巴山剑侠传 - xp1024.com
《巴山剑侠传》


第四十六章

四十六

一瓢冷水泼在武传玉脸上,武传玉醒了过来,看到自己被五花大绑,周围吵吵嚷嚷,一大群人正围住自己,有老有少,正是在连家堡避难的外姓之人,连正文带着数个子弟正在大声叫嚷:“各位乡亲,看好了,这是这人面兽心的东西,昨夜闯进了我侄女连恩儿的房间里,想做那禽兽不如之事,不想被我族中子弟发觉,这狗东西竟然打死我族中子侄家丁三人,大家请看。”

说罢,下面又有人拖来三具尸体,穿着家丁衣服,身上血迹还没有干,显然死了不久,连正文高声道:“就是武传玉这禽兽,意图逼奸侄女不成,还杀死我连家的三位家人,大家说,我们山东人,有这么好欺负么?”

下首的外姓人家,都是山东本地大姓,此时激起了同仇敌忾之气,大声道:“不行,不能让这湖北佬乱来。”又有人高叫道:“杀了这湖北佬。杀了这湖北佬。”

下面一老者道:“恩喻小姐是我们山东人心中的明珠,不可让外人欺负了。”此人姓崔名九德,是告老的礼部堂官,山东大姓,他一开口,后面更多人叫了起来。

这连恩喻是山东有名的一枝花,连正安曾打点一番,想让连恩喻得以进宫,成了皇帝的妃子,只是连家虽然是山东武林大豪,在士大夫眼中,却只是草莾人物,上不得台面,草莾人物的儿女,自然都是无礼数的,虽然连安家向太监使了无数的银子,但是连家的女儿始终没有选上,秀女都当不成。

后面几个老者,郑氏的一个老者,名叫郑之应的,亦是齐地大族,家中子女都是朝中官员,亦是有身份的人,不然,也不会在山东之地受流民之灾时,能被连家堡所接纳于其内,那郑之应亦是开口道:“这小子如引恶行,实不能估算,但是昨天他曾带着堡中勇士出击,为保住大家身家性命立下了大功,老夫看他也不是奸恶之人,为何做出如此恶行。”

这些人都在堡中看到了武传玉昨天带着堡丁出击,将流民打散之事,是故对武传玉心中亦还有一丝的敬意。

有一王姓老者,姓王莫泫的,山东大族,王姓的宗支之一,在朝中与武亲王一系极近的,开口道:“这小子虽然立下了大功,但是奸人子女,不可以饶恕,只怕是喝了不少酒罢。”

连正文道:“正是如此,这小子昨夜喝了不少酒水,想必是酒后兽性发作,才敢做平时想做而不敢做之事。”

武传玉将头摇了摇,想让自己的头清醒一些,看到连正文几位老者不停的说道,而一边的人群中,不时有鄙声传出,几个小孩拿了石头,往武传玉的头上扔,武传玉极是恼火,大声道:“姓连的,休要嫁祸于人,武某不是你的对手,败于你手中亦是无话可说,何必败人清誉。”

后面连正文见到武传玉醒过来,朝后面的一个庄丁使一个眼色,那庄丁在武传玉脖子后面套上一绳,用力一拉,武传玉顿时脸色发紫,出不了气来,自然也发不了声,任别人怎么污蔑也开不了口。

那边连正文道:“诸位贤德,这武传玉做下如此恶行,只是他出身于名门巴山剑派,那巴山剑派武力称雄,天下谁人不惧,若是查了此人,将来巴山剑派找上门来,那群湖北佬可不是我小小连家堡可以抵挡的,不知如何是好,故而向诸位贤德请教。”连正文做出害怕之色,眉头紧锁,似是一幅担心巴山剑派找上门来的样子。

那王莫泫老大人先是忍不住,一挥袖子,怒声道:“什么剑派剑派,都是些江湖野流,欺负我齐地无人么?你莫担心,天上地下,都逃不过王法,你且安心,该怎么办便怎么办,我不信这巴山剑派还敢护短。”

身后的一众民人也大声叫道:“连老叔且宽心,我等定然不让那巴山剑派欺到我等山东民众身上。”其中还有不少是连家小姐连恩喻的钦慕者,更是大声叫嚷,要将武传玉处以极刑。以消心头之恨。

那郑之应道:“且慢,我听说那巴山剑派也是名门正派,派中所出,都是大侠人物,那李群山更是曾独杀魔教数十位长老,是名震天下的大侠,这位武传玉昨日也曾奋勇杀敌,保一方平安,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在其中。”

武传玉身后那家丁用脚往武传玉后背一踏,武传玉身子向前一推,套在武传玉颈子上的牛皮勒得更紧,武传玉脸上迸出血色,气都喘不过来,顿时不能叫出声,任一边数人讨论自己的“罪行”。

崔九德摸着自己的胡须,笑道:“就因为他是名门正派的出身,更不能姑息这般罪行,依老朽看,便留他一个全尸,然后将他的尸身送与什么巴山剑派,也算得上是给了这些湖北佬一个面子了。”崔九德说完,便摸着自己的胡须,摇头自得状,表示自己是一个德高望重之人。

郑之应道:“崔老,此举不妥,这武少侠亦是喝了不少酒,平日也无大恶,不至于要取他性命,我们最多交由胡一达自己,再向胡一达自己处理,胡一达若是护短,也不能向我等交待,若不护短,他自己处理,那么也省得有人说我等恩将仇报。”

王莫泫见两人有争执,道:“两人不必争执,不如问一问位武少侠,他到底认不认罪。”

连正文一见,大叫道:“众位父老,这禽兽打死都不肯承认,口中狂言,骂我山东父老都是懦弱无能之人,他曾说,即便是奸污了恩喻,我们一众山东人也拿他没有办法,只能乘乘将他送走,他若少了一根寒毛,保管叫我连家堡满门尽灭……”齐地人向来自负勇名,如何能受得这般激将。

众人听到此处,都鼓噪起来,大叫道:“杀了这禽兽,杀了这禽兽……”场面一进热闹起来,几个乡老也控制度不住了。

那王漠泫一见连正文的神态,便知他有问题,他半生在官场打混,见到连正文的神色,那里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是此时王家一家都在这连家堡中,不得不任这连正文胡搞,反正武传玉的死活,他也是不放在心上的。

崔九德看了半天,一挥手,道:“将这小子拖出来,处死罢。”

郑之应还想发话,几个家人抢将出来,拖着武传玉,在地上拖了数步,那地上全是泥沙,擦得武传玉脸上流了不少敌国,头发也散乱了,武传玉此时不知是服下了什么药物,一身的功力,全都发挥不出来,又因了颈上的牛皮,让他发不出声,武传玉自成艺成以来,还没有受过这般困扰。

人群中不少人高叫道:“杀了这淫贼,杀了这淫贼……”众人高叫之间,不时有石块丢来,连正文走上前来,手执长刀,低声笑道:“让我来送武少侠的终罢。”

这时人群中突然挤出一女子,那女子穿着淡白的连襟长裙,素色的衣裙不禁让人想起三个“小白菜”三个字,身影柔弱可人,眼睛雾蒙蒙的。这女孩从人群中挤出来,叫道:“不要杀他,不要杀他,他没有非礼我,他是个好人……”声音极是娇柔,只是声音小了一些。

众人一见,这个女孩正是连正安的女儿—连恩喻。这时这女孩儿挤在人群中,挥着手,朝自己的叔叔大声叫起来。

人群中渐渐静了下来,都看着下面挥着手的女孩子,都让了开去,连恩喻终于挤到了台上,不顾绑在台上的武传玉,冲自己的叔叔叫道:“叔叔,不要伤着他,他没有做什么事,他是个好人,你放了他吧。”

下面三位乡老一见,都若有所思,各自摸起了自己的胡子,下面的人群一下子都静了下来,众人都是十分不解的看着台上的连恩喻,都不言起来。

连正文一下冷汗出来了,若是让自己的侄女再说下去,怎么向人圆谎,当下吼道:“你胡说些什么,快快回房里去,不要出来。”这连恩喻却是自己偷偷跑出来的。

连恩喻还想再说什么,不想身后几个婆子挤了上来,将她拉了下去。

台下的众人都寻思起来,都涌起了这样的念头:“莫不是这小子已然得了恩喻小姐的身子,以至于恩喻小姐不得不不顾羞耻,想必定然是如此了……”底下众人有些想法的人不在少数。

崔九德面作刚正的神色,道:“连世侄,连家也是有名望族,不可以学那小门小户,做那便宜淫贼的事情。”

底下众人一听,不少人也要心中想:“定然是连家小姐失身于这小子,要不然,怎么恩喻小姐会来保这小子。”

连正文此时无心分辨,心中只道:“快快将这武传玉杀死,方是正经,其他的事情,以后再作处理,不然于与秦匪的谋划,只怕都要落空了,他做了不少谋划,他亦有取代连正安的心思,眼下正要借用魔教一干人的力量才可。

连正文想到这里,脸上露出狰狞的神色,望了一眼沸腾的人群,低头向武传玉道:“小子,你命不好,死了不要怪我,就怪你自己多事。”说罢,单手持刀,一刀砍向武传玉的脖子处,他的断门刀法早已练得炉火纯青,一刀下去,往往人头落在,而被杀的人还不知道自己已然死了,还在开口说话,所以江湖上人称连正文为“断水刀”。

武传玉眼看着那刀锋带着尖锐的破空之声,直朝自己的头颅而来,心中极是不甘,可是全身半点儿力气也没有,当真是力不从心,他张大嘴,鼓起眼,死死盯住连正文扭曲的脸。

众人只听到:“叮”的一声,一道气劲从人群中飞来,将连正文的刀卷上了半空中,然后这刀在天上飞了半饷,落了下来,一人伸手按住,这人身着紫袍,形如山岳,脸色冷峻,不过三十多的年纪,正是巴山派掌门胡一达。

胡一达手一招,连正文的百练钢刀在胡一达的指间如同竹子做的一般,众人听到:“吱吱”数声,这口上好宝刀成了麻花一般了,胡一达信手往天上一扔,众人只看到一道黑影飞上了天空,嗡嗡声中,刀不见了踪影,竟然再也没有落了下来。

胡一达笑道:“连先生是不是太急了一点儿。须知吾等还有许多事情没有做,便这么急着向小徒下手么?

连正文心中惊异,这人好一手内劲,看他挥手,似是十成力也没有使出一成来,他称武传玉是他的徒儿,此人是巴山派现任掌门胡一达么?

当下按住心中惊慌,大声道:“汝是何人,可知这小子犯了大罪,正要明正典刑,你来阻挡,莫不是与他是一伙的么?”

胡一达冷笑道:“非也非也,吾正是听说了小徒犯了大罪,正要亲自来惩治小徒,不劳连先生动手,若是他真的做下如此人神共愤之事,不消连先生出手,吾亲自己毙了他。”胡一达用内力将这句话说出来,在这小小的场地中,声音如同水波一样,竟然凝而不散,久久在众人耳边环绕。

连正文笑道:“好说好说。”心中却打定了主意,万万不可以让武传玉开口,他眼珠子急急转动了起来,突然朝场外一指,道:“看,魔教的人混在场中。”

众人刚刚从胡一达的语音中清醒过来,听得连正文一指,大部分人都转过头去,看连正文指向的方向,见到众人包括几个乡老都在看场外,连正文猛然一脚,猛然朝武传玉的头踏下去,这一下,带起呼呼之声,显然脚上带了内力,想猛然一脚将传玉的头踏烂,到时候自然是他想怎么说便是怎么说了?

胡一达冷笑道:“在我面前,你也玩这个心眼。”手一招,众人只见武传玉“嗖”的一声,倒飞向了胡一达,刚好避过了连正文的一脚,连正文一脚踏在石板上,只听昨:“轰”的一声,那石板成了数块了。

胡一达将武传玉拖到手中,手一指,那牛皮便飞到天上去了,胡一达道:“你受了什么冤屈,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便快快说出来罢。”

武传玉正在揉脖了,还没有来得及说出口,连正文突然身影一动,只向武传玉冲过来,当真是动如闪电,他号流水刀,身形身法,其实亦不在他大哥连正安之下,连正文以手作刀,直取武传玉,竟然是想杀了武传玉灭口,这时是个人都想不到连正文会如此出手,他是武林前辈,算得上一号人物,武林名望,在北方武林不俗,平日也是一幅正道大侠的样子,不想竟然突然出手武传玉的口。

胡一达笑道:“如此我便不客气了,先生的右手便留下来罢。”只见胡一达手一张,在对面的连正文却感到对面的人影突然增大的数十倍,自己无论怎么去躲,都不能让胡一达的手,眼中便见到胡一达的手掌越来越来,如同山岳一般向自己压过来。

连正文大吼一声,扭身一转,生生往回而去,胡一达的手却长长了,一把捏住了连正文的右手,猛然用力一扯,众人只见连正文的身影突然分作两半,身突然飞出,溅起漫天的血珠,连正文惨叫一声,惊天动地,胡一达一手扯下了连正文的右手,将那手往天上一扔,又朝天发了一掌,众人只听到“轰”的一声,那手臂成了肉雨,纷纷飞下来,落了众人满头。

人群中有妇人惊叫起来,这事情看似长,其实只是片刻的功夫,连正文倒地不起,他一开始惨叫了两声,随即将口紧紧闭住,脸上却痛得变了形,眼都变作了方形,血丝充满其间,张了口,却不发声,随即用力点住自己的穴道,不让血再流下来,摇摇晃晃想站起来,却单膝跪在地上,再也起不来了,他身后的一众连家子弟都发出了惊声,向后退了几步,随后又壮起胆子,向前了数步,将胡一达围住,却没有一个人敢上前。

胡一达长笑道:“你们可知,这连正文勾结魔教,欲将大家都卖与魔教,被我弟子撞破,所欲杀我弟子灭口,如今,正是罪有应得。”说话间,只听得人群中数十人同时大声叫道:“正是如此,正是如此……”这数十声,个个都是内功高手,显然潜伏于堡中良久了。

数十人从人群中走了出来,连正文一见,心都凉了。

这些人,有少林寺的觉慧和尚、少林的俗家弟子张志达、有五台山明空、明法、有铁拳会张存仁,甚至还有青年侠士、黄河金刀方老爷子的三个晚辈方世杰、方世经、方世明,其他叫不出来名字的人,更有十多个,这些人早便藏在人群中了,自己却没有发现。

那方世经跳将出来,大叫道:“没有想到这连家堡也是一藏污纳垢之所,与魔教相勾结,真是没有想到。”方世经身后跟着一只大狼狗,正不怀好意,寻着地上的肉沫吃,些肉沫是刚才胡一达掌碎连正文手臂之后,掉在地上的。

连正文忍住痛,低声向身后的弟子道:“快快却叫堡主,多叫人手,不可在气势上让人比了下去。”身后的弟子连忙去了。

方世杰跳将出来,突然一刀,这正想去报信的弟子,顿时身首分离,人头掉在地上,惨叫之声响起,人群更是吓得退了些,妇女孩童都不敢去看,方世杰用脚踢了地上的尸体几脚,朝了掉在地上的头一脚踢出,那头“嗖”的一声,飞上了天空,方世杰用布擦了擦脚,退回了胡一达的身边。堡内众人见到这方世杰杀人,顿时都停住了声,一些妇人惊叫着,将孩子的眼蒙住。

方世杰笑道:“这人想必也是个魔教的探子,不必留手。”几个和尚宣了一声佛号,却也没有制止他,这里是以胡一达为首,他们也不好轻易说话。

连正文好不容易稳住身形,嘶声道:“诸位大侠都正道中人,怎么乱杀无辜。”

胡一达道:“正是这句话,我却要问你,你却为何要杀我弟子,而且还是我掌门大弟子?”

连正文道:“吾何时乱杀了?”心中却在计算大哥到的时间,计算场中众人的实力对比。眼角向着远处望去。

胡一达嘴角露了一丝冷笑,心知对方的拖时间,他也不点破,顺道连正文的话头,与他分说下去。

两边一时进入了口舌之争中。

此时在内院中,薜穿石用剑指着连正安,那剑还滴血,一边一群妇人、孩童挤在一起,个个脸上都露出了惊恐的神色,在一边,还有数十具尸体,男妇老少都有。

薜穿石狞声道:“连堡主,你认不认罪?我们要你做的事情,你到底做不做。”

连正安喘首粗气,他身上受了八处剑伤,薜穿石每次都不杀死他,只在他身上放深深的口子,此时他身上,几处都可以看见,他已然的薜穿石拼了数次了,可是两人的武功,差距实在是太大,比不过对方的。

一个连家的子弟,倒在地上,刚才让薜穿石一剑劈掉了腿,白骨都可以关节处可见,本来在地上,已然不出声了,看到薜穿石立于自己面前,似是没有防备,大叫声中,猛然奋起最后的力道,向薜穿石合身扑过,并大叫道:“老叔,杀了他。”

薜穿石嘴角冷笑了一下,转了下身形,那青年子弟扑了个空,薜穿石不用剑,只用左手手掌,猛然朝那青年的天灵盖上一拍,堂中众人只听到:“卟”的一声,这青年子弟的头颅让薜穿石一掌打飞了,血却没有来得及飞出,薜穿石又一脚,那青年子弟的尸体便飞到了一群孩童的面前,一群孩子吓得大哭起来,妇人们拼命捂住孩子的嘴,不让孩子们发出声音。

连正安脸色惨白,道:“住手,我,我……”

易辉从堂口走了进来,看到薜穿石的做派,眉头一皱,稍有不喜,道:“外面的人都清理了,不会有人来了。”刚才他却是去杀外面的人去了。

连正安惨笑道:“巴山剑派,果然名不虚传,两位只是李群山的师弟,便如此了得,连正安败于阁下手中,却心服口服了,只是如此乱杀,与魔教何异。”

薜穿石道:“我这个人很直白,我们与魔教没有什么两样,只不过我们是既当婊子又立牌坊,魔教一干人不明白既当婊子又立牌坊才是王道,只当婊子,不立牌坊,如此不可长久也。”

连正安道:“两位如此做派,不怕正道武林人士知道么?”

薜穿石笑道:“连堡主不会说的,说了,你全家就死光了。”

这时几个巴山派的弟子从门口进来,一个弟子道:“师叔,掌门吩咐要快了,前面以经发动了。”

薜穿石笑了笑,走到一堆孩童面前,轻轻拉过一小孩童,笑道:“这个是连堡主的侄孙儿罢,生得好漂亮,不过我看命是不长了。”

连正安道:“你敢杀孩子?”

语言未落,只见薜穿石提起剑,一剑挥下,那孩子身边的一妇人,想必是这孩子的母亲,本想来抢孩童,让薜穿石一剑刺入了胸中,血染红了她的绫罗,她的一双眼立时变得没有了生气,薜穿石剑一提,尸体便飞了起来,落在地上,发出“砰”的一声。

孩子们大哭起来。

薜穿石整了整嗓子道:“为了武林正义,为了灭掉魔教,为了天下苍生,某不得不行此以杀止杀之事,南无阿弥陀佛。”

一妇人朝薜穿石跪了下来,哭泣道:“莫杀我,莫杀我,我孩儿才三岁……”

薜穿石笑道:“不杀你,不杀你,吾是正道侠士,不会乱杀的。”转身走到那失了母亲的孩子面前,笑道:“有道是除恶务尽,若是这小崽子长大了,定然要投入魔教中,为害天下苍生。”

连正安道:“住手。”

却不防薜穿石一剑刺出,那孩童一声惨叫,薜穿石单手举剑,那孩子的尸体让他举在半空中,小手小脚,还在乱弹。

薜穿石道:“现在他不能为害天下苍生了。”说完,狂笑不止,声如厉鬼。

易辉眉头更加皱了,道:“我先出去了,看看跑掉了什么人没有?”说完转身便走。不理边上的几个同门了。

薜穿石却是不理,道:“呸,假仁义的东西,我这个人一向很直白,不说假话。”又向数个弟子道:“不用理他,看好这群妇人,如果有人跑,尽数杀了。”几个弟子见薜穿石神态,那里敢不听命。

薜穿石道:“这里还有数十个孩童,十多个妇孺,大家分了吧。”

几个人欲上前,作样子要杀人,这些弟子剑上都有血,刚刚在后院中与一群连家人拼杀,身上都有杀气。

连正安嘶声道:“你们住手,我答应了,你们要放过我连家这满门老小,可不许食言,要不然,我化作厉鬼,也不放过你们。”

薜穿石笑了几声,道:“我不怕厉鬼,我怕无聊。既然如此,你出去说罢,如果说得错了一个字,今天这里数十个连家孩子,全都要做我剑下厉鬼。”

连正安道:“好,我这便更衣出去,与人说明,你不得对妇人孩子下手。”

薜穿石道:“我等着。”

不多时,连正安换了一身衣裳,强自支撑,向门处而行,身后,是十多个冷笑的巴山派弟子,个个将剑住在手中,看着连正安出去,薜穿石在门口大叫道:“连堡主,你若临时反悔,到时我不但杀光你满门老小,还大开你连家堡的大门,让外面的流民一涌而入,让你连家堡这里所有人都死个精光,到时谁知我们做下了逼你之事?”

连正安回头到:“我自然知道,只恨我技不如人,不能护住自己家小,嘿嘿,谁知道我竟然要靠出卖这满堡子的人。”连正安说完,又走了数十步,喘口气,又接着上前。

在那场坝中间,数百人围着,看到连家外姓子弟越来越多,这些人个个都面露悍色,个个都抽出了刀,此时连正文的底气越来越足,口中虽然还在与胡一达讲道理,口气却越来越横,时不时爆一粗口。

一连家子弟高叫一声,道:“二叔,若不是我们连家堡收容,这满堡子的人,都要让外面的流民杀光啦,跟他们讲什么道理,将他们都赶出堡子,让他们自已找活路去。”他这话却代表了大多数人的心思,依他们想,反正与这些人没有什么好说,倒不如来干脆的。

一群连家子弟皆大叫起来,手舞兵器,此时又找回了气场。

连正文喘了口气,虽然大哥二哥没有来,但是自己身边的人多了,气势也足了,对面胡一达虽然带上了一大帮子人,而且北方几个大帮派都人跟在他身边,但是自己毕竟然是主场,人也多起来了。

那崔九德摸着胡子上前,指着胡一达一群人,道:“你们这群江湖武夫,想胡来么?还有你这人,竟然伤了连兄一杀臂膀,如此残忍,伤人都抵罪,你也自己砍下自己一条手臂罢。”身后的王莫泫与郑之应则不出声,两人神色凝重,知道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一群人吵着拿起兵器,此时连正文却不想再与胡一达啰嗦了,心中盘算怎么报复胡一达,心道:“等会一定要将这姓胡的逼死,还要将这姓武的也砍了,方才快吾的心,要不然,我心难平。”

人群正在吵闹音,一道声音传来:“你们都在做些什么,还不快快退下。”

只见连正安脸色惨白,慢慢向这边走了过来,身后也没有一个子弟来扶持,他寒眼看着连正文,道:“你们都退下。”

一群连家子弟见到族长来了,都退了下去,连正文喜道:“大哥,你来了,这姓胡的欺到我们连家堡头上啦,须放他们不得,要将这伙人都杀光了才行……”

连正安也没有走到连正文面前,只是站定了道:“然后你就与魔教私通,将我们这满堡子的都卖了么?你做的事情我都知道了,你知罪么?”

连正安声音极冷,连正安一时有些发愣,来不及思考,就见连正文道:“连氏子弟听令,将这数典望祖的家伙绑住了。”

一些连家子弟没有反应过来,看着两人,不说话。

连正文道:“大哥你说什么呢?我,我怎么可能……”

连正安怒道:“休要多说,我没有你这个兄弟,来人,快快将他拿下。”

连正文道:“大哥,就算你要对付我,也要等将这群人打走以后再说,你今怎么……”

连正安道:“不必多说了,不必多说了,我没有你这个兄弟,你昨天夜里,与魔教头子秦匪的使者见面,悄悄谋害武少侠的事情,我知道的一清二楚,诸位,这是连家对不起人,不要信他胡说。”

此言一出,众人大哗,一群人都指着连正文低语了起来,众人都自动距他远了一些。

连正文愣了半天,看到众人都向自己指指点点,一时间有一些恍惚,他平日对大哥是有些不满,也有过夺了大哥位子的想法,那毕竟只是想法,自己根本没有做过,外敌来了,他想的第一件事便是共抗外敌,没有想到大哥却突然将他卖了。

胡一达嘴角露笑,道:“连堡主真是英雄人物,难得是能大义灭亲,亲兄弟犯了事,也不包庇。”

连氏三兄弟,早些年走江湖时,都是一体行动,兄弟情谊还是极深的,三兄弟早些年,一起出过关,一起下过洋,一起打江山,将连家堡建成了山东大派,几与江南几个世家相近了。

连正安道:“正邪之分,犹如黑与白,决不可混肴。”说完话,脸都白了几分,又强自撑住,不让自己倒下去。

连正文大叫几声,嘶叫道:“大哥,我是你兄弟啊,你就算是要对付我,不等把这胡一达打跑了么,这胡一达手段狠毒,我连家堡要是落在他手里,只怕不得善终啊,大哥。”

这时人群一阵子涌动,连家众人都动容,都感到连正文说得有理,只不过不应里通魔教。

连正安道:“你们快快将他拿下,不听我的话了么?”

连正文向周围看了几眼,只见人们的眼中都是冷漠,怀疑,戒备,却没有一个人关心,连正文年过四十,大半时间都在为连家堡打拼,这些年,不知道为连家堡消灭了多少个对手,这些人平日他都是要保护的,都视为自己人,不想到了关键时候,却没有一个人来助自己一把。

连正文嘶吼一声,眼角落了几滴泪水,也不知道是为什么流的,他用脚一踢,将地上的一把单刀踢了起来,那刀落在他手中,舞个刀花,举目四望,去不知往那里逃。

方家三兄弟皆齐齐怪笑一声,三人一齐跳了出来,方世明笑道:“胡真人,这家伙交给我们三人打理,你且看我们小辈出手。”三人皆手执带柄长刀,围着连正文转了起来,发出一声声怪笑。

这时人群中的连氏子弟挤作一团,连家子弟想上前相助,却终于没有人敢,这和魔教勾结的罪名,着实不小,王、郑、崔三个乡老也不敢开口,这三个乡老都有家人在朝中为官,今上最为恶者,便是白莲教,若是自己为白莲教说了一句话,家中在朝为官的子弟,那便要遭别人的猜疑了,这几乎是立场问题,这三人更不敢多说了。

连正文看了看身边的方家三兄,定下神来,狂笑道:“你们三个是什么东西,三个在黄河上偷鸡摸狗的玩意儿,别人不知道你们做什么营生,我连正文还知道么?你们不过是三条狗,现下投了胡一达,也学着做人了。”

方世明笑道:“连大爷,您还记得一年前,我伯父派人上门说亲,想娶连恩喻小姐为妾,两家结为亲家,不想你却将我家说亲的人大骂一顿,还将我打断了腿,这件事情,您还记得么?”

连正文狂笑道:“那方老头子六十多的人了,竟然还想娶我们家恩喻,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某家只打断那说亲的婆子一条腿,真是给足面子了,你们三个蛆,更是配不上我家恩喻。”

方世杰:“呸”了一声,道:“你又是什么好货,你们连家堡,不知做了多少见不得人的事情,我伯父黄河金刀方老爷子,是江湖上一等一的英雄人物,怎么又配不上你们家的连恩喻了。”

连正文笑得差不多断了气,道:“黄河金刀、盖世英雄,哈哈哈,菩萨听到你这个话,也要笑了,他不过是个放迷药的下三滥,就这些年假仁假义做几件好事,便以为骗得连某这双眼么,十个黄河金刀,也比不上我连某一根脚趾头”

方世杰道:“你今天便要死在我等手中了,今天北方武林的诸位英雄都在看着,我兄弟成名之战,便在今日了,一想到你要死在我们手中,真是好爽。”

胡一达在远处笑道:“三位少年英杰,真是江湖后起之秀,诛杀这魔教妖人,为江湖靖平,立下大功,胡某记住了。”

三人一声呐喊,一齐上前,三个打一个,这一个还断了一条手臂,也不顾一边还有正道人物看着了,如今是扫荡魔教妖人,不用讲什么江湖道义规矩,这是胡一达亲自己对后面几个和尚道士们说的,事先胡一达便向三人保证,后面的正道武林人士不会出手阻止。

三人一齐出手,配合起来,确实不错,不过连家的五虎断门刀也不是吹的出来的,连正文更是江湖上一等一的硬手,就算是黄河金刀方老爷子来了,只怕也不是对手,只是连正文今天失了右手,左手使刀,使不出几成功夫,即使如此,三人的胜面也不大。

这三人只是江湖上的二流功夫,当不得真,李群山曾说方家兄弟,欺软怕硬,练不成上乘功夫的,真正的强者,欺硬怕软,不是这等脓包角色,更不是这等品质。

三人配合,方世杰专攻下盘,方世明欺连正文失了右手,便专门攻对手的右侧,方世经则正面对敌。

连正文虎吼一声,道:“今天先砍了你们三个蛆虫,再来砍胡一达,说罢,长刀指天,身体一个倒翻,让过了方世杰砍双腿的一刀,方世杰这一刀,将地上的一石盘都砍了起来,飞入人群中。

连正文身体一倒转,借身体翻动之力,刀一翻,在方世明身上带了一道刀口子,方世明大叫一声,退了数步,只是连正文左手用刀,气力不继,若是右手用刀,刚才一下子可以将方世明砍作两段,他号“断水刀”名头可不是吹出来的。

方明杰趁他落地,身形没稳,再次上前,长刀直砍他双腿,连正文若是用刀格挡,定然不能,他左手力气不比右手,如何能挡,定然让方世杰一刀将自己的单刀打飞,他用的五虎断门刀,若是没有刀在手,一身功力又要大打折扣。

连正文向前伸,使用一个引字决,长刀力在前面刀锋部,这一刀,正取方世杰长刀无力之处,众人听听“叮”一声,方世杰的长刀没有扫到连正文的大腿,反将自己的衣袍割下一块。

站在胡一达身后的张志达道:“这连正文亦是一把好手,若是右手不损在胡真人手中,手中有刀,他使出五虎断门刀来,只怕在北方武林中,能排进使刀的前三名,依我看,在黄河以北使刀武林人物中,只有铁手会几位堂主,我几位师叔在他之上。”张志达身边少林欲家弟子,见识自然是不凡的,只是他是使棍法的,不是使刀的,要不然可以看得更准。

胡一达轻笑道:“张大侠的大千棍法在北方武林大有名气,可以称得上少林棍法的大成者,若是张大侠出手,这连正文铁定不是对手的。”

张志达连连摆手道:“不行不行,我的棍法不行,听师叔祖说,投靠了齐卓一的杨德维才是少林使棍第一人,他的棍法已然到了随心所欲,如指臂使的地步,当年杨德维逃出少林,连打伤罗汉堂十八师叔,连我师父也伤在他手下,听我师父说,我的棍法不及当时的杨德维的一成,我的棍法,不能入胡真人法眼。”

当年杨德维还叫杨志维,是志字辈中最为杰出的弟子,使棍法号称“金刚铁棍”只是因为和上一辈的人物不和,产生了利益纠纷,心生不满,戒律堂的长老要罚杨德维,杨德维大怒之下,使出自己的棍法,将戒律院数个万字辈、觉字辈和尚都打死,然后单人出山门,罗汉堂十多位长老去挡,不想杨德维大发雄威,打死打伤数十人,一人逃下了山,当时杨德维打作的人中,就有张志达的师父万明大师在内。

一边的觉慧和尚道:“当时贫僧便在一边看着,那时张师弟还没有到少林,贫僧亲眼看到那杨德维一棍将一尊使罗汉掌的铜罗汉打成铁粉,那个力度,速度,每每让贫僧在夜中惊醒,这样的棍法,力度,想一想便让人不寒而栗,十多年了,贫僧每每暗自思量,若是遇到杨德维这叛徒,贫僧仍然不是他的对手,贫僧的武功,即便那杨德维十多年没有进步,贫僧仍然不能敌他。”

张志达道:“师兄你不知道么,那杨德维投靠了两湖齐老大,年前言家与齐老大冲突,正明师祖作为公人也到了,只是当时正明师叔身为公人,不能拿下杨德维,后来巴山剑派李观涛大侠出场,中了段德义暗算,便去追杀段德义,杨德维去阻挡李观涛大侠,李观涛大侠只用了一剑,便将那杨德维杀死了,肠子都流了出来,后来虽然被人抬走,但想来一定是死了。”

觉慧愕然道:“他死了,被李大侠杀死了,谁的武功谁能杀他?你是说巴山派李大侠杀了他,那也是有可能的罢,李群山大侠名动江湖,单人上天山,杀死魔教长老十八位,李群山大侠杀他,应该是真的罢,不过想来李群山大侠要杀杨德维,定然要用上上百招,才能杀死此人,杨德维武功惊天动地,虽然不是李群山大侠的对手,也要让李群山大侠头疼许久罢。”

张志达道:“好像不是李群山大侠出手罢,是一位叫李观涛的大侠出手,这位李观涛大侠似是李群山大侠的师弟,没有什么名号,好像当天也死在段德义的手中了,不过确实是李观涛大侠杀了这少林的叛徒,名字我是没有记错的。”

此时胡一达聚精会神正在看场中四人打斗,毕竟连正文失血过多,已然有撑不住的架势,此时连正文连用巧劲,方才让过方氏兄弟,这三兄弟一见对方不敢和自己硬拼,越发用起了无懒招数,招招和对方拼力气。

觉慧道:“胡真人,贵派确有一位叫李观涛的大侠么?贫僧听说这位大侠杀死了杨德维,不知是不是真的,能杀了杨德维这等人物,定然是一位了不起的英雄了,武功上定然不输于胡真人罢。”

胡一达转过身来,道:“我确有一师弟叫李观涛,确实是他杀死了杨德维,不过他当日也战死在雪枫楼上。”胡一达一想起李观涛,脸上亦有一丝伤神,不过一想到巴山派的大业,脸上又变作坚硬的神色。

觉慧道:“这位李观涛大侠能独战杨德维这等人物,定然是一位武学修为上了不起的英雄,这样的人物竟然英年早逝,真是天妒英才。”

张志达道:“想必正是因为这杨德维在雪枫楼上耗尽李观涛大侠的内力,李观涛大侠虽然能杀死杨德维,只怕自己也是油尽灯枯了,是以才被段德义杀死。”

后面明空、明法、张存仁纷纷道:“想必正是如此了,正是因为杨德维耗尽李观涛大侠的内力,李观涛大侠才让段德义杀死,这位李大侠能打败杨德维,真是一位了不得的人物。”

此时易辉正从内院悄悄走来,本来是向想胡一达说明情况,通报一下里面差不多都杀光了,不巧正听到这番语言,易辉先是将手中的剑撑在地上,然后捂住肚子,脸上肌肉抽动,然后他终于忍不住了,用手猛拍着地,哈哈哈狂笑起来,将众人的眼光都引到了他的身上。

张志达惊异道:“易大侠,你是怎么了?”

易辉笑道:“没、没、没什么,我就是想笑一下,不然我会内伤的,我,我生病了。”

胡一达转过身,将他拉起来,道:“里面的事情搞好了么?”又低声道:“别笑了。”

易辉好不容易停住笑声,低下声音,此时方家兄弟与连正文斗到了关键处,众人的眼光都吸引了过去,没有时间来看他,易辉低声道:“放心吧,都控制住了。”

胡一达低声道:“一会儿连正章回来,见到这个情景,肯定忍不住,你出手,将他杀了。”

易辉皱着眉头道:“何必做得太绝了。”

胡一达道:“你若不想做,我亲自出手。”胡一达语气中隐有怒气,易辉做事由着性子,胡一达便有一些怒其不争的意味在其中,心道:“若是薜穿石在些间,那一定是二话不话,提剑便杀人的。”

易辉道:“我做、我做,还不是为了巴山派那些死去的师兄弟。”脸上却是一脸的不情愿。

这时,堡门口人群涌动,一人挤着众人,从门口进来了,正是早上去与魔教联系的连正章,他刚走到了门口,便看到一大群北地的武林人物,都是有头有脸的,围住自己的弟弟,一边的众多连家子弟,虽然多是外门子弟,可是却没有一个上前,只是在一边看着,个个脸上透着紧张的神色。

连正章一见,自己的弟弟断了一只手,左手用刀,正和三个年青人拼斗,这三个年青的似是黄河金刀下的三兄弟,连正章是认得的,黄河金刀方老爷子曾在去年派人上门说亲,想将自己的侄女连恩喻取作小妾,当时便是这三兄弟的老大来和媒人一起来的,只是连恩喻是连家三兄弟心头肉,怎么可能将她嫁给一个老头子,连正安还好,只是客气的请那老大方世明出门,不过自己的弟弟连正文脾气不好,当时大骂了方世明一顿,将方世明踢出了堡门,还逢人便说:“就方老头子,也做癞蛤蟆吃天鹅肉的主意,也不撒一泡尿照一照自己的德行。”连正文是逢人便说,搞的北地武林人物差不多都知道方老爷子求亲被拒了,北地武林人物人大都暗自唾弃,嘲笑方老爷子人老心不老,这件事情大大得罪了方氏一族,连正章知道那方老爷子名为英雄,实为小人,什么人得罪了,一定要将对方治死才停手,弟弟得罪了方氏一族,那方老爷子一定肯定不会罢手,定然找机会报复,不过就算是方氏一族举族而来,只怕也不是弟弟一个人的对手,方老爷子的武功怎么样,连正章还是知道的,不过眼下怎么弟弟断了一条手,使刀的断了右手,那功夫可就大打折扣了。

又看到自己的大哥脸色惨白,站了一边,也不说话,连正章上前道:“大哥,你这是做什么?发生了什么事情。”

连正安一见弟弟来了,大声道:“连正文勾结魔教事发了,被我开革出门,从此他不是我弟弟,你快快回到我身边来,不得与他为伍。”

听到此言,连正章只觉得头脑“轰”了一声,又看了看一边,站着胡一达、觉慧、张志达、张存仁一众北地武林人物,他不识得胡一达,可是胡一达却立于众人之首,以此为首,肯定是首脑人物,这人气度如山岳,脸上似笑非笑,向着自己望了过来。

连正章心道:“这人是谁,如何知道此事,我原本不同意这个计划,想不到这么早便被发现了,勾结魔教,可是大罪,只是说什么也不能正文伤在他们手中。”

不想胡一达笑着向连正文道:“这位一定是“仁义刀客”连正章先生罢,连先生仁义无双,在北地活人无数,急人之所急,患人之所患,是大英雄,连先生认为,这等勾结魔教之徒,该不该杀?“

连正章心头直转,道:“这位先生请了,不知阁下尊号?为何来我连家堡?”

胡一达道:“不敢,某胡一达,便是这位不成器的武传玉的师父了,只所以来贵堡,只因为有人勾结魔教,甚至还想嫁祸于我弟子,是以吾不得不来一趟。”

连正章眉头只跳,果然是打了小的来了老的,这胡一达是李群山的师弟,能将李群山这等人物排挤下掌门大弟子的人物,怎么可能是无能之辈,只是为了自己的弟弟,怎么也要争一争。

连正章道:“中间肯定有误会,我二弟平日行事有些孟浪,但决非是非不分之徒,至于勾结魔教的说法,只怕不可信也,胡掌门万万不可听信一面之辞。”

胡一达笑道:“自然,自然。”然后朝后面一挥手,后面两个巴山派弟子拖着一人上前,那人满脸的血,身上却穿着魔教的白袍,上面绣四朵莲花,正是白莲教的四花使者。

连正章一见,心都凉透了,这人正是昨天与连正文接头的魔教使者,是秦匪的代言人,自己也在外面悄悄见过,只见此时这魔教使者全身多处剑伤。

胡一达笑道:“此人名卢飞烟,号踏水过黄河,是魔教中的金衣使者,不知连行生识不识得?”

连正章还没有开口,后面一干武林人物,觉慧、张志达、张存仁等皆道:“此人正是魔教使者卢飞烟,是魔教中传递消息的得力人物,我等都识得此人,数次追杀,都让他逃了,不想死在胡真人手里。”

胡一达道:“此人号踏水过黄河,轻功极是了得,我牺牲数名弟子,才拿住此人,从此人口中得知,贵堡连正文先生与魔教有所勾结,物来拿人,顺道也救下小徒。”

连正章说不出话来,现下势比人强,而且铁证如山,这卢飞烟是魔教中有名号人物,想抵赖也抵不掉了。

胡一达又从后面弟子的手中拿过一封信,上面正写着:“白莲圣教护法秦匪敬上”这信正是写给连家堡的信,不想也落到胡一达手中。

胡一达道:“某身后的众位北地武林英雄都看过这封信了,里面说什么,我都看到,信中竟然要以牺牲我爱徒性命来堡全贵堡,想必贵堡与魔教有染的,怕不只连正文先生一位罢。”说完,胡一达用冷冷的眼光看着连正章。

连正章冷汗直下,不想一边的连正安大声道:“我连家堡除去那连正文,其他人都与魔教无关,连某可以保证。”声音惶急,隐隐发着抖,自然是想保全自己的弟弟。

不想胡一达只是不理,道:“连先生,某刚才问你的话,连正文这种勾结魔教的败类,该不该杀呢?”

连正章呐呐无声,此时胡一达身后的众位武林人物的眼神也越来越不对劲,似是怀疑连正章也与魔教相勾结。

连正章忍了半天,最后才道:“该杀。”

胡一达笑道:“好,真是好,方家三位英雄侠少,你们都退下来罢,让这位连正章大爷下手自家清理门户,咱们外人,可不好管。”

方家三兄弟一齐露了一个诡异的微笑,一齐收住朴刀,往后一跳,连正文此时已然没有力气,单手以也柱地,支撑身体,不住的喘气。

胡一达笑道:“连正章先生,请吧?”身边一巴山派弟子向他掷来一单刀,意思是要他上前杀了自己的弟弟。

连正章脸色惨白,他手执单刀,看着自己的弟弟,身后是一大群北地武林人士,个个眼中都不怀好意。

方世经笑道:“这等恶徒,连先生将其杀了以后,可不可以将尸首与我,我有用的。”

连正章想到江湖上传言,这方世经养狗吃人,极为恶毒,又看了看他身后,果然跟着一条大狼狗,拖着长舌,不怀好意盯着自己弟弟,嘴中还有一块骨头,竟然是一块手骨,想来是弟弟的手骨了,连正章心头翻涌,自己三兄弟好不容易打下这片基业,今天难道要葬在此间。

想到这里,缓缓走向自己的弟弟,手中单刀挥起。

连正文看了看自己的哥哥,无力的笑了一下。

连正文长呼一声,刀光直起,突然砍向了站的最近的方世经,这一刀如同天地之间太阳初升之时的光芒,一片白茫茫,这一刀,正是五虎断门刀的精华之所在。

方世经大叫一声,以他的武功,是万万敌不住对方的,那刀光如黄河奔流,直取方世经的面门,速度甚至超过了声音,眼看方世经便要死在连正章的刀下。

方世杰与方世明齐声大吼,却无力来救,他们三人武功加起来,也拼不过这眼前的连正章的。

刀锋已然到了方世经的眼珠之前,两根手指伸来,轻轻将他的刀挟住了,然后一扯,他的刀飞到了天上去了。

一人灰衣人上前,踱到众人面前,他穿着巴山派的服饰,脸上带着无奈的表情,长得短胖,脸上还有油污,眼屎没有擦净,似是一个掌柜的,这人走到一脸发愣有连正章面前,轻声道:“在下巴山派易辉,连先生今天怕是走不掉了。”

看着发愣的连正章,易辉道:“刚才你不出手,你今天就可以不死的,唉,我本来不想杀你的。”

方家三兄弟惊魂未定,方世经大骂道:“连家都是一群只会暗算别人的东西,竟然敢暗算老子,你放心,你死了,我一定将你们的尸体全都喂小宝,死也不让你们安生。”此时他再也不顾正道侠少的形像了,死里逃生,一时顾不得一边的胡一达等正道人士听到了作何之想。

觉慧道:“阿弥陀佛,我等本来怀疑连正章先生也里通了魔教,看来果不其然也,真是罪过罪过。”

张存仁亦道:“若不是胡一达先生说我正道武林,仁义为本,本来说应一涌而上,将你全堡都灭亡,没有想到你们竟然死不悔改,胡真人,某愿上前结果了这两人,但是还是给他们一个善终罢,不要让方家三位少侠做灭尸之事罢。”

张志达亦道:“想不到,想不到,大名鼎鼎的仁义刀客,也与魔教相勾结,真是想不到,唉。”

这些人发了话,那么别人也就无话可说了,即便是三位乡老,亦不敢开口,这罪名太大,和魔教妖人相勾结,这是多大的罪名,当年王思远事发后,与王思远交好的官员、亲友,个个都没有好下场,武思训也因为王思远的事情大大失宠,一度让朝中正统派、清流派打得抬不起头来,若不是近年来正统派力量太强,皇帝意欲压制正统派,只怕武思训现在也不敢嚣张。

易辉道:“你们两人,拿起刀来罢,与我堂堂正正一战,让人看一看五虎断门刀的传人的刀法到了那一种地步。”

连家兄弟对视一眼,连正章道:“今天多的话也不说了,胡一达,你也是个明白人,行走江湖,其实那里那么多黑白之分,又那有那多么是非之分,求得不过是地盘、赚的不过是银子,想的不过是漂亮娘们,做事要留一丝余地,何必做得如此绝。”

胡一达还没有开口,方世经笑道:“是啊,何必做得如此绝,现在整个北方武林都知我伯父求亲不得反受侮,我上得门来,竟然给人踢出门去,一口茶水也不得吃到,何必做得如此绝……”

胡一达笑道:“两位何必如此,以我观之,连家堡中,大多数人都是无辜良人,都是无罪之辈,吾看连正安先生对两位么下勾结魔教的事情就是一点儿都不知道的,下面的连家子弟辈,也是不知道你二人反下勾结魔教的。”

觉慧一听,道:“阿弥陀佛,胡真人真是慈悲为怀。”胡一达身后数名北地武林人物也称赞胡一达胸怀仁义。

只是此时,只得得人群上一声大吼,一人跳出来道:“你们都是一群伪君子,你们逼死人,还装什么好人。”话音刚落,一条北方大汗从人群中跳出来,连正安急急道:“继宾、你快快回去,不要站出来。”

不料后面又有数条大汉从人群中跳出来,正是连家的后辈字弟,正是低连正安一辈的连家子弟,一齐站起来,面对胡一达一众武林人物,个个怒目圆睁,怒气冲冲,手中还拿着扁担等物,一幅要拼命的样子。

那带头的大汉正是连继宾,亦是连家子弟。

胡一达笑道:“这位小兄弟是帮亲不帮理了。”

那连继宾先是一愣,然后道:“吾不知什么魔教妖人,什么白道黑道,吾之知道,要不是连老叔,这一堡子人,不知要死多少。”

胡一达道:“你却不知道,你的连老叔的行为,不知害了多少连家堡以外的人。”说罢,再也不理这几个小后生,道:“杀了。”以胡一达一派宗师身份,实在用不着向几个小后生说这么多的。

易辉剑光挥出,长虹接日,一道剑光,冲连氏兄弟两人面门,连正安则闭上了眼睛,他知道易辉的武功,两个兄弟不是他的对手。

只见剑光接天,五彩霞飞,气劲回荡,冲起无边沙尘,众人只见到那剑光如同灵性一般,在两兄弟两人身边转来转去。连家兄弟支起刀来,却挡也挡不住,两人大骂声中,靠了一堵墙,方才没有让人杀死,这两人如同让狂风逼到墙角的小羊,徒劳的挥动手中的兵器,眼中尽是绝望。

觉慧一干人张大了嘴,仿佛见到了鬼一般,剑气外放不说,这剑光如同有生命一般,有一些让后面的众人大吃一惊,均是心道:“这便是绝世武功么?”

众人都只曾听说过,剑法到了高深时,自然可以一剑动山河,这易辉的剑法,只是一剑使出,宛如数十人同时舞动长剑,剑光涛天卷起,本是易辉一人攻连氏兄弟两人,而连氏兄弟反倒像是在挡抵数十人的剑法一般。

连正文高声叫道:“想不想,想不到这位易大爷的剑法如此高明,今天连某死在如此剑法之下,当真不枉此生了,易大爷,若是连某自刎于此间,易大爷可否放过我兄弟。”

易辉还没有说话,不想一边的方氏兄弟齐齐叫道:“绝不可以放过了魔教妖人。”三人异口同声,易辉没有张口,而胡一达只是笑而不语,对身边的弟子道,你且去将连家后院中的人都看紧了,我听说连正安最爱一女名连嗯喻,你等且去将她拿下。”那弟子应声而去,是准备带人拿人去了。

剑光漫天,方氏兄弟两人手腕齐齐中剑,一道剑光闪过,两人的刀都飞到天山去了,两人齐齐跪在地上,他两人被易辉耗尽,再也没有一点儿力气,易辉不想杀他两人,只是住了手。

方氏兄弟大喜,一齐跳过去,胡一达身后众人听到到刀光闪动,方世明大叫道:“先将手脚筋都砍断了,再慢慢盘问他们不迟。”胡一达道:“三位少侠,且慢。”只是胡一达只是假装说话,几个字说得极慢,只说到“三位”三字时,三兄弟一齐下手,只听到“卟、卟”两声,兄弟三人训练的将连正文、连正章两人手脚筋齐齐挑断,三兄弟仿佛是经常做这个活计,端的是极为训练的。

三人一起假作吃惊之状,道:“胡真人,我等手快一步,如何是好?”

胡一达叹道:“唉,你们三位侠少,也是心太急了,如此是不是太过了。”后面一众武林人物也装腔作势作势的责备三兄弟,胡一达道:“你们且记,以后不可如此了,知道了么?”

方世明假装道:“胡真人的话我等都记住了,只是想到魔教妖人在前,一时没有忍住心中愤恨,想到这些魔教妖人,杀人放火,不知做了多少恶事,吾等一见,恨不能立时杀之。”

连正安忍住脸上极痛的神色,道:“真人,吾弟已然没有武功,能放过他们么?他们亦是一时糊涂,真人且宽宏大量一次罢。”

胡一达道:“若是两人以后还为恶,谁能保之,到时吾不在山东,谁能除去此恶。”

方世经大叫道:“正是正是。”

这时立于一边的几个连家外门子弟,那个叫连继宾的,大叫一声,道:“俺与你们这些小人们拼了。”说罢,带着二三个后生,拿着各式物器,冲了上来,方家三兄弟齐齐冷笑,三人长刀挥出,冲出来的六个后生小伙子,一个都没有跑掉。

三人长刀齐送,一个走在最前的后生,被方世明一刀送入了胸腔中,他手中的扫帚也让方世明砍作两段,方世明怪笑三声,一脚踏在那死去后生的胸膛上,抽刀而出,血飞到他脸上,他浑然不服,脚踏尸体,英雄了得,顾视群雄,旁人见了,端的要叫一声:“好汉子。”

方世经跃进到人群中,大吼一声;“力劈华山。”只见血光飞起,三个后生让他一刀从腰中砍作两段,血如柱子般喷起,方世经道:“魔教妖人,不堪一击也。”只见三具尸体半天才倒下,方世经持刀而立,面作金刚怒色。

最后的方世杰从天而降,一个后生正在他面前,朴刀挥出,那长朴刀将那后生手中的棍子从中间砍作两半,然后一刀直入那后生胸中,那拿棍的后生小伙子用手抓住长刀,脸上现出痛苦的神色,方世杰一时不得抽出刀来,于是虎吼一声,手持刀,向前拼命冲去,带着那后生向后猛退,一路上血洒了一地,后面的人群见到那后生背后出了一段刀尖,人却拼命向后退,都惊叫声来,方世杰连人带刀,带着那后生,冲进人群中,人群中惊叫连连,自动让出一条通道,那三老之一的崔九德那里见过这亲的景像,惊得昏了过去,倒在人群中,方世杰一声怪叫,终于从那后生胸腔中抽出刀来,然后又是一脚,将那后生踢了开去,尸体飞起来,倒撞在墙上,发出“砰”的一声,人群哄的一下,纷纷向后退走,不时人妇人的惊叫声。

这时只剩下那连继宾一人,立在场中,看着跟着自己一起玩到大的几个伙伴,片刻便死在场中,血流了一地,尸体的眼睛都没有闭合,眼中满是不相信的神色,方氏三兄弟一齐收住刀,齐齐冷笑起来,眼光向这连继盯来。

三兄弟中不知是谁一声冷笑,道:“这位兄弟,你若是跪下磕个头,我们便放你一条生路如何?”

胡一达眉头皱了起来,这三兄弟搞得跟黑道一般,虽说打了消灭魔教的大义旗号,但是这么做,毕竟会让巴山派的对手闲话,后面的张志达笑道:“我还从来没有这么杀过人呢?没有想到人从中间砍开,血会飞得这么高。”说完偷笑不止。

三人逼向了中间的连继宾,一个个脸上都带着诡笑,连继宾面上作悲色,看着地上自己死去的伙伴们,大吼道:“老子不怕你们这群畜牲一般的东西,来吧,来娶爷的性命罢。”大叫声中,向最前的方世明跃去,手中的棍子猛打下去,三兄弟一齐笑起来,跳起来,分立于连继宾至的三方,三把长刀,分取那连继宾的上、中、下三盘,这一下,眼看是要将这少年砍三四段了。

张志达脸上露出了兴奋了神色,叫道:“好。”随即掩住自己的嘴,又看到没有别人注意到,才放下心。

眼看少年要被分成四段,胡一达身后众人,觉慧笑着吟了一声:“阿弥陀佛,好玩,好玩。”

胡一达身后的众人,大都都面露出兴奋的神色,当然也有个别不忍心看的。

一只手伸出来,将连继宾轻轻提了出来。

易辉道:“这少年不是魔教妖人,我作保。”手上还提着那连继宾,他面沉如水,手提长剑,他虽然也为胡一达做事杀人,却没有这种恶毒的习惯,他心中对这三兄弟实在看不过眼了,又转头对胡一达道:“师兄,你放了这位连小兄弟罢。”

胡一达心道:“正事要紧,还要利用这三个愣货,他们与连家有仇,做的有些太过也正常。”当下道:“三位侠少,我等不宜乱杀,这些只是平民百姓,想必中间没有魔教妖人的。”

三兄弟眼珠一转,停了下来,方世明道:“胡真人说他们不是,他们便不是了,胡真人天下第一高手,我等只有听从胡真人的份,万万不敢有违的。”这一句话去,胡一达也眉开眼笑。

三兄弟站定一边,方世明开口道:“不过,这连正文、连连章,却是魔教妖人无疑了,胡真人说是不是?”

胡一达笑道:“这是无疑了。”

方世明道:“那么连正安堡主只是被他们蒙蔽的是不是?”

地上的连正章抢先道:“正是,这与我大哥无关,是我自作主张,与魔教妖人联系的。”

方世明笑道:“好、好,你承认便好。”

方世经方世杰两人走到连正章、连正文面前,方世明则笑道:“连堡主,你说,里通魔教妖人,该不该杀?”

眼下,若是连正安说:“不杀”两个字来,到时候便是连正安也要杀了。

连正安面作痛色,道:“该杀。”

方世杰大笑一声,一刀直下,面带快意,嘴都笑弯了,连正文惨叫一声,人头飞起来,血染半边墙,方世杰一手提连正文的头颅,一脚将他尸体踢了起来,笑道:“诛杀魔教妖人,何人不当先,为了天下苍生,为了江湖靖平,方某便出手了。”

连正安、连正章皆脸上流下泪水来。

方家三侠少皆狂笑不止,声动堡子。方家老四—那条叫小宝的狗也狂叫两声,跑动起来。

方世明又指着连正章道:“连堡主,这人里通魔教,你且说,该不该杀?”

连正安泪如雨下,痛道:“该杀。”

长笑声中,方世经脸露怪笑,咬着牙,一刀下去,只见血光飞起,一颗大好头颅,又落在方世经手中了,北地仁义刀客,平生活人无数的连正章,亦死在方家兄弟手中。

这时,一群妇人老头上前来,他们正是刚才死去后生们的家人,个个都扑上来痛哭,声音震天。

方世经心情正好,听到这么多哭声,大吼道:“不准哭了,听到了没有,你们自己收尸吧。”

一老者立了起来,手指方世经,大骂道:“你们,你们一定会有恶报的。”

方世经大笑道:“我等为武林正道,杀了他们,正是理所当然,天经地义的事情,就是佛祖见了我们,也要称我们一声为武林除害。”

这时站在胡一达身后的张存仁道:“这些人都是普通百姓,万万不可乱杀之。”

武传玉本来不敢说话,他甚是惧怕胡一达,这时看到有人出头,亦道:“师父,他们都不是什么坏人啊,求您放他们罢。”

易辉走过来,还将那连继宾点了穴道,生怕他乱跑,又在方家兄弟手中送了性命,上前道:“师兄,何必如此,放过这连正安罢。”

胡一达心中叹道:“做好人易,做恶人亦易,先做好人,再做恶人,甚难啊。”

这时连正安突然上前,直面胡一达,胡一达身后的众位弟子都将手中的剑柄拿住,个个警戒的看着连正安。

连正安突然朝胡一达跪下,道:“连某有罪啊,弟弟与魔教妖人勾结,连某竟然不知,差一点让连某犯下大错,连某有罪过。”

胡一达上前扶住连正安,笑道:“人谁无过,知错能改,善莫大焉,连堡主应以此为戒,不可再犯。”

连正安却道:“连某有罪,只求一事,胡真人一定要答应我。”

胡一达笑道:“连堡主请说?”

连正安道:“请胡真人收我为弟子,连家堡愿作为巴山派一个分支。”

胡一达身后一众人都面露惊色,个个惊疑不定。

胡一达心中笑道:“薜穿石果然干得不错。”

院落内,一地尸体中,一边还有数十个孩童妇人惊恐不定,看着立在院中之薜穿石和十多个巴山派的弟子。

薜穿石笑道:“从此,这连家堡便是我巴山派一个分支了,你们知道了么?”

站了薜穿石身前的十多个巴山派弟子,个个都面露疑色,连家兄弟如何会将自家的江山,送与旁人呢?

薜穿石笑道:“我这个人直白,我平生只服胡一达,他比我武功更强,心更狠,手段更无耻,这一次,这个主意我便想不到的。”

这时,前面场坝中间,胡一达身后的众人都向胡一达道贺,个个都道:“恭贺胡真人收得佳徒。”:“真人教化有功”“胡真人有功于江湖。”诸如此类的话语,胡一达照单全收,而连正安此立于胡一达身后,面作小心之色,不敢抬头看人。

第四十七章

四十七

连家堡内吵吵嚷嚷,在连家堡的议事大堂上,一众正道武林人物大吃大喝,都面作得气,个个高兴不已,席间还有胡一达的数个弟子来来往往,招呼客人。

在堡子外的阔道上,一行人正在到处转悠,带头一个,正是胡一达,而跟在后面的,除去巴山派胡一达的几个师弟,弟子,便是连家堡的堡主连正安和许多管事之类了,胡一达意态悠闲,不时指点一番,后面的连正安低下头,做出一番顺从之色。

胡一达面作得色,连正安的岁数比胡一达大上十几岁,但是却小心冀冀,一路上江湖人士都与胡一达打拱,口称:“胡真人”胡一达极是谦虚,每遇见一人必定还礼。

武传玉上前道:“师父,师弟们已然安全进入堡内了,那秦匪听到师父要来,带着流民转到别处去了。”

胡一达对武传玉道:“这是你师弟,你见过了。”

连正安脸上堆起笑,拱手道:“见过武师兄。”

武传玉却看到连正安眼中的恨色,那是他以前在言家当奴隶时,每每被打后,不得不将仇恨藏在心中的感觉。

这时薜穿石笑着从里厅出来,身后两个弟子带着一人,那正是连恩喻,原来连恩喻看到自己的叔叔伯伯死在方氏兄弟手中,这小姑娘如何放得下,她只是单纯恨方氏兄弟,于是人群一散,连恩喻手执了小刀,悄悄靠近方氏兄弟,想为自己的叔叔伯伯报仇。

可怜这小姑娘身上半点力气也没有,如何是方家兄弟的对手,方世杰当即又抓住了“魔教妖人”,三兄弟想将这“魔教妖人”藏起来,至于想做一些什么,别人却是不知道了。

只是胡一达心中对这小姑娘却另有打算,不想让方家三兄弟将这小姑娘抓去了,在他手中还有用处,于是薜穿石找到了方氏兄弟,小凶人遇到大凶人,那里敢多话,三兄弟正在扒这小姑娘的衣服,骗这小姑娘说:“叔叔们陪你做游戏。”小姑娘还不知道,差一点让他们将衣服都脱了,薜穿石二话不说,将小姑娘从三人手中抢来,又将三狗踢滚了开,便领着小姑娘来了。

胡一达却不管这些,看了看这小姑娘,脸上露出赞叹的神色,对身边的人道:“真是好根骨,好根骨,这般好的根骨,是练剑的好料子,真是难得啊。”

薜穿石道:“师兄好眼光,吾也认为这是一块好料子,不练剑实在可惜了。”

胡一达身后一群武林人物也是随身附和,打着哈哈。

连正安脸色直跳,不知道胡一达想干些什么?

胡一达道:“吾见如此良材,正安,你女儿真是一块料子,不如跟着为师上巴山,练得一身好武艺,也做一个江湖侠女。”

连正安还没有反应过来,一边的薜穿石道:“就这样了说定了,正要送到巴山上,好好练武,到时我亲自看着,保证她不出半点儿差错,是吧,连师侄。”

一群人打着哈哈,向前而去,也不管连正安,连正安愣在原地,再也说不出话来。女儿以后就是人质了。

胡一达走到堡子最高处,后面跟着薜穿石、易辉。后面再无一个人物,一群武林人物正在大厅中大吃,自然是胡一达的弟子竭力招待了,此时连正安已然到了别处去了,不再跟在几人的身边。

胡一达身后无人,寒风吹起,将他的衣带吹起来,一个在寒风中,实在孤独寂寥,每当胡一达做了什么亏心事,他就要一个人吹一吹风,有时候害人太多,会让人忘记自己,再也想不起来自己是什么人,胡一达也需要冷静一下。

半饷后,胡一达向后道:“你们将那连正喻连夜送到巴山派,不要亏待这小姑娘,我们将连正安逼得太狠,也要给他留一丝希望,要不然他破罐破摔,我们便什么也得不到了。”胡一达是打算将连恩喻当作当期的人质,这连正安还是有一些用处的,胡一达又担心他撕破一切,是以给他留一点儿希望。

薜穿石道:“我们最好寻一个巴山弟子娶了这小姑娘,以后的事情,还不是我们想怎么做便怎么做?”

易辉道:“让武传玉下手么?我看这小姑娘好像对他有意思?下起手来也方便。”

胡一达闭着眼道:“我对传玉不放心,这件事要从长计议,魔教那边怎么样了?”

薜穿石道:“色公子还想搞王开平那一套,打到那里,吃到那里,现在他要真是放几万流民过来,我们还真是没有办法?”

胡一达冷笑道:“色公子这人外强中干,他是不会冒一丝险的,我们只要放出风声,说李群山在我们中间,给他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来。”

易辉道:“那我们下一步干什么?”

胡一达道:“收服一个连家堡,实在算不得什么?我会收服更多的武林帮派,我要你们送给张志达的厚礼他收下了么?”

薜穿石道:“当然收下了,整整二万两白银,他答应配合我们,不过他不但想要银子,还想要一个官身,这只怕有一点儿难办。”

胡一达笑道:“真是贪心,到进时少不得还要打点一番了,文职是难以拿到的,不过武职是可以想办法的,想必这人也不成问题,那觉慧和尚怎么说呢?”

薜穿石道:“我们派人去收集他强暴妇人的证据去了,据我们所知,这觉慧和尚冒充裘败天,至少奸杀了三十妇人,他每犯事之后,例在墙上留裘败天之名,只是,哈哈,好笑,师兄你猜,这和尚最爱什么?他最爱少妇,我刚才将搜查连正文、连正章家人的事情托与他做,过一会儿我便带人去捉奸,总得拿住他的把柄才行,有了把柄,让他做什么,他敢不从么?”

胡一达道:“不顶用,这和尚到时一抵赖,只怕便没有用了,反倒让那和尚坏我们的事情。”

薜穿石道:“那是不是安排一个里通魔教的罪名,找个机会杀了他。”

胡一达道:“杀了他反而不好向少林交待,先不要管他吧,任他去吧,唉,正见、正明和尚是有真的有道高僧,可是徒孙却如此不堪,这和尚虽然不会助我们成事,但是也没有胆子败我们的事情,也不用太担心。”

易辉道:“张存仁只怕不好办,我按师兄弟说的暗示帮他,请他加入巴山派,他却吐了我一脸口水,大骂我心术不正,我也不好意思再说。”

薜穿石道:“张存仁,是个硬点子,这人软硬不吃,手上功夫过硬,只怕在路上给我们打麻烦,打乱我们的计划,而且张存仁的江湖威望高,他的话可以代表铁拳会,他要是阻挡我们接下来的事情,那可就难办了。”

胡一达道:“今天夜里夜探流民大营的事情,便交给他去做罢,过一会儿你悄悄将张存仁要夜探流民大营的事情通露给色公子知道,让魔教的人帮我们做掉他。”

薜穿石道:“他的武功堪高,不在万归流之下,色公子拿不住的,要不要我亲自出手?”

胡一达道:“你想办法,将张存仁要夜探流民大营的事告诉王应嘉一伙人,今天王应嘉带的魔教人手就会与色会子会合,看能不能杀死张存仁?我担心这些人也不够用。若是真不够用,我便亲自出手了。”

薜穿石道:“师兄不用担心,这次除去王应嘉、还有十长老中的袁可玉、张继祖、这两人都是好手,加起来也不下于张存仁,几个人一起出手,定然围死张存仁,到时便帮我们除去了张存仁了。”

胡一达迟疑了半饷,没有开口。

薜穿石道:“师兄你心软了么?你看张存仁一条好汉,不忍心下手吧。”

易辉道:“张存仁是我们这堆人中唯一还比较干净的,师兄,想个法子让他走便是了,不要杀他的好,师兄你看如何?”

薜穿石冷笑起来,道:“是啊,他干净,我们都有罪,可是你知道么,张存仁武功,只怕在群人里,就比我们三个差,比铁拳会万会主也不差,在铁拳会中更得一大群帮众的心,是万三公子竞争帮主的主要对手,有他在,万三公子当不了铁拳会的会主,所以,有人恨上了他,托我们一定要在这路上弄死张存仁,你知道是谁要我们杀了这张存仁么?”

易辉惊道:“你说是万会主要求我们杀了张存仁,不对啊,张存仁是跟着万会主打江山的老兄弟,不知为铁拳会立了多少功劳,怎么会?”

薜穿石道:“怎么不会,有张存仁在,万三永远不可能当铁拳会的下一任会主,万老会主老了,不得不为自己儿子考虑,而张存仁今年不到四十岁,年富力强,又深得帮众之心,有张存仁在,那里有万三的位置。”

胡一达叹道:“这一次,万会主便想假手于我,将张存仁杀死,我不忍心,这张存仁是一条好汉子,可惜没有遇到明主,他若能投效于我巴山派,那真是再好也不过了。”

薜穿石道:“易师弟不是说了么,他今天早上吐了易师弟一脸的口水,想要这人投效,是不可能的,快点杀了他,不但对对万归流交待,也不影响我们做事。”

胡一达用手捂住脸道:“你去做吧,记得小心。”

薜穿石道:“其他人都不足为虑,五台山两个和尚明空和明法,最爱男风,我从方慧青那里借来的两个男弟子,现在正在服侍他们两个,他们两个现在什么都忘记了。”

易辉道:“其他的人物,十多个人,每个人送上三百两银子的随礼,他们都接下了,现在正在楼下吃喝,想来是不会乱我们的事了。”

薜穿石笑道:“反正所有的银子都是连家堡支出的,我们只管取就行了,想不到连家存着这么多银子,现在我们不用单纯只依靠言家了,说话底气也更足了。”

此时一边胡一达的一个弟子,叫刘泽明的,上前低头道:“师父,武师兄吵着要见您,您见不见?”

胡一达道:“是什么事?”

刘泽明道:“武师兄想求您出手,去救水明苫姑娘。”

胡一达一听,脸色变青,一挥袖子道:“不用了,如果你以后还用这样的事来烦我,就不要再来通传。”

刘泽明小心看了一眼胡一达,却不下去,低头不语。

薜穿石道:“还有什么事情?一并说来。”

刘泽明道:“我们从连家堡库内运银子时,武师兄弟发现了,跳起来,将我们几个师弟都打了一顿,说我们都是绿林强盗,要将银子都还给连家堡,几位师弟都以为是师父的意思,现下都不敢再运了。”原来巴山派打下这连家堡之后,第一件事情,当然是分红运银子,这件事情便是刘泽明与黄得功等人来办的,他们都是跟着薜穿石杀入连家后院的得力人手,干这些事情,也要瞒着别人,毕竟还有一个正道的名头在,还要讲一下吃相。

此时刘泽明的脸上发红,明显是让人给打了一耳光,想必是让武传玉打的。

胡一达道:“不要管他,以后你们再也不用听他的话了,这了这一阵子,他就不是你们大师兄了。”

刘泽明一喜,低头去了,他心早已暗恨武传玉,今天故意让武传玉打一巴掌,就是为了在胡一达等人面前让武传玉不好过,武传玉终于引起了胡一达的不满,这是刘泽明所乐意看到的。

刘泽明低头道:“师父,共从连家堡内运出白银十三万两,金一万两,还有田产若干,眼下正在往巴山派运,师父您要不要检查一下。”

胡一达道:“不用了,你与得功做的好,即时运走罢,不要出了什么差错,知道了么?”

刘泽明低头而下。

胡一达转身对易辉道:“方家三兄弟是把好用的刀,一些过份的事情要让他们去做,易辉,我知道你看不起他们,但是你不准动他们,知道了么?”

易辉道:“我知道了。”

胡一达道:“那个连继宾,你不可以收了弟子,这人恨上我们了,找个机会,让他和方家三兄弟单独相处一下,薜师弟,你去办?”

薜穿石笑道:“我越来越喜欢他们了,放心,我让他们四个人一起出去打听流民的消息,回来的一定只有三个人。”言下之意,是想让方家三兄弟杀了连继宾。

易辉道:“谢易师兄传信,说他那边也准备好了。”

胡一达道:“不急不急,谢易那一手,暂时不用发动,小心武当派跟我们使阴的,我怀疑李观涛就是死在武当派的暗算下,想来应该是武当派告诉段德义李观涛的招数的,要不然,他也不会死。”

两人都默然不语。

胡一达道:“你们都下去吧,我要吹一吹风。”

两人一齐转身,转身下去呼人去了。

胡一达坐了下来,抱住了头,口中喃喃道:“我不配,我不配,我到底在做什么……”他自然是想起了解雨了。

此时李群山正在门口,解雨为他系上披风上的扣子,此时李群山一身山文甲,正要将一批军粮押运,身后是亲兵狗剩,阿求两人,两人一齐笑呵呵的,一个牵了李群山的马,一人拖着李群山的兵器,李群山的顽铁剑现在仍然插在天山天际峰,现在所带的是一柄普通长剑,虽然剑上也有:“顽铁”二字,却不再是原来的那把,后面春鸦和阿求眉来眼去,可惜阿求不是话本里那才子,要不然,到真是可以演出一新的剧情。

李群山一身衣甲穿好,看到解雨眼中不放心的神色,道:“师妹你放心罢,我此次只是押送粮草,不是上阵,不须但心,再说我现在重练内功,武功虽然比不得从前,但是也不须你向以前那么担心了。”

解雨无言,又想要往李群山怀中塞一些吃食,李群山便让狗剩接下了,看到狗剩与阿求一脸高兴的样子,便如这些吃食多半要让这两小子吃掉,只是李群山向来宽容,也不计较。

李群山上得马去,狗剩在前面拉着,向城中兵备道衙门而去,路上要会和户部职方司的官员,一齐去提粮草去。

狗剩在一边道:“老爷,为何这仗还没有完,不是朝庭大军大胜了么,连头人也捉到了许多。”

李群山叹了口气道:“你没有看到城中往来的头人么?那是在谈招降的条件的,怕是要些时候。”

阿求大声道:“李爷,只怕不是呢?我听军营的伙伴说,每天夜里都在大车开进李忠嗣大帅的府中,听押送的军士说,里面全都是金银财宝呢?是那些土司送与李大帅的,就是没有见到人给大爷你送。”言下愤愤不平。

狗剩道:“老爷,莫不是大帅想私下议和?”

李群山开口道:“那是不可能的,李大帅真敢这么做,皇上第一个不放李大人,可是这仗打得越久,李大帅府中的金银越多,所以大人们是不愿意结束的。”

阿求听到此言,脸上作怒色道:“兄弟们好不容易在战阵上拼命,这些大人,竟然想着赚钱,良心都让狗吃了,我们打仗干什么?还有,为什么不升李爷的官位,我看李爷可以更上一层楼呢。”

李群山道:“打仗死人,又死不到他们身上,死的不是老百姓么?我么,随缘不强求”

狗剩愣道:“老爷,你不找人说一说么?”

李群山笑道:“狗剩啊,这件事情是没有地方可以说的,你知道么?这武昌城中,大小十多个衙门,差不多都收了奢正安的好处,你却要我向何处,向何人去说。”

狗剩道:“那便没有办法了么?”

阿求道:“呸、天下的乌鸦一般黑,我们在战阵上卖命,竟然让这群小人在后面算计了。”

李群山道:“所以有王朝更替,所以气运之说,你们是不明白的。”

这时到了户部职方司衙门口,几个小吏懒洋洋的,门口也没有什么衙役,一个青袍官儿从门口出来,道:“你便是李副将罢,会同我等,去兴义仓提粮罢。”

李群山下了马,应了一声,这户部的官儿虽然品级不高,只是绿袍小官,却是正经科甲出身同进士,虽然在文官中地位实在地下,却是文官,李群山可不能在对方面前骑马。

看到那官儿进了衙门去,阿求道:“这群狗官儿,凭什么看不起我们武官,要不是我们在战场上拼命,此时他早已让土司兵砍了脑袋啦。”

狗剩道:“你声音小些,小心老爷们将你拉去打板子。”

现在文官确实可以将武将拉出去打屁股,吴柄章最爱这么做,一兴起,就把前方立了功的将领找个借口脱光裤子,当着众人打一通,吴柄章这么做是为了确立文官的地位,有意做给下面的武将们看,意思是:“看,你怎么也跳出不我们文官们的手掌心,我们就是比你们高一筹。”这样一来,武官的地位,自然低下了。

李群山道:“你们两个知道么?文贵武贱最可怕不是文官们的态度,他们做这个样子,实际上是想让你们自己看不起自己,最为可怕是另外两件事情啊,这两件事情,彻底打断了武将的脊梁啊。”

狗剩道:“大爷,那却是什么?”

李群山道:“三十年前,先帝将大都督府取消了,从此,武将的升迁之路,也掌握在兵部一群文官手中,这是一大害,这群官儿,兵法学问,大都是从戏台子上听来的,什么一剑能挡百万兵,什么谈笑间却敌十万,那是什么鬼话,连神话都不是,真的让这种人统兵,真是累死三军。”

狗剩阿求两人都得聚精会神,这番言语他们从来没有听过,他们只是直观的感受到府兵们,将官们越来越怕文官,一个六品小官,也能对一方大将呼来喝去,甚至有吴柄章这种,故意找机会打压武将,心理变态,拼命折辱武将的文官。

狗剩道:“这是一件事情,爷说一说另外一件事却是什么?”

李群山叹道:“粮草,另一件事情便是粮草了,我朝军队,自从大都督府取消后,后勤粮草,兵器盔甲全都甲兵部和枢臣们掌管,他们一开口,是多少便是多少,将士们口粮兵器马匹,都要文官们说了算,一个大将,若是得罪了文官,他手的兵士,再也领不到兵器粮草,他再也不能升迁,你们说,这一项,要不要命。”

狗剩和阿求两人默然,两人都是当过兵的,当然知道,每每打仗,将官们都要拼命向文官们讨好,原来是这个原因。”

狗剩默然一会,突然道:“我看那些文官老爷也没有什么了不起,每日里不是作诗唱词便是去听戏,与那些青楼花魁们混在一起,连鸡都不能杀,还是老爷强,我看到李爷写的毛笔字,没想到李爷也识字。”

李群山道:“四书五经我是不会的,只记得里面一些名句而已,早就背不下来了。”

阿求道:“依我看,朝庭的官员就应该像老爷这般,上阵能杀敌,下马能安民,才能做官,想来那四书五经是没有什么用处的。”

李群山笑道:“四书五经也能修身之用,至于要用四书五经来治国,那要将那四书五经都读上四十年,方可明白其中真义,只是我朝官员,不是没有看清这些事情的人,只是出于私心,不想改罢了。”

“你这武夫,倒是有几分见识,不似于一般的武夫。”几人回头一看,那青袍官吏正立于门口,后面跟着几员吏员,正看着李群山和两个亲兵。

李群山也不怕人听了去,便道:“大人可是与我等一齐去兴义仓提粮的万大人么,我等等了许久了?”

那官儿五十多岁,脸上眼尿还没有先尽,头发也是半黑半白了,脸上早有了老年斑,这倒与一般的文官们不同,现在的文官们,那一个不是打扮的干干净净利,身上还要用熏香,脸上要用粉,李群山还见过几个年少公子,用竹筒将自己的指甲套起来,喝酒也要别人服侍。

那官儿道:“本官便是万直超,与本官一起去罢。”几个小吏跟在他身后,后面早来了四个轿夫,那官儿上了轿,李群山上了马,带上两亲兵,跟在他身后,一路顺着青石板路,向前方而去。

这衙门到兴义仓至少得走上半个时辰,因是清晨,路上行人不多,亲兵狗剩便将解雨做的饼子拿出来,那饼子做的极香,解雨的手艺,那是全巴山闻名的,这饼子只是白菜和面,却带着清香,这香正是白菜与面的香味,咬一口,便是舌头也咽了下去,狗剩将饼子拿出来,正是四个饼子,李群山二个,二个亲兵一个一个,就在路边边走边吃起来,二个亲兵大口就吃,不多时,两人便将饼子全都吞了下去,却是意犹末尽,眼中放出绿光,看着李群山手中的饼,李群山却是第一个也没有吃完,将饼子拿在手中发愣,以前自己在巴山,总是第一个不客气吵着烦劳师妹的人,每次都要让解雨下厨,心中想到:“师妹下了巴山,也不知罗候子他们以后谁来做饭,想来他们以后是再也不能吃到解雨做的烤饼了,也无妨,将他们以后拉到家中,烦劳师妹多做一点就是了,嗯,碗要我来洗,不可让师妹太过操劳了,也不知胡一达珍藏的野猪肉能不能管到现在?”以前在巴山,每次解雨做了饼子之类,胡一达便要悄悄藏起来,自己一个人收着,直到变坏,只是后来却让李群山在夜里看见了,方明白胡一达心中之人到底是谁。

李群山胃口不大,他现在从新练功,大安般练气法要求在一定阶段少食,他现在正是如此,看着两个如同馋猴一般的亲兵,眼巴巴看着自己,想将手中没咬的那只饼让与他们吃,却不知是让与谁好,心中末定。”

那正在疾行的轿子却传来声音,那万直超道:“唉,本官今晨起得早,到现在也没有吃早点,竟然有一丝饿了。”

李群山哑然,解雨做的饼子确实是香,有这样一个妻子,真是人生之大幸,自己有什么不知足的,难道自己内心还在想着那魔教教主么?自己要好好珍惜解雨,莫要让她受了伤害,自己这样与她一起平凡生活,便是福份。

想到此处,李群山便对身边的狗剩道:“你将这饼子送与轿中的万大人,不可失了礼数,知道了么?”

狗剩满脸不情愿,接过油纸包的饼子,走到那万大人轿边,双书递过了。那万大人面作矜持之色,慢慢升出手,将这饼拿到手中,看样子是想吃下去罢。

狗剩嘟喃两句,说的是土语,大概是舍不得的意思,李群山却没有计较,这些个文官,拿些架子,也是正常的,李群山却是没有放到心里去。

那万直超大人将饼子咬了一口,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神色,还嗯了两声,李群山只当没有听到,带着两亲兵,续继跟着。

一般这时候,李群山应该上去拍两句马屁,武将拍文官的马屁,这正是时候,在万直超大人看来,自己给了李群山捧自己臭脚的机会,李群山正应当像其他的武将一般,上来呵呵两句,说上一些好话,万大人赞扬两句,夸这武官一下,然后李群山像一条得了骨头的狗一般跑开。

只是李群山虽然当官,却不是一个有上进心的,只所以当官,那是为了给解雨一个稳定的家,在李群山眼中,吴柄章也不算是个什么东西的。

那万大人见李群山不配合自己,当下停住了轿,将帘子打开,慢吞吞,阴阳怪气,手中还拿着饼,李群山便带着两亲兵停住了,道:“万大人可有什么事么?”

万直超慢慢道:“这饼虽然有些香,只是终归是贱物所出,刚才又经过了武夫的手,便没有什么灵气了,食之不祥,还是扔了的好。”说完,那长满鸡皮的手一扬,那饼向路边的水沟飞了过去,只听到“卟”一声,那饼掉进了水中,再也见不到了。

狗剩叫了一声,扑将过去,却没有抓住。

阿求怒视万直超,手一下子搭上了刀柄,这些日子,解雨与李群山时不时指点他,李群山更于是他有救命之恩情,江家大夫人几次派人来李群山处,说阿求是逃奴,要捉回去处死,都被李群山赶跑了,他也一早看不起这些官儿了,只是他胆小,不敢发作。

跟在万直超身后的几员小吏也作冷笑之色,他们也都是职方司的官员,也都算得上文人,是以极看不起李群山的,李群山不讨好他们,那便是有罪了,天下武将,在他们眼中,那都是天生有罪的,刚才李群山一幅老神自在的样子,让平时看惯了武将们低声下气的文官们觉得很不舒服,都觉得此风不可长,定然要叫李群山知道厉害,从此以后都怕他们才行,如果有一个武将能不低声下气,以后的武将们学着这人,那还怎么得了,所以一定将这人的自尊自信完全消灭,让他自己都认为自己是一条狗,方趁了众文官的心意,他们也才快乐。

万真超道:“一群不懂道理做武夫的东西,不能上得台面。”阴阳怪气。

此时狗剩大吼一声,狗剩在土司兵营中时,虽然作战勇猛,但是屡次触犯头人,被作为炮灰送上前线,李群山将他救了下来,收作亲兵,狗剩“唰”的一声,将刀抽了出来,向一众小吏怒目而视。

李群山停了下来斜眼看着万大人,此时若是别的人,早已激奋了,心中早已明白,这位万大人,打的便是激怒自己的主意,如果事情一搞大,事情闹到上面去了,上面衙门的文官们才不管别的,一定会一起来打压自己,文官们一向如此,现在管着自己是的都抚衙门,上面的那位都爷正是吴柄章。

李群山心道看着那饼消失的水面,心道:“世上那里都是江湖,这朝堂上,这江湖中,人群中,那里有可以躲避的地方呢,师父常说净土净土,其实净土是自己打出来的,消极逃避,只能让为恶者更加嚣张,让为良都受害,可笑我以前竟然有带着那位魔教教主一起归隐的想法,只要自己有心不受之,有智有力,这五恶浊世,也是人间天堂,心若平等不分别,哪里都一样。”想到这里,困扰李群山的许多不解都一下子散了开来,心头仿佛云开月明,放下了许多放不下下的东西,要知大安般守意经本来便是佛家的心法,佛家的“开悟”之法,对于大安般守意经的修行,其实大有作用,以前的李群山,只想找一处没有人的地方躲起来,现在明白,净土为唯心所造,这个问题一想明白,李群山的修为大有进步。

众人只看到李群山突然露出笑容,不理一边的万大人,都感到不解,李群山仿佛自说自语,脸上带着轻松的笑容,那正是佛家“开悟”的表现,此举对李群山恢复武功,甚至更进一步大有益处。

顿了一会儿,李群山醒了过来,看到一边的众人都看着自己,狗剩手持钢刀,怒目而视,阿求畏缩在一边,强装低眉顺眼,又看了看一边的众吏部职方司的官儿们,个个都看着自己。

李群山抬头道:“大家停在这里干什么?一起走啊,城外大军还等粮草,你们愣着干什么?”

此言一出,众人大惊,众文官更是用怀疑的眼光看着李群山。

狗剩道:“老爷,他们将夫人做的饼都扔到了臭水沟里去了。”

李群山:“喔”了一声,此时他已不再向一年多前,那个时候,李群山的修行,到了性风真空的境界,但功夫却没有落堂,是故脾气极大,看到有人作恶,特别是魔教众人作恶,就要跳起来,将这些魔教的人撕成碎片,方才解了心头之恨,这固然是李群山嫉恶如仇,亦是李群山修练内功,内功极强,心亦极强,内力是心所生故,是以对魔教妖人表现狠辣。现在李群山内力虽然没有恢复,但是在修为上,却更加进步了,特别是领悟了“世上无净土,我心即净土”的要领之后,脾气不向以前那么火爆了,方才明白了向断石为什么老说:“不责他人之过”的原因了。

李群山道:“不要紧,吾再烦师妹再做更是了,万大人,还是快走罢。”

那万大人一声冷笑,就要钻进轿子中,看到狗剩悄悄一个人擦眼泪。

李群山道:“什么大不了的事情,狗剩你要这个饼子,我给你找回来便是。”说完对着那水沟一招手,众人听到得“嗖”的一声,那饼子从水中跳了出来,落到一只戴着护腕的手上,正是李群山施展武功,将那饼子找了回来,看到饼子上有水,李群山轻轻吹了一口气,这一口气纯用阳刚之气,那饼子马上变干了。

李群山将那饼子递到狗剩的手中,转头一看,一众官儿,包括阿求在内,个个目瞪口呆,都盯着自己。

李群山道:“走吧。”

一众人又向兴义仓而去,两个亲兵脸上都露出了极为高兴的神色,狗剩道:“李大爷,你刚才施展的,就是武功吧,没想到这么神。”

李群山笑道:“也不算什么,万法唯心,武学内功心法我都教过你们两个,你们两个这段时间都在练没有?”

阿求喜道:“原来李爷前段时间教我们的都是武功心法啊,我们也在学武啊,学好的武功,再也没有人瞧不起我了,我以后要替我娘挣个诰命。”

李群山笑道:“武功是很平常的东西,其实就是一些生活窍门而已,真正高明的,是一颗能不动的心,你们好好练,说不定将来有用,我都教你们两个多月了,你们现在练得怎么样了,都给我说一说?”

阿求道:“现在我火好大,常常什么都不怕,还有,还有……”

李群山笑道:“你不说我也知道,你是不是每夜阳强不疲,而且拼命想吃东西,胃口出奇的好?”

两小亲兵都拼命的点头,阿求小声道:“我都不敢看女人了,一看便要出丑。”

李群山笑道:“这是正常的,这是内功初步有所成的征像,过了这一关,你们就不再是以前的那个破身子啦。”

两亲兵听后,都兴奋不已。

阿求道:“大爷,难怪,我现在怎么都感到力气好大,力气好像怎么也使不完。”

狗剩也道:“是啊,我也是,力气比以前大多了,我现在能举那大石锁两个时辰了。”

李群山道:“你们两个,最好保持童身,这是非常有益的,你们两个一定要记住一点,一定阶段之时,女色是万万不可以近的,这一关不过,永不能修成上乘武功。”

狗剩道:“大爷,这却是为何?”

李群山道:“人身五漏,眼、耳、鼻、舌、身、意,都是我们身上的贼子,他们盗去我们的性命,这女色,却是贼子中的贼子,修武功,就是要和他们作对,抢性命,你们决不可放纵。”

狗剩道:“那不是不可以娶媳妇了?”

李群山笑道:“当然不是,到了一定阶段,心不沉溺,就可以了,现在你们不要管那么多,如果可以修到我曾经的性风真空的境界,那便天下那里都去得了。”

狗剩道:“李爷,什么是性风真空呢?”

李群山道:“你们两个记住,反正就是不呼不吸,鼻子没有进出的气,气出身上其他任何地方可以进出,就可以勉强算得上了,方法我两个月前都教给你们了,你们要好好练,记住,不要将我教的法子乱教给别人,这个法子极容易出问题,我以前也练出过问题,乱杀人,你们两个在我的身边,所以我可以照拂着,不怕心你们两个出问题。”李群山以前正是到了性风真空之时,心不能容恶,是故乱杀魔教之人。

三人一边说一边走,也不管那万大人,这两亲兵,都习了李群山所教的武功,算得上巴山派的外门弟子,只是只有正式上门拜师才算是内门弟子。

阿求道:“李爷,那我们是不是你的徒弟了?”

李群山道:“你们如果有恒心,我肯定教,不用叫我师父,如果以后有江湖中人问你们师父是谁,你们便说是巴山剑派李群山罢。”

狗剩道:“老爷,以前我们的头人,好怕一个叫李群山的人,天天睡觉都担心那个李群山上门来杀他,因为我们头人和白莲教的妖人们来往,白莲教的人一听李群山来啦,都要躲起来呢。”

李群山笑道:“往事而已,往事而已。”笑而不言。

那轿中的万大人一听到:“李群山”三个字,全身一震,刚才见了李群山那一手,心乱如麻。

这万大人想了半天,心道:“我已罪了他,怎么开口请他教我武功,看来是绝不可能的了,但是听人说李群山武功天下第一,一个人上天山打死了魔教十八大长老,这样的人,几近于神人,要是他教我一星半点儿,我也受益无穷,而且听说李群山于周士信等人有恩,搭上这条线,对我以后大有好处。”

想到此处,那万大人从轿中探出身来,向李群山道:“李大侠,你可否教我武功,我也想学武。”

李群山正在与两个小兵说一些其他的,阿求一见,大声道:“李爷,不要教他,这个人心术不正,不是好人。”

李群山停住了,道:“这位大人,我不想教你,你还是将头缩回轿子里去吧,我不会教你的。”

万直超惊道:“为什么?”

李群山道:“什么为什么?没有为什么?我不计较你刚才乱扔我的饼,已经是客气了,你以我是泥巴做的不成?”如同打发叫花一般,顿时让一众人笑起来了。

万直超用了好大的心才拉下面子来求李群山,不想李群山半点也不给他面子,这时四个轿夫都笑了起来,就连跟在轿后的几个文吏都有人笑了起来,这万大人,委实自找没趣。

万大人指着李群山,口气发抖,怒道:“你这武夫,你你……”

李群山道:“什么乱七八糟的,你走不走,我师妹还等我回家吃午饭呢?”这句话用内力吼出,这万大人,平日里酒色伤身,那里受得住,一下子将耳朵捂住,躲进轿子里了。

阿求修为正到了养气的头紧要关头,是以脾气较大,发声大笑起来,指着万大人的轿子,跳脚大笑,半点儿面子也不为万大人留。只剩下轿中的万大人一脸的铁青,阴沉着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一行人走过几坐城门,远远到了兴义仓门口,万大人自带着几个小吏进了门,门口的兵丁是衙门的标兵,与李群山虽然一样都是穿着盔甲,但是却不是一路的人,冷着脸将三人拦下了,李群山却不在意,便在门口,与两个小亲兵谈天说地,自得其乐。

过得一会儿,那万大人带着一群人出来,正是押粮的民夫,约百多人,个个都用头巾将头包住,挥汗如雨,那万大人此时在李群山面前受了气,出了门也不叫李群山,上了轿便挥手,一行人向远处城门口而去。

李群山笑道:“今天倒是快了许多。”上了马,与二亲兵跟了上去,城处十多个兵营,今天正是要送到左近一处游击将军的营中,这些大车正是一月的粮草额度,本来应是李群山与那万大人一起签字确认从仓门口接收,只是近年来,军将们识字的越来越少了,以致于最后只要文官们签字便算作接收了,完全将武将排除在后勤的监督之外。

李群山只是照例跟上去,今天没有他什么事了,这一段路,也是照例派出城中军士护送,李群山今天也只是照例出操而已,如果真的是押送粮草的远路,那断不止只派一个职方司的堂官来的,起码得派出一个郎官来,护送的要有一个游击,数百军士才可,今天这么短的路,可以不用派出护军,但是照章办事,要有一个武官在粮队的身边才行。

远远的走了些路,这武昌热得要死,还没到六月之时,就让人热得受不了,狗剩阿求两人热得差一点将舌头伸出来,李群山还好受一点儿,但内功尚不及以前,也出了一点儿汗。

路上坑坑洼洼,走了个多时辰后,便到了那处军营中,这是一处客军军营,众营门外看去,只见一大群兵士围着营门口,看到粮车到了,都发出欢呼之声,这些客兵,都是极苦的,现在军田被占之事极多,自家带的粮草吃完后,便要靠上面发粮了,只是户部的堂官们常常为难,那个武将不听话,他的手下就没有粮草。

李群山带着两亲兵进营,看到这些府兵,个个手中敲着碗,看着粮车,眼中放出光来,高叫着:“放粮、放粮……”

李群山有些忧心,一边的狗剩道:“李爷,这些粮草够么?”

李群山道:“不够,十成不够的。”

阿求道:“我看刚才交接的时候,那个万大人就和那些管仓的官员都不对劲,肯定私吞了不少。

狗剩道:“李爷,我听旁人说,武昌城里的沈氏粮行,在卖军粮,我前两天去看了,没有错,那袋子上还有兴义仓的字样呢,他们不但卖给城里的人,还卖给城处的土司兵。”

李群山道:“他们在贪,而且贪到军粮上来了,都开始倒卖了。”

阿求道:“你爷,您不管一管?”

李群山道:“这件事情是管不了的,这贪粮的事,只怕从职方司的一伙人,到管仓的一伙人,不知道有多少官儿们在喝兵血,这已然成了规则了,吴柄章也管不了这种事情。”

看到一众兵士脸上的表情,李群山觉得有些难受,道:“我去看一看,你们两个,不要乱走。”

挤过了吵嚷嚷的士兵们,李群山信步到了那游击的帐前,这游击名叫毛有性,李群山见过,共事过一段时间,是个容易得罪人的直汉子,打仗倒是敢冲,几次带着亲兵冲在最前头,功却没有立多少,都让别人捞走了,到现在还是个游击,而且不识字,只会写自己的名字。

只听到帐中毛有性大叫道:“万大人,怎么粮草少了足足三成啊,这可不是一比小数目,这叫本将如何儿郎们交待。”毛有性身高力大,脸上的胡子如同钢针一般,偏偏面皮极黑,声音都是吼出来的,

那万大人喝着茶,坐在一边的椅子上,轻飘飘道:“路上耗损了三成,也是没有法子的事情。”

毛有性又叫道:“从兴义仓到城南军营,不过个把时辰,怎么可能路上耗损三成之多?”他心中极憋屈,却不敢冲面前的万大人发火,要是得罪了眼前的这位大人,下次来个耗损五成,他找谁哭去。

万大人冷笑道:“路上艰难,下了些雨,耗损三成还是少的。”说完,又喝了一口茶,吹了一口气。

那毛有性一时说来出话来,讪讪不已,看着眼前的这官儿,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这时一个军士从帐门口挤了进来,应是那毛有性的亲兵,那亲兵大叫道:“毛爷,那粮中挟了好多的沙子,一代粮中有三成沙子啊!叫兄弟们怎么吃啊?”

毛有性眼睁得圆圆的,却是什么都不敢说了,他吃这些刀笔文人的亏太多了,知道自己一张口,肯定说不出什么好话来。

万大人冷笑道:“本官还有事,便不陪了,这便走了,不用送了。”

毛有性便是泥巴捏的,也有脾气,大叫道:“大人,某将不会签名附属的。”

那万大人回头道:“毛大人以后是不想和这职方司打交道了么?也行,毛大人不签名,我们这些职方司的小吏,怎么敢再向大人营中送粮。”

那亲兵扯了一下毛有性的衣角,毛有性回过神来,以往他是决不敢向文官们这么吼叫的,但是他们拿了这么多,实在是影响到了士气,毛有性嗫嗫道:“大人,这实在是耗损太重,军士们都指这点儿粮草,大人看能不能?”毛有性知道,以现在管着后勤的那位吴大人的手笔,不管对错,都肯定是武将没有好结果,到时还要得罪一大群人。

那万大人看到毛有性一幅窝囊样子,心中快意,恨不能大笑三声,但还想看一看毛有性的低声下气样子,便道:“能不能什么?毛游击尽管说来。”

毛有性低声道:“能不能少耗损一点儿?”

那万大人抚了抚颌下胡须,道:“听说毛大人月前追击土司兵,擒获奢家头人一名,立了不小的功劳啊。”

毛有性却不知这位大人的意思,道:“有此事,那头人带着几人暗自进出武昌城,为末将所见,于是末将盘问之下,将其拿下了,现在在正关押之中。”

万大人眼睛斜着眼,道:“唉,想必是毛大人弄错了,这武昌城中,怎么会有奢家头人进出,毛大人抓了良民,叫这两湖土民如何作想,毛大人应当早一点将这头人放了,方才是正道?”

毛有性叫道:“大人,那可是真的奢家头人啊,那头人末将在阵上还见过,是奢家的核心人物,是……”

不想那毛有性身边的亲兵猛然拉了毛有性一下,毛有性突然回过神来,盯住万大人。

万大人道:“毛将军还没有说完呢?”

毛有性嗫呐道:“肯定是末将抓错了,肯定是末将抓错了,末将这便放人。”

万大人笑道:“毛游击,不但要放人,而且,你说这件事要是闹出来,对你是不是不好呢?吴大人一向优抚土人,你一闹上去,大家脸上是不是都不好看呢?”

毛有性陪笑道:“末将不但放人,而且也不上报,保管无事。”

万大人道:“毛游击,本官与你说实话罢,你就是上报于都衙,也是无济于事的,到时候出事的,还是你自己,本官这是在救你,知道么?”

毛有性那里敢回话,将头低住,如同一小媳妇一般低头,再也不敢答话。

万大人一挥衣袍,对身边的随员道:“咱们走罢,这地方臭得紧。”

毛有性上前两步,急声道:“万大人,军粮?”

万大人道:“本官看这几日天气好,想必下次耗损不会太大了,嗯,只会耗两成罢,毛游击签不签名呢?”

毛有性怎么敢说一个不字,只道:“某将立时签名,立时签。”

万大人一声冷哼,带着几个随员,一起出了帐门。

李群山听到此处,心中微叹,这般体制下,军队的战力只怕会越来越差,这毛有性又不吃空饷,李群山刚才看了一下,这一营,兵丁却是实打实的二千多人,正是一个游击的兵额,而且这毛有性是极有战斗力的,李群山屡次听到这毛有性立下战功,但是这毛有性不怎么会做人,无论立下什么功,都让别人将功劳抢了去,而且抢功劳的多是些文官。

李群山这段时间一直在各营中转悠,现在武昌城下十多座军营,吃空饷最严重的,一营不到一半人,而且盔甲都配不齐,满营兵像是乞丐一般,主将喝兵血,户部职方司一干人喝兵血,然后统兵元帅也喝兵血,这种兵营,不在少数,偏偏这种兵营的将官最受文官们的喜爱,那是因为正好混在一起喝兵血,做假帐,蒙功劳,像毛有性这样的人,能活到现在,不让人暗算了,真是大幸。

李群山立在帐篷的一边,他的武功恢复了几成,所以不想让人发觉还是做得到的,只听到里面毛有性道:“盂有德,你下去算一算,这差次了多少,我拿钱来补上,还有,不要让弟兄们知道这件事情。”毛有性正在与那亲兵盂有德说话。

那盂有德道:“大人,这次只怕最多只有一半,粮里混了好多沙子,不好好淘一下,是吃不得的。”

毛有性道:“以前只耗损两成,今天只怕实际少了五成,怎么也没有想到,竟然抓了一个祸害。”

盂有德道:“大人,这头人一定是给城里的官儿们送礼的,我们抓了那头人后,那头人嚣张得紧,说自己给李忠嗣、吴柄章送礼,兄弟们还是为是假的,看今天这万大人的样子,只怕这头人真的是奢家和城里的众位大人搭桥的人。”

孔有性低声道:“你不要乱说,不要与别人说过我们抓过这头人,你一会儿就去告诉几个抓人的弟兄,叮嘱他们守紧口风,知道了么?”

盂有德道:“大人,小的这便去办,只是小的有一句话话,不知当不当说?”

孔有性道:“却那里来的废话,你尽管说便是。”

盂有德道:“大人,咱们不能再打胜仗了。”

孔有性奇道:“你这却是什么话,我们当兵的,不打胜仗,难道打败仗不成?”

盂有德道:“大人,您每次都冲杀在前,每次都是我们左营最先上前,大人也屡次立下战功,可是,大人没有发现么?大人打的胜仗却多,那些文官就越喜欢派大人到最为危险的地方,一旦那里有难以啃下的骨头,我们左营便是第一个被派上去的。”

说到此处,盂有德停了下来,孔有性沉下脸,回想一下,确实如此,每次打了胜仗,升官没有自己,但是那里有难,最先上的便是自己。“

盂有德道:“大人,你看前军申副将,他一营兵额五千,可是最多只有两千人,吃了三千人的空饷,每次打仗,跑得最快,但是却从来不影响他升官发财,他是哨官时,您就是游击,现在他已是参将了,您还是游击,还不是因为他把空饷和兵部职方司人一起贪了么?”

毛有性回想一下,确实如此,那申定华极长于钻营,每次打仗,跑得最快,他的一营中,除去他的亲兵,其他的兵士,便如同乞丐一般,身无片甲,申定华也不让他们吃饱饭,省下的兵饷,都喂了一干文吏,莫名其妙的,他的头上便有了许多功劳,现在升到自己头上去了。

盂有德道:“将军,以后再上阵时,且记不要冲在最前,就算被安排在最前了,也不要乱冲,保存实力是最紧要的。”

毛有性本来想骂那盂有德有一番,但是最终却没有张口,他这一营兵,许多老兄弟都战死了,却没有抚饷,腆着脸去讨,却讨不来,反观其他几营,吃吃空饷,打仗乱搞一通,却连连升迁,而且都对自己不待见,看来确实不能这般下去了。

盂有德道:“大人,这次的粮不足的您可以自己补上,下一次呢,所以以后若是和奢家土司兵打,咱们也不要太用力了,说不定,打胜了,还有罪呢。”

毛有性道:“你说的我都知道了,你下去罢,以后的事我自然省得。”

盂有德转个身下去了,这些亲兵,家丁,都是毛有性最为亲近的人,这些话在他们之间也能私下里讲的。

外面李群山听到此处,净眉头皱成一团,他却也是无法,自己也只是个武官,管不了这些事情,现在,情况都发展到了官军不敢打胜仗了,这大周朝的兵,不知还能用几年就要完全糜烂。

李群山也转身便走,这些事情,他也是有心无力,贪黑军饷的,决不止万直超一个人,整个职方司都有份,想来神都户部的大人们也有分润,管粮仓的官员也有分润,吴柄章想来也是知道的,但是吴柄章也不敢管,大周朝的官场有多大,这里面的水就有多深。

李群山带着两个亲兵,一摇二晃的往自己家中行去,二亲兵兴高采烈的说今天着万直超吃了亏的事情,李群山却是兴致不高,看到现在大周朝的军力如此,李群山心中着急,却是没有办法。

几人回到春花巷中,解雨早在门口张望,看到李群山来了,露出微笑。

狗剩阿求两人都不敢看解雨,两人都半头低了下去,一下子没有话说了。

李群山跳下马来,楼解雨的肩头道:“师妹,今天出了一点儿事情,我们回来晚了。”

解雨却只是为李群山解开了披风,两人一齐进了院子,桌子上早摆好了饭菜,解雨按住李群山坐下,道:“早知道了,你且快快吃饭罢。”

李群山接过筷子,挟了一口菜,春鸦早将两碗面条端了出去,两小兵在门外呼呼吞面条。

日光照进这小院子里,没有什么声音,李群山却是嚼得无声,解雨在一边看李群山吃,李群山吃一口,解雨便笑一笑。门外两小兵却是粗人,将那面条喝得山响,大声叫好。

日光从藤萝中漏进来,照得这小院金黄金黄的,一缕余晖照有解雨脸上,一缕乌发在在小风中吹起,仿佛是时间静止了一般。

李群山莫名其妙的伸出了手,摸向了解雨的脸,解雨也没有让开,任李群山的糙手摸到解雨如玉的一般的脸庞上。

李群山喃喃道:“师妹,有你在我身边,真好,咱们什么话都不用说,却明白彼此的心意。”

夜间,星晨初上,星光照了进来,李群山看着天上的星斗,两小兵早归了兵营中,这院中,只有李群山、解雨并春鸦三人。

李群山看星斗不语,解雨却静静走到了李群山的身边,为李群山披上一件衣服,靠在李群山背上。

李群山闻到解雨的发香,知道是师妹,也不言语,两人靠在一起,听着安静的声音。

解雨幽幽道:“师兄,我听阿求说今天你受了那万大人的气。”

李群山摸着解雨的肩头道:“不要紧,一个酸文人,算不得什么的。”

解雨道:“师兄,你不要当这个什么官儿了罢,咱们一起回巴山,服侍师父到老。”

李群山道:“我也没有受什么气,只是和那吴大人抬一下扛,与人斗,其乐无穷,我要是不与人斗,我会不舒服的。”这话却是安尉解雨的,回到巴山,那言方悦那婆娘,实在凶恶,解雨和那言方悦极是不对付,李群山如何能如此做。

解雨道:“师兄,你武功恢复的怎么样了?”

李群山道:“现在有了原来五成的水平了,大概与李观涛的水平常不多了。”想到李观涛,心中有些不乐,李观涛原本是个老实人,不想也被人暗算了,心中打定主意,照顾好程立挺,让李观涛一脉传下去。

这时一阵幽香传来,正是解雨的体香,李群山看到一边的解雨,星光之下,解雨份外秀美,樱唇琼鼻,目若珠帘,肤若神人,这等绝色佳人,倾倒于自己,真是天大的福报。”

平晌,李群山扶了解雨,道:“早此休息罢。”两人一齐回了房中。

等到烛光消失,院中落下一道白影下来。

那人用白巾蒙了面,人还没有落地,地上的沙子却分了开,不敢去碰她的鞋子。

这丽人长衣拖地,一袭白衣在夜色中如同要发出光一般,如同仙妃降世,只是立在那里,便让人不敢用眼去看。

正是魔教教主兰心雅。

她长袖一挥,一边闪出一女子,正是雪彩衣。

雪彩衣轻声道:“教主,我们已经守了他一年多了,起码为他打发了好几十个上门的仇人,教主,我们还是快快回天山罢,再不回去,说不定长老们要打起来了。

兰心雅轻声道:“解雨也不比我差,他今生有解雨相伴,想必今生不会再寂寞了。

雪彩衣轻声道:“他的武功恢复的不错了,教主不用再他担心,再过一阵子,他的功力全都恢复了,您在他身边就藏不住了。”

兰心雅不言,雪彩衣又道:“教主,从他下巴山开始,您先是暗自救了他十多次,那一次,他去当军医,差一点儿死在八角那地方,也是您救的,可笑他还不知道,以为那谭正坤的迷药那么好解,后来您竟然样自扮成解雨的样子,照顾了他一段时间,可笑他昏迷了,竟然不知道,您对他已然是仁至义尽,不用再担心他了,如今他有了新人,肯定是记不得您了。”

兰心雅轻声道:“彩衣,我其实恨不得他忘了我才好,解雨对他的情,不在我之下,他能慧剑斩情丝,将来他的成就,也会更高。”

雪彩衣道:“天下的男人,嘴上说得深情,其实没有那么坚定,这李群山不也接受解雨了么,我们走罢。”

两人看着李群山的房间,许久不曾言语。

第四十八章

四十八

这一日,正是押送完军饷的第二日,万直超一大早便晃到了衙门口,背着手,这些文官们的事情都不多,大都是下面的书吏们做完,他们只用签字便成了,大多数的时候都只是坐一下堂,万直超为了功名苦读十年,现下终于到了可以享受的时候了。

那看门的衙丁看到他上前了,笑着上前,向他唱个大喏,这衙丁也是跟着万直超一起提粮的官吏,自然也可以分润到点儿,是以这门子极是讨好这朱直超。无论在何时何地,讨好上级,都是生存的必要手段之一。

万直超将手背在身后,那门子名叫吴森,是职方司某个吏员的亲戚,靠着走后门入了这肥水衙门,他也是有点儿关系的,加上平日里会做人,是以万直超也不讨厌他,将多事情都将他带在身边,许多事情也不瞒他,这买军饷的事情,吴森也帮衬了一二,主要是联系下面的买家,将军粮从粮库中提出,卖给城的数位大商家,当然也给奢家土司兵卖一些,还有就是往剩下的粮中掺沙子等活计,都要让吴森这种人来做。

万直超道:“与我走一走,今日不用等在衙门中。”吴森自然是答应不已,跟在万直超背后,低着腰,两人往街上行去,这是万直超有话想对吴森说。

此时街上人多,人来人往,万直超身着官服,虽然只是个绿袍小官,却是无人敢惹,街上的青皮一看到一个官儿来了,都让到一边去了,万直超背负着手,一路走着,吴森却在身后,一言不发,吴森知道,这位大人一定要问自己什么事,因为自己是武昌中城知道事情最多的人,说是包打听也不为过,加上这武昌城中的青皮,流氓们都听自己,自已也可以说得上是手眼通天了。

万直超沉呤道:“城里有个军将叫李群山的,你可知道他的事情么?”

吴森一听李群山三个字,想了半饷,身子猛然一抖,道:“堂爷问的是江湖上那大名鼎鼎的剑断长空,那可神一样的人物,咱们这些青皮,那个没有听过他的名字,这人的名字一出,神也要让三分,鬼都要害怕,小的们虽然在城中也算有些门路,但和样的人物,是万万搭不上话的。”

万直超有些不耐,打断道:“本官说的是昨天与本官一起去押粮草的那个武官儿,他也叫李群山,你知道这人的底细么?”

吴森低着头,想了一下道:“这个李群山,平时甚是低调,时常与卖卤肉的龙二讨价过价,也不招惹小的一群人,住在春花巷中,本日中也只是到龙二的摊子上买肉称菜,不过他的那个亲兵,叫李狗剩的丘八,极是能打,上次听城北的阿华一干青皮说,他们与那叫狗剩的亲兵打了一架,他们三十多个青皮,都是打架习惯了的人,一起替人要账,要的龙二头上去了,那个叫狗剩的丘八正在龙二的肉摊上,当时他们三十多个青皮一起上,不想那个叫狗剩的丘八,一个人拿一根棍子,把阿华他们三十多个人都打趴下了,不过没有死人,现在城里的青皮打行都怕那个叫狗剩的丘八,那李群山敢管着李狗剩这样的狠人,想必定然是不凡的。”

李群山教了狗剩差不多半年的功夫了,狗剩习武有成,私下出去打架,却是不敢让李群山知道的,其实城中的打行早已和狗剩打了十多次架了,次次都让狗剩打得奔命而逃,以至于城中的青皮打行都不敢去惹狗剩,这却是李群山不知道的。

万直超心道:“这个李群山,想必不是那什么剑断长空李群山了,那个李群山,怎么肯来当个下作的军将,不将这个李群山弄死,我心里头实在不畅快,不通达,只有让人死了,我才快活得起来,如何将他弄死,这是放在我前面的头等大事了。”

这人两人已走了一段路了,前面便是菜市口,这里人山人海,极是热闹,卖买之声不绝于耳,万直超是个文人,当然不肯到这个地方来的,当下便起转身,便欲转身回去。

不想人群一下子突然静了下来,原来吵成一片的菜市口,突然静了下来,人群都噤了声,人人都拿悄悄望着一处。

吴森一拉万直超的衣摆,悄悄道:“朱大人,那李群山的婆娘来啦,真是漂亮到人的心尖子里头去了。”此时他的口角都流出了口水,眼光也呆呆的。

万直超心中一阵子冷笑,心道:“不过是个军将的老婆,都是一群没有见识的东西。”万直超多次进出青楼,见了多少红牌姑娘,甚至睡过清倌人,在文人心中,最美丽的,便是青楼的红牌姑娘们的,文人墨客作了无数的诗,都是在青楼中作出来的,这武昌城中的几座青楼,万直超都是去过的,陪同过不少的才子,自以为见识过人,想来这下九流的地方,不会有什么好东西。

万直超看到整菜市口都静了下来,有些不耐,便转过身去,只是看了那穿着绿裙的女子一眼。

只是一眼。

万直超心中涌起一句话:“原来四十多年我都白活了。”

万直超拿眼斜看着,心头却起了惊涛骇浪,拼命装作不在意,可是脸上的神情却是出卖了他。

这女子穿着一身绿裙,头上梳了一个妇人的发式,一头青丝,衬得甚是端庄,亭亭玉立,青裙被风微微吹动,却吹不动她脸上如玉一般的安祥,这女子的手指如同葱玉一般,搀起一个菜蓝子,里面是一些青菜,她在许多摊边看来看去,他每到一处,那里便没有了言语。

万直超恨不得奔将过去,将这小娘子搂到自己怀里,好好疼爱一番,这样的好东西,怎么可以不是自己的?怎么可以是那个军将的老婆?怎么可以存在于这样世界上,万直超心尖起了挖心一般的疼痛。

万直超呆呆的看着,怒目圆睁,心中越发起了对李群山的愤恨,原先只是恨他夺了自己的面子,现在却是恨,为什么这美人不是自己的,这粗人武夫一个人的,竟然也得到如此美人,叫自己心里好难受,真的好难受,这样美好的东西,如果不是自己的,那就是罪孽,就应该被毁灭。

万直超将拳头捏紧了,心中想害死李群山的念头越发强了,他虽然年过四十,却是个心不老的,在他心中,自然以为自己虽然有一些年纪,但是才气过人,诗书都会一点,自己是大大胜过那武夫的,心里头开始的盘算,有不有可能将这个小娘子怎么弄到自己身边来。

这时那小娘子提着蓝子,随便换了一个姿势,将蓝子放到自己的裙前,这小娘子,无论怎么换,却都是极为美丽的,任何一种姿势,都有无限的风姿。

这时小娘子似是挑到了自己想挑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便是这一丝笑,就算让君王抛弃家国,也是愿意的了,然后这小娘子便提着蓝子,轻移莲步,向桥头而过。

万直超直盯盯的看着那小娘子从身边走过,心中喊道:“她定然是看了我一眼的,她定然会看我的。”不料那小娘子只是从他身边走过,眼中却似是没有看到他的,真的只是将他看作一个路人甲。

万直超心中陡然一空,然后就猛的升起一股恶念,心道:“这小娘子如何不爱我这般的才子,却是喜爱那武夫?这没有道理啊,这是万万不可能的?”此时他一甩衣袖,便想跟上去,至于想干些什么,他自己也不知道。

不想吴森猛然将他的官袍一拉,小声道:“大人,不可,你且看他后面。”

万直超定下神来,仔细一看那小娘子的后面,一个穿着皮盔,口中叼着一颗草的兵士正在冷冷看着自己,那兵士的盔甲上还有泥水,腰中别着一把陌刀,不怎么高大的身形,混在人群中,倒极是不容易发现,此时他正斜靠在石桥边上,眼中放出寒光,盯住自己。

万直超一见,认了出来,正是昨天跟在李群山身后的那个叫狗剩的亲兵,当时自己与他打过照面,是个对自己极不友好的,当时自己想教训一下李群山,扔了那个饼子,这个丘八竟然想找自己拼命。

吴森小声道:“大人,这叫狗剩的丘八可不好惹,他一个可以打翻一群呢,大人是文雅人,万万不可以让这粗人辱了。”

万直超问道:“这小娘子都是让这小兵保护的么?是那李群山指使的罢,他是害怕自己的娘子红杏出墙罢。”

吴森道:“怎么不是呢,这菜市口本是张大的地盘,那张大有数十个兄弟,本来极是凶悍的,听说以前张大一见到这小娘子,想上前调戏,带了数十个人,围住了那小娘子,想不到,这叫狗剩的丘八,从那小娘子身后跳将出来,一人打把张大的骨头打断了十多根,打伤了十多个青皮,张大再也不敢惹这丘八了,后来张大一见到这小娘子,就带上兄弟们溜走,您看,这菜市口不是一个青皮也没有么?正是这叫狗剩的丘八来了的缘故。”

万直超一见,果然这里没有一个青皮、打行。想必都是让这丘八给吓走了,不是让自己的官威给镇住的。

这时狗剩盯了一眼这眼前的官儿,将口中的青草一吐,“呸”了一声,便想走开,这里的青皮都让他吓走了,主母想必也没有什么事了。

解雨今晨特别开心,要给李群山做汤喝,又出来买菜,要知一般的人家,都是下人出来做这些粗事,不想春鸦那丫头,大清早一个人死睡,又让解雨出来,狗剩恨不得劈了这懒女人,便是解雨却极是宽厚的,要他们不要吵着春鸦,自己出来了。

这官儿正是昨天与大爷不对路的那个老酸官儿,也不照一照自己的丑样,刚才解雨路过时,一脸的酸相,人又老,还作风骚的样子,狗剩心道:“却不知自己多恶心,当真是老狗发情。”便转了身,准备回去,解雨每次做了饭菜,都会为亲兵们留下一份,兵营的饭食,万万比不上解雨做的有滋味。

万直超看到那亲兵过来,故意拦在道上,将自己官服在他面前晃悠,这意思是明显了,要这小亲兵给自己下跪,正要在许多人面前显一显威风。

按照大周朝的规矩,狗剩一个小亲兵,确实要给万直超下跪的,何况是万直超是文官。

这时人群都看着,万直超打定了主意,心道:“正是要让你们看一看,谁才是主子?今天可以折辱下这丘八,也可以小小出一口气”

狗剩一见,怒气一下子上升了,但是回想一下,自己便是以前不克制自己脾气,惹了不少事,在军营中招来杀身之祸,幸亏李大爷将自己救了下来,李大爷教自己武功时,千叮万嘱要自己不要乱发脾气,不要惹祸,自己学了一身武功,也更要克制自己脾气,当下便装作没有看到,想绕了开,不与这老官儿一般见识。

不想狗剩一绕,万直超却又往狗剩身边一拦,意态洋洋,心道:“今天就是要你下跪,不然怎么显出本官的本事,你不想跪,本官一定要让你跪,你越不高兴,本官就越高兴。”

狗剩眉毛一扬,还是笑道:“这位老官儿,请让一步,本人敬老,可不敬官。”他不打算闹事,在营中,老兵欺负新兵,狗剩一怒之下,提刀要杀人,将欺人的老兵砍伤了,要不是李群山替他求情,他早被斩首了,从那过后,李群山要他多多忍让,狗剩倒是比以前精进了不少。

万直超笑道:“你这武夫,见了本官,为何不下跪?”

狗剩火气上来了,还是道:“让不让,不让你吃亏。”语气已然十分生硬,刚才这万直超打解雨的主意,狗剩已然十分有气了,眼下狗剩能这么克制,也算李群山教导有功了。

这时吴森也上前,帮腔道:“你这下作的丘八,让你给大人下跪,是你前生修来的福气,还不快跪下。”此时他也挺高兴,能折辱一个人,看到对方难作的神情,最后不得不屈服,吴森极是高兴的,对他来说,人生最高兴的,不就是让别人做他不想做的事情么?

狗剩道:“这可是你们自找的。”一个字一个字的吼出来,脸上的肉扭在一起了,看样子他是怒火冲天了。

万直超冷笑道:“朝庭典章,就算了那李群山,也要……”

狗剩突然一伸手,将后面的吴森抓住了,原来吴森将头探出来,还站在万直超的前面了,吴森身材还比狗剩高大,生得一幅好身体,却让比自己小一个头的狗剩抓了起来,狗剩双手抓住吴森的衣角,口中大喝一声,道:“送你上天玩一玩。”朝天一扔,吴森庞大的身体就飞上天了。

在菜市口的众人只见到吴森惨叫声中,身体向天上飞了十多丈,眼看人影在天空中越来越小,只到变作一黑点,听到那吴森的声音还在响,那是吓成这样的。

万直超惊呆了,不能说话,手指着狗剩道:“你、你、你怎么敢,你怎么能……”

然后吴森惨叫着从天空落了下来,声音也越来越大,吴森只看到地面越来越大,好像大地扑向自己一般,风声在耳边呼呼刮着,想必自己是要摔死了,更加惨呼起来。

狗剩跳了起来,在吴森还没有落地时,朝他屁股一脚,这一脚,力气极大的,吴森只感到一股大力横来,风声在耳边狂啸,自己如同弹子一般,身体便转向横飞了。

飞了约十多丈,身体如同一个风筝一般,向着远方扑过去,远处是一堵墙,只看那墙越来越大,说不定,吴森便要撞死在这墙上。

不想力气将尽,身体向下落了下去,只听得“卟”的一声,人落在一处水潭中,只闻到一股令人作呕的臭气,糊满了自己的口鼻,伸手一摸,尽是牛粪,猪粪。原来这是菜市口卖菜众人牲畜的粪池子,狗剩却是一手将他扔到这么远的地方来了,这中间如此远,一个不小心,吴森便要撞死在墙上,吴森正想破口大骂,但是一看到桥头那凶人的脸,什么念头也没有了。

桥头上,狗剩一手提住万直超,将他提了起来,万直超瘦小的身子在飞中抖动不已,他满脸惊恐,口中犹道:“你、你敢杀本官,本官要杀你九族,你不过是个下作的丘八而已……”

人群都围过来,人们都是爱看热闹的,这丘八大战官儿的事情,是极为值得看的,许多人围上来指指点点,带着兴奋的表情。

狗剩冷声道:“你这个什么官儿,在你大爷我眼里,只是个狗一般的东西,我家老爷不是怕了你,是我家老爷不计较,可是你再撞在本大爷手里,定然让你生悔生在这世上,老兔子,你吃一口粪罢。”

说罢,一伸手,万直超如同一弹子一般,飞向了这边粪便池子,惊叫声中,万大人如同一颗炮弹一样,也落进了粪便中,还是头朝下插进来的,众人只看到他乱弹的屁股在粪便中乱弹,众人都发出了哄笑,吴森连忙去扶。

狗剩冷笑一声,转身便走,想来李群山教化有功,狗剩没有杀人,狗剩自投了周军,在军营,便是受到老兵的欺辱,怒而拨刀,将官要杀狗剩,李群山见了,利用人情,将他救了,时时告诫他要克制自己的脾气,这半年多来,狗剩确实克制了许多。

众人皆哄然大笑,指指点点,万直超的青袍补子官服上沾满了粪便,连眉毛上也是,一张口,便喷出了一口粪,将正在为他擦拭的吴森喷了一脸。

吴森还没有将脸上的大粪全都擦干,万直超大吼道:“李群山,本官要你不得好死。”旁人只见到一个粪人仰天大吼,口中带着悲愤之情,当真如同受了无数的冤屈。

当下两人不敢往衙门走,寻了一处有清水的地方,稍稍清洗了一番,一路上臭气冲天,又到了万直超的家中,两人换过衣服,不过怎么闻,都还是有一股大粪的味道,下人使女们见万直超脸色不好,都不敢问,都远远躲了开去。

万直超反复清洗了几次,总是感到口上有大粪,都要将嘴洗脱皮了,然后便将吴森叫道自己的书房中,此时万直超心中一股怒火,想的便是要让李群山家破人亡,死无葬身之地,心中盘算过无数的想法,怎么也想不出一个好的出来,想到这吴森手眼通天,城中黑白两道,都吃得开,更认得无数青皮打手,便想让吴森来出一出主意。

万直超坐定了,此时吴森洗了一番,身上却还是有臭味,只是不那么明显而已,万直超想到那叫狗剩的丘八,心中又惊又怕,怎么都是盘算着弄死对方,看到吴森在自己面前立定,便开口道:“你且去,去问一下黄老大、张老大一众人,本官要他们十日之内打死那李群山,本官出五百两银子,务必要让他们办好了。”

吴森听到此言,卟的一声跪在地上,叫道:“堂爷,要是那李群山如此好拿捏,不知多少人下手了,此事只怕不好办啊,城里的青皮打行,那一个不怕那丘八。”

朱直超怒道:“要弄死一个人,如此难么?本官一定人弄死那李群山一家人,五百两不成,便给一千两。”

吴森道:“大人,这人法子不成,凭城里的青皮们,欺压良善可以,这种真的硬骨头,是啃不得的,他们只能打善人,却不敢欺恶人,狠人,他们是不行的。”

吴森却说的实话,打行们之所以强硬,只能欺压良善之人,真的硬骨头,他们是不敢去招惹的,他们最怕的,便是人由软骨头变作了硬骨头,他们最不愿意的,也是软骨头变成了硬骨头,让他们没有地方吃食。

朱直超心头极怒,却想不出什么法子,挥手道:“你且先下去吧,本官有事却会叫你的。”吴森不敢多话,转身下去了,朱直超在房中转来转去,想着对付李群山的办法。

解雨回到院中,李群山早已起来了,见到解雨回来,连忙道:“师妹别忙,我来做饭。”连忙起身,准备在厨房中去忙。

解雨却一把拉住,嗔道:“那有男人家整天做饭的,师兄你做一二次便足够了,如果你每天都做,还不得让别人笑话我。”

李群山只得停了下来,道:“师妹我去洗衣服。”

这话让解雨脸变得通红,却道:“我自会洗的,不要你来做。”说完便提着蓝子进了厨房中。

解雨自然卷起袖子,阿求与狗剩两人都跑来打秋风,一个在灶前生火,一个拿着锅,装模作样,想必是白食吃得不好意思,也装一下样。

解雨道:“你们且让开了。”却抢过了狗剩手里的菜刀,解雨的手法极妙的,转眼之间,刀便到了解雨的手中。

狗剩道:“夫人,怎么不见春鸦来帮忙?”

解雨笑道:“大概是没有睡醒罢。”

狗剩一听,转身便去寻春鸦,心中道:“定然要打死这懒女人,是怎么做下人的。”在他心中,解雨是仙女一样的人物,心好人好,谁对夫人不好,谁就不好。

解雨却拉住了狗剩道:“别去了,让她睡一会儿罢,吃饭时叫她。”

阿求道:“夫人,您又不是养小姐,这春鸦也太懒了,惯着也可不行。”

狗剩也道:“且让我来做这个恶人。”说完卷着袖子,看样子是想打春鸦一顿。

解雨道:“她还是个小姑娘,不要为难于她了,算了吧。”春鸦只有十六,解雨二十四,当然可以说春鸦小。

解雨聚精会神做菜,狗剩将阿求拉到一边,道:“我们不可以让夫人惯着那女人了,明天我来做恶人,找个机会,教训她一顿,让她知道怎么做下人。

阿求点头道:“好吧随你。”

此时在另一边的湖南长沙之处的谭家湾处,谭家湾的族长正带着数十人,面朝着花如月、花如镜一干正道人士,那老族长一拱手道:“诸位何故不请自来,谭老儿不认得诸位。”

花如镜剑一指,大骂道:“你这老乌龟,将谭正坤藏到那里去了?若不交出来,叫你血溅起五步,子孙都去做那娼奴。”花如镜的口水都飞到了谭老族长的眉毛上去了。她一边骂,口上一边喷,手上还用剑指着,后面跟着几个男女弟子,作帮腔的样子。

那谭老族长面上极不好看,这女人生得极是不错,长得也白净,只是两条眉毛倒立起来,如同两条蜈蚣倒挂在脸上,一说话,两条蜈蚣就抖动一下,让人极不舒服的。

谭老族长怒道:“诸位说话客气一些,老夫功名在身,和长沙的诸位大人也有一二的交情,诸位还是收敛一点儿好,至于谭正坤,此间并无此人,诸位请回吧。”

花如镜哈哈大笑起来,声音穿破院子,一声惊起飞鸟,一个女子,如此豪放大笑,端的少见,这般做态,便是黑旋风李逵也不会的,只听得花如镜道:“老龟孙,今天姑奶奶心情不好,可不要让姑奶奶开杀戒,你在奶奶心目中,不过是绿毛王八硬一点儿而已,奶奶要杀你,真的比碾死一只蚂蚁还容易,你快快跪来来,叫三声奶奶,也许奶奶便放过你全家的狗命。”

那老族长何曾受过如此“礼遇”当即用拐棍指着花如镜道:“你这女子,好不知自爱,快快滚将出去,要不然老夫叫人将他浸猪笼。”这乡间的族老一般都极有权威,无论什么大小事务,甚至是命案,都可以自行处理,这族老想必是将花如镜当那普通女子了,可是这花如镜可不是那些三从四德的人物。

花如镜向吴明国道:“吴老,咱们动手罢,不信打不出谭正坤那魔教妖人,这族老想赶我们走,一定是将这谭正坤藏在了家里。”

吴明国还没有答话,他甚是胆小,可不想担什么责任,这时,只听到“老爷、老爷……”数声惨呼,一青衣仆人从门口奔将进来,正是伤在花家姐妹手上的那个谭家的门子,此时他方有空奔到众人面前。

那门子身下全是血,他惨呼着绕过了众正道武林中人,奔到那谭老族长面前,惨叫不已,那老族长扶了他起来,一见之下,只见那门子腿上全是血,双腿之间更是鲜血长流,顿时知道这门子刚才受了什么待遇了。

花如镜看到那门子的惨状,哈哈又笑了数声,用剑指着众谭家众人道:“你们若是不交出这谭正坤,都是一样的下场。”

史志看不下去了,正想说些什么话,吴明国却开口了,道:“花女侠嫉恶如仇,下手重些,也是情理之中的。”吴明国资格最老,他一说话,史志也不好驳他的面子,当即住了口,正道众人中,衡山的几个弟子还大声欢呼起来,想必是以前杀人放火的勾当做的太多,现在角色转换,一时半会儿还有点儿不适应,自从方慧青做了衡山派的掌门,事事都要求弟子们装成正道弟子的样子,这让一群以前以杀人放火为乐的弟子们憋坏了。

谭族长大叫道:“来人啊,将这些人拿住了,然后报官。”

一群家人大吼着,拿着扫帚、棍子一干事物,便来打正道武林中人,极是悍勇的。

花如镜怪笑道:“就怕你不动手。”说完,一挥手,身后数个衡山派的弟子一涌而上,正道人物,杀人越货,总要讲个吃相的,不主动动手,就算得上是吃相好一点儿。

程立挺大叫一声,道:“杀啊。”他习得夺命九剑,虽然资质不高,但是胜在用功,当即冲杀上前,后面的武林中低辈的弟子也一涌而上了,程立挺自从李观涛死后,心志扭转,最爱冲杀。

史志眉头一皱,他却是有些不满的,他虽然恨极了魔教中人,但是也没有想过要如此做派,这般做派,与李群山在时完全不同,不过此时他也顾不得了,都打起来了。

只见堂上惨呼连连,不时有鲜血飞起,那是正道武林人士正在“除魔卫道”了,门外几个谭家湾的人在门口窥探,却让衡山派的男弟子们拦住了,不让外人可以看到里面发生了什么。

花家姐妹大发凶威,这十多个家人,一大半都死在两人手下,不多时,这群家人都横死在大堂之上,这大堂不过二十多步的一个天井,却堆满了十多具尸体,都是谭家的下人仆妇,正道武林人士只伤了衡山派一个男弟子。

花如镜大声道:“诸位武林同道,现在大家一起去搜谭正坤那妖人,这魔教想必就在这大宅院中,大家见了魔教妖人,不可以客气,一定要除恶务尽,为江湖靖平,武林正义出一口气。”

众正道弟子哄然应了一声,一华山弟子叫胡学传的,大叫道:“魔教搜的财物,大家也不必客气,都要拿来救济穷人。”这胡学传是华山后一辈的弟子,刚才也杀了数个“妖人”此时正在搜索妖人的尸身,手里还拿着几锭银子。

一群人哄然大叫着:“谭正坤,在哪里?“杀入后院之中,衡山派的男弟子们极为英勇,当先杀入,如果有“魔教妖人来挡,一律杀了。”

史志与吴明国两人皆立着不动,两人皆不出手,吴明国一脸笑呵呵,史志皱眉道:“吴老,如此做派,是不是有些不妥,我们是不是……”

吴明国笑道:“史大侠,这谭家族长恶行昭彰,为祸一方,平日里想必是个欺男霸女的,天假我等之手,更有花氏女侠出手,方才铲除一方恶霸,还一方清净,史大侠看,这些人,想必是这谭家族长的打手,不用可怜的。”吴明国用手指着地上的尸体。

史志强行将心中不悦收起,这么多年了,他也不是年少之时,此时一大群人正在发财,破坏别人的财路,实在太得罪人了,而且让他想起了数年前魔教杀入巴山派的场景。

胡学传进入了内院,当头撞了一人,是个仆妇,手里拿着金银,想必是想跑的,胡学传将她位住,问道:“金银藏在那里?”此时史志与其他正道人士都不在身边,正是发财之时。

那仆妇吓得没有言语,胡学传一见她手中的金银细软之物,大叫道:“你也是个魔教妖人。”一剑下去,这妇人胸口中剑,胡学传一剑抽出,那妇人尸体倒地,血流将出来,脏了胡学传的双手,胡学传将那妇人手中细软狠狠抠出,不想那妇人死去还抱着金银不放,胡学传用力拉一串东珠,不想竟然没有从死人的手中拉出来,胡学传大怒道:“魔教妖人,如此凶恶。”说完提剑将那仆妇的双手砍来来,然后又用剑小心的削那死人双手,终于将那仆妇手中的东珠拽了出来,然后他小心的将这带血的东珠放入自己怀中,现下朝庭与东北女直关系张,东珠也越来越值钱了,这么一串,可以买一个小宅子了。

此时花家姐妹带着众衡山弟子进来,见到胡学传,花如月道:“胡少侠,可见到了谭正坤这妖人?”胡学传道:“不曾见到,这妖人肯定是化妆成下人,藏于仆妇之中,我等又不可乱杀,如何是好?”

花如镜怒道:“为了江湖靖平,武林安危,我等不可心慈手软。”此言一出,身后众衡山弟子哄然应声,胡学传悲声道:“如此,只是苦了一干无辜之人。”说完悲声不已,竟然有泪水流下,用手一擦,不想将然将血擦到了脸上,花如月道:“少侠心慈,只是谭正坤此人,实在是武林中的大魔头,连李群山大侠未能拿下此人,我等细致一些,多伤了几条人命,也是为了江湖之安危着想。”胡学传听到此言,道:“正是如此,可笑小子一时看不透,多亏前辈点透。”花如月道:“你便快快去搜杀魔教妖人罢。”胡学传拱手去了。

花如镜挥手对后面的十多个男弟子道:“自已发财,不要烦我们,不要让你们史志师叔看到了,知道了么?”

众弟子哄然而去,面带兴奋之色,奔向各处去寻谭正坤了。

花如月对身后的弟子道:“如果搜到地契等物,不可私藏,必须上交,可知了么?”那弟子叫玉净子,大叫道:“师父放心,这宅子定然落在咱们手中。”说完亦转身去了。

胡学传奔到后院粮仓之处,有几个正道弟子正在翻箱倒柜,胡学传暗道:“来晚一步,为了应付那女人,浪费不少时间。”说完也要找,看到他人怀中都包满了财物,心中焦急,心道:“如今还有何处可以发财?”

想到听说这谭家族长有一独孙女,爱如宝珠,想必有不少金银的,当下急忙转身,奔向左院,一路上不少人正在对手无寸铁的仆人们大砍大杀,大都是衡山派的弟子,地上的人死了,还要搜一番才放心,胡学传暗恨,心道:“这些人,下手如此快,却叫我如何发财,好不容易独自出来一次,若不赞足的钱财,师父师叔那边便不好打点。”原来华山派弟子,大都要用钱打点好师叔伯的,胡学传想要得到叔伯们的欢心,如何不用力搜钱财。

一路上正见到巴山派的程立挺,程立挺用剑架在一婆子脖了,大吼道:“且说,魔教妖人在何处?”那婆子屎尿齐下,如何答得出,程立挺见之,一剑挥了下去,那婆子身首异处了,然后程立挺却又去寻别人了。

看到程立挺没有搜身,胡学传暗自高兴,正欲奔上前,不想衡山派的一弟子,好似叫玉柱子的,天天给花如镜暖床的,早已抢先了一步,奔将上前,在那死去的婆子怀中掏来掏去,极是高兴的。

胡学传暗自“呸”了一声,暗道:“这些男宠,手脚真是极利索的。”又去寻下一个目标,正在寻间,衡山派的玉净子兴高采烈,带着一群弟子,众胡学传身边奔过,看到胡学传,大叫道:“胡少侠,一起来罢,那谭小姐的房子在那边。”手一指,无数正道弟子奔将来了,人人脸上都带有发财的表情。

胡学传心头大骂,心道:“这次花家双浪带了这么多男宠,只怕所得最多,早知如此,我也应多带一些兄弟来。”此时也只得跟了上去,看能不能打到一些什么秋风。

一群人看到一间阁楼,在满园花儿,极是秀丽,蝴蝶飞舞,花香鸟语,前院的杀气不及此间,极是平静,是一处女儿家的安静乐园,两层的阁楼,楼间还养着一只八哥,一个清秀的使女正在楼上张望,一见到底下气势汹汹的众人,惊叫一声,大叫道:“小姐,有一大群强人杀将进来啦,小姐快逃。”不想玉柱子大叫道:“大家一起上啊,莫要走了魔教妖人。”他正是担心谭正坤真的藏在此间,是故不敢自己上,想让别人打前锋。

后面的江湖侠少侠没有想这么多的,玉净子脑袋简单的多,大叫一声,向后面几个玉字辈的衡山男弟子大叫道:“兄弟们,发财啦。”便带头而上,这玉净子却是匪气还没有改掉,这种口气,只有黑道人物才用,胡学传大叫道:“魔教妖人想要逃命,众位师兄,不可放过魔教妖人。”众人这才一哄而上,都心道:“华山派到底是底蕴深厚,觉悟是极高的,这慧剑门的男宠是比不上的。”

十多个正道子弟,一涌而上了小阁楼,那八哥惊得飞起来,脚上却有链子,飞不起来,反倒掉下了几根毛来,玉净子大叫一声,你这畜生,也想当魔教妖人。”说完一剑挥下,将这八哥砍成两段,玉柱子猛然打了一下玉净子的头,怒道:“你这没有脑袋的东西,这八哥献给师父多好,你却杀了,真蠢。”

胡学传早一脚将那大门踢了开,一群侠少大叫声中,叫道:“魔教妖人,莫要藏在里面了,快快出来。”许久不见人影,代明轻声道:“众侠师兄,里面没有谭正坤。”众人方才一涌而入,只见这女子闺房中点着龙香,里面放着琴,书画等物,正堂上还没有完工的秀工,两个女子吓得躲在床底下,其中一个是刚才在阁楼上呼叫的使女,另一个女孩,不过十八左右的光景,生得极是清雅,眉间带着惊恐的表情,眼都不敢看一干正道侠少。

一众侠少一见没有谭正坤,纷纷到搜寻,胡学传摸到那小姐的床边,打开床边的梳妆柜子,里面有许多女子衣裳,看到下面有一个盒子,连忙一把抓在手里,打开一看,全都是珠玉饰品,想必是值些钱的,大喜道:“魔教妖人的钱财,都是不义之财,吾正要取之。”说完将盒子里的东西全都搂到怀中。

这时一众侠少正在翻寻财物,一弟子见到那琴似是值些钱,想抱起来,但是那琴太大,远不比其他人寻得之物,心中气急之下,奔到那谭小姐的床前,将被子翻起来,里面也没有什么值钱的物件,又看到谭小姐的头上的珠叉,大喜道:“魔教妖人,快快将抢来的财物还回来。”说完,便伸手去压谭小姐的珠叉,那谭家小姐害怕,只将头低下来,那使女却是大叫一声,道:“不要伤着我家小姐,张嘴来咬那弟子。”那正道侠少大叫一声,一耳光将使女打翻在地,叫道:“你敢咬我,小心爷将你卖到暗门子里去做娼。”

玉净子、玉柱子带着其他人围了上来,这两人相互交换了一下子眼色,玉净子大叫道:“魔教妖人,都极长于化妆的,这人可能是魔教妖人装作女子,我等要验明正身。”

后面一干衡山派的弟子,大都是慧剑门的男弟子,都大声叫好,道:“师兄所言极是,正要验明正身。”那被咬的正道弟子是中条派的弟子,叫吴良儒,那吴良儒大叫道:听说魔教的袁可玉便化妆成女人,我们一定要小心,将她们都脱光,方才知道是不是真的不是魔教妖人所扮。”

这时代明挤了上前,小声道:“众位师兄弟,还是请女子来验罢,我们毕竟是男子,不可以这般坏人名节。”玉柱子一听,大叫道:“那里有女弟子可用?吾等江湖儿女,除魔卫道,为了江湖靖平,武林正义,不必守这些规矩。”代明道:“吾之师妹石明雅也来了,她可以来验,想必这两个女子都不是魔教妖人所扮,代明此言一出,玉净子、玉明子、吴良儒之辈都不高兴,下一次追杀魔教妖人,不知是什么时候,好不容易有一次机会,这代明却来坏事。

石明雅看着众正道弟子有眼光看过来,轻轻玩弄自己的头发,道:“小妹身子不适,还请另请他人罢?”石明雅却是看不起自己这个老实木讷的师兄的。

代明急道:“可以请花如镜、花如月两位前辈来验明,这两位前辈就在前院,玉净子、玉柱子叫道:“师父那里有空,你这小子,难道和魔教妖人有勾结?”

吴良儒阴笑道:“明明看到谭正坤走入了谭家湾中,却没有抓住人,想必我们中间有人向谭正坤通风报信的。”

胡学传道:“代兄弟也是心好,有怜香惜玉之心,但是魔教妖人诡计多端,代兄弟,可不要受人所骗。”

一众正道弟子都恨上了代明,这时从门口走入了一人,正是巴山剑派的汤剑,此时汤剑没有跟着史志,也在到处查看,游玩,他的心情不错,剑都没有抽出来,他是来玩一玩的,不是来杀人的。

代明大喜,上前一把拉住汤剑的衣角,大声道:“巴山派的汤师兄,你且来说一句话,是不是应保存两个姑娘的名节。”

汤剑开口道:“当然,当然要小心……”

汤剑一边开口一边抬头看,突然看到众人的眼光,一下子将口中的话停住了,再也说不下去,此时众侠少杀气腾腾,个个看着破坏自己好事的两人。

汤剑脸色一变,口气一下子就软了,这事事不关已,自己得罪不起众人,高声道:“我,我不知道,你去问一下师叔吧。”挣脱代明,就要走脱。

代明却拉住了汤剑,道:“汤师兄,休要走,巴山派一向是正派之首。”

汤剑挤出一丝笑脸,脸上露出憨厚笑容,道:“我,呵,我看今天天气不错。”说完,转身转到一边去了,假作看墙上一幅画,口中喃喃道:“这可是珍品,代兄,你说是不是啊,你看是不是前朝的作品啊……”再也不理会代明了。

代明看着一众人物,个个都眼色不善,虎视眈眈看着自己,要是自己一个不小心,说不得让群侠少分尸了。

胡学传笑道:“代师兄心慈,若说与魔教人手是没有什么勾结,我是不信的。”胡学传看到人群中隐隐以玉柱子、玉柱子为首,心中十分不喜,正要寻一下两个男宠的晦气,不想代明却不领情,叫道:“纵然怀疑,也不可行此禽兽之事。”

玉净子大骂一句,将自己的剑抽了出来,衡山派一众男弟子皆将长剑拨出,个个都拿凶光看着代明,吴良儒阴笑道:“代师兄,你竟然为了一个魔教妖人与正道群侠为敌,你看来是打定主意与武林正道为敌了。”说话间,就将代明打入了魔教中,胡学传也恼怒此人不通机变,怪不得在仙都派都不招人待见,当下也准备加入讨伐代明的大军中。

不想看到窗子处面人影闪动,看来是史志、吴明国一众人来了,胡学传心头急转,大声道:“众位侠少,吾是决不相信代师兄勾结魔教的。”声音用力叫出,让门处一干人都可以听到。

果然,吴明国一脸阴沉的进来了,看着一众侠少,花氏姐妹也跟着进来,史志自然跟在其,后面还有青城派的一叶道人、中条山袁宗焕等人。

吴明国叫道:“谁说代明勾结魔教妖人的?”一语即出,玉净子还想说话,玉柱子猛将玉净子拉出了,一众侠少都不说话毕,毕竟辈份在那里,级别也不同。

史志也开了口,道:“吾看这位姑娘便由花家师姐看护一下罢,烦劳两侠师姐了。”花如月心中愈发喜爱史志这样的温雅男子,史志开口,怎么不允,只道:“史兄放心,吾看这位小姑娘也不像魔教妖人,还是将她送与本地谭氏的族亲看护罢。”一众侠少看到长辈们说话,便一哄而出了,此时财物也抢得差不多了,只是大家都是正道人士,放火的事情,还是不要做的好,大家已经把魔教妖人搜来的不义之财都追了回来,不用再待下去了。

代明大喜,他本不长于言辞,想说些什么话感激,却让吴明国一把拉了过去,仙都派中,只有吴明国照看代明一点儿了,要不然他早死了。

夜间,一众人都在大堂等候,胡学传跑入大堂中,此时堂中的尸体都已然收好了,只是依然有血迹,正道众人,史志、吴明国、花氏姐妹、还有一叶道人、袁宗焕等人都立于堂中,正等着众弟子回报。

胡学传向众人行礼之后,大声道:“众位师伯师叔,大家都没有搜到那谭正坤躲在何处去了。”

史志长叹一声,他是极想搜到此人的,不想还是没有搜到,心中不免惆怅。

袁宗焕道:“不若在这谭家湾中挨家挨户的搜索,定然可以搜到。”他眼珠子直转,想来是没有发到财,还想再搜个几家,杀个几家的魔教妖人,自然钱财多多了。

吴良儒一干人都露出热切的神色,胡学传等人都眼巴巴的看着,吴明国打个哈哈,道:“众位怎么说?”将皮球踢给别人,他是不想担责任的,一叶道人道:“贫道只听史大侠安排。”

史志颇为不定,他知道谭正坤一定跑了,接下来的搜查不过是一群人想杀人放火而已,他委实不想再搜下去,但是自己一说,定然是得罪人,但是这一家的惨状,让他想起了巴山派当年的事,当下正想拒绝一干人,不想花如月抢先口道:“不可再搜下去了,我等已然扰民多日,且无结果,搜杀魔教妖人难免伤及无辜,花某还请史兄发一点儿仁心。”

底下众人听到此言,个个不解,花家姐妹什么时候如此有爱心,当真太阳从西边出来。

史志听到此言,心中大为感激,心中对花家姐妹的好感多了一些,心道:“江湖传言,花家姐妹好杀乱淫,看来也不全是实情,许多事情还须眼见为实才好。”当下大声道:“花师妹所言正是,正合我意。”

底下玉柱子、玉净子心中皆道:“原来师父是想睡这个老白脸,却不知道如何下手,只得卖好了。”

花如月道:“我等便在此间歇上一夜,明日再归如何?”史志高兴道:“正应如此。”其他人虽然不怎么高兴,可是也没有说些什么,当下一群后辈弟子三五成群,各寻地方安歇。

一群人各自走散,以门派为区分,史志分了一间上房,自然可以休息好一点,三个巴山派的弟子却挤在别的房中,其他各门派亦是如此,这些自然不提。

花氏姐妹占了那谭家小姐的阁楼,当着许多人的面,两人不敢召男弟子来侍寝,更加花如月心中爱极了史志,自然不想让史志对自己有一个坏印象,两姐妹一回到阁楼中,一关上门,花如月便道:“妹妹,现下我着了魔啦,我一见那巴山派的史志,心里有一团火燃起来,眼不得抱在怀里好好疼爱。”

花如镜也道:“那史志真是英武的,个子也高,人又长得英俊,且白而不腻,滑而不嫩,浑身上下都是香气,不像我们的那些个不成器的弟子,个个有气无力的。”

花如月道:“只是这人是巴山派的人,且武功不在你我之下,要不然,你我联手,将他拿下,好好宠爱,养在后宅中,那可真是天人之福了。”

花如镜道:“姐姐,难怪你今天向他示好,不过我们如何得到这个伟男子,却是个问题,难不成强下手向巴山派抢不成。”

花如月道:“我也没有办法,你有什么主意么?”

花如镜道:“这史志也算是个正人君子,道学一个,只怕我们这等天天养男宠的,他心里是不喜欢的。”

花如月道:“不如从今天开始,我们不玩男人了,好好留个好印像如何,说不定能打动此人。”

花如镜道:“啊也,姐姐,这法子也太难了,一天没有男人,吾便过不得日子,如何能等这么久。”

两人齐齐住了声,不知道如何才好。

这时门突然响了起来,一声音道:“师父在上,玉柱子求见。”

花如月一皱眉,心中不悦,道:“滚开,没有叫你们,不准来。”她本来就不将这些男弟子放在心中,又担心让人看到,自然不客气了。

门外却传来玉柱子的声音,道:“师父,吾有法子,可以让师父将那史志弄到手。”

此言一出,两花同时大喜,一齐将门打开了,门处玉柱子正跪着,花如月一把将其进了门中,又将门关上。

花如镜道:“你且快讲,如果说来不出来,我点你的天灯。”花如镜常虐杀弟子,她说的话,可不是开玩笑的。

玉柱子笑着从怀中摸出一纸包,道:“两位师父,有了此物,便是孔圣人来了,也要做那风流郎君。”手中正拿着一包不知什么药粉。

花如月道:“这药管用么?”

玉柱子笑道:“弟子早用此物试了无数次,今夜玉净子师弟刚用此物将中条派的吴良儒搞到手了,那吴良儒食了此药,犹如发情的公猪,此时玉净子师弟身子受创,不能前来,弟子在玉净子师弟身上试过药以后,连忙过来了,特来助师父成其好事。”玉柱子却没有说明,是他下药,拿玉净子与吴良儒做实验的。

花如月大喜,道:“真是个懂事的徒儿,师父没有白疼你,你且去,不要与人说起,还有,你将史志身边的那几个弟子想法子支走,师父要夜会史郎君。”

玉柱子笑道:“师父放心,弟子一定办好。”

第四十九章

四十九

史志一个在灯下打坐,其他的武林人士各有住所,他却是不用去管的,他这些年勤练武功,但是始终距胡一达、罗白支、薜穿石等差了许多,就是巴山派的女弟子,如同梁芳、齐媛媛、储香儿等人,武功也胜过他,他差不多是巴山上同辈人物中武功最差的一个,思及当年裘败天打断双腿,抢走华宝,每每心中发痛,更加用力练功。

这时胡学传、玉柱子等人在院前高叫起来:“刘师兄、汤师兄,程师兄,快快起来,与我等一起去打双陆牌。”武林后辈们常常一起打闹,史志也是知道的。

看到程立挺还在院中猛力练功,刘正一和汤剑倒是没有什么事情,当下道:“你们三个,多多参加一些同辈的聚会,都去吧。”

刘正一与汤剑向前而去,程立挺却是不打算去,史志想到程立挺为了报仇,天天猛力练功,但是资质却不好,进展也不大,心中可怜道:“立挺,你也去,不要一天到晚想着练功,知道了么?”

程立应了一声,收起架子,也跟着一群人向后院去了,院中不多时静了下来,想到一群人白天才杀人,晚上便跟没有事的人一般,史志也只是叹了一声,江湖便是如此了,厚颜无耻之辈横行,想以李群山之能,也不能扭转,是以李群山只能独来独往,很少跟一大群正道中人在一起。

史志正想回房打坐,一条人影,在院门口袅袅而来,一女子手中端着一碗汤水,穿着一件鹅黄长裙,面带笑容,跨过门来,笑道:“史大哥,你且累了一天,尝一尝小妹的手艺如何?”

史志看到花如月的黄色长裙,想到当年华宝也是作此穿着,围着自己跑,许多师兄都喜欢华宝儿师妹,便是她最终情定于自己,那时,华宝也常常叫自己“史大哥。”那时华宝颜色无双,最为重要的是,不像现在一般,整天以泪洗面,那时她还是一个欢乐的女孩,若非后来发生了裘败天的事情,想必华宝儿今天也是快乐的。

史志一时有些发愣,看着花如月,半饷才回过神来,眼前的花如月,穿上这身淡黄长裙,气质婉约,若不细看,倒像极了华宝,看到花如月过来,忙道:“花师妹,你怎么有空,贵派弟子如何了”花如月浅笑道:“弟子好不容易得空,便由他们去玩罢,我若去了,他们反倒不好放开手脚玩乐。”两人一齐在院中的石桌边,花如月揭开了那青碗,一股香气扑面而来,里面飘着些许油花,是花如月炖的鸡汤,香气在院中散了开,花如月轻笑看着史志,道:“史大哥,尝一尝如月的手艺罢。”

史志怎么好意思不喝,拿起汤匙,轻轻尝了一口,一股暖香流入自己的喉中,花如月看着自己,眼中尽是情意,这种眼神史志也不是没有看到过,当年黄小容也是这么看过自己之后,便向自己发誓与自己一世不分开,当下心中一荡,心道:“这位花师妹对自己有情意么?只是宝儿今生不嫁人,我也是今生不娶的,守候她一辈子,只能躲开这位花师妹对自己的情意了。”

花如月今天早向刘正一打听清楚了史志的事情,听到史志与华宝之事,心中却越发喜欢史志,心道:“有这样的深情男子,怎么可以放过了。”花如月本来只想将史志玩乐一番,听过史志的故事之后,心中却有了一丝要拴牢史志的想法,她所见的男子,多是优人倡伶之辈,都是些心志不全的,今天见到了一个好男子,顿时起了将史志占了的想法,甚至想永远与他在一起,于是向刘正一仔细打听了华宝,今天的打扮都是细心摹仿华宝的,便是想将史志心抓住了。

史志打定主意,躲开这花如月,当下大声道:“极是好喝的,与我心上人做的鸡汤是一样好喝的。”史志向对方暗示自己心中有人,想打消花如月的想法。

花如月假作不知,道:“史大哥,小妹听过一句话,叫山无陵,天地合,乃敢与君绝,小妹此时,便是如此的心境了。”花如月说出此语,声音凄切,脸上深情款款,双眼直视史志双眼,这等做派,对别的男子,是绝对没有的,一些玉子辈的弟子若是见到花如月如此,一定会将眼球都掉下来。

史志心中微微感动,一个女子如此表白,那是大伤体面的事情,花如月在衡山派中也是极有地位的,说出这些话,那是直接放弃自己的自尊了,史志不想让花如月落了面子,便道:“花师妹有意,只是史某心已然属他人,不能再付与师妹,若是早生一些年,倒有可能,师妹深情,史某不能担之。”

正说到此间,突然觉得眼前的人影晃动,似是看不清,面前的人影突然变作了许多年前的华宝,还是那般清丽可人,那般娇俏可爱,就坐在自己面前,笑呤呤的看着自己。

史志摇一下头,正想将话说完,头却越发的昏了,正在此时,一双手摸了上来,正是女子的手,史志虽然不小了,但是与华宝却是以礼相待,连手都没有牵过,这一下子,却是让史志的头更加昏了,心中也燃起了一股火来,极想将眼前的人抱在怀中。

史志叫了一声,不知自己如何了,还想咬一下舌头,让自己清醒一些,不想对方却抱了上来,一股女子的气息让自己迷乱不已,抬头一见,正是许多年前华宝的脸,似是正看着自己,口中还问着:“史大哥,你会永远都不离开我么?”史志大叫一声道:“师妹,我答应你,永远不离你而去。”手乱抓一通,却是不知道如何了。

花如镜从院门处跳将进来,叫道:“姐姐,得手了么?”花如月脸红如霞,抱着史志,急声道:“妹妹,我们可是拾到宝了,这史大哥竟然还是个童男子,你信么?”花如镜道:“不如便宜了我。”花如月道:“我们姐妹两个,一定要一起嫁了他,自从看到了他,以前看到的男子,都不过是泥巴做的,这个却是玉做的,无论说什么,我都要留在他身边啦,便是那华宝,我也将她从史大哥的心里赶走,让他心里只有我。”花如镜道:“也要算上我么?”花如月道:“女子总归要有个归宿,天下那里还有好过史大哥的男子,你我姐妹,难道以后嫁与那些玉子辈的男弟子么?你我亲姐妹,到时团结一起,不信斗不过一个面貌全坏的丑女人。”

花如月此时越看越爱,心里恨不得将史志吞进肚子里去,以前的男弟子,都不放在她心上了,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便是要将史志永远留在身边,花如月却是动了真情了,她可不是良善之辈,想得到手,就要用尽一切方法,那怕是下药。

花如镜道:“姐姐,你便与其成就好事,我先守着,不让别人进来。”花如月此时竟然有一丝羞意,心道:“郎君,为了你,便是再下流的事情,我也做了。”

月光亦让云遮住了,一群侠少兴高采烈在院中喝酒淡天,好不快活,只是一群侠少,只有石明雅一个侠女,且长得不是十分好看,不免兴致不高,也没有人去讨好她。

程立挺想回去了,他今天还想练功,不想玉净子一把拉了他的手,道:“程师兄且的住了,今天好不容易相聚,怎么能说走便走。”玉柱子也赶来,大声挽留,程立挺看到两人如此客气,也只得坐下了,拿起酒杯,喝了一口。

此时程立挺却发现那中条派的吴良儒看着自己,眼中似是有此仇恨的味道,程立挺心中郁闷,心道:“我何时惹了你了。”这吴良儒平日里阴阴的,不怎么说话,却不知是自己是怎么惹到了此人。

玉净子走到吴良儒面前,轻声道:“你莫生气,我与那程立挺是没有什么的,不过今天师父们有事,一定要缠住这巴山派几个弟子,方便师父们欢乐。”吴良儒听到此言,方才脸色缓了一些,两人早已勾结在一起,却是借那春药的东风了。

玉柱子道:“今天夜里大家不醉不归,谁若是走了,谁就不是好汉。”底下一众衡山弟子大呼应声,这下子,程立挺更是不好意思先走了。

一众人在院中吃酒,有个别熟络的想建立自己的交际网,便四下敬酒,程立挺虽然不喜,但是勉强坐了下来。

第二日,艳阳高照,一众江湖侠少好不容易聚会一次,也终于到了要说再见之时了,玉净子玉柱子早已不见了,程立挺与刘正一一伙人从桌上醒来,口中还喷着酒气,相互扶着向院子中回去,现在正是打点行李,向巴山派归去的时候了。

走到院口,三人看到看到玉柱子,玉净子带着几个衡山弟子大声呼叫:“师父、师叔你在哪里去了。”一伙人正在四下寻找,都做出焦急的样子。

程立挺上前问道:“发生了何事?”玉柱子急声道:“我们的师父不见了,这可如何是好,莫不是被魔教妖人暗算了。”

一众衡山弟子大呼声中,终于将几个前辈引了过来,吴明国带着一叶道人、袁宗焕过来,问道:“且发生了何事?”玉净子哭道:“师父不见了。”

众人都作不解,有人则四下寻找。

不想这时巴山派的院门“吱”的一声打开了,一名女子,风情万种,从门中出来,头发都是披开的,显然没有梳好,衣服亦是凌乱的,身上的衣服还有撕扯的痕迹。

玉柱子等数人大叫道:“师父,你没有事。”

来人正是花如月,此时她如新妇一般,皱眉道:“大呼小叫什么,莫要吵到了你们史志师叔。”

说完,袅袅起身,移步去了。

不多时,花如镜也从门口出来,看到一众人在门口,花如镜吼道:“看什么看,没有见过男欢女爱么?”说完不管别人,也回去了。

一众人皆面露惊色,望向巴山派的目光中,亦来有许多复杂的神色。

吴明国抚须笑道:“都说巴山派门风甚严,看来也不尽然嘛。”干笑二声,转身去了。

袁宗焕笑道:“有艳福、有艳福,不用担心,我们都会保密的。”说完大笑而去。

一叶道人冷声道:“伤风败俗。”也转身去了。

一众侠少一声哄笑,都散了开去。

刘正一与程立挺、汤剑一齐进了院中,只见到史志呆呆坐在床沿,目光呆痴,全身裸露,也不在意,史志可从来没有在低辈弟子面前衣裳不整过,然后突然用手蒙住自己的脸,将头低下来。

这可如何是好?

武昌城内,朱直超起了一个大早,便赶向了武昌最大的青楼—碧玉楼之外。

这碧玉楼是当朝某一位大佬所开,至少是有干股在其中的,平日里与三教九流都有往为,不过这位于长江边的碧玉院,却是极为高极的地方,这里装饰极为华贵,楼的雕梁用了金漆,上面用丝惠系住了许多灯笼,那灯笼上都题着“碧玉”两字,门口立着一溜儿的门子,停着一大排轿子,都有护院专门看守,门口站着十多个机灵的小厮,个个都是眼神机灵的人物。

同样是勾栏之地,但是青楼便是高极的地方了,这里来的都是才子、官员、官家子弟,而在街边的暗门子,瓦舍子,都是一般人去的地方了,万直超虽然也是个官儿,所经手之处,也极有油水,但是要他在这等地方一掷千金,那也是不可能的,这里一顿饭菜茶水便是数十两银子,万直超也跟着几个大人物来过一两次,今天前来,正是为了求见一个大人物。

进了门,万直超立时变了一个人,在外面是个大人物,在此间,却只是一个不入流的官儿而已。

不多时,碧玉院的廖妈妈来了,这位妈妈年青时也是红极一时的人儿,是神都某一位大佬的外室,只是后来年老,便来了此间,做了妈妈。

万直超见了这位妈妈,低头唱个大喏,道:“廖妈妈,万某来求见赖公子,不知公子起来没有?”

那廖妈妈笑道:“万大人一早便来了,只怕要等上一会儿,赖公子昨夜刚刚得了凤娇姑娘,现下正在凤娇姑娘房中休息,老身可不敢去打扰。”

万直超心中暗道:“想不到,连名动江南的凤娇姑娘也成了赖昌威的女人,这赖昌威,定然能助我灭了李群山那小官儿,只要让这赖昌威看到那李娘子的姿色,李群山便是活不成了。”

当下万直超道:“下官便去门处等着,等赖公子醒来。”廖妈妈笑道:“那万大人便等着,老身叫下人为万大人准备一些吃食送来。”万直超谢绝了,便寻了一处椅子,安心坐下来等。

这碧玉院中,此时是大清早,便还没有多少人,若是到了晚间,便是人山人海,此时姑娘们房中,大都还装着大人才子们,满地的金红,显示出昨夜这里又是一场无忧之宴。

等到个把多个时辰,万直超丝毫不敢放松,这位赖公子,父亲是户部侍郎,天下钱粮,都漏不出赖家人的手心,赖大人算是武亲王的门生,又和正统派拉得上关系,两面都说得上话,是个骑墙派,朝中也算一号人物,而赖昌威是赖大人最小的儿子,风流倜傥,又是江南才子,平日里吟诗做对,把玩名妓,与名士相交,掌东南钱粮,端得是九分快活,一分不知道还有什么不快活。

这凤娇姑娘,是江南名妓,无数人梦中都要相会的,琴棋书画,样样都精,一曲婉转歌喉,如天下人凡,据说,曾有江南士子发誓,今生非凤娇姑娘不娶,凤娇姑娘的画像,在江南之地,卖到了一百两一张,想不到,这位凤娇姑娘却做了赖公子的女人。

朱直超在心中将自己看到的李小娘子和凤娇姑娘在心中一比,暗自冷笑,道:“都说这凤娇姑娘是美人,不知多少人为她癫狂,这些人是没有见到那李小娘子,等会儿本官便让赖公子见一见这李小娘子,赖公子肯定想抢那李小娘子,到时候李群山肯定是家破人亡,如此大大解了我一口气。”心中却是打定主意,用美色来引诱那赖公子,那赖公子,见了解雨,为了得到美人,定然会害死李群山。

等了多时,前进的院中,那门终于“吱”的一声打了开,一个丽人庸懒的伸出腰肢,脸上残脂未退,正是名动江南的名妓—凤娇姑娘,她冷冷看了一眼门口的万直超,转身去了,万直超自然知道这红倌儿看不上自己,但也不在意,只要这凤娇姑娘一天能和大人物搭上话,他不介意当一天的狗。

院中传来大笑,一人在院中笑道:“小凤娇,赖大哥今天可不能陪你了,书院还有事情,下次再来陪你。”说话间,几个家人在门边相候,一个年青公子,身着锦服,意态洋洋,神色张狂,带着几个家人,从那门中走出。

万直超急忙跟上去,低头道:“赖公子。”

赖昌威笑道:“老万啊,上次的事情办好了么?走,跟本公子去尝尝云秀楼的包点,本公子这却是有些饿了。”

万直超像个小跟班一般,急急跟了上去,一行人往外面行去。

在楼间,赖公子一人,独占了一个雅间,桌前放着满桌的菜点,赖公子随口尝上一二,一边却是十多个仆人,皆立于一边。

万直超小心坐在赖公子面前,屁股也只敢坐小半个椅子,小心看着赖公子进食,他是万万不敢去朝桌子上伸筷子的。

赖公子笑道:“你说你前日见了一个美人,比凤娇还漂亮,可是真有此事。”

万直超谄笑道:“那里敢瞒住公子,本来下官以为天下美人,只有公子所得的凤娇姑娘最美,不想见了那女子,顿觉瞎了数十年,天下竟然有这般美丽的女子,真是开了眼界。”

赖公子道:“你这么一说,本公子倒是想去看一看了,到底是什么货色,能当老万你如此赞誉。”

万直超道:“只是那李群山,那个武夫,只怕是个麻烦。”

赖公子道:“管他呢,识相的,自己明白事的话,知道怎么做,不识相,想弄死一个小武官还不容易么。”向赖公子献妻而求贵的人,也是不少的,赖公子却也不将一个小武官太当个数。

万直超笑道:“天下的美人,理所当然是万公子的,想必公子坐拥天下第一美人,想来真是人生之至乐了。”

不想赖公子摇摇头道:“老万,本公子在神都,有幸进过一会武王爷的美人阁,那里面的美人,才是真的绝色美人啊,武王爷在阁中的美人,连侍女都不比凤娇差,里面更有几个传说中的美人,只能看到图,要是本公子能得到那些美人,才算不枉此生了。”

万直超拍马道:“公子何必担心,公子家世过人,想来可以将天下美人一一收入房中的。”

赖公子道:“本公子看到了魔教的圣女画像,也看到了江湖上有名的几位女子的画像,都是人心中欲乐的精灵,不得到她们,吾便今生不欢,只能找找替代品。”

万直超笑道:“公子不用心急,现下想必就能收到一个了。”

且说北地,寒风之中,风呼呼吹过,吹起数根茅草,一根茅草飞到了正在堡外的连继宾的脸上,他“呸”的一声,将脸上的草吹了开,又往脸上摸了一把,将把眼泪摸了下来,前几日,平日里与他要好的几个同伴都死在那些正道大侠的手里,他岂止是伤心,几次想要去与那方家三兄弟去拼命,不想连堡主却寻到了他,一番推心置腹之下,连继宾终于忍了下来,正如同连堡主所说的,现在什么都不重要,最为重要的是活下来,活下来,才有希望。

他心中愤愤不平,每日便在堡外,看护堡子,看有没有大股的马匪流民,为堡子提供警报,现下堡子里,那方家三兄弟天天喝酒吃肉,还睡了数个使女丫鬟,那些正道大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前天夜里还看见那个觉慧大师摸进了三婶的房里,还有那个张志达,每天都这里瞅瞅那里看一看,到处找银子。

只有那张存仁大侠算是个好人,那天觉慧和尚正要对三婶施暴时,张存仁大侠一脚将门踢了开,一手拿着那觉慧大师的领子,将他扔到臭水沟里,事后那个觉慧和尚再也不敢在堡子里乱来了,还有那个易大侠,也是个不错的,几次方家三兄弟悄悄摸上来,想要害自己,都是那易大侠将他们赶走。

连继宾一人看着空旷的地面线,除去黄沙,却是什么都没有,他的几个伙伴都死在方家三兄弟手中,此时只有他一个人了,说不出的寂寞。

此时听到后面说话的声音,只见那巴山派的薜大侠,正带着一群人向张存仁大侠拱手,那薜大侠大声道:“师兄分身无力,不能亲自来送张大侠,我等众人之中,张大侠武功高强,这次打探消息的事情,便交由张大侠了,若是张大侠也不能探明那色公子是否在营中,那我们正道中人,就没有人能做到了。”

张存仁客气一番,道:“承胡真人看得起,张某定然不辱使命,胡真人尽管放心,若那色公子在营中,张某顺手将他的人头取来。”

薜穿石笑道:“张大侠武功,独步天下,吾等只等张大侠的捷报。”

张存仁拱拱手,便向堡门这边走来,连继宾低头将眼泪擦了擦,不想让张大侠看到自己一个大老爷们哭鼻子,不想张存仁还是看到了,便向连继宾走了过来,走到了堡子边,摸着连继宾,看到距离薜穿石他们远了,张存仁便蹲了下来,低声道:“连小兄弟,莫要哭了,现下伤心亦是无用,我走以后,你要自己小心,平日里多跟在那易辉大侠,还有武传玉少侠几位身边,知道了么?”

连继宾道:“张大侠,俺就是伤心,他们就像强盗一样。”他们,自然是指正道武林中人了。

张存仁叹口气道:“江湖险恶,人心更加险恶,是非对错,不要听别人怎么说,要用自己的心去看,巴山派早晚得受垮台,小兄弟耐心等罢。”

连继宾点一点头,张存仁便叹了口气道:“我也不知道我这一次还可不可以回来,这段日子,你要跟紧易大侠、武少侠,听清楚了么?”

连继宾道:“俺听清了,一定不会忘记的。”

张存仁站了起来,道:“我的公道自然在我心中,旁的人无可动摇,不管是什么,吾也只能去闯一闯,小兄弟,且别过了,再见。”说完向远处去了。

张存仁的身影消逝在落日里,他身形高大,直到过了许久,连继宾才看不见人影。

薜穿石一伙人在后面,带着方氏三兄弟、武传玉、还有几个巴山派的其他弟子,要楼台上看到张存仁走了,转过身,对方家三兄弟道:“三位贤侄,现下堡子附近极不安全,想必定然有魔教的探子在附近,要劳三位走一趟。”

方世明道:“薜大侠那里话,我们原意效劳。”方家三兄弟在薜穿石的带领下,做了不少即不违背侠义之道,又让人无比快活的事,心中是极为高兴的。

薜穿石道:“三侠虽然是武功高强,但是对本地的路径也不熟悉,我看要为你们三人寻一个本地的向导才行。”

方家三兄弟道:“但听薜大侠安排。”

薜穿石一指正坐在堡子外的连继宾道:“我看这个人就不错,这少年生于斯,长于斯,对于本地的路径一定极熟悉的,就是他了。”

方家三兄弟齐齐大喜道:“正要此人与我等同行,薜大侠英明。”

薜穿石道:“堡子外魔教妖人众多,出了些什么意外,也是正常的,想必胡师哥也不会在意的。”

方家三兄弟目光相接,个个眼中都带有诡异的笑意,这些日子,这连继宾几次要找三人拼命,三人早想找他机会杀了这小子,不想那张存仁、易辉,几次阻止了自己,现下机会从天上掉下来了,三人怎么能不喜。

薜穿石又道:“你们且下去准备罢。”

三人诡笑着下去了。

武传玉跟在身后,那里是不知道的。

薜穿石转过身,对他冷冷道:“武师侄,你今天就送那小姑娘,叫连安喻的,将他送回巴山派,你今天夜里就走吧。”

武传玉低下头,道:“弟子是不是向师父说一声再走。”

薜穿石瞟了他一眼,道:“师兄很忙,没有空见你。”说完,转身便向堡子里去了。

几个师兄弟,一个叫刘泽明的,是薜穿石的弟子,怪声道:“师兄,我听说掌门对师兄的一些做法很不满意,掌门可是好几天不与师兄你说话了。”

这刘泽明说的是实话,现在胡一达越来越来不想理武传玉,武传玉已然到了失宠的地步了。

又一个叫黄得功的,是胡一达的弟子,只是排在武传玉的后面,低声向武传玉道:“师兄,你知道么,你在衡山乱出手的事情,师父已经知道了,当天夜里,师父就摔了一只茶杯,对你失望到家了。”

武传玉心中发苦,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一群弟子,笑嬉嬉的向堡墙下而去,都不理武传玉,以前武传玉作为掌门大弟子,平日里少不了人巴结,现下,却是受到了冷落了,在门派中,不少弟子也是会看风向的,武传玉现在的样子,只怕不再可能作为掌门大弟子了。

胡一达要的是能做大事的人,武传玉在衡山的私自出手是一件事,最重要的一件事,便是武传玉放不下水明苫,胡一达看尽了武传玉在水明苫面前丝毫没有骨气的样子,心中对武传玉,便是冷了下来,依胡一达想,武传玉这弟子,实在是没有什么用处的,要他杀个人,还要推三阻四,做一件事,还要想半天对不对得起自己良心,这样的人,有什么价值,不好用?

胡一达已然开始物色有手腕,有决心,肯下手的人作为巴山派的代表人物了,巴山派要的,不是一个好人来做掌门大弟子,要的是一个狠人来做巴山派大弟子,武传玉不肯做狠人,那就算了。有的是想往上走。

武传玉却不知道为什么对自己那么好的师父突然对自己变了脸,是自己做错了什么么?,自己什么都没有做错,真的是欲哭无泪,门派中的所有人都变得冷冰冰的,都拿嬉笑的眼神看着自己,这种眼神,自己以前在言家当家奴时看到过,那是幸灾乐祸的表情,也是冷漠的眼神。

这时一人轻轻的拍了一下自己的肩头,武传玉转过身,一个青布人影站在自己身后,正是自己师叔易辉。

武传玉忙要见礼,易辉摆手道:“不用不用,我们说一会儿话。”两人一齐站在墙头,吹着北风。

武传玉小心跟在易辉身边,易师叔平日里是个比较厚道的,对弟子们都不错。

易辉道:“传玉啊,你生性善良,有些事情,你做不来,胡师兄只看到你武功资质好,却没有看到你的心性,像你这样小羊一样的心态,是不可在江湖上立足的,甚至在门派中立足都不可能。”

武传玉听得糊涂不已,插口道:“师叔,什么小羊糕,什么立足,弟子听不明白。”

易辉怒道:“就是不能任着自己性子胡来,你以为你师父不想做个好人么?你以为我们愿意这样乱杀一气么?你以为江湖这碗饭好吃么?”说到此处,易辉脸都扭成了一团,双手向天空舞动。

武传玉吓得退了一步。

易辉怒道:“你啊,你知道不知道,天底下没有不为五斗米折腰的人,我要怎么说你才明白,你这样由着性子胡来,不肯改变自己,只会让师兄觉得你没有用。”

武传玉惊道:“师叔,你说明白,我从来没有由着性子胡来。”

易辉看了看武传玉脸上的表情,叹了一口气,声音突然变了冷了下来,只道:“你李群山大师伯,何等英雄人物,还不是要去做一个小小武官挣生活,你师父何等人物,也要迁就那些官儿,你却连为你师父杀两个人,都要推三阻四的,我也不说了,我也累了,也许谢易说得对,巴山派下一代弟子,要的不仅是武功,更要有野心。”

武传玉还没有想明白,这明方家三兄弟兴致极高,扛着大刀,朝这边过来了,三人似要去打猎一般,那方世经带牵上了自己吃人的大狼狗,那狗伸长着舌头,盯着前面的连继宾。

一名连家的管事出来,对连继宾道:“你为三位爷带下路,知道了么?不可推诿。”

连继宾极不情愿,还是起了身,拍打身上的尘土,大声道:“俺要给家里的老娘说一声,不然俺不会去的。”

态度极是硬挺。现下他对这些讨好外人的管事也极为不满,口气自然生硬。

武传玉在楼上叫道:“管家,便让他去一趟罢。”

那管事看到巴山派的武少侠发了话,这武少侠地位好像不在三位方家少年英雄之下,当下点头答应了。

易辉看了武传玉一眼,道:“他们三个,是准备在堡处将这小伙子杀了,你是不是救下这姓连的小子。”

武传玉惊道:“那怎么薜师叔还派他和这三个败类一起去。”

易辉看了看武传玉,道:“传玉,你怪不得师兄对你失望。”说完便身去了,一边走一边叹气。

武传玉心道:“反正我也要送那连小姐到巴山派,正好出了堡以后,将这姓连的小子救下来,薜师叔不清楚这三个败类的心思,我可不能让这小伙子让这三个人给害了,定然要救上一救。”想到此处,便向堡内走去,他却不清楚让这连继宾死在方家三兄弟手上,是自家师父的意思。

那连恩喻早让刘泽明绑好了,就在武传玉的门处,一边还有自己的马,这些日子,都是巴山派的弟子们守着这连家小姐,这连家小姐虽然人小力弱,但是一有机会,便要拼命。

武传玉接了班,看到自已的行李都让师弟们打包好了,心知这不是师父体贴自己,却是师父想早点让自己走开,落个眼不见为净,这几日自己天天替连家堡的人去找师父求情,救师父放过一干人,又求师父将水明苫救出来,胡一达听到后,也对武传玉越来越冷淡,直到现在,胡一达已经不想见武传玉了。

武传玉拿好自己的剑,对连恩喻道:“连小姐,我知道你恨这一干人,我现下就带你走好不好。”

连恩喻也不哭泣,以前哭泣,对自己的叔伯们都是管用的,他们会忙着来哄自己,现下,那群正道武林中人,却是管也不管自己了,上一次连恩喻没有吃饭,刘泽明真接点了她的穴道,将饭食倒进她嘴里,现在她才明白,宠爱自己的人,都一去不复返。

武传玉拉着马儿,轻声对她道:“连小姐,我们一起走罢,你在这里哭,却是不济什么事的。”连恩喻白了他一眼,虽然武传玉对她极好,此时连恩喻小小的心中,只怕也恨了了这巴山派的大弟子,这些巴山派的弟子,个个阴阳怪气,嘴巴里说着仁义道德,下起手来,个个都心狠手辣,自己看到他们杀人的样子,个个脸上带着兴奋的表情,每每要杀人,还要高叫一句:“为了武林正义、江湖靖平。”

两人一齐往堡外而去,此时胡一达实在抽不出人手,他不能将手中的二位师弟派出去护送那连恩喻,手上另外一些能做事的弟子,也要派上大用,只有武传玉,什么事情都做不成,这将人质送回巴山派的行动,便由武传玉去做了。

且说武传玉牵着马,两人走了数十里后,武传玉悄声道:“连小姐,你想不想救下你连继宾哥哥?”

连恩喻本来没有张口与武传玉说话,听到此言,却张口道:“你们想害了继宾哥哥么?你这个恶人。”说完便要下马来打武传玉。

武传玉连忙道:“我不想害他,我不想害他,我正想救下他,眼下我们去救他好不好,只是你莫要做声,要不然,让堡子里的人知道了,你连哥哥就要死啦。”

连恩喻轻轻道:“求求你,救一救连家哥哥,他是一个好人。”

武传玉道:“这是自然,那方家三兄弟,其实都是人渣,我早看他们不顺眼了,正要教训他们一顿。”

当下两人转过马,悄悄向堡门方向而去,看到风越来越大,连家堡外是官道,想必过了一会儿,方家三兄弟一定会带上连继宾在此间。

武传玉找了一个地方,轻轻将马儿拴好,牵上连恩喻的小手,连恩喻的小手极滑,武传玉拉在自己手中,如同握住一小块玉石一般,武传玉暗自骂了自己一声,带上连恩喻,两人在官道边寻了一处大石头,都躲在石头后面,盯着官道,等着方家三兄弟前来。

看到连恩喻脸上紧张的表情,武传玉心中暗自嘲笑,心道:“她倒是与明苫大不相同,明苫是个极为冷静的人,那里像她,紧张兮兮的,一张小脸,扭成一团小苦瓜。”此时连恩喻大眼睛中直盯着路边,想必是但心自己的连家哥哥。

武传玉又想到:“我求了师父十多次了,求师父求出明苫,但是师父都不允许,还对我极为生气,看来是不能依靠师父了,只有我自己去救明苫,等救出了那连继宾后,我将这小姑娘托负给他,让他们两兄妹找个机会跑掉,我则去救出明苫出来,连小姐那么恨巴山派一伙人,带她上了巴山派,也是害了她,不如还她自由好,师父一定不会怪我的,我们正道中人,一定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想必师父也是让方家三兄弟迷惑了。”胡一达若是知道自己的徒弟将人质放掉了,只怕要气得爆跳如雷,只是武传玉却老是认为自己师父是受了方家三兄弟的迷惑。

武传玉心中还想着怎么将水明苫救将出来,这几日他在堡内,先去求自己的师父、再去求两位师叔,想让长辈出手,救出被色公子抓去的水明苫,但是师父们都很冷淡,易辉道:“你想让你师父冒那生死大险,就为了救一个无关紧要的女人?”武传玉自然又争了几句武林正道的责任什么的,结果现在胡一达已然不再见他了。

武传玉心道:“我自然不能让师父去冒险救人,但是我自已去救人却是可以的,至于放了这连小姐,我给师父说明一下就是了,想师父正道君子,一定不会怪我的。”

一边连恩喻小声道:“武传玉,他们来啦,你要小心啦。”

武传玉回过神来,小心一看,路上四个骑着马,缓缓而来,连继宾走在最前,后面方家三兄弟跟在其后,三人眼中闪动着诡笑,都盯着眼前的连继宾。

第五十章

五十

路上风沙扬起,方家三兄弟相互看了一看,这官道上看不到人,只是风沙在用力狂吼,三兄弟均想,此时不杀人,更等何时下手。

薜穿石早有过暗示,不过正道中人,做事总要讲个名份,表面上要占了道理才行,这说法便是四人出来查探魔教探子,不想魔教妖人突然袭击,杀死带路的连继宾,这样的说法极为完美,回去后正道中人也不会有人为了一小人物出头,三兄弟也能交差。

方世经轻笑道:“连小哥,此间寂寞,正是休息的好地方,我们且坐下来休息一下罢。”

连继宾心中紧张,他被安排出来时,便知道大事不好,堡中也没有了张存仁、武传玉,无人可以求救。他硬着头皮跟了出来,心中打定主意,拼死一个赚一个,在怀中拿了一把杀猪刀,是在家中拿的,此时正紧张的看着后面三人。

几人一起下了马,方世明假作出去小解,方世杰与方世经两人诡笑着,不一会儿,方世明从乱石堆后钻了出来,笑道:“没有人,没有人,正是个好地方,咱们不用担心啦。”

方世经与方世经两人一齐笑出声来,方世明刚才正是仔细观察一下是不是附近有人,方家兄弟做了无数杀人放火的事情,虽然他们武功不高,却从来没有失过手,其中最为重要的原因,便是三人极度小心。不过方世明却是没有发现躲在一边的武传玉,武传玉江湖经验还算丰富,几个明显的地方自然是不会去躲的。

方世经将手指放到嘴中,“呼啦”的吹了一声哨子,一阵子的“汪汪”之声在众人身后响起,一只大狼狗从几人身后狂奔而来,那狗身形极大,全身黑中带黄,只嘴角有一处白的,别的狗都是摇着尾巴,这狗却是拖着大尾巴,那大狼狗围着方世经转了几圈,方世经笑道:“小宝不要急,马上让你吃鲜肉,保管你爱吃。”说话声中摸着那大狗的头,神态极是亲热,恨不得将嘴与那狼狗接在一起。

三人一齐诡笑起来,站成一个半圈,向连继宾围了过来,那大狼狗兴奋起来,也跟在方世经身后,眼中似是有喜悦的神色。

连继宾大惊,他背靠着一块大石头,本来想跑,但是想到转身的话,也许会死得更快,便将手的杀猪刀抽了出来,大叫道:“俺早有准备,杀你们三头野猪精,来吧,看刀。”说完挥动手中的刀,他却是没有学过武功,全无架子,全身空门大露,只是挥动刀来壮自己的胆气。

方世经笑道:“连小哥,人固有一死,或老死,或病死,或死于刀兵,却少有死于狗吻之中,想必你一定在想,死于狗吻之中,是个什么味道,眼下便有一这样一个机会,你正好尝一尝。”那大狼狗跟上来,叫了几声,呼应自己家的主子,然后在众人的身后转来转去,一条大尾巴在地上拖起尘土来。

方世明与方世杰也劝道:“连小哥,不如你自己来死,我们出手,一定会将你砍成八九十块,很恐怖的,你自己来,将头伸过来,我们只砍一刀,很舒服的。”两人说完,一齐大笑起来。

方世经笑道:“两位哥哥,何必如此,我们都是仁慈的人,不如这样,我们将连小哥砍成五段,手脚都切下来,让连小哥自己看着我的小宝吃他的手脚,观看一下连小哥的反应如何?”

三人谈天说地,也不急着杀人,此时心情极好,杀人嘛,讲究一个心情,此时连继宾脸上的表情,正是三人想要的,连继宾越惊恐,三人越高兴。

连继宾看着三人,个个都手提大刀,那大刀正是杀了自己一众伙伴的武器,那大狼狗在三人后面转来去,看来正是传说中吃人的狼狗了,想来今天是没有法子逃出去了。

连继宾心道:“如今,害怕懦弱,只会死得更惨,我连继宾也是个男人,虽然拼不过他们,但是也不会跪地而降,反正是个死,不如拼了一条命,将眼前四头畜牲杀一到两个,也不枉俺胸中一腔侠气,死就死,却怕此什么?”想到此处,便不再害怕了,手上的刀也拿得紧了一些。

连家三兄弟看到连继宾脸上没有了开始时害怕的表情,都露出了惊色,他们三人,在黄河上,每当要杀人,便是如此,先是吓得别人跪地求饶,然后慢慢折磨死别人,如果对方拼死一战,那么反倒感受不到乐趣了,如果人人都拼命而不求饶、不害怕、不懦弱、那这个勾当还有什么乐趣可言,如果人人都怕死小心,都在死亡面前做出无数丑态,才是三兄弟最为高兴的事情。

方世经一见,心中不喜,道:“你若向我们三人跪地求饶,我们便放了你如何?”这当然是假话。

连继宾心道:“跟畜牲们讲什么道义。”当下打定主意,看能不能杀死一两个,便道:“俺跪、俺跪。”便向下假作一跪。

那大狼狗却是不知,以往方世经放狗吃人吃尸,都是让对方跪下,然后唤狗上前,这狗以为又可以吃人了,便狂吠了一声,向前奔出,张开大口,向连继宾脖子处咬下。

连继宾大叫一声,猛然杀猪刀送出,一刀直入那狼狗的口中,只见白光一闪,连继宾全力一刀,虽然没有武功,却有一股子勇气无畏,人到底是不怕畜牲的,也不是所有人都是解甲的懦夫之流。

那狼狗一声惨叫,向后打个滚,吃了无数人的狗吻中喷出一股子血,然后向自家主人后面跑过去,惨叫不已,看样子是一段时间不能吃人了。

方世经脸上的肉都扭了起来,他爱惜此狗,甚于爱自己的兄弟,当下大叫道:“我要吃了你,王八蛋。”

连继宾也叫道:“我也要吃了你,你们连王八蛋也不配做。”说完,滚了个身,将杀猪刀横在自己身前。

方家三兄弟一齐大叫,鬼叫声中,三人一齐上前,朴刀向连继宾砍下,他们三人武功最多能算江湖二流,在攻打天山时,三人常常要联手才能对付一个魔教金衣使者,不过三人精于合击,对付连继宾这样的不会武功的人,还是不成问题的。

连继宾勉强躲过了两刀,杀猪刀太短,不能及得上对方的长刀,被对方逼得向后,背靠上了那石壁了,方世经大吼一声道:“你是个什么东西,也敢伤我的小宝,今天就让你死于葬身之地,你死后,我要吃了你的尸体,让你死也不能安生。”声若鬼哭,一刀猛然砍向连继宾。

连继宾大吼道:“你们四个,不过是四头畜牲,以为爷怕了一群小畜牲不成。”方家三来有四兄弟,一个死在兽不凡手上后,方世经的狗算进了他们的兄弟队伍中,所以江湖上有人暗称方世经的狗是方家老四,连继宾也不算是乱说,确实是方家四兄弟,三个人,加一条狼狗。

那刀还带风声砍了下来,后面是方世经扭成麻花的脸,连继宾心中叫道:“爷没有服软,爷更没有胆小,爷是一条汉子。”手上的刀也不作格挡,猛然向方世经掷了过去,他心中打定主意,死也要啃仇人一口。

一柄剑横了过来,武传玉架住了方世经的大刀,道:“方家兄弟,休要伤人。”

武昌城中,春花巷间,李群山穿着盔甲,身边跟着阿求与狗剩,解雨用一头帕将头包住了,与春鸦一起立于门口,送李群山出门。

奢正安的使钱的招数到底没有起到作用,本来局势已经和缓下来了,可是北方流民再起,魔教色公子在山东起事,号称有十万大军,半个月里,席卷了半个齐地,使皇帝大为恼怒,李忠嗣本来想上书请和的,但是一看风向,几个先上书的都被贬了,现在跟皇帝说招安议和,是自寻死路,李忠嗣心眼活,当即将几个有议和想法的将官砍了脑袋,然而上书皇帝,上书时豪气干云,声称不能将奢正安的头颅送于神都,便自裁于皇帝面前,简直是声泪俱下,端的是无比动人,皇帝大喜,对李忠嗣的印像更好了,当下就有一大批钱粮从关中运来,支持李忠嗣的进攻战略。

李群山便是在这种情况下,出征了,他这不但要将粮草押送出去,而且直接参加对奢正安的最后作战。

李群山对解雨道:“师妹不用担心,我分析这次局势,一定可以打垮奢正安的,虽然李忠嗣不行,但下面一大群人,周士信、曾猛、毛有性那个不是高明的战将,不用担心,这最后一次打垮了奢正安以后,两湖可以太平许久了,魔教也不能在两湖作乱了,老百姓都可以有太平日子了,我们也能白头到老。”

解雨抿住嘴,不让自己笑出来,后面的春鸦却大叫道:“老爷可不要在外面找女人,你要是找女人,就是对不起夫人。”这春鸦一天到晚看才子佳人的话本,做事也乱七八糟,一开口,便如同一破锣响起来,一条狗正从李群山身后跑过,听到春鸦一开口,吓得“汪”了一声,拖着尾巴跑掉了。

李群山笑道:“你夫人是天下第一等的女子,你老爷有了这般的夫人,别的女子,如何能再看到眼里,你且放心,你老爷是个真爷们,不会做那等事情的。”

狗剩大声道:“春鸦,你且记住了,要是你敢再偷懒,不要怪我对你不客气,后面的阿求也道:“春鸦,你确实不要再偷懒了。”两人本想找个机会教训一下春鸦,不想事情急,两人都没有了机会。

春鸦作出不高兴神色,本来以她的身份,身边的“才子”只有阿求这一个附合条件。可是阿求不是一天到晚看话本的才子,不能给春鸦做几首情诗,对于喜爱幻想的春鸦来说,阿求不解风趣,长得虽然比狗剩好,但是也不是自己的梦中才子。

李群山牵过马,对两个亲兵道:“走吧,我们去报到,只怕今天夜里便要出城。”两个亲兵一齐转过了身,跟着李群山,向远处去了。

走了百十步,阿求悄悄别过头,悄悄看了一眼解雨,解雨正目送着李群山出城,眼中无限柔情,春鸦则没心没肺的吃瓜子,阿求的眼神不小心跟解雨撞了一下,吓得阿求连忙将眼收了回来,心中惴惴,忙跟着李群山,不敢再看回去。

马蹄声中,一行三人向巷口去了,人影消失在了远方,解雨又向前走了几步,目送李群山消失后,才转峰对春鸦道:“我们回去罢。”主仆两人一齐转过身,将门关上了。

临近的巷口的一座小楼上,靠着窗口的位置上,赖昌威惊异的张大嘴巴,手中的扇子也忘记了扇,只是痴痴呆呆的看着解雨消失的门口,身后便是万直超和几个亲随,几个亲随都将头低了下去,不去看赖昌威口角流涎的样子,而万直超则跟了上来,轻声叹道:“绝世有佳人,幽居在空谷,公子您看,这般的佳人,却跟了这般的军汉,真是老天爷不公平,下官时常在想,只有公子这样的绝世佳公子,才能配得这样的美人儿。”

赖昌威发了一会儿痴,半天才转头向万直超道:“老万,这美人儿你为何不早一点向本公子说来,若是早些见了这女子,我也……”

万直超轻笑不已,拿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水,叹道:“公子,下官也是偶然见到这女子,不过,依下官看来,现下也不迟,公子,这般的美人落在这般的军汉手中,真是一朵花儿插在牛粪上,公子若不出手,难道要叫这美人美玉蒙尘不成。”

赖昌威眼光变得决绝了,低声道:“说不得,为了美人儿,只得做一次没有良心的事情了。”

万直超道:“公子,下官这便去安排。”

赖昌威道:“不用,本公子自然有办法,叫这个美人儿死心踏地,委身于本公子,用强的手段,终归落人话柄,本公子自有非常手段。”

万直超还想说一些什么,但看到了赖昌威的眼神,便放弃了这个想法,赖公子是有名的才子,自然不会只用武力的手段来夺一个女人。

此时山东之地,连家堡外,武传玉架住了方世经的大刀,运起剑法,反手一剑过去,方世经肋下便多了一条口子。

方世经大吼一声,他的两个兄弟一齐上前,便来相助,三把长刀砍来,三人一齐上前,不过三人加起来,也不见得是武传玉的对手,武传玉一把找剑使得如龙似虎,不多时,三人身上多了许多伤口。

武传玉叫道:“你们三人不知做了多少伤天害理的事情,今天就要你们三人都血溅当场。”

不多时,刀剑相撞,方世明的长刀便让武传玉一剑砍断了,武传玉的内力远过于三人,刀剑相击,自然是武传玉占了便宜了。

武传玉双掌同时击出,同时将剑往天上一扔,双掌同时击中了方世明、方世杰,两人同时向后飞出了数步远,然后一脚踢出,方世经也倒飞了回去,然后再一伸手,便将天上落下的剑接到了手中,武传玉武功远过于三人,在第一次攻打天山时,武传玉武功便超过三人,现下更是不用说了。

方世经看到是武传玉,倒在地上口角流血,惊呼道:“莫不是巴山派要杀人灭口么?我们已经做了薜穿石要我们做的事,为什么你们还要杀人灭口。”

武传玉一听,大怒道:“我巴山派正道侠义门派,怎么会与你们这种下三滥混在一起,你们在连家堡乱杀一气,还奸污妇人多人,还有在攻打天山时的做派,我早想杀了你们了,现下正是你们还命之时,到了现在竟然还想污蔑我师叔,真是不知道死是怎么一回事。”说完,拿起剑,做势要杀三人。

方世明连忙跪在地上,跪着向武传玉道:“武少侠,不要杀我们啊,我们一向替胡掌门做一些脏事儿,比如这次杀那连正文、连正章,就是胡掌门吩咐我们做的,胡掌门说他不好亲自下手,命令我们三人下手做。”此言一出,一边的连继宾、连恩喻都面带怒色。

武传玉怒道:“你放屁呢,我师父是正道君子,被你们三人迷惑了。”

方世明为了保命,大叫起来,道:“武少侠,你可知道,胡掌门一早就到了连家堡,你还记不记得,那夜连小姐想劝你逃出去,你都逃到了马厩了,可是却被一个神秘人的擒拿住了,第二天让他们给绑了,你还记得么?”武传玉也正感到奇怪,他想了许久,也想不出连家堡有谁有这样的功力,可以一招就拿住自己,最后去问师父,胡一达却也不告诉他。便问道:“是谁?”

方世明道:“武少侠,那人就是胡一达掌门,胡一达掌门早知道他们要对你下手,是以早就做了布局,你不是个诱因罢了,正要用你做借口,来拿下连家堡。”武传玉心中转头一想,心中微微发抖,他其实也信了三分了,只是口中不松口而已。

方世明道:“武少侠你记得胡掌门一招拿住连正文的那一招么,就是那么一招,将连正文的手撕了下来,那一招,正是拿住那一夜拿住你的那一招,你想一想,是不是。”

武传玉停住一想,心头已然信了,正是胡一达的撑天手,这门武功是胡一达的独门武功,江湖所知不多,他也听说过,想来便是自己的师父的杰作了。武传玉退了几步,道:“师父为什么这样做?”

方世明谄笑道:“武少侠,大家一起发财,你不知道么,胡掌门从连家堡搜了十多万两银子,还有千多亩地契,眼下,胡真人正托我们将这将土地都卖了,而且好像是卖给魔教呢,当然,还有十多位官场上的朋友,都要打点送上一些的,这里的官儿,许多都拿过胡真人的钱财的,那崔归元大人就拿了胡掌门一万多两银子,还有下面的官员,胡掌门这些天正派出人手出去打点呢还有粮,都是从连家堡里出的,我们都没有分到大头呢,武少侠,你可杀不得我们啊,我们三兄弟为巴山派做了不少事情。”三人一齐做出乞命的样子,方世杰则上来,抱住武传玉的腿大叫道:“武爷,您只要放过我们,您便是我们四兄弟的爹,我给您叫爹。”说完:“便伏在地上,大叫起来:”爹爹,您了我们几条狗命罢。“三人之中,方世杰最是无耻,方世经最是残暴,而方世明最是狡猾,至于方家最小的大狼狗,也许是最能吃人罢。

武传玉心中思念转变,心道:“看他们所说,想必都是真的,如此我们巴山派与魔教何异,难怪李群山大师伯要远走高飞,只是我身为巴山弟子,难道去破师父的图谋,与师父做对不成?”而一边的连继宾与边恩喻都面露愤色,看向武传玉的眼光中都带有一丝丝不信任,想得是武传玉身为巴山派的弟子,一起被恨上了。

武传玉看到连家兄妹的眼色,想到方氏兄弟做下的恶行,心道:“我师犯下过错,我身为弟子,应当劝说,不能让师父的继续犯错下去了,现下最好的法预防,就是杀了这三人,不让他们继续盅惑师父。”他却是半点也没有站在胡一达的角度来想问题的,少年心思简单,眼中只有黑白之分,当下提起剑,一剑闪电般向方世杰刺下,口中叫道:“你们三人,都是罪恶滔天之辈,都去死罢。”

方世杰张大口,叫道:“我不想死。”声音没有落下,那剑已然刺到了方世杰的嘴边了,眼看他便要死在武传玉的手中,却不料,一声轻轻的“哼”声,在武传玉的耳边响起,武传玉一听到此声,剑再也刺不下去。

这正是胡一达的声音,胡一达虽然许久没有见武传玉了,但是胡一达的声音,武传玉如何敢忘。

一道劲风绕进来,将三人带起,风吹起来,风沙涌起,一时迷住了武传玉、连家兄妹的眼,三人再张开眼时,便再也没有看到方氏兄弟了,连方家老四,那条狼狗也没有看见了。

里许之外,一道山梁边,胡一达蹲在地上,不顾地上的黄沙弄脏了袍子,伸出自己的手,轻轻摸着方世经的大狼狗,那狗本是极为凶恶的,此时却将狗头低下,口中发出“呜呜”之声,乖得如同一只小猫般。

薜穿石带着方家三兄弟从后面上来,三人都是小心翼翼的样子,生怕得罪了眼前的薜穿石,看到胡一达就在前面,三人一齐低头道:“见过胡真人。”

胡一达摸着那狼狗的狗头道:“好狗,好狗,一条好狗要是想不死,就一定要乖,三位少侠你们说是不是?”

方世明打个寒战,这是危胁自己三人了,若是胡一达不高兴,现下一挥手,自己四兄弟都要死在这里,到时候传回去的消息就是:“方家三兄弟出堡查探消息,遇到了魔教妖人,三人一齐战死了。”想必自己的伯父也不敢上巴山派去说理,说不定以胡一达的作风,还要派人将自己的伯父也一同杀了,想到此处,方家三兄弟一齐跪了下来,方世杰大叫道:“真人,您就是我们的爷爷,你就是我们的祖宗,祖宗,爷爷,您要我们往东,我们不敢往西,您要我们杀谁,他就是魔教妖人,必死无疑的。”三人为了求生,骨气是什么的,他们是不知道的,方世杰高叫道:“祖宗在上,请受灰孙子一拜。”连连磕头。

胡一达笑道:“你看这狗,嘴是极严的,这狗,想必不会说出什么不该说出的话,不乱说,就可以活得久。”说完一摸那狗,那狗将头伏在地上的黄沙上,呜都不敢呜一声。这是暗示要三人嘴巴严一些了。

方世明眼珠子一转,大声道:“真人放心,我们再也不会乱说的,小人三人对天发誓。”另外两也明白过来,胡一达是担心他们三人乱说,都大叫起来,急急忙忙表示自已将来会守口如瓶。

胡一达见到如此,心知这三兄弟也明白自己的意思了,便一挥袖子,三人都站了起来,再也跪不下去,胡一达道:“三侠少是正道之楷模,胡某保证,你们一定会扬名江湖,成了正道大侠士,胡某对你们是放得下心的。三位便快快回去罢,这狗也带回去,找一条好狗不容易,谁也不舍得杀的。”

三人千恩万谢,知道对方不会杀自己了,便带着方家老四,连奔带跑,向连家堡奔回。

等到三人跑得没有影子了,胡一达道:“张存仁确定是去了魔教大营中么?”

薜穿石道:“师兄放心,张存仁只怕这会儿已到了魔教大营中,我刚才才向王应嘉他们悄悄传了书,王应嘉想必这会儿已然带着人,去围杀张存仁了。”

刚才薜穿石正是悄悄通风报信了,这样的差事,胡一达交给自己的师弟去做才放心。

胡一达背着手,在地上转了几圈,道:“和一干大人们的联系的事情,做得怎么样了。”这些时日里,胡一达已派出弟子,拿着金银,去打通官场的门路。黄得功与刘泽明都是干这些事情的得力人手,他们虽然武功不如武传玉,但是在办事上,一百个武传玉也赶不上,胡一达只要有用的人,不要侠义的人。

薜穿石道:“师兄放心,成千上万两银子使上去,那里有不开路的人,天底下没有人和银子过不去”

这边武传玉愣在原地,他刚才听到了确实是自己的师父的声音,那么,这三兄弟确定是按自己师父的意思来做事了,许许多多的事情都是师父授意做的,此时武传玉脑中乱成一团,不知做些什么的好,心中更是乱成一团。

连继宾上前道:“武兄弟,你别愣在这里了,俺们快快走罢,说不那三个兄弟又找人来对付俺们。”

武传玉大吼一声,口中叫道:“这不是真的,我师父是正人君子,是受那方家兄弟蒙蔽,一定是这样的。”但是自己也知道这不是真的了,想到堡中死去的那些人的脸庞,武传玉心中如同刀割一般难受。

武传玉提着剑,在这小小的大石头之间走来走去,眼变得发红,突然看到一边的连恩喻,便瞪起眼,向连恩喻大吼道:“你说,你说,我师父是不是受了小人的蒙蔽,我师父是不是一个正道大侠,我们巴山派,上至李群山大师伯,到上下所有人,都是正道大侠,除危济困,救人危难,是不是这样。”

连恩喻扬起小脸,鼓起自己的声音道“你们巴山派都是一群恶人,杀人放火,还口称仁义道德。”

武传玉气扬起剑,此时他才明白了为何李群山要离开巴山派,此时才明白为何李观涛那般受排挤,明白为何谢易人神共愤却没有人说一声,他仰天大吼一声,心中毫无定数,横起剑,便往自己脖子上抹去。

连家兄妹一齐失声叫起来。

一道人影闪了进来,将武传玉的剑拿在手里,轻易将武传玉的剑夺了下来。

武传玉一看,正是易辉。

易辉怒道:“你是女人么,半点儿小事情,便要自杀,那有一点儿武林儿女的硬气,你给我听着,不许死。”说完,手一扬,将武传玉的剑一扔,那剑“轰”的一声,飞进石头里去了。

武传玉一见是易辉,哭声道:“师叔,师父他们真的……”武传玉还没有说完,易辉怒道:“那里有许多话,你是林黛玉么?这世上那里有那么多非黑即白,你如果想不通,就不要想了。”

武传玉应声称是,他也不敢和易辉顶嘴,心中却是委曲极了,这些天,师父为什么不见自己,此时一下子全都想白了。

易辉道:“传玉,江湖路上,许多事情,都要你自己去摸索,自己去想,师叔也不想去教你了,现下,有一件事情要去做。”

武传玉道:“师叔是想让我杀了连家兄妹么?师叔,我做不到,在堡子里,师父要我去搜杀连正章的儿子,我没有去,最后由刘泽明师弟下手杀了那小孩子,要我对他们下手,我做不到。”在堡中时,连正章和连正文的儿女都被杀个一空,罪名自然是里通魔教,连家兄弟的妻女还被觉慧和尚霸占了,武传玉找到胡一达去说情,还要求惩治自己两个师弟刘泽明、黄得功乱杀,胡一达打个哈哈,几句话推脱了。

连家兄妹站在一边,连继宾护住自己的族妹,小心看着武传玉。

易辉道:“我没有说要杀这对兄妹,你不用担心,我是要你去救一个人,这人你认识,而且在堡子里还与你天天混在一起。”

武传玉道:“您说张存仁大侠。”

易辉道:“正是张存仁,你去将他救一下罢,如果能救下来,就救下来吧,如果救不下来,那也没有办法了,我,我也尽力了。”易辉说道此处,神情萧索,他与张存仁谈文论武,宛如知交,心底是相惜的。

武传玉还想再问,易辉道:“你不要说见过我,也不要对人说这个消息是我告诉你的,你自己在江湖上要好好保重,你想一生做个重情重义的大侠,那便由你去罢,以后也不要回巴山了。”

武传玉惊道:“这是为何?”

易辉道:“困为你里通魔教,掌门真人会马上将你逐出门派之中,并且告诉正道诸大门派,你自己好自为之罢。”

武传玉惊得说不出话来,易辉一挥衣袖,冷冷道:“我走了。”说完,身如轻燕,化入风中,不见了踪影。

武传玉跪在地上,起不了身,连恩喻上前,轻轻叫了两声,武传玉回过神来,看到他们兄妹两人的表情,连继宾带着愤恨,他是将自己一起恨上了,而连恩喻则带着关心,武传玉心中嘲笑道:“这小姑娘却是滥好心,却不知我也算是杀他家里人的凶手之一呢?”便站了起来,从石头里寻到了自己剑,此时他心里木木的,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巴山派是他的学艺之地,在巴山派的几年中,是他一生中最为快乐的几年,以前的日子,在言家作奴仆,只因自己那一日在校场上看到恩师便了一招剑法,自己也照样子比划了一下,师父便将自己提了出来,带到了巴山派中,在派中认识了一大群好朋友,天天可以喝到解雨做的汤,天天可以练武,天天照顾华落儿,可是,自己再也回不到那里了。

连继宾上前道:“武兄弟,你在什么打算。”

武传玉有些神思不定,道:“我去将张存仁大侠救出来,还有,还有她。”

武传玉想起了水明苫,这几日,天天求胡一达救人,胡一达不救,水明苫正在魔教大营中,此时正好可以将水明苫救出来。

连继宾道:“俺要去投少林派,要好好学武,学得一身武艺,找方家三兄弟报仇,你的为人,俺是放心的,少林派不能带女人进去,俺便将妹子交给你照顾,你一定要答应俺。”

武传玉口不应心,此时他神思混乱,心中也是乱成一团,听闻师父会将他赶出门墙,那里还有其他什么心思,口中嗯嗯了几声,也不知连继宾又接着说了些什么,也没有听进去。

过了半饷,武传玉抬起头来,看到天色已晚了,抬头一看,一边只剩下了连恩喻这个小姑娘紧张的站了一边,连继宾不知在那里去了。

武传玉呆了半天,算是回过神来,摇着头向水明苫道:“连、连姑娘,你哥哥呢?他去了那里了?”

连恩喻道:“武大哥,你发了两个时辰的愣啦,你就一个人站在这里,和谁也不说话,堂哥和你说了半天话,你就一个劲儿的点头,堂哥走了一个时辰了。”

武传玉醒过神来,大叫道:“啊也,张大侠有危险,我们先去救他,你会骑马么?”

连恩喻点头道:“会啊,伯伯教我的。”想到连正文,眼红了下来。

武传玉道:“我们一起走,现下去救下人再说。”

路边正是方家兄弟的三匹好马,连继宾骑走了自己的马,剩下的三匹都便宜了两人。

武传玉带上连恩喻,两人双马,正北方而去,那里正是魔教的大营。

第五十一章

五十一

此时魔教的大营中,秦匪正面对一大群刚刚加入的流民,背负着双手,在一群人面前走来走去,想从中挑一个两个漂亮的,送与色公子。这一大群刚刚才入的流民,人数达上千人,秦匪一个人委实看不过来,一边还有从天山刚来的几十个金衣使者一起查看。

今天袁可玉、张继祖、王应嘉带着一大票人手都到了,两湖那边谭正坤吃了个大败仗,而山东这边却是闹得正欢,大有起色,总坛一见,自然优先支持这边了,命邓得志将更多的护教军都带到山东来了,摆明了支持更有起色的色公子,而王应嘉带人烧了几十万石粮食,这一下想必山东很长时间没有粮食,那么流民就会更多,流民更多,那魔教的力量就会更大,这当然是好事了。

不过几个长老都是要人伺候的,色公子又不肯将自己的女人交给几位长老,于是只得在流民中挑,这些流民中,不少不久前还是小地主,家里养的女儿都是极嫩的,想定一定很合众位长老的口味。

除去长老们,这些金衣使者也要女人,也要金银,所以正在挑,一来看有不有漂亮的女人,二人看没有人藏了什么金银没有。

几个教徒将一个女孩儿双手反绑,推到秦匪面前,这女孩子生得清秀,是个小美人,看样子,一定是地主家的女儿了,一边的老员外似的老人大吼着,向这边扑来,想必是这个女孩儿的父亲,几个教徒上前,一顿乱拳之下,那老员外便昏在地上再也没有了声自息。

一个带头的金衣使者上前,这个使者生得一张桃花大饼脸,眼中闪着看到圆宝的光,身上的金莲花有六朵,说明下一步,他就要做长老了,秦匪知道这个人,是五通教的舒无忌,这人本是五通教的头领人物,不过后来五通教并入了白莲教,他也成了六花使者,舒无忌身材比猴子一样的秦匪高大多了,舒无忌一站在秦匪面前,秦匪就感到不舒服,秦匪总是闻到舒无忌下体有一种难言的味,这也怪不得舒无忌,他一站在秦匪面前,秦匪的头就正对着舒无忌的裆部,秦匪总能看到舒无忌发黑的内裤,舒无忌是极高大的,而秦匪却是短小的,加上舒无忌又喜在自己的裤子上开口子,秦匪自然可以闻到了。

舒无忌张开嘴,笑道:“秦兄弟,秦兄弟,你真是个人才,不过我们这么挑是不是太慢?”

秦匪心中暗道:“爷先将就你一下,等爷当了长老,也要玩死你。”脸上却笑道:“舒大哥急了么?好办好办?”转身对一边的众教徒道:“传我命令,所有人,一齐脱裤子,谁不脱,就拉上来。”

命令传了下去,一大群人惊叫起来,教徒们砍死了两个后,人群安静下来,开始有人在寒风中脱裤子,无数白白的屁股露了出来。

人群中还有许多人扭着不肯脱,这此人,便是藏在这上千人中的女子了,她们如何肯如此做,当然不肯了。

秦匪大叫道:“不肯脱的,就是美女,都要拉上来。”许多女子杂在流民中,秦匪肯定不可能一个一个的看,再说这些女子多用泥水将脸糊成一团,是漂亮女子也看不出来了,便用这个法子便可以知道,一般女子,尤其是年青女子,如何肯脱裤子,这一下,便将这些女子从人群中分出来了。

教徒们兴奋的冲入人群中,他们对这些新加入流民队伍的人毫不客气,几天前他们还是一个又一个庄子中的敌人,攻破了庄子,他们也就不得不加入流民队伍中了。

一百多个女子被推到了秦匪跟前,舒无忌惊道:“果然是天下第一兽,江湖横着走,秦兄弟真是人才啊?”这天下第一兽,江湖横着走,便是别人称呼秦匪的尊号了。

秦匪笑道:“省力、省力而已。”又对一边的众教徒道:“愣着干什么,把他们拉到一边去。”便有几百的教徒过来,将人都拉到一边去了。

这时,又一名金衣使者上前,这人生得瘦长,眉毛好像拖到了眼角,也是个六花的使者,这人叫百里幻幽,也是五通教的长老,和舒无忌一个级别的,这人上前道:“秦匪,下一步这些流民做些什么打算,你却要干些什么?”

秦匪道:“让这些人吃几天人肉,然后他们会麻木了,自然会听我们的。”

秦匪正是打算先饿这些流民几天,然后让他们吃下人肉。

舒无忌奇道:“他们怎么会吃呢?”

秦匪笑道:“我们先让一部分人吃,然后将不肯吃的人交给先吃人的管,先吃的人一定会强迫不肯吃的人吃人肉,然后大家一起吃人肉,吃着吃着,就变成都吃啦,谁不肯吃,他们自然会私下将他弄死,不用我们动手。”舒无忌与百里幻幽两人一齐动容,道:“秦兄弟真是大才。”秦匪说的却是实情,吃了人肉的人,看到没有吃人肉的人,都会恨之入骨,自然会帮助魔教炮制他们。

秦匪笑道:“也没有什么,人肉吃多了,他们就会变得麻木,人一旦变得麻木,就听话多了,要他们做什么他们就做什么?两位知道他们人肉吃多了,最喜喜欢做的事情是什么?”

舒无忌与百里幻幽一齐摇头,秦匪笑道:”是强迫别人吃人肉,我营中有三万多食人军,我看得多了,现在最先吃人肉的那批,变得麻木后,唯一爱做的,便是强迫他人吃人,哈哈哈……”

五通教两人一齐抽口冷气,秦匪笑道:“兄弟,我若是养活二十万食人大军,能不能吃光天下,我得算一算,我距离自己的目标还差多远。”秦匪想到此处,想到自己一手打造的食人军威震天下,就会面露得色。

舒无忌道:“兄弟,你常常吃人肉?”

秦匪马上板起脸,怒道:“我怎么会吃人呢?我是从来没有吃过的,人肉里面肥肉多,特别是肚子那一块,肥肉发黄,不好吃的,瘦肉少,啃半天才有,我是没有吃过的。”说完,还用衣袖擦一下嘴。

舒无忌、百里幻幽两人齐声道:”当然,当然,我们带兄弟去享用女人去了,兄弟们先走一步。”便带上几十个金衣使者向后方而去,秦匪向二人的背影叫道:“在营中不要吃素,知道了么?要不然有人会和你们过不去的。”一众金衣使者听到此言,都跑得更快了。

舒无忌与百里幻幽两人与众使者押着一群女子到了魔教大营的河边,魔教大营依河而结营,几万人的大营便在这河边,看到没有了别的人,舒无忌与百里幻幽两人对视一眼,都大笑起来,舒无忌道:“现在便开始罢,我们先挑一挑。”

百里幻幽笑道:“大哥还记得小时候的梦想么?”舒无忌笑道:“当然记得,那时我便对你说过,我要天下的女子都排成一条长龙,挨个儿到我们面来,让我一个一个的把玩。”百里幻幽笑道:“眼下正是时机,那色公子将几个美人都自己一个人霸占,一点儿也不想让我们分一点,真是不将我们放到眼中,这些女子,且让我们先玩过之后,再送与色公子,这样一来,我们也不亏啊。”舒无忌笑道:“此甚得我心,那便开始罢。”

众金衣使者皆狂笑起来,这批金衣使者,都是从五通教投过来的,原先也都是舒无忌与百里幻幽的手下,投入魔教后,这批人还是由他们带领,五通教在江南地区,便是靠聚众拜淫祭起家的,本来也只是愚弄一下无知小民,后来被正道中人追杀,才投了魔教。

舒无忌叫过两个手下,一招手,这两个使者便上前,将一个女子从人群中拖了出来,舒无忌笑道:“处子元阴,最是补人,我先上了。”一名使者绑住那女子的双手,另一使者上前,从后面拉住那女子的裤子,猛然用力一拉,那被拉出的女子猛然大声哭叫起来,身后一群女子也发出了骚动,惊叫不已,只听得“嘶”的声音响起,两个使者将那女子绑在空地上的一处木桩上,那女子双腿乱弹,口中不停的哭叫,舒无忌哈哈一笑,从容的脱裤子,他身形甚伟,宛如一头大马驴,口中呵呵怪笑,此时他的部下端来一盆水,仔细为那女子下身擦洗,舒无忌笑道:“大家排队上啦。”

湖北武昌城中,春花小巷边,此时虽然前方正大大战,不过大战已然持继了大半年,老百姓也要生活,于是由开始的惊恐慢慢变为平和,到了最后,甚至恢复了太平时的光景,街道边也开始热闹起来,行人也多了起来,商家也从新开张了,不过这巷子里的人都没有发觉,这里不知何时多了一个书摊。

春鸦挽着一蓝子菜,从菜市口返回来,她也知道主家主母是个宽和的人,对自己很好,从来也没有将她当成下人来看,无论是李群山大爷还是解雨姑娘,都待她极是温和的,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春鸦也不相信会有男人为媳妇做饭的,但是李群山大爷便是如此,李群山大爷做的饭菜其实也不差,春鸦也吃过,不过比解姑娘做的可不是差了一星半点儿。

想到李大爷走了几天了,解姑娘天天在门口张望,那打仗那里有那么容易打完的,只怕几个月都回不来,这还是轻的,只愿菩萨保佑,不要让李群山大爷出事才好,他是个对自己极好的人。

这时走在自己身边的王家婶子与几个婆子笑骂着从自己身边走过,王家婶子正是李宅的邻居,常来串门的,王婶子笑道:“那么俊的后生,竟然在这巷子边摆摊子,真是难得哟,那么好看,那么白净,那个手指,又白又长,我活这么一把年纪,从来没有见过这么俊的后生,想不到,这后生竟然落到要在巷边摆摊子的地步哟。”

同行的一个妇人,是寡妇张,寡妇张死了老公几十年了,现下四十多的年纪了,常与春鸦一起买菜,寡妇张笑道:“王婶子,那么俊的后生,你莫不是想搂在怀里,睡上一晚,王婶子可有这个胆子么?”

王婶子笑骂道:“莫不是你想,且让老身我做个媒,将你配了他如何?”

一群妇人嬉笑着从春鸦身边走过,个个嘴中都在说巷口来的那一个摆地摊买书画的书生,那书生生得极为俊秀,写得一手好字,对人谦虚有礼,据说还是一个秀才,不知为何,家道中落,只得出来摆摊嫌钱。

春鸦将手的中蓝子挽得更紧了,向前走了几步,突然生出了一个念头,也想也看一看大家说的巷口的那个秀才郎君。

秀才郎君,那可是才子了,现在读书人越来越金贵,如果是年青俊郎,又是才气过人,那不是正是自己的梦中之人么?正如同话本里说那般的才子,才情过人,一时落没不得志,遇到富家小姐,成就一段姻缘。

想到这里,春鸦心头热了起来,回头看了一看,周围也没有人看着自己,便对自己说:“只看一眼,只远远看一眼,若是生得不好看,那就当没有看见。”想到了这里,春鸦将头低住,挽着蓝子,向巷口而去,本来今天是用不着过那里的。

走过了一段路,便看到了在巷口转角处,一袭白衣立于巷口的柳树下,春鸦趁着别人不注意,将头抬了一下,看了一眼那公子。

那公子只是负着手,潇洒立于柳树下,月白的襦服,配着书生巾,让大春鸦不敢直视那公子的脸,那公子将头扬着,本来是看着天,便是却突然低下头来,眼神与春鸦撞在了一起。春鸦心中懵了一下,看到了那公子的脸,那公子面如冠玉,目若星晨,当真是极为雅秀的人物,春鸦惊得急忙将头低了下来,心中惴惴,惊得不知道怎么走跑了,但是却强装作向菜场去的样子。在心中暗道道:“他看了我一眼,他看了我一眼。”

春鸦从那公子的摊边走了过去,不敢侧头去看,只到自己溶入了人群中,看不见那位公子了,春鸦才松了一口气。

春鸦坐在地上,蓝子也放到了一边,心中想着那公子,虽然说看了一眼,那公子却是春鸦看到的最俊秀的相公了,李大爷是个英雄汉子,只是和他相比,少了那一股出尘的仙气,狗剩一味的凶狠,凶霸霸的,更没有这位公子身上一股温和如玉的气质,至于阿求,虽然长得比狗剩好,但那里比得上这位公子一丝一毫。

坐了许久,脑袋便乱了许久,直到菜场的人越来越少了,也不知坐了多久,脑袋中乱成一团,心中慢慢升起一个念头,要是自己跟他在一起便好了。

直到有人在菜场呼喊自己的名字,春鸦才回过神来,看到解雨姑娘正在菜场口寻自己,春鸦急忙站了起来,向解雨迎面过去。

解雨看到春鸦没有事情,松了一口气,拉拄春鸦道:“春鸦,我还以为你被青皮给围住了呢?没有了阿求,我倒直是不放心你。”说完,便拉着春鸦向回而去。

春鸦心头略有一丝愧意,解雨不放心自己,而自己却走神了,害得她担心自己,心中实在有一些过意不去,便开口道:“只是挑菜花了些时间,姑娘不用担心,我们这便回去罢。”解雨道:“也不用和卖菜的大娘们讨价了,都是师兄带坏了你。”原来解雨还以为春鸦是和卖菜的婆子们讨价时间太久才没有回,以前李群山带二亲兵买菜,定然要讨价的,是以有李群山带坏了一说,两人便一齐由来的路往回行。

眼看又走到了那书生摆摊的地方,趁着解雨不注意,春鸦又向那摊子看了一眼,那位公子仍然立于柳树下,一身白衣,纤尘不染,只是没有人光顾他的生意,这里住的都是些五大三粗的人家,不是大户,是以没有人识得他的字写得好不好,甚至没有几个人识得字,生意当然。不好了,这位书生到这里摆摊,真是挑错了地方,要卖书画,要到城南的大户人家门口去,那里说不定会有生意,这里却是没有人懂的。

春鸦看着解雨,解雨也看了一眼那位秀才公子,但只是眼瞄了一眼,半点也不惊奇,宛如没有看到一般,仍然拉着春鸦向巷中行去。

春鸦看到眼看便要错过这位公子了,横起心,轻声道:“姑娘,这位公子好可怜,一个早上,好像一幅字画也没有卖出去,我从帮一帮他吧。”李家虽然住在这春花巷中,只是李群山作为一个有品级的军官,生活自己比别人宽敞,比左邻右舍都好了许多。

解雨停了下来,轻笑道:“春鸦想帮人,这是件好事,那便买他一幅字画吧,权作为相助。”说完,便与春鸦向那柳树下的摊子而来了。

两人行到了这摊子边,那公子见到有人来,先是揖了一个礼,向两人道:“两位姑娘,可是要看一看晚生的字画,若是有中意的,便请挑一幅罢。”春鸦从来没有见过向自己行礼的书香公子,只感到心都要从心口跳出来了,强自稳住了心神,跟在解雨身后,也不敢说话,李群山也没有什么上下观念,所以春鸦穿得看上也不比解雨差,只是无论她怎么打扮,却都是不可能与解雨相比的。

解雨微微倾身,还有了一礼,轻声开口,道:“这位公子,妾身想买一幅字,便是这一幅了,请公子为妾身包起来罢。”手中指向摊上的一幅字,那公子便笑着将那副字提了起来,正是“家宅安宁”四个大楷,写得极是端正,笔锋透着安逸。

春鸦想起了自己的本份,便上前来,将那写了四个正楷的字的宣纸从那公子手中接了过来,接的过程中,两人手撞了一下,春鸦手抖了一下,脸更红了,平日里,春鸦将狗剩欺负得不成人样,但是在这个公子面前,春雅却半点儿粗糙的心思也没有,春鸦自己也想不明白是为什么?

春鸦从怀中摸了一两银了过去,这差不多是普通字画的几倍了,解雨道:“这位公子,妾身劝告一声,此地都是些粗鲁人家,在这里卖字,却是没有什么生意的,公子若是想要卖字,还是到城南去的好,那里大户人家,书香之家颇多,青皮流氓也极少,在此间却是无人识得公子大才。”解雨说此话,也是一番好心了,在这里卖字画,那是在石头上种庄稼。

那位卖字画的公子将手中的折扇打开,轻轻摇了几下,做出了风雅之态,端得是无比风骚,用这幅样子,这位公子不知征服了多少青楼花魁,留下几多风流传说,想必用此方法,定然可以征服眼前的解雨罢,这位公子正是如此做想。

这位公子不是别人,正是化妆而来,意欲夺得美人芳心的赖昌威,自从几日前赖昌威偷窥到解雨的美丽,赖昌威惊为天人,他不是没有见过美人,只是没有见过到了这般程度的美人,他想将美人夺到手,藏于后宫之中,吴森本来建议直接抢人,只是赖公子一向自视极高,虽然心中也想早些将美人抢到手,但是因为相信自己的“魅力”,便化妆而来,装一回落难才子,准备演一出佳人故事,以赖公子所想,自己出马,定然能让这美娇娇心甘情愿,跟着自己走。

赖昌威摇了摇扇子,轻声呤道:“既然姑娘如道此间是粗犷之地,何不脱却此粗鄙之地,共游巫山去雨之地,美玉在此,岂不是蒙尘么。”说这话时,眼已然直盯着解雨,作出深情之色,旁人一见,莫不以为来了一个再世梁山伯。这话已然有了轻薄的成份在内了,是将解雨比作美玉,要带解雨离开此粗鄙之地。

依照赖公子的经验,接下的剧本就是眼前的美人羞意大作,假装离去,想必过不了多久,会暗派使女前来,召自己前去,然后花前月下,美人含泪欲滴,口中道出自己的不得已留在此间的原委,然后泪流而下,自己再深情款款,为美人拭去眼泪,整个剧本就差不多了,再找个机会,上门一回,做一回男女之事,那么这眼前端庄大方的玉人,便加入了自己庞大的后宫了。

赖晶威公子对此已然是极为熟练,想赖公了在江南已然得到了无数怀春少妇、青春丽人,这个路数赖公子极是熟悉了,而且极是有效的。

解雨本来也没有看这个书生公子几眼,她刚才从这柳树下经过时,便觉得不同寻常,这公子虽然装腔作势,但是一股子官气却掩不住,解雨也不怎么在意,以为与自己无关,听到此番言语,方知这眼前的赖公子,原来是个无赖,不知为何,却在此间。

想到此处,解雨轻声道:“字画已然买到,妾身这便告辞了。”半点也不拖泥带水,转身便走。

只是春鸦却发呆一般,将头低在一边,也不说话,解雨走了数步,看到春鸦的样子,便运了一丝内力,叫道:“春鸦,回去了。”春鸦惊醒了过来,看到眼前正在发愣的赖公子,赖公子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路数的女子,以前的女子,在赖公子挑逗之下,莫不是娇羞不可言,心中却是意动不已,可是眼前这位小娘子,挥袖便走,这又是什么路数?赖公子大为不解,同时一恼怒升了上来,只是脸上没有发作而已。

春鸦急忙跟着解雨往回头而去,两人不多时距离赖公子远了,解雨看到春鸦的表情,低声对春鸦道:“以后不要与这人来往,知道了么?也不知这人有什么企图。”春鸦喏喏点头,也不言语,两人返回不提。

却是赖公子立于摊边,不得其解,这时身后钻出一人,正是吴森,原来万直超将吴森引荐到赖公子身边,这赖公子摊边一个青皮也没有,当然是吴森的功劳了。

赖公子看着解雨的背影远去,低声道:“这却是那里出了差错?莫不是这位小娘不喜欢才子,喜欢多金不成?”吴森急道:“公子不用着急,我估计着,是路边人太多了,这小娘子也对公子有了意思,只是担心路上的人说闲话,夜间一定会派那使女前来,让公子与那小娘子相会。”

赖公子一想,也却实如此,只是解雨最后走时的眼前,看自己如同看一条赖皮狗一般,这让他极为不舒服,他钓女无数,今天头一回看见这样的表情,隐隐觉得可能不是吴森所说的那般,但是自己一向成功的前例,让赖公子打算再留一番。

两人便在这摊边等,可怜赖公子,如何受过这般苦,但是一想到有可能睡到那端庄的娘子,便不觉得多苦了。

两人一直等着,从清晨到落日,吴森到是没有什么,只是赖公子却是受了不少苦,想他千金大少,何时吃过这般苦,但想到吃得苦中苦,能得美人,便坚持了下来。

两人看到日落了,想到今夜可能有戏,赖公子兴头便起来了,他只啃了两个馒头,想赖公子那一顿不是美酒佳肴,今天为了那美人,也不得不受一点儿苦。

终于人群少了,巷口的人不多了,今天一天,除了一大群老妇面带桃色看了赖公子许久,赖公子还没有别的收获。

这春花巷的灯火渐渐升起,各人各户都在门前点了灯笼,赖公子心里焦急,想到:“莫不是那娘子对我不感兴趣。”

不想一边吴森叫道:“公子,且看,人来了。”

赖公子张眼一见,果然,巷里缓缓走来一人,灯火之下那女子似是畏畏缩缩,仔细一看,正是白天那小娘的使女,叫做春鸦的,那春鸦用手帕包着一包东西,看上去极是害怕的,慢慢向前而来。

赖公子大喜,一般的人家,主母要和人私通,一定公派出得力的下人婆子来搭线,想必这丫鬟便是白天那位小娘子派出来的,是召自己前去与美人相会,赖公子心道:“那位小娘如同天仙下凡一般,这回定然要将小娘子好好珍藏起来。”解雨端庄美丽,赖公子正要独占之。

那使女上前了,正是白天那小娘子的使女,赖公子好像记得是叫春鸦的。

吴森躲进了身后的巷子去了,他是不敢看赖公子私事的,这时用不着他,自然是闪到一边去了,不过仍然悄悄保护在一边。

赖公子收起自己急切的心情,心道今夜便可与美人相会,实在是人生快事,但是此时恰恰要装作正经的样子,万万不可以让别人看出来,便潇洒的立在摊前,挥着折扇,等着那使女上门。

春鸦犹豫许久,才蹑步上前,轻轻道人万福,道:“公子有礼了。”赖公子道:“小姐夤夜前来,可是有什么事么”心中却道:”这做下人的怎么如此不利落,想必是以前没有替人搭过线”

春鸦看到赖昌威的俊脸,心中狂跳,好不容易抑制了狂跳的心,心中道:“一定是了,这位公子一定是如同话本里说的那样,一时缺少进京赶考的银两,困于此间,不得以以卖字画为生,想来如此人物,怎么会落到如此地步,我虽然是个不通文墨的下人,但是也要好好相助这位公子一番,不要让他忘记了我。”

想到这里,春鸦便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不说话,此时赖昌威却极为不耐了,他想着能与解雨双缩双飞,就要靠这个丫鬟来搭桥引线,便好不容易忍住了自己心头的不耐,口中作出温和的语气道:“姑娘,不知到找小生,却有何见教,可是贵主人遣姑娘前来么?”这个时候赖公子也要对一个下人客客气气了,眼前的这个女人可是担负着沟涌自己和心上人的重任,万万得罪不得,想来假使当初红娘在张生和崔莺莺之间传一点儿假话,想必情况会变成另一个样子,眼前的赖公子便是如此,极度担心这丫头定然在两人之间使坏,是以赖公子之尊,也要细声低语与这丫头讲话。

春鸦低头心道:“这位公子缺少盘资,不能进京,我却一定要帮上一帮,只是须要让这位公子知道我的名字,日后这位公子考上了状元,才好回来接我。”

春鸦想到此处,在怀中紧紧握住了自己的那一包带着体温的银子,这包银子是她好不容易省下来的,约有十多两,平常李群山拿给她和二个亲兵,要他们自己买吃食玩艺,春鸦将自己的那一份都省了下来,已然好不容易省了十多两了,这也是不小的一笔银子了,一个书生若是省着点儿用,想必也够上京赶考了。

此时赖公子已然极是不耐,只是脸上还是有着笑容,看着春鸦,春鸦终于下定决心,抬起头,猛然将自己怀中的银子往眼前的俊秀公子哥怀中一塞,赖公子猝不及防,差点儿摔一个跟头。

赖公子摸了一摸手上,手上多了一个粗布包,还带着体温,沉沉的,上面还有猪油等物,发出了一股子腥味,那是春鸦平日里不怎么洗手搞在上面的,赖公子正在不解之间,春鸦迅速开口道:“公子,这些银两,您收好,作为您上京之资,您是人中龙凤,一定会高中状元的,到时候只希望公子您不要忘了我。”

赖公子此时头脑没有转过来,这种状况,他也是第一次遇到,以前他从来没有遇到这种情况,正常情况下不是应该这丫头引自己与自家主人相会么?这却又是唱的那一出戏。

春鸦此时放开了,也不顾心中羞怯,大声道:“公子,我自一见公子,便倾心于公子,这些盘资,权作相助?”

赖公子仿佛听明白了一点儿,这丫头不是代自己家的主母来的,是自己跑来的。

春鸦此时说完了自己要说的话,脸也绯红了,最后大叫一声道:“公子,我叫春鸦,公子莫要忘记了,我便住在这春花巷中。”此时春鸦只想给这位赖公子留一下好的印像,不想让眼前的俊秀公子知道自己只是一个丫鬟。

说完此语,春鸦红了脸,一转身,便向回跑了去,赖公子此时已然明白了一二,便大声问道:“姑娘,你家主母不知道你来找我么?”

春鸦听到耳中,还以为赖公子是在为自己担心,担心主母责难,一边向回急走一边欢快答道:“公子放心,我家姑娘完全不知道的。”

说完这话,人已然钻进了巷子中,再也不见了踪影。

赖公子手中拿着那包银子,呆在了原地。

张存仁混在一群流民之中,这一群人,都是秦匪刚刚收入营中的,老女老少都有,混在一起,乱成一团,正被一群教徒往营中赶。

一名教徒从另一边过来,还跟着十多个人,这人大声呼喝,在队伍中吵来吵去,和管这一队的人发生了争吵,过了半饷,那教徒便带着人,在人群中挑选。

一名教徒看到张存仁身强力壮,是个有力的汉子,便大叫道:“那个汉子,你且快快出来,叫你呢?不要躲,知道了么?”

张存仁看躲不掉,便站了出来,一齐被挑出来的,还有上百个身体强健的流子,众人都站在一边,看着眼前的几个白衣教徒。

那带头的教徒道:“今天要担一营人所有的人,便交由你们去办了,你们且跟我们,不要落后,不要在营中乱钻,否则,便要杀头。”一众人都喏了,弯着腰跟在那汉子向河边而去,原来正是要为这一营人取水,这是一个宏大的工作,是以管事的教徒要在这里挑些人手。

张存仁心道:“吾以看得清楚,这大营少也有八九万人,这才几天的功夫,魔教就裹挟了这么多的流民,要是他们再打下去,那还了得,听说他们下一步便是打青州,也不知是不是真的,最好是能在几个首脑那里去打听一下才好,我当快点儿回报于胡一达。”

一行人跟着那魔教教徒,每人都在帐后领了一应家伙,如桶和扁担之类,跟着那教徒往河边行去。

未到河边,突然听到一阵子狂笑之声,男人的狂笑挟着女子的悲泣在河边响起,而且不止一个男人,是许多男人。

那带头的魔教徒大声道:“那汉子,你看什么看,闲的事要少管,知道了么?要想活得长,就要少管别人的人。”张存仁连忙将头低下了,假作害怕的样子。

一行人又向河边走了一阵子,张存仁担头一看,便看了不可置信的一幕。

一群男人,将身上的白袍都脱了下来,个个都精赤着身体,在他们中间,是数个女子,都被绑在木桩上,衣服早不知给撕成了什么了,数个男人在那些女子身上耸动,口中皆作出狂笑之声,在一边,还有许多女子,都坐在地上,想必不久也要被绑上那木桩,受那侮辱。

一个桃花大饼脸,身材高大的中年汉子,想必是这一群人的首领,这人狂笑道:“百里老哥真是老当益壮,吾不及也。”他一边说,还一边耸动着身体。而另一边儿,是一个老者,那老者长眉倒挂,仿佛死了婆娘一般,也正在狂抓着身下的女子,一边耸动身体,一边狂叫道:“小淫妇,你舒服不舒服?”身边一群脱了衣服的魔教妖人齐身叫道:“百里老哥加油,舒大哥你差了一点儿。”舒大哥笑道:“我可是把身底下的女人给征服了,你们且看她的爽样。”果然,众人发现了他身下的女子发出:“呵呵”之声,而另一边百里老哥身下的女子只是哭泣。

一边的一众教徒都发出狂笑之声,这两人正是五通教的百里幻幽与舒无忌了,两人将身下的女子强暴之后,便照例让手下的手轮着上,在五通教时,他们便是这么干,可以说得上是熟能生巧了。

在另一边,几个已然两人施暴的女子,正在被其他的教徒强暴,只见惨叫声不已,想必这两个马上也要受到这样的命运了。

张存仁看得发呆不已,他不是没有看到过惨状,可是没有看到这样的惨状,这些女子被施暴后,都长发掩面,躺在地上,一动也不动,偶尔发出一两声哭叫,一边没有穿衣服的教徒会走上前去,踢上一两脚,发出嬉笑之声。

一人推了张存仁一下,张存仁一楞,后来督促提水的教徒道:“你看什么看,这里怎么也轮不到你,你还不快去提水。”

张存仁还没有答话,后面一个提水的汉子大叫一声,向这群人扑过去,这汉子同样也是流民中的一员,刚才还老实不已,这会儿便发出了吼叫之声。

那汉子大呼道:“小妹。”向百里幻幽奔去,眼看便奔到了那一群人跟前,管打水的教徒本想去抓他回来,不过看到那一群人的脸色,知道这群人不好惹,便躲了回来。

原来百里幻幽正在强暴这汉子的妹子。

那流民汉子奔到了百里幻幽的跟前,百里幻幽也不从那女子身上起身,只是伸手一掌,众魔教徒徒齐声惊叫,百里幻幽诡然一笑,手缩了回来,手上拿着一颗跳动的人心,正是那个汉子的,那汉子一声惨叫,倒在地上,抽动两下身体,死了。

百里幻幽笑道:“跟掏萝卜一样好玩,改天多找几个人试一试。”众人都发出狂笑之声,有人趁机大拍马屁。

正当他得意之时,一双手伸了过来,突然抓住了他的舌头,往天上一提,百里幻幽的笑声戛然而止,发出了呼呼的惨叫之声。

百里幻幽正是纵声狂笑,是以将嘴张得极大,舌头也伸了出来,不防有人突然出手,此时正是他得意之时,怎么也没有想到一边会有敌人。

那人道:“跟抓泥鳅一样好玩,改天多找几个魔教妖人试一试。”然后这人一手抓着百里幻幽的舌头,就将他拖了起来,在地上横拖。

百里幻幽好不容易看清这抓住自己舌头的人,这汉子身材高大,长着一张金刚脸,眉粗眼阔,一眼见了,便要想:“莫不是武松来了?”

百里幻幽也是成名高手,一时受制,马上双掌反击于眼前的人,并且用头去撞击眼前的人,想让对方放开自己的舌头。这时周边的教徒也反应过来,都发出怒吼之声,也纷纷上前来相助,这人武功极高,出手如同闪电一般,众人只看到人影一闪,还来不及反应,这人便抓住了百里幻幽的舌头,想来今日真是出门撞了太岁。

这汉子正是张存仁,张存仁大叫道:“你这狗东西,偏要学猪配种。”冷笑一声,一脚踢出,手上一扬。

众人只听到百里幻幽惨如磨豆子一般的声音,这一下,张存仁一抓将百里幻幽的舌头扯出了嘴外,血飞到天上去了,下面一脚,将百里幻幽还没有软下的下身,踢进了身体腔子里,只留下一片血肿块,这一脚威力极大,百里幻幽的身子,倒着飞了十多步,撞到了他刚才强暴的女子的身边,他惨叫起来,声音和他刚才强暴的女子相比,那是高多了。

舒无忌大叫一声,马上从受侮的女子身上跳了起来,大叫道:“你们还不快上,快穿衣服。”原来五通教一干人正在寻自己的兵器衣服,还没人上前与张存仁开打。

张存仁冷笑道:“今天让我送你们一程。”他刚才看到这一幕,再也忍不住了,江湖正道对于五通教之仇可以说深似海,杀了两人可以名震江湖,当下再也没有想别的,便出手了,张存仁心道:“杀了这几个人,吾便转身走。”

舒无忌大叫一声,叫道:“是那一位英雄好汉,且留下姓名。”他打的正是拖时间的主意,今天袁可玉、张继祖、王应嘉一大群人来了营中,只要拖到他们来了,便不怕此人了。

张存仁笑道:“等你死了,你去问阎罗王罢。”张存仁怎么会看不出他的用心,张存仁纵横江湖时,李群山都还是个小角色,不过后来他投入铁拳会,名声渐渐小了,是以别人不知道罢了舒无忌看了刚才张存仁出手,知道自己不是此人的对手,这人的身手高强,听说李群山胡一达一群到了北方,莫不是巴山派一众人,当初李群山单人杀上天山三际峰时,舒无忌并不在山上,可是山上死伤之惨他后来也是看过的,十多个长老、百多金衣使者身首分离,人人说起李群山,均是又恨又怕,心中便怀疑是巴山派的人。

张存仁也不多话,大声道:“你是五通教的舒无忌,我听说你与裘败天是好友,现下就送你去见裘败天罢。”说完,长身而来,宛如一道灰虹,扑向了舒无忌,旁的人只以为张存仁身化长桥,直扑向舒无忌。

舒无忌大叫一声,将身下的女子抓了起来,挡在前面,大叫道:“大家一起上,等到三位长老一起来,便不信打不死这正道的走狗。”张存仁为了不打那女子,稍稍一停,舒无忌便将手中的裸女抡起来,照张存仁打来,还带起许多液体和腥臭,那女子的下身都清晰可见,只是那女子目光呆滞,如同死了一般。

张存仁退了数步,一群原来的五通教教徒纷纷上前,个个大叫不止,张存仁心道:“我且要快快下手,若是让大队人马上来,我也有危险。”此时他还不知道王、张、袁三位魔教长老也在这营上,还以为这些金衣使者便是此间魔教的主要力量了。

张存仁大吼一声,一手按住当前一个使者的头颅,那人停在张存仁面前不得进,张存仁一声大吼,只听到:“卟”一声,这个刚才正在强暴女子的魔教教徒的人头便让张存仁扯了下来,尸体身不倒,张存仁一脚,尸体飞起数数十步,只飞过那小河,“轰”的一声,尸体都落在对岸去了,掉在石头上,发出骨醉的声音。

一边又有一个使者使刀砍来,那刀厚达一指,重必过了三十斤,想来必然是一位用刀好手,这人似是人群中带头的人之一,听他挥刀的声音,便知是魔教使者中武功不错的人,张存仁反手抓住了那刀,顺手扯了过来,那人还没有反应过来,张存仁猛然一刀砸在那人的头上,刀入头骨,刀口裂,人死,人头从中间裂作了两半。此时那厚背大刀受了张存仁的内力,已然成了一根棍子。

又有一个,使长枪,猛然在一群人后,一枪送出,势如毒龙,直取张存仁的心口,张存仁冷笑一声,将手中的变作大铁棍的刀扔了过去,那使枪的本来出枪在先,然而张存仁武功高强,内功更深,后发而先至,只听到一声惨叫,那大铁棍没入了那使枪的好手的腹间,只露出一个手柄,张存仁身如闪电,闪到那使枪的高手面前,将变作铁棍的大刀抽了出来,那使枪的也是好手,但此时也只能一声惨叫,捂住肚子,在地上乱弹,张存仁提脚一跺,那人胸口肋骨齐断,又用最后一点儿力气,惨叫一声,死了。

这死的两个,在五通教中,都是好手,两招之下,死在对方手中,顿时让一群魔教妖人为之胆寒。

这时又有一个,使狼牙大棒,猛然抽冷子向张存仁打来,这狼牙大棒重达一百二十斤,使的人,要么是天生的大力士,要么必然是内功高深,舞动这样的兵器的人,都不是无名之辈,张存仁侧头一看,正是舒无忌,他也杂在人群中,想来一下阴的。他的两上得手下都死了,他也心疼,这些人都是他将来竞争长老人得力助手,死了如何不心疼。

张存仁高声道:“好功夫,可惜人不正。”提起那大刀,运上全部内力,那厚背大刀已然变作了大棍,两件重兵器相撞,众人只见到两件兵器相撞的地方发出了火花,闪耀了众人的眼,然后便是“轰”的一声重音,一边的众魔教使者都退了开去,有的人耳朵都流出了血来。

舒无忌的狼牙大棒飞上了天,然后带着沉重的声音,砸在地上,发出:“砰”的声音,在地上砸个小坑,那棒上的狼牙也断了数根,舒无忌则虎口流血,手骨都断了。

舒无忌连忙向后退去,捂住自己的手,此时他手下的一干金衣使者正靠人多,围攻张存仁,他却不敢再试了,他与百里幻幽的武功在这一群人中,是最高的,他连对方一招挡不住,可以想这些金衣使者也不会是对方的对手。

果然,张存仁出手无情,几个最为勇猛的,都让他打死了,剩下的人,都开始畏缩不前。

舒无忌再次回头一看,正看到张存仁一招将一个自己的手下打断了手臂,然后张存仁手一扯,将自己手下使者的手扯了下来,断手之处骨头清晰可见,惨白的人骨,艳红的血,还有那使都凄惨的叫声,张存仁手一推,自己手下那使者倒飞数十步,再也没有声息。

张存仁与舒无忌的目光在空中相撞,张存仁叫道:“舒无忌,今天是你的死期,明年的今日是你的忌日。”施展轻功,追他来了,一边的教徒们纷纷退让。

舒无忌哭了一声,今日真是撞了太岁,是自己出门没有烧香,早知如此,不投魔教了。

张存仁离他只有十多步了,舒无忌左右一看,所有人都在逃跑,没有一个人来助自己。

舒无忌正想找条路好逃,不想这时一个声音在自己左边响起,一人靠着大车,正在喘息,高叫道:“你是张存仁,你是一掌震天下张存仁,我认出你来了。”这人声音带着水泡声,仿佛嘴中咬了一个萝卜般。”舒无忌一见,正是自己的好兄弟百里幻幽,此时满口的血,勉强能说话,因为断了舌头,所以发声不清,是以自己一开始没有听出来。

张存仁停住了,道:“想不到还有人认得我,不过我也不怕你们认出来。”

百里幻幽心中恨极了张存仁,他的宝贝让张存仁一脚踢进腹腔中,刚才他自己看了,是再也没有恢复的机会了,对他这样的人来说,做了太监,比死了还难受,想到这里,破口大骂道:“姓张的,我们会抓住你,把烙铁从里捅进你肚子里,我们会杀光你一有老小,还要杀到你家乡去,将你爱的人,爱你的人,全都杀光,我要……”

还没有说完,张存仁身如轻叶,落在他面前,一声冷笑,将他提了起来,这时舒无忌心中暗叫一声:“好,真是好兄弟,关键时为我挡刀,我且先走一步了。“便转身混进了无数帐篷中,他是不敢再对面张存仁了,这边张存仁提起百里幻幽,往天上一扔,百里幻幽往上飞上一段,还没有落下地,张存仁飞身而起。

只听到:“砰砰砰……”一连串的掌击,张存仁不停的在百里幻幽身上出掌,一边打了十八记,然后张存仁落了下来,也不看落下百里幻幽一眼,转身便向那一群女子而去。

张存仁的掌力天下无双,不是百里幻幽可以挡的,他的每一掌,都可以打死一头大象,掌力打在百里幻幽的身上,如同破城锤砸在城门上的声音一般,百里幻幽的身体在穿中不停抖动,脸上却带着享受的表情,这是因为张存仁每掌都击破了他身上经络的原因,百里幻幽落地之后,只感到身上似是没有一点儿感觉,麻木如死一般,他正想大笑取笑一番张存仁,不想骨头发出:“咯咯”的声音,然后他看到自己的身体如同稀饭一样,开始向地下流,身上的血肉,都变作了肉糜了。

他惨呼一声,面上露出惊恐的神色,变作肉泥,然后死了。

张存仁走到一群女子面前,柔声道:“诸位姑娘,不用害怕,我不是魔教妖人,你们快快将衣服穿上,快快走罢,想来魔教妖人一时也不能追上来的,”此时一干教徒使都四散狂奔,没有人再回头看一眼,张存仁也不想再追了,这满营的魔教人物,他一个人如何能杀光。

一群女子都露出害怕的神色,个个都往后退了,张存仁只得耐起性子,再说一次,一群女子好像听懂了,却没有一个人来理他。

张存仁心道:“本来是为胡一达打听消息,不想自己也暴露了,现下只有自己带上他们走了。”于是道:“诸位姑娘,快快跟我走罢。”

这时,众女子群中,站立起了一个女子,那女子一头秀发,盖住半边脸,身材婀娜,肤如白玉,张存仁不敢细看,那女子站起来,高声道:“诸位姐妹们,现下只有跟了这位大侠,才能走出这妖人们的大营中,大家跟我一起走啊。”张存仁听到此语,心中感激不已,心道:“这女子颇有英气,倒是个人材。”

那女子上前,张存仁看了一眼,也不由得赞叹一声:“妖怪。”这女子生得肤色如雪也就罢了,一头青丝,长达腰间,且身段实在太让人流鼻血,身上也只披了一件魔教妖人的白袍,大半如雪的肌肤都露出了出来,想必是自己在地上寻魔教妖人扔下的衣物穿上的,因为魔教妖人都将一众的女子的衣服扒了下来,以防女子们奔逃,舒无忌等人对付女人非常有经验,这也是他们常用的手段。那长发女子道:“诸位姐妹们,跟在我的身后,一个接着一个,不要乱,我们跟着这侠大侠,一起逃出这吃人的地方。”众女子终于三三二二,有人站了起来,跟着那女子,准备跟着她走。

张存仁大喜,心道:“果有侠义英气。”心中存了二分好感,又看了一眼一边胡乱奔乱的众魔教妖人,想来将这些女子带出营,也不是不可能,当下转过身,大声道:“大家跟着我,不要走散。”便转过身,将背对着一众女子。

那满头青丝的女子,轻轻上前,跟在张存仁的身后,张存仁也放心的将自己的后背放给这一群女子。

张存仁还想说些什么,突然一只女子的手按住自己的后背,正是那满头青丝的女子,张存仁心道:“这些女子们害怕,也是正常的,且不用担心。”

一道阴寒的掌力,突然从背后流来,转瞬流进了张存仁的体内。

张存仁大吼一声,向前跳了数步,这一下,自己已然受了重伤。

转身向后望去,只见那个满头青丝的女子,正在用一只小手,轻轻抚弄自己的青丝,动作真个妩媚与端庄并存,是他化自在天在人世间的魔女。

想来刚才便是她出手了。

张存仁盯着那女子,冷声道:“不知是白莲教那一位长老,背后伤人,当真不是英雄好汉的行径。”此时他用内力压住那升起的寒意,说话间,差一点打个寒颤,心道:“这女子好高的阴寒内力,我的大三阳纯阳心法都有一些压不住这女子的阴寒内力,在魔教中,想必是地位不低的人物。”

那女子抚小嘴轻笑,道:“张存仁大侠且猜一猜,张大侠受了我一掌阴寒内力,还能开口说话,天下间,想必有这等内力的人物也不多了。”她的声音如同黄莺轻啼,说话间轻扭腰肢,配合她的妩媚与端庄,发出一种如同人内心的欲念结出的罂粟花气质般的美丽。

张存仁退了几步,此时他用内力压住那一股内力,正在拼命镇压,这股内力好生了得,十个舒无忌也比不上,魔教人材济济,果然不是吹出来的,不过能一边说话,一边镇压内息,拖时间,倒也乐得开口。

张存仁道:“红颜如玉袁可玉,袁长老的红颜功,真是让张某大开眼界。”想必这人是魔教长老袁可玉了。

袁可玉轻笑道:“张大侠好眼力,正是奴家。”

魔教的镇教法中,便有一门法,叫他化自在欲念法,世人多叫红颜如玉功,盖修习这门功夫,女子修习,随着功力加深,必然会变成天下一等一的祸水,传闻前朝之所以灭亡,便是皇帝纳了一个修习他化自在欲念法的魔教妖人为妃子,于是天下崩溃,最终让大周朝取而代之,所以世人都称此法为妖法。

这袁可玉,却是另类。

因为她是一个男子。

魔教的诸多法,莲台化身法、他化自在法、吸功增长法等,都是了不得的武功,当今魔教教主兰心雅,便是修习莲台化身法,一世之中,宛如从无始来,将无数世都体会明白,而兰心雅的师妹,李红奴,便是修习这红颜如玉法了,袁可玉也是修习这一法门,其他的,比如兽不凡修习吸功增长法等,也各有业艺,不尽相同。

袁可玉本来身为男子,修习这他化自在法后,相貌越来越清秀,唇红肤雪,青丝如瀑,声音也越来越细,行为举止,越来越优美,活脱脱一个绝世美人,十多年前,袁可玉还是一条江湖好汉,后来若有江湖人物见到袁可玉,只看见他一天比一天变得女人,武功也越来越高,是以旁人皆称他为红颜如玉。

这中间还有其他闻秘,当年李红奴逃出天山三际峰后,在衡山脚下遇到当时情场失意的方慧青,便将这他化自在法的一小部分传给了方慧青,方慧青这将这一小部分再缩水后,传给自己的弟子,女弟子还好,男弟子们则多变成了玉明子、玉净子一类的人物,男子修习这法门,多会心志扭曲,心态变异,但是也有天才人物,便如这袁可玉一般,练到极高深的地步的。

张存仁开口道:“为了暗杀张某,竟然让堂堂白莲教十大长老之一的袁可玉装成女子,混在一群女子中间,真是高看我张某了。”说话间,猛然运气镇压阴气。

袁可玉娇柔道:“张大侠莫要如此说来,要是正面与张大侠对掌,可玉不敢说能敌得过张大侠,张大侠的大三阳纯阳无阴心法已然修到了心中无阴的地步,正好克制可玉的纯阴心法,可玉半点也没有托大。”

张存仁冷笑道:“堂堂魔教十大长老之一,与兽不凡齐名的人物,装成女子,背后伤人,还如此说辞,实令人不敢苟同。”

这时一个女子,不知两人之间发生了什么,走了上来,正走过袁可玉的身边,她还以为这袁可玉是刚才引领众人逃走的那个角色,张存仁高声叫道:“快快走开。”那女子还没有明白过来,袁可玉一伸手,纤纤玉手,拿住了那女孩子的脖子,轻轻一扭,那女子头一转,便倒下了,然后袁可玉轻轻拿出一白娟,擦自己的小手。

张存仁冷冷道:“袁长老,你若是个男子汉,就不要杀女流之辈。”

袁可玉摭嘴轻笑道:“张大侠说什么?她们也能算是女人么?生一个女人的样子,就是女人么?张大侠,你大错特错,女人,至少应该是我这个样子的,我,才是这个世上最完美的女子,我,早就不做男子了。”说完,轻转腰肢,目光中竟然流出媚人之意,一时间竟然让张存仁愣了一愣,张存仁也不得不参认他说的实说,这面前的家伙,哪里是个男人了

张存仁此时已然到了逼运阴气的关键时刻,当下硬着头皮道:“袁长老,你乱杀一气,算什么英雄好汉。”这话出来张存仁自己也感到没有底气,魔教妖人那个不是杀人放火之徒,这么说,纯粹为了拖时间。

袁可玉冷声道:“我最恨那些女子,这些女子,平白辱没了女子两个字,女子,应该是世上的纯阴之气所铸造,承世上妖娆之美德,展示惑乱众生之美态,代演人心之阴柔,张大侠你看,这些女子,都不过是些粗重之物,蠢昧之流,那里比得上我,张大侠你看呢?”说话间,一股媚光在他身上四布,让人不能张眼看一眼,原来妩媚到了极点,便是端庄,旁的人看了他一眼,只怕立时要去为了他死,前朝皇帝为美人亡国,想来也是有道理的。

袁可玉这一番语,其实正是他化自在阴欲法的总纲,代演人心之阴柔。

张存仁正想找个话头,让两个人的谈话可以继续下去,此时正在逼运阴气的关键时,若是眼前的袁可玉动手,刚才运气的功夫就全都白费了。

袁可玉笑道:“张大侠,你不用白费功夫了,你以为我没有看出你在干什么么?我知道你在拖时间,我也在等人。”

这时两声长笑声从后面传来,张存仁转身一看,两位老者正立在自己身后,这两人,正是王应嘉、张继祖了。

张继祖只有一只朵耳,他脸色惨白,头上的白发如剑一样冲天而起,宛如一个大狮子头,一身破布袍,风吹进去,可以看见里面的老肉,使的兵器是一双铁抓,这人原先是两湖大盗出身,十多年前与齐卓一争夺龙头时失败,逃到魔教,靠着过人的武功,和一批忠心的老部下,做了魔教的长老,他的另一只耳朵被数年前单人杀上天山李群山撕掉了,不过他命好,从李群山手底下逃得性命,另一位正是王应嘉,他亦是年过半百,只是没有头发,是个光头,还披个袈裟,兵器是个钵盂,他原先是川藏的和尚,和人争论佛法大义,败北之后将对手杀死,声称自己是维护佛法正道的菩萨转世,不过至于谁会信,那就不知道了,两年前他不在天山上,所以没有遇到李群山。

那王应嘉宣个佛号,道:“张施主,本佛今天特来超渡于你,阿弥陀佛,本佛慈悲,特意让你入西天,张施主,快快到我手心里来。”这王应嘉说话间宝相庄严,倒是真像个高僧,只是白莲教的教徒们都知道,千成不要和王长老争论佛法,如果你敢说王长老说的不对,王长老立时会送你上西天,美名其为渡你一程,离你见识一下净土的美妙。

张继祖拿出自己的铁抓,用他挠了挠自己的后背,他的衣服满是破洞,张存仁可以见到他身上还有虱子乱跑,他也半点儿不在意,张继祖道:“张存仁,看在你姓张的份上,你想怎么死,爷成全你。”

这三个长老,都是魔教十大长老中的人物,魔教长老上百,可是排在最前的,便是十大坐镇长老,兽不凡、屈振华、张继祖、王思远、袁可玉、王应嘉等人都是十大长老的人物,基中裘败天虽然恶名冲天,但是却不是十大长老中的人物,只能算是中上流的长老,而原先的丁原山,更是长老团中的末流人物。

张存仁长声笑道:“天下嚷嚷,我所见者皆是同一类人物,不想今天见到三个另类,正要与你们三人好好大战一番,要杀一个张某人,竟然要三大长齐出,还要使出暗算的手段,张某真是三生有幸,不枉此生了。”

张继祖笑道:“一掌震天下张存仁,色明空大长老曾言,你的武功,已然是天下间超一流的高手了,其实万归流也不见得能胜过你,当年你和万归流打赌输了,不得不为铁拳会做事的事情,我们也是知道的,但是你知不知道,其实当年是万归流使了诈术,你并没有输给万归流,当年你们打赌谁能将三万两银子搬过黄河,谁就胜了,万归流看上去是一个人将银子搬过了黄河,其他他早就在水中打好了木桩,骗你上当,要你给他做奴才,没有想到你还真的上当了,这些年,你名为铁拳会的大管事,其实只是万归流的奴仆而已。

张存仁不语,半饷道:“万大哥也是英雄人物,对我是极好的,推衣解食,我自当报之,就算他一时有些欺骗,相比这十多年的热情相待,我也应当了铁拳会效力,其实只是大家各有打算罢了。”说完叹气一声,十多年,自己的万大哥,终归是骗了自己良多,不知以后怎么面对万归流。

袁可玉皱眉,脸上露出怜惜的神色,轻声道:“张大侠,你知不知道,在你来之前,就有人告诉暗中将你要探我圣教大营的事情传于我三人,是以我们三人专门在营中等待,而我也能早早埋伏在这群女子中,突然向你下手。”

张存仁惊道:“谁,是谁告知你们的?”

张继祖狂笑道:“你知不知道,你在铁拳会的声名,早已超过了万归流,北方武林提起铁拳会,大家最先想到的,是仁义无双,一掌震天下张存仁,这十多年,你做了救济危难之事,铁拳会一大半的名声都是你打出来的,你的名声,早已不是万归流所能盖住的,你想一想,谁最不能容忍你?”

张存仁冷声道:“你是说是铁拳会有人将我的消息传了出来,请你们三人阻杀于我不成?”

袁可玉道:“我见过那万归流的儿子,万三,这小子,只会玩女人,赌钱、遛马,武功简直是跟没有练没有什么区别,见了我,口水流了半地,这样的胚子,你说怎么能接手铁拳会?”

张存仁不语,突然开口道:“万大哥与我兄弟情深,我是万万不会信你的挑拨之语的。”张存仁与万归流相交超过十年,兄弟感情极好,心中怎么也不信大哥会出卖自己。

袁可玉道:“现下万归流老了,他一身旧伤,他差不多有六十多了罢,眼下铁拳会的帮众,没有一个服万三的,他一死,你们铁拳会的人铁定会拥立你做帮主,你说,万归流为了自己儿子上位,怎么容得下你呢?”

张存仁皱眉不语,他是深知万三这人的,在开封铁拳会总坛,这万三公子不知做了多少荒唐事,一见到女人,就扑上去叫娘,如果说要他做帮主,那铁拳会不到二年就要亡了,而万归流老来得子,极为宠爱自己的儿子,若说万归流为了自己儿子做这些事,他是相信的,此时他心中剧烈交战,理智告诉他眼前三人所说的话是事实,可是情感上,不相信自己的万归流大哥会暗算自己。

袁可玉道:“张大侠,你还是投入我圣教罢,我可以担保你做十大长老之一,也不会公开你是我们圣教十大长老的身份,如同王思远一般替你摭掩,我们还会竭力肋你做铁拳会的会主,你看如何?”王思远虽然是十大长老,魔教却不会张扬,盖因其为魔教打入朝堂的内应,应当保密,如果张存仁入了魔教,魔教也会替他保密。

一边王应嘉宣了一声佛号,道:“本佛也有慈悲之心,想留张大侠你一条命,张大侠,你看如何?”张继祖则笑道:“你武功不错,做我们神教的大长老,也是可以的。”三人这是想拉袁可玉入魔教。

不过说实话,这个本钱是极高的,像舒无忌、百里幻幽一类高手,带着大批人入白莲教,也只当了一个六花使者,要经过许久才能当上魔教的普通长老,这还是当年搭上了裘败天的线,江湖上如同开膛手杜洛华这等高手,同样也只能当个六花使者,而这一次,魔教承诺让张存仁当十大长老之一,那可是真的位高权重了。

张存仁冷冷笑道:“诸位长老的好意,张某无福消受了,不过张某虽然受了重伤,但是死之前,一定能扳回几个,拉几个垫背的,诸位长老谁先上?”张存仁此言也不算假,若是张存仁全力出手,当真打死一两个,张存仁也不是没有心计之辈,他行走江湖十多年,早已将一些伎俩用得纯熟了。

袁可玉向张继祖与王应嘉道:“两位长老,依我之见,还是放这张存仁一条生路罢,只要他不与我圣教为敌,现下我方若是有折损,于大业不利。”

王应嘉道:“不用担心,本佛早已找了一大堆垫背的,正要他们上,袁长老不用多言了。”

王应嘉在三人中资历最老,他一开口,袁可玉也不能再多说了,当即闭上了口。

王应嘉一挥手,手后呼啦啦涌面一大使者教徒,都手执兵器,面作恶色,王应嘉冷笑道:“本佛有无数护法天龙,今天便要你这外道横尸此间,南无阿弥陀佛,超渡超渡,度一切众生,张拖主,你生来就有罪,本佛特来送你入地狱。”

张存仁也不多言,猛然跳将起来,如电一般,向王应嘉冲过去,而王应嘉身边的教徒也一哄而上,这正是在三位长老面前好好表现的时候。

武传玉看着河对面那连成一片的大营,无数人影在其中走来走去,这些魔教教徒都身穿白袍,手上执了各式兵器,将一队又一队的流民往营中赶,想必他们不久便要成为这魔教大军的中一员了,这正是前任魔教长老王开平的招数,两年之前,王开平也是这么干的,在极短的时间里聚集了超过十万人的流民大军,声威大震,一度意欲西进,并且切断了运河,不过后来皇帝调来边军镇压,且王开平自以为已经成了气候,想脱离魔教,最终一场大战,王开平被斩首,首级传送神都,流民也被平定,王开平的大军也烟消云散,不过王开平的经验却留了下来,便是裹挟流民,流动作战,绝对不与官军的主力正面决战,打到那里吃到那里,这也是极为有效的法子,这样既可以壮大力量,也可以避免与有正面作战优势的官军正面作战,现下色公子仍是搞这种法子。

武传玉对身边的连恩喻道:“连姑娘,我要去救人,你且等在这里,我救人之后,便来与你会合,你且不要乱走,若是我回来不见你,那便不好了。”连恩喻将小脑袋用力往下点了一点,武传玉摸着她的头道:“真乖。”连恩喻作怒道:“我不是小孩子了。”武传玉连忙应声去了。

几个纵身,顺着河道,武传玉从一处栅栏边跃进,武传玉在武昌见过李群山手下的兵,见过武昌兵的营帐,那里有这般架营的,这般营帐,若是野战,一冲便乱了,根本挡不住敌人,想来色公子没有打过仗,不知道怎么缩营,这种情况,只要一只不超过千人的部队在夜中进行突击,这大营就要乱成一团。

不过眼下武传玉可没有心情想这一些,他跳了进去,这营中就是各“开山、龙头、香主”依次来管,各自的人马乱成一片,不时可以看见有教徒聚在一起赌钱,这些白莲教徒虽然在不同的香主的带领导下住于不同的营,但是远远没有到官军那种森严的地步,这营中随处可以看见大小便,还有妇人在洗衣服,这是全家从教的教徒了。还有小孩子在乱跑,武传玉不小心踩到了一堆粪便,又在一堆正在晒的衣服中寻了一身白袍穿了,于是扯了下来,打扮成一个教徒的样子,在营中乱走,想寻到水明苫到底关在什么夺方。

一个小头目在前方大叫着叫,数人担着大桶来了,原来是发粥了,白莲教的大军招收流民的主要手段之一便是依靠这样舍粥,将没有饭吃的流民聚集起来,那些流民看到饭食来了,都一涌而出,一时人群挤在一起,武传玉亦挤在其中。大人小孩乱成一团,还有捧着饭碗的妇人,武传玉好不容易挤出了人群,看到这乱成一团的大营,心道:“这种大营,决不是这白莲教的主力。”便绕了过去。

又转了几座连营,终于看以了一丝森严的气象,在这连绵大帐的中间一座不大的营地,无数三花四花的教徒走来走去,其中更有五花的魔教使者。

武传玉心道:“便是此地了。”

此时帐中,色公子与秦匪两人对面而坐,身边还有其他几个高阶的教徒一起议政,色公子坐于上首,他的手下则多是站着,秦匪的地位在这些年越来越高,可见一斑了。

色公子疑惑道:“秦匪,咱们早就知道那张存仁要死,为什么你这么晚才告诉三位长老?”原来色公子早就收到了不知身份的人的传书,可是秦匪却力主不要早些告诉三位长老以及后来的一众天山来的长老命使者。

一边色公子手下的几个高阶使者也同样疑惑,一个叫李顺的教徒,是使六花使者,曾是朝庭边军的将校,后来闹饷杀官,投了色公子,现下正是色公子得力助手,且李顺还有一定人治军之能,中间的排兵都是此人所出,李顺亦道:“正是如此,什么高手,我派出一百个弓手,乱箭之下,也能让他留下,何必让三位长老出手?秦长老如此做,却是为何?”

另有一个叫蒋十咒的,江湖杀手出身,大叫道:“不如果我派出杀手,一并儿将什么胡一达、觉慧和尚等人都暗杀了,公子你认为如何?那来这么多事,算计来算计去。”这人长于组织暗杀,同样是色公子的得力手下。

色公子将酒杯一扔,大叫道:“你们都给我闭嘴,听一下秦匪怎么说?”其他几人对望了一眼,都知道秦匪在色公子心中的地位不是自己几人可以取代,便赶紧都将嘴闭上了,色公子也觉得现下治军,和以前当江湖帮派头子,似不是一回事。

秦匪手拿了一羽毛扇,坐在椅子上,摇一下头,便要挥一下扇子,但他身材太短小,脸容又长得太猥琐,每这么扇一下,脸上便露出便如同一个老农吸一口老旱烟一般神情,还有弹动一下短腿,如同触电一般,本是想装一下诸葛亮,但是却又不像,色公子几个手下都想笑,拼命忍住了。

秦匪缓缓开口道:“公子,你还记得王开平么?圣教是在防着我们,看到我们将事情做大了,就想分一杯羹,他们是挡心公子变作下一个王开平?”

色公子将头往后一偏,叫道:“他们敢,天下是爷打下的,将来坐皇帝宝座的,一定只能是爷,就算是爷的爹也不行。”

秦匪叹道:“当初王开平长老,声势比我们今日有过无不及,但是就是因为圣教上层起了怀疑的心思,怀疑他与吴元济么下议和,接受朝庭封号,便再也不给王长老情报支持,还一度不接济王长老粮草,最后让王长老被执,首级送与洛阳,家人都被朝庭杀了精光,而今,公子您便是另一个王开平,只怕三际峰上有小人,在大长老及教主面前说暗算公子,是以派人来将公子架空,而要镇得住公子,一定要派出十大长老的人物,公子您说,什么事情要派出十大长老中的三位,还要带上这么多金衣使者,这明显是为了来架空您。”

色公子转念一想,似还真的是那么一回事?这三个长老,辈份比自己的爹高到那里去了,就算色明空和他们说话也要客客气气的,而且他们手下的金衣使者,大都听王应嘉他们的,不听自己的,这么一股人,自己制不住,迟早要让他们将自己的权力都夺了去。

想到此处,色公子恨道:“定然是谭正坤这有娘生没爹养的野崽子,想必是他向教主出的主意,这家伙自己的事败了,因两湖那边起不了事,找不到银子,便要拉爷的后腿,以后一定要取了这货的人头。”

蒋十咒叫道:“公子,我这便派出杀手队,将这三个长老杀死,到时天山来的人群龙无首,当然不得不听您的。”秦匪笑道:“三位长老都是了不起的人物,你的杀手队未必能杀三位长老,而且你的手下一听要杀长老,说不定不敢动手,还要泄密?”

公子急道:“正是正是,那件事你打听清楚了没有?袁可玉到底是男人还是女人?他若是女人,那可真是男人的恩物。”说到此处,脸上露出要吃肉的表情,一下子变得猥琐。

秦匪心道:“正事不说,你这色胚,看到母猪也走不动。”嘴巴上当然不敢这么说,道:“公子,只所以不派人暗算三位长老,也是想弄清楚这袁长老是男是女,袁长老若是女人,一定要抓给公子充实后营,公子你说是不是?”

色公子搓一搓手,嘿嘿笑道:“秦匪啊,这袁长老长得太让人心疼了,宛如我的心头肉一般,你有什么计策,可以得此佳人?”

一边李顺大叫道:“公子,这人是男人,许多年前,小的亲眼见到的,那时小还只是四花教徒,跟着他一起做案子后,被那向断石追杀,那时他长得跟一头狗熊一般,现下不知为什么了他变得苗条了,还变得这么白,但是他的大致样子却没有变,他是货真价实的男人。”此言一出,色公子皱起了眉头,不再言语了,他虽然乱搞,但是也不找算找男人,想到自己看上的“女人”是男人,心中有些不高兴。

秦匪笑道:“公子,找个机会,将他的裤子扒下来看看不就得了,公子何必烦恼,公子已然得了水明苫、有朝一日,天下第一美人也是公子的。”

色公子笑道:“正是,正是。”

秦匪道:“公子,之所以让张存仁和三位长老们一起火拼,正是为了让三位长老死上一两个,到时三位长老伤在张存仁手上,有谁能说什么?而且若是三位老伤亡了,公子您说,三位长老从天山带来的上百位金前使者,都是公子的人了,公子您说是不是呢?”

色公子想了一想,脑袋转了好半天,笑道:“正是如此,最后打死了王应嘉那老东西,整天在爷面前本佛本佛的,他难道不知道天上地下,唯爷独尊么?自从有了爷,就不须其他什么神什么的了,还有张继祖那货,上次李群山为什么不一掌打死他,让他上蹿下跳,他连爷的爹都不给面子,死了正好,最好他们两人死了,留下袁可玉。”

秦匪起了身,正色道:“有一件事,必得公子允许。”公子若是能做到,则又收入一大股势力。

色公子道:“你且说?”

秦匪道:“公子,您要将水明苫那个女人赐与舒无忌,拉拢舒无忌,并且许诺,让舒无忌立时做一位长老,公子,您能不能做到。”

李顺大叫道:“你胡说什么,公子如何能这么做?”

秦匪正色道:“公子可知,舒无忌手下的五通教徒是一支极大的势力,这些天山来的金衣使者中,占了差不多一半了,而且,公子您也知道,舒无忌入教多年了,还是个六花使者,他心中亦是极度不满的,他早想当个长老了,只要他投入公子麾下,公子立时不用再怕三位长老。”

色公子道:“能不能只给他一个长老的位子,不赐水明苫,毕竟一夜夫妻百日恩,这货最爱带手下轮办女人,水胆苫落在他手里,不会有什么好结果,况且爷与水明苫睡了几十次,想来恩也有许多了,也不想让他被人施暴,你看行不行?”

秦匪道:“不可,小的看那舒无忌,若只是一个长老的位子,尚不足以让他投靠,而此人最爱女色,水明苫虽然不错,和公子的大业相比,不足道也,公子若是舍不得此女,那光凭小的一张嘴,只怕说不动舒无忌。”

色公子犹豫了半饷,终于下定决心,道:“你且去办吧,马上将水明苫从后宫中挑出来,给她穿上衣服,送给舒无忌。”色公子的后营中,所有女子都不得穿衣。

秦飞领命下去,色公子想了想又道:“既然要送与舒无忌了,你们几个,若是想玩一玩她,就先玩玩吧,以后送与舒无忌了,只怕就没有机会了。”

几个都作嘉色,谢过色公子后,皆笑着出了营帐。

一路上李顺蒋十咒等人都笑着去声拿水明苫,在送与舒无忌之前,几人当然要先去揩油。

秦匪却道:“你们先去吧,我还要详细做出计划,怎么才能分化长老们带来的使者们,就不去玩了。”

几个也不在意,秦匪对女色的要求很一般,他们都向秦匪行礼后,便向后面色公子的“后宫”去了,一路上几个人都极为高兴,说说笑笑,想到可以玩弄美人,几个魔教妖人都极为高兴。

秦匪脸上露出诡笑,色公子生性极妒,这几个人今天是舒服了一次,睡了色公子的女人,但以后只怕再也得不到色公子的信任了,而自己却面对美色不动心,想必在公子心中,地位更加稳固了。

秦匪转了几转,转回了自己的帐篷中,从自己的床头到开一个暗格,从里掏出了一个本子,打了开,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名字,而且大都已然用红笔划掉了,秦匪在上面终于找到一个叫“水明苫“的,看上去是很久以前写上的。

秦飞诡笑道:“叫你当年不看我,今天便是你回报之时。”说完,拿起红笔,在“水明苫”三字上划掉了,眼下水胆苫落到舒无忌手中,想必是生不如死了,其实在现在,水明苫已然生不如死了,对于一个官家小姐来说,有什么比落入匪徒手中还悲惨的事情,现下水明苫每天都要受到色公子的凌侮。

这本子,是秦飞的私人帐本,最老的名字,是叫谭虎的,现下都让秦飞暗算死了,秦飞得意的将这本子捧起来,抱在怀中摸一下,叹道:“老朋友们,好想你们。”

一群人向后面摸了过去,越往后走,男人便越来越少,原来色公子意欲建立一个“后宫”广收天下美女,所以平常极少让男人进来,这后面的营帐中,都是些粗使婆子,若不是色公子的大业还在草创之时,说不定色公子就想要用太监了。

是李顺、蒋十咒以及色公子手下几个得力的人手,一群人正在讨论色公子的后宫情况,李顺蒋十咒等人若是立下了功劳,平常也可以在色公子的后宫中来挑选,只是这水明苫是色公子的最爱,平常都没有可以碰的。

李顺叹道:“这水胆苫落在舒无忌手上,想来日子也不会好过了,早些年舒无忌与裘败天两长老联手在开封作案,引出了正道人物追杀,正是那一次,五通教惹上了正道,不得不跟正道正面对上了,敌不过正道一干人,才投入了我圣教中,也亏得是裘败天与舒无忌与百里幻幽两人有些交情,他们两人才能在保留手下人的情况下入教。”

蒋十咒道:“成也裘败天,败也裘败天,上次裘败天偷了藏宝图,一人跑了,兽不凡长老力主将五通教一干人都拿下审问,后来虽然没有把他们怎么样,不过百里幻幽与舒无忌怎么也不能升长老了。”

走过后面的一老者,是色公子的助手,叫老莫的,也是色公子的得力助手,平日里专门为色公子管理文案,老莫道:“你们不知道罢,公子爷最想收入房中是那几个人,我可都是知道的,你们平时不知道,我却知道,那是因为我为公子整理文案时,公子说了几人,说要按这几个女子模样去寻,若寻到与这几个女子相像的女子,一定要优先送到他面前,公子有床头,可是有这向位女子的画像。”

蒋十咒叫道:“你且快快说来,公子所想的是那几位人物?”

老莫小声道:“公子最想的女人,其实是我们圣教的教主,你们见过圣教主没有?”

此言一出,几人都倒抽一口冷气,白莲教的教主由圣女备选取而来,每任两个,从两个中选,上一任的两位圣女,便是兰心雅与李红奴,只是两人争夺中,兰心雅最终取胜,便成了魔教教主,兰心雅的样子,白莲教中不少人是见过的,在莲教上百万教众心中,圣女教主便是活着的真圣,有谁敢亵渎教主,不相说付之于行动,只要嘴上说一说,便要施以火刑,是以老莫一说,众人齐齐闭上了嘴。

蒋十咒道:“我没有听到,我什么也没有听到,以后出了事情,不要拉上我,我丑话说在前头。”他是怕以后有人告发知情不报。

李顺道:“你怕个什么,公子迟早要当皇帝的,还怕了教主不成,这大周朝当年不也是依靠我圣教起事的么?不过到最后这大周朝的皇帝翻脸不认人了而已,我们公子迟早得学大周朝的太祖的。”

蒋十咒道:“除去教主,还有那些人物公子欲得啊?”

老莫道:“那个巴山派的解雨,公子想要,还有什么华山派岳大小姐、唐门唐赛花、其他江湖美人都差不多有,其中公子房中挂的最老一幅图,我看了老半天,好久才认出来,想不到公子连那么老的人也想要,我真是服了公子爷了,都可以给公子爷当奶奶了。”

众人大惊道:“你且说说是那个?”

老莫道:“你们知道我们圣教上一位教主是谁么?”

蒋十咒道:“潇潇晚睛玉潇晴,玉教主嘛?谁不知道呢?难道公子爷心中还有玉教主不成?”

老莫道:“你们都不知了罢,咱们公子,从小失母,四十多年前,公子爷还只有四岁时,母亲跟人跑了,公子有一段时间是让玉教主带的,想来公子的情节,便是那时种下的。”

蒋十咒道:“那也没有办法啦,玉教主情伤而死,死在巴山指剑峰,身化石像,那是再也找不回来啦,公子将她的画像还收着却还有什么用?老莫你还能找回来不成”

老莫道:“谁说不是呢,公子恨死了巴山派满门上下,还不是恨害死玉教主的邓抓天,公子恨玉教主为取抓天而死,所以一直拼命找巴山派的晦气,后来公子的生父色才子也死在那李狂人手下,两下结仇更深啦。”

蒋十咒道:“这玉教主和邓抓天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江湖传闻太多了,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老莫你见识广,且为我们说一说。”

老莫叹道:“咱们玉教主,也是个奇女子,邓抓天,却是个懦夫,江湖传言颇多,不是个中之人根本不清楚,说来话也长,还是以后再说罢,不过我清楚的是,邓抓天确是为玉教主死的,他死在巴山伤情渊之后,玉教主当年不理教务,连夜赶到巴山派,一个人在伤情渊坐在一年,后来再也没有见到她活人了,只看到一块人形的石头坐在伤情渊边,当年,我就跟在玉教主身边,当年我还是一个书笔小吏,专门记圣教的大事件,所以这些事我都亲眼目睹了,我还记得公子爷那么小,就发誓将巴山派荡平的样子,当时向断石还年青,而李群山之辈都还没有出生呢!”

一行人已然走到了水明苫的帐前,帐前有数个粗使婆子看着,防着水明苫自杀用的,一行人本来还想再听老莫讲一讲玉潇晴的故事,不想老莫道:“地方到了,我就不去了,我年纪大了,对女人也没有什么兴趣了,人生如梦,好像玉教主就在我面前,唉,世上自从有了玉教主这样的人,人就……,你们自己玩罢,我就不去了,不要搞得太过火。”

一群人想到可以亲近美人,顿时对于老莫所讲再也没有什么兴趣了,都纷纷挤进了帐篷中,自然还要拿出色公子的手令。

老莫看着一群人挤进了那帐中,一人不语,悄悄走了开去,找了一处地方坐下,不理身边走过的女子,轻轻道:“这么多年啦,没有人记得你啦,没有人记得你啦……”又向帐篷边轻看了一眼,口中轻道:“邓抓天,你的徒子徒孙也摸进来了,百里幻幽也让张存仁这小家伙打死了,看来又有一出好戏啦,又有新的东西可以记下来啦。”

这后宫中烟视媚行的女子在他的身边走来走去,老莫明明坐在营中的空地中,却没有一个女子将眼光放到老莫身上,都径直从老莫身边走过,老莫坐在那里,看得到,但是却永不会让人想起来,一个婆子看了老莫一眼,心道:“这是谁,怎的坐在这里。”正想上去盘问一下,不想才走了几步,与老莫对望一眼,突然想到:“我刚才是想到什么来着,怎么的忘记了。”顿时忘记了去盘问老莫的事情了。

蒋十咒带着一群人涌入了帐篷中,此时水明苫虽然让色公子擒拿了一月之久,却没有众人想的那般,精神垮掉了,蒋十咒等人为色公子寻了不少女子,其中不少的女孩子,在被色公子抓进来后,受不了色公子的凌虐,企图自杀者有之,精神疯颠者有之,却少有像水明苫这般顽强。

水明苫被抓进来以后,什么话都不说,每日只是冷冷的,这般的眼光让一众为色公子做事的下人心惊不已,如果她精神没有垮掉,就超出了一众魔教妖人的意料,他们绝不对来想有人可以超出自己的掌握之中,许多人向色公子建议找一些法子来凌虐水明苫,但是水明苫也是色公子心中较为重要的美人之一,是以色公子不允,这些专门为色公子看管女子的魔教妖人们,也没有办法了。

那带头的婆子叫张小脚,是李红娘的手帕交,和太行大盗王仲明也曾长时间不清不楚,是色公子极为信任的人,张小脚对蒋十咒叫道:“若不是公子爱极了这小娘子,交与老身来调教,定然可以调教成一代淫妇,可惜了。”张小脚最爱调教女孩子,用张小脚自己的话来说“世上最好玩的事情玩过于玩人,玩人中最好玩的莫过于玩女子,玩女子最好玩的莫过于让她精神错乱,浑不知耻。”这话色公子大为赞同,于是张小脚为色公子的后宫总管,为色公子调教了不少的女奴,那些女孩儿到了张小脚的手中,莫不是变作了另外模样的人,多变成烟视媚行的女子。而且色公子也时常拿张小脚将这后宫女子拖出来招待自己的部众,可以说张小脚是极受色公子的信任的,而张小脚看到这水明苫入了色公子的后宫之中后,精神上却一直不屈服,这仿佛打了张小脚一个耳光一般,好似是对张小脚的辱侮一般,张小脚发誓要让水明苫变成娼妇,以泄心头之恨。

蒋十咒笑道:“张小脚不用急,今天公子将这水明苫赏与我等,我等玩上一阵子过后,就要将她送与舒无忌与百里幻幽。”张小脚闻得此言,脸上笑出了一朵花,道:“不如你们一起上罢,让老身来指导你们,包管让你们乐翻天。”蒋十咒笑道:“张小脚为何如此恨这娘子?”张小脚如此做,那是真整死水明苫了。

张小脚大声道:“老身不得已,做了娼妇,这贱人只不是家世生得好一些,却可以在老身面前装腔作势,拿一幅高贵的样子来吓老身,老身要让她知道,她不是出娘胎时比老身运道好一些,老身也要让她试一下千人骑的滋味。”这张小脚生得面皮焦黄,一张瘦脸挂着许,口中说出此语时,口水横飞,蒋十咒心道:“也不知王仲明王叔明这两家伙是怎么看上你的,莫不是你强上了他们俩,若不是他们两人都死在李群山手里,说不得要去问一问他们。”只是面上却保持着笑容,口上大拍马屁。

蒋十咒笑道:“我们十多个兄弟,都要脱衣服,小脚在此间着实不便,便请小脚出去罢。”这帐中集了色公子的十多个手下,将帐篷挤满了,水明苫就在这帐篷中间,用被子将自己的身子盖住,只露出一双眼睛,冷冷盯着众人,也不说话,看着一众人的表演。

张小脚叫道:“老身忍了这水小娘子很久了,现下好不容易有机会炮制这小娘子,怎么能少了我?”说完猛然将身上的裙子一脱,动作如猛虎下山,众人阻挡不及,蒋十咒差一点儿将胃中吃的早饭都吐了出来,众人只见到一具妇人干瘦的身体露出了出,可以看见露在处面的肋骨,在垂下的在晃动,还有全身发黄的皮肉,张小脚竟然是打算与众人一起来“调教”水明苫。

众人都忍住了将胃中食物吐出的打算,蒋十咒叫道:“你这婆子,莫不是想男人想疯了,快快滚出去,我们要办正事。”这正是一众男人的心声。

张小脚叫道:“谁想男人,老身是想女人了,眼下正要同玩一玩这水小娘子,你们莫不是不想多老身一个?”

此言一出,众人虽然平时多行无耻之事,也没有往这方面想,一时竟然被张小脚给震住了。

水明苫突然用眼盯着那张小脚,冷声道:“老贱奴,终有一天,你要落在我的手里,我会把你的子子孙孙,男的都作贱奴,女子都入教坊,让人知道什么人不可以惹。”张小脚听得此言,大怒不止,狂叫道:“你今日落在老娘手中,少不得,让你后悔做人,大家一起上啊!”说罢,张小脚猛然一拉盖住水明苫的被子,只听到布帛破裂的声音,围在水明苫的身上的那床棉被被拉了开,众魔教妖人大呼起来,都带有惊喜之声,却马上都停住了。

原来水明苫的肚子稍稍鼓了起来,坐在订上,虽然全身赤裸,但是众人看得分明,水明苫此时分明是一个孕妇,要不然她也不会坐在地上不动。

蒋十咒等人皆是大惊,个个不敢上前,一手下问道:“大哥,这娘子可是怀的公子的骨肉,若是怀的是公子的骨肉,便是给小的一万个胆子,小的也不敢冒犯。”一众人都是作此之想,想来色公子都四十多岁数了,也没有留个后,若是大业得成,色公子坐了皇帝宝坐,也许这水明苫的肚中,便是太子。

李顺也道:“我等不可造次,这是主公之子,我等当退。”说完就将袍子往身上一套,转身便往外走,几个向来跟着李顺的教徒也跟着走了出去,蒋十咒一见,急道:“你们不玩,我且上了,公子还少了女人么,这只是公子不玩的一个罢了。”李顺的行径,大大败了蒋十咒的兴致,蒋十咒大骂道:“一个破落丘八出身的玩意,偏学文人装什么忠义。”一边骂,一边伸出手,抓住了水明苫的头发。

蒋十咒兴奋的叫了一声,道:“手感真不错,官家小姐出身的人就是不一样。”说罢大笑,他手下的几人,一个破落户,叫胡阿地的,大叫道:“蒋爷,他们不玩,正好便宜了我们,人越少越好。”说完奔到水明苫身后,伸出手,去抓水明苫的后背,他从来没见过这么白的肌肤,张小脚大笑道:“你们不用急,老身保证一个都不会少。”这房中还有蒋十咒的手下五六人,个个急色不已。

胡啊地叫道:“姑娘,我想玩你,今天你便要任我来玩了。”狂笑不已,他亲近蒋十咒,若不是蒋十骂,他还是一个青皮而已。

水明苫冷笑对他道:“猪狗一般的牲口,传玉,我今天死在这里了,若有来生,一定与你做伴。”在关键时候,想起来不是李文宏,不是自己的父母,是那个跟在自已身后,永远不语的少年,他只会抱一把剑,当自己有危险时,他总是出现在自己的身边,说完此语,猛然往墙角一撞,那里正在一个台柜,正有一个尖角,水明苫突然动身,众人不防,水明苫满头是血,倒在墙角边,没有声息。

张小脚大叫道:“老身死也要折磨死你,你不准死。”就罢上前,用力拖住水明苫的水腿,水明苫双腿细长,而张小角虽然脚小,却是长着粗腿,张小脚手足挥动,大叫道:“你死了,老身也要将你尸身挂起来,让人看一看水大人的女儿是个什么样的东西。”

蒋十咒大笑道:“人死了,可以嘛……”

这时一人从帐篷口钻了进来,蒋十咒以为是李顺带的人又回来了,笑道:“装什么装,是人就是需求嘛?”

来人也是白莲教徒的打扮,是个年青的人,背着长剑,看到此景,身形抖动,那是气成这样的。

水明苫昏乱之间叫了一声:“传玉。”

那教徒长啸一声,突然伸出手,正抓住水明苫双脚的张小脚突然给人拎了起来,又手正拿住张小脚有名的那一双小脚。

那教徒大声道:“你,敢伤害明苫。”声音传出,一众人耳朵都震得发响。

一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那教徒双手一分,张小脚便一声惨叫,成了两半,血雨纷飞,内脏飞到了胡阿地身上,张小脚从双腿到额间,都分成了两半,她在死时,脸上还带着惊异的表情,眼珠子向处凸出,发际凌乱,然后那人双手一扔,两块超过百多斤肥肉,便冲出了帐篷,飞上了天际,良久才听到肉落地的声音。

胡阿地一干人都惊住了,蒋十咒江湖经验丰富,大叫道:“巴山派的内力,小心。”

这人正是武传玉,刚才寻了半饷,也没有寻到这个帐篷,盖因色公子抢来的女子极多,他一个个的寻,并没有看到,刚才看一行人从这个帐篷中走出,便来看一看,看到的自然是不愿意行无耻之事的李顺了。

武传玉又一伸手,手仿佛长长了一般,一个教徒不开眼,还想伸手去抓水明苫,却让他一手抓住了,武传玉手一抓,在那徒胸口打了一掌,众人只看到那教徒的背后飞出一团血肉,血雨四飞,正是心脏让武传玉打了出来,当然是活不了了。

蒋十咒一见,便知道自己打不过,他跑路的经验十分丰富,大叫道:你们还不快上,要是让公子知道,你们都不要想活。”胡阿地最愣,大叫一声,便滚了去,去抱武传玉的双腿,他本是青皮出身,打架是十分在行的,这一招也许不是什么高深的武功,却是十分有用的。

蒋十咒拿起砍刀,在帐篷边上猛砍了一个口子,也不穿衣服,猛然钻了进去,想逃命。

当年李群山杀到天山上,他跟着杜洛华一起去围攻李群山,他们一队十多个金衣使者,只看到李群山一溜儿排掌,十多个武功都不比自己差的使者心脏都让李群山打了出来,都吐血而亡了,只有杜洛华见机的好,猛然就跑了,蒋十咒十分机警,跟在杜洛华身后跑掉了,刚才这少年一掌将自己手下的心脏打出来的手法,正是李群山当年在天山三际峰的手法掌力,仿佛让他又回到了当年那个疯狂的日子,一个狂人虎入羊群,大砍大杀,一群人节节败退,这人不知和李群山是什么关系,自己是万万不可力敌的。

武传玉看了一眼正猛然抱住自己双腿的胡阿地,朝他笑了一下,胡阿地猛然用力拖动武传玉,一般情况下,武传玉会被他拖一个跟头。然后大家一起上,打死武传玉,这正是胡阿地的朴素想法。

可是武传玉的双腿如同柱子一样,胡阿地不知道有一种叫内力的东西。他只是个青皮,因为会拍马屁,办事老实,所以才跟上了蒋十咒,武功是不行的。

武传玉一声冷笑,刚才这胡阿地的做派,他看得清清楚楚,早打定主意杀了这人。

武传玉一巴掌甩在胡阿地的脸上,这一巴掌带有极大的内力,胡阿地的头呼啦啦连着转了三个圈,还连在自己的脖子上,身子却半点也没有动,然后他的脸带着惊异的表情,转向了身后一众伙伴的方向,似是不相信,人的头怎么可以这么转呢?他的身子,下面还抱着武传玉的双腿,保持着不动的姿势。

众人只听到了喉骨卟啦啦的断裂声,那是胡阿地的骨头在武传玉的内力下扭成了骨头渣子的声音。

武传玉一推胡阿地的头,胡阿地连着身子,向后飞出,砸破了帐篷,然后众人听到外面的人传来的惊呼声。

武传玉厉声道:“你们都要死。”

第五十二章

第五十二

武传玉杀入帐中,此时他再也没有了掩盖行藏的想法,打死胡阿地以后,蒋十咒早已逃得不知去向,剩下的几人早已吓破了胆,一人跪在地上,大叫道:“爷爷饶命,小的没有碰过这位水奶奶,这是千真万确的事情。”这几个以一听蒋十咒叫一声巴山派,还以为是传说中的杀神来了,尿都出来了,那里提得起胆气来拼,其他的人也先后跪倒,大叫饶命,武传玉刚才手撕张小脚,又将胡阿地打成肉片,比这一群人凶恶多了。

大凡凶恶的人,所倚仗的,正是对手心中的软弱、善良和牵挂,要是对手发起狠来,他们必原形毕露,再也不能逞威,是故凶恶而又狡智的人,不会将老实的良民欺压的一点儿东西都不剩,正是须要他们心中有牵挂,才能拿捏别人,其实这些人本身,只是狡智一点儿,也不是什么真正强大的人,蒋十咒正是这种人,他手下的,也是这种人。

武传玉一来,杀了几个,立了一点儿威,这群人一下子原形毕露,依他们的经验,只要跪下磕头,便有一条活路。

武传玉看到水明苫如此,心中肝火大动,怒道:“想活,做梦罢。”提起脚来,往当前一人头上一踏,这人正跪在地上,头正在捣地,还没有抬起来,众人只听得“啵”的一声,这人的头变作了西瓜,尸身一歪,倒在地上,再也没有言语了。

武传玉提起脚来,走向下一个,武传玉本以为这下一个会起来拼命,不想这人见了前一人的惨像,只是吓得叫了一声,然后尿水从裤子中流了出来,大哭起来,拼命磕头,一点儿也没有起来拼命的心思。

武传玉踏着满是血的牛皮靴,走到那人跟前,武传玉横着剑,担心这人突然伤害水胆苫,此时水明苫便在身边,若是突然发难,倒在一二成胜算,不过武传玉小心的将水明苫拉到了自己的身后,这人也依然是大哭大叫,拼命大叫:“爷爷饶命。”

武传玉大叫一声:“须饶你不得。”长剑如电,从这人头顶而下,这人一声悲叫,自然是死了。

剩下的人,都拼命哭叫,一个也不逃。

武传玉暗自惊异,但是却半点儿也不敢大意,横着剑,一个一个杀过去,血飞横飞,当上一个死的时候,下一个只是磕头求命,全然不知拼命,然后剩下的几人都被杀死了,他们到死也只是跑下磕头,没有敢来反击武传玉。

武传玉却是不知,这些人,其实并不是真的狠人,这些人对别人狠是可以的,甚至以折磨别人为乐,但不能对自己狠,如果说到遇到真的狠人,比如武传玉今天一进门,手撕活人,又将带头胡阿地的打成肉饼,吓了这些人一跳,这是假狠人遇到真汉子,他们当然是想保命了,这些人都想着让其他人出头,想着也许有人与武传玉拼命,那么自己便有机会学蒋十咒逃命,到头来一个也没有跑掉。

武传玉此时没有心情去想这些,看到一边的水明苫的模想,心道:“若不是我畏于师威,不敢来救你,那里能让你陷于如此苦地。”心中自责不已,以前也许对水明苫有一丝的恨意,但是此时,却全都化作了一腔的柔情,再也记不得水明苫半点儿不好。

武传玉将水明苫抱在怀中,大步往外而去,色公子的后宫中没有男人,自然更不能有卫士,这大大方便了武传玉,武传玉抱着水明苫,往外走去,一边几个来拦的,不过是几个婆子,都让武传玉顺手打死了,依武传玉想,助色公子调教女子的婆子,会是什么好东西?下手自然不容情。

老莫叹口气,看着武传玉大发雄威,打死一串人,然后向营外走出,怀中还抱着水明苫,老莫想了一想,喃喃道:“还要看一看那个张存仁,不知值不值得我救。”说完身入风中,不见了。

此时张存仁已然油尽灯枯,体内的阴寒内力不断乱流,不时让他打寒颤,而眼前的魔教使者们也越来越多,个个脸上带着兴奋的表情,拼命扑上来,张存仁不断挥动一双肉掌,将一个个冒犯自己的使者打死。

王应嘉宣了一声佛号,道:“传令下去,谁能取此人人头,可以升长老,赏银千两,美女十名,武学秘传可以在回三际峰后挑。”此言一出,众使者如同打了鸡血一般,都不要命的扑上来。

张存仁哈哈大笑,此时他已是油尽灯枯,不过他武功底子好,还可以硬撑,其实他的武功,与魔教的十长老在同一个层次上,还没有到李群山、胡一达这些人的水平,也就与易辉差不多,距薜穿石还差一些,当然距离传说中的色明空、正见、向断石相比,那就差得更远了。

张继祖一声怪笑,张开一张巨大的嘴,呼出一股怪风,只吹得场边的旗子都飘了起来,他怪叫道:“小子,你拿命来罢。”身体溶入了攻击张存仁的人群中,让张存仁分不开,好暗下杀手,这一招打李群山就用过,不过不管用,但对付张存仁这种级别的对手,还是管用的。

张存仁伸手打飞了一个拿马刀的教徒,眼着又有数个人围了上来,无数双手伸向自己,刀枪棍棒挟着打下来,张存仁退了几步,他估计了下,这应该可以刚好退开。

不想人群中伸出一双老手,如同长长了一般,绕过了许多兵器,击向了他,正是张继祖。

张存仁提起力气,他刚才估算失误,退无可退,只得提起内力,双掌接了上去,两人掌力相接,打翻了一票人,但是张存仁再也没有力气压制体内的阴气,后退了数步,再次坐倒在地上。

一个五通教徒一声大叫,道:“看啊,他没有力气了,大家上啊,一起剁了他喂狗。”刚才张存仁打死了不少他们的教友,一干人自然不会让张存仁有个好果子吃。

张存仁嘿了一声,拾起地上一块重达数十斤的石头,猛然扔了过去,声如惊雷,刚才那个叫着要剁了张存仁的使者,让他一石头砸在胸上,他吐了一口血,倒在的涌来的人群中,想必杀张存仁的格赏他是没有份了。

这一下子,让张存仁内力用光,他一时坐在地上,只是看着众人,众人都想让别人上前,担心死老虎咬人,一时都围着他,口中怪叫,却不上前,这让张存仁可以喘一口气,恢复了不少力气。

张继祖怪叫一声,在金衣使者的人群上抓了一个人,猛然向张存仁掷了过来,那名使者不防自己一方的长老突然出手,人已然猛然向张存仁飞了过来,带起了呼呼的风声,张继祖在他的身上带上了内力,如同一块百斤的大石,飞向张存仁,那人手舞足蹈,口中发出怪叫,向张存仁合身扑了过来。

张存仁立起身来,猛然提起腿,猛然一踢,张存仁的腿踢过自己的头,直接踢上了那使者的身子,众人只听得“砰”的一声,便见到一逢血雾的众人面前散了开去,那人化作齑粉了。

张存仁退了几步,这一下,又用了不少力气,体内的寒气差一点儿转进了心脏中,这让人一屁股坐在地上,脸色惨白,笑道:“袁长老好强的阴寒内功,张某在江湖上拼了数十年,这是张某见过的最厉害的阴寒内力。”

张继祖一声狂笑,人如大鸟,从天而降,叫道:“小子,爷送你归西罢。”张开大口,露出一张森森血口,张存仁一阵子恶寒,江湖传言张继祖杀人,最喜将人咬死,并且要咬得血水乱飞才过瘾,张继祖张开血盆大口,呼出一陈子腥风,向张存仁咬过来,那牙齿上带着肉丝,并且以手作脚,四肢扑来,宛如恶狼。

张存仁笑道:“我还以为你是方家老四呢,张继祖,你真像一条老狗。”说话间,退了数步,让开了几个使者的兵器,这时这些使者还想着暗算一下子张存仁,不停的向张存仁放暗器。

张存仁看到一群人气势汹汹,心知不能取胜,心道:“难道今天便死于此间么?死于这几个魔教妖人之手么?”张存仁也不是初出江湖的楞头青,知道在江湖上行走,第一条,便是要保住性命,有了命,什么都好说。可是眼前的景像,那里是可以保入住命的样子,想到此处,对天一声狂吼,声嘶力竭。

张存仁此时已然退到了河边,张继祖再次挥掌打来,张存仁退无可退,挥起掌来,两人掌力相接,内力激荡,那河水都扬起了数丈,无数的水珠落了下来,数个想找便宜的教徒,口中吐血,让两人掌力给震死了。

眼看张存仁向后飞了数十步,砸在河中一块青石上,那石头让他砸裂了,河水打湿了他的衣裳,满脸狼狈,再也起不了身来,然而张继祖也受了一点儿伤,张存仁的掌力独步天下,虽然掌力不全,不到一半的内力,张继祖也不好受,他坐在河滩边,脸色惨白,慢慢调息,一丝丝血珠从眼珠子流了出来,张存仁的功力那里是可以开玩笑的,若是张存仁不受袁可玉一记暗算,三人也不可能留住他,而张继祖也不敢单独上前。

张继祖嘶声道:“你们两个还等什么,快快将他结果了,这人要是不死,以后你们两个能睡着觉么?”

王应嘉还没有说话,袁可玉却开口了,道:“张大侠,我还是那一句,你肯不肯入我神教中只要入我神教,便不在我之下,亦是十大长老之一。”他是抢在王应嘉之前说话,是真想保住张存仁一条命。

王应嘉有一点儿不高兴,但是也忍住了,看着张存仁,看他怎么说话。

张存仁慢慢从水中爬了起来,拍拍身上的水珠,此时他身上青气乱蹿,脸色惨白,一个动作也老慢了,众人都看着他,一众教徒们都手执兵器,恶狠狠看着他,若是不答应,立时上前将他剁成肉泥。

张存仁慢慢坐在石头上,突然冲袁可玉一笑,道:“袁长老长得真不赖,长得真是漂亮,你如果是个女人就完美了,唉,老张这辈子,最后悔的是只睡过青楼的女子,还是别人出钱请的客,没有遇上一个好女人,最亏损的就是没有找他趁心如意的女人,时间真快,我也嘉欢过一个女人的,只是她嘉欢别人……”

众人一听,都感到不可思议,这张存仁在这个关头怎么说这个话,是失心了么?

他们却不知道,张存仁想到此时便要死于此间,尸体说不得还要让魔教众人喂狗,是以什么话都开始说了,也不担心别人传了开,是以开始胡言乱语,不过这也是张存仁的心里话了,他确实没有遇到什么好女人,想到要死了,真是觉得遗憾。

张存仁对袁可玉笑道:“袁长老,你来给老张送终罢,老张可是等了老久了,他娘的,为甚李群山那货就有那么好的师妹可以陪,我就没有,唉,真亏……”

袁可玉听到此言,脸上竟然红了,开口道:“张大侠入我教中,有无数美人相伴,可玉担保,张大侠定然能找互一个知心伴侣……”

张存仁一挥,打断了,道:“不用了,不用多说了,你来取我性命罢,张某若是那种人,自己都不敢活在这天地间。”说完也不看袁可玉,看着天边的云,喃喃道:“真漂亮,以前怎么没有功夫看?”

王应嘉道:“阿弥陀佛,张施主,你业执深重,死了要下十八层地狱,本佛特来送你一程,佛法无边,也不能超渡于你,你安心去罢。”说完上前,挥动他的重达上百斤的钵盂,就要想来打死张存仁。

张存仁笑道:“你这地狱贩子,一天到晚只会入地狱,你自己想入就入吧。”

王应嘉一听,大怒道:“本佛怎么会入地狱,本佛是天地之主,天上地下,都要以本佛为尊,你敢咒本佛入地狱,本佛要整死你。”他面如厉鬼,狂叫不止,他是极怕地狱的,也怕别人说他要入地狱,生怕死了入地狱,是以整天“本佛”叫个不停,那个敢在佛法上反驳他一句,他就要将别人一家老小杀个精光,美其名维护法,是以白莲教中,没有敢和他说佛法,担心一旦让王应嘉认为和“法”相违,会让王长老打死自己,在白莲教中,就连兽不凡也不和他讲什么佛法。

张存仁大笑,袁可玉露出不忍之色,王应嘉暴怒不已,一步跨出,竟然达十步之远,正是怒极攻心之征。

王应嘉大叫道:“佛爷是宇宙真理,你敢咒佛爷入地狱,你死吧。”挥动那重达百斤的大钵盂,猛然向张存仁头上面砸来,这下子,张存仁再也没有力气,眼看便要死在“佛爷”的手下。

那带着风声的大钵盂砸下来,张存仁只是轻轻一笑。

众人只见那和尚吃饭用的大钵盂猛然打在张存仁身后的石头上,发出惊天动地的“轰”的一声,竟然将那浅水中的青石打成了石粉了,众人只听得耳膜都嗡嗡作响。

然后等水雾散去,却没有看到张存仁的尸身。

对面河岸一道人影提着张存仁,宛如拖一条死狗般,正在狂奔,那人大笑道:“你们上来追啊,快来啊,我倒要看你们有不有长进。”声音远远传来,在众人耳边响起,显示出一种超出众人理解之外的武功境界。

王应嘉怒道:“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追啊。”

一众人一声哄叫,都下了河,向那人影追上去了,此时众人乱哄哄成一团,都趟过这小河,向远处那人影挤过去,一点儿组织纪律也没有,而一边的袁可玉与张继祖却没有动,王应嘉道:“你们两个,也去追,这小子气力已尽,如果不追上杀死,后患无穷,以后时时要防着此人的暗算,觉也睡不好。”

张继祖也不多言,混进人群上,也跟了上去,而袁可玉却停了一下皱眉想说一些什么,却最终没有出说出口,也一振纱衣,飞身去了。

武传玉抱着水明苫往外走,却奇怪没有一个人来拦他,许多人都往河边那边走了,有人在武传玉耳边叫道:“快快去捉那混入营中的正道崽子,快快去……”此类的呼声不停于耳,倒是没有人看武传玉一眼,原来正是张存仁逃了,王应嘉下令教众前去追杀。

武传玉轻松出了营门,一路往自己藏马的小河湾而去,路上看到官道边的魔教大队人马杀将出去,甚至连一队骑兵也派了出去,官道上人声隆隆,原来救张存仁的那人十分有本事,引着众人乱奔一气,众人都看到那人提着张存仁在前方飞奔,就差那么一点儿,可是就是追不上。

武传玉却是不知道这些,他飞奔到小河湾处,这里却是没有魔教妖人出没的,正看到连恩喻在拴马的石头边将头探出来,四只眼睛相对,小姑娘发出一声欢喜的呼声,叫道:“武大哥,你可回来了,我可是吓死了,你才进去了不久,我就看到河对边的营地好像打起来了。”

武传玉此时那里能体会小姑娘急切的心情,他把一腔心都放到背后的水明苫身上了,此时水明苫穿着一身魔教妖人的白袍子,是以连恩喻没有看出来,还以为是武传玉抓回来的舌头。

武传玉将背上的水明苫放在地上,但心地上的灰沾在她的身上,还将自己的外衣先铺在地上,然后才小心的将水明苫放了下来,轻轻的如果放同放什么珍宝一般,用手探了探水明苫没有什么事情,才放下心来。

连恩喻看到水明苫露出一头青丝,才发现这是一个女子,还是一个极为清秀的女子,只是肚子挺大,明显是个一孕妇,连恩喻轻轻走了上前,看到了武传玉担心的表情,心中稍有点儿发酸,这一路上,武传玉只把她当作一个小孩子,从来没有对她露出过这样的表情,现下武传玉的表情,分明是深情的男子关心自己的爱侣时才有的表情,武传玉对她时,只是哄小孩子一般。

武传玉那里有空想这些,看到水明苫只是一时的闭气,悬的心放下了大半,转身对连恩喻道:“小妹子,我们这便快走,先找好的安胎大夫,还要逃避这些魔教妖人才好。”

连恩喻心中微酸,武传玉一开口,便是为地上的水明苫着想,说话时,眼珠子对着水明苫,看也没看她一眼,正想说话间,不想一股怪风吹来。

一人大笑着落了下来,手上还抓着一人,那人头上戴一个大红的猪八戒面罩,那个猪八戒张口大笑,没有心肺的样子,以至于看不到那人长得什么样,他也穿着个白袍子,只是上面泥水糊了一身,甚是狼狈。

那人大笑道:“你这小子,只知道女人,却不知道救人,没心没肺,还得让我老人家出手,你接住了。”说话间,将手里的人扔了过来,正是身高力壮的张存仁。

武传玉将张存仁接住了,也放在到地上,张存仁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那一道掌力伤他甚重,后来又和张继祖撕拼,张继祖当年凶名还在兽不凡之上,只是兽不凡修习的功法让普通人害怕,是故凶名更响而已,张存仁和张继祖先后硬拼了数掌,也许他没有受伤不用担心张继祖,但是他先受了一记阴寒内力,后来再比,就难免受伤了。

连恩喻认出是张存仁,记起来是这位大叔在堡内数次维护她,连忙上前,小心的为张存仁擦拭,小姑娘的白手绢擦得如同抹布一般,却不停手。

武传玉看了张存仁一眼,向眼前的猪头人拱手道:“这位前辈请了,不知前辈怎么称呼?”此时他满心关心着水明苫,也没有心情去想其他的,若是平时,他定然也会小心看护张存仁,只是水明苫一放在旁边,他心里就记不得别的事情了。

那猪头人也不理武传玉,只是摆手道:“邓老匹夫的徒子徒孙,吾是不想理的,唉,你怎么老是不长进。”又仔细看了一下连恩喻,眼光从猪头面具中射出来,仿佛突然看到了宝一般,那猪头人跳将起来,大叫道:“好啊好啊,今天又看到一个可以修练他化自在法的好苗子,真是拣到了宝啊。”

那人一闪,便到了连恩喻的身边,那猪头人大叫道:“小姑娘,跟我走罢,爷爷教你一种好的武功,天下女子都想练的,你快快跟爷爷来。”猪头人声音甚是苍老,说是连恩喻的爷爷,好像也不以为过。

连恩喻却叫道:“你放手,张大叔受了伤,不好过呢,我要看着他。”那人大叫道:“看什么,他一身功力还算不错,死不了,只是小心照料,就不会死,快快跟爷爷去天山,爷爷教你一种武功,叫他化自在法,让你变成仙女。”连恩喻那里明白这猪头人乱说一些什么,只是挣扎,猪头人却不放手。

武传玉见到此景,只得暂时放下水明苫,上前道:“前辈,请你放手,不要抓着人家姑娘。”手中已然将剑抽了出来。

那猪头人一声冷笑,手一伸,将武传玉的剑扯在手里,武传玉大惊不止,至今为止,他还是头一次被人这么轻松的将剑夺了过去,那人手一抻,好像自己手里的剑就自己跑过去一般,这手武功实在让人匪夷所思,那人抢了武传玉的剑,随手挽了一个剑花,竟然是正宗的横河十八剑的手法,看上去使得比武传玉还正宗,使出来随心所欲一般。

那人道:“邓抓天啊邓抓天,你的剑法,终归是如你所愿,也算得上是发扬光大了,不过我看其实也没有什么了不起,从小你就犯浑,事事都占便宜,小芹怎么会把心系在你身上。”说完,将剑往一扔,那剑化作白光,在头顶飞了数圈,然后落回到武传玉的剑鞘中。

武传玉一见,心中暗惊,只道:“这人只怕不在师父之下,不知是那一位成名高人。”只得空手向那猪头人道:“老前辈,还请放回连姑娘。”

那猪头人也不理武传玉,道:“小姑娘,你想不想变成仙女一样,我知道了,你是喜欢眼前这个小男孩罢,只要你练我教你的一种神功,就可以让天下的男子都变作你的奴隶……”

连恩喻摆着头叫道:“不,我不,老爷爷,你不放手,我就要咬你了。”说完真的张开小嘴,露出一口洁白的小牙齿,让这样的小嘴咬一口,没有人会想到疼。

那猪头人大笑道:“好,真好,看你的资质,可以练成他化自在法的天女妙相,想袁可玉也只能练成魔影妙相,小芹,当年也不过是练成了人欲妙相,想不到我老来得宝,师父泉下有知,不知有多高兴,真是妙极了。”连恩喻真的低头去咬那猪头人,晶莹的口水在阳光下滴了出来。

猪头人一声大笑,袖子一卷,连恩喻便让他带入了空中,武传玉只见人影闪动,那人如同一只鸟一般,在天空中横行,那人大笑之声传来,只听到:“小子,你的剑法其实不过关,剑法要练好,就要将最简单的东西横劈竖砍练好,我去了……”

武传玉看着地上的两人,都躺在地上,一动也不动,也不知道连恩喻将马儿都放到那里去了,这个小姑娘天然呆,可能有一点儿喜欢自己,可是武传玉也不在意,只当这呆里呆气的小姑娘作一个小跟班一般,关心照料也只是侠义道之使然,私情是全然没有的,但是现下这小姑娘却将马也放跑了,现在怎么拖动这两上大活人,武传玉甚是伤脑筋,眼下这边到处是魔教妖人在搜寻,一不小心遇上大队魔教妖人,自己可不知道怎么带上两个人完好的出去。

正在伤脑筋之间,不远处林子一阵子响动,武传玉暗叫一声苦也,将自己的剑抽了出来,不想一抽剑,才发现自己只抽了一个剑柄,原来敢才那个猪头人运起内劲,早将这一柄铁剑震成铁粉了,只是当时武传玉没有看出来而已,由此可见这猪头人武功到了什么样的地步。

草丛分了开,一个穿着白袍的女子从草丛中轻轻钻了出来,武传玉一见,正想防备,还没有来得及说一些什么,那个女子轻轻一笑,将一根如玉的指头放到嘴间轻轻“嘘”了一声,武传玉就呆了一下,敌意就没有了,有些茫然,不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

那女子轻轻走到武传玉的跟前,轻轻的到了张存仁跟前,拾起连恩喻的小手绢,又小心的将张存仁扶了起来,动用轻柔,神态关切,仿佛是妻子关心远归的夫君一般,脸上还有关切的表情,这般情景,想来若是铁人见了,也要化为柔水,武传玉在后面看到了,心中想:“若是明苫有万分之一对我这般好,我便此生没有憾事了,也不知这女子是张存仁大侠的什么人,如此关心他,张大侠以前还以我开玩笑,说自己没有女人缘,这不不算是,那我不如找一块豆腐自己撞死了。”在连家堡内时张存仁与武传玉开玩笑,笑称自己得不到女子的青睐,眼前的女子却如此关心张存仁,武传玉真是羡慕死了,水明苫只是平常对他稍加客气而已,那里及得上眼前的女子,在巴山上,解雨等长辈也只是用关心小辈的态度来关心他。武传玉见到眼见的场影,那里还信张存仁说的话。

武传玉还没有开口,那女子转过头来,武传玉见到了这女子的面貌,顿时心里好像被锤子给打了一下,一看到这女子的面貌,心一下子就痛了起来,恨不得保护她,不让她受丁点儿伤害。他连忙将头低了下去,不敢再看,武传玉见过无数的美丽女子,可是眼前的这个女子,艳如天魔,丽如桃花,声如黄鹂,眼若秋水,举手投足,风姿绝世,便如同天魔欲女下凡,人心迷乱,君王为了这样的女子弃国抛家,庶民为了这样的女子血溅三尺,这女子不似是凡胎里生出,倒像是人心里长出的魔欲,这那里是凡人了?也许在相貌上不比武传玉见过的水明苫、解雨、胡诗灵好上多少,可是只要一见,顿时让人知道“女子”两字,原来就是“好”

那女子轻声道:“少侠,我们一起走罢,这里到处是魔教妖人呢?你知不知道,则才你遇到那个人,是魔教的大长老色明空呢?这位大长老千变万化,我们可要快快点儿,说不定魔教的大队人马就要来了。”声音婉转动听,听得人心情发懒,仿佛是自己的姐姐在自己的耳朵边叮咛,便是地上的草木听了,也要露出笑颜,为听到这样的妙音而欢欣鼓舞,武传玉一听,恨不得立时将剑抽出来,大叫一声:“姐姐快走,我来保护你。”只是他身为巴山派的大弟子,终归还是有些定力的,没有昏过去。

武传玉醒了过来,也道:“那好,姑娘,我们两一个背一个,我来背张大侠,咱们一起走。”他自然想的是男人背男人了。他本来不是不可以两手各提一个,但是如同拖东西一样将人在地上拖动,他着实做不出来,且不用说这两个人,一个是他心中爱人,一个是他敬仰的大侠。

那女子却甚是爱洁,皱眉道:“我讨厌女子,我来背张存仁,你来背人的小情人吧,我们快走罢。”

武传玉也不以为意,此时他那有时间想这些,便带上水明苫,眼前女子个子颇高,一站起来,还高武传玉一点儿,将张存仁一条两百斤的大汉轻松抱在怀中,而且轻功更是远在武传玉之上,武传玉要运起全身的内力,才不会落在那女子的身后,且那女子身法美妙,看着如同天女踏云一般,武传玉心中暗自感叹,这张大侠的红颜知已,人又好,武功又高,还特温柔,人比人,气得人,不过又看到怀中水明苫的睡去的面也,心头却也沉静下来了,只要水明苫好,那便是什么都好。

两人一路悄悄避开魔教一干妖人,远远去了。

夜色深沉,洞子外面狂风吹过,带起阵阵风沙,洞内却是干净整洁,这是张大侠的师妹的功劳了,张大侠的师妹极为爱洁,先来了片刻,小石洞便变得美丽如春了,要是武传玉来搞,他一个男人,是没有这样的心思的。

这里距魔教的大营已然有几十里地了,武传玉便将水明苫带到了这里,那个女子也带着张存仁早到了,早已架起了火堆,这洞中让那女子洒了一种香,也没有见到蛇鼠,倒有一种避风港的感觉,这自称张存仁师妹的女子正端坐在石头边,轻轻为张存仁推宫过血。

那女子武功颇高,绝对在武传玉之上,武传玉跑到这里,差一点就断气了,但这个女子,如玉的脸上汗都没有,武传玉这才有时机看一眼这个抱了张存仁这种大汉跑了数十里不喘气的女子,这女子身形高,身段好,不知是施展了什么武功,衣服上竟然不沾灰,武传玉虽然心中只有自己怀中的水明苫,但是也不得不承认,这个女子,一颦一笑,举手之间,便有莫名的风姿,她只是简单的一个动作,便能让人体会到世间的女子的美丽。

武传玉将水明苫寻了一处平稳妥的地方,轻轻放下了,走到张存仁身边,张存仁脸上青气环绕,显然是受了不轻的内伤,武传玉道:“不知姑娘怎么称呼,在下武传玉。”心中想到以后自己便不是巴山派的人了,心中暗自伤神,故没有将巴山派三个字放在口边,那女子听到武传玉三字,抬头看了一下武传玉道:“原来早胡真人的弟子武少侠,武少侠便称我为阿玉罢,我已然告诉过你,我是张存仁的师妹。”

武传玉暗道:“却不知张存仁大侠出身何门何派,江湖上真是高手如云,这位阿玉姑娘的武学修为绝对还在我之上,看来师父师伯说的没有错,真的高手,其实也许便是一个个平凡不过的人,想当初李观涛师叔武功惊天地,泣鬼神,可是江湖上知道他的人又有多少呢?那黄河金刀方老英雄名号极响,可是武功却差得让人掉下巴,可见以名声来断定一个人的武学修为是靠不住的。”想到这里,心中断定这位姑娘定然是一位武学高人,于是更加客气了。

水明苫的情况还好,看样子没有什么内伤,想必过不了多久便可以好转,而张存仁则满口大叫,胡言乱言,一会儿大叫:“帮主”,一会儿大叫:“不可能的”看样子是一时好不了。

武传玉一见,也知必须人有损耗自己的内力,替他化去体内的淤血,这是大大损耗自己内的事情,武传玉一见,心中不禁踌躇,要武传玉去做这样的事情,也许武传玉最后不得不做,但是归根到底是不愿意的。

那阿玉姑娘看到了武传玉的神情,心中似是有数,轻言道:“如何要烦劳武少侠,他是我师兄,当然是我亲自为他输送内力,将他冶好了。”武传玉听到此言,心中犹如一块大石落地,终于不用自己上了,这种事情大损内力,于武学修为大为不利,谁都不愿意去做的。

那阿玉姑娘道:“我便为师兄推宫过血,输送内力,少侠烦劳你守在洞口,莫要让人打扰于我,不然,我与师兄两人都要受伤。”武传玉心中正在为刚才的事不好意思,听闻此言,便道:“姑娘放心,吾这便过在洞口,便是一只苍蝇也别想飞进来。”当下便打算守在洞口,江湖上门派众多,有些门派的内力须要在安静无人时运转,想必这也是正常的,武传玉也不以为意,当即将水明苫搬到一边,轻轻为水明苫盖上大衣,此时水明苫双眼紧闭,发丝凌乱,脸上还有血,哪里有当初的美丽,当初那一位在天山的路上迷得一众侠少神魂失落的江湖少女,只能从脸上还看出一丝丝当初的神情,武传玉轻轻为她擦了擦血,眼中尽是怜爱。

那阿玉姑娘见到此景,颇了惊异,看到武传玉的温柔的动作,忍不住道:“少侠,据我所知,这位水姑娘已然嫁与了李文宏,做了别人的新妇,少侠可知么?”武传玉见到阿玉姑娘脸上不解的表情,自嘲道:“我如何不如,便是我将她送到李文宏手上的,看着她做了别人的新妇。”

阿玉听闻此言,脸上动容,道:“少侠,这位李夫人已然嫁人,少侠却痴心不改,真是难得。”武传玉叹道:“我本想这一生都不再见到她,只要不见到她,想必就不会有事,我与她也不会再有什么交集,只是巧合之下,总是见到她,见到她,我的心便不由自主,便如同魔症了一般,师父对我非常失望,就是我自己,对我自己也非常失望的。”阿玉听闻此言,微微动容。

阿玉轻轻走了过过,看了一看水明苫的情况,道:“少侠且放心,只是一点儿外伤,想必马上可以好的,我要为张大侠解毒,少侠便将她放在这里罢,不会有事情的。”这话说出来,似是叫人无法拒绝一般,武传玉道:“当然可以,姑娘放心,我守在洞口,不让别人打扰到你分毫。”

阿玉道:“如此烦劳少侠了。”

武传玉拿一根树枝,守在洞口去了,他的剑让那猪头人用力捏成了铁粉,也只能拿上一根树枝充数,不过树枝在武传玉手中,却是能发挥出一点儿威力的。

在洞中,阿玉走到水明苫的眼前,轻声道:“你早醒了罢,不用装了,我有事情问你?”

水明苫张开了眼,原来她一直装作昏迷,武传玉让她骗了过去,可是这阿玉却江湖经验十分了得,骗不过去。

阿玉道:“你认出我了罢?”

水明苫冷声道:“我在魔教营中见过你,你是魔教的长老,地位好像还在色公子之上,连色公子都要讨好的人,想必是魔教的大魔头了。”原来水明苫见到了阿玉,立时认出,这女子,正是魔教长老,只是水明苫只知道眼前的人魔教中地位极高的长老,却不清楚这人到底是那一个,水明苫甚至还以为眼前的真是一个女子。

袁可玉看了一眼水明苫道:“我知道了,你之所以装,是害怕我突然下手,你担心我害了武传玉罢,然后又杀了你罢。”

水明苫不言,确实如此,水明苫在魔教大营中便知这女子武功高强,色公子上前调戏,反倒让这女子戏弄一顿,色公子却毫无办法,想来武功一定高过武传玉,若是自己一口叫破,只怕两人性命难保。

阿玉道:“你且放心,我不想杀武传玉,只是可怜武传玉这小家伙,不过为了防你捣乱,我还是要防着你。”说完,一指突然点出,点在水明苫的穴道上,水胆苫顿时头一歪,倒了下去,那是睡着了。

阿玉却是担心水明苫在自己为张存仁输内力时,突然跳出来捣乱,是故先下手制住对方,他江湖经验丰富,凡事都会小心思量的。

阿玉扶正了张存仁,自言自语道:“以前李红奴说,练这门武学,练到深处,心法上会有破绽,吾不信,看来今天终于来了,张存仁便是我的破绽罢,不过见了你,我也顾不得啦。”说完扶住张存仁,双掌抵住张存仁的后心,将自己的内力输过去。

一夜过去了,武传玉则在洞子处面喝了一夜的风,也没有睡,不过想到人家姑娘家都做出了如此大的牺牲,自己不睡又算得上什么。

看着天际越来越白,武传玉终于听到阿玉在洞内道:“少侠,你请进来罢。”

武传玉进去,只见水明苫还在睡着,脸上红润了许多,显然是没有事情,当下才放下心来,又转眼看了一眼那阿玉姑娘。

一见不由大惊,原来阿玉姑娘浑身都是汗水,脸上也发白,气息也微乱,手脚也无力,正是内力大损之后的症像,这正是武林人物损失内力后的样子,当年李群山全身功力全失,路都走不稳,每次下山,都要解雨扶着,是以武传玉也见过内力受损之后的征像,正是眼前的样子,此时的阿玉姑娘,只怕连自己都比不过了,江湖人物视之为生命的内力修为,这位阿玉姑娘便为张存仁输了一夜。武传玉在惊异的同时,心里也暗暗惊叹这位阿玉姑娘对于武传玉的关心,若是换了武传玉,只怕也是做不到的,阿玉从石头床上起身,内力受损后一个普通的动作也极为耗力,脸上露出痛色,武传玉一见,心中一疼,就想上去扶,不过又想这位阿玉姑娘极为爱洁,自己几天没有洗澡了,只怕别人也不喜欢闻,当下又停住了。

阿玉站了身道:“武少侠,我为师兄弟输了一夜的内力,现下师兄弟的内伤就要好了,请你照看一下他,我这便要回去了。”武传玉惊道:“阿玉姑娘不在此间么?你损了这么多内力,正是要好好休息的时候,怎么可以再走?”眼下似是一阵风也可以将阿玉吹倒,武传玉当然不放心。

阿玉苦笑道:“不了,我还有许多事,不回去会出事的,还有,请武少侠不要告诉师兄是我出手相助,若是师兄知道是我,说不定还要为我担心,就请武少侠说是自己为师兄弟输内力治伤的罢。”

武传玉一听,却不知道这是为何,这可是贪天之功,他本想拒绝,但是一看到阿玉脸上楚楚可怜的神色,那真是我见犹怜,不答应的话就说不出口了,当下点头道:“姑娘放心,我会的。”阿玉见到武传玉答应了,脸上露出笑容,好像花儿在阳光下开放了一般,武传玉一见,不知怎么的,心情就高兴起来,这样的女子,想必没有人愿意让悲伤发生在她的身上。

武传玉看到阿玉的身影没于远处的柳林中,心中暗道:“张存仁真是好福气,我本来答应了阿玉姑娘,可是要是不告诉张存仁,那么这么好的姑娘岂不是被辜负了,我怎么能忍心这样的事情发生,但是我若是告诉张存仁,不是违背了阿玉姑娘的心意么?这可如何是好。”想到这里,在洞外转来转去,心中不定。

这时洞中传来水明苫的呼声,武传玉立时没有时间想别的事情,立时冲入了洞中,正看到水明苫摸着自己头,醒了过来,支起自己的下巴,看看到冲进门的武传玉。

两人相视无言,时光仿佛静了下来,相视片刻,最后还是水明苫开口了,道:“传玉,每次我有危难,你都会在我面前。”

此言一出,武传玉心中似是有什么东西融化了,轻轻上前,轻拥住水明苫道:“只要你好,我就开心。”

张存仁从石头上爬起来,只感到浑身都是力道,不知为何,一运力,顿时感到体内的一丝丝的阴寒内力都不见了,体内通达,一点儿也不像受了伤的样子,而且内力好像还反倒有进境,浑厚了不少。

一边的武传玉正在为水明苫喂粥,水明苫也醒了过来,只不是气息微弱,须要人来照看,受了外伤,武传玉找了些地方,阿玉走时留下了一些东西,就有食物之类,看来阿玉早就想好了。

张存仁跳起来道:“武少侠,是你救了我,真是谢谢你了,你和你师父果然不一样,我的内伤也是你治好的么?”

武传玉正想开口说话,却不料手明苫扯了一下子自己的衣角,想想了水明苫的话,他不情愿说假话,总觉得是别人姑娘家医好的张存仁,自己是没有这个本事的,不过水明苫刚才却叮嘱他不要说实话,武传玉虽然不知为何,但还是不想违背水明苫的心意,道:“只是顺手之劳罢了,张大侠不用挂怀。”张存仁闻言喜道:“想不到少侠的内功修为如此深厚,听闻贵派李群山大侠内力到了性风真空之境,想必是名师出高徒,武少侠年纪青青,却有如此内功修为,真是让人赞叹。”武传玉听到此言,更感到无地自容。

张存仁刚刚醒来,他内伤刚好,饿得狠了,便奔到了石桌边,桌上有两油纸包好的两只烤鸡,放在一蓝子中,他也赖得想,两只都抓在手里,半点儿不客气,大啃起来,武传玉无奈不已,这是那阿玉姑娘走时留下来的,也不是他的。

张存仁大叫道:“好香好香,真香。”武传玉看着张存仁大啃,张存仁突然大叫道:“怎么有女子的香气。”原来这篮子上有阿玉留下的体香,张存仁一下子闻到了,武传玉一下子没有话说了,正在结舌之间,不想正在喝粥的水明苫道:“张大侠,那是我留下的。”张存仁拍了一下子自己的头,叫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闻起来像一位敌人身上的香味,所以紧张了一点儿。”他正闻到了袁可玉身上的味道,是故紧张不已,却让水明苫接了过去,张存仁闻过多少香味,他想的是这香味大概都差不多,也就没有往深处去想。

这许日子,武传玉便在此间照看水明苫,张存仁好的差不多了,便在一边修习拳脚,张存仁现下内力更进了一步,武功也更进了,他却不知是袁可玉为他输的内力。

这一日,张存仁又看到武传玉亲亲热热的为水明苫烤肉食,现下已然过了三天,张存仁是完全好了,整天乱跳,他每天看到武传玉与水明苫之间的神情,两人之间亲亲热热,水明苫要吃酸的,武传玉便施展轻功跑上十多里路,去寻酸食,想他张存仁没有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张存仁便趁着武传玉在洞外,向武传玉告辞,他实在不想在这里当灯泡了,一想到自己年近四十,还没有贴心人,心中狂酸不已,便想回开封铁拳会去。

武传玉自然也不无同意,两人话别,张存仁独自一人,向开封而去,他心中存了太多的疑问,真的是大哥万归流想要暗算自己么?是不是下面的人的意思,他都要回去调查,也不找算再去寻胡一达与其他人了,且必须与胡一达、张志达、觉慧和尚等人打交道,说不定,便是他们来暗害自己,他也从武传玉口中知道一些事情,武传玉也没有对张存仁隐瞒方家三兄弟的话,张存仁现下心存怀疑,就不想再去连家堡了,更何况胡一达诸人过了这么多天,不知还在不在连家堡内。

武传玉将张存仁送走,回来再来看水明苫时,此时水明苫已然能够下地行走了,身子好了许多,只是她肚子是大的,行走之间有许多不便。

眼下山东之地,流民大起,一片战乱,各地村社大都结社自保,而结社的,多是如同连家堡一类的地方强族,这些地方豪强把持村镇,控制交通,甚至许多还养有不少的家兵,自色公子起事以来,齐地风云色变,常常数十里没有人烟,官兵调动频频,为了围杀色公子,武传玉听闻朝庭又是将调集边兵进齐,又是杀了一批丢失城池的官员,命崔归元巡抚山东,反正色公子的事业是越闹越大了。

武传玉也没有在水明苫面前再提李文宏了,眼下据武传玉打听到的消息,李文宏好似跟着崔归元在历城防守,他本是丢了城的官儿,就算不斩,也要问罪,可是崔归元为他发了话,现下好似正在戴罪立功,不过更多的消息武传玉却是打听不出来,因为官面上的事情,用民间打听的方式,终归打听不出来多少。

现下两人之间,虽然近亲了许多,但是有些话武传玉却不会在水明苫面前说的,眼下两人的亲近状态,正是武传玉所不想改变的,他心中隐隐盼着水明苫永远不要回去了,就陪在他的身边,经过了这么多的事情,依武传玉想,怎么着水明苫对李文宏也要死心了,但是这也只是他心底的一个模糊的想法,如果水明苫要回到李文宏的身边的,武传玉也还是会将水明苫送回去的。

此时水明苫要的是一处安稳的环境,武传玉急需要将水明苫带出去,武传玉每日外出打探消息,除去购一些物品之外,也在积极思考安身之道,如何能将水明苫安置好。

这一日,武传玉辞别水明苫,又独自一人到了十多里处的临清镇甸处购一些粮食,布帛,水明苫已然有了五个多月的身孕,每日行走不便,当然是武传玉来做这些事情。

到了这镇甸之上,此时这一处小小的镇子上兵戈杀气之声充盈,镇上铁器兵器行大开,人人都佩刀带剑,本地没有受到流民军的攻击,但是本地的一位举人方老爷,却在本地招兵买马,结团自保。

原来近日里吴元济等大吏上书皇帝,请求皇帝开团练,允许地方强族们自行招兵马,练“团练兵”以拒流民,在这件事情上,朝中诸多派系倒是不谋而合,调动其他军镇的边兵,远水不救近渴,允许本地强族们自招兵马,一可防流民扩大,要知许多民变军便是被裹挟而入,二来,省下无数银子,现下朝中西南之事未平,齐地之乱又起,到处都要用银子,兵马往来,这些丘八听到调动之事,第一件事便是要闹饷,文官们玩聪明,丘八们就耍横,大家都讨不到好。

武传玉从怀中将银子掏了出来,数了数,现下粮价极贵,自己怀中虽然还有几钱银子,但只怕也不够了,一文钱难倒英雄汉,这不是假话,自己总不能学绿林汉子们去做没本的生意,心中就在思量下一步怎么去做。

这时在街心有人掏出锣,用力打了起来,有人大呼道:“崔大人谕令本地方举人为团练大使,可自招兵马,以拒流民,现下招勇猛有力之士入团,有武功军略者优先录入,一经录入,银每月……”

武传玉一听那条件,心中颇为意动,他常听李群山说军略练兵之事,对此较为熟悉,且这条件开的极为优厚,家小也可以接入,自己入了这方举人家的团练军后,便可以将水明苫接过来,还可以为水明苫安置一个好的环境,真是一举数得的事情,如何不做呢?

武传玉走到了这十字街的街心,那里坐着数个师爷模样的人,放着桌子,铺好纸笔,地上放着大小不一的数个石锁,想必是用来考较力度的,周围立着十多个短布衣的汉子,想必是方举人家的护院之流,在众人的最后桌子边,坐着一穿着员外服的老爷,身形不胖,留着几缕胡子,三十多数,文士模样,想必就是举人老爷了,一大群人站在处围,看着热闹,中间正有几个汉子正在试那石锁,一看到有人举了起来,人群就了出大吼之声,为举起来的人叫好。

武传玉走上前去,看到地上的石锁,心中发出轻笑,这算个什么本事,而场中的数人,却连那五百斤的石锁都举不起来,不过虽然如此,已然有数个汉子被录入了,一旦录入了,就跟着师爷到了后面,自然的钱量度支,在这几成乱世的时候,有钱有粮,就可以招兵买马,朝庭若不是钱粮度支不济,是万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的。

武传玉心中思量得定,便挤开了人群,走上前去,那师爷眼前一亮,武传玉身高力壮,背后还背着剑,一眼看去,便是一位雄壮之士,再加上武传玉也是经过战阵杀伐的,身上自然有一股气度。

武传玉立在那场中道:“什么也不用多言了,某来一试。”此时本来等在武传玉前面的还有数十个汉子,个个排着队,武传玉也不等他们,一个纵身,越过了十多个人,这一手,后面的人群都齐叫一声“好”那方举人也眼前一亮。

武传玉道:“不就是几个石锁么?且看某一试。”说完单手一挑,将最轻的一个石锁扔上了天,人群发出“啊”的惊叫声,那石锁飞到天上十多丈高,带起了凌厉的风声,下面看热闹的人群哄然而散,人人都担心那石锁砸着人,就是那些看家护院的,也露出小心的神色,那方老爷脸上更是露出惊色。

武传玉道:“这又算得上什么本事。”单脚一挑,又将地上三百斤、五百斤的石锁挑了起来,双手一振,这两个石锁也飞上了天,越轻的飞得越高,第一个石锁还没有落下地,这两石锁又接了上去,武传玉的武功,在江湖上,已然算得上第一流的高手,正在向超一流高手迈进,比许多魔教长老还强,在巴山派这一代弟子中,差不多也算得上第一人了,这些把式,当然难不不倒武传玉。

众人终于哇啦一声,一哄而散了,只留下那方老爷和他的手下人在十字街心看着武传玉表演,那方老爷脸上已然呆住了,他手下不是没有混饭吃的跑江湖的,但是从来没有听说过这样的人物和武功。

几个石锁从天下落下来,武传玉头也不回,听着风声,单手往后面一伸,那石锁就让他接住了,后面的两个石锁也落在第一个石锁上,发出了“轰轰”的声音,武传玉神色不变,开口道:“这位方老爷,某可以来混一口饭吃么?”

那方老爷呆了半饷,面露果决之色道:“壮士能助我,何愁大事不成。”招手叫过师爷,道:“这位壮士便是我方家团练的校尉,定要好好招待。”

那师爷闻声上前,唱个肥喏道:“不知壮士如何称呼?也好让小的记下名讳。”

武传玉愣了片刻,此时他丢了连恩喻,连恩喻是巴山派的人质,他放走连恩喻,是再一次让胡一达失望了,且私救张存仁,还不顾师父的号令,不回巴山派,这一段时间,一直都和水明苫在一起,可以说是反出了巴山派。但是心中却一直以为,自己没有违背自己的良心,师爷一定会理解自己的苦衷,一定会原谅自己的,只要自己向师父说明,师父是不会计较的,师父不是一个无情的人,只要自己够诚心,他也一定能接受水明苫。

又想到当年自己作为言家的奴隶,每日挨饿受冻,天天受打骂,是师父将自己收为弟子,从那以后,自己的命运改变了,师父请人教自己识字,师父教自己武功,可以说,武传玉是受了胡一达的大恩的。

这时那个师爷看到武传玉发愣,又问了一声,武传玉醒过神来,心中清楚自己不能用本名的,自己与色公子结下许多仇恨,若是色公子知道自己在此间,一定会不要命的派人来攻打,自己一定要改一下名字,又想到师父对自己的大恩,便开口道:“某叫胡大恩,你且记住了么?”

那师爷恭敬的将他的名字记下了,那方举人笑道:“胡壮士放心,壮士的一身本领,绝不会理没了,不知胡壮士还有什么家人没有?一并快快接来罢。”

一辆马车将在路上行着,方举人非常重视武传玉,还派出了两个婆子并一辆马车来照看武传玉的“夫人”武传玉则骑上马,跟着马车,打算将水明苫送进方家庄内。

武传玉看那驾车的汉子技术实在不过关,将一辆马车驾得摇摇晃晃,眉头一皱,飞身而起,到了车上,道:“你且下去罢,我来驾车。”那汉子只道武传玉关心自己的婆娘,笑道:“胡壮士关爱夫人,夫人真是有福了。”声音传进去,水明苫只怕也听到了,武传玉道:“你若是会骑马,便自己骑罢。”那汉子笑着下去了。

水明苫探出头来,看到车外黄沙滚滚,烟尘飞起,一片荒色,自从王开平起兵以来,十室九空,战乱不止,兵匪四起,齐地已然乱作一团,她一个女子,在这样的乱世之中,想必是不能保全自己的。

这些日子,武传玉不断出去打探消息,李文宏的消息极不明确,他是丢城失地的官员,可以说是犯了重罪的,这些天,朝庭的邸报上,每天都有因为失地而处斩的官员,其中不缺有官职比李文宏更高的人,也不缺有背景的人,皇帝对于失地的官员极为恼怒,为了防止像上一次王开平作乱时官员们弃城而逃,亲下了谕令:“凡失地者,斩,亲属女子落入教坊司,亲友同罪。”此诏令一出,处置了一大群的官员,任什么派都不顶用,色公子攻下的城池明显的少了,人人都怕朝庭的处置,是以现下官员们宁愿战死,也不愿意逃命,就算战死在城中,亲人也有抚恤,但是一旦逃命,那后果可不止严重两个字了。

在这样的大背景下,想必李文宏不会有什么好的结果,武传玉知道李文宏不会很好,所以武传玉在水明苫面前少说李文宏,也是担心李文宏有什么不好的消息,刺激水明苫,让水明苫有什么不好的想法。

武传玉看着水明苫的侧脸,心中有些讷讷,他告诉方举人水明苫是自己的夫人,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因为方家庄不接生人入内。心中一直担心水明苫生气,于是开口道:“明苫,我那么说,是不想让别人起疑心,你莫要生气,我是半点儿也不会冒犯你的,为了让你生产有一个安稳的环境,不得不如此,等以后等这里的战乱平息下来,我一得到李文宏的消息,我便将你送过去,你放心,他福大命大,人也极为机警,想必不会有事的。”

水明苫看了一会儿武传玉紧张的脸,武传玉说完这句话,心中已然是极为紧张,这些天两人虽然都相处在一起,但是许多话题都有意避开,一担提到,武传玉和水明苫都会将话题引到别处,今天如果不是那驾车的汉子叫一声夫人,也许谁都不会说起。

水明苫伸出手,轻轻摸了一摸武传玉的额头,上面的灰尘和汗水结在一起,那是这些天累成这样的,武传玉为了照料她,忙前忙后,实在是劳心劳力了。

想到这里,水明苫轻轻道:“传玉,你还愿意和我在一起么,经历了这么多,我才明白,你是对我最好的人,世界上的人都背我而去了,你也不会的,你和好我都看在眼中,只是我以前迫于父亲大人,不得不答应与李文宏成婚,只是现在你还愿意与我在一起么?”

武传玉只觉得血一下子涌到了头腔里。

这句话武传玉做梦时听到过,默默看着水明苫睡着时欺盼过,看着别人夫妻恩爱时幻想过,就是没有想到在这个时刻,在这个平平常常的时刻突然从水明苫的嘴里说了出来,是那么平常,是那么轻描淡写,看着水明苫的表情,却是那么平静。

武传玉突然大吼一声,猛然“哈哈哈”狂笑三声,在马车上翻三个跟斗,大叫道:“明苫,我会守着你一生一世,永远不会分开的,永远永远的。”幸福来得太突然,太突然,武传玉此时心中犹是不信,他猛然打了自己两个耳光,脸上带着狂乱的表情,如同白痴一般,这是高兴的狠了的缘故。

武传玉突然飞身下马车,猛然拉住刚才驾车的汉子,大声道:“兄弟,你快快打我几巴掌,快打快打。”那汉子被武传玉吓了一跳,叫道:“胡大爷,你这是做些什么,莫要如此,可是折杀小人了。”说什么也不肯打武传玉。

随身跟着水明苫的两个婆子之一的一个,叫做龙妈妈的,叫道:“这位大爷是欢喜的过了头,让一口痰堵住了心窍,快快拿一盆冷水往这位大爷头上一淋,这位大爷便要醒过来了。

武传玉还在原地乱叫乱跳,那龙妈妈早提了一盆冷水过来,武传玉一见,看见那龙妈妈神似色公子手下的张小脚,顿时大叫道:“魔教妖人,也来祸害明苫么?”手一挥,龙妈妈便飞了开去,那冷水便飞到天上却了,还好武传玉神志迷糊,没有使出全力,要不然这位龙妈妈就要不明不白的死在他的手下了。

水明苫见了此景,叹了一声,神色不忍,轻轻提着裙子,从另一位胡妈妈手中接过一小盆冷水,走到了武传玉的面前,此时武传玉神志虽然迷乱,可是水明苫他却是认得的,看到水明苫过来,大叫道:“明苫,快快过来,不要让魔教妖人伤了你。”脸上露出了关切之色。

水明苫将一盆冷水往他头上一淋,武传玉只感到狂乱奔走的头脑突然凉了下来,正眼看去,水明苫正立在自己眼前,已然下了马车,后面一个车夫两个婆子都怯生生的站在身后,显然是让自己吓着了,武传玉摸了一摸身上的冷水,发愣道:“明苫,怎么了?”

后面的婆子们已然叫了出来:“大爷欢喜过了头,失了心疯了,要打人呢,刚才好吓人呢?……”

武传玉回头想了一想,刚才自己是欢喜的过了头,好像又叫又跳,刚才的事情记得不清楚了,不过有一件事是记清楚了,水明苫答应与自己在一起了。

武传玉上前握住水明苫的手,道:“明苫,无论你怎么样,我都不会让你孤单一人,我发誓,一生一世都要照成你,让你幸福快乐,让你今生无忧无虑,给你一个安稳的家,做好你的男人。”声音掷地,震荡不已,男儿诺言,发于此地。

两人拥在一起,后面是两婆子一车夫,还有一马车,这一刻,似是永恒般,定格于此,夕阳轻照,微风轻拂,芦花从两人天上轻轻飘过,天地间恒静而无言。只有婆子车夫们惊愕的脸,张大的口,留在武传玉的记忆中,许多年过,不论是老了的武传玉还是水明苫,都清楚的记得这一日的风景,还有那一盆冷水,想起来时,脸上都会有一抹轻笑,一些痛楚。

马车开进了方家庄,从马车上看去,只见一片村社,约有五里见方的样子,围在一处山丘脚下,房子依次排好,呈现带状,最高处想必便是方举人的家了,一条河从山丘下缓缓流过,正在这方家庄前,一群妇人正在浣衣,一群又一群小孩子子欢叫着从母亲身边跑过,在这方家庄外还可以看到炊烟缓缓升起,庄园中有狗叫之声时不时响起,在此时的齐地,还能看到这样的风景,着实可贵。

武传玉看的却不是这些,他武功多是师从胡一达等人,但是兵法却是跟李群山学的,当初李群山武功尽失,呆在向断石身边,解雨看到李群山的样子心急,便要弟子们多上山找李群山说话,武传玉便在那个时候常上山去与李群山谈天说地,武传玉上指剑峰顶向李群山讨教,李群山那个时候本来想一生都不再用武功,看到自己没有什么可以教自己的师侄,便将自己在与曾猛一同打仗时所用的兵法全都一股脑的教于武传玉,武传玉为了让师伯开心,也认真的去听,本来以为这些东西一辈子都用不上,不想今天居然遇上了一个可以用的机会。

武传玉看那河流,也不是甚深,在进入庄子的地方显得宽大,河流一宽,水流就不深,流民军若想杀进来,不用填河就可以直接冲进来,等于是没有,这样的地方武传玉至少看到了三处以上,也就是说,想在这个时候再挖深,可是一件很难的事情了,而在进庄的门口,岸边只有为了防水而修的五尺的防水坝,这样的石坎,不能挡住流民军的冲击。

武传玉看到此处,心下忧虑。

本朝开国以来,凡有功名者,不但可以游学,见官不跪,明面上佩刀剑等等,还有最为重要的一个特权,就是免税。

春秋两次税都可以免,这样一个宗族出了一个举人甚至是秀才之类,就有大批的同族来投充,作他的佃户,更不用说进士及第的官员了,这样,所有的田地,都可以免税,甚至在荒年政府反倒要补贴于这些有功名的地方强族,县学前十名,每月禄粮三石,春秋还有布帛发下,以资学子,其他特权不一而足,虽然开国才不到百年,可是已然有大批的功名士子了。

李文宏家便有良田数万亩,是有名的大地主,而以前武传玉所在的言家,长房并不是混江湖的,相反,长房是书香门第,有五个秀才,一位举人,而言方物所出的二房,却没有读书人,在朝中更是搭不上话,所以事事都要以长房为首,由此可见士人在大周朝的权利了。

不过问题来了,士子们不征税,而且士子们和官场能搭上话,所以他们经商,可以用种种手段逃税,现下的商税只有二十税一,这二十税一都常常收不到,皇帝曾想收矿税和海税,暗示武思训一派人上书言及增税,顿时受到吴柄章、李怀奉等正统派的死命反对,因为无论是矿税还是海税,其实都是士人们早已垄断了的,如果收税,不是收到了他们的头上了么?皇帝大怒,将正统派的喉舌水群贬到了琼崖,顿时捅了大马蜂窝,上书骂皇帝的官员清流达到上百,这已然是十多年前,是现任皇帝年青气盛时干的一件事,当时天下言论纷纷,士人们口传皇帝失德,大有将皇帝废了的架式,真的将皇帝吓到了,最后皇帝下了罪已诏,不敢再提海税和矿税了。

后来皇帝学老实了,知道不能和官员士人们硬着干,于是提拔了一大批“奸邪”之辈,便是武思训、吴元济,还有司礼监卫老公公等人,这些人都是清流正统派口中的邪党,因为他们专门撺掇皇帝做一些邪务,比如监视河运,这让正统派失了好大一块肥肉,皇帝野蛮的将太监视派到河上,每年治河银两要两方进行不同的报帐,这使正人君子们所不能容忍的,又比如个别方叫着重开钞关,皇帝要派出太监督查,对茶税重新征收,这更是正人君子们所不能容忍的,皇帝怎么能与士大夫争利呢?与士大夫争利,就是与小民争利嘛,朝中的邪党不除,正人君子们一天也就不消停,就要骂,皇帝就是不贤。

而这位方举人,正是正统派在野的一员,也是大周朝数万士子中的一位,和许多人一样,方举人也不纳税,而且他门下投充的民户达上千,这些民户也是不用纳纳税的,他们的租子全都交于方举人了,方举人与县令、府尊还有其他的村绅交情深厚,正是这个时候典型的士人形像。

武传玉赶出马车从石桥进了方家庄,随着流民军的兴起,地方上的警戒也越来越严,武传玉看到石桥两边不少壮丁手执兵器,立于两边,不停的盘查,车夫认得盘查之人,自然可以顺利放行。

进了庄子内,路过了一排一排的杨树,过了几排民居,这都是方家下户所居住的地方,马车往上行时,便看到一校场,一排一排的壮丁正在操练,那些壮丁人数约有上千人,个个都穿着蓝布短衣,个别领头的,身上还有盔甲,普通的壮丁只有长枪,还有顺刀之类,这些壮丁的水平有武传玉看来,只怕不是很得法,想来这些人都是方举人临时才招来的,不是原来的方家人。

又顺着路上行,终于到了方举人的大门口,路过几坐牌坊,都是为了表彰方家先人的,包括为妇人所立一座贞洁牌坊,想来方家诗书传家,只怕很有几代了。

武传玉下得车来,轻轻将水明苫扶了出来,一边早有婆子出来,抢出来扶住水明苫向后去了,武传玉本还想跟着去看一看,但是边上抢出一人,正是白日里那招自己的师爷,那师爷道:“胡壮士,请了,老爷在宴请各位壮士,若是胡壮士来了,便请一并进来。”原来方老爷还招了不止武传玉一个,想来定然是招了许多了。

武传玉亦不在意,水明苫为色公子所辱,在武传玉心中,色公子已然是他心中的头号大敌,投效于方举人,也只是为了让水明苫可以安心生产,他是没有什么争夺名利的心思的,方举人用什么规格来招待,他并不十分放在心中。

跟着那师爷行入了堂中,路边不时的抱酒的仆妇路过,想来里面真的是十分热闹的了,武传玉跟了那师爷进了三进以后,便看到一座大堂,数十个汉子分座于两边,其中还有数个穿着军甲的军汉,武传玉听李群山讲过大周朝的军制,看服色,知道这几个军汉是千总,把总之类,其中最高的一个,似是一个千总官,眼下众人分坐于两边,正在轮流敬洒,十分热闹。

武传玉跟着那师爷引导,坐在了下首,看着一众人,这其中除去几个军官外,其他人,都是与自己一样,是方举人招来的江湖人物,想必都是武功过人的,这些人都坐在下首,看身形,个个都是五大三粗的壮汉,想必方举人选人的标准便是身体有力。

武传玉默默坐下了,那个不知是千总什么的大声道:“方举人不必担心,左前屯卫兄弟几个在,必定不让举人受惊。”原来这是几位当地屯卫的军官,不过看身形,这些人一个二个吃得如同肥猪一般,身上的皮脂油光发亮,想必是没有打过什么仗的。

方举人举杯道:“有吴三湘大人相助,想必流寇是打不到方家庄来的。”这正是这屯卫的千总官儿,平日里与方举人极为熟悉的。

吴三湘道:“方老爷放心,左前屯卫还有百多套棉甲,都会在近日里交与举人老爷,屯卫库中还有五十多套刀盾,一百多套弓箭,都可以一并提来。”

方举人一听,面作欢喜之色,道:“如此便多谢吴将军了。”本来一个屯卫官儿不算什么“将军”方举人为了给他面子,称一声将军,极是客气了。想来方举人书香世家,文人出身,对一个丘八如此客气,真是难得了。

不想下首一个武官,身形高挑,也穿一棉甲,坐在一众武官的最下首的,猛然道:“吴大人,不可啊,若是将屯卫中的兵器都卖出去,兵士们怎么办?”那武官脸色发红,想必是忍了很久才说出此话,本来喝兵血,卖军器都是常有的,可是那多是在太平年景,眼下齐地风云顿起,这个时候,还盗卖军器,那真是极为不明智了,不过反过来说,军器也只在在战乱时才卖得出一个高价。

吴三湘脸一下子沉了下去,吴三湘身后的数名武官也齐声道:“张家玉你喝醉了。”“张家玉你不要乱说话。……”云云。想必这位张家玉的武官在这一群中极为受到排斥的。

张家玉突然在席间站了起身,一时举坐皆惊,张家玉大声道:“你们一群人平日里喝兵血,吃空饷,以为我不知道,吴三湘,我知道你的打算,你是想将军户们都逼走,然后你就好占军田,好上报空饷,吃空额,你还将库中的军器都盗卖了,你以为我不知道?”

此言一出,方举人与一众武官面上都挂不住了,家张家玉所言,句句都是实话,而且,吴三湘正是将军户的们军田都卖给了方举人,这一下子,连方举人也牵涉在内了。

吴三湘骂道:“张家玉,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莫要挡了大家的财路,要不然,本将要你好看。”

武传玉看得分明,此时他还沉浸在水明苫答应他的欢喜之中,也没有听得完全,只看到一个武官儿好像和上官们起了冲突,正在吵闹。

然后武传玉便看到那张家玉冲了出来,口中叫道:“吾要上报指挥使大人,告发你的恶行,我的那一伙屯卫,你休要想动……”身体带起一阵子风,从武传玉面前冲了出去,后面也没有人敢拦,这武官儿颇有武艺,走路时脚步沉重有力,是个有修为的,武传玉见过曾猛,心道:“这武官儿却练得一身好武功,听声息,只怕也是个好手。”

里面方举人却在宽慰于那吴三湘,方举人道:“吴大人放心,杨指挥使与本人亦是相识的,到时候递一个名贴,想必就没有什么事了。”那吴三湘讷讷,两下又喝起酒来。

这场宴会武传玉和招来的江湖汉子们都不是主角,想必是方举人招待官儿们的,武传玉陪在下首,看着一众人敬来敬去,轮到自己时,照样喝了就是,水明苫愿意与他在一起,这便是世上最好的事,武传玉对于其他,却也不放在心上,他仍然沉浸于其中。

第五十三章

五十三

一众人喝完酒,自然有仆妇上来收拾酒席,席间方举人还挨个儿向一众江湖人物敬了酒,算得上是给这一众人面子了,武传玉跟方举人喝了一杯,此时方举人似是已然记不得他了。

武传玉跟着那龙妈妈,向里院行去,江湖人物都安排在后院,武传玉也安置了一间小院子,这是方举人对有家室的人的照料,方举人更加喜欢这些有家室的,原因无他,有家室的上阵之后心中想着家小,就不会临阵脱逃,而没有家室的,到时候一跑,谁也没有办法。

武传玉跟着龙妈妈进了院子,便看到水明苫在正堂灯下坐着等自己,心中一股暖意升了起来,挥手让龙妈妈回去了,走进了院中,轻轻道:“明苫,你身子不好,还是早一些歇着好。”他根本没有男女之欲的心思,现下水明苫挺着大肚子,他当然不会有那方面的想法,武传玉心中敬爱水明苫,怎么会让她做她不愿意的事情。

水明苫轻轻嗯了一声,道:“可有什么最新的消息么?且告诉我一声,我也是出身世家,也好助你分析下。”她声音温柔,极是关心。

武传玉摸着她的头发道:“你放心罢,崔归元下令各地自办团练,这方举人至少招了三千人,距此不远还有一个屯卫所,报兵三千五,这么多人,就算攻不足,守是足了,你不用担心。”

水明苫轻轻点头,拥入了武传玉的怀中,当夜,武传玉在外堂打了一夜的坐,他是一天都不敢放下练武的事的,自从见了张存仁威天裂地的掌力,阿玉踏云一般的轻功,他再也不敢看不起天下习武人士,武传玉在心中也在盘算,如果有个万一,这边也让流民军攻破,那到时候带上水明苫跑路,也要有一身高明的武功,是以对武功修练更勤。

清晨时分武传玉到了校场上,方举人已然到了场中,此时却见到方举人面色发急,正在对下面几个下人发火,那几个下人都不是方家奴仆的打扮,似是别家的,武传玉隐隐听到了:“怎么能这样,你们想将妹妹赶出门墙……”

武传玉向站了一边的车夫,便是昨天为自己拉车车夫道:“方显发兄弟,出了什么事了?”

方显发道:“主子的妹妹,就是长小姐,家里出了事啦,长小姐的婆家让老爷派人将长小姐接回去。”

远处方举人的吼声传来:“我女儿注定是要守节的,我方家世代诗书礼仪传家,方家的女子定要守节,这是没得商量的。”

不想底下的一个青人仆人突然顶嘴道:“方老爷,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你不就是想图我胡家那一份家产么?明白告诉你罢,我家老太君已然寻到了胡家的外系子弟过继过来,您是没有指望啦。”声音极大,也不怕后面的人听见,显得一点儿也不怕方举人。

方举人一下子没有声音,顿了顿,不言语了。

底下那胡家的管家样的仆子道:“方老爷,你若是不去接,也好,老太君有令,将夫人往堡子外面一赶,到时流民兵来了,有什么后果,可不要说我们胡家没有尽到仁义。”

方举人面皮发红,指着那胡家管家道:“无义之辈,你们滚。”后面几个家兵上前,做出威胁的样子。

那胡管家唱个喏,冷笑道:“好说好说,我胡家也不怕你们方家,面子撕破了谁怕谁,我们胡家怎么可能将家产给一个没有子嗣的外妇,方老爷,你还是收起吞没我胡家家产的心思吧。”

后面的家兵已然上前来赶了,胡管家唱个大喏,冷笑着向后退走了,武传玉便看到那胡管家带着一行人,径直从大门口出去了,门口停着马车,一行人洋洋得意的走了。

方显发看到人走了,小声对武传玉道:“可怜大小姐了,大小姐嫁过去时,那胡家独子就不行了,不到一年就病死了,胡家无后,那胡老太君一个老婆子想必也不久会蹬腿,不想那老婆子极为精明,明着同意让大小姐守节,暗地里却去寻胡家的外系过继啦,这下子主子的图谋全都落了空了。”

武传玉略微明白了一点儿,这种事情也是极多的。

武传玉看了看场中,今天本来是选将之时,正是方举人考较一干人之时,不想出了这么一件事,想必要耽搁一会儿了。

其实也没有什么可选取的,方举人接受那“团练大臣”的称号,这支营伍自然是方举人的私兵了,武传玉看了一看,场中穿了盔甲的,就是要当军官的,差不多都是方举人的亲属子弟,是方举人的兄辈和后辈,想来这些人要充当军官的角色,而不知自己一干招来的武艺好的人要做一些什么,好像待遇不低的样子,莫不是要选锋不成,武传玉听李群山曾道:“行军之中,最重选锋,选锋之后作哨探之用,则可尽其材矣。”但是选锋的话极为重要的一环是马术好,这些江湖汉子有些精于步战,也不见得是马术好的,武传玉在武昌见到武昌兵可以在马上张弓,这种本事,可是要从小练才成的。

方显发走了过来,冲武传玉小声道:“胡大爷,老爷请您去一趟。”

武传玉找了一匹青马骑上,后面是十多个骑士,这些马都是方举人从卫所买来的,虽说不上多好,但胜在能用,武传玉看一下身后跟的骑士,虽然能骑马,但是不能作为骑兵用,人马之间配合不到位,李群山说最好的骑兵应当是自己养马,但他眼下也不关心这些,十多个骑士后面拉了几辆马车,还有几十个步卒,一起小跑着,向几十里处的胡家堡开过去。

方老爷终归是记挂着妹妹,担心那胡老太君真的将自家的妹妹赶出堡子,让流民给抓了过去,这几日探马来报,小股的流民军出现在北边的望集堡,想必是在探哪些堡子好打。

方举人想来想去,想起武传玉那天一个人单手举石,想必是武功高强之辈,便将武传玉派出来,又派了一队家兵,一起将妹妹接回来。武传玉接过差使也没有多话。

现下不愿入流民的百娃成群结队的开向南边,这几日,方家庄外面不时有大群民众经过,方举人只招青壮,还要相互监视。

至于色公子,现在他差不多将齐地的北边吃光了,往西是历城,那里墙高城厚,崔归元便在历城,还有上万正规军马防守,前一次王开平作乱,打了历城半年也没有打下来,想必这一次也是打不下来的,打不下历城,就无法西进,北面从北平调来的燕兵辽兵正在往南下追,如果往北面走,当头碰上边兵,那真是自寻死路了,色公子魔教大军的战法就是流动作战,绝对不与朝庭正规军正面开打,当年王平开就是搞的这一套,这是非常有效的,流动到那那里,就吃到那里,终归有一天可以将这大周朝吃垮是不是?

色公子这一段时间虽然天天享受美女,看似不理正事,但是色公子有一桩超过王开平的好处,就是看准了,就用人不疑,他自知没有什么军事民生战略,但是认准了一个人有才就用,秦匪就是这样被他起用的,胡权是个兵头,会练兵,于是也被他提拨起来,邓得志在军旅不得志,却长于用兵奔袭,色公子将提拨为将,蒋十咒长于搞暗杀,也毫不犹豫就用了,还有那张小脚,他都能人尽其用。

胡权、邓得志和色公子其他的一众手下都不建议他打历城,往南走,往江淮地区走,只要冲破了江淮的防线,那就是天高海阔了,这些日子,胡权正在用放粮的法子招收溃兵。

朝庭有大量的军户由于失去土地而产,这些人有军事技能,是现下流民兵招收的最佳兵源,有了方举人、吴三湘这些人都是倒卖军田的能手,军户们失了军田,没有生计,要么落草,要么逃亡,这些人都普遍有军事技能,胡权说服了色公子,优先招这些人,然后组织成军,这一段时间,胡权正在拼命整合军队,建立白衣兵。

这些也都是零零碎碎的消息,消息还在打听中,朝底的邸报上有时也是报喜不报忧,玩一些文字的游戏,听朝庭的口气,好像流民兵马上就在灭了,可是从望集堡打听的消息来看,流民兵现在越来越有组织和纪律了,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王开平强盛时,也只是东西游荡出击,最后也是被合围击败。

这一小队家兵带头是方家人,是方老爷的侄子,叫方应虎的,是个年青的后生,是方举人的侄子辈,所以的伙长伍长都是方家子弟,至于武传玉,算是副官。

方应虎穿了一身棉甲,一看是从军屯里偷买来的,武传玉也套上一身棉丁甲,上面打着铜钉子,里面有铁片儿,两人都戴上明盔,想必那方应虎是第一次骑马,甚是不利落,想下马将马牵着走,看到武传玉骑得好好的,自己身为正官儿,也不好意思不为下属作出表率,忍住屁股痛,与武传玉一起并肩骑着马,武传玉见了,有心帮助,便放慢了马速,让方应虎也好受一点儿。

武传玉看到马车有三四辆,不知为何接一个人要这么多马车,便开口向方应虎道:“方队长,不知为何要这多空车,须知两马一车,这至少可以省下六马,我听旁人说,现下堡子可正是缺少马啊。”眼下方举人虽然买了许多军器,可是马是战略物资,是极为缺少的,方家虽然暂无实力组织骑兵,但用马拉车,不如给哨探。

方应虎也听自家的叔叔说了,这个胡大侠是个有本事的人,方举人叮嘱他要多多向“胡大侠”讨教,便耐心道:“姑姑陪嫁的便有十多个婢女,还有许多物件,这几辆马车还少了。”武传玉忙道:“方队长,军伍之中要以军职相称,不可称什么大侠,以后万万不要如此了。”方应虎笑道:“我本是个童生,再过两年就要考秀才,没有想过当什么丘八的,只是叔叔一定要我来做,也没有办法,只得做了,这军伍之事,只怕是半点也不明白的。”

现下文贵武贱,要不是出了战乱,方家子弟当然要入学的,想来也是方举人临时将方应虎抓来,这少年脸上稚气未脱,武传玉心道:“这位少年,倒是一位容易相处的。”

一行人走走停停,因为后面跟着步卒,是以走得不快,加上要小心强人,防着山贼,武传玉也有意放慢马速度,一行人行得甚是悠闲,只到了正中午之时,一行人才看到那胡家堡。

只见到一座规模不下于方家庄的堡子出现在众人的面前,那堡子墙高城厚,还设有瓮城,火台,依山而建,在那堡门正中间,还架有弩弓,上面的家兵来来回回,个个都面作警色,防卫比起只有一条河的方家庄好了许多。

看到一行人出现,今晨出现在主家堡的那管事带着一行人,骑着马迎了上来,那带头的管事见到方应虎,在马上拱一拱手道:“原来是应虎少爷来了,想来方老爷终归是疼爱妹妹的,老太君真是所言不虚。”

方应虎却是认得这个管事,道:“胡大管家,我姑姑却在那里,我正要去接。”他对那胡管事不怎么客气,语气中带着许多生硬。

那胡管家也不在意,道:“早收拾好了,若是方少爷不来,只怕夫人—方姑娘就没地方住了。”此言一出,方应虎脸色更加不好看,道:“有你们好看的。”说完带头策马,向里间行去,后面的一众人也跟了上来。

武传玉一招手,后面的方家家兵们排好队列,向里间而去,那胡管家看到武传玉转眼间将乱成一团的方家家兵聚集好,排好队,明显比自家这一方的家丁们强了许多,脸上对武传玉充满了好奇之色。

众人转了几个弯,进了那堡门,墙头上的弩机手不怀好意的看着众人,武传玉看到手下心神不定,运起内力,低声道:“不许看。”内力传出,顿让一干人静了下来。

又转了几处,便看到一群女子,还有许多婆子,拥着一个清丽的少妇,这少妇身装宫裙,身形婀娜,头插珠花,清丽中带有愁容,从里面高墙之内出来,那女子虽然相貌清丽,只是脸上带着忧色,想必在婆家受了不少气,穿着打份倒是十分得体的,想来这少妇,便是方举人的妹妹了。

武传玉勒住了马,一行家兵都站好了,现下两家多有不和,双方的家兵都怒目而向,至于方应虎,则面带怒气,看着胡管家。

胡夫人与几个亲信的婆子,使女刚一迈出那祠堂的大门,立时从一边抢出数个青衣家兵,抢将上去,将胡家的大门用力一关,众人只看到胡夫人一出来,那胡家大门便发出“轰”的一声,想来这是为了故意羞辱胡夫人了。

方应虎的脸色一下子变得铁青,上前去,用力朝那大门踢了一脚,不想那红木大门结实沉重,方应虎一脚踢上去,反倒将自己的脚踢伤了,他捂住脚,退后了几步,脸上露出痛色,一边的胡家的家兵们纷纷大笑起来,那胡管家也将手插在袖子里,脸上隐隐笑了起来。

方应虎还只是一个十六岁的少年,经过这么一下,脸色顿时变得绯红,好似要哭出来似的。

方举人的妹妹—胡夫人,心疼自己的侄儿,不顾别人的眼光,急忙走上前去,轻轻扶住方应虎,脸上都是痛惜的神色。

后面的一干胡家的家兵们哄笑起来,一个家兵叫道:“方少爷,你还是回去多吃两口奶罢,你看你穿这么一身,真是不伦不类。”此言一出,跟着哄笑的人越来越多,连一些从这祠堂门口经过的下户人家都停下来好奇观望。

武传玉一见,心中略略有气,这位胡夫人神态有一丝像自己的师姑解雨,以前每次在巴山,言方悦会找事乱骂,也骂过解雨师姑,解雨师姑受了气不会还口,也是这个样子,又看到胡家一群人趾高气扬,心中有些看不惯,想到这里,便想早一些走,武传玉下得马来,走到了方应虎跟前,道:“方少爷,咱们早一点儿走罢。”

方应虎道:“姑姑少了一只鞋子,落在方家祠堂里面了,我须要他们将门打开。找回来。”

武传玉一见,果然,只见胡夫人绿裙之下,露出一只白玉似的光足,原来刚才时候,后面一群胡家的恶婆子们赶,胡夫人不想受气,便走得急,不想一只鞋子落在了那祠堂里,现下胡夫人只有一只鞋,另一只脚却是光着踏在青石板上,女子的嫩足在裙子下若隐若现。

武传玉对身后的婆子道:“你们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将小姐扶进骄子里去。”武传玉一发话,后面的几个使女婆子们上前,将主人扶起,往骄中去了,这些使女婆子由于主人气扬不强,所以在面对胡家的下人时,也感到抬不起头来,想来狗仗人势,如果人不强,下面的狗也会没有气势,这女主是是个没牙的兔子,要不然怎么会斗不过胡老太君,让胡老太君给赶了出来。

武传玉对方应虎道:“方少爷,这事还是我来代劳罢。”不等方应虎答话,慢步走到那胡管家面前,道:“烦劳胡管家,将这祠堂的大门打开罢”

那胡管家还没有说话,后面刚才嘲笑方应虎的那家丁笑道:“我家这祠堂大门怎么可以随便开,这门只可以进胡家人,不可以进方家人的。”言下之意,正是方小姐现下已然不是胡家人了。

武传玉看到那胡管家不语,还面作得色,想必是他授意下面的人这么说的,便道:“胡管家,你若是不开,那么某便要自己去开了。”

此言一出,后面的家丁们哄笑成了一片,这大门沉红木所造,差不多有千斤之重,这人失了心疯了,要自己去打开。

武传玉看着一干人哄笑的表情,心中厌恶,也不管别人的眼光,径直走向那红木大门,看着那沉重的红木大门紧紧关住,想来他们是不会开的,武传玉大吼一声道:“武某不客气,自己来取东西了。”说完伸出双手,扭住两个门环,用力一扯。

武传玉的武功,只差一线,就可以进入超一流的高手境界,以武传玉现下的武学内力修为,行走江湖是半点儿也不怕的,只要不是江湖上一些成名之辈之手,都拿武传玉没有办法,胡一达对于武传玉的武学天份极为欣赏,不过胡一达发现,武功很重要,但是混江湖,原来武功并不是最为重要的,胡一达最后还是喜欢一些肯下狠手,有心计的弟子,离武传玉也越来越远,

武传玉双手一扯之手,那大门“吱”的乱响起来,顿时胡家一众家丁个个都面露惊色,不可置信的看着武传玉,武传玉大吼道:“给某开吧。”他心中同情方小姐,看不起胡家一干人的做派,便存心要给胡家人一个下马威。

只见那门环竟然让武传玉给扯脱了,掉在石板上发出“叮咣”的声音,武传玉双手一推,那两扇红木门推了开,后面隐着数十个胡家堡的家兵,都让武传玉一推之下,倒跌而去,落在后面地上发出“哎呀”之声,然后武传玉跳将起来,用力抓住门板一抡,一扇门板便飞过了众人的头顶,在众人惊异的目光中,那扇重达千斤的门板掉在地上,发出轰然大响,青石板都让这两扇门板砸了个印子。

武传玉走到那门坎前,仔细看了一下堂间,果然在里面看到一只女子的鞋子,碧绿色,正是方小姐落下的,当下不顾众人的惊异目光,道:“某不是胡家人,当然不进胡家的门,不过东西还是要取来的。”说完运起内力,单手一招,众人只见到那只鞋子便飞向了武传玉的手中,让武传玉抓抓的抓住了,这一手绝技,顿时震住了所有人。

对于胡家、方家来说,平日里不是没有江湖人物来混一口饭吃,他们也不是没有见过江湖武功,但是江湖武功也是分层次的,比如李群山之流,一脚差一点儿踏断三际峰,那就是神话了,这样的人物,就要被人们口口传颂了,但是层次低的,不入流的武学武者,比如宁三白,在言家混饭吃,这些人,身手武功只能勉强称得上三流,这样的武艺,大多在强族之家混一口饭吃,也还能得到一些礼遇,便是江湖上,为数众多的是不入流的武艺,他们有的落草,有的入军,还有的入强族混一口饭吃,方家胡家都有不少招了不少不入流的武者,不过就算再不入流,打没有武功的人,也是轻而易举的,这就是他的价值了。

至于武学到了武传玉的水平,其实已然非常了不起了,他如果入魔教,可以马上当一个长老,在一流的大派去,也可以做一个客卿,这已然是江湖一流高手的身价了,至于二流三流,魔教的金衣使者,还有绿林中各位大佬的心腹都是这一类人物,在各省绿林之中,江南齐老大最强,无他,不是因为他个人的武功高强,是因为他手下的十多位兄弟,个个都是江湖上一流甚至是超一流的好手、高手,齐老大在十多年前打败了张继祖,夺了江南绿林龙头的位子,其实齐卓一的武功只怕还不及张继祖,而且当年雪枫楼上武传玉能踢伤罗正堂,还是占了偷袭的便宜,正面打,当时武传玉胜算虽然大一点儿,当也不是十足的把握。

众人看到武传玉露了这么一手,顿时一时无语了,那发语嘲笑的胡家家丁还想说一些什么,武传玉冷眼一扫,他便不敢再说话了。

武传玉手持了鞋子,走到骄子前,对一面发呆的婆子道:“还不快快给小姐穿上,等着干什么?”这一下子,众方家的仆妇都有了喜色,一个婆子连忙接过鞋子,进了骄子,想必是让方小姐穿上了。

武传玉却是没有看到胡夫人的眼色,骄子中,一双女子的双眸悄悄盯了他一眼。

武传玉转过头,上了马,对后面的方家家兵道:“护卫好小姐,我们回去。”这一下,众人如梦初醒,方家家兵个个脸上都带有得色,而胡家家兵们个个精神不振,那胡管家脸色青紫,指着武传玉,想说一些什么,最终还是没有说出来。

方应虎见到武传玉手扯大门,震住了胡家一干人,自己一方气势回来了,脸上也露出高兴的神色,招手道:“我们回去罢,不要呆要这个脏地方了。”众方家家兵都呼哨一声,一齐齐向堡门涌了过去,也不说其他的场面话了。

那胡管家气得面皮发紫,却是没有法子,是自己一方先给别人难看的,现下还想找个什么借口去为难一下对方,却也找不出来了,眼看着一群人众堡门外飞奔而过,而方家的人个个都还面带喜色

武传玉只是看不得胡家一人仗势欺人的模样,想为胡夫人出一口而已,心中也没有其他的想法,他心里也不想难为这胡家,方家和胡家的争夺,中间的是是非非,他一个外人也不可能知道,只是凭良心而做而已

一行人奔驰而去,只剩下一众胡家堡中的家兵,个个面作惊色,看着一众人消失在了视野之中。

一路上无事,但是方应虎看武传玉的眼光就有些不同了,想来是武传玉为自家姑姑出了口气的原因,武传玉也不是为了在方家人面前表现什么,只是看不起那胡家人的做派,愤而出手,给他们一个教训而已。

一行人回到方家堡时,已是傍晚时分,武传玉骑马走了一天,他内功深厚,倒是不觉得十分累,急着回堡子,是因为武传玉心中现在是只有水明苫,对于水明苫,他是一时不见,便如同隔了三秋,心中急着想水明苫是不是过得习惯,有什么不好,都想急着去问一问,但是这一队中人的中其他人累翻了。

到了堡子时,早有人来接,方举人还是极为重视自己的妹妹的,亲自出来接人,武传玉看到他们兄妹之间感情似是极好的,要不然,在这个时代,女子回娘家,甚不受重视的。

武传玉自然抢着回去看水明苫了。

却没有看到一边胡夫人向他指了数下,方举人看武传玉的眼光中,便有许多的不同了。

闲语少说,武传玉到了堡中十多天,便是助方家堡中堡丁训练,现下望集堡那边整天都是流民军的探马,战事的气氛已然烧到了每一个人头上了。

方家堡在招守堡丁壮丁的情况下,聚起了超过二千人的队伍,方举人是团练大使,下面一群方家子弟各任副使,哨官什么的,武传玉做了一个副职,每日练兵,与众兵一同操练。

方家堡的后勤做的非常不错了,一个堡子,这些天,军器不停的运进来,盔甲、角弓、长弓都有许多了,甚至还有二十架车弩,这玩艺是攻城用的,方举人也是花了大价钱买来的,若是方家堡守不住,那么什么家财田产都要让流民军收了去了。

在距方家堡五十里的望集堆,胡权一身皮盔,后面跟着十多个夜不收探子,都牵着马,跟着胡权说着话,他们都要养马力,能不骑兵都不骑马,骑兵是金贵的兵,马更是流民兵的宝,每一个都爱惜得不得了。

后面的夜不收探子都是打了多年仗的老兵,是胡权从本地破产的军户中招来的,他们的军田让军头们占了去,又要负担沉重的兵役,当然得反,是以胡权便花大价钱招收这些有军事技能的人,作为流民军的核心战斗力,色公子本来想给胡权配武功高强的魔教使者,胡权拒绝了,这些使者们虽然武功高强,不过打仗这种活动,一个人的武艺再好,也最多有利于战场保命而已,不是取胜的关键之所在,胡权当直拒绝了色公子,色公子也不生气,让他放手施为,还让秦匪在粮草上配合他,于是在流民中,一支精锐的战斗力量开始形成了。

一边一个探子道:“胡大人,已经探明了,那吴三湘手下兵额是三千五,不过这官是世袭的军职,在职方司使钱才袭了父职,他吃空额吃得多,想必是没有那么多的兵的。”

胡权道:“你们几个,以前都是那吴三湘屯下的军户罢?”

那探马道:“正是,那吴三湘将军田都倒卖了,还让小的们给他做奴隶,打杂做家事,小的们如何肯做,他便暗害小的们,小人们便来投了圣教了。”

另一探马道:“还是圣教好,有钱有粮,小的们一身本事,都卖给圣教了。”

胡权笑着摸了摸身边马儿道:“传令下去,你们若是能拉到更多的战兵入我圣教军,便重赏,招一个能马上射箭的兵,给银十两,面十石,能听明白号令的旗号兵战兵,银五两,面五石,每招一人,我便要亲自接见,你等可知道了么?”

众兵皆道:“大人放心,原为大人效命。”

这时那刚开品的探马道:“大人,那吴三湘和他手下几个子侄都是草包,可是屯中一个百户叫张家玉的,这人是个硬点子,手下几百号人,都是实打实的,他手下的兵丁都是二天一练,真的是不输于边关的行伍兵,大人可要小心此人。”

胡权惊道:“这人的人,竟然没有让人排挤死,真是稀奇,你们有谁愿意去为我说服这人来投我圣教大军么?”

几个探马都低下头不语,那是没有人能去说服此人了,胡权一见,自然心中明了。

胡权自语道:“边关的行伍兵都是募兵,战力远超我军,我军是万不能与北面的燕兵、辽兵面对阵的,燕兵辽兵这次不过是来了不到一万,可是这万万是不能抵挡的,向西又打不下历城,所以只能向南,就要打败眼前的这左前屯卫一屯了,无论如何,也要打过去。”

那先开口的探马道:“本地还有两大堡子,分别是方家堡和胡家堡,这两个堡子只怕也拥家兵数千,但小的以为,可以先攻屯卫兵,然后打两个堡子。”

胡权绕有兴趣道:“你且说一说为何?”

那探马道:“先攻屯卫兵,胡家堡和方家堡定然不敢来救,这两堡皆想自保,只想我大军过境,我大军不去打他们,他们却不敢主动来打我们的,然而若是先打胡家堡和方家庄,那么张家玉这人,说不定会来救,这便有了麻烦了。”

另一个探马却道:“非也,大人,我圣教人数虽众,然而可战之军只有三千多,其他都是跟着来混饭吃的流民,所以最为有效的方法是攻破易攻的方家庄,驱动方家家兵为前锋,与屯卫兵决战,这样,便有了十足的把握。”

胡权听了,脸上露出笑容,这两个人都想在自己面前表现,而自己看了看,这两个人,也都算得上可用的人,现下人材急缺,色公子这个主公一天到晚只知道睡女人,许多事情只有他来做了。

胡权便道:“你们两人说的都不错,你们两人分别叫什么名字?“

左首的探马队长喜道:“小的名为王扫地,原来是个伙长,后得得罪吴三湘,不得已做了响马,才投圣教军一个月。”

右首的探马队长亦道:“小人胡海马,原是府城的兵丁,后来圣教攻破府城,小的便投入了圣教军中。”

胡权喜道:“你们两人放心,我定然向主公举荐你们两人,让你们两人都有地方施展抱负。”两人皆是大喜,纷纷向胡权拜倒。

胡权道:“你们放心,我圣教大军,马上便要攻打左前屯卫了,想必你们都可以一展所学。”

胡权回到营中,早有手下牵过了马,便向营中大帐行去。

走了不到半路,便看到蒋十咒灰头土脸从大帐中出来,原来他丢了水明苫,让色公子招舒无忌的计划不成,便让色公子大骂了一顿,这时他便跑了出来。

看到蒋十咒去了,胡权正想进帐,不料一只手将他拉住了,正是秦匪。

秦匪交他拉到一边,胡权道:“秦长老可有事么?我可是要见公子呢?”

秦匪冷笑道:“你大祸临头了,还不自知。“

胡权一听,心中一惊,这满营的人,谁都知道若问谁最明白色公子,当然是秦匪了。

当下道:“秦长老明说一下罢,我是个粗人,不知道里面的这些门门道道。”

秦匪道:“上次公子要为你配上十位金衣使者,你说什么来着,你说这些金衣使者,武功虽高,打仗半分用处也没有,你当时便得罪了张继祖、王应嘉几位长老,你说金衣使者们不行,做不了什么事,对公子大来无助,浪费粮食,而且还说这些人抢掠妇人,搞坏了我圣教军的名声,你这不是打几位长老的脸么?”

胡权道:“本来如此,这些人眼高于顶,上限阵最多能算个小兵,他们连号旗也看不明白,而且还要对我的指挥指手划脚……”

秦匪道:“我知道,我都知道,所以,他们都要死,要死在战阵上,要你配合。”

胡权不明白的看着秦匪。

秦匪道:“这些人死了,公子也方便了许多,他们要上阵嘛,你就让他们上嘛,是不是?反正你听我的没有错,要不然,说不定几位长老便要杀死你,你说公子会不会为了你与几位长老翻脸呢?”

胡权一想,确实如此,如果几位长老杀了自己,估计公子也只有忍着。

秦匪道:“你马上去说,答应几位长老的将使者们派进先锋军的事,你放心,我有计划,我会把这些使者都弄死的,不过要你配合,我会让张继祖他们没有话说的。”

胡权道:“都是教友,何故如此?”

秦匪冷冷道:“因为他们想夺公子的权,所以他们要派人入军,抢军权。”

胡权一听,顿时感到自己的政治嗅觉实在不灵敏了,心中暗自警惕。秦匪道:“你们张良计,我有过墙梯,看我不玩死这几个人。”这句话他已然是自言自语了。

胡权道:“那我便去了,还要向公子举荐两个有才能的,不能耽误了。”

秦匪道:“你自去,我还要会一会舒无忌,这人也不是不可以拉拢的,如果他不识想,一并玩死他。”

帐中色公子正在虎皮大床上,色公子将几个女子都剥光,将她们都捆住了,然后专门看她们的脚,看这几个女子脚美不美。

正见着胡权进来,色公子喜道:“胡权,一起来玩啊,这几个女的,脚如美玉,正好玩之。”说话间,搓动一个女子的小脚,那女子嘴都塞住了,发不出声,只能“唔唔”的叫唤,

胡权低着头道:“主上,小的经过了十多日的探查,已然定下了决战的时机,眼下正要报与主上。”

色公子一听,一挥手,一边早有几个婆子上来,将床上的女子拖了下去,其中一个婆子竟然只有一条腿,那个婆子在断腿上装了一个假肢,也能行走,但是十分生硬,这个婆子正是李红娘,他在雪枫楼上从李观涛剑下逃得性命,后来江南绿林为争龙头乱了起来,她在乱中奔逃,想逃回太行老家,不想战火之中,无法到达,也卷到了流民大营中,后来张小脚推荐,为色公子调教女子,她原来就是做这个的,只是断了一条腿后,只能做张小脚的副手,张小脚死在武传玉手下后,李红娘转正了,成了色公子的后宫总管。

色公子道:“你且说来?吾正要听一听?”端坐了身体,十分认真。

胡权道:“主上且听我道来,我意先击……”

第二日,流民军大营全军出动,胡权所荐的胡海马、王扫地都担任了要职,不过,张继祖终归是将一堆金衣使者塞了进来,眼下正混在队伍中,

色公子和秦匪也在胡权的身边,色公子想看一看怎么打仗,而秦匪则是有事要办,秦匪避开了张继祖,悄声道:“我要你准备的事还事,你办好了么?”

胡权道:“秦长老放心,今天一定办好。”

看着烟尘大起的队伍,这当头的四千多人,正是十万流民军的顶梁柱,是胡权这段时间来的心血,至于后面跟的万多人,只是作为炮灰而已,兵器都拿不全,有的只有一根木棍



免责:该文章采集于网络,相关权利归相关人所有!!!本站不承担任何责任!!
更多文章: 1024社区 xp1024.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