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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变身之艾尔特丽雅公主》 第一章 林雾中的蛮族 诺森佛利亚。 原是安森人的土地，几百年前才被帝国征服，是块广袤又狂野的土地，有着丰富的矿产，木材和皮毛，也盛产狂暴的战士。 这也是块不友好的土地，几百年来，帝国四处修建哨堡和要塞，但安森人的叛乱依旧时有发生。桀骜不驯的蛮族让帝国耐心尽失，但大片大片的黑森林让这些蛮族无迹可寻，难以扑灭。 …… 339年，冬。 诺森佛利亚北部，赛肯郡。 车子走得不是不安稳，尽管帝国修建的大道质量很好，但终归不能跟现代的地球相比，何况避震措施完全不可同日而语，我揉了揉颠簸的有点酸痛的小屁股，又起身搓搓手，呵着暖气。 这鬼地方不但冷还很潮湿。 “坐好，艾尔特丽雅，不要忘记你是个淑女。” 温和但不容质疑的严厉，这是我的母亲，“昂坎森的美人”。 “对不起，母亲。”我顺从地正襟危坐，质疑和反驳除了招来惩罚外毫无意义。 缺乏娱乐手段的旅途是如此枯燥，但我又不敢表现出无聊的神情，我不想一再被呵斥。我端坐着，一动不动，思绪却神游天外，这项技能几年的磨砺下算是突飞猛进。 没错，我穿越了，一个通宵猝死的宅男发现自己转生成了一个胎儿。至少投胎技术应该还是不错的，这是妥妥大贵族n代。 然而，可惜，但是，为什么不是高富帅，而是白富美啊!我欲哭无泪，无言问苍天，我到底做错了什么？好吧，二分之一的概率。 人类长大后往往对幼年时期的记忆模糊不堪，但我到现在甚至还记得前世的事情，真的挺神奇，不过既然转生都发生了，这种事情只能算毛毛雨了。 现在的我，大概五岁。前世这个时候，我还在跟小伙伴们愉快地玩耍呢，贵族也有贵族的烦恼，父母对孩子的教育都很严厉，尽管有着一世的记忆，但在这个世界初来乍到，前世记忆能帮上忙的地方不多，我依旧挨了不少板子，有些事情就算我有前世记忆也很难做到好吗，比如淑女的仪态。 老天，你为什么这么对我？ …… …… 旅途走得不是很顺利，走走停停。这段路程一向不安全，听说经常会有安森人的袭击，但我想我们应该是安全的。车窗的帘逢外不时闪过一道道黑影，影影绰绰，有着金属的反光，我们的护卫队里还包括精锐的重甲亲卫骑兵，毕竟这次护送的可是诺森佛利亚总督的妻女。 实际上父亲并不是帝国人，而是阿肯瓦尔人。 二百年前帝国在西部受到连番重创，损失极大，至此皇帝不得不进行战略收缩，后来分任了不少外邦雇佣兵首领作为总督，管理一些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的边境地区，经过二百年的发展，随着帝国内部局势的躁动加剧，一些总督蠢蠢欲动，甚至有自立为王的心思。 就在我再一次昏昏欲睡的时候，我的姐姐叫了起来，“母亲，艾尔特丽雅，快看!” 哦，忘记介绍我的姐姐了。大我五岁的姐姐，苏西迩丽雅，已经是个粉雕玉琢的大萝莉了。不得不说家族基因好就是好，父亲帅，母亲美，生的几个孩子一个比一个漂亮，对了，我是最小的，至少目前是。 “什么事情这样大呼小叫的？”母亲有些不悦，但没有过多呵斥。 “快看，那边!” 为什么你知道那边有情况啊？难道说姐姐大人你刚才乘母亲不注意扒开窗帘偷看吗？ 或许刚才母亲也睡着了(益)，我暗自腹诽。 诺森佛利亚的景色通常都有种肃杀的味道。冬雨湿冷，道路泥泞，土壤带着黑色的湿气，萧条的枯草连片，黄黑斑驳，胡乱点缀着灰色的石块，远处是连绵的浅色山脉，山脚下横亘着墨绿墨绿的森林带，不时的有些迷雾在林间飘荡翻滚。 咦，森林边缘那雾里的是什么？ 队伍有些骚动，但秩序井然，不时的有命令来回传达，拉长的队伍开始收缩。 “夫人，有情况。”马车外是骑兵队长的声音。 “好的，我知道了。”母亲言语平淡。 马车外的躁动依旧持续，但整齐交错的脚步和马蹄声无不显示队伍的成色。 …… 一切都安静下来，只有风声和战马的响鼻，偶尔有零星但悠远的号角声。马车外一个战阵已经布置完毕，旌旗招展，阵型严密，士兵们的装备精良，神情甚是肃杀，这一切看得我有点小激动，可惜就是规模太小了，才一百多人的样子。 “艾尔特丽雅，别待在在窗旁，回来!” “……，是的，母亲”我果断怂了。 “还有你，苏西迩丽雅。” “……” 看着姐姐不甘不愿的表情，我对母亲的一视同仁点了赞，小屁孩就不能惯着。 “呜——呜——呜——”低沉的号角声，但不同于我们的，安森人的号角会稍微尖锐一点。由于有些远，传过来时竟然有些飘渺的味道。随后那是一些遥远的人群呐喊声，还有武器敲打盾牌的声音。 我一本正经地维持着淑女的坐姿，耳朵却全神贯注地收集着车外的信息。 这是……我们遭遇到安森人了？ 我竟然有点小兴奋。 啊喂，你个才五岁的小屁孩对战争兴奋个鬼啊？ 我心理年龄……你心理年龄个鬼啊，就是100岁也不能帮助你这副小身板打败哪怕安森人的小鬼好伐？ 想了想也是，我试图让自己感觉害怕一点。毕竟绝美人妻加两个萌萝莉囚禁凌辱play，想想还真是让人兴奋呢。 “……” 上辈子看多了小电影看来副作用不小啊，你个衣冠禽v兽。 声音逐渐近了，嘈杂的呼喊，我分辨不清，都混在一起了。我甚至能感受车底的振动，那是人群践踏过土地的动静。 “弓箭手!” 弓弦崩动成片响起，远方有些惨叫，不是很多，零零散散的。 近了，更近了，我甚至能分辨出具体哪句咒骂，这位粗犷嗓音没想到还挺有创意，骂得生动活泼。安森人毕竟是土著，我作为总督的女儿，安森话还是会那么几句的，何况我还是天才。 车队里指挥开始频繁地下达命令，军队整齐的行进，齐刷刷地步调盖过了安森人杂乱的噪音。 心头百爪绕心，痒痒的，好想看，好想看，活生生的古代冷兵器战争片呢，体内的男儿之魂熊熊燃起……啊个屁啊!你现在是个粉雕玉琢的小只萝莉，注意你的身份! …… 两阵波涛撞在一起，激荡起碰撞的浪花，盾牌和盾牌的碰撞声，武器砸在盾牌上的梆梆声，还有武器敲在肉身上那种噗的响动，光听着就有一种释放的快感。 等等，我们的骑兵呢？ 母亲还坐在那里，闭着眼睛，一动不动，就像一件精美的等身手办。啊抱歉，母亲大人，我没有其他意思。 ! 姐姐大人，你在干什么，怎么还有这种操作？ 竟然大喇喇地趴在窗边直接看？ 偷偷斜了一眼母亲，我蹭，我蹭。 “苏西迩丽雅，你怎么……” “嘘——”姐姐示意我安静，她往旁边瞄了一下母亲，在我耳边轻轻地说道，“小声点，帘子也别开大了，注意光线。母亲大人在念完那段之前是不会睁眼的。” “咦？”我是不是错过了什么技巧？ 大小两只萝莉探头探脑的样子一定很奇怪。所幸我看到了我想看的东西，同时一股腥风穿进鼻子直扑脑门。 “啊，啊——” 幸亏苏西迩丽雅及时压制了我打喷嚏的苗头，但压回去的感觉真的好难受。 外面的场景比我预想得要无聊一些，我还以为会是场激情四射的大乱斗呢，结果只看见一群兄贵在盾牌两边互推，一些长柄武器越过盾墙啪啪啪地往某些倒霉蛋脑门上送。 倒在地上同样比我预想的少，少数几个倒霉蛋已经死了，胡乱地被拉在边上，一些伤员各找各妈被自己人救回，只有几个热血上脑冲过头的好汉来不及退走，噼里啪啦一通被留下了。 啊，找到骑兵了，没想到安森人也有一队骑兵，不过跟他们的步兵一样，一水的杂牌装备，那个大胸弟你是认真的吗，你身上那玩意是啥鬼啊？ 不过骑兵打起来明显热闹多了，也激烈得多，伤亡效率更快。不愧是武装到牙齿的亲卫骑兵，二十几个压着差不多多一倍的安森杂牌骑兵打。 啧啧，挥舞了一下小拳头，胸口激情澎湃。 安森人的武器奈何不了亲卫的铁罐头，在留下十几个倒霉蛋之后，安森的骑兵撤退了，将自己步兵线的侧翼暴露出来。 嗯，胜负已分。 这时苏西迩丽雅拉了拉我，我心神意领。有袜子就是安静，两人有模有样地溜回原位，回复成一本正经的姿势。 过了一会，母亲大概是念完了，半睁着眼，看了一下姐妹两，没有言语。 感受着视线扫过，松了一口气，但随后怎么有种挫败感？多活了一辈子好像还不如一只大萝莉啊。 …… 结果确实没有悬念，安森人总共留下了差不多四十具死透了的尸体，还有十几个走不了在那哼哼唧唧的重伤员。我本想吐槽骑兵的追杀效率，后来看了看地形，不再说什么，安森人步兵的进攻和撤退路线遍布大块的石头。 相比之下本方的伤亡很轻微，死了三个步兵，伤十几个。 “夫人，他们还跟着我们”，队长过来报告，“从安森伤员的说法来看，前几天我们就被盯上了，今天他们在试探我们，我怀疑他们还在等援军。” “……”，母亲依旧那副清冷的表情，“知道了，烧掉一些淄重，加快速度，先赶往最近的哨堡。过了艾联堡就安全了” “遵命，夫人。”，队长有些迟疑，“但是我们的位置很糟糕，天黑前赶不到最近的哨堡。” 看来事情有点麻烦了。 “那么你的意见呢，阿库尔亚斯？” …… 沉默了一会，骑兵队长阿库尔亚斯才开口说，“夫人，我提议抛下步兵，让骑兵护送夫人和两位小姐先行离开。” “……” “安森人的骑兵不足为惧，他们的马耐力不错，适合这里的土地和天气，但速度终归不快。单单骑兵，我们能在天黑前赶到哨堡。” “……”，母亲叹了口气，有点松动，“那我们的步兵怎么办？” “这个，我们有淄重，附近有个山丘，让他们准备工事，应该能坚持几天。到时我们的救援来得及。” “……” “夫人，夫人和两位小姐不能有任何闪失。” “……”，母亲点点头，“如果路上有阻拦怎么办？” “前面路上不会有太多的安森人，过多不可能那么隐蔽，人少就直接冲过去。” “也就是说还有风险？” “值得一试，刚才我林子里看见还有异动，甚至有萨满的身影，如果到了晚上被突袭，事情会变得很混乱，到时属下恐怕难以照顾周全！” “明白了，那你就安排下去吧。” …… 母亲会骑马我见过几次，我不知道马术的好坏，但母亲戴上骑兵头盔，披上一件骑兵大斗篷的样子，一时还真难以从骑兵里分辨出来。那件斗篷大部分跟普通样式相似，但有几个细节并不相同，我想安森人察觉不出这种差异。 我跟姐姐则被两个骑兵兄贵抱在怀里，宽大的斗篷同样包裹住我们的身形，然而脑袋只能留在外面。 这鬼天气我一点都不喜欢，冷不说还潮湿，风刮在脸上有点刺痛。 被抛弃的士兵没什么不满，他们转向往说定的山丘挺进，准备搭建工事。 车队分成两支，分道扬镳。 躲在森林里的安森人没有多少异动，或许当前的力量对我们无可奈何。 然而不久，后面的森林里往空中射出几箭，是信号箭，三高一低。 “队长，林子里有骑兵跟着我们。” 看见了，但林子里黑洞洞的，看不真切，只有些动物骚动着，不少鸟儿乱窜着飞出林子。 “……”，阿库尔亚斯看了一眼，“加快速度，恐怕前面会有拦路的，乘他们合拢前冲过去。” 马背上滋味比马车里更糟糕，我感觉自己都快被颠散架了，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但天色已经下午了。 早先的追兵确实被甩掉了，但路上一直惊险不断，看得出来林子还有好几只队伍在移动，不断地通过信号箭和号角传递情报。 有好几次我们差点被前面林子出冲出的一些新鲜野生安森人拦截住，但我们总是能先一步冲过去，撞倒几个跑得最快，最热情的倒霉蛋，咒骂只能从身后追逐我们。 我朝身后做了个鬼脸。 …… 已经看见远处的哨堡了，然而所谓望山跑死马……大概老天爷还是不想放过我，前面大道两边的林子里冒出两小股骑兵，不多，总共也就一二十骑的样子，但后面还有不少的安森战士不断冒出来，比前几次多了不少。 骑兵动作终归快，大致已经把前面的大道拦阻了，勉强排成两列。 “重整阵型，锥形阵！” 事到如今，亲卫骑兵也已经有些疲乏，但依旧很快组成阵型，四周的亲卫把我们娘仨护在中央，马不停蹄地往对方骑兵线凿上去。 必须抢在他们步兵围上之前冲过去。 我把头埋下去，在迎接冲击前做好准备。 马匹相撞，骑矛刺入肉体，才几十个骑兵的对冲，却给我一种山摇地动的错觉，我被剧烈的颠簸晃的都要吐了。 甩了那股晕眩感，感受马儿还在奔跑，往后瞄了一眼，一些无主的马儿在原地打转哀嘶，还有些则在乱跑。安森骑兵顷刻间只剩几个，还在努力打转马头。 糟了，安森人的战士还是快速围上来了。那是什么，跟那些土气又非主流的相比，让我从脚底涌上一股寒气。 里面有几个更为高大强壮的战士，肌肉贲张，古铜的皮肤崩得紧致，有种雄性的健壮美，上面刻画着比普通安森人更精美，甚至说诡异的纹身。 “那是？”，连骑兵队长都有些惊讶，“小心！” 几根飞斧甩了过来，假的吧，这么远！ 有几把被武器挑开，有几把打在盾牌上，差点把人晃下去，还有两把，砸在战马身上。 一匹战马人立起来，而另一个亲卫骑兵直接随着马儿一扑，甩在地上不知死活。 “是阿肯部落的天选者，快走！” “呜，呜，呜，呜”，短促的号角响起，那是树桩上的一个号手。 同样的号角声在远远的后面回应。 糟了，那几支牛皮糖还跟着？ 又一轮飞斧，太远了，准头指望不上，加上亲卫们有了准备，全部打空。 但渐渐围上来的安森战士让亲卫们有了些焦灼，队长领着整支骑兵转圈，保持骑兵的优势，伺机冲击了几次安森人的薄弱处，又收割了二十几个人头。 但天选者终归给我们造成了不小的损失，总共二十多骑的亲卫在这里失去了五六人，因为失去战马而被敌方的步兵淹没。很快就有几个蛮子提着血淋淋的人头在那肆意大笑，耀武扬威。 而此时的我早被颠簸晃点得有些不省人事了。 太弱了啊。 毕竟才五岁的小女孩。 真的要吐了，我头晕脑胀，突然听到姐姐一声尖叫，“艾尔特丽雅！！！” 咦？胯下的马儿骤然垮了下去，我被身后的骑兵紧紧抱着，往前滚了出去，滚的脑子浆糊一样。 完蛋了…… 第二章 盲眼萨满 一切都在晃动，已经感受不到身在何处，嘈杂声仿佛远在天边。 过了也不知道多久，或许又只是一瞬间，跌落在泥土里，湿润地泥腥味让人作呕。太矮了，毕竟才五岁，人群的影子笼罩着我，不停地闪动，我终于回过神来。 这个位置安森人还不是很多，而亲卫死死地护着我，把武器送进几个冒失鬼肚子里，顺势一搅，又一脚踹翻出去。亲卫背后也挨了几下，但长剑无力破开厚重盔甲的防护，只发出沉闷的几声，他一转身，把剑刺进后面一个安森战士的胸膛，反手一肘砸在对方面颊上，顺势抽回武器，劈倒另一个围上来的安森人。 马蹄声又近了。 “艾尔特丽雅！” 还是姐姐的声音。 我还趴在地上，用力甩了甩头，循声转而望去。涣散的焦距里，骑兵队已经转反过来，队形变得略有零散，但面对更加零散的安森步兵还是颇有奇效。 阻拦的一些安森人或被撞倒，或被劈砍，泼洒出几道血雾。 近了，近了，骑兵队外围的一个亲卫骑兵已经侧下身子，伸出手臂，这是打算拉我上马？我挣扎着站起来，身后的亲卫让开位置，又逼开几个虎视眈眈的敌人。 嘿，救我！ 越来越近，我从来没有这样开心过，笑了。 然而很快笑容就僵硬在脸上。 一道高大的黑影冲进了视野，手中的长柄武器打着漂亮的棍花，一把砸在侧身的骑兵脸上，那动静我看着都疼。 冲劲如此巨大，黑影同样被带倒在地，但那个侧身的骑兵重重地仰倒在马背上，头盔飞了出去，如果不是腿钩住了什么东西，估计也会被当场砸下马。 我失去这难得的机会。 越来越多的安森人提着盾牌围上来。 “小姐，快走！”，身后的亲卫抱起我，试图往外冲，去做最后的挣扎。 太晚了，我的身高限制了我的视界，触目都是安森人，这个数目，何况远方的号角声已经越来越近，恐怕剩下的骑兵队已无力再冲一次，胜负已分…… “艾尔特丽雅！艾尔特丽雅……”姐姐慌张的声音逐渐变得飘渺，渐行渐远。 这是……妈妈到底是放弃我了吗？ …… 我鼻子骤然酸涩起来。 …… 结局已经注定，我呆呆地看着身边的亲卫徒劳地砍砸着围上来的盾墙，看着他被人群冲倒，看着他被按倒在地，几把尖锐的武器狠狠刺进了头盔的缝隙里，鲜血留了一地。 安森人扒开尸体的盔甲，分享战利品，还有一个蛮子，干脆一斧头劈下尸体的头颅，提着脑袋咧嘴大笑。 我已经吓傻了。 多活了一世又如何，上一辈子连群架都没打过，何曾见识过如此血腥残酷的景象？这简直就像醒不过来的噩梦。 被一群高大的蛮子围在中间，他们身上的臭味让人作呕，肆意的大笑加剧了我的惶恐。 死定了死定了死定了死定了…… 一些蛮子表现出对我的兴趣，不要想歪了，只是单纯的好奇，他们试图撕扯我身上的精贵小部件，有些甚至干脆拉我的头发。 我一动都不敢动。 或许天不绝我，一个黑影拦在了前面，对着人群喝止。 我是会那么几句安森话，但那毕竟不是我的母语，我听不大懂，勉强只听出一个单词——那是萨满的意思。 而这黑影是一个高大的天选者，当我被那双眼睛盯着的时候，我有种兔子被大蛇盯上的僵硬感，浑身就像在冰窖里，心跳好像就在喉咙处。 小只的我被他一把抓起来，悬空的感觉很不舒服，然后被人用手臂夹在腋下，开始健步如飞。 被风割了几下，湿气和血腥味钻进鼻腔，忍不住打了几个喷嚏，我回复了那么点清明，麻木地扫视下周围的一片狼藉。安森人正在打扫战场，妈妈他们已经冲进哨堡领域，追击已经没有意义，安森人扒走死去亲卫的武装，带走头颅，任由他们暴尸荒野，同时带走自己人的尸体，退进了森林。 …… 或许我们低估了安森人。 他们的林间行军速度相当得快，这些野人在树林里健步如飞，灵活得就像猴子。 我忍受着被天选者臂弯里的颠簸，晃得只翻白眼。或许当初不该吐槽马车，这是老天给我的惩罚吗，怎么一次比一次更加颠簸。 今天一番折腾下来，已经完全没有时间概念了，黑森林里总是黑漆漆的，很难分辨到底什么时候，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终于感受到天选者停了下来。我不住的咳嗽，乘机喘上几口气。 这是块被临时整理过的地，我看不大懂，只觉得像是个祭坛。一些人影伫立在周围，冷淡的眼神看着我，就像看一个死物。 然后我看见了那个萨满。 …… “%……&%￥萨满，%……&￥%”，天选者把我像垃圾一样扔在地上，恭敬地向萨满行礼。 “……”，萨满没有回话，只是在拨弄地上的什么东西。 这，不会是在占卜吧？我小心翼翼地猜测，同时担忧自己接下来的命运。 “￥@#萨满，帝国人￥%……#” “……” “……” 场面突然安静下来，气氛有些诡异。 大口大口地深吸了几口气，使劲平复下自己乱七八糟的心跳，我必须冷静下来。 突然萨满把手中的东西往地上一顿，转过身来。那是一张生气的脸，怒气让我畏惧得发抖，但我依旧注意到他的眼睛，瞳孔发白，没有焦距。 这是个盲眼萨满。 他开始朝着几个人发火，还拿手里地家什去抽其中一个，嘴里念念有词，不停的咒骂。挨打的安森人跪在地上，护住要害，不住地求饶。 我突然觉得有些搞笑起来，原以为这会是个喜怒不形于色的威严大boss，出乎意料的画风让我有些错愕。 还没等我想笑，盲眼萨满转头面向我。 尽管知道他眼瞎，但依旧有种被注视的错觉，我战战兢兢地看着他越走越近，最后停在我面前。 “哦——你就是卡兰迪尔家的女儿？“，竟然是帝国语，萨满蹲下来，眼睛与我平视，跟一个盲人四目相对的感觉真的好诡异，他继续说，”最小的那个？“ 我有些错愕，但反应已经暴露，萨满满意的点点头，他已经得到他想要的答案。 ”你会有几个决定命运的选择“，萨满站起来，转身回去，”但选择权不在你而在你父亲身上。“ ”……“ ”可惜，如果抓到的他的妻子就好了。而你，一个小女孩，恐怕没太多价值让你父亲做出正确的选择。“ ”……“ ”有人告诉我们，总督的妻女会在这几天通过，我们准备了这么久，却因为几个蠢货抢功心切而让你的母亲这条大鱼溜掉了……如果不是……真想把他们扔去喂熊。“ ”！“ ”不要那么惊讶，帝国里有的是人想要对付你的父亲。“ 显然我惊讶的表情愉悦了他，他继续说，”一个正在分崩离析的帝国有利于我们夺回这块土地的所有权。“ ”所以？“ ”我们的小姑娘终于说话了吗？“，苍老厚重的声音带着戏虐，还真是为老不尊的存在啊。 ”……“ ”计划已经失败，错过了你母亲这条大鱼，你的价值不足进行下一步计划，杀了你除了激怒你的父亲外毫无意义。可惜，真是太可惜了……“ ”呃？“，心跳突然快起来，这是，难道说事情还有转机。 ”阿玛索尔在上！“，萨满突然激动起来，”幻象已经改变，虽说比预期的差一点，但你的父亲，你的父亲，哦呵呵呵……“ 萨满大声的笑了起来，笑声苍老却癫狂，让人心底发麻。 ”我的父亲会怎样？“我吞了吞口水，不安地问道。 他没有转头，只是斜了我一眼，”呵呵呵呵……他——你的父亲，诺森佛利亚总督，将是彻底埋葬帝国的那个人！“ ”这！“ 我张了张嘴，却再也说不出话来。 ”如果有机会的话，我不介意安森人作为你父亲的雇佣兵，踏进帝国的土地……“ ”……“ ”几百年了，与其与你父亲这样帝国的爪牙战斗，不如直接去撕开帝国的胸膛，那样，才更有复仇的美味。“ ”所以说……“，所以说你会放我回去，去向我父亲示好吗？ ”不不不不，小姑娘“，一个盲眼老头露出那戏虐的表情还真是欠揍啊，他继续说道：”有些事情不需要这样刻意，我会送你回去，但不是现在，我会保证你的安全，但还需要些契机……“ ”然后历史的车轮开始滚动？“，死老头的做派让我感觉没那么紧张了，忍不住吐槽。 ”差不多是这个意思”，萨满回到刚开始的地方，重新拨弄地上那些玩意，我一点都看不懂，“到需要的时候，你父亲反而会来求助我们。” 所以说啊，我最讨厌神棍什么的。 第三章 命运的钥匙 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我都没有过野外露营的体验，何况周遭还尽是嗜血野蛮人的情况。这一切遭遇让我一直处在极度的恐惧不安之中，七上八下，瑟瑟发抖。 肚子终归饿了，胡乱吃了几块安森人携带的肉干，滋味实在难以下咽，不要说跟地球上的美食相比，就连帝国的食物都甩他八条街。赶紧就了一口溪水，咳咳咳咳，咳得眼泪都出来了。 那个天选者大个子一直站在我身后，盲眼萨满示意由他负责我的安全。我知道他在监视我，但他的存在同样阻止了来自其他野蛮人的骚扰，这让我略微踏实一些。 安森人都已经退回了森林，但营火下他们有些骚动和摩擦。这次针对性的袭击，他们试图集结附近三个部落几百人，最终却功亏一篑，而这要归罪于某个擅自发动攻击的酋长。 两倍的兵力进行袭击通常是可以奏效的，尽管安森人的装备并不精良，但孔武有力和悍不畏死往往能够成功击败大部分商队。然而这次并不是商队，他显然错估了形势，尤其低估了亲卫骑兵的战斗力，这一误判不但付出了惨重的代价，还因计划最终失败而招致两个邻居部落的不满。 然而盲眼萨满最终阻止了事态的激化，他安抚了激动的野蛮人，并打消他们试图吃掉淄重弥补损失的企图。面对山丘上逐渐成型的防御工事，更主要的是大鱼已经走失，强攻意味着会出现完全不必要的损失，这实在不是什么合算的买卖。 我坐在一块干净的石头上，看着远处的盲眼萨满在一群面目可怖的野蛮人面前慷慨陈词，我听不懂太多的安森语，只能通过众人的情绪反应连蒙带猜。 夜风寒气更甚，而今天发生了太多事情，连惊带吓，尽管很幸运地没有受到明显的外伤，但还是感觉脑袋昏昏沉沉起来，浑身有些不对劲。 等到野蛮人营地的躁动平息下来时，我最终迷迷糊糊地陷入了黑暗。 时而好转时而迷糊地反复着，眼前一切都影影绰绰，周围模糊不停地晃动，颠簸得十分难受，嘴巴味道怪怪的，一定是吐过好几次了。 或许我那时候我不该抱怨马车的，神啊，我错了…… 喉咙好像被喂下药物，难喝得让人舌头都快痉挛，一股强烈的药味通过鼻腔直扑脑门，要吐却被强塞着咽下去。 也不知道被折腾了几次，才终于清醒过来，身上满是粘糊难受的汗。 等到我彻底清醒，才发现自己躺在一座木屋里，简陋的墙壁，简陋的各种家具，以及一个简陋的安森小女孩。 简单接触下来，小女孩并没有正式的名字，只有个勉强算是称谓，我不喜欢安森语的发音，就按照字面意思，我图省事就叫她“小花”。 她比我大几岁，跟姐姐差不多，但个子比预想得要瘦小，干活却非常的麻利。 当初那身衣服早已破损不堪，简单清洗过身体后，小花给我换了一身安森小女孩的服装，毕竟材质粗糙，穿在身上磨得不怎么舒服。小花当然不会帝国的发式，而我同样不会，于是她就简单给我编了几条辫子盘起来，我在水边照了照影子，妥妥的一身安森小女孩行头。不过不是我自恋，实话实说，毕竟姣好的相貌和肤质摆在那里，真是穿啥都好看。 …… 这是个安森人的村落，我不知道这在森林的哪一处。 村落里我头次看见安森人的妇孺，比起那些臭烘烘的男人，这些女人意外的干爽，好吧，其实也没那么干净，但至少比男人强多了，没那些强烈类似羊膻味的销魂味道。更出乎意料的是，安森男人似乎都有点妻管严的味道，我亲眼看见一个安森战士在看起来像他妻子的女人面前，被骂得一句话都不敢回，就像个惊雷中瑟瑟发抖的鹌鹑，甚至脑门上还挨了一下。 这些女人强壮有力，膀大腰圆，按前世的说法，都该算是些超级女汉子，单肩扛木头，宰杀野猪应该都不在话下。安森的男人都是些战士，只负责打架斗殴，整天游手好闲，家务和劳作全由女人承担。 …… 也不知道已经过去几天了，等到我差不多病好了，盲眼萨满才让大个子带我去见他。我有些忐忑。 “过来孩子”，萨满示意。这次见面他意外的温和，如果不是上次他揍人的印象让我深刻，我甚至觉得他不是个敌人，尽管眼睛有点吓人。“这些天，我让人取来了这件东西。” 他手里拿着一块奇怪的小东西，像是金属材质，刻画着奇怪的花纹，我不明所以地看着他，等待解释。 “这是块有趣的东西……” 继续，我在听。我撇了撇嘴，但习惯让我挺胸收腹双手相握站得笔直，微微低头，这很淑女。 “他原本属于一个帝国贵族，挺久了，在你们卡兰迪尔家族担任诺森佛利亚总督之前，叫什么来着？”他想了想，随后耸耸肩，”叫什么无关紧要了，没落的家族多不胜数，你不必在意。“ ”……“。 “他是当时驻扎在诺森佛利亚军团的一个军官，有次他巡逻时被我们安森人袭击了，他是孬种，试图交出这个东西换取自由。” ”那然后呢？“ ”当初我们袭击者的首领对此有点兴趣，他把这个军官蒙着眼睛带去见了我们当时的老萨满。有些事情非常有趣。“ ”比如说？“ “他说有个宝藏。” “宝藏？”，我是有点惊讶，抬起头看着老人。 “他是这么说的”，老头再次耸耸肩，“他甚至给我们讲了个很长的故事，如果不是有老萨满在，那群糙小子只怕会把这个故事当屁，直接把那个倒霉的屁股脑袋砍了，然后哈哈大笑。” 看来你挺了解自己人的么…… “根据当年老萨满的记录，好像是说，当初帝国还是个小王国的时候，有几个家族发现并打开了一个遗迹，一个上古时代的遗迹。嗯……好像叫……阿什帝国，传说他被自己的魔法所毁灭。” “魔法？”，我瞬间竖起了耳朵，转世到异世界，可到现在连个火球术都没见过，我一直深以为憾。 “呵呵呵呵”，老萨满干笑着，“我这一大把年纪了都没见过魔法。” 等等，你不是萨满吗？ ”我做了半辈子草药，祛病，占卜，与神灵沟通，给凡人建议，但我确实没见过魔法。“ 话说你这些技能有效的话也已经够魔法了啊。 ”不，这不一样。“ “怎样的魔法？”，话说我肚子里想什么你都知道，还不够魔法？ “移山换海，可以这样说”，老人坐了下来，看着依旧站的笔直的我，说，“坐吧，你这样站着不累吗？” “好的，谢谢。”这次见面让我疑惑，我不像是个俘虏，而更像个客人。我找了座位，试图坐得舒服一点。 然后他接着又说道：“这里都是些满脑子肌肉的笨蛋，很少能有人陪我愉快的聊天。我能感觉你不像个五岁小女孩那样简单，有时候感觉比眼睛更好使。” 后面这句让我有些不自然，幸好萨满并没有在这个问题纠缠。 “据说那是个很神奇的国度。”老人看着屋子中央的炉火，那双盲眼里仿佛跳动着向往，“我年轻的时候做过帝国的书记官，曾经有机会在图书馆里见过很多记录。” “！” “奇怪吗？帝国里有很多奴隶，各种奴隶，有些奴隶甚至可以做些高级的工作。“ 仔细一想，在帝都度过的几年，还真的见过不少各族的奴隶。 “那你……” 然而萨满转而问我：”你一直在帝都长大？“ ”我……”，我有些反应不及，迟疑了一下，“从出生起就在帝都，这才是第一次来诺森佛利亚。“ ”继续孩子。“ ”父亲在北部修筑了多座要塞，并把最北面的这座作为自己的居所，前些时间他向皇帝请求举家驻守。“ ”然而你的两个哥哥还在帝都？“ ”是，是的。“ ”呵呵，两个儿子留在帝都当人质吗，却把两个娇嫩的女儿带到这个又冷又湿的破地方吹风？“ 这样吐槽自己的故地真的好吗？ ”你似乎挺了解我的父亲？“ ”那当然，你父亲可是我们目前主要的敌人，但你父亲的敌人不止我们一个。“老人看着我，嘴角上吊，显漏出两颗……发黄的犬齿，“有时候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是吧？” 意味不明的笑容让我有些发毛，我下意识的绷紧坐姿，这很淑女。 老人继续说，“放心，我会放你走，而且很快。” “……”我不置可否。 “回来这些天我天天向神灵请示，幻相依旧模糊不清，除了……你父亲……还有你，手里就拿着这个东西。我不知道后面会发生什么，但我感觉到你将会是个关键。” 说完盲眼萨满又用那两个白色瞳孔看着我，这让我很是不安，双手暗暗搅着衣服的下摆，手心都是细汗。 他继续看着我，好像要把我看穿。 “很有……你无力选择自己的命运，却将影响着很多人的命运”，老人叹了气，“神灵一再提醒我。” 我僵硬地挺直腰背，这种评论让我脚底有些发冷。 …… 炉火里的木炭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 “言归正传，这东西据说有七块，当时分别由七个家族掌握。”老头摩挲着道具的纹路，沙哑底层的嗓音有着特殊的沧桑，“而且每一块还有对应的密令咒语，缺一不可。“ ”这种东西那个军官为什么要告诉你们？“ ”上千年了，谁都没见过魔法，那些记载甚至被人认为是些神话和无稽之谈，很少有人再去在意。当初那七个家族，不少都没落了，有些甚至连传承都断了，他们根本不再在乎这些传说的东西。实际上，连宝藏的位置都模糊了。“ ”那这种情报不是毫无用处？“ ”所以那个军官还是被笑着砍了，权当讲了个无聊的神话。“ ”……“，我为那个病急乱投医的倒霉蛋默哀一秒。 ”但有趣的地方在这里” 萨满走向一个黑暗的角落，对着手里的道具，嘴里说了一组词，呢喃的咒语让我恍惚，那个东西，微弱地闪了一下。 “咦？” “那个倒霉蛋被拖走时喊着咒语，那时候没这么暗，谁也没有注意到。” 还真是个倒霉蛋…… …… 从萨满的屋里出来后，我还是有点恍惚，手里却拿着那个东西。我不知道该怎么称呼这个东西，这个形状我想不出有什么用。或许凑齐七块后才会发生神奇的变化。 姑且，就叫他宝藏密钥吧。密钥并不是很大，比前世的钥匙大不了多少，不是我想吐槽，怎么看都像是个edc工具，上面甚至还有孔洞，我回屋后干脆向小花要了根线系在脖子上。 我仔细研究了这东西，半天看不出个所以然，试着学萨满念咒，不知道是发音不对还是怎的，密钥没有任何反应。一想到萨满那神神叨叨的样子，我甚至想把这东西偷偷扔掉。 …… 萨满不再限制我的自由，允许我在村里晃悠。村落里的女人和孩子们时常好奇地打量我，有些小孩甚至过来想摸我的脸和头发，但都被大个子的目光瞪走了，有几个胆小的干脆被当场吓哭。 我无聊地观察着村子，这地方又穷又脏，到处都是乱糟糟的牲口粪便和垃圾，各种飞虫和跳蚤让我坐立不安，从没想到我那间破房子竟然是最干净的。晃荡到了村口，突然发现村头的杠子上插着几颗人头，忍着恶心仔细一看，有几个果然是那会的亲卫骑兵头颅，就经过简单防腐处理那样晾着，咪着眼缝微张着嘴，说不出的凄惨。 想到那会亲卫死命护着我的举动，我心里相当愧疚不安。 …… 不久萨满又召唤了我，站在那里仔细地看着我。 “我想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最好别再见了。 他咧嘴一笑，“你会知道的。” 所以说最讨厌神棍什么的，总是话说半截。 “现在你可以走了，带上这些东西，阿布会送你出去。” 我到今天才知道那个大个子叫阿布。 “……”，我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决定说一下，“能，请求您把那几个头颅埋了吗？” “哦“，萨满眯着白色的眼睛，又是那讨厌的戏虐表情，”那可是我们的传统。“ 我微垂着眼帘，但一动不动。 “有意思。” “……” “如果你非要坚持的话，也不是不可以。” 我闻言抬头。 “如果，以后有更多的人因为你丧命，你也会这样愧疚吗？” 这，这是什么意思？心莫名地吊起来，空荡荡的，完全没有踏实感。 “还有，别忘了记得带好那个东西，——它很重要。” 看着萨满那白茫茫的空洞眼睛，似乎盯着我挂在脖子前的密钥，心里一阵阵发毛，差点落荒而逃。 …… 萨满给的东西，也就是一个简单的背包和一个水壶，里面有一些干粮，药品甚至武器，好吧，只是一柄小短剑，或许我能用他对付一些兔子什么的。 大个子阿布背着我跑了几天，复杂多变的环境让阿布不时地变换路线，他似乎总能避开一些东西，也让我完全弄不清方向。渐渐沿途的森林里各种人为痕迹越来越多，更有不少马蹄印，或许父亲这些天一直在派人找我，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最终阿布把我放在大道旁的树林边上，转身离去，很快就消失在密林的幽暗里。 我踏出林子，站在帝国大道上，环顾四周，不同于林中的昏暗，大道上明亮的光线让我眯着眼，有种恍若隔世的错觉。 然后我看到了远处半山腰的哨堡，上面飘荡着我们家族的族徽旗帜。 第四章 回复平静的日常 这次并没有再出现什么意外，看来神灵选择原谅了我一次。最终，哨堡的骑兵把我安全地护送进了父亲的要塞——卡兰迪尔要塞，没错，以家族名命名的要塞。 不同于帝都城墙和建筑的风格，诺森佛利亚地区的要塞往往有着显著的地方特色，尽管大体的设计者经常是帝国人，但涉及具体的施工者，有很多是归顺的南部安森人，所以难免带着点安森式理解的风格。 在影视图片里看城堡要塞也就那样，而亲身临场的感受则完全不同。大，很大，高，很高，以及厚重，就像蛰伏着一个肌肉饱满露着獠牙的怪兽，这是我的第一印象。尽管进入诺森佛利亚以来，我并不是没有见过要塞，但这座，一定是其中最大的。 通过高大的城门，接着一道又一道的门，一条又一条的通道，横来折去，很少有一路笔直到底的。放目望去，四周仿佛都是城墙，上面时不时显露住卫兵窥探的脑袋。 跟着领路的卫兵，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就在我第一百零一遍腹诽的时候，前面豁然开朗，哦，是一个偌大的厅堂，开个宴会都没有问题。在这里，我终于看见了我的家人——苏西迩丽雅，母亲，还有，我的父亲。 苏西迩丽雅瞪着一双漂亮的大眼睛，双手掩盖住自己因惊喜而大张的小嘴，随后秀气的眉毛倒了下来，眼睛眯着，闪动着泪花。 “艾尔特丽雅！”，她大喊着扑了过来，此刻毫无淑女的风度。 我被重重地扑倒，有点疼，这个冒失鬼。 随后我又被抱歉的姐姐大人扶了起来，感受着拥抱我的大萝莉，我却小心翼翼地打量着父母的反应。 母亲还是老样子，只是眼角微微的闪光暴露了她的心情，她看着我们两姐妹的目光里并没有往日的严厉。我心里有点暖暖的，母亲还是爱我的。 然后我小心翼翼地望向父亲。 严格来说，这是我第一次仔细打量今生的父亲。在帝都的时候，尽管父亲不是没来看望过我们，但基本都是来去匆匆，我顶多只有惊鸿一瞥。 他很帅，比我前世见过的那些明星都帅，如果按那些女频的套路，大抵是邪魅狂狷之类的描述。实际上，姐姐跟我，模样上有更多父亲的影子。 但这不是重点，每一次见父亲，我都有一种害怕的情绪在里面。这很奇怪，记得很小的时候远远地看了一次父亲，却被眼睛吓得大哭，我不知道怎么回事，反正每一次对上父亲那不怒自威的眼睛，我的心总是咯噔一下狂跳，那是一种被掠食者盯上的极不舒服的感觉。 此时厅堂里再一次确认过眼神，那种感觉依旧让我心里骤然一慌，惊得只能赶紧低头回避，心头狂跳不已，连萨满和阿布都没有让我害怕到这种程度。 “没事？”这是父亲平淡的声音。 我扯扯姐姐的手，两人乖巧地并排站好，但两手还牵在一起。我垂着头，低声回答，“是的，父亲。” 感受着父亲反复打量的眼神，我微微有点发抖，而手心传来的感觉说明姐姐也好不到哪去。 “先下去换身衣服，一会我有话问你。” “是，父亲。”纳尼？一想到待会要去接受父亲的询问，我紧张得胃疼。 “艾尔特丽雅，你捏疼我了……”，耳边传来姐姐小声的抗议。 “……” …… 磨磨唧唧的被仆人领着进了父亲的书房，我深吸几口气，试图缓和一下自己紧张的情绪，同时思考一下可能的问题和回答，当年公务员面试都没这么紧张。 都说两世为人，但想想总觉得自己上辈子还真是活到狗身上了，对今生几乎毫无帮助。上辈子有跟市长等级以上的大人物谈笑风生吗？没有，连个部门老总都对付不大来呢。何况这还是个腥风血雨里出来的军区大佬，想想就让人胃疼。有时心想，如果没有上辈子的习得性无助，单纯以今生女儿的身份的去面对，或许还不至于如此不安。 书房里的壁炉驱散了不少寒气，让微微有些发抖的小身板感受好了些。父亲背对着壁炉，注视着我进来。我低下头，眼角瞄见另一端的母亲，深呼吸了几下，乖巧地走到她身边坐下，小手被牵在手里，这让我踏实了一些。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艾尔特丽雅”，父亲的声音毫无波动，“我们都以为你被抓走，甚至死了。” 感觉到母亲的手力道有些重了起来，她在紧张我吗？ “是的，父亲。我被抓走了。” “那你……”，父亲难得出现一些疑惑的口气，毕竟是一个才五岁的小女孩，即使平时表现得再像小大人又如何，“是怎么逃出来的？” “不，父亲。”我深吸了一口气，知道下面的回答有些难以置信，“我是被送回来的。” “哦？” “他们的萨满说杀了我没有意义。” “那难道说，他们以为袭击了我妻女的车队之后，把人送回来我就会消气？” 这周围渐渐升起的怒气是怎么回事？ ”他说……“ ”他说什么了？“ 我想了想，决定用第二套说辞，“他说我还有用。” 父亲盯着我，比以往更加仔细，我恨不得有个地洞什么的让我躲一下，浑身抖得厉害。 ”够了。“母亲抱紧了我，把我埋在她的怀里，只听见她对父亲喊道，”她还是个孩子，你指望能问出什么来？你别对她太严厉了。“ ”……“ ”那些安森人野蛮又迷信，一定是他们萨满的胡言乱语救了艾尔特丽雅。“ 妈妈，或许你真相了呢。 我躲在母亲的怀里，偷偷瞄了一眼父亲，看来他还真的考虑这个可能性，常跟安森人打交道的他，或许也觉得这些野人的行事风格一贯不靠谱。 看来不需要我准备的答案了。 …… 末了，父亲起身走了出去，”不管怎么说，这事一定要让他们付出代价！“ 母亲则继续搂着我，嘴里念叨着，”回来就好。“ 我享受着难得的亲情温存，抬头竟然看见她笑了。 真美。 …… 然而父亲的报复最终无疾而终，深入的斥候只发现了一些被遗弃的村落，甚至有报告说，一些安森人部落退到北部边境外。 而我们的日子开始回复原本平淡无奇的模样，好在父亲大多数时间并不在要塞，他往来于帝国城镇和安森部落之间，分化，拉拢，并驱逐那些不友好的部落。 远没有地球丰富的娱乐手段让我倍感无聊，不过好玩终归是孩子天性，即使我心理年龄……毕竟这是个大兵营，还是有很多我前世没亲眼见过的东西，那段血腥记忆并不足以浇灭我对军事的好奇心，这是男人的浪漫。加上我有点小特权，特别是那些器械和盔甲，让我有些爱不释手。这异世界的盔甲科技树竟然差不多接近文艺复兴时代的板甲了，或许更加华丽，有些上了油漆，或者镀了一层什么亮闪闪的金属，有些甚至有精美的雕花纹样，堪比格林尼治盔甲的华丽也。当初护送的亲卫骑兵那身行头我就没少摸，可惜那会母亲在场。 嗯，好重，头盔也有点大。真搞笑，这样我看起来大概像只有上半身的奇怪东西…… ”艾尔特丽雅！“ ”对不起，母亲。“，我立正站好，这姿势很淑女，如果不是顶着一个大头盔的话。 …… 这是什么东西，巨弩吗？这根标枪就是弩矢？ 看起来真棒，摸摸。 ”艾尔特丽雅！“ ”是的，母亲！“ 这坐姿很淑女。 …… 超赞，这就是投石机？ 士兵士兵，能发射一次给我看看吗？ 对不起，小小姐，这个…… 来嘛来嘛，星星眼。 ”艾，尔，特，丽，雅！“ ”是！“ …… ”艾尔特丽雅，你真笨，都教你几次了，还让妈妈发现了。“ ”这不是我的错的，都是……都是……“ ”哎呀，你真笨，大人们都说你很聪明，我怎么感觉你就是笨就是笨。“ …… 然而接下来繁重的课程让我无法脱身。 母亲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了一堆，没错，是一堆家庭教师，来负责我们姐妹两的课程。 拜托，我过了年也才六岁，前世这个年纪也才幼儿园，让我跟姐姐一起学帝国史是认真的吗，还有这个，《帝国地理志》？ ”你才这个年纪就已经学会了基本的帝国语及书写了，你是个天才，艾尔特丽雅。“，母亲一本正经地说，一点都不像在开玩笑。好吧，确实很少看见母亲开玩笑。 这还不是最糟糕的，里面还有很多文艺性的教育，比如说礼仪，辞令，音乐，美术，舞蹈什么的，虽说都还只是入门的，但这意味着我的日常时间将被安排的满满当当…… 我恨素质教育！ 或许说母亲你只是忍无可忍了？ …… “艾尔特丽雅，帝国三大河流是哪三条？” “艾尔特丽雅，第三贤王全名叫什么“ “艾尔特丽雅，阿坎瓦利战役是怎么进行的？“ “艾尔特丽雅，黄金时代的喜剧之王是谁，有哪些著作？” ”艾尔特丽雅，注意你的仪态，胸再挺一点，走路不要晃，头顶的水杯不要晃出水，注意！“ “艾尔特丽雅……” “艾尔特丽雅……” “艾尔特丽雅……” “是的，老师！” …… 这种痛苦又充实的生活过的非常快，有道是时光荏苒，岁月如梭。 被安森人袭击并掳走的记忆渐渐变得悠远，有时候甚至觉得那只是个虚幻的迷梦，那枚密钥被我藏了起来，只有偶尔触摸它的时候，我才感觉到那段经历的真实。 我是个关键？ 怎么弄的rpg游戏剧情似的，我甩甩头。 …… 父亲回到了要塞，带着一身的血气。他经营领地的这些年来，随着对安森部落的分化打击，以及几个要塞的安插，北部安森人现在也安分了很多，但有些事情就像打地鼠，这边打下去，那边跳上来。诺森佛利亚西边的麦西康尼亚传来不安的动静，一批批的新的蛮族正在踏进这些帝国的边陲，有些甚至侵入了诺森佛利亚。 但是更不安的消息来自帝国内部，裂痕已经明面化，要塞里经常出现一些帝都来的密使，这让时局的气氛变得诡谲起来。 很快的，我也将过完八岁生日，而苏西迩丽雅，我的姐姐，也已经初潮，初具少女身姿，母亲开始带着她出席各种社交场所。 …… 342年，秋。 帝国皇帝，马提尼奥乌斯，驾崩。 说明 这些天有点闲，闲了就容易搞事情，于是无聊开了两篇自娱自乐。 本来准备随时咸鱼，没想到编辑会问我要不要签约。 这部本来只是个中篇大纲，而且是由结局进行倒推。也就是说，主角的命运一开始就被我注定了，为了让这个结局发生，那么我只好一步步搞前提设定，有些地方甚至可以说是强行剧情。 这里大历史舞台本来只是背景板，很多事件原只是一笔带过，无所谓细节。 而现在要改成长篇，那就意味着得增加这些事件的细节，好吧，人物多，关系多，很容易出现设定前后矛盾，乃至剧情牵强的情况。 所幸我选的不是上帝视角，而是一个女孩的主观视角。很多事件都将是通过主角的所见所闻来勾勒出来，这意味着“主角理解的事件”，和“真实发生的事件”并不是一回事，这么做的好处是，细节可以模糊起来，那些前后矛盾的地方就容易有回旋的空间。 头一次计划写长篇，不知道能走多远。算了，眼睛一闭就过去了，资料什么的我也懒得查，因为很容易陷入资料的漩涡不能自拔，所以具体细节上我都是尽量模糊化的。有些破绽你们看着乐乐就行了，我只能打个哈哈。 虽说套着西方帝国的皮，但内里的历史脉络我更想参考晋代八万之乱到五胡乱华”前期“这几十年的部分（考虑到主角的年龄，大概就压缩到十几年），当然只是借鉴大致的发展方向（本族内耗，借助外族雇佣兵，胡人做大自立这个过程），具体过程当然是完全不同的。 另外这不是女强文，主角不会有什么特别厉害的军功，她是个心软的凡人，不是杀伐决断的枭雄。 考虑到变身众的喜好分化。 这里先提醒一下。（防菜刀） 第一，中后期甚至中期就会嫁人，结婚生子，老公绝非渣男。 第二，不是爽文，所以会有让你不爽的事情发生，但不会有ntr之类的剧情。 第三，主角最终会死去，具体看后面剧情会不会有变动。凡人皆有一死，死的壮丽比当老妖怪一样活着有趣多了(‘w‘) 反正有后代继承家业啊(e) 第五章 进京的旅途 皇帝驾崩的消息传来，父亲作为边陲地区的总督便开始进京奔丧的准备，而母亲则决定带着我们一同前往。 我听到这个决定，还是相当高兴。繁华的帝都终归比卡兰迪尔要塞这个大兵营有趣多了，那里也承载了我幼年的大部分回忆，何况还有两个好几年没见的哥哥。我作为家里最年幼的妹妹，颇受两个哥哥照顾，尽管以我的心理年龄来看那只是两个小鬼，但照顾就是照顾，人要感恩哪。 作为个八岁的小女孩，我还不需要关注太多其他的东西，好吧，这段时间家教课程依旧没有停掉，实际上还根据我的表现增加了不少新的内容，真是可悲…… 已经十三岁的苏西迩丽雅则要开始记住一些贵族家谱，甚至要背出一些上流圈的人物，背景及喜好，为即将参与的帝都社交活动做准备。 我课暇时偷偷翻看了下姐姐需要记忆的内容，呃，或许还是家教课程更有趣一点，那些谱系内容里面，光看着一团乱麻式的人物关系就已经让人一个头两个大。 …… 父亲是个做事果断麻利的人，很快他就已经完成了各项安排，自己带着两百精骑先行出发。我们这些家眷则跟在淄重队里，里面都是些将用于活动的贵重礼品，这次护卫的级别很高，但也让队伍显得臃肿。 进京的喜悦让我感觉轻松起来。尽管在母亲面前依旧需要装乖孩子，但显然不像上次旅途那样难熬。 …… 父亲对领地的整治颇有成效，修建大量道路，钉下了很多新的哨堡，一些大道上甚至每隔半天距离还有一些避难所，可以给予商队临时庇护。加上对安森各部落的分化政策，现今境内在大道上遭受袭击的可能降低了很多。 于是这次旅途，母亲不再阻止我们看风景，当然，要保持淑女仪态。而现在的大道，还能时不时出现南来北往的商队，各地新鲜的货物，和各式各样的人物，这给我们的旅途添加了不少乐趣。 等离开诺森佛利亚，进入真正的帝国境内后，周围的色调逐渐变得欢快起来，田园牧歌式的风景让我相当的愉悦。 …… 前面一支商队靠在路边，等待我们的车队先行通过。 苏西迩丽雅靠在窗边饶有兴致地打量着他们，突然她用手肘推推我，不淑女的举动招来母亲之凝视，这让我两气势为之一顿。 我们驾轻就熟地扮演起淑女，正襟危坐，但苏西迩丽雅的脸上依旧没有收敛调皮的神情。 “你看那个，艾尔特丽雅。”，她用眼神示意方向。 顺着姐姐的视线，我看到了对方车队的一群半大小子，根据当初帝都生活的记忆，这些应该是苏玛尔人。帝国东部的原住民，被征服得很早，习俗上各方面已经跟帝国人没啥区别，只是脸型较为独特，比起帝国人他们五官更为柔和，头发颜色更深，而性格更加内敛。 所谓有趣的地方在于，现在他们大半都在偷看坐在车窗边的苏西迩丽雅，那种想看又不好意思看的纠结。看见苏西迩丽雅回视的目光，就像鸽群遇到老鹰一样纷纷躲闪，看得姐姐大人咯咯笑个不停。 “太有意思了，艾尔特丽雅”，她很淑女地掩嘴制止了自己的轻笑，“你看他们的眼睛，就像兔子一样胆小。” 好吧好吧，真是男人的耻辱，我很女人地翻了一个苏西迩丽雅式白眼。 等到车队走到尾部的时候，苏西迩丽雅突然惊了一下，结果她的过度反应又导致了我的惊吓，最终招来母亲的呵斥。 “怎么回事，苏西迩丽雅？”，我不禁抱怨。 姐姐目光有些躲闪，说道，”你看那个。“ 那是一个男人，这听起来确实有点废话，但这的确是个男人，很独特的男人，像是个混血儿，我看不出这是那个种族。阴郁，又像野兽一样桀骜不驯，我蓦然想起记忆里那个高大的天选者，但这个的眼神却还透露着，深深的心机？他扫过来的眼神让我也一阵颤栗，起了不少鸡皮疙瘩。 “好吓人。”苏西迩丽雅很淑女地拍拍小胸脯。 “不过还是比不上爸爸。”我评价道，无论是外表还是眼神。 姐姐想了想，点点头，但眼神透露着她依旧有点心有余悸。 现在谁才像小兔子？ …… 景色开始变得繁华起来，时不时能看见镇子，我们在一个比较大的镇上停了下来，看来今晚我们终于有舒适的床铺睡觉了。 镇上有不少旅馆，我们找了一个最大的，大部分士兵和随从留在镇外，只有一些精锐护卫和仆人跟着我们住了进来。 不愧是最好的，这条件甚至比卡兰迪尔要塞的房间还要舒服，好吧，那毕竟只是个要塞。母亲还在楼下交代事情，一些仆人已经上来收拾好房间，苏西迩丽雅愉悦地在软绵绵的床铺上滚来滚去。 啊喂，你已经十三岁了，不要做这么幼稚的举动好吗？ 为什么感觉我才像个姐姐？我扶着额头内心吐槽不已。 “好啦好啦，艾尔特丽雅，不要总像个小大人”，姐姐试图蛊惑我，“现在母亲不在，这可是难得轻松的时机啊。” 好吧，放松点，我点点头，然后就出其不意扑过去掐她的痒痒肉，挠她腋窝，哦，小鸽子都有点开始长大了么，嘿嘿。两个小女孩嘻嘻哈哈地打闹着。 嬉闹了好一会，母亲竟然还没有上来，我有点疑惑。 阻止了苏西迩丽雅伸过来的魔爪，我们在女仆的帮助下收拾凌乱的痕迹，相互查看了下，嗯，人模狗样了，母亲应该不会不高兴。 出了房门外，听到些模糊的人声，有些是母亲的，还有些则是个陌生的女人嗓音。我有些疑惑，跟着苏西迩丽雅准备下楼。透过过道护栏，我们注意到楼下的大厅多了不少人，领头的也是个女人，看着装扮和气质，大概又是谁家的贵族夫人。 “那，那是维特塞斯的总督夫人，出自科里迪奥家族，是个大家伙。注意仪态，艾尔特丽雅。” “明白。” …… “哦，这两位就是爱奥多娜的千金吗？”一个很有活力的嗓音，听起来让人很愉快的声调。 母亲回头看了下我们，注意到我们下楼的姿势很完美，点点头，算是肯定。 我和姐姐稳稳当当走到母亲身边，一左一右，给面前的贵妇施了一个标准的贵族礼仪。 “夫人您好，我是苏西迩丽雅，诺森佛利亚，卡兰迪尔家的大女儿。“ ”夫人您好，我是艾尔特丽雅，诺森佛利亚，卡兰迪尔家的小女儿。” 看不清母亲的反应，但没有反应就是好的开始。 倒是面前的贵族夫人笑了起来，开心的说道：“爱奥多娜，看看你教的女儿，多么出色。” “您过奖了，小女调皮得很。”母亲谦虚了一下，才向我们介绍了这位夫人的来历，然后又说，“我们先找个地方坐一下吧。” …… 我们一定像两件精美的手办，正襟危坐地处在母亲两边，不敢动，不敢动。听着她们在那拉着各种家常，甚至有不少闺闱趣事。 “嘻嘻嘻，所以说，当年你也是个野丫头呢，爱奥多娜。”，然而贵妇嘴里说着，目光流动，却朝着我和姐姐眨眨眼。 母亲意外地有些赧然，没有搭话。 在别人孩子面前倒人家父母早年的糗事真的有点过分了欸，哦吼吼。 ”你家的大女儿已经出落得亭亭玉立了呢，准备找婆家了吧？“，贵妇豪放地往嘴里塞了一颗葡萄，”可惜我的大儿子已经结婚了，小儿子还太小，不然真想跟你结个儿女亲家。“ ”呵呵“，母亲咪了一口果酒，没有接话。 突然贵妇往前一探，那张化着浓妆的脸变得离我很近，一股入腌的香水味淹没了我，这让我气息一滞。只见她上下打量着我，眼睛里流动着欣赏的神色，那种仿佛评价成色的探究让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末了她收回身，转向母亲说道：”真不愧是你和他的孩子。“ 母亲斜了她一眼，杯子遮住了脸。 “你小女儿这眉目，再过几年也是个磨人的小妖精呢。”说完还朝我眨眨眼。 干你屁事，我有点不爽起来。 “我小儿子十岁了，不如找时间见个面？” “……”，母亲放下杯子，“艾尔特丽雅还小，这事她父亲说了算，以后再说吧。” 阿咧？我心头一跳，骤然发现嫁人离我这么近。 以前一直觉得自己还小，把这个问题一再无视。今天被这位贵妇一提，即使母亲说以后再说，但显然也没几年好蹦跶，该来的终归要来。 怎么办怎么办？ 后面这次谈话说了什么我都没有什么印象，脑子只盘旋着一个声音： 以后要嫁人怎么办，以后要嫁人怎么办，以后要嫁人怎么办…… …… 我不想嫁给男人啊，我哭给你看—— …… “艾尔特丽雅，你怎么了？”，苏西迩丽雅在我眼前使劲晃手，试图引我回神。 焦距总算重新聚拢，我把姐姐紧紧抱在怀里。 “苏西迩丽雅，我不要嫁人！” “哈？” 第六章 阿努比奥斯 嫁人这个心魔萦绕了我几天，最后只能选择暂时无视。这事……这事反正也急不了…… 这又不是个高魔或高武世界，你要是当个超级天才横扫一切牛鬼蛇神当然可以超脱世外，然而并没有这种好事，我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外挂。 无语地注视着自己纤细的小手，这小胳膊小腿的，又不是小说漫画，可以轻松拿起完全不成比例的巨大兵器。在这个世界上，就算我是个武学天才少女，勤学苦练的结果，大概充其量也就对付几个普通士兵而已，还得是不带甲的那种。 好生绝望…… 说起重新投胎什么，想想还是算了吧，即使转世过一次，但我依旧还是怕死，谁知道有没有下次转世呢，说不定我这次转世还是抽奖来的呢。 对未知的恐惧让我有些发毛，仿佛黑暗里有个怪兽正注视着我。 好死不如赖活嘛…… 不想了不想了，我甩甩头，船到桥头自然直。 …… 维特塞斯的车队一开始跟我们一起走，毕竟目标一致，有时候母亲会跟她的闺蜜待在一起，这让我们很开心。 现在人烟越来越密集，随处可见的大庄园里遍布劳作的奴隶，而城镇里却多了很多无所事事的闲汉，这些都是濒临破产的自由贫民，眼神看过来让人非常的不舒服，尤其看见我们姐妹两时，有些人甚至露出奇怪的表情。 再经过一个城镇时，苏西迩丽雅干脆拉上了帘子。 “几年前离开帝都，路上好像没这么多乞丐。” 呆在车里毕竟比车窗旁看风景无聊，苏西迩丽雅有点闷闷不乐。 不久外面的动静又吸引了我们的注意，我们半拉着帘子往外张望。 一群人正在广场上集会，有个人站在一块大石头上慷慨陈词，不时的得到热烈回应。 那个人身上似乎有奇怪的纹身，但离得太远，又被人群阻挡，我看不清楚。 人群人声嘈杂，我分辨不清，后来他们开始一致呼喊一个词。 “阿努比奥斯！” “阿努比奥斯！” 直到骚动大到城镇卫兵赶来驱散，人群才如一团密密麻麻的苍蝇哄散开来，飞的到处都是，有些人还回头对着卫兵扔石头，有些则地钻进四面八方的巷子里，还有些干脆往车队这里跑，又被车队护卫驱赶走。 “天哪，连安森人都没让我这样心烦。”苏西迩丽雅皱着眉头说。 我也这么觉得。 …… 等我们到达帝国北部名城，苏维尼亚城时，接到了父亲派来的信使，他已经到达帝都，两院正在决议推举新的皇帝，几个候选家族开足能量，在两院和各大家族里游走。只是似乎先帝的家族依旧有些蠢蠢欲动，这让母亲的表情有些凝重。 “先帝当年的一些举措只怕会让他们家族遭受清算啊，他们自己估计也不踏实……”她轻叹了一声，我竖着耳朵听得很清楚。 …… 从苏维尼亚城到达帝都，行程加快大概也要近十天，维赛特斯总督夫人却选择再次多待一两天——这里有她交好的贵族。 母亲最终并没有急着赶往帝都，而是转道去了她的娘家，也就是我外公所在的，克里黛奥家族的昂坎森大庄园。 然而我们并没有见到我们姐妹俩的外公，他身体有恙，前些日子转而去了北边的一处小庄园疗养。我们只见到了在此打理的二舅舅和几个表姐弟。 以我前世的经验来看，外公家处处透露着什么叫低调的奢华，相比而言，父亲在帝都的豪华府邸更像个暴发户。 再看着过来打招呼的几个小孩子，我偷偷撇撇嘴，母亲那套教育理念是打哪来的一目了然。 母亲跟舅舅舅妈在会客厅里说着话，面色凝重，总觉得在谈论什么不得了地事情。我有意偷听，无奈被姐弟几个缠住了。离开了大人的视线，这些一板一眼的小孩子，多多少少回复了些孩子的天性。 不过那几个小男孩很快就自己玩一块了，他们对我们这边女孩子的圈子不感兴趣。 二舅舅的大女儿已经嫁人不在这里，而二女儿跟苏西迩丽雅年纪相差不大，正好有着共同地兴趣，两人一起谈论着各种少女话题，抑或是贵族圈的人情趣事，或者聊着各种美食，小部件，流行服饰或者发型什么的，说着说着，还推荐了很多帝都时下最流行的时尚。听得我只打哈欠。 “哈哈哈，艾尔特丽雅还真是小孩子。”表姐很淑女地捂着嘴笑话我。 你们已经试了好多衣服了好伐，我暗自腹诽。 “她有时候就像个小男孩，”姐姐也乘机嘲笑我，“你不知道，艾尔特丽雅在父亲要塞里的时候，比起裙子，她更喜欢偷偷去摆弄盔甲。” “哎呀，这可不是淑女的喜好，小姑姑没有意见吗？”表姐眼里露出一副你懂的那种神情。 我转过脸，偷偷翻了个白眼。我亲妈都管不过来，还要你管。 幸好她们没有在这个问题上过于纠缠，很快表姐对诺森佛利亚的风土发生兴趣。 比如“安森人都长什么样？”，“他们吃什么？”，“他们有多坏”等等一干弱智问题，姐姐一些夸张的言论引得表姐惊呼连连。 我又偷偷翻了一个白眼。好无聊，想屎。 等我准备看看那几个小表弟的时候，才发现那几个小表弟在外面院子里已经打上了。 好家伙，这些木制的道具看起来真像真家伙，看得我心痒痒。 我离开正聊得兴致勃勃的两姐妹，跑到院子里看这些小男孩打架，边上一群仆人也没闲着，竟然还有旗帜。 打得意外地还挺有章法的，看来受过些正规训练啊，就是出招时战呼喊得相当羞耻，中二病看来哪里都有。 不过小孩子终归是小孩子，一个萝卜头手臂没防护的地方挨了一刀，看起来应该怪疼地，于是就咧嘴大哭。一个稍大点的小男孩跑上去安慰他。 好吧，我对这些表兄弟真的不熟，而且都好几年没见了。 “阿努比奥斯，复活吧！”那个小男孩对着萝卜头的手臂喊道。 “咦？”这词好像在哪听过。 …… 母亲没有在庄园里待很久，我们隔天大清早就离开了。母亲的脸色不是很好，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让她不开心。 舅舅送行的时候神情也怪怪的，最后还说了什么，“近来世道不大太平，最好不要走城里过”的。 我想起那些城镇上的游民，抑或还有其他什么事情？ 帝国腹地限制携带的私兵数目，甚至限制戴重甲的护卫，所以现在护送车队的只有些轻甲的卫兵，人数也少了很多。只是帝国境内治安有保障，母亲倒没太在意。 然而彻底绕开村镇也是不大可能的，不少镇子就坐落在大路口，相当繁华，但流民同样多得四处游荡，看得我们两微微皱眉。 “阿努比奥斯！” 我心头一跳，怎么又是这个？ 我探出车窗，发现一个古怪的男人跟着我们的车队，一路小跑，一路喊着。 “阿努比奥斯！” 好像看见我在注视着他，这个男人停了下来，伸出拇指，往自己脖子前虚划一笔，做了个斩首的动作，接着嘴角咧开，才诡异的笑了。 “不死者永生！” 我被吓了一跳，赶紧把头缩了回来，有些惊慌地喊了一句“妈妈”。 母亲没有纠正我的举动，她皱着眉头，显然也听见那男人的动静，她对外喊着了一句。 “阿曼尼。” “在，小姐。”他是我母亲从娘家带过来的家生奴隶，但相当受母亲信任。 “让几个人去把刚才喊话的那个男人揍一顿，扔了，他刚才吓到小小姐了。”母亲用清冷的声调说着霸气的话。 “是，小姐。” 我平复了一下心情，才小心翼翼地问母亲。 “母亲，阿努比奥斯是什么？” “……”母亲看着我，意味不明。 不想说算了。 母亲沉默了一会，才说道。 “阿努比奥斯，吞世之蛇。” 第七章 令人不安的骚动 我们最终没有绕开大城镇，毕竟想都绕过去会耽搁太多时间。 …… 离帝都只有两天路程的大城，塔苏斯。她高大的城墙和来回巡逻的卫兵给了我们充足的安全感。 母亲再次包了个大旅馆来安置，我们的房间比前几次更大，甚至还内带客厅和书房，不愧是大城市。仆人们带着自备的各种物品进来，按母亲喜爱的风格进行重新打扮。 但苏西迩丽雅显然已经没有当初嬉闹的心情，这一路的气氛都有些沉闷起来。 “才几年的光景，这帝国怎么就变得好像不认识了一样。”她在窗户边往外张望，嘴里抱怨着。 我附和了几声，心里跳出那个男人诡异的表情，怎么感觉像邪教一样。 “阿努比奥斯，灭世大蛇？”，我嘀咕着，母亲当时说完这句就没有再提，或者我该找本帝国神话或者宗教什么的书籍看看。 “好啦好啦，想点开心的！”快脱离萝莉阶段的姐姐大人转了过来，试图让自己开心起来，“啊，过几天我们就能见到马库斯和奥塔斯了。” “说的是呢，马库斯都有十七岁了吧。” 估计青春期大变样了呢，我试图想象了一下可能的模样，个头应该会串了不少，甚至都该长胡子了吧，那个老气横生的男孩子。 …… 等到母亲上来，我们一起在房间吃过晚餐，又在母亲监督下做了一会功课。等到天色完全暗了下来，女仆们给房间各处点上油灯，灯光点点摇曳，别有一番风趣。 母亲坐在书桌前翻看一些文档，有时会拿着羽毛笔书写着什么，几个贴身女仆站在一边，而我和苏西迩丽雅又玩了一会自制的昆特卡牌。窗外变得静谧，只是偶尔附近巷子会传出些犬吠，或者有人咳嗽的动静。 异世界娱乐手段的缺乏，让上一世夜猫子的我也变得早睡。但当我们准备漱洗入睡时，外面的铺面街道上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鞋底踩在硬质铺面上的声音在这寂静的晚上显得尤为刺耳。 听起来是不少人在跑动，嘈杂凌乱的脚步中甚至有人摔倒了。 苏西迩丽雅似乎想往窗户外打探，斜眼看了下母亲的位置，不再异动。 “阿曼尼。” “是的，小姐。” “你去打听一下外面出了什么事情？” “好的，小姐。” 候在门外的阿曼尼下去了，但外面似乎又经过了一群人，步子沉重多了，而且听起来，似乎还有金属盔甲特有的那种动静，欣欣索索的。门窗外映过闪烁的斑斑火光，一道道影子拉斜着变化着，最后又都消失了，重归于黑暗。 阿曼尼不久回来了，在门外报告说，似乎是卫兵在抓“老鼠”。 真是让人不安的晚上。 …… 隔天一早，仆人们已经在收拾东西。早睡早起，何况母亲在身边的时候，我们也从不赖床。又在女仆的伺候下做好日常护理和装扮，再吃过些早已准备好的早餐，这才下楼。 真是腐朽的特权阶级。 胖胖的旅馆老板迎了过来，他首先对着母亲点头哈腰，又朝我们笑了笑，脸上那堆肉把眼睛挤成两条细缝。还真是和善的老板。 “夫人，您这是急着要走？” “是的，我们赶时间。有什么问题？” “呃……”，胖老板又哈了个腰，露出许许为难的神色，“这个，外边现在有些骚动，最好，最好先不要出去。” “怎么回事？” 母亲声音更加清冷了。 胖老板努力挤出个笑容说道，“外面有些不知所谓的暴民正在闹事，卫兵们还在驱赶，听动静待会可能还会往这里来。” 随后他又搓搓手，接着说，“所以夫人您最好先不要出门。而且我还打算让奴仆们把外面的大门也栓起来。” 母亲最终听取了老板的建议，甚至让部分护卫们护在门口的大厅。 母亲让我们先回到房间。我们上来后发现老板似乎挺有经验，一些窗户大小的木板正被仆人们拿着往窗户上装。 “等一下”，母亲不在让苏西迩丽雅大胆了很多，她拿住一块木板，对仆人说，“这块还是我来吧。” “可是，小姐……” “没什么可是，就这样吧。” …… 我们通过窗户往外张望。 真的来了，我的第一感觉就是一群乌合之众，但数量惊人，莫名想到了丧尸片。 这些人所过之处一片狼藉，街道边的很多东西被砸烂，一些东西被推倒，一些人甚至点火，空气里弥漫着糟糕的气味。所幸附近的居民似乎都有点习以为常，留在外面的东西不多。 有些石子扔了过来，砸在窗户的木板上，当当作响，好家伙，挺准的。 苏西迩丽雅跟我对视一眼，赶紧拿着木板抵在了没遮盖的格子窗上，不过还是留了条缝。 刚又往外张望几眼，梆梆几下有石头正中我们扶着的木板，吓得两个女孩惊叫出声，差点让木板都掉了。 我没想到自己也会像普通女孩一样发出这种尖叫，好羞耻，这对我的男性自尊形成莫名的降维打击。 还没等我缓过来，苏西迩丽雅突然把木板完全扣实了，我一开始还有点莫名其妙，转念一想也赶紧起来。 “怎么回事，苏西迩丽雅？”，母亲清冷的声音飘了过来，“我听见你们惊叫了。” 几个女仆低头没有说话。 “啊，刚才有人往窗户上砸石头”，姐姐大人镇定自若地回答。 感觉我好像真的学不来。 …… 母亲又下去了，外面大厅似乎还远远传来砸门的动静，我有点忐忑安，真的有种身处丧尸片中的既视感。 ”快看快看“，窗畔的苏西迩丽雅对着我喊。 透过拉开的小缝，只见远处的街角又出来一群人，是城里的卫兵。他们组成整齐的盾牌方阵，身后竖着旗帜，随着军乐的战鼓点点，缓步走来，把人群往这里驱赶。 躁动的人群泛起不安的涟漪，黑压压地往我们这边退，很多人边退还边往卫兵里扔石头。卫兵们举着大盾迟缓但坚定地推了过来。 好熟悉的场景，就差横幅和燃烧瓶了。我有些无语。 街角的另一边又冲出一队骑兵，高头大马，盔甲崭亮，还有一身漂亮的大红骑兵斗篷，手里都拿着棍子。 骑兵的出现让暴民退得更快了，人群变得更加混乱，一些人甚至跌倒了。 等到很多人被高大的战马撞倒，暴民的队伍终于崩溃了，一时间街道上狼奔豕突，一切都乱糟糟的。而后面的步兵们也放开阵型，一拥而上，按住了不少来不及逃走的人。 ”看起来差不多。“ 等事情收拾的差不多，我们出城的时候差不多都中午了。 母亲的心情看起来很不好，但我一时不敢问她。 …… 由于行程的耽搁，我们错过了宿点。今晚看来只能睡外头了，一天不见软绵绵的床铺格外念想。 ”母亲“，看着不知道在想什么的母亲，我终于忍不住了，有些事情很想问个清楚，”您看起来心情很糟。“ 她看着我，清冷的脸上闪过一丝诧异。 ”我们进京是不是会是个错误？“ 这几天的遭遇让我全然没有出发时的期盼。 母亲眼里闪动着莫名的光，她走近摸摸我的头。 ”艾尔特丽雅，艾尔特丽雅……“ 随后才叹了一口气，把我抱在怀里，幽幽地说道：”你还是太小了，有些事情跟你说还太早了。“ 看起来在母亲眼里，我依旧还是个小屁孩啊，真丧气。 第八章 重返帝都 站在山丘上，遥望帝都。还是记忆里的那座城市，依旧像一位典雅奢华的雍容贵妇端坐在源远流长的泰恩河畔。 就算是见识过现代地球里那些超级大都市，但依旧感觉帝都有着特别的古典美感，让她显得毫不逊色。 估计这个异世界不会有比这更大更漂亮的城市了吧，我心想。 帝都依旧十分繁华，几条帝国大道上人来车往，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这让我们的心情重新变得愉快起来。 城外稍远一些则驻扎着一些营盘，那是几个边境总督带来的卫队，帝都不允许他们全部进入，只能在城外驻扎。 苏西迩丽雅在窗边试图寻找自家的旗帜，然而并没有看到，看来不在这一边。 车队逐渐走得近了，高大的城墙在眼里益发显得巍峨，城头上旌旗招展，不时的有禁卫军来回巡逻。 穿过高大的城门，映入眼帘的是各种气势恢宏的大型建筑，可谓美轮美奂，时隔数年再一次看见，我依旧心头震撼莫名。 不过城里的禁卫军似乎很多的样子，简直五步一哨三步一岗，这如临大敌的模样是怎么回事？ …… 到达府邸时已经下午。管家早早带领仆人们在大门前欢迎我们，然后一堆人忙着把各种物品从车上卸下来。 管家是帝国人，快五十岁了，浅色的皮肤和栗色的头发，修了胡子，看起来很和气。他也是母亲从娘家带来的，而且可以说看着我们长大，他看见我和苏西迩丽雅下车时非常开心，笑得满脸都是褶子。实际上我们看见他也很开心。 可惜他告诉我们，我们的兄弟马库斯和奥塔斯并不在府上。实际上算算，这些天应该还在帝都的军事学院。 大概明年马库斯就能毕业了吧。 我和苏西迩丽雅还是住几年前的房间，好吧，实际上是分开的。 仆人们把房间收拾好，又把装着我私人物品的箱子也送了进来。我打开箱子，小心翼翼地把里面的东西一件件取出来，按照我自己的喜好摆放起来。这事我喜欢自己动手，而不让女仆帮忙。 都是些小道具，这些与其说是些小女孩的东西，外人可能更觉得这会是小男孩的小玩意，都是些类似机械的迷你道具，甚至还有让卡兰迪尔要塞的军械士帮我做的迷你模型，以及一把小孩也能拉开的玩具手弩。 对了，那个密钥，出发前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带来了。 摆弄了一下，按记忆吟唱了咒语，发现依旧没反应。有时候我真怀疑自己当初被盲眼萨满骗了，这不会根本就是个糊弄人的道具吧？ 不过拿这玩意忽悠一个小女孩是不是太闲了？ …… 吃晚饭的时候，当我跟姐姐一起踏进餐厅，突然发现父亲竟然也在，也对，父亲不住这住哪？父亲的存在让我们姐妹两有些紧张，简单地请安后吃得有些不知滋味。 母亲看了我们一眼，没有言语。 这家庭餐桌上还真是沉默得有些过分，几乎只有餐具的动静。 …… 晚上睡得挺早，但我躺在床上，睡得很不安稳。这一路让我非常的不踏实，总觉得会有糟糕的事情发生。 又一个噩梦把我惊醒了，是那个诡异男人划手指的场景，那人的笑容让我害怕。我坐起身，双手按住太阳穴，心头仍有余悸，身上有些黏糊糊的。舒了一口气，环顾了下黑乎乎的房间，此时我有点闹不清现在到底什么时候，但显然没多少睡意了。 我披上衣服出了门，此刻庭院里只有少数几个守夜的护卫和仆人，走廊里点着一些油灯，勉强扫去了几小块黑暗。我看着夜空发呆，星空璀璨，一切都很安静，周围只有些虫子的鸣叫。 父母的房间还亮着灯，门外竟然没有站着守夜的仆人。鬼使神差地，我心头跳了一下，一个念头发了芽——此刻父母一定在谈论一些局势，我想听，我想了解一些时局！ 这念头随后像野草一样在脑海里疯长，连对父亲一贯的恐惧都压制不了。 府邸跟几年前没多少变化，甚至连摆放的家具都差不多，我很清楚每个结构和位置，毕竟当年我闲得过分又好动。 轻手轻脚地避开东西，找了一个角落蹲着，听——好像依旧听不清，父母说的很小声。 看了看走廊，没人，我一咬牙，蹑手蹑脚趴在一个格子窗边往里探。 不在床上？ 窃窃私语般的声音指向另一半的书桌，这个位置看不清楚，我小心翼翼地换到了另一边的格子窗。 果然在这里！两旁的灯台让房间显得相当明亮，而暖色的光芒又显得格外温馨，母亲侧对着我，舒适轻薄的家居服下身材依旧曼妙，一点都不像已经有四个孩子的妈妈。 此刻她正在站在父亲身后，双手捏揉着父亲的肩膀。而父亲正以一个舒服的姿势靠在椅子上，不再是我熟悉的戎装打扮，也是一身轻便的家居服，右手似乎在揉太阳穴，一脸苦恼的表情。 “…………不肯放弃……，……说什么……拜蛇教……，……”勉强听到一些父亲的话，零碎得不成样子。 “……关键时期，……骚乱可能……禁卫军指挥权……”母亲似乎在安慰的样子。 “拜蛇教……势力已成，先帝…………，……不满……，暴民……骚乱……，禁卫军…………搜捕……。“说着说着，父亲坐了起来，双手扶额，声音大了一点。”其他我们不用管他，但你父亲身体越发不好，这次无法出面。……家族有意盯着我，似乎想让……家换掉我的总督位子。“ ”……家？……家族怎么想扶持……家，他们可压制不住安森人。没人做得比你更好了。“母亲说着，轻柔地把父亲往后拉着靠在椅背上，然后双手去捏揉父亲耳畔的太阳穴，看起来手法很娴熟的样子。 真没想到一贯清冷的妈妈还这么会伺候人。 ”没事，…………，我已经来了，……拜见姐妹们，……姐妹会………，一定……影响她们的丈夫。“说着母亲双手环着父亲，靠了上去。 咦？ 这是，两人亲上去了？ 不好，接下来难道要少儿不宜吧。我心头碰碰直跳，想躲开，却又不想迈开步子。 这样偷窥自己父母的亲密游戏是不是不大好？ …… 妈妈你真会玩，说好的冰山美人人设呢？ 我的妈妈怎么会这样……风骚！ 我一定是出现幻觉了…… 我，我，我，最终我可耻地全程观看了一部活v春v宫，而且还是自己父母的。我都不知道自己后来是怎么回到自己房间的，脑子涨得迷迷糊糊，也不知道后来睡着了还是醒着，梦里颠来覆去都是母亲摇曳的身姿。 于是第二天我理所当然的黑眼圈了。 ”昨晚睡不好吗，艾尔特丽雅？“ 面对母亲探寻的眼睛，我眼神飘忽。再次看见母亲那清冷的神情，我总有点恍惚，脑子里那媚眼如丝的面容挥之不去，总会重叠上来，让我无法直视。 “是的，母亲。昨晚我做噩梦了。” 所幸母亲没有察觉，她叹了口气，轻轻说道：”艾尔特丽雅，你还小，有些事情你不用太担心，大人们会处理的。“ ”是的，母亲。” 倒是苏西迩丽雅有了新发现。 “艾尔特丽雅，你的脸为什么这么红？” 第九章 奇怪的店铺 父亲一大早就不知道去哪里了，而母亲也要出门。 当母亲坐着轿子，身后跟着一串护卫和仆从，还带着些贵重的礼品，消失在街角后，我的心情也有点轻松起来。 没错，我打算先出门放松放松，帝都可是好几年不见了，现在没人管我们，当然要玩个痛快。 只是管家似乎不大放心。 但苏西迩丽雅并不在意，带上两三个护卫和几个仆人，现在满大街又都是巡逻的禁卫军，还能出什么事情？ …… 街边的店铺玲琅满目，展示着各种有趣的商品，只看得苏西迩丽雅心花怒放，女孩子还真是非常享受逛街的乐趣呢，身后仆人的手里，提着拿着的东西越来越多。嗯……话说现在我也觉得，逛街还是挺有意思的。 量体裁衣，定做了几套新衣服，交付押金，从一家裁缝店出来后，姐姐大人愉悦得转着圈，嘴里哼着些不成旋律的歌谣，而我则被街角一家店铺吸引了。 我停下来打量着，挺古怪的店铺，看起来神神秘秘的，但似乎很有趣的样子。 苏西迩丽雅往前蹦蹦跳跳了好一段距离才发现我没有跟上，回头发现我好奇的模样。 ”艾尔特丽雅？“她循着我的视线也打量了一下，随之有些不满，”你干嘛老喜欢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还能不能好好当个淑女？“ 看你刚才蹦跳的样子，你这话很没有说服力欸。 ”有人吗？“我白了姐姐一眼，自顾自跨进了店门。 没人回应，墙壁上挂着各种奇奇怪怪的道具，货柜里也摆放着很多我压根认不出来的东西。店铺里有些阴森，苏西迩丽雅站在门口似乎有些害怕的样子。 真是的，连个看店的都没有，也不怕被人拿了东西。我暗自嘀咕，手里开始摆弄起一些东西。 奇怪的木制玩偶，看起来怎么有点像地球上的巫毒娃娃。 这个瓶子里是什么东西，里面这个漂浮的怎么像个小仙子？？仔细看看了，似乎是个假的。 这个又是什么，类似罗盘的玩意，拿出来对照一下，跟罗盘又不一样。 好奇怪的店，怎么弄得像个神秘学物件大杂烩。 ”你好啊，客人。“ 角落里蓦然传来一声问候，让触不及防的我吓了一跳。 原来是蹲在一个角落里整理什么东西，深色地衣服在黑暗中很难被发现。 ”抱歉吓到您了，尊贵的小客人。我是这里的老板，请问需要什么？“说着，这位老板站了起来，走到柜台后。从成年人的角度来说并不高，一件宽大的袍子遮住了他（？），阴影里我看不清他的脸，而他的声音偏中性。 我一时难以确定老板的性别。 不过这样放肆地打量别人并不是淑女的风范，我转而再一次打量店铺，说道，“呃，就是随便看看，老板你这里的东西都好奇怪。” 老板轻笑一声，回答说：”我这里可是有世界各地的神秘道具，不管是东方和西方，你能想到的我这基本都能给你找到。“ 嘿，好大的口气。 我想了想，突然想到盲眼萨满给我的那把密钥。 ”那……我想找这样一个东西。传说有七把钥匙，能打开一个宝藏哦，那种钥匙你有没有？“ ”呃？“老板一愣，”钥匙，什么钥匙？长什么样的？“ 等我七手八脚，给他画了一物件之后，他沉吟着。 幸好我学过基础美术，也算形神兼备，哼哼。 ”你说这里还刻着这种花纹，还需要咒语？“ ”对啊对啊“ ”咦，这种东西是谁给告诉你的？“ ”你们店还管这么多吗？“ ”这倒没有，我只是好奇。“他摸摸后脑。 ”没有的话，那你就是吹牛咯。“ ”啊，等等一下“他拍了一下手，好像想起什么，转身去了后面。 ”还没好吗？艾尔特丽雅。“门口传来姐姐不耐烦的声音。 …… 过了好一会，在苏西迩丽雅第三次催促之后，老板终于回来了，手里拿着一个盒子。 嗯，还真的有？应该不会这么巧吧，我眼皮子跳了一下。 等到老板打开盒子，心头真的突了一下。 竟，竟然，盒子里竟然放着两把？？ ”咦咦咦？“我瞪大了眼。 虽说老板依旧看不清脸，但我能感觉他在盯着我。 “看来这位小姐见过类似的东西？”老板说着。 看我没回答他的问题，反而问他，“我能看看这两把钥匙吗？” “请便”，他耸耸肩。 我小心地拿起这两把，转到门口光亮的地方去看个清楚。 老板老神在在地站在柜台后的阴影里，也不怕我拿着东西跑了。 苏西迩丽雅凑过来，但看了两眼就没兴趣了，在一边嘀嘀咕咕念叨几声。 我没理她，自顾自仔细打量这把钥匙。看起来跟盲眼萨满那把有点像，但每把具体的形状并不大一样，上面的纹样同样不同，我总觉得有几个纹样像是什么文字。 我又念了下咒语，一如既往地没反应。我耸耸肩，回到柜台前。 “老板，这个怎么卖？”我拿着钥匙，问他。 “这个不卖哦。” “咦？？” 老板从愣神的我手中拿回钥匙，好像在笑，”这并不是钥匙哦。“ ”咦？“ ”如果有人告诉你说这是宝藏钥匙的话，那是错的哦。“ ”咦？“ ”这是……武器哦。“ ”咦咦咦？“我感觉我要变成蜂鸣器了，而总是同一个表情让我脸上肌肉有些坚硬起来。 ”如果有人告诉你那是宝藏的话，那么下次有机会，你该告诉他……” “那里面不是宝藏，而是诅咒哦！“ 我被老板吓得后退了几步，有点反应不过来，心脏砰砰直跳。 ”……“我不满地瞪了一眼老板，他有些不在乎地耸耸肩。 ”别生气啦，尊贵的客人，作为补偿，我就低价卖给你几个有趣的东西吧。“ 但心里还在消化着信息的我有些心不在焉。 ”这可是好东西呢，绝对物有所值。“ …… 最终我还是买了那几个所谓的有趣东西，老板吹嘘的几张所谓”魔法卷轴“。 苏西迩丽雅一脸你忒么逗我的表情惹笑了我。 反正不贵，那卷轴奇怪的质感还是挺有趣的。或许运气来了，我真的淘到什么宝了呢，小说里都这么写。 ”小姐，小姐！“远处的街道传来喊声，听着有点耳熟，我循着看过去，发现是府上的仆人。只见他满头大汗，一边向我们招手一边向我们跑来。 我跟苏西迩丽雅对视了一眼。 仆人气喘吁吁地跑到跟前，缓了一口气才说。 ”两位小姐，快回去，夫人，夫人她受到袭击了！“ ”啊！？“ 第十章 受伤的母亲 急忙赶回府邸，只见府上一团乱糟糟的，门口还站着不少禁卫军。 进了房间，看见母亲躺在床上，面色有些苍白，胳膊上打着绷带。我扫了一眼房间，发现除了一些仆人，还站着管家，坐着一个看起来像医生的男人，边上还有一个似乎是禁卫军军官。 “苏西迩丽雅，艾尔特丽雅。”看见我们进来，母亲的脸色似乎好看了一点。 姐姐跑到床边，挽着母亲没受伤的那只手，关切着小声安慰。我走到床边，看着母亲虚弱的脸，有些难过，不过看起来没有其他大碍，又暗暗松了口气。 “到底是怎么回事？”我问站在一边的管家。 然而回答我的是那个军官。 “有些暴民闹事。“ ”暴民？“我有些惊讶，母亲带着不少护卫和仆人，怎么可能被区区有些暴民弄伤？ ”死了两个护卫，还有四个仆人，另外还有不少人受伤。“管家的脸色难看极了。 母亲闭了会眼睛，好像在回想，然后她开口了。 ”那会很乱，只记得当时正坐在轿子里，突然周围骚动起来，好些人冲乱了队伍。轿夫被杀了几个，我从轿子里摔了出来……我没有看清楚，只记得阿诺帮我挡了一下，有个男人捅伤了他，然后又有一个男人向我冲过来，不知道谁拉了我一下，他只割伤了我的胳膊。“ ”这个时候护卫们都围过来了，跟那些男人打在一起。再后来……有人喊禁卫军，禁卫军，那些人才都逃走了……“ ”夫人，您还需要休息。“那个医生给母亲检查完，说道，”胳膊的伤势不大，主要是受了惊吓，休息一段时间就好。“ ”谢谢你，大夫。“ ”我们抓住了两个受伤的暴民“军官说道，他的脸色也不大好看，”不过他们很快就死了，用剑割破了自己的喉咙。“ ”这不是暴民吧。“我皱着眉头说道，这种死士一样的存在怎么可能只是暴民？ 军官饶有兴趣地看着我，说道：“那你觉得呢，这位小小姐。” 能去掉那个小吗？我翻了一个苏西迩丽雅式白眼。 “这种不应该是刺杀吗？” “刺杀？！”姐姐大人之尖叫，她抱紧了母亲的胳膊。 军官露出不置可否的表情，摇摇头，“但已经死无对证了。” 这确实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能追查逃走的那批人吗？” “还在追查，那些人身上也没什么明显的特征，熟悉环境，又跑得很快，都追丢了。”军官还是摇头。 怎么看都没线索啊，这城里我们家敌人看来不少呢。 …… 等到父亲回来，他脸色阴沉得都快滴下水。我们向他请安后赶紧从房间里告退，落荒而逃。 不过我没走远，而是躲起来准备偷听。苏西迩丽雅冲我摇摇头，自己跑了。 “是奥……家族做的吗？”这是父亲的声音。这些家族名又长又臭，我一贯记不大住。 “不，……家族和……家族也有动机。“母亲的声音还是有些虚弱。 ”……，你好好休息，这些天就待在屋子里吧。“ 说完低头吻了一下母亲的额头，这让一旁偷看的我一脸蒙蔽，这两块冰山看不出都挺闷骚的啊，难怪能生四个。 咦，似乎回头往我这里看过来了？我赶紧缩了回来，心慌慌的。 …… 第二天父亲还是早早地出去，我们姐妹两就都在家里陪着母亲，跟她说说话什么的，倒是难得温馨的母女时光。 下午的时候，只听外面一阵阵嘈杂，一个女仆进来通报了一声，”两位少爷回来了。“ ”母亲，母亲“很快一个声音从走廊里传了过来，介于男孩和男人之间的嗓音，语气里充斥着焦虑。 这声音有点认不出来了啊，来的这位应该就是我今生的大哥，马库斯了吧。我注视着门口。 果然，一个高大的大男孩风风火火地冲了进来，他身形健壮，仪表堂堂，相貌带有父亲和母亲的影子，穿着一套军事学员的服饰，说不出的帅气，只看得我一阵眼热。嗯，好像还没啥胡子。 为什么，为什么我不是生成男孩子？这家族基因，当男人妥妥的少女杀手啊！郁闷郁闷。 随后他身后又钻出一个男孩的脑袋，脸上还带着稚气，看起来更像是母亲的模样，略微有点娘，个头……应该刚开始长吧。这位就是我的二哥，奥塔斯。 两位哥哥是请假回来的，才听说母亲遇袭，就急急忙忙赶了回来。现在看看母亲并没有大碍，也都放下吊着的心。 好吧，接下来就是感人肺腑的血亲相见场景，感动得我都快哭了呢。 然而才没有。 当我开始撒娇着向两个哥哥索要礼物的时候，他们有些窘迫，毕竟急冲冲赶过来哪有那么多准备。不过毕竟是因为母亲，于是我很大度地选择原谅他们，并希望下次见面时能有礼物，双份。 至于撒娇为什么这么熟练？ 有便宜不占天诛地灭，占掉点节操算什么？男人的自尊又不能当饭吃，何况就算是男孩子不是也能撒娇吗？(e) 作为男孩子终归没那么腻歪，待遇差很多。很快他们就被母亲踢了回去，生怕耽搁学业。 可怜刚出场的角又匆匆下台了。 …… 接下来我们也没闲着，母亲原本是想拜访帝都的闺蜜好友们，结果现在一受伤，就变成人家反过来探望了。 随后的几天里，来了不少贵妇和她们未成年的儿女，一时之间都是女人间的客套和拉家常，听得我昏昏欲睡。幸好我神功大成，没什么破绽，还被不少夫人夸奖很有淑女风范。面对母亲赞许的目光，我暗自得意，这个可以有。 但相比起来，已经十三的苏西迩丽雅显然更受关注，姣好的相貌，优雅的气质（？），以及良好的谈吐让她成功的在帝都贵妇圈刷了一波名声，不愧是那个爱奥多娜的女儿么。 估计再过两三年就该在婚配市场上论斤卖了吧，看资质绝对是抢手货，我暗自吐槽。不过总觉得姐姐大人装得挺辛苦。你看，乘着周围人不注意，打了个很不淑女的哈欠。 不过这几天，也零零碎碎从家长里短里听到了一些有点意思的情报，不枉我扮淑女扮得那么辛苦，这波不亏。 比如谁谁家跟谁谁家竞争某某职位之类的。 谁谁家跟谁谁家有几辈子撕逼史等等。 哪家和哪家儿女情长搞到不可收拾的，弄得罗密欧和朱丽叶似的。 还有这次禁卫军的主要职务依旧大部分掌握在新派贵族手里，联系到前些天父母的谈话，似乎还跟先帝和拜蛇教有关。 话说这个拜蛇教是什么来头？听起来总觉得跟灭世之蛇有关。 或许改天得去图书馆找找看这到底什么来头。 …… 等到晚上回到房间里，身心终于松懈了下来。这些女人真够套路啊，一不小心就掉沟里了，心好累。 我坐在桌旁，在灯下整理着各种小物件，还顺便研究了前几天刚入手的“魔法卷轴”，但没发现什么奇怪的地方，好失望，不会又被骗了吧。 嗯，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对？这几个抽屉里的东西位置怎么有点不一样了？我明明记得…… 背上的寒毛突然竖了起来，我脑袋咕咚一下有点蒙。 这是……有人来过我房间，而且搜过我的东西？ 第十一章 图书馆 我仔细检查了下物品清单，好像也没丢什么东西。 女仆打扫房间时弄的？不可能啊，家里的女仆应该都知道我不让她们动抽屉里的东西。 真奇怪，话说谁会无聊到搜一个小女孩的房间呢？ 看了看房间的布置和摆件。 好吧，就算可能以为是小男孩的房间也够无聊啊。 是不是我想多了？或许只是女仆打扫碰到桌子造成震动了呢。 不想了不想了，可能真的搞错了。 看着摆在桌上的“魔法卷轴”，突然想起了那个神神秘秘的老板，他说那密钥是“武器”？ 拿下挂在脖子上的密钥，再次打量着，幻想这是件武器。可是琢磨半天也没弄清楚该怎么拿着使用。 啧，还真是毫无成果啊。 …… 我打算去帝都图书馆看看，反正家里都呆腻了。本来其他人，诸如母亲，苏西迩丽雅，乃至管家都不同意，理由无非是安全，看来遇袭事件真把她们吓到了，无奈之下祭出早年在哥哥们身上练出来的技能——幼子（女）的撒娇。 然而这撒娇技能出类拔萃，打出超神效果，让我自己都有些意外。看来男女通杀，以前只对哥哥们用，还真是亏大了，顿时一阵莫名的心痛，可惜不已。 一贯表情清冷的母亲都微微有些失态，她甚至把我轻轻拉到怀里，摸着我的头轻叹。 羞耻之余，意外地感觉有股淡淡的依恋感。幼时带着上一世的记忆，跟母亲并不那么亲昵，没想到这种感觉似乎也挺不错，就差发出呼噜呼噜声了。何况以前看见妈妈那严厉的态度总是顿时怂了，技能条都灰了，哪里还敢撒娇。 苏西迩丽雅显然更受不了这一波攻势，就差眼里冒出星星，嚷嚷着“艾尔特丽雅真是太可爱了！啊啊啊啊——”。哎呀呀，在你面前总感觉自己才像个姐姐，从没对你撒过娇还真是对不起啊。 至于管家更不用提了，那是老泪纵横。 再配合一套说辞，毕竟比起似乎挺有来头的母亲，像我这样在帝都消失几年又还在发育的小姑娘，谁会知道我是谁呢。抛开有目标的刺杀，哪个暴民那么蛋疼，在禁卫军和护卫的眼皮底下袭击一个不认识的贵族小女孩？于是软磨硬泡一番卖萌后计划通，但怎么总觉得自己的节操越卖越少了。 只是鉴于我年纪太小让人不放心，所以最后决定由阿曼尼带队，加上一干孔武有力颇有威慑力的随从。 话说还从没去过帝都图书馆呢，还真是期待。 …… 路上并没有出现所担心的意外，我们平安地到达了图书馆。 一如其他的帝国大型建筑，气势恢宏，让人心生赞叹。再看看附近的行人，所谓往来无白丁，看着就觉得都像是学富五车的学者，现在把我这样一只小萝莉放在这里，似乎挺扎眼的。 在被围观中，我强作镇定地迈进了图书馆大门。 尽管身为贵族子女也见过不少世面了，但依旧受不了这样被集体围观的情况，面对一张张好奇探寻的陌生面孔，感觉自己脸有点发烧。 …… 图书馆内禁止喧闹，也禁止带太多的随从，我只能带着阿曼尼和一个强壮的仆从进来，其他人都在外面候着。 高耸的穹顶下，分隔成不同的区间，每个区间里都是一排排高大的书架，确实很高，层数相当得多，为此每排书架边上都不得不带着可滑动的梯子，而一些书架前，又放置着整齐的书桌和椅子。不愧是帝国的首都，这图书馆里面的藏书可谓汗牛充栋，极其丰富。 古板的引导员看着我，似乎有些疑惑，这种地方显然不是我这种小孩子该来的地方，何况还是个小女孩。 “你认识字吗？孩子。”他觉得还是有必要问一下，确定这不是胡闹。 “先生，我不但认识一万多帝国文字，还认识不少拉苏尔文字和阿卡希文字。”我语气中有些得意，骄傲地挺了挺小胸膛。这可不是外挂，而是此生的天赋。 简单测试了一下，提高了我回答的说服力，引导员的反应让我有些愉悦，这种“这孩子看起来真聪明”的讶异和赞许满足了我小小的虚荣心。 只是我被引导员领进来后，看着目录总册有些欲哭无泪。该死的前信息化时代，这些目录索引看得我头大，还是分好几级的，毕竟单单具体的书目索引就占了好多排大书架。 翻开厚重的索引，这些书籍的裁剪装订还是比不上地球，感觉就像是把不同的纸张装订在一起，边角都不规整，然后包上一个华丽丽的硬质外壳。比起卡兰迪尔要塞家教的那些课本，这些纸张似乎又有些不同，好奇怪的材质，跟地球的纸张好像挺不大一样的。 我翻着翻着有些忘了来此的目的，很多类型都挺有趣的，我甚至试图去翻关于魔法的类目。 这种检索相当耗时，所幸图书馆里还有个食堂分馆，又在一群人的围观注目中，我表情坚硬地吃过午餐。好羞耻，你们这种看奇行种的眼神让我很不安啊。特别是那个瘦瘦的年轻人，你从上午就一直在盯着我吧。 又忙活了一个下午，我都忘记了自己是来找灭世之蛇资料的，反而摸出了不少传说和关于“魔法”的研究资料。然而发现，图书馆并没有外借服务，如果需要，则要找手抄员谈好价格，让他手抄一份。都忘了这异世界还没有印刷术呢。 意外地发现这抄录价格还挺贵，我心疼得掂量了一下，只留下一本简单的传说文集和一本《关于魔法入门》，都是挺薄的内容，有效降低了费用支出和抄录所需的时间，然后一番口舌，手抄时间从一个星期压到三天。 感觉到日光的变化，似乎不早了，我决定先回家。 这检索效率，以后还得多跑些图书馆呢。 等我站起身打算要走的时候，一个身影拦住了我。 是那个瘦瘦的年轻人。 身后的阿曼尼对年轻人的举动有些不满，他往前几步拦在这个年轻人面前。 “不要紧张，不要紧张”，年轻人摆摆手，“我只是想问你家小姐几句话。” 但你看起来比我更紧张欸。阿曼尼回头等待我的指示。 “说吧。”我两手一摊。 阿曼尼往一边退开，年轻人则走近了些。 这种仰视的感觉还真是让人不舒服呢。 似乎我的皱眉提醒了他，年轻人露出个带着歉意的笑容，然后蹲了下来，平视我的眼睛。 “这位小小姐，你在找神话和传说吗？”他眼神瞟了一下我桌子上那些刚整理起来的索引目录。 “你这是……在窥探我……？”我眼睛危险地眯了起来。 年轻人抓抓后脑勺，有些尴尬地说道：“真是失礼，我只是觉得，在图书馆里看见一个小女孩在看书，换谁都会惊讶的。” 我想了一下，在这个时代这确实挺怪异的，无奈的点点头，也没为难他，只是有些疑问。 “你人也看过了，那么现在你拦住我有什么事情吗？” “呃……”他似乎有些窘迫，“如果说只是好奇，想帮帮你呢……” “……”我咧了一下嘴，这不是淑女的举动。 这人不会是变态吧，比如萝莉控什么的。我在考虑要不要撵走他。 大概我神情的变化让他有些不安起来，他挥挥手，说道：“我只是想帮帮你，如果你想找什么书，可以问我，我很熟悉这里。” 嗯？我上下打量着他，确实一脸书呆子气息。 不过自古书呆子多变态啊…… “等一下等一下”他擦了擦汗。 对别人的神情意外的敏锐呢……谁说书呆子都情商低来着？ “那么，有没有关于灭世之蛇的，什么‘阿努比奥斯’的？“ ”咦？“年轻人听到这个有些讶异。 第十二章 吞世之蛇的仪式 图书馆里，瘦瘦的年轻人跑去给我找书。 “小小姐，再这样下去回去太晚了。”阿曼尼有些担心。 “再等一等吧。” 没想到人家回来的还挺快，怀里抱着满满一堆书，看起来很重的样子。我担心那竹竿似的小身板会被压断，便让仆从上去接过书。 把书放下来的时候，书桌甚至发生了不小的晃动。我好奇地摆开几本，都是诸如《布列尼亚地方志》，《帝国神话史通卷第二册》，《迈尔斯神话和传说》之类的厚重硬皮书，大概共有十几本大部头。 我现在脸色一定有点发黑，这么多怎么看得完？要是需要抄录的话更是要磨死人啊，我的零，花，钱！ “啊，这些还只是一部分，如果你还想要的话，我还能找来更多。”年轻人一脸兴奋地看着我，一副快表扬我的表情。 “……” “关于这个灭世之蛇，不光神话和民间传说分类里有，历史和传记里也有不少呢，不过你看，那要去那个区间。这事源头上出自……”，环顾了一下四周，年轻人压低了声音，但却滔滔不绝。 我有种感觉，如果不立刻阻止的话，我可能要接受几个小时的科普教育。 “图书馆禁止喧闹！能，说，重，点，吗？” “嗯？这样是不行的，如果不一步一步讲清楚，不去理顺历史的来龙去脉，那我们就很容易被各种偏见和局限所左右，所以巴拉巴拉…………” 也不知道踩到什么兴奋点的年轻人目光灼灼，嘴里继续说个不停，显然不打算放弃给我上课。 真看不出你还挺能讲的呢。脑中回顾了下母亲严厉时的眼神，我尝试初次发动艾尔特丽雅之凝视。 盯…… “巴拉巴拉……，比如这本地方志，就谈到灭世大蛇崇拜在布列尼亚的传播，据说……发生了一些有趣的改变，巴拉巴拉巴拉巴拉……” 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套纸笔，还画起关系图来了。 继续盯…… “巴拉巴拉……好吧，小小姐，你有什么看法？”年轻人终于绷不住了，再次擦擦汗。 “我现在没多少时间了，所以你能长话短说吗？”而且你罗里吧嗦一堆，没看边上有人都看过来了吗，我可不想被图书馆员扔出去。 我很淑女的端坐着，尝试学着母亲的态度和口吻说话。这做派似乎给了对面年轻人不少压力，他的眼神开始躲闪。 “如果你希望的话。这样说吧，阿努比奥斯是迈尔斯神话里的怪兽。”年轻人苦恼地压缩内容，“据说它会在世界末日时吞噬大地，然后再重生。” 听起来好像也没什么嘛，地球的神话这种怪物也不少来着。我压抑住撇嘴的冲动，努力维持高冷的姿态。 “现在民间是有不少人崇拜阿努比奥斯，还搞了不少仪式”，说着他话头一转，“不过仪式具体怎样我不大清楚，书上说的都是比较古老的。倒是我认识一个人，他在研究民间的阿奴比奥斯崇拜。” “哦？”这事我来了点兴致。 “如果你下次来的话，我可以带他一起来，我相信他很有兴趣跟别人分享他的研究。” 我怎么觉得这群书呆子好像憋着好多东西想要跟人分享的样子。 “最近我不确定欸。” “那也没关系，反正最近一段时间我们基本都在这里查资料。”说着他笑了笑，“如果小小姐你进图书馆了，我们应该很容易注意到。” “……”，莫名感觉好羞耻。 “对了，还不知道小小姐的名字。”他收敛了一下傻头傻脑的样子，试图摆出一副彬彬有礼的样子，“自我介绍一下，我是昆塔，昆塔·安戴为。” 然而他失败了，姿势真不标准，还是呆头呆脑的，好想翻个白眼。 但我依旧回了个礼，很完美。报姓名时犹豫了一下，想了想，最终还是给出真名。 ”我是艾尔特丽雅，卡兰迪尔家族的艾尔特丽雅。很高兴认识你。“ 昆塔的反应表明他似乎并不清楚我的来头，我暗暗松了一口气。 ”呼，艾尔特丽雅小小姐，你看起来比你的外表更成熟。“ 呵呵。 ”对了，昆塔先生。你刚才提到的古老仪式是什么？“我试图转移下话题。 ”呃“，昆塔沉思了一下，”记得好像说，最初迈尔斯的仪式，是用少女献祭的。“ 我心像被人捏着一抽，周围又似乎暗了一下，瞬间的恍惚，脑子里再次跳出那个做斩首动作的男人，只是这次幻相里，他的眼睛替换成了竖瞳，在冲着我笑。 浑身的毛孔顿时好像都竖立了起来。 呵呵，原来是这个意思吗？ “艾尔特丽雅小小姐，你的脸色看起来不大好。” …… 回家的时候天已经快黑了，这让阿曼尼对昆塔相当不满，尽管他没说，但看得出来心情很不好。 幸亏帝都的夜晚还是有一定消遣的，也没有宵禁之类的禁令，不少街道上有明亮的路灯，只是这段时间终归有些不太平，街道上人并不多，显得有些萧瑟。 巡逻的禁卫军依旧不少，我这身贵族少女的模样倒是给我省了不少被仔细盘查的可能。 ”这是，卡兰迪尔家的小小姐吗？“ 不远处传来一个嗓音，有点耳熟。我看过去，好像是几个骑在马上的人，后面还跟着些影子，只是那旗帜的轮廓，我估摸着大概又是巡逻的禁卫军。 马上的骑士来到了路灯下，果然是认识的人，是母亲受伤时房间里的那个军官。此刻他身边还有另外一个中年军官，看起来军阶更高的样子，一脸严肃，那种债主的便秘脸。 我施了礼节，认识的那个军官笑着在马上给我回了个礼，”果然是你。“ 旁边的中年军官则还在打量我，那股子居高临下的傲慢让我有些不舒服，最后他开口问我。 ”你是卡兰迪尔家的孩子？“ ”是的，尊敬的大人，我是卡兰迪尔家的小女儿，艾尔特丽雅。“施礼。 中年军官没有回应，倒是眼睛眯了下来，那种熟悉的被毒蛇盯上的既视感。 呵呵，你们这些讨厌鬼。 回过神发现阿曼尼和几个护卫已经不动声色地护在我身边。 债主脸冷冷地看着我，然后一声招呼也不打就夹了下马腹，打马从我身边经过。 “现在时局很不安稳，小小姐还是早早归家吧。”认识的那个军官则一脸抱歉，也跟着走了。 当大队的禁卫军从我们身边走过时，我还维持着刚才施礼的姿势。 ”阿曼尼，那是谁？“ 阿曼尼担忧地看着我，“那是奥杜因家的巴斯塔，他跟总督大人很不对付。” “……”我在心里切了一下。 …… 最后一路还算平安，前面就是府邸，看，得到通知的苏西迩丽雅正在门口向我们挥手。 “阿曼尼，怎么了？”但我觉得阿曼尼有些不对劲。 “小小姐，总觉得有人跟着我们。”他还在往后看，试图搜寻什么。 后头看着路灯死角下各处黑漆漆的巷子口，我心里有些发毛。 “算了，先进屋吧。” “是的，小小姐。” …… 进去后先见过母亲。母亲依旧是冷冰冰的，但我的平安归来似乎让她松了口气。她打量着我，那种温和又严厉的目光让我不自觉地保持着良好的仪态，最后她摸摸我的头，轻叹一声，就让我下去了。 “下次不许这么晚回来，艾尔特丽雅。” “是的，母亲。” 父亲还没有回来，似乎更忙了，有些天了我到睡觉时都没看见他回来。 倒是苏西迩丽雅似乎已经恢复了往日的活力。我吃过晚饭，她便抓我过去打昆特卡牌，还一脸兴奋地说节日快到了，又说了不少从女人圈里得到的新情报跟我分享。好吧，其实我不想听。 “艾尔特丽雅，你给姐姐撒个娇嘛~~” “不——要！” 第十三章 父亲的决定 第二天的时候，父亲竟然在家。 早上家庭聚餐的时候，看着我们吃的差不多了，父亲意味不明地看着我，看得我心里直打鼓，然后他对着我说道： “艾尔特丽雅，待会来书房一趟。” 咦？ 我疑惑地抬头，直接对上父亲的眼睛，顿时一悸，连忙埋下头，胸口还在怦怦跳。还是觉得父亲好吓人。 偷偷瞄了一眼边上的苏西迩丽雅，竟然装作一本正经，低头勺着汤，一小口一小口的样子。 倒是母亲看了父亲一眼。 …… 等我跨进书房的时候，父亲正坐在书桌前，不知道在写什么。 而母亲也在，比往常柔和的目光让我心里稳定了下来。 “艾尔特丽雅，艾尔特丽雅……”父亲听到我的脚步声，也没抬头，只是嘴里念念有词。 “是的，父亲。”身体几乎成本能地施了个礼节。 “听阿曼尼说，你昨天碰到巴斯塔了？” “是的，父亲。昨天快到家的时候。”这没什么好隐瞒的。 我说着的时候，母亲示意我做到她身边，我说完便保持着完美的仪态走过去，端坐在旁边，一只小手被母亲牵在手里。 父亲总算抬头看了下我，眼里的精光让我身体一颤。可能感受到我的反应，母亲的手握得更紧了。 “他是个危险人物，你最好离他远点。” “是的，父亲。”那种傲慢的家伙我才不想理呢。 “他手里还握着帝都四支禁卫军中的一支，本来前段时间就该卸任，但先帝的几大支持者家族声称搜捕拜蛇教事宜，近期不宜造成指挥权震荡。”父亲说着顿了一下，“这本不符合交接程序，但事急从权，根据紧急法案，反对者们的请求被驳回。“ ”紧急法案？“ ”对，具体我就不解释了。你知道拜蛇教吗？“ ”……“，好吧，我的小动作估计你都知道了，”大致了解了一些。“ ”那你知道前段时间有很多少女失踪吗，尤其是贵族少女？“ ”哈？“这情报有些劲爆。 ”这也是为什么这段时间禁卫军这么紧张的原因，但大部分消息被封锁了，避免造成恐慌。“他顿了一下，别有意味地看了一眼母亲，”连我都刚知道不久。“ 感受手被母亲抓得更紧了。 ”父亲。“，我有些疑惑，”为什么告诉我这些？“ ”你母亲觉得你的心智比你的外表更加成熟“，父亲的目光让我很不自在，”艾尔特丽雅。“ ”……“呃，为什么都这么说？ ”所以我认为让你了解一些事态，也不是什么坏事。“ ”……“ 我低垂着头，主动握紧了母亲的手。 ”先帝发丧已经有段时间，新帝推选也已经进行了几轮，但几大候选家族难以达成一致，尤其针对先帝当初措施的清算，让先帝的家族非常不安。“ ”加上拜蛇教造成的影响，这次推选恐怕会变得旷日持久。而且……” 父亲说着看了母亲一眼。 “我决定这次建国大典之后，你们母女几个立刻离开帝都。” “啊？”我有点惊讶，“为什么这么急？” “你知道盲月吗？” “咦？”那是什么？ “看来你对拜蛇教了解得还不多”，父亲颇玩味地盯着我，“总之最近有可靠的密报，拜蛇教会在那一天发动祭祀，但禁卫军依旧没找到可能的祭坛位置。我很担心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其他都不重要了。” “……” 少女祭祀吗？我想象了下可能的场景，有些不寒而栗。 话说这异世界，这种恶心的祭祀会发生什么啊，会有什么魔法，或者不魔法的效果？ 这里终归不是我那个物理世界啊。 “最可怕的地方在于，密报里说，有贵族跟拜蛇教勾结，这也是为什么会有不少贵族少女被绑架的原因。“ 我倒吸一口冷气，怎么可能？ ”你应该还不知道，贵族里也有不少拜蛇教信徒。“ ”……“ 从书房里出来，我人还是有点蒙蒙的，这次父亲的态度让我有些反应不过来，而且情报内容也让我难以消化，好累，好想躺一会。 “艾尔特丽雅，出来啦？快来陪我做功课。” 好想死。 …… 父亲这天没有再出去，但他一直在书房忙活着，我们也乐得清闲。 倒是母亲心血来潮，要亲手给我们姐妹两做些流行发式。 苏系迩丽雅对母亲做出的发式非常满意，还真是意外呢，母亲大人。如果不是忌惮于母亲之凝视，估计苏系迩丽雅都要大呼小叫了。 现在轮到母亲在给我做头发。 自从那次祭出撒娇大杀器以后，意外地跟母亲拉近了不少关系。总觉得母亲看我的眼神少了一些严厉，多了一些宠溺的味道，这或许就是幼子（女）的受宠待遇啊。虽说我依旧会不自觉地在她的注视下维持淑女风范，但毕竟感觉轻松了不少。 反正我是不反感这种效果啦。 感受着母亲的双手轻柔地摆弄着我的头发，心头有种温馨和依恋萦绕不去，很舒服的感觉，就像小时候依偎在妈妈怀里似的。 在母亲摆弄我刘海的时候，我偷偷的打量转到我前面的母亲，专注的眼神，以及一如既往那清冷的表情，让她像个冷艳高贵的女神，我有些发愣，妈妈还真是漂亮，超有气质。 只是，脑海里母亲的另一张模样很快就浮了出来，日常生活中那看不到的娇艳柔媚覆盖了上去，一些少儿不宜的场景不可遏制的跳动起来。 突然感觉耳朵都烧起来了。 “怎么了，艾尔特丽雅？”母亲疑惑地看着我，“怎么脸突然这么红” “……”这我哪能告诉你实话？ “发烧了？”她摸摸我的额头。 幸好还在兴奋的苏西迩丽雅还在镜子前面摆弄自己的新发型，没有注意到我的情况。 “妈妈”，我小声地问道，“你爱爸爸吗？” 母亲一愣，有些不知道怎么回答。 算了，当我没问，我在内心撇撇嘴。 “我不知道……” “咦？” 母亲转过头，我仿佛能感受到她的焦距变得悠远起来。 怎么感觉有故事。 第十四章 魔法卷轴 由于呆在帝都的时间不会很长，母亲没有给我们找家庭教师的打算，但这并不意味着对教育的放松，实际上，母亲干脆亲自下场了。这几天母亲的小姐妹们也大多减少外出了，家里少了很多来客，于是母亲下雨天打孩子，闲着也是闲着。 “艾尔特丽雅，背诵《奥徳阿修斯》第一篇第三段到第八段。” “苏西迩丽雅，背诵《酒神颂》第三大章。” “艾尔特丽雅，默写……” “苏西迩丽雅…………” “…………” 我终于有些受不了了，于是偷偷尝试发动幼子（女）的撒娇。 “不行（miss），艾尔特丽雅，把《奥尔库斯和湖中仙子》弹三次，右肩要再高一点。” 看来想用撒娇赖掉功课是不行的呢，好绝望。 等等，母亲你刚才是笑了一下吗？我用力眨了眨眼。 等到吃过晚饭，苏西迩丽雅甚至连拉我一起打昆特卡牌的兴致都没有了，早早洗漱睡觉去了。 不过应付功课这事，我毕竟相对轻松些，倒也没那么累。漱洗过后回到房间，心情一下子轻松下来，在灯台火焰的晃动下，把收集的小道具们一个个摆弄在桌上，对此我乐此不疲。 啪，弹性迷你小弩矢轻松地命中墙上画中人的鼻子，我得意地朝着手弩吹了一口并不存在的硝烟。 准头真是越来越准了，要塞机械士的手艺真是没得说，这弹道直得很，力道还不错呢，更重要的是，杠杆原理的上弦配件让我这样的萝莉都能毫不费力地搞定，就是费时了点。 心情愉悦地把迷你手弩和小弩矢放回抽屉密格，这宝贝被母亲发现可不好。又把玩了一些其他玩具，最后我还是不死心地摸出那两张“魔法卷轴”。 我尝试着回想。那个神秘兮兮的老板是怎么教的？这样，这样？嗯，手诀准备，咒语准备，然后，发动‘！ “……” 还是什么都没发生呢，我都有点生气了，嘴巴不争气地嘟了起来。 我不禁寻思着。到底是漏掉了什么，还是真的被骗了？ 双手抱着脑袋苦思冥想，努力回忆老板说过的每一句话。 等等，“……，触灵媒介……”？有几句记得他说的特别小声。 当时看老板那样子，也不会是什么太夸张的东西，而只应该是些很普通的东西。 好像是……“水”？ 不可能！我第一反应是不可能，这么普通的东西怎么会是媒介？在我的印象里，触媒一定是些稀奇古怪的东西，比如蛤蟆的鼻涕，蝙蝠的眼屎什么的才对。 但我转念又想了一想。试试也不是不可以，反正也没啥损失嚒。 一，二，三，再来一次。我重新准备了一番，双手沾着水，捏着手诀拉开卷轴，嘴里念念有词。 奇怪的感觉，就好像身体跟卷轴产生了某种联系，甚至说是在发生某种共振，我的精神进入某种很空灵的状态。 直到我最终念完咒语，短短数秒，那种奇怪的感觉一直往上冲，直到冲到最高处后波的一下释放了出来，随之荡漾开来。那感觉……怎么像上辈子…… 还没等我回味此种感觉，惊异的事情却终于发生了。 只见一道光芒从卷轴上亮起，但并不刺眼，或者说更接近荧光。 来了吗！我心中期盼莫名，甚至可以说激动异常，毕竟转世到异世界也有几年了，今天终于能发动魔法了？哈哈哈哈，龙傲天做不了，龙傲娇也是可以的嘛。我的脸一定都兴奋得扭曲了，在跳动的烛光或许会像个可怖的反派。 此刻我泪流满面，小心肝碰碰直跳，大眼睛瞪圆，小嘴随着变化逐渐张大，全身就那样一动不动，眼睁睁看着那个光影在须臾之间从小小的一点，扩大到到充斥整个房间。 等等，这是……怎么感觉像全息影像？ 为啥有种不可名状的泄气感？ 好吧，这已经够魔法了，难不成我还指望在自己的卧室来一发“火球术”？我暗自吐槽。 但此刻我的心情依旧犹如过山车一般，人生大起大落莫该如是。好吧好吧，甩甩杂念和吐槽，我尝试着放平心态，开始审视起这段“全息影像”。 似乎是段很简单的内容，就是一个真人大小的立体幻相在那里说着什么，看服饰还是挺奇怪的，似乎不是帝国式的打扮。 看不懂他在说什么，我有没学过唇语，何况看样子这幻相说的未必是帝国语呢。 但不管怎么样，这说明这个异世界，魔法是，存，在，的！ 我的心又一次雀跃起来，只要有这个前提，那么我学习火球术还是有可能的。如果有什么是事情是一个火球解决不了的，那就用两个，哼哈哈哈哈哈，哼哈哈哈哈哈。 咦，怎么变淡了？这卷轴怎么不一样了？啊呸，这奸商，敢情是一次性道具啊。我恨闷不平地在肚子里把人骂了几遍。 但雀跃的心这一次并不受影响，本来当初也没抱什么期望，价格又不贵。还有一张，一定要给苏西迩丽雅看看，看看她还嘲笑我上当了不？ 一想到她一会目瞪口呆，嘴巴塞鸡蛋的样子，我浑身就像夏天吃了冰西瓜一样，每个毛孔都十分舒畅。 …… “艾尔特丽雅，这就是你把我从睡梦中拉起来的理由？”还穿着睡衣，睡眼惺忪，一脸踩了狗屎表情的姐姐大人不满地看着剩下的那张卷轴，随后对着我说道。 “苏西迩丽雅，清醒一点，见证奇迹的时刻终于到来了！”我用力地摇晃她，兴奋地喊着。 有了一次的经验，我故技重施，但是，怎么没那种感觉？ 倒是苏西迩丽雅，她看着我，格格地笑个不同。 “哈哈哈哈，艾尔特丽雅，你这个样子每一次看都那么好笑，简直像个无可救药的傻瓜，还一副那么严肃的表情，噗，啊哈哈哈哈……” “咦”，我暗道不对啊，怎么会这样？我努力尝试了一下，还是没有奏效。 倒是苏西迩丽雅都笑得在我床上捂着肚子打滚了。 好吧，你赢了，我翻了个白眼。 又看看已经废掉的那张卷轴，有了个发现，奇怪，这个位置有个符号不一样？ 心想，难道是媒介不一样？越想越觉得有理，如果那张这个符号可能是水，那么这个符号看着，是不是可能是火呢？ 鬼使神差的，看着苏西迩丽雅还在那笑话我，我脑子一热，把第二张卷轴往灯台的火苗上一送。 还没等我发动流程，那卷轴……那卷轴它烧着了！ “啊啊啊，着火啦，着火啦！”苏西迩丽雅之尖叫。 这事的最终结果是我呆呆地拿着着火的卷轴不知所措时，被赶紧来的女仆淋了一头的水。 然后还得在母亲的凝视下找一个合理的理由。 “艾尔特丽雅，艾尔特丽雅……”母亲审视地看着我，“或许把你当大人看确实早了点。” 让我死了吧。 第十五章 哥哥和他的同学们 尽管魔法卷轴事件乌龙收场，然而我不但没有气馁，反而越想越兴奋，以致晚上睡觉都很不踏实。 早上刚起来的时候，我还在意犹未尽地回味梦中那大杀四方的拉轰场景，那个站在世界巅峰的大魔导师，那个人们口中代代相传的，一代传奇——艾尔特丽雅·克里黛奥·希苏尔·卡兰迪尔！ 哈哈哈哈，我压抑不住要跳出胸膛的愉悦，喜形于色。 感受到正在给我打理头发的女仆似乎停滞了一下。 “怎么了，苏娅？” “对不起，小小姐，您头发真好。“ 总觉得好像口是心非，不管了，心情愉快的时候我不想计较这么小事。 等到苏西迩丽雅看见我，她优雅地提着裙子小步跑过来，盯着我打量，接着还围着我转圈，好像一只天鹅，优雅的。 ”怎么了，苏西迩丽雅？“ ”……“，然而苏西迩丽雅没有回话，还在盯着我的脸看。 到底是怎么了？我忍不住翻了个苏西迩丽雅式白眼。 ”说吧，你是不是偷吃了妈妈的那个了？“ ”哈，哪个？“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没有吗？怎么看你一脸笑得好奇怪。“苏西迩丽雅疑惑地看着我。 …… 吃过早饭，我们又在母亲的监督下做了会功课。等到休息的时候，母亲把我拉在身边，这种亲昵的关系甚至让苏西迩丽雅都有些嫉妒了，于是作为补偿，我稍稍对姐姐撒了个娇。 ”好可爱！“苏西迩丽雅扑了过来，好吧，是差点，因为母亲在场。 怎么感觉自己好像越来越熟练了？然而我的内心似乎毫无波动，反而感觉挺好玩的，甚至有点乐此不疲。 ”好了，你们两个。“母亲的口气比往常更温和。 ”今天，马库斯和奥塔斯要回来。“ ”咦，他们不用上课了吗？“苏西迩丽雅有疑问。 ”听说他们学院要放几天假。“ 这听起来是个好消息，当然，我不是在期待他们的礼物，双份的。我心头小雀跃着。 …… 大概等到下午的时候，才有仆人进来通报。 ”两位少爷回来了。“ 母亲停了下来，示意我们可以休息一下。 很快一顿红红火火的脚步声从外面的走廊传来，还挺嘈杂的，怎么好像人还挺多的样子？我有些疑惑。 ”母亲。“首先进来的当然是一马当先的马库斯，身材高大的他对着母亲施了个礼，很标准，如果不是咧着大嘴露出满口白牙的话。 ”母亲。“然后是奥塔斯行礼，也很标准，就是太娘了一点。 再随后是两个不认识的年轻人，我细细打量着。跟马库斯差不多大的年纪，应该是帝国人，同样介于青年和少年之间的气质，相貌嘛，还算可以，但比父亲和哥哥们差不少，身材还算不错吧，举止看起来出身应该还算良好的样子，穿着学员的服饰。 ”您好，夫人。“他们同样对着母亲施了个礼，感觉姿势稍稍差了点，不是很标准。我对此微微抬了抬眉。 行礼完毕后，马库斯出来。 ”这两位是我的妹妹，苏西迩丽雅，和……艾尔特丽雅“，然后他转头向我们介绍那两个年轻人，”这两位是我在学院的同学，……家的图奥托，和……家的安踏（他们的家族无关紧要，懒得取）。“ 我想了想，感觉好像都是些不大知名的家族，外地的中小贵族吗？ ”你们好。“我们相互行了礼。 ”母亲，这几天放假，我请我的同学们在家住几天方便吗？“ ”可以，马库斯，房间还有很多，你挑选一下让仆人们整理一下。“ 我总觉得这两个马库斯的同学在偷偷地看苏西迩丽雅，脸还有点红红的，直到他们随着哥哥们一同退出房间的时候，还悄悄回头看了下姐姐。 “嗯？”我眼睛有点危险地眯了起来，随后看了看身边的苏西迩丽雅。 啊咧，这一脸娇羞是怎么回事？我心头顿时有些震动，警铃大作。 …… 草草结束今天的课程，母亲准许我们提前下课。 我看着苏西迩丽雅的神情，越想觉得越不对劲。但我看着她的样子，又不想直接问她，或许应该先去找马库斯打听一下底细。 哥哥们的房间相互靠得挺近，但马库斯的房间没人，我转去奥塔斯的房间，看见奥塔斯还在收拾房间。 ”奥塔斯，马库斯呢？“我闻到。 ”嘿，艾尔特丽雅。马库斯在安排他同学们的房间。“奥塔斯回头看我，表情挺开心的，嘴里说着，手上的动静却没停下。 话说几年不见，这次细看，越来越觉得这个二哥有伪娘潜质。 等一下，或许奥塔斯也知道一些，我决定先问问奥塔斯。 ”奥塔斯，你知道马库斯那两位同学的来历吗？“ ”哦，这个我也不是很清楚，但他们都是高年级骑兵科的学长。“ “那，在学校风评怎么样？” “好像……”奥塔斯捏着下巴陷入回想模式，“好像都是成绩排名比较高的学长，似乎还组成了一个什么社。” “什么社？” “具体我也不清楚啦，不是他们圈里的不让进呢。”奥塔斯对此似乎颇有意见。 外面走廊有些动静，我注意了一下，这个步调，应该是马库斯回来了。我跟奥塔斯点了下头，转身出了房间。 果然是马库斯，我嘟着嘴，歪着头看他。 “艾，艾尔特丽雅？”马库斯对我突然出现在走廊有些没心理准备。 “拿来！”我伸出小手。 “……”马库斯显然有些错愕。 “哼……”我眼睛渐渐眯了起来。 “咳咳”马库斯眼神飘了瓢，摸了摸后脑勺，“我最可爱的小妹妹的礼物……” ”……我当然是有准备啦！“ 竟然还真有准备，我还真挺惊喜的，连忙说道：”在哪，在哪？“ 只见马库斯从身后摸出两个盒子，你到底是放在什么地方的啊？我暗自吐槽。 这是一把精美的小刀，带着一个花里花俏的刀鞘，还有一个雕工精致的骑兵木偶，比例完美，细节上无可挑剔，好棒的模型。果然还是马库斯了解我的喜好。 “有时候我总感觉你不是我的小妹妹，而是我的小弟弟。”马库斯对着我摇摇头，笑着说。 我才是你哥哥，我偷偷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对了，马库斯你那两位同学是什么来头啊？”我装作不经意地样子问他。 “他们？他们都是我的好伙伴啊。” “就这样？” “对啊，就这样。” “……”好吧，果然白问，我翻着白眼。 这时我突然脑中零星一动，有件事情或许马库斯能帮得上忙，于是试图让声调变得温柔一点。 “马库斯，有件事我想请你帮忙。” “我最可爱的小妹妹的请求……”，他拖着声，一顿，“当然是要考虑考虑的。” “马库斯，马库斯，这个忙你一定能帮的啦……”我抓着马库斯的衣服，楚楚可怜地抬头看着人高马大的哥哥。举头好累。 艾尔特丽雅定向撒娇发动，熟练度好像又上升了的样子 第十六章 名为艾尔特丽雅的野望 其实就是为了外出的事情，我还想亲自去那间神秘店铺看看。 只是这些天又是父亲说有贵族少女失踪，又是阿曼尼说我被跟踪，家里人铁定担心我，不会再让我这样一个小女孩外出。然而昨晚“魔法卷轴”的成功，让我陡然提高了对那家神秘店铺的兴趣，好像有种强烈的预感，那里一定存在着能让我走上人生巅峰的东西。对此我有种莫可名状的信心。 就在这种情绪的引导下，我益发感觉自己就像被困在牢笼里，内心躁动不安，但又无处宣泄。 或许，拜托马库斯会是个突破口。 …… 大厅里。 ”不行，马库斯。“母亲一贯清冷的声调里似乎多了一种名为生气的味道。 ”可是，母亲，艾尔特丽雅说她闷坏了，她想出去一趟。“ ”其他事情都可以商量，唯独这事不可以。“ ”如果母亲你担心安全的话，这事交给我负责好了，我和我的同学们能护她周全，何况白天禁卫军也很多，不会有那么多危险的。“ ”不行！“说着母亲闭上了眼睛，端坐着一动不动。 看着母亲的姿态，马库斯摸摸鼻子，知道这事没法继续了。 ”艾尔特丽雅！“随后母亲捏着太阳穴，又重重念了一句。 ”哈？“ ”出来，我知道你躲在那里。“ 好吧，你赢了。我无语地整理下仪容，低着头从一边的角落里出来，瑟瑟发抖得就像个鹌鹑。余光好像看见还站在那边的马库斯看着我摊了个手。 ”过来！“ 磨磨唧唧，极不情愿地蹭到母亲身边，此刻熟悉的严厉眼神通过记忆狠狠地按住我，让我一动都不敢动。 “看着我，艾尔特丽雅”，母亲盯着我，几乎一字一顿地说道，“这些天你那里都不能去，给，我，老，实，待，在，家，里。” “是的，母亲！”我本能地挺直身板，这很淑女。但我的眼神依旧不敢直视母亲的眼睛，躲闪着。 “看，着，我，艾尔特丽雅！” “是的，母亲！”我身体又是一抖。好可怕，好可怕，瑟瑟发抖。 …… 哥哥他们回来后，家庭聚餐上倒是难得的有些热闹。 马库斯性格开朗大方，讲着学校里发生的趣事，不时引得苏西迩丽雅很淑女地捂着嘴笑着。我瞟了一眼母亲，似乎没什么不满，还带着点淡淡的微笑。 马库斯的同学们也在，吃得还是比较拘谨。至于礼仪嘛，马马虎虎啦，我在心里偷偷地评价着。不过他们总是很小心地偷看苏西迩丽雅，这让我心里相当不满。哪来的鬼敢打我姐姐的主意，她还是小学生知道伐？ 至于奥塔斯，他挺没存在感的，安静得有些过分，不说话的时候简直就像个文静的女孩子。哦对了，他昨天后来也给我送了两份礼物，只是他毕竟年纪小些，没什么有趣的东西。不过终归是兄弟的心意，我还是很开心。 晚上的时候，苏西迩丽雅倒没来找我，待在自己房间没出来。我干脆跑到马库斯房间里去了，几个大男孩都在，我倒一点都不见外，自顾自看着他们在玩一些异世界的把戏，似乎还挺有趣。 那两个讨厌鬼还试图拿出一副哄小女孩的架势，搞出一些弱智把戏和笑话，然后统统在我鄙视的眼神和吐槽下败下阵来。看着他们霜打的茄子一样挫败的样子，我心头一阵舒爽。 马库斯大笑着拍拍他们的肩膀，说道，“别小看我的小妹妹哦，她可不是普通的小女孩。” …… 哥哥们回来第二天，吃过早饭后，马库斯就带着同学们出去了，看得我有些眼热，我也想出去啊。 至于奥塔斯，我不知道他在哪里。 母亲似乎还怕我太闲会搞事情，又增加了我的功课内容。看着苏西迩丽雅有些幸灾乐祸的表情，我乘着母亲转头，偷偷地给她做了个鬼脸。 “艾尔特丽雅。”耳边传来母亲平淡飘渺的声音，鬼魂似的。 哈，妈妈你背后长眼睛的吗？我简直被惊呆了。 好容易熬到晚上回到自己的房间，这回连我都只能瘫成一堆烂泥了。好辛苦，好想死…… 很快衣服都没换，我就有点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艾尔特丽雅！” 睡梦里好像做了什么可怕的梦，我感到全身一抖，突然坐了起来。 “是的，母亲！” 迷迷糊糊地，感觉边上好像有什么人。 “是苏娅吗？” “是，是的……小小姐，我看您睡着了，想给你换衣服……” 略微清醒一点，看着女仆的模样，我不禁很想吐槽，挺漂亮气质的一个女仆，怎么好像被人定身了似的，还一脸惊恐地看着我。 我有这么可怕吗？摸摸自己的小脸，光滑柔嫩，怎么都该人见人爱花见花开才对啊。 不过来这样一出后，我的睡意也去了不少。挥挥手示意女仆退下，女仆顺从地施礼退下，随后把门带上。 坐在桌旁，我看着摊在上面的失效卷轴发呆。心想着，既然这个需要媒介才能发动，那么…… 我摸出密钥，古怪的材质依旧给我奇怪的触感，细细摸着上面的纹路，不禁寻思如果需要媒介，那会是什么呢？ 关于盲眼萨满的记忆早已相当模糊了，好多细节都显得残破不堪，就像拼图已经丢失了太多块。 前几天的梦境也记不大清，不过最后一句却清晰可辨。 ‘一代传奇——艾尔特丽雅·克里黛奥·希苏尔·卡兰迪尔？’ 一想到这个，心头微微一动，随之一股酥酥麻麻的悸动，似乎挺带感的。 看看你，你是个天才，你学东西很快，就连比你年长的哥哥姐姐们都不如你……如果这个世界真有魔法，那么你一定会学得很棒，一定会超棒。好像有个魔鬼在我耳畔呢喃着。 如果……这个异世界，不是低魔世界，而是潜在的高魔世界呢？你能想象你所能达到的高度吗？ 想想看吧，人们都在叫你，一代传奇——艾尔特丽雅·克里黛奥·希苏尔·卡兰迪尔！ 心房上一道道裂痕悄无声息地浮现，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崩裂，有股豪情在心中成长，在澎湃激荡，一颗名为野望的种子在悄然发芽，萌动着。 一些痛苦记忆在脑边来回荡漾，有一种情绪在酝酿着。 我要搞事情，我一定要搞事情，即使是母亲，即使是父亲，全都不能阻止我。我在心中嚎叫，像个被困着笼子里的狂暴幽灵，在笼柱上疯狂冲撞。 ‘我一定要站在世界的巅峰，践踏这世间的一切律法，没人，可以再强迫我。没，有，人！’ ‘我，就是传奇龙傲娇。’ ‘一代传奇——艾尔特丽雅·克里黛奥·希苏尔·卡兰迪尔！’ ‘啊哈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哈哈……’ 第十七章 失踪的密钥 早上起来的时候神清气爽，浑身好像充满干劲，看什么都十分顺眼，心头有些跃跃欲试。 这个好心情一直维持到在餐桌上发现父亲也在的时候。 我有些意外，真没想到今天这个时候父亲还在家。 还是印象中的那个样子，冷酷，嘴角有些下拉，鼻翼旁两道分明的法令纹，兀鹰一样的眼神依旧让我心肝发颤。而母亲坐在他旁边，不知道在想什么，好像有点食不知味的样子。 我连忙行了个礼，低着头坐好。转世也有不少年了，对父亲还是心悸如麻，我不禁嘀咕，难道是上辈子的习得性无助带到今生了？ 低垂着的眼睛打量了一下两旁，旁边的苏西迩丽雅早已在一小口一小口地吃着早餐。继续偷偷打量了一圈，哦，奥塔斯也在，差点没注意到他。 过了一会马库斯和他的同学们才进来，有些喧闹，看见父亲在场他似乎也有些一愣。 “早上好，父亲。母亲。”马库斯行了礼，咧着那白晃晃的一口牙。 那两个讨厌鬼也连忙跟着行个礼，父亲的在场似乎让他们也有些压力，慌里慌张地，哼，差评。 父亲看着他们点点头，也没说什么，而母亲依旧没什么反应。 聚餐结束后，父亲没有再出去，而是去了书房。母亲跟着站起来，看着苏西迩丽雅和我，说道：“今天就不监督你们的功课了，算放你们休息一天。” 真稀奇，苏西迩丽雅和我对视了一眼。 只是母亲走远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意味不明。我心头一震，蓦然打起鼓，昨晚的雄心壮志顿时有些偃旗息鼓，要不……先算了吧。 没有父母在场，苏西迩丽雅显得相当开心，而我有点心不在焉。到底该怎么做才能出去呢？ 这段时间恐怕不会有外出的自由时间，而过了庆典，按父亲的意思要尽快离开帝都，只怕没什么机会让我去那家神秘店铺呢，到底该怎么做呢？ 想着有些走神，有些无意识地想去摸挂在脖子上的密钥。 咦？ 我抓了个空。 心下有点错愕，绕着脖子摸了一圈，手指传回的触感，细腻柔顺，甚至有些冰凉，但就是没有摸到挂着密钥的那条细项链。 当下吃了一惊，心跳漏了几拍。急忙拉开胸口的衣物往里一看，触目光洁的一片雪白，奶瓷似的，却确实没见任何项链的影子。 怎么回事？我有些发懵。 努力回想着，今早好像没有戴起来，那就是说还在房间？ 不顾苏西迩丽雅的错愕，我噔噔噔提着裙子小跑回自己的房间，好吧，淑女的做派仿佛已经刻在骨子里，我竟然还因为自己的步伐优雅而有点小得意。 啊，啊，现在不是为这个得意的时候，我甩甩头。 回到房间，我急吼吼地翻箱倒柜，查找所有可能放置的地方，床边，柜子，桌子，抽屉，乃至暗格，然而全都没有发现。 怎么会这样，脑子懵懵的，浆糊还被颠来倒去地搅拌着。 记得昨天做噩梦醒来后还摸着密钥呢，然后……应该解下来放在床边的矮柜上。 但现在矮柜上就几件装饰物和几个小瓶子而已。 这时苏西迩丽雅探头探脑地进来了，看着我被我弄得一地凌乱的房间，有点莫名其妙，不解地问道：“艾尔特丽雅，到底怎么回事？” “我有个重要的东西不见了，原来挂在脖子上的。” “重要的东西？” “啊，就是那个看起来有点像钥匙，但上面刻着些奇怪的纹理，我挂在脖子上当项链。” “你的品味还真是一直都这么奇怪……”苏西迩丽雅扬着眉毛思索着，“不过我真没注意到这个东西诶。” 难道被仆人收起来了？我想着，便喊起来，“苏娅，苏娅。” 然而进来一个女仆，并不是苏娅。 “小小姐，你在喊谁？” “苏娅啊？” “小小姐……”女仆有些迟疑，“可是苏娅是谁？” 我长大着嘴，一时间呆愣着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 连忙叫来管家，他跟女仆同样的反应。 “苏娅是谁？”管家的反应不像是作假的，他同样疑惑不解。 “她不是府上的女仆吗？” “可是，我们府上并没有叫苏娅的女仆啊。”管家很肯定地说。 咦咦咦？这是什么情况，我简直惊呆了！ 这事最后惊动了母亲，她来到我的房间，看着一地凌乱，有些皱眉。对苏娅的存在还有点没消化过来的我忍不住稍稍后退了几步。 “艾尔特丽雅，你的意思是你见过有个叫苏娅的女仆？” “难道不是吗，这几天都是她负责伺候我的啊。” 母亲闻言转头看了下管家。管家跟母亲对视一眼，奇怪地说道：“可是小小姐，这几天负责照顾你的是这个女仆啊，她不叫苏娅。” 我闻言打量了眼前的女仆，长得还算秀气，甚至还有些稚气，身材也有些小巧，跟苏娅的相貌和身材相差颇大。 我张着嘴，此刻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母亲又看了我一眼，叹了口气，对我说。 “有少什么东西吗？” “其他都没有，就是……”我小心地看了一下母亲，“就是丢了个项链。” “什么样的项链？” “就是……”我不安地吞了口水，转念一想，“反正，就是个普通的项链啦。” 余光注意到苏西迩丽雅扭头，好像在对着墙忍笑。 母亲紧锁着眉头，对管家说道，“去调查一下昨晚到今天有谁出去。” 管家领命退下了。随后母亲扫视了一下我的房间，眉头皱得更紧了，只看得我咯噔一下。 然而最终母亲什么也没说，只说一句“把自己的小东西收拾好“就出去了。 还真是奇奇怪怪的，我捡起地上的迷你手弩心想。 …… 后来我又问了管家，他确定地告诉我，这段时间出去的人里面没有一个叫苏娅的。实际上，他把所有出过门的仆人或护卫都叫了过来，确实没有一个长的像我所见那个苏娅的女仆。 真是活见鬼了，我百思不得其解。 难道前几天屋子被搜过那事，并不是我的错觉？ 这到底是谁？ 虽说相关事件并不一定存在因果关系，但是知道我知道密钥的只有…… 那个神秘老板啊。 第十八章 奥塔斯的疑惑 苏娅和密钥失踪的事情让我头疼非常，但在旁人看来，反而觉得我是最近学业太重导致出现幻觉了，比如苏西迩丽雅姬就是这么认为的。至于密钥，她耸耸肩，“可能只是你丢到什么家具底下或者缝里了。” 所谓三人成虎，管家和仆人们的作证，搞到最后连我自己都有些认为是自己有毛病。 今天的嘴巴张的次数够多了，下巴都开始酸疼了，这种无可奈何的境地还真是糟糕透了。 不行，这事一定要再去那个店铺调查一番，不论以什么手段。我暗暗下着决心。 …… 快中午的时候阿曼尼回来了，他去了图书馆从手抄员那里拿回我当初要抄录的那两本书籍。另外还带回份手稿，说是遇到了当时那个瘦瘦的年轻人，对了，好像是叫昆塔，他给的。 这手稿我看了个开头，确实如他所说，是关于阿努比奥斯崇拜的仪式变迁史调查。草草翻了头几页，在稍后的篇幅里发现的确有用少女祭祀的历史，细细看了一些，有些恶心，后面一大叠就放着不管他了。 抄录完的两本书，一本是《帝国民间传说概述》，另一本则是《关于魔法入门》。 前者都是些比较经典的帝国传说简介，相当简略。有些内容还带不少地方神话色彩，如果对帝国的神祗不是很熟悉的话，容易看得一脸懵逼。不过如果多翻翻这本，倒是能让我对帝国民间耳熟能详的知名传说人物和常见神祗混个脸熟。 不过今天我没兴趣翻，草草略读一遍就放在案头了。 相比之下我对《关于魔法入门》这本书很有兴趣。当初在图书馆简单翻阅的时候，里面大段大段的所谓证据啊，证明啊，还绘制大量精美的符号，组成的所谓阵图啊什么的，让我以为这是本很棒的“入门书”。 然而细读之下我失望了。简而言之这只是一个帝国学者对传说中阿什帝国魔法体系的“假说”和“猜想”，压根不具备操作性，不会比地球上那些关于“魔法原理”的“专业书籍”更有用。 好失落，我的魔法梦还真是前途黯淡啊。我干脆放下手中的书籍，透过格子窗看着楼下中庭里的天井发呆，里面丰富的植物搭配颇能让人心情放松。 等等，那几个是谁？我注意到中庭的会客大厅站着几个客人，由于大厅看起来有些昏暗，看不清楚，只是这些身形感觉不像家里的人。 我来到会客厅外，发现苏西迩丽雅已经在这里。 在此处，会客厅里主要是一个陌生的中年嗓音在说，声音有点大，似乎也没有什么保密的顾忌。 我们听了半天，内容大抵都是暴民，拜蛇教，少女失踪，禁卫军指挥权，临时执行会之类的事情，。 等到客人走了，我不知哪里的勇气，拉着苏西迩丽雅一起从内庭的门进来。 果然，母亲看到我们进来并没有什么不满，父亲抬头看了下我们，说道。 “把马库斯和奥塔斯也叫来，有些事情我要说一下。” 然而马库斯不在，真不知道这几天他都在跟他的同学们搞什么。奥塔斯依旧老样子，一来就站在角落里，一言不发。 我和苏西迩丽雅则站在母亲两边，两边握着她的手。母亲的情绪有点奇怪，让我们有些在意。 父亲看了母亲一眼，顿了一下才说，“奥利维娅死了。” 奥利维娅？我回想了一会，发现这人其实我也认识。前些天母亲姐妹团之一的女儿，跟她母亲一起来过我家，也就比姐姐大一两岁的样子，是个挺乖巧的女孩子。 但怎么就死了？ “尸体昨天才发现，挖心。” 手上感受的力道骤然大了很多，我转头看向母亲，发现母亲的神色里竟然闪过难得一见的恐惧。就连好多次遇袭都没见她流漏出这样的表情。 “她的尸体内被发现后有很多人目睹，加上少女失踪在民间出现流言，贵族和平民都很躁动。”父亲难得叹了口气，“昨晚就有平民暴动，烧了不少东西，还跟禁卫军起了冲突。” 他顿了一下，看了我们一圈，然后才说，“现在民怨沸腾，纷纷要求惩戒凶手，临时会议下午就会召开，大概率会通过法案，将正式向帝国全境宣布阿努比奥斯崇拜为邪v教，为帝国公敌。” 会客厅里一时之间非常安静。 我低着头，身边有认识的人就这样莫名其妙地死了，脑子里有些懵。这时又听见父亲说道。 “这段时间你们姐妹两就好好待在家里“，我闻言抬头，不想父亲正看着我，心头一惊，又赶紧垂下眼帘。 但随后还有父亲的话，”尤其是你，艾尔特丽雅。你的母亲很担心你，她失去过你一次。“ 母亲的手加大了力道，抓得很紧，好像怕我消失了一样。我撇眼扫去，却发现母亲已经恢复了清冷的神情。 …… 下午父亲就带着护卫出去了。母亲依旧没什么精神，苏西迩丽雅陪着她。 本来我也跟母亲在一起，后来想了一想，告退出来，转而去找奥塔斯。中午父亲说到阿努比奥斯崇拜的时候我察觉到，总觉得他的表情怪怪的。 “奥塔斯，我可以进来吗？”我敲敲门。青春期的男孩子房间一定要先敲门。 短暂的停顿，随后才传来奥塔斯的声音，“来了。” 门开了，露出奥塔斯那张秀气的脸，他朝我笑了一下，“嘿，艾尔特丽雅，找我有事？” 我偷偷往门里扫了一眼，没发现什么奇怪的，嘿嘿，然后才说：“我能进来吗？” “当然可以。” 奥塔斯的房间不是很大，我干脆坐在他的床上，嗯，感觉比我的床要硬不少。 奥塔斯倒了一杯水给我，然后坐在椅子上看着我，“说吧，什么事？” 我稍微打量了下自己的二哥，发现这男孩的眼睛还真是怪漂亮的，睫毛竟然也挺长，估计比很多女孩子还长。 奥塔斯疑惑地摸摸脸，“怎么了，我脸上有东西吗？” 我捂着嘴轻笑一声，把差点脱口而出的“你女装吗”压制了下去。咳咳，试图让自己表情严肃点后，我问道：“奥塔斯，今天父亲的话，我感觉你好像有什么要说的？” 奥塔斯闻言目光躲闪了一下，“呃……” “唔？”我抬眉，目光紧跟着不放。 他躲闪了好一会，终于败下阵来，只能无奈地投降。 “好吧，艾尔特丽雅，有时候你的眼睛真不像个才八岁的妹妹。” 嗯哼，大家都这么说，我耸耸肩，不置可否。 “我就是想说……”奥塔斯有些犹豫，“我感觉奥利维娅的死……不是拜蛇教徒干的。” 第十九章 马库斯的秘密 奥塔斯的看法引起了我的兴趣。 “为什么这么说？“ ”我不知道，”他摇着头，脸色有些尴尬，“但我总觉得事情有点不对劲。“ ”……“我翻了个白眼。 ”呃“奥塔斯显然看见了我的白眼，更加尴尬，”我就是觉得，这事怎么看着像故意的。“ ”怎么说？“ ”你说这一串事闹出来之后谁会占便宜？“ ”嗯？“我想了想，抬抬眉，”你的意思是先帝支持者家族们在搞事情？“ ”有点，但这只是我的猜想……“ ”所以你那会才没说出来？“ 奥塔斯点点头。 听着很阴谋论，但不无可能呢，搞得像国会纵火案似的。 不管怎么说，只要有这种可能，就必须准备预案以备不时之需呢，不知道身处反对者阵营的父亲会怎么做。 我有点烦躁，作为一个小女孩，在这种历史时刻，这战争迷幕厚得几乎伸手不见五指，何况我还被困在自家的府邸，哪里也去不了。最近一串事件让我相当心惊肉跳，这种瞎子一样的处境更让我焦虑不堪，什么都做不了。 我需要眼睛，我需要耳朵。当然如果有手有脚就更好了。 ”艾尔特丽雅。” 听到奥塔斯在叫我，我从思绪中回过神来，我疑惑地看着他。 “你会没事的。”奥塔斯看着我的眼睛说。 我试图朝他挤出一个微笑。 回到母亲那里，看见母亲在跟苏西迩丽雅谈着什么事情，她此刻神情舒展了很多，正带着些淡淡的微笑看着还在说个不停的苏西迩丽雅。很快两人看到了我的出现，都转过脸来朝我挥挥手。看着母亲那少见的温柔眼神，胸口渐渐涌上一股暖意，酥酥麻麻地，一种名叫温馨的感觉怀抱着我，我蹦蹦跳跳向她们跑去。 这是我这辈子的家人。 …… 晚饭的时候，父亲没有回来，但马库斯和他的同学们回来了，只是几个人身上有些痕迹让我在意，尽管很淡。不过我瞥了一眼已经回复清冷的母亲，埋下头默默地吃饭。 晚上又跟苏西迩丽雅嬉闹了一会，我来到马库斯的房间，侧头去听里面的动静，有些人声，似乎还不是一个人。 这些大男孩凑一屋子玩啥子有趣的游戏呢？我突然有几个恶毒的想法不知当讲不当讲。 轻轻推了下门，果然锁上了。我整理一下自己的仪容，很淑女地站在门口，然后去敲门。 门内有些悉悉索索的异响，实在忍不住翻了个苏系迩丽雅式白眼，好一会，门吱呀一下打开，门缝里露出马库斯那张帅脸。 “艾尔特丽雅？”他显然有些惊讶，“这么晚了你还不睡吗？” 再不打开，我背都要挺麻了，我忍下心头的不满，熟练地露出一个最甜美的微笑。 “我能进来吗？”歪着头装可爱，坚定的语气，“哥哥。” 马库斯露出纠结的表情，我注意到他眼神往屋里至少瞄了四次，然后才有些放松下来的样子。 好想翻白眼啊，我努力维持着自己的表情。 “当然可以”，马库斯终于拉开房门。 他的那两个同学果然也在，正坐在椅子上一本正经地下着……这不是我从按地球记忆搞出来的跳跳棋么！ 好吧，这不是重点，我一边进来一边快速地扫过几个地方，直到扫过一个柜子时，余光察觉到那个一直偷偷注视我的同学露出些紧张的表情。好像是……叫安踏的那个。 呵呵。 “艾尔特丽雅，小姑娘家家的晚上跑大哥哥的房间里可不大好。”马库斯关上门，挠着后脑勺对我说着。 “有什么关系？”我回头看了他一眼，“我还是小孩子呢，何况你可是最疼爱我的大哥。” 他没有回话，只是又咧出那傻乎乎的一口白牙，怪刺眼的。 马库斯坐在床上，我则毫不忌讳地坐在他身边。母亲不在还真是轻松啊。 “哥哥你们最近在忙什么啊？”我“轻轻”地用手肘碰了一下马库斯身上的某处痕迹。 “咳咳”马库斯似乎有些受伤，“没什么啊，我们只是出去有点事情。” “哥哥你的脸为什么这么惨白？”我一脸关切的样子。 “可能……是吃坏肚子了……“ ”那为什么头上还冒汗了？“ ”可能……还是吃坏肚子了……“ 还不认账，我贴过去，找准背上另一处痕迹”按“过去。 ”嘶——“哥哥大人脸上扭曲了。 ”能告诉我你们到底在做什么吗？”我继续笑呵呵地看着他，“哥哥，你受伤了哦。” “真的没有啦……”眼神飘忽，还在挣扎呢。 “那要不我让母亲过来关心一下哥哥的伤势吧？” “等等”马库斯扶额，做出我熟悉的投降姿态。那两个讨厌鬼对视一眼，反而有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我正经坐好，摆出一副听故事的姿态。 ”其实“，马库斯似乎有些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讲，”我们在追查失踪的少女。“ 这消息挺劲爆哈，我抬抬眉。你才多大，竟然搞这种事情？胆子不小哈，作为男孩子就是好啊，好羡慕。 ”那有什么线索了吗？“我倒懒得问其他，直奔主题。 ”今天算是有些收获，就是……“ ”就是跟人打了一顿？“ 说到这个，马库斯反而脸上有光，挺着胸膛说，“对方可是有十几个人。” “你们三个打十几个？”我还真挺意外的。虽说这哥哥看起来孔武有力，但这战绩还真挺让我吃惊。 “不，我们六个。”那个安踏补充了一句。 我转头看马库斯，他挠挠头，才说道：“还有另外三个同学。” 好吧，也就是说几个高中生搅和进一起性质恶劣的邪教团伙事件中去了。 不过听起来好刺激，弄得我都有点跃跃欲试。 马库斯不愧是我肚子的蛔虫，他发现了我的神情，连忙说道：“你别掺和，我的好妹妹。这可不是你们女孩子可以加入的游戏。” 我撇撇嘴，但没反驳。 “这事你一定要跟父亲母亲保密，艾尔特丽雅。我答应帮你一件事，好吧，一件我能做到的。“ 好吧好吧，这条件也是可以的。 ”那……你们下次出门，把我去看看这个店铺……最好把他调查一下，如果可以，帮我再买点有趣的东西。“ ”有趣的东西？“ ”就是我喜欢的那类东西啦。对了……”我想了想，“还有，你向老板打听一下，这个东西。” 我又画了一副密钥的图，马库斯没见过密钥，解释起来有些繁琐。 第二十章 母亲的怀抱 交代完我的事情后，我又问起关于少女失踪的情报。 但马库斯的所谓情报，其实也就只是从一些受害者家属得到点线索罢了。然后几个带着明显学员气质的小青年跑到地下酒馆那种鱼龙杂混的地方，显得分外扎眼，也难怪最后会和十几个打手什么的打起来。 “所以说你们只是被人揍了出来，然后落荒而逃？”我优雅地端坐着，眼神里却难以遏制地流露出一股鄙视。 场面一度有些尴尬。 “也不是完全没收获，里面有给奥杜因家做事的混混头子。”此时另一个同学忍不住发声，试图表示这波不亏。 “确定跟失踪有关？” “不大确定，但跟有个女儿失踪的母亲给出的线索有些吻合。” 我看着他，示意他说下去。 “那个人左手少了小拇指。” 好吧，这勉强算是个线索。 “那你们知道还能在什么地方找到他吗？你们知道他的活动范围吗？” “呃……不清楚诶”三个大男孩对视了一眼，“要不我们继续在那个酒店外等他吧。” “……”突然觉得这群大男孩有点指望不上。 …… 晚上睡得有些不踏实，梦境里颠来倒去，都是些让人不舒服的片段。 最后我梦见了苏西迩丽雅，她就那样四肢僵硬直愣愣地站在我面前，对着我喃喃着嘴巴，但我什么也听不见。 伸手抓住她的胳膊，冰凉凉的。 “你在说什么？”我对着她吼，奇怪的是好像没有声音喊出来。 面前那张脸还是那个空洞木然的表情，嘴里依旧念念有词。 我把耳朵贴在她嘴边，才总算听到一套重复呢喃的词组。 “救我……” 声音冰冷得好像是从地底冒出来，涌起的寒意让我背部整片整片的战栗，心被提起来好一会，又重重得被扔在地上，皮球似的蓬蓬快速弹跳着。 姐姐的那双漂亮大眼睛如今就像两颗死鱼眼，一些血液开始从七窍里露出，暗红的色彩在惨白得近乎剔透的面容上衬托得有股诡异的美感。 “救我……救我……” “苏西迩丽雅你——”我吓坏了，失心疯一样推开她，然后像个普通的女人一样尖叫了好一会。 稍稍恢复点后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心脏好像就在嗓子口上跳动着。我把眼睛瞪到了最大，死死地盯着前方的身影。 苏西迩丽雅比之前稍稍远了点，半个身子在我视野里晃动，头歪着，双手无力地荡漾着。等一下，她的胸口，为什么会有个大洞？ 等等，眼前这脸，什么时候变成了奥利维娅？她就那样晃荡着慢慢过来，直到用冰冷的手抓住了呆立着的我。 “救我……艾尔特丽雅……” “啊啊啊啊！” 我尖叫着坐了起来。 “小姐小姐？”外面守夜的小女仆急冲冲地推门进来。 心有余悸，正快速有力地跳动着。不住地大口喘息，好容易才舒缓了些，我渐渐从梦魇中回过神来，只觉得一身的冷汗。 我茫然地打量着周围，意识告诉我这可能是自己的房间，但依旧还有些愣神，然后才看清拿着灯站在那里的守夜女仆，她正一脸的不知所措。 又是噩梦，我扶着自己冰冷的额头叹息。 等等，噩梦里的场景跳动了一下，我惊觉，苏西迩丽雅呢？ 梦中姐姐的惨状让我不寒而栗，我有股冲动，抱着枕头噔噔噔往苏西迩丽雅的房间跑去，留在身后的小女仆只得只得边追着边小声地冲我喊，“小小姐，你去哪？” 幸运的是，苏西迩丽雅并没有出任何事情，她正躺在舒服的床上呼呼大睡。看着她睡得正香，鼻子还一抽一抽的，我心头松了下来，随即又为自己的紧张和狼狈感到有些哑然失笑。 出了苏西迩丽雅的房间，折回走廊，发现母亲正站在我房间的门口，看见我的出现，母亲似乎放松了下来。 我无意识地保持着仪态走到母亲身边，对上她的眼睛。 “你做噩梦了？”熟悉的清冷。 “嗯。” 母亲眼角闪过一丝异样的神色，在女仆的灯下仔细的打量着我的小脸。此刻我一定很苍白吧，母亲此刻的眼里毫不掩饰的心疼。 她蹲下来，把我拥进怀里，鼻子埋在我头发里，还嗅着我的发香。 “今天你父亲的消息还是吓到你了吗？” 我没有回答，残存的男性自尊不想承认这个说法。 母亲放开我。 “可怜的孩子，今晚妈妈陪你睡。” “哈？”对此我相当扭捏，然而反对的声音在母亲那不接受反驳的目光中如同土鸡瓦狗。 “那，那，父，父亲呢？” “现在不用管他。”似乎还有点嗔怪的味道。 简单漱洗了一下，洗掉一身的冷汗，换上新的睡衣，娇小的身子被母亲抱在怀里，两母女一起躺在我的床上。 感受着母亲的柔软和温暖，我懒洋洋地非常舒服，反正挣扎是徒劳的，虽说羞耻了一点，我干脆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缩在至亲的怀里，满怀的安全感。感觉到母亲在黑暗中依旧看着我，我有些扭捏地睁开眼，与她对视。 “妈妈？” 母亲没有回话，她轻柔地拨开我两边的头发，好像仔细端详我的脸，尽管周围一片黑漆漆的。 “那个时候你好小只……”母亲似乎陷入了回忆。 “……” “那个时候你的眼睛却已经充满灵性，妈妈有时真的很害怕，怕就像有人说的……” “你打小就很懂事，比其他孩子都乖，就像个小大人……” “你从小就跟我不亲近……” “你总是学的很快，妈妈很开心。妈妈也不开心，你不像一个孩子……” “……” “睡吧，”母亲轻轻地吻在我的额头，软软糯糯的触感，“我的孩子。” 我终于迷迷糊糊地睡着了，一夜无梦。 第二天醒来，我发现床上只有我一个人。等我漱洗清理穿戴一番下楼，母亲已经在楼下大厅。 我请了安，偷偷打量着母亲，一日往常的清冷，冷淡的冰山女神。我有些恍惚，好像昨晚就是一个接一个的梦。 “艾尔特丽雅。” “是的，母亲。” “苏西迩丽雅还没起来吗？” “……” 第二十一章 急转直下 今天的形势似乎变得很奇怪。 府邸处在高档住宅区，处处都是高墙大院，道路上来往的人很少，所以平日里一般都很安静，但今日却隐隐有嘈杂声传来。 这种隐隐约约的噪音让人很是烦躁，母亲让管家找几个人去查看下到底怎么回事。 母亲依旧在给我们上课，但课程轻松了很多。她坐在台上的椅子上，清丽的相貌和高雅的仪态看起来真是赏心悦目，脑后的长发挽起做了个华丽的流行发式，露着白皙修长的天鹅颈。 我偷偷地打量母亲，有些无意地模仿着母亲的坐姿。 不过此刻她面朝门口，眉头微蹙。 母亲的走神给了我们偷懒的机会，但我心头七上八下，同样有些烦躁。 管家终于回来了，他进来时脸色不大正常，他看了看我们，又看着母亲。 “没事，讲吧。”母亲发话了。 “小姐，外面的大街上有暴动。” “暴动？” “而且情况似乎很复杂，据说是支持者和反对者的暴民起冲突了。” “禁卫军呢？” “我们这边外面部署些禁卫军，但只负责驱散往这边过来的暴民。” “知道了，通知下去，让所有的护卫都起来。” 母亲再没有心思给我们上课，把我们赶上楼让我们在自己房间待着。 我透过格子窗往天井外看去，注意到空中好像有些烟雾在翻腾。 这是……哪里着火了？而且看起来还不小。 时间变得很难熬，我不知道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更可怕的事情，心头的烦躁不减反增。 苏系迩丽雅似乎也好不到哪里去，她跑到我的房间跟我一起待着，看起来比我还紧张。 外面的嘈杂声似乎更乱，而且更近了，我想起进帝都之前目睹的那次暴动。那次算是及时驱散了，那么这次呢？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天知道这种时间有多么难熬，直到我听到楼下大厅有些喧闹。 怎么回事？难道暴民进来了？ 我心头一惊，手心里都是汗，黏糊糊的。 但听着又不对，如果是暴民，那应该还会有打砸的动静才对。 我终归忍不住，牵着苏系迩丽雅一起跑到楼下，正好听到有个男人在喊着。 “夫人，夫人，总督大人通知您，让您赶紧离开帝都！” 咦，难道说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我闻言很是惊愕。我们两干脆跑到母亲身边，一边一个。 那个男人，好像是父亲的贴身侍卫之一，一身狼狈，头盔不见了，额头正在流血，此刻手里正拿着父亲的一件信物。 “今早的会议几边大贵族们都打起来了，甚至有人被杀了！” “！”我们都被这个消息震惊了，议会打架见过，闹到当场杀人也太夸张了吧。 “有谁死了？”连母亲都维持不了那平常的语气了。 “不知道，朱利纽斯在上，当时场面非常混乱，流言说什么的都有，有说代议长被杀，也有人说马提尼奥乌斯之子被杀。”侍卫继续说着，“好一会总督大人才出来，连他都受了点伤，就让小的赶紧来给夫人报信，说要立刻出城。往北走，出城后有我们的营房。” 母亲审视了一圈，吩咐下去让大家赶紧收拾紧要的贴身家什，大车什么的来不及了，在混乱的街道上也不方便，而且太显眼。 ”奥塔斯呢？“母亲问道。 ”我在这里。“不说话还真没注意到奥塔斯已经在边上了。 ”马库斯，马库斯呢？“母亲又问。 ”大少爷早上又出去了……“一个门卫回答。 该死的，真是好死不死，我听到这个消息不禁暗自着急。 ”留几个机灵点的在家里，大少爷如果回来就让他赶紧去城北的营房。“母亲咬咬牙，嘱咐下去。 我跑回房间，拿出了一些贴身包包，里面都是一些精贵的细软。想了想，又把马库斯给的那把小刀，还有那把迷你手弩拿上，对了，还有五发真正的弩矢。幸好有相配的腰带套子。 等到大家都准备的差不多了，母亲又给女眷们套上一身袍子盖住身形，然后在几十个持盾护卫的保护下出了府邸大门，一些仆人也拿着些武器跟着出来。几个侍卫放弃了马，护在我们身边。 我个子太小了，被阿曼尼抱在怀里。好羞耻，但性命要紧，毕竟小短腿什么的根本跟不上，体力也差。 …… 出了高档区，外面的大街上果然一片狼藉，翻倒的货架，洒落一地的箱子，破碎的瓶瓶罐罐，还有些正在燃烧的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甚至有些简易路障，总之到处都是乱七八糟的障碍物。还有一些死了的，或者受伤正在那哼哼的人。 远处的人群黑压压地，却又散成一堆一堆，相互缠打着，嘴里喊着各种口号。比起上次见识到的暴民，这次的装备似乎好了一点，不少甚至有简略的盾牌和武器。 ”去见乌列尔吧，马提尼奥乌斯的走狗败类！“ ”啊呸，你们这些愚夫，竟然公然支持反叛者！“ “朱利纽斯净化你，奥杜因家的恶棍！” “不知廉耻的叛乱者！” ”阿奴比奥斯终归毁灭你们！“咦？ ”可恶的邪教徒！“ …… 怎么回事，局势的混乱让我都闹不明白了，听着倒还有大贵族豢养的混混爪牙们出来咬人呢？我抱着阿曼尼的脖子，耳朵分辨着一些暴民嘴里的谩骂。话说你们都是怎么区分伙伴和敌人的啊？ 禁卫军呢？为什么禁卫军都不见了？ 还有一些，看着就很奇怪，尽管衣衫褴褛，怎么都不像我想象中的暴民，或者说更像一群军人。 ”你们这些邪教徒的支持者，一个不留！“只见他们冲进了一家小贵族的庭院，里面一阵嘈杂和惨叫声，随后又有一些看起来普通的暴民也跟着冲了进去，一通打砸抢。 怎么看都不正常，我心跳得很快。 被阿曼尼抱着的时候，个头总算被拔高到了可以越过护卫头顶的高度，我注意到，路过的巷子里，有几个人从不久前就一直在跟着我们。 察觉到我发现他们之后，竟然也不躲避，反而对着我露出一口黄牙，笑得很诡异。 远方又有一批黑压压的人群，但为什么会往这边过来？ 这时不知从哪冒出几个平民模样的暴民，冲到他们前面，指着我们大声喊着。 ”那些是支持拜蛇教害人的贵族，他们要逃走啦！” 人群闻之发出愤怒地嘈杂声，加速向我们涌来。 我看着越来越近的人群，冷汗当场就下来了，事情看来大条了。 第二十二章 萨里昂尼亚卫队 首先依旧是毫无新意的远程打击，对面一些人开始投掷石块。 持盾护卫倒是有了准备，一通叮叮当当的声音，但仍有些石头越过盾墙砸到了后头几个人的脑袋，有块石头甚至从我头顶飞过，惊得我一身冷汗。阿曼尼急忙抱着我蹲了下来。 身高比几年前是高了一些，但终归高的有限，这一下来，周围立刻变得黑压压的，视野受到极大限制。 狂乱的叫喊声压了过来，就像巨浪拍在盾墙上，惊起一顿嘭嘭梆梆的动静，护卫们有些支撑不住似的后退了几步，才堪堪稳住阵脚。 “我们不是拜蛇教徒！”有人喊着。 回应的只有更强力的推挤，“干掉这些邪恶的混蛋！”，还有一些武器砸在盾牌上的声音。 有几个护卫突然闷哼一声，捂着肚子往地上倒去，后面一些护卫及时顶替了上去。 “他们有制式武器！他们有制式武器！”阿曼尼喊着。只见一个受伤的护卫被人拉到了后面，城内不许私人护卫穿重型盔甲，他的腹部有着一道严重的伤口。 护卫们也红了眼，下手凶横起来，毕竟不少人有过跟安森人作战的时机经验，他们适时从盾牌缝里钻出毒蛇般的信子，一剑剑扎进袭击者的肚子或者大腿。 战斗的天平渐渐变得向我们倾斜，我们靠着墙围成一个半圆的盾牌阵，挡住这些失控暴徒们进击的步伐。胶着的锋线开始横七竖八地躺着一些半死不活的伤员，大部分都是暴徒。 终于，这些乌合之众承受不住大量的伤亡，对面开始溃逃。 几个护卫捡起地上的暴徒武器打量，有些只是粗工滥制的所谓“武器”，而另一些，则明显是军队的制式武器。 “有人提供武器？” 母亲看着前方依旧在打成一团的混沌局面，此时的脸色相当不好。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在安全的府邸里待了几天，怎么出来就是如此末日般的景象？ 局势越来越混乱了，随着更多禁卫军的消失，一些单纯的犯罪暴徒也加入了狂欢，乘火打劫，甚至侵入了一些平民的房屋。不少地方被纵火，使得空中浓烟滚滚，到处弥漫着窒息的气味。 在击退那波被煽动的暴民团之后，暂时没人敢来找我们的麻烦。只是那几个人依旧不紧不慢的跟着。不过后方的高档区似乎有些惨叫传出，我不安地看着府邸的方向，那边的禁卫军也不知去哪了，一些乘火打劫的暴徒蜂拥而入。 我们小心翼翼地贴着墙走，如果有机会，干脆穿个巷子什么的走下近路，偶尔还能惊走几个正在干坏事的流氓。 随后又打退了几波不大长眼的小股暴徒团，损失倒是不大。 渐渐的，路上也遇到了一些出逃的小家族，有些队伍已经被混乱弄散了，还有不少不知所措的平民家庭。我们汇成人流里，一起向着北门而去。 人群里到处都是流言，众说纷纭，莫衷一是，我听了半天，这剧情就跟罗生门似的，有好多个事件版本，甚至还有拜蛇教行刺版的。母亲一直蹙着眉头，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还被阿曼尼抱着，抬脸看着天空，上方的浓烟越来越多，不少来自城市中央。 不知道父亲和马库斯怎么样了。 北门城楼越来越近，益发显得巍峨。驻守禁卫军的大红斗篷此刻在我们眼里就是天使，眼前火红的人墙给了大家足够的安全感，人群发出欢呼，纷纷往城门涌起。 然而异变陡然出现，火红的海洋齐刷刷地亮出寒光，这些持戟的重甲武士排着整齐的阵线压了过来，冰冷的戟尖让人不寒而栗，气势更让我们一窒。人群的笑容僵在脸上。 “退后！退后！”一个禁卫军军官朝人群喊着，“戒严令已下，任何人禁止出城！” 人群闻言顿时躁动起来。 但很快又被禁卫军逼了回来。 “退后！越过此线者，斩！” 一些手握私兵的小家族颇有微词，但面对强横的禁卫军也只能忍气吞声。 我们的队伍同样有些躁动，母亲盯着那个军官，眉头皱得更紧了。 就在人们不知所措的时候，南边的另一条街道上出现了一群狼狈的士兵，领头的是几个大贵族模样的人，还穿着议员服，身上满是污渍和血迹。 “开门，快开门！”他们边喊着边试图冲过警戒线。 “退后！”禁卫军军官迎了上去。 然而很快他就横飞了起来。一把重戟突兀地斩在他的腰间，长戟的重量加上回旋的高速，立刻让他在空中呈现一个古怪的姿势，眼看是不活了。 “哈？”无论是围观人群还是禁卫军都惊呆了。 出手同样是个军官模样的人，但身上盔甲的风格不同于帝国样式，而带有很强烈的地方特色。 “萨里昂尼亚卫队。”我好像听见母亲说了句。 这显然是个高大健壮的武士，只是他带着头盔看不清脸。 “挡总督大人去路者，死！”雄壮的声音透过盔甲后变成更加沉闷。 回过神来的禁卫军出离愤怒，几队大红袍抬着重戟冲过来，试图拦截这个蛮子杀神。 萨里昂尼亚武士身后的持戟士兵同样迎来了上去，双方的长戟开始对冲，清脆或沉闷的碰撞声交错着。 人群尖叫起来，一片混乱，有些人甚至往附近的巷子里躲去。而充当围观群众的我依旧被阿曼尼抱着，死死地盯着那个萨里昂尼亚军官，简直太帅了！ 只见那把看起来分量十足的长戟在他手里举重若轻，势如娇龙，如此沉重的武器竟然被他舞出一种曼妙的舞感。然而杀伤力同样不可小觑，身披重甲的禁卫军挨上两下，盔甲上就出现了诡异的凹陷。几个阻拦的禁卫军跌跌撞撞地扑到在地，头盔里有鲜血渗了出来。 又一个禁卫军军官挡了过来，他同样有着相当不俗的武艺，两个武士绕着谨慎的步伐，相互试探，双方的长戟舞得密不透风。然而萨里昂尼亚军官技高一着，他有着精确的距离感，堪堪躲过对方挥过的武器，切入一个步伐，顺势一带，把手中的重戟砸在敌人腰间。 禁卫军军官遏制不住颓势跌跌撞撞侧退几步，才扶着长戟跪站着，然而还没等他从晕眩中回过神来，萨里昂尼亚人的攻势已到。 简直就像旋风连环腿一样，萨里昂尼亚军官侧翻过来，手中的重戟随之转了一圈，带起几个流畅的光圈，噗的一声，狠狠砸上禁卫军军官的脖颈处。 颈甲乃至胸甲都被强横的蛮力冲得如同踩扁的易拉罐，鲜血从盔甲缝里爆了出来，就像捏爆的番茄汁洒得满地都是。 “快！打开大门！”那个武士从尸体上收回武器，大声地对手下的士兵喊着。 杀神的气势让禁卫军为之萎靡，渐渐的，禁卫军已经维持不住阵线，开始后退，伤亡在逐渐增加。 南方的街道又有嘈杂声，怎么，又是一堆禁卫军，鲜艳的红袍子如此灿烂夺目。 “别让他们走了，这些叛国者！”他们边跑边喊着。 第二十三章 拜蛇教徒 新加入的禁卫军让北门前的战局变得有些反转过来。 同时，由于战场的扩大，为了避免殃及池鱼，不想掺和到两堆肉罐头厮杀中的人群纷纷四散，往四周走避。母亲似乎回复了清冷，带着我们转进了一个小巷子。 临走前回眼的一瞥，那群萨里昂尼亚人被一群火红簇拥着，仿佛逐渐要被吞没。或许结局会像即将面临涨潮的沙子城堡。 在狭窄的小巷里，我们的队伍拉得有些长，但阿曼尼抱着我，死死地跟在母亲身边，二哥和姐姐也在，苏西迩丽雅地脸此刻惨白得不行。 “母亲，我们这是去哪里？”我小声喊着。 “去东门。”母亲回头看了我一眼。 “为什么？” “东门的禁卫军指挥权应该还在乌列纽斯派手上。” “乌列纽斯派？” “你外公就是。” 发现自己还真是对背景两眼一抹黑啊，这几年我都在干嘛啊。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抬头打量了下巷子的狭小头顶，空中好像包裹着一层闪烁的火光。 队伍的后方传来几声惨叫。 “怎么回事？”母亲示意队伍开始收缩。 没想到是之前那几个跟踪狂，因为跟得太近，结果在巷子某个拐角跟队伍后面碰上，被我们的护卫收拾了一通，只有一个勉强跑掉了。 “你们是谁？为什么一直跟着我们？”母亲问一个被揍得鼻青脸肿的跟踪狂。 那个跟踪狂还装好汉，只嘿嘿的诡笑着，父亲的侍卫看不过去，对着他的肝脏来了一下，可怜的囚犯顿时跪在地下直干呕，头上满是大颗大颗的冷汗。 “说吧，你们是谁？”母亲转向另一个囚犯。 “我说，我说”这个囚犯明显没那么硬气，“我们，我们是奥杜因家的老鼠。” “哦”母亲似乎毫无波动，她冲侍卫点点头，然后继续带着我们赶路。 ”母亲，那几个人是不是跟当初袭击你的人一样？“ ”或许吧“母亲没有回头看我，”但他在说谎。“ ”为什么？“ 然而母亲并没有回答我。 …… 穿过这条巷子，外面又是一条大道，依旧到处是狂欢的暴徒，一些人还在从某些房子里拖出些东西，甚至包括家具，好吧，还有几个尖叫的女孩子，看着像是什么富人家的女仆。 这些零散的暴徒看见我们这支队伍，倒是不敢招惹我们，一些人扔下大件物品，四散溜进了各个小巷子里，如同老鼠似的。一些胆子略大一点的小团伙，不远不近地站着，还对着我们做一些不大友好的手势，嘴里胡言乱语，抑或大声嘲笑。那几个女孩子逃过一劫，站着抱在一起有些不知所措，看见我们要走，便不远不近地跟着。 天完全黑了，尽管不少建筑的火光照亮了大半个天空，但我们依旧就地取材做了一些简易的火把。 又钻进一条巷子，这是条肮脏狭小的巷子，四周都是脏兮兮的墙壁，铺石缝里都是些油乎乎的不知道什么东西的污垢，地上到处都是些放得横七竖八的简陋家什，一个不小心，队伍就不时碰翻一些什么东西。此处安静得近乎诡异的巷道，步履嘈杂，一时间倒热闹非凡。 除了几条叫了几声就落荒而逃的狗狗之外，似乎都没人啊。 这条巷子出乎意料的长，穿堂过巷，七绕八拐的，队伍变得有些首尾难以相顾了。阿曼尼对此焦躁起来了。 队伍的嘈杂声下似乎还有什么动静。 “小姐，我们队伍太长了。”阿曼尼对着母亲喊道。 母亲停了一下，回顾一下队伍，对侍卫们点点头。 队伍准备收缩，然而异变陡升，从巷子的各处岔路口冲出一些模糊的人影，冲撞着把我们分割成一段一段。最后面甚至有几下女声的尖叫。一些火把掉在地上，或者熄灭了，或者又点燃了什么简易的木制物品。 糟了，这种地形根本没法发挥阵型的优势，这将是单纯的散兵交错互相伤害。 最近的持盾护卫和侍卫们快速反应过来，围成个防护小圈，把我们这些女眷围在里面，至于队伍的其他人只能各显神通，自求多福了。 ”你们——是怎么追到这里来的？“一个黑袍子在不远处一间破旧民居的二楼窗台上出现了，他对着我们愤怒地大喊。 很想说我们只是不小心路过，我暗自咒骂，这都是什么破事。 双方很快混战在一起，这次几乎是贴脸攻击的程度，刀剑碰撞的吟鸣如此清晰尖锐，加上光线不好，战斗显得分外凶险，直让我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心脏怦怦直跳。 “你们是什么人？”侍卫对着一个黑衣人喊着。 “阿奴比奥斯终将净化你们，腐朽的帝国走狗！”黑衣人大喊着，“而我们将获得新生！” 然而他的嘶喊很快就终止了，侍卫把手里的武器送进他的肚子，随后一搅，痛苦让他的嘴巴喃喃着，却什么也没再说出来。 但形势对我们很不利，巷子里还有更多的脚步声，似乎还有不少人向我们涌来。 “向我靠拢，向我靠拢！“侍卫们试图让队伍们重整阵型。 最近的两个护卫小团队吃掉了夹在我们中间的黑衣人，我们快速汇合在一起，我们侧身对着墙，队伍两头排起严实的盾牌。从岔道上出来的新生敌人推挤着我们的盾牌，但无力突破。岔道上黑乎乎的，也不知道还会有多少东西出来。 局势一度胶着，我抬头看着那个窗台上的黑袍子，他好像融入在黑暗的背景了，如果不是依稀的轮廓，还真看不出那是个人。等等，他在干什么，怎么感觉像在做什么仪式，念什么咒语？ 这不应该是个低魔世界吗？我心想着，但又不确定，我想起“魔法卷轴”和失踪的密钥，如果这神神秘秘的黑袍子真会什么范围魔法，我们这抱成一堆堆的不就是上好的活靶吗？ 强烈的危机感让我非常紧张，怎么办，怎么办？ “阿曼尼”我拉着已经把我放下的阿曼尼说道，“把我的玩具给我。” 他犹豫了一下，便从腰带套里拿出迷你手弩，递到我的手上。 “还有弩矢。“ 嘿咻嘿咻，我熟练地来回拉动机杆，努力上弦。 欺负我们没远程是吧，大剌剌在我们眼皮底下念咒语，看本小姐，哦不本少爷不射爆你的狗头。 第二十四章 进击的狂徒 然而第一箭毫无反应，难道射偏了？毕竟不是熟悉的距离，可能是抬得过高了。 嘿咻嘿咻，熟练地拉着弦，直到再次绷着紧紧的。那么这次稍微瞄低点。 黑袍子的大吟唱似乎快完结了，我甚至能感觉他的身体开始颤抖，神棍什么的最讨厌了。 走你！ 在背景火光的映衬下，窗台上的黑影子似乎应弦而倒。哦也，兴奋得后拉捏了个小拳头，yes，rpg！ 暗暗给自己记上一功，然而没等我高兴太久，那个黑影摇摇晃晃站了起来。太可惜了，毕竟只是个玩具，磅数还是太低了。 “你们！嘶……，嘶……暗算我！！”黑袍子出离愤怒了，声音断断续续，还带着点颤音，声线拉高变得尖锐起来，“阿卡……嘶，什，阿卡……什！” “什么事，主人！”不久黑袍子身后出现了一个高大的黑影。 你们这些神棍怎么都流行找兄贵当打手啊。 “把，嘶……混蛋，嘶……抓……过来！活的！我要，嘶……”黑袍子往我这边大概位置一指，断断续续又痛苦地咆哮着。 高大的影子领命，然后直接从窗台上跳了下来，由于被墙壁所挡，只感受到沉闷的着陆冲击。但在周围火光的映衬下，通过跳落时的身影，隐约觉得这是个高大的壮汉，奇怪的是，似乎还打着带血污的白灰色绷带。 母亲注意到这这边的动静，又看看我手里的弩，有些不高兴。 墙壁那边传来咚咚咚的动静，壮汉似乎往这边冲过来了，最终我从晃动的人缝里注意到岔路里冲出一双大脚，甚至因为速度太快而一把撞在另一边的墙壁上，发出沉重的撞击声，粗工滥制的墙壁甚至凹陷了下去，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掉了下来。。 “注意，注意！”那个壮汉的出现让大家更加紧张，前方的盾牌手们弓背下蹲，重心下移，加紧推挤外面的黑衣人。 倒是顶在我们盾牌前的黑衣人们慌慌张张试图往两边闪开，一时之间竟然有种鸡飞狗跳的闹剧感。 母亲把我拉在队伍的最中间。我则有种脆皮输出暴击，不小心把仇恨拉到自己身上的那种惶恐感。 所以说啊，要么直接当场打死，要么别去招惹啊。 随后似乎挺乱来的样子，那边传来黑衣人的惨叫声，直接有几个黑衣人被拍飞出新高度，连我这种身高在人群里面都能看见他们飞起来。 然后？然后我们前排的盾牌护卫就像坐在一个浪头上，随着涌起的波涛向后面翻滚过来，横七竖八地跌坐一地。 这不科学，也不魔法，这到底是个什么破异世界！怎么一个个怪力大汉都不要钱似的？我的内心尖叫着。还真是对这个世界的真相一无所知。 很快我们之间的阻碍只有两层薄薄的盾牌了。侍卫们和阿曼尼，还有母亲都护在我身前。一边的苏西迩丽雅和女仆们似乎都吓傻了。 透过人群的缝隙，那个壮汉似乎还在晃脑袋。好高大……这种体型差距带来的压迫感，那遥远的记忆变得清晰起来，这是类似天选者的压迫感。但此刻这个壮汉给我的压力比天选者还要强烈得多，毕竟那时候天选者对我没有杀机。 走过来了，要死了，怎么办，怎么办……脸上好像有好多虫子在爬，冷汗不停地往下流。 壮汉再次挥舞着手臂向前扫去，划过几道光芒，这是，带着厚重的金属护臂？ 前几面盾牌被撞到就碎了，蒙皮的木板碎屑散了开来，其后的人影同样被甩开，重重摔在墙上，又贴着滚到另一边的人堆里，整个巷道变得混乱不堪，一些跌落的火把烧到了几个倒霉蛋的衣服，又烧到了另一些房子。 末了壮汉他甩甩脑袋，透过人群的缝隙，找到了我的眼睛。 他好像笑了？ 来不及了，壮汉直接顶肘撞了过来，侍卫和阿曼尼的盾牌采取受身缓减了下打击，盾牌是没碎，但人还是踉跄着被顶开，后退着撞进了身后的人堆。 现在眼前一览无遗，我已经在直面这个壮汉。 真的好高大，那种压迫感让人窒息。 这是个精壮的汉子，上身露着一身油光可鉴的肌肉线条，下身一条宽松的长裤，上端一条宽护腰。只是为什么一副已经受重伤的样子，身上，手上甚至脑门伤都打着绷带。 但最让我在意的，还是他的脸。从太阳穴开始，脸上遍布青筋，眼睛周围像烟熏般的发紫，更奇特的是一双瞳孔，赫然是类蛇的竖瞳，脸型也像一个蛇头。简直像个怪兽！ 他就那样看着我，嘴角裂开，竟然露出戏谑的表情。 呵呵呵，呵呵呵，动起来啊，动起来啊。我吞了几口水，深呼吸，试图缓解自己僵硬的状态。 然而壮汉向我抓来时，后面尖叫连连，而我依旧没能摆脱被锁死的状态。 不要，妈妈！ 我的呼吸和心跳仿佛都停了，眼睁睁地看见妈妈下意识地想去阻拦，而被一把拍飞。 还没等我从惊恐中回神，一阵天旋地转，我被抓住了！好像晃荡在空中，悬空着颠来倒去。 好难受，头好晕。 过了也不知道多久，可能是一会，也可能过了很久。等我从晕旋中稍微回神过来，天地依旧在旋转，同样在旋转的还有一张干瘦的脸。 这是？ 我还是有些懵的，半天没反应过来。 “嘶……你嘛？”晕乎乎地注意到，干瘦的面颊上插着一只弩矢，扎得不深，但足够让人痛苦不堪了。 感受到自己肩膀顿时被两只手狠狠地抓着，骨节粗大，硬硬的磕得人很不舒服，而且抓得很用力，骨感十足的手指深深地掐在肉里，我在疼痛下难受得扭来扭去，但细小的身板完全挣扎不开，此刻面部也扭作一团。 然后就那么重重地挨了一巴掌，我被一下子打趴在地上，感受着眼冒金星以及一股脑子嗡嗡作响的眩晕感。 “咳咳咳……”嘴里一股子腥味，好难受…… 周围好乱…… ”又有队伍进来了！“ ”祭司，祭司！“ “嘶……走！”黑袍子在喊着，“嘶……失败……，嘶……走！” 又被一股蛮力从地上拉了起来，脚踝被抓着，就像破抹布一样被甩在一堆硬邦邦的……肌肉上。“咳咳咳”，再次天旋地转，好难受…… 一切都在晃动，我们好像在穿堂过巷，一些门窗被蛮狠地撞开，发出木板不支爆裂的声音。天摇地动地，我好像还在一个巨人的肩膀上使劲颠簸着，咳咳咳，咳咳咳。 “祭司！”，模模糊糊听见一个人喊着，“这是最后一个狂徒了，再不治疗我们就全没了！“ ”嘶…我失败了！嘶……失败！“ “我们还有机会！我们还有机会！“那个人好像歇斯底里了，”再召集些信徒，再起个分坛，时间还来得及，阿奴比奥斯的眷顾啊，大祭司会原谅我们的！” “@#￥……” “…#$!@^……” “……”声音好像逐渐飘渺起来了。 …… …… 刚才我好像晕过去了…… 浑身好像散架了一样，每个地方都在叫嚣呼痛着，手上，肚子上，背上，还有脸上，特别是挨了一巴掌的地方，到处都火辣辣的。 好疼，好疼，嘶……不哭…… 对了，妈妈她们呢？ 摇摇晃晃站起来，右手按着额头，我依旧有些晕眩。 呵……呵……似乎还是晚上，天空黑漆漆的底色上漂染着妖艳的红色，不时有零星的火星翻转过。 我定了定依旧有些摇晃的身板，努力缓解些头晕，试图打量着周遭。 好像在一间倒塌的房子里，屋顶已经不见了，到处都是些砖砾和家居的碎屑。 这是……那个壮汉的……尸体？ 第二十五章 潜行 壮汉，或者该叫拜蛇教狂徒，此刻虽还未死去，但也正在死亡的路上。 这不是我第一次经历旁人的死亡，但却是我第一次仔细直面另一个人生命逝去的过程。 他就趴在地上，一开始背部还有起伏，侧脸的嘴还在喘息，先是急促，逐渐变得绵长，最终一切都停止了。就那样，嘴巴保持着微张，侧漏的那只眼依旧半眯着，瞳孔已然消散，面色好像失去了光泽，变得黯淡，太阳穴的青筋诡异地消失了，眼影也淡了下来。 他死了，像一个人而不是像一个怪兽那样死了。 这是敌人，叹息着甩甩头，试着甩掉不合时宜的圣母情怀，我仔细打量起周围的痕迹。 看起来，应该是狂徒扑倒在地，把我摔了出去。于是我被摔醒了。 但这样一个强壮的男人怎么说死就死了呢，即使之前是明显带伤，也不至于就这样突兀地死去啊？ 另外应该还有些邪教徒的啊，怎么都不见了？ 这里是哪里？ 又想起妈妈被狂徒拍飞，心头顿时一紧，挂念着七上八下的。 母亲她还好吗？ 母亲她们现在在哪？ 一时之间，数不清的疑问冒了出来，意识之海里挤挤一堂。 吐了几口气，舒缓一下情绪。问题还是一个一个来解答吧，我心想着。 先注意了一下周围的异动，确定这里还算安全，我借着外面的火光，快速打量着狂徒的伤痕。 抛开绷带下的情况，狂徒背部乃至腰部，都有被利物刺伤的痕迹，一些伤口相当深。看来他抓着我从侍卫们手里脱身时，也不是没受到伤害。 咦，狂徒右侧腋下还插着一把呢，这些邪教徒也够粗心，都不知道处理吗？ 等等，我注意到剑把的装饰，这不是马库斯送我的那把吗？之前跟迷你手弩一样挂在阿曼尼腰上的。 看来阿曼尼用这把捅得还挺深，短剑都差不多没柄了。 尝试着去拔这把短剑，没想到还相当紧，我使出吃奶的劲头，依旧没能拔出来，这些该死的肌肉哈。 脑子还因为用力过度而有些空白，全身泛起一股无力感。 肚子适时地叫了。也是，今天折腾这么久，几乎没好好吃饭，也就路上胡乱吃了点护卫带的干粮，早就饿了。 现在又累又饿，还浑身带伤，周围可能到处都有失控的暴徒，我现在这小胳膊小腿，连武器都没有，到底该怎么办啊啊？好绝望。我无助地双手抱头，又把头埋在膝盖之间。 不对不对，现在不是气馁的时候，振作一点，艾尔特丽雅，这辈子有这么多爱你的亲人，怎么可以随随便便丧气呢？我尝试着给自己打气，心情似乎好了一点。 我重新站了起来，拉拉已经变得肮脏残破的袍子，开始寻找有用的道具。 顺手捡起一根带刺口的断木棍，好吧，这小身板也不指望打的过谁，但壮壮胆还是可以。 这间有些坍塌的房间，应该属于一个小家族，所幸其他房间大致还是好的。人似乎都逃走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又招来洗劫的缘故，里面一片狼藉。 我按照今世的一些经验，拐进应该是厨房的地方，黑灯瞎火看不清楚，不过随便就能踢到不少乱七八糟的东西，刚开始这突兀的噪音让我一惊，心头砰砰跳得厉害。借着微弱模糊的光，我小心翼翼地摸索，还是找到部分零散的食物，有几块看起来还算可以的面包。我挽着袖子仔细拍拍擦擦灰尘，才小口小口地咬下去，好硬，好干，有些食不知味。 好容易就着口水咽下几口，小肚子里垫了东西，感觉不再那么难受，终于有些缓过劲来，就是有点渴。这个位置，应该会有水缸之类的，还真有，没被砸掉真是太棒了。双手捧起一些水，同样一小口一小口地喝了起来，小心翼翼，总担心会弄出太大的声音。。 身体感觉好受多了，我躲在阴影里，小心地倾听周围的动静。 等等，好像有人来了。 赶紧找了个角落躲起来，但是太仓促了，找不到太好的位置，心跳快得要冒嗓子眼。 “原来跑这来了。”有个声音从坍塌房间的位置飘了过来。 “咦，怎么死了？” “昨晚就受重伤了，祭司大人还把他派出去，本来药剂用大了脑子又不好，能不折腾死吗？”，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祭司大人真是气糊涂了。” “那个小女孩呢？” “祭司大人指名要用她献祭，一定要找到！”还是那个声音，“就是那个小女孩射伤了祭司大人。” “把这个东西收走。” “注意下外面。” 怎么听着有点幸灾乐祸。 我躲在一个角落的阴影里，听到这些人的声响，他们应该在翻找。我这小身板可打不过任何一个，心里惶恐，不安和紧张让我的手紧紧地抓着木棍，身子甚至在发抖。 呼……怎么办…… 脑子有点乱，但我又不敢大口喘气，生怕惊动了外面那些人。 怎么办…… “找到你了！”一个略显兴奋的男人嗓音让我骤然一惊，吓得差点扔掉了手中的木棍。因为背光，我转头只发觉一个黑影在看着我。我甚至脑补了下这斗篷下正有一双阴鸷的目光在盯着我。 “啊啊啊啊！“慌乱中，我向外扑了出去，刺出木棍。 没有刺中任何东西，同时由于扑得过猛，我蹬蹬蹬窜出挺远，末了还差点失去平衡。余光捕捉到那个黑影，他闪避到了一边，手里似乎正拿着什么武器。 “嘿嘿嘿”，这个黑影发出意义不明的轻笑声，好像在打量我。 冷静下来，冷静下来，你可以的。我死命地压制自己胸口乱跳的心脏，试图控制自己的呼吸节奏。 “小女娃，乖乖地跟我走，这样你就不用那么痛苦。”他轻笑着说道，声音轻得像个拐骗儿童的金鱼佬。 小心翼翼地向出口移动，但黑影显然发现了我的企图，他阻挡在了必经的线路上。 “乖乖地，孩子……”黑影一步步向我靠近。 我一动不动，死死地看着他。 黑影大概以为我吓傻了，他甚至伸出左手想来抓我的手臂。 就是现在！ 就在黑影刚碰到我手的时候，我乘他放松的那一刻，用尽全身的力气，狠狠踹在他左腿的胫骨上。 这狠狠地一下，根据反作用力，让我自己的腿也疼麻了，甚至为此跳了几脚。而黑影显然被这出乎意料的一击打蒙了，腿骨上的痛楚让他蹲了下来，嘴里呼痛着。 “啊啊啊，你这个小鬼！” 这地方还是太昏暗了，我差点被几个瓶子绊倒。 等等，瓶子？ 就在黑影还瘸着腿试图站起来的时候，我乘着阴影绕到他背后，再次使劲全身的力气，把一个我能拿动的大罐子，狠狠地砸在他后脑上。 罐子破碎的动静很大。 “谁？” “发生了什么事？” 另几边传来其他人的喊声。 我赶紧离开被我砸晕的黑影，躲在门口后面。 又有好几个黑影循着动静冲了进来，冲得太急，他们压根没注意到门口的我。 好机会，小心肝还在怦怦跳，我赶紧轻手聂脚地闪了出去，小身板就是动静小啊。 怎么又来一个？只见走廊尽头又拐进来一个。 啊啊啊，我忍住内心的尖叫，又一阵心肝颤抖，很鸵鸟地蹲着不动了。 咦咦咦，他好像没看见我一样，直直地也往出来的地方去了？ “怎么回事？” “这个笨蛋怎么被打倒了？” “还有其他人吗？” “发生了什么事情？” 真是一团乱糟糟的局面，我心想。 此时不溜，更待何时？我从一个阴影小声地跑进另一个阴影。 第二十六章 神庙武士 我沿着走廊跑了一小段，心头蓦然一动，转身闪进了一个黑漆漆的房间。不久走廊里的脚步纷至沓来。 “快找，应该还在附近！” “点个火把吧，这里太黑了。” “不行，太危险了……”阴阳怪气哥的声音，“那些人还在找我们。” 我缩在一个柜子后面，近距离听着这些影子嘀嘀咕咕的声音，胸中擂鼓不已。这个房间光线尤其不好，从外面看简直就像个黑洞，勉强适应了些黑暗的我，也只能模模糊糊分辨出一些家具影子的轮廓。 感觉到有人也进了这个房间，只见几团模糊的影子小心翼翼的移动着，似乎还用手里的武器打探着房间的布置。 必须在这些人适应黑暗之前离开这个房间，我想着，极力规避着轻手蹑脚地迈着步子，一步一步退让着从房间里出来。 然而现实很骨感，虽然成功退出了房间，但等转身后却尴尬地发现，明亮一些的走廊上还有两个黑影，而他们似乎已经看见了我。 “在这里！” “啊——！”终于忍不住像普通的女孩子那样尖叫起来，尖锐的高分贝差点让自己的耳朵都受不了。 两个黑影向我围了过来，我试图在他们围住我之前从缝隙里钻过去。差一点就成功了，但功亏一篑的是外袍被拉住了。急忙双臂往后一展，袍子被拉走了，而外冲的身子脱离了束缚，窜出好几步。 该死的，我才注意到自己里面的衣服是淡色的，这会让我在这昏暗的环境里像个灯塔，但我顾不上那么多了，慌不择路地只想离这些人远一点，跑，使劲地跑！ 嘈杂的脚步声紧紧的跟在我身后，还有喧闹和咒骂声，如果不是大量乱七八糟的障碍物阻碍了他们的步伐，制造了一堆乒乒乓乓的碰撞翻倒声，只怕我早被逮住了。 前面就是这大房子的大门了，快，快，再快一点，我内心尖叫着。 然而不知从哪突然又闪出了一个黑影，猝不及防的我被他抱个满怀。 “啊——，啊——”我放声尖叫着，使出我吃奶的力气尖叫着，直到被一只大手死死地按住了嘴巴。 身后的脚步声们跟了上来，随即就被一堆黑影围住了。完蛋，我心下绝望了。 “干的好，盖图斯。”又是这个阴阳怪气哥的声音。 “等等，好像有人过来了。”让我动弹不得的盖图斯说道，“可能刚才就被这丫头的尖叫吸引过来了。” “该死的，阿努比奥斯眷顾我们。“ 拜蛇教徒们躲在暗处，偷偷注意着外面的动静。而我则被人熟练地捆了个结结实实，嘴巴里还被塞了些不知所谓的东西，好难受，臭得我眼泪都出来了。 房子里好像一切都重归于寂静，这让外面的声音显得清晰可辨。 有脚步声，不止一个人。 胸中又起了些希望，最好是这些邪教徒口中的”那些人“，很想闹出些动静，但无奈现在除了徒劳地扭动身躯什么也做不了。 脚步声停在了门口，好像有火焰在门口跳动，光芒透过门窗扫进了屋子，这让我的心情有些激动起来，内心有股期待。神啊，别放弃我，等我脱困了，一定让母亲按最高的规格供奉你。 仿佛是在响应我的祈求，听，那是我在卡兰迪尔要塞听得耳朵生茧的声音——武器出鞘的轻吟。听在我此刻的心头，几乎泪流满面。 “吱——”虚掩的大门被拉大了，好像有几个人进来了，火焰跳进了走廊，驱走了大片的黑暗。 “动手！”阴阳怪气哥忍不住了，他暴起怒吼。 十几个黑衣人从各个躲藏的角落冲了出来。 “朱利纽斯在上！”一个雄厚的嗓音喊道，“果然又是你们这些该死的邪教徒！”随即乒乒砰砰武器缠斗的声音混成一团。 我被盖图斯按在角落，看不清门口大厅的动静。好像有人跑过来了。 “快！盖图斯，带着这丫头一起从窗户里出去。” 说着，很快我被人从窗户里扔了出去，所幸摔在一个大箱子上，但也疼得我吱牙咧嘴。鼻子酸涩起来，好想哭，真的。 又有几个人从窗户里跳了出来，有个人抓起被捆成一团的我，扛起来就走。 “什么人？” 真是，没想到你们也在门口留了看守呢。 我努力地抬起头，那是一个年轻的武士，身穿一身帅气的盔甲，但并不是禁卫军的款式。只见他扔掉手把，从背上抽出一把双手剑，反射着冷冽的寒光，喊着战呼冲了过来。 “邪教徒！见证朱利纽斯的正义！” “该死，你们这些旧神的爪牙！”两个黑衣人迎了上去，但明显不是相称的对手，几招格架后，其中一个就被一剑斩开大半个身躯，血液飞溅得就像漫天的花朵，死得不能再死了。 扛着我的黑衣人明显犹豫了一下，便扔下我跟着另外一个黑衣人跑掉了。 疼死了……今天被人摔来摔去都几次了，好歹现在我也是个娇贵的女孩子啊，一群毫不怜香惜玉的人渣……咳咳咳。 晕乎乎了过了小会，盔甲的碰撞声近在咫尺，一双胫甲出现在我的视界里。 “小妹妹，你还好吗？”来人蹲了下来，和善的声音让我想哭。我什么时候遭过这么大的罪，当初被安森人掳走都没这样。 “唔唔呜……” “抱歉……”年轻人取下了塞在我嘴里的东西。简直舒服太多了，我差点，好吧，已经哭了。 “这些可恶的邪神崇拜者，竟然这样对待一个可爱的小孩子！”年轻人一边说着一边抽着一把匕首隔断了捆绑的绳子。 就是，我在心里不住地点头。 这时大门边又传来动静，只见从里面窜出几个狼狈的黑衣人，四处逃散，随即又有三个着甲武士从里面追了出来，砍掉两个慢一步的黑衣人，让他们翻滚着如同风中的败絮。 等到残余的敌人都窜进黑巷子里，他们才放弃追逐来到我身边。 “怎么回事？乌列尔。”这是门口大厅时的那个雄厚嗓音。这应该是一位大叔，只感觉有点胡子拉渣，穿着类似的盔甲，但上面的饰品明显华丽多了。他说着的同时把自己的双手剑收回了剑鞘。 “长官，这位应该是被邪教徒掳走的女孩子。” “是吗”，大叔打量着我，“可怜的小家伙，你的父母呢？” “咳咳咳”我还在干呕，尤其是发现塞我嘴巴的是块脏兮兮的破抹布的时候。 “我不知道，我跟母亲失散的时候，我们正在赶往东门的路上。” 大叔沉吟了一会，对着乌列尔说道：“这样吧，乌列尔，由你护送这位小姑娘去找她的父母。” “可是……” “没什么可是。现在这个情况，让这样一个小女孩独自一个人实在太危险了。” “好吧，长官……”乌列尔有些无可奈何。 当保姆不乐意哈？我眯起了眼。好吧，你是我的救命恩人，人要心怀感激。 第二十七章 可靠的保姆 乌列尔显然不开心。 他正带着我，赶往我当初被抓走的地方。只是，我也记不大清具体的线路，毕竟那段时候里我一直处在晕眩中…… 他的长官和同袍在检查那房子后说了句“东西被拿走了”就继续追查拜蛇教，而他得留下来照顾我，一个八岁大的“小屁孩”？ 呵，呵呵。 不过他们的药剂还真是好用啊，感觉这个异世界的药品比地球的还厉害，特别是治疗类的。这到底是什么奇怪的科技树？ 身上几处明显的伤痕，尤其是脸庞上，现在清凉凉的，格外的舒服。本小姐，哦不，本少爷心情愉悦，就不打算跟这个年轻人计较了，何况他不但救了我，还帮我拔回马库斯送我的那把短剑。 现在有这样一个强横的战士做保镖，也让我有了一定程度的安全感。 只是不知道妈妈她们怎么样了。 顿时脑子里又回想起母亲被拍飞的场景，心里蓦然痛了一下。 “怎么又哭了？” “啊？”我又不是小孩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爱哭了？ “小孩子就是麻烦。” 啊喂，别以为小声咕喃我就听不见，我耳朵可是超灵的。我暗暗记在心里，哼。 “我那是眼睛被烟熏了。“ “好好。”他没在这个问题上纠缠，随后他注意到我走路的仪态，“你是哪家的大小姐吗？” “你好，乌列尔，我是卡兰迪尔家的艾尔特丽雅。”说着我几乎反射性地施了个礼 “卡兰迪尔家？没听说过。” 你是哪来的村炮？我忍不住腹诽。 ”那么乌列尔，你们是什么人啊，看着也不像禁卫军？” “……”，乌列尔打量了我一样，“这不是你们小孩子该知道的事情。” “……”好气人，冷静，冷静，“那么乌列尔，你看起来不像帝国人？” “我是高地人”，他蹲下来看着我，一脸不耐烦，“小孩子别问这么多。” 冷静，冷静，我心理年龄……我要用关切的眼神看待这个“后辈”。 “简直跟妹妹差不多，好让人头疼……” 啊喂，我都听见了。好想吼出来，但想想我还得靠他呢，忍了。 大街上依旧一片混乱，时不时有三五成群的暴徒干着偷鸡摸狗的事情，一些支持不同派系的大团伙依旧在对抗，甚至起了街垒，不是吧，谁还弄了个简陋版的大型器械？ 怎么都没人管了？ “今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心中充满了疑问。 “不知道”乌列尔似对此似乎也能烦躁，“这些天我们一直在追踪邪教徒的线索，今天我也一头雾水。” “那今天禁卫军到底怎么回事？” 乌列尔又看了我一眼，说道，“你一个小鬼怎么尽关心这些大人的事情？” 我很大人地耸耸肩。 “帝都的小鬼都这么早熟吗？” 要么再小声一点让我听不见，要么就再大声一点让我听个爽。我翻了个苏西迩丽雅式白眼。 拐过一个巷子，其实我早已经绕晕了，虽说小时候在帝都待了五年，但当时的年龄家里也不可能由着你走街串巷，所以我对帝都的街区依旧是两眼一抹黑。 希望乌列尔知道我说的地方是哪里。尽管我连描述都没描述清楚。 “乌列尔，为什么我们总是往小巷子里钻啊？”每条小巷子都黑咕隆咚的，看着像怪物张大的嘴巴，我才不是怕黑呢。 乌列尔看了我一眼，没有回答。 哼。 火把的光芒清扫着黑暗，但那些触摸不及的角落里似乎总像潜伏着什么东西，我紧紧跟在乌列尔身后。 “别跟太近了，你都踩到我脚后跟了。”乌列尔停下来对我说。 “……”我真不是故意的。 来到一处稍微大的岔路口，那箱子后面是什么？我眯着眼细看。这时乌列尔把火把递给了我。 “拿着”，他说着抽出了背上的双手剑。 真的有人，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十来个暴徒从几个角落冒了出来，把我们围在中间。 “别坏我们的好事，大兵。”为首一个暴徒举着把剑叫嚣着。 “我要是说不呢？”乌列尔挑衅着，随后又轻声对我说，“站着别动。” “哈？”我不是该找个地方躲一下吗？ “啊啊啊啊——”身后传来两道叫嚣声，越来越近。乌列尔双手举着剑，以我为圆心花式转了个圈，我眼前一花，还没怎么反应过来，背后噗噗两道利刃破开肉体的响声，一股恶心的气息传了过来。 幸亏我多少适应了这种气味，稍稍干呕几下便压了下去。 “马提尔，苏盖！” “混蛋！” ”呃……“你这动静听得我也想吐了。 ”众神在上……“ 一时间，这些暴徒有些躁动不安起来。 ”还有谁？“乌列尔有些兴致阑珊地说道，”还真是一群菜鸟呢，连剑都不会拿就出来干坏事。” “你！”领头的暴徒气势为之一窒，但很快又对周围叫嚣着，“他只有一个人，我们一起上!” 还真是典型作死的反派喽啰台词，我心中翻了个白眼。另外我不是人吗？ 但这些暴徒明显有些胆颤，畏首畏尾，好几个人试图出击，但都是眼神漂浮，喊着刚做着姿态，看看没人及时响应，结果又缩了回去。 尽管现在我打不过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但不妨碍我对他们心生鄙视。 或许是我这个小女孩鄙视的眼神刺激到了某个人，总算有个暴徒痛快地出击了，他向我冲了过来。 不会是打算拿我作人质吧，我心头莫名跳出这个念头。 乌列尔又以我为圆心，迈着奇怪的步伐转向了攻击者。而攻击者看见乌列尔的举动，竟然缩卵了，又赶紧退了回去。 但显然暴徒团也有暴徒团的默契，开了个头，对角的另一个暴徒乘机也攻击了上来。乌列尔再次转向，稍微抨击一下，对面也缩回去了。 很快的，这群暴徒团似乎掌握了某种节奏，以车轮战虚探的形势进行攻击。 乌列尔白白费了不少力气，我能听见他有些轻喘。 “没事吧？”我小声地问他。 他背对我，但我能感觉到他在轻笑。 “一会你站稳了，把眼睛闭上。” 咦？我有些不明所以。 有一个暴徒从我身后攻了过来，但这次乌列尔没有及时转回来。暴徒稍稍犹豫了下，又冲得更近了，另一边的一个暴徒也在配合着攻了上来。 “闭上眼睛！”乌列尔喊着。 我很听话地闭上了眼睛。 好像有一道狂风从我头顶卷过，我甚至开始幻想我头发被吹得扬起的样子，狂风绕着我打了个转，噗一声，一股尖锐的风让我有些刺痛。 一个。 又有一个叫喊声在很近的位置响起，狂风继续绕着我打转，噗，第二个。 随后的局势似乎有些混乱，但唯一不变的就是把我包裹在中间的狂风，总能带来一股腥风血雨。 我好像进入了一种奇怪的空灵状态。 “牵着我的手。”乌列尔的声音把我拉回了现实，“保持闭眼。” 回到现实才感觉到强烈的血腥味包裹着我，直往鼻孔里钻，再也忍不住了，干呕了几下。 被牵着走了一小段距离，地上似乎有些黏糊糊的东西，血液吗？我心里嘀咕着。 “可以睁眼了。”乌列尔轻声地说，“别回头看。” “哦”，我很听话地点头，像个木偶一样被他牵着。 “那些人呢？“随后我问着。 ”跑了两三个吧。“ 第二十八章 途中 乌列尔不知从哪弄来一块布，擦拭着双手剑上的血迹，然后才波澜不惊地说道，“这些是人贩子，我认得他们胳膊上的纹身。” 人贩子？正在纠结身上沾上不少血迹的我一愣。 “小妹妹”，乌列尔看了我一眼，把双手剑收起。 接着他蹲下来对我做了个吓唬的怪脸，“他们最喜欢抓你这样的小女孩了，然后把你卖给之前那些恶心的邪教徒。” 可恶，我还真是吓大的。 不过随后乌列尔话锋一转，他站起来说道：“也就是说，这条路没错。” “嗯？”我有些疑惑，这话怎么说。 “你说的那个地方很可能是个邪教聚点，这些人贩子应该还不知道那边出事了，恐怕还在往那送人咧。”难得乌列尔愿意解释清楚。 我认同了这个判断。 “跟紧我”，他说着从我手里拿回火把，”不过别再踩我的脚后跟了。“ 冷静，冷静。 然后他又拔出一把短剑，在附近几个狭窄的巷子里找来找去。 还真的找到两个被捆成一团的少女。大的十五左右，小的大概也有十三，看服饰妆容，应该都是平民出身。 两个被解救的女孩子战战兢兢地抱在一起，我的存在和乌列尔的打扮最终赢得了女孩们的信任。 “我们得救了？”大的那个女孩子想确定这个喜讯。 “没错，姑娘们，你们得救了。”乌列尔面对大姑娘明显热情多了，他试图摆出一个帅气的造型。 我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此刻乌列尔正露出一个义不容辞的表情，对着女孩们说道：“姑娘们，我会送你们回家。不过在那之前，我先帮这个小妹妹找她妈妈。” “等一下”，我连忙拉住乌列尔，小声地问他，“带这么多女孩子，一会再遇到那么多坏人，乌列尔你一个人顾得过来吗？” “那你说怎么办？” “呃……”我无言以对，现在这混乱的局面，让她们独自离开只怕更糟。 ”你要相信我。“这脸一本正经起来的时候竟然挺像回事的，让人有种莫名其妙的信任感。 最终的结果就是我们的队伍壮大到了四人，好吧，战斗人员还是只有一个。 ”你是贵族吗？“小点的姑娘边走边小心翼翼地问我，眼里充满了好奇，那个大点的同样小心翼翼地打量着我。 看着她们拘谨的样子，我尝试着让自己看起来像个小女孩，而不是像母亲那张冰山脸。苏西迩丽雅偶尔会抱怨我没表情或者不高兴的时候看着像妈妈。 ”算是吧。我也被那些坏蛋抓住了。“我努力扮演出一副小女孩惊魂未定和天真的面孔，”幸好大哥哥救了我。“ 共同的遭遇容易引起共鸣，两个少女明显对我亲近多了。 ”真可怜，你挨打了吗？“小女孩心疼地看着我的脸，尽管抹了药膏，但红肿还没完全消退。 ”姑娘们，安静。“这时只听见乌列尔在前面转头小声地对我们说道。 他冲着我点点头，我竟然明白他想说什么，于是一手一个，示意两个还没反应过来的”大姐姐“跟着我，一起躲在了一个障碍物的阴影里。 火光越走越远了，我们三个人重新被黑暗吞噬。两个少女跟我紧紧地抱在一起，我能切实感受到她们恐惧的颤栗。相比之下，我发现自己显得淡定了不少。 这个小巷子里很安静，仿佛把外面的纷乱噪杂都隔绝开了。黑暗中我的听力尤其敏锐，我隐隐约约听见前头又有交涉乃至咒骂声。噗，一个，两个，三个……大概三个，看来还有一个逃走了，而且是向我们这个方向来，慌不择路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抱着我的两个少女抖得更厉害了。 呼呼呼呼，好像什么东西在飞，噗，第四个。重物跌落在地上，又发出沉闷的声响。 火光重新回来了。 ”出来吧，姑娘们。“ 当我们出来后，我看见乌列尔正在从那个穿着黑袍的尸体背上拔回一把短剑。 ”还有些失散的邪教徒，看起来他们今晚过得不怎么样。“他边擦拭短剑上的血迹边说。 ”除了你们，还有人在追查他们？“身边的少女们还有些害怕，我反而平静下来了。 乌列尔看着我，露出玩味的表情。 “有，比如一些热情的市民，以及一些贵族私下聘用的雇佣兵。“ 我心头一动，问道：”那你认不认识一个叫马库斯的人？他是个军事学院的学员。“ “学员？”乌列尔露出思索的表情，“好像是有那么几个学员吧。” “那你认识吗？”我声音高了起来，透露着丝丝兴奋。 “不认识。”乌列尔耸耸肩，“几个毛孩子而已。” 啊喂，你也大不了几岁吧。我感觉自己偷偷翻白眼的技术真是越来越熟练了。 巷子越来越窄，大概就是两人勉强通过的程度。乌列尔拿着火把走在前面，我们三个一串稍后。 我有些不安，这种地形要是被前后夹击就完蛋了。 “吱——” 我一惊，才注意到前面乌列尔推开了巷子墙的一道边门。 好像是察觉到我疑惑的眼神，乌列尔耸耸肩，“门开着。” 啊喂，君子慎独，不欺暗室。 好吧，事急从权。我最终还是拉着两个“大姐姐”跟着乌列尔一起闪进了门里。 这是个平民的房子，火把的照耀下，显示着简陋至极的摆设，翻倒着一张木板缝很大，粗糙不平的桌子，几把同样粗工滥制的凳子同样翻倒着，还有一些零散着的杂物家什，壁橱和壁龛上则摆放着一些简单的瓶瓶罐罐。 还有几个死人。 看起来应该是房子的主人。大概是丈夫的男人仰面躺在另一边似乎被踹开的正门口，脖肩处挨了致命的一刀，鲜血留了一地。内屋处大概是妻子的女人侧身扑在地上，背上很大一道口子，地上的血迹显示着挣扎的痕迹，女人的右手死死地往前伸着。我顺着看过去，里面两个大小孩子，也都死了。 看见尸体的惶恐依旧让我有些害怕，但更多的是出来了一种很不舒服的情绪。我蹲下去，把女主人依旧张着的眼睛抹上。 乌列尔叹了口气，也把男主人的眼睛抹上。两个少女抖得更厉害了，瑟瑟发抖得像两只鹌鹑。 “看来应该是这条路。” ”……“有股气堵得我闷闷得说不出话来。 ”你怎么又哭了？“ ”……“，我突然生气了，”我没有！“ 乌列尔没有在说话，盯着我看了会，转头耸耸肩。 ”走了。“ 我们三个默默地跟在后面。 第二十九章 黑暗的巷子 穿过屋子又是一条巷子，宽敞了不少，两边都是些平民的连院屋。虽说是带院子，但院子实际很小，而且很多还只是木门木围，火把晃过，透过缝隙就能看见放在院落里陈列的各种家什。 火把的光芒终归有限，堪堪照亮方寸之地，稍远一点，天空底下的建筑群连成一片，黑乎乎团然一体。 此时周围一片寂静，却从远处传来些飘渺的嘈杂，仿佛不似是在人间。 夜间的风吹过脖颈，起了一丝凉意，一哆嗦，消逝的恐惧重新爬了上去。 说真的，上一世见惯了灯火阑珊，这种全然的黑暗还真是一直适应不了。 吞了吞口水，又感觉身边两个“大姐姐”比我更加不堪，于是赶紧上前些亦步亦趋地跟在乌列尔火把的光圈里。 又是个岔路口。 乌列尔似乎也有点搞不清楚了，他挠挠后脑，对我们说道：“你们在这里等一下，我去探探路。” 说着便自顾自选了一边走了，留下呆愣着的女孩们。 随着跳动的火源远去，黑暗再次爬满了周围的一切，我们几个乘着即将消失的光亮相视一眼，彼此都能看见对方眼里的恐惧。 好吧，这样呆在路中间也不是个事情，再次找了个角落靠墙蹲着。三只鹌鹑瑟瑟发抖，抱团取暖。 真没出息，刚才明明都冷静下来的，又想着那一屋子的尸体，死者那惊恐，痛苦又不甘的面容在黑暗中挥之不去，心跳在耳边就像擂鼓。 好吧好吧，看来知道前面有敌人也比现在这种一无所知来的让人踏实。 为了转移注意力，我开始默念功课，随着念念有词，能感觉到自己逐渐平静了下来。大概是我的情况鼓舞了身边的两人，她们抓着我的手也稍稍放松了下来，握的没那么紧张了。 过了好一会，总算等到乌列尔的火把回来，一种绝处逢生的情绪让我们差点喜极而泣。 乌列尔看看我们有些夸张的反应，我注意到他的抬头纹起来了，然后才听见他说道。 “应该是这条路。” 这一路倒是平安无事，但我依旧不敢看两边的屋子，尤其是那些窗户，就像灰调里摇摆不定的黑洞，我甚至脑补了一下某个窗户突然探出个惨白惨白的影子，结果惊得自己一哆嗦。 “怎么了，小艾尔特丽雅？”维比娅，也就是较小的少女，感受到我手掌一跳，压着声音疑惑地问我。 “没事没事”，我才不会说我被自己的脑补吓了一跳。 话说女孩间的友情还真是来得快，共同的遭遇，又在共同的恐怖中相处，友谊的小船水涨船高起来，现在两个“姐姐”尤其照顾我。 不敢看外面就看火把呗，为了解闷，也为了驱逐不安，两个小姐姐还一直压着声音找话题，而乌列尔大概认为这条路是安全的，也没有制止。 不对，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跟着我们，诡异的直觉让我有些惴惴不安。直到最终一股危机感油然升起，背上的汗毛全都竖了起来。 我轻轻抓了一下乌列尔的腰带。 他停下来回头看我，我看着他的眼睛，左右转动示意，又张着嘴巴“说”了几个字，没声音的。 “有，东西，在，跟着，我们” 乌列尔一动不动，火把上的火焰依旧一跳一跳，不时地滴着松油。我牵住两小姐姐的手也停了下来，这让她俩有些疑惑，一会看看这个，一会看看那个。 我发现自己此刻心头的恐惧骤然消失了，只剩一片清冷，冷静的有些过分。奇怪的状态下，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我耳边呢喃着，那些奇怪的音符我一个都听不懂，又轻柔得像是单纯的幻听。 两边的小手轻轻捏了捏，示意小姐姐们。 “闪开！”突然乌列尔甩着火把拍开了飞向我们的什么东西，又用身体护了一下，有几个什么射中了他的盔甲，但啪啪几下弹开了。 维比娅惊呼一声，我连忙拉起两个小姐姐遁入黑暗。 黑暗中模模糊糊，实在看不清楚环境，我们弯身低头手脚并用，一边拉着旁边的姐妹，一边摸着一堵围墙往边上躲。摸到个门，一推，却推不动。 身后又传来几声啪啪的声音，微弱的火光晃得厉害，蓦然，突然一切都光亮了起来，我回眸一瞥，乌列尔用火把点燃了几个大木架。 “嘶嘶嘶……”好像蛇一样的声音不知道从哪边的黑暗里飘了出来，“旧神的爪牙……” 摸着摸着，摸到个拐角，三个人缩在角落的阴影里不敢动。我略微探出只眼睛，偷偷打量起乌列尔的情况。 只见他站在几堆着火的木架前，把火把往个什么缝隙里一插，无视那些啪啪啪个不停的东西，大剌剌抽出身后的双手剑。 “出来吧，你们这些东西对我没用。“乌列尔挑衅似的敲敲自己那身盔甲。 啪啪声消停了下来，沉寂了那么一会，从黑暗中走出两三个黑影，把乌列尔围在中间。跟穿着宽大黑衣的拜蛇教信徒不同，这些人一身劲装打扮，只是罩袍下似乎带着奇怪的面具，可惜看不真切。 他们手里拿着的，好像不是普通的武器，奇奇怪怪的。 ”我道是什么人呢，老神棍怎么舍得把你们撒出来了？” “嘶嘶嘶，落单的旧神爪牙……”几个黑影动作几乎一致，这种配合让我心头一突。怎么看都比之前那些档次高多了。 然而没等我继续偷看，大姐姐蒂塔却叫了起来，我顺着她的手指看去，还有几个模模糊糊的人影打着火把不知从哪里窜出来，往我们这边过来。 糟了，都忘了我们对他们而言，还是“重要的祭品”呢。 我又摸着墙退回去，又摸到那门，干脆用脚去踹。 好吧，这细细的豆芽小脚还真是排不上用场，倒是两个小姐姐一发横，一起撞了上去，应该挺简陋的院门竟然真的被撞开了。 身后叮叮当当的格架声，估计乌列尔一时也脱不了身了，看来这次只能自救了。我依旧处在奇怪的冷静状态下，但有些狼狈地爬进了院子里，还踢散一堆木材。 混乱嘈杂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听着应该有几个人。 姐姐们慌不择路，还试图往里面躲，直到撞上屋子的墙壁。 “门，门在这里！”维比娅都快哭了。 蒂塔赶过来用肩膀撞了几下，门里的门栓发出吱吱嘎嘎的折腾，但没有撞开。等一下，我怎么还听到屋里有什么动静？ 几个火把越来越近了，我心里发急，在地上摸了几把，挑捡起两根还没劈开的木头，躲在了院门的西侧边。 院门口地上的光影移动着，变化着形状，我深深吸了一口气，直到光影变成一个梯形。 “在这里！” 还在屋子门口折腾的蒂塔和维比娅被火把照到了，她们更加惊慌失措，嘴里发出可怖的尖叫。然后我看见一个黑衣人率先冲了进来。 双手挥舞着手中的木头，我用尽全身的力气狠狠地砸在他的胫骨上。 猝不及防之下，这个黑衣人向前扑倒，手里的火把掉在了地上。紧随其后的另一个黑衣人同样没有提防，被摔倒的人体绊了一下，也扑了过去。 后面似乎还有几个，发出“咦？“的几声。 第三十章 斩脚者艾尔特丽雅 这次打击的冲击力还是很大的，就算双手掌握，还是感觉到自己的手臂都快麻了，木棍甚至差点脱手。 跌倒在地的两个黑衣人还在挣扎着起来。这些看起来应该只是普通的信徒，这一发现让我松了一口气。 乘着门外的另外几个人还在对门内的情况惊疑不定，我对着上面那个刚刚支起来的黑衣人乙之后脑勺，把他再次砸趴下，然后提着裙子踩过他的背，赶紧跑过去捡起跌落的那个火把。 火把入手，左手装备。 “一个小女孩？” “阿奴比奥斯在上。” “别愣着，快抓住她！” “艾尔特丽雅！”屋门口的蒂塔和维比娅则担心地叫了起来。 放松，放松。话说你们穿着这种碍事的大袍子真是太好了，心里想着，当场就给地上的仁兄乙衣服上点了一把。 上面的黑衣人乙刚挨了一记闷棍，虽因为我力道不足没有一击ko，但依旧有些晕乎乎的，等他察觉到不对劲的时候，火势来得很快，半条袖子的火焰让他猛然惊慌起来，徒劳胡乱地扇着袖子，连忙坐起起身向后面退去，结果又挡了门口一帮人的道路，弄得院子那狭小的门口有些混乱。 胫骨挨了我一下的那位黑衣人甲，则被上面的同伙折腾得不轻，起身的努力一再被打断，等他总算灰头土脸支起身来时，我又粗又v硬的木棍又到了。 木头在我手中甩了半圈，在惯性带动着由下及上，狠狠地砸在这倒霉蛋刚抬起来的下颌骨。 暴击，他闷哼一声翻着白眼晕了过去。首杀到手。 我转向门口，才察觉一股衣服的焦糊味。那个着火的黑衣人乙还在那慌乱地叫嚷着，手舞足蹈地，边上另几个黑衣人则围着他不知道用些什么东西拍打，试图扑灭火焰。 快速地扫视了一眼院子，我上去踢散了那堆木头，木柴乃至一些家什，拨得满地都是。然后瞄准门口最近的另一个黑衣人，扔出手中的木棍。 此时的他完全没注意到我的偷袭，可惜力量不足，木棍以一个抛物线下坠的轨迹砸到他的腰，虽然明明想扔他的脑袋。尽管此次伤害疼得他眼睛都眯起来了，然而并没有卵用。 你已经成功吸引了黑衣人丙的注意。 你已经被锁定。 黑衣人丙生气的眼神让我有些害怕，事情到了这地步，已经没有退缩的余地，要是失败了可不是被打屁股那么简单。豁出去拼了，我咬咬牙。 黑衣人丙摸出一把棍子之类的武器，这东西打在身上一定超疼。我的喉咙有些发干。 没事，没事，你还有机会。我赶紧给不停漏气的自己打气。 黑衣人丙跨过地上的黑衣人甲，冲到了院子里，我一手抓着火把，右手又胡乱从地上捡起一根长细的木头，戒备着。 余光看见蒂塔和维比娅抱在一起紧张地看着我们。好嘛，也不知道帮个忙。 黑衣人丙挥舞着棍子试图贴过来，我小心翼翼地退缩着。 好极了，他踩在了一根木头上，一滑，这让他差点失去平衡，然而手忙脚乱后退几步，黑衣人竟然没有摔倒。 这让我很失望。 黑衣人丙此时才认真打量了下院子里的情况，满地的东西让他有些明白我的企图，于是他采取了更为稳妥的策略，小心翼翼地步步紧逼。 我最终不得不用手中的木头虚挡一下，就被震得差点脱手而出，这力量的差距让我心生绝望。 所幸他对我手中的火把还有些忌惮，几次乘他攻势变老，我都适时用火把探过去吓阻。 不过再这样下去依旧死路一条，我迟早会被困进角落里，等外面的混乱结束，黑衣人一拥而上，一切就在劫难逃了。冷静，冷静，汗水像鼻涕虫一样在脸上爬着，我念念有词，试图压下升起的烦躁和慌张，保持心头的清冷。 黑衣人丙又一次横扫攻击。勉强用木头顺着攻势架偏下方向，没想到整个右手随之一麻，木头脱手而出。但人矮也有人矮的好处，我还是顺势低头切了出来。侧移两步，结果好像踩到什么东西，脚下一滑，我重重摔倒在地，火把滚了出去。 黑衣人嘿嘿笑着扑了过来，手里的棍子想往我身上砸来，我赶紧滚着躲开，脑子里竟然冒出“母亲一定会对我这极不淑女的举动感到生气”，还真是不合时宜的念头。 地上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都有，我滚着被磕得生疼。好容易翻转回来，我干脆手脚并用往前面快速爬动，几次不小心蹬在几根圆木上，差点又让我扑倒。 只听身后一声大喝，我估摸着黑衣人一定冲上来要打下来了，于是再次就地一滚，侧滚到一边。 咦？黑衣人丙摔倒了，他踩在被我蹬出去的圆木上，向前重重地扑了过去。他甚至来不及用收手缩腹，只见他脆弱的腹部，重重地摔在两根滚动的木头上，武器也飞了出去。 “呜……哦……”看着就觉得好疼。 机不可失，我乘着黑衣人丙口水鼻涕一把地挣扎起来时，连忙爬起来跑过去，捡起那把棍子。 你捡到一把钝器。 我直接拿着这把武器去抽黑衣人丙的脸，他挨了几下嗷嗷地喊疼，双手护住头部。我砸了几下感觉身体被掏空，这武器有点重啊。 “蒂塔，维比娅，快过来帮忙啊！”我朝着还在里头不知所措的两个小姐姐喊道。终于反应过来的她们也捡起两根棍状物，使劲往黑衣人身上招呼。这让黑衣人丙疲于奔命，最终他蜷成一团死命护住头，棍子雨点一样砸在他背上。 门口的混乱似乎平息了下来，看了一眼还在乐在其中的两个小姐姐，我提着棍子躲在了院门的另一边。 院内的情况让外面几个反应过来的黑衣人大吃了一惊，他们怒急攻心，急吼吼冲进了院子，吓得蒂塔和维比娅再一次惊叫连连，连手中的东西都扔掉了。 前面冲过了两个打着火把的，接着第三个的脚步声又近了，我故技重施，朝着刚冒出来的小腿砸去。 大概没料到同样的招式还会出现一次，这一下依旧砸得很结实，而且是把真正的武器，就是对我而言太重了一点。第三个黑衣人痛苦地跪了下来。看着身上的狼狈相，没想到竟然是被我烧伤的老朋友乙。 趁你病要你命，这次我直接往乙脸上抽，但他及时用一只手护着了头，我又抽了几下，没达到效果。看着乙忍着痛想夺我武器的样子，我赶紧退开，他一瘸一拐，面容扭曲地追了上来。。 此时的院子里鸡飞狗跳，除掉我和乙，地上躺着两个奄奄一息的黑衣人，两个尖叫着四处乱串的少女，还有两个在赶鸭子似的黑衣人，木头木柴撒得到处都是，这让彼此的追逐显得缺乏紧张感，反而更像一场闹剧。 “快出去，出去！”各自的位置变化着，看准一个时机，我对着两个小姐姐喊道。 我率先闪出了院子，却又躲在门口边的阴影里。还真是玩上瘾了呢，我心想着，希望你们不是圣斗士。 接着两个小姐姐也跑了出来，后面火光晃动，似乎又有人摔倒了，又一阵嘈杂，步伐声再次近了。 做这种事情还真是熟能生巧，我闭着眼睛大口喘息，安抚着快速的心跳，我双手紧紧握着棍子做好准备。 男人都是单线程思维，现在前面两个一定还满脑子想着追小姐姐的事情，才不会留意到门边的我——走你！ 新鲜的黑衣人吃了没文化的亏，我的老伎俩再一次奏效，可惜这一次没有另一个黑衣人一起摔倒。 “啊啊啊，又是你这个小丫头！”受伤者一脸扭曲地向我瞪来，眼中的怒火恨不得生吃了我这个熊孩子。 超凶，我会哭的。 第三十一章 这波稳了 现在五个黑衣人只剩一个还算完好，但他试图冲出来时，却被蹲在门口的脚残同伴妨碍，嘴里骂骂咧咧地只能挤出来。 我看着不妙，提着裙子就往黑暗里跑。心头怦怦跳着，竟然还有点小兴奋。 外面的木架还在燃烧，毕竟院子里发生的闹剧看似写了几章，但其实也没过去多长时间。乌列尔挥舞着双手剑，简直密不透风，才勉强格架住三个面具人的攻势，这些人的突刺非常迅猛。我简单一瞥，感觉乌列尔的盔甲似乎被扎了几处痕迹。 这可不妙，如果乌列尔出事，那么一切就都完了。噩梦里奥利维娅的惨状在脑海中晃了一下，小心脏又抽了几下。 身后追逐的脚步越来越近，火光似乎也越来越亮，周围都被染上一层晃动的橘色。 我闪进了墙边一条小岔路，窄得只够过单人。后面的脚步咬得很紧。 转过一个拐角，蹲下，赶紧缓几口气。手里这棍子怪重的，好想扔了。 然而这次黑衣人跑到拐角旁，停了下来。 ”你只会这一招吗？臭丫头！“ 呃，大写的尴尬，只会这一招还真是对不起了啊。赶紧扭头继续跑，绕来绕去，怎么好像绕回原来的地方了？ “看你往哪里跑？小丫头！“ 糟了，声音近得几乎贴后背了。 我心中一急，就地往侧边一滚，在这些硬邦邦又脏兮兮的路面上打滚真是糟糕透了的体验。 ”该死的小丫头啊啊啊！！“声音中的怒气似乎又提高了一个级别。 滚得有点七荤八素，但现在也顾不上喘口气了，翻个身勉强四脚着地，再一次毫无形象地手脚并用，慌张爬了几步才窜起来。 然而小短腿就是小短腿，再怎么努力也没摆脱掉黑衣人的追逐。几次紧急转向和打滚闪过了黑衣人的抓捕，但我体力开始吃不消，最终，衣服被拉住了。 ”你跑啊，你倒是再跑啊！“黑衣人戊气喘吁吁，但掩盖不住那得意的神气。 他抓着衣服用力一甩，我一个踉跄，扑倒在地上。 呼，呼，呼，呼，精疲力尽地趴在地上，嘴里大口地喘着气，心脏跳个不停。终于到极限了吗？我绝望地想着，或许就这样了吧。 黑衣人狞笑着向我踢来。 ”放开艾尔特丽雅——“好像是维比娅的声音。我有些疑惑，难道，又出现幻听了？ 挣扎着扭头看去，只见黑暗中突然窜出一根长长的……晾衣杆？ 黑衣人戊显然也被吓了一跳，情急之下慌忙用火把架开了进击的晾衣杆，但由于正做着准备踢的动作，这次招架让他失去平衡，踉跄几步才总算没摔倒。 好可惜。 然后，又窜出一根，还是根晾衣杆，比之前那根更长更v粗。不知道什么时候蒂塔也端着一根晾衣杆，从黑暗中冲了出来。黑衣人招式已老，来不及再次做出反应，晾衣杆的端头晃动着，狠狠冲撞在了他的胸口。 这一下不得了，戊再也坚持不住，一屁股摔了出去。 好极了，痛打落水狗，维比娅的晾衣杆没闲着，改刺为拍，劈头盖脸地往戊身上招呼，很快蒂塔也跟进，两根晾衣杆一顿劈哩叭啦地响，竟然还拍出一种节奏感，时不时夹杂着呼痛和求饶声，听着好不畅快。 我缓过劲来，看着蜷作一团装死狗的黑衣人，担心小姐姐们杀伤力不足，便拿着到死都舍不得扔的棍子，照着膝盖处狠狠砸了两下，只砸得戊顿时一阵抽搐。 看起来怪疼的，我是不是太狠了？我有些歉意地看着晕了过去的黑衣人戊。 有时候还真是莫名其妙的心软呢，我甩甩头，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宜将剩勇追穷寇，不可沽名学霸王。 “现在对面只剩几个瘸子，姐姐们跟我报仇去啊！” 没有捡起掉在地上的那根火把，敌明我暗乃是一大优势，那边两个瘸子的火把在黑暗中就像灯塔一样耀眼。 当先的瘸子还在一瘸一拐地向我们这边晃来，黑暗中突然杀出的两根晾衣杆确实出人意表，尽管听到我们的脚步声，他做出了戒备的姿势，但依旧没来得及做出格架或者闪避动作。一根先捅在胸口，另一根再捅在腹部，顿时眼球突起，口水鼻涕直流，咳咳咳着虾米一样蜷在地上。 我很兴奋地冲过去，照着毫无防备的后脑勺就是一棍，打西瓜似的。 拉在最后的老朋友乙明显傻掉了。 “阿努比奥斯在上，我投降，我投降。” 我歪着脑袋看看他，大眼睛眨啊眨。 “……”乙绝望了，“能轻点吗？” 我掂了掂手中棍子的分量，尽量吧。 木架边的战斗则还在继续，不过乌列尔看见我们几个安然无恙明显松了一口气，攻击陡然凌厉起来。 回身一道斜斩，步伐突进，一个面具人猝不及防闪避不掉，只能举着武器格架。然而武器分量的差距预示了结果，他的武器被磕飞。 乌列尔无视另两个面具人围魏救赵的攻击，继续突进，手中的双手剑魔术般的转了一圈，欺身贴脸用剑柄的顶端，狠狠地砸了面具人一脸，面具立刻破碎横飞。于此同时，他的背部也挨了两刺，一刺侧滑留下一条白印，另一刺则扎给正着，只是同向运动的关系，扎得不深。 乌列尔的惯性依旧没有停止，他继续冲撞着，直到把贴身的面具人撞出几米。 另两个面具人亦步亦趋地跟上了，但减少了三分之一压力的乌列尔变得毫无顾忌，他换了一种以命换命的打法让这些敌人有些不适应。 又一刺扎在盔甲里，乌列尔干脆扔出双手剑逼开另一个面具人，回手一把抓住敌人还没抽回的武器，乘着对方一愣，再次移步撞怀，肘甲已然贴脸。 狠狠地啪了一声，我不自觉捂着自己的脸，一定会很疼。 面部被肘击的面具人跌跌撞撞，然而乌列尔贴得很紧。等到被逼开的面具人再次刺过来，乌列尔一把抓住还在晕眩的敌人转了过来，用他做了替死鬼，一把棱刺从胸口破出，眼看是不活了。 这还没完，乌列尔把尸体一扳，破坏了面具人抽回武器的努力，随之空出双手往最后一个敌人身上抓去。 最后的面具人一惊，放弃了武器，果断往后几个后手翻，须臾之间拉开了一段距离。 “嘶嘶嘶……旧神的爪牙……”让人不舒服的嗓音里多了一些叫愤怒和不甘的东西。 一开始被撞开的面具人也摇摇晃晃站在了一边，他的面具已经粉碎，但那脸依旧看不清楚。 木架上的火焰依旧在跳动，劈哩叭啦。 两个面具人渐渐退出了光圈，直到消失在黑暗里。 “嘶嘶嘶……旧神的爪牙……下一次你一定要死……” 第三十二章 混乱的线索 乌列尔受伤了，而且受伤的地方还不少。我看着他的盔甲上痕迹斑斑，有些发毛。 “这是他们专门破甲用的武器”，乌列尔边说着边整理自己的盔甲，我又注意了一下痕迹集中的地方，发现敢情大多避开要害了。 他捡回双手剑收在背上，然后给自己喝了小瓶什么药水，这让脸色好看了不少。 这些药水到底是怎么弄的，我心里嘀咕着，但也放心了些。 “他们这次应该不敢再来了”，乌列尔踢了踢地上的尸体。 我则蹲在那个面具人的尸体旁，拿着棍子小心翼翼地捅着。有些好奇，但尸体那胸口的惨状又让人有些恶心，我尽量控制自己的视线不往伤口处去。 身后的小姐姐们则躲得远远的，又担忧地看着我。 “小艾尔特丽雅，离他远点吧。” “没事没事。”摸尸体总要的，我没有丝毫停止的意思。 面具被乌列尔的肘击砸碎了，里面是张挺普通的长相，有着重重的淤青，还有点烟熏妆，我还试图去扒眼皮看看是不是蛇瞳。 “小艾尔特丽雅！”小姐姐们一脸惊恐。 倒是乌列尔饶有兴趣地看着我折腾，也没制止。 尸体身上穿着的好像是什么贴身的皮甲，材质看起来还挺不错的。 那把武器，像是把长长的棱刺。我握着掂量下，哇哦，几乎拿不稳，比我手上的棍子重很多，看他们那样挥刺起来，我还以为很轻便呢。 等等，这是……我看到了他腰间一皮套上还有几副飞刀，拔出一把，做工还挺细致，寒气逼人。 “怎么？”乌列尔看见我对这些飞刀挺感兴趣，颇不以为然，“你有练过吗？。” 我没理会，依旧兴奋地把整个皮套扒了过来。这可是真家伙，比我的那些小玩具强多了。 乌列尔最终没有阻止，他一副随你高兴的表情。 木架子烧的差不多了，火焰在逐渐变小。乌列尔重新拿起插在缝隙里的火把，说道，“总之先离开这里吧。” “这地方都没人了吗？”偌大的街区，只有几根火把的火光在跳动，孤寂得毫无人气。 “怎么会呢”乌列尔依旧走在前面，“这种下城区早被黑帮或者邪教控制了，他们只是躲着不敢有异动。” 地上还躺着那几个昏迷的瘸子，乌列尔看了一眼，又回头看看我们，不过没说什么。 切，还以为会表扬下我们呢，亏我还蛮期待的。 在孤寂的巷子里走着走着，只有我们单调的脚步声。说真的，今天连番折腾下来，我身上又脏又痒，精神上又累又困，现在情况一松，加上平时这个点早去睡了，于是困意压抑不住的涌上来。 蒂塔真是典型的好姑娘，走着走着，她看我睡意连连，便说道： “小艾尔特丽雅，我来背你吧。” “那怎么行，蒂塔姐姐。啊……啊”我忍不住打着哈欠。 “没事，我在家里经常照顾弟弟妹妹。” 本来我相当不好意思，想要婉拒，但睡意上来怎么也挡不住，迷迷糊糊任由被人抱了起来。 很快我还真睡着了。 …… “艾尔特丽雅，艾尔特丽雅……” 谁在叫我？ 耳边又像有谁在呢喃着，一些听起来很奇怪的音符在环绕着，跳动着，然而我依旧什么也听不懂。 “艾尔特丽雅，艾尔特丽雅。” 好像……好像是蒂塔的声音。 朦胧的虚空中，周遭的感知终于涨潮一般盖了回来，我似乎正趴在某人背上，但片刻之间，嘈杂声，尖叫声，还有火焰噼里啪啦的声音顿时把我笼罩，似乎还有热浪向我扑来。 怎么回事？我睁开了眼睛。 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一片直透半边天的大火。宽敞的大街对面，那个街区正被大火施虐着，大片的人群四处奔走，或在抢救什么人或者物，或者正束手无策地呆站着，还有些人似乎在大喊着，但一片嘈杂，根本分不清他们在喊什么。 又一间房子被相邻的火魔吞噬，噼噼啪啪，新生的火焰很快升腾起来。外面呆立着的似乎是一家人，茫然无措，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房子将化为乌有，而一个女人正扑在地面嚎叫，大声地哭泣着。 “你醒了，小艾尔特丽雅？”蒂塔察觉到我的动静。 我嗯了一声点点头，随后在混乱的人群里搜索自己熟悉的身影。 维比娅正站在蒂塔边上，而乌列尔……站在不远，在跟一个穿着皮甲的男人说着话。我继续打量着四周，除了奔走的平民，似乎还有一些带武装的人，以及一些被捆绑起来的黑衣人。还有一些尸体。 等等，似乎还有几个我认识的人——有我家的持盾护卫。 “嘿——”我顿时来了精神，大声地冲着喊道。然而离得有些远，周围又喧闹得紧，他们并没有反应。 在我打算从蒂塔身上下来时，乌列尔回来了，他身后跟着那个男人。 “好了，姑娘们”乌列尔对着我们说道。 “这位是奥鲁斯队长，”他向我们介绍那个男人，眼睛却在看我，“他受雇于一位贵族，在寻找一位失踪的贵族小姐。” 这个男人一来就看了看我，随后摇摇头，说道：“不对，我要找的贵族小姐要大不少。”他看看蒂塔，“至少跟她差不多大。” “那当然，你要找的至少失踪几天了吧，而我是今晚才跟家人失散的。”我从蒂塔身上下来，习惯性的施了个礼，“你好，我是卡兰迪尔家的艾尔特丽雅。” 奥鲁斯队长有些不自然地回了个礼，不是很标准。 “请问你们是从那个街区出来的？”我指着大火漫天的那边。 “对。” “那你在巷子里时有没有见过那边那群人？”我又指向远处的盾牌护卫。 “谁？”奥鲁斯队长看了看，“之前好像……见过，但不认识。” 等到几个盾牌护卫被叫过来后。 “二小姐？”那几个盾牌护卫显然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们甚至有些惊讶，“您怎么会在这里，夫人呢？”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呃”一个护卫回想了下，他身上甚是狼狈，衣服上还有不少烧焦的痕迹，“那时候我们被打散了，我们几个抱作一团才抵抗了那些黑衣人的袭击，后来巷子里到处都在燃烧，我们费了不少功夫才逃出来了。” “所以你们也不清楚母亲她们怎么样了？“ 几个护卫相视一眼，点点头。 好吧，局势看起来还真是混乱，我轻轻叹了口气。 倒是奥鲁斯队长似乎想起了什么，他说道，“我们冲进巷子的时候，那些邪教徒似乎在跟你们打斗吧？” 护卫们点头。 “我们后来好像看见几组大点的队伍，里面好像是有些女性——我听到有女人的尖叫。” 我闻言有些急了，连忙问道：“那你有没有看见一位贵妇？” “呃”，奥鲁斯队长摸摸下巴，“没多注意呢，只感觉那堆人好像有些混乱。当时我们只顾着追穿黑袍的邪教徒们，发现他们不是敌人就没太在意。后来不知怎么到处都是火，我们只好先撤离了。” 还真是缺乏有用的线索呢，我很是郁闷。 ”要不”，我想了想，“要不我们先去东门吧。” 第三十三章 东门之乱 “东门？”奥鲁斯队长在一边听到了，似乎有些意外，“你们去东门干什么？” 看着眼前这个陌生的佣兵队长，我也不回答，反而问道，”怎么了，东门有什么问题吗？“ ”东门那边，禁卫军跟禁卫军都快打起来了。“他叹着气说道。 ”咦？“，我心头突了一下，“怎么回事？” 难道说，大街上的禁卫军消失是因为…… “不知道。”奥鲁斯队长有些烦躁，“这几天我一直在追查失踪的贵族少女，没太留意禁卫军的动静。” “呃”，跟乌列尔的任务差不多啊，我同样顺口问了一下，“那队长认识一个叫马库斯的人吗？是个军事学院的学员，他应该跟几个同学在一起。” “马库斯？”奥鲁斯队长一愣，“是不是挺高挺帅的一个小伙子，总是爱笑的？” “对对对”，总算有个让人开心的消息了，我有些小激动。 “那还真是巧啊”，队长似乎对马库斯观感不错的样子，他转向另外一个佣兵，喊道：“塞克图斯，你知道马库斯去哪了吗？” “他啊，下午的时候不是喊着说要回家看看吗？” 还真是阴差阳错啊，我无语地叹了一口气，希望他们没事。 施礼谢过几个佣兵，乌列尔看着我，“东门看来挺乱，你确定要去？” “如果我母亲脱困，既然不在这边，那么很可能往东门去了。”我有些烦躁，“希望如此。” ”好吧，如你所愿。“乌列尔行了个奇怪的礼仪，“朱利纽斯在上。” 几个持盾护卫也跟了上来。 …… 远远就看见东门的气氛非常诡异，无数的火把把城楼照得通亮，下面两边的禁卫军正在对峙，里面那支看起来人数更多，双方一些军官似乎在相互喊话，但离得有些远，加上周围太吵，听不出大概。 但我注意到后面的城门此时竟然还是开着的，不过现在里面这边的禁卫军封锁了外出的道路，不少试图逃出帝都的人群跟北门一样被阻挡在城内。 我找了几个箱子，爬上路边高台上一个雕像底座，向人群瞭望，想找到一些熟悉的身影。 然而结果让人失望，我什么都没有发现。 那些军官似乎还在争吵什么，这边的外逃人群一直在不安地骚动着。 然而人群似乎有越来越多地人在在回头看，突然，齐声发出惊呼，如此的整齐，又突然全都住了嘴，一时之间，竟然都安静了下来。 我也转过头，才注意到帝都中心，似乎又一阵火光冲天的样子。 怎么，怎么隐隐约约传来股股喊杀声？心头的不安和惶恐压得我喘不过气。 “盖尤斯，盖尤斯，我是安塞德斯的赛维乌斯，赛维乌斯！别犹豫啊，让这些这些婊子养的别挡道，快让我们出去！”嘈杂声安静下来后，人群突然冒出一个男人极力嘶喊的声音，显得格外突兀，“他们早已经动手了，他们只怕应该攻进皇宫了。等他们调回大部队，我们一个都跑不掉！” 恐惧像涟漪一般扩散着，人群又一阵骚动，里面这边的禁卫军试图威慑进行压制。 “城门戒严，任何人不得出城，违抗者视为叛国者！” “住口，你们的戒严令根本就是非法的！” “警告！警告！后退！”禁卫军们手中的寒光让人群退了回来。 “盖尤斯，盖尤斯！”那个声音还在焦躁地大声喊着，“你家是支持乌列纽斯派的，想想看马提尼奥乌斯跟那个婊子生的疯子要是上台，他会怎么对你们家？” “住口，杀了那些叛国者！”一个禁卫军军官厉声喝止。 禁卫军们抬着武器推了过来，猝不及防的人群像被几排整齐的红色拍了一巴掌，接触面瞬间爆开出朵朵娇艳的血花。 各种尖叫，世界再一次陷入一片嘈杂，嗡嗡作响。而各种推搡中，人群陷入了自发的践踏，混乱像波涛一样在人群里翻滚。 我张大了嘴，有些目瞪口呆，这这这……台子下的小姐姐们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人群的混乱让她们不知所措。 “快，快上来躲一下！”待会等到人群的混乱波及到这，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样的践踏事故，幸好这台子还够高够大，足够我们几个人都站上来。 又远远眺了一眼，那边的两支禁卫军似乎打起来了。 混乱的人群像洪水一样向我们这边涌来，我站在雕像旁，紧张得死死抓着雕像的胳膊。 只见一个男孩扑倒了，随即数不清的人淹没了他。天啊，那边又有一个人摔倒…… 我的心中说不出什么滋味，堵得难受却又无能为力。一个母亲似乎看见了台子上的我们，她试图想把抱着的小女孩也送上高台，但减缓了速度的身躯很快被身后的人流冲倒，两人同样被吞噬了，好像有无数双脚从她们身上踩过。 “啊啊啊”不要，不要…… 城内传来的动静也变大了，还真是个多事之秋。我心中悲怆，回头望去，呵呵呵，那边的街道果然也出现了很多士兵，呈溃乱之势，但比起下午的萨里昂利亚卫队，规模大了明显不止一个档次。 数不清的士兵向城门跑来，一些看着也像禁卫军，还有些看着像诸如总督卫队这样的部队，军官们在试图维持着最基本的秩序，而一些穿着各式各样重甲的高级护卫簇拥着更多的大人物。 不知道父亲在不在里面。到处都是人头攒动，我看不真切。 相向的人流交汇着冲撞起来，从城门口退散下来的布衣人流，很快被向着城门而去的重甲士兵们迎头冲散，勉强往两边分流，一些人跌跌撞撞扒在墙边呼儿唤女，地上一片狼藉，还有很多被践踏的，已经死去的，或者正在死去的。 还有一些贵族或者私兵，则转头跟在了士兵们的边缘，重新往城门口冲去。 “快让开，快让开！”城里出来的溃军们冲过台子边，一个军官看了一眼上面的我们，又转开了视线。 我们在台子上惊魂未定，一些平民抓着人流的空隙爬上了台上。 阻止出城的那支禁卫军被两面夹击了，越来越多新来的士兵加入了战团，把他们的防线冲的七零八落，而被分割掉的士兵在围攻中被吞噬。 于是夹在中间的禁卫军很快被冲断成几截，一些在边角的士兵抱团作殊死挣扎。 太乱了，四面八方的噪音纷纷扰扰，我无法听清那些军官还在喊什么。 “出城，我要赶紧出城！”我听到南边还有更多的动静传来，估计又是追兵吧，心里急了。 “你疯了！”乌列尔拉住了我，指着台下的两股人流，道路两边的平民为躲避战斗往回冲，而中间的士兵往城门走，“这样的混乱，别说你，就是我都可能被冲倒。” 哪一边似乎又产生极大的躁动，我望过去，不知道什么时候从靠近城门的一条支路上杀出一支骑兵，试图阻拦往打算出城的士兵。 只是现场的士兵们几乎都是相似的盔甲和武器，我分辨不出谁是敌人，触目觉得一片混乱。 这些骑兵没在大街上停留，而是从一条支路上突出，不管是士兵还是平民，见人就撞就砍，造成混乱后又冲进对面的支路。 呜呜呜，呜呜呜，短促的集结号角在城内方向响起，终于来了，一支军容重整的禁卫军又出现了。 出逃的溃军更乱了，而一些平民或者贵族也不得不跟着跑，又有一些人死在鬼魅般出击的骑兵手中。 怎么办？我没有把握避开混乱人群的践踏，也没把握躲开骑兵的冲撞。但再不走，就走不了啊。 诶？那边，难道是母亲她们？ 蓦然看见远处靠近城墙的巷子口，一二十个持盾护卫围在一团，盾牌上面的族徽如此夺目，只见他们乘着混乱，往城门口退去。 围在中间的会是母亲她们吗？ “母亲，母亲！” 然而混乱中她并没有注意到我，又太远了点。 一组骑兵又从一条支路上冲了出来，冲撞了一些重装士兵，但沖势也为止一顿。 停下来的骑兵遭受了来自四面八方的攻击，几个骑兵顿时被蜂拥而上的人从马背上拉了下来。 “母亲！母亲！”我依旧徒劳地喊着。 或许是母女连心，那似乎真的是母亲，她好像看过来了，她认出我了吗？她在喊什么？ 但由不得她，混乱的人群里护卫们簇拥着她继续往外走。 啊啊啊，不要离开我！ 第三十四章 困境 “快下去！快下去！”突然乌列尔大声喊了起来，急躁地把台上的人往东边赶了下来。 还没等莫名奇妙的我们回过神来，他继续喊着：“蹲下，躲在台子后面，别站起来！” 有两个平民男子跳下来后依旧傻愣愣地站着，还没等我反应过来，随后噗噗地几声，他们身上突然爆出几道血雾，几支利箭透体而出。 不对，不是几支，而是恐怖的箭雨，就像瓢泼大雨盖在顶棚的那种令人震撼的动静，嗖嗖嗖噗噗噗，所谓飞蝗扑面不过如此。几支箭矢甚至贴着我的头发穿过，惊得我一哆嗦，死死地把背抵住台子，蒂塔和维比娅干脆则抱着脑袋大声尖叫。 东门大道上这一段顿时死伤枕藉，大量的平民被利箭贯体，放眼望去，好像街道上突兀地长满了狗尾巴草。大量垂死的呻吟让心神不宁。 身穿重甲的溃兵倒伤亡不大，只有无盔甲护体部分中了几箭的倒霉蛋躺倒了一些。 “出城者，视为叛国，一律杀无赦！”追兵们大声地喊着，声音从远方传来。 “疯子！疯子！“乌列尔咬牙切齿，”朱利纽斯的正义啊，这简直闻所未闻！“ 勉强从眼前惨状的震撼中恢复过来的我，拼命搜寻母亲的迹象，但失去了高度优势，只觉得远处的城门口黑压压地人影攒动，哪里还看得见熟悉的身影？ 哈哈哈…… 当初失陷在安森人手里的那种无助，那种被遗弃的恐惧感从悠远的记忆里爬了上来，此刻我沮丧极了。 ”快走，快走！“倒是乌列尔不知道又发现了什么，他慌慌张张把我们拉起来往一边的巷子里赶。 还沉浸在负面情绪里的我像个木头一样被拉着跑，周围的一切好像都跟我无关。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纷乱的嘈杂好像远在另一个世界，周围只剩我们的脚步声。我回过神来，乌列尔正拉着我的手，蒂塔和维比娅跟在后面，那三个护卫也跟着，还有几个不知所措的路人。这是一条狭窄昏暗的巷子。 为什么东门的方向会有这么多的马嘶声？ “快关门！快关门！”隐隐约约听到很多人在喊着。 又出了什么事情？ 巷子里一片昏暗，出口却明亮夺目，但又有种疏远的距离感，仿佛遥不可及。 一些禁卫军在往城里的方向溃退？这些奇怪的骑兵哪来的，跟之前截杀的好像不一样？ 没过一会，这些骑兵又往城门的方向退去。又过了好一会，整齐的步伐声中，一队队禁卫军以严密的阵型往城门口推了回去。 我一头雾水，但又不敢出巷子张望。躲在这昏暗的巷子里，那些路过的士兵甚至没往里面望一眼。 ”朱利纽斯在上”，乌列尔似乎也很沮丧，“大家都说马提尼奥乌斯的私生子是个疯子，没想到这么疯狂！“ ”谁？“我不知道那是谁。 ”马提尼奥乌斯跟那个迈尔斯婊子生的杂种！“乌列尔一脸的厌恶，”天哪，马提尼奥乌斯已经够胡来了，大祭司都为他们家的破事简直操碎了心。“ 你说的不是跟没说差不多吗？我腹诽着。 这时乌列尔蹲下来，平视我的眼睛，”刚才听见你喊妈妈，你在人群里看见你妈妈了？“ 我闭着眼叹了口气，“对，我想我应该看见她了，我很高兴她看起来没出什么事。” “她出城了？” “应该吧。”我不确定，但问题应该不大。 乌列尔沉默了一会，才说，“很抱歉，艾尔特丽雅，看起来今天是没办法送你出城了。” 我也沉默了，尽管不想承认，但现实就是如此骨感。 “那么……” “那么我先找个地方把你们安置一下。”乌列尔站起来看着身后的众人，又转头看着城门方向的天空，”只怕接下来一段时间会很乱。“ 好吧，也只能如此，我继续沉默无语，算是默许。 …… 或许方向感真的跟雄性激素有关，转世后我的方向感一直不怎么好。好吧，其实我想说的是，现在我不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跟着乌列尔绕来绕去，只知道眼前看起来是个平民的院落。 乌列尔正在跟一个老婆婆说着什么，末了，那个老婆婆看着我们三个女孩子，一脸的关切和慈爱。 ”可怜的小女娃们，先去洗个澡吧。“她也做着跟乌列尔类似的礼仪，”朱利纽斯在上，真是造孽啊。“ 幸好这异世界帝国的卫生习惯比地球上的中世纪强多了，甚至比罗马时代都要好些，我松了一口气，这黏糊糊地别说多难受了。不过毕竟是平民家庭，只够勉强起一池水，两个小姐姐决定让我先洗。 只是都已经都快凌晨，我困得不行，洗着洗着就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床上，睡了一觉，感觉自己浑身都在疼，不过毕竟有那些神奇的药剂，除了酸痛，还算能够忍耐。透过窗户，外面的天色……怎么看起来像是傍晚了？ ”你醒了？小艾尔特丽雅。“是蒂塔的声音。 ”维比娅姐姐呢？“我从床上坐起来，打量着陌生的屋子，看见蒂塔正在做家务。 ”有人带她去找家人了。“ ”那蒂塔姐姐不找家人吗？“ ”我啊“蒂塔停了一下，”我家在城外呢。“ 我略微有些尴尬，又看着蒂塔继续做家务，有些过意不去，”蒂塔姐姐，要我帮忙吗？“ ”啊不用不用“，她连忙拒绝，似乎恢复了一些对贵族的那种拘束，”你是贵族大小姐，不要作这些粗活。“ 我有点接不下话，这时我才发现自己身上衣服被换过了。 蒂塔看我在拉自己的衣服，以为我对衣服不满意，解释道：“小艾尔特丽雅，你的衣服又脏又破，婆婆拿去缝补清洗了，先凑合着用这身吧。” 好吧，其实我不挑衣服。 “还有，小艾尔特丽雅，你的那些东西放在柜子里了。” 打开一看，果然是我那些贴身包包，还有那副从面具人身上扒下来的飞刀皮套，没想到马库斯那把短剑也在。 我记得当时给乌列尔带着的了，毕竟没剑鞘不好拿。 包包里的零花钱份量依旧，这两小姐姐果然都是实在人。 我下了床，蒂塔又给了我几件勉强合身的衣裳套在外面，稍微梳洗一下，蒂塔甚至为我做了个发式。 “小艾尔特丽雅，我只会这些简单的发式……”她甚至有些歉意。 我对着镜子看了看，毕竟比不上地球现代的镜子，有些模糊。哎呀呀，天生丽质难自弃啊，这么简单的打扮都这么可爱，长大了一定能秒那些明星，我试图让自己感觉开心一点。 “我很喜欢啊”其实我不讲究。 下了楼，发现这院落虽比不上贵族的大院子，但作为平民来说，已经相当不错了。我找了几圈，没找到昨晚的老婆婆，倒是看见了我家的护卫，只是他们此刻也穿着普通平民的衣服。 “二小姐。”他们对我行礼。我点点头算是回应。 我家的护卫大多是父亲家族的家生子，很多我还能喊出名字。 “玛奥呢？”我问道。 “玛奥还在外面打探消息。” 实际上在房子待着没事做也挺无聊的，我干脆花了点时间打量着这个院落结构布置，布置还挺简约的，比繁琐的民俗风舒服多了。估摸着等了一两个小时的时候，玛奥才回来。 他同样对我行了个礼，只是那脸色不大好看，看来没什么好消息。 “到处都是禁卫军，盘查很严，杀了不少人，也抓了不少人。但很多街区依旧很乱，还有零星的暴徒在生事。” 看来想要彻底恢复秩序，还需要不少时间。 “帝国议会正式向全境通告，禁止崇拜阿奴比奥斯，违者将受到严厉制裁。” 这个应该是玛奥从布告员那里听来的，没想到现在才正式发布…… “帝国议会宣布如下家族叛国，为帝国公敌……” 应该也是布告员的消息。我只关心两个家族，父亲的家族和母亲的家族，很显然，两个都在榜上，而且母亲的家族似乎还排在第三。 “帝国议会将进行最终选举决议。” 好嘛，反对派算是一锅端了，现在你想选谁上台都行。 “封锁城门大概两周，只许物资进出，说是要进行彻底搜捕……抓捕叛国者和邪教徒” “举报叛国者有奖，藏匿叛国者同罪……” 还真是让人胆战心惊的消息啊。 后面还有些消息，听起来不少贵族，包括一些中立派，都以各种乱七八糟罪名被抓起来了，一时间城里是风声鹤唳人人自危。 哎，我叹了口气。还真是前途未卜啊，如今被困在城里都不知道该怎么办。如果有谁去举报一下，只怕我就在劫难逃了，现在手中一点依仗都没有，胸中空荡荡的没个底。 我该怎么办？不禁有些头疼地摸着额头。 第三十五章 无所事事的咸鱼 老婆婆总算回来了。她进门后看见我正在大厅，笑着向我打招呼。 我很淑女地回了个礼，她笑得更开心了，直说“不愧是大小姐”云云，随后问了些习惯不习惯之类的寒暄，嘴里又念叨起路上盘查真严什么的，还不停地说着些生活琐事。 不过我更好奇她跟乌列尔的关系，有意无意地试探，老婆婆语焉不详，只说是认识的好小伙子，说着又念念叨叨地说着他的好，简直像鳏寡老人盛赞三讲五美好青年。 我脸都快被不断应付的假笑弄僵了。 我在乌列尔嘴里，大概只是个“被绑架的贵族女孩”，听起来老婆婆并不清楚我具体的身份。 “那这房子是您的吗？” “不是不是，这房子可不是我这老太婆的”老婆婆连忙摆摆手，“是有人让我帮忙打理。” “他自己不住吗？” “是她”，老婆婆纠正，“她出门有段时间了，大概，还要在外面待挺长时间。” “她？” “对，是个体面的好孩子，就是总一个人独来独往。女人家一个人多不容易啊。” 继续问下去，屋主大抵是个挺年轻的女士，好像跟乌列尔认识，仅此而已，没太详细的情报。不过能一个人在帝都购置这样的宅子，也挺能耐的嘛。 说着说着老婆婆看看天色，说道，“希望你们喜欢我的手艺。”说着似乎打算去厨房。 吃饭的时候让我略有些尴尬，只有我一个人在餐桌上吃，看起来竟然还挺丰盛，不禁怀疑老婆婆是不是特意准备的。 老婆婆和蒂塔则在厨房吃，而几个护卫在外面吃。 看着老婆婆这样照顾我们，我有点过意不去，想着零花钱还不少，打算付一部分当房租和生活开销。 好说歹说，哄了好一会，老婆婆总算收下一部分，嘴里又念叨着“小姑娘嘴巴可真甜”。 老婆婆肯收下钱，这让我心里舒服了一些。 蒂塔似乎不大习惯寄人篱下，她主动包揽了很多家务以充当自己的“房租和伙食费”。 晚一点的时候，乌列尔总算出现了，他看起来精神不大好。 “这些天你最好先躲在这里”，他顿了顿，“最近街上盘查得很厉害，他们在清查政敌家族的漏网者。” 随后继续说，“过几天想办法给你安排个身份。可能还会有排查。” …… 接下来的一天我可是无聊透了，我甚至怀念起母亲的功课了。不知道家人都怎么样了，母亲不知道会多担心我，苏西迩丽雅会哭吗，父亲有没有出城，马库斯不知道怎么样了，还有留在府邸里的管家。我挂念着，时不时看着窗外发呆。 几个护卫在院子里干些活计，偶尔出去打听一下消息，不过也没啥有价值的情报，无非又抓了谁谁之类的，城外的消息一般都打听不到。意外的是，尽管出了那样的动荡，建国庆典似乎依旧打算举行。 那天晚上可烧了不少房子呢，估计庆典的时候那些废墟都还来不及清理呢，到时多煞风景。 透过院子还能看见天空中不少烟雾在飘荡。有些从那晚开始就烧了很久，还有些，据说一些家族负隅顽抗被强行压制的结果。 乌列尔又来过一次，脸色似乎更难看了，嘴里不知道在念叨什么。 因为无聊，又不能外出，我干脆探索起这个宅子，意外地发现竟然收藏着不少手抄本。询问了下老婆婆，屋主似乎也没啥特别的禁忌，我就不客气地翻看起来。 毕竟是别人的东西，我习惯性保持着端正的坐姿，小心翼翼地翻着手抄本，纸张的触感让我愉悦，墨香闻起来就是让人惬意。 有几本是类似地理志之类的书籍，都是某某地的地貌气候，风俗礼仪之类的记载，这屋主是个旅游爱好者，还是个资深驴友啊。 还有些是历史类，但题材比较奇怪，也不像王侯将相这样的大事件，反而好像是在记录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我仔细想了半天，也没什么有趣的发现。 还有几本似乎是类似族谱的东西，但这些家族我没什么印象，好吧，家族史之类我还没什么兴趣学呢，看着就觉得眼花缭乱。 然后一堆各种稀奇古怪的书籍，屋主的兴趣还真是广泛，比我还古怪。 花了大半天时间翻看了一部分，发现天色都有些暗了。我一转头，才发现蒂塔在门口正盯着我发呆。 “怎么了，蒂塔姐姐？”我有些闹不清什么情况。 “啊，抱歉，小艾尔特丽雅。”小姐姐回过神来，有些不好意思，“你认真看书的模样真好看。” “哈？” “啊，都忘了过来是喊小艾尔特丽雅下楼吃饭呢” 晚饭餐桌上依旧我一个人吃，让她们上桌死活不肯，菜式倒比昨天更好。 这天乌列尔没有过来。我草草翻了一会书就早早睡下来，不想浪费灯油。 就是晚上睡觉睡得很不踏实，各种糟糕的记忆碎片用夸张荒诞的形式表现出来，偏偏我又醒不过来，我甚至能想象自己满头大汗的样子。 噩梦的最后，当初魔法卷轴里那个全息影像又跳了出来，嘴里照样念念有词，口型似乎……跟耳边的呢喃对上了。我顿时惊坐了起来，楞了半天，发现自己又没啥印象了。 算了算了，反正那些奇怪的字符一个也听不懂。 透过窗户，天已经蒙蒙亮，此刻我已然没有睡意，便干脆起床了。 漱洗的动静引来了正在外面做家务的蒂塔，她又自告奋勇给我做了个不一样的发式，还时不时赞叹我的发质，一脸的羡慕，弄得我都有点不好意思。 又照了照镜子，发现这个发型还是很配我现在的萝莉脸，怪萌的。又给自己扮了鬼脸，蠢萌蠢萌的。 但是早起了又没事做，我甚至背了一遍《奥徳阿修斯》整篇给自己当故事听，昂扬顿挫，还是挺有说书天赋的嘛，完了又唱了几首卡兰迪尔要塞里士兵们流传的歌谣，嘛嘛，比起那些儿女情长的歌，我果然还是更喜欢这种类似军歌的旋律，末了在门口听了半天的蒂塔拼命鼓掌，一脸的兴奋，我很臭屁地回礼致敬。 不过这种日子依旧好无聊啊，我忍不住在床上滚来滚去。哎呀呀，被单又弄乱了，整平，整平。 大概中午的时候，乌列尔又来了，还带着那个帅大叔，也就是他的长官。他俩的脸色，都像踩了狗屎一样。 “艾尔特丽雅”乌列尔严肃的样子还是挺像那么回事的，他对着我说，“我的长官有些事情要说一下。” 好嘛，看起来不像什么好事发生的样子。 第三十六章 乌列尔的计划 看着对面两人的脸色，我有些七上八下。 总不至于把我卖了吧，忍不住脑补了一部政治斗争后我被充当牺牲品的全套剧情。 好吧好吧，看着对面两人浓眉大眼，我好歹是他们救的，应该……不至于把我卖了吧。 说实话我真不大确定，毕竟很多影视作品里看着是好人的都是大反派呢。 而且真要是把我卖了，我好像什么也做不了。 不对不对，要卖直接让禁卫军上门不就行了？ 脑子里胡思乱想着，我勉强挤出一个笑容行了个见面礼，“怎么了？”，心头忐忑地等待答案。 大叔坐了下来，示意我也坐。等我们坐好之后，他看着我说：“我还没自我介绍呢，我是朱利纽斯神庙，帝国大圣殿，圣裁所，三队的队长，你可以叫我格奈乌斯。” “你好，我是卡兰迪尔家的艾尔特丽雅。” “就是担任诺森佛利亚总督的卡兰迪尔家？” “是的。” “哎……”格奈乌斯看起来有些烦恼，“记得被宣布叛国的家族里有你家吧。” “应该……有吧。”我小心翼翼地察言观色。 “你担心我们举报你？”队长看了看我的表情，突然有些失笑。 “……”这样被说破，怪尴尬的，我眼神有些飘忽。 “我们不参与政治。”他说着，有些落寞。 “即使上位者是个暴君。”乌列尔突然插嘴。 “闭嘴，乌列尔。” 我看了一眼一边的乌列尔，他依旧有些愤懑不平。 “好吧，孩子。”格奈乌斯直视我的眼睛，“我们不会把你交出去的，我们不能坐视这样的惨剧再发生。” “惨剧？”难道又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我想着。 “那个疯子已经下令处决了被逮捕的乌列纽斯派支持者，包括那些家族里的孩子。“乌列尔再次插嘴，两眼有些发赤，”未经任何审讯和裁决，简直闻所未闻！说不定还是那个婊子唆使的！“ ”闭，嘴，乌列尔！“格奈乌斯回头呵斥。 哈？我心里咯噔一下。 格奈乌斯似乎又注意到我有些惶恐不安，”我们会想办法送你出去。帝国历史上还从来没发生过这样的惨剧，事情到了这一步已经没有妥协的余地，乌列纽斯派在外的成员依旧掌控着不少军团，内战已经不可避免，近畿只怕很快会陷入刀兵之祸。“ 他顿了一下，然后继续说道：”另外这里恐怕你也不能久待了，负责排查的禁卫军将领是奥杜因家的巴斯塔，他是个很难对付的人。“ 奥杜因家的巴斯塔？好像是跟父亲很不对付的那个谁吧，我想起那张骑在马上讨厌的脸。 ”所以……“ ”所以这几天你要作好随时走的准备，我们正在找法子。“他看着我，眼神很坚定，”无论什么法子。“ ”为什么……“我相信有好人，但不确定自己碰到的那个会是，“要帮我？“ ”朱利纽斯的公正啊，我们作的已经够少了。“格奈乌斯痛苦地摇着头。 ”……“我真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谢意。 ”对了“队长似乎又想起了什么，他看看乌列尔又看看我，”听乌列尔说，你好像还在找什么人？“ 我心头一动，有些急切，”对，在找我的大哥，他叫马库斯，是帝都军事学院的学员。“ ”你大哥？“格奈乌斯一愣，”这么说他也是卡兰迪尔家的孩子了？“ ”那当然。“ ”乌列尔，你最好也把他找到，如果他还没被逮住的话。“ ”好的，长官。“ …… 两人走后，我一直心神不宁。呵呵，这可真是刀口上跳舞啊，即使转世一次，我依旧怕死得很啊。 怎么办？还能怎么办，凉拌呗。我懊恼的想抓头发，想了想又及时制止了自己的粗鲁举动。 有好几次，敲门声都能吓我一跳，以致蒂塔还以为我有多胆小呢。 …… 晚上的时候乌列尔又来了，而且他给我带来了一个大惊喜。 我十分意外地看着走出来的马库斯。 “嘿，艾尔特丽雅。”他开心地看着我，露着那一口讨厌的大白牙。 我有点发愣，真有种不真实感。 马库斯在我眼前晃晃手，看我没什么反应，凑近了摸摸我的头。 “讨厌”我反应过来，厌恶地拍掉他的手，“别摸我的头！” “回过神了？”马库斯继续笑眯眯地看着我。 “马库斯，你死哪里去了？”我露出嫌弃的表情。 “我啊”他摸着鼻子，“本来我还在调查少女失踪案的，后来骚动起来后，我不放心，就回家咯。” “笨蛋马库斯，那时候我们只怕都到北门了。” “啊，啊，我回到家门口的时候，发现家里被暴徒侵入了呢。” “咦？”我有点紧张起来，“管家他们呢？” 马库斯又摸了摸鼻子，继续说道，”我就躲着看，看不大清楚，好像受伤了，但问题不大。我看那些人不像简单的暴徒。“ 我想起出来时看见的那些奇怪的暴徒。 管家这些仆人应该问题不大，他们更可能被卖掉，而不是被杀掉。 ”那么你知道其他人怎么样了？“轮到马库斯问我，”为什么艾尔特丽雅你一个人在这里？“ ”这说来话长……“我尽量简略地把遭遇说了一遍。 马库斯听完也有些发愣，东门的情况让他也有点懵。 “敢情是政变呢……”他嘀咕着，”然后就是对政敌的清洗？还真是个狠辣的疯子。“ ”乌列尔是怎么找到你的？“ ”乌列尔？“马库斯似乎还不知道乌列尔的名字，”那个臭屁的圣武士？他叫乌列尔吗？“，他转头寻找人影，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乌列尔早已从房间里出去了。 后面我才了解，马库斯当时和他的同学们分开，各自找家人了，而马库斯发现家里的情况后，又不知道去哪里找我们，干脆返回去找他的”佣兵老朋友“们帮忙。等到叛国公告一出来，马库斯也吓了一跳，赶紧找了个地方躲了起来。 ”然后你就被乌列尔找到了？“ ”应该是这样。“ ”……“总觉得哪里不对。 过了一会，乌列尔又进来了，他还给我们带来了不少给养，几个大背包，比不上地球上那些野营背包，但竟然也有种浓浓的古味设计感，用着还挺方便，我试图自己背一个试试，结果悲催的发现，这背包都快比我高了。 打开看了下，里面是些一些装备工具药剂，干粮，还有露营用品包括炊具帐篷被褥等等，分门别类，零零总总很周到。 ”你们底下那几个人可靠吗？“ 我很想信誓旦旦，但上辈子看多了宫廷剧，心里还真没谱。倒是马库斯很有信心：”没问题的，都是我家的家生子。何况他们的家人都还在诺森佛利亚呢。“ “人有点少，战斗力也勉强，我很担心你们出了城也走不远。”乌列尔评价着。”我打算找了几个人，让他们带你们走下水道。“ ”下水道？“ ”帝都建城上千年了，下水道太多次改建，错综复杂，里面早就像迷宫一样。“他接着说，”禁卫军会把守一些地方，但他们无法留意所有的地方。我有可靠的老鼠清楚一条出城的线路。“ 我跟马库斯对视一眼。 ”明天一早四点就走，我知道怎么绕开禁卫军戒严盘查的点。“ 怎么感觉乌列尔反而像个混社会的，我忍不住想吐槽。 等到一切都吩咐下去，几个护卫也早早做好准备，我也打算睡了。 奇怪，我注意蒂塔的样子怪怪的。 ”小艾尔特丽雅，刚才那个男人是谁啊？“蒂塔眼神飘忽地对我说，脸有点红红的 ”啊，他是我哥哥。“ ”哦……“为什么一副很失落的样子。 第三十七章 独眼老鼠会 第二天起了个大早，天都还是黑的。大家细细地检查着装备，几个大包袱由马库斯和三个护卫负责，我作为小女孩，自然是一身轻，换了身比较方便的服装，其他只有几个贴身包包和那个飞刀皮套，对了还有那把短剑，毕竟很轻巧很适合我，马库斯还给我弄了个简易的皮鞘。 乌列尔没穿那身帅气的盔甲，而是套着件大斗篷，里面穿着一身紧身皮甲，配着双剑，还真是画风突变。 此时老婆婆早早做好了早餐，美美地吃过一顿，众人便在乌列尔的带领下离开了这个住了几天的民宅。 难得起得比蒂塔早，我没有跟她告别，实际上，我甚至从没跟她说我们要走的事情。 但走的时候，我感觉她应该早醒了。 不过有些事情，她还是知道的越少越好。我微微叹了一口气。 乌列尔似乎对这些巷子很熟悉，昏暗的凌晨中，依旧是七拐八拐，早已被绕晕的我一直处在毫无方向感的懵逼状态里。不过如他所言，这一路走来我们都没碰到什么禁卫军。 最终我们停在一间破旧的房子外，比之前那个宅子档次差多了。 乌列尔打量着四周，然后在房门上敲了几下，应该是信号什么的吧。外表什么的果然是骗人的，看着一脸正气，怎么干起下九流的勾当很熟练的样子，我暗自撇撇嘴。 一会才听见门里好像有什么动静，乌列尔只说了一声“我”，门边便开了半截。 里面探出个脑袋，一看就不像什么好人。他打量着我们，然后才打开房门，示意我们赶紧进去。 谢天谢地，屋里暖调的灯光在冷色调的街巷里显得格外诱惑。 等我们全都进来后，房门啪的一声关上了，把清冷昏暗统统关在外面。 打量着屋内的一切。呵，乱糟糟的，各种奇怪的杂物堆满了地面、桌子、柜子乃至墙上，勉强落脚的地方躺着几个正在睡觉的伙计，同样一身乱糟糟的衣服和打扮，我敢打赌，他们一定有段时间没有洗澡了，隔着老远就能闻到一股子馊味，这让我情不自禁皱了皱眉头。 很快我的余光察觉到有人在打量我，哦，是一个小个子，一脸的油光让我怀疑他连脸都没洗过，他的眼睛很不老实，让我心底涌起一股反感的情绪。 “哟，乌列尔，你上哪找来这样的极品？再过几年只怕是个迷死人的妖精啊。”他的嘴巴同样油嘴滑舌，没想到我才这么大也能遇到调戏？我眼睛眯了起来。 马库斯站在了我面前，但还没等他说什么，倒是乌列尔先说话了。 ”闭嘴，不想死在阴沟里就别乱嚼舌头。“他严厉地呵斥着，说完瞪了一眼，然后转身朝墙边一个人问道，”你们头呢？“ 一个大个子拱拱肩，墙边竟然打开了一个门。没想到里面别有洞天，是条走廊。 这条走廊起来干净多了，只是转进门的时候，好像能感觉到那小个子在盯着我的屁股看，这让我有些恼羞成怒，回头一瞪，丫竟然反而笑得眯起了眼，恶心的舌头露出来舔了一圈自己的上唇。 这不会是个死变态吧，我勉强压下恶心感，继续走着。 走廊尽头有两扇大门，门口站着两个昏昏欲睡的大汉。 两大汉看见我们的时候，还试图摆出点气势，但睡眼惺忪导致效果大减。 大门打开，我跟着乌列尔和马库斯进了房间，护卫们则留在外面。 “啊——终于来了，我亲爱的乌列尔”椅子上一个男人打着哈欠。 这是一个带着眼罩的中年人，秃顶，一脸的油腻，穿着一身品味奇怪的服装。“你们还是这么准时。” “迈瑞斯呢？”乌列尔打量着周围，“按说好的做，我们很急。” “就是这两个孩子？”油腻中年打量着我们俩。 “还有三个随从。”说着乌列尔捏出一个硬币，“剩下一个我回来给。” “哦，可爱的金比索，成色真棒，童叟无欺。”油腻中年接住弹过来的硬币，前后打量，显得很开心，“跟你们合作总是这么愉快，赞美朱利纽斯。” “，迈瑞斯呢？” “迈瑞斯——”油腻中年向后面喊着。 “来了，老板”从一个小门里又进来一个瘦个子，同样毫无品味的服装，身上还挂着很多稀奇古怪的道具，也是一脸睡眼惺忪，“人来了？” “两份包裹。”中年人指指我们。 “一个傻小子跟一个小女孩？”迈瑞斯转头看看我们，“卖相不错啊，是贵族吗？” “不该问的别问。”中年人插了一句。 “你是老板，听你的。”迈瑞斯耸耸肩，“那我们就出发吧，赶紧的，晚上我还有个约会。” “对了，你们上次提供的情报有误”，乌列尔似乎想起来什么，他又对中年人说起。 “这不可能，我们独眼老鼠会在拜蛇教里可有可靠的线人。” “……”只见乌列尔盯了一会，“或许情况有变……” 我们跟着迈瑞斯出了后门，他踢醒三个正在那打盹的人，都穿着些简陋的皮甲，似乎还带着些轻弩。 “安全第一，最近下面不大安全。”迈瑞斯说着，“打起点精神来，别到时跟错路了，迷路了可是要死在里面的。” 我们一行人又跟着他走了好一会，说真的，这这样走下来，我多少有点腿酸了。 又不知是哪个巷子，拐着拐着来到个砖墙下，下面有个口子，栅栏有些腐朽的样子。只见迈瑞斯蹲下去卸掉几根，就钻了进去。 “快跟上……”下面幽幽传来他的声音。 我们相视一眼也学着爬进去，发现里面装有梯子通往下方，黑洞洞地怪吓人的。 我吞吞口水，幸好边上都是人，不然我还真有点不敢下去。 漆黑中盲人摸象似的，顺着梯子下去，一直踩到底。这时，嗞的一声一道火光亮起驱散周遭一小块黑暗，是迈瑞斯，他用打火石点燃了一个火把。 “好了，现在把东西都整理一下，急用的东西最好都放在最趁手的地方。” 一干男人都低头忙活，就我最闲。这地方比我预想的要舒服一些，似乎还有通风的样子，气味没我想象的那样难闻。通过火焰，我大致看起墙壁和地面，还有下水道，没想象的那么脏，而且也挺宽敞，这异世界的下水道建筑技术相当高超啊。 又有几根火把点了起来，这时马库斯凑了过来，对我小声说道，“拿着。” 我一愣，接过来发现是一张卷轴。我看着马库斯等他解释。 “我都忘记跟你说了。那天我去过你说的那家店。” 我眯了眯眼，等他继续说。 “那个老板好奇怪，我没去过，但他好像认识我。” “咦？” “我跟他说你画的那个东西，他说他没有。” 嘿，撒谎。我冷笑起来。 “然后他跟我说了奇怪的话。” “什么？” “不要挂念不祥之物。” 一个个都这么神棍，我拿着卷轴问马库斯，“那这个什么意思？” “他说是补偿。” “补偿？他还说什么没有？”比如说媒介。 “好像是……”马库斯想了想，“硫磺。” 我把卷轴拿在火把下看了下，发现这纹案好像我那天烧掉的那张。 诶？ 难道说，是苏娅吗？ 第三十八章 主城区下水道 “都准备好了吗？”迈瑞斯回头看我们，“在下面记住几件事：第一，一切都听我的；第二，跟紧我；第三，随时注意确定人数；第四，如果跟丢了，别乱走，待在原地。“ 说着他咧嘴一笑，”这地方迷路可是会死人的，这不是玩笑。“ 我们没有异议，再次相互确认了下装备，才正式启程。 说真的，进入传说的下水道，我还微微有点兴奋。在上一世可从来没这样的体验，各种光怪陆离的下水道传说倒是在影视作品里见过不少。 好吧，我并不是期望自己也碰上这些都市传说。 这些地下通道确实宽敞，拱顶也相当高，不会给人以压抑感。就是有些地方湿乎乎的，容易打滑，光圈外似乎还有些动物被我们惊走，一想到可能是些灰溜溜的动物，我多多少少有点不舒服。还有些地方，高高的顶上投下少许光线，附近的墙壁上布满青苔。 光线？ “我们走多久了？”马库斯抬头看了看上面高高的的漏孔盖，“天都亮了？” “嘿嘿，别急。”迈瑞思也不回头，只管走着，“这些路可绕了，注意脚下，我可不想带着某个湿漉漉臭烘烘的家伙一起走。” 这些路确实绕，而且四通八达，有时还得上楼梯或者下楼梯，我甚至怀疑我们是不是在原地打转，因为很多地方看起来根本就是一样的。 倒是迈瑞斯时常摸索墙壁，让我怀疑墙壁上是不是做着什么标记。 “要带你们出城，我们需要走得远一点，城郊同样都是巡逻的禁卫军。”他说着，“我们要通过旧城的下水道，到泰恩河边的下水道出口。” 我跟马库斯对视了一眼，出城什么的确实麻烦。 突然走在前面的迈瑞斯蹲了下来摆了摆手，做出个手势，但我不认识那是什么意思。不过那三个穿皮甲的黑帮停着蹲了下来，他们示意我们安静。 于是都安静了下来，周围只有些水流的声音，还有……这是有人踩过水道的声音吗？听着还挺急的。 似乎上岸了，还有些动静，然后渐渐远去。 ”那是什么？“马库斯小声地问道，其实我也很好奇。 “可能是流浪汉，窃贼，恶棍，甚至是拜蛇教徒。”迈瑞斯回答，“不过我们还在主城区，不用担心遇到某些东西。” “拜蛇教徒？”倒是乌列尔发问了，职业病？ “老板没跟你们说吗？拜蛇教徒在底下都有那么几个祭坛。” “我记得我们扫荡过了。” “嘿嘿”迈瑞斯没再搭话。 等到再没有异响之后，迈瑞斯起身。 ”还有件事要注意，看我手势，尽量别发出声音。“他说着，手里做出几个手势，”这是停下，这是继续走，这是左转，这是右转，这是上去，这是下去。“ 还挺多的嘛，跟战术手势似的，这些人挺会玩的啊，我认真地看着他不停地变化着手势。 ”这是向我靠拢，这是散开，还有，如果我灭掉火把，你们也要照做。“ ”咦？“我愣了一下，为什么还需要这种操作。 ”有些地方你最好这么做。“迈瑞斯看了我一眼。”如果记不住也没办法，谁让你们都是菜鸟，到时跟着我的手下照做也行。“ 我们继续走着，腿都有点麻了，这身体还真是娇气。 路上又遇到了几次异响，有一次动静还不小，听起来不止一个。 ”别担心小可爱，以这样的火把数量，在这里还没什么东西敢主动惹我们。“迈瑞斯又在一个岔路口摸着墙角，他回头的时候似乎看到到我有点小紧张。 小可爱？你全家才是小可爱！我被这样的称谓恶心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等一下，什么叫”在这里还没什么东西敢主动惹我们“？ ”难道不在这里会有什么东西敢主动惹我们？“我惹不住问道。 ”都说了别担心，小可爱。“他笑了起来，笑得真恶心，”如果都老实听我的，就什么事情都不会有。“ 好想揍他一脸啊，我勉强压抑下一股冲动。 不过我总觉得还有什么东西在跟着我们，我时不时朝黑暗里偷瞄一样，但黑漆漆的通道像怪兽的大嘴，总让我心底发毛。 又不知道走了多久，这身体实在有些吃不消了，腿开始发胀，脚底有点疼。马库斯心疼我，把东西分流到几个护卫身上，由他背着我。我多少有点不好意思，脸有点发烧，不过并没有拒绝，体嫌口正啊，我暗暗鄙视了一把自己。 背着抖啊抖的，我甚至有点迷迷糊糊起来，半睡半醒的，又听到迈瑞斯说着，”就在这里下去。“ 我挣扎着看了一眼，发现是块坍塌的废墟通道，另一头是一条下方的下水道。 ”嘿嘿，从这里下去就能绕过那个地方。“迈瑞斯笑得很得意，”大大降低了我们的成本。“ 倒是乌列尔对此很在意的样子。 ”别看我，这可不是我们挖的。“迈瑞斯注意到乌列尔的样子，耸耸肩。 砖砾通道有点陡，我下来跟着继续走下去，等到出了废墟，看着又一片整齐宽大的拱道，我再一次从心底里赞叹，这下水道都差不多算另一座地底城市了，这个世界的建筑水平比预想得高好多啊。八年过去了，果然对这个世界还是一无所知呢。 马库斯又把我背了起来。其实抛开某些节操的话，这样被背着也没什么嘛，毕竟现在只是个小女孩的身体，我自我安慰着。 走着走着，迈瑞斯再一次停下，但这次的动静并不一样，好像边上几个通道里都有异响。 ”好了，从现在开始，你们要格外注意。“他警告着。 简直就像配合好的一样，转角处一团东西吓得我差点尖叫起来。 那是一个死人。死了应该挺久的，腐朽得一塌糊涂了，此刻就像个婴儿那样蜷缩着，穿着一件破旧的布衣，露出一些骨头，包裹在真菌的白丝里，好像头上还长着几朵蘑菇，说不出的诡异。 ”好吧，这是第五号蘑菇佬，我们的路标之一。“ ”他是谁？“我忍着恶心打量了几眼，不敢再看。 ”不知道，不认识的家伙，大概是哪个迷路的流浪汉什么的。老头子带我走这几条路的时候就已经死这好久了。” 一想到迷路后可能是这种下场，我们把向导跟得紧紧的。 我察觉到后面有砖砾被踩动的声音，看来还真不是幻觉。 “真的有谁跟着我们。”我忍不住说道，其他人都看过来。 “别担心，小可爱”迈瑞斯头也不回，“应该是陶诺斯，下水道孤儿。” 第三十九章 地底的怪物们 “陶诺斯？”我愣了下，这不是某个神话角色吗。 “我们给他取的外号，毕竟他没名字。”迈瑞斯笑着说道，“他只会阿诺阿诺地叫，也有人管叫他阿诺。” 我还施瓦辛格呢，我偷偷翻了个白眼。 “老三，扔点东西打发他走。” 一个黑帮解下什么东西扔在地上。 “应该是今天人多，他不敢靠太近。”迈瑞斯往后面打量，但黑乎乎地什么也看不到，“走了。” 那包东西越来越远，逐渐隐没在黑暗里。然后，我看见了一个模糊的影子钻了出来，有些急切。看不大清楚，只朦胧觉得有些惨白，有些佝偻，身高却似乎不低。 他大概低头从包里捡东西吃。 马库斯继续背着我走，拐过一个弯，终于看不见了。感觉最后他好像抬头看了下我？ 周围都很安静，水流，脚步，还有火把噼啪的声音清晰可闻。火把带来的可视范围很小，触目可及的无非就是四面八方的砖头，还有各种排水孔和水道，转来转去景色总是相差无几，这迷宫的景色可以说是相当无趣。 我们顺利地到达了下一个标记，四号蘑菇佬，老鼠们似乎更喜欢叫她“阿勒瑞娅”，也就是“绝望女神”。 略纤细的轮廓看起来似乎是个女性，姿势跟五号不大一样，蹲在角落却朝上张着嘴，双手按着腮帮子，我甚至能从那个黑洞洞的眼眶里感受到一股绝望和不甘，只是同样的蘑菇添加了一丝恶搞，让我不知道该害怕还是该笑。 “我们快进入旧城区了，”迈瑞斯再次让我们检查人数和装备。 在这不见天日的地底下待久了，我们几个都闹不清现在什么时候。 “应该快下午了，”迈瑞斯拿出干粮和水，“先吃饭休息一下。如果一切顺利的话，我晚上就能赶回去，干完这一票我一定先给自己放个假。” 他的几个手下听了嘿嘿笑了起来，我看了看，好像是那种男人都懂的意思。敢情半夜还要会情人呢，话说你们带着一身阴沟里的腐臭味，真的不打紧吗？ …… 事情终于有了变化，但是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一具新鲜的尸体就躺在迈瑞斯前进的道路上，穿着拜蛇教徒常见的那种黑衣服。乌列尔过去翻了翻尸体，我不知道他查看了什么线索，甚至在翻找牙齿。他很确定这是一具拜蛇教徒的尸体，而且死亡时间很近，身上有锐器贯穿的的伤口，还有撕咬的痕迹。 但为什么一个拜蛇教徒会死在这里？地上的血迹消失在水道里。 “是不是上面抓得太严，他们也打算钻阴沟逃走？”马库斯发表了他的看法。 乌列尔看了一眼迈瑞斯，“我还以为只有你们知道这条路呢。” 迈瑞斯倒是没反驳，只是看着尸体的伤口发愣。 “那么谁杀了他？”看来这个问题还得我来问。 大家一起转头看着迈瑞斯。 “看着……可能是，白眼怪。”他叹了一口气。 “白眼怪，那是什么东西？” “我只从老头那里听说一些，鬼知道是怎么来的，旧城区下水道似乎有他们的巢穴，”迈瑞斯看起来很有些焦躁，“我们这条线路本来就是为了避开这些怪物的。” “或许我们该先回去，头。”一个黑帮终于说话了，他看起来有些紧张，还在打量几个黑洞洞的通道。 “闭嘴”，迈瑞斯小声地呵斥，又换了一张脸问乌列尔的意见，“乌列尔，你觉得呢？” “你对白眼怪知道多少？”乌列尔还在查看尸体的伤口。 “我也很少碰见这些怪物，老头子说他碰过多次，他说……”说着他把声音压低了，“他说这些怪物眼睛是瞎的，眼睛只有眼白，但是耳朵很灵。” “看起来还有武器，但很粗糙。”乌列尔说出他的检查结论，“爪牙看起来倒不错。或许我该穿我那身盔甲进来。” “会不会是这些人误闯了什么地方，把那些怪物引到这边来了？”我说着我的看法。 几个人转头看我，迈瑞斯看看另一边的水道。 “看来有这个可能。”他扒拉着本来就乱七八糟的头发，弄得更乱了，“我怎么这么倒霉啊。” “……”乌列尔沉默不语，随后看着我俩，说道，“活人比怪物更可怕，或许我们该冒险一下。” 我跟马库斯对视一眼，我点点头，随后马库斯也同意了。 既然这样决定了，那么大家就继续前进了，只是大家都更加小心翼翼，护卫们拿着盾牌走在过道外侧。 有脚步声，听起来很慌乱。 大家都停了下来，护卫们轻轻地把包袱放在地上，都靠墙戒备着。其他人也都拿出武器最好准备，连我都抽出那把短剑站立着，未知让我微微有些紧张。几个火把都塞在迈瑞斯手里。 脚步声好像是冲着我们来的，迈瑞斯冲他的手下们点头示意，弩手们熟练地给弩上了弦，躲在护卫后面瞄准脚步过来的通道。 一波脚步后面似乎还有更凌乱的一大波动静。这让我们更加紧张。 几个黑衣人出现在视野里，一身狼狈，他们看见我们的火把反而冲得更快了。 “等一下”，情况好像不对，迈瑞斯连忙叫停了那几个弩手。 他们跑得越来越近，嘴里喊着“快救救我们！”，而他们的身后脚步声的主人，也影影绰绰地浮现清晰起来。 那是一大群苍白的怪物，就像一群体型畸形又白化的怪胎，此刻他们手里拿着一些奇形怪状的武器在追逐这些黑衣人。 “闪开！”乌列尔对着黑衣人大喊，随后又对几个弩手喊道，“瞄准后面那些怪物！” 几个黑衣人看清楚几把弩正对着自己时吓明显了一跳，脸上的惊惧清晰可辨，又听到乌列尔的喊话，急忙跳在水道里，水花飞溅，幸亏这些地方都不深，也就淹到脚肚子的样子。 “快射快射！”迈瑞斯听起来有些慌张。 噗噗噗，弩弦崩动，弩矢们呼啸而出，最前面的两个怪物分了这三发弩矢，收不住冲劲扑着滚倒在地，他们后面几个同样收势不住，被摔倒的同伴绊倒，这导致了他们队伍出现了不小的混乱。 乌列尔乘机冲了上去，双持战剑几刀就结果了还没爬起来的怪物们。但随后而来的怪物还有很多，而且动作令人惊讶的敏捷，他们窜过同伴的尸体，纷纷向乌列尔扑去。 “快，两边护住乌列尔！”我急忙给护卫们下命令。 侧翼压力被分担了的乌列尔宛如战神，这些怪物并没有太多的战斗技巧，甚至没有太多的格挡闪避意识，很快前面的道路就堆满了一地的怪物。 剩下的怪物似乎总算意识到对手不好惹，分散窜进了各处的黑暗，凌乱的哀鸣声们在下水道里渐行渐远。 “哇哦”迈瑞斯双手都拿着好几根火把，面上表情又惊又喜，“真是拉轰，太帅了！”。他那几个手下也是一脸的惊喜和畏惧。 现在空气里弥漫着令人作呕的血腥味，尽管下水道里通风良好，但这么浓重的气味可不是短时间能消散的。 超恶心，呕，我差点把之前的午饭都吐出来了。 这时乌列尔并不管地上一堆还未死透的怪物，而是转向还在被杀戮震撼的几个黑衣人，哦，是三个，问道：“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第四十章 奶香型 三个黑衣人惊魂稍定，但还有些不知所措，面对乌列尔的询问，三人对视一眼，又小心翼翼地打量我们，眼里的光芒闪烁不定。 “说吧”，我有些惊奇地听着乌列尔换上一副流里流气的口气，“里面好像还有个死人，是你们的人吗？” 黑衣人们一愣，小声地交头接耳，但我能听见他们说了几个名字，然后相互推搡，直到有一个站了出来，”应该是我们的同伴。”然后又指着我们，小心翼翼地问，“你们……是走私者和偷渡客？“ “算是吧，我们送两个包裹出城。”没想到乌列尔还是个戏精，我们静静地看他表演。 “我们……”黑衣人们又相互看了一眼，又看看我们两兄妹，“我们也是被帝国迫害的信徒……” “崇拜阿奴比奥斯？”乌列尔的口气听起来有些不爽，”听说你们绑架少女？“ ”那是污蔑！“一个声音激动起来，”我们是爱好和平的信仰！“ ”哦“，某人不置可否。 看乌列尔没在信仰上纠缠，那个黑衣人继续说道，但眼神有些飘忽，“我们打算从下水道偷渡出去，没想到迷路了，更不知道这地底竟然有这种怪物。”说着看看身后的另两人，“现在只剩我们几个了。” “这种地方没向导你们也敢走？”迈瑞斯忍不住了，“你们胆子真大。” “花点钱请个专家会死吗？”随后他小声嘀咕，我听到了。 黑衣人被堵得有些无言以对，场面一度有些尴尬。 倒是乌列尔打破了沉默，问道，“你们确定没有其他同伴了？” “我们失散了。” “失散之前有多少人？” 几个黑衣人又相互看了一眼，迟疑了一下，才说，“三十几人吧。” “哦……”乌列尔不知道在想什么，“你们之前是谁带路，从哪边过来的？” ”我不知道……这地方每处都像是一样，那些东西一出来，我们跑散了……” “那你们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黑衣人看了看我们，小心翼翼地征询我们的意见，“我们能跟你们一起走吗？” 倒是迈瑞斯表示了不满，“不行，我们只收了两份包裹的钱。我们可没有让人免费搭便车的坏毛病。”他的几个手下笑嘻嘻地附和。 “算了”乌列尔插了进来，“现在情况有变，谁知道这种怪物还有多少。”他指着一地的怪物尸体，继续说着，“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 好像是收到暗示，迈瑞斯耸耸肩，“你是老板，你说了算。” 黑衣人们闻言像是松了一口气，纷纷做着一些奇怪的宗教礼仪，嘴里念念有词，无非都是“赞美阿奴比奥斯”“阿奴比奥斯眷顾我们”之类的言语。 “好了，快离开这里吧，真是臭死了。”迈瑞斯发话了。 走过怪物堆的时候，我观察了一下，一共十来具的样子，有几个明显还没死，捂着伤口在呻吟着。我特意留意了下他们的眼睛，果然只有眼白，耳朵、鼻子和嘴巴的形状也都有些奇怪，有点像蝙蝠。总体感觉上，这是一群畸形又白化的……人？还是光屁股的人，有个仰面躺着的尸体上那里还露出那恶心的东西，呃。 这长相就够奇葩的，好丑。我心底涌上一股厌恶的情绪。 地上还散落着不少他们的武器，一些看起来就像原始人的一样粗糙，不过有一些，不知道是缴获的或者其他来源，明显带帝国样式风格的铁质武器，但保养不好，上面锈迹斑斑。 现在各个通道里都有稀奇古怪的声音在来回传荡，这无疑让大家都有些疑神疑鬼，走的小心翼翼，这也拉低了行进速度。现在迈瑞斯还是走在最前面，我的护卫们拿着盾牌跟在后面，弩手在中间，马库斯背着我紧跟其后，乌列尔殿后，那三个黑衣人跟在最后。 不远处又先后看见一些黑衣人尸体，每次三个黑衣人都会上去进行了个什么简单的宗教仪式，不过我也看不懂。 嚯嚯嚯嚯嚯……身后黑通通的走道里隐隐约约传来很奇怪的吼声。 我的耳边再一次响起呢喃般的低语，依旧听不懂，但我注意到，有个疑似词组的音调重复了好几次，“阿伦奈费莫尼安塞克特利安……”什么的，这到底是什么东西？我都怀疑自己是不是有精神分裂，以致出现幻听了。 身后的动静越来越大，越来越近，大家显然也都听到了。大伙停下来，相互看了一眼，眼里都惊疑不定，毕竟这动静听起来很大，应该是来了相当多的，东西？ “你觉得我们保持不动和安静有用吗？”马库斯小声问前面的迈瑞斯，“他们好像真的看不见。” “我怎么知道？”迈瑞斯现在非常焦躁。 情况更糟糕了，因为四面八发的通道里都有或多或少的“嚯嚯嚯嚯”在呼应，像是在通讯一样。我们正前方都有。 “但或许可以试试。”这次连乌列尔都有些没有选择了。 不久前面出现了三个白眼怪，他们似乎真的没发现我们。我们全都一动不动，大气都不敢喘。近距离看这些活生生的畸形怪物还真是够恶心的，特别是那张脸。 不过他们也停了下来，看起来似乎有些疑惑，然后开始抽动鼻子。有个白眼怪甚至开始贴近迈瑞斯的，嗅探起来。该死的，你们身上那股臭味我老远都能闻到，何况这些失明的怪物。 咦，为什么还有个怎么向我凑过来？我可不臭，苏西迩丽雅甚至说我身上还有股奶香。等等，奶香？ 啊啊啊啊，看着那张丑脸凑得越来越近，我恶心得快尖叫起来了。 扑哧，乌列尔一剑捅进了怪物的下巴，一搅，又一脚踹在他的腹部，踢飞出去。 “动手，快走！” 另两个怪物猝不及防被护卫的盾牌撞击，踉跄着，随后腹部都被刺进了一把利刃。 “嚯嚯嚯嚯嚯嚯……”没想到临死前这些怪物还能发出大声的哀鸣。 远处顿时骚动了起来，一大波嘈杂的动静四面八方传来。 ”我的妈呀，难道我最近没有供奉神祗的缘故吗？可是女人很花钱的啊。”迈瑞斯抱怨着，连忙带着我们跑路，我们一行人跌跌撞撞紧跟其后，毕竟有些地面有点滑。“别掉队啦，这次掉队我可不管啦——“ 第四十一章 指挥初体验 迈瑞斯和他的手下们看起来很适应这里的地形，他们跑得很稳当，而且很快。只是我们就麻烦多了，马库斯背着我，几个护卫还背着大把的包袱，步伐有些沉重，估计很快就有些跟不上了。 “玛奥，你们几个快把包袱扔了！“我喊着。 ”可是二小姐……“ ”没什么可是，人没了，留着包袱有什么用？“ ”照小姐说的做。“背着我的马库斯也说话了。 扔掉包袱的护卫们果然快多了，他们簇拥着我们前进。 “快到了”，前面的迈瑞斯喊着，“快点！” 真的没过多久，前面豁然开朗，我才发现我们出现在一个长长的贴壁高台上，火光甚至照不亮四周，只隐约感觉高台外面是个相当宽大的空间，有大量的水从各处的管道里涌出，飞泻而下，统统汇入底下的一个大池塘，哗啦啦地响个不停。 “哈哈哈哈，我们的线路可是贴着旧城区的边缘走的，过了这段剩下的就离旧城区越来越远啦，那些怪物不会离他们老巢太远的。”迈瑞斯举着火把，听起来有些得意忘形，他率先跑着，跑出一段距离后，从一个楼道上下去了。 然后他很快又跑回来，一脸地惊恐，不过我看着他那扭曲的尊容，莫名有点想笑，紧张感被冲淡了大半。稍微过了一会，果然冲上来三四个怪物，挥舞着手里粗糙的武器。 啪啪啪几声扳机响动，随着弦儿崩动，几支弩矢射在当先一个怪物的胸口，使他踉踉跄跄地跌出高台，一会才传来落水的声音。 然后护卫们的盾牌冲上前顶住了扑过来的几个怪物，这种环节我相信自家护卫的能力，我转头看看殿后的乌列尔。 只见乌列尔和三个黑衣人，都是一手火把，一手长剑，后退着，警惕地注视后面的动静。我们一直沿着高台小跑，离之前出来的地方已经有了一点小距离。 一个火把扔了出来，力道把握得很好，准确地扔在那个出口附近，照亮了那边一小块区域。 嚯嚯嚯嚯地叫声从通道里涌出来，越来越近。 而护卫那边，该死地，楼道下又上来几个怪物，迈瑞斯挥舞着火把，跳动着像个小丑，一边跳一边往我们这边撤，倒是他的手下们扔掉弩，拔出几把短剑迎了上去。 “乌列尔，我们被困住了！”我喊道。乌列尔看了下我们这边，皱了皱眉头，不过大概感觉这边问题不大，又把注意力放了回去。 出口附近一阵动静又把我吸引过去。哦，天哪，在那火把的照耀下，只见出口处就像倒垃圾一样，一下子倒出太多的白色怪物。由于混乱，前排跌倒，后面同样摔了出去，但更多的从地上同伴的身上踩了出来，活脱脱一起践踏事故。有些则无视出口的火把，踩了过去，结果又有几个被烫得直跳。 感觉智商不高的样子，这波或许能打。我骤然对前景产生了不少信心。 “马库斯，快放我下来！”我对哥哥说着，随后又指着被扔在地上的武器，“弩，弩，弩。“ 护卫们依托盾牌刺倒了两个怪物，又帮忙减轻了几个黑帮的压力。对付这种光屁股毫无防护的畸形儿，显然不需要太复杂的东西，但出口那边出来了……至少好几十个怪物，蚁多咬死象，不制造一些混乱，我们依旧很麻烦。 然而这弩我拉不动，马库斯帮忙着把三把弩都拉开了，力道不错啊，但是弩矢呢？ 已经凑过来的迈瑞斯早看见了我们的举动，他冲着手下们喊道，”老二，快把你的弩矢扔过来。“ 很上道么，我把手中的火把塞到迈瑞斯手里，这里谁都可以出事，唯独迈瑞斯不行。我们捡起扔来的弩矢袋，分别装上摆好。 ”乌列尔！“我喊着，”加油！“ 乌列尔听着回眸，旋即有些一愣，但随后挥了挥手里的武器，他手中的火把刚才扔出去了，现在双手都是长剑。倒是他后边三个黑衣人还有些畏畏缩缩的样子。 ”迈瑞斯，你站高点，大家需要你的照明。“我又对向导说，示意他站在墙边一处凸起上。 ”小可爱，发号司令的样子真不适合你。“他有些怏怏，但还是很听话地站在了这最里面的凸起处。 ”马库斯，一会你跟我一起拿弩射到一个后，换盾牌去帮乌列尔分担压力。“ 马库斯看了看我指手画脚的样子，扬扬眉，也没反对。就是不知道马库斯的战斗力怎么样，毕竟我还没亲眼见过他战斗的样子。 ”玛奥，堪尼，你们来这边，一起去帮乌列尔。“我看看另一边，只有零星的怪物上来。剩四个人应该没问题。 然而还没等布置完，出口处的白色怪物们已经开始冲锋，他们发着难听死的嗓音，嚯嚯嚯嚯你妹的鬼叫着，昏暗中只见大片晃动的白色波浪在向我们涌来。幸好高台并不太宽，同一排也就四五个人宽度的样子。 我跟马库斯赶紧捡起准备好的弩，估摸着距离，感觉差不多了，“放！” 这么密集的人群根本不用担心射不准，模糊的白色影子里，有两个顿时向后一仰，随后又被后面的队伍一冲，向前做了滚地葫芦，一些躲闪不及的白影同样被带倒，我所期待的混乱产生了。 更多的身影跳了过来，但冲势已经大大被混乱所阻滞了。 现在反而轮到乌列尔反冲锋了，两边的护卫则为他提供了侧翼保护，三个黑衣人犹犹豫豫也跟了上去。马库斯取下盾牌和武器后也加了进去。 我拿起剩下的那把弩，还是感觉有点沉啊。冲着己方的缝隙射出一矢，敌人如此密集，轻松又中了一怪物的眼睛，好吧，反正他眼睛也没什么用。 现在我能做的似乎只有喊666了。 不过高处的迈瑞斯当拉拉队比我还起劲，手里几根火把干脆舞起来。 “喂，注意照明啊。没火光我们就没优势了。”我回头怼他。 没有后顾之忧的乌列尔果然是个强劲的推土机，难怪有二八定律之说。他挥舞着双剑，行云流水一般，或格挡，或斩杀，渐渐地在附近堆起了尸体。 我们的人墙边战边退，留下一地或死或伤的躯体阻碍新的敌人，但同样的，我们的活动范围也被压缩了。渐渐地，战斗已经逼近处在后面的我，以及迈瑞斯了。 “小可爱，我们有麻烦了！”迈瑞斯有些花容失色，个鬼啊。 嘶，不知道怎么回事，一个护卫被撞击了一下，由于持续后退中步伐没跟上，有些踉跄，盾墙出现了一个空档，一个怪物适时突了进来。 身在略后的黑衣人戳了他一剑，但没有刺中要害，反而激发了凶性。 怪物发狂之下继续挺进，把黑衣人扑到在地，死命撕咬起来。 “啊啊啊！”黑衣人发出凄厉的声音，与此同时，更多的怪物从缺口冲了进来，后退的护卫来不及堵上，又被撞开。 有两只甚至向我扑来，而此时其他人基本都在缠斗之中，似乎无人可以救援。 我急忙抽出短剑，向前刺去，但慌乱之中只刺中一只怪物的手臂，这种非致命伤于事无补，我当场被冲倒在地。 第四十二章 这很魔法 这次肢体接触几乎是面对面，怪物嘴里的臭味能呼到脸上，熏得让人作呕，更别说还有些奇怪的涎状液体，实在不是让想回忆的美好体验。 “艾尔特丽雅！”马库斯似乎注意到了我的情况很不好，口气显得十分焦灼。 可惜小女孩的胳膊派不上多大用场，眼睁睁就要看着被那张臭烘烘的大嘴咬上了，一只火把砸在了怪物的头上，又滚落在一边。 “嘿，别动我的包裹！” 没想到是迈瑞斯。他成功转移了两只怪物对我的注意。 现在周围很混乱，有好几个人的惨叫，我们的阵型似乎已经崩溃了。 “快起来。”是马库斯的声音，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冲到身边，伸手把我拉了起来。 被马库斯护在身后，我有些惊魂未定，但现在没空管其他人，先转身去看迈瑞斯那边的情况。哦，看起来还不算太糟，他的一个手下拉走了一个，他自己手持火把单独面对另一个。 不过乌列尔那边情况很不妙。火光不大好，而且还晃的厉害，但我还是大致看清了状况，三个黑衣人全部被扑倒，同时遭受几个怪物的撕咬，简直像有什么深仇大恨。被冲开的护卫堪尼遭受两三个对手的围攻岌岌可危，而乌列尔由于左翼缺乏支援，左手在刺中一个目标后，也被另一只怪物咬中。 何况昏暗里还有不少白色在晃动。 要是有个大火球就好了。 大火球？ 我心头一动，大声问道，“马库斯，有硫磺吗？” “呃？为什么问这个？” “到底有没有啊？” “包袱里有，可身上没有。” 还真是糟糕啊，我摸出卷轴却用不上。 “如果我没听错的话，硫磺我有。”突然冒出来的迈瑞斯吓了我们一跳，我看了他一眼，身上不少血迹，但似乎不是他的。两个黑帮闪了过去，试图帮接近崩溃的另一边。 终于要轮到我装逼了，浑身兴奋得都快抖起来，哼哼哼哼哈哈哈哈。这个卷轴带火焰纹符号，又跟硫磺有关，一定是火系魔法！ 你压根不知道到底会是怎样的效果，要是范围魔法，你不怕误伤队友？我想了想，又犹豫了。 然而此时的局势岌岌可危，护卫堪尼也被扑倒了，而更多的怪物已经冲进来，乌列尔侧翼遭受的压力越来越大，估计很快被被分隔包围起来。 马库斯和黑帮的支援只是阻止了怪物向更后方突进而已。 我咬咬牙，事急从权，豁出去赌一把吧。 “看起来是时候见识我的魔法了。”我拉起卷轴开始吟唱，我对自己的记忆非常自信。 “魔法？”身边是迈瑞斯惊奇又怀疑的声音。 呵呵，待会让你见证一下什么叫奇迹。 那种奇妙的旋律在意识中又出现了，身体仿佛跟着节奏产生了某种共振，我再一次进入那种很微妙的状态。 随着吟唱的完成，我在释放的同时，试图增加几个拉轰一点的姿势，然后期待大家看救世主的表情，哼哼哼哼。 啵。 那是什么？ 只见从卷轴上冒出一团火球。 还真的是火球？似乎每一个毛孔都在欢呼，我脑海里忍不住浮想联翩，多巴胺在极速分泌着，一种强烈期待着的冲动油然而生。 不过怎么看着也太小了吧，怎么才一个灯泡大小？颜色也跟我想象的不大一样。 为什么是往上面升起来的？空爆弹？不过怪亮的，有点白炽灯的那种感觉。 然后…… 就这样？ 我等了十几秒，依旧是什么变化都没有。 “这就是魔法？”迈瑞斯确实一脸惊奇的语气，但我为什么开心不起来？ 不知道什么时候周围变得安静了，我这才注意到大家都站着看我。 “那些……怪物呢？” “都跑了。”乌列尔看起来相当狼狈。 “为什么？” “不知道。” 由于“白炽灯”的光亮，我还能看见最后几只逃走的怪物转进我们出来的那个通道。 “这就是魔法？”这回是马库斯的声音，他看起来同样很震惊。 乌列尔看看那个光球，又看看我。其他人则是一脸又惊奇又敬畏地打量我。正是我期待的表情，但是为什么我心中的失落如此强烈？ 这个光球还真奇特，竟然会一直跟着我走，不过还有正事要做，我们需要清点损失。 三个黑衣人全军覆没，很奇怪，他们似乎被针对了。 堪尼有些奄奄一息，他身上受伤不少，但最重的一处来自侧腰，一把不大锋利的生锈帝国剑捅在上面。 迈瑞斯的手下也有一个重伤，看起来也丧失战斗力了。 其他人或多或少都带伤，乌列尔反而是最轻的那个，他的护具比预想得要好，就这些媲美原始人的武器还真未必能重伤他。 看着护卫的伤势但又什么也做不了让我有些难过。 “乌列尔，你们那些药剂呢？” “那些也不是神药，他们能缓解一下伤势，这种伤口必须还要医生处理。”他摸出一剂给堪尼喝下。 “你说那些怪物还会来吗？” “不知道，”乌列尔抬头看了看上方的“白炽灯”，“他们似乎害怕这些光。” “他们不是瞎子吗？” “或许我们可以问问他们。”乌列尔撇撇嘴，地上还有几个没死的受伤怪物，他们确实一副避之不及的样子。 然而他们那种嚯嚯嚯的鬼叫谁听得懂啊。 “要不你们去取回些包袱吧。”乌列尔说着，“不然出了这里你们也走不远。” 后面一路有这颗“白炽灯”跟着，我们走的安全多了。好吧，我们还带着两个累赘，加上我坚持步行，速度还是拖累了，到达出口时都已经是晚上了。 看来迈瑞斯的约会是泡汤了。 “我总觉得事情不对。”我对乌列尔说。 “什么事情？” “那些拜蛇教徒，他们恐怕并不是要出城。” “那你觉得呢？” “他们失散是真，但或许不是出城，反而是去占据旧城区下水道呢？” “……”乌列尔沉默了。 “所以怪物们反而被排挤到了外围。”我继续说着，“他们眼睛又瞎武器又差，顶多耳朵好鼻子灵，没有了黑暗的保护战斗力并不好，估计反而不大敢出旧城区下水道吧。” “那你觉得拜蛇教要占据旧城区下水道要做什么呢？”乌列尔思索着。 “那我怎么知道。” “对了，”乌列尔又看看我上方的光球，“你是不是跟安托利亚人学过点小把戏？” “小把戏？” “他们很擅长表演魔术。” 第四十三章 启程 没想到帝都的下水道出口之一竟然在一个悬崖上，而下方就是壮丽的泰恩河，此刻奔流不息，哗啦啦的水声依旧。 “我们怎么下去？”我看了看下面，幸好看不大清楚，毕竟我有点恐高。 “迈瑞斯会有办法。”乌列尔老神在在，他现在在给堪尼查看伤势的情况，“比我预期的要好，更重要的是，奥罗丽雅祭司们的这种药剂还能有效阻止感染。” 谢天谢地，或许你们的神恩都是作用在药剂上的，尽管我上辈子是个无神论者。 “不过他恐怕不能跟你们走了，他需要休息一段时间。” “呃，能麻烦你们安置一下他吗？”我有点不好意思，毕竟麻烦别人太多次了。 “二小姐，我……”堪尼想说什么，我用眼神堵了回去。 “我可以拜托奥罗丽雅神庙。” “谢谢，我会让我母亲给神庙布施的。”我行了个礼。 乌列尔看了我一眼。 “哦，老二，我可怜的老二。”迈瑞斯似乎很悲伤，他转头对着乌列尔喊道，“乌列尔，快过来看看，我的老二快死了。” “老大，我感觉还能再抢救一下。”声音确实有点虚弱。 乌列尔过去看了看，“应该死不了，都不是要害，就是样子比较吓人。再喝下这些奥罗丽雅祝福过的药剂会好很多，就是，有点贵。” 兄弟情深的样子甚是感人，好吧，两个大男人抱在一起哭的样子其实挺逗逼的。 “你们朱利纽斯神庙为什么会跟黑帮搅和在一起？”我忍不住小声问乌列尔。 他看了我一眼，反问，“你觉得我们应该怎么样？“ ”不是该很一板一眼，一身正气，嫉恶如仇的吗？“ 乌列尔听着扑哧笑了出来，”其实我们更多的时候是跟三教九流打交道，帝都里现在世界各地的信仰都有。“ 天色已晚，只能先扎营了，不过下水道出口处夜风很大，我们找到迈瑞尔留下的暗道，不过看起来只能下不能上。 ”那你们明天怎么回去？“ ”这个不用你担心，小可爱。“迈瑞斯心情不错，”我们自有办法。“ ”不要叫我小可爱！“我终于抗议了，每次听到这称谓总让人不自在。 ”好吧，亲爱的”迈瑞斯耸耸肩，“你生气的时候都这么可爱。” 你是不是哄女人哄惯了啊喂，我想磨牙，哦不，这不是淑女的举止。 不过迈瑞斯多少救了我一命，这赢得了我不少的好感，倒不想跟他太计较。想了想，顺口问起他们老窝的那个小个子。 “门口色迷迷的小个子？”他一愣，倒是他的手下先哄笑了起来。 “是库庇德，那小子是个变态，小妹妹你最好离他远点。哈哈哈……” 迈瑞斯反而有点尴尬，他小声的解释，“他是个好手，人不错，就是有点……”他做了个奇怪的表情，“而且他是老板的弟弟……” 好极了，什么时候一个好色的变态也是个好人了。我偷偷别过头，翻了个苏西迩丽雅式白眼。 从悬崖下来后，我们就近收集了些物资，又找了个合适的地方点了个简易篝火，两个包袱里共有两顶帐篷，一顶给两个重伤员，另一顶我们两兄妹一起，至于其他人，也就在篝火边找了个地方躺着凑合。 然而问题来了，我的“白炽灯”不但依旧跟着，而且完全没有熄灭的意思。 “艾尔特丽雅，”马库斯起身，有些尴尬地对我笑，“你能关掉这个吗？” 呃，这都没有操作手册，我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做啊。我反问道，“那个老板没有对你说其他什么东西吗？” 他想了一会，最后耸耸肩，“应该没有了。” 好吧，那我能怎么办，我也很绝望啊。这光亮你闭着眼睛都能感受到，意识海里一片白茫茫的，我突然明白那些怪物为什么避之不及了。 “呃”马库斯犹豫了一下，又说，“我还是出去睡吧。” 可恶，竟然抛弃我。我有点小恨恨，翻了个身背对马库斯，但最终还是从被窝里伸出小手挥挥，没好气地说道，“走吧走吧。” 但没等马库斯出去，我想了想，又问了句，”马库斯，你觉得那个老板是什么人？“ 马库斯明显楞了一下，然后才说，”我不知道，那个老板神神秘秘的，我连他是男是女都看不出来。“ ”那你觉得他会是魔法师吗？“我坐了起来，有些期盼地看着马库斯。 ”我不知道，“马库斯看看我的”白炽灯“，”或许，他只是个安托利亚的杂耍魔术师。“ ”所以，这可能只是个小把戏？“我有些烦躁起来，再次挥挥手，”你可以走了。“ 现在我的帐篷里亮若白昼，晃得我根本睡不着，我突然想起上辈子看到的关于野营手电筒的笑话，真可悲。 …… 第二天起来的时候，天已经蒙蒙亮了，其实我是被马库斯晃醒的。昨晚后来终于是睡着了，但睡眠质量明显不高，这让我起来是依旧困意十足，精神非常糟糕。 此刻我发现”白炽灯“终于熄灭了，谢天谢地，这让我稍微开心了点。真不知道他亮了多久。 此刻乌列尔和迈瑞斯他们都已经走了，听马库斯说，他们还做了两个简易担架把两个伤员也带走了。真不知道他们会怎么溜回城里去。 野外条件艰苦，我简单用护卫们打来的水漱洗了一下，又细细地整理下服饰仪容。糟糕了，在家里都是别人给我做的发式，我发现自己好像不擅长做头发。一想到自己蓬头垢面却在外抛头露脸，心里竟然有点小慌慌，这样野丫头似的样子怎么见人啊，简直裸奔般让人羞耻。 “艾尔特丽雅，怎么了？”马库斯似乎发现了我羞愤欲死的表情。 “马库斯，你会做头发吗？”我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态度顺口问了一句。 “我会啊。” “咦？” 没想到马库斯还真的会做头发，我端坐着，任由他在我头上折腾，看镜子里的样子，竟然还不错。哇哦，马库斯，你要是肯泡妞简直就是推土机啊。 “以前苏西迩丽雅小的时候总是缠着让我给她做头发。”他解释着。 护卫们收拾东西的效率很高，很快就又整理成两个大包袱背在身上，而我再一次被马库斯背着。 我并不想这样，但是，一来昨天下水道之旅走得我脚底都起泡了，二来昨晚我没睡好，依旧哈欠连天。所以这事真的是没办法，真的。 “马库斯，我们去哪？”我问道。 “沿着泰恩河走，”马库斯回答，“那个臭屁圣武士说西边可能会安全点，现在各城的态度暧昧不明，而且他也不知道母亲去哪里了。” “那里会有什么认识的人吗？“ ”有，我们先去小姨妈那里，姨父家就在西边。“ ”哦“我对自家的亲戚还真没多大印象，毕竟稍微大点基本待在卡兰迪尔要塞，几乎没什么母亲家族的亲戚往来。 ”总之先找个什么村子，弄辆车之类的吧。“ ”你还有钱吗？“ ”我身上还藏了点。“ 嘻嘻，其实我身上还有不少首饰呢。 第四十四章 马库斯的表演 由于昨晚没睡好，又随着马库斯的走动晃来晃去，我很快又迷迷糊糊睡着了。等到再次醒来时，马库斯正站在一个小渔庄附近，一些正在干活的奴隶疑惑地看着我们，一个看起来像管事的人走了过去。 管事者看起来有些迟疑，他打量着我们，“你们是贵族？” “没错”，马库斯拿出了点气势，“我们外出游玩出了点意外，我的妹妹走不动了，你们有车子或者坐骑吗？我们可以付钱。” “车子倒是有，只是恐怕不大适合少爷小姐的身份。” 等到一辆骡车过来的时候，我们立刻明白为什么不适合我们了。大概平时经常运送货物的关系，车上散发着浓浓的腥臭味，让人忍不住蹙眉捂鼻。 “送我们去附近大点的村镇，我们在那看看有没有合适的车子。”马库斯给了管事者一些硬币。 好吧，臭味就暂时忍耐一下吧，我跟马库斯坐在骡车前面，护卫们则跟在后面。尽管我很想作呕，但习惯让我努力维持着端坐的仪态，尤其在他人面前。 车子离开低矮处的渔庄，一路走来，渐渐地势高了起来。 帝都的方向上空依旧隐隐有些浓烟，原来整个城市还躲在地平线，转过山丘，就看见了整个轮廓。 现在离帝都挺远了，我们地势略高，隐隐能看见城墙的影子横亘在东边，当空的太阳让我们看不清真切，但城内大片大片的浓烟依旧让我们有些吃惊。 如果说前些日子刚来的时候，帝都还是位雍容华丽的气质名媛，那么此时看起来，她就像位正惨遭暴徒凌辱的可怜妇人。 “唉，这是要内乱吗？”管事者看了一眼城里，又看了一眼我们兄妹，眼里有些意味不明，叹了一口气。 我坐着骡车，倒有些心神不宁。 “马库斯，我们去村镇上会不会太冒失了？”我小声地在马库斯耳边问道。 他看了我一眼，咧了一下嘴巴。 一路无语到了个稍大的地方，是个岔路口上的村镇。 这个村镇离帝都大概半天路程，给帝国大道上来往的商队或者旅人提供歇脚食宿等服务，村镇不大，但还算热闹，只是此刻也有些乱糟糟的，似乎人心惶动，我们进村的时候享受了不少注目礼，我还能看见一些窗户里有些好奇的小脑袋在打量我们，我多少有些不安。 远远地，还看见一队帝国骑兵往这里奔驰而来。 我偷偷抓了下一边的马库斯。 他再一次给我一个”没事“的眼神，跳下车，又把我从上面抱了下来。 我们向驾车的管事者致谢告别，那队骑兵从我们身后的大道上疾驰而过，当先的中年军官看了我们一眼，似乎是个挺阴鸷的帝国人。 马库斯拉着还在注视着骑兵远去的我，”走了。“ 村镇上还停滞着不少观望的商队，马库斯从一个小商队手里高价购入了一辆轻便舒适的骡车。 现在包袱装备的都放在车上，两个护卫依旧徒步跟着，马库斯驾车竟然还挺老道。我坐在带遮阳罩的骡车里，感觉真是舒服太多了。体会过太多遭遇之后，这点颠簸实在算不了什么，感谢各路神祗，我不会再抱怨了。 向西出了村镇，我情不自禁唱起了一首帝国歌谣来抒发自己此刻的愉悦心情。 一曲终了，马库斯咧着大嘴，给予我热情的鼓掌，“唱得真棒，艾尔特丽雅，你的歌喉以后可以媲美帝国歌姬！” 那是，这一世的歌喉就像百灵鸟一样清脆。我有些得意，忍不住又唱了几首欢快的歌谣，马库斯也时不时哼起些旋律跟我配合。 就这样走了挺远，我听到后面传来马蹄声。 循声望去，竟然是之前看到的那支骑兵，当先的一骑就是那个阴鸷的帝国军官。 糟了，不会是发现什么了吧，我停下了歌唱，心中有些七上八下，双手有些不安地搅和在一起。 马库斯显然也注意到骑兵的到来，但他依旧老神在在地自顾自驾车。直到这队骑兵最终绕着我们前面，把我们拦了下下，那个军官居高临下仔细地打量起坐在车上的我们。我们的护卫有些不知所措地戒备着。 我注意到马库斯依旧毫不紧张的样子，心中有些安定下来，他应该早有准备了吧。 ”光荣属于帝国。孩子，我能知道你来自哪个家族吗？或许我们有缘。“ ”当然可以，尊敬的阁下，我跟我妹妹来自曼尼纽斯家族。“ 咦，这是哪个家族？我感觉自己回去真得好好补补帝国各大家族谱系了。 军官和他身边的副官耳语了一阵，冲着我们点点头。 “我是泰特斯·曼尼纽斯·布鲁图斯。“马库斯开始介绍，”这是我的妹妹，格尼娅。” 我很配合地端坐起来施了个礼。 军官他们又对视了一眼，然后才说，”失礼了，你们从帝都出来？“ ”哦不，阁下，我本来打算带我妹妹见识见识帝都的建国日庆典，她长这么大还从来没见过呢。只是没想到会在城外看到了那可怕的景象，太可怕了，所以我打算先把妹妹送回家去。“ ”你家里人同意你把这么小的妹妹带出来？“ ”那有什么关系，帝都我最熟了。而且格尼娅可是我最疼爱的妹妹，她想看我当然带她看。“还真是浮夸的表情。 ”你们的车呢？这骡车不大符合你们的身份。“ ”没办法，我们的车轴坏了，只能先买辆骡车凑合着。“ ”你们只带两个护卫？“ ”帝都附近难道不够吗？“马库斯耸耸肩。 军官看着马库斯，一会又说道，“现在不少地方的邪教徒都暴动了，路上你们自己小心。” ”代我向你叔叔问好。“说着又看看我，”歌唱得不错，小姑娘。“，之后便带着这队骑兵折了回去，再次从我们身边疾驰而过。 等到他们走远了，我有些后怕。 ”泰特斯·曼尼纽斯·布鲁图斯是谁？”我问道。 “我同学。”马库斯看看我，“而且他家也有个差不多你这么大的妹妹。” “……” “实际上，我跟他关系不大好。”他摸着下巴说道。 “……” ”看他们的样子，应该还有急事，不大可能会回来追我们了。“ ”你怕还有什么破绽？“ ”当然，我跟泰特斯又不是很熟，他要是再问详细点我就露馅了。“ ”那你为什么还冒充他？“ ”他家不是乌列纽斯派啊。“ 我心头的不安反而更强烈了，之前的好心情一扫而光。 第四十五章 学者们 提心吊胆了好一会，但一直没有出现想象的追兵，我才逐渐放松了下来。 “放心吧，出了帝都，没人不知道我们是谁，他们可不敢乱抓贵族，没必要为了一份没通过‘正常’决议的通告得罪一些大家族。希望乌列纽斯派实力还在，除了一些铁了心支持先帝的那些派系，很多人应该会先观望。”马库斯咧着那讨厌的大白牙安抚我的情绪。 希望如此，不过马库斯还是个学员露脸不多，而认识我这样一个小女孩的人就更少了，确实不会有太多人知道我们的底细。 “你知不知道帝都已经在清洗被捕的乌列纽斯派家族成员？” “还有这事？”看马库斯的表情，看来乌列尔没告诉他这事。 “听说连小孩都杀了。”我吓唬他。 “还真是狠哪，这是铁了心不打算接受妥协嘛。”马库斯摸摸下巴，“真不知道那些人怎么想的。” “你看起来不害怕？” “如果这消息透露出去，同情乌列纽斯派的人反而会多起来。” 也有道理，毕竟这里不是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的国度，皇帝与其说是皇帝，不如说是共主更合适些。 路上的人迹多了起来，大多是一些从帝都折返的商队或者旅人，大部分人脸上都带着对局势惶恐不安的表情，偶尔也有几个反而显露出一些兴奋。 我注意到有支依旧往帝都方向去的小车队靠路边停着，他们似乎在打听消息，之所以引起我兴趣的是，这个车队有几个盖着斗篷的老人。 “停一下，马库斯。” “艾尔特丽雅，你就不能像个普通的女孩子那样吗？”马库斯见我盯着那支车队，忍不住吐槽，“怎么总喜欢一些奇怪的东西？“不过他还是停了下来。 我懒得管他，自顾自从车上跳了下来，嘿咻，然后提着裙子小跑过去，当然，要保持优雅。 一个老人注意到了我，我停在他面前习惯性地施了个礼节。 ”真是有礼貌的好孩子，有什么事吗？“老人笑呵呵地看着我。这种乖巧懂事的人设果然最讨老人的喜欢了，何况我长得这么可爱。 ”老人家，您是学者吗？“ ”不错，我们是帝都艾文尼亚学院的学者。“ 果然如此，我眼睛一亮，掩盖不住欣喜地问道，”那您有没有带很多书籍？“ ”嗯？“老人一愣，倒是他身后另几个人凑了过来。 ”怎么了？“ ”这孩子问我有没有带书籍。“ 看见几个人一脸好奇地打量着我，上辈子的社交恐惧依旧让我有不少阴影，压下升起的紧张，我施施然对着他们又行了个礼，”您们好，我是曼尼纽斯家的格尼娅。“出门在外，先用这个身份掩盖一下。 礼节一如既往地很完美，我对此很有自信，乃至有些小得意。对面意料之中一水的赞许表情让我心生愉悦。 “这孩子不错。”几个老人甚是满意，“孩子，你问书籍做什么？” “我想看书。” “哦？”这个答案让几个老人相互对视，这年头一个小女孩想看大部头可真稀奇，“孩子，你认识多少字？” 哈，跟图书馆一样的反应。 “我不但认识一万多帝国文，还认识不少拉苏尔文和阿卡希文。”我语气中有些得意，上辈子也就过个英语四级，这辈子以后精通几门外语都不是梦。 对面几个人凑在一起窃窃私语，末了他们显然决定要考考我。估计旅途枯燥，他们也闲得发慌了。马库斯饶有兴趣地也跟了过来。 学者们倒没小瞧我，一开始就上一些普通的词汇，这显然很轻松，然后难度逐渐提高，一些很生僻的词汇都出现了。哈，我无聊的时候还特地背过这些生僻字呢。 “不错不错，抽查了这么多字，只有几个差一点意思。”啊咧？为什么还差了几个，我有点小郁闷。 然后又考了我拉苏尔文和阿卡希文，好吧，这些我不是很精通，但普通一点的还是没有问题的。 “这孩子真不错。”老人看着我的眼神充满了光芒，“你喜欢什么书？” “历史，神话，地理什么的都可以。”其实我是想打发一下旅途的时间。 几个老人又对视一样，“你喜欢这些？”，估计是职业病，他们又选了一些比较简单的历史事件来考我。塔里曼乌斯第二版的《帝国通史》我都滚瓜烂熟了。 “还有英雄史诗也可以啦。” “《奥徳阿修斯》喜欢吗？” “喜欢，不过这部我不但看过了，而且都能背了。” “那能从第三大章背来听听？”老人又打算考我。 简单，不就是奥徳阿修斯跟某国王子打赌装逼的部分嘛。我不但背了，还背得昂扬顿挫富含感情，直听得几个老人在那开心不已。 “这孩子很有意思。”他们再一次夸我。 嗯哼，这波好感刷的，接下来我可以提些更棒的请求了吧。 “现在我可以去看看后面车子里的书吗？” “当然可以，有趣的小姑娘。”老人笑着对我说，然后招来一个年轻人，“维比乌斯，带这个小女孩去挑几本她喜欢的书。” 后面的车队里果然有大量宝贵的手抄本，不过最珍贵的那部分书籍年轻人不让我们碰，只允许我在一些不大重要的副本部分里翻找。 翻了半天，挑来挑去，我意外地发现一本《阿什帝国魔法考》，甚是惊喜。年轻人看我拿出这本时，挑挑眉，一脸的不以为然，不过我拿书和翻页时小心翼翼的动作多少取悦了他。 然而我翻了不少页之后，这只是本根据大量文献收集归纳所谓阿什帝国魔法传说的内容，很多看起来跟地球上对上古传说类似神话的手法差不多，夸张又不大可信，索性翻到后面，那密密麻麻的参考文献多得让我无语。还真是让人失望。 挑了最后，我挑了一本民间传说类的副本，本来上次图书馆抄录了一本此类题材的，但遗憾地是遗落在府邸里。就用这个打发时间好了。这种副本果然是可以出售的，不过由于之前刷足好感度，老人给我打了不小的折扣。 “再说一次你的名字，孩子。”老人对我说着。 “您好，我是曼尼纽斯家的格尼娅。”我再一次行礼。 “曼尼纽斯家的格尼娅？”老人默念了一下，又说，“孩子，你有兴趣地话，以后可以来艾文尼亚学院看看。” 这个异世界，对女性的教育还是不差的，至少没有“女子无才便是德”之类的说法，实际上，贵族女孩依旧会受到良好的教育。 不过我怎么感觉自己白白给别人装了一次逼。 跟另外一支商队谈了半天的一个中年人回来了，看着学者们在一边交头接耳，我打算回到自己的车子上，这时，那个老人叫住了我。 “小姑娘，你们也是走这条路吗？” 我看看后面的马库斯，他点点头，”是的。“ ”那不介意我们顺路搭个伴吧，我们取消去帝都的行程了，打算先去分院。“ 还真是天上掉下的好事。 奇怪，来的方向又出现一队帝国骑兵，领头那个好像是之前那个军官身边的副官。 第四十六章 偶遇事件 所幸那个副官看见了我们，只是点点头就过去了。看起来他们事情还挺多挺急的。 害我白白提心吊胆了好一会。 跟着别的车队一起走，这旅程倒有趣多了，学者们讨论着对局势发展的看法，不时地有人唉声叹气，听起来他们也对未来抱以一种悲观的态度呢。 我心里不禁又想起家人，看着天空有些发呆，真不知道母亲和苏西迩丽雅她们怎么样了。这种缺乏便捷通讯手段的年代，情报基本只能靠信使，还真是有道烽火连三月，家书抵万金。 ”马库斯，你说母亲她们会去哪边了？“ ”我猜不准。“他耸耸肩，”总之我们先去小姨那，然后再派人打听消息吧。“ 一路走来，路上又遇到一些车队，相互交换着情报，人群里总是弥漫着一股抑郁的情绪。 携带的干粮滋味实在不怎么样，难以下咽，小鱼干还咸的要死，让我多喝了不少水。而且这野地里找灌木躲起来方便还真是让人感到羞耻，每次都那样让人没有安全感，完事后我还能感觉自己脸滚烫滚烫的。好怀念上一世无所顾忌的样子，心里又幽幽地叹了口气。 毕竟是近畿地带，帝国的大道上的宿点比帝国外围更密集，到了傍晚，我们跟着学者的车队又在一个路口找到了一个小村镇，里面有不少旅馆。 看不出马库斯还带着不少钱呢，他给我们定了两间最好的。 ”马库斯，我们在逃难欸，钱省着点花吧。“我偷偷地拉着他的衣服说。 ”怎么能让我这么可爱的妹妹睡那种破烂房间呢？“又是那讨厌的大白牙，还摸我的头。 拍掉他的手。算了，不跟你计较。 我跟着服务员来到了自己的房间。哎，嘴上说不要，身体却很老实么，看着这高档的房间，我心情愉悦起来，还已经备好洗澡水？真是贴心，就是还配了女仆伺候着让我有些不大自在。家里虽说也有侍女伺候，但那些都是熟悉的面孔啊。 洗完澡，清清爽爽心情甚是舒畅。乌列尔给的包袱里还有几套换洗的衣服，真是细致的心思啊。 在女仆的伺候下，简单地打扮后，我冲着镜子左看右看，萌萌哒，没问题。 发了一会呆，门口传来敲门声。 ”艾尔特丽雅，好了吗？“是马库斯的声音，”我们去吃饭了。“ 好极了，那噩梦一样的干粮我想都不想再回忆一下。 马库斯牵着我的手从楼道下来，我的余光总能注意到有不少人在打量我，这让我微微有点紧张，这毛病还真是难改呢，幸亏这些目光稍稍打量了我一下就移开了。 这毕竟是间比较高档的旅馆，下面进餐的人看打扮应该都是些非富即贵，只是他们也跟路上所见的人群一样，气氛同样有些抑郁。 菜式还是不错的，这让我食指大动，但是，要时刻保持优雅，尤其是进餐的礼仪不可有丝毫差错，有个虎妈还真是不幸啊，某些不可描述的经历几乎刻进我骨子里了。我一小口一小口，但依旧很快地清扫了眼前的食物。 ”看不出来你还挺能吃的。“马库斯看了下桌子，”真不知道你这小身板怎么能塞得下这么呢多？“ 呵呵，我细致地给自己擦了擦嘴。 咦，哪来的男孩？ 这应该是个贵族家的男孩，打扮和气质可以说明他良好的家世，长的……还不错吧。只是他为什么这样看着我，让我有些不自在。 在我忍不住想拉下脸之前，男孩终于先说话了。 ”可爱的小妹妹，可以跟我一起玩吗？“他对着我做了个邀请礼，还挺标准，我心头赞许。 不过小妹妹个鬼啊，你全家才是小妹妹。我心里暗骂，但面上依旧保持着微笑，盘算着该如何不失风度地拒绝呢。 没想到我这么早就可以发”好人卡“了，真不知道自己是该觉得悲哀，还是该觉得得意。 ”小少爷，你在这里啊？“就在我纠结的时候，一个声音插了进来。 我循声看去，男孩后面来了两个高大的男人，看着像是贴身侍卫，但又带着军官的气质。我身上起了不少鸡皮疙瘩，有股寒意从脚底生气，来自女性身体的直觉告诉我，眼前发话的这个男人极度危险。 我忍不住喉咙有些发干。 这个男人可能注意到了我的脸色，说道：”抱歉，这位小小姐，我家小少爷打搅到您了吗？“ ”没有，没有。“我吞了吞口水，轻轻地摇摇头。 ”那就好。“他从我点点头，然后又轻声对着小男孩说道：“小少爷，大少爷还在那里等着呢。” 不过我敏锐的耳朵都听到了，我顺着他的视线，注意到某处的人群。可惜我现在太矮了，看不见被埋在里面的脸。 “很抱歉我必须得走了，”男孩一脸歉意。好极了，实际上我不会在意的。他继续说：“我能知道小妹妹您的名字吗？” 这异世界的小鬼头这么早熟吗，这么早就知道撩妹了？？！！ “格尼娅，我是曼尼纽斯家的格尼娅。”我起身施了一个礼。幸好我早准备了一个假身份，嘿嘿。 男孩走后，我看着还在一边看好戏的马库斯，有些不高兴，说道：“有趣吗？” 他露住大白牙笑嘻嘻的样子还真是欠揍，他耸耸肩，“这小子有眼光，不然再过几年他得击败很多追求者才行。” “……”我翻了白眼。 “不过怎么没听见他自报家门啊。”马库斯摸着下巴，“他不会是把这个忘了吧？” “你不认识吗？” “才不认识，何况他们身上又没佩戴家族纹章。” 接下来马库斯又叫了些小点心，我边吃着边打量大厅里的人群。大部分人都挺无趣的，都在交头接耳打听局势，同样在谈论未来的发展。男人最关心的果然不是女人就是政治啊。 不过我注意到角落里有个人独自坐着，还真是有趣，这种刺客信条式的打扮还真是惹人注意啊，不过藏在斗篷里的脸怎么也看不见，他就那样有些心不在焉地同样吃着些小点心，喝着酒。 他似乎察觉到我在观察他了，我有种被锁定了的僵硬感。他盯着我看了一会，又低下了头，我身体一松，不禁微微喘了几口。 这个世界里的人都是怪物吗，怎么一个个都这么有压迫感？我对自己的反应很是无语。 回到房间，我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那个“白炽灯”又亮起来了。 这是什么情况？ 我不知道怎么让它熄灭啊。 第四十七章 ‘白炽灯’ 现在房间里一片通亮，如果不是要睡觉的话，这样的亮度倒是让人生活很方便。可问题是，我就是要睡觉的啊。我很想找个东西把该死的“白炽灯”盖住，但这东西好像并没有实体，布盖上去就掉下来，根本盖不住。它甚至还会轻微地上下移动着，像在呼吸一样。 最后实在没法，让女仆找来些布条，在自己眼睛上绑了好几圈，才勉强遮住了那些该死的光。 睡了半宿，没想到半夜的时候，窗外非常的嘈杂，把我吵醒了，听着好像发生了什么骚动。解开布条，才发现“白炽灯”又灭了，真搞不懂。 起身透过窗户向外张望，只见外面有很多火把在晃动，一切乱糟糟的。 “怎么回事？”我问守夜的女仆。 “听说有人偷马，小姐。” 所幸骚动持续了好一会又平静了下来，我回床上美美地又睡了一觉，一夜无梦。 早上起来整理完毕打开窗，清爽的空气，以及天边的晨晖让我的心情忍不住雀跃欢快起来，干脆又在房间里唱起了一首轻快的歌谣，声音不大，我怕吵到可能还在睡觉的邻居。 门口传来一阵鼓掌声，“艾尔特丽雅，起床了？”是马库斯。 “嘘，叫我格尼娅。”我出来后小声地对他说，“好吗，泰特斯？” 他耸耸肩。 再一次被马库斯牵着走下楼道，我观察了下大厅，没看见那个男孩。我松了一口气。 不过我察觉到那个刺客信条一样的人在注视着我，尽管我看不见他斗篷下面，但，可能是……身为女性的直觉告诉我，他一定在饶有兴趣的打量我。 这种认知让我不自觉地把身姿立得更挺拔了，一定像只骄傲的天鹅。 早餐的时候我多多少少听到了些昨晚的情况，好像是有几个奇怪的人偷马，有两个被护卫当场杀了，还有几个则成功偷了马，晚上没追上被跑掉了。 好像不干我们的事，我依旧小口小口地自顾自吃着。 严格来说现在还挺早的，但吃过早餐后我们就准备出发了，学者们的车队甚至已经上路有一会了。 嘿嘿，基于对于干粮的恐惧，我倒是从旅馆里买了不少新鲜的食物，还有小点心以及水果，反正现在有车子。这个空档，马库斯竟然骑了匹马回来，我不会相马，但也能看得出这是匹骏马。 马库斯耍宝一样地在我面前打圈，表演着各种马术技巧，甚至舞了段马上剑术。这赢得了不少掌声，不过不是来自我的，我是外行只负责看热闹，而是另几支商队的骑兵护卫。 马库斯对着掌声回礼。咳咳。 “怎么样，格尼娅？”他骑着高头大马来到我前面，俯下身对我吹嘘，一脸的得意，“你大哥我可是骑兵科的高才生。” “泰特斯是最棒的。”我熟练地扮演出崇拜的表情。男人啊，都是顺毛驴，他吹牛的时候你多表扬表扬，他一高兴，以后买买买就很容易。 马库斯果然一脸很享受的样子，我转过头不去看他，省得破功。 “这马看着不错，花了多少钱啊？”我打量着马，似乎怪温顺的，看起来调教得很好，“你身上钱还够我们到小姨家吗？” 马库斯的表情有些不自然，他仰头哈哈笑了几声，“这个你不用担心，我可爱的妹妹。” 哼哼，还真是花钱大手大脚的大少爷。 不过马库斯有马骑之后我们的速度也快了不少，两个护卫坐在前面赶骡车，我依旧坐在后面老神在在，就是车子终归有些颠簸，看书怪难受的，我只能无聊地看风景。 我们不久追上了学者们的车队，速度慢了下面跟在后面，旅途中搭伙有个照应，不但安全，也不容易无聊。 “泰特斯”，我招招手，马库斯有些没反应过来，然后才骑着马小跑过来跟骡车并驾齐驱，“你说后面那个人是不是跟着我们？” 往后看了看，那个刺客信条骑在马上，不紧不慢地跟在车队后面。 “可能只是顺路”，马库斯摸摸下巴，“你应该是想多了。” “嘿，从旅馆出发后他就一直不紧不慢跟在我们骡车后面好吗，他明明可以更快。”我忍不住白了他一眼。 “那你能怎么样？”马库斯耸耸肩，“跑过去问，‘嘿，你小子别在跟着我们’？毕竟这帝国大道又不是我们家修的。” 好吧，这里毕竟不是诺森佛利亚，那边不少路倒确实是我们家修的。 又到了傍晚，天色渐暗，路上车队出了些小事故，耽搁会些，这让我们不能及时赶到下一个宿点。 突然我心头一动，恍惚间好像念了个什么，这种感觉一纵即逝，我连个尾巴都没抓住，“白炽灯”果然又亮了。这很突然。 现在所有人都盯着我看，简直就像舞台上被聚光灯照射着，无处遁形。这种突然被无数双眼睛聚焦的感觉让我不知所措，一时半会我竟然愣愣地说不出话。 “啊哈哈哈，我妹妹她跟个安托利亚的魔术师学过个戏法。”倒是马库斯试图给我解围。 不过学者们依旧很有兴趣的样子，他们围了过来。 “这是什么戏法？很有趣的样子。” “这个亮度……晚上用来看书就不用担心了。” “这个是什么原理发光的？看着不像火焰？” “如果这真是小戏法的话，它应该有更广大的应用前景……” “……” 这些学者旺盛的求知欲让他们围着我的骡车不停地发表看法，我继续无所适从。 “嘿，老先生们，我们能先继续赶路吗？”马库斯再一次试图给我解围，“我们先赶到村镇再做研究？” 我们是继续赶路了，但我恨不得找个地洞把自己埋起来，现在整个骡车都成了个强大的光源体，在夜幕中如此夺目，时不时有人看过来。 后面那个家伙果然是有问题，由于白炽灯的光，我甚至能看见他两眼反射着光芒，看看‘白炽灯’，又看看我。 快到预期的村镇时，我不想自己像猴子一样被人继续围观，虽说没听说这个世界有烧女巫的愚昧活动，但我不想测试下底线。赶紧让护卫拿着一个小木桶，就这样举着勉强罩住了光源。好吧，一个小女孩身后，一个护卫亦步亦趋地举着个小木桶跟着，这画风也挺扎眼的。 下车后我走得很慢，生怕身边护卫跟不牢，会不小心没把光遮严实晃出来。幸好天黑后外面人不是很多，我这样奇异的画风倒没引多少人注意。直到进了马库斯订好的房间我才松了一口气。 学者们热情不减，一个女孩子的闺房欸，竟然涌进了一大帮糙老头，他们目光灼灼地观察着漂浮在我上方的奇怪的’火球‘，谁也没法下一个确定的结论。 “那么，格尼娅，这个东西你到底是怎么变戏法变出来的？”我最熟的那位老人问我，他的表情一点都没有了老人的那种沉稳。 这事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我急于甩锅，或许让他们调查一下也好，于是我很干脆地把那张作废的卷轴拿了出来，上面本该时不时映射出流光的纹样早已暗淡无光。 我把自己推个一干二净，只说无意间从个安托利亚商人那里得到这么张神秘的卷轴，没想到按照他说的法子做，竟然真的”变出戏法“来了，真是好一个懵懂无知的单纯女孩啊。 学者们被转移了注意方向，一群老人围着卷轴又是一通研究。 我一看他们这劲头，只怕晚上甚至可能会在我这里通宵，连忙装大度地表示，这卷轴就送给他们研究了，只是希望能被告知研究结果。 ”格尼娅，你真是个好姑娘。”看这样子，跟学者们的关系又被我刷上去一大截了。 第四十八章 咒语 学者们兴冲冲地走了，我把马库斯也赶了出去。这次的旅馆不怎么样，也没有女仆什么的，但洗澡水还是有的，毕竟这个时代对卫生还是挺讲究的。 有“白炽灯”在，房间里连油灯都可以省了，整个亮堂堂的。我哼着歌洗了个舒服的泡澡，头发就不洗了，这份世界没吹风机，晚上晾干好麻烦的。 又在灯下看了一会书，体验果然比昏暗又晃动的油灯火烛棒多了，不过毕竟习惯了早睡，我打着哈欠施施然在眼睛上绑了布条睡觉。 然而半夜又醒了，不过这次不是外面的骚动，而是，我感到房间里有人。 即使隔着布条，但还是能感受到“白炽灯”已经熄灭了。严格来说，屋子里很安静，但背上依旧起了鸡皮疙瘩，丝丝凉意挥之不去。 “谁在那里？”我底气不足地试探了一声。 没有得到任何回应，但心中的不安不减反增，最终有些受不了，我开始吸气，准备呼喊隔壁的马库斯。 “等等……小姑娘，我对你没有恶意……”床边一个奇怪的声音让我心头一惊，好近，而且我无法想象把这种声音跟任何一种形象联系起来。 但我没有回应，一是吓的，二是我在等他的解释。 “你的生日……应该是……在新历334年雾凇月？” 心头咯噔一下，你怎么知道？ “那一天……应该有红月月蚀，你的母亲……有没有告诉你，你是在月蚀那一刻生下来的？” “你是谁！”这事我从来没听说过，我终于忍不住了。 “我是谁不重要……”声音离得远了一些，似乎转移到了窗户边。“桌上有件饰品送给你，小姑娘……戴着它，任何时刻都不要取下。” “为什么？”我怎么老是遇到神棍，最烦这些神秘兮兮的玩意了。 “你无需知道……最好按我说的做……”声音顿了一下，“啊……你果然很有天赋，竟然拥有魔法亲和……这很少见。……很久……很久没有看见这样的灯灵术了……一般人达不到这种效果……” 咦？不过这话让我有些窃喜，我果然是不一样的吗。 声音沉寂了好一会，在我都快以为他已经消失的时候，他才继续说道：“孩子……当你想让它亮的时候，心中默念两个音节即可，想关闭，倒过来念就可以……” “哪两个音节？” “你会知道的……” “……” mmp。 紧张感消失了，我急忙解掉蒙在眼睛上的布条，坐起身来。房间里黯淡无光，但适应了黑暗的眼睛多少还能分辨些家具。果然已经没人了，窗户倒是开着，夜风扫进来，吹着窗帘来回摆动。 ‘白炽灯’没有再亮起来，我不得不点上油灯，桌上果然有个奇怪的小饰品。我小心翼翼地用眼睛打量着，又是奇怪的材质，但跟丢失的密钥并不一样，无论是材质，形状，还是纹路。 不过这种铭文的纹路风格倒挺符合同一个范式的。 难不成这些神棍都是同一个传销组织出来的？ 第二天起来的时候，我有点睡过头，该死的回笼觉让我有些头胀。 不过学者们也都起晚了，看着他们的样子，我不禁感觉好笑。 “嘿，你们再不出发，今晚我们就又要晚点了。”倒是马库斯精神头十足的样子。 幸好赶车的也不是我们。 路上稍晚的时候我被请进学者他们的大车。学者们告诉我们，这份卷轴他们其实也有，而且学院里收藏了不少，但原来他们以为只是一种古老复杂的符号系统，或者就是某种迷信的符咒图案，从来没想到能被真正施展出来，这让他们现在充满了挖掘神秘领域的热情。 他们甚至拿出了一两张这次收集来的老古董，好吧，本来我还是没资格看这些宝贝的。 这几张看起来就有一股古董范，上面的材质明显具有一种历史的沧桑感，不过，跟我那张使用后的卷轴相同的是，上面的纹案同样毫无生气。 “你的意思是，这些是，已经使用过的？” “应该是这样，我那张之前上面的纹路是会有流光闪动的。” 学者们一阵交头接耳，然后又问，“格尼娅，我们研究了你的那张卷轴，发现材料很新，明显是近期制作的。难不成……还有人掌握着真正的制作技术？” 真正的？或者这个时代充斥着各种低劣的仿制品，用来装神弄鬼。 “应该……有吧”我想着昨晚那个声音。 “那你是在哪里遇到那个安托利亚商人的？” “帝都外面。”我有些心虚地撒了个谎，毕竟我“现在”的身份是没来及进城的格尼娅。帝都附近接下来的局势波诡云谲，掺和进去可不是什么好主意，你们还是打退堂鼓吧。 以后再找机会透露那个神秘店主的情报，让学院找找他的麻烦。 学者们再次对视一眼。 等回到自己的骡车不久，我发现一辆比较轻便的车子带着几个骑马的年轻人从车队里脱离出来，掉头往帝都的方向去了。 咦，他们该不会真的有人要去探寻那个子虚乌有的安托利亚商人吧？ 这一猜测让我心里惴惴不安。如果他们因此在帝都附近出了事情，我心中将难掩愧疚。另一方面，我又有些担心谎言被抓破，或许我该庆幸自己用了假名。 好烦。 而且那个讨厌的刺客信条还跟着呢，这更让我烦躁不已。 已经出了丘陵地带，林地少了，村镇庄园什么的又多了起来，人烟再次变得稠密起来，不过进京时所见的那种凋敝感依旧，时不时在路边看见有些神情发木的人看着车队路过。 一些较大的镇子外甚至竖立着不少绞首架，挂着一些刚死没几天的死刑犯，这些尸体挂在空中，随风晃荡着。 那惨状我有些不忍多看。 为了转移注意力，我甚至开始默念音节组合。又把帘子放了下来，白天就算亮起来，应该……也没那么显眼吧。要是在人口稠密处再那样突然闪亮登场，光想想都觉得脸在发烧。 然而一路什么都没有发生，巡逻的骑兵队倒是多了起来。 算了，船到桥前自然直。晚霞渐渐艳丽了起来，我在等待天色暗淡下来的一刻。 脑子果然一阵恍惚，这次我骤然惊觉了一下，及时抓住了那两个音节。这不是帝国语。 “白炽灯”再一次闪亮登场，我来不及细想，将那两个音节反转一下，心中默念。 不对，发音不准，我安抚自己的心情，再次默念。 “白炽灯”真的熄灭了。 第四十九章 不愉快的回忆 ‘白炽灯’应声而灭，我忍不住哼哼哈哈起来，心情顿时开朗了不少，这个可以有，看来那个神秘声音还真没骗我，这下子不用再担心聚光灯了。马库斯和护卫没多大在意的样子，估计在他们看来，天天准时亮才是奇怪的事情吧。 晚上安顿的时候，我忍不住装着乖巧好学，凑到学者那里又刷了一波好感，然后装不经意的样子打听那出列马车的事情。不出意料，的确是去找我杜撰出来的安托利亚商人了，这让我很是忐忑不安。 ”放心吧，格尼娅。奥鲁斯是个想法很灵活的年轻人，他有时候油滑得不像个学者。“ 真不知道你这是夸人还是损人，我不禁腹诽了一下。希望他们不会搅合进什么糟糕的事情里去，但我又不想说出真相，好纠结。 ”这兵荒马乱的，人家流动商人，早不知道跑哪去了。“ ”试试看吧，说不定真有什么发现呢。难得有条线索呢。“ 好吧，听起来你们抱的期望也不是很大，那到时没啥收获就赶紧回来呗，我微微松了一口气。 照例是个楼上的房间，依旧不错，看起来马库斯的小金库还挺鼓的么。我关好门窗，吹灭全部油灯，哼哼，脑海中默念两声，顿时满堂光亮，真是怪方便的。虽说烛光摇曳听起来怪浪漫的，但这种亮堂堂的感觉让我忍不住想起在地球的岁月，好怀念。 仰面躺在松软的大床上，呆呆地看着天花板。 或许也没那么怀念，总是一个人的样子怪寂寞的…… 地球时的父母形象已经很淡，只记得小时候他们经常吵架，稍微长大些早早住校，再感觉父母就像陌生的符号。在学校里也一直是个自卑孤僻的人，更多的时候是躲在角落发呆，总是一个人独来独往，好像也没什么可以玩闹的朋友。 不想了不想了，用力甩甩头，再不洗澡水都凉了。 洗完澡我又测试了几次咒语，这些发音还是挺拗口的，特别是反过来的时候，总是很容易念错。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我干脆练了起来，开灯，关灯，开灯，关灯，回馈越来越及时，毫无延迟感……天哪，闪得我眼睛都快花了。 话说这到底是什么语言？我搜索着自己听过的各种语言，即使没学过的，但多少也有些印象，但这咒语，还真是一点印象都没有。 算了，有空的时候去请教下学者们，当然不会直说这是咒语。 晚上睡觉的时候又做了个梦，只是没想到会是关于上辈子的记忆。我躲在门缝后面看着父母在吵架，两个大人都在用力地摔东西，一开始还是枕头之类耐摔的东西，最后干脆砸一些易碎的电器，嘴里都在不停地大声嚷嚷，声音越来越闹，都好凶的样子。爸爸，你发怒的样子好吓人……妈妈，你也是，就像一个疯婆子…… 那种小小年纪被恐惧笼罩的感觉我不想再回味一次。 这是哭了吗？我伸出小爪子摸摸脸，湿湿的。 没想到这么久远的记忆都能浮上来，我坐起来，把头埋在双手里。想这么多干什么，反正，我已经回不去了。 然而我背上的寒毛再一次竖立了起来，这种感觉，难道是…… 果然还是上一晚的感觉，一种被锁定的僵硬感，如果不是我此刻正坐着，我真怀疑自己是不是遭遇鬼压床了。 ”啊……小姑娘……不愧是……之躯……我注意到了你的……流动，如果在……时代，恐怕假以时日，你有希望登上……席之一……“ 这声音的模式还真是让人受不了，我总觉得自己不像是在跟生物对话。 ”你……到底想说什么？“我的好奇心终于压下了我的恐惧。 ”可惜……一切都毁了……荣光已经归于虚无，只剩下残缺的碎片……小姑娘……带上那件饰品……带上那件饰品……那能阻止它们找到你……“ ”它们？“我注意到这是非人格。 ”没错……它们……“ ”……“你们就不能一次性把话都说完吗？ ”带上饰品……带上饰品……切记……切记……“声音逐渐消逝，最终好像被夜风吹散了一样。 我终于转过了头，窗户依旧是开着的，但窗边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奇怪，我记得我明明关着窗户的。 第二天一早，我穿好衣服去敲马库斯的门。 “泰特斯，”我喊着，“快给我做头发。” “这么早啊？”门缝里出现马库斯的脸，一副睡眼惺忪的样子。 嘿嘿，我能告诉你后来我整晚都睡不着的事情？实在无聊，我干脆点亮‘白炽灯’看了会书，直到最终熄灭，我估算着，大概能持续三四个小时的样子，然后发现窗外天都蒙蒙亮了。 怎么弄的像个自带充电的便携手电似的。我抬头看了看我上方漂浮的‘白炽灯’，白天不注意看，还真发现不了有这样一个虚影一样的东西。 ”今晚应该能进奥尔奇诺城了。“吃早餐的时候，马库斯有些兴奋地对我说着。 外面又一大队巡逻的士兵经过，肃杀的气氛还真是越来越浓重了。 那位刺客信条先生，还那样大剌剌对着我的方向，现在我百分百确定，这位铁定在跟踪我。 马库斯顺着我的目光看过去，也皱了一下眉头，就算他再迟钝，也该感觉这人有问题了。不过当他站起来的时候，我又赶紧把他拉住了。 如果这个奇怪的人，不光是打扮得像刺客信条，战斗力也差不多的话，让马库斯上去驱赶，事情失控了怎么办？毕竟这种像独行侠一样的存在，一般武力都会是横着走的。 相比之下，我对自己今世大兄弟的战斗力缺乏足够的信心。 当然，我怕你打不过他这样的话是不能说的，这么伤男人自尊的话很容易起反效果。 “别冲动，外面巡逻的士兵怎么多，要是闹大了我们被仔细盘查不就容易露馅么？”我说着，“我们另外想个法子甩掉他。” 马库斯想了想，倒也坐下了。 第五十章 阿拉曼齐亚城 当天走得有点急，但一路下来还算顺利，下午就赶到了奥尔奇诺城。 行在城外大道上，发现城外不远都出现了不少临时搭建的营寨，大概是作为集结地，一些征召兵正在被动员起来。 在车里看到一些路过的应征士兵，不少甚至还稚气未脱，还有些流里流气的，那种很典型的帝国军人倒是不多见。 “看起来京畿一带的兵源也不怎么样么。”我忍不住对并排骑行的马库斯说。 “现在很多自由民都没地了，要么就跑进城里当吃救济粮的闲汉了，要么就是当一些大贵族的打手了，你说还能有多少正经的自耕农当兵。”大部分时间生活在帝都的马库斯耸耸肩。 “感觉还不如我们家要塞里的军团。”我小声嘀咕着。某种意义上讲，父亲更像个帝国外包的外族雇佣兵军团长，而不是正儿八经的帝国军区首长。 幸好天色还不算晚，不然被关城门外就只能睡野地了，我可不想跟大道两边那些晃荡着的绞死鬼作伴。入城的检查也怪稀松的，特别是跟着学者们的车队，守卫们又看看我们的样子，很简单地就放行了。不过针对平民的检查似乎颇为严格，我们等待进城的一会时间里，我就亲眼目睹了好几起刁难和勒索。 总觉得这些守卫对时局有些漫不经心。 城内的气氛倒有些乱糟糟的，这让我没有心情游览这座帝国城市的风情，尽管里面各式各样的建筑群同样极富时代美感。 大概因为帝都的封锁，帝都传来的消息往往语焉不详，小道消息满天飞，路上的人群中流传更多的是各种天马行空的谣言，说什么的都有，我竖着耳朵听了半天，感觉没几件事情是靠谱的，有些听起来都可以当志怪小说了。这个时代的人总归有些小迷信。 之后我们就跟学者们分道扬镳了，倒是那个尾巴，我们试了很多法子，却怎么也甩不掉。帝国大道上没法也就罢了，这城里我们可花了不少心思，每次以为把他甩掉了，结果还没开心几下，又发现他已经在前头等着我们，这让我们很是挫败。 也不知道这家伙在图谋什么，反正这种无可奈何的感觉让人很不舒爽。 或许，他就喜欢我们这样明明看他不爽，但却又无可奈何的样子。 想想还真是让人火大，我忍不住磨了磨牙。 找旅馆的时候，我叫住了马库斯。 “哥哥，就找个一般点的房间吧，不用那么好的。”现在钱用一点就少一点，能省则省，何况逃难期间，总要低调些。 不过看起来马库斯理解的“一般”跟我说的“一般”还是有些偏差的。 “怎么可以让我的妹妹住那种破房间？”他看了我指着的方向，“而且住那种旅馆你才显眼好吗？” “……” 最终我们挑了两个马库斯眼里“一般”的房间。至于护卫们，依旧是睡那种专门给下人准备的地方。 “晚上有宵禁，少爷小姐们尽量不要外出。”旅馆老板提醒我们。 晚上时不时听着整齐的脚步声通过，我有点发愣。忍不住又想起了母亲，还有苏西迩丽雅，真不知道她们现在在哪里，心里有些空荡荡的。 摸了摸戴在脖子上的饰品，心中一动，没有取下来。那个声音……鬼知道有没有骗我，但带在身上的时候，可能不会半夜再过来吓唬我。 一夜无梦，连那呢喃夜语的梦都没出现。更重要的是，第二天出发时发现连那个尾巴不见了。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还有点不放心，但不妨碍我心情舒展开来。 “格尼娅，你笑得好奇怪。”马库斯看着我说了一句。嗯？他说这个名字好像越来越自然了。 大概有这个好运起头，接下来的几天都很顺利。或许是帝都封闭半个月的缘故，我们走得似乎比消息要快。可能除了信使，大部分的小道消息反而给我一种延迟感。 不过很多城镇捉拿阿努比奥斯信仰者倒是很积极的样子。几次夜宿，一些城里的动静就没停过，半夜的抓捕，时不时还有纵火什么的，这些乱像让我很是心神不宁。 还是卡兰迪尔要塞让我更踏实一点，就是稍微那么单调了一点。我在“白炽灯”下翻看着那本民间传说集，心思却不在上面。 不过也拜这些城镇的帝国威压所赐，我们一路平安无事，一直抵达了帝都最西边的港口城市，阿拉曼齐亚。 这是座很漂亮的城市，我站在城东的山丘上向西眺望。 极目之处海天一色，碧波荡漾，波光粼粼，海岸边色调明快的街道建筑群们沿着交界处铺展开来，就像少女夏日飞扬的裙摆。 如果说之前的帝都是位拥有典雅气度的雍容贵妇，那这座城市就像个明媚动人的青春少女。 更重要的是，这城市看起来没有一路走来所看见的那种乱像，依旧一副繁华如旧的样子，这让我的心情拨云见月，轻快起来。 “上车啦，别看已经近了，但还有半天路呢。”骑在马上的马库斯，看看还在施展小身板的我，一脸笑意地说道。 别那么急么，这几天都这样坐着过来，腿脚还有小屁股早麻木得不成样子。我不管不顾，依旧伸展着手脚。 嘿咻嘿咻，再左三圈右三圈，腰好酸，别是扭到了…… “在阿阿拉曼齐亚我们应该是安全的，他们一贯是中立原则。在这我们可以先住几天，准备些东西，然后再坐船出发。”马库斯看着远边的城市说着。 等到真正行走在阿拉曼齐尼亚的街头，又是另外一番感觉。到处都是招揽客人的店铺，来往的行人比肩接踵，而且各形各色，我甚至怀疑这个异世界所有的民族都能在这里看到。 这里只怕比帝都拥有更浓厚的商业氛围。 又找了个“一般”的旅店住下，天色尚早，但马库斯特意嘱咐，让我先在房间里待着，他则带着护卫出去了。 直到差不多傍晚，马库斯才回来，他身后还带回了几个我不认识的人。 第五十一章 女佣兵 独自呆在房间时，我有些寥落，干脆趴在窗边百无聊赖地打量着外面。 马库斯给我选的房间并不是直面大街，我只能透过后院的巷口，才能观察到外面街道上的风情。 路过的行人各式各样，不时还有些装载各类货物的商队经过，一些车上的笼子里甚至关着不少来自遥远异邦的奴隶。 比如这一辆车子，里面就站立着些少女，由于隔得有些远，看不真切，但依稀能感觉她们身材火辣，也就几块布条勉强遮羞。看着肤色和那光泽，应该会是些来自帕尔斯的舞姬。 当初先帝花了很大的代价扩充了东部行省的诸多军团，又发动对帕尔斯帝国的连年征伐，这些年倒经常会有帕尔斯奴隶被贩卖过来。 记得去年就有人送给父亲些貌美的帕尔斯舞姬，对此母亲耿耿于怀了挺久，那段时间我噤若寒蝉，生怕触犯霉头。 好吧，她们很快就被父亲转手送人打发走了，身为奴隶还真是一点人权都没有。 或许我该庆幸自己今世的投胎技术还不错，毕竟是大贵族家开局。不过如果生为男孩就更好了，我忍不住又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远远地，有个舞姬似乎注意到了我，经过巷口的那么一小会里，她一直盯着我看。 随后还有一辆车子，不过这次的不是窈窕的美女，而是几个猛男壮汉，呃……辣眼睛，辣眼睛……幸好离得远。这些估计就是一些贵妇口中所谓的奇货…… 快黄昏的时候，才看到马库斯几个在巷口一晃而过。等我兴冲冲来到楼下大厅时，发现他身后还跟着另外几个人，除了自家护卫，还有几个我不认识的人。 准确地说是四个人，三男一女，都是异邦人的打扮。 三个男性我兴趣不大，稍稍打量几眼就略过了，反正都是些孔武有力的汉子，一身武人打扮，倒是那位唯一女性直接抓住了我的眼球。 这是我来到这异世界后看到的第一个女战士。帝国历史中偶尔也有女战士的传说，但传说仅仅是传说，帝国民间并不待见女性从事这种刀口舔血的生涯。 这位女战士并不比常见的帝国成年女性更高大，斗篷里面，穿着贴身的皮甲，展示着美好的曲线，给我一种身材矫健又不失女性柔媚的感觉。 在服饰上，感觉这个异世界还是挺开放的。 至于相貌，看不住她来自哪个民族，只觉得充满异域风情，底子应该还算不错，但栉风沐雨风吹日晒的，年纪也就二十出头的样子，却有种沧桑感。 大概注意到我在观察她，她冲我点点头。 似乎有些太过专注了，这样盯着人看真的好失礼。我提醒自己。 马库斯看见我下来，先开始简单介绍几句，“这些是我从迈德麦哈那里雇来的私人佣兵。” 私人佣兵，你直接说保镖打手不是更好？ “迈德麦哈是谁？”我冲着几人施了个简单的礼节，又问。 “我去年跟几个同学在假期去游玩探险，就是从他那里雇人的。迈德麦哈是个职业掮客，他介绍的人很靠得住。” 敢情马库斯你还是个闲不住的作死小能手呢，好羡慕，当男孩子真好。我忍不住想咬小手绢，为什么我只能被虎妈管着走文艺知性路线？ 随后马库斯又详细介绍了每一个佣兵，对这几个男的，我兴趣缺缺，也就介绍的时候点头致敬。等到介绍女战士的时候，我才留意了些。 没想到马库斯挠挠头，“这个，还是让她自我介绍下吧。” 女战士面色如常，就简单说了两句，“叫我奥拉。迈德麦哈给我起了个帝国名”，说完不再言语。 我看看马库斯，他有些尴尬地说，“呃，她之前的名字有点长……” 然后他又顿了顿，“我特地找了女战士负责你的安全，毕竟有些地方男人不大方便。就是女战士不大好找……” 好吧，我倒不反对，好几次半夜睡不踏实，有个女汉子陪着或许会好点。 不过我还是忍不住把马库斯拉到一边，小声问他，“马库斯你又是住高档旅馆，又是买好马，现在还雇高级保镖，过几天恐怕还要一大笔船票钱。说吧，钱哪来的？我可不信那种掮客会接受赊账。” 马库斯有些尴尬地笑了笑，“我聪明的小妹啊，有时候你总是疑神疑鬼想太多，钱的事情你真不用操心。” 我细细从头到脚打量着他，忍不住吐槽，“你挖到宝藏了还是咋的？” “咳咳”，马库斯眼神躲闪，“过几天告诉你。” 奥拉是位很安静寡言的人，有时候你甚至注意不到她的存在。而她的眼神很特别，给我一种很有故事的感觉，不过我不是八卦的人，尤其是涉及个人隐私的时候。 吃晚饭的时候，马库斯说我们要多住几天等下消息，所以相对来说会有些空闲，所以干脆明天安排出点时间陪我逛街。 啊咧，一个男人竟然主动提出陪女人逛街？不对不对，我又不是女人，在他眼里估计更像给“弟弟”买玩具吧。 看看也好，或许会有什么有用的道具。我默许了这次行程安排。 晚上奥拉就在我的房间打地铺，一开始她对我的“白炽灯”同样感到惊奇。 “安托利亚的魔术？”她重复着我的说辞，但看神情似乎不信。 “呃”，我有些说不上来，“你见过吗？” “没。”她又看了看我上方的“白炽灯”，确认无危险后倒没再说什么。 好吧，倒省的我解释了。 看了会书，天色渐晚，我打算睡觉，奥拉也解开斗篷，解除一些道具带，只剩下轻便的贴身皮甲。 如果说奥拉颜值略弱了点，但这身材真没得说，前凸后翘的，那胸，那屁股，看起来真让人有些羡慕。 咦？不对不对，这只是我曾经身为男人猎艳的天性，毕竟男人都爱大胸脯。我安慰自己。 倒是奥拉注意到我的视线，还一脸无表情地冲我点点头。 第五十二章 魔法还是魔术？ 奥拉是个很安静的姑娘，以致我早上起来时，完全没意识到房间里还有这么一个人。这让我差点出丑。 毕竟我刚起床的时候，往往都会有些迷迷糊糊，看起来……一定很呆很傻。反正苏西迩丽雅没少乘机作怪，比如说用力揉我的头发捏我的脸。 不过奥拉面无表情的样子让人松了一口气，心想着自己应该没出太大的丑。稍微清醒后我立刻收拾自己的仪容，比如说顺平乱糟糟的头发，整理下凌乱的睡衣，再摸摸嘴角，很好，干干的。 …… 还是马库斯了解我，带我逛的都是符合我口味的地方，比如说书店，或者稀奇古怪的道具屋什么的。 不过这个时代的书店实在不怎么样，毕竟还没印刷术，手抄费时费力，这导致流通在世面上的书籍数量稀少，更重要的价格居高不下，这明显限制了文化的传播和交流。我逛了几圈，里面的书目种类实在不多，实际上更多的是薄薄的手抄卷，这让我有些兴致缺缺。 或许该捣鼓个印刷机什么的呢。 可惜我对制作工艺一窍不通，大概得等底下有工程师可以使唤，到时候再让他们自己顺着活字的思路捣鼓去。 又逛了好一会，街道上比帝都更丰富多样的异域货物让我赞叹不已，路边摊贩上的各路小道具更让我流连忘返，不知不觉地，竟然也买了相当多有趣的小东西。 捂脸。不过不用自己付钱，只管买买买，东西还有别人帮忙提的感觉……似乎也挺爽的。 直到来到一处安托利亚人的聚集地，我才总算见识到了大名鼎鼎的安托利亚魔术表演，特别是一个自称“大魔术师奥托”的。 看起来挺炫酷的样子，放地球上应该也是些让人叹为观止的表演，出乎意料又精彩的魔术一再赢得观众们热情的掌声。 而舞台效果更是杠杠的，尤其在奥托一阵夸张的动作姿态中，表演起所谓古老的魔法时，那些观众们几乎都站起来了，赞叹欢呼声不绝于耳。 而奥托磁性低沉但却拥有古怪穿透力的嗓音显得格外有魅力，几段咒语让他念得极富韵律，又不失古老沧桑的神秘感，让人忍不住沉浸在魔法的氛围里。 哇哦，真的挺酷。隔着电视看魔术表演感受不到这样强烈的氛围，虽说两世为人，但正儿八经现场观看魔术表演还是头一次，这让我都有点小兴奋，忍不住也跟着鼓掌起来。 “格尼娅，你脸兴奋得都红了诶。”马库斯大惊小怪地看着我。 嘿，我突然发现，难怪别人用安托利亚魔术来形容卷轴的效果，或许还真不是贬义。 最后在一群各显神通，使唤着不同“火魔法”之助手们的合力陪衬下，奥托不停得向观众感谢致敬，压轴戏终于完美落幕。 我意犹未尽，浑身依旧还有些激动。 简直就跟真的一样，我心想。 不对，地球上魔术是假的，是障眼法，但这个异世界，说不定是真的呢？我忍不住浮想联翩，越想越兴奋。 传奇大法师艾尔特丽雅·克里黛奥·苏希尔·卡兰迪尔！ 哼哼哼哼哈哈哈哈…… 马库斯回头看我的表情很奇怪，我赶紧伸出小爪子在自己脸上摸了两把。 冷静，千万冷静。 最后通过马库斯的努力，我在后台见到了这位“大魔术师”，心情忍不住再次越想越兴奋。 “你想学魔法？”他一脸关爱天真小女孩的表情让我心情为之一滞。 “是的，比如说那个火墙术，还有那个大火球，另外火龙之息也很棒！”我的声音依旧透露着小激动。 “呃”，奥托看起来很为难的样子，“可爱的小姑娘，我很想告诉你那些都是真的，但很遗憾，那些都是小把戏，这需要掌握一些技巧，但并不是真正的魔法……” “……”，我感觉自己迎面被狠狠揍了一拳。 “很抱歉让小可爱这么伤心”，他蹲下来看着我，“但如果魔法是真的，我应该当宫廷魔法师，而不是在外面表演杂耍。” 听起来很有道理，可是…… 对了，我的“白炽灯”！ “你看看这个！”我心头默念咒语，越来越熟练了，心随意动，光球顿时亮了，照亮了后台有些昏暗的房间。 奥托惊异地看着“白炽灯”，顿了半天，才说，“这是什么魔术？” “这不是魔术，这是魔法！”我更像是给自己打气。 奥托没有再言语，而是各个角度观察，乃至试图去触摸光球，嘴里念念有词。 “很神奇，很棒，这到底是什么原理？这到底是用了什么奇妙的手法……” “嘿，奥托先生，这个真不是魔术，而是我通过一张魔法卷轴召唤出来的。” “魔法卷轴？”他看起来不怎么相信，似乎以为这是个小女孩的胡诌。 “对啊，就像这样的……”我试图默写出卷轴的部分纹样。 “这种卷轴？我倒是见过不少，但从没听说过有谁真正召唤出什么魔法效果。”他依旧一脸不相信的样子。 说着，他叫了几个助手去搬过来几个箱子，里面果然有很多“魔法卷轴”。 “我可以看看吗？”我征询主人的意见。 “当然可以。” 我随手挑出几张，别的不说，这些卷轴的材质就透露着一股廉价感，至于上面的纹样，虽说似模似样，但总有点似是而非。怎么说呢，打个比方，就像一个不懂繁体字的人临摹字体却把笔画弄混了的那种感觉。 “有些人喜欢绘制这些‘魔法卷轴’充当仪式道具，但从没人真正成功过。”奥托说着。 “那奥拓先生知道哪里有人绘制这些东西？” “如果这能让小可爱开心起来的话……”最后他告诉了我一个地址，一个专研安托利亚魔法的‘巫师’，“另外小可爱能告诉我这光球的技巧吗？” “白炽灯”这事我可没法说清楚，幸好他尽管奇怪，但似乎认为从一个“小女孩”嘴里掏不出什么有用的东西，随后又对“白炽灯”跟着我走动的样子赞叹不已。 等马库斯带着我到达那地方后，我再次失望了。怎么感觉跟地球的神秘屋占卜之类差不多的样子，搞得神秘兮兮。 严格来说，这地方跟帝都那神秘店铺的风格很像，展示柜上，墙壁上到处摆满各种神秘道具，一个同样隐藏在宽大斗篷里的人影坐在角落里。 就是这种感觉。 你们这些神棍啊。我看看身后跟着的奥拉，突然想到一个主意。 第五十三章 巫师的笔记本 “欢迎光临鄙人的小屋，尊贵的客人。”巫师低沉的声音很适合这屋子的气氛。 我看了看桌子上排列的各种占卜道具，种类还挺多。 巫师大概注意到了我的视线，他解释道：“我熟悉各种常见的占卜术，这位客人，你想要占卜什么？” 看起来跟地球上的占卜师没啥两样，我不禁有些失落。 “谢谢，巫师先生，不过‘大魔术师’奥托告诉我，说你能制作魔法卷轴？” “魔法卷轴？”他闻言一愣。 ”唔？“我忍不住看了巫师一眼，有什么不妥吗？ ”很少有人对这个感兴趣“，他顿了顿，”何况……“ ”何况还是一个小女孩？“我笑笑，对上他的视线。 巫师没有接话，倒是更仔细地打量着我，这多少有点不礼貌，我微微蹙眉。 ”抱歉”，巫师再次开口，”恕我冒昧，这位小小姐……为什么想问卷轴？“ 二话不说，心里益发熟练地默念两个音节，昏暗的屋子里顿时一片亮堂堂。巫师被这突如其来的光明晃得有些找不到北，他举着袖子挡住了脸。 我静静地站着。 过了好一会。 “这是……“我才听到巫师有些惊讶的声音，”灯灵术？” 欸？这次换我愣住了。 没想到竟然知道？我忍不住瞪着眼睛，上前几步趴在桌子上。好吧，其实我想按在桌子上的，但是毕竟身高有限…… “难以置信……这看起来就像是真的。”巫师站了起来，他的声音颤抖着向我走来，试图离光球更近，“很符合描述的特征……” 奥拉挡在前面，阻止失态的巫师靠得太近。 “抱歉，我太激动了。“巫师讪讪着后退几步，但依旧没有从激动中恢复过来，”他们一直嘲笑我是‘大魔法师’，为了研究魔法我连追女孩子的时间都放弃了，二十年了……奥斯塔，就像我说到那样，魔法是存在的。天哪，毫无障眼法的痕迹，连奥托那些手法都骗不了我，这，这……一定是真正的魔法！就像我在文献上见过的那样！“ ”文献？“我抓住了敏感的关键字。 ”对对，文献！“巫师三步并作两步，转身跑进了后面的房间，一阵翻箱倒柜的声音。 我跟奥拉面面相觑。 ”格尼娅，怎么样了？”屋子外传来马库斯的召唤声。 “再等一下，这似乎很有趣。”我回应。 “好吧，那我先在附近走走，一会来找你。” 过了一会，巫师从房间里出来，手里拿着一本包铁封面的大部头书籍，能当钝器砸死人的那种。他有力的吃力地把书搬到桌子上，又胡乱把一桌子的占卜道具扫到一边，急冲冲地开始翻页。 我凑近看了看，这本书简直被翻烂了，而且与其说是书，不如说是笔记合订本。都是些手抄的笔记单页，不同的尺寸，不同的材质，上面贴着各种奇怪的标签，胡乱地装订在一起。 奥拉很贴心地搬过来张椅子，我跪上去，支着身凑过去，才发现那些纸张上密密麻麻地写满了字，不少地方配着绘制精美的图案，但很多留白处又乱七八糟地标明了凌乱字迹的注释。 巫师全神贯注地翻着页码，嫌麻烦似的拉下了盖在头上的斗篷，我看了几眼，这样子一点神秘感都没有了，就是个很普通的路人……看着像个大叔？感觉这头发以后会秃顶啊。 看来不用奥拉出手了，我撇撇嘴。 “不是这里，不是这个……”巫师喃喃着，直到叫了起来，“对对，就是这个！” 我凑过去一看，同样密密麻麻的细小文字，看得我眼花，不过上面的配图还是引起了我的注意。这是个纹样图案，跟当初那卷轴上的很像。 “很像……不过不对，我至少能看出四处错误。”我观察着纹路，说道。 这种誊抄过程中很可能出现错误，如果一版接着一版，那么最终的错误可能会非常多。 “你认识这个符咒？”巫师闻声看着我。 “对……”我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奥拉再一次阻止了巫师的不礼貌，“我就是用带这个符咒的卷轴召唤出这个……” “灯灵。”巫师眼中的热情让我有些害怕，“那么我能看看你那张卷轴吗？” “呃……”我吞了吞唾沫，“可是我那张卷轴交给艾文尼亚学院的学者了。” “该死的！” 奥拉用匕首抵在了他的脖子处。 “很抱歉小小姐……”巫师的声音颤抖着，“我不是冒犯您。” “放开他吧。”我叹了口气。 “我诅咒该死的艾文尼亚学院，他们就是一群自以为是，被眼屎迷了眼睛的昏老头，他们当初也没少嘲笑我。”松了口气的巫师解释着说。 “这上面还写着什么？”我打断话题，比起什么陈年恩怨，我更关心发生在自己身上的魔法。 “魔法的简介，来源，使用，以及禁忌等等等等各种相关。比如说，你想要关闭灯灵，只需要倒念咒语，又或者，你还可以调整亮度等等”他的目光回到书上，“这可是我当初走遍了各地图书馆和民间收藏汇集的资料！可惜……” 中！我心头一阵狂跳，骤然激动起来。 “这本书卖给我吧！”我忍不住喊了出来。 巫师一楞，赶紧把书合起来抱住，看看我又看看奥拉，满脸惊愕：“不卖！” “五个金比索！”我咬咬牙，希望这代价是值得的。 嘿，奥拉那张脸竟然也会有错愕的表情。 巫师犹豫了那么一小会，然后又是坚决的表情，“不卖，这可是我毕生的心血！” 看他那个样子，我心软了，”那手抄一本给我。“ “还是这个价？”他好像在咽口水。 “才不，一个金比索。不过过几天我们就会坐船走，你可以先抄录一份灯灵术的内容给我，到码头大道附近的奥赛罗花园旅馆找格尼娅。满意的话我会先付你五个银弗利亚定金。”我告诉他，“如果你还在这里的话，以后我会派人找你。” “定金是不是少了点？”巫师提出质疑。 “给多了你跑了怎么办？”我学着母亲清冷的样子说话，“这钱本来就够抄录了。” 他想了想，又问，”能告诉我那张卷轴从哪得到的吗，这样我到时只要十八个银弗利亚……不，十九个银弗利亚！“ ”帝都，在凯旋大街和第二大道附近，那有家跟你这差不多的一家店。“ 我差点还以为你们是连锁的呢，要是你能挖出点什么情报也好。 ”哦，真是太感谢了。“看着大叔长相的巫师竟然像个小孩子一样雀跃起来，真怪异，还是像我这样好，一点都不违和。 ”对了“我心头一动，又问，”你认识这个吗？“，我拿起一只炭笔，绘制出密钥的样子。 ”这是什么？“ 我注意他的表情，看来应该真的一无所知，我叹了一口气，不过这样的结果倒不意外。 ”记住，灯灵术抄录一份后直接到码头大道附近的奥赛罗花园旅馆，就说找格尼娅。“我不放心地又告知了一遍，”越快越好。“ “我是斯普利乌斯，立志研究古代魔法的‘巫师’斯普利乌斯。”他郑重介绍自己，再次顿了顿，“如果不是他们喜欢用‘大魔法师’来嘲笑我的话，我更喜欢被称作‘大魔法师’。” 嘿，敢情我们还是同志。我默默记下了这个名字。 “那你为什么把自己打扮得更像是占卜师？” “这……维持生计有点难。“他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免费给小姐占卜一次，算是赠品。“ 好吧，虽说上辈子自诩唯物主义的无神论者，但其实也没少做过计算机算命之类的事情，何况白送。 我坐了下来。 第五十四章 可怕的预兆 “能请小姐关掉灯灵吗？”巫师小心翼翼地问我。 等关掉光源，巫师再次拉起斗篷罩住面容，嘴里念念有词，低沉的嗓音不绝如缕，那股子神秘的气氛又回来了。看起来好熟练，很专业的样子，我忍不住有些佩服。 “需要我怎么做？”看着桌上再次被摆放起来的各路道具，对这异世界的占卜术我可是一窍不通。 “这是最简单的触媒，非常方便。”他把一个很古朴的破罐子推到我面前，“摇晃它，心里想着你想问的事情。” 真担心会把这东西晃散架了，上面几道裂痕让我很不踏实。我小心翼翼地晃动着，里面似乎是些沙子，或许还有些小石头什么的。 等我把罐子在桌上稳稳当当地放平，巫师继续说道，“继续想着要问的事情，跟着我念，然后从里面抓一把。” 巫师默念的言语简直带有催眠效果，我跟着念啊念啊，很快就进入了一种奇怪的境地，脑子里好像一片清灵，身体仿佛处在虚空之中。 我的命运……我能成为传奇大法师吗？ 心里想着，小手伸进罐子里，上面似乎都是些小石头，还有些奇怪的小东西，底下则是些沙子。 “现在把手里的东西撒上去。”巫师不直到什么时候又在桌上摊平一张……这看起来像是什么兽皮。 我听话地把手里地沙子撒上去。等等，里面怎么还有些小骨头？也不知道是什么小动物的，呸呸，这让我有些不舒服起来。 “这是南方沙漠阿曼祖人的骨媒占卜术。”巫师解释道，“这个很方便，而且很灵验。” 噗。不对不对，我怎么说也做过一辈子男的，怎么可以害怕些小动物的骨头。 “小姐你想知道什么？” “呃……就说说我的命运吧。”直接说我想成为传奇大法师好像怪中二的，就算眼前也是个中二大叔。 巫师摸索着兽皮上的东西，久久不语，昏暗的神秘屋里，气氛益发怪异起来。我有些坐不住了，难道结果不好？不对不对，占卜都是唬人的，这么紧张做什么？我试图安慰自己。 过了半晌，巫师才出声，只是有些尴尬的样子，他小声喃喃着，却没注意被耳朵灵敏的我尽收耳底，“奇怪，为什么一切都如此模糊……” 这让我有些心生鄙视，银样蜡头枪啊，身为占卜师，气氛弄得不错，最关键的忽悠技术却如此稀松。 巫师有些不甘，又让我测试了好几种不同的占卜术，但每次结果都有些一度尴尬，我甚至能感觉到他的声音里已经充满了不自信。 “或许我不再适合干这个了，学艺不精学艺不精……”他不知道第几次擦汗了。不过为了保持神秘感，一直没摘掉罩在头上的斗篷，也是够拼的。话说我都看见你长什么样了，大叔你这是何苦呢？ “要不我们再试一次？”我摸到系在胸前的饰品，心中一动，乘着巫师还在自我怀疑，把它取下来放在一边的椅子上。 依旧跟着念了一遍，同样是那种恍惚的状态，只是那股低语似有若无又一次出现了，不过很轻，分辨不出。 这一次巫师明显有些一愣，又像是松了一口气。 “小姐你是想知道自己的命运？……”逐渐恢复自信的巫师再一次表现出他营造神秘感的娴熟技法，能不能正常点说话啊？ “是的。”吐槽归吐槽，但我依旧很配合。 “小姐……极佳的预兆！您显然会是……大富大贵之命……而且……会有非常疼爱你的丈夫……您的婚姻……会很美满……而且……会有几个可爱的孩子，他们都会非常健康……只是……”巫师断断续续地给出结论。 咦咦咦？丈，丈，丈夫？？！孩，孩孩子？？我心中一片震惊，巫师后面说了些什么我都没听进去。 “……。小小姐你大可放心，您会拥有女孩子们最关心的幸福……” 啊啊啊，魂淡啊，谁，谁，谁……关心这个啊。我怎么……可能像一个普通女孩子那样嫁人生子啊？！ 这一定是哪里搞错了！ “后面的迹象依旧很模糊……真奇怪……小姐你的命格一定很有趣……能告诉我您的生辰吗？” “这个恐怕不行。”我想起了那个神秘声音说的事，这生辰恐怕越少人知道越好，我心里有些不踏实。 “真遗憾……” 此刻我心里慌慌的，有些坐立不安，但我还是觉得自己可以挣扎一下。 “有没有说……我会成为……什么什么……”我有些难为情，“比如说传奇？” “呃？”巫师一愣，他又一次搞那些神神秘秘的仪式，“……，小小姐，吉兆！您确实将声名远播……会是一代传奇……” 这个可以有，我的心情大落大起，顿时又满血复活了。 “能具体点吗？” “很遗憾小姐。” 从巫师小屋里出来，外面明亮的阳光让我恍若隔世，忍不住发愣。 啊啊，什么家庭美满之类的，一定是该死的巫师哄女孩子开心的把戏，估计对哪个女孩子都这样说吧。 成为传奇大法师之后，母亲乃至父亲，都将管不了我啦，到时我一定能轻轻松松地逃婚。哼哼，让丈夫什么的去死好了。 还生孩子？哼！ 奇怪，好像忘记什么了。 “出来啦？”什么时候马库斯转回来了，他奇怪地打量着我，说道：“你的脸怎么红扑扑的，里面很热吗？” “……”，我摸摸了脸，怎么耳朵都有点烧烧的？ 在外面吃过午饭后我们就先回旅馆了。马库斯下午就又带着人出去了，这个时代果然还是当男孩子比较好啊，羡慕嫉妒恨。 我干脆躲在房间里整理上午买买买的一堆小道具，都很有趣，很有异国特色，不过考虑到还在旅途中，选的都是些很小巧的东西。 我摆弄着这些，心情愉悦，嘴里哼着轻快的帝国小调。 还有奥拉真是个好姑娘，我原以为她会是个女汉子之类的呢，没想到这么贴心，而且安静，从来不关心任务之外的事情，对这位贴身保镖我是非常满意。 到了晚上我才发现自己忘记了什么，那会被结婚这占卜结果吓了一大跳，竟然把神秘声音给的饰品给忘在巫师那里了。算了，明天再找人去拿吧。 第五十五章 糟糕的决定 清晨的阳光洒在被单上，暖洋洋的，窗外是鸟儿欢快的歌唱，我在一片祥和中醒了过来。 赤裸的肌肤跟顺滑的被单摩擦着，别有一番滋味。我从床上坐了起来，打了个哈欠，伸出双手去理顺有些缠绕的长发，被单滑落，显露出光洁的上身，余光里一片白花花傲然挺立。 稍微清醒了一点，我站了起来，凉爽的空气让全身的毛孔有些颤栗，门外的侍女们听到了屋内的动静，带着服饰和各种工具进来。 “殿下，您醒了。”她们向我施礼。 我点点头，站在那里任由她们给我穿戴整齐，然后坐到梳妆台前，侍女们又给我盘起复杂的发式，用各种药水和粉膏在脸上涂抹着，最后是佩戴各类华丽的饰品。镜子里倒映出一张雍容华贵的少妇面容，依稀还带有些少女般的稚气，真是天姿绝色。 “国王殿下。”侍女们向我身后施了个礼。 一个男人从身后怀住了我，这种亲昵的感觉并不讨厌。他的头凑到我耳边，一股雄性气息直往我鼻子里钻，让人不禁有些怦然心动。 “艾尔特丽雅，这是迈尔斯出产的宝石，很适合你……”低沉的嗓音格外富有魅力，一双男人的手出现在眼前，拿着一条制作精美的项链，上面几颗璀璨的宝石格外耀眼，他轻柔地把项链系在我的脖颈上。 末了还不老实地在人耳边亲了一下，身子有些发软。 “别……别弄乱头发……”声音轻的更像是发嗲。 “没事。”他说着，抚过我耳边一缕桀骜不驯的头发，痒痒地，然后轻轻地把一个王冠戴在我头上，”我们该出发了，我美丽的王后。“ 不知道什么时候，侍女们都退得远远的。 穿过长长的走廊，装饰得非常华丽，两边的持戟卫兵就像雕像一样，一路遇到的侍女和仆人们都在向我们行礼。 ”王子和公主到了。“一个嬷嬷从一边迎了过来，施礼着说道。 ”父王！母后！“一对粉雕玉琢的正太和萝莉欢快地从走廊一个侧门跑了出来，看着就跟我小时候一样可爱。 男人蹲了下来，背对着我看不清脸，只见他一边一个，把两个孩子拥在怀里抱了起来。 看着欢声笑语的父子三人，心中忍不住涌上满满的幸福和满足感。 然而一切景象就像被按了暂停键一样停了下来，本该萦绕在四周的各种声音像退潮般离我远去。 等一下，等一下！ 毫无征兆地心头猛然狂跳，一股跌落感传来，周围的一切仿佛都破碎了，顿时化为乌有。 分不清上下左右，触目全然一片黑暗，即刻之后整个世界仿佛只剩我独自一人。 我的孩子们呢？我的丈夫呢？猝不及防的失落和恐惧让我惊慌失措起来。 似有若无的低语再一次想起，不绝如缕，想听却又分辨不清。是在召唤吗，是在召唤吗？后面好像一直在重复，是一个名字吗？我七上八下，对此刻的境地完全不知所措。 ”洛安迪西亚……莫西娅尔……” ”洛安迪西亚……莫西娅尔……” “洛安……” “……” 好像黑暗中有什么人在盯着我？敏锐的感知再一次让我浑身起了鸡皮疙瘩。 “啊啊啊啊——”我终于叫了出来。 “小姐？” 我再一次从床上坐了起来，惊魂未定，把头狠狠地埋在手臂中，大口大口地喘息，心脏就像就在喉咙处狂跳一般。 “小姐？” 我楞了一下，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小姐？”这次一双手轻轻地抓住我的肩膀，切实的触感让我总算回过神来。 这里是？周围一片昏暗，这里好像是…… 我不是应该在自己的王宫吗？这里的布置好陌生…… “小姐？”女人的声音开始透露着担忧的味道。 我抬头仔细打量着声音主人的轮廓，半天才有记忆覆盖上去。 “奥拉？” “是我，小姐。”她似乎松了一口气。 环顾四周，逐渐清醒过来的我才一一从记忆中对上号，这里是旅馆。 所以说，之前那只是梦境？ 好真实的体验……一想到那俩可爱的孩子只是虚幻，我有些怅然若失。依稀记得，似乎还有个……丈夫？一回想起梦境中的男人，心头竟然有些悸动，身体酥酥麻麻的。 等一下，怎么可能是这种反应？我觉悟过来，不免大惊失色，彻底乱了分寸。感到自己被狠狠甩进了一个冰窟里，全身止不住地瑟瑟发抖。 啊啊啊——为什么会做这种梦啊，为什么？我懊恼地把自己埋进被子里，简直没脸见人啦，双手摸着脸，面颊好像滚烫得可以煎鸡蛋。 “小姐？”奥拉对我的反应有些疑惑。 “我没事！”我躲在被窝里瓮声瓮气。 这一切，一定，一定都是身体的错。 不对，也不对，现在身体还只是一个八岁的小女孩，又不是怀春少女，怎么可能做这种该死的梦啊？ 不可原谅，该死的巫师你是不是对我做了什么奇怪的事情啊？ 还有那个饰品要赶紧拿回来，别的不说，至少带着它我能睡个好觉。 其实生个孩子也不错，你看看，她们多可爱。讨厌闭嘴啊！ 我的脑子里整个在胡思乱想着，各种各样的抱怨和稀奇古怪的念头像地鼠一样冒出来，到处都是毛茸茸在晃动。 马库斯对我的状态有些奇怪，但没说什么，只留下一句“先在旅馆里休息”就带着人出去了，急冲冲的样子。 哎呀，刚才心情乱糟糟的，都忘记拜托马库斯去巫师那里拿回饰品，等他回来只怕就都晚上了。 我看了看在身后的奥拉，倒不是质疑她的能力，只是一个身材火辣的女人，带着一个小女孩在这样一个鱼龙杂混的城市里晃着，总是缺乏些威慑力，也容易遭人惦记。 不过现在我确定那饰品不简单了，更重要的是我不想再做让自己不寒而栗的噩梦了，一想到梦中的女儿态，小心肝不住地直打颤。 最可怕的是，梦里似乎并不讨厌那种感觉啊啊啊啊！我捂着头蹲了下来，感觉前途一片灰暗。 好吧，虽说君子不立危墙之下，但有时候你没得选择，我咬咬牙，最终决定冒个险。 奥拉对我的决定有些诧异。 “这不是个明智的选择。”她说着，但看了看我坚决的表情，微微叹了口气，仔细检查了一番装备，便跟着我出去。 “小姐要出去？”旅馆的侍者看见我们准备外出，问道。 “如果我哥哥有回来，就告诉他我们去找昨天那个巫师了，他会明白的。”我说道。 热闹的大街上倒不用过于担心安全，时不时有巡逻的卫兵经过。只是那些偏僻的地方就麻烦多了，而安托利亚人待的区域，一向都是三教九流混杂的下城区。昨天有几个三打五粗的佣兵跟着倒不用担心，但今天一路走来，不时有些流里流气的混子朝着奥拉吹口哨，偶尔还有几个甚至会尾随一段路程，这让我相当后悔自己的决定。 在奥拉再一次展示了她的飞刀技术，又吓唬走了几个图谋不轨的混混之后，我总算找到了巫师的房子，好吧，这身体方向感实在不大好，幸好奥拉比我强了不少。咳咳，不过强得有限，我补充了一句。 但是巫师似乎并不在家，他的屋子大门紧闭，门前站着一些不怀好意的人，我打量着，看着就像一群黑社会讨债鬼。 领头的那个汉子注意到我们的出现，三白眼斜睨着看了过来，那双不老实的眼睛随后又在奥拉斗篷都盖不住前凸后翘的身上打了几转，才回头对另几个人说着什么，七八个人哄然一声哈哈大笑起来。 我微蹙眉头，总觉得他们在说什么让人不开心的话题。 第五十六章 混混 面对一干男人张狂的笑声，我止不住有些怒意上涌，但想了想又无可奈何。奥拉看看那些肆无忌弹打量她的男人们，又看看我，面上依旧古井无波，似乎已经习以为常。 估计她没少遇见这种事，一个女人家的，在这个世界讨生活，还真是艰辛呢。我心中叹了口气。 看起来这个巫师应该陷进什么麻烦之中了，我对饰品是很在意，不过事情已经超出控制范围，或许还是先不要掺和进去的好。 “奥拉，我们走。”我低着头，尽量不去看那几个人。毕竟这些人很容易因为几个眼神就搞出什么事情来。 可惜你想躲事情，麻烦偏偏会找上门来。 转身还没走了几步，对面路口又拐进来几个流里流气的男人，骂骂咧咧地，看打扮和气质，估计跟身后那批人是一伙的。 我心头有些发紧，忐忑不安中跟他们错身而过，还没等我松口气，事情陡然急转直下。 一个最近的混混，经过奥拉时不老实，伸手想拍她屁股，但那只怪手半路就被奥拉抓住了。 “女人，放手！“另一个混混倒先喊了起来。 ”我们不想惹麻烦，也请你们不要惹麻烦。“我舔了舔嘴唇，压住紧张的情绪，试图装作冷静的样子说道，奥拉松开了手。那个混混抽回手掌，脸色有些难看。 ”哟，这位大小姐，你家的女仆伤了人，要不要留下来赔个礼道个歉？“这几个人面色不善，停下脚步试图把我们围住。 往边上瞟了一眼，后面那些人看到这边的动静，也在往这里过来。糟了，真被围起来就完全落下风了，怎么办？ ”伤人？“ ”你看看，这手都被弄残废了！“演技真浮夸。 哎哟哟，你们些大男人都是稻草做的吗我心下吐槽，但面上还得先稳住，边往外退，边装客气地说道。 “那还真是对不起呢，要不然跟我去家里拿些钱给你们当医疗费吧？” “当我们傻的呢。大小姐你留下来，让你的女仆回家去拿钱。”对面几个人对视一眼，看我像看肥羊一样。 我倒是想强行冲出去，但一个小女孩的短胳膊短腿，怎么可能跑得过一群男人。如果让奥拉抱着我跑，那也好不到哪里去，怎么看都是无用功。我心里盘算着。 “是我的错，我留下来，你们让我家小姐回去。”奥拉说。 “可是我们改变主意了。看着像大户人家的小姐呢，而且是生面孔。”一个眼睛像狐狸精一样滴溜溜转的家伙盯着我说道，“强龙压不了地头蛇，你家小姐得留下。” 说真的，现在心里后悔得要死，昨天几个大块头的威慑力，让我终归还是错估了下城区的治安。我可完全没有把握让奥拉一个人带着累赘从人家的地头杀出一条血路去。 “我是曼尼纽斯家的格尼娅。”看起来这些人是临时起了绑票的心思，我努力维持表面的镇定，摆出贵族小姐的姿态。 如果他们期待得到赎金，而不是一个贵族家庭的仇恨和报复，希望他们的老大还有点脑子，那样我甚至不用会担心受到亏待。 “快去找少爷。”我对奥拉比了个手势，说道，“让他带上钱。” “五十个金比索。”那个狐狸眼笑嘻嘻地说着，后面一个人急忙拉住他，跟他咬耳朵。但他耸耸肩，“就五十个金比索，要太多了需要时间，而时间拖久了对我们不利。重要的是要咬到肉，咬不到的东西要价再高也没用，你说是不是，大小姐？“ “作为‘医疗费’这价格太高了。”我皱眉看着他，我可不信马库斯身上还能凑这么多钱。 “但你要知道他上有老下有小，现在残废可就都得挨饿了，好惨的。”狐狸眼嬉皮笑脸，我发现这狐狸眼嘴巴还真是歪的，右脸甚至还有个难以消退的笑痕。 这时身后那些人也已经凑过来了。 “怎么回事？“ ”头，‘大魔法师’那小子卑鄙手段太多，又让他跑了。不过这小丫头是只肥羊。“ 那个三白眼果然是这伙人的首领，这种眼神要是作为下属就太张扬了。 ”哦？“那个三白眼又瞄了几眼奥拉的身材，然后才仔细打量我，有些不开心，”一个贵族小丫头？太麻烦了。“ 狐狸眼凑了过去，两人交头接耳叽叽咕咕了一阵，末了，看样子这个三白眼被说服了。 “听好了，女人。”我们低眉顺眼的模样让他放松了戒心，何况他的身高比奥拉多一个头的高度，他大剌剌地过来，居高临下对我们说话，“回去告诉你家主人，如果想让这小丫头全须全尾地回去，明早准备……” 还没等他说完，奥拉的长剑已经抵在他的脖子旁。 “我们赌赌看，是你躲的动作快，还是我家保镖的剑快？”我小心翼翼地从奥拉斗篷后探出头，“她可是快到连飞虫都能一刀两断的，而且很稳。” 这是实话，毕竟奥拉被介绍给我时，可是表演了一番绝活的。 边上的混混们有些没跟上画风突变的节奏，一时都愣在那里。啊啊，要的就是这种傻乎乎的时候，赶紧打蛇棍随上。 “快让你的人后退，后退！” 清脆的童音毫无威慑力，不过脖子边奥拉长剑带来的凉意终能让三白眼冒出冷汗。 “后退，快后退！”他对身后的手下们喊道。 我对不敢动弹的三白眼说，“我们也不想惹麻烦，让我们走。” 他看着我俩，脸上阴晴不定。 那群混混退的足够远了，奥拉让三白眼蹲下，趴着。 然后她重重地踢了地上这头子一脚，足够让他一阵子起不来。 “小姐，我们快走！”奥拉抱起我就跑。 女人，你胸前两堆脂肪很碍事诶，剧烈的颠簸中蒙得更让人喘不过气， 我费劲探出半张脸，一干混混正围着地上爬不起来的老大大呼小叫，有几个则向我们追来。 拐过几条巷角，他们越追越近。 “奥拉，先放我下来，只有两三个。” 她回头看了一眼，终于在又一个拐角停了下来。 “别闹出人命就行。”奥拉点点头，从路边捡了条木棍。 这是我喜欢的拐角打懵棍环节，不过成年人使出来的效果完全不可同日而语，她的棍子猛烈又准确地砸在刚冒出来的混混头上。 木棍干脆断了，我清楚地看见那个可怜虫的双腿随着惯性腾空，又狠狠摔在地上，看着就觉得好疼。 我双手捂着脸咧了咧嘴。 另两个冲了出来，但对现状同样反应不及。 好机会，奥拉甩出断了的木棍，那个混混用手格挡了一下，但奥拉的鞭腿已经到了，一下正中毫无防备的腹部。第三个伤员捂着肚子，翘着屁股趴在了地上。 最后一个混混离得稍远，看见两个同伴顷刻间已经gg，反应总算快些。看见奥拉向他冲去，喊着各路神祗的名号手脚并用往回退去。 然而已经晚了，奥拉帅气地几个侧空翻过去，又一记摆尾，扫出第四个伤员。 真帅，我捂着脸，感觉眼睛离都要冒星星了。 另一边的嘈杂声由远而至，这脚步声，人数比刚才还要多？ 我俩相视一眼，奥拉再一次抱起我落荒而逃。 第五十七章 贫民家的男孩 奥拉往外张望着，她蹙着眉头，看起来情形不怎么好。 “他们过来了。” 我们现在躲在下城区一间破旧的房子里，这里虽不至于家徒四壁，但斑驳的墙面，做工粗糙的柱粱和家具，挂着一些破破烂烂的布帘，昏暗中还有些糟糕的霉味，无不显示这是一个“普通”的贫民家庭。 心中微微的不适应让我轻叹了一口气，还真是由奢入俭难啊，大宅大院的住惯了，帝都骚乱那晚黑灯瞎火的倒还感觉不上来，现在白天再待这种简陋的房间竟然都会让我有种委屈感。 此时房间里倒不是没人，实际上，里面那张破床上睡着一个病恹恹直哼哼的中年妇女，有些似有若无的怪味飘过来，床边上一个十岁出头的男孩依旧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我们。 我朝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但看他没反应过来的样子，我一拍额头，忘记他又不知道这个手势是什么意思。 “请让我们躲一下，谢谢。”我歪着头，提着裙子微微施了个简单的礼节，尽量让自己笑得乖巧可爱一点。 求人的时候，态度一定要好，还要记得发挥年龄优势，没人可以拒绝这样一个可爱小女孩的请求。成为个小女孩这些年，我已经总结了一套卖萌心得。 这小子竟然脸红了，他忙不迭地点头。 最终他找了个地方让我们躲，看那脏兮兮的环境，稍稍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跟奥拉一起躲了进去，幸好女人家家的身形娇小，还不算太挤。虽说几年锦衣玉食下来，但我才不会变得那么娇气呢。 不久门外传来砰砰乓乓的砸门声，一些凶狠的男人嗓音在叫嚷着，男孩子急急忙忙跑了过去。 心里还是有那么些紧张，倒不是担心男孩会出卖我们，或许只是上辈子的习得性无助，想了想，我撇撇嘴。 外面的动静很噪杂，听不清楚，躲在里面度秒如年，感觉过了好久，那个男孩才回来。外面那些人似乎又往其他地方去了，大呼小叫的。 “你们怎么惹上那些人的？”男孩擦了擦汗，脸色不大好，他有些好奇地问我们，但又不敢看我，眼睛一直看着右边。 顺着看了过去，也没啥东西啊。 “不知道，他们想抓我。”我装作普通小女孩害怕的样子，“然后奥拉揍了他们几个人。” “奥拉，她吗？”他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又走到窗边的奥拉，上下打量，“揍了那些人？” “对啊，很帅！”这次可是真心实意的心声。”谢谢。“然后我郑重地又道了谢。 这小子挠挠头，脸又红了，眼睛害羞地往两边躲，我突然觉得挺好玩的。 不过看起来我们暂时走不了了，那种三白眼看面相就知道很记仇，栽在女人手里这脸丢大了，应该不容易善罢甘休。只是这地方地头蛇比想象得要多，他们对生面孔又很敏感，我没把握一路躲过去或者杀出去，毕竟没有sl大法，要来就得一命通关，不然风险不小。稳妥点或许该等马库斯带人来救。 “不过我哥知道我们在哪里吗？”我想到一个麻烦的问题，出来时只跟旅馆侍者说去见巫师，但现在我们却躲在下城区不知道哪家破房子里。 奥拉看看我，从眼神明白她赞同这份担忧。 这时肚子咕噜噜叫了起来，男孩疑惑地看了过来，我顿时感觉整张脸都烧了起来，真是失礼。早上没心情吃多少，出来晚，现在又遇到这种麻烦事，一番折腾下来，竟然都已经中午了。 “需要吃点吗？”男孩小心翼翼地看了看我身上的服装，有些犹豫，“就是不知道你吃不吃的惯。” 我才不像看起来的那么娇气。 “谢谢，我饿了。”我老实应了主人的客套话，实在有些厚脸皮，不过毕竟不想待会逃命的时候因为低血糖而晕倒。 男孩对我的回答相当诧异，但最终他还是跑到了外面那个的地方。我瞟了几眼，好吧，勉强能叫厨房，黑乎乎地看着让人没什么胃口，不过还算尽所能的干净。 “水……”床上的妇人喃喃着，有些动静。奥拉跟我对视一眼，她走到一边柜子上的几个碗，嗅了嗅，然后坐在了床边把病人扶起来些，端起其中一个碗凑到病人的嘴边。 看起来怪熟练的。 妇人几口水下肚，神色清醒了一点，但她很快就疑惑起来，诧异地看着屋子里的两个陌生人。 “咳咳……你们是？” “很抱歉打搅你们。”严格来说我不清楚该对贫民该用什么礼节。针对不同层次的对象需要使用不同的礼仪，但礼仪老师并不会教针对贫民的，我只能做了个最简单的礼仪，露出些歉意，不过想起小说里常见那种贵族对平民高傲的面孔，还是尽量装可爱吧，这是我当前的年龄优势……“只是我们遇到了些麻烦。“ 妇人定定地看着我，然后才有些惶恐地说，”咳咳，这是我们的荣幸……只是寒舍简陋，不是像小姐您这样的千金娇躯该来的地方啊。“ 她看起来不像个完全没读过书的家庭妇女，我心里想着，但终归不大适应这种尬聊，只能干笑几下，勉强找了个话题，”那个男孩是？” “我的小儿子”，妇人笑了笑，“他是个好孩子。” “哦……”我真的不适应这种尬聊。 “他的父亲是个军官，前些年还能往家里寄回些钱，这两年连钱都没了，人不知道是不是也没了。”我怀疑妇人是不是很久没人说话了，她的眼神逐渐变得幽远起来，“我又得了病，也真难为这孩子了。” 我看了看房间，发现还有几个柜子，里面有些成年男子的衣服。 妇人似乎注意到我的目光，她露出苦涩的笑容，说道，“这孩子还有个哥哥和姐姐，但早年他姐姐就生病夭折了，他哥哥……” “妈妈，你醒了？”男孩进来了，他看看他母亲，又有些拘谨地冲我们说道，“东西烧好了，只是……家里实在没什么好吃的。” “谢谢你。”我也不客气。 倒是床上的妇人有些惶恐的样子，男孩跑过去陪在她身边。 确实是由奢入俭难啊，我看着那几个碗里的糊状物，这卖相和气味，让人一点胃口都没有。奥拉她端起一碗直接吃了起来，只是看看我，她面上微微显露出为难的表情。 吃就吃。 我压抑着作呕的冲动，把东西往嘴里咽下，比预想地好一点，虽绝对称不上美味，至少还能算……吃的。 但为什么会流眼泪？还真是矫情，我暗骂一下自己。 “谢谢你们的招待。”回到妇人的房间，主人们都在，我再次表示感谢。 然而下午一直没有出去的机会，那些混混好像到处都是，还在搜找“一个女人和一个贵族小女孩”，看起来他们认定了我们还躲在哪里，一副誓不罢休的模样。 天终于还是黑了下来。 白炽灯又亮了，我赶紧把它关了。 嗯？ 关于人眼对光照的适应性，我突然冒出来个设想。 我又看看奥拉，心里盘算着。或许，我可以挑个辅助的位置，让dps浪一波。 奥拉疑惑地看着我。而我感觉自己的嘴角都快咧到耳根了。 第五十八章 下城区的骚动 心念咒语益发熟练，这具身体还真是棒极了，绕口令一样翻来覆去的默念着，竟然没有半点生涩感。我满意的点点头，忍不住再一次叹息，如果这身子是个男孩就更好了。 那边内屋的母子俩似乎被我们这不停闪动的光亮惊呆了，没有半点动静。 “怎么样？”我问奥拉，同时调控着闪烁的频率。 即便是奥拉，她同样受不了这明暗的骤然变化，眯着眼睛有些不适应。 但最终我还是叹了口气，这法子不行。‘白炽灯’流明倒是够了，但想让人有眩晕恶心至少得15-20赫兹的频闪，我再厉害也不可能念得这么快，何况目标不直视光源，这效果就大减了。 或许只能从暗适应下手…… “小姐”，奥拉说话了，我抬起头，她迟疑了下，然后说道：”其实天黑了，我们可以潜出去。“ 也对，懊恼地一拍额头，我还真是钻牛角尖了。黑夜里有太多视觉死角，比白天容易多了。 不过我们并不认识路，之前被追着追着，早闹不清来的线路了，何况这些街道，晚上看起来跟白天很不一样。 好吧，总而言之，我现在是个很没方向感的路痴…… 奥拉似乎也想到了这个问题，她毕竟也不是本地的土著，而是外来讨生计的佣兵，她想了想，说：“那孩子。” 把母亲安顿好的男孩明白了我们的意思，他本想自告奋勇给我们领路，但我阻止了他。 “谢谢你的好意，但只要告诉我们出去的路就行了。” 如果出意外让人看见跟我们的瓜葛，这孤儿寡母的触犯地头蛇，只怕以后永无宁日。 最终男孩用水在桌上画了份简易的地图。真奇怪，明明上辈子看地图毫无压力，为什么现在东西南北都闹不清楚，只能勉强分个左右。 奥拉的脸色也有点窘迫，注意到我在看她，她更有些尴尬。 “那么明白了吗？”讲完课的男孩兴冲冲地问我们。 然后他看见面前一大一小两个女人直愣愣地看着他。他挠挠脑门，说：“要不还是我领你们出去吧？” “不行！”我坚决否定。 男孩不知所措地继续挠挠后脑。 “要不你告诉我们，出门往左还是往右，这个路口往左右还是直走？……” “好吧”，他点点头，之后的说明听起来就容易多了。 等男孩出去探下附近的情况，我悄悄往桌子上放了些小钱，然后用碗盖住，不多，但足够他多买些药品。钱放多了也不是好事，这种毫无自保能力的小家庭，要是突然阔气起来反而容易招灾。 “右边路口有两个”，男孩回来了。 “真是太谢谢你们了。”我最后行了个礼，便跟着奥拉小心翼翼地钻了出去，遁入黑漆漆的街道。 “小心些”，身后是男孩惴惴不安的声音。 我最后回头看了他一眼，看不大清脸，轻轻说了一句，“再见，照顾好你妈妈。” 奥拉带着我，一段路程下来，我们有惊无险地躲过了不少混混。 但意外总是不经意间就发生。我们试图躲开一家酒馆门口外的闲散人群，闪进了一条巷子，结果惊起了一双野鸳鸯。 谁会想到这种地方还会躲着对狗男女，朦胧的夜色里，我勉强看起一堆杂物后面露出少许白花花，连奥拉都被吓了一跳。倒是里面那个女人先尖叫了起来。 那边的人群被惊动，一些人往这里跑来。 奥拉再次抱起我就跑。 “什么人？”有人抓住了我们闪没的影子。 “是那个女人！”熟悉的声音，听着，好像是那个狐狸眼，真是冤家路窄呢，这种朦胧的影子你竟然都能认出来，我忍不住有些咬牙切齿。 这次有不少人直接追过了。 奥拉跑得很快，但毕竟抱着我不方便，我能看见最前几个人越追越近。 我也急了，这被拖住了就完了。 那几个人跑得更快了，我甚至能听见他们的喘息。 “奥拉！”不管了，‘白炽灯‘！我提醒了一声奥拉，心念咒语，跟随的灯灵开始爆闪。 突如其来的爆亮让人猝不及防，越追越近的几人下意识地扭头避开光源，这使得他们的速度为之一滞。奥拉赢得了宝贵的时间，距离再一次拉开。 “卑鄙！又是什么奇怪的把戏，她们跟‘大魔法师’一定是一伙的！”后面有人喊着，听着很不甘心。 黑夜里的追逐继续着，奥拉找回了呼吸的节奏，不紧不慢地领跑着。跟在后面的混混拉成一条线，最快的几个有些无可奈何，因为跑近了又要提防我的灯灵爆闪，他们可不敢闭着眼睛高速奔跑。 饶是奥拉，抱着我跑了这么久，也开始有些呼吸凌乱了，但后面这些牛皮糖甩又甩不掉，怎么办？我心下有些急了。 而且更重要的是，我怀疑我们又跑迷路了。现在我感觉自己早上的决定真是愚蠢透顶，简直后悔极了。 前面好像又有几个混混模样的人，但奥拉不但不停，反而加速了。 诶？我不明所以，甚至还以为她跑糊涂了。 但接下来的情形让我更莫名其妙，对面的几个看看向他们冲去的我们，又看看跟在身后的大部队，竟然都大惊失色，往两边逃去，嘴里大呼小叫的。 奥拉又跑了一条街，然后才停了把我放下来。我叹了一口气，这是打算拼命了吗？ “没事，小姐。” 我抬起头，夜色梦里，她有些上气不接下气，但依稀能感觉似乎在笑。 对面的人也追上了，一个个气喘吁吁，试图围过来。 “臭娘们，还真能跑啊！”那个狐狸眼竟然跑得也不慢，冲着我们喊，但听他气息凌乱，估计也不好受。 我看着这群男人打量奥拉的眼神，这破事发展到现在只怕失控了，我不敢想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了。 但我的叹息最终谈了回去。 “该死的歪嘴巴，你们跑到我的地盘做什么，向我示威啊？”一个凶悍的嗓子插了进来。 “闭嘴，乡巴佬。”狐狸眼看了一眼不知从哪冒出来的一群不速之客，没好气的喊道，“别打搅我们办事。” “嘿——听说今天你们那个老大让个女人给打躺了呢，你们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呢。” “胡说什么，你找死呢？” “嘿——老子早看你们不顺眼了，连个女人都打不过。今天老子让你们见识见识什么才叫男人！” 两方顿时剑拔弩张，我在一边都看愣了，敢情被人追了几条街，结果跑到另一个黑帮地头了。 狐狸眼看了看形势，似乎有些犹豫起来，但依旧说着：“我只要那边那两个女的，其他我不跟你们计较。” “啊呸，迈尔斯的婊子养的。”凶悍的嗓音啐了一口，“给这些城里的‘姑娘们’见识见识我们乡巴佬的厉害。” 很快我目瞪口呆地看着两帮人打成一团，这些人打群架的水平其实很烂，毫无组织纪律性，但架不住很“热闹”。 “快走，小姐。”奥拉抱着我，悄无声地消逝在阴影里。 第五十九章 海边大道 没想到最终竟然会闹成这样的混乱局面，这些地方还真是处处火药桶，一点就着啊。看着外面打做一团，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不过这显然也给我们逃脱的机会。 又跑了一小会，看了看后面没有追兵，便让奥拉把我放下来，一大一小亦步亦趋地在朦胧的巷子里窜来窜去。好歹我现在也是个千金大小姐，怎么帝都之乱后尽在小巷子里当老鼠似的，估计礼仪老师们知道了会发疯的，这实在不是淑女该去的地方。嘿嘿，不过怪刺激的，我回想了下刚才的追逐，又拍了拍胸脯顺顺气，有点平坦呢。 母亲的规模也不小，又想了想下梦中的伟岸，以后，应该不至于担心会飞机场吧。 哎呀呀，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这脑子真是意外的发散和欢脱呢。我再次甩甩头。 骚动似乎更大了，这些动静吸引走了更多还在黑暗里晃悠的老鼠们，也让我们的行程变得安全起来。只是，我们又迷路了，一大一小两个人看着前面的岔路口再一次发愣。 “这地方，那孩子好像没说过……”我讪讪地喃喃着。 奥拉同样一脸的纠结。 “左，还是左吧？”我提议到。 然后又走了一段路程，“这地方好像来过？”我惊奇地发现。白痴啊，我一拍脑门，一直左转，不就成绕个大圈了吗？这姑娘看着聪明相，怎么也有犯蠢的时候，这一定都是身体的错。我忍不住抱怨起来。 那么这次就换个方向，巷子逶迤曲折，越来越窄，两边都是些平民的房子，都是黑灯瞎火的，估计舍不得点油灯呢，偶尔还会有几个居民探头，惊异地看着此刻还在外面晃悠的一大一小两个女性，但他们也就躲着看我们经过，丝毫不敢有什么异动。 没想到巷子的尽头豁然开朗，璀璨的星空下，我们才发现眼前地势陡然下降，一条蜿蜒的梯道向下延伸，触目都是鳞次栉比的房屋，但稍远即是黑漆漆一团盘踞着看不真切，只觉得灯火寥寥，而下方便是海岸边的街道，繁盛的灯光把那装点仿佛有条火龙栖息其上，向远方延伸而去。 我松了一口气，只要沿着这些主干道，找到回旅馆的路问题就不大了。 夜风穿过巷道，吹得衣摆烈烈作响，瞬间赶走了一路奔波后的燥热，只觉得通体凉畅。我突然起了玩心，小脚一蹦一跳从石阶上一步步下来，感觉两辈子好像都没这样玩过，心情从未有的轻快。 倒是奥拉有些怕我跌下去，先跑到下面小心翼翼地拦着。 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心中多了种不可言传的自由感。 奥拉看着我，模糊的夜色里，眼光闪闪发亮，似乎好温柔的样子。 从最后几道石阶上下来，踩到宽敞的堤边大道上，灯火阑珊。这个帝国还是挺奢侈的，这么多路灯可都是挺耗灯油的。 此刻街道上已没什么人迹，只有些虫鸣，或者还有些不知名的夜行性鸟咕咕叫着，除此之外万籁俱静。 哦不对，不知从哪窜出几只该死的大狗，朝我们嗷呜呜地低吼着，它们的体型甚至比我此刻的小身板还大，这让我有些害怕。奥拉捡了几个小石头，准确地砸过去把它们惊走，留下几串哀鸣。 好极了，上辈子小时候被大狗追了几条街的惨痛记忆就不要回味了吧。我拍了拍小手。 沿着堤岸走了好一会，吹着夜风，涛声依旧，可惜此刻海面同样黑通通的一片，只是这样的星空，似乎很久很久都没这样仔细看过了。此刻的心情，像极了少年时夜不归宿的那种感觉。 寂静中，践踏在石铺大道上的马蹄声是如此清脆，我们被惊动了，顺着声音望去，后面远处的街道路灯光圈下，一队骑士的身影出现了。 不过比起我们的诧异，骑士们对我们的存在更为惊讶。 “这位小姐，为什么这种时候你们还在外面？”一个中年男子的嗓音问我。他下了马，路灯下我看清楚了这是一个便装打扮但举止文雅的体面人，看着像是管家之类的，此刻他有些眉头紧锁地看着我。 我有种被查寝老师逮住的窘迫，有些支支吾吾地回答：“啊，我们路上出了点意外。我们、我们现在正在回去的路上……” 管家看着我的眼睛，而我试图让自己显得可信一点，最后他点点头，算是通过了。 “我是曼尼纽斯家的格尼娅。”我行了个合适的礼节，自我介绍。 完美的动作和姿态赢得了管家的赞许，他看我的眼神明显和善了很多。 ”这是我的贴身护卫，奥拉。“ 管家对一个女性做护卫有些惊讶。 ”她是位很可靠的护卫，我很信任她。“我强调了一句。 管家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他又看了看奥拉，但没有再多表示，而是又问我。 “那么格尼娅小姐住哪里？” “码头大道附近的奥赛罗花园旅馆。“ ”那正好顺路。“他点点头，算是肯定了我的身份。 最后他唤来一个骑士，把马让出来给我骑。 我被人抱了起来，侧鞍坐着，说真的，这小身板骑这种高头大马让人有些害怕，这种高度让我老老实实抓紧了马鞍，深怕掉下来。 现在跟在骑士们的队伍里，这让人充满了安全感。我开始打量整支队伍，这是只精干的队伍，骑马的护卫们有着明显军人的气质，随后又发现，队伍里还有个小不点被护在中间。 其实也不算小不点，看斗篷下的体型跟我差不多大，跨坐在马上同样被人牵着走。 斗篷下她的脸看起来很漂亮，当然，比我差一点，似乎正沉浸在某种哀伤的情绪里不能自拔，垂头丧气，对周遭的一切漠不关心。 严格来说我多少有点好奇，但贸然询问并不是什么有礼貌的行为，我忍了下来，尽量保持马背上的仪态。 过了好一会，我走马观花赏识难得的夜景，却听小女孩幽幽叹了口气，清脆的童音诉说着跟年龄不符的烦恼。 “帕斯卡，父亲大人是不是不喜欢我？” 帕斯卡？应该就是前面那个管家模样的人吧。只见他似乎定了一下，整个队伍跟着停了下来。帕斯卡从马上下来，走到那小女孩的跟前，抬头反问：“为什么这样说，小少爷？” 哈，小少爷？我有些回不过神来。 “父亲大人以前就说我就像母亲一样软弱。”小少爷的声音里充满了对自己的失望，“这次我又让父亲大人失望了吗？” “不是这样的，小少爷。”帕斯卡试图组织语言，重整马背上孩子的信心，“您的父亲很爱你。” “所以我才被连夜送走吗，而不是像哥哥们那样？”小少爷的叹息，“我这算是被放逐了吗。” “不是这样的，帝都一定发生了什么事情。” “呵呵。”一种莫名的忧伤浓缩在其中，听得旁听的我都不忍心起来。 帕斯卡同样叹了口气，只能无言地归位，队伍重新行进起来。 我小心翼翼地观察着这个小少爷，看起来应该是什么大人物的子嗣。 帝都？看着他，我忍不住再一次思念起失散的亲人，还真是前途叵测。 一时间，整支队伍仿佛都沉浸在一股阴郁的氛围里，所有人都沉默不语。只有清脆的马蹄声，还有间或的马儿响鼻声依旧。 第六十章 马库斯的决定 一路无话，沉闷的行军。抵达下榻的旅馆时，夜已经有点深了，等我被人从马背上抱下来的时候，身体难以遏制地散发着昏沉的睡意。 “再见，格尼娅小姐。”帕斯卡是位和善的大叔，他向我点点头，消沉的面容挤出几丝笑意。 我忍着睡意回了个礼，然后目送他们一行人消逝在灯火阑珊处。 最终我还是没问他们是什么人。 旅馆的侍者对我们的归来有些惊讶，从他口中得知，马库斯在傍晚回到旅馆，知道我去找巫师后，急吼吼就带着人出去了，到现在也还没回来。 我的错，懊恼地按着额头，希望别出什么事情才好，现在下城区只怕乱成一锅粥了。然而我现在什么也做不了。 “小姐，我去找少爷。”奥拉提议道。 “不行，你也忙活一天了，到时一个人陷在里面只怕太危险了。”我否决，而且你找不找得着人还是个问题，我心里嘀咕着。随后又说，“我哥他带的那几个人很强壮，应该能保障他的安全。” 这个时代没有即时通讯手段还真是让人捉急，牵肠挂肚但又杳无音信的情况让人发狂。不过估计马库斯更担心我。 差点打了个很不淑女的哈欠，这身体已经困乏得要死了，看来管不了马库斯了。洗澡的时候就睡着了，迷迷糊糊被人从水里捞了起来，很快就陷入了深沉的睡梦里。 睡得跟昨晚一样不踏实，但饶是如此，并没有被惊醒，依稀觉得又做了几个噩梦，却已然没有印象。只是早上起来的时候昏昏沉沉，头上像被压着个大石头，精神也不大好。 “我哥回来了吗？”我起床后问早已束装的奥拉。 她摇摇头。 我扒窗边朝外望了几眼，幽幽叹了口气，心下对自己的莽撞有些埋怨。一个愚蠢的决定，结果很可能是让别人给你擦屁股善后，我应该更谨慎些才对。 草草吃过早点，枯坐在房间里，依旧有些精神萎靡。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门外走廊上传来急切的脚步声，我顿时站了起来，听着像是马库斯。 “艾尔特丽雅！”门被推了进来，果然是马库斯。 这一刻我们大眼瞪小眼，相互打量着，然后彼此都松了一口气。我看着他，眼神里依旧带着一股子通宵后的亢奋，但焉耷拉的头发，和皱巴巴的衣服，显示他的状况并不怎么好。 “你看起来没事。”他仔细看了看我，说着蹲下把我抱在怀里。 我有点排斥这种亲昵的接触，不过稍稍挣扎了会便任由被这样抱着，毕竟是看在这么关心我的份上。 不过有人关心的感觉也不错，心头暖暖的。 过了一会，我才挣开马库斯的怀抱，说道：“去洗个澡睡会吧，你身上臭死了。” 男人漱洗还真是简单粗暴，才一会功夫他就满脸清爽，还换了身干净的衣服过来。 ”你不会先睡会吗？“我说道。 ”不“，马库斯一脸严肃，他说：”事情很急。本来昨晚回来我就想说的，只是没想到你出去了。幸好你没事。“ ”嗯？“我有些疑惑。 奥拉退了出去，还把门带上。 “现在有消息说，帝都方面强硬要求各地即刻表态，没有中立，不支持即是叛国。这里离帝都太近，帝都出发的骑兵队几天就能到，可能不再安全了。“ 我闭上眼睛，心底叹了口气。 ”而且小姨那边我们可能去不了了。“ ”为什么？“对此我倒有些意外。 ”昨天有小道消息，那边总督的态度恐怕很可疑，我们吃不准，不能冒险。” “那我们怎么办？” “去巴提尼亚行省，这里能坐船直接去。那地方一直对皇帝的政策不满，当年东征的赋税很重，为此暴动过几次，他们一直跟反对派站在一起，不会喜欢皇帝私生子即位的。” ”那我们什么时候走？“ ”最好马上，我在各地的商会那里打听到，京畿附近的几个行省都在动员，外部诸省暂时没有消息，但反对皇帝的声音并不会少，恐怕会先有不少镇压，我必须先把你送走。” 我有点陌生地看着马库斯，在地球的话，这样的年纪还只是高中生吧，此刻他的眼睛里闪动着一股坚毅。 “然后呢？” “等找个地方把你安顿下来，找人打听父母的消息，然后我会参战。“ ”参战？“我心头一惊，双手暗暗地搅在一起。 马库斯对我的反应反而有些奇怪，他说道：“怎么了？父亲这个年纪都砍过不少安森人的脑袋了。” 我都忘记这里毕竟是个古典时代的异世界了，没那么普世，十几岁的毛孩子上阵砍人脑袋的事情也不稀奇。 “你不等我们找到家人，再参军吗？” “不，我想试试，凭自己能做到哪一步。”他的眼睛里闪动着一股年轻人的张扬和傲气，“毕竟我也是帝都军事学院的高才生。” 看着他，我有些惭愧，多一世的记忆，所谓的心理年龄其实只是个巨婴而已。 “你觉得……这场战事会怎么样？”我想听听马库斯对前景到底了解多少。 “很难说……皇帝当年扶持东部行省的军力，里面基本都是支持他们家族的人，至少有二十个军团，这也是私生子最大的底牌。但现在跟帕尔斯帝国的战争胶着，他没法调动，就算临时苟合，往回调动牵扯很大，短时间内也没法参战。现在就只能靠各地的征召军团了。”他想了想，继续说：“如果反对派行动够迅速的话，把私生子赶出帝都都有可能。到时占了法统，宣布他是非法僭主，是叛国者，东部诸省的态度就可能会有变化。” 看起来还不是一边倒的局面。我细细地看着马库斯，眼前这是个意气风发，试图建功立业却又依稀带着些稚气的青少年，乱世将是他们的跳板。 “明白了。”我又看了看自己白嫩嫩的小手，好吧，至少先别当个累赘吧。 第六十一章 出海 马库斯昨天就已经买好今天的船票，虽说途中我出了些意外，但幸亏并无大碍，计划无需调整。 只是事情确定下来之后，我又有些懊恼。该死的巫师啊，现在不但那书指望不上了，还把那神秘的饰品给遗落了，真是亏大，让人忍不住想咬小手绢。 我本想让马库斯再跑一趟巫师家试着找找看，但看看他们一脸困觉的样子，加上时间相当赶，最终说不出口。想想还是不要再给人添麻烦了吧，那东西，或许只是个安慰剂。 有时候我不禁怀疑，我是不是也带有什么霉运光环？几件重要的东西都给遗失了，身边还似乎总是倒霉事情不断，还跑哪哪骚乱，搞不好天生的祸国殃民大霉星，真是让人一点都不省心。 马库斯找机会跟几个佣兵挑明了立场，暗示这次可能会牵扯上政治纷争，这些人倒没说什么，有个干脆说“富贵险中求”，真不愧是群刀口舔血过日子的汉子。 至于奥拉，她同样没说什么，但态度很明显，她会跟着我。她的族人，也就是那几个男佣兵中的一个，看看她，又看看我，说了句”好相处的雇主可不好找“，只是生硬的帝国语让人听不大明白。 我们之后退了房间直接去码头。马库斯处理掉了骡车，不过那匹好马他舍不得卖，幸亏船上可以购买坐骑的舱位。又补充了些行囊装备，由护卫和佣兵们携带着。 话说异世界坐这种客船还是头一次，虽说比不了地球上的那些铁板船，不过胜在古香古色，我很有些新鲜感。 算起来这船也是比较高档的了，然而我很快就有些受不了那种波涛中摇晃的感觉，更别说船舱里的那些各种稀奇古怪的气味，搅拌在一起格外销魂，一会功夫，我就有些身体发虚了。 马库斯一行人由于晚上没睡，躲在船舱里补觉，而我干脆跑到甲板上透风，奥拉亦步亦趋地跟着。 出港的时间还没到，站在船楼上眺望，码头上到处都是水手，搬运工，还有些商人和乘客，人群和货物川流不息，好一片繁忙景象。 那是谁人流里有个身影吸引了我的注意，只见他推挤出人群，一路小跑向停泊处奔来。 “嘿，等等我！” 这声音有点耳熟啊，我心里想着，在哪听过来着？ “小姐，小姐，是我！”这个人跑得更近了，他似乎远远地就看见我，一边跑还一边挥手。 我跟奥拉对视一眼，他的视野应该定在甲板上，但现在甲板上就我们两个女性。这到底是谁啊，好像认识我的样子。 “巫师，斯普利乌斯？”我想了半天，才询问着喊道，因为我注意到他背着个背包，破烂的地方盖不住那铁皮封面的包角。 “是我，是我！”巫师对我认出他这事显得很高兴，他挤过一个正肩扛着货物的搬运工，后者一脸不爽地瞪了他一眼，但他不管不顾，从那条木板兴冲冲地跑上了甲板。 没有那身神秘打扮的巫师看起来实在很普通，是扔到人堆你绝对不会再看第二眼的存在。他跑到我们面前，还有些上气不接下气，但难掩兴奋之情。 “哈，哈，哈，小姐，我终于是赶上了。哈，哈……”他一边喘气一边忙不迭地说着。 “呃”，我对他的出现有些诧异，“你怎么知道我们要坐船走了？” “咳咳，这说来话长……” 我没有插话，文静地站着，等他继续。 但他选择了长话短说，最后只说道：”小姐你没忘我精通占卜吧？“ 呃，就凭你那些神神叨叨的占卜术？我并不大信任他的预测能力。 ”预测告诉我，小姐您应该就是我的贵人，跟着您我会有机会实现梦想！“他说这话时脸上的神情盎然，言之凿凿，不似作伪，“我知道你们今天要走！” 我闻言再次跟奥拉对视一眼，这人……不会神棍到自己都信了吧？ 巫师依旧兴冲冲，他解下背包，继续问我，“小姐，您说的交易还有效吗？” 交易？看着他从背包里翻出那本厚厚的书籍，我明白过来。 “当然作数。” “我决定了，我将跟着小姐您一同出发。”巫师一副踏上征途的雄心壮志让我忍不住想扶额。 “你确定不是因为被黑帮讨债盯上了而打算出来躲一段时间？”我抛出一个假设。 他的脸色变得有些尴尬和古怪，“您怎么知道？” “呵呵。”我笑而不语，偷偷翻了个白眼，“对了，你有看见一件小饰品吗？昨天我把它忘在你家的椅子上了。” “饰品，什么饰品？” “呃”，我有些无语，“一件小项链，我那会接下来顺手放在一边的椅子上。你都不收拾房间的吗？” “为什么要收拾？”好理直气壮地反问，我一时竟然无言以对。 “那可能对我很重要。” “可是，我暂时回不去啊。”巫师无奈地搓搓手。 好吧，丢了就丢了，反正也是不知道哪个神棍给的古怪道具，说不定真的只是安慰剂呢，没必要太紧张，别因为几个噩梦闹得神经兮兮搞出一屁股烂事。我无奈地只好自我安慰着。 “嘿，大副，还有舱位吗？”巫师对我示意一下，又自顾自对不远处一个船员喊道。 “只有几个下等舱了。”那个大副瞟了他一眼，爱理不理的。 “可以可以。”巫师倒是不在意地凑过去。 “……”，我有些无语看着，这一脸市侩讨好的模样，跟那个神秘兮兮的占卜师画风不大搭啊。 船延误了一些时间，终于还是出海了，海岸边那轻快的白色建筑群渐行渐远，后退着，最终消逝在波涛海浪里。 一些海鸥在叫着，在空中翱翔。 我总觉得自己的命运正在失去控制，就像脚下的船儿一样驶向未知的未来。这让我心中空荡荡的，有些多愁善感。 真是的，怎么这么情绪化？一定都是身体的错。我有些恨恨地想着。 稍晚些，马库斯也醒了，我们交换着昨天发生的事情，大部分事情还都是有惊无险，但我相信有机会的话，马库斯不介意找几个人麻烦给我出出气。 “竟敢想绑架我的妹妹？”他有些恨恨地说道。 船在海上航行了几天，路上还遇到些风浪，两辈子都没出过海的我有些提心吊胆，总担心发生不好的事情，所幸只是一些风浪进了船舱。 现在里面到处都是海水的气息，甚至衣服上都沾染了不少，加上没办法洗澡，身上的滋味让我有些犯呕。 还真是糟糕的体验，我想着。 在海上飘荡了一些日子，我总算习惯了一点，但身上越来越重的馊味让我益发难受。在煎熬中，我终于看见了空中出现了海鸟，太棒了，这是要接近陆地了吗？ 远方确实即是巴提尼亚行省。 第六十二章 巴提尼亚 根据我所接触的地理志，巴提尼亚也算比较早的帝国领土，很长一段时间里是帝国的重要兵源地之一，以巴提尼亚重装枪兵最为著名。 尽管巴提尼亚行省里山地丘陵较多，气候也不怎么舒适，并不大适合种植粮食，实际上这块也主要依赖海外的贸易输入。但巴提尼亚山间的经济作物和羊毛在市场上却颇受欢迎，民间一度甚至颇为富庶。 跟周边只有一些小山丘的阿拉曼齐亚城不同，我从海上远远就能看见，海平面下渐渐浮现出一座座深沉的山峰，山尖上乌云密布，仿佛正在翻腾。天与地交杂着的暗色调和苍茫的质感，黑压压地让人喜见陆地的雀跃很快被压抑的情绪代替。 “哦，能看见陆地了？”旁边的一个声音把我飘走的思绪拉了回来，是巫师。下等舱的环境更加恶劣不堪，他能不待着就尽量跑到上面来。 其实这几天跟巫师碰面的机会并不多，大部分时间我依旧躲在船舱里，这大海上一片茫茫，看多了也没什么意思，稍微习惯了下面那些怪味，我只有偶尔才上甲板上吹吹风。只是这些海风同样带着一股奇怪的气味。 不过总的来说，我还是请教了不少关于魔法的记载，特别是关于灯灵术的。 有时候我特别想吐槽，这简直就是个随身的太阳能小灯泡，不但能调亮度，色域，而且它的使用量似乎跟平日存储的光能有关，实在太方便了。如果这真的是阿什帝国时代开发的魔法，那看起来当年那些魔法师，估计挺喜欢民用技术的，很实用。 更好玩的是，这灯灵你还能通过指令来控制方位，我躺床上无聊的时候把它调到‘小夜灯’亮度，让它在上面打转，甚至利用轨迹来‘写字’或‘画图’。没想到笑点还挺低，有时候玩着玩着，偶尔画了几个前世的搞笑表情，竟然咯咯地笑起了来，惹得奥拉看过来，也是一脸笑意。 想想真让人莫名羞耻，一定都是身体的错。 不过巫师收集的资料显然有不少错误，很多咒语和方子并不大奏效，所以很多控制效果明显有些奇怪，离开关那种心随意动的程度差了不少。 “不过根据我找到的记载，这种灯灵持续的时间一般不会太久。” 是吗，那还真是可惜，我抬头看了看随着心念移动着的透明球体，对此有些遗憾。 ”大部分应该也就两三天才对，甚至更短。“巫师看看我，”或许小姐您确实是特别的。“ 这话我爱听，千穿万穿马屁不穿，还真让人通体舒畅。 离海岸更近了，甲板上水手们忙活了起来，看着来回奔走着的伙计们，总觉得自己再待着有些碍事，就干脆又躲进了船舱。巫师倒是耸耸肩，老神在在地依旧待在甲板上。 等一切都停顿好了，我跟着马库斯一行人下了船，发现眼前这个港口城镇跟漂亮的阿拉曼齐亚城相比真是寒碜，看起来有些脏兮兮的，简直就像个蓬头垢面疏于打扮的村姑。不过停泊处倒是同样桅杆林立，货物川流不息，一副繁忙景象。 还有，脚踏实地的感觉真好。 ”看起来要下雨？“马库斯看看了远方的天空。 ”不会，那云不会往这边过来，不过下雨过后的道路泥泞，只怕不适合赶路。“一个佣兵同样看了一眼。 ”那先找个地方安顿一下吧。“马库斯从一个水手那里接过白马的缰绳。 这个码头城镇上最好的旅馆看起来同样有些脏兮兮的，至少跟当初帝都路上那些没法比。由奢入俭难，由奢入俭难，我心里默念着，然后给自己打气，你没那么娇气。 重新能洗澡的感觉棒极了，这些天坐船坐的整个人都一股子馊味，我边洗边哼着歌，甚至唱起了健康歌，清脆的童音唱这首再适合不过。出来的时候迎上奥拉有些好奇探求的眼神，嘿嘿。 再换上一身干爽的衣物，整个人都像是复活了一样，心情愉悦起来的我，忍不住也在床上打起滚来。 等，等一下，怎么可以做出这种幼稚的举动？我不禁陷入深深的自责之中，八嘎，一定都是身体的错。 …… ”等一会要去找个本地的向导。“吃饭的时候马库斯说着，”帝都周边我还算熟悉，这一带就人生地不熟了。“ 不过这旅馆的档次决定了里面的客人鱼龙杂混，就餐大厅里有些嘈杂不堪，不少人粗鲁的举止让我频频蹙眉。 ”哟——这是哪个大城市里来的小少爷啊？“这不，有找茬的出现了。 马库斯斜睨着回了一眼，没有理会，倒是找茬者不依不饶地过来了。 两个佣兵挡住了路。 ”嘿，还带保镖？“找茬者有些没完没了，我对他作死的操性表示无语，”娘娘腔的小白脸。“ 他可比你阳光帅气多了，让我都有些嫉妒呢，你哪只眼睛觉得他娘娘腔了？我听了都有些生气，不过此刻我更在意马库斯的反应。 ”要不我们比划比划？“马库斯站了起来，面对挑衅露出那口大白牙，”就我们两。“ ”要打出去打！“旅馆老板及时带着几个强壮的侍者出现了，一脸紧张。 或许这些巴提尼亚人也是闲的，此刻小巷子里堆满了一圈看热闹的人，看起来比两个参赛者本人更加兴奋。不过毕竟是人家的主场，加油声明显一边倒。 ”加油，干掉这个娘娘腔的小子！“ 你才娘娘腔。 ”狠狠地揍他，少爷！“ 听起来这位二十上下的挑衅者敢情还是那家乡下老财的子嗣。 “巴提尼亚万岁！” 别告诉我这出闹剧还是源自地域歧视呢。 “加油，哥哥！”清脆的童音竟然有着不错的穿透力，在混杂的加油声里清晰可辨。 马库斯回头给我露了口白牙，竟然还带闪光效果，他冲我比了个大拇指。 “小心！”比赛已经开始，你竟然还东张西望，我捂脸不敢看了。 我倒是知道军事学院有拳击和摔跤课程的，难怪马库斯总是自我吹嘘是高才生，看起来有几把刷子，很快局势就一边倒了，他还耀武扬威地张开手臂向人群示意，迎来一群土著的喝倒彩。 “该死的，迈尔斯婊子养的，你这个帝都来的混蛋！”被揍得一脸包的少爷依旧嘴巴不饶人，或许你嘴上功夫比拳头功夫厉害多了。 他的一个小跟班竟然还上去给他擦擦汗迹和血污，还给喝了点水，你确定这不是拳击回合赛？ “嘿，你找错人了吧，我们家可不支持私生子。”我听着不对劲，冲着他喊。 “这不可能，我可认得这种纹饰，那群混蛋最喜欢带这种纹饰的衣服了！”那个人叫了起来。 我有些扶额，这些只是帝都流行的样式罢了，不会是那些帝都来的讨税官也喜欢穿这种吧。还真是乡巴佬。 难怪路上有那么多‘友善’的眼神。 第六十三章 关于卷轴 “嘿，有卫兵过来了！”有人在巷子外喊道。 这场闹剧最终草草收场，全面落于下风的乡下少爷还也没说什么狠话，就被随从扶着走了。围观群众见没了好戏，骂骂咧咧地散了场，很快，巷子就只剩我们一行人。 马库斯又松动松动了肩膀，还嫌有些不过瘾，扬扬眉说道：“这就完了？” ”好啦，你不是还要找向导吗？“我歪着头看他。 这地方的民风看着不大一样，加上市容有些邋遢，我也没有了陪着逛的心思，于是干脆老实地在旅馆躲着，让马库斯自己去忙活。 不过闲着也是闲着，便让奥拉去附近一家低档旅馆里把巫师喊了过来，我们在一处隐蔽的角落里探讨些”学术问题“，之前在船上的时候可没这心情。 ”怎么看起来大部分都是卷轴类的东西？“我翻着巫师整理出来的一部分笔记，这些我可是付过钱的，发现一个问题。 ”比起已经不可考的魔法仪式，帝国境内有不少古代阿什帝国的地下遗迹，里面有些残破的卷轴遗留下来，获取这类资料还是挺方便的，就是往往会有残缺。其中很多被无知的探险者当作无用的迷信道具遗弃了，毕竟也没人会用。“巫师解释着，”当然也有些人，特别是学者们，把这些当做古代的资料收藏着，特别是一些比较稀奇的卷轴。比如艾文尼亚学院就有不少收藏。“ 这情况还真是让我心痛呢，说不定里面会有不少好用的魔法。 ”对这个门道有研究的人实在不多，有些人倒是想学着搞一套神秘仪式装神弄鬼，结果经常用的却是其他用途符纹的卷轴。“巫师说这个的时候神色有些古怪。 ”你不会也张冠李戴，绘制一些‘更简单’的卷轴骗钱用吧？”我随口一句。 “嘿嘿”，巫师干笑了几声，“反正这些卷轴可能本来就是错误的。” “不过，我得到的那几张卷轴为什么能起作用呢？”我根据巫师笔记上的图案，又对照记忆，重新绘制了灯灵术的符纹，巫师据此制作卷轴，但显然毫无作用。 “或许，卷轴制作应该还有很多道工艺流程，只是其中相当部分都失传了。现在的所谓卷轴，制作过程都是‘简化’过的，也就是说，只是徒有其表拿来唬人的。”他推测着。 “但看起来至少还有人掌握着完善的制作工艺流程。”我对帝都的神秘店主益发好奇了，希望有机会再遇见他。想了想又问，“那为什么现实里几乎从没听说有魔法出现？” “可能还需要其他条件，或许条件很苛刻。总之记载里的很多部分都缺失了，语焉不详。” “那你能弄到些原版卷轴吗？” “这个”，巫师面露难色，“有点难。已经知道的遗迹基本都被掏空了，现在大部分存世的原版卷轴很难碰到了，而且你很难分辨真假。或许你可以考虑去那些收藏家处分享一下情报或者收藏，他们会乐意的。” “那到底有没有魔法能达到类似奥托表演的那种效果，比如那个大火球？”这是我最关心的问题。 “我不记得见过类似的记录”，巫师搓搓手，“一些记载里，早期的魔法似乎需要很繁琐的仪式步骤、媒介和道具，很难达到快速使用的效果。有些甚至要借助鬼神的力量，但鬼神捉摸不透，结果很难意料，关于这类悲剧的民间传说倒是很多。” 随后他小声说道，“如果你想学奥托那把戏，我可以教你。他那手法还是我给他设计的。” 这种只能吓唬人的花把戏我才没兴趣，揉了揉太阳穴，心想要当传奇大法师还真是其路漫漫。 “对了，你知道‘洛安迪西亚’，‘莫西娅尔’是什么吗？” “前者听着像地名，不过我怎么没印象？好歹我当初为了寻找魔法的记载也是跑了不少地方的。” “或许……”我顿了一下，“这会不会是古代地名？” “有意思，小姐您从哪听来的？”巫师来了兴趣。 “这个你就别管了。” “好吧，有空我会查一查。” 又过了一会，奥拉从外面进来，对我们说，“少爷回来了。” 巫师急急忙忙收拾起东西，躲了起来。 呵呵，马库斯并不大喜欢魔法啊巫术之类怪力乱神的东西，尽管他会纵容我收藏些奇奇怪怪的东西，但并不意味着他会喜欢看到我跟“江湖骗子”经常搅和在一起。 马库斯风尘仆仆地回来，我远远迎了上去。 “艾尔特丽雅，我们明早就出发，向导会在城外的路口等我们。” 然后我发现他又买了辆马车，还是一匹重挽马拉着辆带雨棚的四轮马车，足够坐下不少人，比之前处理掉的骡车明显大了几个档次。 “嘿，马库斯，你还没说你的钱怎么回事呢？”到了楼上，我忍不住跑到马库斯的房间质问。 他只是笑笑，指着腰说，“摸摸。” 摸上去，好像有条贴身的皮质宽腰带，仔细感觉，里面有些硬邦邦的东西。撩起衣服来一看，外形平淡无奇，但确实是条厚厚的宽皮腰带。 “你大概不知道帝都府邸里有不少暗龛吧？” 好吧，我还真不知道。 “有几个已经空了，但有两个，应该是母亲留给我的。” 马库斯打开个口子给我看了下，大都是些珠宝等贵重品，带这么多宝物还真是让人不安啊。我身上也就带着一些贵重首饰而已。 难怪不在普通的旅馆住，那些地方鱼龙混杂，鬼知道会不会被鸡鸣狗盗之徒盯上。 不过财不露白，现在就年纪轻轻两兄妹相依为命，看着挺傻白甜的，到时甚至被自己雇来的保镖截了财就不好玩了。 “艾尔特丽雅，你总是疑神疑鬼的，一点都不像个孩子。放心，他们不会知道的。”马库斯看着我眉头紧缩的样子，大致猜出我在顾虑什么，简直是肚子里的蛔虫，他安慰我说，“而且他们有身为战士的骄傲。何况我也不是好惹的。” 你笑嘻嘻的样子一点说服力都没有。对此我不置可否，毕竟前世身处的已经不是士为知己者死的古典时代，小心总无大错。 “别摸我头啦”，我从发呆中惊醒，拉开了马库斯的手，可惜声音太娇气，听起来像撒娇，这让我有些不爽。 不过至少暂时无需为身外之物担忧了，我安慰自己。 在船上的时候有个地方很奇怪，那股子骚扰我不得安宁的夜语显得格外渺茫，几不可闻，而现在躺旅馆里睡觉则清晰了不少，这让我夜里再次睡得很不踏实。 早上我是被奥拉叫醒的，一阵匆匆忙忙的准备，我们按照既定的计划出发，我们坐着鸟枪换炮的大马车，而马库斯和另一个佣兵骑着马，嘿，这个花钱大手大脚的阔少。 巫师不知道什么时候弄了匹驴骑着跟在后面，马库斯看到他时还有些疑惑。倒是巫师讨好地表示，“只是刚好顺路，刚好顺路，麻烦少爷给个方便搭个伙。” 马库斯盯着看了一会，倒没说什么。 出了城，路口果然有人带着行囊在等着，是个长相很普通的巴提尼亚中年人，但面上有着厚重的风霜感，眼眶下的阴影使得看不清他的眼神。 “这段时间进山不是好主意。”他看着我们说。 “没办法，时间很紧，我们最好尽快抵达巴提尼亚首府。”马库斯驱马过去说道。 “好吧，希望你们准备必要的东西了，就像我昨天说的那样。” 等我们继续出发，离城有些远的时候，前面小林子冲出十几个人，看起来早有准备。 我被异变惊动，看了过去。领头一个骑士满脸不善地看着我们，他身边的另一骑，就是昨天被马库斯碾压的乡下少爷，这神色怎么反而有些躲闪。 第六十四章 马库斯的决斗 马车停在路边，护卫和几个佣兵都跳了下去，整做一排站了过去。我则探出头，向前面打量着。 “怎么，打输了不服气？”马库斯倒挺淡定，只听他在马上说道。 对面的骑士独自骑着马过来了，只听见他说：“我家少爷技不如人，输就是输，没什么可说的。只是出门在外，毕竟由我负责，少爷被打成这样，我没法回去交代。” “哦”，马库斯接过话头，“那你的意思是？” “你们自己挑个人出来跟我打。以朱利纽斯的名义发誓，你们打赢了，这事一笔勾销，打输了，就先跟我回去，向我家大人做个交代。” “呵，一笔勾销？你家少爷主动挑衅，公平决斗又打不过，朱利纽斯在上，现在说的好像反而是我们的错？”马库斯反而笑了。 “怎么，怕了？”很简单的激将法。 但显然年轻人血气方刚，还是吃这套的，马库斯骑着马打了转，他呵呵了两声，才继续说，“说吧，比什么？“ ”器械。放心，都是练习器械，你自己挑。“对面的骑士下了马，身后一个随从过来牵走了马。 马库斯同样下了马。 最终两队人马在路边找了出平坦的草地，围做一圈，给中间的两人让出老大一块空地。我找了个石头坐着，轻轻叹了口气，男人啊，还真是简单，一言不合就激情四色，好羡慕。 尽管今天没有下雨，但草地上依旧有一股子湿气。 “怎么，你不挑个人吗？异乡来的少爷。”穿着便装的骑士掂量着手中的器械，是把包头的练习长枪，他看了看我这边几个明显更孔武有力的佣兵，问道。 马库斯没有回话，他似乎只是冲着对面笑笑，依旧在挑选武器。最终他选择了一副更习惯的剑盾组合，同样放在手中感受重量和平衡，又绕着身子舞了几个剑花，”不错，就这把。“ 这次决斗明显比上次安静，两边的看客们都没有喧闹。 骑士跨出步子，分开两腿沉下身段，手里摆出一副常见的长枪起手式，却给我一种坚若磐石的错觉。他轻轻挥舞了一下长枪，枪头转动，但枪杆的把手却稳当得很。 我的心吊了起来，有些七上八下，担忧地看着马库斯。 马库斯显然也面色凝重了些，但那副雷打不动的笑容依旧留在脸上。他起了一个剑盾手常见的起手式。 两个人对峙着，缓慢地打着圈，相互打量。 骑士首先发动攻击。只见他几个步子快速挺进，地上却踩出几个扎实的脚印，身形一压，顺势变箭步，手里的长枪骤然突刺过来。好快，感觉仿佛一下子，毒蛇的信子就已经到了跟前。 马库斯对此甚至有些猝不及防，估计也没料到双方的距离收缩得这么快。他堪堪缩进盾牌里，啪，很沉闷的一声，盾牌受到明显的冲击，所幸他条件反射似的做了受身和偏转动作，缓解了不少盾牌所受的伤害，不然估计盾牌都得脱手。 骑士一击没有得手，又几个步子拉开距离，再一次游走。 估计马库斯持盾的手臂都有些发麻，他活动了几下左肩，才跟着游走。 两人又相互做了不少试探动作，但能感觉到马库斯正处于下风，这让我很是惴惴不安。 最终双方交了个底，大致评估出了对方的实力，战况变得激烈了起来。马库斯试图贴身，但骑士对步伐的掌控技高一筹，他总能保持在适当的距离，那把长枪在他手中就像盘踞着的毒蛇一样危险，不愧是一寸长一寸强。 有道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身边的佣兵们小声地交头接耳，对两人的战技发表看法，并且预测结果。 ”少爷可能要输。“有个佣兵如是说。 这让我心里堵着一口气，终于忍不住喊了起来，”加油啊，哥哥！“此刻一定要强调下他的哥哥身份。 尽管气势上还是差了不少，但胜在声音清脆悦耳。这次马库斯没有回头，但他拿剑的右手抬起来，冲我竖了下大拇指，而对面的骑士则瞄了我一眼。 战斗依旧继续，不得不说两人实在都很顽强，打到现在，体力的消耗都已经相当大，双方都已经止不住地喘息，连骑士的步子都没那么稳健了。 啪，尽管可以看出降低盾牌受冲击的技术很不错，但马库斯的盾牌终于还是碎了，他干脆把手中破损的东西甩了过去，但骑士没有做出格挡或者闪避动作，额头硬吃了这记抛掷物，连眼睛都没眨，手里的长枪再次以个刁钻的角度吐出。 心脏简直从喉咙里跳了出来，我一下子就从石头上站了起来，再次脱口而出，“哥哥！” 然而结局出乎我的意料，竟然是两败俱伤的局面，马库斯极为勉强地躲开攻势，枪头从侧身擦过，他的脸色一变，但还是夹住长枪，右手的练习木剑乘机贴着过去。 “我输了。”骑士放弃了他的长枪。 “咳咳咳，如果是真枪的话，我只怕早死了。”马库斯的样子看起来受伤不轻。 “朱利纽斯见证这次决斗，输了就是输了，我会放你们走。” 那个乡下少爷一脸萎靡样的过来，小心翼翼地打量两人，最后他对骑士说道，“走吧，维亚纽斯，我就说这事你不要掺和。” “没事的，少爷，我会向大人解释。”骑士对着他的少爷说道，随后转头问马库斯，“还不知道这位外乡来的少爷怎么称呼？” “马库斯，卡兰迪尔家的马库斯。”被几个佣兵扶着处理伤口的马库斯看着他，沉默了一会回答。 “卡兰迪尔家？”骑士看了我兄妹两一眼，陷入沉思，一会才说，“诺森佛利亚总督？” “对，叛国的卡兰迪尔家。”马库斯补充。咦，大剌剌说出叛国真的好吗？气氛顿时变得好奇怪，几个佣兵似乎都把手按在武器上，有些戒备地看着前面的巴提尼亚人。 倒是骑士笑了，他拍拍那个乡下少爷，又对我们说，”现在我们也是叛国者，如果这个国家想让那个迈尔斯婊子养的私生子当皇帝的话！“ ”这话怎么说？“ ”卡兰迪尔家的少爷，你大概还不知道，已经有帝国军队在讨伐我们的路上了。” 事情告一段落，但得到的情报却打乱了我们的节奏。尽管各地还在动员阶段，但显然有人想抢先一步，巴提尼亚南部有几个城邦倾向于皇帝，他们试图在动员完毕之前利用已有的军事优势壮大局面，压制潜在的反对派势力。 而我们的位置比较尴尬，准备前往的下几个城镇就处在这种军事威胁之下。 “十几个支队吗？”马库斯毕竟受了点伤，他也坐在马车里。 “毕竟对面也还没动员完，先头部队。”一个佣兵想了想，说着，“很快应该会有增援部队。不过足够了，这地方山地多，动员征召的效率低不少。” “还真是会抢占先机呢。”马库斯咧着嘴，看起来伤势真的不轻，“嘶，那个人放水了。” 第六十五章 通灵术 马库斯吃痛的样子不似作伪，我看了看了受创处，只见红肿得厉害，幸好行囊里有各种旅行必备的药剂。 “你干嘛不另外选个更厉害的人上去？”我有些埋怨，小心翼翼地摸了摸他还有些肿胀着的伤口，看着怪惨的。 “只是看不惯他那样子。” 我翻了个白眼，这时候看起来跟普通的毛头小子没啥两样，我常常忘记他还是我们卡兰迪尔家的少主，可是我未来的仪仗。 “少爷打得不错，那个人的枪术攻守兼备，我上去也没什么把握。”一个强壮的佣兵替马库斯说了几句好话。 好吧，至少打的很顽强，有股子热血漫的风范。 “那些人是哪来的？”我对那个使枪的战士印象深刻。 “应该是往南一点城邦的”，一直没说话的向导说了句，“他们带着地方口音。听起来他们应该已经驱逐了的使者。” “使者？” “听说这些天城里有使者来过，要求各地服从帝都的调度。” “这样啊。那现在我们接下来怎么办？”说到这些人，话题又转回他们带来的消息，我问马库斯。 波谲云诡的局势让人有些不知所措，计划还真是赶不上变化。 “继续走。”马库斯想了想，下了决定。 我有些意外，这不是偏向虎山行嘛。 ”我在学院的时候，听人说起过，巴提尼亚最南部几个城邦那些大贵族似乎都是前些年才被皇帝驻派进去的，算是掺沙子进去的，根基应该不深。他们手头的军心只怕没那么牢靠。“马库斯边思索着边说，”我并不看好他们这次抢先出兵的效果，即使那些城镇现在几乎不设防。“ ”你是觉得这支先遣队不会占到什么便宜？“ ”我打算赌一赌，赌巴提尼亚人对皇帝的厌恶，就像刚才那些人一样。“他看着我，“何况这次进犯的兵力富余得有限，即便乘人不备占据一两座城镇，估计该忙着花时间压制不满情绪了，后续乏力。等到各地征召完毕，就该转入对峙了。我相信我们下一站还是安全的，如果我们够快的话。” ”好吧。“我想了想，应了下来。别看马库斯这样，但应该还是有几份把握的。 最终对于这个决定，并没有什么反对的声音，连那个巴提尼亚向导都没说什么，他对我们的态度甚至好了一些。这个时代的人似乎挺单纯的。 实际上，听到前方可能会有战事，那几个佣兵反而还有些兴奋，或许这意味着机会，果然是群习惯了刀尖上跳舞的人。 我突然想起了”外国为什么人少“系列。 巫师了解情况后有些犹豫，为此进行了几次占卜，似乎凶吉都有，但最终他还是跟了上来。 进入正式的旅程之后，我大致明白向导所说的准备是什么了，巴提尼亚境内的大道实在不怎么样，年久失修的感觉，大道两边的辙痕相当深，有些路段还算经过修补，但很多地方，可能因为前些日下雨的缘故，经常会让车轮陷进去，所以我们需要些东西垫起来，才能让马车通过。 这也导致我们的行程并不顺畅。 ”幸好你们的马车没载运太多的东西。“向导在我们又一次下来把马车推出一段泥泞坑的时候如是说。 那时候我则被奥拉抱着走，真让人有些害臊。 第一天挺晚的时候，我们才赶到了第一个宿点。这些交通大道，每隔一天或者半天的行程都会有些给商队或者旅客准备的食宿点小村镇，有些小的就只有几个院子而已，比如说现在这个。 不过外面平整的空地倒是不少，有常年使用的痕迹，就算夜间也能分辨，让我想起大片的停车场，应该是安置车队扎营的地方。 旅馆老板有些诧异地看着我们。 “莫纳利斯在上，没想到今天还能看见尊贵的客人上门。”他满脸欣喜地迎了过来。 这旅馆比早上码头的档次还糟糕，我注意到有很多发霉的墙脚，有股霉味不说，走廊里灯也很昏暗，加上古朴的装修，闹得一股子鬼屋味道。 幸好洗澡条件还是有的，这个帝国对身体清洁还是相当讲究的，这点必须给予肯定。 不过我对前方潜在的战争威胁还是心中没底，让我有些提心吊胆，心情不算太好。 “小姐，会没事的。”奥拉难的说话了，她安慰我。跟她的族人一样，同样不大标准的帝国语。 “谢谢”，冲奥拉笑了一下，又把灯灵调整成小夜灯的亮度，双手托腮发起呆来。 不想了不想了，尽管有些害怕睡觉，但困意终归难以抵挡。 迷迷糊糊地，却又感觉自己醒了，此刻整个房间昏暗阴晦，勉强分辨出些家具，影影绰绰地又像一个个怪兽，窗外万籁俱寂，连虫鸣都没有。 就算身体还是八岁，但心智早就不是了啊，怎么会害怕这种东西呢？我给自己打气。 眼睛不安地来回扫视，看见奥拉正睡在那边的地铺上，这让我踏实了很多。 谁把小凳子放我床前了？勉强分辨出这是一小团黑乎乎的东西。 不对。 这绝对不是什么小凳子！ 我在自己的内心尖叫起来，但身体一点反应都没有，这时才发现连个手指都动不了，只有眼睛徒劳地慌乱挣扎。 啊啊啊，是错觉吗，我好像看见床前那团影子“长大了”。这发现让整个身子的寒毛都竖了起来。 救命啊，继续徒劳地试图尖叫，甚至期望用“眼神”唤醒奥拉，无计可施之下心中默念灯灵，然而泥牛入海，什么都没发生。 脑补一样，意识海里好像出现一串飘渺的笑声，余音绕脑挥之不去。 那个影子明明像团翻腾的烟雾，却像人一样趴了过来，几乎快贴着我的鼻子。 然而我一动都动不了。 呵呵，呵呵，呵呵，感觉自己都快疯了。可是现在连眼睛都闭不了，只能眼睁睁四目相对，如果那团黑漆漆的东西有眼睛的话。 好像还不止一个，又有几个东西“爬”了过来…… 天天睡觉质量这么糟，只能让人哈欠连天，但又想不起来昨晚经历了什么，总觉得有什么可怕的事情发生。 巫师坐在隔壁桌上，好像在观察我的神色，眼里有些探究。总觉得他有些话要说，但看看马库斯在一旁，欲言又止。 最后他还是忍不住逮了一个机会跟我碰面。 “小姐，你是不是撞邪了？”他有些严肃。 很多噩梦我早已记不清了，只有那个给饰品的神秘声音依旧有印象，好吧，有饰品作证，或许这个倒不是梦。 “你是指……鬼灵精怪什么的？”这种民间传说倒不少，但本来我一直以为这些只是民间传说。 “帝国人相信人死后会去往生世界继续生活，只是不再有肉体。行走在人间的神灵倒不少。”巫师不愧是整天研究这个的专家，他娓娓道来，我突然感觉付钱聘用他是个不错的主意，“但迈尔斯人认为，有强烈执念的人会在世间留下邪灵，如果通过正确的仪式，甚至能永生不灭，即使灭世大蛇吞噬世界重生之后。” 怎么弄的像怨灵恐怖片似的，别告诉说，这个异世界连这个都确实存在，我鸡皮疙瘩忍不住都起来了。 “不过一般人是看不见这些东西才对。”他看看我，“除非，采用通灵术，尤其是迈尔斯通灵术，据说能跟各种超自然存在进行沟通。或者说，年幼的孩子。” “你为什么会觉得我见过……”我支支吾吾，“这些……超自然的，东西？” “您眼里的惊吓，小姐。当初有过些父母带着类似情况的孩子找我驱邪。” 好吧，巫师阁下，你的业务还真是宽阔。 “那……它们都长什么样？”我不安地吞了口唾沫。 “这个似乎不一定，根据我的研究……”巫师摸着下巴说，“有些甚至还是生前的模样，而有些就奇奇怪怪的。” “那那那”，我真有点被吓到了，好吧，魔法能是真的，这些东西要是也是真的，好像也没什么奇怪的，“它们怕阳光吗？” “通常来说，邪灵更喜欢出现在昏暗潮湿安静的地方”，巫师打量着旅馆，然后声音小了下来，“比如这样的。” 我的呼吸节奏都乱了。奥拉有些不满，她用生硬的帝国语呵斥：“你吓到小姐了。” 巫师做了个抱歉的动作，却继续说：“但根据记载，有些强大的，甚至能在世间行走。” 为什么我脑子里顿时冒出几个可疑名单，嗡的一下，如坠冰窟。 第六十六章 作死的城邦 巫师似乎看出我的异常，“小姐？” “没事，没事。”我端正了身姿，让自己看起来精神点。 大概看我不想说，巫师没有再问，而是继续说之前的话题。 “小姐您对民间传说了解吗，比如艾勒提西墨？” “那个喜欢杀小孩的？不会是母亲们编出来吓唬熊孩子的吧。“这个我还真看过，有点黑色童话的味道。 ”其实没这么简单“，巫师靠了过来，又是用那种神秘兮兮的口吻说道，”她是有原型的，而且据说仍有人见过她，有时候我怀疑她就是这种存在……“ ”不会吧……“我心跳有些快。幸好不是晚上，不然在这种破旅馆夜谈鬼故事，还真不是什么愉快的体验。 “跟民间传说不同，我在早期版本的一些记载中，发现她常常是在红月月蚀时出现。” “然后杀小孩？”我被他看的发毛，再次咽下几口水。 “没错！”巫师咧了咧嘴，“她似乎喜欢杀死红月月蚀时出生的孩子。” ”为什么？“我忍不住站起来，尖叫出声，简直失态极了。 ”不知道。“他挠挠脑袋，”没有记载，没人知道，毕竟没人问过她。不过这也是有人说红月月蚀出生的孩子不祥的原因之一。“ 我忍不住又想起神秘声音说的话，心里空荡荡地完全没底。或许，或许遗失饰品是个糟糕透顶的错误，不安的小手搅来搅去。 ”好了，不谈这个了，能谈谈怎么辟邪吗？“我不想继续这个让人不安的话题。 最终巫师给我绘制了几道奇怪的符，跟卷轴的风格很不一样。 ”这是迈尔斯的辟邪咒符，贴身使用。“我隐约在他身上看见那种世外高人的气势，这神棍还真够职业的。 买买买，本小姐不差钱。 ”非常感谢小姐惠顾。“巫师脸上一副谄媚的表情，出尘气质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巫师走后，奥拉有些不满地看着他离去的背影。 ”小姐……“她看看我。 ”没事“，我看着手中的咒符，扶着额头说道，”毕竟我这几天睡不踏实。“ 幸亏这几天没有再下雨，只是早上的时候山间总是飘荡着迷雾，有时候感觉自己就像行驶在云端，一片白茫茫的，能见度很糟。 向导这时会格外注意，毕竟很多时候都是在山边道路。 我们一直走了三天才出了这片山区，抵达一个盆地。站在山腰的道路上，远远地就能看见下一站目的地，看起来是一座不大的城镇。 巫师给的咒符似乎还有些效果，虽说没有完全阻止噩梦缠身，但睡得还是安稳了不少，钱没算白花，物有所值。这也让我的脸色好看了不少。 “看起来战火还没烧到这里来。”一个佣兵张望着说道。 确实像是如此，这难得的盆地里有很多田地，好一派田园牧歌的景象。我们下了山，行进在大道上，两边都是庄稼地，但现在这个季节早已收割完毕，地里都是光秃秃的，还有些绵羊，被牧人驱赶着从我们身边经过，空气里顿时弥漫着一股子羊膻味。 “咩咩咩”，一只羊回头从我手里咬过一根小萝卜。 “两三个支队。”毕竟年轻，马库斯的伤势恢复得很快，他早早骑着白马跑到前面去，现在又回来了。 “什么？”还在看着羊群远去的我有些反应不过来。 “前面这镇子征召了两三个支队，估计再过一两天还会有些同盟城镇过来支援。” ”你也不怕被当间谍……“我朝脖子做了个绞死的动作。 “才不会。”他笑了笑，驱着马做了几个漂亮的马术动作，看得我有些眼热，好想快点长大学学骑马。 “那知道南边那些皇帝派的先遣队到哪了？”我更关心这个，毕竟会影响到我们的行程计划。 ”不知道，其实我没怎么问太多。“ 好吧，我也不期望自己紧抱着的大腿被人绞死。 入城的时候我们受到不少盘查，但在向导的沟通下，没遭受什么刁难。另外我的存在，似乎也加了不少好印象，毕竟干什么坏事的，也没必要带着个累赘的贵族小女孩。 ”或许我该把这几身衣服换了？“旅馆里，马库斯看看自己从帝都穿出来的那几件衣服，这些帝都流行的漂亮纹饰让他遭受不少人的特别关注，夹带着不满的那种。 ”不错的提议，我可不希望自己的哥哥再一次被人打伤。“我习惯性淑女式地端坐着，看着他点点头，这几天心情不怎么样，有些淡淡地说道。 他闻言摸了摸鼻子，说了一句，”比起苏西迩丽雅，你更像母亲，艾尔特丽雅。“ 咳咳，或许因为从小我就更受母亲的”照顾“，尤其是她发现我更”懂事“之后，对我格外严苛，完全不像是对在待一个小孩子。一回想起来那段历史我的心简直在流血，真是做梦都在上礼仪课，母亲似乎对我早年表现出的男孩举止深恶痛绝。 没想到晚上的时候，当地一个小贵族带着仆人和礼物拜访了我们下榻的旅馆，不过这事我第二天才知道。 “你们认识？”我问马库斯。 “他大概从卫兵那听说了我们。应该认识我们家，但我不认识他。”他有些尴尬，“他早年跟父亲共事过，当过中层军官。“ “那他找你有什么事，不会只是叙叙旧吧？” “实际上，他不知从哪知道我上过军事学院，希望我能参加城里的骑兵队。” “咦？”帝国征召的骑兵队基本都是贵族或者富裕家庭的子弟，这种小城，估计不会太多，“城里有多少骑兵？” “算上一些会骑马的仆从，六十骑左右的样子。” 我就知道，希望自备的装备还不错。 “听他说，本来有一支小部队出现在南边，大概看城里已经有准备，远远地又退回去了，估计在等增援。” “那这几天应该还打不了了吧，”我倒是挺开心，“这不是不耽搁我们通过吗？” “是的呢”，马库斯摸摸鼻子，总觉得他有话想说的样子。 我静静地看着他，他被我看得有些不自在。 “你想参战？”我叹了口气，我从他躲闪的眼睛里看到些古典时代一个男孩对战争的憧憬，对这个时代很多男人来说，老死在床上简直就是耻辱。 马库斯没有说话。 “但你又担心我，放心不下？”我想自己现在一定像极了母亲的气势，身为哥哥的他甚至有些坐立不安。 “……” “去吧”，我淡淡地说着，实在不喜欢别人因为自己而勉强的样子，何况他是家里的长子，战争是他迟早要面对的，“我会在这里等你回来。” “如果……”他有些支支吾吾。 “那到时兵临城下，或许我可以用上你送的那把短剑，抹自己脖子还是可以的。”那把短剑我还真贴身藏着呢。 “明白了。”马库斯沉默了一会，吐了一口气。 “他应该还说了什么吧？” “……”，马库斯看着我半晌不语，最后才说，“城里有人提议，乘对面增援未到，击溃他们。” “击溃？”真是大胆，我相当惊愕，“我记得你说过，城里只有两三个征召支队，以及六十个左右骑兵。对面多少人？” “至少五个支队，还有一些骑兵。” 我抬头看了看天花板。这些男人啊，没一个让人省心的。 第六十七章 烦躁的心情 如果是军团级战役的程度，绝对，绝对不会让马库斯参战的，至少不是现在。但现在这种规模，问题，应该不大吧，尤其是作为骑兵，更有几个强壮佣兵保护着。我尝试着说服自己，试图缓解一下提心吊胆的心情。 出谋划策的人似乎也不是愣头青，马库斯后面又细细讲了昨晚那贵族提到的一些分析和细节，看起来也不是全然鲁莽，胜算未必没有。 好吧，其实说了这么多，我心里依旧没底。尽管同意了，心却还是悬着的，毕竟参战的，乃是此身的亲生兄长，这些年相处下来如此愉快，怎么可能毫无羁绊。 真是的，马库斯你怎么就真的应下来了呢，难道不是该推辞一番拒绝的吗？心下忍不住有些埋怨，笨蛋马库斯。 中午时，几个穿着全套盔甲的战士走到我眼前，更像是私人定制的风格。 “你……”我有些疑惑，当先一个步态有股熟悉感，但因为穿着盔甲，走路总有些奇怪。 “是我。”几个战士拿下头盔，用手夹在腰间，领头的正是马库斯。 “这是……”我打量着他这身盔甲，不是崭新的，但保养不错，不少地方还有些装饰的纹样，虽不比禁卫军那身华丽，但也不错了，更重要的是，竟然还挺合身。 “这是昆塔斯他父亲送我的。”马库斯指着身后一人对我说，那同样是个年轻的小伙子，年纪看起来跟马库斯相差不大。 然后马库斯贴近小声说了句，“就是昨晚那位贵族。” 原来就是他把你拉上场的，那送套保命的装备也算有点良心。我发现自己对那个人似乎有些怨气。 简单交流之后，我对马库斯身后几人郑重地行了个礼，“马库斯就拜托各位了，哥哥对我很重要。” 才不是关心他，我只是不想失去这条金大腿。 马库斯摸摸鼻子，后面几个小伙子倒是挺胸收腹精神抖索起来，一副交给我们没问题的神情。 最终目送着几人离去。年轻就是好啊，你看才半天功夫就臭味相投，一群小伙子有些打打闹闹起来。战争对他们而言，仿佛就像是男孩们热衷的血腥游戏。 只见有个小伙子靠近马库斯说了什么，马库斯笑骂着按了按他脑袋。 看那表情，我猜，估计会是“你家还有没有更大一点的妹妹”之类的话题。为什么知道？毕竟我也是过来人嘛。 啧，家里还真有更大的一个妹妹，哼。 练兵场我一点都不想去，才不想去看，家里正规军的训练我都看腻了呢，哼。 不知怎么搞的，这天我的情绪一直都很不好。真是的，我心理年龄……总之，总之一定是身体的错就是了。 算了算了，下雨打孩子，闲着也是闲着，叫巫师出来给我上上神秘学的课程算了，感觉他快成我的私人顾问了。 奥拉犹豫了一下才出去。看起来她似乎跟马库斯一样，也不大喜欢一脸神棍的巫师。 ”小姐，这两天睡得怎么样？“巫师向我致敬。 ”还好“，我坐着点点头，”咒符效果应该不错。“ 然而之后的谈话我始终有些心不在焉，巫师看我有些出神的样子，尬聊了一番后便起身告辞了。 之后我一直托腮趴在窗边发呆。 ”小姐？“奥拉对我的状态有些不放心。 ”说是半夜出发吧？“我想起了什么。 ”是。“ ”那早点睡吧。“我站起来，对奥拉说，”半夜叫我。“ 巴提尼亚凌晨的湿气总是很重，林间总有些迷雾四处飘荡着翻腾着。间或一阵，便白茫茫地什么都看不见，但很快又过去了，踩在草地上，泥泞不堪，夹杂着一股土地的气息，然后，又是一阵白雾包裹过来。 夜色昏暗，雾气的间隙中依稀能分辨出些地上的东西。凌乱的几具尸体横七竖八地躺倒在地，看不大清楚细节，但血腥味还是往你脑门里钻。 帝国的纷争初现端倪，巴提尼亚行省的内战却先打上了，这些人，穿的盔甲样式大致相同，让我很难分辨到底是友军还是敌人。 ”马库斯！“我行走在战场边缘，大声喊着，声音穿透过林间，一股子惶恐焦灼，”马库斯！“ 没人回答我，只有一些闻着血腥味过来的动物被我惊动，或是翅膀扇动的声音，或是低吼着，还有几支乌鸦停在树梢上向我叫唤。 ”他们都死了，都死了……“ ”他们的脑袋被人割下来，割下来……“ ”当作别人的军功，别人的军功……“ ”闭嘴，闭嘴！“我冲着它们大声怒吼，乌鸦们拍拍翅膀，扑腾扑腾地消逝在迷雾中，嘲笑声依旧在回荡着。 ”他们都死了，都死了……“ ”闭嘴，闭嘴啊！“我徒劳地冲着空中喊道。 又一阵冷飕飕的夜风吹了回来，湿乎乎的，还带着血腥味，让我忍不住盖了几个喷嚏，一股新的雾气翻滚着过来，影影绰绰地，像是有人在行走着。 ”马库斯，马库斯！“我边喊着，边提着裙子跑了过去，这该死的泥泞草地真是让人难受死了。 那几个人穿着盔甲，定定地停在那里。 认出了头一个就是马库斯穿的那身，我跑得更快了，被不知道什么草一绊，差点摔了出去。 ”艾尔特丽雅……“他们就定定地站着，声音飘了过来，“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很快发现自己无论怎么跑都跑不近，然后眼睁睁看见他们把头盔摘了下来。 空的。 没有头颅。 又一阵雾气拦在了中间，白茫茫的，该死的白茫茫的！ 呵呵呵呵呵呵，轻笑声就在耳边。 ”……娅，……娅。你所在乎的一切，都将被毁去……呵呵呵呵，哈哈哈哈……”好像有人在我两耳间轮流轻语。 这该死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小姐，小姐？“似乎被人摇晃，迷迷糊糊地从噩梦中醒转过来，脑子胀得厉害。 迷瞪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这是是奥拉的声音，我松了一口气，强忍着难受睁开只眼看了眼窗外。 ”什么时候了？“ ”我正想叫您。”她有些心疼地看着我的神色。 这巫师的破玩意怎么不管用了？我发现自己的脑子总是意外的活跃和发散，天生的脑补戏精，太容易自己吓自己了。 身上黏糊糊的。拉起睡衣的一边，发现有道咒符已然破损。难不成睡得不踏实扭来扭曲弄破了？ 先不管了，时间应该差不多了。 但是最终我并没有选择去目送马库斯的出征。奥拉疑惑地看着我，既然不送干嘛又要爬起来？ 我则在小夜灯下发着呆，怎么感觉自己越来越多愁伤感起来，前几年可从来不会这样。 啊啊啊，烦死了烦死了，一定都是身体的错啊！ 第六十八章 可怕的女人们 半夜起来后一直枯坐着，没什么心情，就是有些发呆。后来又有些困顿，但也不知道到底是醒着还是又睡着了，总之早上的时候精神萎靡，感觉头发都焉焉的，这让我决定好好洗个头转换下心情。 不过计划之外的事情总是有的，不久来了一个管家模样的人，带着几个随从，递了请帖，说是请我去做客，看着挺正式的样子。看了看，是个不认识的家族，这地方人生地不熟的，想来，也只有那个昆塔斯的家族了。 又问了那个管家有几个少爷，听到里面确实有个叫昆塔斯的，看来没错。 既然如此自然也不能怠慢，好好梳洗整理了一番仪容，让自己看起来精神点，又换上最正式的装扮。好吧，身为小女孩的其实也还没那么讲究，年龄优势。 对方还准备了一辆精致的马车，确实挺周到的。 不久到了一处贵族院子大门外，门口一位和善的贵族大姐姐同样带着几个侍女正在等着，看着我们到了，热情地把我们领了进去。 这位大姐姐看着比苏西迩丽雅要大，十五六岁的样子，长得还不错，但显然比不了我们家的基因优势，不过胜在正是青春无敌的年纪，看着倒也十分养眼。 很快我就以良好的仪态和不失时机的卖萌赢得了这位大姐姐的喜爱，她对我的称呼顿时亲昵了不少，态度更是热情。啊啊，这就是年龄和性别优势，乖巧可爱的小女孩，那当然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 还没等我们在中庭安顿下来，一个侍女过来告诉我们。 “夫人请小姐们去内庭。” 内院可不是随便什么客人都可以进去的，我心里想着。 “傻孩子，中庭的会客厅那是给男人们用的。”只听一位贵妇对那位大姐姐说道，不愧是母女，看起来像是成熟版的大姐姐，坐在那里，是同样和善的气质，然后她转过头看我，“这位就是卡兰迪尔家的小姐？” 我行了个很正式的礼节，自我介绍着。贵妇捂着嘴笑了，“这孩子，教养还真是无可挑剔呢，不愧是帝都来的大贵族。” 良好的举止一再受到正面回馈，这或许又强化了我走”淑女“路线的无意识动机，有时候真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双方各自介绍，贵妇果然是昆塔斯的母亲盖娅，也是城内几大贵族之一的当家主母，那位大姐姐则是昆塔斯的大妹，此时房间里还有一对小姐妹，其中一个跟我差不多，还有一个更小，正好奇地打量我。 毕竟是初次见面，对方还是长辈，我端坐在座位上，总觉得有些不自然，倒是贵妇和气地向我招招手，示意我过去。 她拉着我的手，打量得让人不好意思，嘴里还不住地称赞道：”你看看这小模样，以后长大了还得了？久闻总督夫人明艳动人，当年芳冠帝都，今日一见这小小姐的相貌，不难想象总督夫人的风姿。“ 我被她夸得有些坐立不安，又听她自我埋怨夫妻两这些天军务筹备繁忙，竟然忘记了招待我这样一位大贵族家的千金小姐，还忙着向我致歉。 所以说啊，我总归有些不大适应女人间的体己话，有时候总是分不清她们说的是实话还是演戏，更不知道怎么跟她们找话题。幸亏这一路走来，事故出了不少（笑），让我有了充足的话题。 听着我用清脆的童音，却又昂扬顿挫的声调讲述这一路的遭遇，房间里的几个女性都被故事吸引了。看着她们或紧张，或好奇地询问“后来呢”，我升腾起一股成就感，看来我还是蛮有讲故事天份的么。 贵妇为此又抱了抱我，甚至抹着眼泪直叹，“可怜的孩子，这么小就跟母亲失散……”。那几个女孩也一脸同情地看着我，让人实在有些不自在。 中午被留下来招待进餐，想想回旅馆也没什么事情，呆坐着胡思乱想多了还容易烦躁，跟人待在一起，即使尬聊也好，于是就同意了。 下午的时候内庭更热闹了，因为贵妇请来了另几家贵族的女眷，一堆女人围坐着，场景甚是可怕，尤其是像一个珍稀品种一样被这些主母打量来打量起，不住的啧啧称奇，赞叹着，或询问着各种问题，你还不好拒绝，那太失礼了。 这种体验实在不提也罢。 好吧，就像我所说的那样，幸好有年龄优势，一个乖巧可爱的小女孩真是容易得到原谅的。而且不是我自夸，经过好几位礼仪名师调教的我，在举止礼仪上一再让这些主母赞不绝口，这让我成为了“别人家的孩子”，有些母亲甚至在问我哪里的礼仪老师更好，总觉得这些情况导致了一些小姑娘看我的眼神有了不少排斥和敌意。 看着几个大姐姐被轮番问及婚配的窘境，我又实在庆幸自己现在年纪还小。万幸万幸，我忍不住拍了拍自己还很贫乏的小胸脯，年龄优势。 还有些人则对奥拉的异域特色颇为好奇，尤其是那些小女孩，这让奥拉有些无所适从。还有些年长些的姑娘，对奥拉身为武士的事实所震惊。 “天哪，女孩子也能舞刀弄枪的吗？这太可怕了。” “这个我可以摸摸吗？” “阿库娅你别摸！别甩！”伴随着一群女孩的连番尖叫，可怕，真可怕，简直是灾难。 最终还是一位主母闻声过来终止了混乱，奥拉则遭受了几道不大友善的目光，她的表情对此毫无变化。 这次交际会，所有的女人们都回避了一个问题，也就是她们家都有男人正在出征的事实。似乎所有人对此都心照不宣。 身边又有人好奇地问起我的故事，再次展现了自己的语言天份，好吧，上辈子木讷不善言辞，这辈子……估计是身体带来的技能，总之讲的跌宕起伏，不知不觉，到最后房间里大大小小的女人都在听我讲。 当听到说帝都的惨案，以及屠杀反对者家族，连孩子都不放过的时候，这些女人情绪失控，干脆都沸腾了，一片哗然。 “天哪，这太可怕了。” “朱利纽斯在上啊，怎么会发生这种事情？” “我就说那个迈尔斯的贱人把迈尔斯的陋习带过来。” “这样的贱货是不可能教育出良好的子女的……你看，这私生子完全就……” 后来话风一转，不知怎么的变成男人不好，你看看老色鬼被异国的妖艳贱货迷了心智，最终坏了传统。 一时间这些女人又异口同声地口诛笔伐男人肤浅云云。 “所以说娶妻当娶贤，而你们以后嫁为人妇，就需要接受良好的教育，这样才能成为一位称职的主母。巴拉巴拉巴拉巴拉。”有母亲干脆借题发挥，教育起自己的孩子。 总之整个内庭一时乱糟糟的，整一个养鸭场。 而我对失控的嘈杂局面有些目瞪口呆。 女人真是太可怕了。 我抹了抹额头的汗。 第六十九章 布偶 大概是我讲诉的遭遇，尤其是小小年纪跟母亲失散的情况，大大激发了这些贵妇们的母性，反正之后我受到了热烈的疼爱，简直是噩梦一样的场景，被群香水味入腌的大妈在怀里抱来抱去的，那气味还熏得人只想打喷嚏。 她们保养再好，哪有我母亲那般的风韵犹存？才不稀罕，更别说她们还喜欢动手动脚。说好贵妇般的端庄和仪态呢，现在感觉这个帝国的贵妇好像都挺外向奔放，或许母亲那样清淡寡言的气质反而才是个例外。 啊喂，我不是洋娃娃啊。 ”你看这小模样，真是好可爱。“ 别捏我脸…… 总之到这场交际会曲终人散的时候，我浑身酸痛地靠在椅子上，看起来一定呆萌呆萌的，感觉自己都快被玩坏了。盖娅向我示意一下就出去了，让家里几个女孩子陪着我。 想来，在这座城镇的贵妇圈里应该刷足了好感，乖巧懂事、举止大方，又受过良好教育的天才（误）贵族小姐，哼哼，还如此可爱，偏偏这般小模样就遭受如此的磨难，这样的人设实在讨巧，简直是作弊。 听的最多就是”哦，可怜的小东西“了，搞得我有时都怀疑自己出了幻听，”哦，可怜的小东西“。 惹不住又翻了个苏西迩丽雅式的白眼。 不过有时候人就怕静下来，这喧闹一旦散去，一股对亲人的思念就不自觉又冒出来了。 真知道大家都怎么样了。 大概是我忍不住流露出的落寞表情被人看在眼里。 ”你还好吗？“一个小萝莉，也就是那个跟我差不多大的小女孩凑过来问我，眼里有些关切，这让我心头有些暖意。 跟这些小屁孩其实没什么好耍的，不过看在小女孩也挺可爱的份上，我接受了她的关心。 ”谢谢。“ ”你看你都哭了。“她歪着头看我。 啊？我探出小爪子摸摸，还真是湿湿的。 ”一定是什么气味熏到我了。“我别过脸，这种模样被一个小孩子看在眼里，还真是太丢脸。话说这身体也太多愁善感了。 脸上感受到一股丝织物的摩擦，她伸过来一条小手绢。还真是个体贴的小丫头，吸气。 ”你想妈妈了吗？“她甚至搬过张小椅子坐在我身边。 我没有接话，但心里忍不住碎碎念。怎么可能，我才不会想，不用被逼着上课，没人管的日子简直是太棒了，自由万岁。 ”这个送给你。“说着她递给我一件东西。 接过来一看，原来是个做工挺精致的布娃娃，看着……应该算是妈妈的那款。好吧，看在你还挺可爱的份上，我不忍心拒绝这件礼物。 接下来她似乎还想安慰我，但我一直没怎么接茬，这让她有些丧气，最终也学着我的样子看着内庭天井下的植物群落发呆。 这组植物设计上有种热带园林的感觉，都是些来自南方的观叶植物，布置得高低分布，错落有致，不同形状和颜色的叶子相映成辉，让人的心情放松下来。我甚至无聊到盯着一张叶子阴影处的跳蛛突袭一只停着的飞虫。 ”噗……哈哈“ 我闻声望去，只见那个和善的大姐姐在看着我们笑。都不知道她在笑什么，我有些莫名其妙。 又被留下来吃过晚餐，似乎还有留我过夜的意思，但想了想，我决定还是先回旅馆，还有件事情要办。 被侍女领进主母的书房，盖娅正在一张大书桌上批阅什么文件。这种场景我在母亲那里也见过不少，帝国里大家族的主母绝非花瓶，即使依旧是男主外女主内的模式，但这个主内，往往还包揽着很多家族内的重要事项，经常还需要打理不少产业，绝对不是”负责貌美如花“那么简单。 记得母亲巡视家族庄园的时候，总会让我和苏西迩丽雅开心极了，因为意味着我们有机会摸鱼了。 好像想起了什么开心的事情，感到自己的嘴角往两边咧了咧。 盖娅放下手头的工作，打量着我，她眼里的怜爱让我有些吃不消。等她明白了我的来意，再次试图挽留我过夜，但我不失礼貌地婉拒，只说还有些事情要处理。 ”哎，可怜的孩子，你甚至比蒂塔还小。“她叹了口气，不再挽留，只是像个母亲叮嘱孩子一样又宽慰了几句。 ”尊敬的夫人。“我想了想，顺口又问了句，”有信使回来了吗？“ 盖娅闻言一愣，怜爱之情更是溢于言表，她埋怨了几声，”老爷也真是，还鼓动这小可怜的哥哥参战……“ 接着她摇摇头，轻声地安慰我：”亲爱的，你的哥哥不会有事的。等有消息了，我一定派人通知你。“ 之后又不放心似的细细叮嘱了一番，才让侍女送我出去。 依旧是体贴地用马车把我送了回来，随行的仆人还送来了不少礼物，这让我颇为感动。有人照应的感觉的确不错。 回到旅馆，我便让奥拉把巫师找来，噩梦缠身实在是糟糕透了。 巫师一来，看看我的脸色，多少猜到了状况。只是他一番观察后，眉头紧锁，看起来事情并不大好。 ”看起来不是普通的撞邪那么简单。“他说着。 我心里一咯噔，还有什么更糟糕的事情让我碰上了。 ”听小姐您的描述，我怀疑……“ 你有屁倒是快放啊，神神叨叨的，我心里有些咬牙切齿。 似乎是注意到我的神色不对，巫师急急忙忙地补充。 ”小姐……我怀疑，您是被梦魇缠上了……“ 梦魇，这些不都是骗小孩的吗？不对，我对这个世界一无所知，既然可以有魔法，那有梦魇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吧。 我张了张嘴，又想了想几次噩梦，好多已经只剩模糊的记忆，但那股子难受让人痛侧心扉，实在不想再体验几晚。 ”那要怎么做？“我淡定不住了。 没想到这个神棍巫师也有些支支吾吾起来。 ”你倒是说啊。“忍不住吼了出来。感觉自己彻底破功了，礼仪老师一定会瞬移过来用尺子抽我小手心。 ”这个，需要不少道具和材料，还有仪式的准备工作……“巫师搓搓手，继续说，”只是出来的匆忙，我东西不足。或许……小姐您可以去找神庙帮忙。“他停了停，又说，”奥罗丽雅神庙。“ 第七十章 巫师的魔法阵 奥罗丽雅神庙？我闻言一愣，说真的，或许受上一世的影响，我一直对神庙之类宗教性社团兴趣不大，接触更是寥寥无几，而且受身体年龄所限，母亲也很少带我去这些地方，偶尔几次也都没什么印象了。 这几天进城后还真没注意过这城里什么地方有奥4罗丽雅神庙。 按巫师给出的观点，神庙的驱邪法术本质上是种更古老的祈愿祭坛，献祭一些比较温和的祭品，采用象征手法和祈愿术，同时使用了更多的“圣物”道具与神明沟通而降下神迹，效果么……有效果显著的，也有没起什么作用的。 “鬼神难测，凡人无法理解神灵的决定”，对此巫师耸耸肩，所以才给民间的神棍们留下了不少生存空间。 “我知道这城里的神庙在何处。我把这城都逛了个遍，幸亏不大。”巫师说道，“只是我当时问过，驻庙祭司前些天似乎有事出去了，这段时间都不在。现在神庙里只有些助祭。” 那不是跟没说没什么区别，我可不想等几天，这情况让人有些丧气。 “那现在有什么其他的解决办法？”心下有些惶然，毕竟夜夜噩梦实在够折磨人。 大概我的眼神有些殷切，巫师偏开了眼睛，他搜肠刮肚了一会，犹豫着说道：“要不，试试这个吧？” 他说的就是驱魔·法阵图，那本厚厚的魔法笔记里就有。历史久远，民间一直有人在用，尤其是针对癫痫，梦魇或者其他疑似“鬼上身”之类的症状，不过效果跟现在的卷轴一样很可疑。只是民间颇为迷信此类，甚至一些贵族家庭在无计可施时同样采取这种手段，不少巫婆神棍就以此牟利。 不过现在病急乱投医，我也管不了那么多。 听巫师的讲解，绘制真正，而不是单纯唬人的法阵图需要大量的媒介物质作为导线，还需要不少特定的道具作为法引和势眼，听起来门道很多，总之花费挺大。 巫师列了长长一条所需物品的清单，看起来想要购置齐全挺费周折，又看看天色，城中虽未宵禁，但现在这个时间实在不适合采购。 然而真正让他犹豫的地方在于，他从来没成功过。单单绘制那些复杂繁琐的法阵图本身，就需要绘制者掌握扎实的图形学，数理学和符号学知识，更需要精密的辅助测量和绘图工具，要不然差之毫米谬之千里。 当吐露这一点时，我闻言都有些无语。 “因为这涉及到法阵图核心的架构，根据《魔法之书》的记载，法阵图是对宇宙万物运作原理的抽象化模拟，通过这种模拟，达到被模拟事物本身的效用。”巫师解释着。 “《魔法之书》？”这本书吸引了我的注意，毕竟我对这类概念相当敏感。 “啊，这本书艾文尼亚学院图书馆里就有，非常珍稀的古老版本，著书者是个很拗口的大人物，似乎是阿什帝国早期的什么首席。当年我还在学院的时候有幸翻阅过，为此……”他似乎想到了什么，戛然而止。 “哦，继续啊。”听起来挺有意思 “只是……虽说很多地方读起来很有道理的样子，但实际上从没人成功过，以致很多人当它是个繁琐的古代迷信。”巫师陷入了某种回忆，“不过学者们对里面展现的图形学和数理学概念很感兴趣，而且这本书的核心思想，认为世界是可以被图形和数字所表达的，这很契合那群老东西的世界观。” 我没有回话，但心里默默记下这本书名。 “要不我做几个符咒先用着吧。”巫师似乎对提出一个不靠谱的方案而感到有些尴尬，“过些天等神庙的祭司回来，或者直接去下座城市，还是让奥罗丽雅神庙试试。毕竟他们的手法熟练，有相当成功的案例。” “那多做几个。”想了想，额外嘱咐。或许需要备用的，我实在不大放心晚上。 “还有，明天去采购清单上东西吧，就按你说的那套试试。”随后我又补充了一句，我实在忍受不了“再等几天”，打算试验一下。 应该，不会再闹出什么麻烦吧，毕竟在旅馆里，还能出什么事情？魔法事故？你跟我讲这个我都觉得好笑。 第二天起来的时候精神还算不错，也不枉我往自己身上贴了个遍。 盖娅又派人请我去做客，还真是热情。想想也没什么事情，而且她那或许还能早些得到信使的消息，便再次坐人家的马车出发了。 临行前让奥拉跟着巫师去采购所需的东西。 总觉得巫师有点怕奥拉的样子，我忍不住多瞟了几眼，心里又有些想笑。 盖娅家今天倒是没再搞交际会，只是担心我“寂寞”，而让家里几个女孩陪我玩。 跟我差不多同龄的蒂塔依旧很想跟我做伴，看她几次因为我没什么反应而有些黯然神伤的样子，我终于不忍心，勉为其难地配合着玩一些幼稚的把戏。那个更小的小女孩也凑过来，也想掺和。 怎么感觉自己像个保育员似的。 还是引导她们画画吧。 “蒂塔，这个要先这样，再这样，要这样画。” “艾尔特丽雅，你画的真好。”很快就积攒了一波小女孩崇拜的眼神，这是作弊啊。 “小盖娅，不要拿着笔乱涂！”同时又要阻止个小屁孩的捣乱，话说帝国女性的名字还真是匮乏，不加点修饰简直难以区分。 时间过的很快。 好消息还是有的。盖娅把我叫到了她的书房。 “有信使回来了”，她笑着说，看来是个好消息，“说是计划很成功。” “具体怎么说？”真的听到消息时，感觉反而意外的冷静。 “只说他们昨天乘着凌晨发动突袭，敌人很轻敌大意，连营寨壕沟都没完成，在突袭下很快陷入了混乱。”盖娅淡淡地笑了笑。 我整个人顿时轻松了不少，但提着的心并未放下，估计只有确认看见本人我才能真正踏实。 “那什么时候回来？” “这个倒没说”，主母看了下别处，“只说是要扩大战果。” 好极了，果然是一群喜欢作死的冒险主义者，亏我当初听完马库斯转述的那套条条道道时还以为主谋者胆大心细呢。 “那夫人我先回去了。”看起来一时半会不会有新消息了，我起身行了个礼，估摸着巫师他们或许该差不多了。 “这就走了，不留下吃饭吗？”盖娅感到有些意外。 但在我的坚持下，盖娅点点头，又看着我的眼睛说着：“亲爱的，这里随时欢迎你。” “非常感谢您的招待，夫人。”我再次行了个礼，转身离去。 然而回到旅馆才发现，奥拉她们并没有回来。等待的时间枯燥无聊，为了防止胡思乱想，又把那本民间传说集拿了出来。 这次还忍不住特地翻到了关于艾勒提西墨的几个传说。这些帝国人绘制的插图还真是怪怪的，感觉掺杂有太多民间的想象风格，在我看来，反而有莫名的喜感。 或许有机会的话，该问问我生日时的异状。我在心头默默记下这件事。 等到傍晚，奥拉和巫师才回来，东西大包小包的真不少，幸亏旅馆的房间够大。 “这小地方，很多东西差点都没有。”巫师抱怨着。 摆起来一看，连各种称量工具都有，简直像是在搭建一个实验室，当然，古代炼金术风格的。 “这是……”我看着两张桌子都摆不下的工具，有些不知道说什么好。 “我们需要很多媒介作为法阵图的导线，而这些媒介根据需要需要严格的比重。”巫师一副专家的口吻。好吧，差点又被他唬住了。 不过对这事，我发现自己有些跃跃欲试。 在旅馆里搞法阵图……希望不是什么糟糕的决定，何况这东西能不能凑效还两说。 所以说在我心里小雀跃的同时，其实还有些打鼓。 第七十一章 发动的魔法阵 两辈子第一次实地观看绘制法阵，前世印象中的神秘感让人心头充满期待，眼睛几乎一眨都不眨，好奇地看着巫师在那里做着各种准备工作。 配置和调试各种物品所费的时间比预想得要长，到后来甚至感觉有些无趣，都是在反复的计算，称重和调制。 看着眼前逐渐分门别类放置在各种容器里的媒介和道具，我有种在上化学实验课的错觉。 比预想的要无聊呢，忍不住都想打哈欠，平时这个时候我都睡下了。 “小姐，现在什么时候了？”巫师埋头工作的同时，问了我一句。 让奥拉去旅馆滴漏计时处查看下时间。这个异世界毕竟还没有钟表，计时手段有些简陋。 不过由于对钟表工艺的知识毫无储备，所以这事我爱莫能助。 “晚上八点半了。” “那估计时间还够，这是个很简单的法阵图，但我们最好在晚上十一点之前完成。” 我才发现巫师还在对照一份抄录出来的资料，敢情这是临阵磨枪自学成才呢。还真是不靠谱的家伙，心里的不安有些厚重了起来。 不过还能出什么事情？他可是从没成功过呢。 真是的，我到底实在期待巫师成功还是失败呢？我忍不住在心里偷偷骂自己真是矛盾。 巫师又拿出个类似滑石的东西，呃，开始在地板上画辅助线。这可是上好的石材地板，应该不会刮花的吧，不然太对不起旅馆老板了。 “放心，小姐，这种石头硬度很低，很适合拿来画线，不会弄坏地板的。”巫师似乎有些摸着我的性格了，大概注意到我的视线和表情，知道我在担心什么。 “首先是确定方位……”他拿起一套奇怪的仪器，打开窗户对照天上的星辰。我或许该庆幸今晚是个好天气。 然后开始根据方位，在各种奇模怪样的辅助工具下，绘制法阵图的核心图案。 巫师一边画还一边给我讲解不同的符号学象征意义，基本多是些图形和数字这样的抽象概念，至少听起来像那么回事。 就这样看着图案一步步完善起来，到半成品时已经相当繁琐精细，具有一种神秘的美感。 “现在再绘制外阵图，以及修正和抑制等辅助法阵。”巫师说着，依旧蹲在那里画个不停。 我看了看，现在法阵的雏形已经占据了不小的地方，躺下几个小身板的我毫无压力。 “古代阿什人认为圆形是最完美的，宇宙理所当然应该是最完美的圆形，而且这代表了无尽的循环。”巫师终于站了起来，活动活动了腰身，“这样主体部分就完成了，只需要再在这些位置加些符文和符号。” 确实怪累的，看起来这还是个体力活，我心想。 然而这才只是开始，毕竟还只是草图，接下来要做的就是把媒介材料画到打好的底线上去。 “这是什么东西？”我皱着眉头看着巫师最终调试出来的怪东西，黏糊糊的一大盆。 “这不是最好的媒介，不过这小地方有些材料实在找不到，我找了些替代品……应该凑合了吧。”他解释说，“阿什人毕竟是理性的，他们试图追求万物的本质，在远古巫术的基础上，抽象发展出更纯粹的理念，用些基本元素调和配置进行替代，不然可能需要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比如说呢？”奇奇怪怪的东西？我对此有些好奇。 “比如说一些很原始的祭坛就需要处女之血什么，不过具体需要什么是根据法阵的目的而定，像有些用的就是硫磺。” 咦？怪恶心的，又看了看整个法阵，忍不住心想，涂满这些多线线圈圈，需要多少血啊，多可怜的少女。 “为什么总跟少女过不去？”我想起了拜蛇教的祭祀。 “因为古人认为女性拥有魔力。魔力之源在于月亮，而女性跟月亮有关。至于处女，大概是古人认为那样更纯粹。” “……”，我怎么觉得跟大姨妈关系更大。 “这个规格够小了，单人就可以操作，古代文献上据说一些大型的法阵甚至需要几十乃至上百名专业的魔法师同时进行操作引导。” 好吧，听起来真让人心情澎湃，不禁憧憬起当年古代魔法帝国是何等的伟大荣耀。 “不过这东西好清洗吗？”看着这油漆似的材料，我再一次担心地板。 “咳咳”，巫师看看我，“没问题的小姐。” 接下来的工作同样无趣，加上夜有些深了，我干脆去小睡了一会，直到被奥拉晃醒。 看奥拉的脸色，她似乎并不赞成我参与这种神秘的仪式。 其实看到那副最终完成的法阵，我心里也有忐忑，有些后悔自己草率的决定。因为那法阵图，看起来有种邪恶的美感，妖艳的纹路，不同的导线甚至是不同的颜色，似乎材质也不大一样，空白处又添加了大量的符文和不认识的符号，一些关键位置则摆上了相应的道具，据巫师的说法能强化或者抑制威力，或者提高稳定性。好吧，其实我根本对此根本一无所知。 “这些蜡烛又是干什么的？”我好奇地问。 “很快您就会知道的。”这次巫师没有解释。不过真专业，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又换上了一身黑色的斗篷，一股神秘的气质顿时笼罩起来。 我又注意到房间不少地方还摆放着一些道具，连奥拉身上都带着几个。 “这些是什么？” “辟邪用的。”巫师开启神棍模式，他又用那股低沉的嗓音说话，“好了，请小姐站到这个位置。时间应该差不多了，只需要在等星辰移动到这个位置……” 说真的我有些犹豫了，这看起来挺像那么回事的，但考虑到巫师的成功率，或许神庙里的仪式能让我更有安全感一点，毕竟现在这套草台班上让我心头直打鼓。 然而最终我还是站了上去，或许我在骂别人是作死的冒险主义者的时候，自己骨子里又何尝不是？顶多我担心连累别人。 巫师在看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放置的沙漏，上面的沙子终于快没了。 “小姐，请面朝那个方向。” “哦”，我顺从地转了过去。 大概时间差不多了，巫师在我面前把几个道具放在了阵引的位置，然后他开始吟唱咒语。 现在房间里只有摇曳的大片蜡烛火苗，从下及上的光线让巫师的脸呈现处一股诡异，黑色的斗篷跟环境融合在一起，现在看起来就像单单一张可怖的面孔漂浮在空中，嘴里念念有词。 没有预想中的阵图发光，一切似乎并没有什么变化，只有巫师低吟的咒语在脑中绕而不绝，仿佛引起了某种共鸣，又有一道不一样的轻吟在耳边响起，就像伴唱一样。 夜风突然吹了进来，火烛摇摆起来，光芒不安地跳动，有趣的是，这些火苗好像跟随某股旋律，时而茁壮，时而微弱，我大致明白了它们的作用。 在低吟中，我晕晕欲睡，昏沉中没有时间概念，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眼前一黑，什么都不知道了。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我发现自己躺在床上，一如平常。骤然惊坐起来，打量着旅馆里的房间，此时地板上干干净净，如果不是桌上还留着些道具，我真怀疑昨晚又是做了个奇怪的梦。 “小姐，你醒了？”同样在屋里的奥拉一脸欣喜，依旧一口腔调很重的帝国语。 “我……”我坐着，一时半会又不知道想说什么。 奥拉体贴地端了杯热水给我，帝国人并不喜欢喝热水，但我带有某种习惯，总是特意让旅馆给我准备了一些。 ”对了，仪式怎么样了？“终于想起要说什么了。 奥拉脸上露出奇怪的表情。 第七十二章 凯旋而归的军队 ”昨天的仪式结果怎么样？“我只记得昨晚后来直接就没有意识，后面发生了什么一无所知。 奥拉的脸色很奇怪，我还真没发现她脸上也能翻转过这样多的表情。 ”没事了。“她只是这样说着，但神色欲言又止，明显还有其他事情发生过。 ”一定还发生了什么事。“我蹙着眉头追问。 ”没事了。“结果她只是把我抱在怀里，让人一脸懵逼。 我再三追问，奥拉的口吻很紧，什么都没问出来，最终我只得放弃。不过我想还可以找巫师问问。 没想到我让奥拉再去把巫师叫来的时候，她却说:“他走了。” “他走了？”对此我真的有些吃惊，“去哪了？” “他没说。”奥拉看起来对巫师的离开有些开心。也对，她本来就不怎么喜欢巫师，这下当然要开心。 “那梦魇呢，驱邪成功了吗？” “没事了。” 啊喂，奥拉你虽说帝国语不好，但也不至于只会这一句啊。 不过到底什么情况？ 昨晚一定发生了什么严重的事情，心里不禁浮想联翩。难不成我体内封印着个很厉害的东西，把他们两人都吓坏了？好吧，我真是上辈子小说看多了。 又检查了一下自己的状况，也没什么受伤或者‘变身’的痕迹，依旧是白白嫩嫩的小身板，皮肤在晨光的映射下晶莹剔透，毫无瑕疵，甚至连衣服都没破的样子。 真奇怪。 倒是盖娅那里有好消息，出征的军队要返程了，不过估摸着进城要快傍晚了。 现在在盖娅家颇受欢迎，跟她们几个姐妹相处得相当融洽，尤其是小盖娅，似乎更喜欢粘着我，估计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才是她亲姐姐。 哎呀呀，又把好容易搭起来的积木给弄散了，这是我花费了好多功夫才完成的豪华宫殿啊，人都能躲在里面呢，不过看在你这么可爱的份上就先原谅你吧。我有点理解为什么苏西迩丽雅总喜欢找机会捏我的脸，捏捏，这肉乎乎的手感真不错。 直到下午，盖娅才让我们收拾收拾整理好仪容做好准备，迎接军队回城。 这些天不是呆在旅馆就是呆在盖娅家，偶尔坐马车大多也是早上，心里还记挂着太多烦恼，还真没怎么注意城里市民对战争的反应。这时我才发现民间的态度，那真是群情汹涌，这仅仅还是起小规模的城镇边境冲突呢。 同时注意到原来又有不少临近城镇的部队早已抵达了，感觉兵源素质比帝都附近要高不少，列队的步伐相当整齐，林立的长枪遵循着同样的节奏摇摆。这样算起来，再过段时间，这地方只怕要集结不少军队了，到时战争规模就全然不同了。 在一处高楼的窗台边看着回城的部队，估摸着这次没有遭遇什么严重的对抗，人数看起来没减少太多。 马库斯依旧骑在那匹白马上，跟他身后那些狐朋狗友一起向人群挥手致意，穿着那身骚包的盔甲，没戴头盔，头发似乎特意打理过，挺臭屁的，那口白牙甚是刺眼，我隔着那么远都能看见那一抹白色。 好吧，看见他出现在入城的队列里，吊着的心算是彻底放下了。 咦，竟然有不少女孩子们的尖叫声？我身边的大姐姐似乎还忍不住露出娇羞的神情。 “那个，艾尔特丽雅，那位就是你哥哥？”她指着马库斯问我，看见我疑惑地看着她，那脸蓦然红腾腾起来。 哈？怎么莫名的不爽。 “算是吧。” 继续在队伍中前进的马库斯注意到了楼上的我，笑着冲我挥手。结果身边的大姐姐脸更红了。 啊喂，大姐姐你这一脸试图讨好小姑子一样的表情是怎么回事？ 晚上有庆功宴，不过女人们显然有自己的宴会，又一番折腾和应付，发现自己还是挺受欢迎的，不少贵妇似乎都已经记住了我的存在，一路的回礼让人脸上的肌肉都开始僵硬了。 好累，好想在自家床上打滚。 女人这边打听不到战斗的过程，这个时候，男人们应该还在尽兴地忙着吹牛吧。好想去听听，心头有猫爪在挠挠似的。 而且我还被几个女孩子给缠住了，她们听说我是马库斯的亲妹妹，都在向我打听情况，一时之间，叽叽喳喳，莺莺燕燕个不停。 不爽，非常的不爽。这辈子要是男孩子就好了，好想咬小手绢。我恨恨地心想。 最终没能等到战报，宴会开到很晚，我没有回旅馆，而是在盖娅家迷迷糊糊地睡下了。 第二天起来的时候，一开始还以为依旧睡在旅馆，结果被窝里另两个小女孩的存在吓了我一跳，仔细一看，原来又是这小两姐妹，小盖娅甚至抱着我的腿，口水都沾上面了。 小心翼翼地掰开小女孩缠绕的双手，没惊醒她们独自起身。几个侍女听到动静，进来施了个礼，便给我准备服饰。感受着侍女们轻柔的穿衣动作，心下感叹这还真是衣来伸手的奢侈生活。 出了房间，发现奥拉坐在内庭天井旁的一个石凳上，看着上面长方形的天空发呆，朝霞正映得整块都是鲜艳的色彩。 马库斯依旧很忙的样子，并没有随着回城而清闲下来。刚在盖娅家跟我碰面，还没说几句又被人提醒，他抱歉着冲我示意，匆匆地跟人离开了。真是的，我心下颇有些埋怨，但面上依旧表示“你只管忙“。 所以战报我是从一个护卫那里听来的。 战斗比预想的更加顺利，凌晨的突袭确实出乎敌人的意料，但更让我吃惊的是敌方这些军队的糜烂。我所学习到的帝国历史，以及家族军队的作风，印象中的帝国军队可是一贯善于打呆仗，何曾如此漫不经心？ 本方的军队，参与突袭的三个支队以轻微的代价击溃了南部扎营的至少五个支队，对方的军官在夜色中直接带着骑兵逃走了。 那个筹划突袭的军官，叫什么来着？干脆一不做二不休，休整一番后直接再次突袭敌人的增援部队，这次同样是五个支队，再次在被突袭中崩溃。有意思的是，有俘虏报告说，之前的溃兵还说什么我们兵力很多云云。 看起来这兵源和军官素质都江河日下了呢，突然对这个帝国有些失望起来，或许真到了大厦将倾的时候。 稍晚些的时候，马库斯又回来了，他脸上带着歉意，看着我有些犹豫，似乎不知道怎么开口的样子。 ”怎么了？“我问他。 ”呃……“他摸摸鼻子，似乎在组织语言。 我学着母亲的气势看着他。 马库斯终于撑不住了，他顿了顿，才说：”艾尔特丽雅……“ ”我在听。“ ”我……打算先把你托付给盖娅。“ 心头一惊，但没有回话，只是定定地看着他。 马库斯再次摸摸鼻子，才继续说，”我都听说了，她们家似乎很喜欢你，也希望跟我们家拉好关系，她们不会亏待你的。对此我很放心。而且……“ 我歪着头，依旧没有回话。 ”而且，这城里的贵族家庭，女眷和未成年子女，都要准备前往巴诺斯特，也就是巴提尼亚的首府。“ ”为什么？“这次终于忍不住发问。 ”因为之前的胜利只是开胃菜，艾尔特丽雅。“马库斯难得叹了口气，”根据不少俘虏口中的情报，我们南方的阿麦提亚行省已经集结了两个军团，只等到辎重筹集完成，大概半个月后就会向这里进发。而这里，也将是巴提尼亚人的集结地。总之很快这里会变成主力战场的。“ “那你不跟我一起走吗？” 马库斯沉默了一会，才说，”昆塔斯他父亲很赏识我……“ 该死的臭老头，挺会蛊惑人的啊。好吧，我还没见过他长什么样呢。 第七十三章 逃难的行程 “就是说，让我独自跟盖娅一家一起前往巴提尼亚首府？” “咳咳，我会让玛奥他们，还有奥拉跟着你，她跟你好像挺合得来……”马库斯有些不敢看我，眼神在躲闪。 敢故意曲解我的意思？哼。 不知道为什么情绪有点失控的趋势，自己以前好像也不是这个样子的啊。 默默地自我检讨了几秒，看了一会眼前对建功立业跃跃欲试又在纠结什么的马库斯，突然又感觉自己实在有些任性。 说好不当累赘的，此身的哥哥所担心的不就是我这个跟家人离散的“年幼”妹妹吗？如果盖娅一家能照顾我，那他一定能再无后顾之忧，而身为一个男人，理当鹰击长空。 自诩两世为人，我就不应该如此依赖别人而成为一个无用的负担，进而连累他人，更不应该太过被各种负面情绪左右。 “好吧。”我闭上眼睛，试图将心头的各种不良压抑下去，等了一会，再睁眼时仿佛声调都平静了很多，尽管心情依旧有些起伏。“去吧，马库斯。我会照顾好自己。” 马库斯看着我的眼睛良久，然后又蹲下来把我抱在怀里。 “对不起，艾尔特丽雅。”他继续抱着我，“本来说好是我带你去首府的。” “没事的。”反而好像是我在安慰他，尽量压平语气，试图让自己说的诚恳一点，“我会照顾好自己，你知道的。何况盖娅她们真的对我很好。” “我会让他们帮忙找父母的消息，找到了我一定设法把你送到母亲身边。我保证。”他对着我的眼睛认真地说道。 “你也要保护好自己，别逞强。”毕竟下次可能就不会是小打小闹了，还真是让人操心的大男孩。 送走马库斯之后，摸了摸自己的脸，有些湿湿的，不知什么时候好像又哭了的样子。真是的，闹得生死离别似的，这身体还真是多愁善感。 久远的记忆里，自己似乎一直是个淡漠的人，连普通朋友都很少，更别说亲如兄弟。 一些熟悉或陌生的面容在记忆里交错着，打量着身处的环境，蓦然有些陌生感，有种恍若隔世的疏离感。 “奥拉？” “小姐？”我的女保镖推门而进，我松了一口气。 大概从马库斯那里获悉了我们两兄妹的最终决定，盖娅再一次把我请过去谈话。 于公于私她都挺喜欢我，所以得知我们的这个决定她很开心。当然，那几个姐妹也很开心。 好吧，我发现她们也是有家庭教师的，但是这几天为了“陪”我，课程被暂时取消了。 尤其看着那位神情严厉的礼仪教师，我不禁很想吐槽，是不是天底下的老师都是这种表情？ 随后我干脆从旅馆退了房间，直接搬进了盖娅家，对此小盖娅欢天喜地，有空就缠着我，嗯，有空的时候，我发现她的课程虽说比我那个年纪轻松一点，但要学的东西也挺多。 真奇怪，什么时候我也这么受小女孩欢迎了？ 这些天晚上睡得还算踏实，那晚的“驱邪”法阵看起来还算是达到目的了，尽管对事件过程我一直甚是好奇。 马库斯偶尔会来看我，有次甚至把那条藏着珠宝的腰带偷偷带来想给我。在一番推脱后，我们两人对分了这些财宝。 我小心翼翼地把里面这些贵重东西分在几个地方藏好带走。 只是这些贵族家眷的准备工作有些拖拉，或许是前些日子的小胜利打乱了敌人的节奏，为我们争取了不少的缓冲时间。 马库斯买的马车同样跟在车队里，不过这次充当了货车的角色，我基本都呆在盖娅家几个女儿的车上。 最终这次的队伍有些壮观。因为不光光是贵族家庭，很多平民家庭也让家眷们离开，这让城外的道路上显得有些混乱，城门附近送别的场景更是人声沸腾，热闹得犹如菜市场。 估计这座城市很快就会变成一个大要塞了，从城里离开的时候还能看见不少人在修筑和布置各种军事目的的建筑和障碍物，工人和士兵们在军官的指挥下忙而不乱，一切都井然有序。 马库斯同样在城门口送我上路。几个佣兵骑在马上停在远处，同行的还有几个小军官模样的人，同样骑着马，看起来有些排场了。蓦然有种自家孩子长大了的错觉，咳咳。 幸好“男人”之间不需要太多言语的交流，只是这身体的模样终归太幼小了给人以“错觉”，尽管马库斯平时总好像觉得我过于早慧，但此时才发现他其实依旧把我当小孩子看。 “知道了，马库斯。”我还是控制不住有些生气，小看我？真的有点情绪化呢。但表面上我尽量控制住语气，估计看起来反而有种母亲般的冷淡。“车队就等我们了呢。” “那么，一路顺风。”马库斯不再说什么，只是站在不动。 一路跑回车队，奥拉把我抱了上去，女孩们嘻嘻哈哈地又把我迎进了马车。 车子开始颠簸，终于启程了。撩起帘子向后张望，马库斯果然还站在那里，看见我探头，又向我挥了挥手。 摇晃的视野里，马库斯的身影越来越小，越来越淡，终于连连绵的城墙和高耸的塔楼都看不见了。 行驶到山路的时候，地势升高，回望了一眼，车队连绵，而小城远远的像块棋盘一样摆放在一片阡陌交错的田园色彩中，又像蒙着一层薄纱有些朦胧，间或几道重彩点缀出路边的小林子。看起来一如初见时的田园牧歌，好吧，也不对，城外新翻出来的数道壕沟和清出来的空地带上了糟眼的土黄色，甚是煞风景。 再见，马库斯。 就像我以前说过的那样，巴提尼亚山地丘陵居多，一些城镇总是坐落在江河汇聚口的一小块平原上，间或一座，又是一座。不得不说帝国的建筑技术还是超越时代的，一些还没那么宽泛的河面上总有那么几座大桥飞横过去，结实宽敞的桥面经受住了岁月的考验，两边的石制护栏上满满风雨侵蚀的痕迹。。 这样大队人马也让人充满安全感，尽管本质上我们是群战争难民，但年少无知的女孩们似乎总把这当作一次难得的郊游，一路嘻嘻哈哈地，她们的母亲也并没有阻止。 一路行进，路上时不时也会遇见相向而行的巴提尼亚军队，看起来都在往集结地而起，我们队伍里有不少人向他们欢呼致敬。 看着那些一支支枪兵行列，忍不住感到有些奇怪，似乎山地区域反而枪兵更出名些。 就这样走了一些日子，天气时而阴霾，时而晴朗，有时又是淅淅沥沥地雨天拖慢我们的行程，但最终一条大江阻拦了我们的去路。盖娅显然早有准备，她带着我们上了附近城镇渡口上的那些客船，车子和行李们则跟私兵护卫们一起则上了一些大货船。 看起来，想要运走整个逃难队伍，估计得分几批走呢。 没有意外的话，大概还要再坐船些日子，才能抵达巴提尼亚的首府。 不过江面上坐船，比山路坐马车舒服了不少。小盖娅也很开心，估计她长这么大还没出过这样的远门，就像我当年离开帝都去家族要塞那样。 但显然她的运气会比我的好。 第七十四章 巴诺斯特城的贵妇圈 印象中近几十年巴提尼亚行省暴动不断，一直以为这地方会是个穷乡僻壤，没想到内陆江河两岸的景色出乎意料，优美的自然环境甚至具备不少童话色彩。 远方耸立着白皑皑的雪峰，然后是墨绿的针叶林，其下起伏的绿毯矮丘上又是稍浅的阔叶林，再靠近一些，隔着江水都能感受得到那鸟语花香。最后么，就是女孩们莺莺燕燕的欢笑声，还真当郊游了。 “怎么会把这么漂亮的地方搞得离心力这么大？”我忍不住有些想吐槽帝国的政策，好吧，这两者没什么逻辑关系。 抵达首府巴诺斯特已经是几天后的事情了。 这就是所谓的依山伴水么，我从江边的码头仰望这座风姿卓约的独特山城，有些赞叹不已。 根据地理志，巴诺斯特城东部和南部紧靠三江汇口，北望大名鼎鼎的奥黛莉雅少女峰。整座城市形状并不规则，就坐落在江口平原几块较为平缓的丘陵上，几个大型建筑群，一般会是些宗教设施或者政治宫殿，分别高高伫立在丘陵顶端的平台，俯视众生。 其实这个平缓，也只是相对后面的山脉而言，总体而言，就是易守难攻。估计只有西面和缓的江口平原才能展开入侵者的军队。 不过怎么弄得有点像某座山城似的，你看那边的房子，这边道路的门口算一楼，上去二三楼另一边出门又是一条大马路。身后的蒂塔和小盖娅没见过世面，对此表现得像个乡巴佬进城，倒是大姐姐明显淡定多了，估计跟盖娅来过。 等到货船把马车之类也放下来之后，日头都已经快下午了，所幸有老练的人牵头，事情终归不用太担心。盖娅早就让可靠的人先行一步，在巴诺斯特城某个山丘的向阳面富人区购置了一套宅子。 城内地势时有起伏，所以这道路也颇为有趣，还真是“绕城”大道呢，都是顺着丘陵的地势绕来绕去，而不是像别的城市那样直来直去。 现在坐在马车上往外望去，在一处视野开阔的道路边，底下的街区净收眼底。朝南的丘面通常都是些家境不错的家庭居住着，在繁茂的树木中，只见一个个红色的回字屋顶鳞次栉比，随着地势的起伏颇有种韵律节奏感。 “夫人，我们到了。”那是管家的声音。 这院落是典型的帝国建筑，但又带有巴提尼亚独有的装饰风格，比起在小城里的那套宅子看起来小了不少，但也够大了。毕竟这里是首府，地皮总归要贵一些吧。 跟这里很多院子一样，前后也是有着相当的高低差，不过因势利导之下，比如说这几个庭院中花园，高高低低的，甚至搞出一套高深流水般的布景，装点得别有特色。 仆人们干活很麻利，到晚上的时候，主要的房间就都布置得差不多了。 不过事情比预想得要烦恼，接下来的几天都是要打扮得漂漂亮亮，带上见面礼去拜访附近的邻居，以及一些认识或者不认识的贵族家庭，下午或者晚上还要邀请不少人搞了几次社交宴会。我不禁感叹贵族家庭还真是花钱如流水，这没几项大财源，还真应付不来这么多社交活动。 盖娅现在很忙，她不但要大量的应酬，跟其他贵妇们联谊，晚上还要做着各种准备和算计，毕竟需要管理大量家族事物。有时半夜醒来，还能看见她在书房挑灯看着账目。 看起来当个主母还真挺不容易。 当初母亲在卡兰德尔要塞也没这么忙的样子。好吧，那地方毕竟只是个军事要塞，需要打理的贵族关系没现在这么多。 至于我的烦恼就是，经过这些天这么多次的社交，现在在巴诺斯特城的贵妇圈，我竟然也刷出了不小的好名声。 “真不愧是那个爱奥多娜的女儿。” 这是我听到最多的一句话。听起来，这地方有不少人认识母亲的样子，而且，母亲当年似乎在贵族圈子的名头很亮。 尽管我并不大喜欢社交，如果可以更喜欢宅一辈子，但有些事情老天爷显然很喜欢跟你对着干，身为一个大贵族家庭的子女，很多应酬你不得不参加。我只能尽量把自己的仪态做到最完美，比起出丑，受到称赞明显是更优解。 另外比起男人间应酬的觥筹交错，女人间的交际显然是另一番风格，正如以前说过的那样，对后者我更加应付不来。 不过也不是没有好消息，毕竟作为一座行省首府，巴诺斯特城里的贵族数量多，跟外界的联系也广，很快就听到消息说，我的父母可能在萨尔提乌姆。 这个消息让我很振奋，而盖娅很快就往那里派出了信使。 “亲爱的，我真为你高兴。”盖娅对我说。 然而接下来依旧需要大量的应酬，盖娅一家虽然也是巴提尼亚人，但在巴诺斯特城终归是初来乍到，太多的社会关系需要打点好。 ”再见，夫人。“以良好的表现送走了又一位贵妇，我身心俱疲。偷偷溜到角落，拿着几块糕点下肚，咳咳，吃得有点急，连忙又端了杯果汁润润口。 结果一转头，发现自己被三四个面色不善的丫头片子堵住了。 嘿，这是哪本俗套小说的无聊剧情？我在心头翻了个白眼，但面上依旧保持着淑女般的仪态，行了一个同辈的见面礼，以一个微笑的表情询问：”你们好，我是卡兰迪尔家的艾尔特丽雅，请问有什么事情？“ ”假惺惺的臭……“为首的一个褐毛丫头刚想脱口而出，但明显又犹豫了一下，小心翼翼地朝周围打量，生怕被什么人听见。 倒是另外一个高大那么点的红毛丫头捂着额头有些无语的样子，然后上前一步，装出一副凶狠的表情，以一副小猫般张牙舞爪的德行，妄图吓唬我。 ”跟我们走吧，这位艾尔什么小姐。” 堵厕所的套路难道也是普世的？不过也没什么太严重的后果，就是这几个小屁孩警告了我一番。听了半天，我猜大抵是自己作为“别人家的孩子”被她们的母亲提及多了，最终激起了逆反心理，想吓唬吓唬我，只是色厉胆薄，加上我没有想她们预料地那样露出惶恐的表情，终归不敢闹出太大的动静。 我有些无趣地回到大厅，算了算了，不跟毛丫头一般见识。 不过看着眼前这么多扮演母亲角色的女人们扎堆在一起，比起男人们更热衷的政治和战争，她们显然更关心各种良好的关系和家庭问题，尤其是子女的教育问题。 只听她们对此热烈地讨论着，发表着不同的个人看法，交流着哪个家庭教师教育孩子更权威的信息，我心头惶惶然，总觉得要出事。 第七十五章 女子学校的筹备 此时宴会上的众人三五成堆，按年龄喜好什么的属性各成小团体凑在一起。 不过我没心思听那些跟身体年龄差不多的小女孩们聊天，而是把注意里都集中在那群母亲身上。估计为首几人的话题吸引了不少人的共鸣，那堆人里面集合了宴会上大部分的母亲，气氛相当热烈。 听起来起因是这样的。 随着局势的突然紧张，很多巴提尼亚贵族家庭，把内眷都搬进易守难攻的首府避难，可以说现在的巴诺斯特城内聚集了相当多的贵族未成年子嗣，尤其是未婚女孩。在频繁的圈内社交相互比较之下，教育资源的不平衡问题就浮上水面了，这让很多中下层贵族心里有些痒痒，她们渴望改变这种局面。 毕竟在帝国贵族圈，一个知书达礼举止优雅的淑女在婚姻市场上更受欢迎。 实际上我在圈内的完美表现，又强化了这种相互攀比，在她们的谈论中，我的名字作为一个参考标准出现的次数相当的多。最终在某位看起来很知性的贵妇提议下，她们甚至提出了一个“资源共享”的方案，试图公开聘用一些知名的家庭教师，参照现今一些学院的模式制定各种规章制度，组建一个贵族女子学院。 咦咦咦，不会搞成贵族新娘学校吧？我听得心头震惊不已。一想到自己甚至成为这事的催化剂，别说刚才那几个丫头片子讨厌我，连我自己都有些憎恶自己了。 你非要表现得那么完美干嘛？这下多事了。 “艾尔特丽雅，你怎么老走神？”蒂塔不满地说道，嘴巴都有些嘟起来了。 啊喂，你们死到临到了知不知道？我回头以看死人的表情看了一圈眼前的女孩子们，她们对我的眼神有些莫名其妙。 这些贵妇的执行力令人发指，为什么没人中个拖延症什么的？ 没隔多久我就发现她们开启几次什么资金筹备的交流会了，据说每次与会气氛非常热烈，受到广大贵族家庭，尤其是中小贵族的强烈回应。 “战争总是暂时的，相反我们对子女的教育必须是长久坚持的。想要后代贤良聪慧，则一个受过良好教育和身体健康的母亲至关重要，所以对女孩子们的德智体美教育不可等闲视之，必须极其重视……”云云。 不然怎么说女人是社会的润滑剂呢，很快她们就各自的男人们手里抠出了那么一部分，用作学院的启动资金。 这些女人对战争的局势还真是乐观呢。好吧，前几次行省的动乱被压制后，最后也是双方妥协达成某种新的政治平衡，对不同派系赶尽杀绝还真不是帝国的传统。 不过这次的对手可能不按套路走呢。只是这就不是我能干预的事情了。 即使时下帝国正处在一股动荡之中，但面向广大社会的高薪和高地位，还是吸引了很多自认在教育上颇有心得的教师和学者，让人从大老远的地方跑过来应聘。接下来个把月里，一些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大量“著名教师”不顾巴提尼亚正战云密布，三三两两地出现在巴诺斯特城街头。 我甚至都没空关注已经打上几回合了的马库斯。 好吧，说到马库斯，或许是因为那几次突袭的成功，让敌人变得谨慎起来。 总之在马库斯的来信里，描述的都是小股遭遇战，应该都在相互试探，加上天气正在逐渐变冷，指不定再过些日子还会下雪，估计暂时不会有什么毕其功于一役的正面会战。不过那么个疙瘩大的地方再屯集些过多的兵力，只怕双方后勤压力都会大起来，到时该来的应该还会来的。 至于其他地区，随着时间的推移，各行省，乃至各城邦的政治倾向已经逐渐明朗化，支持私生子的有，支持反对派的有。有些跟巴提尼亚一样相互之间本来就看不大顺眼，干脆已经打上了，但大部分，则在一些大贵族的串联和指挥下，正在各自集结军力，收紧拳头，就像大暴雨前的宁静。 相比之下，估计巴提尼亚南部的军团级对峙反而有些小儿科起来。 至于父母的消息，则让人失望。根据信使的回报，母亲确实出现在萨尔提乌姆过，但那是过时的情报，新的位置有各种不同的说法。最终盖娅干脆雇佣了些专业的佣兵派往不同的地方，其实就是些职业探子。 由于很多目的地还需要穿越立场相反的地区，这一来二去，估计有新的消息也得是过年之后了。 我看着窗外阴霾不明朗的天气叹了口气。 不过比起远方那些乱糟糟的消息，女子学院的事情是迫在眉睫。这不，从神庙里的祭司那里选取了合适的日子，牌子都挂出来了。 这些做妈妈的办事效率还真是红红火火。 “巴诺斯特贵族女子学院”，听起来倒是简单直白得很。 盖娅也参了一小股，不过她要忙的事情不少，掺和得不多，所以这事具体知道的也没多少。只知道已经成立了什么家长委员会，任命了委员长，制定了不少规范，已经招聘了不少符合标准的教师人选，甚至正在考虑任命校长。 真不知道会开设些什么课程，为什么我有种不好的预感。 这几天盖娅家几姐妹都清闲了一些，因为她们的几个家庭教师也请假跑去应聘了。 蒂塔对女子学院的事甚至有些好奇。 “像学院一样，学院是什么样的？我会有很多同学吗？”她睁着大眼睛问我。 呵呵。 真不知道一群望女成凰的富婆妈妈们会干出什么来。 我想起了年幼在帝都时母亲重金礼聘请来的“著名”礼仪老师，身上不禁一阵冷汗。 算了算了，船到桥头自然直，我再急也于事无补，无力反抗就躺下来默默享受呗。 站在楼上的闺房往下望，这庭院的布置依旧让我赞叹不已，还真是颇有设计感的花园。夕阳西下，这空中漫天的彩霞美不胜收，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那么多心情观看。 又过了些日子，气温大幅度下降了，但似乎抵挡不住母亲们火热的心。 我始终关注着学院的筹备工作。花了不少功夫，又是适时送各种小礼品，又是搜肠刮肚地找话题聊天，逐步拉好关系，终于从一个母亲是重要委员的女孩子那里讨到了一份简易的名单，还有一份预备的课程目录。 好么，果然又要见面了，我亲爱的首位礼仪老师，看起来帝都的动乱让您也跑出来了，毕竟名头不小，在这份名单上份量不轻的样子。 又看了看课程目录，看着只是大致按照几个年龄段分了几个年级，毕竟也没那么多同龄的孩子。嗯，必修课，选修课什么的……。 礼仪课果然是必修，包括基本仪态，社交礼仪，餐桌礼仪等等等等，我翻了个白眼。 后面这些什么鬼，家政，园艺，厨艺，舞蹈，化妆，服饰设计，基础美学，基础音律，诗歌，绘画，口才，书法，修辞，逻辑，算术，几何，地理，历史，……，连神话和法律都有？？ 我心跳得厉害，深吸了一口气，又仔细观察了后面的备注。太好了，一些只是选修，而且有年级要求，白吓了我一跳。 我身体这个年龄，有些课低年级不能选，哼哼，年龄优势。 我拍拍小胸脯。 第七十六章 日常 虽说学校还是草创，但毕竟受到了行省几大贵族的支持，很多手续开了便车。甚至还有位大户提供了一座大院子，以实惠的租金租给了学校。理所当然的，这位大户也上了荣誉名单。 缠着盖娅预先参观这座即将用作学校的大院子，其在山丘上的高度，大小几个院落的体量，以及低调但奢华的装修，无不暗示了主人雄厚的实力。此处距离丘陵顶上的神庙已经相隔不远，我甚至怀疑院子主人可能有宗教社团的背景。 一些房间已经被重新布置，以作教室之用。这些房间面积其实也不小了，但毕竟是小班制，摆放的桌子并不多，倒是其他有趣的东西占据了不少地方，我好奇地打量着。 好多不是小孩子可以玩的东西呢，难怪放得有些高。不愧都是各个贵族家提供的道具，那材质的纹理，以及精细的做工，看着就知道不是什么简单制作的廉价品，而且按照某种审美趣味组合摆放在一起，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神秘美感。 其中还有些神话、宗教性的摆件，以及一些“魔法”用途的东西，我甚至发现了几张卷轴，虽说是仿制品，但框在一些架子上，看起来很古朴，绘制的纹样线路很流畅，就像书法家的线条一样一气呵成，比巫师家那些低档货都要强不少。 看起来这个异世界的包容度比预想得要开放，毕竟是多神教体系。不是重生在某些压抑的中世纪时代真是太好了，不然再来次什么火烤女巫之类的活动，我的传奇魔法师之梦真是连想都不敢想了。 “那些‘魔法卷轴’？艾尔特丽雅，你对这些也感兴趣啊？”盖娅注意到我一直在看那些‘魔法道具’。 “唔？”我有些诧异，因为盖娅的语气竟然有些兴奋。 “我小时候也痴迷过这些东西呢。上古魔法帝国流传下来的魔法，光想想就让人感觉激动。”她说着，岁月已经留下不少细微痕迹的脸上，竟然隐约流露出某种少女般的表情。“当初我还会几句咒语呢。” “咦？”我对此真的有些意外。看来从小做大魔法师梦的还真不止我和巫师少数几个人呢，估计比预想得要多。 然后只听盖娅真的顺口念了一句咒语，流利得顺畅无比，以致我反应不及就让它溜走了。 ”能请再念一遍吗，盖娅？“虽说有些失礼，但我忍不住想再听一遍。 盖娅似乎对刚才的中二行为有些不好意思，她试图扳回自己严肃的神情，贴身的中年使女罕见地露出笑容，估计跟主人一起长大的她也想起当年的青葱岁月。 不过我注意到走廊路过几名女性，正好奇地在门口打量着我们，便不再追问。 随后又陪着盖娅逛了个通透，大致了解了下，虽说参考了一些已有的学院，但女子学校在这个世界毕竟没有先例，所以很多安排挺让我无语的。这里几乎涵盖了托儿所到高中的内容，甚至包含些大学的课程，分成幼儿部，童年部和少女部，在此基础上又在大致分成几个年龄段。 人数规模自然是比不上地球普及性学校的程度，就算此地汇聚了巴提尼亚行省大量的贵族未成年子女，但毕竟人数就摆在那里。所以推崇的自然是小班化和精英教育。 听盖娅说，接下来大概会先推出一段时间的实验班，委员代表们会旁听各个教师们的课堂效果，然后会做进一步的改进，甚至可能会踢掉一些她们认为不合格的老师。 ”你有兴趣参加实验班吗？“她征询我的意见。 其实我并不想参加，但有时候卡位是有优势的，如果抢先给一些有份量的老师留下好印象，那么以后的日子会好过很多。这是早些年得出的经验。 ”都有些什么课程啊？“于是我问道。 最终我挑选了几门实验班的课程，其中包括了那位礼仪老师的课。 理由？因为我知道自己跑不掉的，毕竟当年自己让她印象很深刻，与其回避，不如一开始就向她展示自己这两年没有拉下她的教诲。下绊子让母亲们踢掉她？其他课程有可能，但像贵族礼仪课这种存在，一位资深的著名教师，那份量可不是我能撼动的。 她们会拿戒尺很有技巧地抽你身体，超级疼但又不会留下任何伤，特别是外伤。家长们不但不会痛斥说万恶的体罚，反而还会说老师称职。至于你，被抽完了还得纹丝不动，一副感谢老师的表情。 我心头有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不知为何，小身板挺得更标准了，估计看着就像一只骄傲的天鹅。 “艾尔特丽雅！” “是的，老师！” 小心肝狠狠又抽动了几下。 “你怎么了，艾尔特丽雅？”回家的路上，盖娅关切地看着我的脸。 “我没事。”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回应。 真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决定啊。 回到盖娅家，有空又做了会蒂塔和小盖娅的保育员，这段时间大姐姐反而不多见。啊啊，想来正是风雨交加多愁善感的年纪呢，少女情怀我又不懂，真是爱莫能助。 本来还想缠着盖娅问出那句咒语，只是她露出些不好意思再说的样子，实在不忍心继续追问，不了了之。 晚上抽空看了会书。对于“白炽灯”，盖娅一家有些见怪不怪了，我推说这是安托利亚魔术。倒是蒂塔有天晚上神秘兮兮地问我这是不是魔法，我干脆直说这就是魔法，她老兴奋了，一直缠着让我教她。 然而我巧妇难做无米之炊啊。 至于小盖娅的反应，她显然连什么是魔法都没概念，只是试图去抓，然后就可耻地失败了。 睡前又看了下马库斯寄来的新信件，主要算是报平安。偶尔会提及今天遭遇了什么战斗，无非谁谁很勇敢，谁谁武艺很棒，甚至还提到了某个算是熟人的人物，那个把马库斯打伤了的巴提尼亚人，他也带着一些人过去助阵，两人在战场上倒也算合作的挺愉快，似乎还相互给对方起了绰号。 怎么弄得基情四射，如果有腐女的话估计本子都画好了，这样就不用嫉妒他那么受女孩欢迎了。我怀着恶意心想着，然后忍不住笑了起来，呼呼哈哈哈。 “小姐？”隔壁传来奥拉的询问，她现在就住在我隔壁的小房间里。 “没事，没事。”我忍下随后的笑意。 第七十七章 奇怪的同学 在巴诺斯特城的日子趋于平静，跟帝都之乱前没什么两样。无非就是宅在后院，跟女眷或者女老师们待在一起，偶尔参加些贵族圈子里的社交，其实主要就是一堆贵族小女孩间的互动罢了。 好吧，如果可以，我宁可不参加。实在没兴趣参与那些小女生的话题，每次聊天我总是尴尬得要死，以致蒂塔甚至给我取了个“走神者”的外号。 给人取外号可不是什么淑女的举止哦，蒂塔。 身为一个贵族“小女孩”，外出的机会实在不怎么多，顶多就是在几个贵族大姐姐的带领，以及一帮仆从的跟随下，去逛一逛附近一些中高档商业街，路上客人有些稀少，巡逻的卫兵反倒挺多。时不时一队武装带牙齿的带甲卫兵经过，发出一阵阵哗啦哗啦盔甲摩擦碰撞的声响。 与帝都和港口奥尔奇诺城相比，巴诺斯特城独特的地形让我一直感觉很新奇。比起陪大姐姐们逛街，其实我更喜欢在穿堂摸巷的城市探险，尤其是在这种复杂多变的地形。 只是基于某次事件糟糕的发展，我只好压抑这种探险欲望。比如带着奥拉跑到那些山丘阴影里，或者低洼处阴暗潮湿的下城区找那些安托利亚人的定居处。 总而言之，也就是说，现在大部分时间里，触目所及的只有堵堵高墙和重重庭院中的四方世界，简直让人心生厌烦，真无聊。 偶尔夜深人静的时候也会想念起母亲和苏西迩丽雅，但人类总是容易适应，在光阴的流逝下，我逐渐习惯了自己寄居在别人家的生活。 如果不是还有马库斯的信件，以及晚上盖娅在书房的一些自言自语，时下帝国乱糟糟的混乱局势仿佛是远在天边，跟我不再有什么交集。 …… 又是新的一天，不怎么美好的一天，天气有些阴沉，气温有点冷。 “您好，伊芙赛勒斯小姐。”放松，就像平时那样，尽量保持完美。我暗示自己，在教室里，在老师，新同学，以及委员们面前，展示自己的礼仪。 “艾尔特丽雅。”古板的礼仪老师依旧是记忆中那张脸，不苟言笑。以前我总怀疑这张脸会不会是一张木雕的面具，就像那些帝国戏剧里的那样，不过我还是察觉她注视我时眼里流露的光彩。“真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你。我在名单上看见名字时，还以为有人同名。听说了你的事，我很抱歉，你会找到你母亲的。她是位称职的好母亲。” “谢谢老师。”回应了老师，却依旧保持着那份姿势，我知道自己还在接受她那严格的审视。她那双眼睛，还闪动着苍鹰一样的锐利光芒。 被老师挑出了两处毛病，依旧是印象中那挑剔的声音，冷冰冰地毫无波动，但我心下松了一口气。少于三个就算过关了，她古板归古板，但还不至于为了找你麻烦而故意挑毛病。 随后各位同学的自我介绍，这没什么好说的，这个试行班里，年龄分布得挺分散。据说以后正式开课，会先对每个学生进行评估，然后再进行分班。 等都介绍过一圈，才发现自己是里面最小的一个，至少身体年龄上是，而最大的同学比苏西迩丽雅还要大些。所幸这些同学都是有基础的，不是半路出家，所以表现上还都是是可圈可点。 不过按印象中老师的标准有几位显然要挨批了，你看，那位被训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随后课堂上又有几位同学因为交头接耳和往后看等等细微小动作被抽了板子，脑后长眼似乎是老师们必点的被动技能，无论哪个世界。这下马威闹得每个人都噤若寒蝉。 第一堂课没有太多的内容，等到课堂结束，委员们起身跟老师一起出去了，估计还会讨论一番。教室里留下一众女学生，不过老师的余威尚在，一时之间大家都不敢有什么异动。 我则偷偷打量起这些新同学，有一位在之前的自我介绍时就引起了我的注意。我的直觉，咳咳，身体的直觉告诉，她很古怪。 比方说她自我介绍时的眼睛，尽管低垂着，但我总感觉里面闪动着成人般的光彩，绝对不是小孩子该有的那种眼神。 难不成在这个异世界，还有跟我一样的存在？ 等从思绪里回过神来，发现对方也正盯着我看，那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让我心头一惊，双方的视线在空中交锋了几次，最终我偏开了小脑袋。 我输了。 啊不对，尽管这位同学长得也不错，甚至长得比大多数女同学更好看，但明显我更可爱，年龄上也更小。这样想着，胸膛里又莫名的自信起来。 哎呀呀，现在不是纠结这些胡思乱想的时候，我拼命把脑子里跳脱的地鼠们赶了回去。 接下里又是些其他内容的试行课程，我应付起来比礼仪课轻松太多。无非只是让人先熟悉几位老师，以及课程的基本内容和大致框架。 等到最终放学的时候，委员和老师们都去了一个会议室，我们这些新学生也没急着走，家长们有意让我们留下来一会相互熟悉一下。 此刻我们才终于松懈了下来，一时之间女孩们叽叽喳喳，共同的“遭遇”让人相处起来亲近了几分，很快不少同学相互之间的称谓都变得亲昵起来。 “你好，艾尔特丽雅。”我转头看去，发现那位奇怪的同学微笑着向我打招呼。 “你好，蜜涅瓦。”我回礼。 “能跟我单独谈谈吗？” 我看着她跟身体年龄不相符的眼睛和神情，将心比心，大致理解了下别人跟我相处时的那种怪异感。 这感觉还真是挺奇怪的。 一起来到一处比较隐秘的花园灌木丛后面。我有意试探，总是装作不经意顺口吐露些地球上的名词，偷偷观察她的反应。 然而完全没有反应，连瞳孔都没变化，这让我忍不住蹙眉。难不成是高明的伪装，远超我的段位，又或是我只是多心了？ 另外出乎我的意料，她询问的都是很平常的问题，就像是刚熟悉的室友相互了解的那种探究。我原以为她会问些比较尖锐的问题。 最后她微笑着向我施了个告别礼，以我的标准而言也算得上完美，我连忙回礼。 还真是奇怪的人。全程几乎没有太多的情绪波动，始终保持着一股淡淡的微笑，连一些惊讶欣喜的表情都像是刻意为之。以这样的一个小女孩形象，这种表现还真是说不出的别扭，就像个精致的木偶。 回到盖娅家时天色已然不早，一位女仆上来告诉我，说有人找我，而且已经在外庭等候多时。这让我有些纳闷，虽说在本地贵妇圈刷了不少声望，但也不至于特地等我回来？ 穿过高高低低几道走廊，果然看见有个陌生人站在外庭，套着一身旅行者的斗篷，似乎正无聊地欣赏着天井下的植物丛。 “太好了，小姐。终于找到你了。”是巫师的声音。“我找到那个东西了。” 那个人摘下头上的遮盖物，里面果然是巫师那张普普通通的脸，看见我，那是一脸的兴奋。 我有些莫名其妙，他无缘无故消失这么长时间，就是为了找什么东西？ 第七十八章 魔法研修社 还真没料到巫师会重新出现。 “斯普利乌斯？”毕竟还有盖娅家的仆人和护院在场，我不方便直接喊他巫师。 “是我，小姐。”他再次露出一股市侩谄媚的表情，跟神棍时的神秘气息全然不同，有时真让我怀疑他人格分裂。 不过他脸上很快又浮现了新表情，有些忌惮的样子。顺着视线，我发现他注意到奥拉也跟过来了，他下意识地捂了捂左眼。 看了看奥拉，面部表情一如既往没太大波动，只是看见巫师，她的眉头细微地蹙了一下，眼里似乎也有些惊讶。 这两人…… 女仆见我确实认识这个陌生人，施过礼便又退下了。我跟巫师走到一边稍偏僻的地方，奥拉亦步亦趋地跟着。 “那天到底怎么回事？”比起巫师说的什么东西，我一点印象都没有，还是更关心这个问题，而奥拉又一直不肯松口。 “啊？”，他闻言一愣，反应过来后倒像是挺开心的，只是我总觉得还有点其他情况，“很成功啊。“ 就这样？听到这个简单干脆的回答，轮到我蹙眉了。“就没发生些什么状况？” “没有，就是一次很成功的驱邪过程。“ ”哦，那具体能说说吗？“眉头皱得更深了，这回答顺畅得简直像准备好了似的。 ”就是，梦魇显形，被我们用驱邪法阵束缚，然后用准备好的东西赶跑了。“巫师说得流水账似的，一点悬念都没有。 ”那法阵真的奏效了？“虽说事情早已过去，但我还是忍不住惊讶。话说当初我是死马当活马医，真没指望能派上用场。 ”跟着小姐成功率果然高了不少。“他笑得像个抗日屏幕上的汉奸。 ”那梦魇长什么样？“ ”一团黑雾一样的东西，严格来说怪吓人的。“这睁眼惊恐的表情真做作。 总觉得哪里不对？眉头一点都没有舒展开来。 ”小姐，您最近还做噩梦吗？“巫师献宝似的问道。 ”最近确实没做噩梦了。“ ”所以说很成功啊。“ 我无言以对。或许我真的是有点太多疑了，想太多了？ 好吧，那回到最先的话题。 ”你说你找到什么东西了？“ ”对对。“ “我让你找的？” “对对。” “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想了半天，实在没想出发生过这档子事情。 “实际上……”巫师搓搓手，“那晚那法阵……应该是还带有降神术效果，估计原理是先降神上体，才把梦魇驱赶出来的。” 所以说，实际上你对自己的法阵原理一无所知，别告诉我说，你压根没成功解析过法阵各结构的功能？心里想着，突然觉得自己竟然把小命交给这样的巫师，实在太冒失了。 另外那晚奥拉说的没事了，难道这个还有什么奇怪的副作用？ “那，后面‘我’都做了什么？”真担心自己“酒后”失态什么的。 “就是让我找个东西。”巫师似乎比以前更加毕恭毕敬，心头的疑惑不减反增。 ”那东西呢？“我打量着巫师，他身上似乎也没带什么其他东西。 ”不在我这里。“只见他两手一摊。 我有些无语，转头翻了个白眼，你玩我呢。 ”在我朋友那里？“ ”谁？“ ”实际上，是我的朋友们。“ 看不出你狐朋狗友还挺多的，我默默吐了个槽。 “奥斯塔，还有他的魔法研修社。”他顿了顿，补充道，“曾经的。“ 怎么弄得跟猪猪侠里的超人强称老大的某组织似的，听起来好低端的社团。 好吧，”那么他们在哪？“我问道。 ”实际上，他们也过来了。“巫师搓搓手，”奥斯塔听说了小姐的情况，他很好奇。“ 什么情况，我有点反应不过来。 “如果小姐您方便的话，到时能不能跟他们见个面？”巫师跟我说着，但我注意到他的眼神还在偷偷提防奥拉。 巫师走后，奥拉冲我摇摇头，神色里有些担忧，“小姐。” 严格来说，我发现自己也有些看不透巫师，真不知道跟他们纠缠在一起，会不会卷入什么奇奇怪怪的事情里去。但我骨子似乎又有些不安分，并不希望自己以后大好的岁月都生活在高墙之中，局限于小女生间的话题里，过这种平平淡淡的生活。 别看我疑心病重，或许还真是个冒险主义者。 “他给的地址是个档次不错的旅馆酒店，应该不用担心出现上次的情况。”我对她说。 奥拉叹了口气。 只是接下来的几天我都还要上课，白天没时间，所以最终给巫师的时间定在随后的休息日。 女子学校的实验班进展还算顺利，至少我适应得很快。与其被动地被老师们拖着走，还不如主动扮演好学生，这样还能得到很多福利。 礼仪老师的个性我多少已经摸清。她确实很严厉，但也是很有原则的人，只要你达到她的要求，并不会额外为难你。 按她的说法，”详细又明确的原则可以很好的界定边界，让人清楚自己可以做什么，不可以做什么。喜怒无常毫无规律的家长和老师，只会让孩子无所适从。” 只是她的要求的确是有点高。所以我总能很淑女地坐在一边早早休息，看着大部分同学被折腾得死去活来，毕竟光维持某个“优雅”的站姿就得站好久呢，背酸腰疼腿抽筋那是常态。 舒舒服服地看着别人遭受自己当年的折磨，莫名感觉舒爽，最终忍不住掩嘴笑出了声。 “艾尔特丽雅？” “对不起，老师。”不情不愿但又毫不拖延地伸出小爪子，真是大意了。 接下来几天，同学们逐渐熟络起来。尽管身体年龄上我是最小的，但参加的课程里我都是表现最好的，这让我深受老师们的喜爱。不过相应的，同学们看我的眼神开始怪怪的。 糟了呢，之前都是在家庭教师手里接受的教育，顶多只有苏西迩丽雅在一起，都忘记了上辈子怎么处理同学间的关系。 好吧，其实上辈子跟同学的关系也不怎么样。 不过只有一个同学例外，就是那个怪怪的同学，蜜涅瓦。她几乎永远都是那副微笑的表情，跟我不同，她跟所有的同学都相处得不错，包括跟我。 第七十九章 聚会 帝国历法同样有着七天一周的惯例，其中每一天对应的都是帝国神话里主要神祗的名号。不过用神祗名实在有些拗口，我依旧喜欢采用地球的习惯称呼。 其实我想说的是，星期天休息。 这一天告知了盖娅我准备外出，她询问了地点后也没有反对，只是一再叮嘱我小心，甚至给我加派了几名强壮的随从。 首府城内的势力比较单一，不像帝都那样多股势力搅和在一起鱼龙杂混的，大体上还算安全。 最终我带着奥拉，自家的两名护卫，以及多名随从出去了，直奔巫师所说的旅馆。 我对那个什么魔法研修社是有点好奇。尽管从巫师的表现来看，业余兴趣小组的可能性更大，但说不定他们偶尔也能收集到些有趣的东西呢？ 特别是巫师所说的“那个东西”。 到了旅馆，发现巫师已经在外面等了。他看见我们时还有些意外。 “小姐您真准时。” 那当然，我一向不喜欢让别人等我。“我们进去吧。” “等一下。”巫师有话好说，“我们，先换一下衣服。” 这是化妆舞会还是cosplay聚会啊？心里偷偷吐了个槽。 护卫们留在外面，我和奥拉跟着巫师进了一个小房间，他拿出两件斗篷，以及两个面具。看起来早有准备。 “小姐，穿上这个。” “这是做什么？” “呃”，巫师略微有些尴尬，“这是研修社当年的传统……” 心想不会是你们觉得这事太中二，特地拿这东西掩饰一下的吧。我接过递过来的面具，往脸上比量了几下，发现大小竟然挺合适。 等我们两人穿戴整齐，相互打量着，看着有点像那么回事，神秘感十足。我有些玩心大起，学巫师神棍模式，装腔作势又胡乱念了几段咒语，咳咳，这感觉还挺让人上瘾的。 咩哈哈。 打住，这性子还真是欢脱呢，我连忙急刹车。咳咳，你心理年龄应该是成年人啊，我不住地自我埋怨。 “等一下你们给自己取个代号。”巫师看我们差不多了，又说了句。 “嗯？”我一愣，还这么讲究？ “这也是传统……比如我就叫‘狐獾’。” “‘狐獾’？”我闻言有些想笑，但又忍住了，想了想，想起本小说，“那我叫‘夜莺’吧。” “‘乌鸦’。”奥拉跟了一句，看来她也确定了。 跟着同样一副神秘打扮的巫师走在走廊上，莫名的羞耻，路上有几个客人好奇地打量我们。 感觉脸上有些发烧，幸好戴着面具。 绕过走廊，在最里面推开一个门进去，只见一片黑漆漆的。这大白天的拉着厚厚的窗帘做什么？ 后来才发现里面点着不少火苗不怎么旺的蜡烛，昏暗的火光下，房间里已经站着同样几个如此打扮的人。虽说看不大清楚，但可以肯定这房间还挺大。 气氛渲染还真是挺专业的，看不出你们这些人挺会玩啊。明明这个异世界对研究魔法并没有像很多小说那样，有什么教会搞迫害来着。 “很准时，‘狐獾’。”正面一个男人发话了，“想必‘狐獾’所说的‘关键’就是你们两位其中之一吧？” “这是‘夜莺’，”巫师开始介绍我，“这位小姐就是我所说的‘关键’。” “这是‘乌鸦’，”随后他又介绍奥拉，“她是‘夜莺’的……朋友。” “欢迎两位女士，这样这次聚会我们还是能凑成七席。”那个人行了个奇怪的礼节。 另几个人也跟着行了同样的礼节，嘴里念着奇怪的语言。 巫师同样如此作。 我不明所以地看着巫师，他低头小声解释，“你们不必照做，这是欢迎新人的仪式。” “‘山猪’和‘白枭’缺席，他们不会来了。‘胡狼’等一会就来。”那个人说道。 这都是什么破代号啊，有点品味好不好。心头差点笑出声来，这些代号简直煞风景。 打量着对面，确实只有三人。 接下来是一阵古怪的沉默，对面三人随后一直缄默不语。我对这股诡异的气氛有些纳闷。 所幸沉默最终被打破了，那个‘胡狼’推门而入，同样如此打扮，只是他走路有些风风火火的。 “你来晚了，‘胡狼’。”巫师对此似乎有些不满。 “抱歉”，毫无诚意地回答，‘胡狼’只是看了看我们俩，连招呼都没有。这种不礼貌让我有些蹙眉。“那么赶紧开始吧。”他摸出一个包来，掏出一样东西。 “赞美诸神。”巫师凑了过去，声调有些微微激动。 “够了，斯普利乌斯。”‘土狼’不耐烦地说着，“快让这起闹剧结束吧。” “叫我‘狐獾’”，巫师闻言，抬起头来，声调有些生气，“这不合规矩。” “好吧，‘狐獾’”，‘土狼’似乎妥协了，“最后一次。这次再失败了，你就按我们之前说好的‘规矩’，跟我回老家去。” 巫师没有接话，而是把这块石头拿到我面前。 “‘夜莺’，”他轻柔地说着，“你能看见什么？” 我接过石头，挺大的一块，有些残缺，但跟所看见的体积相比，意外的轻。这不是一块自然产物，而像是人工雕琢过的东西。 “这是什么？” “艾莱克恩之书。” “什么？”这名字我甚至都没听说过。 “总之就是……如果‘您’那晚没说错的话，根据某部记载，应该是阿什帝国某任首席制作了这个东西。” “做什么用的，还有该怎么用？”我拿着东西上下打量。 “您说您会有办法的。”巫师倒是很有信心的样子。 我挑了挑眉，鬼知道异世界的降神术是不是也只是些胡言乱语。 这连说明书都没有，你让们怎么弄？看着另几个神秘人往我这打量，蓦然有种塌台的尴尬和无措，脸有点火辣辣起来。 巫师你这是把我放火架上烤啊，早知道不来了。丢人现眼…… “她不行。”‘胡狼’有些不耐烦，“现在你可以死心了。” “再等等。”巫师依旧再挣扎。 “够了！这么多年了，”‘胡狼’吼了起来，“你不要再执迷不悟了。那只是件意外，没人怪你。” “不，他就是被魔法杀死的，被我们召唤出来的东西。” “你还不明白吗！没有魔法，没有什么狗屁魔法！那些只是虚构出来的传说，古人的呓语罢了！”那个人失控了，“他死于意外，那是个意外。朱利纽斯在上，没人相信是魔法干的！” 巫师沉默了。 我对他们的争论有些好奇，但这东西让我无处下口，上面的纹理充满了一种历史的沧桑感，就算没有其他用途，当做一个摆件都挺不错。 “这东西你们从哪找来的？”我看了看再次沉寂下来的场面，小心翼翼地问巫师。 “我们老家附近有一个很古老的遗迹”，巫师担忧地看了看那边沉浸在某种情绪之中的‘胡狼’，才接过话头，“小时候我们总是一起去那里探险……有时候我们总能找到一些没什么用但奇怪的东西。那地方，其实早被挖的差不多了，连很多石头都被附近的村民挖走盖了房子……” 他似乎陷入了回忆，“我们从土里刨到了它，大概以前谁从遗迹里找出来，又随手扔了吧。这个东西，连盖房子都派不上用场，但我们很喜欢。” 只是块奇怪的石板而已，你们有啥稀奇的？ “对了，说到这个”，巫师一拍脑袋，他拿起桌上一杯水，淋了上去。 在被水淋过之后，石板的色泽变暗了，但有部分没有。一个图案显像了出来。 “那晚您描述了那个东西，我越想越觉得会是这种东西。” 那还真是凑巧呢。话说那晚我干嘛要问这种东西？ 我边听边打量着图案的纹路，看着总觉得似曾相识。 “当年他总说自己能从这个里召唤出一个幻影。” “他？” “‘胡狼’的亲哥哥。” 第八十章 再见幻象 “呵哈哈哈……”那个‘胡狼’突然笑了起来，其实我闹不清他是哭还是笑，“他疯了，他甚至说自己能听见有人在教导他学习魔法。该死的，我当年竟然还真信了！” 我闻言心头一动。 “他走火入魔了，把家里的钱大把大把地用来捣鼓这些破玩意，甚至资助探险队寻找各地的遗迹。更糟糕的是我们竟然还陪着他疯！为此父亲甚至威胁要剥夺他的继承权。” 胡狼听起来很痛苦。 “最后他害死了自己，还害了你。” “不，”巫师在持续的沉默后终于接过话头，“如果不是当年我无意中破坏了仪式，他不会死。” “什么狗屁仪式？诸神在上啊，我们都看见了，他自己摔下去的！” “更像是在我们面前被人推下去的，你也看见了，那明显不正常。但是没人会相信，总有人说是我们谋害了他！”巫师喊了起来，“他聪明，骄傲，简直就是天之骄子，你父亲尽管威胁要剥夺他的继承权，但最疼爱的还是他。你父亲过世的时候，那表情根本就是在质问我们，最终那是死不瞑目！” 听起来都是有故事的人呢，我的注意力实在忍不住被他们的争吵吸引过去。另三个人依旧沉默不语，奥拉则一直护在我前面。 还是先干正事吧，我继续观察这块石板。这些蜡烛的火光实在有些微弱，看得很吃力。 幻影？我想起从神秘店主那里获得的第一张魔法卷轴，不会是那种东西吧？ 越看越觉得上面的图案跟那卷轴上的类似，咒语是什么来着？发生了不少事情，感觉像是过去了很长时间，有点想不起来。 那边的争论依旧在继续，不过我好像漏了几段，都已经换了个话题了。 ”她会灯灵术？天哪，谁知道是不是你捣鼓出来的什么小戏法？” “相信我，这次一定是真的。” “你看吧，她不行。”‘胡狼’又转过来指着我，“除非她能完成我们当年的仪式。” “当年的仪式只有他自己知道呢。我找了这么多年都没见过有记载那阵图的文献。” “既然他能从这块石板里学到那仪式，如果你说的是真的，那么她也能。” 真是躺枪呢，巫师你竟然把我拉进你的陈年往事里去，好大胆。我在考虑出去后要不要放奥拉揍他一顿。 一直在昏暗的光线下盯着东西看，线条模模糊糊，精神突然有些恍惚起来，那股熟悉的感觉又出来了。这段时间一直没出现，我都以为随着驱邪仪式一起消散了呢。 还是那股子低语，像被牵引着，只是这次有种磁带快没电的那种卡顿感，不过也正好，断断续续地，我听清楚了咒语。似乎……跟店长给的那套不一样，虽说具体记不清，但有些个发音明显不同。 呵，敢情这个就是“我会知道”吗？ 示意奥拉给我再拿点水。这东西有股子讲究，比如触摸的位置和顺序，还要配合身体的姿势甚至朝向等等。 眩晕感让人不适，但漂浮感依旧让人新奇，那种与手中道具融为一体的感觉非常奇特，我念着咒语，一字一顿。好吧，不至于也学着那股子卡顿吧。这身体有时候也真是傻乎乎的。 随之而来是冥想时的那种无意识感。 没有时间概念，从环境中的联结中消退出来，才发现此刻房间里安静得过分。 睁开眼睛，跟那次一样，不，比上次更厉害的样子，整个房间里都是影像，好像把一些奇怪的道具都投影出来了，看着像个实验室之类的空间。 此时房间另几个人全都没有说话，但那些姿势反应了他们此刻惊讶的心情。 中间的幻影是个老人，影像有些残破，不像上次那么清晰，甚至连面孔都有些模糊。 “这……”这是‘胡狼’的声音，“可……为什么，大哥他后来想给我们展示这个魔法时并没有奏效呢？” “我就知道，她的确是个关键。”巫师的声调有些奇怪。 另三个人终于也发出了赞叹，再不说话都怀疑他们是人是鬼了。 连奥拉都不例外，她对幻影的出现也有些不知所措，甚至有些戒备。 哈哈哈哈，心情忍不住得意起来。 不过这魔法到底有什么用？我傻乎乎地看着那个老头像上次那个影像那样站在那里说个不停，也没声音。 这次持续的时间比上次长了很多，等到影像最终消逝，房间恢复了烛光聚会的那种昏暗，所有人都还有些呆愣，一时无话。 ”怎么样？“巫师的声音此刻充满了激情，”我没有骗你们吧？“ 另几个人面面相觑，连”胡狼“都没有反驳。 ”你们，谁记下那几个图了？“当初跟我们说话的那个人发话了。 所有人再次面面相觑，”胡狼“终于说话了，”里面有副……的确像是大哥他当年画的那个法阵……“ ”我找了这么多年都没找到的那个法阵。“巫师再次接过话头。 所有人转过头来看我，连奥拉也不例外。 ”‘夜莺’，你能再试一次吗？“ 这种被人盯着的感觉让我很不自在，“我，我试试吧。” 同样的操作，然后并不是同样的结果，毫无反应。 我不甘心地又试了几遍，依旧毫无反应。 今天大伙面面相觑的次数够多了。我只好有些尴尬地说，“不行。” “怎么会？”巫师不淡定了。 “你是不是在蜡烛里添加了致幻剂？”有个神秘人质问他。 “那我们看到东西不会是一样的。”巫师反问，“你们来告诉我，你们都看见了什么？” 那四个人对视一眼。 “一个老魔法师？” “穿着古老的服饰？” “像是在一个炼金实验室？” “……”最后一个人愣了一下，“够了，现在我们就像群傻子。” “那你现在可以把这东西给我了吧？”巫师问那个“胡狼”。 “还不行”，结果这个要求遭到了拒绝，“就像之前说的那样，除非她能完成我们当年的仪式。” “可是……” “如果我大哥他当年没有撒谎，那么她应该很快也能听到那个声音。”他继续说，“我可以再等你们几天。” 巫师最终像是默许了这条件。 等到我们回到小房间脱下这些斗篷和面具，巫师表示这些东西送给我们了。 “为什么要搞得这么神秘？”我忍不住再次问他，“听那个人喊你名字时，你似乎还不开心？” “这事有个禁忌，据说不这么做会被邪灵盯上的。魔法师聚会需要掩盖自己的身份。” “邪灵？” “谁也没见过，大概只是吓唬小孩的。“他耸耸肩，”不过这说法在我们那流传很久了。” 咳咳，真有邪灵没不会闲到对一群冒牌魔法师下手吧。我在心里偷偷吐了个槽。 第八十一章 魔法少女奥黛莉娅 关于影像的事，我还是打算问下巫师。 “刚才那个情形，我以前见过。”我跟他说。 巫师显然有些意外，“以前见过？” “对，前段日子还在帝都的时候。当初那个人给了我两张卷轴，一张就是这个灯灵术，另一张，效果跟刚才那个类似。” “那……” “但是那张用过的卷轴失落在帝都了。”随后我又补充了下，“不过我依稀记得些卷轴上的特征，跟那块石板上的图案结构有些相似。这种是什么魔法？” “是吗……”巫师陷入了沉思，“这些年我跑了大半个帝国，去过很多图书馆和私人收藏家的书房，翻阅了很多古老的文献。阿什帝国魔法的基本原理也算略知一二了，但……对其中的具体工艺却还是一无所知……只是现在发现，这些文献，不但残缺，错误也不少。”最后他摇了摇头，“有很多东西我依旧不认识……比如那块石板上的图案我就一直找不到相似的，知道那叫‘艾莱克恩之书’还是那晚从‘您’口中知道的。“ 听起来像是我这样只知道电学皮毛的外行，去翻一些复杂电器原理图时那一脸懵逼的样子，而且还是错误百出的那种原理图。 我忍不住有些同情起眼前这个痴迷于魔法的业余选手，想想上辈子某些人空有一整套正确的图纸还什么都做不成呢。 如果有循序渐进的教程就好了。 不过他一提到那晚，为什么用对高学问者的尊称来称呼我，而不是只是高地位者的原有尊称？ ”不过那晚，‘您’没讲完仪式就结束了。但从今天的情况来看，那块石板应该就是真的。“说着巫师像是恢复了不少神采，”有机会的话，我一定试着去解析这些回路的基本结构和组成……“ ”为什么它后来不管用，是像卷轴那样失效了吗？”我对后面的没反应有些耿耿于怀。 “不，我相信它是可以重复使用的。如果当年‘他’没有骗我们，那么现在这次就是又一次被释放出来。” “那……”我抬头看了看依旧漂浮在我肩上的虚空灯灵，看起来似乎比以前淡了不少，“那它会不是跟这一样，是需要充能的？” 或许就像一次性电池和可反复充电式的区别。 巫师看看我，才说，”也有可能……。对了，小姐您上次有什么事情发生？比如‘就像脑子里有人在外面跟你说话’这种情况。” “有吧。“我想了想，”但我听不懂，那些不像是帝国语。刚才的咒语就是根据这个声音说的那套发音念的。”幸好咒语只要跟着念就行了，就是咬音要准有些难，特别是一些母语中没有的发音。 巫师的表情有些奇怪。 “那可能是阿什语，如果这真的是同一类东西的话。当初他很痴迷古代魔法，甚至为此专门拜师学过阿什帝国语。” “阿什帝国语？” “是根据些石碑重新解析翻译的，毕竟现在没什么人会了，只是还有学者会专门研究这类失落的语言。所以那些挖出来的第一手古迹翻译过来很隐晦，一些转译后的文献更是错误百出，阅读起来非常生涩。” “那，你们打赌的‘完成仪式’怎么办？”尽管我不是很乐意参与这类赌约，但既然答应了，我并不想做个拖后腿的猪队友。 “这个小姐您不用担心，占卜的结果是明朗的，我们一定会成功的。” “……”，看到他如此有信心，我无言以对，都忘了他本来就是个神棍来着。 “至于材料您不用担心，尽管我们不清楚仪式的很多细节，但当初配置材料时我们都参与过。 “那到底是什么仪式？” “我不知道。”巫师叹了一口气，“当时他只说让我们见证奇迹。” 最终我没有问巫师关于“他”的往事，那种看起来很让人痛苦的过去还是少问为好，仅仅因为好奇就撕开别人的伤疤是不道德的。 尽管我是有点好奇。 回到盖娅家，打过招呼后躲进房间里，准备消化一下今天所获得的情报。 然而蒂塔和小盖娅这对宝贝不请自来搅乱了我的计划。 “嘿，这是什么？”她们发现了我放在桌上还没收起来的斗篷和面具。 “这是魔法少女套装。”我逗她们玩。可惜不是水手服或者其他什么很“少女”可爱风的服饰，穿这种遮得严严实实的衣服出去一定会很影响收视率。 “真的吗？”蒂塔兴奋地看过来，“我可以穿吗？” “随便。”反正不是什么稀罕东西。 跟我身高没差多少的蒂塔穿上这身后正合适，看起来神神秘秘的。嗖嘎，别人当时看我就是这个样子吗？ “我是大名鼎鼎的魔法少女蒂塔！”她很中二地摆了个奇葩造型喊道，还不知从哪拐来一根扫把当魔杖，以她现在的年龄来看，这该算“早熟”吧。 嘿，你这个样子足够礼仪老师罚你站半天了。 “蒂塔，这名字太普通了。”小盖娅奶声奶气地说。 “那，那我就叫，魔法少女奥黛莉娅！”只见面具的眼孔里，蒂塔转了转乌溜溜的大眼睛，脆生生地又喊了一次。还是那个奇葩的姿势，幸好戴着面具。 噗，我连忙伸手掩住了嘴，很“淑女”地笑出声来。 而且民谣里的奥黛莉娅可跟魔法没半点关系。 随后蒂塔不大熟练，但有模有样的活动起身体，张牙舞爪，嘴里念念念有词，听着有点耳熟。 “蒂塔，这是什么咒语？”我好奇地问道。 “这是爱情魔咒”，她继续着手里的动作，又是一阵叽里咕噜，最后又喊出好羞耻的一句，“沉迷于我的魅力无法自拔吧，凡人。” “……”，你个小奶娃从哪学的女巫把戏？面上绷不住了，同时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这次不是苏西迩丽雅式的。 之后的一整天脑海里都很“安静”，我反而有些怅然若失。 到了学校我才松了一口气，这次确确实实听到了低语，只是跟上次的声音相比，苍老了很多。 不过有点是跟上次一样，那就是我依旧听不懂。 上课的时候聚精会神目不斜视，不敢懈怠，脑中又是一片安静。心中有些疑惑，这触发的机制到底是什么？ 第八十二章 蜜涅瓦的邀请 贵族女子学校的实验班算是走上正轨，每天参观的家长络绎不绝，这无疑给我们增加了不小的压力。 “艾尔特丽雅，你来演示一下。”老师对我点点头。 “是，老师。”我在下面行了个礼，尽量保持着最好的仪态走上前来。 比起上辈子，在某方面无疑进步太多了。不然在这么多家长的注视上，绝壁要当场跪。 你们都是南瓜，你们都是南瓜……心里默念着，尽量不去注意后面的那群家长，虽说面上没受影响的样子，但她们亮晶晶打量着的眼睛依旧让我有些害怕得直打鼓。 好容易熬到午间休息，独自待在院子里的花坛前发呆。隐隐感觉自己似乎被同学们孤立了，奇怪，明明平时跟其他小姐妹相处还挺不错的样子。但最终我什么都没去做，或许在有些事情上我依旧是久远的记忆里那被动的性子。 别的穿越者似乎总是带着不少外挂，再不济也有地球上的知识体系，或者依靠所谓的心理年龄杀伐决断快意恩仇。怎么感觉轮到自己，上辈子带来的净是些负资产，还是糟糕的习得性无助。 如果没有某份记忆，这辈子以这样的条件背景，估计会是位神采飞扬的贵族大小姐吧。嗯……尽管也要忍受礼仪老师们的折腾。 ”艾尔特丽雅同学，你不进去吗？“ 现在少数还会主动跟我说话的同学，蜜涅瓦算是一位。 ”只是出来透透气。“回头对着她笑了一下，客气地施了个礼。尽管总觉得她有些怪怪的，但再怎么说也是明面上对你好的人，不能太随意了。 她捂着嘴笑了，说道，”艾尔特丽雅同学，你总是这样客气。“ 呵呵，那你还加个”同学“称呼，彼此彼此。 ”就叫我艾尔特丽雅吧。“（想不出这名字的昵称，凑合着用吧） 她凑了过来。真的挺佩服她的，尽管同样是一副”少年老成“的样子，但她跟大部分人都相处得很好，总能找到合适的话题打开局面，让人如浴春风。这就是所谓的”八面玲珑“吧，比我这样只会当摆件的样子货强多了。 聊着聊着，话题竟然被带到了同学关系上去了。 “其实她们很羡慕你啊，你这么可爱，年纪最小却学得最快，深受老师们喜爱。” “还好啦。”咳咳。 “只是你总是对她们话题兴趣缺缺的样子，她们还以为你是个很高傲、不好相处的人。”女孩子们的感觉果然还真是敏锐，“明明接触下来你是个很温柔的人呢。” ”呃……我只是不大喜欢那些话题吧……“有种被撞破的尴尬。 “那你喜欢什么话题？” “咳咳，你可能不会喜欢。” “比如说呢？” “比如说……冒险，军事什么的……” “嘻嘻，艾尔特丽雅，明明你长得这么可爱，结果喜好却像个男孩子一样。”她再次捂着嘴笑。 我本来就是男孩子好伐，上辈子的魔导师。 “呃，还有魔法。” “魔法？”她难得地声音拉高了不少。 “你也喜欢？” “对啊，我小姑姑就有不少魔法书。” 哎呀呀，这个世界的魔法爱好者比我原以为的要多呢。不过这么多人怎么就没出那么几个天才重振魔法时代的辉煌？ ”要不什么时候你去我家来看看？“蜜涅瓦对我提出邀请。”我小姑姑一定会很欢迎你的。“ 我犹豫了一会，终归有些好奇，最终还是应了下来。 ”那么就这样说定了，蒂娅娜日（星期三）放学后就去我家吧。“她双掌合一，依旧那副微笑的样子。”如果能过夜就更好了。“ 呃，过夜什么的就免了吧。 手拉手回到教室。其实我依旧不大习惯这种女生间亲昵的举动，但又担心生硬地保持距离会让我表现出太多的疏离感，毕竟并不想落到孤家寡人的地步。 倒是其他同学对我们的关系进展有颇多猜测，我迎面撞进一水各种探究的眼神中。好吧，学着蜜涅瓦的样子微笑，微笑，降低一下淡漠的表情。就算关系只是刷到中立，也比被集体排斥来的要强。 这时脑子里的低语一闪而过，像是念了一个词汇。 咦，为什么这时候会出现？ “怎么了，艾尔特丽雅？”蜜涅瓦回头看停下来的我。 “没事。”我则继续转头，试图寻找可能的触发物。 蜜涅瓦也停下来，她一脸好奇地看着我。 又一阵低语，还是那个词汇。我的视线定在了教室墙边柜子上的一个摆件。 一个古香古色的魔法道具摆件。 “你喜欢吗？”蜜涅瓦顺着我的视线，她说道，“那东西是我家提供的。” “啊？”有些意外地转头看她，又问了一句，“那这个叫什么？” “我姑姑叫它戴特斯之球，不过这只是一个仿品。“ 戴特斯？跟低语的发音并不一样，连相同的音节都很少，不过能触发就是好现象。看起来答应蜜涅瓦的邀请是个明智的决定。 傍晚回到家，蒂塔两小姐妹又凑过来问东问西。 “蒂塔，你觉得我怎么样？” “嗯？“她有些莫名其妙地看着我。 ”比如，你会不会觉得我不好相处？“ ”艾尔特丽雅，你是不是不舒服？“蒂塔歪着头回答。 好吧，算我没问。 ”姐姐，抱抱。“小盖娅反而更喜欢叫我姐姐，而不是像叫蒂塔那样只喊名字，奶声奶气的特别可爱。突然感觉有个妹妹其实也挺不错的，可惜我这辈子自己是最小的。 不过此身的父母正当壮年，脑子里浮现出那晚偷窥到的少儿不宜场景。呼呼，如果两人抓紧时间再多运动运动，以后多个妹妹也不是不可能啊。莫名其妙有些期待，这脑子好使是好使，但就是有时候发散性特别强，格外跳脱。 ”艾尔特丽雅，你的脸怎么这么红？”蒂塔像是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大呼小叫。 “天气热。” “艾尔特丽雅在撒谎，都快下雪了呢。”蒂塔像是想起了什么，“你一定跟姐姐一样，在想什么羞羞的事情！” 这孩子是不是跟人学坏了？我恼羞成怒。 第八十三章 安洁莉娅 巫师隔天送了几份抄录好的笔记给我过目，这让晚上的业余生活多了个勉强算”娱乐“的项目——看笔记。 上面都是一些关于卷轴或者法阵的文献记载抄录，真伪不论，内容倒是挺翔实，我甚至花了不少功夫临摹了几次上面配图的纹样，有模有样的。闲着没事，干脆利用身体记忆不错的便利，把主要条目给背了下来。灯灵真是方便。 书到用时方恨少，贵在积累。 但为什么没有触发低语？我原以为只要是魔法类的东西都会是触发点呢。 之前那本民间故事集和盖娅家里的部分藏书都让我快翻烂了，毕竟这个世界没有网络，剩下的娱乐项目喜欢的实在不多，看书勉强算一个。有时我会乘着空闲去城里的书店掏点新抄录出来的书籍。 由于抄录成本很高，大部分书籍都是久经市场考验，干货十足，比较精简又严肃的经典内容，那种能当故事书看的实在不多。所以我主要还是找神话、历史，戏剧乃至地理民俗内容的书籍，勉强当故事书看。 魔法类当然也有，竟然还挺受欢迎的，但我翻了翻，大部分此类书籍内容相比而言太水了，言之无物，还不如图书馆那些引经论典的考据派，虽说那些也没什么卵用。 单纯从书店的书籍种类来看，这个古典时代的异世界比预想得更包容。各种思想，各种信仰，甚至有不同信仰间相互抨击的著作，都是出自些知名大学者的笔下。翻了几下，大段大段的辩论和考据让人头晕脑胀，没有深厚的功底完全看不懂。 看起来只要没有触犯某些底线，帝国根本不会管你呢。 想想也是，比如阿奴比奥斯信仰，在被帝国全境禁止之前，当初也能在广场上自由传播和宣扬。 从魔法书的销路来看，一些亚文化小圈子应该也不少，在中上层社会尤其如此，毕竟这个时代书籍也是贵重物品。想来那种魔法爱好者的圈子不会只有巫师那样的少数几个。 另外在这个世界接触得越多，越觉得这个社会真是挺开放的。比如说公共场合公然撒狗粮的并不少见，追求手段也颇直接奔放。而中上层女孩们的服饰盖不住肌肤的地方也很多，我甚至在某些服装店里见过些堪比现代比基尼的布条，据说那也是一种”泳衣“。 某些节日身着寸缕的撒花女郎更是闪瞎我脆弱的眼睛，莫名想起几部很那个啥很暴力的古装连续剧。估计后世按这个时代背景也能拍几部《帝国艳情史》，《帝国堕落史》，《某某某克斯》什么的。 相比起来，益发觉得自家母亲是格外保守的风格，冰山女神的典范。不对，或许该算是人前贵妇，人后……呃，但那不是男人心中的理想妻子类型么？ 这样想自己的生身母亲还真是罪孽深重，莫名一阵心虚。 …… 星期三的时候总算见到了蜜涅瓦她姑姑。 张扬，个性，恍惚看见了一个上辈子那种独立的现代女性，当然也带有这个世界贵族女子的优雅，十八九岁的样子，正是风华正茂的年纪。 不过这些都不是重点，而是她的穿着很”现代时尚“，整体风格极富青春美感，不是单纯为了漏而漏，但也漏得够多，凸现了身材和肤质的优势，让人眼睛都不知道往哪放。 幸好现在身体是女孩子，不然就太尴尬了。 不过这大冷天的至于穿成这样吗？尽管这屋子里还是挺暖和的。 ”这位就是小艾尔特丽雅？“相互行过见面礼之后，她又蹲下来平视着我的眼睛问道。 ”是的，蜜涅瓦的姑姑。“ ”这样听起来好老的感觉，就叫我安洁莉娅吧。“ ”好的，安洁莉娅小姑姑。“我很听话。 ”……“，她看着我，最后刮了刮我的小鼻子，笑着说，”看不出你还挺调皮的。听密涅瓦形容你的时候，我还以为你是那种家教极严的保守家庭出来的小老太呢。“ 或许你还真说中了。听她这么说，我反而不自觉地把仪态端得更正了。 ”真是有趣的小家伙，难怪蜜涅瓦会喜欢你。“安洁莉娅站起来。 ”姑姑。“一边的蜜涅瓦发出抗议。 ”叫我安洁莉娅，不要叫，姑，姑。“ ”是，安洁莉娅……“蜜涅瓦只好改口。我注意她后面的嘴唇依旧动了动，但没发出声来。 ”听蜜涅瓦说你喜欢魔法？“ ”是的，安洁莉娅。“ ”那你就来对地方了。走，去看看我的收藏！“ 不愧是贵族家庭，就是奢侈，好大的收藏室。突然好想快点成年，这样我也能拥有这么大的房间吧。 不过长大了就有被联姻嫁掉的可能…… 这里面藏书还真挺多的，都是些不常见的版本，还有很多稀奇古怪的东西，让我眼界大开。 “你们先看看。”说着她走进最里面。 《爱情魔药考》，《安塞德斯常用药剂配方》，《帝国南部植物药材纪实》，《药剂炼金术入门》，…… 《情感魔咒学》，《艾芙蕾娜祈神术考》，《魔咒学汇编》，《安托利亚占卜术》…… 翻了翻，感觉都是些跟情感相关的魔法书籍，咳咳，贵族女孩圈流行的魔法果然都是这种东西吗？ 再看看其他。 《帝国简史（第三版）》，《帝国王政时期纲要》，《古巴提尼亚》，《塞西莉娅王妃纪实》…… 没想到还喜欢历史。 《阿什帝国简史》，霍莫狄安特著。 咦？ “绪论 “根据东部陵墓挖掘所发现的石碑内容解析，最初阿什人推翻并驱逐了来自东部阿曼昂代人的统治，建立了最初的王权，并…… “第三章王权与祭司的斗争 ”但在最初的几百年里，有证据显示，王权跟祭司们发生激烈的争权夺利，以王权的失败而告终…… “…… “很多被阿什人击败的民族，似乎都有阿什人利用鬼神之力的传说，带有浓重的神话色彩，反应了…… “…… “第七章，魔法师组织的兴起 “……，在第三时期，用理性解构世界的魔法师们最终击败了自称诸神代言人的祭司，成为阿什人的实际统治者，初步创立了五席议会，最终确定为七席议会，最高执行官被称为首席……” 这本书很多内容其实语焉不详，毕竟都是通过有限的出土文献得出的历史，但也挺厚实的，一时半会看不完。我背了一遍目录后，干脆随便翻了翻，最后直接看剧透，翻到最后一章。 “第三十二章，阿什帝国的陨落。” 没想到最后的内容还是挺厚的，干脆直接翻到最后几页。 “……中已元气大伤的魔法议会无力对抗这种入侵，期间的记录非常混乱，甚至相互矛盾，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在帝国建立前十一个世纪左右，阿什帝国的首都被攻占，并且被彻底焚毁，现在在安塞德斯只能挖到非常残破的遗迹……。 “按照某些版本的神话传说，临危登基的末代女皇自杀殉国，传国神器也在混乱中失落……也有些版本说女皇并没有死去，而是带着神器隐藏起来，试图复国……” 看了半天，好多都是模凌两可的内容，这种失落古文明的历史挖掘果然需要更严谨的考古工作呢，不过似乎太为难帝国当前的技术了。 “没想到艾尔特丽雅小小年纪，竟然还挺喜欢书？”这时安洁莉娅回来了，笑着对我说。 “随便看看吧。”说着我放回书，转向展物架。 “这是我从帝都淘到的，这些是我从东部发现的，这个是我从一个迈尔斯商人购入的……”‘安洁莉娅现宝一样展示她的收藏。 然而让我失望的是，脑海里毫无反应。 “对不起，安洁莉娅，我能看看戴特斯之球吗？” “戴特斯之球？”她一愣，随即又恍然大悟，“我捐给学校那个？” “听蜜涅瓦说那个是仿品，那么有真品吗？” 她闻言笑了起来，说道：“那么贵重的东西，我怎么能弄到真品呢？” 第八十四章 安洁莉娅的卷轴 在安洁莉娅的收藏室转了几圈，严格来说有些失望，倒不是说她的收藏不好，而是因为意识里始终一片沉寂。 算了，既来之则安之，了解一下其他方面也不算白来。于是放下失落，转换一下心情，细细追问一些看起来挺有趣的东西的来历。 安洁莉娅似乎涉猎甚广，博闻强记，虽总体比不上巫师，但有些地方又要强上不少。 “真看不出小艾尔特丽雅喜欢这些东西”，安洁莉娅看起来有些兴奋，旋即又有些落寞，“巴诺斯特的贵族小姐们虽对魔法不失兴趣，但通常偏向喜欢那些爱情魔咒或着爱情魔药之类的东西，而对我的其他收藏兴趣缺缺。” “喜欢魔法的人很多吗？”我有些搞不懂这个世界对魔法的态度了。 “是挺多啊，不过大部分只能算有那么点兴趣而已。”她说着，随后从书架上拿出一本封面相当老旧的书籍，“自从几十年前，大学者徳默赫科托写了这本书之后，就引发了考古热。直到三十几年前，安塞德斯的贵族，“倔强的”斯黎曼纽斯根据徳默赫科托的猜想，花了将近二十年，挖掘到了传说中被摧毁的阿什帝国首都，据说当年极为轰动。很多人甚至因此认为传说中的魔法也是真的，又引发了民间的魔法热。” 我接过这本书，中规中矩，只是看起来年份挺久了，封面上写着《失落的阿什帝国》，倒是挺平淡无奇的书名。草草翻了几翻，页面发黄，总体保养不错，没有丝毫发霉或者虫蛀的迹象。 然后又看了看目录和绪论，感觉是以各种神话和民间传说为基础进行的考究和猜想。按着目录翻了几篇感兴趣的章节，作者的文笔和联想能力相当不凡，渲染出一个让人心潮澎湃的古代魔法帝国轮廓。 等我从书海里爬出来时，发现安洁莉娅正蹲在面前笑嘻嘻地看着我。 “呃，怎么了？”我被她看得心里发毛。 “小艾尔特丽雅真是太可爱了，尤其是你看书入神的时候。” 我偏过头翻了个白眼。好吧，大家都这么说。 在蜜涅瓦家吃过晚饭，偌大的餐桌上只有安洁莉亚和蜜涅瓦姑侄俩，这让我心中有些纳闷。 等天色完全暗下来，我也显摆似的祭出灯灵。光亮让姑侄俩煞是惊奇，这引起了我的愉悦，之后又简单说明了一下情况。 “这就是魔法？”蜜涅瓦还有些不敢相信。 “你说是在帝都某家神秘屋买的魔法卷轴？”安莉娅好奇地打量着灯灵。我怕太亮刺激她眼睛，连忙调暗了很多。“具体哪家？我之前还在帝都住过一段时间呢。” 等我告诉她地址，安洁莉娅的神情有些奇怪，她蹙眉说着：“如果你没说错的话，那家店铺我去过。” 我没接话，等她继续说下去。 “但那家店铺老板我认识啊，只是个臭老头而已。” “欸？”这回轮到我纳闷了，“不是一个神神秘秘，全身包裹在斗篷里的老板吗？我都没看清楚他的样子。” “应该没记错，我在帝都住了大半年呢。那家店铺我去过好几次，还买过不少道具。”说着她想了想，补充道，“就是个安托利亚老头，还叫个很绕口的名字。色迷迷的，每次过去那恶心的眼睛就直了。”似乎想起了什么，露出厌恶的神情。 咳咳，如果你当时也是穿这种风格服饰的话，也难怪人家眼睛会直，你看你这不讲理的事业线，还有裙摆开裂处若隐若现的白皙大长腿，话说这时代还没胸衣呢…… “那家的东西，还算好用，但也没什么特别的啊。”安洁莉娅蹙着眉头沉思着，随后转身去了里面的小房间，跑得有点冒冒失失地，“你等下，记得有些东西我还带着，没扔帝都的房子里。” 我跟蜜涅瓦对视了一眼，蜜涅瓦耸耸肩，小声对我说，“我爸爸说她是个疯丫头，所以没人要。” 这里的男人眼睛都瞎了吗？ “蜜，涅，瓦！”小房间里传来安洁莉娅的吼声，“我都听见啦！” 哇哦，这耳朵比我的还好使。我有些尴尬，倒是蜜涅瓦依旧是那副微笑的神情。 等到这位小姑姑从小房间里出来，她手里搬着一个小箱子，看起来里面有些神秘兮兮的小道具，果然像是那家店铺能看到的那种东西。 箱子放在桌子上，蜜涅瓦也好奇地打量了几眼，安洁莉娅则把箱子里的东西一件一件地摆放出来。 看了那些摆出来的道具，神秘归神秘，但依旧还在普通范围内。我好奇地晃动一瓶什么“妖精的眼泪”，蜜涅瓦拿起一个奇怪的动物头骨把玩。“现在”的小鬼胆子都这么大吗？ 最终安洁莉娅掏出了“压箱底”的几件东西，几张卷轴。准确地说是一共三张，现在两边都被东西压着摊平。 说真的此刻我有些激动，挺期待的。 赶紧凑过去打量着这些卷轴上绘制的纹样图案，蜜涅瓦同样好奇地凑过来。如果是按电视拍的话，那就是镜头仰上，一大两小三个女孩的脸，从不同的角度靠在一起往镜头里看。“你醒啦？”的那种既视感。 “这是……”严格来说我啥也看不出来，因为我都不认识。只是有一张，似乎有那股熟悉的流光在闪动。 女人的直觉，啊不，是身体的直觉告诉我，这张非常非常地可疑。 然而还是没有低语。 真奇怪，难道那个石板召唤出来的幻影中看不中用吗？之前卷轴召唤出幻影，那低语次数多得都以为自己精神分裂出幻听了，直到某次仪式之后。 等一下，难不成是那次仪式还有副作用？ “艾尔特丽雅？”是蜜涅瓦的声音。 我回过神来。 “你走神了。”她微笑着指出。 “对不起。”我说着，又指着那张可疑的卷轴，“这张看起来很奇怪。” “有吗？”安洁莉娅皱着眉头，把几张对比一下，“看起来差不多啊，除了图案不一样。” “这张纹路上有闪光。” “没有啊。”安洁莉娅奇怪地看着我。蜜涅瓦闻言也对比了几张卷轴，随后跟她姑姑神情一样。 都说女儿像姑姑，这一大一小两张相似的脸一起一脸懵逼地看着我，感觉好怪异。 噗，忍不住笑了出来，接着下意识地及时修正了动作。淑女，一定要淑女，我不安地打量四周。 一番解释之后，她们将信将疑。我征询了安洁莉娅的意见，打算把这张可疑的卷轴带走，让巫师们鉴定一下，或许能从那些笔记里找出这是什么性质的魔法。 “魔法研修社？”安洁莉娅似乎有些感兴趣，然后她转头看我，“如果让我参加，我就把这张卷轴送给你。” “呃？”我拿卷轴的姿势僵硬住了，“这个我得先问下他们的意见。” “如果他们真像你说的那样，那一定会答应这条件的。”她冲我眨眨眼。 “……” 我并没有接受姑侄俩的过夜挽留，乘时间还不算太晚就匆匆坐马车回家。也不想让盖娅太担心。 快到盖娅家门口的时候，边上一巷子里窜出一人，拦下我们的马车。奥拉有些生气，跳下车去想要质问。 “等下，是我。小姐。”是巫师的声音。 我听到声音有些奇怪，探出头来打量，确实是他，”这么晚了你在干什么？“ ”专门等你啊，小姐。“他的声音有些亢奋，”出现了，出现了。“ ”哈？“我不明所以。 ”我们听到了，我们都听到了！“ 第八十五章 兴奋的巫师 “我们能听见那个声音了！” 巫师近乎失控的声音在这寂静的夜晚格外响亮，远处盖娅家大院门口有几个仆人探出脑袋来。 尽管巫师的话让我很惊异很好奇，但现在实在不是聊天的时候。 “很抱歉，或许我们该另外找个时间谈谈这事。”我有些遗憾地说道。 确实挺遗憾的。 “这是给您的，小姐。”巫师压抑不住兴奋，他递给我一份笔记，“这是今天我根据发现整理出来的东西。您确实是我们的关键！” 还好吧，感觉自己担当不起这么多人期盼的眼神啊。 “还有，小姐。他们已经根据启示找到那个法阵了！这个周末老地方见，他们会准备好一切，就等您来。” 咦，这么快？ 自己什么都还没来得及做，任务就被队友完成了？敢情酝酿了半天，结果一拳打空，真让人倍感挫败。 “那么，再见。小姐。”然后我无语地看着他一蹦一跳，手舞足蹈地拐进了黝黑的巷子。一个三十多岁的成年人做出这副举止，实在是让人扶额不止。 这个破世界到底出了什么毛病。 对了，忘记跟他讲卷轴和安洁莉娅的事情了。 然而抬头再看，兴奋的巫师一跳三步，早就不见人影了。算了，明天放学再跟他讲吧。 “小姐？”回过神来发现奥拉正看着我。 “我们走吧。”我挥了挥手。总是人前想事情发呆的毛病还真是失礼。 向盖娅告知回来后，便急冲冲返回了自己的房间。幸好那两个小姐妹早早就睡了，我漱洗一番后舒舒服服地在灯灵下翻看巫师给我的笔记。 跟以前看到的东西不大一样。上面没有太多的文字内容，只是几张图而已。看着那些线条，我都能感受到巫师洋溢而出的兴奋之情。 这图案有点眼熟啊。我连忙翻出前几天的笔记，一对照，果然跟早先笔记中的部分图差不多。细细又对照了一番，很多细节又不一样。 难道说，新的图案是正确，或者早期版本的魔法阵图？ 看来他们果然找到什么技巧了，可为什么我这边却毫无动静？两相比较，这有些气人啊，还以为自己更受命运女神眷顾呢。 不过就算知道正确的魔法阵图也没用，因为我连绘制魔法阵的一些基本技巧都不清楚，根本就是门外汉。这事还是让巫师他们准备好了。 想明白后，感觉这事急也没用，还不如安心睡觉。 又做了个好梦，早上都是笑醒的。早餐的时候，餐桌上盖娅一家几个女性面面相觑，又莫名其妙地看着我。 “艾尔特丽雅一定是恋爱了”，蒂塔学着大人的模样叹了口气，“就跟姐姐一样。” 这句话差点让我把嘴里的食物喷了出来，不过一边有人比我反应更激烈。 “你说什么！”大姐姐顾不上仪态噌地站了起来，那脸红得简直要原地爆炸。 “我没胡说，前天晚上姐姐你也这样笑得很奇怪。”蒂塔不怂就是干，直面她已成年的大姐（帝国女性十六岁成年）。 “你你你……”大姐姐被堵得说不出话来。 “奥莉娜？”盖娅皱着眉头发话了。 “对不起，母亲。”大姐姐一脸憋屈地坐回位置，倒是最小的小盖娅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不住地在两个姐姐之间打量，随后又看了看她母亲，缩了缩脑袋，乖乖吃东西。 无意中让大姐姐你躺枪还真是抱歉啊。我也埋下头，正经进餐。当然，绝对要优雅的，就餐礼仪可是要考的重点。 坐马车到了女子学校，这些天跟我打招呼的同学多了不少，这是个好兆头。而且在心情愉悦之下，真情流露的微笑也让跟我招呼的同学得到良好反馈，她们显得也很开心 “艾尔特丽雅，什么事情这么开心？”蜜涅瓦问我。 “没事，没事。”我摇摇头。总不能告诉她我又做了个很中二的梦吧，但脸上的嘴角还是忍不住裂开了。 然后蜜涅瓦微笑着，但又一脸莫名其妙地看着我傻笑。 熬到放学，跟一些稍微熟络了一点的同学们行礼告别，我又急冲冲地坐马车回家，啊不，先去巫师住的地方。 巫师这次不选在下城区了住，而是在中档街区租了一间还算过得去的房间。 奥拉敲了敲门，一会里面才传来巫师的声音。 “咳咳咳，奥斯特，你们那边搞定了？” “是我。”我对着门说道。 里面安静了，又一会门才打开，巫师那张相处了这么久也没变得顺眼起来的脸探了出来。 “是，是小姐啊，请进，请进。”他看起来有些疲惫，但精神意外的亢奋。不会是通宵了吧？ 这房间看起来还可以，也够大，所以才能摆放得下巫师那些奇奇怪怪的东西。话说巫师什么时候又弄到了这么多乱七八糟的道具？我看着有些纳闷，这个世界并没有听说任何其他小说里存在的空间道具。 看这凌乱的布置，以及巫师的神情，真像通宵做实验赶论文的研究生。 “我只是来看看你这边有什么进展？”我忍不住好奇地打量散落在桌上的许多图纸。这个时代这种材质的纸张可是挺贵的呢，巫师你变得奢侈起来了啊，你变了。 不会傍上什么富婆了吧？跳脱的脑子里又一只仓鼠冒了出来，探头探脑的爬来爬去。 之后我便后悔自己打开了巫师某道阀门，汹涌而出的洪水瞬间将我冲垮。他兴奋地给我开始上课，嘴里滔滔不绝，那语速快得像机关枪一样。不是说好男性的语言天赋不如女性的么？ 时不时冒出几个不认识的术语把我打懵，然后就根本跟不上巫师讲解的节奏，掉队掉得越来越长，但他亢奋之下又注意不到我尴尬的表情，我只能嗯嗯地跟着点头。 “……所以说，综上所述，根据@&#@#和*&@#，再根据我听到的@#￥公式和&%￥原理（我听不懂，捂脸），最终我得出这个新的方程式！” “呃……”我张了张嘴，不知道该怎么接下一句，想了想，“那么，这个方程式有什么用？” “她简直就是理奥思女神！她是最美妙的方程式，根据她，我能修正很多魔法阵图的错误！”巫师张着双手，神情癫狂。 奥拉拦到前面。 “对不起，我失态了。”他连忙退了下去，搓搓手。 好吧，棒极了，然而我看不懂，一点都看不懂。上辈子的数学几乎都还给老师了，如果以前那猪脑子也像这辈子的好使就好了，我忍不住叹了口气。尽管有时候发散了一点。 第八十六章 卷轴魔铠术 巫师的状态确实有些兴奋过头了，他依旧滔滔不绝地介绍自己的新发现。但我已然跟不上他的思路。也就是说，他讲了半天，往往我只记住了最后几个字。 “这就是你的新成果？”我不得不另起话题，看着桌上他画的各种图纸说，“还有昨天你给我的那些也是？” “对，我花了不少功夫，试着去修正我搜集来的那些资料。” 看着他眼睛里遍布的血丝，真有点担心他会熬夜猝死。 “实际上我找你还有件事情。”差点都往了蜜涅瓦那姑侄俩了。 “请说，小姐。”巫师适时的喝了点东西。 “还有位贵族小姐想参加周末的聚会。” 他看看我，很细微地皱了下眉，才犹豫着问道：“有……多大？” “放心啦，是位成年的大小姐，她同样对魔法很感兴趣。”我看他的表现有些想笑，又示意奥拉拿出那张卷轴，“而且这是她的报酬。” “这是……”巫师小心翼翼地看了下奥拉，然后才接过去，“一张卷轴？” “是的，而且……”我注意他的反应，“这应该跟我的灯灵术卷轴一样，出自同一人之手。” 巫师抬眼看了下我，又盯着卷轴看，态度严肃了很多。然后他向我致歉示意，转身去搬那套笔记。 我找了个舒服的椅子坐下。 现在房间里很安静，几乎只有书本翻页的动静，我无聊地打量房间的摆设。 真够乱的，我蹙着眉头心想。 窗外透来晚霞的色彩，不含杂质的纯粹，又在屋内的墙壁上打下窗花的影子，缓慢地移动着。 “找到了！” 中年男子兴奋的嗓音把我从发呆中惊醒过来，我转头看他，只见巫师的眼睛闪闪发亮。 ”应该就是这个了。“他把翻好的书转个方向推到我面前。 接过书本，我首先注意到里面的魔法阵配图，又拿起那张卷轴对照起来。确实很像，但细看又有差异，实际上这差异还挺大的。 ”或许不相似的地方比相似的多。“我没有抬头径直说着。 ”但魔法核大抵是一致的，我从文献里收集的资料里，跟这个类似的只有这一种的。“想了想，巫师又补充着，”也许只是变种或者其他版本的，比如根据需要进行了改变，修改了辅助法阵以进行强化或者抑制，或者其他控制。从文献的变化来看，很多魔法阵图随着阿什帝国的时代发展，也发生了很大的变化，有些甚至面目全非，只有魔法核依稀带有早先的影子。“ 我接受了这个解释，然后才去看书页上的文字内容。 ”魔铠术？“照着上面的条目念了出来。 ”阿什帝国的魔法师会通过召唤魔铠来保护自己，一些强力的魔铠可以挡开各种致命的攻击。“巫师称职地解释给我听，”对此有相当多的文献记载，魔法师们似乎普遍使用此类卷轴。应该是种很实用的技术。“ ”听起来不错。“这个解释让我有些心动，有点跃跃欲试。 ”不过此类卷轴的制作似乎消耗挺大的。我在一些文献里见过，有些著书者似乎在抱怨，为了制作这些卷轴消耗了太多资源。“ 天下还真没有免费的午餐啊。 ”那这一般长什么样的？”我有些相貌协会，包括服装，如果是太丑的外形还真是抱歉了。 “呃……这个，应该可以调整的。”巫师似乎没注意过这个问题，他的态度说明了他并不确定自己的答案。 “那……这个不会是一次性的吧？”我细细地看着条目，上面似乎也没说。倒多是些引经据典的考据，真是没啥参考价值。 “这个我说不准。”巫师看了看我灯灵漂浮的位置，“比如说你那个灯灵，在一般的记载里，应该只有几天寿命而已，但您这个……” 这暗示再次听得我全身的毛孔都吃了人参果似的，看来我确实跟其他人不大一样，说不定真是个天选之才。如果有套终生可召唤的魔铠就舒爽了。 传奇大法师艾尔特丽雅·克里黛奥·希苏尔·卡兰迪尔！ 呼呼呼呼，哈哈哈哈。 “小姐？”这回不是奥拉，而是巫师疑惑的声音。 “呃？”感受着自己面部肌肉不正常的扭曲，连忙扭头用手遮挡了一下。哎呀，又得意忘形了，真让人羞耻。 咒语，咒语，嘴里喃喃着，我不放过任何一个字眼，只为了找关键的咒语和所需的触媒。 真棒，找到了，但这个“暂缺”是什么意思？别告诉我就是字面意思，突然好想咬人。 不行，这样太不淑女了，礼仪老师们会晕倒的。或许我该尝试一下如何优雅地咬人。 再一次拍下脑子里一只探头的仓鼠之后，我忍不住问巫师。 “这个咒语，在文献里没有找到吗？” 没想到乱七八糟想了这么多，嘴里的声调竟然还有些母亲般的清冷。这就是先天的遗传优势吗？ “有几本倒是有记载，但关键处残缺了。”巫师抱歉地搓搓手。 突然感觉自己好累，像是漏气了一样。只是基于近乎本能的习惯，坐姿依旧笔挺。 “但我们可以尝试别的法子……” 闻言像吃了士力架一样原地复活，只是表面上装作很平静的样子看着巫师。 “比如说，咒语都是有固定格式的，就像神庙的祈愿术，有起始格，称谓格，祈愿格，祭品格以及结束格等等之分，很多内容其实大同小异，只是关键部分替换下。魔法师的咒语更加精简，除了需要掌握真名外，核心的部分依旧差不多。” 好吧，那最关键的“关键部分”在哪呢？净给我画大饼，我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至于关键部分……”巫师的话吸引了我的兴趣，“我们可以根据外阵图和魔法引上的铭文来……推测，关键的祈愿格。” “然后呢？”我等他往下说，那颗心被他吊了起来，砰砰作响。 ”不过这些铭文应该都是古代阿什帝国的文字，甚至会是更隐涩的僧侣体。“巫师搓搓手，眼睛躲开我的视线，接着说道，“可惜我不认识。” 我真的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 马鹿野郎！ 奥拉是个好姑娘，她似乎察觉到了我的心情，看巫师的眼神可能锐利了起来。 因为巫师脸上开始冒冷汗了。 “但是我知道有个人认识。就是因为他，我们才那么快找到那个魔法阵图的。“他连忙补救。 第八十七章 “杜鹃” “奥斯塔。”巫师说道，“他会。” “他会？”我有些诧异，那还真是挺厉害的。 “他当年跟他哥学过一些。” 我满意地点点头，“那这张卷轴就放你们这里。应该还没用过，上面都还有流动的光彩。” “流动的光彩？”巫师疑惑地拿起卷轴仔细观察。“可是小姐，上面没有啊？” 欸？ 难不成真的只有我能看见？ “不过既然小姐您这么说，那一定没有问题了。”只见他小心翼翼地摩挲着上面的纹路，就像在抚摸一件稀世珍宝，“如果就像您以前所说的那样，使用后光芒消失，应该是有什么东西被消耗掉了。或许我该研究下这些纹路是用什么材料绘制的。” “那参加聚会的事情？” “没问题，完全没问题。”巫师一口答应，“我会跟他们说清楚。” “卷轴这事慢慢来，东西就先放你这里。”看着他一脸疲惫但兴奋的神情，我有些不忍，“或许你该先洗个澡睡个觉，通宵熬夜对心血管可不好。” “心血管？”巫师对这个概念感到有些奇怪。 “总之……”想了想，感觉解释起来太麻烦了，“就是对身体不好。闹不好会死人的。“ 心情愉快地赶在彻底天黑前回到家，还没等告知盖娅我回来，倒是小盖娅迎了出来，嘴里喊着，”姐姐，有你的信。“ 抱着她转了一小圈，有点沉，连忙又放下，只是小盖娅似乎还不过瘾。 ”再抱一次，再抱一次。“ 再抱自己这小身板就吃不消了，我连忙接过她手上拿着的信。 果然是马库斯的信。 “还有个包。”小盖娅乖巧地又递了过来。 真乖，捏了捏这粉嫩的小脸蛋，手感真好，有个妹妹真不错。母亲您跟父亲再加加油啊，您的年龄可正是如狼似虎之年呢，咳咳。 “蒂塔呢？”随口问了一句。 “她在房间里生闷气，都不跟我玩了。”这一脸小委屈的。 想了想，还是算了，哄女孩子我可不擅长，即使是个还没长大的小女孩。 去盖娅那里告知了一下今天的行程后。身后跟着个小尾巴，回到了自己房间。此时天色已经相当昏暗，女仆们早已点上了几个灯台，不过这些哪有灯灵光亮？熟练地默念了一边，白晃晃照得整个房间都透亮的，阿什人的高魔法还真是方便。 小盖娅对灯灵也有些见怪不怪了，径直跑到我的道具箱那里找东西玩。都是我一路买来的奇怪东西，哄好奇心十足的小鬼倒是有奇效。 见她自己玩的开心，我也乐得清静，打开马库斯的信看了起来。 如同之前的那些信件一样，简洁，还是那种男生的风格。 看起来那边战事胶着起来了，他甚至抱怨自己现在无所事事，还真是闲不住的倒霉孩子。不过终归身份是边境总督家的长子，估计小盖娅她父亲也不放心让他太过冒险。 信的末尾还标注了一句，“找到一件有趣的东西，相信你一定会喜欢的。见附件。” 奇奇怪怪的，打开那个包裹，只见里面像老太婆的存钱包一样，一层裹着一层。最后才发现最里面只是件什么古朴的东西，像根小棍子，倒是挺有质感的。 里面还附着一块小布条，上面写着“我的战利品，送给我可爱的妹妹”。 拿着比划了一下，这东西我实在想象不出有什么用，在马库斯眼里我的品味就这么奇怪？ 折腾了一番也没想明白，算了，下次有机会问问他是从哪得来的，也不知道哪个笨蛋会带着这种奇怪的东西上战场？难怪会落到马库斯手里。 小盖娅把我的那些东西摆放在地毯上，不错不错，摆放得还相当整齐，竟然玩起过家家。 “这是爸爸”，随后她又说，“这是妈妈。” 真想不到这东西还能被想象成爸爸妈妈，我为自己贫乏的想象力汗颜。这辈子不缺钱，或许我糟糕的想象力不是被贫穷限制的。 接下来几天两点一线的生活很平淡无奇，不过也不是没事情发生，安洁莉娅让蜜涅瓦再次邀请我。反正无事便再次应邀。 她们偌大的院子里除了随处可见的奴仆，作为主人的却只有她们姑侄俩，显得格外落寞，这让我越来越纳闷，心下甚至有了不少猜测。不过这种私事实在问不出口，搞不好就是尴尬的局面。 安洁莉娅的表现不大像这个时代的人，跟其他的贵族大小姐比较尤其如此。另外说起来，蜜涅瓦更像成人，而安洁莉娅反而有些小孩子心性。这姑侄俩真是奇怪的组合。 很快到了星期天，早早地，安洁莉娅就带着礼物拜访了盖娅，一阵寒暄客套后，然后才跟我一起出发。 路上她有些好奇地看着我们准备的斗篷和面具。 “这是做什么的？” “他们说魔法师聚会需要掩盖身形和名字，不然会有糟糕的事情发生。”我解释道。 “搞得还挺神秘的。”她笑了，“我也需要准备一套吗？” “没事，巫师应该会给你准备的。” “巫师？” “哦，他叫斯普利乌斯，不过我喜欢叫他巫师。” “他是真的巫师吗？” “其实他更想别人正经叫他‘大魔法师’。” 安洁莉娅乐了，笑得花枝乱颤，没胸衣束缚的地方更是波涛汹涌呼之欲出。咳咳，为什么我身边净是些前凸后翘的尤物。奥拉也是，不过她穿的保守太多了。 “听你的意思，还需要掩盖名字？”安洁莉娅终于笑停了，像是想起什么，又问。 “对啊，还需要取个代号。” “代号？” “嗯，比如我叫‘夜莺’，奥拉叫‘乌鸦’。” “‘乌鸦’？”奥拉的代号再次引起了她的笑意，不过奥拉对此毫无反应，像是没听到一样。 “他们似乎喜欢起一些动物的名字，有个叫‘胡狼’，还有‘猫头鹰’什么的。”我解释着。 “那我就叫……”她想了想，“就叫‘杜鹃’吧。” 第八十八章 再一次聚会 抵达旅馆时，就发现巫师早已翘首以待，这事他们果然比我更急切。 只是当安洁莉娅从车上下来的时候，巫师的眼睛也都直了，他显然也面临视线不知道该往哪里瞄的尴尬局面。 呵，男人。 “这位是？”巫师那张路人脸竟然脸红了。 “这位就是我说的那位贵族大小姐。”我向他介绍。 “你好，初次见面，我是安洁莉娅。”安洁莉娅施施然极有气场地行了个礼。 “您，您……您……好。”巫师勉强行了个回礼，那舌头打结得不忍直视。 路上看着他总是装作不经意扫过安洁莉娅的模样，我直想笑。巫师你真的是因为太过热衷魔法而错过了追女孩？该不会只是单纯的怂罢了？ 不过想想自己上辈子，咳咳，好像也没什么资格嘲笑他，反而多了种同病相怜的感觉。 巫师果然准备了一身斗篷和面具，大小凑合。等到安洁莉娅那身引人犯罪的打扮被宽大的斗篷盖住之后，我注意到巫师那副表情，真不知道他是松了一口气还是惋惜。 “‘杜鹃’？”巫师了解了下安洁莉娅给自己取的代号，没说什么。 再一次穿着这身打扮穿过走廊，这次泰然处之多了。一回生二回熟，何况人多了还分担了一部分视线，人类的适应性总比预想得要强。 还是同样的大房间，巫师敲了敲门，说了句“是我”，里面似乎上了锁，一阵哗啦啦的转动，才探出个脑袋来，同样带着面具，都还不知道这位的代号是什么。 几人随之鱼贯而入，里面是熟悉的布置熟悉的配方，地板上已经画好了一个大魔法阵，比巫师上次给我做的“驱邪”仪式大多了，流畅的线条不知道是用什么材料绘制，整体协调起来有种诡异的神秘美感。上面几个关键位置甚至已经放好了各种道具。 这家旅馆的老板心也真大，一帮子人神神秘秘地搞这种东西竟然也无所谓。 “都到齐了？”一个声音突兀地响起，我才注意到里面早已站立着另几个神秘人。真是的，穿着这样的打扮，躲在昏暗的角落，不出声还真是跟背景融入到了一起啊。 “这位是‘杜鹃’。“巫师向他们介绍。 为首那个神秘人点点头，然后干脆地说，”那么就开始吧。“依旧是面具下怪腔怪调的，像是上次‘胡狼’的声音。 好奇地看着他们熟练地各自占位，其中一人站在阵眼，其他几人分别站在魔法阵周边，应该有某种规律，但一时之间我看不出来。 ”那我们干什么？“忍不住小声问最近的巫师。 ”小姐您看着就行了。“ 敢情这事我们只是单纯过来当观众的？ 这种仪式神秘归神秘，但具体过程其实挺无聊的，旁观的时候尤其如此，就像记忆里外婆走的时候，跪那里听和尚念上几个小时经文的那种枯燥感觉，现在我只对结果有些好奇。安洁莉娅倒是一脸好奇宝宝的样子，不住地打量这打量那。 在咒语低沉的旋律下有些昏昏欲睡的时候，突变终于发生了，那些蜡烛的火苗明暗不定起来。哦，要开始了吗？精神陡然振奋起来。 站在阵眼的那个神秘人缓缓漂浮了起来。 “‘狐獾’，是不是又是你搞的把戏？”有个人喊了起来，有些惊疑不定。 “怎么可能，这次明明都是你们自己布置的。”巫师坚定地反驳指控。 “天哪……”漂浮的那个人，声音里饱含了难以置信的感情。“保持仪式，保持仪式，这应该是真的！” 看起来他有些不稳，甚至像个氢气球一样在上下晃动着。真怕他摔下来，这个高度虽摔不死，但绝对很疼。 神秘人的争执暂时停止了，他们继续仪式，一时之间，大房间里的气氛诡异极了。蒙着厚厚窗帘的昏暗密室，在隐隐烛光的映射下，几个黑衣人保持着古怪的姿势念念有词，喃喃般的咒语环绕之下，魔法阵的中央另一个黑衣人正在超自然地漂浮着，似乎还在随风摇摆。 感受到衣服被人拉了一下，才发现安洁莉娅正死死地盯着漂浮着的那人，手却伸过来抓我。我试图把衣服从她手里拽下来，结果她却又拉住我的手，力道有些大，抓得人有些想喊疼。 “喂，’杜鹃‘？”我蹙着眉头小声提醒她。 她闻声转过来，透着面具我都能看见她那两只眼睛闪闪发亮。 “你看见了吗，你看见了吗？小艾尔特丽雅！”她小声地，但却很兴奋地冲着我说。甚至干脆整个人转过来，双手按住我的肩膀激动地来回晃。 “咳咳，不要叫我的名字。”被晃得有点昏头晕脑，但我没有忘记聚会的禁忌。 “抱歉，抱歉。” 那个人已经“触顶”了，脑袋甚至撞到了天花板，这让他似乎有些疼，双手按住被撞的部位。 仪式似乎停了，底下几个人有些不知所措。 “现在怎么办？按照流程仪式应该差不多了。” “当年只进行到这步骤而已啊，后面的，我们没那么熟练。” “天哪，难道……当年’他‘其实是成功了吗？”又是‘胡狼’的声音。 顿时几个神秘人把视线都集中到巫师身上。 巫师在他们的注视下忍不住后退了几步，他喃喃着，”那时候……果然是我的错吗？“然后他痛苦地缓缓抱着脑袋。 ‘胡狼’看着巫师的反应，叹了口气，转头又去看还在空中的某人，说道：”那么，怎么让他下来？“ 几个神秘人闻言面面相觑。 所以说你们在还不了解就匆忙上马这个项目的？真是的，还没学会刹车，就不要加速得这么快啊，现在骑虎难下了吧。 一群人讨论了半天，发现并没有找到任何解除这个效果的仪式，这下子，一屋子人大眼瞪小眼。倒是上面那个人，还自顾自玩了起来。这不科学也不魔法，为什么你整个人反转过来，这衣摆都不会翻下来？ ”或许这个效果只会持续一段时间，时间到了自然就会消失。“有人推测。 ”那，如果那时候他还在天上，效果消失了……“另一人接着说，”那不是会摔下来？“ ”嘿，快想想办法。“漂浮的伙计闻言有些急了。 最终在不确定什么时候失效的情况下，大家一致决定，先把这个可怜虫绑上腰带，用绳子固定下来。这些人笨手笨脚的，一根绳子扔了半天上面那人才接着把自己绑上。 我乘机拉了一把，竟然没什么重量感，真的就像拉一个氢气球似的，还有些惯性。 ”咳咳，‘夜莺’，不要玩。”似乎回复了不少精神的巫师对此有些尴尬 “总之，这件事可以说明一件事情。”‘胡狼’发话了，“当年‘他’没有说谎。” 其他人都沉默了，气氛有些古怪。 “这将载入史册。”‘胡狼’继续说，“魔法纪元将重新开启。” “‘他’是先驱者。”另一人又说。 “而你”，‘胡狼’转过来对我说，“请原谅我的失礼，‘夜莺’，如同‘狐獾’所言，你确实可能是魔法复兴的关键。”说完他郑重地向我行礼，另几人跟着同样向我施礼。 我慌慌张张回了礼。 “这件事我们需要研究对策，我们还需要做太多的工作。”他面具的眼孔下，同样有什么东西在闪闪发亮。 “不过还有件事情……”’胡狼‘又转过来对我说，“关于你们的那件卷轴。” 第八十九章 艾莉之铠 ‘胡狼’的话让我有些在意，那张卷轴难道有什么问题？ “如果有机会的话，我希望有更充裕的时间谈谈卷轴的事情。”说着他望了望还在漂浮的同伴。 好吧，我知道你们现在急切的心情。 “我们尝试着复制一些同样的卷轴，但都没有成功，我不确定样本有没有问题。”他拿出一叠卷轴。我看了下，大部分而言复制得有模有样，图案乃至材质都相差无几，一眼望去有些难以分辨，但看起来似乎都没有流光。 “这些上面都没有流光。”复制得还真不少，我翻了翻，“除了这一张。” ‘胡狼’看着我，似乎听到他发出些轻笑声，然后才说，“这张就是你原来那张。” 我蹙了蹙眉头，敢情在试探我。“咒语呢？” “你没学过古阿什语吧？” “嗯。”这种已经消失的语言，连个老师都不好找呢。 “那一会跟着我念。” “媒介呢？” 尽管看不见他的表情，但我总感觉‘胡狼’现在的心情似乎不错，声音有些愉悦起来，“‘狐獾’会告诉你。”说着他冲巫师点点头。 巫师给我一小袋东西，捏着像是些碎屑粉末。 “要不我演示给你们看？”我对着他们说。 这下所有的人都朝着我看，连漂浮着的那位仁兄也是。安洁莉娅则两眼亮晶晶地看着我，她甚至朝我做了个加油的姿势。 “还需要准备什么？”‘胡狼’问我。 “没那么复杂，估计卷轴就是为了使用便利而开发出来的。”边说着边打开卷轴，再一次打量上面精致的图案。 ‘胡狼’细细地观察我的举动，见我不动了又问，“可以开始了吗？” 我点点头。 “那么跟着我念……”说着他边念念有词，估计是怕我跟不上，一字一顿分的很清楚。 这些古阿什语的发音跟现在的母语很不相同，有些音节总觉得自己舌头都搅和在一起了，说不出的别扭。不过整体感觉跟上次店主给我的类似，确实该是同一种语言。 这个‘胡狼’有些门道啊，如果说他哥是个天才，现在看来他也差不到哪里去。 跟着念了两遍，又自己默念了两次，所幸这身体不错，几次过后竟然念的流畅起来。我定定神，沉下心思，准备正式开始。一只手沾了些水黏上些碎末，按在卷轴上魔法阵图中魔法引的位置。 这不是自己第一次使用卷轴了，手法熟练了不少，但严格来说依旧不大适应念咒后的那种感觉。失重，晕眩，还有种分不清身体与环境的奇妙体验，之后才是一刹那的失去意识，就像脑子空白了一下。 周遭的惊呼声就像发生在很远，但又听得真切。等自己重新意识到身体的存在，蓦然发现所有人正死死盯着我，就像一群被牵着脖颈的鸭子，这场面让人有些心惊。 怎么回事？顺着他们的视线我打量自己，才发现自己身上多了一层淡淡的光华，这是？不对，还多了一层衣物模样的东西。 真的召唤出魔铠了？有种说不出的不真实感，还以为过程会更加曲折呢。 “这是……”几个神秘人凑了过来，似乎按捺不住情绪地观察起我身上的东西，今天一再受到的冲击似乎让他们无法保持成年人应有的稳重和淡定了。 不过他们终归顾及我还是个小女孩，才没有直接上来把我怎么样，只有安洁莉娅发挥了性别优势，动手动脚的。 “这是什么？这个又是什么？”她好奇地说着，简直像是想把我大卸八块，“你的样子好奇怪，小……‘夜莺’。” 触碰自己身上的东西，才发现它们并不是实体，就像灯灵那样，手根本摸不到。看一些部件，黑乎乎的材质，像是盔甲，上面似乎嗨蚀刻着些精美的纹样，看起来挺高档的样子。 感觉好像也连头上都有，真不知道整体看起来怎么样。可惜这房间里没有任何跟镜子相关的东西。 “难以置信。”‘胡狼’说着，又叹了一口气，然后又对他的同伴们说，“看来这卷轴没问题。” “但是卷轴用过就失效了。”有人提过个问题，“现在我们失去这张卷轴了。” “没事，这张使用过的卷轴同样能提供不少信息。而且这些卷轴的存在说明现在还有人掌握着制作工艺。”‘胡狼’对着那个人说道，“我们会找到他们的。不过现在我们还有很多工作要做。” “还有一件事。”他接着又走到中间，对所有人说道，“今天这里发生的事情各位先不要太过高调，当年魔法热大行其道的时候，闹出过太多笑话。尤其是莱恩托尼科的超级大骗局，愚弄了一大票贵族，也让整个魔法爱好者界沦为笑柄，还有沃尔肯的下场，都是前车之鉴。所以必须得到足够可控可重复的结果，到时再向全世界隆重宣布，我们终将成为风云人物！“说到这里，他顿了顿，像是在酝酿气势，”我们，正踩在命运的门槛上，可绝不能被绊倒了。” 一席话下来，几个神秘人交头接耳窃窃私语，末了，算是达成一致。 “‘夜莺’，‘乌鸦’，还有……‘杜鹃’，你们呢？”他们问我们。 “没问题。”我们三人对视一眼，也都点点头。其实这些事情你就算找人讲，人家还未必信呢。 巫师领着我们正要退出的时候，我想到个麻烦的问题，“那么，我的魔铠该怎么样取消呢？” 现在这个样子出去可能太拉风了，我可不想被围观。 “呃？”巫师显然没考虑过这个问题，”按照文献记载，这个它应该会自己消失。“ ”就没法控制吗？“ 巫师搓搓手，转头去问还在那里跟其他人说话的‘胡狼’，“‘胡狼’，你知道这魔铠术还有什么控制咒语吗？” ‘胡狼’也是一愣，”这个，上面的铭文并没有提供这类控制咒语的信息。“ 啊咧？要不我先躲着等它消失，要么干脆就这样拉轰地出去？ 突然感觉这拨人也不是那么靠谱。 第九十章 魔铠的可疑用途 最终我没有选择继续呆在这个大房间里，毕竟枯坐着好一会完全没有消退的迹象，而且跟这么多并不熟悉的人待在一起总觉得不自在。 真是的，还以为这种看起来很厉害的东西会像奥特曼那样只有几分钟有效时间呢。 而且像这种没有实体的道具，根本没办法通过外面加盖衣物的法子遮盖住。就像灯灵，当初还是让护卫用木桶卡位着遮挡住的。 不过人的脸皮确实是可以磨练的，穿身中二的打扮出来两次，第三次就……还是那么让人脸红耳燥。幸好戴着面具让人踏实了不少，难怪以前有个关于裸v奔的笑话是先挡脸。 好吧，或许只是该死的聚光灯效应。其实并不多的客人也没太注意到我这小只的存在，尤其边上还有三个神秘打扮的成年人。 跑回小房间，几个人换下一身斗篷，她们都变回了原来的打扮，只有我例外。真是好诡异的感觉，明明脱了一层布罩子下来，外面看起来却什么都没改变。不知道洗澡的时候会是什么体验。 这次没有那些陌生人在场，又等巫师告辞出去之后，小房间里只剩我们大小几个女性，安洁莉娅更加肆无忌惮，简直把我摸了个遍，嘴里还啧啧称奇。 住手啊，你这个女变态。 “明明看起来有东西，摸过去却抓个空，这种感觉真是奇妙。”她说着。 你说这话的时候能不能别捏我的脸？ 等一下，说好的魔铠，那不是该有防护力吗？为什么一摸就摸到底了？ 我提出了心中的疑惑，安洁莉娅跟奥拉相视一眼，这事或许需要测验一下。 让奥拉从房间里随便捡起个小东西当武器，测试各种穿刺，挥砍，钝击动作，当然，轻轻的。 “完全没用！”我切实地感受到自己每一次都被碰到了，轻缓但准确的攻势没有受到任何阻滞。 奥拉跟安洁莉娅再次对视一眼。 “或许只是提供魔防的。”我提供了一个新猜想，估计魔法师们内战更多的面对攻击魔法的威胁。 “魔防？”她们两个显然没听过这个概念。 “就是……”想了想，又放弃了解释，毕竟现在我们也没有“攻击魔法”可以用来测验。 “嘻嘻，不过你这个样子也挺好玩的，小夜……艾尔特丽雅。”安洁莉娅又乘机捏了一下我的脸。 讨厌，住手啊。我恨恨地拍掉某条不老实的爪子。 又在房间里待了一会，让奥拉去外面找来副大镜子，终于看见了自己现在是什么模样。还真是够”人性“的魔铠，大小就像定做的一样。奇妙的质感，精美的纹样，除了拉风的头盔，面罩以及肩铠，下面干脆还有一身奇怪的袍子，总之，有种……邪恶的美感，看着就像个坏蛋。 嘎嘎，闲着也是闲着。凭着已经模糊的记忆，摆了某个反派的姿势，学着那种腔调，哼哼哼哼哈哈哈哈地笑起来。然而太小只了，一点气势都没有。倒是身后的安洁莉娅再次笑得花枝乱颤。 胸大了不起啊？ 我翻了个苏西迩丽雅式白眼。反正面罩下谁也看不见，翻得肆无忌弹，好舒畅。 无视安洁莉娅这个大小孩，很中二地又摆了不少姿势，反正时间还早，干脆玩个够好了。想起抖音里某只熊，戴着面罩真的是可以为所欲为，放飞自己啊。 直到魔铠消失。 ”咦？“突然发现镜子里自己的面罩消失了，那羞耻的模样反应过来，顿时连耳朵都燥热起来。此刻镜子里是一张粉雕玉琢又赧然的可爱小脸，还有一个笑得前仰后翻的女人。 嘿，你个女人今天吃了开心果吗？ ”咳咳，多久了？“我问奥拉。 ”大概，有半个小时吧。“她想了想，平静的声音让我心安。 ”既然这身东西消失了，那我们出去吧。“我挥挥手。 路过旅馆前台的时候，旅馆老板正对某个人点头哈腰的谄媚十足。我忍不住望了一眼，对面是个气场十足的中年男人，不像个贵族，但也应该是个不好对付的成功人士。他大概察觉到我的视线，转头看我，随后露出玩味的笑容，还冲我点了下头。 这是谁啊？ 随后我们跟着安洁莉娅逛了半天街，幸好她的品味也很奇怪，让我没那么无聊。 天色还早安洁莉娅决定再到跟我回盖娅家坐坐。等到寒暄了一阵后盖娅借口有事退出，只留下一屋子年轻女孩，相处无所顾忌，很快打成一片。 没想到安洁莉娅年纪轻轻，跑得地方倒不少，甚至有不少冒险经历，这让我很惊讶，盖娅家的几个小姐妹也忍不住都凑出来听她讲自己的亲历故事。 ”乌列尔，你认识乌列尔？“我对这个信息也是吃了一惊。 ”怎么，你也认识他？“安洁莉娅同样也有些意外。 ”在帝都的时候受过他不少照顾。“ ”是吗，什么时候乌列尔也喜欢小女孩了？我记得他只对大胸脯的成年女性有兴趣。“她像想起了什么，笑着说，”他对小女孩可总是有些不耐烦。“ 呃…… 安洁莉娅一直到在盖娅家吃过晚饭才走。还有估计年龄相近的关系，大姐姐似乎很喜欢跟她在一起说悄悄话。 隔天又是上学的日子，这该死的休息日只有一天啊，真想这个世界也是双休日。 贵族女子学校日益走上正规，现在在整个巴提尼亚的贵族圈都有了不少名声，甚至有些并不在巴诺斯特的贵妇也特地赶过来参观，这样的结果就是观摩上课的家长黑压压的，为此委员会不得不出台了一些限制措施。幸好都是自诩有教养的贵族，现场倒是很安静，远没到影响上课的地步，就是密密麻麻的眼睛有些吓人。 人的适应性……有时候不提也罢，明明这样的大场面也见识了不少，表面上也应对完美，但我内心依旧不大喜欢被这么多人注视，真让人心烦意乱。 午休的时候我躲在了个清静的地方，毕竟那些可怕的家长，似乎总有不少对我很感兴趣，被逮住了就是问个不停。 ”艾尔特丽雅？“一个没注意，一个突兀的嗓音在附近响起，吓了我一跳。 等我回过神来，才发现应该是蜜涅瓦。 ”是你啊。“拍拍小胸脯，送了一口气。 但很快蜜涅瓦的微笑似乎僵住了，她的眼睛眯了起来。我随之一愣，怎么了？顺着她的视线，我打量起自己的身体。 不对劲，这身光华，难道是？ 周围又有人声，心里一慌，拉起蜜涅瓦直往一个小房间躲。关上房门的那一刻，光华稳定了，那身魔铠再次显现了出来。 转头看见蜜涅瓦瞠目结舌的模样，咳咳，原来你也有微笑之外的表情吗？ 第九十一章 暗室 蜜涅瓦倒是很快恢复了往日的表情，这让我颇为惋惜。可惜这个时代没有智能手机，不然一定拍下来当做黑历史。 “这就是安洁莉娅说的魔法？”她冷静下来，微笑着问我，同时好奇地打量我的新模样。 “嗯，好像叫‘魔铠术’。”尽管不是第一次看见自己身上这模样，但我依旧觉得有趣，还忍不住举起手臂打量着腕甲的纹路。 实际上蜜涅瓦大概也是这么觉得，她最终忍不住跟安洁莉娅一样动手动脚起来。不过真要说差别的话，蜜涅瓦多少含蓄点，顾忌着些我的感受。 “真让人惊奇，这就是魔法？”蜜涅瓦小心翼翼地“触碰”魔铠的轮廓，她的眼睛同样闪闪发亮，这不是第一个这种反应的，估计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呃，一个没注意，她一只手透过虚幻的袍子和胸甲，直接按在我贫乏的胸脯上。 好吧，两个女孩子的，至少身体上是这样，这种肢体接触也没啥大不了。 反正还是飞机场。 不过为什么会联想到安洁莉娅的大胸脯？而且对此我竟然还有点不爽。真奇怪，作为……曾经的“男人”，我应该是垂涎，而不是嫉妒的心态才对。 “啊抱歉，是我太冒犯了。”蜜涅瓦终归比她姑姑“成熟”点，她诚恳地向我道歉。 “没事。”我很大度。 两人对魔铠好奇地又研究了一会，当她得知这东西并不能提供什么物理防护的时候，表情也颇为有趣。 “不会只是单纯的幻术吧？”她说。 “应该不能吧……”我回答得很没底气。 “不过就是幻术也不错啊，要是能掌握这种魔法，那就可以天天换打扮了。”她双手合十，这眼睛都快冒星星了。 啊啊，毕竟是真正的女孩子，关注点终归跟我不大一样。 此时外面隐隐有人在喊蜜涅瓦，她可比我受欢迎多了。 “你出去吧，她们在喊你。”我对她说。 “你不跟我一起出去吗？” “我不想被她们看见这个样子，估计一会就得连老师们都知道。”我对此有些头疼，“我可不想自己像猴子把戏一样被人围观。” 一个两个就罢了，想象下要是一群安洁莉娅围着我上下其手，那盛状我还活不活了？一群女人疯起来无所顾忌的程度那可是很没下限的。 “猴子把戏？” 都忘了这里还很少见训猴人，想了想，解释说：“就是耍把戏的。” “就像安托利亚的把戏？”她笑着说。 这魔术表演行业简直被安托利亚人垄断了似的，我蹙着眉头想。“差不多。” “你说这个效果消失要等半个小时？” “对。” “那你……”蜜涅瓦看看我。 “我先在这里待一会吧。”心想幸好午休时间还够。 “那你自己保重。”蜜涅瓦有些不放心地看着我，“这房间有些昏暗呢。” “没事没事，你快走吧。”我曾经的男性自尊开始作祟。“我躲到效果消失就出来。如果有人找我，就帮我找个理由打发走。” “好吧。”蜜涅瓦出去了，还体贴地把门带上。只是还没等我缓过劲，门又开了，重新探进她的小脑袋，“自己保重。” 我翻了个白眼，反正看不见。“没事没事，我真不怕黑。” 好容易把蜜涅瓦哄走，外面一群女孩子叽叽喳喳的声音逐渐远去，周围陡然安静下来，竟然让人有些不适应。 打量了下环境，之前注意力不在于此，还真没注意这房间挺昏暗的，看着像是个放道具和杂物的储藏间，而且比预想中的要大不少，还被分隔成几块区域，大量的货架上陈列着各种教学用品和道具，还有些大件物品，干脆就放置在地上。 而且里面还有不少神秘主义道具。真是的，这个学校怎么还在宣扬这些封建迷信呢？更重要的是，这些怪力乱神的东西，在特定的光线下显得格外诡异，让人有些背脊发凉。 你看那个神像，那明暗交错的笑容，实在让人不寒而栗啊。 在这个让人不适的房间里待了一会，渐渐有些坐立不安起来，而且知觉变得格外敏感，时间好像也变得特别慢。 总觉得房间里更黑暗的深处，有什么东西在动。听，那是什么声音？ 咳咳，说好的男性尊严呢，为什么腿好像在发抖呢？这身体似乎比我预想得要诚实不少。 想个其他事情转移一下注意力吧，我战战兢兢地给自己选了几个法子省的自己胡思乱想，自己吓自己。 不知道过了多久，就在终于忍不住要不顾暴露的风险跑出去时，又有一阵人声传来，人应该还挺多，好像直奔这里而来。 知道有人过来反而让我胆子大了不少，担心被人发现的态度再次占了上风。连忙找了个昏暗的角落，躲在某些东西后面。 门被推开了，听声音是进来一群少女，应该是大年级实验班的学生。只是她们似乎也对房间内的昏暗和布置有些害怕，在门口推推搡搡的，最后大概是人多壮胆，磨磨唧唧了好一阵一群人才总算进来了。 “快找找，下午神话课老师还需要些道具。”一个看起来像是带队的少女说着。 少女们赶紧去找东西，不少人似乎在抱怨。 我站着一动不动，就当自己是座雕像，你们看不见我，你们看不见我…… 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祈祷起了反效果，有三个少女站在我对面不远，好像在对我指指点点。 “你看那是什么？”一个女孩说得很小声，似乎有些害怕。幸亏我耳朵好使。 “像是个盔甲……怎么有点小？”另一个看了看，缩缩脑袋。 “看着怪吓人的，到底是哪家捐了这种东西进来？”第三个还忍不住抱怨。 “别看了，别看了。”第一个女孩好像快哭出来了，“我总觉得它在看我……” 女人的直觉真可怕，我的确在看你来着。 “快走快走啦，找到东西就快走吧。”中间那个推了推同伴。 几个女孩小碎步地飘开了，那眼睛还时不时打量过来。 尽管害怕却又忍不住多瞧两眼吗？呵，女人。 既然当我是盔甲，那就乐的装到底了。我站在那角落里一动不动。 我是一件盔甲，嗯，一件邪神的盔甲。嘿嘿。 就在自我暗示得自己都快信了的时候，那群少女终于再次集合，之前那两个忍不住还往我这里看，真是。 “东西都找齐了吗？”还是那个带队的声音。 “应该差不多。” “那快走快走吧，这地方让我害怕死了。” 这群少女推推搡搡着又出去了，房间再次安静了下来。 不过我还不敢托大，直到确定嘈杂的动静远去，才有些松懈了下来。 好累，才发现那些扮演雕塑的街头艺人也真是辛苦。 不过这个角落实在有些暗得让人害怕，忍不住走到比较明亮的地方，这会让人心情放松一些。心里盘算着，这时间应该也快到了。 突然听到有东西掉在地上的声音，心头一惊，转眼望去，只见还有个小姐姐正一脸呆滞地指着我，那惊恐的表情凝固在苍白的脸上，嘴巴一张一合，像是想说什么。 这好像是刚才三个少女中的一个？怎么还有个人拉在这里，你们少个人都没察觉吗？ 另外你是鬼吗，我耳朵这么好都没发现还有个人在里面。好吧，刚才注意力全放在那一大群人身上了，或许还真是选择性无视了。 脑子里一下闪过各种乱七八糟的心思，连忙甩甩头，当务之急是接下来怎么办啊。 还没等我想出个主意，那个大姐姐嘴巴又张了张，两眼一翻，终于晕了过去。 呃……人吓人吓死人了？ 第九十二章 校园都市传说 看着小姐姐晕得软倒在地，我连忙上去探探鼻息。好吧，活人哪那么容易被吓死。 真是的，你一个人在里面磨磨唧唧的干啥呢？心里抱怨着，忍不住往黑漆漆的房间深处看了一眼，昏暗的地方看不真切，一切都影影绰绰的……好像真的有什么东西在动，还有个白乎乎的悬在那里……我缩了缩脖子，这地方，加上丰富的联想能力还真是灾难啊。 不过这样让她躺在这里也不是个事情，先把她移动到门口吧。然而现在小身板，实在背不动一个小姐姐，拉了拉，勉强还算拖得动，只是也太不怜香惜玉了点。 可能在地上摩擦着不舒服，小姐姐嗯嗯着醒转过来。 “嘿”，我对着她尴尬地打了招呼。 毕竟是贵族女子学校，平均颜值就是高。小姐姐瞪大漂亮的眼睛看看我，发现我正在抓着她的脚踝拖动着，楞了楞，像是才反应过来，张开小嘴发出可怖的尖叫。 哎呀呀，近距离遭受这种音波攻击还真是让人受不了，我赶紧捂着耳朵逃之夭夭。一直到尖叫声停了下来，从拐角后面探出头，才发现可怜的小姐姐又晕过去了。 不过好在发现自己的魔铠已经消失了，伸手看了看，依旧是那双白皙剔透的小爪子，心里总算踏实了下来。 总之先把门打开吧，这屋子黑洞洞地光线实在太弱，打开门驱散一下黑暗也是极好的。 然后再次走到小姐姐面前，蹲下掐人中，半晌她总算是幽幽醒来。只是涣散的眼睛好容易对焦起来，小姐姐却又却慌里慌张地闭上眼，双手挡在前面，嘴里喊着，“不要抓我，我不好吃。”都快哭腔了。 咳咳，我的错。“这位姐姐，你没事吧？”尽量轻柔地说道，生怕她再次晕过去。 清脆的童年让她平静了下来，她睁开一只眼看了看我，确认不是幻觉后才松了口气，“你是？” “哦，我听见有人在叫，就进来看看，才发现这位姐姐晕倒在地上。”我撒谎不打草稿的本事见长，说这话脸不红气不喘的。 ”是吗？“小姐姐坐了起来，嘴里说着，眼睛却怯怯地往屋子里看，”这位小妹妹，你有没有看见什么……奇怪的东西？“ ”没有啊。“心里有些想笑，但面上却装作不明所以的样子。没想到自己还挺有演戏天分的。 安慰了几句，外面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看来刚才的尖叫声惊动了不少人。 听人声，当先的好像是之前那帮高年级的少女。一会功夫，门外就涌进一大波人马，一时之间满屋子的莺莺燕燕。乘着混乱，我悄悄从人群里退了出去，深藏功与名。 ”你回来啦，艾尔特丽雅？“蜜涅瓦向我打招呼，”刚才好像听见你那个方向有人尖叫？“ ”咳咳，可能有什么事吧。“随口敷衍了一句，整理整理服饰和仪容，为上课做准备。 对这事回想了一下，这魔铠出来得有些莫名其妙，以前灯灵还会念咒语才出来的，难不成这是受惊吓就会自动冒出来？心里想着，打算什么时候找机会测验一下。 不过一旦心里有了期待，发现自己被吓到反而有些不大容易，故作惊吓地搞了几次，发现压根没有召唤出魔铠，这事只好暂时先压下去了。 只是过了几天，学校里的气氛有些古怪起来，一些同学在交头接耳，神情诡异。 ”嘿，艾尔特丽雅，你听说了吗？“一位跟我关系还不错的同学神神秘秘地对我说。 ”什么事？“我学着蜜涅瓦微笑的表情问道。 ”听说学校里有鬼……“她的声音故意压了下去，不过功力比巫师的神棍把戏差不多了，反而萌萌的。 ”哦？“，怎么每个学校都有那么几个都市传说，我不禁有些想吐槽，连这个异世界都不例外。 ”听说啊，高年级有个学姐，前些天差点被一个鬼拖走吃了！“ 啊喂喂，你这一脸说不清是害怕还是兴奋的表情是什么鬼？ ”呃，那个鬼长什么样？“ ”听说那个鬼长得非常高大，还穿着一身可怕的盔甲，眼睛会发蓝光，还长着一张大嘴巴！“这表情也这么浮夸。 呵呵，我偷偷在心底里翻了个白眼。 只是这谣言越传越夸张，到最后演变成已经有人被吃掉消失了，一个个说的有鼻子有眼，差点连我都信了。为此校方不得不采取了些措施，把这事压制了下去。偶尔路过那个房间，发现那门被彻底锁上了，不知道还被谁挂了不少神庙祈求来的”圣物“道具。 倒是蜜涅瓦总是一脸笑眯眯地看着我，总觉得她笑得有些古怪。 这些天又抽空去会了会巫师，他们最近总是很忙，连新的笔记都没怎么送来。 ”再等一等，小姐。“他说着，”等我把这份东西整理一下。“ 看着他一个劲地忙活个不停，很多操作我根本看不懂，一开始还觉得挺有趣，后来就觉得有些无聊了。 还是跟安洁莉娅的相处比较有趣，她是个活泼欢快的大姑娘，跟着她倒是有不少有趣的事情可以讨论，所以课外时间，不是我串她家门，就是她来盖娅家做客。 这日程一旦固化，这时间过得就快起来了，不知不觉都要过年了。帝国的新年也有庆典，只是现在帝国境内烽火四起，这节日的气氛差了不少。好消息是，这段时间实验班也放假了一段时间，估计再过一段时间就会停掉，学校将正式开启招生了。听人说，在放假期间，似乎还有不少家长带着孩子参观学校来着。 而且有了正常的交际圈之后，我也宅不大起来了，隔三差五被安洁莉娅，或者学校里相处还不错的一些同学拉出去逛街。尽管对此并不是很感兴趣，但这是必要的维持人际关系的契机，吸取了一些教训之后，明面上也装作乐在其中的模样，这为我招来更多被拉去逛街的机会。 还真是让人头疼。 这样的结果就是，我大致了解了一下巴诺斯特城的主要大街区，对一些店铺的分布有了了解，也让我多了不少收藏。 ”艾尔特丽雅的品味很奇怪。“对我有了一定了解的同学们似乎是如此认为的。 第九十三章 沮丧的巫师 尽管行省南端战云密布，但该走的庆典还是要走的，毕竟庆典里还涉及到一些祭神的重要仪式，这对帝国人的风俗传统而言，依旧是必不可少的环节。 随着新年庆典的临近，以及假期的闲暇，我参与贵族圈的交流频繁了不少。刷了不少好感的同时，在里面我又听到不少来自外省的小道消息。 比如说，帝都惨案终归盖不住，尤其是违反了一贯妥协的传统，搞大规模清洗的消息让贵族圈一片哗然，这让一些态度依旧暧昧的行省或者城邦投向了反对者阵营。 还据说帝都发生了很多稀奇古怪的事情，尤其是建国日庆典期间，闹得人心惶惶，这又使得各路谣言甚嚣尘上。不少迷信的帝国人甚至认为私生子的行径会为帝国招来神罚，这些混乱又导致帝都的戒严旷日持久。 持续的高压之下，只要条件允许，很多人纷纷逃离那个是非之地。 总之听起来在我们逃离帝都之后，里面还发生了不少事情啊。 至于拜蛇教，巴提尼亚行省崇拜阿奴比奥斯的信徒并不多，但在一些信徒较多的行省，随着禁止令的颁布，结果有些地方干脆抢先发生了串联起来的大规模暴动，一些猝不及防的小城镇甚至被邪教徒攻占，一时之间遍地乌烟瘴气。 还真是时局纷乱，我听后默默不语，抬头看看窗外，帝国眼前的形势跟这巴提尼亚冬季的天气一副德行，总是阴霾遍布。 “怎么愁眉苦脸的，像个小老太似的唉声叹气？”安洁莉娅凑过来调笑我，看起来没心没肺的。 “你不是跟乌列尔挺熟的嘛，现在帝都这么乱，你不担心他吗“我转头问她，尤其是听说了还有个什么帝都邪神连环杀人事件的谣言。 安洁莉娅笑了笑，拿起桌子上一盆糕点自顾自吃了起来。如何狼吞虎咽地同时又保持优雅，这的确是门学问，我看着她的吃相颇为佩服。 ”那个大色狼啊，别看是朱利纽斯神庙的武士，但不是那种死脑筋的人。有时候可油滑着呢，一点都不像个正经的圣武士。他是个祸害，死不了的。” 我张了张嘴，对此埋汰似乎组织不起什么反驳的言辞。 “好啦，那些糟心事就让男人们操心去吧。”她说着斯斯文文地擦擦嘴，举止中又是满满的女子力。”快走吧，我再介绍几个人给你认识一下，让她们见识一下我可爱的妹妹。“ 嘿，你不是蜜涅瓦的姑姑吗，什么时候又成我姐姐了？而且我可不是你新买的玩具，等着被你向人炫耀。心里吐槽着，手却不得不被人拖着走。 心好累，这种交际真的不适合我。回到自己的床上，身心俱疲，真是饱受精神摧残。 趴在床上回想了一会，这段时间都干了些什么啊，我的传奇魔法师之路似乎没什么进展。灯灵术已经玩腻了，而魔铠术到现在还不得要领，光这两招可是连自保能力都没有呢。 而且现在越来越搞不懂巫师跟那帮子人在捣鼓什么。那个奥斯特挺财大气粗的，在此地买下来一间很大的大宅子当做什么研究所。上次跟巫师进去的时候，还能看见不少精干的佣兵在附近巡逻。 记得到了里面，发现那种神秘打扮的人比之前多了不少，但一个个行色匆匆，手里都带着什么东西赶来赶去，一副忙乱的景象。 “‘夜莺’，可能有些事情还需要你来操作。”当时‘胡狼’的态度很奇怪，“有些仪式的表现很奇怪，同样的布置，由不同的人引导，效果并不相同。” “或许你就是特殊的那个人。”他最终下了结论。 这种评价在以前会让我很开心吧，但为什么总有股子莫名其妙的担忧在里面？ “事故。”巫师后来悄悄跟我说了一句，“一些仪式出了不少差错，严重的还有人受了伤。”最后他欲言又止。 看来这条路也不是什么坦途啊。我在床上翻了个身，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隔天的时候，我以去安洁莉娅家的理由告知盖娅后出门，半路却先拐去了巫师住的地方。 “小姐？”巫师对我的出现有些意外。 “进去谈一会。”我说着和奥拉一起大摇大摆进了屋子。 “小姐？”巫师有些闹不明白。 “跟我谈谈你们的进度吧。”我熟门熟路地找了张舒服的椅子坐下，说道。 “我们……正在解构并校验旧有的魔法阵图，光勘误就耗费我们很大的时间和精力。”他看起来有些疲惫，不再像之前那样亢奋。 “所以？”我的声音像母亲般高冷，“奥斯特他们到底在做什么，怎么那么多陌生人？” 巫师沉默了，紧缩的眉头似乎耗尽了他的力气，最终似乎下定了决心，又放松了下来。 “‘白鸮’死了。”说着深深叹了口气。 “谁？”想了想，才反应过来那是研修社一个成员，我忍不住有些吃惊，“为什么？” “事故。”巫师的一只手按住了额头，他看起来更加沮丧了。 “怎么会？”我不知道该怎么接这个话头。 “呵……”巫师揉了揉太阳穴，接着说，“魔法阵比预想得要危险，小姐。我们推算出来的一些术式并不精准，很多东西需要大量的实际测验，所以说，每一步成功，我们可能都需要很多的失败尝试，代价可能……包括生命。” 我没有回话，等他继续说下去。 “还有另外几人也都受了伤，魔法之路比我们预想得要难很多。”巫师看了看桌上，以及钉在墙上的各种图纸，接着说，“我们人手不足，奥斯特把消息放出去了。” “什么？”我有些惊讶这个决定，“‘胡狼’不是说要低调吗？” “呵呵，其实通过魔法爱好者圈子里私下传播的，这消息很多人嗤之以鼻，以为我们疯了。”他搓搓手，“但还是有不少人将信将疑，他们过来碰碰运气。其中很多都是些胆大包天的投机者。” “所以？” “这些天他们的实验太大胆了。”巫师叹了口气，“更多人受了伤，但也不是没有结果，所以他们反而更狂热了。” 我跟奥拉对视了一样。 “那他们具体在做什么？” “召唤阵。”巫师犹豫了，“我们目前试验了几十个魔法阵，勉强算……成功的只有三个，但每一个，离实用化都还有不小的路。” 所以说，知道原理还只是入门而已，想要真正应用，还需要投入大量的资金，时间和精力去研究。 “这个是接近成功的魔法阵……上次召唤出个奇怪的小东西，但是很快就死了。” 我说不出话，反而有股子毛骨悚然。 “这次他们根据艾莱克恩之书的提示，进行了大量的计算，又调整了几个辅助法阵，打算召唤更厉害些的生物。” 等一下，为什么你们能有这个什么艾莱克恩之书的提示，而我没有？ 好吧，或许我该更关心外域生物对本地生态系统可能产生的影响。 第九十四章 决定 对于魔法研修会现在捣鼓的情况我有点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弄得像科幻片里常见的疯狂科学家似的。 这事其实想管也管不了，就算跑到巴提尼亚总督府上警告说，有群疯子可能会招来外域的可怕存在入侵帝国，估计还会被当作鬼怪故事听多了的小女孩在胡言乱语。 不过说正经的，我倒不大相信他们真的会一下子弄出些不得了的东西。 还是先关心一下自己的传奇魔法师之路吧。艾莱克恩之书，或许我也应该学习一下古代阿什帝国语。 ”我应该找谁学习古代阿什语？“我问巫师。 他对我的突发奇想没什么心理准备，一时反应不过来，“什么，小姐？” “古代阿什语，我要学古代阿什语。”再一次强调。 “这个”，巫师想了想，“据我所知，倒是有那么几个大学者会，不过他们都太远了。现在世道不好，小姐您想外出求学可不安全。” “你不是说奥斯特会吗？”我想起一个人选。 “他会是会……”巫师有些为难，“但他很忙，不会有什么时间教你这个的。” “他到底是干什么的？”忍不住有些好奇，他似乎挺有钱的。 “一个联合商会的会长。”他接着说，“过段时间他会先离开这里，毕竟商会里还有很多事务等待他处理。为了魔法他已经在这里花费了不少时间和金钱。”最后补充了一句，“这还是多亏小姐您的成功。” 这个样子吗，那确实挺麻烦的。“或许我可以先让他抽空给我上点基础入门课，然后整理些教材给我自学。”我想了想，又加了一句，“相信我还有交易的筹码。” 巫师闻言有些犹豫，奥拉倒忍不住了，她站过来拉拉我，我回头朝她笑了一下，“没事。” “小姐您……以后真打算参与仪式？”巫师看着我，“即使知道那可能很危险。” “你不是会占卜吗？”我反问。 他沉默了会，叹了口气，说，“占卜太多时候模棱两可。都说鬼神难测，但命运同样让人捉摸不透。” 最终巫师没有拗过我，看来骨子里我的确也是个冒险主义者。叹气。 实际上，我有股预感，结合奥斯特之前对我的态度，就算我不去找他，估计他还会主动来找我。 前些天我在书店看到了不少新书，一开始还有些莫名其妙，现在从巫师透露的情报来看，那些学者们驳斥的应该就是奥斯特的“魔法大发现”。 这有点像论坛骂战，不过大学者就是厉害，都是直接写出几本引经据典的大部头拿来当辩论材料。但奥斯特想要反驳，最好的法子并不是也写几本类似的大部头，而是用成功的试验来证实自己的发现，而且最好是在圈内大佬的见证之下。 简而言之，他需要尽快成功。不然被人踩多了却无力回应，在圈子里名声臭了，以后就会很难翻身。 到了安洁莉娅家，姑侄俩都在，真是凑巧，还有几个女伴也正好来做客。一群人相互寒暄了一会才进入正题，我发现那几个成年的贵族小姐竟然还是安洁莉娅的小迷妹。 “安洁莉娅还写过书？”安洁莉娅走开的一会，我打听到这个情报，真是有些意外。 “对啊对啊”，一个大姐姐点点头，满脸的憧憬，“冒险剧欸，好浪漫。” 蜜涅瓦倒是老神在在的样子，端起杯果汁施施然地喝起来。 “这里有吗，能给我看看吗？”我问她。 “在那边的书架上。”蜜涅瓦指了个地方。 对这事挺好奇的，便提着裙子小步跑过去，发现上面还真有几本游记之类的硬皮书。 “这本就是最初的原版书吗？”另一个大姐姐凑过来。 翻了翻内容，似乎是以她自己为原型的冒险幻想小说，竟然还配有精美的插画，有股女性特有的柔美画风。在这个缺乏娱乐手段的时代，看这种小说打发时间还真是极好的，加上女性优美细腻的文字，难怪这些贵族小姐们对此相当痴迷。 就是抄录成本高了些，这也导致只有少量的抄录本在小范围内相互借阅，很难进一步扩大影响。 或许真该找些工程师捣鼓下活字印刷机。我边翻边想。 “我们刚才说到哪了？”安洁莉娅回来了，她选了一个慵懒的姿势重新坐了下来。 “我们现在在谈论你的书。” “是吗？”安洁莉娅发现我正在翻看书籍，她凑了过来。“哦，我最早的一本，《安塞德斯遗迹大冒险》。” “好看。”有点奇幻小说的味道，很合我的胃口。 “那这本就先借给你看好了。”她很大方地说。 稍晚又在安洁莉娅家参加了个午茶会什么的。咳咳，说是午茶会只是我自己随便给取的，毕竟帝国里可没有茶叶。总之都是些未婚贵族小姐为主的交际会，安洁莉娅在里面似乎挺有号召力的。 “大作家，你有什么新计划吗？”一位小姐发问。 “前段时间我在帝都附近参加了一次新的冒险，嗯……是在帝都动乱之前，过段时间我会把她写成小说。” 敢情算是新书预告会呢，下面随之一阵欢呼。 我跟蜜涅瓦躲在远处，舒舒服服地坐在椅子上看热闹，毕竟以我俩现在的身高凑进去实在太憋屈了。 “安洁莉娅好受欢迎。”我感叹道。 “我爸爸说她’疯人王‘。”蜜涅瓦吸了一口果汁，慢条斯理地说了一句。 “为什么这么说？” “据说啊，安洁莉娅以前率着一群娘子军，扒光了一个登徒子的衣服。”随后补上一句，“听说那个登徒子经常调戏她的一个小姐妹。” “呃……”脑补了一下，一个光屁股的汉子在一群姑娘围观下瑟瑟发抖的模样，忍不住想笑。“她真干得出来啊？” “你觉得她干不出来吗？”蜜涅瓦反问我，笑眯眯的。 我扭过头，怕自己笑得太傻把自己淑女的人设给弄崩了。 傍晚回家的时候又顺道拐去了巫师家。 “小姐，奥斯塔答应了。”巫师对我说，“现在会先进行几次测试调整，等准备的差不多会通知您。他……似乎很重视你。” 我点点头，这事算是定下来了。想了想，又问了一句：“同样的仪式，操作者不同，效果真的会不一样吗？” “是的，实际上我们为此专门进行了针对性的仪式进行测验，大致上可以确认的确跟参与者有关。对此我们提出了不少理论来进行解释。”巫师回答说，“比如’魔力说‘，’媒介说‘，或者’属性说‘。“ 对这个解释我不置可否。 “对了，到时可能还会又不少人来。” “观摩仪式的成功与否？”我问他。 “看来您都知道了。”巫师叹了口气，“现在很多人不但不相信，甚至在诋毁我们的工作。奥斯特想让他们闭嘴，所以会邀请些有份量的圈内大人物来作证。” “好吧，我知道了。”对此我多少有些心理准备，尽管在人群的注视下做事总让我很不自在。 “小姐……”巫师欲言又止。 “有什么只管说出来。”我有些蹙眉，巫师最近的状态很奇怪。 “是占卜。”他不安地搓搓手，“占卜的结果很奇怪，我不知道那是好还是坏，但我心里很不踏实。小姐您确定要参加吗？” 看着巫师的神情，我内心也有些犹豫。 你，不渴望一份能让你摆脱社会束缚的力量吗？我看了看自己白皙但脆弱的小手。 稳妥固然无大错，但也会让你错过很多机遇。 这是一个机会。 这是一个难得的机会…… 而且这个地方很安全，不会连累到其他人的…… 闭上眼睛，感受一下自身的确实想法。 你想单纯的做一只被圈养的金丝雀，就这样过一辈子吗？ 最终下了决定，心里反而踏实了下来。我看着巫师的眼睛，说道，”我会参加的。“ 第九十五章 母亲的信 回去的路上，街道上已然增添了不少节日将近的喜庆氛围，冲淡了往日那种卫兵遍地的肃杀感，但我的女保镖欲言又止。 “奥拉你是不是觉得我太莽撞了？”我问她。 她没有回话，但眼神已经透露了态度。 “我不知道自己的选择是对是错。”一些平民的孩子跑过车子，手里挥舞着些小东西大呼小叫着，留一下一路的欢快。我的目光追随而去，直到他们消失在一条巷子里。 还以为自己依旧是那个犹豫寡决的人呢，没想到跟马库斯一样，也是个爱作死的倒霉孩子。那时候，能感觉有一股野望在胸腔内汹涌澎湃。 “好像有个声音在告诉我，错过了这次机会我很可能会后悔。”我看着奥拉说。 奥拉沉默不语，只是默默地回望我，遮阳罩下不住摇晃的阴影盖住了她的脸，只有那双眼睛依旧透露着光芒。 回到盖娅家，蒂塔两个小姐妹听到仆人的通报，两人提着裙子跑出来迎接我。 “真是的，为什么艾尔特丽雅都能一个人出去，而我却不行？”蒂塔撅着嘴巴埋怨着。“明明我还大一点呢。” “盖娅也想出去。”小盖娅跟在她姐姐后面奶声奶气地说。 听到她们的抱怨，心里有些发笑，突然想发声唱一曲《我们不一样》。 “好啦，别生气啦。”我安慰着，拍了拍从安洁莉娅那里借到的书，“一会我给你们讲故事。” “真的吗，这是什么故事？”蒂塔顿时被转移了注意力。 “一个冒险的故事。” 到了晚上的时候，盖娅派人请我过去，这让我有些意外。穿过几道并不敞亮的走廊，边上的大灯台只能勉强照亮角落，倒是庭院由于地势的关系，透过墙院，能望见山坡下那片天空隐隐灯火阑珊，不愧是富人区。 “盖娅，您找我？”施了个礼，找了个位置正襟危坐。 盖娅的桌子上依旧堆放着大量的账目和各种文件，有些杂乱。她从里面抬起头来，神情有些疲乏困扰。 “你来啦，艾尔特丽雅？” “南边情况不好吗？”我看着灯台下她憔悴的面容，有些不忍，“您需要休息。” “战争是个吞金怪兽。”她说着端起一个杯子喝了下去，然后揉了揉太阳穴。 即使是只负责自家的私兵，但这花费也像流水一样吧？难怪最近家里宴会都少了很多，伙食似乎也缩减了。我心想着。 “艾尔特丽雅……”说着盖娅整了整身形，顿了顿嗓子，“你是个好孩子，很让人省心，学校里老师们对你赞不绝口，你母亲一定会为你骄傲。” 还真是熟悉的开场，然后呢？我没有接话，等女主人继续说下去。 “你很早熟，我相信你能照顾好自己……只是，我不知道自己该以什么立场对你说这些话……”她叹了口气，然后才说，”你最近似乎跟某些人在一起？“ ”啊？”我有些反应不过来。 “就是……挺奇怪的一些人。”盖娅似乎找不到什么形容词，“一群……魔法师？” “呃”，我默认了。 “我在小的时候也很喜欢魔法的故事，也幻想自己成为个魔法师。但是……”她好像想起些有趣的事情，阴影下嘴角有些上扬。“魔法终归只是传说，现在很多所谓的魔法师，大抵都是些三教九流的骗子。” 看来终归是瞒不住一家的主母，我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应对。 “你再聪明，终归还只是个孩子，跟这些人打交道，我总担心你会吃亏。”盖娅的眼睛看着我，我被抓破的同时，心里却有些暖暖的。 “对不起，盖娅。”我站起来，“让您担心了。” “答应我”，她说着，“下次去找这些人的时候，通知我一下，多带几个人。” 竟然没阻止我？我抬起头有些诧异。 “有时候你的眼睛很像她，那个安洁莉娅。”盖娅叹了口气，“就算我不让你去，估计你还会继续找那些人的吧？我可没有立场把你关起来呢，艾尔特丽雅。” 我无言以对。 ”那个安洁莉娅是盖尤斯家的女儿，也算是闻名遐迩。她是个很有主见很有个性的孩子。“她又揉了揉太阳穴，”据说也很让她父兄头疼。“ 我再一次郑重行礼，”对不起，盖娅。我会小心的。“ 盖娅又叹了口气，”我会调查一下那些人什么来头的。千万小心。“ 又行了个告别礼，我打算离开，她又问道。 ”你喜欢魔法吗？“ 我一愣，回头望去，背光下看不清她的脸。 “喜欢。” “……，去吧。”说着她挥了挥手。 我告退下去。 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有些睡不着。想了想盖娅的谈话，又想了想之前给蒂塔两姐妹念的故事——安洁莉娅的大冒险。感觉很久没有读过这种小说了，何况还是基于真实体验的探险故事，就是在上面又加上了不少天马行空的想象，和怪力乱神的元素，总的来说，依旧让我有些心驰神往。 迷迷糊糊又睡了过去。第二天的时候没有出去，而是留在家里跟几个姐妹一起装点院子，为庆典做准备。大姐姐在盖娅的注视下管理奴仆们操办庆典的事宜，我们几个小的则轻松了不少。不过我们还是在些地方花了不少心思，一些老师教的东西总算是派上了用场，乐在参与么。 不过下午的时候，再一次被盖娅叫了过去，这次实在让我有些纳闷。 “有你母亲的消息了。” 听到这个消息反而让我有些不知所措，都不知道该怎么反应，茫然地张了张嘴，“她们，她们在哪？” “信上还没说，只说会先有人跟着过来，确认下你是不是确实在这里。”盖娅说着递给我一张信纸。 我细细地阅读了几遍，这上面的确是母亲娟秀的字迹，不过这封明显不是写给我的，而应该是写给盖娅的。只见上面盛赞了盖娅一家的无私帮助，赢得了卡兰迪尔家族和克里黛奥家族的友谊云云，后面还细致地描述了一番我的特征，似乎不放心怕弄错了似的。 嗯，后面这些对我的描述怎么这么奇怪？眯着眼睛细细看了几回，在母亲眼里我是这样的人吗？ 抬头看看盖娅，不知道是我的心虚还是咋的，总觉得盖娅笑得有些奇怪。 “阿曼尼？”最后我才注意到母亲派了谁带队。 第九十六章年庆典 重获母亲的消息让我又喜又忧。这喜自然不言而喻，这忧嘛，就值得玩味了。 真要是回到母亲的羽翼之下，显然就不能像待在盖娅家这样自由了。一想到母亲，汹涌的记忆瞬间把人淹没，毕竟面对那清冷的目光，我总会习惯性地噤若寒蝉，简直像是条件反射。 “这是信使快马加鞭提前送过来的，你母亲派来的人大概要晚几天。”盖娅笑着对我说。 想了想，心里莫名地松了口气，毕竟来的是阿曼尼，还只是先过来探探情况。这一来二去的，路上会耗上不少时间，我还有机会把现在的事情搞定。 谢过盖娅后，回到院子继续之前忙活的事情，只是多少有些心不在焉，对此蒂塔颇有埋怨。 “艾尔特丽雅，你又走神了。”她撅着嘴巴说道。 “对不起。”我做了个抱歉的姿态。 “哼，‘走神者’艾尔特丽雅。” “走神者走神者。”一直跟在我们屁股后面的小盖娅兴奋地帮腔。 隔天又跟安洁莉娅还有蜜涅瓦几个出来逛街，大道两边的街道上装点得比前几天更加漂亮，只等过几天庆典的祭司和神牛等队伍们经过。现在来往的人们都有些喜气洋洋，让我们的心情也变得愉快不少。 “你还要参加研修社的仪式？”安洁莉娅从我口中获知了决定。 “对啊。”吃着路边买的小点心，我回答得有些含糊不清。 “那也不错啊，在这么多人见证之下表现一番，到时你就出大名啦。”她反而笑了起来。 “你就不担心……出问题吗？”我小心翼翼地问。 “做什么事情没有风险？想干点事情出来，你总要付出些代价。”安洁莉娅给了我一个鼓励的眼神。“魔法欸，光想想就觉得好刺激。”边上的蜜涅瓦对她姑姑的反应耸了耸肩。 “盖娅可能知道些什么了。” “那又怎么样？” “她担心研修社那些人有问题。” “怕什么，充其量几个商人而已，他们总不至于为了欺骗一个小女孩而去得罪几个贵族家庭。” 说的也是。 “到时我再凑个热闹吧。”说着她朝我眨了下眼，“我也很好奇下一次会是什么有趣的魔法？” “你确定？听巫师的说法，这些调试中的魔法阵并不安全。”我小声地对她说，“听说都死人了。” “怕什么？如果总担心这种事情的话，那就可能错过很棒的事情了。” 还真是一点都不意外的回答，或许我能做出这种决定，都是拜身边这些熊孩子影响所赐。 巫师又来找我，盖娅对此似乎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我们在外庭的大厅碰了面。 ”等过庆典之后，小姐。我们会先给您准备一个魔法阵测试一下。“他看起来精神好了不少。”这个召唤仪式比预想得要安全，就算出现偏差也不会出现什么伤亡。“不过说起这个仪式，他的表情反而怪怪的。 ”有什么问题？“ ”不知道为什么，这些天召唤出来的，都是些我们常见的生物。“ ”那都是什么生物？“ ”就是，好像都是些家畜，比如说奇怪的牛，羊，还有些……猫什么的。“巫师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表情。 这个情况让我有些意外，忍不住问：”为什么会这样？“ ”不知道，我们研究了几天，确认没有理解错那个魔法阵。“ 听到这些，让我颇为无语，但也让我益发好奇，“那你们最先召唤出来的那个小生物呢？” “那个啊，尸体后来被他们拿去研究，现在又被做成了标本。小姐您如果感兴趣也可以看看。” 再说吧，等过了新年再说。 等巫师离开后，中庭的门边探出两个小脑袋，跑过去叽叽喳喳。 “他就是魔法师？”蒂塔一脸的失落，“看起来好普通。” “魔法师魔法师。” “别总学我说话，小盖娅。”蒂塔对自己的妹妹有些不耐烦。 其实帝国的新年庆典，也就是那么回事。一群祭司会把一头壮美的神牛打扮得花姿招展，然后拉出来游街，身后总是跟着很多民间自发组织的祭神队伍，也都是一身盛装打扮，一路唱唱跳跳。其中不少还装扮成神话人物的模样，一边表演，一边还向四周挥手。 两边则是祈愿的人群，街道边，楼窗上，好像到处都是人山人海。他们不停地欢呼，还向着中央行进的队伍抛洒花瓣，话说这大冬天的，上哪弄来的这么多花瓣？不少人甚至会涌上去伸手去触摸那头神牛，更多人的人则用一些桂树枝条去触碰牛角，让队伍行进得更慢了。 这庞然大物般的神牛脾气意外的不错，好几次我总担心它会被这些凡人搞得心神不宁而狂性大发。 “你不上去摸摸吗？”大姐姐胆子也不小，竟然上去摸了一把那头肌肉贲张的大家伙。“神牛会给你带来一年的好运。” “不想。”这待宰的祭品有什么好摸的？何况这体型给人颇大的压力，当然我才不会承认自己有那么点害怕。 祭司们一步一停地，领着神牛过去了，但祭神队伍还在继续，表演也挺有趣的。一些孩子还会对着一些认识的神话人物指指点点，不时地哄笑起来。 没想到竟然连艾勒提西墨这个杀婴狂魔都有人装扮。她出现的时候，其两边不少围观的妇人，连忙给自己身边的孩子脸上抹上一把黑乎乎的东西，嘴里念念有词。这动静让我觉得挺有意思，忍不住咧着嘴笑了起来。 等她摇头晃脑经过我们这路段时候，盖娅接过女仆递过来的一个罐子，往里抓了一把，也飞快的在蒂塔、小盖娅脸上抹了一把。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又有一把抹在我的脸上，一股奇怪的气味直冲我脑门，差点把我熏晕过去。 我们三个相视一眼，看看对方奇怪的样子，又忍不住相互嘲笑了一番。 ”这都是什么啊？“被气味熏得受不了，我抱怨起来。在帝都时还小，都没参加过街头庆典，后来跟母亲去了要塞则压根没有这种祭司游街的项目。我还是头一次被抹这种东西。 “让‘那位’认不出小孩的东西。”大姐姐笑嘻嘻地看着我们三个，她也不敢直呼艾勒提西墨的名讳。 注意了下街头，大部分妇人会把孩子们的眼睛盖住，或者让他们转过身去，不去看那个存在。还真是有趣的习俗，明明这么忌讳，干嘛又把这位请出来游街。 “别看，艾尔特丽雅。”蒂塔转过身的同时，还把妹妹的眼睛给蒙住。 “哦”，我应了一声，用手捂着自己的脸，但手指缝却开了不少，足够让我打量眼前这位艾勒提西墨。 发现这打扮跟那本书籍插画上反差还真是挺大的，我细细地对比着两者的不同。 这尊煞神终于打我们跟前经过的时候，不经意间，我们的眼睛对上了。 然后就像触电一样，电光石火之间，骤然一阵心悸，连忙撇过脸，只剩小心脏还怦怦直跳。 不对，我小时候一定见过，我好像见过类似的那种眼睛。 第九十七章的一年 糟糕了，身上又开始发出淡淡的光芒了，很弱，不注意看很容易忽略。不过我心里依旧暗暗叫苦，这人挤人的大街上短时间里实在找不到地方躲，只能稍微往后面的人群挤了挤，很快自己就被突然显现的魔铠盖住了身形。 所幸身边的大人们还在忙活，大部分都在注意着经过的队伍，似乎压根没注意人群底下的小不点已经大变样。 现在该怎么办？在这种人山人海的地方玩失踪，半个小时候里躲猫猫，估计足够会让盖娅一家慌乱不已了。 呆愣了有那么一小会，游行队伍继续前行，那位煞神的扮演者最终消失在远处。 心有余悸地看了看那位已经隐没的身影，仔细回想了下，准确的说，真正让我惊悚起来的，恐怕是那双眼睛的化妆风格。 实际上，这位整体的装扮风格跟那些插画差异不小，但两者的眼睛修饰还是类似的，都非常的特别。只是眼前这位毕竟是由活人扮演，近距离目光接触带来的感觉全然不同。 蒂塔这两个同样小不点的孩子终于睁开眼睛转了回来，她们惊异地注意到我这个奇怪的盔甲人，不过似乎以为是游行队伍里的什么角色。 “你是谁？“说着她们还四处打量，”艾尔特丽雅呢？” 我很想装傻，但是又不想让盖娅一家太过担心。 “是我，我是艾尔特丽雅。”由于盔甲并不是实体，所以并没有影响我的声响，依旧是清脆的童音。 没想到蒂塔闻言愣了一下，然后差点哭了起来，急忙转身去拉盖娅的衣服，嘴里喊着：“妈妈，妈妈，艾尔特丽雅不听话，一定是刚才没闭眼睛，所以才被那个变成了怪物！” 没听说过杀婴狂魔还会这个啊，我对蒂塔的脑补有些无语。 “艾尔特丽雅？”终于被底下动静吸引过来的盖娅和大姐姐注意到我，面对我现在的模样，她们一脸惊疑不定，发问确认。 “是我。”不得不再一次表明身份。 “你这是？”盖娅的脸上闪过担忧的表情，她蹲下来扶住我的手。估计是手指相接的触感让她踏实了一点，她明显松了一口气。 “魔法。”我贴着她的耳朵说，“我的魔法发动了。” “魔法？”她蹙着眉头挺直上身，小小地与我拉开点距离，使劲打量我。 大街上实在不是谈这个地地方，我只好说着，“回去我再告诉夫人您。” 盖娅细细地又看了看我的样子，才站起来，对身边一个嬷嬷说道，“一会你带大小姐去神庙。”然后又叮嘱了一番大姐姐。 记得在游街后面还有祭祀的部分，其实这才是庆典的重点。队伍最终会回到山丘上的神庙，将神牛献祭给众神，总之还有一套挺复杂的仪式，一些人还会跟去祈得一些祭品回家供奉起来。不过这些跟我无关，即使就算没这次意外，我大概也得先跟两个小屁孩一起被送回家去。 盖娅带着我们几个小女孩，身后跟着几个仆人，往停在人群外的车子那边走去。 这小身板在人群里穿梭，注意到我异样的人还真不多，偶尔有几个看见的，似乎也没太大反应，顶多有些好奇。毕竟另一边的队伍里多的是奇怪的打扮。 上了车又拉下帘子，盖娅直接下令回家。一路上蒂塔两姐妹一直好奇地看着我，只是鉴于她们母亲在场不敢造次。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面对盖娅的询问，我试图组织说辞，“这是魔法，还是安洁莉娅给我的魔法卷轴。” “安洁莉娅？”盖娅有些难以置信，“她……会魔法？” “呃”，没想到把火烧到安洁莉娅身上去了，我连忙解释，“她并不会魔法，只是她给我看过一份在帝都淘来的魔法卷轴，没想到竟然能用。” 盖娅似乎有些无法接受，她瞪着眼睛张了张嘴，最后才用手摸了摸额头，叹了口气。 “他们说这是魔铠术，上次出现大概半个小时就会消失。”我继续解释，想让眼前的贵妇安心下来。 “他们？”盖娅揉着太阳穴，“就是你联系的那些……魔法师？” “对。”我点点头。 她往后靠在车厢伤，一副三观尽毁的模样，嘴里似乎还在喃喃自语。 我突然有些过意不去。 这趟路程并不太远，回到家里，过了好一会我才恢复原样。 “天哪，天哪……”她喃喃着把我前前后后翻来覆去地看了几遍，才总算放下心来。“怎么可能……这可不像是戏法，到底怎么做到的……难道你之前那个什么什么‘灯灵’也是真的魔法？” 哦，可怜的盖娅。 倒是蒂塔很兴奋，“艾尔特丽雅真的会魔法，艾尔特丽雅真的会魔法！” “魔法，魔法。”小盖娅一如既往地重复着，尽管她还不知道魔法到底是什么意思。 “不过艾尔特丽雅真小气，都只给自己玩魔法，也不教我。”说着蒂塔撅起嘴。 诶？ 盖娅回自己的房间消化消化她所受到的冲击，我只好继续陪两个小女孩玩耍，不过现在她们总缠着我表演魔法。然而我现在能操控的只有灯灵，她俩早已看腻了，嚷嚷着让我把魔铠再变出来，搞得人一个头两个大。 幸亏后来大姐姐带着祭品回来了，盖娅选了个时辰，把东西供奉在庭院的神龛前，还把那几根桂树枝条在一个罐子里插好，诚心实意地对着念念有词，熟练地说了一整套祭词。 还真是流畅，我在后面听得相当佩服，如此长长一段，竟然还是一口气到底都不用换气。 后面还有些繁琐的各种仪式，所幸男主人不在，很多仪式已经从简。我偷偷地揉了揉腰，简直像礼仪课练站姿一样难熬。 最后还有些蒂塔她们最期盼的环节，比如我们几个站姿挺拔，都收到了一家之主给我们的新年礼物以及祝福。 “公正的朱利纽斯神啊，慈爱的赫德丽雅……“后面还有老长的一段神祗名讳，听得我几乎要昏昏欲睡，”诸神在上，在新的一年里你们将健健康康地成长，远离疾病和痛苦，奥赛莫尔。” 盖娅又从女仆那接过个瓶瓶罐罐的东西，我有些担心又是什么奇奇怪怪的玩意往你身上抹，只是并不敢躲避，幸亏发现似乎只是桂树枝条沾了些清水之类的什么往身上洒。 偷偷松了口气，紧绷的身子松懈了下来。 帝国的神祗一贯好享受，所以献歌献舞往往也是祭典的一部分，现在家里都是女眷，倒也都争先表演了一番才艺，怎么有种家庭ktv的感觉？大姐姐不用说，连蒂塔都能有那么几个节目。至于小盖娅？她实在小了点。 而我表演的节目也不少，挑选了几个最拿手的出来献宝，特别是带有诺森佛利亚特色的一些歌谣，脆蹦蹦的童音唱起战歌有股说不出的味道，只惹得盖娅一家交口称赞。 “真是棒极了，艾尔特丽雅。”盖娅看我的眼神更温柔了，“你母亲一定会为你骄傲的。” 在熟悉的人面前没有那股拘束感，后面大家的表演都很尽兴。新年的开端让我们都有了几个好心情。 等吃过晚饭，盖娅看起来面色如常，实际上还面带微笑，她示意我跟她去一下书房。 我以为她还会继续追问我魔法的事情，没想到，她让个那个跟随她身边的贴身女仆搬了一箱东西放在我面前。 “看看吧，艾尔特丽雅。”她说着，指着这个箱子，“这是我当年买过的卷轴。” 第九十八章 盖娅的收藏 看着放在前面的一大箱子，我有些无语，这是……没想到竟然这么多，这些贵族一个两个花钱还真都是大手大脚的。相比起来，我是有些抠门了。 面对我探究的眼神，盖娅她移开眼睛，似乎有些难为情。 ”这些都是很久以前的东西了。我年轻的时候，那段时间魔法很流行……“她似乎陷入了某种回忆的思绪。”直到后来出了不少事情，尤其是那件事情。“ “那件事情？”对这些我出生前，书上又没记载的事情，我知道的还真不多。 “沃尔肯大师。“盖娅说到这个名字的时候叹了口气，”他提出了很多关于魔法的见解和观点，以及奠定体系的基础定律和定理，当年很多年轻人都很崇拜他。直到有人嘲讽他名不符实，说他嘴里讲的头头是道，但却一个魔法都施展不出来。“ ”然后呢？“ ”然后他很生气，声称自己将在公众面前施展魔法。记得当时闹得很大，很多人都在关注这件事。“盖娅脸上浮现出笑意，似乎在回想当时的盛况。 ”结果怎么样？“ ”我没能参加见证，只是听说，他……似乎是失败了。再后来又听说他忍受不了声败名裂而自杀，但也有人说他不是自杀的而是被诅咒了，因为死得很奇怪。“说着盖娅的神情痛苦起来，直到再一次叹气。 “死的很奇怪？” “不知道呢，听到的都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手的消息，越说越夸张。甚至有人说目睹他晚上被邪灵追逐，第二天却吊死在自己家，桌上还有遗书。” 又是个悲伤的故事，听完了之后房间里的气氛有些压抑。沉默了一会，我开始把箱子里的东西摆放到桌上去，东西不少，这花了我不少时间。 跟安洁莉娅的差不多，大部分看起来都是很普通的东西，但让我诧异的是，里面带有流光的卷轴竟然不少。 ”这些，看起来应该是真品。“把带流光的卷轴集中在一边，我数了数，竟然有四张。真没想到竟然有这么多。 盖娅和她的贴身女仆对视了一眼。 细细地又浏览了这几张，材质都有些发黄老旧了。我拿出其中两张，说着，”这两张，就是灯灵术。“我认得上面的纹样，这身体记性还不错。不过，这几张没有像我当初那样有些小标注。 ”灯灵术？“盖娅指了指我的上方，”就是这种，召唤艾尔特丽雅你上方的……那东西？“ ”没错。“说着还让灯灵亮了起来，此刻盖娅两人看它的表情跟往常不一样了很多。 ”那……艾尔特丽雅你该知道怎么用。”虽是问话，但却是肯定的语气。 接下来，我干脆手把手教盖娅怎样召唤灯灵。盖娅念咒语有基础的，学得很快，只是，试了好多次，卷轴毫无反应，这结果让人十分气馁。 “要不还是让艾尔特丽雅试试吧，或者真的跟使用者有关。”盖娅一脸沮丧和失落。 “要不让蒂塔试试吧？”我抛出个提议。 “这……”盖娅有些担心孩子，“不会有什么副作用吧？” “我召唤出来都几个月了，应该不会有什么影响。” 蒂塔得知我们让她施展卷轴，倒是兴奋得紧，如果不是她母亲在场，估计要大呼小叫了。此刻她站得端正，不过那眼睛乱转，透露了她的心情。 “对，就这样，这个姿势。”我同样手把手教她，毕竟身高差不多，比刚才教盖娅轻松多了。”然后跟着我念，发音一定要清晰准确。“ 蒂塔学的还是挺快，尝试了好几次，最终结果比预想得要好，灯灵如愿出现了。看着新冒出来的灯灵，蒂塔咯咯地笑个不停，盖娅和她的贴身女仆则有些又惊又喜。 ”亲眼看着这东西被召唤出来，还真是难以置信……“盖娅喃喃着，”不过看起来的确跟召唤者有关，只是不知道到底是按照什么样的规律。“ 我耸耸肩，拿起另几张还没用的卷轴，说道:“没关系，我们还有不少有效的卷轴可以测验。不过除了剩下那张灯灵术，另外几张我不认识，或许可以拿去让他们鉴定一下。“ 盖娅这次算是默许了我跟魔法研修社的接触，而且当她听说安洁莉娅也搅和在里面，似乎放心了不少。 但是我还有个疑问，”这些卷轴如果遇到正确的人选使用正确的程序，召唤出来似乎并不难。难道夫人您当年没有听说，有什么人成功过吗？“ 盖娅陷入了回忆，半晌才开口回答：”其实也有人说自己成功了的，所以不少人买卷轴的热情很高，包括我。但……基本都是些诸如朋友什么的流言，很少有人真正旁观过成功的召唤。以致后来有人说这是为了骗人买卷轴而玩的把戏。“ ”那些……大师呢？“ ”没听说他们成功过，至少没听说他们在大众面前成功展示过。“盖娅想了想，最终很确定地说。 ”那您这些卷轴都是从哪买来的，特别是这几张？“ ”太久了，记不清了啊，当初也去过不少城市，很多地方都有的卖。毕竟当时痴迷这个的人不少。“ ”就没有……看起来特别一点的售货人吗？“比如说像那个老板。 ”卖这种东西的人每一个看起来都很奇怪啊。“盖娅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 想了想巫师的神棍形态，说的也是。 ”那……夫人，您知道您的朋友中，还有谁收藏着这类卷轴？或许她们的东西里，也有不少真品呢。“ 盖娅拍了一下手，显然对这个提案感觉不错。”我会找机会去问问看。“她笑着说。 等我打算出去的时候，盖娅像是想起了什么，她喊住了我，在我拿着的几张“真品”卷轴里挑了挑，拿出去了一张。 “这张，还是不要交给他们吧。” 盖娅的表情有些奇怪，似乎脸还有些发红。 还真是少见。 蒂塔还在跟她的灯灵玩得不亦乐乎，尽管看我的已经看腻了，但属于自己的终归感觉不大一样吧，以致后来她从盖娅房间出来后，还跑进我房间，一直缠着让我教她怎么控制。 第二天告知盖娅自己的行程安排后，兴冲冲地直奔安洁莉娅家，顺便可以推掉跟着盖娅拜访其他贵族家庭的安排，真是一举两得。 这庆典第二天安洁莉娅家竟然还挺热闹的，来了不少贵族小姐拜访的样子，以致整个院落有些嘈杂，到处都是三三两两的大姐姐。 ”你来啦，艾尔特丽雅？“安洁莉娅还是元气满满地样子，她很热情地欢迎我。 蜜涅瓦依旧那个样子，笑眯眯地朝我施了个淑女礼。然后我回礼，啊啊，还真是繁琐无趣的礼节，不过毕竟已经做到可以不用脑子了，所以倒也没那么排斥。 ”有件事情我要跟你说一下。“又跟安洁莉娅咬了咬耳朵，她笑着跟正在谈话的女伴致歉，然后带着我去了个房间，蜜涅瓦和奥拉跟在后面。 把纷乱的一切关在门外，屋子里相当安静，安洁莉娅转过来面对我，又在一张贵妃椅卧下，顿时曼妙美好的侧身尽显。 ”说吧，有什么好事？“她笑得像只刚偷吃了鱼的猫咪。 ”你怎么知道是好事？“我反问，不过还是让奥拉把盖娅的几张卷轴拿了出来。 安洁莉娅支起身些接过去，打量了两眼，疑惑地抬头看我，”这是？“蜜涅瓦也好奇地凑了过去看看。 ”这是盖娅的收藏哦。“我也找了张贵妃椅坐下，怪舒服的，不过像安洁莉娅那样子还是免了。“应该都是真品。” “盖娅？”安洁莉娅对此有些诧异。 “她年轻的时候，似乎也是个魔法迷呢。”我笑着说。 安洁莉娅想了想，像是想通了，也笑着说，“难怪呢，好像挺久以前有段时间魔法研究很热门，当时的贵族子弟里，应该有不少人痴迷于此，那时可不像现在。”说着她流露出惋惜的表情。 咦，我怎么一点感觉都没有？在这个异世界生活了几年，好像……好吧，大部分时间只跟母亲待在一起，反正我没见过她痴迷过这类东西。至于其他贵族，普通的交际中谁会去谈论个当下已经不怎么流行了的魔法？ “里面还有张灯灵术，以及另两张不认识的，我打算再交给他们研究下。“ ”灯灵术？“安洁莉娅来精神了，”就像你上面那个？“ 怎么都是这个反应？我抬头看了看自己的灯灵虚影。 “你这个灯可方便啦，我早想要一个。”她坐起来，直冲我笑，如果不是个妙龄女郎，她此时的神情估计更像个拐骗小女孩的金鱼佬，“能教我吗？” “安洁莉娅，这可是别人的东西。”蜜涅瓦试图阻止她的姑姑。 “还是让巫师他们研究下吧，如果能复制出来，到时就能量产了。”光想想那场景就让我激动，简直是场革命，那时候一定要参股。“就是使用这些卷轴似乎也因人而异。” 这实在是个麻烦，毕竟意味着很多人无法使用。 “因人而异？”安洁莉娅对此有些惴惴不安。 “盖娅就没法使用，但是她女儿可以。” 她看看那几张卷轴，眼里的跃跃欲试反而更强烈了。 “艾尔特丽雅～你是个好小女孩，教教我嘛～” 啊喂，你这套是用来对付男人的吧？似乎好熟练的样子。 还有，能去掉那个“小”吗？ 我可是……可是还是吃这套的…… “还是先给巫师他们研究研究。”眼睛飘忽，这房间的装修，竟然是帝都流行的款式，而不是巴提尼亚式的风格。咳咳，美色当前，终归我的魔法大业占了上风。 “你不是还有一张？”安洁莉娅说着，似乎又察觉到了什么，“咦，你刚才说还有两张不认识，可这里总共才两张而已啊？” “呃，还有一张盖娅拿回去了。” “为什么？” “她只说那张还是不要给巫师他们研究好。” 安洁莉娅愣了一会，然后浮现出某种怪大叔的表情，“哦——我知道了。” 奇奇怪怪的。 安洁莉娅站起来一拍手，说，“这个灯灵我可以不要，艾尔特丽雅～”声音嗲得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要不你想办法把盖娅的那张卷轴要过来，你可以出个价。” “干嘛？”我摸了摸浑身起来的鸡皮疙瘩。这种事情再说吧，我还想着怎么尽快搞定奥斯特的仪式，学到古代阿什语呢，在母亲可能带走我之前，很急的。 “盖娅的那张卷轴，相信我的小姐妹们一定会很感兴趣。”她笑得像个狐狸。 第九十九章 魔法师行会 这种事情还真让人为难，毕竟勉强别人从来不是我的风格，看盖娅当时的样子就感觉这事难度颇大。 只是安洁莉娅一副誓不罢休的态度，我只好虚应下来。 “好啦，好啦，我知道了。”嘴里敷衍着，我才不会说自己同意了呢。 然后实在不想这种事情上纠缠，赶紧换个话题转移注意力，安洁莉娅知道我稍后会去巫师那里参加仪式预演，顿时来了兴致。 “我也去，我也去。”她跑过来抱着我，真是越来越熟练了，咳咳，好像跟我很熟的样子。那两团柔软挤得让人怪舒服的，毕竟里面可没胸衣，不过我心头竟然没有半点绮念，心静如水，甚至还想默默吐槽，这女人简直牛皮糖一样。 “那你外面那么多小姐姐怎么办？”撇下一大群客人自己跑出去浪，这样的主人真是太失礼了。 “就说……“安洁莉娅手掌拖着下巴想了想，”就说我一会就要正式开始写书，让她们尽情期待。” 嘿，你个女人太不像话了，撒谎成性只怕没几句真话，蜜涅瓦倒是一点都不意外地耸耸肩。 安洁莉娅真的这么做了，她的小姐妹反而见怪不怪地嬉笑了一阵各自坐车散去，一会功夫，一众莺莺燕燕去了个干干净净。 “蜜涅瓦，你不一起去吗？”安洁莉娅还试图蛊惑自己的小侄女也参加。 “没兴趣。”然而被人面带微笑地回绝了。 “真没意思，小艾尔特丽雅比你有趣多了。”安洁莉娅抱怨着，“看来小老太只有你一个。” 好吧，说我是小老太的过节我早已经记小本本上了。 我们几人坐着马车来到巫师家里，他显然早有准备。 “小姐您来啦。”随后巫师又看到了跟着进来的安洁莉娅，他的表情精彩起来，“还有，这位小姐。” “安洁莉娅，叫我安洁莉娅就可以了。”再一次见面，安洁莉娅自来熟了不少。 “好的，安洁莉娅小姐。” 巫师的房间依旧老样子，各种东西杂乱地堆放着，不过他似乎总能准确地找到自己想找的东西。巫师递给我一张纸，上面画着个魔法阵，只是涂改得非常严重，边上还有很多注解。 “这个就是一会我们要测验的魔法阵，上面很多都是奥斯特的解析，我们重新做了修改。“他解释给我们几个听。 ”这是召唤阵？“安洁莉娅发问，但语气颇为肯定。 ”小……安洁莉娅小姐真是博学。“巫师楞了一下，又奉承道。 ”上面的图案我有些眼熟。“她笑着说，”我的一些小姐妹们很喜欢玩这种召唤法阵，虽说从来没成功过。“ ”这个里面具体的差别可大了，这可是由七个法阵共同组成的复合魔法阵，当然它的核心还是召唤法阵，这大概就是安洁莉娅小姐觉得眼熟的原因。但里面的模拟图案我们重新推算，跟民间流行的错误版本已经大相径庭，根据第三法则……“巫师似乎不大同意他们辛苦研究出来的成果跟贵族小姐们的消遣混为一谈，顿时打开了话匣子。 随后安洁莉娅也跟我当初一样，被一大堆术语砸得晕头转向，一句话都插不上。看着她张着嘴巴瞪大眼睛不知道怎么接话的模样，我心底暗暗发笑。 巫师你个大魔导师注孤生啊。 ”……总之，根据我们最新的研究结果，我们应该能召唤出一些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存在。“说到这时，巫师抬头挺胸，一脸的期待和兴奋。 怎么就没人担心外来物种入侵呢？发现就连我自己也是期待大于担忧，这个世界真是没救了。 ”那……“安洁莉娅总算接过话头了，”那你们之前召唤过什么吗？“ ”呃“，巫师楞了一下，不自然地搓搓手，”之前我们尝试性地探索了一下……” “你们真的召唤出东西了？”如果是漫画的话，估计安洁莉娅眼睛里该冒星星了。 “是，是的啊。”巫师眼神飘忽起来。“它们就在研修社里。” “我真是迫不及待了，”安洁莉娅开心地说着，“还需要准备衣服吗？” “最好这样做，这涉及到一个禁忌，一个传说，请尊重我们的传统。” 幸好我们早有准备。 我们一行人直奔奥斯特的那个大建筑，到了大门口，发现牌子都挂出来了。 嘿，口气不小，匆匆一瞥，好像是什么什么魔法师行会？ 我停下来拉了拉巫师的衣摆，他看了看我指着的牌子，似乎有些难为情，说道：“都是奥斯特的主意，试用。” 呵呵，野心不小啊，难怪作为个商会会长，大过年的连商会都不管了，还整天在异乡浪。 站在门口打量了下周遭，那些巡逻的佣兵似乎又多了不少，而不远处还有不少奇奇怪怪的人在徘徊，各种神神秘秘的打扮，给人一种诡谲的气氛。 “那些人是？”我小声地问巫师，“以前没见这么多人啊？” “还有些圈子里的人，没在邀请行列。一些是想看热闹，还有些，就难讲了。”巫师压着声音回答我的疑问。 我忍不住又回头看了远处几个正对着我们指指点点的人。 几个佣兵拦下我们，不过有巫师在一路畅通无阻。大建筑里依旧是那副忙乱的样子，不过每次来都不大一样，人似乎又多了，一些灰袍人三三两两地正在讨论什么，时而大声地争论起来，而更多的人也不知道在奔波什么，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亲爱的‘夜莺’小姐，你来了？”‘胡狼’在办公室里，他比前几次见面热情了很多，对奥拉和安洁莉娅则只是点点头。 “仪式呢？”习惯性地施礼后，我直奔主题。 “‘夜莺’小姐对魔法的热情真是让人感动。”听起来他似乎心情不错的样子，“别急，魔法阵还在布置。” “听说你们都召唤出些东西了？”我实在忍不住好奇。 “是有一些……”他缓慢地说着，指着巫师，“可以让‘狐獾’带你们去看看。” 巫师看起来有些不乐意，但他似乎挺听这个‘胡狼’的指令。 行走在走廊里，来来往往各色穿着斗篷带着面具的人，还真是诡异的地方。不知道巫师他们是不是搞出什么等级，默默地观察了一下，服饰的颜色和面具的构图好像按照某种规律区分开来。 迎面又走来几个如此打扮的人，我盯着看了一会，毕竟自己现在有些矮，走得近了仰头看有些吃力。其中一人低头看了看我，不经意间跟他对视了几眼，心里总觉得哪里不对。 “你在看什么，小艾……‘夜莺’？”安洁莉娅似乎察觉到我一直回头注视着某人。 “那个人，怎么看着像是没眼睛？”我下意识地回了句。 诶？ 安洁莉娅闻言笑了起来，“是头罩下的阴影盖住了吧？” 或许吧，我看着那几个人一直消失在走廊的转角，随后耸耸肩。你疑神疑鬼的毛病真是一点没变，艾尔特丽雅，我对自己心说。 “看吧，就是这里。”巫师带着我们穿过几个院子，来到稍偏的一个建筑里。没想到这地方这么大，比贵族女子学校还大不少，这个奥斯特还真是财大气粗。 同样有几个佣兵把守着，不过我们有巫师，同样不受阻拦地进去了。里面开间很大，有不少笼子，但依旧很空旷。此时有几个人像是正在记录什么。 “嘿，‘土豚’，怎么样了？”巫师上去对其中一人打了个招呼。 “老样子。它看起来像只兔子，摸起来也像只兔子，闻起来也是兔子的臭味，或许改天我们该把它解剖掉，顺便尝尝它的味道是不是也是兔子。”这个人回过头来，嘴里不住地说着。 “或许它就是只兔子……”巫师走过去，“就跟那几只一样，都只是些普通的动物。”他的声音听上去有些寥落。 我们好奇地凑过去，那个笼子里确实是只白色的兔子，毛茸茸的，正抱着一根萝卜啃啊啃，塞得腮帮子鼓鼓的，两只红眼睛像宝石一样。 “看起来很可爱。”安洁莉娅下了结论，“我可以摸摸看吗？” “小心点，这是‘未知生物’。”另一个人提醒说。 “别那么紧张，我都摸过几十遍了，下次换一只我都能立刻知道它是公的还是母的。”那个‘土豚’耸耸肩，一脸不在意。 咳咳，为什么听起来这么猥琐，在几个女士面前说这种话真是怪异。 “对了，这几位是？” 这些新人应该还不认识我们，巫师给我们做了介绍。 “三位美丽的女士，真是美妙的邂逅。”那个‘土豚’甚至还行了个标准的贵族礼。 隔着面具和斗篷，不说话你连是男是女都不知道，竟然还用“美丽”来修饰。而且这个有着明显动物膻味以及各种排泄物气味的地方相遇，实在称不上“美妙”。我心里偷偷给这位打上油嘴滑舌的标签。 然后又去看了另外的笼子，数量不少，看起来研修社做了不少尝试啊，的确都是些常见的动物。甚至有只山羊还在悠哉悠哉地吃着材料，完全没有一点羊生地不熟的紧张感。 “如果不是我亲眼看见它们从魔法阵里冒出来，简直不敢相信这些是我们召唤出来的。” “这会不会是有人……”那个人说着压低了声音，“是不是有人用魔术把戏在愚弄我们？” “不可能。”另一个否认了这情况，“我们中有不少人研究过魔术把戏，甚至玩的比那些街头骗术更好，如果这真的只是魔术把戏，那也是革命性的新技巧，不然怎么在我们这么多行家面前完成这一戏法？” “说的也是，但为什么会是些普通的动物呢？亏我还期待是什么魔法生物……” 那几个人自顾自分析起来，把我们几个晾在一边。 巫师有些尴尬得搓搓手，他只好自己又领着我们晃了一会。这地方实在有些臭味，新鲜劲过去之后，我们只想赶紧离开。 出去前，看见那几人把可怜的兔子绑在桌子上，手里拿着各种看起来怪吓人的工具，似乎开始“研究测试”了，真是可怕的景象。兔子那红通通的眼睛仿佛看过来，哦，多可怜的兔子。 “别担心”，巫师看看我们，有些不知道怎么开口，“这些测验是安全的，目前我们需要保证这些生物存活下来。” “对了，你们最先召唤出来的奇怪生物呢？”我都差点忘了。 好极了，这的确是只奇怪生物，一只长得像外星生物一样的深海鱼，帝国人没见过一点都不奇怪，也难怪很快就死了。 如果确实像巫师说的那样，刚出来时还活的，那么可以排除有人造假的可能了。只是…… 突然想起某本小说里的一句话，“你以为这是未经开垦的处女地吗，你以为这是一盘别人还没动过的大餐吗？” 身上的汗毛简直要倒立起来，嘴里喃喃着，最后我转头看向巫师。 “既然这个召唤阵是古代阿什帝国时代开发出来的，那么当年应该没少用吧？” 巫师有些不明所以，他愣了愣，才说，“应该吧。” “那么，如果几千年前，这些的确是被召唤来的外域生物呢？” 第一百章 失控的召唤 巫师看起来不大明白我的意思。“小姐您的意思？” “假如这些动物并不是这个世界的土著生物呢？”我指着房间里的动物说，“假如几千年前它们是被召唤来的入侵物种。” “那么？”巫师显然对物种入侵没什么概念，他依旧弄不清我想说什么。 “好吧”，叹了口气，还是先说当前的重点吧，“其实我想说，那些召唤阵很可能没问题，它们可能确实是从其他世界召唤出东西。” 回到办公室，‘胡狼’对我的说法颇有兴趣。 “很有意思的假说。”他捏着下巴，“‘夜莺’小姐的意思是，古代阿什帝国几千年前从异世界召唤来的这些动物，最终成功繁殖成为我们现在常见的家畜？” 搞不好还是从地球召唤来的，我忍不住幻想了一下，不知道能不能召唤个地球人出来，再问一下骑砍2出了没有。 “但如果召唤的还是日常所见的动物，会让我们成为魔法爱好者界的笑柄，他们才不会相信这些动物确实来自异世界。”他摇摇头。“我们当前需要的是无可反驳的证据。” 这的确是个问题，毕竟我的理论顶多只是假说，缺乏说服力。 “为什么不用上次那个浮空的魔法阵？” “那个……不大安全。”‘胡狼’跟巫师对视了一眼。 “怎么？” “我们还没找到解除的方法。”巫师有些尴尬。“除非这个召唤阵实在指望不上。” 敢情那位老兄还飘着呢？ “那召唤阵里是不是能调整定位什么的？” “定位？” “或许可召唤的异世界不止一个呢，有没有什么辅助法阵可以调整召唤的目标世界？” “有点意思。”‘胡狼’盯着我看了一会，似乎笑了起来，然后他自顾自地拿起几张图纸，涂算起来，简直心算一样。 “这还得感谢你的魔法，‘夜莺’小姐，书灵棒极了。” “书灵？” “就是你那次召唤出来的幻象，我自作主张，称呼他为书灵。”他抬起头，“非常方便。你想的没错，他说的就是古代阿什语，如果你会那种语言的话，你就可以跟他对话。” “是吗？”我心头火热起来，“这个书灵能干什么？” “就像本百科全书，只要你能用古代阿什语问他，或者碰到他认识的东西。不过似乎没什么心智，回答的都是些固定的答案，有时候如何提问就需要不少技巧。” 敢情阿什帝国的魔法师在几千年前就开发出学习机了啊。听起来跟奥斯特的交易很划算。 “只是可能年代有些老，我尝试过让他识别不同时代的东西，对于稍晚的事物他是不会有反应。根据于此我大致推算出书灵的制作时代，应该是阿什帝国议政时期，第一王朝之前，看起来那时候还没出现魔法卷轴的制作。” “那或许这几张卷轴对你们有用。”我让奥拉把盖娅的两张卷轴拿了出来，并且强调，“应该是真品，之前有一张已经施展出来了。” “哦？”巫师和‘胡狼’都看了过来。 我简单说了一边盖娅家发生的事情。 “没想到连卷轴的使用都是因人而异。”‘胡狼’的手指在桌子上敲着，“看来我们需要把那个课题在扩大一下。” “什么课题？” “关于人体的魔力理论，我们正在对不同的假说进行验证。” “听起来很有趣。” “如果有兴趣的话我很期待‘夜莺’小姐的加入。”他看着我，让我有些不自然，“你恐怕是特别的，至少我们中没人能从一大堆魔法卷轴中一眼认出真品。” “希望吧。”我是有些兴趣，不过我把话题转回卷轴，“这一张是灯灵术，之前使用的那张也是，另外这张不认识。” “非常好。”‘胡狼’点点头，示意巫师先把这些收起来，又对我说，“你的对的，书灵告诉我，似乎他们当年通过大量的测验，有不少可用的异世界坐标。” 说着他在纸上画了一个繁琐的草图，由一大堆图形和符号组成。又摇晃了一个铃铛，一个仆人推门进来。 “会长？”来人进来后毕恭毕敬地等待指令。 “把这个拿给三号魔法阵小组，让他们把二号辅助法阵替换成图纸上这个。”说着他叹了一口气，“把晶石粉提高五倍。” 面对我好奇的探究，‘胡狼’有些无奈，“召唤也是件费钱的事业，之前那个恐怕是我们召唤最便宜的异世界，而现在我们用倒数第二的便宜世界试试看。” 我有点不爽，那个疑似地球的存在竟然是召唤最便宜的异世界？ 在办公室又坐了一会，这个‘胡狼’确实是个大忙人，时不时有人送文件进来，而空闲的时候他又会计算着什么。我们几个有些尴尬地坐在会客区看他忙个不停。 “很抱歉冷落了你们，现在应该布置得差不多了。”他站起来对我们说。 跟着他们七拐八拐，来到个大厅，地方确实布置得差不多，比以前旅馆的那个大气豪华了不少。里面同样是一群穿着袍子的人，墙边甚至站着一些武装到牙齿的佣兵。 袍子们向我行了个奇怪的礼节，至少我没见过。 其实这些人穿的都差不多，单纯从身宽身高什么的来区分，一下子还真分不清谁是谁。 “时间很宝贵，既然准备妥当了，那么我们就准备开始吧。”这个‘胡狼’还真不是拖泥带水的人。 “第十三次召唤试验……魔法阵编号……”注意到边上还有个人正在奋笔疾书，似乎在做记录。 ‘胡狼’开始指导我仪式的流程操作以及咒语的吟唱。再一次赞叹这具身体的学习能力，加上这出身，这辈子投胎技术还真是提高了不少，不过如果是个男孩就更好了。 安洁莉娅到目前为止都很安静，但姿态表明了她好奇和兴奋的情绪。 “观测者有：胡狼，狐獾，……”后面几个都是没印象的新人物，“主要操作者？”记录者抬头看我们。 “‘夜莺’小姐。”巫师回了一句。 记录员继续写着，嘴里又说着协助操作者的代号，也都是些没听过的人物，他们开始把必要的道具摆放在需要的地方。 “准备好了没有？”‘胡狼’问我，见我点头，边转头面向其他人，“那么正式开始吧。” 我站在准备好的位置上，开始吟唱。 再一次的施展魔法，才发现自己开始喜欢上念咒时的那种空灵的感觉了，还有那种须臾之间的空白，就好像有那么一会，跟这个世界联结成为一体。 何况每一次的期待，看见结果浮现的那一刻，总有股说不出的惊奇和成就感。 魔法阵中间，一个虚影正在迅速地实体化，从模糊到清晰，我渐渐看清楚了这次的是什么东西。然而我并不认识，直觉得这次的确不是类似地球上的动物。 “快，快启动禁锢魔法阵！”边上几个人喊了起来，声音甚至在微微颤抖。这也难怪，这会总算不是之前那些普普通通的动物。 这生物探头探脑打量着新环境，我甚至能感觉它有些迷茫。看起来，存活在这个世界至少是没有问题的，而从它眼中的反应推断，大概具有一定的心智，但离智慧生物还有些距离。 那个禁锢法阵随之发动了，这生物仿佛痛苦起来，它开始发出难受的叫声，声调逐渐转而尖锐起来，就像指甲划破黑板，让人实在忍受不住。 有几个终于吃不消，捂着耳朵蹲了下来，实际上我也好不到哪里去，死死的按着耳朵，但那魔音贯耳，让这抵抗变得徒劳。 过了有一会，尖叫声终于停了，但人们却没有从中恢复过来，脑海中依旧萦绕着那连绵不绝的魔音。 “小心！”一个男人惊惧的声音终于插了进来，接着就是一道撕心裂肺的惨叫声，然后又是一道。 发生了什么事情？心头惊乱起来，挣扎着向惨叫处望去，这时一个身影却挡在了我面前，是奥拉。 第一百零一章 魔法生物 此刻的大厅里乱作一团，那几道惨叫声依旧在持续，还有更多人慌乱惊叫的动静。 奥拉护着我往墙边退，不过这也让我有些看不清处境。 “快抓住它！“ ”把它往那边赶！“ ”啊！它过来了，过来了。“这位大叔，你尖叫得像个娘们。 后面就是墙壁了，这让我有空小小地探出脑袋打量情况。那些佣兵们已经持着特制的抓捕武器上去了，倒是那些个”魔法师“鸡飞狗跳的，被一只才猴子般大小的奇怪生物追得满大厅乱窜，还有几个正捂着胳膊或者小腿哭爹喊娘的，叫得可惨了。 这战斗力，看来是指望不上了，感觉这群菜鸡，要是遇到正儿八经的战士，那完全会是单方面的屠杀。捂脸，不忍多看。 不过那位记录员实在是敬业，他一边躲闪着同伴们的混乱，一边竟然还在写个不停，嘴里似乎念念有词。 而那生物，被佣兵们的武器驱赶着，又被几个渔网抛过来套住，最终只能徒劳的挣扎着。 ”小心这东西再叫！“ ”快拿个东西来，把它嘴巴蒙起来。“ 等到小东西被关进个小笼子的时候，已经是好一会以后的事情了，因为混乱而变得凌乱不堪的大厅也已经被仆人们打扫干净。一群人好奇地拥在大桌子上的笼子前，观察着这只未曾见识过的未知生物，还有个伙计在用条棍子捅了捅里面试图装死的小东西，惹得它忍受不住想要龇牙咧嘴，无奈嘴巴被封得严严实实，只能用鼻孔直打呼。 ”真有趣。“‘胡狼’忍不住赞叹，他数了数那东西的胳膊，竟然有四条。 ”总算不是兔子了。“有几个人还在相互击掌，怎么总觉得这是一群逗逼。 连之前那几个受伤的倒霉蛋都在探头探脑，他们的胳膊或者小腿被狠狠地咬了几口，有位甚至差点被撕下一块肉，不过感谢神庙的药剂，这样的伤势处理后虽不能即刻痊愈，但明显缓解了疼痛，让他们有机会带着绷带“研究”。啧啧，真是轻伤不下火线。 “看来书灵也不清楚这具体是什么，只说这可能是第四十七号世界的生物。” “四十七号世界？”这编号吓了我一跳。 “实际上还有很多，不过按他的意思，召唤出可以在我们世界存活之生物的世界并不多，何况这个世界很‘便宜’。”‘胡狼’面对我说，“真有趣，或许我们可以再召唤些东西来，研究足够后再出售给那些王公贵族，奇货可居，还能大赚一笔。” “你就不担心会召唤出你处理不了的东西吗？” “利润总是伴随着风险，越危险，或许越有价值。” 都忘了这里的人都是些作死鬼，都能入选‘外国为什么人少’系列。扬了下眉毛，算我白问。 “这下子不用担心那些人说三道四了，这四条胳膊谁也没法质疑我们在玩把戏，现在有信心准备正式的召唤阵了。”这人的野心似乎又膨胀了不少，有种踌躇满志的豪情，“‘兔子’，你去通知那些人，后天我们会正式开始。“ ”会长，不要再叫我‘兔子’。“那个人在小声地抗议。 ”就凭你连续召唤了四次兔子。”‘胡狼’补充了一句，“召唤的花费都够买一大厅的兔子了。” ‘兔子’先生不情不愿地走了出去。 这个时候，一阵火花从笼子里冒了出来，吸引了满屋子人的注意，只是有几个离得太近，似乎被电得跳了起来。 “天哪，天哪，天哪，诸神在上，这是闪电？”一个屁股被电了一下的倒霉蛋高声尖叫着。 又有几道电弧冒了出来，所有人都连忙蹲了下来。 “嘿，这一定是魔法生物，一定是的！”某个人大声喊了出来，兴奋之情溢于言表。众人一听顿时嗡的一下，全然不顾电弧的闪烁，全都探出桌子。 似乎一下子被这么多眼睛盯着，就算是怪物，也被我们盯得毛骨悚然起来，它停止了放电，反而往笼子角落退缩了几步。 “嘿，你们吓到它了。”安洁莉娅终于忍不住了，“挺可爱的小东西。” 我闻言翻了个白眼，这品味简直比我还要奇葩。 “我们给它取个名字吧。”巫师提议到，“对我们而言这是一个新物种。” “不如叫‘羊叫兽’吧。”一个不认识的声音说。“它脑袋有些像羊，还会叫。” “真恶心，什么乱七八糟的名字。” 众人一番争论，最终决定用了“电兽”来命名。天哪，这些人都是起名障碍吗？那位称职的记录员刷刷刷又记下了这个糟糕的名字。 我忍不住用怜悯的眼神注视着笼子里的小“电兽”。 “接下来，再组成一个小组研究一下它能释放闪电的原理。这种不需要魔法阵和咒语的能力对我们而言非常有用，或许还能运用到战争中去。”‘胡狼’似乎有些飘了，他的声线高昂，热情饱满。 其他人相互看了看，议论纷纷。 “这些满脑子肌肉的男人，除了打仗就是打仗。”安洁莉娅忍不住对我抱怨，“我倒想养一只这样的宠物，我的小姐妹们一定会很羡慕我的。” 贵族的品味也真是说不定。 回到办公室，‘胡狼’的心情显然很好，他转过头来对我说。 “亲爱的‘夜莺’小姐，您一再证明了您的价值。只要您乐意，这里随时欢迎您。“ 好极了，看起来这位的好感度也刷起来了，我有些小开心。 ”等以后魔法师公会正式成立，我一定颁发您一枚荣誉勋章，以表明您对魔法探索事业的贡献。“ ”你还真打算成立这个什么‘魔法师公会’啊？“ ”当然，等我们向世人展示魔法确实存在的证据后，那么无数的荣耀和地位将会向我们涌来，到时真正的魔法师将不再只是街头骗子的戏称，而是王侯身边的座上宾！” 真是富有感染力的低沉嗓音，说得我也跟着有点小激动起来了。等我以后拥有了掌握魔法的底气，母亲和父亲一定会对我另眼相待吧，到时我想干啥就干啥。哼哼哼哼…… “那么什么时候可以教我古代阿什语？” “这个不用着急，等后天完成正式的召唤仪式后我会选个时间教你。” 从办公室里出来，安洁莉娅小声地对我说，“我不喜欢那个人。” “谁？” “里面那个。” “‘胡狼’？”我奇怪地看着她，“为什么？” “不知道，但他总让我有些不安。” 所以说你在里面才如此安静吗？真难得。 “时间还早，现在我们干嘛？”我问安洁莉娅。 她却转头问还领着我们的巫师，“我们可以再去看看那个‘电兽’吗？” “当然可以，按‘胡狼’的意思，‘夜莺’小姐以后还可能是我们的荣誉会员。” 也就是说，我把跟未来‘魔法师公会’的好感度刷成vip了？心中不禁有些小得意。 看起来‘电兽’已经被转移到另一栋建筑的一个小房间里，里面的摆设似乎刚刚整理过，几个人正在对着一个笼子动手动脚，不时的有弧光闪耀着。 “闪电的释放频率是……”那个记录员看起来热情十足。 “它看起来快放不出来了。”另一个人对他说。 “那下次再测验释放距离的极限吧。”记录员说着，”这次频率测验算是完成了。“ ”不过它吃什么？“ 这个问题让几个人大眼瞪小眼。”那么我们现在可以开展关于它饮食的测验记录了。“记录员重新低头开始书写。 ”嘿，我们能看看这小东西吗？“安洁莉娅走上去说。 他们对安洁莉娅甜美的女声有些反应不过来，随后竟然扭捏起来，“没问题，当然没问题。” 倒是那位记录员不乐意了，“这位小姐，我们还在进行重要的测验。”他不满地说。 第一百零二章 书店的吃瓜群众们 从研修社出来，日头还早，安洁莉娅仍然有些兴奋。 “天哪，太神奇了，一只异世界的生物。”她不停地说着，“要是给它设计衣服，这难度也挺大的。” 呃，这位小姑姑，你的着眼点好奇怪。 “总之后天我一定还要来。” “今天都出岔子了，要是下次冒出个真正厉害的怎么办？”我泼了盆冷水，心想你们心可真大。 “其实，”巫师插话进来，“其实我们本来是有准备的，除了禁锢法阵，梁上挂着几个大铁笼，只要出意外，”说着他上下拍了一下手，“打开开关，砰一下盖下来就可以了。” “那今天怎么一个都没奏效？” “呃”，巫师面色有些难堪，“前些次全都是些温顺的动物来着，最近几只干脆都是兔子，我们是有些麻痹大意了……何况这只这么小，又这么灵活……” 你们还真靠不住，迟早会出事。忍不住暗暗腹诽。 “而且奥斯特说了，那个世界应该不存在太过危险的生物，我们的措施足够对付了。” “你好像很听奥斯特的话？” “那是自然，我跟他们兄弟两一起长大的，他们都……都很有天赋。“说着说着，巫师的神情哀伤起来，”而且……“ 真糟糕，说太多勾起别人伤心事了。看着他难过的样子，我暗暗有些后悔，赶紧岔开话题。 ”今天还早，安洁莉娅你有什么提议吗？“ ”那就逛街呗。“ ”你不是跟你的小姐妹说要写书吗？接过被人发现去逛街了，多尴尬？“ ”那就说我在收集灵感。“安洁莉娅毫不在意。 这个女人理直气壮的态度让我无言以对。 我们跟巫师分道扬镳后，还是去逛街了，最后我们又进了最大的一家书店，去看看有没有什么有趣的新书。鉴于研修社跟某些人的打赌，我们对那些大学者关于魔法的争论也产生了不小的兴趣。 只是进了书店之后，发现里面比以往多了不少人，很多明显还不是巴提尼亚行省风格打扮的外乡人，好吧，虽说我也不是。这新年刚过的，哪来的这么闲人？ ”他们一定都是魔法爱好者。”安洁莉娅小声地对我说。 我点点头，因为也注意到了他们感兴趣的书籍种类。不过他们似乎还把这地方当作交流会了，三五成群地拿着书在争辩什么，安洁莉娅的出现吸引了不少目光，但有趣的时候，在把美女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后，这些男人又转回头继续之前的话题，还真是默契。 话说这里的书店老板都不赶人吗？可惜身高太矮，没法在人群里找出老板，安洁莉娅和奥拉发挥女性的优势，“麻烦借过”，在人群中分开一条路把我牵了进去。 真想快点长大。 没想到这书店老板竟然也掺和在辩论之中，看样子还是相当投入。 “小姐您来了？”但他还是一眼就看见了我，转过来热情地对我说。 “有什么新书？” “有，而且不少，虽说发生了战事，但我们的货没有受到太大影响。”说着老板让一个伙计搬出一堆崭新的书籍。 我挑起几本书翻了翻，一股熟悉的墨香。又小声地问老板：“今天怎么这么多人？” “啊，小姐您是有几天没来了，实际上这些天一直这么多人了。” “嗯？“我一愣，”为什么？“ ”小姐您没听说吗？“老板一脸献宝式地分享他的情报，”听说有人要在我们这城里证实魔法的存在。“ 我一扬眉，看来就是之前奥斯特散布出的消息。 ”很多人将信将疑，打算过来看人出糗。“老板咧嘴笑了，似乎有些幸灾乐祸。 ”听说那个人退出魔法圈很久了，没想到现在又冒出来了。“之前跟老板谈话的那个高个子听到我们的话题，似乎忍不住插了进来，他摇摇头，又居高临下快速地打量了一下我，视线还算礼貌，”真没想到像您这样的贵族小……小姐，也对魔法有兴趣？“ ”我也感兴趣，怎么了？“一边的安洁莉娅听到了，有些不满地看着他。 高个子看了看我们手上的书，倒有些意外，”抱歉，两位小姐。“ ”艾尔特丽雅小姐可是很特别的。“老板咧着嘴对他说。”而且她是我们这的常客。“ ”你说那个人怎么了？“我不想在关于我的爱好这话题上纠缠。 ”我也是听说的。听说那个人弑兄谋夺家产，却推说是事故，还是魔法事故，可惜别人一直找不到证据，啧啧。“这个人颇有长舌妇的风范。”现在想证明魔法的存在，说不定还想给自己洗清嫌疑呢。“ 安洁莉娅不知道这来龙去脉，闻言倒是睁大了眼睛。 ”这消息，你们从哪听来的？”我蹙着眉头问。 “上次有人就把他的底细都抖出来了，还嘲讽说他是个胆大妄为的骗子。” “而且还是个掉钱眼里的混球！”这时又有一个青年人插话进来。 “这个又怎么说？”我们几人为之一愣。 “他安排的这次仪式还要收钱！”青年人恨恨地说，“除了那些被邀请的大师，其他人想观看仪式，不但要购置什么门票，还要购置什么斗篷！” 啊？这消息让我都惊呆了，还有这种操作？ ”这种骗子的仪式谁会掏钱去看？“那个高个子嗤之以鼻，”还真是掉钱眼了。“ ”不对不对，他们确实发现魔法了。“难得有位持其他立场的忍不住加入进来，”我有朋友就参与进他们的什么小组了，据说他们真的召唤出东西来了！” “真的？”又有好几人被吸引过来，这地方显得有些挤了，我爬上一张椅子。 “我也有朋友在里面，听说就是弄了些家畜出来，还有很多兔子。”有个人发声嘲笑，“想玩无中生有的魔术把戏，也该换点有趣的动物啊。” “太假了吧。”一堆人附和着，“这种把戏贴钱给我，我也不去。” 草草买了几本书出来，安洁莉娅对我说，“我说吧，他就不是好人。” “那传闻不是真的。” “哦？”安洁莉娅一脸‘你怎么被猪油蒙了眼睛’的表情。 “听巫师说起过，他哥应该的确是死于魔法导致的意外。”我说着，“你也见识过魔法了。” 但安洁莉娅明显将信将疑，好吧，随你。 第一百零三章 信件 回到盖娅家中时已近傍晚。施施然步进书房向盖娅行礼，还没等我说什么，她听到我脚步声却先从书桌上抬起头，笑着说道。 “回来了？有人等你老半天了。” 我闻之一愣。 “你一定会很开心的，艾尔特丽雅。”说着盖娅唤来名女仆领着我。 “小小姐！” 一个熟悉的声音在中庭响起，不过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 那个身影快步走了过来，由于他背对天井，这使的他有些背光，让我看不清楚。只见他来到我面前，行了一个恭敬的礼节。 好怀念，这是自家的礼节。 “阿曼尼？”总算想起来了，才几个月不见而已，之前竟然没反应过来，我有些汗颜。 “真的是小小姐。”阿曼尼站起来，来回地打量我，激动不已，“看起来您平安无事，这真是太好了。这下夫人终于可以放心了。” 我张了张嘴，虽说知道阿曼尼会来，但突然见面，一时千头万绪，竟然不知道从何开始说起。 “小小姐，您先坐啊。”阿曼尼毕恭毕敬地对我说。 反应有些愣愣地，找了个椅子坐下，阿曼尼则依旧直挺挺地站着。 “阿，阿曼尼，你也坐下吧。” “没事，小小姐，我站着就行了。”他听起来都有些语无伦次了。 “只是你站着我得仰头看你”，我找了个理由，“脖子难受。” “对不起，小小姐。”他找了一个凳子坐下。 “母亲……她还好吧？” “夫人平安无事。只是，由于一直挂念着小小姐，吃得不多，睡得也不大好，身子有些虚弱。” 怎么会这样，这消息让我心里不大好受。 “等夫人确定小小姐的情况，相信她一定会好起来的。” 咬了咬下巴，又问了问其他人，听起来都还安全，我踏实了不少。 “那天城内大乱，城外几个总督的亲卫们感觉事态有变，急忙跑了几个城门，只是听他们说几个大门都是紧闭不让进。后来他们发现东门没关，冲进来的时候又冲散了阻拦的禁卫军，我们才算是及时出了城。 “在城外亲卫们又击退了几波追出来的禁卫军。但城内的追兵太多，事态紧急，夫人顾不上找小小姐，只能跟着出城的人群走。感谢诸神，接着在人群里又遇到了总督大人和卫队，才算是汇合了。” “然后你们去哪里？” “当时情况很乱，跟我们在一起的还有些大家族和几个总督的私人卫队，最终我们大部分人决定先往北边走，那里应该有几支军团的将领还是偏向我们的。不过京畿附近的城我们不敢进去，都是直接绕过去。 “路上是有几座城对我们有异动，但他们都只是些维持治安的卫戍部队，只敢跟了一段，又不敢进攻。”说到这里，阿曼尼表情似乎有些鄙视。 估计不会比我看到的那些征召兵好多少。 “没其他追兵吗？”我有些奇怪，“没有禁卫军在追你们你们吗？” “有些骑兵，不过不多，反而让我们，特别是萨里昂尼亚人打得大败。” “萨里昂尼亚？”我想起了北门前的那个重戟武将。 “萨里昂尼亚总督也跟我们一起啊。” “啊？”我吃了一惊，“那天，他们不是已经在北门被禁卫军围上了吗？你也看见了的。”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反正我们是后来遇到他们的，看起来很狼狈。” 好吧，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杀出来的，不过这事我暂时也没法细细求证了。 “听说母亲在萨尔提乌姆待过？” “萨尔提乌姆？哦，夫人是在那里待了一段时间，不过不安全，那地方甚至还有邪教徒闹事，所以我们后来又离开了。” “那你们现在在哪？” “在安塞德斯。回诺森佛利亚的路上还有些可能忠于皇帝的军团，所以夫人小姐们留在安塞德斯，而总督大人带着卫队准备绕回去，也不知道卡兰迪尔要塞怎么样了。” 安塞德斯行省？跟巴提尼亚之间还隔着好几个行省呢。 大致了解了下父母的情况，阿曼尼又问起我们的情况。 “朱利纽斯神庙的帮助吗？”他喃喃着，似乎要记下来。 “马库斯本来跟我在一起的，只是他前段时间在巴提尼亚南边就参战去了。” “原来小小姐一直跟大少爷在一起啊。”阿曼尼似乎松了一口气。 “你们不担心马库斯吗？” “大少爷已经是男子汉了，夫人不担心他。” 好吧，好吧。我怎么总有点不爽？ 细细又讲了一路的遭遇，直到有仆人提醒我要准备晚餐，阿曼尼才告退。 “小小姐，我明天一早就回去。” “这么急？” “夫人很担心小小姐，我不敢耽搁。” 说着他往身上一掏，看起来是封信，“这是夫人给小小姐的信。” 这事也没啥可挽留的，只是告诉他，等我晚上再写几封亲笔信一起带走。 心头移走了大石，顿时整个人走路步伐都轻快了不少，我哼着歌按照某种舞蹈韵律蹦蹦跳跳进了餐厅。 “艾尔特丽雅？”副座上的盖娅笑眯眯地看着我。 我反应过来，有些脸红，连忙一板一眼地在位置上坐好。 怎么越来越孩子气了似的，忍不住埋怨自己。 稍晚在灯光下，细细地读了几遍母亲的信，又忍不住在床上打了几个滚。信件上言词洋溢出的问询和关切让我心头暖洋洋的，这种被关心的感觉让人有些贪恋。 看起来并没有自己想的那样耐寂寞呢。 哼着几首赞美家庭温情的帝国歌谣，我奋笔疾书，在微妙的情绪下，竟然有写了几封往日会让自己害臊不已的肉麻信件。事后想起来，一定会认为当时是鬼上身了，一定。 让仆人把信件转交给阿曼尼，关闭灯灵，我心满意足地上床睡了过去。 今天发生了不少事情。仪式的成功，还有母亲的消息，今晚一定能做个好梦。 “艾尔特丽雅”，母亲抹了抹眼泪，“真没想到你竟然能成为一位受人敬仰的传奇魔法师，我真为你骄傲。” 呼呼呼呼哈哈哈哈…… 第一百零四章 参观者 阿曼尼第二天早早就带人走了，倒是又给我留了两名精锐护卫。 现在外面兵荒马乱的，留在巴诺斯特城反而是安全的，这地方易守难攻，城内也算太平，在外面局势明朗前，估计母亲不会急着带我走吧。对此我是这样想的，估计还有时间学完古代阿什语，这脑子别的我不敢担保，但记性还是很不错的。 无趣的日子过得很快，转眼就到了正式仪式要开始的日子。这次倒是安洁莉娅一大早就来到盖娅家，把我捞了出来。 “我都等不及开始了。”小姑姑在马车上笑着说。 令我意外的是，蜜涅瓦竟然也在，她依旧是那副笑眯眯好脾气的模样，朝我点点头。 “怎么……“ 还没等我表示疑问，蜜涅瓦一脸无可奈何的样子，说道，”是安洁莉娅硬要拉我来。“ “你可是要见证历史呢。”转头看安洁莉娅，只见她正得意不已，“这可比单纯看书有趣多了，这是活生生的历史。” 好吧，听起来很有道理。 这个时候巫师竟然还没有起床，一名护卫把门拍得砰砰作响，好半天他才衣冠不整睡眼惺忪地从门缝里探出头来。此时过道里挤了这么多人，弄得门外走廊有些黑压压的，他显然也吓了一跳，急忙又把门砰得盖上了。 门里又一阵乱七八糟的动静，我们在外面面面相觑。 示意护卫敲门温柔一点，我又喊着，“斯普利乌斯，是我。“ 里面安静了下来，过了一会，门再次打开了，这次巫师似乎收拾了一下，没那么乱糟糟的。 “小姐？”他眯着眼睛打量了我们一行人，说着他又看到了跟我差不多大的蜜涅瓦，“这位是？” “蜜涅瓦，我亲爱的侄女。”安洁莉娅从后面探出来介绍着。 “安洁莉娅小姐？”此时巫师才注意到。 “你在干吗呢？”进了屋子，我蹙着眉头，这房间的气味还是乱糟糟的。 “我睡糊涂了，刚才看见门口那么多男人，还以为……”他搓搓手。看来怪乌龙的，我的护卫人手增加了，而安洁莉娅因为带着蜜涅瓦，今天也多带了几个。 “还以为在阿拉曼齐亚吗？”我突然有些想笑。“你现在看起来抱上大腿了啊，不用担心债务了吧？” “小姐您说笑了……”巫师露出些不自然的笑容。 “仪式什么时候开始？”安洁莉娅问道。 “那个不是下午吗？”巫师环顾了我们，又拉开窗帘看了看天色，亮光晃得他眼睛眯了起来，“小姐们来的，似乎还有点早。” ”也不早了吧。“记得在家里墨迹了一会，又在路上耽搁了，”你又熬夜了？“ ”我们那天之后又测试了两次。“巫师打了个哈欠，”后面召唤不大成功，奥斯特有些弄不明白到底怎么回事。“ “那有召唤出什么吗？” “到时候小姐你看到就知道了。” “那就带我们去看看，还有那天召唤出来的可爱东西呢。”安洁莉娅高兴地说。“叫什么来着，还在吗？” “‘电兽’。”这单词研修社生造的，念起来实在有些拗口。可爱东西？饶了我吧。 “它，它没事。我们观察到，它能吃些水果，也能吃肉，牛肉，兔肉，羊肉什么的都可以，然后昨晚根据它的大便来看，我们判断它能消化这里的食物。“ ”现在公会还在草创之中，事情太多，很多章程还没有提上来。”巫师说着，“两位小姐好歹算是挂过名了，只是蜜涅瓦小姐麻烦些。” 我扬扬眉，心说你不会想说门票什么的吧。 “今天会有不少人来，就不用取什么代号了，待会等我去拿套外套就是了。” 好极了，看来我们还有不小的面子。 到了研修社，今天门口竟然挺热闹的，围着不少人还在跟守卫的佣兵们争执。 蜜涅瓦第一次来，有些好奇，当她开始看着门口那块牌子轻声念起来的时候，我依旧觉得挺羞耻的，脸不自觉地有些发燥。咦，不对不对，既然这个世界魔法是确实存在的，那么当“魔法师”也不算中二了吧，我在害羞什么东西？ 跟着巫师来过几次，有几个佣兵显然已经认得……我们的打扮了，毕竟每幅面具还都是挺特别的，加上我的个头，倒也好记。 “是‘夜莺’小姐？”门口那两个佣兵客客气气地，在一圈人的艳羡下把我们迎了进来。 奥拉和安洁莉娅的打扮他们显然也认识了，只有蜜涅瓦稍微麻烦一点，幸好有巫师这张人肉门票。至于我们的护卫是进不去的，只能在外面候着。 这地方确实一天一个样啊，今天尽管来的挺早，但里面却还是多了不少人。 ”这些都是’参观者‘。“巫师指着一些穿着褐色斗篷的人说 ”这些人都是要花钱才能进来？“我转过脸看他，可惜隔着面具看不见他的表情。 “呃，您都知道了？”巫师的语气似乎有些尴尬，“会长的主意。” 前几天很多人不是说“倒贴钱都不来”的吗？怎么今天还没到中午这地方就有不少参观者四处游荡了，下午正式开始了那不得锣鼓喧天红旗招展人山人海？ ”怎么这么多人？“忍不住皱眉。 ”我也很意外，真没想到。“ ”你们都开放给他们看？“看见很多房间大门敞开，里面也都是这些”参观者“，一些研修社的新进成员甚至在给他们讲解一些资料。 ”都是些允许开放的资料，会长认为这样有助于吸引对我们事业感兴趣的人才，除了少数几个房间。” “我们不先去见‘胡狼’吗？” “他应该也还在睡觉……我先带你们去看看那些东西。” 到了放置那些召唤生物的大厅，只见本该空旷的场所如今参观者摩肩擦踵，那人声沸腾的场面让我大吃了一惊，这城里什么时候有这么多‘魔法爱好者’？ ”呲，这些就是他们说的’未知生物‘？我一定要让他们退票！”跟着奥拉几人往里走的时候，听见不少人还在嘲笑。 一直走到最热闹的地方，嗬，那架势，凭我们几个女流之辈，而且其中有两个还是小女孩，根本挤不进去，而斗篷的包裹下安洁莉娅也发挥不了性别优势。 “众神在上，这是什么怪物啊？” “这几条胳膊不会是假的吧？” “看起来不像是假的，你看还在动。” ”给个东西让它抓握一下看看，看看是不是真的。“ ”……“总之有各种乱七八糟的言论，不过似乎也分成两派，一派半信半疑，一排则就是过来挑刺的。 ”各位小心，它还会放电。“似乎还有工作人员在讲解，”各位注意，不要凑得太近了，保持距离。你们看，这样，这样……“ 滋滋滋，里面一阵电光闪烁，偶尔还能看见电弧向外涌动，人群轰的一下急忙往外后退，同时又异口同声地惊叹不已。啊喂，你们这样搞不好会弄出践踏事故的。 ”天哪，这怪物还能释放闪电？这简直是神祗的能力！“ ”你这渎神的言论，区区雕虫小技，一定是什么把戏，我可不是那些被莱恩托尼科愚弄的蠢货，才不会被如此轻易愚弄。”一个中气十足的嗓门在如此嘈杂的环境里依旧清晰可辨。 我转头看了看安洁莉娅，对着她喊，”‘杜鹃’，看来你现在是没法看到那‘可爱的小东西’了。“ 这时巫师凑过来对我们小声说，”真没想到人竟然这么多……连我都很意外，可能有些只是单纯凑热闹的。看起来策略意外地很成功。我们还是换个地方吧。“ 我们几个对视一眼，也只能如此了。 接过巫师把我们领到了一个小房间，跟热闹的外面不同，这里只有寥寥数人，神神秘秘的。 “其实，我们后来召唤的东西在这里，但我们不知道那到底是什么。” 听到这话，我们又顿时来了兴致。 两个看起来像是助手的人向巫师致敬，里面还站着一个人，有点眼熟，哦，对了，那个记录员。此时他依旧拿着本子在记录着什么。 视线移开，注意到他们正站在一个大玻璃缸边上。帝国能制作玻璃制品，但工艺自然比不上地球，带有不少杂色和气泡，但这不影响我们看清楚里面的东西。 两个大果冻一样的东西。 “根据我的观察记录，初步判断这东西应该也是生物。”那个记录员对巫师言之凿凿地说。 欸，不会是史莱姆吧？我趴在玻璃缸前，鲜活的史莱姆还是第一次看见，有点像海蜇的质感，不知道吃起来像不像海蜇。 第一百零五章 史莱姆 “这东西你们没有找到相关记载吗？”扭头问巫师。这种异世界烂大街的存在，我怀疑古代阿什人应该召唤过。 “没有，甚至连各种神怪志里都没有这号存在。”他依旧好奇地打量着里面的史莱姆看，“每次看见这东西，总觉得就像……大型鼻涕虫，甚至可以说，只是单纯像鼻涕而已。” 咦——我们几个顿时往后缩了缩，恶心死了。 明明更像果冻布丁之类的东西，本来还有些怀念那种口感，被巫师这样一说，顿时烟消云散，实际上还有点不适。 ”你说它是生物，那是如何得出这个结论的？“算了，不去问恶心的巫师，我换个人问问，问那个记录员。 ”因为它能吃东西，还能繁殖。“记录员头都不抬地回答我。 ”它能吃？“蜜涅瓦竟然也发问了，”可是看起来它连嘴巴都没有。“ ”两位小小姐，你们看。“一个助手殷勤地表现起来，他拿起一颗小小的糖果，扔了进去。 ”计划之外别乱投喂食物。“记录员听起来不大高兴。 那个助手闻言只是耸耸肩，这里的管理还真是松懈。 我们几人都好奇地凑做一堆挤在玻璃缸前，连奥拉都不例外，全都直愣愣地盯着里面两团‘鼻涕’。咳咳，算了，别管鼻涕了。 ”它动了！“安洁莉娅很惊奇。 ”这爬起来还真有点像鼻涕虫。“这是蜜涅瓦，平淡得听不出什么情绪。 哦哦，怎么看起来像是‘胞吞’？一团鼻涕，哦不对不对，是一团果冻，探向糖果处凹陷了下去，在形体上形成个坑洞，把食物整个包裹了进去。另一团果冻反应慢了一点，伸出一小团触手一样的东西在糖果原先所在的位置舔来舔去，发现一无所获后才有些悻悻然地缩了回去。 ”这不是挺可爱的吗？“ 安洁莉娅你的品味能不能正常一点？ 史莱姆这种几乎透明的低等怪物，内部能被我们看得一清二楚，现在那颗糖果被包在个气泡里，一直移动到了它中间的位置。 ”完全消化这样一颗小糖果，大概需要半个小时。”那个记录员说。 听起来有点久。我们盯了好一会，发现那颗糖果依旧那么大，几乎没什么变化，这发现让我们觉得无聊起来。 “那你们试过其他食物吗？” “切成碎末的话。肉类比这个稍久一点，植物则还要更久。”记录员翻了翻记录，“有意思的是，其他在我们看来不是食物的东西，它也能消化。” “哦？”我们都来了兴致，“比如？” “比如木头，皮革，甚至金属。”他仔细地看着记录，“金属的消解速度很慢，但我们确实观测到缩小了。” 哇哦，这到底是什么消化原理？我又好奇地打量着里面的两团果冻。仔细看，发现某团肚子里除了不少气泡，还真有些被消融着的小块金属，不注意看还真没发现。 “实际上，我们还注意到它存在排泄行为。”记录员一本正经地说着。 咳咳，这是很严肃的学术问题。 巫师看我们兴致勃勃的样子，向我们告退，说是去看看‘胡狼’醒了没有。 在记录员的讲解下，我们真的看见它们”排泄“出某些残渣，那是些几个小时前吞进去的东西。跟吃东西的时候相反，排泄物被气泡裹着，就像细胞的胞吐一样，把它们吸收不了的东西送出体外。 一个助手小心翼翼地用个奇怪的道具把那些排泄物收集了出来。 ”我们注意到，这些排泄物非常的纯粹。“记录员充当讲解员地时候也很称职，”我在考虑提议能否做些提纯实验。“ 话说几个女孩子挤在一起好奇地看着几坨史莱姆的粪便，这场面实在够怪异的。 等到巫师回来时，记录员正在向我们讲解关于史莱姆的繁殖发现。幸好这些货是单性繁殖。 “他醒了，我们过去吧。”巫师对我们说。 最终只有我跟着巫师进了办公室，其他几人，尤其是安洁莉娅则留在门外，她不想进来。 “欢迎，欢迎，‘夜莺’小姐，你们来的真早。”尽管隔着袍子，但我依旧能感觉‘胡狼’的精神并不像上几次见面那样好，此刻他正站在窗前眺望院子里的动静。 跟‘胡狼’打交道，或许单刀直入更好些，我直接问道：“你们后来又召唤了几次？” 他扭头看看巫师，“看来‘狐獾’都跟你说过了。准确地说是三次。” “三次？”闻之一愣，“三次都是史莱姆？” “’史莱姆‘？” 都忘了他们还不知道这种东西是什么，真不知道我该怎么解释。 “就是黏液的意思。” “真是奇怪的发音，不过比我们原先要定的名字好听，那以后就叫它们史莱姆吧。”’胡狼‘转过身坐在他的豪华椅子上，“你也坐吧，’夜莺‘小姐。” 坐在椅子垫上，松软舒适，就是成人的高度让我双脚离地，不大踏实。 “实际上，只有一次是’史莱姆‘。” “那其他两次呢？” “我们三次都换了不同的人，另两次召唤物都死了。”他往后靠了靠，似乎有些丧气，“或许这事还真的非你不可。我们几次召唤出来的，总感觉都比你召唤出来的要低等。” 我没有接话。 “而且我们几次召唤出来的东西，缺乏戏剧效果。” “戏剧效果？”有点不大明白他的意思。 “看见外面的参观者了吧？” “嗯？看见了，怎么这么多人？” ’胡狼‘笑了起来，”人类的好奇心，适当撩拨就能让他们欲罢不能。而有些事情，如果他们花了额外的代价才获得，他们反而会更加在意。何况筛选了外面一大部分，又让进来的这部分人充满优越感，以后又多了炫耀的资本。就像一个组织，入会仪式越繁琐，难度越大，反而越忠诚。” “那我要不要补入会仪式？”我忍不住扬扬眉。 “这次的参观者比我预想得还多，如果这次大获成功，以后入会仪式一定会完善起来的。”他笑了起来，“不过能拉拢几位小姐入会，我们求之不得，自然不需要。” “但仪式还是充满不确定性吧？“ ”这的确是我所担心的，不过‘电兽’的存在本身已经为我们做了担保。“‘胡狼’又站了起来，”如果‘夜莺’小姐能再召唤来一些更有趣的魔法生物，那么自然就更好了。“ 尽量吧。我在椅子上正襟危坐，一想到到时在众目睽睽之下进行召唤，还真是让人压力山大。 第一百零六章 安全措施 从办公室里出来后，陪着好奇的姑侄俩逛了不少房间，听了不少研修社最新的基础讲解，安洁莉娅似乎颇受启发的样子。 “嘿，小心点，很多魔法阵图还在勘误之中，别乱试。”忍不住提醒这位冒进的大小姐，真有些担心她会回家尝试起来。 “别担心”，小姑姑的声音带着笑意，“我只是觉得弄个‘公会’什么的也挺有趣的样子，或许我可以拉拢一帮小姐妹也成立一个什么协会。” 就凭那群爱情魔法爱好者吗？突然有点为这个世界的男人担忧起来。 “别太过火了，说不定爷爷真的会生气。”蜜涅瓦的语气就听不出是什么态度。 “放心，到时候我会去外面租个大院子。”安洁莉娅不以为然，反而凑过来抱住我，“我算看出来了，有亲爱的‘夜莺小姐’在，我们的成功率恐怕会提高很多。看那家伙对小……‘夜莺’的态度就知道，他对我们可是爱理不理的，真是傲慢失礼的家伙。” 背后说人坏话也很失礼呢。另外怎么感觉自己成香馍馍了似的？ “我们能先去看看仪式的场地吗？”我问巫师，“跟上次有什么不一样吗？” 没想到还真不一样，这是个更宽敞的大厅。上方穹顶高耸，一层层的拱券递进着，最终在头顶组成一圈圈奇妙的图形，四周的墙壁和几排帝国样式的石柱构建出两层围廊，弄得这地方像个剧院似的。 “当初‘胡狼’之所以买下这里，看中的就是这个大厅。” 我忍不住有些赞叹他们商会财大气粗，估计比不少贵族家都要有钱得多，这样的大建筑群说买就买。 不过以这里的规模来看，应该能容纳不少观众，这种等级的“表演”还真是让人心里直打鼓。 见鬼了，几年的贵族交际场面见识下来，这种容易怂蛋的心态还是没多少改进呢，很多时候干脆是通过鸵鸟策略逃避过去的。 站在二楼的围廊往下看，里面站着不少正在忙活的人员，看袍子的样式，也算是研修社成员。 “你们到底新进了多少人？”记得当初才几位而已，现在看架势却已然不小。 “其实真正的魔法爱好者也就增加了几位，连十位都不到……”，巫师解释说，听起来似乎又有些伤心，“何况我们还因为些事故损失了一些人手，受伤，甚至死亡……其他很多不过是商会里会识字的学徒，甚至是买来的苏玛尔奴隶，打打下手还是没问题的。毕竟披上袍子谁知道？” 好吧，看看下面，负责指挥的估计也就一两位而已，其他的明显就是些‘打打下手的’。 大厅中亚一个魔法阵已经初具规模，这应该还是底稿草图，等正式布置完应该得下午了。 “这是……”忍不住转头问巫师，口气有些不满，“看起来比我上次的还要大不少？” “没错，这是七人法阵。上次才五人而已。”巫师似乎还有些得意，“而且材料的费用差不多将是上次的四倍。那天之后我们尝试的都是三人法阵，所以‘胡狼’怀疑规模太小导致召唤出来的生物太低等，所以他决定这次大干一场。” “你们……”终归低估了这些人作死的程度，“真的不怕召唤出个不得了的东西吗？上次光一只小小的‘电兽’就差点咬断几人的胳膊了。” “‘胡狼’跟书灵再三确认过了，那个世界的生物危险程度评价只比第一个世界高一点，依旧在我们控制范围之中。”说着他似乎还有些遗憾，“其实除了少数几个世界，我们推算其他世界的召唤费用高的离谱，就算以商会的财力也难以支撑太多次召唤。” 好极了，幸好其他世界费用高的离谱。不过说真的我是有些后悔答应这破事了。 “放心吧，基于上次的教训，这次我们加固了门窗，多增加了不少佣兵，特别是渔网佣兵，而且我们准备可不少笼子，就算是狮子来了我们都能从容应付……” 仔细一看，还真看见下面大厅几处摆放着不少铁笼子，应该挺厚实的，让人有了不少安全感。 “这些笼子可以保证我们的人员不受伤害，只要你们能尽快躲进去。” 哈？ 巫师搓搓手，“因为考虑到召唤物可能很敏捷，所以罩住它难度会有些大。相比之下，我们自己跑进最近的笼子躲起来，反而难度小些。这些笼子带机关，只要进去后一按就能立刻关闭，再一拉又能打开。剩下的就交给佣兵们好了。” “如果像电兽一样会放电呢？” “这个，我们在铁笼里面垫支了皮革和木板，只要我们不去触碰铁笼，呆在里面是安全的。这是我们通过电兽的闪电传导试验得到的经验。” “如果是会放火的呢？” “放火？” “假如，有些魔法生物会像那些玩火者的把戏那样喷火呢？” “那我们在笼子里拿起大盾牌挡一下。” 我再也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这终归是个初创的草台班子，这些都是什么烂招，让围廊上的观众看一出猴戏表演吗？这就是所谓的戏剧性？ 该死的戏剧之神，放过我吧。 如果不是定下的约定忍痛都要完成，我真的很想直接甩手走人了。 难道这破事就没人管了吗？突然感觉以前那种超能力电视剧里老是作为反派出场的强力机构也不是什么坏人。 看不清奥拉面具下的表情，但她跨前了一步，让巫师有些慌乱。 “放心吧，相信我‘乌鸦’，以你的速度，抱起你家小姐跑进身后的笼子简直易如反掌。”巫师看起来想要擦额头上的汗，只是由于穿着这身斗篷显得格外怪异。 安洁莉娅咯咯咯地笑了起来，“你们真逗，还要把自己关进笼子。哈哈哈……” 蜜涅瓦转过来，可能她反而是支持巫师的，“这或许真的是个不错的主意。” 或许吧，比起什么都不做确实不错了。 “不过鉴于贵会在未通知小……”蜜涅瓦说着顿住了，看看我。我回了句，“夜莺。” 她点点头，“……‘夜莺’的情况下擅自提高危险级别，我感觉有必要签署一份书面协议。”蜜涅瓦说着，依旧很平静的口气。 第一百零七章 仪式开始 事情的发展有些出人意表，没想到转了一圈后又回到了会长办公室，我们几人真的开始洽谈起所谓的协议。 上辈子对协议合同什么的一贯不大在意，这辈子年纪还小又没机会，最终的结果是我这当事人反而成了最闲的一个人，看着密涅瓦和安洁莉亚跟‘胡狼’你来我往，唇枪舌战，颇有一股商战的紧张氛围。 跟平时的嘻嘻哈哈不同，安洁莉亚此刻很有种白领丽人的冷冽气质，有时候连我都感觉她有那么点咄咄逼人，又非常善于通过细节扩大优势。 而密涅瓦的表现一如既往地让我感觉十分怪异，实在不像个小孩子所能拥有的帝国法律知识量。她态度冷静，寥寥数语却总能抓住重点，就像个一击致命的狙击手。 跟这位看起来与自己身体同龄的小女孩相比，仿佛白活了两辈子，一股挫折感油然而生。 但‘胡狼’明显也不是省油的灯，在姑侄俩的双剑合璧之下，依旧进退有度。所以这场枯燥的洽谈最终持续了相当长一段时间，最后我都有些昏昏欲睡起来。 简而言之，在一场关乎自己权益的会议中，我似乎一脸懵逼地就把自己卖了。 不过出乎我意料的是，这个所谓的魔法师公会竟然真的已经成功注册，只不过耍了个滑头，是“魔法爱好者协会”的性质。甚至连这次的召唤仪式，都是以“魔术表演”的名义通过了当地官方的审查。 简而言之，这次仪式不再是秘密集会，而是一次合法的“表演”。 “实际上，这次邀请的嘉宾里，还有巴提尼亚的高级官员。”‘胡狼’有些志得意满。我真怀疑这官员是用钱铺路搞定的，这种紧张的战时阶段，人家闲的蛋疼来观摩一次‘魔术表演’。“所以几位小姐放心，安全问题是重中之重，我自然也不希望这种紧要时刻出现什么失控。” 最终一项项条款确定下来，简而言之大部分就是关于“使用”我‘魔法能力’的条件限制、酬劳和补偿，以及各种意外的保险及赔偿事宜，诸如此类。 监护人？现在这种情况下，理论上我该选盖娅做临时监护人，不过现在这种存在不安定因素的情况下，盖娅明显不会同意我参与到这次仪式中。 毕竟我要是出点什么意外，她就要担当起得罪两个大贵族家族的风险。 所以出于私心，最终选择了安洁莉亚这位理论上已成年的贵族小姐做我的临时监护人。她倒是一脸不在意的耸耸肩。 最终几人以朱利纽斯的名义起誓，在文件上签上各自的大名，我甚至有些恍惚。就这样决定下来了？ “那么事情就这样说定了。”‘胡狼’的对安洁莉亚的态度似乎比以前好了不少，“真是物以类聚，‘夜莺’小姐的朋友果然也都不是简单人物。” 出来后，安洁莉亚吐了几口气，“那家伙真难对付。”说着她又对密涅瓦说，“你说是吧？” 密涅瓦没回她小姑姑的话，反而转过来对我说，“这个会长，以后要跟他保持距离。” “为什么？” “具体说不上来，我看不透他。” 你才几岁？本来我还想吐槽几句，但想想密涅瓦平日里的眼神，又憋了回去。 下午的时候，我提前进了准备仪式的房间大厅，跟着我的只有奥拉。至于那两姑侄，安洁莉亚在围廊上向我挥手，还做了个加油手势，密涅瓦则是点点头。 魔法阵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各种导线已经绘制成各种诡异的图形和铭文，只需要在几个关键位置摆放些引子，增幅器，或者抑制器之类的道具即可，还有几个穿着巫师嘴里所谓“高级法师袍”的“魔法师”正聚在一起。 这些应该就是那些真正的魔法爱好者吧，有几人在上一次召唤仪式时算是见过了。 或者说，我只认得那几个面具而已。 不过为什么算上我也只有六人？奥拉不算，她是我的贴身护卫，而不是真正的“魔法师”。 看见我进来，那几个“魔法师”向我致敬。说真的我有点受宠若惊，因为那些并不是单纯对贵族的礼节，而是对“德高望重者”的礼节。 回礼有些慢了一拍，毕竟作为“德高望重者”这一身份还让人有些不习惯。 “很荣幸再次跟‘夜莺’大人一起召唤外域生物。”一个‘魔法师’客客气气地对我说道，“很期待再一次见证奇迹。” 另几人再一次向我行礼。 真麻烦，还真是繁琐的礼节。心里有些抱怨，但身体诚实得做出回礼。 “不是说七人法阵吗，为什么现在只有六人？” “还有‘狐獾’大人。” 跟这些人有一句没一句地尬聊几句，我便打量着实地布置。那个笼子被固定在地面上，不是简单的铁柱笼子，而是在此基础上又增加了更细致的栅格，看起来更接近法拉第笼。 看来不光能防止些小型生物钻进笼子，确实还能防电呢，或许有时候我又低估这些人的能力了。 至于防火，他们似乎又在墙边添置了一些大水缸……呃，聊胜于无吧。 试了试笼子的开关，金属摩擦和撞击的动静惊动了其他一些人，上面的安洁莉亚看见我们被关在笼子里，似乎在笑。 好吧，看起来确实有点傻，再一拉，机关很顺畅地又打开了笼子。 又过了一会，就在我开始有些无聊的时候，巫师进来了，同行的还有那个记录员和‘胡狼’，以及几个拿着道具的助手。 巫师向我点点头，‘胡狼’则走过来对我说，“对上次的咒语进行了调整，先我练习一下。” 大概观众席的门打开了，参观者们顿时蜂拥而入，在下面看不清上面的具体情况，只觉得很快围廊上就密密麻麻一圈人，让我心底有些打退堂鼓。 “别担心”，‘胡狼’对我说，“你前几次都表现得很好，就像之前那样就可以了。” 真没想到他还会安慰人。 安洁莉亚两人挤在最前面，看见我望过去，她再次向我做了一个加油的手势。 好吧，我对念咒什么的比课堂演示更在行了。 离开始的时间越来越近，助手们布置好最后的摆设后退下来了，同时几排武装到牙齿的佣兵进来，分散站在靠墙的位置。气氛开始变得肃穆起来，连观众席上嗡嗡作响的嘈杂都开始安静下来。 ‘胡狼’向我点点头，也出去了，一楼的几道厚重的大门先后被关了起来，篷篷篷地作响，甚至连窗户也一起关上了。 按照之前练习的那样，几个“魔法师”站在了各自的位置，我也一样，奥拉则在我身后不远的地方。 深吸了一口气，周围好像已经非常的安静，可谓鸦雀无声。 记录员看了过来，点点头，我做了个仪式的起手式。 召唤仪式开始。 第一百零八章 买一送一 当把注意力放在自身，排除外界带来的干扰，事情就开始变得简单起来，念咒的时候更是如此，那些咒语甚至有些像冥想时帮助入定的呢喃。 按照奥斯特的解释，这些改良后的咒语应该更接近古代阿什语中的圣言，也即是早期阿什人祭司们专门用来与神明对话的语言，对应的文字则是比世俗体更繁琐复杂的圣书体，据说这些最初都只使用在重大的献祭场合。 跟世俗场合的古代阿什语相比，圣言有着独特的发音，说实话非常的绕口，甚至还有着近乎造作的拖音和颤音。 但不管怎么说，念起来还是有那么种特别的气势和韵味，也能帮助我更快地进入状态。相比而言，巫师装神弄鬼时的咒语，就像以讹传讹的劣化版本，几乎只剩下一股子神秘。 这是一种平静得近乎无悲无喜的状态，非常的奇妙，真要类比的话，有点像当初那种……“贤者模式”。 或许真如‘胡狼’所说，我的确有着相当不错的学习能力。此刻脑子里一片清明，仪式的进展按部就班，另几人的配合亦无大错，一切都非常顺利。 念咒状态下近乎没有时间概念，外界的信息接受也变得迟钝，但我还是察觉到了周遭的变化。 光线似乎变亮了，上方的围观人群跟着骚动起来，只是这一切好像隔着几重障碍，虚无缥缈，时远时近。 召唤法阵的中心再一次出现一个虚影，它在逐渐实体化。此刻我的任务已然完成，接下来它将自行完成接下来的进程。 自身的体感汹涌而来，将我吞没。心脏在胸膛里碰碰跳动，念完如此大段的咒语，此时还有一股喘不上气的难受。 微微的眯了眯眼，有些不大适应眼睛里接收的光线，尽管身处的位置并不明亮。那是……看起来有点像狼，体型明显比上次的电兽大，甚至比我现在的小身板都大了很多，就像我们世界的北方狼那么大。 重新感受着情绪的支配，一股危机感让人寒毛直竖，奥拉再一次站在我身边，可能是担忧强烈的反应会刺激这个外域来客，她慢慢地移动而来。 禁锢法阵再一次发动，这次没有受到干扰，新鲜的来客徒劳地挣扎起来。可惜当前的召唤阵依旧是个残本，按‘胡狼’从书灵得到的信息来看，最终还有着一个契约仪式，然而现在我们对此依旧一无所知。 异域生物似乎被成功压制住了，不过们还是给自己的耳朵塞上了些阻碍物，以避免类似发生电兽尖啸导致压制的失败。 到目前为止一切都很顺利，被奥拉慢慢地护送到笼子边，我一边后退，一边小心翼翼地观察着这只“狼”的，又抽空扫视了一下四周。 几个“魔法师”依旧在维持禁锢法阵，本来站在墙边的佣兵们则靠前了些，弓身手持各式武器围作一圈，几位手持渔网的干脆已经做好了投抛掷的准备，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而围廊上的观众们，竟然全都鸦雀无声，都像鸭子一样被牵着脖子，又大气都不敢出，紧张地注视着召唤阵中央被压制得低伏在地的生物。 如果不是那只“狼”还在颤抖着无可奈何，我甚至怀疑当下整个大厅是不是都静止了。 就在几乎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的时候，不知谁喊了一句。 “还，还有一只？” 咦？ 真的，还有一个虚影以缓慢很多的速度实体化着，由于之前大家都被那只“狼”所吸引，没人察觉到竟然还有一只。 可是为什么？ 还没等我想太多，这一只越来越清晰，看起来明显小了很多，甚至比猴子般大的电兽还要小，就像一只猫。 好吧，它看起来……的确就像只猫，不是很常见，甚至可以说是挺名贵的品种，但终归是我们这个世界的生物，只是一只很漂亮纤细的白毛猫而已。不过我对猫了解不多，认不出这是什么品种。 “喵？”它歪着脑袋叫了一声。 场面一度有些尴尬，围廊上有些观众面面相觑。 突然有人笑了起来，然后更多的人笑了起来。 那只“狼”最终动弹不得被关进了一只准备好的铁笼。这次大家终于都松了一口气，包括我在内。 看起来这次很顺利。大厅里一时之间轻松下来，观众席人声嘈杂起来，各自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直到，噼啪的一道电弧闪起，比电兽出场时更粗大的弧光，闪动的电光甚至让其他角落瞬间昏暗下来。 然后两个佣兵飞了起来，很高，目测差不多能达到围廊的高度，然后以一个抛物线的轨迹，狠狠砸在墙壁上。 很多人对这变故有些反应不及，一些反应快的则迅速扭头去看关着“狼”的笼子。然后那个笼子里的“狼”并没有异动，依旧被关在里面。 “喵！”这是猫咪生气的叫声，我甚至能想象那龇牙咧嘴张牙舞爪的模样。 又有几道电弧像蜘蛛一样四处散开，几个佣兵又被弹飞，不过这次力道明显不如之前，勉强飞出几米，摔在地上。 “诸神在上，这是什么猫？！”观众席上有人尖叫起来。 随着爆发起来的混乱场面，伴随的是更多的电光闪动。 奥拉连忙抱着我闪进了笼子。 接下来是一连串连七八糟的动静，我和奥拉躲在“法拉第笼”里。好吧，还不至于瑟瑟发抖，不过也体验了一把电弧沿着铁笼闪到地下的过程，眼睛里甚至留下不少闪烁的残影。 等到混乱平静下来，场面似乎得到控制，我们才从笼子出来。只见大厅里一片狼藉，不少人，尤其是佣兵躺在地上不知死活，一些佣兵和助手正在救助伤员。 “情况怎么样？”我看见了巫师，他看起来有些狼狈，但好在不像有大碍。 “小姐？”他听到我的声音，转过来也看见我，顿时也像是放下心来，“太好了，幸好您没事。” “到底怎么样了？”我在奥拉的身后打量着大厅。 “那只……生物跑了……”他看起来有些不知所措，指指一个简直像被炸开的窗户。 “跑了？”我闻言大吃了一惊，这种危险生物跑到外面去根本就是场灾难。 在清点损失后，大致了解到，只有仪式所在的一楼破坏严重，十来名佣兵和两名“魔法师”受伤，最严重的三人也是被摔的，本身竟然没受到太厉害的电击。 后来我查看了一下他们的装备，里面是厚厚的软质衬垫，即使头面部和手掌同样如此，或许外面的盔甲跟肢体被这些绝缘体隔绝，电流单纯沿着盔甲表面传导出去。 而二三楼围廊的观众席损失很轻微，顶多有些人因为推搡践踏受了些伤。我估摸着，可能是大厅里的几个铁笼起到了避雷针的作用。 跟着巫师和奥拉挤过走廊混乱的人群，发现这些吃瓜群众，更多的竟然是兴奋不已，而不是惊恐不安。真是越来越搞不懂这些人脑子是啥结构。 跟安洁莉娅她们汇合后，急推进会长办公室，“胡狼”也在，但同时还有另几个人。他们被我们进门的动静所惊动，全都回过头来看我们。 “这位，就是‘夜莺’小姐？”一个不认识的人问我。 我不明所以地点点头。 那人似乎想要自我介绍，倒是‘胡狼’插了一句，“这位是官方人物。” 好极了，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你们这次只怕惹上大麻烦了。 “既然是‘夜莺’小姐几位，那么就继续刚才的话题吧。”那个人行了个官礼，“这样说吧，我们可以不追究你们可能造成的骚动，但是我们很期待会长先生跟我们合作。” 嗯，跟我想象的不一样。 “我会说服总督动用卫戍部队寻找那只……猫。”那个人看起来反而很开心的样子，“如果魔法有这样的威力，我相信总督大人会对魔法很感兴趣的。” 第一百零九章 大魔法师‘夜莺’ 幸好这名官员并没有想象中太过冗余的言辞，跟‘胡狼’草草交流了一会，又带着他的随从们出去了，行色匆匆。 路过我们的时候，这官员又客客气气地对我施了个礼节，我莫名其妙，但老老实实地也回了个礼。 “看来你让这位大人印象深刻。”‘胡狼’在官员走后，对我说道，语气中甚至有些笑意。 我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这么出名了。 “这次仪式到底算成功还是失败？”我暂时没心情在自己出名与否上纠结，忍不住问当下的状况。 “呵……”‘胡狼’竟然笑了起来，“‘夜莺’小姐觉得呢？” “这事情的发展都失控了！”一想到拥有如此强横魔法的异域生物跑到城里大闹，极有可能会造成平民的伤亡，加上这东西还是我召唤出来的，一时之间心头充满了不安和负罪感。 “呵呵，这不重要。”‘胡狼’又转到了窗前，向外张望。这些当头头的为什么总喜欢玩这套姿势。“重要的是，我们成功向这些人展示了魔法的威力，惊吓之后的劫后余生，效果非常的好。” 这些人竟然没因此闹腾起来？ “可是，那生物都跑出去了，要是因此出了人命怎么办？”他这副风轻云淡的态度让我有些生气。 “不是没死人嘛。”‘胡狼’说着，“我确实有些低估了这些外域来客的威力。不过……”他拿出一根弩矢，“它跑不远的，我最好的射手已经伤到它了。” 我上去接过那根弩矢，安洁莉娅凑了过来，只见上面沾着些血迹，没想到也是红色的。 “鉴于仪式出现近乎失控的意外，按照之前的协议，你们必须做出赔偿。”倒是蜜涅瓦的关注点不在于此。 “惊吓到几位小姐，鄙人甚为不安。”‘胡狼’不在意的耸耸肩，“我会按照协议补偿小姐的。” 就在我们打算出去的时候，这位研修会的会长又叫住了我。 “亲爱的‘夜莺’小姐，按照我们之前的约定，我将会教你关于古代阿什语的基础入门。” 被这意外闹腾的，竟然都差点忘了这么重要的事情。 “明天下午怎么样？”尽管这场意外可能还需要不少时间来擦屁股，但我实在不想太拖延了。 “可以，我会推掉一些事情，恭候小姐的到来。”说着他补充了一句，“作为惊吓到小姐的补偿，我会额外提供些书灵的使用咒语，都是我自己总结的。” 欸？这个可以有。发现他提供的补偿颇让人心动，这算是示好吗？ ”那就这样说定了。“我施施然行了个告别礼，几人退出了办公室。 走廊上颇有些兵荒马乱的感觉，不时地有一组组佣兵跑过，那些”魔法师“和助手们在一些房门边往外探头探脑往墙壁上打量，时不时交头接耳。 严格来说外面的破坏痕迹并不多，即使有，往往也是在上方的屋顶或者墙壁。估计那个生物，也像猫一样依靠出色的攀爬和跳跃能力逃之夭夭。不过也避免了在地面与人类遭遇，而再次出现大量伤员的糟糕局面。 现在院子里情况稳定下来，那些参观者依旧没有散去，反而散作几堆在那议论纷纷，甚至有种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劲头，一个个手舞足蹈的煞是滑稽。 也是，这大过年的还特地从外地赶来看这样一场“魔术表演”，大概也都是些闲的蛋疼的家伙。我一竿子就打翻了这帮子人。 ”天哪，真没想到那么一小只的东西，竟然还施展闪电。“ ”比那个什么‘电兽’厉害多了，诸神在上，我看见有道闪电那么粗，简直闪瞎我的眼睛了！“ ”这就是魔法的威力吗？竟然能把几个全副武装的战士击飞那么高！“这人还用手比划了几下，这样，这样，啪。 ”太不可思议了！“几乎异口同声。 随后眼前这堆人安静了下来，才发现他们全都转过来看我。 ”看，是那位小魔法师！“ ”我知道，我知道。”一个胖得斗篷都盖不住那肚子的男人喊了起来，听起来有些得意，“当时那个记录官报过名号，记得是‘夜莺’，对吧？“ ”对对对，是大魔法师‘夜莺’！”一堆人再次异口同声。 被这么多面具人盯着，还真是让人很不自在。不过这种需要自我介绍的环节，差点让我进入自动模式。 “你们好，我是卡、卡……‘夜莺’。”施礼的时候差点都说漏嘴了。 “天哪，竟然还是位小女孩！”听到我面具下的变声女童音，一个面具人竟然出现痴汉一样的反应。真恶心，我蹙着眉头心想。 “看这如此完美的礼节，一定是位受过良好教育的贵族小姐。” 这些人七嘴八舌，然后相互看了一眼，都怪模怪样地向我致敬。 真受不了。戴着面具的好处就是翻白眼不用担心被人看见。 在奥拉和安洁莉娅的帮助下，总算从一群热情得过分的参观者中逃脱了出来。 “我出一个金比索！”听说不远处有人在大声喊着，”只要一份召唤阵的草图！“ “还有我我我！”原来还有一堆人，围着两个穿着‘魔法师’袍子的人嚷嚷着，那架势简直就像不给就要硬抢。 “很抱歉，这事我们不能决定。”那两‘魔法师’似乎被吓住了，往后退了两步，”不过如果你们有兴趣，可以考虑加入……我们的‘魔法师公会’，记得要提交申请……” “天哪，我过段时间还要回老家结婚呢，只要一份草图，先回去试试。”一个年轻人还在坚持。 从研修社出来，恢复了原来的打扮，安洁莉娅还在笑个不停。 “天哪，天哪，大魔法师‘夜莺’。小艾尔特丽雅，你出名了。” 咯咯咯的，你老母鸡下蛋啊。我撇撇嘴。 蜜涅瓦和奥拉则把我全身都检查了个遍。 “这么漂亮的女孩子，要是留疤了就不好了。”她说着，还在翻转查看我的胳膊。 好啦好啦，不是我吹，这可是白润温玉，吹弹可破的肌肤。我从两个‘痴女’的魔爪里抽回自己的手臂。 “不过这个召唤阵确实挺厉害的。”安洁莉娅一脸神往，她又凑过来说，”要不什么时候我们向他们要一套召唤阵的布置资料，我们自己也试试？“ ”安洁莉娅？“蜜涅瓦听到了，不满道。 ”没关系，我不会在自己家召唤的。“ 这不是重点好吗。我哼了一鼻，两次都出了意外。不过人家多少还有些聊胜于无的措施，你们一群姑娘家要是出点意外，到时靠尖叫压制吗？ 不对，或许一群女人的尖叫不会比当初电兽的尖啸威力小多少。 外面的大街上也有些乱糟糟的，不光是研修会的佣兵，甚至来了不少城里的卫兵，似乎还要准备戒严的架势。 ”快回家吧，小姐们。“一个年轻的小军官拦下我们的马车。 “怎么回事？”安洁莉娅探出来问。 小军官不意外地脸红了，他的视线有些不知道往哪放，“上面通知说这块街区要进行戒严，说是有什么危险，请小姐们绕道回家吧。” 第一百一十章 阿什语 临时戒严让我们绕了不少路。身为一位……淑女，按时回家可是基本要求。天色已经接近黄昏，没太多时间晃悠，告别了热情的安洁莉娅和微笑的蜜涅瓦，我跟奥拉坐在马车，几名家族护卫步行跟在后面。 路过一个低地的巷子，周围有些安静，夕阳被不远处的山丘阻挡，我们进入了一团阴影里。 没有了余晖，温度好像骤然下降，加上一些傍晚的凉风，顿时感觉有些冷。 “怎么了，奥拉？”看见奥拉不住地往四周警戒，虽说这种低地城区一般治安不大好，但我们毕竟还在大道上，应该不至于有宵小打贵族车辆的主意。 贴身女护卫依旧往车后打量着，然后才转回来对我说，“没什么，或许是我多心了。” 看来你的疑心病也不轻，不过作为我的贴身护卫很称职呢。我对奥拉一直都这么满意。 一路无事，只是因为绕道的关系，我们回到盖娅家时，已经晚霞满天，到处都抹上了一层近乎妖艳的色彩。 “我回来了。”按照惯例，依旧是先跑到盖娅的书房向女主人告平安，尽善尽美地行礼说道。 这位主母从文件堆里抬起头，看起文件似乎堆得更多了。她神情有些疲惫，看见我正俏生生地向她行着礼，又在我身上打量了一圈，面上牵扯着，算是笑了一下。 “看见你回来真是太好啦。”盖娅像是松了一口气，向后靠在背垫上，揉了揉太阳穴。她的贴身女仆走了上来，给女主人捏揉起肩膀和脖颈。 “发生了什么事吗？”看见她憔悴的样子，我有些担忧。 “不用担心，亲爱的。”盖娅又拉了一下嘴角，给了我一个虚弱的微笑。 “请注意休息，夫人。”好吧，“大人”的事我总是插不上手，又行了个告退礼，缓缓退下。 蒂塔和小盖娅依旧是老样子，看见我回来开心的很。至于大姐姐，她已经成年，要帮忙的事情并不少，所以现在也挺少看见她。 夜晚的庭院里安静祥和，廊灯点点，只有几个小女孩的笑声时不时打破这么宁静，跟白天研修会里的闹腾有种强烈的反差。 这是两个完全不同的圈子，看起来普通人还没察觉到这个世界可能进入了一个新时代。 睡觉的时候，总觉得奥拉怪怪的。 “怎么了？”忍不住又问了一句。 女护卫没有回答，反而探出窗户向外打量，然而外面只有一片漆黑，远方带有些朦胧的灯火。最后她皱着眉头说，“今晚，我在小姐房间打地铺。” 多称职的贴身护卫，我没有拒绝她的提议。 一夜无事，第二天起来心情有些雀跃和期待。终于能学习一下古代阿什语了，或许这能为我的魔法师之路开启一扇大门。 不过课程是定在下午，又因为约定的事情，我没有跟随盖娅一家出门。枯坐着，让早上的时间有些难熬。 烦躁地把手里的书本往桌上一推，心头杂念太多，满满的地鼠在脑海里耸动着，根本看不进去嘛。 好容易熬到中午，由于盖娅一家不在，只让仆人准备了简单点的食物，算是草草解决了午餐，便乘坐马车直接往研修社而去。 没想到那几个街区的戒严依旧在持续，卫兵比昨天还要多些，不得不又绕了一次弯路。等来到离大门稍远的地方，我和奥拉弄好打扮，才施施然从巷子里出来。 大门口依旧有不少围观群众，沸沸扬扬的，甚至还真的有人在递交申请书。 看门的工作人员和佣兵显然已经认得我这一身“打扮”和小女孩的身高，他们连忙向我行礼。 “会长大人正在等您，‘夜莺’小姐。”一个助手打扮的人恭敬地对我说道。 身后的围观群众似乎有些好奇，相互之间交头接耳，又对我有些探究，有几人可能昨天见过我，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向旁人说什么。 总觉得有些招摇了，我蹙着眉头跟着助手跨进了大门。 办公室里，‘胡狼’有些意外地看着我，“这次没跟‘狐獾’一起来？” “嗯，我直接来的。怎么了？” “是吗，估计他还在家等小姐你呢。” 话说前几次来，还真的都是跟巫师一起来的。 “算了，时间比预期的晚了一点，我们直接开始吧。”他单刀直入。 “抱歉，路上戒严。”说到这个，我想起一件事，“那只生物还没抓到吗？” “暂时还没消息。” 想了想，那东西长得就跟猫一样，要是跑进哪家院子装猫卖起萌，事情反而不好办。卫兵们可没有挨家挨户搜查这些大户人家院子的权限。 如果单纯是只暴虐的牲口，主动制造出大动静，反而好对付些。 不过那样意味着会出现伤亡者，真是让人纠结。 “那么我们开始吧。”这事我急也没用，还不如抓紧时间做点有用的事情。或许我该装逼说一句“学习让我快乐”的调调。 上课地点不在办公室，而是选在一个资料室的。‘胡狼’领我去的路上，总觉得他走路有些怪异。 “你怎么了？”尽管有些失礼，但还是忍不住问道。 “没什么，昨晚出了点小意外。”听起来他并不在意。 资料室门外站着几个看守，推门而进，地方还是挺大的，但东西并不多，也没什么人。 “他当年收集了不少阿什帝国的古董，不过我带来此地的不多。”‘胡狼’说着，小心地整理了几件东西出来，像是一些资料，摆放在一边的大桌子上。“坐吧，‘夜莺’小姐。” 依旧是双脚悬空地坐着，奥拉就站在我身后。一个小女孩跟一个怪蜀黍独处一室可不是什么让人放心的事情，女护卫的存在显然多了不少保险。哼哼。 ‘胡狼’也没多余的废话，只是先行测验了我识字的水平，看起来他依旧有些不信任一个小女孩的词汇量呢。 这些测验花费了我们不少时间。 “或许我依旧低估了‘夜莺’小姐的天才。”他赞叹道，“如此我们有限的课程时间你可以掌握不少。” 但问题是我低估了这些古代阿什语的难度，尤其是圣书体，其实更接近象形文字，而且不像现代汉字那样还有着相似的笔画结构，可以说每个字，都是独特的。 而这样的象形字，据说有着几千个。 此刻我心里是极度崩溃的。 这时‘胡狼’把又从里面的资料架上拿出几件东西摆放在我面前。 “盯着看。”他对我说。 我不明所以，但依旧照做了。细看之下，这，显然是几件古代文物，上面的纹理经受了长久的岁月带有一种古朴的味道。 盯着其中一个，脑海里又响起了沉寂已久的低吟，像是一个词汇，不过我分辨不大清楚发音。 ‘胡狼’笑了起来，笑声透过面具变得有些怪异。话说真的有必要每次带着这种累赘的打扮吗？ “看起来‘夜莺’小姐也听见书灵了。”他一副肯定的语气。 第一百一十一章 飞来的杆子 说真的我都快忘记这个低语之音了，毕竟很久都没什么动静。 “书灵的触发机制很奇怪，同样的东西应该只有第一次看见才有反应。”‘胡狼’说着，“另外我测试过，只有这几个有反应，而那边几个则不会有反应。” “为什么？”我看了看摆放着的东西，那几个同样古朴的文物，的确没有反应。 “我的猜测是时代，那边几个年代更近些，如果是晚于书灵制作时期才出现的新事物，那么识别不出也不奇怪。” 这解释也算符合常理，我接受了这个说法。 “圣书体太过复杂，按照一些记载，阿什人早期的僧侣大概要学习一二十年才能真正掌握。”他像是回忆起什么，“我的兄长当年学习了五年才掌握了些皮毛。” 天哪，这情况比我预想得糟糕太多了。盯着资料上的一些字符，直觉得那就是堆鬼画符，它们甚至都能在纸张上跳起舞来。 ”幸好书灵说的也是世俗语，你刚才听到的应该是……“‘胡狼’说了几个词汇，我模糊感觉的确会是刚才脑中听到的发音。“我们可以先学习更简单的世俗体，圣书体相比，它们简化了很多。实际上，其中里面已经出现了单纯的表音文字，我们帝国的文字恐怕脱胎了于此。想要使唤书灵，掌握世俗语就可以了。” 我松了一口气，那样难度就大大降低了。只是不懂圣书体，也意味着我很难像奥斯特一样根据魔法阵上的铭文来推算咒语。算了，来日方长，那个就慢慢来吧。 上课的时间过得很快，‘胡狼’还是位很称职的老师，详细给我讲解了世俗体最基本的字母和发音。只是一些帝国语中不存在的音调很麻烦，好多次发音不大准确而被纠正。 “你的天分让人赞叹。”他放下那张字母表，测验的结果让他很满意，“如果不是确认过你是初学者，很难相信这么短时间里就能记得如此准确。” 嘴里又默念了几次字母发音表加深印象，这量可比当年那些鸟语还要多很多，不过我对今世的脑子还是颇为自得。好吧，至于圣书体就先算了。 “接下来可以进一步了，掌握了这些基础，我们就能通过这些单音节文字来标记那些更复杂的多音节文字了。” 好吧，这些阿什人也真是蛋疼，有些单个文字简直反人类，竟然有着一串很长的组合发音。比如代表某位神祗的字符，竟然长达十七个音节。 幸好‘胡狼’只是用它举例而已。 “你是个好学生。”‘胡狼’再一次感叹，“可惜我的时间不多，在这里为魔法的事情耽搁了很多功夫，相信是值得的，但有些事情必须回去处理一下。” 所以这课程就结束了？怎么感觉自己还什么都没有学呢。 “这份资料源自我兄长当年的学习笔记，不过这是抄录本。里面都是他的心得，以及一些常用词汇。”这是一份‘厚厚’的资料，包上硬书皮确定能当钝器。 “等一下，不是说还有书灵的使用咒语吗？” “别急。”他笑了，“我都补充在这本后面的附录里了。” 翻到后面的附录，果然有很多罗列出来的咒语。现学现用，找了个最简单的，照着下面标注的发音念了几遍，不大顺口，甚至有些别扭。 默念了几次，逐渐变得流畅起来。脑子里嗡的一声，好像有什么机关打开了似的，那股子低吟果然出现了，不过跟前几次不大一样，男人的嗓音像是念着一大段开场白，可惜我完全听不懂。 “这是？”我望向‘胡狼’，试图询问。 他看了看我拿在手上的资料，拇指正按在那组咒语下面。瞄了一眼后，他说道，“这是，‘使用帮助’。” 嘿，弄得还像操作指南似的，或许这玩意的确是个人工智能系统。这些阿什帝国的古代人挺会玩的啊，跟我想象中的魔法师不大一样。 又试过几条咒语，基本都奏效了，我很满意。 看了看附录咒语的注解，仔细辨析着书灵的语音，然后按照好容易抓出的单个词汇按图索骥，去翻找对应的词汇解释。怎么有种小时候玩外文rpg游戏，硬生生靠翻一本字典通关的感觉。 从资料室里出来，‘胡狼’竟然还有种意犹未尽，他又给我分享了一些他自己学习的心得，看起来已经找出不少规律。 只是没想到外面天色都快彻底暗了，时间竟然过得这么快。我拒绝了‘胡狼’吃晚餐的邀请，心头有些急切地想往家里赶。 “小姐。”等带着奥拉往外走的时候，走廊上遇到了巫师，他看见我们便兴冲冲过来向我问候，”中午我还以为您会先去我那里呢。“ ”啊，今天有点急。“扯了个谎，实际上今天我没打算去巫师那里。 ”知道你们刚才在上课，就没去打搅你们。学的怎么样？”他跟着我们，边走边说。 “比想象得要难。”一想到那些字符，就感觉它们在脑海里像苍蝇一样到处飞舞，想抓又抓不到。 “确实很难。”巫师搓搓手，“当年我也尝试着想学，后来实在坚持不下去……” 好吧，你个中途辍学没毕业的可怜虫。 ”对了，你们昨天那匹狼怎么样了？“刚才都忘记问‘胡狼’了。咳咳，其实我想给那只狼型生物取名胡狼来着。”有什么特别的吗？“ ”狼？哦，那个，它……好像能召唤风。“ “召唤风？”我顿时来了兴趣。 “这个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小姐您到时看看就知道了。” 不过看看天色，只好遗憾地放弃了去看看的打算，”改天吧。“下次带安洁莉娅一起来吧，相信她一定也会感兴趣，就是不知道会不会也觉得那只‘狼’‘可爱’。 大门外此刻都有些冷清了，只有几个火盆带来了些温暖。不过这下也不用担心有人注意我们了。 戒严果然还在继续，不过领头的不是昨天那个小军官，而是个中年军官。 “天都这么黑了还在外面晃悠，这不是一位淑女该有的做派。”他拦下我们的马车，等看清楚里面是个贵族小女孩，不满地训斥。 被训得缩了缩脑袋，连忙道歉。 这位军官有些得理不饶人，又说了好一通大道理。我很有种做女儿做错事被父亲训的错觉，只好维持着恭敬受教的姿态，心里有些暗暗发苦。 等问清了我现在居所的街区位置，他皱着眉头又唤来来一小队卫兵，吩咐着说要护卫我回家。 多些全副武装的士兵多了很多安全感，这波不亏。 坐在马车上随着颠簸晃来晃去，这种石铺路面对没缓冲装置的马车实在不大友好啊。 这路跟昨天一样，绕的有点远，我无聊地默念着今天刚学的东西，又整了几次咒语，听着即时响应的书灵，心情还算不错。 “小心！”也不知道到哪了，这时突然有人大声喊了起来。 我有些没反应过来，但顿时却被人压得趴在马车里。 噗的一声，一根杆子从马车里透体穿过，最后乓的一声扎在另一边街道的墙壁上，力道之猛，只剩杆尾在不住地晃动着。 “怎么回事？” “小姐！” 马车的帘子被掀开，家族护卫们，还有那个卫兵小队长慌慌张张地探进来，发现我们安然无恙，都松了口气。 只是我后知后觉，定定地看着帘子外那根依旧还在晃动的杆子，半晌才有些劫后余生的后怕。这是差点要成串葫芦了。 倒是很快卫兵们押来一个平民，而那人却一脸懵逼。 “怎么回事？”那名小队长问他自己的手下。 “我们赶去杆子来的方向，发现只有这个人在现场。” “冤枉啊，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大人。”平民急得满头大汗。 “没发现其他东西吗？”我问那几个卫兵。 “有很多杆子。”一个卫兵看了看插在墙上的杆子，补充说，”就跟那根一样。“ “我只是个送货商啊！”那人都快哭出声了。“刚才我的送货车走到那里的时候，磕到什么东西，弄坏了轮轴，车子，车子就翻啦，结果，结果杆子都散了出来，我也摔了下来，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啊。“ “难不成你的杆子还是自己飞过来的？”卫兵队长呲了一声，嘲讽道。 “可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摔下来的时候我都摔懵了。” “就算是他扔的，也扔不出这种程度吧。”看看这个平民的身板，尽管还算强壮，但离把一条大杆子扔出这么远，还能一头扎进墙缝的力道差远了。 或许当年的天选者还有可能。 “这……”众人对视了一眼，显然也无法解释。 “总之先扣押下来吧。”卫兵队长也有些疑惑，他转过来向我道歉，“让小姐受到惊吓，实在是失职。” 回到家的时候，守在门口的女仆显然松了口气。 “没事就好”，在书房里，盖娅过来仔细看了看，又说着，“今天路过一些街区，发现戒严了，你一个小姑娘的太危险了。” “让夫人担心了。” 至于被一条杆子惊吓得魂不附体的事情，想了想，最后决定还是暂时不告诉她，省的更加担心。 话说这事咋这么诡异，我怎么有种死神来了的感觉。 第一百一十二章 家里蹲的日常 回到自己的房间里，忍不住又想了想起当初的情形，依旧有些后怕。如果是意外就太诡异了，但如果是行刺，力道和准头如此强横，谁又会派这样一个厉害的刺客去对付一个小女孩呢？ 要是真有神出鬼没的刺客，感觉这样一个院子也拦不住。我有些疑神疑鬼起来，不踏实地环顾着四周。 奥拉的脸色也不大好，依旧在我房间里打地铺。 被这事一闹，也没多大心思练习新学到的咒语，胡乱睡下。这晚睡得不大安稳，被自己吓自己弄得有点心神不宁。 接下来消停了几天，盖娅也乐得让我老老实实在家待着。期间倒也没发生什么事情，悬着的心又稍稍放了些下来，或许自己还是太敏感了。 蒂塔和小盖娅的家庭教师重新上课了，我清静了很多，不过说起老师，想到女子学院的实验班最后几周又快要开始了呢，如鲠在喉，在家待着感觉也没那么舒服了。 安洁莉娅偶尔会过来串门，才让我显得没那么无聊。 家里蹲的几天，把附录里的东西都翻来覆去念了个顺畅，背下一些简单的咒语。阿什语依旧不懂，只是图个听得耳熟了些。又把一些分辨出来的词汇细细抄录出来，一条条跟资料上的解释对照。可惜这只是笔记资料，而不是索引功能完善的词典，所以这翻找起来太费功夫，几天下来也只是勉强‘翻译’了几个简单的句子。 “吾乃魔法议会第六席卡塞尼尔萨利亚……“，后面跟着一串疑似地名，对照了记忆中的地理志，完全没印象，”……地区的统治者，阴影的守护者，黑袍首席，……“接着又是一串应该是称号之类的修饰，我瞟着一眼略过。 ”……兼‘兰黛维尔’黑魔法学院的第十七任院长。“ 这头衔够长的，数了数，可能有二十来个，如果我没分段错误的话。 接下来才总算有些实质性的内容。”鄙人专精于黑魔法，但并不局限于此。吾致力于召唤和研究外域生物，解剖各种生物，并且追寻灵魂的实质，期望能探求生命的本质……或许我们最终能开启永生之路……“ 然而接下来有很多术语，笔记资料上并没有对照的解释，只能再次略过。 ”本‘索奥维迪尔’指向兰黛维尔黑魔法学院的’厄普贝塞思‘，可将使用者的灵魂与之建立联系，如此便能快捷地获取所需的，资料……“ 好累，靠在椅子，揉了揉有些发涨的耳畔。这样翻译实在太折磨人了，真不知道奥斯特是怎么做到解析的，我对自己的进度有些气馁。 “这就是你这几天努力的成果？”安洁莉娅坐在那里笑眯眯地对我说。 “是啊，就这么点。”我有些闷闷不乐。 “开心一点啦，老皱眉头容易长皱纹，到时就真成小老太婆啦。”她调笑着，接着又试图安慰我，“很不错啦，这可是几乎失传的上古语言呢，你还能翻译出来，这简直太了不起啦。这些字符我光看着就头晕。” 某人大我十来岁，你才老太婆，你们全家都老太婆。心里嘀咕着，但面上还是把自己拉出个微笑。 “听起来这位‘书灵’来头不小啊。” “这头衔只怕连巴提尼亚总督都没他多。”安洁莉娅对刚才的内容挺感兴趣，“黑魔法欸！听起来很有趣。” 看着她有些兴奋的样子，哼哼，还真是无知者无畏，我很想泼冷水。 “还研究灵魂呢。看看，‘将使用者的灵魂与之建立联系’，我怎么感觉自己摊上大事了。” ”总是疑神疑鬼的小艾尔特丽雅，“她笑着，”开心点，你看，当初参与这个什么书灵召唤的几人不是都没事吗？“ ”嘿，怎么叫没事？有人受伤，还有人死了呢。“我吓唬她。 ”真的？“安洁莉娅闻言瞪大了漂亮的眼睛。 ”不信你去问巫师，而且前几天我都差点出意外了。“说着我便把自己差点被串葫芦的事情小声地告诉了她。 ”你没告诉盖娅吗？“安洁莉娅难得皱着眉头说。嘿，老老太婆。 ”没，我怕她担心。“ ”不过要说刺客嘛，小艾尔特丽雅你还真是想多了。“说到这个，安洁莉娅又大声笑了起来，那胸脯一颤一颤的，看得我眼皮直抽抽。 想了想，也算看过不少帝国历史书，还真没听说过什么著名的刺杀事件。像这样厉害的刺客，只拿来对付小女孩未免也太大材小用。 怎么想起《死神来了》系列的花样死法了，这念头反而让我更加坐立不安起来。 又过了一两天，就在我重新准备上学的前一天，安洁莉娅再一次过来，面色古怪地告诉一个消息。 ”‘电兽’死了？“听到这个消息多少有些意外，”那我新召唤的那只呢？“ ”‘风狼’也死了。“ 还真是简单直接的命名，召唤风的狼型生物。不过怎么也死了呢？ 安洁莉娅看见我一脸我疑惑，她耸耸肩，”你的巫师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听他说那些生物之前还好好的，能吃能睡，还能……‘正常排泄’，然后就死了。“ 什么叫’你的巫师‘？ ”史莱姆呢？“ ”这个倒没事，反而……又’繁殖‘了。”说到这个’繁殖‘，她捂着嘴笑。 ”那会长呢，他走了吗？”真不知道他会是什么反应。 “走了有几天了，现在那边管事的是个我不认识的，他好像不大喜欢我。” 真少见，研修社里一堆和尚庙，难得出现个妹子，就算披着斗篷看不清，听听声音过过瘾也行啊，竟然会不喜欢？ “而且他们似乎遇到麻烦了，有些人说要退款，说他们出售的召唤阵图纸是假的。” 没想到还真拿出来卖了，我有些无语。“到底怎么回事？” “那些人说自己召唤不出来。” 嘿嘿，听到这个，我反而有种想说活该的冲动。无耻奸商啊。 至于关于那只’猫‘，戒严已经取消，卫兵们什么也没有发现，好像那生物从来就没出现过一样。 “总之啊，有人开始说上次召唤也是场大骗局来着。”安洁莉娅一副吃瓜群众的态度，好吧，她此刻确实在吃瓜。该死的奢侈贵族，这大冬天的竟然也有瓜吃。 尽管那瓜我也在吃。 “如果不是我当时也在现场，亲眼目睹那场面，或许我也会觉得这是场大骗局呢。”安洁莉娅摊摊手，“传说中的生物没啦，召唤阵也没用……” “不是还有史莱姆吗？” “有人说那可能只是我们世界还未被发现的未知生物罢了，根本不是什么‘外域生物’。” 哦，好极了。搞不好我还得再来一次。 “我想啊，小艾尔特丽雅。”安洁莉娅凑了过来。我悄悄地挡住她靠得太近的身躯，手感不错，但实在不喜欢她总是乘机捏我的脸。“你说莱恩托尼科的大骗局，其实会不会是真的？” 第一百一十三章 校园异闻录续 莱恩托尼科的大骗局？天知道，毕竟那都是此身出生之前的事情了。 “或许我可以写一本关于此的小说。”安洁莉娅突发奇想。 这或许是个好主意，她天马行空的思路大概能把这个题材写成部很棒的悬疑小说。 有人聊天的确是不错的消遣放松模式。这闲暇的时光白驹过际般，很快就过去了。 等到第二天再次要早早上学，心中的倦怠让人差点爬不起来，看来这假期综合症是两辈子都医不好了。不过为了不至于毁掉苦心经营的乖宝宝人设，转了几次身，最终发了发狠，才从暖和的被窝里一把钻了出来，清凉的空气差点让人打了几个喷嚏，也把早已整装待发的奥拉吓了一跳。 “嘿，早上好。”我笑着冲自己的贴身护卫道了个早安。 唔，天气不错，又是个阳光明媚的一天。加上鉴于几天来的平安无事，心情也轻松了起来。 “小姐，快穿衣服。”几位女仆听到动静急匆匆地进来，看见我只穿着单薄的睡衣站在窗边，吓了一跳。 到了学校，什么奇怪的事情都没发生，只有同学们相互之间的寒暄和交谈。对此我怎么反而有种失落感，这种平淡的日子还真是让人一点期待都没有。 依旧是那批老面孔，虽说其实相处也不算太久。老师倒是换了几个，一些课程根据祭典前的试行结果做了调整，也完善了不少规章制度，总之看起来让学院之前的粗糙制度正规了不少。 这其实不关我的事，反正只需要扮演老师眼中的好学生就行了。 “很好，艾尔特丽雅同学，你可以坐下了。”文史老师满意地点点头。 然后看见密涅瓦笑眯眯地冲我点点头。呵呵，简单，至少比学阿什语简单太多了。不自觉感觉自己的尾巴好像都要竖起来摇摆了。 如果有的话。 午休的时候比当初好多了，也能在一些小团体搭上些话。尽管不是很喜欢她们的话题，但学着蜜涅瓦笑眯眯的模样应承几句还是可以的，至少表面看起来其乐融融。 稍微维系了一些同学的关系后，依旧抽空出来在学院里独自逛了逛，还专挑冷清的地方走。或许我骨子依旧有些孤僻。 不知不觉又来到那间隐蔽的储藏室，记得后来这地方是上锁了的，怎么现在竟然是虚掩的？ 上次吓晕一位小姐姐之后，反而对这地方没有那种神秘和恐惧感，毕竟自己也成了“恐怖”本身…… 鬼使神差地，推门进了那个房间。暗适应还没完成，只觉得自己穿进了一团黑暗里。 可能是许久没有通风的缘故，里面有股子难闻的怪异气味，忍不住在鼻前扇了扇，等到总算适应了些昏暗，然后才打量起里面的摆设。 看起来跟上次差不多，即使适应了黑暗，但光线还是暧昧不清，更深处干脆模糊成灰蒙蒙一片，顶多只留给人依稀的轮廓。 “有人吗？”我往里轻声问了问，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悄悄掩上门，打开灯灵，顿时整个房间亮堂起来，驱散了那只名为黑暗的怪兽。 果然有不少奇怪的东西，特别神话题材，不但有帝国的各路神祗，连一些异邦的神怪都有，甚至还有不少祭祀用的道具。 好吧，这个异世界没把这些怪力乱神当做虚无缥缈的“封建迷信”，而是煞有其事呢。 都不知道自己的胆子到底是大还是小了。有时候疑心病很重，胆子小得要死，但又有时候，却又胆大得出奇。 或许，这得看心情吧。 比如现在，还有心情触摸一副神像上的笑脸。来，给大爷笑一个。 越往里面的架子上，越是古朴的东西，我甚至开始看见一些疑似阿什帝国时代的道具，或者说是仿制品。角落里还放着几个大箱子，好像没有上锁。 我像是被什么诱惑着往最里面走去。 身后有个角落传来细微的声响，拜敏锐的耳朵所赐，我立马抓住了那个方位。 “谁？”然而依旧没有得到半丝回应。 将灯灵调亮，从一边的架子上摸起一根也不知道什么来头的条状物当武器，往那个地方戒备着。 其实没胆量往那边细看，但好奇心却又旺盛得要命。怎么感觉越来越不像原来的自己了，反而更像当初在此见过的那几个小姐姐。 “我看见你了，快出来。”嘴里说着唬人的话，正犹豫着是靠过去，还是往后退走。 女生的余光果然更大些，只觉得好像有个影子从视线的边缘一晃而过，心里顿时一慌，一阵战栗从脚麻麻着酥到头顶。连忙转了过去，双手持着“武器”，学着家族士兵操练时的样子，摆了一个双手剑起手式。 尽管只是虚有其表。 看清楚后视野里没有任何异动，同样是各种摆设，最扎眼的是一具盔甲。 什么嘛，心下对自己的反应过度有些好笑，放松下来又仔细观察起那套盔甲。 真是的，谁把这种东西胡乱放在这种地方的？嘴里咕喃着，我甚至上去用手里的家什戳了戳那套盔甲。 清脆的响声证实里面的确空空如也。要是自己也被同样的套路吓晕就糗大了，我撇撇嘴。 话说这盔甲完全不是现在流行的几种常见款式呢，反而更接近我的魔铠。当然比我的“儿童版”大多了，是真正的成人版，更重要的是它有实感。 出于对武器盔甲的爱好，毕竟这是男人的浪漫嘛，忍不住凑近了打量起细节。 真不错，看起来比卡兰迪尔要塞里的那些盔甲摆件都要棒。当初母亲看得很严，我很少有完整的机会把玩这些“大玩具”。 机不可失，搬来个小箱子当踩脚，轻手轻脚又垫着脚尖才取下头盔。 里面果然是空的。莫名其妙松了一口气，难不成我在期盼着什么吗？ 把头盔戴在自己头上，这种实体的感觉比虚幻的魔铠踏实多了。心里感叹着，幸好今天的发式不是挽起来的。 不过这面甲让视野受到的限制太大了点，战场上侧翼没掩护就反应迟钝了。 等一下，条条框框的多重眼孔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动？ 急忙转过头，由于没有拿下头盔，依旧看不清整体。 怎么可能！ 那具无头的盔甲张着两只臂甲向我抓来。呆愣着一动不动，被抓了个严严实实，尽管隔着衣物，依旧能感觉那种金属带来的触感。 眼孔里看见那具盔甲离我越来越近，甚至能看见颈甲环里空荡荡的内衬。 心脏好像停了一样，浑身僵硬着仿佛连挣扎都忘记了，张着嘴想喊什么却又怎么也喊不出来。 然后眼前一黑，最终失去了意识。 第一百一十四章 怪人 “艾尔特丽雅，艾尔特丽雅？”好像有什么人在对我喊着，声音虚无缥缈，接着身体又被晃动起来。 被人从黑暗的意识里拉起来，这脑子像被念了紧箍咒一样头疼欲裂，忍耐不住，按着额头呲牙着嘶了一口。 “你醒了。”听起来那个人松了口气。 “蜜涅瓦？”我总算听出那人是谁。 “是我。艾尔特丽雅你怎么晕倒在这里？”她又担忧又疑惑地问我。 “我……”支着地面坐起来，才发现自己正躺在那个房间的门口。再环顾了一下，敢情刚才还靠在蜜涅瓦的膝枕上。 怎么回事？懵了好一会，断片的记忆重新连接上。 “蜜涅瓦，里面，里面有活的盔甲！”我指着房间冲着她喊。 “瞧把你吓的，这脸都白成这样。”她闻言反而恢复了笑眯眯的样子，低下头小声地说着，“你也相信这个？当初那怪谈，不是艾尔特丽雅你那魔铠闹的吗？” 这话让我为之一愣，”可是，可是……里面真的有具会动的盔甲，里面都还是空的……” “你一定又是自己吓自己了吧。不过你一个人跑到里面做什么？”她显然没在意我的话。 “她们在那里。”远处传来声音，随后又是一阵脚步声。望过去，原来是有几位跟我关系还算不错的同学带着老师过来了。 等到老师查看我的情况，一众女生围着叽叽喳喳个不停，说来道去，最终绕到了上次那个校园传说。但在传说的门口谈论这个实在有些忌讳，几个同学缩头缩脑，声音微弱下来，只敢用眼神交流。那都是惊恐畏惧的表情，像一群疑惑的仓鼠，反而萌萌的。 我原本还想呵呵两声，但想想自己现在的下场，只能对着自己呵呵了。 检查的结果是我看起来没什么问题，至少没有什么外伤，不过安全起见，又被簇拥着去了校医那里。 原本女子学院并没有设立校医，只是后来一些学生偶发的小状况让老师和家长们颇为头疼，所以干脆跟山丘顶上的神庙合作，让一些精通医术的女助祭轮值过来驻院。 这次当值的是位还算年轻的女助祭，在见惯了贵族圈大小美女的我眼中，模样只能说还过得去，但态度气质上有种非常和善的感觉，让人心安。 ”只是受了些惊吓，让我为小姐祈福安下心神。“女助祭拉着我的手，说着便开始了一组简单的祈神仪式。 严格来说还是不大习惯这套宗教氛围浓厚的治疗手段，但对这个异世界的人而言，她们坚信神明是确实存在，态度是如此的虔诚，我只能跟着她一起吟唱。 “小姐的嗓音真好，真想听听您唱的圣赞歌。”唱完后她笑着，又给我一小瓶什么安神用的药水。鉴于以前神庙药水的神效，不疑有他，放心地喝了下去，感觉的确好了不少。 出来后，又去了老师的办公室。听了我对事件的讲述，老师们倒对那个房间没上锁更为疑惑。 “不对啊，钥匙还在我这里呢。”一位老师翻找着，从一个小盒子里掏出一把钥匙。“今天可不需要什么道具。” 几位老师面面相觑，最终一致决定带着学院的护卫去那个房间里清点下东西，文史老师还关切地安慰我，倒没人责怪我擅自闯进那房间的过错。 回到教室，刚才的同学们都围了上来，一些好奇宝宝干脆直接问我在那个房间里遇到什么可怕的事情，一副明明害怕得不得了却又很想听的德行。 啧啧。刚又想吐槽，又想了想自己那时的表现，似乎也没资格埋汰她们。真是的，一定是跟她们待久了，变得有些一样了。 “那么那个传说的确是真的咯？”几个女孩一脸坚信的表情，相互之间点点头。 真搞不懂你们这一脸不知道是兴奋还是害怕的样子到底是什么鬼，默默在心里吐了个槽。 “不过为什么艾尔特丽雅没有事？” 难道说你希望我有事？ “我不是那个意思……”那位同学大概是看见我的表情，连忙道歉。 “其实……说不定我已经被吃掉了，现在站在这里的已经不是我了……”起了调皮的心思，学着一股怪怪的腔调装神弄鬼起来。 “哎呀——艾尔特丽雅，你真讨厌！”嘻嘻哈哈地，几个女孩嬉笑着一哄而散。 不过为什么我会没事，当时明明记得自己被按住了。快要上课了，教室里安静下来，我忍不住嘀咕起心头的疑惑。 “这节课的新老师临时有事，下面改成礼仪课。”没想到进来的，是我的老相识，拉着两条老长法令纹的礼仪老师。 “是的，女士。”全班都端正着姿势应道。但我瞟了几眼，两边的同学都回了我一个“怎么会这样”的痛苦眼神。 等到下课老师走后，同学们纷纷抱怨着。 “真是的，新来的算术老师怎么一点都不靠谱，竟然在第一节课就缺席。”因为被改成礼仪课，她们怨念颇深，可以说甚至把新老师给记恨上了。 “可能真的有什么急事吧？”偶尔也有几个善解人意的同学这样说道。 “哼，我才不管呢。”也有几个任性些的小伙伴。 好容易等到放学，奥拉还在因为我中午晕倒的事情自责不已，尽管学院内不允许带仆人和护卫，这不是她的错。 ”我这不是没事吗？“在她面前转个圈，展示一下自己依旧全须全尾活蹦乱跳。 不过这不能阻止她以更戒备的状态护送我回家。这是熟悉的线路，熟悉的沿途景观让我们多了不少踏实感，直到…… ”小姐。“奥拉低声地对我说，又用眼神示意我，看来她真的发现了什么。”有人跟着我们。“ 我们故意拐进了一条巷子，让几名护卫在附近埋伏起来。 说真的，我没想到这样的简单招数竟然能奏效，等奥拉又护着我转回来的时候，护卫们虎视眈眈地围着一个遮在袍子里的人。 “嘿，我对你们没有恶意。”那个人举着两只空手说着。中性的嗓音，听起来是变声后的味道。 “那就让我们看看你的脸，表示下诚意。”我从奥拉身后探出头，对他喊道。 “这可不行，这位……‘大’小姐。”他拒绝了。 “前几天，是不是你？”奥拉用不大顺畅的帝国语问道，她的手搭在武器上。 “前几天？这不可能，我昨天才到这城里。” “那怎么证明？”我远远地又喊了一句。 他挠挠后脑勺，最终耸耸肩，说道，”这事还真没法证明，你们爱信不信。“ 吊儿郎当的回答让我们有些生气，护卫们回头等我的指示。 这种巷子最适合进行私底下的勾当了，先抓起来让他老实一点，我点点头。 然而这人滑溜得像只泥鳅，在几个人的抓捕下竟然游刃有余，偶尔还冲着进攻者们做了些戏耍动作，这让护卫们怒火中烧。 ”嘿，你的主人没给你们吃饱饭吗？“他闪过一名护卫后，还顺势踢了人一屁股。 ”可恶！“另几个护卫忍不住抽出了武器。 我蹙着眉头，这事都快搞得不可收拾了。 ”快住手。“制止了护卫们的升级举动。感觉就算动刀动枪，搞不好吃亏的反而还是我方。 ”感谢您的仁慈，好心的小姐。“这人施施然对我行了个谢礼，油腔滑调的。 ”你跟着我们到底是想干什么？“ ”其实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只是有些好奇。“ 这样的回答显然让人无法满意，最终几名护卫退了下来护着我，奥拉上去跟他单打独斗起来。 ”嘿，‘大’小姐，您是在哪找来这样一个疯婆娘的？“这次他没那么从容，但不妨碍说些不着调的言辞。 尽管看起来奥拉占了上风，但实际上也没捞到多少实利，反而还让人占了一些便宜。 ”凶归凶了一点，也不漂亮，不过这屁股还真是翘，弹性十足。“那人抓了一把后，还一副欠扁地把手凑过去嗅了嗅，”真香。“ 看不清奥拉的表情，也没什么大喊大叫地暴走，但是女护卫的攻势益发凌厉。神秘人有些狼狈地闪过几次攻击，步伐凌乱了一些，堪堪退开几步。 ”你这样是嫁不出去的！“他喘了几口气，嘴巴依旧没停下来。 奥拉的鞭腿再次扫了过去，那人像受惊的小兔子一样连忙跳后几步，拉开距离。 ”我只是好奇您的灯灵是从哪来的？“他说着。 ”你——“我忍不住叫了起来，”难道那个东西是你？“ ”我才不是那个东西。“他看见奥拉停了下来，站在那里摊摊手。 ”你都知道些什么？“我有些激动起来。 ”你是从哪得到那灯灵的。“没有回答，只有再次询问。 ”帝都，卷轴。“ 他迟疑了一会，说了个名字。”奥菲莉雅？“ “谁？”但这个陌生的名字我一点印象都没有。 “真有趣……”那人嘟囔着向巷子外退去。 “别走啊！” 我们追了出去，没想到那人跑得那么快，才一会功夫就从大道上的人流中穿梭着，拉开那么远。 我跟奥拉面面相觑。 第一百一十五章称号达成 看着对方窜走的速度和动作，现在感觉这货一开始就是故意暴露的，我们根本就拦不住他。 奥拉似乎还有些执着，一直盯着那人的身影最终消失在茫茫人海中。 “那人不像有敌意。”我对她说道，可能前几天让奥拉疑神疑鬼的真不是他。 女护卫深呼吸了几口气，才转回来，脸上难的有些色彩。 “回家吧。”自顾自往留在巷子里的马车走起，知道她会跟上。 盖娅显然也知晓了我中午晕倒的事情，很是关切，在书房里拉着问东问西。 怕她太过担忧，只好自污，说是自己吓自己闹得晕了过去，又忙说已被助祭诊断过，身体没有大碍。这个解释让她松了口气，安慰叮嘱了些事，才放我出来。 或许这异世界真的举头三尺有神明，早上才刚嫌日子平淡无聊起来，结果生活中立马添加了几笔五彩斑斓，让人惊吓连连。 我错了还不行吗。 等见到新的算术老师，已经是三天后的事情了，这是位男老师。由于时代的关系，尽管是女子学院，但很多科目其实都是男老师，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问题在于，这位男老师年纪不算太大，性格开朗，学识又好，而且长相帅气，颇受女学生们的欢迎。 尽管在我看来比自家的几个男性差远了。 像我所在的班还好，毕竟年纪还小都还懵懂懵懂的，那几个高年级听说都有些躁动不安了。 呵，女人。 这些高年级，换地球大部分也就初中生的年纪吧，还真是早熟。不过想想，毕竟这里结婚也早，才到地球高中生的年纪，不少可能孩子都该有几个了。 “艾尔特丽雅同学，这道题你来解。”似乎注意到我走神了，这位算术老师点名。 虽名算术课，但也有很多几何内容，而且比重很高。毕竟对于几何，帝国人推崇备至。 好歹两世为人，尽管很多公理定理什么的略有不同，但道理是相通的，所以上这种课让人有些无聊，也难怪我老走神。 好吧，这真不是我走神的借口。 “很好，艾尔特丽雅同学，你可以下去了。”老师快速地浏览了一遍解题步骤，又对我点点头，露出个和善的笑容，小声地说，“下次可别发呆了。” 这笑容比马库斯的含蓄了点，但也亮闪闪的。哼，这种帅气又有气质的男老师，一般按剧情都会是衣冠禽兽。 另外这几天一直想打听储藏室里有没有丢东西，但都没问出东西。老师们几句话就把人搪塞过去了，至于同学们，谣言倒是甚嚣尘上。校园怪谈甚至出了新版本，不但长相吓人会吃人，据说还会伪装成原主招摇过市。 我无力地捂额。 接下来一段时间都又是两点一线的重复生活，奥拉紧张了好几天，却再没出现什么大意外。鉴于某些原因，我不敢再嘀咕无聊。 咳咳，毕竟平平淡淡才是真。 就是，在差点被串葫芦后，小状况一直不断，比如说踩到裙摆平地摔，鞋跟断裂，头顶出现落石、砖头乃至花盆什么的，走楼梯踩浮砖差点摔下来，莫名其妙架子倒了什么的，等等等等。以致我在学院里又多了不少奇怪的绰号。 比如“笨手笨脚艾尔特丽雅”，“被诅咒者”等之类让人翻白眼不已的绰号。出乎意料的是，我在校园里反而变得受同学们欢迎起来，真搞不懂。 虽说没有久病成医，但小伤不断也让我在助祭索菲亚那里刷足了存在感，小仪式什么的跟着学的有模有样。 “把这药膏涂抹上去吧。”她轻柔地说着。 拜神庙的药剂所赐，身上没有出现什么难以消退的疤痕，依旧白皙剔透，也毕竟都只是些小伤。 白天忙着上课，毕竟新年刚过，参观的家长和孩子没去年多，这让人放松了不少。闲暇时又忙着专研阿什语，时间简直不够用，连巫师和研修社那都很少去，偶尔也是安洁莉娅告诉我些新情报。 她现在对魔法的兴趣丝毫没有受到骗局论的影响，去的反而更勤快了。 电兽和风狼被解剖了，大卸多块，一些内脏似乎跟我们这边的兽类挺相像的，但也有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取出些，他们怀疑有些东西跟能释放魔法有关，又提出了几个有趣的理论等等。 据说有几个什么东西是上好的媒介来着。 听起来挺有趣，闹得我都想去看看了。 另外巫师依旧有给我整理资料来着，以前的约定依旧有效。按当然都是“勘误”过的版本，只是他勘误的进度现在很慢，所以这些资料也不多。不过这些资料反而便宜了安洁莉娅。 “这些资料先借我研究研究。”这位大胸妹冲我抛了个媚眼。 免疫。 不过看在私人关系的份上先借你吧，反正这段时间还有的忙。 马库斯的来信内容有了不少变化。看起来南方局势不大好，后勤压力比以往大了不少，一些线路似乎总是受到小股敌军的袭扰。别的不说，普通信件的送达率低了很多。 当然，这种事情巴提尼亚人也在做，他们也在袭扰对方的后勤线。就看谁先撑不住了。 盖娅的脸色时好时坏，看来战争对她的影响也很大。 “小心。”奥拉的这个词越来越流利，不再是最初的生涩，她拉着我避开了……一坨鸟屎…… 要是落到“头顶鸟屎者”艾尔特丽雅这样的称号，还不如让我去死了吧。毕竟我现在是……尽管不想承认，但终归在别人眼里是位‘小’淑女来着。 在门口看着那只一路鸣叫着的嚣张禽兽逐渐远去。 算了，还是继续老实在家待着吧，难的的休息日我不敢出门。毕竟家里出小状况的模式都能摸清规律了，没有奥拉帮忙我自己都能从容闪避。 阿什语的翻译进步很慢，跟书灵的对话依旧指望不少。我只能用最笨的办法，直接背资料上的词汇，一直背到头晕眼花为止。 “艾尔特丽雅真讨厌！”蒂塔冲了进来，“休息天都不陪我玩。” “真讨厌真讨厌。”还有一条跟屁虫。 好吧，劳逸结合。不过小屁孩什么的精力太过充沛，我耗不起，干脆想出个哄孩子利器，讲故事，讲童话故事。 把人设背景修改成帝国样式，倒也合适。讲着讲着，最终发现连盖娅都笑眯眯地看着我。 “真棒，我从未听过这样的故事。你都是从哪学来的？” 第一百一十六章 白猫 实验班已经进入最后一周，快要结束了。而女子学院开始了正式的招生准备，据说已经收到了太多的报名请求，甚至还有零星来自其他行省的贵族家庭。只是鉴于当前的规模无力应付，不得不采取了些筛选措施。 盖娅也想让蒂塔进入女子学院。按她的说法，别的不谈，有个稳定的年龄相近的贵族交际圈就是笔巨大的财富。 参战的贵族家庭拥有优先权，何况盖娅还搭了些小股份，这事问题应该不大，只是分年级是根据综合评估，而不是单纯的年龄。 实验班的学生可以选择继续上学，但很可能会被打散重新分班，这让一些关系不错的同学格外珍惜相互之间相处的时间，变得更加热络起来。 “那只躲进我家院子的受伤小猫”，一位同学对她的伙伴说，“前几天才肯吃我喂的小鱼干，真是警惕。” 嗯？路过的时候听到这段对话，忍不住停了下来。 ”这种野猫，很难安抚的吧。“ ”她才不是野猫，有项圈呢。“ 不对，当初我召唤的外域猫，应该没项圈吧。只是那会场景混乱，还真没注意到它有没有戴项圈。 ”艾尔特丽雅，你也喜欢猫吗？“几位聊天的同学注意到我。 上辈子小时候还真养过一只，不过后来失踪了，为此伤心了好久，之后就不肯再养了，怕难过。 “它们很可爱啊。”微笑着回答，又忍不住再问了一句。”那猫什么毛色？“ “白色的，举止很优雅呢，一定是只淑女猫。”这同学一脸‘好可爱哦’的神情让我眼皮抽了抽。 “淑女猫怎么会沦落成野猫？”她的小伙伴插了一句。 “她一定是遇到意外跟主人分离了，身上还有伤口呢，好可怜哦。” 这甜的发腻的嗓音让人很想翻个白眼。 “我可以去看看吗？”我问她。时间上很可疑啊，如果这只猫就是那只强力召唤物，事情就大条了，蒙在鼓里的同学就像捡到个不认识的炸弹当作玩具。 “不大好吧”，没想到她拒绝了，“人太多会吓到她的啦，她很胆小的。” 这事也不好死皮赖脸的，或许应该通知一下研修社。心里想着，结果脚下一崴，差点摔倒。 ”艾尔特丽雅？“几名同学连忙扶住我。 谁把这种东西扔在过道上的？ ”一定是因为你总是走神。“不过同学们显然觉得我自己的问题更大，她们都笑着说。 我只能偷偷地撇撇嘴。 然而白猫这事一不小心就给忘记了。毕竟上学，放学，给蒂塔两姐妹讲童话，背词汇，睡觉，每天如此，重复的日程多了，很容易忽略那些计划外的事情，加上又一直抽不出身。 等到安洁莉娅再一次拜访时，我才想起这事，不过那时候都是下一个休息日之后了，试验班都已正式结束。 “学校听起来很好玩的样子。”安洁莉娅似乎在感叹逝去的岁月，“上私教好无聊，连个玩伴都没有。” “喜欢吗？”冲着她笑笑，故作遗憾，“可惜你岁数大了点，报不了名。” “嘲笑我老吗？”她佯怒着，挺了挺胸，前面那两团肉示威似的颤抖几下，“没几两肉的丫头片子。” 好吧，你胸大你先说。 聊着聊着，跟她说起同学发现一只白猫的事情。 “这或许只是个巧合。”但她并不是很相信，“听起来只是只走失的宠物猫。” “安全第一，宁可做错，要是真的是就太危险了。”我坚持着。 “哦，总是疑神疑鬼的小艾尔特丽雅。但是你不觉得，如果会出事，恐怕早出事了。”安洁莉娅依旧不以为然，“说不定你找人去调查，真要是，反而暴走起来就麻烦了。仪式那天那几个佣兵可是想抓它时才暴走的哦，事后调查是这么说的。” “可是……” “让人先盯着吧。别刺激它，而且那可爱的小东西，太容易逃走了。”顿了一下，才话锋一转，“不过我会转告他们的，让他们想几个稳妥一点的法子。” 安洁莉娅你是不是觉得每一个召唤来的生物都“可爱”？我对她的审美品味已经不抱期望，不过这“猫”的确比之前那几个可爱了不少，毕竟模样像极了喵星人。 悠闲的”下午茶”，不过没有茶，果汁倒是不少，几人有一茬没一茬的聊着。没想到自己有些享受起这种时光，离曾经的样子还真是越来越远了。 “你不会真的去试了吧？”当听到安洁莉娅拿着巫师给出的资料按图索骥捣鼓起来，我有些后悔。 “放心，我已经在外面租好房子了。”她显然没放在心上。“魔法师公会最近没啥意思。上门找茬的倒不少，那个家伙又不在，他们都快控制不住局势了。” 都说几次了，这完全不是重点好吗？该死的胸大无脑。按了按额头，真是感觉一个头两个大。 “巫师呢？” “你的巫师在圈子里名声似乎不大好哦。”她冲我我笑了笑，“她们管他叫变戏法的。‘休想用那些把装神弄鬼的把戏迷惑我们’。”说着她学着那腔调，最后又笑了起来。 “蜜涅瓦呢？”我问道，心想她都管不住你了吗？ “她昨天回家了。” “嗯？”我有些疑惑。 “回她自己家了。”安洁莉娅看看我，一脸嫌我笨的样子，“之前住的那是我自己的房子。” 我再次打量着眼前这位风华正茂的未婚女子，听她口气，不像是用家里的钱买的。 富婆，包养我吧。 “一起的还有三个小姐妹。”这位小姑姑一脸的神气，“我们按照资料搭建了个魔法阵。” “什么魔法阵？” “一个通灵魔法阵。按资料上的描述，这应该是个最基础最简单的，而且你的巫师他们验证过不少次，最重要的是需要的东西也最少。” “然后呢？”我有气无力把自己的脸埋在手掌里。毕竟是巴掌大的小脸，不过我的巴掌也小。 “我们还没试。”说着她想到了什么，吃吃的笑了起来。 “怎么了？”蹙着眉头看着她笑，莫名其妙的。 “当知道这个可能真的奏效，她们反而不敢。” 我抬头望天，翻了下白眼，久违的苏西迩丽雅式。怎么都是群有心无胆的货。 “那么？” “我们希望小艾尔特丽雅来帮忙。”她笑得可甜了，“我可是好容易等到你放假哦。” “这事还有谁知道？”蹙着眉问道。 “这次是我们的秘密集会。”安洁莉亚朝我眨了眨眼。 第一百一十七章 魔力测验法 如果说巫师还算是个玩过不少各式套路半调子的话，那安洁莉娅单纯就是个纸上谈兵的业余爱好者，充其量跟闺蜜们自娱自乐搞过些神秘主义仪式，所以这事让人感觉很不靠谱。为了安全起见，隔天把巫师招来确认了下。 “这的确是个比较安全的魔法阵。”他言之凿凿，“我现在提供给小姐的资料都是经过反复测验的版本。” 其实算起来，这段时间给我的也就那么一两个而已。 “难道没什么……难以收拾的‘不可控因素’？”好容易想出个概念。仔细看着从安洁莉娅那拿回来的资料，看大段的注解，这的确应该是个通灵魔法阵。 “这个……”巫师老样子，搓搓手，“灵体上身，失控的后果无非就是通灵者昏迷，或者发狂什么的，所以需要‘助手’，一般睡一觉就好了。” 这还不严重啊？听着好吓人的样子。你这个‘助手’指那些膀大腰圆孔武有力的汉子或者女汉子吧？方便阻止人胡闹。看了看巫师，脑子里不停地胡思乱想。 “不会有什么后遗症的。”他往后挺直了腰杆，又像试图增加可信度地补充了一句，“我试验过很多次，最严重的一次也就是……就是在砸烂大厅之前被他们制止了……隔天我自己都不记得这事了。” “……”脑补了一下某人发酒疯被群众摁住动弹不得的情景。 不过要是我自己‘发酒疯’就太难看了，经营多年的小淑女人设不就毁于一旦了？ “说起灵体上身，那次我到底怎么回事？”盯着巫师又问起那件事。想起驱除梦魇那次，一直不知道那晚到底发生了什么，希望真相别太让人难堪才好。 巫师的脸色晃过好几种表情，我注意到甚至有些畏惧一闪而过。 真古怪。 “您那次没啥大问题啊，完成得很成功，我们的目的都达到了。其实这就是根据当初那个驱邪魔法阵做的修正改良版，我把它改成安全可控的通灵魔法阵了。”他努力牵扯着嘴角，弄出一副笑意。 看起来还是不想说。另外难怪我说怎么这阵图看着有点眼熟来着。 “最近我们取得了一些进展。”在我重新细看资料的时候，巫师献宝一样说道。 抬头看了他一眼，多少有些好奇。 “我们根据某个魔法阵进行了改良，以当做测验魔力和属性的方法。” “怎么做的？”这次是真好奇了。 “还记得那个浮空魔法阵吗？” “当然记得，”又想起某位气球一样漂浮着的仁兄，“那位怎么样了？” “他……过了很久浮空效果才‘消退’。现在情况应该还算好吧，如果不是前天实验室发生爆炸的话……” “爆炸？”忍不住吸了口气，这些人总是让我很意外，有些不敢想象那后果，“那，那他到底怎么样了？” “仁慈的小姐。他只是眼睛受了些伤，其他还算完整。”说着他的声调高了起来，“不过因此我们发现，不少媒介混在一起，碰到火焰，结果会发生强烈的光和声响，还有大量的烟雾和气浪，可弄坏了不少东西。” 听到这个，我为之一愣。 “你们这是发现‘火药’了？”帝国语里还没有火药这词汇，我用火神的名讳东拼西凑生造了一个词汇。 “‘火药’？不愧是小姐，这名字不错。” 都忘了你们研修社取名渣渣。还是不要告诉他，我只是把‘火神的鼻屎’一组词揉在一起的。 “不过这种小事不足挂齿，我以前的一些魔术表演都能用到一种类似的效果。”巫师看显然不知道发现火药意味着什么，把话题转了回去，“我们用简化版的微型浮空魔法阵来测验施展者的‘能力’。” 细细地听着，其实原理也很简单，就是同样的东西，看谁施展时浮空得更高，用高度尺对照一下即可。倒是很直白的量化标准。 “而且我们发现不同的东西，同套魔法阵同一人施展，能达到的高度也不同。”巫师眉飞色舞起来，“所以我的‘魔力属性论’得到了有力的证据。” 接着他又说了不少人的初步测验数据，比较起来，巫师自己的水平还算是比较高的。有意思的是，他们没人能做到我这样的程度，即把一个大活人升到天花板的高度，最好的巫师也就是把一只老鼠升到一本书那么高。 “我们估计小姐的魔力不可限量。” 这段推论有理有据，听着实在是顺耳极了，我试图装出一副谦虚的样子，但怎么也止不住嘴角往两边裂开。 身为封疆大吏家的小姐，可要喜怒不形于色。控制不住微表情，只好把身姿做得更端庄。 心下对自己身体的自制力简直绝望了，这样下去只怕会带坏我的灵魂。 东拉西扯一圈又绕回了主题，关于安洁莉娅的秘密集会。 “一群贵族小姐的秘密集会，我一个大男人的过去凑热闹不合适。” 看着巫师那张红扑扑的老脸，我嘴角抽了抽。也是，你个‘守身如玉’的大魔导师，被群前凸后翘的漂亮小姐姐簇拥着，只怕连自己姓啥都记不得了吧。 最终的结果就是让他们出几个经验老道的人手在外面候着当外援，有异常也好有个照应。至于场内的女汉子，就由奥拉担任吧。 “让群臭男人凑什么热闹？这是我们小姐妹之间的秘密集会。”不过等到后来安洁莉娅得知我们的决定，显然不大乐意。 “可是以防万一……” “真是爱操心的小老太，”她躺着往后一靠，嘀咕着，“跟蜜涅瓦一样。” 这是第四次了，默默地往心底的小本本上又加了一笔。 安洁莉娅最终同意了我的提议，不过…… “为什么时间定在晚上？”诧异地问她。 “小傻瓜，你都不看资料吗？通灵仪式受时辰影响很大，半夜才好。” 回忆了下资料，还真是，可是我不想在外过夜，尤其是跟安洁莉娅一起，鬼知道她半夜会对我做什么奇怪的事情。 别想歪了，都说了这不是百合文。(3[▓▓] “来嘛，来嘛，我最可爱最漂亮最温柔最善良的小艾尔特丽雅。” 嘿，女人，你这是性骚扰。把你那该死的两团肉从我胳膊上移开。再撒娇下去我可就答应了。 晚上书房里，盖娅再一次从文件堆里抬头看我。 “明天你去安洁莉娅家过夜？” “是的，夫人。还有安洁莉娅的几个朋友一起。” “是嘛，”她看了一会我，才说，“维系一份友谊是件值得去做的事情。去吧，照顾好自己。” “谢谢夫人。”施礼退下，只是在门口差点又绊了一跤，守在门口的奥拉手疾眼快，才避免了我亲吻‘盖娅’——大地之母。 “艾尔特丽雅？” “没事的，夫人。我会照顾好自己！”生怕盖娅改变主意，连忙提着裙子小碎步带着奥拉跑开。 这些天下来，我发现这些意外更多只是些吓唬人的恶作剧。 “艾尔特丽雅，艾尔特丽雅！”走廊上蒂塔追着我的声音跑了出来，“我的灯灵消失了，它消失了！” 注意了一下，发现今晚她还真没开着往日都亮着的灯灵。看来这就是普通人的极限了。 “这是没办法的事，它只是过期了。”安慰着她，“你的灯灵其实比预期的已经长不少了。” “骗人，为什么艾尔特丽雅的灯灵这么久了好在？”蒂塔撅着嘴。 没办法，毕竟我可是要成为传奇的那个人。心里有些小得意，但快要哭的熊孩子还是要及早安抚的。 “今天给你讲冰雪奇缘吧。” 第一百一十八章 书灵鉴定术 也难怪安洁莉娅要搞这些集会。她的仆人们，大部分都是在奴隶贩子手中就早已调教好的奴隶，安静得过分。蜜涅瓦又不在，偌大的庭院虽不至于无人，但却有种让人倍感孤寂的冷冷清清。 我来的有些早。实际上下午时就过来了，而她的小姐妹们还都没来。安洁莉娅开心地又领着我去了她的收藏室，分享着一些书籍，以及各种奇怪的收藏品。 因为相处了一段时间，安洁莉娅对我的品味已经加深了不少了解。 ”喏，这是我前几天从一个文物商人那里买进的宝贝。“她一脸得意地搬出一件古董，”你最喜欢的古代阿什帝国文物。“ 已经掌握了一些基础的书灵命令咒语，尝试着鉴定，没想到竟然还是真的。就是不是什么很特别的道具，所以书灵并不会主动提示。估计他们制作的时候也不想随便看见一张烂大街的桌子椅子什么的，还要不停地提示“那是桌子桌子，那是椅子椅子”的，不然恐怕都能逼得人神经衰弱了。 “听起来只是一件普通的罐子，第二议会时期的。”这些天的努力让我稍微掌握了一些阿什语词汇，幸好没有太复杂的内容，连蒙带猜地翻译了一下。 蹙着眉头翻来覆去观察着手上的东西，真不知道什么材质做成的，这都几千年了，竟然没有严重的破损，岁月反而让它具有了一种沧桑的材质感。当作一个摆件也是不错的主意。 安洁莉娅旋即换了一副捡到宝了的表情，小心翼翼地从我手里“抢”回罐子，好像那就是个娇贵的婴儿。把东西重新摆好后，她笑眯眯看我的样子让人心里有些发毛。 “怎、怎么了？” “小艾尔特丽雅，下次我们一起去古董街淘宝吧。” 楞了一下，随即反应了过来。这倒是个好主意，有书灵帮忙，虽说识别不出其后的东西，但鉴定一些早期的文物还是妥妥的，而且更古老来着。我眯着眼睛笑了起来，当然是笑不露齿，又点点头，算是答应了。 有了好的开始，安洁莉娅又搬出更多的“古董”，可惜真家伙不多，只有几件大概是阿什帝国小贵族家的殉葬品，大部分毫无反应。后来她又拿出很多不久前刚从小姐妹们那收集来的卷轴。 “没有。”等到最后一张也放了下去，我有些失望，这次的卷轴没有一张有流光。 安洁莉娅看着桌上叠得挺高的卷轴堆，显然也很失望。 ”看起来只有你从帝都带回来的那些里面有真品。“我总结道。 ”盖娅那不是也有几张真品吗？“ ”她年轻的时候应该去过不少地方，或许她也去过帝都。“ ”这样啊……“安洁莉娅看起来有些懊恼，”帝都你说的那家，早知道该多买一些。“ 突然想起前些天那个跟踪狂问灯灵后说的名字，便问道：”你知道奥菲莉雅这个名字吗？“。 “奥菲莉雅？”安洁莉娅思索起来，最后她摇了摇头。 “记得你说过，那家店老板是个老头？” “对啊。”一说起这个，她面上闪过些厌恶的神情，像是碰到一块满是苍蝇的腐肉。 ”那会不会是他女儿？“ ”那就不知道了，我才不关心他有没有孩子。“小姑姑耸了耸肩。 这事每次想起来都很奇怪，我当初看见的店老板，即使男女不分躲在阴影里，但完全不像是老年人的感觉，至少该是年轻挺拔的人。 想着，干脆把那个跟踪狂的事情交代了出来。 ”看起来这人还挺厉害的。“她身子倾过来，显然觉得挺有意思。 ”感觉他知道些魔法卷轴的事情。“对此心中颇为笃定，我口气肯定地说，”他应该知道谁会制作真正的卷轴。“ 安洁莉娅兴趣更浓烈了，她在贵妃椅上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说道，”那我们想办法把他找出来。“ ”你有办法？“抬起头看她，等下文。 ”没有。“眼前的‘老女人’很光棍地表示。 我忍，淑女式十八忍。 又当了一会书友，随意聊到给蒂塔她们讲童话的事情，安洁莉娅顿时来了精神，坚持让我也给她讲几个。 ”这些故事真有趣，或许你该整理一下出个《艾尔特丽雅童话集》，一定会很受欢迎的。“意犹未尽的女作家赞叹道，边上另几个小姐姐也随之附和着。 之前她们陆陆续续地到来了，现在却都在津津有味地听我讲故事。 不过我对做文抄公兴趣不大，反正这辈子投胎技术好，暂时不用担心钱的问题。等当了传奇大法师，就可以安安心心地做条快乐的咸鱼了。 ”既然人都到齐了，那么我们吃过东西后就出发吧。“此间的主人站起来说道。 只是没想到她们也准备着类似巫师那一套的斗篷和面具，忍不住疑惑，我询问着难不成这是这世界的通行仪式。 安洁莉娅笑了起来，她掩嘴说道：“没啊。我只是觉得研修社那套行头挺有趣的，很有感觉。” “这穿起来都感觉自己像个魔法师了。”另几个小姐姐也笑着说。 敢情是拿来cosplay呢，一脸无语地也给自己披上一身给我准备的服装。这面具的花纹，跟巫师给我那套差不多。 “你还是‘夜莺’，我还是‘杜鹃’。”穿戴好的小姑姑学着给我施了一个研修社的礼仪，然后又笑了起来，只是声音透过面具变得奇怪起来。 等到房间里的女性们全部换上准备的道具服，这整体的气氛顿时就变得不一样起来。 生活果然是需要仪式感的。 安洁莉娅所说租来的房子略微有些偏僻，屋主恐怕并不怎么打理，尽管白天已经派仆人简单收拾过，但依旧有些残破的样子。 选在这种地方大半夜地玩通灵仪式，怎么看都像是三流恐怖片的弱智剧情。下了马车，有些破旧的宅院前，几位神秘魔法师打扮的大小姐一字排开，夜风吹起衣摆，这画风越看越像。 真不知道后面几个研修会来的人脸上会是什么表情，回头看了看，他们也带着面具。 真遗憾。 “‘夜莺’，把灯灵关了。”安洁莉娅转过来对我说。 “哦。” 现在在一些仆人和护卫的火把下映耀，好极了，诡异的气氛真是越来越棒了。 “本小姐可是在安塞德斯的陵墓遗迹里都露过营的。”安洁莉娅回头朝我们说着，像是在安抚我们，又像是炫耀。“这地方可是特意挑的。” “看起来棒极了。”果然是物以类聚，另几个大姐姐的声音不知道是兴奋还是害怕，有些发颤。 “小姐们。”一个护卫跑了过来，“有巡逻的卫兵。” “赶紧进去，赶紧进去。”几位闲得……胸疼的大小姐相互推搡着小跑过去。 打扮成这个样子夜里在外面晃悠，到时被盘查着捅到她们父母那就有趣了。 简直像是群磕药开趴体胡作非为的二代目来着，只是她们的兴趣是捣鼓神秘主义仪式。 第一百一十九章 大小姐们 一行人慌慌张张进了屋子。推开大门，门板有些转动不畅，发出吱吱嘎嘎的噪音。我多了个心眼，探头探脑却又往后一躲，身边的奥拉一把扫开了一块从上面掉下来的热情木板，把它拍到了一边的墙壁上，噼啪的一响有些刺耳。 “出了什么事？”由于我在小姐们队列的最后，她们听到了动静，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没事。”清脆的童音透过面具，同样变得怪怪的，尤其是在这种地方。 确定安全后打量起环境，此处不是贵族的豪宅，是间富裕平民的小院落。只是在我们看来，空间实在有些狭小，装修也相当简陋，加上破旧，墙壁上还有很多清洗不掉的霉斑和污渍，处处透露着一股寒酸。 前面的小姐姐用手扇了扇，像是在驱逐那股子发霉和灰尘的气味，同时有些埋怨。 “安洁莉娅，你家的仆人不行啊，根本没打扫干净。” “嘘——就像之前说好的那样，别叫我的名字。“不过听声音安洁莉娅显然并不是很在意，”请叫我‘杜鹃’。“说着她还笑了出来，然后才解释着，”没办法，时间有点赶。“ ”那，‘杜鹃’大小姐，你对你的奴隶实在太软弱了。“这位大小姐似乎对安洁莉娅调教仆人的手段有些不以为然，“这活干成这样，换我要好好抽一顿鞭子。” 安洁莉娅没有反驳，只是耸耸肩。我们继续往里走。 只是路上差点又摔倒几次，不过应对得越来越有经验，何况还有奥拉看着。所以我真正只摔倒了一次，有进步。 “赶紧擦擦，多可怜。”这似乎激发了小姐姐们的母性，倒是奥拉为自己地失手耿耿于怀。 前面的仆人们已经把走廊上的壁灯点上，这种微弱的火光实在有限得很，反而平添了一种暧昧不明。只是几位大小姐带的人手不少，步伐嘈杂，又降低了不少紧张感。 ”就这里吧，怎么样？“安洁莉娅站在最大的会客厅里说道。 ”有点小。“但另几个小姐姐不大满意。 ”足够了。“集会的发起人自顾自指挥着仆人们把东西搬进来。 大小姐们没让研修社的人帮忙，而是亲自布置起来。或许这是自己动手的乐趣。 出于方便绘制的考虑，安洁莉娅让我打开灯灵，等它升到上方，顿时整个大厅亮堂堂地甚至有些刺眼。 几位大小姐依旧有些好奇和艳羡，记得在安洁莉娅家的时候，她们甚至想出钱买几张灯灵卷轴。 可惜我手头也没有了。 此刻我也拿起摆放着起来的一些绘制工具，好奇地打量着。有些结构挺奇怪的，记得当初看巫师好像是这样这样操作的，手痒着忍不住摆弄起来。 ”要不要一起试试，小神童？“一位小姐姐看见我的动作，笑眯眯地对我说。记得她叫尤利娅。 这称呼让人有些尴尬，不过我的确想试试，于是干脆地应了下来。 这不是个很复杂的魔法阵，参考的原始版本我还见过，多少有些印象，何况我们本身还带着资料，只管照着图纸根据流程一步步来就行。实在不行还有研修社的人帮忙么。 在身边热情的小姐姐指导下，我负责的那一小部分底稿打得不错。一串几何图形按照特定的规则叠加起来，构成一个略微繁琐的辅助法阵，起稿时需要根据各种辅助线和技巧算好，不然分分钟告诉你什么叫“失之毫厘，谬以千里”，而且需要跟其他人的部分比例和连接一致。 看别人摆布觉得挺简单的，轮到自己下场才发现事情比预想得略难。 不过毕竟只是略难而已，至于剩下的绘制还有工具的帮助。在小姐姐们手把手下，这些工具上手很快。 “接下来把这些铭文和符号描上去，”尤利娅显然很享受为人师的乐趣。“这笔迹真不错，难怪‘杜鹃’天天吹嘘自己认识一个‘小神童’。嗯，这样大致就完成了。” 直起身板，揉揉酸涩的腰肢，看看其他人的进度。毕竟我负责的只是最简单的一小部分。 这群大小姐虽不是很老道，但也不像是生手。分工起来倒也似模像样，她们一再从奴仆手中接过各种道具，在清洗过的地板上忙活，一个魔法阵的雏形已经呈现出来。 “大家都很棒。不过现在时间还很宽裕。”安洁莉娅拍拍手，继续使唤仆人们从其他房间里搬出更多的的东西。 等到进入实质绘制导线的步骤，我才注意到有几位大小姐已经施施然在舒适的椅子上坐下，从一张小茶几上端起各自的果汁喝了起来，姿态优雅，望之即是风景。 这些东西什么时候冒出来的？甚至还有不少小点心和水果。跟她们一比，研修社在客户体验上真是差了好几条街，望尘莫及。 接下来的活计有些麻烦，而且容易弄脏，所以安洁莉娅不再亲自动手，而是使唤几个显然受过些良好教育的苏玛尔奴隶进行操作。 估计材质类早先时候已经配置过了，很多瓶瓶罐罐被端了出来，然后在主人的指令下按部就班地忙活着。这些“助手”果然很适合做这种精细的工作。 几个大小姐对安洁莉娅的这些“助手”品头论足，好像对方就是单纯的商品，这让我依旧有些不习惯。 帝国的蓄奴传统让奴隶贸易市场非常繁荣，不过从历史书上得到的信息来看，由于对外战争远不如当年扩张时期来的多，现在的奴隶供应已经大大受限，这也导致奴隶价格居高不下，尤其是拥有技能的奴隶，比如说受过良好文职教育的苏玛尔奴隶。 幸好这个话题并不持久，毕竟今晚的主题是通灵仪式。 几个助手施着标准的礼节退下，安洁莉娅满意地看着自己指挥的结果，眼前的魔法阵差不多已经完成了。 “看起来很不错。”即使是研修社来的人也如是说着。到现在我依旧不大习惯喊他们是‘魔法师公会’。 “现在时辰怎么样了？”一位叫赛德琳娜的大小姐问道。 安洁莉娅从仆人手中接过一个道具，像是个观测仪式，上面有很多对照的线条和刻度，不过我对此一窍不通，不知道这个干什么用。 “快了，红月接近预定的位置了，按照刻度，大概不到一个小时了。” 等到真正的时辰来临时，我都已经睡上了。毕竟现在身体年幼嗜睡，作为灵魂我也很无奈啊。 第一百二十章 灵媒夏拉 被人从睡梦里轻轻地摇晃起来，迷迷糊糊地从一张躺椅上爬起来。 “什么时候了？”揉着眼睛问道，此刻自己的嗓音软软糯糯，又像嘴里含着一块糖，说的含糊不清。 嗯，好像哪里不对？ 边上几人好像都在笑，嘻嘻哈哈的。 “‘夜莺’，你面具掉了。”这是安洁莉娅的声音，她似乎也在忍着笑意。 “好可爱！”感觉自己被几个人抱来抱去，到处都是软绵绵的。 “好啦好啦，小姐们，赶紧让我们今天的大魔法师清醒起来。”安洁莉娅拍拍手，“时间差不多了。” 一条凉凉的湿毛巾在脸上擦了擦，让人一激灵，脑子清明了很多。直起身板，才发现她们都在看我，看姿态似乎都是忍俊不禁的样子。 “怎么了？”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脸，也没啥不对啊，触摸处温润细腻，弹性十足，手感非常好。 “没事，没事，只是小‘夜莺’刚睡醒的样子实在太可爱了。”说着最近的尤利娅乘机在我脸上捏了捏。 住手啊，都是痴女，感觉身边没一个正常的，有机会就占人便宜。挣扎着起来，赶紧接过奥拉递过来的面具蒙在脸上。 站起来后又活动活动了小手小脚，让自己感觉舒服一点，结果惹得又是一阵女子们的笑声。这让人身上有些发燥，笑什么笑？没见过小帅哥啊，好吧，披着斗篷带着面具的神秘小帅哥。 再次环顾打量着大厅，此刻里面只有几个大小姐，以及那么几个站立在墙边的女仆，还有我身旁的奥拉，看起来仆人们和研修会那些人都出去了。窗帘也拉上了，灯灵不知道什么时候关了，只剩四周的蜡烛火苗点点滴滴，连串成几个环，就像星带环绕着我们，朦胧的暖色光芒给人一股温馨意味，难怪那么多女子喜欢玩什么烛光晚餐。 对了，大厅正中间是我们今晚的主题，一个通灵魔法阵，显然已经彻底完成，就等仪式开始了。 “那么谁来当我们的灵媒？”转头问几位大小姐。今晚我来施展魔法阵，那么请灵上体的灵媒需要另外找人了，毕竟巫师这个当初就不是请灵上施展者自身的降神术。 结果一位女仆上前对着我们施了一礼，看模样也很年轻，跟大小姐们差不多的年纪。 “她是夏拉，乔琪雅的侍女。“安洁莉娅介绍说。 乔琪雅就是之前评价安洁莉娅调教仆人技术的那位大小姐，她在一边对着我点点头。 记得通灵对灵媒的要求挺高，简单说就是最好是某种易招惹体质，比如……或许就像我这样的，至少我被梦魇纠缠过。虽说这实在不是什么值得炫耀的事情。 不过我没什么眼光，看不出眼前这位侍女夏拉到底体质如何，所幸这次只是大小姐们的‘娱乐节目’，没那么讲究，凑合着试试吧。 ”那么就开始吧。“我站好位置，按照记忆中资料上的步骤开始操作，那位侍女一副紧张但又慷慨就义的表情也站在了对应的地方。几位大小姐一旁也做好了选择，但纯粹是加油的围观队友，这种简单的仪式并不需要太多的辅助人员。 参与的次数多了，熟能生巧，进入空灵的状态越来越熟练，仿佛还有股能量在身体里脉动，这种充斥着力量的感觉非常美妙，甚至可能让人都有些瘾头了。 眼前的侍女在我略显笨拙的指引下，渐渐陷入了沉睡，就像催眠一样。但这种站立着昏睡的样子实在有些诡异，房间里如此寂静，我无瑕查看几位观众的反应，自顾自地继续。 朝向，步伐，姿势，以及咒语，诸如此类，不可或缺，整体的观感更接近一种祭祀用的舞蹈。按照资料的意思，这是一种模拟，模拟某种说不上来的运作规则。不清楚原理，但不妨碍我照瓢画葫芦，尽管有些顾此失彼。 夏拉应该是彻底睡着了，低垂着脑袋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烛火无风自动，气氛一时有些诡异。 然后她缓缓抬起了头，神情木然，全然不复之前那种紧张不安，而眼睛半眯着毫无焦距。被这样的眼神对着，惊悚瞬间爬满整个心头，只感胸口一突，身体有些僵硬，微张的嘴巴也停在那里。 不知道什么时候，大小姐们也都挤在我身后，挡住了半壁烛光，视野里顿时黑了一圈。 ”你不是夏拉？“是那个乔琪雅的声音。 对面没有回答，依旧定定地兀自站立着，稍后才偏过些脸，去看着她的主人。身后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感觉有人后退了几步，同时肩膀上不知道又被谁的爪子抓着，掐得陷进骨窝里，实在有点疼。 真是的，要掐掐自己去。心里抱怨着，呲牙咧嘴嘶了一口。然而魔爪的主人毫无察觉，依旧死死地掐着。由于被几人围着，连奥拉都没注意到此处的状况。 诡谲的相持对峙了好一会，安洁莉娅终归胆子大一点。 ”你到底是谁？“秘密集会的主人发声问道。 夏拉的身躯反应有些迟钝，过了一小会才又歪着头，喉咙里传来呵呵的喘息声，像是还没适应发声。 又等了一会，她才吐露过几次含糊不清的音符，一字一顿的，拖得有些长。 “我……我……我是……”说着面上的表情有些变化，不再是木然，而是有些茫然无知。这样子让人不再像之前那么害怕，于是有空挖掉了抓着我的那双爪子，回头一看是尤利娅，她此刻才注意到自己的失态，有些不好意思地对我点了好几下头。 “这是……哪……？”侍女还算秀气的脸上走马灯一样地闪过各种表情，茫然之后是疑惑，疑惑之后是忧伤，等等等等，像是在回味一系列的情绪。 “这是巴提尼亚行省的首府巴诺斯特城。”或许还是先帮她想起什么，我回答说。 “巴诺斯特城？巴诺斯特城……”她念念有词，陷入更深沉地回忆之中，声音越来越小。 身后这帮女人又靠了过来，才这么几个人，却挤得都快让人怀孕了。 “小’夜莺‘，这是什么情况？”有人问我。 你问我但我问谁啊？资料虽说洋洋洒洒，很多地方依旧语焉不详，所谓的‘灵体‘会是哪些东西都没说清楚。或许巫师他们自己都还没弄清楚，只知道这仪式能够奏效而已。 不过幸好还有一些控制和安抚咒语，以对付一些不大听话的灵体。从记忆里挖出几条咒语，默念了几遍，临阵磨枪起来以备不时之需。 “我不知道，或许我们该让人准备一下，要是有情况就把夏拉按住。”小声地对身后说着。我对自己的控制咒语能不能奏效心里没底，要是她也来个诸如声波攻击什么的就麻烦了。 夏拉最终却蹲了下去，双手抱头，看起来陷入了某种让很人不开心的负面情绪，这让我们提心吊胆起来，生怕失控。奥拉和几个特意准备的强壮仆妇护在一边开始戒备，我则准备起了控制仪式的起手式。 然而她又抬起了头，看着天花板，说了一句，“屋顶上有人。” 第一百二十一章 意外的被召唤之灵 夏拉的话让所有人都为之一愣，忍不住抬头往上望去。不过隔着天花板和屋顶，哪里看得见上面是否有人。 此刻夜深人静，没有其他干扰，屋顶上果真有几丝瓦片触动的声音，非常细微，如果不是留神注意，还真难以察觉。 回头看身后的众人，发现她们也正面面相觑。比起之前被夏拉异状惊吓的失态，现在的几位看起来反而不那么害怕了。 “快叫护卫。”安洁莉娅小声的对一个女仆说道。 很快外面开始嘈杂起来，而屋顶上的动静也没那么小声了，大概因为慌乱，瓦片被踩得啪啦啦一路作响，直往西面而去。 几个大小姐连忙也跑出去看情况，我慢了一步，被拉在大厅里。 “你……就是我的召唤者？” 身后的声音把我拉住了，差点都忘了今晚的主角了。回头看她，此刻她那失焦的眼睛定定地看着我，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 此刻大厅里的人已经寥寥无几，只有一旁的奥拉给我不少安全感。 “你是谁？”再一次询问。 “啊……”夏拉微微扬起些头，像是在回忆，“还以为不会再从沉睡中醒来了。巴诺斯特城，巴诺斯特城……在吾的记忆里，并没有这座城的印象……” 蹙着眉头听着她念叨，但没有试图打断。毕竟干扰一个人，或者灵的回忆不但不礼貌，而且容易让对方陷入记忆胡乱。 但她并没有让我等太久，一会又转过来看着我，脸上浮现出笑意，看起来不再那么奇怪。 ”吾是红月女神，睿索露亚瓦。“眼前的人自我介绍起来，然后又问，“现在是什么年代？” 欸？帝国的月亮女神可不是这个名字。 似乎是注意到我疑惑的表情，夏拉解释道。”吾从神坛陨落，已经失去了神格。“声音里带着相当的悲凉和落寞。 真是个悲伤的故事，不过我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尤其这还是位神祗，曾经的。 “帝国历343年。” “帝国历？”这位所谓的女神露出茫然的表情，随后发出一声叹息，“看来真是沉睡太久了，竟然连历法都全然不同了。” 我看了一边站立的奥拉，不知道该怎么接这话头。 ”真有趣……吾应该已经丧失了响应召唤的能力，毕竟已经失去了自己大部分的神力。“说着她又笑着向我招手，”能过来一下吗，孩子？让我仔细地看看你。” 称职的女护卫拦在面前，戒备姿态。不知道为什么，心中却笃定眼前的“神灵”没有恶意，拉拉奥拉的衣摆，示意她不用担心。 近距离下，被那双没有瞳孔的眼睛打量着，这感觉还真是怪异得很。 “你们这个打扮真有趣……”她说着，嘴角咧开一个弧度。 对此我有些尴尬，只好解释着说，“有群人说这是传统。” “传统？很多传统往往是被生造出来的，基于各种有意或者无意的目的。”‘女神’摇摇头，“不过在吾的记忆里，只有辉格利安特派的黑袍法师才这么做。” “比如魔法议会第六席卡塞尼尔萨利亚，‘兰黛维尔’黑魔法学院的第十七任院长？”我心头一跳，想起书灵的自我介绍。 “卡塞尼尔萨利亚？他是个野心勃勃的黑袍法师，可惜他失败了。”夏拉摇了摇头，“没想到还有人记得他，看来时间过去还没那么久。” “他应该是几千年前的人物了。”我真的不是故意想打击的。 “几千年前？”‘女神’果然楞住了，“是吗……” 或许我们还是不要在这个让人伤感的话题上纠缠了吧，我只好问道，“你看出什么来了吗？” 夏拉从感慨中回过神来，问我，“能拉下你的头罩和面具吗？吾需要好好看看你，并把手按在你头上。” “可是……” “没事的孩子，辉格利安特派的黑袍法师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有不少反对者追杀他们。既然几千年过去了，那么一切都应该尘归尘土归土了。” 既然这么说，那么拿下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真是个漂亮的孩子。”没想到连曾经的‘女神’都发出赞叹，“假以时日，你的美貌可以媲美女神。” 好吧，其实我更希望有人说我帅气，而不是”美貌“。不过长得美总比长得丑要好，这赞美让人心情愉快起来。 她把一只手按在我额头，眯起眼睛开始念念有词。 ”命运真是捉摸不透，连诸神都无法置身事外。“今晚夏拉的叹息够多了，”实在太有趣的……你一定是吾一位神眷者的后代，这熟悉的感觉。而且……你还是红月月蚀时出身的吧？这汹涌的潮汐之力，真是极为少见……“ 真是意外的答案，”红月月蚀……有什么不对吗？“ ”法师们认为法力的潮汐跟红月有关，而红月月蚀出身的孩子，拥有极强的魔法亲和。“她露住恍然大悟的表情，”一位拥有魔法亲和的神眷者后代，难怪……“ 听起来很棒的样子，小心肝砰砰砰直跳，怎么看都像是主角模板，看来我登上人生巅峰的时机大大地有。不过又看了看白皙剔透的小爪子，这迎娶白富美似乎指望不上了，心下忍不住微微叹了一口气。 ”可惜吾已经失去了大部分神力……“‘女神’重复了一遍她的失落，”但是或许命运之线的编织依旧眷顾着我，一位魔法亲和的神眷者……或许……“ ”孩子。“她再一次对上我的眼睛，”虽然吾不清楚这个时代的情况，但从打扮和举止来看，你出身良好，恐怕有资源为吾操办此事。“ ”什么？“这话听着怪怪的。 ”为吾夺回神格。“‘女神’显露出一股微妙的上位者气势，这绝对不是身为侍女的夏拉所能展现的，”作为你的奖励，你将成为吾的神眷者，获得女神的祝福和神恩。“ ”哈？“此时的我一定一脸懵逼。 这算是开启主线了？我又没充钱，难不成是什么优惠大酬宾额外赠送的福利？ 等到夏拉最终软到在地，我依旧有些消化不掉今晚的信息。随后才想到一件事情，尽管这里人不多，但依旧还有几个女仆，这么惊人的消息流传出去，难免出事。 不过看了看忙活着把夏拉搬起来的女仆们，感觉她们好像一点都不在意的样子，这让我很奇怪。 一位‘女神’欸，尽管是失去神格的女神，但好歹给点反应啊。 ”奥拉，你们刚才没听见吗？“ ”什么？小姐。虽说我帝国语不大好，但是，您刚才跟夏拉的对话是种奇怪的语言，绝对不是帝国语。“奥拉用她蹩脚的帝国语回答。 第一百二十二章 双生子女神 等到安洁莉娅她们回到大厅，都已经好一会之后的事情了。 “诶，都结束了？”乔琪雅进来时一愣，问道，“夏拉呢？” “在那边。”指了指，她的侍女正呼呼大睡呢。看起来睡得好香，应该没啥后遗症。 “什么嘛”，赛德琳娜有些不开心，“什么好戏都没赶上。” “外面什么情况？” “跑了，至少两个人，不过看不清楚。”安洁莉娅接过话，“追了半天，差点就逮到了，现在城里的卫兵们在追他们。” “两个人？”我有些疑惑。 “可能不止，”乔琪雅接着说，“我们只看见了两个人，另一边还有动静呢。” 什么时候我们被这么多盯人上了？心头疑云密布，我有些搞不清状况。 “那么小‘夜莺’问出点什么没有？”安洁莉亚凑过来问我，“我记得你没有跑出去。” 想了想，感觉话说一半就可以了。 “她说她是女神。” 几个大小姐一愣，旋即又笑了起来。这反应着实让我有些尴尬，兀自竖在那里傻愣愣地看她们笑着。 ”那么她说哪位女神？“安洁莉娅好容易止住了笑。 ”她说自己是红月女神睿索露亚瓦，一位古代女神。“双手交叉在胸前，有些不痛快。“听起来恐怕是阿什人的神祗。她知道卡塞尼尔萨利亚，那个书灵的原型。“ 小姑姑显然有些意外，”她还说了什么？“ ”她说我们这身打扮类似辉格利安特派黑袍法师的装束。“ 安洁莉娅的姿态暗示她似乎不那么确定了。 “而且她已经陨落，失去了神格。” “怎么会……”在安洁莉娅态度转变的影响下，另几人这回似乎也有些动摇了，“怎么会召唤出一位跌落神坛的神祗？” “这是巫师根据一个古阿什魔法阵改的，说不定本身还是源自降神祭坛呢。那么召唤出一位失去神力的旧神也不奇怪。“就像手气太好，开局角色卡就抽到sss人物。至于‘女神’所说的神眷者血统和月蚀体质就先烂在肚子里吧。 又聊了一会，没想到安洁莉娅竟然会有弩，而且准头不错。 “有位不速之客应该被射中了肩膀。”尤利娅说着，不是她干的，却一副‘我家小姐妹最棒了’的得意劲。 “希望卫兵们抓到人后别太追究弩矢的来源。”那位女弩手耸耸肩。 但这次通灵召唤被偷窥者干扰，大小姐们已经有些兴致阑珊。 ”看来你这个地方不能用了。“塞德琳娜对安洁莉娅说道。 ”下次换个地方吧，要更隐秘一点。“安洁莉娅点点头，”我们出行的阵仗有些大，被人跟踪太简单了。“ “可是为什么有人窥探我们？” “谁知道。”几个大小姐众口一词。这种秘密集会其实也不是什么多新鲜的事情，当年魔法热的时候很多闲的蛋疼的人都赶过这个时髦，虽说现在已经不大景气了，但不少人依旧热衷于此。 晚上还真是在安洁莉亚家过的夜，毕竟她家最近，何况已经告知过盖娅。在马车上又颠簸小段路，睡意重新上来，到地方后简单漱洗下就昏昏欲睡。 某位神灵的许诺，让人睡得很不踏实。小小的身体在被窝里翻来覆去，各种情绪混杂在一起，说不上什么滋味，最后还做了个被触手怪缠绕的破梦，惊醒后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安洁莉亚当做了抱枕。此刻天已蒙蒙亮，再无睡意。 床上的安洁莉亚翻了个身，露出些雪白娇嫩的肌肤在被子里若隐若现，同时被窝又被她的侧身勾勒出一副春山起伏的曼妙，分外诱人。然而我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顶多觉得画面很美，都有些忘记身为男人时看见这种场景该是什么反应了。 或许某些记忆就像被深埋了起来一样，就那样失落了。但又发现自己并没有多少为此遗憾的情绪，与上一世的联系渐行渐远，逐渐变得遥不可及，简直那就是另外一个人的故事。 不过还是做男孩子比较爽，可以做很多事情而不用担心被人教训。 接下来几天没什么事情，没有上课的日子，我特地抽空跟安洁莉娅一起，去查阅了关于古代阿什人众神的资料。 这任务比预想得要难，我们去了不少图书馆和私人收藏馆，最后是在一个神庙的资料馆找到些零星的信息。这还是借助安洁莉娅的手段进去的，真没想到她跟几个神庙的关系相当的好。 从那些记载来看，遗留下来的古代阿什神话零碎而不成体系，语焉不详，甚至相互矛盾，但我们的确查到了关于红月女神的只言片语。 “……红月女神，拉雅，或露亚瓦，又名儒安，亦是魔法女神，是天神的孪生女儿之一……” “……瓦安特神族与厄涅菲安神族之间爆发了惨烈的诸神之战，大量的旧神在那时陨落……根据阿什人遗民洛萨提亚人的传说，拉雅最终被厄涅菲安的战神用斧头斩落，跌下云端不知去向。” “看起来……”我掐着这几段，小声地对安洁莉亚说道，“或许她的确是阿什人的月神。” 既然找到了，任务也算完成了，我们心情轻松起来，干脆把不多的相关记载翻了个遍。跟很多神话体系类似，里面充满了对自然现象的解释，进而导致了不同神祗间的情感和冲突。 比如安洁莉娅就沉浸在一个故事，露亚瓦跟她孪生姐姐那姐妹撕逼的破事。 “灾厄之星？身为孪生姐姐，这待遇相差真大。”这位小姑姑感叹着某位神祗的遭遇，“有一个如此受欢迎的漂亮妹妹，自己却因为毁容只能躲在角落咬手指，难怪要搞这么多事情。” “就是总在红月边上神出鬼没的那颗暗星？”记得帝国神话里也有这颗暗星的人格神，不少戏剧里他的出场总是意味着要搞事情，类似雷神里洛基的存在。 没错，它在帝国神话里是位男性神祗，他的名字同样不可说，是个忌讳。 看了几出诸神乱家庭内的狗血情感剧，安洁莉娅满足地拍拍手，看看天色不早，才带着我施施然向神庙的女祭司告别。 “代我向令尊问好。”那位女祭司年龄不小，但依旧精神抖擞，然后又看着我，露出慈爱的神情，笑着说，“安洁莉娅小姐，还有这位可爱的小小姐，愿诺雅娜祝福你们。” 那是家庭的守护神，其实更严格来讲，她是‘妻子’和‘母亲’角色的守护神。 第一百二十三章 魔法师公会大街 面对诺雅娜神庙女祭司的祝福，安洁莉娅的表情怪异，似乎微微有些尴尬，倒是对面的这位老阿姨似笑非笑。 心中多少有些八卦，不过扒人隐私可不是什么好习惯，尽管蜜涅瓦跟她姑姑俩都够怪异的。 随着时间的推移，节日的余晖已然消散，大街上的人群不再那样喜气洋洋，而是恢复了那股行色匆匆的模样。卫兵们依旧很多，一如既往地盘查他们认为可疑的行人或者车辆。 不过这对我们而言问题不大，毕竟很少会有卫兵刁难贵族，尤其是贵族小姐们的车辆。 “站住！”外面是几道卫兵的警告，大概又是一些可疑的外乡人吧，我有些见怪不怪。 巴提尼亚行省居民的成分和信仰都比较单一。除了南部平原外，山丘地带大部分都是土生土长的巴提尼亚人，依旧信奉传统的帝国宗教，来自东方的拜蛇教在此地的影响也远不如其他地区来的深远。 不过在首府毕竟成分复杂点，总是随处可见些外乡人。巴诺斯特以城坚闻名，易守难攻，几十年前的同盟叛乱中，他也没有在帝都系军团的围攻中陷落，最后还是签订了协议才有条件投降。 时局的动荡使得这里涌进很多逃难者，甚至还有像我礼仪老师这样避祸的帝都人，加上这段时间研修会引起的圈内波澜又招来了不少外地贵族或者中上层平民。卫兵们面对大量的生面孔似乎有些紧张过度。 吵吵闹闹的动静越来越近，拉开少许帘子往外打看，果然有几个人被卫兵追赶着。大概看见我们随行的护卫们正戒备着阻拦了他们的逃跑线路，又慌里慌张地绕开，转进了另一边的巷子，还刻意推翻一些街边巷角的物品制造障碍。 “嘿，我的货物！”一个闪避不及的商贩望着滚落一地的小商品很是恼怒，冲着去者的背影破口大骂，“下地狱去吧，该死的外地人！” 但还没等他继续泄愤，身边又挤过一队追赶的卫兵，凌乱的脚步顿时把地上的小东西们踩的七零八落，眼看是彻底无用了。 可怜的商贩欲哭无泪，此刻他连骂都骂不出来，摊着双手左看右看，都不知道该骂什么了。憋了半天，才挥舞着拳头又喊了一句，“巴提尼亚万岁，让该死的伪帝见鬼去吧！” 私生子称帝的消息已经传遍帝国境全境内外，但反对派们拒绝承认其合法性，只愿称呼之“伪帝”或者“僭主”，一向跟帝国皇帝尿不到一壶的巴提尼亚人更是乐意如此。 不过这次喊得有些莫名其妙，惹得我都有些想笑。 估计这些身着沉重盔甲的卫兵最后什么收获都没有，我对他们的成功不抱期望。当初那只召唤猫没找到，前几天窥探我们的不速之客也没抓到，或许这种抓捕需要更专业的队伍。 看了一会热闹，街道总算恢复了通畅。大部分时间身处非富即贵的高档生活区，平日里大街上还真是挺少看见这种混乱，简直就像两个世界一样被隔绝开来。 我们的马车继续前行。 唤来一名护卫，给他一些钱，“告诉那个小贩，他剩下的东西我都买了。” 安洁莉娅看见我的举动倒也没说什么，只是冲我眨眨眼。 幸好那都是些本地的土特产，不至于买来用不上。 隔了几天又跟安洁莉娅一起去了研修会，或许现在该叫“魔法师公会”。那地方一段时间不见，让人很是惊讶，因为比前几次来更热闹了。 印象中他们门口的街道比较宽敞，但现在也有些寸步难行，那些闲人分作几堆阻碍着交通，像是正在发生激烈的争辩，热闹得就像菜市场。 “莱卡的实验说明不了什么。” “不，我的确召唤出了东西。” “是的，一只蜗牛。我不确定你是不是玩了什么障眼法。” “以朱利纽斯的公正我发誓，我没准备一只蜗牛！” “是的，我相信你准备的是只兔子而不是只蜗牛，就像里面那群人那样。” “我发誓！” “天哪，你发的誓够多了。” “对不起，让一让。”安洁莉娅插了过去。 “你请，小姐。”那几个人听到甜美的女声，反应都很客气，全然不复之前的争论。 “我当时也在场，看见那个小大魔法师，叫什么来着？”另一堆人还有人在谈论其他事情。 大魔法师就大魔法师，你前面加个小是几个意思？我路过时瞪了一眼某人的……背，毕竟矮了点，看不见他的头。 “他们叫她‘夜莺’，只见她熟练启动仪式，那动作帅呆了，这样这样，那样那样。最后成功召唤出一匹狼，就在大家眼皮底下，天哪，赞美诸神，还有一只会放闪电的猫！”另一个续了上去。“那闪电简直亮瞎了我的眼睛！” 这位大叔你真是好人。我忍不住多瞟了一眼，除了有些胖。 “真的假的？”几个旁听者听故事一样。 “怎么可能是真的？我特地从安塞德斯赶过来，结果他们告诉我那只狼死了，而那只该死的猫不知所踪。根本就是骗人的把戏，这分明是玩不下去了玩死遁。”另一个人显然持不同意见。 真是乱糟糟的局面。没想到附近甚至还新开了几家店，酒馆乃至书店什么的，印象中都是原来没有的，针对的客户恐怕就是眼前这些闲人。 这次只是披了件普通的斗篷，现在魔法公会那身行头在圈子里流传开来，颇为显眼，不符合低调的原则。 一直穿过吵吵闹闹的人群来到紧闭的大门口，看守的佣兵人数又增加了，但他们对门口的乱像似乎已经习以为常，顶多只是制止靠得太近的一些人。 “对不起，这里是私人领地，未经许可禁止入内。” 最靠近门口的一些闲人看见我们往门口挤，对着我们喊：“嘿，别自讨没趣了，他们现在不受理入会申请或者参观请求了。你们来的晚了。” 我还有些担心看守们认不出我，毕竟他们应该只认得我的‘面具’，幸好安洁莉娅没少来，混得有点熟，我们很简单地被放行进去。 至于刚才冲我们喊的那几人反应颇为有趣，安洁莉娅甚至笑了出来。 里面跟前几次没什么两样，似乎没受外面的干扰。被安洁莉娅带领着，我们在一个实验室里找到了有些日子没见的巫师。 “小姐？”他显然有些意外。 “又快开学了，乘有空先来看看。”我进了房间便打量着布置，跟上一次好像又不大一样，多了不少东西。 “阿什语学的怎么样了？” “还行。” 毕竟每天都把书灵调出来念叨着，就像当年听美剧学英语一样，有几篇介绍都快能背了。不过具体意思依旧囫囵吞枣不得其解。 不咸不淡地又聊了一会，对外面的闲散人员，巫师也颇为无奈，现在奥斯特不在，代理会长缺乏决断，事情干脆拖了起来。 “不过那次召唤仪式还是成功的，不少人选择相信我们。”巫师说着，“我们现在怀疑某些人无法召唤是魔力的问题。根据大量测验得出的经验，很多人可能魔力匮乏，或者说，随着年龄的增长，魔力会流失。” “那是不是说小孩子更容易一些？”我想起盖娅和蒂塔召唤灯灵时的不同结果。 “这个情况我们考虑过。按照年龄进行分组，让他们进行测验，得到的结果最年轻的分组平均得分更好些。” 还真是有趣的结果。不知道有没有锻炼魔力的法子，阻止魔力流失，甚至提高来着。 第一百二十四章 魔力测验 聊了好一会，打算出去参观一下时，他看我只加披了件斗篷盖住头，又不知从哪摸出个普通的面具递给我。 “出去时戴起来吧，小姐。最好不要让人知道您的真正身份，您现在也算是个‘名人’。” “为什么？”搞得这么神神秘秘的，但看样子又不像是基于之前那‘传统’的理由。 “最近有很多人在窥探我们。” 嗯？我想起了安洁莉娅秘密集会那晚的偷窥者。 “尽管还有很多人在质疑我们，但显然也有不少人将信将疑有些人的目的并不纯粹，至少不是单纯为了研究魔法。” 我和安洁莉娅对视一眼，坐下来细细听他往下说。 ”恐怕还不止一拨人，有想窃取进展的，也有搞破坏的。“ ”搞破坏？“窃取还好理解，但这个搞破坏是什么情况。我有些不明白。 ”现在我们怀疑风狼它们是被人弄死的。“ ”这……“这消息让我瞪大了眼睛，毕竟这种潜伏的威胁让人有些针芒在背，”你们没有寻求巴提尼亚总督的庇护吗？记得那个官员说看好你们的。” “实际上这事有些麻烦，南方的战事胶着，巴提尼亚总督这段时间并不在首府，而代理的地方长官并不信任我们。” 摸了摸面具，心想难怪里里外外的佣兵又多了不少。 ”在会长回来前，这段时间最好不要再跟我们有联系。“尽管房间里已经没有外人，但巫师依旧左右打探着，才小声对我说，”您在魔法上很有天赋，恐怕那些人会盯上你。“ 一边的安洁莉娅和奥拉看了过来。 ”另外小姐您最近有没有什么倒霉的事情？“ 这事还真有，跟他讲了些各种小事故，他再一次叹息。 “看来参与书灵的几人，都有这情况。”他拉开袖子，胳膊上打着绷带。 “这是？” “大概霉运缠身。我给几人都占卜过，都像蒙了一层灰雾一样。“ ”那么那个谁……“我做了个死亡的动作。 “那次意外我倒说不准，不过平时还是要多加小心。” 呼了一口浊气，看来这事还真挺危险的。 鉴于巫师的警告，我在里面四处参观的时候低调了很多。其实也没啥好看的了，那些试验数据里是各种不认识的符号，看不懂。而我召唤的几个生物不是不知所踪，就是死的莫名其妙。至于那些保存起来的肉块我可没兴趣，应该怪恶心的。 去看了看那些史莱姆，果然多了不少，这繁殖的速度真挺恐怖。这可不是简单的线性增长，自然界中要是没什么克制的天敌，加上几乎什么都能消化的特性，只怕后果堪忧。 但巫师还是建议我去看看电兽和风狼的解剖结果，而这些东西存放在一间隐秘的密室里。 看不出现在巫师的权限还挺高。 “它们的肌肉和内脏跟我们世界常见的大型动物很相似，脑子也差不多，有趣的是它们的骨头。”他拿起一块头骨，看大小我估摸着那是风狼的。 几人好奇的打量着，但觉得也没什么特别的，无非就是几块清洗得很干净的骨头，江湖术士们这种东西也很多。 巫师把头盖骨掀了起来，原来早被切开过的，他又把这块盖子翻了过来。 “这是？”我们几个倒吸了一口冷气。 只见内面像是刻画着极为细致的纹路，就像一套精密的魔法阵图，最为怪异的就是它看起来又像是自然生成的。 “我们相信这就是它们能够直接施展魔法的原因。”巫师对我们说出他的结论，“只是这些魔法生物已经死亡，我们无法模拟它们活着时如何激活这些内置的魔法阵。” “我可以摸摸吗？”看起来上面纹理很复杂的样子，我征询说。 拿在手上，头盖骨的份量比想象得要轻很多，安洁莉娅也凑了过来去，我们一起摸了一会。细碎的纹理摸起来手感很奇怪，似乎仅此而已。 “这算是在脑子里刻画魔法阵吧？”我把东西递还给巫师，同时说着，“如果掌握了这些阵图的原理，给人做手术弄进这种东西会怎么样？” “诸神在上，掀开人的头盖骨刻画魔法阵？”巫师显然被我的设想惊呆了，“那人怎么可能还活着？” “说说而已。”毕竟他们没见识过地球上的手术。看了看几个他们早些时候从头盖骨上拓印下来的黏土模型和倒模，脑补了一下手术画面，有些不适。 最后我们来到了巫师他们“测试”魔力的房间，中间一张桌子上刻画着一副魔法阵的底稿，看上去相当袖珍小巧。 “这个测试魔法阵所需的介质很便宜，施展更加简单，总之很适合测试。”巫师显然对他们的设计相当满意，“就算是完全不懂的外行也能使用。” 几个助手很快就在底稿上布置起来，没费多少时间就完成一个简单的魔法阵，果然很方便的样子。 “把手放在这个位置，默念‘奥姆’即可。” “我先来。”安洁莉娅插队了。 我有些不满地看着她。 “你前几次自己来的时候没测验过吗？” “那时候还没这么完善，何况好戏总要留到最后的嘛。要是你先测了，我怕自己没心情测验了。”她面具下的眼睛冲我眨了眨，“大魔法师。” 这句’大魔法师’让巫师看了我们一眼，确认不是在喊他。 “好吧，那就‘杜鹃’小姐先来。”看我没有反对，巫师改变了测验顺序。 我们好奇地看着他拿出一些小小的道具，看着像是土丸，木丸，金属丸之类的东西，同样很迷你，但大小并不一样。 “有些属性我们找不到合适的测验材质，简单先测验一下金木水土吧，都是同样的重量。” 最后巫师又摸出个冰球。这虽说还没转暖，但这些天并没有下雪，看起来此应该还有冰窖。 “冰球和土球不用了，上次测过了。”但安洁莉娅有自己的想法，只见她熟练地操作起来。 “看起来很不错。”巫师观察着竖着的一张尺子，确定漂浮物的高度，同时对照着一本记录，说道，“以‘杜鹃’小姐的年龄，这成绩堪称优秀。” 安洁莉娅兴奋地盯着那漂浮起来的金属球，大概，就十厘米出头的样子。 然后那金属球掉了下来，小姑姑顿时放松下来，舒了一口气，就像上厕所憋了半天终于通畅了一样。 这是什么破比喻？我敲了敲自己的脑瓜。 “什么叫我这个年龄？”回过神来的安洁莉娅有些不满，“你的意思是我不年轻了吗？” “不不不，‘杜鹃’小姐您永远青春无敌，永远明艳动人。我只是想说您的成绩，在您的同龄人中出类拔萃。”巫师连忙补救自己多嘴造成的麻烦。 第一百二十五章 安洁莉娅的计划 好奇地把巫师手里的资料要过来，翻了几页，只见上面林林总总，分得相当细致，应该还不止一套分类体系，大概是为了方便摸索规律。 只是大部分的数据都惨不忍睹，尤其是年龄在三十五以上，比如土丸测验，很多记录都是‘未观测到漂浮’，零星还有一些二三十几的数值，估计单位是毫米。 问了一下巫师的成绩，他是六十三。又翻找了一下，同组最高的也不过六十九，似乎是当初研修会的另一个谁。 相比而言，青年组成绩好很多，就是数据采集量相对少些。比如安洁莉娅测试的金属丸项目，中位数应该在六十七，最高的是一百四十八，而安洁莉娅的成绩在一百三十五，的确算是非常优秀。 这样的成绩让她很开心，从她那兴奋的嗓音里就能体会得出来。 不知道奥拉有没有兴趣，我征询女护卫的意见。她摇摇头，算是拒绝了。 那么接下来就该轮到我了，对这事竟然还有些小紧张，或许每次“我一定考得很好”的糟糕结果，已经给人留下了根深蒂固的不安全感。 操作果然非常简洁，而这种微型魔法阵带来的晕眩轻微很多，同时有种劲使不上来的感觉，难怪刚才某人那副模样。 “看，它动起来了。”安洁莉娅的声音让我回过神来。 紧接着跟安洁莉娅的“漂浮”不同，眼前的金属丸如同窜天猴一样突了上去，加速度显而易见，啪噗一下狠狠砸在天花板上，诡异地反向弹跳了几下，才掉了下来，结果不知怎的又砸在巫师的脸上。 幸好这金属丸不重，也幸亏巫师在这里习惯性戴着面具，他看起来……应该还好吧，估计吓了一跳的成分更多一点。 “对不起，‘狐獾’。”我诚恳地道歉。 “没事没事”，巫师捂着脸，似乎呆滞了一会，随后声音透露着强烈的兴奋，“小姐您实在不可限量，不愧是占卜中最璀璨的那颗星。” 安洁莉娅也很开心。同样刚从呆滞中回过神来，就一把拥住我，那些该死的酥软脂肪让人差点窒息，她嘴里还喊着，“就知道我家小‘夜莺’最厉害了。”随后还发出些兴奋的尖叫。 吵死啦笨女人！而且什么时候我成你家的了？挣扎着想推开，没想这个女人力气不小，至少比我强多了。 救命啊，奥拉！ 挣扎了好一会，衣裳凌乱，女魔头总算放开了我，但显然还是没有冷静下来。她想了想，又指着我说道，“我决定了，以后你就是奥黛莉娅魔法师协会首席！” “这是什么东西？”赶紧推开眼前这个疯疯癫癫的女人，我很不开心，不过淑女的仪态还是要维持的，顺了顺被弄皱的斗篷，声音大了起来，“我怎么从来没听说？” “今天刚成立的。”安洁莉娅转来转去，“回去就通知小姐妹们晚上办个创立庆典。” 你这是要搞事情啊？我不满地盯着这个想一出是一出的女人。 “然后我们跟‘魔法师公会’建立合作关系。现在小‘夜莺’是我们的人，那份协议需要重新签署。” “我们正式注册的名称是‘安塞德斯魔法爱好者研究协会’。”巫师愣了一会提出更正。 “为什么安塞德斯的魔法师公会要建立在巴提尼亚？”安洁莉娅奇怪地问道。 “这是会长的主意。”巫师想了想，把皮球提给了不在此地的某人。 随后又测试了不同的丸体，给人的感觉略有差异，有快有慢，但总体而言，都能秒杀记录本上的那些菜鸡。 我不是针对各位，只是在坐的各位都是辣鸡。(w) 最后我们不是从魔法师公会的大门出去，而是跟着巫师走了后面一道偏僻的小门。 此地所处的巷子还算干净，重要的是没什么人，我们换回原来的模样，拐到自己的马车。 到了马车上安洁莉娅依旧沉浸在亢奋之中，她脸上洋溢而出一股子激情，但又跟奥斯特的野心勃勃不大一样。她笑眯眯地告诉我，“我有一个好主意，能把你上次说的那个人引出来。” 她显然不想放过我，而是跟着去了盖娅家。 “安洁莉娅小姐，你是说让艾尔特丽雅今晚住你家？”书房里盖娅对这个临时决定明显有些讶异。 “是的，夫人。今晚我有个小宴会，想邀请小艾尔特丽雅参加。”安洁莉娅客客气气，不似私下相处的张扬，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哪来的温婉淑女。 “那么艾尔特丽雅你的意见呢？”盖娅转头征询我的态度。 其实现在也无所谓啦，反正跟她睡过了，八爪触手怪，今天不称她心，只怕会给我搞事情。心里想了想，于是我施礼道：“我可以参加吗，夫人？” 盖娅又看了看我们俩，才对着安洁莉娅说道：“我不是小艾尔特丽雅的母亲，甚至不是她的监护人，但她是个好孩子，我很喜欢她。她有时候看起来像个小大人，但终归是个孩子。我对安洁莉娅小姐的事迹略有耳闻，我相信你们能照顾好小艾尔特丽雅。” “小艾尔特丽雅就像我们的妹妹，我当然会照顾好她。”安洁莉娅很淑女地笑着说道，然后我我一起施展告退礼，缓缓退下。 到了她家，发现院子里正在布置，显然先行回来的仆人已经通知了管家。又过了一会，陆续就有客人上门了，这效率，这执行力，让人汗颜。 或者说，这些大小姐都挺闲的。哪像盖娅家的大姐姐，帮忙处理事务忙得要死。 仔细观察了一下，除了秘密集会那几个大小姐，还有几位，也都在前几次安洁莉娅家的聚会上见过的，只是不怎么熟。 “这么慌慌张张地通知我们做什么？”那位尤利娅来的比较早，率先提问。 “好事，等人到齐了我再宣布。”安洁莉娅卖了个关子。 等到最后一位大小姐也赶到时，麻利的仆人们已经在管家的指挥下把会场都布置得漂漂亮亮了，安洁莉娅适时也会提出修改指导，似模像样，像个当家主母。 “姐妹们，安静。”等到小宴会宣布开始，她站在一个台子上大声说道，“现在我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 台下莺莺燕燕倒也配合，安静下来等她往下说。 “我们奥黛莉娅魔法师协会宣布成立！” 第一百二十六章 大小姐们的测验 安洁莉娅的郑重宣布顿时激起了台下少女们的惊呼。 “奥黛莉娅魔法师协会？” “这是什么？” “虽然听不懂，但好像很厉害的样子。” “安洁莉娅，你这是搞什么？”那位乔琪雅大小姐举手站了出来。 “成立协会啊。”宴会的发起人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我们偶尔玩玩仪式，也犯不着专门成立个协会吧。”乔琪雅显然不买账，“按我对你的了解，只怕过几天这个什么协会的官方登记都该下来了吧。” “这有用。”安洁莉娅耸耸肩，回答道，“这会很有用，以后的魔法仪式显然不会只是‘玩玩’。” 这话让在场的大小姐们面面相觑。 “在场的诸位可能有些人已经听说了，有人用召唤仪式召唤出外域生物……” “听说那也只是个骗局啊。”台下有人质疑。 “这事当时我也在场，亲眼目睹，绝对不是骗局。而且仪式的召唤者你们也认识！” 大小姐们闻言都相互打量起来，似乎在确认身边人是不是就是这个‘认识’的存在。 安洁莉娅向我招招手，几乎所有人都顺着她的视线看了过来。还是不喜欢这种被围观的感觉，感觉自己就像个傻瓜一样。 尽管不是很乐意，但我还是走了过去，牵起安洁莉娅伸过来的手，被她拉上台。 “没错，她就是我们的小天才，艾尔特丽雅小姐。” 台下响起鼓掌声，尽管人其实不是很多，但场面却意外得相当热烈。而我身上热腾腾的，好害臊。乱说什么小天才的，真让人尴尬。 “你看，脸都红了，好可爱。”前面几个大小姐捂嘴看着我，眼睛亮晶晶的情形让人甚至连耳根都火辣辣起来。 真是的，怎么多少次了还是不习惯。心里抱怨着，双手在身后纠缠起来，脸上费劲地拉扯起一个标准的笑容，向刚才的鼓掌致谢。 幸好安洁莉娅接下来的话再次转移走了大家的视线，“……而且，她还是个魔法天才！” 收回刚才的话，因为所有人的眼睛又齐刷刷地转了回来，比刚才更加丰富，充斥着好奇，质询，疑惑，乃至震惊。 “天才？魔法？”前排尤利娅惊呼的样子像极了某只吓得果子都掉了的仓鼠，“小艾尔特丽雅？” “我知道口说无凭，所以……”安洁莉娅说着向一边示意，几个仆人抬上一张桌子，上面布置着一个魔法阵，赫然就是在魔法师公会的测试魔法阵。 “这是？”我难以置信地转头盯着安洁莉娅的眼睛，她又冲我眨眨眼。 “我已经向你的巫师购买了这份魔法阵的资料，他显然也乐于跟巴提尼亚的贵族小姐圈打好关系。”某人还是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这东西比想象的要简单。” 这女人……扶着额头忍不住再次感叹她的执行力。 观众们的注意力终于从我身上移走了，一群人簇拥到放置好的桌子前。 少女们叽叽喳喳的样子让我有些头疼，安洁莉娅简要地说明了情况。 “魔法师公会用这个测试魔力？”塞得丽娜满满地好奇。 “看起来好迷你。”乔琪雅则在仔细观察着细节，“而且比我们以前那些还要简单不少。它真的能奏效吗，安洁莉娅你不会又被人骗了吧？” “什么叫我‘又’被人骗了？前段时间我还淘到几件货真价实的古董，小艾尔特丽雅可以作证。” 你们吵就吵，扯上我做什么？我转头回避了她们望过来的眼神。 “你们别争了，那么这个到底怎么用？”另一位不怎么熟悉的大小姐打断她们歪楼的趋势，有些跃跃欲试。 排排坐吃果果，在场的大小姐们也就个位数，分配起来难度不是很大，很快排序结果就出来了。 “我来了！”赛德琳娜兴奋地排在首位，“听起来比以前玩的还要简单。” 她的样子颇为有趣，一开始跃跃欲试，然后踌躇满志，等真开始的时候又有些瞻前顾后起来，那只手犹犹豫豫地不敢放下。 再一次缩回来，回头去看安洁莉娅，问道，“你确定这个不会有什么不好的后果？” “没事，魔法师公会测试都快上百人了，也没发现有什么副作用。我看过记录。”某人安抚她。 “真是个胆小鬼。”一边的乔琪雅有些不满意了，“女人，你这是在孵蛋吗，这么墨迹？” “真是粗鲁的言词。”赛德琳娜小声地嘀咕，撇了撇嘴，才定下来端正姿势去念咒语。 果然都是一副便秘的表情，一位端庄的大小姐露出这种表情还真是让人感觉画风怪异。或许什么时候该学医院厕所那样贴上警告语：“施咒时请勿用力”。 不过其他观众注意力没我这样奇葩，此刻她们大部分都掩着嘴巴，瞪着漂亮的大眼睛，盯着那个主角，一颗金属小弹丸。 它漂浮了起来，看来比那群‘未观测到漂浮’的菜鸡强多了。 “九十一。”安洁莉娅记录下一个数值，还不错吧。 首发阵容的成功大大鼓舞里后续者的参与热情，很快一组成绩就出来了，这些大小姐的成绩比巫师那本记录上的普遍强多了，我甚至怀疑眼前这个魔法阵是改进版。 “一百四十九。”乔琪雅的得分最高，她显然很享受作为最高分的成就感。“安洁莉娅你多少？” “我吗？一百五十一。”某人眼神漂浮。 “比我还高？”但对方不大相信的样子，提议道：“要不要再在这里测试一次？” “介质耗材都快用完啦，我们还是赶紧让小艾尔特丽雅展示一下她的天才。”安洁莉娅把我推了出来。 这次碰的一下比在魔法师公会的表现还亮眼，毕竟这是在院子里，没有天花板的阻碍。一群大小姐把头仰得老高，露出修长白皙的脖颈，好似一群望天兴叹的白天鹅。 “这……”一片寂静后有几人总算回过神来。 “这简直是作弊。”乔琪雅忍不住喊道。 第一百二十七章 诱饵计划 这事果然变得像马戏团的表演似的，都玩出花样来了。不再限于那些测试用的等重材质弹丸，有人还拿来一些计划外的道具。 比如一些宴会上的水果。可能是重量的关系，最后一个大家伙明显让我吃力多了，只能勉强让它维持在一定高度。 这种魔法阵让人使不上力气的感觉非常不舒服，同样咬紧牙关坚持着。终于有人不再看漂浮物，而是转而注意施法者。 噗呲一声，我注意到乔琪雅急忙捂住嘴，但那眼角的笑意怎么也遮盖不住。 脑补了一下自己便秘的模样，咳咳咳，差点呛到，这力道一泄，那个大家伙从空中跌落下来，摔成几片。 幸好反应不错，预判更不错，闪得及时，何况奥拉又及时前面护了一下，什么东西都没碰到我。还真是越来越熟练应对这种事情了。 真不知道巫师他们是怎么修改的，记得原版可是能一直维持漂浮状态的。 “好啦好啦，别玩了。”几个仆人上来收拾残局，而安洁莉娅拍拍手，“看起来我们的成绩都很不错，比那帮人强多了。” “真的吗？”赛德琳娜有些好奇。 “那当然，重要的是我们还拥有一个王牌。”安洁莉娅亲昵地抱抱我，然后又接着说。 “尽管依旧有不少人怀疑事情的真实性，但我相信魔法师公会那帮人能破译甚至改造更多的古代魔法阵，就像刚才那个一样。 “等他们继续扩大优势达到某种程度，真正成为一个引人注目的强力公会，那么我们以后想要再获取他们的合作就会困难很多，所以我想……” “所以你想乘早成立一个新的魔法师协会，利用我们这些贵族小姐家的资源和人脉，在他们刚起步的时候伸出橄榄枝，去建立良好的关系，以方便获取他们今后的合作？”乔琪雅接着说。 “嗯哼。”安洁莉娅耸耸肩，“这的确是理由之一，但也不仅仅如此。如果古代魔法的破解继续被他们垄断，那么我们迟早只能仰人鼻息而毫无谈判余地。” “所以你想把‘魔法天才’小艾尔特丽雅捏在手里？”乔琪雅双手交叉，“这可不像你的风格。” “我才没那么坏，这只是为了避免小艾尔特丽雅被那个人利用。” “那个人？” “就是他们的会长，一看就不像好人。” 敢情你只是单纯看人不爽而已？我在旁边小小地鄙视了一把。 “你想多了吧？小艾尔特丽雅应该是某位大贵族家的女儿，。而那个会长，好像你说过，也只是区区一个商会会长而已，哪那么大胆子敢打一个大贵族家女儿的主意？” “明面上他当然不敢，但根据我的直觉，他肯定会把小艾尔特丽雅当做很重要的道具利用。毕竟她的魔法天赋你们也都看见了，这可以方便很多魔法阵的调试。而拥有如此强大魔力的天才可遇不可求，他一定不会放过小艾尔特丽雅。” “但是……” “其实我成立这个协会，主要还有一个目的，就是希望得到姐妹们的支持，因为有件事我一个人太难办了。”安洁莉娅转变了话题。 “嗯？”在场所有的小姐，包括我，全都一愣。 “前段时间小艾尔特丽雅说过一个人，恐怕很有趣。”安洁莉娅环顾会场，“他可能知道魔法卷轴的信息。” “魔法卷轴‘？”安洁莉娅最近也没少从她的小姐妹手中收集卷轴，从她们的表情看，显然知道这说的是什么。 “安洁莉娅你的意思是那人知道魔法卷轴的制作？”连赛德琳娜不淡定了。 “至少他应该知道一些信息。”安洁莉娅转过来对我说，“是吧，小艾尔特丽雅？” “我想应该是的，他还提到个名字，叫什么奥菲莉雅。”我接过来话头。 “奥菲莉雅？”下面的大小姐们又是一阵议论纷纷，但似乎没人认识。 “先别管这个奥菲莉雅了，我们最好先找到那个神秘人。如果我们能掌握魔法卷轴的信息，那意味着未来我们或许能掌握成为跟魔法师公会分庭抗礼的东西。” “还真是野心不小呢，安洁莉娅。”不知道乔琪雅是赞许还是嘲讽，“真不愧是我看中的女人。” “好吧，但是能先告诉我你具体想怎么做？”我问道。 听了听接下来的话，计划其实很简单，就是诱饵，通过大小姐们的渠道散布所谓真卷轴的消息，然后集合几个大小姐的资源布置个陷阱，毕竟那人看起来泥鳅似的。 “他会不会上钩根本说不准嘛。”我有些不大看好这个计划，“如果那人单纯只是好奇，对这些卷轴本身并没有兴趣呢？” “总比单纯把事情交给命运然后撒手不管要好。或许命运无法摆脱，但我们还是可以做点什么。”安洁莉娅朝我扬扬眉。“如果小艾尔特丽雅能把盖娅剩下的那张卷轴拿到就更好了。” 这听天命但尽人事的道理让我无法反驳，那就这样吧。 “我会试试。”不过我可不擅长勉强别人。 其他大小姐们都没有反对。实际上，对于成立所谓奥黛莉娅魔法师协会的事宜，在最初的惊讶过后，她们对入会展现出了极大的兴趣和热情，尤其是安洁莉娅把自己在魔法师公会参观的内容绘声绘色地描述出来之后。 舒服地坐在椅子上喝着果汁，听着安洁莉娅优美嗓音讲述的故事，还真是惬意的享受。不愧是巴提尼亚贵族小姐圈中的大作家，几次简单的参观，一番编排后也能钓足听众的胃口。 这女人干传销一定是极好的。忍不住心里嘀咕着。 “棒极了，全员通过。”散场后，安洁莉娅满意地对我说。 看着她红光满面的样子，不想泼她冷水，顺着表扬了几句。只是没想到这高帽一戴，某人似乎有些得意忘形了。 “蜜涅瓦还没来吗？”我看看其他人退场后变得冷清的院子，那些安静的仆人正在打扫宴会后的战场。 再过几天女子学院正式上线了呢。 “她大概要开学前一两天才来。” 你这一脸寂寞空虚冷的表情是怎么回事？忍不住又默默吐槽了一次 第一百三十章 算术老师 没想到开学前还会收到母亲的来信，阿曼尼送来的。不愧是母亲的心腹，同样送来的还有不少价值不菲的便携财物，以当作‘寄住的开支’，以及我的‘零花钱’。身为女儿，还真是被富养呢。 然后他又急匆匆带着人走了，说是去找马库斯，母亲似乎还不少事情要交代。 回房间浏览了几番信件，看起来母亲所在的地方还不如巴诺斯特城安全。巴提尼亚本地的贵族和平民的矛盾不像京畿一带那么严重，时下南部的战端还让整体排外的巴提尼亚人同仇敌忾，内部大致上还是稳定的。而母亲那边，甚至已有拜蛇教徒占据了临近的小城镇。 或许就是这种混乱的局面，让帝国的内战总体陷入了一股古怪的境地，双方都在忙于优先扑灭自己控制区内的各种暴动。相比而言，马库斯在巴提尼亚南部参加的“男孩游戏”更接近传统的古典战争。 所以在对我的安置上，母亲更乐意我继续呆在“安全的”巴诺斯特城内。同时还多次提及我的教育问题，真是毫不懈怠。大概是跟盖娅的信件来往中了解到巴提尼亚贵族女子学院的创立，字里行间，母亲对这种模式带着好奇和赞赏，“相信你在接受良好淑女教育的同时，还能获取同龄人的友谊”云云，跟盖娅对蒂塔的说辞相差无几。 看起来这事也就这样了，还真没指望能摆脱劳什子的“淑女教育”，即使是在战争时期。 午休的时候站在楼上的窗户边往下看，正式开课的学院校园里，学生比实验班阶段多了很多，加上现在每位学生可以带一名女仆，所以看起来热闹了很多。 不过这人数当然跟地球上的公立学校没法相比。这里实行的是小班制，加上家委会又不肯降低标准，生怕滥竽充数，以致师资紧张无法快速扩充班级。所以尽管收到了大量的报名请求，最后却不得不提高门槛拦下了很多申请者。 在上面发了一会呆，只见楼下的女孩们，碰面时总是忙不迭地相互行礼。尤其一位新学生，从这边走到另一边，期间大概行了十几次礼，耗时良久，看着就累。 “艾尔特丽雅，你果然又在这里。” 身后传来招呼声，我近乎本能地回身。双手交叠在侧，背部保持挺拔微微前倾，面带微笑，屈膝，点头致敬，完美。 “嘿，蜜涅瓦。” 看见这位依旧是笑眯眯的‘老’同学，我还是挺开心的。老师们对我们的评测分数都很高，而且接近，我们大部分时间还是同一个班，算是年纪最小的两个。 ”安洁莉娅最近是不是在搞什么奇怪的事情？“她笑眯眯还是笑眯眯，但总觉得眼睛微微眯了起来。 ”有吗？”我转移了视线，“她不是一向都这样的吗？“ 蜜涅瓦没有接话，但我被她盯得有些心底发毛。 ”最好没有在家里搞事情。“她说了这话后就没在继续追问了。 这事我还真不想参与，毕竟还有更要紧的事情要做。心里盘算了一下，先把‘女神的任务’置顶，不过麻烦的是没有进一步的任务信息，不知道该怎样才能继续跟‘女神’沟通，但又不想让太多人知道我跟女神之间的协定。 说到这个信息，当时脑海里像是感应一样，浮现过一个轮廓，还有一个声音在回荡。 “记住，它由七个部件组成，集齐它。” 然后随着夏拉晕了过去，声音就像被掐了信号一样没有了。 怎么感觉跟我丢失的密钥有点关系。那晚把印象中的轮廓描了下去，当时就觉得这个部分有点眼熟，后来想了想把密钥的轮廓也描了出来，就像拼图一样，有部分轮廓果然对上了。 该死的，竟然弄丢了重要的任务道具！每次一想到这，心中依旧沮丧不已。 “艾尔特丽雅，快要上课了。”往下走的蜜涅瓦回头看我还在发呆，发声提醒道。 我跟蜜涅瓦应该算是跳级了，现在同班大多是十二三岁的年纪。好在学院采用的是选修制度，除了礼仪，神学，美学，语法，修辞，逻辑，算术，天文，地理，历史，音乐等等等等这些少数的基础必修课，其他都可以选修。 好吧，实际上光必修课就够把时间塞得满满的了。当初地球上所受的教育对现在的课程并没太多帮助，更别说上辈子的知识很多都已经还给老师了，那些什么公理定律没几条还有印象，别说拿出来装一波。几天的折腾下来，都没什么精力去想别的事情，感觉自己都快被玩坏了。 抽空关注了一下蒂塔的课程，又有些后悔，或者应该装嫩，到低年级蒙混摸鱼去。 又一天，在上午最后一节的算术课结束之后，不少同学还在围着老师‘提问’，看起来这位帅气的年轻男老师在新同学中也很受欢迎。女性的直觉果然敏锐，总觉得他有意无意地扫过来，一定在观察我。 这人果然是个衣冠禽兽，难不成是个萝莉控？忍不住恶意地揣摩，心想以后得离他远一点。 站起来去走廊上找候在外面的奥拉，一位‘仪礼教导员’恰好路过，只见她用刻板的目光审视着我走路和施礼的姿势，稍后才满意地点点头，就过去了。这让我轻轻地呼了一口气，真是好险。 真过分，简直就像狱警巡逻一样，被抓到礼仪不符合标准可是要扣分的。比当初被母亲和家庭教师严厉看管还累，毕竟那时候空闲好歹还有苏西迩丽雅望风。 听说还有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秀存在感的人，提议学院可以搞成全封闭寄宿制。那不真成监狱了？幸好因为宿舍条件不完善，只能“再议”。 “艾尔特丽雅同学，能跟我来一趟吗？”大概是总算从女学生堆里爬出来的，不知道什么时候，算术老师正和蔼地对我说。 这阳光帅气的笑容下，一定不安好心。我屈膝行礼，应了下来，又示意奥拉跟上。 这不是去教室办公室的位置，而是越走越偏。那个收藏室因为都市传说在学生中的流传，这周围人迹罕至，又显得此处格外阴森起来，行在走廊上，甚至都能有回音。 看着环境越来越诡异，心想果然不安好心，不免有些鄙视，又看了看老师那文弱的身板，估算奥拉一人能打好几个，反而有些跃跃欲试。 真想看看他那张帅气的脸被揍得鼻青脸肿的样子，然后再扯着嗓子大喊几声非礼，一定能让他百口莫辩声名扫地，然后就只能卷铺盖灰溜溜走人了。 这种有种马潜质的帅哥就该狠狠摁死。 不对，那似乎也太可怜了一点。脑补了一下算术老师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的可悲模样，心生不忍，我又修改了之前的计划，那就单纯揍一顿让他老实点好了。 “听说，艾尔特丽雅同学上次在这里昏倒了？”老师站在收藏室门口，转头问我。 第一百三十一章 魅惑光环 算术老师的问题让我一愣。这么丢脸的事情再次被人问到还真是让人尴尬，脸上开始有些发热。 “为什么问这个？都过去好些天了。”我有些不开心，又有些疑惑。 “我在意的是，听说艾尔特丽雅同学是在里面遇见了一套奇怪的盔甲。”眼前的男人眼睛微微眯了起来。“能告诉我，那盔甲是长什么样？” “看不出老师也相信这类传说。”原来不是萝莉控，看了一眼跟在后面戒备的奥拉，觉得有点可惜。同时用手盖住嘴巴，装作惊讶的样子。“如果只是问这种事情的话，那我先回去。” 施礼退下，还没走两步，身后又传来一句，“那盔甲是不是有绯色流纹？” 嗯？脚步一顿。当时还真没怎么注意，不过回想了一下，感觉还真的有。 “你见过。”老师的声音肯定起来，看起来自己的反应暴露了。 叹了口气，回身直面，“老师你对那个东西知道多少？” 这个男人笑了起来，又像是宽慰我，“别担心，那不是妖怪，是人，活人。” 我没有接话，而是歪着头看他。 “你相信魔法吗？”他看看我身后的奥拉，又看看我，问道。 “老师，别看我看起来小，但已经过了相信魔法的年纪。”脸不红气不喘，睁眼说瞎话中。 被人审视的目光上下打量，这种无礼的举动让我有些生气，但很快，老师的目光定在我肩膀上方的位置。 “你有灯灵？”他有些惊讶 而我也很讶异了，怎么一个两个的，现在冒出这么多识货的人？何况平时灯灵应该只是虚影，不注意看根本察觉不到。 “看起来你挺有魔法天赋。能告诉我这东西怎么来的？” “上次有个人也这么问。”我眯起了眼，“那个人跟你什么关系？” 老师闻言愣了一下，想了一下。才说道：“如果没猜错的话，那个人应该是我的小师妹，那套盔甲就是她的魔法盔甲。” “小师妹？”回想了他调戏奥拉的模样，大声喊道，“这怎么可能，那个色胚还调戏我的女仆！” 老师脸上流露出尴尬和歉意，他摸了摸青色的下巴，“如果是这样的话，那现在我可以肯定是她了，看来她果然也在这城里。在此我代她向小姐的女仆道歉。”说着还向奥拉致歉。 “你们关系不好吗？为什么身为师兄会不知道师妹也在同个地方。” 他的神情变得无奈起来，但是没有回话，而是不失礼貌的笑容。 比起追究那母色狼的罪过，或者探究这师兄妹的破事，我更在意卷轴的信息，转而直接问他：“奥菲丽雅是谁？” 他大概有些跟不上我的跳跃，“谁？”，愣了一下，才恍然大悟，说：“我师妹说的？” “她问了我的灯灵，才说了这个名字。” “奥菲丽雅是……”老师说着，又戛然而止，又改口说：“这事你最好别知道太多。反正这些年她痴迷于出售初级卷轴给贵族小姐，她认为比起为生计发愁的平民，衣食无忧的富家小姐更具童心，更容易唤醒卷轴。” “那富家男孩不是更好吗？女孩子可心智成熟多了。”你们这是性别歧视，跟女人比起来，男人永远都是长不大的男孩，更具童心。 “可能……男孩们更喜欢刀剑盔甲，乐意去买卷轴的不多……”老师摸了摸额头，大概有些不明白我不开心的样子。 那我到底算男孩还是女孩？而且什么童心理论，按那测试，我岂不是童心破表了？明明多活了一辈子的来着！ “她？”有些气呼呼地，才发现这是个阴性称谓，“这么说她是女的？” “那自然。” 总算知道这神秘死老板的性别了，神秘度减一。男女不分跟你那女色狼师妹一副德行，哼。 嘿，安洁莉娅摆下个陷阱几天不见动静，我这边倒是得来全不费工夫，这简直就是命运的洗刷刷。 “那家老板不是个老人吗？”说到安洁莉娅，记得她说的老板可不大一样。 “我不清楚你说的是哪家老板……实际上，奥菲丽雅她不会固定出现在某个地方。” 听起来怎么像个随机出现，出售特殊道具的商人npc来着？ “那……” “你问得太多了，艾尔特丽雅同学。”老师打断了我的下一个提问，然后他对我们两说，“今天先这样吧，快到午餐时间了。另外，请你们保守秘密。” 嘿，老师你的手在身后在做什么？注意到一些细节，脑补这人不会搞什么消除记忆的魔法吧。既然他师妹会魔铠，那他一定也会什么魔法。 “没问题！”我笑得可甜了，“毕竟我有魔法的事情也不想让人知道。” “还有你的女仆？” “她口风可严了。”笑得更甜了。这流氓要是会魔法，奥拉只怕就打不过了。 回到家里，简直像只漏瘪的气球一样浑身软绵绵的，很想趴床上眯一会，但心里又不踏实，生怕被人抓个现行。 课程不说，那些‘礼仪教导员’像群幽灵一样神出鬼没，更让人身心俱疲。 倒是蒂塔还活蹦乱跳的，真是好后悔。 “艾尔特丽雅，艾尔特丽雅。”她蹦蹦跳跳跑进我的房间，后面照例跟着个小跟屁虫。“我发现个好东西。” 转过头，这是什么？注意到蒂塔手上的东西，看着像是卷轴。 “小盖娅找到的。”她开心地说，“这一定是魔法卷轴，是灯灵吗？” 自从她的灯灵消失后，一直还在耿耿于怀。 接过来打开一开，还真是。注意到上面有流光，这的确是张未使用的魔法卷轴。 “你们哪里找来的？”好奇地问道，心想这不会是盖娅拿回去的那张吧。 “我，我，我。”小盖娅邀功一样，但说不清楚自己哪里翻出来的。 我是挺好奇这张卷轴的作用，但不问自取即为偷，还是问过盖娅再说吧。看了看卷轴上的图纹，打算先收起来。 等一下，这上面的铭文……我似乎看得懂？跟奥斯特那份阿什语资料里的圣书体有些相似，看起来还是是比较简单常用的字。 连忙把资料笔记拿出来，告诉蒂塔两姐妹先自己一边玩一会，我细细对照起来。 的确是常用字。 除了前几个应该是古代神祗的名讳，后面几个字意思很简单。 “诸人皆爱我。”我照着念道。 一阵熟悉的晕眩传来，等回过神来，发现蒂塔两姐妹正看着我。 “艾尔特丽雅发光了。”蒂塔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样开心地喊着。 诶？ 难不成？低头看了看，手上正捏着那张魔法卷轴，但先前的流光已经消失，这已经被使用过了。 还真是抱歉啊，盖娅。我扶着额头，全身更加乏力。 这样把它放回去，盖娅应该还不知道这卷轴被使用过了吧。我心虚地自我安慰。 不过晚上为这事翻来覆去，睡不着。最后爬起来穿起衣服，来到走廊上，奥拉一言不发地跟在后面。 夜风吹来有些凉意，这让我缩了缩脖子，赶紧拉好披风。廊灯昏暗，小碎步走得有些急，一路上跌跌撞撞，不过奥拉护着有惊无险。盖娅的书房果然还亮着。 “夫人。”我敲开门后行礼。 “艾尔特丽雅？”盖娅从书桌上抬头，奇怪地看着我，“这么晚了还没睡？” 犹豫了一会，咬咬牙，又行了个礼节，“对不起，夫人。我做错事了。” 盖娅和候在一边她的贴身女仆对视一眼。 “怎么了？”她的声音此刻一点都不严厉。 “我，我早些时候施展了您那张卷轴。” “哪张？”她显然还没明白过来。 “您上次收回去的那张。” 盖娅冲她的女仆点点头，后者走开了。 这一会的沉默让人有些坐立不安。不会生气了吧？偷偷往上瞄了一眼，看起来好像没什么不高兴的样子。 等一会盖娅的女仆抱着个箱子回来了，稍微翻看了一下，女仆就拿出了一张。 “是这张？” 走过去接过来，一样的图纹，同样不再有流光，看来小盖娅放回来了，而且放回在最上面。 “是的，夫人。现在它被使用过，已经失效了。” 盖娅盯过来看了一会，我有些愧疚，没想到她却笑了，一边的女仆也笑了。 而我被笑得莫名其妙。 “你真是个好孩子。”盖娅说着，还摸了摸我的头，“用了就用了吧。”很温和的语气。 我松了一口气。 “是艾尔特丽雅施展的？”她继续问。 我点点头。 “反正也不需要它了。”盖娅说着，竟然流露出些少女般的娇羞，“就是有点不好意思。” 眨了眨眼，还以为自己眼花了。 “当时啊，”盖娅像是在跟她的女仆念叨陈年往事，“我碰到了一个奇怪的商人，他卖给我一些魔法卷轴。后来我又问他，还有没有特别一点的，他就又给了我这张。” “那，那这到底是什么卷轴？” “让别人喜欢你的魔法。”盖娅再次笑了起来。“不过艾尔特丽雅都已经这么可爱……” 啊咧？我有眨了眨眼，此刻内心是崩溃的。 第一百三十二章 打算 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真的有魔法效果，第二天总觉得路上碰到的人都特别友好。 尤其是学校里，主动打招呼的同学又多了很多，认识的，还有不怎么认识的，她们的笑容都格外真诚灿烂。现在的待遇简直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不过这世界还没轮胎，爆胎就算了。前几天还在可怜某个新生，结果自己大早上的几乎也没停过，不断地屈膝行礼让腰腿酸痛得不行。 而这人一疲惫，反应就慢了很多，即使奥拉在一旁，也平地摔了好几次。 “今天是怎么了，比以往更冒失了，艾尔特丽雅同学？”一位同学和奥拉一起把我扶了起来，又抽空捏了一下我的脸，“这漂亮的小脸磕碰到了可不得了。” 边上还有两个同学也跑过来帮忙，还一边说着：“连摔倒都这么可爱。” 这哪里是魅力魔法，这分明是弱智魔法。我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老师的教学水准看起来没有降低。不过我很快就发现，老师对我的容忍度提高了，尤其是用可怜巴巴的小眼神看着她/他们的时候。男老师食用效果更佳。 虽说一向是乖学生的人设颇受老师喜爱，但很多规定上老师们依旧是一板一眼，非常严厉，现在却总能无视我暴露的小小破绽。 当然，不能太过分了。 ”艾尔特丽雅？“脑后长眼的老师回头看我。 ”对不起，老师。“我停下了故意的小动作，熟练地装出一副可怜兮兮认错的表情。差不多对各个老师的临界点摸了个底。 算术课老师进来的时候，我们心照不宣地对视了一眼，算是共同保守着一个秘密。不知道是昨天事情的影响，还是他没有通过豁免的原因，老师同样对我格外关照。 他似乎没察觉出我施展了魅力魔法，下课后行色匆匆，火烧屁股似的，像是有什么急事。 最后我还发现，‘礼仪教导员’同样没有摆脱魔法的影响，这让我放松了很多，只需保持平日普通的水准就行了。哈哈哈哈，这魔法也不赖嘛，心情愉悦之下，一双小脚丫在天台上荡悠悠，荡悠悠。 这的确不怎么淑女。 奥拉看了看楼道，一定是有人来了。担心狗屎运发作，尽管台子不高，但还是让女护卫小心翼翼地把我抱了下来，站起来整理仪容，完美。 果然是笑眯眯的蜜涅瓦和她的女仆。”快上课了“，她喊我。 有时候总觉得她就像个老妈子，难怪安洁莉娅喜欢说她是小老太。而且似乎没受我魅力魔法的影响，至少态度上跟之前没什么变化。 这日子同样晃悠悠地就过去了。两点一线，早出晚归，上课，转轴一样地转着上课，晚上再背会阿什语，睡觉。日复一日的轮回，竟然没有发疯，相反还再次变得游刃有余起来，人类的适应性真是可怕。 等到了又一个休息日的时候，才发现有段时间没关注安洁莉娅和巫师那些人的进展了，连马库斯的战事都觉得像梦境一样虚幻起来，真有点两耳不闻窗外事的状况。 翻了翻巫师新送过来的勘误版资料，很薄，而且乏善可陈，估计短时间内指望不了什么大成果。至于魔法师公会在圈子里的争论如何，他压根没提。 安洁莉娅也不知道在干吗，平日我没时间也就算了，这大休息日的竟然也没来找我。想了想，或许有蜜涅瓦在，有些事她不敢太招摇。 那就先原谅她好了。 总之这人没头没脑连续忙了一段时间，突然闲下来，就有些不知道该干什么了，也容易变得爱胡思乱想起来。 摊开双手打量着，只见两只手掌白润无瑕，手指依旧有些胖乎乎的，但可以预见修长秀气的前景。手腕灵巧地翻转了几圈，手肘随之小转，似云流水，一种顺畅的美感，又捏了个很娘的手势，毫无违和。朝着那面大镜子行了个礼，里面的小人儿还以一个温雅的仪态，完美。 这世界的制镜工艺不怎么样，成像并不清晰，但勉强可用。这小模样看了几年，依旧粉雕玉琢，漂亮得给人一种不真实感。过去已然模糊，现今却又无实感，有时候就觉得一切都像是虚妄。 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脑子里突然蹦出这样一个想法。 尽管巴诺斯特城依旧是安全的，但是然后呢？被困在学院和私家庭院内，外界的信息现在有些闭塞，但周遭一些只言片语表明这个世界并不太平。 此身小小年纪，却已经不止一次看见旁人被杀，记忆中的各种惨状再一次清晰起来，抓紧了心窝，让胸口有些堵的难受。 何况身为封疆大吏家的女儿，政治联姻什么的先不提，帝都的屠戮表明未来没那么多政治妥协了，这要是哪天风云突变娘家倒了，恐怕落毛凤凰还不如鸡。 过于活跃的小脑袋不受控制，浮想联翩，地鼠们照例冒出来，脑补了几部贵族女子沦落的小本本，一想到其中的受害者可能是自己，顿时不寒而栗。 当初跟马库斯说的时候，还一副义无反顾就抹脖子的气概，真事到临头绝壁下不了手的。 我需要自保的东西，身子靠在椅子上，心里盘算着。 家族要塞生活的几年让我明白，这个世界上的战技实打实，是以力量为基础，不可能以这小胳膊小腿打得动一个健壮的士兵。那种小萝莉扛个吓死人的大武器砍瓜切菜开无双绝无可能，即使奥拉这样的女战士，战场上面对重甲战士依旧难有胜算。 现在唯一能寄托的，只有魔法。 幸好有魔法，不愧是异世界。 不过巫师们现在的研究方向对自保帮助不大，这种魔法阵前期准备太耗时费料，根本无法面对应急状态。 或许魔法卷轴会是个不错的依托，无非就是耗点资源么，本……本小姐不差钱。 那个奥菲丽雅……要是能知道她在哪里出现就好了。如果像某游戏那样，去酒吧找个npc能问出来就好了，真遗憾。 要不找算术老师刷刷好感？ “……” 还是不要了吧，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小小年纪发花痴了呢。 至于女神的委托，现在缺乏确切的情报。或许哪天该自己偷偷弄个通灵法阵，那法阵的资料安洁莉娅已经还给我，不过灵媒……还需要灵媒。 我看看了一边的奥拉。 第一百三十三章 小女奴 让称职的女护卫来当灵媒？ 即使之前那个夏拉看起来没什么后遗症，但要是这么做，还是让我有些良心过不去。要不还是发布个雇佣启示，找个拿钱办事的？至少看起来会‘自愿’一点。 这事或许该从长计议……不对，怎么又有点拖延症？想想安洁莉娅那风风火火的执行力，多少也该学点别人的优点嘛。深刻地做了自我反省和检讨，然后起草了一份简单的雇佣启示。 “艾尔特丽雅，你不一起来吗？”难得大姐姐有空，她要带两个妹妹一起出去玩的样子，对我发出邀请。 “不了，我还有点事情，你们自己玩得开心一点。” 执行任务的护卫是阿曼尼留给我的人，原来是个小队长级别的人物。 当他听到我报给他的’雇佣价格‘时，却有些犹豫，“可是小姐，这个价格？” “有什么问题？”因为有’拿人做魔法试验‘的意味，所以给少了我有些愧疚感。 “这价格太高了，这样应聘的人只怕会很多，筛选起来也麻烦。”护卫想了想，又说，”而且如果小姐你打算做’魔法试验‘，奴隶更合适。要是出问题，平民会很麻烦。“ 奴隶吗？虽说帝国境内奴隶随处可见，但我从来没去过奴隶市场，一来此身年纪小，二来是有些排斥。 ”小姐？“ 抱歉，又走神了。挺了挺腰身，想了想某人的’童心‘理论，压下排斥感，或许找一个小孩子做灵媒更合适。 要不，先去看看吧，任务要紧。 ”你打算买个小奴隶？“依旧在家处理事务的盖娅有些意外，”如果缺乏贴身女仆的话，我可以送你几个。“ ”谢谢夫人，不过我打算亲自挑选。“最好选个看起来就是适合当灵媒的。 盖娅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和蔼地看着我，说道：“那就让我的女仆带你去吧，可以帮你挑个好一点的。” “谢谢夫人。”再次致敬，退下。 时间有些赶，把购置介质和道具的任务交代给另外一个护卫，我带着一行人浩浩荡荡往奴隶市场进发。 这种地方还是头一次来，卫兵比其他地方更多，而且满大街可见一些健壮的武装人员，估计都是些私人护卫。 不过这地方看起来跟我想象的不大一样，没有那么脏乱，站在两边台子上的’展示品‘看起来健美匀称，没有那种凄苦的模样。一些应该是奴隶贩子的商人，看见我，便露住一脸谄媚的表情，热情地介绍起自家的’商品‘。 “抱歉，我不需要这种。”再一次拒绝了一位舌绽莲花的奴隶贩子，他向我推销几个强壮的北方奴隶。那几个奴隶在我的目光下还拼命展示自己的肌肉，块头的确很大。 我在女仆的带领下继续往里走。 “小姐，那边几家调教出来的女奴，家务能力优秀，教养也非常好，价格也很合适。”盖娅的贴身女仆一边领路，还一边推荐。 进了几家大店铺，又一位奴隶贩子迎了过来，在女仆介绍完我的来意之后，他示意手下领来一串异族女奴隶。这些女奴年轻，虽不是都很漂亮，但收拾得都还顺眼，态度恭顺谦卑，礼仪也掌握得不错，迈着一致的步伐走过来，又笔直的一排站好。 “没有更小一点的吗？”不得不打断介绍。 “小姐您需要多大的？”奴隶贩子点头哈腰的，在那副臃肿身材的映衬下颇为有趣。 想了想要求，越小越好，但再小点又担心很多事情很难沟通。“跟我差不多大吧。” 眼前的奴隶贩子大概生怕冒犯了小客人，快速地打量了我几眼，然后露出烦恼的表情，“小姐，像您……这么大的，基本都还没调教好。” “没关系。”反正我又不是真的找小女仆。“我能到后面看看吗？” “这……”他这次露出为难的表情，“那种地方不适合小姐的尊贵身份。” 盖娅的女仆也不大赞同。 “没关系。”严格来说我还是有些好奇的。 不知道是不是也是魅力魔法的影响，现在很少有人拒绝我的请求，别太过分的那种。 穿过中庭的走廊，只见两边的房间有不少正在调教的女奴。由于这家奴隶店面向的买家往往是贵族家庭，所以礼仪依旧是重要的一环，她们笔挺地端着站姿一动不动，就像我们当初上礼仪课那样，区别大概在于，她们面对的鞭子又长又粗。噼啪一下，一个大概有些坚持不住的女奴挨了一鞭，却不敢呼痛，只是乖乖重新站好。 “放心，这种不会留下疤痕的。”领路的奴隶贩子看见我似乎被吓了一跳，连忙解释道，“我们的调教员很有技巧。” 留下难看的疤痕会影响售价吧，我撇了撇嘴。真怀疑那些礼仪老师也是干这行出身的，小时候我也没少挨抽过，不过短小很多。 毕竟帝国人在子女问题上同样信奉”鞭子教育“。 倒是走廊深处某个房间，传来阵阵凄惨的嘶叫声，让人胆颤心惊。 ”快让她们闭嘴！“奴隶贩子急急忙忙唤来一个手下，然后又向我赔礼道歉，”惊扰到尊贵的客人，真是失礼。“ 走进后院，又是另一番面目，环境明显糟糕多了，四周笼子里或站或坐，还躺着一些半死不活的女人，有大有小。 ”这些都是新到不久的奴隶。“奴隶贩子搓着双手，一脸谄笑，”各种族的都有。“ 触目都是绝望的木然眼神，悄悄叹了口气，这才是奴隶社会的真面目来着。真该庆幸自己出身的是贵族家庭，不过我是自顾不暇，目前没资源没实力，根本做不了解放奴隶这种社会改造大业。 一个小女孩引起了我的注意，她呆呆地望着笼子上方，膝盖上枕着一个憔悴的成年女子，看脸色，这成年女子应该已经死了。 ”真不巧，那个笼子最近出了些问题，只有这个小女孩活下来。“ 那个小女孩终于看了过来，然后一直盯着我看，如果不是眼皮还会眨动，看起来就像个木偶。 ”就她了。“眼缘很重要，这个小女孩的眼睛抓住了我的心。 ”小姐？“盖娅的女仆欲言又止，对上我的眼睛，又把话咽了下去。 ”小姐您真有眼光，这个小女孩跟她母亲据送来的士兵说，还是蛮子贵族出身。“奴隶贩子裂开的大嘴里几颗金牙闪闪发亮，他吹嘘着想提高’商品‘的价值。 这话让我心情突然恶劣起来，不过面上没显露出来。女仆开始跟商人还价，最后敲定一个价格。 ”再便宜一点嘛。“直接对外人撒娇很是羞耻，但稍微卖萌一下还是可以的。不过对这种见钱眼开的商人我没抱太大期望，只是没想到对方愣了一会，竟然真的又给我便宜了一点。 难不成这魅力魔法还有砍价优势？这回连我自己都有些意外。 领着一脸木然的小女孩出来后，女仆还提议我继续去逛逛，再找个更何意的女奴。她似乎只是把这个小女孩当作此行顺带的购置品。 拐到神庙去检查了下有没有什么麻烦的感染病。回到盖娅家，盖娅对我们的收获也有些奇怪。 ”艾尔特丽雅……你就买了这样一个小女孩？“她打量着站在前面的小女孩。刚刚洗漱，稍微打扮了一下，还挺可爱，但没什么反应，更像一个木偶。毕竟她刚失去了自己的母亲不久。 “就她了。”我还是比较满意的。 “那好吧，给她取个名字吧。” “利亚娜，就叫利亚娜。” 第一百三十四章 灵媒利亚娜 通灵仪式的资料表明历法和时辰很关键，上次差不多是满月的日子，那么今晚是不行的。这次主要是乘着休息日有闲工夫，先把需要的东西准备好。 利亚娜显然还没适应新家，有些不知所措，还不能跟在我身边。而且盖娅建议先调教她一段时间，至少该熟悉一下帝国贵族家庭的规矩和礼节。 晚上端坐在桌前，临摹着通灵魔法阵图，细细记忆着布置的细节，但最终心思飘了起来，不在资料上。 被贩卖为奴的贵族子女？尽管是所谓的番外蛮族，但还是让我心里很不舒服。即使祖上已经混了太多的帝国血液，又娶了帝国古老大贵族出身的母亲，同时还掌握着诺森佛利亚行省军政大权，父亲似乎在某些自诩正统的帝国对手那里依旧被蔑做熟番蛮子。 弄不好在某些极端保守的帝国贵族眼里，我也只是个混血的蛮族子女呢。 发了一会呆，甩甩头，把注意力按回资料上。 不想被人当货物一样卖了，或者当政治羁绊给嫁了，还是赶紧加油吧。 校园生活越来越适应，在贵族女子学院里，不能只管蒙头搞学业，才艺和交际也是很重要的环节，甚至更重要。 所以经常会有一些小比赛或者宴会。 “艾尔特丽雅，继续加油。”诗歌老师满意地对我点点头，朗诵全校拿了个第三，主要是声线依旧稚嫩了一点，感染力有所欠缺。 比赛后不久还有个小舞会，由于这是女校，没有男伴，只能由一部分学生女扮男装。这难得的机会，反串报名那会我非常积极，结果却很快被刷下来了。即使发挥卖萌攻势，在魅力魔法加成下都没成功。 “艾尔特丽雅，你扮男装的话太可惜了。”舞蹈老师摇摇头，毫不留情地否决！ 难道这是很过分的请求吗？真让人生气，顿时感觉整个房间都灰暗起来。 “艾尔特丽雅，你扮起来一点都不像男孩子，而且还这么……娇小。”后面的同学适时地补了两刀。 咳咳，你们都十二三岁了好吧，我身体才几岁啊。而且明明做过一辈子男生，怎么就不像男孩子了？ 真是太让人生气了！不过这脸不能崩坏。尽管太阳穴处似乎青筋暴涨，脸上依旧维持着……淑女式的微笑。 好想打人啊。 想做我男伴的同学倒不少，看了看都比我高大很多的同学，真让人不爽。最后想选身高跟我差不多的蜜涅瓦作男伴。 “可是我不想当男生。”她拒绝了，拒绝了，拒绝了。 最后舞会上被个高大的反串同学不时揽着腰扭来扭去，她是女的女的女的，对，绝对不是男的，这种感觉还真是糟糕透了。倒是边上一群早熟的小学生花痴赞不绝口，直言某位同学男装真是帅极了，没救了你们。 至于盖娅家，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小盖娅跟利亚娜混熟都玩在一起了。小盖娅这个年纪的小女孩还没太多贵贱概念，只在乎有个玩伴。但利亚娜显然多少清楚自己的身份，放的没那么开，不过脸上多少有些生动的表情了。 看起来不错，发现自己对此还挺开心的。 安洁莉娅这段时间还是没有出现，不知道在忙什么，不过送来封信。计划很成功，似乎抓到什么人了？我瞪大眼睛看着信，有些难以置信。 难不成算术老师还没找到自己小师妹，还没察觉到自己小师妹都被人逮住了？这几天上课没发现他有什么异态。 阿曼尼再次‘路过’，他从马库斯那归来，一起带来的还有糟糕的消息。巴提尼亚人南边几个港口已被帝国舰队封锁，后勤吃紧，可能会放弃南部盆地的城市退入山区。这也意味着巴诺斯特城乃至整个巴提尼亚北部会丧失一条重要的经济命脉。 “大少爷不肯跟我走。”阿曼尼口气很遗憾，“大少爷有了一帮好朋友，他舍不得他们。” 不愧是一起扛过枪的友谊，微微扬了一眉，不置可否。 “大少爷看起来挺适应巴提尼亚人的山区游击”，在我的要求下，阿曼尼还细细讲了他的见闻。“总是轮番分成几小股骑兵突然从山坡上杀出来，在对手布好防御阵型前扔出几杆标枪，一沾即走。” “听起来不会造成多大的伤亡。”我说道。 “但会让对方疑神疑鬼，持续的防御状态不但会拖累他们车队的行进速度，还会极大的消耗精力。”然后阿曼尼做了个钳制的手势，“等到火候差不多了，就联合几支骑兵队吃掉疲惫不堪的车队。” “那对方的骑兵或弓箭手就没法驱逐这种游击吗？” “巴提尼亚人的马匹很好的适应了地貌。或许南方人的骑兵平原上更好，但在丘陵他们只能干瞪眼。至于弓箭手，那种地形效果并不好，何况帝国本身的弓箭手并不出色，而南方人也没有擅长弓箭的雇佣兵。” 还真是因地制宜的战术。 然后他又走了，说是要向母亲汇报，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跟前面帝都度日如年的那段时间相比，现在有种时间如流水般奔逝的感觉，一晃又到了接近满月的日子。 由于对校园生活的适应，近期有闲工夫腾出手来折腾其他事，比如修改魔法阵。 巫师他们对测试魔法阵小型化的尝试给了我灵感。或许能尝试把通灵魔法阵也缩小，反正这不是需要多人协作的大型魔法阵。 这样就能不那么依赖场地，甚至可以在自己的卧室干些肮脏的交易勾当。 啊呸呸，童言无忌。 拿起特制的测量仪，学着当初安洁莉娅的样子，比照着红月的位置，时辰快接近了。 女仆们顶多都在外面候着，没我的吩咐一般不会进来，夜里再拉严实窗帘，这足够我做些见不得人的事情了，速战速决。 利亚娜对我这个主人依旧有些敬畏，尽管这个主人比她大不了几岁。她的这种局促不安让我很有种欺负人的罪恶感。 “好，利亚娜，我跟你讲。到时候你只需要往那里一站，站着不动就行了。”循循善诱的调子让我感觉自己在干拐骗幼女的罪恶勾当。 她睁着大眼睛使劲地点头。 “不会有什么副作用的。”这话与其是跟她说，不如是跟自己说，以降低负罪感。她恐怕还听不懂副作用是什么意思。 她小鸡啄米地继续点头。 好极了，满意的来回搓了搓手，揭开地毯的那块地板上，早几天就已经画好底稿，此刻已经亲自布置下一个缩小版的通灵魔法阵。布置的时候不是很熟练，但毕竟图案不大，短短二十分钟内就一次成型。 不过瞒着盖娅在家搞这种东西…… 担心被人发现的紧张，一种奇怪的期待和兴奋，背德的愧疚和不安，混杂出一股怪异的滋味在心头激荡。 以亲自调教名义拉进来的利亚娜拘谨地站在位置上，我又一次瞟向沙漏，时辰真的到了。 抚了抚贫乏的胸口，顺顺气，而一旁的奥拉再一次几不可闻地叹息。我是主人，她是护卫，毕竟还是我做主。 我开始轻声吟唱咒语，身下开始扭动，一定是某种奇怪但优美的舞姿。舞蹈无非两种起源，祭祀或是求偶。只是鉴于担心被发现，声调很轻，动作同样轻柔。 跟上次不同，这次还有种有劲使不上的憋屈感，就像测试法阵一样，看来缩小版存在某种类似的问题。 不过现在的问题不是效率，而是能否成功。 略微恍惚中，眼前的利亚娜垂下了脸，心下一喜，看来有戏。 另一只翻转的沙漏在流逝着，利亚娜再一次抬起头，比夏拉那次要好，她脸上木然的表情很快褪去，两只大眼睛滴溜溜转动起来，最后对上我。 “真让我惊讶，吾眷顾者的血脉。” 第一百三十五章 想不到名字的章节 没想到缩水，不对，缩小版通灵法阵竟然真的奏效了，这结果让人备受鼓舞。只是利亚娜那张年幼的小脸，换上一副成熟端庄的神态还真是感觉怪异，比蜜涅瓦还过分。 “向您致敬。”也不知道阿什人是怎么向神祗表达敬意的，只好用助祭索菲亚那学过来的小礼节凑合着用一下。 利亚娜，或者说‘前’月神，露亚瓦笑了起来，不过很快停了下来，上上下下打量了房间。 “看起来地方跟上一次不一样，这是你的房间吗，孩子？” 被个年幼矮小的小家伙当孩子似的看着，那种怪异的感觉更甚。 “是的。”难得以微微俯视的角度跟人对话。 她低头看了看地上的魔法阵，问道：“这是你做的吗？看起来比上次的要小很多。” “是的。” “以你的年纪，做到这种程度，看来很有天分。只是这魔法阵不是简单缩小就可以，你调整的依旧太保守了，而且还需要更精妙的手艺，不然很难有效地调动魔力运作。你以为魔法阵的大小只是随便规定的吗？” “难道……难道不是吗？”我有些搭不上话，毕竟之前真以为大小是可调的。 “最初阿什人的祭司通过献祭仪式来与我们沟通，后来他们的魔法师追求术数之理的极致，抽象出更纯粹的象征概念来模拟世界的运作。某种程度上而言，他们试图绕过神祗而直接与世界沟通，真是群渎神的自大生物。”但利亚娜的口吻听起来更像是赞许。“简单说，一个魔法阵，就是对一个独立系统或者一种现象的抽象模拟，是符号化的‘模型’，被模拟者和‘模型’只能在特定的术数比例之中选择，这样才能最大发挥被模拟者的作用。” 听起来像是绕过低效的封装函数库直接调用底层代码？估计神明要为失去垄断地位而不爽了，不过这位露亚瓦的态度怎么有点像个神奸，不会是像某位盗火者一样吧。 “这个魔法阵并不完善，可以维持的时间很短，孩子，你再次召唤吾，所谓何事？” 既然如此，那就长话短说，简单说明一下自己需要更多关键道具的信息，比如说上哪去找。 “很遗憾孩子，我已经失去了太多神力，又沉睡了太久，无法感知它们具体的位置。” ”那关于那些东西，女神知道多少？“ ”阿什人很有创造力。他们从祭司的献祭法阵开始，去芜存菁，改良出更纯粹的魔法阵，还把魔法阵封装进特定的道具或者卷轴，后来又改良出了可以重复使用的魔法卷轴，甚至还发明了更便捷的魔法卡片。最终，不再拘泥于平面的魔法阵，而把解构后的魔法回路通过精湛的工艺重建封装进各种魔法道具，构建了一个宏大有趣的魔法社会。“露亚瓦的表情看起来很陶醉，”真是波澜壮阔的千年魔法技术发展史。“ ”呃，那么关于那东西……“真怕她会像个老师一样念叨起来没完，我有些着急，尝试着打断，尽管这很失礼。 ”你只需要知道那七件东西是阿什帝国巅峰时代的产物，让神明都赞叹不已的蚀刻工艺，里面封装了不止一套魔法回路，而且搭配使用威力更强大，效果更多样化。“说着声音开始越来越小，“这么快就要结束了吗？真遗憾……此事可以从长计议，来日方长。相信你还会再次召唤我的……” “……”，无语地听着声音沉寂下来，心想怎么还一副意犹未尽的口气。 你的确不急，千把年都过去了，多等几十年自然不在乎，竟然就这样唠嗑一顿后草草结束了？ 但问题是我急啊，有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看着准备了这么久的通灵召唤没什么收获，这脸都快拉下来了。 奥拉扶住了软倒的利亚娜。 ”抱她回去睡吧，明天给她加餐。“边说边仔细观察着小女孩昏睡后的神情，不像痛苦的样子。 呼了口气，这就好。 晚上睡得比平时迟，导致第二天脑子有些昏沉，估计是养成的沉睡周期被打乱了的缘故。 好想赖床啊，尤其是这种冬天，被窝是如此温暖舒适，挣扎了好一会，最后又缩回去了。 结果上学差点就迟到了，飙马车的体验不提也罢，路上还差点又出了几次状况。 算术课的时候，发现进来的是另外的代课老师，看起来老师又请假了。 这个整天不务正业的算术老师，误人子弟。怎么不知道在捣鼓什么，总不能还会是像魔法先生那样，还干着锄强扶弱的正义事业什么吧？ 更奇怪的是校方怎么会对他如此容忍，他又没我这么可爱，还会卖萌。 “艾尔特丽雅？”一只手在眼前晃荡，总算吸引了我的注意。 “对不起。” 几个同班同学笑眯眯地看着我，嘻嘻闹闹的。现在混熟了点，大家相处没像一开始那般拘谨客套，在这班上算是年纪最小，而且小了一截，大部分同学似乎都把我当小妹妹一样格外照顾。 至少不会像实验班那样一开始被排斥，更不像某份记忆里那般孤僻，总是在角落里形单影只。 “安洁莉娅一定有什么事情瞒着我。”蜜涅瓦某节课后找我，微笑着，气温却诡异地降了下来。 “我有段时间没跟她联系了。”连忙撇清关系，这个样子的蜜涅瓦让人有些害怕。 “她最近经常回家很晚。”她幽幽叹了口气，我不知怎么就想到怀疑丈夫外遇的幽怨妻子，差点笑了出来。 严肃点，这小脑瓜子有时候莫名的跳脱不受控制，好像越来越像个欢脱的孩子。赶紧在蜜涅瓦闻声看过来之前扳回表情，装作一副‘怎么会这样’的表情，共同声讨安洁莉娅的不是。 毕竟女人的友情就是建立在情感共鸣基础之上，还真是越来越熟练了。 放学的时候，这辈子视力很好，远远的就发现算术老师的身影。心中一动，停下了往校门走的步伐，反而带着奥拉折了回去。 “老师？” 他显然被我惊了一下，等转头发现是我时才松了一口气。 “是艾尔特丽雅啊。” “老师你受伤了？”这辈子不但视力好，余光范围也大，对细节更是敏感很多。 “只是摔倒了，没事。”说着反而把手往后藏，更可疑了。 “不找助祭看看吗？看起来好像很疼。”装作关切的表情凑上去。嗯，看来我有绿茶婊的潜质，表演水平见长。 “真的没事。” 没事还继续往后退？ “那老师保重，我回去了。”行了个告别礼，然后带着奥拉离开。 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然后又装作想起什么的样子突然转回身。 “老师？” 没想到他还在朝我挥手，看见我转身，笑得阳光灿烂，像是料到了一样。刚才藏起来的手看起来竟然很正常的样子。 啊呸，不光是招蜂引蝶的贱男春，还是只老狐狸。感觉自己脸上的笑容快维持不住了。 太可疑了。 第一百三十六章 饰品 回家的路上心里还是有些不痛快，坐在车上随着颠簸神游天外，直到车子停了下来。 到家了吗，这么快？然而透过帘缝，外面依旧人来人往的迹象，这不是盖娅家院门前该有的景象。 “小姐。”奥拉皱着眉头拉开帘子探进来。 “嘿。”只见前面有人拦着我们的车子，大概是看见我，还朝这边挥了挥手，算是招呼。 这不是上次那个跟踪我们的色胚吗？就是算术老师口中的‘‘小师妹’。 “你？！”我顿时坐起身来。 依旧是上次那副雌雄莫辨的打扮，宽大的斗篷和头罩盖住了一切性别特征。她站在马路中间，没有直接回话，而是左看右看，然后才看向我。 “我们能谈谈吗？”她说道，中性的嗓音。 盯着她看了一会，头罩下的阴影中看不清她的眼神。转头看了下奥拉，她脸色如常，像是上次的调戏没有发生过一样。 “你想谈什么？” “你来就知道了。”她两只戴着皮手套的手指灵活地翻转着。 找了个地方，奥拉一副戒备，倒是这‘小师妹’放松得很，甚至还有空占点口头便宜。 “嘿，美女，你是吃什么长的，屁股这么翘？” 女护卫的身材前凸后翘，连斗篷都盖不住，不像某个女色狼。不过这次面对这种调戏，奥拉脸上一点变化都没有，好像没听见似的。 “你找我们不会只是讨教塑身秘籍吧，这位姐姐？”心说这人不知道该说是率真还是无礼，一些举止和称谓相当失礼，让我不禁蹙眉。 “你怎么……”她闻言一愣，抓了抓后脑勺，然后嘴里嚷嚷开了，“真没意思。” “那时候你偷进我们学校收藏室做什么？” “我们不说这个好吗？”‘小师妹’适时打断我的追问。“我找你还有事。” “先回答我的问题。”我学着摆起母亲那副高冷的姿态，同时心想这张嫩脸扮演这个表情会不会也很违和。“如果你找我有事的话。” 对方持续的沉默。 “还有，像上次说的那样，让我看看你的脸，表示一下诚意。” ‘小师妹’犹豫了一会，终于拉下了头罩，显露出一张年轻的脸，估摸着才十五六岁。要是不知道她是女的，咋看更像是个清秀的大男孩，皮肤有些古铜色，还是个帝国人男人常见的短发。 “你可以叫我夏库拉。” 这个时代竟然有女孩子愿意理短发？我瞪大了眼睛，很怀疑算术老师在骗我。 “别忘了还有我的问题。”我再次提醒她。 “嘿，只是，你们学校收藏室里有些东西。”她的眼睛滴溜溜地转，小声地说，“那些东西还是不要的为好。” “什么东西？” “知道了对你也没好处。” 盯着看了好一会，夏库拉眼神有些躲闪，但最终没有妥协。 好吧，问不出来，耸耸肩，但我对她主动现身找我也很好奇。 “那你找我到底什么事情？” “你好像跟一位叫安洁莉娅的大小姐很熟？” 这，我还奇怪着呢，按安洁莉娅的消息，眼前这位就不该出现在这里。 “你怎么知道我们认识？”说着我心头一动，睥睨而去，“你不会一直在跟踪我吧？” 发现夏库拉比想象的好猜，还是眼神飘忽却装作自然的反应。 算了，还是继续问吧，“这事跟安洁莉娅大小姐什么事情？” “我希望你能让她们放人。” “放人？”再次打量她，心想安洁莉娅她们的陷阱不会转错人了吧。“放谁？” “我的同伴。”她像是有些不服气。 简单听了下描述，没想到安洁莉娅的诱饵竟然真的奏效了，实际上来的还不止一拨人，有趣的是这些人自己先打了起来，最后让大小姐们重金聘请的佣兵们抄了底。 渔网再一次大显神威，抓到了不止一个，包括她的那个什么同伴。 支支吾吾的，大致猜测所谓的同伴是个飞贼。 “我们可不像你们这些贵族小姐，有那么多钱和渠道收集各种稀奇的东西。”她撇撇嘴，一脸这不公平的态度。 敢情还仇富呢。所以靠偷吗？心想上次收藏室，估计眼前这位也在干什么无本买卖。 “别那样看着我”，她察觉到我鄙夷的目光，顿时炸毛了，古铜色的脸都涨的通红，“我可不算白拿，可是还帮你们驱过邪。” 哦，驱邪，你蒙谁呢？ “既然你能召唤灯灵术，那么应该了解一点魔法吧。”她的眼睛依旧滴溜溜地转，让我想起某些狐狸，“那你知不知道，经常使用魔法，会引来邪灵的注意？” “嘿，我怎么从来没见过。”本小姐可不是吓大的，都被抓过好几次，差点小命不保。虽说这不是什么值得夸耀的事情。 “你当然没见过，一般人怎么会看见？”她似乎觉得自己扳回一局，有些神气起来，“但你有没有经常做过噩梦什么的？” 还真有，想起某段噩梦缠身的不愉快经历，我咦了一声不言语了。 “哈哈哈，你一定碰到过对吧。”夏库拉看见我的反应，得意地笑了起来，“低级的像梦魇，捣蛋鬼，随着你们魔力频繁使用，以后还会招来更厉害的呢。 我跟着想笑一笑，但发现脸上的肌肉很僵硬。 “我就很奇怪，明明你拥有施展卷轴的能力，奥菲丽雅为什么没让人跟着你？”她弯下身看着我再次一笑，“所以我只好给你盯梢了。” “你，太近了。”奥拉插了过来。 夏库拉耸耸肩，不情不愿后退几步。 但我总觉得事情没她说的这么简单，蹙着眉头心想。 “那说说你的功绩，好确定我能不能帮你。” 她拿出一件道具，这东西……有点眼熟？ “能给我看看吗？” “不行。”夏库拉贱兮兮地抓住东西缩回怀里，真不知道她一个姑娘家的怎么不学好，弄得流里流气的。“这东西可不多，丢一件少一件。” 哭笑不得地看着她，“那你拿着，让我看看。” 这东西，怎么看着像当初那个神秘声音给我的东西，遗落在巫师家里的那个饰品。 好吧，只是相似。 “这种东西，我原来好像有过一个。” 第一百三十七章 交易 这回换夏库拉诧异了。 ”原来有人送我一个，但是我弄丢了。“我很不好意思地继续说。 ”弄丢了？“她声调高了起来，听起来对此有些生气，”你知不知道这种东西有多么宝贵！” “真、真的吗？”扑簌扑簌地眨着眼睛看她。 夏库拉明显一滞，态度缓和下来，轻声解释道：“这种东西现在没人会制作了，都是从古迹里找出来的。” 听到这里好想咬手绢啊。任务道具丢了，这么稀少的饰品也丢了，真是恨死自己的冒冒失失了。 “你这个东西能卖给我吗？”想了想，毫无廉耻地加大卖萌力度。 近段时间的无节操收获已经让我明白，以现在这小女孩的模样，在魅力魔法的加持下，卖起萌来是男女通杀。最近对很多老师一些挺过分的要求都能通过，当然我还没那么作就是了，某老师除外。 目标果然陷入了犹豫，再加把劲。我可没少在镜子前面专门练习过，就像某个小胡子那样。 “姐姐，你这个东西卖给我好不好？”祭出艾尔特丽雅撒娇术进化形态，换以前这搭配的声音那是腻得自己都受不了，不过现在免疫力早已大增。 节操这东西，放弃次数多了其实也就那么回事了。 目标已经陷入了混乱，她看我的眼睛闪闪发亮。 可惜计划最终还是可耻地失败了，夏库拉像是做出了痛苦的决定，挣扎着扭过了头。 ”你是水中仙吗？“她不敢再看我，”这东西不能卖给你，绝对，绝对不行。“ 心里暗道一句可惜，无缝切换回母亲的高冷姿态，“那么你想让我帮忙放人，总需要点代价吧？” “知道你能施展卷轴，那我出三张魔法卷轴当作报酬，你该知道这个的价值。”夏库拉说得毫不犹豫，估计早就想好了。只是偷偷瞄了我一眼，看见我对上她的眼睛，又像受惊的小鹿一样躲开了。“再多我就没办法了。” “都是些什么魔法？”嘴里问着，脸上没什么波动，但心里有些小激动。 “一张指引术，一张灯灵术，还有一张召唤兽。“ “灯灵术我都有了啊。“我有些不满，这种重复的东西拿那么多有什么用，至于召唤兽听起来还不错的样子。 ”魔法卷轴本来就是消耗品，只是不大好买到就是了。“夏库拉觉得有些奇怪，”这些东西对冒险很有用，虽说我不觉得像你这样娇滴滴的小妞会出去冒险。“ 她一定不会想到我体质特殊，卷轴效果保质期特别长。缠着就魔法种类问题讨论了一番，她报出来的类别也不是很多，最后松口换了两张，之后嘴里还嘟囔着。 ”你一个大小姐的，要这种卷轴做什么？“ 那是两张特殊用途的卷轴，希望‘特殊用途’这个词没让你们想歪。是把指引术和灯灵术替换成了蛛网术和油腻术。 有这种好东西，竟然还会被大小姐们的‘渔夫’雇佣兵搞得这么狼狈？忍不住再次小小地鄙视一把这个‘小师妹’。 旁敲侧击想问问她为什么不直接找安洁莉娅谈条件，夏库拉顾左右而言他。或许她是觉得我这个”小女孩“会更好对付一点。 ”魔法卷轴的制作，这个我怎么知道？“像是因为跟我谈妥了，她恢复了之前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只有大师知道。“ 大师？又冒出来一个角色，默默记下。然后缠问了好一会，确定这位夏库拉并不清楚大师的底细以及联系方式，这让我很失望。看着夕阳西下，天色开始变化，只好草草留下以后的联络方式，结束这一次的临时交易。 回到家里，顺便去看了看接受女仆训练中的利亚娜。那晚之后她看起来没什么后遗症，实际上，大概逐渐接受了自己的新身份，适应得还不错。负责调教的嬷嬷对她的进步相当满意，态度自然温和很多。 只是盖娅家里的伙食档次明显下降了，据说是因为南部交通线被阻断的关系，巴诺斯特城的供应大大受到影响，一些物资开始出现短缺。 餐桌上女孩们倒没什么异常，依旧是安静有序的进食，盖娅在次位上保持着主母的端庄，但我依稀能从她眼里看到些忧虑。 毕竟现在来自前线的信件少了很多，我们不大清楚血亲们的近况。 马库斯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夏库拉拦马车的日子挑的不错，第二天就是休息日。想来也有段时间没见安洁莉娅了，正好去找她看看情况。 一如既往安静得过分的庭院，看起来没办什么聚会之类的。这天蜜涅瓦也在家，只是她也不是喜欢热闹的人。 “艾尔特丽雅——”安洁莉娅过来热情地抱个满怀。被挤得难受，咳咳，胸大有什么了不起，我母亲的可比你大多了。 蜜涅瓦老样子，笑眯眯的不知道想什么。 安洁莉娅显然很开心，最近一段时间她显然碰到了不少事情，从她嘴里娓娓道来，简直像听一个有趣的故事。 随着测试法阵的外传，一些购置了魔法阵图的爱好者显然也摸到了诀窍，先进行自身魔力测验，然后再进行召唤。大量的反馈数据，让仪式的结果变得可以一定程度的进行预测，这让魔法公会的名声开始正面起来，据说他们门口附近都变成挺热闹的一条街了，不断有全国各地的‘闲人’不顾战事赶来凑热闹。 卫兵们对此似乎颇有意见，如果不是里面还掺和着不少本地贵族和官员，估计这条街都会被防止间谍为由戒严封禁掉。 史莱姆现在都开始量产了，“繁殖”了很多，公会有人真的开始用它们来提纯某些物质了，效果还不错的样子。 “奥斯特还没回来吗？”听了半天，发现魔法师公会管事的好像还是那个代理会长，我不禁问道。 “他似乎被商会的事情缠住了。听公会那帮人说，好像是商会合伙人对他最近的‘不务正业’很不满，可能想联合罢免他商会会长的职务。”安洁莉娅幸灾乐祸地笑眯着眼。 听起来很有趣的发展，我也笑了起来。 蜜涅瓦还不知道安洁莉娅跟一帮大小姐搞出个奥黛莉娅魔法师协会，更不知道她们还在外面的院子里搞过魔法测验。所以关于这个大小姐魔法协会的进展，安洁莉娅一直憋着没说。 不过我还有任务在身呢。 “听说乔琪雅家进贼了？”我朝安洁莉娅眨眨眼暗示道。 她愣了一下，旋即反应过来，接过话，“这世道真是太可怕了，有好几个呢。幸好他们家的护卫很可靠，抓住了好几个。”说着还转头一脸害怕的表情对蜜涅瓦说，“或许我们这里也该考虑多加些护卫。” 这个戏精。 “随你。”蜜涅瓦笑眯眯地说。 “你不知道啊，里面有个小毛贼，真是太可恶了，被抓住了竟然还敢调戏……乔琪雅。”安洁莉娅顿了一下，“据说那满口污言秽语的，所以乔琪雅不打算把他交给卫兵。” “然后呢？”心想如果不是夏库拉出现在我面前，光听着描述，我也怀疑她们没抓错人。 说着她像是想到了什么，笑了起来，“那流氓还有个同伙，三番两次想潜进来救他，结果每次都可怜兮兮地逃走了……” 呃…… “最后一次好像还想交涉，让乔琪雅放人。” “交涉什么？” “那个同伙嚷嚷着只是误会，他们不是小偷，让我们放人。” “然后呢？”有些好奇，看来夏库拉是之前的努力都失败了才来找我。不过单单想凭嘴炮就让人放人实在有些天真。 “那当然是不放啦，他敢再来，把他也抓起来。”安洁莉娅很淑女地笑了起来，不过为什么总觉得诡异，像是在等待恶作剧成功的窃笑。 怎么感觉夏库拉几次营救都中了安洁莉娅的圈套，没少吃亏。 第一百三十八章 老师的秘密 好容易抓住个蜜涅瓦稍稍离开的空档，我赶紧简要地小声说明情况。 “听起来这些人提供不了太有用的信息。”听了一会，安洁莉娅蹙着眉头说道。 “但我觉得我们还是应该跟他们拉好关系。”说着我有些不放心，“你们不会严刑逼供她的同伴了吧？” “怎么会”，安洁莉娅小声的地嘀咕，似乎还有些无奈，“被我们抓到的那家伙是个纯粹的流氓，但我们也没把他怎么样，供着好吃好喝的，除了限制他的自由。” “那个夏库拉一直来救，你没跟她说明情况吗？” 安洁莉娅听着反而生气了，“他们两人简直一个胚子出来的，她嘴巴也是不干不净的，不给她点教训我不高兴。” 好吧，夏库拉这丫头实在有点小太妹样，这简直是没头脑遇到不高兴嘛。最终安洁莉娅再次确认了我跟夏库拉约定的时间。 “到时候你也来？” “那当然，我还有打算。”安洁莉娅又露出那副奇怪的笑容，神神秘秘的。 “不会想做什么坏事吧？别毁了我跟她的约定。”小小地提出抗议。 “才不会哦，这次是好事。”她朝我眨眨眼。“如果她答应的话，我不介意放了她那个混蛋朋友。” 听着竟然还有点巴不得早点放了的意味。 晚上的时候，照例自己的房间里在背诵阿什语，坐在一边的奥拉突然站了起来，戒备着脑袋像雷达一样听着什么，过了一会，快步走到窗边拉开帘子，窗外赫然是那个夏库拉。 她正‘挂’在外面。 “嘿。”依旧是那副斗篷打扮，此刻在夜色下一团黑乎乎的，像个幽灵，单臂悬挂，还空出一只手朝我们挥了挥。 “你来这里做什么？”制止了奥拉的举动，我蹙着眉头地问。 夏库拉没有优先回答我的问题，反而像是抱怨着，“你们这家的护卫实在太松懈。” 让你想来就来还真是对不起啊，我有些不高兴地双手交叉，口气有些不善。 “我们可没说好现在碰面的。” “我只是想问问你跟那位大小姐谈得怎么样了。”说着这位女飞贼似的人物自顾自爬进我的房间，如果不是再次制止奥拉的话，估计有的热闹。 “她有打算，到时也会一起。如果顺利的话，她会放人。”神色不善地看着这丫头大喇喇在我床边坐下，还在上面动了动，似乎在体验被褥的松软，最后还往后一躺，陷在里面。 冷静，冷静。用眼神示意奥拉别动手，又给自己顺了顺气。 “真舒服”，夏库拉躺着，然后注意到晃在房间中间的‘白炽灯’，啧啧了两声，“小妞你的灯灵卷轴这么多吗？贵族就是奢侈。” 真是好没礼貌的丫头。 “都告诉你情况了，现在可以走了吧？”直接下了逐客令，但又想起了某件事，“还有，你的师兄似乎在找你？” “师兄？”她竟然还在我的床上滚了起来。“我可是有不少师兄的。” 你那身衣服鬼知道多久没洗了，看上面的污渍说不定还睡过马厩呢，别有该死的跳蚤吧。左手上下抚了抚，顺气，顺气，先听听她怎么说。 “哦，你是说他吧，在你们什么学校当什么老师的？”看起来是想起那位师兄了。 “算术老师。” “他无趣死了，还喜欢管人，被他逮住了就一点就不好玩了。”夏库拉停止了小猪打滚，而是伸起一只手，比了个手势对着‘白炽灯’在打量什么。“你的灯灵有点特别啊。” “什么？” “没什么，”总算是从床上站起来，她径直穿出窗户，再次像猴子一样挂在了外面，最后又回过头，说了句，“谢谢，小妞。” 身体扭动起来，晃了一下，就从窗户的视界里不见了。我从窗户里探了出去，外面黑漆漆地看不清楚，早已找不到目标。 好厉害，简直像某只游戏’猴子’一样。 或许该考虑一下安洁莉娅对蜜涅瓦说的那句话，我也需要加强护卫了。 第二天午休的时候，好奇心的煎熬，简直像猫爪来回挠一样，终于忍不住去找了算术老师。 “我见到你的‘小师妹’了。”开门见山地直接说道。 但老师的反应很平淡，只是哦了一下。 就这样？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眯着眼睛看着这个男人，他平静的表情让我有些微微的情绪，“会施展魔法卷轴也就算了，她还说自己会驱邪，而且看起来还会飞檐走壁。” 老师盯着我看了一会，这种注视让人有些不自在。 “我们是托尼克大师的弟子。” “谁？”这名字听起来有些耳熟。 “像你这么大的小女孩，的确应该没听说过吧。”他说着笑了起来，“不过像你这么有天赋的孩子，他一定会很喜欢。” 说的好像拐骗小孩的怪蜀黍一样，怪瘆人的，忍不住后退了一步。这不是我怂了，只是，只是身体的反应而已。 “很抱歉吓到你了，艾尔特丽雅。”老师反而后退一步，“我这个‘小师妹’个性顽劣，又喜欢跟不三不四的人在一起，她，没对你造成什么困扰吧？” “还好吧……”这话说的很没有底气，尤其是想到昨晚为了换被单抓跳蚤折腾了不少时间，尽管那些活都是女仆们在做。 “我们的确在寻找邪灵。” “邪灵？” 在这种人迹罕至的角落谈论这类话题实在不是什么明智的选择，既然能碰到神灵，那么再碰到这个异世界的魑魅魍魉我可是一点都不会奇怪，不过这种认知并不会让人显得淡定一点。 身上起了一地的鸡皮疙瘩，一定是走廊里过来的冷风吹的。看了看一旁的奥拉，寥寥的人气多少能增加一点安全感。 “的确如此，托尼克大师当初差点丧命在邪灵手下，机缘巧合才逃过一劫，后来他不得不转入底下，专门研究对付邪灵的魔法。” 好老套的设定，很想吐个槽，但一想到身边可能真的有这种邪恶存在，我一点都笑不出来。 “听说施展魔法容易被邪灵盯上？” 拜托，说不会。 “是有这么个传说，但具体上很难讲。”他抓抓头发。 “跟你们来这城里有关系吗？” “实际上”，老师叹了口气，“如果你继续遵守我们的保密约定，那么告诉你也没什么。我们听说这城里有人组织了什么魔法师公会，担心会招来邪灵，就这么简单。” 第一百三十九章 放学后的会面 算术老师所说的事情内容诡异，之前已经听夏库拉说过，只是现在又涉及到我切实接触过的圈子，不禁让人有些后脊发凉。 “那，倒霉的事情算不算？”细细算了一下，不光我，当初研修会好多人似乎都霉运不断。 “有些邪灵的确会这么做。怎么？”说着老师细细打量我，面色古怪起来。 嘿，尽管是白天，但现在这种氛围实在不适合吓人。被盯得发毛，艰难地咽了几口口水，似乎还能察觉咽喉的蠕动。 “看起来也不像是被邪灵跟着的迹象啊……”他捏着下巴，又变得疑惑不解。 这结果不是挺好的嘛，心下暗暗松了口气。“那你这些天有发现什么没有？” “还真有。”老师扬起两道眉毛，“一些缪特利安教徒潜伏进来了。” 又是些没听过的东西，看向奥拉，她对着我耸耸肩，显然也不知道。 “什么缪特利安教徒？” “一群奇怪的古老教派，很隐秘，他们厌恶魔法。”老师展现了一个无奈的表情，“顽固分子，我们没少跟他们打交道。如果你碰到了，一定不要让他们知道你能使用魔法卷轴。” “听起来类似阿奴比奥斯信仰。”心想这异世界邪教徒种类还真不少，不过这做派听起来更像很多奇幻小说里烂大街的教廷，只是我这边这款似乎没成气候。 “比那古老多了，他们自称教派源至阿什帝国的末裔。“ ”魔法帝国的后裔，厌恶魔法？“听上去这还真是讽刺。 老师鼓着嘴做了个很奇怪但搞笑的表情，让我忍不住笑了起来。 “你该多笑笑。”他看着我，微笑着说，“你看，笑起来多可爱。平时整天面无表情，好像有什么烦恼，像块冰山一样，同学们都不敢接近你。”说着还顿了一下，像是在表扬进步，“不过比实验班时好多了。” 身体顿时好像烧了起来，脸上都是滚烫滚烫的。 “要，要你管。”极力压制住咆哮的冲动，刻意地端正着站姿，但明显色厉内荏，估计此刻我会显得像个傲娇。 连忙把话题扯回最开始的夏库拉，对于自己的小师妹，老师看起来有些无奈。 ”知道也在这城里就够了。如果她想躲着我，我也拿她没办法。“ 仿佛是那种家有小太妹，身为兄长的无力感。 “好啦，都问明白了吧，艾尔特丽雅同学。”老师依旧微笑着，“你很有魔法天赋，我相信大师一定会很喜欢你。至于邪灵的事情你不用太担心，我们会处理。” 真要碰到邪灵我都不知道该用什么手段去对付，的确不要瞎掺和。 “你为什么来我们学校当老师？”最后忍不住还是问出这个问题。对这件事实在是很在意，这个不务正业的老师。 “你们学校不但工资高，还提供食宿。”他无辜地看着我。“条件很不错，不愧是专门面向贵族的学校。毕竟我们不是江湖术士，跟邪灵打交道不但不赚钱，还非常耗钱。” 好现实的理由。但频繁请假的又没被家委会开掉的原因呢？ “你猜。”他扬着眉看我。 好想让奥拉揍他一顿。 回到教室，有几位相处得还不错的同学神秘兮兮地凑过来。 “艾尔特丽雅，艾尔特丽雅”，她们小声地冲我喊，满脸的八卦，“有人看见你喊算术老师出去了。怎么样，怎么样，在谈什么？” ”只是有些事问问他。“学着蜜涅瓦式的微笑回应。 “艾尔特丽雅，你怎么脸红了？” “你是不是也觉得老师充满魅力？学识还很渊博，巴拉巴拉……” 只是想起算术老师让我多笑笑的话来着，依旧有些害臊，才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叽叽喳喳，叽叽喳喳……“几人似乎找到了共同话题，情绪逐渐变得兴奋起来。 你们这群十二三四岁的早熟花痴小学生整天满脑子想什么呢一点都不淑女，亏你们还是贵族家的女儿，感觉跟普通的女孩子也没什么两样。或许课程还是太轻松了。 此身才八九岁好嘛！ 而且本，本少爷……就算变成本小姐也不会喜欢男人。呵，男人这种生物，我早就看透了。 不就是整天满脑子想色色的事情嘛，好怀念……哪像现在，能自如出入各路美女的闺房，内心却毫无波动，简直像被去势了一样。 跟夏库拉的约定就在今天放学后，毕竟她“很急”。幸好蒂塔的低年级放学通常比我早，我们不是一起上下学，这倒省了很多事情。 到了碰头的地方，安洁莉娅早早到了，而某个小太妹，则姗姗来迟的，不过没穿那身斗篷，而是比较“正常”的皮装打扮，像个异邦来的少年佣兵。 “你到底还想不想要你的同伴？”这人的时间观念让我口气不善起来，再墨迹天又要黑了。 “抱歉，抱歉。”她没放在心上似的敷衍我，只是看见一边优雅地吃着小点心的安洁莉娅时，表情变得精彩起来，有话硬生生憋回去了似的。 “嘿，”安洁莉娅笑眯着眼，怪声怪调的，像是在学某人说话，“闹了半天原来是个没胸没屁股的假小子啊，难不成那时候你是在嫉妒？”说着还炫耀似的挺了挺胸膛。 夏库拉撇撇嘴，眼神飘到一边，没去回话。 看她们见面这副场面，要是没我这中间人估计有的热闹看了，“时间不多，我们长话短说，就别太客套了。” “谁跟她客套啊。”夏库拉悄悄地嘀咕了一声。 安洁莉娅又占了些口头便宜，但对方忍住没有回嘴让她很快有些兴致阑珊。不过我怎么感觉夏库拉也快到极限了。 “放人倒没有问题。我就想问问，你们说自己不是小偷，怎么证明？”某大胸脯咄咄逼人，“为什么那天收藏室里也有你们？” “我说我们只是听到房间里有人打斗，好奇进来看看你信么？”假小子瘪着嘴摊摊手。 这丫头，叛逆期么…… “爬窗户进来的看客吗？”安洁莉娅讽刺道，她身后站立的两个佣兵看起来就像是老手，气魄就是不一样。 “那窗户又没锁。” “没锁你就可以进来了吗？” “我们只是站窗户边看看里面发生了什么，没想到才靠到窗户它就开了，还害的我们摔了进去。” “需要我补贴医药费吗？” “如此最好。” “那窗户可是朝外开的，怎么可能被你们‘靠’进来？” “谁知道。”夏库拉翻了个白眼。 “你这什么态度？”安洁莉娅蹭的站了起来。 “不喜欢？来咬我我啊。”假小子跳开一步，晃着脑袋挑衅道。安洁莉娅身后两个佣兵开始做出戒备姿态。 一旁看了半天，忍不住扶额，如果每次见面都这么鸡飞狗跳，也难怪了。 “好啦好啦，早知道这样我还不如两边传达比较好。”我安抚着两边，又对安洁莉娅说：“不如你直接说你的条件吧。” 气头上的某人顺了半天气，总算恢复成比较平淡的口气，“很简单，我打算雇佣你们。” “雇佣我们？”夏库拉闻言一愣，有些难以置信，不过她最后竟然拒绝了，“这可不行，我们最喜欢自由了，才不想听从某些人的指令。”说着还仰头哼了一声，傲气得很。 “喜欢自由？”安洁莉娅笑了起来，“你的同伴在我们的金丝笼里可开心得很呢。” 第一百四十章 课堂日常 后面的事情我就没怎么管了，再不回去天色就有些晚，没提前告知，闹不好盖娅又要担心。做女孩就这个麻烦，当男孩谁管你晚上又去哪里浪了。 好吧，其实玩太疯还是多少会管的。 回家吃过晚饭，陪蒂塔两小姐妹玩一会，又讲一两个魔改版童话哄她们睡觉。回房间再写掉作业，幸好不算太多。梳洗一番后看一会闲书，背一会阿什语，才这么几件事情，这时间刷刷刷就过去了。 为什么这异世界的一天好像也很不经用，亏她还有两个月亮，这还不算那颗昏暗的“伴星”。 一天长短跟自转有关，跟卫星多寡又没逻辑关系。残存的理智提醒我。 我才不管，反正都是月亮的错。小身子躲在被窝里，看着窗外的大小两个月亮，一个偏红，一个偏蓝，相映成辉，一种错位感非常强烈。 尽管都已经想不起上辈子自己长什么样了，但每次看见两个月亮同时在空中，还是有种自己不属于这里的疏离感，仿佛自己只是个过客。 算了算了，不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了，把自己缩了进去，香喷喷的暖和被窝就是舒服。 奥拉探出窗子往外张望了一圈，又检查了几扇窗户，然后把帘子都拉好。 “晚安，小姐。”她的帝国语还是有进步的。 “晚安，奥拉。” 现在可以说挺适应女子学院的生活了，或者说，是找回了某种熟悉的感觉。 “很好，艾尔特丽雅，你可以坐下了。”又是这句听得耳朵发茧的话。 流利又富有韵律地背诵完《利诺亚特和海神》大型史诗的第二章第三大节，毕竟是诗歌，如何富有感情地唱诵也需要不少技巧。老师满意地点点头，仿佛看见她脑门一个绿色的“好感度加一”冒了出来。 同时余光里收获了不少同学的钦佩眼神，嗯哼，这的确挺难背的。 至于历史课，感觉有时候还是跟地理课合并的好，在老师的点名下，我帮忙在展示板上画出一副局部小地图，这也算是地理学和画技得到老师们肯定的证明。只是没黑板感觉差了好多，加上身高不足，踩在小凳子真不方便。 “今天我们分组讨论一下发生在共和国143年的莱卡托尼亚战役。假设你们这组是共和国的纽帕斯将军，你们的位置在这里。而你们这组是莱卡托尼亚城邦的塞西纽斯将军，你们的位置在这里。放弃自己现在的立场，想象自己就是这些将军的幕僚，你们该怎么做才能达到既定的战役目的？”历史老师根据今日的课堂内容，把班上十来位同学分成对立阵营的两组进行讨论。 “为什么女孩子也要讨论这种军政历史？“有同学举手问道。 “以后身为一位尊贵的主母，你们需要考虑很多事情，包括军事。”老师微笑着点点头，说道，“毕竟这个时代看起来并不稳定。” 接下来的讨论还是相当激烈的，老师的引导很有水准，一群女孩子也似模像样地把各种基础的军事术语挂在嘴边，听起来挺像那么回事的。当然，这只是很浅显的讨论，深度自然没法跟专门的军事学院比，多少听过马库斯的吹嘘，他们的战术战略课明显更加具体细致。 可以说，新手和专家的区别，并不是对原理的知晓与否，而是对具体细节的把握。 “真有趣，艾尔特丽雅同学，谈到这种战役的具体讲解，你好像特别感兴趣。”老师注意到我，又笑了起来，“两眼都在发光。” 同学们捂着嘴回头看我，眼神里都是笑意。咳咳，总不能告诉你们，我体内有个汉子之魂。 哲学课。 “假设一条船出海几年执行任务，她一路上经历大风大浪，修修补补，水手也换了一批又一批，到后来整条船全换过一遍，最后连船长和船主都替换了。那么等她最终返回出发的港口，她还算不算同一条船？” “告诉我，艾尔特丽雅同学，你认为什么是同一性。或者说，你怎么证明那是同一条船？” 就这样忙忙碌碌地过了几天，都快忘记跟夏库拉约定的事情，第三天晚上，她又在窗外出现了。 熟悉的套路，依旧长臂猿一样垂挂着，依旧是挥挥手，一句嘿的开场白。 来点新意好吗？不过这次我及时阻止了她再次祸害我床铺的企图，而是让她老老实实在一张椅子上坐了下来。 “我是来履行之前的承诺。”她告知此行的目的。 “这么说安洁莉娅放人了？”其实这结果我倒不怎么意外，比起这个，对另外一件事我更感兴趣，“这么说你们答应被她雇佣了？” “她是放人了。”夏库拉回答了前个问题，却像是没听到后一个，她打量着我的房间，才从腰间一个小包里取出些东西。 “喏，按说好的，你要的三张魔法卷轴。” 接过几张卷轴，内心有些期待和雀跃，毕竟这次的任务奖励可很不错呢。只是面上依旧冷淡如常，喜怒不形于色可是淑女的基本修养。 “我可是尊重诺言的人。”她强调着，靠在椅子上。 我瞟了一眼，摇摇头，真是坐没坐相，女孩子家家的，太不优雅了。 “不过我还是很好奇，你这样一个小妞，要这种魔法做什么？”她试着换了几个姿势让自己舒服点，最后把椅子转了过来，向前靠在靠背上，双手相叠垫着下巴，问我。 “别，再，叫我小妞，而且你管的真多。”低着头把几张卷轴摊开，细细沿着纹路观察着。每次打量这些卷轴，越来越觉得这些图纹有种难以描述的美。 又在几块铭文区域间来回，可以看得出制作者的书法很不错，可惜这几个圣书体只认得几个，大部分似曾相识，却念不出来。 “咒语和媒介？”抬起头看着夏库拉，还是直接问现成的吧。 事情比预想的麻烦，这几张卷轴所需要的媒介比之前的都要复杂，尤其是召唤兽那张，不但需要多种材料，还需要按严格的比例调配好，真是麻烦。 “你就没有调制好的媒介吗？” “为什么要配置好？我从没打算用这张。”她理直气壮地反问我。 “为什么，这卷轴不好用吗？” “不喜欢而已，打不赢的逃走就是了，打得赢的就不需要浪费这么宝贵的卷轴。”假小子耸耸肩。 “就没有刚好在打赢和打不赢之间的？”我真不是杠精。 “那就是打不赢了，风险太大，还不如直接跑了。”夏库拉一脸本该如此的表情。 估计你点数都加在闪避和逃跑上了吧，我在心底给予评价。 第一百四十一章 袭击者 麻烦，好麻烦。 蹙眉盯着清单上所需要的材料，感觉有些棘手。 油腻术还好说，只是几种油的混合品，里面的东西市面上大多能买到，麻烦的是得按严格的比例调配。 而蛛网术是什么鬼，怎么感觉像巫婆炼制毒药的东西？估计卖都没地方卖，让手下去找这些东西，是不是让人感觉有些乱来？ 比如，“至少收集以下十种蜘蛛中的三种其吐出的蛛丝。”又细细看了下列的名单，拜托，就算接触过些博物学的书籍，但我可从来没关注过蜘蛛的种类，而且还都不是居民区常见的品种。 那些长着多只眼睛，脖子以下全是毛茸茸大长腿的爬虫，视力太好反而让我感觉它们更恶心，一想起来，这身体就本能地产生了一股子厌恶情绪。 一定只是身体的反应，作为男孩子我怎么可能怕蜘蛛？给自己找到个合理的解释后，心下安定了不少。 最麻烦的是这个召唤兽，它所需要的媒介最为复杂。看卷轴上的图案倒有些类似魔法师功夫当初搞的召唤阵，不过大概是为了卷轴化，很多图形做了对应的修改。 只是当初的准备工序都是巫师他们一手包办的，很多细节上自己根本就是一无所知。 罢了罢了，先留着再做打算。先搞定油腻术，至于蛛网术和召唤兽的材料，或许可以让巫师帮忙。 现在每个休息日照例都能收到巫师派人送来的修订资料，简直像订阅了周刊似的。不过有段时间没见到人，有点怀念他的神棍作风。 等到第二天放学回家，油腻术所需的东西就已经由自家的护卫购置妥当了。投胎技术棒就是好，这种简单跑腿的任务分分钟有人帮你搞定。 同样准备的的还有一些炼金术的测量器具，只是调配而已，还不需要太复杂的东西。这些东西让我有种莫名的熟悉感，对了，有点像化学课。 找到感觉后事情就简单了不少，而且准备的冗余东西多，由得我重复尝试。 “嘘”，蒂塔安抚着她的妹妹，一脸严肃，看起来颇为搞笑，“艾尔特丽雅在做很重要的事情。” 现在我并不忌讳在盖娅一家面前施展魔法。实际上她们似乎都有些习惯了，而那些完全圈外人的仆人们并不了解情况，大概只认为我很奇怪，喜欢摆弄各种“街头魔术”。 “真是爱好独特的小小姐，幸好她是位好脾气的小主人。” 拜耳朵好使所赐，不止一次听到女仆们私底下对我的评价。 “看，成功了。”注意到卷轴上的流光消失了，我有些小激动。 “艾尔特丽雅真棒！”边上两个喊666的小拉拉队比本人还要兴奋。 压抑住雀跃的心情，四下打量，寻找方便测试的场地。 当我最终把油腻术‘小小’地施展在一个器皿上，在灯灵的映射下目标反射出油脂般的光泽。明明没有实质性的接触，它却像被个透明人抹了一层油一样。 用手触摸这个器皿，滑不溜手，就像抓一只挣扎的泥鳅一样徒劳无功。不过诡异的是，事后摊开手掌，上面没有半点油污或者水渍。 这太不科学了。 几个女孩睁大眼睛趴在桌前仔细打量着这个器皿。 “这是什么魔法？”蒂塔开心地问我。 告诉她这叫油腻术，但心里在嘀咕，或许该叫摩擦力消除术。 尽管对蛛网术和召唤兽的效果很好奇，但准备过于麻烦，加上大量的课程和日常练习占据了太多的时间和精力，事情就被耽搁了下去。 如果不算各种倒霉小意外的话，这日子依旧平静地继续着，重复的作息模式，局限在学院的小世界里当着好学生，跟外界的接触大大减少，只能依稀感觉周遭的气氛变得有些古怪起来。 大概又过了半个月，终于有一天，放学的时候发现街上卫兵比平日多了很多，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不少地方都戒严封锁起来。 “小姐，他们不肯说，只说不让通过。”碰了钉子的护卫回来报告说。 看来难的又要绕次远路了，心下叹了口气，不要发生什么事情才好。 但是怕什么总是来什么，墨菲定律再一次应验了。路过一处城区洼地，在山丘的阴影里，一个人烟稀少的下城区街道，几个神秘人围了过来。 不同于夏库拉的那次，这次的氛围明显让人感到不安，来人隐藏在斗篷里一言不发，手里赫然都是些钝器。奥拉和其他护卫一起拔出了武器。 “什么人？”那位护卫长冲着冒犯者喊道，然而得到的只是沉默。 还真是来者不善，这让我有些紧张，但旋即又发现自己比预想中平静太多。 毕竟已经不是头一次面对这种事情了。 深呼吸了几口，抚平还有些嘭嘭跳的胸口，还有心情把注意力放在周围的形势上。 这是个三岔口，马车前方有四个人，另一条岔路站着一人，后方有三人，附近的小巷子里依稀还有人影晃动。单纯就人数而言，我方并未落于下风。 只是敌情不明，又是不熟悉的客场，留下来缠斗非常不明智，或许该快马加鞭冲过去。 不过四人的正前方，一些东西已经被推倒在地形成简单的障碍物，可能会形成一些阻碍。至于后方，马车在这种并不宽敞的道路上转向并不容易，这时间的空档足够让自己暴露在对方的围攻之下。 只有一个人的那个方向，一种熟悉的战栗感让心头的警报响个不停。 别看只有一个人，但这恐怕会是个危险人物。 “往这边。”没有充足的时间让人仔细考虑每一个选择，咬咬牙，遵从第一判断，我选择了正前方的四人方向。 三名护卫跟着奥拉冲向那四人，另几个盖娅家的护卫跟着防备着另几个敌人的偷袭。 这些日子测试过油腻术的各种特性，比如，它的最大施展距离大概有十米，一次能有脸盆那么大范围。实际上，随着使用的熟练入，距离似乎还能微微延长。 这次施展的结果就是正前方有两个敌人像个溜冰新手那样做出滑稽的举动，摔了出去。护卫们的盾牌下摆狠狠地砸在他们身上，换来几声闷哼。 开局我方占优了，但心情一点都没有好转起来，眼睛死死地盯着右边那个让我胆战的人。 他过来了，走的并不快。 余光扫了扫前方的战斗，很快变成四打二的局面让形势变得一边倒，奥拉一记鞭腿踢到一个神秘人，大概看见那人的动向，撇下残存的对手，转而跟侧翼戒备的护卫们一起冲向那个独行客。 那人深深吸了一口气。 “躲开！”我心底一惊，连忙喊了起来。 还没喊完，一道凌厉的呼啸响起，对方似乎念了一组短促的音符，然后噗噗碰地动静炸起，好像台风掀起瓦背的那种恐怖。 噼里啪啦，就像一阵狂风一下劈头盖脸地拍了过来。奥拉，几名护卫，还有马车的车顶，被一股巨力击倒，狠狠地冲过我的头顶。 呼啸而至的风暴控制得很老道，尽管吹乱精心打理的发式，我本人却依旧端坐在马车上。 “奥拉！”我急忙扭头去看飞过的女护卫。 “你好啊，‘夜莺’。”一声沙哑的嗓音向我问候，就在身旁的位置。 转回头，他已然近在咫尺下，头罩下我只能看见一团虚无的阴影。 第一百四十二章 主人 这，这到底是什么，难道也是魔法？局势的陡变让人目瞪口呆。 不过胜负已分。 震惊之余，心里又叹了口气。发现对自己沦为囚徒这件事，竟然已经有些泰然处之，至少不再像个小女孩那样失控地尖叫。真是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角落的一边传来零星的呻吟声，脑袋稍微转过去些，余光里奥拉和护卫们还在挣扎着站起来，但那些神秘人显然并没有闲着。 “放我的人离开”，我喊道，“我跟你们走。” 或许是身为女性的直觉，这些人应该不是单纯想要我的命。何况这种事遇到的次数多了，都已经有些经验。 但神秘人们并没有理会我，可能是在泄愤，一阵肉体被踢打的动静在身后响起，还伴随着些闷哼声。 ”住手啊！“护从们的遭遇让我难受，尽管有些顾忌，但还是提高了音量，冲着眼前的家伙再次喊道，”快让你的人住手！“ 之前街道上如此狂乱的异动自然引起了附近居民的恐慌，噪杂声四下响起，乱成一锅粥。 ”够了。“嘶哑的嗓音，好像喉咙里有砂纸在来回摩擦一样，”别耽搁时间，在卫兵们赶来之前离开这里。“ 他的话显然比我有用多了。乘机环顾了一下四周，看起来奥拉她们尽管伤势不轻，但至少是死不了，我心下大定。 ”至于你，夜莺小姐。“身边的这人转过来继续说道，语速同样很慢，就像他那慢条斯理的步伐一样。”你的仆从们不会有什么大碍，当然不是我们仁慈，只是希望你能因此配合一点。“ 被野蛮人盯过，被邪教徒也盯过，但被这种压根看不见面孔的家伙盯着，还真是诡异的新体验。我闻言点点头。 反正事情到了这一地步，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所能做的，无非是让自己尽量留点体面。 从残破的马车上站好，顺了顺刚才被吹乱的头发，整理好衣裳，看在他还算客气的份上，我也保持着自己的礼貌。 ”那么我们接下来去哪里？“ 注意到砂纸嗓应该在打量我，尽管被盯得有些不自在，但淑女的仪态还是要保持的。 “真没想到，在一个小女孩脸上，也能看见如此从容的表情。”他像是在赞叹。 有些事情你不习惯也得习惯，算算看这都第几次了？ 他歪了下脑袋，再次点点头，我突然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再次醒来时已经身处异地，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陌生的天花板？不对，只是陌生的墙壁而已，因为当时是侧身躺着的。 这不是间装修豪华的房间，但也不是潮湿邋遢的囚室，只是间很普通的居室，如果我没看错的话，此刻连房门都没有上锁。 不得不再次感叹人类的适应性，意识到自己并无性命之虞，内心竟然只是略有些紧张而已，比起前几次的表现可谓进步多多。 总觉得自己像某些影视剧里的女主角，老是遇到被坏人抓走等人来救的套路，这种认知让自己苦笑不已。 不过还能怎么办，先审时度势看看情况再做打算吧，现在我只能接受这个现实。 回忆了一下之前的细节，那个砂纸嗓门知道我就是‘夜莺’，而且他似乎展现出某种魔法能力，难不成是控制风的魔法吗？ 还是第一次在实战中看见可以直接攻击的魔法，既没有看见魔法阵，也不像使用卷轴，只是听见他像念咒了几句。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态，心头反而有些激动起来。 你的敌人拥有这种能力可不是什么好事！理智再一次提醒我。 但是，这说明可能同样存在大火球魔法，小心肝兴奋得砰砰直跳。 笨丫头，你首要的任务是先逃出这该死的地方！理智在脑海中咆哮，惊得一地的仓鼠滚滚爬爬，顷刻间大脑一片清明。 还没等我开始搜集信息，房门被推开，一个年轻的女仆端着些东西走了进来。果然没有上锁。 她看见我站着，便对我施了一个礼。看起来还不错，姿势和动作能打个良好评价。 “这里是什么地方？”我问道。尽管并没有指望她能告诉我，但实在想不出什么更好的话题。 女仆恭顺地点点头，嘴巴呃呃了几下，似乎是个哑巴，她向我打了几个手语。但由于没有学习过手语，完全看不懂。 察觉到我的疑惑，女仆显露出无奈的表情，再次施了个礼，却是退下了。 “等一下。”快步跑过去拦住房门，女仆停了下来，就直愣愣看着我。而我把着房门，轻轻一拉，竟然开了。 外面是一条走廊，这可能听起来是个废话，但的确是条很长很长的走廊，廊灯的映射下，没有其他人影。如此安静，以致开门的动静都清晰可闻。 “有，有其他人吗？”这种场景闹得像鬼片一样，之前淡定的心情荡漾开来，忍不住吞了几口口水，乖乖缩回房间，转身问那个女仆。 她点点头。 “能带我去找他们吗？” 女仆摇摇头。 困在房间里几天，女仆准时会送食物进来，期间不是没有尝试着跑走，但诡异的是，踏出房门就像进了迷宫，绕来绕去都是走廊，脚步声四处回荡，让自己心里只长毛。 最后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房间的，赫然发现那个女仆正在房间里等我，见我回来便露出微笑，又是一个屈膝欠身，施施然退下。 桌上依旧是食物，比较人性化的一点是，并不总是重复的。 天哪，这些人把我抓过来之后不会只是玩迷宫老鼠游戏吧？ 就在我快要发疯的时候，那个女仆终于露出不一样的表现。她做了一个我之前没见过的手语，连蒙带猜，“让我跟着你？” 她点点头。 依旧是走廊，但我惊异地发现它走起来没有看起来的那么长，我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来的，回过神时，才发现自己站在一个大厅门口。 “主人，‘夜莺’小姐来了。”那砂纸摩擦的破嗓子实在太让人印象深刻，我闻声望了过去。 他正对着一个高高瘦瘦的人行了个谦卑的礼节。 “哦——” 很难形容这个声音，就像一根气管四处漏风一样。那个高高瘦瘦的人转过身来，只是背对着大厅中央的灯柱，看不清楚。 “过来点孩子。”比砂纸嗓门更有识别度的嗓音，苍老得就快咽气了一样。 鬼神神差地，我失了魂一样上前几步。 “呵呵呵，”漏风的气管更像是在喘息，高瘦的‘主人’笑了起来，“艾勒提西墨也有失手的时候吗？” 抬头望去，同样带着头罩，但并没有遮挡住面部。那是一张枯瘦如骷髅一样的脸。 这情形我可还是第一次碰见，小心脏不争气地再一次乱了节奏，脑子里莫名跳出一个名词，“巫妖？” 第一百四十三章 本命阵图 “巫妖？” 糟糕，没想到竟然真的念出来了，更重要的是还让人听见了，这就有些尴尬了。 眼前的‘巫妖’像风箱一样呼哧呼哧地笑了起来，“哦……不，小姑娘，我不是那种传说的怪物。” 这‘主人’说话跟那个砂纸嗓门一样德行，一字一顿的很缓慢，或者应该说有其主必有其仆。 尽管心下吐槽，但我依旧恭恭敬敬地站好，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对主人保持适度的礼貌应该能让我过的舒服一点。 没想到他把头罩往后拉了下去，显露出一张苍白的脸，还是像骷髅一样皮包骨头。沟壑般的皱纹，枯燥的皮肤，上面还有各种老人斑，头发和胡须亮白得有些剔透，却是梳理得一丝不苟。下陷的眼眶阴影里，一双眼睛看过来，布满血丝又浑浊不堪，但让我心头一跳，仿佛被看穿了一样。 他的确还是个活人，依旧在呼吸，我甚至注意到他一些暴起的血管同样在跳动着。 “看来我是吓到这位娇贵的孩子了。”大概是注意到我小小地后退了一步，他说着，再次拉上头罩。 砂纸嗓门搬来一张椅子，‘主人’坐着靠了上去，舒了一口气，然后又对我说： “坐吧孩子，我知道你还有很多疑惑。” 顺从地找了张椅子正经坐好，不过照例是小脚悬空，这种感觉并不好。 ”很抱歉以这种方式把你请过来。“他缓缓地说着。跳动的火焰，空荡荡的大厅，寥寥数人，这种环境下以这种苍老的嗓音说起来，有种格外沧桑的味道。 我闻言耸耸肩，事情到了这种地步，再指责他们的请客之道已经没有意义，还不如听听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果然是位很有趣的小淑女。“主人再次轻笑了几声，目前来看，他还是挺和蔼的样子。”小客人你可以称呼我萨莫安，这是我的老伙计，艾斯巴鲁。“ 这种相互介绍的环境，忍不住习惯性地行礼，差点又自我介绍起来，最后只是草草说了句，”我是‘夜莺’。“ ”对，魔法师‘夜莺’。“萨莫安的眼神笑眯眯的，他顿了一下，却没有说出我的真名。既然都能摸到我的行踪规律，说他不知道真实情况我还真不信了。 ”魔法复兴的时代已经指日可待，我等待这么多年，一切都是值得的。“他看起来有些激动，”那些人恐怕已经阻止不了了。“ 这是什么意思？不过没有插话，静静地等待他继续往下说，老年人容易陷入过去，喜欢唠嗑，只能由着去。 ”那个什么魔法师公会，那些小伙子们干的不错，尤其是他们那个会长，很有野心，也很有能力。“主人慢吞吞的语速让我有些坐不住，但现在只能耐着性子听他往下说。”不过最有趣的还是你——我的小客人。“ ”我？“原本还以为他会扯半天陈年往事，没想到这么快就说到主题了。 ”没错，你是拉诺瓦之子，或者叫厄瓦娜之子。“ ”这是？“蹙着眉头问道，完全没听说过。 ”我们以此称呼红月月蚀时出生的孩子，因为那个时候，红月的伴星总会显得很醒目。“ “灾厄伴星厄瓦娜？“顿时想起来，毕竟当初因为通灵术的缘故，没少找过这方面的资料。”这不是古代阿什神祗，红月女神露亚瓦的孪生姐妹吗？” “看来小姑娘知道的比我预想的要多。”萨莫安眯着眼，像是在笑，“那么你认为魔法是什么？” 尝试着给出几个答案，主人有些好为人师，一一做了点评，最后他总结道。 “阿什人用术数解构世界，然后用抽象的图形和符号重构世界的本质，可以说，世间万物和规则，皆可以用表达式阵列和阵图来展现。”他侃侃而谈，并不顾及听众到底听不听得懂。“即使复杂如人体，同样可以用阵图来表达。” “那……”人体魔法阵？这构想让我有些吃惊，“有人成功过吗？” “有人提出这个设想。”萨莫安摇了摇头，“只是太复杂了，生物的复杂性远非死物可比，庞大如高山，其表达阵图恐怕还不如一株小草来的繁杂。 “反过来讲，我们的身体本身，就暗合着宇宙法则，就是无数阵图的集合体。大部分继承自父母，还有一部分则感应日月星辰和大地，在出生时构建出每个人特有的本命阵图组。 “而拉诺瓦之子的星盘总是如此美妙，在阿什人的信仰里，他们的本命阵图组从来都是上好的引导法阵和放大法阵。” “引导法阵？”心里咯噔一下，总觉得老人的话端跟我被‘请’来有很大的关联。 “没错，那么作为魔法师‘夜莺’，你知道自己为什么比别人更容易启动魔法阵？” 沉默以应，有些愣愣地看着他，对此我的确一无所知。 萨莫安的眼睛再次眯了起来，他继续说道：“我看过那个‘魔法师公会’的研究，他们的解析的确摸到了路子，相信假以时日，他们可以在魔法复兴的道路上贡献很大的力量。只是……你们几次表演的召唤阵依旧有着极大的错误，如果不是因为你，因为你的本命法阵图强行引导规则，才勉强得出让世人惊叹的结果。 “就是那个时候，你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孩子。” 还真是很霸道总裁式的言辞，不过你实在太老了。 “这跟……你们‘请’我来有什么关系？”我小心翼翼地问。 “你很聪明，也很识时务，很难想象你只是个小女孩。”此间的主人似乎在称赞我，“我这次是希望，借助你，作为拉诺瓦之子，其本命阵图的力量。” 接下来就是重点了吧，吞了吞口水，心跳有些七上八下。 “你们希望我做什么？” “时间恐怕不多，我，还需要你打开几道封印。”老人还是一字一顿地说着，调整了下坐姿，两眼沉浸在眉骨的阴影里。 我可以拒绝吗？很想说这句话。 第一百四十四章 战火 等到下次醒来，不再是那个房间，而是在行进的马车里。颠簸晃动的程度，估计还在巴提尼亚山丘地带坎坷的道路上。 拉开帘子是木制的栅栏窗格，看起来很结实。 随后身后的动静引起了我的注意，回过身来，是那位哑巴女仆。大概是看我醒了，微笑着朝我欠身。 被服侍着整理仪容，趁此当口，偷偷打量着马车内部的情况，但实在没什么好看的，没有太多的布置，里面只有我和女仆而已。 “这是哪了？”与其是问女仆，不如在问自己。整理完成后分别在两边的窗格旁往外打量，找了半天，总算找到个熟识的地标，那是白雪皑皑的奥黛莉娅少女峰，看着角度，估计离开巴诺斯特城还没多久。 不过自己怎么睡得死猪一样？总觉得哪里不对，不会又是被人弄晕着带出来的吧。 窗外护在外围的是些骑马的人，都罩在严实的行军斗篷里，行色匆匆一言不发，可惜两边的车窗看不见前后的状况，但听动静，这应该是个车队。 一路颠簸，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女仆是个哑巴，窗外的护随们也都沉默寡言。而路上的食物也都是些干粮，那味道实在不是怎么愉快。这次奇怪的旅程实在是糟糕透了。 偶尔会有些队伍相错而过，有三三两两结伴的旅客，一些小商队，还有些小股的军队，各个风尘仆仆，有种兵荒马乱的感觉。 在巴诺斯特城的学院里待了些平静的日子，都有些不适应这种乱糟糟的状况了。 尝试着朝一支路过的巴提尼亚小兵队呼喊，两列队伍错身而过的时候，一个小军官好奇地张望过来，他微微一愣，还客客气气地朝窗内的我点点头。 大声又喊了几句，发现嘴巴张了张的，竟然发不出言词。 诶？有些难以置信，我转头看身后的女仆，发现她依旧在朝我笑着。 是你做的吗？我试图朝她喊，但什么声音也没有发出来。 女仆坐在那里，低垂下脸看不清表情。 这次旅程古怪又急速，甚至不在宿点停留，而是野外露营。这种该死的天气，这实在不是什么明智的选择，不过马车里竟然有地暖一样的存在，真不知道他们怎么设计的。 没想到那对主仆也在，萨莫安甚至还朝我点点头。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刚刚发现自己恢复了嗓音，感觉这简直就是。 “感谢你的合作，‘夜莺’小姐。”干瘦的老人笑了笑，篝火旁满脸的褶子。 “你们……”这群怪物……叹了口气，问道，“不是说解开封印吗，我们现在去哪？” “去见一位老朋友。” 感觉这不会是什么好事。但女仆跟的很紧，加上这种鬼天气，乘着夜色逃跑也不是什么好主意。何况这种山区还能听到远处的狼啸声。 隔天山路转来转去，奥黛莉娅少女峰的山尖再也看不见的那会，实在有些不是滋味。在巴诺斯特城待了几个月，竟然有些留恋起来了。 马不停蹄地又赶了些日子，他们应该是往东偏北的方向前行，不知道什么时候外面的景色逐渐变得平坦起来，只有间或的丘陵还在起伏。 估计快出巴提尼亚行省地界了。 在几个岔路口，一些旅人对着我们车队去的方向指指点点，有些还在摇头。进入邻省地界又过了几天，道路上变得人踪罕见起来。路过几个村落，触目只有些老弱妇孺。 几个妇女抱着孩童往两边跑开，避让我们的车队，她们回望的眼神惊惶不安，看得人心头一跳。 直到下一个村庄的时候，情况有些超脱预期了，这是一大片被焚毁的废墟。 “应该是前几天的事情。”艾斯巴鲁观察着几堆残骸，慢吞吞地说。 站在这种残垣断壁的地方，空气里依旧有些焦炭味，心里有些七上八下。 听起来像是又发现了几具烧焦尸体，不过我没兴趣也没心情去查看那副惨状。 “愚蠢的人类。”萨莫安摇摇头。“战争，战争永远不会改变。” “主人”，艾斯巴鲁站起来说，“继续往东可能不是好主意。” “时间，我忠诚的老伙计。” “是的，主人。”艾斯巴鲁恭顺地回应。“如您所愿。” 继续往东的确不是好主意，穿过几片林地，被洗劫过的村落越来越多。 “这是昨天的。”艾斯巴鲁缓慢平淡的腔调听不出他到底是什么态度，“他们离得很近了。” “呵……”他的主人不知道在想什么，“我记得附近有座小城。” “主人，看来会有战事了。”艾斯巴鲁犹豫着要不要向他的主人提议，“或许我们该绕过去。” 但有些事情你很难想避开就避开，第二天我们再次进入一条林间道路时，事情就发生了。 那应该是小股的斥候游骑，短促的小号角。现在还在外面大摇大摆地，估计会是烧村子的那方。 这该死的马车停在路上，两边的栅栏格窗根本看不到情况。 没有多少骂阵，真是一言不合就打上了，马车前方乱作一团，乒乒乓乓地兵刃交接。什么也看不到，只能端坐在马车里跟女仆大眼瞪小眼。 熟悉的风暴狂啸，我不禁回想起那天傍晚的遭遇，很快周围就安静下来了。很快马车再次行驶起来，这次总算看见些战场的痕迹，一些穿戴着帝国样式盔甲的尸体七零八落地躺了一地，一些马匹似乎摔断了腿，还在一边仰天哀嘶。 看来那天艾斯巴鲁还真是手下留情了。 几个护随正在结束这些伤员的痛苦，我撇过脸。车轱辘不停地转着，残存的血腥味被林间的清风一带，很快就消逝了。 车队明显加速了，如果没意外的话，我们很快会进入另一个山丘地带。 幸好没有什么意外，看起来那支斥候被吃得很干净，对方可能还没发现自己已经损失了一支游骑。 道路再次逶迤起来，两边的林子苍苍茫茫。 车队再次停了下来，几个护随骑着马来回奔驰，又发生了什么事情。 “下来吧，小姐。” 这种地方竟然也肯放我下来？还真是稀奇。 “战争，真是从未改变。”还是这句话，高高瘦瘦的主人站在山丘的一边，艾斯巴鲁恭敬地站在一边，树木的掩护让我们充满安全感。他竟然还挺有闲情逸致的，背着手，腰杆笔挺得不像个老人，林风吹得衣摆不停地跑动。 竟然还挺有范的。 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山丘路边的树木缝隙挺大，足够我们看清远方地面上的景象。 那是一个正打得热火朝天的战场。 尽管因为距离，飘渺得像蒙着层青纱帐，但是那壕沟，路障，以及障眼的烟雾依旧可辨，在苍茫的大地上肆意涂抹着不一样地色彩。 但那些旗帜我就识别不出了，只看着棋盘状的人群里，点点滴滴不时反射着盔甲的闪光，分不清到底是谁在跟谁打。 一些尖锐的号角穿透空间，余音飘了过来。大概是冲锋，真有意思，丘陵下方的部队大概是认为自己人数占优，反而向处在上方的对手发起冲锋，一时间波光粼粼。 第一百三十五章 遗迹 战斗的过程比想象中的无趣，那种很快分出胜负的情况没有发生，双方的锋线处于一种近乎相互推挤的僵局，一时半会恐怕看不出结果。 萨莫安显然也不想浪费时间坐等结局，我们继续赶路。 又碰上几次在战场四周游走的斥候，马车都会停下。不过对方的人数可能比上次少很多，远远地就避开了我们的车队。 不过萨莫安大概觉得对方即使知晓了我们的存在，此刻也分不出大部队来追我们，有些大摇大摆。那种呆仗打上一整天，甚至几天不分胜负时有发生，我们暂时应该是安全的。 晚上露营的时候没有起篝火，只是单纯把马车围作一圈，幸好有黑暗科技，马车的地暖，不然这种大冷天露营简直是灾难。 女仆依旧低眉顺眼的，但亦步亦趋跟得很紧。这支安静得过分的队伍差点把人逼疯，为了缓解自己焦虑不安的情绪，不得不对着哑巴的女仆唠嗑，对方从来只是以静静地微笑回应，估计我看起来更像是一个人在自言自语。 听，那是什么？我停止了睡前的默念复习。这种野外的林间空地，到处都是不知名的动物弄出的动静。马儿们不安地喷着响鼻，骚动起来，不远处，一些低沉的嘶吼此起彼伏。 护随们起身行动起来，人群忙而不乱。撩开帘子往外看去，黑暗的林子里幽光点点，一闪一灭的，是狼群。 然而并没有发生狼群无脑冲锋的情形，人兽对峙了好一会，最后狼群低吼着消失在黑暗中。 才发现自己竟然一点都不担心，好像对这只队伍有着莫名的自信。 隔天行程依旧，有些闹不明白萨莫安到底想去哪里，根据地理志的知识，估摸我们应该处在巴提尼亚行省东部，艾特鲁斯行省中部小山地，至于具体何处就不得而知了。 下午时有一小支骑兵追上我们，但是并没有发动袭击的意思。被人盯梢不是件舒服的事情，但作为一支车队，想甩掉一支骑兵也有些强人所难。 快傍晚的时候转过一个山弯，车队停了下来，骑马的护随组成两列横队拦在路中间。萨莫安老神在在地骑在后面的马上，别看形销骨立好像风一吹就倒，这挺拔的腰杆恐怕连很多小伙子都比不上。 他看着我，脸上的沟壑牵动着，又是笑了起来。 “艾斯巴鲁呢？”我左右打量，没有看见总是出现在他身边的那位‘老伙计’。 “你很快就知道了。” 那队如影随形的骑兵从山湾处出现了，大概看见我们戒备的样子，马队略微有些混乱，看起来惊疑不定。 但很多骑兵还是抽出了武器。 沉默的护随骑着马开始行进，整齐得像尺子比着一样，推了过去，并且逐渐加速。 面对已经发动的攻击，对面的骑兵勉强整理出还有些凌乱的队形，仓促着准备发动反冲锋。这时，他们的后方骤然被狂风肆虐，几个骑兵被强大的力道带到了空中，失声尖叫起来，又重重摔在另一边的山地上，有个倒霉蛋干脆从沿着山坡一路滚了下去。 后方暴起的巨大动静让他们的马儿陷入混乱，顿时无法再组成整齐的队形。然而护随们已经冲到，当先的几个骑兵即刻被乱刀砍于马下，后面的骑兵还在徒劳地试图安抚受惊的战马，不少还在打着圈，战或逃，都已经从选项上取消。 “不留俘虏。”萨莫安睥睨着前方已经称不上战斗的场面，轻描淡写就决定了幸存者们的命运。 回来的护随们带来一身的血气，这种气息当初没少从父亲身上感受到。有个护随大概是挨了下垂死挣扎者的回击，头罩被切开些口子，下面是张同样苍白的脸，还算年轻却毫无血色，神情木然。 心里咯噔一下，忍不住又看了看萨莫安，他倒是回了我一个意味不明的眼神。 又过了两天，山路越来越不好走。这种地方，怎么会有什么‘老朋友’？尽管心中充满疑惑，但最终我们在一道天堑前停了下来。 “我们到了，孩子。”下了马车，萨莫安对我说着，笑眯眯的眼睛两边深深的鱼尾纹。 “这是？”环顾下四周，根本就是个人迹罕至的山崖而已，前面的沟壑，像把巨大的斧子把高大山峰劈成两瓣。 你确定不是在逗我？忍不住扭头再次望向老人。 然而他已经隐没在前方的山崖，只露出个脑袋，差点惊得我尖叫起来。 仔细看了看才发现不对劲，哑巴女仆走到我前面，用手势示意我跟上。小心翼翼地跟着走上前，原来悬崖尽头有条小路。 还真是条狭小的石径，一旁就是万丈深渊，踩上去不时有些石屑往下跌落，黑黝黝的谷底好似怪兽的大嘴，让人打心底发毛。实在不敢再往下张望，死死靠在山崖一侧，一小步一小步的往下走。 前面那些人淡定的姿态实在学不来。 要不要推他们下去？有个疯狂的念头蓦然冒了出来，但随即又被自己否决了。看这腿软的，别把自己摔下去才好。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周遭昏暗不堪，护随们打起火把，但谷底往上吹的山风让火光晃动不已。抬头望去，上方已然变成一线天。 下面的石道总算变得宽阔起来，踩在结实的大石头平面上，悬着的心踏实了不少。又转过一道山弯，发现前面的萨莫安在几个随从火把的照耀下，往一块石壁走去。 就在怀疑他是不是发疯了的时候，火光映射勾勒出几道轮廓，显示着那里是处山洞。 萨莫安转过身来，示意我跟上。靠近洞口的时候，下面来的风儿刮过石缝，呜呜地啸个不停，还真有点冷，忍不住拉了拉身上的斗篷，把自己捂严实点。 踏进山洞，里面的空间狭窄逶迤，而且漆黑一片。火把并不是很方便，我看了一眼走在中间的萨莫安，干脆把灯灵唤了出来。 这光亮可比火把强多了，萨莫安回头看了看飘在空中的灯灵，似乎在啧啧称奇。 “不愧是拉诺瓦之子，你这份灯灵应该非常持久。” “为什么？” “卷轴的效果时间很短，它们形成的魔法回路很快会因为抵不上消耗而最终消逝，但拉诺瓦之子的体质不同，能够持续聚能供应它们维持运作的魔力。” 原来是这个样子吗？听起来他知道得挺多，乘着机会难得，又问了几个长久以来的疑问，比如说魔铠术的使用。没想到他有问必答，态度和蔼的像个邻家老爷爷。 看着身上真的如愿出现那身魔铠，心头雀跃不已。 “可惜你这套是个残本。”冷不防被他泼了一盆冷水。 “什么？” “估计你获得的魔法卷轴，只是绘制了个残缺的魔法阵。”萨莫安慢悠悠地说着，“这恐怕只是个样子货，孩子。” 真无趣，我有些不开心。 走得越来越里面，山洞里的道路却变得逐渐开阔起来，又过了一处石缝，豁然开朗，真没想到里面别有洞天，高高的洞穴顶端上有些光亮倾泻下来，丁达尔现象形成的光柱给人一种奇怪的感觉。光柱下面，可以看见一些石头雕刻的东西，潮湿的表面还带有层层叠叠的青苔。 前面的护随拨开地上厚厚的尘土，还有些藤曼的枯叶，显露出一些石质铺面的纹路。 “几十年了……这地方真是一点都没变。”萨莫安发出一声长叹，摩挲着边上一个石雕，眼中满是回忆。 第一百四十六章 失窃的遗迹 打量着四周的环境，一些藤曼沿着光柱从顶上挂了下来，灯灵在阳光下也黯然失色，背光的石壁沉浸在黑暗之中，看不真切。 萨莫安应该的确认识这里，只见他熟门熟路地扒拉出一条道路，径直往一个方向走去。提着斗篷的下摆小步跑着赶紧跟上，脱离阳光的范围，灯灵的光芒照射出一道石门的痕迹，古朴沧桑的质感几乎跟环境融为一体，只是上面还有些做工精细的花纹，显示这是件人造物，但潺潺的水流让两边的石质门框显得湿漉漉。 他脱下手套，露出骨瘦如材的手掌，上面赫然戴着几个硕大的戒指，也不嫌磕手。 枯手按在石门的某个位置，只听嘴里念念有词，语速一如既往地迟缓，但含糊不清，我暗暗地跟着默念了几遍，都不大满意。 另一侧的上下左右发出一系列沉闷的声响，就像一台年久失修的机器，那些老旧的零件们在相互吃力地摩擦着，拖了音的吱嘎吱嘎，听起来怪不舒服，很让人担心会出现卡壳，幸好门终归是开了。 一些护随打着火把先行一步进去了。 “你的‘老朋友’在这种地方？”我抬头问这高高瘦瘦的老人。 萨莫安没有回答，只是笑了笑，倒是一边的艾斯巴鲁转过头来，头罩下还是黑幽幽的，他长什么样子我到现在还没见过。 “你答应过我的，解除封印后放我回去。”再次试图确认，让自己心安一点。同时看了看一旁的艾斯巴鲁和女仆，心里有些毛毛的。 这些天心里一直在打鼓，沦落到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糟糕地步，实在没法把希望寄托在对方良心发现上。尽管这个萨莫安看起来对我还算和蔼，但谁知道呢。面对这些神神秘秘的人物，手上一点筹码都没有，甚至连他们到底想干什么都不知道。 真不知道巴诺斯特城的盖娅她们有多担心，而且失踪这么久，要是被远方的母亲知道了，弄不好又会让她伤心过度。 “不用担心，我的小客人。萨莫安答应的事情，言出必行。”他一字一顿地对我说道。 敞开的门内亮堂起来，两边的石壁上插着刚点上的火把，一些松油还在往下滴落。 亦步亦趋地跟着，里面是些石砖装饰的走廊。每隔一段还特地修饰出几道柱式，而且不是帝国常见的几种柱式，忍不住多看了几眼，上面一些纹路雕刻的同样精美的，每段柱式中间的墙面上还装点浮雕壁画，走马观花扫了几眼，似乎是些关于神话的内容，都是些不认识的神祗。 穿过几道走廊，上梯道，下梯道，左拐右拐的，仿佛在一个拥有无数厅堂的建筑群里穿堂过廊，完全不像是在个自然山洞里面。 眼前再一次豁然开朗，四周的火把只能堪堪照亮墙壁下的方寸之地，大部分地方依旧昏暗不明。默念了几声咒语，灯灵升高，加大亮度，黑暗在光芒的驱赶下四下消散，显露出大厅的大致面貌。 大厅的中间是块诺大的空地，看起来都足够举办场舞会了。四周整齐地摆放着似乎是石制的家具，造型优美，线条流畅，只是积累了厚重一层灰尘，看不清底下的材质。靠墙的位置还摆放着些奇怪的容器，大小装个人进去都没问题。 不过这空荡荡的大厅依旧阴森森的，一些黑暗的角落仿佛隐藏着噬人的怪兽，总觉得身上好像有些冷，忍不住抓紧了斗篷，不敢离其他人太远。 随着灯灵的移动，大厅四周一些门廊内的黑暗随之变化着形状，没想到这地方支路还挺多，简直像个迷宫。 幸好有着一个称职的向导，单靠自己恐怕会很快迷路。实际上，这样跟着队伍绕来绕去，我早已经晕头转向了。 这地方规模堪称宫殿，真不知道是什么人耗费如此大的代价，在这种鸟不拉屎的悬崖内修建一座地下要塞似的隧道建筑群。 “到了……”就在小胳膊小腿走得都快抽筋的时候，萨莫安总算说了一句差点让人感动的话。 我们再一次站在一扇大门前，不过比前几道大多了，装饰的图案也更加华丽，发现自己对后面的东西还有些好奇。 我们的老向导再一次故技重施，没有出什么差错，门在我们的注视中缓缓打开。 灯灵照了进去，跟之前那些场所整齐的摆设不同，里面出乎意外的凌乱，一些看起来是桌子椅子一样的家具四处翻倒。 总觉得萨莫安的气息变得奇怪起来，不再像之前那么淡定，难得看见他变得急躁起来，带着几个人往深处快步走去。 依旧是一条又一条的走廊隧道，但多了不少东西，尸体，或者说是早已风化不堪的尸体，各种肢体扭曲的残骸。其中一具仰靠在墙壁的尸体对上我，他身上的盔甲早已蒙尘，这应该是一套帝国境内常见的佣兵盔甲，但胸口有个突兀的大洞，头颅同样仰起，嘴巴绝望地大张着，一些估计是皮的东西干巴巴地贴在脸上，一双黑洞洞的眼眶望着天花板。 这种场景差点让我尖叫了起来，忍不住还往艾斯巴鲁那边凑了凑，心头砰砰直跳。 但萨莫安只瞟了一眼这些尸体，并没有停下来检查，而是加快了速度继续前进。为了不至于掉队独自面对这些骸骨，我不得不再次提着斗篷和裙子的下摆小步跑起来。 这身体真是弱爆了，很快就有些气喘吁吁，幸好这些隧道里似乎存在某种通风结构。 一具，两具，三具，数到第十具的时候我就不再继续数了。 怎么像是有冒险者进来过了，而且数量还不少。 又一个厅堂里，终于出现了不一样的东西，一个奇怪的家伙，长着四条胳膊，边上同样横七竖八倒着一些佣兵尸体。 “主人，进来过不止一波。”艾斯巴鲁用那副平淡的语气说着。 难不成是类似盗墓者的队伍？ 萨莫安没有回答，直到我们进了一个不一样的房间，停放着很多石棺，但其中一些已经开启了，盖子跌落在一旁。 “不……不该是这样的……”他喃喃着，竟然有些不知所措。 有些奇怪的声音传了过来，咯嗞咯嗞地，在场的人都转了过去，之前无人注意的角落里，有个东西似乎在站起来。背上嗖嗖地直冒冷气，好像全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头皮甚至感觉有些麻麻的。 那个东西跌跌撞撞地站起来，又轰然倒塌，似乎说了什么，随即我忍不住一愣，因为那……听起来像是古代阿什语，如果没记错的话，应该是很简单的内容。 “发现入侵者。” 第一百四十七章 守卫 那东西，沉重地摔倒在地，腐朽不堪的身体碎了一地，一个看起来像是头颅的部件翻转着滚了过来。 滚开啦，滚开啦，吓得赶紧后退几步，身后的女仆抱住了我。 “发现入侵者……” 没想到这头颅竟然还在重复，只是声音越来越轻。 从女仆的怀里探出小脑瓜，小心翼翼地瞄了两眼，看起来不像是生物，从缺口处没有看见血肉的痕迹，内部似乎还有些纹路。差点吓死人了。 难不成就是奇幻小说里常见的魔法构造体？尝试着用阿什语询问书灵，查无数据。 这不知道，那不知道，有时候真怀疑这破书灵是不是版本太低了？ 萨莫安的脸色阴沉沉的。 ”注意戒备。“他径直出了房间。 ”出了什么事，主人？“艾斯巴鲁跟上去问道。 ”没想到守卫还起作用。“萨莫安念念有词，“这太糟了。” “那我们怎么办，主人？” “总之先离开这个房间。”他又转头望过来，“保护好拉诺瓦之子。“ 回到之前的大厅，那些尸体依旧宛如雕像一样陈列在那里。 在这地方呆着并不是什么有趣的事情，我尽量避开那些死状甚惨的干尸，不过还是无意中瞟见一些，简直像被切割机切过一样，都是整整齐齐的创口。 七八个护随手持火把两三人一组，艾斯巴鲁站在中间，哑巴女仆跟在我后面。整个大厅安安静静，如果不是偶尔还有戒备的动作，有时候真觉得他们也是死人。 过了好久，也不知道萨莫安到底去干什么了。 一道走廊远远传来奇怪的脚步声，护随们警觉起来。灯灵的照射下，对面墙壁上出现了奇怪的影子，原来从一旁的支道里冲出来一只四臂守卫。跟刚才已经腐朽的那只不同，这只看起来崭新多了，身上似乎还带有些黏液，而且它的每只手臂上都拿着刀片一样的武器。 它脸朝过来，有那么点异型的风格，但又不大像，看起来像是甲虫外骨骼的表皮有种奇怪的质感，加上那些黏液，给人一种油乎乎的印象。 ”发现入侵者，警告，警告，放下武器。“它同样说着毫无新意的古代阿什语，都是很通俗常用的内容，翻译过来毫无压力。不过现在不是为此得意的时候。 四臂守卫开始蹬蹬蹬地向我们过来，四条胳膊活动起来，嗦嗦嗦地舞起剑花，刀光顿时把身体包裹起来。四把武器竟然不会自行磕碰，技巧娴熟得简直是在耍杂技。 跟艾斯巴鲁的慢吞吞不同，护随们迅速地组成两列，前排蹲下后排站立。真没注意过他们的斗篷下竟然还有手弩。 尽管看起来挺酷，但效果堪忧，这些手弩劲道不怎么样，一些被犹如大风车般的剑花打落，一些射在外骨骼上被弹开，只有一两只角度合适，勉强射入了一些。 ”遭遇攻击，遭遇攻击。“它的声音尖锐起来，步调也逐渐加快，我们之间的距离被迅速拉近，最后三步并作两步，跳着扑了过来，那双奇怪的眼睛死死地锁定前排的护随。 被女仆拉了一把，我闪到一边，再次近距离感受狂风的肆虐，真是让人不愉快的体验。而且这种地方使用这种力量实在不是什么好主意，周围的尘土四散飞扬起来，铺天盖地呛人耳鼻，连忙缩在斗篷里，但依旧有些尘味往鼻子里钻，只听前面砰砰铛铛地声势骇人。 再次庆幸这地方好像有什么通风系统之类的东西，咳咳咳。 等情况略微好转一点，眯着眼睛小心地往怪物来的地方看去，可惜灰尘依旧很大，视野大大受到影响，看不清四臂守卫到底如何了。艾斯巴鲁依旧站在队伍最前面，那些护随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两列纵队护在两边，只是各个蓬头垢面满身灰尘，显得有些狼狈滑稽。 尘霾里影影绰绰，“检测到魔法，开启抗魔模式。” 几条胳膊从尘埃中显露出来，不过有两把武器不知道丢哪去了，它站了起来，再次展开突击，与刚才不同的是，身上似乎带上了一层淡淡的光华。 艾斯巴鲁故技重施，我赶紧再次把自己蒙在斗篷里，然而没有像上次那样听到东西摔倒一地的动静，反而听到刀刃斩过的声音，还有几声闷哼。 莫名其妙地别人按倒在地，有刀刃砍到上面墙壁，收刀时滑过石板，尖锐刺耳，指甲划过黑板般的舒爽让人整个头皮都酥麻起来。 还没等我明白怎么回事，又被人抱着在地上翻滚，有几道金属砸在地板上，砰砰砰地一直在追着我。 被滚了个七荤八素，脑子浆糊一样，但升腾起来的求生意识让我顾不得形象，狗刨式地往认定的方向拼命爬去，同时感觉整个世界一直在晃悠。 直到躲进了一个角落，确认追杀有些距离，我才定定心神，开始查看形势。不过这一回头吓得差点又像个娘们一样尖叫起来，不知道什么时候边上有一具佣兵的干尸，那副干巴巴的尊容跟我大眼瞪小眼，如果他那黑洞洞的眼眶还算眼睛的话。 菩萨保佑，玉帝保佑，上帝保佑，宙斯保佑，朱利纽斯保佑，露亚瓦保佑…… 把心中认识的，以及不认识的神祗都给念了遍，好容易才把闹腾着要跳出嗓子眼的小心脏给压制回去。这一不注意，魔铠又被吓出来了。 灯灵跟在我这边，刚才的地方只有些掉落的火把还在燃烧，勉强看个大概。之前那七八个护随看来都完蛋了，落得跟那些佣兵一个下场，似乎连艾斯巴鲁都没有幸免的样子，没看见他的身影，心头不知道是该兔死狐悲还是幸灾乐祸。 倒是女仆的反应让我下巴都快惊掉了，她竟然一再躲开了那宛如开挂的旋转切割机——四臂守卫。不过闪避有余，指望击倒守卫显然不可能的。 现在怎么办？身体有些在发抖，萨莫安一行人好歹还能交流，面对这种一根筋的怪物就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应付。 女仆大概是嫌裙子太碍事，乘着空档拉开些距离，撕拉一下用匕首把下摆割掉，长裙顿时变成短裙。 轻手轻脚地换了个角落躲，赶紧灯灵关了让黑暗掩护自己。也不知道这些古代魔法科技的人造守卫有没有夜视模式。 谁又把灯灵打开了？奇怪地抬头看自己的灯灵，结果发现是天花板亮了起来，顿时整个通道亮堂堂的。 ”解除警戒模式……“同时那个守卫的手臂收了起来，自顾自开始往回走，留下莫名其妙的我们俩。 这，不会就是萨莫安干的吧？ 等到那骇人的四臂守卫消失在走廊拐角，再三确认它不会回来，我们才开始检查情况。 现在整个大厅一片狼藉，之前那些干尸被搅得如同垃圾一样撒得到处都是，那些护随们也被斩的七零八落，残肢断臂令人作呕，奇怪的是没有太多的血腥味。 找到艾斯巴鲁了，仰面躺着，一道恐怖的伤口至肩膀斩至腰际，看样子死的不能再死了。 捂着嘴鼻小心翼翼地打量着他，心里依旧不知道该是什么心情。 还没等发完感慨，却看见他的身子动了动，差点又羞耻得尖叫起来，简直本能一样。 都是身体的错，我恨恨的想。 女仆注意到动静，跑了过来，她蹲下来去，把艾斯巴鲁扶了起来。 “他，他，他还活着？”颤声问道。 女仆点点头。 跌跌撞撞中艾斯巴鲁的面罩滑落一些，露出一张毫无特色中年人的脸，但是没有瞳孔，而且毫无血色，完全不像一个活人。 但他喘了一口气。 第一百四十八章 意外的熟人 等到萨莫安回来，对此间的情况明显有些讶异。 “艾斯巴鲁呢？”他问我们。 “我在这里，主人。”靠在墙边的艾斯巴鲁有气无力地说道。 比之前那奄奄一息的模样好了很多，最让我暗自惊悚的是，那道可怖的伤口竟然开始结痂。不过那家衣服显然残破得不成样子了，显示出一个壮硕的身材，只是皮肤同样是惨白如雪，上面有很多凌乱的伤痕遗印，新的旧的都有，如果说伤疤是男子汉的勋章，那么这位‘老伙计’的勋章恐怕都能当盔甲了。 萨莫安皱着眉头缓缓扫视着大厅内的惨状，“你们这是遭遇守卫了？” 跟一堆尸体呆在一起的感觉真是糟透了，尽管没有太多的血腥味，这听起来很诡异。 “是的，主人。而且是改进型。” “这块区域不应该有改进型。”老人的脸色很不好看。 “但它停止攻击了。”心有余悸的我说道，“不是萨莫安先生做的吗？” “我去拿点重要的东西，顺便打开照明回路。”萨莫安说，“看起来……这里还有其他人，现在。“ 这种地方怎么可能还有其他人？实际上，有人知道这种悬崖内部还别有洞天就够奇怪的了。 比如萨莫安为什么知道这种地方。 “萨莫安先生到底是什么人？”好奇心，仿佛这具身体有着强烈的好奇心，自从跟着进了这地方，各种猜想塞得满脑子都是，已经憋了好久，忍不住再次问起来。 ”孩子，知道太多对你没有好处。“他说着，但口气里并没有责怪的意思。 好吧，又被敷衍了，我摊摊手，”我们这个样子，还要继续吗？“ 一个老人，一个伤员，一个女仆，还有一个累赘的小女孩，再走下去怎么看都是要团灭的样子。 ”当然继续，而且我恐怕知道那些人在什么地方了。“萨莫安笑了起来，眯起来的眼线里竟然还有精光闪耀。 艾斯巴鲁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并且走了起来。那速度，跟之前差不多，只是身体晃动着，看起来情况并不怎么乐观。 “他不需要在休息一会吗？” “他不会有事的，孩子。”萨莫安头都不回。 “那么艾斯巴鲁先生又是什么人？”跟他相处大半个月，倒有些摸清相处的底线，加上自己的外表年龄可以装傻卖楞，在别人眼里估计只算是小孩子般的‘天真’，“你们是死灵法师吗？” “你很有想象力，孩子。”向导依旧自顾自地走着。 尽管并不想陪他作死，但是，一来这迷宫式的地方没有向导完全不知道怎么回去，二来这种未知的地方独自钻来钻去实在不是什么好选择。咬咬牙，不用女仆催，只能再次跟上。 在一个岔路口，萨莫安打开一张地图，站着摊开看了一会。可惜身高矮小，根本看不见他手上地图上的内容，莫名的不痛快。 “如果我们够快的话，应该能在这个位置遇到那些人。” “然后呢，我们投降吗？”不知道是不是他一贯平淡的态度让人有些忘乎所以，我这样回道。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萨莫安一副不跟小孩子一般见识，自有把握的态度。 真怀疑我们又在绕弯路，今生的方向感差了很多，已经完全闹不清自己在什么位置，这些地方的摆设看起来都差不多。 好极了，前面有个不一样的地标，那是一具刚才还没见过的尸体——单单一具四臂守卫的尸体，瞟了一眼，看起来还挺新的，不像之前那些上面满是灰尘。 地上的灰尘被踩出些凌乱的脚步。 “这两天刚被干掉的。”艾斯巴鲁检查着尸体的致命伤，用那一贯的慢节奏说道，“尽管这是台普通型的，但这里没有太多的打斗痕迹。” “所以说入侵者战斗力不错？”萨莫安接下话。 “应该有三四个人。”艾斯巴鲁又检查了周边还算清晰的脚印，“至少有一个老手。” 杂乱的脚印一直延伸到深处。 “看起来他们情况并不妙，应该有好几架守卫在追赶。我们要跟踪脚印吗，主人？” “不，那样可能太绕了。”萨莫安拒绝了提议。 就这样继续前行，来到又一个厅堂，前面有道大门紧闭着，门前同样倒着一具四臂守卫，场地的灰尘凌乱不堪，大门上也有很多刀削的痕迹。 现在我也能分辨出一些守卫的脚印，一些大概入侵者的脚印。看样子那些守卫在门口徘徊了很久，甚至在攻击那扇大门。 萨莫安试图念咒去开门，但门似乎被堵住了，里面嘎嘣作响却像是卡壳了一样。 “看来里面被堵上了。”他皱着眉头说，“我们走另外一条路。” 然而另一条路的大门也被堵上了。 “看起来那些人被守卫们困在里面了，主人。”艾斯巴鲁转过来看他的主人。 “然后他们在里面找到了控制室，解除了警戒模式。”萨莫安说道，“这样看起来，或许我们能碰到另一个‘老朋友’。” 我看了一眼这位高瘦的老人，听起来有些奇怪的情绪在里面。 在前往第三道门的路上，好像听到前面有些动静传来，就在疑惑是不是幻听的时候，萨莫安也停顿了下来。 “安静。”他小声地说。 的确有声响在廊道里回荡，而且越来越近，像是朝我们这边来了。 “都怪你。”声音很轻，但耳朵好使，似乎有人在抱怨着，听起来有些耳熟。 “怎么能怪我？都是你自己惹出来的事情。”另一个人生气地反驳，更耳熟的。 “安静。”不过第三个声音并不认识，听起来年龄大点，有种威严感，至少前两人真的安静下来了。 看了看身边三人的反应，发现并没有太大的变化。身后的女仆依旧低眉顺眼，看不清表情，艾斯巴鲁在看他的主人，而萨莫安站在最前面，背对着我。 然后萨莫安摸索着上衣，大概找什么东西。这是什么？看起来像是几张卡片。 前面的通道也安静了下来，一种古怪的气氛蔓延过来。我小退几步，碰到了一直跟在身后的女仆，转头看了一眼，她好像在笑，笑容让人毛骨悚然。 远处的通道里出现了四个人影，尽管天花板有照明回路，但依旧看不大清楚。 嗯？ 为首的这不是，当初跑出帝都时尾随我们好几天的“刺客信条”么？ 愣了一会，倒是他后面一个声音把我的思绪拉了回来。 “哈哈哈，找到你了，艾尔特丽雅。” 第一百四十九章 卡牌 ‘刺客信条’身后探出个人影，这打扮，这动作，这莫非是夏库拉？ 她怎么也在这里？ 还有算术老师？另外还有个谁，不认识。 “太好啦，这下安洁莉娅的任务有着落了。”夏库拉看人的眼神怎么像是看见了大把的钱币？ “我代表学院和盖娅夫人。”算术老师看见我也明显松了口气。 身后的女仆把我抱住了，动作似乎很轻柔，但我尝试着挣扎了下，发现力量被碾压，只好乖乖地不再动弹。 “祭坛不止一个，而且还有更近的，你为什么会来这里？”萨莫安说道，依旧老神在在。 “看来占卜术还是很准的。”‘‘刺客信条’回答道，听起来是之前那个中年人的嗓音，“又见面了，人体炼金术士，萨莫安。” “哦，是安塞德斯的那个小子吗？他在占卜上的确有天分。”萨莫安笑了起来，“另外你该叫我老师。” “我想我们今天不是来叙旧的，放掉那个孩子。”‘刺客信条’踏前一步，手按在武器上。 “这可不行，我好不容易才逮到机会把这孩子带走。”萨莫安并不退让，“你真那么担心，在城里就该杀了这孩子。” what？我，还有其他人闻言惊讶地看着‘刺客信条’。 “我又不是艾勒提西墨。” “所以说是愚蠢的人类啊。”老人摇摇头，“你明明是我最聪明的弟子。” “萨莫安，您的那些玩偶士兵呢？” “出了点意外。”萨莫安慢悠悠的声调，一副胸有成竹的态度让我有些不踏实，“你们再过来这孩子就性命不保了。” 似乎为了提高点可信度，脖子处冰凉凉的，女仆手持估计是匕首的武器抵在我脖颈处，让人连吞口水都小心翼翼。 夏库拉和老师明显不淡定了，有人为你担心的感觉还是挺让人感动的。 “别玩这种把戏，萨莫安，死人对您可没有用处。” 还没等我松口气，接下来的回答让人从脚底涌上一股凉气。 “我的确只要活的，可从来没说要完整的。” 局面沉默下来，看起来没什么好说的了，双方缓缓地移动，都在寻找有利的位置，被人架着的感觉真不好受。 ‘刺客信条’对上萨莫安，老师对上艾斯巴鲁，夏库拉和另一人盯着女仆的手。 只是没想到对面那个不知名的人眼神奇怪起来。 “小心，夏库拉。”心里咯噔一下，我喊了起来。 夏库拉一愣，但反应很快，堪堪闪避了一边伙伴的突袭，头罩撕拉一下，露出她那假小子般的脸。 “你疯了吗？蠢货白痴猪脑子！”她侧手翻跳出一段距离后破口大骂。 “是幻术，小心那个女人的眼睛。”老师注意到这边的情况，他喊道。 艾斯巴鲁没放过这个分神的机会，不过他这次没用老一套，而是做了奇怪的动作，嘴里蹦出几个跟以前不一样的咒语，随之出现了尖锐的风啸。 算术老师也翻转了高难度的动作，他背后的墙壁被鞭子抽到了似的发出猛烈的噼啪声。 “呵呵呵呵，托尼克，你以为自己偷了几件法宝就能跟我叫板吗？”萨莫安捏起他手上那几张卡牌。 托尼克，老师嘴里的托尼克大师？ 对峙的‘刺客信条’，也即是托尼克，同样摸出几张卡牌。 “你知道那个遗迹费了我多少功夫吗？亲爱的托尼克。当年被你偷走了这几张可让我伤心了好久。” “您不会想用这张的，不死者奈菲尔狄斯依旧在游荡，他可没有在沉睡，您会把他吸引过来的。” “啊——你不说我都忘记了，他摧毁了那个贵族庄园。” “拜您的阴谋所赐。” “只是他刚好有我需要的东西。” 这爷俩见面还真是热络啊，另两边已经打成一团，这两位倒是迈着步子对峙，唠嗑个没完。 突然托尼克身上开始发光，一套奇形怪状的魔铠显现出来，比我在收藏室看见的夏库拉那身更加华丽，同时他手上还冒出两把武器。 这魔法还真是方便。 托尼克开始进攻，与慢吞吞的萨莫安和艾斯巴鲁不同，他速度很快，几个步伐便已欺近，右手的武器向着目标的下盘挥去，留下一道流畅的武器轨迹。 然后武器啪的一声砸在什么东西上，再也无法继续。托尼克一击未得手，迅速地拉开距离。 “你以为只有你在拖延时间吗？”萨莫安手里的一张卡片不住地翻转起来，地上开始浮现出几个魔法阵，看核心法阵图，有点像召唤阵。 这卡牌是什么原理？ 都有些忘记自己此刻正被人威胁着。 大概注意到我的眼神，萨莫安赞许道：“好奇心，人类正是因为好奇心才去探究世间万物的奥秘。如果我那几个愚蠢的弟子也像你这样充满赤子之心就好了。” 如果我们不是现在这副剑拔弩张的状态，人体炼金术士您的话大概会更有说服力一些。 跟当初召唤外域生物类似，浮现的魔法阵中间开始有轮廓逐渐清晰起来，不过快了很多，在托尼克还没来得及做进一步动作之前就已经完全显现。 那是两个持盾的重装战士，两个重装长矛手，还有一个看起来像是法师的生物，一些零星暴露在外的肢体显示它们不是人类。 “契约者，任务和代价？”那个奇怪的非人法师用阿什语询问道。 “拦住这些人，我将为你们献祭一等贡品。” “成交，魔法佣兵将为您服务，契约者。”非人法师开始吟唱，它们队伍成员的身体边缘起了一些微微的光芒。 “萨莫安！”托尼克喊了起来，他也在翻转起一张卡牌，看起来大概同样是召唤阵。 不过似乎没机会看见结果是什么了，萨莫安开始往另一条通道走起，女仆抱着我跟上去。再次尝试着挣扎，但女仆加大了力量，像被蟒蛇缠绕着一样，差点都要窒息。 对了，油腻术，油腻术。这大半个月都快忘了自己还会这个。 停止了挣扎，并显得“乖巧”一点，女仆果然减轻了力量。呼吸顺畅一点后，我开始偷偷吟唱油腻术的咒语。 萨莫安摔倒了。 但女仆通过了检定，她抱着我扭来扭去，滑出了油腻区域，依旧没有摔倒，最后似乎心有余悸在边缘处站着一动不动。后背紧贴着那胸脯，我能感受她那有些慌乱的喘息和心跳。 “‘夜莺’……如果你像之前那样识时务，可以少吃很多苦头。”萨莫安一把老骨头，跌跌撞撞地爬起来，真怀疑他有些地方是不是被摔折了。 “打晕她。”他对女仆说道。 啪叽。 第一百五十章 女仆 再次醒来，首先感到后背有些冰凉，像是躺在什么石头上。好像还有人在说话，但虚无缥缈的似远还近，听不明白在说些什么。 脑子缺了润滑油，齿轮们吃力地咯塌着，转动不开。尝试着活动一下身体，同样生锈了一般。 我是谁，我在哪，我在干什么？哲学三问。 脑海里空白了好一会，木木的，记忆们才总算姗姗来迟，葫芦瓢一个接一个地重新浮现上来。 对了，我是艾尔特丽雅，卡兰迪尔家族戴比因纽斯和爱奥多娜的小女儿，应该是……被人绑走了，在一个悬崖内的遗迹里，刚才……好像被打晕了？ 重新跟身体连上线，各种知觉逐渐变得清晰起来。 “不愧是拉诺瓦之子，本命阵图如此的完美。”平淡迟缓的声调中却给人一种抑制不住的兴奋之情，还真是怪异。这个声音……是萨莫安。他，他在对我做什么？ 身体依然动弹不得，连眼睛都睁不开，未知加上胡思乱想，让人心中充斥着恐惧。 “可惜太稚嫩了点，本命阵图依赖成长来移动和完善，看来剩下的这道封印还需要时间……”萨莫安继续说着。 还有些声音在闹腾，离得有些远，又像是被什么东西隔绝开了，似乎是在战斗着。 “死老头，快放开艾尔特丽雅！”那是夏库拉，听起来相当远，但声音尖锐。 “呵呵呵呵，只要完成了这一步，就可以先告一段落了。”然而萨莫安毫不理睬，依旧自顾自念叨着。 又有道声音加了进来，声势有些骇人，一路上动静很大。 “哦，出现了吗，来的真快。”似乎有种一切尽在掌握之中的淡定，“赛丽雅，带上孩子，我们该走了。” 身子又被人抱着起来，软趴趴地被贴在一团柔软里，小手微微动了一下，眼皮略抬开一些，有限的视界里，周围看起来很乱，还不住地上下晃动。 这里不同于之前那种压抑的室内建筑，看起来是个宽敞高大的空间，而我似乎还在一个大石台上。跟以前那些绘制抹画的魔法阵不同，地上的阵图是在石台上凿刻出来的凹槽，一些不知名的液体在其间流淌。 几声叫啸把我有限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那是什么？一个黑乎乎的影子在远处肆虐。 “不好对付，这是要加钱的，契约者！”听见有人在用阿什语叫喊。 “大师，我们要破产了！”那是老师欲哭无泪的叫喊。 “可以找安洁莉娅小姐和你的学院报销啊，笨蛋。快啊！”夏库拉大声嚷道。“他们把人带走了你就一分钱都拿不到啦！” 大概是察觉到怀中的人儿动了，女仆赛丽雅把我抱开一点。被对上那双眼睛，就像清澈的汪洋一样深不见底，让人忍不住迷失在其中。 感受着步伐的颠簸，又被抱着晃来晃去，软绵绵地竟然有种身处母亲怀里的感觉，温馨得让人依恋，好舒服，一动都不想动。 渐渐又拉开了距离，来到了一个不一样的地方，像是悬崖中间的边缘，有处略大的平台，还有凌厉的风儿从石缝里刮出尖锐的啸声。 ”计划有变，看来我们需要启用这个传送法阵。”有气无力地看向萨莫安，他还有心情向我解释，“我一直猜想这会是阿什人的逃生装置。” 像个人偶一样被摆放着靠在一个崖壁边的石头上，看着他们在那边摆弄布置。 “如果我的手下们还在就好了，材料不足，恐怕传送不了太远。”萨莫安叹了口气。 后面的动静一直在追寻而来，鸡飞狗跳的。 “快快快，都什么时候了，别吝啬啊小气鬼。” “为什么都不用你自己的东西？” “我是真穷。” 远远的，夏库拉此刻身上也浮现着当初收藏室里那身魔铠，不过有些狼狈，但还在跟另外一人吵吵闹闹的。算术老师的模样有些奇怪，他就像嫁接上一只非人的胳膊，完全不一样的风格，他勉强格挡着身后追杀者的攻击。 至于托尼克，他跑在最前面，一张卡牌已经在手上浮空翻转着，目光锁定在萨莫安身上。 “小心！”夏库拉发出警报，几个人就像约好了一样跳了起来，他们脚下的地面突然爆裂起来，一些石块四处横飞。 “哇哦，这搞笑的东西你们就弄不死吗？”她猴子一样躲开几块大石头。 “我们打不赢这家伙。”老师就狼狈多了。 “需要钱是吧，我就说你该考虑一些来钱快的行业。” 然后又是几声让人耳颤不已的尖啸，堪比当初召唤出来的那只电兽，我隔着这么远都有些不适。 几道粗大的闪电链划过空间劈了过来，直奔萨莫安而来。 但离他不远处就像劈在什么虚无上，爆闪一下什么成果都没有，除了让人眼睛一花，留了好一会的黑白残影。 “继续拖住他，西塞罗。” “大师，我实在坚持不住啦！”算术老师听起来都快哭起来了，真想把你这副德行拍下来发给学校那群花痴看看。 不对，这种紧要关头还在胡思乱想什么。 又有几道闪电链拍了过来，但并不能对此处的进展产生多少阻滞效果。几次残影中，隐隐看见有道护盾一样的虚影围在萨莫安身边。 女仆再一次把我抱了起来，跟着她的主人一起站在召唤阵上，萨莫安开始做出起手式，念起咒语。 “萨莫安！”托尼克再次喊道，但被身后追杀的影子打断，算术老师已经坚持不住，闪退到一边。 “再见，可悲的托尼克。”萨莫安毫无情感的腔调却带有些嘲讽，“希望安塞德斯那小子的占卜下次也那么明确。” 然后他僵住了。 我的身体紧紧贴在他身上，能感受着他的体温以及肌肉的僵硬。 的确是活人呢。 不过之所以如此并不是我做了什么，而是女仆做了什么。 萨莫安回过头来，沟壑遍布的老脸上，各种表情浓缩在一块，化作一词，“你……” 然后他低头看了看，又说道，“这不可能……” 看不见女仆的表情，但通过她微微颤抖的身体和快速的心跳，明白她的情绪并不平静。 萨莫安被女仆短裙下光洁的一脚踹出了传送阵。 噗，然后一口痰准确地吐在他脸上。 “愚蠢的人类……”老人的脸痛苦地扭曲在一团，面上的地质构造剧烈地变化着。 传送阵微微开始发光，但女仆迟疑了一下后，把我扔在地上，急忙蹲下翻转主人跌倒的身体，去扒手套，那枯瘦如柴的手指上，几个硕大的戒指赫然在目。 她拔下来三个了，想扒第四个时，萨莫安做出了挣扎，那只手抓握了起来。 “愚蠢……又贪婪……”他说道。 赛丽亚狠狠又一脚蹬在他脸上，随后用力过猛跌回在阵内，最后那根戒指飞了出来，掉在我怀里。 女仆转过头，她的眼睛死死盯在我怀中的戒指。 眼前又是一黑，传送阵发动了。 第一百四十九章 农庄 第一次体验传送，那感觉就像是在晕船，一切都在晃动，头晕目眩，甚至还有些耳鸣，好想吐。 呕……呕。 止住了继续作呕的冲动，勉强从地上爬起来，差点再次跌坐在地，好容易稳住身体，却茫然四顾，这是在哪？ 天快黑了，周边的景色已经开始朦胧昏暗起来，依稀分辨出些树木的轮廓。但看起来不像是什么大树林，应该只是田园阡陌间的行道树及灌木丛。 好极了，至少不用担心遇到狼群什么的，不然这小身板上的几两肉估计还不够它们分。 等到那种不适感消退到可以接受的地步，活动活动了四肢和躯干，身体再次能随意活动的感觉真好。还有些担心萨莫安在自己身上做了什么奇奇怪怪的事。 人体炼金术？没听说过，但听起来就很邪恶的样子，看传送前女仆对她主人表现出来的情绪，估计积怨颇深。 从头到脚自行摸了一遍，嗯，依旧丝绸般顺滑，也没察觉出什么异样，应该没被动过什么手脚。 那么接下来怎么办？茫然地看着周围的景色，这下夏库拉和老师他们该怎么找我呢？不过现在更紧要地，或许是该先找到有人烟的地方过夜，这种气温又没设备，野外过夜闹不好会死人的。又摸了摸身上的衣物，根本身无分文，但不管了，先走一步算一步吧。 走了两步，记起传送前萨莫安的一枚戒指好像掉进怀里的，刚才身上没摸到，或许掉在地上了。 事情比想象的要简单，那枚戒指在阴沉下来的漆黑土地里反射出余晖的光芒，我把它捡了起来。 真是暴发户的品味，好大的宝石，拿来卖应该能卖不少钱。不对不对，这或许是萨莫安在什么遗迹里收罗来的宝物，千金难买。 脑子里胡思乱想着，但渐起的夜风让人冷静了一些。 先找出人家过一夜吧，捂紧了身上的斗篷，试图辨明前进的路线。走上树木下的阡陌，沿着这些田间小路，总能寻到一些农庄。 天色暗得很快，很快地上就漆黑着融为一团了，相比而言天空反而更亮一点。由于没有半点光污染，野地里的星空格外璀璨，比那次港口的夜色更加纯净，天上横亘着一条宛如宝石组成的光带，这就是异世界的银河？ 真美。 真是的，这种时候竟然还有这种文青式的感怀，嘟囔着吐槽了一下，缩着小身子有一脚没一脚地走着。黑乎乎的环境看不大清路，走得有些小心翼翼，加上小胳膊小腿，速度实在感人。此情此景却不敢打开灯灵，总担心在野地里那样太招眼了。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小腿有些发胀，幸好辛苦是值得的，几栋建筑的影子伫立在道路边的一块空地上，不过没有半点灯火，看起来不像是有人。 空洞的窗户和大门黑乎乎的格外阴森，就像怪兽的眼睛和嘴巴。郊区无人的农庄，脑子里几部此类题材的恐怖片冒了出来，喉结蠕动着咽下几口唾沫。 在被吓死和被冻死之间的选择还真是两难。 “你好，有人吗？”站在门外往里问道，尽管并不认为这里有人，但这是礼貌。 回答我的只有夜风吹过窗户破洞的呼啸声，像鬼叫似的格外瘆人。 “对不起，我可以进来吗？”嘴里说着，但依旧拉开了那扇破门，没有征得主人的同意就自行进来还真是让人有些不安呢，尽管此处没有主人。转动实在有些卡顿，发出让人不舒服的“吱——”。 里面完全看不清楚，黑暗瞬间涌出来将我吞噬，眼睛被封闭了一般，心脏不争气地又一次加快，擂着诺森佛利亚式的鼓调。 好吧，好吧，好吧，狠狠关上门，砰得一声，我受够这一屋子的黑暗了，连忙打开灯灵。仿佛能感受到那些名为黑暗的怪兽在光芒照射下痛苦的惨叫，它们在溃退，就像被父亲的军团驱赶下败退着的敌人，我满意地咧嘴发出嘲笑。 滚吧。 咳咳，不过里面处处散发着一股发霉和尘土的味道，特意调成温馨暖色调的灯灵照耀下，破旧的地板和家具上盖满了灰尘。 看起来挺久没人住了。踩在地板上吱吱嘎嘎的，在这种静寂的场所格外刺耳，小心翼翼地打探着各个房间的状况，为了壮胆，我甚至给自己颂唱起英雄史诗。没有奥特曼打小怪兽，但也又有英雄痛扁各路妖魔鬼怪的光辉事迹。帝国的史诗一向都是诗歌舞一体，如果手上还有莱勒琴，我甚至还能扮演一次吟游诗人。 毕竟我在学院诗歌比赛中也是能进前三的。 清脆的童音和诗歌内英雄的气概驱赶走了心中的恐惧，找到一处勉强能遮风挡雨的房间，拉了几块破窗帘打扫一下灰尘，缩在角落里打算囫囵度过一个晚上。 依旧挺冷的，真怀念盖娅家温暖的床铺。迷迷糊糊地陷入沉睡，但睡得并不深沉，时不时地被冻醒一下。 好像有什么动静，本来就睡得不舒服的我再一次被惊醒。 “这房子里有人？”这是一个男人压抑的声音，然而我耳朵一向很灵。“安东那家子出去避难好久了。” “刚才老三在山丘上看见这房子窗户亮过。”另一个男人同样小声地回答。不知道在这种安静的环境里你的声音听起来就像炸雷一样吗？ “可能是逃难者。”然后好几个男人轻声笑了起来，明显地不怀好意。 难不成是遇到流氓土匪之类的了？恐惧虚无的幽灵，但诸神你也不用送这样几个大活人过来陪我吧。我僵住了身子，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这种人可不大好打发。 男人沉重的步子踩在木板上，吱吱咯咯得都快承受不住似的。一个，两个，三个，缩在黑暗的角落里，压制住不住上涌的紧张，我仔细分辨他们的数目和位置。 嘿，你已经不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情了，为什么还如此失态？理智提醒我。 难不成还得被绑架绑成老油条不成？何况可能是身为女生的直觉，落到这些人手里恐怕会很糟糕，说不定会被卖给奴隶贩子，然后就像利亚娜一样。 两个在楼下，还有个上了楼，听起来，应该是进了隔壁房间。 等一下。 想起了收藏室里吓晕一位小姐姐的事故，我心里有些个计划的雏形。 第一百五十章 土法恐惧术 楼上的男人自以为轻手蹑脚，大概是为了方便‘夜袭’，他没打着诸如火把之类的照明物。 而我早已关闭了原本小夜灯模式的灯灵，召唤出魔铠直愣愣地站在房间靠门的一角，一动不动如同一件摆设。 只见从门外的黑暗里伸进来模糊的影子，如果不是早有心理准备，不然还真被这种探头探脑的鬼影子吓得不轻。 当然应该不至于再被吓晕过去。(˙ー˙) 其实适应了屋子里的黑暗，还是能依稀分辨些轮廓的，尤其是两者亮度不大一致的时候。 那团影子看向此处的时候不动了，可能是在疑惑。|w) 很好，先等你做好心理建设，然后来个大惊喜。大概多巴胺在分泌，竟然还有心情期待对方接下来的反应。 他迟疑了一会缓缓而来，一步，两步…… 灯灵骤然在下巴一些位置发出微弱的光，但足够照出反常诡异的人像光影，同时尽情发泄出极度刺耳的高音尖叫，这具嗓子能飙起足够的高度，何况还受过相当正统的声乐教育（自豪）。 目标陷入了呆滞，显然还无法理解自己遇到了什么情况，但很快本能占据了他的心智，估计此刻他的大脑正被杏仁核接管，压根就是一片空白，干脆在我的尖叫中惊得后退着狠狠跌了一跤，地板不堪重负地发出惨叫。 “啊！啊！救、救命啊——”没想到一个男人也会像个娘们一样尖叫起来，只是高音拉不上去，看起来自己以前几次失控的尖叫也没那么丢脸嘛。 对方屁滚尿流地往外面跑去，跌跌撞撞，连滚带爬的好不狼狈。宜将剩勇追穷寇，绝对不能让他恢复冷静。 与他们相比无声无息的小碎步跟了出去，这种淑女式的步调让上身不会有太大的起伏，就像在飘着一样。嘴里还发着怪声怪调的咏叹，毕竟学过些神庙的圣咏训练，发出这种连续的幽鸣不要太简单。灯灵间或闪灭，像极了恐怖片里的经典场景。 “怎么回事？”楼下的两人听到动静，蹭蹭蹭往楼梯上跑，但迎面被落荒而逃的可怜虫撞了个正着。 好极了，双杀，就像一个保龄球带倒了所有的瓶子，三个人整整齐齐地全往楼下滚去，一路的嘭嘭乓乓，一时间尘土飞扬，可谓乌烟瘴气。 抓紧空档换气，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灯灵爆闪，嘴里再次发出尖啸。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跌落着纠缠在一起的三个男人回头看我，他们的眼神呆滞中带着恐惧和慌乱。 “救救救救命啊——”灯灵闪烁的光芒中，三个大男人同时变形的脸上表情精彩纷呈，差点让我破功，好想笑。 加把劲，再次启用艾尔特丽雅特制之鬼叫咏叹，然后缓缓往前“飘”。 毕竟需要留给他们时间跑路。 几人被吓破了胆地试图争先逃命，但是肢体交缠，几次起身都以失败告终。 赶紧给本小姐，哦不，是本少爷滚蛋。 关掉灯灵，屋子重新陷入黑暗，他们会有一小会的暗适应看不清任何东西，趁此快步移动，再次点亮，就像突然闪现到另外一处。 嘴里发出再一次尖叫。 三人纠缠着，不再试图解体，而是作为一个多手多脚的怪物，手脚并用着滚了过去，同时嘴里忙不迭地呼天叫地，差点盖过了我闹出的动静。 最后我站在门口张牙舞爪，看着几人连滚带爬地消失在夜色里，看他们那副惊破胆的德行，估计一时半会不敢过来了。 作战大成功，兴奋地挥了挥小手。 不过回头看屋子，还真担心里面会冒出个正主“鬼魂”什么的。 所幸接下来一夜无事，只是我睡得依旧不大踏实。 等到朝阳的光芒透过不严实的格子窗洒在眼睑上，终于算是睡醒了，只是因为睡得不怎么好，脑子依旧有些昏昏沉沉。 白天打量这间房间，还真是破旧又寒碜。发了一会呆，有些不适应没有漱口洗脸的感觉，衣服有些皱巴巴的，估计头发也乱糟糟的。 还真是狼狈呢，我自嘲地心想，但更重要的是肚子饿，闹不好因为血糖低而晕倒就麻烦了。 仔仔细细地搜寻了这几个房子，没有太多有用的东西，谷仓里也空荡荡的，还有不少老鼠屎，估计散落在地的谷子也白白便宜了这些啮齿动物。 站在门口，望向林道的远方，心头迷茫。不知道自己现在身处何地，也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听昨晚那几个人的意思，闹不好附近正经人家都逃难去了，也不知道像昨晚那样的人多不多。 选项实在不多，但无论哪个都比留在这里干等着饿死要好，无奈之下只好认准向西的方位上路。 没吃早餐就进行这种徒步实在不是个明智的决定，行到中午早已饥肠辘辘，加上腿脚酸痛，这头昏眼花得有些晕晕欲坠。 好难受。 幸好农庄附近还是有村落的，下午时终于看见了一些人烟，几条狗远远地吠叫着跑了出来。 该死的，这些狗比我这小身板都要高大，龇牙咧嘴的看起来甚是吓人。 急忙蹲下来去路边捡石头，那几条狗倒没直接扑上来把我撕碎，而是隔着一段距离继续吠叫，狂乱声势再一次让心头的战鼓擂了起来。 幻想的死法里可没有被狂犬咬死这一项。 村子里又跑出来几个人，对着大狗们大声呵斥。 “是乞丐吗？”后面还有个大概处于变声期的少年问道。 你才是乞丐，你们全家都是乞丐！我愤愤不平地腹诽。 “不，是个小女孩。”前面一个稍大的少年回答他。 “真少见，这么小的乞丐。”后面那个少年继续跑上来些，终于看清了我。 “对不起，我跟家人走散了。”心说不跟你们这些小屁孩一般见识，反而施施然行了个礼，惹得对面几个大男孩面面相觑。 “一个贵族乞丐！”那个蠢家伙修正了他的判断。 啊呸呸。 第一百五十一章 谢礼 一小口接着一小口，斯斯文文地吃着，几小碗糊状的什么粥下肚，顿时感觉人好像活了过来。如果说上次港口小男孩家的食物还是强忍着下咽的，那么这次倒是真吃得津津有味，肚子饿了什么都好吃。 “非常感谢您的款待。”起身对着那位慈祥的老奶奶施了谢礼。 “真是位大小姐。”老奶奶笑呵呵地说着，随后又满是痛心，“这糟糕的世道。” 这个村落同样只剩些老弱妇孺，那几个半大孩子算是主要的劳动力了，不过现在并不是农忙时节，他们只干些家务杂活，忙活着偶尔路过时，往往会偷偷打量一下我这位外来者。 问了下老奶奶打听情况，应该依旧在艾特鲁斯行省境内，此处只是个地理志上不知名的小村落。最近的小城镇成年人也差不多要走大半天，看了看天色，今天显然是不可能了。 ”这位尊敬的小客人，如果不嫌弃的话，今晚就先在这里住下吧。“老奶奶看出我的窘境，热情地提出邀请。 这个世界还是好人多啊，再一次行过谢礼。身上除了那枚戒指，也没什么拿的出手的东西，想了想，作为报答，干脆在闲暇时刻给她们表演几场文艺好了，毕竟这个时代普遍缺乏娱乐。 打上些井水做了一番梳洗，神清气爽的感觉真是棒棒的。又坐在一张小凳子上，老奶奶拿着把木梳仔仔细细地给我梳头。 ”小姑娘的头发真好，又长又亮。“她赞叹着，语气里似乎满满是对青春的回忆。 呵呵。 被人这样轻柔地梳着头发，初春午后的阳光洒在身上，暖洋洋的。 半大孩子们加满干劲地忙活完，没到傍晚时分，就一个个排排坐，眼里充满着好奇和期盼，还有些老人也乐呵呵地凑热闹，不过她们坐的远些。 老奶奶给我做了个平民的发式，没那么时髦，不过凑合了吧。身上的衣服依旧有些皱巴巴的，这个实在没法，总比那些破麻袋一样的强些。颜值高就是好，水里的倒影还是那样萌萌哒。 面对这些小屁孩的注视没那么大的精神压力，我老神在在地先对观众们行一个谢礼，然后开始表演。 其实无非就是唱唱跳跳，还有讲故事。这些乡下孩子没那么多见识，几番没怎么准备的演出足够让他们目光中神采连连，脸上兴奋得红扑扑的。 小孩子就是容易热络，很快他们对我就没那么有种陌生感了，那些老奶奶则乐呵呵地合着手掌念念有词。 “小姐姐你真棒，一定比帝国歌姬还棒！”一个小女孩小手掌都拍红了。这我可不敢媲美帝国歌姬，人家可是专门靠这个吃饭的，话说小鬼你听过帝国歌姬的表演么？ 可惜没有乐器，我心想。很快有其他人也这样想，村口那个稍大的男孩站起来问我。 “小姐你会莱勒琴吗？” “会啊，怎么了？”当然会了，这可是两大派系之一，太阳神系理性音乐的主要乐器。帝国语的‘音乐’一词，本意其实是‘艺术女神的技艺’，而抒情曲一词，则源自“莱勒琴”，算是一种很淑女很典雅的乐器，也是游吟诗人们吃饭的家什。我的家庭教师就教过基础，学院更是有进阶课。 他顿时开心起来，站起来就往家里跑。 ”那小姐你等等。“ 莫名其妙地看着其他大男孩，他们都笑了起来。 “当年路恩他小叔叔想当个游吟诗人。” 这很好笑吗？这做人没有梦想不就跟咸鱼没有区别了嘛。 好吧，尽管我自己一直想做一只咸鱼来着。 “但是……”有个大男孩更是笑得夸张，“但是他弹得难听死了。”说着还怪模怪样地学着腔调，“怦，怦，砰砰。” 说着一群人笑得前仰后合，看上去当年那个小叔叔一定也是个“闻名遐迩”的人物，尽管可能并不是他自己所期望的那样。 嘻嘻哈哈中，最后一点隔阂也消失不见，那个路恩气喘吁吁地跑了回来，手里果然拿着一把莱勒琴。 接过来上下把弄，做工一般，可能使用的次数不少，把手的位置有些光洁，只是保养不怎么好，又校了校音，毕竟不是学院里的高档货，音质实在不怎么样。尽管并不想随便糊弄眼前这些快乐的大小孩子们，但现在只能凑合了。 试着弹奏了几个音符，熟悉一下感觉，手指拨动着，熟练地起了一个常用的调式。 下面的人群识相地安静下来，我闭上眼睛，一种还在学院演奏台上的感觉油然而生，被萨莫安绑出来这么多天，真不知道同学们有没有想我。 继续拨弄着，琴声悠然而起，在序幕铺垫完成之后，歌喉跟了上去，与手指间游走的旋律相伴起舞，膝盖跟着节奏晃动，年幼的身躯随之摇曳。 勇敢的利诺亚特充满自信，总能打败前进道路上一个又一个障碍，这种大型英雄史诗对男孩们尤其富有吸引力，弹唱顺气的间隙，观察了一下听众们的反应，那种沉醉其间的眼神让我颇为受用，一种愉悦爬满了心头，让其后的歌声更加富有欢快的情感。 不过此身的年龄太小，又唱又跳地完成一个章节后就有些难以为继，最后只能谢幕告退，台下的听众们从迷梦中醒来，一股失落的叹息此起彼伏，随后才是掌声连成一片，哗啦啦地犹如劈头盖脸而来的倾盆大雨。 其实也没这么夸张，毕竟听众人没那么多。 “小姐，您的表演真是棒极了。”路恩对我的态度转为崇敬，两眼闪闪发亮。 “这才叫琴声啊。”后面几个大男孩意有所指，挤眉弄眼的。 仅有的几个小女孩更是拥了过来，围着我亲昵得不得了，还真有点受不了这股热情。 但声音突然逐渐熄灭下来，就是吵吵闹闹的自习课突然发现班主任在后门出现一样，最终全都安静了下来。 怎么回事？顺着几人的视线探去，村口出现了几个人影。 奇怪，那些狗竟然也不叫。 “哇哦，什时候这里也这么热闹了？”来人吊儿郎当的，声音听着有点耳熟。 “老太婆，还有没有吃的？”后面一个人则嚷嚷着，“肚子饿死了啊。” 第一百五十二章 豌豆公主 嗯，好像是昨晚那几个打算‘夜袭’却被吓得狼狈逃窜的胆小鬼，总算想起在哪听过这几个声音了。 “哟，这是哪来的小女孩？没见过。”当先一人大摇大摆走的近了，在我脸上放肆地打量着，那双贼眉鼠目让人很不舒服，然后只听他轻佻地说道，“仔细一看还真是可爱。” 真是太失礼了，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我蹙着眉头心想。 “失散的贵族小姐？”听到村民们的说法，那人眼睛还滴溜溜地转，也不知道在打什么主意。”这个穷乡僻壤竟然也有这样的大小姐光顾，还真是承蒙诸神的照顾。“ 说着他身后另几人哈哈大笑起来。几个大男孩有些生气，但又有些畏惧。 所幸他们并没有继续纠缠，而是催促着几个老奶奶去做东西吃，几个人围坐在一起，坐没坐相地谈天说地。听了零星地言辞，无非都是些不三不四不着调的内容，偶尔还会有些目光往我这里打量过来，。 从大男孩的口中得知，这些人是村里头的无赖，整天干些偷鸡摸狗的事情。拜这些人所赐，这次表演虎头蛇尾，众人欢庆的情绪就这样被毁掉，还真是让人不痛快。 “这是我孙女的房间，她跟父母一起避难去了。”老奶奶指着一个房间说。“只是对小姐恐怕太简陋了。” 实话实话，里面的确简陋得很，空间低矮狭小不说，斑驳的墙壁已经有些剥落，露出里面泥糊着的藤条，有几处大概是重新补过的，颜色明显不一致，窗户的木板已经放下，但一些缝隙依然有些风儿钻进来，发出微微的呼呼声。靠墙的那张床很小，呃，可能跟盖娅家相比是小太多了。 咳咳，压制住升腾起的一丝嫌弃，我再次告诫自己不该这么娇气。该死的由奢入俭难。 ”奶奶您为什么不跟着您的孩子一起走？“ ”我老了，走不动了，会拖累他们。“她摩挲了把干瘦的双手，如是回答。 “村上那些孩子为什么也不走？” 老奶奶叹了口气，“他们都是好孩子，大多是祖孙相依为命，家里老人走不了，他们自然也不肯走。” “他们的父母呢？” “父亲死了或者一直没回来，有些母亲也死了，或者干脆撇下孩子不告而别。”又一次叹息。 感觉自己问了个愚蠢的问题，气氛有些压抑，跟着微微叹了口气。没让老奶奶动手，而是自己整理着开始收拾房间。柜子里的这些被褥还真是同样的简陋……不过总比像昨晚那样抱着斗篷缩做一团硬熬要好。想到昨晚又冷又怕的际遇，鼻子竟然有些酸涩起来，一股委屈跟着泛了上来。 嘿，说好不娇气的，连忙甩甩头，但眼眶似乎还有些湿润。 这副可怜的模样让老奶奶摇了摇头，“这糟糕的世道。”她说道。 后来没再看见那几个无赖的身影，也不知道又去干什么坏事去了。 天黑下来，没什么事情可做，从水缸里打了几瓢水简单梳洗了一番。老人心疼灯油，也早早吹灭烛火，我草草睡下。 不想第二天衣服更加皱巴巴，脱掉外衣叠放整齐，钻进被窝，严格来说感觉并不好，这些被褥实在有些粗糙，还有些结块，躺上去磕得娇嫩的皮肤有些疼。莫名想起那个睡几十层被褥还能感受到底下豌豆的公主，咳咳，你才不是那么娇气的大小姐。 不像昨晚那样又惊又累，今晚这么早睡下，一时倒没了睡意，感知却变得敏锐起来。 不远不近的距离，似乎有些咯咯咯的动静，黑暗中像是什么东西在抓咬木板，是老鼠吗？身子略微僵硬了一下。安啦安啦，安抚着自己，或许该庆幸这气温，虫子倒没那么多。 隔壁老人偶尔发出些咳嗽声，屋外还时不时有些狗叫，此时这些犬吠不再带来恐惧，而是给予了一种安全感。 接下来到底该怎么办？忍不住又有些发愁，身体这般年幼，又身无分文，就算进了城又如何，搞不好还会被些不三不四的人惦记上。 不过留在这种乡下也不是办法。 也不知道这里离那个遗迹有多远，老师和夏库拉他们能不能找过来。 还有那个女仆赛丽雅，记得她也传送走了，也不知道会传送去哪了，别跟她碰上才好。 想起她那双眼睛，竟然还有些贪恋那种依赖感，这让自己寒毛树立起来。还真是危险人物。 脑子里胡思乱想着，各种纠结，各种盘算，却莫衷一是，最后迷迷糊糊的，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睡着了。 大概是睡得早，加上睡眠质量不错，天蒙蒙亮就醒了。等一番简单的漱洗整理之后，又做了一套艾尔特丽雅自制之淑女早操。 嗯，精神状态还不错，我终归不是豌豆公主。 不过老奶奶显然早醒了，正坐在那里编制什么篮子，她乐呵呵地看着我在那折腾。 “早安，我的小姐。” “早安，奶奶。”向她屈膝展了一个谢礼。 村里的孩子们早就起来了，已经忙活上了，站在门口远眺朝阳，不少路过的孩子向我打招呼。 “早安，小姐。”尤其是那些热情的小姑娘，嘴里还哼着昨天我唱过的一些简单曲调。 等到我准备向城镇上出发，老奶奶叮嘱了一番，给了我一个装着不少干粮的包裹，那个路恩则带着那个喊过我‘乞丐’的讨厌男孩，说是要护送我去镇上。 对了，还有一条大狗。 在我看来，或许这条大狗比这两个半大少年更有战斗力。老实说看见这么大的狗我依旧有那么点害怕，随后发现它在路恩的呵斥下相当听话，这让我稍微那么点，不害怕它了。 “可惜大牲口都让他们带走了。”路嗯遗憾地说，“不然小姐可以坐着骡子去。” 晨曦中出了村口，后面跟了不少了人，看我的眼神竟然有些恋恋不舍，还在朝我挥手。 真没想到一次文艺演出就刷足了这些孩子的好感。 ——你在不知名村落的声望达到崇敬，你招募到了两个新兵，以及一条狗。 噗。 “小姐你笑什么？”路恩有些莫名其妙地看着我。 “没事没事。”连忙摆摆手，有时候连自己都料不到这脑瓜子里的发散思维。 第一百五十三章 绑匪 在下水道逃出帝都的那次之后，已经很久没徒步行走这么长的路程，加上前几天的跋涉，其中的滋味还真有些考验意志。路恩再次担忧地看过来，总感觉有点被小瞧了，这让人有些不服气，再次拒绝了他背我的提议，强忍着想停下休息的冲动坚持着赶路。 说实话真的是挺难受的，小腿酸胀，脚底板估计都磨破了。 不过中午的时候还是停下来了，毕竟需要‘午餐时间’，我们在路边的溪流附近找到一处干净的地方，各自拿出准备的干粮狼吞虎咽起来。 啊不对不对，狼吞虎咽的只有两个少年和那只大狗而已。找了块平整的大石头，坐姿端庄，一小口一小口地细嚼慢咽。就餐礼节可是重中之重，那种粗鲁的吃相一想到母亲和礼仪老师的死亡凝视就小心肝直发颤。 乘着休息，背对着两人捏揉着自己发胀的小腿。但隔靴搔痒差点意思，抱膝坐起来，小心翼翼地拉上些裙角，显露出白皙剔透的娇嫩小脚，顺着肌肉上下排压，酸酸麻麻，真是舒服极了。 脚掌同样难受，干脆又脱下鞋子，用力地拉按起脚底板。动了动几颗小脚趾，小珍珠似的还挺可爱，不过自己又不是恋足癖。 这个世界没我想象中的那么保守，但还是觉得这样有些羞耻，要知道这个时代里面可是真空的。 安啦安啦，这跟吃相不同，这可是旅途中必不可少的消解疲劳之法。心里安慰着自己，但依旧有些心虚地打探下四周，生怕有人瞪着看过来。两个少年还在小溪边聊天，偶尔会转过来查看我这边的情况，那只大狗还趴在地上，我偷偷松了一口气。 放松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何况还是被人打断的。林子里传来嘈杂凌乱的脚步声，似乎有些人正跑出来。警觉的狗儿竖了起来，我慌慌张张把裙子放了下来拉好，鞋子，鞋子在哪里？ 咔嚓咔嚓的，那是穿过灌木的动静，四个成年男子从树林中跳了出来，把我们前后围住，手里拿着些简陋的武器，头罩下蒙着脸。 “嘿，打劫！”领头一人拿着根木棍指着我们说道，口鼻处因为蒙着布，瓮声瓮气的。 两个少年明显不擅长处理这种事情，在对方的威吓下忍不住退缩了两步，只是看看我，又坚持了下来。那只大狗倒吱牙咧嘴地低吼着。 “让你们的狗安静一点！”领头者又指了指稍大些的路恩，威胁着。“不然就宰了那狗。” 比起野蛮人，邪教徒，黑帮，还有会魔法的艾斯巴鲁和会幻术的女仆，这群只拿着木棍的劫道小贼真是弱爆了，而且光天化日的，发现自己并没有太多害怕的情绪，比想象中的淡定，于是干脆仔细观察起对方的打扮。 里面有两三个不是村里的那些个无赖嘛。你们有空蒙脸，这衣服也不换一换？仔细又一想，好吧，这个时代大部分人的衣服也就那么几件。 只是两个少年已经吓得直哆嗦，显然没注意到其中有些算是他们的“熟人”。路恩一脸想跪下喊“好汉饶命”的表情，但大概又顾忌在我这“小女孩”眼里的形象，似乎正在纠结。 领头者不耐烦起来了，他又厉声喊道，“你们有什么值钱的都给老子拿出来！” 几个小孩看起来能有什么值钱的东西我心里嘀咕着，没想到对方又把棍子指了过来，“这边的小妞，看你细皮嫩肉的，就知道是大户人家出来的，身上一定有什么值钱的东西。” 啊咧？果然是冲着我来的，可是身上除了那枚萨莫安的暴发户款戒指，实在身无分文。 熟练地切换模式，装出同样被吓到的可怜模样，期期艾艾地哭诉起来，”可、可是我、我跟家人失散了，身上都没有带什么值钱的东西……我的家人……一定还在找我，呜呜呜……“ 对方后面有位呆愣了一下，眼神里似乎有些不忍，转头去看他的同伴，几人交头接耳，听不大清楚他们在说什么。过了一会，那个领头的再次转过来对我说，”那这样吧小妞，我们带你去镇上，看看有没有机会碰到你的家人，到时让你家付我们酬金好了。“ 这算是抢劫改绑架了吗？ ”要是找不到呢？“演戏似乎有些用力过猛了，泫然若泣地问道 ”那就让叔叔们帮你找愿意照顾你的人家好不好？“ 怪蜀黍果然同一个培训班出来的吗？真当我是八九岁孩子哄呢，这怕是打算找不到家属，就把人给卖了吧。 路恩跟小屁孩很不乐意，尽管畏惧，但依旧试图维护我，只是被无赖们几番恐吓，最终只能带着狗落荒而逃。 果然不能指望两个瘦小的初中生啊，不过心里倒没怪罪，反而松了一口气。要是他们逞强而被人狠揍一顿呢，以他们的家里条件，落下病根反而更麻烦。 小女孩模式伪装得很成功，这些劫匪对我很没有戒心，完全不担心人会跑掉。实际上，真要跑的确跑不掉，这小胳膊小腿的，怎么可能跑得过几个成年男子。 这不，”太慢了太慢了，老三，你来背她。“那个领头的在走了一段路之后不耐烦地使唤起来。”这个速度到镇上都要天黑了。“ ”母亲说，女孩子家的不能随便让男人抱。“继续一脸害怕的小模样表示拒绝。 ”真麻烦，小妞你最好听话一点。“他没有耐心配合我演。 被背着比自己走要轻松多了，何况这几人脚程的确比我下来步行快多了。骑着”骏马“，省下功夫来听这些人之间的谈话，他们以为我只是个普通的小女孩，内容没有太多顾忌，只是有些黑话听不大明白。 他们的大意将是我一大依仗，等离城镇近些，再找机会溜掉吧。没有负面情绪的干扰，脑子里盘算着，打算搜寻可利用的信息。 下午的时候，钻出林间小道，远方几道山丘的影子苍茫交错，淡墨的林带横亘在山脚，再近些，一条河流淌着白白的水花，把草地分割开来，青白砖石堆砌的城墙伫立在对岸，由一条石桥联通，两边都有一个小小的塔楼，下面是一个吊桥。 远方猎猎摆动的旗帜看不真切，内战以来，双方的旗帜并没有统一，很多地方依旧采用当地的纹章。 道路的两旁开始分布些建筑，大多是些工坊或者动物农庄，行人和牲畜多了起来。一些家禽在野地里找食，还有些牛羊隔在栅栏里，飘来一股子羊膻味。 出乎我意料的是，这些人并不打算今天入城，而是在城外找了个房子，出来的是个独眼龙，他睁着那只仅剩的眼睛打量我，说道，”你们这些渣滓上哪拐来的贵族小妞？“ “哪的话，朱利纽斯在上，这位大小姐跟她家人走失了。”依旧蒙着脸的领头者回道，“我们只是打算帮这可怜的小东西找她的家人。” 独眼龙扬扬眉，没有继续说。 “我饿了。”拥有‘小孩子’这一身份就可以像某个万年小学生那样有装傻的特权，吃饱睡足了才方便逃走。独眼龙唤来一个胖得像水桶的大妈过来照顾我。 不知道是不是魅力魔法依旧奏效，这大妈热情得不得了，还弄来不少好吃的东西。 不过我是真饿了，这些天不是吃干粮，就是吃糊状物，现在吃到这种东西还真是让人感动。咳咳，切记，要时刻注意优雅。 “哦——，真是可爱的小东西。”大妈看我的眼神宠爱得不得了，不过怎么总觉得像是看小宠物的德行。 第一百五十四章 小卡片 那些人把我暂时安顿在独眼龙房子楼上的一个房间里，跟着他们路过大厅和走廊，看布置，应该是间普通的旅馆，至少看起来挺普通。 说句没良心的话，这地方条件比老奶奶家好太多了。比如说这床铺，又宽大又舒适，虽说还是比不上盖娅家和那些豪华旅馆，但足够我抱着蓬松松香喷喷的被子一脸幸福状了。不过似乎没有独立浴室。 的确是糟糕的世道。 不过那些人似乎真把自己当热心群众了，完全没有什么绑匪的自觉，处处透露着一股不专业。比如门外的‘看守’，坐在椅子上不知道在玩什么，如此的专注，压根没什么警惕性。 “你好，先生，请问哪里可以洗澡？”嗅嗅，总觉得自己这身体似乎都快馊掉了。 等到问第二次的时候，他才勉强抬起头来，还傻愣愣地看空了，然后才又低头看到我，“你说什么？” “请问哪里可以洗澡？”只能微笑着再问一次，心里偷偷打了个差评。 “去找吉欧娜。”‘看守’有些不耐烦地皱皱眉，说着又低下头。 “请问吉欧娜是谁？”压下万马奔腾，依旧保持已经有些僵硬的微笑继续问道。 “就是最胖的那个女人。”这次头也不抬地挥挥手。 好吧，转头翻了个白眼，又绕到他身后，偷偷瞄了一眼。什么嘛，不就是些绘功低劣的少儿不宜小图片么，完全不符合人体解剖原理和透视结构，上面衣不遮体的女生还保持着很别扭的姿势，实在看不出什么美感，不禁对这人的品味和兴奋点有些鄙夷，真低俗。 要是让我来画几幅羞羞的内容，真不知道你那色色的脑袋瓜里还能剩多少血液在里面流淌。 自顾自跑到楼下找胖大妈。那个独眼龙不在，也没什么人对我的行踪有特别的关注。不专业，真是太不专业，我忍不住摇了摇头。 大厅里人是不少，不过没有找到那特别的身影。“小姑娘，这里是厨房重地，闲人不得入内。”一个中年大叔在门口拦住我，有些发福的脸上态度还算和蔼。 “你好先生，我是来找吉欧娜。”客客气气地施个小礼，回道。 等到胖大妈出来，那颤抖着的一身肉山让我有些偷偷咋舌，只见她那剩两条缝的眼睛又弯了起来。 “哦，我的小可爱，有什么事情？” “你好女士，我需要洗澡，身上臭死了。”故意娇里娇气地说道。 “对对，可爱的小东西还要洗澡，你看我这脑子。”她转身去了另外一个方向，那肥耸耸地大屁v股随着沉重的步子一颤一颤的，视觉上颇有冲击力。 真不知道这一屁股坐下去，会不会坐死个人。脑子再次控制不住地发散起来。 舒舒服服地泡在大水桶里，这种天气洗个热水澡果然是极好的，心情愉悦之下，都快忘记自己现在还是出在‘被绑架’这一状态，开始哼唱起洗澡歌，童音清脆得嘣嘣作响。 洗完澡，换了身胖大妈准备的衣裳，不是很合身，而且档次也很普通，不过总比继续穿那身皱巴巴的衣服好多了。愉快地转了几身，提着裙子对胖大妈行了个谢礼，只乐得她两只胖乎乎的手儿合掌一处放在心窝上，“真是漂亮的小东西。” “你好，吉欧娜，请问有笔墨吗？”这声音甜的发腻，幸好自己的免疫力再次上升了。“母亲说，好孩子要每天作功课。” 拿到东西后回到房间，这里不敢用灯灵，重新使用油灯还真有些不习惯，昏暗不说，火苗还时不时晃动。做了些小卡片，提着羽毛笔，这上面画什么好呢？ 来到这个世界这么些年，印象里见过的最美女性当属自己的生身母亲，不过这事用她作模特实在太亵渎了，想了想，不如就以安洁莉娅为原型好了，反正她老是挺着那对大胸脯，总是炫耀似的讨厌死了，哼哼。 咳咳，画这种内容已经有些生疏，但毕竟底子还在，呼呼呼哼哼哼，这脸上总觉得有些发烧。奇怪，怎么还会有些羞耻感？ 夜晚的静谧给人一种安详感，窗外只有一些虫儿和鸟儿的鸣叫，偶尔还有些犬吠。画着画着感觉上来，这灵感一迸发，以某位大小姐为原型的艺术创作根本停不下来，毕竟她的身材我早看光了，除开开头作废的一两张，一口气就画了好几张。 毕竟挺小张的。 当然，为了掩人耳目，同时也写了不少练习字。尽管帝国文字不是象形文字，但依然需要练字，比如我现在书写的斯盆塞利安字体。 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成品，还给四边绘上帝国风格的花边和背景，做工精美，一看就觉得高端大气上档次。就是墨迹未干，只好小心翼翼地靠近火苗烤了烤，搞定。 外面那些‘看守’不止一个，大概还是轮班制的。不过不专业的态度决定了再细致的制度都是空中楼阁。 再次出了房间，‘看守’比刚才称职点，抬头看了我一眼，吓唬说：”小妞，天黑了外面很危险，可不要随便出去。现在到处都是难民，听说还有些喜欢拿女孩子献祭的邪恶教徒到处绑架。“ 在单纯的巴诺斯特城待了几个月，都快忘记阿奴比奥斯教徒了，敢情这小镇附近也有地下传播？这消息让我有些诧异。 “先生，我只是想下去喝点水。”一副害怕的表情看着‘看守’。 “快去快回。”这人再次挥挥手，毫不在意，一点都不担心我会逃走。 穿过狭长的走廊走到楼梯处，真没想到此刻楼下的大厅里如此人声沸腾，真是糟糕的景象。一大群情绪高亢的男人在里面吹牛打屁喝着酒，一些喝高了的还放浪形骸起来。 真是个醉生梦死的娱乐场所。 里面三教九流的都有，还有一些携带着武器的个体户佣兵，像我这样的贵族小姐在里面反而格格不入，当初马库斯选择高档旅馆还真有些道理。 这时候那个独眼龙也在，在吧台处跟几个男子说这话，大概是无意间看到了我，他又唤来一个人，催促着让我回屋。 “小妞，这不是小孩子玩的地方，快回去睡觉。”那个人一开始恶声恶气的，不知道是不是看见我装怂的可怜模样，表情竟然很快和缓下来。 好吧，本来也没打算今晚溜走，这晚上的跑出去，进不了城，也不知道该找什么地方过夜，何况这些地方内松外紧，外面估计还有不少人。要过水后老老实实往回走，看见那‘看守’不在，偷偷把几张卡片丢在另几个房门附近。 吹了灯躲房间里，注意着楼梯的动静，脚步声停了几次，小心地躲门缝里往外探，那看守坐在那里，手里果然拿着那些卡片。 嘿嘿，看起来挺投入的，连接班的人来了都没察觉。 “看什么呢？”新来的拍了他的人肩膀。 这举动竟然吓了看守一跳，差点骂了出来，只是看清来人，有些不自在。 “把什么东西往后面藏？”新来者发现异常。 “没有，没有。”看守急忙摆摆手。 然而一番拉拉扯扯，一张卡片还是落到了新来者的手里，他看了看，吹了个口哨。 “嘿，这妞谁啊？真劲爆。” “我怎么知道？”看守一副不爽的腔调，接着看了看另两个房间，小声地说，“我捡的。” “那这张算我的了。” “还我！” 又是一番拉拉扯扯，但看守显然被新来的治得服服帖帖，最后只能不情不愿地走了。 现在这新来的竟然看得也挺投入。嗯？感觉他厕所好像去的有点频繁。那该死的脚步声好几次打搅人睡觉了。 这种小青年应该不至于像老年人那样尿频才对。 第一百五十五章 熟人 第二天在生物钟的影响下又是按时起床，没有女仆的服侍多少还有些不习惯，尤其是这些女装靠自己打扮比较麻烦。不过顶多只是麻烦而已，还没到寸步难行的地步，穿衣，洗漱，打理仪容，至于化妆什么的年纪还小不需要考虑，就是长长的头发有些讨厌。 复杂的发式自己并不会做啊，犹豫了一下，简单地用几条绑弄了个双马尾，差不多垂挂到腰臀。待会再问问胖大妈她会不会弄。 然后是整理床铺和房间，看着一切都井然有序，一股满足感油然而生。只是一整套下来竟然有些微微出汗了。 再来一组艾尔特丽雅特制之淑女体操，精神不错，去看看今天有没有机会可以利用。还记得昨天那几个无赖问我家属的特征，干脆是按着算术老师的模样胡诌了一套。 “那是我的家庭教师。”当时我是如此回答的，实际压根没指望他们真能碰到，拖延时间而已。 出了房间，已经换了一个‘看守’，不过看着一脸的萎靡，精神有些糟糕的样子，心想熬夜还真是辛苦啊。 “早上好，先生。”客客气气地问候着，对方慢悠悠抬头看了我一眼，只是点点头，又打了个哈欠。 瞟了一眼他那大张着的嘴巴，牙齿保养状况有点糟糕，有几颗龋齿，而且排列也歪歪扭扭，上面还夹杂着些昨晚的食物渣滓，另外舌苔的情况看起来同样不大好。总觉得仿佛闻到了口臭味，压抑着自己蹙眉的冲动，微微一笑，“再见，先生。”然后转身沿着走廊往楼下大厅走去。 此时大厅已不复昨晚的喧闹，只有三三两两的客人在吃早餐，胖大妈和几个侍者还在收拾桌椅，一边角落里还胡乱躺着几个呼呼大睡的男人，鼾声竟然不小，我在二层的楼梯口都能听到。 生活还真是随意。 “哦——小可爱你起来了？“一听就知道是谁，胖大妈的大嗓门把我的视线拉了回来。 ”早上好，吉欧娜。“可爱的模样，乖巧的态度，以及良好的礼貌，这些投资总能带来不错的回报。发现大部分人对我还是相当和颜悦色的，这让人有足够的动力继续维持自己的乖宝宝人设。 等到胖大妈给我做发式的时候，角落里睡觉的男人起来了一个，胡子拉渣，满眼惺忪，更重要的是，他一只手往裤裆里抓了抓，最后摸出来后还凑到鼻子边嗅了嗅。 呃……只感觉自己的眼皮抽了抽。 大概是注意到我在看他，这个男人看了过来，看清楚我的小模样，只是抬了下眉毛，扁了下嘴，最后耸耸肩，又把那只脏手伸进腰间去挠痒痒，抓抓。 看得我都觉得自己浑身痒痒起来了。 现在需要些情报。吃着胖大妈准备的精致早餐，尽管此身的胃口很小，但架不住吃相斯文，所以依旧花了不少时间，何况还得竖着耳朵听其他客人的谈话内容。 旅客们总是会交流各自来时道路的情报，诸如某条道路前方路况、天气如何，有什么影响交通的特别事件发生等等，这算是某种互利互惠的潜规矩。现在时局动荡，内容增加不少了，比如说战事的进展，或者骚动什么的。 有人谈起了前些天某场大战，注意了一下细节，怀疑会是当初山丘上亲眼目睹的那场战斗。如此看来，此地离那战场也不过只有几天路程，说不定离悬崖处的遗迹也没太远。 “那么哪边赢了？”一位客人问起我同样想知道的问题，就像没追完的连续剧需要知道结局。 “不知道，那边被封锁了，我被他们挡了回来。比起这个，还听说啊……”说着跟他对话的大胡子压低了声音，搞得神神秘秘的。 依旧保持着端庄优雅的姿态，但心思已全不在食物身上。 “真的吗？”客人乙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诧异得叫了起来。 “我骗你干什么？”大胡子似乎有些满意对方的反应，“听他们说，先后有两小队骑兵，死得只剩一个活口，说是游荡的邪灵们干的。” “拉着黑色马车的黑衣骑兵？死神的车队？” 这话题引起了我的兴趣，不过怎么听起来又不像我们？萨莫安车队当时的外观跟普通的商队也没什么两样。基于校园流言的先例，怀疑又是什么魔改版本。 具体的战斗内容听着实在不对劲，各种怪力乱神，玄幻小说似的战斗场面，如果不是有些地方又对上了，还真怀疑自己是不是搞错了。 叽里咕噜地听了个大致，还原一下，猜测当初那个骑兵可能因为滚下山坡，反而逃过一劫。 还真是祸兮福之所依。 心中感叹着，又留意了些其他的各路情报，模模糊糊地形成了个最新的环境认知。因为那边战事的影响，这边的城镇也十分紧张，正处于戒严状态，城内并不好进，以致很多难民、旅客和商队都滞留在城外。 往旅馆门口探了探，昨晚没太注意，白天才发现有些人在靠河的林间草地上搭建了些简易的避难所，有点条件的则搭着帐篷，人似乎还不少，有些乱糟糟的。 这时门口一个正在跟人聊天的壮硕男子看了过来，对我说道，“嘿，小女孩，别乱跑。现在外面很乱，一个人跑丢了很危险。” 用一脸害怕和担忧的表情乖巧地点点头，对方满意地收回目光。 往回转身的时候，惊觉刚才似乎看到了熟人，或者说熟狗。回头确认，果然是路恩和他的那条大狗，后面还跟着那个讨厌鬼。 两个少年显然也看到我了，一脸惊喜着想跑过来，不过跑得近些，引起了旅馆外那几个聊天的壮硕男子注意。 大概惧怕这些人的视线，少年们僵住了，再次有些不知所措地愣在原地，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猜测路恩他们可能依旧放心不下地找过来，这让我有些感动，只是以他们那瘦弱的体格恐怕帮不了什么忙。 冲着他们做了几次“放心”的口语，又比了个手势，路恩犹犹豫豫地才带着一人一狗离开了。 再次往回走的时候，这次轮到我僵住了，背上的寒毛竖了起来，余光里似乎察觉到了某种危险。 安抚下不受控制的心跳，故作镇定地走回旅馆，然后躲在窗户边往某个方向偷偷打量。 果然是那个女仆，尽管也换了一身衣服，但那身材和步态一眼就认了出来。 似乎是察觉到我的注视，她循着看了过来，就像被电到了一般差点跳了起来，连忙后退着避开窗户。 还没等再次安抚下失态的情绪，听到门口有人进来了，熟悉的步调，我赶紧躲了起来。 “客人，你需要什么？”是胖大妈的声音。 没有回应。 脚步声再次响起，听着向我刚才待的那个窗户走起。 “客人，你需要什么？”胖大妈再次问道。 依旧没有回应。 等到脚步声出了门，小心翼翼地探出一只眼，没有女仆的身影，只有胖大妈直愣愣站在那里。 确定女仆不会再出现，跑到胖大妈跟前，发现她的状态还真是奇怪，忍不住担忧地摇晃她，“吉欧娜，吉欧娜，你还好吗？” 过了好一会她才反应过来，“怎么了怎么了？”然后像是才发现我一样，“小可爱你需要什么？” 哦，真是讨厌的幻术。 第一百五十六章 格尼娅 女仆塞丽雅的出现出乎意料，对上她可没什么胜算，不得不老老实实地在房间里待着，连大厅都不敢去，生怕她突然钻进来然后被逮个正着。 现在双方都在暗处，只希望能拖到她先行离开此地为止。 再一次小心翼翼地隔着帘子往窗外打探，外面还是有些乱糟糟的，不少人聚在一起不知道在说什么，神情看起来有些不安。 时间点点滴滴，枯燥得有些难熬。缺乏消遣手段，吉欧娜很忙，这样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这样无所事事简直让人发疯。当初被关在萨莫安车队的时候，打发无聊的时间还能唱唱歌，但现在又怕自己识别度很高的清脆嗓音会被塞丽雅听到，毕竟她差不多听了我一路的歌。 好吧，那就练习一下舞蹈吧，别把功课拉下了。小孩子身体的柔韧可塑性就是高，嘿咻。 只是这房间终归不是豪华旅馆，地方比老奶奶家孙女那间是大了那么点，但用来跳舞终归太勉强了。基础之后又转了几圈，实在有些施展不开，别扭，想了想，最后决定还是继续写写画画。 就是好的纸张不怎么便宜，吉欧娜提供的是些低劣的廉价品。 至于昨晚那些羞耻的创作反响应该不错。早上就注意到，那几张卡片似乎成为某些人很感兴趣的分享品，就像男生宿舍被翻烂的某种杂志，看他们聚在一起交头接耳，那一脸贱笑的模样就知道。 呵，男人还真是容易懂。 要知道，那些卡片背面特地绘制了不一样的纹样，他们看哪一张我一清二楚。看起来不同的造型或者姿势受欢迎程度不大一样啊，有一张明显让观看者眉飞色舞。 想着想着，突然冒出个念头，记得某个世界某块市场可是潜力十足的，现在身无分文，考虑要不要多绘制一些拿出来出售？ 或许还能凑个回家的路费，大受好评的话还能再雇佣几个保镖什么的。 不过别一不小心成为异界版xx画大佬，要是被父母知道了，真不知道会是什么糟糕的后果。 回忆了下几个月不见的父亲眼神，条件反射似的反应，小心肝还是不争气地碰碰直跳，就像兔子被蛇盯住一样，不敢动，不敢动。 到中午的时候又发生了另一件出乎意料的事情。 “什么，你们找到我老师了？”把几张绘制更精良的半成品盖住，有些错愕地看着那个不敲门就进来报信的人。 被带到另一处房子的一个房间里等候，然而等到所谓的‘老师’出现时，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什么心情，竟然会出现某种失落感。 不过对方显然比我还要失望，他进门一开始还满脸期待和欢喜，然后笑容逐渐消失，最后只剩勉强维持的礼貌，看着我点了点头。 “呵……”眼前这个看起来有些斯文的男人叹了口气，然后出了房间，应该在对人说道，“身高和模样有点像，但不是我家小姐。” 于是对事情失望的人又多了几个，外面几人的声调同样难掩失落的情绪，”怎么会，不是很符合你们说的特征吗？” “很遗憾，但的确不是……”说着，斯文男子像是想起了什么，“你们从哪找来这位小小姐的？” “我们发现这位小小姐一个人在外面，诸神在上，天知道现在这世道有多乱。”这人说的，听起来实在不像我所碰到的事，“可怜的小姑娘说自己跟家人失散了，我们看小东西实在可怜，就帮忙寻找。” 斯文男子沉吟了一会，问道：“你们都是本地人吗？” “是是，我，我们当然是。”笑声听起来可谄媚了。 “那么能拜托你们帮忙找一下我家小姐吗？你们熟悉本地的情形，一定拥有比我们更大的优势。”只看见斯文男子的背影，像是摸出一块钱币，另几人的模糊头部就像雷达一样死死地锁定了人家手中的东西，随着动静同轴移动着。 “当、当、当当然！”领头的那个声音说话都不利索了。 “那拜托你们多找些人一起帮忙找找。”男子最终收回了金币，“只要你们能找到我家小姐，我家主人会有丰厚的报酬，比这还要多得多。” “好，好，好的。”领头者似乎还没从中回过神来，“我们一定一定！“ ”那么事情就这样说定了，哪怕只有半点确定的消息，你们就能得到足够的报酬，记住，我家主人非常慷慨。“ 远远地感觉无赖们就像上了发条的玩具，忙不迭地拼命点头，竟然还挺有默契，同步率很高。 ”那么你们家小姐叫什么名字？“总算有个还比较清醒，他问道。 ”格尼娅。“男子回答，”曼尼纽斯家的格尼娅。“ 嗯？ “这些贵族就是大方。”等待那人离开，领头的抑制不住的兴奋，尽管试图压抑下情绪，但声音依旧大的让我听的清清楚楚，这些人对我这个‘小女孩’还真是一点都不防备，“提供确实可靠的情报就能拿到一个金比索，如果找到他们活蹦乱跳的小姐我们能拿二十个！” 好像听到了吸冷气的声音，这些乡巴佬从没见过这么多钱似的。 “老、老、老大，我、我、我们发发，发财了。” “说话利索点！” 你刚才不也没好到哪里去么？我在房间后面偷偷地吐槽。 “把里面那小妞先带回去，好吃好喝地供着，说、说、说不定到到时她家父母找上门，这钱也少不了。”说着还试图品头论足，“这小模样和气质，还有教养，一看就知道是、是、是大、大大家族出来的，一一一一定不、不、不会亏待我、我们的！” 八字还没一撇呢，你至于兴奋成这样么？闹得好像已经数到钱了似的。 没见识的乡巴佬。 再次被送回旅馆，幸好路上没遇到我所顾忌的女仆，心头松了口气。 格尼娅？差点都忘了自己逃出帝都后还一直借她名头掩盖身份呢，现在冒牌货遇到正主，我反而对她长什么样有些好奇。 第一百五十七章 火光 曼尼纽斯家的格尼娅？话说她为什么也在这里，而且还跟家人失散了。 但这事缺乏充足的信息，导致一切都在云里雾里，加上这脑子总是特别地发散跳跃，忍不住根据各种经典的桥段浮想联翩起来，演绎了好几出悲喜剧，还是连续剧那种，更更重要的是，自己的情绪竟然还被带动起来。 没救了，是女生都这么爱幻想，还是这身体特别一点？认真检讨着自己，反正作为男生的灵魂一定是没这毛病的。 总之一定是身体的错就是了。 拜格尼娅的丰厚酬劳所赐，现在连带我的生活待遇也提高了，但我显然高兴不起来。应该是因为意识到低估了我的价值，名曰‘保护’的措施不再那么吊儿郎当，而是上心了很多，比如我出了房间，‘护卫’就会亦步亦趋地跟着。 不过他们并不是怕我自己跑了，而是担心我会‘走失’，或者被人‘诱拐’了。 莫名的有些不爽，有种被人小看的感觉。 但是也仅仅是如此了，这种程度依旧是那般松懈。毕竟在他们眼里，我不过是个对闺房外一无所知的贵族小女孩而已。 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现在某群人磕药了一样精神头十足地往外冲，人还挺多，心头微微一动，心想或许可以利用一下。 “先生，你们是去找那位格尼娅吗？”看见那个独眼龙也在，走上去问道。 这个男人看了我一眼，但没太在意的样子。 “我早上看见有个人好像在找人，不知道她是不是也在找那位格尼娅，但一定是在找一个小女孩。”努力装出小大人模样的小屁孩，表现出这样的味道还挺有难度的，毕竟我本来就该是个大人才对啊。“因为她总是盯着小孩子，尤其是小女孩看。” 这话吸引了他的注意，尽管没有搭话，但显然愿意听我继续讲下去。 “而且她一定是母亲以前给我讲过的塞勒斯岛女巫，因为，她会迷惑人。”继续扮演着小女孩的角色，用天真无邪的眼神对视他，还眨了眨，“我看见她那时候把吉欧娜迷惑住了。” 这话让他笑了起来，应该是觉得小孩子的话太不靠谱，竟然扯上儿童的睡前故事民间传说。 “之前吉欧娜问了她好几次，一直没有回话，那一定是个哑巴。”牵扯上一个成年人证，可以让真实的那部分变得可信起来。 等到叫来吉欧娜，确认是有这个人时，独眼龙眉头微蹙起来。 “有这事？神啊，一个女巫？”吉欧娜瞪着两只眯眯眼，如果那的确算是瞪的话，“啊，啊，我想起来了！应该是、是有这么个人，挺漂亮的一个大姑娘，但一直很安静，问她需要什么都没有回话，进来……的确像是为了找什么人。天哪天哪，真没想到那会是个女巫！” 这么大一座肉山，拍拍胸口一脸‘吓死宝宝’的样子还真是说不出的怪异。 独眼龙看起来依旧不相信会有女巫，但他沉吟了一会，还是细细问了下塞丽雅的特征，应该已经对所谓‘在找小女孩的哑巴姑娘’有所警觉。 不指望这群人能帮上多大忙，但至少能充当一下眼睛或者干扰一下。 回到房间，细想了一番外出路上所见的情形，盘算着可以利用的资源，或许可以搭个顺风车离开这里了，至于出逃方案已经有了几个腹稿。 指望老师他们找到这里并不现实。而无赖们同样不可靠，如果时间拖久了，他们大抵不会再有耐心去供养一个精致的米虫，估计真会把我卖咯。 即使被奴隶贩子砍价后的价格不会太高，与诸如曼尼纽斯家这样的贵族家庭给出的酬谢相比明显会低很多，但对这些没见识的乡巴佬来说那还是一大笔钱。 毕竟我的卖相绝对不会太差。 话说这心头莫名其妙的得意和上翘的嘴角是怎么回事？ 不过还是先静观其变吧，还需要更多的情报，总觉得外面还会有什么事情发生。 第二天我不再担心会被突然冒出来的女仆逮到。从一些谈论中可以了解到，这些人应该真的发现了塞丽雅的行踪，只是吃了几次亏之后，不再轻举妄动，而是盯梢起来。 想来目前暂时应该是安全的，于是老神在在地在大厅吃着早餐，旁听旅客们口中的情报。 可以听得出来，往北方去的商旅因为路程上的战端封锁而被挡了回来，而一些南逃的难民更是带回一种凄惨的氛围，据说进攻者为筹粮掠夺了不少村落，这让很多话题变得沉重起来。 一些人在考虑转道，对此我听得很仔细，希望能发现一些能搭便车的商队。 可惜并没有。 还有些人则担心大量的人员滞留会带来麻烦的混乱。实际上，一些不安分的外来者已经跟土著们闹起矛盾，有些甚至以类似同乡会的形式组织起来，并开始示威。 “我们要进城，我们要粮食！”外面又有一波人群浩浩荡荡地往城门处拥去，声势沸腾，这让旅馆里的人有些紧张。 所谓小乱居城，大乱居乡。突然有些后悔往城镇上赶的决定。 傍晚的时候再次看到了骚乱，巴诺斯特城几个月安逸的生活差点让我忘了这种骚乱的可怕。 躲在旅馆房间里，透过窗帘的缝隙偷看试图抢劫一组车队的难民被骑兵驱散，看着外面狼奔豕突的人群，突然冒出个念头，不知道路恩跟那个讨厌鬼回去了没有。 半夜的时候外面再次闹腾起来，吵得人从睡梦中惊醒。拉开帘子，某个方向似乎有火光。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先生。”有些胡乱的打扮一下，考虑自己的模样有些糟糕，只从门缝离稍微探出，问道。 “发生了什么事？”哦，天哪，看起来他比我还迷茫，估计也睡得正香，毕竟中间的走廊比靠窗的房间还要隔绝外面的动静。 “快快快！”楼下有人往上跑，“快起来，快起来，出大事了！” “什么？”我们两人一起转头看他。 “有邪教徒作乱！” 第一百五十八章 夜战 “什么？”邪教徒作乱的消息让我们反应不过来。 “快，去拿武器，老板让我们到楼下集合。”那人说着又指着门缝里探头的我，“还有先带上这小妞，我们分不出人看管她。” 混乱中披好衣裳和斗篷，长长的头发没空打理，只能再次胡乱扎了个双马尾。要是打架这实在不会个好选择，很方便对手拉扯的样子，不过现在顾不上这么多了。 楼下大厅里已经聚集了不少人，一些是对情况一无所知的住宿旅客，还有一些则是同样莫名其妙的独眼龙手下。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几个佣兵打扮的客人一脸不爽地大声问道。 “东边有些房子着火了。”独眼龙耸耸肩，神情倒是淡定，“现在情况很糟，不单单有些疑似拜蛇教徒的人在搞事，还有不少人乘火打劫。所以为了人身和财产安全，希望大家做好防范。” ”那城里的卫兵呢？“有人抱怨着，”他们驱赶难民倒是很积极。“ ”城里的行政长官都是胆小鬼，就跟他们一直拒绝表明立场一样，现在不但拒绝派出卫兵，还拒绝开门。“门外又跑进来几人，其中一位就是那天早上摸裤裆的家伙，只见他们身上狼狈不堪，”值班的守门军官甚至担心我们中混有奸细，啊呸。“ ”现在外面情形怎么样？“独眼龙问他们。 ”一团糟，比前些天那次更乱。不过他们说的邪教徒没看见多少，抢劫犯倒是不少。“甚至有人还在擦拭沾血的兵器。 ”实际上，强奸犯也不少。“另一人补充道。 这话让在场少数几个女眷瑟瑟发抖，连吉欧娜同样如此，她看见我下来，连忙一把把我抱在怀里。 听起来城外像是变成无政府状态的法外之地了，还真是糟糕的发展。忍不住有些怀疑，我不会真的像某个万年小学生那样拥有什么不得了的光环吧。 不过独眼龙这些人并不想坐以待毙，他们联络了附近另几家旅馆，以及一些商队，临时凑了一些人手准备自救。那几个村里的无赖都在，这次算是把他们脸都看清楚了，的确没认错人。 尽管是群东拼西凑的乌合之众，不过对付更加乌合之众的乘火打劫者是足够了。一些暴徒看见这边的火把数就远远地躲开了，一时倒没有什么人群冲击旅馆附近。 直到下半夜真的出现了拜蛇教徒。 严格来说，这次的拜蛇教徒人数并不是很多，但声势应该比之前的暴徒们强多了。吉欧娜把我抱得更紧了，简直像被蟒蛇缠绕一样，咳咳，肋骨要断了啦！再次从睡梦中被弄醒。 “快点找到那个亵渎神灵的婊子！”迷迷糊糊听到对面有人这样喊道。 我们这边的人群发出喧噪声，尝试着像驱散打劫者那样让他们绕道，但是很遗憾计划失败了。实际上，我们的举动更像是激怒了他们。 “死亡才是开始，阿努比奥斯将让我们在新的世界永生，碾碎他们！”拜蛇教徒中有道尖锐的声音让人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然后只见外面一堆火把胡乱地挥舞着，嘴里喊着乱七八糟的口号，毫无阵型地就往我们扑来。 如果我家的护卫还在，这种玩笑式的冲锋就是送菜，你看竟然还有因为有人不小心摔倒而被自己人践踏而过造成的混乱。 拜蛇教徒感觉自己优势很大，拜蛇教徒a了过来，拜蛇教徒……没有打出gg。 狂热又悍不畏死，对付重甲单位或许缺乏冲击力，但对付同样缺乏防护的草台板子是足够了。 所以说样子货就是样子货，别看同样是防御阵型，这种毫无配合的组织完全是虚有其表，火把的浪涛拍了过来，双方冲撞在一起，很快几处脆弱的环节被冲了开来，堤坝内涌进更多的浪花，瞬间七零八落散做各自为战的一小段一小段。 影影绰绰的火把斑点中，似乎有几个人凭借更优秀的武艺和配合多坚持了几分钟，但身边猪队友的溃败让他们成为沙滩上突出的桥头堡，混乱中来自四面八方的攻击避无可避，桥头堡终于被浪头盖了下去，成为沙滩的一部分。 真是太糟糕，透过窗户注意到外面火把流向的变化，看着大量的火把失心疯一样往回退，不少更是扔在地上，心知胜负已经没有悬念，必须设法自救。 身边的几个女人显然被外面狂乱又血腥的风浪惊骇得动弹不得，一些人凄厉的惨叫更是让她们缩做一团瑟瑟发抖。相比而言自己表现就淡定多了，尽管还远称不上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心跳依旧有些失速，但脑子是清醒的，并不是茫然空白。 多次见血的机会，还真的让人踏实多了，所以说人类的适应性那是很强的。 某几件事除外。 “吉欧娜，吉欧娜！”小拳拳锤在她胸口，有种拳头打棉花上的受挫感，“你弄疼我了。” “抱歉，小可爱。”她总算回过神来。 “他们要进来啦。” “怎么办，怎么办！”吉欧娜双手交缠在胸口，慌乱得不知所措。 “快拿点东西当武器！”不得不提高声调，让她清醒一点。 有几个人跌跌撞撞地跑进旅馆，带头的是独眼龙，此刻他身上有不少血迹，不知道是自己的还是别人的，或者兼而有之。 “太糟了，没想到真的会碰上这些狂热的邪教徒。”说着他跟另几人推翻大厅里的桌子当做障碍，更多的败兵退了回来，掏裤裆者和无赖组也在。 接着有零星的邪教徒冲了进来，不过他们很快就滑倒了。心想还真是越来越收放自如了，以前经过极限测验，心知每天召唤的油腻面积有限，必须省着点用。 又有更多的邪教徒注意到旅馆，四五个人一起挤着跳进大门，但毫无悬念地再次扑倒，整整齐齐。 旅馆里的人们看起来对事情有些莫名其妙，但他们并没有放过补刀的机会。 再次有个邪教徒滚了进来，但他翻滚了几圈，竟然顺势又站了起来，叮叮当当，跟几个试图收割的旅客打斗起来。 原来拜蛇教徒里也有精通武艺的人啊。心里想着，才注意到吉欧娜竟然从厨房拿了根擀面杖出来。 “为什么不拿把切肉刀什么的？”忍不住问她。 “这个感觉更趁手啊。”她掂了掂手里的家什，以理所当然的态度回答道。 第一百五十九章 碎脊者 几个火把扔了进来，接着又是几个，大厅里的人连忙拿起各种东西去拍打。 但是烟味依然变得浓烈起来了，像是楼上传来的。 摸了摸身上的贴身小包，幸好出房间时留了个心眼，东西早早就带在身上。那枚戒指依旧还在，那次他们搜身的时候很不专业，给了人可乘之机。 “咳咳咳咳，这些该死的恶棍，我的旅馆！”独眼龙哀嚎了两声，但行动并没有半点犹豫，直接带着人往后门跑。“蠢货，在这边！” “可是我的东西还在房间里！”有人还在试图往楼上跑。 “愚蠢的东西，你除了一身赌债还有个见鬼的财产？”独眼龙呵斥道，“赶紧跟上。” 混在女人堆里跟着一起跑，没走两步就被吉欧娜一把抄起来抱着走。也好，要是她不小心摔倒了，估计我会被当场压死。 墙外满是火光，但后门的巷子里黑乎乎的，光与影，闹与静的反差给人一种很奇怪的感觉。通过这几天浮光掠影的观感知晓这城墙外也有几个街区，应该是后来才发展起来的，仍未被城墙围住，此刻显然被放弃了。 旅馆里的火势升腾得很快，来势汹汹的热浪让我们不得不往巷子边避去。 “命运女神的戏弄，地窖里那么多好酒真是糟蹋。”有人咒骂着。 “真该把你摁在酒窖里淹死。”独眼龙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还有人没出来吗？” 摸黑中各自报了声平安，众人有些沮丧。 “就剩这么点人了吗？那些发疯的东西往这边过来闹腾什么？“ ”老板，听起来像是在找什么人。“显然也有人听到了拜蛇教徒们之前的喊话。 ”什么人！“独眼龙突然压着声音喊了一句。 ”别别别，是我，是我！别动手！“黑乎乎的巷子边站起几个人。”我是巴兰。“ ”你们的人呢？“ ”失散了，都被冲散了。“这个巴兰不住地念念叨叨，似乎有些吓破胆了，“诸神保佑，诸神保佑，好多人都死啦。哦——可怜的大胡子。” 你们这群一触即溃的渣渣，要是父亲在的话，你们都要被十一抽杀。 巷子外的动静依旧很大，还有些零星的战斗，更多的是虐杀的场面，一些杀红了眼的胜利者正在发疯地宣泄着澎湃的杀戮欲望。 吉欧娜抱着我的手臂也在瑟瑟发抖。 附近好几栋房子都在燃烧，火势越来越大，这巷子已经没法呆了。 前面几人微微探出头朝外打量，我们忍耐着越来越近的热浪，直到听到一句“可以出去了。” 大路上现在被火势烘托得亮堂堂，地上不少别扭姿势的尸体，看起来多半是被追杀劈死的，伤口大多在背上。 少数一些没跟着大部队的拜蛇教徒看见我们冲出来时一愣，但很快就撇下脚下早已死去的受害者，狂喊着中二的口号从各个方向转而扑来。 还真是狂热啊，完全不顾此时我们这边人数看起来比他们多的情况。 这次场地开阔，我油腻术的陷阱勉强滑倒了两个，而且很快又爬起来了。 接下来的发展再次让人心头万马奔腾，那叫什么巴兰的蠢货几人，在对方的狂热冲锋前先行崩溃，甚至往后推挤着造成了相当的混乱，女人们更是尖叫成一团，吉欧娜同样如此。 所以说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我无语地看着崩溃的几人像无头苍蝇一样往更外面跑去。 幸亏独眼龙和摸档男，还有几个佣兵堪堪撑住了场面，才没让情况迅速糜烂到不可收拾，那几个无赖组和另一些人则完全是打酱油喊加油的拉拉队，只敢在一边掠阵，畏畏缩缩的。 此地叮叮当当的打斗，没什么看点，还不如卡兰迪尔要塞的军团士兵对练有意思。这些邪教徒徒有高昂的气势却没有正经的剑术训练，就是王八剑的程度。而独眼龙几个看起来有些野路子，但气势上被压制，反而被压着打，形势并不乐观。 这种混战双方交错乱斗，步子移来挪去的，我也不敢随便用油腻术，生怕坑不到敌人反而坑了队友。 战斗胶着了一会，巴兰逃跑的方向传来更大的动静，我在吉欧娜的怀里扭头往那边看去。哦，感谢诸神，如果不是突然又忍了下来，只怕会冒出一句很不淑女的帝国国骂。 那个该死的巴兰一脸扭曲，背后还跟着两三个追砍着的拜蛇教徒。更关键的是，他又折了回来，笔直往我们这边奋力奔跑。 这会让我们陷入背腹受敌的可怕局面！感觉自己身上的热度好像瞬间被抽空了一样，小脸一定是煞白煞白的。 “吉欧娜，后面！”我尖叫起来。 此刻顾不得了，油腻术圈定了一大块，幸好他们几个因为被追杀和追杀的关系，全在同一条线路上，所以巴兰和几个拜蛇教徒先后摔倒，化作一地的滚地葫芦，并在巨大的冲劲下向我们滚来。 “快打他们，快打他们！”机不可失，我再次冲着吉欧娜的耳朵喊。 然而她还没从僵直中反应出来，眼神依旧涣散。啊呀呀呀，我也有些慌了，顾及不上，直接用小手掌在她脸上噼里啪啦就是一通扇。 “别发愣啊，别发愣啊，快打，用你手里的擀面杖打啊！” 手掌好疼。 “哦哦，哦？”吉欧娜的眼神终于对焦在我脸上，然后总算反应归来，挥舞着手里的擀面杖打算击打最近的一个拜蛇教徒，他还在挣扎着爬着。 但是吉欧娜的尝试失败了，因为水桶腰，她无法弯腰…… 场面一度有些尴尬，我只能无力地抹额。 “坐上去，坐在他身上！” 还在地上的懵圈拜蛇教徒看了一眼吉欧娜的身材，那张狂热的脸上竟然也会浮现起惊惧的神情，挣扎得剧烈起来。 我扭着从怀里钻了下来，方便吉欧娜的活动，只见她那胖乎乎的双手摁住了那个目标，举重若轻地抓起来，仿佛那只是个小鸡仔，然后一把塞到自己屁股底下。 似乎听到咔擦嘣之类的声音，那肥耸耸屁股下面露出的脸骤然惨白，口吐唾沫，翻了个白眼便不省人事。 另两个教徒勉强刚爬起来。吉欧娜首杀到手，回过味来，乘着离得很近的另一个对手还有些天旋地转晕乎乎的，又一拳棒槌似的直接砸在他脑门上。 只见那人也翻着白眼倒了过去。 剩下的一个稍远，他总算爬起来看清了形势，于是给自己壮胆似的叫嚷起来，忙不迭地去捡地上的武器。 吉欧娜终归是新手，她也有些慌了，急急忙忙地冲了过去。 “小心。”我焦急地喊道。 结果胖大妈脚下一个没注意，似乎磕到什么向前扑了出去。 啪叽。 我捡起一边的擀面杖，蹲下来捅了捅这个倒霉蛋，看起来是彻底丧失战斗力。 第一百六十章 无题 吉欧娜打得顺手，看见地上还有人打算爬起来，撅着大屁股想故技重施，直到听到对方自报名号。 “等一下，等一下，我是巴兰，我是巴兰！” 看到胖大妈及时刹车，我暗道一声可惜。 在付出一人重伤，几人轻伤的代价，独眼龙他们总算干掉了纠缠的对手，大伙再次跑路。 躲在转角里，远远的看着拜蛇教徒的大部队的火把，似乎也有几十上百人的规模，随后向各个方向散去，一路上鸡飞狗跳的闹腾，应该不断有人被驱赶出来。 “什、什么时候这里聚集了这么多邪教徒？”那个巴兰哆哆嗦嗦地说道。 “我怎么知道。”独眼龙没好气地说。 你们作为地头蛇还真是失败，我在一边偷偷地嘀咕。 “我们现在怎么办？”巴兰又问。 “先找个安全的地方躲一下。”独眼龙回答，“天亮了城里应该会派兵出来收拾残局。” 又有嘈杂的喧闹从某一边传来，听起来应该是远些地方哪个商队营地也跟邪教徒们打上了，兵器的碰撞声，咒骂声，呐喊声交织着，然后归于凌厉的惨叫。 在胖大妈的怀里偷偷打量着众人，神色都不大好看，连独眼龙也是如此。 这些邪教徒似乎真的在附近搜索什么人，散布得到处都是，即使我们尽量避开，但依旧被小股敌人碰上了。 这次他们人数跟我们持平，然而我们这边打酱油的太多，于是很快被冲散。吉欧娜本身就跑不快，只能抱着我边挥舞着擀面杖边退，一直躲进了最近的一个房子里。 应该是个什么工坊，不过黑漆漆地看不清楚里面具体有什么。 “别管那个肥婆。”外面只扔进两个火把，脚步声逐渐远去，应该是去追逐其他人了。 等对方稍稍跑开，我们连忙抓起到手的东西去拍打燃烧的地方。 “你是谁？”一会才发现不对劲，不是应该只有我跟吉欧娜两人吗，怎么还有个女人？ “嘘……”刚起来的火苗很快被扑灭，对面的黑影只是用手示意我们安静，又蹲了下去，把自己重新跟黑暗融为一体。 等到眼睛适应了些黑暗，隐隐发现，一个角落里还有个小女孩，刚才那个女人紧紧抱着他们。 “你们？”我小声地问道。她们显然也才发现吉欧娜这个大个头边上还有我这样一个小女孩，同样有些诧异。 “你们也走散了？”那个女人反过来问我们。 “我们跟队伍分开了。”边说着边小心翼翼地透过窗格缝隙往外打探，路上还是乱糟糟的，一些人在跑来跑去，有人似乎跑得慢了，被人截下，接着便是一顿凄厉的惨叫，似乎是之前队伍的谁，只惊得屋里几人噤若寒蝉。 吉欧娜勉强也坐了下来，惊魂未定地抱着我语无伦次的呢喃着。 过了好一会，喧闹慢慢远去，那些人似乎正在离开这边区域到下一块地方为非作歹去了，外面安静了很多，只有一些着火的房子噼里啪啦地作响，还有一些受伤未死者的呻吟，就像帕鲁托的召唤。 然而还没等我们放松一点，又有些脚步声让人警觉起来，听起来是沿着墙根走动，由于窗户视线受限，看不到状况。 安全第一，拍拍胖大妈，示意她先在门边准备好闷棍。 对方贼头贼脑地从门口往里探，一看就不像好人，指不定是乘火打劫的呢。只见吉欧娜狠狠地一擀面杖下去，门口那个黑影弹簧一样蹦了起来，然后烂木头一根直挺挺栽倒。 “有埋伏！”门外另几人惊叫起来，直往外退去。 这些声音有些耳熟啊。 “是谁？”我喊道。 “嗯？”对面显然也认出了我的声音，齐齐一愣，“是金……不，是那个小妞？” “还有吉欧娜？” 果然是那几个渣渣，村里的无赖。尽管有些狼狈，但竟然还都全须全尾，看来打架不行，溜号跑路倒是有一手。 又蹲下来看了看地上躺着的那个，只是光线不好看不真切，模糊判断应该是他们口中所谓的老三。 打得好，这几人我早就想打了。偷偷朝吉欧娜竖了个大拇指。 无赖组看了看一边还拿着擀面杖的胖大妈，那气势宛如门神一样，连忙干笑着。 “误会，都是误会。” 话说你们手里和身上的东西都是从哪捡的？被冲散前都还没有呢。 “我家老板呢？”吉欧娜显然更关心自己的老板。 “不知道。” “不清楚。” “别看我，那时候谁还有空注意他往哪边去了？”最后一人注意到所有人都看着他。 你们这群渣渣，心中突然泛起一股无力感。 这些人最终没有跟我们在一起，频频看了看吉欧娜，干笑着抬着他们的老三走掉了。无赖组不靠谱，我也没有跟他们一起走的念头，加上外面的情况不明，或许该学屋内那个不吭声的女人，继续在房间里猫着。 最后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了，直到被外面巨大的嘈杂惊动，从胖大妈的怀里醒来。 怎么回事？大概外面天已经蒙蒙亮，窗格里透进来些光亮，总算让我看清了房子里的布置。 仔细听，还有马蹄声。 一定是城里的骑兵，他们总算出来维持秩序了？难掩心头的兴奋，隔着窗户往外张望。 外面看起来一片灾后景象，甚是凄凉，果然有些帝国骑兵在马路上来回，还有一些士兵正在搬运尸体，边上停着几辆马车，上面堆放了不少各色打扮的尸体，有平民，有商人，也有佣兵，还有不少拜蛇教徒。 “所有人放下武器接受检查，不得抵抗，否则一律视为乱党，格杀勿论。”那些骑兵一边奔驰在马上，一边大声通告着。 “你们为什么不早点出来？”没想到道路两边竟然冒出不少人来，各个刚经历一场磨难，心有余悸的脸色又有些愤怒，“为什么不放我们进城？” “你们害死了我丈夫！”有人扔出了石头，砸在骑兵的盔甲上，晃荡几声，好啐了一口，“见鬼去吧！” “你们这群乱党的同伙！”被砸的骑兵抽出武器，其他士兵同样齐刷刷戒备起来，“再有反抗直接格杀！” 第一百六十一章 心情 最终骑兵们用战马驱散了聚集起来的平民，卫兵们再次控制了大道，重新开始维持交通的流畅。 屋子里那个女人对着窗户呸了一口水，大概是余光瞥见我在看她，歉意地笑了笑。 ”孩子，你的父母呢？“她显然不认为一边的吉欧娜会是我的长辈。 ”失散了。“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最后一脸淡漠地回答，那都是好几个月前的事了。 ”真是可怜的孩子。“她看我的眼神充满了同情和怜爱。 尽管城外人们对城内卫兵充满了各种负面观感，但他们的出现至少意味着城外暂时恢复了一定的秩序，劫后余生的幸存者情绪稳定之后，又陆陆续续地从各自的避难所出来，茫然地打量乱糟糟的环境，似乎一切都变得有些陌生，本该清新的晨风中依旧夹杂着烟火和血腥味。 一些人开始搜寻失散的亲人或者朋友，呼儿唤女的声音此起彼伏，还有些哭声。 这间工坊受损不算严重，但此屋的主人一直不见出现，我们几人在后面找到些干巴巴的面包，权当是早餐。就是不问自取让人多少有些心虚。 面包很硬，根本撕都撕不下来，还是胖大妈找到把厨刀，那力道剁得整张桌子都在晃动，才砍下几块。 用力嚼了几口，一点味道都没有，而且磕得牙疼，啃了半天，面颊两边的肌肉都有些酸胀。 “我吃饱了。”没有手绢，只好用手轻轻抹了抹嘴，习惯性端端正正地坐好。所谓仪态，就是要坐有坐相，重要的总是要姿态挺拔，绝不可有半点佝偻驼背之相，尾椎上提，立腰收腹，双膝紧闭，头部微抬，等等等等。 对面的女人打量了我几眼，神情复杂。 暂时解决了饥饿这一人类大敌之后，吉欧娜又给我盘了款简单的小女孩发式，总算不用双马尾晃来晃去了。 那个女人也在抓紧给她的女儿做头发，非常地细致专注，眼神里还有一股身为母亲的温柔，窗格里的剪影如此温馨。 蓦然微微一阵悸动，随后荡漾开来，心里缺了一角，漏了太多东西，直觉得空荡荡的，突然间有些想家。 吉欧娜打算回旅馆的位置看看，尽管那里很可能已经成为废墟，但或许可以碰到她自己的老板，如果他还活着的话。 “我不去了。”我说道。 “小可爱你说什么？”胖大妈双手扶着脸，一脸的难以置信，“你一个小女孩家的，独自一人实在太危险了。” “我想要回家。” 鼻子莫名地酸酸涩涩，吸了一下，硬生生压下了哭出来的冲动。 等一下，为什么会有想哭的冲动？ …… …… 这一定是身体的错，一定是身体的错！这只是个小女孩的身体。 所谓身体即是牢笼！ 一定是这样！ 心思百转千回，静默间激荡的情绪被压制下来，重新抬起脸，试图拉扯起一个微笑，“谢谢你的照顾，吉欧娜。我想回家。” 很好，语气平淡。 “不要小孩子气。”吉欧娜低下头安抚，“老板他们不是在帮你找家人吗？” “找不到的。”我摇摇头，“我的家人不在此地。” “那他们……在哪？”她有些错愕。 “安塞德斯，或者巴提尼亚吧……” “那，那……”胖大妈有些转不过弯来，“那小可怜你怎么会沦落到这里来？” “一言难尽。谢谢你的照顾，吉欧娜。” “胡闹！”她突然生气起来，“你打算自己一个人跑回安塞德斯，或者巴提尼亚？” “我能照顾好自己。”看到她关心的样子，多少有些感动，这个世界遇到的好人还是挺多的，总是给人以光明。 吉欧娜上上下下地打量我的小胳膊小腿，眼里满满的是不信。 被看得快有些恼羞成怒，脸上微微发烫，但坚持着试图展现出自己成熟的眼神。 拜倒在我的气场之下吧。 她突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小可怜你认真的模样真是太可爱了。” “……”，有句mmp不知道当讲不当讲，好气哦。 最终的结果是吉欧娜坚持我跟她回旅馆一趟。 “他们……”我吞吞吐吐，看着胖大妈的眼神，最后下了决心，小声说道，“他们不是想绑架我向我的父母索要酬金，或者干脆要把我卖了吗‘？” 吉欧娜的嘴巴翘起个o字形，半晌又大笑起来，笑得我很难堪，脸色一定很不好看。 “果然是小孩子……”她边笑边说。 难道我猜错了？ “他们一开始可是拦路抢劫我们！” “他们？”吉欧娜想了一下，明白指的是谁，她啐了一口，“这几个渣渣真是出息，也就只敢抢劫小孩子。” “……”，纳尼？ “他们吃喝嫖赌，但连条狗都不敢杀，只会虚张声势吓唬小孩老人，还抢劫呢。”神色里满是鄙视。 原来拳打南山敬老院，脚踢北海幼儿园的大佬真的存在啊，感觉自己就像石化了一样。 “老板是个好人，别看他长的凶。” “那，我房间外不是还有人……看着吗？” “那个啊，最近治安不好，毛贼很多，你的房间又在最里面。” 难不成我的真的误会了？ 告别那对母女，吉欧娜带着我回到旅馆，确切来说，只是旅馆原来的位置。现在只剩残垣断壁，甚是凄凉。发现有人也已经回来了，还在废墟里翻找着，那个独眼龙也在，只是受了些伤，身上胡乱地包扎着绷带，站在废墟上发愣。 他看见我们回来，点点头，又盯着我多看了几眼。 ”小姑娘，你比那几个废物有出息。“ 也不知道他说的是那几个。 后面零零星星又回来些人，各自清点损失，全是一脸疲惫和消沉。过了会又有人说起拜蛇教徒的去向。 ”有人看见后来他们往山那边的方向去了。“ ”他们去那边做什么？” “大概是担心白天城里的骑兵会出击吧。”独眼龙踢了一脚废墟上的瓦砾，“这些该死的东西。” 真不知道他是在骂拜蛇教徒还是骂城里的骑兵，或者都有。 最后告知来意，独眼龙再一次仔仔细细地打量我。 “看来我小看你了，小姑娘。”他蹲下来裂开嘴，看起来应该算是在笑吧，“也就是说你开始说的‘家庭教师’是在骗我们的‘？” 算是吧，或许也不算骗人，毕竟是有那么个‘老师’的。 不过我依旧眼神漂浮，笑得有些勉强。 “那么那个女巫呢？”他扬扬眉。 “那是个坏人，她在找我。”这次我对上了他的眼睛。“她尽管不是女巫，是个哑巴，但是会幻术。” 他再次扬扬眉。 不信？那我也没办法。 “你们不是在她手上吃过亏吗？” “那个女人似乎有点手段，那些笨蛋都有些小看她了。” “你们真的找过那个格尼娅？” “为什么不？十个金比索这么丰厚的报酬我们没理由拒绝。” “十个？不是应该有二十个吗？” 独眼龙愣了一下，随后咒骂起来。 第一百六十二章 计划 又说了一些事情，才说到重点——我回哪去？安塞德斯还是巴提尼亚，前者是母亲所在，而后者有着已经熟悉的交际圈。 说心里话，对此我有些犹豫，特别是对此身母亲的情感很值得玩味。 来到这个世界也有八九年，对一贯高冷严厉的母亲是又敬又怕，很多时候巴不得逃离，但早上那母女的一幕仿佛触动了自己柔软的地方，竟然闪回了不少温馨和依恋的记忆。 恐怕比另一份记忆要强多了。 “妈妈，你不要我了吗？” 看着拖着行李箱往外走的女人，她回头望我的样子，还真是充满憎恶的眼神。 或许那一世我本就不该生下来…… “如果我一直都乖乖听话，爸爸妈妈就不会吵架。” “一定都是我的错。” …… 一脚把蒙尘的模糊往事踢回角落，急忙甩甩头，冷静下心绪，取而代之是帝都时此身母亲那难得的温馨一刻，缺失的一角像被填补上了，全身暖洋洋的。 回味起来还真是让人上瘾的依恋。 “小可爱是怎么了？” “没事，小孩子都这样。” 你才是小孩子！ “那还是去巴提尼亚吧。”心下叹了口气，或许还是先回巴诺斯特城，到时再联系母亲吧。 一来去安塞德斯的道路形势我并不熟悉，可能还要穿越保皇党控制区，要不还得绕一大圈，二来我是在巴诺斯特城被萨莫安掳走，相信盖娅一家和朋友们会很担心我…… 才不是因为回忆起母亲那清冽的眼神又让人心头一悸。 独眼龙耸耸肩，低下头小声说道，“你家是……反对派叛军一边的？你看起来又不像是巴提尼亚贵族。” “……”，现在各地站队开始明朗化，都忘了明眼人一猜便知，还真是顾此失彼考虑欠缺的心智。 “放心，我没兴趣掺和贵族们的争权夺利。” “……” “那你打算怎么走？”独眼龙的眼神，这是在考我吗？ 在一块碳化的大木板上，用个土块画了一份简易的地图，行省交界线勾勒出的轮廓很完美，然后画上不少小圆点，算是主要城市，一些交通节点。 独眼龙扬扬眉，又点点头。 “这里是巴提尼亚行省，这是巴诺斯特城，这边是安塞德斯行省。而我们，大概在这，艾特鲁斯行省中部。” “画的很不错，真难想象这是出自一个小女孩之手。你果然比那些废物强多了。”他赞叹道。 “那块山地就是罗亚山？”也就是北面那座，萨莫安那处悬崖遗迹的所在。 “没错。”独眼龙看着我，“看来你说自己能行，倒未必是逞强。” 哼。 “然后我会找商队看看能不能搭便车。先绕过这里，因为这里在打战，”毕竟我可不指望商队像萨莫安的车队那样能快速歼灭两支骑兵，”然后到达这里，因斯卡诺城，艾特鲁斯行省的枢纽，再找去巴提尼亚的商队。” “知道得还真不少，不过说到搭便车？”这回他笑了起来，故作小声地对我说，“你一个小女孩家的就不怕被他们拉去卖了？到时路上可是连诸神都不会回应你的祈求。” 哼，大男人也这么记仇。能豁免魅力魔法的人，现在那眼神我已经能看得出来了，小心躲开就是。至于拜倒我脚下的，撒个娇蹭个车算什么，还能再卖个唱蹭个饭呗。 本小……少爷也是有外挂的人。 哈哈哈，怎么样，这计划是不是超赞？冷静冷静，怎么像个小孩子一样老是情绪波动，大起大落的。 “我自有办法。”克制后的声音还是让人满意的平淡。 独眼龙抬了抬眉。 你不信我也没办法。 天色还有些早，吉欧娜不知从哪找到把还算完整的椅子，擦了擦让我先坐着。晨曦微弱，清风许凉，有些冷意作祟，忍不住曲起一腿抱膝环靠，把裙摆小心翼翼地往下拉好，又把头埋了起来。 人一没事松懈下来，各种思绪就会杂草一样野蛮生长，真不知道大家都怎么样了。 “就知道你还活蹦乱跳，利斯塔，交代你一件事。”是独眼龙的嗓音。“相信报酬是丰厚的。” 跟着摸档者，好吧，总是摸档摸档的实在太不文雅了。摸档者叫利斯塔，没想到竟然还是吉欧娜的亲戚，算是侄子。 他带着我跑了几个商队营地，去询问有没有搭顺风车的方便。 那些准备出发的商队基本都是去南方的，我们只好继续打探。 “暂时走不了。”一个商人看着我们摇摇头，“我们昨晚损失很大。” 这个营地的确一片狼藉，愁眉苦脸的伙计忙活个不停，透过车队的间隙，那一边地上似乎整整齐齐地摆放着一些疑似尸体的存在。 “听说那些家伙占据了外面的林子，现在出发可能不安全。”另一个商队负责人同样表示没有出发的打算，“我倒是很想早点离开这里。” 这个营地损失倒还算轻微，他们的位置躲过了拜蛇教徒的施虐，大概只有一些乘火打劫者造成了点小麻烦。 “这世道真不太平，这生意以后还怎么做？”还有个人忙个不停，但嘴里的抱怨一点都没拉下，“我还有五个儿子要拉拉扯大，家里的婆娘一点都不省心，一回家就念叨，还不如出来跑生意清净。但现在你要知道帝都那边乱成一锅粥，很多进货渠道都要改，进价成本上涨了这么多。”说着他还用手比了比，“这么多！” “是是是。”利斯塔连连点头，“不过我还没老婆。” “是吗，那真是太棒了，珍稀这段快乐时光吧，小伙子。”那人拍拍他的肩，“女人就是狮子。” 呃。 “你们是打算去因斯卡诺城？”最后他才说到正题，看了我们一眼，“这不是个好主意。” “为什么？” “据我所知，这个方向并不太平，路上到处都有溃兵，逃亡的奴隶，或者土匪在游荡，那块区域的行政长官恐怕没有余力来清缴这些不安定因素。” 利斯塔看了我一眼。 “那通过走东部路线，穿过西里尔城。” “那要绕一个大圈。”商人饶有兴趣地看着我，“小姑娘，你知道的还真不少，我那几个没出息的小子像你这样就好了，就是有些纸上谈兵，现在整个东部都不安稳。” 第一百六十三章 戒指 搭车的事情最终毫无结果，因为据说昨晚作乱的拜蛇教徒退开城外占据了北部的山林，导致现在打算往上走的商队都在谨慎地观望。 城里的长官如果不想北上的交通线被钳制的话，一定会采取措施。只是人员和物资的准备需要正式的调度命令以及时间，如果加上官僚系统带来的弊端，估计程序会有些冗长。 反正今天是指望不上了，我只能跟着利斯塔回到了旅馆……的废墟处。 旅馆废墟边上竟然停着辆不怎么样的货车，上面还摆放着一些废墟里找出来的物品，瓶瓶罐罐的。 “哪来的，这些东西？”利斯塔指着车子问吉欧娜。 “老板的朋友提供的。” “老板呢？” “在那边，”她指了个方向，脸上有些鄙视，“那几个东西又来了。” 一个有些偏僻的灌木丛后面，尽管被灌木和帐篷挡住了，但有几个身影看着像是那几个无赖。 嘿嘿，估计有好戏看了。 独眼龙双手交叉，看着那几个人还在解释什么。 “这就是你们“说漏”十个金比索的理由？”他神色不耐地说道，“而且昨晚你们溜得太快，差点把我们害死。” 说着对着边上几个大汉点点头。 “等，等一下，朱利纽斯在上，我们只要两，不，三个金比索，不然我们就直接去找那个贵族好了。” 那几个大汉反而封住了他们的去路，开始摩拳擦掌。 “你会说的。”独眼龙裂开嘴巴，露出那一口保养不怎样的牙齿，“而且你们哪里也去不了，一个子都别想拿到，不过作为提供情报的奖励，我会留着你们吃饭的家伙。” 嗯，都在说什么呢？ “哦哦哦，利斯塔。”独眼龙看见我们了，“接下来可不是小孩子可以看的节目，你该带着这个好奇的小丫头离开。” 哇哦，我都已经见过不少比这更血腥的场面。 等了好一会，独眼龙才出来。 “那些脑子不好使的邪教徒不被处理的话，估计这小丫头走不了。”利斯特对他说道。 “还真是不幸。”独眼龙耸耸肩，“不过这几天可能正好还需要你，利斯塔。” 我们俩奇怪地看着他。 “那几个渣渣大概找到那个价值二十金比索的贵族小丫头了。” “曼尼纽斯家的格尼娅‘？” “你们认识？” “不认识，只是听说过。” “或许可以请他们帮忙去找你的父母。” “实际上，我兄长跟他们家似乎关系不大好的样子。” “那还真是遗憾。” “她在哪？” “跟你说的那个‘女巫’在一起。”独眼龙顿了一下，“那几个渣渣对付不了她，又不甘心只拿一个金比索，想找我帮忙。” 她们两怎么会凑一块去了，脑中不禁有些疑问，不过我也不看好独眼龙这些人。 “恐怕你们也对付不了她。”我说道。 “哦？”独眼龙戏谑地看过来，“因为她是个‘女巫’吗？” 看在你们对我还有用的份上，哼，不跟你一般见识。 “她会幻术，别看她的眼睛。” 独眼龙和利斯塔对视一眼，两人一起耸耸肩。 “谢谢你的忠告，小姑娘。” 真是好言难劝该死的鬼。 稍后些独眼龙让大伙把收集到的东西一起运到附近一个商队营地，说是他的朋友。大概是担心晚上的安全，这里用车子围成一个简易的工事，竟然还制作了些简易的路障。 我们领到了一些帐篷，看来暂时只能继续在胖大妈这里蹭吃蹭住了，不过单纯做个米虫实在有些过意不去。 大概坳不过我，她安排了一些非常轻松的活给我做，整理收拾，或者简单跑跑腿之类的。 另外让我开心的一件事是，村子里那两个小男孩没事，毕竟他们那条狗挺扎眼的。 听起来昨晚他们被外面的动静吓坏了，早早地躲了起来，倒是没遇到什么大麻烦，瘦小的身板加上一身寒酸的打扮，那些乘火打劫的暴徒都懒得看他们一眼。 好说歹说，又把吉欧娜拉出来，好容易让他们相信我是安全的，没让那几个‘劫匪’欺负，才送走了这两人一狗。 心头的石头算是少了一块，轻松了不少。下午的时候独眼龙他们带着些人去找格尼娅，差不多在城外另一端。 也不知道他们行不行啊。 后来城里又出来几支骑兵小分队，大概是侦察兵，直往北边去了。 下午没什么轻松的忙可以帮，周围鱼龙杂混，我又不敢作死跑出营地，毕竟外面有些人的眼神怪瘆人的，干脆听从胖大妈的建议躲在帐篷里不出来。 那就继续通过书灵查资料呗，这几天还发现了几条新咒语指令挺有趣，能进入一些类似论文库的资料集，就是很多词汇不懂，加上理论隐晦难懂，基本只能随便看个眼熟而已。 实际上，大部分只能把一些标题列出来而已，不过阿什文的资料还在巴诺斯特城，翻译进度可以说是停滞的。 只有某几篇连蒙带猜，大致内容应该是是关于‘制作使魔’，‘傀儡术’和‘变形术’，之所以关注，是因为萨莫安的‘人体炼金术士’的名头引起了我的注意，而这几篇的标签之一，是‘生命炼金术’。 看起来很有趣的样子，可惜文章内容完全看不懂，很多都是专业性很强的术语，字符都算认识了，但凑在一起完全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不过阿什人的技术真棒，脑海中竟然还能浮现一些图案，就是不大清晰。这教学道具实在很高科技，不对，该说是很高魔法。 比如说这个图案，好像在萨莫安的那个戒指上见过。 探出帐篷看了看周围，营地里所有人都很忙碌的样子，看来就我最闲了。 缩回里面，小心翼翼地摸出那枚戒指，在它的内侧有个小小图案，凑近了仔细端详，帐篷里有些昏暗看不大清楚。 好想凑到阳光下，或者开个灯灵来着。 不过大致轮廓应该的确跟这个图案类似，难不成这是内置了‘变形术’的戒指？ 再次调出‘变形术’的讲解，听着那苍老的声音慢条斯理地说着，还真有种上大学课程中让人昏昏欲睡的效果。 圣言的发音规则跟世俗形态不大一样，某种意义上类似圣咏，像唱歌一样。估计阿什帝国的魔法师念咒像诗歌颂唱，再配合手势和姿态变化，不知道的人恐怕还以为在斗歌斗舞呢。 停，这里好几句恐怕会是咒语，尽管不懂具体的意思，但细细地默念着，背了下来。 鉴于上次魅力魔法卷轴无意中被我施展出来的先例，在不确定这具体效果如何的情况下，这大白天我不敢乱试，生怕搞出什么不可收拾的局面，还是等等吧。 快傍晚的时候，听到急促的马蹄声，我也出了帐篷看看热闹。只见那些骑兵回来了不少，还有些狼狈的样子，神情严肃。 总觉得情况不大乐观的样子。 再晚些的时候，独眼龙他们回来了，脸色也不好看。 不过我仔细看了看，众人也不像有打斗过的痕迹。 不会是是扑了个空吧。 第一百六十四章 小白鼠 不过听起来那几个无赖倒没骗人，只是可能打草惊蛇了，现场的迹象说明有人离开不久。 “看来不是你的终归不是你的，命运女神的戏弄啊。”利斯塔又把手伸进衣服里抓抓。 你是不是长跳蚤了？不动声色地离他远点。 尽管拜蛇教徒已经退离城镇，但城外的人群按照一定的归属自觉分成几个区域，一些较大的营地干脆又组织了些联防队。 “或许我也该离开这地方了。”营火前独眼龙对他那个朋友说道，一个脸上有几道疤的壮汉。 真看不出来这位会是个商人，早上寻找车队的时候没看到，倒是他边上的副手我们见过了。 记得他们也不是打算北上的商队。 “要不加入我的商队吧。”疤脸喝了口酒，“你不适合干旅馆，实在不想看你躺在一个地方发霉的样子。” “还能怎么办？手脚不利落了，眼睛也不大好使了。”独眼龙摇摇头。“跑来跑去才不适合我了。” 疤脸叹了口气，“反正你的旅馆现在也毁了，不如换个行当吧。现在世道不太平，保不定哪天又会被烧了。” 独眼龙沉默不语。 “她还活着的话，估计你们的孩子都能有这小丫头这么大了吧。” 啊咧，怎么扯到我身上来了此刻正很娘气地舔着牛奶，被两个中年人盯着还真是让人不自在。 “要不找当年那个贵族吧，毕竟那时候是他雇佣了我们。” “那人失踪了。”独眼龙闷了一口酒，“几年前我找过他，没想到他们家族也在找他，有些人甚至认为他可能已经死了。“ 都听不明白这些人在聊什么，莫名其妙的。 这大晚上营地弄得像个军事基地，周围还有不少联防队在巡逻，外围的车子上又站着不少警戒手，看来大伙还真是被昨晚突然的骚乱吓得不轻。 从一些人嘴里的只言片语来看，拜蛇教晚上制造混乱，然后靠渗透拿下一些小城镇的套路似乎并不少见。 消食完毕，帐篷外实在没什么好玩的，早早躲进吉欧娜的帐篷里睡觉，毕竟晚上还有安排。 半夜醒来，发现自己被胖大妈抱在怀里，突然间有些害怕，莫名想起某个胖妈妈翻身把自己孩子压窒息的新闻。摇晃了她几下，睡得很沉，还在节奏地打着呼噜。又仔细听了听外面的动静，只有些淅淅刷刷的整齐脚步声，偶尔还有些相互告平安的声音，应该都是些巡逻者。 发现戒指的秘密，忍到现在才尝试还真是辛苦，每次一磕到那枚戒指，总压抑不住那股冲动。就像一个吃货面对美食的诱惑那样，糟糕的自制力还真是越来越退化得像个小孩了。 变形术应该不会有太大的动静吧，但为了安全起见，我还是把自己盖在厚厚的毯子下。 但这枚戒指对我小巧白嫩的手指来说实在有些大，戴上去松松垮垮的，只好弯曲着手指省得掉下来。 然而尝试了好几次，折腾了大半个小时，毫无反应，这实在让人有些气馁。脑海里不得不回放着每次尝试的过程，试图分析一下哪里出了什么纰漏。 难不成是还需要什么姿态或者手势配合？ 又把书灵叫出来仔仔细细地重新对验，依旧是毫无结果。没办法，大量的内容细节实在看不懂。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弄不好今晚指望不上了，心下有些失落。 那最后再试一次吧。 看来我的确是主角啊，那股熟悉的晕眩感让自己明白这次算是摸到门槛了。 不过比以前的更难受，晕船似的头晕目眩，只能硬生生忍了下来，要是吐在被褥里那可是灾难。 好容易等待大地稳定下来，才有余力打量起环境。周围的一切好像变大了，抬头又注意了一下吉欧娜，诸神在上，她这是变成巨人了？这回是真正的肉山啊，近距离之下，有股极致的压迫感。 忍不住往后缩了缩，深怕被啪叽一下碾死。 等一下，总觉得体感有些奇怪，低头看了下自己的双手，差点尖叫起来。 幸好没有叫，小心肝倒是扑通扑通直跳，看来变形术真的奏效了。因为自己的手真的变成肉乎乎的小爪子了，看着至少该是哺乳动物，依旧白白的，不过那是亮得剔透的白毛覆盖着。 挣扎着从毯子和衣物里爬出来，嗯，为什么毯子里还有衣物？扒拉出打量了几下，发现这不是身上穿的那一套吗？ 难不成，现在其实是在裸v奔？ 啊啊啊啊啊啊—— 心里尖叫着，好羞耻！脸上都快冒烟了，急忙钻回毯子里，只是又感觉有点闷，最终把头探在外面。 冷静冷静，心说先确认一下自己变成什么了。一阵摸索，最终确定自己应该是变成了一只小老鼠，准确的说，应该是小白鼠。 真恶心，摸着后面那根肉乎乎的尾巴，身上有点炸毛。为什么会是自己最讨厌的动物，尤其是这根肉尾巴。 吉欧娜那边传来动静，她看起来要翻身了，只见上面巨大的山峦倾覆过来。 啪叽。 咳咳咳，好容易从肉堆里钻出半个身子，胖大妈似乎因为我的爬动而感觉有些不适，还伸手抓来，因为难以动弹，被捏个正着。 的确是老鼠呢，嘴里还因此发出吱吱声。 要命要命，心想这样被逮住了就麻烦大了，在吉欧娜的手掌里扭来扭去，挣脱不开，情急之下，默念着给自己身上加持了油腻术，泥鳅一样逃出了手掌心。 不用口念咒语真是太好了，这几个魔法卷轴上施展出来的魔法简直像嵌合在我身体里一样，默念即可。 吉欧娜嘟囔了几句，又抓了抓刚才我爬过的部位，再翻一个身，重新打起呼来。 “……”，愣愣的看着还在呼呼大睡的某人。 算了，裸v奔就裸v奔，反正现在只是只老鼠，堪堪压制下羞耻感，此消彼长，竟然还有股微微突破禁忌的背德快感。 别告诉说有什么奇怪的属性觉醒了。 现在重要的是测验情报，时间宝贵，我需要知道知道变成老鼠有什么特殊的能力，还有变形术维持的时间。 变成小动物，在某些方面是极具优势的，而且以如此低矮的视角重新审视这个世界还真是新奇的体验。 弹跳力不错，有种飞檐走壁的快感，难怪以前家里那些老鼠能跑进很多匪夷所思的地方。而且平衡能力也很棒，就是看起来有些高，两股颤颤中……这尾巴吧，尽管看起来很恶心，但在维持平衡上实在不可或缺。 逐渐熟悉新身体的运动能力之后，有种酣畅淋漓的释放感，甚至开始有些喜欢上了。 不过这愉悦的吱吱声还真是碍耳。 吉欧娜又翻了个身，嘟嘟囔囔说着含糊的梦话，让我老实了那么一小会。 等到再次头晕目眩，变回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根本没有留意到底持续了多久，毕竟光顾着“测试”（玩耍）了。 好吧，先躲进毯子再说吧。这回可是光溜溜的小女孩身躯。 变形术只变身体不变衣服的设定太讨厌了，试想拉风的什么动物出场，结果变成光v屁股的裸v男裸v女，实在是画面太美不忍直视。 难不成还得先找个角落藏好衣服？ 好麻烦的样子。 只是没想到吉欧娜把我的衣服压在底下了，小胳膊小腿根本推她不动，拉都拉不出来……又担心太用力会拉坏，努力了好几次徒劳无功，加上因为之前的闹腾耗费了不少精力，困意上来，只能拉过些毯子钻进去，迷迷糊糊又睡了过去。 第一百六十五章 北上 回笼觉糟糕的地方在于总是很容易睡过头，同时容易头晕。所以毫不意外地，起床比平时晚了很多，而且精神也不大好。 等到迷迷糊糊翻个身，又感觉跟往日不大一样。怎么说呢，这种皮肤跟毯子直接摩擦的触感可是不同的。在自己身上上下其手摸了一番，记忆才重新断断续续联系起来。 敢情后来裸v睡来着了，嗯……之前好像做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记忆这东西，存储很重要，但提取同样也是一个关键，而且提取需要关联物，所以关联越多的记忆越容易回忆。有种说法，人类总是难以回忆起幼年的事情，很大概率是丢失了联系物，尤其因为……视角的改变导致看待世界的体验改变了。 毕竟成年后总是很难再以幼童的低矮视角看待周遭环境。 所以当躺在睡毯里以地面的高度看向一边的柜子底部时，某份记忆终于对上号了。 想起的那一刻，心里骤然一惊，急忙摊开双手看了看，依旧是那双白白嫩嫩的小手，并不是毛茸茸的爪子。 记得好像是变成老鼠了来着。 当记忆的链条牵起一角时，相连的环节一幕接一幕，自然而然地跟着冒出来，伴随的还有当时的心情，似乎还玩得挺开心的。 还真是让人兴奋的内容，上蹿下跳的，甚至还能在杆子上跳舞，这种协调能力，还有飞檐走壁的快感的确让人乐在其中欲罢不能。 “小可爱，还没起来？”吉欧娜探进帐篷。 “等，等一下。”往毯子里缩了缩，毕竟现在里面光溜溜的。 然而胖大妈没有离开，反而进来拿些东西，这导致我不好意思出来。 “怎么了，不舒服吗？”她奇怪地问我。 “没有，没有。” 吉欧娜蹲下来看看我露在外面的半张脸，略微疑惑了一会，才点点头，总算出去了。 仔细听了听周围的动静，确定不会突然有人突然冒出来，连忙爬出来，发现自己那身衣服，包含昨晚的睡衣，已经被人叠得整整齐齐，放在一边。 呃，感觉胖大妈知道我现在是什么状况来着，脸上微微有些发烧。 手忙脚乱地穿戴整齐，又去摸自己藏好的小袋子，萨莫安的戒指还在。毕竟我的手指还太纤细了，很容易掉出来，昨晚后来又重新把它藏了起来。 那颗硕大的宝石，里面的光泽比昨日白天看起来暗淡了一些。 摸着这戒指，心绪又回到小老鼠时的“测试”，嘴角忍不住微微上翘。 挺有趣的，真想快点再体验一次。 早上没有什么特别安排，就是在营地里等待而已。不过城里的反应比预想得要快，估计拜蛇教徒占据山林的动向让他们如鲠在喉。 跟平民们一起站在路边，目送出征的军队。 当先的是几个军官，后面跟着旗手，号手和传令兵，接着是少许骑兵，随后才是大队的步兵。人并不多，总共也就几百人的规模。 留意了下士兵们的随军装备，行囊还算完善，帐篷被褥还有个人餐具齐备，看来并没有速战速决的心理预期，估计追追赶赶的可能更大。 军号悠远绵长，士兵们整齐的脚步踩在大道上沙沙作响。 “快准备一下。”稍晚点利斯塔风风火火回来找我，“有几支商队赶时间，乘着军队驱逐上面的邪教徒，他们打算抓紧北上。有支正好会路过西里尔城。” 其实也没有多少东西要准备，不过吉欧娜不知道从哪弄来几个包包，里面都是些干粮，以及些野外实用小工具，还有些小零钱。 腰带上挂着两个小的，肩上挎着一个大的，外面在披上一件遮风挡雨的斗篷，有点远足的风范了。转了两圈习惯一下新打扮，真不知道该怎么感谢她。 “再见吉欧娜，如果有机会的话，或许你们可以去诺森佛利亚。” “亲爱的，可那里实在太远了。” “也是。”我笑着又挥了挥手。 利斯塔倒是背着个大行囊，就像士兵们那样。 独眼龙还跟他的疤脸朋友在一起。 “谢谢你们的帮助，本来到达巴提尼亚就可以让巴提尼亚人送我去巴诺斯特城，但最好送到底。”我示意独眼龙低头，又在他耳边低声说，“这样我的家人能给你们二十三个金比索作为报酬。” 独眼龙扬扬眉。 “利斯塔不会带着这么多钱独自跑了吧？”继续小声问他。 他看着我，最后只是那只独眼眯了一下，算是笑了。 我冲着他行了个郑重的谢礼。 “昨天我就一直想问，你是从哪拐来这么个贵族小女孩的？”那个疤脸看着他的朋友说道。 “这世道，失散的小孩很多。”独眼龙回道。“贵族也不例外。” 没想到准备搭的那支商队竟然是那个话唠大叔的，他看见我们还挺开心。 “捐带你们不需要太多额外费用。小伙子，当过佣兵吗？” “算是吧。”利斯塔拔出剑熟练地舞了几个剑花。“而且我们的伙食可以自理。” “好极了。现在世道不好，我不介意多个帮手。” “有乐器吗？”我举手问道，“这样我能给你们表演些节目。” “哦？”这大叔转身蹲下来看我，神情就像在逗孩子，“那么告诉叔叔，你都会什么？” 是时候表现真正的技术，轮到本才……子秀一波给你听听了。 脆嘣嘣的童音清亮悦耳，附近不少人被我的歌声吸引聚拢过来。 “听起来这一次还是我赚到了。”听了两曲之后他也忍不住赞叹道，“一位强壮的战士，还有一位可爱的小游吟诗人，真是棒极了的旅程。” 能去掉那个“小”吗？ 接着他又补充了一句，“我不介意免费捐带你们。” 大叔那捏腔拿调的做派逗得我忍不住咯咯咯笑了起来，他挺有谐星的潜质。 然后我施施然提着斗篷给他行了个谢礼。“感谢你的慷慨，先生。” 行程确实挺紧的，车队的伙计们一直忙碌着。边上是一些骑着马的商队佣兵，几辆货车后面竟然还有辆满载乘客的大篷车，我们跟着引路人找了个位置坐下。 “可以走了。”翻上后门挡板，外面很快有人喊道。车身随着车轱辘的转动晃动起来，比以前坐过的那些车更加颠簸，简直像是坐船。 车外还有些大概是送行的人，大篷车里有些人探出身子朝他们挥手，一时之间祝福声告别声此起彼伏，然后渐行渐远消散在空中。 摇摇晃晃中，后门帘缝里依稀的城镇影子最终消失不变，取而代之是些田园阡陌间的树灌。 呼，终于踏上归途了，而且没有再碰到塞丽雅真是太好了。 就这样车队走了大半天，下午的时候速度慢了下来，原来之前出发的军队就在附近，一些骑兵分队还在外围游走。 “那些邪教徒散开跑了。”一阵凌乱的马蹄声，只听外面有人隐约喊道，“可能有些跑到前面了。” “大概有多少人？”是大叔的声音。 “应该不多，但我们现在还在搜索清缴林子里的邪教徒，你们最好自己小心点。” 在骑兵们离开之后去，车队停下来商量。 “老板，继续走吗？”几个商队佣兵问大叔。 话唠大叔在那权衡形势，我们大篷车里的乘客也在犹豫，说继续走的有，说观望的也有，众说纷纭。 最终大叔决定继续上路，他给出的理由是行程已经耽搁太久。大篷车里有些人依旧有些迟疑，但看了看外面的骑马佣兵人数，又坐了回来。 第一百六十六章 营地 提心吊胆了半天，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大篷车里的众人并未相熟，一路默默无语，偶有几声，也是小声地交谈两句便夏然而止，整体的沉闷，加上晃来晃去的颠簸，让人昏昏欲睡。 实际上我还真睡着了，毕竟昨晚闹腾得不轻，直到被利斯塔摇醒。 车厢早已昏暗下来，而且里面现在空荡荡的。 后门的帘子卷挂着，外面不少人正在忙活。提着下摆跳到地上，四处打量，发现这里就是个整理过的平地而已。 难不成是要野外露营？ “没有宿点吗？”我问利斯塔。 “宿点？”他看过来，有些莫名其妙是，随后才反应过来，“哦，这路上有些前些日子被烧掉了。” “呃？” “听来往的商人说的，现在世道很乱。”利斯塔说着自己跳下车，指向一边，“总之我们只能睡帐篷了。” 不远处有些火光已经起来，升腾的几团营火驱散了许许黑暗和凉意，不少帐篷簇拥着它们保持在适当的距离上。 “我已经搭好帐篷了。”利斯塔领着路，“这个是你的。” 竟然还有个独立的小帐篷给我，开心地钻了进去，空间不大，但给我是够用了。底下的几层垫子已经铺好，边上还放着毯子，真是意外的贴心。 放下自己的几个包包，稍微收拾整理一下又钻了出去，外面的众人还在各自忙碌，那个大叔在中间不停地给伙计和佣兵们下达指令。 另外发现那些车子又是圈在外围当做屏障，把我们护在里面。 营火带来的温度让人舒适，找了个合适的距离坐了下来，拿出干粮啃了起来。 还是那样的无味，而且吃得舌头发干。“这是刚打上来的水。”边上一位妇人可能是注意到我的神情，递过来杯水，记得是大篷车上的乘客之一。 连忙向她道谢，妇人乐呵呵地看着我，接着有一句没一句地谈着几个家长里短的话题，她那母性关切的眼神让我多少有些不自在。 “像你这样一个小女孩的出远门实在太危险了，而且只带着一个仆人。” 利斯塔可不是我的仆人，小口小口地继续啃着干粮，没有回话，只是笑笑。 好容易施施然吃完东西，再次向妇人道谢离开，走马观花地打量起营地的布置。 同样犹如昨晚疤脸男的营地，只是规模小了不少。轻手轻脚爬上辆车子，上面一个负责警戒的佣兵瞄了我一眼。 “这里不是玩耍的地方，小姑娘。” “对不起，先生，我看一下就好。”态度乖巧地向他表示，佣兵倒不再说什么。 车子围成的营地更外边，一些长杆插在地上，以某种规律排列着，有几根甚至放得相当远，上面的火把照开了不少警戒区域。 还真是挺小心的。 再晚一点，天色完全黯淡下来，营地的大致工作基本都已经完成，闲暇下来的人们围坐在各自的营火面前。没有在负责警戒的佣兵们还在保养武器，而利斯塔坐着做着同样的事情，他打磨，上油，末了还比划了几下，感受着剑身的平衡。 不过我有些无事可做，而且周围的气氛比预想中的差好多，还以为会是大碗喝酒大块吃肉的热烈，结果时下依旧有些沉闷。 连那位话唠大叔都没有什么想说什么的心情，他注意到我在看他，只是微笑着朝我点点。 总之有些无聊。 又爬上了刚才那辆车，那个佣兵察觉到动静，转头过来，结果只是看了我一眼。 夜风被营车阻挡，里面感受不大，但暴露在外，风扑在脸上丝丝凉意。木杆上的火焰晃动得有些厉害，周围一些灌木同样随之摆动，那些黑洞洞的阴影看起来格外诡异，谁知道里面会有什么东西躲藏着。 不知怎的，心头莫名其妙浮上来一股被窥探感，背上微微有些起鸡皮疙瘩，我看了过去，然而什么也没有看到，那是几个火把之间的死角。 “先生，那里好像有什么。”对着那位佣兵说道。 “什么？”他看看我，又看看我所指的方位，蹙着眉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先生，一定有什么。”不好明说这是身体的直觉，但如何控制自己的表情已经相当熟练，一股可怜楚楚的请求姿态。 佣兵最终动摇了，他默默拿起手上那把弓，取出一只箭，箭镞后面有个小鼓包，里面应该是焦油浸过的亚麻布，在火把上一点，顿时燃烧起来。 火箭抛射过去，在漆黑的空中划过一道光华的曲线，堪堪落在一个灌木堆里，不一会，整个劈哩叭啦地着火起来。稍后一点的灌木悉悉索索地骚动起来。 又一道火箭落在附近，但并没有新的发现，之前的动静也消失了。 佣兵转头看了看我，“可能只是些动物。” 或许吧。 在上面又待了一会，再没有那种怪异感，下面的营地不少人已经进帐篷睡觉，利斯塔向我招招手。 “快下来睡觉。”他说道，但他自己并不像要睡觉的样子，反而还拉紧了身上装束带。 跳下车，提着斗篷和裙子下摆小步跑过去，好奇地问，“你呢？” “一会我帮忙值下半夜。”利斯塔继续检查身上的几把武器，又整整齐齐地插剑入鞘。 “哦。”随便应了一声，又看了一圈。一些人还有帐篷，但一些人，尤其是佣兵，则还是一付紧身打扮，只是披着毯子，在营火边上靠在一些东西上，权当打盹。 还真是辛苦，轻叹了一口气，但却不愿放弃身为贵族小女孩的优质待遇，爬进了自己的小帐篷。 今晚还是小心些吧。顾不上衣服会被弄得皱巴巴的，只是脱下斗篷，就干脆合衣睡在毯子里。 然而今天的睡眠毫无规律，早上一个回笼觉闹不踏实，大篷车上又补了一觉，现在一时反而没有睡意。 脑子不合时宜地异常清醒，感知也敏锐起来，周围的动静尽收耳底。无视营地里守业者的小声谈论和咳嗽，外围树叶的沙沙，还有些不知名动物的各种鸣叫，不一而足。 摩挲着贴身小包里的戒指，压下变身再体验一次的渴望。 转头看了看帐篷，营火透过帐篷留下几个人物的剪影，像是皮影戏一般，动来动去。 半睡半醒间，嘈杂的声响把我惊觉起来。营火还在，但布幕上已空无剪影，外围的喧闹声四起。 怎么回事？连忙起来，披上斗篷，探出帐篷时声浪盖了过来，比之前隔了一道屏障剧烈很多。 “这边，快！”车上的位置有人在喊。 嘭嘭嘭的，忙乱的脚步踩过车子上的木板。 “孩子，过来！”一个女声喊起来，又喊了几次，我才反应是在叫我，一辆马车后面，几个女人抱在一起蜷缩做一团，一个妇人焦急地冲着我喊。 连忙提着小裙子一路小跑。 “快蹲下。” 很快被拉进一个柔软的怀抱里。 “怎么回事？” “不知道。”妇人的声音惊魂未定。 另一边马儿们不安地嘶叫着，几个伙计忙乱地试图安抚。 “快，再上来几个人。”是大叔的声音。 妇人把我抱得很紧，身子因为恐惧而微微有些颤抖。我吃力地从她怀里探起些脑袋，注意到对面有辆车子的底部有些奇怪。 好像有团影子正在往里面爬。 眯着眼睛再看了一会，火光终于在他边缘涂抹上些亮彩。 这不是商队佣兵，或者其他人。 “那里，那里有人！”我喊道。然而女人们已经不知所措，周遭的喧闹盖过了我的警报，一些伙计并没有注意到。 那个人快要跑出来了。 心里一急，从妇人的怀里钻了出来，窜了过去。 “危险，孩子！”她惊讶地叫起来。地上有很多之前他们捡来的柴火，还有些木棍，我边跑着，弯腰下去，捡起一根看起来能拿动的最大家伙。 那个人终于要探出车底了，身形大致显露，果然不是我有印象的人，甚至不像拜蛇教徒的打扮。 但不管怎么样，恐怕不是让我们可以放心的人。 那人刚刚爬出来，刚刚抬起头，我的一只脚已经到了。 漂亮，脚后跟干净利落地踹在他的鼻子上，这次打击，即使只是一个小女孩的力道，也足够他不好受了。 果然他遭遇突袭，懵圈之下捂住了鼻子，将更大的空档暴露给我。 木棍在手里往后抡了一圈，又在势能下加速，重重地砸在他的脑门上。 第一百六十七章 双马尾战姬 尽管脑门上这一下看起来很疼，并且具备晕眩效果，但我的力量依旧不足以让他彻底晕死过去。 不加力量的魔法师不是好魔法师，所以有时候还真是想快点长大啊。 就像跳舞时需要注意步伐一样，打人这件事同样如此。棍子继续抡过两个圆圈，感受力道的变化，乘势而动腰肢扭转，步子跟了上去，尝试着把控好距离，让飞速舞动的棍子末端，再次砸在受害者的脑门上。 身体的协调和准确性实在是不错，正中红心。 后面的双马尾似乎随之飞扬起来了。 “你……”地上的男子抬起那张普普通通的脸，一只手在后面摸了一把，上面有些血迹。他恶狠狠地瞪过来，随后才两眼往上一翻，这会是彻底晕倒了。 被他充满杀意的眼神那么激灵一下，还真是差点吓死本宝宝了。 长长的头发实在有些碍事，腾出的那只手拍完贫乏的胸脯，又不得不去顺了顺两边的马尾。 女人们的尖叫声出现了，突如其来飙起的高音嘿了我一跳，望去高音的源头，原来另一处地方也钻过一个陌生的男子，而且已经从车底出来了。 四周乱糟糟的，各种声音混在一起，像一锅大乱炖，有些分辨不清。 幸好那个男人也被女人们的尖叫所吸引，并没有注意到我这边。 长裙还真是碍事，根本没法快速跑起来，但好处就是动静小。 一串小碎步飘了过去，感受着距离，身体在步伐的变化下开始转圈，同时棍子在手臂和腰肢的控制下，平行转了几圈，获得了足够的动量。 那个人终于发现不对劲了，因为他对面的女人们眼睛都在看我。 不过太晚了点，他刚转过半张脸，焦距还没来得及对上我，而是抓了个空呆，愣了那么一刹那，高速挥舞的木棍狠狠地砸在他的胫骨上。 毕竟砸这个地方我很有经验，多年老中医，精通各种棒槌，专治各种不服，走你！ 手掌里的回馈甚至让我肩膀都有些发麻，看来这次力道足够，他摔倒了。 女人们的声音戛然而止。疑惑地看过去，只见她们全都张着一张嘴，眼睛圆睁，愣愣地看着我。 原来这就是所谓的目瞪口呆啊。 飞扬的双马尾在惯性的作用下甩在自己脸上，都有些看不清了，真是碍事。 地上的男人开始扑腾，试图挣扎着起来，以我多年……棒打落水狗的经验，当然是乘你病要你命。毕竟正面对决，力量差距不说，光身高和手臂长短的劣势就足够让我无计可施。 “注意你的步伐，艾尔特丽雅！”脑子里莫名其妙闪回过舞蹈老师的话，像是本能一样，跳出几个步调，再次拉开些距离，故技重施，利用势能来弥补自身力量的不足。 不过这次被他的胳膊格架住了，但显然很疼，僵直呆愣的反应让我有足够的连击来破开防御。 噗，最后一下，棍子的下摆，自下而上敲在了他空门大开的下巴上，这个男人同样两眼一翻，瘫倒在地，四肢呈现奇怪的反应。 不会打死人了吧？心中冒出这样的疑问，甚至还有些惴惴不安。 仔细看了看，虽说口吐白沫，但明显还有呼吸，看来一时半会儿是死不了的。 女人们的眼睛聚焦改变了，定在我身后，心里咯噔一下暗叫不好，连忙向前扑去，打算翻滚闪避可能的袭击，然而后脑一疼，这是头发被拉扯的痛楚。 该死的，早说这长马尾迟早会出事。 “小丫头挺行的啊！”后面响起一个男人的声音，头发上传来拉扯的力道，头颅不得不跟着扬了起来。 疼，疼，疼。 对了对了，急乱中想起变成老鼠那晚是如何摆脱吉欧娜的手掌，油腻术，油腻术。 但施展地有些慢了，感受到又是用力一拉，脚下失去平衡，踉踉跄跄向对方跌去。不过随后的顺滑也让马尾摆脱了对方的控制。 然而啪的一下，一只大巴掌狠狠地扇在脸上，不对，是在胳膊上，毕竟这么会功夫，空着的那只手条件反射一样护住了脸。 蛮横地力道横加阻拦，让我往一边摔去。 突遭打击，脑子空白了那么一小会，随后手臂上火辣辣的疼把我拉回现实。堪堪扑在地上，也没多想，顺着惯性，往前又翻滚了几圈，最后竟然又站了起来，但天旋地转，站得摇摇晃晃，估计像极了一个醉汉。 不对，我又不喝酒。 女人们再次尖叫起来，吵得耳朵里嗡嗡作响。 视界有些发黑，虽说这本来就是夜里。那个男人正在向我走来，然而世界还在摇摆。 ”快下去，快下去！“像是商队里的声音。”里面进人了！“ ”废物，竟然让这样一个小女孩击倒了。“只听那个男人如此说道。 哈，哈，哈，嘴里喘息着，身体有些僵硬，这回正面对决，事情可有些棘手了。 甩甩头，甩出最后一丝晕眩，压下有些失速的心跳，心里忙不迭地盘算起来。怎么办怎么办…… 男人的步子开始动了，并且是在加速，踩在地上沙沙作响。 连忙提起小裙子，往边上小跑两步扑在地上，然后侧身翻滚着往车底下而去。 鬼才跟你正面对决呢。 车底下的空间实在狭小低矮，我往营地里看去，火光中那个男人的脚停在外面，还没等我定定心神，他又趴下来看我，就像被蛇盯上一下寒毛直竖。这惊悚片似的让人一惊一乍，小心肝还真是有些刺激过头了点。 不过他显然没机会跟我玩躲猫猫游戏了，一些佣兵跳回营地，那个男人不得不回身跟人打斗起来。一时之间，砰砰当当的。 但我还没得救，没等人缓和一下呼吸，蓦然发现车底不远还有个黑影，定睛一看，模糊中似乎跟人对上眼了。 哎呀呀，这还没完没了了。 那个黑影加速往我这里爬来。 赶紧瞟了一眼车外，慌里慌张从哪翻滚进来，又从哪翻滚出去。堪堪顺着滚势站了起来，快速地打量一下里面的情况，刚才那个男人还在跟人打斗。 是利斯塔。 ”小妞，你没事吧？“他看到我，像是松了口气。 没事？怎么会没事呢，这后面还跟着一个呢。 紧跟着的黑影总算从车底探出半个身子，刚刚支起胳膊，看见我在看他，竟然还露出得意的笑，一脸”小妞看你还往哪里跑“的表情。 不知道我最擅长棒打落水狗，这事也不怨你。心里叹了一口气，再次把手中的棍子转了几圈，还真是越来越顺手了。 艾尔特丽雅命运之棒槌！ 这种目瞪口呆的表情真是让人享受无比，尤其是他现在的姿态避无可避，挡无可挡，就是砧板上的鱼肉。 啪叽。 第一百六十八章 熟能生巧 营地里乱糟糟的。尽管已经砸翻三个入侵者的脑袋，但我依旧闹不大清现在到底什么状况。 利斯塔还在跟之前拉扯我头发的那人你来我往，一时半会恐怕不会有什么结果。由于暂时没人来干扰，连忙定下心神环顾周围的情形。 “快把他们挡回去！”不远处有人喊道。 马车之间的空档处放置着些阻碍物，里面的人，不少只是乘客，正依托这些障碍，用一些长杆刺击或者拍打，在跟什么人进行对推。 而马车上的那些佣兵同样忙活着，似乎还有些石块砸上去，落在木板上噼噼啪啪的。 几个人受了些伤，被同伴往里拖到一处，有个人跑过去，对他们做些救急的包扎。 又是半夜来的袭击，还让不让人睡踏实了？身子在微微颤抖，闹不清到底是在害怕还是兴奋，想了想自己刚达成的成就，恐怕更多的会是后者。 然而发呆的这么一会，车底下又爬进来几人，挥舞着武器跟那些正手忙脚乱的伙计打斗在一起。 你们这些个大男孩的表现还不如我呢，看看那被追砍得手忙脚乱的丑态。 然而草地上施展油腻术的效果不佳，没人因此摔倒，顶多稍稍失去些平衡。权衡之下，只能放弃继续尝试。 快速瞄了一眼利斯塔那边，发现他竟然落于下风了，而那个拉扯我头发的混蛋剑术看起来意外地还不错，挥舞得相当有章法。 “小子，能跟我雷欧斯大爷相持这么久，你的技术还不错嘛。”自称雷欧斯的混蛋还有心情挖墙脚，“别干这种没前途的佣兵行当了，跟大爷我混吧。” 营地里的动静越来越大，车上跳下几个佣兵，让里面的打斗处于一种暂时的平衡，一时间营火的映衬下刀光剑影。 只是这样下去恐怕要糟。 一个入侵者追着狼狈招架的伙计从身边路过，竟然都没人理我？ 刚刚可是一个小女孩干翻了三个大男人诶！然而除了那边正在瑟瑟发抖的女人们，还有那个雷欧斯，恐怕没人察觉到这项丰功伟绩，而对我毫不设防。 尽管心头有种锦衣夜行般的不痛快，但理智告诉自己，这显然是个可以利用的优势。 纷纷扰扰的世界，此刻脑中却一片清明。舞蹈课程，以及变成老鼠‘测验’中犹如杂技的体验，让自己对身体的操控有了更得心应手的把握。 尽管平时总是需要保持淑女般的仪态，但刚才亲身打斗证明了这身体的协调性和平衡感都是可圈可点。 此地堆放着的货物，还有帐篷，尤其是这些东西在营火下产生的阴影，也都将是我的依仗。 这凌乱的步伐一定是某个商队成员，而步步紧逼的另一个脚步声显然来自这些不速之客，还有些碰碰当当宛如打铁般的响声无不在表明位置。 小小的身体躲进阴影里，然后看着帐篷另一边一个身形出现在视界之中，的确是本方的人，是个青年伙计，手忙脚乱地边打边退，而对方的步子越来越近。 双手持着棍子吐了一口气，依旧有些在抖，棍尖甚至颤动得有些厉害。 你可以的，又不是第一次了，想想看几个月功夫你都砸了几次了？心中念念有词安慰着自己，以平息自己的情绪。 再次深呼吸了几口，感受着心跳平稳下来。左脚尖前点，就像准备舞蹈起手式那样。接着重心前移，随后右脚踏出一步，腰肢扭转，双手挥动木棍，顺势又在头顶回旋一圈，重心变换着，步伐随之改变。 流畅的动作让心中的把握多了几丝，估算好的提前量在可容忍区间之内，再次压低的重心让获得充足加速度的棍子低矮下来，带着呼啸声直奔目标小腿而去。 对方显然没有料到此处会有埋伏，猝不及防之下根本来不及闪开这次攻击。 不过我的控制依旧带着不小的瑕疵，所以没有砸在最爱的胫骨，而是砸在了他的膝盖上。 这次的力道让木棍直接脱手，两只手掌甚至麻麻胀胀的，但中招者明显承受了更严重的伤害，他整个人向前扑倒，硬生生吃了一记嘴啃泥。 并没有想象中的呼天抢地，那个人双手抱着膝盖蜷缩在地上，身体像是在发抖，嘴里呜呜着，都说不出话来。 跟他打斗的青年伙计没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丈二和尚摸不着脑袋，兀自立在那里莫名其妙。 “大哥哥，快把坏人抓起来。”我拍拍发麻中的双手，一脸无辜地冲着伙计喊。 “好、好、好。”伙计还没从呆滞中回过神，只是茫然地点着头。 “我……我的膝盖……”此时地上的可怜虫就像喉咙被人掐着一样，堵着一口气，才微弱地吱出两声。 如法炮制，尽管不是次次得手，但扩大到优势逐渐积累，胜利的天平开始向我们倾斜。 “哦，赞美xxx（哔——），你们都被夜晚女神糊了眼吗？这都发生了什么事情？”迪欧斯面对围上来的伙计和佣兵，显然不淡定了，等他注意到一边被捆绑得严严实实的同伴，他咒骂起来。 “迪欧斯是吧”，利斯塔送出了几剑，嘴里嘲讽道，“或许你也该换个行当干干了，你看囚犯怎么样？” “小子，真可惜。”迪欧斯招架着几人的攻势，边打边退，又突然转向，击退一个试图从另一边围堵的佣兵，随之向边缘快速突进几步，顺势往地上一趴，又横着侧滚进车子底下。 有我刚才的风范。 “后会有期。”底下传来他的声音。 呃？围攻的众人面面相觑。 车营外又响起奇怪的口哨声，黑夜中杂乱的步伐向外退去。 “快滚吧，杂种们！”车上一个佣兵挥舞着一根长枪怒骂道，然后又抓起应该是扔在后面的弓箭，朝外射了一箭。 没想到接着竟然还有呼痛声。 这次黑夜女神的狂欢留下一地的狼藉，但出乎意料的是，伤亡不怎么多，并没有看见那种伤亡者躺满一地的景象。 “那些人把死伤的同伙也带走了。”话唠大叔说着，又指指那些个俘虏，“除了留在里面他们带不走的那些。” “他们是什么人？”利斯塔和几个乘客问道。 “一个小盗贼团。”大叔回答，“他们老大叫迪欧斯，原来应该是个城里贵族豢养的无赖打手。” 第一百六十九章 相随车队 作为个小女孩……好吧，至少在别人看起来是这样，并不需要参与善后事宜。 而我也乐得置身事外。 看了看天色依旧尚早，还能再去睡个回笼觉，毕竟还是长身体的年纪嘛。 只是刚才一系列活动，尤其是在地上的翻滚，衣服上，脸上，手上乃至头发上，都沾上了不少泥土草屑，现在估计闹得小花猫似的脏兮兮。 很快被几个女人围着，你一把我一把地帮忙梳洗整理起来，话说你们是不是有些热情过头了啊？ “刚才真是太危险了。”还算脸熟的那个妇人拿着毛巾一边擦拭着我的脸，一边数落着，“你个小姑娘家的，这样做实在太冒险了。” “就是说啊。”另一个女人还扒了扒我挨了一巴掌的手腕，看起来都有些肿了，“真不知道你母亲看到了会是什么心情。” 是啊，不敢相信母亲看到了会是什么表情，不自觉地缩了缩身子。 她不知从哪摸出些药膏，往上面抹去，清凉凉的。 嘶，都差点忘了这里了，这一碰才回过味来。疼死了。刚才没留下那个迪欧斯真是亏大了，加上拉头发的仇，有机会一定要让他好看。 此身记性好，所以难免超级记仇，才不是因为转生成女人的关系。 “你说这么个文文静静的小姑娘，打起人可真不含糊。”还有一个年纪稍大的大妈，拿着梳子给我顺头发，笑呵呵的，“砸倒那个大个子的时候真吓了我们一跳。” 呵呵，还好啦。心中的得意抑制不住，小胸脯不自觉地挺了挺。 “看起来就像跳舞一样！”最后一个大姐姐则有些兴奋和崇拜地看着我。 心说那是必须的，就算是打人，那也得保持优雅的仪态。 回忆了下整个过程，又补充了一句，当然懒驴打滚那招不算。 睡了个囫囵觉，这回倒是没人打搅，直到被利斯塔叫醒，迷迷糊糊地完成些准备工作，然后又开始新一天的旅程。 车厢里的气氛比昨天明显好了很多，显然共患难贴近了相互之间的距离。一些人开始说起昨晚的细节，眉飞色舞，声音洪亮，不时地有人笑了起来。 就像打了一个胜仗。 想了想的确算是个胜仗，毕竟以很轻微的伤亡就赶跑了夜袭的盗贼团。 旁听了好一会，把散落的线索串联起来，算是大致明白了来龙去脉。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无非就几道警戒措施发挥了作用，守夜的佣兵及时预警，让人把进击的盗贼团堵在了几个缺口。 然后不走寻常路爬进来的几个又被我敲掉了大半。 一般而言，谈天说地的时候都是男人一堆，女人一堆，没想到说着说着，竟然牵扯起我来了。 “你们没看到吧，”大姐姐性格意外的开朗，手里还不住的比划，“这样，这样，这样，人家一个小姑娘凭一根大木棍就砸倒了好几个大男人，厉害吧！” 那表情看起来就像是她自己干的一样，洋溢不住的得意和炫耀劲。 “应该是真的，我看过那些俘虏的情况。”一个乘客大叔证实了可靠性。“不过砸得够狠的，不少人的小腿肿得厉害，恐怕把他们放了都跑不掉。” 被满车厢的人各种表情地看着，还让人有些害臊。这毛病这么多次依旧没习惯，现在不光是脸上热乎乎的，连背上都出了不少热腾腾，闹得有些黏糊糊。 “你们别这样看她，你看小姑娘都害羞了。”边上那个妇人搂住我，“要不是她挺身而出，昨晚我们恐怕要遭殃了。” 就这样一路说着笑着，相处得融洽起来，时间显得不再那么乏味冗长。不过这路上碰到其他商队或者旅人的几率似乎有点低，直到快中午才遇见一队相向而来的车队，我们都停下来，相互交换起道路的情况。 马车的颠簸让人怪不舒服，大伙乘机下来活动活动，同时打量起另一支商队，权当是解闷。 那是挺普通的队伍，至少表面看起来跟我们差不多，无非他们护卫的武装人员更多一点。 而双方的领队还在队伍前面一起说着话，不时地指指点点，可惜离得有些远，听不大清楚。 过了一会，话唠大叔才指挥队伍重新启程，我们与那支队伍挥手告别。 “接下来要加快速度，中午就不休息了。听他们说，我们前面还有一支队伍，应该是另外一条路上来的，最好赶上了搭个伙一起走。”他这样告诉我们，“世道不太平，生意难做啊。”说着又叹了口气。 等追上所说的前一支队伍已经是几个小时之后的事情，日头开始西斜。 加速的结果就是小屁股差点被颠散架了。所谓车马劳顿，难怪古人更喜欢坐船。 而且大篷车里的视野实在不怎么好，只有帘子卷起的后门能看见远去的景象，却无从知晓前面或者两边的情况。等到车速终于缓和下来，我才察觉事情的变化。 前面传来一些模糊的交谈声，车子依旧摇摇晃晃，但车厢内大伙的精神也放松下来。 嘴里塞着几个小零食，都是一些地方特产的干果。有时候又觉得自己像是被围观喂食的小动物，这些女人眼睛闪闪发亮的样子怪瘆人的。 “小姑娘，别客气，我这里还有很多。”那位大妈笑呵呵地对我说。 “唔，唔。”我的谢礼实在不怎么文雅，但没办法，毕竟手里嘴里都没闲着。 其实挺好吃的，起码比食之无味的干粮强多了， 另外爱吃零食并不是女生独有，男生也爱吃，只是嫌麻烦而已。 “嘻嘻”，那个大姐姐笑了起来，“简直就像是小松鼠，一小口一小口，腮帮子却塞得满满的。” 呃…… 傍晚乘着还有余晖，两支车队都挑了地方扎营，并不是合为一处，而是自顾自分成两个营地。照例都是车营的形式。 等下了车，我才看清楚相伴了半个午后的另一支车队，其中一些车子像是帝都常见的款式，他们商队的护卫看起来更加专业，还带有些军人的气质，跟我们商队的佣兵一对比，反差尤其明显。 “看我做什么？”一边依旧在挠痒痒的利斯塔一脸奇怪地看着我。 这个时节天色总是黑得很快，营火们茁壮起来，如同前一天，人们都在忙着布置。 除了我之外。 中间的笼子里关着那些昨晚的俘虏，帝国人一般并不大喜欢杀掉俘虏，这些人要么会被扔到卫兵那里领赏，要么干脆会被卖给奴隶商人。 这种强壮的男子价格应该还算合适，当然帝国最值钱的奴隶往往会是那种掌握独特技能的，比如说歌伶。 记得小时候在帝都，某次拍出的一位天价歌姬就名动一时，连身处内宅之中的我都有所耳闻，叫什么来着？ 第一百七十章 小道消息 不过那个歌姬，好像只有个名号而已。 算了，这脑子特别容易发散，思维总是经常跑偏。轻轻摇着头，把视线对焦回眼前。 笼子里的俘虏们一脸萎靡不振，有几人看过来，但都没有什么反应，只有一个看见我比较激动。 “臭丫头！”他冲着我呲牙咧嘴，“我认得你！” 隔着结实的笼子，就算是真狮子我都不怕，何况还只是个手下败将。老神在在地睥睨着他，毕竟他躺着，现在脑袋还没我高。 “你们这群笨蛋啊，就是被这丫头砸了的！”他又回头对难友们喊。 顿时笼子里不安分起来，只是一群瘸子能有什么作为？不过我还是不动声色地后退几步，看着几只伸出笼子的胳膊抓了个空。 “可恶，等本大爷出去了，一定要把你个臭丫头卖到安托尼亚的窑子里去！xxxxx（哔——）”那人不死心地趴在笼子上，徒劳地挥舞着手臂。 耸耸肩，又歪着头看他，“被个小女孩打趴下，传出去你可丢脸死了。” “有种我们正面单挑啊，臭丫头！”他吼道，“偷袭本大爷，这不公平！” “不要脸，”双手叉腰着训斥道，就是脆生生的声音有些奶声奶气，缺乏必要的气势，“本小姐还不到九岁，正面对决才不公平。” “你！” “你要知耻！”回想着母亲冷艳高贵的气势，活学活用，斜睨着望去，对方气势竟然为之一滞。 哈，我赢了，心头顿时涌上些小得意。 咩哈哈。 忍住，压下扬起的嘴角，差点就破坏了自己酝酿了半天的冰山小美人气质。 此处的聒噪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一个佣兵皱着眉头过来，骂骂咧咧地用棒子敲打起笼子，甚至砸到几条不安分的胳膊，很快一群俘虏就老实多了。 随后那佣兵又转头换上一张亲切的脸，对我说：“不要刺激这些俘虏哦。” “对不起先生，我只是有点好奇。”熟练地切换成天真小女孩模式向他道歉，佣兵点点头，转身离去。 突然觉得自己好像很有做绿茶的优良潜质，不知道以后送起原谅帽会是什么效果？ 紧接着心里一惊，被自己乱七八糟的念头吓了一跳。啊呸呸，说得好像以后会有丈夫似的。 嫁人什么的，还不如让我去死！ “记住，臭丫头，我们老大一定会来救我们的。”转身离开时，后面的笼子里再次传来那个俘虏的喊声，“趁现在多吃几口奶吧。” 哼，还怕他不来呢。 无所事事地看着人们忙活，总觉得就自己一个人游手好闲的样子有些看不去。 “别，别，别。”那位妇人急急忙忙拿下我手上的东西，“小姑娘你一看就是大户人家的小姐，怎么能做这种粗活呢？还是我来吧。” 好吧，继续无所事事中。 等到完成基本布置之后，众人才开始围坐在营火前，吃吃喝喝，谈天说地什么的，气氛逐渐热烈起来。 那些糙汉子堆里的气氛和话题我并不喜欢，尽管女人堆的话题和气氛我同样不大喜欢，但有些事情总是靠比较的。 所以我还是安心坐在女人堆里享受着“被投食”。 “艾莉亚，我记得你会唱歌。”混熟之后的热络，那个大姐姐叫着我给自己新取的假名，这会不提家族名了，反正帝国女名重复多得要死，“出发前我听到你唱歌了呢。” “哦，那时候的歌声就是艾莉亚唱的吗？”那几个妇人好奇地接过话题。 于是自然而然的，我坐在女人堆的一角，清唱了几首抒情诗，大受好评。 话唠大叔听到歌声，一会又凑过来，还带来了乐器。 “哈，都忘了我们还有一位小游吟诗人。”他乐呵呵地说着，边上还跟着一位不认识的人，正好奇地看过来。 当初那村子里都是老人和孩子，我可以没有心理压力，但在这里，面对众多成年人，总是有些不自在。所以跑到台前就免了，接过乐器表示下谢意，试弹了几个调式，却依旧没有挪窝。 幸好她们也不讲究。 曲起一只脚，顺了顺裙子的褶皱，把琴放在膝盖上拨弄起来，就是没有手指套，恐怕不好多弹。 女诗人萨蕾娅的抒情诗总是很受欢迎，《夜色》尤其如此，而且此刻正是应景。 等到几曲终了，才发现周围都安静了下来。 “真棒！”大姐姐凑过来，一把抱住我，还在额头上亲了一口。 “向我们的小游吟诗人致敬。”大叔乐呵呵地举起手，边上的男人们随之喝起彩来，一时之间甚是热闹。不过我还是躲在大姐姐怀里装死狗，那种被一群人看猴子一样盯着的机会还是能免则免。 快乐的时间总是过的很快，再次回到自己的小帐篷里松懈下来，都不想动弹了。 外面已经大致安静了下来，除了还有几人依旧在聊天，包括话唠大叔和那个陌生人。 耳朵太好也是烦恼啊，这些人的声音在夜晚显得格外刺耳。有种住校时熄灯睡觉，室友们却还是夜谈的烦躁。 有意无意地听了听，无非一些旅途见闻，一些生意经，还有不少倒苦水，加上不时地吹牛和自嘲，没想到一番功夫下来，大叔跟那个陌生人都快称兄道弟起来了。 还真是挺羡慕擅长交际的人。 说着说着，内容开始跑偏。男人们最喜欢的话题无过政治和女人，只是营地里毕竟还有不少女性，所以他们多少控制了一点，没那么露骨，主要还是集中在时下的内战形势上。 这话题我多少也在意，当初独眼龙的旅馆里旁听，那些人行色匆匆，一般不会说的这么细致。 毕竟是走南闯北的商人，路途所见的贵族支持哪一边，或者是摇摆观望，都徐徐道来。北边的几个行省态度就很暧昧，尤其跟诺森佛利亚接壤的几个，似乎还在跟帝都眉来眼去，但又迟迟未表态。 按理父亲也应该回到卡兰迪尔要塞了吧，但并未有切实的消息传来。 等到他们说到安塞德斯，我更是来了精神，毕竟母亲应该还在那里。 后来那个陌生人的声音变得奇怪起来，如上所说，男人最热衷的无非是政治和女人，尤其是同时掺和上两者的，那八卦程度不会比长舌妇好多少。 比如说，安塞德斯总督宴会上醉酒失态，调戏了一位充满魅力的贵妇？ “前几天我从一位南下的商人那里听来的。”他的声音低了一点，但依旧能让我听得清清楚楚。 听着听着感觉有些不对劲，尽管没有明确地表明那位贵妇是谁，但一些只言片语，那人设怎么听着有点像是自己的母亲？ 比如说这句，“还有小道消息说，那位贵妇还是一位外省总督的妻子”。 然后还有些乱七八糟关于美色的形容，男人对于这种花边总是从不吝啬想象力。 不过两位毕竟还是生意人，他们接着更关心这种事件会不会对局势产生微妙的影响。 诸如关于“叛军的内部嫌隙”主题的超展开。 听着这些枯燥的话题，不知道什么时候我都睡着了，还做了个简直莫名其妙的梦。 依旧美丽端庄的母亲惨遭坏蛋调戏，我挺身而出英英英……雌救美来着，只是为什么自己会是那身中二般羞耻的魔法少女打扮？ “我代表月亮消灭你！” “？？！” 这是什么鬼？ 第一百七十一章 澡堂 或许是组团前行的缘故，直到几天后我们到达下一个城镇，那个迪欧斯和他的盗贼团都没有再露脸。 “你的这些货色恐怕不行啊。”一个奴隶贩子打量着笼子里的俘虏，嘴里挑剔着毛病，他脸上涂抹着奇葩的妆容，油头粉面的，还带着可笑的假发，其实帝国的一些流行品味我一直看不懂。 “没毛病，只是之前受了点伤，休养几天就能恢复。”大叔回答说，“你看这些人还是很强壮的，可以卖到矿井或者农场里去。” “那或许可以等他们恢复了我们再谈价。”奴隶贩子并没有被打动，“不然到时情况不对想退货，我可找不着你们这些游商。” 但是我们并不想耽搁行程。 “等一下，这些人好像是迪欧斯盗贼团的人？”然而奴隶贩子听了一个随从的耳语，又改变了主意。 “是吗，什么盗贼团？”大叔装糊涂。 “这些人很麻烦，我们不收。”说着摇摇头，自顾自带着随从们往回走，“或许你可以把他们扔给卫兵。” 大叔想了想，最后还真去找卫兵了，大伙同时在城镇里活动，准备补充一些消耗品。 乘机在城镇里逛了一下，其实也什么意思，除了萨莫安的戒指，现在可谓身无分文，实在没钱买买买。 而且这就是个很普通的城镇，远没有之前去过的几个大城那般有特色，同样乱糟糟的，一股子兵荒马乱的既视感。 如果不是身边还跟着个带武器的利斯塔，出来走走恐怕不是个好主意。除了偶尔路过行色匆匆的的普通市民，更常见的是有些四处游荡的闲汉无赖，以及一堆一堆衣裳褴褛的难民，看你的眼神可没那么友善。 “回去吧。”利斯塔盯着街道上某一个或站或靠的小团伙，有些戒备。 早就没了逛街心思的我点点头，然后听到他对我小声说，“那几个人应该是邪教徒。” 不是吧，这里也有？愣愣地看着他。这些邪教传播起来还真是厉害。 “别看他们。”利斯塔把我护住，往人多的地方走。 但转身期间余光不经意间还是扫到了，边上一人的目光让人不禁想起当初进京途中的所见，不过这次对方倒没太在意我，而是掠过转头看向了别处。 回到车队所在地，离再次出发时间还早，一些乘客还没有回来，不过关押囚犯的笼子倒是空了。 大叔正在使唤着几个伙计整理马车上的货物，看见我们回来，一脸笑眯眯地说道：“我们的小游吟诗人回来啦，这是给你的。” “这是什么？”接过来一看，是些零碎的帝国货币。 他左看右看，神秘兮兮地对我说，“那帮该死的卫兵，盘扣之后赏金只剩这么点，干脆就全给小家伙你了吧。”顿了一下，“毕竟那晚上你可帮了大忙，算是奖赏。” 平时这点小钱还真看不上眼，不过现在的确缺钱，却之不恭，行过谢礼，大大方方地收下了。 前几天搭伙的车队之后并不顺路，我们又找了两支车队凑成一支庞大的队伍出发，按大叔的意思，前面的局势更乱，当然因此物价飞涨，利润也高。 很快这大叔又跟新的商队拉好了关系，只听他们一路上有说有笑，这刷好感度的能力简直让我佩服得五体投地。 不知道是运气好，还是几支商队凑在一块的规模吓阻了一些谋图不轨的潜在掠夺者，反正接下来的几天一直平安无事。旅途的新鲜感一过，日子又有些无聊起来，而变形术也一直没机会再试。 “小艾莉亚，真舍不得你。”那个大姐姐抱了抱我，下了车还不停地向我们挥手。 现在车厢里的乘客们早已换了好几拨，大姐姐已经是陪我最久的一个女性了。毕竟这个时代还没有什么‘专线’，很多人出远门，搭个顺风车一般只载那么一段路而已。 然后这车厢又像是回到了第一天那种沉闷的气氛。 进入西里尔城的时候差不多快傍晚了，第二天大叔商队会直接往东走，我们需要另外找往巴提尼亚的商队。 不过我们决定先找个旅馆，大叔给的钱不算太多，但住一段时间的廉价旅馆还是没问题的。 只是那种廉价旅馆往往不会在大道路边，相反一般是在巷子里的角落。逐渐昏暗下来的天色，周边鱼龙杂混，到处都是长相怪异或者打扮独特的人，各种各样让人不大舒服的眼神在你身上不住打量。 偶尔还有些醉倒在阴沟里的酒鬼，一股酒臭和呕吐物的气味躲都躲不开。 相比起来，当初独眼龙旅馆周围的那些汉子简直可以算是慈眉善目。 忍不住拉紧了衣服，把自己的小模样完全笼罩在斗篷的阴影里，尽量降低自身存在感，小心翼翼跟在利斯塔身后。 “嘿，你不长眼吗？”突然一个男人指着利斯塔骂骂咧咧起来。 “有什么问题？” 然后对于事情的发展我是完全懵逼的。如果说马库斯在巴提尼亚打的那一架还有些来龙去脉，那么眼下这种几言不合就开片的模式真让人有些不适应。 不过我才不会像很多女角色那样，尖叫着“别打了”，忙着去拉架。 这小身板随便挨那么一腿一拳，恐怕都吃不消啊，心里如此想着，所以提着下摆，小心翼翼躲到一个殃及不到的角落喊666去了。 利斯塔一双拳头虎虎生风，直揍得那个男人和几个同伙屁滚尿流，很快对方如同常见的套路那样，撂下狠话落荒而逃。 只是这样初来乍到就惹到地头蛇还真是麻烦。利斯塔显然也明白自己闯祸了，他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 天色暗得总是那么快，不敢再在这里徘徊，回到大街上，去找那些普通点的旅馆。 “一位？”高高的台子上有个声音问利斯塔。 利斯塔耸耸肩，往下面，也就是我头上一指，“我的雇主在这，我睡马厩就可以了。” 台子上探出个脑袋，只看见个有些秃顶的脑门。 “那么一个标准间？” “能洗澡吗？” “不能，不过你可以去澡堂。” 帝国的大城市总是建设有水渠，对应的会有类似自来水系统的人工喷泉，另外就是帝国必备的公共大澡堂，而且还有充足的热水供应。 这种大澡堂很好找，城市建设者们对此总是不吝啬他们的才智和资源，往往是些很宏伟华丽的建筑，比如说离旅馆不远的这座。 某种意义上讲，澡堂还是一种社交建筑，而且消费也不贵，价格很亲民。只是以前一直没机会见识来着。 当然这个世界的澡堂也没开放到混浴，还是男女分开，只是女澡堂相比而言会简陋一些。 性别歧视啊性别歧视啊。 打量着高高的穹顶，富丽堂皇的内部装潢，真不知道男澡堂会华丽到什么程度。 当然也不是上来就泡池子的，而是有一套相当规范的流程，所以说仪式感很重要。 第一百七十二章 热水澡 其实根据所学的帝国历史，公共浴室以前也是能够男女混浴的，只是后来出了不少伤风败俗的丑闻，以致被当时的皇帝下令禁止。 啧啧。 另外以前只有白昼营业，现在则夜间同样开放。 据说帝都最大的帝国大浴池甚至能同时容纳几千人，可惜一直没机会见识。但眼前这座规模也不小，或许看起来更像个游泳馆。 对帝国人而言，浴室并不仅仅用来泡澡，还有诸如健身、桑拿、按摩、社交等功能。加上帝国人，尤其是上层人士推崇健身，认为一个虚浮的身体是缺乏自制力的表现，所以有时候又成了炫耀身材和财富的场所。 然而我单纯就来洗个澡而已。 只是一直不大习惯像个普通的帝国人那样，在奴隶或者其他人面前坦坦荡荡了无牵挂，进入更衣室时多少还有些不自在，后来注意到周围压根没人在意，心里算是放松了些。 拜托，只是聚光灯效应而已，现在大家都一样，毕竟都是女性，至少……表面上看起来的确如此。除了某些变态，谁又会对个小萝莉的平板身材特别关注？如此安慰着自己，快速地把自己扒光，把衣服递给了一边的女奴隶。 而且含胸缩背的样子可不行，得放自然点，帝国人或许可以不穿衣服，但绝对不可以失态。 起码在人前得是这样。 至于所谓的流程仪式，无非就是更衣，运动，蒸汗，刮油，按摩，然后才是热水澡，或者之后还能再慢慢泡个人工温泉，坦诚相见着吃个聚餐什么的。 说起来还真是挺会享受的，只是总觉得画风有些不对。 比如说这些做着类似健美操的大姑娘小媳妇是什么情况？竟然真有种地球上健身房的既视感，实际上还更坦然，毕竟几乎什么都没穿，有些顶多只是胸脯下面绑了布条，以便托着那些碍事的脂肪别乱晃。 借助着此身的性别优势，心态放松下来后理直气壮地打量起这些大姑娘小媳妇。看着还行，大部分体面人的身材都还不错，至少没有明显的赘肉，触目所及都还是挺养眼的，只是发现自己心头古井无波，并没什么特别的感觉。 像流鼻血什么的更是没有。 反正看多了也就那么回事，大部分人多多少少总是有些不足，像这位有点小，那个不够翘，那边的腰有点粗，这边的近距离一看皮肤不怎么好，还有角落那位，腿有点粗短。想来想去，果然还是母亲的身材最好。 不自觉又跳到了某段记忆，面上蓦然有些发烧。父亲的体型也不错，很健美，帅哥靓女的组合真是做什么都很唯美，丝毫不会觉得低俗，咳咳。 胡思乱想着，跳过活动身体阶段，直接去做了次帝国版的桑拿，蒸汽室出来时整个身体都红通通的，然后去了另一个房间，趴着被女奴抹了一身的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油，一套推拿按摩，最后被人用几片不知道是什么角做的刮片刮来刮去，迷迷糊糊只觉得怪舒服的，难怪不少人如此热衷此道。 别说，还差点都舒服得快睡着了。 等到最后泡在热乎乎的大水池里，整个人都懒洋洋起来，这样的生活还真是惬意啊，旅途的疲劳似乎随之消散了。自家的私人浴室可没这么多内容。 背靠浴场的边缘，抬头望天，的确是天，因为这些屋顶上开有不少圆孔，据说白天的时候可以营造出奇妙的视觉效果，可惜现在是晚上，只能让我看见不少星星。 真舒服。 不过周围的嬉闹打破了心头天马行空的准备，这里的女性们按照年龄自觉分成不同的人群扎堆，小女孩们还带着些活泼，少女们则说着悄悄话，偶有轻笑，倒是一些中年妇人的姿态让我颇为好奇。 她们打量少女身材的眼神似乎带着审视的味道。脑子里的地鼠们又冒了出来，心说不会是在挑儿媳妇？判断着诸如是不是好生养之类的硬件。 就像是给大牲口配种一样的挑剔眼神。 幸好此身年龄稚嫩，有着年龄优势，这些妇人的视线总是直接从我身上跳过，偶尔有些会在我脸上逗留了那么一小会，才再次略过，飘向一边几个结伴走过的少女。 把半张脸埋在水里吐着泡泡，心说等长开了还是别来这种地方，不然总觉得自己会成案板上待价而沽的猪肉，被人品头论足。 或许是因为形单影只，不像其他小女孩那样玩做一堆，加上可爱的小模样，不时还有些年轻的小妈妈凑过来关切地询问，感动之余又觉得不胜其扰，找了一个年龄相近的小女孩堆，老老实实地待在她们边上。 听了几句，小丫头们的话题和游戏实在提不起兴致，再次眯瞪着眼昏昏欲睡。 时间过得很快，等到一身清爽地出了浴池，步伐也不再像来时拘束，反正又没人用怪异的眼光看你不是？ 更衣室里换回衣服，发式处理依旧有些麻烦。总是及臀的双马尾并不符合帝国的流行，让一边的女奴帮忙做了个简单些的发式，自己也能处理掉那种。 尽管如此，自己学着编织起这些发辫费时良久，弄了半天，这会真成‘丫头’了。啊啊啊，得长头发打理起来好麻烦，而且光弄干就老费事了，真想理个轻快点的短发。 不过这做法在这个世界还不大被接受，如果被母亲知道了，估计不是抽手掌，而是直接抽小屁股了。 那可是真抽。 等到出了公共浴室，利斯塔早早就在门口等着了，他没有抱怨什么，而是直接转头领路。 “你没去洗洗？”依稀闻到他身上依旧一股体味，实际上，还多了些廉价香水味。 “小孩子别问那么多。”他头也不回地说。 哼，不问就不问。 回到旅馆，依旧看不清高高的台子里那个秃头长什么样。房间里，躺在软绵绵的床铺上，小心情格外不错。 还是睡床的感觉好啊，忍不住在床上来回滚了几次，直到想起了什么，才堪堪中断这举动。 真幼稚！脑中的一个小人鄙视了另外一个，此番此景，人赃俱获，无可分辨。 定下心神，感知环境的异响。天色有些晚了，周围除了零星细碎的声音，早已没有了白日里的喧闹。 安全。心情有些雀跃，又把房门插栓锁了起来，才去摸萨莫安的那枚变形戒指。 忍了这么久也怪不容易的。 嗯哼哼哼。 第一百七十三章 天花板 考虑到变身后衣服可能会弄得皱巴巴的，干脆先脱下来叠放整齐，放在柜子上。娇嫩的皮肤直面清冷的空气，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没想到公共浴室里的经历对此刻的羞耻感并没有任何的帮助，急忙光溜溜地爬进被子里躲藏起来，脸上还是有些羞赧。 突然想起个以前就很想知道的问题，为什么女生穿着比基尼在沙滩上可以镇定自若地接受旁人的目光，而穿着内衣在大街上就会羞耻感爆棚？ 真是的，净想些乱七八糟的事情，甩甩小脑袋，同时又感觉头上那两团‘包子’让惯性变得有些大。 等到变小后的小脑袋从被子里钻出来，不一样的视角再次让人充满新鲜感，上次慌里慌张的，很多事情都没来得及细细体验。 这床从老鼠的视角看来似乎有点高，不过随后想了想，好像也没有老鼠在这样的高度会摔死摔残来着，或许人类时的体验并不能对老鼠形态有多少帮助。 心里一横，轻轻跳了下来，很快上次变身的一些经验帮助自己缓解了着地时的冲击。 立在地板上，环顾房间里的布置，感觉就像来到了巨人国一样，四周都是高大的床铺，柜子和桌子。 上次是在帐篷里活动，可没这么多大家具。 才发现身为老鼠竟是个大近视，远些距离就看不大清楚了，那种朦胧让自己依稀有种当年眼镜掉落后的模糊。 不过还能接受，学着普通老鼠那样试图窜上一边的矮柜，经历了多次可耻的失败之后，才借助沖势蹬在柜板上，借力窜了上去。 的确就像飞檐走壁一样。跑酷这种事，从来只看人耍过，可没想过自己也能有这么一天。 回身看了看下面的地板，比刚才的床上更高，但还在可接受高度之内。快速的心跳中，随之而来是满满的成就感。 又测验和练习了多次，熟悉了一番基本操作，掌握了一套技巧，接下来就轻松多了。一窜一跳的，借助各种地形和道具，不久就爬上桌子，在上面打起转来。 活动了这么久，发现老鼠竟然不会出汗，真有趣。 哦，对了，记得这里还有面铜镜来着。凑近了准备观察自己当下的模样，一开始还担心会觉得恶心，小心翼翼用余光瞥了一眼，接着算是松了口气，才开始仔细打量起自身。 这不是挺可爱的嘛，浑身白毛，眼睛红红的，还有那肉乎乎的小爪子，看着更像是只小宠物。 不过头上为什么还有两团毛发扎成的‘包子’？真够怪异的，要是再穿上宠物衣物，估计还挺好玩的。 最后快速眯了一眼那根长长的肉尾巴，有种白蛇细鳞般的质感，还有些细微的光泽，并没像普通老鼠那般让人恶心。实际上，有条尾巴的身体地图，还真是难以用言语表达，何况它还能随心而动。 胸中放下块大石头，爪法轻快起来，继续四处探索，不知不觉，攀爬着，跳跃着，直到窜上了最大的柜子顶上。 这回真有点恐高症犯了，从这上面往下一探，小心肝骤然不争气地碰碰直跳，连忙又缩了进去。 尽管看不清晰，但能感觉的确好高。据说即使十五米落下也摔不死老鼠，对此我并不想尝试一下。 施展着‘轻功’，一阶一阶跳回到低矮处，又去测试平衡能力，找到之前准备好横放着的棍子，爬上去，调整着尾巴和姿势，很快就爬到了对面。 挺轻松的嘛。 之后逐渐提高挑战难度，最后爬起绳索来。好几次差点掉了下去，但托尾巴和爪子的福，勉勉强强走完了。 好玩，就像在游乐场一样的。 随后愣了一下，心想说的好像自己去过游乐场似的。 心跳依旧有些快，更多的恐怕是兴奋之情。但就像刚刚完成了熟悉操作的入门教程，接下来的游戏内容才是主题，心头有些跃跃欲试，准备开始正式的探险。 毕竟还有时间来着。 小身材有小身材的好处，镜子里毛茸茸的，但实际的身体比看起来还要小很多，所以几个家具的缝隙，轻轻松松就钻了进去。 老鼠的视锥细胞比人类丰富点，但视锥细胞终归精度不高，加上是个大近视眼，这昏暗模糊的床底下实在看不大清楚。 不过这鼻子上的触须还不错的样子，四下不住打探，回馈而来的信息在脑中渐渐形成了对周围环境的印象。 话说这床底下的灰尘和毛絮真多呢，同时感受着爪下的触感，心中不禁有些烦躁起来，直言自己之前的澡算白洗了。 往空中嗅了嗅，这鼻子的嗅觉也很强大，这同样是人体形态时不曾有的体验，就像扩大的雷达地图，遥遥感知出一些撒发着气味的所在。 似乎还有只雄性老鼠的存在，因为隐隐闻到了一股子尿骚味。至于为什么知道那会是只公老鼠，我也不知道。 房间里的布置毕竟不多，很快就探索完毕，变得有些无趣起来。乘着还有不少变身时间，忍不住打算继续扩大范围。 这攀爬能力杠杠的，熟练之后几下窜到梁上。吸取了柜子顶上四爪发软的教训，恐高症的老鼠还真是少见，这回不再往下张望，而是往上搜寻。那边天花板的角落，模模糊糊，还是能看到有一处缝隙。 爬到天花板上，感觉比床底下还要脏很多。实际上不光脏，各种虫子也不少，到处都是蜘蛛网，甚至有那么几只壁虎。真是怪热闹的生态群落。 只是现在也顾不得这么多了，不像下面的房间是隔开的，上面的天花板尽管有些框架，但对于此时的小体型来说，简直是连贯的大开间。 比如下面就已经是另外一个房间了，透过天花板的缝隙，能感知到底下的灯光，隐隐有两个男人在说着话。 小心翼翼地绕开障碍物，穿墙过洞，继续往前爬着，大好男儿的探险天性仿佛正在觉醒。 一直爬到旅馆天花板的尽头，碰到冰冷的砖墙。 好吧，今晚的冒险到此为止，先回去吧，心说。 只是底下房间的动静让人颇为在意，这种声音听着有点耳熟。 停下来仔细听了会，又把耳朵靠在一个木板缝，接着就有些不自在起来了。 毕竟自己可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屁孩，没吃过猪肉那也是见过猪跑的。 说是想走，但忍不住又多听了一会墙角，心说还真是奔放。 等到告一段落，依旧有些意犹未尽，只是鼻子接受到了新的讯息，让心头充满了惊觉，那是一股生物的体味正在越来越近。 还没等有所反应，只感觉天花板上悉悉索索的声响传来，那是爪子爬过木板的动静。 咯噔一下，小心脏提到嗓子口，轻爪轻足地把自己缩到一个角落的阴影里，趴伏着试图隐蔽。 昏暗的视线里只觉得那是一大团黑影，至少……以现在的体型来说的确是一大团。 那黑影立起来了，不住地耸动，不住地嗅探，那动作看起来就像是一只老鼠。 实际上这气味跟之前那尿骚味有些相似，看来这的确是只老鼠。 哦，简直恶心死了。我心想。 继续躲着装死狗，指望对方早点离开，人类本位的思维产生了局限性，没有注意到自己的气息已经暴露。 那只老鼠往这边爬来，影子越来越近，越来越大。直觉得自己身上的毛全都竖立了起来。 走开啦，恶心的老鼠！心里咆哮着。 然而它没有听到我的心声，依旧自顾自地爬了过来。这回似乎连头皮都要炸了，简直恶心死了。 没想到它最后在不远处停了下来，顿了一会又开始围着我绕圈。这让人有些莫名其妙，心道难不成还有鼠类交涉模式？ 或许可以采取非暴力的手段解决这一次意外的碰面，不过我不懂鼠语啊。 不得已身子转过去，四目相对，黑暗里对方一双贼眉鼠目竟然还反射着微弱的光芒。 然而对方再次绕圈，往我身后爬去。我转身，它再爬，如此反复，简直在玩某种对抗游戏。 总觉得哪里不对，这厮似乎在试图嗅探我的屁股！ 一个可怕的念头跳了出来，旋即又被自己狠狠摁了下去。 啊呸呸呸！ “老鼠大哥，我们有话好说。”——“吱吱吱吱。” 据说同一种生物也是存在方言的，比如说同种麻雀，不同地域的叫声就不相同，也不知道对面的老鼠听得懂不。 但很显然对方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第一百七十四章 死老鼠 感觉现在陷入了一种尴尬的境地，前面这只正绕着打转的老鼠似乎正在进行某种求偶仪式，而对象恐怕就是我这只假白鼠。 “老鼠大哥，老鼠大哥，我不是老鼠。而且，而且从灵魂上来讲，我跟你一样也是公的。”——“吱吱吱吱吱吱……”嘴里念叨个不停，然而冒出来的声音都成了尖细的鼠叫，连自己的都听不懂。 然而对方已经进入了某种亢奋状态，不住地上窜下跳，不住地来回爬动。而每次试图绕到后面总让我后庭一紧，夹住尾巴连忙转身，生怕它扑过来爬人家背上。 这样不是办法，得赶紧逃走变回来。心里想着，爪下有了动静，乘着它再一次转后面去，撒起爪子就跑。 咦咦咦咦？它追上来了，而且爬得好快，不一会爪子挠地的声响就窜到了前面挡住了去路，只见朦胧的阴影中依稀的鼻子轮廓还在不住地四下嗅探。 救命啊，非礼啊，有色鼠啊。心里狂啸着，忙不迭堪堪刹车掉头转向，磕磕碰碰闹得身下的木板吱吱嘎嘎直作响。 那只老鼠愣了一下，紧接着又执着地追了过去，再次闹腾出一路的动静。 “哦，该死的老鼠。”只听天花板下的男人烦躁起来，大声咆哮了几句，还用力敲了敲墙壁。 老鼠察觉到房间里的动静，为之一僵，而我心下一喜加快了速度，总算拉开些距离，但很快却又傻眼了。天花板上黑咕隆咚，不但看不清楚，还缺乏明显的标识物，刚才被追得晕头转向，现在都搞不清自己房间在哪个方位了。 很快该死的动静悉悉索索又传了过来，那只公鼠大概循着我的气味寻过来了。什么时候我身上的体味这么明显了？明明刚洗过澡好吗。 眯着眼睛四下打探，只见某处的天花板缝有光亮透漏上来，可能会是我之前爬上来的破洞。 身后的声音越来越近，心里一慌来不及细看，认准破洞下面墙体边一处横梁跳了进去。 很棒的身体协调性，这样的难度系数很轻松地就安全着陆。 “吱吱吱吱？” 天花板上响起老鼠的叫声，回头瞟了一眼，虽说鼠眼有点近视，但还是能看清那大色鼠的模样。真恶心，灰不溜秋脏兮兮的皮毛，还有那抽动的肉鼻子，体型都快比我大了近一倍。 这大家伙往下面探头探脑，最后那才绿豆大的乌溜溜小眼睛锁定了我，让鼠忍不住心里一咯噔。 看它也想跳过来的姿态，连忙跳到另一边的柜子顶上，对着那一段着陆点默念油腻术！ 不用嘴巴念咒真是太好了，不然这吱吱吱地能奏效才有鬼咧。小爪子拍拍小胸脯，庆幸道。 笨老鼠真的跳过来了，又真的滑了下去。哦哦哦，还有只爪尖勾在边缘，那毛耸耸的身体在墙壁上徒劳地耸动，让人的心情跟着起伏几个来回，最后终于掉了下去。 看摔不死你！赶紧跟着从柜子边缘探出小脑袋去看情况。 没想到这样的高度竟然还真的没摔死它，似乎只是受了些伤，还能扑腾。 同时一个女人的尖叫响起，高音直冲云霄，惊得本……鼠一哆嗦，差点也掉下去了。 “啊——啊——，有老鼠，有老鼠！”她的声音里充满的恐惧。 紧接着那是一个男人的咆哮声，和棍棒砸在地板的声音，梆梆梆梆的。再次探出观望，发现一个……男人正在追打那只大老鼠。 不过这位先生你能先把衣服穿上吗？余光扫过，那床上是那个女人，视线有些模糊，只觉得一团肉色在那放声尖叫制造着可怖的噪音。 敢情这是刚才妖精打架的那个房间啊，打搅你们的好事还真是让人心生愧疚（狗男女见老鼠去吧~~）。 看着下面不可收拾的追打场面，在上面耸了耸肩，打算从之前那个破洞爬回天花板，但很快发现，跟我房间的情况不同，这破洞下来容易再跳上去难。 哦，命运女神的洗刷刷！ 现在上也不是，下也不是，情况变得进退维谷起来了。但事情显然也不能这样干耗着，不然到时一个光溜溜的小姑娘趴在人家柜子上面，这画面美到自己都不敢想下去。 下面的闹剧还在持续，老鼠兄似乎躲进床底下去了，那个汉子撅着屁股趴在那，在拿着棍子来回扫动。 跑的真快，老鼠兄被赶了出来，随后三两步就窜柜上床，动作迅捷得让人惊叹。这一比较，才发现自己根本就是个新手村的菜鸟，之前竟然还在自鸣得意。 “啊啊啊啊——”那个女人面对近在咫尺的老鼠，手舞足蹈起来，叫得更响亮了。 男人的棍子赶紧来救，老鼠几次闪避跳跃，飞快的地上了桌子，最后又跳上沿着壁橱亡命逃窜。 挺厉害的嘛，难怪老鼠们这么难对付。 啪叽。 大老鼠毕竟有伤在身，动作中出了几个破绽，终于被棍子扫到，跟几个陶罐一起跌落，再次摔在地上。 同时还是陶罐破碎的声音。 看着它的爪子还在有一下没一下地抽搐，竟然觉得有些可怜。啊呸呸，死了活该，刚才竟然敢性骚扰本小，少爷。 “先生，怎么回事？”门外有敲门声，还有问询。 “闹老鼠！”屋内的男子没好气地回答。 床上的女人把自己蜷缩在被子里，还有些惊魂未定，看着男人抓起老鼠的尾巴，稍开个门缝把它递给外面旅馆的人。 现在屋内的两人都在看在同一个地方，而那个男人毕竟‘衣冠不整’，大部分身子都缩在门内，朝外只露着小半张脸，跟门外的人说着话，语气明显不怎么友善。 好机会。 沿着墙壁上一些突出部分快速攀爬，尽量不闹出动静，又壮着胆子一阶一阶地跳落，很快来到地面，贴着墙角直接往门缝里窜去。 “还有一只！”女人的声音依旧那么尖锐。 但门口的两人反应明显慢了，但我为了保险起见，在某几处还准备上了油腻术以防万一。 “什么东西？”门外的人愣了一下，我从他脚边窜了出去。 通道里尽管有灯，但大片的区域依旧笼罩在黑暗之中，在这里我暂时是安全的。 既然这个房间在尽头，那么我的房间在哪个方位就好说了。沿着漆黑的墙根小心翼翼地跑动，外面廊灯的火光毕竟照亮了一些识别物，无视身后还在吵闹的那个房间，总算跑到了自己房间的门口。 但这门板底部严丝合缝，钻不进去，而且房门都上了锁，得怎么进去呢？眼前的状况让我一筹莫展。 而且这变形时间只怕也不多了呢。 第一百七十五章 爬窗 在门口徒劳地用触须探索着，甚至都能感受到基座和墙根传来的纹理质感，但是并没有找到什么可以钻进去的洞口。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心里暗暗着急，走廊过道里昏暗的光线，加上模糊的视力，以及小视角带来的局限性，难以快速构建出一副可靠有用的室内模型地图。 今晚真是太过草率了，早知道应该多些准备，比如说先观察周边适合老鼠穿行的通道来着。心里有些后悔，暗自检讨起来，只觉得现在的小脾气实在有些草率冒失，情绪也像个小孩子一般的变幻莫测，跟印象中的自己似乎很不一样。 更奇怪的是，并没有出现什么不适应的怪异感，好像自己本来就是这样的一个孩子。 攀爬跳跃着，甚至爬到墙壁区块上装饰的浮雕，探来钻去，寻找着一切可利用的缝隙。 “咦？” 身后稍远的地方传来一声轻轻的疑惑，是位年轻女性的声音，这出乎意料的情况，让我动作一滞，身子都有些发僵。 怎么脚步轻得像鬼一样，让人防不胜防？缩着脖子就像缺乏润滑的齿轮，一顿一顿，扭头往后看去。 的确是位年轻的女性，只见她正捂着嘴巴瞪着眼睛看过来。 要死要死，别叫啊。连忙跳进了黑暗的庇护。 然而她没有尖叫，而是小声地喊道，“别走啊。” 凭借灵敏的小身手很快就转到了另外一处，回头看着廊灯附近那名女子还在我之前攀爬的地方四下寻找。 女人真奇怪，看见老鼠不是都应该大声尖叫吗，竟然是如此反应？就算此世变成女身还是闹不懂她们在想什么。 找了几个花瓶后的阴影，躲在里面安抚着自己的情绪，同时仔细回想着有用的信息。 似乎被思维定势限制了，总局限在门，以及天花板上，都忘了还可以走窗户。变身前锁了门销，朝外的窗户可没封死。 时间不等人，说做就做，从一个阴影窜到下一个阴影，躲开零星的几个人，很快跳到走廊尽头的窗台上。 帝国的建筑总是追求奢华，尤其是这种大城。即使这只是间普通档次的旅馆，但外立面的修饰也不会被省略掉，像这种连贯的带状纹样突出面实在是太适合爬行了。 就是有点吓人，比刚才在柜子顶上还要恐怖，一边靠墙，另一边底下却黑漆漆的，像个深不见底的深渊，是有些凉凉的夜风掠过，不禁让人……鼠嘴巴有些发干。 嘿，萨莫安的那遗迹悬崖都去过了，这次算什么，何况现在还是灵活度和平衡性都要好很多的老鼠形态。完成了一次自我安慰，深呼吸了几口……紧紧贴着墙前行着，皮毛摩擦着外挂的大理石板。 时间估算着应该还有，不然变回人形绝对会掉下去，毕竟这突出面对人来说可就太窄了。 这是尽头第一个窗户。这些窗台比突出的石板略高，还能隐隐听到里面的吵架声，之前没羞没躁的那对男女怎么就吵上了？不过没心情八卦，继续爬着。 自己房间的窗台是第几个来着？这可没有太多印象，只依稀记得是比较中间的位置。 不得已，来到大致的位置，只能跳到窗台上一一确认。这个不是，里面被子里有人正在呼呼大睡，还打呼呢。 这个也不是。 这个，是两个男人还在谈话？这大好的夜晚，只拿来聊天多浪费。 他们房间的窗户敞亮大开着，我爬在窗台上，才发现实在没什么可隐蔽的障碍物。 面向朝外的那个男人显然注意到了这边的情形，他愣了一下，又站了起来，吓得我连忙跳了回去，往下一个房间跑去。 等跳到隔壁的窗台，余光注意到那两个男人也从他们的窗户探出头了。 “看，在那。”其中一人说道。 “这是什么小动物？”另外一人问道。 “看起来……像老鼠？” “我可没见过这样的老鼠。”另一人赞叹道，“这皮毛可真漂亮，就像白色的绸缎一样。” 哦，帝国的确有绸缎，尽管是进口的。 好极了，这回的确是自己的房间，那边的柜子上还叠放着我的衣服。一把跳进去，乳燕归巢般的喜悦，心头总算踏实下来。 跑到依旧点着的灯台下，上上下下打量自身，查看哪些地方弄脏了。 四只爪子自然就不用说了，毛发和尾巴上都沾惹了尘土和蜘蛛网，相当狼狈。再次跳到铜镜前面，哦哦，蓬头垢面，不过的确还是挺可爱的小东西，尤其是两只小爪子抱着脑袋的时候。 拉扯下一条毛巾，在上面滚了几滚，确认比刚才干净了不少，才钻进被窝里。 呼，今天真是吓死本宝宝了。 情绪依旧有些亢奋的余韵，小心脏还在胸腔里有力地跳动，此刻没有睡意，反而默默计时，看看还有多少时间变回去。 估摸着又等了七八分钟，伴随着熟悉的晕眩感，感受着自身的肌肤与被子摩擦着，发现自己正在快速地变大。 等到晕眩消退，回味了一会，伸出被子的是那只白皙如玉的小手。总算变回来了，想了想，看来这变形时间差不多能有一个多小时。 又往身后一摸，后面光洁顺滑，消失的尾巴再也感受不到，竟然还有些失落。不过好在没有出现幻肢感。 之前这么长时间多闹腾和惊险，身上的热量积累了不少，老鼠不会出汗，可人会，于是很快身上就出现了一层薄汗，黏糊糊的怪不舒服。 爬出被子简单地披上衣物，开门喊来侍者，请求准备一盆热水。 侍者应了几声后便下去了，我注意到过道里之前那个年轻女子还在，依旧在东张西望。 “你好，这位姐姐，你在找什么？”以小女孩的口吻脆生生地问道。 她听到问询一愣，转过头来，看见我又是一愣，随后便绽放出一脸笑靥。 “哦，可爱的小妹妹，你有没有看见一只很漂亮的小白貂？” 小白貂？我冲着她莫名其妙地眨了眨眼。 “不知道吗？”听起来她很失望。 “没见过。”又朝她笑着点点头，“晚安，大姐姐。”说着关门上锁。 啊啊，明明是白鼠，怎么会被看做白貂。 第一百七十六章 年轻人 早上醒来打开窗户，恍惚间有种还在地球的错觉。 跟呆在私家内宅和豪华旅馆的时候不同，这种普通的旅馆面朝的是一般的主干道，周边是‘普通’的城区，两边往往都是些‘岛屿’式公寓，拜帝国高超的建筑水准和廉价好用的火山灰混凝土技术所赐，多数有四五层之高，还有一些甚至更高，临街一侧的外立面甚至外挂大理石板做了各种墙面修饰。 公寓上面是些出租用的单元小房间，顶层往往会是穷困的城市平民、甚至是奴隶所住的小隔间，一些阳台上还晒挂着各种衣物，而底层是些临街店铺，在晨曦中醒来的街道已经是人声鼎沸，川流不息。 加上石铺的大道宽敞整洁，到处点缀着人工喷泉，雕像，以及树木和绿化花坛，如果不是来往的人流都是帝国式的打扮，还有那些穿着红色斗篷的士兵队列增加了不少肃杀气氛，不然真给人一种身处地球上仿古风情步行街的感觉。 算上帝都和巴诺斯特城市民广场，以及一些商业广场的游览体验，恐怕帝国的城市风貌比地球上很多地方都要好。 不过没时间沉浸在这种赞叹的情怀里了，收回趴在窗台上的小脑袋，开始例程的整理梳洗。帝国同样是有肥皂和牙膏的，就是很多工艺比较原始，可能没有地球‘老家’先进罢了。 又扎了个‘包子头’，毕竟现在自己只会这款。下楼，“早上好，利斯塔。” “早上好。”他显然没有做这些例行洗刷，那大开的哈欠老远就能闻到口臭味。 对着一位淑女做出这样的举动，真是太失礼了。跟他打招呼行礼的时候，又偷偷在心里点了个差评。 今天大概要挺忙的，还要去找前往巴提尼亚行省的商队。这间旅馆没有自带餐馆，去外面花了点小零钱买了两份早餐，撒个娇卖个萌竟然又便宜了不少，还多拿了半份，看得后面排队的人直呼不公平。 ”我乐意，爱买买，不买滚。“壮硕的老板晃动着那身肉，很霸气地宣布。 可惜以现在的食量吃不了那么多，白白便宜了利斯塔。坐在街边柱廊里的长椅上，看着这个大个子三两口把东西塞进嘴巴，默默翻了个白眼，继续一小口一小口地吃着。 “你好，我可以坐这里吗？” 头上响起一个女声，有点耳熟，抬头一看，就是昨晚找’白貂‘的那个女生。 反正这是公共场所，点点头，对方便坐了下来，也拿出一些早点吃了起来。 等到吃得差不多了，她似乎酝酿了一下，笑着脸问道：“小妹妹，你一个人吗？” 看了看一边还在东张西望的利斯塔，很明显她问的其实是’你家大人呢‘的意思。 用刚买的小手绢点了点嘴，“很抱歉小姐，这个问题太私人了。” 心里有些嘀咕着，站起来跟她告罪一下，打算带着利斯塔离开忙正事去。 街道上传来喧闹声，透过几根柱子，越过人群的头顶，远处几个士兵比周围人高了很多，而且还在轻颤着移动，显然是站在车上，往外扔着东西，引得举起的胳膊丛林如江边芦苇般不停摇摆，嘈杂的嗡嗡声中分辨不清他们在喊什么。 涌动的人群看上去有些亢奋，不少人甚至还在追逐那几辆车子。 西里尔城的情况比较复杂。本来艾特鲁斯行省新的总督应该在去年被元老院指派，但因为之前事情的发展出乎意料，加上有好几个家族一直在争夺空缺的总督之位，这件任免竟然被耽搁下来，以致艾特鲁斯行省群龙无首。 之前帝都临时委任的官员并不能控制局势，按从商人们那听来的消息，前些时间反对派以元老院的名义宣布任命新的行省总督进驻，当然，是带着军团进来的，并一度控制了几个城市，但很快帝都做出了反应。 也不知道帝都方面的将军是不是为了震慑首尾两端的艾特鲁斯行省贵族，一路甚至洗劫了不少未及时站队、或者反对派控制的村镇。 只是夹在中间的很多城镇依旧摇摆不定，毕竟此地可能成为反复拉锯的角逐场。至于西里尔城这样的大城，本地的大贵族干脆联合起来，以防备邪教徒为由大肆扩充卫戍部队，但又两边不得罪，而是打算依托自己的城市和军力作为左右平衡的筹码，成为被双方拉拢的对象，从而获取一种左右逢源的优势。 不过对于这些并不想细究，对我而言，最重要的是，当初大叔告诉我西里尔城没有对商队设限，他们只管收取税费，并不在乎往来何处，这也是我为什么选择来这的原因。 只是尽管如此，想要找到去巴提尼亚行省的商队依旧不容易，跑了几处商队聚集处的布告栏，弄得脚丫子都酸胀不堪，发现并没有多少有用的信息。 “太危险了。”一位商人一边指挥着手下整理货物，一边摇摇头，“那条路现在局势很紧张。” 难道说，在绕路的这段时间，战火继续往上烧过去了？还真是计划赶不上变化。 “或许你可以找那群人。”那个商人指指不远处的一群人，“那些人也在找去巴提尼亚的道路。” 走近些打量，这些人并不像常年在外奔波的人，多数是些年轻人，看起来出身还不错，都还挺体面。 “你们好。”上去客客气气但又故意‘怯生生’地行礼打个招呼，几个站得近些的年轻人看了过来。 “你好。”最近的一个年轻人蹲下来与我平视，“怎么了？小妹妹，跟家人走散了吗？” “……”，心说我或许的确像是那种迷路的样子。“请问大哥哥们是打算去巴提尼亚吗？” 这个年轻人闻言一愣，转头跟小伙伴门对视一眼，然后又回头说道：“是啊，不过小妹妹你问这个做什么？” “因为我也打算去那里。”扬着头回答。 “哦，赞美诸神，这可不是玩过家家呢。”他笑得有些勉强起来，“你的家人呢？” “可我的家人就在……巴提尼亚。” 年轻人没来得及再说什么，他身后的另几个年轻人拉了拉他，几个人凑做一堆嘀嘀咕咕，听着隐隐约约是在反对带上我这个“累赘”。 “对不起，我不会添麻烦的，我可是很乖的……”切换成可怜楚楚的小女孩模式，拉起那个年轻人的衣摆，“我找不到妈妈了，她说她会在巴诺斯特城等我……” 细细地抽了抽鼻子，这眼泪还真是说来就来啊，估计现在可以泫然欲泣来形容。 目标陷入呆滞，眼里充满同情。 视线越过第一号目标，他身后的几人明显也是一愣。 “可现在大家都不肯去那里，艾莉亚好害怕……”哭腔拿捏得很好。 眼前的年轻人再次凑成一堆，嘀嘀咕咕，不过内容却大不一样了。 “你看看，把人家小女孩都弄哭了。” “就是就是，不如就带上吧，反正多带一个小女孩也不是什么大事。” “我就说这事没关系……” “你们……”第一号目标都说不上话了。 最终又把一边看戏的利斯塔拉进来，“这是我的保镖，超级厉害。” 当他们领头的看着我们一行人时，他无力的摸着额头。 “所以说你们就答应这么个……小女孩加入我们的旅程？” “是的”，几个年轻人连忙解释着，我这个当事人反而打酱油起来，“这个小姑娘很乖巧，而且她带着个厉害的保镖。” 领队是个年纪大些的青年，看起来成熟多了，他打量着利斯塔，说道。 “这保镖看起来倒不错，真遇到点事，恐怕比你们有用多了。” “那么？” “那么由你来当她的保姆。”领队指着我说。 第一百七十七章 舞姬 然而事情比预想的要麻烦。 “我们是打算去巴提尼亚没错，但是现在几条往西的大道上都有战火。”领队的说法跟之前那位商人差不多，“可能会持续几个月。” “该死的，人类就不能干点更有意义的事情吗？”身边一名年轻人抱怨道。 聚在一起的那些年轻人们可能暂时没有事情，干脆辩论起来。大概没把我放在心上，毫不避忌地说着自己感兴趣的话题，偶尔还能听到诸如魔法此类的词汇。 “你们，该不会是打算去巴诺斯特城，去找魔法师公会？”心头一动，难怪总觉得这班人的气质在哪见过，这不是跟魔法师公会大街前的那些‘闲人’差不多的类型嘛。 这些人几乎同时一致地把脸转过来，差点吓人一跳。 “小妹妹，你知道那地方？” “我……我原来就住在巴诺斯特城啊。”接着随便找了个理由，就说自己跟家人出远门遇到骚动‘失散’了。 这帮年轻人的确是打算去找魔法师公会，待在学院不问世事的这段期间，魔法师公会几次改良的所谓魔力测验术已经在帝国境内的魔法爱好者圈子里流传起来。尽管不是所有人都有明显的魔力反应，但小部分人的测验成功，同样让爱好者们大受鼓舞，那些外地的爱好者们甚至开始把巴诺斯特城视为魔法圣地。 更让我没想到的是，大概是借着某些人的口口宣传，‘夜莺’这个名号竟然也在爱好者圈子刷出了不俗的声望，只是以讹传讹之后，从这些年轻人口中听到的版本颇让我无语。 “据说那是位远古女巫，但是因为被诅咒，年龄永远定格在了小孩子阶段。就是她帮助重启失落的魔法。” 那表情说的好像亲眼所见的似的，尽管心里忍不住吐槽胡乱修改人设的混蛋，但不得不却装出一副‘好厉害’的表情。 出了萨莫安这档子事，我是‘夜莺’这件事还是尽量低调点。 大概是因为成功扮演成了一位‘魔法小迷妹’的角色，年轻人们对我的态度热情了很多，还有可能表演用力过猛，小崇拜的表情让他们颇为受用，有几位还特别显摆起来。 “以我测验的成绩，等学会了厉害的魔法，一定要惊掉老头子的下巴！”那个笨蛋得意的表情好像已经成功了一样。“竟然说再玩那些幼稚的把戏，就要把我从家里赶出去。” 呃，那祝你好运，希望巫师他们能搞出些靠谱的的魔法。 没兴趣继续听这群毛毛躁躁的年轻人吹牛，那个看起来更成熟的青年倒没打算坐等战火平息，他还在试图寻找前往巴提尼亚的车队，实际上，这帮人自己并没有任何交通工具，之前也是搭商队的车子来到此地的。 只是看起来这事急不了，时间已经下午，很少有车队在这之后出发。老神在在地问出他们所在的旅馆，也去定了个房间。最后看着手里剩下的钱，幽幽叹了口气，这些大城里‘普通’的旅馆也不便宜啊。 找商队的事情算有人代劳了，那么这段时间再想想办法弄点钱。想了想之前几次表演的良好回应，觉得或许可以尝试一下，但搞街头卖艺直接面对那么多观众还是挺让人心里打鼓的。 在房间里纠结了半天，最终还是决定去广场试试，出门后又买了一条纱巾蒙在脸上。再怎么说此身也是大贵族家的闺女，沦落到大庭广众之下街头卖艺，还是有些有辱门风，才不是因为害臊。 西里尔城的大广场还是第一次来，发现不止一个，而是有毗邻的两个。稍微转了一转，较大的那个有着严格的中轴线，周围高大华丽的建筑有着良好的规划，只是看着那些雕像就觉得有些严肃，何况这块广场的神庙供奉的还是朱利纽斯，整体氛围有些肃穆，更重要的是里面人有点稀少。 又去另个广场转了转，风格不尽相同。尽管同样有着诸如神庙、图书馆、市民大厅之类的大型公共建筑，但布局明显要‘自然’些，相比而言来往的人流也多得多。 才发现下此处神庙供奉原来是爱神，难怪点缀的喷泉、绿植，还有雕像都要活泼不少，不少还是些没羞没躁的情侣造型，别以为挂点小树叶就不是少儿不宜。 把目光从一对八爪鱼般相互纠缠的情侣雕像上移开，观察起广场的情况。四周的柱廊，还有广场中央摆放着很多货摊，人群川流不息，不少看起来像是情侣，还有些人则伫立成堆或在聊天，或者辩论，又或是在宣扬什么。 一路上见多了乱糟糟的状况，这种热闹的景象还真让人恍若另一个世界。 特地又注意了一下‘同行’们的情况。广场上表演的艺人并不少，杂耍，演奏，舞蹈，甚至还有丑角表演，观看了一会，觉得他们都好厉害的样子，心里再次打起鼓来，对自己的表演完全没了底。 纠结着犹豫着，一会才发现利斯塔不知道去哪了。 “利斯塔？”我喊了一句。 “我在这。”他回应道，离得并不远。寻声找去，才发现这个大个子挤在一处人堆后，在看什么表演。 隔着人群听到音乐，那不是帝国常用的调式，甚至不是帝国的乐器风格，而是充满异域特色。人群不时响起叫好声，甚至有口哨声，让我颇为好奇，好容易挤了一点进去，才发现里面是位帕尔斯舞姬在表演异国的舞蹈。 这个异世界其实是有类似文胸的东西，只是社会上存在一种挺奇葩的偏见，‘正经’女孩不大待见这种贴身衣物，认为这是某些‘不正经’职业的标志。 难不成真空激凸反而显得更保守？反正我是不大理解这个世界的一些观念。摸了摸自己依旧贫乏的小胸脯，心想还不需要为这事烦恼。 拉了拉还在入神的利斯塔，发现他压根没有反应。抬头一看，哦，那眼睛都快直了，转头再看看那个舞姬，果然遮遮掩掩比一览无遗更令人遐思，配上那些充满诱惑的舞姿，若隐若现，真是个勾人的妖精。 周围一圈的男性观众几乎同一个反应。呵，男人还真是好懂。 不过这种莫名其妙挫败的感觉是怎么回事？作为一个‘灵魂上’的男性，我不是应该同样抱着‘欣赏’的愉悦心情才对吗？ 好容易找了个人少些的角落，利斯塔还在恋恋不舍地看着某个方向。 站好身姿清润了下嗓子，然而刚想试音，就被边上几个市民好奇打量的眼神给堵了回去，连忙停下来做起其他动作，试图掩饰自己的尴尬。 我看起来会不会像个傻瓜？这感觉可比躲在别人怀里弹唱，或者砸人膝盖糟糕多了。 第一百七十八章 ‘熟人’ 又尝试了几次，结果几乎都堵在嗓子眼，难得冒出几个音，也走调得不成样子。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觉得不远处利斯塔看过来的眼神有些揶揄的味道，脸上都有些开始发烫。 真是丢脸，明明连被绑架和被挟持这些事情都有些适应了，怎么怯场这种上辈子带来的毛病还是没太多改善。面对这么多陌生成年人的眼睛，连贵族聚会、学校的表演和比赛之类也都没有给人这种压迫力，尽管那些事情我同样也不喜欢，但好歹还能在表面上装作若无其事。 路恩那村子里都是些小鬼，而在大叔马车里只需要躲在角落即可，都不像现在这种阵仗。 傻乎乎地兀立在那纠结着，甚至开始考虑打退堂鼓，但多多少少又有些不甘心。 面前人来人往，偶尔会有人停下来，好奇地打量着我。 现在这副犹犹豫豫的模样一定像极走失的儿童，还是学着母亲那套生人勿近的冰山脸省事。 “嘿，小妹妹，迷路了吗？” 这不，又来一位，只是这个声音？抬头看去，随后微微叹了口气，这缘分，大姐姐你一定也是个命运的配角吧。 的确就是昨晚旅馆的‘白貂’小姐，虽说这简称实在有些不负责任。 她看着我的脸，疑惑了一下，“小妹妹？” 看来是认出我了，扒拉开蒙在脸上的面纱，冲着她露出个蜜涅瓦式的微笑。 “果然是你。”她笑了起来，“小妹妹你在这里做什么？” 不能告诉她我其实想卖唱来着，事情搞成这样都丢脸死了，现在又有她这么个不算熟人的‘熟人’在场，更加没有了继续下去的打算。 “啊，我只是来逛街，对，逛街。”早没了一贯保持的‘淑女式’从容，之前脸上的赧然恐怕还没有消退，只觉得自己这次表现够丢分的。 对了，进攻是最好的防守。 “那么大姐姐怎么在这里？”总不至于是跟踪我吧。 “我啊？”她倒是没怎么犹豫，“我陪朋友来逛广场啊。” “朋友？”随后顺着她的手指一看，不远处好像是对情侣来着。 话说人家情侣逛街，你一个大灯泡凑什么热闹？ 她接着又指了指，原来还有几个人。好吧，我的确想多了。 “玛缇娜，你在做什么？”有个声音响起。 “啊，遇到到‘熟人’。”眼前的‘白貂’小姐回答道。 这是个挺奇怪的组合，几男几女，有老有少，但只有那一对是情侣。 再次被一堆人围观的感觉一点都不好，觉得自己就像只猴子。那几个男人还好，只是站在一边打量我，倒是几个女人，有些热情过头，幸好看起来书卷气，多少还有点分寸。 “我是艾莉亚，来自巴提尼亚。”套牌格尼娅差点跟正主撞车，还是继续套用这个常见的假名敷衍着。 “巴提尼亚？”对方几个闻言一愣。 怎么，心说你们不会也去魔法师公会吧？不过千里迢迢赶过去的魔法爱好者以闲得蛋疼的男青年居多，这次里面有这么几个女性还真有点少见，尤其还有一位神情古板的中年妇人，实在不像是喜欢魔法的类型。 然而事实证明我的猜测是错误的，她们一行人的确是打算去巴诺斯特城，不过不是去魔法师公会，而是去巴诺斯特贵族女子学院应聘教师。 真没想到巴诺斯特城现在还挺吸引人的，随便转转都能碰到几个打算去那里的人，不过随后想想又释然了。可能因为战事封锁的关系，西里尔城大概成了东部和南部前往巴提尼亚的一个交通节点，此地应该汇聚了不少打算去巴提尼亚的旅人。 只是运气不好，现在往西的线路也被掐断了。 当她们得知我的情况，倒是好心地问我要不要搭伙，随后她们又知晓那帮年轻人的行程打算，也表示不如凑在一起有个照应。 总之兵荒马乱的，凑成个大队伍会安全很多。 只是我看看了众人，心想一群文质彬彬的教育工作者，再加一群连半个正经魔法都不会的半吊子魔法爱好者，这战斗力恐怕还不如一两个利斯塔，能吓唬得了个鬼的歹徒。 又问了问，才发现她们也被困在这里了，只是她们不像年轻人那样急着赶路，而是打算等道路局势明朗一点。 不过如果年轻人那帮人能找到合适的车队，她们不介意也凑个便车。 众人还在七嘴八舌地说着，还有个嗓音听着有点耳熟，在脑海里搜肠刮肚想了想，发现那不是喊“还有一只”的那个女人嘛？ 这位大姐姐你穿上衣服我都认不出来了。不再近视的人眼偷偷仔细观察了几眼，身材看起来很不错，脸蛋也很小家碧玉，又会想了下昨晚听墙的记忆…… “我脸上有东西吗？”她莫名其妙地看着我。 昨晚坏了你们的兴致还真是抱歉。 来广场前没有告诉利斯塔此行的目的，现在感觉这真是个明智的决定，放弃了今天卖唱的打算，心里一松，干脆跟着这群人一起逛起广场来了。 抱着学习的心态观察着其他表演者的表演，一一做了比较，心说自己果然还是太嫩了，技艺本身不说，单单跟观众互动，调节气氛的能力就大有文章。 利斯塔？他怎么又跑到舞姬那里去了，还凭借人高马大的优势硬生生挤到前头。 我不认识他。 如前面所述，广场上不光有文艺表演，还有很多杂技，或者很受情侣们欢迎的爱情占卜，甚至还有魔术。 没错，大名鼎鼎的‘古代魔法’。我好奇地打量着一个魔术师指挥他的助手在地上绘制所谓的魔法阵，看起来竟然挺像是那么回事，跟当初魔法研修社的布置很相似，但很快发现这只是虚有其表。 一直注意着其后的操作，地上所谓的魔法阵图看起来只是糊弄人的噱头，毕竟看了那么多巫师送来的‘周刊’，地上这个明显有太多不符合布置规则的地方，所以关键的表演效果还是靠魔术师本身的‘小把戏’，就像当初巫师擅长的那种。 “艾莉亚，你喜欢魔法？”‘白貂’小姐留意到我在魔术表演前待了很久。 “挺好玩的。”我敷衍着。 “可惜这些都是骗人的。”她说道。 朝她笑了一下，不置可否，心想看来巫师他们的进展还没对圈外人产生什么影响。 魔术表演的最终效果还是挺壮观的，观众们也很尽兴，一些孩子更是惊呼连连，不过在我看来，比当初那个大魔术师奥托还是要差了不少。 一些钱币扔进助手的兜布里，魔术师满场致谢，然后继续布置下一个‘古代魔法’，但周围杂乱的背景噪声里多了些不一样的调子。 “卫兵！”依稀听到有人如此喊着。 人群里有些骚动，就像几条不安分的鲶鱼在安静的鱼群里扑腾，激荡起一阵阵涟漪。 “利斯塔？”我朝那个舞姬的位置看去，他也正在从人群里往我这边挤来。 “散开，散开！”一边的人群自动散开一条道路，只见几个挥舞着利刃的男人从里面狼狈逃窜中。 随后才是追赶中的卫兵。 “怎么回事？”周围不明真相的观众退开到安全的距离，纷纷窃窃私语。 我们这群人也重新聚集在一起，相互确认安全后同样闹不清出了什么事情。 没想到那几个男子又跑了回来，很快我们发现，原来另一边也被拦上了，他们面临着几面的围堵。 人群散出一个空旷的场地，在上面演出了一幕名为‘抓捕’的动作剧。几个男子的反抗无疑是徒劳的，他们的短刃根本无力撕开卫兵的盾墙防线，很快先后被盾牌的下摆击倒，被按住捆了个严严实实。 “这些是邪教徒吗？”我问利斯塔。 “不是。”他给了一个确定的回答。 第一百七十九章 等待 利斯塔并没有告诉我被抓的那些都是什么人，或许他也不知道。 刚刚发生的抓捕事件并没有影响广场上的人们，一些人甚至见怪不怪，看了会热闹后又各自玩开了。有时候不得不说，这个世界的人心都挺大的。 又逛了一会，感觉不如巴诺斯特城的几个广场有意思，与山城总是错落有致别有一番特色的布置相比，这里过于平整得有些平淡无奇。而且这次身边又没有同学或者安洁莉娅，显得有些沉闷无趣，何况还没钱买买买。 天色稍晚时‘白貂’小姐她们提议泡个澡堂。 去就去吧，反正门票比一个面包都要便宜，而且的确是个消磨时间放松心情的好去处，没怎么犹豫便答应了。 这次的澡堂是广场附近的一座，比昨晚那座规模大了一点。 再次感受了一下波涛汹涌，各种意义上的。在这种温水游泳池里扑腾真是一种享受，昨晚还有些拘束，放不开来着。 虽说刚刚适应了点在公共澡堂不着片缕，但依旧不大习惯一群人面对面坦诚相见着的谈天说地。把身子沉浸在水池里，脑袋枕在趴着池边的双手上，才跟这几位刚认识的女性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起来。 看着对面很‘帝国躺’式或坐或卧，那种自然呈现的女性身体，相比她们的坦然，我反而有点小尴尬，眼睛都不知道该往哪放。 真矫情，又不是没跟母亲和姐姐一起泡过诺森佛利亚的温泉浴。脑中的理性开始嘲笑起来。 “艾莉亚真可爱，你看这小脸红扑扑的。是水太烫了吗？”玛缇娜凑近了看看我，那对大胸脯近在咫尺，不过比不上安洁莉娅。 等到洗刷刷干净后舒舒服服地坐在图书馆里。帝国人的确很会享受，这浴池不但配套有运动场和花园，甚至有图书馆。 就是里面的藏书少了点，没找到多少感兴趣的书籍，有些寥落地翻看着一排排书架。 那几个打算应聘老师的女性开始对我表现出浓厚的兴趣，有意无意地拿出些题目玩起测试。回到熟悉的相处模式，习惯性的以乖学生姿态应对着，她们的眼睛越来越亮。 真是的，这一路上的陌生人都有些热情得过分了，总觉得哪里不对。我如此想着。 在外面吃过晚餐才回到旅馆，‘白貂’小姐她们也跟了过来，甚至也在这里租了房间，利斯塔依旧没有洗澡，而那帮年轻人总算也回来了。跟他们说明情况，对方没有拒绝‘白貂’小姐她们的搭伙请求。 “一起走的人越多越好。”领头的青年如此回复。 两帮人在旅馆大厅碰了面，气氛怎么说呢，好像只是维持了一种表面上的客气。相比于一些年轻人对其中几个漂亮女生表现出的兴趣，那些女生的反应则截然不同。 “竟然是群魔法爱好者。”比如‘白貂’小姐私底下就颇不以为然，“都成年了（帝国男十六岁成年）还痴迷于魔法，真幼稚。” 看来这个世界不相信魔法的也是大有其人的。 “艾莉亚你跟他们熟吗？”她又问我。 “不熟，下午才碰到。”如实回答。 “艾莉亚你是个很聪明很有教养的好孩子，跟那些人要保持距离。”她一本正经地看着我说。 呵呵了两声敷衍下来，心想要是让她知道我的另一个身份现在还是魔法爱好者界的知名角色，不知道会是什么表情。 晚些回到自己的房间，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发起呆来。青年领队找商队的进展看起来也不大好，说不定这次会被困在这里一段时间，有点烦啊。 脑子放空，游神了一圈归来，又摸了摸贴身小包里的戒指，摸出来一看，上面宝石的颜色比早上深沉了很多，看来也是自我回复的类型。 确认没人打搅，再次锁好门做好准备。相比于昨晚的冒失，今天特地留意了一下旅馆的结构，和大致的租客分布，还特地观察了一下窗外的情况。 哈，同样有适合爬行的外立纹样突出面。 一回生二回熟，何况这是第三次，变形后进入状态要快很多，出于被只大公鼠‘求偶’追逐的不愉快经历，这次小心了一点，先行四处嗅探了周围的‘同类’气息。 嗅嗅，这旅馆的老鼠恐怕比昨晚那家要多，不止一只，或许是一家子。 不过今天就不爬天花板了，那种地方脏兮兮的，还有蜘蛛网，更可能碰到该死的‘同类’，实在不适合一位淑女。 所以今天就是直接去爬窗外，以老鼠的低矮视角，贴着突出面内侧爬，没那么容易触发惧高症。 当然不是为了偷听那些少儿不宜的内容，只是为了开发变形成老鼠的作用，比如说窃听这项功能，或许还能发现一些不得了的秘密。自我解释了一番，顿时理直气壮了不少，三两下就跳上窗台，又爬下到突出面上去。 很多房间并没有什么有意思的谈话内容，实际上不少房间压根就没人说话。那些年轻人占了相邻的几个房间，这个时间都还有些吵闹，毕竟小年轻就是爱折腾，有几个还在争论来着。躲窗下听了一会，听着有点像游戏宅男们在争辩哪个角色更牛逼一样。 要不是亲自验证了魔法的存在，真觉得这些人有些中二。 听了一会就有些兴致阑珊了，因为他们的内容翻来覆去就那么几个，在魔法上的见解的确就是业余爱好者的程度，还有很多早已被巫师勘误的错误规则。 继续往下一个房间爬去，是昨晚那对情侣的，他们今天也跟着在我下榻的旅馆租了房间。 仔细听了会，真的不是为了听某种声音。咦，没有？忍不住爬上窗台探头探脑，里面没人？ 应该没有记错位置，看来是还没有回房间。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竟然有些失落。 啊呸呸。 又爬过几个房间，接着便是‘白貂’小姐和另两个女生所在的房间，听了听，她们显然还没睡，依旧在聊天。 内容有点多啊，有抱怨的，有期望的，也有对‘魔法爱好者’的吐槽，竟然还有关于我的？ “玛缇娜，你不觉得那个小女孩有些奇怪吗？”一个有点娃娃音的女声说着，记得她叫安东尼娅。 “有吗，多么招人疼爱的小女孩——”怎么这声调拖得有点像个痴汉，“多可爱，好想以后自己也有这么个漂漂亮亮的女儿。” “跟你说正经的啦，她明显是个大贵族家的小姐，怎么会只带一个随从？” “或许遇到什么骚乱跟家人失散了呗，即使是贵族也没办法。这一路上我们又不止一次碰到这种事情。” “或许我们去巴提尼亚是个错误。”另一个御姐范的声音插了进来，“我们不可能次次那么好运的。” “我才不回去。”‘白貂’小姐，也就是玛缇娜嘀咕着，“回去我父亲就会把我嫁给那个刚死了老婆的糟老头。” “那也好过某种命运，你要知道，我们女人在骚乱中很可能会碰到更糟糕的局面。”御姐音叹了口气，“至少他还是位富有的油商，听你说还有公职。” “才不。”玛缇娜坚决地回答，“再怎么说我也受过萨福蕾娜女士的良好训练。巴提尼亚女子学院的条件那么吸引人，作为一名公共教师多么受人尊敬，我一定能买一座房子，找个自己喜欢的男人，再生几个像艾莉亚那么可爱的孩子！” 呃，你开心就好，都不知道该什么表情了，好少女心的梦想。 里面同样沉默了一下，御姐音又叹了口气。 “你担心，你为什么不回去？”玛缇娜把话题转了过去。 “有个学校，总不像当家庭教师那样总能遇到难伺候的家长。”御姐音没有正面回答，只是很平淡地说着。“女子能当老师的学校可太少了。” 又听了一会，原来这群人都是来自不同地区，是路上临时拼凑起来的。巴提尼亚女子学院教师的待遇和社会地位对她们而言很有吸引力。 后来的内容没啥意思，都是些家长里短的絮絮叨叨，又转了几圈，这次没有碰到什么意外，也没有什么激烈的活动，回到房间变回来，身上甚至都没有出汗。 如同担心的那样，接下来的几天寻找商队的事情一直没有进展，面对迅速缩水的钱包我有种坐吃山空的苦恼，直到某天才注意到，那些‘老师’还干着代写书信或者手抄书卷的临时差事。 “我也可以试试吗？”为了提高成功率，还略微带上点小撒娇的语气。自从马库斯之后，对各色路人同样屡试不爽，节操已经阻止不了我了。 都说撒娇的女人最好命，……，至少外表是女人的也是女人。 女孩也一样。 小女孩姿态下的撒娇男女通吃，只是为了安全起见，她们还是对我进行了测试。 几种常用字体，虽说还没到自成一家的程度，但至少还是非常工整美观，以及那么些娟秀。实际上，我把插图都给完整地临摹上去了。 “完全没有问题，超出预期！”玛缇娜笑得很开心，“艾莉亚你小小年纪真是个天才。” 哼，我真实年龄说出来吓死你。获得兼职一份，心头有些小愉悦。 “不过你缺钱吗？”她又问道，“如果可以，你可以把房间退掉，先跟我睡一个房间。” 的确……还是个好主意。本来还想拒绝，但为了减少钱包君的负担，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节操什么的，扔啊扔啊就习惯了。 第一百八十章 竞技场 抄录这项兼职比我预想的要难很多，倒不是说字如何难写，实际上这只是最最基本的要求。要写得又快又好，就有些考验人了。排版要求也很高，空白的纸张上又缺乏辅助定位的线条，必须要小心不能写歪或者有其他格式上的问题，最最麻烦的是，绝，对，不，能有任何涂改。 当你一不小心写错一个，往往就意味着一张纸上前面的努力都白费了，而制作书籍的这些纸张可不便宜，一个笨手笨脚的抄录员，弄不好赚不到钱，可能还要赔偿呢。 所以一开始‘白貂’小姐只是先让我代写书信而已，偶尔有些比较简单的书卷单页，也让我先在一些廉价纸张上试试，同时她还教给我不少关于抄录排版的心得和技巧。 她的确挺有做教师的潜质，教得很细致也很有耐心。 不过我一贯也是个好学生，哼哼。何况还有不少辅助工具，就像画魔法阵图那样。 “很完美！”玛提娜仔细比照着我的成品，那是几张扉页或者前言，字数不多，但版式要求不低，还有胡里花俏的藤曼纹路和图案。随后她开始给我几张简单点的内页。 速度上自己依旧不大满意，加上担心出错，精神长时间集中后都有些疲惫感，等到站起来甚至有点晕眩，定定神之后看了看成果，也才两三张而已。 “做的不错，今天先到这里吧。”那个御姐音的女子相对冷淡些，她叫埃多妮娅，是个赎身奴。苏玛尔奴隶一贯以受过良好文学教育著称，不过一位苏玛尔女奴受到这样的教育还是比较少见。 活动了下手腕，都有些酸酸胀胀的，眼睛同样如此。这活还真不轻松啊。 鉴于我的‘年纪’，这些‘老师’们没有再给我更多的任务。 实际上，因为搭车问题似乎变得遥遥无期，两行人都从旅馆搬了出来，而是在附近的岛式公寓里短租了几个‘实惠’的房间。毕竟大家都不是很有钱的人，就像‘白貂’小姐她们找兼职一样，那些年轻人同样找了些日结的兼职，白天全都不见人影。 利斯塔也找了几份临时打手的活计，看他样子反而挺乐在其中。 说真的，住在岛式公寓里，还真有些不适应。房间小几个人挤在一起也就算了，我才没那么娇气，可整个公寓里都挤得满满当当，中庭里每个窗户外晾满了衣物，连公用楼梯间也堆满了杂物，时不时还有些烂醉的酒鬼躺在楼梯上，地上乱七八糟，气味令人作呕。一些房间里好几个小屁孩在闹腾，比如我楼上的，有时候真担心那木制的楼板都被弄垮塌掉，半夜的时候可能会有孩子哭喊的动静，或者传来夫妻吵架的喧闹。 晚上巡逻队还会做着诸如防火、防盗等任务，不像旅馆，这些公寓糟糕的隔音让你把外面齐刷刷的脚步声听得清清楚楚。翻来覆去睡不着呢。 最不适应的是，这些建筑里没有独立厕所！你想要方便只能跑去楼下的公厕，而且里面没，有，隔，间。拜城市良好供水的关系，排泄道总是会及时被水流冲刷的，但依旧很臭…… 所以为了避免半夜起来上厕所的麻烦，晚上还得早点解决，同时少喝水。 都觉得自己同样臭烘烘起来了，幸好公共浴池便宜而且方便。 滞留西里尔城已经四天了，现在我看起来一定就像个平民小女孩。梳着平民样式的简单发型，穿着一身粗糙简单的平民布衣，这还是同公寓某位妇人送给我的，毕竟我之前那身皱巴巴得不成样子，早该洗了。 不过颜值高穿什么都可爱，一点都不影响买东西撒娇打折的效果。 “还没好吗？”门外传来催促的声音，是同行的那几位男性。今天大家难得打扮一下，准备去角斗场。经过几天的生活，能感受西里尔城贵族们的努力，他们一方面加强压制，另一方面花了不少财力去讨好民心，前天分发粮食，昨天高薪征兵，今天就是举办角斗赛事，免费观看。 原来还以为帝国女性对这种打打杀杀不会有什么兴趣，但很快发现自己错了，毕竟这个时代没有那么多娱乐手段，这种事情她们同样像过节一样充满热诚。 西里尔城的角斗场同样是券柱式的外表，出入口很多，这使得人流的进出非常方便，只是我无语地看着主要门口张贴的类似海报的东西，上面是绘制着一些咋咋唬唬的人物头像，写着一些很拉风的称号。 就是比如‘高地野兽’，‘塞西利安野牛’，或者‘坎特鲁利亚碎颅者’这类的。 心说‘诺森佛利亚碎膝者’听起来也很赞，于是学着上面那画像的模样张大了嘴，吼—— 突然感觉脚下一凉，因为总是遇到小事故的缘故反应一直很快，连忙双手拍下自己臀后的裙子，堪堪阻止了一起灾难。 “大笨蛋，大笨蛋。”不远处有几个小男孩在哄笑。回头一看，果然有个小屁孩还拉着我的裙摆，他看见我转头，还傻乎乎地冲着我笑。 啊——其实住在岛式公寓，最讨厌的还是这些小男孩，总是干些抓头发，拉裙子，扔一些乱七八糟的虫子什么的勾当，真是讨厌死了。 还有，你看这个笨蛋鼻涕都挂出来，死鼻涕虫真恶心！ “还不快放开？”歪着头看他，这厮竟然脸红了。 等到他松开手，整理了一番衣服，挺直身板开启母亲冷美人式的气场睥睨着，对面明显局促起来。 “不可以拉女孩子裙子。” 他小鸡啄米似的点点头，直到被我一巴掌扇懵。 作为一名淑女，即使打人也要保持优雅。又活动了一下在力的相互作用下有些发麻的小手掌，转身往正在跟人交谈的玛提娜她们那边去，留下一个还在人流中凌乱的小男孩。 利斯塔这家伙死哪去了？差评，差评！我气呼呼地想。 “怎么了，谁惹我们的艾莉亚生气了？”她莫名其妙地看着我，显然没注意到刚才发生的事情。 竞技场很大，就像个体育场，观众席划分成几个区域，视野最好的前排自然属于权贵，然后是贵族，接着是平民，最后顶上才是底层的自由民乃至奴隶。 没错，实际上奴隶也可以来观看角斗表演。 如果跟着母亲来，估计能坐前排，不过现在就凑合着坐在中间平民区吧。望了一眼下面的主席台，心里想着，跟着玛提娜她们一起找位置，一边走一边环顾四周，的确像是是赛事一样，观众很多，而且都是眉飞色舞兴高采烈的。 来的有点早，比赛还有段时间才开始，但这种集会一样的场所大家自然不会闲着，大家都在交头接耳，整个会馆嗡嗡嗡地作响。 “那些人没来吗？”我问道，说的是那群年轻人。 “没有，他们不来。”‘白貂’小姐满脸不屑，“一群大男人的，还害怕见血。” 好吧。 等到四边号角吹响，会场的噪音逐渐安静下来，只见主席台上什么时候已经坐好大人物们，其中一人站了起来，显然是这次活动的赞助者，可惜离得有点远，看不清样子。 一堆无聊的演讲发言，然后宣布开始，又一通各色战号吹奏，总算进入正题了，连我都跟着有些小兴奋起来。 毕竟这种传说中的角斗比赛，还是第一次亲眼体验。 底下两边的小门里涌出两支队伍，穿着很有竞技场特色的盔甲，外面还套着不同颜色的罩袍。 只是有个人看起来有些眼熟，可惜平民区的距离实在不足以看清楚面孔，真不舒服，或许什么时候该跟母亲撒撒娇，让她带着我看一次。 如果有机会的话。 没想到后面还有主持人抱名号，也不知道是什么原理，他在台子上发出的声音足够响亮，连我这里也听得很清楚。 就像海报上的那样，都是各种听起来很拉风的称号，在喊到某些特定的称号的时候，观众们会报以热烈的欢呼，就像是欢腾的海洋。 就像是大明星那样。 当然更多的是无名小卒，比如说这个，利斯塔，连个外号都没取。 哈，等一下？ 第一百八十一章 北方的消息 我的讶异引起了身边玛缇娜的注意，她询问起来，当我告知自己的疑惑，她笑了起来。 “这不是很正常吗？” “可是，这不是只有奴隶才参与这种危险的竞技吗？”我对她的反应大为不解。 “说什么哪，自由人当然也可以报名啊，毕竟还有相当可观的奖金。” 随后我们的谈论被她的一位男性同伴听到了，记得叫提图斯这个菜市场都很常见的名字，他显然很热衷角斗竞技运动，看起来就像痴迷于综合格斗的那号人，从他口中我了解了不少帝国角斗的情况。 只是听上去跟我想的不大一样。 大征服时期的确很血腥，大量的奴隶供应使得奴隶价格极为低廉，一次持续多日的大型角斗赛事可能会有几百甚至上千名奴隶在械斗中丧生。 但现在不同，奴隶，尤其是强壮的奴隶价格并不便宜，而良好的训练又使得成本进一步增加，这让很多角斗士学校的奴隶价格居高不下。同时一些自由民或者为了奖金，或者为了刺激，也投身到角斗竞技中来，甚至诞生了一些专门拿奖金而往返于各大赛事的平民角斗‘明星’。 实际上，有时候一些达官贵人也会亲自下场体验一番，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历史上好几任皇帝都这么玩过，包括一位因此死在‘意外’的暴君。 至于安全方面，不说是自由民，就算是奴隶，那些老板也不乐意自己花了大价钱培养的角斗士轻易死掉，所以现在的器械上很讲究，武器基本都是钝的，盔甲倒是武装到牙齿，所以很少再发生死人的情形。 不过为了讨好观众，这些角斗士常常使用很眼花缭乱的招式，特别是近乎表演的‘处决技’，单纯只是让人看得过瘾。 搞得跟近乎演戏的摔角运动似的，我忍不住想吐槽，不过同时也对利斯塔的安全放心不少。 只见场下那个笨蛋也学着那些‘明星’向人群致意。 没想到这赛事还有主持人兼讲解员，他甚至还做了一番……这应该算广告吧？ “……第一场团队比赛的奖金由‘西利西姆’谷商老板优比鲁斯赞助，他家的谷物童叟无欺，……” 后面吹得天花乱坠，不过我一个词都没记住，直到他宣布第一场比赛开始。 差点都睡着了。 场上平行的两组人开始散开，第一场往往只是开胃点心，这些人显然没玩阵仗一样的协作，而是各自捉对厮杀起来。 把人打倒对某些人难度大概不大，但问题是，你还得打得‘好看’。有时候一名角斗士用某些伎俩胜出，反而会招致观众的嘘声，如果还是奴隶，他的老板可能真的会让他在比赛中死掉，通过血腥让观众满意，以榨取最后一点价值。 还真是难伺候的观众。 利斯塔对面那位似乎也是个自由民，同样人高马大，两人的技巧没有受过角斗士学校‘表演’技术的专门训练，这打起来，怎么说呢，就像是街头斗殴一样，引得不少观众嘘声一片。 打着打着，两人的武器施展不开，干脆抱摔着纠缠起来，穿着那身盔甲都玩起土法地板技来，翻滚来翻滚去，搅得灰头土脸。 最终利斯塔占了上风，他采用了一种奇怪的锁技把对手压在身下动弹不得，姿势怎么说呢，实在有点难看，好吧，尽管有效。 大概是接收到了某种妥协的信号，他站了起来，并敞开双臂向观众致敬，他的对手很识相地躺那里继续当死狗。 的确是挺无聊的打法，连讲解员都懒得提及他们，而另外一组就全然不同了，可以说是炫酷，简直就是一种战争舞蹈，或者像是一种仪式化的格斗，你来我往地好不热闹，引得观众们一阵阵热烈的欢呼。 单就视觉效果而言，的确很有一股暴力美学的味道，而且他们似乎知道如何把握火候取悦观众，不时地制造小高潮调节气氛。 尽管很想继续吐槽他们的演戏过于投入，但我的情绪还是被调动起来，跟着人群一起喝起彩来。 看看这记‘处决’，真帅，感觉自己眼里都快冒星星了。 差点尖叫起来了，冷静，艾尔特丽雅，要保持你人前小淑女的人设。小小地呼了一口气，我连忙提醒自己。 战斗依旧在持续，不知道什么时候，利斯塔对上了一位知名的角斗士，解说终于带上他了，嗯，说是‘无名小卒’来着。 基于前面产生的某种判断，还以为这些角斗士都是些只会花架子的‘演员’，但很快我发现自己又错了。 他们的直接攻击其实非常直截了当，而且有效，但很聪明地在一些无关紧要的时候上加上华丽的前摇或者后摇动作以增加视觉效果。 所以当我从竞技场出来的时候，利斯塔胳膊看起来都有些怪异。 幸好他的肩甲很称职，那时候看起来像是真砍，他第一场就被刷下来了。 “你没事吧？”我忍不住问他。 “还行。”他转了转肩，看起来的确问题不大。 “被个女人打败的滋味怎么样？”我抓住机会揶揄他。 “别提了。”利斯塔挠挠头发，让自己看起来更邋遢，“高地野蛮人，就算是女人也比我高大好多。” 说真的，那时候一点都看不出那是个女人，人高马大的，最后颁奖时摘下头盔好像还是一头短发。 “她是个传奇，你输的不冤。”提图斯安慰他，“参加过这么多次比赛，只输过三次。” 看这一脸得意的，又不是你的功绩。我看着提图斯的表情，有些无语。 “艾莉亚，角斗有意思吗？”玛缇娜笑眯眯地问我。 “好玩。”当然好玩，尤其是这个缺乏娱乐的世界，如果自己也能下场就好了，幻想了一下自己大杀四方的场景…… “你傻笑什么？”玛缇娜莫名其妙地看着我。 有吗？咳咳。 傍晚的时候，那个青年领队带回了让人不安的消息，不是关于我们的去向，实际上跟我们无关，而是跟帝国的北疆有关，是几支北方南下的商队刚带来的消息。 有几支野蛮人的骑兵不知从哪钻进了帝国的境内，在北部几个行省大肆掳掠，甚至有几座未及时设防的小城镇都被洗劫一空。 我嗖地站了起来。 “怎么了？”他们有些不明白我的反应。 “是哪支蛮族？”我问道。安森人的骑兵并不多，我不认为会是安森人。不知道诺森佛里亚怎么样了，卡兰迪尔要塞怎么样，还有父亲呢？ 一时之间脑子里有些乱哄哄的，有点懵。 “众说纷纭，大部分都是流言，传播消息者并未亲眼目睹，只是听说那些人就像是半人马一样，吃喝拉撒都在马上。” 第一百八十二章 离开 晨曦洒在西面的墙壁上部，但巷子大部依旧笼罩朦胧的影子里，鞋底拍在石铺的巷道上，随着快速的跑动，在身后留下一串清脆的脚步声。 灵活地穿堂过巷，心情有些小雀跃，步伐难免都有些欢快。前面是几步小小的下坡道，像跳舞一样地节奏蹦蹦跳跳踩着阶梯，末了还顺势转了一个圈。 不同于以前的走马观花，在这里又多待了几天，对此地多了不少熟悉感。有时候甚至感觉自己像回到了小男孩的时候，可以尽情地跑动。只是此世几年的习惯下来，举止难免有些‘娘娘腔’。 论如何优雅地跑步和跳下台阶。 “嘿，小心，艾莉亚！” 另一条巷子里出来的一位大妈被我吓了一跳，她手里拿着陶壶，显然是刚从附近的人工喷泉那里接了满满一壶水。 “早上好，婶婶。”我向她行礼。 “这么开心，今天就要走了吗？”她问道。 “是的。”说着再次行礼，才转身继续，直到跑出巷子，隐隐听到身后的一声叹息。 拐角的墙壁沉浸在阳光下，斑驳不堪，只见上面画满了乱七八糟的涂鸦。一些是无聊的呓语，或者是政治口号，比如说某句‘皇帝万岁’下面打了个大叉叉，底下补了一个字迹不同的‘伪帝见帕鲁托去吧’。 更多的是各种糟糕的绘图，如果那的确算是绘画的话，堪称灵魂画手直指人心。包含一些少儿不宜的内容，比如画了一对男女在……你懂的，他们头上顶着对应的名字，似乎是一次全城知晓的通v奸丑闻。 还有一些干脆就是直白的某种崇拜。歪着脑袋看了几眼，其实更像几堆蘑菇丛来着。 外面的大道上已经有不少行人，人声鼎沸。一位大人物神气十足地走过，身后跟着一大堆打手、仆人和食客。那个大人物还盯着我看了一会，有些疑惑，然后才转回头。 又一顶轿子经过，由几个奴隶抬着，走得平稳异常，边上跟着几个像是护卫的壮汉。轿子里是一位贵妇，典型的帝国躺，山峦横亘，侧身曲线甚是优美，只是脸上披着象征妇人的华贵面纱，看不清长相。 主干道上叫卖声此起彼伏，差点都忘了此行的目的。 布店，蜂蜜店，橄榔油店，陶罐店等等等等，还有玻璃店，再次打量了一眼那些摆在窗边的玻璃制品，有些色泽，还有些小气泡。不过这不关我事，此行的目的地，是食品店。 “早餐今天还是一样吗？”店老板是个光头，严格来说应该是秃顶才理成光头的，痕迹可见，尤其是他低头的时候，比如现在。他乐呵呵地冲着我说。 承蒙照顾。 “还有昨天说好的干粮。”我提醒道。“一会利斯塔会过来拿。” “也对，你们今天要走了。”他摸了摸自己的光头，往外看了一眼又问了一句，“那个大个子怎么没跟来？” “啊，他还有事。”其实只是宿醉，那个笨蛋！ “那可不行，像艾莉亚这么可爱的小姑娘一个人出门真是太危险了。”他有些不满。 “我能照顾好自己。”这可不是我吹牛，这附近现在没那么陌生。 等到老板的小儿子把几人份的早餐打包递过来时，这个十二三岁的男孩吞吞吐吐。 “艾莉亚你们今天要走？” “当然，昨天好容易找到个顺路的商队。” “哦……” “再见。” 原路返回，还能遇到不少打招呼的人，一一回礼。偶尔会出了点小状况，拜良好的身体反应和调节能力，都能及时化险为夷。 觉得自己在什么地方，周围的东西总特别容易坏一样。 路过有个巷子的时候，微微犹豫了下，还是跳了出去，又转了个圈。 果然有个小身影扑了个空，紧接着摔倒了，在地上都爬不起来。那里就像抹了油一样，落水狗只能徒劳地扑腾着。 “帕托大笨蛋！”肆意地嘲笑着，咯咯咯了几声，蓦然觉得自己像只蠢鸽子，及时住了口，而是以“帕托大笨蛋”为歌词，以帝国主流调式哼了一首旋律，然后一边唱着继续往回跑。 回到房间，‘大人们’都在收拾东西。 “利斯塔起来了没有？”说着把早餐放下。 “还在下面。”埃多妮娅回答。 从窗户里往楼下的中庭张望，邋遢的大个子果然还趴在角落，似乎在吐。 真是的，明明今天一大早要走，昨晚竟然还找人拼酒。 最后干粮还是让别人去拿的，然后以卖萌攻势以小钱雇了楼下老爷爷的小推车，才把利斯塔这个大累赘带到约定的地点。 幸好赶上了。 此次的车钱没像上次那话痨大叔那样省掉，而是两组人包团占了一辆。话说去巴提尼亚的旅人散客看来还不少，光运送乘客的车子就有好几辆。 而且这个商队奇奇怪怪的，护卫们们同样给我一种军人气质。 之所以能出发，还是因为西边的战端出现了转机。根据最近的一些流言，似乎是私生子听信了某些谗言，对指挥这次攻势的将领产生了猜忌，而派来了几个亲信官员，导致战事出现了意料之外的空档。 反正对我们而言是好事。 不过利斯塔真是臭死了，借助性别优势把自己躲在女人堆里，让他祸害男人们就行了。 等到出了城，朝阳在不远处的城墙上涂满了暖色调，城外帝国大道两边还盖满了墓龛，各种装饰风格，倒是有种说不清的艺术氛围，再外面是连绵行道树，间或一些旅舍或者小庄园。 如果忽略一些关押着死人，或者正在死去的活人之刑具的话，这地方还是很田园牧歌的。 那边经过的牧羊人还真就正唱着牧歌。 其实还有不少新挖的壕沟和城门前围了几重的拒马，这给我们的出行造成了一定的困扰。 一名卫兵军官检查了车队，才往外挥挥手，示意放行。 这心情真的挺像被放飞的鸽子。 ‘白貂’小姐精通诗歌，她口中的‘萨福蒂娜’就是当下的一位诗歌大师，实际上玛缇娜正是打算去应聘诗歌教师，这些天她不但教我抄录，还指导我音乐，就像在备考演练一样。 其他‘老师’也一样，他们抽空的时候都来找我‘练习’课堂上课的感觉，就在某次无意中说漏自己就是女子学院的学生之后。 自作孽啊。 有些犹豫是不是该告诉她们我的真实身份，等到了巴诺斯特城，艾莉亚这个假身份自然会被拆除。 纠结了一会，最终决定这事先放一放，所谓船到桥头自然直嘛…… 有玛缇娜牵头唱，难度就小了很多，很快一车厢都开始合歌而唱。 再一次看着一座城池在视野里中缩小远去，心思飘浮，前几天关于北方诸省的消息依旧压在胸口，但在进一步梗详细的消息到来之前，急也没用，还是先回到巴提尼亚再说吧。 或许到时候该把马库斯叫回来，如果他还在巴提尼亚的话。被掳出来都快一个月了，不知道他知道我失踪会是什么反应。 “艾莉亚？” 才发现玛缇娜正看着我。 “对不起，老师。”恍惚间，习惯性地回答了一句。 第一百八十三章 路途 两三天之后，如同当初被萨莫安带着来时那样，路上有了更多战争的痕迹，如果非要比较的话，那么现在零星小战场的痕迹更重一点。 比如说一些被烧毁的器械，一些被新近砍伐的林子，一些壕沟陷阱，或者被破坏过的行道树以及小农庄，还有比如一辆车轴损坏散了一地的货车。 感谢诸神，他们倒是没破坏掉帝国大道的路基。 还有比上次所见好些的是，路途上的村落不再都是被焚毁的，只是村民依旧很少见，偶尔才会有人躲在窗户的阴影里往我们的车队上打量。 这些地方我们都找不到什么补给，比如新鲜的食材什么的。相反我们的干粮还少了一点，分出了一部分给老弱病孺，尽管杯水车薪。 偶尔会有一些三两人规模的骑兵小队出现在视野外围，但他们只是远远地眺望我们，并没有什么异动。由于两边的服饰差不多，何况隔的如此之远，根本分不清所见的斥候会是哪一边。 “危险，别把头探出去！”玛缇娜益发像个管家婆，或许她开始以我的老师自居了，“战场附近总是游荡着摄魂的邪灵。” 她不信魔法，倒是对民间传说颇为在乎，按她当初的解释，——“那不是迷信。” 哼，帝国的民间传说里还有巫师和女巫呢。 最后瞟了一眼远处山丘林子边的几个骑兵，恋恋不舍地缩回昏暗的车厢里。这一路摇摇晃晃，都快让人睡着了。 有几个人确实睡着了，传来微微的打呼声。 呼——嘘——，学着发出类似的声调，接着竟然咯咯地笑了起来。连忙用手掩住小嘴巴，又暗自羞恼，真是的，自己的笑点怎么越来越低了？ 傍晚的时候，我们在大道边一座废弃的小庄园附近停了下来，准备休息一下。 这地方被废弃了，有些地方已经被破坏，比如门窗，但主体大致完好。 空旷的田野，几片果园，还有橄榄树林，院子里无非水井，仓库，马厩，甚至还有几个工坊，以及庄园主庭院，等等。 “今晚我们在这过夜。”商队的头领下了马，他说着，使唤下人开始布置，“注意检查水源是否安全。你们几个，去检查一下屋子。” 这个庄园不怎么大，比起我家或者那次舅舅家的那些城外大庄园都要小了不少，装潢也寒碜多了，但有个结实的院落墙壁和屋顶总比帐篷给人更多的踏实感。 女人和孩子被分在最里面的房间，外表上即是女人又是孩子的我当然不会例外。 省却了营地的安扎工作，这让准备工作简单了不少，但清理工作不能偷懒，小小地帮着忙，跑前跑后打起下手，等到各自找好的房间清爽起来，便携的行装很快布置上去。 今天毕竟还早，现在还有充足的时间供我们休息，或者上课。 这事就那么有意思吗？ 偷偷地扁扁嘴，依旧端端正正地坐好。有那么种错觉，怀疑是不是自己乖巧的模样和良好的成果回馈让她们几人很是享受传道授业的成就感。 利斯塔进来看了一下我们房间的情况，又听了一会的课，然后一脸懵逼打着哈欠走掉了，临走时还在挠他的……屁股。 真粗鲁，而且我一直都没猜出他是哪边的混血儿。 “注意你的发音，控制好呼吸的节奏，艾莉亚。现在听我唱一遍……”玛缇娜非常热衷给我上音乐课，她对我的嗓音很是欣赏，都忘不了她当初试听过我的清唱那闪闪发亮的眼睛。 总觉得好像唤醒了什么不得了的深渊怪兽。那种野心勃勃的眼神到底是什么情况？让人小心肝一阵阵发颤。 “不要发呆。”她进入老师角色的状态很快，那板起来的表情跟以前那些老师没什么区别，这果然是个高度同质化的职业。“爱发呆的艾莉亚。”她总是喜欢这样说我。 委屈 “对不起，老师。” 还真是熟悉的对话。 幸好不久之后外面一阵嘈杂终止了这次音乐课，毕竟身处外地，我们需要随时提防一下可能会发生的糟糕事件。 “我们抓到这个家伙。”等我们来到宽敞的入口大厅，几名护卫正抓着一个邋遢的家伙，“他想偷吃我们的食物。” 商队首领蹙着眉头打量眼前的囚犯。那是个干瘦的男子，皱巴巴的衣服，脸面显然很久没搭理了，胡子拉渣，蓬头垢面，大概有三个利斯塔那么脏。 “饶命啊，”他畏畏缩缩地环顾周围的人群，可怜兮兮地求饶着，“大人哪，那些士兵几乎把吃的都带走了，我很久没吃上可口的东西了。” 后面又听了一会，听起来像是一名躲藏了挺久的庄园奴工，他一副营养不良的模样引起了女人们的同情心，一些人开始给他求情。 “给他点吃的，一会我有话问他。”商队头领下了指令，回身离开。人**头接耳了几句，也各回各家。 “我们继续。”玛缇娜说道，房间里的其他女人笑嘻嘻地看着我们，一些是玛缇娜的女伴们，还有一些其他车子上的。 眨巴了几下眼睛，还以为刚才一打断，她的上课瘾头会过去呢。 往好处想，其他地方上课还得花钱呢，这课可是免费，绝对赚了。是吧？ 呵，呵。 当然也不会一直唱下去，夜里影响到别人休息可不行，而且……‘人家’的嗓子还很娇嫩呢。 这次嗲得连自己的鸡皮疙瘩起来了，但这是值得的，毕竟按前几次的失败来看，这事只能加大剂量。 只是天色不算太晚，这些女人都还没睡意，躲在各自的铺位里，轮流讲起故事来，以喉咙休息为由，我则只简单讲了个浓缩版的魔改版童话故事。 埃多妮娅一直刷刷刷地边听边写，那是速记，如同前几天篝火夜谈那样。 “哈哈哈，你是怎么想出这些有意思的睡前故事的？”活泼的安东尼娅笑着问。 “或许是小孩子的异想天开。”另一位不大相熟的妇人如此认为，“我们成年人容易被现实束缚了想象力。” 你才小孩子的异想天开，你全家都是小孩子，本少爷我实际年龄……还是比你小一点。我气呼呼地想。 “很新奇的故事内容。”埃多妮娅继续奋笔直书，同时评价道，接着便是‘然而’，‘但是’之类的转折，“就是讲故事的技巧还欠缺一些。” “我觉得很有意思。”安东尼娅依旧沉浸在故事的余韵里，还趴着把下巴垫在支撑起的手掌里。 “好啦，先到这里吧。”一位年长的妇人说道，“明天还要继续赶路呢。” “晚安。” 第二天的时候，昨晚那名被抓的奴工也出现在队伍里，看起来吃的还不错，尽管依旧邋遢，但精神了不少，不似之前的虚弱。 他上了后面一辆车子。 又路过一个里程碑，仔细盯着看了上面的路标，估算一下，以我们现在的速度，明天应该能到下一个城市。 那座前些日子被战火波及的城市。 第一百八十四章 小海妖 记得这一路上碰到过不少相向而行的队伍，多为三三两两的车子，单纯的商队反而不多见。马车，牛车，骡车，乃至单纯的人力推车都有，一副拖儿带女的逃难模样。 “感谢神明。”有个中年人一脸心有余悸，“当时我们被围得严严实实，根本跑不出去。” 当我们达到拉提库姆时，依旧被眼前的情况吓了一跳。 简单说，是被那些土方工程量吓到了。这围城的围法，让守城方在试图突围的时候反而会成了攻城的一方。 现在城里的卫兵正在清理这些围在城外的几重壕沟，还有土丘栅栏围墙。 离城门外远些更是建了几个小城堡一样的土围子把帝国大道占了一截，两边的门则修在道路上。 我们的车队正从这围子的大门里经过，抬头看了看，这围子的墙面已经挖掉了不少，但依旧还挺高的，只见上面同样有很多士兵在拿着工具拆除这些东西。 检查的军官态度不错，很简单地检查了一番乘客和货物就放行了。 此刻出城的队伍依旧不少，闹哄哄的，这阻滞了我们的入城，对面的人流以一种奇怪或者疑惑的表情看着我们。 进了城后发现里面也乱糟糟的，街道上还有很多障碍物，只是现在被移到路边以方便交通，一些靠近城墙的房屋都有些破损，有些干脆有焚烧的痕迹。 还有人群往外走，也有一些人站在路边柱廊下冷眼旁观。 道路有些难以通行，我们不得不靠边停下来。 “威特兰尼奥将军与我们签署停战协议，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我看他暂时不会再来了。”路边有几个看客小声争论着什么，一个男子说道。 “可能只是什么诡计。”另一人不大同意。 “天知道，但让平民逃难去了，这不是减轻城里的消耗吗？”第三人闭着眼睛缩缩肩膀，摆摆手。 “会不会打算送间谍进来？”第一人又说。 “这些天只有出去的，哪有进来的？” 然后这些人看向我们。 “朱利纽斯在上，伪装成商队也就罢了，也不用捐带女人和孩子当幌子吧？” 啊喂，你们的‘窃窃私语’也不用这么大声吧。我有些不满地翻了个白眼，久违的苏西迩丽雅式。 “还有个贵族小女孩？”看他们的视线，这是扯上我了？ 哼，还是卡兰迪尔家族的小女儿呢，此生也算是特权阶级的一员。心里想着，又看了看一边走过的巡逻队，寻思着要不要去表明身份，去蹭个军方护送队。 不过估计会把我往安塞德斯母亲那里送，想了想，决定还是进入巴提尼亚行省地界，让巴提尼亚人送我回巴诺斯特城好些。 才、才不是因为怂了，只是，只是有点想朋友们了而已。 那你就不想念自己此身的母亲和兄弟姐妹？真是个好没良心的女儿——脑中的理性总是喜欢抓住机会嘲讽自己，真是讨厌死了！ 并没有任何卫兵来为难我们，相反商队老板在广场卖出了不少货物。这个刚结束被围城的空档，东西总是很好卖。 原来商队老板那张脸也会笑来着，鱼尾纹如此明显，看来是发自肺腑。 “我们打算在此逗留一天，后天继续往西走。”老板红光满面地对我们说，“你们如果还打算去巴提尼亚，还在这个位置。记住，还是那个时间出发，过时不候。” 所以这两天的住宿我们不得不自己解决。幸好这段时间城里的旅舍不但空闲而且便宜，就是食物价格上涨很多，看来还得吃一段时间干粮。 好想吃新鲜的东西。嘴里小口啃着干巴巴的东西，心中有些幽怨。 “小姑娘，你想吃吗？”那个中年人注意到我的眼神，“叔叔里面还有，要不要跟我一起去拿？” 眨巴了几下小眼神，对方的神色顿时变得很奇怪。好恶心的表情，肠胃忍不住搅动起来，食欲顿时消散不见。这些痴汉，还真把我无知小孩哄呢。 最终利斯塔把他扔了出去，在他靠近我之前。 奇奇怪怪的家伙还真是每个世界都有啊，我嘀咕着。 “怎么回事？”那边聊天的女人堆听到动静，回头问道。 “没事，只是有个叔叔迷路了。”露出可爱萌萌哒的表情回应，在她们面前总有些用力过猛。 几人疑惑地看着还在地上扑腾着爬不起来的中年人。 算你运气好，本小姐没心情陪你玩，不然让你见识一下‘诺森佛里亚碎膝者’的厉害。想象了一下，再用角斗场看来的那招‘处决技’，嗯呼呼呼，挺带感的。 等到玩够了，对方终于爬了起来，本来还想恶狠狠说着什么，但看了看人高马大的利斯塔，很识相地把那些无聊台词憋了回去。 反正一定是些毫无新意老掉牙的狠话。 跟着玛缇娜一起哼着小调，这不是上课，只是单纯的消遣，我们在公共浴池里泡着温水边唱着歌，一大一小合歌而唱，还是怪有韵律的。 之前在西里尔城住了段时间下来，几乎每天傍晚都去公共浴池洗澡，次数多了，不再那样害臊，而是泰然处之，大家还时不时交换着给对方搓背按摩来着。 唱累了休息一下，抬头打量着高高的穹顶，上面同样有着不少的圆孔，周围都是各种精美的壁画。又低头看了看水池，碧波荡漾，波涛汹涌，看来围城期间，引水渠没被破坏掉，或者还来不及破坏掉。 “小孩子的肌肤就是好。”此刻安东尼娅的着眼点有些奇怪，语气很是羡慕。 这不是你第三次捏我脸蛋的理由啊魂淡，不着痕迹地又一次拍开她不老实的手。 “艾莉亚的妈妈一定是个大美人吧。”她又说道。 “那当然，我母亲可是全世界最美丽的女人。”趴在大浴池边缘吹嘘起来，满满的得意。 “哇，那你妈妈是谁啊？” “不告诉你。” “告诉我嘛告诉我嘛——” 女人，以你的年纪，撒这种娇真是太让人为难了啊。憋了口气沉到水底，话说底下的风光真不一样，不过没啥感觉，连心跳都没出现变化，一点兴奋或者激动的反应都没有。 好失落好伤心。 从远远的另一边浮出水面。 “狡猾！”安东尼娅喊道，另几人乐呵呵地看着我们胡闹。 啊啊，这种温水大池子游起泳就是舒服，不过蛙泳太难看了，最终决定还是老老实实并着大腿，像人鱼那样上下摆动。 潜泳没问题，重要的是换气。 “艾莉亚你是海妖吗？”回到池边，安东尼娅大惊小怪地说道。 什么乱七八糟的？把碍事的长发拢到一边，一脸懵逼地看着她。 第一百八十五章 痴汉 闹了半天才明白安东尼娅说的是传说中的海妖，以歌声诱惑水手迷航触礁的美人鱼。 或许我该像某些女孩子那样，被人骂狐狸精反而一脸娇羞状，“讨厌，人家才没那么漂亮。” 啊呸呸，你才是海妖，你们全家才是海妖！本小姐，啊不对，本少爷才不是海妖。 心里碎碎念着，再次撸了撸碍事的长发，身前有些痒痒，低头一看，原来两边的长发恰好盖住了贫乏的胸口。 这个样子……如果头上再弄些海草，继续唱唱歌，可能还真有点像那些插图上的海妖。 尽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玩意，不满地又把自己沉入水底。 接下来的一天我们并没有什么安排，只是单纯等待商队的再一次出发。这地方城内外现在还乱哄哄的，别说游览，连安全状况都不大好。 所以玛缇娜她们的消遣就是躲在旅馆里轮流给我上课。 可恶啊，或许你们该学学多莉娅赶紧去找个男人。看看那两人天天腻歪在一起，简直像对连体人，这样就不会来折腾我了。 忘记介绍了，就是打死某只老鼠的那一对情侣。 午后难得有个休息的空档，溜出来躲着坐在旅馆后门的台阶上发着呆。就喜欢这种脑子放空的感觉，什么都不用想。 单纯想一个人静静。 发了一会呆，心头却有些惊觉，抬头一看，那边的巷角里探出一个身影。 那不是昨天那个怪蜀黍吗？只见他歪着脖子一步步走来，嘴角牵扯出个笑容，真是猥琐的表情。 “小姑娘，叔叔带你去吃好吃的好吗？”这中年人眯着眼睛说。 还真是不死心的家伙，我有些蹙眉地盯着他那张脸。 “那个蠢大个不在……”这人继续往前凑，大概是想软的不行就直接来硬的。 小看本小姐……，咦？蓦然咯噔一下，暗骂怎么说的越来越顺口了？ 呼了一口气，心说小看本少爷可是要付出代价的，眯着眼站了起来，环顾四周，此刻巷子里连个行人都没有了，还真是会挑时机的家伙。 不过这种地方一向不缺柴火，后门附近还有一堆没劈完的木材。我站起来，捡起一根看起来比较趁手的木棍，就是根削好的小树干哦。 摆了一个双手剑起手式，就像要塞里军士们练习的那样，就算只是花架子，看了几年，那也是似模像样的。 怪蜀黍愣了一下，他左右探看着四周的动静，确认依旧无人，于是露出心安又好笑的表情。 “小姑娘，不要紧张，我不是坏人。” 还真是老掉牙的说辞。依旧把棍尖对着目标，他往哪边移动棍尖就朝哪去。 怪蜀黍的脸拉下来了，看来是打算动手了。 午后的巷子里静悄悄，短暂的僵持之后，眼前的中年人终于冲了过来。棍子落过去，却被胳膊阻挡，以小女孩的力道，这样短促的打击难以奏效，他硬吃两棍，双手挥舞着还试图夺棍。 这还是第一次独自正面对上一个成年人，没有偷袭的加成，没有使用油腻术，这感觉并不一样。 有时候脑中推演战斗，常常设想对方如何如何，我方就如何如何应对，然而真上了场，才发现此刻心跳狂乱呼吸急促，脑子空白一片，如意算盘总是如同沙子城堡，被应激状态下的情绪浪潮吞噬着化为乌有，最后所有的依靠都将是临场拆招。这也是为什么很多人平时说得头头是道，真枪实战里却全是王八拳。 快速地拍出几棍，徒劳无功还险些被抓住棍身，尽管没来得及细想，但依旧心里一惊，依托舞蹈般的步伐，轻飘飘拉开了些距离。 但也放弃了之前的阵地。 中年人没有达到夺棍的目的，吃痛地摸着胳膊，换场的空档中犹豫了一下，然后也在地上捡起一根棍子，自然比我那根更长更粗。 还真是糟糕的发展，单纯硬碰硬只会被单方面碾压，像回旋斩腿技威力善可，但前摇时间太长，偷袭可以，正面对决那是找死。 平缓着呼吸的节奏，心智勉强挣扎着浮出意识之海，大脑满功率地寻找解决方案。 “乖乖把棍子放下……”怪蜀黍还试图‘循循善诱’起来，“小女孩家的可不要舞枪弄棍，伤到这么可爱的小脸可就不好哦。” 看看他的步子，笨拙沉重，看看他的姿势，多么可笑，这完全是个外行。更重要的是，他的眼睛，如同之前很多人那样，带着轻视。 心态逐渐平稳下来，理智再次获得身体的控制权，调整着戒备的姿势，决定这次不去施展油腻术。 怪蜀黍再一次主动攻击，跟上次不同，这次他依托手中的棍子做出招架，成人的力道差点拍飞我的武器，虎口都有些把持不住。 “小姑娘，听话……”他一副胜券在握的表情还真是讨厌。 小孩子的步子终归小些，被欺身贴近时需要不停地后退，这节奏被人带起来就有些乱了，连呼吸都同样如此。 难怪有些人会被自己绊倒来着。 都快被逼进角落了，心里一惊，乘着一个破绽，穿过他的腋下，贴着身子转了一圈，堪堪逃出包围圈。 呼呼，呼呼，比预想的难缠呢，看来屡次偷袭得手虚妄地高估了自己的战斗力。 再次顺了顺气息，注意起控制自己的呼吸和步伐节奏。 看得出来怪蜀黍有些懊恼，也有些急躁起来了。也是，时间拖久了对他更糟糕。 他加大了挥舞的力道，我不敢硬接，实际上连手掌都不敢握得太紧，不然回馈而来的震动让虎口都隐隐作痛。 距离，还需要控制距离。勉强闪开几次木棍的挥击范围，理智不住地提醒自己。 怪蜀黍的攻击模式其实很单调，而且他手中木棍的攻击范围也是可以预测的。 我再一次拍出棍子，同时准备下一个的步子。他做出回应，格架的招式如约而来，但没料到我一开始就没打算硬碰硬，而是手腕一低，步子一转，两根棍子错身而过。 如同踩空一样的感觉让他一愣，手中的招式已老。但我并没有打算以此突破，毕竟力道不足，即使成功战果也是有限。 相反我往回收了收武器，转着步调切过他的侧身，又回旋了两周，缩下的棍子张扬绽放在头顶，再转过两周。此刻我已绕到对手的身后，腰肢扭摆，以怪蜀黍为圆心做起切线移动，切进他的另一侧，棍子的最后一圈逐渐压低，我的身姿随着扭腰屈膝同样盘跪下来。 棍子带着呼啸声砸向下盘。 啪，的确中了，但并不是期待的胫骨或者膝盖，而是小腿的外侧。 脂肪和肌肉的缓冲明显削减了应有的威力，让我暗道一声可惜，不过这依旧造成了目标的硬直。 顺势抽回棍子，步伐继续如花蝴蝶一样翩翩起舞。冷眼观察，他冷汗下来了，但这还不够。 再次进行了几次尝试，数次心得让之后的步调和攻击节奏更加得心应手，威力依旧是个问题，这或许就是花架子之所以只是花架子的关键所在。 但调戏这样的外行总是够了吧。 虚招骗开他手中的木棍，最后一次终于如愿砸中了膝盖。 怪蜀黍摔倒了。 看着他那已经无力设防的模样，那么接下来就该轮到“处决”了。 哼哈哈哈哈，哼哈哈哈哈。 我狞笑着高举起手中的‘双手剑’，心潮澎湃，那是满满的成就感。这可是第一次不靠偷袭，不靠法术，正面单挑赢一个成年人！ 尽管是只弱鸡。 不愧是身为主角的待遇，果然就该有魔武双修的潜质，就是如果再是个男孩子就好了。一如既往地遗憾道。 短短几秒的时间，脑子里又是仓鼠满地耸动，各种胡思乱想四处横行，不得不甩了甩小脑袋以冷静一下。 再看抱着膝盖躺在地上的失败者，此刻面如死灰，一副可怜至极的悲惨模样。 他不像角斗士那样戴盔甲，打脑门上会不会打死人啊？打身上会内伤，这手脚么……之前已经被我抽得怪惨的。 细细看了一圈，怪蜀黍被我看猪肉一样的眼神看得瑟瑟发抖。 手里的棍子有些举不下去了，‘处决’的念头也变得有些兴致缺缺起来。 “利斯塔！”我喊道，“把这人扔到大街上。” “小妞，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利斯塔从一个角落里探出来，一脸惊讶。 “我早看见你了。”要不是看见他，我倒不敢如此托大，那会也不会及时平稳住情绪。 “好吧。”他挠挠脑袋，往这边走来。 想了想，并膝蹲了下来，努力装出一副恶狠狠的表情，对着地上的死狗说道：“下次你还打小孩子的主意，诸神一定不止是让你膝盖疼而已。” 怪蜀黍很识相地连忙点头，捣药一样。 “这个表情不适合你。”利斯塔不合时宜地插话说道。 “要你管。” 第一百八十六章 帝国将军 “你怎么啦，艾莉亚？”安东尼娅蹲了下来，“小脸红红的，这种天气怎么还出汗了？” 接着她看向跟在后面的利斯塔，邋遢的高个子反而别过头。 说好楼下发生的事情别告诉别人。 “我只是去外面转了一圈。”老老实实地站好回话，看起来一定要多乖巧就有多乖巧，别人大概想不到这么个小女孩刚刚独自收拾了一个怪蜀黍，以及正在撒谎。 “利斯塔有跟着吗？”安东尼娅摸摸我的脑袋，不老实的手又在面颊上捏了一把，“别乱跑哦，像你这么可爱的小女孩很容易被人贩子盯上。” 别老动手动脚的，再一次拍开她的手，心里嘀咕着。呵，还吓唬人呢？更夸张的我都见过。不过面上依旧保持人畜无害的表情，顺从地点点头，“知道了。” 刚打发了一个怪蜀黍，又来一个怪阿姨，真是。 晚上的时候躺在床上，把午后的情形又在脑中回味了一遍。 所谓知人者智，自知者明，不得不承认，要是下次正面对上一个成年人，尤其是真正的士兵或者战士，要么玩伎俩，要么还是干脆体面的投降。 有道一力降十会。今天的怪蜀黍不但是个外行，而且心生轻视，他一心只想制服，一开始甚至不想弄伤我，手上的力量明显已经打了折扣，不然我恐怕就玩不了后面那些花样。 幽幽叹了口气，或许单纯的战技，像奥拉，或者像某个高地野蛮人那样的风格并不适合我。 真丧气。 “怎么了，睡不着吗？”一边的玛缇娜探了过来。她现在不但像个老师，还像个妈妈。 妈妈？骤然惊觉，赶紧一脚踹飞脑子里刚冒头的肥仓鼠。 一天到晚都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 “怎么了？”她有些疑惑。 “没事，晚安。”把小脑袋缩进了被子里，瓮声瓮气地回答。 这次由于防范得当，利斯塔没有出现上次宿醉的情况，我们准时赶到约定的地点。 “很守时。”商队老板看起来心情很不错，后面货车上空了不少，不过乘客看起来比上次要多，“你们要是还不来，这些位置就没你们的份了。” 那还真是万幸啊。 的确是万幸，其后的一路上风平浪静，如果不是依旧有着不少战争的痕迹，我们大概觉得世界已经恢复和平了。 另外发现一路上去巴提尼亚的旅人不少，比往东边去的要多很多。我们时不时就会碰到一堆一堆的车队，或者干脆只是行人。 “至少巴提尼亚行省还是比较安全的。”休息的时候，一位赶着私人马车的中年人跟我们说，后面站着他的妻子和几个孩子，“我们打算去那里避一避，神才知道这地方什么时候又打起来。” 哦，那逃难去巴提尼亚的人有点多呢，我看了看附近结伴而行的队伍。 几天后顺利到达维利尔尼姆时，心情变得有些轻快和期待起来。毕竟过了此城，足下的阿米拉尼亚大道就会进入巴提尼亚行省地界了。 只是没想到在城里我们听到了意外的消息。 “威特兰尼奥将军称帝？”同行的一位男士对消息显得很疑惑。 “谁？”安东尼娅问了一句。 “这应该……是之前负责攻势的将军吧。”另一位男士接话道，不知道他叫什么。呃，才没兴趣记住身边这些男人的名字，何况不是很熟。 很快我们‘抓’了几个还在谈论此事的几个本地人。他们似乎很享受卖弄情报的快感，倒豆子一样一股脑前前后后又添油加醋地说了一遍，我估摸着，里面掺杂了很多他们自己的丰富联想。 毕竟那些描述听起来就像他们趴人家桌子底下偷听过一样。 不过过滤一下，核心的内容的确没错——手握两个军团的帝国将军威特兰尼奥杀了私生子派来的官员，在南边瓦隆尼亚的利亚库姆称帝。 这是什么操作？我们面面相觑。 政治事件果然是男人们喜欢的话题，他们就此主题展开讨论，很快有更多人加入进来，发展成辩论。有几人有着不错的学识和口才，讲起来起来那是一套一套的。 不过女人们就没那么好的兴致，她们得知此事对行程不会有太多的影响，就都去忙活起其他事情来了。 但我不是女人，至少灵魂上不是。 “艾莉亚，你不跟我们走吗？”玛缇娜问道。 “我还有点事，一会过来。”扇了扇小手，试图赶紧打发她。哦哦，现在都说到到哪一步了？ “奇怪的小丫头。”她打量着我，好像不认识一样，然后才说，“别乱跑，让利斯塔跟紧点。” “嗯。”再一次拍开安东尼娅的怪手，露出一个萌萌哒的表情，这样效果会好很多。 那边的状况益发热烈，不时地有新人上场，最后只剩几个‘大神’在上面侃侃而谈，台下一群围观群众还分别站队支持，就差喊666了，气氛不亚于过节。 你们真闲。 听了半天大致分成几派。一派是说这将军本来就是野心家，还有一派则说他是受到私生子的怀疑和猜忌而不得不反。 最后一派则说这位将军是个脾气暴躁的人，而新来的几名官员也不是省油的灯，于是几人就产生了浓浓的激情，将军一怒之下杀了皇帝的亲信，最后他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自立。 简单说这是一起意外发生的‘事故’，持此看法的那位言之凿凿，说的就跟真的一样。 接着谈论后续的发展，大部分人并不看好这位前帝国将军的下场，可能是因为之前还是敌人的缘故，何况做了那么多残忍的事情，此地的人们更倾向于诅咒他。 只是对时间上众人产生分歧，三个月到数年的皆有，对此各持一词的又是头头是道的分析起来。 有种围观论坛辩论的感觉，但整体友好多了，脸红脖子粗甚至直接骂仗的情况基本没有，参与辩论的几方还是很注意保持风度。 最后各方在亲切友好的氛围中结束了这一次讨论，台上的几人这相视一笑真是基情四射。 说起来，帝国人的性取向可是很难讲的，或许身为小男孩会比小女孩更危险。我不无恶意地想着。 “走了，利斯塔。”回头说道。 在城里的时候我们依旧选择住旅馆，这个点回去大概还能赶上一起去公共浴池吧。 夕阳下的城镇炊烟袅袅，烟火味给了人一种名为归家的氛围。 “晚霞带回了曙光散布出的一切，带回了绵羊，带回了山羊，带回了牧童，让他回到妈妈的身边……” 嘴里哼唱着，蹦蹦跳跳，间或以轻盈的步伐轻点着转两个圈。 只是走在红光映射下的街道，迎面往来皆是不相识的行人，还真有一种独在异乡为异客的感觉。 咦？远处那个人好雅兴，怎么坐在屋顶上？一只脚挂在屋檐下来回晃荡，一只手还搭在蜷曲的膝盖上，目光似乎眺望远方，加上身后的霞云，整体构图挺有些意境。 就是这身材让我想起某只猴子，比如那个夏库拉。 第一百六十七章 夜晚 “夏库拉？”喊了几声，然而离得有点远，喧闹的街道又盖住了叫喊声，屋顶上的人影无动于衷。 “小妞，你认识那人？”利斯塔好奇地问。 “对，快帮我把她叫下来。” “她？”他对阴性格有些意外。 “先别管这个，她快走啦！”我有点急了，屋顶上的人已经站起来，也不知道在看什么，往一处张望着。 这事终归徒劳无功，利斯塔刚跑出几步，那人就像某只猴子一样，飞檐走壁，很快就掉出视界，搜寻不到了。 “诶？”高个子挠挠后脑，有些歉意，但更多的是疑惑，“那人是猴子吗？” 就算不是，那也差不多。望着已经空荡荡的屋顶，呼了一口气。 等到晚上把自己地塞进香喷喷的被窝，脑子里还在想着这事，只觉得那人越想越像是夏库拉。 你明明就只看清楚个大概，哪来那么肯定？理性再一次从角落跳出来，但却阻止不了自己的益发笃定。 夜里迷迷糊糊地又做了个梦，半个来月前的事情再一次在意识中重演，只是很多细节已经变得模糊无比，就像带着重重滤镜，连萨莫安的那张沟壑分明的老脸都有些看不清楚，倒是女仆塞丽雅的样子相对清晰一点。 “噗。”萨莫安再一次被刺了一刀，那转过来的脸陡然清晰起来，就像模糊又晃动的偷拍影像突然换成正版得不能再正版的高清片源一样。 跟当时他脸上的意外和惊讶不同，这次梦中萨莫安的眼神更像是嘲讽。 一股惊悚的酥麻感自脚底往上攀爬，战栗的藤蔓整个把人缠绕起来，心跳再一次踩了空。 睁开双眼，胸膛依旧砰砰跳着，四周一片寂静。不对，并没有想象中的那般安静，很快耳朵就听到了各种细碎的动静，有同室几人轻微的呼吸声，隔壁的咳嗽声，街道上偶尔的犬吠，甚至还有天花板上悉悉索索的爬动。 眼睛已经适应了黑暗，但只有朦胧的星光带给房内物什一些依稀的轮廓，没有色彩，区分不开仿佛从来都是一体。 黑乎乎的环境总是给人以不安感，何况几个月前曾有过段不大舒适的记忆。 别胡思乱想，努力提醒着自己，闭上眼睛试图放开脑袋，但遗憾地发现自己并没有产生多少睡意。 有时候耳朵太好也是件糟糕的事情，我躲在被窝里……的确有点冷，才不是瑟瑟发抖。 那是什么声音？隐隐传来几声尖锐的声音，有点像猫叫，就是……就像类似婴儿啼哭的那种猫叫，大概隔的有些远，听起来很轻微，似有若无的。 翻了个身，蜷缩着捂紧被子，真的只是有点冷。 呼呼呼——夜风吹动窗格，无数的空气小涡旋拍动起木窗，还有一些从细微的缝隙里钻过，又把外面的杂音送了进来。 之前那若隐若现的‘猫叫’顿时依稀可辨起来。 妈妈咪呀！感觉背上整个鸡皮疙瘩全都竖立起来。这时候突然埋怨起巫师来，难不成当初搞的驱邪仪式失效了？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觉得外面那个声音正在‘飘’来。 “玛缇娜，玛缇娜？”实在忍不住了，从卷起的被窝深处朝外呼唤。 然而没有得到回应。 “安东尼娅？” “埃多妮娅？” “玛莎？” “……” 全都没有回应，一个个怎么都睡得猪一样？心里嘀咕着，莫名又有些埋怨——我都睡不着，你们竟然都睡得这么死？ 外面的声音越来越近，身子又忍不住僵硬了起来。怎么，好像还是言语？ 如果是几个月前，恐怕只会认为那是无意义的呢喃，但现在听起来，就像是—— “痛苦……”那个声音像是极力压抑着，单纯的一个词汇被拉成一个长长的，尖锐的声调。 尽管略微有些不同，但我敢肯定，那的确是古代阿什语！ 头皮一阵发麻，过电一样一路酥酥麻麻到尾椎，还往回震颤了一下。 “永生者……诅咒……”声调更加尖锐，让耳朵像针扎一样刺痛起来。 好像屋顶还有瓦片被踩动，噼噼啪啪的，甚至有一脚踩的有些重，随后沿着屋脊往另一个方面远去。 那个声音跟着也在远去，就像在追逐着。 风儿再一次拍击窗户，此时只剩单纯的呼啸声。 “艾莉亚？”是埃多妮娅压低的声音。 “你听到了吗？”小声地问她，生怕惊动了什么东西。 “什么？” 犹豫了一下，确定没有再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才说道，“没事，只是做了个梦。” “是噩梦吗？”她问。 “算是吧。”弱气地承认。 埃多妮娅没有再说话，过了小一会，一具温暖的身体钻进了被窝，我被抱进一个柔软的怀里。 “别怕，睡吧。”她以很温柔的声音哄道。 果然还是年长些的女性靠谱点，只是这样被怀抱着让人多少有些不自在。 埃多妮娅轻轻地哼场起一首催眠曲，调子没有玛缇娜好，但现在这无关紧要。 早上的时候是被轻轻地唤醒的，精神没前些日子好，脑子还有些发胀。 “安东尼娅？”迷迷糊糊地，脸又被捏了一下，我口舌含糊地问道。 “起床啦，大小姐。”果然是安东尼娅，她揶揄着，“再晚我们就赶不上车队啦。” 哎呀呀，心里一惊，顿时坐了起来。 “阿嚏——”清凉的空气让人一激灵。就说有些冷吧，尤其是昨晚。 “快穿好衣服！”管家婆玛缇娜听到声音急急忙忙跑过来。 之后做发式又花了些功夫，尤其像这种及臀长发打理起来就是麻烦。 “就简单弄一下吧，双马尾也行。”由于担心时间，我提议道。 “那怎么行。”玛缇娜毫不犹豫地否决，“女孩子怎么可以在打扮上随随便便？” 好吧，反正你们也没少在我头发上折腾，估计有时候就是把人当洋娃娃一样玩打扮游戏。 幸好我们起的时间还是比较早，到达集合点依旧很准时。 只是我的心思有些乱糟糟。昨天傍晚屋顶那人究竟是不是夏库拉，还有夜里半醒半睡之间所听的，到底是梦境还是现实？ “怎么了？”才发现几个女人都在看我。 “安东尼娅说的没错，艾莉亚早上迷迷糊糊的表情果然格外有趣。”她们笑着回答。 呵，呵，只觉得自己的嘴角抽了抽。 但很快我就知道了第一个问题的答案。 第一百八十八章 夜骑 大伙还在闹哄哄地各自准备着，有些无所事事的我则四处眺望，尤其是各处屋顶上的位置。 “怎么了，小家伙？”有位商队伙计因为我的异状而问道。 “没事。”对他的关切展颜回以微笑，又扭头再望了一眼。 果然还是没有吗。 直到最后马车都要开始出发，奇迹依旧没有发生。 好吧，反正即使没有夏库拉这个假小子，我自己也能回巴诺斯特城。 不过还真是不大喜欢大篷车，坐在后面，只能看着刚刚熟悉的城市逐渐远去，真是每次都有种莫名的伤感。 如果什么时候也能骑马就好了，记忆中母亲也会骑马，而且马术还很不错，只是很少看见她骑。 话说学院为什么不开设骑术课？即使是淑女式的侧鞍座也行啊，就算身体还是小女孩，也有适合小孩子的小型马，印象中似乎见别的孩子骑过，格外的萌物。 一路胡思乱想着，思维总是从一环跳到另一环，对玛缇娜她们的话题甚少回应，她们只当是昨晚噩梦没睡好的缘故，倒很少打搅我的发呆。 跟前些日子不同，近些天同向的团队不少，很多时候我们并不寂寞，但是安全上未必可以因此放松，实际上，或许更糟。 路上偶尔会碰到一些比较小股的受害者坐在人行道唉声叹气，或者哭泣，或者咒骂那些晚上看不清的偷窃或者抢夺者。还有些更倒霉的落单旅人干脆成了尸体，连衣物都被扒个干干净净。 “别看。”身边的几个女人干脆蒙上了我的眼睛，只隐隐看见林子内有些不自然的白色，想来就是这类受害者。 傍晚时分，乘着天色还没暗下来，车队停下了下来。 这段时间野外就没睡过房间，宿点之类因为战争的缘故大多荒废，我们依旧是自行找合适的场所安营扎寨。 避风，防潮的考量，水源的位置，野外厕所的设立，帐篷的布置步骤等等等等，这些天看下来觉得自己也有些掌握了。 “别添乱。”只是利斯塔皱着眉头把我打发走了。 哼。 “玛缇娜，我帮你提水吧。”别人都忙个不停，自己这样游手好闲总觉得不大自在，看见她们几人从河边打水归来，我连忙迎上去。 “不用不用。”玛缇娜完全没有放手的意思。 倒是安东尼娅笑嘻嘻地把她的水桶送了过来，“给。” 只是没想到如此之沉，顿时水桶啪的一下落在地上，一些水花斗晃了出来。 “哈哈哈。”某人大笑起来，随后被两边的人拍了一下头。 “别光知道欺负艾莉亚！”玛缇娜很是不满。 感动。 埃多妮娅则是摇了摇头。 “你还是待在营地。”管家婆玛缇娜又止住打算在附近转悠的我，“天快黑了，你一个小姑娘家的别乱走。” “可是……”，说的时候有些害臊。做女孩子就是麻烦，别的不说，像这种野地里上厕所就很讨厌，一个人都不敢去。果然还是当男孩子好啊，真是好气。 回来时又打量着外面，一些三三两两的旅人也选择在我们这种大商队附近扎营，这样多少有些照应，只是这些人本身也是鱼龙杂混，我们还真分不清里面有没有混有不老实的家伙。 某种意义上讲，我们的界限也在提防这些人。 这种时节，天色总是暗的很快，但领队是个有经验的人，总能提前一会完成营地的布置。 悠闲的篝火晚餐时间。 大道上一阵急促的马蹄声，赶夜路可是很危险的，大伙有些好奇地往路上看去，但整个大地都已经沉浸在黑暗里，只看见有两道火把在快速移动。 “这种时候还赶路，真是辛苦啊。”安东尼娅往嘴里塞了些东西，耸耸肩。 关你什么事，而且你妈妈没教过吃饭的时候别说话吗？我依旧有些记仇地瞟了她一眼。 再晚些的时候，我们都要准备睡觉的时候，没想到马蹄声又折回来了，而且在营地边上停了下来。 “艾莉亚？”玛缇娜注意到我被什么吸引住了，停下口中的睡前故事，出声发问。 “嘘——”比了比嘴唇，示意倾听外面的动静。 好像外面商队护卫跟什么人吵起来了，又听了一会，还有越闹越大的趋势。 “怎么回事？”这下子大帐篷里的另几人也不安定了，大伙干脆起来穿衣服，生怕会发生什么事。 话说要是想干坏事，一声不吭偷袭才是好主意，这晚上大吵大闹算什么？ 我们几人小心翼翼地从帐篷里探出脑袋，这下声音清晰了很多。 “我们这里没有你要找的人！”这是某个商队护卫的声音。 外面来者的声音听不清楚。 “再说一遍，我们这里没有你们要找的贵族小女孩。” 我们对视了一眼，随后安东尼娅感叹道：“现在这世道确实乱，好像到处都是走丢的小女孩。” 嘿，很多吗？ “再不走我们就不客气啦！”护卫显然不耐烦了，开始出声警告。 “糟了，这是要打起来了吗？”玛缇娜有些不安起来。 只是没想到然后护卫却先骂上了，不对，听起来更像是‘回骂’。考虑到自己现在的处境，实在不好看热闹不嫌事大地吐槽‘能动手就别bb’。 蹙着眉头听了一会，可以感受几名护卫都气糊涂了，骂声惊动了更多人。 “怎么回事？”商队老板很不开心的嗓音响起。 后面大概又是嘀嘀咕咕，我们的帐篷这里听不大清楚，结果连老板都开始破口大骂。 得，这回不打也得打了，只是我反而有些担心会是诸如激将法，声东击西之类的伎俩。 “我去看看。”覆巢之下安有完卵，我不淡定了，钻出了帐篷。 “危险，别出去！”后面的女人们惊叫起来。 外面还真就打上了，心跳有些加速，真怕真有什么诡计。 “就你们这些被善嫉的伏尔坎阉割了一样的骟驴，想跟老子打，回去再xxxx（哔——）” 这是？心里咯噔一下，难不成…… “臭小子！你……”护卫咆哮的声音 啪—— “可恶的小子，让他长长记性，放箭，放箭！”商队头领在车上喊道。 “等，等一下！”我连忙喊了起来。 然后那边乱糟糟的，似乎没人因为我的声音而停下来，于是不得不又喊了一次，更加尖锐。 这次总算有人注意到我了。 “小姑娘，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回去。”头领很不高兴，但态度还算和缓。 “艾尔特丽雅？”如我所怀疑的那样，那的确是夏库拉，显然她认出了我的声音。 “我早说了，你个缺心眼的鹰钩鼻死鱼眼，我家小姐就在里面。” 总觉得那边的护卫看过来的眼神有些不善起来，这让我有些尴尬。 啊呸呸，我才不是你家小姐，你个丢人现眼的假小子！ 第一百八十九章 承诺 在商队护卫们不大友善的目光注视下，我们在附近找了个看起来没人的灌木角落。 “哈哈哈，我就知道。”眼前的假小子一点都没变，还是没个正型，边说着又用肘部顶了顶她身边的同伴。 啊哦，看起来挺疼的，那个小子捂着肋部弯下了腰。 好吧，别管这些小问题，先提最关心的疑问。 “你们是怎么知道我在这边？” “当然是本大爷我神机妙算。” 真没指望能从她嘴巴里听到什么靠谱的答案，我用大拇指按了按额角。 “其实都怪这个笨蛋。”夏库拉又拍了拍她同伴的背部，嘭嘭嘭的，力道显然不轻，直拍得人不住咳嗽，“昨天明明听见有人在喊我的名字，当时就应该知道。” 难道昨天屋顶上见到的其实是这个人不过这两人的身材和打扮还真是一路，不仔细看根本分不清楚。 “别一天到晚笨蛋笨蛋笨蛋的！”那个大男孩好容易止住了咳嗽，站起来就反击，一巴掌拍在夏库拉后脑上，“我看你才是蠢货蠢货蠢货！” 翻了个白眼，这种中学生式的相处模式还真是幼稚啊，静静地站着等人闹腾一会，才发声吸引她们的主意，不然恐怕没完没了了。 “那为什么现在才追过来？” “都怪这个笨蛋早上睡过头了。” “讲道理好不好？明明你这个蠢货一直睡到中午。” “那是没办法，谁让某个笨蛋没用，昨晚可是折腾死本大爷了。” 这话听起来还真是怪怪的。 如果的确是安洁莉亚花钱雇佣的这对活宝，或许我回到巴诺斯特城后该打打小报告。手指一边卷着披散的头发，一边腹诽，刚才被他们闹大的动静从帐篷里惊起，头发可只是随便扎了一下而已。 “那西塞罗老师，还有那位……什么托尼克大师呢？” “他们啊，他们去东边的几个城镇找你啦。”夏库拉耸耸肩。“那些地方前段时间甚至在打战，知道你可能被传动到那种地方，狄奥苏斯那笨蛋都快吓死了。” “不许说西塞罗老师是笨蛋。”不满地出声抗议。再怎么说，他好歹还是我的老师，哼，打狗也是要看主人的。 “是是，小妞。”夏库拉倒没跟我在这问题上纠缠，“跟你一起传送走的那个女人呢？就是会幻术的那个。你是怎么跑出来的？” “不知道，我们应该分别被传送到了不同的地方。” “那你运气不错，那女人不好对付。”说着又嘲讽起她的同伴，“你说是吧，卡拉卡拉？” “我警告你，别再叫我卡拉卡拉。” “现在能去通知他们我平安无事吗？”连忙打断他们的话题，省的这两活宝没完没了，甚至想赶紧把这对不靠谱的组合打发走，“很快就到巴提尼亚行省地界了，到时我自己就能回家。” 夏库拉没有接话，而是打着火把绕着我打转了几圈。 “干什么？”蹙眉问道。 “哎呀呀，小妞，失踪这么长时间，看起来还是细皮嫩肉的，看来没吃太多亏啊？” 难不成你希望我吃什么亏？ 哼，本小姐我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爹疼娘亲姥姥爱，走到哪都是笑脸相迎。 “夏库拉，赶紧送这位大小姐回家交差吧，我们都快没钱啦！”那个‘卡拉卡拉’苦哈哈地说道。 “笨蛋，前些天我们‘赚’的那些钱呢？” “可是这些天花的也多啊。”他摊摊手。 夏库拉竟然没有反驳，而是停顿了一下，“那先通知一下老头子吧。” 好极了，这两活宝终于要走了吗？心头有些小开心。 没想到夏库拉只是朝身边伸出一只手，“拿来。” “要用那个？”‘卡拉卡拉’有些不情愿，“好奢侈，而且我们只剩这几张了。” “笨蛋，不用这个你让我们上哪找他们？”她一把抓过后者刚摸出来的东西，把自己手里的火把塞进同伴空出来的手上，又嘱咐道，“留意一点，别让人看见。” “就算被人看见了又如何？”某人小声嘀咕着。 说真的我有些好奇这次的卷轴是做什么的，于是反而往前探了探，可惜火把晃动着，又有遮挡，看不清楚。 只见夏库拉熟练地操作着，一不留神，发现自己还没来得及听清楚她的咒语，那卷轴就开始起反应了。 “夏库拉？”耳边清晰地传来一个男人的嗓音，有些失真，但听上去就像在离你不远的地方说话。 “大师。” 真没想到假小子还有这么正经的腔调，一时半会我都有些反应不过来。 “希望这次你能给我带来个好消息。”这种有声无影的情况好生怪异，听了一会，总算把这个失真但嗓音跟遗迹里碰到的‘刺客信条’对上了。 “我们找到艾尔特丽雅小姐了。”夏库拉的语气甚至有些恭顺。 好一会没有回应，就在我以为魔法是不是已经失效的时候，声音再一次响起。 “很好，看来让你守在维利尔尼姆的决定是正确的。”听不出这个人是悲是喜。 “那么下一步？” “你们先护送她回去，向你们的雇主复命，我会去通知西塞罗。” “是的，大师。” 围观了整个过程，心情有些激动，这算不算魔法版手机？这个可以有。 “夏库拉，夏库拉。”我甜腻腻地喊道，叫得可亲热了，如果必要的话，让我喊她亲姐都可以。 “怎么啦，小妞？”结束通话的假小子又恢复了那副嬉皮笑脸的模样，“你也听到了，要跟我们一起回去吗？” “先不说这个，”眨巴着大眼睛，使劲地扇啊扇啊。 表情是不是有些用力过猛了？ “你眼睛不舒服吗？”她奇怪地看着我，又转头对‘卡拉卡拉’说，“你看小妞是怎么了？” 没想到卖萌战术竟然失败了，莫名有些挫败，感到无趣之下恢复了本来的淡然表情。 “这种卷轴能卖我一份吗？我出高价！”不过要先赊账。 “真的？”那个‘卡拉卡拉’突然挤了过来，很是兴奋。 “笨蛋，她又没在奥菲丽雅那做过那仪式，这东西对她没用。”夏库拉用手把他冲过来的脑袋摁了下去，转头又对我说：“还是先跟我们回巴诺斯特城吧。” 听起来真遗憾，心头难掩失落，语气更加淡然，估计又像是母亲的风范。“我跟着他们走。”指着后面的商队营地说道，心想总比跟着两个中二青少年要好。 “你不跟我们一起走吗？”夏库拉有些意外。 “你可以跟着我们。”想了想，如此提议道，但随后想想，又觉得自己说得草率，这两边刚才都差点打起来了，于是改口，“远些跟着？” “为什么要远些跟着？”真假两小子相视一眼，疑惑地问我。 “随你。”说着习惯性行个告别礼，“我先回去睡觉了，明天你们自己看着办。” 在两人的陪护下回到了营地，商队护卫对他们的语气依旧不大客气。 “他们是你家的仆人？”商队老板看了看我，问道，有些怨气。 “不是，只是我朋友找来的佣兵。”说着向老板行过赔礼，“我为他们刚才的举止和言论道歉。” 然后又冲那两活宝招招手，示意附耳过来，“你们还有钱的话，给点赔偿的医药费。” “为什么？”‘卡拉卡拉’叫了起来，连夏库拉都不乐意了，“明明是他们先动手的。” 但估计是你挑衅激的吧？轻哼了一下，示意他们安静，小声说道：“你们先垫着，我回家后会拿私房钱赔你们双份。” “真的？” “当然，以我家族的声誉起誓。”干脆摆起母亲那套架势。 “一言为定。” 很快老板就变得和颜悦色起来，“没关系没关系。”他很大度地摆摆手，乐呵呵地走了。 看向两人，他们回我一个搞定的手势。 “你们给了老板多少赔礼？”总觉得哪里不对。 “差不多一个金比索。”‘卡拉卡拉’开开心心地回答，“我们身上的全部家当。” “我刚才只说赔他们医药费啊。”我有些反应不及。 第一百九十章 传说 还没往回走两步，就被玛提娜几人围着问个不停。 “他们是什么人？”‘白貂’小姐看起来有些担心，“听老板说你们认识？” “朋友请来的帮手。”不得不再次解释。 安东尼娅则小声说道，“看起来就像是小混混，你的朋友怎么会认识这种人啊？” “我们还是先回帐篷吧。”这种天气我可不想大晚上地待在外面，何况只是胡乱披了几件衣物，之前裙底兜进来的风就够让人难受的了。 第二天夏库拉两人还真跟在车队后面了，护卫们的表情依旧不大痛快，而老板收了那么多钱，此刻毫不在意。 “小妞你认识的人还真不少。”利斯塔看清楚两人的打扮后，得出结论。 能不能不要边掏着耳屎边说话，瞪着他的手看了半天，这个人都还没发现，男人的神经还真是迟钝。 中午休息的空档，活宝二人组干脆大剌剌地溜进来，很自来熟地跟人打着招呼，全然不顾那些护卫的眼神。 看来某个女人的神经也不怎么样，或许这也是她为什么总是一副假小子做派的原因。 “嘿，小妞，这就是你新的保镖？”夏库拉绕着利斯塔打转，“看起来没你上次的好，那个嫁不出去的凶婆娘，那腿可真带劲。” 这话听着也够流氓的，幸好知道她只是个没胸没屁股的臭丫头。 “想打架吗，小子？”邋遢的高个子不乐意了，他站了起来，这直观一比较，比身边的假小子高了一个头都不止。 “好啊，来啊来啊。”夏库拉向后空翻了两个，拉开些距离，站定后挑挑手。 ‘卡拉卡拉’在一边捂着额头，看起来很苦恼的样子。 “嘿，利斯塔，注意点分寸，她是个女孩。”我喊了一句。 “什么？”高个子一脸错愕地回头看我，“这家伙是个女的？就是那天你说的那个？”实际上不光他这么惊讶，连另一边看热闹的安东尼娅也很惊讶。 “女的就女的，难不成你连个‘娘们’都打不过？”夏库拉一边左右摆动着脖子，一边说道。 “这可是你说的。”利斯塔啐了一口，也开始活动起关节。 说过这个世界缺乏娱乐手段，所以总是不缺爱看热闹的人，很快边上就围了一圈闲人，咋咋呼呼的，连一些护卫都不例外。 “高个子，揍扁那矮子。”甚至有护卫如此喊道，立场分明。 而利斯塔这个家伙，还像当初角斗场上那样，往人群挥手致意。 只是…… “都说了来几次还是一样的。”夏库拉一副高手寂寞的表情摆摆手，地上正躺着两眼无神的利斯塔。“小妞，你这次的保镖真的不行欸。” 我没有回话，而是走过去并膝蹲了下来，顺了顺裙摆，又把下巴垫在支起的双掌里。 “又一次被女人打败的滋味怎么样？” 还在怀疑人生的利斯塔嘴巴微微张合，像是在说什么，我凑近些，才听清楚在念叨什么——“这不可能，这不可能……” 可怜的娃，看来受打击不小。我转过头，面向夏库拉，嘴里埋怨道：“都怪你，把我的保镖都玩坏了。” “大不了我赔你一个。”似乎还有些亢奋的假小子干脆倒立起来，做着像街舞一样的动作，还真是挺炫酷的。 下午的时候，马车里利斯塔的精神状况真是萎靡极了，实在看不过眼，忍着他身上的那股馊味我拉拉裙子坐在旁边。 “不就是输了吗，振作点！”凑过去推推他的肩膀。 “我输给了一个女人……” “不就是输给一个女人嘛，这又不是第一次了。”这话听起来好像不大合适，但我一时半会想不到更好的。 “上次那个那么高大，这次可是个矮个子……” “那次那位大有来头，是竞技场的明星，你输的不冤，而这次你同样输的不冤。” “嗯？”利斯塔看了过来，眼里满是疑惑。 “其实……”眼睛转了起来，脑子里盘算着胡诌个什么好呢，“其实她是古代武术的传承者，这也是我朋友为什么雇佣她的原因。” “古代武术？” “没错，源自卡地亚人和菲利斯人的古代武术，当年他们的剑士纵横古代世界……”把各路看来的内容随意的糅合在一起，越说越顺口，天马行空都控制不住，最后说得连自己都快信了。 “小宇宙？普拉纳？七轮？奥义？元气？吐纳？剑气？”利斯塔复读机一样地念念有词，神情就像打开了一个新世界，此刻我才发现自己到底胡诌了什么大杂烩出来。好羞耻，身上都有些燥热起来。 “但是菲利斯人的武术太过注重个人修行，不适合大规模训练。尽管强横的武者十人敌甚至传说可以百人敌，最后依旧被我们帝国强大的军队所征服，而他们的武术因此失散在外。至于她，就是最新一代的传承者！”但这事总得收个尾不是，强忍着不适给上面不入流的中二剧情加了个结局。 然而半天没有得到回应，扭头一看发现这大个子还在发呆。 “怎么了？”忍不住开口询问，心想难不成自己的故事讲的不好？ “听起来好厉害的样子。”他叹了一口气，“只是……我不识字，没看过多少书，小妞你没有骗我吧？” “我怎么可能骗你？”挺了挺小胸膛，佯装有些生气，只是心里发虚得紧，幸好他最终被我诚挚的眼神所感动。 说了这么一大长篇‘武术传奇’，喉咙都有些发干，不过这一切都是值得的，利斯塔看起来振作了不少。 傍晚的时候，我们几个无所事事的凑在一起，没外人在场正好还有很多事情想问。比如说萨莫安掳走我的那天城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结合一些信息，现在怀疑他们肯定知道一些事情。还有传送那天之后老师他们又发生了什么事情等等。 前者夏库拉只说了些语焉不详的内容，的确跟魔法有关，而且似乎跟魔法师公会有关，至于具体什么情况她并不清楚。罢了，回去后找巫师问问或许更清楚。 至于后者，事情的发展挺奇怪。 “萨莫安……他没死？”我做了个捅的动作，“我亲眼看见他被他的女仆捅了一刀。” “他逃走啦。”夏库拉扁扁嘴。 “怎么可能？”忍不住惊呼出声，他那么一个形销骨立的可怜模样，又被捅了一刀，不死都是万幸了，还能逃走？心头讶异非常。 “他变成乌鸦飞走了。”她说着还学着鸟的动作扇扇双手。 “欸，变形术吗？”说着的时候心里还咯噔一下。 “差不多吧，那种魔法好难的，按大师的说法，涉及到那个什么人体……” “人体炼金术？” “应该是，而且大师说这么做会有风险。” “什么风险？”好奇心被吊了起来。 “啊……”夏库拉露出苦恼的表情，“反正有风险就是啦。” 你该不会是上课时走神了吧？我忍不住腹诽。 “还有，我记得那时候你们后面还跟着个奇怪的家伙？” “那个啊，大麻烦。”她耸耸肩，“因为那家伙，我们都快破产啦。” “它到底是什么？”好奇宝宝就是我。 “古帝国留存下来的七大邪灵之一……”夏库拉转身问‘卡拉卡拉’，“叫什么来着？” 很显然她的同伴在上课方面也好不到哪里去，大男孩挠挠脑袋，半天没想出来。 “所以说你是笨蛋啊，笨蛋笨蛋。”夏库拉双手交叉在胸前，一脸不悦。 “讲道理好不好，明明你也没想起来。”‘卡拉卡拉’刚说两句便被一只手按到一边。 “反正要不是时间太久那家伙力量衰退，最后被大师驱逐，不然我们还真交代在那里了。” 不理会两人的打打闹闹，我犹自发起呆。 等到睡觉时间，安东尼娅小心翼翼地凑过来，她推了推我。 “干嘛？” “嘿，”她笑着，贴在我耳边很小声地问道，语气中似乎难言兴奋之情，“亲爱的艾莉亚，你说的那个菲利斯武术是真的吗？” 昏暗的帐篷中，唯独她的双眼闪闪发亮。 第一百九十一章 难民 “哈？” “就是，你今天跟大块头说的那些。”安东尼娅真的有点兴奋，“是不是真的？” 眼睛眨啊眨，盯着她看了半天，看着也不像利斯塔那般好骗才对。 “假的，那是骗他的。” “这不可能，不然你那朋友，也就比我高一点点，还是个女生，怎么可能摔倒那么高大的利斯塔？还不止一次！”说着她的声音都开始大起来了，其他人看了过来。 “反正我只是说着安慰利斯塔的。”说着转了个身，背对着她。 “我知道啦，一定是这种传承不许外传，而且需要试炼？” 你平时都是看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心里嘀咕着，暗说恐怕否认只会越描越黑，于是随手胡诌了一句试图打发她：“安东尼娅你年纪太大啦，他们都是三至五岁就开始训练的。” “是吗？”听起来果然很失落的样子。 打打闹闹地，时间过得很快，远远就能看见那连绵起伏的山脉轮廓，层层叠叠，心情竟然微微有些激动。 “艾莉亚，别把身子探出去！”玛提娜把我从车厢边缘抓了进来，“你一定是跟那个人学坏了。” 当玛提娜从安东尼娅口中知晓夏库拉是个女孩，她反而不喜欢我跟夏库拉待在一起。 只是这事假小子躺着中枪，毕竟老实坐在车厢里根本看不见前面的风景，我只是想钻出来看看而已，跟她们混熟之后也不再刻意维持乖孩子的形象。 “下不为例。”在可怜兮兮小模样的攻势下，玛提娜试图板起脸的努力土崩瓦解。 她们可比母亲和礼仪老师好对付多了。 埃多尼娅一直没有说话，只是她看我的表情有些玩味。 被包铁车轴压出明显痕迹的石铺大道摇晃着向后退去，然后出现的是两边的排水沟和人行道，又经过一个里程碑，上面的文字表明已然进入巴提尼亚行省地界，路边还有一个神龛，那里面供奉着可能只是个地方神祗的雕像。 高大的树木同样往后退去，被蒙上层层白纱逐渐淡化，直到消逝在道路的那一头。阳光透过树木的缝隙，形成几道光纱，又散落一地的斑斑点点。 飘洒在林间的还有音乐，玛提娜在上一个城镇买了一把琴，她时不时弹奏起来，然后让我和唱所要求的曲目。 “好，先到这里。”格外尽职的年轻老师放下琴拍拍手，“这些天进步很大，只是你的嗓子还很稚嫩，需要注意休息。” 那当然，毕竟学校里可没这样被‘针对’盯着练习呢，而以前家庭教师的音乐内容又只是入门课程而已。接过递来的水壶，小口小口地喝起来。 感受着车子转向，后面的道路果然也弯折了一下，然后出现一座石桥，随着退去，一条林间水道出现在视界里，点缀其间的是大块石头，圆乎乎的，上面似乎长满了青苔，溪流冲刷而过，水声潺潺。 青水逶迤，我的目光追随而去，直到远边有件不自然的东西引起注意，眯着眼睛聚焦过去，等到心头确认，喊了一句。 “那边有人。” 帝国大道附近有人并不奇怪，甚至出现死人也不奇怪，但车队还是停了下来，只是我不被允许跟过去查看情况。 有利有弊，这是年龄劣势。 过了好一会负责查看的那些人员才回来，男人们聚在一起小声说着话。我依旧不被允许靠近旁听，可恶，明明是我先发现的。 车队暂停了这么一会继续前行，随后从一些‘大人’交谈中的只言片语，我勾勒出事情的大概。 应该又是一个小团队被袭击了，有经验老道的护卫认为不会早于今天凌晨。微微叹了口气，这种事情路上看见都不止一次了，或许该庆幸自己搭了个大商队。 过了半天，我们迎面碰上了一支巡逻队，看着熟悉的巴提尼亚风格盔顶，还真让人有些怀念。 “又有人被杀了？”那是一名骑兵军官在说话，听起来他对我们提供的情报更多的是一种烦躁。 正跟军官交谈的商队老板指明了之前凶案的位置，同时打探起附近道路的情况。 从军官口中我们得知，随着那位帝国将军的自立，以及北方边境失控的事态，之前的战端陷入了某种尴尬的境地，尽管并未停战，但暂时一切都停了下来，几方都在观望事态的进一步发展。 只是各地的治安持续恶化，尤其是原来战火波及的周边，充斥着大量难民和溃兵，像邪教徒和法外者之流更是乘机混水摸鱼，闹得到处都是骚乱和抢劫，总之一团糟。各地城镇的当政者对此焦头烂额疲于奔命。 “现在地方行政长官允许自组小型私人武装协助打击罪犯，不过得去城里取得许可证。”骑兵长官看了看我们的商队护卫，说道，“抓捕罪犯接受审判将获得奖赏。” 在一边全程偷听的我扁扁嘴，心说再恶化下去估计得办地主团练了。 现在路上碰到的小股旅人少了很多，更多的是些零时拼凑的大队伍。下午时就碰到了一大帮，没什么大车，只有些诸如驴子或者小推车之类的，看我们的车子经过，纷纷停下来立在路边，好奇地打量着我们的车队经过。 而我们也在打量着他们，只见他们队伍里基本都是平民打扮，还有很多是女人和孩子，老人则很少看到。 车子摇摇晃晃，外面有个脏兮兮的小女孩一直盯着我看。 又到了安营扎寨的时间，其实根据里程碑的信息，还有半天就能进入下一个城镇，但半夜赶路往往不是个好主意。 等天差不多快黑的时候，发现之前遇到的步行队伍也已走到此处。他们看见我们扎好的营地，也都停了下来，在附近挑了一处地方胡乱安置起来，看起来连帐篷都不够，一些人干脆就是盖着毯子躺在地上。 夏库拉两人老样子，玛缇娜对她们很是冷淡，安东尼娅反而喜欢凑上去，利斯塔则直接上去‘讨教’。 简单说，就是日常的被摔，连围观群众都不再有兴致去看这热闹，因为结果总是在意料之中。 “太强了，不愧是菲利斯古武术。”躺在地上的利斯塔感叹道。 “那是当然。”夏库拉得意地回答道。 其实我真没料到利斯塔会偷偷去找夏库拉对质，当他说出那耻度爆表的设定时，跟踪过去的我真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出乎意料的是夏库拉反而真的以杜撰出来的所谓‘古代武术传承者’自居，脸不红气不喘地接受了那段中二人设。 加上现在对夏库拉崇拜得不得了的安东尼娅，我有种感觉，活宝二人组要扩编成中二四人组。 半夜的时候，几声突如其来的女子尖叫把人惊醒，从睡梦中一脸懵逼着起来的我过了好一会才发现问题并不出在我们营地。 胡乱披了衣服出来，喊来利斯塔，他告诉我，“是外面有劫匪。” 不得不说这些不法分子胆子挺大的，估计他们一直跟随着那群人，半夜的时候偷窃不成便直接动手抢夺，得手后即刻遁进黑暗。 黑夜成了他们最好的保护伞，这些拥有天时地利不得好死的劫匪。 等到骚动平息了些，似乎有些人围在营地外哀求着，传到帐篷里都觉得闹哄哄。 “怎么回事？”安东尼娅把头伸出帐篷问询。 “外面有些人被捅伤了，他们想让商队帮忙救人。”利斯塔在帐篷外回道。 第一百九十二章 旅途日常 隔天起来依稀能听到些哭声，听说昨晚尽管支援了些医药，但后来还是死了几个人。天蒙蒙亮的早上还有人唱起安魂曲，飘渺的歌声飘荡在晨雾里，有股说不清的苍茫。 心情有些抑郁起来，情境不同，同样的景色感受也变得不同起来。细看之下，不止一次看见路边的林子里有异动。可能是注意到我的举动，埃多妮娅没表露什么表情，却说了一句，“鹿群后面总是有狼群在徘徊。” 只是掠食者往往是欺软怕硬的，他们更喜欢挑选便于下手的目标，除非没的选择，不然不会选择那些看起来会磕到牙的硬骨头。何况此地显然没有‘大狼群’，顶多只有些跳蚤一样的机会主义者，所以异动仅仅是异动，我们的车队一路并没有遇到什么异常。 中午的时候终于离开平原，进入山丘地带，道路变得弯曲起来，不远处即是一座巴提尼亚风格的山城，就坐落在山群突入平原那几处相对低矮的山丘顶上。 被萨莫安挟持时走的是另一条路，何况大部分时间都是呆在封闭的车厢内，这座城市我还是第一次见到，看起来就像桥头堡一样耸立山头。山石垒砌的城墙在色调上跟周围并无二致，跟环境仿佛同为一体。 此城可能是个关隘演化而成，车轮下的大道进入山区的通路就经过几道城墙突出来的瓮城关口，大门外的道路两边同样装点着些刑具，一些尸体后面还书写着大字，大抵都是此人的姓名，以及所犯何事云云。 我们经过的时候，靠城墙的一侧几个士兵正在梆梆梆敲着工具，几个新的刑具初具雏形，后面还绑着几个像是囚犯的人，边上一名红斗篷的军官对着另些士兵说着什么。 车帘框的视野里晃过那些个囚犯，都是蓬头垢面神情麻木，偶尔有那么一两个，眼神落在你身上就粘着不放，让人心头一紧，有种被蛇盯上的冰冷感。 此处的检查比以往几次更要细致，我们都下了车排成几队，一名带着几个老兵和一个书记官的军官一一盘问起我们的身份。 想了想，把盖娅家报了上起，用巴提尼亚本地的贵族名号可能更稳妥一些。 “你的口音不像巴提尼亚人。” “我在帝都长大。”这部分的确是实话，所以理直气壮地回答。 军官多看了我几眼，跟那书记官又小声谈了几句，然后才对我点点头，往后面去了。 就这样？对方不咸不淡的态度让人莫名有些失落。不知道自报诺森佛利亚总督之女会怎么样，不过想了想觉得还是算了，反正搭乘现在这支商队估计更舒服一点。 后面的情形热闹一些，那群魔法爱好者就被盘问得不轻，之后我还听到了他们小声的抱怨。 至于夏库拉两人，等等，她们人呢？ 我们车队大部分人被顺利放行，也有几个‘身份可疑’的乘客被拦了下来，这样的倒霉蛋还有很多，城外徘徊的大多是此类。如果你站在山边往下望去，山脚下还有不少帐篷，都是滞留者的。 有点像独眼龙所在那座城的情况，不过对此我不关心，反正我们并不打算在此停留，稍作修整后就再次出发。 帝国的大道修建就是为了通车，大石块铺设的行车道宽约四米，足够两车并行，而且坡度也不会太陡，不然马车拉不上去，这样的结果往往会导致盘绕的山路格外曲折。 但帝国高超的工程技艺显然不甘心让自己走太多弯路，与巴提尼亚西部的糟糕道路不同，这段当初帝国用于征服巴提尼亚所修建的道路格外花了心思，那是遇山凿洞，遇水架桥，有时干脆直接建设高架拱桥越过些小山坳。 这石拱桥看着还是很结实的，但从这样的高度看下面的溪谷，加上山间横风吹得帘子猎猎作响，还真是让人胆战心惊。 你看连玛缇娜都不敢往外看。 不过干嘛跟女人比？我又偷偷打量了其他人的脸色，看起来都不怎么样，这样让自己心态平衡了不少。 不知又从哪里冒出来的假小子二人组则表现得若无其事。 另外一段路程之后注意到，跟平原上相比，大概是前面关隘的缘故，路上遇见的队伍少了很多。 但下午时车子难得停了下来。 “怎么回事？”车厢内的人们有些奇怪，议论纷纷，有几个男人干脆跳了下去出去打探。 很快他们回来了。 “有人拦车。”他们如此回复人们的好奇心，但语焉不详的答案反而激起了更大的好奇。 “一个人。” 独行客还真是少见，尤其一路见识了那么多惨局之后。这回更多人从车里跳下来，连安东尼娅都不例外，当然也包括我。 尽管我们所站的位置离车队前面还有一些距离，但站在路边土坡上还是能看见那个独行客的模样。 好吧，其实只能看见那身打扮而已，整个蒙在一件破旧的大斗篷里，下摆处更是还有晾干的污泥，脏兮兮的。 看起来好像没谈拢，商队老板拒绝了那个人的样子。没有出现想象中暴走发飙的情况，那个穿斗篷的独行客乖乖让开了路，然后注视着我们的车队经过。 看这身打扮还以为会是什么很厉害的角色呢，心头没来由的一阵失落。我躲在车厢的阴影中，小心翼翼地盯着那个在视野中越来越小的身影。 他要是武力爆表的坏人，倒霉的可不就是你？理智很会把握机会地嘲笑起来。 到了傍晚，惊讶地发现竟然还有驿站和宿店，这差点让我有些感动。不过住宿费当然得自理，而且普通档次的那家旅店还几乎爆满。 但身为女性在这个世界还是有些小特权，我们几个女生一起要到了一个房间。 啊，有结实的墙壁给人以温暖和安全感，冒充一下女性也没什么嘛，至少……至少人家外表还是娇滴滴的女孩子啊。 节操又不能饭吃，你说是吧？ 第一百九十三章 战僧 第二天我惊异地发现，昨天那个斗篷人竟然出现我们道路的前方。当我们再一次经过他身边时，他正蹲在道路附近的一条山涧边上，应该是在取水。 这次没有盖着头罩，露出一个大光头。大概是听到我们的动静，独行客抬头看来，也让我看清了那副模样。 只见一条刺青从光亮的头顶一直延伸到脖子以下，只是离得有些远，看不细致。倒是那套烟熏妆一目了然，配合沧桑感十足的面孔，给人一种古怪的大叔范，更别说手上还戴着些胡里花俏的链子，就连那个皮制的水袋也带着繁琐的装饰，显具民俗感。 于是忍不住多看了几眼，跟上次不同，这次他似乎注意到了我，对视了那么一会之后，他朝躲在车厢内的我行了一个礼节。没见过的外域礼仪，还打着一个奇怪的手印，但从表情上看至少应该是友善的。 大概是从东方异邦来的奇怪家伙。 休息的时候说起这位，那群魔法爱好者竟然也知道，原来昨天夜里那个人就追上我们的进度来到旅馆附近，凌晨则一大早就出发了。 “昨晚他对我们似乎有些意见。”那个青年领队说道，“他还说了奇怪的话。” “什么话？”我好奇地问。 “一些神神叨叨的内容。”领队想了想，“无非就是魔法是危险的，人类运用魔法会招致灾厄之类。” “奇怪的家伙。”另一个小伙子耸耸肩，“我们没理他，他自个絮絮叨叨地走开了，还摇头晃脑的，像个老头似的。” 哦。 倒是夏库拉给了我明确的答案。 “那是缪特利安教徒。”她扬扬眉，继续说道，“都是些顽固的家伙。” 这个好像在哪听过，我想了想，但一时半会想不起来。 “这些人勉强算我们的同行，但很讨厌魔法。” “同行？”看了看周围，凑过去小声问，“你是指……抓邪灵。” “对啊。”夏库拉伸了个腰，腰身出乎意料地柔软，“他们认为邪灵是古代世界胡乱使用魔法招来的灾厄，所以他们很讨厌魔法。” “现在魔法的传承不是差不多断了吗？”记得夏库拉抱怨过托尼克大师的魔法体系也是残缺的，只是吃老本，早已没了继续发展的潜力。 “但终归还有人在用啊，比如我们。”她哼了一下，“反正每次碰到他们，总没好事。” “艾莉亚，艾莉亚？”远处传来玛缇娜的呼唤声。 “我该走了。”站起来整理了下仪容，又回头跟夏库拉说，“不能让玛缇娜看见我跟你在一起。” “行行，都听你的，麻烦的大小姐。”她刚刚说完，我眼前一花，假小子已经窜上了树。 哦，不愧是猴子。不知道自己是单纯在赞叹还是在羡慕。 “艾莉亚，你在跟谁说话？”玛缇娜出现了。 “没啊。”睁眼说瞎话的水准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增长着，“我只是在练歌。”一开始的确在练习咏叹，直到某人跳进来。 “好吧，下次别一个人待着。”年轻的老师看了看旅馆空荡荡的后院，“盖娅女士要是知道会担心的。” 呃，自从那天对着那名军官抬出盖娅的名号，玛缇娜她们似乎一直以为盖娅是我母亲，对此我并没有特意去纠正。 这些天下来，我都有点习惯她们的存在。玛缇娜主修诗歌和乐器，就是大名鼎鼎之萨福蕾娜的弟子，经过一段时间的被折腾，我不得不承认她的确有一套。 活泼的安东尼娅则是学舞蹈的，她原本生活在帝国东部的港口城市，那里有着来自世界各地的商人和旅行者，所以她‘掌握着各种风格的舞蹈类型。记得那次广场上看过帕尔斯舞蹈后，她回去还给我们也展示过类似的表演，除了身材差一点以外，单纯就肢体语言来说甚至更加专业。 不过她现在对夏库拉那套类似街舞的杂耍很感兴趣，有空就缠着假小子，以致后者有时候都想躲着她。 至于埃多妮娅，这位刚获得自由身不久的苏玛尔女奴，擅长的是文法和修辞，只是在我看来，比起做老师，她或许更想当个女作家。 反正她一直都在写写写，尤其在我们讲故事的时候。 其实另外还有几位女士，但我跟她们就没那样亲密了。至于男人们，抱歉，有些路人脸连名字都没记住。 又过了几天，等到再一次看见熟悉的雪峰，心情还是有些激动。明明才只待了几个月而已，竟然已经有种羁绊和依恋。 “看见了奥黛莉娅少女峰了。”轻快地钻回车厢，开心地说着。玛缇娜似乎已经放弃了对我的治疗，让我精心准备的乖宝宝形态有种一脚踩空的受挫感。 “埃多妮娅说的没错，你其实是个男孩子吧？”她扶着额头说道。 后面的女作家对上我赞许的眼神，只是点点头。真是惊人的敏锐，直指本质，我被‘戳穿’之后没有慌张，反而有些小开心。其实一起坦诚相见的泡澡堂都不止一回了。 “艾莉亚的确是男孩子。”我一本正经地回答。 “哇，这么可爱的男孩子……真是太棒了！” 走开，安东尼娅！瞪起眼神试图阻止进击中的痴女，然而很快就让人回想起被痴女统治的恐惧。 可惜望山跑死马，今晚依旧是到不了巴诺斯特城，不过即将抵达目的地，有些小兴奋的不止我一人，同行的一帮人对未来都带有些憧憬，以致晚上夜谈比以往来的更长一点。 ‘卡拉卡拉’先行一步，说是去通知他的雇主，也就是安洁莉娅。当然，我让他也同时通知一下盖娅。 失踪这么久，恐怕让她们担心了。 第二天一大早就醒了，穿戴整齐后哼唱着歌谣，又跳了几个欢快的舞蹈动作，在屋里原地转了几圈。 玛缇娜跟着旋律一起哼了一会，才拉着我坐好。“今天给你做个复杂点的发式，不能让你母亲太担心。” 好吧，就是太耗时间了，长头发真麻烦。上身笔挺地端坐着，我不止一次地如此想道。 “等一下，再换身衣服。”好容易弄好，她又说道。 都忘了这段时间大半时候是穿着平民的服饰，规矩多也麻烦。 “你好，玛缇娜小姐。”端起仪态行了一个礼节，还算完美，不过依旧得赶紧练习一下，这种严格的形态都有点不习惯了。 这些天平时果然是松懈了啊。 “你好，安东尼娅小姐。” “你好，埃多妮娅小姐。” “你好，玛莎女士。” “你好……” …… “你好，利斯塔先生。” 邋遢的高个子对此还是很不习惯的样子，他没有像前面那些人尽量地做出回礼，而是停顿了一会，伸手去抓背，捏出个疑似跳蚤的东西，放在嘴里嗑了一下。 “贵族真麻烦。”他嘀咕着。 感觉自己脸上的表情都快崩了。 忍住，别忘了现在你是一位淑女，保持微笑，微笑。我连忙提醒自己。 第一百九十四章 邪灵召唤术 没想到城外碰到专程迎接我的安洁莉娅和蜜涅瓦姑侄俩，看起来还是老样子，这让我刚刚升腾起的陌生感很快就烟消云散。 安洁莉娅绕着我转了几圈，还捏着我的下巴把头拉起来，花花大少调戏民女似的，惹得我嗔怪地拍开她的手。 “看起来没吃太多苦。”她笑眯眯地说。 这话怎么听着有点耳熟，我看了看还在后面东瞄西望的夏库拉，心说或许这两人还是有些共同点的。 蜜涅瓦依旧带着她那经典的微笑向我行礼，然后我施施然地回礼，真是淑女式的交流，就像当初在学校里那样。 “今天没上课？” “请假。”很简洁的回复。 然后我介绍了玛缇娜一行人，并感谢她们的照顾。安洁莉娅表现得颇为热情，而后者则还有些拘束。 “你们坐我的马车进城吧。”安洁莉娅提出邀请，“如果你们还打算找房子，我可以帮忙。” 玛缇娜几人相互商量一下，最后还是拒绝了。 “如果有什么需要，可以随时找我。”安洁莉娅也不勉强，但告知了自己的联系方式。 最后我们与商队里的诸位挥挥手告别。后面车厢里的那些魔法爱好者眼睛总是偷偷瞄着安洁莉娅，样子相当好玩，让我忍不住想笑，至于她本人显然对这种视线熟视无睹了。 至于利斯塔，他依旧跟着我。 “我的保镖。”我是如此介绍他的。 安洁莉娅点点头。 坐着大小姐的马车进城，一路上我们谈了很多事情，比如其他人的近况。 “盖娅不在，她前段时间回南边的老家去了。” “咦，战争结束了？”对此我相当惊讶，这才两个月不到啊，形势就扭转啦？ “勉强算吧，我们在南边打了两次小胜战，那些南方贵族们暂时退却了。” “是吗，怎么打赢的？” “说起来，这事你的巫师那伙人还立了功。” 还管叫我的巫师呢。 “怎么回事？”好奇心真的被挑起来了。 “你就是那天被人抓走的，所以不知道。”安洁莉娅顿了一下才继续说，“那天魔法师公会搞出个大事件。” “咦？” “到时自己去问你的巫师，反正啊，那件事惊动了巴提尼亚总督，并成功获得了他的支持和赞助。” 为什么你对此似乎一脸不爽的样子？我奇怪地看着眼前的大小姐。 “现在我们奥黛莉娅魔法师协会被甩在了后面。”她叹了一口气。 敢情是为这事啊。 “很高兴你平安无事，我们的小天才。”聊了半天，到最后她还是抱了我一下，“接下来我们恐怕得给你找些靠谱的护卫。” 进城后被安洁莉娅送回了盖娅家的宅子，毕竟她还算是我临时监护人。 盖娅的确不在，只有管家和一些仆人，还有三姐妹，以及我的小女奴利亚娜。 “艾尔特丽雅，你总算回来啦！”蒂塔和小盖娅开心地抱着我，叽叽喳喳地小鸟环绕似的，“我们还以为你回家了。” 听起来盖娅没告诉她们真相，一边的大姐姐等两个妹妹平静一些之后，也过了抱了抱我。 “欢迎回来，母亲知道了一定会很高兴的。” “夫人去南边了？” “你都听说了？的确，不过母亲这两天应该就回来了。” 利亚娜则有些陌生地看看我，上来怯生生说了句“小姐”，看礼节这几个月她的调教没有拉下。我对她笑着点点头。 总觉得还少了很多熟悉的面孔，忍不住问了句，“奥拉，还有我的护卫呢？”也不知道那次袭击之后他们怎么样。 “他们？”大姐姐愣了一下，随后回答说，“都被马库斯带走了。” 原来在得知我被人带走之后，马库斯便从南方赶了回来，不过那差不多是我被抓一个多星期之后的事情了。显然盖娅已经从老师那里知晓了某种推测，马库斯又从盖娅那里获知大致方位，于是带着那些佣兵和护卫急冲冲地都往东边去了，包括伤势刚好的奥拉。 看来惊动了不少人啊，不知道远在安塞德斯的母亲知不知道这次事件。 “实际上，”大姐姐作为盖娅的助手知道不少事情，她犹豫了一下，告诉我说：“实际上我们联络不上你母亲。” 心里咯噔一下，定定地看着她。 “我们派去的信使没有找到你的母亲，听人说是离开了。” “那，有没有说是去哪？”我有些急了。 “不清楚，听说走得挺急的。”大姐姐给我一个歉意的眼神。 归来的喜悦被阴霾覆盖，感觉自己脸上的笑容正在逐渐消失。 我的房间还是老样子，当时的布置，舒适的大床，看来盖娅家的仆人没有改变任何东西。抽了抽暗格，那些宝石都还在，又在房间里转了两圈，书架上是淘来的书籍，阿什文的学习笔记，还有之前巫师按时送来的“期刊”，到处都是熟悉的气息。 刚刚洗过澡，换了一身清爽的衣裳，把自己埋在香喷喷的床铺里，呆呆愣愣了大半天，之前一两个月的遭遇简直就像黄粱一梦，不过我实在高兴不起来。 晚上的时候送走安慰我的大小姐妹，过了一会，心头一动，离开书桌打开窗户，果然是那只‘猴子’。 “嘿，本大爷我来保护你，省的又有人打小妞的主意。”她把头探进来，同时还在数落，“你们家院子里刚找的这些保镖全是外行，还是当初那个凶婆娘最好。” 不是吧，安洁莉娅所谓的靠谱保镖就是这位？竟然还有出场姿势？而且超没品味，都不知道该从什么地方吐槽了。 “现在盯着你家的人少了很多。”她钻进来后故作神秘地往窗外两边打探，说着却又跑到我的床铺上，“估计很多人还以为你‘失踪’呢。” “监视我的人很多吗？”蹙着眉头说道。 “也不是很多啦，有那么几个，而且大部分都是普通人。”夏库拉又开始在床铺上打滚。 啊啊啊，这床今天我都还没睡过呢，香软的大床都快有两个月时间没体验了。 “大部分？”我好像抓住一些什么，“也就是说，还有小部分不是普通人？” “当然。”她眼睛没有看我，而是转了转。 好吧，萨莫安那样的怪物别再来一个，何况他还没死。被她说的我都有些毛骨悚然起来。 “别怕，现在有本大爷来保护小妞你。”夏库拉坐起来，拍拍胸膛。 “你觉得他们为什么要监视我？”心说难道都是因为魔法公会的事情？ “谁知道，可能只是你们家的仇人。贵族家的事情总是特别多。”说着她像想起了什么，补充了一句，“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你表现出的魔法天赋。” “那你觉得萨莫安为什么要抓我？”试探着问她一句。 “谁知道，路上听老头子说那怪老头很喜欢做人体试验，或许他正好需要一个试验品。”这么恐怖的事情，被她说的就像菜市场买菜一样稀松平常。 “那为什么偏偏是我？”试试看她到底知道多少。 “算你倒霉呗，或许是你的身体正好符合他的试验要求。”某种意义上夏库拉算是蒙中了，不过看起来很多事情安洁莉娅还没告诉她。 “如果那天不是狄奥苏斯太笨，被其他事情引开了，那怪老头也不至于得手。”说着她又往我床上一躺，抱怨起来。 “这么说老师那些天也在跟踪我？”突然有些不爽，怎么一个两个都是跟踪狂的，现在我好歹外表也是女孩子，要有隐私，隐私。 “我怎么知道，等他回来了你可以直接问他。或许你是特别的，就像奥菲丽雅看中你那样。” 作为主角当然是特别的，我可是要成为传奇魔法师的男、男、男……看了看自己的细胳膊细腿，摊开的小手掌白白嫩嫩，幽幽叹了口气，反正是人就是了。 至于奥菲丽雅，倒还真想再会会她，毕竟她似乎拥有大量真·魔法卷轴。 “那天到底怎么回事？” “嗯哼，”她打了个滚，“还不是那个什么破魔法师公会有个试验成功了，但那个魔法波动很容易招来邪灵。” “魔法波动？”这又是什么新鲜的东西？我疑惑地看着她。 “你当然不知道啦，你只需要知道有些邪灵对特定的魔法波动非常敏感。” “比如说那个遗迹里招来的东西？” “差不多，‘魔法佣兵’很好用，但里面那个异域‘魔法师’特别喜欢放大招，就是那个大招很容易招来……招来……”她挠挠头，有些苦恼。 “你还是没想起那个邪灵叫什么吗？”我瞟了她一眼。 夏库拉继续挠挠头，“这种细节无关紧要，反正只需要知道有些魔法最好别放，除非你打算引它出来。” 呃，某种意义上，这不成了某种召唤术？而且是不分敌我的召唤术。 记得托尼克大师好像说过萨莫安通过邪灵毁灭了某个贵族庄园，不会就是这种法子吧？只要施展者自己掌握好逃脱的法子。 “那当初那个邪灵怎么样了？” “这说来话长了。”夏库拉在床上舒展着身体，“还是你的大床最舒服，香喷喷的。” 啊喂！ 第二天一早，利斯塔便向我辞行。 “把钱藏好点。”这么大笔钱还是挺让人肉疼的，但信誉就是信誉，只是我有些不放心，“路上别喝酒，还有小心……某些女人。” 要不也该找些档次高一点的。我偷偷地腹诽，别看自己外表小女孩，但骨子里还是阅览无数的老司机……好吧，虽说没吃过猪肉，但怎么说也是见过猪跑的。别以为不知道他每次从巷子里出来后带的那身气味是怎么回事。 他耸耸肩，小声嘀咕着，却不知道我耳朵尤其灵敏。 “女人无论多小，都像个老妈子一样爱念叨。” 我忍！ “如果方便，可以让吉欧娜她们来巴诺斯特城。”想了想，又说道，“诺森佛利亚太远，巴提尼亚可就近多了，这里看起来比你们那安全。” “我会转告的。”利斯塔挠挠头，“再见小妞。” “再见，利斯塔。” 第一百九十五章 埃克斯 接下来两天没有外出，自然也没有去学校。当然不是为了偷懒，而是其他人出于‘安全’方面的考虑。 总之一切先等监护人回来吧。 其实在家里这样待着无聊死了，大姐姐一天到晚很忙，蒂塔要去上学，小盖娅？幸好她还有保姆兼家庭教师。或许还真不如去学校。 “利亚娜，告诉管家仓库里新出生了一窝老鼠，就在东南角的柜子下面。”我从门缝里探出头说道。 “好的，小姐。”新女仆比刚开始好了不少，不再那么怯生生，而且很乖，从不问为什么，这让我很满意。 该死的老鼠，真让人有些狼狈。整理好身上的衣物，又坐在书桌前写起笔记，一些是变形术的使用心得，还有盖娅家的‘鼠道’网络等等。 接着又把许久没看的阿什文笔记翻出来复习，有一句没一句地跟书灵对话，查找一切跟‘人体炼金术’和‘变形术’有关的资料。 有事做果然充实多了。 “进来。”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门口响起敲门声，听节奏像是利亚娜。 “小姐，安洁莉娅小姐来了，还有赛德琳娜小姐。” 好极了，都快无聊死了。快速把桌上的东西整起来，却不急不缓地走出门去。没办法，这叫仪态和风度，像前些天那样蹦蹦跳跳不可行。 还真是遗憾。 “哦，都听安洁莉娅说了，我们可怜的小天才。”能别叫这么让人尴尬的称呼吗？心里嘀咕着把她们迎进我的房间，赛德琳娜抓过我的小手，同时用手绢点了点眼泪，“让我好好看看你。” 这是过来看望我的近况呢，只来了她们两位。这段时间，其他大小姐据说都挺忙的，有的相亲，有的帮助打理庄园，或者去了外地。 一阵嘘寒问暖，然后是一些简要的遭遇的描述。 “安洁莉娅，你说的护卫就是夏库拉？”说了一会，我小声问道。 “没办法，如果你那女护卫说的是实情，那么有些人，嗯……姑且先算他们是人，不是普通人可以提防的，现在没得选，毕竟那丫头还算有些本事。如果可以的话，我更想聘请那位……托克尼大师。” “是托尼克大师。” “相信还有不少我们并不知道的能人啊。”安洁莉娅同样小声地说，“为了赶上进度，或许我们可以找出这些人。” “这会不会太危险了？这样的能人说不定不能用常理揣摩呢。”赛德琳娜则有些担心。 “成功总是伴随着风险。” 都忘了这些人都是冒险主义者，我被抓一次显然并不能阻止她们的决心。 论外国为什么人少系列。 “现在我们知道了一些东西，邪灵，托克尼，萨莫安，奥菲丽雅，还有厌恶魔法的缪特利安教徒。”安洁莉娅开始分析，“根据小艾尔特丽雅的描述，托克尼似乎曾经还是萨莫安的弟子，这条线姑且合称叫他们埃克斯。” 说着又进行补充，还看了我一眼，“他们会使用魔法卷轴，而且还有其他魔法道具。”然后在一张纸上画了个埃克斯字符。“这是埃克斯-艾斯，指萨莫安和他的爪牙，这是埃克斯-提，指托克尼一脉，比如说夏库拉。” “是托尼克……” “没关系，反正开头字母都是一样的。” 关注点还真是特别，我放弃了纠正的努力。 另外关于萨莫安的很多事情我还没告诉她，之前我只是语焉不详地敷衍过去，而安洁莉娅也没注意。 “接着是奥菲丽雅，问夏库拉这丫头问不出什么，我们只知道奥菲丽雅似乎向托克尼他们出售魔法道具，不排除她会制作的可能。”说着她又在纸上画了一个欧斯的字符，又在外围打了个圈，“这位我们称她为欧斯，最好能先把她找出来。” “我见过夏库拉采用了某种东西跟远处的托尼克大师通话，似乎还需要奥菲丽雅的仪式。”对这款‘魔法手机’我一直耿耿于怀，借助安洁莉娅的手段套出来再好不过。 “是吗？那一定很有趣。”那两人果然对此很感兴趣，“或许我该问问夏库拉。” “对了，她去哪了？”安洁莉娅现在才注意到。 “早上出去了，只说有事。”我耸耸肩，所以早上才有时间‘试验’变形术。 “哼，真是不称职的家伙，我要扣她薪水。” 然后又说了下邪灵和缪特利安教徒，但情报太少，只是分别用兀特和缪特字符简单指代。 这天下午，盖娅终于回来了。 “诸神一定是听到了我的祈祷。”只见她做了一个感谢神祗的手势，然后蹲下来，拉着我看个不停，“你要是有个什么闪失，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向你母亲和马库斯交代。” 大概是确认我身上没出什么问题，盖娅明显松了一口气，还是那个手势，再一次说道：“感谢诸神。” “谢谢夫人，我很好。” 接着又是一通嘘寒问暖的体己话。啊啊，女人间的交流真麻烦，哪像两个好基友心有灵犀，只要一个动作一个眼神就够了。 想归想，但身子还是老老实实坐着，相信即使礼仪老师在场也挑不出太多毛病。总不能让人觉得失踪快两个月，就变成了野丫头。 莫名其妙想起某个城里小公举暑假放乡下姥姥家，回来变成小土妞的事故。 这只仓鼠在惹人发笑之前被我及时踹了出去。 一番情感上的沟通之后，盖娅又说起我被绑走之后的事情，结合之前从安洁莉娅那获取的信息，我理清了大致的过程。 那天受伤的护卫们跑回来报信，大惊失色的盖娅连忙通知了城里的治安官。萨莫安可能在顾忌什么，在把我软禁了几天之后，大概利用了塞丽雅的幻术或者其他手段才大摇大摆从城里出来。 由于我被掳走，隔天自然就‘旷课’了，老师们问起情况，尤其当算术老师得知我失踪时的情况…… “当时西塞罗老师的脸色都白了。”盖娅带着赞许说道，“看来他还是很关心学生的。” 哼，关键时刻掉链子的跟踪狂。我在盖娅看不见的时候扁扁嘴。 老师又找来奥拉等亲历者了解了情况，脸色更加难看急冲冲走了。 那一天傍晚安洁莉娅从放学回去的蜜涅瓦那得知了我‘旷课’的事，也跑过来打听情况，才知晓我被掳走的事实。不过她是去找巫师帮忙，而巫师给出了占卜结果。 于是安洁莉娅想了想，事急之下打算先雇佣夏库拉两人去找我。第二天带着假小子二人组找盖娅商量的时候，又碰到了带着托尼克大师出现的西塞罗老师，结果是发生了一出‘感人肺腑’的师兄妹阖家团圆剧幕，真是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可喜可贺个头啊。 或许是机缘巧合，巫师给出的信息竟然点醒了托尼克大师，于是师徒几人带着不同雇主的同一任务快马加鞭地出发了，甚至还早一步赶到地点。 真不知道托尼克大师为什么会知道那地方，难不成当初当人家弟子时去过？ 同时愧疚的盖娅开始向母亲和马库斯报信。直到收到信件的马库斯火烧屁股地从前线赶了回来，问出些情报后又带走了所有的护卫。 “夫人……”说到母亲，我犹豫了一下，又问了起来，“听姐姐说，联系不上我母亲？” 盖娅闻言一愣，大概被我可怜的模样触动，把我轻轻地拉过去，抱在怀里，“对不起，艾尔特丽雅。” “但这不是您的错。” “我只是为你难过。” 后来盖娅特地又找了两名孔武有力的高级保镖，但像奥拉那样的女性佣兵实在太少见了，这可不大方便，所以我只能让他们守在房间门外。 “没有我的允许，都不许进来。”特地嘱咐说。 “可是，这样可能不大安全，小姐。”那个健壮得过分的肌肉男有些意见。 “女孩子的闺房总不能让个大男人一天到晚待着啊。”我抱怨道。实际上那样很多事情都没法做了。 最后的方案就是一人守门口，另外一人守在窗户那边的楼下。 “现在学校的护卫也增加了，不过在西塞罗老师回来之前，你最好先待在家里。”大致安排妥当之后，盖娅对我说。 “夫人，您对西塞罗老师知道多少？”老实说，我对他为什么会来学校当老师很好奇。 “他啊，”盖娅陷入了回忆模式思，“当初学校储藏室闹恶灵，搞得学生们人心惶惶，我们专门找人驱邪，比如说神庙。但效果看来不大，因为后来又闹起来了，于是我们不得不又通过些三教九流的人物寻找专门的驱邪人，没几天西塞罗就找上门来，还给我们演示了一套‘驱邪术’，接着我们发现他还精通数理，干脆聘请他当算术老师。除了负责教学外，他还主要负责学校的辟邪事务。” 怎么听起来还是那次魔铠术惹出来的事情？看来在这个多神教信仰的世界，对这些传说还是颇为在意。 说着说着，又说起些学校里的事。 “说起来，最近又来了一批应聘的老师，据说她们在路上遇到了一位我们学校的学生，听起来很像你，艾尔特丽雅？” 嗯？玛缇娜她们去应聘了？不知道结果怎么样。 “是不是有位叫玛缇娜？” “这我不清楚，只是从其他家委那听来的，觉得奇怪。” “应该是她们。”说着决定帮她们一下，毕竟她们的水准还不错，至少有几人不比学校里的老师差，然后干脆唱起几曲新学的歌。 “这是她们教你的？”盖娅闭上眼睛听完，“很不错，比你上次参加比赛又有进步。” “那是老师教的好。” “学校里的老师可都私下跟我赞叹说，我们的小艾尔特丽雅学东西总是很快。”盖娅俯下身来，用手指点了点我的鼻头。“你要是我女儿就好了。” 是嘛，真希望母亲也是这么想的。不知怎么地，眼前浮现出母亲那副清冷的面容。 身上有些抖只是因为冷，一定是这样。 第一百九十六章 同学和老师 没两天就是周末，蜜涅瓦带着一些跟我关系还不错的同学来探望，真让人惊喜。不过大部分同学显然并不知道我是被人掳走的，而单纯以为我只是家里有事‘请假’了。 请了快两个月的‘假’……不过考虑到异世界的交通情况和糟糕的时局，这倒也在情理之中。 “艾尔特丽雅会回来上学吗？”有同学问道。这种担心并不奇怪，总有一些学生因为这样或者那样的原因离开学校。 “我会尽快回校的”。心说总不能在这样藏一辈子。 其实适应了异世界的学校生活之后，比整天待在宅院里舒服多了。毕竟这个世界既没有网络，也没有电动，出版业还落后得要死。 我是不大喜欢热闹，但也不喜欢太冷清的地方。打个比方，我更喜欢选择待在热闹酒馆中无人打搅的角落，一方面可以享受孤独，另一方面又不会太过远离喧嚣。 还真是上辈子带来的奇怪风格。 回校的事情其实之前盖娅问过我，本来鉴于旷课这么久会有些学业进度上的问题，但我对‘留级’这种事情有种骨子里的排斥，坚持说补课，而且还坚持要回原来的班级。 后来学校方面来了几位老师，再次评估之后认为没有太多问题，这事就这样定了。 大部分课程并不算太难，突击补课问题不大，只是一些才艺上的训练麻烦一点，但是这辈子投胎技术好，教育资源不用发愁。 实际上盖娅请了几位老师抽空给我补课，而且我总是学的很快。 闲聊的时光过的很快，等到一干莺莺燕燕告别离开，送走她们后回到房间里，还真有些不适应骤然冷清了下来的屋子，总给人一种剧终人散的落寞。 上辈子明明是个内向寡言的家伙，为什么又会害怕孤独？搞不懂，搞不懂。 甩甩头，抽出书架上的东西，前几天巫师转托安洁莉娅送过来的东西——几封信，还有补上的勘误资料。 我们的协议依旧有效，这个世界的人在契约守信方面大部分还是靠谱的，或许因为他们总是畏惧神明。 前几封信件上的内容无非是很高兴我平安归来之类关切的客套，后面才有些意思。魔法师公会的情况变得诡异起来，按他自己的说法，“事情正在失控”。 还真是奇怪的说法。 他依旧不建议我跟魔法师公会有太多的联系，“尽管总督给我们安排了人手，但还是有一些奇怪的家伙在四周徘徊，我们恐怕被监视了，尤其是会长，而且还有一些人在打听‘夜莺’”。 还真是讨厌的窥探者，这些阴沟里的老鼠，也不知道都是什么来路。 或许那个臭屁会长的目的达到了，他现在的确成了总督的座上宾，在他们成功施展出那个魔法之后。 就是吸引来邪灵的那个魔法。 这里有两件事让我很好奇。一件事那是到底什么魔法，另一件就是那个邪灵事件是如何结束的。 这些事情巫师并没有在信件里详说，只是语焉不详地几笔带过。 又翻了翻那些新的资料，有意思的并不多，但我依旧临摹了几遍以加深印象，有机会的时候还可以再偷偷尝试一下。至于那份闹出大事件的魔法，可能因为存在招来邪灵的危险，并没有提供给我。 看了好一会资料，直到利亚娜送进来一些点心，舒展一下身体享受起美食，同时想着事情。 那些窥探者很让人在意，这也是这些天只能窝在深深庭院之内的原因。也不知道像萨莫安那样的存在多不多，不禁感叹阴影里的魔法世界比预想的要危险，就像是隐藏在帘幕之后的怪兽，现在才刚刚掀起一角露出只鳞片爪而已。 但意外的是，心中更多的并不是害怕，反而有种被深渊吸引试图窥探究竟的冲动。 自己是这么爱作死的人吗？思索了一番，回忆起几次决定，最后无奈地发现这辈子大概还真是个冒险主义者。 一定是身体的问题，比如说对多巴胺的敏感与否就会影响一个人性格的外向性。反正觉得自己越来越不像‘自己’了。 然而记忆中的那个‘自己’，可是连脸长什么样都想不起来了呢。理智在脑海嘲笑道。 回到巴诺斯特城已经差不多快一个星期了，柱廊庭院中清亮的歌声驱散了午后的慵懒。几曲终了，我向对面的寥寥听众行礼致谢，得到她们回应的热烈掌声。 “很棒，艾尔特丽雅。”盖娅笑着表扬，然后又对她身边的玛缇娜说道：“你的确是位很棒的音乐老师，。” “夫人您过誉了，是艾莉亚很有天份。” 这位年轻的音乐老师还是喜欢叫我‘艾莉亚’。之前我掩饰说这是自己的‘小名’，就是这样，其实也不算骗人。 真的不算骗人。 前几天玛缇娜一行参加了学校的应聘，或许我的推荐提供了一定的参考，她们中有几人成功成为了……‘实习教师’，反正就是先试用。盖娅甚至把玛缇娜和安东尼娅拉过来给我上课，此刻花园里还有另几位‘家委’和老师，某种意义上讲，这还是一项教师考核。 看起来，她们两应该是通过考验了。玛缇娜的水准我心里有数，倒是安东尼娅的舞蹈课颇让人羞耻，相反家委们对那些异域舞蹈很感兴趣的样子。 真是个开明过头的世界，作为母亲，你们真的希望自己的女儿跳这种舞蹈？ “今天先到这吧。”一位权柄较高的‘家委’点点头，笑着向我们告辞，“很不错，两位老师很值得期待。” 又对我露出赞许的笑容，最后转头对盖娅说：“也希望艾尔特丽雅同学早日回校，她是个很讨人喜欢的好学生。学校的安防，甚至城里的巡逻队都提高了，相信她现在是安全的。” 然而你们对真正的力量一无所知。在她们转身后，我扬扬眉。 傍晚时仆人通知外庭有人在等我。 转过门廊，一个熟悉的身影向我致敬，“小姐。” “阿曼尼？”真是出乎意料，我难掩惊讶，仔仔细细打量了几遍，的确是阿曼尼没错。 他依旧恭恭敬敬地行着礼，而且看样子，似乎还不知道我差不多失踪了两个月。 “怎，怎么……”舌头简直有些打结，“我母亲呢？” “小姐。”忠实的阿曼尼回答说。“实际上，夫人正在来此的路上，大概明天就到。” 咦？ 我的眼睛眨了又眨。 第一百九十七章 重逢 跟盖娅母女俩一起站在大道旁的亭子处，后面是阿曼尼和他带来的随从，当然还有其他人，比如说那些保镖。 等到帝国大道上可以看见母亲的车队，依旧不明白自己到底算是什么心情，反正瓶瓶罐罐一堆调味品全翻在了一起。 不过小紧张是肯定的，可能是有些时间带来的生疏和类似近乡情怯的情绪在里面。 车队更近了，不安地在身后搓着小手。当先几个眼熟的护卫和家奴给了我一份安定感，直到当中的那辆马车停了下来，车门打开，我深吸了一口气，试图让自己表现得完美一些，就像职场小菜鸟第一次参加直面大人物的考核。 明明被萨莫安这样的人抓走都没太过失态来着。 放松点，她是你此身的亲生母亲。理智难得安慰起自己。 等到那道身影最终出现，有时候不得不感叹，母亲要是在什么影视剧中，绝对会是自带bgm的人物。出生后就几乎一直待在一起还感觉不出来，现在分开快半年时间才发现母亲出场的气势仿佛带有种光环，雍容华贵，加上那股清冷的气质，一下子就给人一种压迫感。 明明是位冷美人，却有一种侵占性十足的姿容和气场。 她先是跟盖娅母女寒暄一阵，然后才看过来，让人心头蓦然一跳。 深呼吸了几口，抢在醉氧之前施施然行了个见面礼，面对这种“考核”自然要做到尽善尽美。 “母亲。” 微低着头看在地面，周围很安静，只有树叶沙沙作响，或者马儿的响鼻。 时间变得难熬莫名，好像过了很久，却一直没有得到回应。终于有些忍不住地抬头，对上了那双眼睛。 很美的眼睛，或许是错觉，里面难得的柔情让人心头一动，酥酥麻麻地荡漾过全身。 “母亲。”我轻轻地又唤了一声。 她终于像是想起了什么，应该是笑了一下，才说了一句“起来吧”，依旧是清清淡淡的口吻，还真是熟悉的味道。然后又向我伸出一只手。 直起身板，一板一眼地向她走去，却才发现母亲身边还站着一位小美人，就像是母亲的小小翻版。 愣了那么一会，差点让自己的表现大打折扣，但很快反应过来，又是一记完美的行礼。 “姐姐。” 对方回应，然后我再次起身，虚应着牵过母亲递来的手指，又老老实实并排稍后地站在她身边。 然而脑子里依旧还有些混乱，才半年不到的时间，立在母亲另一边的苏西迩丽雅竟然变得如此端庄得体，那酷似母亲的气质让自己有些恍惚，一股强烈的陌生感涌了上来。 那个原本还有些小丫头气息的苏西迩丽雅仿佛不见，还很青涩的身姿却已经开始展现出浓浓的女神范。 后面的过程有些懵懵的，母亲跟盖娅母女同乘一驾马车，不知道会说些什么，而我跟苏西迩丽雅共乘下一辆。 只是面对已经有些疏远感的‘姐姐’，我不知道该怎么打破这种重逢的静默尴尬，犹豫着不知道怎么开口。 苏西迩丽雅倒是先叹了一口气，幽怨的小美人气质显露无遗，看得人一愣。 “呃？”我眨了眨眼。 她面上的冰山面具逐渐出现裂痕，嘴角往上拉了起来。 “艾尔特丽雅？” 熟悉的呼唤拉起了并不久远的记忆，愣了一愣，才回道：“在。” 一只软软的小手抚在脸颊，对方的体温传递过来，或许还带有些其他东西，让人心头暖暖的。然后，她一把捏了下去。 “疼！”我有些吃痛，旋即反应过来，熟练地一巴掌拍开怪手。怎么一个两个都喜欢捏人脸蛋。 咯咯咯，清脆的笑声响起，但随后戛然而止。苏西迩丽雅及时用手掌捂住了小嘴巴，同时正襟危坐地坐好。 “苏西迩丽雅？”这便宜姐姐还真是越看越奇怪，不会是遇到一款假的吧？ “艾尔特丽雅，你害的我好苦。”她重新拉起酷似母亲的冷美人面庞说道，同样清清淡淡的口吻。 “哈？”我莫名其妙地瞪着她。这又从何谈起？ 可能是我的表情触动了什么，苏西迩丽雅维持冰山表情的努力徒劳无功，她最终崩坏了，再次笑了起来。 不对，不算崩坏，但，也差不多吧。 “都怪你，失散那么久，结果母亲把我看得可紧了。”但她很快换了一副满脸幽怨的表情看着我。 怪我咯？ 不过原来熟悉的那款苏西迩丽雅总算回来了，感谢诸神，我抹了抹额头上并不存在的汗。 等到了目的地，我被重新端庄起来的姐姐手拉手牵着下了马车，看起来应该亲昵极了。 毕竟是久别重逢的亲姐妹么，估计别人一定这么想。 这是一家公馆，早先一步下车的母亲正在前面跟盖娅说着话，明明应该是初次正式见面，两人热络的甚至比现在我和苏西迩丽雅的关系还要好，至少表面上看起来是这样。 女人还真是奇怪。 等到一场私人宴会结束，我自然不需要再去盖娅家，而是和苏西迩丽雅一起跟在母亲身边。 一大两小三个美人品字型一同出现，还是很吸引眼球的，总觉得周围的人都看了过来。幸好母亲吸引走了大部分目光，这无疑大大缓解了我的压力。 看来这会是接下来几天的居所了，很大的房间，差点都忘了自家母亲就是条金大腿。 但还没来得及再次給自己的投胎技术点赞，母亲已经坐了下来，而苏西迩丽雅也正襟危坐。隐秘地深呼吸一口，知道编排了半天的‘故事’可以开始，希望埃多尼娅那些技巧能增色不少。 天色暗示我不需要说上篇长篇史诗，重点，只需要讲述重点简单勾勒出脉络即可。 似有若无的叹息，刚刚怀疑自己是不是出现了幻听，面颊再一次被碰触，这回不是苏西迩丽雅，而是母亲。又一次对上她的眼睛，同时耳畔调皮的头发被拢到一边。 “我可怜的孩子。”此回的叹息算是听了个真切。 心头莫名其妙地酸涩了一下，抽抽鼻子，好容易在它扩散之前压了下去。 真是麻烦的身体。 最终母亲并没有问太多问题，我相信盖娅在路上甚至已经跟她说过我被人掳走失踪的事情，但她的表现就像没发生过一样。 “我累了，早些休息。”母亲直起身子，说道。 “是的，母亲。”跟姐姐很默契地一起站起来向她行礼，然后恭恭敬敬地退下。 呼，简直就像打了一战似的。退出房门后，忍不住拍了拍胸口。 “走啦。”被身边的苏西迩丽雅拉了一拉。 “去哪？” “一起去洗澡吧，路上这个可不大方便。” 犹豫了那么一会，最终点了点头。 “真奇怪。”似乎是出于她了的意料，苏西迩丽雅停下来好奇地看着我，左右打量，“原来的艾尔特丽雅可是从来不愿意跟我们一起洗澡的。你是假的艾尔特丽雅吧？” 哈？ 或许这身子的神经网络结构跟她姐姐的确是同一型号的，爱胡思乱想的毛病果然只是身体方面出的问题。 第一百九十八章 母亲的呢喃 在几个城市的公共浴池里也已经算见过不少世面，苏西迩丽雅的那双煎蛋我还是不怎么放在眼里的。 “看什么呢？”大概是察觉到孟浪的视线，她多少有些难为情，转过身去回头对我一阵娇嗔。 “没啊，”搪塞着，却不经意地在自己胸前比了比。 我这是在干什么啊？蓦然惊觉后一阵无语，只把自己浸没水线到鼻翼之下，眉头微蹙，深刻检讨起自己。 “噗呲。”苏西迩丽雅明显看见了我的小动作，她又笑了起来，回身一双手还向我抓来，“小丫头，你还早呢。” 你才小丫头，你全家都……等等，就你是小丫头。双手护胸躲开了袭击，一头窜进浴池深处。 这公馆的浴池虽说不比公共澡堂来的大，但规模也堪比一些小型泳池了，该死的有钱人。 “你什么时候学会游泳的？”苏西迩丽雅很意外。 “天生的。”回眸瞟了几眼，上浮换气时得意地一仰头。当然不会告诉她，有些技巧源自额外的记忆，前段时间练习起来，虽不至于非常娴熟，但也似模像样，看起来就像人鱼一样。 想起当初安东尼娅对我的调侃，现在心情放松下来，玩心顿时跳了出来。我从水里跃出，趴在了池子的喷泉出口，那是一座少女持壶雕像。只是没有泳帽这些头发真碍事，撸顺了一番，分作两边盖在胸前，然后咳嗽两声，清唱起来。 “好听。”几曲之后，苏西迩丽雅鼓起掌来，脸蛋不知道是暖气的关系还是兴奋的，有些发红。“真好听，你这些是新学的？” “学校教的。”我继续坐在喷泉边的台子上整理麻烦的长发，反正这里面很暖和，一点都不觉得冷。记得这些建筑的墙壁都是中空的，足够热量随着空气对流过来。 “学校？”苏西迩丽雅喊道，“就是你之前说的贵族女子学院？” “是呢。” 尽管有专门的按摩女奴服侍，但我还是亲自出马给苏西迩丽雅来了全套马杀鸡。这个其实并没有专门学过，只是把路上享受过的按摩套路依样画葫芦地试验了一番，权当是促进姐妹情谊的互动。 “手法挺不错的，就是力道太轻了点。”一脸享受着似乎还意犹未尽的她评价道。 吨位完全不同好伐，回想了一下按摩女奴的平均体型，也就比胖大妈吉欧娜小些。 等到我俩再次手牵着手出来，该看的看，该摸的摸，甚至连对方这几个月长了几两肉都了然于胸，最后的的那些隔阂感自然也不见踪迹。 但依稀感觉身边的这位亲姐姐还是跟原来有些不一样，眼神里不再总是那般无忧无虑，偶尔会有些忧愁和烦恼的样子。想想也是，毕竟她同样见识了一路的变故，即使有母亲在身边。 由于已经吃过私宴，晚点稍微迟了些，已坐在餐桌上的母亲看见我们姐妹俩手拉手进来，神情应该有些欣慰，只是后面总觉得她有些心不在焉。 有些问题我并不敢直接问母亲，幸好可以问苏西迩丽雅。 等晚点聚餐结束后，再次行礼离开母亲来到给我们安排的房间里。 “妈妈有心事？”她有些迟疑，“这，我们这几个月也发生了不少事情。” 这类话题一般短不了，我干脆直扑主题：“母亲为什么要离开安赛德斯？” “那里不安全。”姐姐的脸色变得不大好看，似乎心有余悸，但她并没有详说。 想了想自己在东边的遭遇，估计差不多，即使身为大贵族也很没有安全感。历史上一些缺乏防备的大贵族家庭在骚乱中的下场未必比平民好些，有时候甚至更糟，对此我可以说出一大串因此倒霉的贵族名人。 于是干脆跳到了下一个问题，“那母亲为什么决定要来巴诺斯特城？” 就算安赛德斯不安全，母亲的去处也有多个更好的选择，比如说诺森佛里亚，或者一些亲友的领地和庄园。我并不认为母亲是专门为了来看我，实际上，如果需要，让亲信护卫带走我更合适一些。 “我们一开始是打算回诺森佛里亚的。”姐姐叹了口气，“几个月前父亲带着哥哥先走，但后来一直联络不上，母亲很担心。” 这事我倒是早些知道了。 “后来往北走到一些时间，北方传来令人不安的消息，我们只好折返。” “那些越过边境的野蛮人？”这事我也同样知道了。 “是的，听人说他们洗劫了至少三座城市，而且来去很快，便捷的帝国大道甚至成了帮凶，边境的军团对他们无计可施。” “他们怎么能那么快速攻下城？”对此我还是想不明白，那些城市的城墙难不成都是纸糊的？尤其对手是缺乏攻城手段的野蛮人。 “这我就不懂了。”苏西迩丽雅摇摇头，她对军事的确没什么概念。 “然后你们就决定来这了？” “实际上，当初那位置附近还有母亲一位闺蜜的庄园，我们先去了那里。” 我静静地等她继续说。 只见姐姐的脸色更惨白了，“没想到被人洗劫过了。” “暴民还是乱军？” “比那更糟，我们在那看见了些很恐怖的东西。”她的眼睛透露出恐惧，身子甚至颤抖起来，让我很是于心不忍。 “别说了，姐姐。”我抱住她，安慰起来，“对不起，我不该问这个。” “你知道吗？艾尔特丽雅，自从帝都失散之后，妈妈和我听到你还好好的，到底有多开心。”她试图笑了一下，“现在亲眼看到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或许苏西迩丽雅变得成熟了很多，并不仅仅是母亲严加看管的缘故。 等到确认姐姐睡着，我从贴身包包里摸出变形戒指。实际上，藏在盖娅家的珠宝也都带在身边了，至于其他东西，相信她们很快会送来的。 之前偷偷观察过房屋的结构，某些经验还真是益发丰富，把自己的被窝伪装一下，很快化身成小白鼠钻了出去。 我爬进了母亲的房间。里面很大，家具也很多，可以藏身的角落更是如此，尤其是几个灯台只能勉强照亮桌床附近的区域，留下大块的昏暗领域。 尽可能地溜到更近的地方，直到依稀听到母亲嘴里的念念有词。熟悉的感觉一幕幕切了回来，从小到大就没少听过，有时感觉这就是一段祈文，但我还是听不明白到底是何意。 但多神信仰的帝国光是明确记载的神明就有数千之多，我可闹不明白母亲到底是向何方神圣祈祷。帝国在宗教事务上是如此宽容，以致异国他乡的神祗总能在境内找到新的信徒。 比如阿努比奥斯信仰。 不过对我而言毫无意义的语音组合并不适合记忆，所以除了开头和结尾一小段，中间的部分我只能抓出那种模糊的节律，仅此而已。 但应该快结束了，我心想。 的确很快停了下来，母亲微微叹了一口气。 悄悄爬到另外一个角落，母亲的侧身在灯台的映射下显露出曼妙的曲线。淑女式的坐姿还是很赏心悦目的，配合如此的身材营造出极富美感的仪态气质。 实际上今日与母亲相见，却没有太多的正面对视，现在细细打量，才发现母亲憔悴了些，多了一份病西施般的娇弱。 此刻她眉头微蹙，嘴里又开始说着什么，似有若无的听不清楚，只能勉强解析出些人名，然而我并不熟悉。 突然想起几个月前的打算——有空还是需要记忆一下那些枯燥无聊的贵族家谱啊。 就这样，母亲在书桌前自言自语，又在书写着什么，专注的眼神仿佛沉浸在某种思绪里。 最终她又叹了一口气，微微往后一靠，又揉了揉太阳穴的位置，才慢慢站了起来，来在窗前，在镂刻着复杂纹路的格子丛前留下一道美妙的剪影。 “父亲，告诉我，我该怎么办？” 母亲如此呢喃着。 第一百九十九章家 接下来的几天里，偶尔会被母亲带去见些城里的贵夫人，其中有些人当初在盖娅家宴会时就见过，但更多的时间我们被留在会馆，都不知道母亲去忙些什么。 之后某天中午，我一脸懵逼地望着眼前的大宅子，单单这门面看起来就比盖娅家还要大上不少。 “今后这里就是我们的家。”母亲对我们说道。 我跟苏西迩丽雅对视一眼，都看见了对方眼中的诧异。 “进去挑你们自己喜欢的房间。”说着母亲便迈进了宅院的大门，我俩连忙跟上，只见里面早已有很多自家的奴仆在清理旧主人的痕迹，并按母亲的偏好重新进行布置。 外面的装饰看起来还算比较低调，相反里面就有些奢华了，而且带着小花园的院子都不止一个，至于房间就更多了。 偷偷用余光溜了一下母亲，她正在不远处对着几个仆人说着什么，让他们把几件诺森佛利亚风格的挂毯挂在某几个位置。看着她表情清淡的侧脸，心中感叹金大腿就是金大腿，这样的大宅子说买就买。 回头向一边的苏西迩丽雅看去，结果却抓了空。人呢？疑惑间四下搜寻，才在楼梯角看见了那晃动的裙角。 心道一声糟了，看了看母亲，发现她正背对着我，连忙提起裙子快碎步跟了上去。 “等等我，姐姐！”故意喊得那么娇气一点。 “傻子才等呢，哈哈哈。”她头也不回地说，反而加快了脚步。 可恶！ 但这小胳膊小腿哪里追得上？她毕竟比我大了五岁，差距逐渐被拉大。就在我忍不住要拉大步子的时候，苏西迩丽雅回头朝我嘘了一声，“注意你的仪态，不要惊动母亲哦。” 可恶啊啊啊，简直被个小丫头给玩啦，超级让人郁闷。 结果还是被她抢到了最理想的房间。 “姐姐，这个房间给我嘛——我可是你最、最可爱的妹妹，而且是唯一的妹妹啊——”说话嗲得连自己都快被噎死，但节操什么的扔习惯就好啦，实利才是最重要的。 “免——谈。”她笑眯眯地回复，仿佛看到了姐姐大人头上闪出一个大大的’免疫‘。 最后只好退而求其次，另外找了一个房间。往好处想，这个房间也很不错，比盖娅家的那间大上不少，而且还有几个偏室，可以兼做其他用途。心里盘算一下，大致有了规划，唤来几位仆人，让他们把家具搬进来。 这里是卧室，这里是书房，这里是休息室，这边是储藏间，至于这个偏室，就留作贴身女仆的卧室吧。 一边是二楼的柱廊，正对一个大花园，而且这种山坡上的房子存在高低差，远眺即可看见下方鳞次栉比的红色瓦背沿着地势显露在苍绿的树丛中。而另一边的窗户对着的是另一个花园，但小了很多，被几边的高墙大院一围，相对狭小的空间显得私密幽静，里面那些树木正吐露着嫩芽，青翠欲滴，看着格外喜人。 我的视线还在这个小花园里流连，余光注意到对面的瓦背上有个影子，心头一惊看了过去，才发现是夏库拉，她甚至还冲我做了个手势。 这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假小子都快让我忘记她的存在了。 草草安顿下来也费了不少时间，但今天只能先这样了。随后我们坐在餐厅里享受着美食，偌大的房间甚至感觉有些空旷，安静到简直冷清的氛围让我不禁想起安洁莉娅家。边上站立的仆人自然不必说，餐桌上的大小三位淑女也都是食不言寝不语的状态。 有时候房子太大也未必是好事，我如此想着。 第二天一大早，母亲便带着我们出门，车子走着，很快我发现窗外的景色变得熟悉起来。 “今天我们到你的学校看看。”她说道。 诶？ 看起来时间还有点早，还没开始上课，校园里的人并不多，只是看着熟悉的环境精神有些恍惚。 “艾尔特丽雅？”有人问道。 是密涅瓦和她的女仆，我回了个礼，几句简单的寒暄，然后她看向我身边的母亲和苏西迩丽雅。 一番相互介绍，我们倒没太过繁琐的交流，密涅瓦直接往教室去了，而我们往教职工办公室区走去。 “你同学，不错。”母亲评价。 去了校委处，正好有几位带职务的家委在里面，又一阵寒暄，时不时还能听到她们对我的赞扬，这种待遇反而让我有些扭捏不自在，身上一阵阵燥热难安起来。 母亲打量了一眼过来，然后让我和苏西迩丽雅先去外面。 “密涅瓦说的没错，果然是艾尔特丽雅。”不一会只见来了几个同学，兴冲冲地拥过来，一时间叽叽喳喳。“你要回学校吗？” 没想到我还挺受欢迎的，心情不自觉变得有些小开心，又向她们介绍起苏西迩丽雅。 “哇，艾尔特丽雅的姐姐果然也是美人呢。”一群女孩子围着，甚至有些闹哄哄的。其实她们的年龄跟苏西迩丽雅更接近一点，相互之间很快就热络起来。 不过你们都不用上课吗？沦为边缘人的我有些不满地扁扁嘴。 这个世界还没有电的应用，自然没有电铃，但敲钟声还是有的。上课钟很适时地响了起来，一一简化版的告别之后，周围终于安静了下来。 呼，还挺折腾人。 “艾尔特丽雅？”一些老师从办公室出来，看见了在柱廊里面的我，很意外的样子。 再次一一致敬，真是够折腾人的，幸好她们还有课要上，不然都不知道怎么收尾。 算术老师也出现了，从夏库拉口中已经知晓他前几天就回来了，所以我一点都不意外会遇到他，不过他显然没想到今天会在学校见到我。 “艾尔特丽雅，你要回来上学了吗？”他走过来，问道，随后还往四周的屋顶上打量。 “今天我是跟母亲来的。” “你母亲？”他对此很意外。 这时候楼梯响起熟悉的脚步声，抬头看去，果然是母亲，她已经从楼上的教委处下来。 我们向母亲行礼，然后我才转身重新面对老师。 然而眼前所见让人心中一阵万马奔腾，暗道果然男人就是男人，这副呆滞的德行真是丢尽男人的脸。忍住捂额的冲动，不得不轻轻地提醒眼前的失态者。 “西塞罗老师？”只是没想到一句不够，只好又补了一句，音量稍微大了一点，“老师！” “啊？啊啊！”他总算回过神来，有些慌乱地整理起仪容，同时很小声地问我：“这，这就是你母亲？” “是的，老师。”老师毛毛躁躁的表现让我对他的评价持续走低，同时又对母亲的魅力颇为得意，小胸脯不自觉挺了起来。 看看这可笑的礼节，算术老师状况百出的模样让人无语，连我都跟着有些害臊。这该死的尴尬症。 “希望我家调皮的小女儿没让老师太为难。”母亲的冰山脸上带上些礼貌的笑容，就晃的对面差点死机了。 啊啊啊，真是丢脸死的老师！甚至感觉自己的脸都快冒烟了。 “老师，你不用上课吗？”我提醒道，心想赶紧打发走，省的继续现眼。 “这就是你的老师？真是有趣的人。”在老师有一脚没一脚地离开之后，只听母亲又评价道，她嘴边似有若无的笑容让我又是一阵害臊。 脸都被你丢光了。夏库拉说的没错，的确是个笨蛋老师，笨蛋笨蛋大笨蛋！我气呼呼地心想。 第二百章 安排 不知道母亲跟委员们谈了什么，反正接下来我回到了原来的班级。只见同学里面多了两张生面孔，而母亲和苏西迩丽雅在大教室的最后面坐了下来，进入典型的家长参观模式。 同学们对我的正式归来因为上课没有太多的动作，只是眼神难掩她们的意外，在老师咳嗽两声后，大家又全都目不斜视。 尽管出了些事情，期间中断了差不多两个月，但我还是很快进入了校园模式，毕竟很多课程知识本来就很有基础，何况前几天还恶补过。 母亲似乎打算在此陪我一整天，只是中午的时候她遇到了礼仪老师伊芙赛勒斯小姐，两人找了个房间交谈了起来，这让我俩被‘放’了出来。 同学们再次围了过来，七嘴八舌的，不意外的，赞叹母亲的话语占了很大部分。 像“你妈妈超级漂亮，超有气质”之类的溢美之词都快听得到耳朵生茧，倒是一些校园新事吸引了我的注意。 比如教师行会和学生自治会的成立，前者无需多言，而后者以大年级学生为主，家委们对此抱支持态度，认为这是培养管理能力的机会。 难不成要出现学生会会长了？脑子莫名跳出几个经典场景和人物。 又过了一会，玛缇娜和安东尼娅也出现了，现在她们还是‘实习教师’，类似助教的存在，同时大概因为年龄也不大，跟大年级的学生很容易打成一片。 “一直以为你妈妈是……”玛缇娜又刮了下我的鼻子，“埃多妮娅说的没错，你没看起来的那么老实。” 真不知道那个眼毒话不多的闷骚埃多妮娅到底说了我多少‘坏话’。 “哇，你妈妈坐在那里给人压力好大。”安东尼娅则拍拍胸脯，“冷冰冰的超级大美人。” 嘿，你现在是老师诶。我白了她一眼。 “小丫头出息了，竟然敢白我。”没想到这记被抓了正着，她握住机会乘机又捏了下我脸蛋。 下午回去的时候，马车上母亲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不过我和苏西迩丽雅不敢造次，一直老老实实地端坐着。 进到新家，里面的样子比早上出来时完善了好多，看来仆人们一直没闲着，又被告知留在盖娅家的东西都被送来了。 没让女仆们帮忙，而是亲自动手把箱子里的东西摆放起来，末了感觉书架和置物架还是空荡荡的，真是浪费了这么大的空间。 晚饭过后，我和苏西迩丽雅都被叫到了母亲的办公室。在此有些恍惚，因为那张大书桌上堆放着很多文件和卷宗，看起来就像当初盖娅家的情形。眼睛瞟了几眼，有几份看起来像是地契之类的东西。 母亲坐在桌子后面翻看着文件，见我们进来才抬眼看过来。我俩行过一礼，各自找位置做好，端端正正。 “苏西迩丽雅，今天这巴提尼亚贵族女子学院你感觉怎么样？” “很不错。”姐姐似乎早有准备。 “那你要入学吗？” “是的，母亲。”她看起来还挺开心的。好吧，至少今天她跟我的同学相处得挺融洽。 “那明天你跟艾尔特丽雅一起去学院，然后参加评估。”母亲说道，“不过你跟艾尔特丽雅不同，你的课程选择要额外考虑时间上的安排，因为我还有其他事情给你。” “是的，母亲。还有其他什么事情？”苏西迩丽雅姿态恭敬地回答。 “我会在巴诺斯特城购置一些产业。”母亲整理着桌前的文件，“一些公寓，一些商铺，可能还会有些庄园。接下来一段时间，你早上去上课，下午跟着我，或者管家去打理事务。” “是的，母亲。” “接下来一段时间会有些你们不认识的食客来帮助我们打理产业，你们需要熟悉一下。” “是的，母亲。”我俩一起回答。 “至于你，艾尔特丽雅。”母亲终于点到，我坐的更加端正，细细地听着。 “是的，母亲。” “今天这学校我也看过了，很新鲜很不错的模式，我可能会考虑投资。” 呼了一口气，这节奏自家母亲是要变成学校股东的意思呢。 “而且校方对你的评价很高，这让我很欣慰。”然后她继续说，“比起单纯的私教，有同学这种关系，似乎能让你变得活泼很多。” 蓦然发现母亲眼里似乎有些笑意，心头一跳，我低下头。 “所以你会继续上学，只是……” 还真是意料之中的转折，看着大理石地面，我悄悄松了口气。 “你之前被被人掳走的事情我也听说了，对盖娅夫人所做的努力，我会带你去登门道谢。”母亲说着停顿了一会，“至于安全方面，我会再给你增加两名高级佣兵。” 诶？我忍不住抬起头来，实际上，当初盖娅给我雇佣的两名保镖直接被母亲接手，现在再给我增加，那不是有四名之多了？ “艾尔特丽雅。”母亲叹了口气，“作为一名母亲，怎么受得了自己的孩子一再承受这样的命运呢。” “是的，母亲。”我再次低下头。 “这几个月里，我们走了不少地方。”母亲像是陷入了回忆，“这一路都不大安定。” 我偷偷看了看一边的苏西迩丽雅，她的身姿一动不动。 “马库斯的选择不错，等他回来我会给他另外安排。”没想到母亲会表扬他，“这巴提尼亚行省恐怕比很多地方要安全一些。” 其实也没想象的那样安全吧，南边的战役刚刚告一段落呢。 “重点是这里没有太多的暴动，巴提尼亚的平民和贵族之间矛盾似乎没那么深。”母亲像是察觉了我的心思，说道，“而且这里那些邪教徒没有成气候。” 为什么……为什么母亲会把邪教徒看得这么重？沉默了一会，脑光骤然一闪。 “母亲，难道那个庄园？” “看来你的姐姐已经告诉了你一些事情。” 可能是被母亲的视线扫到，苏西迩丽雅低了下头。 “没错，”母亲重重的叹息一次，“那地方有个刚被废弃不久的祭坛，恐怕是帝都之乱后发生的事情。” 余光再次飘向姐姐，只见她头垂得低低头，身子还在微微发抖。 真不知道她都看见了什么。 之后还有不少交际上的事情，比如说乔迁之喜宴请朋客，或许像盖娅一家初到此地时类似的走动。当然还专门拜访了盖娅一家，蒂塔和小盖娅明显对我的‘归家’很是失落。 另外还跟着母亲去了几个神庙，献祭几头健美的公牛感谢各位神明的庇护，以兑现当初对乌列尔的许诺。 总之一通忙活下来，费时耗力，还真是挺折腾人的，反正我差不多等到日子总算安定下来，才正式去找算术老师的麻烦。 哦，才不是找麻烦，只是有很多事情打算问清楚。实际上安洁莉娅也找过他，但口风紧的没太多收获。 “萨莫安的事情我也不大清楚。”老师的回答同样让我失望，“托尼克大师很少提及这个。实际上，我也是那次才知道他们是那种关系。” “那么托尼克大师去哪了？” “我不知道。那次回来之后他又不见了，除非有必要我才联络他。” “就像夏库拉联系他那样的方式？”我还是挺在意那套魔法通话的卷轴。 “你都见过了？那东西很贵，听奥菲丽雅说这个制作很麻烦。” “那，”想了想，那问点其他的事情，“最近还有没人在跟踪我？” “应该没有。除了夏库拉，我没注意到还有谁。” 嗯，夏库拉那丫头不会是在骗薪水吧？我抬眼盯着老师看了一会，看样子不像在糊弄我。 “那……你们那些手段，能让我看看吗？”不知不觉地，竟然都带上点撒娇的语气，或许都开始习惯这种姿态讨好处了。 西塞罗老师有些犹豫。 “有什么关系嘛，那时候我都看见啦。”眼睛转啊转，声调益发娇气，“你们不但能召唤‘魔法佣兵’，托尼克大师还能用种卡片一样的东西施展闪电！” “那种东西……”老师依旧试图回绝，“那种东西代价挺高，你还是别太在意的好。” 不就是钱么，本，少爷现在有金大腿不差钱。 “给我看看嘛——” “不行不行。”他开始板起脸，没想到撒娇战术不大奏效。 失望之下，脸色逐渐冷淡下来，估计有点像母亲的冰山脸。 “你……”老师的表情莫名其妙地精彩起来，最后竟然妥协了，“只许看看。” “谢谢老师！”估计自己这变脸速度也是杠杠的。 “大师只给我了这两张。” 外表看起来有些像扑克，奇怪的材质，但正面画着一些精美的图案，风格比现在帝国的手笔功底更加深厚，还有些奇怪的修饰手法，背部都是一样的花纹，整体而言，可能更像塔罗牌。 “这个怎么用？” “这个绝对不能教你。”老师这会的表情看起来没有钻空子的可能。 “能卖给我吗？” “不行！”他急忙收回了两张卡片，小心翼翼地放回一个小包里。 什么嘛，小气。我扁扁嘴。 在道别之后正打算离开，又想起还有件事情没问。 “老师，你对变形术了解多少？”我停下来，回头问道 “变形术？”他一时没反应过来。 “夏库拉说萨莫安变成乌鸦逃走了。” “这丫头……嘴巴没把门似的。”老师抱怨道，然后摸着下巴回忆起来，“不过托尼克大师倒的确给过解释，他说萨莫安有很多从遗迹里搜寻出来的魔法道具，比如说变形戒指。” 就是这个，默默给自己的机智点赞，然后以天真好奇的口吻继续问道：“哇，那太神奇了！它能让你变成任何想变的东西吗？” “这个当然不行，必须得是生物。” “哦，那能变成任何生物吗？比如说乌鸦，老鼠，蛇，蜘蛛，蝙蝠，或者其他？”故意一口上说上很多。 “为什么都是这些不吉利的动物？”老师奇怪地看着我，一副‘没想到你是这样的女孩子’那种表情。 第二百零一章 艾莉亚庄园 一段时间下来，大概是因为我在魔法问题上的强烈好奇心，算术老师烦不胜烦，很多时候他远远看见我就躲。 至于学渣夏库拉，很抱歉她一问三不知。 真遗憾。 奥黛莉雅魔法协会则有些玩不下去了，几大成员聚少离多，大部分时间只有安洁莉娅依旧热衷于此，她作为魔法师公会的外挂成员，倒是从其淘到不少内部情报和资料。而且上次的萨莫安事件，因为与公开演示召唤术有关，她带上蜜涅瓦跟那个会长似乎达成了什么新的协议。 “那家伙现在可神气了。”安洁莉娅有些不开心，“他恐怕破译了书灵的不少秘密。” 看来我的进度也慢了，尽管那本阿什语笔记差不多能背了，但很多概念依旧不得其解，导致书灵的讲解压根解读不出来。 “你看，这是他最新发布的东西，《论魔法的基础原则》，魔法大街上那些人都抄疯了，一些抄录员的报价甚至翻了一倍。” “哦，那能给我一份吗？” “让你的巫师抄一份给你，他对你恭敬的态度真让人奇怪。” 你的巫师，你的巫师，你的巫师……哼。 “我该回去了。”看了看天色，偶尔我下课后还早会拐到别人家做客，但想要过夜需要母亲的准许，而一般情况下被允许的机会并不多。 “你妈妈明明是个大美人，怎么给人压力这么大？”她抱怨着，似乎也有些忌惮。 看来觉得母亲吓人的并不只是我和苏系迩丽雅而已，心情顿时愉悦了几分。 对了，马库斯回来了。 当初派出去的那些信使费了不少功夫才联系上马库斯，等他赶回巴诺斯特城差不多是我回来后一个半月了。 失散的兄妹，然后再加上母子，这阖家团聚的戏码就不再多赘言，反正，反正挺难为情的。那会看见他平安归来我还是很开心的，怎么说这也是条银大腿，大腿总是不嫌多的。 只是一起归来的奥拉看见我无事松了一口气后却说要走，这节奏让我很是诧异。细细听了一会，似乎是认为自己学艺不精，眼睁睁看见雇主被人掳走，这让她对自己的能力很是怀疑。 “对不起小姐，我没能保护好你。” “但……”我张了张嘴，想着怎么组织语言，或许‘安慰’利斯塔的那次经验能帮上忙。“那不是你的错，毕竟艾斯巴鲁不是普通人。” “艾斯巴鲁？”奥拉显然还不知道当初袭击我的人叫什么名字。 “对，就是那个‘吹’飞你们的家伙。” “家伙？艾尔特丽雅，我要告诉妈妈，你使用粗鲁的词汇。”苏西迩丽雅刷起她的存在感。 在她看不见的角度翻了个白眼，转头的过程里迅速换上撒娇求饶的表情，“对不起，姐姐，请不要告诉妈妈。” “坏小孩是要接受惩罚的。” 如何割地赔款在此略过，奥拉她是见识过魔法的，所以有些东西就不需要我凭空捏造了，而是把已有的一些元素糅合在一起即可。 “古代魔法的传承者，‘风暴咆哮者’艾斯巴鲁？以及它的邪恶主人，人体炼金术士萨莫安？”奥拉念叨着。 “对对。”以非常‘诚挚’、童叟无欺的眼神与她对视，“他们自己就可以媲美一小支军队。奥拉你认为自己能对付一支骑兵小队吗？” “当然不行。”她摇摇头。 “那就是了，他们不是普通人可以对付的。”我抓住她的手，“但这样的怪物毕竟不多，我还需要你帮我对付些普通的坏人。” “可是……” “你没看见我母亲给我新找到的保镖吗？那都是大块头的糙汉子，很多地方我可不乐意他们跟进来。”说着让她俯身下来，我在她耳边说起悄悄话，发挥小女孩的优势，“别走嘛，亲爱的奥拉，不然我会想你的。” 软磨硬泡之下，奥拉终于答应留了下来，母亲自然也不会反对，毕竟女性护卫可不多见，很多场所也更合适。 所以奥拉理所当然地又搬进了我边上的小房间。至于小女仆利亚娜，母亲认为她还不够资格服侍我，还得继续接受调教，又另外给我安排两个贴身女仆，有时候甚至感觉这两个女仆是母亲的耳目，真是麻烦。 现在回家的路上，四名高级保镖走在外围，奥拉跟在身边，随后是两名贴身女仆，还有几个仆人，颇大的阵仗，真是前呼后拥的待遇。 路过情侣广场的时候，中间是一个醒目的爱神雕像。帝国人认为神明总是完美的，所以习惯通过绘画或者雕塑展示神明那完美的身躯。而在民间，尤其是有条件的人，自然也崇尚健身，包括女性。 毕竟“只有健康的母亲才能生育健壮的婴儿”，这很斯巴达。 好吧，之所以说这么多，前段时间不再拒绝家人的共浴邀请后，发现母亲在浴前也会先进行各种运动，而且还是在专门的‘教练’指导下。 难怪几个孩子都这么大了，身材依旧这么好。 ‘教练’这词是我的翻译，而我的‘教练’就是奥拉。 其实以前就对奥拉的日常训练颇为好奇，经过萨莫安事件，又加上母亲和苏西迩丽雅的‘健身’刺激，便决定自己也来一套健身计划，反正技多不压身，关键时刻说不定能救一命。 “瑜伽，那是什么？”当我询问起奥拉她那些奇怪的训练方式时，她有些莫名其妙，显然对我嘴里的名词没概念。不过她这扭来扭去的姿态的确挺像瑜伽。 于是事情的最终结果，就是我每天入浴前，跟着奥拉练习起‘瑜伽’。我坚持称此为瑜伽，忠实的女护卫不再说什么。 这堪比三爷的腹肌还真是亮眼，加上皮肤紧绷，线条健美，有种格外的运动美。大概是嫌某两堆脂肪碍事，奥拉胸前还绑着布条，实际上我发现绑布条相当麻烦，还有一些帝国女性，比如说母亲，在运动时会使用一种筋膜衬垫胸脯，但恐怕同样并不舒适。我求着母亲找来几个裁缝，让她们按我提供的图纸制作些运动内衣出来。 一开始她们还有些意见，大概跟某些职业联系在了一起，后来好说歹说才应允下来，毕竟没人跟钱过不去。 “这是为了方便运动，要强调运动性和舒适型。” 可惜几次作出来的成品并不满意，似乎还缺乏一些量体裁衣的技巧，然而对此我并没有太多的建议，毕竟对于裁缝技术自己一无所知。 奥拉再一次给出体验感受，那几个女裁缝交谈了一番后向我告退。 “我们一定会做出小小姐满意的款式。” 也只能这样了，此事不急。我点点头。 又过了几天。 “好，这次就到这里吧。”奥拉停下动作对我说道。她戴着第五版的‘运动内衣’，而我身上是小号的，虽说还没那必要。 这乡间别墅的温泉浴室很大，还像公共浴池那样包括有运动间，当然规模没那么大。 “苏西迩丽雅，母亲什么时候回来？” “要叫姐姐。”池子里的那位继续泡着温泉，有些慵懒。嗯，煎蛋比原来大了不少，毕竟都过去一年多了，“大概还要些日子，路途有点远。” 母亲很忙，感觉比当初盖娅还要忙，很多时候甚至要出门消失大半个月。这一年下来，不但盘下不少岛式公寓和临街店铺，在城外还购置了两三个庄园，比如我们现在所处的这个，距离巴诺斯特城有些小远，两三天的车程。 不过这个庄园别墅很大，特别是那个浴池，接手后专门翻修过，扩建成了诺森佛利亚式的温泉。 对了，母亲管此处为艾莉亚庄园。那次被她知道我曾经以艾莉亚为名，她笑笑，然后便把这个刚买下的庄园以此命名。 “或许以后这块庄园可以给你当嫁妆。”她如此说道。 “是的，母亲。” 啊呸呸呸。 按照日程安排，苏西迩丽雅跟着管家巡视此处，但她嫌寂寞，便把放假中的我一同拉来。 “这地方有些吓人啊。”洗漱完毕的姐妹俩躲在楼上往窗外打量，这是个山谷间狭小平原中的庄园，除了里面的奴工，没有太多人烟，顶多只有些猎户或者伐木工，远方的密林看起来阴森森的。 不过我们也是带了不少人过来，除了几个保镖，还有一些带甲护卫。 随着事态的纷乱，尤其是邪教徒的暴动和蛮族的劫掠总是让人防不胜防，各地驻守的军团往往反应迟钝，就像某些‘警察’总是迟到，因此很多民间团体干脆突破限制寻求自保，对此很多地方执政官睁一眼闭一眼，不少私人武装甚至装备上了盔甲。 比如说我现在手里就拿着一个巴提尼亚式的头盔。 “艾尔特丽雅骑士，守护苏西迩丽雅公主！”戴上头盔举着木剑喊道。只是视野受到了很大度限制，而且这些长发太碍事了。 “哈哈哈，我们家最小的妹妹还想当骑士，你当小公主还差不多。”没有母亲在场，气氛活泼了很多。 “多嘴，身为公主只管坐着就是了。”我不满地说道。声音透过头盔，变得有些异样，我挥动手里的木剑，一把砸在一件盔甲的腰际。 “哦，干的不错，二小姐您的步法非常流畅，就是力道还是太轻了。”陪着我玩的那个保镖评价道。 简而言之，自己的武艺依旧还是花架子，这结论让人很是泄气。身为主角，不该都是魔武双修的吗？我蹙着眉头嘀咕着。 第二百零二章 山村 “十发七中。”远处的护卫喊道。 “不错的成绩，二小姐。”身边的保镖再次递来上好弦的猎弩。 但还不够，对此我依旧不大满意，二十米外石砌矮墙上的苹果看起来很小，一个微弱的呼吸起伏就可能射偏。 真佩服那些百步穿杨的神射手，他们用的还是弓呢。 这一年多下来，发现母亲似乎对我纵容了很多。或许是因为我的遭遇，她对我偷偷摸摸的舞刀弄枪睁一眼闭一眼，只要别搞得失了仪态就行。 另外现在家里恐怕就我最闲了。 马库斯回来以后，母亲对他的规划可谓详细，按我偷听来的内容，恐怕是以行省总督为目标，但这职务需要有一大串前置的严格履历，以及年龄限制，所以他干脆被母亲送进巴提尼亚军队继续刷资历去了，战争正是机遇。 或许他会喜欢这份差事。 而苏西迩丽雅则跟着母亲管理起家族事务，变得成熟多了，现在看起来就像少女版的母亲，包括那份气势。 当初跟我一起闹腾的小丫头不见了，有时候反而会像母亲那样管着我。 真是的，母亲对我宽松了，亲密的姐姐反而变得奇怪起来。 果然那个时候苏西迩丽雅就被换过了啊。 相比哥哥姐姐，我只管上学就行了，而且还享受着明星学生般的待遇，日子过得不要太舒服。 比如说现在，苏西迩丽雅要带着管家去巡视，下午还需要清点仓库和账目，忙活得紧，而我则一整天无所事事，只能在这里射苹果。 不过玩了大半天，再有趣的事情也会变得无聊起来，于是又练起骑马。 没错，骑马！真没想到某次半撒娇地随便一说，隔了几天母亲竟然真的给我买了一匹骏马，就像地球某些富二代的生日礼物是一辆跑车。 富婆妈妈我真是爱死你了！ 而且这不是当初随口说的森林小型马，是一匹真正的轻型马，那真是漂亮，我第一眼就喜欢极了。 就是有点高大，没人帮忙根本没办法爬上去。帝国倒是有侧鞍，但很简陋，而且坐在上面并不舒服，时间久了更难受，更更重要的是，对马术要求也更高。 反正当初被人牵着溜马时，在高大的马背上稍微一颠簸，差点就把我吓趴下。毕竟落马这事也是搞死过不少人的，包括贵族，一些还产生过严重的历史后果。 这事让马库斯笑话了很久。 后来软磨硬泡，又改良定制了几版带犄角、把手和靠背的特制侧鞍，算是踏实了很多。加上几个月的相处，通灵性的母马也很听话，虽说还不敢疾驰，但小跑还是没问题的。 “等你再大点，哥哥带你玩障碍跑。”某次马库斯如此说道，不过总觉得他笑眯眯的眼神是还想看我笑话。 在马背上同样要求身姿挺拔，肩正背挺，反正不能有半点颓废气息。熟悉了这样的高度之后，不会再像一开始那样害怕，而视野也得到了极大改善。 毕竟小女孩的身高跟这完全不是一个档次。 开始一两天还只在庄园附近晃悠，但场景熟悉之后就有些不甘心了。 “别跑太远。”第三天苏西迩丽雅在我出发前一再叮嘱道。“下午早点回来。”接着还是有一大堆的详细事项。 或许利斯塔说的没错，女人的确都有点唠叨的天性。 “知道了知道了，苏西迩丽雅。”骑在马背上的我已经有些兴奋，幻想着接下来的探索，期待的多巴胺在快速分泌，灵魂里男人的冒险天性正在熊熊燃烧。 “要叫姐姐。”她对我的态度有些不满，“把她看紧点，奥拉。” “我会的，大小姐。” 啊啊，姐姐大人你拉下脸来的气势真有母亲六七分的功力呢，可惜这脸长的还是太嫩了，缺乏威严，哈哈哈。 细细又检查了一番携带的装备和物资，身后跟着骑马的随从们，这么一大群人出门能有什么事情？ 这一年多一直没再出什么事情，连算术老师都一再确认没人跟踪我，而夏库拉也已不再受雇保护我，不知道又去哪里偷鸡摸狗了。或许当初那个‘夜莺’在长期沉寂后早已从人们的谈资中退去，相反魔法师公会的那个会长正在成为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这段时间内他多次发布了重磅的魔法哲学书籍。 更重要的是，巴提尼亚总督进行了军事调整，尝试将魔法纳入了军队体系，尽管威力并不大，但在对南部的征伐中还是开始崭露头角。 这让魔法热重新出现在普通民众的世界，据说引得魔法大街附近的房价都涨了不少，到处都是来朝拜的魔法爱好者，或者是其他企图的人。 只是很多更内部的魔法资料那是普通人弄不到的。 不过我不是普通人。嘿嘿嘿嘿。 “女孩子家的，不要笑得这么奇怪。”苏西迩丽雅阻止了我的继续走神，“你再这样奇怪下去，以后嫁不掉的。” 承你吉言，嫁不掉最好。我笑眯眯地在马上对站在大门口的姐姐和管家行了道别礼。 “晚上见。”说着催动胯下的马儿，其名艾莉，取名障碍就不讲究了，很快就小跑起来，我享受着夏风迎面的畅快感。 “慢一点！”身后传来苏西迩丽雅担心的声音。 “没事的，艾莉很乖，而且这鞍可稳了。” 出了庄园继续小跑了一会，直到看不见，我反而慢了下来，还把玩起马库斯送给我的新玩具。 还是他清楚我的喜好，这是一把特制的小巧猎弩。考虑到小女孩力气小，这是靠机械绞盘上弦，省力倒是省力，就是耗时了一点。 “二小姐，我们去哪？”一名保镖问道。 “随便走走。”只是小探险而已。 这个时代，野外终归原汁原味，稍微远离人烟一点就几乎没了人工的痕迹。稀疏的林地，长满苔藓的大石头，还有清澈的溪流。 触耳的是淅淅沥沥的水声，还有穿过林间的风带来鸟儿的欢叫，这让人的心情变得轻快起来，忍不住高歌了几曲应景的诗篇。 不过还没作死跑到密林里去，而是沿着溪流往上走，走了半天，发现自己的选择有些糟糕，因为地势变得复杂起来，骑马有些不方便。 “小姐，我们换个地方吧。”后面的奥拉提议。看了看前方的道路，山路坎坷，溪流边都是大块的石头，长满苔藓意味着它们很容易打滑，继续前行的确不是个好主意。 “二小姐，我记得管家说过附近有个小山村。”一名保镖提出更有建设性的意见。 或许还能买些野味，如此心想，便说：“那带路吧。” 说是附近，但以这世界的交通水准，依旧走了不少时间，抵达的时候都已经中午了。 这个小山村很小，看起来只有七八座简陋的房子，分散坐落在不同高度的山坡上。一些是石头堆砌的，上面盖住茅草之类的权当屋顶，还有一些则是木屋。村子外面围着些篱笆，偶尔可见一些家禽和牲口。 大概是听到我们的马蹄声，村里头跑出来几个小孩好奇地看着我们，但很快有几个妇人跑过来把他们或拉或抱着走了。 “请问有什么事，尊贵的客人？”一名中年人从一个石砌小屋里出来，看着我说。这是一名典型的巴提尼亚汉子，黝黑的皮肤，但很干练。 “你好，我们打算在这里歇息一下，顺便吃点东西，你们这里有野味吗？我们可以付钱。”我回答说。 他点点头。 等到我们坐在溪边的树下胡乱吃着，大概是觉得没有危险，那些孩子又跑出来在不远处看着，一些显然对食物更感兴趣。 扬扬眉，让人把东西分出一些给这些口水都快流出来的小屁孩，又找来那个中年人。 “需要向导？” “是的，附近有什么有趣的地方？” 他想了想，介绍给我一个向导，那是村里的一个猎户，今天正好在家。 这村子这么小，找起来并不难，一个小山坡上的一座小木屋。这时候一个年轻妇人正在屋外的架子上晾挂一些处理过的猎物，另一边还有一块鞣制架，附近的风儿里有那么一些腥膻和血腥味。 她疑惑地看着我们的到来，大概是对高头大马上骑着一名小女孩这事有些好奇，她又多看了我几眼。 告知来意，这位小妇人跑到村后头的林子里喊来了她的丈夫。 这些人结婚怪早的，看着这对小夫妻的样子，估摸着也就十八九岁而已，竟然都有个已经能满地跑的小鬼了，而这妻子肚子里看起来还有一个。 “你们要找有趣的地方？”那个小丈夫问道。还嘀咕了一句“奇怪的城里大小姐”，他大概还不知道后面这句已经被我听见了。 “对，我们会付给你报酬。” 这夫妻两对视了一眼，然后丈夫又问道：“我能再叫一个朋友吗？” 看不出你还是个有钱朋友一起赚的人呢。 “可以。”我同意了。 马掌踩过大树溪流边的石板桥，清脆的马蹄声有些纷乱。而这个年轻的猎人背着他的弓箭，带着猎叉在前面带路。 第二百零三章 恶灵塔 猎人所说的这个朋友看起来有些离群索居，这让我们又花了不少时间。或许该庆幸那林间小屋还算在小路边，而不是在什么山旮瘩里。 敲了敲门，许久没有回应。 “他应该还在附近。”猎人很肯定地说道。 或许吧，在等待的期间，我打量着周围的环境，随后干脆观察起眼前的小木屋。 不过这木屋并不是什么有趣的东西，很快我就失去了兴趣。相比而言，墙根的这些石头更有意思，因为相当规整，有些还带着些奇怪的装饰纹刻。 拿这种石头垫墙角有些浪费啊。 猎人口中的朋友的确没有走远，很快他就出现了，皱着眉头打量着我们这一大堆不速之客。猎人跑上去跟他交谈起来，过了好一会，他们又一起来到我面前。 “就是这位大小姐想找有趣的地方。” “哦。”猎人的朋友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另一边几个强壮的保镖，在奥拉身上多停留了一会，但似乎对我们的武器更感兴趣。 “我……打算找些好看的风景。”我解释着。 眼前的小伙子看起来跟猎人差不多大，不过相比那位已婚人士，这位很大概率是条单身狗，别问我为什么知道。 他点点头。这里的人似乎都是闷葫芦，但不愧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不久我们就跟着发现一两处好地方，比如说山涧的小瀑布，或者山谷间的林中小湖，很有些风景区的味道，而且人迹罕至，可谓原汁原味。 我很满意。 可惜来时花了不少时间，日头开始西斜，奥拉提醒我该回去了。 给了两名向导说好的报酬，我又说道：“如果你们接下来几天还有时间，可以继续带我找些好地方，报酬视满意程度而定。” 猎人和他的朋友还在摩挲着到手的硬币，闻言相视一眼，然后一起朝我点点头，猎人说道：“城里来的大小姐，我们还知道几个地方，一定让您满意。” “我现在就住在峡谷平原上的庄园，还会待上几天。”被奥拉双手托上马，坐在马背上对两个向导说道。 保镖里有人方向感不错，我们让马儿小跑着原路返航，回到庄园时还不算太晚。 的确还不算太晚，不过姐姐大人似乎不大满意。 “艾尔特丽雅，我真担心你又走失了。”她抱怨着，“我让你下午早点回来。” “你看山边还有晚霞呢。”毕竟是夏天，白昼终归长点，就是山谷里太阳下山早些。 “或许我不该同意你这愚蠢的‘旅行’计划。”她按着太阳穴，看起来很烦恼的样子，“要是出点事，我怎么向妈妈交代。” “好啦好啦，我这不是没事嘛——”说着在她面前转了两圈，展示自己依旧全须全尾，半撒娇着哄她开心。 当家做主还真是容易催熟啊，神啊，把我当初那个可爱的姐姐还给我吧。 “我明天一定早点回来。”熟练地蹭着她的胳膊，看着姐姐的那张脸开始有些绷不住。 “明天还要出去？”苏西迩丽雅那张故作严肃的嫩脸表示自己很头疼。 “我找了两名当地人做向导，他们知道些好地方。”拉着她的手，眨着大眼睛扑闪扑闪。“等你过两天这里忙完了，我们还可以一起去放松一下。” 看着苏西迩丽雅那滴溜溜转的眼睛就知道她同样意动了，毕竟骨子里还是那个小女孩么。我没给她犹豫的机会，趁热打铁道：“那就这样说定了，姐姐大人——” “真拿你没办法。”她的脸果然开始融化了。 搞定，现在姐妹俩手拉着手，亲亲密密地一起进了餐厅，准备享受晚餐。 隔天早餐的时候，外面的仆人跑进来通报，“二小姐，外面有人说找您。” 一开始没反应过来，随后便想起什么，问道，“是猎户吗？” “是的，二小姐。” 来的还真挺早呢，从他们那地方跑到我这里可是需要步行蛮久的，有道是‘有钱能使鬼推磨’，古人诚不欺我。 可能在某些人眼里，我现在也是条大腿呢，伺候金主当然得积极了。 哼哼哈哈。 偷偷瞄了下苏西迩丽雅，她没什么反应，只是有些奇怪地回望我一眼。看来这次我脸没崩。 没想到这地方旅游资源还挺丰富的，如果换到地球那个时代，或许我可以说动母亲把这庄园改成度假旅馆了。 总而言之，这几天我玩得很开心，可谓乐不思蜀。直到第五天返回庄园前顺口问了一句：“‘短标枪’，你家垫墙角的那些石头哪里来的？” 这些山里娃没那么正式的名字，猎人的朋友只有个更像是绰号的称谓，直译就是标枪的意思。 实际上，现充猎人的名字意思则是‘鹿皮’。 “那些石头？”他没反应过来。 “你家房子底下那些，带花纹的。” “哦，”两个向导再次对视，猎人接过话，指了一个方向说道：“那边的山上挖的。” “那不像自然产物。” “那地方原来有座塔。”猎人想了想，“村里的老人说那是恶灵待的地方。” “既然说有恶灵，那你还挖？”心说这些人胆子够大的啊。 他们露出那种大男孩玩大胆游戏时的恶作剧表情，我懂的，好歹……曾经我也是男孩。 “小时候我们就没少去那，而且拿那些石头盖房子的人不少。除了月圆之夜。” 月圆之夜，那不就是前几晚吗？听起来挺有意思，不会是像萨莫安那样的遗迹吧，我忍不住有些好奇。 不过随之想起当初那几个遗迹守卫，忍不住吞了吞口水，或许还是先算了吧。 “那么那地方在哪里？” 诶，怎么最后说出口的跟自己想的完全不一样？ 两人嘀咕了一会，最后还是猎人出来说话：“有点远。” “恐怕不行，小姐。”依旧是奥拉，她看我的表情就像是在看个淘气的孩子。 可能是因为近来有些太‘受宠’了，很多时候撒撒娇，很少有人能拉的下脸来，现在的我或许是有那么点‘淘气’。 啊啊，还真是给人添麻烦了。在马背上保持端正的坐姿，有那么点深刻的自我反省了一下。 “告诉我位置就好。” 嗯，等以后再找吧，等什么时候能确保对付那些可能存在的守卫。 第六天的早上两名向导没有像之前那样出现，苏西迩丽雅看起来像是松了一口气。 不出去就不出去，在外探险了几天，正好也有点累了，我干脆窝在庄园里找些轻松的事情。 不过有时候命运女神就是喜欢开玩笑，当你想休息的时候反而有麻烦。 “二小姐，大小姐让您去大厅。”傍晚的时候，一名女仆在房间外说道。 放下带过来的‘魔法周刊’，来到别墅会客大厅，发现苏西迩丽雅和管家已经在了，在场的还有几名巴提尼亚军官，以及一个大光头，这让我忍不住多看了几眼，看着像那些缪特利安教徒。 再看了了一会，确认就是缪特利安教徒。真奇怪，他们来这做什么？ “这位是我的妹妹——艾尔特丽雅。”正向外人展示着此地主人形态的姐姐大人，看见我出来后又对领头那名军官介绍起我。 向他们行过礼仪，施施然走到姐姐身边，模样乖巧地站好，心下有些好奇。 “两位尊贵的小姐，我们是有事通知。” “哦？”姐姐模仿着母亲的姿态，就像我偶尔干的那样。 “这附近发生了惨案，我们提醒贵庄提高警惕。” “惨案？”我们听到这个消息很是惊讶。不过这地方人烟稀少，还能有什么地方发生惨案，难道…… “是个村子吗？”我问道。 “小小姐对此地挺熟？”那军官看了我几眼。 “刚来几天，不过我们在个村里找过向导。” “倒不是村子出事。”那个军官有些犹豫，“这事涉及机密，不方便多说，反正请贵庄近期加强下防护，最好不要让人单独外出。” “好的，我们会注意。”苏西迩丽雅说道。 随后召集了所有人，清点人数，同时宣布此事。 清点的结果是我们少了两个奴工。 “逃亡吗？”姐姐问庄园负责人。 “失踪的两人，他们还有家属在庄园里，恐怕不是。”负责人对此颇有自信。 更多详细的信息被收集上来，他们最后被看见是在中午，往东边的林子里去了，而他们直属的工头则表示是他让他们去的。 在此期间，我注意到那几个军官一直跟那个光头交头接耳，面色凝重。单纯的奴工逃亡可不至于让他们这个反应。 话说正在尝试将魔法纳入军事改革章程的巴提尼亚人，为什么又会跟排斥魔法的缪特利安教徒搅和在一起？ 记得在巴诺斯特城都时候，可没少看见这些大光头在广场上宣扬他们的反魔法言论。 天色渐暗，出于安全考虑，我们放弃了搜寻的安排，只能等明天天亮再做打算。在军官们离开后，庄园里一合计，怀疑附近会有些不法团伙在游荡，最后决定加固一下外围，同时分配起夜巡任务。 出乎我们意料的是，天黑之后，庄园大门响起急促的拍门声，随后发现是失踪的其中一人。 庄园负责人和工头急忙询问起另一人的下落，但这人的反应明显不对，像是遭遇了可怕的惊吓，浑身止不住的战栗，目光呆滞，嘴里还念念有词。 “邪灵，有邪灵。”他结结巴巴地重复着。 听清楚后，在场的众人面面相觑。 第二百零四章 施展法 所谓邪灵的流言让夜色中的庄园沉浸在一种诡异的氛围之中，下人们隐隐传递着一股名为不安的情绪。苏西迩丽雅甚至偷偷跑过来跟我一起睡，外强中干的本质显露无遗。 说句不想关的，比起母亲或者安洁莉娅，姐姐大人真是磕得我脸疼。当然这么作死的话我是绝对不会说出口的。 所幸一夜无事。 “怎么样了？”隔天早上，管家问一名略通医术的保镖。庄园里没有专门的医生或者神职人员，而这些刀口舔血的高级佣兵还算知道一些基础的医护知识。 “惊吓过度，不过比昨晚好多了。” “大小姐，昨天那几个长官又来了。”一名仆人进来对我们说道。 跟着苏西迩丽雅再次来到大厅，的确是昨天那帮人。 这么早，而此地偏僻，并没有军营或者哨所，难不成昨晚他们扎营在附近？我心里有些疑惑。 “两位小姐，我们还是为昨天的事情而来。”领头那名军官一脸的客客气气。 当他们得知失踪者回来一个时，相当欣喜，只是随后归来者依旧神志不清的消息又让他们非常失落，这神色变来变去的颇有意思。 “长官，难道真是邪灵作祟？”苏西迩丽雅问道。 “小姐，你为什么这么想？”那个军官笑得不大自然。 “他昨晚一直嚷嚷着邪灵。” “这事我们会解决的。”军官并没有直接回答，“你们的人要是醒了，最好立刻通知我们。” 最后他们留了两个在外面，其他人又走了。庄园外响起杂乱的马蹄声，听起来他们还带着一小支骑兵队，随后逐渐远去。 “你最好马上准备回家去。”苏西迩丽雅蹙着眉头，最后转头对我说道。 “那你呢？” “我已经成年了，这事我会处理。”她板起脸，试图表现出作为姐姐的威严。 然而昨晚的怂态我可是全程看在眼里。按帝国习俗，女孩十四岁即算成年，但眼前这个故作成熟的姐姐大人终归也只是个十五岁的少女，按地球上算，才初中生而已。 “要走一起走。” “听话。” “如果真像你担心的那样，恐怕这事姐姐处理不了。”我直言不讳。 “我……”苏西迩丽雅张了张嘴。 “大小姐，这事我来处理吧。您跟二小姐一起回去。”这时候管家插了进来。 “不行，身为主人仅仅因为一点捕风捉影的消息而失了分寸，这太不恰当了。”没想到她还挺坚持。 “你不走那我也不走。” 你不放心我，我还不放心你呢。带走保镖和一部分护卫，这地方能用的人可少了大半。 最终苏西迩丽雅只好说道：“那这两天你最好先待在房间里，哪也别去。”似乎还不放心，又对着我贴身的女护卫补充：“奥拉，看紧你家主人。” “是的，大小姐。” 单从外表看还真有那么点身为主人的气势。 只是在房间里一直心神不宁，看书看不下去，绘画练字也静不下心。还以为会是个愉快的假期呢，没想到碰上这种事情。 好容易定下心神坐在那里练习起时下最流行的施法技巧。现在魔法的可行性在小圈子里已不再遭受怀疑，经过多次改良的测试法阵可以说已经普及开来。 只是关于如何更方便的施展魔法，成了很多爱好者时下最关心的问题，为此很多人提出了自己的设想，一时之间，此类研究多不胜数。在经过圈内爱好者们几个月的反复测验之后，只有少数几种脱颖而出，被反复证明确实有效。 就是相比于魔法阵图模式，这些新式的施展方式在威力依旧受到极大衰减。 不过即使如此，这些新手段依旧很受欢迎，毕竟方便。 比如我现在这种手法，就是以不同的手印指代对应的图形和符号，简单说，就是以手印序列来对照原型魔法阵图的激活步骤，同样辅助以严格顺序的介质和咒语吟唱。 估计看起来就像盲人在打手语，同时需要长时间的训练，以避免关键时刻忘记必要的步骤。 而且如上虽说，在威力方面，如果说原型魔法阵图是大炮的话，那这种手法只能达到小手枪的程度。如果介质或者奇然什么条件管够的话，大概能到步枪的档次。 噗，只见手上飘起一个小灯灵，相比能照亮整个房间的那个，这个也像萤火虫的程度，毕竟喔只用了极少的介质。 话说能用到魔法阵图还是很少啊，翻来覆去能用的就那么几种。 不知道什么时候太阳都西斜了，天色有些绚烂起来，房间外面突然有些闹哄哄的，不过这次没人叫我出去。抬头看看坐在门口的奥拉，只见她也正看过来，随后对着我摇摇头。 不出去就不出去。 没想到突然响起了一声尖啸，尽管隔着挺远的一段距离，还有几堵墙，但依旧让人脑子一阵刺痛，甚至有种奇怪的剥离感。 这是什么鬼声音，穿透力这么夸张？我惊讶莫名。 “奥拉，去问问什么情况？”我喊道。 她打开房门，喊来一名保镖，派出去打探。 过了一会那名保镖狼狈地回来，嘴里喊着，“二小姐，大事不好啦。” “发生了什么事？” “大小姐她……”他有些上气不接下气，“她晕过去了。” “什么！”我蹭的站起来，脑子都有些懵懵的。“到底怎么回事？” “来了不少士兵。” “士兵们干的？”我大吃一惊。 “不，不是，是还有东西在跟士兵们打。” 这次奥拉拗不过我，我们一行人急冲冲往事发现场赶去，路上相当混乱，一些下人像无头苍蝇一样到处乱窜。 “管家呢？负责人呢？”我让保镖抓住一个从我们身边跑过的下人，问道。 很快我们找到了管家，他正躲在一个门口站着几个护卫的房间里。我进去刚要质问，才发现苏西迩丽雅正躺在一张床上，边上还有几个紧张不已的女仆。 “姐姐她怎么啦？”急忙跑到床边，打理起情况。 “大小姐她……”管家看起来很懊恼，“她被吓晕了。” “……”，仔细观察了一下，看起来应该没什么大碍。“到底是怎么回事？” “刚才那些人又赶回来了，嘴里说着大事不好，然后直接让我们带路去找那个昨晚回来的奴工。” “然后呢？” “然后……”管家犹豫了，“他，她，他……” “他怎么了？”我都差点失态骂出来了，你倒是说啊！ “恐怕他已经不是人了。”管家声音越来越小，然后看了一眼床上的苏西迩丽雅。 然后苏西迩丽雅就被吓晕了？ 第二百零五章 混乱 外面的动静还在时不时传来，一些是兵戈之声，不过更多的是别墅里下人们慌乱中带来的嘈杂。 走廊上又有一些人在往回跑，嘴里不知道在喊什么，而另一些人则还不晓得发生了什么事情，立在那里不知所措。 再次让人拉住一个慌慌张张跑过的奴仆，问道：“你看到了什么？” “二二二小姐，有、有怪物，它它它它往这边过来了。”他结结巴巴地回答说。 “什么？”我对这发展很是意外，“那些军人呢？” “他他们怕是抵挡不住了。” “先让下人们找几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我试图控制糟糕的局面，找到赶来的监守官和几个监工，让他们带着几个护卫引导非战斗人员去避难。 最后看了看依旧昏迷的苏西迩丽雅，让管家带上些人背着她，也去另外找个安全地方躲一躲。随后又站起来，顺了顺之前因为小跑导致有些凌乱的衣服，整理起仪容，然后对着身边的贴身保镖和护卫说：“你们跟我来。” “小姐？”奥拉试图阻止我。 “现在我做主。”同样拿出身为主人的气势，女护卫不再说话。 站在走廊上，还有不少人退来。一些人看见了我们，转而停了下来，当然还有一些吓破胆的显然指望不上，我干脆让他们去后面避难。 过了一会，那边的动静平息了很多，此时身后已经跟着一二十人，一些是装备还算完善的保镖和护卫，一些则是较为强壮的奴仆。 这可是以吾之名命名的庄园，即使只是个假名。 又有一声尖啸响起，一股宛如气浪的冲击再次迎面而来，整个人毛发都像是树立起来，奇怪的剥离感再起升起。 “二小姐？”一些人似乎动摇起来。 现在决不能显露半点怯懦，不然士气就彻底崩了。我挺直了背，安抚道：“不要担心。” 对面的柱廊通道里一片漆黑，就像一张深不可测的大嘴，里面只有一些若有若无的呻吟隐隐传来。 可能我们的火把引起了注意，阴影里钻出一个军官向我跌跌撞撞地跑来，模样甚是狼狈。他看见领着一大堆人马的我，显然一愣，然后才一脸不赞同地说道：“小姐，快跑，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这是我家。”我不为所动，“告诉我长官，那到底是什么东西？” “小姐，你快走，那不是你们所能对付的东西。”他还想阻止我。 “那东西惊吓我的姐姐，破坏了我家的庄园，”随后我注意到庭院的一角还躺着几个人，像是庄园的下人，估计是不活了，胸中渐渐升腾起些怒气，“而且还杀了我家的人，告诉我长官，我怎能坐视不管？” “可是……” “我的父兄都打过仗，别小看我。告诉我长官，那到底是什么东西？” “你姐姐问得没错，”军官终于松口了，“那的确是个邪灵。” “那种东西为什么会出现？你们似乎知道点什么？” 军官在对视中别过脸。 不过没时间继续对话了，因为黑暗中一个身影出现了。 那是一名士兵，穿着像是皮甲的护具，而不是常见的金属护甲。 “长，长官……”他像是压制着极大的痛苦，“小心……” 然后他的头就飞了，身子像烂木头一样直挺挺摔去，身后的不少人惊呼起来。我同样被吓了一跳，只是连惊叫都忘记了，张了张嘴，依旧有些懵。 黑幕中浮现出一张脸，那是昨晚回来那名奴工，但随着更多的轮廓出现在柱廊中庭的月光下，我明白了管家所谓的“非人”是为何意。 难怪苏西迩丽雅会被吓晕，连看多了恐怖片的我都止不住有些恶心。估计现在脸色不会太好。 几位保镖不愧是高级佣兵，物有所值，他们和奥拉很称职的护在了前面，不过身后其他人恐怕就没那么好的表现了，吸冷气的声音响起一片。 “你是谁？”我喊了一句废话，但更多是给自己壮胆。 “咯咯咯，”那张人脸嘴角裂起嘲弄的弧度，眼睛里闪动着愤怒，疯狂和理智的混合光芒，竟然没有出现违和感。 他说了几句，带着一股压抑的暴怒，不出所料，阿什语。 “……在哪里？”同样像是拉长了声的劣质磁带 前面像是人名的词汇我听不懂，在转而即逝的瞬间错过了记下来的机会。 “什么？” “……在哪里？他那该死的计划毁了一切。”人脸眼中的光芒闪烁着，像是陷入了某种回忆，面目扭曲，变得癫狂起来。 暗道糟了，急忙转身喊道：“弩！” 几只弩及时抬了起来，接着我手一挥，几道弹射的崩响，弩矢准确地扎进了目标的身体，引得一阵痛苦的嘶叫，尖锐刺耳。 “标枪。” 说着，几名护卫窜出人群，五六只又长又粗的标枪顿时让眼前的怪物变成长满刺的豪猪。 “长矛手上前，弩和标枪继续。” 奥拉拖着我往后退，持矛的带甲护卫有些迟疑，但依旧围了过去。 之前的攻击显然还不足以制服对面的身影，他晃动了几下但依旧站立着，只是曾经算人类的躯壳里冒出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变得更加恶心。 或许该庆幸现在的光线看不清楚，不过臭味什么的就没办法了。 “小姐，快让你的人小心！”却听那名军官喊道，原来他还在。 “什么？” “捂住耳朵！” 警告来的太迟，近距离听到这种尖啸，感受跟在房间里那次完全不一样，就像一个劈头盖脸的巨浪瞬间将人吞噬。或许大音希声，须臾之间周围反而又再无一点声响，除了一些奇怪的像是风声的呼啸，一切都像是慢了下来，我甚至感觉自己漂浮了起来。 这种悬浮着能看到自身背影的体验还真是感觉怪异，从第三者视角看到的自己原来是这个样子。 就这样暂停了是那么一会，很快又被一股蛮狠的力道塞回身体里，各种体感和知觉汹涌而来，紧接着是杂乱噪音的漩涡和湍流。 很多人应该是在大声呼喊，或者尖叫，但一切就像透过一个隔音罩，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不但飘渺，而且延迟很重。 奥拉正对着我喊什么，愣愣地看着她的嘴巴一张一合。 “小姐，小姐！” 总算是听到了，但还没等我松口气，那边的惨叫声响起，闻声望去，发狂的怪物拔下身上的标枪，又几巴掌拍飞几根长矛，让持矛护卫们跌出一地。 它呼哧呼哧地踏过几步，眼睛却盯了过来。穿越千山万水，确认过眼神，这份气势就像找到了不共戴天的仇人。 我被盯得只觉一股冷气自脚底升腾而起，又沿着脊髓一路往上直抵天灵盖，背上的寒毛可能全都竖了起来。 但我没有移开眼睛，而是像被抓着一样一直对视着。最终它歪起脑袋，鼻翼两边拉起两道法令纹，嘴角裂开，犬齿显露出来，看起来像是在笑。 “小心，小姐。”依旧护着我的保镖们用盾牌挡在前面。 然后我看见了惊异的一幕，周围再次缓成慢动作，那怪物的脸陡然放大，直愣愣向我扑来，而它色身体像是拉伸到极致，呈现出一股诡异至极的人体透视。 没等来得及细想，心头一阵悸动，自然而来做出反应，我向后仰去，想也没想地做出一个轮式姿势。 一阵凌厉的气流从上面呼啦啦擦身而过，割的人皮肤都有些发疼。 护着的人被气浪带翻了一地，只是我无暇他顾，倒转的世界里，只见那个东西不知什么时候趴挂在我们身后的墙壁上，头转过依旧盯着我，嘴里发着嗬赫赫的怪调。只是歪着的脑袋上，那双眼睛里带着失手的诧异。 “把它射下来！”我再次喊道，随后发现很多人还痛苦地抱着脑袋，还没从之前的尖啸中恢复过来。 余光注意到怪物那‘嫁接’的人脸像雷达一样跟着我的移动而转动，危机感即可窜出，依靠柔韧的身躯做了个难以形容的动作，再次擦身而过。 像这种高速直线移动，一定很难变向，它直愣愣撞在另一边的地上，跟一个护卫纠缠在一起。 最终那只怪物趴在护卫身上，嘴角撕裂，张开到一个正常人无法达到的程度，狠狠往下咬去。 “啊啊啊啊！”护卫的耳朵和一部分脖子就咬得鲜血淋漓。 “萨莫安？”另一边奥拉爬了起来，她嘴里念叨着某人的名字，显然还对上次面对怪物的失手耿耿于怀，似乎想要一雪前耻。 “这东西不是他。”我喊道，但两次的应激反应差点耗尽了我的体力，手指甚至在发抖。 或许这东西很清楚谁是这里的领头者，它扔下依旧惨叫不止的护卫，那脑袋以匪夷所思的角度对着我。 这次再那样冲过来，恐怕就没那么好躲了。仿佛喉咙有些发干，忍不住吞了几口口水。 怎么办怎么办？心跳的很快。如果说萨莫安那次好歹有种奇怪的直觉，认为他们不是杀我，但这次的直觉让人寒毛倒竖，闹不好要被这怪物大卸八块了。 “离我的妹妹远一点！”清脆的少女嗓音在此情此景显得格外突兀，不知道什么时候苏西迩丽雅领着另一帮人从侧边的通道出现了，她手里还举着一把猎弩。 等等一下！愚蠢的姐姐大人，我记得你在这样的距离可从来没射中目标。 第二百零六章 遗迹热 幸亏握着弩的不止苏西迩丽雅一人，一阵噼噼啪啪，还是有几支弩矢射到目标身上，这些威力足以让人硬直，即使是非人的怪物。 看起来，眼前这个邪灵或许并不是物免。 “弩。”乘着那个非人的怪物还在不住吃痛地咆哮着，我深呼吸了一下，再次喊道，略微有些颤音，心脏依旧在碰碰直跳。这次终于有人回应，身边的几人弯下腰给弩上弦，只是磕磕碰碰，一些人的弩矢甚至一再掉落在地。 “嘶，嘶——”它抽着气，视线离开我，转而往苏西迩丽雅望去。我心头一跳，急忙朝身边的保镖拍拍，“给我一把弩，现在！” 那边的苏西迩丽雅还在朝身边的人呼喊，而邪灵的姿态正在调整，只是动作迟缓了许多。 “嘿，蠢货。离我的姐姐远一点！”这回轮到我喊了。 朦胧的月色和摇晃的火把，昏暗的视线里只能分辨大致的轮廓。 稳住呼吸，稳住，就像平时一样，它的头颅可比苹果大多了。轻声安慰着自己，同时让手臂不再抖的那么厉害。 “射击！” 随着又一阵的崩弦之声，站起的邪灵脑袋向反方向歪了过去，脚下踉跄。 中了！默默给自己点了个赞，把弩递给右首的保镖，同时对随从们喊道：“快上弦。标枪！” 互为犄角的态势给予了充足的交叉打击，尽管它比我想象的还要耐揍，但疲态已现。 邪灵深深吸了一口气。 这样的举动让我有些杯弓蛇影，身子不自觉低了下来。“大家小心！”刚说着，耳朵就被人从身后捂住。 然而预想中的尖啸没有出现，等我忍不住睁开一只眼，才发现原来的地方已经没有那个身影。 “它在上面！”有人喊道，摇晃的视野急速上移，终于在庭院的墙顶追上了那个东西。 “痛苦……”它一边试图去拔身上的弩矢，一边用阿什语嘶叫着，“卑微的蛆虫！” “把它射下来！” 再次瞄准它的头，不过这一次没有奏效，快得简直晃出残影，那只爪子甚至抓住了飞去的弩矢。 “愚蠢的抛射物，多么低级的玩意，竟然能够伤害我？”邪灵歪头打量着手中的弩矢，然后独眼再次看了过来。 等等，什么时候成独眼了？ “快，它要跑了！”有个人喊道，我转头看去，才发现是那名军官。 原来一直都在啊，不过为什么…… 一回头，再次往墙顶看去，竟然真的不见了，此刻空荡荡的。 还以为是个大角色呢，竟然还知道见势不妙就逃跑？我有些没反应过来，此刻才注意到自己的手还在不住的颤抖，按都按不住。 呵——，深深吐了一口气，好像要把一肚子晦气都给吐干净。 别墅外围检查一番后没有任何收获，但夜色下我们不敢冒失地离开庄园。 “笨丫头，笨丫头，你知道刚才有多危险吗？”苏西迩丽雅很生气，一直在数落，“要是，要是……我该怎么办？” “你别哭啊。”对哭泣的女孩子我总是手足无措，“那时候姐姐不是晕过去了嘛。” “那，那你也不能逞强，你才多大啊？”她接过管家递来的手绢，一边说着，一边去点那些泪痕。 “两位小姐。”有人试图插话进来。 “总不能让那个怪物把我们家弄得一团糟。”我则打算自我辩护。 “赞美诸神，你是我们家的小公主，才不是骑士！”苏西迩丽雅就差张牙舞爪了。“该死的骑士游戏！” “两位小姐。” “什么？”姐姐大人不耐烦地转过去。 那个一直想要插话的军官气势上被压制了，他向后缩了缩，似乎忘记了自己打算说什么。 “呃……” “对了，还有你们！”苏西迩丽雅像是想起了什么，“刚才那个鬼东西到底是什么？” “呃。”军官别过脸。 “他说那的确是邪灵。”我接过话，“我问过。” “闭嘴，我在问他。”她漂亮的眼睛一瞪。这回有母亲的八分功力，我也缩了缩脖子，不再说话。 “那么那东西是哪来的？你们一定知道些什么？” 哇哦，不愧是亲姐妹，相似的神经回路。我在后面扬扬眉。 “这个，恐怕不方便。小姐们。”军官还在挣扎。 “是吗，那或许可以让我们的家人直接去问问总督大人。”苏西迩丽雅得理不饶人，机关炮一样的轰着，“就说我们家的两个宝贝女儿差点被你们搞出来的怪物给吃了！” “不要激动，小姐。”很弱气的安抚。 “看见了没有，我家的小妹妹差点被那东西给扑住了，就像他一样——”说着指着那边一排排躺着的伤员，之前那名被咬掉耳朵，咬伤脖子的倒霉护卫竟然没死，不过模样甚是凄惨。 “呃，”军官朝他的同伴摊摊手。刚才清点伤亡，军官们带来的人马并没有全军覆没，一些受伤，一些晕了过去，真正死掉的只有三分之一，也就是三个。 相比之下，我们庄园倒是死了五个仆人和两名护卫，受伤的更多。 当做临时病院的大厅里带着一股子血腥味，我们姐妹俩一起盯着那名军官，直到他再一次别过脸。 最后我们跟着几个军官进了一个空闲的小房间。 “实际上，”他摘下帽子，抓了抓头发，似乎在组织语言，“实际上我们在挖掘遗迹。” “遗迹”苏西迩丽雅有些讶异。 “没错，小姐。”另一名军官接话，“现在各地掀起探查遗迹的热潮。” “可是为什么” 哦，都忘记了她对某些事情并不像我那么关心。 “为了古代魔法，小姐。”那名军官倒不再遮遮掩掩了，“总督大人相信遗迹里可以找到些有用的东西，让我们更好的了解古代文明。” “方便组建魔法师军队”恐怕这才是主要目的。 “小小姐，你知道的真不少。”军官颇为意外地看了我一眼。 “难道你们说的遗迹是恶灵塔”我想了想，想起猎人说的东西。这回那几名军官闻言全都看了过来，连苏西迩丽雅也是如此。 这种被多人盯着的感觉还是让人不自在，我露出微笑来掩盖自己的虚弱。 “这位小小姐说的没错。”另一名军官点点头，“我们的勘察人员探寻行省内的各地，试图寻找潜在的遗迹，几个月前有人从当地人口中得知这座‘恶灵塔’的存在。” “然后你们就去挖掘了” 他们没有回答，但表情默认了。 “于是挖出那个邪灵” “这我们就不清楚了，因为不是我们负责在挖。” “那……” “实际上那个挖掘营地被毁了。” 闻言我跟苏西迩丽雅对视一眼，然后我又问，“这就是你们之前说的惨案” “是的，有幸存者向我们报告，我们才知道发生了这么可怕的事情。” “挖遗迹经常碰到这种事情吗” “实际上，这是我们找到的第一个遗迹。” 哦，还真是菜鸟级的水准呢。我不着痕迹地翻了个白眼，又心说我还知道个遗迹呢，不过不在巴提尼亚境内。 只是说不定那地方已经被萨莫安搜刮干净了，只留下些难啃的硬骨头。 另外关于他们之所以傍晚赶过来，则是因为，他们在一处林子里发现了俩具残骸，这让‘回来一个’的情况显得奇怪起来。只是没料到过来确认时会突然发难，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晚些时候，又赶来一小支骑兵队，那个大光头也在，他们看见大厅里的惨状也是吃了一惊。 “跑了”不过他们似乎更在意这个。 “那东西会灵魂尖啸，仿佛能把人的灵魂扯出来。朱利纽斯在上，希莫斯、阿莱和马米安都死了。” 说着他们行了一个哀悼亡者的简单仪式。 “让这两小姑娘知道这些没事吗”我还能听见他们的嘀嘀咕咕。 “她们都看见了。或许我们该先庆幸这两位小姐没出事，不然她们的家人一定会撕了我们。”跟我们打过交道的军官小声解释，“你看这庄园，还有她们的首饰，这是大贵族家的女儿。” 为了安全感，我们让那些军官也驻扎在庄园里，不过苏西迩丽雅显然气还没消。 “明天一早就收拾东西，我们一起回去。”她说道。 “好的，姐姐。”知道这时候她不接受反驳，以乖乖巧巧的姿态应了下来。 第二百零七章 少女之烦恼 第二天早上，在把庄园的善后事宜一股脑扔给下属们之后，苏西迩丽雅急冲冲带着我行驶在回家的路上，生怕再出什么幺蛾子。 “慢一点。”坐在马车上的苏西迩丽雅再次在窗边喊道。 “已经够慢了啊。”挺着身板，侧坐在马鞍上的我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不过想了想，还是让奥拉把我抱了下来，最后上了马车。 反正这一路被盯着这么紧，而且一直这样坐着也不舒服，腿脚和屁股都快麻了。 我们很默契地没有谈论任何关于邪灵的事情，就像那没有发生过一样。 “母亲这两天应该已经回家了。”正襟危坐着的姐姐大人说道。好严肃的样子，当见习小老板的经历还真是磨练人，她不但‘懂事’长大了很多，而且已隐隐有股上位者的气势。 同样正襟危坐的我点点头，心下却有些怀念当年的她。 那个会给我的胡闹打掩护的小女孩。 “我不想看见妈妈哭泣的样子。”她又说道。 “诶” “很小的时候，我看见母亲抱着你在哭，哭的可伤心了。” 唔不对吧，我被安森人掳走一次，帝都之乱时又失散一次，但为什么会有次“被母亲抱着哭”的经历心头只觉得有些奇怪。 “那时候我还太小，不明白也记不清母亲为什么哭，但那我知道你要是出事，母亲一定会很伤心。”苏西迩丽雅正视我的眼睛，“答应我，艾尔特丽雅，不要做那些危险的事情。” “知道了，姐姐。”被盯得有些吃不住，我避开视线。 才两年工夫，当初单纯的小女孩已经颇有母亲的气势了，母亲你到底做了什么啊 走山路毕竟麻烦，尽管从地图上看庄园离巴诺斯特城并不算太远，但绕来绕去的，即使赶着回去，也需要两天时间。 但那样会错过宿点或者驿站，只能睡野地了，所以我们还是选择了三天的走法。 “两位小姐，您们这是要回城了”去庄园的时候住过这家店，那个胖老板热情地迎了过来。 “准备水和食物，以及马料，还有，那匹小白马要用最好的马料。”苏西迩丽雅微抬着头吩咐道。 “如您所愿，大小姐。”老板恭恭敬敬地应了下来。 一会功夫之后姐妹俩舒舒服服地泡在清凉的水池子里，顿时感觉灵魂都像是被洗涤了。 另外感觉只有在这个坦诚相见的时候，我才能隐隐看见她过去的影子，无忧无虑，而不是像现在，似乎总有些烦恼。 这才十五岁而已啊，多愁伤感的青春期已经开始了我嘀咕着，试图安慰她，但又无从下手。 最后轮到洗头，并不是由侍女们来处理，而是任由苏西迩丽雅折腾。 “轻点，你拉疼我了。”心说这手法倒还是跟以前一样毛手毛脚。 “别埋怨，说不定哪天就没机会给你洗了。” “诶”我扭头看了她一眼。 “前些天又有个同学结婚了，新郎是个三十多岁的秃子。”她说着，听不出什么态度。 也对，她上的是高年级，时常会有同学因为婚配而退学。实际上，我现在的班级，大部分同学的年龄也都在‘适婚年龄’了，所以也有一人已经出嫁。 当然，并不是都是这么早结婚，一些贵族女子可能也会晚些，比如安洁莉娅。 “说不定哪天我也会被嫁给一个连面都没见过的人。”依旧听不出她的态度，仿佛在说一件跟自己无关的事情。 无忧无虑的少女时代结束的是有些早。心头一声叹息，但又想不出该说什么，只是默默按住了她的手。 “姐姐，你又拉到我头发了。” 晚上姐妹俩还是睡一张床，可以感受的出来，她依旧在担心那个东西。奥拉仔仔细细检查了各处的窗户，我们才踏实了一些。 我睡得并不好，这几天的际遇足够提供一些噩梦的素材，尽管在某次仪式之后不再总被梦魇缠身，但并不妨碍一些心境导致的噩梦偶尔出现。 迷迷糊糊间，一会梦见苏西迩丽雅被邪灵杀死，或者自己被杀死，一会又梦见这个唯一的姐姐盛装打扮，嫁给了一个老态横生的秃头。到了最后，却又发现新娘变成了自己，对面一个油腻中年正牵着我的小手在那痴笑，那是油腻腻的笑容。 心脏顿时停跳了好几下，差点尖叫出来，嗖的一下从床上坐起，只是依旧没回过神，噩梦的余韵还在玩弄可怜的心智。 等到明白这仅仅是个梦境，才微微放松下来，又有些庆幸，只是看了看朦胧的屋子，却再无睡意。 这都什么时候了没有方便的计时工具就是麻烦，而且此刻连奥拉都睡得很熟。不过我没有惊动女护卫，而是兀自坐在床上，把脸埋在双掌里。 最近的确是倦怠了，都有些忘记了传奇大法师之路。毕竟此身也已经十岁了，再拖拖拉拉下去，估计再过几年也要为婚配问题真正提心吊胆了吧。 脑子里胡思乱想着，但大多只是肥耸耸的仓鼠们胡乱满地爬着，没有一个有点建设性，最终化作一声叹息，没有惊动任何人地轻轻下了床。 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又从窗帘缝隙间往外探了探。 依旧有月色，足够给大地披上一层银霜。由于缺乏细节和可分辨的轮廓，外面的事物就像混杂在一起，没有太多的景深。 不过我还是从一堆草坪里分辨出一些光华的轮廓，看起来就像一个人一样。眯着眼仔细盯着看了一会，恐怕的确是个人，过了那么一小会，只见他的脑袋以匪夷所思的角度转了过来，那只独眼对上了我。 撕拉一声，窗帘被慌乱的我带动，而我本人则踉踉跄跄，差点摔了出去，在静悄悄的房间里发出突兀的声响。 “小姐”接着是奥拉的声音。 “艾尔特丽雅”再然后是苏西迩丽雅。 “有，有，有……”然而此刻我连话都说不顺畅。“有邪灵……” 旅店附近很快灯火通明起来，护卫们检查周遭，却没有任何发现，那块草坪上同样没有任何踩踏过的痕迹。 难不成那会我还未清醒，看花了眼 第二百零八章 远方的消息 夏日的阳光驱散了许许不安，何况还有些热。但我还是疑神疑鬼躲在车厢里，往大道外的山林里打量，总觉得黑乎乎的阴影里隐藏着什么，身边更是摆放着几把已经上弦的猎弩。 苏西迩丽雅没有嘲笑我，而是让随从们提高警惕。严格来说，长时间的戒备很容易让人疲惫，但幸亏路途并不算遥远。而且第二晚的旅店在一条主干大道上，商队更多，大量的人迹给于我们充足的安全感。 提心吊胆中，总算平安无事地返回了巴诺斯特城。这时候母亲的确已经回来，我俩简单梳洗整理一番，便又直接赶往办公室。 看起来这段时间积压了不少事务，食客们都在大厅里等候，人还挺多，或许母亲买下这座大宅院是早有打算。 “大小姐，二小姐。”他们纷纷向我们致敬。 简单地点头示意，门边的仆人向里通报：“夫人，两位小姐来了。” “进来。” 进屋后一通麻烦的繁琐礼节，姐妹俩站在一起，母亲抬眼看了一下。 “瓦伦提斯呢”她问道。瓦伦提斯即是我们的管家。 “他还留在艾莉亚庄园。”苏西迩丽雅毕恭毕敬地回复。 “哦”母亲细细想了一下，“按照安排，你应该过几天才回来的吧” “是的，母亲。这期间发生了些事情。” “这事一会再谈，我正好有几件事需要跟你们提。”她朝我们点点头。 “是的，母亲。”再次行礼应过，各自找了位置端正地坐好。 “你们的父亲来信了。他正带着诺森佛利亚军团南下，与其他两个总督的军团汇合，不日将在尤里亚纽斯皇帝的指挥下，驱逐盘踞在戈尔曼库姆附近的蛮族大军。估计会有三四万蛮族战士，以及他们的家属。”说着母亲微微叹了口气，“说不定现在已经快到了。” 尤里亚纽斯是反对派推举的皇帝，良好的贵族背景。现在整个帝国境内共有三位皇帝，如果再早几个月则还有一位，只是那位在帝国东南部自立的前总督，称帝三个月即被自己军团的百夫长行刺所杀。 一年前父亲总算联系上我们，但北境的糜烂让人无暇他顾。北部防线可谓千疮百孔，马上民族一番劫掠后退去，而那些边境的老邻居们又纷纷离开森林南下。当下内战的局势不像历史上前几次那样早早出现军团火拼，反而在各自灭火。 伪帝私生子也跑到东方诸省去应对帕尔斯帝国的大规模进攻，帕尔斯人似乎打算从帝国的内乱中捞些好处。 对于父亲即将到来的战事，我跟苏西迩丽雅一起做了个向战神祈祷的简单仪式，随后又是阿肯瓦尔人的战争仪式，嘴里念念有词。 记得母亲说过，父亲的家族是阿肯瓦尔人的王族，很久以前被维鲁提斯皇帝击败而臣服，但随后又被皇帝提携进了元老院。 “然后是另一件事，你们的外祖父快不行了。” 我跟姐姐对视了一眼。这个外公，苏西迩丽雅还算见过，而我恐怕就没什么印象了。 “本来还打算派人通知你们回来。现在既然回来了，我们可以早些出发。” “外公他……”我小心翼翼地抬头问了一句，“在哪” “海外诸省，北埃尔利肯的菲西亚行省。” 又说了一阵，苏西迩丽雅被留了下来，她要被询问一些最近事务的处理情况。 我则出了办公室，大厅里那些食客们再次向我恭恭敬敬地行礼。总是不大习惯被太多人盯着，简单示意下便跑到了一边柱廊花园边，对着庭院里的花坛发呆。 没走远是觉得一会肯定还会叫我。 眼前这些来自帝国各地的植物搭配成了相得益彰的组合景致，各种不同大小不同形状，乃至不同颜色的叶子在阳光中闪闪发亮。 还有两只苏西迩丽雅养的鸟在笼子里叫个不停。 “二小姐，夫人叫您过去。”发呆了好一会，果然有仆人来通报。 “母亲。”再次进了办公室，嘴里说着，悄悄打量了下房间，只有母亲。 “亲爱的，过来些。”她对我说。 找了个较近的位置坐下，没想到母亲从办公桌后的椅子上站了起来，走过来坐在边上，随后拉起我的手。亲昵的举动让我有些不适应，忍不住肌肉微微有些僵硬。 “都这么大了。”母亲轻轻说了一句，摸了摸我的头，“好像昨天你还躺在摇篮了。” 乖巧顺从地靠在她身上，母女相依。偷偷瞟了一眼母亲的侧脸，她似乎挺享受这份温馨。 忍不住心说娘爱幼子（女）果然是普世常见的情形。 只是那份身为主母的余威还在，好看的侧相依旧有些冰山范，还是挺难想象她抱着我哭的样子。 “妈妈”小声地问道，“你不生气吗” 母亲没有说话，而是把我怀在她胸前，去闻我的发香。过了一小会，她才出声。 “因为你姐姐说的事情” “嗯……” “她说的没错，你是我们家的小公主，不是骑士。”她说着，甚至用手掌抬起我的小脸左右打量，“你看看，再过几年，我们家的小公主，恐怕那些男人们都会为你痴狂的。”似乎是回想起什么，母亲微微笑着，整个房间仿佛亮了起来。 这笑容让人有些愣神，但最终重新埋回母亲胸前的我还是扁扁嘴。 我才不要当什么公主。 母亲没有再说话，而是抱着我唱起了一首摇篮曲，小时候经常给我唱的那一首。她的嗓音如此曼妙，让人有些恍惚，好像回到了当初只能躺在摇篮里的憋屈时光。 唱完后，她又叹了一口气。 “这个世界不一样了。” 我抬起头，轻轻问道：“妈妈你是说魔法” 她只是笑笑，不置可否，最后说道：“邪灵的事，我会找人处理。” 不愧是亲妈，默默地点了赞。随后心头一动，忍不住又开了口。 “妈妈” “嗯”她转下脸对视着我。 “您……在我小时候抱着我哭过” 感觉母亲的身子有些僵硬起来，她的脸微微顿了一下。 “对，”没想到最后承认了，“在你很小的时候。” 但这事我完全没有印象，眼睛眨了眨，估计充满了疑惑。 “你那时候太小了，现在想不起来再正常不过。”母亲目光诚挚地看着我。 这倒也是，人类总是记不大清楚很小时候的事情，我有些被说服了。当然像我这样能记住上辈子的事情那是特殊情况。 “那……为什么哭” “因为你生病了。”母亲的眼神忧伤起来，“你本来还有个哥哥。” 诶我想自己此刻的表情一定是诧异和懵逼。 “但是他很小的时候生病夭折了。” 我张了张嘴，好一会才说出声，“所以妈妈也担心……” 再一次被抱了过去，比之前用力。 回到房间，小女仆利亚娜向我行礼，她现在勉强入母亲的法眼了，只是因为她年纪还小，所以之前庄园之行没带上她。 “小姐。” “准备下东西，包括你自己的，过几天我们可能还要出门。这次我打算带上你。” “是的，小姐。” 第二百零九章 使徒 房间大就是方便，尤其是拥有额外小隔间的。 “奥拉，注意别让人进来。”我特意嘱咐道。 “是的，小姐。” “利亚娜，布置法阵。” “是的，小姐。” 我则拿起仪器，比照着下月亮在星空的位置。非满月时效果会差点，但胜在使用方便，经过女神改良的降神法阵效率大大提高，限制也少了很多。 利亚娜掀起偏室的地毯，底下的地板上是个浅浅的法阵草图，省却了每次重新测绘的步骤，只需要布置介质和道具即可，简单易用。 总之降神仪式很快就达成了，站在阵图上的利亚娜随着我的轻声吟唱，眼神逐渐空灵起来，最后她发出满意的声音。 “这段时间的信仰之力真是美味。你做的很好，我的孩子。” “很高兴您能够满意。” 差不多一年前，好容易抓住母亲不在的空档，在安洁莉娅的帮助下重启降神仪式，接受了传播魔法女神信仰的任务。 之后这一年多来，托名以‘奥黛莉娅’的文章里发布了不少从书灵或者女神那知晓的魔法知识或者古代神话。因为还算有些行之有效的内容，在圈子里颇受欢迎。干脆又在里面掺杂了不少关于魔法女神信仰的私货，没想到还挺奏效。 只是有时候又觉得，或许该需要印刷术了，目前抄录速度的限制已经大大制约了文化交流。根据几次逛书店的情况来看，光魔法大街上每月新出的书籍就已经让城里的抄录员们忙不过来。我不得不额外花了大价钱才挖到几个抄录员去干传播女神信仰这件事，当然，还是委托安洁莉娅做的。 “很期待汝的继续努力。”被附身的利亚娜说着叹息了一声，“如果能够重拾神格，吾将能回应信徒的祈求。” “我伟大的女神啊，我祈求你。”而此刻我一脸可怜兮兮的做派，“前几天我差点被一恶灵伤害。作为您的使徒，请给予我自保的能力。” “使徒”她噗呲一声笑了起来，“小东西，你是从哪听来的东西” 呃，难道不算吗我眨眨眼。 “不过恶灵所谓何物” 鉴于召唤时间并不会太长，尤其是非满月之夜，我只能粗略地描述了一遍。 “很遗憾吾在陨落之前没有见识过这种东西，或许后来那些凡人又搞出了什么非自然的东西。”女神大概看见了我失望的表情，“汝之手印法运用的如何了” 应声施放了三个萤火虫般的小灯灵，还让它们在空中以编队形式转着蜜蜂指路的八字圈。然而这玩意除了当玩具用处都没有。 “有意思的小把戏，汝的确很有天赋。吾会再教一招。”她说道。“可惜随着吾之陨落，不光神力，连记忆也丧失了很多，能教的东西不多。” 那也总比没有要好，一切努力都是值得的。我维持着恭顺的姿态，心里乐开了花。 隔天的时候，西塞罗老师风风火火地来到我家。他这些日子过的不错，而且来时似乎特地打扮过，比在学校里的时候看起来更加油头粉脸。 哼。 不过他面对母亲那磕磕巴巴的模样让我想笑，像个呆愣的傻小子。 “听两位小姐的描述，这恐怕不是一般的邪灵。” “怎么说，先生”母亲对老师的态度倒颇为倚重，这副姿态反而让某个男人脸红起来。 哼。 狄奥苏斯个没脸没皮的家伙挠挠脑袋，解释道：“按大师的说法，邪灵是一些行走在人间但对人类不利的超自然存在统称，甚至可以是神明。” “神明” “没错，比如说总是徘徊在战场周围的黑衣骑士，有些人相信他就是坎特卢利亚人神话里的死神侍从。”老师一一道来，“而且并不一定都是面目可憎的外表，还有些邪灵特别具有诱惑力。” “比如说海妖”苏西迩丽雅朝我眨眨眼。 “没错。实际上，像我们所称的邪灵，主要是指那种容易被魔法吸引而来的邪灵，大师又称呼他们为……”老师念了一个很复杂的称谓，发音规则并不像帝国语，反而更像……阿什语。但这么又长又臭的词汇显然不利于记忆。 “永生者战巫”连蒙带猜，启动脑补纠错功能，根据可能的字根含义，我拼凑出了个意思，又以阿什语轻轻念了出来。 会客厅里其他几人看过来，苏西迩丽雅奇怪地问道：“艾尔特丽雅，你说什么” “没，没什么。”微笑掩饰了我的尴尬。都忘了她们都不懂阿什语，包括老师。 “实际上，按大师的说法，这种邪灵可能在长久的痛苦中已经失去了灵智以及很多能力，一般都是带有狂暴的愤怒或是哀伤，很少还有会知道……‘逃跑’。” “老师的意思是，像我们碰到的那个，可能还带有灵智”我问道。 “没错，像这种恐怕对付起来会更加麻烦，因为他们可能会更有策略，而不是在愤怒的驱使下至死方休。” 母女几个交换了眼神。最后母亲打算让老师充当我们此次远途中防范邪灵的守护者，这使得我有些不爽。我宁可是不大靠谱的夏库拉，只是这段时间连安洁莉娅都不知道这假小子跑哪去浪了。 去海外的行程并非马上出发，因为母亲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我还有一两天空闲。 乘着母亲和苏西迩丽雅这会忙得无暇管我，干脆又躲在房间里捣鼓。 比如说变形成一只猫。 一个‘失忆’的女神，一套深涩难懂的‘魔法论文数据库’，还有一个看见你就躲的‘驱魔人’（自己脑补的）。有时候不得不佩服自己，竟然还能摸索出变形戒指的新用法。 猫比老鼠方便的地方就是不至于总要躲着人，何况还是这么漂亮的小白猫。只是同样的，头上的淑女发式显得有些搞笑。 在屋顶上很没形象地伸腰打了个哈欠，看着院子里的保镖和仆人们，一股自由感油然而生。 西塞罗老师也在屋顶上，一身方便行动的打扮，四下戒备。只是老看着那个方向是什么意思？ “喵？”我跳过去，这些‘驱魔人’似乎并不能识破变形术，估计也没有什么侦测魔法。 “哪来的猫咪？”老师看过来，伸手还想摸，我敏捷地闪到一边。 才不给你摸。 又顺着同样的方向看了一下，原来是在看一扇窗户，细细在打量一下，这不是母亲办公室的窗户么？ 死色狼大变态！我在心头破口大骂。 第二百一十章 喵王 然而鉴于潜在的邪灵威胁，只能暂时压下对某个觊觎母亲魅力之色狼的不满。不过添堵是必须的，比如说蹲在办公室窗台前，拦截登徒子投来的目光。 死亡凝视之奥义！我努力释放着自己眼里的杀气。 几轮较量后，显然是我赢了。衣冠禽兽之色狼老师在目光的较量中落败，不敢那般肆无忌惮，他转移到了别处。 哼哼。得意地仰头挺胸，睥睨着败将退却的身影。 随后再次毫无淑女形象地打了个哈欠，真是说不出的惬意和自在，毕竟谁会去在意一只猫的仪态 午后的院子安静祥和，透过树叶缝隙的光斑洒落在窗台，夏风吹过来，带起身上的白毛一浪一浪，同时树叶哗啦啦作响，那些斑点也在爪下不住摇晃。 闹得本喵都有些困意了。 但真要睡着就麻烦了，要是不小心睡过头等变形时间过了……一阵不寒而栗，不得已甩甩脑袋去除睡意，打算继续未完成的探险。 起身时再次透过格子窗内往里张望。办公桌旁，母亲正专注地浏览批阅文件，还时不时给身边的苏西迩丽雅细细地讲解，然后签字，以及火漆印章。 母亲俯视四十五度角的侧脸真是盛世美颜，尤其是认真工作的时候，也难怪刚才屋顶某个登徒子如此流连忘返。当然苏西迩丽雅也不差，极佳的美人胚子，只是相对而言太过稚嫩，气质上也被压制。 不过这样的美景我是见怪不怪了，转头打量着周围的环境，选择了一条前进的方向。基于良好的变形经验，很轻松地再次跳上墙顶。 某些情况对依旧有点恐高症的本喵或许是个挑战，像这上面狭窄的顶部和两边的‘悬崖’就让人有些腿软。 别看两边，只管看对面的屋顶就好了。不断地自我暗示着，这回走的可是真正的‘猫步’，步伐小心翼翼地落在一条直线上，好像过了很久，又像是才那么一会，总算安全抵达对面。 成功后雀跃的心情之下，开心地跳起一小段帝国古典舞蹈，但旋即惊觉不对，连忙打了一个滚，装作寻常猫咪走路的样子。 要是被还在附近的老师看见了，一定会很疑惑的，到时被发现些端倪就不好了。 这次探索的范围区域并不大，最终在家附近找了一个制高点蹲立着，当然，是很安全的制高点。 难怪夏库拉总喜欢待在屋顶上，这股一览众山小的感觉仿佛有种瘾头，让人欲罢不能。选择了一个舒服点的姿势，眯着眼睛俯视底下的芸芸众生。 这就是朕的江山…… 但这股豪情很快就遇到了挑战者，不知道什么时候，悄无声息地围过来几只喵星人。 呼噜噜的声音，低伏的姿态，可能是警告。然而我完全不懂喵星语，估计这些还是巴诺斯特城口音的喵星语。 “喵喵喵！” “喵” “喵喵喵喵！” “喵” 一脸懵逼地应对着，对面几只猫转身离去，最后一只又回头看过来。 这是示意我跟上 看了看了自己的小爪子，几只猫爪弹了出来，回想着猫咪打架的可能模样，不知道变回去后会不会在身上留下疤痕 老在想什么莫名其妙的问题，我又不是真正的女孩子。蹙着眉头纠结了一会，前面传来“喵”的几声。才发现那几只猫全都停下来回头在看我。 跟上就跟上，反正时间还早，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或许还能试试女神传授的新招。打定主意，我默默地跟了上去。 跟在一串猫咪后面在墙头行走还真是怪异，特别是意识到它们的菊花正对着我的时候。 路途七拐八绕，有很多以前压根不会注意到的‘猫道’，还真是窥探他人秘密的好线路，如果这些猫咪懂人语的话，估计能当一个极佳的情报网。 一路脑子里胡思乱想着，等到其他猫都停了下来，才发现可能抵达目的地了。 这是一个废弃的院子，缺乏打理让整个院落呈现一股颓废的荒芜感。 这些猫似乎在看同一个地方，顺着它们的视线，我才发现，在那边树荫下最好的位置，躺着一只肥硕的猫咪，慵懒的姿态，眯着眼睛打着哈欠。它身后还躺着另几只猫，应该是几只母猫。 至于为什么知道是母猫，这可能是一种直觉。跟领路几只猫的警告意味不同，这几只母猫看过来的时候，那些眼里的情绪，更像是一种‘对同性竞争者的敌视’。 哈，可笑的直觉。本，本……少爷什么时候变成母猫的‘同性竞争者’了 “喵——”胖乎乎的猫懒懒散散地叫了一声，那几只领路猫恭恭敬敬地低头应道，这场景让我想起下属拜谒长官。真没想到这地方竟然还能看见只猫王。 这只猫王转过头来打量我这只‘陌生的外来者’，随后像是来了精神，站起来往我这边走来，那几只母猫跟在了后头。 胖猫王率着它的后宫绕着我转了两圈，最后又停在了前面。 “喵？” “喵” “喵喵喵” “喵” 都说了我不懂喵星语，完全不明白在沟通什么，只能以不变应万变。随后又察觉那几只母猫眼里露出嘲讽的意味，还真是人性化的目光。 猫王傲慢地扬着头，最后朝一边伸出了爪子。 “喵”我莫名其妙，歪着脑袋看它。 视野里黑了那么一下，好像有电弧爆闪而过，然后才是一阵噼里啪啦，动静格外的大。 严格来说还真是被吓了一大跳，仿佛身上的毛都竖立起来了。 转头看去，只见对面一个灌木丛被炸的乱七八糟，一些枝叶还在空中四处飞舞，接着流风送来汁液的鲜嫩气息。 “喵——”傲慢的猫王斜睨过来，其他喵星人顿时惊慌失措地趴伏在地。 而我眨了眨眼，脑子里依稀有些浆糊，半天才反应过来——这这这，这不是当初我召唤出来的那只闪电猫吗难怪有点眼熟，除了体型。 什么时候都走上猫生巅峰，变成了只猫王，还拥有……一、二、三、四、五！五只母猫 这不公平！ 第二百一十一章 逗猫草 这么一小段时间还不时地有其他猫咪出现，嘴里叼着各式各样的猎物，闹得跟上供似的。敢情这土皇帝做的还挺爽的。 而眼前的胖猫还是那副傲慢、得意的模样，似乎很享受其他喵星人的敬畏。 对于它这副睥睨天下的高傲姿态，心头莫名的不爽。不过转头看了看那堆灌木的残骸，压下翻白眼的冲动，心知正面没胜算，扫了一眼其他猫臣服的姿态，有样学样地也趴伏起来。 能屈能伸大丈夫，等回去再找人收拾这货。 肥肥胖胖的猫王大概很满意我的低态度，凑过来嗅了嗅，才转身离开。那几只母猫同样跟着回去，只有一只形态优雅的帕尔斯猫回头看了我几眼，眼睛眯着，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话说我干吗在乎一只猫的想法 其他喵星人来来去去，不再有猫搭理我，看起来我可以走了。 几段窜上废弃院落的墙顶，回首看去，那只胖猫王已被树木所挡，只有来‘朝拜’的喵星人依旧猫来猫往。 啧。我扁扁嘴，分作几步安全地跳下墙头，把猫王庭的一切留在墙后。 按照记忆原路返回着，但没过多久爪子就开始出汗了，倒不是因为热，而是觉得恐怕高估了自己的方向感。现在是该往左还是往右蹲在一个屋顶上犹豫着纠结着，这些房子看起来都差不多的样子。 “小白猫！”一个欢快的声音引起了我的注意，有些耳熟。扭头看去，右边的院子里，一个贵族少女正看过来。 定睛一看，这不是我的同学露西娜，在学校里关系还算可以。原来这里是她家，真抱歉，我没怎么来过。 “嘿，快下来，给你好吃的。”她还往我招手。 当务之急是找到回家的路，跟同学的寒暄就免了先，何况现在还是猫咪形态。尽管很失礼，但只能回以喵星人冷漠的凝视，继续歪头纠结着路线的选择。 “嘿。”那位同学不依不饶，还再喊着。 别打搅我的回想。有些不耐地斜视扫去，却见露西娜手里拿着可能是刚从院子里拔下的一根草，摇晃着逗弄起来。 简直幼稚，你都初中生了好嘛。心生不屑，打算移开视线，蓦然发现仿佛视线被锁死了一样，焦点一直对准着那飞舞的草尖。 这是什么情况内心尖叫着，身体简直是失控了，然后嘴里拖着一声喵叫，几步窜了下去。 啊啊啊啊啊啊，这样的腾空跃下，简直吓死人啦！大惊失色中回过神，发现自己已经落在地上，正在往那草尖扑去。 然而抓了个空。 露西娜很熟练的样子，像是个在撩拨公牛的斗牛士，而我就被玩弄于鼓掌之中。 很快我的情绪也被撩了起来，一股不服输的热血上涌，以致有些石乐志——就不信抓不着你！这个目的如此地单纯，甚至让人忘记了还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没做。 等再次反应的时候，露西娜的手指在挠我的下巴，而我舒舒服服地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甚至躺着翻了个身。 咦咦咦 要死要死，这变形术恐怕不单单是改变形态那么简单！挣扎着跳开老远，朝着这位同学龇牙咧嘴起来。 “喵——！”这是什么魔法，你到底对我做了什么！我吼道，可惜最后只能化作几声虚张声势的猫鸣。 “别紧张，乖，可爱的小白猫，你的毛发多么漂亮。”她蹲下来，依旧晃动着那根逗猫草，让我的眼睛不自觉地被吸引跟随着转来转去。 该死的，再这样玩下去，明天就有大新闻了。坚决地遏制住再次扑上去的冲动，一下二下三下，四处借力跃上墙顶，爪子胡乱地挥舞，可谓落荒而逃，在猫王那里都没如此狼狈。 时间磨来磨去，让人益发紧张。明明应该没太远，可为什么会绕来绕去却偏偏找不到回去的路 脚垫上的汗越来越多，踩在瓦背上甚至能留下湿乎乎的汗渍。 冷静冷静，给自己打着气，又离边缘保留出许许安全距离，我蹲在屋顶上往主干大道上张望，希望能发现一些认识的人。比如说外出办事的仆人，或者来拜访的食客。 这的确是个正确的选择，蹲守了好一会，总算发现了……被我故意支出去办事的奥拉和另一个女仆。 在顶上注视着女护卫的背影，悄无声息地跟了上去。只是她的警惕性未免太好了些，数次往我这边打量。 这恐怕已经是玄学的范畴了，再次趴伏下来躲避她疑惑的眼神，同时忍不住吐槽。 有人带路就是方便，很快……的确很快就到了。啊，毕竟从不用角度看过去，这些房子完全不一样的感觉，未必是我方向感的问题。 一定是这样。 奥拉她们进了大门，我连忙抄近道回到房间里。 闭嘴，就算再怎么路痴也该有个限度，才不至于在自家宅院里迷路。在脑海里回应理智传来的嘲笑。 等到奥拉进来的时候，我已经躲在床上装睡。她看了看，没发现什么异常，便又出去了。 房门被轻轻地带上，但逃不过我的耳朵，等了一会才从床上坐起来，翻起盖着的被单开始穿衣服。 还有连头发都得重做，真是麻烦。毕竟带发式的猫咪实在太怪异了，所以在变形之前选择把头发都散了下来。 ‘午睡’之后我又做了几件小事：在办公室某个对着办公桌的窗台上放置了个大盆栽，以及给跟奥拉和她同行的女仆一份赏金。 可以看得出她们很疑惑，我只能草草地解释说她们中午办的事情我很满意，尽管只是一次跑腿任务而已。身为小姐就是可以这般任性。 至于那只得意的胖猫，想了想，最终决定先不告诉任何人，包括安洁莉亚和巫师。 下次不要一个人离家太远。晚上的时候，我在日记上如此郑重地写道。 时间过得很快，母亲她们把事情大致安排妥当，等不及留在艾莉亚庄园的管家回来，一家三口就出发了。 “马库斯不去吗？”我问道。 “你哥哥有更重要地事情要做，你们跟着卧就可以了。”母亲回道。 哦。 第二百一十二章 见闻 这次出门的规模比前几次小了不少，母亲挑选的队伍很精干，不再那般浩浩荡荡。另外要去海外诸省，还得先去港口，这可能要先花上一些时间。 我们走的不是当初我跟着盖娅她们来巴诺斯特城的那条线路，而是选择了靠北的另一条，说是安全一点。毕竟南部虽说已经压制住，但据说依旧有败军或者流民在游荡。 又进入一个山洞，跟随着黑暗而来的凉意驱散了不少夏日里的热气。记得这一路上最长的一条山体隧道足有七百多米，而这样的长度在这个缺乏可靠照明手段的世界，还真有一种进入冥界似的感觉。火把什么的根本不顶事。 之前明明还是烈日当空，一会功夫四周就快速阴暗下去，留在后面的隧道口摇摇晃晃着逐渐缩小下去，直到黑乎乎一片留下一个小亮点，就像我召唤的‘萤火虫’。 而穿过隧道的风儿，阴森森的，让人起一身的疙瘩，又凌厉地刮过车队，带起一连串呜鸣声。 “艾尔特丽雅，不要害怕。” 苏西迩丽雅一副好姐姐关怀妹妹的语气，把我紧紧地抱在怀里，然而颤抖的身体暴露了她的实质。我没说什么，只是默默地侧头翻了一记白眼。 说真的，从山洞里出来，重见天日时还真有种逃出生天的庆幸。 过了两天路上的山洞少了很多，路途的景色变得大同小异，只是在某处山谷间又看见一座高大的引水渠，跟车轮下的大道天桥交错而过。 这个世界的技术，特别是建筑技术其实还是挺厉害的。车子穿过引水渠下的高大拱洞时，仰头探出车窗的我忍不住赞叹。 这次连苏西迩丽雅也探出头来，母亲难的地没有制止，倒是奥拉喊了一声“小姐这样很危险”。 很快气氛再次变得无趣起来，如果非要打比方的话，大概就像慢悠悠的绿皮火车坐上几天乃至一个多星期那种感觉，还是没手机没网络没小说打发时间的那种。 至于颠簸什么的就不抱怨了，那样很不吉利。 傍晚在一个宿点旁停了下来，从车上规规矩矩地下来，很好很淑女，但一些小动作还是能体现此刻轻快起来的心情。 哦，看得出来这条大道上相当繁忙，休息的地方人还真不少，一些停在草地的车子上装满了货物。 于是，或者说并不意外地，几个旅店老板都客客气气地回复：“很抱歉夫人，我们的房间不多了。” 最后我们只能订到一个‘小’房间，反正比母亲以前订的那种要小不少的那种，来安置母女三人过夜。 “艾尔特丽雅，你又在看什么”洗浴室里苏西迩丽雅问道。 “啊，只是看星星。”防范某个变态偷窥而已，仔仔细细打量了一圈，又把窗帘拉得严严实实。 “你真奇怪。”她嘀咕着。 睡觉的时候也是如此。 “艾尔特丽雅，这样感觉有些闷。”姐姐抱怨起来。 好吧，是有那么一点那么不透风，本来山间的夜风吹进来挺凉快的，但这就是身为女性，尤其是漂亮女性所需要付出的代价。我看了一眼正坐着发呆的母亲，她现在的休闲打扮有些清凉。 看起来外公快不行这件事对她打击挺大的，我很少看见母亲不同往日那种平淡清冷的姿态。 第二天早上，注意到老师和他带来的两人精神都不大好，本来还想吐槽几句，但仔细看了看，又觉得事情好像不大对劲。 偷偷留意着，果然在出发前偷听到了一些似乎不得了的事情。 “夫人，有人跟着我们。”是老师压低的声音。 没有听到母亲的回复，过了一会，才听到老师继续说：“应该只有一个人。” “一个人” “是的，但对方很狡猾。”另一个人的声音。“每次都让他跑掉了。” “那有看清长什么样子吗” “很抱歉夫人，夜晚看不清楚。” “我知道了。”母亲说道，听不出什么态度。 “那个人……恐怕不是正常人。”随后老师凝重地说道。 “哦，怎么说？” “他总是……突然出现在挺远一段距离外，我们追不上。” 诶听到这里，那张独眼从记忆里跳了出来。那个时候，果然不是错觉吗心跳微微快了些起来。 母亲沉默着，直到老师再次问道：“需要告诉艾尔特丽雅小姐吗” “不，暂时不要告诉她。” 然而我已经知道了，缩在后面扬扬眉。 “艾尔特丽雅，你在床边放弩干什么”这天晚上苏西迩丽雅又问，都快成蓝猫三千问了，“还是上弦的” “我喜欢打枪，哦不，射弩。”随口敷衍着。手里拿着弩矢，想了想，最终还是放在了手弩边上。走火，或者该说走弦了可不好。 “你真是越来越奇怪了。”她歪着头打量我，一脸的无奈，“就算你再可爱，以后嫁不掉了怎么办” “当火种女祭司呗。”我无所谓地耸耸肩。那好歹是帝国最荣耀的纯洁女祭司，供奉帝都的圣火火种，倍受敬仰。 跟某游戏里的不是一回事。 几天后抵达此行大道的终点，一座港口城镇，比当初跟马库斯一起抵达巴提尼亚的那座破港口稍微好些，但也仅仅只是稍微好些而已，同样脏兮兮的。 不过看起来更加繁忙，道路上都是出入城镇的车队和行人，络绎不绝，甚至让我们的车队拥堵在城门外好久。 进城的途中往车窗外打量，发现有种万国博览会的感觉，各色各样的人种堪比阿拉曼齐尼亚城。什么时候一贯本土化的巴提尼亚行省也有这么多外省乃至外国人了？我有些诧异。 仔细看，很多人的装扮并不像是商人，反而更像是学者，或者说是佣兵，还有很多奇奇怪怪的家伙。 这个世界的确好像变得有些奇怪起来了。 城里旅店的房间同样有些供不应求，今晚的选择依旧不多。 “这条商路都这么热闹吗？”我抱怨道。 “因为南边那条路现在不安全啊。”苏西迩丽雅走在前面，回头给我解释，“我们家也有很多货物走这边。” 第二百一十三章 夜间 毕竟是在城里，还没到找不到合适旅馆的程度。不久就舒舒服服地坐在靠椅上，喝着清凉解暑的果汁，只是傍晚的风穿堂过巷，又通过格子窗吹进房间，依旧还带有些热意，只觉得身上黏糊糊的。 这个时候果然还是先去洗个澡更好些。 “妈妈呢”问一边的苏西迩丽雅。 “应该还在下面。” 大厅里旅客不少，有些闹哄哄的，从楼梯上下来的时候，只见母亲正对一些不认识的人说着什么。 “母亲” 她闻声回头看我，冰山脸微微化开一些，点点头。 “您还不休息吗” “还有些事，你跟你姐姐先去睡。”母亲说道。 看了看周围，人声嘈杂，没有足够的障碍物和适合的伪装，这种地方似乎不大适合偷听。 “好的，母亲。”以乖巧的姿态退下，走到半路回了下头，她还在那对那几个佣兵模样的人说着。 奇奇怪怪的，明明我们家就带着不少人。回到房间的我满肚子疑问。 “艾尔特丽雅，你找到妈妈啦”听到关门声，姐姐扭过头来问道。 “啊，妈妈好像还有什么事情，让我们先睡。” “是吗，那先跟姐姐一起洗澡吧。”她站起来，拉着我说，“然后再来套‘穆杀鸡’。” “是‘马杀鸡’。” “真是奇怪的发音，这是哪国的词汇” “总之不是帝国的东西。”每次给这些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东西胡编一套还真是挺累人的，尽量敷衍吧。 “你总是喜欢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苏西迩丽雅埋汰道，不过这次倒没担心我未来的婚配问题。 晚些时候迷迷糊糊地醒来，墙角依旧有些小火烛散发着微弱的光芒，往母亲那张床上探了探，空空如也。 也不知道什么时辰了，母亲怎么还没有回来。 “奥拉”看了看另一边熟睡的苏西迩丽雅，我轻轻地呼唤起女护卫。 “小姐”门外及时传来她的声音，难不成正守在外面？ 不过得到回应总能让人心里踏实了不少，随即又问道：“现在什么时候了，我母亲呢” “应该二十一时多些。夫人带人出去有些时候了。” 对夜猫子来说这个时间真不算晚，但在这个缺乏娱乐的世界，这已经挺迟了。 “去做什么” “夫人没说，只说照看好小姐。” 心中的疑问不减反增，悬念最终压制了睡意，躺在床上好一会，翻来覆去的，又起床站了起来。 从窗帘缝处小心翼翼地往外探看，由于担心看见些不想看的东西，一副随时撤回来的准备姿态。 今晚没什么月色，地上的建筑群黑乎乎地一团难以分辨，偶尔有些小小的灯光，只有少量云朵的天空反而更亮一些，星星们一眨一眨的。 可能是某些恐怖片记忆的影响，又不敢往窗台几边看，深怕蹭的一下突然冒出个什么脑袋。 然而什么都没有出现。自己吓自己还真挺那个啥的，拍了拍有些怦怦跳的小胸脯，呼了一口气。 还好还好。 就是这样什么都看不出来啊。凝神听了一会，周边也没有什么太奇怪的异动，一切似乎都那样寻常。 比如说西边的巷子里还有条狗不时地吠叫出声，真是扰人清梦。 该死的狗。 也不知道是不是腹中的咒骂应验了还是怎么的，很快吠叫变成了嗷呜呜的哀鸣，听着像是落荒而逃，只觉得一路逐渐远去。 接着那个方向传来些杂乱的声音，都是些纷乱的脚步，夹杂着些呼喊声。 发生了什么事，是城里的巡逻队吗窗外远处的巷子被映耀出几道光华的轮廓，那些微弱的火光似乎还在晃动着。 有一两年没碰到这种情况了吧，不是说巴提尼亚行省治安要好一些吗？我嘀咕着，又给弩机装上了弩矢，同时考虑要不要叫醒熟睡中的苏西迩丽雅。 她的睡相还不算太差。 又等了一会，并没有预想中的大骚动，我停下来用头发调戏某人鼻孔的举动，再次往外张望。 似乎四处都有些闹腾，一些方位的屋顶上也有动静，但仅此而已。 这可真热闹，可惜一直躲在房间里，看不到什么有用的东西。很想变成猫咪出去看看究竟，但考虑到那只跟踪着的邪灵，觉得这大概也许可能不是个好主意，最终放弃了这个打算。 总之这几天还是老实一点吧。 外面的零碎动静持续了挺久，而且离得稍微有些远，到了后来我都有些麻木起来，干脆折腾起苏西迩丽雅的睡脸。 毕竟她当年也没少捏我的脸。 睡得真是猪一样，我干脆在姐姐的俏脸上弄出个猪鼻子，这算菲菲还是佩奇？ 夜越来越深，等到外面终于消停下去，重新爬出来的睡意把人拉回了床上，并且很快就睡着了。 第二天早醒来，翻了个身，迷迷糊糊地注意到一些晨曦已经泼洒进来。 “妈妈？” “嗯？”坐在床边椅子上捧着一本书的母亲转过头，脸上略微有些笑意。 “怎么了？” 看起来精神不错的样子，愣愣地看着她，一些话憋回了肚子。 “没事。” “起床了，大懒虫。”苏西迩丽雅的声音适时从另一边传了过来。 哼，你可是大懒猪呢。腹诽着脑海里浮现出昨晚那张猪鼻子脸，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奇怪的艾尔特丽雅。”随后听见姐姐大人叹息的声音。 出海不需要再坐车，我们的行头再次缩减，但适合的船只并不是天天都有，于是在港口又多待了两天。不过这破地方比不上大城市，实在没什么好玩的，很多时候我就是躲在窗台上观察着路上的行人。进城的时候走马观花，现在多了份闲情，细细打量着。 奇奇怪怪的家伙的确挺多的，尤其是那些服饰和外貌跟经典帝国人差异较大的外省或者外国人，抛开那些三大五粗的佣兵，我更留意那些像是海外学者，以及一些海外宗教信徒的人物，他们相互之间的礼节也跟我们大相径庭。 偶然有些感知敏锐的人会看过来，我不得不缩回了些。 啊，低调，低调一点。谁知道都有些什么奇怪的家伙在里面。 第二百一十四章 诺姆卡基恩 第二次出海的体验明显高了不止一个档次，这回是直接包了一整条快捷的商船，舒适服服地待在最好的船舱之一。有个不差钱的老妈就是舒服。 不过船只的摇晃和又潮又咸的海风依旧无法避免，苏西迩丽雅对此就有些不大适应。 然而这事想不适应都不行。 所幸这条船的船长熟悉通往我们目的地的直路，加上直接高价包船，不需要太多的沿途停靠，这能省下大量的时间。 海面上其实挺无趣的，当然景色并非一成不变，偶尔会遇到大雾大风，乃至……风暴。好吧，这些情况并不值得期待，但往往总会碰到一些。 大雾中迷航的感觉一点都不会好，有时候会让人想起一些不好的传说。不知道这个时候唱一首海妖之歌会怎么样 现在整条船上都很安静，只有大副的声音从船首的位置传来，他一直在喊着海神的名讳，以及一些通俗易懂的祈文。 我们的房间在较高的位置，甚至还有小窗户。透过窗格往外打量，四周都是雾气，稍远的距离连下面的海水都看不大出来，触目皆是白茫茫一片，加上没有风，有那么一会恍惚间的错觉，船只就像悬停在天空的云彩里一样。 还真是一种微妙的感觉。 在习惯了大副的嗓门之后，我们又各自忙活起自己的事情。其实不是什么特别的大事，跟苏西迩丽雅一起打牌消遣时间而已。 随后路上还遇到了些‘小’风暴，据说不是很大，但那种风浪在江河里可体验不到。 苏西迩丽雅花容失色的模样怪凄惨的，好吧，其实我也没好到哪里去。即使是上层的房间，依旧进了些海水，这让我们感觉非常的不舒服，只觉得浑身黏黏咸咸地，带有些海鲜的腥臭，又没地方洗澡，实在太难受了。 所以别提我们再次看见陆地时那高兴劲了，姐妹俩手拉手站在船边的甲班上，眺望从海平面下逐渐升起的港口。即使外在姿态都是很好很淑女，但苏西迩丽雅兴奋的力道捏得人手直疼，惹得我频频看她却全然不自知。 不得不特地施展油腻术，才把手抽了出来，你看，都红了。 “你看，好漂亮的港口。”却听苏西迩丽雅还在赞叹，发花痴一样的口吻。 哦，不过的确不错的样子，这座海边大城可比巴提尼亚那些破港口强多了，甚至比那座阿拉曼齐亚还要大还要漂亮。那些地方特色的城墙真是又高又大，每隔一段点缀着看起来很有份量的塔楼。 大概是因为不是自然形成的，而是顶层设计规划出来的城市，这座港口城市看上去又相当的规整。 相比之下，帝都别说那些四通八达的巷子，连很多主干道都是歪歪扭扭的，甚至给人一种杂乱感。因为她从诞生之日起，就如同很多帝国城市那样，都是自由地野蛮生长起来，只在某几次全城大火后大规模的重建才改观了一些。 至于巴诺斯特城，那是山城，因为地势那还要更乱一些，可能……也跟那么立体一些。 “这是埃尔利肯大陆西部最大的城市。”母亲也来到甲板，说道。“诺姆卡基恩。” “诺姆……卡基恩”我回头看了一眼越来越清晰的港口，“这就是卡基恩共和国被摧毁后重建的城市” “这不是原址重建，旧卡基恩还在那个方向。”母亲用手指了指。 《卡基恩屠城记》我倒是看过的，有时间的话或许还能去看看旧城的废墟，亲历感受一股被毁灭的悲壮。 诺姆卡基恩近看更加漂亮，而且迥异的埃尔利肯风土人情也让我们颇为新鲜。整体的色调，植物的种类，建筑的风格，以及往来行人的打扮和模样，跟典型的帝国样式差异都很大。 另外脚踏实地的感觉真好。 此行的队伍的确精干，但依旧带了不少伺候人的奴仆，包括我的小女仆利亚娜，她此刻正好奇地东张西望。另外还带了不少东西，大箱小箱的，这需要雇佣一些搬运工和车子。等我们坐进轿子里那已经是好一会之后的事了。 坐轿子比坐马车稳当，何况还带着松软的垫子，舒适感可谓优秀。就是侧躺在上面被几个本地的轿夫高高抬着，这种感觉怪怪的，尤其是几乎轿子没有遮挡物，只有一层半透明的薄纱帘子。 其实帝国贵妇出门坐轿往往都是这个样子，只是我一直没怎么坐过，怪不习惯的。 你看，以母亲的综合条件，回头率不言而喻，实际上连苏西迩丽雅也不少，捐带跟姐姐共乘一轿的我都分享到了不少人的窥视目光，这让人很不自在。 目不斜视，正襟危坐，如坐针毡一般地抵达了今晚的归宿——外公，或者说舅舅他们在城里的院子，我才总算松了口气。 好累，记忆中的几次遭遇战都不过如此。 “大小姐！”一位上年纪的嬷嬷迎了出来，她满脸高兴地冲着母亲致敬。 然而并没有外公家的亲戚在此处，连仆人都不是很多的样子，听起来，他们大部分都在外公静修的别庄里，城外的某处岛屿上。 总之今晚现在这里过夜吧。 不同于帝都和巴提尼亚风格的庭院，当然还有浴池，我和苏西迩丽雅开开心心地泡在水里，洗刷掉一身的黏糊糊再令人愉悦不过。 泡了大半天才从水里出来，女仆们围上来擦拭并且帮忙穿戴起来。这件事倒有些习惯了。 回到临时给我准备的房间，又是独自一张床反倒有些不习惯了，不过也好，方面自己做些‘见不得人’的事情。 把自己带来的那个箱子翻出来，稍作整理，却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躲着只蜘蛛。如果是苏西迩丽雅，估计要尖叫了，幸好我不是。 拿了个东西，轻轻挑开，没想到它跳来跳去的竟然还不肯走，直接拍死又觉得有些恶心，干脆把小箱子搬到窗台边，对准了一口气把它吹飞。 噗的轻轻一下，那小小的身影就消失在窗外的黑夜中了。 再见，小蜘蛛，多亏本小姐心善。 第二天起床的时候，总觉得对面的墙怪怪的，刚睡醒的脑子并不好使，说不上哪里不对劲。 直到在女仆的伺候下洗漱完毕，清醒些后才想了起来——这里的仆人收拾房间都如此懒散吗，墙角上怎么会有不少蜘蛛网 不过这事先不提。如果主动说出来，负责清扫的仆人被狠狠责罚是免不了的。 最终决定先看看房间里其他地方的整理情况再判断那名仆人是不是真的懒散。 看了一圈，问题不大，难不成只是疏忽了如此想着，干脆决定自己去抹除那些蛛网。 墙体上那一堆蛛网还挺多，让我感觉非常奇怪，这个样子不可能看漏掉的。细细看了一圈，脑子那一贯丰富的联想力再次出来作怪了。 怎么觉得，这些蛛网像是文字，比如说，‘你好’。 而且是阿什语。 第二百一十五章 踪影 其实也不是第一回碰上这种事情，但前几回这些非人的存在出现时多少还会有些心理建设，不像这回，差不多处于一种毫无察觉的被窥探之中。 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种感觉，只觉得头皮都有些发麻，完全没有安全感。 所谓存在相关联系并不意味着是因果关系，但我还是忍不住怀疑起昨晚那只小蜘蛛，那实在太可疑了。 找了一圈，倒是找到那么几只蜘蛛，但品种和个头并不相似，至于其他虫子更是不少。 该死的夏天，我有些不甘心。 “你是谁，你在哪，你想干什么”问候三连。不过对着几堵墙上的壁画说话，看起来一定很蠢。 “小姐，您叫我”利亚娜闻声进来，恭顺地朝我行礼。 “啊”没想到差点被小女仆的问候吓了一跳，不过想了想，干脆吩咐说：“快把西塞罗老师请来。” 并不想让他进我的房间，即使这里只是个临时居所，但有些事情他终归专业一点。 老师来的很快，我简单介绍了下情况，他仔细打量起那些蛛丝。 “老师你看，这些蛛丝脉络像不像这几个字”我写出那两个阿什文，拿给他作比照。 “这是……魔法铭文”老师也不懂阿什文，毕竟会这门语言的人相当稀少，而且很难学。 “啊，差不多吧。”随口敷衍着。 “有点像，但也不是太像。”严格来说那些蛛丝形成的脉络就像是草书体，跟一板一眼的书写并不是很相似，总之老师不是很确定的样子。“不过看起来很新的样子，这是昨晚刚结的网” “老师你有没有碰到过会变蜘蛛的邪灵”我小声地问道。 “这倒没有，我们对付的那种基本上都是人形，或者类人形的。按大师的说法，他们依旧是‘人’。” “人”我很是意外。 “没错，所以他们还是可以用对付人类的手段杀死，只是难对付一点，往往需要一些额外手段。” 检查了一周没有太多异常，看起来并没有什么侦测之类的魔法，真不知道他们平时都是如何识别那些东西的。说起这个，以前老师似乎说过，他们只能通过残留的痕迹来判断，然后设法引出来。 听起来类似侦探的手段。 蛛网上那些暧昧的痕迹，看起来更像类似罗夏墨迹的存在，根据心境可以想象成任何东西，很难当做可靠的证据。在他看来，大概觉得这只是一个小女孩的过分敏感和胡思乱想。 他现在的表情很可能就是这么想的。 听到动静进来凑热闹的苏西迩丽雅看了看，拉着我的手说：“放心吧，这里交给西塞罗老师，我们先去吃饭。” 好吧。 餐桌上母亲问及我请老师过去的事情，一一作答后她沉吟片刻，最终也只是说道：“交给西塞罗处理吧，他值得信赖。” 看起来对老师颇为信任啊，真不知道把老师偷窥的事情说出来母亲会是什么表情。随后想了想，一路上这么长时间，基本还算风平浪静，或许真的是老师的功劳，而且看母亲的样子，恐怕还有什么很值得肯定的成就，难不成出港那晚老师他们把跟踪的邪灵干掉了 脑子里胡思乱想，再次看了看母亲笃定的眼神，心里踏实了不少。或许老师在专业方面还是值得信赖的，不计较诸如偷窥这些事的话。 这事只能算作一件小插曲，回到此行的主要目的，关于接下来的行程安排，母亲打算她自己先行上岛，至于我们…… “等有些事情我处理好了，会派人通知你们过来。”她说道。 “是的，母亲。” 回到房间，老师还在，桌上摊着一张纸，上面摆放着……不少死蜘蛛，大小不一，可谓一家人整整齐齐，好一起灭门惨案。 “如果是蜘蛛的话，大概都在这了。”他一边说着，一边环顾着我的房间，还在几件摆放着的‘道具’上稍微停留了一会。 凑过去仔细打量了下蜘蛛们的全家福，池鱼之祸，默哀一秒钟。看起来外形基本完好，真怀疑老师有什么杀虫剂之类的东西。 “看起来像这只，不对，可能是这只。” 其实昨晚还真没注意那只小蜘蛛的特征，顶多只记得大致的个头。 老师的表情有些无奈，然后才对我保证：“我布置了一些东西，而且我们会一直在附近，有情况可以通知我们。” 看来也只能如此了。 稍后的上午，送走了母亲和她的随从。人生地不熟的我们对这座陌生的城市还有些茫然，幸好这里的管家和那位嬷嬷对我们非常照顾。 “小小姐真像大小姐未出嫁时候的模样。”嬷嬷笑眯眯地看着苏西迩丽雅说。 相信母亲当年不会像姐姐这样外强中干，站在一边的我默默地腹诽。 之后我并没有回自己的房间，而是一直窝在苏西迩丽雅那里。才不是因为我对自己的房间有些阴影，只是……只是觉得一个人待着实在有些无聊。 “下午我们出去逛逛”玩了一会游戏，姐姐提议道。 “我们是来看望外公的，这样出去玩耍真的没问题”我小声地说。 “啊，”苏西迩丽雅的眼睛滴溜溜地转了两圈，“才不是玩耍，只是熟悉一下外公和舅舅所在的城市。” 其实外公他们在此也没多久吧，记得母亲说过，内乱开始后为避祸才在这里购置的宅院和土地。 “也不知道这城里安全不安全。”我有些意动。因为蛛网的事情，对这座森然又安静的宅子同样有些隔应，说实话现在我更乐意在人多热闹的地方待着。 “我都问过了，这城里只有去年马车比赛时发生过双方车迷斗殴造成的骚动，总的来说挺安全的。” 敢情早有打算啊，我看了一眼眼前的苏西迩丽雅，她似乎还微微有些得意。不过这闹得跟足球比赛期间球迷闹事似的场景，让我有些无语。 “那这两天有什么比赛没有” “应，应该没有吧。”这回她有些不确定了。 诺姆卡基恩迥异的风情让我们大开眼界，而且比起房间里的昏暗角落，显然阳光明媚人来人往的大街更让人安心。随着游玩的进行我放松了很多，时不时地跟着苏西迩丽雅笑出声来。 何况这种逛街还不需要自己出力，这次我们是坐着轿子，边上跟着一大串随从。 这些地方轿子比马车要方便很多，就是脸皮依旧有些薄还是很不自在。试想一抬轻纱轿子里，或侧卧或跪坐着一个青春美少女和一个萌萌哒萝莉，这场景还是相当招人眼球的。 相比之下，苏西迩丽雅对那些视线就有些自得，俏脸上洋溢着一股自信。 我还真学不来。 尽量不去理会那些投来的讨厌目光，还亲手剥了几颗葡萄，塞到姐姐嘴里。晚上还有事求她，现在先卖个乖巧。 大街上川流不息，眼皮一跳，在人群中像是抓住了什么，但随后我的眼神错过了一下，连忙找寻起来。 “看什么呢”苏西迩丽雅注意到了。 “那个人好像在哪见过。”我没有回头，注视着那个小女孩在人群里穿行，直到再也看不见。“有点眼熟。” “噗呲。”姐姐突然笑了起来。 “奇怪的苏西迩丽雅。”我瞟了他一眼，觉得莫名其妙。 “你的台词真老土。”她继续笑着。 第二百一十六章 路遇不平 半天的夏日游览让人变得放松起来，以致归途都有心情唱起轻快的歌谣。然而进院后再次看见自己原来的房间，笑容逐渐消失，早上的糟糕感觉翻腾起来再次占了上风。 其实中午出门前特地要求换个房间，但我没去新房间，而是再次麻烦老师几个先把两个房间都检查一下，看看有无异常。 “应该没问题。”很快老师出来，他犹豫了一下最终说道，“我不确定艾尔特丽雅你说的到底会是什么东西，所以前些天给你的那张护身卷轴也不知道能否奏效。要不再拿着这个” 说着他又递给我一个奇怪的东西。 “谢谢老师，回去后一起给你报销。”想来一定是什么宝贝，心情大好，连带看老师顺眼多了。“这是做什么的” “睡觉的时候放在床边就行了。”他只是简略地说道。 “这么简单” “另外这个只是暂时借你。”老师咳嗽了一声，“我只有这么一个。” 哼，真是小气透了。要知道这一年多里费了好大劲头，也没从他手里讨到多少宝贝，总是一副“都是稀缺资源，非卖品”的姿态，像夏库拉好歹还作为‘交易’给过我两张呢。 其中一张就是神技油腻术，还有一张则是蛛网术，嘿嘿嘿嘿，简直就像蜘蛛侠捆绑一样，就是冷却有点长。一年多前发现盖娅送回来的东西里这卷轴还在，真是意外之喜。 至于老师的那张护身卷轴，出发前到手那晚就用了，但一直没发现是什么效果。 最终洗完澡后我也没有去新房间，而是赖在苏西迩丽雅的房间里。 “姐姐——”熟练地撒娇道，“今晚我跟你睡吧。” “嗯”她很意外，“这么主动还真是少见。” “姐姐——”眼睛扑闪扑闪，加大卖萌输出功率。 “哦——被蜘蛛网吓住的倒霉孩子。”苏西迩丽雅装作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就是有些做作过头。 其实这事没什么悬念，反正第二天是舒舒服服地从姐姐的大床上醒来，睡得还挺踏实。 起床第一件事是去看对面的墙壁，再三打量确认上面只有壁画和马赛克，心里松了一口气，然后才把苏西迩丽雅靠在我脚上的大腿搬开。这丫头有时候睡相也不怎么样。 夏天日长夜短，亮得总是早些，阳光透过晨风吹起的帘子，已然泼洒进来，总之又是眼光明媚的一天。我起身垫着脚以舞步转了几圈，手指舒展着变幻着，在空中一道划过连笔书写的蜿蜒曲线，最后以一个屈身致谢的动作结尾。 “二小姐？”正好进来两个服侍苏西迩丽雅的女仆，她们有些诧异。 咳咳，动作有些僵住了，脸上微微有些发烧。真是的，刚起床还未梳理的模样，这是发什么疯？ 在宅院里待着毕竟无聊。这个世界也没未婚女孩不许抛头露脸的社会规则，实际上还挺开放的，从衣服上就可见一斑。加上母亲不在，苏西迩丽雅这些天又不用工作，所以我们毫不意外地再一次决定出门。 至于坐轿子这种事情，一回生二回熟，反正有苏西迩丽雅挡着，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那些零星的视线则尽量尝试着忽略好了。 明明边上有个如花似玉的青春美少女不去看，非要往这边瞄，或许这个世界的变态萝莉控也不少。我不无恶意地猜想。 今天时间充裕些，精神也好上不少，所以不再光是单纯坐轿，像此地的广场群更是需要下来步行。就是人比预想的要多，有时候人流一变化，队伍很容易变得混乱起来，这让奥拉和保镖们有些紧张。 但女人逛街起来有些忘乎所以，苏西迩丽雅似乎劲头十足，不知不觉到了最热闹的中央广场，可谓摩肩接踵，走着走着，队伍变得有些散了。 啧，差点一不小心就成走失的儿童了，牵着奥拉的手，暗道低估了广场的热闹程度，而我的身高劣势导致触目皆是人体丛林，云深不知处。 “奥拉，姐姐她们呢？” 她东张西望了好一会，最终朝我摇了摇头。毕竟她虽说比一般的女子要高些，但依旧不如普通帝国男性的身高，不像某个高地女角斗士。 无奈的往边上的公共会馆柱廊处移动啊，以一个小女孩和一个女人的分量在人群逆流而动实在有些吃力，如果不是奥拉牢牢地拉着手，好几次都差点摔到。 要是被踩死，那可真是憋屈的死法。好容易坐到柱廊里的石凳上，抹了抹额头上的汗。 人高马大就是好，两个保镖发现了我们，他们挤过来显然轻松多了。 “二小姐。”他们有些庆幸地报道。 “其他人呢？”我问道。 他们发挥身高优势找寻起来，很快有了发现。 “大小姐的在那。”一人指了个位置，可惜我看不见。 啊啊，真想干脆骑到他脖子上去看看，可是那样实在太不雅观。 “大小姐她们被人流推着往那边去了。”保镖报告最新的动向。 “我们……”看了看变化莫测的人流，纠结了一会，“有支路吗？” “应该有。”比起他们的原名，我更喜欢叫这位小胡子，他是几个保镖里比较灵活的，包括心思。只见小胡子最终认准了一个广场廊道。 有个方向感好的人带路就是方便，我可不敢想象单靠自己和奥拉找路的场景。 穿过黑乎乎的廊洞，另一边景色一变，是条并不宽敞的店铺街道，人流同样川流不息，但比广场上要少许多。 我们跟着小胡子一直认准某个方向前行，道路逐渐变得狭小，最终变成静悄悄的小巷子。 呃，我对巷子都有些阴影了，不过这回至少还有两名看起来不好惹的佣兵跟着。 “救命——”只听另一条更窄的巷子里传来呼救声。 我看了过去，而这些随从们却都在看我。 “救命——”有些哭腔，听清楚了，是个孩子的声音。 我犹豫了片刻，又看看两个保镖和奥拉，说道：“去看看。” “小姐，这可能会让我们陷入麻烦之中。”小胡子说道，另两人显然也持类似意见。 “去看看。”那巷子里再没有明显的呼救声，心里一咯噔，差点喊了出来。 果然是群见不得人的勾当，大概是绑架或者啥的，五六个不像是好人的家伙正围作一圈，听到我们的动静，回头看过来。 “少管闲事！”一个瘦巴巴的家伙凶神恶煞地冲我们喊。 第二百一十七章 绑架 “你们在干什么”假惺惺地以淑女的姿态微笑着问询道。 “别多管闲事！”那几个人依旧还想吓唬我。 看到对面一水的反派杂鱼脸，以及他们眼中的惊疑不定，我的嘴角止不住地上扬。双方势态的对比一目了然。 “放肆！”另一个高高壮壮的保镖波尔卡喝道。据说还是个‘退役’的角斗士，反正外出时很喜欢带着他，因为总能让别人‘更客气地跟你对话’。 对面果然气势一滞，视线全集中在‘角斗士’高大的身体上，随后相互交换了一下慌乱的眼神，士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下跌着。 “刚才听见有人喊救命，请问诸位可以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情吗”自己此刻这么温柔的声调还真是恶趣味。 “你……”那个干瘦小子还在动摇，仿佛看见他脸上开始晃动着白旗，只需要再推一把劲恐怕就该落荒而逃了。 然而出乎我的意料，他的眼神像是看见了什么，顿时吃了定心丸似的，嘴角再次裂开。 “嗯”这变化让我为之一愣。 没等疑惑太久，巷角里又出来几个蒙在斗篷里的神秘人。 “既然人找到了，为什么还在这里”为首的蒙面人对那些杂鱼说道。 “来了几个碍事的。”干瘦小子有些畏惧地回答。 蒙面人扭头打量我们，最后对我说：“这是哪家的大小姐这不是你们该来的地方。”低沉的嗓音像是蒙在布里。 事情似乎变得棘手起来了，这几个新来的蒙面人笃定的姿态让我不确定起来。巷子口还有几个行人路过，往这边张望了一下又慌慌张张跑开了。 两边静默的对视中，那个蒙面人挥了挥手，那些杂鱼架起一个小小的身影往巷角而去。这回看清楚了一点，是个跟我差不多大的小女孩，正被捂着嘴巴，脑袋徒劳地扭动，而那双大眼睛始终望着我，像是还在哀求。 这不是昨天那个觉得有点眼熟的女孩子吗 “等一下，我认识她！”我喊了出来。 蒙面人扭回头看我，右手伸进斗篷里，“这么说这位小姐是真打算管了”说着他从怀里摸出一把手弩，另外的蒙面人也是。 奥拉和保镖们把我护在中央，但我们明显落于下风了。 大概很满意我们的反应，蒙面人扬了扬手弩，“识相点，不该管的事情就当没看见。” 随着那双哀求的眼睛变成绝望，最后被拖进了巷子里。蒙面人继续跟我们对峙，大概是确定那些人跑远了，才一边持弩，一边退入巷角。 “祝您好运，这位大小姐。”为首那人留下一句，也消失在视线里。 可恶！还是头一回如此气闷。 “小姐”奥拉看着我。 “先找姐姐。”我说道。客场深入作战，对敌情一无所知，继续下去非常不利，一不小心把这些朝夕相处的随从搭进去可就愧疚死了，或许应该先寻求帮助。 “麻烦波尔卡先生去找下城里的卫兵，告知这里发生的事情。”我对‘角斗士’说道，“如果时间还早，去轿子那等我们，如果晚了就直接回家。” “好的，小姐。”他应道，又打量一下巷子，向我行礼后往外跑去。 “我们走。”然后又让小胡子继续带路。这回路上没有再出岔子，在另外一个广场登高找了一会，果然找到了团团转的苏西迩丽雅一行人。 “艾尔特丽雅，你跑哪去了”她试图维持自己‘从容’的姿态，但眼神里明显没那么淡定。 姐妹俩相互一阵安慰，又找个明显的高处收拢散兵游勇，再回到停轿处，总算得其八九分，然后让人带着队伍往那巷子里找寻，但拖的太久终归一无所获。 真是一次失算的游玩，连那位充当向导的舅舅家仆人都一脸后怕的样子，两位小小姐真要出点什么意外，这位估计下场会很惨。 晚上的时候，其他未归的人也全都回来了，包括那位‘角斗士’。 “那些卫兵似乎也在找个什么孩子。”他告诉我。 “诶” “好像是有个贵族家在找他们家失踪的少爷。” “少爷那就是另外一个了。”我说道，“你有告诉他们那里有个小女孩被绑架了吗” “说了，但他们不大重视。”波尔卡无奈地回答。 好吧，该死是等级社会。 对此事苏西迩丽雅和老师也都只能化作几声叹息，我们初来乍到的没什么社会资源，而且本地的亲戚又都不在，最终决定只能再去以外公的名义挂个号。 “要不就说克里黛奥家的外孙女被人绑架了。”一想起那个哀求的眼神，心里很不舒服，就像胸腔里堵了个大气球，思索了一番决定干脆下记猛药。正好那个小女孩年龄跟我也差不多，身高什么的也挺像。 “可是……”那管家对此好像有些不同意见。 “要是只说是普通的小女孩，卫兵不会重视啊，那也太可怜了。”以可怜兮兮的姿态恳求，意料之中管家动摇起来，最终连夜跑去报了案。 今晚依旧跟苏西迩丽雅一起睡，不过心情受到小女孩绑架事件的影响，有些闷闷不乐。 真不知道她会迎来怎样的命运，我叹了口气，那双绝望的眼神历历在目。另外一直觉得有些印象，但愣是没想起会是谁。 脑子里被挂记的事情塞得满满当当，连前几天蛛网造成的影响都靠边站了，以致睡觉的时候还做了些乱七八糟的梦。 “艾尔特丽雅，你的睡相可不大好！”这次拜糟糕的睡眠质量所赐，起的比苏西迩丽雅要晚，起来时听见这位姐姐大人蹙着眉头抱怨说。 你不是也没好到哪里去么。嘀咕着换了一记乖巧的笑脸，“我会注意的。” 睡觉的时候我怎么知道如何控制自己的睡态啊，可没老师教过这个。乘她满意地转身，我扁扁嘴。 被昨天广场上的人流一闹，今日也没那么多继续游玩的兴致，我们总算消停了几天。至于被绑架的小女孩，我则一直关注卫兵那里的消息，但很遗憾没什么进展，这让我很泄气，或许那时候该堵一把。 “母亲？”外面听见苏西迩丽雅惊讶的声音，我探出房门，赫然发现母亲竟然行色匆匆地正站在外面。 “母亲？”同样惊讶地喊了一句，“您……怎么回来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然而母亲却一直盯着我看，看得人有些发毛。 第二百一十八章 ‘陨落’的蜘蛛 原来‘克里黛奥家的外孙女被绑架’这假消息很快就通过其他途径传到母亲耳朵里去了，综合传言中的描述，她以为是我又又又出事了，于是慌慌张张地连忙赶了回来。 “所以说，你们就谎报了个假案”听我解释完前因后果，当然里面省略了诸如广场差点走散之类的事情，坐在那里的母亲脸色非常难看，让人小心肝不住地一阵阵发颤。 低着头斜眼瞄了一眼坐在另一边的苏西迩丽雅，她正襟危坐得别提多标准，却偷偷给了个‘我不管了’的眼神，然后眨眨眼，一副‘你死定了’的表情。 “我错了，母亲。”低眉顺眼地站在母亲前面，态度一定要诚恳，一定要非常非常诚恳。 “哦”听不出情绪的一声。 “我不该擅作主张，请母亲责罚……”交缠在一起的手指不安地捏在一起，认错态度再主动点试试。 “艾尔特丽雅，艾尔特丽雅……”只听她念叨着，“真不知道该拿你怎么办。” 这话好像在哪听过，但我依旧一动都不敢动，老老实实地继续站着等候发落。 “先关你禁闭，老实在房间里待着，哪里都不准去。”处罚总算下来了，我反而松了口气，又听随后加了一句，“正好回城办些事情，等忙完了你俩就一起跟我去见你们的外公。” “是的，母亲。” 老老实实在自己房间里待着，连吃饭都是仆人们送进来的。禁闭也没什么，大不了看看书写写字么……不过的确有些无聊有些闷。 下午的时候应该是母亲不在，苏西迩丽雅偷偷溜了进来。 “妈妈才不关心你有没有谎报，她是被你吓坏了。”她点了下我的脑门，“真是个蠢妹妹，学校的老师们怎会总是对你赞不绝口呢” “啊”我眨着眼。 “听阿曼尼说，妈妈往回赶时，上马车都差点踩空摔倒了。” 真难想象一贯冷淡从容的母亲会如此失态。 时间过得好慢，几本到此地后刚买的新书已经翻过了几遍，干脆不用辅助工具直接默写手画了几张阵图，还不错，挺像那么回事。前些天听说巫师他们搞出了一种类似粉笔的媒介书写工具，可以直接在地上画，毕竟是出于‘操作快捷’方面的考虑，要简化魔法在战斗上的准备步骤。 不过就算你画的再快再完美，还得设法先让敌人停下来等你布置好魔法阵，适用性还是差了点。 相比而言还是手印法方便，但就是威力太小了点。想着想着，很熟练地进入短暂的空印状态引导脑海中的法阵，同时捏出小灯灵的手印步骤，嘴里轻轻吟唱，三只‘萤火虫’又飘了出来。记得安洁莉娅施展出来的就像飘舞着的火星，而大部分人据说还不如她呢。 随后练习起女神新教的东西。这次就没那么熟练，所以多花了一点时间，‘萤火虫’上多了一些灿烂的光芒。 据说这东西对‘邪恶生物’有奇效，大概类似‘神圣武器’的加持吧。我打量着那些不大一样的光芒，自动脑补起来。 “二小姐，饭菜来了。”门外响起女仆的声音。 隔断外的利亚娜跑了过去，把托盘端了进来。“吃饭了，小姐。” “哦。”我应了一句，飞舞着的‘萤火虫’编队相互旋转着，留下一串飘洒的光斑。看起来就像‘五彩飞弹’一样，就是距离有些短，脱出控制范围很快会失控消散。 “小姐，真漂亮……”利亚娜小声地赞叹道。 是挺漂亮的，就像某些焰火一样。 这几晚都没出现什么异常情况，让我不再那样疑神疑鬼，但睡觉前照例让奥拉和利亚娜她们检查了一番，又把老师给的宝贝摸出来放在手里再次打量。这东西应该也是从什么遗迹里掏出来的，类似的材质，鉴于西塞罗老师，托尼克跟萨莫安的关系，说不定这东西还是萨莫安找到的呢。 又碰触了下怀里的那枚变形戒指，我的宝贝，想起当年萨莫安那暴发户似的满手戒指，也不知道都还有哪些神奇的功能，好奢侈的感觉。对此有些眼红，幻想着什么时候自己厉害了，也去挖个什么遗迹搞点传奇装备。 未来的传奇大法师怎么可以一身白板。 坐在桌前胡思乱想着，一些困意逐渐上来，打算起身准备睡觉，这个当口留意到一只小蜘蛛正好从窗台外爬了过来。 危险地眯起眼，抄起手边小抄本二话不说就拍了过去。这些天宁可错杀一千地已经干掉了不少蜘蛛，罪过罪过。 对自己的准头和力道控制很有自信，眼看这小东西又将成为有一个枉死鬼，诡异的事情发生了——它竟然跳开了，本子落了个空，拍在桌上发出声响。 “小姐”又在隔断外等候的利亚娜表示疑惑。 “有蜘蛛。”我回了一句，她顿时哦了一声，或许这些天下来我都有‘蜘蛛杀手’的称号了。 就不信拍不中你，眼睛益发地眯起来，再次出手，没中，啪，啪，啪，啪，还是没中。 “……”，无语地看了看眼前的小东西，还在桌上爬出某个轨迹，像是某种图形符号，末了那对前爪还朝我示威似的扬了一下。 好气哦，感觉自己的气息都粗壮了起来。 看着那嚣张样，似乎还在嘲笑，终于忍不住一记横扫千军。但紧接着让我瞠目结舌的事情发生了，这只蜘蛛再次跳了起来，而且还在空中来了一次旋转空翻。 这么花俏的操作这不科学，也不魔法！ “这这这……”大吃一惊往后退开，却磕在后面的椅子上，以致连人带椅都往后摔了下去。 “小姐！”身后传来利亚娜慌张的声音。 “快叫西塞罗老师！”四脚朝天的我喊道，被另一边赶来的奥拉扶着。“有蜘蛛！” 那小东西已经来到桌子边沿，居高临下地俯视坐在地上的我，长着多只眼睛的脑袋歪了几下，竟然像是疑惑的姿态。 “我来吧，小姐。”奥拉请缨。 这东西一定才是那只可疑的蜘蛛！我点点头。但很快发现目标沿着墙飞快地往天花板爬去，奥拉抓起一块布条抽过去，却有些鞭长莫及。 对了，对了，竟然都忘了‘五彩飞弹’。奥拉和利亚娜都算是我的心腹，她们知道我会魔法的事情，心下没有顾虑，急冲冲地施展起手印，这种慌乱的时刻，操作可比平时难多了。 在它爬进天花板一处缝隙之前，一只‘萤火虫’扑中了它，但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该死的，‘神圣加持’还没完成呢，一急这还不熟练的步骤都弄错了几次。 外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但我尽量不去理会，而是定下心神，努力地完成整个流程。 终于两个带着特殊光芒的‘萤火虫’缠住了它，这可不好躲，小蜘蛛从天花板上掉了下来。 它的几只脚朝着天花板蹬了蹬，逐渐蜷缩起来，像是快要死了。奥拉抬起脚来，像是打算一脚把小蜘蛛踩扁。 “等一下！”我阻止道。 跟着小女仆进来的是老师，他了解情况后小心翼翼地从地板上捡起那只快要完蛋的小蜘蛛，像呵护情人一样轻手轻脚地把它放到一个小盆里，甚至摸出一套透镜，观察起来。 过了一会，老师问道：“艾尔特丽雅同学，这是你做的” “嗯。怎么了” “你是用什么打中它的”他好奇的问。 三个‘萤火虫’又编队飞旋出来，盘旋着。 “你真有天份。”他赞叹道，“这是巴诺斯特魔法大街上的新魔法我好像没见过。” 有些东西我还藏私了呢，而老师似乎也是如此。他一直不肯传授他们的知识，按老师的说辞，学这些东西需要加入他们的什么会，反正怪绕口的。但似乎因为我是大贵族家的女儿，那位托尼克大师有些顾虑，始终不肯收我。 自学的麻烦之处在于没有师傅带路，学习缺乏系统性。魔法师公会现在自己也是草创阶段，那些阴影里的传承者又神神秘秘的，书灵‘数据库’很多资料需要大量的前置知识积累，而好容易碰到前魔法女神，竟然还是‘部分失忆’的。 真是让人丧气。 “最新的资料。”我敷衍着，指着‘萤火虫’说，“看起来这个有效。” 与此同时，一只飞虫被打了下来。 “威力好像还不够。”老师一只手去触碰剩下的‘萤火虫’，似乎吃痛一下，但仅此而已。 看起来对人威力的确不大，这套看起来绚烂的‘五彩飞弹’无论射程还是威力，可能还不如直接扔小石头。我心底有些失望，不过，不知道把‘神圣武器’效果加持到真正的武器上会怎么样 “这是……”老师把视线回到小蜘蛛上，“这可能是操控使魔，或者是操控动物。” “操控使魔？操控动物”我也凑近了看看，外形上这的确是只很普通的蜘蛛。 “我记得托尼克大师提过有这么种魔法的记载。”西塞罗老师捏着下巴回想着，然后摊摊手。“但我们只知道存在这种魔法，其他一无所知。” 好吧，至少比某个上课不认真的假小子靠谱些。 “那么会是谁在操控这只蜘蛛”我问道。 第二百一十九章 猎杀 背后的操控者是谁依旧毫无头绪，最终话题转换到老师的防护措施上，比如那些布置，以及他那个‘宝贝’，明明就在桌边，为什么毫无作用 西塞罗老师明显也百思不得其解，我忍不住看了他一眼，老师有些尴尬地捏捏下巴。 稍微母亲听说了这事，把我叫了过去，老师也在。 “到这里来，艾尔特丽雅。”母亲向我招招手，等走近了，又拉起我的手，上下打量着，叹了一口气。“现在看来，这件事还是告诉你更好一些。你不要害怕。” “是的，母亲。” “我们路上曾被一只邪灵跟踪。”母亲注视着我的目光说道。 “诶”装出一副惊讶和害怕的表情，不想让她们知道我其实已经知道这事。 “根据西塞罗大师的线索，我们估计可能就是你在艾莉亚庄园碰到的那只。”说着又补了一句，“之前不告诉你，是担心你会过于害怕。” “嗯。”轻轻应了一声。不过母亲尊称西塞罗为大师，也太抬举他了吧。我心里不满地嘀咕着。 只听母亲继续说着，“当初我是打算在出海前解决或者驱逐它。” “就是那天……”我恍然大悟，“所以那晚母亲您是在对付它结果怎么样” 她点点头，然后转向老师，由老师接过话头，但他只是简略地解释：“相当成功，我们布置了好几道陷阱，对付大部分邪灵是绰绰有余的。” 只是，但是，可是。我盯着他的表情，在肚子里自动补上转折。 “我很确定他受到了重创，而且我发现了些奇怪的事情。” “什么” “恐怕他之前受过重伤。” “在庄园的时候我们用弩射中过它。”想起自己还射中他一只眼睛。 “不止这种程度，如果他还处于全盛期的，恐怕托尼克大师都无法对付。” 听起来恐怕跟当初在萨莫安遗迹的那个差不多的级别。 “而且他还有理智，这实在太少见了。我们碰到过的大部分邪灵，某种意义上讲，都已经疯了。” 之后老师继续设想——那邪灵尽管受到重创遁走，但恐怕最后还是以某种手段跟我们上了船。 晚上的时候我跟苏西迩丽雅都被勒令待在房间里，处在重重保护之下，尤其是我。 啧。 到了大半夜，外面突然闹腾起来，把人从睡梦中吵醒。 “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不满地喃喃着，睡眼朦胧。 “是西塞罗大师在驱邪。”一直守在门口的奥拉回答。哦，什么时候竟然连她都称呼老师为大师了。 难不成真找出来了我心里一激灵，连忙爬起来想透过窗想看个究竟。 “小姐。”利亚娜拿着我的外套跑过来，这地方晚上比白天冷不少。 角度不好，看不到正在发生的事情，只有些嘈杂的动静传来，位置似乎还在不断变化着。 “弩弩弩。”我喊道。心头更多的竟然是微微的兴奋，而不是害怕。 奥拉扯起马库斯的那把猎弩快速转动上弦器，齿轮转动和弦被绷紧的声音吱吱吱地作响，很快上好弦的弩递了过来。 外面继续闹腾着，但奥拉是死活不让我出去，听得人简直急死了。比起某晚在窗户里被吓得半死的样子，现在人多势众壮怂胆，我反而很好奇老师这些‘驱魔人’大战邪灵的场景。 来了，那一波军官口中所谓的‘灵魂尖啸’透过墙壁依旧有些刺耳，但威力削弱了很多，现在能确定就是当初那个冤家。 真是冤家路窄啊，话说这邪灵送几只蜘蛛过来到底想做什么 听起来老师他们没能控制住局势，因为那邪灵的尖叫再往另一边持续的移动吗，没有丝毫的迟滞。 这重伤都这么了得啊。我心头碰碰直跳，也不知道是兴奋还是害怕，或者兼而有之。 终于，窗格的视野里出现了我所期待的场景，一个人影窜上院子对面的屋顶，但模模糊糊地看不清楚，随后另两个人爬了上去，一个看动作像是老师。 外面的走廊响起杂乱的脚步声，其中一人在门口停了下来，只听那人喊道：“小小姐，夫人请你待在房间千万不要出来。”是阿曼尼的声音。 “我知道了。”应了一句，同时提起放上弩矢的猎弩，再次爬在窗前，只露出双眼睛。 啪啪啪，两边隔壁的窗户被急促地推开，很快听到了崩弦声，只见对面邪灵的四周似乎有弩矢射去，一些可能中了，但另一些大概射在瓦背上，叮叮当当的。 稍远些的老师大概正在施展卷轴，不过总觉得还有些慢，看的人心急如焚。 所幸邪灵开始有些疲态，他的步伐蹒跚起来，更多的弩矢命中了目标。 “痛苦！”他吃力地喊道，旋即又被老师一记奇怪的闪光命中。“该死的拉狄斯莫尔门徒！”（阿什语） “愿帕鲁托宽恕你。”说完老师继续吟唱着，另一只手又摸出一些东西，还真是挺忙的，而且难怪花钱如流水。 “这些愚蠢的抛射物！”邪灵又中了几发弩矢，尽管不是很明显，但可以看得出体力正在丧失。 只见他开始吸气。 “小心！”这会我们有经验了，连忙蹲下捂住耳朵，只有利亚纳还有些莫名其妙，我赶紧示意她照做。很快‘灵魂尖叫’仿佛应邀而至，尖锐的呼啸像是炸了开来。 啊啊啊啊啊啊，原来捂住耳朵根本毫无用处，身体好像再次被狂风吹出身体，只有某种联系依旧牵扯尘世才不至于被吹得无影无踪，耳边只有嗖嗖嗖的呼啸声。 等到再次塞回身体，短暂的晕眩和失聪让人丧失了反应能力，连那一边的奥拉都像是呆滞了一样。 纷乱的音浪总算姗姗来迟，过于混乱使得一切都糊在一起，分不出什么有意义的事情。 好容易摆脱晕眩重新趴回窗台，只见对面的老师处境并不算太好，所幸邪灵的状态也像是耗费了很大的力气，摇摇晃晃起来。 大概隔壁的弩手们依旧在晕眩，这么一段时间里不再听见弩机的动静。 但我已经抓紧时间完成了‘神圣加持’，透过窗格间的缝隙瞄准了目标。 似乎比上次远些。 “小姐！”奥拉试图阻止我的莽撞举动，但她现在甚至都还站不起来。 噗，简直像曳光弹一样，那枚弩矢准确的命中了目标。 其实我是像想射头的……但不管怎么说，这个距离我依旧命中了！ 邪灵僵住了，半会才扭头过来。我连忙缩回了脑袋，忙不迭地再次给弩上弦。 “是你吗，拉诺瓦之子？”却听见那东西在喊，不像是愤怒，或许更像是哀伤中带着解脱。 等我再次端起准备妥当的猎弩张望时，发现邪灵已经跪坐在屋顶上，双手抱着头，身体似乎在发抖，一些承受着痛苦的呻吟传了过来。 最终他在众目睽睽之下，逐渐‘枯萎’，然后侧身倒下，又跌落在院子里，摔得粉碎。 第二百二十章 魔法少女 后续有些乱糟糟的，院子里很多火把涌了出来，但又不敢靠得太近，那场面甚至有些滑稽，倒是老师像是在邪灵那些残骸里翻找什么东西的样子。 最后连母亲都出现了，她以袖掩鼻，小心翼翼地查看，阿曼尼还用手里的武器捅了捅一块残骸。过了一会，母亲抬头看了过来，我为之一顿，连忙从窗外缩回了探出的脑袋。 “艾尔特丽雅，开门。”不久门外响起了敲门声，还有母亲的声音。 在利亚娜过去开门的同时，我赶紧提着睡衣的下摆快步爬回床上躺好。 等到母亲带着几个侍女进来，我偷偷瞄了下她的脸色，应该……不是来问罪的。然后她看着我，走过来坐在床边，又探过身子摸着我的面颊，说道：”没事了，那东西被西塞罗大师消灭了。“ 看来她还不知道最后那下是我补刀的。被母亲搂在怀里，偷偷看了一眼那把猎弩，正藏在矮柜边的间隙里，这个角度应该不会被看见。 敢情是担心我会害怕做噩梦呢，母女相依着，她摸着我的头，又哼唱起那首熟悉的歌谣，最后才在额头上亲了一下，”不用再担心那东西了，睡个好觉。“ 但怎么可能睡个好觉呢。在母亲出去后，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心情有些怪怪的说不上来。 完全没有料到那一下竟然真能杀死邪灵，而且杀死他之后，心里既不是害怕，也不是兴奋，反而有些木木的。 就这样死了？只感觉有种很不真实的虚幻，甚至有些愧疚。 那个东西怎么能算人呢，完全是个怪物，他甚至杀死了不少我家的人。我试图说服自己，但愧疚就是愧疚。 但不管怎么说，‘神圣加持’或许对邪灵来说是很克制的东西。说服不成，干脆转移起注意力，这招很有效，心情酥酥麻麻地，微微激动起来。 看来以后也不用太害怕那些东西，一想到这，兴奋之情终于姗姗来迟。 继续躺在床上，迷迷糊糊地半睡半醒，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依稀觉得脑子里的仓鼠们混作一团，依旧在胡思乱想，最后终于有个念头占了上风——那个小女孩怎么样了？ 一大盆水浇了下来，仓鼠们四下逃散，只剩最后一只看着我，那绿豆大的双眼，逐渐变化成那个小女孩求助的眼神，一股更强烈的愧疚涌了上来。 萍水相逢，你并没有必须救助她的义务。理智出现了。 但愧疚就是愧疚。 第二天的时候，母亲的心情看起来很不错，像是放下心来。苏西迩丽雅则有些兴奋，想来家里消灭一只邪灵，还可以当做朋友间炫耀的谈资。 而老师在大家心中的地位似乎又提高了。从窗户里看见，母亲和苏西迩丽雅对他以尊礼相待，那些仆人也是恭恭敬敬的。什么时候我家的好感度也被他刷爆了心中莫名的不爽。 不过面子功夫还是要给的，既然母亲提高了礼待，那么我也只好如此。当然称呼不用跟着学，不然太刻意了。 “西塞罗老师，昨天真是辛苦你了。”面对来进房看情况的老师，我同样行了一个尊礼。 老师似乎还是不大适应这种尊礼，他反而有些尴尬，最后示意进一步说话。 “艾尔特丽雅同学，昨晚那只……弩矢，是你干的吗”他俯视着我的眼睛说，悄悄问道。 沉默了那么一会，点点头，“如你所见，就是之前那种。” 老师的表情，不知道该是羡慕还是嫉妒，或者其他什么的，他叹了一口气说，“如果大师肯收你，恐怕没过几年你就是我们中最好的。” 后面又东拉西扯了一会，我想到一件事，于是问道：“老师你后来在那东西残骸里找什么” “啊，一些证明，可以证明我杀死了邪灵的东西。”他眼睛看向别处，回答道。 西塞罗老师并不是个擅长隐瞒和撒谎的人，我眯了眯眼，最后顺势弯做笑脸。 傍晚的时候得到母亲的决定，明早我们就出去去岛上见外公。 “那个被绑架的小女孩找到了没”依旧牵挂着这事，问被我派去卫兵那打听消息的‘角斗士’，他摇摇头。 到了晚上，找了个理由把奥拉她们都支出了房间。尤其是奥拉，可不想她知道我会变形的事情，不然她绝对会阻止我‘单独’出去浪。 现在邪灵的威胁一解除，总算可以变形出来透透气，这几天在房间都憋坏了。补偿性地连打几个哈欠，伸伸懒腰，“喵——”。 为了晚上的外出，下午特地补觉，提前预防性质，所以精神不错。现在要继续猫咪的探险事业，要是能顺便找到那个小女孩就再好不过，如果她还在本地的话。 鉴于上次差点迷路的事故，专门留意着各处明显的地标。既然缺乏方向感，那就只好按标志物索引法来指路好了。 某些动物还以气味当做标记，但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就让人羞愧难当，啊呸呸，连忙脑袋甩的拨浪鼓似的，彻底否决。 ‘老鼠’会有‘老鼠’们的地盘，我想了想，站在‘安全’的高处观察着城区，确定此行探险的区域。而脚下的高处，是最显著的地标。 另外考虑变形时间，又要加入返程的考量。 总之把事情分解成一环环可操作的基础步骤就行了。 北埃尔利肯的气候跟巴诺斯特城不大一样，昼夜温差相当大，这夜风吹来还真有些冷。 一路上闯过各种小动物的领地，一些同类表现出不友好的姿态。但是它们又能做什么呢一群普通猫咪而已。 满意地看着被一小块蛛网术捆作一团的花猫，作为猫咪在微光下的夜视能力比人类强太多，清楚地看见这只受害者一脸懵逼的表情。放心吧，这些蛛网是有时效的，对着它我呼噜呼噜两声，夹着尾巴走开。 其实猫咪才不会这样夹着尾巴。 在‘老鼠’们出没的城区屋顶上穿行，小巷子里总是些不三不四的恶棍、烂醉的酒鬼、‘衣不遮体’的流莺，时常会有些下流的哄笑，不入流的打斗，或者一些肮脏的交易，真是乌烟瘴气。 身为一只猫咪，现在不用太担心安全。帝国没有抓猫的习惯，实际上，考虑到捕鼠，猫咪在境内挺受欢迎的。 被某些动静所吸引，我蹲在墙头，歪着脑袋看着角落阴影里的一对野鸳鸯。你们连找个房间的钱都没有吗 “去去去，哪来的野猫！”那个男的一脸好事被打搅的气急败坏，还抓起一个什么东西扔过来。 这个女人的身材这么糟糕，你还真是不挑食。我嘀咕着跳开了，继续查找任何可能有用的线索。 或许是命运女神的垂青和眷顾，运气出乎意料的好。不久我竟然发现了一个熟人——那个干瘦的小流氓。 眯着眼睛看见他从一间房子里出来，还跟门口的几个俗艳的女人调笑了几句，才提了提裤子往外面走去。 我悄无声息地在墙头跟了上去。 巷子逐渐变得昏暗寂静，只有一些虫子在叫，他的脚步踩在石铺地面上沙沙作响。还是猫好，这爪子一点声音都没有。 走了七八分钟的样子，他跟两个依在门口的汉子打了个招呼，进了一间二层的宅子。 围着这宅子转了几圈，这些城区的住房不是独门独院，而都是毗邻相连，很容易就爬上去。在二层第四个窗户外，我找到了目标——那个小女孩。 运气真是不错，我的心情大好，连尾巴都竖了起来。 大概是为了防止逃跑，那个窗户被栅栏网格封死了，里面那个小女孩正蜷缩在一张破床上，似乎睡得不踏实，一直翻来覆去。 既然位置知道了，那么赶紧回去让人通知卫兵吧。心里想着，尽管时间还足够富余，但我打算先行返程。 没跑多远，注意到其内庭一楼某个房间的窗户里，坐着像是那次的蒙面人，此刻正在跟他的同伙说话。好吧，在里面他没蒙面，但那身衣服我认的。 或许可以先听听他们在说什么，轻手轻脚地跳到他们窗台附近。 听起来有人在抱怨，抛开一些不感兴趣的生活唠叨，还有诸如城里的卫兵盘查很严，以及接货的船为什么延期之类的话题。 “船这两天应该会到，说不定路上遇到什么鬼天气了。”有个声音听起来还比较乐观，“运气好明天凌晨就能走。” “最好快点，时间拖久了总不踏实。雇主可不是好说话的人。”另一个人则有些不满。 我静静地听着他们说话，看了看这个院子，最终决定取消返程的打算。这次要是错过，说不定会留下个大大的遗憾。 打定主意，再次登上屋顶，挨个房间观察起来，在脑海中勾勒出房屋的结构，以及看守的人数和装备。 里面大概有九个人，大部分只是些不入流的无赖，最危险的莫过于那三个蒙面人，但这种狭窄空间里，他们的弩优势并不大。 很快有了个大胆的计划，还有备用计划……以及实在不行的脱身计划。 心跳有些砰砰直跳，爪心有点发汗来着，闹不好就作大死了。 不对，实在不行躲起来重新变回猫咪逃走，所以说还是有退路的。我安抚着自己。 从内庭二楼一个敞开的窗户跳了进去，里面有个正呼呼大睡的汉子，他的衣服胡乱地扔在旁边的矮柜上。 用嘴叼起那衣服，一直拖到昏暗的角落，直到解除变形术。 肌肤直接暴露在空气里的感觉让人很没安全感，赶紧把明显不合身的衣服套了起来，这大得都能当连衣裙了，而且臭烘烘的，令人作呕。 我还真呕了一声。 “嗯”床上那个男人似乎被惊动了，但迎接他额头的是一条棍子，于是又晕了过去。 打人这件事熟能生巧，而且还是难得的居高临下，我满意地舞了个棍花。当初跟保镖们‘玩耍’，最喜欢学这些不实用但花俏的技巧。 话说这些小流氓的棍子还挺趁手的。 把这个受害者的手脚绑了个严严实实，奥拉是个绑人的好手，所以也学了不少。毕竟我的爱好一向奇怪，而且广泛。 最后用一团臭布把他的嘴巴塞得满满当当。 身上这件衣服实在太垮松，找到一条腰带，多缠绕了几圈才打结实。睡觉时头发披散的，现在只能胡乱打了个双马尾，又盘做两团，免得碍事。 最后是召唤出魔铠。尽管本身没有防御效果，但可以掩盖我的身份，它完全可以当换装工具使用——在某一次发现魔铠可以定制外形之后。 于是一个看起来从头到脚严严实实又奇奇怪怪打扮的‘小个子’出现在走廊上。只是光脚踩在脏兮兮的地板真是糟糕透顶的体验，那人的鞋子给我穿又太大了。 脚步声很轻，刚刚结束猫咪形态，走起路来甚至还有些猫步。 坐在囚室外凳子上的流氓看着楼梯，完全没注意另一边过来的敌人。于是没有提防的耳畔被呼啸而来的棍子砸中，毕竟力量依旧不够，他踉跄着晃了晃，当试图回头看过来时两眼一翻，终于也摔了下来。 什么部位最容易致晕，我可是有很多保镖‘老师’，同时手里再次耍了个棍花。 这次的动静有点大，有几个房间里传来慌乱的声音。 “出了什么事” 左首第二个房间里面记得是个大个子，他开门的瞬间，一团蛛网扑到脸上。这些东西韧性十足，实在极佳的头套，还是很难取下来的那种。 “我看不见了！”他徒劳地撕扯着。 对门的是个小个子，另一款更矮的路径很适合，他甚至被突如其来的蛛网拥抱弄得后仰摔了出去。 现在我走廊的前面还站立着的是另两个很普通的混混。 “你……”其中一个不知所措地看过来，话都有些不利索，“你是什么人” 没有回答，心跳依旧有些快，棍把上黏糊糊的都是汗渍，但我依旧安静地往前几步，色厉胆薄的混混们甚至有些退缩。 乘着空档做了几个手印，三只‘萤火虫’回旋着飞舞起来，最终盘旋在身边。 “这是什么”另一个混混看向他的同伙，而他的同伙则只能喊道：“诸神在上，我怎么知道这是什么鬼东西！” 楼下也被惊动，一些人也在往楼上涌来，楼梯的木板砰砰砰的乱晃。 我朝他们做了个嘲讽的动作，王之藐视。如果他们不冲过来，我反而不知道该怎么对付他们。 这些混混很容易被激怒，眼前的两个不等同伴到齐就冲了过来。 好极了，就是这样。我拉着之前那个看守的凳子，稍微矫正了一下位置。 左边那个踩在油腻的地板上会向前扑，他的双手试图往前撑，但很遗憾他的下巴落点，摆放着那张凳子。 碰的一声，看得我龇龇牙，一定很疼。下巴受到重创的可怜虫蜷缩做一团瑟瑟发抖，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至于右边那一个，他是往后仰，保护还算及时受伤不重，很快就可以爬起来。 如果我不在的话的确是这样，只是我的棍子跟他的胫骨有些缘分。 “我的腿，我的腿！”很快他抱着小腿在地上哀嚎。 这个时候楼下来的第一个援军抵达了战场，是一个蒙面人。 我向右一个侧空翻，闪进了后边敞开的房门，预防性他可能的远程打击，与此同时一张大蛛网扑了过去。这么大意味着我会有一会无法再次使用，但这是值得的，余光里瞥见他被整个贴在了墙上动弹不得。 下次该让人制作些安全裤。脑子不受控制地冒出个念头。 “这是什么鬼东西！”楼梯口一片混乱。 第二百二十一章 神圣凳脚 房间里那个蛛网盖面的干瘦小个子还在地上闹腾，刚才差点都踩到他，这就碍事了，干脆几棍把他赶得往角落爬去。 可不是为了报复他前些天的那次无礼。 这厮很识相地护着脑袋缩在那里，嘴里嚷嚷着：“别打了，我投降，我投降，别杀我。” 乖乖的话，才没兴趣杀你。 探出房门往那边楼梯口瞄了一眼，那边的几个人依旧惊疑不定，似乎还不明白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这东西是什么”有人大声喊着。“你们快上来看看！” 然而另几个明显也是怂包，看见先行者被粘在墙上挣扎的诡异模样，畏畏缩缩地只敢在楼梯口边探头探脑。 真是一群胆小鬼。我不禁心生鄙视，心态上稳稳占据了优势。 基于某些吓唬人得逞的经验，还有巫师那套故弄玄虚的把戏，眼下要继续保持神秘感，以及增加他们的恐惧。 身上的魔铠带着诡异的红色纹理，有种邪恶的美感，盘旋着的‘萤火虫’增加到了六只，同样调成同色系，并且一闪一闪的。 步调一定还得有种成竹在胸的自信，迟缓，稳重，充满……至于压迫感就算了，现在这身高似乎有些先天不足。 “你是谁”墙上的‘人体壁画’看清我的姿态，挣扎变得剧烈起来，嘴里大声叫喊着，“惹到我们鼠牙兄弟会，你会后悔的。” 真是超级没品味的名字，魔盔下的我又紧张又兴奋地正微微发抖，闻言扁扁嘴。 突然，楼道口扑上来两个人，手里都端着把弩。 果然来了，乘着他们还没来得及稳住姿势瞄准，‘白炽灯’威力全开，简直像闪光弹一样，侧头闭眼都能感受到那白茫茫的亮度。 “啊啊啊，眼睛，我的眼睛！”只听那边再次乱成了一锅粥。 墙上闭眼挣扎的一个，还有楼梯口双手捂脸的两个，再加上之前的六个，看来是齐了。 我一边调理呼吸，一边走了过去，然后提起膝盖处的衣摆，一脚踹了出去。在适当的地点和适当的时机，一个小女孩也能以那么点力气轻松踹翻一个大汉。 另一个也被带倒了，失去平衡的两个‘蒙面人’从楼梯上一直滚到了底，最后以一种相亲相爱的姿势纠缠在一起。 捡起跌落在地的弩看了看，有些小巧，很方便藏身，此刻上面的弩矢也滚在了一边的地上。 摔到楼下的两人还没有彻底失去战斗力，正在试图站起来。 一步一顿地缓缓走下楼梯，几个棍花绽放起来，如果不是考虑需要保持神秘感，我甚至都想哼唱起一首充满打击感的歌谣。 真是垂死挣扎，其中一人突然窜起来，不知从哪摸出的匕首胡乱挥舞起来，吓了我一跳。 真的是一跳，因为直接后空翻回了二楼，晃了晃身影才算站定，直觉得心头怦怦直跳个不停。难怪有些人那么喜欢极限运动，这种心跳的兴奋，竟然还给人一种微微上瘾的感觉 魔铠没有实感，但那件‘连衣裙’有，腾出一只手顺了顺下摆，只觉得底下凉飕飕的。 手印法威力大减这是事实，当初在魔法研究社用魔法阵图施展的那个漂浮术，用手印法施展出来，大概就是一种稍微减轻体重的效果，是名副其实的‘轻功’。 可以说，为了这次突袭，我一开始給自己加持了一堆法术。但就是没有一个可以直接攻击的魔法。 真遗憾。 楼下那个‘瞎子’还在一边怒骂一边挥舞着手里的武器，看他那密不透风的寒光似乎还有两把刷子。 啪的一声，一只弩矢射在他边上的地板上，‘瞎子’愣了一下，随后僵在那里，但很快便把匕首扔在一边举起手来。 算你识相。 楼下的大门口闹哄哄地被冲开，脚步声慌乱地越来越近。“什么情况”等到新来的敌人跑过来跟那两个‘蒙面人’汇合，又往上看了过来，然后是一片抽气声。 看起来是门外的那两个。 “这，这是什么鬼东西”一人喊道，以一种惊惧和不知所措的腔调。 这就是我想要的效果，现在这魔铠的造型简直就带有种士气威慑效果，何况盘旋着的妖艳‘萤火虫’营造了极佳的视觉效果。至于对方这种眼睛直愣愣看过来的情况，又是个好机会。 ‘闪光弹’！ 这些人真是蠢透了，同样的招式照吃不误。看着底下无头苍蝇一样的四个‘瞎子’，我心头的紧张消散了很多，反而有些想笑。 “魔法师，一定是传说中的魔法师！”依旧被蛛网挂在墙上的那位像是想到了什么，他嚷嚷起来。 底下几个顿时炸了锅，“魔法师等一下，等一下，我们投降！” 什么时候魔法师都有这么大的威慑力了这回轮到我莫名其妙，本来还打算乘机先把这些人腿都打折。 “为什么会有魔法师对我们出手”‘人体壁画’继续嚷嚷着。 真想直接告诉他，但一想到开口就是脆生生的小女孩声音，又只能先行忍住，继续维持傲慢高冷的姿态。毕竟我不会伪音。 等到气势上镇压全场，示意一群惊疑不定的缴械俘虏畏畏缩缩地自己进了一个房间，然后我又用一根铁链子把门缠绕起来。 之后试图去掏墙上那位腰间的钥匙，事情的发展出现了某种尴尬——这串东西跟它的主人一起被蛛网黏住了。 “大师，大师！能先放我下来吗”已经恢复视力的某人，态度几乎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他眼神殷切地恳求道。 还以为这会是个冷酷的人，没想到也挺会见风使舵。 瞪着他看了一会，好吧，他应该看不见我的眼睛。 “没关系，没关系，我很好。”他自己很快放弃了。 有时候蛛网韧性太好也是个麻烦，捡起那把被扔下的匕首切割了半天，几乎毫无作用。 既然没钥匙那就直接砸锁算了，来到囚室前，抄起那个小凳子，用凳脚咣咣咣地砸了好几通。 没想到这锁还挺牢固的。 回头看了看蛛网中人，他连忙把脸撇向一边，眼神飘忽。真糟糕，感觉自己的人设有些崩塌，身子甚至有些难为情的发烫起来。 早知道应该先把这个旁观者打昏。 要不试试‘神圣加持’一个念头跳了出来，也不知道对砸锁这件事有没有用处，但试试也不用花费额外的本钱，试试就试试。 把凳子放在地板上，施展以一套‘神圣武器’加持，在失败了一次之后，第二次它如愿地亮了起来，整张凳子都带着微弱的光华。 “哦——”旁观者惊叹起来，没想到为此心头竟然浮上些小得意。 ‘神圣凳脚攻击’！发亮的木制武器再次砸了上去，啪的一声，不知道是不是前面四张大饼的功劳，反正这第五张大饼是吃饱了——那只锁终于被击散了一地，有几个部件干脆崩弹了好几次。 威力竟然还不错。我看了看放在一边的棍子，心想这套加持或许能直接砸死人。 满意地看着旁观者那瞪大的眼睛，挽回了形象的我心满意足地打开大门。 啪，只见一个东西迎面砸了过来，紧接着一道微弱的光芒一闪，那东西在击中我的额头之前诡异地又弹了出去，在墙壁上反弹着最终掉落地面，翻滚着，那是一只木碗。 不过我依旧被吓得不轻，傻愣愣地僵在那里有一会。 “不要过来！”晕乎乎地听见一个孩子喊道。 第二百二十二章 护送 房间里的孩子正缩在角落，以一副张牙舞爪般的姿态虚张声势，简直就像只挥舞着爪子的小猫一样。 这个房间里没有太多东西，刚才那只木碗被当做了投掷武器之后，现在小女孩只能空手面对我。 此刻我才注意到她穿着男孩子的衣服。真是的，女扮男装什么的果然都是骗人的，就算这副打扮，看起来明显还是个很秀气的女孩子，而且还是像是梨花头的中短发型。不过也好，省的一会跑起来碍事。 “邪灵”只见她脸上的神情青白蓝红的不停变换着，最后惊恐地叫喊起来。 诶 “朱利纽斯在上，可怖的邪灵！”事情似乎跟预想的发展产生了不少的偏差，大概看见我注视着，小女孩更加害怕，嘴里却喊得响了。 看着一脸戒备的营救对象，再次感到丝丝的尴尬。今晚的事情脑袋一热就做了决定，真是太草率了，那么现在怎么办 消除魔铠术神哪，我无法想象自己现在到底是怎样一副乱七八糟的打扮，向外人显露如此没打理过的模样实在太没教养。 该死的静默中，宝贵的时间正在流逝，我看着对面惊惧不定的眼神，默默退出了房间，留下敞开的房门。 墙壁上的男人看见我出来，不敢对视，而是把脸转向了另一边。打晕他的主意想了想，最后取消，以这样的高度，搬张凳子都未必打得到他脑袋。 挂着链条的房间还算安静，实际上现在整个屋子都安静得过分，俘虏们似乎不敢有太多的异动。 按照之前观察后得出的脑中地图，在几个房间里翻箱倒柜，搜刮起有用的东西。但这些人有价值的东西不多，我兴致缺缺，只弄了双不合适的鞋子，所幸是软质的，找到些绑带把它变得稍微‘合脚’一些。 然后又在那几个蒙面人的房间里，拿到一身带头罩的斗篷披了起来。同样太大了点，这还是短款的，后面差点都拖在地上，但终归给了我充足的安全感。当然还有蒙脸的东西。 另外有一些货币，药剂什么的，实际上还有几份信。简单看了下，大抵都是些烂掉牙的阴谋诡计，比如说绑架谁谁谁的儿子，用来威胁人家父母之类下三滥的勾当。 真是太阳底下没有新鲜事。我摇了摇头，没带走那些钱币和药剂，反正到时候又不方便带，而且这些东西我还看不上。 楼上传来细碎的脚步声，看来某个小家伙终于敢跑出来了。大概是看见了楼梯口墙壁上我的杰作，脚步声又在那边停了下来。 稍后竟然传来一些击打声，还有那个‘蒙面人’的闷哼声，很快怒骂声就响了起来：“狄奥雷克家的小崽子，别让我再逮到你！” 迎接他的恐怕是又一次打击，噼噼啪啪的，但某个小家伙总算还没忘记正事，只听那脚步声跑下楼梯，往大门口而去。 我悄悄跟了上去。就算成功脱困，一个孩子大半夜地独自一人跑到这种鱼龙杂混的街区，情况并没有变得乐观起来。送佛送到西，我决定先把她送到相对安全的大街上。 在这种地方行走，两年前的遭遇依旧让我有些阴影，但刚才的魔法效果和那些混混们的表现无疑给了我一定的信心，把几套战术方案在脑中预演一番，想来两三人的遭遇战问题并不大。 此刻自己没有预想的那般恢复平静，身子还在微微颤抖着，但奇怪的是并没有太多害怕的情绪，可能兴奋的意味更重一点。 远处的小身影跑得挺快。我穿着这双鞋子，拖着这身斗篷，都快有些跟不上。 明明跟你差不大，老说她小身影小身影的合适吗理智再一次刷起存在感。 讨厌闭嘴。 取消魔铠术之后，这种大斗篷很适合在阴影中活动，敏锐的耳朵则时刻留意着周遭的动静。 “哪来的小鬼”前面传来一个男人醉醺醺的嗓音。 要糟！心里有些焦急，连忙加快步伐冲了过去。但很快发现虚惊一场，一个酒鬼摇摇晃晃地扶着墙在那呕吐，而所谓的小鬼已经窜进了一条小巷子。 追了好一会，这些地方七拐八弯的，我满心挫败地发现自己跟丢了。 啊啊啊，都是鞋子的错。我气呼呼地跺了跺脚。 考虑到‘护送’，目前并不打算变成猫形态，留意了一下巷角，都堆放着很多乱七八糟的杂物，我心头一动，再次施展轻身术进行加持，踩着垫脚物几步窜上了墙头，其实只是用手扒到了墙头。 引体向上还有些吃力，所幸体重已经被减轻了，何况本来就不重，七手八脚地总算爬了上去。 看起来有点高……我摇摇晃晃，不得不四肢着地。怕什么，变猫的时候不是也跑过多次了嘛，我连忙給自己打气。 有着变形后的良好经验，以及身体本身的协调性和平衡感，总算踩着‘猫步’跑过墙顶，又爬到一间瓦背顶上。稍微后退点离开边缘，我四下张望，寻找起那失落的人影。 人眼不如猫眼好使，大部分区域黑乎乎的，什么也看不清。不过于此相对的，一些火光处显得格外明显。 像那边的一个火堆处就跑过一个小身影。找到你了，我再次认准方位跟了上去。 或许这丫头比我想象的聪明，她避开了很多地方，这一路上并没有发生什么不好的遭遇，而且方向感似乎比我要好很多。 莫名地有些心塞。 但跟着跑了这么久之后，我实在有些吃不消。长跑无论哪辈子都从来不是擅长的项目，不得不扶着墙大口的喘息，上气不接下气。 晃动的视野里，那个小身影在前面的巷角撞上了一个人，随即被反弹的力道顶了回来，跌坐在地。 看你跑那么急。不知道为什么，我竟然有些泄愤般的快意。 “哪来的臭小鬼！”那个男人怒骂道。 “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小鬼，你把大爷的朋友撞伤了，你打算怎么赔偿”原来是个三人组，另外一人流里流气地说道。 这些人的借口总那么低端吗好像某次我也听过类似的理由。 “对，对不起，我以后赔給你。”小女孩磕磕巴巴地回答。 “以后当大爷是傻瓜吗”三人把人围了起来，流里流气的声音继续说道，“长的还挺可爱，就是小了一点。” “那不正好吗我们老大就好这一口。”另一个声音出现了，一个比一个的更猥琐。 “等，等一下！”小女孩害怕得叫喊起来，“我、我是男孩子。” “是吗那再好不过了，狄莫里更喜欢男孩子。”说着三人组哈哈大笑，说不出的放荡。 这个世界果然还是有很多变态的啊。我一边在阴影中穿行，一边翻了个白眼。 嗯等，等一下，刚才那小女孩说什么来着 第二百二十三章 英雄救美 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悄无声息地越摸越近，同时观察着一切可以隐蔽的地方并默默记下来。这些巷子里的阴影很多，只有一些火盆照亮一小块区域，很适合潜行。 但我还是摸起一块小石头，朝左边扔了出去。 声东击西的老把戏对毫无心理准备的人总是容易奏效的，那边在场的所有人几乎都扭头转向石头砸中的地方。 “什么东西” “是猫吗” 已进入突袭距离，我开始转起步子，鞋底跟地面摩擦着，发出些细微的沙沙声，这可能会引起目标的注意。 不过现在就算发现也来不及了，手中的棍子啪一下狠狠砸在最右侧者的右边小腿上，手中感受到的回馈表明并没有直接砸中骨头，很大可能只是击中了腓胫骨右侧的肌肉群。 但这个回旋加速过的力道足够让命中部位肿胀起来，同样有断腿效果。 “哎哟！”伤者痛呼出声。与此同时我一沾即走，顺着转圈的惯性继续旋划了两步，然后拐进了下一个黑暗领域。 “什么东西”另一人的余光似乎注意到了我，但不会看得太清楚，而且似乎很快就跟丢了。 “我的脚我的脚！”听见断腿者开始惨叫。 “到底怎么回事”另两人显然更关注其他事，惊疑不定地喊道。 此刻我已经藏身在了几个木桶后面，剧烈的激动和紧张使得心跳很快，但并不敢大声喘气，胸脯不住地来回起伏着。 “好像有什么东西跑到那边去了。”一个声音越来越近，像是过来了。 悄悄探出一些，果然有个人一副戒备姿态小心翼翼地过来了，手里好像拿着武器。 敌明我暗，大有可为。 把一个木桶盖子沿着暧昧不明的巷子滚了出去，观察到对方的姿势发生变化，立刻闪了出去进行偷袭。 不过这一次的效果并不好，那人下意识地往后一跳，棍子挥了个空。 “什么人！”他喊道，慌忙往后退去，但步伐节奏显然已经乱掉，甚至有些不平衡起来，这给我的再一次袭击提供了机会。 在他身边翩翩起舞，再一次回归的棍子追上了那一条右腿，来了一次亲密接触，这次的打击实感的确是击中了骨头，目标以一个古怪的姿势向一边跌去，双手胡乱的挥舞着挽救可悲的平衡，然而结局已经注定。 很快就在身后听到人体摔在地面的扑腾声。 “你！”这次身影避无可避，被那一边的两人看得清清楚楚，他们惊讶，但随后却是愤怒，“小矮子，你找死！” 并不理会他们，而是先行补刀。沿着身体挥舞了两个棍花，再次以舞蹈的步伐腾挪回落水狗的位置，刚刚产生的伤员还在支撑着身体努力站起来。 看着那巍巍颤颤的样子，真是辛苦，多亏本小姐心善，到此免除你的痛苦——有机会大开大合的棍子以逆时针的惯性轨迹狠狠砸在了那空门大开的脑门上。 目标扑回地面，随即胳膊还抽搐了一下。 会不会打的太重了愧疚和不安不合适宜地跳了出来。 “混蛋！”身后的脚步声大踏踏地直扑而来，我连续几个侧空翻和侧手翻，然后在空中旋转了两三周，最后‘轻轻’站定。这一小会功夫，我们再次拉开了不少距离。 一番运动下来，这心跳更快了，砰砰砰作响地满脑子都是。此刻不用再顾忌暴露，放心地喘息起来。就是斗篷有些碍事，我顺了顺衣摆，又摸了摸头罩，确定没有翻下来。 再次拉远点的第三人已看不清他的表情，只听见他“诶”了一声，喝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不告诉你，我舔了舔嘴唇，心情益发轻松起来，这波优势很大。 客场作战，必须快速地消灭这些人，要是被他们跑走叫来大队人马就重蹈覆辙了，所以还需要给对方一种‘我还有机会’的虚幻感。 “你们这些肮脏的垃圾，下水道的蛆虫。”我捏着嗓子说道。蒙着布发出的声音听起来不大像自己，但足够别人听出这是个小女孩。 而且骂人真痛快。 “是个小丫头”那边的人听起来果然很意外，连那边的娘气包都一愣的样子。 “臭丫头我要宰了你！”这声音是最先被我断腿的伙计，听他的嗓子依旧是中气十足，看来那一下打得还太轻了。 我施施然走过了去些，试图挥舞个棍花，却发现右手空空如也。嘛，似乎是刚才手翻的时候下意识地扔掉了，仔细查找了一下路面，果然丢在昏迷不醒的混混附近。 这就有些尴尬了。 “小丫头，别玩花样，让你见识见识本大爷的本事！”第三人用手里的短剑舞了个剑花，指着我说。 然而他手里的短剑很快变得像泥鳅一样滑不粘手，在一番手忙脚乱之后跌落在地。 我耸耸肩，这种静止的目标上油腻术真是再简单不过。 不过双方都空手的情况，他无论在身高还是力量上都是碾压我的存在，如果他直接扑过来贴身缠斗就麻烦了。 他还真一副蛮牛冲撞的姿态直扑过来，我发现自己终归低估了一个成年男子的爆发力，而且这些石铺道路上杂物太多，有时候油腻术效果并不好，他脚底是滑了一下，但依旧冲了过来。没来得及反应，双肩被扣了个正着，又被巨大的惯性带得身不由己。 暗道一声要糟，双臂挣扎起来，旋即发现自己跟成年男子上肢的力量差距实在过于悬殊。 “抓到你了，臭丫头！”他踉跄着，却又冲着我喊道，得意得嘴角裂开了一个残忍的笑容，接着是一个抱摔。 轻身术的效果此刻反而加大了劣势，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片刻之后自己便被人按到在地。 这回完蛋了，脖子被掐着，之后一巴掌扇了过来，不过一点都不疼，大概是老师那张防护术起了作用，但钝击的冲劲抵消不掉，脑子在剧烈的晃动之下处于一股子晕眩之中。 “我的手！”只听骑在我身上的男人痛呼一声，“怎么回事” 试图乘机挣脱出来，但力量和体重的悬殊注定这是一出徒劳的努力，压根晃都晃不动。 预案预案，满脑子只剩这个声音，然而慌乱意味着很多操作会出纰漏。 混混开始扯我的头罩，灵机一动可谓瞬发的魔铠术及时赶到，这次是个局部魔铠，一只两眼冒火的骷髅面具。 “我的神啊！”对方猝不及防被吓了一跳，甚至往后蹭蹭蹭慌张退开几步又跌坐在地，难的的良机让我顾不得形象，在地上几个翻滚拉开距离，甚是狼狈。 又连忙把头罩重新盖好。 “你到底是什么东西”他惊魂未定地喊道，声音都有些发颤。 本小姐生气了，而且是非常生气！捡起一块石头，准备施展以‘神圣加持’。 但终归没来的及使用，因为眼前的混混头上重重挨了一棍，然后又是一棍，可惜这些攻击因为力道不足，并没有产生预期中的效果。 于是眼前的敌人转移了目标——那个小……不对，该说是小娘泡才对。 不过什么时候过来的我诧异地往他之前所在的位置看去，只看见那个最先被我打残腿的混混正躺在地上直哼哼。 这到底都发生了什么事情，怎么我被扑倒一次后这个世界好像就不一样了我莫名其妙地想着。 此刻小娘炮手里拿着一根不知从哪顺来的长木棍，这种东西随处可见，但在他手里……看起来像是双手大剑的架势，还似模似样的，显然受过正规的战技指导。 “放开那个女孩子！”他对着混混喊道。 第二百二十四章 男孩 小男孩的长杆大风车转得还挺像那么回事，利用惯性顺势挥舞，重要的是步伐也很配合，整个过程行云流水，看起来有个好老师，就是稍微慢了一点。 同我的问题一样，没有足够的力道，一切技巧都将只是胡里花俏的花招而已。明明又用顶势打中了好几下，却没能产生太大的停止效果。 实际上，这仅存的混混反而被打得激起了凶性，用胳膊硬吃了几杆，追着勉强抓住了正试图退走的棍尖，往回一扯，小男孩踉跄着差点跌倒。 要糟！ 蛛网术还施展不出来，这冷却时间有点长呢，我抱怨着。而那边混乱的缠斗也不适合油腻术，地面状况不明不说，要是两人一起摔倒了也很危险，光几个巴掌就让人吃不消。 来不及再次加持，把手里的石头往混混背上砸去，也不去看效果几何，二话不说直接侧翻滚着往丢失的短棍而去。 “混蛋！”身后传来暴喝，估计那个石头砸得挺狠，仇恨拉了回来。 抓起棍子顺着翻滚的余劲在不远处重新蹦了起来，转身的瞬间发现对方已经故技重施扑了过来。吃一堑长一智，这次对男人的力量和速度有了认识，只是因为长跑的疲惫感，我的反应依旧有些迟钝，勉强避开了滚来的‘保龄球’。 愤怒中的混混冲的有些快，这使得他在滑倒之后又径直往前滚出好一段距离，扑进一堆路边的杂物堆里，稀里哗啦的一阵骚动。 这个时候其实是逃走的好机会，但问题是现在我打算干掉他而不是单纯逃跑。 还没等我过去补刀，大概翻滚中卸掉了不少劲道，这个混混受伤不重，而是很快起身，扒拉着身上的东西，骂骂咧咧地出来，再次逼了过来。好吧，正面对付果然比偷袭难多了，不过我压根不准备公平解决，对方的体力也受到了削弱，他的行动也有些迟缓起来。 我能对付。 然而我的计划再一次被打乱，只见长杆突刺过来，而且准头还不错，拦腰扎中冲过来的混混，虽不足以打断进攻，但也导致他虚晃了一下，产生了一些硬直。 这样的机会让他的小腿又挨了我结实的一棍，可惜不像之前两个那样出乎意料，所以只是造成了一些跛脚效果。 “你这个魔鬼！”混混的样子恨不得吃了我，他恨恨地咒骂着，强忍着小腿的疼痛一瘸一拐地追逐着我。 “不许你欺负女孩子！”那个孩子再次喊道，手里的杆子还不住地拍打在某人的背上，劈哩叭啦，单纯就声势而言还是很浩大的。 “啊啊啊啊，今天看不把你们两个兔崽子活扒了！” 那样子让人心底微微有些发颤，不自觉地后退了一小步，咽了口口水。这双目尽赤咬牙切齿的，简直像陷入了传说中的狂化状态，真被抓住恐怕没法善了。 却见那个小身影双手持着长杆护在了前面，背对着我喊道：“你快跑！” 哈 “快跑啊，我打不过他！”他一边袭扰着跛脚的混混，小心避开对方抓住武器的企图，还一边对我喊。 知道打不过还逞英雄，小鬼，你这简直是用生命在泡妞啊。我无语地翻了个白眼，随即想到，这话说的我不就成了那‘妞’ 啊呸呸。 不得不说小男孩改成长矛攻击模式的游走策略比双手剑更奏效，跛脚的混混被戳中好几次却无可奈何，只能像个关节生硬的僵尸那样地追着。 护送者沦为被保护者够让人挫败的了，我可不打算干看着做壁上观，再次提着棍子下了场。 看了那么小一会都有些摸清他们的活动规律，乘着长杆再一次的命中，混混转身，把另一边暴露给了我。 身子熟练地转了两圈，开始闪光的武器以低矮的扫堂棍形式从内后侧命中目标支撑的支点——脚踝，这一击的冲劲如此之大，不光让他失去了平衡，还让整个人旋转了小半圈，横悬着扑在了地面。 咳咳咳！身体受到的拍击让混混剧烈地咳嗽起来。但我们不想给他喘息之机，小男孩愣了一下，长杆改戳为拍，雨点一样落在他身上。 而我随着转圈的惯性，棍子绕着身子继续甩着棍花，在头顶盘旋了两圈，又在步伐的带领下，收腰蹲膝由上至下直扑对方的脑门。 这一棍下去他可能会死！电光石火之间，一个念头跳了出来。这一刹那的犹豫，微微一偏这必得的一击打在巷道的石板上，虎口立马酥麻胀痛，棍子被反弹的力道崩得脱离了掌控，飞了起来。 远处隐隐传来脚步声，还有些交谈的说话说，听起来时又有人来了。 不再顾及地上蜷缩着发抖的可怜虫，连忙捡起掉回地上的棍子，推了推一边发愣的小男孩，小声喊道：“快走快走！” “哦。”他傻乎乎地应了一声，转身往另一个方向的巷子钻去。大概是消耗了不少体力的缘故，比之前慢了不少。 不过还是比我快多了。 自己的耐力恐怕是一大短板，前面跟着跑了这么久，反应已经慢了很多，也难怪那次会猝不及防一下子被扑住。接着又一番剧烈的打斗，呼吸凌乱，心跳快得厉害，腿脚都有些哆嗦。 所以才跑了一会，渐渐又有些跟不上。小男孩前面跑了一会，发现我有些掉队便慢了下来。但身后的黑暗就像跟着一直张着大嘴的怪物紧随而来，我们并不敢彻底停下来。 “帕斯卡说，跑步要注意呼吸。”小男孩回头对我说。 最后他干脆抓住了我的手。这让我一愣，但无暇甩开，随之被拉着继续跑。 夜晚的巷道里漆黑又安静，这让石道上脚步声格外清脆，两个孩子就这样手拉着手地跑在这些昏暗的下城区。 确定后面的潜在威胁已经远离，我们的步伐终于和缓了下来。此刻的胸腔就像风箱一样呼哧呼哧，脑袋甚至有些晕沉沉的，还从来没跑这么远过。 “不要停下来，帕斯卡说最好继续走走。”小男孩说道。 好容易理顺了气息，才发现小手依旧被牵着，抽一下发现还抽不动，第二下用力些才抽了出来，这引起了他的注意。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听起来他似乎有些不好意思。 “没关系。”我还不至于跟个小孩子计较这个，更关心眼下的问题，“你知道出去的路吗”说着打量四周的一切，试图寻找可用的地标。 “认准那个位置应该能出去。”顺着他的手指，这里的巷子尽头能看见一个被微微火光勾勒的地标轮廓，像是我最先确定的那个大浴场，还真是走运。 “你看起来像是个贵族子弟，为什么在这种地方”还是想不大起来在哪见过他，但从气质和教养来看也是大贵族家的孩子。如果那个蒙面人没喊错的话，那个什么狄奥雷克家，记得跟我家类似，祖上也是个蛮人王国的王族，有段时间还是作为帝国羁绊王的存在，至于他们的部族应该在我们老家更南边一些。 “我是狄奥雷克家的弗拉维乌斯，前几天被人绑架了。”他支支吾吾地说道，但闪烁回避的眼光恐怕还有隐瞒。 “你自己逃出来的吗”我明知故问。 “不知道，可能……有个奇怪的人在帮我。”他打量了我看了一会，补充道：“个子大概跟你差不多。” 看来他还不至于把我和那副魔铠造型联系起来，毕竟外型上差异过大，而且刚才我特地没展示出显眼的魔法。 “小妹妹，你又是谁，为什么在这里”这次轮到他问我。“这里太危险了，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小妹妹你才小妹妹，看你长得就跟小妹妹一样，那脸恐怕在巴提尼亚贵族女子学院都能进前五名。对他口中的称谓我心中相当不爽，忍不住嘀咕起来。 不过气归气，在外人面前绝不能失态，这种差不多该自我介绍的场景自然而然习惯性地行了个礼。 “你好，我是卡……”幸亏其实反应过来，旋即改口道，“对不起，我不能告诉你我的名字。” “哦。”他有些尴尬，以致有些不知所措。 “刚才你为什么不直接自己跑掉我自己能对付那个肮脏的流氓。” “女孩子不可以说脏话。”小男孩有些怯生生地对我说，那模样一点都看不出来是个男孩子，“帕斯卡说，男孩子应该保护女孩子。” 还真是个老实听话的倒霉孩子，我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第二百二十五章 近路 这条巷子的尽头是个t型岔路口，左右两边又都是弯曲的小道，也不知通往何处，这迷宫似的弯路跑起来也不知道又要花多少时间。 要不走近道吧，我暗自打算起来。 “其实我是来救你的。”最终决定还是跟小男孩明说比较好。 他闻言一愣，“怎么可能你……”再次在微光中上下打量我，“才跟我差不多大。” 所以说小屁孩什么的只会以貌取人，别看我身体小，但本质可不小呢。对他的不信任我有些不爽。 看来需要些具有说服力的证据。从斗篷里伸出一只手，夜色朦胧看不真切，但奶瓷般的肤色和纤细的手腕还是依稀可见，很明显就是只小女孩的小手。 小男孩莫名其妙地看着我。 “刷！”突然一层局部魔铠凭空出现，为了增加效果，我不得不亲自给这本来无声的变化添加些音效，以致在场唯一的观众被惊得一哆嗦。 “咯咯咯……”他的反应愉悦了我，忍不住掩嘴笑了出来，母鸡孵蛋般的笑声，还真是失礼。 这是参考了某款龙骑士样式的臂铠，跟在那房子里时的类似，上面那层暗红的浮光流纹同样醒目。 “其实我是上古魔法的传承者，一位传奇魔法师。”装作严肃的腔调说着，只是由脆生生的童音说出来反而显得有些不伦不类。为了增加说服力，几只‘萤火虫’又盘旋着飞舞出来，不知道底细的人不会想到这东西毫无攻击力，反正糊弄人是足够了。 小男孩果然被糊的一愣一愣的，傻乎乎地看着我，然后像是惊觉起来，“你是那时候那个……” “你还拿碗砸我。”总算有时间慢慢解释，我有些气呼呼地回道，心说要不是西塞罗老师的防护术还靠谱，这脸指不定都要破相了。“我可是来救你的……传奇魔法师，那些坏人都被我关起来了。”一边说着，一边又把之前的魔铠头盔召唤出来。 他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呆呆愣愣地沉默了好一会，像是在消化眼前的情形。 “你真不是邪灵”他小声地问道，有些害怕，但又有些不确定。 “当然不是。”恢复了原样的小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对面那戒备的姿势渐渐放松下来。果然比那时候情绪化的状态下容易解释多了。 “可，既然是魔法师，那刚才为什么不用魔法” “不想肉搏的魔法师不是好魔法师，而传奇魔法师那是一定要把力量点满的。”我不着调地随口敷衍了一句。总比说出自己并没有可直接攻击的魔法，而能用的控制技能一个还在冷却，另一个关键时掉链子这种丢脸的事情的要好。 “哦。”小男孩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毕竟只是个小孩子，就是好糊弄。 “你们都知道魔法师”话说前几年普通人对魔法还是将信将疑呢，不少人干脆把魔法当做江湖骗术，现在怎么一个两个，听到魔法师都如雷贯耳一般。 “听帕斯卡说，巴提尼亚的魔法师都已经被用到了战场上了，据说可厉害了。”他的眼睛在这种昏暗中都有些发亮起来。 如果是说这个的话，那其实主要靠的还是召唤术。魔法师公会在得到巴提尼亚总督的赞助之后，对召唤术的研究持续投入，随着不断的修正，以及召唤费用的增加，效果比我那时候强化了很多，而且具有一定的控制性，至少……能让召唤出来的东西往哪个方向去。 可惜我一直没有再次尝试去召唤这些魔法生物，太过危险和不可确定性了。记得前些日子，魔法大街上还有个野生爱好者召唤出个东西造成了相当的骚动，不少市民为此进行了抗议游行。 至于什么规模的游行我们并没有亲眼目睹，反正那几天因为当心局势失控，母亲严谨我们外出。事后听安洁莉娅说，魔法大街上甚至有不少房子被愤怒的市民砸了，还有些倒霉蛋也被打伤，闹得挺厉害。 “其实我是打算让我们走近路。”打断了自己的回想，我回归正题，继续对他说道。“比如轻身术。” 其实这只是我自己的命名而已。 “轻身术”小男孩有些好奇。 “没错。”让他在合适的位置站好，尽管低效但便捷的手法施展法很快就完成了。 “这就好了” 没有个拉风的成功效果还真是遗憾，我挠了挠额角，说道：“你跳下试试。” 跳起来还是比较明显的，而且平跳起来比我更高，不用垫脚物就能扒到墙头。莫名的有些不舒服，明明我才是主角。 “哇，好厉害好厉害。”毕竟只是个小孩子，这效果让他立刻兴奋起来，还连跳了好几次，甚至有些闹腾。 你是不是忘记我们现在还在逃跑我忍不住吐槽。 “小妹妹你也能跳这么高吗”他玩了一会转头问我。 “不要叫我小妹妹。”故意咳嗽一声，继续严肃地说道，“要叫我大师。” “好的，大师。” 还真是个听话的好孩子，我顿时看他顺眼了很多。 “那大师你一定能跳很高吧” 听起来很崇拜的样子，我闻言一滞，眼睛转了转，撒谎不打草稿，“那是当然，不过刚才跟坏人战斗的时候我腿脚受伤了……” “所以大师才跑不快吗” 还真是个好骗的孩子，不知道为什么，竟然隐隐有些撒谎的负罪感，我心虚地移开与他对视的眼睛，“没错，就是这样。” “那，大师，我先在下面，你踩着我跳上去怎么样”小男孩态度诚恳地提议。 踩着你一想到自己踩着一个小孩子就觉得有些良心不安呢，随后又想到自己斗篷下面就只有一件单薄的‘连衣裙’，忍不住按住了自己臀后的衣物，生怕有走光的危险，故作镇定的说，“没关系，我自己有办法。” 这种下城区的房屋群有不少低矮的地方，而且路边的杂物总是很多，爬上去并不困难。 轻身术之后攀爬着轻松很多，我们又来到一个稍高的屋顶，远眺那个显露微微轮廓的大浴场，以此为目标过了一把飞贼瘾。 不过没有可以直接飞跃巷子的弹跳力，所以不时遇到阻断的巷子，只能先行跳下，然后跑到对面的墙角再次攀爬，有些麻烦。 而且跟独自活动不同，夜风有些大的情况下还得时刻留意被风儿扬起的下摆，这大大影响了我们的前进速度。 反正我是死活不肯走在前头。召唤个魔铠安全裤倒是简单，但那股子羞耻感并不会减轻多少。 好消息是，在屋顶上我们终于看见一条连绵路灯照耀下的主干大道，这意味着我们差不多跑出了下城区。不远处还有队火把在移动，那一定是兼做消防员的巡逻卫兵们。 第二百二十六章 离家的孩子 远处的那队卫兵越来越近，我拉了拉弗拉维乌斯的衣服，示意他准备下去。当然，要先找个隐蔽些的巷子角落，省的反而被当做可疑的人盘问。 然后跳下来之后半天没动静，那队卫兵已经打着火把从外面经过，火光从狭窄的巷口照应进来，我回头奇怪地看着小男孩，他像是有些犹豫。 “怎么了，你不出去吗” 回家这种事情有什么好犹豫的又轻轻拉了拉他的手，竟然拉不动。 “我……”吞吞吐吐的。 “快去啊！”我改成双手去拉。 “我……我不想回去。”弗拉维乌斯反而继续往里退。 比起他的反应我好像更关注自己竟然输了这件事，拉人失败之后不得不放弃了努力，松开双手再次打量。只见小男孩的脸笼罩在阴影里，但某种抗拒的情绪还是可以预见。 “你该不会是离家出走的吧”我忍不住提出一个猜想，而对面的反应证实了这一点。 跟家里闹别扭的小毛孩子沟通可是很让人头疼的，我有气无力地右手扶额，叹了口气。明明相处下来应该是个挺乖顺的孩子。 做人生导师什么的我可不擅长。在心底翻了个白眼，但面上不得不耐着性子摆出一副语重心长的样子，估计跟刚才一样不伦不类的。 “好吧，小弟弟，那么能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吗”真是循循善诱的语气，幼稚园阿姨似的，跟小鬼打交道久了感觉自己都变得幼稚起来了。 他看着我，只是一脸委屈地摇摇头，最终什么也没说。这种看起来乖巧的好孩子，有时候恐怕也挺倔的。 而且差点都忘了男女面对压力的缓解方式是不一样的。女性一般喜欢找人倾述，在共情中用言语把积压的情绪宣泄出来，而男性则不同，他们更喜欢找个角落躲起来独自舔舐伤口，也就是俗称的“我想一个人静静”。 不过现在我可没心情和时间玩知心大姐姐，啊不对，怎么越说越顺口了是知心大哥哥游戏。天色已经隐隐有些变淡，今早可是要出发的，我还打算回去再睡个回笼觉，想管也管不了了。 “弗拉维乌斯。”拉下脸以比较严肃的语气说道，“绑架你的那些人恐怕不会善罢甘休，他们背后是有幕后主使的，如果你不想再次被他们抓住的话，最好回家去。” “可是……” “没什么可是，说不定他们背后的坏人也像刚才那几个垃圾的头头那样喜欢小男孩呢。”特地吓唬他。“尤其是你这样的伪萝莉小正太！” “喜欢小男孩做什么小正太又是什么”他不明白地反问，同时再次弱气地提醒我：“女孩子不可以说脏话。” 跟单纯的小孩子沟通果然累人，心里盘算了一下，继续说着，踱来踱去地悄悄跟他换了一个方位，又提前取消了自己的轻身术。 “捂住耳朵。”我对他说。 “” 没等他明白怎么回事，我放飞自我，飙起了高音，就差再来个咏叹调，然后才喊道，“救命，救命啊！” 被突如其来的声波攻击打懵的小男孩一脸惊恐地看过来，乘他不注意，又一把推着他走，一直把他推出了巷子。 而且油腻术之下他一时半会还爬不起来。 “怎么回事”那队卫兵听到情况果然折回来了。 悄无声息退回了巷子的阴影里，找了一个隐蔽的角落再次变形成白猫。 “是个孩子。” “是遇到袭击了吗” “巷子里好像还有人，你们几个过去看看。” 外边闹哄哄的，熟练地窜上屋顶，只见跌坐在大道上的小弗拉维乌斯正被几个卫兵拉了起来，还有几个卫兵则往巷子里而来。 这种贵族家的孩子，估计很快会被领回去。不过最好让舅舅家的管家再关注一下。 反正这事算是告一段落，接下来也该回去了，我的心上放下一块大石头，脚下的步子都轻快了很多。只是这大半夜折腾下来，身上又脏又黏，实在不想回去后再惊动别人去洗澡，而眼前不是正好有大浴池嘛。 估摸着变形戒指的时间还够，一溜跳上窜下地直奔目的地。 这个时间段里面显然是没人的，大浴池高耸的穹顶下没有任何火光，那些水池黑乎乎的看起来格外瘆人。 大半夜跑这种地方洗澡也真是疯了，我踌躇着，望着伸手不见五指的大厅止步不前。 不过来都来了，就这样回去也有些不甘心。最后找了个靠近窗户有星光的地方，那里还有个冷水浴的喷泉依旧在流淌。 帝国的水渠没有诸如水龙头之类的东西，不管有没有在使用，这些活水总是持续不断地流淌着。 变回人形，‘白炽灯’太招摇，依旧是捏了几只‘萤火虫’飞舞开来，即使照不亮什么，但也能驱散那么点黑暗所带来的不安和恐惧。 接过些喷泉里的冷水撩在身上，此地的夜晚即使在夏天也有些微凉，还真让人有些哆嗦，不过更让人哆嗦的显然是未知的畏惧。 ‘萤火虫’的存在聊胜于无，为了驱散对黑暗的恐惧，我干脆清唱起些英雄史诗给自己壮胆，到了后面越唱越兴奋，情绪都有些高亢起来，显然也没那么害怕了。 当然更重要的是洗的也差不多了，如果能泡澡就更好了，不过……看了看池子，或许还是先算了吧。 活动着舒展一番，洗刷刷后清爽的感觉让人心生愉悦，等到再次变成猫咪，甚至自动抖动一番，把身上的水甩个七七八八，好神奇。 这次的标志物识路术还算成功，尽管不是很顺利，但总算跑回了自己的房间。 好极了，特地放门后的小东西还在，看来没人进来过。 穿回睡衣，又简单擦拭了手脚，才钻进被单里，只见外面已经隐隐有些鱼肚白。 等到迷迷糊糊被莉亚娜唤醒，回笼觉后的昏沉困扰着我，遏制住打哈欠的冲动，就像个木偶娃娃一样被人扶着梳妆打扮。 “艾尔特丽雅，晚上没睡好吗？”简单吃过早点后，苏西迩丽雅注意到我的疲态。 “有点。”睡觉要规律啊，我有些后悔晚上的不安分举动了，头疼欲裂，难受。 母亲看了我一眼，又走过来拉起我的手，轻轻地问道：“昨晚还是做噩梦了？” “嗯。”低着头没否认，任由母亲想岔。记忆的链条牵起一角，又想起了昨晚的小男孩，干脆转头问起候在一边的管家。 “塞维斯，你认识一位叫弗拉维乌斯的孩子吗？好像是狄奥雷克家的。” “小小姐您问这个？”管家想了想了，“不大熟悉，但的确是有这么个孩子，好像……”他一拍手，“不就是这几天失踪的那个孩子吗？” 嗯 “那那他家里关系怎么样？有对他不好吗？” “不清楚，”管家搜肠刮肚的，看来的确不熟，“好像只见过他的保姆兼教师带着他，很少看见他家的长辈出现。” “哦。”我转眼看了母亲，心想货比货得扔，这辈子不光出身好，此世的母亲虽说严厉了点，但还是很关心我的。 母亲摸着我的头发，却问了一句：“你突然问一个男孩子做什么？” 第二百二十七章 上岛 出发的时候我依旧为睡眠问题困扰，熬夜不规律的确不是个好主意。而母亲体谅我‘为噩梦困扰’，特意准许在马车上补觉。 果然还是很疼我的。 出城门的时候特地让人去打探了一下，‘失踪的贵族之子’据说已经找到，凌晨他们的管家就急匆匆带着人领了回去。 这下子心里算是彻底踏实，我缩回马车里，再次靠在母亲的膝盖上安心地睡起觉来。 只是迷迷糊糊地睡得并不好，光照，喧闹，以及马车的颠簸摇晃都是问题，反正中午小歇下了马车，脑子依旧有些胀胀的。 胡乱地吃过简单的午餐，看着路边的景色发呆。完全不同于巴提尼亚的迥异地貌，绿色的植被很少见，触目皆是黄色的沙砾，天空倒是格外的纯净，阳光明晃晃的。 莉亚娜给我披上件透气的宽大外套以遮挡光线直射，由于空气干燥，这身打扮比原以为的要清冷。随后她又递给我一样奇怪的小东西，像是被高温烤过的细小碎骨。 “这是什么？”我问道。 “不知道小姐，这是利亚娜今早在院子里发现的。”她小声地回答，“利亚娜知道小姐喜欢这些。” 仔细观察了下，碎骨上隐隐还有些纹路，就像那些东方巫术里的道具，可惜太细小了，或许也该弄一套像老师那样的透镜工具。 这小东西有点意思，心下欢喜，当即决定给忠实的小女仆以奖励，比如说增加她的伙食待遇。 由于精神不大好，这一路都没什么心思，时常发着呆，等回过神的时候，发现都在一艘小渡船上了，而对面就是外公静修的那个小岛。 看起来水域挺浅的，难怪不是直接从城里的港口坐大船过来。 这是一座很小的海岛，就像一个山峰悬崖那样显露在水平面之上，而上面的绿色缝隙之中，白墙红瓦，似乎有座别墅。此刻世界尽头的夕阳正在晚霞的簇拥中缓缓落下，红黄蓝相互辉映，端是好景色。 外公还真是会挑地方，我看着西边，如此心想。 早有仆人先行通报，等我们来到山上的别墅门前，已有一些人出来迎接。实际上母亲娘家的很多亲戚我并不是很熟，毕竟这个世界交通不便，可没有那么多机会拜年串门之类的，苏西迩丽雅还算好一点，而我很小的时候可是随着母亲去了北境边陲，不认识那也是理直气壮的。 终归做过功课，连蒙带猜，还不至于闹出大笑话，而一些实在容易搞混的表兄弟姐妹，只好含糊其辞。 当然还是有些算是熟一点的，比如说二舅舅家的，两年前进京的时候见过面，只是小孩子变化大，一时也有些认不出来。 “苏西迩丽雅”只听一位跟姐姐差不多大的少女满脸欣喜地说道，“你现在可真漂亮，是个大姑娘啦。” 这位是……想了想，好像是二舅舅家的二女儿，两年前那几天跟姐姐相处的不错。 几番让人脑仁疼的与长辈之客套寒暄之后，严格意义上明明算是‘陌生人’，却不得不装出很熟的姿态，还真是辛苦。最后作为一个‘女孩子’，和苏西迩丽雅一起被一帮表姐妹领了进去。少女间的相处模式在学校里已经有些习惯，不然还真有些不适应。而且以母亲的高颜值，娘家自然也不会太差，一时半会被一群美少女簇拥着，只觉得莺莺燕燕，香气扑鼻。 不过这可不意味着我喜欢，跟学校里类似，除了保持最低限度的礼貌，我从来都是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反正当个安静的围观群众就行了。 有时候这也是份奢愿，树欲静而风不止，很快就有表姐把话题引到我身上了。 “这位就是艾尔特丽雅，怎么样，可爱吧”相对来说跟我们熟一点的二舅家之二表姐炫耀似地再次说起我。 不管是发自真心还是单纯的客套，反正我是收获了一波称赞。被这么多人围观的感觉一点都不好，这点并没有因为上学而改善太多。 “她可是小天才。”连苏西迩丽雅都加入了现宝行列之中，“无论是历史，神话，还是诗歌舞蹈什么的，尽管问她。” 绕了我吧。只感觉背上和脸上都在发烧，这种卖弄场景一点都不适合我。 等到二舅妈进来把我从这场灾难中拯救出来的时候，我已经给这群女孩讲了一位皇帝的风流韵事，当然是添油加醋艺术加工过的，一部‘爱情’向的史诗片段，当然同样魔改过侧重点的，以及二首抒情诗和一场舞蹈。 “这是什么舞蹈”一位表姐问道。 “我们学校舞蹈老师教的，是种东方舞蹈。”安东尼娅现在算是正式老师了，她那各种异域风格的舞种颇受学生和家长的欢迎。 “好了，姑娘们，让你们的表姐妹休息一下。”二舅妈对我们拍拍手。“她们刚到。” 呼，得救了。我舒了一口气。 “再见，小艾尔特丽雅。”一时间一众少女向我们告退，没想到才一会功夫，大家就对我热情了很多，有些让人吃不消。 等到周围冷清下来，几位仆人出现，领我们去安排的房间。 “母亲呢？”我问道。 “应该跟舅舅们在一起。”苏西迩丽雅回答。 哦，‘大人们’的问题吗？这种事情可不是我能关心的。 这次没带太多东西，差不多是拎包入住，稍微再调整一下布置就算完成了。接下来我们才又见过长辈们，还去拜见了暂时恢复了清醒的外公。 看起来身为‘女孩子’，似乎并不大被重视的样子，简单几句就算被打发了，倒还落得清净。 吃过些宵夜，又同热情的表姐妹们相处了好一会，再次是二舅妈救场，一句“需要休息”就救人于水火，真是感激不尽。 另外海景房什么的感觉还是很赞的。比起城里，这海岛上的星空格外璀璨，甚至连‘星带’都一清二楚，躺在阳台上的躺椅上，舒舒服服地享受着夏夜的凉风。 真是腐朽的生活，我抿了一口莉亚娜递来的果汁，又换了一个梗舒服的姿势。 “晚上不要在外面睡哦，两位小小姐。”一位嬷嬷提醒我们。 第二天起来的时候精神总算好了很多，看着海平面上出现的朝阳神清气爽。只是待在这里实在有些拘束，还需要按时拜见各路长辈，远不如没人管的城里自在。 本来还想拿那块奇怪的骨头找老师问问，但琐事太多抽不出身，等到下午再找，却发现找不到他人。 “西塞罗大师？”一位自家带来的仆人指了个方向，“您的仆人看见他好像在那边。” 在一处庭院的角落找到人，发现他似乎刚跟一位别墅里的女仆说过话，当那位女仆向我施礼退去时，我忍不住盯着她的背影看了很久，直到消失在拐角。 “怎么了，艾尔特丽雅同学？” “没事，只是觉得那个女仆有些眼熟。” 第二百二十八章 棋牌 再次看着那名女仆的背影，直到她消失在走廊的尽头，我转头面对西塞罗，“老师，你认识她？” “啊，没有，只是有些事情想打听一下。”他挠挠头，回答说。 这样啊，歪着脑袋看了看，他转过了脸。不过过来找他不是问这事的，我拿出了利亚娜捡到的东西。 “老师，这是什么？” “哦？”他接了过去，简单打量两下后，神色顿时变得严肃起来，“这东西……艾尔特丽雅同学你是从城内的院子里捡到的？” “是呢。”这反应让我有些打鼓。“的确是在城内院子里发现的，难不成这是那只邪灵烧剩的骨头？” 老师拿出他那套透镜仔细观察起来，闻言又看了我一眼，“差不多，但这东西不吉利。” “那……”我一时想不出该说什么。 “下次有类似的东西最好找专业的人来处理。”老师直视着我的目光说。 好吧。 因为外公的状态，别墅里的整体氛围有些压抑，大人们的神情总是相当肃穆，这让我们总是格外小心翼翼。同时我们也没闲着，早上的时候夫人们会安排随行的家庭教师给孩子们讲课，还真是够见缝插针的。 下午的时候会轻松一点，大抵会是些贵族小姐圈常见的互动小游戏。不像很多打脸文那样总是遇到让人讨厌的反派，这里的亲戚相处起来至少表面上都还挺融洽，或许是因为昨天的表现，我甚至还挺受欢迎，不少表姐妹干脆缠着让我讲故事或者表演才艺。 但我只想当条安静的咸鱼啊。 到了晚上会自由些，男孩们依旧会有些喧闹，相比而言，女孩子们整体安分一点。 为了避免再次被缠上，我打算先躲在房间里弄些东西，比如说规则易上手的简单棋牌类，以便转移这些大小姐们的注意力。帝国境内并不是没有类似的东西，但种类和玩法还是比较单调。 ”哇，艾尔特丽雅，你怎么知道这么多好玩的东西？“跟苏西迩丽雅走的很近的那位二舅家表姐也在房间里，她惊叹道。 ”她啊，总喜欢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姐姐大人此刻一脸的得意，没有半点会因此为妹妹的’婚配‘问题担忧的迹象。 嗯，有些设置还需要本地化，我思索着。斗兽棋的老虎改成熊，飞行棋设定成’飞龙‘’巨鹰‘之类的传说物种，扑克的字母和数字本地化掉，国际象棋的棋子名称也改成帝国的形制，而五子棋黑白棋这些比较抽象的则不用动。 至于像大富翁、万智牌和昆特牌之类的制作起来太麻烦了，就不打算整出来了，当初跟苏系迩丽雅一起玩的那套可是我费了不少时间才绘制完成的，上次动乱早却不知道哪里去了。 时候初步成品制作出来，一切将都是值得的。因为规则简单，所以上手会很快，等到她们痴迷于这些东西后，自然能落了个清净。 我在动手的同时，苏西迩丽雅跟这位表姐还在有一大撘没一搭地说着悄悄话，除了很多我并不感兴趣的话题，也听到一些内幕。 应该是自觉时日无多，所以前些日子外公清醒的时候特地去召集了在外的子女准备交代后事，但最挂念的小舅舅却一直没出现，或许外公硬撑到现在就是在等他。 至于这位小舅舅，很少听母亲提及，而这位表姐知道的也不多。 别墅里并不缺乏手工灵巧的仆人，把样品交给他们，又细细叮嘱了一番注意事项，到第二天下午的时候，第一批成品就出来了，就像预期的那样，这些东西大受欢迎。稍大的几个姑娘，更沉迷于象棋和扑克了，而那几个更小的，也忙着在玩斗兽棋和飞行棋。 可惜不会麻将，要是也弄那么一套风靡起来，到时一堆帝国贵妇和小姐忙着砌方城，那情景光想想就说不出的违和。 “你在笑什么，艾尔特丽雅？”一位小表姐注意到我的异样，奇怪的问道。 “看见你们这么喜欢，我很开心。”客套地敷衍几句，才不告诉你是想起一堆穿着旗袍的国军姨太太灯下鏖战搓麻将的情形。 “你都是从哪知道这些东西的？”又是这个问题。 “我很喜欢稀奇古怪的东西。”我挺着平坦的小胸脯说道。“比如说异域的文化，或者古代魔法。这些都是我从外国商人那里获得的……灵感。”想了想，要是以后有人发现外国也没有，或许这话还是留个余地。 “真的吗？”这位小表姐好像想到了什么，刚要说什么，陪她下棋的另一位不满起来了。 “等你下啦，别拖延时间。” 计划大获成功，可喜可贺。我悠哉悠哉地享受起咸鱼的美好时光，贴心的莉亚娜又端过来一杯果汁。 到了晚上的时候，事情有些失控，有几位该死的大小姐因为过于沉迷而引来长辈的训斥，最终把我牵连了进去。 好冤哪，心头恨不得躲进角落咬手绢去。 “这些都是你弄出来的？”正座上的大舅舅问道，此刻房间里坐着几位长辈，连母亲都在，完全看不出她到底是什么态度。这种三司会审一样的局面不禁让人腿脚直打哆嗦。 但这事只能捏着鼻子认了，老老实实以熟练的乖巧姿态应道：“是的，舅舅。” 在场的长辈们相互看了一眼，奇奇怪怪的，接着又问了一些更具体的问题，就把我打发了。 就这样？出门后我有种一觉踩空的感觉。 “对不起，艾尔特丽雅。”那几个惹祸的小姐姐正躲在外面，看见我出来，一脸愧疚地过来道歉。 既然没啥损失我也懒得跟她们计较这个，而且这种愧疚说不定能让我蹭点好处呢。 心里想着，鼻子抽了一下气，眼圈顿时就湿润了，这做戏的天赋真不是盖的。 “几位姐姐，我没事。” 这话让她们更愧疚了，纷纷表示要用她们的好东西补偿我。 我可没讨要，是你们自己主动要给哦。舔了一口滑落到嘴角的眼泪，咸咸的。 第二百二十九章 所闻 这次的小插曲之后大伙多少收敛了一点，但不久发现男孩子们也玩起了这些游戏，同样乐此不疲，连带的晚上都不再那么喧闹，真是让人耳根清净了不少。 之后的几天外公的状况每况愈下，而表姐口中的小舅舅一直没有出现。也不知道大人们都在说些什么，反正别墅里的气氛益发的凝重和压抑，估计大限将近，时间变得更加难熬起来，晚上时女孩子们也都没了玩闹的心情，全都早早休息起来，冷清下来后我反而又觉得有些无聊。 听起来我好像是有那么点难伺候。 没心情看书，躺在床上又睡不着，留意了一下周围，说不出的静谧，一股子说不出来的氛围。 辗转反侧了几回，依旧了无睡意，心里一动，然后用些东西在轻纱下的被单里叠了个人形，确定在外面看起来像那么回事，然后把身上的衣物褪下来藏好，益发熟练地变成猫咪钻了出去。 这种自由自在的感觉让人有些上瘾。张着大嘴肆无忌惮地打起哈欠，又趴在屋顶上打了几个滚，最后蹲在屋脊上仰头看着星空。 真漂亮，简直就像洒落一地的宝石那样。 等到享受了一番惬意的时光，心情变得轻松起来，跳下来在庭院里玩起探索游戏。微光下猫眼的视力比人眼好太多，很多事情尽收眼底。 先去母亲的房间外转了转，这段时间见到母亲的机会不多，偶尔看见也不像平时那种清淡和冰冷，她的精神并不是很好的样子，让人有些心疼。 比起来我对外公的现状则有些没心没肺。以前连面都没怎么见过，更谈不上什么感情，恐怕并不会比一位陌生人来的更亲近一点，何况我对这个世界本来就有些疏离感。 而现在这位跟此身有着血缘关系的老人快要不行了，大家都在各怀心事静静地等待他的生命到达终点。心中大抵只有这么些淡淡的感伤。 有点冷血呢。我心想。 确认母亲在屋里发着呆，我又转头把别墅转了个底朝天，权当给自己绘制地图。 猫爪无声无息，而且谁又会去提防一只猫呢，还是这么可爱的一只小白猫。一路所遇到的人都在自顾自地做着事情，以一种自然的姿态展现在我的猫眼之中。 别墅里的仆人们调教得都很不错，没有看见多少摸鱼的情形，但一些背地里的悄悄话依旧会有，路过时总能听到不少。 只是大部分内容都是诸如今天又做了什么，哪位主人又有什么嘱咐之类的，尽是些无趣的琐事，并没有想象中的那种背后嚼人舌根的情形。 这让我多少有些失望，还以为会有些深宅秘闻豪门恩怨之类的八卦。 路过厨房的时候，看着墙壁上挂着的几串小鱼干，竟然有些嘴馋的冲动。但偷吃恐怕会让某些仆人遭受无妄之灾，徘徊了一会我好容易忍了下来。 一根小木棍不知从哪飞了过来，吓得我窜得老高，空中转体两周半，尾巴更是旋转了几圈，落地后浑身的毛都炸了起来。紧接着一个年轻的伙计跳了出来，“嘿，该死的野猫，别想打这些鱼干的主意！” 哈 “快滚！”他挥舞着棍子追了过来。 这么可爱的猫咪你都舍得打我大惊失色，连忙抱头鼠窜。“喵——！”可恶，下次我偏要偷吃。 跑了一会把笨手笨脚的伙计甩在后面，但有些闹不清自己现在在何处。不过终归只是个别墅，再大也有个限度，我爬上屋顶去辩识方位。 猫眼终归适应黑暗，察觉到院子的那一处角落灌木丛附近有些异样，我有些好奇，低伏着悄悄爬了过去。 哟，看体型还是一男一女，这种鬼鬼祟祟的情形非奸即盗，我的心情竟然还有些兴奋。 “停手吧。” 先听到的是个年青男子的声音，很耳熟，实际上是非常耳熟，这不是西塞罗老师吗我心头震惊，感觉下巴都快掉下来了。啧啧，我就说长得帅的男人靠不住，才来几天竟然就勾搭上人了。 当然……我家的男人除外。 “这件事你不要插手。”接着是另一个人的声音，的确应该是个年轻的女人，听不出多少情绪，那声音……至少不是我熟悉的人，这让我松了一口气。 “这里是我一位学生的外公家，你不能这么做。”老师似乎在劝诫着什么。 “当了几年老师，还真把自己当老师了”女人的口吻微微带上了些嘲讽的语气。“我想你们的大师教你们这个，可不是为了让你们当老师。” 老师沉默了，没有回话。 “计划就是计划。”女人继续说道，“你们的大师都不敢阻止我们。别忘了，他当初被那些人引诱去学习那些危险的魔法，差点做了吸引那东西的诱饵，是奥菲丽雅救了他。” “……” “放心，我找到东西就会走。只要没人阻止，不会有人受伤的。” “……” “我该走了，耽搁太久会让人起疑的，到时事情就不好说了。”女人说着往外出来，老师犹豫了一下，还是让开了。 路过走廊一个灯台的时候，我算看清了她的大致模样，好像是那天跟老师说话的那个女仆。 果然是个可疑的人哪，心说自己当初的怪异感没有弄错，只是还是想不起来为什么觉得有些眼熟。 在女仆消失在走廊尽头的黑暗之后，留在院子里西塞罗挠挠脑袋，叹了口气。最后似乎注意到墙顶的我，眼睛移了过来，还盯着看了好一会。 “喵——”被盯得有些发毛，担心露出马脚，我叫唤了一声，跳下墙头，从他看不见的另一边跑掉了。 那个女仆大有问题，但是连老师都不阻止她，而且似乎跟那个奥菲丽雅有关的样子，恐怕不好对付。我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甚至连她在干什么都不清楚。 在别墅里的墙头屋顶以及各种阴影中穿行，小心翼翼地寻找着女仆的踪迹，并没有想象中难找，很快就找到了她的身影。只是跟踪了好一会，发现她一直在做着女仆的活计，如果不是听到刚才的对话，实在没什么可疑的。 最终我叹了一口气，不得不先回自己的房间。 她是谁，她来自哪里，她到底想干什么？变回人后形，脑子里塞满了疑问，而这些问题又不好直接问当事人或者老师，真是苦恼。 想着想着，在床上翻了个身，叹了口气。 总之明天再说吧。 第二百三十章 丧礼 第二天找了个身边人手不够的理由，试图把那个女仆讨到自己手下。 “只是觉得她比较顺眼。”我以乖顺的模样对大舅妈说。 “真是可爱的孩子。”大舅妈笑呵呵地说道，“你喜欢就让她这些天跟着你吧。蒂娅” “是的夫人。”女仆朝她的主人行礼，然后走过来又向我行礼，“承蒙小姐的厚爱，如您所愿。”最后站进我的随从队伍里，毕恭毕敬的。 意料之中的简单，这两年来以乖巧的态度进行对话，在‘合理范围’内的提议被否决的情况总是很少，或许那个‘魅力魔法’依旧在起作用吧，当然甜美的好孩子模样也功不可没。我很臭美地心想。 行过谢礼之后，急冲冲赶往女孩们早上听课的房间。想起出发时还以为这次出远门不用上课了呢，我真是太天真了。 课堂还没有开始，但因为大家都住的不远，所以人马早早就齐了。今天轮到上课的是西塞罗老师，毕竟他名义上也是我的老师。 保镖们不用进来，但奥拉和女仆们跟其他表姐妹的女仆一样，会在教室墙壁两边候着。余光注意到，老师看见女仆蒂娅的时候，明显有些意外。 “怎么了，老师”我明知故问。 “啊，没事。”他略微有些尴尬。 真是个平淡的无聊上午。 这一天都几乎没让蒂娅离开视线，她的表现……根本就是个很称职的女仆，以致我不禁怀疑自己是不是弄错了，或者是有什么变形成他人模样潜伏的家伙。 这种可能还是存在的，毕竟都有魔法。我自顾自浮想联翩。 但没来得及继续观察，外公终于是撑不住了，傍晚的时候别墅里乱作一团。稍后些我也被领去匆匆忙忙地看了一眼，只看见几个长辈围坐在那张大床边，而床上外公的模样看不真切。母亲好像有些恍惚，背对着我的身姿一动不动，身边的小姨妈大概在安慰她，两个舅舅则站在另一边，在说些什么。 “他为什么没有回来，他还在怨恨吗”大舅舅听起来很生气，他身上有股子家主的威严，平时不到万不得已，我总是设法避开他。 “可能是路上耽搁了。”二舅舅相对来说温和得多，他似乎还在替小舅舅辩护。 之后的事情乱糟糟的，但无非就是开始启动丧葬仪式。不过我该庆幸帝国人是理性的，他们侧重现世，对往生世界并不是那么在乎，环节不是很繁琐，陪葬品也很少，而且帝国有明文规定，详细到诸如规定乐手的数量和服饰，甚至限定火葬需要木材的种类和加工方式，以避免铺张和炫耀竞赛。 时下帝国境内葬礼是火土并存，其中土葬是把处理过的尸体放置在专门的‘地下街区’里挖出来的壁龛中，当然有钱有势的人家会把位置边上做的华丽一点，比如说修饰以大理石浮雕什么的。 外公应该会按照更传统的火葬形式，然后把骨灰坛放进帝国大道两边的墓龛中，这种外观会更招摇一些，一些独特造型的墓龛甚至会成为地标，还有一些干脆因为传说变成名胜古迹。 我算起来还只是个‘十岁的小女孩’，接下来很多事情并不需要我的参与，而是被送回了房间。 帝国的传说里猫眼会通灵，我也不打算给自己找不自在，老老实实了几天。而这段时间，我还特地让奥拉，利亚娜和蒂娅都睡在隔间的仆人房。 以奥拉的敏锐，蒂娅要是有什么动静她一定能察觉。 几天后，一块空地上站满了人，一部分是自家亲戚，还有一些是附近的友好家族代表和城里的大人物们。冥神祭司和他的助祭们还在支持仪式，在场的甚至还有专业的哭丧队，这是从某地传来的习俗，哭喊得实在有些卖力。 作为家族继承人的大舅舅首先点燃了底下的薪火，然后是其他长辈，母亲也添了一把。等她转回来，我跟苏西迩丽雅站在了两边，母亲那只手抓得我的小手有些紧，我抬头看了一眼，却看不出母亲到底是什么表情，依旧是那副冰山脸。 我又转回头，一直注视着熊熊大火把薪台上的老人躯壳吞噬，噼里啪啦的作响。 之后的几天里，舅舅们将负责善后，而我们则打算回程，毕竟还有一大堆事情要忙。 其实以帝国的继承法，长子继承家族名，但其他儿子依旧会有一定的财产继承权，至于出嫁的女儿没有继承权，但有权继承夫家部分的财产和债务。像这次外公的过世，母亲就没有继承什么东西。 所以女人们婚后的主要仪仗就是陪嫁的嫁妆，嫁妆的多寡将决定她们在夫家的地位，丈夫们通常不敢跟有着丰厚嫁妆的妻子离婚，因为那意味着这些财富会被前妻带回去。 贵妇们之所以热衷让女儿们学习财务管理的能力，主要原因也基于此——管理好自己的嫁妆。一位拥有强大经济实力和头脑的妻子将是丈夫们不得不仪仗和忌惮的存在。 比较起来，尽管丈夫们赚钱的本事未必差多少，但往往花钱的本事更大一点，比如说竞选职务，比如说打战，都特别能花钱。当然，这些钱花出去如果成功的话，那必然是一本万利。 “捏紧了你的钱袋子就像捏住了自己男人的(哔——)丸一样。”记得某位主母在教训她上课三心二意的女儿时说过这么一句话，真是话糙理不糙。 不过虽说没有继承权，但并不意味着没有其他补偿，比如说遗嘱里的‘馈赠’。此刻我跟苏西迩丽雅就正好奇地打量着所谓的‘馈赠’——一个大箱子。 好吧，通常来说不会是什么太有价值的东西。 坐在窗边的母亲依旧还有些发呆，她的这副状态总让我有些担心。 “母亲，你没事吧”凑过去尝试着以不大习惯的亲昵姿态去进行安慰。 她的视线从远方移了回来，从空灵到重新聚焦在我脸上，显露出一个虚弱的微笑，一只手摸在我的头上。 “我没事……” 第二百三十一章 家族密钥 到目前为止并没有什么异常的事件发生，一切看起来似乎都很正常，我忍不住多看了几眼蒂娅。 “小姐？”她疑惑地回望我。 “没事。”面对她探寻的眼神，我又闭开了视线。 奇怪，那天晚上说的到底会是什么事情，为何如此风平浪静？我百思不得其解，今夜可就是在这个岛上的最后一晚了，必须采取些行动。 然而再次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早上，真没想到一沾床就睡着了，而且还一下直到天亮，难得的好觉。舒服是舒服，精神也是倍好，但心中莫名的就是有些疙瘩。 “蒂娅。”我喊道。 “小姐？”然而进来的是莉亚娜。 “蒂娅呢？”我蹙着眉头问道。 “小姐，您说谁？”小女仆疑惑地看着我。 “蒂娅啊。” “可是小姐，蒂娅是谁？”小女仆眨了眨眼，那眼神完全不像作假，就像从来不认识一样。 相信自己的表情一定是活见鬼了的那种，嘴巴张了张说不出话来，主仆两大眼瞪大眼过了好一会，脑子灵光闪了一下，记忆有些错位，只觉得这场景好像在哪见过。 苏娅？一个有些疏远的名字跳了出来，不得不说自己记性还是很不错的。 就像冬日里凭空被泼了一盆冷水，顿时一激灵，身体骤然坐了起来。难怪一直觉得这个蒂娅在哪见过，尽管已经想不起当初那个女仆长什么样，但总有种奇怪的直觉。 啊，应该不是那种所谓女人的直觉，反正不是。 连忙起身打扮，出来又问了一些人，包括大舅妈，意料之中，全然不知存在过这么个女仆。 如果说帝都那一次还有些懵的话，那么这第二次就不再怀疑了。这到底是什么技能，难不成也是种魔法这拿来潜入可谓效果拔群，完全没法提防啊。可以说我的内心是震撼莫名，脑子里闹哄哄的，各种乱七八糟的联想如雨后春笋般浮现。 话说她到底是来干什么的大舅舅这边还在进行丧礼的善后工作，依旧有些忙碌的样子，完全不知道别墅里是不是丢失了什么东西。 不过如果真是苏娅，难不成……是为了那种密钥？ 尽管那东西已经丢了快两年了，但它长什么样的印象可比苏娅的脸深刻多了。 话说外公这里会有密钥？但当初我戴着盲眼萨满给的那东西，母亲似乎也没太过关注啊。我在房间里捏着下巴踱来踱去。 小渡口接应的车队昨晚就已经在对岸了，我们的日程将按计划进行，并没有太多时间深究这件事，不过我还是打算问一问。 “听说你在寻找一名叫蒂娅的女仆？”大舅舅的威严气势不比父亲的差多少，这种压迫感同样让我不适。 “可能是我搞错了。”小手在身后不安地搅和在一起，但明面上应该没什么丢分的表现。 大概我乖巧恭顺的态度和礼仪让舅舅很满意，他看我的眼神温和了很多。“那么我亲爱的外甥女，你找舅舅有什么事？” 当我最终按照模糊的记忆绘制出密钥的大致模样时，大舅舅的神情有些古怪起来。 “你是从哪知道这东西的？”他的眼睛从纸上移了过来，让人心头一跳。 “啊，只是一些道听途说。”背后的小手搅得更厉害了，心头砰砰直跳。 “很有意思，我的小外甥女。”舅舅竟然微微笑了起来，“不过我们家的确有过这东西。” 诶？ “那么你的道听途说里都是怎么说的？”舅舅的姿态很放松，还示意我找位置坐下来。 把盲眼萨满当初的那些内容翻了出来，最后舅舅坐在那里只是笑了笑。 “你母亲当然不会知道这件事，很多秘密只有长子才有资格知晓。” 那不是说我更没资格知道了？我连忙诚惶诚恐地道歉。“对不起，舅舅。” “没关系，都是些传说。”他看我的眼神里多了些笑意，没我一开始想的那么严肃，“我们克里黛奥家族原来是帝国七大家族之一，祖上也出过很多大执政官，只是现在没落了……”说着叹了口气，“所以你母亲才……” 我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这种话题可不好接。顿了一下，问道：“您说……‘有过’是什么意思？” “就是说它失落了。” 诶？ 从舅舅的房间出来，迎面碰到苏西迩丽雅和她的随从们，“艾尔特丽雅，你怎么还在这？”她埋怨着，“今天时间很赶的，迟了晚上城门关闭了我们就只能睡野地了。” “对不起，苏西迩丽雅。” “都说了要叫姐姐。” “是的，姐姐大人。” “嗯哼。”她对我的表现很满意，还真是容易满足啊。 跟着母亲她们坐小船回到大陆，直到再次坐上马车，我整个人依旧还是懵懵的。 “艾尔特丽雅”一个声音把人从一桶浆糊中捞了出来，我回过神来，苏西迩丽雅关切地看着我，“总觉得你今天心不在焉的。” 这话让母亲都看了过来，“怎么了？” “母亲……”我想了想，最终忍不住问了一句，“小舅舅……是因为什么事情跟外公闹得……不大愉快的？”搜肠刮肚才想了个不那么刺激的形容词。 这个问题显然出乎母亲的意料，她诧异地看着我，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对不起，母亲。”她这个反应同样出乎我的意料。 “你去你大舅舅那里……就是问这事？”母亲又摸起我的头发。 “不是。”如果要打听小舅舅，二舅舅显然会是更好的人选。“只是跟那个失踪的女仆有关。” 母亲跟苏西迩丽雅对视了一眼，似乎有些无奈。“有时候真不知道你脑子里都在想什么。”苏西迩丽雅用手指划了一下我的鼻尖，“我有个天才但奇怪的妹妹。” 好吧，看起来我之前的才艺表现和那些棋牌让苏西迩丽雅在表姐妹们面前得意了一段时间，不然她才不会把‘天才’这修饰加进去。 这一路的确有些赶，中午休息的时间很短，屁股都坐的发麻，长久维持一个淑女坐姿实在有些折磨。 幸好后来把注意力集中在外面的景色上，上次来时精神不好没怎么关注，此时才发现颇为有趣。 比如说偶遇的骆驼队，亲眼看见才发现真的好高，比马匹高了好多，而且很大只。 傍晚的时候我们终于赶在城门关闭之前进了城。嘿咻，这地方其实比岛上别墅自在多了。 吃过饭洗过澡，清爽的夜风微微吹动衣摆，通体舒畅，我的心情不错，在一个客厅里把西塞罗老师请了过来。 有些问题我还想问他呢，今天都还没机会问。 第二百三十二章 故事 “艾尔特丽雅同学”西塞罗老师进来了，向我点点头。 “老师快请坐。”真是甜美乖巧的语调。 他倒也不客气地坐下，只是这颇为戒备的表情让我有些想笑，这好像是在学校里被我时不时‘骚扰’的后遗症。 “老师，前些天邪灵跟踪的事情让我想了几天，觉得还是该让您再教我两招。” “但我不记得有教过你啊”他一本正经地说道，“大师没首肯之前我不方便教你。” “那就什么时候让我跟大师谈谈” “这个……最近大师好像在忙什么事情，我一直联系不上。”老师挠挠头，这个烂借口敢情是想用到天荒地老呢。 “老师您不是有那种……”我做了一个即时通讯魔法的那个动作。 “这个我现在可不多，要留到有要紧事件时再用。”他眼神飘忽一下，似乎想起身，“如果艾尔特丽雅同学还是为这事的话，那我先告辞了。” “等一下老师。”我连忙站起来阻止，“其实我是为其他事情。” “嗯”他停了下来，但往外走的姿势并没有改变。 “比如说上次那个邪灵的残骨。”我故作神秘地说道，有点巫师那故弄玄虚的风范。 “嗯”老师方向转了回来，一脸‘你继续’的表情。 “在把那东西交给老师之前，我观察过上面的纹路……” “嗯” 怎么都只有这个反应 “我跟着临摹过，发现那是一个魔法阵图的残片……”我小声地说。 老师的眼神里多了些意思。 “所以我在猜想，奥菲丽雅收集这些残骸，是不是打算重建这些失落的魔法” “你很有想象力。”他竟然没否定我的想法，“这个倒不无可能，其实我原来也这么想过，但缺乏验证。至少我没在新的卷轴中见过我收集来残片的魔法阵痕迹。” “那，老师你还有那只邪灵的其他残骸吗”我兴奋地说，不过依旧小声，生怕被母亲听到诸如‘邪灵’之类的，“我或许能把收集到残片整合起来，交给我的朋友去解析。” “艾尔特丽雅同学……”老师一副头疼的样子，“有时候感觉你真的不像个女孩子，竟然不害怕那些骨头”后面还轻轻嘀咕了一声，“明明长的这么可爱……” 这话我把它当做表扬，心安理得地收下了，“实际上一些简单的辅助阵图我自己就能解析。” 这回老师的眼神终于不大一样了，“你……” “别告诉我母亲……”我轻声说，“我一直在尝试着解析魔法师公会公布的那些简易魔法阵。” 托巫师和书灵的福。 其实魔法师公会对外公布的大多是些只具‘娱乐性’效果的东西，用以在圈内扩大说服力，至于那些尖端的成果会长显然不会发布。 不过偶尔还是有些额外的东西流落出去，估计就是巫师说的内贼。 “或许你真是个天才。”西塞罗老师叹了一口气，“但这个不能给你，我不确定解析出来的魔法阵会不会招来难以收拾的邪灵，就像托尼克大师当年那样。” “当年发生了什么事情”我好奇地问。 “既然你跟萨莫安打过交道，那告诉你无妨。”老师大概觉得需要扔出些‘有分量’的东西才能把我‘打发’了，他接着说，“据大师的说法，他年轻的时候遇到了萨莫安送了他一本书，那个时候魔法热刚兴起不久，他很感兴趣，后来还真成功了不少。” “然后他公开展示魔法”我接过话，故事我爱听，只是这事好像听人说过。 “实际上很成功，那时候甚至已经获得了不少赞助，包括一些贵族，但是……”老师叹了口气，“后面出事了。” “出事”我问道，“是有人怀疑造假吗” “你小小年纪知道的还真不少。”也不知道他这是称赞还是揶揄，又听继续说：“实际上更糟。大师因为成功而信心大增，便准备秘密练习那本书里最强大的魔法……” 我静静地听着故事，心说怎么像某些小说常见的套路，八成要出事。 “然后事情失控了……” 我哦了一声，果然如此。 老师对我的反应有些诧异，横了一眼过来，我正襟危坐，淑女得不能再淑女。 “实际上那次也很成功，但或许是太成功了。” 我没有插话，静静地等待后续。 “然后出现了一只邪灵，按大师的说法，那恐怕是一只议员等级的邪灵。” “议员”这回我忍不住了。 “上次从萨莫安手里救你时的那只，只是战争领主，议员比那还高一级。” “那……”那次因为基本都是昏迷，所以对战争领主的威力也不大清楚，所以这事我并没有多少概念，只是听起来觉得应该挺厉害的样子，张了张嘴，接着问：“托尼克大师是怎么逃出来的” 老师看了我一眼，他摇摇头，“实际上大师他没逃出来。” “诶”这剧情发展跳出了我的预期。 “大师全家都死了，房子也毁于一旦。” 那这不是游戏结束了吗我等着眼睛，就差喊“你逗我”了，只是话到嘴边，终于改了口，“那大师是怎么活过来的” “奥菲丽雅。” “她，她，她……会复活术”我差点惊叫起来，这个要是有就太厉害了。 “呃……”老师有些尴尬地顿了顿，“实际上并没有那么厉害，大师那时候并没死。” 差点没忍住把手边的东西扔出去。切记，切记，你现在是一位淑女，不要失态，不要失态。我捏了捏袖子，赶紧给自己念‘自创的静心咒’。 “于是大师在被奥菲丽雅救了之后，苦练魔法，最终走上了复仇之路，一直在四处追寻杀害他家人的那只邪灵，以及那个不安好心的萨莫安” 老师看我的眼神有些无奈，他说道，“差不多吧，你很有想象力。” 都是小说里写烂了的三流剧情，需要什么想象力我在自己脑袋里吐了个槽，脸上笑呵呵地说道：“那老师，既然那只邪灵会被那个魔法所吸引，那大师准备妥当了再次施展不行吗？” “但那本魔法书被烧掉了，根据大师的说法，那步骤很复杂，他当初光准备就花了几天，后来记不大清细节了。”老师说着陷入了沉默。 “哦。”我应了一声然后也同样陷入沉默，过了一会，问道，“那那位蒂娅，跟奥菲利亚什么关系？” “蒂娅？”老师无意识地回了一句：“她是奥菲利亚的……” 我心头松了下来，老师的反应说明他还记得这位女仆，而不是早上时声称的‘不记得’。 看着我裂开的嘴角，老师总算反应过来，他愣了一会，一脸无奈地摇摇头。 “艾尔特丽雅同学，其实你这次主要还是想问那个女仆吧。” 第二百三十三章 姐姐的焦虑 这的确就是本来的目的，转移注意后再突然发问可比直接提问难提防多了，现在还多听了一个故事，知道了托尼克大师、萨莫安、奥菲丽雅之间的一些恩怨，计划可谓大获成功。 “为什么艾尔特丽雅同学会觉得蒂娅会跟奥菲丽雅有关”老师问我。 “猜的。”我理直气壮地回答。当然没告诉他我在两年前就见过当时叫做苏娅的那个女仆。 老师一脸被我打败的样子，他捏了捏眼窝和鼻根处，嘀咕着：“小丫头的直觉和好奇心……” 嘿，我都听见了。端坐着摆出母亲般的气质，或许也不全然如此，至少母亲不会像我这么笑眯眯的。 “如果老师能再告诉我一些事情，那么我不会告诉我母亲，窗外有人偷看她的事情。” 咳咳咳，一阵剧烈的咳嗽声传来。很少能看见西塞罗老师如此慌乱的狼狈模样，我心情愉悦地欣赏了一番。 震惊，帅气男老师为何总对学校里热情的妙龄少女们熟视无睹，原因竟然是……丫就是个熟妇控！ 不过考虑到母亲的万人迷相貌和气质，这事也情有可原，谅他也不敢做太过分的事情，这些‘驱魔人’可没强横到可以无视贵族甚至总督的地步。当然某些男人都懂的某些龌蹉勾当我就没办法管了，哦，真是亵渎，还是很不爽啊。 “你……”老师这羞愤欲死的表情还真是有趣。学校里这么久接触下来，知道他其实有点老好人，如果不是总被群花痴围着的话。 “我什么都不知道，我还只是个小孩子。”有些事情也不要做的太过分，点到即止，反正目的达到了，人在情绪不稳定的时候总是更容易露出破绽。我微微收拢了些笑意，盯着他的眼睛继续说道：“蒂娅她在找什么东西，她是不是有什么计划” 老师的瞳孔骤然放大了，“你……” “因为我发现她晚上总是偷偷出去。”胡诌了一句，继续试探反应。 “这不……”西塞罗老师蹙着眉头，但很快似乎松了一口气，表情也趋于平静，这变化让我暗道糟糕。随后他按着太阳穴，看着我说：“艾尔特丽雅同学你又在诓我” 哎呀，被发现了，哪里出错了我表情微微一僵。“好吧我没发现她有什么异常，但我发现舅舅那里丢了件很重要的东西，一个很久以前流传下来的传家之宝。而现在蒂娅失踪了，甚至几乎所有人压根想不起有她的存在，这太不寻常了，我只能怀疑她。”几分真几分假的又胡诌了一句。 这回老师沉默了，最后他叹了口气，“有些事情你知道的越少越好。” 听起来口风松了一点，我调整了一下坐姿，打算再听个故事。 “蒂娅不是她的真名，她是奥菲丽雅的侍女，实际上我并不知道她到底叫什么。” 对此一点都不意外，我扬扬眉，等待后续。 “而且我只知道她总是以女仆的身份潜进不少贵族和富人的府邸，但不知道她具体在做什么。” 听起来跟没说差不多。 “其实按大师的说法，我们只是奥菲丽雅的雇佣兵。奥菲丽雅提供武器，而我们给她当矛，并不知道太多的内幕。” 这简直把自己推干净了，我不好继续纠缠，干脆顺着另一个话题问下去。“就是让你们消灭邪灵” “差不多。”老师接下了话题，然后像是陷入了回忆，“我见过奥菲丽雅的次数不多，但每次把收集来的邪灵残骸上缴时，她总会做个仪式，说几句奇怪的话。” 我看着他。 “‘感谢你们的努力，让他们从无尽的痛苦中解脱，前往往生之所。’”老师学着做了个奇怪的手势，没见的样子，“然后会对残骸说，‘你们的战争已经结束了’。” 老师甚还学着一股子怪异的腔调，说不上来的感觉，甚至让人起了不少鸡皮疙瘩。 “我只知道这么多，我们能杀死邪灵的很多武器都是奥菲丽雅提供的，实际上，如果没这些东西，我对付邪灵未必比普通的佣兵强多少，所以……” 这分明是要甩锅，一副‘我啥都不会，别再来缠着我学对抗邪灵之术’的潜台词。我在心底呵呵了两声，敢情弄了半天还是没啥实质收获。 “那能告诉我怎么联系奥菲丽雅吗我有些朋友一定会感兴趣的。”比如说安洁莉娅。我不死心地再开一个话题。 “很抱歉，从来都是她联系我们。”老师摊摊手。 好吧，看样子这条线跟以前一样也问不出什么了，然后我把画好的密钥图拿了出来。 “这是什么”他问道，然后像是想到了什么，“你是说，蒂娅是拿……偷走了这么件东西” “老师你不知道这东西”我看着老师的眼睛。 “没见过这东西，它是做什么的”眼里的确只有疑惑，看来是不知道。 又在脑里回想了一番关于密钥的情报，发现自己并不确定它是什么，盲眼萨满和奥菲丽雅（假设那个神秘店主就是她的话）说的并不一致，而现在女仆的线索依旧难以追查，不禁感叹这事不好办。呼了一口气，只能决定再次把这件事挂起。 之后望着老师告别后离去的背影，又想起他对母亲的非分之想，寻思着一个大龄男青年，长的还算不错（当然没自家父亲和马库斯帅气，基因优势），精力过剩又无处发泄，需要尽快塞个媳妇管着和折腾他，省的还有闲功夫偷窥人家母亲。 学校里有不少漂亮的未婚女教师来着，我不介意把她们推销出去，来个负负得正。而且变成有妇之夫后，那群小花痴多少该安分点，毕竟那种场景让人看着就焦躁。 真是一箭数雕。对自己的决定很满意，我开始在脑海中筛选适合的人选。这个老师，感觉风格不搭……这个老师，脾气太柔了，需要个管家婆一样的个性把西塞罗老师吃得死死的，比如说…… “艾尔特丽雅，你怎么在这我还在你房里找你呢。”苏西迩丽雅出现了。 “嗯”思路被打断让人有些烦躁，我不满地抬起头。 “快走啦，一起洗澡去，明天上船后可就没机会洗澡了。”她蹙着眉头，像是有什么心事，过来拉起我的小手就走。 好吧，钦点鸳鸯谱事宜就先放一放，人小力弱，只能被大了五岁的姐姐拉着走。 没过一会，私人大浴池里，某人还担心起自己的发育问题。“艾尔特丽雅，你说我这里是不是发育太慢了” “还好啦。”我瞟了一眼，现在尺寸至少不至于再嗑得我脑袋疼了。“多揉揉，多做扩胸运动就好了。”自己的图钉显然还不需要操心，于是没心没肺地敷衍道。 “真的吗”苏西迩丽雅听起来有些烦恼，“海伦娜这里可比我大好多，她说男人都喜欢大一点的。” 知道你跟某几位表姐一起洗过澡来着，没想到帝国也好大胸脯。跟我想的不大一样嘛，记得某些文明古国可并不是奶牛爱好者。 照例是入浴前的热身运动，身体的柔韧性还真不错，现在大部分‘瑜伽’动作都问题不大。 “奇怪的姿势。”苏西迩丽雅趴在水池边嘀咕，精神并不好。 这样的柔韧和灵活性可是能救命的，当初在艾莉亚庄园我还以此躲过了邪灵的突袭。我耸耸肩。 “艾尔特丽雅，你说，母亲是不是已经在给我物色对象了”姐姐大人犹豫着，说了一句，说完还叹了口气。 诶此时我忙得差不多，也爬下了水池，听到这话愣了一下，动作都僵在那里，很是意外。 “我注意到母亲刚才在看一些资料，瞄了一下，不像是生意上的，更像是别人家的族谱资料。” “可能只是合作的贵族资料吧。” “但……只觉得那格式跟以前不大一样，而且母亲的神情好奇怪。”苏西迩丽雅很纠结，“我总觉得事情不对。” 闹了半天还是你自己捕风捉影？闻言上上下下打量了下发呆中的姐姐，必须承认的是，她现在已经是位亭亭玉立的长腿美少女，酷似母亲的脸绝对称得上花容月貌。 “我会想你的，姐姐。”我凑在她边上，装作舍不得的模样开了个玩笑。 “我还没嫁人呢，艾尔特丽雅！”她白了我一眼，很典型的白眼，我最活学活用的那一款。 “应该没这么快吧。”看她不满的语气，我收起看热闹的态度，改去安慰她，“现在情形这么乱，各家族的走向完全不明朗，母亲就是打算联姻也需要从长计议，何况还需要父亲首肯，这一来二去，初步决定都得一两个月。” “希望吧。”苏西迩丽雅有些消沉，她喃喃着，“也不知道对方多大，长什么样。” 瞧她这副可怜的样子，我有些于心不忍，提议道：“要不，我们去看看那些资料” “不好吧，被母亲知道了她会生气的。”苏西迩丽雅对此有些踌躇。 我想了想，不一会有了个主意，说道：“交给我吧。” 第二百三十四章 风水轮流转 计划很简单，无非就是潜入，而且我也是有外挂的人，根本不用担心暴露，夜里变形偷进母亲房间就是了。 总之计划第一阶段还是相当顺利的，阳台上的门压根没关，只有帘子，变成猫咪很轻松地就钻了过来。 跳进目的地之后，在静默中感知环境，确认帘子后睡去的母亲没有异动，我轻手轻脚跳上办公桌，寻找苏西迩丽雅所说的那份资料。 猫爪肉垫就是好用。 但很快就遇到了些麻烦，因为猫爪在文档中翻找并不方便，真是有利有弊。而且就算夜光下猫眼比人眼好用，但可不意味着可以看清朦胧的文字。 真有些头疼，在书桌上转了几圈，变形状态下可没法使用手印法，不然点个‘萤火虫’照亮几个字还可以的。 母亲那边似乎转了个身，静悄悄的环境下这微弱的动静惊得本喵僵硬了那么一会。 呼，等再次安静下来，我继续小心翼翼地用爪子挠着文档卷轴，这糟糕的操作水平，没几下心头就有些烦躁。咬牙沉思了一会，扭头看向母亲那边，只见朦胧中隐隐约约的轮廓如同曼妙的山峦，正随着轻缓的呼吸起伏着，看来睡得挺熟啊，我最终下定了决心。 等到变回人形，肌肤沉浸在微凉的空气里，顿时又起了不少疙瘩。蹲伏着，拍拍心跳有些快的小胸脯，再次呼了一口气，然后快速站起身，踮着脚尖抄起桌上那一堆文档卷轴后，轻手蹑脚地往窗边的角落走去。 不比猫爪有软垫，赤脚踩在地板上还是有些很细微的动静，这种做贼一样的行动还真是够刺激的，心脏忍不住扑通扑通的直跳。 躲在一个角落里，背后的遮挡给人以安全感。这边应该不容易被发现，我召唤出两只‘萤火虫’靠得很近，总算勉强看清一些字迹。 这份不是，这份也不是……我不停地翻找着，拜条件所限，动作保守，灯光微弱，这花了不少时间，最后确认只发现一份符合苏西迩丽雅所说的东西。 而且还是关于那位狄奥雷克家之弗拉维乌斯的资料。粗略看了一圈，简直是把人家父系母系两边的祖宗十八代都给翻了个底朝天。 捏着手上的文档，总觉得哪里不对。如果说是给苏西迩丽雅安排对象，候选对象怎么着也不该只有一个啊，而且还是年龄比她小这么多的小正太。 而且真说要跟这家联姻，比起来，在年龄上怎么看都是我更合适。 也不知道是不是这夜里没穿衣服的缘故，这念头刚冒出来的那瞬间，只觉得一股子凉气从尾椎骨一直冒到天灵盖，一路的酥酥麻麻，起了一地的鸡皮疙瘩。 不自觉地这一惊，顿时弄了不少动静，“嗯……”只听母亲那边传来呢喃声，我连忙再次变形躲了起来。 被母亲召唤的贴身女仆举着灯台过来探看究竟。“夫人，桌上有些东西掉地上了。” “怎么回事” 大概是看见我往外跑去的身影，女仆一惊，“是只野猫！” 跳上阳台的大理石围栏，我很配合地回头叫了一声，“喵” 钻回自己房间的床铺，还有些心有余悸，这事越想越不对劲，或许明天该试探一下母亲的口风，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睡觉的时候似乎做了几个乱七八糟梦，但没怎么影响自己的睡眠，等到醒来后又很快忘记了，精神还马马虎虎。 这次回去的船只在下午出港，同样是包船，所以早上的时候我们还是相当悠哉，不过我们的心情就没那么好了。 “什么，你已经看过那份资料了”苏西迩丽雅对我的效率有些意外，她很小声地问：“难不成昨晚你真偷偷进母亲房间了” “这个你别管了，反正，我觉得你是想多了。”我说道。 “但是……” “我告诉你哦，我只看见一份。”姐妹俩小声地嘀嘀咕咕，“而且只是个十岁的小男孩。” “嗯”苏西迩丽雅的大眼睛，看着我眨啊眨。 “还不信要不，我给你去问问。” “啊，等等……” 说是叫我等等，但并没有实质性的阻止，我很轻松地来到母亲房门外。 “母亲。”先行一礼。 “怎么了，我的孩子”正跟几个女仆站在阳台上的母亲回过头来。 “母亲，我打算问您件事。”其实另外一件事让我很不踏实，我有些坐立不安。 “哦”她转身找了把椅子坐下。 “您……打算给姐姐挑……对象了吗”我小心翼翼，但直奔主题，同时偷偷地观察母亲脸上的表情。 没想到她眼里透露的会是些错愕的神情，只听她有些奇怪地问道：“艾尔特丽雅，你为什么这么问” “啊……只是……只是昨晚我做了个梦，梦见姐姐嫁人了，我好伤心。”低垂着头，眼睛转了转，吹牛不打草稿。 母亲闻言似乎轻笑了几声，“哦，艾尔特丽雅，妈妈还不打算把你姐姐嫁掉，她还有很多东西要学。” 在外面偷听的的苏西迩丽雅听到这个答案一定会松一口气吧，我也定了定心神，继续看着母亲，“那……” “比起你姐姐，其实我更想把你早点嫁掉，艾尔特丽雅。”她的眼神应该是种戏谑，但……昨晚的发现让我不确定起来，我张着嘴，一时竟然有点懵。 “你是个不安分，让人头疼的孩子。”不再冰山脸，而是面露微笑的母亲真是犹如冰川融化后春回大地百花开的美景，但此刻我完全没有心思欣赏，她之前的言语甚至在我脑中来回荡漾。 “把你早点嫁掉，把你早点嫁掉……” 也不知道自己后来是怎么离开的，等重新回过神的时候，苏西迩丽雅似乎已经恢复了活力，甚至还在哼唱着学校里的诗歌，所谓快乐的牧羊女。 大概是注意到我在看她，心情大好的姐姐大人装出一脸不舍的浮夸表情，嘤嘤嘤地假哭了几声。 “我会想你的，艾尔特丽雅。” 讨厌！我回以一记白眼，典型的苏西迩丽雅式。 第二百三十五章 示威 下午登船的时候回望港口，说不上来的感觉。大概是因为退伍军人和移居平民的后代为主，自耕农居多，这里不似帝都附近的乱象，又比巴提尼亚略显保守呆板的风格开放活泼，总体而言还是相当安定祥和。 另外被母亲告知，这次的船不会像来时那样直抵目的地，而是会有些绕，其实像上一次那么直达反而是特殊情况。 差不多的时候顺利出海，遥望着黄茫茫一片的大地，还有浅褐色的诺姆卡基恩消失在海平面，天地汇合处终于只剩碧蓝一线。此刻万里无云阳光普照，一些海鸟在空中翱翔，景色有些单调，海风吹拂过来，带着咸咸的味道，我和苏西迩丽雅干脆躲进船舱里。 大概是因为我有些闷闷不乐，姐姐以为我还在为早上的事情烦恼，她安慰道：“放心吧，再怎么说，母亲也会先等到你成年，才考虑把你嫁掉。” 还真是谢谢你的安慰，我偷偷扁了下嘴。帝国女孩十四岁即算成年，感觉也没几年时间可以蹦达了，对此我有些焦虑。现在的手段顶多只能调戏调戏几个小流氓，还都是偷袭为主，放正规场面完全不够看。以后就算离家出走，孤身一人遇到动乱连个人安全都没法保障。 试想把苏西迩丽雅这类档次的美少女独自扔外面去，恐怕就是块大肥肉，天知道会招来多少苍蝇。如此想着，我忍不住打量着眼前的大丫头。 “你这是什么眼神”姐姐有些嗔怪地看过来。“都让人起鸡皮疙瘩了。” 哦，抱歉。我耸耸肩。 巫师他们的魔法研究进度还是慢了啊，要是发现一种厉害的超级魔法就好了，某些小说里念禁咒那不是像喝开水一样简单嘛…… 你也知道那都是‘小说’了。理智乘机挖苦了一句，真讨厌，我蹙了蹙眉头。 或许……得挖点遗迹什么的增加些研究点数，再找到点什么厉害的魔法道具就更好了。我继续思索着。 “别发呆，该你走啦。”只听苏西迩丽雅不满地抱怨起来，中断了我的思路。 “哦，”回过神来，看了看棋盘，“我的战车什么时候死掉了” “你猜。” 海上的旅程跟来时一样无聊，真要说的话，那就是因为绕路，而中途停靠了几个小港口，我们总是会乘机上岸休息了一下，仅此而已。 不知道是不是地域的关系，一些地方的当地人明显比巴提尼亚人或诺姆卡基恩人更直白，以母亲和姐姐的光彩夺目，男人们的眼光像乱糟糟的苍蝇一样飞舞过来，一边拼命降低着存在感的我都被时不时波及到。幸亏护卫们的存在让这些人的目光也不得不收敛一些。 我可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孩子，那种视线粘过来让人感觉就像蛆虫在你身上蠕动一样，真够恶心。 真不敢想象以后自己面对这种情形该怎么办？看了看身边泰然处之的母女俩，直叹自己学不来。 “怎么了，我的孩子？”母亲注意到我的脸色不大好，“是船上的伙食吃坏肚子吗？” “可能吧……”不好意思说自己被有些吓到了，干脆借坡下驴。 这事的结果就是我们在当地美美地吃了一顿，奇怪的饮食风格，帝国境内各地的差异还是相当大的。 这期间发生了一些……事情，比如说苏西迩丽雅就遇到了一些孟浪的富家子弟，还有个甚至直接当面求婚来着，直看得躲在后面的我瞠目结舌，反倒是苏西迩丽雅很淑女地掩嘴笑了起来。 “对不起先生，我母亲还不打算让我出嫁。” “是吗？那真是遗憾，美丽的小姐。”那个油头粉脸的花花大少还装出一脸伤心欲绝的表情，继续逗的某人咯咯直笑。 抬头看了看母亲，发现她压根没阻止的意思，反而像是在评估姐姐的表现。 真搞不懂。 在中途又因为天气的原因还耽搁了那么一两天，而且一些传言也让我们有些担心。 比如海盗之类的问题。帝国为了维护海上贸易的稳定，总是持续不断的打击，不可谓不上心。但这事就像做大扫除，总有藏污纳垢的角落，而且随着内战的僵持，同样分裂的帝国舰队无暇他顾，使得情况有所恶化，一些商船被洗劫的消息时不时在海港间传递。 当然这并不是说我们在之后就碰到了海盗，没那么戏剧性，实际上，尽管比上一趟海路多花了一些时间，但我们还是很顺利地抵达了巴提尼亚。 反正看见远方那巴提尼亚典型的山脉轮廓，我是松了一口气，终于算是回来了。 竟然都有些归家的感觉了，明明并不是我的故乡。 找了间上档次的旅馆，母亲布置了不少事情给底下的人，安排的有些多，真不知道她在做什么。不过这些天也没见她再提把我嫁掉之类的话，让惴惴不安的心情多少放松了些。 吃过晚饭后，那些人也差不多都回来了，母亲把我们都招了过去，然后两姐妹分别坐在她两边，听着随从们的汇报。 一些是诸如本地各类货物之价格以及最近走势的商业信息，还有一些大概是各处旅馆和商队打探来的时局消息，甚至还有尤里安皇帝在北方的大致情况。当然，只有模糊的情报，我们从中并未知晓父亲军团的情况，但听起来应该还未发生大规模的正面交锋。 简单说，母亲就是教导我们如何简单收集和分析出正确的情报，如何鉴别流言等等等等，诸如此类。 其实大部分内容相当的枯燥无聊，如果不是母亲在场不敢造次，我真有些坐不住。 之后我们按原路返回，或许是母亲在出发前供奉过几个神庙的关系，一路平安地回到巴诺斯特城。 只是刚进城的时候，我们就发现事情有些不大一样，只见不少卫兵在戒严，街道上有些乱糟糟的，像是发生过骚动。 印象中巴诺斯特城还是相当稳定的，这离开一个多月里，难道发生了什么让情况失控的发展？ “有大量市民在示威游行。”一位随从打听后回来报告说。 “为什么？”母亲依旧是那副清冷的声音。 “他们……要求禁止在城内进行魔法实验。” 这消息让我们面面相觑。 这只是示威游行，并不是真正的骚乱，当然也有些下三滥的人乘机偷鸡摸狗，不过这些不影响我们回到家。 “夫人，你们回来了”在门口带队迎接我们的是管家。 一阵忙活之后，我跟在管家身边，急切地问道：“艾莉亚庄园怎么样了？” “托二小姐的福，一切都很好。” “没再发生什么奇怪的事情吗？”我不放心地问道。 “没有，二小姐。”管家想了想说，“只是后来那两个猎户又来找过二小姐。” 哦，这么说他们也没事。我算是彻底放下心来。 等到一切都安顿好，母亲又问管家最近发生了什么事情，尤其是关于这次游行的原因。 “下水道，是下水道的事情。”管家一副头疼的表情，“下水道出现了大量的……好像叫，叫什么史莱姆。” 母亲和苏西迩丽雅眼中有些不明所以，但我知道那是什么，有些忍不住地想扶额。 这估计还真是魔法师公会惹出来的事端。 第二百三十六章 校服 巴提尼亚贵族女子学院有三个主要假期，设置的理由大多是考虑到帝国的习俗。而最长的夏季假期（我喜欢按习惯称之为‘暑假‘’）则是基于‘休耕’理论，帝国的先哲认为人类的智力发育类似土地，持续不断的‘劳作’反而不利于发展，劳逸结合是必要的。 我自然没有理由反对这套逻辑，欢迎都来不及，只是之前庄园之旅被邪灵打断，后面又有外公之事，这一来一回，快乐的假期早已结束，现在学校开学都已有些日子，我算是又旷了几天课。 不对，应该说是请假。 大概因为游行的影响，学校这些天停课，所以等我再次回到学校，已经是两天之后。 “艾尔特丽雅，你回来啦？”跨进久违的教室，同班同学们惊喜地看着我。 作为班上身体年龄最小的，长得又这么可爱，在班级里还是很受欢迎的，我尽善尽美地一一回应，这短短几步路走的有些辛苦。 “中午休息的时候记得找会长，艾尔特丽雅同学。”好容易坐到位置上，只听密涅瓦对我说道，她依旧老样子，笑眯眯的。 哦，学生会会长找我什么事情？奇奇怪怪的，我有些纳闷。不过我现在好歹也算是个学生会干部，虽说应该更接近吉祥物。 学生会的组建已经大致完善，甚至连风纪委都出来了。好吧，这事其实跟我也有关系，当初还是我无意中提到风纪委，没想到有人竟然上心了。 这些人还真都是说做就做的风格，毫不含糊。尤其是我看见那些风纪委员胳膊上的红袖章，实在是无言以对，当时真的只是随口说说。 “听说你家出了些事，我深表遗憾。”进门后，会长先跟我嘘寒问暖。 这位首任会长是个和蔼的大姐姐，相比而言，投票中屈居第二的副会长倒是位锋芒毕露的主。 之后一番有来有往的客套无需赘言，接下来才是主题。终于歇口气之后，又听会长对候着的几个女仆说道：“来给我们的学生楷模量体裁衣。” “诶？”我有些莫名其妙地愣住了。 “做校服啊。”大姐姐和善地看着我说。 “可……可是我们都有好几套校服了。” 作为贵族女校，校方甚至鼓励学生们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但为了避免搞成攀比竞赛，又提出校服制度。 只是这群爱漂亮的大小姐们当然不满足，她们干脆自己参与设计，最后投票出最终的样式，而且还不止一套，不同季度，不同场合下所需的各色服装。 “漂亮的衣服怎么会嫌多呢？”会长笑眯眯地说道，“而且这次的礼服很重要，关系着我们学校的形象。” 说的这么夸张，我更加摸不着脑袋，怎么时隔两个多月回校，这世界好像变得不一样了似的。 “因为几天后我们学校将去大竞技场观看比赛，全体。”门口传来一个声音，是我们的副会长。“我有内部消息，这次的竞技活动将有魔法比赛。” “诶？”我眨了眨，这个世界的走向真是越来越奇怪了。 “总督和魔法师公会为了消弭公众的不满，决定出资举办几天的竞技比赛。”副会长风风火火地走过来，站在会长边上，回头兴冲冲地对我继续说道，“这将是帝国史上第一次魔法比赛，一定会被载入史册。我们学生会向学校提议参加观看，已经被批准了。” “啊……”我还有没消化过来，“可这跟我们的新校服有什么关系。” “首届魔法师参与的竞技大赛，相信观看的人一定会很多，而且会有很多来自帝国各地。这是展示我们学校的大好机会，一定要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有机会的话，到时最好再来次大合唱。” 哦，还真是元气满满干劲十足的眼神。 毕竟没有升学压力，这里采取的是通才博雅教育方针。如以前所说，身为贵族女子，见识阅历，谈吐素养，交际手腕，以及如何展示自身魅力都很重要，并不只追求书本知识。 “对了，好像没看见你姐姐。”会长问道。 “她还有些事情要处理。”我回答道。苏西迩丽雅不是全日制，只是选修了部分早上的课程，加上这些天出了远门，她手头也积压了不少工作，有得忙活。 “那……先让你的仆人领她们去你家，也给你姐姐量下尺寸，时间很赶。”会长指着刚才给我测量的女仆说，“你姐姐是学校三美之首，我们还需要几个花魁。” “我知道了。”应了一声，但心头冷汗都快出来了，你们这到底这是打算在竞技场喧宾夺主吗 重返校园的第一天，还有些假后综合症，何况还有个大合唱排练，回家后人都有些呆呆的。倒是苏西迩丽雅对那个活动相当期待，母亲也没有反对的理由，实际上，她似乎对魔法师比赛和学生会的计划颇感兴趣。 回到房间，继续呆愣愣地休息了一会，才拿出巫师的回信细细浏览起来。这是今天刚收到的，关于前几天我对史莱姆事件的询问。 从信上看，应该是当初对一些史莱姆‘尸体’的处理不慎导致了这样的结果——一些史莱姆在巴诺斯特城的下水道环境不但存活，还繁衍生息起来，而且应该形成了相当规模的聚落，这也导致了很多新的都市传说。 比如说吞食猫狗乃至流浪汉的下水道怪物，甚至还有谣言说这些怪物晚上会从下水道爬出来吃掉小孩云云，总之闹得人心惶惶。 结合以前一些召唤物和零星邪灵造成的破坏事件，加上广场上缪特利安教徒们的宣扬，市民对魔法的负面印象持续走低，以致最终造成了这次的大示威游行。 所以总督和魔法师公会会长都在设法安抚民众，信上提到，不久还会有一次公民大会，讨论魔法师公会的重新安置。 还真是出乎意外的发展。我揉了揉太阳穴。 第二百三十七章 亮相 新校服的制作比我预期得要快，第三天就拿到了。 “那是当然，我们可是拜托巴提尼亚最好的裁缝铺，前面那么多人都做完了，只剩你们几人当然快。”一位同学拿着我的新衣服，解释道。 或许该庆幸这贵族学校的学生人数并不多，不然以巴诺斯特城里的裁缝数量，哪里赶工得上？一边想着，又摸了摸，感受着新衣裳的质地，随后展开打量起来。 这些大小姐的审美还真是不错，这身的新校服比起身上的旧款更富美感，看起来又多了不少独特的风格，走在街上识别度很高。 “快换上去试试看。”几位同学满脸期待地说道。试试就试试，一边候着的女仆很多，随着我的点头，很快几个女仆拿着布帘把我围在中间，还有两人一前一后直接动手换起衣服，才一会功夫，一身衣服就换好了。 便捷得简直像个一键换装魔法似的。 布帘围帐随着女仆的离去而散开，‘变身’后的我展现在一群观众前面，她们开心地赞叹起来。“哇，好可爱！简直像玩偶一样。” 但随着她们围了过来，我忍不住心头惊叫。啊喂！你们要对这么可爱的小女孩做什么？住手啊！ “真想把艾尔特丽雅同学关进我家的密室，一天到晚给她换衣服穿。”一位同学还双手合十在胸前，两眼亮晶晶地说道。 像你这么温文尔雅的妹子就不要说这种变态痴汉才说的台词好吗？阻止了几只不安分的爪子，忙不迭地吐槽了几声，不得已，我只能再次召唤一键换衣。 呼，吓死本小姐了。女人发疯起来连男人中的变态都不够看啊。 下午的时候，我又被玛缇娜拦了下来，美曰其名‘课外辅导’。 “艾莉亚，艾莉亚。”没等我躲开，却已被拉住，拖着往一间空置的教室走去，“不要浪费了你天赐的好嗓音，来吧！” 这几天才发现她的敏捷竟然在我之上。 哎呀，管家婆，快点嫁人生子请产假去吧，不然你都成老姑娘啦。我嘀咕着冲奥拉眨眨眼，示意救我，身后的女护卫却撇过了脸。 “玛缇娜老师，你觉得西塞罗老师怎么样？”一计不成又生一计，我说道。 “别打岔，注意呼吸。”玛缇娜进入授课模式那是相当的严厉，“什么怎么样？” “比如说老师你觉得西塞罗老师的个性怎么样？”抓住一个练习的空挡，我见缝插针地说道。 “个性？你问这个做什么？”玛缇娜想了想，像是明白了，“小丫头，你当媒婆还太早了。” “可是我觉得老师和西塞罗老师挺般配的，一个美一个帅。”看我诚挚的小眼神。 “他太受小女孩们欢迎了，不安全。” 还真是英……雌所见略同，但为了负负得正，我只能继续昧着良心说瞎话了。 “其实西塞罗老师是个好人，我可以保证。”嗯，他不喜欢青涩少女，只爱成熟御姐。 “埃多妮娅说的没错，每次你眼睛滴溜溜转的时候，一定在打什么主意。”然而玛缇娜老师似乎已经洞察了一切，“继续，专心练习。我已经跟夫人说过了，会特别指导你的诗歌和音乐。” 可恶！乘老师不注意的时候，我气呼呼地跺了跺脚。 晚了不少时间才回到家，才注意到苏西迩丽雅穿着那身新校服，似乎在表演什么。 一位青春美少女，搭配以一身新理念的华美校服，的确是道靓丽的风景线。我停下来带着欣赏打量着。 “你觉得怎么样，艾尔特丽雅？”注意到我的出现，姐姐大人以优雅的舞蹈步伐转了两圈，又朝我微微施了一礼，很完美。 “真是棒极了，苏西迩丽雅。”卧诚心实意地赞叹道。 “要叫姐姐。”她的脸故作正经地板了起来，已经有那么点冰山美人的意境。可惜没有母亲七分以上功底是唬不住我的。 “你的花冠呢？”我岔开话题，记得花魁还有很多装饰配件。 “明天你会看到的，我们都排练好了。”说着苏西迩丽雅变得跃跃欲试，神情都还有些憧憬。 好吧，真不敢相信自己身在那种万众瞩目的境地会怎么样，只怕步子都迈不动了，明天还是老老实实躲在同学堆里做背景板吧。 不止一次抱怨过这是个缺乏娱乐手段的世界，所以每次遇到节目庆典或者大型表演或比赛，那往往是万人空巷，虽说不至于锣鼓喧天鞭炮齐鸣红旗招展人山人海，但其实也差不多，上次我在利斯塔参与的那次就见识过。 帝国总是不吝啬在大型公共建筑熵的天才设计，这个宏伟的竞技场足够装下半个巴诺斯特城的人口，而且合理的通道设计不会让出入的人流出现拥堵。 我和苏西迩丽雅在靠近贵族区的通道入口外下了马车，外面实在有些热闹，不少摊贩还乘机兜售各种零食和方便的道具。 接下来我们并不跟家长待在一起，而是要集合到一起。集结区域就在附近，也不用特地寻找，很容易就发现了。试想穿着靓丽制服的青春少女多么引人注目，何况还是一群。 实际上不光学生穿着制服，连跟随的贴身女仆同样穿着制服，当然档次会略低一些，还是旧版的女仆校服。 “你们姐妹俩来了？很准时。”副会长注意到我们，然后她转头对几个女仆说道：“快准备一下。” 并不是要一键换衣服，而只是更华丽的打扮了一番，等到苏西迩丽雅盛装出现的时候，连朝夕相处的我都感觉眼前一亮。 不过这好像是某位女神的风格打扮。 “怎么样，看傻了吧？”姐姐大人得意地抬着下巴说道。 哼，等我再长大点一定比你还漂亮。没想到心头浮现的竟然不是男人心头的欣赏，而是不服气。 等到时间差不多了，这么一大群穿着校服的美少女迈着整齐划一的优雅步伐向里进发，一路招来眼球无数，这回头率妥妥的。余光里不时看见围观群众们指指点点，交头接耳，眼里的惊艳清晰可见。 走在最前的几个花魁更是光彩夺目，就像几块大磁铁一样把路人的目光抓到死死的，不光男人，连女人同样如此。当然，后者更多的是关注时尚的搭配风格。 等到了指定的贵族看台区，随着副会长的特殊暗号，大家刷的一声同时坐了下来，当然是很端正的坐姿，尽显淑女本色。而随行的制服女仆们则各自在自家主人旁边站好。 即使躲在穿着同样服装的人群里，依旧能感觉到看台上有很多人往这里看来。 啧，这次亮相，广告效果看来是妥妥的。想了想，贵族女子学校其实也不是不考虑‘就业率’，只是这个‘就业率’在母亲们看来，就是嫁个好人家当上管家主母。 所以实质上就是贵族新娘学校，以提高女儿们在婚姻市场上的含金量。 我叹了一口气。 第二百三十八章 战歌 嘹亮的号声预示着节目即将开始，很快各种乐器衔接上去，按照某种规律从竞技场的不同位置吹奏。不知从何时起，上方飘散下大量的花瓣，纷纷落落，人群中轰然响起欢呼声，端是人声鼎沸，热闹非凡，好一派节日景象。 跟利斯塔那次不同，这次赞助更多规模更大，开始前还有祭祀活动。又有一头披花带彩的白色公牛被牵出来游街，雄壮健美，上面还侧坐着一位同样盛装打扮的少女，在前头撒花侍女们营造的花雨中向四周的人群挥手致意，后面还跟着祭司和不少手持各色道具的少女。 尽管我们此次的位置在贵族席，算是离得比较近，但毕竟场地太大，依旧看得不是很清楚，依稀觉得后面这些少女的服装像是在我们的新校服，只是在此之上又增加了一些祭司用外套和配饰。 考虑到观众的感受，祭祀环节已经被精简过了，又增加了不少歌舞环节，大概以下比赛将被用以娱乐诸神和众生，普天同庆的意思。 感觉帝国的神祗都挺闲的，跟某些爱凑热闹的围观群众没啥两样。看台上的我在心里嘀咕。 听到后面一些学姐的交谈，明白场地里那些少女果然就是学院高年级的学生，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骑牛的闹不好还是苏西迩丽雅。 还真是招摇过市。 估计她说的排练就是之后的群体舞蹈，带有强烈的祭祀风格，说不定我们学校山顶上那座神庙也参与了指导。在这个有神论的社会里，信仰和祭祀是很重要的组成部分，而一家之母往往还需要在男主人不在的时候主持家庭祭祀，所以擅长祭祀对未来的主母们而言也是个加分项。 鉴于帝国神祗都是些世俗性很强的‘围观群众’，这种舞蹈往往具有相当的观赏性，从观众们的喝彩就可以感受的到。 的确挺好看的，这样的开胃菜效果不错。 只是后面祭司献祭公牛的时候，那抹血红飙出来的时候，侍立在侧的姐姐大人似乎惊了那么一下，我莫名有些想笑。 等到简明的祭祀环节结束，场地里的人退了下去，号声再一次富有层次感地递进吹奏起来，直到伴随着一通鼓声，人群起立欢呼，我也跟着站了起来，这是要为主办者——巴提尼亚总督致敬。 主席台只能看清楚个大概，但总督身边的那人，我隐约觉得，恐怕就是魔法师公会的会长‘胡狼’。看来这么长时间没见，他终归如愿以偿成为大人物的座上宾了。 总督的演讲致辞不时受到欢呼和鼓掌，不过我没兴趣听这些领导讲话，端庄的坐姿下，思绪却在神游四方。 好无聊，快点开始吧。 就在坐寐神功即将大成之际，又一阵号声惊得人一哆嗦，此刻才发觉第一场比赛算是开始了。 又看了看下方的看台，之前献舞的学姐们也都已回到座位，苏西迩丽雅还被团簇在中间，她在学校还是很受欢迎的。 “开始了。”坐在一侧的蜜涅瓦笑了笑，像是知道我又走神了，在她面前我总觉得自己像个孩子。 “哦。”我点点头，然后把注意力放在场地里鱼贯而出的两支队伍上。 作为做大看点的魔法比赛是作为压轴的几个项目，前面这些还都是很传统的角斗比赛。 从单挑到群殴，从混战到战阵都有。毕竟是总督出资的大手笔，比上次看的更加刺激。即使没有魔法竞技，单单这些角斗就足够愉悦人心。 就像地球某些团队比赛那样，不同的观众会为不同的角斗士或者队伍加油。这不像罗马的奴隶比赛那般血腥残酷，就像上次我才知道的那样，帝国的一些角斗队伍还是由平民甚至贵族组成，知名的干脆拥有自己的战队名和旗帜，那么拥有固定的粉丝群也在情理之中。 而且为了增加娱乐性，会有很多华丽到夸张的盔甲和装饰，比如大把的红毛头饰，怪异的面甲或者角饰。 在几场热身赛之后，同学们的脸蛋都红扑扑起来，兴高采烈的，一股子亢奋的情绪在相互感染和传递，连我都不例外。 等到又有两队人马出现时，只见前面高年级的不少人都站了起来，苏西迩丽雅也在里面，一起跑到了看台的前沿，好吧，多少还有身为淑女的自觉，没太过分的举动。 “怎么回事”但我还是有些莫名其妙。 “是白鹿骑士。”蜜涅瓦笑眯眯地说。“他是贵族，武艺好，长得又帅，可受女孩子欢迎了。” 哦，我应了一声，心头莫名的不爽，敢情又是一个死现充。 那些迷妹们纷纷把一些随身小东西扔进了场地，苏西迩丽雅还把她的花冠也扔了进去。 白鹿骑士带着队伍，却回身向他的女粉丝们张大开双臂致意，后面还一把接住了飞过来的花冠，在下面施施然行了一礼，又送出一个飞吻，才把花冠戴在头盔上。 啊啊啊，这么骚包的家伙，竟然还敢觊觎我家姐姐的美色，好想看他去死啊。我只感觉自己呼吸都不舒畅了。 带着某种情绪，观看起来就格外上心了。下面先是双方相互致敬，然后各自按队形展开，随着主持人的宣布开始，地上两条迥异的色带纠缠成一线，相互推挤着，时而扭曲得有些犬牙交错，但大体维持着弹性的锋线。 哦哦哦，一定要把那个臭屁的家伙打倒，再踩上千万只脚。我偷偷地给另一支队伍打气。 过了一会，战况陷入某种胶着，看来白鹿骑士队的对手也不是省油的灯，从学姐们的窃窃私语中，我又了解到大概也是一支知名队伍。 毕竟巴提尼亚总督给出的团队赛奖金很丰厚来着。 贵族小姐们的牵挂和忧虑挺有意思，我注意到同学们的小表情，不知道自己该是什么心情。大概是忍不住了，前面的副会长站了起来，回身向我们打起手势。 敢情合唱排练就是为了这个啊，我还奇怪，为什么女子学校要练习‘战歌’ 尽管排练的时间并不多，但普遍扎实的音乐功底下达到大致的水平并不困难。女学生们整齐的战歌顿时在噪杂的加油声中脱颖而出，萦绕在角斗场上空。 清亮的少女嗓音没有那股子肃杀雄壮的味道，但类似《啊，命运》般蓬勃昂扬的旋律本身就带有激荡人心的力量。 白鹿骑士冲我们挥了挥拳头，引得同学们唱得更卖力了，与此同时，白鹿骑士的队友们也像是打了鸡血一样，攻势明显高了几个档次。 优势在逐渐积累，从量变到质变，最终在某个环节，对手的阵线被撕了开来。当我们的战歌消散在空中，陷入被动的敌人被一一击倒，胜负已无悬念。 得胜的白鹿骑士向我们的方位深深行了一个谢礼，刷的一下，唱歌的同学们站起来施以回礼。 可恶啊，明明不想唱来着，但不知不觉就一起唱了，还习惯性跟着回礼。坐下来后，我恨恨地搅着袖子。 第二百三十九章 磁爆步兵 时间过得很快，到了后面比赛变得更具趣味性，通过主持人的讲解，我才知道有几出模拟战还是在表现巴提尼亚南部的一些小战斗，至于事情发展是不是真的如此就不得而知了。 又有新的队伍进入角斗场，观众们再一次沸腾起来，很多人都站了起来。有意思的是，我还注意到有些位置此刻举起了不少大牌子，上面写着诸如“魔法师滚出巴诺斯特城”，“魔法危险”，“渎神的魔法”之类的大字内容，甚至还有块牌子上写着“魔法试验会致婴儿畸形”。 这场景让我有股子莫名的荒诞感。 “欢迎——我们的魔法师编队！他们将向我们展示击败伪帝走狗的战斗。”主持人更加亢奋地向人们宣布，顿时让沸腾的油水炸了锅，很多人都在欢呼，有几股声音逐渐统一起来，变得整齐。 “巴提尼亚万岁！” 当然也有一些不大和谐的声音，不过似乎被压制住了，我甚至看见对面的看台有人相互推搡起来。 准备号奏响，人群逐渐安静了下来，我的注意力也回到了场地上。 底下的双方都已经列好阵型，两边的打扮其实相差不大，如果不是还有旗帜，我还真分不清两边谁是谁。 话说魔法师在哪里，找了半天，发现在场的都是些铁罐头，完全没有印象中那种魔法师打扮的单位，只是‘巴提尼亚方’有两个奇怪的重甲士兵，背着个大背囊。 随着参赛者自己的号声，如同之前的团战那样，两支队伍排着阵型撞击在一起。 这不是跟前面的比赛一样吗说好的魔法师呢我心头充满了疑问，就差站起来叫喊着“骗人，我要退票！” 但这是免费的哦，白嫖还瞎嚷嚷什么理智及时阻止了感性的无理取闹。 在我依旧疑惑的时候，异变总算发生了，噼里啪啦一阵，代表伪帝的那支队伍阵线上像是有什么东西炸了起来。余光里电光一闪，我连忙把视线转了过去，才看见两三个装扮成士兵的角斗士飞起摔了出去。 僵持的战局就算是微弱的优势都足够扭转走向，何况这种威力。我提高注意力，总算看清楚了些，那两个带背囊的士兵双持着根黑乎乎的长杆，从队友的防线中探出，然后一道弧光从杆尖冒了出去，直击对方的阵脚，又炸翻了几人。 难不成这就是魔法师或者是身穿重甲的‘磁爆步兵’这阵营设置可一点都不平衡！ “哇，那就是魔法这简直在盗用神明的闪电。”周围的同学并不知道电的秘密，她们目瞪口呆的模样煞是可爱，只有蜜涅瓦一脸的淡定。 女学生之外的人群同样在窃窃私语。我打量了一周，后面的上排座位上各种表情的都有，兴奋的，惊叹的，羡慕的，沉默不语的，甚至还有不满和愤怒的。 视线回到底下，场地上的胜负已经彻底一面倒，代表伪帝方的阵型被电弧撕裂得不成样子，组织度和士气都完全被打崩了。有个试图转身逃跑的倒霉蛋直接被电蛇击中，身子僵住，冷光闪烁了好几秒后才摔倒在地，手脚还不住抽搐，不过看样子应该没死。 在支持人宣布结果之后，很快一些医护人员上场收拾残局，一般情况还是要避免出现失控的伤亡。 此次结束之后有一段时间的休息，人们依旧对那些‘磁爆步兵’的表现议论纷纷，整个决斗场都在嗡嗡作响。边上的大小丫头们也顾不得矜持，全都鸭子似的大呼小叫着。 “哇，艾尔特丽雅，你是不是也觉得那好酷”这是位活泼的同学。 “艾尔特丽雅，那魔法好吓人。”这是位胆小怕事的同学。 笑眯眯地一一回应，立场模糊地敷衍着，心里只感觉周围好吵。 把我从喧闹中拯救出来的是下一场比赛的到来。之后几场是继续模拟‘磁爆步兵’的表现，包括在攻城中的运用。在盾牌兵的保护下，不住扭动的电蛇扫荡和压制墙头的效果显著，引得观众们一再高呼“巴提尼亚万岁”。 看了几场下来，算是明白了一些，这些‘磁爆步兵’享受着军方高规格的待遇。对方尝试过各种手段，但想点杀这些大量盾牌手重重保护之下的重甲单位并不容易。 相反，他们只需要从本方盾牌的缝隙中探出那根黑矛，极具威胁的电弧就足够在对手的阵线时撕开大口子。某种意义上讲，一个‘磁爆步兵’加上保护他的精英小队，简直就像一辆攻防兼备的坦克。 不过那电弧到底是怎么实现的他们的背囊里到底是什么东西比起其他人的看热闹，我更关注这攻击手段的实现原理。 远方的霞红逐渐绚烂起来，这都快傍晚了，直到此时压轴戏总算出现了——一场真正的魔法师对决。 到此不再出现欢呼，人群反而彻底安静下来，全都伸着脖子往前探，就像有什么力量在牵引着一样。 偌大的沙场上只有两个人。 还是都穿着重甲，全身要害全都包裹得严严实实，外面又各自披着一条不同颜色的斗篷，一个红的，一个黄色。他们从小门里出来后，晃晃悠悠地相向而行，看起来有些不大适应盔甲的份量，直到隔着一大段距离各自停了下来。 对视了一小会，两人都朝对方行了一礼，然后才各自拿出几套东西，开始在沙地上‘绘图’。 应该是多次练习的结果，他们画得很快，就‘手绘’而言图形相当完美，很快两个魔法阵就大致成型了。 这个过程依旧花费了不少时间，细细看了一会，有点像我当初以‘夜莺’身份公开施展的召唤阵，不过应该修改了很多地方，还增加或删减了不少辅助调整法阵，也不知道效果如何。 接下来是施展环节，跟我那时候一样，类似舞蹈的肢体扭动和吟唱，这些盔甲的灵活度并没怎么影响他们的活动，所以又过了一会，召唤术应该奏效了，召唤阵的地面有些异样起来。 这回连我都相当好奇，不知道会出来什么东西。 此刻整个角斗场有种诡异的寂静，全然不像聚集了近半座城的人口，你甚至还能模糊听见魔法师的吟唱咒语。当然，模糊得分辨不清那些单词。 一只召唤物先一步出现了，很小只的样子，以它跟魔法师的比例大小来看，估摸着也就一只兔子那般大。但我们并不知道那是什么，从没见过的生物，观众席上的看客们相互窃窃私语起来，连我身边的同学们也都在相互问询。 心头一动，往蜜涅瓦那边看去，果然一如既往的淡定。 “蜜涅瓦，你知道那是什么东西吗” “嗯”她闻声看了过来，还是经典的微笑，然后摇了摇头，一副理所当然的口吻回答道：“我不知道啊。” “那你怎么一点都不奇怪也不像她们一样打听。” “我只是觉得别人应该也不会知道，问了也是白问。” 好有道理的样子，我看着她眨了眨眼，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些什么。 第二百四十章 召唤使 没来得及继续聊天，场上的变化吸引了我的全部注意。先行召唤的红斗篷魔法师并没有停下施法的举动，依旧还在吟唱，那只‘兔子’像是被局限在个小区域里，在里面不住挣扎。 而此刻黄斗篷魔法师的召唤物总算姗姗来迟，也是个奇怪的小东西，比起对手那只兔子大小的未知生物，他的这只略微大了一点，灰不溜秋的，远看着有些像是水貂。 ‘水貂’的出场可热闹了不少，蓝芒一闪，黄斗篷及时蹲缩在自己的盾牌后面，避开一阵诡异的涟漪，然后又站起来，继续未完成的步骤。 看起来比我那几次乱成一锅粥的局面好多了。 红斗篷再次抢得先机，那只‘兔子’应该被控制住了，调转方向往还在吟唱控制的黄斗篷扑了过去，速度快得很不正常。 我们世界的‘兔子’可不会快到带残影。 看台上顿时惊呼一片，轰声一声嗡嗡作响。周围的小姐妹们不少干脆双手掩口，失声喊道：“小心！” 预期的惨状并没有出现，黄斗篷像是早有预料一样再次缩在盾牌后面，挡下了这一击。只是别看那小东西个头不大，力道却不小，跪姿状态下重甲持盾的黄斗篷被冲击得都禁不住一阵往后几步踉跄。 或许是控制法术受到阻碍的缘故，黄方召唤阵中刚刚安分一点的灰貂再次烦躁起来，又一阵蓝芒沿着地面四下散开。 ‘兔子’察觉到危险，以一个空翻动作躲过了这新一波的涟漪。大概是被激怒了，它调转方向，切换了目标——现在对准了那只‘灰貂’。 两只未知生物剑拔弩张地对峙起来。 而两位魔法师也没闲着，我注意到，红斗篷一开始还在继续吟唱着，但最终他停了下来，选择就近布置起下一个魔法阵。 黄斗篷则直接放弃了灰貂，跑得远远的，在另一个地方布置起新的魔法阵。 感觉一切好像重新回到了开头，只是双方各多了一只召唤兽在中间纠缠着。‘兔子’一直在某个距离之外绕着‘灰貂’转圈，而‘灰貂’则以不变应万变，只是应对着扭转方向。 等到兔子再一次企图突进时，灰貂的蓝芒及时闪出，兔子不得不往后蹦的老高，跳出了范围继续游走。 新奇感之后，这样的对峙比预期的无聊，我分出些精力观察起魔法师们在做什么。 不过这两处似乎更无聊一段，两个盔甲汉子拿着东西在地上走来走去，绘制图形和摆弄道具，有些手忙脚乱。 黄斗篷的位置比之前近了很多，这有助于我看清楚他脚下魔法阵图的细节。盯着逐渐成型的新召唤阵看了一会，我确认自己认出了核心部分，在巫师送来的周刊里就有类似的东西，据说是最新测验改良出来的召唤阵，效果比当初明显了很多。 有那只灰貂为证，恐怕的确如此。毕竟一两年前他们还只能召唤很普通的生物。 角斗场上这几款显然是为了能够快速施展而精简过了——去掉了很多用来调整的象征符号、铭文和辅助法阵，只保留了几个关键副法阵，使得整体图形简洁分明。 如果没猜错的话，几个副法阵之中，一个是世界校正法阵，一个是属性调整法阵，一个是抑制法阵，最后一个则是控制法阵。记得书灵讲解过，当初阿什帝国最常用的控制是契约，但这涉及到一位资料缺失的古老主神。 也就是说，至少阿什帝国时代的契约法则不管用了。 所以魔法师公会采用的只是单纯的控制——不服从即面临惩罚。很多时候会是施法者和被控制者之间单纯的意志角力，召唤过于强大的生物极易被反噬。 又看了一眼中间还在游斗的那两只未知生物，心头有些跃跃欲试。真不知道现在用这套改良召唤阵，自己能召唤出什么东西。 只是安全问题很让人很纠结，要是一不小心召唤出个对付不了的东西怎么办而且殃及到他人更讨厌。 心里无数只猫爪在挠挠一样，好生纠结。 因为有萨莫安事件的前车之鉴，魔法师公会那边不大敢去，思前想后了一番，便把心思打在了安洁莉娅那里。 “蜜涅瓦……”我小声地问不远处的老同学，“安洁莉娅回来了吗” 她闻声眼睛转了过来，然后才是脸，这笑容怎么让我有种自己早已被看穿了一样的错觉，表情略微有些不自在起来。 “安洁莉娅她啊，昨晚刚回来。”蜜涅瓦笑着说，“如果没意外的话，这次她应该订婚了。” “诶”这消息完全出乎我的意料，压根就没听大胸脯说起过，怎么闹得跟闪婚似的不对，这些贵族其实还真差不多都是闪婚。 “听我父亲说，对方只是个大家族的幼子，本来爷爷和他并不同意，但拗不过安洁莉娅。” “哦”竟然还是自己挑的还真是倍受宠爱的幼女。我相当好奇，甚至有点八卦，“那安洁莉娅是看上对方哪一点” “可能是有感觉吧。”她风轻云淡地说道。 这就是被敷衍的感觉啊。我扬扬眉，心说那过两天直接问安洁莉娅算了。 场上的无聊局面让我们又尬聊了一会，直到全场一阵惊呼。 终于完成了吗我抬眼回到场上。 “这是什么”活泼的同学问道。 “电兽。”我回答说。毕竟‘见多识广’一点，这熟悉的模样，赫然就像是当初的那只电兽，只是看起来似乎小一号，刚刚浮现出轮廓。真没想到他们连这个都能召唤了。 眼前蓦然一黑，一道小火球飞了过来，准头不怎么好，砸在地面上，噗的一声就熄灭了。 这这这……我无语地眨了眨眼，作为大火球神教分子，这么个屁大的小火球看得人心头火起，简直是亵渎。这么个小东西恐怕也就打个老鼠什么的。 不过那小火球是从哪来的稍后些我才闪出这个问题。 电兽受到刺激，这让它的控制过程不大顺利，它烦躁地来回爬动，身上一些电弧来回闪动。 “这跟说好的可不一样，你不该召唤这个，太危险了，‘山猪’！”不知道什么时候红斗篷已经来到比较近的地方，他大声喊道，声音通过面甲瓮声瓮气的，身边还跟着个很小只的……红色猴状生物，它手里还在耍杂技一样甩着几个小火球。 “会长说尽我们所能，一切都在控制之中。”黄斗篷同样喊道，“那当然得来个热闹点的，‘狐獾’。” 第二百四十一章 ‘烟花’ ‘狐獴’，那不就是巫师嘛我闻言一愣，打量得更加仔细，但他穿成这样，长相和体型完全遮挡在盔甲和斗篷之下，一时之间还真吃不准是不是。 就先当他是好了，我懒得再费脑子。 不过巫师身边这个小生物倒挺有趣的，有点像传说中的小恶魔，只是既没有头上长角，屁股上也没尖尾巴。在魔法师们对话的途中，它干脆趴在地上亲吻主人的战靴。 这完全就是所谓跪舔的姿态，奴颜婢膝的德行让人有些忍俊不禁。 红斗篷的巫师没能阻止黄斗篷的‘山猪’的成功召唤，他带着小恶魔重新拉开距离。小恶魔一边蹦蹦跳跳，还一边回头抛出几个小小的火球，这时候的准头更加惨不忍睹，一些扑在地上，噗地几声就破灭了，还有两个飞得久些，最终自行消散在空中。 我撇撇嘴，对这般威力颇不以为然，感觉还不如直接拿投石索扔呢。 此时却听身边有几位同学交头接耳，对着还在召唤阵中挣扎的四臂羊首之电兽指指点点，“那小东西挺可爱的”。我闻言默默翻了个白眼，没想到竟然会有类似安洁莉娅的审美偏好，贵族小姐的品味还真说不准。 环顾全场，远处的‘兔子’和‘灰貂’依旧在无聊地纠缠着，那边的巫师则在做着奇怪的举动，他不知从哪弄来几根黑乎乎的棍子，插到地上树立起来，还手忙脚乱地用锤子砸实，最后躲在另一边，还是老套路——画图。 这次的阵图应该更加简单，而且绘制轨迹非常连贯，所以花费的时间很短。论一笔画技巧的重要性，我默默地把此心得置顶。 不过出乎意料的是，最终站在施展位的并不是巫师，而是那只小恶魔。像是接到了指令，这个红色的小家伙很快就有模有样地操作起来，就是动作有些滑稽可笑。 我疑惑地眨眨眼，心说难不成巫师的召唤物本身就是施法单位 观众们的连连惊叫意味着新的异状，果不其然，只见近处电兽迸发的电弧像只八爪蜘蛛一样张牙舞爪起来，弧光暴闪闪地直晃人眼。 真看起来怪吓人的，实际上不少人的确害怕得叫了起来，所幸底下高大的台子隔离了威胁，给人以足够的安全感。 此刻我心里不禁有了一些猜测。那些‘磁爆步兵’的电力来源，不会就是这些电兽吧如果魔法师公会已经能稳定召唤这种魔法生物的话。 只是这些前进的电弧触碰到巫师钉下的黑棍时，就像雷电遇到避雷针，嗞嗞作响地被引导到了地上。 原来如此。 不过这样把自家杀手锏的解决法子在大众面前展示出来真的好吗我瞄了一眼总督边上的魔法师公会会长。 他老神在在的姿态看起来很淡定。 蓝色弧光在余光里晃动了好一会之后，火焰的光芒突然出大盛，同学们哇呀呀地又叫起一片，就像羊圈里钻进一只野狼后引发的骚动。今天这都第几回了，我心里嘀咕道。 其实一开始，在小恶魔前面出现的只是一道普通的小风旋，从地面卷起一些尘土在那打转，但在几个小火球被卷进去之后，很快就勃发成一道转动的火柱，而且火借风势，风儿又在高温下益发茁壮成长，最终变成有近两人之高的火焰旋风。 “哇哦——”整个角斗场再一次嗡嗡作响，一些人甚至离开坐席站了起来，因为害怕而做出随时准备逃走的姿态。 “认输吧，‘山猪’！”巫师喊道。 然而回应的只有不以为然的笑声，“哈哈哈哈。” 火焰旋风看起来很吓人，移动速度却并不快，‘山猪’有足够的时间避开。实际上看起来他就像在逛街‘溜风’一样。 电兽则还在对着火柱放电，但除了让升腾的火柱夹杂上些闪动的弧光变得更华丽一点之外，什么用处也没有，最终它也只能悻悻地避开。 这些召唤兽似乎都不大聪明，比那个还能施展法术的小恶魔差远了，‘山猪’试图让电兽绕过缓缓移动的火柱去直接攻击另一边的目标，却再次没有奏效。 看起来它跟火柱较劲上了。 事情的发展到了这一步，我有些摸清巫师的计划了。估计他是通过这道火焰风旋进行驱赶，使得对手无法停下来绘制新的魔法阵，而自己则乘机进行新的召唤术，这此消彼长，优势就被确定了。 但计划总是容易出现变故，不久之后火柱扫进了‘兔子’和‘灰貂’的战斗地盘，把那也搅得一团糟。 灰貂的一些蓝芒被风儿卷了进去，加上电兽的电弧，火柱的情形变得古怪起来。 不过挺好看的，尤其是角斗场笼罩在阴影中之后，就像地球上一些炫酷的灯柱，听听周围这些莺莺燕燕连连赞叹“好漂亮”就知道。 然后就……那么炸、炸了、炸了，连我都被吓了一跳。不过威力没有想象中的大，更像是放了一场大烟花，红的，黄的，蓝的，向四周爆开飞撒出去，化作漫天星光，点点扑闪，直到最终消逝。 这使得人们的惊叹声更响亮了，尤其是女孩们的声音，吵得人耳朵发疼。 “你看到了吗，你看到了吗艾尔特丽雅！”身边的一个同学此刻毫无淑女风范，“真是太漂亮了！” 还不错吧，我抬头看了看烟花的余韵，但旋即又低头看底下的变故。此刻大部分人被空中的美景所吸引，大概只有少数人注意到离爆炸点最近的‘灰貂’消失了，就像从来没出现过一样，而那只电兽也翻滚了几周，但刚爬起来的时候，又被带着残影的‘兔子’撞飞了起来。 真没想到这次变故让巫师占了这么大的便宜，那么巫师现在在干吗我在偌大的场地上搜寻。 “……”，最终无语地发现，还在施法的巫师被不知道什么绕过来的‘山猪’冲撞倒了，而且还被压制在底下。 等到主持人宣布胜负的时候，我还有些懵。 感觉这些新出现的召唤战术，如果没有保护和准备，面对二话不说就近身扑脸的战士还真是凶多吉少。 但是运用得当，也不是完全无用武之地，比如说……我捏着下巴陷入沉思。 不过话说来，不会近战的魔法师不是好魔法师，甘道夫是对的。 第二百四十二章 艾莉亚之书 尽管观众人数众多，但由于出入口数量不少而且位置合理，所以散场的时候秩序还算良好。 女学生们如同来时那样，华丽丽地集体退去，再次享受着一路不俗的回头率。贵族身份的加持使得大部分人对我们不会有什么过分的举动，即使那些贵族子弟也只是眼巴巴地看着我们大部队路过，单纯地过过眼瘾，偶尔有那么几个衣着奢华的花花大少吹了几声口哨。 我从座位上起来得晚些，跟几个要好的同学拉在队伍后面，等出来时发现外面不少女学生还聚在一起叽叽喳喳，但更多的已经各找各妈各回各家，四下散开，这给了周围徘徊的鲨鱼们闻风而动的机会，一些贵族子弟在同伴们的哄笑中挑了一些落单的小姐姐搭讪。 异世界就是奔放些，高年级的小姐姐也不矫情，客气回绝的很多，但也有不少似乎有个好的开始，甚至有人给对方留了条丝带手绢什么的。 搞不好过段时间又有些学姐要嫁人的节奏。 跟身边的同学告别之后，我试图去找苏西迩丽雅的身影，但混乱的人群里这有不小的难度。 奥拉终归敏锐一些，不一会她指明了一个方向，只见姐姐大人被群人围着，看起来很受欢迎的样子。我向前走去，从身边一些男人铩羽而归的表情判断，估计已经好人卡发到手软了。 只是刚打发走一些，又凑过来几个，人群变换着，间或显露出她的俏脸。你瞧瞧，一副亲切和善却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女神范。 “你可出来了，艾尔特丽雅。”看见我，姐姐大人像是松了一口气，她向我招招手，然后向身边一位还在纠缠的贵族青年致歉道：“真是遗憾，我年幼的妹妹出来了，我必须先送她回家。” “那……”那个青年有些挫败，但仍客客气气地向我做了一番介绍，似乎也是什么贵族家的次子，让我意外的是他并不是巴提尼亚本地的贵族，而是个正在游历的子弟。 “有机会再听听你那有趣的见闻。”苏西迩丽雅带着我行过告别礼，施施然地往马车走去。等进了马车嘴里便开始抱怨起来，“艾尔特丽雅，你怎么不早点出来” “诶？”我无辜地眨了眨眼。 “赞美诸神，”姐姐念叨着，“那位先生特别难缠。”说着还摸了摸脸，“你不知道礼貌的假笑都快让我的脸酸胀死了。” 听起来又是个撩妹事故，我朝外面那个落寞的背影投以幸灾乐祸的眼神。 “母亲呢？”不过我可不想听那些细碎的抱怨，连忙转移话题。 “成年人的世界，一定路上遇到太多需要打交道的人物。”苏西迩丽雅往后靠了靠，还对刚才的遭遇一脸的心有余悸，“但我们可以先躲一下。” 可怜的姐姐，树欲静而风不止。 “骑牛的感觉怎么样”我再开一个话题。 “其实感觉还不错。”她流露出一个回味的神情，“以后有机会你也可以试试。” 这就免了吧。心里想着，嘴里却装作一脸遗憾的腔调：“以后哪还有机会。” 苏西迩丽雅没有在说什么，只是盯着我笑，直笑得人心底发毛。 “以后可不许给卡兰迪尔家丢脸。” “哈”我莫名其妙地看着她，这话没头没脑的。 总算等到母亲回来，我们踏上归途。一番日常例行，在回到房间之后，我小心翼翼地从暗格里拿出自己的笔记本，在《战斗心得》册记录下今天观察到的感悟。 这笔记本可是找人特制的豪华封皮，大开本，真皮，包铜，镂刻着华丽的纹样，上面以漂亮的书法写着《艾莉娅之书》，还带锁，厚厚的份量使得此书具备完美的钝击属性，配套的还有个专用的皮质挎包。 绝对比当初巫师那本骚气，而且着挎包偶尔还能当个流星锤使。 笔记本里面都是诸如我学习阿什文的心得随笔，学习巫师‘魔法周刊’的资料，还有很多魔法阵图案的临绘，旁以标注的那种，以及个人的魔法战斗使用总结等等。同时为了安全起见，全都采用阿什文世俗体书写。 总之可以说将会是我毕生心血之所在。得意地翻着里面精美的插图，这可是自己费了好大劲临摹的。 说的好像自己七老八十似的，要不要先照照镜子，小老太？讨厌的理智再一次吐槽。 浴后的头发并没有再做复杂的发式，只是简单的处理了一下。当我试图把乱七八糟的思绪甩掉时，惯性作用下的长发糊了自己一脸。 长头发真碍事。 沉静下来之后回忆着今日的所见所闻，‘磁暴步兵’的背囊里到底有什么玄机以后再探究，关于最后的魔法师对决，我想了很多。 关于几只被召唤物，我一一对照着巫师送来的‘魔法周刊’，发现介绍得很简略，甚至连这些动物的名称，来源和特性都没讲，只是配了一些召唤阵图。 但可以确定的是，看来他们做到可以指定召唤，而不是不靠谱的随机召唤了。 这样的话，我就可以把今天所见的几只重新召唤一遍了，也省的闹出些意料之外的东西。 就是召唤材料有些贵，感觉这样零花钱会吃紧，尤其是看见巫师他们特制的快捷制图套装，就是角斗场上看见的那套东西，那价格让我都倒吸一股冷气。 啧啧，魔法师公会会长不愧原来是干商会的，他打个广告，这些东西卖给那些爱好者预计能大赚特赚，死宅什么的，果然无论什么世界都特别容易被骗钱。 幸好有闲工夫玩魔法的圈子，本来就以不差钱的贵族或者富商之子比较多。 又把所见的几个战地简略魔法阵图按记忆画在草稿上，很多细节的记忆已经随着时间模糊，但对照原图还是能发现被省略了那些东西，如此反推他们的精简思路。 估计是这么回事…… “小姐。”耳边传来莉亚娜怯生生的声音，“时间不早了，明天还要上学，请小姐早些休息。” “现在什么时候了？” “报时人刚路过，晚上十点了。” 竟然都这么晚了？学校的角斗场观摩只给了一天，后面几天跟我们无缘，看了看窗外的夜空，我幽幽叹了口气。 好遗憾。 第二百四十三章 提案 隔天学校里的气氛依稀有些兴奋，以致被礼仪教导员和风纪委教训的学生多了很多，但这没有阻止大伙的热情，课间都在叽叽喳喳地讨论昨天‘可爱的小东西’和‘漂亮的烟花’。 真不知道该往何处吐槽了。 到了后面，甚至有胆大的同学提出“我也想学魔法”的意思。 “可是那怪吓人的，看起来好危险。”当然也有些胆小的持反对意见。 不过我心头一动，心说这个或许可以有。尽管现在的魔法效果也就那样，而且放在明面上的魔法课程估计不会比巫师送来的那些内部资料更高深，但比起单纯的贵族新娘学校，加点魔法课程可以冲淡这种意味，至少让我心里舒服一点。 “你说我向学生会提议增加魔法选修课怎么样？”我问密涅瓦。 “好啊。”她说道。 就这样？干脆的态度让我愣了愣。“你以前不是挺反感魔法的吗？”记得密涅瓦似乎并不喜欢安洁莉亚捣鼓那些东西。 “有吗？”她看着我，似笑非笑。 “可……”我想了想，最终没有再问，反正支持我就对了。 学生会的副会长似乎也正有此意，我们一拍即合，她干脆唆使着对此还在犹豫的会长去向家委会提议。 “没什么关系，提案交上去就对了。”副会长元气满满地说道，“反正又不是马上被通过，还会有辩证会，到时候交给我们吧。” 这事被确定下来，副会长又安排支持立场的干部去调查学生们的态度，为可能的辩证会做准备。因为我的‘年幼’，一如既往地只是作为吉祥物，没有什么任务交代。 “到时听我们好消息。”副会长很乐观地对我说。 明明我也想帮忙来着。 随着校园生活的重回轨道，日子很快又变得平淡起来，除了放学后依旧时不时被某个‘老姑娘’逮去上课后的声乐辅导课。 活泼的安东尼娅很讨学生们的喜爱，加上她的那些课外舞蹈辅导很对大姑娘们的胃口，所以往往总是爆满。相比之下玛缇娜严厉的教学风格导致不那么受欢迎，尽管她的专业才能倍受校方肯定，结果闹到最后还得抓壮丁来着。 而我，就是那个最倒霉的壮丁。 不甘心地老实坐好，不得不按照玛缇娜的指令练习，偶尔偷偷打量老师的侧脸。 明明是位带有强烈艺术家气质的美人，配给西塞罗老师真有些暴殄天物，不过为了摆脱魔爪，负负得正计划需要继续，只能昧着良心把她往火坑里推。 于是时不时抓住机会就在她面前忍着肉麻恶心吹捧起西塞罗。 所谓恋爱法则，时间、距离会很重要。其实大部分姑娘还是嫁给了刷足了存在感的那个男人，正面的潜移默化还是必要的，即使是像我这样的间接影响。 说的好像自己哪辈子成功恋爱过似的，你个童男加处女。 讨厌闭嘴。 玛缇娜似笑非笑地看过来，我心虚地移开视线。 “专心点，艾莉亚。”她装作板着脸的样子，严肃地说，“以你的天份，再过几年连萨福蒂娜大师都会赞叹的。” 可我只想当条咸鱼而已啊。在家里装乖女儿，在学校里装乖学生，那是为了好孩子的特权方便做咸鱼，我去赢得萨福蒂娜大师的青睐又是图啥 乘玛缇娜不注意的时候我翻了一下眼睛。 回到家里，很平常的日子，又被苏西迩丽雅拉去一起泡了个澡。跟前些年被围观泡浴时的不自在相比，现在这些事情变得相当习惯，已经能旁若无人地沿着水池的台阶走上来，任由女仆们围着擦拭穿衣，内心毫无波动，有时候就像个被人不停摆弄的木偶手办。 女仆们的效率很高，不一会，镜子里倒映出的又是个精致打扮的贵族女孩。 “二小姐，夫人请您过去。”没想到刚刚在自己房间里坐好，就有仆人在门外通报。 “我这就去。”应了一声，心里有些奇怪，一路上都没想明白所为何事，以致连份预案都没有。 “这几天你们学生会会长有份提案，你知道吗”一番日常礼仪流程之后，母亲让我坐定，才问道此次的目的。 “我……”对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我一时之间有点懵。对于魔法，我在母亲面前已经很少表现，尤其是闹出萨莫安事件之后，生怕她会把‘学魔法’跟危险等同起来，都是偷偷摸摸在弄。估计母亲还不知道我已经掌握了不少魔法。 “我记得那时候你总是嚷嚷着学魔法。”母亲像是陷入了回忆。 我偷偷地观察表情，但看不出她对此到底是何种态度。 “如果是两年前，我一定会反对，但在那件事之后，我一直在思索这个世界是不是已经不一样了……”她叹了一口气。 那件事我低垂着头检索起来，过了一会，才有一个线索浮现了上来。 “母亲，您是说……”那个被拜蛇教献祭的庄园 母亲牵扯了一下嘴角，算是笑了。“前几天角斗场的表演很有趣，为此我咨询过关于巴提尼亚魔法师公会的事情，比预想的要复杂，很多东西依旧是刚刚起步。但是……” 又是这种转折，我在心里嘀咕。 “但是我相信一种可能性，或许可以对抗某种东西。” “某种东西”那时候母亲到底看到了什么，我心里有些好奇。 “我不敢想象如果自己的女儿们落到他们手里会遭受怎样的命运。”母亲闭上了眼睛，似乎在忍受某种痛苦，然后又睁开眼，看了过去，“尤其是你，我可怜的小女儿。” 她怜爱的眼神让我心头一悸，连忙低下头。 “告诉我你的答案。”母亲再次问道，“你喜欢魔法吗” “我……”我抬起头，“喜欢，非常喜欢。” 直视着看了一会，母亲微微笑了一下，转头看着灯台上晃动的火苗，似乎有些失神。 “到时候辩证会投票我会投赞成票。” 诶我愣愣地看着母亲。 第二百四十四章 印刷术 休息日的早上，经过母亲的同意，我以拜访朋友的名义坐车去了安洁莉亚的宅子。 里面还是老样子，不过这次并不是以往那般冷清，相反有些热闹，安洁莉亚的那帮子小姐妹难得地也基本都在，大部分，估计都是冲着她打算订婚消息而来。 “真没想到你也会嫁人。”乔琪雅一脸慵懒地侧卧在软榻上，满满的少妇气质，只听她幽幽叹了口气。“还以为你要当一辈子老姑婆。” “什么叫要当一辈子老姑婆？”安洁莉亚不满地抗议道。“我也想早点嫁人好吗。” “就算你在揍男人方面威名远播，但毕竟条件摆在那里，这要家世有家世，要相貌有相貌，自个还有钱，只要肯点头，早就嫁掉了，何必拖成老姑娘？”乔琪雅示意仆人给自己塞了颗剥好的葡萄，数落道，“还不是自己太挑了。” “才不是我挑。”大胸脯不乐意了，“是我侄女不中意那些人选。” “你的侄女？密涅瓦？”某个大小姐说着哼了一声，“这是你自己挑夫婿，又不是她挑，你不要把问题推给别人。而且你家侄女才几岁？” “好啦好啦，乔琪雅你少说两句。”赛德琳娜发声打圆场，“安洁莉亚，听说对方只是个幼子，又没偌大的家业可以继承，你嫁他太亏了吧？” “这次密涅瓦没反对。” “嗤——”乔琪雅哼了一声，“你呀，活了二十多岁还不如个小丫头。”大概是注意到一些措辞上的问题，她朝我点点头：“可不是说你，小可爱。” 你不提我都压根没注意到，我耸耸肩。 “对了，密涅瓦呢？”我想起今天好像没看见这老同学，小声问。 “她昨晚就去她父亲那了。”小姑姑凑过来回答。 “那小丫头早熟是早熟，但你在挑选夫婿这么重要的事情上听她意见也太儿戏了吧？”乔琪雅继续说着。 “这事你们什么都不知道。”安洁莉亚辩解道，“我那小侄女别看年纪小，看事情可是很准。” “哼。”乔琪雅这次直接翻了个白眼。 “怎么说”倒是赛德琳娜有些好奇。 “她之前很多事都说准了，说那些人的话也全部应验了，就像会预测一样。” “打听过的吧。” “我父亲也找人打听过的啊。”安洁莉娅反驳道。 “比方说” “比如说谁脾气不好，生气了会打媳妇；谁太容易得罪人，以后会惹上大事；又说我要是嫁给那个谁，是不会有孩子的。” “噗——哈哈哈哈！”这话让她的闺蜜们都笑了起来，才发现她们的眼神不比某些男人单纯多少。 “难不成是说那个男人那方面不行”乔琪雅不愧是已婚少妇，比少女时代奔放多了。安德琳娜相对含蓄点，只是在一边忍着笑。 安洁莉娅的脸顿时有些不自在起来，真难得。 “对了，那个男人是谁” “这种事情就不要再问了，这话要是传出去，指不定要掀起多大风浪。”大胸脯态度很坚决。 “行行行，你家侄女的确早熟。”说着几人又是一番笑声。 “如此看来现在这个脾气还行，也不惹事，更重要的是那方面还不错，那么期待你们婚后早日生几个孩子。”嘴巴不饶人的乔琪雅揶揄道。 “但我还是觉得嫁个幼子太亏了。”赛德琳娜依旧有些担心。 “怕什么，大不了让安洁莉娅养他，反正她总是有办法赚钱。”乔琪雅难的转换立场成为支持方，“那时候男人还不乖得像条狗一样。不像我家那位，总惹我生气。” “你家那位怎么样” “固执，不听劝，像头倔驴，都得顺着他才行。”说起这些事情，这位大小姐，不对，现在该叫某某夫人，她一脸的怨气。 “那就离了再找个好的。”其他人笑着说道。 “那怎么行，那不便宜他了”乔琪雅不服输地挺了挺胸，不知道是不是已婚的关系，竟然把那边的大胸脯都给比了下去。 后面有一搭没一搭的，很多都是已婚少妇们的婚后琐事，被忽略的我又一直插不上嘴，听得人直犯困。 “难的我们姐妹有空聚聚，就不要再谈论那些臭男人了。”尤利娅的话让人精神一震，“安洁莉娅你最近有什么有趣的事情” 相比而言还只是打算订婚的大胸脯对那些话题同样有些尴尬，她很开心地接过话头。 “我有个新项目，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兴趣” “什么”这群少夫人围了过来。 安洁莉娅把我拉了起来，“这多亏了我们的小天才，艾尔特丽雅的神奇构思。” 嗯我被这一出戏弄得还有些懵，又被一群未来主母的眼睛盯着心头直打鼓。这种被人围观的感觉真是糟透了。 “活字印刷术。”她继续说道。“艾尔特丽雅是这样称呼它的。” “嗯”我回头看向安洁莉娅，“这么说你已经做出来了”毕竟我只是提出构想，技术和工艺细节可是一窍不通。 “快了。”她微笑着点点头，“这一年多我找了不少能工巧匠，其中有两位已经差不多快完成原型机了，以后再改良下去，我们就可以印刷出大量书籍，这样书籍的价格就能变得利于普及！” “听起来不错，你这是打算说动我们投资吗”乔琪雅说道。 看过主人早已准备的原型机和一些印刷样品，跟我想象的其实还有不少的距离，印刷的效果不算太好。实际上还不如手抄本来的精美，字体不说，插图的类型就被限制了，大多只是类似木刻画的效果，整体有些脏兮兮的。 安洁莉娅的小姐妹们相互之间窃窃私语，一些人看起来还在怀疑，倒是乔琪雅率先拍了板。 “可以从我的嫁妆里拿些钱出来投资。”她说道，“我觉得这个东西不错，虽说差了点，但印得越多越便宜，我们需要那些备受欢迎的经典书籍，平民们会喜欢的。毕竟手抄本太贵了。” 有人牵头事情就好办多了，一时之间在场的少夫人们或多或少都宣布注入资金，这让主人精神抖擞起来。 中午的时候，很多人都告辞离去，只剩几位奥黛莉娅魔法师协会的核心成员。 “那几天的魔法师角斗你们都去看了吗”尤利娅问道。 “看了，很有趣的比赛。”赛德琳娜像是在回味。 “太烂了，感觉大部分只是为了炫技。”乔琪雅则摇摇头，“相信我的保镖正面能打我五个，在他们画好魔法阵之前。” “但如果对方画好魔法阵偷袭你呢”赛德琳娜不服气，“你甚至不知道是谁在偷袭你。” “用途有些太受限了，而魔法卷轴他们还找不到制作成功的关键。”安洁莉娅也叹了口气，“现在我们可以尝试一下角斗场上那些东西。” 说着她拿出了几根便捷绘制套装，就是很贵的那种。 “市面上很贵，还供不应求。不过我拿到的是内部价。”说着她耸耸肩。“每只代表不同的介质，可以很方便地在各种地面绘制。不得不说，某个家伙还是挺有头脑的。” 听起来她似乎依旧对魔法公会会长看不大顺眼。 我拿起一把，试了试，发现与其是画，不如说是撒更恰当。小心翼翼地按动开关，一些介质撒在了地面上。 “小心点使用，这些介质提纯工序比较复杂。”安洁莉娅想了想，提醒道。“而且最好不要在城内使用，据说公民大会可能会出台禁止在居民区试验魔法的法令。” 我们面面相觑，过了一会，乔琪雅发声了，“那不如就去我家城外的庄园吧，又不远。” 第二百四十五章 非法召唤 乔琪雅在城郊的庄园不是很大，或许是因为周边平地不是很多的关系，土地供应紧张，比艾莉亚庄园小了不止一点。 不过还不至于小得我们玩不了魔法阵，很快我们在里面找了块比较大的庭院，把一切都安顿好。之后我让利亚娜从她背着的书包里把艾莉亚之书拿了出来，还挺重的。 “挺有意思。”在场的几个大姐姐好奇地翻了翻，最后一脸赞赏地看着我，“图画得真精致。这些是什么文字” “阿什文。”我一边回答，一边顺着红色书签翻到最新标注的那页。 “啊，这个有点眼熟，是角斗场第一天那些人画的魔法阵”赛德琳娜抬起头来问我。 “应该是，不过有些细节稍微不大一样。”手指划着，默念了一番特别注明的细节，一一记在心里。很多步骤繁琐得简直记不住，难怪很多魔法师都是随身带着魔法书，这是方便开卷考呢。 安洁莉娅也有一些资料本，不过那是帝国语，于是她们又全凑在那桌研究起那些东西。 “我们能试试那个‘烟花’吗”尤利娅问道。 “或许我们该先把那些生物都召唤出来。”安洁莉娅整理出相关的几份资料，“别担心亲爱的，这些召唤阵都是经过很多次试验的，已经很成熟，也很安全。” 的确比预想的简单，先用正式的辅助仪器在地上画了几个草图，然后摹着练习了好几次，又脱稿试着，对照一下相差不是很大。 “真让人嫉妒，画画上你也很有天份，小艾尔特丽雅。”乔琪雅站在不远处的台子上打量。 “还好吧。”这种赞扬让人有些不大自在，以致背上微微有些发烫，起了不少汗，赶紧装作仔细看资料的模样，埋头继续往下看。“请严格按既定图形、大小、朝向和时辰使用，不然会影响魔法效果，轻则不稳定，重则难以控制。” “图形和大小我们是根据严格的模板绘制的，问题不大，朝向同样没问题，剩下的就是时辰了……”安洁莉亚对照着图纸，接下话。 “根据两百多次对比测试，我们确信时辰会影响召唤物的威力，对应的也将影响控制难度，不同的召唤物的完美召唤时间有所不同……” “看起来挺麻烦。” “但是……”看了看天色，我可没太多闲暇的时间了，“要不我们先试试吧。” 试试就试试，几个贵族大小姐化作吃瓜群众，看我折腾。 乘着练习多次的手感还在，我这次用快捷套装绘制了一套简易魔法阵，时间上似乎比巫师他们略慢。 比预想的简单，还真是方便，我心想，然后乘热打铁进行下一步。 施法仪式已经有些经验，当熟悉的感觉出来时，我就知道这次成功了大半。 魔法阵里如愿浮现了一个召唤物的轮廓。乘对方还没有什么反应，赶紧改换位置，站在禁锢辅阵的施展位。 “真是棒极了。”不远处传来鼓掌声，几个大小姐连声赞叹。 不过这是什么，按计划不该是那种小恶魔的吗？之前专心于施法步骤，此刻才注意到事情不大一样。 这只明显大了很多，如果说那天巫师那只像小猴子的话，那现在眼前这只就像是猩猩，最让人讶异的是，它身上还穿着些东西，如果这种衣不遮体算是衣物的话。 全场都安静了下来，边上的看客们似乎也有些意外。 “@&amp;amp;@#？”这只高大似猩猩的‘恶魔’疑惑地打量着周围，最后对上了我的眼睛，它说了一些奇怪的话语，完全听不懂。 跟记忆中电兽那种蠢萌蠢萌的生物不同，眼前这只的眼神给人一种智慧生物的感觉。 呆愣了那么一会，赶紧回过神来，余光瞄了一下，那边的大小姐们也一副面面相觑的样子，那群护卫倒是如临大敌。 尝试着沟通一下，使用了我掌握的几种‘现代语言’，这反而增加了它眼中的疑惑，直到再次祭出阿什语，‘恶魔’的眼神终于变了。 “你就是我的召唤者？”它用带着生硬古怪腔调的阿什语回道，“真稀奇，按照记载，自从阿什人从瓦恩坎农撤退之后，恐怕已经有很久很久没有‘人’被召唤了。” 好像是召唤出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我无辜地眨了眨眼，这意外情况的预案该怎么办来着？但此刻脑子就像生锈了一样，说好的技术成熟和安全呢？此刻心头万马奔腾。 “不用担心，我的小召唤者。”他说道，“这个世界不足以长久维持我们的存在。” 他这一说我反倒想起来了，为了‘安全’起见，巫师的阵图里还搭配了放逐魔法阵，我不动声色地移动了几步。 边上有人惊叫了起来，但我不敢大意，一面继续盯着眼前的‘恶魔’，同时快速用余光扫了一下，只觉得自己心跳漏了一拍。 一个建筑的阴影里，地上浮现了奇怪的纹路，像是魔法阵的图案。 我再也冷静不下，吃惊地看着安洁莉亚几个，但疑惑的眼神显示了她们并不知情。 答案很快揭晓，随着轮廓的清晰，我心头狂跳。 “邪灵？”忍不住喊了出来，这让周围哗然一片，变得相当混乱。 “这是我的目标吗，小召唤者？”却听恶魔笑了起来。“等价交换，你的代价？” “你需要什么，不会是灵魂吧？”我惊叫着。 “你似乎对我们有什么误解，小召唤者。”他说道，“阿什人建立的交易契约依旧有效，我们需要硫磺和水晶。” “可以，那么就这么定了。”看着那边乱作一团，各自的护卫把女主人们护在后面，奥拉也试图拉走我。 “交易签订。”‘恶魔’喊道，“记住，小召唤者，三日内付清。” “危险，艾尔特丽雅！”安洁莉亚大声喊道，我扭头瞥了一眼，那只邪灵并不理会其他人，正在死死地‘盯着’我。尽管看不见他的眼睛，但那种被锁定让人毛骨悚然的感觉错不了。 “警告，使用违禁魔法……”邪灵的阿什语传来，嘶哑，同时一字一顿地就像卡壳的磁带一样。 “小姐，危险！”奥拉的声音近在咫尺。 “弩，给我弩！”依旧死死盯着越来越近的邪灵，只见它‘吹飞’了几个试图阻拦的护卫，我头也不回地喊道。 尽管刚跟‘恶魔’达成了协议，但我可不确定那召唤物到底靠不靠谱。 第二百四十六章 大火球 尽管布置了一些保镖，但毕竟是在自家庄园内部，里面的安保难免有些松懈，面对突然出现的邪灵，情况有些混乱。 我很快就被几个人半拖着拉到了一边，几个大小姐正躲在那边大眼瞪大眼。 “你不是说这技术很成熟吗”乔琪雅还不失时机地数落，“为什么会发生这种意外” 安洁莉娅则只能尴尬以对，“奇怪，我看过他们的多次召唤，从没见过这种情况。” “姐妹们，我们先换个地方。”只听女主人站起来说道。 “最好找专业的来，我认识几个人。”安洁莉亚提议。 “不用担心，记得有传言说以前城里因为魔法试验也出现过邪灵，但也没闹到不可收拾的地步嘛。只要他们也能被人类杀死，那么就放心吧，我家的护卫调教得很好。” 怎么听着像flag一样，不过主人老神在在的淡定模样的确具有安定人心的效果，气氛缓解了不少。而且这些大小姐胆子都比预想得要大，被护卫着跑得稍微远一点，反而都开始探着脖子往事件的中心张望，修长白皙的脖颈让她们像极了几只白天鹅。 虽说天色尚白和周围的护卫降低了不少恐惧感。 “那就是邪灵”赛德琳娜还在往那边看，“完全看不出长什么样嘛。” 的确，跟被我杀死的那只不同，这只邪灵完全遮在黑袍子里，就像是游荡的幽灵，它还在四下搜寻我的踪迹，但被‘魔鬼’阻拦了下来。 光从这点而言，这代价或许还是值得的，希望他是个称职的肉盾。 “弩好了吗？”我再一次问道。 这次终于有把上好弦的弩递到手上。这次带来的都是我的亲随，所以人数并不多，同时探出的只有另外两三把弩。 “小艾尔特丽雅，你玩这个是不是太夸张了？”乔琪雅看了一眼过来，仿佛比起不远处的邪灵，我这个‘小女孩’拿着把弩更让她吃惊一点。 没有回话，而是默默加持上‘神圣武器’，只是那边的纠缠让人找不到射击的时机。 实际上那只‘恶魔’的表现还让我微微有些出神，尤其是那套冒着火的盔甲出现在身体之上的时候，看起来很拉风。 而邪灵不知道在用什么魔法进行攻击，看上去就像是隔空把人拽倒又扔了出去，几个倒霉的庄园护卫被摔得不轻，倒在地上爬不起来。 简直就像隔空取物一样。不知道是不是集体氛围的关系，我竟然也没有太多的紧张情绪，反而同样看戏一般看着恶魔有和邪灵来有往，就差在一边喊加油了。 隔空拽物似乎可以规避，恶魔就有好几次躲过了攻击，但最终还是被拽了起来，往墙角扔去。 恶魔蜷缩成一个防护的姿势，被狠狠地砸在墙上，那动静看起来就疼。不过大概以某种巧妙的方式卸掉了大部分的力道，但让庄园内的摆设遭了殃，一路稀里哗啦，过了一会才从一地的杂物中站了起来，晃了晃脑袋，似乎没什么大碍。 “到底行不行啊？”耳边是乔琪雅的声音，此刻我才注意到不知道什么时候她们都坐在几张小椅子上，对着那边的战况指指点点，甚至还有仆人端来水果。 这可不是在角斗场看戏啊！我揉了揉太阳穴，感觉自己低估了这几位的脑回路。所以说这些贵族大小姐终归还是太闲了，完全是吃饱了撑的。 不过话说回来，捣鼓什么奥黛丽雅魔法协会，本来就不会是什么正经的选择。 越来越多的庄园护卫涌了进来，把我们护在中间，还有个大块头向乔琪雅致敬。与这铁塔似的体型一比，我的几个保镖显得小巧玲珑。 “小艾尔特丽雅，你召唤的这究竟是什么？”看着更安全一点之后，终于有人问起这个问题。“你们刚才在说什么？” “我也不知道那是什么，但他懂阿什语，而且可以为我而战，只是需要代价。” “代价？” “他说硫磺和水晶。” “多少？” “我不知道……”我支吾了一声，那时候都还没来得及问。 “如果不贵的话，我倒想雇佣一支当我的护卫。”乔琪雅说道，随后又有些感叹，“看来要学魔法，阿什语似乎很有用啊，竟然还能跟这样的怪物沟通。” 远处恶魔的盔甲弹飞了几块飞舞而来的石块，比我那中看不中用的魔铠强多了，真让人嫉妒。而在他再一次被甩到空中的时候，突然出现一个大火球并爆了开来，把邪灵整个掀飞了起来，最终两人都摔到了墙上。 大、大、大大火球，大火球！ 我瞪大了眼睛，只觉得整个世界的行动都像是慢了下来，爆炸的过程在眼中以缓慢的步骤行进着。 身上的寒毛随之全都树立了起来，一股战栗自底而上，然后又从头到脚酥酥麻麻了几个来回，极致的愉悦让自己轻快不已，眼前仿佛亮堂堂的，闪闪发亮。 爆炸即是艺术，来自大火球的正义！一个极度兴奋的声音在心底肆意狂啸。 咳咳，连忙收拾了一下心情，差点在其他人面前失态。等到多多少少回过些神来，只觉得乔琪雅这庄园的院子都快要被拆掉了。 按那只邪灵的念念有词，我有理由相信它就是被这次的召唤魔法吸引而来，所以这恐怕是我招惹的祸端！ 心虚地偷偷瞄了一眼身边的主人，不过她看起来毫不在意的样子，甚至还优雅地吃起一个水果。 还真是一群敢于作死的人，心头涌上少许无力感。 再次摔倒在地的恶魔不用去管，反正不止一次了，倒是狼狈着起身的邪灵是个好目标。 “射击！”随着我的指令，几只弩矢准确地命中，但这种打击效果意料之中的不怎么样。邪灵有些硬直，但更多像是被激怒了。 “痛苦——”就像是破旧的风箱里扇出些呼哧呼哧的动静，它一边以阿什语叫嚷着，一边把脑袋一顿一顿地转了过来。 呵呵呵，我干笑着，舔了舔发干的嘴唇，这种被毒蛇盯上一样的感觉还真是让人心头发悸，不自觉又有些怦怦直跳。但场面见多了的好处，就是多少能控制自己的行动，而不是脑子一片空白。 扳机扣了下去，随着熟悉的崩弦声，带着微微光芒的‘曳光弹’飞了过去，反复震颤的弩弦发出某种哀鸣，我眼瞧着弩矢的尾羽出现在邪灵身上。 正中心脏位置！在心头为自己的准头点了个赞。 邪灵安静了下来，呆愣愣地看着胸口，只见它吸了一口气。 “大家小心，他要‘灵魂尖啸’了！”赶紧把手里的弩扔在地上，我双手抱着脑袋蹲了下来。 然而什么声音都没有出现，过了那么一会，疑惑地睁开紧闭的眼睛，尴尬地发现大家都疑惑地看着我。 什么情况眨了眨眼，心说邪灵呢，眼随心动，转到原来的位置，却见邪灵的左臂正被‘恶魔’反扣着，身子在反复颤动，嘴巴大张，七窍里往外冒着烟。 “呃啊啊啊——”催死的挣扎之声，很微弱，接着身子转了转，我才发现邪灵的胸口被烧出了一个大洞。 “感谢惠顾。硫磺，水晶，三日。”‘恶魔’回头看过来，生硬地说着阿什语，就像当初奥拉说帝国语那般。 “等一下，多少”连忙追问。 “一个单位。”说完他的轮廓开始虚幻，声音也越来越轻，直到彻底消失。 第二百四十七章 无题 在‘恶魔’消失的同时，邪灵就像短时间内快速风化了一样，在众目睽睽之下化作一小堆灰烬。穿过柱廊的夏风吹过，到此带起不少尘土，在空中打转出几个风旋。 还真是绿色环保的死法。我从抱头蹲的姿态中解放了出来，呆愣愣地看着扬灰般的场景。 随着一个消失在空中，一个化为尘土，如果不是院子里宛如风暴过境后一般的狼藉，和还躺在地上直哼哼的护卫，刚才那短暂的遭遇战就像一场集体幻觉。 “赞美诸神。”赛德琳娜后怕地拍拍胸口。“这都是什么鬼东西。” “简直就像做梦一样。”庄园的主人站起来，半天没有说话，随后才又找起安洁莉亚的麻烦。 “女人，你不是说这个魔法是安全的吗？” “这的确不应该是‘违禁魔法’啊。”被质问者显然也闹不明白，“我自己都试验过，召唤‘小火人’，而且还不一定成功。” “‘小火人’？”跟着念了一边，这直白的帝国语，还真是毫无可取之处的取名品味，一听就知道是哪帮人干的。 “那个‘胡狼’取的名字。‘”安洁莉亚撇撇嘴，显然也很是嫌弃。 好吧，这些槽点无足轻重，我注意到另一个地方，问道：“等一下，你刚才提到‘违禁魔法’？” “你的巫师没给你提过吗？”安洁莉亚瞟了一眼过来，“这是‘胡狼’定的，一些魔法可能有极大的风险。好几次魔法事故都闹出大乱子了，包括数次邪灵出现事件，差点拆了半条街，所以附近的市民才会那么激动。” 想了想，也不能说没有提，只是都一笔带过，我不注意自然就没留意到了，只好说：“他没说的太详细。” “下次让你的巫师写份详细的报告给你好了。”她耸耸肩，“现在那帮人都有驱逐邪灵的几套预案了，不过，他们还从来没像这样直接干掉一只。” 哼，这都是我见过的第二只‘死邪灵’了。心头有些小得意，对所谓邪灵的恐惧感降低了不少。 奥拉捡起被扔在地上的那把弩，我拿了过来，这细致的做工和装饰可让它像艺术品一样充满美感，现在弩身上磕出的破损就像疤痕一样碍眼。 “小艾尔特丽雅，没想到你这么点大还挺勇敢的。”乔琪雅看着那把弩，又看看我，赞许着说道。 这话让我心情好了不少，闻言昂起些下巴。心说那自己这几年下来也算见识了不少非常事件，虽不至于独当一面，但也不至于像个菜鸟那样总是不知所措了。 没想到她又补了一句，“就是后面抱头的样子像极了被雷声惊吓的鹌鹑。” 说着几个女人都笑了起来，惹得人脸上热乎乎的。真讨厌，我跺了跺脚，都忘了这些话总有该死的转折。 随后就此次魔法事故一番讨论，最后的结论就是——艾尔特丽雅是个魔法天才，她过载了魔法阵的威力。 “把你拉拢进来果然是我们奥黛丽雅魔法协会最英明的决定。”安洁莉亚这个大龄少女很臭屁地表示。 咳咳，这种直白到中二的赞赏还真是让人很不自在，连身上都有些燥热起来。 “你们看。”我连忙转移话题。邪灵的残骸一再被风儿卷走，最后地面上剩下些奇怪的东西，就像那次莉亚娜在院子离找到的骨骸。 捡起来打量，又翻开临摹在笔记本熵的记录，果然是些类似的纹路。其他人凑了过来。 “这是什么？”安洁莉亚问道。 “应该是邪灵的骸骨。” 这个答案让尤利娅和赛德琳娜惊呼两声退了几步，安洁莉亚和乔琪雅反而凑得更近了。 “上面有东西？”很快她们也注意到这些纹路。 把地上的骸骨收集起来，比想象中的要多，我甚至能辨析出有头盖骨的部分残片，其内侧同样有这些纹路。 简直就像那只风狼一样，我心想。这会不会就是他们能够近乎‘瞬发’施展魔法的原因——在骨骼上铭刻魔法阵？ 不过这个想法没有说出来，这次意外打搅我们继续炮制‘烟花’的计划，把乱糟糟的院子留给下人们修复，我们干脆去了另一处没受到影响的客厅里开启‘下午茶时间’。 不过我没心思参与这种女士间的话题，而是躲在一边把邪灵骸骨上的图案临摹了出来，当然，需要一些透镜，这些大小姐倒不缺这些设备。 聚精会神的临摹花了不少时间，等我完成大致的工作时，天色都已经开始变换了。看着桌上的一堆草图，仿佛一堆打乱的拼图，完全没有头绪。 等其他人再次凑过来打探进度时，她们面对‘拼图’同样没有什么建设性的想法。 “那么我们怎么处理这些东西”我指着那堆东西说。“这些东西不确定安全不安全。” “要不交给魔法师公会研究研究吧”安洁莉娅提议。 “你不是不喜欢他们的会长吗”我问道。 “但毕竟他们有研究能力啊。”安洁莉娅没有被自己的好恶太过影响，“而且我们提供了这种东西，理应得到报酬，我们可以再跟他们签署份合作协议。” 好吧。虽说还有交给西塞罗老师的选项，但那样我们得不到太有用的东西。 回家的时候，路过某处巷子时，我注意到自己某次猫形态冒险时的标识物。 “走这边。”我对车夫说道。 随从们有些奇怪，但良好的调教让他们不会质疑主人的决定。 标识物寻路法还是很适合这具记性不错的身体，在稍微的几次小波折后，我如愿来到某处废弃的屋子外。 就是那只猫王的地方，我摸出了一些小鱼干，从外祖父的那座岛上归来后，挺喜欢把小鱼干当做零嘴。 悄悄地进村，打枪的不要。正在我打算偷偷进去看看那只臭屁的肥猫还在不在时，发现那只肥猫正在某处墙头看着我 敢情是带着后宫在巡视领地呢。 我朝它挥了挥手中的小鱼干，放在地上，又慢慢地后退着，离开门口。 第二百四十八章 家信 胖猫盯着手中的小鱼干，但眼中的戒备并没有放松。好吧，也不指望短时间内就把这只魔法猫搞定，先混个脸熟再说。 慢悠悠地退回马车，不再看向猫咪，省的让它更加戒备，干脆让车夫打道回府。 车轱辘晃动起来，偷偷往后打量。那只胖猫果然抵御不了小鱼干的诱惑，跳下来凑近嗅探了几下，才一口叼起。抬头后还转过来，盯着马车看了一会，随后跑出了视野。 胖归胖，动作倒挺敏锐的，只是那团不住耸动的毛球让我不禁想笑。 回家后自然要先去母亲处报个平安，两个食客刚从办公室里出来，“二小姐”，他们恭敬地行礼，我只是点点头。 “二小姐回来了。”门口的女仆通报了一声，然后才是母亲的声音，“进来吧。” 让贴身女仆仔细整理了一番自己的仪容，才恭恭敬敬地进了门。“母亲，我回来了。” 书桌上的母亲抬起头。而我注意到姐姐果然也在，正坐在一边打理下手。 “你回来的正好，你们的父亲来信了。”母亲坐正些，然后又对苏西迩丽雅说道，“你可以休息了。” 姐姐起身行个礼，在母亲看不见的角度朝我眨眨眼，然后走过来，跟我一起找了毗邻的位置坐下。 那么接下来便是全家排排坐，阅读书信的轻松时刻。毕竟这是个缺乏便捷通信手段的世界，家书几乎是传递远方亲友思念的唯一方式。 “……科罗尼姆城已经被野蛮人彻底摧毁，大量的财富遭受掠夺，几乎所有的建筑都被焚烧一空，城内的居民大部分也都被杀死，不光路面，连河流和水井都快被这些尸体填埋了，天气炎热，到处都是浓浓的腐臭。我们掩埋尸体和清理水源就花费了不少时间……”苏西迩丽雅念着信件，这也是检验她朗读技巧的时候，声调富有韵律，饱含情感变化，只是里面的描述让她脸色有些不大好看。 “……，随着帝国军队的逼近，野蛮人撤退并焚烧了他们所能遇到的一切，到处都是滚滚浓烟……” “……，尤里安皇帝是位谨慎谦顺的人，他于七月中旬抵达提西库姆并受到了热烈欢迎。人们以最尊贵的礼节迎接他的到来，并称呼他为仁慈而正直的救世主。” “尤里安皇帝在提西库姆发表了演讲，士兵们用膝盖撞击盾牌的内侧，发出可怕的声响，这是赞赏的意思。随后他在此地召集了军官制订计划，我们的军团将负责搜寻并清理逃向西边的野蛮人部落……” “……这些盖特人是安森人的近亲，他们同样高大勇猛，是群性格暴躁的战士，但有着更多的骑兵，这使得行踪更加难以琢磨。……，盖特人很喜欢采用野猪头阵型冲击我们的军队，但在我们军团结实的防线上撞个粉碎……八月十三日，他们在试图渡河的时候又遭受了我军的突然袭击，但依旧尝试反击，最终被击溃，余部逃进了森林……奥塔斯表现得很勇敢，他甚至在战友的帮助下俘虏了两名强壮的敌人。” 听起来到目前为止进展顺利，连缺乏男子气的二哥都开始建立功勋了，我在心底松了一口气。 “八月十八日，我们将继续清剿躲藏在森林里的盖特人，如果没有意外，很快将能把他们驱赶出去。” 这种听着像‘战争结束了就回家结婚’一样的flag直听得我胆战心惊。就算对此身的父亲有种骨子里的畏惧，但毕竟是我们娘几个最大的靠山，为他担心也在情理之中。 “看起来父亲那边的情况良好。”苏西迩丽雅没有这种额外的顾虑，她开心地说道。 母亲沉默了一会，不知道在想什么，过了一会才对我们说：“你们可以下去了。” “是的，母亲。”我俩起身行礼告退。 晚餐，饭后活动，洗澡，诸如此类的日常例行活动，等到舒服地躲在自己房间里已经是好一会的事情了。 感觉时间完全不够用啊。我翻了一会笔记，把一些知识点重新回忆了一遍，又把下午临摹的那些奇怪纹路看了看，最后翻到给自己制订的任务页，看着上面的‘魔法研究和测试’任务，以及‘女神信仰传播’任务，不禁浮现出些苦恼的情绪。 巴提尼亚贵族女子学院虽说没有升学压力，书本知识所占比例也不是特别高，但这并不意味会是宽松教育。实际上恰恰相反，不但管理极度严格，课程安排上也是满满当当，自己的可支配时间其实非常少。 而且作为贵族精英教育，不但是小班制，还会针对每位学生的个体评估而制订课程，除了必修课之外，还需要学满大量选修学分。 哎呀呀，这群好攀比的母亲们简直是想把自家女儿统统玩死嘛，早知道不装好孩子了，干脆当个坏…… 脑子里适时浮现出母亲的眼神，很漂亮，但一如既往的清冽，心头骤然咯噔了一下，莫名地怂了。 咳咳，还是继续当个好孩子吧…… 那些青春偶像剧根本就是骗人的嘛，哪来那么多闲工夫搞东搞西难得的一个休息日竟然还草草收场，默默地翻上笔记本，靠在椅垫上幽幽叹了口气。 日子进入轨道，就像高速行驶的列车，简直停不下来，转眼又大半个月过去了，这期间听闻发生了不少事情。 比如说公民大会的决议，城内魔法试验禁止法令的颁布，魔法师公会的迁出，以及跟我们有直接关系的事件——魔法选修课的引进。 对于古代魔法，贵族和富裕平民的态度要积极得多，而且母亲的选择让一些犹豫的股东也跟着投了赞成票，最终以比较优势的比例通过了提议。 “你们好，我是提图斯·安戴尼克斯，将是你们魔法课的老师。”一位男青年在上面对我们做着自我介绍，只是面对台下如此众多的妙龄少女，表现得格外拘束和腼腆，口齿甚至微微结巴起来。 作为一门公共选修课，这就不仅仅是小班了，只见兴奋的女孩们把整个大教室挤的满满的，所幸大家良好的教养，以及教室后面的观察员，才没有让这里变成喧闹的菜市场。 大概是受欢迎的程度出乎意料，教材上就出现问题。 魔法师公会显然乐于与贵族圈打好关系，所以他们对这次与巴提尼亚贵族女子学院合作的魔法选修课很重视，但是由于时间仓促，无法编撰出合适的教材，最终只是把一些研究资料和理论假说临时拼凑起来。我有机会大略翻了翻所谓的课本，都是些很简单的入门内容，而且安排的几个‘入门魔法’，也只是些单纯的噱头，毫无价值。 不过哄女孩子开心还是可以的。 另外现在没有足够的抄录员来抄录这么多课本，所以很尴尬的情形发生了——大部分学生并没有课本。 第一节课没有太多实质内容，无非是老师的自我介绍，课程的意义，大致的课程设计，以及测验和学分安排。 下课后，后面的观察员一走，同学们终归压抑不住地叽叽喳喳起来，不少人还在抱怨书本的缺乏。 我想了想，向其中一位同学说道：“要不要，我找人给你复印一本” “复印”她显然还不知道印刷术。 “一种抄录技术，只是不大成熟，没有手工抄录美观，优点是批量大速度快。”我解释着，关至于价格便宜就懒得说了，反正这些大小姐不在乎。 “你们在谈什么”边上的同学对我们的话题有些好奇，纷纷插了进来。 最终我一口气接到了二十几个订单，出公共教室的时候，却见蜜涅瓦朝我笑了笑。 “你来的正好，我刚刚给安洁莉娅的印刷机接了批订单。”我开心地说道。 第二百四十九章 ‘嫁妆’ “玛缇娜老师，等一下。” 安东尼娅不知道从哪冒了出来，她喊道：“今天艾莉亚不是该上我的舞蹈课吗” “是这样吗”音乐老师歪着头想了一下，“可是过些日子山上的神庙有圣诗班的安排啊，小艾莉亚作为领唱声线控制需要达到完美。” “可是……” “圣诗班可是很重要的。”玛缇娜说着，没有停下拉着我的脚步，“总之艾莉亚先借给我吧。” 天哪，这两年下来怎么感觉原来还有些弱气的玛缇娜越来越有御姐范了，这到底是因为生活的操蛋，还是因为缺乏爱情的滋润导致内分泌失调啊。 好容易熬到课后特训结束，拖着一身的疲惫跟着几个同病相怜的同学出了教室，发现西塞罗老师正在外面。 我有些苦恼地叹了口气。 “艾尔特丽雅同学，明天是休息日，请务必小心，不要再尝试那些魔法。”他贴近些小声地说道。 果然如此。 因为那次魔法事故的原因，隔天我不得不缠着西塞罗老师软磨硬泡，打听出了献祭代价的方式，如愿在三天内完成。 实际上这仪式意外的简单，而且发现‘一个单位’的硫磺和水晶对我的零花钱来说也不是很贵，可以说召唤一个‘恶魔’的确物超所值，我甚至还想再召唤一次，尝试着能不能跟‘恶魔’学习一下火球术。 只是也因此让西塞罗老师知晓了召唤魔法引来过邪灵的事故，反正当时他那脸色变得好生难看。 “那应该只是最基础的执行者，我无法确定下次会跑出什么可怕的东西。总之，艾尔特丽雅同学，请你务必不要再尝试那些魔法，太危险了！” 而且他一番告诫后还不放心，之后每次放假前都会特地过来再告诫一次，就差变成跟踪萝莉的痴汉了。 玛缇娜稍后些也从教室出来，当她看见西塞罗时，连忙跑过来拦在前面，护犊一样。 “西塞罗，你总来纠缠我的学生做什么” 啊啊，这质问的口气完全是把对方当变态吧，怎么这两人的关系发展跟我计划的完全相反啊我在她背后无奈地翻了个白眼。 “啊，”西塞罗老师面对强势的女性总有些不知所措，他尴尬地飘忽着眼神，让自己变得更加可疑。“我只是提醒艾尔特丽雅同学注意安全。” “她很好。”这老母鸡护仔般的架势还真厉害，很快就让对面的男人最终草草留下一句告辞落荒而逃。 之后玛缇娜还一副语重心长的态度告诫我说：“你年纪还小，千万不要被这种男人迷惑了，我那死去多年的母亲总是告诫我，越是帅气的男人越靠不住。” 鬼才被这种男人迷惑了呢！我脸上和善的笑容都快维持不住了。 罢了罢了，让负负得正计划见鬼去吧。在出校的路上我还气呼呼地想。 “小姐”耳边传来奥拉的询问。 “怎么了” “大门……在那边。” “……”，这就有些尴尬了，“我只是觉得这株植物不错，回去让人也在院子里种一棵吧。” “是的小姐。” 我真机智。默默地给自己点了次赞。 休息日的时候再次去了安洁莉娅处，不过这次不是去试验魔法。以我对西塞罗老师的了解，闹不好他真的在‘跟踪’我，说好听点该说是‘秘密保护’。 我跟母亲的说辞是去参观印刷厂，严格算起来我还有点小股份在里面。 “这么说我们家的艾尔特丽雅也开始投资了”出门前母亲那平淡的眼神下流露出许许欣慰，让我的心情愉快起来。 反正我一路哼着歌进了安洁莉娅家。 “什么事这么开心”安洁莉娅问道。没想到今天姑侄俩都在，蜜涅瓦依旧笑眯眯地向我打了个招呼，然后又沉默下去。 “没事，只是开心而已。” 一番客套之后问起课本的印刷事宜，她家的院子很大，足够腾出些房间放置并不大的印刷机，只是事情比我预想的麻烦不少。 金属活字的瑕疵，以及墨水的问题上依旧让人有些苦恼，而且排字和印刷的效率也有待加强，那二十多本书本想要完工，需要的时间大大超出我的预期。 “幸好我家的苏玛尔奴隶都受过良好的教育，不然光排字工就让人头疼。”安洁莉娅说着，还递给我几张成品。 上面的字体不但大，而且走样不少，比上次给大小姐们展示的样品还糟。我抬头问道：“怎么回事” “模具内浇筑的金属冷却后会缩小，所以字形微微变形了。上次的活字还是手工修复过的，这次需要的活字太多，来不及一一修复。”负责制作金属活字的工程师回答，他还在继续调试不同的合金来降低这种热胀冷缩带来的问题，而这种尝试还挺费钱的。 幸好当时打过预防针了，让那些同学对印刷效果别抱太多的期待，别弄到认不住字迹就行。我安慰自己。 之后我在另一个房间看见了自己设计的雕版，当然只是个画了个图案框架而已，然后让雕刻师傅在木板上制作出一块雕版。这是用来印刷一些卡牌和招贴画的。 “你的扑克很受欢迎。”安洁莉娅开心地对我说，“玩法也多，都有不少外地的商人在问了。” “那好极了，我的零花钱看来不用愁了。” “不过艾尔特丽雅，你要那么多零花钱做什么” “我在给自己存嫁妆。”我调皮的心思又按捺不住，随口诌了一句。 “你真会开玩笑。”安洁莉娅笑了起来。“相信你的嫁妆可不会少到哪里去。” 但那些得等到嫁人呢。我礼貌地笑了一下，心里则打着算盘。 随后注意到一些新的雕版不大一样，拿起来看了下，发现一些小地方变成了可替换的镶嵌板面，某种意义上讲，这也是一种活字。 真有趣，我看了看那些雕刻工人。 印刷厂的事情告一段落，我们又天南地北地聊了一会，还有她们的新进的收藏品，一些书籍，以及一些新挖掘出来的古董。 “你不会又被骗了吧”用透镜观察了一番，我抬头问道。 “你是不是学坏了”安洁莉娅不满地拿回了东西，“现在民间的挖掘热再度流行起来，不但军方在寻找古代遗迹，民间团伙也很热衷，如果你去城里打听一下，会发现不少人还在招募探险队……” “他们……”这话题让我想起艾莉亚庄园碰到的事情，“他们在挖掘那些遗迹时就没遇到什么奇怪的事情吗” “当然有些传说啦，又不是现在才有，比如守护亡灵什么的。”安洁莉娅耸耸肩，“早些年我自己都在安塞德斯的遗迹里待过呢，其实也没那么玄乎。” 总不会只是身为主角的厄运光环吧。我扁了扁嘴。 第二百五十章 魔法大街 难得的休息日，印刷的事情大致了解之后没什么事，下午的时候当然是一起出门逛街透透气了。 溜达了几圈城里最热闹的广场，之后又觉得有些无聊起来，想了想，说服安洁莉娅姑侄俩一起去许久没去的魔法大街。 因为魔法师公会的迁出，这里冷清了不少，鬼鬼祟祟的人也少了很多，但那些魔法爱好者并没有随之离开，而是继续聚在一起。街道两边现在随处可见各类书店，还有交易着各种奇怪道具的店铺，神神叨叨的魔术屋，乃至一些公共讲坛，浓浓的神秘学氛围形成了某种街区特色，依旧吸引着不少慕名而来的参观者。 让我意外的是，巴提尼亚贵族女子学院的学生在此也偶有所见。因为校服样式漂亮时尚，很多学生在日常生活中也喜欢如此穿戴，在这个以青年男性为主的街道上识别度很高，总是容易吸引来诸多爱慕的目光。 其实我和蜜涅瓦也穿着校服，不过我俩毕竟年幼，被瞩目的概率远不如那些青春洋溢的学姐。有些路人看过来，大抵也只是在脸上停留了那么一会，还不至于在身体上打转。 这种程度的注目礼忍忍也就过去了。更重要的是，以前在魔法师公会附近的那种让人不自在的被窥探感变得很轻微，这让心情好了很多，步伐都轻松起来。 我轻哼着一首抒情诗走进了一家书店，跟其他街区相比，这里的书店自然以魔法题材为主，总能找到最新的魔法假说著作。 比如说，《对巴提尼亚流派理论假说的质疑》，《召唤魔法的使用策略》，《魔法决斗的思考》，《论魔法属性假说》，《关于东方冥想术对魔法施展的影响》，……，林林总总好多的样子。打量了一下店内的读者，都在入神地翻越着手中的书籍，我甚至注意到，有个小个子还在翻阅着一本小册子——《阿什神话中的魔法女神信仰考》。 那是我自己写的，不知道为什么，不是得意，反而有些害臊，中二思想被人窥探的那种害臊。 最后目光跟随着那个小个子去了柜台处，看他拿着书结了帐，忍不住又有些小窃喜。 还真是复杂的心情。 另外注意到，扑克和魔法女神招贴画在此也有出售，摆在显眼的位置，把魔法女神画的这么性感果然很对这些魔法宅男的胃口，看起来销路很不错的样子。 哼哼哼。 出来的时候忍不住跳了几个安东尼娅风格的异域舞步，欢快活泼，却见几个路人好奇地看了过来，心里一抖，把接下来的几个动作换成端庄的风格，缓缓停了下来，接着顺了顺了衣服的褶皱，继续淑女式的步伐。 怎么闹得像个毛毛躁躁的小丫头？不满地对自己嘀咕。 “干嘛不跳了，不是很好看吗？”安洁莉亚说道。 “大街上人多。”我一本正经维持着恬静贤淑的姿态，回道。 至于那些神秘主义道具，很合我的口味，只是稍微问了问，却发现都吹得不着天际，仿佛各个都是神秘遗迹里发现的宝物。 你瞧瞧，这蹩脚的做旧手法，明明只是上周产的吧。皱着眉头逛了几家，书灵也是毫无动静，心里有些失望，便没了淘宝的兴致。 专门的施法介质和道具店也有了，里面常见的材料都有。这倒省事，镇店之宝就是魔法师协会开发的便携式套装，看的人不少，指指点点的。 “现在巴诺斯特城内禁止进行魔法实验，需要测验请去城外。”一些人购买了材料的时候，店员还会一再告诫。“不然按照第一版魔法管理条例会被处罚，多次违反将被驱逐出巴提尼亚行省。” 啧。 最有趣的还是以前没见过的公共讲坛，一些讲课场地是租赁的房间，还有些干脆就在户外。 安洁莉娅显然对此事物有些了解，通过她的解释，似乎是因为一些富裕的魔法新手不知道怎么如何入门，大伙凑钱请那些已经有施展经验的老手来给他们讲课，后来这种模式固定下来，这些人干脆成立了协会拉人入会，并制定章程来约束学生和授课者。 也有一些人自觉魔法掌握的不错，会自行出来授课，吸引学生来获取学费。 我们在几个讲坛间溜达，注意到一些讲课房间门可罗雀，而另一些则人头攒动，还有一些甚至会在学生的哄笑中被赶下台。 “会有一节课免费试听，如果你觉得这位授课者的试听课程不行或者不合胃口，那么无需付钱。”安洁莉娅给我解释。 “哦。” “另外要小心，一些资深的‘教授’喜欢吊人胃口，然后通过一堆无意义的内容来注水，这样能把一节课的内容扩充成两三节课来骗钱。” “哦”这话让我有些意外，心说竟然还有这种操作怎么感觉跟某些水字数的作者一副德行。 “蜜涅瓦，你喜欢什么”看了看一直安静跟着的同学，我问道。 “我随便。”她毫无波动地回道。 我对她的风格有些习以为常了，耸耸肩，自顾自找课去听，最终在某个听众有些稀少的房间留了下来。 只见对面那简陋的板子上写着——《关于人体本命法阵对魔法效果的影响》。 作为名‘插班生’，没听到之前的内容，讲台上的是个年轻人，他似乎正在回应一名学生的质疑。 “……这很有趣，魔法师公会的‘胡狼’先生认为人体具备魔力，而这种魔力存在属性和能量差异，这一理论似乎获得了测验法阵的支持……” “既然如此，那为什么你对‘胡狼’先生的理论提出质疑” “因为‘胡狼’先生的魔力属性理论是个很粗浅的模型，在面对更复杂的魔法阵图时，这个模型将无法预测结果……” “可笑！”又有几个年轻人蹭的站了起来，“竟然质疑‘胡狼’先生的理论，他作为魔法师公会的会长，提出了这么多理论和可重复试验的魔法阵图，你有什么成就” “没有。”台上的年轻人挠挠头，但很实诚地说道。 “走了走了，这人不知天高气厚。”下面的学生相互推搡，一下子走了个七七八八，末了还有个人对着我们喊：“嘿，小姑娘，别被这个人骗了。” 我环顾了一下，这下子房间里几乎空荡荡的，授课的年轻人尴尬的捏捏鼻子，过了一会，像是奇怪地问道：“你们不走吗” “我觉得这个话题很有趣。”我回答说，“这个‘人体本命阵图’，是你自己提出来的吗” 他盯着我看了一会，才微微歪了下脑袋，又挠了挠头发，最终还是老老实实地说道：“不是，其实是有人告诉我的。” “是个怎么样的人” 年轻人奇怪地看了我一眼，“是位老人家，两年前遇到的。” 第二百五十一章 任务板 年轻人的回答让我心头一跳，顺了口呼吸，装作镇定的样子问道：“那位老人怎么称呼” “我不知道。” “呃”错愕的看着他。 可能我的反应让年轻人有些尴尬，他撇过脸，不好意思地说：“他给了我一本书就走了。” 闹得《如来神掌》似的，没问出名字这一结果让我有些挫败地歪着头，然后继续问：“那老人长什么样” “小姑娘你认识他”年轻人奇怪地看过来，“看起来很苍老，但身体意外的硬朗。” 恐怕没错了，只是这套路……会不会像当初坑托尼克那样既然这年轻人被萨莫安视为有利用价值，多少该有些天赋吧。 眼睛微微眯了起来，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眼前的人。这种目光其实有些冒犯，但凭借身体的年龄和性别优势总能得到谅解。 何况我还长的这么可爱。 臭不要脸。理智冒了出来。 才不是，这叫有自知之明。 “那后来有再见过他吗” “没有，我倒是很想再碰到他，有好多疑问。” “对不起，”以恭谦的礼节提出无礼的条件，再配以甜美的微笑，成功率那是相当高的。“能否让我看看那本书” “实际上……”年轻人的脸在我笑容的影响下微微红了起来，他挠挠头发，最后摊摊手，说道：“那本书在来的路上，遇到骚动失落了。” 诶心头的失落难以言表。 “啊，对不起。”却听年轻人抱歉地说道。 我有些奇怪，他并不需要向我道歉，为什么反而显露出一副不忍心的表情 眨着眼睛疑惑地盯着看了看，年轻人的脸更红了。 哇咧，不会是个死萝莉控吧眼睛危险地眯了起来，转换成看变态的正确方式。 又微微转头看了看身后的奥拉，心说女保镖一人揍倒两三个年轻人妥妥的。 “但如果小姑娘你感兴趣的话，我可以给你讲讲，那本书在弄丢以前我都快翻烂了。”他说道。 最终我还是选择继续坐着，先听听他有什么料再做决定不迟。 后面又有一些人路过，大部分看见只有寥寥数人的教室就走了，也有那么几人留了下来。 随着那块大书写板的内容越来越多，看起来还挺复杂的，大致是关于人体核心三轮和命理五轮法阵的概念。 “我翻阅了不少资料，发现东方一些密教里也有类似的理论，像缪特利安教徒就有。”年轻人讲到某处。“很多地方会有不同，但大致框架类似。” “他们不是反对魔法吗”我举手问道。像这条魔法大街的门口，就静坐着几个似乎在冥想的缪特利安教徒，身后的墙壁上写着各种警标语和符号。 “这我就不清楚了，他们的宗教起源很早，可能早年也受到过阿什帝国文化的影响。”年轻人实诚地说道，然后继续往下讲。 “……，冥想应该可以提高人体**的活性，我通过针对性练习，确定会提高测试法阵的施展效果。” 后来的几个学生对此窃窃私语起来，安洁莉娅则看了我一眼，在耳边轻轻说道：“你确定这会是萨莫安人体炼金术的内容” “不管怎么说，这很有趣。” 窗外射进的阳光渐渐倾斜，等到课堂结束，细章上的讲解才刚刚起了个头而已。 “今天先到此为此。”年轻人说道。“如果还想听下面的内容，可以关注《人体本命法阵》课程，我每周休息日下午会在这里讲课。” 我们看了看窗外的天色，也起身离开。出来后，我向随行的同伴问道：“你们觉得怎么样” “的确挺有趣。”安洁莉娅有些兴致，“就是还没讲到冥想该怎么做，有些遗憾。” “也是。” 一边聊着一边往外走去，我注意到在这个书卷气息浓重的街道上，有个酒馆进进出出的大多是佣兵打扮的强壮汉子，偶尔才有那么几个‘正常’的青年出现。 “那就是我跟你说的……”安洁莉娅顺着我的视线看了看，说道，“招募探险队的地方。” 越过门口几个佣兵，好奇地跨进酒店。里面不少正在饮酒的顾客看了过来，一如往常，大部分的视线集中在安洁莉娅和奥拉的身材上，甚至听到了几声轻佻的口哨声。 这些糙汉子果然比外面那群书呆子直白多了。 两名成年女性面对此情此景淡然处之，都没什么反应，安洁莉娅大喇喇地带着我们往里走。余光可以注意到，那些佣兵的眼睛或直愣愣，或斜眺地跟着前面‘奶牛’那颤动的胸脯和摇摆的臀部移动。 呵，男人。 不过他们还算知道我们是贵族小姐，没有太多的异动，连占口头便宜的也没有。 吹口哨不算。 “看，任务板。”最后安洁莉娅在一处墙壁上挂着的大木板前停了下来，只见上面挂着不少小木片。 人有点矮，仰头看这些很不方便，示意奥拉取下块木片递过来。 “这位小姐。如果不接活的话，不要随便揭这些东西。”这时一个伙计走了过来，很客气地对我说道。“我们收了保管费的。” “放松些，只是好奇。”在我打算致歉之前，安洁莉娅先发话了，“说不定我们也打算发布任务。” “可是……”伙计还想说什么，一只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一个中年男子突兀地出现了，差点吓了我一跳。 只听他对伙计说道：“这里交给我处理。” “是、是的，老板。” 在伙计转身离开之后，这位老板换上一副笑脸对着我们施礼，“几位尊贵的小姐，光临鄙店真是让小人万分荣幸。” 老板蹩脚的礼仪让我眼皮跳了跳。要是礼仪老师在这里，一定会被这套糟糕的动作气昏的。 “我亲爱的小妹对这里很好奇，她打算看看。”安洁莉娅说道。 “几位请便，如果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 最终我干脆让人搬来张椅子，站在上面浏览起木板上的各色木片，一些上面还缠绕着不同颜色的细线。 这布置其实相当简陋，不过这无关紧要，上面的内容倒是颇为有趣。 粗略分类了一下，大部分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甚至还有寻找宠物的任务，另一些则有些奇怪，都是跟史莱姆有关的，大多缠绕着黄线。 “为什么都在寻找史莱姆”我指着其中几块木片问，“‘需要三只蓝色史莱姆’，‘需要一只红色史莱姆，一个黄色史莱姆’，‘东城区，需要两名熟悉下水道的专业人士，搜寻蓝色史莱姆’。” 这地方怎么弄的组队面板似的，难不成巴诺斯特城下水道还成副本了我扬扬眉。 “这……”安洁莉娅凑了过来，她看起来也有些疑惑，又把老板喊了过来。 “是这样的，现在一些魔法师老爷需要史莱姆做实验。”他回答说。 我跟安洁莉娅对视了一眼。 “具体做什么我也不清楚，我们从不过问客人原因。” 好吧。 压下心头的疑惑，继续翻找了一番，我总算找到了几条让人精神一振的内容，它们缠绕着红线。 ‘探索古代遗迹，需要几名熟悉机关的专业人士，有风险，报酬丰厚’。 “抱歉，借过一下。”一位高瘦的中年人走了过来，那种气质看着像是大户人家的管家，他手里拿着块小木片，上面缠绕着红线。 等他挂上去之后，我好奇地打量，只见上面写着——‘恶灵塔，需要富有战斗经验和技巧的资深战士数名，熟悉机关的专业人士三名。极度危险，报酬极为丰厚，签生死契，如有意外，亲属可获得巨额赔偿。’ 第二百五十二章 安慰 恶灵塔，那不是艾莉亚庄园附近的遗迹吗？我好奇地打量着发布任务的人，他察觉到视线，回身向我行了一礼。很正统的贵族家礼节，这使得我条件反射一样的回礼，在椅子上。 “您好，这位可爱的小小姐。”这人问候道。 “恶灵塔？”我指着那块木片说。 “一处很危险的地方。”他保持着礼貌的微笑，说道。 这不是跟没说一样嘛，简直在哄孩子。有些不满地在心里嘀咕，目送他的离去。 对话的期间，新任务的发布吸引了不少佣兵，他们凑过来，但最终都摇摇头退了回去。 “赞美诸神，怎么是那种地方。”听见不少人在窃窃私语，这让我有些奇怪，那地方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有名了？ 稍微等了一会，外面又进来几个人，同样看了看任务板，只有一个看起来像黑帮的男子挑了块黄色的木片去了柜台处。 “这算接任务了”我小声地问安洁莉娅。 “嗯，伙计会告诉他雇主的联系方式和报酬。” 离开魔法大街后，跟姑侄俩分别，我直接坐车回家。 不过还是先拐进了那条小路。富人区都是些大院子，我打量着那家门前花坛里的杂草，很奇怪这地方为什么一直被废置着。 “喵——” 慵懒的猫叫在墙头响起，抬头望去，那只肥猫赫然蹲在上面。 “来。” 抓住几条鱼干，晃了晃。它跳了下来，对我已经不再那么戒备，而是直接凑过来。 目光搜寻了一番，没有发现那些‘后宫’的踪迹，疑惑地问道：“那几只母猫呢” 肥猫很拟人化地斜睨了过来，嘴里却没停下，等到吃得开心，还在我面前翻了个身，敞露出腹部。 蹲下来顺了顺裙子的褶皱，小手在它下巴挠了挠，然后又在肥猫的腹部揉揉。 毛茸茸的手感真不错。 一个蹲着的小女孩，和一只躺着的肥猫，吃着各自的鱼干，望着天边的晚霞，在一间荒芜的庭院门口发呆，这画面一定有些奇怪。 有几缕调皮的头发被风儿带着，挠的脸颊有些发痒，用手扒过顺在耳后，随后扭头看着肥猫，在它脑门上摸了摸，只见那两只眼睛很享受似的眯成两条缝。 “再见。”说着我站了起来，又拍了拍手。 “呼噜噜。”肥猫在地上打了个滚，几步窜上了墙头，真正的飞檐走壁，比某人猫咪形态更加迅捷，就是那副肥耸耸的模样看着有种不相称的怪异。最后站在上面回头看了我一眼，才消失不见。 它是真猫，你是半吊子猫。理智在脑海里吱了一声，分不清这是在安慰还是在揶揄。 “小姐，”奥拉迟疑地问了一句，尽管依旧带有些腔调，但她的帝国语已经标准多了，“您喜欢猫的话，让夫人直接送你一只不就好了” “你不懂，那只猫很特别。” 奥拉依旧很疑惑，但不再问什么。 摸出剩余的一条小鱼干，斯斯文文地吃起来，心说那是我召唤来的闪电猫，哪能说送就送 回到家后，又被苏西迩丽雅抱怨了一顿。 “好好，我下次早点回来。”随口应了几句。 那样母亲就会早点放你出来可能吧。 “你看我这里是不是大起来了”自家大澡池里，姐姐在胸前比了比，问我，“我天天揉。” “嗯……”盯着打量一下，其实规模也不错啦，曲线很完美，真没想到像姐姐这种校花级的女孩也会一再为体型烦恼，这到底是跟谁在比啊。搜肠刮肚地想了想，建议道：“要不要再弄点木瓜奶喝喝” “木瓜是什么”还在低头看自己胸脯的苏西迩丽雅抬起头，疑惑地问道。 我被反问弄得一愣，都忘了这里好像没有这种水果。 话说为什么要问还没发育的妹妹这种话题啊？我忍不住像吐槽，但看着她烦恼的样子，决定还是安慰一下，“结婚后自然就大了。安洁莉亚的一个朋友，她结婚后这里比安洁莉亚还大。” “比安洁莉亚还大？”苏西迩丽雅闻言惊叹道，随后依旧有些不确信，“真的吗？” 哦，该死的青春期形体焦虑症。把自己埋在水里，心里抱怨着，随后想了想，又觉得不对。或许她并不是在问我解决方案，只是单纯通过共情来发泄焦虑，说到底还是男女思维方式上的差异。 呼呼呼，我精神上果然还是男孩子。 “艾尔特丽雅，你在笑什么？”依旧沉浸在烦恼中的苏西迩丽雅看过来，口气有些不善起来，“不会是在笑话姐姐的胸小吧？” 饶了我吧。背着她的时候赶紧翻个白眼，转头的瞬间换上可爱的笑颜。 想明白了之后，决定转变策略。提出解决方案反而适得其反，让人觉得自己真有问题而心情大坏，现在需要地是，同仇敌忾，啊不对，是感同身受。 沦落到能让你个平胸萝莉感同身受，那得多可怜啊。 讨厌闭嘴！ “姐姐——，其实你没必要在意那些东西。”眼睛滴溜溜转了几圈，“就像美学老师说的，重要的是比例，是黄金比例，是整体和局部之间的黄金比例！” “嗯？”良好的气势让苏西迩丽雅为之一顿。 “像那些女神的雕塑，她们的比例就是那般的完美协调。而姐姐大人你的腰肢如此纤细，如果上面再配个硕大的胸脯，那比例反而失调，那不是成奶牛了吗？那才不叫美，那简直是恶心！” 某人傻愣愣地看着我。 “卡兰迪尔家之长女，增一分则太大，减之一分则太小;著粉则太白，施朱则太赤。眉如翠羽，肌如白雪，腰如束素，齿如含贝。嫣然一笑，倾城倾国。” 这短短时间内翻译成帝国语简直杀死脑细胞无数啊，而且要不是有练歌的肺活量，一口气下来简直会被噎死。 “下次谁要是觉得姐姐大人的胸脯小了，我就把他扔到奶牛栏里去！”装作凶神恶煞的模样，还挥了挥拳头。 苏西迩丽雅继续愣愣地看着我，直到看见我这副模样，噗呲一声笑了出来。 你看，胸颤……勉强还是有的嘛，如果仔细看的话。 “你真逗。”她咯咯咯地笑个不停，“看你现在这小模样，简直太好笑了，啊哈哈哈——” 哄女人果然好累啊，我拉着脸沉到水下，呼噜呼噜地冒起水泡。 第二百五十三章 灯灵舞 难得做了个‘上辈子’的梦，刚醒来的时候还有点模糊的印象，但很快梦境了无痕迹，只剩一些难以言表的意境。 “姐姐，我梦见自己是男孩子。”在收拾完仪容之后，跟苏西迩丽雅一起往餐厅走去，大概因为起来的有点早，我迷迷糊糊着不经意间说了一句。 “唔？我说你啊，有时候的确就像个弟弟一样。”走在前面的姐姐头也不回，一边走一边碎碎念，“那么我该叫你艾尔特丽雅，还是艾尔特鲁斯” 这时才发现自己半睡半醒间中说漏了嘴，但看别人压根没想太多的样子，我来不及紧张这事就已经过去了。“艾尔特鲁斯”嘴里念了念，说道，“这名字不错。” 对了，我在‘那个世界’叫什么来着翻找着记忆，一时却怎么也抓不住那逃窜的尾巴。 “奇怪的丫头。”前面的苏西迩丽雅停了下来，转过身，在我额头上弹了一下，“你再这么奇怪下去，以后怎么嫁的掉” 总算又出现了，久违的愁嫁论。我瞪着她，摸了摸自己的额头，随后摊开双手看了看，小巧纤细的手指奶瓷一般，在晨曦中微微发亮。 怎么看都不像是男孩子该有的手。 学院里的日子单调重复，课堂上我一边完美地扮演着木偶，一边神游天外却没露出破绽，也算天赋异禀了。 除了那些需要活动的技艺课程，大部分知识课都是这副德行，一个古香古色的教室里端坐着十来个几乎一动不动的精致‘洋娃娃’，想想看其实挺吓人的。 不过还不至于沉闷，学生们时不时的课堂提问和被点名，互动性还是挺高的，只是因为所谓礼节的存在，很多过程一板一眼，没那么闹哄哄。 “艾尔特丽雅，你对韦鲁斯体系有什么看法” 被点名的时候站起来，保持着一贯良好的仪态回答了几个问题，毫不意外再次收获了老师赞许的眼神。 “很有趣的观点。你可以坐下了，艾尔特丽雅。” “是的，老师。”顺从地坐下，恢复成精致的木偶模样。 哲学老师点点头，然后转头侃侃而谈起来，“这个世界在先哲韦鲁斯看来，……” 其实这个世界的哲学和世界观并不差，不是那种中古时代的‘朴素世界观’。里面各种学说很多，只是总觉得有股子说不清的怪异，好似蒙了一层面纱模糊不清。 相比起来，魔法选修课算是学院里最受欢迎的课程，因为内容对同学们来说实在新鲜有趣，而且需要‘动手’，不用那么一直像木偶那样端坐着。 “快看快看！”分作几组的同学们叽叽喳喳，此刻的她们才像是一群青春少女。 这是在尝试着几个最简单的魔法仪式，哄女孩子的一大利器——灯灵术。 通过简易粗糙的魔法阵，她们召唤出来的其实也就只比我手印法的‘萤火虫’大那么一点，但这么多五光十色的小光球在拉上窗帘的昏暗教室里四处飞舞，的确挺漂亮的，引得女孩们惊叹连连。 开课两个多月的结果看来也就这样了，前面大部分内容都是偏哲学向的内容，诸如特定的认识论和方法论，还有一些诸如星相学、几何、术数和符号学之类的知识，后面才是些操作实验，而且课本上的魔法是确保安全的种类，还都是‘偏文艺’的类型。 说到课本，那时候拜托安洁莉娅印刷出来的课本早交货了，效果虽说远不如手抄本，但同学们并不在意，反而对我提供了这么多本有些惊讶，不少人甚至还以为‘印刷术’是种魔法来着。 我乘机安利了一波‘奥黛丽雅魔法协会’，也算吸引一些潜在的苗子。这叫培养本方的势力图发展，哦吼吼。 “爱发呆的艾尔特丽雅，到你了。”同组的一个同学推了推我。 “哦。”应了一声，没想到‘爱发呆’这个前缀会一直跟着我。 拜魔法阵的粗略布置所致，我召唤的新灯灵也好的有限，但基础功能大致相同，熟练地操作起来，飞行和变幻引得不少人艳羡起来。 “艾尔特丽雅同学掌握得很棒。”台上的中年老师表扬道。魔法课由好几位老师分别教授不同的章节，‘实践’部分就由这位平淡无奇的中年人负责。 “或许我们可以编排个灯灵舞蹈。”课后有位文艺少女提议道，没想到还得到不少人响应，一时之间，还没消失的诸多灯灵组成了一个舞蹈阵列。数了数，参与的数量还真不少。 女学生们都有着良好的舞蹈基础，尽管是临时起意，竟然也有点像回事。灯灵队列不住变换着，就像群舞的精灵一样有种灵性。 真有趣，这个数量做个显示点阵都可以了。脑子里一只仓鼠冒出了头，不过这次我没有踢走这个念头。 “艾尔特丽雅，要不要一起参加？”密涅瓦问道。难得的邀请却之不恭，我点点头。 时下又到了巴诺斯特的秋冬之际，衣物渐渐变得臃肿，再次转过那处废弃的宅子，肥猫已然早早候在那里。 把小鱼干递了过去，它一副犹如主人般傲慢的姿态施施然走了过来，等到吃饱喝足了，又趴在我的膝盖上。 这死肥猫还挺会享受的。 熟练地在背上顺毛撸了几把，它干脆眯着眼睛打了个哈欠。 “我叫你皮卡丘好不好。”我一边继续摸着，一边问。 这货睥睨了一眼过来，又重新把头趴了回去，嘴里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 吸猫时刻过的很快，最终我轻拍了两下，抱着肥猫站了起来，说道：“我该回去了，不然苏西迩丽雅又要抱怨我回去太晚了。” “喵——”它回应着从怀里跳了下来。然而我依旧不懂猫语。 “再见，皮卡丘。” “喵。” 嗯，知道跟我道别了，有进步。 回到家里，竟然挺热闹的，仆人告诉我说：“大少爷回来了。” “马库斯！”我开心地说了一句，提着裙子……刚小跑了两步，然后才想起了什么，恢复成淑女步。 真麻烦。 第二百五十四章 哥哥的礼物 走到厅堂之外，我注意到外面的柜子上摆放着一个高级军官的头盔。尽管家里的护卫们也有护甲，但跟卡兰迪尔要塞那时候不同，终归是民间的简陋版，远没这款骚气。你看，不光有着华美的镂刻纹饰，盔面上还经过烤蓝处理，顶上更有几根骚包的羽毛，一看就知道是高档货。 这很可能是马库斯的装备，或许他升官了。 眼睛盯着看了会，有些眼馋，在仆人向里通报的时候，忍不住拿起来套在自己头上。 头盔有点大，但里面的衬垫很厚实，类似安全帽的悬挂内衬，塞进去的时候还因为鼓鼓的发式而差点卡住。 手忙脚乱地套进去，又放下面甲，视野被局限在几个窄缝里，反而升起一股子豪情。 现在我是卡兰迪尔家族的骑士埃尔特鲁斯！ 呼呼呼呼。 “小姐，夫人让您进去。”听见利亚娜在一边说道。 然而等到想把头盔取下来时，疼疼疼，才发现有头发不知道在什么奇怪的地方卡住了。 “快帮帮我！”我低着头向自己的随从寻求帮助，但她们生怕弄疼我，并不敢多么用力。 总之折腾了好一会，愣是没取下来，最终被人一把抱了起来，往里面走去。 双脚悬空的感觉让人有些慌乱，我微微挣扎了一番，找到了一丝熟悉的感觉，轻轻喊道：“马库斯，快放我下来！” “哈哈哈哈，我家的小妹妹又长高了。”他毫不在意地笑着说道，继续抱着我往里走，直到被放了下来。 “母亲，艾尔特丽雅带到。”只听马库斯说道。 哇咧心里一慌，头盔因为之前的折腾而扭转，现在眼前的缝隙只剩一点，看不清太多东西，我闹不清方向，只能凭着感觉向前行了一礼。“母亲。” 有时候觉得这身体很聪明，但有时又觉得这姑娘有些愣愣的。重新站直了，稍晚点才知道把头盔扭回来，又把面甲拉起来。 此刻发现母亲原来在另一个方位，我前面坐着的是苏西迩丽雅。她刚翻完一个白眼，正以一副无可救药的表情看着我。 连忙转回正确的方位，重新补了一礼，“母亲。” 上座者的眼神让人心头一凛，我顿时低下头，等待发落，同时心里不住地咆哮。该死的马库斯，分明是想看我笑话。 小心脏七上八下，过了仿佛很久，才听见一句清冷的声音。 “过来吧。” 微微松了一口气，尽量保持着完美水准向母亲的另一边走起。只是戴着头盔身穿裙子的‘淑女’形象一定很奇怪，垂下的眼眸快速打量了一下，母亲那边看不出什么表情，苏西迩丽雅则一副想笑但不敢笑的模样，忍得好生辛苦。 憋死你算了，哼。 接过母亲递来的手，被牵引着坐到一边，感觉手指被捏了一下。我略微抬头瞄了一眼，但她就像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一样。 “马库斯，艾尔特丽雅已经十岁了，你不能再像以前那样抱她。” “是的，母亲。”他做出反省的姿态。 干的好。我恨恨地盯着他，结果马库斯只是朝我咧了一口大白牙，嬉皮笑脸的。 听完兄长接着口述的长篇军旅生活纪实，又吃过晚饭，回房的时候天色都有些晚了。走廊里，我白了走过来的某人一眼，依旧有些记仇。 “怎么了，艾尔特丽雅看见久违的大哥不开心吗”他依旧是那副碍眼的笑容。 哼，明知故问。我打定主意不理他，自顾自带人从他身边绕了过去，昂着头。 “本来还有好东西想让我可爱的小妹看看……”他一脸浮夸的遗憾姿态，但成功让我停了下来。 节操什么的又不能当饭吃，先听听有什么好处再做决定。 “赫克托尼亚之棍，”马库斯变戏法一样摸出一条棍子，说道，“以及赫克托尼亚棍术。” 我转过脸对着他，又盯着那根棍子看了好一会，这质地和做工，看起来也挺高档的。 “这个假期还有段时间，所以这两个个休息日我会待在家里，到时候带你去城外骑马怎么样”他再次露出那一口牙，冲我眨眨眼，继续说道：“当然还有棍子。” 嗯，只要不直接被母亲看见，她对我跟着人学习战斗技巧其实都是睁一眼闭一眼了。 至于棍术么…… 回忆了自己的几次战斗经历，学这个适用性还是挺广的，最终我抓过那根棍子，掂量了几下，感觉重量和手感都还挺合适。 “艾尔特丽雅，你现在有一米四（自动换算成地球公制，主要是懒得再设定帝国丈量体系）了吧”他估量着我的身高，说道。 “差不多吧。”这身体吃得好睡得好，运动也充足，身高发育挺不错的，到青春期结束应该不用担心会太矮。 “那就好，那这棍子还算合适。”马库斯捏着下巴点点头。 看着他告别前的手势，总觉得这个大哥对我的态度，更像是在对待一个弟弟。 嗯……好像也不对，真要是弟弟估计态度和手段会更‘粗暴’一点。我皱着眉头，想起某些人亲兄弟之间的‘打斗’日常。 回到房间心情愉快了很多，自由的小天地。接过奥拉一直帮着拿的棍子，在手里再次感受了一下重心和平衡，绕身挥舞出两个棍花，又转了几个舞步，让棍子从头顶旋到腰际，最后抡着向前直突，直愣愣戳向某个目标。 房间大真的可以为所欲为，当然离目标还有些距离，我没有把自己房间弄得乱七八糟的习惯。 “小姐，准头不错。”奥拉赞许道。 虽说偶尔让奥拉和保镖们陪我练习过一些兵器，但学习的东西相当零碎不成体系，希望马库斯的那个什么什么尼亚棍术能系统一点。 作为甘道夫流法师的信徒，圣光术点了之后，接下来自然要把诸如棍术，双手剑术，单手剑术，双持，挡反之类的战技统统加到底。 再加个战呼什么的那是极好的，或许当初同学们唱的战歌是个不错的选择。 不然怎么走传奇大法师之路角斗场上巫师被人贴脸掀翻就是前车之鉴。 摊开笔记本，在任务栏给支线‘战技学习’项上打了个星号。 想了想，回忆了一下刚才的心得，又郑重写下——裙子真是太碍事了。 第二百五十五章形象 上学的日子仿佛快速翻页着的日历，只在印象里留下模糊的影子，说好的休息日转眼即至。 郊游总是令人兴奋的，所以比往常的上学日更容易早起些。何况‘秋游’的物资准备无需自己动手，仆人们已经收拾妥当，更不用自己携带。 真是奢侈的贵族生活。 一身淑女装的我，外面再披着件高档面料的披风，开心地被奥拉抱到马背上。左脚踩进马蹬，右腿则支在侧鞍座的犄角上，之后细细地把裙子上凌乱的褶皱捂顺。 拍了拍马儿的脖子，艾莉轻轻晃着脑袋，以一记响鼻回应。 乖女孩。我又抚摸着它的脖子，以示赞赏。 “姐姐，你不一起来吗？”在马背上转头望向站在门口的苏西迩丽雅，提出邀请。 啊，难得的俯视角度。 “我才不要跟‘男孩子’们一起玩，多无趣。”她站在母亲身边，冲我眨眨眼，“今天我要去拜访朋友们，那里才有女孩们喜欢的节目。” 苏西迩丽雅最后没说出来的嘴型明明白白是个‘艾尔特鲁斯’，而不是‘艾尔特丽雅’，我忍不住笑了起来。 最后我们在马背上一起向母亲她们告别。 “马库斯，照顾好你妹妹。”母亲嘱咐道。 “我当然会的，母亲。” 等到转过几个拐角，身后熟悉的一切被遮挡起来，再也看不见。侧鞍对骑术要求更高，但艾莉是匹很听话很聪明的小母马，就像自己多了几条腿，在缰绳的操控下随心所欲，说不出的自由自在。 心情愉悦之下，忍不住清唱起来。 “西山边的松柏之下， 风儿吹动那密叶簌簌作响， 在这潺潺的小溪边， 来自远方的少年哦，你在为何欢笑” 街道上的生机已然在晨曦下复苏，一群在公共喷泉边排队等着打水的持罐女性循着歌声看了过来。 我缓下马儿的速度，慢慢从她们附近经过。其中一个看起来只比我大一点的女孩，穿着粗布裙，头上顶着罐子，好奇地一直盯着我看。 再次小快步起来的艾莉让晨风扑到脸上，有些凉意，但也吹散了心下微微升起的某些感叹，快意久久盘踞着，留下一路的清脆嗓音和欢笑。 马库斯赶到了前面，笑着对我摇了摇头，城门快到了。 “别跑太快了，你学习马术的时间还不算太长。” “但是艾莉很开心。”我又轻轻拍了拍马儿，“它也想跑跑。” 兄长耸耸肩，不再说什么。 出了城，没有路边房屋的阻挡，视野宽敞了很多，行道树间的缝隙里，间或显露着一些连绵的田地和庄园，更远的向阳山坡上，草地不再像盛夏般青翠，但依旧像条绿毯，上面一些羊群组成的云朵不住变幻着形状。 风儿再次吹过来，不同于城里浓浓的市井人烟气息，此刻送来草木的清香，……，和不少泥土味，以及牛羊马儿粪蛋的臭味。 尤其前几天下过雨之后，这种气味格外‘新鲜’。 等我们来到一处山丘上的林子边时，日头高了不少。回头远眺，城墙并不方整的巴诺斯特城离得都有些远了，只占据了视野中很小的一部分了，但一些建筑的顶端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缓缓转头，继续搜寻着触目所及的各路景色，乔琪雅的那座小庄园似乎在城外那个位置，细细打量了一番，心想也不知道那个强势的少妇这些天在不在。 随后掉头换了个方向朝外看去，又发现远方的另一个山丘上，有处还在修建的建筑群。一些房屋似乎已经完工，甚至能看到炊烟，但一些高塔明显还未盖好，边上搭建着不少脚手架，而外围是个大院子，目测占地不小。 真有趣，那是什么地方 在此稍微歇息了一会，我们继续往外移动。不比艾莉亚庄园附近的人迹军至，巴诺斯特城外的大道上总有不少来往的车队和行人，两边还有不少田野和小农舍，很古典的城郊风貌。 路人们总是会看过来，打量着我们的队伍，不少还在我的身上上停留一会，一些好奇的视线更是打在脸上，惹得人最终把头罩盖了起来。 注意到我的举动，马库斯骑着马靠了过来，说道：“要不要去车里坐着？” 难得骑马外出，依旧窝在车里多无趣？我摇了摇头。 最终我们远离大路，找到一处偏僻些的林间平地，边上还有一条溪流经过，水声潺潺，空气清新，景色很是不错。 决定了地点，跟过来的仆人们很快忙活起来，他们的效率很高，很快一处营地就搭建起来了，几个帐篷，还有各种露营用的器具，准备可谓充分。 下了马，舒展了一番有些发麻的双腿，带着女仆们进了给我准备的帐篷，换起衣物。 等到出来时，此时的打扮让马库斯有些惊讶。 “艾尔特丽雅，你这是” “怎么样”我在他面前转了一圈，“特地让学姐们做的活动套装，我自己设计的。” “啊——”他摸着额头叹了口气，“你这身奇装异服让人看见了，恐怕会招人闲话。” 现在这身的确不是这个世界贵族少女所该有的服饰——一双过膝皮长靴，长度不到膝盖的连身衣，绑条固定的束腰宽皮带，还有一条帅气的短斗篷。 比起淑女式的打扮，这身打扮能跑能跳，玩械斗也不在话下，考虑到野外地面的泥泞，还特地采用了类似某些辅助骑兵的过膝长靴。而短斗篷并不妨碍上肢的活动，同时保暖，必要时还能盖上斗罩挡脸。 只是考虑到真空问题，这种近乎短裙式的穿着让人很没有安全感，所以里面套了一条特制的打底裤。 “但这里没外人不是吗”我耸耸肩，对着一位保镖说道，“我的弩呢” 反正时间还早，想玩几把投射再说，营地边上我的随从都已经摆上几件靶子。 “难怪苏西迩丽雅都在吃醋了。”马库斯挠了挠了后脑，“母亲果然是最宠你的。” “有吗”听到母亲，我习惯性地缩了缩脖子，近乎本能地有些畏畏缩缩。 “当然，你可是妈妈最疼爱的第五个孩子。”他说道，“你大概不知道，让我教你棍术，其实是母亲的主意。” “诶”我愣住了。 第二百五十六章 练习 马库斯的话让我很意外，一时半会儿有些消化不掉，憋了半天，只是支支吾吾地说了一句： “你说……是母亲让你来……教我棍术？” “的确是这样。她希望你能掌握一些防身的技艺，但又不想让你见血，所以棍术是个不错的选择。” 我瞪着眼睛，脑子懵懵的，呆立了好一会。 “你先玩一会，一会我们再开始。”马库斯说完摸摸我的头。 讨厌，都要弄乱头发了。一把拍开他的爪子，又白了一眼。 后面的几把弩矢都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完全没有准头，我兴致缺缺地把弩丢回给保镖，开始此行的目的。 马库斯在帝都受过正统的帝国军事教育。尽管作为预备军官，个人的武艺并不是培养重点，但如果感兴趣的话，还是可以学到很正规的战场搏杀技，都是些久经考验的实用技巧。 不过这不包括赫克托尼亚棍术。赫克托尼亚棍术是流传在赫克托尼亚的武艺，里面带有很多枪术，剑术乃至双手剑术的影子，当然，主要还是解决民间纠纷用的。 “这是一位赫克托尼亚佣兵教我的，我救过他的命。”马库斯介绍了一大段，同时展示了整套基础，几个起手式和基本攻击方式，当然还有步法。 母亲之所以看中这套棍术，恐怕还因为这套棍术看起来比较‘优雅’，相信即使由女孩子耍起来，也不会显得那么粗鲁。 而且这些招式也不复杂，月棍年刀一辈子枪，棍术入门果然相对简单些。我跟着做了两遍，又重复了多次来加深印象，很快找到了些感觉。 但跟舞蹈一样，接下来需要大量的基础练习，以及对力道和准确性的控制。 当然还需要大量的对抗，这跟舞蹈就不大一样了。 马库斯不知道从哪拿出来一套护具，看大小应该是给小男孩用的，但给现在的我差不多正合适。 “喜欢吗” “哥哥最好了！”我开心地接过来，上下把玩，这近乎撒娇的声音都腻死人了。 这叫正面回馈强化，好处大大的，牺牲点节操算什么。 这是一整套，包含有带面罩的头盔，带肩的铠甲，以及一双手套护腕和护腿，都是厚实的硬皮制，比起金属盔甲还算轻便。 让仆人们给我穿戴起来，只是淑女发式依旧碍事，最终我干脆散开放了下来，理顺，这才套上了头盔。 反正又不是实战，这及臀的长发不用担心被人抓住。 “请多指教。”行礼完毕，舞了两朵棍花，才摆出一个最基本的低位起手式。 “请多指教。”马库斯回礼。 陪练时间过得很快，马库斯悠哉悠哉地给我喂招，同时说道：“小妹你的确是个好学生，难怪那些老师会喜欢你，有模有样了。”大概看我反应慢了点，又说道，“不要想太多，去感受。” 如果以学习外语做类比的话，多一个想，就像听外语时先转换成母语，然后再按母语来领略意思，那么这种冗余的步骤终将拖慢整个过程。而如果发生在格斗中，那这种拖慢很可能是致命的。 总之需要以大量变化的对抗练习，以便在脑中总结建立起一个高效的输入输出模型，同时试错纠正的精深练习比正确重复更加有效。听读大量的新鲜例句，会比重复背单词更有效。 我放弃了思考，凭着感觉去对抗马库斯挥来的棍子。 好吧，速度其实放水了的。 不穿裙子的确是正确的决定。有着舞蹈基础的节奏感和协调性，加上以前跟保镖们‘打斗’的一些经验，我的步法应该还算不错。 至少没把自己绊倒。脑子里传出不和谐的声音。 “学得很快，艾尔特丽雅，如果你是个男孩子的话，恐怕以后能为我们家族争光。”马库斯停了下来，赞赏道。 哼，你以为我想当女孩啊。闻言偷偷扁扁嘴。 仆人适时送过来一杯水，这种天气依旧出了不少汗，我咕噜咕噜喝了个痛快，不过还不至于因此失了仪态。 以后的日程还需要增加棍术练习，感觉时间完全不够用啊。把杯子递还给仆人，我微微叹了口气。 食物的香气飘过来，我才发现人们都已经在准备午餐了。 “先休息一会吧。”马库斯笑了笑，“你学这些很认真，真不愧是‘埃尔特鲁斯’。” 闻言我转头翻了个白眼，暗恼苏西迩丽雅个大嘴巴。 吃过午餐，享受了着秋高清爽的休闲时刻，我干脆让人拿出莱勒琴，坐着弹唱起来。几年的声乐训练，可以维持着长久的吟唱音线，唱了几首民俗诗歌，后面甚至还试了一遍《victory》的女音。 好吧，很多地方早已记不清，全靠脑补自由发挥，而且还差点火候，高音有些隐隐上不去的感觉。 马库斯支着下巴听完，眼神有些悠远，过了好一会，他才回神，好奇地问道：“这些都是在你们学校里学的” “好听吗”我没有回答，而是抛出一个新问题。 “很好听，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马库斯做了个夸张的动作，好话不要钱似的。“我的妹妹果然是个天才，学啥都快都好。” “那当然。”在这个哥哥面前相处总是很放松，我故作骄傲地昂头回答。 嘻嘻哈哈地又过了一会，我们又重新收拾起来，继续练习。附近传来马蹄声，我们才注意到，营地外来了一伙骑马的旅人。 “你们好。”领头的一个男子在马背上向我们问候。 “你们好，有什么可以效劳”马库斯迎了上去，问道。 “很抱歉打搅你们的露营，”那名男子说道，“我们循着一道美妙的歌声而来，不知不觉就来到这里了。” “哦”马库斯闻言看向我。 我急忙朝他轻轻摇摇头，我可没忘自己现在还是‘奇装异服’呢。 “可能还在那边吧，我们也听见了。”只听马库斯又说道，“我在陪我弟弟练习棍术。” “真是打搅。”那人再次表现出歉意，但那双眼睛好奇地在我身上快速打量了一番，这才开始策动马儿转身。“告辞。” 看着他们离去之后，马库斯笑了起来，说道：“看来都能当吟游诗人了。” 不知为什么，蓦然想起某次在广场试图卖唱的尴尬经历，身上顿时有些害臊。 咳咳。 回程的时候，我没了骑马的精力，乖乖坐在马车里。此时当然已经恢复了一身‘淑女’打扮。 不过虽说身体在放松，脑子却没闲着，最终我抓住了一个信息，忍不住探出头朝马库斯招了招手。 “怎么了，艾尔特丽雅” “我是母亲第五个孩子的话，那……” 第二百五十七章 野猫 坐在马车里，身体带着练习后的胀痛，但闲下来的时候很容易胡思乱想，现在只能任由念头们满脑子爬来爬去。 我是母亲的第五个孩子？早上的时候因为被后面一句吸引住了，当时还以为是说‘最小的孩子’，此刻才发现不对。 我前面明明只有三个。两个哥哥，一个姐姐，什么时候竟然加塞了一个？是不是听错了 不过以前倒怀疑过。 母亲十七岁生的马库斯，后面基本都是两年一胎，只有苏西迩丽雅和我之间，足有五年的空档。 此身父母的感情应该还算不错，至少表面上看起来堪称模范夫妻。父亲对母亲的态度很是敬重，而母亲则扮演着完美的妻子角色，长这么大从没见他们闹过什么矛盾，而且…… 脑子里很应景地蹦出某套少儿不宜的场景……咳咳，感觉那方面也很和谐的样子，或者该说挺激烈的，毕竟都正直需求旺盛的壮年来着。 难怪两年一胎。 脸上有些异样，忍不住双手拍了拍面颊，似乎微微有些发烫。 根据一些信息来看，父亲是在我出生之后才出去担任诺森佛里亚总督，之前应该没有夫妻两长期异地分开的情况，以良好的夫妻生活状况来看，照理不该有这么长的生育空档…… 所以真相只有一个！ 等一下，或许他们只是觉得已经足够了。对这个世界的贵妇而言，生完三个孩子，还不止一个儿子，这可以算完成任务了。这个世界也是有避孕手段的，顶多简陋了一点，而你可能只是个意外…… 理智提出某种可能性，我张了张嘴，发现竟然无法反驳。 甩了甩脑袋，中止了乱七八糟的思绪，干脆直接向马库斯求证。 马车外的大哥骑着马靠了过来，看了看我，最终给出了一个肯定的答案。 “其实你前面还有个哥哥。” “那那那……”果然！我在马车里站了起来，差点撞到了头。 “但周岁之前就夭折了。”他说着压低了声音，“这事别去母亲那问，她会难过的。” 这样啊……我想了想这个世界的医疗水平，最后叹了口气。 “母亲为此伤心了很久，直到怀上你，才算恢复过来。” “哦。”应了一声，我坐了回去，但脑子里依旧有些乱，最终又一个信息冒了出来。我出生的时候，马库斯已经挺大了，有些事情他应该有印象，于是再次问道： “记得苏西迩丽雅说过，我很小的时候，母亲曾抱着我哭得很伤心？” “有吗？”马库斯想了好一会，才说道：“哦，一定是那次。”他再次压低声音，“那次你差点也夭折了。” 诶我甚至还有待在娘胎里感受母亲心跳脉动的记忆，怎么差点夭折这事一点印象都没有？ 纠结了好一会，最终决定先不管这个了。设身处地想想，一位母亲夭折了一个孩子，终于又生了一个，结果差点又重蹈覆辙，这心情恐怕难以承受之重吧。 难怪几个哥哥姐姐都有位带大他们的保姆兼家庭教师，而我记忆里则一直被母亲亲自带在身边。 鼻尖莫名一酸，突然有些心疼起母亲。 还有，难不成父亲说的“母亲曾经失去过你一次”指的是那一回，而不是被安森人掳走那件事 不过为什么不是‘差点失去’，而是‘失去过’ 这身体的脑瓜子有时候特别容易浮想联翩，油门轻轻一带都不知道开到哪去了，这跳跃性根本摁都摁不住。甩甩头，干脆一棒子把这些耸动的仓鼠全都扫走，清空脑海，靠近车窗看风景去了。 的确是个适合出游的天气，路上也不少明显也是出门游玩的旅人。 回城路上又看见了那处未完工的塔墙。“马库斯，那是什么地方”我问道。 “哪个”他顺着我的手指看了过去，“那个啊，我前些天也看见了，有人说那是新的魔法师公会。” 哦，眯着眼睛看了个仔细，这都有学院的规模了吧，巫师他们这是要走上人生巅峰的节奏啊。 明明我才是主角。 回家路过那个巷子，再次嘱咐车夫拐进去。看日头今天要晚了不少，不知道会不会还在等我。 马库斯奇怪地看着我。 “一会先不要跟太紧。”我说道，“皮卡丘不喜欢陌生人。” “皮卡丘我，陌生人”他一脸的莫名其妙。 等到了往常的地点，惊讶地发现那座一直废弃的庭院竟然在翻修，一些工人里里外外正在忙活。 一位像是管事的看见我，走过来问道：“这位小姐，您有什么事吗” “你们这是”我指了指他身后。 “我家主人刚买下这处宅院。”他回答。 “哦，”张望着，打量各个墙头，“请问你们有没有见过一只胖胖的猫咪，很胖。”手里还比划起来。 “这我就不清楚了。”他摇摇头。 一脸遗憾地回到马车上，马库斯看见我的表情，关切地问怎么了。 “皮卡丘不见了。”我哀叹道。 “皮卡丘是谁” “一只猫，一只胖呼呼的猫。” “如果你指猫的话，”马库斯说着往某处墙头一指，“那边就有一只，它一直在朝这张望。” 顺着方向看过去，上面果然有一只，正露出半个脑袋。 “皮卡丘”稍微上前些，照例晃了晃手里的鱼干。 “喵。”死肥猫的尾巴竖了起来，冲我叫道。 “下来吧。”我放低姿态，哄道。 肥猫看着马库斯他们有些犹豫，但又经受不住鱼干的诱惑，最终跳下墙头，向我跑来。 “乖乖。” 它的下巴被我挠了挠，满意地眯眼打起呼噜声。 等到满足地吃了好些鱼干，我摸着它的毛，问道：“你的地方都没了，要不要去我家？” 回答的只有呼噜声。 “我当你默认啦。” 回到家里，照例是整理仪容先向母亲报个平安。身上有些黏糊糊的，或许应该先去洗个澡。 “母亲。” “你回来了？”房间里只有她，以及一些仆人。 “姐姐呢？” “还没有回来。”她定了定，奇怪地看着我，“怎么了？” “嗯……”犹豫了那么一会，小心翼翼地问道，“母亲，我想养只猫咪。” “什么？”她看起来有些惊讶。 “如果不行的话……”尽管马库斯说母亲很疼我，但有时候畏惧就像是刻在骨子里，我忍不住打起退堂鼓。 “过来。”母亲平淡地说道。 顺从地走了过去，小手被牵在手里，她打量起我的手掌，最终微微叹了口气。 “明明是个娇贵的女孩子，为什么总像男孩子一样？” 头发被轻轻地抚摸着，我低着头没有说话。 “喜欢猫的话，那就养吧。”她继续说道，“明天就让人去给你挑几只。” “嗯？”我略感意外地抬起头。 “怎么了？” “我想养的是一只野猫。” “野猫？” “如果不行的话……”注意到母亲的眼睛眯了起来，很不争气的再次怂了。 “要是抓伤你怎么办？” 她依旧平淡的口气微微不善起来，我只能低头不语。 “你姐姐今天回来会有些晚，你先跟我一起洗吧。”母亲沉默了一会，站起身说道。 “是的，母亲。” 第二百五十八章 母女 当了这么久的女生，也多次去过公共女澡堂，女性的身体对我而言早已没有太多神秘感，感觉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实际上大部分还不如穿着衣服好看。 至于苏西迩丽雅，从小一起玩到大，就算现在变得亭亭玉立，但她年幼时的各种形象干扰着我建立新的认知，何况还有诸如打喷嚏抠鼻屎挠痒痒放屁拉屎等等等等损坏气质的举止。 这种事情相处久了总会碰到的，很可能女神般的外表下，其实里面是个逗比。 或许这就是为什么青梅竹马总是不敌天降系的原因，所谓维斯特马克效应（自行百度）。 不过母亲是个例外。 长这么大一直不大敢直视她的身体，尤其是在浴室里坦诚相见的时候。保养极好的成熟身体滑入水池，波纹荡漾而来，一双光洁的手臂环住了我，引得人身子一阵僵硬。 “怎么了？”母亲清冷的声音中似乎带着丝关切。 “没，没事。”总不能说一看见她的身体就又想起那副少儿不宜的场景了，所谓厅堂是贵妇，卧室是荡妇？ 咳咳咳咳，人家那是合法夫妻，荡、荡、荡你个鬼！我连忙告诉自己。 “你的脸怎么这么红，发烧了？”母亲把我转过来，摸起额头。 果然还是妈妈的最大，又大又挺，就算是婚后的乔琪娅，拍马也追不上。蓦然升腾起一股子自豪感。 但很快这莫名其妙冒出来的仓鼠被我一脚踢了出去。鬼想什么呢？ “妈妈。”我眼神飘忽地看了她一眼。 “嗯？” “没、没什么。” 母亲没有说话，只是奇怪地看着我。 侍女进来给我们搓背，却被制止了，而是由母亲亲自动手起来。她似乎很重视这种亲昵的母女相处时刻。 很轻柔很仔细的擦拭，就像在打理一件精美易碎的艺术品，但在某个位置她顿了一下，几不可察地叹了一口气。 “妈妈……” “嗯” 纠结了好一会，最终说出了那句话——“谢谢你。” 后背的动作停了下来，隐隐听见了一丝轻笑声，幻听似的，又被双臂圈了起来，被轻轻一带，靠在了两团柔软上。 身子再一次僵住了，同时疑惑地转头看去，发现母亲闭着眼睛用额角轻触在我的额头。 “妈妈”很小声地问道。 她只是呼了一口气在脖颈上，痒痒的。 相互依偎着过了良久，最终额头一轻，又被亲了一下。睁开眼，发现母亲拉远了点距离，正在打量我的小脸。 很难言表她眼中的情绪，怜爱中竟然还有股淡淡的忧伤，让人心头一悸。 “那只猫，先让我看看。”声调恢复了那股子清冷，母亲松开我，起身往池外走上去，曼妙的身形随着袅袅娜娜一览无遗，直到几个女仆拿着毯子把她围了起来。 这是有戏心里一喜，闹出了些动静。 “嗯”母亲斜睨了过来。我连忙制止了自己的失态。 很难想象那只肥猫也有这种畏惧的神情，如果猫也有这种情绪的话。它在面对母亲时，竟然老老实实地坐好在那，一副服从的姿态。 “这不是野猫。”母亲说道，她的视线落在胖猫脖子的项圈上。 “那应该是它前主人的，或许它被遗弃了。”这条项圈我以前注意过，没见过的样子，并不像巴提尼亚流行的宠物项圈样式。 母亲盯着看了一会，胖猫动都不敢动。 我心头七上八下，时间似乎走的很慢，然后才听见一句：“喜欢的话，那就先养着吧。” 有些没反应过来，抬起头偷看母亲的神情，发现她的视线已经不再看我们。 “你可以下去了。”只听她说道 “是、是的，母亲！” 开心地让仆人们去准备一些养猫用的东西，这货倒是很自来熟的样子，驾轻就熟地跳到给它准备的软垫上，很嚣张地打了一个哈欠，满满的王八之气。 随后眯眯眼瞄过来，仿佛在说，“铲屎官，朕的鱼干呢” 马库斯看见了我们的互动，他笑了起来，然后转头对我说：“我就说妈妈最宠你。” 嘿嘿，嘴角难以抑制的扬了起来。 等到苏西迩丽雅回来并且知道了这只猫的存在，很快她也跑过来看热闹。 “就是这只”没想到竟然是一副嫌弃的口吻，“艾尔特丽雅，我知道你总是很奇怪，但这品味也太糟糕了吧” 我要把你饭后剔牙的蠢样说给母亲听！维持着和善笑容的同时，我在心里咆哮道。 “为了让你变得像个真正的女孩子，我特地给你带了礼物。”她对后面的女仆招招手，抬过来一个布娃娃，超大只。 “这是”我现在一定是目瞪口呆的表情。 “我同学家的小妹妹乖巧听话，还不奇怪，就像个可爱的布娃娃一样。”她昂着头说道，“看她炫耀妹妹的样子真让我嫉妒，我打算把你挽救一下。” 别把我卷入到你们奇怪的攀比中好吗我乘姐姐转头的时机赶紧翻了个白眼。 在贵族女子学院里待了两年，多少也有些弄明白校方的办学理念了。之前还吐槽这是新娘学校，但随着了解到深入，发现事情没那么简单。 培养一名未来主母可不仅仅只是培养一个精致的客厅花瓶，而且还将是一个联系，一个贵妇圈的联系。 所以学校并不希望学生们的交际圈仅仅局限在主修课的十几个同学之中，通过选修课，尤其是公共选修课扩大了‘同学’的范围。然后是日常性的兴趣小组和时不时举办的全校范围各类比赛和宴会，总之就是设法让全校学生都有相互交流的机会，同时磨练交际水平。 方便以后发挥校友圈的优势 这设想应该很符合贵族家庭的偏好，加上学生们表现出良好的通识素养和文艺气质，难怪参观后的家长们总是点头称赞，生源向临近城市的贵族圈蔓延开来，还有从战乱中逃亡而来的外地贵族家庭，包括不少京畿大贵族。 学校事业蒸蒸日上，又盘下了附近几块地，扩建起来。 我惯例待在某处窗户旁往下眺望，庭院里的学生们不时地相互寒暄，表面上看起来都是那般客气友好。 但其实如果留意一下的话，你会发现年长些的学生们底下各种攀比和较劲，还存在因为各种条件产生的歧视链。 我家是大贵族，父亲还是实权总督，加上完美的相貌气质，所以苏西迩丽雅族自然处在第一梯队，早上的时候总能在最耀眼的那群人当中看见她。 至于我嘛，因为不大爱掺和各种小群体，显得有些游离，不过因为‘年纪’小，加上家世不错但性子不算强势，所以跟大多数同学相处都还不错。 嗯，只是都还不错，实质上缺乏核心朋友圈。 “艾尔特丽雅。”蜜涅瓦很熟练地找到了我，“该排练了。” 蜜涅瓦……她对我的态度，应该还算个闺蜜吧，至少我们分享了不少秘密。 我跟她一起参加的灯灵舞蹈小组，效果意外的不错，有时候也不得不佩服这些人的想象力，竟然让灯灵达到了某种炫酷的舞台效果，让我们的舞蹈更加亮眼。 “玛缇娜老师，对不起，今天我有群舞排练。”装作遗憾的样子说道，但心里早乐开了花。 “你们竟然使用魔法来烘托舞蹈”她有些不开心地说道。 “这不是挺好的吗效果意外的好。” “但是魔法太危险了。”尽管她已经没法否认魔法的存在，但对魔法的态度依旧有些负面。 你身边的西塞罗老师就会更危险的魔法呢。 “笑得这么奇怪，你在打什么主意”玛缇娜看着我。 “才没有，我只是在想，我们的玛缇娜老师真漂亮。”我连忙奉承。 到底是什么让当初那个单纯的姑娘变成了这副总是戒备姿态的老姑婆啊 “别说怪话。那明天准时上我的课。我查过了，你们的小组明天没有活动。”她翻着一份档案说道。 第二百五十九章 少女情怀 巴诺斯特城作为一省之首府，因为相对安稳，在这个动荡的时代背景下吸引力大增。巴提尼亚本地的贵族不提，不少外地贵族也因为时局的不稳定而迁移过来，这样一个有钱有闲的阶级大量聚集起来，就产生了一些稳定的圈子，进而产生了一些需求。 对我而言，有两点很明显。 其一是服装时尚。吸收了各地贵族尤其是一些京畿贵族的学生们时尚嗅觉变得非常灵敏，同时因为装着打扮上的攀比，服装兴趣小组们绞尽脑汁，又刺激产生了各种新版本的校服。 这么多华丽校服的费用，恐怕普通家庭根本玩不起。 万恶的等级社会。 其二，就是城内贵族们对魔法的兴趣。在魔法被证实存在之后，原本有些沉寂的魔法热再一次兴旺起来，而且比前两次的影响更加深远。魔法大街上甚至多了不少贵族社团，任务栏上这些闲得蛋疼又不差钱的贵族子弟更是发布了大量搜寻遗迹的任务，又导致了一些专业寻宝佣兵队的产生。 闹得简直跟寻金热似的。 同时因为关于城内魔法研究的禁令，一些城外的庄园主干脆把自己的庄园别墅改造成魔法试验场所出租，乔琪雅就这么做了。 所谓新需求产生新的市场。 在这段时期，巴提尼亚贵族女子学院借助几次节日庆典和学院开放日中又在贵族圈刷足了存在感，由此我们学校的女学生甚至因此成了巴诺斯特城的一大靓丽风景线。 校服，灯灵，和淑女步，被人称之为淑女学院学生标志三宝。至于淑女学院，这是外界对我们学校的俗称。 现在对我来说最直观的感受，就是放学的时候校门口多了很多游荡的未婚贵族子弟。贵族社会的帝国公职只能由贵族担任，而他们的下班时间比我们放学要早很多。 感觉像上辈子某些艺校门口的场景。不过学生们毕竟都背景不俗，那些人自然也不敢太过孟浪，反而在一段时间之后被学院的护卫们驱散。 好吧，只是驱散的远了一点而已，那些花花公子干脆在稍远些的必经之路上买了一些带临街店铺的宅子下来，开起一些高档酒馆之类的娱乐场所。 贵族们喜欢政治联姻，但并不意味着年轻人不渴望爱情，比起单纯被安排的婚事，他们同样渴望寻找心仪的对象结婚，像贵族女学生这种门当户对的那自然最好不过。 于是学院外最终被同学们戏称为‘公子大街’的街道上，总会有些大胆的贵族青年玩着花样对着一些女学生的马车示爱，从而发展成一种特色节目，一些人甚至表演起某些视觉效果拔群的魔法来。 总觉得这些人把魔法加点都歪到泡妞科技树上去了。 至于同学们的态度则颇为玩味，一些人还偷偷以此攀比起来，看谁更受欢迎。看着几个一脸潮红说不上是得意还是娇羞的同学在那兴奋地交头接耳，我偷偷翻了个白眼。 呵，女人。 说不定再过段时间，最受欢迎女学生榜都会出现了，而且一个校内女生自评榜，一个校外花花公子们评的榜。 这很人性。 苏西迩丽雅一般只上半天学，但从她带回家的花朵数量来看，应该颇受欢迎。据说，嗯，据说，有群人还专门在中午时候出现，像是在等她，不过其中有几个笨小子自身应该没什么魔法天赋，而是出钱请了几个穷小子来表演。 呵，男人。 搞不好以后还会出现专门的‘泡妞’魔法师。看着眼前为自身魅力得意的姐姐，我摸着下巴心想，倒也让一些穷小子学习魔法找到赚钱的途径，毕竟那是很花钱的道路。 不过这群无聊的男男女女，还真是愚蠢透顶，自诩万物之灵的人类竟然一再沉迷于这种低级趣味之中，而不是投身于更伟大的事业。 比如立志于当个传奇魔法师什么的。 “艾尔特丽雅，要不下次你中午的时候先陪我一起吧，帮我看看哪个好”浴池里的大丫头趴在池边，也不知道是不是被雾气熏的，面色潮红，眼神娇羞。 啊咧，难不成这是少女思春的节奏 话说这种事情为什么要问自己未成年的妹妹啊好吧，只是情感倾诉，我需要做的就是乖乖跟她站同一战壕。 “让母亲把他们族谱查个底朝天不就好了”不过话到嘴边成了这个。咳咳，我似乎依旧对母亲查了某人祖宗十八代一事而耿耿于怀。 “你真无趣。”她哼了一声，“就是要找爱情的感觉啊。” 还以为长相酷似母亲的姐姐会继承冰山女神的风格呢，没想到转轨去了痴女路线，你个叛徒！ 心里嘀咕着，不过又一只仓鼠冒了出来，心头微微一动，说道：“要不让蜜涅瓦试试” 比起让姐姐嫁给一个连面都没见过的夫婿，这样亲自挑选一个有眼缘的，或许也不赖。 “蜜涅瓦，你的同学吗” “还是安洁莉亚的侄女，她给安洁莉亚的姻缘把过关。” “难道她会爱情占卜？”苏西迩丽雅抬起头，显露出白皙的美人筋和精致的锁骨，她好奇地问：“准吗准吗那安洁莉亚的丈夫怎么样？” “应该……还算靠谱吧。另外那还是未婚夫。”我更正道，“见过一面，感觉……还行吧，有种奇怪的气质。” “怎么说”那边的大丫头顿时来了精神，支起了身。非礼勿视非礼勿视，嗯……错觉吗似乎比前几个月大了一些。 看不出你还挺八卦的，注意到苏西迩丽雅闪闪发亮的眼睛，我不禁无语。 “怎么说呢，我上次见过，很文质彬彬的一个人，更重要的是，他的爱好跟安洁莉娅相似。” “相似” “喜欢四处探索，搜集和研究奇怪的东西。”我说着，心说这样的两人凑一起，只怕以后要天天出门浪去了。 衣食无忧的贵族子弟不用为生计烦恼，特别是不需要为家族事务操劳的那些弟弟们，一些人喜欢把大量时间和精力花费在玩数学和魔法这类事情上。 “那不是挺好吗情投意合。”苏西迩丽雅双手合什，脸上浮现出羡慕的神情。 看着再次趴在水池边做起少女情怀的苏西迩丽雅，说不上什么心情。有股子玩具即将被人夺走的落寞，但又有股为她以后可能所托非人的担忧。 好吧，这是此身唯一的姐姐。弟弟妹妹什么的，还处在壮年的父母努力一把还有机会，但可没法再给你生一个姐姐。 最终把心中的感怀吐了出来，我柔声说道：“如果你期望的话，我找蜜涅瓦商量一下。” 第二百六十章 奇怪的密涅瓦 隔天主修课教室里。 “帮你姐姐占卜姻缘？”密涅瓦转向我，像往常那样面带微笑，“但我并不会占卜。” “你不是给安洁莉亚看过那些候选者……那些……相亲对象？”我憋了半天，才勉强找到几个词。 “安洁莉亚跟你们说的？”说着她微微叹了口气，又摇了摇头，“那不一样。” “什么不一样？”我有些不明所以。 “你们不懂。”密涅瓦转开了头，眼睛飘向远方，尽管依旧带着微笑，但神情略微有些奇怪起来。 “没关系，先试着帮我姐姐看看。”我有些口不择言，“或许你看男人有经验。” 密涅瓦不再保持礼貌式的微笑，而是真的笑了起来。“我也就只比你大几个月，艾尔特丽雅。”她提醒道。 好吧，这是很蠢，我自己都觉得很尴尬，背上热腾腾地难受，面上快挂不住了。 “但你给我的感觉……”或许还能再挣扎一下，我说道，“有种超脱年龄的成熟……”看了看她同样贫乏的萝莉身板，连忙更正，“是淡定，不，是睿智！” “谢谢你的赞美，”她嘴角的弧度越来越深，“但我只是个愚者。” 确定没有看错，那个就像微笑才是本体的密涅瓦，眼神里竟然暗淡了那么一下，转瞬即逝。 “为什么这么说？”我轻蹙眉毛。 女孩的眼睛飘了回来，她看着我，摇摇头，笑道：“我好像说了很奇怪的话。” 密涅瓦给我的感觉一直就很奇怪，但鉴于多次试探的无功而返，最终只能悬挂着自己的疑问。 “关于你的姐姐……”眼前的女孩像是陷入了回忆，“很遗憾我知道的不多。” 蜜涅瓦以同学身份来过我们家几次，但她跟苏西迩丽雅的确不是很熟。我叹了口气。 “不过如果是艾尔特丽雅想打听自己的姻缘，或许我可以帮忙。” 没想到垂眸的片刻，却听到了让人惊慌失措的言语。 瞠目结舌地抬起头，忍不住又后退了两步，尽管还想故作镇定，但嘴巴依旧有些发颤。“谁、谁想打听这、这这个啦！” 啊啊啊，好像耳垂都在发烫。脑子懵了好一会，心底总算有个声音冒了出来，试图安抚自己，淡定，淡定，注意你的心理年龄。 啊呸，重要的是经历，而不是单纯的年龄堆积，而这种事情我怎么会有经验似乎另有个小人在脑海中咆哮。两年前巫师类似的占卜就已经让我大乱分寸，还因此弄丢了某个东西。 “为什么不呢，作为女孩子不都渴望着寻觅到良人吗”脑里还在纠缠着，又听蜜涅瓦反问。 “可我、我我又不是女孩子！”大脑似乎陷入了死锁之中，口没遮拦地反驳了一句。 “谁不是女孩子”边上另几个正在交谈的同学注意到我大声的言词，好奇地看过来。 “艾尔特丽雅同学说她不是女孩子。”蜜涅瓦咬字清晰地说道。 “怎么会呢，艾尔特丽雅长得这么可爱，难道还是男孩子不成”她们围了过来，嘻嘻哈哈的。 长的这么可爱当然是蓝孩子啊，这难道不是常识吗常识！心中徒劳地咆哮着，同时现实里总算压制住了自己的失态，切换成‘和善亲切’的微笑。 “呵呵呵呵，只是个玩笑。”我掩嘴‘笑’道。“只是个玩笑。” 晚上的时候苏西迩丽雅问起来，这一结果显然让她很失望。不过作为贵族小姐，尽管母亲们不反对女儿们回应别人的追求，但那只是测验如何‘优雅地拒绝’而已，私定终身什么的，终归是丑闻。 没错，大大的丑闻。 或许这事我一开始就想多了，这些情窦初开的女孩子可能只是单纯想体验一下被追求的感觉而已。 倒是晚上睡觉前，脑中一个念头突兀地从某个缝隙钻了出来——“也不知道蜜涅瓦的帮忙会是什么。” 更更让我在意的是，有那么一小会，心头涌上的首先是好奇和期待。 随之反应过来，脑中的棒槌慌乱又疯狂地把那只地鼠打了回去！啊啊啊啊啊！ 就像站在悬崖上，真正让你恐惧不是高度本身，而是那股想往前一跃，融入到蓝天里的冲动！ 一定都是身体的错！ “小姐”外面奥拉疑惑的声音让我稍稍冷静了一些。 “没事，没事。”躲在被子里，瓮声瓮气地回答，只是注意到少了什么，我探出头来问道：“皮卡丘呢？” “吃过晚饭不知道跑哪去了。” 这么多小鱼干还不能栓牢死肥猫那颗流浪的心吗？趴回被窝嘀咕道。 日子就这样平静地又过了几天，学校里还特地加了一节由礼仪老师主持的公共课，内容无非是如何识别男人的花样巧语什么的。虽说贵族小姐们身后总跟着一串随从，并没有太多跟人私会的条件，但有时候心被人拐走了还是很麻烦的。 都说了那会是丑闻，而不是什么美谈。 历史上那些所谓爱情惹出来的祸事并不少见，一些甚至导致几个家族因此结下深仇大恨。当然也有部分喜结良缘的，不过那部分显然不会讲的。 所幸大部分学生家教严格，大家心知肚明，倒也不敢越过红线。颇为玩味的是，高年级学生之间对被追求的攀比并没有因此中止。 花花公子大街上的‘节目’依旧会出现，放学后我不止一次从车窗里看见那些学姐如何‘优雅地拒绝’。 的确挺优雅的，和善但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女神范。这种气质也不知道是天生的还是单纯‘熟能生巧’？ 不过我似乎低估了这些贵族子弟的决心。过了几天，回家时我发现有其他家族的人登门拜访，偷听了一下，发现竟然是……提出联姻。 联姻对象当然是已经成年的苏西迩丽雅。 对方带来男方的族谱和个人信息，可谓非常详细，这种正式求婚符合流程，自然无法可说，不过我听到母亲委婉拒绝了。 “这事需要她父亲的首肯。” 但实际上，自从父亲和另几个军团一起跟着尤里安皇帝去修复被蛮族毁灭的科罗尼姆城，已经有个把月没有来信了。 原本每隔半个月会有一封信，而按最近一次的信息来看，驱逐入侵蛮族的战事近战非常顺利。 或许只是北方已经开始下雪了的缘故。 第二百六十一章 假日 帝国的民俗节日不少，甚至能占到一年中三分之一之多，秋冬之际还有几个神祗相关的小庆典。 这种事情最大的好处就是偶尔会有那么小几天的节假日，真让人开心。 苏西迩丽雅乘机从母亲的差事中解放出来，不过她在假期安排上没有选择跟我这个亲妹妹待在一起，而是跟几个年龄相近关系要好的同学出去游玩。 好吧，她们之间应该会有更多的共同语言。 我也不打算窝在家里，毕竟娱乐手段有限，家里实在没什么好玩的事情，这个世界作宅不易。 不过这几天安洁莉娅及她的闺蜜们都不在城里，都是少妇或者准少妇了，要忙活的事情不少。 而马库斯在前段时间的休假中教导了我不少有关棍术的基础和日常锻炼方法，现在也早早归队去了。 至于盖娅家的蒂塔和小盖娅两姐妹，我们依然有联系，只是我并不想把难得的假期浪费在两个小丫头身上。 思来想去，最后决定跟魔法公开课上的几个同学去逛街，至少我们还有些共同爱好。 出发后才发现这些同学压根不忌讳在公众面前展示魔法，灯灵都是大大方方地以某种美妙的轨迹盘旋着，算是别致的装饰品。 试想一行人，当先三四个身穿靓丽校服的女学生，迈着优雅的淑女步，肩上漂浮着五颜六色的光球，那回头率是杠杠的。 所幸拜母亲和苏西迩丽雅所赐，我有过多次被殃及池鱼的经历，所以很有经验地尽量降低存在感。 反正我年龄最小，还是个身材完全没发育的小丫头，比起边上几位正直花季的妙龄少女，当然很容易被忽略。 不过这些打身边扫过的视线总会在人家脸上停留一下还真是讨厌。 下午的时候我们又来到魔法大街，这几名同学显然也是这里的常客，她们很熟门熟路地拐进了那家任务酒馆。 里面的佣兵们一如安洁莉娅那次一样齐刷刷地看了过来，让我差点维持不住外表的平静。 不过看起来素质比上次长进不少，这些男人看清了我们的打扮，态度还算客气，也没人吹口哨，只有一些人还在偷偷注意我们。 “几位小姐有什么委托”这次是那个老板直接迎了过来。 “我需要人手帮忙寻找一些施法材料。”领头的同学说道，递上去一张像是名单的纸张，我扫了一眼，似乎都是些奇怪的材料，连魔法大街上材质店里都很难买到的东西。 “这是什么”我小声问道。 “我在一本书上找来的配方。”她回答道。 对此我耸耸肩。这并不奇怪，魔法热的重新兴起，让很多乱七八糟的所谓魔法书也大量出现，有些人清楚里面良莠不齐，但未必没有撞大运的投机心思。 这时一直留意我们的几个佣兵凑了过来，但被我们的随从拦在不远处，最终他们就在那憋手蹩脚地施礼。 瞟一眼就能发现姿势中至少有十七处错误。 “几位尊贵的小姐，我们是这条街上最好的专业寻宝队，承包各种寻找宠物，讨债，搬运货物，抓捕史莱姆，等等等等，我们都有丰富的经验。”领头一个满口黄牙的家伙献媚似的说道。 “哦”我们几人被他吸引，转头过去。 还没等他继续说什么，又有一个不满的声音插了进来。 “癞皮狗，别坏了规矩！”只见一个壮汉挤开了那几人，满脸不爽地呵斥，但他面向我们的时候，瞬间换上‘和善’的笑容。 就是笑得怪瘆人的。 “你们是黑帮吗”我的同学疑惑地问道。 “怎么会呢”笑容可掬地解释，“我们可是很正规的冒险者公会，有正式官方登记状。” 说着他还真拿出个证明文书之类的东西。 这时那个老板也说话了，他一脸骄傲地挺挺胸，只是那个大肚子还是更突出一点。“这位小姐，我们这里可不是没人管的下城区，本店只接受登记在册的冒险者。” 哦，那这管理比我想象的要好不少。 最终几名同学全都领了木牌登记了任务，似乎都是那种很鸡毛蒜皮的任务，但她们给出的报酬竟然都还不错。 “艾尔特丽雅，你没任务要发布吗”一个同学小声问道。 我摇摇头。 “你不知道啊，在这里委托任务可比使唤下人办事要方便。”她神秘兮兮地说。 我不明所以地眨眨眼。 “或许你还太小了。”结果她想了想，只是这样说道。 啧，竟然被个大丫头给小看了。 离开时我注意到，那份亡灵塔的招募任务依旧悬挂在那里。 公共讲坛似乎因为假日的关系，反而更热闹些，但我们并没有心思在节假日继续‘上课’。不过我还是去找到了《人体本命阵图》的讲课地点，发现竟然也在授课，只是听课的人依旧寥寥无几。 乘着老师恰好下课的空档，我与他攀谈了起来。 “冥想的效果怎么样”他问道。 “还不错吧，精神变得更容易集中。”我有些心虚地回答。实际上这一两个月我是经常冥想着，但后来总是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你有记录测验法阵的变化吗” “没有。”我老老实实地回答。 “最好冥想不同的**都测试一下，你最近在冥想哪个法阵” “眉心法阵。” 我们又简单聊了几句，直到同学叫走了我。 “人体本命法阵真没想到你对这个感兴趣。”她们好奇地说道，“听见不少人的风评，都说这课程是骗人的。” “我觉得还好吧。”我只能微笑着说。 “是吗” “感受自己是宇宙的一部分，与世界建立更紧密的联系。” “听起来很神奇。”她们几个笑了起来。 又逛了一会，我们在魔法大街一处小广场停了下来，这里聚集着不少相互交谈或辩论的人群，还有一些人在向人群宣扬什么。 那些缪特利安教徒依旧老样子，盘坐着，前面的地面或者背后的墙壁下书写着一些警告标语。 另外广场上还有人在传教，这本身并不稀罕，毕竟帝国是多神崇拜，他们从来不排斥来自世界各地的神话的信仰。但让我惊讶的是，其中竟然还有魔法女神信仰。 “红月女神拉雅，她是智慧和魅力的化身，她即是魔法！”几个年轻人在那喊着口号，只是感觉有些中二，听得我都有些害臊起来。哦，那边墙上还贴着大副的女神招贴画，那身材和姿势真是性感，很符合这些年轻人的胃口。 光看他们前面聚集的人群数量就知道有多么成功，难怪前几天召唤的女神说自己能感受到神力正在加速恢复。 尽管中二了一点，但干得漂亮！默默把那几个传教年轻人的形象映入脑海。 第二百六十二章 空闺 帝国政府对民间组织的管制并不怎么严格，社会上往往存在有着大量的自治社团，光魔法大街附近看到的就有不下十个有名有姓的团体，而这群主张信仰魔法女神的年轻人显然也有自己的组织。 ‘魔法互助会’，还真是直白。感觉这些人的取名水平都不怎么样。 “这几位尊贵的小姐，你们有兴趣了解一下魔法女神吗”大概是因为我们的驻足观看引起了他们的注意，其中一个年轻人走过来宣扬起他们的信仰。 “魔法女神拉雅”一位同学思索着，“我好像在哪见过。” “在书店吧。”另一位同学思索了一番，说道，“我记得那里有几本什么关于魔法女神的。” 哦，恐怕正是我写的那几本，毕竟能召唤女神啊，虽说那位现在有些失忆。我保持着平淡的模样，心思却在注意她们的交谈，想听听有什么评价没有。 “好像是哦，不过我不大喜欢神话。” “我也是，神话课的各地谱系真是复杂到让人吃不消。” 然而同学几个的话题很快歪到对课程教育上的抱怨上去了。对面的年轻人传教经验还是不足，面对几个如花似玉的女学生，话说的都不是很利索，最后免费赠送塞了几张女神招贴画过来。 这画很眼熟，因为底稿就是我自己绘制的，安洁莉亚那里雕版印刷，再后期简单人工上色的。 “这身服装真奇怪。”跟那些男人不同，同学们的关注点显然不大一样，“难道这就是古代服饰？” “感觉不错，不过我们学校的服装设计小组能做出这种衣服吗” “可能需要些特别的裁剪技术。” 听着她们几个的话题又跳跃了，而且兴致颇高，我只能耸耸肩。 回到家向母亲告平安的时候，发现苏西迩丽雅都已经回来了，她们正在说着话，等我进去施礼，母亲换上一副有事要说的姿态。 找了个位置正襟危坐起来，同时偷偷观察母亲的脸色，发现似乎有些忧虑。 “艾尔特丽雅，”只听母亲说道，“我打算带你姐姐出门一段时间，乐观的情况大概也需要半个月。” 我疑惑地抬起头。 “外面有几处庄园的情况恐怕不太好，我打算亲自去处理一下。”她顿了一下，“至于你姐姐，她需要继续跟着我学习庄园的管理技巧。” 闻言有些意外，愣了一下，随即低头说道：“知道了，母亲。” “这段时间你需要独自在家。”她继续说着，“你在学校的表现很让我很骄傲，我相信你会照顾好自己。不过如果有需要的话，你可以寻求那些夫人的帮助，我出发前会拜托她们照顾你。” “我会的，”我再次应道，“母亲。” 因为决定有些突然，母亲和苏西迩丽雅加紧对城内的事务进行临时安排，可以看见不少食客进进出出，相当忙碌。 晚些时候，我寻找起那只吃过晚饭后就玩消失的胖猫，在柱廊间呼唤： “皮卡丘，皮卡丘” “小姐，我刚才看见皮卡丘从内庭的屋顶上出去了。”利亚娜告诉我说。 似乎前几次洗澡给它留下了不少心理阴影，那看来今天只能独自洗澡了。 但洗澡之前先是已成惯例的锻炼，所谓培养一个习惯只需要二十一天，何况我已经远远超出。这两年来奥拉手把手教的‘瑜伽’成果不错，虽说还达不到那些变态的柔术程度，但也已能做到大部分的姿势和体操动作，嘿，看我横叉竖叉反身弓。 就是光着身子搞锻炼总觉得怪怪的，所以前段时间干脆让人在帝国已有的女式三点运动套装基础上，按我的提议改出类似运动背心和小短裤的样式，心里这才算踏实了不少。不过因为面料的限制，不可能做到弹性贴身，动作一大还是挺让人尴尬的。 ‘瑜伽’之后便是近期新增的内容，马库斯传授的基础内容——一些道具辅助的力量和速度训练。这个倒不用天天练习，一个星期三次就差不多。 出了一身热汗，先简单地冲洗一番，又抹上油趴在垫子上让人按摩全身，通体舒爽得简直像获得新生一样。 稍后再泡在氤氲的温水池里，惬意得都快呻吟出来，刚发完感叹，利亚娜又端了一个放着水果和饮料的木盘进来，放在池边。 真是享受的贵族生活。 洗完澡出来，母亲她们的工作还没有结束，进去打过招呼之后便窝在自己房间里，把白炽灯调成台灯模式，看书，翻阅摘录下来的资料，写日志，记录心得，临摹阵图，诸如此类，时间不知不觉中过得很快。 “小姐，该睡了。”利亚娜提醒。 “哦。”起身稍微活动了一下，自己把桌面整理起来。这地方我并不喜欢让仆人给我收拾。 躺进被窝，开始‘懒人冥想’。精神集中在眉心，重复默念着几个单词，想象自己跟整个世界是为一体。 等到那股漂浮感出现，很快我果然又睡着了。 第二天一大早，母亲可谓细致地又给我和管家叮嘱了一番注意事项，这才向马车走去。 “一个人在家要注意安全。”而苏西迩丽雅则抱了我一下，小声说道。 其实大部分时间我都只是两点一线，家里还有这么多仆人和护卫，能出什么事情？ 目送着她们的车队晃晃悠悠，转过道理远处的拐角，再也看不见踪迹。 “二小姐，我们进屋吧。”管家对我说道。 “嗯。”应了一声，迈了几步再次回头看了一眼，街角空荡荡的。 等进了自家宅子，此刻总感觉这偌大的庭院好像少了些什么，心头竟然有些失落起来。 真是的，母亲和姐姐一起出门视察庄园又不止一次了，到底在感伤什么啊，真是矫情。我扁了一下嘴。 “皮卡丘？”我呼唤道。 “喵？”这次的呼唤得到了回应，肥猫从墙角探出头。 “走，我带你吃饭。” “喵。” 第二百六十三章 史莱姆的秘密 家里奴仆数量不少，但从学校回来的时候，还是觉得偌大的庭院空荡荡的，有股安洁莉娅家当初那种冷冷清清的萧瑟感。 “小姐”见我停下来，奥拉疑惑地问道。 “没事。”顿了这么一下，我迈进了内庭。 日子平淡无奇地过着，没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很快一个星期就过去了，渐渐有些习惯这种寂寞。 “很棒，”陪练的保镖说着，用他手里的木剑偏斜了我挥去的木棍，“很快速的顶位攻势。” “但还不够。”我说道。之前可是做了不少假动作的，但显然不怎么奏效，完全没突破他的防御。 “小姐您的策略很有趣，如果不是我经验丰富，还真被你打到了。”保镖一边格挡，一边奉承。 也不管他是不是在哄我，心情多多少少好了点。我摘下了自己的护具头盔，递给身后的女仆，就是马库斯送的那套。 “今天先到这吧。”说话的同时把垂在身后的长发顺了顺，真碍事，好想剪成短发。 嗯？手上似乎都有些起茧子了。摊开看了看，果然如此。心底叹了口气，等苏西迩丽雅回来，被发现的话估计又要被碎碎念了。 算了，出了一身汗还是先洗澡吧。 傍晚的柱廊之间阴森森的，稍稍提起些裙摆在其间穿行，只觉眼前明暗来回交错。打量了一圈各处的墙角屋顶，我柔声呼唤着:“皮卡丘，皮卡丘。” “喵？”胖猫不知从哪跳了出来，跑过来蹭我的脚。 “你又去哪了？”说着蹲下来挠了挠它的下巴，又一把抱起来。嘿咻，感觉这份量又增加了。“你是不是又胖了？” “喵。”它斜睨了我一眼。 “小姐，我来吧。”跟在后面的利亚娜试图把胖猫抱过去，可惜对方不买账，胖猫王之藐视之后继续窝在我怀里，眯着眼呼噜呼噜的。 这死猫还真是死沉死沉的。 晚饭后舒服舒服地斜依在软榻上，怀里摸着胖猫的皮毛，手感还不错，而它则换了一个更舒服的姿势。 内庭天井上的夜空星星点点，引得人很想高歌一曲，实际上我也这么做了，清唱几次之后，兴致上来了，干脆让人搬出一些乐器，自顾自地弹唱起来。 这样的小日子过得其实挺逍遥的。 学校里跟往常也没什么两样，只是还会时不时流传些奇奇怪怪的都市流言。 从她们口中，当初被人当做下水道怪物的史莱姆竟然逐渐被市民所接受，一些人甚至特意豢养起史莱姆，据说有不少正经用途，学校里还有学生把它们当做宠物。 “要注意阳光和湿度，不然它们会死的。”校园某处，几个学生聚在一起，只听一位高年级学生正跟其他人说着，门道似乎不少的样子，“不同种类的史莱姆喜欢不同的东西当做食物，有些史莱姆还特别难养，需要特别的环境。” 史莱姆被召唤出来才几年啊，竟然已经有‘很多种类’了这事让路过的我忍不住停了下来。 “对不起打搅一下。”我问道。“那蓝色史莱姆呢” “蓝色史莱姆”她转过头，看见是我，咧了下嘴，说道：“这不是我们的艾尔特丽雅同学吗，你也喜欢史莱姆” “学姐，你认识我”我不禁诧异地问道。 “当然，”她说道，“你可是我们学校的招牌，天才学生，‘爱发呆的艾尔特丽雅’。” 呃，我这么有名吗为什么我一点感觉都没有。 大概我疑惑的表情取悦了她，她优雅地遮嘴笑道，“你真可爱。” 这种话题总让我不自在，连忙试图把话题转回主题，“关于那些蓝色史莱姆，我在某些地方看见有人在问。” 她朝我笑了笑，继续说道：“蓝色史莱姆目前只在部分城区下水道被发现。” “为什么那么多人在问？” “据说，有人发现它能提炼一种特殊的物质。”学姐娓娓道来，“一年前有人一直在收集蓝色史莱姆，这引起了有心人的注意，半年前才有人破解了这个谜题。” “特殊物质？” “据说能用来制作一种蓝色液体，可以暂时提高魔法师的魔力。” 难不成这是魔力药剂？我闻言不着混迹地扬扬眉。“学姐，为什么你知道的这么清楚？” 对面几人都笑了起来，那位学姐站起来向我行个见面礼，“你好，艾尔特丽雅同学，我是‘魔法药剂兴趣小组’的瑟蕾娅。” “你好，我是卡拉迪尔家的艾尔特丽雅。”每当这种互相介绍的环节，几乎都是条件反射式的回礼。 ‘魔法药剂兴趣小组’？心想这估计又是什么奇怪的校园小组。 “我们在魔法大街拜访过很多人，还查找过大量的炼金术，草药学和药剂学的书籍，立志制作出拥有魔力的强大药剂。” 看来学校的课程设置还是轻松了啊，竟然还让这些大丫头有闲工夫捣鼓这些事情。 “比如？”我问道。 “比如爱情魔药。”说着她们几个都笑了起来。 看来都是些情窦初开的初中女生啊，我偷偷倒了个白眼。 又聊了几句，在我打算告辞的时候，瑟蕾瓦问道：“那么，艾尔特丽雅，你姐姐还没回来吗？” “学姐你是我姐姐的同学吗？”我有些奇怪的问道。 她笑了笑，解释道，“不是哦，不过像你姐姐这样耀眼的人物我当然认识。” 我再次有些意外。 “你真是太可爱了。”突然对面几人又嘻嘻哈哈地笑了起来。 我只能以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应对。 “你们姐妹俩可是学校里的风云人物。”瑟蕾瓦说着，“不过她再不回来，追求榜上维罗西雅可要超过去了。” 这又是什么奇怪的东西？我才发现自己似乎有些太游离于圈子之外了。 “你还小，”这几个高年纪学生以某种看小孩的眼神看过来，这让我心头莫名的不痛快。“不过以这小模样，再过几年也是位超级祸水。” “恐怕以后会比苏西迩丽雅还要耀眼。” “真不知道到时候那条花花公子大街上会出现怎样的麻烦。”这群人说到这里，都在捂着嘴笑。 “只能说不愧是卡兰迪尔夫人的孩子。” “卡兰迪尔姐妹花。”最后一位干脆如此说道。 这群少女叽叽喳喳着，那种上下审视的眼神让我仿佛置身于展台之上，估计那些奴隶被拍卖时就是这种感觉。勉勉强强维持着风度行过告别礼，然后落荒而逃。 原来女人看女人的目光也可以如此瘆人啊。 第二百六十四章 任务者 晚上的时候把从史莱姆中提炼药剂的事情记录在笔记本里。这个世界的药剂，特别是神庙的一些药剂，那效果我是见识过的，或许帝国点出过奇怪的科技树。 搞不好那个魔法药剂兴趣小组还真能捣鼓出什么不得了的东西，我支着下巴心想。 过了一两天，才发现那个学姐是另一魔法公共课班上的学生。因为选修魔法公共课的人数太多，所以学校不得不增设了班级。 “怎么样，有没有兴趣加入我们的魔药研制小组？。”相互行礼之后，瑟蕾娅说道。“一直听说艾尔特丽雅同学总有些有趣的想法。” 这些同学私底下到底是如何评价我的啊，我有些尴尬地笑了笑，“嗯……我会考虑的。” 毕竟现在课程安排上都已经快忙不过来了。 “那么，艾尔特丽雅同学，找我有什么事情？” “我只是想看看你们有什么魔法药剂出售。” “哦？”她饶有兴趣地看着我，稍后换上一副抱歉的表情，“但很可惜，我们还没有真正做出有价值的药剂。” “是吗？”这个回答让我相当疑惑。 “因为我们缺乏很多必备的材料。”她说道，“比如说你前天提到的蓝色史莱姆。” “这东西很难获得吗？” “的确是这样，蓝色史莱姆本来就很少见，前些时间仅有的几个出现区域据说也被一些帮派控制了，只出售给他们背后的金主。”瑟蕾雅叹了口气，“所以现在黑市上根本有价无市。” “这样啊……” “不过你还是个孩子啊，难道也需要爱情魔药？这似乎有些早熟呢。”瑟蕾娅的纤纤素手遮住嘴巴，只留下一双笑眯眯的眼睛，“而且以艾尔特丽雅同学的条件，长大点完全没必要使用这种手段。” 在说什么呢，这些话顿时让人害臊得坐立不安起来，全身热腾腾地难受。 “不不不，你误会了，我只是想问有没有其他魔药，比方说学姐之前说的魔力药剂，或者像神庙的治疗药剂？”我连忙澄清。 “艾尔特丽雅同学果然名不虚传，看来猜到我们是用神庙的配方做底子。” “难不成你们的爱情魔药是用爱神神庙的……”我突然想到了什么。 “艾尔特丽雅同学果然博学。”她的眼睛笑得月牙一样。“可惜那些效果太短暂了。” 呃，不就是迷情套装么……你们这些帝国贵族大小姐也真会玩。我眨巴着自己单纯的眼睛，心想。 “那学姐知道哪里能买到魔力药剂？” “很遗憾，这东西恐怕同样有价无市。”她依旧一脸遗憾，“毕竟关键的材料供不应求。” “那……”我想了想，“如果我能弄到蓝色史莱姆，怎么样？” “你打算去发布任务？”瑟蕾娅摇摇头，“恐怕没用。” 但有些事情不试试怎么行呢，我让奥拉去那个地方挂出任务，或许学姐是对的，这事过了几天都没有得到任何回音。 傍晚回到家，像往常一样到母亲的办公室转了一下，空荡荡的房间让我微微叹了口气。这些天一些食客还是会送来需要处理的文件，书桌和架子上堆放的东西渐渐多了起来。 走到母亲常坐的那个位置，扶着椅子转了一圈，干脆坐上去，从其中抽出几份文书浏览了起来。 都是些很细碎的事项，一些交易协议，收支账目，货物种类和价格，人事安排和授权，还有一些街头巷尾的流言和传闻，林林总总，不一而足。 好麻烦，我靠在后垫上，烦躁地揉了揉太阳穴。 “二小姐。”一个仆人进来了，他对我说道，“有人送来一封信。” 拿过来一看，简单说是块木片，只见上面是个时间和地名，这个时间应该是第二天傍晚，而地点则是平民区的位置。 “这是什么”我翻来覆去打量了几回，没有更多的线索。 站在门边的奥拉注意到这个东西，想了想，说道：“小姐，可能，那个酒馆的。” 哦，这么说总算有回应了，我扬扬眉，于是抬头吩咐道： “奥拉，到时你带上几个人去看看，对了，化妆一下。” “是的，小姐。” 等到第二天，得到了确定的情报，的确是几个接下任务的人，而奥拉则回来向我请示。 “那就告诉他们，明天傍晚我另外约个地方会会他们。”我想了想说道。 很快又到了约定的时间，我跟自己的随从都把自己裹在宽大的斗篷里，跑到约好的富人区外巷子里，这地方还算安全，但又不会有太多的巡逻卫兵。 省的那些接任务的人被卫兵驱赶走。 出发之前照了照镜子，堪比当初那套夜莺的神秘打扮，简直完美。突然发现自己还是挺喜欢这种装神弄鬼的样子。 出了房门，外面几个保镖也是类似的打扮，他们的头罩下的阴影都对着我，好怪异的感觉。 似乎有什么奇怪的爱好觉醒了的样子，我轻轻咳嗽了两声。 等正式到了约定的地点，当同样一身斗篷的奥拉把人带过来的时候，对方显然被我们的排场吓了一跳。 “就是你们吗”我模仿着某些反派老板的做派，把面壁中的脸转了过去，当然，笼罩在面罩之中，声音也特地捏着说话。 “是，是的。”只见对面是两个畏畏缩缩的小个子，看打扮是那种典型的下城区帮派份子，“正是我们两兄弟。” “你说你们知道蓝色史莱姆的情报”我瓮声瓮气地说道，“但据我所知，现在下水道的蓝色史莱姆区域都被几个黑帮控制了。” “这位小……不，是大小姐，”那个相对高一点的小混混瞟了一眼我最高大的保镖，有些畏惧地回答，“他们不给我们这些小帮派留点剩汤，这太欺负人了，但我们还知道几个地方有那些史莱姆。” “是吗”我慢悠悠地说道，“你确定没其他人知道” “当当当然……”那人说道，“我们前几天刚发现的，那地方，恐怕还不止一只。” “那为什么你们不直接把那些史莱姆抓出来”我顿了一下，“难道还有什么麻烦” “实际上，的确还有些麻烦。”对方犹豫了一下，“那地方在下水道深处。” 我的保镖们相视一眼。 “怎么了，那地方有什么不妥吗” 两个混混也相视一眼，然后才说道，“去那种地方，我们需要更有力的保护。” 难不成跟帝都下水道类似我有些疑惑。 第二百六十五章 下水道冒险 休息日的一大早，我兴奋地给自己收拾东西。 “小姐……”奥拉欲言又止。 “你是不是不希望我去？”依旧自顾自地给自己套上长筒靴，头也不回地问道。 女护卫沉默了。 “没事的。”嘴里说着，又给自己系上宽皮带，这些绑带还挺麻烦，不过扎紧了贴身很方便活动。“那种地方能出什么事，何况不是还有你们吗？” “可是……” “没关系。”摆摆手，让‘白炽灯’秀了下存在感，下水道什么的，这灯灵可就派上用场了，无论是黑暗还是别的什么东西。“我可是‘魔法师’。” 哼哼哈哈，骨子的冒险天性蠢蠢欲动，再过些天母亲回来，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 把马库斯送的那套护甲穿在外面，在镜子前转了几圈，摆了个臭屁姿势，嗯，真是英姿煞爽，帅呆了。然后起身小跳了一下，这套打扮可比淑女装方便太多了。 不过头发怎么办摸着自己及臀的长发，苦恼地想。 隐隐听到身后的奥拉叹了一口气。 至于那四个保镖，他们都是雇主说啥就是啥的称职佣兵，对我的决定没有反对，只是默默地检查自己的装备，早已候在门外。 收拾妥当，斜挎着个工具包，外面披着斗篷，不用再提着碍事的裙摆，在柱廊间一路小跑，心头的自在感不言而喻。 “小、小姐。”手里抱着东西的利亚娜被突然窜出来的我吓了一跳。 “利亚娜，今天你照顾好皮卡丘。”我一边小跑，一边扭头对她说。 “小姐，不带上我吗”小女仆幽怨的声音追了过来。 “今天有特别安排。”我头也不回地说。 路上想了想，又折进了母亲的房间。环顾着熟悉的布置，最终对着空荡荡的椅子行过一礼，说道： “母亲，我出去了。” 在外庭大院遇到了管家，他诧异地看着一身斗篷打扮的我们。 ”二小姐，您这是……又要见什么人？” “嗯，我打算出去一会，晚上回来。”我微笑着点点头，“马车备好了吗？” “好了，好了。”管家应道，“二小姐，您不再多带点人吗？” 像往常那样带一堆仆人多麻烦，这次带的可都是精英，有些事情宜精不宜多。我摇摇头，留下一句，“麻烦你看家了。” “您慢点，二小姐。”身后传来管家关切的声音。 “知道啦，知道啦。”嘴里应着，然而脚下并没因此慢下来。 冒险可是男人的浪漫。 坐着马车到了约定地点附近的一处巷子，这地方是平民区，治安还算可以。我下来后，吩咐车夫在附近等待。等拐过几处人流稀少的巷角，摸出怀里的头盔戴上去，又把斗篷的头罩翻了过来。 走了一会，在约定地点转了几圈，正当我们疑惑是不是被放鸽子的时候，那个稍矮的小混混不知道从哪冒了出来，朝我们挥挥手，喊道：“这里，这里。” 跟着他七拐八绕，我都有些担心自己是不是要被人引进什么陷阱了。脑子里胡思乱想着，听到一声“我们到了”，才注意到已经来到一处破旧的巷子里，那个高一点的小混混早已候在这里。 “你们来了？”他迎过来，点头哈腰，活脱脱的狗腿子气质，“这位……”说着他朝两边看了看，改口成了“这位大人”。 我高冷的点点头，示意麻利点。时间宝贵，浪费可耻。 很快我们跟着这两个轻车熟路的‘专业人士’钻进了一处下水道，巴诺斯特城的下水道系统规模比不上帝都，但也不错了，上千年的翻修同样使得里面错综复杂。 考虑到灯灵的持续时间，我并没有打算一开始就召唤‘白炽灯’，与此同时，其他人打火石的星火点上了火把上的松脂，等到六根火把全都燃起，黑乎乎的地底世界顿时光亮起来。 帝国的下水道还真是宽敞大方，有机会再一次打量头上的下水道砖石拱券，心里忍不住有些感叹。 稍后我感觉事情有些不大一样，疑惑地问道：“气味怎么没那么难闻？” “大小姐，是史莱姆。”那个老大讨好地说道。“他们几乎什么都吃。” 那天碰面大致了解下这两人的情况。他们都是混迹下城区的孤儿，豆芽似的单薄身材，而且个头也不高，如果不是坚持说自己有十六岁，我都怀疑他们还没有超过十四。 两人以兄弟相称，但长相特征一看就知道没有血缘关系，而且连正式的名字都没有，只有些类似绰号的称谓。我干脆偷偷把稍高的记作老大，稍矮的记作老二。 在他的解释中，最常见的淡灰色史莱姆几乎什么都吃，但似乎更喜欢分解有机物。原话当然不是这样的，这是我根据他的描述而得出的结论。 难怪这些墙壁干净得就像被专业女仆打扫过似的，敢情是被史莱姆‘舔舐’过啊，而且连阴沟里各种漂浮的污物都被处理掉了，没了这些东西的腐烂发酵，气味自然就没那么难闻了。 “现在有些人还养史莱姆来处理家里的垃圾。”老大继续说着。 低碳环保史莱姆，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它们不危险吗前些时间不是还说它们吃人。” 老大摇摇头，说道，“这些史莱姆很难伺候，干干的地方很快就小下去了，被太阳晒到也不行，不会养的人很容易把它们养死。而且它们只能吃些不会动的东西，会动的很容易把史莱姆肚子弄得乱乱。” “老鼠呢” “没用，我们试过，老鼠能很快从它们肚子里跑掉，除非先弄晕。” 搞不好那是先被‘淹死’的，我心想。 一路走着，迷宫一样的墙壁，砖道和阴沟。虽说气味并不没有想象中的难闻，但也没舒服到哪里去，而且里面终归还有些潮湿，我很庆幸自己选择了过膝皮靴和长手套的打扮。 “希望你们的情报是准确的。”我奉行一手萝卜一手大棒的激励手段，说道：“如果你们能带领找到了我所需要的东西，那么你们将得到我给出的丰厚报酬。” “一定一定。”老大兴奋地点头，那个老二显然也很开心。 “但是如果因为我的年纪而愚弄我，”我沉下声，装出些威胁的口吻，只是效果不怎么好，听起来似乎更像一个努力扮演大人的小鬼。“我的兄长最疼我，那他一定会找你们麻烦，你说是吧，‘欧提利姆的小耗子’” 抱歉马库斯，那天把你描述成个极具报复心又残暴的贵族军官。不过糊弄这两个年纪不大的小混混还是挺有效的，只见他们又换上赔笑的表情，忙不迭地点头，看得我心生好笑。 幸好带着头盔又蒙着袍子。 “这是什么”随后我才发现他们带着奇怪的东西，像是某种容器。 “装史莱姆的瓶子。”老大骄傲地说，“我们可是捕捉史莱姆的老手，当初很受客户们的好评。” 第二百六十六章 地下世界 转悠了一段时间，像在玩一个千篇一律的迷宫，事情逐渐变得有些无聊起来，我甚至生出了些后悔的念头。 就算陪同学逛街，也比在这灰蒙蒙的地方转来转去有趣，至少外面的景色不会老是这般单调。 稍晚些总算来到了一处不大一样的地方，只见拱顶上有些开孔，一些自然的光亮打孔洞里泼洒下来，这地方不再像之前那些昏暗的通道那般阴冷潮湿。 我往彼端打量，发现那边还有不少流浪汉在此地安营扎寨，到处都是凌乱不堪的摆设，更是制造了大量的人为垃圾，还有一些人不知道用什么东西在烧着火，气息混杂，反而比普通的下水道更难闻一点。 根本就是个最最底层的贫民窟。 应该是察觉到我们的动静，几个蓬头垢脸的流浪汉看了过来，但更多的地底居民并没有什么反应，不知是麻木不仁还是习以为常。 “这是什么地方”气味真的挺臭，空气里弥漫着烟味，馊味，汗味，呕吐物乃至排泄物的味道，我拉起些面罩，捏着鼻子瓮声瓮气地问道，心里有些好奇。 “没什么名字，臭阴沟而已。”那个老大回答道，一边说着一面继续往里走，眼前的违章建筑变得更密集，一些流浪汉甚至在相互交易着什么东西。 真没想到这么个破烂般的小地方竟然还塞了这么多人。 “这些人是怎么回事”我又问。 “一群无家可归的可怜虫。”领路的老大打量着四周，压着声音地说着，“这里好歹还有个地方能睡觉。” 看了看各个奇形怪状的居民，我恍惚有种这才是异世界的感觉。一个胡子拉渣的盲眼流浪汉向我伸开枯瘦的手，但被我的保镖拦了下来。 本来还想施舍一些东西，但在这种地方恐怕会招来些不必要的麻烦，抚平一下心头的波动，装作没看见一样继续前行。 身边几个人高马大的保镖提供了足够的威慑感，一路上这些居民纷纷主动让出了一条宽敞的道路。 重新归入阴暗前，注意到一些边缘的角落里似乎还躺着些什么人。 “瘸子，”只听有人喊道，“爱吹牛的独眼龙塔塔斯冻死了，快找人把他处理掉。” “知道了知道了，都是这个月第三个了。” 我边走边回头，直到那些声音消散在通道里，只剩我们的脚步声和滴滴答答的水声。 心情似乎变得有些糟糕。 又在单调和无聊中行走了相当远的一段距离，“这里，这里。”沉闷的行进中，那个老大停了下来，小声地说道，同时朝他的小伙伴挥挥手，只见后者掏出了一件像捕网的工具，但又有点不大一样。 “这是” “捕网，专门为捕捉史莱姆改制的。”老二接过话，他已经拿着工具在水道边摆起一个架势。“不要说话，把火把放远点，史莱姆胆子很小，对声音和光亮很敏感。” 我们很配合地安静下来，并离得远了一些，过了一会，才听见一些水声，老二的声音飘了过来。 “有了。” 等我们围过去，那个网里果然有只小小的史莱姆，在火光下看不大清晰，只觉得有些反光和半透明。总觉得它似乎在瑟瑟发抖，我疑惑地眨眨眼。 “是只普通的史莱姆。”老大瞟了一眼，失望地说道，“把它扔回去吧。” “这东西多吗”我问道。 “如果掌握技巧的话，这下水道到处都能捞到。” “哦。” 路上又捞了几次，没有更好的收获，但我发现自己对下水道的认知过于肤浅，里面还是不少不一样的场地，有些位置空旷得像小广场，甚至还有跟下水道墙壁融为一体的房间。 “这是什么”我指着一扇关着的木门问向导。 “嘘——”老大有些紧张地向我们示意，“我们尽快离开这地方。” “这到底是什么”好奇心猫爪挠着一样。 “一位魔法师的实验室。” “不是吧，不是禁止在城内试验的吗” 老大回头看了我一眼，眼里的意味让我突然有些不痛快，似乎还听见他很小声地嘀咕了一声：“真是个单纯的大小姐。” 要不是还指望他带路，真想让人揍他一顿。我憋屈地用鼻子哼了一下。 亲眼看见野生史莱姆，应该已经快到中午了。那时候老大示意我们安静，然后蹑手蹑脚地靠在某个通道拐角，我跟着探过去看看，才发现墙壁和地面上有不少黏糊糊的东西在那蠕动。 大概是火光的缘故，这些野生史莱姆开始向各处的缝隙淌去，留下一些黏液痕迹。 “是这个方向了。”老大很笃定地说。 接下来的行程充满意外，等到某处拐角的另一边透来火把的光亮，我发现自己并不是周围唯一的队伍。 “啊哈，我当是谁呢，这不是我们两只亲爱的小耗子吗”对面一个‘专业人士’朝我们咧了咧嘴。 “哼。”只听老二哼了一下。 那人在我们的队伍中打量了一番，目光最后停留在我身上，“真稀奇，淑女学院的大小姐怎么也有兴趣钻这种臭阴沟” “诶”没想到这么简单就被认出来，我诧异莫名。虽说进了下水道就把外套斗篷收进了保镖的背包，但好歹还披着那件短斗篷，何况里面还带着头盔。 “这种地方不适合你们这些娇贵的大小姐，如果有什么需要，下次可以找我红发索迪斯。”这人吊儿郎当向我行了一个马马虎虎的见面礼，“希望能为您服务。” “你是怎么认出我身份的”我捏着嗓子问，但清脆的女童音怎么也掩盖不掉性别和年龄。 “像您这样端庄优雅的淑女步伐，当然只有淑女学院的大小姐们才会。” 突然想起某些从来不换鞋子的失败变装，没想到自己一不小心同样在脚上露出破绽了，只是这是这事早已习惯成自然，难以刻意调整。 “知道了。”我说道，“或许下次吧。” “下次就不用找这些还没长毛的小耗子，应该直接找我们这样的专业人士，尊敬的小姐。”这家伙再次行过一个告别礼，才带着他的队友们往另一边走去。 那是三四个沉默的佣兵，一些定制的皮甲和武器，看模样都不是本地人。看了我一眼之后，更多的目光停留在我的几个保镖身上。 “该死的小偷。”在那行人离开之后，两个小混混才压抑着嗓子低声咒骂起来，然后转向我，有些紧张地说道：“小姐小姐，别听那个小偷胡说八道，明明是我们最先找到蓝色史莱姆，是他们，是那些人，窃夺了我们的发现！” 第二百六十七章 麻烦 如以前提到过的那样，巴诺斯特城是建立在山谷河流大平原中的几座丘陵之上，权贵和富人居住在向阳坡的高处，比如说我家，安洁莉娅家，或者当初的盖娅家。 平民次之，至于贫民所在的下城区只能搭建在低洼处。这种地方通常因为位于丘陵的阴影处而缺乏充足的日照，而且潮湿，下水道的暗河也时刻会往这些洼地汇聚，如果遇到暴雨，很可能变成一片泽国。 我一开始进入的下城区下水道应该在低处，当我们逆着水流的方向前行，照理只会越走越高，然而走了这么久，以现在的上坡程度来看，情况似乎有些奇怪。 “这下水道难道不是贴着街道底下修建的吗”我注意到那些带漏水孔房间的拱顶变得越来越高，或者该说是地面越来越高。 “我们应该在巴诺斯特山丘里面。”老大指着前进方向的通道说，“这里面还有条穿过山体的地下河。” 这样啊，简直像是在山腹里挖出了犹如街道般的地道啊。站在漏水孔的大空间里，环顾四周黑洞洞的各条通道，对这个世界的工程能力赞叹不已。 巴诺斯特城就是以巴诺斯特山为名的，据说这是他们首先建城的地方，那么这里面有着最早的下水道应该也不奇怪吧。 “啊，这段应该是加鲁斯时期修建的。”此时其他事情吸引了我，刚发现这里的材料质地和修饰跟之前的已经有了不小的区别。 “什么”小混混老大像是没听懂。 “我是说，这段下水道应该是加鲁斯皇帝在位期间，也就是六百年前修建的。”四下打量，指着几处细节说道，“尽管翻修过，但有些东西留了下来，现在已经很少见了。” “哦。”其他人只是看看我，两个混混还交头接耳起来。 “说不定在往里走，我们还能见证上千年的历史呢。”我有些兴致勃勃地说道。不过指望不大，恐怕大部分都被翻修过了。 “小姐，你们学校还教关于下水道的东西”老二小心翼翼地问道。 “建筑课里有讲啊。”当然这些描述都是一笔带过的，说着干脆唤出白炽灯，方便观察更多的细节。 随后越看越啧啧称奇，心说帝国人真是奢侈，这些不见天日的地方竟然也做上相当细致的装饰。 好吧，比起地面上的建筑终归简陋不少。 上一世获取的知识体系对当前的课程学业没有太多帮助，可以说基本上都是全新的内容。或许我该庆幸这具身体的硬件配置高，记性好理解快，总体而言游刃有余。 也不知道是灯灵或是其他什么原因，两个向导看我的眼神多了些不一样的东西，变得更加恭敬起来。 继续往里走着，直到某处似乎挺开阔的地方，六只火把甚至都没能把四周的墙壁全都照射出来，只听见前方水声哗啦啦作响，声势颇大，我仰头看了一会，火把的光亮同样无法映耀出顶部，一道白花花的水柱像从黑暗中凭空涌出一样。 再次点亮白炽灯飘了上去，才发现是从四五层楼高处几条水道里出来的，在空中交汇成了一条。 没想到离地面都这么远了。 之后我们总算捞起一些略微不同的史莱姆，在他们说来似乎还分做几类，但在我这外行看来都差不多的样子。 不都是果冻般的模样么，难不成里面的水果不同？ 两人放走了一些，剩下的装进了容器。 “这些种类也会有人要的。”老大说道。 “都有什么用？” “我也不清楚。”他挠挠脑袋，似乎在苦恼该怎么解释，“反正会有人要就是了。” “哦。”看起来这些人也问不出什么，那还不如明天去问问养过史莱姆的瑟蕾娅。 身为女孩子，在外面有件事说起来会有些羞耻，所谓有人三急，即使刻意避免大量饮水，但该来的总是会来的。 这下水道倒是处处阴沟，不过黑乎乎的环境里，独自一人跑出去，怎么看都像是恐怖片的经典桥段。 这个时候，我特别庆幸自己有个女性护卫。 不禁又想起当初逃难路上，孤身扒开草丛撩着裙子解决个人问题时那种强烈的不安全感。 真是一言难尽。 另外今天不穿长裙实在明智至极，不过撩起男式衫下摆，蹲下来后底下那种凉飕飕的感觉依旧让人很不踏实。 果然还是当男孩子自在啊，脑子很艾尔特丽雅式的胡思乱想着。 安静的环境里真切地听到某种声音，尽管戒备在周围的奥拉是位女性，但我依旧有些害臊。 这种尴尬的片段里时间总是过得很慢，好容易熬到结束，刚站起来把短裤拉好，奥拉贴身过来，我有些疑惑，却发现她戒备的方向出现了朦胧的火光。 迟疑了那么一会，我们快步向保镖们的位置移动。奥拉的体型缺乏威慑力，遇到其他冒险者未必没有麻烦。 最终出现的却是那个红发索迪斯，只见他有些狼狈地跑了出来，看见我们的时候明显还愣了一下。 “是那位大小姐啊。” “怎么回事，你在跟踪我们吗？”我停了下来，质问道，同时让奥拉呼唤那些保镖过来。 “嘿……”远处的他似乎笑了一下，只是声音里没了之前的油腔滑调，略带些苦涩的味道，“恐怕我们遇到麻烦了。” 另一头纷至沓来的脚步声让人踏实了不少，我定了定神，奇怪地看着他，继续问道：“什么，还有你的人呢？” “我们失散了。”索迪斯狠狠抓着自己的头发。“那些人在这种地方失散乐子可大了。” 等到我的人马都到齐了，那对小混混看见红头发，那是相当地生气。 “你果然在跟踪我们！”那个老大骂道，“特地绕了这么多路竟然没甩掉你。” 啊咧我说怎么尽是绕来绕去，绕得人完全没有方向感了。 就算不绕路，你同样找不到方向感吧。脑子里某个声音一闪即逝，愣是没有抓住反驳的机会。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厉声喝道，好吧，尽管童音一点威慑力都没有。反正现在很不开心，难的的休息日冒险大计划，别被这些人的勾心斗角给搅黄了。 “很抱歉几位，”索迪斯有些紧张地往后面张望，“别这么大声，我并不是故意跟踪你们。” “不是故意，那就是有意了”人高马大的保镖们给了我充足的底气，我扬扬眉。 “好吧，我就明说了吧，我的队伍遇到麻烦了。”他再次往来的方向探头探脑，才转头对我们说道，心有余悸的样子。“我们……” “等一下！”我连忙喊道，及时阻止了他继续讲下去，“别把我们掺和进你的麻烦当中去，我没有兴趣。” “实际上……” “我不想听！” “我……” “奥拉，打晕他！” “等，等一下。”红头发慌忙摆手，“我不说便是了。” 第二百六十七章 试验品 又有几个人从那边的通道出现了，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人，典型的下城区帮派分子打扮。 “众神怜悯你，愚蠢的红毛耗子。”最前面的一个男子怒骂道。“把东西交出来，马上！” “朱利纽斯的公正，我没有偷你们的史莱姆，这是我们在第七区找到的。”红头发后退几步，往我们这边靠来，这举动让我有些蹙眉。 “闭嘴，现在这一片地区的史莱姆全都是我们的。” “嘿，你们这种糟糕的吃相是要遭报应的！”索迪斯一边喊着，一边继续后退。 “有种你老实等着。”对面一行人终于注意到我们，“你们又是什么人如果你们也在找那些东西的话，现在可以回去了。” 这种蛮横的态度真是让人非常非常不爽。我皱起眉头，努力压抑着澎湃泛起的不满，保持着‘和善’的语气问道： “你们凭什么这么说” “哟呵，还有个小丫头”那人一愣，在我头罩上盯着看了一会，又在我身边的几人转了一圈。“是你们两只小耗子别惦记这项买卖了，快领着你们过家家的娃娃雇主回家去，不然她的宝贝衣服弄脏了，她的妈妈是会哭的。” 说着几人哈哈大笑起来。 如果不是一贯的教养把涌上咽喉的脏话挡了回去，差点就回嘴了。至于向导们是敢怒不敢言，而我的保镖们则跨前一步，喝道，“放肆！” “嘿，大块头，别乱动，这种地方我们才是地头蛇。”那人不当回事，“只要我一喊，这里马上能冒出几十号人，到时你们的小主人要是在混乱有什么闪失……啧啧。” “小姐，”小混混老大悄悄凑过来跟我说，“他在胡说，这种地方他们才不熟悉。” 那又怎么样，然后把大好的冒险时光花费在跟人玩捉迷藏上我在面具的遮挡下磨了一下牙，随即吐露了胸中一口浊气，掂量了一番，决定还是先交涉一下。 “我不想惹麻烦，但我需要蓝色史莱姆，如果可以，我可以出钱买。” “啊——真是位慷慨明智的大小姐，”对方摊摊手，“很可惜我们有定额要完成，所以只能说抱歉了，请回吧。” 真是麻烦，此时两个向导也回头过来看我。 “红毛耗子，别想跑！”却听对方怒喊道，才发现索迪斯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闪进了一条岔道。“留下蓝色史莱姆，不然你以后别想在这一带混了！” “干完这一票，老子才不跟你们这些xx（哔——）打交道了。”通道里传来这一句，听起来竟然已经跑得有点远了。 “可恶，抓住他，一会扒了他的皮！”帮派分子恨恨地咒骂道，不过临走前还冲我喊了一声，“快点回家去吧，这种耗子洞不适合你们这些娇滴滴的大小姐。” 不动声色地冷眼旁观着这些人消失在拐角，这才轻轻哼了一下。你们给本小姐记住。 “小姐”奥拉发声了，语气里明明白白是要求揍人的请示。 “不用担心。” 这种地方一贯四通八达，很快各个通道都隐隐传来嘈杂的追逐声，还带着不少回音。 “现在怎么办”那个老大苦恼地摸着头，“这些xx（哔——），他们也太贪心了。而且这么吵闹，史莱姆们都躲起来了。” “怎么办回去呗。”叹了口气，暗道这事变成这种发展还真是讨厌，但我并不想牵扯进这种帮派麻烦之中去，何况都还不知道对方后台的底细。 有道是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一不小心演变成贵族间的大冲突就难以收拾了，光想着到时怎么向母亲解释就够让人头皮发麻。 “可是……”两个小混混对视一眼。 “放心，虽说没有达成目标，但辛苦费我还是会给的。”不就是钱么，这点小钱本小姐还是不缺的。 “小姐您真是慷慨仁慈。”两人很狗腿地不住奉承着，那副德行看得人只想发笑，也让我的心情好了一些。 “可以从这地方顶上出去吗”指了指头顶，被这么一闹，早没了原路钻回去的兴致。 “完全可以，就是要绕上去。”老大一脸谄媚地说。 但事情比预想的要麻烦，这绕来绕去的让我怀疑整个山体是不是都被挖成隧道了，爬了不少楼梯，转来转去依旧都是墙壁和水道。 “这是什么”注意到有几处墙壁不大一样，不像是被整体翻修，而是局部的修补。“自然坍塌过的” “不像，更像是被人挖过的。”保镖小胡子看了看，说道。 这修补的时间估计也挺早了，甚至比赛维鲁时代还要早不少，什么人会想到挖这种地方真古怪。 “没有直通上面的通道吗”我又问道，这里绕来绕去的，一天这么走下来，小腿都酸胀不堪了。 “恐怕没有。”老大不是很确定。 又过了一会，身后的通道涌来凌乱的脚步声，这让人很不开心。“真是阴魂不散，他们怎么老跟着我们跑” 两声惊恐的尖叫压过了沉闷的脚步声，让人心头一突。 又出了什么情况我们全都停了下来，朝身后戒备。 很快一个人跌跌撞撞从黑暗中出现，看见我们，欢天喜地喊道，“哦，感谢诸神，你们真是帮了大忙，这地方黑乎乎地简直快把我吓死了。” 这不是之前追逐着的两拨人，而是一个我们并不认识的人，只见他穿着一身宽大的袍子，还带着一个可笑的面具，像是帝国东部某些宗教里迎接死者的鬼神面具。 话说这破臭阴沟有什么好的，怎么闹得集市一样冒出这么多人忍不住吐了个槽。 “你是谁，怎么回事”我问道。 “是个小姑娘”来人一愣。这些人几乎如出一辙的反应真让人不爽，你以为我想当小女孩啊 “到底怎么回事”我加重了语气。 “事故，是魔法事故。”他喊道，“不知道从哪钻过来一堆该死的蠢货，愿帕鲁托诅咒这些地底里的耗子——他们破坏了我们宝贵的试验！” “嘿，城里不是禁止魔法试验吗”我沉下声质问道。 “禁令只说是城墙里面，可没说下面。”他不以为然地辩解道，“这是很重要的试验，该死的！” “什么试验” “我们还是先跑吧。”他看了看后面，黑乎乎的隧道就像怪物张大的嘴巴。 好吧。 “有人在追你吗”一边小跑一边问。 “应该……算吧。”他思索了一小会才给出答案。 “什么叫应该算那么那到底是什么试验”我很不满意。 “小姑娘，你听说过复活术吗” 出现了，这熟悉的套路。我蹙着眉头拉开了些距离。 “千百年来一直有人在尝试复活术，现在既然魔法被证实了，那么或许复活也是可行的。”他的声音里充满了无限向往。 “那……”我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这个世界还是比较宽容的，但对待亡者复活这件事恐怕依旧有些忌讳，向导和我的随从们那一脸表情足以说明问题。 “你知道我在这破地方待了多久了吗好容易准备的差不多了，那些不请自来的混蛋毁了我的心血！”他咆哮着，只是透过面具之后腔调变得有些滑稽。 “然、然后呢，发生了什么事情”心说到底是什么事情让个在下水道待了这么久的大男人惊慌失措的。 “他活过来了，但跟我想象的不大一样。” “谁” “当然是我的试验品。”这个男人一副理所当然的语气。 或许今天命运女神就是想戏耍我，在这暗无天日的地底转了几圈，黑乎乎的前头有个轮廓影影绰绰。 我们停了下来，面面相觑，大概之前的脚步声吸引了他，来者以一种僵硬的动作缓缓而来，直到出现在火把的光芒之中。 “啊！”却听前面的小混混们惊呼了起来，惹得我们一起看向他们。 “是老提修斯！”老大一脸惊恐地说道。 “可他上个星期就已经死了。”老二接着说，那表情就像见鬼了一样。 好吧，现在这情况的确差不多是见鬼了。 然后我们一起转头看着那个捣鼓复活术的魔法师，只见他耸了耸肩，很不自在地说道：“如你们所见，这就是我的试验品。” 然后又补了一句：“不过他怎么绕到前面来了” 第二百六十九章 亡者之书 很难说自己现在是什么心情，即使已经见识过魔法和召唤物，但都没有亡者复生这件事带给我的冲击性强烈。 眼前的老提修斯动作僵硬，甚至还有些顺拐，巍巍颤颤得仿佛随时都会倒下。随着渐行渐近，他头上稀薄的白发和岁月凿刻的沟壑变得清晰可辨，那双浑浊的眼睛没有对焦移动，而是各自转动，给人一种极强的怪异感，嘴里还缓缓吐出“嗬——”的出气声，大致上给人的感觉就是个风烛残年的老人。 “啊，啊，啊……”跟我们不同，大概亲眼见证过老人死亡的两个小混混吓得说不出话，往后退着，最后干脆跌坐在地。 “停下来！”我的保镖毕竟是见识过血腥场面的佣兵，他们做出戒备姿态拦在前面，而奥拉在贴身护卫在一旁。 大概是被警告声所吸引，老人微微转过身，面对着出声的保镖。只见那个脑袋歪斜着，一只眼睛往左，一只往右，嘴里的怪声变成了“呃——”，同样拖得老长。 此刻脑子里早已炸了锅，到处都是耸动的仓鼠脑袋。是僵尸吗亦或是丧尸这下乐子大了，不会闹成亡灵天灾或者丧尸围城吧不管怎么想都是世界末日啊！难得投次好胎，我可不想死，好日子才刚开始呢。 身上一阵冷一阵热的，难受极了，我忍不住用眼神抓住还在后面探头探脑的‘魔法师’，不过因为担心大声说话会刺激这个‘僵尸’，只好压着声音质问道：“你确定自己是在施展复活术，而不是什么死灵黑魔法” “当、当当然。”他摸出笔记本，翻起来给我看，“我在帝国东部可是研究了十几年的《亡者之书》，去年听说巴诺斯特城成功施展了魔法才特地赶来……” “《亡者之书》”还说不是死灵术我眯着眼睛瞪着他，不过隔着头盔这么做简直是无用功。 “当然，这里面可是无数代人尝试复活的心血结晶，人类总是渴望窥探生命的本质。”这人果然没察觉我的态度，反而一脸骄傲地说道。 这话听着好耳熟啊。“我现在不想听这些，我们怎么解决这个问题”说着指向继续朝我们过来的‘僵尸’。 “啊……”他犹豫了一下，说道，“他力气很大，刚才我差点就被扑倒了，吓得只好跑出来了。现在你们这里有这么多大个子，制服他问题应该不大。” “被扑倒了”我吓了一跳，赶紧跳开一些，“那你有被咬到吗” “为什么这么问”魔法师莫名其妙地看着我，他活动了一下自己的手脚，才说道，“应该……没有吧。” 不放心地细细观察了一番，只看的这个面具男都有些不自在起来。总之离他远点总没错，然后才吩咐随从们去制服挡在前面的老人。 “别别别！”却听魔法师不停地指挥起来，“别用锐器，用钝器，钝器，你看这条棍子就很好。别伤了他，我还没有研究过呢。” 嘿，那是马库斯送我的棍子，现在正让手下携带着。我一把阻止了他的举动，有些不高兴地说道：“别动我的武器。” “你的”他上下打量了我一身，又看了看一边斗篷里曲线毕露但戎装打扮的奥拉，悻悻松开手，还嘀咕道：“果然还是帝国东部的女性柔媚，巴提尼亚的淑女竟然还会舞枪弄棍这真是太不像话了。” 闻言翻了个白眼，哼，我母亲都默许了，还轮得到你个外人管 或许我高估了这只‘僵尸’的能力，只见老人挨了两下盾牌的拍击，顿时失去平衡倒在地上，似乎不知道该怎么爬起来，以一种很怪异的姿势挣扎着。 不知道为什么，我首先想到的是一只被翻转得肚皮朝上的乌龟或者螃蟹。 等到这只仓鼠从脑海里被一脚踹了出去，我转过头，问随从们：“带绳子了吗” 这些东西我们的确是带了，绑缚好手奥拉在几名强壮保镖的帮助下，把老人的胳膊捆得严严实实。 “把他嘴巴也堵上。”我不放心地特意嘱咐道。 最终我们的老提修斯双臂被紧紧地束缚在身后，嘴里带着嚼子，脖子上套起绳索被牵引着走，一开始后还挣扎了一番，但很快就安静了下来，变得无比温顺。 “他真的死了”我问道。在确认安全后，小心翼翼隔着一小段距离观察起这个不知道是死而复生，还是僵尸的存在。 “老，老提修斯确实应该是死了，是被冻死的，而且我亲眼看见他被瘸子找来的人抬了出去。”老二一边说着，一边战战兢兢地偷瞄那边，“小、小姐，我们怎么处理他” “当然把他关进笼子，我还需要弄明白他现在算什么情况，不过至少看起来某些法子是起作用的。”面具男自顾自地说道，他凑得很近，有那么一会，我甚至都怀疑他要亲上我们的俘虏了。 “不行，这事必须通知给官员和神庙。”我说道，“亡者复生这种事情太匪夷所思了。” “愚蠢的凡人。”他顿时转头看着我，似乎生气了，“这是魔法研究，能帮助我们窥探生命的起源和本质，意义重大！” “那是神明的领域。”我一时半会想不出什么强有力的理由，只好先神棍一把，“民众有权知晓这件事。” “浅薄的小姑娘，你还太小了，根本不明白这背后的意义。” “为了避免让事情失控，我认为你有必要处于监督之中。”我难得坚持起来，尽管这人给我的感觉并不像那种典型的邪恶法师，但谁知道他会捣鼓出糟糕的东西。 我可不想这座与自己羁绊日深的山城最终被亡灵或者丧尸什么的毁掉。 绝不。 “固执的丫头……”面具人咒骂了两声，慢慢向一边退去。 难不成这是打算闪人了 “别让他跑了！”于是我喊了一声，离他最近的两个保镖向他抓去，但却没想到对方就地打了一个滚，狼狈不堪但却成功了脱离了包围圈，这敏捷的身手直看得我一愣。 “愚蠢，浅薄，鼠目寸光！”等他站起来往一边岔道里钻去，嘴里还在继续咒骂，“啊——一个两个的，现在竟然连个小丫头都来打搅我的研究，这些俗人根本不理解我！” 什么时候这种中二大叔都满地走了无力地翻了个白眼，示意两个保镖继续追赶。 命运女神真是喜欢开玩笑，明明不想跟人在下水道玩捉迷藏来着，这回倒变成了追逐的一方。 第二百七十章 帕鲁托祭司 完全没预料到面具男的动作这般敏捷，看来关于魔法师总是糟糕体能书呆子的刻板印象限制了我的判断，而这一失误的结果就是没来得及回神就看着他迅速拉开了距离，连油腻术都来不及施展。 稍晚些白炽灯闪了出来，对方早已闪进一个岔道里面，等到我们赶过去，再也看不见什么踪迹，只有脚步声带着回音四面八方传来。 “**（哔——）”我的保镖咒骂了一声，这换来了我的注视。“很抱歉小姐，我会注意的。”他悻悻地为自己的脏话道歉。 “嘿！我无权也不想处置你，只是希望你的项目能处在公众监督之下！”省得到时毁了整个世界，我冲着面具男消失的方向喊道。 然而黑暗中没有回应。 就在我以为他已经跑远的时候，面具人的声音幽幽飘了过来，“民众从来都只是浅薄无知之辈，他们只会影响我的研究，干扰我的进度。” “可是……” “小姑娘，我不是操控亡者的邪恶法师，我只是想施展复活术，那很重要。” “可是……” “那是真的。几年前我还从一位医生那里听说了一件有趣的传闻，关于复活术。” 我悄悄示意随从们偷偷摸过去。 “据说帝都有位医生被蒙着眼睛带到了一座庄园，在那里参加了一个神秘仪式——当做助手去帮助一位法师复活一个夭折的婴儿。而他，亲眼见证了奇迹！” “是吗，那倒有趣。”我试图稳住他。 之后没有再得到回答，保镖们从各个通道摸了两圈都一无所获，继续往前搜索了一段距离，也毫无发现。 “你们有办法把他找出来吗”我苦恼地蹙着眉头，然后转头问两个向导。 俩混混面面相觑，最后也只能给我一个遗憾的答案：“这种地方……如果他想躲的话，我们也没办法……” 看了看被人牵引着的驯服的‘僵尸’，心里实在有些担忧，放任一个疑似死灵法师的存在不管，鬼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 “小姐，时间不早了。”奥拉出声提醒。 啊，这种暗无天日的地方待着都没时间感了，我可没时间耗在这里跟人玩捉迷藏呢。 “我们回去吧。”心有不甘地看着各个黑洞洞的通道，只能无奈地下此决定。 等到好久之后从一处下水道出口钻出来，外面白茫茫的日光直晃人眼，忍不住眯了起来。 “老提修斯？”却听前面闹哄哄的。 “怎么啦？”我揉着眼睛问道。 “他死啦。” 他不是本来就死了吗？我嘀咕着，凑过去才发现是怎么回事，我们的‘僵尸暴露在日光之下，顿时像现了原形一样，身躯比之前更加苍老，此刻蜷缩着一动不动，已经完全没有生机。 “现在怎么办？”其他人都转过来看我。 没办法，现在我这个身体年纪最小的身份最高。观察了一下外面的情况，发现果然是某个富人区，想了一下，让人雇来一辆拖车，把老提修斯拉到帕鲁托神庙里去。 “小姐，我去就行了。”小胡子说道。 “这事还是由我亲自跟祭司大人说。”我坚持道，同时让一位保镖去叫回还留在平民区的马车。 帕鲁托神庙并不是很远，但我们抵达时天色还是开始发暗了。 祭司听了我们的描述，似乎颇不以为然。“亡者复生的事情只在神话和史诗里听过，世间可谓闻所未闻。”他摇摇头，“而且亡者留在世间并不符合诸神制定的自然法则。” “这是真的，我们都看见了。” 尽管祭司表现得还算客气，但我仿佛从他眼中看到了某种无奈——如何委婉地解开一个贵族小女孩的臆想。 “那……”最终我放弃了说服他的努力，而是留下适当的费用，“请祭司大人超度这位可怜的老人，愿他安息。” “我当然会的。”他回礼。 “在仪式结束火化之前，请务必看管好他的身体。”我不放心地强调，“另外我可以往他嘴里塞个水果吗？” “为什么这么做？”他眼里的无奈更甚。 “我记得有些地方的仪式就有往亡者嘴里塞东西。”总不能直说是担心他会咬人，充分发挥着身体年幼的优势，胡说八道着。 “你小小年纪知道的真不少。”他努力让自己笑了一下，最后果然妥协了，估计是试图早点打发我。 从神庙出来后，我向了两个向导支付了说好的辛苦费，然后又说道：“你们可以为我服务。” “什么？”还在开心摸着银币的两人对视一眼，奇怪地看着我。 “提供线索。你们可以向我提供下城区以及臭阴沟里发生的事情，或者任务酒馆里的新任务。根据情报的价值我会支付报酬的。” “真、真的？” “当然。”我郑重说道，“尤其是要留意一下今天碰到的那个戴面具的魔法师。” “好好的，小姐。”他们仿佛生怕错过了机会，忙不迭地点头应承。 “还有，给那位独眼龙塔塔斯办一个简单的葬礼，愿他安息。”说完示意奥拉再给他们一点钱。“至少给他一个葬身之所，而不是沦落为别人的试验品。” “好心的小姐，如您所愿。”两人诚惶诚恐。 坐着雇来的马车回到家里，天早就黑了，等在门口的管家看见我，像是松了一口气。 “小姐，您怎么现在才回来？” “很抱歉让你担心了。”我有些不好意思，在他面前维持着淑女的仪态，施施然地迈下马车。“发生了些意外。” “什么，意外！”他惊叫起来。 “只是小事，别大惊小怪。”我赶紧往里走，同时朝他眨眨眼，“等母亲回来后，别乱说哦。” “可是，小姐……” “就这么说定了。”我提着早已重新披起来的长斗篷下摆小跑进去，然后才想到什么事情，停了一下，问道：“我们的马车回来了吗？” “刚回来，只比小姐您稍早一些。” “那就好。” 等回到自己的房间，只见莉亚娜迎了出来，她惊喜地向我行礼。 “小姐，您回来了。” “皮卡丘呢？”我打量着四周搜寻那个胖胖的家伙。 “小姐，它吃完饭又跑出去了。” 真是不安于室。 跟某人一样，脑子里有个不合时宜的声音冒了出来。 第二百七十一章 情报 例行锻炼加按摩一番，等到惬意地滑进热水池里，我干脆趴在池边回想着白天发生的事情。 脑子里有些乱糟糟的，各种念头冒个不停，最终干脆放弃了，眯着眼什么都不去想，直到莉亚娜的叫唤惊醒了我。 赤条条从水里出来，任由女仆们在身上擦拭，此时依旧有些迷迷糊糊的，但不久脑中灵光一现，某副画面一闪即逝，堪堪揪住了条尾巴。 那个魔法师当时把笔记翻给我看的时候，好像看见了某副图案来了，跟我资料里某个东西很像。 心里想着，起身想走。 “小姐，您的衣服还没穿好！”却听莉亚娜叫了起来。 看了看身上还没整理好的衣物，我有些无地自容。 熬到浴后打理完毕，耐着性子以淑女步踱回自己房间。“你们可以下去了。”说着打发掉身后的随从们，我才舒了一口气，坐在熟悉的位置上抽出自己的宝贝笔记本，翻找起《人体本命法阵》那里抄录来的资料。 果不其然，里面的确有一张图，就是描绘人体五个本命法阵的那张图。只是跟脑海里的对照一番，又觉得不对，记得那个魔法师笔记本上，除了这五个，外围还有额外八个，一共是十三个圈。 这是……等着笔下勾勒出的草图，我轻轻叹了一口气，心想难怪这么眼熟。 所谓诠释宇宙的梅塔特隆立方体。 不同的圆心连接，可以绘制出代表火的正四面体，代表气的正八面体，代表土的正六面体，代表水的正十二面，以及传说中的第五元素，以太。 真有意思，符号和信息，比如手印法利用不同的指节和手势来表示不同含义乃至字符，利用手印来表达圣言即可施展魔法，但缺乏介质导致魔法回路很微弱，从而使得效果堪忧，但如果直接利用这些人体本命法阵的不同连接来表达圣言文字呢 以人体本命法阵的理论来看，他们认为人体包含着小宇宙，或者说，人体本身就是一个小宇宙。嗯……难不成魔法阵图上的对应站位，是由人体这种通用机来应对魔法回路的切换么…… 记得书灵里有几人，乃至几十人的大型魔法阵的记载，这要是人数再多一点，搞不好就是战略武器级别了。 思路信马由缰，有些跳跃得不知收敛，好容易把视线拉回到桌前，甚至还有些恍惚，定了定心神，干脆打定主意再以伪名发表几篇小见解。 说做就做。 第二天教室里，邻桌的同学有些好奇地问道：“艾尔特丽雅” “嗯” “真少见，我们的乖学生怎么一脸没睡好的样子。”她一脸的探求。 “没事。”回了一个可爱款的微笑。 “难道昨天你……” “卢西娅”老师的声音横空出现插了进来，打断了我们的交谈，抬头才发现她正一脸‘和善’地站在前面。 “对不起，老师。”邻桌不情不愿但老老实实地站了起来。 “对不起，老师。”我也同时站了起来，却被老师阻止了。 “艾尔特丽雅同学，你不用站起来。” “诶”我疑惑地眨眨眼。 “你一定是昨晚用功辛苦了。”老师一脸关切地看着我，然后点点头，走开了。 “诶”我又眨了眨眼睛。 看了看邻桌那张委屈的小脸，直觉得腹肌有些酸痛，自个暗骂了一句，‘该死的好学生特权’。 “那么，谁知道这里提到的塞基努斯是谁”历史课上，老师在台上问道，“艾尔特丽雅” 哦，又来了，心里叹了一声，起身行礼，然后才缓缓叙述。“塞基努斯，全名卢修斯·艾利乌斯·塞基努斯，德鲁库斯皇帝在位期间出生于艾诺利安的沃尔塞尼，父亲只是名小官吏，但他在成年后不久有幸成为提贝里乌斯·戴维·菲利普斯的密友，后来又与利维娅结婚，凭借各种手段逐渐把握权柄，有学者认为他是第二王朝最大的实权派，甚至可以直接提选执政官人手。” “很好，那他对历史的影响” “最直接的影响就是他利用自己的影响力和手腕干预了皇位的继承，最终导致了暴君小盖乌斯的上台，出现了三年之祸。” “那么他本人是什么下场” 老师，你这已经严重超纲了啊。我垂下头翻了个白眼，才接道，“根据现在历史学家的推测，似乎是因为针对提贝里乌斯皇帝的暗杀被察觉，最后被他自己的手下所杀，他的家人和亲友全遭到了清算。” “不愧是艾尔特丽雅，这种遭受了除忆诅咒的历史人物都知道。”老师很满意地对其他说道，“同学们，你们要学习她对历史的热情。” 你开心就好，坐下来后顺了顺起皱的衣褶，偷偷瞄了下周围，发现同学们并没有出现反感的情绪，倒是有几位察觉到我的视线，还偷偷眨了眨眼。 身体年纪比大部分同学们小上三四岁，似乎因此被当做大家的小妹妹一样倍受宠爱了，而不是被视为竞争对手。 也好。 下午的课程一般以艺术和兴趣类辅导课为主，玛缇娜难得不在，不用进行那些音域拓展和气息控制训练，我乐得轻松。 “这是什么曲子” “冰与火之歌。”我回了一句，然后自顾自继续用竖琴弹奏着，不少细节有些模糊不轻了，但总体还原还不错。 “没听过的调式。”器乐老师表示这很新鲜。“是异域传来的曲调吗” “大概吧，我从某位流浪乐手那里听来的。”反正异域就是个箩筐，那些来自上辈子记忆的东西只管往里面扔就是了。 世界大也是有好处的。 或许几个庄园的情况并不是那么乐观，母亲和苏西迩丽雅没有在半个月里归来。总觉得空荡荡的活动间我里做了个单手侧手翻，又连续两个侧空翻，脚一抬来个一百八十度抱腿，腰身柔软就是好，后桥轻轻松松，再慢悠悠一个后手翻。 “很流畅，很优美，小姐。”奥拉‘教练’拍拍手。 不过只是好看，没啥大用。尽管如此，但这种身体控制自如的感觉让人有些上瘾，我倒立着，悬空的两条腿变来换去，一会横叉，一会竖叉，或者干脆放下腰让两条小腿从上之下出现在自己视野里。 还真是怪异，我突然笑了起来，糟了…… “你说，那两个人有消息了”等到提着棍子跟奥拉对练，我一边打一边问。 感觉自己总把棍子当双手剑老使了，看我直升机攻势！ 奥拉变招很快，她拨开我的攻击，说道：“是的，他们说有有趣的事情。” “嗯……”我沉吟了一下，变换成一个中位起手式，“那就见见吧，按说好的流程走。” 隔天放学后，我穿着校服坐在一个冷清酒馆的阴影里，脸上是防火小姐姐的面罩样式，对魔铠术这套‘变装魔法’的使用已经益发熟练，而且局部召唤更加方便。 看了看站在不远处的几个捂在斗篷里的保镖，总觉得有种反派大老板的感觉。 等到两人被手下领了过来，他们果然被此处的气势唬住了，这些畏惧的神情取悦了我，我故作神秘地从阴影里飘出几句话，加入了几分气息控制技巧的声调甚至有些空灵。 “说吧，什么消息？” 两人相互看了一眼，又相互推了一下，最后那个老大过来一些，瞟了我这一下便低头不敢再看。 “小姐，那个魔法师似乎失踪了。” “唔？” “那帮人也在找他。” “哪帮人？” “就是……现在控制下水道的那些人。”老大说着，“听说前几天他们起了冲突，那帮人吃了大亏。” “怎么会？”这种结果我有些诧异，“知道具体过程吗？” “不清楚，那些人对此口风很紧，但我们能看得出是他们吃了大亏。” 是嘛，那这结果估计就是那魔法师得换地方了，这样以后更难找呢。我有些苦恼。 “还有，”却听老大继续说道。 我看了过去，他碰上了视线，连忙又低下头。 “据说，有人在下水道发现了有趣的东西。那些人为了找出那个魔法师，派了很多人去里面翻找，我听见有人在最深处说发现条奇怪的通道。” “最深处？” “禁忌的第一区。” 第二百七十二章 邪灵的馈赠 “禁忌的第一区？”我疑惑地问道，完全没有听说过。 “小姐……那个地方，下水道的耗子们从来不敢去。” “为什么？” 两人相互看了一眼，说道：“那是老人们口口相传的禁忌。” “那些人不是进去了吗？” “那些人是外人，他们不知道禁忌。” “那发现有什么东西？” “好像是……里面是有人挖出来的洞。”老大吞了吞口水，“大胡子莫里斯似乎吓坏了，他那天喝了很多酒，我才听到他说……” “说什么？”我以母亲般的清冷腔调问道，压住暴揍他一顿的冲动，这内容挤牙膏似的挤一点挤一点。 “他说……他说……”小混混缩了下脖子，似乎有点冷，“他说里面都是死人。” 啊，还说不是死灵法师。我嘀咕着。 “都是……，”似乎听见了某人咽口水的声音，这新内容让我有些意外，再一次抬起眼。“听他说，死了很久，而且很多。” “诶？” “而且我想我们知道蓝色史莱姆从哪来的了。” 静静地坐着，顺了口气，知道后面还有半截牙膏。 “就是从那个洞里出来的。” “……” “小姐？”那两人小心翼翼地问道。 “我知道了，这很有趣。”发现的母亲的冰山姿态很好用，我继续装模作样，“按说好的那样，我会支付你们报酬。” “谢谢大小姐，谢谢大小姐！”两人的眼睛仿佛亮了起来，不停的点头。 “还有，我还会支付另一份报酬，让你们去做另一件事。”从阴影中飘出如此冰凉空灵的声音，真是满满的邪恶美感。 “大小姐尽管吩咐，尽管吩咐！”有钱能使鬼推磨，小混混们干劲十足。 “把下水道的发现散布出去，越多人知道越好。”我想了想，考虑到时下的遗迹热，决定蹭个热度，“就说下水道里发现遗迹。” 回到家里，发现有巫师送来的新‘周刊’，同时被管家告知，母亲派回了一名信使，说事情比预想的麻烦，她们还需要再等五六天才能返程。 “好的，我知道了。”好歹有个信，知道平安无事就行了，这让人的心情多少轻松了一些。 哼唱着即兴曲调进了自己的房间，翻开起那份资料，让我有些意外的是，这次竟然有个新的魔法阵图，这实在太难得了。 细细看了一遍，没想到还是从那个邪灵遗骸上的纹理逆向而来。或许我们的怀疑猜对了方向，阿什人的确能够在人体骨骼上铭刻出魔法纹路，或许他们能够直接施展魔法，而不再依赖其他间接方式的原因。 不过这个魔法阵图应该并不是原版，因为残骸上的信息只能拼凑出一个残本，更多的细节是根据已知的规则推导补充上去的，说不定会有不少差异。 啊，这些说明其实并不重要，关键是这个魔法阵图有什么效果我快速浏览着，才在后面找到了试验报告。 “能够移动物体”我瞪大了眼睛。 “评价是安全，但存在不少限制”看到这里只能嘀咕果然好事多磨，忍不住又皱起眉头，下面还有几条方程式，来表达几个变量之间的复杂关系。 看起来还跟两者的质量比有关，其中之一就是施法者自己，至于施法距离和力量大小，则应该视魔法阵威力而定。 真有趣，连忙按照转换规则，把它变换成手印法，然后把目标确定在桌上那只羽毛笔上。 前几次还不大熟练，甚至在手法上出现了几次明显失误，等到十几次之后，才大致没有出错。 就是这么长时间里一直盯着那只羽毛笔，估计在别人眼里看起来会像个傻瓜。 而且精神高度集中时还有种便秘般的用力感，次数多了甚至有些晕眩，为此我不得不中途休息了几次。 就在打算放弃的时候，羽毛笔总算缓缓移动了那么一点点，时间短到一个眨眼就可能错过。 幸好当时没有眨眼。 又换了一个小丸子，这‘推着’一个球体跑果然明显多了，上上下下左左右右一番操作。 略微想了一下，用几本书搭建起不同坡度的斜面，通过测试结果我大致评估出手印法所能产生的力量。 哈，又掌握了一个魔法，真开心。 但当我试图移动一个杯子的时候，却发现耗到头晕目眩也没太大效果，显然克服物体的摩擦力就很困难。 啊呸，辣鸡技能。暗骂一声后不得不坐了下来，刚才那会差点都摔倒了。 心有不甘地回想着，记得当初那个邪灵可是轻轻松松瞬发凭空移动了两百多斤的武装护卫，这简直是儿童玩具车和高档轿车的区别！ 最后我留意到巫师在末尾提道，“鉴于邪灵残骸的价值，已经有人在打‘邪灵’的主意，并提出‘狩猎邪灵’计划。” 这……心里咯噔一下，暗道会不会就是当初萨莫安坑托尼克的缘由？ 之后的两天就像往常一样平淡无奇，跟那位瑟蕾娜倒相处得熟悉了不少，我跟她说起些蓝色史莱姆的事情，她显然也对某个黑帮颇有微词。 “那学姐知道他们的后台是谁吗？”我小声地问道。 “谁知道，反正一定是什么大有来头的。”她抱怨着，随后又神神秘秘地对我说：“对了，你都听说了吗？” “什么？” “据说下水道里发现遗迹！” “真的吗？”我装作惊讶的样子。 “很多人都乐疯了，而且有人说，之所以出现蓝色史莱姆，就是遗迹的关系。” “好厉害！但是，下水道不是还被那群人霸占着吗？” “是啊，真讨厌。” 学校里有瑟蕾娜这样热衷于逛魔法大街的学生，好处之一我可以打听到一些事情。 其实魔法师公会的成立的最大意义并不是出现了这么个半官方的组织机构，而是把帝国境内的魔法爱好者圈子，相当多地吸引到了巴诺斯特城。可以说，比起魔法师公会，魔法大街的价值或许更高一点，现在那里简直就是个专业的技术论坛。 我前几天发布的文章看来很快得到了回应，已经有些针对性的论述在街道书店出现了。支持论调有，反驳论调亦有，众说纷纭，反响还算强烈。 有趣的是，最后分歧的两派自行怼上了，势态激化，我这个始作俑者反而有种置身事外的感觉。 “我们将在城外奥黛丽雅魔法协会提供的魔法试验区见证结果？”我从学姐手里接过某份活字印刷出来的宣传单，揉了揉太阳穴，没想到连她们也掺和进去了。 可惜看日期我没机会凑热闹，旷课这种事情不符合乖学生的人设，何况近期还有不少表演会的排练。接近年底了，据说学校还打算在剧院向公众表演，节目排的还挺多的。 而玛缇娜老师最近有些怪怪的，倒不是说她跟西塞罗老师走得挺近，而是感觉，她在捣鼓什么奇怪的事情。 内分泌失调果然容易出大问题。 不对，那副容光焕发的也不像啊。 不过最近奇怪的事情太多，暂时管不上这种鸡毛蒜皮的琐事，晚上时我继续记录着日记，心想有耳目的感觉不错。两个小混混在合适的报酬激励之下干劲十足，感觉他们已经隐隐认定了我这个‘大姐头’。 我甚至把这些小耗子的队伍扩充了一点，几个新的半大小子加了进来，帮助我更快地获取下城区和下水道的情报，当然，也有不少只是无稽之谈的谣言，这就需要识别分辨了。 就是这个样子发展下去，搞不好开支会增加不少，幸好安洁莉娅的印刷厂在魔法大街上刷了不少知名度，总算开始实现盈利，我作为原始股东之一那也是有份的。 不少人在论战的时候特别喜欢刷大字报发传单，设法拉人支持，还有些不差钱的‘魔法师’干脆自己出钱出版，大街上逢人便赠书。 真是乱来。 但拜这些人所赐，一些物美价廉的纸张被开发了出来，而安洁莉娅的工匠也找到了一种更合适的油性墨水，让印刷出来的页面更加干净。 需求果然能刺激技术发展啊。 之后下水道的事情经过几天发酵，早些因为黑帮独占蓝色史莱姆一事而不满的人们，现在对神秘的所谓‘遗迹’产生了足够的兴趣，其中也不少人也是有产者乃至贵族，那个试图吃独食的背后大人物面对整个群体，未必不会感受到压力，再挑一把火的话，闹不好还能隔岸观火看一场好戏。 不过最后我发现忘记了城内最大的势力。 “大小姐，城里的卫兵宣布封锁那个地方，听说还要把那个破洞补上。” “反应这么快”我有些奇怪，“里面就算有些死人，那也应该是很多年前的历史了，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卫兵干嘛这么积极” “那就不知道了。”这些小混混显然畏惧跟卫兵打交道，他脸上的表情不大自然。 “还是没有那个魔法师的消息吗” “没有，大小姐。” “好吧，你可以下去了。”我如同前几次那样，坐在阴影里说道。 第二百七十三章 夜遇 从睡梦中醒觉，迷迷糊糊间，只觉得本应静谧的夜间庭院里竟然有丝丝嘈杂在回荡，稍微清醒些后，竖起耳朵仔细分辨，才发现应该是从外头飘来。 这是出了什么事情诧异间，随后心里一惊，暗道不会又是暴动骚乱之类的吧。巴诺斯特城还算安全，但并不意味着一直都是，实际上，在此地待了两年，一些零星的骚动同样时有发生，只是城内的卫兵控制得当，位于山丘上的高档街区一般不会受到太大影响。 其中最大的一次就是车迷闹事，过程不提也罢。 很快隐隐又觉得不对，因为动静比预计的要小很多。 又听咔擦一响，尽管很轻缓，但在这样的夜间格外明显，是房门被推开，在轻轻转动。 我侧卧在被窝里一动不动，安安静静地过了片刻，房门才啪嗒一声重新关上。 继续躺着，确认忠实的保镖和女仆不会再来查看，我悄无声息地坐了起来，又轻手蹑脚地在被窝里堆了一个假人的轮廓，这才褪下睡衣，叠好后塞进被子。 这种季节夜间低温的清冷顿时让袒露的娇嫩肌肤起了一地的鸡皮疙瘩，随之而来的喷嚏被及时掩住，但憋回去的难受引起了极度的不适。 赶紧的，麻利蹲伏下来化作猫咪，甩了甩浑身的白毛，感觉这才好了不少。 这不是自己第一次这么干了。 到了外面的屋顶，传来的喧闹清晰了很多，耳测离得还有些远。认准方向之后，早已熟悉了猫形态的平衡和敏捷，飞檐走壁起来好不快意，而且在墙头屋瓦上穿梭比穿堂过巷来的更加快捷，没花太多时间，就抵达了山丘下方的事发现场，呃，其附近的屋顶上。 原来是在打架，还真是丰富多彩的夜间生活。 只见地面上已经有几人在那蜷缩着哀嚎着，从他们咒骂的用词来判断，应该都是些典型的地痞，顺着这些一路躺倒的伤员过去，不远处可见有几个人还在围攻什么。 即使是猫眼，但在昏暗的夜色下细节依旧模糊不清。 “滚开，你们这些**（哔——）’！”一个男人的声音从那边的混战中响起，依稀有点耳熟。 “你逃不掉的！”另一个男人恶狠狠地说道，但没嚣张多久，他就发出惨叫声。“哎呦，该死的混蛋！” 继续在墙头奔走，离得有些近了，才从那团模糊中分辨出几个纠缠的人体，其中一个人好像正骑压在另几人身上。真是满满基情，我扬扬眉，如果猫咪有眉毛的话。 “你死定了，愚蠢的家伙！”底下某人还想硬气充英雄，但很快就呼痛叫喊起来。 没想到这人体技还真不错，一对多还能制服这么多无赖，我以赞许的目光注视着那团人影。 不过这些流氓并不该在这块中档住宅街区出现，正疑惑着，很快这一问题得到了解答，又有不少人从某处下水道口钻了出来。 “在这里！”他们喊道。 “天杀的厄运！”胜利者咒骂着站起来，又对着地上挣扎起来的手下败将踢了两脚，这才恨恨地往另一边逃去。 我悄悄跟了上去。 两边的公寓里似乎早有些人已被惊醒，但谁也没有出头，反而都把窗户关了起来，还拉上了窗帘。 真是世态炎凉。 在高处的一大好处是可以一览众山小，远远就能看见有不少火把在不远处的黑暗中晃动，伴随而来的是整齐的脚步声，那应该是巡逻的卫兵。 新出现的追击者因此安静了下来，他们都躲在了巷子里障碍物的阴影里，令我意外的是，逃跑者同样也藏了起来。 “哎哟！”却听一个追击者叫了起来，因为几个立着的架子倒了。 “笨蛋，安静！”他的同伙压着声音呵斥道。 嗯哼哼，这可是我精挑细选的好时机。有卫兵因此被吸引而来，这一发展使得阴影中的众人炸了锅，如同腐肉上的苍蝇被惊动那般一哄而散。 眼前的突发情况让卫兵们大吃一惊，很快他们叫喊道：“站住！” 一场混乱的追逐闹剧上演了，但我无心欣赏，而是一直注意着另一处角落。 等到动静逐渐往四面八方散开远去，之前那个胜利者终于离开了藏身的阴影处，只是步伐有些踉跄，看样子刚才应该受伤不轻。 大概是注意到我，还往墙头看了过来。 哦，紧张什么，你现在是只猫，他不会在意的。我尝试着做出一只猫该做的动作，比如说打哈欠舔爪子什么的，他盯着墙头看了那么一小会，便快步离开了。 小心地一路跟着，同时观察着可用的标识物，省得到时迷路。 不久之后，那人闪进了某座岛式公寓，这让我有些犹豫，公寓里面不是很方便跟踪，并不宽敞的楼梯和过道可不大适合猫儿施展。 迟疑间，想起刚才某人进入公寓大门前，被从里透露出的灯火映射出那满头红发，顿时某张里痞气的面孔在眼前一晃而过，随即名字从脑海中探出了头——索迪乌斯？ 总觉得好像哪里不对。 不管了，名字只是符号，重要的知道他指代哪个人物。我甩甩头，示意自己无需纠缠这类细节。 在公寓外徘徊了一会，最终没有进去，而是选择去爬窗户，就是从边沿往下看还真让人有些胆战心惊。 承受命运女神的眷顾之人，我赞叹道，在探寻了几个窗户之后，总算听到了那道嗓音。 “事情够糟糕了。” “你是说你因为惹了麻烦，这几天都躲在下水道里”另一个年轻的男子出声了。 “是。” “哦，亲爱的索迪斯，你怎么这么冒失”年轻男子似乎相当苦恼，他抱怨起来。 “我需要钱。” “好吧。”年轻人似乎接受了现实，随后问道：“那些佣兵呢” “他们……恐怕得自己想办法，不过他们是外人，那些人顶多把他们打一顿扔进臭水沟。” “是吗那你作为本地人，惹恼了地头蛇你没法继续待下去了。” “是这样没错，但我现在需要钱，很多钱。” “好吧，好吧，我明白了，亲爱的索迪斯。”年轻人碎碎念着。 此刻我已经来到了此间的窗外，注意到一人正是红发的索迪乌斯，啊不对，是索迪斯，而另一人则背对着我。 “我拿到东西了，你主人答应我的报酬呢” “真的”年轻的声音顿时变得兴奋起来，“快给我看看。” “我没带在身上。” “哦，好极了，你真是个聪明人。”话虽如此，但听起来似乎不大开心。 “嘘——” “什么” 突然索迪斯站起身往窗户过来，吓得我差点从窗台掉了下去。 “怎么了，你被人跟踪了” “我是行家，我很确定自己没有被人跟踪。” “那你这么紧张做什么” “……”索迪斯沉默了一会，压着声音说道：“怎么总有股被窥探的感觉” “别吓我，”年轻人说道，“晚上你自己解决，尽快把东西拿过来。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没问题，老地方。” 第二百七十四章 诡异的白猫 红头发从公寓大门出来时，往我所在的新位置瞥了一眼，惹得小心肝突地提起来，然后狂跳不止。这既不科学也不魔法，这些人的警惕性真不是一般的敏锐。 更加小心地在上面跟踪了一会，只见他似乎提高了反侦查水平，七拐八绕的，加上视野里的各种阻碍物，不久之后我沮丧地看着几个黑乎乎的路口，实在无法确定他进了哪一条。 没想到竟然跟丢了，真是大失败。此刻心头的沮丧无以复加。 细微的声响引起了我的警觉，一股危机感毫无预兆地窜了出来，余光里似乎发现了什么，扭头过去的那刹那，却被一双注视过来的眼睛惊得像弓弦一样崩了起来，在空中翻转了一圈，堪堪落回地面。 “喵——！”长长叫了一声，把情绪倾注其中，只觉得背上的毛全都竖了起来。 “是猫”作为罪魁祸首的那团影子发声了，似乎有些意外，听这这嗓音应该还是索迪斯。 “喵！”我又叫了一声。 他似乎松了口气，蹲下来换上很人畜无害的表情冲我招手，“我们刚才见过吧。怎么了，漂亮的小家伙，你迷路了” 看样子这家伙也精通‘寻找宠物’业务，我一边吐槽一边后退着，最终遁入了黑暗逃之夭夭。 吓死本宝宝了。 鉴于这次追踪不成反被人发现的糟糕经历，我放弃了继续下去的打算，扭头看了看后方漆黑的山丘，只见上面灯光点点，决定打道回府。 ‘猫道’畅通便捷，偶尔会遇到些‘同类’，它们用带着反光的的眼睛看了看我，又迅速消失不见。 发光的眼睛我怎么忘了这茬了，旋即懊恼地叹了口气。 经过最先的‘事发现场’，地上还有些凌乱，那些伤员早已不见，不知道是逃走还是被卫兵抓走了。街头巷角偶尔还有些打着火把的人经过，或者干脆是在夜色掩护下鬼鬼祟祟的人干着各种见不得光的事情，比如那边就有个正在爬墙的伙计，也不知道是偷东西还是偷人。 同一个世界的另外一副面孔。 跑到那个下水道口附近，观察了一会周边地形。注意到这并不是那种阴井盖模式，而是个挺隐蔽的一个出入口，只是那些本该竖立着的栅栏已被卸掉了几根，变成一道敞开的过道。 过了一会，外面传来纷乱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我连忙躲了起来。 粗鄙的咒骂声表明了他们的身份，应该是之前被卫兵们追赶走的那帮人，我探出头目测了一下，确定也就三个人。 “该死的，真倒霉！”一个粗嗓子不停地说着，气急败坏的。 “还有谁？”第二个声音则沉稳了很多，他问道。 “我看见秃子他们被抓住了。”第三个声音相对弱气，回答了问题。 “真是够了，今晚我们怎么向头解释？”粗嗓音又叫了起来。 “我不知道……”弱气的声音像个受气包。 “你个xx（哔——）当然不知道！”粗嗓子大声辱骂着自己的同伙。“这几天真不知道是撞什么邪了。” “够了。”冷静者出声，他试图阻止同伙的失控，没想到还真的有效。 “现在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如实跟头说。” “他会宰了我们的。” “那他就没太多人可用了，比起抓住索迪斯这种小事，还有更麻烦的任务。” “你是说？” “嗯？” “这里又没有其他人。” “最好小心点。” 后面声音小了点，那三人躲在下水道口的阴影中嘀嘀咕咕，却似乎没有下去的打算。 “那有只猫。”那个弱气的声音说道。 “你个蠢货，现在还管什么猫” “别打我头……” “别吵了，再等等，看看还有没有人回来。”冷静者说道。 然而又等了一会，并没有更多认出现。实际我都有些焦急起来了，因为变形时间同样在减少。 “走了。”冷静的声音说道。 “可是，就我们三人也太少了，而且这家伙屁事不顶。”粗嗓子难得有些退缩，“如果在下面碰到那些家伙，我们可打不过。” “那就从外面走吧，被卫兵抓住至少还死不了。” “走了蠢货，别在找那只蠢猫！” “别打我头……” 这些人的感知明显不如红头发，我估摸着剩余的变形时间，悄悄跟了一小段路程。只是这三人一路远远避开巡逻队和其他打火把的人，让我都没找到机会。 但是在某处拐角，另一边一个打火把的人慌里慌张地出现，突如其来的遭遇让双方都是一愣，最后打火把的人先惊叫了起来。 “啊——你们，你们是谁”是个年轻女性的声音。 “快，别让她叫喊了。”冷静的声音此刻也有些失控。 但那个女人慌乱地挥舞着火把，这让三个地痞有些忌惮，只能暂时围了不攻。 “别，别过来！”女人哆哆嗦嗦地说着，“再过来我就要叫了。” “闭嘴，笨女人！”粗嗓子骂道，“你叫就死定了，老子xx（哔——）了你！” 但他的威胁起了适得其反的效果，那个女人被吓坏了，她恐惧地尖叫起来：“啊啊啊——不要不要啊——” “该死，别刺激她！”这次连那个冷静者都骂起来了。 事情的发展变得古怪起来，三个流氓一时之间面对一个尖叫的女人手足无措，最后他们恨恨瞪了女人一样，选了一个方向逃窜。 女性高分贝的尖叫乃是独特的设计，最大的用处自然在于召唤帮手，这不，远处一队卫兵被惊动，哗啦啦地往这次赶来。 那三个试图逃跑的流氓注定是徒劳的，他们此刻都只能在地上打滚，越用力越爬不起来。 “怎么回事”卫兵们赶到现场，对这犹如酒鬼烂醉般的场景莫名其妙。 “长官，这些是坏人！”还愣在一边惊魂未定的女人嚷嚷着，一槌定音。 “怎么又是你们这些人”卫兵的火把围了过去，卫兵队长大概看清了他们的打扮，口气变得极度不善，“怎么，今晚你们打算在我负责的街区搞庆典吗” “长官，那只猫好像在笑。”某个卫兵注意到墙头的我。 “在执勤的时候喝酒了吗你个蠢货。”队长不满地瞪了那人一眼，但还是投了个眼神过来，“哦，这应该是山上哪家大小姐走失的宠物，名贵品种，别大惊小怪。” 第二百七十五章 神奇道具 晚上的恶作剧让那些讨厌鬼倒了大霉，这让心情变得格外舒畅，跑回山坡的路上步伐都欢快起来。 可惜猫形态不适合哼歌。 自家宅院的灯火越来越近，但这个时候我察觉到某处灌木里有些动静，留意了一下，很快一个胖乎乎的身影出现了，那是皮卡丘，嘴里还叼着只鸟。 这死猫，我说附近的鸟鸣怎么少了很多。 它显然也发现我了，以与身材极不相称的敏捷速度跑了过来，像上次那样，先围着转圈，然后凑过来嗅了嗅。 “喵。”它把死鸟放在地上，像是招呼。 “喵”干嘛歪着头看它。 “喵喵” 听不懂很烦恼诶，干脆老办法，以不变应万变，依旧是“喵” “喵喵喵。”它把地上死鸟推了过来，像是献宝。 “喵。”我才没兴趣。 大概看我没反应，皮卡丘叼起死鸟走掉了，只是在墙头上又回头看了一下。 完全不知道在搞什么，目送着它消失，我原地停留了一小会，才继续往家里跑。 熟悉的房间让心情放松下来，甩甩一路被夜风吹乱的白毛，我就地一滚，逐渐回复人形。 凭空滚出个光溜溜的小姑娘实在不成体统，我按照方案尝试同时召唤魔铠术。滚过落地镜的那惊鸿一瞥，里面的景象实在有些诡异，只见一只娇小的白猫变形成长，但同时一股黑雾盘绕着，逐渐在身体之上幻化出一套黑漆漆的盔甲。 短短瞬间，我已经借助前滚的惯性站了起来，再往镜中望去，哪里有什么小白猫或者小姑娘，只有一个穿着诡异魔铠的……小家伙。 别说，自己设计的魔铠还是超帅的，除了身高是硬伤。 可惜这身打扮只是虚有其表，不能防御不提，甚至都不能御寒，因此差点又打了个喷嚏，也顾不得身上是否干净，急吼吼钻进了被子。 天哪，忘记里面也早是冰凉凉的了，冻得身子忍不住蜷缩作一团。 可能动静闹得有些大了，房门又被推开了些，传来陪夜侍女探寻的声音——“小姐” “唔……怎么了”装出一副迷迷糊糊的声音，我从被窝里微微探出头。 “没事吧，小姐” “没，我很好。” 这次插曲过去没多久，又一道小身影钻进了房间，似乎也是从窗户进来，没等我反应过来就听到了皮卡丘的猫叫声。 这死猫竟然还知道回来。我转过头，发现它正嗅着地板，在我打滚的位置来回跑动，最后蹲在那里，似乎很疑惑的样子。 “皮卡丘！”我有些生气，这乱糟糟的。 胖猫把嘴里的小鱼干放在地上，冲着我瞄瞄叫，像是在找什么。 不会是找我吧——我的猫形态。都忘记喵星人的嗅觉甚至比狗更好，我变猫的时候也有感觉，不过还是不大习惯用鼻子来寻路。 我真蠢！还需要什么标记地图法，下回直接用鼻子来寻找回家的路啊，我发现自己过于习惯人类思维，都忘记了利用变形后的感知优势，这样以后进迷宫都不用担心找不到原路。 晚上的闹腾导致第二天精神不大好，尽管拥有好孩子特权，但我并不想透支这份特权，所以还是维持平时的状态。 只是今天蜜涅瓦的情绪难得有些奇怪，心不在焉的样子，这让我很奇怪，但问了她也不说。跟女孩子打交道就是麻烦，总是客气地说什么“我没事我很好”然后继续生着闷气，完全搞不懂她们心里在想什么。 下午的时候玛缇娜老师兴冲冲地跑进来，好像找到金龟婿了一样。 “快快快，艾尔特丽雅！”她拉起我就走，“让你看个好东西！” “咳咳，老师。”我试图提醒她，“老师请自重，啊不对，请保持风度。” 音乐老师总算意识到自己的不妥，后面收敛了不少，但言语中依旧难掩兴奋，甚至表扬起西塞罗老师来。 我诧异地看了她一眼。 “魔法真是个好东西。”她说道。 “诶”在确认不是幻听后，我抑制不住地提高了些音量，“老师你不是最讨厌魔法吗” “我有说过吗”她盯着我。 我眯着眼回望，直到被她拉进训练室。“快，把这个戴上。”玛缇娜不知从哪拿出个东西，递了过来。 “这是什么”打量着手里的东西，发现是个奇怪的项坠，像是某种致密得带着反光的骨质，上面还镶嵌着块漂亮的宝石。 “西塞罗老师送的。” “哦——？”我张大了嘴，很对此很是意外，什么时候这两人都到了赠送这种东西的程度？ “不是你想的这样。”她的脸被盯得突然红了起来，后面有些羞恼成怒地喊道，“你快戴上！” 玩笑差不多就行了，我安静了下来，让老师给我扣好。“来，现在像往常那样。”她示意道。“唱起来。” 沉静下来酝酿情绪，然后控制呼吸催动腹部，低缓的嗓音首先冒了出来，很快我就愣住了。 这效果简直像放了舞台音箱一样。 玛缇娜笑了起来，她的嘴角遏制不住地上扬，说道：“继续啊，快把声音拉起来。” 等到我的声线飙到最高，并停留了相当长一会，眼前的女教师已经是泪流满面。 “老师，你这是怎么了……”我停了下来。 玛缇娜只是看着我，那副模样让人不知所措，最终她掩住了嘴，不知道是在哭还是在笑。“萨福蒂娜大师听到了一定会很高兴。” 哦。 “你的音域很完美，对声线的控制也很有天份，这段时间的坚持是值得的，加上现在有了这东西……” “老师，这到底是什么”我再也按捺不住好奇，问道。 “魔法道具。”她回答说。 这不是跟没说一样，我忍住翻白眼的冲动，继续追问，“这是什么原理” “这我哪知道，我又不懂魔法。”玛缇娜倒先翻了个白眼，但接着她就催促起我，“总之你只需要知道这个有这么种效果就好了，简直是为舞台演唱量身定做的，到新年庆典的时候艾莉亚你一定是最闪亮的那颗星！” 哦，诸神在上，饶了我吧。 第二百七十六章 不安的变化 放学后收到情报，不知道什么原因，原本封锁某段下水道的卫兵们慌慌张张地退出了，禁令形同虚设。根据几个小混混的说法，恐怕已经有好几支探险队突破地头蛇的阻拦进入禁忌的第一区。 哦，估计下面的影子街道里有的热闹了。 回到家中，让我意外的是母亲提前回来了，只是她和姐姐的脸色都不大好看。 一番母女姐妹间的倾诉，等到家长里短结束，稍后些我才了解到，西边的庄园情况恐怕不大妙，巴提尼亚西部的几条封锁线已经阻拦不住越来越多的难民，一些人可能是绕过要塞翻进山区，以致西部庄园周边都出现了不少难民团体，偷窃，打斗乃至抢劫时有发生。 尽管苏西迩丽雅试图想在我这个‘妹妹’面前维持着姐姐的尊严，但她煞白的巴掌大小脸看起来还有些后怕，就像两年前重逢那次的模样。 “另外我们在路上听到了些不好的传言。”母亲坐在那里说道，“恐怕我们需要做好准备。” 这话勾起我一些不大愉快的回忆，正了正坐姿，等待母亲的继续。 “有流言说，皇帝陛下所在的科罗尼姆城被蛮族大军包围了，那里缺乏过冬的储备，在突围中皇帝陛下发生了意外……”她很小声地说了半截，摇摇头。 “诶”我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顿时感觉一股冷气蔓延上来，四肢麻凉麻凉。先看了一下另一边的苏西迩丽雅，然后面向母亲问道，“那，那父亲呢”竟然都有些颤音了。 母亲脸色微微阴晴不定，但最终她挤出一个笑容，以让身边两个女儿宽心。“你们父亲部族的骑兵很强，毕竟当初就是以此获得了帝国的青睐，他不会有事的。” “是的，母亲。”两人齐声应道。 “总之先等你们兄长回来，不管流言是真是假，我们都必须做好准备。” 我和苏西迩丽雅又应了一声。 “不过这几天你们可以继续上学，巴诺斯特城的情况还不至于受到影响，你们在学校里可以留意一下其他人的消息。” “是的，母亲。” 从母亲房间出来后，苏西迩丽雅拉着我，显然有不少话要说。别看她在外面维持着女神般的形象，私底下终归还只是个初中年纪的大女孩而已。 然而那都是些很琐碎的事情，或者只是些情感倾述，直听得我坐不住。 为了避免枯坐着难受，我干脆提议一起泡澡，这是个好主意，姐姐大人自然没有拒绝的理由。 “真是奇怪的打扮。”苏西迩丽雅看见我背心短裤的‘运动套装’，即使她早已对我的品味见怪不怪，但依旧忍不住吐槽。 可惜因为材料和裁剪技术的限制，这身打扮更像是自我安慰，动作一大特别容易松动，尤其的是手翻空翻之类动作的时候。 “或许我也该学点武艺。”大概说得差不多，她总算安静了些，趴在池子里看着我的日常练习。“你不知道那些人看过来的眼神多么让人害怕。” “哦。”停下来看着姐姐，她眼神中的心有余悸让人心疼，配上白皙的皮肤简直像个易碎的瓷娃娃，最后我凑过去环住她，“没事的，姐姐。” “谢谢，我好多了。”她的神采仿佛恢复了以前那样。 “别担心，我会保护你和妈妈的。” 苏西迩丽雅的身体僵硬了一下，她抬起脸，有些不高兴，这让我意识到自己不小心又说错话了。 “艾尔特丽雅。”她端正着语气说道。 “在。”咯噔一下暗叫不好。 “你是我们家最小的‘女孩子’。”苏西迩丽雅在‘女孩子’上咬了重音，“以我们家族曾经的地位而言，你甚至可以算是真正的小公主，而不是骑士。妈妈默许，只是希望你老实一点，可不是让你逞能。” 这一本正经的神情，加上酷似母亲的面庞，我条件反射一样端起姿态应道： “是的，母亲。” 大概是因为我的反应，苏西迩丽雅努力维持自己严肃的表情，但最后在一声“噗嗤”中土崩瓦解。 “哈哈哈哈……”她笑个不停，波涛汹涌没有，但花枝乱颤还是有的。 什么嘛，女神秒变女神经。 “维罗西雅是谁”我连忙转移话题，想起前些日子瑟蕾娜说的话，“有人说她要超过你了。” “什么，那个讨厌鬼”她果然停了下来，变脸似的换上全然不同的表情。“这不公平，我都缺席这么久。她胸大了不起啊” 呃，似乎明白她以前纠结某些脂肪堆积程度的根源了。 隔天街道上的气氛有些紧张，我和苏西迩丽雅在马车里偷偷打量着不时路过的卫兵们，闹得我俩都有些忐忑不安。 学校里的确也有些流言，但不是关于北方的战况，而是关于巴提尼亚总督——他遭遇了一次恶劣的行刺事件。 只是版本不少，细节上众说纷纭，不过某条脉络是一致的，那就是总督受了轻伤，据说是当时在一起的魔法师公会会长及时打断了刺客，而负伤的刺客在卫兵的追赶中下落不明。 没想到那个‘胡狼’又刷了一次存在感，还是大功一件，不过这些卫兵在关键时刻果然没什么大用，我不禁心想。 因为流言的关系，学校里的气氛有些诡谲，这让校方不得不特地出面提醒同学们注意，下午的时候大家总算收敛了一点。 至于那个骨质项链，玛缇娜表示就是为我准备的，而且以我那“奇怪的品味”，说不定会喜欢这种风格。 什么叫“奇怪的品味”？我不满地嘀咕着，不过却之不恭，大大方方收下就是了。 回到家后，办公桌前久违的两个身影让人心情复杂，尤其是母亲，熟悉的情感，有些畏惧，但同时又有些依恋。 “你回来了？”只见她抬眼看过来，“坐吧。” 乖巧地坐好，以母亲的架势显然还有话要说。 “听说你最近在跟一些奇怪的人打交道？” “呃？”这个问题此刻我并没有多少心理准备，尽管不是没有腹案，但一时之间反应不过来。 “怎么了？”母亲的表情似笑非笑。 “我……”我张了张嘴，乘机拼命敲击脑子里卡死的齿轮，“实际上，我打算构架一个情报网络。” “情报……网络？”母亲跟着念了一下，毕竟这个是我用帝国语新造出来的词汇。 接下来就是考验胡诌的本事了，我提心吊胆地給自己打气。 第二百七十七章 再见夏库拉 “我需要耳目。” “哦？”母亲看过来，玩味的眼神让人不知道该不该继续下去，接着听她问道：“艾尔特丽雅，你为何需要需要耳目？” 注意气息，这没什么大不了的。我不停地控制自己的紧张情绪，同时不明白为什么连暴乱的大场面都见识多次，却依旧怯于暴露在别人的注视之下的理由。 直到感受到呼吸平顺了一些，这才低垂着头回道：“因为恐惧。” 母亲没有回应，这让我有些好奇地偷看了她一眼，但被她敏锐地捕捉到了。 “你继续说。”一如往常的平淡语气，让人听不出到底什么态度。 “抛开远方的混乱不提，现在我们的身边也不安全。” 诡异的寂静，良久才听到母亲叹了口气，“你感觉到了什么？” “我不知道，但……他们游走于下水道、贫民区、码头低档酒馆之类，那对我们而言简直是另外一个世界，或许从他们那可以知晓一些被我们忽略的信息。而且……” “而且？” “我曾经听人讲过一个故事，据说东方有个国家，有位王子被人囚禁，是他的食客钻狗洞偷来贿赂的狐裘，又是他的另一个食客学鸡叫骗来看门的守卫凌晨打开城门，有时候这些不入流的小人物在适当的场合也有大用处。” 似乎冷场了一会，突然听到母亲轻轻笑了起来，“艾尔特丽雅，艾尔特丽雅，有时候感觉你这小脑瓜子特别容易异想天开。” 我自己也这么想，尤其是脑中打地鼠的时候。低下头，至于喉咙后面还没冒出来的大段废话见机行事。 “要养些鸡鸣狗盗的食客随你喜欢吧。”她如此说道。“不过要小心，别养出毒蛇。” 那钱呢我在底下扁扁嘴，不过没敢吱声直接要。 “至于钱要你自己想办法，我听说你跟那位安洁莉娅小姐合作得不错。” 这一举一动还真是都在母亲眼皮底下啊。 “或许再过些日子该称她夫人了。”母亲微笑着，“她家世很不错，而且是位很有趣的人儿，难怪跟你很合得来。” “是的，母亲。” “好了，你们可以下去了。” 看来是糊弄过去了，其实我自己压根没想那么多，只是单纯想找‘死灵法师’而已。 说起这事，不知道最近安排的任务见效了没有。实际上，前些天我还让这些耗子帮着发布了一个任务——重金悬赏那个‘死灵法师’。 “艾尔特丽雅，你真这么想”走廊上我亲爱的姐姐大人问道，她显然不大相信。 “或许。” “你真的太奇怪了，难怪妈妈总说……”戛然而止，苏西迩丽雅像是察觉到自己说漏嘴，连忙咽了回去。 “什么”我抬头看了她一眼，人矮就是吃亏。 “没什么，你的那些‘耳目’都是什么人啊”姐姐转移了话题。 “等一下，你刚才说什么”然而我不依不饶。 苏西迩丽雅的眼睛飘忽，最后滴溜溜转了转，说道，“她总说你毛毛躁躁的，像……像个男孩子。” 或许我撒谎的时候也是这副样子，毕竟身体上我们是亲姐妹。 继续盯着姐姐那张正青春无敌的侧脸，直到她受不了用个东西挡住了我的视线，刷的一声。 我愣了一下，旋即不满地轻喊：“嘿，这不是我去年找人做的折扇吗”也就是很典型的艾尔特丽雅式‘异域’产物，随后眯着眼质问，“苏西迩丽雅，你偷进我的房间” “小气。”某人心虚地说道，“这东西很不错，明天带到学校去，同学们一定会羡慕我的。” 诶或许把这东西做的花俏点，推销给贵族小姐们也不错呢，是个大市场，就像某个时代的宫廷贵妇小姐们那样。 只是总觉得这个世界的画风越来越奇怪了，想象一下，一群拿着花式折扇打扑克的帝国贵族小姐，这很混搭。 “你又在发呆了，”苏西迩丽雅的叹息把我的思绪拉了回来，“‘爱发呆的’艾尔特丽雅，这名头比‘小天才’艾尔特丽雅还要来的响亮。明明很期望大家羡慕我有个天才妹妹的，结果都是同情说你有个怪胎妹妹。” “讨厌。”我白了她一眼。 姐妹两嬉闹着，近期的阴影似乎消散了不少。 皮卡丘晚饭后难得没出门，老实趴在利亚娜怀里被顺着毛，呼噜噜地作响。不容易啊，好容易让这货接受了其他人的抚摸，毕竟抱着它死沉死沉的。 再晚些的时候，皮卡丘差点惹出了大麻烦，它突然站起来，做出戒备姿态，身上略微有些火花冒起，使得一起在我房里的奥拉和利亚娜大吃一惊。 如果不是我及时阻止的话，真担心奥拉会一棍子敲过去，同时又好容易把莫名其妙炸毛的皮卡丘哄安静了下来。 “小姐，皮卡丘”奥拉这副惊讶的表情还真是难得。 “它……它是魔法生物。”我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说了，这两人算是我的心腹，值得信赖。 “魔法，生物”女保镖和小女仆对视一眼。 “对，它就是我召唤的魔法生物。”我摆摆手，示意不用紧张，“它很安全……因为我们签订了契约。” 签订个鬼，总之先用一些她们不懂的概念糊弄过去再说。 两人听不明白，但又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它就是闪电猫，会天神之矛。”也就是闪电的意思。 利亚娜顿时花容失色，她摸着皮卡丘的手，拿起不是，放下也不是的样子尤其有趣，惹得我忍不住咯咯咯地笑了起来。 “小，小姐”小女仆战战兢兢地看着我。 “别担心，它脾气还好。”说着我撩着肥猫的下巴，只见它眯着眼睛一脸享受。 “嘿，你们是不是把我忘了”窗外传来一道声音，但同时惹得皮卡丘再一次戒备起来。 “稳住，稳住。”顺着胖猫的毛，又拍了拍，“如果是她的话，不用担心，她是朋友，是朋友。” “能当你的朋友还真是荣幸啊。”依旧很假小子样的夏库拉，风尘仆仆地钻了进来。 “等一下，别坐我的床！”我喊道，及时阻止了一场灾难。 “有什么关系嘛，真是。”尽管如此说着，但她还是老实坐到了一边的椅子上，随后以一脸啧啧称奇地表情说道：“我说大小姐，你竟然都有魔宠了” 我耸耸肩，不打算解释，反而问她这么久去哪了。 假小子的坐相毫无长进，实际上还是反着来，她双腿分开在椅靠两侧，把下巴垫在背垫之上交叉着的双臂上，这姿势作为女孩子还真不是一般的失礼，惹得我很想提醒她注意自己的仪态。 “也没什么，就是被老头子打发出去了干活。”但她显然完全没有在意，自顾自说着，“现在那些邪教徒闹得实在有点大。” “什么” “你躲在安全的城里远离了灾祸，大概不会知道，现在帝国境内有很多地方正在饱受邪教徒肆虐呢。” 我闻言紧缩眉头，脑子里浮现出当初那些不怎么愉快的接触。 第二百七十八章 探索计划 夏库拉也没闲着，或许她急于找人分享故事，还给我讲了不少路途新见闻，听得我暗暗咋舌。 “你说，他们真的用活人祭祀”尽管不少信息已经暗示这一行径的存在，但毕竟没有亲眼见识过。 “应该是这样，按老头子的说法，这是种很古老的仪式做法。”她说道。 “是吗……”还真是让人不寒而栗，完全是原始人的做派。 假小子一直盯着我看，直看得人有些受不了，突然觉得像苏西迩丽雅那样拿把折扇挡一下也是极好的。“干吗”强作镇定，有些不满地问道。 “像你这样的贵族小姐可要特别小心。”她突然咧开嘴笑了一下。 “嗯” “祭品那是献祭给神明的，自然要越完美越好，地位越高，长相气质越好的纯洁少女从来都是极好的祭品。老头子当初讲过个故事，说很久以前某个王国的贵族们用奴隶子女替代献祭，但因为连连战败，祭司认为这是欺骗和亵渎触怒了神明，后来一次性烧了几百名贵族童男童女。” “卡基恩的巴里诺神祭”这段故事的确似乎在某段历史书上见过，但以前可没太在意，现在她这副模样说来，让人忍不住吞咽了几口水。不过以我所知的神话体系，帝国应该不兴这一套，顶多献祭公牛，或者用动物内脏作作占卜的，不像很多民族还有所谓人脏占卜法，相对文明了很多。 啪的一下，夏库拉头上挨了一掌。 “凶婆娘，干吗打我”她捂着头瞪向出手的奥拉，换来女护卫的对视。 “不许，吓唬小姐。” “好了好了，你找我不会就是为了聊这些的吧”阻止了两个女人之间的暗流汹涌，我压下涌上心头的不适感，恢复成人前的淑女姿态，问道。 “嘿嘿，”夏库拉笑了一下，然后把她乱糟糟的头发揉得更乱，“其实我是想告诉你，巴诺斯特城里有遗迹。” 我扭头看过去。 “没骗你，老头子告诉我的。”她朝我摊摊手。 “在哪” 夏库拉微笑着摇晃了几下脑袋，也没个正形，最后她手指朝上。 “上面”我跟着抬头往上，这确定不是逗我 她裂开嘴巴，露了下卷起的舌头，又把手指朝下。 我瞪了一眼，压着性子以平淡的语气问道：“下面” “没错。” “下水道”心说没想到我放出的谣言误打正着了。 “还要更下面。” 我横了某人一眼，等待下一句。 “有没有人告诉你，”夏库拉毫不在意地又笑了起来，“说你一惊一乍的小模样特别可爱，哈哈哈哈。” 可恶，气死本小姐了！可惜良好的教养告诉自己绝对不能因此失态，只好换上一副‘和善’的笑容，呵呵呵呵。 “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件事” “嘿嘿，我们不是朋友吗我知道你对这类东西很感兴趣。” “是吗，那真是太感激了。”我微笑着，“现在你可以走了。” 然而夏库拉并没有走，甚至没有从椅子上站起来。 “怎么了”我故意换上一副困顿的模样，说道，“我可要睡觉了。” “实际上，”她挠了挠头发，“我打算找你投资。” “投资”奇怪的看了一眼，问道，“这事你找安洁莉娅不是更好吗”才说完，我反应过来，安洁莉娅最近可没在城里。 “我刚回来几天，没找到安洁莉娅大小姐，这不是就想到你了嘛。” 歪着脑袋打量她，压下戏弄报复的冲动，还是先听听她的打算再作决定。 “投资什么” “我帮你探索遗迹。” “真有遗迹” “这事我可没骗你。” “好吧，那么为什么找我如果探索遗迹的话，那些任务板上应该不少，以你的本领，不愁找不到投资者的。” 夏库拉脸色似乎有尴尬起来，她犹豫了一下，说道：“我跟那些人合不大来，而且我不习惯跟外行合作。” “难不成你有自己的队伍”这点我有些好奇了。 “我，我还在找几个能干又顺眼的队员。”假小子的眼神飘忽起来，“所以我需要些钱。” “你怎么知道我有钱”忍不住咧了下嘴，笑不露齿。“我可还是小孩子，即使身为贵族，但这个年纪也不会有多少钱可用。” “没有的话，我再想想办法。”她看起来似乎陷入了某种苦恼，说着有了些离开的意思。 “等一下，如果投资的话，我有多少好处” “当然是遗迹里的文物分成了，如果你不放心的话，可以派个信得过的人跟着。”夏库拉看了一眼旁边的奥拉，欲言又止，像是憋了回去。 “那就这么说定了。”我昂着头，以母亲的神态一槌定音，“我可以赞助你。” 倒不是说我零花钱多，而是，当初那袋宝石可还在呢，藏的好好的。 第二天的时候还有些心不在焉，但魔法公共课下课时老师提了一件很有趣的事情，魔法大街上的一些爱好者打算自组一次魔法比赛，至于事情的起因，多少还是跟我有关。 据说上次庄园里测验的结果，因为类似杠精的存在，双方并没有达成一致，分歧未能得到解决，反而激化了。这个世界的人很直接，一言不合就开干——那干脆组织魔法决斗好了。 只是鉴于时下所谓魔法师的能力，我很怀疑这会是一群菜鸡互啄的场面，可能还不如上次决斗场里来的有观赏性。不过魔法课的同学们很感兴趣，叽叽喳喳地讨论着，大有想去围观的架势。 这事也不是不可以，毕竟那些人特地选择在了休息日。于是一大帮子贵族少女似乎把这当做了一次消遣聚会，甚至拉拢了不少并未上魔法课的学生，约定到时去看个热闹。 我也受到不少同学的邀请，这让我有些奇怪。自己明明在魔法课上挺没存在感的，既不像其他课那样总被老师点名，也很少主动表现，竟然还挺受欢迎的。 难不成我的可爱男女通吃 臭不要脸。 放学的时候注意到标记，这是我的‘耳目’们有消息要报告的信号。 依旧是熟悉的酒馆包厢，但进来不单单是那个老大，还有一位笼罩在袍子里的神秘人。 “您好，这位小姐。”他朝我行了个见面礼。 我起身回礼，又有些疑惑，问道：“这位先生是” 小混混老大刚想说什么，那人插话道：“尊敬的小姐，您应该把那份寻人悬赏取消了。” “‘死灵法师’”我愣了一下，微微眯起了眼，同时扫了几眼自己身边人高马大的几个保镖，但心里依旧没底。如果对方的确是个反派，设置好个陷阱等我自己钻进来，闹不好就是死局了。 终归好是太嫩了啊，我懊恼地想，同时脑子飞速地运作，思考对策。 “别紧张，别紧张。”神秘人连忙摆摆手，似乎比我更加紧张，“我不是那个人，只是打算为他辩护。” “辩护？” “尊贵的小姐，我不明白您为何对他有这样大的偏见？”他放下头罩，显露出一张胡子拉渣的脸，跟巫师那股平淡无奇的中年相貌相比，竟然还有点小帅，就是大概常年不见天日，肤色惨白，身子也有些单薄。 “他拿死人做试验！”我说道。“这是亵渎！” “可是，小姐，如果你再长大点能留意一下的话，会发现拿死人做仪式的事情并不少见。” 这是嘲讽我年纪小见识少吗？好吧，这个世界一些地方的确存在以尸骸为仪式道具的宗教或者信仰，一些地方志上的知识适时冒了出来。 “但……但他让死者复生……” “那不是好事吗？有很多人渴望自己的亲友死而复生。” “那种复生太不正常了。”我说道，“那位可怜的复生者见到阳光就又死了。” “又死了？”他闻言一愣，“真的吗？我还想打听下复生者到底怎么样了。” “我交给帕鲁托神庙超度了。” “是吗……也就是说还是失败了？”他捏着下巴低下头。 “你是他的同伙吗？”我眼睛又眯了起来，暗自准备大蛛网术。 第二百七十九章 医生 当我用大蛛网糊了某人一身的时候，在场所有人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惊到了，场面变得十分安静，只有一副壁画因为撞击掉下来而发出了一些不合时宜的动静。 那个混混老大更是被吓了一大跳，闪开了老远，看我的眼神里充满敬畏。 最有趣的是受害的当事人，他被糊在墙上动弹不得，但反而是眼睛最亮晶晶的那个。 “哦，有趣的魔法。”神秘人笑了起来，“传说淑女学院的学生都会魔法，果然不假。” 然而那却只是传说，大部分学生其实并不会魔法，只是我无意于纠正他的错误认知，而是示意保镖们检查周围，看看有没有其他可疑的人或者魔法布置。 “小姐，以您的年龄来说，实在有些谨慎过头了。”壁挂着男子挣扎了一番，完全没有奏效，他只好苦笑着看我在周围观察任何蛛丝马迹。 真要更谨慎的话，我应该即刻走人，但直觉，一定是男人的直觉告诉自己，我已经控制住了局面，或许该留下来撬开他的嘴。 “说吧，他在哪” “偏见蒙蔽了您的认知，睿智的小姐。” “操控亡灵的法术，不管在哪个文化里都是难以控制的邪恶力量。” “可怕的偏见及固执。” 这家伙竟然还能笑得出来，这让我不禁怀疑他还有什么后招，于是离远了一点。 “其实我们只是医生。” “真的”我怀疑地看着他。 “千真万确。”墙上的人放弃了挣扎，还试图换一个让自己舒服些的姿势，他继续说道，“如果小姐有时间的话，可以在第七城区找我的诊所，我是戴乌斯·里基乌斯医生。” “医生为什么要研究魔法” “能治病的都是好办法。”他耸耸肩，“我承认我的朋友有些走火入魔，但他是个好人。” 这好像是那些穷凶极恶连环杀手们邻居常见的说辞，我不置可否。 “而且，小姐您无权处置他。” 确实如此，我说道：“我无意指控他，只是希望他能处在监督之下。” “但那是私人项目。” “但他也无权使用他人的尸体做试验，那是对逝者的亵渎。” “实际上，他已经获得过死者生前的许可，而且有见证者。” “什么”我闻言一愣，想了想，转向还在一边的混混老大。 “这个孩子可什么都不知道，我的朋友跟几位死者达成过口头协议，这还是因为他们不识字的缘故。” “那你所谓的见证者呢” “臭阴沟里的瘸子。” 还真有 “现在可以放我下来了吗，尊敬的小姐” “啊……”我回过神来，对此带着歉意说道，“我也不知道怎么解除这层束缚，或许我们可以等它失效。” “不知道”他再次露出苦笑，“这到底是什么魔法？” “是的，我不知道他持续多久。我只称呼它为蛛网术。”换上可爱的微笑，一会之后才反应过来，自己还戴着魔铠面具呢。 看来有效时间大概有半个小时之久。这位自称是医生的里基乌斯倒是好脾气，不但没有生气，反而为消除我的先入为主，展示了他对治疗术的研究，让我惊讶的是，原理上大致同样涉及到人体本命法阵理论。 “这是东部古老的天命一体信仰，在这个理论中……，我们的本命法阵会随着宇宙的运转而同步变化，尤其是日月潮汐的变化，这又影响了我们的精神和身体状况，像小姐您这个年纪的话，以后还会影响身体发育。” 身体发育听到这个话题，心头突兀一跳，自己今年也已十岁，女孩子发育早，似乎……也快了的样子。 苏西迩丽雅进入青春期的变化我可是一清二楚，脑子里顿时浮现出她在澡池里的曼妙身姿，暗道自己离那副腰细臀翘白腿长的模样也不远了 心里好慌。 与此同时，医生继续说着，这让我从仓鼠们的包围中及时逃脱出来。“现在似乎有人认为本命法阵还能影响到我们使用魔法的效果，这种看法很有意思。” “那先生以为呢”稍稍摆脱了些情绪的影响，同时鉴于之前把人糊墙上的无礼，我带着歉意说道。 “这或许是可行的，我们研究这个十几年，却一直没有什么效果，一方面固然是缺乏正确的仪式操作，另一方面可能就是我们自身的本命法阵不足以催动魔法回路的启动。” “这么说先生是支持那套说法了”看着他是支持者阵营，我顿时好感度增加了不少。 “如果有兴趣的话，改天我可以为小姐展示一下治疗仪式的效果，基于‘胡狼’大师‘仪式三大原则’而修改出来的魔法阵图，我们已经确认那具有效果的，尽管还差强人意。” “达到什么程度”我好奇地问。 “你们女孩子一定会很开心，一些小伤口能加快痊愈，而且不会留疤。” 哇哦，如果确实如此，相信同学们会感兴趣的。 没想到后来我们谈得还挺开心，结果回家都晚了很多，以致我在去母亲房间的路上忐忑不安。 该死的，都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自己晚归的原因。作为女孩子就是麻烦，归家时间管的特别严，不像男孩子可以由着你浪。 好吧，其实也没那么夸张。 “天都黑了，艾尔特丽雅。”依旧是清冷的声音，听不出喜怒。 非常乖巧地站好，低眉顺眼地回道，“我错了，母亲。” “你晚归的理由” 短时间内盘算着，最终决定还是老实点。“我刚认识了一位医生。” “哦，医生” “他说自己在研究治疗魔法。”我特地强调了一下，“据说轻伤不留疤。” 母亲那边沉默了一会，但最后还是下达了惩罚决定作为我的代价，不过随后她又问了些医生的情况。 “高明的医生总是值得结交，但作为母亲，我不希望自己年幼的女儿因此晚归，下次你可以另外约个时间。”母亲说道，“明白吗，艾尔特丽雅” “是的，孩儿知道了。” 因为回来晚，例行的日程被打乱了，睡觉比平时迟了不少，何况我们还有位不速之客。 “夏库拉，你就不能老实走大门吗”我不满地等瞪着某个钻窗户进来的人。 “这样多方便，而且你妈妈也不会知道。”似乎还隐约听见她在说坏话，“她好吓人。” “说吧，你这次想做什么” “大小姐你那只魔宠呢” “皮卡丘？”我有些疑惑，“干吗” 夏库拉笑的不大自然，她说道：“如果可以，我打算借用它。” 第二百八十章 谋划 夏库拉的这个请求自然是要拒绝的，我可不相信她能短时间内跟那只臭屁的肥猫搞好关系，不然到时闹出什么麻烦的事就头疼了。 对这个结果她似乎并不意外，而是苦恼地坐在我床边。 啊喂。我顿时不满地坐了起来。 “嘘……”没想到夏库拉反而示意我安静，“我可不想惊动你家那个疯婆娘。” 白了她一眼，刚想说什么，但又觉得这不是谈话的好时机，思索了一小会，我很小声地告诉她。“去山下找家公寓租个房间，明天告诉我具体位置，晚上在那等着。” “什么”她显然没跟上我的话题转换。 “另外准备一套男孩的衣服，像我这么大的。” 夏库拉益发的疑惑，但我没有给她发问的机会，而是直接推了推，轻声说道：“去做就是了，我现在可是你的投资者。” 假小子耸耸肩，站起了身，小心钻出窗户的时候还嘀咕了一声，“让人莫名其妙的丫头。”说完就不见了，但很快又出现窗户对面的屋顶上，这份灵巧实在让我艳羡不已。 西塞罗老师似乎并不知晓夏库拉回来的事情，而且他看起来很忙的样子，行色匆匆，不过我也没功夫注意他的去向。 当好学生可没多少自由时间去管这些事情。 晚上早早睡下，化形成猫咪熟练地闪了出去，直奔目的地。至于具体的位置么，放学那会夏库拉扔了一张小纸条过来。 假小子倒是挺会找地方的，那家公寓就在我家所在街区的山脚下，从自己屋顶上甚至可以直接看到。跑到近些，又发现夏库拉正枕臂躺在屋顶上眺望星空，有那么一会，她还往我这边瞟了一眼，但很快又转了回去。 到底是这些人太过敏锐，还是我不适合偷窥嘀咕着从窗户里闪进了那个租来的房间里。看来办事还算靠谱，说好的男孩衣物已经准备了完整的一套。 “你，大小姐你是怎么冒出来的”当夏库拉被我从屋顶喊下来后，她一脸见鬼的样子，“还有你的随从呢” “不要在意这些细节，我有些事情要跟你好好谈谈。”我耸耸肩。 夏库拉没有接话，而是眯着眼睛把我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原来这身衣服是给你自己准备的” “没错。” “好好的干嘛穿男孩子衣服怎么我认识的大小姐一个比一个奇怪，是不是贵族的想法总是很奇特” “都说了不要在意这些细节。”连忙阻止她的嘀咕，设法把话题引导到正轨上来。“你想不想赚钱” “嗯”她歪着脑袋伸长脖子盯着我，“这个当然。” “当我的护卫吧。” “哈” “我说能当我的护卫吗” “干嘛问这个难道……”夏库拉突然笑了起来，“难不成你把那个疯婆娘解雇了” “当然没，奥拉很称职。” 她耸耸肩，然后没个正形地往后一靠，说道：“我才没兴趣当你们这些贵族小姐的保姆，那种日子不适合我，简直无聊透顶。” “先听我说完。我是说，你来当我魔法试验时的护卫，每周那么一两次。”顿了一下，我正声道：“你对付邪灵应该有一手吧” “那当然，我可是专家。”夏库拉似乎来了兴致。 “而且你保证不会向其他人透露我们的事情” “那当然，我可是有职业操守的。” “好极了，那就这么说定了，具体的报酬不会让你失望的。”我露出‘可爱’的笑容，做了个仪式礼节，“以朱利纽斯的名义发誓。” 稍后些我又问起她昨晚的困扰，得知是队友人选的问题。 “那些人都是一群垃圾，没几个靠谱的，如果跟他们一起去探险，恐怕要坏事。”夏库拉抱怨起来。“他们还不如一只强力的魔宠来的可靠。” “你不是还有几个伙伴吗，或者让西塞罗老师跟你一起” “他们都有事，另外遗迹这事别让那呆子知道，我可不想听他说教。” “那托尼克大师呢，他又在做什么” 夏库拉想了想，说道：“应该……还在追那个人吧。” “谁”才说着，一个名字冒了出来，“萨莫安” “反正就是当初抓走你的那个怪人。” 哈，这话让我心里踏实了不少。萨莫安被托尼克大师紧追不舍的话，那我就安全多了。 别看夏库拉这大丫头口没遮拦挺讨厌的，但有些地方还是个耿直姑娘，基于某种理由，我当着她的面变形成了猫咪。 “你，你，你，你会变形术”这大丫头目瞪口呆的模样还是挺搞笑的。 “别告诉其他人哦，这是我们之间的秘密。”重新变回人形，我可没有某种习惯，当然是召唤出魔铠遮挡起来。 “哦哦哦哦，”母鸡下蛋似的，夏库拉的下巴简直快要脱臼了，“太不可思议了，连老头子都不会变形术呢。还有，你的魔铠怎么长得这么奇怪” “哼哼哼……”我笑而不语，权当是装逼模式。“你可以在这里住下，房租算我的。有需要的话，我会这样过来跟你会面，然后去进行魔法实验。” “在这里魔法实验，大小姐你疯了吗”她瞪着大小眼看过来。 “当然不，我发现一个适合的场所。” “哪” “下水道。”我学着前天晚上她当时的样子，用手指了指下面。 回到自己房间，里面还是老样子，连放门后的标记都无异常，看来没人发现我的离开，一切都在掌控之中。 学习魔法就像学游泳，教材再如何倒背如流，那也比不过亲自下水体验一番。 夜里又做了个好梦，隔天起来精神抖擞面带微笑，走路都像是带着轻风。 “什么事情这么开心”苏西迩丽雅疑惑地看着我。 “没事。”说着我喂了一条小鱼干给怀里的皮卡丘。哼哼哼哼…… “奇怪的艾尔特丽雅。”她哀叹了一声。“难道说天才都是怪胎” 哼，愚蠢的姐姐，不过此刻心情大好，懒得跟你计较。我轻轻挠起皮卡丘的下巴，舒服得胖猫一阵呼噜噜作响。 第二百八十一章 三只小咕 “我说大小姐，你为什么要一个人偷偷跑出来？”夏库拉一路念叨着，我才发现这货也是个嘴巴不闲着的主。 “我喜欢。” “真是奇怪的喜好。可现在这些东西都要我背着，好难爬。”她一边爬着梯子下来，一边抱怨。 所以说你只是抱怨没苦力分担吗？里面可都是些必要的道具和媒介，还有我许久没用过的‘夜莺’套装。“这部分工作我会加钱的。” “真的吗？” 能用钱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当然。” “我说大小姐，白天那些小鬼你哪里找来的，他们好像对这里很熟？” “当然，这地方简直就像他们的家一样。” “听起来就像是下水道里的耗子一样。”说着夏库拉发出杠铃般的笑声。 “小声点，这些地方现在到处是黑帮和探险队。”我轻轻踢了她一下，示意安静。 假小子耸了耸肩。 又走了一会，夏库拉停了下来，做出警示，我们灭掉火把，潜伏在某个角落里，很快，某条支道出现了火光，那是一支队伍。 等他们过去之后，周围重新恢复了黑暗和宁静，淅沥沥的水声依旧，我才小声地问道，“刚才是黑帮还是探险队？” “应该是黑帮。”她站起来，“走了。” 我的‘实验室’所在，是耗子们专门找来的偏僻角落。好吧，本来下水道这种地方就够偏僻的了。 “就是这里了，把东西都放下来吧。”说着我唤出灯灵，打量着这处别有洞天的地方，别说，还挺大的，就是有点脏。 下水道不脏才怪，而且这地方什么也没有，估计史莱姆都没兴趣爬过来‘清理’。 要是有什么清洁魔法就好了，像家政课那般打理布置出个舒适温馨的居所。然而这事只能想想，最终还是得亲自动手准备仪式所需的步骤。 “现在什么时间了” “应该二十一点多了吧。” 才二十一点我今晚‘睡得’可真早。 “我上次召唤了个会大火球的角色，这次再召唤他看看，最好能教授一下关于大火球的技能。” “听起来像个魔法佣兵。”夏库拉在一边叉着手看着我忙活，完全没有过来帮忙的意思。 “你还有卷轴吗卖给我两张嘛。”我日常性打起魔法卷轴的主意。 “我说大小姐，我自己都没几张了，还要留着干活的。” 好吧，本来也没抱什么期望。 “那次召唤的时候，还冒出来一个邪灵。”我拿着块自己制作的简易指南针确定方向，开始绘制底稿。 “还怕他们不来呢。”夏库拉搓搓手，也从她自己的背包里拿出各种东西，一样一样摆放在地上，有武器，有卷轴，也有各种奇奇怪怪的道具。 大概半个小时后，我们再三确认不会有人打搅，我戴起‘夜莺’面具，穿上斗篷，开始启动作为核心的召唤魔法阵。 哦，两年时间过去，这斗篷都显得短了，小腿肚子都没盖住。 久违的晕眩和漂浮感涌来，眉心隐隐还有些胀热，火烛带来的光芒忽明忽暗，最终在我充满期盼的注视下，召唤位出现了三个透明的轮廓。 等等，怎么是三个而且这分明是侏儒的尺寸。 但此刻没空胡思乱想，召唤核心的魔法回路已经进入最后的振荡，我切换到压制和禁锢辅助法阵，并预热驱逐法阵。 “注意，如果出现邪灵就看你的了，专家。”抓住吟唱的间隙，我朝夏库拉喊了一声。 “知道了，老板。”吊儿郎当的声音应道。 然而最终并没有出现什么额外的东西，连只老鼠都没有，更别说什么邪灵了。至于我的面前，三只奇怪的侏儒大人形生物自从出现之后一直都在咕咕咕咕地吵个不停，完全听不懂在说什么。 “咕咕”左边那个稍微强壮一点的侏儒似乎是个战士，你看还有盾牌和大棍子，身上那套非主流的玩意，应该是盔甲，至于头上这个……似乎是个名副其实的木桶。 “咕咕咕”右边的一个瘦小些，带着的帽子同样挡住了头，但衣物少了些，露出点绿色的胳膊和腿。 最后面一个高高瘦瘦，带着一张夸张的大面具，正像是在向我行礼，“咕咕咕咕咕。” 还是听不懂啊，此刻感觉自己面具下的嘴角都在抽动了。 “我说大小姐，这跟我们说好的不大一样啊。”一边传来夏库拉不满的声音。“哪来的邪灵” “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一脸失望的看着三只好奇打量着周围的绿皮侏儒，挫败感正在拍打我的肩膀。 “你不是说会大火球吗，不让他们来一个”声音越来越近，片刻后假小子在我的视野里探出头。 “咕咕”三只外来者转过来，一起盯着夏库拉看。 “挺可爱的小东西。” 真搞不懂这个世界女人们的审美观，我翻了个白眼。 “这不是上次的东西，我甚至不知道它们是什么，你们见过吗” “从来没有，我们的召唤物只有固定的几种，都是召唤卷轴。我们可不喜欢用魔法阵，那难以应付突发情况。” 好吧，指望不上你，我苦恼地捏着下巴，思考如何解决沟通问题。 “要不，你尝试下我们常用的命令或许它们听得懂。” 这……死马当活马医吧，我转过脸，问道：“都有什么命令” “‘守住这里’，‘进攻’，‘跟着我’，等等。”夏库拉说了几个，果然是阿什语，但如果不是脑补校正能力比较强，这腔调偏得都快听不出了。 三只小东西似乎有些反应，但随即它们凑在一起又咕咕咕起来。夏库拉转过身，对我摊摊手，“或许该由你发布命令，大小姐，你才是召唤者。” 也是，我点点头，然后用纯正的书灵腔阿什语说道：“守在这里。” 没想到真的有反应，三个小家伙突然向我做了个滑稽的动作，然后散开成品字型站立。 有点意思，压抑不住浮上面的笑意，适时外面通道边爬过一只脏兮兮的老鼠，一闪而过。 眉毛一挑，某个念头突然窜了出来，我指着老鼠喊道：“进攻，干掉它！” 话音刚落，噗的一声，也不知道什么细碎的小东西飞了出去，远处的老鼠没来得及回归黑暗就应声而倒。 哇咧，这立杠见影的效果吓了我一跳，定睛一看，才发现老鼠身上扎了一只镖什么的，那小身板还在时不时地抽动。把视线收回，蓦然注意到戴帽子的小家伙手里正拿着只管子。 “吹箭”我嘟囔道。 大概是察觉到我在注意它，对方邀功似的挥舞了下手中的武器，说道，“咕咕。” 咕咕你个头啊。我回了一个鼓励的微笑，随后才想起自己还戴着面具。 第二百八十二章 同道中人 “那镖针上恐怕有麻药。”夏库拉抬头看了看还在抽动的老鼠，说道。 我正在疑虑这么小的武器对付人类是否有效果，听到这里才哦了一声。 “夏库拉，这些……人，“应该算人吧，我想，毕竟看起来也算是人形生物，”也需要祭品吗” “应该吧，尽管这跟我遇到的不大一样，但……大部分召唤来的生物都需要用它们喜欢的东西来打发，不然会生气的。” “你们出现过这种情况吗” “呃，”夏库拉面上似乎闪过一丝尴尬，她转过脸，说道：“以前呆子出过状况，他当时没足够的祭品，差点被暴怒的魔法佣兵攻击了。” 听起来像是暴力讨薪。我扬扬眉，“最后怎么解决的” “我们用了替代品。” “什么替代品” “金币。”夏库拉一脸的肉疼。 这回答出乎我的意料，“他们也喜欢钱” “反正我们常用的那组也喜欢金子，估计在他们的世界金子也是货币。” “那有点贵呢。”我收回视线，在三个小家伙身上打量。如果以金币作为佣金的话，还不如用本土佣兵更划算，至少便宜。 夏库拉闻言耸耸肩。 没等我们继续说话，来自通道的回音一层层传递而来，似乎有人往这里走来。我们疑惑地对视一眼，假小子小声埋汰：“大小姐你不是说这里很隐蔽吗” 这情形让我也有些尴尬。根据几个混混的建议，这个角落附近相对干燥，并没有什么史莱姆出现，也没什么其他有吸引力的东西，所以无论是冒险者还是黑帮，甚至是下水道的‘耗子’，都没兴趣在这一带徘徊才对。 难道之前的吟唱声传得太远了 早知道该做点什么隔音设施，我暗自懊恼。 “现在怎么办”夏库拉朝我摊摊手。这地方是处角落，没有其他通道供我们避开，更没有什么障碍物，可谓一览无遗，而且地板上布置的蜡烛和魔法阵痕迹也来不及清理。 真是失策。 镇定下来分辨了一下脚步声，对方人数应该不是很多，我只好说道：“不如先看看情况，或许能交涉一下。” 那些人的火把终于出现在我们的视界里，却听突兀地啪叽一声，哦，地上那只不省鼠事的老鼠被一只靴子踩了个正着，光听起来就有够恶心。 “xx（哔——）”顿时一个粗嗓子骂骂咧咧起来。 “安静！”另一个人喝道，过了一小会应该是注意到我们，一道不大友善的声音响起：“怎么又是魔法师，这该死的阴沟里到底有多少魔法师像耗子似的在干这些见不得光的勾当” 还真是不礼貌的吐槽，我闻言蹙着眉毛，刚想以客气点的语气进行开场白，夏库拉的中性嗓音先行跳了出来，给来人的失礼还以颜色。 “嘿，那耗子也不是谁都能当的，像你这样的矮胖子当耗子就太肥腻了。”说着她还用双手比了比大小，“土拨鼠吗” 糟了，都忘了假小子长着一张臭嘴。我脑仁疼地回头看自己的猪队友。 “哪来这么个毛都没长齐的野小子”对面的胖子顿时跳了起来，“来来来，你大爷我给你上堂人生教育课，教教你该怎么有礼貌地跟大人说话！” “我倒更想见见是哪个糟糕的老师教出你这么个又胖又蠢的笨学生的，”夏库拉又补了一记嘲讽，加大了吸引仇恨的效果。“老土拨鼠吗？” 立竿见影，我还没来及插话阻止，那个人哇哇大叫，对面立马分出两个人扑了过来，气势汹汹。 此刻我的内心是崩溃的，要扣她工资，绝对！ 夏库拉捡起原本放在地上的武器，上前几步准备迎敌，但两声咕咕插了进来，只见那个木桶侏儒举着木盾圆鼓鼓地挪到前面，后面那个帽子侏儒则举起了手中的吹箭。 “等，等一下。”我心里一惊，喊了起来，但由于下意识地是用帝国语而不是阿什语，两个小家伙没有做出回应。 噗噗噗几声，对面冲过来的人全都闷哼一声，随着冲劲又跑出几步，但很快就软倒在地。 “杀，杀人啦！”对面的火把里有人惊叫，紧接着哗啦啦地有一片出鞘的声音，顿时寒光不断，一些人怒骂起来。“混蛋！” “挺能干的。”夏库拉倒像是在赞美侏儒的战果，只见她时候舞了几个棍花，一身的跃跃欲试。 “笨蛋！”眼看事情越闹越大，我头疼无比，终于骂出了声，“别杀人！” 还不知道对方是什么人，继续结下血债可就乐子大了，我可不想在城里惹上什么人命官司。 “放心，我没乱杀人的习惯。” 夏库拉安慰着我，说完继续贴身舞着棍花，“嗬哈哈哈哈……”带着那魔性的笑声冲了过去。 找个爱作死的人当保镖，说到底还是自己的责任。夏库拉之前的嘲讽已经吸引了大部分敌人的注意，吹箭侏儒则又吸引走了剩下的一部分，没人理我，我干脆坐到扔在地面的背包上，气呼呼的。 不过倒真不担心我们会输，从对方的步伐上就可见端倪，而且挥舞着的武器没有防备中线的意识，可以说完全是群外行。 感觉连我都能命中他们的空门。 假小子的腾挪闪避很是敏捷，面对几人拙劣的围攻游刃有余，实际上更像是戏耍，这里敲人一记脑袋，那里踢一脚膝盖窝，或者一棍扫在别人脚踝上。 “哦呵呵呵呵！你们这些菜鸟，让本大爷教教你们什么叫做礼貌。”变作混战场所的空地一片狼藉，闹腾的动静中夏库拉独具特色的嗓音清晰可辨。 这家伙，似乎很乐在其中啊，我无力地扶住自己的额头。 但最让我惊讶的是三个侏儒的表现。那个大面具的伙计嘴里念念有词，似歌非歌的，还跳着奇怪的舞蹈，甚是滑稽可笑，感觉像只活蹦乱跳的狒狒。 但另两个受到鼓舞却像吃了枪药一样亢奋起来，尤其是那个木桶脑袋，张开双臂吼起战呼，咕咕咕几声，然后挥舞着盾牌木棍冲进了敌群。 啊喂，你个头才到对方腰部，木棍举着也不过捅人腋窝的节奏，这么上去完全是送菜啊。我不忍直视，额头上的手掌下移，遮住了双眼，化作一声叹息。 然而预想中咕咕惨叫没有出现，男人的惨呼倒是此起彼伏，诧异间抬眼一看，才发现对面有两人正捂着膝盖在地上打滚。 愣神的那么一会，余光瞟见木桶脑袋以不可思议的速度，用盾牌贴着挥来的长剑‘滚’进了中圈，顺着转圈的惯性啪的一下，又准又狠地砸在了对手的下盘。 “唔唔唔，我的腿！”受害者滚翻在地。 难不成是我‘斩腿者’的成就解锁了同种风格的异世界佣兵一只仓鼠适时从脑海里冒了出来。 第二百八十三章的交易 我的屁股甚至都还没坐热，这场由斗嘴开始的群殴事件就已经结束了。听着躺了一地的汉子们四下哀嚎，让人心情甚是烦躁。 “您是大爷，您是大爷！”这时对面那只矮胖子已经很识相地跪地求饶起来，“我错了，英雄饶命。” 没想到还是个很识时务的俊杰。 在面具下翻了个白眼，我站起来，又拉顺身后的斗篷下摆，走了过去。 矮胖子小心翼翼地看了看一边夏库拉的表情，转过脸对我点头哈腰，“这位尊贵的……魔法师，”说着低伏下去做了个恭顺的姿态，“土拨鼠为您服务。” 这狗腿的滑稽模样惹得我噗嗤一下笑了出来，脆生生的嗓音立马让自己觉得不妥，咳嗽两声连忙收声，昂首挺胸睥睨他。 幸好他也不高，而且正弯着腰。 火焰的晃动中，对方这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色彩很明显，我旋即瞟了假小子一眼，心说这下手可不轻啊。 “你们是什么人”收回视线，打量着他身上的打扮，我有些好奇，“听你们口音，不像是本地人，来这下水道做什么” “这个……”对方低垂的脑袋看不见表情，但他似乎在犹豫。 “抬头看我。”不然我可看不见你的表情。 “是是是，尊贵的魔法师小姐。”说着他抬起头，肥腻又邋遢的脸上还努力装出人畜无害的表情，惹得我差点又笑了起来。 “叫我魔法师就行了。”加什么小姐，画蛇添足真是讨厌。我故作严肃地说道，就是清亮的嗓音总有些威慑力不足。 “是的，是的，尊贵的魔法师大人。”‘土拨鼠’连忙点头，更正称谓，还乘机奉承，“您一定是超级厉害的魔法师，看看您召唤出来的战士就知道，简直棒极了。” “我不需要你这些廉价的赞美，回答我的问题。”好容易切换到母亲的冰山状态，这般清冷的腔调往往有一种压迫感……好吧，至少比刚才的娃娃音强不少。 “我们……只是漂泊的自由民，其实是听说这下水道里有什么很厉害的宝藏，很多人在打它的主意，所以我们也下来凑凑热闹。” 听上去传言越传越离谱了，也不知道最新版本传成什么样了。我闻言蹙眉，又问道：“路上没碰到什么人阻止你们吗” “没，没有。”他摇摇头，看起来对这个问题有些疑惑，或许这点上并没有撒谎。 继续问询了一番，打听出这些人是从隔壁平民街区的入口下来的，这些位置下方的下水道没什么特殊的史莱姆，又远离三教九流盘踞的下城区，自然也没有黑帮感兴趣。 但这些人完全是被谣言吸引下来的圈外人，不清楚事情的真相，加上又没有熟悉地形的向导，于是毫不意外地在这种四通八达的地方迷路了。 “然后我们听到这里有人声，想过来问个路。”矮胖子满脸堆笑地说道。“却没想到是尊敬的魔法师大人在施展魔法，惊扰了几位，我真是该死，我真是该死！” 一边说还一边扇自己耳光。 问路还那么没礼貌，挨揍也不冤。但我看着他谐星般的做派，差点又笑了出来。 怎么搞的，难不成转世后笑点被重置了我嘀咕了两声，随后再次假作咳嗽了两声把自己的画风锁定在严肃频道。 这行八九人，其中三四个被夏库拉打翻，剩下的都是三只侏儒的战果，这让我很是刮目相看，连假小子都在啧啧称奇，最后她把我拉到角落，很小声地说道： “要不，大小姐你和我一起探索遗迹吧。” “嗯”我对她的提议很意外。 “大小姐你可比那些佣兵靠谱多了。”她两眼发亮的看着我，“你一定会是个很棒的召唤师。” “但魔法佣兵好贵。”尽管我还有不少钱，但选择性价比糟糕的选项并不符合我的风格。 “但也省事。”夏库拉耸耸肩，说道，“你想啊，普通佣兵活着要分战利品，要是死了更麻烦，还得给抚恤费。尽管这城里佣兵不少，但靠谱的不多，大部分也就只比这些门外汉好一点，还不好相处。” 不好相处的是你吧我斜睨了某人一眼，只是此时无意埋汰，质问道：“那你为什么不用自己的魔法卷轴我记得你也有召唤卷轴。” “剩下不多了，用一张少一张，我得省着点用。哪像大小姐，只要有材料就能召唤。”她冲着我咧嘴笑，“您比那外面那些所谓的‘魔法师’强多了，我可很少看见他们召唤出什么能派上用场的东西。”后面又像是想起什么，补了一句，“何况还有一只魔宠。” “呃……”真没想到自己原来这么厉害，我眨了眨眼。 “如果以这战斗力配置，大小姐您一个人就可以媲美一支佣兵小队了。” 我瞟了她一眼，一直以为这假小子嘴巴臭，没想到奉承起人来也不赖。尽管心下认为这是吹捧，但一番好话还是让人有些飘飘欲仙起来。 “也，也没有啦。”嘴里这般说着，但嘴角还是抑不住地往两边扬起。 “那就这么说定了” “就我们两人会不会太少了”迷魂汤灌的，但我依旧有些犹豫。“如果出意外了完全没照应啊。” “放心，我可是探索遗迹的专家，比外面那些外行强多了。”夏库拉一脸臭屁地自我吹捧起来，“我还跟老头子去过两……不，四个遗迹。” 怎么听着觉得有些不靠谱，只感觉自己的嘴角抽了一下。 最终夏库拉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一副忍着肉疼的表情说道：“而且，我会提供你两张保命用的魔法卷轴！” “真的”我顿时来了精神。 “当然。”她那张脸上出现严肃的表情还真是让人有些不习惯，“我可以先给你一张当做定金。” “先让我看看都有什么”我兴致勃勃地问道。 夏库拉的保命卷轴有诸如反射飞弹，石甲术，护盾术，魔铠术之类的防护魔法，以及隐身术和镜像术这种辅助魔法，数量不是很多。 “隐身术”我差点叫了起来，但看看远处还在处理伤员的‘土拨鼠’，连忙压低声音，压制住激动的心情，连声说道：“我要这个，这个！” “隐身术”夏库拉皱着眉毛说道，“大小姐，我不建议你选这个。” “为什么” “只有几秒时间。对于某些人来说可能很有用，但想靠这个逃命并不是很好用。” “是吗……”我犹豫了，随后又问：“那镜像术怎么样” “制造一个指定目标的虚幻镜像，没有任何攻击性，大小姐你确定要这个” “没关系，就这个了。”我坚持道。 “为什么不要防护类卷轴”夏库拉有些疑惑，她嚷嚷着：“大小姐你现在可是我的赞助人，金贵得很，我一点都不希望你出事。” “我有防护术和魔铠术了。” 夏库拉对此有些意外，说道：“那个小气的呆子舍得给你这么多还有几张” “实际上，都用过了。”当初被邪灵困扰时也就给过一张防护术而已，我摊摊手。 “那干嘛不再选几张，卷轴可是消耗品。” “消耗品”我歪着脑袋，“但我发现自己用过的，下次还能使用。” “诶，这不可能啊”夏库拉抬起头，一脸的不信。 “你看，我随时可以召唤魔铠。”说着我又张开两只空手晃了晃，召唤出自己的魔铠。 “这，这，这……”她瞪着我，半晌才说道：“这不应该啊……” “眼见为实咯。”我取消了魔铠，朝她耸耸肩。 夏库拉依旧消化不了的模样，喃喃自语。“或许下次我该问问老头子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初步达成意向，我们回到原先的场地。那三只小咕正兴致勃勃地检查着那些战败者的装备，似乎对某项东西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那是酒。 第二百八十四章 暴露 真没想到这三只小家伙竟然还都是酒鬼，而且还是酒量很糟糕的那种，几口廉价酒下去，干脆都跳起乱七八糟的舞蹈来，一会功夫之后又全都昏睡过去。 “或许你可以用酒来支付。”夏库拉蹲在那里，颇有兴致地打量着木桶脑袋那张大的嘴，但很快一个酒嗝熏得她皱眉不已。 这三只熏醉的小咕早已摘下面具露出真实面目，但我不知道这到底算什么物种，绿皮肤尖耳朵，有那么点像哥布林，只是印象中的哥布林应该都是一副瘦小猥琐的模样，可不像这几位这般……珠圆玉润。 如果廉价酒就能打发的话那最好不过。之前的打斗，地上的魔法阵布置早已被破坏的凌乱不堪，我只能重新画了一个放逐法阵，然后让那群手下败将把几个醉死的异界来客抬进来。 别看矮小，看几位那憋红的脸，似乎还挺沉的，而且短胳膊短腿，不大好抬。 或许滚过来更容易些。 在我吟唱的同时，这些‘自由民’看我的表情颇为复杂，有好奇，有羡慕，但更多的似乎是畏惧和厌恶。 就像几个月前抗议魔法试验的游行人群那样。 当我转过脸的时候，以‘土拨鼠’为首的几人又换上讨好的神态，配合那一脸的红蓝青紫，格外滑稽。 把不省人事的三小咕送走之后，我拍拍手，又把道具和剩余的材料收回背包，不过这次夏库拉耍了滑头，她把背包扔给了‘土拨鼠’。 “你来背。” “如您所愿。”矮胖子很屁精地拍拍背包，奉迎道。 夏库拉的方向感明显比我和奥拉强了不止一个档次，她带着我们往回走，那些迷路的人亦步亦趋地跟着，被‘斩腿’的几个显然恢复得不大好，这大大拖累了我们的速度。 爬回自己的房间都是半夜了，此生很少这么晚还没睡，加上今夜折腾了这么久，已是困乏交加，一边爬着一边哈欠不已。 当恢复人形往被窝里钻的时候，一声轻呼在门边响起，迷迷糊糊间寻声望去，发现房门还开着条缝隙。 心头一跳，问道：“谁？” “是、是我，小姐。”是莉亚娜的声音，听起来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 或许是冷冰冰的被窝让光溜溜的身子起了一地鸡皮疙瘩的缘故，此刻我也清醒了过来，心里想到某种可能，迟疑了一下，示意小女仆进来。 “你怎么了？”从被窝里探出头，盯着她问道。 小女仆有些惶恐地回答道，路：“小、小姐，莉亚娜一定是睡迷糊了……” “你都看见了什么？” 她局促着，或许在组织语言，过了一会才说道：“小姐……我好像看见……一只猫咪变成了您。” 还真都被她看见了，我叹了口气。 “小姐……莉亚娜一定是睡迷糊了。”小女仆再次重复着。 我盯着她混杂着疑惑、惶恐，还有些害怕的小脸看了好一会，心里盘算起来。莉亚娜是我召唤女神的重要灵媒，本身已经参与了不少我不为人知的事务，再多一件似乎也没什么，而且家里有个人打掩护也不错。 “你没有看错，这是魔法。”说着我重新化形成猫，莉亚娜目瞪口呆的模样比夏库拉可爱多了。 “小、小、小姐？”现在小女仆话都说不利索了。 展示完成，重新变了回来，赶紧钻进已经有点暖和起来的被窝，我示意她安静。 “嘘，别惊动奥拉。”跟莉亚娜不同，我不认为称职的女保镖知晓了这项秘密后还会放心我独自出去浪。 “小小小小姐？”但她显然还没恢复过来，给我一种随时会晕过去的感觉。哎呀呀，到底谁才是小姐啊。 招招手，让莉亚娜凑过来，悄悄在她耳边说道：“这是我们之间的秘密，别告诉其他人。” 小女仆微微一愣，接着拼命点头，然后又顿了一下，犹豫着问道：“夫人呢？” “绝对绝对不行。”我极度严肃，几乎一字一顿地摇头说道。被她知道了还得了？相信没有哪位母亲会放心自己未成年的女儿独自半夜出门。 “哦。”莉亚娜懵懂懵懂地点点头。 “你是我最信赖的女仆。”我注视着她的眼睛，“你是吗？” “当然如此。”莉亚娜对我郑重行礼，“您是莉亚娜最尊贵的主人，莉亚娜是您最忠实的仆人。” “你会保守这个秘密吗？” “以朱利纽斯的名义起誓，莉亚娜绝对会保守这个秘密，即使到她死去。”她又以宣誓礼说道。 “好极了，现在去拿些点心，我饿了。” 跑了这么久的路，的确有点饿了。 “是的，小姐。”小女仆起身告退，格外的一本正经，“您最忠实的仆人为您服务。” 感觉身上还有些脏兮兮黏糊糊的，又补充道：“对了，再打点水来，还有毛巾。” “是的，小姐。” 校园里的生活一如往常，忙碌的课程安排依旧那般单调枯燥，没有太多的惊喜。早上课间的时候，我像平时一样待在窗户边往下眺望，发现花园里姐姐还是那样被人簇拥在中间，手里正拿着我那把扇子。说真的，一笑一颦都有股仕女图般的意境，还是很养眼的。 话说她边上那个大胸脯的美女是谁啊那份伟岸只比安洁莉娅差点。 而且苏西迩丽雅跟她那犹如姐妹般的亲昵都快让我嫉妒了，明明我们才是亲姐妹。 “那是谁”我问刚走过来的蜜涅瓦。 老同学平淡地瞟了一眼，回答说：“维罗西雅。” “嗯” “你姐姐的强力竞争对手。”蜜涅瓦淡淡笑了一下，“据说总督之子曾向你姐姐求婚，这让维罗西雅很嫉妒。” 哇咧，这事怎么都没听说过我无辜地眨了眨眼。 “‘爱发呆的艾尔特丽雅’，‘倒霉的艾尔特丽雅’，明明拥有极好的各项条件，却总有种与这地方格格不入的气质，更游离于各个社团之外。”她继续说着，声调像诗歌朗诵一样昂扬顿挫，但给人的感觉像在念稿复述。“有时候眼睛里闪动的光芒又像林间的精灵一样。” “诶”我转头看她，一脸的莫名其妙，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礼仪老师私底下的评价片段。”老同学带着经典的微笑，继续说道。“对同学们的八卦总是心不在焉，有些事情你当然不知道。” 这话让人有些赧然，真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或许你该加入她们，而不是总躲在这里发呆。”她看了一眼另一边三五成堆聊天的同学，又转过来对我说。 其实也不是那么孤僻啦，情况已经好了很多，跟大部分同学相处得还算不错，在魔法公共课上又交了几个新朋友。我在心底默念着自己在交际圈上的进步。 蜜涅瓦盯着我，眼睛里有股奇怪的意味，就像第一次见面时那样。有时候我总感觉她像是认识我很久了。 最终她又笑了一下，转身而去。 “要上课了。” “哦。” 第二百八十五章 决斗之前 校园里的生活依旧平静，每天下午的歌舞编排更添加了许多文艺气息，相比之下，外面简直是另外一个世界，进入酒馆的时候尤其如此，顾客们都在大声谈论最近的事件，整个闹哄哄乱糟糟的。 当前几件大事混在一起，各路谣言甚嚣尘上。 科罗尼姆城被围的消息总算是传过来了，但却有着好几个版本，让人莫衷一是。其中关于皇帝尤里安的消息也有多个，一说为鼓舞士气在前往右翼的途中坠河身亡，还有一说则是在战斗中被野蛮人突袭受伤，并出现感染，现在伤情不明，总之，情况似乎不大妙。 至于父亲的诺森佛利亚军团则没有更具体的情报，或许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 而总督被行刺事件持续发酵，行刺者依旧行踪不明，很多人都在猜测刺客的动机和背景。比如不甘心的南方贵族，或者总督职位的竞选者，甚至还有拜蛇教潜伏者的版本，最有意思的一个说法，认为是在魔法的运用上产生了分歧，有外省总督或者大贵族对巴提尼亚总督的方向感到不满。 另外巴诺斯特城外来了不少各地行省的官方人员，似乎是对魔法的运用产生了浓厚的兴趣，而派了些官僚过来观摩学习。 我甚至在酒馆里看见了两个外地军团的军官。这不难认，帝国各地的军团在服饰上总有些或大或小的差异，比如诺森佛利亚军团跟巴提尼亚军团的盔甲风格就明显不同。 不过此时酒馆里谈论最多的，却是关于下水道宝藏的传言。 最新的版本简直像个有趣的故事，说是巴提尼亚在被帝国征服前，不甘失败的旧王族把宝藏埋于地下，试图日后复国云云，人物刻画上生动活泼，细节描述说得更是有鼻子有眼。 我也被唬得一愣一愣，都有些不确定起来，扭头问一边的小混混老大：“难道真的有宝藏” 他回想了一会，挠挠头，说道：“我不知道，之前从没听人说起过，小姐。” 但不管真假，现在的下水道因此变得更加热闹起来。像土拨鼠之流的业余寻宝者可谓多不胜数，甚至没少跟那些地头蛇起冲突，不少人因此受伤乃至死亡。 这样的局面让我惊讶，深感势态有些失控，忍不住问道：”城里的卫兵们都不去管吗？“ ”卫兵们还在忙着提防和追查刺客，对这种事情才不会感兴趣。“老大不知道是在幸灾乐祸还是兔死狐悲，”那些无赖跟我们一样，永远只是阴影里的虫子，死多少都不会惊动上面的大人物。“ 好吧，底层小人物的悲哀。 不过今天在酒馆碰面可不是为了探听消息，而是为了通知我的‘食客们帮夏库拉探路，以确定遗迹的位置。 “小姐您……真的对那地方感兴趣”瘦小的老大畏畏缩缩，看起来更小只了，“那种地方最好别去。” “你不是说有好几支队伍去过了吗他们不也没事” “但也没太多收获，臭阴沟的耗子们说那些人并没有带出来什么东西，还是两手空空的出来。” “那至少人回来了，说明那地方没你们说的那样危险。”我说道。 “那……”他松口了，“那好吧。” 至少这是份好差事，我给的佣金可是很优渥的。 回到家里还不算太晚，也没什么特别的情况发生，除了…… “今天没有东西送来吗”我问管家。 “没有，二小姐。”管家恭敬地回复道。 奇怪，每周五巫师总会让人送来他整理出的最新资料，但这两周却都没有，对此我很是纳闷。 或许也该找他看看情况，有段时间没见，都有些怀念起他那神棍气质了。 晚些时候在自己房间转了两圈，发现摆设有些不对劲，片刻之后我气冲冲地迈着淑女步进了姐姐的房间里，喊道，对了，要不失优雅地喊道。 “苏西迩丽雅！” 正在休息的她听到我的声音，转过来不满地抗议，“真失礼，要叫姐姐。” “你，又乱动我的东西！” “诶，艾尔特丽雅你怎么发现的”苏西迩丽雅惊讶道，“我应该都放回原样了。” “才不告诉你。”告诉你某些小技巧不就麻烦了我气呼呼地说。“而且我好容易培植的小盆栽要被你浇死了。” 这些越小盆的可越难伺候。 “对不起嘛，艾尔特丽雅。”姐姐站起来，赔笑着哄我，“我真不是故意的，只是想还你那把扇子，发现还有不少有趣的东西，就……” “哼！” “别生气别生气，我的好妹妹。” 神特么妹妹，我翻了个白眼，但是自己似乎还是吃不消美少女撒娇这种事情，不久态度就软化下来。 “下次未经允许，不准动我的东西。”我一本正经地板着脸说道。毕竟有些东西被翻出来可就麻烦了，甚至还有几副小动物的骨架。 “一定，一定。”苏西迩丽雅点着头，但眼睛里却带着忍俊不禁的笑意，这让我不满地眯起眼。 “嗯” “作为赔礼，我送一个大布娃娃怎么样” “苏西迩丽雅你上次不是已经送过一个了吗”我嚷嚷着。这种可以当抱枕的大家伙要那么多做什么，左拥右抱吗 转眼又到了休息日，约定的庄园外停满了马车，这次魔法决斗吸引来的围观群众意外的多，大部分都是魔法圈的人士，还有些身份不明的高端人士，甚至还有一些军官凑热闹，不过最吸引眼球的自然是我们这些女学生。 毕竟这可是一堆穿着统一时尚校服的青春美少女，对以男青年为主的人群杀伤效果不言而喻。 身高矮偶尔也是有好处的，我益发熟练地躲在同学堆里，但被女孩们兴奋的叽叽喳喳声包围着，脑子嗡嗡作响。 这事我就不该凑热闹。 在决斗开始前，这里更像个高端交际场所，庄园主还为客人们准备了不少点心。 当然，某位不差钱的参与者付的钱。 但我更关注比赛本身，比起上次角斗场，这次因为是关于魔法控制的争论，所以规则上做了限制。 总之最核心的一点就是，只允许用魔法击倒对手。 真有趣，我心想。 这时心里一惊，余光里察觉到什么人投来的视线。身为女孩子似乎总是特别敏感，我回望过去，不远处正站着一位有点小帅的中年人。 这人……好像是那个自称是医生的，叫里基乌斯 大概是注意到我已经发现他，中年人微微点头，笑了一下。 “他是谁啊”身边的同学问道，“艾尔特丽雅，你们认识” “一位医生。” 第二百八十六章 扔石头 里基乌斯暂且不提，他身边那个高高瘦瘦的人看着也挺眼熟，仅凭那幅体型和姿态，顿时又一个印象跳了出来。 死灵法师？准确的说，可能是被我认作死灵法师的那个魔法师。 之后心头微微一动，忍不住心想，既然我能通过这些形体特征判断出某些个体，那么，别人也能通过某些特征把我认出来吧。 即使披着包裹全身的大斗篷，戴着面具，但那女子力十足的‘淑女步依旧有着很高的识别度，很容易联系到巴提尼亚贵族女子学院，再算上那小女孩的身高，范围自然就更小了。 实际上，这次来凑热闹的女学生中，我是身高最矮的的那个。或许里基乌斯并未完全肯定，但应该已经有所怀疑。 说不定一会还有什么试探。 “别发呆啦，艾尔特丽雅，快跟上。”同学们保持着一贯良好的仪态，宛如一群高傲的天鹅联袂远去，后面几位还冲我呼唤道。 “哦。”思绪被打断，但看到同伴们渐行渐远，连忙应了一声跟上去，同时回头往医生那边瞟了一眼。那边几个人正聚在一起交头接耳，不经意地碰上了‘死灵法师’投来的目光，电光石火之间，我触电一样避了开来。 总有种小尴尬来着。 现场的围观群众实在有些多，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攀谈着，还有几个更大的人堆嗡嗡作响，不时有些大声的言论飘过来，似乎就是本次事件的参与者们所在了。 再次让人意外的是，在附近还看到了两张熟悉的面孔，一个红头发索罗斯，另一个就是那晚跟他交谈的年轻人，此刻他们面前还有几个人，其中一个身形高挑相貌俊朗的青年格外扎眼，那股近乎高傲的气质很特别，我估摸着就是年轻人口中的“主人”。 也不知道这些人是哪一边的，或者只是单纯看热闹的。 时间缓缓流逝，突然会场中器乐大声响起，闹哄哄的人群很快安静下来，最后，一位主持人带着两名随从走在一块空地的中央，开始宣读这次决斗的原由，注意事项，比赛规则，以及裁判，公证人和参与者。 相关人员被报到名时，伴随着乐声和鼓掌声一一出场并向人群致意，人体法阵理论支持者是穿着黑色外套的一组，反对者则是穿着红色外套的又是一组，碰面的时候还相互行礼，气氛总体来说亲切友好，完全看不出剑拔弩张的样子。 之后没有太多的废话，而是直接宣布第一场开始，观众们各自在临时搭建的台子上找好位置坐了下来。只是因为人群过多，显得有点挤，同时考虑到安全问题，观众们离得有些远。 总之观看体验并不是那么友好。 不过身为贵族少女在帝国还是有些小特权，我们这些女学生全都坐在了第一排，视野还算不错，这让评价稍稍扳回了一些。 按照之前宣读的规则，一场对决有半个小时的准备时间用以绘制魔法阵，于是两位穿戴好盔甲的魔法师上场，行礼，然后开始布置。 与角斗场那次相比，这次的盔甲明显轻量化了很多。至于为什么还穿着盔甲，大概是为了避免发生意外吧，我猜。 这次的观众大部分还算是圈内人，所以枯燥的绘制过程很多人依旧看得很专注，偶尔还跟邻座小声探讨几声绘图技巧。 我没想到后面的是正式决斗部分如此无聊。这次魔法师们并不用召唤术，而是都采用类似漂浮术的魔法阵，悬浮并移动预备的石块朝对手砸过去。 简直像两个小男孩在玩看谁先怂的互扔游戏，朴实刚健，毫无策略性。 而且这‘抛石魔法阵’的威力和射程还不如投石索，哦，还有准头，偶尔才看见几块石头命中目标扔在盔甲上，发出咣当咣当的声响。 就这样双方互相用魔法扔了几分钟的石头，穿着红色外套的魔法师举手，向裁判示意自己投降。 “他没法力了。”听见后面有人在跟他的同伴解释。 我在人前正襟危坐着，心里有股休戚相关的喜悦，但同时又直叹这种决斗一点娱乐性也没有。如果角斗场也是这副表现的话，估计观众要嘘声一片了。 之后几场大同小异，都是如此朴实的套路，直白的炮塔平射对轰，甚至都不能破防，直到某一方弹药不济为止。 真无趣，不过作为理论支持者的黑衣魔法师们占了不少上风，这让我心头有些窃喜。 中午吃饭休息，下午继续。 我对魔法决斗的观赏性已经不抱什么太大的期望，但同学们对其中展示的魔法兴奋不已，为了避免显得不合群，我不得不装作认真地听她们热烈讨论。 真是单纯的一群大丫头，这么简单的魔法就被哄得心花怒放。 不过下午的决斗，出现了有意思的变化，一位红色外套魔法师出场时，除了头盔没有再穿其他护具。 观众们议论纷纷，甚至有人招来裁判，担心会出意外。 对此那位红色魔法师在场上强调自己有所依托，强烈的自信吊足了观众们的好奇心。 在准备阶段，那位红色魔法师展示了熟练的绘制水平，他画的很快，很快就完成了一个魔法阵，然后，他又画了一个。 “叠阵！”有人说道。 叠阵，那是把两个主魔法阵错开交缠在一起，但又互不干扰平行独立，能很方便地原地进行切换魔法回路。说起来简单，但绘制起来极其麻烦，因为很容易把两个魔法阵‘糊’在一起。 至于他那黑色外套的对手，还是早上的老套路，穿着盔甲，只绘制了一个繁琐的魔法阵。 当黑色魔法师的第一个石头飞过去的时候，身边的不少女同学都惊恐地尖叫起来。要知道，尽管我吐槽这威力还不如抛石索，但毫无防护的肉身挨这么一下也不是闹着玩的。 余光扫了一眼周围，好吧，关于如何优雅地尖叫或者晕倒也是门学问，尽管在我看来总显得有些做作。 随后人群里的惊叹声响起，只见那颗石头在接近红色魔法师的时候，仿佛感受到了某股力量，以一个大拐角往上方偏斜而去，堪堪飞过了目标的头顶。 “这是”身后那人同样吸了一口气。 “有意思，绘制纯粹的漂浮法阵。”另一人说道，“没想到可以偏斜物理飞弹。” 这大概是个自维持的魔法阵，可以一直维持魔法回路到耗尽媒介材料为止。然后红色魔法师放手不管，开始运转另一个魔法阵——依旧是扔石头。 于是又回到了无趣的互扔石头环节，不过多了一处看点，石块偏斜的轨迹还是相当完美的曲线，或许可以推导出一个函数。 几分钟后，黑色魔法师法力耗尽投降，相比之下，红色魔法师依旧后劲十足。 “这不公平。”有人喊道。 第二百八十七章 贵公子 然而抗议没有奏效，裁判以不违反规则为由拒绝了。最终黑衣队要求暂停下一场比赛，他们聚在一起进行小组讨论，这使得决斗延迟了半个多小时之久。 等到再次开始，我们发现双方进场后全都不再穿戴任何护具，包括头盔。 尽管之前的偏斜抛射物防御魔法阵取得了不错的效果，但观众们还是议论纷纷，不少人在担心，如果抛射速度足够快，那么偏斜曲线未必能避开身体，尤其是头部。 带着这层担忧，决斗开始变得有些悬念起来，边上同学们担忧的小表情煞是有趣。 之后的确出了一系列事故，但跟大家预想的不大一样，以乌龙居多。半个小时内想要画出成功的叠阵，这对大部分人来说还是太勉强了，于是很容易出现绘制失败，从而导致要么缺乏进攻手段，要么缺乏防御手段，或者干脆两者都不行。 在某位魔法师开场就尴尬地宣布投降之后，观众席再一次发出哄笑声，原来的紧张气氛早已所剩无几。 这些菜鸡，把睿智神秘的魔法师形象玩成了搞笑的小丑，简直是亵渎。看台我上忍不住用手抹了抹额头，几乎已经无法直视这些逗比。 太阳逐渐西斜，又一声预备号响起，新的一组走进场地，照例先是介绍选手环节，那名红衣魔法师有些招摇，他不像其他人那样用头罩把脸盖住，而是直接暴露出自己的脸。 以为自己长得帅就是个英雄单位吗还没等我挑眉，边上却已经有些窃窃私语四下响起。 “哇，这位好帅！” “早上我就发现了。” “你听，还是位大贵族之子。” “他的举止那么优雅，当然出身不凡。” “快看快看，他朝我笑了！”稍远些一位少女还一副激动得要晕过去的模样。 “明明是朝我。”另几位不乐意了。 天哪，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周围一圈是群花痴小迷妹呢，姑娘们，说好的优雅和矜持呢我翻了一个苏西迩丽雅式的白眼。 这人是有些小帅，但比起我的父亲就差远了，跟马库斯差不多的水准。只是马库斯是走阳光大男孩的线路，这位是走阴柔风，按女频的话说，该叫邪魅。 或许真正的女人都喜欢这种款式，在对方视线扫过来时，小姐姐们还各个做出搔首弄姿的小动作，比如坐得尤其端庄秀气，再撩个头发什么的。 对此我只能冷眼旁观。 呵，女人。 有一点差点忘记说了，眼前这个红方‘英雄’魔法师，就是早上我猜测的那个‘主人’。 没想到竟然还是个理论反对者，穿着那碍眼的红色外套，真是讨厌，哼。 这个回合同样很快就结束了，不过不是因为乌龙，实际上这次双方都准备的很熟练，只是在实力上出现了少见的一边倒局面。 也就是所谓的碾压局。 只见那个‘邪魅’的贵公子站在魔法阵上后，仿佛化身成为真正的魔法炮台，准备的石头依次流畅地飘起，翻滚旋转，然后仿佛被透明绳索牵引着成为一根链条，紧接着像机关枪弹似的高速打了出去。 这次可不是那种软绵绵的抛射，如此的速度给人一种势不可挡的感觉。 果然，对面的偏斜法阵起到的作用有限，黑衣魔法师躲在防御后面也不得不做出回避，但仍被被几块擦身而过的石块划伤，惨呼着后退，直至跌出魔法阵。 看上去似乎受伤了。 “哦——”人群轰然作响，一些人更是情不自禁噌的站了起来，周围顿时昏暗了好多。 裁判及时中止了比赛。作为今日第一起受伤事件，主持人和裁判一时都不知道该怎么反应，过了好一会，才想起要呼唤医生。 随后有几人匆忙出现在决斗场地，没想到其中还有认识的人，一个是那个里基乌斯，还有个是‘死灵法师’。 看来他们还真的是医生。 场面一度十分混乱，伤员被担架抬走之后周围还是闹哄哄的。 在裁判宣布已无悬念的结果之后，那个贵公子一脸淡漠地转身离去，留下一个高傲的背影供人发花痴。 “哇，他好厉害！”身边的同学们连连惊叹道，声调如此兴奋，仿佛比亲自赢了比赛还要来得开心。大概还知道顾及自己的身份，才没闹出些更大的动静在此丢人现眼。 毕竟才一群初中生而已，正是容易追星的年纪，我不以为然地心想。 幸好上次那个什么鸟骑士已经离去，不然还得担心苏西迩丽雅，那段时间我可是受够了她的发花痴。 在这次变故之后，后面几场大家的做法重新保守起来，让我觉得很是无聊，便打算离开看台出来走走。 “小艾尔特丽雅，乖乖地别走太远。”身边的几个同学总把我当作无知的小妹妹一样，一再叮嘱。 “谢谢。”我以蜜涅瓦式的微笑应对着，“别担心，我还有保镖跟着呢。” 在随从的陪护下，我想了想，直奔临时医护站。 没想到这里也挺热闹，同样聚集了不少人。好容易凭借贵族、以及小女生特权挤过去后，才发现原来是那个里基乌斯在施展治疗魔法阵，之前那个伤员正躺在一个魔法阵的特定位置。 “温泉，代表着滋养和恢复。”这位医生还一边给人们解释着，“温泉是月亮女神的馈赠，我这个魔法阵正是模拟温泉的运作原理，它能加速伤情的恢复。” 在帝国神话里，与月亮相关的有十二位女神之多，她们的神职经常相互混杂，可能是帝国征服过程中融合土著神灵的副产物。 在巴提尼亚本地的神明中，所说的月亮女神通常指奥黛莉娅，她本身是位处女神明，是青春期未婚少女的守护者，巴提尼亚最著名的少女峰就是以她为名。 司掌着诸如山林，满月（月相），智慧，魔法，巫术，战争，音乐，诗歌，舞蹈，治疗（温泉）和诅咒等神职，同时还是手工艺者，艺术者的守护神。 可以说是位多面小能手。 其实在帝国神话体系里，神职可以由多位神明分担。像音乐，酒神倾向于富有激情、狂乱放荡的音乐，而太阳神则代表理性和秩序之美的音乐，他们之下还有次级的神明，比如说艺术女神们。 记得神话课上老师还讲过有趣的事情。据说艺术女神们一开始是受酒神主宰，那时候她们就像一群疯疯癫癫的不良少女，尽干些不知所谓的破事，后来被太阳神接管，经过一番调教，才变得情操高尚、举止文雅起来。 我一直觉得老师讲这个故事意有所指来着。 再比如战争，一般意义上的战神指马里努斯，他是莽夫式的风格，或者该说代表着古典英雄史诗式的战斗，象征勇气；女战神厄罗娜代表着鲜血、杀戮和屠城，象征狂暴；智慧女神代表谋略，月亮女神则在战争中扮演次要角色，司职投射武器。 实际上，我们学校所在山丘的顶上，就是座奥黛莉娅神庙。看在她还是学生庇护者的份上，遇上考试什么的，上山向她祈祷准没错（当然成绩如何看女神心情了）。 至于失落的古代女神拉雅，从几次召唤沟通来看，司掌的神职也大同小异，据说当年倍受脑力劳动者、艺术家和手工业者，尤其是魔法师的敬仰。 另外她的象征物是猫，狼和猫头鹰。 说到这个，最近一次召唤中女神表扬了我在印刷术上的奇思妙想，以及推广信仰所做出的贡献，并许诺说，当她恢复部分力量之后，将首先赐予我满月之时化身猫头鹰的能力。 这个可以有，能飞的感觉一定很棒。每次一想起这个奖励，心中总是充满期待。 “快看，真不可思议。”周围的人群惊呼起来，此刻我才注意到，伤员身上那可怖的伤口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退，好一会之后只留下淡淡的红印。 胡说，温泉哪有这么神奇我的内心是这么想的。 第二百八十八章 夏库拉的发现 晚上坐在书桌前，像往常一样拿出日记，细细回顾今日之所见。 ‘抛石机’魔法阵（我喜欢这么称呼它），攻防一体的叠阵，或者能运用这些方式来组建一个魔法炮台，就像那个谁一样。我拿出白天在场地上临摹来的魔法叠阵，又照着临摹了几遍。 果然做嘴炮党是最容易的，那会还笑话别人是菜鸡，真要自己动手，发现短时间内徒手绘制出完美的叠阵还真挺难的，现场布置的话难度应该更高。 好吧，不急于一时，我停下临摹的笔，心说可以慢慢练习。 至于那个出尽风头的贵公子，叫什么来着但搜肠刮肚了半天也没有太多印象，那会果然没有兴致去记忆男人的名字，倒是同学们那副花痴模样跟着仓鼠一起冒个不停。 帅气的男人果然最讨厌了。 然后……又见识了大叔里基乌斯的‘温泉’，效果显著，看来他所标榜的不留疤痕技术并非吹嘘，这个最好能学学。 在此处我用红色勾勒了一下。 而且这个魔法阵图同样已经临摹下来，或许下个礼拜在下水道一起试试。 说到下水道，盘算着应该布置一个魔法实验室，再装个结实的门，省得总被不知打哪冒出来的寻宝者，或者追逐的‘耗子’给搅黄了。 最后，还有斯普利乌斯，也就是巫师。我停下了笔，在本子上轻轻敲了敲。 失踪。 是的，他失踪了，我靠在背垫上，轻轻叹了口气。 为什么会这样 白天决斗完结之后特地去了城外的魔法师公会，好吧，其实还是个大工地。 那时候那些魔法师告诉我他失踪了，但都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只知道某天他急匆匆出门后就没再回来。他们报告了卫兵，四处寻找也没有任何发现，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而且会长胡狼在刺客事件中受伤还在外疗养，其他人跟我又不熟，甚至都不让我进去。 巫师几张不同的面孔又在脑海里翻腾一下，甚至那套装神弄鬼的呢喃还飘出来，让我有些伤感起来。 “喵”皮卡丘在利亚娜怀里叫唤起来，有些不安分。 我看了着它一眼，估摸着应该又是嘴馋了，说道：“再给它拿点小鱼干吧。” “好的，小姐。”小女仆应道。 看着她卖力的模样，我都有点搞不懂了，总觉得被知道了变形的秘密之后，莉亚娜似乎上下充满了干劲。 这时候皮卡丘也没闲着，它换了个地方，跳上来趴在我的膝盖上打着哈欠，死沉死沉的。 挠它，挠它。我熟练地挠了几下，死猫干脆把肚皮翻过来给我。 手感良好的撸猫让心情舒缓了不少，等到小女仆端着小鱼干进来，我干脆跟皮卡丘一起瓜分了这些零食。 “喵？”直觉得膝盖上的肥猫微微紧张了一下，注意到它还转头朝窗外看了一眼，但随即又放松了下来。 很快，窗户外一个人影出现了，又是不走寻常路的夏库拉。 等她熟门熟路地钻进来，我抱着肥猫斜眤了一眼，问道：“有什么发现？” 今晚可没有跟她的约定，此时上来必定有事。 夏库拉看了看房间里候着的莉亚娜，又看看我。至于奥拉，她此时正守在外面的房间，并不在内室。 “她没关系。”我说道。“是信得过的人。” 假小子耸耸肩，凑过来小声说道：“大小姐，那地方比我预想的要麻烦。” “哦？”我停下撸猫的手，看了她一眼，惹得皮卡丘不满地叫了起来，好容易安抚了一番，才又问道：“难道你搞不定？” “不是地方本身的问题。”她解释道，“还有其他人。” “其他探险者吗？” “那些外行人压根没找到正确的入口，他们被那些小水洼给拦住了，麻烦是另外还有人。” “哦？”我来了兴致，转过脸。 “有不少挖出来的洞穴，看起来是这两年新挖的。” 这让我想起前些天的下水道探险，那些几百年前的修补痕迹。 “新挖的？” “没错，而且挖了不少，最新的几个才算挖对了位置。” 我想了半天也想不出所以然，到底是什么人会做这种事情？ “那……你查出是什么人挖的？”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夏库拉犹豫了一下，才说道：“恐怕是拜蛇教徒。” 背脊不自觉地起了鸡皮疙瘩，连头皮都有些发麻，我忍不住站了起来，喊道：“拜蛇教徒？” 皮卡丘被我突如其来的举动弄得不得不跳到地板上，它发出抗议的声音。 同时因为失态，声音有点大，这又惊动了外面的奥拉，很快门口传来她疑惑的问询：“小姐？” “啊，没事。”我一边蹲下摸起肥猫的背部进行安抚，一边朝外面回话，“只是夏库拉。” 等把视线转回夏库拉，才发现这家伙已经大摇大摆地坐在我的床上。 还真是……好容易压下某股冲动，以平缓的语气问道：“为什么你肯定是他们？” 她往后一倒，在软绵绵的床上滚了一圈，在我暴走之前，把一块东西递了过来。 “你看，这是他们掉的东西。” 接过来一看，大抵是件金属装饰品，一条张着可怖大嘴准备吞噬一切的大蛇。 “这就是阿努比奥斯？” “没错。” 真没想到巴诺斯特城里竟然也潜伏着拜蛇教徒，这一发现让人心里很不踏实，我吞吞口水，问道：“能确定有多少人？” “很难说，但一般来说带队的会有个祭司。”说着她再次往后一躺，四平八稳地陷了下去，“我不确定那些人是不是还在里面，或者他们不按流程惊动了什么，总之，单靠我们恐怕有点不保险。” “召唤物也不行吗？” “有时候我没法带着人跑那么快。”她坐起来，耸耸肩。 “如果变小呢？” 夏库拉看着我，挑挑眉。 在假小子离去之后，我心不在焉地躺在新换的被窝里，左边一个大布娃娃，右边还是一个大布娃娃。 好吧，苏西迩丽雅这丫头说一个可以代表母亲，一个可以代表父亲，但明明长得一点都不像，此身的父母才没这么丑。 不够手感还不错，抱着‘妈妈’还是挺有安全感的。 话说拜蛇教老在下水道折腾做什么？这让我想起当初逃离帝都时在下水道的遭遇，记得那时候他们似乎也在整什么幺蛾子。 尽管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回事，但这事反而让我对所谓的遗迹更加好奇。能杀死猫的那种好奇心。 困意逐渐上来，不自觉地搂紧了怀中的抱枕，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第二百八十九章 实验室 从睡梦中醒来，依旧带着艾尔特丽雅式的迷糊，过了一会才察觉怀里还抱着什么。 稍微清醒些，看清楚抱着的正是布娃娃，而且竟然还是爸爸款的，迷瞪着愣了下，才尴尬地推了开来。 啊，真是幼稚。 纠缠着眉头，起身时一番动静，回头发现枕头那边的‘妈妈’滚到原被窝底下的‘爸爸’身上去了，那个瞬间，某个场景重叠上去，心头一悸，旋即脸上生腾起一股燥热。 “小姐”利亚娜听到我起床的动静，早已拿着服装侍立一边，见我停了下来，疑惑地问道。 咳咳咳，只是两个大号布娃娃而已，还是穿衣服的那种，你脸红什么我暗暗对着自己呸呸了几声，连忙端起淑女的架子，仿佛玩偶一样接受贴身女仆们的服侍。 果然长针眼的事情还是少看为好，不然小火车满脑子‘呜呜呜地跑就烦恼了。盯着镜中的自己，只见小脸正红扑扑的，煞是可爱。 哼，对着她，我偷偷吐了吐小舌头。 只是繁琐的梳妆打扮，表明又是单调无趣一天的开始。 拜此小插曲所赐，早餐时再次无法直视主座上端庄高贵的母亲。她疑惑地看了我几眼，但没说什么。 “哥哥还没回来吗”我没话找话。 “亲爱的，那需要时间。” 好吧，毕竟联络和交通手段落后。 拥有权柄财势的一大好处就是无需事事亲力亲为，只需指定理人执行即可。于是一方面本人安安分分地在校园生活中扮演老师眼中的乖学生，另一方面又可以给那些鸡鸣狗盗之徒们安排各项任务。 比如说魔法实验室的下水道选址改建，以及委托挂出巫师的寻人启事悬赏，还有冒险者战士的招募等等。 还有就是把夏库拉找到的入口位置也给透露了出去，打算让那些闻风而来的冒险者先去试探一下。 至于潜伏着的拜蛇教徒，或许不要打草惊蛇的好。这事直接宣扬出去，恐怕抓不到人，反而会引起恐慌。还是等马库斯回来，通过他在军队里的背景让城里提高戒备更好些。 校园生活没有太多可以叙述的事情，只有魔法公开课相对有趣一点，课间那些同学依旧在讨论魔法决斗，尤其是一再提及那位‘邪魅的’‘魔法天才’。 哦，真可悲，再淑女的教养也掩盖不了某些人花痴的本质。 该死的荷尔蒙，或许女校又加重了这类问题。 另外还有件事引起了我的注意，那就是魔法女神信仰在学生间也悄然传播开来。拉雅跟奥黛莉娅的神职其实有相当部分的重叠，但古代魔法帝国之魔法女神的头衔顿时让她高大上起来。 更有意思的是，有人还试图拉我入教。 “信仰拉雅女神能让人心灵平静，更好地与宇宙沟通，可以掌握更深层的魔法。”眼前的两位少女神神秘秘但又满脸热诚地对我传教。 听起来也像某些邪教一样，我第一反应是想回绝，但考虑自己的‘使徒’地位，去看看或许也是个不错的决定。 什么时候都成‘使徒’了理智探头问道。 等我变成魔法女神座前的猫头鹰形象，自然要为她代言，不是使徒又是什么 你开心就好，理智不置可否。 两位同学满意地离去，我看着纸片上的女神像挑了挑眉，是魔法大街上那群年轻人的风格。 几天之后，我再一次早早‘入睡’，不过这一次还有利亚娜打掩护。我化形从衣服里钻出来，被小女仆蹲下一把抱了起来，轻手轻脚，生怕会弄坏什么易碎品似的。 “小姐，你的真是小姐”她依旧带着难以置信的表情，问着蠢话。 冲着她点点头，但随即从头到背被人摸了一把。 眼睛眯了起来，盯着眼前的肇事者，利亚娜的小脸顿时红了起来，慌慌张张地道歉：“对、对不起小姐，我不是故意的，平时摸皮卡丘摸习惯了，看见小姐这么可爱，忍不住就、就、就……” 好吧，其实还是挺舒服的，难怪那只死猫那么喜欢。没有怪罪她，而是把头转向窗户，示意小女仆把我放到窗台上。 在我打算窜入夜幕之前，身后又响起利亚娜压低的声音。“小姐，请早点回来。” 回头看了一眼，是担忧的眼神。 “喵。”知道了。喵叫着攀檐走壁，这份灵巧的身形令人沉醉。 不久之后下水道里，夏库拉冲着待在她背包上的我抱怨道： “大小姐你能下来吗” “喵”嘿，这么可爱的小猫能有多重我毫不理会，不用自己走路真是太方便了。 不得不说夏库拉在某些方面的确很有天份，一路上她轻巧地躲过了多支队伍。而这阴暗的地下世界，感觉比上个礼拜更加热闹，到处都是咋咋呼呼生怕别人不知道的所谓寻宝者队伍，闹腾得厉害。 “喵”就是这里注意到她总算在某个地方停了下来。 “你找来的小家伙们倒挺有趣。”夏库拉说着，取出把钥匙打开了一扇门。 哦，这就是他们找人修建的秘密基地我好奇地打量着里面，看来是在某段偏僻的角落外修了一堵与下水道风格一致的墙，外加一扇结实的门。 走了一会，没想到尽头还隔着一个房间，里面已经摆放着一些简单的家具，比如桌子、柜子和椅子，甚至还有张躺椅，另外是些准备好的材料和道具。 “怎么样，大小姐，我让他们搬了不少东西进来。”夏库拉得意地说道。 能用钱解决的问题果然都不是问题，我满意地点点头，只是对房间的布置多少有些不满意。 太寒酸了，而且家具摆放得一点美感都没有，太乱，朝向也很不讲究，还有像那边的墙壁空荡荡，最好再挂两条东方风格的挂毯，地面上也需要铺几块地毯。 这些材料分类也不行，东西排放得也太乱，找起来会很讨厌。我一一挑剔着不足之处，盘算着找个机会亲自布置一番。 “好了，可以下来了吧，大小姐。”夏库拉再次念叨。 白了一眼跳下来，蹲在椅子上变了回来，朝她伸出一只手，示意把背包里的衣物递过来。 “为什么每次都要召唤魔铠”假小子小声嘀咕着，“都是女生怕什么” 要你管。给自己套上在裁缝组做的第二副套装，我再次白了她一眼。 第二百九十章 冒失的改良 生活中的仪式感也很重要，我又穿上夜莺套装，这股神秘感十足的打扮，魔法师的感觉顿时就出来了。 有个秘密实验室做事方便了很多，因为隐蔽，没像上次那样招来麻烦，这钱花得物有所值。 “哇哦，大小姐，你这个‘操控飞弹’挺厉害啊。”看着远处几个瓶子一起被击飞，夏库拉在一旁兴致勃勃。 站在主位上，依旧沉浸在施展魔法时的那种失重感之中。这个魔法阵是在漂浮术之上增加了几个调整控制的辅助法阵，但麻烦之处也在于此，这些辅助法阵需要额外的精神去控制，持续的注意力专注很容易让人头晕目眩起来，难怪那些人一个个才几分钟就都不行了。 怎么说的好像肾虚似的？ 另外就是，弹道的计算也很讨厌，这使得准头极容易出现偏差。就像那时候说的那样，威力和操控上甚至还不如投石索，不过好处就是这魔法阵可以快速连发，压制无防护的人群效果应该不错。 想要做出成绩果然需要多多练习才行，成功没有耍滑头的捷径可走，而同样需要练习的还有如何快速地绘制魔法阵，准确地构建各类几何体及其相互关联。 之后又把‘温泉’阵图临摹在地上，但由于医生并未公布材质配方，这魔法阵只是虚有其表。 乘着‘法力’不足的空档，干脆又蹲在地上练习起快速草图。 过了好一会，感觉周围实在有些安静，只有我的‘粉笔’在地板上咔哒咔哒的动静，抬头看了一眼夏库拉，发现她都快站着睡着了，有些于心不忍，对她说道：“你要是觉得无聊可以先去躺椅上睡会。” 假小子打了个哈欠，伸着懒腰，慢条斯理地走过去躺下，过了一会听见她说道：“我说大小姐，” “嗯？”我自顾自画着，随便应了一声。 “你的确是位挺好伺候的大小姐。” “什么？”我抬起头看了她一眼，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我说你挺讨人喜欢的。” 这不是废话么，这么可爱的小女孩谁不喜欢？我挑了下眉毛。 “我是说你脾气挺好。”夏库拉躺着都还不老实，还在那扭来扭曲，妥妥的多动症大龄儿童。 “承蒙夸奖。”嘴里应着，手底下可没闲着，刷刷刷地画个不停。有时候感觉上来了，画起来又快又好。 “还有你妈妈真漂亮，我跑了这么多地方都没见过比她更漂亮的。”她似乎有些羡慕。“就是不笑的时候怪吓人的，明明那么漂亮。” 我就说丫的确是个话痨，这点长眼睛的人都能看得出来。心里如此想着，但嘴角还是有些小得意的上扬。 “也不知道我妈妈长什么样的。”夏库拉很少见地叹了口气。 都忘了她是个孤儿，这事我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考虑着要不要干脆说‘你打搅到我绘图了’强行终止话题。 “我是被大师捡来的，听呆子说，还是在垃圾堆里捡的。” 呃，看来有些人还真是垃圾堆捡来的。我画图的手慢了下来，再次抬头看了她一眼，靠在那的假小子不知道在想什么，眼神的聚焦仿佛在千里之外。 我们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烛光闪动中时间缓缓流逝，我画了两套叠阵，第一次差点‘糊了’，第二次测试了一下，算是成功了，不过我还不大满意，寻思着还能再熟练一些。 直到第五次，准备时间明显缩短了很多，而且图形准确度我也比较满意。 无他，唯手熟尔。 站起来的时候头突然晕了一下，双腿酥麻，差点跌坐在地，都没注意自己专注于绘图太久了。 那边的假小子还在打着呼，睡梦中完全一副大孩子的模样，甚至还会砸吧嘴。 搅人清梦这种事情多少有些不忍心，反正‘偏斜术’是个自运行法阵，我在关键位置上留下一个维持道具，便从魔法阵里出来，站在远处对着魔法阵以吃奶的力气扔出一块石头。 看着它如愿以轨迹某条曲线朝上飞了起来，并一直停留在顶上。我松了一口气，成功了。 再次蹲下来，试图改良以精简魔法阵，专注之中仿佛没有了时间概念，最终我只留下了一个最核心的部分，简单纯粹，完美的图形化术式。 的确很简单，熟练之后甚至只需要一两分钟就能完整布置出来，但当我开始吟唱起来，才发现自己牺牲了什么。 如果说之前还是马儿艾莉般温顺的小步行走，那么现在就像一匹受惊的狂驹在那翻腾跳跃，一上来差点给晃个四脚朝天，都不知道何处是天哪处是地。 晕头转向着忍下呕吐的冲动，千辛万苦捞回身体的感知，我尝试控制吟唱的节奏来安抚情绪。某种意义上讲，咒语更像冥想中所重复的词组那样，是用来帮助稳定心绪的。 冥想积累的经验是有用的，好容易找回了那种平静的感觉，脚下的烈马逐渐被安抚，变得温顺下来，也不知过了多久，整个吟唱最终成功完成。 还是那漂浮的失重感，但伴随而来的还有从未有过的力量感。 地板上开始松动，渐渐鼓了起来，只见一大堆砖块从其中浮了出来，又翻滚着以嘴里阿什语咒式计算的轨迹抛了过去，狠狠地砸在对面的墙上。 剧烈的晃动和声响在这地底宛如世界末日，一些碎石甚至崩了回来，我差点跌坐在地，而那边酣睡的夏库拉更是猝不及防，直接从躺椅上滚了下来，发出痛呼声。 “发生了什么事”她懵然惊呼。 四周的蜡烛大部分因为晃动而翻倒熄灭，房间陷入昏暗，我不得不召唤白炽灯，等到注意到对面墙壁上被砸出的痕迹，情绪同样好不到哪里去。 “我……”舔了舔舌头，转头看向自己的同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我好像闯祸了。” “诸神在上……”夏库拉顺着我的视线，也看到了那处大洞，我甚至都能听到她吞口水的声音，“你都干了什么” “只是……只是个魔法改良。”大眼睛眨啊眨，何其无辜地回答道。 假小子没有再说什么，而是四下打量，我同样发现些怪异。怎么说呢，四周都是反崩回来的碎石砖块，唯独我们身边没有，最终她抬头，我才发现原因。 好吧，还在运作的偏斜法阵算是避免了我毁容的命运，只见头顶上漂浮着多不胜数的石屑。 “我们还是先出去吧，咳咳咳，都是尘埃。”我捂着鼻子说道。 第二百九十一章 首发 慌慌张张地跑出房间并关上门，以此隔绝漫天飞舞的尘埃，不过似乎晚了点，此刻夏库拉灰头土脸，估计我也好不到哪里去。 “啊呸呸呸。”假小子晃着脑袋，双手还搓着那头乱发。 或许该庆幸没有发生次生灾害，不然这才刚交付使用的实验室就彻底完蛋了，我的心情真是难以言表。 “我说大小姐，你刚才到底做了啥” “啊，我只是把之前的魔法阵小小地改良了一下。” “我不大懂魔法阵，可才这么一会功夫怎么威力差这么大”她嘀咕着，“还是我睡了很久” 其实我也没闹明白怎么回事，或许那些被我删减的修饰并非多余，估计是为了稳定，或者说便于操控。有那么一会，真有种自己会被激荡汹涌的魔法回路给吞噬掉的恐惧，仿佛鬼门关前走了一遭，现在想想还真有些后怕。 而且出了这种状况，实验室暂时也不适合使用了，今晚只能先告一段落。 “我们先回去吧，等明天再找人修建一下。”我说道。 “好吧，好吧。”夏库拉耸耸肩，“希望下次别闹这么大动静，怪吓人的。” 我做了个抱歉的手势，然后说道：“记得把我衣服收起来。” 她没跟上我的跳跃性思路，愣了一下，一会才反应过来，急忙喊道：“等、等一下！”。 然而迟了，已经变成猫咪的我几步跳上她抢出来的背包上，用爪子拍了拍，示意雇工该上路了。 “我说大小姐。”夏库拉蹲下来，试图去抓我的后颈，但被猫一下子躲开，她只能叹了口气，“你就不能自己走吗” 小女孩短胳膊短腿的，每次跑这么久第二天很容易腰酸背痛，我这是为了避免被母亲发现异常。 对视中她最终被我纯净无辜可爱无暇的眼神打败，只好拍了拍背包上面的灰尘，认命地背了起来。 为了减轻‘脚夫’的负担，也为了暖和一点，我设法变得更小些，干脆化作老鼠钻进了背包的一个袋子里。 还真是惬意的顺风车，随着节奏一晃一晃，差点都在里面睡着了。 许久之后，踏进自己房间才一会，利亚娜就及时出现了。 “小姐，您可回来了。”她开心地说道。 这丫头，难不成一直在等我 刚回复成人形，一件斗篷就披了上来，随后忠实的小女仆还试图打理我早已乱糟糟的头发。 “什么时候了”我问道。 “过午夜了。” “都这么晚了”我有些诧异，从没料到魔法练习和修改这么耗时间，原本打算十一点之前就回来的。 冥想的另一大好处似乎是提高了睡眠的质量，反正第二天起来时没有预想中的那般难受，精神竟然还不错。 真不错，这样的话，是不是意味着以后可以理直气壮地熬夜了？就是不知道会不会对皮肤不好。 校园里苏西迩丽雅和她那班小姐妹起到了良好的示范效果，花式折扇已经受到了相当的关注，以致迅速地流行了起来。这东西其实不难仿造，但我设计的款式无疑是最受欢迎的。 反正这几天是小赚了一笔零花钱。 另外随着魔法女神信仰小社团的接触深入，我才发现这个社团在校内已经拥有不小的规模，估算起来，魔法选修课的学生至少有两成参与，包括那位魔药爱好者瑟蕾娅。 她甚至送了我一瓶什么药剂，效果未知。 这也太不负责任了吧？ 这个世界的学校不会管学生的信仰和结社，真不知道是好还是坏。我忍不住嘀咕起来。 至于表演排练，进展很顺利，尤其骨饰的存在极大地提高了舞台效果，玛缇娜老师别提多兴奋了，她显然有点迫不及待了。 为这个东西的来头我没少‘骚扰’西塞罗老师，但他依旧口风很紧。 不过这礼物应该达到了暴击效果，反正现在玛缇娜老师看见西塞罗的反应那才叫有趣。 “小艾莉你已经把握住气息的控制了。另外魔法真是好东西。”听完我的奥黛丽雅圣咏，一边的玛缇娜那笑容别提……好吧，实在不想用这个词来形容一位知性气质的美人。 “谢谢老师。”我歇了口气，说道。 “真是太期待到时的表现了，绝对会让你成为众所瞩目的大名人。” 好吧，我才不要。 放学后没急着回家，而是像其他同学那样在花花公子大街逛了逛，现在这里针对贵族小姐消费的店铺多了不少，而随着校内‘魔法少女’的兴起，甚至开了一些魔法道具店，当然，风格上也偏少女们喜欢的类型，不像魔法大街上那样以男性品味为主。 跟着几位同学一起在某家店铺挑挑拣拣，不远处又响起一阵闹腾声，大概又是此地常见的戏码——贵族子弟们的示爱。 躲在一边看了一会热闹，其实也都是烂俗的套路，无非就是男生挖空心思搞噱头，女生故作矜持装女神么。 无趣，而且还有某种酸臭味。 又逛了一会，就在打算跟同学告别之前，迎面走来几位年纪不大的男……这种应该还只是少年吧。 最终他们在我们面前停了下来。 本来以为这些人会是找年龄正合适的同学，但为首的少年眼睛却一直盯着我，让人很不自在，如果不是顾忌着会失礼，真想直接躲在同学后面。 “请问有什么事情？”避无可避，只能尽量镇定地问道。 “对不起，很冒昧打搅一下。”对视中少年的眼睛最终飘忽了起来，那脸都红透了，他随后同样故作成熟地一番自我介绍起来，然而我一个词都没有听清楚。 因为想到了某种可能性，一股名为僵硬的瘟疫开始泛滥。 最后少年以某种早已见怪不怪的老套姿势向我行礼，手里拿着不知道什么东西，并且一本正经地说道：“美丽的小姐，请接受我的爱。” 什、什、什什么？那一刻我从未如此怀疑过自己是不是出现幻听了。 等到眨了眨眼，发现前面这个贵族少年并没有消失，心底有个声音咆哮起来。 这这这这些人是萝、萝、萝莉，不不不不，是幼女控吗？这是犯犯犯法的！ 脑子仿佛被搅拌机扰动一样，分分钟就成渣了，完全是一片空白，又或许宛如台风施虐般一片狼藉，仓鼠们全都乱作一团四下奔逃。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谁谁谁来教教我该怎么应对？ 很难描述自己的身体出了什么问题，脸上滚烫滚烫，背上同样热腾腾得难受，脑子早已当机，而手脚则仿佛僵硬了一般完全动不了。仿佛四周全都安静了下来，只剩自己呼吸和心跳的声音。 “对不起，你是个好人。” 情急之中，我抓住了某根救命稻草，以最‘和善’的表情说道。 第二百九十二章 笑柄 发出人生第一张好人卡之后，怎么回到家的过程完全想不起来，记忆仿佛被刻意掐掉了一样。 但某个场景却在脑海中里重复播放了无数遍，犹如酷刑一般。痛苦地抱着脑袋，抱怨为什么不干脆把整个事件都给选择性遗忘掉。 倒不是从没被人求婚过，几年前也有过那么一次，不过当时只是个差不多大的小屁孩，权当童言无忌，哪像这次，对方可是个‘成年人’。 这个世界真是太危险了，长久的温室环境让人低估了某些人变态的下限，现在我生理年龄才十岁啊！ “艾尔特丽雅？” 怎么办怎么办，干脆先请假几天吧，随便找个什么理由好了，总之，总之，我需要冷静一下。 “艾尔特丽雅？” 什么，像是有人在喊我的样子？纷纷挠挠的仓鼠群全都安静了下来，协调一致地转过头，焦距重新汇聚，眼前突然浮现的面容顿时吓了人一跳。 “诶诶诶？”我惊呼连连。 对面的人好像被我的反应吓了一跳，然后才关切地问道：“出了什么事，艾尔特丽雅？” 这个声音好生耳熟，但等到想起是谁却在片刻之后了，断线的记忆卡重新连接起来，我才愣愣地问道： “苏西迩丽雅，怎么是你？” “都说多少次了，要叫姐姐。”她蹙着好看的眉毛，不满地‘纠正’。“怎么回事，你今天怎么这么奇怪，像个木偶一样？” “没、没事。”连忙拉出一个可爱的笑容，以乖巧的姿态回复道，“我很好，呵呵，我不是一直都这么奇怪的吗？” 这么丢脸的事情被她知道了还不如让自己死了，比起这个，我宁可被误会是个怪胎。 苏西迩丽雅绕着我转了两圈，审视的目光让人很不自在，背上的寒毛仿佛都竖了起来。 直到她没再问什么就走了，我才松了口气。 稍晚些才注意到有些不对劲。 “莉亚娜呢？”我问一个女仆。 “是夫人把她叫走了。” 暗道一声糟了，急忙站了起来往母亲的房间走去。未及抵达，却已经听到了苏西迩丽雅的笑声。 听起来笑得还算淑女，不至于失了气质，毕竟母亲也在场。但我心头莫名的不爽。 “哈哈哈哈，你说的是真的？真的有男生向艾尔特丽雅示爱？”她压抑不住笑意的声音还飘了过来，只抓人耳朵。 果然如此，这个时候到底是进去好是不进去？在门口我踌躇不已。 “是艾尔特丽雅吗？”没想到苏西迩丽雅也这么敏锐，她的声音直扑而来，我猝不及防，避无可避。 “艾尔特丽雅，进来。”迟疑的当口，听见母亲也喊了一句。 很想就这样跑掉算了，但也就只是想想，乖巧地迈着碎步走了进去，照例是行礼，乘机偷偷打量下上座的母亲，她的表情似笑非笑，某股羞愧难当的情绪涌上脑门，连带面颊都滚烫滚烫的。 竟然还是那种‘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欣慰感。 越过一脸茫然的莉亚娜，对面的苏西迩丽雅老神在在，一把折扇挡住了大半张脸，只剩一双笑眯眯的漂亮眼睛。 哼。 “艾尔特丽雅？”母亲出声。 “在。” “听你的女仆说了，今天有人中意你？” 一张脸垮了下来，好想有个什么魔法一键把自己埋了，但同样只能是想想，对眼前的困境毫无帮助。在这只仓鼠身上恨恨地踩过几脚之后，我缓下自己的情绪，同时忙活着组织语言。 “是的，母亲。是有这么回事。”已经无法否认，只能慢悠悠地应下来，一来扳回些印象分，二来靠拖延争取些时间。 “是吗。”母亲，说着，跟那边的苏西迩丽雅对视了一眼，嘴角的笑容更加明显。“看来你长大了。” 等，等一下，这话下一句不会是诸如“可以嫁人了吧”之类的吧？顿时浑身僵硬，心头擂起诺森佛里亚式的战鼓。 “可惜你还有个姐姐没嫁人。” 咳咳咳，一阵细碎的骚动让人把注意力拉到了苏西迩丽雅那边去，只见她的肩膀抖动起来，像是被什么呛到了。 低下头，嘴角忍不住咧了开来，真没想到冷冰冰的母亲也这么‘调皮’。 “那么，你是如何应对的？”母亲恢复了平时的姿态，问道。 “我说……”回想一番当时的场景，反正外表上应该没太失分，我装出印象中的女神范，客气但带着疏远的距离感，说道：“‘对不起，你是个好人’。” 苏西迩丽雅忍不住再次咳嗽起来，她的眼角似乎都有泪花出来了。 咳死你算了，我低下头以便让自己翻个白眼。 “你毕竟还小，这事没有经验。”母亲说道，“待会可以让你姐姐教教你。” 学这个做什么？我的内心极度排斥，但表明上并不敢回绝，依旧只是顺从地应了下来。 “是的，母亲。” “那么，对方是哪家的公子？” 对于这个问题，我只能茫然地张着嘴，脑子一片空白，里面什么都没有，因为压根一点印象都没有。 母亲看着我的样子，轻轻叹了口气，然后换了个问题。 “那么他长什么样” “……”，我无言以对。 “……”，三双相似的眼睛瞪来瞪去，这副场景还是颇为有趣的，但此时我一点都笑不出来，所有的只有无尽的尴尬。 “也就是说，你连对方的长相都没有看清楚”母亲的表情让我噤若寒蝉。 “有，有的。”我顿时急了，没来得及细想就脱口而出，“是个男的。” “噗——”苏西迩丽雅终于忍不住了，她噗哈哈哈地笑了出来，女神秒变女神经，稍后点才总算压制了下去，闷笑中好容易恢复了端庄的坐姿。 “对不起，母亲。”她说道。 母亲叹了口气，她看着我，良久才说：“艾尔特丽雅，以你的条件，我相信今后你的追求者比你姐姐只多不少，这仅仅才是个开始，你要做的，就是保持优雅端庄的回应，直到你结婚为止。” 说完母亲想了想，又补了一句，“可能结婚也未必能阻止某些人的追求。” 哇咧，妈妈你这是过来人的警告吗我瞪着眼睛不知道该怎么接下话。 第二百九十三章 八卦 会被取笑的都被取笑过了，良久之后，苏西迩丽雅才拉着我去传授所谓的心得，那兴致勃勃的样子看得我只想转身逃走。 “真不愧是我妹妹，才这么大就让人惦记上了。”她围着我，啧啧称奇，最后还捏了一把我的脸颊。“以后长大了还得了” 你以为我想啊一把拍开她的爪子，偷偷扁扁嘴。 “只是鉴于今天糟糕的表现，艾尔特丽雅，下次你也带把扇子吧。” 这关扇子什么事情 “我们发现你这些扇子很好用。” 这关扇子什么事情 “作为一位淑女，直接回绝或者同意都不太合适，甚至不需要说话，所以你的扇子就派上用场了。” 所以说，这到底关扇子什么事情我一直瞪着她看。 “你姐姐我作为学校里最受欢迎的淑女，对于婉拒男生的追求已经有了一套成熟的方式。”苏西迩丽雅一脸的得意，看来是夺回那个什么榜首位了。 跳过这些该死的冗赘前言，直接划出考试重点吧。 “我们称之为‘扇语’。” “扇语”我疑惑地扑闪着眼睛。 “没错。”一边说着，苏西迩丽雅刷的一下打开折扇，遮住了自己的鼻子和嘴巴。 “比如说” “你要是喜欢他的话，可以……” “等一下，”尽管这很失礼，但我还是忍不住出声打断，“直接说拒绝的那部分吧。” “你还没有喜欢的男孩吗”苏西迩丽雅看着我，一脸的遗憾。“果然还是太小了吗” 哼，以后也不会有的。我咬牙切齿地心想。 之后她真的讲解示范起所谓的扇语，光拒绝就有好多种。这才几天功夫，就捣鼓出几乎一整套密码本，看来学校的课程安排还是太闲了啊。我无奈地上翻了半圈眼睛，暗自腹诽。 “打搅一下，姐姐。”乖学生不懂就问，举手提道，“作为一门语言，沟通者之间必须存在某种共同理解，这扇语……男生们知道对应的含义吗” 苏西迩丽雅听后笑了起来，“当然不知道了，这事就让他们猜好了。” “可是……” “没什么可是，这是我们女孩子的特权。”她朝我眨眨眼。 你是魔鬼吗，还是说女人就是为折磨男人而生的 之后又度过姐妹共浴时光，苏西迩丽雅那份久违的妆扮洋娃娃游戏热情高涨，顿时唤醒了我当初被某个换装狂魔支配的恐怖岁月。 “可惜，如果再过两年就好了。”她举着某件礼服一脸遗憾的表情。 “等一下，等一下，姐姐，我还是个孩子啊。”求饶的声音里都带着哭腔了，这些不再是可爱风的成熟服装到底是怎么回事 “今天那个男生眼光真不错，而且敏锐，不然再过几年他的竞争对手要从城东排到城西，到时那决斗恐怕得花不少时间。” 为什么你要如此开心地说着这么可怕的事情 “苏西迩丽雅，我要生气了。”我学着母亲的腔调说话。 “好吧亲爱的，”她叹了口气，知道再调戏下去我真要原地爆炸了。“今天就先到这吧。” 我松了一口气。 “就像妈妈说的，这只是刚开始。”苏西迩丽雅带着她的人离开时回头说道，扇子后面的眼睛笑弯弯。 咱能别再提这事吗回了一个苏西迩丽雅式白眼。 “对不起小姐，利亚娜是不是做错了”小女仆一直看着我的脸色，诚惶诚恐地说道。 “这不关你的事。”我揉着太阳穴说，实际上这事想瞒过去几乎不可能。但这事提醒了我，某人悠闲快乐的童年所剩无几了，想了想，又问道： “利亚娜，你喜欢读书吗” “小姐”她困惑地看着我。 利亚娜作为我的贴身女仆，还不至于目不识丁，当初的调教包括一些识字基础，另外上学的时候，她们候在教室里也算在旁听课程。 “说实话。”我直视她的眼睛。 “我，我，我……”利亚娜眼眸里闪过几丝渴望，接着又垂下头，回答道：“小姐，我喜欢读书。” “那好，以后我会抽时间给你上课。”我郑重地说道。比起单纯的复习，给新手上课意味着要梳理自己的知识框架，巩固效果拔群，更重要的是，我有个打算。 就是要把利亚娜培养起来，不光光是作为灵媒，还将是一位魔法助手，毕竟不少魔法仪式是需要多人操作。 隔天从别人口中知道了关于我被求爱的八卦。不出意外，后面的版本连我这个亲历者都觉得像在听故事。 “哇，真厉害，这么小就有追求者了，明明是班上年纪最小的。”有同学感叹道。“不愧是那位苏西迩丽雅的妹妹。” 我知道姐姐大人在学校里还挺有名气的，但是，也不需要用这副表情吧。 “那么对方是谁啊”其他人好奇地问道，一副八卦的嘴脸。 “据说是埃迪乌斯家的次子，刚刚成年。”某位同学似乎跟他们家有些熟悉，后面还把人家父系母系及各种家族姻亲等等等等，总之各种错综复杂的人际谱系都给讲了个大概。 女孩们似乎总对这种人际关系，尤其是涉及贵族圈内通婚情况很感兴趣的样子，都听得津津有味。 相比之下我听得云里雾里，几乎什么信息都没抓住。 “他们家还真是挺不错，可惜这次只是个次子。”旁人都一副遗憾的口吻。 话说你们为什么都一副比当事人还要兴奋的模样啊我无语地看着聚在一起八卦的女生们，不过考虑到蜜涅瓦的建议，不想太游离于人际圈总是要付出些代价的。 “小艾尔特丽雅，你觉得怎么样”没想到下一刻几个人全都转过来看我，两眼亮晶晶的。 就算再怎么淑女教育，毕竟也才初中生而已啊。被这些人以这种目光盯着，我感觉自己额头都开始冒汗了。 “还，还好啦。”毫无诚意地敷衍着。 “没感觉吗果然年纪还是太小了。”一群女生异口同声，叹息道。 身体年纪小还真是对不起了啊。 晚上的时候，我再次来到山下的房间，由于没有约定，夏库拉并不在里面，我干脆自顾自穿好打扮出了门，心头一动，还从某个暗格里摸出个小钱袋。 这里虽然只是平民区，但由于靠近我家所在的高档街区，附近巡逻的卫兵依旧不少，我有所仪仗，体验着难得的独行时光。 不像下城区那样黑暗杂乱，靠近主干道还有路灯点缀，只是现在周围空荡荡的，全然不复白日的繁荣喧闹，靴子一步一步踩在石铺道路上，清脆的脚步声在身后回荡，触目所及的整个街道仿佛只剩我独自一人。 还真是久违的感觉，也让我的心情舒缓了很多。 某座中档酒馆里传出的欢笑声吸引了我，寻声而去，推门而入，嘈杂的声浪劈头盖脸，差点为之一滞。 靠近门口的几桌客人看了几眼过来，很快就回复了他们之前的状态。 这个时间段似乎正是夜生活的黄金时刻，里面座位爆满，最终勉强找到一个很角落的位置。 不过正合我意。 第二百九十四章 意外发现 喧嚣的场面竟然让我有些感动，明明是个挺孤僻的孩子，却又不喜欢去享受孤独，果然还是这种人群边际的角落更让人心安。 还没等我坐下舒缓一口气，酒馆的女侍者已经过来了，这是个挺漂亮的大姑娘。 “这位客人，请问需要点什么”她带着职业微笑问道。 小心翼翼拉了下头罩的边缘，把魔铠面具下的脸隐藏得更深，随后努力发出伪音，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像个男人。 好吧，起码像个未变声的男孩子。 “麻烦给我来杯果汁，再随便来些什么点心。” 侍者似乎对我的声音有些疑惑，愣了一下，但最后还是没说什么，微笑着告退。 正如之前所说，此刻大厅里满满当当，所有的喧闹交织成一张嗡嗡作响的网，一把在脸上，让人略感烦躁。 等到可以忽视这些背景噪音，我逐一观察周遭的顾客，偷偷的。 毕竟比那些低档酒馆好了不少，顾客群体相对正常一点，大多是些比较富裕的平民，你可以听见很多生活上的抱怨，或者生意上的事情，同样还有各种市井传言。 “久等了。”侍者的声音自旁边响起，所点的东西一一摆放上桌，末了又微笑着说道：“请慢用。” 这店服务还不错的样子。端过果汁，斯斯文文地喝了起来，与家里和学校相比而言别有一番风味，我忍不住赞叹道。 “慢点喝，小妹妹。”女侍者俯身下来关切道。 “诶？”我抬起头。 “怎么了？”她疑惑地看着我。 “你……”刚想问，但想了想又放弃了。“没事。” 估计声音还是太清脆了，加上这身高体型，即使用斗篷遮盖得严严实实，别人对我的第一感觉恐怕依旧会是小女孩。 好挫败的感觉。 没等我懊恼太久，女侍者又放下一小杯饮料，说道：“这是赠送的果汁。” 愣愣地接了过来，忍不住多看了她几眼。女侍者一副温柔大姐姐的气质，朝我笑了笑。 这家店不错呢，真是意外的发现。 再次无人打搅之后，继续偷听着邻桌几位大叔的唠叨。男人最感兴趣的无非就是政治和女人，在他们发完生活的牢骚之后，话题渐渐高端起来，各种政治上的传言和个人见解，一个个都嘴炮得不行，只听得我咋舌不已。 又过了一会，大概是酒精的劲头上来了，话题开始往某些少儿不宜的方面发展。 要不怎么说男人永远那么专一，无论多大年纪，他们最感兴趣的永远都是青春少女，此刻我才发现，巴提尼亚贵族女子学院的女学生也是这些人的意淫对象。 看他们那眉飞色舞的样子，啊呸呸，好一群猥琐的油腻中年。 随之而来的恶心感影响了我的食欲，酒馆里美味的点心顿时都不再那么有吸引力了。 赶紧切换到另一桌频道上去。 这桌就斯文客套多了，但无聊的商业互吹听得人腻歪不已。 随后轮番切换，引起我注意的还是那几条流言的讨论。 尤里安皇帝的现状，北方局势的演变，以及所谓巴诺斯特城地下宝藏的谣言。 真没想到连这些相对最正常的平民都对所谓的宝藏跃跃欲试了，这闹不好要演变成全民寻宝的闹剧啊。 门口闪进的一抹红色拉走了我的注意，目光追随而去，这定睛一看，发现竟然是那个红发索迪斯。 只见他表情严肃地笔直往里走，迎面碰上了那位女侍者。两人都停了下来，似乎还说了几句，然后一前一后往后面去了。 这两人似乎认识的样子，说真的我是有些好奇，但最终啥也没做，依旧坐在那里小口地喝着果汁。 之后发生的事情让我直呼巧合，因为又过了一会，再次进来两个‘熟人’——那对魔法决斗中大出风头的主仆。 帅气公子的邪魅气质在进入酒馆时为他招来了太多的目光，但那冷漠的目光旁若无人，在年轻仆人的带领下，径直往里走。 酒馆里暂时安静了下来，直到公子哥消失在拐角才重新活了过来。 好臭屁的样子，这要是放影视剧里，估计出场都自带背景音乐了吧，我嘀咕着。 胸中的好奇益发浓重，仓鼠们的爪子挠的心里直痒痒，这次我怎么都坐不住了。 结完帐起身出门，那位侍者迟疑了一下，温柔地问道：“小妹妹，你就这样回家” “是啊，怎么啦” “你这样一个人出门也太危险了，我找个大人送你回家怎么样”她俯身下来，说道。 “多谢漂亮的大姐姐，我没事的。”我抬头挺胸地说道。 “可是……”她脸上浮现出担忧的表情。 乘着别人不注意，我偷偷施放了一个‘萤火虫’，侍者惊讶得连忙掩住嘴。 “你是” “不错，”她的表情取悦了我，心头有些小得意，起了玩笑的心思。“我就是传说中的……魔法师！” “是吗”她倒吸了一口冷气，真好糊弄。 “所以姐姐不用担心我。” “哦……”侍者一副还处在震惊之中的模样。 “再见，漂亮的大姐姐。”我告别之后大摇大摆跑了过去。 转到附近某条巷子里，施展着轻身术，以从夏库拉那死缠硬磨套来的攀爬技巧基础，手忙脚乱地爬上了一座矮墙，接着以此为基础攀上某个屋顶，在某处黑暗的角落，变成猫咪。 单纯就感知而言，猫咪的夜视能力，听觉，还有嗅觉等等全面碾压人类，以致有时候变回人类还有些怅然若失。 真的可谓眼前一亮，弱光环境里猫眼依旧看得清清楚楚，很多黑暗里的小动作根本无处遁形。 用鼻子嗅了嗅，发现周围飘荡着各种气味，张开嘴吸了两口，梨鼻器还能告诉你，这里曾经有两只公猫留下过痕迹，嗯，还有一股尿骚味，估计还是某只公猫的领地…… 更重要的是，猫的听觉非常敏锐，而且可以听到的音频更广，同时两只耳朵是可以随意转动的，就像雷达一样，即使眯着眼睛，周围的动静依旧能在脑海里绘制出一副立体地图。 眼前似乎有只飞虫晃过，但跟人眼不同，此刻那虫子就像是慢动作一样，我跳起来，一把扑住了它，轻轻松松。 啊呸呸，一只飞蛾，弄得双爪满是粉鳞。 别干些小猫钓鱼一样的幼稚行径，我告诫自己，还需要干正事。几下转回酒馆，攀爬上楼，寻找起那对主仆的包厢。 拜猫耳的敏锐听力所赐，很快我就找到了他们所在的房间，只是听起来，似乎有不少人的样子。 凑近偷偷在窗边往里瞄了一眼，的确不止两人，除了那对主仆和那个索迪斯，还有几个像是佣兵的人。 第二百九十五章 准备 感谢猫形态的灵敏听力，即使他们说得很小声，即使我躲在窗户旁，依旧听得很清楚。 我来的很及时，话题才刚开始不久，很快就听明白了大概意思，就是那位公子亲自组织了一支探险队，索迪斯是向导，而那几位佣兵则是退伍老兵、资深护卫之类的老手。 “现在外面流言很多，但有一条我确认过了，在这里有条密道，通往真正的入口。”是索迪斯的声音。 “你确定吗”那位年轻仆人问道。 “没问题，我进去过。” “里面怎么样” “很深，奇怪的是那个入口门开着。” “门开着”这回才是那公子哥的声音，依旧那般冷淡。 “是的，而且看地上的灰尘痕迹，恐怕是近期被打开的。” “有什么更多的信息” “应该有支队伍进去过，我确定过一些脚印的痕迹。” 之后沉寂了一会，那个公子才再次发问：“有出来的迹象的吗” “大堆的脚印只有进去的，没见他们出来，但……还有几个零碎的脚印在附近徘徊过。” “是吗……之前的痕迹你能看出来多少人” “十来个人的样子吧，有两个恐怕还是大个子，脚印更大更深。” “看来事不宜迟，明天带着你们的人去购置装备，后天一早我们就下去。” 听得差不多，跑回藏衣服的屋顶处恢复原状。以人形态飞檐走壁的次数并不多，但轻身术的效果似乎提高了不少，我干脆不原路爬回地面，而是玩起‘跑酷’。 好吧，其实还没那么托大，只是一些安全的小技巧和作猫鼠时的经验，加上柔韧轻盈的身体，以及平衡感协调性的先天条件，虽说比不上夏库拉那宛如猴子般的灵巧，但也不差。 猫的夜视能力是好，可惜它们都是色盲啊，我选了一个高处，那个夏库拉最喜欢的位置，眺望那远方的灯火阑珊处，暖色调给人一股名为家的温馨感，只是夜风拂面，最终兜进头罩里，引得脖子缩了起来。 拉了拉衣服，听见背后晃来丝丝踩在瓦背上的细响。 “夏库拉？”我看了不看，问道。 “大小姐，你怎么上来的？”听起来她对此有些诧异。 “你教的好。”我轻轻笑出声。 一顿悉悉索索的声音，夏库拉在我身边坐了下来，还是那副姿态，双手枕在弯曲的膝盖上，而脸又垫在手臂上，就像我现在这样。 “好看吗？”她说道。 “我很喜欢。”就像热闹酒馆的角落，安静，无人打搅，但视野之内依旧是生机勃勃的尘世。 “黑夜漫漫， 大地无垠， 拉狄妮娅的混沌纱幔笼盖万物， 唯有清风许许，带起下摆一角， 无形的歌声四处飘荡，循声窥探，暗影之中曼妙的身形正在摆动， 那是黑夜女神的侍女， 那是露西娜优雅的舞姿， 星辰在她漆黑的头发中闪烁， 华美的纱裙里灯火跳耀。” 我轻轻地哼唱了起来。 唱完之后空气中依旧有些余音在缭绕，似有若无，我们都没说话。 半晌之后，夏库拉才出声。“我说大小姐，你唱得比那些酒馆里的歌者好听多了。” 被玛缇娜逮着折磨了这么久，怎么也得有点价值吧。我依旧把自己埋在胳膊里，咧了下嘴唇。 “不过喜欢这种地方，你还真是奇怪的大小姐。”假小子看着远方，说着，随后又问道：“大小姐你什么时候来的？” “才一会。”我说道，“正好找你有事。” “什么” “后天晚上我们下去。” “好啊。”她倒干脆，实际上还挺跃跃欲试的。“不过那种地方会很大，一两天可探不完。” “没关系。”其实我更关心拜蛇教徒们在里面干什么坏事，“有支队伍会在后天进去，我们晚上下午，可以跟在他们走过的路线后面，如果那些拜蛇教徒还在里面的话，他们至少可以吸引点注意力。” “诶我说大小姐，有其他新队伍要下去这种事情你怎么会知道” “正好听见了件有趣的事情。”我咧嘴笑了下，“挺标准的队伍，一个盗贼，一个魔法师，还有几个战士，可能还会有些仆从。”就差个治疗了。 “奇怪的说辞。”夏库拉耸耸肩。“但有时候外行人碍事啊。” “或许吧，但那些人应该比一般的探险者要厉害些。” “是吗，我说大小姐，你凭啥这么觉得” “直觉。”我笑了一下，心说不过才不是女人的直觉。 猫形态回到家里，利亚娜果然还在等我，不过今晚回来得还挺早，我倒不急着变回人形，而是任由被小女仆抱在怀里。 知道自己的主人并不排斥这种抚摸，她干脆像安抚皮卡丘一样挠起痒痒，我很享受地眯着眼睛打起呼噜声。 “小姐，您该睡觉了。”一声轻柔呼唤把猫从沉睡边缘拉了回来，迷迷糊糊地被人抱起塞回被窝，这才解除变形术了。 其实不穿睡衣睡觉，感觉还挺不错的。 之后两天没有值得记录的事情，就是放学的时候有些提心吊胆，催促着车夫快速通过花花公子大街，生怕再遇到那个少年，或者还有其他示爱者。 这落荒而逃一样的举动还真是一点都不优雅。 因为晚上的约定，我随便找了个身体不适的理由早早‘睡下’，家里有人照应终归方便些，我小声地向利亚娜交代过些事情，这才准备动身。 “对了，皮卡丘呢”临行前我想起某些事。 “小姐，它晚饭后就不见了。” 真是的，这些天吃过晚饭就都不知道去哪祸害周遭小动物了，周围的鸟鸣益发稀少。 “好吧。还有件事，”我回头说道，“这次我回来会晚些，你不用一直等着，先去睡会。” “是的，小姐。”她迟疑了一下，但还是恭恭敬敬地应道。 跑到山下的房间，夏库拉一身干练装扮，边上还有一个大背包，显然已经准备好了。 出现在她面前并穿好自制的劲装，然后检查给我准备的那部分物资和武器。 一些必要的魔法材料和道具，几个小背包，一副投石索和一个弹丸袋，一把长棍，还有几个简单护具，都是皮质，品质还不错，另外大小也合适。 “这身护具我可是挑了好久才找到的，这样的尺寸并不多见。我说大小姐，你需要这些东西做什么打架可不适合你们这些贵族小姐。”夏库拉嘀咕道。 “我说我会棍术你信不信” “哈”她的语气显然是不行的那种。 我舞了几个漂亮的棍花，夏库拉看了一会，只是耸耸肩。 “至少舞得还挺好看，我不确定这是不是花架子，不过你是老板，你开心就好。” 马库斯那条棍子我不舍得带出来，实际上也不大方便带出来，现在手上这条是让夏库拉另外去市场上购置的。 至于投石索，主要是这武器使用方便，威力也还凑合。虽说家里有弩，但一来携带麻烦，而且机械上弦虽说对力量要求没那么严格，但太费时间。 对了，最后还有一把小匕首及武装带，我小心翼翼地系在了腰间。 一番准备之后，整了整全套装备，顿时直觉自己英姿飒爽，胸中一股豪情在激荡。 就是胸部还小了点。 啊呸呸，一只不知死活的仓鼠被我踹了出去。 第二百九十六章 计时工资 先去了下水道的实验室。上次意外造成的破坏已经被大致清理修复了一下，而且在我的要求和资金支持下，增加了不少像样的家具，还有诸如地毯挂毯落地灯台之类的东西，现在这地方看起来舒适多了。 “有钱人真是会享受啊。”夏库拉金刀大马地躺在新购置的躺椅上，嘴里还念叨着。 我不置可否，因为时间很赶，直接忙活着布置起召唤阵。 “我们今晚只有几个小时。”我一边画一边说，“幸好我们这里离一号街区不算远。” “如果大小姐你跟得上的话，我们可以半个小时内去那里。”夏库拉说道。 “这么快” “你的耗子们找到了不少近路，而且现在我们不需要再躲躲藏藏。” “为什么”我有些奇怪。 “一会你就知道了。”她笑了起来。 召唤阵布置的速度比前几次快了不少，但我依旧有些搞不明白，为什么我每次召唤出来的都是不一样的东西。 这回像是三只像蜥蜴人一样的生物，看起来依旧是战士，远程和辅助的组合。好吧，这是我自己给出的分类。 麻烦的地方跟上次三只小咕类似——我同样听不懂他们发音古怪的语言。 “真有意思。”夏库拉在一旁啧啧称奇。 所幸他们倒是听得懂阿什语，这让我不禁怀疑，当年的魔法帝国是不是把势力延伸到太多的未知世界去过。 “跟着我。”以阿什语命令道，随后又问夏库拉：“还有大斗篷吗？” “这里应该有。”她站起来，去翻一个柜子，竟然还挺多的。“我多买了几件。” 你拿着我的钱都花什么地方去了我琢磨着下回要审核账单。 这样遮盖起来就像是三个壮汉，不然那副非人的长相吓到一些下水道居民可不好了。 当然这些长长的口鼻部和大尾巴依旧很怪异，不过现在也只能凑合了。 “你觉得他们会喜欢什么祭品”我纠结着，回回不同，真让人不知道该准备什么好。“这些酒不知道对不对他们胃口” “到时候再说吧，反正大小姐你又不差钱。不然喝酒误事。” 好吧。 门外我的几只下水道‘小耗子’吃惊地看跟出来的三个‘壮汉’。 “小姐，他们是”那个老大小声地问我。 “别担心，这是我召唤的打手。” 这几个人凑在一起窃窃私语，看我的目光敬畏如神明。 “那么，快带路吧。”作为小队的领导，我发号施令。 速度果然比预想的快多了，而且也弄明白了夏库拉所说的情况，现在这下水道里虽说还不至于人头攒动，但每隔一会你就能碰到一组凑热闹的平民队伍，那些人不但外行，甚至像是郊游一样咋咋呼呼。 有时候你还能碰到几支站一起拉家常的，你听，“某某某啊，这么巧啊，你也来找宝藏” 或许该把这个项目开发一下，搞成个收费景点算了，比如下水道寻宝半日游什么的。 “现在那些混蛋都不敢出来惹事了。”某只‘耗子’幸灾乐祸地说道。 只是老大对此似乎颇有微词，他悄悄抱怨道：“这些人太吵闹了，现在史莱姆们都躲起来了。” 另外我发现，大概这几天夏库拉刷足了存在感，很多人看见她之后出现各种反应，有主动躲开的，有谄媚的，有躲远远撂狠话的，还有一些背后嘀嘀咕咕的，不一而足，相当有趣。 “你到底做了什么”我忍不住凑过去问道。 “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无非就是打歪了几个不长眼家伙的鼻子，或者打折了腿。”她不当回事地说道。 还真是个惹祸精，我无奈地摸着额头翻个白眼。 在到达所谓的第一街区下水道时，我的队伍出现了异状，那三个蜥蜴人凭空消失了，如果不是地上还留着他们之前套着的斗篷，我甚至怀疑自己从未召唤过他们。 “这是”连自己都被这情况吓了一跳，我掩住半张的嘴，问道。 夏库拉想了想说：“大概召唤时间过了。” 怎么不早说害得我浪费了一二十分钟和一大堆材料。 注意到我幽怨的眼神，假小子嚷嚷起来：“不干我的事，我们都是临时用卷轴召唤的，之后要么被打散掉，要么就是主动让他们回去的，可从没遇到过这种情况。” “是吗，你们为什么急着让他们回去”我疑惑地问道。 “因为他们不但计件，还计时收费。” 所以也就是说，我刚才召唤了三只蜥蜴人近半个小时，什么也没做，却还得付他们工资 “反正大小姐你又不差钱。” 如果不是接下来的探险还得指望她，真的好想踹她一脚。 当然，要优雅地。 好容易把胸腔之中的烦躁压制下来，努力维持住‘亲切和善’的微笑，我又对几个向导说： “接下来可能会有危险，你们还是在外面等候吧。” 这些人显然对所谓的禁区有所忌惮，他们畏畏缩缩地相互对视，然后告退。“好的，小姐。到时候你们出来了可以呼叫我们。” 说完被什么东西追着一样往外面跑去，甚至还有些狼狈。 周围很快又安静了下来，说真的，这种幽暗的地下世界，如果单独一人还是挺让人害怕的。 “一会在外门我们再召唤一组吧。”夏库拉的声音带着些回音，循着隧道向两边荡去。 我们再次检查了下装备，捡起地上的几件斗篷，把它们绑在夏库拉的背包上，这才继续往里走。 虽说是某些人的禁地，但单纯从外表看也没什么特别的，依旧是千篇一律的砖墙拱顶，但是走着走着，不久前面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缺口断崖，火把微弱的光芒无法照耀到底部，黑洞洞地简直就像是地府的入口。 我不得不感叹帝国建筑技术的超前，这种地方的通风竟然丝毫不差，你能感觉到从底下扑上来的寒风，它们在地面上打转翻腾，还不住地自下而上直往衣摆里钻。 幸好穿着是双过膝靴，不过绝对领域以上的位置就没那么幸运了。 “有点冷。”说着我后退几步，避开了锋芒。 “在这边。”夏库拉望着某个方向说道。 不过这时候那个断崖里逐渐亮起，一些火把晃了上来，我这才注意到，原来其边缘有些坡道。 “真xxx（哔——）地冷死了。”几个男人哆哆嗦嗦地说道，等到走近些，发现那是几个湿漉漉的伙计，正裹着毯子不大自在地往外走。 等到他们也看见我们，戒备的眼睛顿时锁定过来，不过其中有人似乎认出了夏库拉，小声地跟同伙咬起耳朵，最终这些人在某种古怪的气氛中绕开走掉了。 “他们是”我问道。 “不清楚，大概又是群找不到路的外行。”夏库拉耸耸肩，然后她又贴过来轻轻地说道：“那下面有几个挖出来的洞。” “哦。”我好奇地又看了一眼那处黑黝黝的大口子，远远的。 夏库拉继续往另一边走去，也不回头，就那样挥挥手，说道：“走了。” 第二百九十六章 密道 这条路不像断崖那样引人注目，相反跟之前普通的下水道没什么两样，而且也是七拐八绕，如果不是有人带路，恐怕我早被绕晕了。 只是这地方的墙体越来越古旧，而且像某次我所见的那般，修补过的不少，不同时代风格的装饰混搭，给人一种时空交织的错觉。 偶尔还能看见一些破损严重的墙体，坍塌下来的砖块散落一地，缺口往往会显露出里面更古老的墙体，还有些切口则干脆像是人工挖出来的。 这种非自然的缺口并不算少见，实际上有几个甚至应该是挖透了，只见里面不再是墙体，而是幽深的黑暗。 夏库拉没有停下来，她径直继续前进，直到又来到一处这样的缺口，才说了一句，“到了”。 我停下来观察起来，这是个挺大的洞穴，但看起来跟之前看见的没什么两样，正好奇间，假小子钻了进去。 “快赶上。” “哦。” 被挖开的剖面同样并不是一个整体，而是像九层糕一样，由着层层叠叠的不同纹理组成，触摸上去的小手随着步伐在剖面上行进着，就像在历史中穿梭。 触感告诉我，这至少有四层。 没等我回味太久，手指上一空，周围一暗，我们像是进入了一个巨大的空洞，只有脚下的方寸之地被火把照亮，告诉我们并不是来到什么虚无之地。 “喂”这种未知的黑暗带来强烈的不安和压迫感，我壮胆一样喊了一声，没有回声，或许这地方比我想象的更大。 直到‘白炽灯’亮了起来，我才发现这的确是个很大的空间，而且这里并不是人工建筑内部，而是像自然山体洞穴。 地上的沙土凌乱不堪，一些痕迹还能看得出是人类脚印。 “有人来过” “当然，那些外行也不是没找过这些挖出来的通道。”夏库拉带着嘲弄的语气，“但他们还是没发现有价值的东西。” “不是说有尸体吗” “刚才那个地方才有，所以他们都把注意力放在那了。”她解释道，“而且应该都被卫兵们处理掉了。” 继续走着，前面出现了一条地下溪流，水声潺潺，夏库拉二话不说就踩了进去，所幸这水道很浅。 沿着溪流绕了一会，似乎是在往上走，但我们周围逐渐狭窄了起来，一些岩壁上还有大小不一的孔洞。 “就是这里了。”夏库拉刚说完，便往某个孔洞里跳了下去。 我有些诧异，但看见唯一的同伴消失在视野里，心里忍不住慌乱起来。 这种鬼地方只有自己一人的话，还真是很容易发疯。 “夏库拉”我朝那个孔洞喊道，声音里都带着明显的颤音。 “大小姐，快下来。”下面传来她的声音。 这回应让人松了一口气，连忙把灯灵调过去，只见夏库拉就在下面不远，等我也跳了下去，才发现这高度比预想得要小。 “你是怎么发现这条路的”忍不住问道。心想这种路谁能发现啊。 “专家的直觉。”夏库拉很臭屁的表示。 好吧，好吧，你真的很行。我能做的只是挑挑眉，又做个请的动作，示意这位专家带路。 这里同样是条溪流，只是更小，而且是往下流的。 我们在这种压抑的空间里穿行，时不时刮蹭到什么。 “你看。”夏库拉的声音又响了起来，我凑过去一看，又像是什么被蹭掉的小东西。“这应该是今天的，很可能就是大小姐你说的队伍。” 或许吧，心说那个索迪斯也挺行的啊，那种语焉不详的流言都能发现这种隐秘的通道。 当我们从这些地方出来，空间再一次开阔起来，能站直活动的感觉真好。 继续沿着岩壁前行，越走越宽，在前方某处，我注意到出现了一个地下水池，但没来得及仔细打量，夏库拉指着相反的方向说道： “是在那一边。” 灯灵飘了过去，山壁上的阴影随之移动，某处的变化显示了那里有个通道。 “仔细看地面。” “哦。”果然，这里的地面同样有写脚印的痕迹，只是不像前面那地方那么明显，他们一直延伸到通道里。 “大小姐你说的没错，新队伍也有八九人。”夏库拉盯着地面走来摸去，最后得出结论。 “哇，你这是‘寻路术’”我好奇的问道。 “‘寻路术’我说大小姐，你尽说些奇怪的词。”她此刻正蹲在地上，抬头看了看我。“不过意思差不多。” 我盯着脚印消失的通道口，只见里面弥散着黑暗，心里顿时有些打鼓，暗自后悔自己是不是脑抽了。 冒险不是男人的浪漫吗心底有个声音似乎正在嘲笑，我吞了吞口水，一咬牙，问道：“我们现在可以召唤了吗” 多几个人增加点安全感也行啊。 “当然可以。”夏库拉站了起来，拍了拍裤子。 说做就做，现在的拖延症可缓解了很多，实际上基于不安全，我布置的效率提高了很多，果然压力就是动力。 让我意外的是，这次出来的还是刚才三只蜥蜴人。尽管我对蜥蜴人脸盲，但某些诸如疤痕之类的特征让我确定还是刚才那几只。 难不成我召唤的种类还跟时辰有关我默默记下了这一可能。 帮手的增加让假小子咧了下嘴，她跳了几下，又活动了几下，算是热身运动，然后又从怀里摸出两张卷轴。 “大小姐，这是说好的另外一张卷轴。” “谢谢。”我开心地接了过来。“不过这是什么。” “逃命用的。”她从我竖了个大拇指。“我喜欢叫它‘逃离迷宫’。” “字面意思” “当然，它会把施法者传送到预设地点。不过有些限制，距离不能太远，而且时间也不能太长。” “这个限制有多远多久” “应该足够我们这次探索。”说着她开始施展她自己的那张。“我们就预设在这吧。” 我听了一遍她吟唱的咒语，有模有样的重复起来，之后跟她一样，地上出现了一个魔法阵的光芒，但随即又黯淡下去，消失不见。 “情况不对就立刻离开，你是老板，小命要紧。” 我耸耸肩。 第二百九十八章 荧光地 进洞的那一刻，我好奇地四下打量，光影的变化显示通道口的墙壁上有条很宽的槽，似乎有块大石板被收在里面，估计是原来当做石门的部分。 侧面看起来是相同的纹理，应该很难让人发现这是一个入口。 地上的灰尘很厚，近期那些先行者的脚步犹如烙印一样，非常明显。 继续往里走着，通道环境的变化不禁让我想起当初被萨莫安带走的那次。自然痕迹被人工雕琢所取代，石壁最终变成了被券柱、浮雕壁画和壁龛所装饰的墙体。 我无法确定年代，因为这种风格从未见过，即使萨莫安悬崖遗迹处也与之不同。 壁画内容应该都是些神话故事，只见战场上充斥着各种怪力乱神。其中某副大概是即将被毁灭的城市，天空中星辰坠落，一些人在战斗，一些人在恐惧，还有些人在哀求。 “我说大小姐，我们时间很赶诶。”大概我的流连忘返让夏库拉有些烦躁，她数落道。 有这样跟老板说话的我闻言看了她一眼，不过没说什么，而是快步跟上。 在经过两三个像是警卫室的大房间之后，通道变得宽敞起来，顶部也变得越来越高，上面还多了些装饰物，而两边墙壁随处可见房间或者交叉的通道。 好奇地推开某扇装饰着未知纹样的房门，小心翼翼往里探头探脑。这似乎是个几间居室，里面甚至还带着旧日生活的痕迹，桌椅橱柜，锅碗瓢盆应有尽有，大抵保持着当时的摆设， 只是全都蒙着厚厚的尘土，恐怕在主人离开之后在岁月中静静等待了千百年。 夏库拉在某些方面的确是跟踪专家，一些先行者折返的岔路直接被我们跳了过去，这大大提高了效率。 随着探索的进行，这地方给我的感觉更像小型城镇，有着不同的功能街区划分，只是里面的居民不知去往何处，空荡荡地全都消失不见了。 最让我惊讶的是，这里竟然还有光。 先行者看来同样被某处的光芒所吸引，我们沿着地上的痕迹前进，发现了这个让人惊奇的地方。 从没想到这地底下也能有这样大的开阔空间，而且顶部高高在上，上面长着很多奇怪的发光体，磷光闪闪，让整个空间沉浸在一片荧光之中。 而地上也长着一些不知道是植物还是菌类的东西，只是缺乏打理，到处都在野蛮生长，我们甚至没地方落脚。 没等目瞪口呆的我们发表一下看法，静谧的环境里突兀地响起一道水声，像是有什么东西掉落进了水中。 由于无法确定地上这些生物是否危险，我犹豫了那一下，很快周围重新归于沉寂。 “那是什么”等了好一会也没有新情况出现，我忍不住发生问道。 “不知道。”同样在等待什么的夏库拉很干脆地说道。 “那你见识过这些吗”我又指着头顶问道，几乎浑然一体的磷光穹顶实在让人印象深刻，简直像在童话里一样。 “不知道。” “那这些又是什么”这回我指着地上这些。 “不知道。” 一问三不知，但夏库拉显然完全没放在心上，她毫无惭色，而是盯在远处。 杂草堆里隐隐约约有些波光闪动，远处似乎还有条水流。好吧，姑且算地上这些都是杂草。 “过去看看。”这不是还有肉盾嘛，我用阿什语使唤蜥蜴人开辟出条道路，之后小心翼翼地用靴子踩了两脚，心里踏实了不少，最终走了过去。 这的确是条河，而且我看见里面还有鱼，以及一些史莱姆。 “刚才可能是这些史莱姆。”身边响起夏库拉的声音，我回头看了她一眼，却见她正盯着河边的这些杂草，它们看起来像是被什么东西‘吞噬’过。 史莱姆正在‘吞噬’这些食物，然后被我们惊动，进而逃进水里？ 还算符合逻辑。 “你有带抓蓝色史莱姆的东西吗？”我问道，因为注意到水中同样有几团蓝光在游荡。 “没有。”夏库拉继续发扬毫不拖泥带水的风格。 好吧，今晚的主题可不是蓝色史莱姆，不过我还是在自己绘制的简易地图上把此地标记起来。 地面上的脚步继续往里走，我不禁怀疑最开始的那队人马很熟悉这里，他们连散开搜寻的迹象都很少。 “如果开门那支队伍的确是拜蛇教徒，那他们为什么会如此熟悉这里？”我不指望同伴能解答这个问题，权当是自言自语。 “我说大小姐，你大概不知道拜蛇教的历史。”没想到夏库拉回头看了我一眼。 “拜蛇教历史？”我看着她，非常的诧异。 “老头子说的，他说这个信仰非常古老，甚至可能比魔法帝国还有古老。” “不会吧？”这个内容让我很是意外。 “更具体的我也不清楚，但或许他们知道些不得了的事情。” 或许吧。 又进入几条通道，只是变得狭窄起来，此处大概是某种特殊机构，因为我注意到额外的隔离和防护，还有几个警卫室。 只是可惜，这些地方跟之前一样，全都没什么有价值的东西，一些看起来像是武器或者护具的东西，也早已腐朽得不成样子，一碰就散架。 又走了几处向下的楼梯，一些房间的摆设看起来不大一样，但夏库拉并没有停留，我也不大好意思摆老板的架子在这些地方浪费时间。 “等下。”在一个新的大门口，夏库拉停了下来，她趴在地上清扫了下灰尘，然后用耳朵仔细分辨什么，最后站起来对我说道： “大小姐，找个房间把召唤阵布置一下。” 哦，也是，时间快差不多了，如果一会遇到情况，魔法佣兵自动消失就尴尬了。 只是没想到这回又是新面孔，而且只有一个，有点类似电兽的四胳膊生物，但高级点，是个类人生物的战士。 “你就是我的召唤者”更让我高兴的是，他会阿什语，只见这位高高在上的战士俯视着我这小不点。。 “是的，请问你是什么人”压抑住兴奋之情，我仰起头，同样以阿什语问道。 “阿诺坎武士很荣幸为您服务。”说着的同时，他用四只手做了一个我没法做到的姿势。 “请问你的报酬需要什么”先问清楚了我们在谈合同。 “我喜欢黄金，如果是阿什人的塔兰顿金币更好，它们成色很足。” “是吗，不过阿什人已经是过去式了。” “原来再强大的帝国也有覆灭的时候吗”这家伙似乎发出在笑的举动，“不过阿什人建立的网道似乎依旧有效。” “网道” “这就是我能响应召唤到此的原因，年轻的召唤者。” 第二百九十九章 帮手 高大的四臂武士给人以充足的安全感，更重要是他还知道一些事我不知道的事情。 “只有最强大的战士才有资格参加仪式与网道建立联系，这是我们的传统。” 好吧，现在我知道你是你们村最强的，压下吐槽的冲动，我还是决定奉承几句，反正刷好感又没什么坏处。 “真是棒极了，我相信你一定是位强大的战士。”以正确的小女孩崇拜姿势仰望他，相信男人都吃这一套，如果他也算人类的话。 那张非人的面孔上如期待那样浮现出类似骄傲的表情，昂首挺胸，显然很是受用。可爱果然不分物种，我的眼神攻势很有效果。 “相信我，年幼的召唤者，你会发现自己的花费物有所值。”他干脆取出自己的几把武器炫耀起来，四下翻滚的剑花密集得简直水都泼不进。 总感觉，萨莫安悬崖遗迹看守的攻击模式，跟眼前这位有些相似来着。 “对此我毫不怀疑，不过关于网道，你都知道些什么？” “具体的只有我们的巫师才知道，但他告诉我们，响应召唤只有好处，不但有丰厚的酬劳，还能有实战机会，这会让我们变得更加强大。” “你们在战斗中不会因此受伤或者……”我一时半会想不到死亡的委婉说法。 “年幼的召唤者，你想说死亡是吧。阿诺坎的勇士无惧死亡，但巫师告诉我们，我们响应召唤只是‘投影’。我不知道那是什么意思，只知道我们在战斗中被杀死并不会真的死去。” 还真是够安全的，简直跟玩游戏没什么两样。 “嘘。”门外的夏库拉示意我们安静，只听她很小声地提出警告：“有人来了。” “隐蔽。”于是我用阿什语下了指令。 “阿诺坎勇士无惧死亡！”我的战士不大乐意服从这道指令，他甚至高声战呼起来，“战神将见证我们的荣耀！” 诶此刻的我一脸懵逼，旋即就是万马奔腾在心头。 “这傻大个怎么回事”外面的夏库拉探进头，不满地喊道：“快让他闭嘴！” “安静。”我不得不再次下达指令，“请服从召唤者的指令！” “好吧，如果你需要的话。但不要让一位勇士失望太久，我们是为战斗而生。” 还真是个中二的话唠，我不停地打手势都无法阻止这位老兄停下这些大嗓门的言语。 “快走，他们跑过来了！”只听夏库拉喊道。 好吧，好吧，该死的。 “保护我！”我再次喊道，希望这位话唠在护卫上是称职的。 “如你所愿，年幼的召唤者！”阿诺坎的勇士昂头扩胸，朝天呐喊了一句战呼，看起来就像要冲出去。 啊喂喂，虽说进攻是最好的防守，但我们现在连敌人是谁都还不知道呢。 “等一下，跟随我！”不得不更换指令，然后跟着夏库拉往回跑。 “扔掉火把！”她朝我喊。 “恐怕没用，我敢保证这个傻大个会跳出去！” “命运女神的眷顾啊，这家伙是哪来的活宝”夏库拉抱怨道。 “等一下！”后面隐隐传来男人的呼喊。 “谁会等呢，哪来的笨蛋”假小子一边拉着我跑，一边头也不回的地喊道。 “等一下，救救我们！”那个声音继续喊道，没想到竟然是在喊救命。 察觉到后面的脚步声并不多，我跟夏库拉对视一眼，都停了下来。 “先不要攻击。”基于某只四臂战士的无脑属性，我不放心地提前叮嘱。 “如果你期望的话……”听起来他似乎很是不满。 “哦，感谢诸神，诸神在上，谢天谢地……”来人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呼吸都还没缓和下来，就已经有些语无伦次。 火把下只见对方是两张平淡无奇的脸，扔大街上毫无存在感的那种。考虑到自己的童音实在太容易露馅，于是我示意夏库拉出面跟他们交涉。 “你们是谁” 等来人还容易缓过劲来，他们首先呗高大的阿诺坎勇士吸引了目光，当他们注意到拿四条胳膊时，惊叫起来，差点瘫倒在地。 “诸神在上，这是什么怪物” “别吃我，别吃我，救、救命！” 好丢人的表现，不知道之前就尿过裤子还是刚吓出来了，总之我闻到了一股子尿骚味。 好极了，我翻了个白眼。 不得不背后戳戳夏库拉，让她再说点什么。 “哈哈哈，别担心，这是我家主人召唤出来的魔仆！” “真真真真的”这牙齿咯咯作响的。 “当然是真的，不然我们怎么敢就这么几人跑到这种地方来。”夏库拉很臭屁地表示，“我们可是很强的。” “那太太太太好了！”这两人脸色从面如死灰的境地恢复了生气，眼睛都亮起来了。 “神啊，请救救我们的主人。”没想到他们倒先乞求起来。 “你们的主人” “安塞德斯，安东尼家好学又睿智的奥库维安少爷。”自报家门时，两人一脸我家主人很伟大的自豪模样。 跟填空题不同，选择题总因为有线索而牵扯起记忆的一角，于是某个印象自动跳了出来。 这……好像是那个臭屁的贵公子。 “发生了什么事情”夏库拉继续问道。 这个问题似乎引起了这两人一些不大愉快的回忆，只见他们脸色一变，身体僵硬起来，过了一会才由左边那个哆哆嗦嗦说了出来。 “有、有死人。” 夏库拉闻言顿时嗤笑了出来，这很失礼。“这种地方，有死人不是很正常吗” 这两个下人脸色顿时不大好看起来，另一人不满地喊了起来：“可你见过死人活过来吗” 这反问让我俩互望一眼。 “你说我们要掺和这事吗”夏库拉凑过来，很小声地问我的意见。 我想了想，咬着她的耳朵说道：“他们应该就在我们的路线上，不管帮还是不帮，那些麻烦都在那里。如果来得及的话，我们可以多几个帮手。” “我说大小姐，看不出你胆子还挺大的，希望倒是不需要用掉保命技能。”假小子嘿嘿笑了两声，完全没有担心的样子，反而似乎挺开心。 “带路。”她冲人喊道。 这次我们提高了速度，只是我的短腿明显吃亏，后面干脆让大家伙把我抱起来跑。 反正他有四条胳膊，这叫物尽其用。 真是邪恶的资本家，脑海里某只仓鼠作死道。 穿过几条隧道，一些乱糟糟的声浪连绵而来，在这种寂静的环境里尤其突兀。 很快我们就看见那边黑暗中的几根火把，正在那不住地挥舞，但最吸引我的，还是那贵公子吟唱的独特嗓音。 比起他的名字和长相，我对他的吟唱印象更加深刻。 真没想到他竟然能在这种遭遇战中布置好魔法阵。 “你们两个，还有脸回来”这时对面一个声音喊道，听起来是那个年轻仆人的声音，语气里带着十足的怒气。 “请宽恕我们！”领头的两人一边跑一边祈求道，“我们带来了帮手。” “帮手”对面另几人似乎很吃惊，他们忍不住喊了起来。 等到我们跑得跟近些，又有人喊道：“诸神在上，这是什么怪物” “别动手，这是我召唤的战士！”我估摸着又是四条胳膊太过扎眼了，不得夏库拉出声，连忙喊了出来。 因为我看见有个佣兵把弓转过来了。 第三百章 爬行者 “是个孩子？”对面惊讶道，听起来似乎楞了一下。 “等一下，我们是朋友。”我乘机声明立场，防止出现友军击杀的破事，同时那两个带路的仆人也帮忙呐喊。 那个射手佣兵犹豫了一下，最终调转了方向射出去一箭，命中了一只…… 这都是什么鬼东西？ 远处黑漆漆的环境里我看不大清楚，只听到很含糊的一声呻吟，或许更像是破旧风箱式的叹息。 这人的准头真不是盖的，这个样子竟然也能命中？ 贵公子的吟唱依旧在持续，很快熟悉的一幕出现了，链弹似的碎石扫射出去，啪啪啪啪的碎屑飞舞，声势好不热闹。 不过比我在下水道实验室闹出的动静小多了。 还是有几个影子出现在光圈内，这回终于看见了所谓的敌人，我首先想到的是咒怨里四肢并用的伽椰子，但随着看得更加清晰，又推翻这个印象，因为模样更接近干尸，身子早就扭曲得不成样子，估计站都站不起来，难怪只能在地上爬。 一块尖锐的飞石闪过去，削掉了干尸的半个脑袋，没有想象中的红白之物，倒是尘屑飞扬。 这东西被打得腾空了一下，啪的一下摔回地面，但没有停下来，手脚抽搐了几下，又以某个怪异的姿势重新爬了起来，直到一把斧头把他整个脑袋劈了下来。 头颅滚落下来的时候，我忍不住惊了那么一下。 呃，只是事出突然，并，并不是因为害怕这种干尸脑袋。 呵呵呵。干笑两声掩饰自己的尴尬。 “你们带个小鬼过来做什么”那个年轻仆人吼道。“那个奇怪的大个子倒可以帮忙。” “可她，她，她是魔法师！”带路的仆人解释道。 “诸神在上，这么大也就十岁多一点吧，能有什么厉害本事”年轻的仆人显然不信，他朝另外一个方向喊道：“莱欧斯，挡住那边！主人现在没办法做其他事情。” “好的。” “索迪斯，你那边怎么样” “里面又有新的出来了。”这时候我才看见红头发在某个位置，他的声音也不淡定，“我想我们应该撤退。” “现在不行！” 发现我们好像被无视了，夏库拉一脸玩味地看着他们鸡飞狗跳，而我不得不出声刷一下存在感。 “很抱歉打搅一下……” “那边，快！” “我说……” “这边快过来帮忙！” “……” “你们两个胆小鬼，将功赎过的机会来了，快拿上武器挡住那里！” 感觉自己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面部肌肉甚至有些酸胀起来，我深深吸了一口气。 “进攻，除了跟我一样的人类，那些怪胎全部干掉。”我用阿什语下了指令。 阿诺坎战士大声笑了起来，他开心地喊道：“如你所愿，年幼的召唤者。” 召唤者就召唤者，加个‘年幼的’前缀还真是让人莫名的不爽。 中二病战士的嗓门很大，顿时把大部分人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而他也没辜负这种聚焦，四把武器挥舞着，犹如一辆战车一样冲进了黑暗。 等一下，这么黑你看得清吗 听不懂他战呼到底喊的什么，反正怪闹腾，甚至可以说有些‘喜庆’，加上不时噼噼啪啪的声响，真有种过节般的气氛。 一咬牙，把‘白炽灯’召唤出来并开足亮度，顿时周围明晃晃一片，显形出来的怪物数量让我倒吸一口冷气。 冷静，冷静，做了几个深呼吸，那依旧喜庆的声势有效缓解了不安的情绪。 还好还好，只是空间狭小敌人看起来有点多，仔细数数，地面上暂时没人管，还在蠕动的大概有七八个，其中大部分刚刚被飞石扫倒，正在那边挣扎，而阿诺坎战士螺旋桨式的攻击顿时把他们扫成碎片。 只是面具后面的出汗特别难受，乘着别人不注意，偷偷转身拉了起来，用袖子擦了擦。 “这个怪物……”听到边上有人嘀咕道，但未尝没有松一口气的意味。 地上的残敌很快被清扫一空，他们乘机修整起来，只有两名持盾的佣兵依旧戒备着，盯着不远处几条通道。 “怎么回事”我喊道，“还有吗” “恐怕是的。”这时他们总算有空闲回答我的问题了，毕竟我的人帮了不少忙，他们的态度客气了不少。 “这些是什么东西？”我又指着地上的残骸问道，“他们从哪来的？” “这位……小姑娘，你的问题可真多。”这时候一个富有识别度的嗓音响了起来，我循声望去，正是那个贵公子，记得叫什么来着……安东尼家族的奥库维安 他打量着我，眼神有些奇怪。 “这位大小姐，”这时红发索迪斯出声了，他有些犹豫地问道：“你不会是当初那位大小姐吧？” 记性不错，但我保持着神秘感，未置可否。 “你们认识？”奥利维安问道。 “我在下水道里碰到过好几位充满好奇心的贵族小姐，但这么大的只有一位。” 这萝莉体型还真是碍事。我感到有些头疼，没再表示，算是默认了。 “哦。”贵公子点点头，又看了我的灯灵几眼，赞赏地说道，“我在城里也见过不少贵族小姐带着灯灵，但这么亮的还是头一次看见。” “承蒙夸奖，可能只是这方面我比较有天赋。”我‘谦虚’地做出回应，还习惯性行了个礼。 对面的公子哥一愣，也回了个礼。 好吧，至少在礼仪方面他还是可圈可点的，我对某人的评价上升了不少。 “不过这位大小姐，您怎么会来这种地方”索迪斯打量着我们一行人，有些疑惑，“这不是你们大小姐该来的地方。” “实际上，我请了位专家。”我看着夏库拉，说道。 “他”索迪斯一副同行相轻的表情，“大小姐，我可是这里最好的。” 但形势并没有让我们继续亲切友好地交谈下去，口条通道悉悉索索的动静不断，而且越来越近。 很快，有几个身影冲了出来，速度飞快。不像刚才只在地上爬的那些，这几个奇行种就像短跑健将一样快速扑了过来。 其中一个扑向最近的那个佣兵。只见佣兵勉强做出反应，用盾牌掩护自己，但那巨大的冲劲依旧让几个人滚做一团。 另几个突袭者则没这么好运，一个被几块飞石打碎了膝盖，没打来及做什么就滚倒在地，还有两个被四臂战士切成几块。 但成功扑倒目标的‘奇行种’没来得及得意，夏库拉一脚把他从佣兵身上踹了下来，然后慢了几拍的另几个佣兵赶过来，一通劈砍，把几个怪物砸得稀烂。 “你胆子真大。”这时候索迪斯又说话了，惊叹道，“还是说现在的大小姐都这么有胆色” “我就当这是表扬了。”扬着头大大方方地接受了。 呵呵呵，既然带着面具，我不需要再做出多余的表情掩饰，不过仪态上自然还要保持波澜不惊的水准。 幸好刚才有预兆让我做足了心里准备，不然这些家伙突然窜出来吓本小姐一哆嗦，那就丢脸大发了。 “听起来还有，你们到底做了什么”我指着某个方向问道。 “我们什么也没做，只是经过那个地下墓穴时，里面的干尸都自己爬起来了。”那个年轻人回头看了看我，喊道。 这时还蹲在地上观察残骸的夏库拉站起来，凑过来对我耳语道：“有意思，这些都是邪灵。” “邪灵可这些好弱。”我同样小声地说，对此很是惊讶。 “没有错，只是这些都是失败品。” 第三百零一章 奥库维安 充足的光线冲淡了黑暗和未知带来的恐惧，尽管这些邪灵干尸一样的模样相当惊悚，但他们似乎依旧是血肉之躯，被钢铁劈到照样会化作一堆……好吧，应该是肉干。 从一些迹象来看，这些干尸的筋骨肉质还是挺韧的，只是现场挥刀的都是老手，无论角度和力道都把握得很好，切口相当平整。 一旦发现敌人并不如想象中的难对付，那么心态此消彼长，信心自然恢复过来。 当最后一个爬行者被四臂战士削成几段，这事就算先告一段落了，尽管还有些奇怪的声音传来，但离得相当远。 说实话，此时的场景没那么血腥，因为既没有遍地的血迹，也没有刺鼻的血腥味，感官刺激远不如曾经遇到的那些惨状。 人类的适应性真的挺强。 贵公子的队伍对我平淡的反应有些意外，索迪斯看过来的眼神多了些奇怪的意味。 不过我也看到让自己惊讶的事情，那位奥库维安摸出一瓶发着淡蓝光芒的药剂，昂头喝了下去。 “这是什么”我问道。 贵公子闻言转过头，却是先笑了一下，带着一股子所谓的邪魅味。真是的，简直像马库斯的咧嘴傻笑一样自带闪光。 估计某群女孩看见了要发花痴。跟她们相处久了，多少知道女人同样是颜控，简而言之，这是个看脸的世界。 “魔力药剂，我是这样称呼它的。”他晃了晃空瓶子，说道。 “哦，那你让人找蓝色史莱姆，就是为了制作这种……‘魔力药剂’那么它的作用是什么？是提供魔力，还是增强魔法效果？它是不是会有什么副作用？”旺盛的好奇心让自己不知不觉问了一串。“还有，它尝起来怎么样，好喝吗？” “小女孩，你似乎知道点什么，而且……求知欲很强。”奥库维安不知道是赞赏还是揶揄，但那股子腔调说起来还真是颇有磁性，让人嫉妒，“但知道太多的人可不容易长寿。” “这可不一定，您看起来就挺长寿的样子。” 他闻言淡淡地笑了一下，但没有继续跟我说话，而是指挥起他的手下打扫战场，忙活了一会，才走过来，打量站在远处警戒的阿诺坎战士。 “那就是你召唤的战士” 面对他贵族礼节地问询，不知不觉先回了个淑女礼，说道：“如您所见。是的，公子。” 该死的身体，简直条件反射一样。 “奇怪的模样，我在巴诺斯特城拜访过很多魔法师和学者，他们也展示过召唤术，但从没见过这种生物。”我注意到他的眼神里充满好奇，甚至在闪闪发亮，或许这人并不像外表看起来的那样难以相处。 “我也不清楚，这是我第一次召唤他。”我实话实说，只是没说全。 “或许这就是天赋，比起所谓的后天修炼，果然还是天赋更重要。”他说道，果然像是反对派会说的话。 “实际上，我有在冥想。” “是吗？不过冥想之说出来也没有多久，你的天赋不言而喻。”他看了我一眼，过了一会又问道：“恕我无礼，这位小姐，你家里不知道你今晚的行动吧？” 这个话题触及了某些禁忌，我的声调冷了下去，不满地表示：“这的确太失礼了，您不该对一位女士问这么私密的问题。” 这个徒有一身好皮囊的家伙又笑了一下。真是让人讨厌的笑容，我决定收回之前的评价。 “如果我劝你回家，估计你不会接受吧？”他挑着眉毛问答，嘴角咧开一个该死的幅度，像是嘲讽。 “我的人刚刚帮你们一个大忙，先，生。”我有些生气了，不再称呼他为公子，而是换成更一般化的称谓。 “实际上，我们自己能搞得定。”他挺直了腰板，那副高高在上的面孔上写满了傲慢。 眼睛眯了起来，现在我确定这位大概是难以接受自己被个小女孩救了的事实。 真是个死要面子又愚蠢的家伙，我对他的评价降到了最低点。 这时候奥库维安弯腰凑了过来，轻轻说道。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应该就是卡兰迪尔家的——二小姐。” 身子僵硬了一下，没来及的做出反应，他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摆了回去。 “我不是，我没有，你别胡说。”慢了一拍才甩出否定三连。 “但你的身体很诚实。” 这糟糕的台词是怎么回事？我感觉到自己的理智开始持续掉线了，一股名为不爽的情绪逐渐掌控了大脑，简单说，就是我被激怒了。 这家伙的笑容益发变得讨厌，我真的很想甩他一巴掌。 “总之，我是不会走的，这个遗迹我也有份！”反正现在是个女生，是小孩子，又是贵族子弟，更更重要的是，还有两个强力的打手，这使得我拥有任性的特权。 见识了阿诺坎战士干净利落的刀锋收割，心想对面那几个佣兵可打不过他。 “当然可以，如果你想的话，我不介意接受小姐的合作。” “欸？”我有些跟不上他的节奏，有种一脚踩空的感觉。 “我没有兴趣跟不知道底细的人合作，但既然知道了小姐是谁，那自然没有问题。”奥库维安换了一副面孔，‘友善’地说道。 这些人变脸还真是戏法一样。我在心底咬牙切齿，但随着理智重新上线，也换上一副表情，好吧……戴着面具没有这个必要，不过让声调重新‘温和’起来总是可以的。 “是吗，那就是说，你不会告诉……我的家人？” “当然。”奥库维安笃定的样子相当碍眼。“我可以发誓。” “你……是怎么发现我的？”尽管我的伪装破绽很多，但依旧很好奇到底哪部分最容易出问题。 “你的身高和步态让我想起前些天的决斗，那天有不少贵族女子学院的学生。” 果然……“但那个时候露面的又不止我一个女学生。” “你很特别，你自己大概不知道，即使躲在人群里，最引人注意的还是你。” 这小子要是撩妹恐怕一撩一个准吧，然而对我没什么用。我在肚子里偷偷冷笑。 “而且你很有名，稍微一问就知道了。” 真的假的，为什么我自己一点都感觉不到。此刻我是懵逼的，啊不对，重点是为什么一个成年男子会去打听一个明显未成年的小女孩 “你的反应真是诚实，看来从未意识到自己很有名。” 难不成这碍眼的家伙才是主角？脑子里的仓鼠们又成群结队地冒了出来。是不是带降智光环，怎么被他一激就被牵着鼻子走了？ 你果然还是太嫩了，艾尔特丽雅。暗暗在心底告诫自己，然后清空思想，理顺呼吸，安抚不大稳定的情绪，好容易把母亲般清冷的模式调了出来。 “我们回归正题吧，关于这个遗迹您知道什么，先生？” “哦。”他饶有兴致地看着我，又是仿佛那副看穿一切的眼神，真让人反感。 冷静冷静，别再被调动情绪，底下的双手揉了揉，勉强维持住自己的姿态。 “你比我想象的更加有趣。”他扬起眉毛，“比起这个，我更好奇你知道多少卡兰迪尔二小姐。” “对不起，先生，应该先由你来回答我的问题。”我咬着重音提醒道，“明明是我先问的。” 第三百零二章 神话 双方进行几轮试探，结果发现自己才是处于情报劣势的那位，对于这个遗迹的所知远不如对方来的多。或者说，我低估了这处遗迹。 “根据我这一年来走访巴提尼亚的调查，这处遗迹在巴提尼亚大贵族的家族文献中是有记录的。” 这我还真不知道。 “只是很多细节都失落了，尤其是当年巴提尼亚被帝国征服的时候，帝国军队洗劫并焚毁了几个重要的图书馆，而且还从民间搜罗出了很多书籍，所以现在很多东西只是后来补录的，语焉不详又神神叨叨，又被后人当作传说。” 好吧，当初帝国军四下征伐，很多行动可以称得上暴虐，也难怪巴提尼亚人对帝国的态度一直不大好。 只是我的母系作为帝国最古老的几大家族之一，基于某种立场，这事总让人有些脸上无光。总之，沉默以对就是了。 接着他话题一转，问道：“你们学院应该有神话课吧。” 我有些疑惑，但还是点点头。“当然。” “那作为贵族女子学院的招牌，二小姐还应该知道东方帕尔斯系神话中的天罚？” 贵族女子学院的招牌，这是说我？ “诸神因为人类所取得的成就而深感被冒犯，他们驾驶着战车在天空中奔驰，咆哮着要惩罚不敬的凡人，众神之主命令撒莱娅之星陨落，毁灭了亵渎之城，并降下天罚，天崩地裂，洪水泛滥，阴云密布，整个世界都受到清洗，只有少部分逃进洞穴的人类幸存了下来。”这个章节其实很长，但这里需要长话短说，我只能简单概括一下。 这种内容跟地球上的某些神话大同小异。话说这些神明到底有多闲，才会去创造被自己厌恶不堪的人类。 奥库维安笑了一下。我原本以为这家伙会是冷酷的类型，没想到挺爱笑的，就是笑起来有点欠抽。 “等一下”，脑中灵光一闪，门口处的浮雕冒了出来，我忍不住轻呼出声。“你不会，认为这里是‘洞穴’？” 他笑意更浓，只看得我眼皮抽了抽。或许该庆幸自己戴着面具，不然这看蛆一样的嫌弃眼神被对方发现就太失礼了。 礼仪老师知道了一定会上吊的，重点培养的尖子生犯下如此滔天错误，实在不可原谅，不可原谅。 “应该说是‘洞穴’之一。”奥库维安一副笃定的模样，说道。“我确信这样的‘洞穴’遗迹不止一个。” 这些贵族子弟就不能找点正经的事情做做吗？像眼前这位，记得还是长子来着，那更应该干点比如继承家业，竞选个执政官什么的。我偷偷腹诽了几句。 “这样的遗迹，安塞德斯也有一处。” 这件事我有些印象，记得安杰丽娅说起过，她甚至跑进去探险了一番。 “就是那次遗迹的发现引发了当年的魔法热”再联系到巫师和托尼克，我冒出一个念头。 “真令人惊讶，这可不像是女子学院会有的授课内容。”他赞许道。 应该是赞许的表情，我多看了一眼进行确认。 “我们有魔法课。”随便找了个锅，然后我的好奇心又冒了出来。“那当初是谁先发现那处遗迹的” “一笔糊涂账，也是像现在这样先有流言。而且那处遗迹，早被人翻烂了，几乎不剩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那……”我眨了眨眼，“你是不是觉得，我们这次也不会有什么收获” “这可不一定。”奥库维安转向另一边，看着满地的残骸说道：“安塞德斯遗迹里可没有这些东西。” 是吗……我蹲下来，捡起一块残肢，细心地观察横截面。 感觉就像腌制肉干一样。 “真有趣。”只听那个男人的声音从头顶传开，“你实在不像一般的贵族小姐。” 下一句不会是诸如“你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之类的经典台词吧我偷偷翻了个白眼，然后把手里的玩意扔回地上。 如果不是戴着手套，我才不想摸这东西呢，其实还是怪恶心的。 “那么按你的发现，难道帕尔斯人的神话是真实的” “未必，各地的原始神话里，天陨，大洪水和洞穴都普遍出现过。就算我们帝国的神话，早期也有天空之父把大地之母吞噬掉的故事。” “你的意思是” “至少洞穴应该的确存在。”他环顾四周，说道。 “哦……”这个话题有点大呢，都足够写一本厚厚的专著论述了，我想了想，决定中止。“现在我们继续前进吗再过几个小时我还要回家睡觉呢。” 不然被妈妈发现乐子就大了。 奥库维安的表情变得奇怪起来，就像被人打败了的模样。 “等他们处理完就走。” 他看向自己的手下，那些人还在打扫战场，清点和修复装备，有那么几人还受了伤，正在进行应急的处理。 “你真的不会告诉我家里人”我再次试图确认，说实话很不放心，毕竟连建立威慑平衡的底牌都没有。总不能说，你要是敢如何如何我就灭了你，然后霸气地展示一下自己的战斗力。 内心的小剧场快速地演示了一遍，然而终归只是想想而已，我有些提心吊胆。 “我可从来没欺骗过小女孩，”然而刚说完，他的脸色像是想起了什么，变得略微有些尴尬，这一细节被我敏锐地捕捉到了。 嗯哼，我挑了挑眉。 “总之，我现在没有欺骗小孩子的习惯，需要发誓吗” “当然，你要以公正之神的名义发誓。”我挺直身板，以最端庄的姿态郑重说道。 等到他走开后，夏库拉不知道从哪冒了出来。 “我说大小姐，需要我揍他吗”她鬼鬼祟祟地小声说道。 “诶”我有些猝不及防。 “我注意到你不喜欢那个傲慢的家伙。”夏库拉眼睛盯着奥库维安的背影，语气有些不善。“典型的贵族子弟，很难伺候。” 我有这么好懂吗？这身斗篷面具简直白戴了，或者说，单纯是这丫头的个人喜好？ “下次找个机会，用麻袋一套，保证他连自己被谁打的都不知道。”她自顾自继续说着。 为什么听起来很熟练的样子我斜睨了某人一眼。 “我会瞄准了他的脸打。”夏库拉说着，一脸的跃跃欲试。“怎么样” 脑海里浮现出奥库维安那张讨厌的‘邪魅’帅脸被胖揍的模样，由于想象力实在出众，细节刻画上效果拔群。 一只染色铺猪头，鼻青脸肿，五彩斑斓，绝对他亲妈都不认识。 噗呲一下，我忍不住笑了出来。咳咳，连忙收声，努力把自己扳回淑女的恬静轨道。 只是不想这一笑，心中的诸多情绪仿佛发泄了不少，感觉上好像真的已经把他揍过一样浑身舒爽。 “我说大小姐，你笑什么”夏库拉疑惑道，再一次主动请缨，“需要我去揍他吗” “算了算了，本小姐可不是那么小肚鸡肠的人，不跟人一般见识。”怨气已然消了大半，自然没动力去折腾打击报复之事，然后我又把刚才的情报分享了一遍。“或许他还知道些其他对我们有用的东西。” “这种事情，老头子好像……好像有讲过。”假小子挠挠脑袋，一边想一边说。 “那你怎么没告诉我”我数落道。 “这种无聊的内容，我才没兴趣听。”夏库拉毫不在意地耸耸肩，完全没放在心上。 所以说，你只是个上课不专心的学渣啊，我叹了口气，心说在某些事情上果然不能指望她。 队伍出发，我的位置在中间稍后的位置，奥库维安的手下时不时偷偷打量长着四条胳膊的阿诺坎战士，以及一身奇怪打扮神神秘秘的我，至于相对‘正常’的夏库拉，似乎被当做一个‘向导’而忽略掉。 很快我们顺着他们‘战术撤退’的线路来到某个地方。 显然他们在之前的被突袭中蒙受了一些损失。地上躺着两具……这已经称不上尸体，或许说是残骸更恰当些。 不比刚才那些肉干，这次的场景血腥了很多，带着浓重气味的粘稠液体到处都是，简直就像个任性小鬼拿着红画笔在胡乱涂抹。 “呕……”一位仆人干呕起来，另一位抖得像个筛子。实际上我也有点不适，好容易才忍了回去。 不然可丢脸了。 这时候有些后悔把白炽灯开得太亮，于是调准了亮度和色调，使场面看起来没那么惊悚。 灯灵的变化引起了奥库维安的注意，他抬头看看空中的光球，不知道在想什么。 不过气味还是没法解决。 好想吐。 “瓦坎闻到了些熟悉的味道。”阿诺坎战士的鼻子嗅了嗅，用阿什语说道。“里面还有很多，那些活死人的气息。” 你是怎么从这股浓浓血腥味里面嗅探出其他东西的我好奇地打量着他的鼻子。 “就是这里面，那些死人复活了。”其中一位仆人哆哆嗦嗦地说道。 灯灵飘了进去，只见里面像是类似地下墓穴一样的通道，墙壁上到处都是挖出的墓龛，一些是空的，还有一些，里面则躺着干尸。 远远的，一条腊白的胳膊在视野里晃了一下，过于突兀，惊得我遏制不住地跳了起来。 察觉到周围人的目光惊讶地看过来，顿时让我背上一股燥热，幸亏良好的教养让自己强忍着尴尬，装模作样地喊道。 “小心，那里有怪物！” 第三百零三章 守护者大殿 或许我该吐槽这地方设计上的不合理，又或许，它一开始就不是为了应急而设计的。 因为这只干尸被卡住了。 像多重上下铺一样的墓龛层层叠叠，每一层都只够一具干尸平躺着推进去，所以别说坐起来，那狭小的空间甚至都不够翻身，这种情形你想要从墓龛里出来需要一定的技巧，单纯蛮干可不行。 只是偏偏被岁月严重腐蚀了大脑的干尸恐怕不具备理性，它们之中大部分只能徒劳地挣扎着，除了发出些难听的噪音，什么也做不了。 现在我有些不明白奥库维安这群人是怎么被突袭的，甚至还因此损失了两个人。 “你、你看，死死死人又复活了！” 哆嗦成筛子的仆人提醒了我，‘死人复生’的可怕场景具备让人大脑一片空白的可能，说不定他们就是目瞪口呆地看着事情变得糟糕，直到某个倒霉蛋发出惨叫才恢复些理智。 好容易有两只干尸摔了出来，没错，是很狼狈地摔在地上，那巨大的动静甚至让我怀疑会不会因此摔散架。 其中一只巍巍颤颤地支起身，脑袋以某种非人的角度转过去，干巴巴的喉咙里发出呼哧呼哧的声音，那双白眼睛并不同步，而是各自转动，最后才对焦上了我。 一种被毒蛇盯上寒毛直竖的冰凉感油然而生。 它们没有再站起来的打算，而是直接手脚并用，带着呵嗤呵嗤声一路向我爬来。 但刚爬出通道口，一只被阿诺坎战士干净利落地斩掉脑袋，另一只则被夏库拉踢了个滚地葫芦，然后被一个佣兵捅了透心凉。 看起来这些东西除了造型比较惊悚，似乎也没什么大用，而且糟糕的出场效率导致他们无法利用数量优势，难怪在偷袭的情况下还让人跑了。 零星出来的干尸添油一样被几个缓过神的佣兵依次干掉，情况似乎在掌控之中。 不过问题是，我们该怎么通过这条通道，里面那些啪啦啪啦挠动墙壁的声音还是让人头皮阵阵发麻，而墙壁上像是长满了白花花的胳膊。 “现在怎么办”我问那边管事的奥库维安。 “很奇怪。”他正在思索，“我们之前应该有人从这里进去，但为什么他们没有惊动这些怪物” “好问题。”夏库拉出声了，只见她耸耸肩，吊儿郎当地说道：“或许你们触动了什么机关，或许他们熟悉这里，做了什么准备。” “机关准备”奥库维安转过头看她。 “没错。”夏库拉很专业地在附近摸索，最后在某块地板上敲了敲。“你听，这块是浮板。” “诶”那边的索迪斯愣了一下。 假小子很讨打的嗤笑了一声，然后站起来，站没站相地晃头晃脑。 “不过既然已经惊醒那些东西，恐怕短时间里不会再睡着了。” 奥库维安没有接话，也不知道他不在想什么，过了一会，才听见问话。 “依你看，我们该怎么做” 夏库拉玩味地看着这位大少爷，最后咧了一下嘴。 “不如我们就这样打道回府。” “嗯” “这种事情需要行家来做，外行除了送命什么都做不了。”假小子一边说，还一边挖起鼻孔来。 “你！”那边的年轻仆人忍不住了，他跳了起来。 “奥兹，安静！”奥库维安喝止了仆人的举动，他的语气依然平淡，似乎没受到影响。“你，似乎还有另一个选择” 夏库拉歪着脑袋，打量着她讨厌的贵族，最后才说道：“如果有什么好东西，我七你三，总之，大头属于我家小姐。” 我家小姐呵呵，我不知道该怎么吐槽了。 奥库维安沉吟起来，那边的几个手下还想说什么，但一一被他的眼神压了下去。 “成交。”最终他一槌定音。 “爽快。”夏库拉张开嘴，吐了吐舌头，又翻了两个后空翻，之后还朝我眨眨眼。 这丫头。 “那么你的打算是什么”那位大少爷又问道。 “简单，杀过去。”夏库拉扬了扬眉，理直气壮的地说道。 奥库维安的脸色阴沉了下去，或许他感觉自己被愚弄了。 “你们大概不知道，这些其实不是死人。” “……” “让我家小姐召唤的大块头在前面，里面最麻烦的是两边伸出来的手，他的技术应该能快速砍掉这些手，以便让我们通过。” “……” “如果胆小的话就算了。”夏库拉耸耸肩，一脸做作的遗憾表情，末了还抬了我一轿，“还是我家小姐艺高人胆大。” 为什么现在连我都想打她忍住忍住，不如脑补一下揍假小子的场景吧。 这个方案最终被通过了，等到阿诺坎战士兴奋地跳进去，一直仓鼠顿时探了出来。 这简直就是把电动剃刀！只见呼呼呼地寒光闪动，一片片收割起那些妄图抓人的胳膊，很快两边的地面上就丢满了‘胡渣’——那些残肢。 看来这些东西的确不是丧尸什么的，至少那些被切掉的胳膊没有奇怪的异动。 “走吧。”夏库拉护着我，还向几个佣兵发号施令，说道：“如果他们从墙壁里出来，像刚才那样干掉就是了，他们是活人，用杀活人的办法一样能杀死。” 佣兵们面面相觑，奥库维安再次发话。“按他说的做。” 只是这条通道依旧相当惊悚，有点像鬼怪屋，呼哧呼哧的喘息声，咯吱咯吱的磨牙声，还有啪啦啪啦指甲挠动石壁的声音，各种奇怪的声音混在一起，让人头皮发麻，加上各种腊白的肢体在那里扭来扭去，这种体验实在不想回忆起来。 其实，后来干脆闭上眼睛被夏库拉拖着走完全程的。 等到周围安静下来，我才重新睁开眼，拍了拍小胸脯，呼出了一口浊气。 好极了，跟萨莫安悬崖遗迹一样，这些古老建筑的通风设计真不是盖的，真是不魔法的魔技。 如果说之前外面那种宽敞通道还给人一种街道既视感的话，那么现在给人的感觉，我们就像在某个院落里。 而且我们在往下走。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然后眼前又是一个通道，两边分布着各种房门，只是先行者的脚印依旧毫不理会，像是认路一样往里走。 夏库拉蹲了下去，又不知道在摸索什么，谁都没有去打搅。 “小心点，踩着前面的脚印走。”她说道。“这次里面的，可不是那么简单对付的。” 众人又是面面相觑，然后其他人看向奥库维安。 “按他说的做。”这位大少爷再次发话。 我有些好奇，忍不住凑过去，小声地问：“里面是什么” 夏库拉看看我，皱着鼻子笑了一下，她舔舔嘴唇，在我耳边说道：“这次里面，恐怕是真的邪灵哦。” “邪灵”我吞了吞口水，又数了数房门，“这么多” “嘿嘿，他们是沉睡的守护者。” 第三百零四章 遭遇 遗迹地上的灰尘非常厚，灯灵的光芒照映，地面上就像覆盖着一层灰蒙蒙的脏雪，你甚至没法确定底下到底有什么东西。 踩在地上还有类似踩在雪地上那种沙沙的声音，很细微，但在这种安谧的环境里显得格外刺耳。 此刻我真怕惊动了两边房间里的邪灵，闹不好就只能启动应急预案了。 好紧张。 墙壁和房门上反射着灯灵的光华，素色一体，但很快前面出现了一处豁口，黑洞洞的尤其突兀。 有个房间是开着的 脚步停了下来，正犹豫着，只见前面引路的夏库拉探头探脑往那边望了几眼，却是继续前进。 安全 小心翼翼地继续跟着，路过那个洞头的时候，也不敢直接转头去看，而是用斜睨了几眼。 因为光线角度的关系，内里大部潜藏在阴影里，调整了一下灯灵，用光明驱散走部分黑暗，房间里浮现出一些奇怪的仓位，其中两个豁然打开着，看痕迹还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但已然空空如也，至于剩下的一个似乎损坏了，内里有具裹在破布里的干尸。 我略微惊了一下，但旋即又松了口气。不知道为什么，跟之前通道里那些不安分的家伙不同，眼前这具干尸我莫名确定它早已死了。 上面同样覆盖着大量灰尘，仿佛整个已经成为环境的一部分，老实说我第一眼还以为那是个真人大小的雕塑。 “小姑娘”殿后的佣兵声音轻轻在身后响起。 “对不起。”我小声说道，然后继续前行，但忍不住又看了几眼，观察角度随着移动逐渐变换着，更多的信息传送出来，在脑海里形成立体的观感。 简直像是在睡梦中死去一样的姿势。 到最后也没有什么奇怪的事情发生，比如眼睛突然睁开之类的惊悚事件。 你到底在期待什么奇怪的东西理智在脑袋里埋怨着。 胆战心惊地通过这段路程，后面又是一连串穿堂过巷，由于专注们前行者的痕迹，我们都没有怎么注意其他的东西，这使得整个过程单调又无聊。 简直就像照搬攻略打游戏一样。 夏库拉在某个大厅的尽头蹲着停了下来，她打着手势示意我们也暂停前进。 阿诺坎战士又在嗅探着什么，最终他说道：“瓦坎闻到了血腥味。” 这正常音量打破了寂静，差点吓我们一跳，也引得一些人抱怨起来。夏库拉回头看了一眼，最终她站起来，说道： “或许我们有麻烦了。” “什么” “他们退回来了。”夏库拉摸出了武器。“准备战斗。” “他们”奥库维安惊讶地问道。 “恐怕是脚印的主人。” “或许我们可以交涉一下。” “恐怕不行，如果我没弄错的话，里面那些人是拜蛇教徒。” “拜蛇教徒”奥库维安语气透露着意外，“但他们……为什么会在这里” 夏库拉只是耸了耸肩，“总之快让你的人准备一下。” 奥库维安呼了一口气，他最终给自己的手下们示意。 “来得及布置魔法阵吗”我看了看这空间，还是相当宽敞的，于是问道。 “随便你。”夏库拉检查着武器，随口说道。“反正一会啊，大小姐你安心在一边待着，情况不妙就走，我随后就走。” “那，那他们怎么办”我小声地说。 “这些人不用你担心，何况生死有命。”夏库拉耸耸肩，“选择探险这种事情，相信他们也该有死亡的觉悟。” 我张了张嘴，不知道该怎么接口。 各人开始选择适合的埋伏地点就位，除了那两个之前临阵脱逃的仆人，其他人倒都是一脸镇定，像是久经阵仗的老手。 “二小姐，你到我这来。”奥库维安还向我招招手，微笑着说道。 我行礼谢过，也没拒绝邀请，轻快地跑了过去，又解下自己的几个小包轻装上阵。 只是他的示好多少让我愧疚起来，毕竟是我放出流言把他们引进这次麻烦之中。 “你们……不害怕吗”我忍不住问道，如果那些佣兵是刀口舔血的也就算了，像眼前这位并不怎么雄壮的公子也一副跃跃欲试的德行。 “这可是实战。”他笑着说，眼神里闪耀着某种光芒，只是我依旧注意到，他的身子在微微发抖，不知道是兴奋还是害怕。 总感觉这个世界的人对生死意外的豁达呢，我蹙着眉毛心想。 那两位临阵脱逃的仆人再次瑟瑟发抖，我心头松了一口气，心想，这两位才是正常人。 奥库维安使唤着几位仆人协助布置魔法阵，我则在一边无所事事地看着其他人忙活。 尽管这是某种被照顾的特权，但总有种不自在来着。 于是我另外找了个位置，布置起自己的魔法阵，奥库维安看了我几眼，并没有阻止。 “快来了。”贴在地面上的夏库拉喊道，“小姐，先把灯灵关了。” 停下未完成的活计，再次打量，没想到奥库维安在仆人的帮助下已经完成的差不多，这效率让我有些意外。 我仔细解读了一下魔法阵图，发现也是精简过的，很多修正用的图案没有画上去，当然，没我当初那套精简。 要不，这些细节就别加上去了吧我寻思着，现在的绘制过程都是先打基础框架主题，越是细节上的东西越在后面，其实框架打好就可以用了，只是…… 那种扁舟在怒海中被波涛肆虐翻滚的体验还真是欲仙欲死。 “小姐”夏库拉又喊了一声。 看见奥库维安已经完成，我点点头，关掉了最亮眼的灯灵。 “一会先别过头，别看，不然亮起来的时候容易眼花。”同时我叮嘱道。 不久之后，连我们也可以听到啪啦啪啦的脚步声，很快，一些火光从通道里泄露出来，越来越亮。 “开始。”夏库拉喊道。 顿时我灯灵大亮，习惯了昏暗的眼睛恐怕难以适应突如其来的白茫茫。 “诶”只听好几人喊道。 这种满是灰尘的地面施展油腻术的效果并不好，这点我之前测试过，于是乘着双方都在因为闪光而晃神的空档，对着领头进来的一个大个子使出了大蛛网术。 第三百零五章 互拆 突如其来的光芒让对方恍惚了那么一小会，适应新的亮度需要些时间，这导致目标完全没有意识到我扔出去的大蛛网，毫无防备地被劈头盖了个正着。 但是……我发现自己低估了对方的体重，这蛛网是缠住了大个子，但也无法把他移动黏在墙壁或者地板上。实际上，布满灰尘的地面也不是个适合黏连的好选择。 “呃呃呃！”大个子像个哑巴一样发出意味不明的声音，双手不停地挣扎着，不过这种蛛网韧性十足，可不是简单蛮力就能弄开的。 大个子身边是个穿黑袍的家伙，他显然被瞬间局势的变化弄得不知所措，这愣神的空档，又被冲过来的阿诺坎战士撞了个满怀，巨大的冲力使得他如同一件破旧玩具一样飞了起来，狠狠地砸在墙上，眼看就失去了战斗力。 连续的变故再眼瞎的人也知道不对劲了，剩下的敌人依旧还没从光适应中中恢复过来，不过不妨碍他们试图做出防御姿态。 比起以前那些除了狂热一无是处的战渣五，这支队伍明显精干了很多。那两个明显高旁人一截的大个子，恐怕是我不想遇到的狂徒，还有四五个穿着佣兵盔甲的黑衣人，最后两个像是祭司之类的大人物。 的确是拜蛇教徒没错，祭司的打扮让我确定了这一点。 “怎么回事”他们眯着眼睛喊道。 回答他们的是武器，只是我们的队伍缺乏磨合，配合上并不出色，加上对手意外的棘手，突袭的效果很是勉强。 “放下武器，你们这些邪教徒！”这时奥库维安站在后面喊道。“你们又在干什么邪恶的勾当” “愚蠢，竟然有人敢来偷袭我们。”对面有人喊了起来。“是圣武士吗” “不对，他们有召唤生物！”又有人喊道，似乎刚刚看见某个四条胳膊的大家伙。“他们有魔法师！” “该死的亵渎者！”最后面的祭司顿时跳了起来，咆哮道：“是时候让他们知道干扰我们伟大计划的代价，碾碎他们！” 这些人恐怕是专门组织的精英小队，在被偷袭中迅速反应过来之后，尽管此刻他们在人数上已经呈现劣势，但突然暴起的战斗力反而给了我方佣兵巨大的压力，尤其以伤换伤的打法让一些人很不适应。很快，我方就有人负伤后退，阵线上出现了缺口。 “该死的！”夏库拉不得不补了进去，拦住冲过来的一个皮甲黑袍人。 让我意外的是，假小子对上他竟然也没占到太多便宜，反而在对方不要命的攻势下同样狼狈不堪。好吧，这种同归于尽容易双杀的战法的确很让人头疼。 或许阿诺坎战士会是个变数，要知道，单挑当中，双方的武器很难在进攻的同时具备防御能力，当你不得不回防的时候就意味着放弃进攻。但长着四条胳膊的瓦坎某种意义上已经是作弊了，他完全可以两只手招架偏斜，另两只手进攻。 实际上那种不要命的打法反而更方便他解决对手，所以很快，啪唧一下，一个黑衣人踉踉跄跄摔了出去。 “快，先干掉后面的祭司！”我给瓦坎下了指令，擒贼要先擒王。 也不知道对面的两个祭司是不是听得懂阿什语，总之我喊话之后，他们朝我这看了几下。 “那个小个子是魔法师！”其中一个喊道，“先把他干掉！” 这话让对方那个剩下的大个子转过头，像是要冲过来的架势。 这不是变成双方看谁先拆掉对方基地的节奏了吗，不过我看着阿诺坎战士的位置，心想这波还是有胜算的。 莽上去莽上去！我在心里不停地呐喊。 “小心！”夏库拉听到祭司们的怒吼，她回头看了下我，但旋即差点被对手凌厉的攻势所伤，最后不得不边打边退。 就算我不是剑术高手，也能看得出那个皮甲黑衣人不是个省油的灯。 敌人意外的难缠呢。 阿诺坎战士冲了进去，他a了过去，他成功突破对方单薄的防线，眼看就要砍中其中一个祭司。 这时候目标祭司身上光芒一闪，浮现出……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对方竟然也会魔铠术，而且是具有实际防御的真正魔铠术，就是这造型实在有些低端。 审美教育失败的典型。 我甩了甩头，现在不是吐槽的时候，只见瓦坎的武器被魔铠偏斜，并未伤到身体。 突袭失败忍不住咧了一下嘴，暗道糟糕。 对面的狂徒也已借着身形和体重优势，蛮横地撞开我们的阵线，径直向我扑来。 “快走！”只听夏库拉喊道，“快走小姐！” 这种威压的既视感不是第一次面对，但我还是忍不住吞了吞口水，眼睁睁看着对方越来越近。 大蛛网术还在冷却，油腻术在满是灰尘的地面效果不大…… 这时几个飞石横空拦截，它们分别命中狂徒的胸口腹部，但除了强化对手的怒火和吼叫，并没有起到任何积极的用处。 再次吞了吞口水，甚至已经可以感受到他踩在地面上的震动，最终我又吸了一口气，解开了碍事的大斗篷。 速度越快，越难变换。 把解下的大斗篷往前一扔，先往右边做了个假动作，单纯的大个子果然微微调整了方向，然后我扭动身体，柔软的腰肢很轻松地下桥形成后弓，以几个流畅的后手翻快速拉开了距离。 轰隆隆，只听墙壁被大肉块撞得摇摇欲坠，连带着某个笨蛋闷哼一声。 计划通，果然如同我印象中的那样，这是些没脑子的大家伙。 不过他们也真的很抗揍，只见尘埃中那个身影又摇摇晃晃站了起来，尽管还有些晕眩的样子，但估计很快就能恢复战斗力。 赞美命运女神，祈求您的眷顾。我念叨着稳定自己的情绪。 奥库维安早已发动魔法阵，几个仆人还收集了一些碎石或者其他小东西，一股脑往某个位置扔，只见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往大个头头上砸去。 看起来很爽，但实际没什么卵用。 现在我无暇顾及大厅里其他人的情况，只能盘算着如何摆脱这个大家伙的追击。 轻身术加持上来，配合灵巧的体操动作，多次有惊无险地避开，但也称不上游刃有余，应对的很是勉强。 心跳得好快，尤其是近距离闪过之后，心悸的余波来回荡漾，我可以在这里赢一百场，但只要输一次就可能意味着游戏结束。 那条棍子没打算捡起来，毕竟破不了防啥也没用。 镜像术，对啊，我都忘了镜像术。 于是，呆头呆脑的大个子，疑惑地看着他眼前两个一模一样的小人。 同时远处瓦坎的低吼吸引了我的注意，快速地往那瞟了一眼，才发现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僵在那里，那两个祭司围着他不知道在念叨着什么咒语。 要糟的感觉。 第三百零六章 人间大炮 当瓦坎的身体开始发光，我就有些急了，因为这个变化在执行放逐时见过。 果然，四条胳膊的阿诺坎战士最终消散在空中，就像从未出现过那样。 糟透了。 既然对方会魔铠术和放逐术，那么这些祭司恐怕不是两年前那些只会指手画脚的渣渣，而是可能具有可怕战斗力的魔法单位。 怎么两年不见，这些拜蛇教徒的能力就突飞猛进了，这期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对此心中真是意外不小。 不过此刻我没时间胡思乱想，眼前的麻烦还没得到解决，或许该庆幸这个狂徒的脑子只有驴的水平，即所谓的布里丹寓言——在两堆干草之间饿死的驴。 两个小人开始各自散开，这让大个子更加犹豫不决，他左看看右看看，那张脸上写满了困惑。 选择困难症啊大兄弟。 “来啊，来追我啊。”跑到一个安全的距离，我停下来挑逗讨厌的追逐者，两个几乎一模一样的人做着镜像的动作。 最终狂徒扭头去看他的主人。 “蠢货，随便挑一个。”其中一个祭司注意到我们这边的情况，他怒不可遏，几乎又跳了起来。 作为祭司你们是不是该稳重一点真担心那位怒气十足的拜蛇教大叔会抡着棍子直接冲过来。 最终狂徒往我的镜像那边去了，没想到小家伙自己会跑，这使得我有时间做自己的事情。 原来从他者视角看自己是这个模样，穿着盖头短披风、男式短衣（其实更像连衣短裙）、短裤还有过膝长靴的打扮风格真是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此时看起来更像个身材纤细的面具男孩子。 如果忽略偶尔从头罩里显露出那双马尾的话。 不管了，反正这么可爱一定是男孩子。 快速环顾四周的情况，双方那些佣兵们正在缠斗着，现在我方的近战算是适应了对方拼命三郎式的打法，同时凭借更优良的盔甲不再那么处于下风，只是想反击也不容易，算是僵持着。 夏库拉大概是注意到这边的变化，她甚至还有空给朝我竖个大拇指，并逐渐在跟皮甲黑衣人的对攻中掌握主动。 至于奥库维安，他不再选择追逐我的大个头作为攻击目标，也没选择缠斗种的佣兵，而是选择了远处的拜蛇教祭司，尤其是没魔铠的那个。 别说，效果还不错。那几个仆人不知从哪搬出一堆瓶瓶罐罐，摔碎之后的破瓦片带有尖锐的锋口，这些‘弹药’带着高速飞过去，威胁不可小觑。 不知道是没有防备还是来不及准备，那个祭司顿时皮开肉绽，哀嚎起来。 “可恶，还有个魔法师”另外那个魔铠祭司喊道。 奥库维安在那都老半天了呢，看来这些人还没有从被偷袭的懵圈状态中回复过来。 镜像似乎比我本体更加灵活，虽然说起来有自夸之嫌，但行云流水的动作的确优美得就像艺术体操一样。 “笨蛋，别管那只小猴子了，先把另一个魔法师干掉！” 纳尼，谁是小猴子只感觉自己脸都快黑了。 不过可不能让狂徒跑去奥库维安那里，就算人可以跑，但白白损失一个魔法阵也不划算。 幸好投石索和弹丸没扔掉，我开始甩圈，瞄准，投射！ 去把仇恨拉回来吧。 平时的练习中我的准头一向马马虎虎，但这次或许祈祷应验了，那颗弹丸准确砸中某人魔铠的头盔。 真的……从来没这么准过。此刻连我自己都很意外。 “可恶的猴子！”暴躁大叔再一次跳了起来，吼道：“蠢货，那个才是真的！” 这时候我都开始同情起那个狂徒，看着他一再变化目标。真是上头一句话，下属跑断腿。 大个子又一次向我跑来，大概多少长了点记性，他不再高速冲刺，而是保持小跑赶鸭子一样的架势。 看来还是有点脑子的啊。 然而我早有预案，跟镜像相向而行，两个身影在游走的时候来回翻滚转圈，就像某种洗牌的障眼法，对方很快就又分不出哪个是真哪个是假了。 等到再次用镜像勾引走狂徒，我连忙跑回一开始布置魔法阵的地方。还好，虽有些破坏，但问题不大，而且之前的材料野都扔在边上，我心中有个方案打算赌一把。 只需要再几分钟。 时间就像乳沟，挤挤总会有的。 胡说，不知在哪有个几不可闻的声音吱了一下。 再次确认周围的局势，镜像的嘲讽出乎意料的有效，只是姿势很是让人难堪。这撅着拍屁股的动作是什么鬼啊我可从来没听说过自己会做出这种羞耻的举动。 被人知道还不如死了算了。 面皮滚烫地环顾四周，旁人人无暇他顾算是让我微微松了口气，奥库维安还跟远处那个魔铠祭司对上了。 祭司大概意识到碎片的攻击无法击穿他的魔铠，干脆也在那地上绘制什么。糟糕，说不定这货在巴诺斯特城潜伏了不少日子，闹不好也掌握了本地的魔法阵。 争分夺秒中全神贯注，此刻我的效率出奇的高，很快完成了精简版的魔法阵，并且站了上去。 吟唱开始，要心无杂念，专注于旋律牵引的心灵。魔力海洋的波动开始汹涌，化身扁舟在其间翻腾，天旋地转中耳膜都开始肿胀难忍，渐渐的甚至感觉鼻孔下有虫子在爬动。 镜像一定程度上可以接受我的意志，试图让她把还在扑蝶中的大个头吸引过来。同时强忍着呕吐感分出些意识去留意视觉接受的讯息。 魔力之龙依旧桀骜不驯，但我无疑已经抓住了龙头，把它往我期望的方向控制。 大个子过来了，只是速度还有点慢，看来他吃够扑空的苦头了。 但是没关系，没关系……我安抚着自己，眯着眼睛看前面的狂徒越来越近。 放松，放松，你可以的。 就是现在！ 我正式完成了吟唱，给施法画上休止符，魔法阵嗡嗡的震颤，意味着正式启动。 起来吧，我的‘人间大炮’！ 大个头的表情再次疑惑起来，他惊讶的发现自己飘了起来，并在空中来回翻滚，然后朝某个方向加速摔了过去。 好吧，连同我的镜像一起。 无处借力的狂徒慌乱地挥舞四肢，当他抓住镜像时，镜像像跌落的玻璃一样破散，碎片纷纷扬扬，带着奇怪的光芒消逝在空中。 “呃呃呃呃呃——”带着一串难听的吼叫，最终这个大肉块砸中了我选择的目标——那个魔铠祭司，一阵亲密的近距离接触之后，他的魔铠或许可以抵抗伤害，但显然无法抵消巨大的冲量，于是两人三生三世纠缠不轻，一起滚出个老远。 一时间巨大的动静让周围所有人都愣住了，随后漫天的尘埃飞扬起来，引得咳嗽声四起。 “赞美诸神，那是什么”有位仆人尖叫得像个娘们。 第三百零七章 撤退 巨大的声响和漫天的尘埃让双方惊疑不定，他们全都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一时间，很多人干脆相互拉开距离，停下缠斗去了解情况。 “祭司呢？”拜蛇教徒们才发现两名祭司已经生死未知，饶是他们悍不畏死，但失去了指挥，此刻也变得不知所措起来。 此消彼长，而我方看清楚局势大好，顿时气势如虹。 “就是现在！”奥库维安喊道，说话的空档还用他的魔法阵干倒一个呆愣中的拜蛇教徒，那个倒霉蛋的护甲显然没那么好。 事情到了这一步，胜负已然没有悬念，剩下的敌人就算再狂热，也知道继续对抗下去没有意义，他们开始撤退了。 看来这些人没我想象中的那样一根筋。 敌人留下几人试图拖延时间，另一些的则已往他们的原路退去，有两个还不忘把被‘垃圾’砸翻的祭司也扛起来跑路。 与此同时，那边尘埃落定，却见那个大个子又坐了起来。 该死的，不会是长距离的翻滚卸了太多的力道，实际上受到的伤害有限 没等我感叹完，大家伙晕乎乎地又摔了过去。 好吧，至少他是晕了。 不过这次狂徒边上那个祭司站了起来，可能因为有个人肉软垫和魔铠的关系，他承担的伤害同样不高。 也或许这位暴躁大叔的前庭平衡系统比一边的笨家伙发达多了，尽管摇摇晃晃，但依旧没有再摔过去。 “愚蠢！”这个祭司身上的魔铠消散了，他愤怒地叫喊起来，随后又摸出一件东西，看起来像是某种宗教仪式用的法器。 这是什么尽管还处在超载施法后身子被掏空的晕眩感之中，我依旧被吓了一跳。 不知从哪来的一把匕首了飞了过去，但没有命中，祭司熟视无睹地开始操控手中的法器。 糟透了，还在跟晕眩作斗争的我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对方完成他的动作。 又一堆碎片组成的‘垃圾’飞了过去，由于距离有些远，准头并不怎么样，但胜在量多，这劈头盖脸地几乎避无可避。 祭司以不相称的灵巧身手滚翻在地，躲到身边的‘肉山’后才堪堪避过这波攻击。 “愚蠢的亵渎者们！”他徒劳地怒骂道：“你们必将为今日所做之事而后悔！” 这些人爱记仇的毛病我是见识过的，所以把这事扼杀在摇篮里才是正确操作。乘着他的仪式被中断，我注意到夏库拉加速跑了过去。 殿后的两个拜蛇教徒激发了难以名状的狂热，不要命缠住了试图追击的佣兵，但此刻他们再也无力腾出手去阻挡宛如猴子般灵巧的夏库拉。 当躲在昏迷狂徒身后的祭司再次拿着法器站起来的时候，先是被一个小陶罐砸在肩上，晃了几下，随后假小子已经到了，结实的一拳狠狠砸在了他的肾部。 哦，一定很疼。我看着那个人蜷缩成虾米一样在地上抽搐起来。 “呃呃呃呃……”四处的哀嚎呻吟声中，某个含糊的声音颇引人注意，那是最先被我网住的狂徒，他依旧还在挣扎。 这次遭遇战的过程时间其实很短。 我们清点战果，已方佣兵几乎全都带伤，由于装备还算齐全，致命伤的几乎没有，只有一人伤势较重，所幸最终我方控制了战场，他及时得到了急救处理。 另外索迪斯的胳膊上有条可怕的大口子，尽管已经收到包扎，但我很担心会出现感染。 夏库拉也有点轻伤，但都很轻微，她显然有避免要害被攻击到的技巧。 而拜蛇教那边，则被我们抓获了四人，包括一个祭司和两个狂徒，其他的人看起来已经没多少挽救价值了，尤其是被瓦坎砍掉的那个，即将死于大出血。 其实单纯就战斗搏杀而言，直接命中要害致死的比例并不是很高，尤其是双方装备盔甲的情况下，很多都是创口造成的失血过多导致的。 这就是体现急救术价值的地方，它可以大大降低战场上的死亡率。 当然还会有些倒霉蛋会在不久之后出现伤口感染，麻烦的地方在于，神庙的药剂尽管有效果，但产量很低，而这个世界还没有出现像青霉素这种神奇的药物。 这种事情当初在卡兰迪尔要塞见过一些，经常会有受伤的军团士兵因此死掉。 最终我们确认对方跑掉了三四个人，鉴于他们躲进了通道，没有灯灵的照明，加上死角太多，存在被绝地反击的危险，我们放弃了搜捕。 “一二三……”夏库拉在那边清点着人数，她似乎有些不满意。 “怎么了？”我问道。 “他们的人数比我估计的要多不少。”她念念有词。“可以说，差不多有两支小队。” “哦。”关于寻路术我是外行，只能耸耸肩。 把俘虏们捆绑起来，从他们口中也问不出什么。两个傻乎乎的狂徒指望不上，而那个祭司大师则一直冷笑连连。 于是我们先去讨论下一步的计划。 “先撤出去。”一部分人提议，我，夏库拉和索迪斯都支持这一点。 奥库维安还想说点什么，但看着几乎全都带伤的众人又说不出口。 “愚蠢的亵渎者，你们真该继续下去看看。”被捆绑着的祭司还在刷他的存在感，他冷笑着说。 “那有什么”奥库维安睥睨了俘虏一眼，“还是说你们在下面干了什么” “嘿嘿嘿，愚蠢的凡人……” “你不也是凡人吗穿上这身打扮就以为自己是神明的使者了” “我们是阿努比奥斯眷顾的子民，我们终将在美好的新世纪复活！”祭司的眼里充满了狂热，“我们的伟大计划一定会实现！” 跟这种满脑子执念的人物根本就不存在沟通的基础，我叹了口气。 “这是什么”另外还有人打量夏库拉拿在手上的战利品，那只法器。 我注意到祭司正在用怨毒的眼神注视着。 “这东西是什么”夏库拉瞟了他一眼，问道。 “你知道了也没用，这是虔诚者才可以使用的法器。” 假小子想了想，说道：“那就拿去融了，这东西好像还是银的，可以值不少钱。” 祭司的眼睛就差冒火了，最终他没有再说什么。 奥库维安最后不得不同意撤退，剩下的敌人恐怕比我们更加熟悉这处遗迹，继续待着并不安全，何况一些伤员需要进一步的治疗，越快越好。 第三百零八章 捕鼠笼 利用‘逃离迷宫’传送出去快捷方便，但说实话我有点不放心他们。尽管是临时的搭伙，但我还是觉得送佛送到西比较好。 这些佣兵的捆绑技术都很不错，即使是蛮力十足的狂徒也被困得粽子一样。奥库维安打算把这些俘虏带出去，他认为可以让‘专业人士’审讯出一些有用的东西。 那个暴躁的祭司大叔因为废话太多，嘴巴里被塞了一大块破布。至于这布嘛，就是从我扔掉的外套上撕下来的，那会被人踩得乱七八糟，反正我是没兴趣再穿了。 “奇怪的打扮。”奥库维安看了看我现在的穿着，嘴里说着，不过听起来并没有多少谴责或者教训的语气，反而有些好奇。 “方便活动。”我解释道。“毕竟裙子不适合冒险。” “你真是特别。”奥库维安看看我，眼神有些玩味，随后小声下来，又问道：“是不是让你的‘专家’带坏的她的打扮完全就是个男人。” 我耸耸肩，这事懒得解释，让夏库拉再背锅几次也没什么。 “之前那个，你是怎么做到的”他又问。“我检查过你的魔法阵，它精简了太多东西。” “或许就是你所说的天赋，我猜。”这事我自己也不清楚，只能随口敷衍。 “我也尝试过精简，但少了一些辅助法阵，魔法回路会变得难以控制，简直就像汹涌的洪水一样择人而噬。” 奥库维安谈及魔法就开始有些喋喋不休，他仿佛忘记了我只是个‘小女孩’，有时候像是在自问自答，有时候干脆手舞足蹈。 索迪斯和那几个仆人见怪不怪的样子。或者跟苏西迩丽雅类似，外人面前的女神范，在我面前就是个女神经，至于这个家伙，初次见面还以为会是个高冷的贵公子，没想到私底下其实也是个逗比。 还有感觉就像是在美女面前大谈专业知识的理工男一样。 不过就他的身家背景，再加上那颜值，估计女人们还是会买账，毕竟这个世界还是看脸。我有些酸溜溜地看了几眼他的侧脸。 哼，比我父亲差远了。 等等，什么叫在美女面前难不成我现在以女性自居了啊呸呸，一定是他看透了我的本质，才会进行男人与男人之间的灵魂对话。 脑子里的仓鼠们再次不安分起来，一个接一个冒出来。另外不得不说奥库维安还是颇有些想法的，虽说这个世界的魔法知识才刚刚复兴，但我发现这些受过良好教育的有闲阶级早已具备了大量的知识储备，其中很多还是与生计无关的哲学（包括自然哲学）、逻辑、几何数学、神学之类的学识，一旦条件成熟，魔法研究很快就会迎来大井喷。 众人拾柴火焰高，对于这一趋势我甚至有些欣喜，毕竟比自己单打独斗强多了。 “把何利斯之眼放在这里，根据第三法则，它将扭转回路的走向，并且……”根据书灵里了解到的一些东西，我甚至开始给他讲解起来。 “原来如此。”奥库维安点点头，眼神里充满了满足感。“真是令人愉悦的交谈，很高兴认识你，二小姐。” 自己似乎无意中刷了不少这家伙的好感。我蹙着眉头心想。 继续走着，快回到布满邪灵房间的通道时，我们又都安静了下来，夏库拉则再次蹲了下去，拿出一件道具去地听周围的动静。 须臾之后，她站起来，说道：“那些人还跟着我们。” 我们面面相觑，倒是那个祭司浑身颤抖起来，要不是困得严实，估计也要手舞足蹈了。 把几个俘虏拉到另一边，我们几个则凑在一起商量对策。 “要不，我们把他们引诱过来”我提议道：“我可以逐渐降低灯灵的亮度，制造一种我们逐渐远去的假象。” “再让几个人往里走，制造离去的声势”奥库维安接道，“倒也是个办法，不过我们怎么保证一举制服他们，而不是又被逃脱” “我的蛛网术还能再用一次。” “蛛网术”大少爷抬抬眉，“能告诉我这魔法的构造吗，二小姐你可以开个价。” “啊，下次吧。”我担心话题又跑偏了，“然后我们可以再次布置个快速的魔法阵作为陷阱，公子还有什么好用的魔法阵” “陷阱”他捏着下巴寻思起来，一会之后又说道：“如果说陷阱的话，或许我还真有一个。” “真的”我有些惊喜。 “我自己改良出来的，原来感觉没什么用处，但刚才看了二小姐的威力，或许可以一用。” “哦”这话让我的好奇心冒了出来。 “我管它叫搬运术。” “搬运术” 后面听他细细讲解了一番才，发现就是抛石术的魔改版，利用关联道具把法阵b移出，绘制在主阵图a之外的地方，启动魔法阵就能把进入法阵b中的物体‘扔到主阵图a中的指定位置。 “既然二小姐能用抛石法阵扔出那边的大个子，”奥库维安笑了笑，“那么把普通人重量的扔过来自然也没问题。” 听起来可以一试，很有意思的改版，这就是多人比单独研究更优越的地方，可以避免路径依赖，进而产生各种不同的研究方向。 另外有人辅助绘制魔法阵速度快了不止一点点。奥库维安的仆人们显然受过一定的训练，他们分工起来相当默契。 “怎么样，我的仆人们都受过相当的教育。”大少爷颇为自得地说道。 看着他们熟练忙活的场景，我寻思着对利亚娜的教育也该多多上心，说不定以后能帮不少忙。 最终在我的建议下，主阵图里同样去掉了一部分用以稳定的辅助法阵，它们在方便控制的同时似乎限制了威力。 “能多画几个‘捕鼠笼’吗”我想了想，指着绘制在某处的法阵b，问道。 “‘捕鼠笼’”奥库维安闻言一愣，随即反应过来，笑了一下，“倒是有意思的命名。如果还有关联道具的话应该还行。” “那我们可以试试关联法阵的上限” “但这次我带的并不多。” “有几个就用几个，试试看吧。” 又过了一会，我们的布置才总算告一段落。 末了，夏库拉还把我拉到一边，偷偷地问道：“我说大小姐，才一会功夫，怎么感觉那个贵族对你态度好了很多。” “哦，我们只是产生了些爱好上的共鸣。”我昂着头回答。 第三百零九章 邪灵的踪迹 我们把陷阱埋伏在连续折角处，这样可以避免对方如果序列行进，后者也难发现前者已经出事，方便我们一网打尽。 但饶是这样，我们依旧只抓到两个，所以这一次埋伏的用处，就是实验了两次我的‘捕鼠’魔法。 当目标一脚踩进‘捕鼠笼’时，他就像一脚从悬崖上失足……往上飞了起来，然后还没来得及发出尖叫，就沿着某条优美的抛物线稳稳落进我的魔法阵。 好吧，是摔了个狗啃屎，足够摔得半死不活。另外为了避免可能被撞倒，我的站位并不在抛过来的路径上。 不过有意思的是，我还注意到，尽管一些魔法阵的绘制材料被这一摔搅了个七零八落，变得不成图形，但已经运行的魔法回路却没有丝毫受到影响的样子。 真有趣。 另外可能保留了部分控制法阵的缘故，控制的难度，以及身体被‘掏空’的程度也降低了不少，这让我事后的晕眩感不再那么强烈。当然，相应的威力也减弱了，不过本来就有些威力溢出的感觉，减弱些也好。 过了一会，第二个同样一头扎进来，如出一辙地也摔了进来。 轻轻松松，让边上几个准备的帮手都无所事事。 又等了好一会，我们才确认后面不再有人。 “应该没人再跟着。”夏库拉站起来说道，“可能就只有这两个跟来。” “可能那个祭司还没恢复，还有个人在照顾他。”我说道。 “也有可能，不过我们没法确认之前遇到的就是他们中的全部。”奥库维安捏着下巴说道，“说不定下面还有他们的人。” “的确难说。”我看了一眼远处的俘虏们，“可惜我们问不出什么有用的情报。” “总之先退出去，留两人看住洞口，同时我会去找帮手。”奥库维安继续说道，“发现拜蛇教徒的事情需要早做打算。” “公子对他们很上心啊。”我忍不住瞧了他一眼。 “安塞德斯的拜蛇教势大，不少地方都受到袭扰，家中有女孩的富贵人家更是惴惴不安，依旧时常听说发生惨剧。现在巴提尼亚也发现他们的迹象，就不得不防。” “的确……”我想起母亲和姐姐遇到的事情。 “据说他们在献祭少女召唤什么东西。” 这些邪教真不知道在干什么，我相信自己的脸色一定不大好。 接近邪灵房间通道的时候，我们有些为难，不敢确定这些俘虏会不会不老实，最终决定把他们全都蒙眼塞耳堵嘴，又捆成一串，牵着绕了几圈，几个不老实的还因为不配合挨了几下，这才规矩了一点。 但还是出现了让我们讶异的事情——很多房门不知道什么时候早已开了。 我们面面相觑，夏库拉却轻轻啊了一声。 “为什么这些房间会打开”我很小声地问道，心里早已捏了把汗。“是不是我们踩在什么机关了” 夏库拉沉默着，没有回答。 “到底怎么回事”另几人也悄悄凑过来问。 “有脚印。”夏库拉说着指了指前面有个门口，果然几个很轻微的脚印从里面出来。 我们再次面面相觑，可以望见其他人眼里的惊疑不定。 “现在怎么办”索迪斯听起来有些害怕，他紧张不安地四下张望。 奥库维安的面色也不大好看，不过毕竟作为一个领导，倒没太过失态，而是沉吟片刻，说道：“看脚印里面的怪物应该是往外面去了，至少他还没有发现我们。不如我们先后退一点，做些准备。” “准备”我们扭头看他。 “比如说召唤术。”奥库维安看着我，说道：“既然二小姐来的时候就带着召唤的战士，那么只要有材料，一定还能再召唤。” 我想了想，回道：“这倒没问题。” 就是一天召唤这么多次，有点费钱啊。 “同时我也召唤几个，再另外布置几个魔法阵，把他引过来。”他继续说着。 “但少爷，您确定只有一只吗”索迪斯小声地问道。“或者不会再惊动其他的东西” “这的确是个问题，但总要试试，不然我们要被困在这里了。”奥库维安摊了摊手，然后开始安排人手布置起来。 夏库拉则偷偷拉了拉我，贴在我耳朵边说：“我说大小姐，实在不行你就先脱离迷宫。” 我诧异地看了她一眼，回道：“啊这不好吧。” “我现在有个不好的感觉，一定是遗迹里面还有人在做什么。” “剩下的拜蛇教徒吗” “可能是，也可能不是。”夏库拉脸色难得有些凝重，“但事情可能不大乐观。” “但撇下他们也太不厚道了。”我有些不忍心，“或许我们可以先试试。” 假小子歪头打量着我，看的我有些不大自在，最后才听她说道：“我说大小姐，心肠太软有时候会害死你的。” 我没有回话，但也没有改变主意。 “好吧，”夏库拉叹了口气，“我说大小姐，如果一会情况失控，你就赶紧走。” “这个自然。”我还没伟大到为别人牺牲自己呢。 再次看着奥库维安指挥着仆人们熟练地布置着魔法阵，我甚至都有些羡慕了，的确高效太多了。 或许战场上魔法阵也不是一无是处，先由‘制图师’争分夺秒进行布置，然后再由魔法师上去进行启动操控，搞不好比布置火炮阵地都要更加快捷呢。 “二小姐，这个给你。”还在看的发愣，却听身旁递来一件东西，是奥库维安。 “这是”愣愣地看着那件东西，由于思绪被打断，意识还有些迷糊，我一时没反应过来。 “‘魔力药剂’。” “‘魔力药剂’”这时才看清楚就是奥库维安喝过的那种蓝色药剂，我忍不住抬头看他，“这个给我吗” “当然，一会还需要二小姐帮忙。”他客气地向我行了一礼。 我依旧是条件反射式的回礼，然后愣愣地接过药剂。 “可能……味道不怎么好喝。”奥库维安扬了下眉，试图让自己显得乐观风趣一点，“早知道需要给女士饮用，或许我该加点果汁口味。” 我心里呵呵了两声，忍不住用手遮了一下嘴，传来的触感才提醒自己还戴着面具。 “谢谢。” “合作愉快，毕竟我还需要二小姐的帮忙。”他重申道。 这家伙，其实还是挺好相处的嘛。 第三百一十章 发飙 跟某人一比，我发现自己还是有些太小家子气了。 只见奥库维安指挥着自己的数个仆人，乱中有序地一口气画下多个魔法阵，其中两个还都是叠阵，成果可谓不少，就是这样耽搁了我们不少时间。 “这样是不是太多了？”看着几乎都快画满了的地板，我有些无语。 “如果用得上，这就一点都不过分。”他毫不在意地说道。 好吧，反正不是花我的钱。这些材料也是很贵的，所以说普通人家哪里养的起魔法师。 另外由他们布置的召唤阵跟我的那款略微不大一样，不过启动和操控的步骤总是大同小异，随着经验的增长，这已经没太多难度。 当我吟唱完毕，从熟悉的失重感中回落，召唤位开始浮现一只小小的身影。 说真的，一开始我还是挺好奇的，因为轮廓跟之前的几个很不相同，有时候这就像一个摸奖游戏，过程中充满了期待感。 但后面我越看越不对劲，因为看起来相当眼熟。 “喵？”最终召唤位上出现了一只猫，一只胖胖的猫。 “欸，皮卡丘？”我大吃了一惊，这长的也忒像了吧。 不对，恐怕的确就是这只又胖又馋又懒的蠢猫。它显然也认出了我，还跑到脚步嗅了嗅，又蹭了几下，最后干脆仰面躺下，大有一副铲屎官快来给朕挠挠的架势。 蹲下来给它了挠了两把，胖猫本来就眯眯眼的眼睛干脆成了一条缝，嘴巴里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 “二小姐喜欢猫？”奥库维安注意到我的新召唤物，他也有些惊讶，但更多的是失望，“可为什么是只猫“ 他本人召唤的是一只可以帮忙控制魔法阵的小恶魔。 “这不是普通的猫。”我费力地把胖乎乎的家伙抱了起来，说道。“我相信它是一只电力猫。” “电力猫？”他仔细打量着打着哈欠的皮卡丘，眼神里充满了怀疑。“怎么看都是只普通的猫。” 好吧，至少以貌取猫的确是这个效果，我放弃了说服的努力，加上并没有使唤它进行电弧攻击的先例，我不知道该怎么演示证明。 “要不再布置一个召唤阵吧”奥库维安提议。 也好，如果可以，我不介意去召唤一支军队面对此次危机，就是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奇怪的限制。 这一次由我亲自参与，最后按熟悉的那套进行配置，最终出来了一个奇怪的家伙。 一团阴影。 忍不住吞了吞口水，如果不是这东西并没有摆出任何进攻的意图，恐怕我早撩起裙子跑路了。 不对，我现在没穿裙子。也不对，为什么这话听起来这么奇怪 “喵——”脚下的皮卡丘提醒说自己饿了。 然而这次外出我并没有带小鱼干。 稍后被猫一脸嫌弃的体验不提也罢，我只能表示回家去给它补上。 总之现在的重点是怎么跟眼前这团阴影沟通，我在各种无效尝试后苦恼不已，甚至连它是什么都弄不清楚。 “真奇怪。”这时听到奥库维安凑过来问道，显然他也很困惑，“为什么二小姐你召唤的东西每次都不大一样” 我还想问你们是怎么保证自己召唤物的稳定性呢。 “你这召唤阵好像是魔法师公会几个月前的版本”只听他继续说道，“但他们也不会这样啊。” “是啊，为什么”我扭头看他，对答案很是期待。 “或许这会是个有趣的课题。” “那公子提供的召唤阵有什么不一样” “我尝试着限定召唤物的范围，比如说，跟你关系最好的。我原以为会是那个四条胳膊的大家伙。” “但没想到是只猫” “是啊，不过它首先得是只召唤物。”说到这里，奥库维安充满了疑惑，“难不成这只猫真是召唤物” “没错。”我点点头。 “少爷。”这时索迪斯走过来说话了，“那个人说那边又有动静了。” 我们停下了手中的活计，这时才注意到那些佣兵都快睡着了，估计被我们无聊冗长的绘制过程给弄得昏昏欲睡。 “什么情况”我们走到了夏库拉警戒的位置，小声地问。 “估计在巡逻，听起来恐怕往回走了。”她看了我们一眼，“你们布置的时间也有些太久了吧” 奥库维安只是笑了一下。 “恐怕都过午夜了。”夏库拉抱怨道，“不管怎么样，我们现在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闹醒几个口水都快挂下来的佣兵，队伍再次进入戒备状态。 火光的尽头终于出现一两个影子。 如果不是周围实在太过安静，估计很难分辨出他们脚步踩在尘埃上那种细微的沙沙声，同时还萦绕着某种似有若无的叹息声。 等到更多的细节出现在光亮处，我心里还是咯噔了一下，的确是典型的邪灵的造型。 好吧，这又不是第一次碰上了，何况还亲手超度了几个，其实也没什么可怕的。我默念着安慰自己，稳定心绪。 同时我瞥见夏库拉悄悄从一个贴身包里摸着几张卡，估计就是类似当初西塞罗老师手中那样的卡。 单纯就视觉效果而言，这些东西还真的像是在飘荡一样，而且不缓不急，甚至像是没发现我们一样。 但别因此被骗了，人类对于垂直于自己视界的移位总是反应很慢，在某个边角的索迪斯愣愣的，甚至可以说毫不防备，差点被突然冒出来的一只枯瘦爪子撕烂。 的确是差一点，因为及时挨了夏库拉一脚，狗啃屎地跌进了尘埃里。 当他好容易爬起来的时候，夏库拉的一把银色的短刃已经扎进了邪灵的腋窝。 这过程快得我几乎没有看清楚。 “干、干掉了”另几个佣兵也一脸难以置信。 夏库拉搅了搅她手中的武器，受害者突然发出可怖的啸叫，让人耳膜疼痛难忍，脑门还有些嗡嗡作响。 “该死的！” 她就地一个打滚，狼狈不堪地脱离敌人。只见那个邪灵像发了疯一下继续尖叫，而另外一只邪灵也突然加速冲了过来。 奥库维安饮下了一罐魔力药剂，他的飞石开始阻滞敌人的攻势，但就像碰到什么防护罩，这些投射物在命中目标之前就纷纷弹开。 敌人不受影响，继续越来越近，甚至开始朝某个佣兵伸出一只手。 佣兵手里的武器飞了出去。 这时我召唤的阴影终于动了，它主动迎了过去。有意思的是，邪灵在发现阴影之后，开始变得对其他人不管不顾，仿佛眼里只有那团阴影。 “喵！”皮卡丘背上的皮毛也都竖了起来，也进入了攻击状态，毛发间微微有些电弧开始跳动。 这一变故吓了我一跳。由于没有应对的经验，只能往后跳开几步，与肥猫拉开些距离。 很快几道横空出世的巨大电蛇让整个空间晃得刺眼无比，嗡嗡嗡的电涌声简直能让耳朵怀孕。 周围一片混乱，但闭着眼睛捂着耳朵蹲在地上的我无暇留意其他人的反应，等到声势变得和缓下来，才先行睁开了一只眼。 然而周围漆黑一片，连我的灯灵都没有反应。 又听噼啪几声，不知道到什么东西摔在了地上，在突然安静下来的环境里显得格外突兀。 愣愣地眨了眨眼，刚想出声问问情况，远处又传来一些奇怪的声音。 像是什么舱盖打开了，而且不止一个。 第三百十一章 哎呀呀 尽管四周也不是全然漆黑一片，依旧有些跌落的火把在那里燃烧，只是这种有限的照明显然无法满足需要。 抱着头并膝蹲在那里，但也不再捂着眼睛和耳朵，而且小心翼翼地往个墙角挪去，像只刚出生的小鸟似的。 “大家都没事吧”还有人在喊，随后零零星星得到回应。 又听见前面皮卡丘叫了一声，还是一道白晃晃的弧光，劈哩叭啦的，再次惊得人连脖颈缩了起来，宛若瑟瑟发抖的鹌鹑。 这笨猫，声势很大啊。 隐隐还听见夏库拉在骂娘。 好容易找了一处地方，躲在他们扔在地上的大背包后面，我才略微放松了一些，探出小脑袋去看情况。 弧光依旧不时出现，在令眼睛难受的闪烁中标明了一些人或物，或猫的位置。 只见皮卡丘脚下踩着一只胳膊还在抽搐的邪灵，张大的大嘴探出舌头，像是在打哈欠。 哦，还挺能的。 另一只邪灵又叫了起来，他扑向皮卡丘，然后我的眼前又是一黑，只能听见各种胡乱的叫声和猫叫，还有各种砰砰响的动静。 等到下一次电弧的出现，我发现电蛇很突兀地折了一处，闪向了另外一边，似乎被邪灵用什么东西挡开了一次。 这都可以？ 看戏模式没过多久，余光里注意到一个黑影往我这里滚来。心里咯噔一下，做起了随时打滚逃走的准备。 如果不是听出是夏库拉的声音，估计我还真很没淑女形象地滚走了。 “啊呸呸呸！咳咳咳……”灰头土脸的假小子猛烈地咳嗽着，每一次都能看见她身体的轮廓上扬起四下飞舞的尘土，引得旁人都想咳嗽了。 这个夜莺面具可不防尘。我几不可察地拉开点距离。 “我说大小姐，那好像是你平时抱着的那只蠢猫吧？那只魔宠。” “呃……”看着她似乎很生气的样子，我竟然有些心虚，“是有那么点像。” “我敢肯定就是它！”这时夏库拉转过来看我的脸，“我甚至都能看见它眼睛里的嘲弄，就像前几次见过的那样！” “呃……”真不知道这话该怎么接下去。 “你这只笨蛋魔宠差点把我也一起干掉了啊！”夏库拉难得对我这么大声。 “对不起。”果然还是干脆利索地道歉比较好，我拉起面具，以‘诚挚’、‘无辜’的眼神扑闪扑闪地望着她。 对视中，假小子生气的面孔维持不了太久，很快就崩坏了，最后她只能皱着眉头念叨道：“算了，算了，也不是大小姐你的错。” 这可是浓缩多年经验，连母亲都不能完全豁免的爱尔特丽雅式道歉。 看着前方的战况，我按回面具，很小声地问道：“有看见其他东西吗我刚才还召唤了一个奇怪的东西。” “没有，或许被这糟糕的闪电给一起送走了。” 该死的友军伤害，我暗暗咒骂了一句，又问道：“你说，皮卡丘它能打赢吗？” “我说大小姐你这只魔宠到底哪里弄来的？”夏库拉咧着嘴处理自己身上的伤势，同时恨恨地说道：“我看它把这整个地方拆了都没问题。” “刚才，我听见那些房间里还有动静。”我担心地说道，“会不会还有更多的邪灵出现？” “或许吧。实在不行就走啦，那时候可管不了他们了。” “那……先看看再说吧。”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其他人也都全缩在各处角落，看着另一边的神仙打架。 也好，在混战的情形下，皮卡丘的攻击恐怕可以提供成吨的伤害。 无论是对哪一边。 “二小姐。”这时奥库维安也凑了过来，不过以他的身高体型这样蹲着实在有些不适合，而且显然没掌握好平衡的技巧。 “啊？”我闻声转过脸。 “二小姐这只电力猫真是让人刮目相看。” 某位大少爷一脸见鬼般的表情让人有种打脸成功的愉悦感，连带着我的声调都有些抑制不住地得意起来。 “承蒙夸奖。” 再一次闪烁中，那一边显现出两只邪灵的身影。 担心的情况终于出现了，的确出现了新的邪灵，而且拥有着不同的攻击方式。 连忙尝试着重新召唤灯灵，扑闪了好几次，才总算亮了起来，还比之前昏暗了不少，不过我的心情依旧雀跃不已，如同停电很久之后总算迎来光明的那一刻。 借着失而复得的灯光，我们也看清楚了那边的情况。除开地上躺着的那只，现在触目可及的视野里总共有五只邪灵，只是皮卡丘闪电攻击并不是单点式的，尽管总是被某只邪灵拨开，却又绕了回来，连环电蛇把后面几只都串了起来。 漂亮！ 空气里的糊味又浓重了一些，但我没来得及再次喝彩，皮卡丘已经出现疲态，或许持续的放电已经耗费了极大的体力。 挨了连环一击的几只邪灵硬直了好一会，尽管外形变得狼狈不堪，但依旧还在活动。 “快让你的人回到位置上去。”我急忙拍拍奥库维安的肩膀，嚷嚷道。“电力猫恐怕吃不消了。” 那些‘投影’出来的召唤物或许不用担心真正死亡，但像皮卡丘这种可以长久存在的召唤生物可不像是‘投影’，这要是死了，恐怕就真的就死了。 对此我相当担心。 在灯灵的照明下，各人全都活动起来，连我都站在一个魔法阵位上。 “索迪斯呢”混乱中听见有人喊道。 “不知道，没看见。” 这样乱糟糟的局面，还真的很难注意到是否有人失踪。 小恶魔依旧是那让我无力吐槽的小火球，与其指望它的威力，不如期待这种火光在昏暗隧道中能吸引些注意力，拉个仇恨什么。 “这是什么魔法阵”看着底下的图案，有点眼熟，但一时想不起来。 “他们管它叫‘旋风’。”奥库维安解释道，“魔法师公会放出来的展示板。”接着又讲解了一下基本的咒语。 “大致记下了。”默念了几次，我点点头。 “相信以二小姐的天赋，一定能发挥足够的威力。”他朝我点点头，然后才站在了自己的位置上。 远处的皮卡丘勉强闪过了一次攻击，但它的动作明显没有之前的灵活，应对起来也没那么游刃有余。 看来坚持不了多久了。 “把那瓶药剂用掉吧。”这时又听奥库维安说道，“它还能提高使用效果。” 差点都忘了还有那东西，我从贴身小包里摸出那瓶药剂，转过头，拉开点面具，小心翼翼地提起来，小口小口地喝了下去。 啊，只是这口感，不到万不得已还是少喝为好。我蹙着眉头心想。 几口下去，很快一种奇怪的感觉便从肚子分散扩展开来，沿着四肢百骸快速行走，只觉得通体暖洋洋的，其中一股仿佛还沿着胸腔直直往上，甚至让人打了个嗝。 哦，真失礼。我忍不住以手掩嘴。 考虑到皮卡丘的窘境，我赶紧定下心神，集中注意力开始吟唱咒语，或许因为魔力药剂效用的辅助，整个施法过程没有预想中的阻碍，一切都非常顺利。 就像当初在角斗场看到的那样，气流开始在某个位置盘旋，越来越强，直到形成一道强大的风柱。 只是，在这种到处都是积尘的地下遗迹，进行这种气流操作实在不是什么明智的选择。 呼呼呼的，风儿刮得头罩咧咧作响，但更重要的是，这简直要演变成沙尘暴的节奏！ 可是，已经箭在弦上的我却发现这事根本停不下来，已经高速运转的魔法回路仿佛带着某种共鸣在脑海里嗡嗡作响。 啊啊啊啊啊—— 就像被人一脚从速滑水道上踢了下去，接着随之而来，就是被势能裹挟而去的身不由己。 积势达到极致的风柱终于带着可怕的声势向前移动。 哎呀呀，看这架势，恐怕也是要搞出成吨友军伤害的东西。 “皮卡丘！”差点摔倒的我喊道，“小心！” 第三百十二章 信心 其实这个‘沙尘暴’的移动速度同样不快，如果反应足够快速，依旧能够绕过去。 不过，现在存在几个问题。首先，这地方不大，其次，灰尘很大，就这空间而言可谓遮天蔽日。 “咳咳咳！”这次漫天飞舞的尘埃实在让人受不了，我不得不把自己的短披风塞进面具底下去。 “咳咳咳咳！”听起来其他人也好不到哪里去。 同时这些尘埃遮蔽了视野，眯着眼睛只能看见周遭灰蒙蒙一片，灯灵的位置也只留下个朦胧的晕轮。另外让人在意的是，那只小恶魔似乎依旧在卖力地扔着小火球，间或一团火光在飞尘中闪动。 或许该庆幸这些不是可燃性粉尘，不然就是一起愚蠢的团灭悲剧。 远处邪灵的叫声也乱了起来，听上去他们终于也被卷进了旋风的影响范围。 偶尔也有皮卡丘凄厉的喵喵叫。 哦，我可怜的皮卡丘。 而此处随着风儿的远离，我们这边的视野终于恢复了一点，我注意到夏库拉站起来跳了跳，开始活动关节。 “夏库拉”我问道。 “我去去就来，”她摸出那把奇怪的银色短剑，随后又掏出一张卷轴，身上光芒一闪，浮现出一身魔铠，还是我当初在储藏室见过的那个款式。 “等其他人一起上吧。” “不，这是个好机会。”夏库拉转身朝我做了个胜利女神的手势，然后几个后手翻消失在尘埃里。 我嘴巴张了张，最终没有喊出来，倒是乘着视野恢复的空档，快速了解了一下队友们的情况。 那几个佣兵还在维持戒备姿态，奥库维安则在朝远方尘埃中的影影绰绰抛射他的碎片，那个高度，倒不用担心误射我的猫。 “停一下，公子。”我喊道，“我的‘专家’过去了。” “什么”他显然很意外。 “我说有人进去了。” “那太危险了。”他说着，但同时示意仆人们停下收集碎片的行动。 “她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就像是为我作证一样，尘幕里又传来一声尖锐的嘶喊，似乎痛苦至极。很快，从里面窜出一只邪灵，他的胸口有个可怖的锐器伤口。 邪灵的出现引起了我们的骚动，但还没等我们再做些什么，只见他跌跌撞撞又屈膝跪了下去，挺胸昂首继续嘶叫，直到身上出现奇怪的龟裂，一些光芒从裂缝中破体而出，把整个身体全都点燃。 接下来的自燃场景我并不陌生，但其他人显然没见识过，那些佣兵并不是菜鸟，依旧不知所措地后退了几步，至于那几个仆人更是不堪，有个干脆摔倒了。 “这是”奥库维安问道，此刻的他同样灰头土脸，可谓‘土里土气’，字面意思，早已不见那股讨人嫌的帅气。 “这个算死透了。”我说道。 大概我反应太过平淡，奥库维安盯着我看了好一会。 “二小姐……真是冷静。”他玩味地看着我。“前面也是。” “呃。”我看了他一眼，但很快收了回来，他的眼神总让人有些尴尬。“只是见多了。” “见多了”奥库维安神情古怪。“但以二小姐的年纪……” “年龄不是关键，际遇才是最重要的。”我故作老成地表示，“总之一言难尽。” 他挑了挑眉，不再说什么。 当地上的邪灵最终只剩几块残骸之后，前面再次传来几声惨叫，这次是两个交缠着的人滚了出来，正是夏库拉以胳膊缠绕着一只邪灵的脖子。 “等一下，别攻击！”注意到有佣兵试图攻击，我连忙阻止。“这个人就是我的‘专家’。” 夏库拉穿魔铠的样子他们可不知道。随后在众目睽睽之下，她用银色短剑扎进了第二只邪灵的脖子，在以某种古怪姿势的地面技压制后者的垂死挣扎之后，又翻滚着拉开了距离。 “注意！”这时有人喊道，“那边！” 把视线从地面抬高，果然，远处风浪渐息尘埃落定，剩下的三只邪灵或前或后冲了过来。 等等，我家皮卡丘呢？心慌慌地四下搜寻，然而并没有什么发现。 “接敌准备！”作为领导的奥库维安中气十足地喊道，随此号令，那些佣兵挥舞着武器也迎了上去。 不得不说他们都是精干的老手，面对这种非人般的对手，依旧没有多少犹豫，这点比我家的普通护卫强了不少。 另外这种胶着的战斗我不打算再用什么大杀器魔法，无论是皮卡丘的电蛇攻击，还是刚才的旋风，在混战中，估计杀敌一千，自损也得一千，而且这一千恐怕还都会是来自友军伤害。 啪，一马当先的一个佣兵被拍飞了出去，翻滚出老远。 “小心，它们力气很大！”另一人提醒其他人，“别去硬挡。” 我被人拉了一把，离开了战场的中心。只见场地上，其中两只邪灵被三四个佣兵拖住，而剩下一只则被重新加入战团的夏库拉拉走了。 “二小姐，你先在这里待着。” “为什么我可以帮忙。”说着我还把自己的魔铠也召唤了出来，尽管这套只是唬人的。 但他又不知道。 奥库维安盯着我，最后还是摇了摇头。“太危险了。” 又一个佣兵惨叫着飞了过去，我们一直目送他落进俘虏们待着的角落，引得一阵杂乱。 不过之前被拍飞的那个佣兵已经爬起来了，他胸口的盔甲上有几道可怕的痕迹，可能会有些内伤，但还不至于因此丧命。 良好的装备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能救你一命。 没人阻拦的那只邪灵开始向我们这边扑来，这次迎接他的是我的大蛛网。 很快我发现这家伙其实没比那些失败品聪明多少，或许他们在脑子腐朽程度上是一致的。 而且他们似乎并不像我在艾莉亚庄园遇到的那只一样，会‘灵魂尖啸’，所以被困在蛛网里的邪灵，只是徒劳的制造着难听的噪音。 还真是意外的好对付。我的畏惧之心进一步降低，相反，一股名为信心的东西开始茁壮滋长。 或许我可以的！ “有武器吗？”我问道。 奥库维安还在看着地上挣扎的邪灵发呆，以致不得不戳了戳他。 “武器？” “没错，随便什么武器。”我歪着头看他，“我给你看样好东西。” 总觉得这大少爷发现自己已经看不透我了，他的脸上不再那么从容，而是陷入某种自我怀疑。 “嗯？” “神圣武器。” 第三百十三章 定位法 当奥库维安看到我手上的武器开始发光时，那副吃惊的表情再次取悦了我。 没错，心情真是莫名的愉悦。 毫不意外的，还没从蛛网里挣扎出来的邪灵，被那位大少爷手持我加持过的武器刺死在地上。 “看来你的专家说的没错，你们的确具有足够的实力。”奥库维安看着逐渐化为灰烬的邪灵，不得不承认。 我没有接话，只是施施然行了一礼。 承蒙胜利女神的眷顾，最后一只邪灵在吸走两个佣兵的武器之后，也被奥库维安甩去的‘神圣长剑’扎中了后背，只能哀嚎着重蹈同伴的覆辙。 “全都干掉了？”那个叫奥兹的年轻仆人探头探脑地打量周围，说道。 “应该是吧。”夏库拉则毫无形象地躺在地上，喘着气，她刚刚以魔铠硬挨一击攻击，换下对方的死亡。 “皮卡丘，皮卡丘？”局势明朗，我环顾战场，搜寻起某只胖猫的踪迹，只是地面就像重新被雪花覆盖了一样，到处都是盖下来的沙土，看上去没什么发现。 “咳咳咳……”这时远处的一个角落，一堆沙尘突然动了起来，很快显露出一个人的身影。 “什么人？”我们这边有人喊道。 “别动手，是我。”我勉强听出那是索迪斯的声音。“什么东西狠狠砸了我一下？都把我砸晕了。” “喵！”随着尘埃散落，我这才看清楚那原来是一猫一人的组合，皮卡丘正蹲在索迪斯的头顶上。 看起来都没事，我总算彻底松了口气。 当胖猫开始抖动它的身体，那团角落顿时乌烟瘴气，惹得某个可怜虫又是咳嗽不已。 “皮卡丘，过来。”蹲下来，像往常一样招呼它。胖猫瞄了我一眼，最终屁颠屁颠地跑了过来。 嘿咻，我一把把它抱了起来，死沉死沉的。然后又大致检查了一下它的身体，至少没有太明显的外伤。 这厚厚的脂肪恐怕是不错的垫子。 “干的不错，我的大小姐。”这时候听见夏库拉说，她已经站在我的身后，那身魔铠也不见了。 “嗯……”一边顺了顺猫毛，我回想了一番，说道：“感觉比想象的好对付。” “那些脑子烂掉的邪灵其实很蠢，掌握技巧的话是很好对付。”夏库拉耸耸肩，“看来我白担心了，大小姐你比我想象的要厉害，而且还有这么凶的一只魔宠。” 嗯哼，这话说得我嘴角抑制不住的上扬，毕竟好话人人爱听。 “早知道这样，下一次我们完全可以自己单干。”夏库拉看了一眼另一边还在处理伤员的其他人，凑过来小声地说。 “但，拜蛇教徒我们好像单独处理不掉啊。”我记得那时候假小子单独面对一个拜蛇教徒并没有太出彩的表现。 “这不一样。”夏库拉略微有些尴尬，“人的打发法跟邪灵的打法又不一样。” 说到拜蛇教徒俘虏们，他们差点被铺天盖地的沙尘‘埋了’起来，但总体而言没有受到太大波及，‘那时候还试图趁乱集体逃脱，但及时被我们发现了。 那个祭司一直在念叨“亵渎者”，尤其是盯着我和奥库维安的样子，那是满满的憎恶。 “你打算‘怎么处理他们？”我蹙着眉头问那位大少爷。 “我在城里还算认识一些官员，这事交给他们办吧。” 好吧，希望能挖出一些线索，谁知道他们在城里还有没有其他潜伏的同党。 夏库拉收集了一些邪灵的残骸，我也拿了还算完整的几块。 鉴于没有新的邪灵出现，加上最近的大获成功，我信心大增的同时胆子也大了许多，往那边那些个空门大开的邪灵房间里张望。 仔细观察之后其实有些失望，因为每个房间里有接近十个容器，但大部分都是空的，剩下的也都是些‘雕像’。 “也就是说，刚才其实只剩这么几个了”找了一圈，我才发现了六个刚打开的容器，里面甚至还有不少残留的奇怪痕迹。 “或许。”夏库拉吊儿郎当地说道。 “你不是说这种地方是他们的老巢吗”感觉比自己想象中的魔窟差太远了。 “我猜，按老头子的分类，这个地方应该只是个避难所。”她耸耸肩，“简单说就是很多很多年前，这里只是个平民待的地方，而这些人只是守卫。” “那其他类型的都有哪些比如像你们救我那次那样的遗迹” “可能不少。”假小子挠挠头，看她的表情我就知道她又上课不专心了。 失望地把这个房间也浏览一番，注意到唯一的旁观者是个‘雕像’。跟那些一脸沧桑像的邪灵不同，这位多少还保持着少年般的外表，就是一副营养不良而死的模样。 “我说大小姐，真小看你了。”在我盯着‘雕像’上下端摩的时候，夏库拉戏谑道，“你胆子真大。” 这个看起来还没异形吓人。 “说到你被抓那次，那个老家伙叫什么安的。” “萨莫安。” “对，就是萨莫安。老头子说那个老家伙找遗迹有一手。” “哦”我看着她，并且希望这回的内容她上课没有走神。 “听老头子说，那老家伙都是先把邪灵引出来，然后设法跟踪邪灵的信号，锁定他们出发的巢穴。” 我闻言愣了愣，竟然还有这种操作“所以说，托尼克大师全家就成了这种诱饵战术的代价” “嗯哼。”夏库拉耸耸肩。 这些房间大同小异，实在没什么好看的了，等我出来时，其他人都拉着俘虏要上路了。 奥库维安皱着眉头跟几个佣兵说着什么，看见我们出来，点了点头，队伍准备回程。 过了一会，夏库拉不满地问道：“为什么要我背这只胖猫？” “因为我背不动。”我回答得理所当然。 “那就让它自己走啊。” “可它不想走啊。”我摊摊手，“而且这样你们能拉好些关系，不用担心皮卡丘总是对你的出现过敏。” “我拒绝。” “可……可是被留在这种地方，皮卡丘要是饿死了就太可怜了。” “那关我什么事情？” “……”我拉起面具看着夏库拉，“它是我唯一的猫。” “它不是你召唤的魔宠吗？”假小子挠挠头，“你把它放逐回去不就好了？” “那它要是从这个世界消失了怎么办？” “那就让它消……”夏库拉转过头来说道，但话说了一半，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嚷嚷道：“我说大小姐，别这样看着我。” 我没有说话，继续可怜巴巴地望着她。 “行行行，我背还不行吗？”她投降了。 “太好了！”我开心地把手上死沉死沉、面无表情的皮卡丘递到夏库拉手上，真是顿时身轻如燕。 “你这妖孽。”似乎听到某人几不可查的抱怨。 “你说什么？”我扭头看了旁人一眼。 “有吗，谁在说话？”她眼神飘忽地回了一句。 接近墓龛通道，前面还有些执着的爬行者在附近徘徊，此刻对付这些三三两两的存在已经完全没有精神上的压力，我们几乎没废多少力气就解决了他们。 众人的分工协作明显得到了提高，比如一人用长兵器阻止对方的近身，而另一人乘机用重武器干净利落地斩掉脑袋。 真是所谓熟能生巧。 第三百十四章 突发状况 回到家比预期的要早，利亚娜大概是睡着了，反正我回来的时候她并没有出现。 也好。 从猫形态变回人形态，依旧脏兮兮的令人难受，身上还好说，简单擦拭下凑合，但及臀长发上的满头尘埃，不洗简直没法躺下。 然而女孩子洗头是个大工程，我披上衣服，苦恼地拢起脑后的长头。 “小姐，您回来了”没想到穿着睡衣的利亚娜推门进来了。“我刚听见屋里有动静。” 你们的睡眠到底有多浅啊我看着还睡眼惺忪的小女仆，有些无语。 不过既然来了，那么正好先解决一下头发问题。“利亚娜，去烧些热水。” “是的，小姐。” 即使有人帮忙，但这样一头长发想要洗掉，再设法弄干依旧花费了很长时间，可以说为此忙活了大半宿。 结果第二天睡过了头，同时还有些头晕难受，以致最终母亲一脸严肃地来到我的床边。 “艾尔特丽雅，你发烧了。”她摸了下我的额头，皱着好看的眉毛说道，“你昨晚洗头做什么” “只是觉得头发有些难受。”有些心虚地缩在被子里回答道。 母亲看着我，让人不禁担心她继续深挖下去，到时发现我晚上不老实的事情就麻烦大了。藏在下面的小心脏跳得有点快。 “我会请人过来给你看看，你先休息，这几天就先请假吧。” 这话让我松了一大口气。 “哦，可怜的艾尔特丽雅。”苏西迩丽雅也跑过来看我，不过没来得及说几句又匆忙上学去了。 稍晚一些，一位女祭司带着助手被请到了家里，所幸我的情况似乎也不是太复杂的病症，她们留下一些叮嘱和各种药剂便离开了。 只是我完全没意料到这突如其来的发烧后来如此严重，脑子昏昏沉沉，缩在被子的身体忽冷忽热，加上昨晚的奔波让浑身肌肉酸痛不已，最后迷迷糊糊又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的时候情况变得更糟，有那么一会，头颅膨胀得甚至让自己怀疑会爆掉。 好难受，想死。 不过我还是注意到床边坐着熟悉的身影，悄悄问了一句，“妈妈” 的确是母亲，只听她温柔地应了一声，随即感觉自己的额头覆盖上一只柔柔的手掌，说不出的冰冰凉。 “我可怜的孩子。” 之后的一段时间里，我睡了又醒，醒了又睡，间或做着一些醒来回想不起来的梦境。 “现在什么时候了”总算好受了一些之后，我问身边的女仆。 “晚上八点左右吧，二小姐。” 稍后喝了一些流质食物，口感什么的讲究不上，但有东西垫下肚子，总让人舒服一些。 母亲知晓我情况好转一些，又过来看了我一趟，眼神里的怜爱让我一阵心颤，莫名地生出些愧疚感。 不该太过冒险啊，此身出点什么事情，最难过的就是母亲了。 不过好端端地怎么就突然生病了脑子稍微清醒一些后，忍不住又浮想联翩。 是遗迹里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比如说史前病毒什么的。 是病从口入，吃喝了一些不卫生的东西比如说那瓶魔法药剂。 或者是，魔法阵使用多了，身体被掏空的次数多了，免疫系统出现问题了 亦或是，晚上洗头，头发没完全干就睡下的缘故所以说长头发真麻烦。 想了半天，怎么感觉每一个都有些嫌疑，这人要是开始疑神疑鬼，就更容易发散起来。 至于那些女祭司总是神神叨叨的，谁知道她是怎么跟母亲解释的。 “皮卡丘，你不能进去。”外面传来利亚娜的声音。“这几天夫人不让太多人接触小姐，让我带你找吃的吧。” 这只整天在外面浪的野猫，昨晚刚出下水道，早就叫苦不迭的夏库拉立刻把它扔在外头了，没想到到现在才想起回来。我在被窝里做了个鬼脸。 病情依旧有些反复，一直到第三天下午，我才感觉这次磨难总算过去了。 或许神庙那些药剂还有些效果，身上前前后后出了几层汗渍，黏糊糊的难受。 “妈妈，我可以洗澡了吗”我问坐在床边的母亲。 她的手依旧按在我的额头上，过了一会才点点头。“妈妈陪你一起洗。” “我也要。”苏西迩丽雅举手道。 “可以。”母亲的心情显然是不错的。 母女三人难得再一次共浴一室，大小几个美人坦诚相见，这非常养眼，但也仅限于此，对此心态已变得坦然很多，反正她们有的我现在也有，还有些……我低头看了看自己，又转头看了母亲胸前，嗯，没意外以后也会有，何况我还喜欢母亲亲自给我搓背这种感觉。 所谓家庭的温馨感不过如此。 “我都有些怀念诺森佛利亚的温泉了。”苏西迩丽雅舒舒服服地泡在温水池里，说道。 “嗯。”我点点头，的确是不错的回忆。 “妈妈再给你洗个头。”身后的母亲解下我包在头上的毛巾，把那一头秀发解放了出来，“下次不要晚上洗头。” “嗯。”我把半个头埋在水里，弱声弱气地回道。 “你们喜欢温泉，过些天带你们去吧。”接着母亲又说道。 “诶”苏西迩丽雅顿感意外地出声道。 “巴提尼亚也是有温泉的，别忘了，奥黛莉娅同样是温泉女神。”母亲接着说，“马库斯已经回来了，等他手头事情忙完了，正好给我们当个护卫。” “哥哥已经回来了”我诧异地问道，怎么这事完全没有印象。 “你那时候还在发烧，马库斯跟妈妈商量些事情后又走啦。”姐姐解释道。“还有不少人来看你。” 哦，完全不知道呢。 “马库斯先去那几个庄园看看情况，他建议我们修建些防御设施，并把庄客们训练一下，以应对小股的不速之客。” “哦。”我想了想，问道：“那不是需要不少时间” “他从军队里带来了专业的技术官僚。”母亲说道，“马库斯打算像营寨一样布置庄园。” 这是打算庄园城堡化的节奏我转了转眼珠。 快乐的时间总是过的很快，等到我们舒舒服服地从大浴池里出来，天色都接近傍晚了。 利亚娜抱着胖乎乎的皮卡丘出现了，总觉得胖猫一脸的生无可恋。 “皮卡丘这是刚洗过澡”我注意到它的毛发像是刚被洗过。 “是的，小姐。”小女仆回答道，“这是夫人要求的。” 我眨了眨眼，不知道是不是该赞叹她的胆大还是无知，亦或者该诧异皮卡丘的脾气比想象中的更温和。 竟然没把浴室给炸了 不过一只干净的猫总比一只脏兮兮的猫要好，我可没忘记它在地下那副‘土猫’样，光想想就让人觉得身上止不住的发痒。 “过来，皮卡丘，我带你吃好吃的，奖励还没有兑现呢。”我朝它招招手。 第三百十五章 合作邀请 隔天我就又上学了，倒不是‘学习使我快乐’这种讨打的原因，只是单纯觉得待在家里有些无聊。 没想到回到校园收到了很多问候，不光是同学的，甚至还有老师的，这时我才切实感受到自己果然是处于第一梯队的。 即使我在社交中有些游离态。 据说，在狒狒的群体中，女儿往往会继承母亲的社会地位，基本上很少有变化。 但我又不是狒狒。蹙着眉头纠结了一会，便把这只可笑的仓鼠甩了出去。 生活回到正轨上，心情放松了下来，就是这一路走得有些辛苦，不停地回礼耽搁了很多时间，也让人面部肌肉酸胀不已。 密涅瓦总会说些很奇怪的话，她带着典型的微笑，说了一句“以后要注意安全”。 我不明所以地眨了眨眼，同龄的女孩照例只是笑笑。 幸好她总是这么奇怪。 下午的时候，玛缇娜和安东尼娅一起把我拉走了，但不是为了‘折磨’我，而是嘘寒问暖个不停。 “瞧瞧这张巴掌小脸，小美人都变成病恹恹的小美人了。”安东尼娅没大没小地捏我的脸。“就像件易碎的华贵瓷器。” 这话说的人家好像风一吹就倒似的，我不满地瞪了一眼，只是威力似乎很糟，对方完全没有反应。 要死啦，捏得有点疼。连忙拍掉某人不老实的手掌。 “艾莉亚，你要好好注意休息。”玛缇娜一脸心疼的模样，这让我颇为感动。 “那，学校的表演怎么办？”这事玛缇娜一直很在意，我本来是巴不得有事不用上，但不知怎的，现在反而有些愧疚，此刻主动提了起来。 “没事，这次不行还有下次。”玛缇娜说道，不过我敏锐地捕捉到她眼中的遗憾。 “其实我还没脆弱到唱不了啦。”想了想，我说道。 你在干什么，这种时候不是该顺手推舟乐得清净吗理智在脑海里对着我吼。 “不要太勉强，艾莉亚。” “我觉得唱歌还是挺有意思的。”当然当众表演就免了，一想到那么多双眼睛全程盯着你，小心肝就颤抖不已。“而且我还能唱。” “你真这么觉得” “当然，不信你听。”说着干脆自顾自清唱起来，就像往常那样。 清亮的歌声勾勒出一位聪明开朗的牧羊女，富有节奏的旋律让人感受她的活泼欢乐。 一曲终了，半晌没人出声。 “玛缇娜总是霸占着你，小丫头。”终于，安东尼娅大惊小怪地叫起来，“她是捡到宝贝了，但这不公平！” 她作怪的表情惹得人咯咯笑了起来，只觉得小鼻子一皱一皱。 “完美，保持这样的水平就可以了。”玛缇娜释怀地说道，“艾莉亚你可以先在练习大厅里待着，看看我跟安东尼娅老师一起排练的新节目。” 我乐得不用练习，何况还能悠哉悠哉地看着别的同学被‘折磨’，这很让人愉悦。 看了几场感觉还是很有趣的，群舞组合加器乐伴奏，灯灵的运用更是大大提高了舞台效果，不得不说她们在艺术审美上的想象力还是可圈可点的。 “艾莉亚的歌唱一定是最好的，你那嗓子吟唱起来简直棒极了。”最后安东尼娅坐在我身边说道，依旧表情夸张得让人想笑。 或许吧，我不置可否。 回应他人热情的关切和告别之后，我才施施然踏上回家的路。 这几天的空档让人忘记了某些事情，于是那个半大小子成功地拦住了我的马车。还真是意外的执着，明明上次都给他发过好人卡了。 “艾尔特丽雅小姐，听说你前几天不舒服。”他紧张得有些结巴。 “哦，谢谢你的关心。”作为礼貌，我不得不出面行礼，只是依旧不知道后面该怎么处理，不过好在没有像第一次那样直接落荒而逃。 低头中余光注意到，有同学的马车路过，有人甚至还停了下来，我仿佛能想象她们化身吃瓜群众的八卦表情。 “……” 处在事件中心的两人陷入了某种奇怪的沉默。 这个笨小子，倒是继续说点什么啊，现在这种情况反而让人尴尬不已，白白让别人看了一出大笑话。 “那个……”听见他终于憋出了一句。 惨不忍睹的搭话能力让我都有些于心不忍了，略微抬起头，盯着他看了看。 半大小子的脸蓦然通红起来。 啊咧，好单纯的孩子。 “艾尔特丽雅小姐，这、这个送给你！”不知道是什么让他鼓足了勇气了，突如其来的动作差点惊了我一跳。 “谢谢，不过……” 还没等我表示拒绝，对方却再次一惊一乍地近乎喊道：“艾尔特丽雅小姐，下、下次见！” 说完竟然转身跑走了。 “等一下，少爷。”他的跟班都没跟上他的节奏。 我维持着端正的姿态，疑惑地眨了眨眼。 “小姐”接过礼物的奥拉转头问我。 “想办法把东西送回去吧。”我苦恼地说道，幸好前段时间已经从别人嘴巴里知道这是哪家的小少爷。 这次丢脸的可不是我。 出了这么一次小插曲，我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不过没走太远我就注意到，小‘耗子’们似乎有事要联系。 依旧是熟悉的酒馆位置，等我进门后却发现，那边早已有人在等了。 几只‘耗子’，还有另外几个我也认识的人——红发索迪斯，还有那位奥库维安和他的仆人。 本来因为还没来得及召唤面铠，在那犹豫了一下，却见对方早已注意到刚进门的我们，还朝这边招了招手。 罢了罢了，反正都被知道名字了，面具遮脸多此一举，我干脆迈着淑女步慢悠悠走了过去。 “二小姐？”奥利维安坐在那里朝我举了下杯子，算是招呼。 我可没像他这般洒脱，而是郑重行过见面礼。“初次见面，公子。” 奥库维安咧嘴笑了笑，示意我坐，同时让周围那些无关的闲人退开了一些。 “你比传言中的更加可爱，二小姐。” “谢谢，不过我相信公子这次不是单纯为了说这句话。” 他再次笑了起来，又说道：“但这也不是客套的奉承，当然，这次还想感谢二小姐上次的帮助。” “哦。” “听说二小姐这几天身体不好？” “出了点……意外。” “如果是生病的话，我倒知道有几个人擅长处理这个。”奥利维安说道，“他们提出了个有趣的理论，并试图用魔法来治疗伤病。” “哦。”这听起来像是某几个人。 “很神奇，那天我有几个人伤情比较严重，但经过他们的治疗，恢复比预期的快了很多。” “是吗，或许下次我可以去看看。”我想了想，觉得那次还有很多事情不知道，现在应该问一下。“那天后来你们怎么样？” “本来第二天我还想找一下二小姐，但结果发现二小姐没来学校。”他耸了一下肩，“后来才听说二小姐发烧了。” “我也不想的……”我小声说了一句，接着看了看周围，小心翼翼问道：“那些邪教徒呢？” “我把他们交给认识的官员了，审讯还需要时间。” “那你们这两天有下去吗？” “没有。”奥利维安摇摇头，“实际上，我打算正式和二小姐合作。” “嗯？” “倒不是说想麻烦二小姐，像二小姐这么娇贵的大家闺秀实在不适合做这些危险的工作，我只是希望，能借用一下二小姐手中的‘专家’。” 第三百十六章 礼物 “这事我需要跟她商量。”面对奥库维安的合作邀请，我回答道：“她不是我的奴仆，她是自由民。” “没关系，希望二小姐能跟她谈谈。”这位大少爷说道，“我们很有合作诚意。” 说完，他的仆人奥兹不知从哪搬出一个小箱子，放在了桌上。 我疑惑地看了看放上来的东西，然后抬头看着对方，问道：“这是？” “送给二小姐的礼物。”奥库维安带着礼貌的笑容，示意我打开。 里面是一件奇怪的古董，更重要的是，书灵难得的有反应，如果我的理解没有错误的话，那这的确是个阿什帝国时代的魔法道具……之局部。 大概是我认真专注的表情取悦了他，大少爷露出满意的表情，笑道：“看来奥兹的建议没有错，比起一般女孩子喜欢的东西，二小姐果然对这种古董更有兴趣。” 这话让我忍不住瞧了一眼站在边上的年轻仆人。 “这是我父亲当年从安塞德斯遗迹里找到的东西。” “那这太贵重了。” “不用担心，这种东西我家其实还有一些，虽说挺珍贵的，但也没珍贵到让二小姐不自在的地步。”奥库维安抬抬眉毛，“这权当我们合作的开始，至于下面发现的分配，我会遵照当时的协定。” “我考虑一下，这几天就会给你回复。”我说道，“另外这东西我暂时不能要，除非能给公子确定的答案。” “那就算上次的谢礼，如果那时候不是有二小姐你们的帮助，我们可能……” 真没想到这张性冷淡风的讨厌帅脸竟然也能做出这种表情，我感觉自己努力维持着的母亲式冰山脸快绷不住了，差点笑了出来。 “那就却之不恭了。”我行过谢礼，示意奥拉把古董小箱子收下。 “很期待二小姐的回音。”他笑着站起来，很正式地行过一礼。 我又是回礼。 贵族式的交际真麻烦。 告别之后，马车上，奥拉犹豫着问道：“小姐，你们是不是在谈论什么危险的事情？” 这几天真是烧糊涂了，都忘了很多事情其实还瞒着她，我眼神飘忽，心虚地说道：“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只是给夏库拉找了份差事，很适合她。” 忠实的女护卫没再说话，其实单纯从身份上而言，只是贴身保镖的她并没有资格干预我的决定，不过这事我并不想摆主人的架子，有时候她更像个担心妹妹的大姐姐。 回到家里，母亲依旧有些担心我病后的状况，比往常更加细致地问询各种琐事，嘘寒问暖，让我都有些坐不住了。 不过到后面，话题却转的我有些跟不上了。 “艾尔特丽雅，你姐姐的那个什么‘折扇’是你教人做的？” 这个问题让人楞了一下，也不知道母亲为什么要问这个，我低下头回答道：“是的，母亲。” “就像你上次弄出来的那些棋一样，这很有趣，我相信其他夫人们也会喜欢的。” 微微抬头，注意到她心情应该不错。 “那么？” “这是你弄出来的东西，所以妈妈想征询你的意见。”母亲说道：“我打算让你找来的工匠制作更多的扇子和棋牌，当然，要用更高档的材料。” “欸”我疑惑的眨眨眼，有些不明所以。 母亲看见我的小表情，眼睛益发柔和起来，只听她继续说道：“再过些天，我们家又需要开宴会。我打算制作一批做工精良的棋子和扇子当作礼物，相信客人们会喜欢的。” “那很好啊。” “也就是说，艾尔特丽雅，你同意妈妈采用你的小发明？” “当然，”我站起来，乖巧地说道，“这是我的荣幸。” “呵呵，”母亲笑了起来，晃得我有些眼花，随后一句话更让人心情好到极点，“那么作为你的报酬，艾尔特丽雅，妈妈会给你增加每次的零花钱。” 嗯哼哼哼，那天几次召唤佣兵的费用最终让我的零花钱大出血了一次，真没想到现在还能有这种送钱的事件发生。 我的心情愉悦极了。 哼着歌穿过庭院回廊，看见苏西迩丽雅正在花园里休息，她还拿着那把按要求定制的‘折扇’在那‘搔首弄姿’，娘里娘气的。 你对一个大姑娘家的表现出娘里娘气有什么意见？脑子里有声音抗议道。 “嘿，艾尔特丽雅。”姐姐大人也看见我了，她以手中的花边折扇挡脸，只露出那双笑弯弯的漂亮眼睛，还不忘放电。“怎么样，好看吗？” “嗯——”我盯着她转了两圈，最后说道：“苏西迩丽雅，这奇奇怪怪地在做什么？” “要叫姐姐！”某位大小姐不满地纠正道，“你有没有觉得这把折扇比原来的更好看？” 不过是在我清爽简约的原始设计上添加了太多的娘娘腔元素，粉色，花边，以及各种胡里花俏的花纹或图案，总之，就是娘里娘气的。 “我觉得还是原来的好。” 或许该庆幸自己是某人的妹妹，而不是她的男朋友，所以这还不至于是道送命题。 “你的品味简直跟那些男孩一样无可救药，艾尔特鲁斯。”卡兰迪尔家的大小姐拉下脸数落道。“今天同学们对这把扇子可是赞不绝口。” 可这的确很娘里娘气，我歪着脑袋心想。 姐妹间一番‘友善’的互动之后，好容易才逃回了自己的房间，果然还是自己的私人领域更轻松自在一些。 尽管还有奥库维安的委托，但今晚并没有外出的打算，不需要‘早睡’，只是悠哉游哉地摸着皮卡丘的毛发，同时继续例行事项，等到夜更深一点，才把那个古董拿出来把玩。 因为只是部件，所以并没有什么卵用。 实际上就算是完整的魔法道具，在地底下待了几千年，谁知道还能不能继续使用。 皮卡丘身上肌肉的变化引起了我的注意，随后窗台上传来轻微的动静。 当某个总是不走寻常路的假小子试图推窗进来时，我抢先一步打开了窗户，让她的手臂尴尬地停留在空中。 “你来啦？”我笑眯眯地看着夏库拉。 “我说大小姐，你想吓死我啊？”她皱着眉头说道。“你的身体好了？” “应该是好了。”说着我转了两圈，稳健得很。 夏库拉耸耸肩，便跳了进了，当她注意呼噜噜状态的皮卡丘正戒备地看着自己，连忙嚷嚷道：“放松，伙计，别把你家大小姐的房间给毁了。” 屋内的动静让外堂的奥拉在门口往里看了一眼，又退了出去。 “你家这个凶婆娘还真是喜欢这个表情啊。”假小子一边嘀咕着，还一边用手指在脸上划了划，“这样很容易老的，很容易长法令纹。” 知道了知道了，正好找你有事，别尽说些不着调的。拉过一把椅子让她坐下，省得又躺我床上打滚。 “欸，这是什么？”夏库拉终于注意到放在桌上的古董。 “还记得前几天那位大少爷吗？这是他的礼物。” “那个流里流气的公子哥？” 我说，那家伙虽说阴柔邪魅了点，但好歹是性冷淡风，怎么就变成流里流气了？ “他们这几天又下去了？” “应该没有。” “那这东西哪来的？” “说是以前从安塞德斯的遗迹里挖出来的。” “是吗？”夏库拉大剌剌地把古董抓在手上摆弄，看得我胆战心惊。 “小心，别摔了。”我轻轻地把古董按住，小心翼翼地放回了桌上。 “看起来没什么用。”她满不在乎地说道。 “你知道这东西吗？”我期待地看着她。 “当然不知道了。”然而她一脸地理所当然，“我为什么会知道这种东西？” 好吧，反正这种回答不是第一次了。 第三百十七章 才女的困境 “让我跟那个公子哥组队？”夏库拉看了我一眼，旋即皱起眉头，很干脆地给了我一个答案——“不要。” 我苦笑着，但也没觉得太意外，不过还是决定再努力一把，于是问道：“理由是什么？” “我不喜欢那家伙。”她嚷嚷道，“反正我讨厌贵族。” “可是，安洁莉亚和我不也是贵族？” “你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我一本正经地端坐着，但玩味地看着她。 “我说不上来，反正跟你在一起挺自在的。” 是吗？我歪着脑袋想了想。 “那安洁莉亚呢？” “哼，那位大小姐是个麻烦精，特别会来事。”夏库拉嘟囔着，“不过还算好说话，给钱也算大方。” 我抬了抬眉。 “听说她要结婚了是吧？”没想到她还挺八卦的。“这段时间不在，是不是跟她的男人出去潇洒了？” “呃，或许吧。” “嘿嘿嘿。”她突然笑了起来，而且笑得特别猥琐，不禁让我想起我们的第一次见面。要不是知道她是女的，这笑容真是够痴汉的。 她可能还知道顾及我的外表年龄，才没把某些话直白地说出来。 不过这个手势……咳咳咳，以为我年幼无知欺负不懂是吧？没羞没躁的大污女。 今晚可不是为了开小火车的，我决定把话题拉回来。“其实奥库维安还是挺好相处。” “奥库维安是谁？” “……”，我张着嘴呆了一下，叹了口气。“就是你口中流里流气的那个人。” “哦，不要。”她把头摇的拨浪鼓似的。“那种贵族总是眼高于顶，颐指气使，很不好伺候。尤其是那自以为是的笑容，看得我老想找机会揍他。” “……” “我说大小姐，要是我引到什么麻烦的地方把他困住，你觉得怎么样？” “不能这样，现在好歹也算是合作伙伴。”看她的态度，我还真不放心让她去跟奥库维安组队，指不定什么时候自己人打起来就麻烦了。 想了想，又看了看门口，小声地说道：“算了，下次还是我们一起下去。” “真的？”夏库拉看着我，“我说大小姐，像你这样娇滴滴的小丫头，再跑几步又生病了怎么办？” “小声点。”我瞪起来，同样似乎没什么威力，这些人一个个都把我当体弱多病的瓷娃娃似的，让人心里莫名的不痛快。“我知道有几个特别好的医生。” “带医生？”假小子做了个鬼脸。“好主意，这样我们还得另外安排几个人保护医生，让冒险变得就像郊游一样。” “别埋汰我啦。”我摆摆手，“我是说真的。” “随便你，反正我现在只跟着你混。”她往后一靠，伸了一个大懒腰。 “那就这样说定了？” “你是老板。”夏库拉耸耸肩。 第二天在学校里，关系较好的几个同学凑过来，全都是一脸的八卦。你说女人的这个反应吧，那简直像男人看见美女，两眼亮晶晶的。 “怎么样，那个孩子送给艾尔特丽雅同学什么礼物了？” “什么礼物？”我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 “昨天放学的时候，有人都看见啦。那个孩子还给可爱的艾尔特丽雅同学送了礼物，不是收下了吗？” “哦。”我眨了眨眼。“我让人给送回去啦。” “是吗，为什么？”一片遗憾的叹息。 “母亲说，不可以随便收别人的礼物。”我一脸无辜地看着她们说道。 等到她们自己凑到一堆后，隐隐听到有人说道：“年纪果然还是太小了啊。” “真想快点让她长大，长的这么可爱，到时候一定每天都能有好戏看。” 啊喂，你们当我是八点档女主角吗？ 果然还是缺乏娱乐调剂，导致生活太闲了。我蹙着眉头嘀咕不已。 下午的时候我主动去了玛缇娜那里，再怎么说昨天也自告奋勇了，自己做出的约定，怎么也得执行下去。 不过现在反而变成了玛缇娜总是担心我劳累过度，老让人休息来着。 “先到这里吧，注意身体。”她在台下招招手，打算把我喊下来。 “老师，我觉得自己还可以再练习一会。” “要注意保护嗓子，先把这个喝了。” “谢谢老师。” 坐下来小口小口地喝着玛缇娜静心调制的所谓护嗓茶，却看见她正坐在面前愣愣地看着我，眼里满满是那种看孩子的疼爱意味。 “怎么了，老师” “没什么。” “老师，喜欢孩子的话，赶紧自己生一个吧。” “胡说什么呢。”玛缇娜脸微微红了一下。 “老师这么漂亮，又有气质，找个好男人结婚生孩子很容易啊。”装孩子又不是柯南的特权，我故意奶声奶气装嫩，直晃得对面眼睛越来越亮。“然后就有可爱的宝宝啦。” “小孩子的知道什么。”她好气又好笑地白了一眼。 然后注意到玛缇娜的眼神不自觉地转移到她自己的手腕上，似乎还笑了一下，甜蜜蜜的那种。 哟，那里还有个崭新的饰物。 “哦——”我盯着那件精巧的工艺品，发出促狭的声音。 女老师反应出来，察觉到我的视线，顿时扭捏起来。“艾莉亚，不是你想的那样！” “老师，我在想什么”我故作懵懂的看着她。 “咳咳。总之……”她的脸彻底红了起来，但却一副还在努力抢救的正经表情。 “所以，是西塞罗老师送的”我凑过去，观察起那件礼物。 “为什么你会……”玛缇娜这回是彻底炸了，再也维持不住淑女的形态。 啊啊，其实老师是个很好猜的人，随便一蒙就蒙出来了。不过在自己放弃负负得正计划之后，这两人竟然还真搅和在一起了，我真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心情。 西塞罗老师的口味，大概是喜欢母亲那样的成熟美人吧。我蹙着眉头嫌弃地想。 “艾莉亚，你这样看着我做什么”对面响起玛缇娜有些慌乱的声音。 “对不起，老师。”我让自己赤果果的眼神收敛了一点。其实玛缇娜也是位挺成熟范的美人，比起冰山美人般的母亲，她身上带着更浓重的居家味，可谓小家碧玉。 如果抛开自己小情绪的话，这两人凑在一起，至少颜值还是挺般配的。 关于西塞罗老师……其实也算不上变态吧，他对女学生似乎没有太出格的举动，至于对母亲的心思…… 嗯…… 以母亲大人的魅力，哪个男人顶得住啊这不是很理所当然的嘛。 所以西塞罗还是很正常的。 脑子里的仓鼠们爬来爬去，最终我郑重地说道： “老师，祝你们幸福！” “艾莉亚！”玛缇娜害臊地喊道，“埃多妮娅说的没错。” “埃多妮娅又说什么了”我无辜地眨眨眼。 “她说你是个小恶魔。”总算从情绪里缓过来的老师在我鼻尖上点了一下。 “哈。”我翻了个白眼，眼珠子转了转，问道：“话说埃多妮娅在做什么” 当初那么一大帮人应聘学院的老师，成功的并不是很多，只有玛缇娜、安东尼娅还有另外一两人，埃多妮娅并没有当成老师。 玛缇娜叹了口气，说道：“打零工，以前还能接些抄录的工作，但自从那些印刷厂出现，她的工作受到了不少影响。” “是嘛……”我喃喃道，真没想到自己捣鼓出来的东西对故人造成了生计上的困扰，想了想，又说道：“要不，她去印刷厂工作吧” “啊”玛缇娜愣了一下。 “印刷厂也需要排版员，以她的水平胜任这个工作完全没有问题，而且工资也还不错。” “可是这个工作不大好进啊。” “我有办法哦。”我说道。说起来我还是股东之一呢。“另外别告诉她这是我的主意。” 埃多妮娅的自尊心挺强的，当初我还试图让她来我家工作，但她都拒绝了。 第三百十八章 母亲的顾虑 放学后，考虑到某位让人困扰的少年，我不得不先派人出去侦查一下。 这段时间还时不时跟人道别行礼，过了一会，奥拉回来复命。 “没看到他们，小姐。” “哦，好极了。”我松了一口气。 还真是做贼一样的感觉。 “你好，艾尔特丽雅同学，还没回家哪。”这时一位带着女仆们往校外马车走去的魔法公共班同学向我打招呼。“这么一副翘首以待的小模样，你是在等那位孩子吗？” “当然，不是。”我回以一个密涅瓦式的微笑。为什么连你们都知道了啊，另外本小姐这像是期待的表情吗？ “是吗，对那孩子不满意吗？男人果然还是成熟一点更有魅力。”说着她竟然给了一个鼓舞的表情，“没关系，以艾尔特丽雅同学的条件，以后一定会有更好的。” 我只能继续以微笑回应。 见个鬼的‘更好的’。 回家路上也没碰到奥库维安的人，可能他们没有期望我这么快就能给他们回复。 “能联络上他们吗”我在酒馆里问那个老大。 “小姐，如果您期望的话，我们可以联络上红头发。”他恭恭敬敬地回道。 “明天让他们在这里跟我碰面。” “是的，小姐。” 回到家里，柱廊深深，庭院中的植株只剩张牙舞爪的枝干，给人一股子萧瑟感。一些食客正在往外走，他们纷纷停下来向我行礼。 “二小姐。” “二小姐。” 保持着优雅的姿态一一点头回应，但心里有些嘀咕，总感觉今天出来的食客比往常要多。 “夫人，二小姐回来了。”母亲的办公室外，有人往里通报。 “进来。” 进门后照理是先行礼，然后才安安静静地站立着。果然，今天的文件有些多，可怜的姐姐大人正一脸严肃地埋首其中，母亲则坐在她旁边给予指点。 “这家橄榄油的价格上涨得太快了，我们需要考虑另几家的供应。” “为什么我们不先跟他们谈谈” “他们的橄榄油产自东伊莱库姆，品质很好，但走海路。而根据我们得到的消息，最近这条航线上海盗比较猖獗，所以价格上涨并不意外。”母亲说道，“另几家的品质虽说比不上，但还是可以接受，而且我们动作最好要快，恐怕他们的价格也会出现小幅上涨。可以先让安东以这个价格跟他们谈。” “是的，母亲。” 讲完了手头的事情，母亲才抬头看我。 “你回来了”她的眼睛在看见我时仿佛添加了不少光彩，表情倒是恢复了往日那般清冷。 “是的，母亲。”再次毕恭毕敬地行礼。 “坐吧。”她招招手。“最近有些事情需要跟你们说明一下。尽管你们身为女孩，但这个世界的变化依旧要了解一下。” 苏西迩丽雅乘母亲转向我的时候换了个舒服的坐姿，还喝了口果汁。 还真是会抓时机。 “得到你们父亲的消息了。”母亲首先从桌上拿起一封信件。 果然是有好消息，我把自己的坐姿调整得更加端正。 “他们没事。”她捏着信念道，“他们打破了敌人的围困企图。” 我松了一口气。 “只是尤里安皇帝的情况的确不大好，落水以及伤口感染。”母亲继续说道，“而且你们父亲在信里说了，尽管他们在战斗中反败为胜，但蛮族仍未伤及根本，他们的主力退走了，现在避免跟帝国正面决战，而是散开劫掠乡间。” “所以” “所以北方的局势依旧没有得到解决，北方军团过冬的给养都有些捉襟见肘，而北部的贸易几乎快要停滞了。” 果然以重步兵大军团为主的帝国军难以快速扑灭这些四处劫掠的蛮族骑马步兵。我蹙着眉头心想。 “另外根据我们得到的情报来看，海盗也在日渐猖獗，帝国的内战导致帝国海军无暇他顾。然后是各地的骚动，还有四处兴起的盗贼团。”母亲的眉毛皱了起来，“这对我们家的生意不可避免地造成了很大的负面影响。” 我静静地坐着。 “还有一件事我很在意。”母亲再翻出一份信件，“有迹象表明，伪帝似乎打算跟帕尔斯帝国苟合。” “他想做什么”苏西迩丽雅问道。 “你们觉得呢”母亲没有回答，而是反问。 “他……”我迟疑着，说道，“伪帝不会是打算从东部抽身，把东部军团调过来” “我们帝国跟帕尔斯帝国在边境打打停停了几百年，可谓世仇。”母亲看过来，似笑非笑，“你觉得伪帝会开出什么条件，抽调出多少军团” “割让安托利亚”我记得帕尔斯帝国觊觎那块土地很久了。 “他疯了吗”苏西迩丽雅说道，满满的讶异。 “或许，”母亲侧着头，似乎在苦恼，“他做事的确有些疯狂，不然也不会在帝都干出那么可怕的事情。” 我们闻言沉默不语。 “动荡的时代。”最终母亲叹了口气，意味深长地看着我们姐妹俩。 我跟苏西迩丽雅对视了一眼。 “艾尔特丽雅，妈妈是不是打算在拥有军队背景的家族中给我们挑选丈夫”出来后，姐姐大人似乎也在烦恼，“不然她干吗说这些话” “就像外公把母亲嫁给父亲那样” “说不定呢。”苏西迩丽雅持续烦恼中。“可是那种家族一般都不够优雅，举止粗鲁。” “你在嫌弃父亲吗”我斜睨了她一眼。 “当然不，父亲多帅！”姐姐抬头骄傲地说道。 好吧，说到底你终归看脸。我转头翻了个白眼。 “你的追求者这么多，其中就没有让你满意的”我问道。差点忘了眼前这位还是女子学院最受欢迎的榜首呢。 “妈妈好像没打算在巴提尼亚贵族里找。”姐姐的表情颇值得玩味，担忧惶恐和期盼憧憬在那张俏脸上反复拉锯。 这倒也是，现在给苏西迩丽雅提亲的都快踩破门槛了，母亲依旧拿父亲做借口回绝，即使那位巴提尼亚总督次子的求婚同样如此。 “很抱歉，这事需要她父亲首肯。” 嗯哼，如果母亲基于某种理由真的不考虑巴提尼亚贵族的话，那我反而宽心了很多。 暂时不用担心被嫁掉还真是太好了。 “你干什么”苏西迩丽雅刷地一下打开折扇，女神范十足地扇起来，那双眼神嫌弃地看过来。“又是这种傻笑，以后怎么嫁人啊” 哼，本小姐不稀罕。 本小姐才不是……等等，什么时候这自称都这么顺口了本、本公子才不是纠结于情情爱爱的小丫头。 “说到这个，听说艾尔特丽雅的那位追求者昨天送了件礼物？”还没等我纠结，姐姐的眼睛又眯了起来，“为什么没听你说起这事？” 某些事情还真是长了腿一样传播得飞快，我的眼皮抽了抽，只好说道：“是有这事，但礼物我让人给送回去了。我还是小孩子啊。” 没错，我可还是‘小孩子’，至少身体年龄按帝国标准都是‘未成年’。 “这有什么关系，有人八岁就订婚了。”苏西迩丽雅笑眯眯地说道。 该死的封建糟粕，我嘀咕道。 第三百十九章 燃素 寒冷和黑暗被窗户关在外面，完成日常任务之后，无事一身轻的我舒舒服服地待在温暖明亮的房间里，发着呆。 此刻其他人也挺闲的，保镖们在走廊，奥拉在外厅检查保养她的装备，小女仆正入神地看着给她安排的书籍，皮卡丘则在我怀里惬意地享受着轻柔的抚摸。 还有几个女仆则候立在一旁。 真是个宁静祥和的夜晚。 只是回顾着前些天在下水道遗迹的遭遇，我对手头魔法攻击手段的匮乏有些不满。严格来说，那次使用的都是同一个魔法阵延伸出来的各种变种，都是基于魔法研修社时期‘漂浮术’的原理。 其实这有点像电器电路，通过不同的电器进行转换和组合才能实现具体的功能。所以说研究魔法原理那是魔学家的工作，而实现具体的功能则需要‘魔法工程师’的研究和测试。 假设想要实现大火球的话，大概需要点燃，维持燃烧，能量的压缩和控制，还有对弹道的掌握等等基础功能魔法阵。 但这些基础魔法阵的组合和叠加，可能还会出现变量相互影响甚至干扰，术式的复杂程度增加了几个量级的感觉。 看着草稿上凌乱的草图，脑子有些发胀，大概是因此窥探到些思路，在书灵资料里，一些文章竟然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当你专注于某件事的时候，时间过得尤其快。 “小姐，到睡觉时间了。”利亚娜把我从精神世界拉了回来，转头过去，看见她正望着柜子上的刻漏。 那是这几天母亲新给我买的计时工具，虽说还比不了地球那些齿轮钟表，但也已经具有不少机械部件，给人一种复杂的工艺美学，可惜计时不是很准确，而且每天还需要有人校正。 不过凑合着用吧。好歹方便知道时间，像以就只能用刻度蜡烛或者沙漏，怪麻烦的。 “再等一下。”我喃喃着又埋首回书卷堆里，里面有从原来巫师送来的资料中找出的两个魔法阵，一个功用能从空气中凝聚水，而另一个是降温。 当时大家对这两个魔法兴趣都挺大，不过基本都是基于民用考虑，似乎很少有人打算把这些用到战斗中去。 如果跟‘抛石术’组合的话，不知道能不能变成水弹枪，或者冰屑术 “小姐，您该睡觉了。”利亚娜再次提醒。 这丫头有时候也挺执拗的。 不过时间管理也是很重要的一环，因为工作废寝忘食，在一些帝国先哲看来同样是缺乏自制力的表现。如此想着，我只得舒了一口气，把笔插了回去，稍稍舒展了一下发麻的身体，站了起来。 女仆们围了过来，我站立着张开双臂，任由被褪换上舒服的睡衣，随后头发又被人解放下来，并被猪鬃刷梳理了一两分钟，最后由几个天鹅绒发圈在顶上扎成蓬松的几段高马尾。 没办法，谁让我不喜欢头发被盘成发髻再套个睡帽，怪闷的。 一直到躺进被子，长长的高马尾被利亚娜牵着，随后被小心翼翼地放在枕头后拉好。 长头发真麻烦，我再一次心想。 “晚安，小姐。”说着，女仆们行礼完施施然退出房间，皮卡丘也打着哈欠被利亚娜抱了出去。 一个纤细的小女仆，抱着这么肥一只猫，视觉效果上还真是怪惊悚的。 我突然笑了出来。 隔天按约定的那样，我在那家酒馆与奥库维安一行人见了面。 “二小姐的意思……”这位大少爷沉吟着。“二小姐还要亲自参加” “没错。”我昂着头一本正经地说道。刚刚把奥拉打发出去，美曰其名查看一下周围。 “二小姐千金之躯，何必以身涉险” “我喜欢。”很干脆地回道。要是总千金之躯坐不垂堂，那人生岂不太无趣了 “好吧，二小姐艺高人胆大。”奥库维安最终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继续坚持，“何况我们下次会带着医生。” “就是公子上次说的”其实对此我并不意外。 “是的，我相信他能很好的帮助我们处理伤势和疾病。” 总觉得他好像在‘疾病’上咬了重音。 “现在下面有什么情况。” “我增加了一些佣兵守着入口，但是没有什么值得报告的事情。” “是吗……”真不知道被逃走的那几个人还在里面做什么，我有些不安，旋即又想起当初的俘虏，问道：“那那些人呢” “他们口风很紧，那个祭司还有些癫狂，感觉很难沟通。”奥库维安有些苦恼的样子。 好吧，一群狂热分子，搞不好翻来覆去都是那堆神神叨叨的念词呢。 “对了，公子还有没有其他好用的魔法”我问道：“我们的手段太有限了。” “二小姐是指战斗用途的”奥库维安捏着下巴说道，“现在各个协会倒是研究了不少魔法，但大部分直接杀伤效果有限。” “那，有没有跟火什么有关的魔法”我依旧挂念着大火球。 “火”他思索起来，但最终没有给我满意的回答，“只记得罗伦尼亚的库伦斯解析出了个加热魔法。” “感谢诸神，他用这个魔法阵来炖肉。”我苦笑着。记得以前在魔法大街上见过，当时我戏称那为‘魔法电磁炉’，但加热慢的要死，还不如直接用柴火来的更加快捷。 而他们喜欢称之为‘无烟热源’，据说后来还有人据此改进出了一个新的魔法阵，可以放在床底稳定提供舒适的温暖，而不是最终把上面的人烤熟。 然而消耗的材料都够住上不错的旅馆了。 不过，‘旋风’魔法其实也是在此基础上演化出来的，热空气的极速上升引起气流，适当的局部加热就足以能创造气旋，如果配合抑制法阵进行适当压制，最终能制造所谓的旋风。 至于威力，大部分人的水平恐怕也就掀个裙子什么的，还不如小恶魔操作来的厉害。 “还有就是炼金术士们的研究，魔法师公会以前发现过可燃的药物，他们称之为‘燃素’，现在又被炼制成几种有趣的东西。” “哦”我愣了一下，记得当年巫师的确提过他们在副产物中出现过一种类似火药的东西。“有趣的东西” “一种会不停放烟，让人咳嗽不止，眼泪也留个不停。一种会发出噼噼啪啪的怪声，还有一种会剧烈燃烧，再配合其他东西，可以粘在东西上一直燃烧，用水都浇不灭。” 简直像所谓‘希腊火’或者莫洛托夫鸡尾酒之类的违禁品，我心想。 “听起来能当武器用。” “我也这么觉得，只是那些炼金术士并不靠谱，失败率很高。”奥库维安摊了摊手，“因此，这些有趣的东西价格高的离谱。” 看来暂时指望不上。 第三百二十章 青春期 随后我们的话题转移到战斗用魔法的研究思路上，结果一发而不可收拾。 “我对这些魔法阵进行解构，分离出更基本的简单法阵，然后重构，组合叠加出预期的功能。”我在草稿纸上涂涂写写，同时说道。 “的确有人这样考虑过这种思路，但涉及到复杂的术式关系，需要的工作量可不小。” “没关系，我这套‘冰屑术’的设想草图，打算在魔法大街上发布，相信会有人感兴趣的。”我说道。 “二小姐真是慷慨。”他接过我递过去的草图，那就是昨晚的半成品。 我耸耸肩。 比起闭门造车，群体的协作和交流导致效率更高，还能避免很多个人能力、偏见和路径依赖带来的错误。 奥库维安专注地看着图纸，也拿着炭笔涂涂写写起来，最终他念叨道：“我看到了可能性。” 这种认可让人有些开心，不过我还有些问题。 “还有一件事我很在意。” “什么”他头也不抬地问道。 “我注意到即使魔法阵的布置被破坏，已经运转的魔法回路也不会立刻中断。” 奥库维安抬起头，笑着说道：“二小姐最近是不是没注意新出版的书籍” “难道最近有什么重磅的魔法发现”我诧异道。的确有些天没去魔法大街了。 “前段时间魔法师公会的‘胡狼’大师提出了个‘通路原理’。” “通路原理” “‘胡狼’大师长久观察电兽的放电，他注意到，那些闪电似乎是先导，在空间开辟出一条通道，然后才出现大强度的电击，他称之为回击。” “但，这跟我的问题有什么关系” “‘胡狼’大师在书中提到，他在使用魔法阵对抗时，同样出现过魔法阵被破坏，但魔法回路依旧维持运行的情况。” “所以” “所以他提出通道假说，设想魔法阵的布置主要是为了开辟一条魔法回路的先导通道。” “然后才是‘回击’”我扬扬眉。 他笑了起来，说道：“二小姐有机会的话，可以按试验原则测验一下。” “小姐，我们该回去了。”奥拉出现并打断了我们的交谈。 “哦。”我转头看了看窗外，果然天色都已经开始发暗了。 “我们的交流很愉快。”奥库维安起身行了一个告别礼，微笑着说道：“那么下次见，二小姐。” “下次见，公子。”我亦施施然回礼。 其实就是明晚见。 只是怎么听起来感觉怪怪的我歪着脑袋想了想。 回家略晚被批评了一顿。洗澡的时候，我向苏西迩丽雅抱怨衣服有些不舒服，总磨的胸口有些疼。 于是姐姐大人凑到我胸前看了看，盯得人受不了，只好双手交叉挡在胸口。 “干啥”我不满地叫道，“变态的苏西迩丽雅。” “讨厌，你这胸有什么好看的，反正根本什么都没有。”她不依不饶，还试图拉开阻拦，用手去捏。 “变态变态。”我喊道。“贫胸变态。” “艾尔特丽雅！” 姐姐大人显然生气了，她的俏脸拉了下来，那双眼神让人有些害怕，但我还没来得及从澡池里爬起来，便被按住了。 “丫头片子，造反啦” 力量上的差距让人绝望，很快我双手被人单手扭了起来，空门大开不再设防的胸膛惨遭蹂躏。 耻辱啊，耻辱啊，我一脸的悲愤，更重要的是某两个地方被捏的有点疼。 “好像肿了一小块。”苏西迩丽雅还念念有词，让人羞愤欲死。 “放开我，我要告诉妈妈！”我徒劳地扭来扭去，嘴里继续喊着。 “那正好，小丫头。”她得意地笑了起来，“我正好想告诉她，我们家的小公主终于要开始发育啦。” 纳尼我愣了好一会，没明白她在说什么。 “快去，请母亲大人过来。”姐姐命令一个女仆。 “等、等一下，快回来，别走。”我连忙叫了起来，此刻心里好慌。 “小丫头，现在你喊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的。” 为什么你做这种事情这么熟练我难以置信地瞪眼看着某个大小姐，像是从没认识她一样。 住手啊！ 不要捏那里！ 等到母亲熟悉的身影出现，我已经像被玩坏的玩具一样一脸呆滞，躲在池子角落。 “出了什么事，苏西迩丽雅”她的声音好像从很远的地方飘来。 “母亲，有好事。” “哦但为什么艾尔特丽雅这个样子，不舒服吗” “母亲，是这样的……”姐姐的声音微微有些慌乱，“我在给她检查身体。” “检查身体”母亲清冷的声音此时也有些疑惑，“为什么” “艾尔特丽雅她，她的胸部开始发育了。”只听姐姐的声音竟然有些兴奋。 之后整个大浴池像是陷入了某种古怪的安静，这让我益发的不自在，干脆把自己鼻子以下整个埋到水底。 “你们把二小姐捞上来，穿好衣服。”母亲说道，依旧是平平淡淡的声调。“艾尔特丽雅，出来后到妈妈房间里来。” 我继续埋在水里，吐着泡泡。 不久之后，我在母亲门外徘徊良久，最后被坏蛋苏西迩丽雅推了进了房间。 大概是看见我扭捏的模样，母亲聪椅子上站起来，笑了一下，招了招手示意过去。 慢吞吞地踱步过去，小手被一只温软的手牵住，随后整个身体被环进一个温暖的怀抱，旋即头顶被抚摸了一会，又被什么抵住了。 “艾尔特丽雅？”近乎呢喃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是的，母亲。”我同样很轻柔的回道。 “先把衣服解开，让妈妈看看。” 尽管说我们母女还多次一起共浴过，但此刻心头说不出的难为情，手里没有任何的动静。 “怎么了？”她拉开点距离，弯下身来与我正面对视。 怎么办？身上骤然闪过一片燥热，过电一样。 “我们的小丫头害臊了？” 错觉吗，竟然隐隐在母亲脸上看见姐姐那样的促狭表情，我愣愣地盯着她看。 “你长大了，这是好事，没什么可害羞的。” “……” “作为女孩子，这很正常。” “……” 对视中的母亲眼神里多了些无奈，她微微叹了口气，又站直了身体。 我疑惑地抬头，却看见母亲解开了她自己双肩的领子，把上衣褪下大半。 这不是我第一次看见那份伟岸，但此时此景，让人的脸不禁更红了，眼睛都不知道该往哪边放。 “你以后也会跟妈妈一样。” 我瞟了一眼，忍不住咽下一口水，这套东西长自己身上还是免了吧…… “给妈妈看看，艾尔特丽雅？” 事情都到这份上了，我只好也拉下自己肩膀上的衣物，把上身解放出来，只是寒冷让人微微有些发抖。 这种被注视观察的感觉一点都不好，我很不自在的扭开头。 “你姐姐说的没错，你的确开始发育了。”只听母亲说道，“你看，这里都大起来了，还有些肿块，有发胀的感觉吗？” “有、有点。” “不用担心，这很正常。” “跟衣服摩擦有些不舒服。” “那先给你换些更合适的衣服，以后还要调整你的饮食，注意多喝水，多吃水果蔬菜。” 随后母亲又细细讲解了很多青春期的注意事项，听得人有些昏头昏脑，不过我发现没有涉及到胸衣的内容。 哎呀呀，我在想什么呢。束胸胸衣在帝国已经出现，但并未广泛流行，实际上，很多女性里面都是真空的。 第三百二十一章 行会 约定的时间之前，在山下的据点里换上了冒险套装，然而胸前敏感的触觉让情况变得相当糟糕，此刻才发现自己真的有些娇气。 早知道该准备一些丝滑的内衬。 而且扮演淑女时举止和缓，可不像现在这样又蹦又跳，剧烈的运动显然更容易让前面的‘肿块’跟粗糙的衣物反复摩擦，弄得人格外难受。 真是的，有时候一点小细节就足够让体验天差地别。我摸着胸口不住地蹙眉。 “我说大小姐，你的表情好奇怪。”在一边整理背包的夏库拉看过来，好奇地问道。 犹豫了一小会，最后还是决定实话实说，战场上隐瞒异状可能会导致队伍翻车，这样的先例我在番剧里见多了。 “我胸口疼。” “哦。” 假小子愣了一下，但不久像是想到什么，换上了痴汉般的笑容，直看得我眼皮抽了抽。 “也就是说，大小姐你要长那个啦”说着她还双爪扣在自己胸前比了比。“可喜可贺，你很快就要当大人啦。” “才、才没那么快。”我不满地说道，说得好像别人吃催熟饲料长大似的。 “这不是好事吗”她的表情说不出的轻浮，“你妈妈和姐姐那么漂亮，你长大了一定也是个大美人，估计到时男人们眼睛都要看直咯，哈哈哈。” “我才不要！”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当个大美人不好吗能让男人们格外卖力，我看那些女人**（哔——）的时候都很快活的样子。” “你你你你！”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感觉自己整个脸庞都烧了起来，差点跳了起来。 “怎么样我可是见过很多人那个的哦。”却见假小子一脸骄傲的样子，“大小姐你要长大啦，改天我带你去见识见识成人的世界。” “停停停！”我不得不摆出母亲模式，“我们今晚还有任务。” “小丫头害臊啦。”她做了个鬼脸，随后才又说道：“胸口胀痛，我有经验。” “什么” 面对我疑惑的表情，夏库拉也不含糊，三下五除二褪开自己的上衣。 怎么一个两个都爱给我‘爆衣’啊我忍不住吐槽起来。 当这次展示在我面前的并不是她贫乏的胸部，而是缠绕的布条，而且缠绕得严严实实。 “你这是” “这样绑起来，就不用担心胸部晃动啦。”她昂着头说道。 就你那平胸，还晃动个鬼 “你从开始发育就这么绑着”我皱着眉头问道。 “当然。” “我想我知道你为什么平胸了。”我歪着头说道，“或许你那个x头（哔——）还是凹陷的。” “你怎么知道”她愣住了。 果然，在男人堆里长大的女孩子完全没有女性生理常识，果然孩子没妈不行的啊。 “干嘛用这种眼神看着我”夏库拉察觉到我同情的眼神，她不满地抗议道。 “抱歉。” 不过这倒给我提供了思路，或许可以制作运动内衣，以避免胸口磨来磨去，最好再加点软垫。 “我说大小姐，你胸口到底要不要绑起来” 要不，今晚就先用这个法子解决一下吧应该不至于影响胸部发育。 原来你也会担心胸部发育呢，还以为希望自己不长胸脯呢理智在角落里嘲笑。 维持在一般水准就行啦，跟其他人差不多就好了，我只是讨厌被人特别关注，尤其是负面的。 真变成平胸估计还会时常被人‘同情’。 那种眼神的围观，我才不要。 “那今晚就先绑一下，别太紧了。” “没问题，包你满意。”夏库拉兴致勃勃地说道。 “有点紧。” “太松了，这样一会就会滑下来啦。” “这回差不多，感觉还行。”最后还真垫了点软布条进去，我左右来回扭了几圈，觉得差不多，而且我可没打算浪费太多时间在这里。 熟门熟路地跑到地下遗迹入口，这次花费的时间显然更少，但另一行人早已在了。 只见门口不远处还有些营帐物资，更远处是一些生活垃圾，显示有人在这里待了不少时间。 隐隐还有些尿骚味飘来。 你们监视这地方，要方便就不能找个更隐秘的场所吗我眯着眼有些不满。 “二小姐真准时。”奥库维安从人群里走了出来，向我打招呼。 我行了个礼，寒暄两句，同时打量着他身后的队伍。 这次规模实际上比上次多了很多，如果说当初还只是一支队伍，那么现在可谓一个团伙，而且各种人都有。 “公子这回带的人有些多啊”我语气有些不快，这会涉及到以后的‘分赃’。 “他们并不都下去，一部分人只是在这里负责接应。”奥库维安解释道，“另外分成维持当时说好的那样。” 面具下我扬扬眉。 随后他向我介绍起一些骨干。其中有几个显然是魔法大街上的人，至于说好的医生，里基乌斯果然出现了，而且那个当初被我认成死灵法师的也在，他似乎认出了我，这让事情略微有些尴尬。 奥库维安显然还知道为我保密，他在新人面前只是称呼我为‘魔法小姐’，但有个人突然叫了起来。 “神哪，这是‘夜莺’小姐。”那是一个胖呼呼的人。 我愣了一下，这人我并没有什么印象。 “没错，我认得这个面具，这就是‘夜莺’小姐！”他闪闪发亮的小眼睛竟然像是粉丝看见了心中的偶像。 “你是” “您当然不会知道我这样的小人物，当年有幸见识过小姐的英姿，那简直棒极了！现在很多人为‘夜莺’小姐的销声匿迹倍感痛惜呢。”他的情绪有些激动，“真没想到在这里竟然能看见您！” 我眨了眨眼，一直以为这两年的沉寂足够让‘夜莺’在公众眼中消失，没想到竟然还有人惦记。 真不知道该是感动还是惶恐。 “谢谢。”不过伸手不打笑脸人，对胖子的态度我只能先行谢礼。 “‘夜莺’小姐一定有什么顾虑，不过您不用担心，我这人口风一向很紧，也不喜欢挖人隐私，对今晚的事我一定守口如瓶。”说完他还回头对其他人说道，“你们也会保密的是吧” 这样的大嗓门，这里不知道我是‘夜莺’的现在也全都知道。我苦笑不已。 等到奥库维安在营地里指挥分配好各组的任务之后，我示意他出来单独谈谈。 “公子闹得这么大动静，是打算把我的身份暴露出来吗”我语气有些不满。 “小姐误会了，我没那个意思。” “那怎么叫这么多人来” “只是昨天二小姐在魔法研究开明的态度让我明白，有些事情还是让更多人参与比较好，这处遗迹比预想的要大，单独凭我们几人闹不好吃不下。” “……” “所以我打算筹备一个行会，制订行业规则。” “行会不是有魔法师行会了吗还是说你打算再成立一个跟‘胡狼’分庭抗礼” “不，这不是魔法师行会，这将是冒险者行会。” 啊咧 第三百二十二章 再入遗迹 后面细细听了一番解释，发现事情跟自己想得不大一样。 简单说，就是在这几天里，又有一些人随着痕迹窥探到些蛛丝马迹，这个地方恐怕很快将不再是秘密。 到时我们几个人想要独占这座遗迹，下场大概不会比当初试图霸占蓝色史莱姆的黑帮好多少。 据‘耗子’们说，经过多次跟寻宝者的冲突，那些黑帮损失不轻，甚至沦落到连下城区都根基不稳的境地。 对此我没来得及幸灾乐祸，或许更该将其视为前车之鉴。根据奥库维安的设想，与其以一己之力对抗即将汹涌而来的寻宝人潮，不如干脆乘早布局跟人合作，拉一些强力角色下水，先行建立规范的‘冒险者业内准则’对后来者进行约束。 这个思路听起来可行，只是有些事情就值得玩味了。 “所以说，你说的分成单单是指这次的合作所得”我问道。毕竟随着加入者越来越多，新来者必然会对原有的分配方案提出质疑。 “没错。”他点了点头，眯着眼睛带着古怪的微笑看着我。 这家伙，倒是携势而来啊，以后坐拥组织资源的他在分配上明显就占了上风。 “你这家伙果然没安好心。”夏库拉顿时叫了起来。 “别冲动。”我连忙制止她，然后对奥库微笑着说道：“公子先等一下，我跟她说两句。” “没关系，你们可以先商量一下。” 把抱怨着的夏库拉拉到更深的角落，我安抚她。 “没关系，没关系，我们可以先答应他。” “我说大小姐，你担心的邪教徒已经不成气候，我们明明可以自己进去。”她念叨着，“干嘛要跟那些人合作” 然而我现在还只是个行动受到限制的‘未成年’，这种遗迹的挖掘和整理费时费力，如果想要从偌大的古代遗产中解析出有价值的东西，群体的力量可比单打独斗强多了。 “我只是觉得，我们有必要先跟他们拉好关系，这样还能以此获得地位和声望换取利益，而且也更安全。”我解释道，“想要得到什么，总需要先付出些代价，也不要贪心占据无力保护的东西，天底下没有那么多便宜独占的好事。” “你倒是大度。”她依旧有些不满地嘀咕。 “而且你多少知道点遗迹的结构，我们可以先去最核心的地区，去找那些最有价值的东西，这样我们也不算太亏。” “可我怎么知道哪些是最有价值的东西而且就我们两人，一次能拿多少东西” “先找找看呗，总比闹翻了要好。” “罢了罢了，你是老板。”夏库拉依旧心有不甘地嚷嚷了两声。 其实说真的，我对遗迹里的东西兴趣并不是很大，因为压根没有概念，当你不知道某些东西的真正价值时，总容易表现得豁达一点。 何况我也没能力独自挖掘出这处古代宝藏的价值，还不如将其变现成荣誉和声望，刷爆一波好感。 比较起来，我对拜蛇教徒在这地方的勾当更感兴趣一点，或许跟当初帝都下水道一样，他们在进行什么见不得光的黑暗计划。 奥库维安看见我们回来，他露出那套招牌式的微笑，浑身上下充满着邪魅的气息。 估计苏西迩丽雅看见了要发花痴，我在心底吐了个槽。 “两位考虑好了” “考虑好了，我们同意公子的方案，另外我也有个要求。” “哦二小姐请说。” “如果以后冒险者行会成立，我希望能在其中有个适合的位置。” “二小姐说笑了，以你‘夜莺’的身份，我们怎么也会给你荣誉会员的待遇。” “诶”我有些诧异他对‘夜莺’身份的重视。 “我倒是没想到二小姐就是‘夜莺’。” “‘夜莺’只是个代号，这很特别吗” “看来二小姐家教严格，对外界了解不多，你大概不知道魔法大街上现在有多少自发组织的魔法协会，在那些协会‘元老’口中，‘夜莺’是堪比‘胡狼’大师的名人。” 我眨了眨眼，面具下是一脸的懵逼。 “很遗憾我来到巴诺斯特城有些晚，并未见证一些事情，但就是他们口中‘夜莺’小姐的大放异彩，让我相信天赋在魔法中的重要性。” 我有些无语，敢情他站在某个阵营还是我自己的锅 “魔法并不是向所有人开放的领域，我们只能进行严格筛选，只有那些有天赋的孩子才有价值，魔法师公会对此的门槛太低了。” 他眼睛里闪动的光芒让我莫名心悸了一下。 “公子不会透露‘夜莺’的信息”心里真的有些慌，如果‘夜莺’真那么有名的话，让人知道卡兰迪尔家二小姐就是‘夜莺’，那家里不是要鸡犬不宁了 “我为什么要暴露这件事”却听他反问道。 “呃” “放心，二小姐，我可以再次以朱利纽斯的名义起誓。”他一脸严肃的说道。 也只能姑且信之了。 “那其他人呢” “没关系，他们就算现在知道你是‘夜莺’，但并不知道你是二小姐。”他笑着说道。 我跟夏库拉对视一样，她耸了耸肩。 回到大门口，其他人的准备工作都做的差不多，甚至还有些人用魔法阵召唤了几个灯灵出来，比我的‘白炽灯’差点，不过比火把强多了。 “灯灵术的确很好用。”奥库维安说道。“上次‘夜莺’小姐证明了它的价值。” 即使有一部分人只是留在此处负责接应，但出发的探险队依旧比上次的人数要多，精英佣兵小队的装备还换上了防护更好的盔甲，可谓武装带牙齿，字面意思，另外还有几个新来的‘魔法师’，以及那个医生，里基乌斯。 至于那个‘死灵法师’，他留守。 奥库维安的几个仆人，以及索迪斯也在，而且他们也穿着一些简易的皮甲，身上背着偌大的背包，好沉的样子。 看着旁边一身清爽步履轻松的大少爷，我扬了扬眉。 好歹我身上还有挎包腰包什么的。 再次进入遗迹，跟上次比起来人多势众，而且已经‘刷’过一次，这让人的心情不像当初那样紧张，我干脆多瞄了几眼那些壁画。 雕刻技术还真不错，细节可谓细致，连眼珠子都栩栩如生，那股临死前的绝望情绪仿佛能从壁画上蔓延下来。 一路上的见闻让那些新来的人就像群刚进城的乡巴佬，尤其是那几个魔法师，一副想要叫喊但又生怕惊动什么的模样，总是目瞪口呆，真是格外有趣。 我忍不住抿嘴笑了好几次。 特别是经过那处荧光地，那个胖子干脆就跪了下来，夸张的表情差点吓了我一跳。 “诸神在上，这是何等的美景！” 另几个魔法师颤抖的身体显然说明他们的情绪也没平静到哪里去。 “简直棒极了——这景色我好像在某本书籍了见到过类似的描述，没想到竟然是真实的！。”一位学者模样的人压抑着激动的心情说道。“没错，就是艾文尼亚学院的图书馆里！” “真的” “太好了！” 几个中年人相拥而泣的场景我真的不想吐槽什么，只能跟着那群佣兵一起无语地看着这些人情绪失控。 “先生们，学者们。”奥库维安出来控制场面了，“我们还有更要紧的事情要做，里面还有更有趣的东西。” “没错没错，此地来日方长。” 那个胖子念叨着，但还是撅着屁股从地上小心翼翼地从地里挖出一株植物，那副模样就像在呵护一个刚出生的脆弱婴儿，然后把它轻手轻脚地放进一个容器里。 “我都等不及了！”那个学者则骤然爆发出莫名的干劲。 好极了，我突然感觉这些人挖掘遗迹才是‘专业’。 “当然，也更危险，请大家务必小心。”又听奥库维安补充道。 第三百二十三章魔法 大概知道他们上次为什么那么墨迹了，有太多次被各处的东西所吸引而离开地上的线索，即使奥库维安同样如此。 幸亏夏库拉的一再提醒，我们没有浪费太多时间。毕竟我的‘自由’时间稀缺得很，得省着点用。 等到总算抵达上一次我们遇见奥库维安一行人的位置，地上那些残骸还在，只是新来的这些人像是完全没有注意到。 他们大概更在意地上凌乱的战斗痕迹。 “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胖子吃力地蹲下来，查看起来。 “上一次我们碰到了一些奇怪的东西，某种像死人复生的东西。”奥库维安平淡地说道。 “哦”一直没怎么出声的里基乌斯似乎来了兴致，“现在那些东西呢” “就是地上这些。”奥库维安指着下面的残骸说道。 “这些”其他几个人惊讶地看着遍地的残骸，纷纷蹲下来捡起几块，轻轻放到不知道从哪拿出来的小布条上，那名学者还摸出一块仪器观察起来。 一只灯灵还飘了过去，提供更加明亮的光照。 里基乌斯也捡了好多放进他自己的袋子里。 “别急，里面恐怕还有。”某位大少爷清清嗓子说道，“相信还有活的。” “是吗。” 我总觉得这几个大叔完全没有恐惧的样子，反而充满了好奇和期待，一脸的跃跃欲试。 我耸了耸肩。 接下来的一路，仿佛保留着我们当初离去时的模样，并没有什么新鲜的痕迹，让我不禁暗自嘀咕，那些走脱的拜蛇教徒难道没有按这条路返回 残地上的骸越来越多，我们径直来到那条通道前，让人讶异的，此刻这里莫名的安静，没有出现像那样嘈杂的欢迎礼。 但奥库维安一点都不敢懈怠，那两个当初临阵脱逃的仆人更是一副心有余悸的模样，踌躇不前。 最终还是夏库拉大喇喇走了进去，似乎什么也没有发生，于是后面的人亦步亦趋地以某种警戒队形跟了上去。 这次没有出现那些诡异的场面，两边的多层墓龛里依旧有很多状似尸体的存在，只是此刻全都一动不动，就像行进在帕鲁托神庙的地下墓穴街道一样，那种感觉让我难以遏制地紧张起来，只觉得心脏碰碰直跳。 说真的，如果是单纯的打打杀杀热血上涌，反而不像现在这般提心吊胆，但倘若在这种静谧的诡异氛围里，这些‘尸体’出其不意地动起来，估计我的反应不会比那些仆人当初的表现好多少。 就像知道恐怖片是假的，但情境渲染成功的话，该放声尖叫的地方照样会尖叫。 让我佩服不已的是，期间里基乌斯甚至还想摸进一个墓龛一探究竟，幸亏有人及时阻止了他。 直到出了通道，我总算松了一口气。 接下来一切还比较顺利，即使路过遍布邪灵房间的厅廊时同样如此，于是很快我们来到当初跟邪教徒发生遭遇战的战场，那些被遗弃在此的邪教徒显然死透了，空气里还有些淡淡的血腥味，不过拜时下季节所赐，尸体还没出现令人作呕的腐烂状况。 大胆的里基乌斯可能是处于职业习惯，专注地摆弄观察起这些尸体，让我不禁敬佩起他的专业精神。 “上次我们到底为此了。”奥库维安停下来对大家说道，尤其是新队员。“还有几个手下败将逃进了深处，而我们对里面一无所知。” 队员们安静地听着他继续往下说。 “所以打起精神来，里面可能潜伏着巨大的危险，让我们再检查一下装备，并且做好准备措施。” 所谓的准备，自然包括魔法阵了。财大气粗的贵公子不计成本大包大揽，清理出地面布置满了一大片，又是满满当当，末了还给每个魔法师发了一小瓶的魔力药剂。 当然我也有份。 难怪那么多人喜欢抱土豪大腿，我寻思着这个消耗量自己的零花钱完全不够用。 里面一些是为魔法师们准备的召唤阵，还有几个作为备用，方便我们万一遇到情况，撤退下来使用。 我们的绘图效率很高，没花太多的时间，几个魔法师召唤了他们的召唤物，两只角兔，一只电兽，还有一只小恶魔。 但我没打算召唤。因为自己的召唤阵图随机又不靠谱，更重要的是贵！而奥库维安的改版召唤阵会是皮卡丘，我不想暴露，省的其他人把线索联系起来。 相反，我自己画了一个这两天刚从书灵里找到的东西，那个根据‘通道’理论思路找到的东西。 “‘夜莺’小姐这是？”其他几个魔法师好奇地凑过来。 “魔法镜像。”我说道。 听起来跟镜像术很像，其实不然，它是复制的不是施法者，而是复制魔法通路。麻烦的地方在于，想要维持复制的魔法，你必须保持对复制魔法阵的精确记忆，同时会消耗魔力，而当想要使用的时候，还需要重新‘预热’，还得花费更长的吟唱时间。 唯一的好处就是，你不再过于依赖魔法阵。 所有人全都伸长脖子看过来，那个学者甚至摸出纸笔临摹起来。 从失重感中回过神来，只听他们还在窃窃私语，隔了那么一小会，才发现自己身上若隐若现旋转着一副阵图。 即是地上阵图的复制。 但这还没完，我需要启动另一个真正需要复制的魔法阵，于是又一脚踩进了另一个魔法阵——预备的抛石阵。 当身上旋转着两个在黑暗中微微闪现的阵图时，脑子略微有些发胀，连耳膜都有些异样，这种感觉虽不强烈但并不好受。 周围人的交头接耳化作嗡嗡作响的背景，我压制着恶心离开了脚下的启动位，来到了一处空地。 重新回忆刚刚复制的魔法阵，伴随着吟唱的韵律，脑中的印象逐渐清晰起来，但嗡嗡的耳鸣啸叫起来，与此同时，抬起的右手腕上一个阵图转动得越来越快。 心头一动，左手从弹丸袋里抓出一把，在右掌下摊开。 啪啪啪啪。 左手掌上的弹丸飞了个干干净净，全都砸在了对面的墙壁上，这回的力道并不比投石索差，而且控制和连击上更好。 “赞美诸神！”胖子兴奋的声音从后面传来。只听他大呼小叫，满嘴的夜莺小姐太棒了真厉害云云，简直像个中年追星族，那副滑稽的模样反而让我有些害臊。 真的，真的不想跟这么丢脸的人牵扯上关系。 心里如此想着，但身体还是向胖子行过谢礼。 “哈哈哈哈，每次看见‘夜莺’小姐，总能见证历史性的一刻，这个‘魔法复制’意义重大！” 其他几人也毫不吝啬溢美之词，直吹得人头晕脑胀。 奥库维安捏着下巴不知道在想什么，最后他提议他们也临摹了一份‘魔法镜像’阵图。 我几乎手把手地教了一会，不得不说这些人身为一些协会的元老，终归有些刷子，他们同样成功复制了其他魔法阵。 “我的头好晕。” “我的记性不足以维持这些阵图的细节，天哪，除了不停地回忆我做不了其他事情了。” 最终的结果，只有奥库维安和胖子成功维持住了他们的抛石阵。 至于为什么还是抛石阵，没办法，缺乏足够的魔法攻击方式。 “我们耽搁得有些久。”早就待不住的夏库拉抱怨道，“现在可以走了吗？” “的确。” 顺着邪教徒逃走的脚印我们继续前进，一些地方显然还是故布疑阵，比如倒着走，绕圈什么的。 对方还真是挺难缠的。 可惜夏库拉在这方面经验老道，我们跟着越走越深。 “小心，有血腥味。”不久她停了下来，提醒道。 空气中的确有股淡淡的血腥味，很快，地面上出现了几道血迹，就像有人被拖进了黑暗那样。 “这不是新鲜的。”里基乌斯又一次发挥他的专业精神，凑过去看了看，很快给出结论，“至少有两三天了。” 我跟奥库维安对视了一眼，眼中满满的惊讶。 第三百二十四章 祭坛 所有人一脸戒备地循着血迹一直往前，然而抵达某个角落之后一切痕迹都消失了。 “可能这里有什么活门。”夏库拉说道，即使是她也不是很确定的样子。 大家面面相觑，一番讨论之后，决定先把这桩悬案搁置一边，先回到前面选择继续深入。 然而接下来几乎全都是回廊和楼梯，简直像个迷宫，绕来绕去我已经完全搞不清方向了，幸好岔路不是很多，加上向导很称职，再进入又一扇大门，前面突然豁然开朗。 没了墙壁对光芒的反射，触目所及的空间顿时被黑暗吞噬了。 这应该是一个很空旷的地方，反正几只灯灵完全照耀不到对面的墙壁或者顶部，即使我的‘白炽灯’同样如此，此情此景，这种被黑暗包围着的感觉让人很不自在。 光明的方寸之地，脚下依旧是漫漫尘土，只有零碎的脚印在前面形成一条小径，显示曾经有人来到过这里，指引着方向。 夏库拉一声不响地继续走着，踩在地上沙啦啦作响，简直跟在雪地上没什么两样，隐隐还有回音飘来，延迟有点高。 精英战士组成的佣兵们散了开来，他们保持着戒备姿势，小心翼翼地把我们护在中间，只是黑暗宛如烟雾一样挥之不去，即使几只灯灵开足了火力也无济于事。 这种视野受限的感觉真是讨厌，我的心提了起来，七上八下的，嘴里小声地吟唱着，保持抛石阵激活的状态。 终于，灯光所及之处，除了一成不变的尘埃之地，又出现了石台和阶梯，规模同样不小。 大家全都没有说话，默默对视了一眼，便跟着上了台阶。 还挺高的。 到了上面，发现这是一处挺大的高台，四周还有些矮柱之类的陈列物。 地上的脚印有些凌乱，似乎在此徘徊了很久，更让人在意的是，石制地板被人草草清理过，显现出上面的凹槽。 “这是”有人再也压抑不住，轻轻地惊呼起来。 “这恐怕是个魔法阵。”另外一人喊道。 灯光太过集中，难窥全貌，于是我们往台子四边散开，让灯灵和火把扩大了照明范围，只见地上更多的凹槽从黑暗中浮现出来，连接形成一副完整的魔法阵图。 “赞美诸神！”魔法师们激动得浑身颤抖起来，“真没想到我们竟然能亲眼目睹古代的魔法阵！” 这的确令人震撼，见证古代的伟大遗产让人心头碰碰直跳，同时忍不住心想，看来保存信息的最佳方法的确是在石头上刻出痕迹。 “再检查一下周围。”奥库维安指挥起来，让佣兵确认安全事宜的同时，又让仆人们在各处布置起火把架。 魔法师则开始从他们自己的背包里拿出各种道具，那名学者甚至已经开始临摹起地上的阵图。 夏库拉依旧不知道在找什么，她的表情并不开心。 “怎么了”我凑近些小声问道。 “我说大小姐，我们吃亏了。” “什么” “这地方恐怕是个祭坛。”她皱着眉头说道，“而且没剩下什么有用的东西，感觉很久以前就被搬空了。” “盗墓吗”我打量四周，其实帝国的盗墓行业并不发达，因为帝国人并不重视厚葬。 “不，恐怕这里的居民离开时就搬空了。” 我摊了摊手。 “大小姐，我有个感觉。” “什么” “搞不好上面那些巴提尼亚人就是这处避难所居民的后代。” 面具下我挑了挑眉。 “其实吧，我在一些巴提尼亚贵族家里发现过不少奇怪的古董。” “还包括我们学院吗”我歪着脑袋看她，想起某次学校储藏室的遭遇。 “咳咳，其实呆子那家伙也……”她说着，但很快像是反应过来，把话头掐掉了。 “什么，你指西塞罗老师” “没什么。”夏库拉转过脸，回避了我的目光。 看她这副模样，我盯了一会也没有缠着不放，而是停下来打量台子上的魔法阵，严格来说有点眼熟。 梅塔特隆立方体。 脑中灵光一闪，那副图案叠加上去，有点像，但更加复杂，显然可以有更多的组合。 “十三个吟唱位。”听见学者说道，“而这个是核心点。” 我看着他站到了所谓的核心吟唱位，还没来得及反应，他尝试性地轻轻吟唱了两句。 然后看见他像是吓了一跳，惊慌失措地喊了起来，“天哪！” 这声惊呼把正在忙活的其他人，尤其是其他魔法师都吸引了过来，他们跑了过来，询问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怎么回事，阿奎列欧。”胖子问道 “那个位置，那个位置……”学者还没恢复过来，继续喊着，“那地方有古怪。” “什么” “你站在那位置吟唱一下试试。”学者阿奎列欧对着他说道。 很快胖子如法炮制，也被吓了一跳，不过毕竟有前车之鉴，他的反应好多了，甚至试图让别人也来尝试一下。 那些佣兵们已经从外围回来，他们没有更多的发现，这让大家心情放松了下来，魔法师们干脆挨个体验起那个位置的特别之处。 等到奥库维安从那个位置上来，脸上带着奇怪的笑容，他转过头，对着我说：“‘夜莺’小姐，你不来试试” 我同样有些好奇，微微一礼也站了上去，学着他们的模样，吟唱起来。 良好的声乐训练让我能够很好地控制呼吸和吟唱，但很快得到的回馈让我也吃了一惊，甚至让自己唱出几个破音。 隔了几个节拍反射而来的回音像是没有受到任何衰减，就像有另外几个自己在耳边吟唱。 这还只是轻声吟唱，很难想象昂首高吭会是怎么的效果。 回过神来，此刻魔法师们已经热烈的讨论起来，很快他们就达成了一致，说道：“没有错，这一定他们在这里吟唱咒语的位置！” 的确有这个可能。 但他们兴奋不已的讨论没有进行太久，夏库拉突然喊道：“安静！” 众人诧异地停下来望着她，假小子却没有任何表示，只是全神贯注在聆听什么。 一切都安静下来之后，某些声音就从背影里浮了上来，那是沙拉拉的声音，就像踩在雪地上的那种声音。 我们面面相觑，各人的眼睛不停地寻找队友的位置，但是，很快人们就发现全员在此，并没有谁还在外面。 准确地说是在台子下面。 沙沙声不止一处，未知带来的疑惧依旧让我的头皮有些发麻。 “啊！”一道夏然而止的尖叫，只见一个仆人堪堪掩住了自己的嘴，顺着他的目光，我们注意到，在某处火把架的外围，一双眼睛在那里闪闪发亮。 “注意！”佣兵们喊了起来，不愧是些精英，他们毫不拖泥带水地放下武器全员戒备状态。 “这边也有！” “还有这里！” 夏库拉拉了人一把，让我待在人群的最内圈。不过我也没闲着，轻声吟唱抛石阵的咒语，开始预热镜像的魔法回路。 黑暗中若隐若现的眼睛只是在外游走徘徊，并没有表现出进攻的势态，不过我们不敢掉以轻心，依旧以一份圆形防御阵型戒备着。 第三百二十五章 退却 无言的对峙持续了好一会，一开始我们生怕刺激了这些奇怪的东西，但随着时间的推移，紧张的情绪逐渐被焦躁所取代。 那只电兽在召唤者的命令下率先发动了攻击，然而它的电弧远不及皮卡丘的强力，范围也小的多，伴随着几次虚有其表的闪光，什么也没有击到。 不过黑暗中的眼睛对此似乎很不适应，顿时全都消失不见了，只有沙沙沙的声音再次移动，表明它们依旧在光亮之外徘徊。 我集中注意去分辨声音的方位，乘着对方停留的那会，‘白炽灯’加速冲了过去，躲闪不及的一双眼睛被灯光抓了个正着。 心底莫名漏了一拍，然后胸口咚咚咚地擂起战鼓。这些到底是什么东西如果说以前遇到的邪灵还带着人类的痕迹，那么眼前这些东西明显更接近非人，而且黑乎乎的诡异莫名，完全看不清细节。 怪物像是被灯光晃得难受，哀鸣着在地上滚了两圈，才发着刺耳的嘶吼逃窜进了更深层的黑暗之中。 “那是什么”我朝夏库拉喊道。“另一种邪灵吗” “不对。”她看清楚怪物的身影，似乎也吃了一惊，“这些应该不是‘不死者’，至少我没见过。” “那是什么” “我不知道。” 好极了，这种问答不是第一回了，但此刻我有种抓狂的冲动。 “它们似乎怕光”奥库维安喊道。 突然想起帝都下水道的盲眼人，不过这两者显然全无相同之处，而且那些白皮肤的伙计战斗力可谓不堪一击。 一名佣兵朝外出火把。他扔的很准，火把落在了一只怪物的脚边，但对方只余身影一现，即刻滚进了黑幕，敏捷得不像话。 “可以配合一点。”我喊道，“先认准集中一个方向，等灯灵锁定目标，其他人立刻攻击那里！” “没问题。”另几个魔法师交头接耳了一阵，回应道。奥库维安和其他人也没有反对。 我们根据光圈外的声位调整队形，佣兵们依旧护在外围。等到‘白炽灯’再次成功把某只怪物的身影从迷雾里捞出来，攻击随之而去，包括我的弹丸，两只角兔，还有电兽的电弧。 弹丸似乎打中了胳膊，导致晃动和几步踉跄，同时一只角兔擦着目标的肋侧划开一道口子擦了过去，另一只则扑了个空，至于电兽，它再次因为某种长度问题而徒劳无功。 随之而来是凄厉的惨叫，突如其来的高分贝吓了我们一跳。那只怪物在地上翻滚，而我的灯灵紧咬着不放才没让它遁走。 扑空的那只角兔折了回来，这回高速的冲刺把那根尖角狠狠扎中了目标的背部，哀鸣声再次响起，然后宛如一只败犬在试图狼狈逃窜。 但还没等我们为自己的成功欢呼，临近的另一个方向传来不一样的惨叫，跟怪物的叫声完全不同。 “该死的，我的‘罗娜’！”胖子叫了起来，有股说不出的心疼。 随即那个位置传来啪叽一声，像是有什么被拍中了，‘罗娜’的惨叫夏然而止。 我的余光里，胖子那一脸的肥肉都在哆嗦，然后他大声咒骂起来。 “该死的！” “小心点！”奥库维安在中心喊道，同时给佣兵和仆人们打气。 立在外面的火把架逐一被什么东西撞倒，燃烧的火把滚落在地，一些很快熄灭，另一些火势也大大降低，光圈急剧缩小。 被锁定的受伤怪物又挨了我几发弹丸，后面一颗加持了‘神圣武器’的更是像曳光弹一样在黑色背景中打出一道发光的轨迹。 哀鸣一声接着一声往远处逃去，由于距离变得太远，‘白炽灯’不得不放弃目标退了回来。 期间另一只角兔死得恐怕比它的同类更惨，它因为扎进对方的身体而无法逃脱，最后被那怪物捏着拔起来，在地上狠狠被砸死。 就像一包番茄酱被踩爆一样。 只觉得自己的胃抽搐了一下，喉咙里有些东西差点涌了出来。 另一个魔法师同样发出心疼的叫喊。突然想起巫师的周刊里提到过，他们这些召唤兽死了就是真的死了，而‘驯化’是件很麻烦的事情。 也就是说，皮卡丘也是如此一个念头在脑子里冒了个泡，我突然有些感同身受。 “这样不是办法。”奥库维安在里面喊道，“我们先退回去，在安全的地方考虑对策。” 其他人没有异议，于是我们保持着防御阵型从哪来回哪去。 从声音来判断，怪物们依旧只是远远的跟着。 回到狭窄的通道，在墙壁和拱顶反射下，里面整个亮堂堂的，让人浑身充满安全感。 心跳才刚刚缓和下来，队伍的后面却传来惊叫声，当我连忙回头张望，但因为身高劣势，在人群里完全没看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 “快，把他救下来！” “天哪！” “怎么回事？” 前面很多人同样不知道情况，这种状况反而加剧了混乱的程度，周围的一切都乱糟糟的。 有时候人多未必是好事。 我突然有些害怕，如果人群慌乱惊走而发生践踏事故，以自己的娇小个子，恐怕是很容易被人推到踩翻的。 “我说大小姐，你靠边点。”这时夏库拉像条泥鳅一样钻了过来，她拉着我说道。 “出了什么事？” “恐怕是队伍最后面被袭击了。” 最终奥库维安平息了骚动，的确是殿后的佣兵在退入通道时被来自上方的袭击拉走了，连他前面的同伴都没来得及反应。 比起上次临时拼凑的佣兵，这回的战士本身就是些搭配默契的小队伍，这也导致了被抓走佣兵的同伴不愿意放弃，他们嚷嚷着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那些怪物害怕光亮。”一个高大的壮汉说道，“我们还有机会把人救回来！” 祭坛大殿黑乎乎的一片，什么都看不见，但里面盔甲和地面磕碰的声音清晰无比，像是正被往里面拖着走。 更重要的那个佣兵显然还活着，甚至还能听见他在慌乱不堪地胡乱咒骂。 “放开我，你们这些怪物！” 奥库维安还没来得及表态，随着声音越来越远，那个大汉等不及回应，就跳着折返了回去。 同时还有两个佣兵跟着了进去。 剩下的人面面相觑，最后全都看向奥库维安。 第三百二十六章 奶妈 再次因为身高不足的缘由，狭小的空间里视线被人群阻挡，我看不清奥库维安的表情。 不过很快就听到了他的决定。 “掉头，回去救人。” 声音里没有太多犹豫，不知为什么，我突然想起母亲的告诫。身为上位者，即使内心不知所措，也必须摆出一副胸有成竹的姿态。 这算不算外表稳如狗，实则慌得一批？ 不过我没时间细究这些事情，而是连忙跟上。队伍的配合比几天前的要好，加上奥库维安稳定人心的指挥，混乱很快结束，前队变后队，转向折返，重新跑进了偌大的黑暗空间。 然而前面大个子三人组救人心切，这么一会功夫就已经跑得有点远，只有他们的火把还在前面晃动，人影已然模糊。 我短胳膊短腿，加持着轻身术才勉强跟在快速行进的队伍里，差点掉队。 幸好穿的不是麻烦的裙子。我边跑还边胡思乱想，一些乱七八糟的念头不停往外冒着，同时如此剧烈的跑动，即使胸口绑着裹胸，上身的来回摆动依旧导致了一些让人不舒服的感觉。 而且这种束缚让呼吸也变得很难受。 这时安东尼家的大少爷缓了下来，陪着我跑，大概是看见某个女孩的窘境，又伸出来一只手。 “跟上，二小姐。” 哦，呼吸控制得不错呢，咬字都没乱。此刻我竟然还有心情注意这些乱七八糟的细节。 这时另一只手抓住了我，是夏库拉，她拦在了中间，拉着我的手跑。 奥库维安笑了一下，点点头，接着转过去控制队伍的秩序。 队伍最终分成了几段，最快的几个佣兵跑在了前面，明明穿得很重的样子，魔法师们稍微慢了一点，而我跟大包小包的仆人们跟在更后面，另外还有几个佣兵负责断后。 前头传来更大的动静，那些火把像是正在挥舞，在黑暗中划过堪比涂鸦的轨迹。 然后是几声惨叫，有怪物的，也有人类的。 前头的几个佣兵跑得更快，进入冲刺状态，跟我们的距离拉得更开了，最后他们喊着战呼跳了起来。 看来是接敌了。 后面又传开异动，回头瞥了一眼，发现是胖子气喘吁吁跑不动了。 “再坚持一下，胖子先生！”我冲他喊道，“我们不能分得太开。” “呼呼呼，咳咳咳，等等我。”他断断续续地说道，跑两步歇几口的。 我慢下脚步，控制‘白炽灯’在周围来了个大回旋，仓促间确定附近没有潜伏的危险，然后调转方向照亮前方的战场。 的确是打上了，地上躺了两个还在挣扎的战士，另几个人正在跟两只黑乎乎的怪物缠斗。 应该是光亮的极度变化，那两只怪物不适应地缩了缩身子，嘴里嘶叫着，作势要遁。 一名佣兵乘着空档，突进把盾牌重重拍在就近一只的肩膀，又在对方踉跄的一刻，右手斩在它的头颈之间。 中了，随之而起凄厉的嘶吼声。 然而那怪物受伤却未失能，它低头甩脑，大腿一蹬，强有力的肩靠把全副武装的战士撞飞好几米。只见狼狈不堪的战士在尘埃地里滚了几圈，乌烟瘴气，四脚朝天。 这时凶性大发的怪物整个身子低伏起来，那双眼睛死死地锁定在地，一副不管不顾，誓要复仇的姿态。 嗓子眼跳了跳，连忙控制灯灵拦进去，同时闪光弹一样爆发出巨大的光芒。 白晃晃的世界里两声的嘶叫格外刺耳，随即听着残音翻滚着往远处跑去。 “眼睛，我的眼睛！”于此同时还有很多人如此叫喊。 好吧，我真不是故意的。 敌人暂时撤退了，我们控制了战场，被拖走的佣兵胫甲上有几道咬痕怵目惊心，不过还好还不足以咬穿盔甲，倒是他本人受惊不小，还处在一股亢奋的状态，依旧骂个不停。 装备上的投入物有所值，精良的的盔甲避免出现一些即死的伤情，目前为止无人死亡，只是两个重伤员伤势依旧不大乐观，嘴巴里都能咳出不少血，很可能是还有内出血。 之前的过程中一直没什么存在感的里基乌斯此时成了主角，他展示着自己良好的专业，给所有的伤员做了应急处理。 “我需要布置治疗魔法阵，越快越好”他对奥库维安说道。 “没问题，只是这里不安全，先离开这里。” 众人的几只灯灵不停地变换路线，清扫任何可疑的阴影，我们跌跌撞撞，总算撤回了通道。 我干脆手印法捏出几只萤火虫停留在洞口，如果有东西进来，那么它们被遮挡不见，自然也能提个醒。 狭小的通道被灯灵和火把照映得通亮，没有什么可以藏身的地方，我们一直退回了奥库维安布置了大量的魔法阵的大厅。 光芒扼守着几个出入口，留下一些战士把守警戒，其他人开始分工布置起简易的营地来安置伤员，几个仆人还在里基乌斯的指挥下绘制着他的治疗魔法阵。 一般而言，偷看这种事情很不礼貌，所以无所事事的我干脆大摇大摆在一旁观望。 其实这个魔法阵的图形我早已见过，甚至多次临摹到能直接默写出来，只是还不知道配方，机会难得，此时我默默将对应的材料记了下来。 里基乌斯看了这一眼，没有任何不满的表示。 多人配合下的魔法阵布置时间要短得多，不久里基乌斯开始吟唱。 在我听来，这股声调的旋律有点像奥黛莉娅神庙的圣咏，相当的好记。就是，他唱的不怎么好听，还走调。 吟唱完成之后，医生示意仆人们用临时制作的简易担架把伤员们抬进魔法阵，很快地上的痕迹就被踩得凌乱不堪。 施展的咒语跟启动的咒语不大一样，我再次默念着记了下来。 治疗魔法阵的效果比上次见到的还要立竿见影，当然，也没夸张到立马活蹦乱跳，不过伤员痛苦的表情明显缓解了下来。 同样旁观的魔法师们交头接耳，不住地点头，奥库维安全程保持微笑注视着一切，看着伤员们有所好转，他显然也很满意。 环顾一周后，我闭上眼睛，再次把治疗魔法阵的全套流程在脑海里过了一遍。 “这魔法好使！”听见胖子叫了起来。 “的确如此。”其他人也不住地交头称赞，魔法师们不提，那些佣兵看过来的眼睛同样亮晶晶的。 论奶妈的社会地位。 一只仓鼠肥耸耸地在脑子里滚了两圈。 第三百二十七章 无题 里基乌斯的表现赢得了一致好评，在几名伤员受到更加稳妥的处理之后，他被人围着问东问西，很多都还是技术细节上的问题。让我意外的是，医生没有推脱，反而借此推广起他的理论。 总感觉魔法大街上的这些人，都是抓紧机会扩大影响力的主。 不过正合我意，也乘机问了几个比较关心的疑问，有些细节搞清楚之后，改天可以在自己的实验室里试验一下。 不一会一个佣兵跑了过来，跟奥库维安交头接耳，末了，他们两人往撤回的通道方向跑去。 我拉了拉假小子，也一起跟了过去。 “出了什么事？” “那些东西可能还跟着。”这位大少爷看了看我，说道。 通道深处黑咕隆咚，什么也看不清楚，而且这次甚至没有之前的沙沙声。 我们有些疑惑，最终我示意其他人注意眼睛，然后让白炽灯’突然冲进去，故技重施开了次闪光弹。 很快有东西摔下来的动静，眯着眼睛转回去，看见一团黑乎乎的怪物正在地上翻滚，依旧是尖锐难听的嘶叫声。 接着又有一只掉下来。 “它们在上面！”佣兵喊道。 难怪没有声响，原来全在穹顶上，不过这种光滑的石面，它们是怎么做到的？ 没等我们有进一步的行动，怪物们就爬起来灵活地退回黑潮之中。 “好快。”对它们的身手我不得不有些感叹。 “看来它们的确怕光。”奥库维安捏着下巴说道。 “恐怕是这样。”我召回了自己的灯灵。 “之前我就想说，二小姐对灯灵的用法倒是很别致。”大少爷抬头看着灯灵，又转头看看我。 好吧，那一会在祭坛大殿里闪懵了那么多人的眼睛，当时差点都挨骂了。 “以前看太阳的时候晃了眼，我就想着光线太足会不会都有这效果。”随口胡诌了一句，这睁眼说瞎话益发的心安理得。 总觉得这家伙看我的眼神怪怪的，我又转过身，说道：“公子你说，上次那些邪教徒会不会是在那地方遇到了这些怪物，也不得不退回来？” “然后正好碰到了我们？”他接过话，“也有可能。” “所以他们的计划还没来得及实行，就被破坏了？”我说着，“我们俘虏的那个祭司能挖出点什么情报就好了。” “二小姐对那些人很上心啊。” “以前有过些……不大愉快的接触。” “很抱歉说到这些事情。” “那又不是公子的错。”我歪着脑袋想了想，怀着某些心思故意提醒道，“所以我母亲默许我学可以一些东西自保。” “令堂真是开明。”他又笑了起来，“她还默许二小姐跑出来冒险？” 突然觉得这揶揄式的微笑有些碍眼。 鉴于对这些怪物情报的一无所知，大伙商议的结果就是从长计议，回去研究对策再做决定。 “所以我们就这样打道回府吗？”夏库拉嚷嚷着，什么收获都没有让她很是不满。 我扯了扯她的衣服下摆，示意冷静一下。 “我说大小姐，我们这次真的亏大了。”她转过头说道。 “或许就像你说的那样，这地方是被废弃的，里面的好东西都被搬走了呢。”我轻声念叨。 “但说不定什么地方还遗留有好东西。” “可能，可能而已，那需要很多时间，一个晚上可能照样什么收获都没有，何况黑暗里还有那些你都不认识的东西跟着。”严格来说我同样有些失望，但不知道自己错过什么，事情并非那么不可接受。 好容易安抚好一直嘀嘀咕咕的夏库拉，队伍开始回程，不久注意到之前那几个重伤员都能自己走路了，我真的很是吃惊。 这种居家旅行必备的治疗魔法果然很有学习的价值。 由于戒备得当，路上没有再发生殿后者被袭击的事件，我们安全地回到了遗迹大门口的营地。 留守的人员看见我们有些意外，毕竟比预期的时间早了很多，一时间各种问询声此起彼伏，人声嘈杂起来。 有些无趣地看着乱糟糟的局面，注意到那边的里基乌斯正在跟那个‘死灵法师’热切地交谈着，一会还从包里拿出之前捡进去的邪灵残骸，两人兴致勃勃地查看起来。 还真是一对志同道合的好基友，如果再打上粉红闪光的背景就更有趣了。我怀着某种恶意窃笑着。 “二小姐。”不知道什么时候奥库维安已经来到身边，招呼声让我们转过头去。 “公子。”说着屈膝行礼。 “很抱歉这次没有什么收获。”他带着歉意的笑容说道。 “哼。”夏库拉用鼻子表示了一下存在感。 “我会设法补偿两位的。” “哦。”我应了一声，心说你还真是大方。 “接下来一段时间应该还会有更多的人加入。”他一副打算长篇大论的姿态，“但从今天的表现来看，或许冒险队伍应该宜精不宜多。” 想起当时人群混乱中自己产生的恐惧，我有些不自在。有时候人一多，情绪反而容易放大，无论是狂热还是恐慌。 “另外需要知道服从命令的成员。” “听起来公子对某些擅自行动的人不满” “当然。”他看似漫不经心地环顾了一圈，才叹了口气，“很多时候那会害死全队。” “但公子最后不是决定救人了” “没有办法，他们几个是我手头最好的战士，失去他们，我们的处境也不妙。”奥库维安压着声音说道。 “不管怎么说，及时决断总比犹豫不决要好。”我欠了欠身，“公子，我相信你是优秀的领队。” 诚挚的语气让这话显得更加顺耳，大少爷再次笑了起来。 似乎有点晃眼，简直像马库斯大笨蛋的傻笑，我默默调暗了灯灵。 “二小姐家教严格，学业繁忙，如果没时间的话……”最后他转向夏库拉，说道：“可以让你的‘专家’随时来跟我们合作。” “我没……” 在夏库拉大声说出她的态度之前，我连忙拉住了她。 “没问题，公子。”我甜甜的说道。 在跟奥库维安一行人告别之后，我们在下水道里往回走，一路上夏库拉依旧在不住地抱怨。 “我说大小姐，你为什么要答应那个讨厌的公子哥” “还好吧，我觉得他还是挺好相处的。”除了那笑容有些碍眼。 “胡说，他明明就是个臭屁的贵族少爷，总是板着脸。” “不是挺爱笑的吗”我问道。 “你傻啊，他只有跟你说话的时候才笑，跟其他人说话都在摆架子。”夏库拉停下来，没大没小，还试图模仿某人的表情。 我歪着头眨眨眼。别说，还真挺像第一次看见奥库维安时他那种死了一户口本的冷酷气质。 “说不定他就是个变态，特别喜欢没长大的小女孩。”她还装作凶神恶煞的模样吓唬人，“我知道很多贵族都有怪癖。” “夏库拉。”翻了一个白眼，双手交叉，故意以睥睨冷傲的姿态说道。“你竟然这样跟一位贵族说话” 只是人矮还这样昂着头鼻孔朝人，脖子有点酸呢。 “我说大小姐，你现在这样子可一点都不淑女。”她叫道，就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都是跟你学坏的。”我反驳道。 “嘿，别乱说！”夏库拉连忙跳开了，“尤其是别跟你妈这样说。” “好啦好啦，别玩了，我们先去实验室。”她做作的表情取悦了我，我咯咯笑了两声，又说道。 “现在吗我说大小姐，你该回家睡觉了。”她一副哄小鬼的嫌弃表情。 “这不是还早嘛。”说完才注意到自己不自觉地带着撒娇口音。 “你还真有野丫头的潜质。” “要你管。” “好吧，你是老板。” “我说了算。”突然想起很久以前某人的口头禅，我接了下来。 “真是任性的大小姐，果然贵族都是难伺候的主。”夏库拉故作烦恼地叹了口气。 “去死。” “真不淑女。” “去死。” 第三百二十八章 治疗试验 下水道实验室益发地有模有样了，有各种家具摆设，还有挂毯和地毯，布置上已经像一位贵族小姐能待的房间，可惜这地方完全没有阳光，不然还考虑放点盆栽什么的。当然，最核心的部分，实验器材和道具也已基本齐全，各种常用的材料分门别类在柜子里放好。 这可花了人家不少钱。尽管那些宝石还没怎么动，但最近花钱如流水一样，零花钱月月超支，让人很有危机感。 记得很多贵族为了维持开支巨大的排场，经常向商人借贷来着，进而导致时常处于濒临破产的可怜境地。 或许我该考虑再增加些收入项。 另外还得给外面的门板加个魔法结界什么的，可惜现在没有这方面的资料，要是这个实验室哪天被人偷窃或者破坏了都不知道该找谁哭去了。 要是被自己破坏了呢？理智提醒不久之前发生的事故。 咳咳，总之小心注意一点就好了啦，要是有什么防护屏障之类的结界再好不过。 可惜也没这方面的资料，我不满地嘀咕着。 “夏库拉，帮我找只受伤的小动物。”好容易布置好治疗法阵，我头也不回地说道。 “我说大小姐，现在这地方我上哪去找什么小动物？”听见假小子哇哇叫着抱怨起来。 “随便找点什么。”继续蹲在地上做些细小的调整，同时回答。 “这种臭阴沟的，要不老鼠怎么样？”她戏虐地说道。 “不要，老鼠也太恶心了。”想了想，实在不该去想象那根恶心肉尾巴的细节，于是说道：“蟑螂可以，你去弄两只‘受伤’的蟑螂。” “蟑螂？”夏库拉很没型地笑起来，“你还真是奇怪的小姐。” “别打死了，打个半死就好了。”我特地叮嘱道。 “是是是，爱使唤人的小丫头。” “说什么呢，我可是老板。” “嗯哼，你是老板你说了算。”听见她的声音从躺椅处起来，打着哈欠，往外面走去。 没一会功夫，我甚至还没站起来，夏库拉就已经回来了。 “这么快” “当然，这地方这些东西到处都是。”她得意地说道，然后把一团东西扔了过来，“大小姐，接着。” 接个头啊，我白了她一眼，谁知扔来的是个破布袋，东西摔在地上，很快从里面翻出来很多蟑螂，都是半死不活的。 哦，我继续蹲着，拿了根小棍子挑了挑，里面有半死的，三分死的，七分死的和几只缺胳膊短腿的，还有一只大概伤势很轻，快速地蟑螂堆里爬出来，又从我眼前爬过。 “啪。”不动声色地一棍敲过去，打个正着，可惜力道没把握好，它滚露出肚皮，几只脚胡乱蹬了几下，旋即不动，死了。 不爽，莫名的不爽，又看着另一边挣扎耸动的蟑螂堆，我蹙起眉头。 “真没意思。”这时听见夏库拉在嘀咕什么。 “什么”我扭头去看她。 “没，没什么。”假小子心虚地转开脸，还吹了个口哨。 “干嘛抓这么多”没空理她，只是问道。 “我说过这些到处都是。”她不在意地耸耸肩。 简直是把蟑螂一家一窝端了，这是妥妥的灭门惨案。我抬眉翻了个白眼，转回视线，用两只小棍子从中夹出一只半死的，放在治疗法阵的适当位置上。 蹲的太久，刚站起来的时候还有些晕眩，然后按照记忆中的流程开始操作，生活需要仪式感，何况还是正儿八经的施法仪式。 又唱又跳的简直像是学校舞台上的表演，熟悉的感觉很快涌了上来。 一回生二回熟，何况这都不知第几次了，随着吟唱的完成，像是为了庆祝我的成功，魔法阵中的半死蟑螂逐渐恢复了精神，又突然张开翅膀，飞了起来。 说真的，这扑面而来的架势有那么一会差点让我惊叫了起来。 好吧。 其实已经叫出来了。 “啊啊啊啊，别过来！”我终归是跳了起来。 这时候只听见夏库拉杠铃般的笑声传来，她似乎笑得前仰后翻。 “哈哈哈哈，这才是小女生该有的反应嘛！” 你才是小女生，你全家都是小女生！顾不上回骂，哎呀呀地胡乱挥舞，终于把那只蟑螂拍到什么角落去了。 “快干掉它，它已经没用了。”我气呼呼地大声喊道。 “如你所愿，老板。”假小子哈哈大笑着加入了打蟑螂的行列。 稍后些我开始总结几次试验的数据。可以说很成功，只要这些蟑螂还有一口气，都能被救活，当然，断了腿的不会长出条新腿，但它们显然也是灵活的瘸子。 “这效果太夸张了。”我说道，“这简直是作弊。” “或许只是因为它们是蟑螂的缘故。”夏库拉夜凑过来发布她的看法，“它们没了脑袋都能活很久，恐怕最后还是饿死的。” “说的也是。”我点点头，“或许下次可以换些更高等的动物。” 接下来几天学校的日程安排的很忙，以及临近的歌舞排练，加上遗迹的发现让人失望，我对在地洞里打转的所谓冒险兴致下降了很多，所以一般也就偶尔去下自己的实验室测验效果。 期间测试了螃蟹，鱼之类的动物，效果果然差了不少，但依旧很神奇。至于更高级的实验者，我发现自己有些受不了那血腥画面。 “这么可爱就先算了吧。”看着夏库拉打算把一只萌萌的小鸟拍成半死，心中有些负罪感，顿觉于心不忍。“你就找些自己受伤的小动物，猫狗什么的都行。” “真麻烦呢，大小姐。”她不满地念叨：“难道你们不吃肉吗” 所以说君子远庖厨么，实际上我的确不大喜欢吃兽肉，顶多吃点蛋类和水产什么的。 这种时候只需要卖萌就好了。 这段时间没怎么跟奥库维安碰面，但是从那些‘小耗子’口中听到了奇怪的事情。 臭阴沟里流浪汉持续有人失踪。 “失踪”我想起在臭阴沟里所见的贫民窟，“你确定不是冻死在哪” 不过记得我还让耗子们去买了些旧布毯。 “不是的，小姐。”老大似乎畏畏缩缩地说道，“有人说下水道里出现怪物了。” “什么”我的声调高了不少。 “大家都在说这事，现在很多人都不敢待在那里了。” 这大冬天的，露宿街头恐怕不是个好选择，对此我叹了口气，不过此刻更在意那种都市传言。 “具体说说，那是什么怪物” “有人说那些怪物怕亮，但很厉害。” “诶”这个回答顿时让我站了起来。 “怎么了小姐”老大被我的反应吓了一跳。 “帮我联系奥库维安。”顿了顿，我说道，“希望事情不是我想的那样。” 第三百二十九章 秘密 臭阴沟里的流浪汉们作为社会边缘人群，即使大量失踪，依旧很难引起社会的注意。 何况帝国还是小政府，并没有太多的官方组织，很多事务干脆是外包给民间机构。 比如说交由私人或者团体进行收税的包税制。 至于警察，那自然更没有了，城里的卫兵们在民事方面一般只负责维持治安，仅此而已。 “二小姐的意思，是希望由我出面找人调查流浪汉失踪？”隔天酒馆老地方，奥库维安似笑非笑地问道。 “没错，可以由冒险者们负责。”我回答道，“我怀疑有遗迹的怪物跑出来了，人们的说法很接近我们看见的东西。” “是吗……”他捏着下巴似乎在回想。 “抓住这些潜伏的怪物，应该有助于提高公子的声望。”知道帝国贵族对在公众中的声望很在意，他们时常花费巨资来讨好民众，以此去竞选一些公职。 奥库维安闻言只是抬眉笑了一下，“我会让人调查这事的。” 见他答应下来，我顿时轻松了很多，换了一个舒服一点的坐姿，当然，在优雅范围之内，然后把话题转到了遗迹调查上。 “那么下面怎么样了” “我们放弃直接探索计划，改作逐步建立据点的法子。”安东尼家的大少爷喝了点饮料，说道。“目前进展还算顺利。” “哦，那么冒险者行会的事情怎么样了” “我联络了魔法大街上的很多协会，具体规章还在讨论之中。”他摇摇头，“估计没有几个月搞不定。” 又随便聊了几句，没有其他事情，我带着人起身告辞，同时行过谢礼。 “非常感谢公子答应这件事。” “如二小姐所说，这是个提高声望的做法。”他笑了一下，目光灼灼地看过来，“恕我冒昧，二小姐为何在意一些流浪汉的生死” “没有啊，我只是觉得……有危险的迹象，我们最好在事情变得难以收拾之前掐掉苗头。”我有些不自在地回答。 奥库维安笑而不语。 好吧，管他呢，这事情交给别人处理就好了啦，我决定休息日找密涅瓦姑侄俩唠嗑一下，怪念想的。 刚从老同学那得知安洁莉亚这两天要回来了。 充实的日子总是犹如白驹过际，很快就到了休息日，再次进入那个印象中冷冷清清的宅子，此时竟然挺热闹，欢声笑语的。 随后我受到了主人热烈的欢迎，所谓洗面奶的待遇。 “可想死我啦，我们的小天才。” 让人窒息的操作，好容易一脸涨红地逃出重围，忙不迭贪婪呼吸着空气。 真是的，胸大了不起啊？ 进了会客厅，发现安洁莉亚那班闺蜜基本都在，难怪如何热闹。 “快进来，我们可爱的小天才。”几个雍容少奶奶笑呵呵地朝我招手。 接下来是客套的贵族式寒暄，所幸我们之间的关系已经算比较亲密，所以已经省略了不少繁文缛节。 作为失踪人口的回归，此次聚会的主题自然是要主人家交代这次旅行的见闻。安洁莉亚的口才一向不错，在她绘声绘色地描述下，不亚于听了一出有趣的异域游记。 不过其他女人显然更想满足自己的八卦之心，她们很快就纠缠起安洁莉亚那个‘他’的表现。 “所以你对这个未婚夫的感觉怎么样？”某人一脸慵懒地侧卧在贵妃椅上，暧昧的笑着。 “还行吧。” 女人们吃吃地笑了起来，显然对这种含糊地答案不大满意，又缠着问了好久，渐渐的，尺度大了起来，毕竟大多已为少妇，某些事情没羞没臊的，倒是惹得安洁莉亚满脸通红。 “啊喂，这里还有小孩子呢。”她慌忙抬出我做挡箭牌。 才受不了一群女司机随意飙车，我赶紧找了借口溜了出去，去找‘同龄’的密涅瓦玩耍。 老同学没什么变化，我们的相处有些无声胜有声，并不像普通的女孩们那样叽叽喳喳。而且她是知道我的喜好的，所以还拿出一些她家的古董收藏给我看。 对着这些藏品评头论足，我蓦然想起夏库拉在遗迹祭坛所说的话，问道：“密涅瓦，你家是巴诺斯特城本地贵族吗？” “当然，我家在巴诺斯特建城时就在了。” “那，”我犹豫了一下，毕竟这些问题有些冒昧，“那你们家有什么传家之宝吗？” “当然有，不过不少在当年陷落时被帝国掠走了。”她笑眯眯地说着这种有些尴尬的事情。 毕竟我外公家可是老牌的帝国大贵族之一。 “别在意，那又不是你的错。”对面的女孩表情没什么变化，她说道。 好吧，让自己的微笑自然一点，，赶紧问正题。 “那你有没有见过……古代魔法帝国风格的古董？” 其实我也不知道所谓的古代魔法帝国风格应该具备什么要素。 另外尽管我跟密涅瓦关系一直不错，但问这种问题的确太冒昧了，我对答案不敢抱太大的期望。 “有啊。”老同学干脆地说道。 我抬起头，讶异地看了她一眼。 “据我的祖父说，那东西还是件魔法道具，是我家祖先用过的宝贝。” “真的吗？” “只是我的父亲显然很不以为然，他一向认为那是无稽之谈，有一回还差点把那个偷偷卖给了一个古董商。” “……” “然后被我的祖父知道了，两人差点打了起来。”密涅瓦毫不在意地说着这种家族私事。 我不知道自己该什么表情，突然想起很久以前某个萨满说过的话，那些古代密钥估计就是这样流落出去的。 “我祖父说了，说他不放心那东西传到我父亲手里去。” “咳咳。”我不好意思再听人家的内部父子矛盾，连忙转移话题，干脆起问遗迹的事情。“密涅瓦你知道巴诺斯特城下水道下面有座古代遗迹的事了吗？” “知道。” “诶？”我愣住了。 “我祖父说的。”女孩说道，“前段时间寻宝热的时候他提起过。” 第三百三十章 小聚会 看来巴诺斯特城的遗迹的确跟巴提尼亚人有些关系，可惜蜜涅瓦的祖父口中的信息大抵也都是些久远的家族传说，很多细节上甚至前后矛盾，经不起推敲，难怪蜜涅瓦的父亲当年是那副态度。 不过现在魔法已经被证实是存在的，不知道蜜涅瓦的父亲现在会是什么表情，说不定蜜涅瓦的祖父还挺得意的呢。 “爱走神的艾尔特丽雅。”同学轻柔的言语唤回神游天外的思绪，只见她正笑眯眯地看着我，随后又听她说道：“你去过那处遗迹了” 脑子还不怎么清醒，突如其来的问句差点让自己脱口而出，此时心脏突了一下察觉到不对，堪堪避开她的眼睛，低头轻咬着嘴唇，声音略微高了一点起来。 “没有，当然没有，下水道那么错综复杂，我……甚至都不认识路。你为什么这么觉得” 乘人不备突然问这种问题，这套路实在太可恶了。 偷偷瞟了她一眼，对面的女孩似笑非笑，眼神里满满的‘我知道了’。 “好吧，蜜涅瓦为什么会知道”最后我投降了。 “你猜。”她的笑意更深了。 尽管跟巫师的装神弄鬼不是一个路数，但蜜涅瓦身上的神秘感反而更重些。 “你上次都还没告诉我，你是怎么给人挑夫婿的，我才不要猜。”略带着撒娇口吻嗔道。 “可艾尔特丽雅却很好猜。你有什么秘密，这张脸上全写着。”她的手指轻轻戳了一下我的面颊。 “真的”愣愣地摸着自己的脸，还以为自己撒谎技巧不赖的呢。 “没错。”蜜涅瓦朝我点点头，又起身庄重地行了一礼，“那么，可以跟我分享一些秘密吗” 自然而然地起身回礼，随后觉得，蜜涅瓦在保守秘密方面记录良好，有个同一阶层的闺蜜分享秘密也未尝不可，有时候还能一起出出主意。 于是心情放松了下去，笑了着说道：“当然，我们不是朋友吗” 不久之后会客厅里的声音轻了很多，估摸着那些少奶奶们的盘问大概告一段落了，我才跟密涅瓦从房间里出来，重新加入这种小聚会。 此时的内容已经是其他人向安洁莉亚介绍她不在时城内发生的新鲜事，大部分都是关于贵族圈的，尤其是她们这个年龄贵族小姐们的琐事，各个小圈子的人际关系格局变化等等，其中关于某两个大小姐为男人争风吃醋的三角恋更是撑起了大半个话题内容。 真是一群八卦婆娘，我看着眉飞色舞的几个吃瓜群众，有些无语，感觉出来的还是早了点。 所幸再后来一些话题总算涉及到我关心的内容，比如前段时间的寻宝热，还有近期的冒险者行会组织事宜。 “听说那个安东尼家的大少爷很帅。” 原来女人谈到帅哥也是会两眼发光的啊，我默默地往嘴巴里塞了一块零食。 “安东尼家的大少爷又是谁？”总有些呆萌的尤利娅问道。 “笨女人，就是刚才说的冒险者行会组织发起人，你的脑袋瓜子里就只剩下吃的了吗？”嘴巴不饶人的乔琪雅翻了个白眼，数落道。 “好了好了，少说两句。那人我见过，的确还是挺帅的。”和气的安德琳娜出声调停。“不过还是我家的那位最好看。” “行了行了，我们知道了，别总是秀恩爱。”某人翻了个大白眼，嫌弃地挥挥手。 话题差点转到城里有多少各种款式的帅哥身上。话说你们一群已婚‘妇女’（重音），老惦记人家单身男青年做什么？ “听起来很有趣，那么他们有什么活动吗”显然安洁莉娅对冒险更关心一点，她把话题拉了回来。 干得好。 “听说在一号街区下面发现古代遗迹，冒险者行会从总督那购买了探索权，那个大少爷出了不少力气，当然还出了不少钱。”乔琪雅优雅地转了下手腕，“看来也是不差钱的主。” 诶，探索权这事没听奥库维安说起过。为了缓解心头的惊讶，我朝一位仆人招招手，接过一杯果汁压压惊。 “安塞德斯省的安东尼家也是挺富有的家族。”这时安德琳娜补充道。 “魔法师公会也想竞标，但他们会长这段时间躲起来养伤，而他们的副会长太小家子气了。”乔琪雅的口气听起来带着些嘲弄。 还真是挺内幕的，果然贵族有贵族圈的消息渠道。 “等一下，刚才听你们的意思，那个冒险者行会还是很多协会联合参与的”安洁莉娅插话了，她再次带走了话题的方向，“那么我们奥黛莉娅魔法协会当然也要参加啦。”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但我们这些女人家家的，掺和进男人们臭烘烘的行会里，实在太不优雅了。”乔琪雅一脸的不以为然。 “那有什么关系，男人能做的，我们也能做。”安洁莉娅站了起来，充满豪情地说道，“而且我们可以做的更好。” “他们可以臭烘烘地不洗澡，我可不打算学他们那样。”对面的少妇一脸慵懒地侧卧着，摊了摊手。 女人们又都笑了起来。一边的我反而有点不服气，帝国的男人在卫生方面其实还算好了，当然作为冒险者，风餐露宿栉风沐雨的，自然顾不上太多了。 后面在安洁莉娅的坚持下，参与冒险者行会的提案算被通过。 之后的话题多样性一点，还有一会转到我们学校上来，就是关于年关歌舞表演的事情。 说过帝国的神明都是一群很世俗、很闲得蛋疼的存在。在神话中，旁观战争是他们最大的娱乐项目，只是这种‘表演’显然不是凡人们随时可以提供的，所以帝国平常取悦神明的活动，有角斗、竞技、歌舞和戏剧等等。 这也是学校对此重视的原因，可以说，这是祭神庆典的重要组成部分。 “那么小姑娘们，你们参加了什么节目”终于，其他人把话题牵扯到我们俩身上。 我知道这些人极度难缠，为了应付她们，于是和蜜涅瓦一起表演起排练的节目。 依旧不喜欢在众目睽睽之下表现，但总是被点名示范的待遇总归让某种不自在的情绪变得麻木，何况眼前这群‘阿姨’跟自己的关系还是比较亲密的。 权当预演好了。 一个节目这群人还不满意，最后一连表演了四个节目。 其实无非器乐表演，诗歌演唱，舞蹈之类的，最后本该是群舞的部分被我和蜜涅瓦临时改成双人舞。 “真了不得，女子学院果然很厉害。”尤利娅赞叹道。“看的我都想去上学了。” “女人，你那笨手笨脚的，就算你年龄没这么老，人家也是不收的。”乔琪雅嗤笑了一声，“而且她们这是人聪明，学什么都快。” “讨厌，人家只比你大几个月而已，如果我是老女人，你也是。” “好啦好啦，你们别吵了，你们看这么两个粉嫩的女孩子，一起跳起这些舞姿，再配合上这些灯灵的变化，实在太可爱了。”赛德琳娜双手合什，还沉浸在某种情境里。 “我觉得还是小天才的诗歌最好。”乔琪雅发表了不同意见，“感觉小天才的吟唱水准已经不比帝国歌姬差了。” “的确。”安洁莉娅点点头。“那次帝都大剧院还是我跟你一起去的。” 尽管作为好学生经常被表扬，但说实在的，每次被当面被夸奖依旧很让人不自在，面红耳赤背上暖烘烘地难受。 不过有些事情只能先忍忍了。 这次聚会持续了挺久，就在我以为总算要结束的时候，却听见安洁莉娅问我。 “艾尔特丽雅，你前些天介绍了个人进印刷厂” 我微微一愣，随后才想起埃多妮娅，于是点点头，疑惑地反问道：“是啊，怎么，难道出什么事了” “别担心，我只是觉得，让她当排版工，有些太大材小用了。” “安洁莉娅的意思是” “我发现她挺有文学才能的。” 第三百三十一章 思前想后，我还是决定把有些秘密也跟安洁莉娅说一下，这样事情多个人商量，甚至也多个依仗。 毕竟一个人独自思考难题，总容易出现纰漏。 在送走闺蜜们之后，安洁莉娅正疲惫不堪地靠在贵妃椅上。 我找机会叙述起自己的冒险，只是刚听了一会，她似乎在其中注意到了什么，出声问道：“所以夏库拉那丫头现在跟你在一起” “没错。” “你们似乎相处得还不错，但那丫头根本就是个惹祸精。”她似乎想起了一些不大愉快的事情，苦恼揉了揉额头。“是不是夏库拉在唆使你，还让你这样一位小淑女学会了爬墙” 呃，其实有些事情还算是猜对了一半，不过亲自下去是我自己的主意，而且也不是通过爬墙翘家，只是我还不打算泄露自己会变形术的事情，干脆默不作声任由夏库拉背锅。 随后看见安洁莉娅扶着额头，她似乎有些想笑，同时又很担忧的样子。 “真不知道像你副小模样爬起墙来会是怎样的情形。而且你才这么点大，参与这种冒险太冒失了，也不知道你妈妈知道了这事会是什么反应。” “又不是穿裙子，我有自己的冒险套装。至于母亲她……”我张着嘴，但想象起母亲可能的态度，身子不自觉地哆嗦了几下，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干脆话风一转，为自己的安全辩护起来。“不用担心，我现在会不少魔法！” “我知道你是个魔法天才，但是现在魔法并不适合实战。”安洁莉亚摇摇头，“我见过那些魔法师的蠢样。” 不服气的把通道理论抬出来，又搬出我在遗迹中的新发现。 “魔法镜像？” “没错，它能提高魔法在遭遇战中的适用性，而且夏库拉她很可靠，还有很多奇怪的卷轴，可以保护我的安全。” “这倒是。”没想到安洁莉亚点了点头，态度放松了下来。“那丫头虽说爱闯祸，但还知道照顾好老板。” “……” “只是你这小丫头，看不出来胆子这么大。”说着她还起身戳了一下我额头，不过眼里反而像是笑意。 此刻我只是无辜地扑闪着眼睛，反正先卖个萌蒙混过去，然后继续讲着后面的经历。 “没想到艾尔特丽雅还挺厉害的，或许你说自己能自保也不是骗人的。”安洁莉亚饶有兴趣地看着我，“但是你们似乎除了在那个遗迹打了几场莫名其妙的战斗，什么收获都没有” “差不多是这样。” “听起来跟我当初安塞德斯遗迹的情况差不多，不过没你这么惊险，那地方连个怪物都没有。” 为什么听起来很遗憾的样子 “那么你觉得那个奥库维安是怎么样的人”安洁莉娅又问道。“真没想到乔琪雅她们所说的那个人，艾尔特丽雅竟然早已遇上了。” 我思索了那么一会，回答道：“感觉还是挺好相处的。” “就这样”她的表情显示对这个答案不大满意。 “还需要什么补充的”我反问道。 “你跟他合作的时候，他有照顾你吗？” “还不错，挺照顾的。” 安洁莉亚点了点头，稍后转了个话题，“有机会我也想下去看看，如果蜜涅瓦说的没错，那这可能是我们祖先待过的遗迹。” “可是那很危险，里面都不知道还有多少邪灵和怪物。”我提醒道，“或许应该等冒险者行会确定安全后再下去。” “小丫头小看我，你都敢下去，为什么我不该下去？而且等那时候还叫冒险吗？” “诶？”我有些跟不上她态度的转换。 “以前我还跟夏库拉一起抓过邪灵”她骄傲地挺了挺胸脯，引起一阵震颤。“那没什么可怕的。” 刚才还说我胆子大，真是大姐莫说二姐。我盯着那还在荡漾的某处偷偷扁了下嘴。 “我知道你是个魔法天才，掌握可不少魔法，但有些事情阅历摆在那里。”安洁莉亚注意到我不以为然的小表情，不满地说道，“当年我可是自己组织过冒险队的。” “然后气得爸爸差点找爷爷打了一架，说他把你宠坏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密涅瓦冒了出来。 安洁莉亚似乎被吓了一跳，面露尴尬，但旋即又不服气地说道：“什么叫宠坏了？男人能做的事情为什么女人就不能做？” “可安洁莉亚你当年才十几岁，带着一群大男人探索遗迹，爸爸说那太不像话了。”密涅瓦笑眯眯地说着，“爸爸总说奶奶死的早，爷爷不知道怎么抚养女儿，才把你养得像个男孩子。” “别说你爷爷坏话，他是天下最好的人。”安洁莉亚跳了起来，明明都快结婚了，但在密涅瓦前面反而更像个孩子。 “是是是。”密涅瓦笑了笑，坐了下来。 知道密涅瓦并没有怪罪的意思，之前被她猜出我进遗迹的事情，她并没有批评我的冒失，只是提醒注意安全。 “别担心，密涅瓦她已经知道我下去的事情。”我对安洁莉亚说道。 “是吗？”对面的准少妇似乎对自己的侄女有些忌惮，只是偷偷瞄了一眼。 后面又提及了流浪汉的失踪事件，以及我的猜测，眼前的姑侄俩相视一眼，安洁莉娅皱着眉头说道： “如果真是这样，那么事情就麻烦了。” “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已经拜托奥库维安去找人调查。” “你倒是挺信任他。”安洁莉娅笑了起来，“为什么不找你的巫师让魔法师公会帮忙” “巫师”提及司普利乌斯，我顿时心情灰暗了起来。 “怎么了”安洁莉亚注意到我神情的变化。 “巫师失踪了，魔法师公会也在找他。” “什么”她叫出了声，显然也很惊讶。 “我还在任务板上发布了寻人启事，但只有一些不靠谱的回馈，还有些根本就是骗子。” “哦，可怜的艾尔特丽雅。”安洁莉娅安慰着，“他不是会占卜吗，说不定只是预测到什么危险躲起来了。” “那为什么也不设法通知我一声” “或许……他只是预测到还没到时机。” 好吧，听起来勉强是个说法。我拉扯嘴角让自己看起来心情好一点。 “不要担心。”密涅瓦也出声安慰道。 话题最终回到调查和冒险问题上来，刚回到城里不久的安洁莉亚对最新的变化很有兴趣，摆明了想插一脚。 对此我其实乐成其见，这也是最初的目的。 想在冒险者行会里插一脚，单凭我自己有些人单力薄，安洁莉亚和她的闺蜜圈其实具备不俗的实力。 帝国贵族圈里，贵妇们其实是个隐形政治圈，她们对自己的丈夫拥有相当大影响力，尤其所谓枕边风的威力。 第三百三十二章 上衣 接近年底，各种活动已经多了很多，学生会也有不少事项要忙。 尽管我在里面只是吉祥物，但吉祥物也有吉祥物的用法，反正没少被那个精力旺盛得过分的副会长拉出去到处转，到处协调沟通什么的，持续的微笑让整个脸部肌肉都酸胀不已。 再加上日益紧张的文艺表演练习和彩排，回家都比往常晚了许多，累得头晕脑胀，完全腾不出时间去干偷鸡摸狗的小动作，只能无奈早早睡下。 哦，是真的去睡觉。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睡得太早，这段时间窗户里都不见钻进来一只夏库拉。 似乎回归了充实又无聊的学生生涯。 简而言之，这几天身边没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如果非要说的话，那就是，我的那个追求者。 即使再小心翼翼，偶尔还是会被拦住那么一两次。看不出小小年纪，竟然有股牛皮糖式的执着。 不过，自从发现他的情绪更紧张之后，我的心态发生了不少变化，在这种尴尬的交谈中淡定了很多。 “我还太小了。”在身后搅着手指，尽量以母亲的清冷口吻说道。 “没，没关系，我，我可以等等等。”那个男孩结结巴巴地说道。 “你为什么要……”本来想说‘烦’，但考虑到用词有些不耐烦，最后改成“追求我？” “你很可爱。”这时候男孩的眼神顿时不对了，那是闪闪发亮，爆发了一股奇特的气势，让人心里咯噔一下，忍不住后退了一步。 可恶，竟然被个半大男孩嚇退！回过味来，顿时浑身一阵燥热，脸上也微微有些发烫，感觉自己快到炸毛的边缘了。 “那那那天，在街上遇见你，实在是是太太太可爱了，就就好像看见了一一位小小小女神，直觉得心里碰碰直跳，都都不知道自己是怎怎怎么了，相相信，我我我一定是恋爱了！” 啊喂，想要学文艺青年，先把话说利索了。 “但我不喜欢你。”轻咬着下唇，直白地表态。 想要拒绝一个人，那么玩暧昧可不行，一定要把话说死，绝不能人给人以念想的空间。 “没，没没关系，我不不不不会放弃的。” 神哪，这副哆嗦劲让我忍不住地想白眼翻个够，但良好的教养习惯让自己难以说出太过失礼的言辞，只能努力维持那张礼貌但拒人千里之外的表情。 呵呵。 “我不喜欢你。”不着痕迹地磨了磨牙，重申态度。 “没没关系，前辈说说了，想想想要讨讨女孩子欢欢心，就就必须要坚坚持不不懈。” 啊咧，果然背后还有人在唆使，我眯起了眼睛，但随即，又展颜化开，甜甜地冲着他笑了起来。 “那么，那位前辈是哪位大人物？” 半大男孩脸红了起来，彻底结巴得连半句话都说不出来。我有些无语地看着，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卖萌用力过度了。 从来不知道自己杀伤力这么强啊。 最后好容易才从男孩嘴巴里套出一个名字——卡梅洛乌斯。 没听说过的家伙，但是你给我记住！回家的马车上我气呼呼地心想。 因为这小子的执着，可以说半个学校都在关注这出闹剧，而在家中还要面对苏西迩丽雅热情的‘指导’，比如扇语，还有‘如何优雅地拒绝男性的追求’。 “进步不错。”听完我的描述，某人表扬道。“相信你很快就能适应这种追求了。” 我干嘛要适应这种生活啊，头疼地甩了甩小脑袋，苦恼地说道：“但对方好像很执着。” “那有什么关系，他喜欢那就让他继续追呗，这事决定权在你。”苏西迩丽雅促狭地眨眨眼，“谁让我们家的小妹妹这么可爱。” “要是母亲松口呢？”我有些担心。 “放心吧，那孩子家的条件还没好到让母亲无视你的态度。”姐姐大人摇摇头，“何况你都忘记啦，母亲似乎没考虑跟巴提尼亚的贵族联姻。” 哦，也对。有时候乱的有些失了分寸，总容易忘记一些关键的事情。 在我胡思联想的时候，苏西迩丽雅又推了推我，说道：“走了走了，该去洗澡啦。” 真是日常的姐妹浴池。好吧，私家准备一大池子热水，其实是件很费钱耗时的事情，所以一起洗划算多了，而且也不至于无聊。 结果脱衣服的时候我又被笨蛋姐姐嗤笑了，原因是在裁缝兴趣小组定制的……吊带胸衣。 “这是什么奇怪的裹胸布？”她盯着我上身的布料，嘀咕道，“难不成又是哪个异域风格的服饰？” “差不多吧。”随口应付了一句。手臂的柔韧性也很好，很轻松地摸到后面的盘扣。 看我单手解胸衣。 其实就胸前的一马平川来说，这东西还没什么必要，只是胸前的肿胀实在讨厌，而夏库拉的布条又影响发育，所以最终决定在裁缝小组制作这个东西。 帝国有类似无肩抹胸的裹胸布，但那一般是女子运动中使用，而且以托衬下部为主，按我的设想，则需要拿整个胸口都用软垫隔绝开来，省的老跟衣服摩擦，磕的难受。 不过苏西迩丽雅现在的表情总让我有些不爽，那简直是在看一个怪胎。 真让人受伤。 无意间瞟见她脖子下面那一抹雪白，突然有个念头冒出来，在某些事情决定把她也拉下水。 裹胸布的聚拢效果哪有胸罩来的好，想到这里，我嘴巴抹了蜜似的，甜甜地叫了“姐姐”。 “干吗？”她奇怪地看过来，“叫的真肉麻。” 真难伺候，平时我不叫姐姐抱怨，现在叫了还是抱怨。默默的嘟起了嘴。 “姐姐，你还在为这里不如那个谁大而烦恼？”作势在自己飞机场比了比。 “哼，别提那个人。”她嫌弃地说道，脸上的厌恶一览无遗。“不就这里比别人多了一点肉嘛。” “我有办法让这里看起来比她更吸引人。”看我诚挚无辜的小眼神。 “艾尔特丽雅，你又有什么鬼主意了？”她蹙着眉头问道。 “真多疑，你是我亲姐姐，我还会害你不成？”我嗔道。 第三百三十三章 剧院 终于到了学校对外文艺表演的那一天，校方包下了巴诺斯特城内最奢华的大剧院。 其实本来也没几天了。 说是对外，却不是像普通演出那样面向全城公众，而是以贵族家庭为主。某种意义上讲，这更像针对学生家长的成果展示，以及面向其他贵族的招生广告。 所以观众的人数比预想得要少很多，这多多少少让我放松了那么一点点，不过考虑到来的都是些有头有脸的大人物，一想到被这些人的目光盯着，紧张的情绪再次蔓延开来。 安洁莉娅家小聚会时的预演与之完全没法比。 心底咚咚咚地跳着，慌乱得有些注意力涣散，以致周围发生了什么都没太多感觉，等到被提醒准备的时候，自己都惊诧莫名——怎么时间过得这么快 所幸参与的第一个节目是群舞，换好服装后，混在人群里顿觉压力倍减。尽量不去看观众席，余光也只在周围的伙伴们身上打转，心绪跟着旋律走，总算是应付下来了。 退走的时候留意了下负责老师，从她不住点头的反应来看，应该没出什么差错。 之后还有那么一两个节目也大抵如此，甚至还有一出是给苏西迩丽雅的舞蹈作器乐伴奏。 姐姐的表演应该相当成功。 身材修长苗条，舞姿优雅曼妙，在几只灯灵的照耀下，宛如一位在草地上翩翩起舞的林间女神。 坐在沦为背景板的伴奏小组里，如同隐身了一样，没有负面情绪的干扰，发挥自然如同往日一般。 如雷的掌声顷刻响起，经久不息，中央的苏西迩丽雅行礼谢幕，缓缓退下。 舞台阴影中的我们还需要收拾乐器，此刻才有功夫和注意力去打量观众席的分布，在其中还能发现一些熟悉的面孔。比如说盖娅一家，比如说安洁莉娅和她的闺蜜们，还有很多在各种宴会中见过的贵妇和她们的女儿。 当然，还有自己的母亲。 尽管看不清她具体的神情，但我能感受她在为姐姐高兴。 女性的感知就是敏锐，仿佛是察觉到我的视线，母亲转过脸，往我这边看了一眼。 对着行了一礼，从幕板的侧门退了出去。 有人分担或者转移焦点的好事到此为止了，因为还有一个近乎压轴的表演——我的歌唱。 不知道是第几次后悔接下这项任务，我再一次打起退堂鼓。 怎么办，怎么办在幕后看着其他的表演者进进出出，节目越来越近，心头的惶恐让人焦虑不堪，几次深呼吸让自己出现了醉氧反应，脑子都有些昏沉。眼前的玛缇娜还在安慰我，只是完全听不见她在说什么。 “亲爱的，你的脸色很不好。”玛缇娜看起来很担心。 好容易才听到一句，僵硬的面部努力拉扯出一个表情以回应老师。既然已经答应别人，那么怎么也该完成。 只是心里真的好紧张。 “放松点。”她给我擦了擦汗。“艾莉亚你前面的发挥不都很棒吗？” 那又不一样。 “艾尔特丽雅，该换服装和化妆了。”有人喊道。 木然地站起来，仿佛毫无知觉地被人牵走了。等到回过神来，已然是整装待发，站在入场的边缘。 一旁的工作人员疑惑地看了发愣的我一眼，提醒说该进去了。 缓缓点了点头，正犹豫着打算踩过那道关卡，身后传来玛缇娜的声音。 “别担心，像平时一样就好了。” 真这么轻松就好了，我苦笑着，但自己接的任务，含泪也要打完啊。 一咬牙，硬着头皮踏进了舞台，果然跟之前有肉盾引走注意不同，此刻的压力简直让人窒息，有那么一会，整个脑子一片空白，就像某只青蛙被群毒蛇盯着一样。 意识里主持人的声音忽远忽近，格外飘渺，所幸排练的效果发挥了了作用，近乎本能的来到了舞台的中央。 压力似乎更大了，视野甚至有些恍惚，喉咙不自觉地咽了一口水。 伴奏乐声响起，还不需要跟着歌唱，只是我好容易从僵硬中摆脱出来，便预先轻念了两句。 很快发现自己完全发不出任何音符，就像嘴巴被掐了音一样。 或许外表看起来没什么异样，但此刻内心早已慌的一批。 别看他们，我告诉自己，同时目光不自觉地移动到了母亲那里。 她正注视着我。 如果是以前，这条信息本身就让人僵硬无比，但此刻似乎负负得正，反而让我多了一丝生机。 迟缓的脑子松动了，某个念头从缝隙里冒了出来。 冥想，理智说道，它能帮助你排除杂念。 其实魔法咒语有些类似冥想的效果，都是引导人们进入某种奇特的空灵状态。 这条救命稻草被狠狠地抓在手里，说做就做，即可默念起冥想咒。熟练掌握的一大好处就是切换迅速，很快，熟悉的感觉接管了了各种负面情绪支配下的身体，也切断了大部分的外部感知。 这是一个取巧的法子，我依旧难以面对被围观的压力，但可以做到忽略围观本身。 避过幸好也没有完全进入空灵的状态，歌唱起始的音符牵动了身体的反应，就像平时无数次练习的那样，接下来的一切都顺理成章。 西塞罗老师的骨饰的确是个对口的法宝，直到关键的吟唱高音在剧院中飙起回荡，我的心情已经彻底平静了下来。 没错，我做到了。 例行程序一样的谢幕行礼，甚至都没有朝观众席再看一眼，发条玩具似的自己已经退回了幕后。 接近空灵的状态在消退，平静如水的情绪重新晃动，外界的动静如同回潮一样汹涌而来，瞬间将人吞噬。 脚下一软，我跌坐在地。 “艾莉亚！” 被抱在一个怀里，此刻甚至都没力气去看清她是谁。 “医生！” 哦，是玛缇娜老师。 “老师，我没事。”虚弱地说道。 依旧被人反反复复地检查一番，确定我的确没事之后，玛缇娜紧紧地把人抱在怀里，她颤抖的肌体不知道是因为害怕还是激动。 “你听到了吗，艾莉亚？”她呢喃着，“他们在你为欢呼。” 哦，连这欢呼声都像洪水一样，让人透不过气来。 “我想睡觉，老师。”我说道。 第三百三十四章 度假 文艺表演之后，学校有个新年假期，母亲按照之前说好的那样，打算带我们去泡温泉，也算是对舞台上姐妹俩优异表现的嘉奖。 本来这事是要等马库斯从庄园回来，但他的布置工作比预期的要久，所以我们干脆就不等了。 机会难得，我也不会说什么等人延期的话，相反同样开开心心做起了出行准备。 哦，可怜的马库斯，任劳任怨，结果泡温泉这种好事反而因为工作被忽略掉了。 不过儿子的待遇本来就跟女儿不同的嘛。我咧了下嘴，便把此事放在一边。 出行的安保还不至于因为缺了某个人就寸步难行，母女三人带着队伍浩浩荡荡地上路了。除开必要的护卫不提，各种伺候人的仆佣同样不少，只看得人暗自吐槽不已，心说贵族出远门就是闹腾。 马车里依旧需要正襟危坐，苏西迩丽雅的表情却轻快无比，正值青春无敌的姣好面容整个都在微微发亮。 度假这事就这么有意思吗我眸帘低垂，轻轻抚摸着膝盖上昏昏欲睡的皮卡丘，心底略微有些好笑。 出了城门，视野变得开阔起来，加上阳光明媚，气温有所回暖，让好心情变得更加洋溢，姐姐大人终于忍不住哼起歌谣，悠扬的旋律在耳边跳动，很快她唆动我一起哼唱。 坐在对面的母亲没有阻止，两眼不似平时的清冷，而是带着淡淡的柔情，看得人整个心都酥了。 清脆的声线加了进去，姐妹俩的歌声相和而曲，一路相伴。 最终护卫队长骑着马打断了我们，他以抱歉的口吻向我们报告。 “夫人，小姐们，有可疑的人员跟着我们。” 马车缓慢了下来，母亲探出头去查看情况，不久她又坐了回来，眉目间未见异常。 “出了什么事，母亲”我们问道。 “没什么，孩子们。”她微微一笑，“只是因为歌声。” “歌声”苏西迩丽雅一愣，“是不是我们的歌声招来了麻烦。” “没关系，只管继续唱就好了。”母亲说道。 姐妹两相视几眼，不过最后歌声再次响起。 日头渐高，偶尔会有些相向而行的骑马旅客或者商队从窗外晃过，还一些人好奇地往我们这里张望。 等到唱歌累了，苏西迩丽雅靠近窗边往外眺望，已然亭亭玉立的少女坐姿优雅，母亲大人扫了一眼，没有什么意见。 哦，果然只要姿态优美得体，就不会引来的母亲的呵斥。不知道如果优雅的爬树，或者优雅的踹人，被看到了又会如何。 鼻翼旁的拉力不自觉地牵扯起嘴角，差点又为自己不着调的思绪买单，这时注意另一边的苏西迩丽雅那张侧脸逐渐冷了下来，功力有所进步，已有母亲的八成效果，最后还摸出那把娘娘腔的折扇，刷的一下打开。 哦，那是‘我对你没兴趣’的扇语。 心下有些好奇，尽量保持着‘优雅’凑到姐姐那边，才发现大道另一边有几个外地的贵族青年，正愣头愣脑盯着苏西迩丽雅一直看。 帝国的贵族女性有股特别的张扬气场，比起前几年还会害羞的那个小丫头，现在的她显然已经适应了男人们的仰慕眼神，在被注目中神情自若，举手投足之间十足的高傲女神范。 “对你不感兴趣的男人，一定要冷傲淡漠，不能给予任何回应，包括负面，不然他们就会像烦人的苍蝇一样赶都赶不走。”记得姐姐在‘教程’里这样说过。 这大概算一种委婉的丑拒，其实作为个重度颜控，苏西迩丽雅发花痴的次数可不少，私底下我简直看腻了她那副蠢样。 提醒一下，只是蠢样，可不是丑态，毕竟家族的良好底子摆在那里。 几只呆头鹅消失在视野里，姐姐绷着的那张脸化了开来，顷刻间恢复了之前的神情，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变脸什么的果然是必备的技能。 这次去度假的温泉旅馆并不是很远，大概快天黑的时候我们就抵达了目的地，那同样是一处山边，这座专门面向贵族的休闲旅馆院落很大，站在地上抬头望去，只觉得墙头瓦背层层叠叠，循着地形高地起伏，向上绵延。 规模真的很大，据说以前还是末代巴提尼亚王的行宫，被帝国占据后保存完好，但因为帝国派遣的总督嫌弃这里不方便巴诺斯特城控制，所以闲置了下来。 后来某任总督灵机一动，把此地改造成温泉度假旅馆，因为大受好评，便被作为一项成功的创收延续至今。 大致安顿下来后，晚餐时间母女三人出现在餐厅里。 人还挺多，一如既往仗着人矮跟在母亲和姐姐后面，勉强躲过了一番被围观的待遇。 但后面的交际躲不掉，男人还算好对付，平淡但不失礼貌地点头即可，在场的贵妇就麻烦多了。 母亲总会跟她们攀谈起来，热络得就像失散多年的亲姐妹，互相寒暄摸底后又会进入介绍在场子女的环节。 这种时候我们两姐妹总能收获一大堆毫无营养的赞美，末了，已经成年的苏西迩丽雅往往还会遭受贵妇们更加细致的询问。 就像很多人所想的那样，是那种婆婆审视儿媳般的姿态。 不过这次我没有笑话苏西迩丽雅的心情，那位追求者的出现，提醒自己未来恐怕同样无法避免这种局面。比起单纯置身事外的看热闹，或许该学学别人的应对方式，以免再次出现落荒而逃的可怕景象。 所谓有备无患。 一圈下来，在场的大部分贵族算是认识了一遍，其中原来就略有了解的也有那么些，甚至还有一位同为贵族女子学校学生的少女，而且我还认识，就是那位‘魔法药剂兴趣小组’的瑟蕾娅。 “原来是苏西迩丽雅同学，和艾尔特丽雅同学。”她笑着行礼，“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你们姐妹，真是荣幸万分。” 一番客套之后，很快我们就变得格外热络，在这种陌生的环境里，共同的背景总容易让人变得格外亲近。 “文艺表演差点都快成了你们姐妹俩的专属舞台了。”聊着聊着，瑟蕾娅提到了前天的演出，她似乎依旧沉浸在那场盛况的余韵中无法自拔，语气难以抑制的兴奋。“尤其是你，艾尔特丽雅同学。” 我不明所以地眨了眨眼。那天时刻处于紧张焦虑之中，并没有太多的完整记忆，只有那些糟糕的部分强化了恐惧。 “那是怎样的盛状。”她以憧憬的眼神叹了口气，然后继续说道：“再过些天，恐怕不光巴诺斯特城知，大概整个巴提尼亚都会知道你的名字。” 脑子有些消化不过来，我那天到底做了什么？不就是表演了几个节目嘛，拜应对得当，没有在把事情搞砸了。 “我听见有人在喊你是‘巴提尼亚歌姬’。” 哈，这算是解锁新称号了？ 现在自己脸上的表情一定很奇怪，身边的两位少女全都掩嘴笑了起来。 第三百三十五章 闲逛 新年假期长度类似于寒假，这次温泉之旅时间安排很充裕，听母亲的意思，会一直待到最近的传统节日和庆典到来之前。 真不错。 在帝国人眼中，温泉有各种祛病疗养的功效，有时间专门调养上一段时间，对缓解疲劳恢复健康那是极好的，所以有不少人是专程为此赶来。 大概前段时间我的高烧把母亲吓到了，她似乎认为我们学业过于辛苦，所以这次外出没有教师，也没有工作，总之什么都不需要操心，只需要尽情放松，是难得的清闲日子。 好吧，别说苏西迩丽雅了，照镜子的时候发现自己的表情都有些小兴奋，在女仆们的伺候下挽起方便泡浴的发式，换上类似浴袍的服装，跟着家人施施然出了房门。 反正先享受一番今晚的温泉泡浴时间再说。 地方很大，还有诸如运动场，图书馆之类帝国公共浴池必备的附属建筑。不停的穿庭过院，一路上我们不时碰到同行者，人群逐渐汇聚，一边走着，一边相互打着招呼。 其中一些在餐厅里就相互介绍过，还有些并不认识。 此时大家都没有浪费太多时间在交际上，简单的交流之后，队伍开始分流，男人跟男人，女人跟女人。 毕竟现今已经不允许混浴了。 随后又分得更细致一点，小女孩们跟着母亲，而刚刚熟络起来的大姑娘们按照各自的喜好散聚成小团体，一时间莺莺燕燕不绝于耳。 而渐渐走远的男人堆，小伙子们同样三五成堆，但他们走走停停，拉在队伍最后，还不时回头往此看来，傻乎乎的模样跟路上几个呆头鹅一样好笑。 呵，男人。 我的年纪有些尴尬，最后犹豫了下，还是跟着苏西迩丽雅跑进了大姑娘组里。 没其他意思，只是单纯感觉跟在母亲身边，应付那些难缠的贵妇好生麻烦。 不久之后在更衣室里，一众贵族少女开始宽衣解带，虽说不是各个都是顶尖美女，但都正值青春年少，加上养尊处优，差不多都是颜值和身材的巅峰期，一屋子的细皮嫩肉环肥燕瘦，此情此景，养眼程度比公共浴池高了不止一个档次。 心下赞叹了两声，主要是数量规模上带来的视觉冲击，除此之外没有更多的感触。好歹跟母亲和姐姐一起洗了这么多次澡，所谓的美人出浴见识多了。 少女们嘻嘻哈哈着陆续下了池子，我跟着一起下去。跟长辈不在一个温泉房间里，四周都是同龄人，姑娘们心情放松，一边舒舒服服地泡着温泉，一边同身边的伙伴聊着各种话题。 我老实跟在姐姐身边，偶尔应付一下一些小姐姐的问候，大部分时间就是眯着眼睛在那享受。 真舒服，好像这一辈子的烦恼都被化解了。 迷迷糊糊都快睡着的时候，瑟蕾娅的声音多了起来，她跟苏西迩丽雅似乎聊得挺投机的。 一些是关于校园的，还有一些是少女的烦恼，最后还扯到瑟蕾娅的兴趣领域——魔药。 渐渐的，周围都安静下来。疑惑着睁开眼，发现很多人都在聚精会神地听瑟蕾娅的讲解。 似乎都是些美容，养生，还有情感上的魔药研制。后面的发展就变得奇怪起来，仿佛成了什么养颜产品的发布会，其他人眼中的狂热光芒差点吓了我一大跳。 呵，女人。 一身舒爽地从温泉里出来，瑟蕾娅身边还围着不少人在问个不停，受欢迎的程度可见一斑。 但这时候母亲已经过来找我们了，跟还在池子里的众人告别之后，母女一行人起身回自己的房间。 白天坐了一天的马车，今晚要早睡。 回到房间，我开口就问照顾胖猫的莉亚娜。 “皮卡丘去哪了？” “小姐，对不起，我一直找不到它。”小女仆诚惶诚恐地回答。 跟容易恋主的狗不同，猫这种独来独往的动物，来到新的环境之后，它们往往更喜欢撇下主人独自去探索周围。 “没关系，它会回来的，放点它爱吃的东西就行了。”我说道。 隔天死肥猫果然回来，只是正在睡得正香，仿佛都能看见它鼻子里呼出的大气泡。 吃过早餐，母亲允许我们自由活动，姐妹俩行礼退下之后，心情雀跃地自行安排项目。 “艾尔特丽雅，你不跟我一起去吗？”苏西迩丽雅问道。 “我打算先自己走走。”回绝了她的邀请，反正对女孩们感兴趣的话题提不起兴致，比起这个，我更喜欢先把这个地方探索一遍，最好还能在脑中绘制出大致的地图结构。 “好吧，不过要注意安全。”姐姐并未强求。 “没关系，又不是一个人。”我笑了笑，毕竟身边还有这么多随从呢。 其实单纯只是闲逛而已，几个小花园里走走坐坐，不过这个季节里面没有太多的景色，顶多几件雕像让我停留了一会。 稍晚一点，又去了附属的图书馆。里面的馆藏自然比不上那些大图书馆，不过我有人不讲究，简单挑选了几本‘故事书’消遣了一下。 回去的途中留意到运动馆传出的动静声势颇为浩大，我好奇地走过去，在入口处却被人拦了下来。 “对不起，小姐。这是男子运动场，女性止步。”那个工作人员说道。 “抱歉。” 离开的时候，里面再一次传来欢呼声，回头看了一眼，但脚步并没有停下来。 有什么稀罕了，帝国还有女性运动场呢。问了几次路，总算找对了地方。 就在温泉大浴池的另一边。 只见里面人还有些，为了运动方便，女人们大多穿着类似三点式的服装，就是那种像摸胸的裹胸布，以及一条三角短裤。 其中有跑步跳远之类的基础运动，甚至也有一些击球的对抗性运动，还有一些说不上来。 一些人大概刚刚运动完毕，满头大汗地往一旁的浴池侧门走去。 “小姐，该去吃午餐了。”奥拉提醒道。 “好吧。”随后我又补了一句，“带路吧。” 一路上没有留意标志物，发现自己在这偌大的建筑群里有些迷路了。 真是的，没事把这些地方盖的这么复杂做什么。我不满地嘀咕道。 第三百三十六章 插曲 午餐前找到了母亲，发现她在跟一群贵妇聊天，整体气氛亲切友好，热络得完全不像刚认识的人。可能由于出场时机不对，很快她们的话题就转到了我身上。 哎呀呀，真是自讨苦吃。 心底暗恼，但表面上连忙切换成乖巧顺从的姿态应付起来。等到她们也决定去餐厅，我亦步亦趋地跟在母亲后面，像个小跟屁虫。 “姐姐呢”我小声问道。 “她跟新朋友们一起去吃了。”母亲回答道。 “哦。” 坐到餐桌上依旧没有摆脱那些主母们的关注。也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总觉得她们对我热情得要命，让人暗地里大呼吃不消。 “奥黛多娜，你的小女儿真是可爱极了。”其中一位主母坐的比较近，她亲昵地直呼母亲的闺名，还一再关照我，只是那不停审视的目光直看得人浑身发毛。 被一个半老徐娘如此打量，怎么感觉还不如被个变态盯着，一股凉意从尾椎一直酥麻到头顶。 “梅沙莉娜，你过奖了。”母亲只是笑了笑。 “但这孩子的确很可爱，皮肤嫩得粉雕玉琢一般，还有这小模样，真是了不得。昨晚光线不好还没怎么看清楚，刚才进来那一会，我一眼就喜欢上了。”这位叫梅沙莉娜的贵妇说完，又转过来问道：“叫艾尔特丽雅是吧，今年几岁了” 怎么总感觉哪里不对我不禁觉得自己继续在这待着不是个好主意。 “再过段时间满十一岁。”眨着‘单纯’的眼睛回答道。 “那正好，有个大哥哥过了年就十五岁，你嫁给他当媳妇好不好”这妇人笑得简直像诱拐女童的怪阿姨。 啊咧身上的肌肉僵硬起来，一动都不敢动，生怕听错了。 好像还是当人三岁小孩的拐骗口吻。 “她还太小了，需要学的东西很多。”这时母亲把话接了过去，她的手掌还在人家头上摸了摸。 就是这台词好像在哪听过。 “可以先订婚嘛。”对方不依不饶，继续说着，“你家两个女儿长的都这么好，家世和教养更是无可挑剔，实在是上佳人选。” “梅沙莉娜，你太狡猾了。”另几位贵妇出声抗议了。“先下手为强啊。” “阿格利娅，你家大儿子不都快要结婚了吗”梅沙莉娜对着其中一人说道，“这事你们家就别掺和了。” “不行吗，我还有个大外甥，刚满十三，要论家世也不会辱没了这孩子。”那位贵妇理直气壮地回应。 “男孩子这么小，就不要这么早就考虑娶媳妇。” “可以先订婚嘛。” 后面这些人闹腾什么我都没听进去，想要离开也得先填饱肚子。当然，在母亲面前一定要保持优雅。 “母亲，我吃饱了。”又忍受了好一会，我小声说道，“我去找姐姐了。” “去吧。”她点点头。 站起来向众人行礼告退，然后缓步离开，像平时在学校里一样端端正正，只是短短路程，走得宛如被礼仪辅导员盯着一样，直到转进走廊，感觉背上的针芒消失才舒了一口气。 此地实在不宜久留。 这些贵妇的帝国语带着轻微的本地口音，应该都是巴提尼亚贵族，如果母亲真不考虑跟巴提尼亚人联姻，那么我应该不用太担心。 应该吧。 甩了甩小脑袋，把烦恼暂时甩在身后。其实我没打算找苏西迩丽雅，那么说只是脱身的借口，最终拐进上午的女子运动场看起了热闹。 这种地方当然男士免进，所以跟上午一样，陪我进去只有奥拉和另两个女仆。 里面走走逛逛，注视着三点装的小姐姐大姐姐们做着各种运动。她们都很认真，毕竟帝国人更欣赏偏健美的身材。 “这是你的随从”突然一位大姐姐把我拦下来，指着奥拉问道，“奇怪的外族人，是奴隶吗” “她不是我的奴隶，她是我的护卫。”我回道。她傲慢的语气让我有些不悦，不过并没有表现出来。 相反奥拉只是平静地看了对方一眼。 “女护卫真稀奇。”她说道。 “现在我们可以走了吗”我‘和善’地看着对方说道。 “等一下，既然是女护卫，那么体能应该挺不错的，有没有兴趣跟我比一下”说是询问，但完全没有容人拒绝的口气。 深呼吸了一下，把泛起的不快压了下去，以母亲的冷淡表情说道：“对不起，我还有点事，恐怕没有时间。” “这可不行。”她双手交叉在胸前，“在我没有满意之前你们不能走。” 在这个世界长这么大，还是头次遇到这蛮横的人，我真的有些生气了，眼睛眯了起来。 看着对方围过来的几个健壮女仆，心里没觉得是个威胁，只是不清楚对方的身份，这事情闹大了容易惹上麻烦。 我还在犹豫该怎么了结这事，奥拉说话了。 “小姐，我可以的。” “可是？” “没关系。” “小丫头，我又不会吃了你们，让我看看她的本事就放你们走。”那个霸道的大姐姐说道。 那就先走一步看看吧，我也不想闹到不可开交的地步。奥拉脱掉外套，也弄了一套三点式穿起来，只是她的胸前伟岸，大概为了方便活动，还特地弄了一套紧一点的裹胸布。 “身材不错。”大姐姐啧啧了两声。 奥拉的身材本来就不错，前凸后翘的同时还带有肌肉线条的力量感，不但有马甲线，甚至连人鱼线都有。 接着女护卫开始活动身体，同时展示了绝佳的柔韧性。不愧是我的‘瑜伽’老师。 不是我吹嘘自己的护卫，之后的所谓比试毫无悬念，不过让人意外的是，对方的成绩就贵族少女的身份而言，可谓不俗，也难怪有些自傲的资本。 “哈，哈，哈。” 喘着气的大姐姐接过女仆递过去的毛巾和水，看不清表情，我现在有些担心她会恼羞成怒。 “哈哈哈哈。”她突然笑了起来，说道：“小女孩，把你的护卫让给我，怎么样？” “诶？”我愣了一下，旋即反应过来，连忙摇头回绝，“不要。” “她是自由民吧？”她又问道。 “是的。” “那么，”她干脆转头去问起奥拉，“你的雇主付给你多少钱，我会付你双倍，而且帮你搞定违约金。怎么样？” 竟然光明正大地挖起墙角，我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表情，但终于忍不住了，脸拉了下来，带着不高兴的口气说道： “这太失礼了！” “你似乎有意见，小丫头？”她转回脸，盯着问道，眼神里满是上位者的傲慢和压迫感。 “当然。”不服气地回瞪。 “既然她是自由民，那么她也有选择的权力。”大姐姐笑了起来，再次转头问奥拉，“考虑得怎么样了” “我拒绝。”女护卫的帝国语依旧有些奇怪的腔调，但她的内容让我笑了起来。“小姐是位好主人。” 第三百三十七章 非礼勿视 那个大姐姐最终还是放我们走了，她打量我们的眼神总是让人有些不舒服，不似一般女子的含蓄，反而有股子锋芒毕露的侵略性。 果然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离开的时候心里不禁嘀咕道。 被人这样一搅和，也没了继续在这里待着的兴致，出来之后，重新开始对偌大建筑群的探索。 鉴于此地很多场所异性勿入，干脆让男性保镖们都别跟着了，后来转了大半天几个女仆也跟不上，最终身边只剩奥拉一人。 没了累赘之后，我反而更加活跃，特别喜欢往偏僻的角落钻，美曰其名‘开地图’，颇有些乐此不疲。 那些人迹罕至的地方总是阴森森的有些寒碜，紧张之余还有不少兴奋之情。 自己果然有些作死天性，不对，这应该叫男人对未知世界的好奇和冒险精神。 又穿过几道黑咕隆咚的柱廊，已经有些不知道自己所在何处。这时候指望不上奥拉，实际上在方向感方面，她跟我半斤八两。 日头西斜，本就阴森的角落凉意更甚，尤其是穿廊而过的风儿更是直往衣缝里钻，惹得人不自觉缩了缩。 看时辰应该往回走了，只是现在该往哪边走？两个路痴面面相觑。 静谧的环境让某些轻微的声响从背景变成了主角，同时给我指明了方向，但走了几步很快就又感觉不对，连忙示意奥拉也放轻脚步。 如果没猜错的话…… 鬼鬼祟祟从一处拐角阴影中探头，果然在某个私密小庭院的雕像后面看见一对野鸳鸯的一角。 看不见脑袋，只有一双玉藕般的胳膊如八爪鱼一样缠绕在一个男人的背后，根本看不清两人的长相，互啃时那种嗯嗯啊啊的动静倒是很大，就是我听到的那些。 下面男人的手还不老实，都滑进姑娘家衣摆里面去了。 然而还没等我多看几眼，便被人捂住眼睛拉了回去。 “奥拉，放开我。”我很小声地说道。 “小孩子，不该，看这些。”她的帝国语似乎退步了。 大惊小怪，我又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单纯孩子，更过分的都见过。心里嘀咕着，不过没说出口。 在角落里等了好久，才听见一阵窸窸窣窣起身的声音，接着是不怎么熟悉的嗓音，不停说着肉麻的情话，听得像我这样的偷听者尴尬癌都犯了，一阵阵燥热不时掠过头皮、脸颊还有后背，真够腻歪的。 好容易等到这对野鸳鸯亲热劲告一段落，一起手拉手往外跑，我们悄悄跟了上去。 心说这可是免费的向导。 周围的人声渐渐多了起来，又跟着穿过一条深邃的走廊，新出现的四方天空开阔了很多。 领路的那双男女情意正浓，一举一动全都散发着恋爱的酸臭味，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被我们跟踪。到了最后两人才恋恋不舍地分开，那名女子还一步三回头，爱慕之情溢于言表，别提多让人腻歪。 此时的天色有些发昏，加上又是一路尾行，一直看不清两位当事人的长相，不过从服装上来看，这应该是起贵族公子哥和贵族小姐间的私会。 真不知道这两人是怎么甩掉自己随从的。 不过现在没时间八卦别人的私事，看着天色益发昏暗，再晚些就不好交代了。 但中午的糟糕经历提醒我，找妈妈之前最好先找到苏西迩丽雅，有她做挡箭牌情形会好很多。 然而找人是件麻烦事，这地方很大，又有绕来绕去的围廊庭院，搞不好又迷路就令人困扰了。 野生的向导可不是回回都有。 “艾尔特丽雅，你怎么在这？”这时有声音自身后响起，这次是熟悉的嗓音。 运气来了挡都挡不住，回头望去，发现真是苏西迩丽雅，还有她的新朋友们。只见一众少女正流云一般往某个方向行去，一股香风弥漫得到处都是，差点让我打了个喷嚏。 “姐姐，我正好找你！”在她的朋友面前我卖足了面子，也以乖巧听话的妹妹形象赢得了一众小姐姐的喜爱。 “有个好妹妹真让人羡慕，不像我家那几个，只会烦死人。”只听有人羡慕嫉妒恨地说道。 朋友们艳羡的态度显然让某人很得意，尽管说着谦虚的话，但嘴角的弧度可是让我看的一清二楚。 真是单纯的姐姐大人。 那些贵妇依旧还在，女人家的唠嗑还真是旷日持久，躲在姐姐身后我几不可查的翻了一圈白眼。 果不其然，有苏西迩丽雅垫着，我压力倍减。不过，中午那位叫梅沙莉娜的似乎真惦记上我了，总是故意找机会亲近，就差把人翻来覆去放在手心里切片研究了。 “啧啧啧，这小模样真是越看越让人喜欢。” 话说的简直老鸨似的。我一边装着可爱，一边腹诽不已。 更麻烦的事情在后头，另一位叫阿格利娅的也秀起存在感，不过我有足够的理由怀疑，这位其实是跟梅莎丽娜不对付。 这都什么事，似乎陷入某两位主母明争暗斗的漩涡之中了。 吃完晚餐，饭后消食，今晚时间宽裕些，跟着大部队做完运动，享受了一番按摩，便又舒舒服服地泡起温泉。 不过今晚不是昨晚那个小池子，而是堪比公共浴池的大型温泉，足够泡下此地所有的人。 当然，还是男女分浴的，只是这次不分年龄。 帝国人似乎特别喜欢在这种坦诚相见的场所里进行社交活动，可能还有炫耀身材的意味在里面。 难怪都喜欢玩健身。 母亲总是其中最亮眼的几个之一。刷了几次礼节上必要的存在感之后，我找机会躲在了附近的角落，自豪地心想。 此刻那些正在一门心思给家族子嗣挑选媳妇的主母们，挑剔的眼神正如兀鹫一样在女孩们的青春肉体上来回打量。 苏西迩丽雅在适龄少女中尤为出众，这为她招来大量的视线，也亏的她神情自若，让我感叹自己实在学不来。 苏西迩丽雅要是嫁人了，那我不是就得独自面对这些给大牲口配种一样的审视目光？ 想到这里，温泉的热度都无法让人的手脚暖和起来。 第三百三十八章 降低存在感是有技巧的，独自躲起来并不合适，孤零零一个人反而特别容易招来年长者的询问，所以最好是隐藏在群体之中。 跟同龄的小女孩玩不到一块，跟大姑娘们也没有太多的共同话题，但我没的选择，毕竟小孩子很难伺候。 于是跟苏西迩丽雅她们待在一起，扮演着乖巧寡言的小妹妹角色，只要应付掉开始那波关怀，后面完全可以可以舒心地享受温泉。 回到房间，闲着无事脑子格外活跃，忍不住琢磨起手头的研究。 无论是魔法师公会，还是魔法大街上的众多协会，在魔法热复兴之后，他们就魔法研究都提出了很多有趣的方法论，然后经过一两年的探索，大浪淘沙，出现了普遍被圈内人接受的研究和试验方法。 我同样遵循这些公认的实验方法。 实际上，我还开展着几项魔法研究，比如说那个冰锥术。 比起通泛的接受知识，钻研某项课题，并以此寻找各种相关资料和素材，学习效果明显会高很多，加上有书灵这个资料库，进展自然比普通的魔法研究者快多了。 只是让人郁闷的是，随着学习的深入，很多内容会出现‘权限不足’或者‘资料丢失’的提示。我倒是想弄个唯爱屁，可惜一直找不到充值界面。 好可恶。 没有数据可抄，那就只能通过枯燥的重复测验和调整来获取。 乘女仆们退下，我偷偷把最新测试版的凝结术和冰冻术通过快捷的印结法施展出来，只见手掌上勉强出现了几朵雪花或者冰晶。 这实在太小了，亏还是冬天难度低。轻轻呼了口气，雪花飘荡旋舞，如同银屑一样带着反光星星闪闪，直至消逝。 单就视觉效果而言，还挺好看的。 鼻子轻轻皱了皱，嘴角拉着笑了起来。 也不知道‘胡狼’有没有解决这个权限问题。 泡温泉的确有些效果，探索造成的疲惫缓解了很多，而且我很快就睡着了。 一夜好觉。 神清气爽的第三天，探索事业上多了点心眼，特地带上些小物件给自己指路。 这地方不愧是由行宫改建的，而且还是多次改建，很多构造变得错综复杂，极容易把人绕晕。 另外很多地方不是门锁着，就是干脆有守卫，所以忙活了这么长时间，脑海中的地图依旧有大片的阴影。 真让人丧气。 路过某处庭院，总觉得中间那个雕像有些眼熟，愣了一下才想起那对野鸳鸯。 怎么又拐到这里了？ 正打算离开时，不知道是不是命运女神的戏弄，老远就察觉到远处的走廊阴影里有人影晃动。 这辈子视力好真是好。 及时和奥拉一起找了个地方躲了起来，对方完全没有察觉，只是迈着急切雀跃的小步伐来到了这个小庭院里。步态和体型让我把她跟昨天那野鸳鸯之一对上了号。 这回看清楚了，这个私会情郎的贵族小姐是那个谁谁家的二女儿，年纪应该比苏西迩丽雅略小，脸蛋甚至还带有些婴儿肥。 放地球也就初中生嘛。 只见她在庭院中又是焦急又是不安，在那徘徊踌躇着，过了一会，不住向几处廊洞张望，最后似乎想到了什么，干脆在庭院内找寻起来，简直把躲在一边的我们吓了一跳。 看着她越找越近，我都开始考虑要不要装神弄鬼吓唬一波。 “嘿！”这时突然一个人从后面跳了出来，一把抱住了她。 变故让我们所有人都吓了一跳，我差点因此发出一些该死的动静。 幸好并没有。 而那少女惊吓之余看清楚来人，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就是传说中的小拳拳锤你胸口，顿时让人明白来的正是另一只野鸳鸯。 既然舞台上的主角都到齐了，那么肉麻大戏自然就紧锣密鼓地上演了。一番互诉衷肠，尤其男子的情话一句接着一句，逗的女孩开心不已，只看我不住摇头。 接着又是亲又是啃，又是搂又是抱，两人估计恨不得都变成面团揉和在一起。 其实我在意的的是那个公子哥是谁，然而阴差阳错，因为观察位置带来的局限性，加上两名当事人的亲热劲过足，竟然一直都没看清楚男子的脸。 至于衣服，那都是旅馆里发的休闲服装，看起来都差不多，重点是非常适合更衣——方便运动或者泡温泉。 女方穿的也是类似的服装，包括我现在穿的这身。 所以……有些事情同样也很容易做到。 戏码变得跟昨天碰到时的差不多，只是此次角度不同，看得更加细致。 奥拉蒙住了我的眼睛，但她大概不知道自己捂的并不严实。 尺度越来越大，怀疑要发生一些不可言的事故时，男子的动作戛然而止。 这都能忍我相当意外。 男子抬起头在看某方向的屋顶，我循着望去，差点绝倒，只见上面那是路过的一只肥猫，正是皮卡丘。 “喵”它歪着头疑惑地叫了一声，自顾自地走了。 这家伙，只有吃鱼干的时候才回来一趟，敢情都在熟悉环境了。我望着它潇洒的肥硕背影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男子的暂停没有持续太久。因为情郎许久没有动作，怀中的少女回过神来，于是掐了他一把，用手把人脸扳回来，主动献吻了上去。 还真是怪主动的。 然后又是一通啃来啃去，那留恋的动作，仿佛对方是只肥而不腻的大猪蹄子，看的人肚子都饿了。 实际上我还真饿了。 肚子很不合时宜地咕噜噜了叫了起来，让不远处情意正浓的野鸳鸯炸了起来。 “谁，谁在那里！”男子拉起怀中的妹子，把她护在身后，同时朝我这边喊道。 “小姐，现在怎么办”奥拉问道，她倒是不慌，“要我打倒他们吗” 等等一下，暴力是解决不了问题的。我连忙示意她别冲动，别急着跳出去。 “别急，别急。”压着声音连忙说道。 微微探头再望一眼，男子正以戒备的姿势往我们这边摸来，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打晕他。”果断下了指令。“马上！” 不知从哪摸出块布蒙在脸上的奥拉冲了出去，在男子没反应过来之前，一拳往他下巴挥去。 第三百三十九章 帝国的城市平民能接受到基础的公共教育，其中体育项目很受重视，在先哲们看来，磨练意志强健体魄是一切的基础。 其中除开跑步等基础项目，古典摔角对于男子，尤其是贵族男子可谓必修的课程。 之所以说这些，是因为那个公子哥并不是个纯粹的弱鸡，他显然也具备一定的搏击基础，在被偷袭的当口，惊讶之余即刻做出反应，并试图准备反击。 不过他面对的是奥拉，其实比起拳头，奥拉更厉害的是腿。在被佯攻忽悠之后，中下盘露出的破绽来不及弥补，很快不设防的腹部就挨了一记膝击。 男人的身子顿时弓起，滞空了那么一会，看他龇牙瞪眼的表情一定很疼。 但饶是这样，公子哥噌噌噌后退了好几步，愣是没有摔倒，同时咳嗽个不停。 他应该已经被打懵了，没有及时做出防御准备，于是又挨了追击的一记拳头，这回下巴被打个正着。 所谓烂木头一样直挺挺倒下，这形容很贴切，目标甚至没有任何晃动，直接白眼一翻摔倒在地。 此刻我的心情颇有些复杂，没想到刚才看着对方越逼越进，情急之下第一反应竟然也是采用暴力。 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不过，直接暴露出来可能也不是个好主意，像幽会这种丑闻有时候牵扯甚多，这方面的确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只是事情到了这一步，恐怕也只能一不做二不休了，我在角落把视线对准那个正一脸呆滞的少女，又有些犹豫。打女孩子这种事在心里终归是个疙瘩。 没等想出个子丑寅卯，本已空寂下来的小庭院又被高分贝的锐利嗓音打破，我在纠结中被吓了一跳，只见那名贵族少女像是刚刚回过神来，尖叫着扑向地上一动不动的情郎。 “你不要死，你不要死！”她大概是吓坏了，嘴里嚷嚷着，双手用力晃动地上的男人，完全没有理会我们。 连忙从另一边闪了出去。奥拉她注意到我的举动，也乘机撇下惊慌失措的少女溜走了。 跑远了一点，躲在安全的拐角偷看那对鸳鸯。那位少女的背影还在因为哭喊而颤抖，同时听起来很有些语无伦次，看得我愧疚不已。 “奥拉，你确定不会把人打死了吧？”我问道。 “放心吧，小姐，我有经验。” 好吧，你有经验。再次看了一眼仿佛沉浸在失爱之痛中的少女，愧疚不减反增。 不过我愧疚的不是打了男人这件事。 至于那个油腔滑调的男人，打了就打了嘛，我有足够的经验判断，他十有八九只是玩玩，尽是些难以兑现的虚假承诺。 哄小女生的鬼话。 循着标记绕了一大圈，总算找到了路。 “艾尔特丽雅，你又跑哪去了？”苏西迩丽雅正在我的房间里，她逮着我就开始埋怨，“都不知道回来吃东西了吗？” “对不起，姐姐。”我赔笑道，“我迷路了。” “真是的，明明方向感这么差，却又总喜欢乱跑，”她继续数落着，有越来越啰嗦的潜质，“以前在要塞里就经常迷路，偏偏不长记性。” 这种时候一切反驳都是苍白无力的，我只能装起可爱。 “真拿你没办法，东西我替你拿了一些，不用再去餐厅了。”她说着，让她的女仆们端出些吃的东西，还都是我喜欢的。 “姐姐真好～”抱着她蹭了蹭。 “艾尔特鲁斯！”结果她不理会我的亲昵，反而责怪道，“你怎么又把脸弄脏了，还蹭到我衣服上？” “妈妈呢？”我连忙岔开话题。 “她还跟那几位夫人在一起，妈妈似乎打算跟她们合作商路。” “合作商路，为什么？” “因为现在盗贼团泛滥啊，多支商队一起走总是安全点。” “哦。” “总之快点吃完吧，等你浪费了不少时间，该去泡温泉了。” “哦。” 温泉池里人马换了部分，少了一些认识的，多了一些不认识，以及介于认识和不认识之间的。 “嗯？”氤氲的房间里，对面一位大姐姐看见我，有些疑惑，随后站起来到我的身边，很自然地坐下来。 “你好，你是？”苏西迩丽雅奇怪的看了她一眼，问道。 “怎么，我不能坐这里吗？”她反问道。 这声音，好像是那个想挖我墙角的人，转头仔细观察了几眼，还真是，这回换我“诶”了一声。 “看来你认出我了？”她酷酷地说道。 “你们认识？”姐姐问道。 “算是吧。”那人回答，说不出的奇怪气场。 什么叫算是吧，我背着翻了个白眼，“我都还不知道这位姐姐的名字呢。” “是吗？”她笑了起来，“你们可以叫我罗琳西娅。” “罗琳西娅？”苏西迩丽雅念了几句，像是在记忆里翻找相关的资料，但表情告诉我，她没有找到多少有用的讯息。 罗琳西娅饶有兴致地看着我们俩，又问道：“你们俩是姐妹？” “你好，我是苏西迩丽雅，这是我的妹妹艾尔特丽雅。”鉴于对方没有自报家门，姐姐报复性的也隐去自己的家族信息。 “哦，你们一定是卡兰迪尔家的女儿。”然而对方很快道破我们的身份。“听说诺森佛里亚总督正在北方？” “是……”苏西迩丽雅愣了下。 “真有趣。”罗琳西娅审视着姐姐，又看看我，拉起半张笑脸说道：“诺森佛里亚总督倒是生了一双好女儿。” 好女儿？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她的意思其实是那句著名的“有个好女儿胜过一支军队”，出自某位帝国历史名人的典故，只是具体的事迹我实在不想提。 “小妹妹，那件事你真的不考虑一下？” “什么？” “把你的女保镖让给我吧。” “免谈。” 过了一会，温泉池里又进来几人，其中一人看清楚后让我惊了那么一下。 是那只母鸳鸯，啊不对，应该说是那个谁谁家的二女儿。她正跟另几个少女走在一起，有说有笑，完全看不出有什么异样。 第三百四十章 鼓动 “怎么了”罗琳西娅见我盯着来人看，问道。 苏西迩丽雅闻言看了过去，她也有些疑惑，“又是你的新朋友” “不是，只是有点印象。”我否认道。 “科米尼亚家的二女儿维塔尼亚。”这时却听罗琳西娅说了起来，如数家珍，“刚满十五，跟洛库鲁斯家的长子有婚约。” “有婚约了”我有些诧异地问道。 “这不奇怪。”罗琳西娅笑了起来，“贵族家的长子就那么多，贵族女孩想要找到合适的对象并不容易，她们还算门当户对。” “哦。”嘴里应了一声，脑子却有些懵，我可不认为那个少女幽会的对象会是她自己的未婚夫。 “接受家族为你挑选的夫婿，这就是身为贵族女子的命运。” 这话让苏西迩丽雅的表情有些变化，好吧，感觉自己的表情也有些僵硬 “就不能自己挑一个吗”借着年龄优势，我装小学生替苏西迩丽雅问道。“挑个自己喜欢的。” “小丫头，看不出你都开始思春了”罗琳西娅朝我咧下嘴，“那得看你的备选对象有几个，运气好可能会刚有个符合你口味的，但还得祈祷没有情敌。毕竟外在条件优秀的对象总是很抢手，在这个层次，男少女多，竞争激烈。” “……” “总之找夫婿是件麻烦事，门当户对就那么多。”她似乎有所感叹，“家族地位越高的女孩选择范围越窄。” “为什么不放宽一下背景要求” “其实有时候有些家族也会挑选一些极具潜力的人物作为联姻对象，但这种人更少，而且比起前景可测的家族长子，风险也更高，太考验眼光了。”罗琳西娅靠在池壁上，摊了摊手。 我们姐妹俩静静地看着她发表看法。 “不过以你们两姐妹的模样，同层次的姑娘们应该没几人能当得了你们情敌，呵，男人。”说着她甚至试图去捏苏西迩丽雅的下巴，“真让人嫉妒。” 姐姐连忙躲开了。 “其实比起长子，我更喜欢次子。”罗琳西娅表情自然地收回没得逞的手，毫无尴尬之情。“缺乏存在感，但会察言观色，野心也不差，知道把握机。嫁过去夫妻协力，也可大有前途。” “难不成这位姐姐，有喜欢的次子”我问道。 她只是咧嘴一笑。 后面我们又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罗琳西娅是个挺特别的人，跟其他贵族小姐比起来有股咄咄逼人的主见和决断，即使是动手打过男人的安洁莉娅也没给人以这种感觉。 从温泉间出来，苏西迩丽雅抱怨道：“艾尔特丽雅，你总是认识些奇怪的人。” 看她气呼呼的样子，恐怕不喜欢罗琳西娅。为了同仇敌忾，便把当初在运动场的事情告诉了她。 “她打算高价雇佣奥拉” “没错。” “然后你们都拒绝她了” “没错。” “干得好。”苏西迩丽雅笑了起来。 今晚泡温泉的时间不算久，回房便早了，但精神不错的我并不打算就此睡觉，探索这件事，果然还是夜晚比较好。 猫眼状态下光线昏暗不再是问题，而且敏捷的身手和小巧的体型很适合通过一些人类不方便的通道。 不久我蹲在建筑群的最高处，打量着整体的布局，以此为模板绘制脑中地图。 既然方向感不行，那就加强标志物识图法，另外猫鼻子并不比狗差，这优点可以不用再担心绕圈子。 在夜幕的掩护下，偌大的庭院群，各种隐秘的角落多了不少偷偷摸摸的勾当，白天那对显然不是唯一的一双野鸳鸯，但很多只是男女仆人间的私会。 作为猫的好处多不胜数，不容易被发现，就算被发现了别人也不会太在意。 就像屋顶上路过的皮卡丘。 在经过某处窗户的时候，甚至发现有对男人在搅和。啊呸呸呸，辣眼睛，实在辣眼睛，尺度之大让猫叹为观止，不禁感慨帝国人实在会玩。 社会风气如此开放。比起来父母那次还只是合法夫妻间的正常行为，完全没什么好在意的，何况画风比眼下目睹的这些乱七八糟养眼多了。 也不知道在想什么，最后竟然又来到那个雕像小庭院。如果这是缘分是话，命运女神的安排也太过刻意。 幸好此刻里面静悄悄。 通过两条走廊，有棵造型很奇怪的树，以此往右转……循着白天的记忆回溯，又来到某个被人拦下的房间。 说是闲人禁止入内。 但我现在不做人了，这种铁栅门钻过去毫无压力，就算再密一点，也可以变成老鼠进去。 真是缺乏挑战性。 大厅之后几个房间，楼梯之后进入下一层，更加阴暗，通道两边的房间里尽是些库存的东西，走到底都是如此。 无聊。 又把地图几个迷雾点探开，没什么有趣的发现，我只能带着失落往回走。 一来一去，夜已深了，静谧的环境有种格外的氛围，爪上的肉垫可以让行走无声无息，方便作为优秀的潜行者，或者说偷窥者。 某处墙头走过，又听到灌木丛里的窃窃私语，这没什么奇怪的，之前几组都是如此，但男子的声音让我听出是那个被奥拉打昏的公子哥，随后的女声显然是那个被恋爱冲昏了脑子的科米尼亚家的二女儿，也就是维塔尼亚。 看来白天的幽会被我撞破，晚上是换地方了。 忍不住停下来听了一会，除开肉麻的情话部分，后面一些内容引起了我的注意。 “白天那个人到底是谁”女孩问道。 “不知道，那时候太快了，我没来得及看清楚他的模样，就被打倒了。可恶，是个高手。”男子恨恨地说道，“甜心，你看清楚了吗” “我，我……那时候我吓得闭起眼了。” “……”，猫眼往上翻了一眼。 “没关系，甜心，他后来有没有对你怎么样” “没有。他打倒你之后就跑掉了。” “那这时候亲爱的有看见那人的特征吗” “我不知道……”女孩像是想起了什么，哭哭啼啼起来，“那时候我还以为你被打死了，吓得眼里只有你，哪里还去注意别人。” “对不起，甜心。” “幸好后来你醒了，不然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说着又嘤嘤嘤地哭了起来。 后面又是一堆肉麻话。 “你说，我的父母会不会知道我们的事了”维塔尼亚担忧地说道，“到时候他们会把我关起来的。” 一时间突然又安静了下来。 过了一会，男子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说道：“要不，我们私奔吧。” “私奔”女孩吓了一跳。 “没错，那样我们就可以永远在一起了。”却听男子鼓动道，“就是死我们也要在一起。” 第三百四十一章 举报 私奔墙头上偷听的我甚是惊讶，这可真不是什么好事。 后面这两人继续嘀嘀咕咕，甚至开始讨论起粗糙的私奔细则，我却很是纠结。单纯逃婚这种事情也不是那么稀少，像玛缇娜就是一例，但说要跟眼前这么个男人私奔，我总有些说不上的疑虑。 要不要干预一下 人家跟你又不熟，何况你情我愿的，关你什么事理智在意识里提醒道，不要总以自己的主观观感来决定别人的人生。 理是这个理，可是…… 你被偏见影响判断又不止一回。这是她自己的人生，在帝国，这位少女已经成年，她可以选择接下来的道路，当然，也将为这种选择承担后果。 这很公平。 我沉默下来，心底依旧有些疙瘩。不该替别人擅作主张，但先看看这个男人的底细总可以吧。 趴在墙头等了挺久，这两人才恋恋不舍地分开，我悄无声息地跟在了男人身后。 幸好他的反侦查技术不怎么样，很轻松地一路尾行到底，不过房间我不打算直接跟进去，而是认清房门后，绕到窗台外往里打量。 这是个标准的旅馆房间，陈设跟我们的大同小异，区别大概也只在于客人自带的生活用品和仆人，不过此刻受视野所限，所见的并不多。 “主人，您回来了。” 很快里面异口同声的女声却让人一愣，心下好奇，使劲趴在窗格上，然而依旧什么都没看见。 “主人。” 很快里面传来奇怪的声音，挠的猫心里直痒痒，随后我才反应过来那是什么。 诸神在上，刚刚私会完小情人，结果一回来就跟屋子里的女仆搞上了？这要是里面没鬼那才真见鬼了。 旅馆的隔音效果应该不错，但未关严实的窗户旁也就那样。 这两个女仆叫的还挺专业。 真不知道是以什么心情听着这出协奏曲，看她们的劲头似乎要玩挺久的样子，考虑到自己的作息，不免有些着急，干脆又变成老鼠钻了进去。 才不是打算去旁观少儿不宜的场面，而是打算去收集一些证据。 真的。 心跳有些快啊。 可惜老鼠的视力并不好，进去后在隔间外转悠了几圈，看得总不大清楚，搜寻范围很小。不得已，再次变成猫咪，在书桌，架子乃至柜子上检查一切可以证明男子身份的东西。 可惜找了两遍都没找到什么发现。 屋里有两个年轻女仆，可能她们会把主人的东西整理进什么箱子柜子里。心里想到此，自然不免一番翻箱倒柜，只是猫爪不适合干这种精细活，像那个最可疑的箱子我就打不开。 那边的声势越来越大，间接来说我这边是安全的。在第三次尝试失败之后，心里一发狠，把自己变回了人形。 果然还是人手更习惯，轻轻松松地抬开了没上锁的箱盖，里面果然有些东西。 简简单单翻了下，借助隔间另一边传来的微弱灯光，才勉强看清一些特征。这种环境人眼比不上猫眼。 耳红心跳地尽量无视那些‘噪音’，干脆点了两只萤火虫落在箱子里，细细地一番翻找，只有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末了，有一件装饰品引起了我的注意。 单纯觉得有点眼熟而已。 仔细想了想，并没有收获，过了一会发现自己想的太投入，才发现那边安静了很多。 心情变得更加紧张，七上八下的，我又变成了猫咪形态，准备随时跑路。 “主人，您好厉害——” 嗲声嗲气的嗓音自那床上响起，确认了她们的位置，也让我松了一下口气。 “那当然。”男子志得意满地笑道。“要不是他们指定要处女，我也不用忍得这么辛苦。” “主人，我们可以随时满足你——” 又是一通奇奇怪怪的声音，过了一会才又听女仆问道： “主人，我们什么时候离开这里” “快了快了，此地已经不宜久留。”男子说道，“但那小妞已经上钩，明天马上带着她去交差。” “太好了。” “就是把那小妞交给那些人，真是暴殄天物。”男子略带遗憾地叹了口气。 “主人是心疼了那些人不够怜香惜玉吗” “嘿嘿，你们还是不要知道的好。” 现在已经可以确定男子的确居心不良，再待下去也没必要，我乘着那边风云再起，偷偷摸摸又钻了出去。 回到自己房间，我才想起那个东西在哪见过——拜蛇教祭司身上有类似的装饰品。 联系到男子所说的话，脑子里有个很不好的猜想。如果真是如此的话，那就真的得管一管了。 第二天一大早，听见苏西迩丽雅在说事，说早上旅馆方有些奇怪的异动。 闻言耸了耸肩，其实我在某处箱子后画了几个新鲜的拜蛇教符号，不管旅馆方能不能在收到举报信息后找到那个装饰品，反正那男子也解释不清。 母亲没说什么，但等到阿曼尼回来，她的脸色变得不大好，告诉我们说休假取消了。 “为什么”苏西迩丽雅小脸垮了下来。 “这是为了你们好。”母亲平淡地说道。 还能怎么办，我们又不敢提出反对意见，最终只能异口同声应道： “是的，母亲。” 仆人的效率很高，不久之后我们就踏上了归程。 只是总觉得有点逃之夭夭的意味，我蹙着眉头心想。 苏西迩丽雅则闷闷不乐，“我甚至都来不及跟我的新朋友们告别。” “别担心，你们会有机会见面的，下次宴会我会给她们发邀请函的”母亲安慰道。 “嗯。”姐姐心不在焉地点点头，又郁闷地看起窗外的风景。 马车很快，应该说比来时要快，毕竟今天出发晚了一点，不赶一点晚上都进不了城。不过相对的，马车也变得更加颠簸。 好吧，不该抱怨这个，不吉利。我默默地用手按住自己的嘴。 车窗外的行道树不断地往后掠过，还有不少相向而行的马车，甚至还有同向而行的。 归程的风景不像来时那么有吸引力，很快我就厌倦了，干脆闭目养神。不久之后，身边的动静告诉我，苏西迩丽雅也缩回来了。 睁开眼，却见她一脸的厌恶。 “怎么了，姐姐”我问道。 “刚才有个男人盯着我看，真讨厌。” “是吗，谁”心说你被男人盯着着看也不止一回了，还是头次看见这种厌恶的表情，难不成长的很难看 “都过去了。”她说道，“刚才他们就站在路边。” 第三百四十二章 下水道危机 抵达巴诺斯特城外时甚至还没天黑，不过急行军是有代价的，身子都快晃散架了，屁股尤其疼。 苏西迩丽雅的脸色也不大好，至于母亲的表情依旧没什么变化。 估计就算真有什么，也得在两个女儿面前保持形象。脑子不受控制地又冒出几个愚蠢的念头，让自己的嘴角扬了起来。 进到城内，熟悉的喧闹感扑面而来，人来人往的街道，一队巡逻的卫兵还从我们车队边路过，缨红盔亮，步伐整齐，才隔了几天，让人都有些恍惚。 来到自家街区的山脚时，路边是平民区的岛式公寓，其中一座被母亲盘下来出租，专门由几个食客负责。不过重点不是这个，隔了几间的另一座，那正是夏库拉租房的所在，瞟了一眼那个窗户，还有些衣服晾晒着，都是假小子常穿的那几套。 真是的，天马上要黑了还不收衣服。 回到家门口，管家已经带着人在等候了，穿廊入院，偌大的家宅没什么变化。仆人多的好处就在于此，生活上完全不用操心，自己的房间同样每天都有人打扫整理，跟几天前没什么两样。 肥耸耸的皮卡丘被利亚娜抱了进来，又被小心地放在它的‘王座’软垫上，还心安理得地打了个大哈欠。 这家伙，幸好早上的时候没出去浪，不然搞不好今天就被拉在温泉旅馆了。 我有种感觉，这次母亲不会为等一只宠物而耽搁行程。 车马劳顿，今晚无事母亲便让我们早些入睡，只是我还挂念着有些事情，既然回来了心里很不踏实，于是又熟门熟路地跑到山下夏库拉处。 然而她并不在。 换好自己的‘冒险套装’，把晾在外面的衣物都收了进来，又在里面无聊地等待十几分钟后，我终于坐不住了。 搞不好夏库拉暂时不会回来，她可不是那种作息有规律的人。要不去实验室看看吧，还担心这几天会不会招贼了。 那种地方三教九流横行，挂着锁都未必有用，倒是因为这几天特地寻找，在书灵里找到过几个结界术的原理文章，只是具体实现的细节语焉不详，大概需要多测试几遍。 而且冰屑术的魔法阵调整同样需要测试。 打定主意，拿着那根趁手的木棍独自出了门。无人陪同，孤零零一人行走在这种夜晚的街道上，尽管心中有所仪仗，自觉不惧遇到普通的坏人，但身体依旧有些不安。 或许只是害怕黑暗而已。 平民区的治安还算可以，昏暗的路上还有些行人匆匆忙忙走过，他们看了几眼我这个蒙在斗篷里的‘小个子’，只有些好奇，并没有什么其他异动。 一路畅通无阻。熟悉的入口，熟悉的下水道，还有熟悉的臭味，但这些实在没什么值得留恋的。 砖石拱道里穿行，没了夏库拉敏锐的感知，有几次遭遇我没能及时藏起来。 都是些零散的队伍，三三两两，毫无组织性的乌合之众。有单纯寻找史莱姆的，也有寻宝者，但这些人被我召唤出的魔铠模样唬住了，反而有所忌惮地避开了。 有惊无险。 实验室外，看着完好的木门和锁我松了一口气，只是上面堪比灵魂画手的涂鸦是怎么回事？ 还有一行难看的字，“非法闯入者将受到可怕的诅咒！” 不知道是夏库拉还是那些小耗子们的杰作，不过这种唬弄鬼的内容能有什么吓阻作用？我对他们的‘防盗措施’嗤之以鼻，摇了摇头，打开了锁走了进去。 又检查了一番，心里总算是踏实了，接着便开始今晚的主题，准备材料，以及观察笔记。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等到沙漏再一次漏完，我又看了一眼笔记上今晚的成果，这才合了起来。 结界试验的数据不怎么好看，冷冻术效率的确提高了一些，大概……持续时间久一点能做点冰淇淋什么的，实战则依旧指望不上。 快十一点吧。尽管冥想大大提高了睡眠质量，但日常养成的生物钟还是让人充满了困意。 回去前，则又布置了一次抛石术，准备测试维持时间和副作用，这才离开了实验室。 大概是夜深了的缘故，这次没有再遇见其他人。流水声，滴水声，还有鞋子踩在地上沙沙的声音，我有种天地间孑然一身的孤独感，心里说不上的不自在。 为了壮胆，不但把‘白炽灯’调的很亮，还特地放出几只萤火虫，远远近近跟着，多少有个伴。 又有一些细微的沙沙声，不过不再单单是从我脚下发出玩，而是……远处的顶上。 不自觉停下步子，头皮起了鸡皮疙瘩，一路酥酥麻麻下去，一直蔓延到背，微妙的感觉一晃而过。 手持木棍做出戒备姿态，重心放低，耳朵变得益发敏锐，留意着环境的变化。同时轻声吟唱起咒语，激活维持着的法阵。 沙沙声逐渐变得轻微，似乎正在远离，越来越弱，直至再也听不见。 静静的等待了许久，结果没有让我失望，又有声音往这里涌来。不过很快我就发现情况不对。 第一，这次时另一条下水道，第二，很吵，简直是好几个人在没命地往这里跑。 距离变近了，听起来的确是脚步声，还有呼救声。 “救命！” “等等我！” “蠢货，自求多福吧。” 火光晃动，终于有几个人从一条通道冲进了我的视野。 三个人，手持火把惊慌失措的三个人，看见我时也是一愣，但也仅此而已，并没有停下慌乱的脚步。 “有怪物，快走！”其中一人一边跑，还一边冲我喊道。 “白痴，别管别人！”跑在最前面的则凶巴巴地骂道。“让他们留在后面更好。” 就在这几句话的当口哦，他们匆匆忙忙从我附近跑过，逃进了相反的通道，就是之前声音远去的那条。 但他们来时的那个地方还有脚步声。 “等，等等我。”又一个人出现了，只是体能不大好的样子，跑得气喘吁吁，等他也看见我，反应跟之前几人又不大一样。 “感感谢诸神。”他听起来都快哭起来了，“救救我！” 我看着他，但没有接话，反而再次戒备地望着他身后的黑漆漆的通道。 分离出逃跑者杂乱的脚步声和喘息声，后面果然也有沙沙沙的声音。 第三百四十三章 魔法少女登场 沙沙声最终在这个落后倒霉蛋身后的洞口停了下来，说不定同样是忌惮此处的光芒。 “魔、魔法师大、大人……”那个人跌跌撞撞跑到我身边，结结巴巴地求助道：“救命！” 分神看了他一眼，没有接话，也没有缓下戒备的姿势。 “感谢诸神，那、那东西没追上来！”那人往后看了好一会，才像是没力气了一样跌坐在地。 “……” “魔法师大人，那东西是不是走了？”他又扭头来问我。 你很吵欸，我甚至开始考虑起一棍子打晕他的选择，但干这事我可没有奥拉般的有经验，最终还是回了一句。 “不，那东西恐怕还没走。” 听清楚是清清脆脆的女孩嗓音，落伍者明显一愣，脸上本已缓和下来的表情再次被紧张不安所取代，又爬起来，一副随时准备往另一边逃走的姿态。 而且这眼中的不信任感很让人生气啊。 “老实呆着，你的同伴们逃走的那一边，恐怕也有几只。”心头有些不爽，语气变得冷冽起来。 “真、真的？” “你可以试试。”说着手里舞了几个漂亮的棍花。 那位仁兄意外的小眼神让人心身愉悦，即使不想承认，但我的嘴角还是扬了起来。 哼。 老伎俩，白炽灯突然往里送进去，猝不及防的怪物被晃个正着，顿时显出身形。不出意外，跟在遗迹里的那些东西一样，只听它很烦躁地发出刺耳的噪音，在拱顶上快速地移来移去，但并没有离开的打算。 真不知道它在执着什么。 把棍子扔在地上，一脚踩住，嘴里开始吟唱，以激活抛石术，右手很快浮现出淡淡地魔法阵光华，而左手往腰包掏了几下，夹出几颗弹丸。 啪，第一颗弹丸因为对方的布朗运动而没有命中，不过第二颗打中了大概肩部的位置，引得对方尖啸起来。 打完几颗，乘着空档，对着顶部施展了油腻术，但让我意外的是，怪物有些狼狈，但并没有掉下来。 这不科学！ 呆愣了几秒，来不及继续吐槽，立马补上下一轮地攻击，只打得对方抱头鼠窜。 有趣的是，尽管怪物嗷嗷直叫，却不敢越雷池一步，让我安心地尽管输出。这种堪比运动场打移动靶的机会可不多，而且对方的惨状还差点让我笑了起来，心头的紧张早已被兴奋取代。 我还是挺厉害的嘛。 瞟了附近的旁观者一眼，不禁有些期待他的反应。 这目瞪口呆的表情真是不错，心情又有些得意起来，不自觉地挺了挺小胸脯。好吧，还是很贫乏，但这不是重点。 “厉害，真厉害！不愧是魔法师大人！”他回过神，夸张地喊道，满满的崇拜之情，那双小眼睛甚至在闪闪发亮。 我很高冷地昂首，闻言只是点点头。 哼。 “不知道魔法师大人怎么称呼？”只听他继续喊道。 直报本名自然是不存在的，而‘夜莺’名号出乎意料地有影响力，也不打算暴露。又把乱窜的怪物驱赶着，脑子并行思考着，某个小女孩的形象跳了出来，没等细想，脱口而出道： “我是魔法少女，奥黛丽雅。” 怎么竟然还有模有样地学起蒂塔那中二味十足的声调和姿势，愣了那么几秒，羞耻感姗姗来迟，脸上背上热腾腾起来。 该庆幸自己不但有魔铠，还戴着头罩，不然还真不如去死。 “奥黛丽雅大人！”但那人反而兴奋起来，“原来是魔法少女奥黛丽雅大人！” 啊啊啊，为什么反而觉得益发羞耻啊。奥黛丽雅作为巴提尼亚本地的少女月神，我喊这个名号其实跟称呼自己是代表月亮的少女战士没什么两样。 要不要再喊一句“我代表月亮惩罚你”？ “咳咳。”尽量把自己的声音回复平淡，姿态要高冷，只是脸上还有些烧，于是恶狠狠地又把几颗弹丸砸出去。 才不是转移发泄情绪，只是那该死的东西比我预想的聪明，不但游走于光芒之外玩，还知道利用地形6。 比如现在救躲进折角另一边了。 但我知道它并没有离开。 “我们先离开这。”蹙着眉头说道。 “好的，奥黛莉娅大人。”那个崇拜者很狗腿地应道，但身体比他的话更快，已经在另一边。 “……” 因为当初遗迹里的遭遇，我小心翼翼地留意着跟踪者，这无疑拖累了我们的速度。 这种躲起来时刻准备阴人的家伙还真是让人讨厌。 带了某个漏水口的房间，顶部更高，而且空间更大，我心头一动，示意那人把他手中的火把布置在对面。 “您这要是做什么，奥黛莉娅大人” “伏击。”我说道，“我打算给那怪物一个惊喜。” “真是英明的计划。”他奉承道。 当我把灯灵关闭后，只剩另一边火把微弱的光芒，昏暗的面纱重新盖了下来，那个男人的脸色顿时惊惧起来。 “你先自己找个地方躲起来。”我朝他扇了扇手。 于是这个巍巍颤颤的男人跑到了一处角落，抱头蹲。 没错，抱头蹲。 萝莉抱头蹲也就算了，像这么个大男人也抱头蹲，这形象实在有些费拉不堪。 翻白眼的功夫我也没闲着，找了另一处合适的地方埋伏起来。 不久顶上的动静如约而至，怪物大概把大部分注意全放在了火把那边，全然没注意到躲起来的我们。 直到声响移动到中央的位置，灯灵暴亮，我闭着眼睛都觉得白蒙蒙的。 嘶叫声刺耳无比，从顶上一直落到地上，还伴随着重物砸在地上的声响。 计划通。双手捂着眼睛，半睁开来，好容易适应周围该死的亮度，总算在地板中间看见了那只在扑腾的怪物。 长得真够黑的。 而且看起来摔得挺重，不过还不至于摔到生活不能自理，看它挣扎的劲头，爬起来只是个时间问题。 只是看它的体型，我又不敢直接拿着手上的棍子敲。 想了想，干脆把大蛛网术扔了上去，束缚之后只管远远地砸就是。 反正磨死它就好了。 一时间惨叫连连，怪物徒劳无功地在网里扑腾。 “过来帮忙。”这时我打算喊帮手过来，反正他闲着也是闲着，在身上扔个石头，或者当个拉拉队也是极好的。 “眼睛，我的眼睛。” 这时我才注意到，那个男人正蹲在地上，双手捂脸，痛苦地喊道，“我看不见啦。” 我无辜地眨眨眼，不知道改 该说什么好，这或许该算友军误伤，刚才都忘记提醒他要闭眼了。 第三百四十四章 选择 “奥黛丽雅大人，它死了吗？”跟屁虫小心翼翼地探出头问道。 用长棍捅了几下，网中奄奄一息的怪物没有太多的反应，看来刚才被我们持续不断的远程砸得不轻，不过微弱的喘息还是有的。 “没有。” “奥黛丽雅大人，那我们怎么处置它？” 这倒是个麻烦问题。如果可以，其实我想活捉它，交给什么机构研究一下，或许还能了解这些怪物的习性以及弱点。 但是这怪物的块头看起来很重的样子，即使给它加持轻身术，也不是一个小女孩，再加一只弱鸡所能搬运得动的分量，何况还得担心它随时可能恢复的反抗能力。 蛛网术持续的时间大概也就半个小时左右。 “你可以去找些帮手吗？我打算把这东西抓出去。” “抓出去？”跟屁虫一愣，旋即像是反应过来，“哦，奥黛丽雅大人，您是打算把这怪物卖掉吗？” “……” “您真是睿智，像这种没人见过的怪物一定能卖个好价钱！”大概参与了有惊无险的投掷游戏，这伙计对怪物的恐惧之情早已淡化了很多。 他的态度就像当你发现某些生物能吃的时候，你会突然觉得它们很可口，而不是很可怕的那种感觉。 只是这副谄媚的表情还真是令人无语，不过我没心思跟他解释，再次问道： “你能快点去喊人来帮忙吗？” 这人环视了一圈灯灵之外的黑暗，某些记忆又重新唤醒了之前的恐惧，他顿时踌躇纠结起来，畏畏缩缩的。 他的表现让我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心想弱鸡就是弱鸡，哪怕刚打过鸡血，需要的时候终归是指望不上。现在护送他出去吧，我不确定留在这里的受伤怪物会不会跑走。 谁知道它们的恢复能力怎么样，影视作品里这种东西一般都有小强般的生命力。 要不干脆就杀了吧。 只是这个念头让自己犹豫了一下。 “奥黛丽雅大人？”这时弱鸡问道。 “什么？”我回过神。 “你听？”一边说着，他一边往灯灵下缩去。 静下来听了一下，果然有动静，之前几人跑走的通道里有大量的声响滚来，听着像是那些人又往回跑来。 很快事实就证明了猜测，两个人连滚带爬从里面冲了出来，嘴里哭爹喊娘的。 “救命啊，那边也有！” 等无头苍蝇一样的两人注意到光亮处的我们，他们显而易见地大吃一惊。 “诶，你们怎么都还活着？” 让你们这么惊讶还真是对不起啊，我双手交缠抱在胸前，仰首睥睨。 “这是？”更加讶异的还在后头，他们瞠目结舌地看着地上奄奄一息的怪物。 “没想到吧，这位是魔法少女奥黛丽雅大人。”弱鸡冲着他的前队友们得意地说道。 “魔法少女？” “奥黛丽雅？”两人面面相觑。 “咳咳。”莫名其妙的羞耻感又冒了出来，我故作镇定地咳嗽两声，尽量保持着形象。 “迪奥呢？”弱鸡问道。 “迪奥？”两人再次面面相觑，随后一人说道，“应该是被抓走了。” “所以你们就丢下同伴自己逃走了？”我带着不满出声了，“真是让人心寒。” “真的是个小姑娘？”两人愣了一下，随后那个一个像盗贼的人理直气壮地解释道：“这种怪物我们不是凡人可以对付的，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必须有人回去报信。” 另外一人倒有些赧然，他回头望向通道，脸上愧疚和恐惧反复变换着，嘴巴不知道在喃喃什么。 还真是个性复杂多样的队伍。 “他被抓走多久了？”我问道。 “有一会了。”羞愧者说道，“就是他被抓走后我们才又折回来的。” 说到这，我们才回头去留意他们跑出来的地方，但似乎并没有追踪者，那两人到此才算松了一口气。 我一边戒备着，同时却在盘算。以上次遗迹里的经验来看，怪物拖着人走的速度并不快，而且这些东西有怕强光的弱点。 “或许他还有救。”我说道。 “救？”同样的三声，语气却各不相同，有疑虑，有不赞同，也有希望。 “真的吗？”羞愧者说道。 “开什么玩笑，那太危险了。”盗贼则嘀咕起来。 “如果是奥黛丽雅大人的话，应该可以。”弱鸡则如此说道。 羞愧者又看了我一眼，欲言又止。 “如果你们还想救同伴的话，最好快一点。” “你们要去自己去，我不奉陪。”盗贼嚷嚷着。 羞愧者一直盯着那边半死不活的怪兽，终于下定了决心，“我去。” “我也去。”弱鸡还挺踊跃。 我点点头，转身对他们说道：“出发前最好先把那怪物处理一下。” “处理？” “就是……”我迟疑了一下，才举着手在自己脖子出比了一下。 “哦哦。”那个盗贼作恍然状，“原来这怪物还没死，早说嘛。” 说着不知道从哪掏出一把短剑，径直往目标走去，没等我再说什么，已经捅了好几刀，刀刀声响不同，像是捅在不同的材质上。 怪物挣扎起来，但动作迟缓，都被及时躲开了。 “哦，有趣。”他用手里的短剑刷了个剑花，“看来有些地方就像披了厚皮甲一样，你们到底是用什么把这怪物打成这样的？” “这是奥黛丽雅大人的魔法！”弱鸡说道，一脸的得意。 “那么那怪物就交给你了。”说完我又转头面向对另两人，“我们走。” 你真是爱管闲事，理智在脑海里叹了口气。这些人与你非亲非故。 既然碰上了，既然有能力救，为什么要见死不救？我反问道。 随你开心好了，理智沉寂下去。 脚步声在拱道里回荡，有人带路，我们快速奔跑着。 加了轻身术跑起来还算轻松，也能勉强跟得上两个大男人的速度，实际上，我比弱鸡还快点。 “魔法师小姐，刚才就是在这里。”羞愧者指着地方说道。 又问明大致的方向，我们继续追过去，不久之后，在某处拐角发现了目标，它果然被自己的战利品拖累了。 不过我们似乎也来迟了，在地上被拖动的那个叫‘迪奥’的男子，此刻一动不动，也不知死活。 两名队友的反应颇为有趣，他们都不敢直接冲上去，而是先扭头过来看我。 真是的，都是弱鸡。心中哭笑不得，不过有了前一次的经验，心中已然有了个粗略的战术安排。 临时说明 书单里好多书都失联了，看来是堪比上一次的大净网。 本书一些章节也被屏蔽，加上连续更新标签没了，那么先断更一回，把有些东西备份起来，总之以防万一。 就是这样。 第三百四十五章行情 这只怪物比刚才的那只略小，此刻拖着一个成年男子的身体，看起来有些吃力。 大概被我们的灯灵和火把的光芒照耀到的缘故，它顿时烦躁起来，随后又被白炽灯的爆闪吓了一跳，最终连滚带爬往黑暗里窜，那根粗大的黑尾巴简直像条巨蟒一样晃动了几下，消失不见。 但一些细微的声响表明它同样没有走远。 “迪奥”那两个人看见怪物溜走，这才往躺着的同伴跑过去。 “怎么样，还活着吗”一边戒备着阴影中的敌人，我一边问。 “你看，这里被咬了一口。”羞愧者的声音回道，“但还有呼吸。” 不断变换位置的沙沙声让人很是不爽，几颗加持了神圣武器的弹丸带着流光扫过去，可惜视界之内只有似有若无的身影，全都没有命中目标，打在墙壁上啪啪作响。 我有些焦躁，头也不回地冲他们喊道：“快点处理一下，我们马上走。” “好的，好的，奥黛莉娅大人。” “再等一下，魔法师小姐！” 大蛛网术应该还在冷却，如果没有其他手段把对方留在光明里，埋伏战术效果也不大。 实在不行就先带着人撤退吧，慢点就慢点。我在心中做了决断。 两个大男人背着昏迷不醒的伤员，我们开始撤退，但这个时候，出现了诡异的情况。 黑暗中出现了奇怪的啼叫，在错综复杂的下水道里传得很远，过了一会，不同的地方竟然零零星星传来回应，同样是类似的啼叫。 简直像种语言一样。 “快走，加快速度！”想到个头疼的可能，我心头一跳，急忙喊道。 “出了什么事，奥黛莉娅大人”弱鸡问道。 “那怪物可能在联络同伴。” “啊”那两人闻言脸色一变，步子立刻就加快了。羞愧者背着一个伤员，这速度竟然还比弱鸡要快。 然而尴尬的事情出现，在一个岔路口，我们都不知道该走哪个方向。 “你们不认识路吗”我问道。 “我们……的确不熟。”弱鸡挠了挠头，“鲁修斯才是我们的向导。” “鲁修斯”我眯着眼问，“不会是刚才留在那的那人吧” “没错。” 我翻了个白眼。 “现在怎么办，奥黛莉娅大人” 还能怎么办，早做决断总比犹豫不决要好，我只得随便选了左边。 “这边。” 又遇到几个岔路口，我一律选了左边，但不久发现自己这是骚操作，而且是老毛病。 “魔法师小姐……”这次是羞愧者说话了，“我总觉得我们刚才来过这。” “真的吗” “地上这个东西，恐怕就是我之前丢掉的那个。” 这样就尴尬了，我羞得身上燥热不堪，总觉得自己一涉及到寻路就会发傻。不过比起这种尊严上的问题，我们有更紧迫的麻烦。 不同的通道里，那些远处的啼叫声越来越近，已经隐隐形成了某种包围的势态。 如果是奥库维安的话，估计他都已经布置好几个魔法阵了，然而我现在根本没带什么施法材料，实际上，连弹丸都所剩无多了。 “这次你带路。”我指着弱鸡说道。 “可是。”他面露苦相，“可是每一边都有声音啊。” “没关系，先冲破包围圈。”我鼓励道，“它们害怕强光。” “对，对对！”弱鸡笑了起来，只是笑得相当难看，最终他咬咬牙，选右边扎了进去。 不久之后我们果然迎面撞上了一只，但跟它的同类们一样，被强烈的光芒晃得躲进了一边的角落里。 “别管它，继续走。” 但不管它，这家伙又在顶上给它的同类发起信号，真是讨厌死了。 偏偏还没时间跟纠缠，看着躲在拐角的怪物，我也颇感无奈。 最终，身后的沙沙声汇聚起来，杂乱的动静让人头皮发麻。 “怎么这么久了一个人都没遇到”我喊道。明明开始下来的时候还能碰到不少队伍的。 “我，我也不知道啊。”弱鸡接道。 “咳咳咳，”这时背着伤员的那人似乎跑不动了，他的步子越来越慢。 或许，真的是或许，可能我的寻路幸运是糟糕了那么一点，弱鸡选择的路径上很快出现了向上的通道。 其实也没什么吧，这，这里毕竟只是下水道，而不是更深处的遗迹，有出口不是很正常的嘛。 三四只怪物出现在远处的阴影里，但灯灵的照明范围不是火把可以比较的，它们不敢凑近，只是在那徘徊，继续发着那些令人不舒服的噪音。 “快往上爬！”我说道。 “呃。”那两人犹豫了一下。 “怎么了” 弱鸡抬头看着周围拱顶，明晃晃的光芒下一览无遗，他松了口气。 好容易爬上地面，乘灯灵收回来的当口往下看了一眼，恰好那几只怪物在底下正心有不甘地往上看过来。 嘿，送你们个告别礼，我扭过头，下水道口里再次光芒大亮。 正想回头吐个小舌头，让人尴尬的事情发生了——灯灵仿佛在这次爆闪中耗尽了它的最后的能量，不甘心地闪烁几下，终于熄灭了，周围即刻暗了下来，只剩火把的微弱光芒在晃动。 哇咧我一脸懵逼地眨眨眼。 “魔法师小姐” “大、大、大人”弱鸡不愧是弱鸡，听起来快哭了。 “快把这盖子盖回去！”我大声喊道。“再去找些东西，越重越好！” 可能是告别礼物造成了一定的伤害，过了好一会盖子下才传来冲击，但是这种自下而上的力量不足以破开上面的一堆杂物，以及两个大男人，在徒劳地尝试多次之后，它们似乎放弃了。 我们终于松了一口气，我也有机会观察起环境。 这里不是自己熟悉的出入口，但应该也是个平民区，只是在这样的深夜时刻，大部分住宅早已黑漆漆地融为一体，只有极少数窗户里还有灯光闪动。 我不认识路，而且现在朦胧一片，连标识物都看不见。 “那个迪奥怎么样了”我问道。 “失血止住了，但还在昏迷。” “最好赶紧找个医生给他看看，这种平民区一定会有诊所。”我说道，“如果实在不行，你们可以去找里基乌斯。” “里基乌斯” “没错。”随后又把地址告诉了他们，不过我还有个问题。 “那些怪物有跑到地面上来过吗”至少看起来，它们从下水道出来并不是难事。 眼前的两人相互对望，又摇了摇头，说道：“没听说过。” “是吗……”不过我的心里还是很不踏实，如果这些怪物真的半夜出现在毫无防备的熟睡街区里，那真不知道是怎样的场景。 “但是，我们之前听见些其他的流言。” “什么流言”我抬起头。 “有人说下水道有怪物，我们原来并不相信，以为……” “以为只是吓唬人的”我接了下去。 “嘿嘿，我们以为是有人想独占下水道。”弱鸡挠了挠头。 “你们到底在下面找什么蓝色史莱姆，还是所谓的宝藏” “不不不。”弱鸡否认了，“实际上，我们在找粉红色的史莱姆。” “粉红史莱姆”我闻言一愣，怎么出城猜几天，自己就跟不上形势了。 “对对，现在粉红史莱姆很受贵族小姐们的欢迎，她们似乎很喜欢养它们作宠物。”弱鸡笑得很是开心，露出歪歪扭扭的一口黄牙，“她们出的价格很大方。” “……” “奥黛莉娅大人一定也是位尊贵的贵族大小姐。”弱鸡行了一个蹩脚的礼仪，而且还是弄错了场合的，“不知道您对粉红史莱姆有没有兴趣” “……” “如果奥黛莉娅大人也喜欢的，我马可利奥很荣幸为您服务。”他笑得谄媚至极。 “你们还打算下去”我皱着眉头问，明知山有虎诶。 “当然，不过我们下次会选择在白天下去，就是那时候人多了点。” 第三百四十六章 野狗 又迷路了。 为什么要说又呢，我不满地心想。 幸好边上还有两个清醒的大男人，反正跟着就是了。不久我们找到了大道边一间诊所，他们把门板拍得乓乓作响。 过了好一会，才有人打开门板上的小窗户，小小的四方孔中是一张睡眼惺忪的眼睛。 “出了什么事”他问道，似乎还在打哈欠。 “医生，我们需要医生！” “哦。”里面的人清醒了一点，打量起我们，“病人在哪这种时候我们可要收急诊费。” “没问题，快点看看，他被什么东西给咬伤了。” “什么什么东西，毒蛇吗”房门被打开了，那是一个干瘦的年轻人。 “不是毒蛇，很难跟你解释，反正快叫你们医生出来。”两人直接抬起伤员往屋子里搬，一边嚷嚷着。 看来差不多了，缩在斗篷里的我乘机问了下路。在这种大道边应该还不至于迷了方向。 跟人道别之后，再次独自走在街道上。跟几个小时从公寓出来不同，现在路上不再有偶尔出现的行人，只剩呼呼作响的风儿，可谓冷冷清清。 不过一些流浪狗还是有的，它们热情的欢迎礼还真让我吓了一跳。 挥了挥手里的棒子，这些狗倒没敢凑得太近，而只是远远的跟着，继续吠叫不停。 真是讨厌，这都不是第一次了，我对狗狗的厌恶情绪又增加了许多 走了一会，远远看见几支打着火把巡逻的卫兵，我不想被他们撞见，便缩进黑暗躲了开。 现在这身非主流的打扮被盘问起来可是会很麻烦，要是还要看脸就更糟糕。而且就算能解释，遇上个爱训人爱管闲事的军官，非要把‘翘家少女’送回家，那乐子就大了。 避开他们继续往回走，只是没了灯灵，甚至没有火把，在这种夜色朦胧的晚上，人眼真的不如猫眼。 我甚至打算找个角落变成猫咪直接跑回去，至于这身衣物和东西，大概就只能扔外面了。 不过扔了就扔了吧，干脆给夏库拉一点钱再布置一套。现在的我都有些怀念自己房间里温暖的被窝。 左边的方向又传来狗叫声，不过离得有些远，显然不是欢迎我的，而且不是零星的狗叫，像是一大群狗在叫，声势可谓浩大。 更大的欢迎礼呢。忍不住在心底笑了笑，暗自可怜某个更悲催的倒霉蛋。 但过了一会，狗叫声没有平息下来，相反更加热闹，似乎有更多的狗加入了。 停下来看着那个方向，心头一动，留意了一下附近的标识物，转身往声源处拐了进去。 声音指引着方向，我穿结过巷，在某处矮墙，干脆爬上了墙头，就是过程不那么优雅。 嗯，有待提高。 抵达现场时，情况实在有些诡异，听起来应该有一二十条流浪狗在围着什么大声吠叫，如此的声势在寂静的夜晚影响自然很大，周围不少房屋都亮起了灯，有些人干脆从窗户里探出来，嘴里骂骂咧咧的。 “**（哔——）的笨狗，欠收拾，看老子明儿个不把你们宰了！” 蹲在屋顶的我扬扬眉，可惜那边黑咕隆咚，什么都看不清。 “嗷呜呜——”像是应景一样，不久出现狗狗的哀鸣，大概有一两只立刻被掐灭了，惨叫戛然而止，还有几只则拖着残音往圈外逃窜。 诶 下面的形势似乎陡然生变，像是陷入了某种群狗争斗，一时间各类叫声沸腾起来，那是不绝于耳，其中更多的是凶狠转为哀鸣，落荒而逃。到了最后，狗叫声少了很多，而且散得很开，只叫不冲，甚至很聪明地主动后退。 有两只狗就逃进了我蹲立下方房间里透露出的光圈之中。亮度也就那样，但足够窥见一些东西。 一根宛如蟒蛇般粗壮的黑尾巴拍飞了一只狗，后者翻滚着摔在墙上，旋即不动了。 “赞美诸神！那是什么”下面骂骂咧咧的屋主失声叫了起来，随后就是窗户被狠狠关上的声音，磅的一响。 果然……这些东西果然会爬上地面。心头顿时跳得快了，呼吸深沉了许多，然后眼睛眯了起来。 可惜弹丸不多了，我蹙着眉头心想。 怪物和狗群的对峙陷入了某种尴尬的局面，剩下的那些狗似乎有着足够的危机意识，在怪物冲过去之后，大部分都会及时逃窜不止，所以总能听见一串狼狈的哀鸣声，却不似之前那样惨叫，末了，甚至在安全了之后又跑回来继续叫个没完。 所谓敌进我退，敌退我扰，狗群的轮番袭扰，颇有战术感。 这个过程中，怪物多次出现在某些昏暗的灯光下，又传来窗户怦然关上的声响，到了最后，人类的叫骂声都停了下去，只剩野狗们依旧纠缠不休。 我突然觉得这些狗也没那么讨厌。 蹲的腿脚有点麻，稍微活动了几下，引得下面的瓦片吱嘎吱嘎作响。 嗯？愣了那么一下，心说这不是就是弹药嘛。 说做就做，砸碎了几块，甚至給部分加注了‘神圣武器’，很快几颗‘曳光弹’划开黑暗，留下优美的轨迹，随后啪啪作响，碎在地面。 什么都没打中啊，遗憾地心想。 但这种专心输出的好事没有持续太久，随着狗群集中在脚下躁动，墙壁和屋顶传来微微的震动，我放出的几只萤火虫知道你会散布在四边，很快就有黑影从其间闪过。 来了！ 给棍尖加注了魔法，又绕着身子挥舞起来，微弱的光辉顿时把人裹在其中。 但来的是它的大尾巴，啪的一声，幸好角度有些偏，又被棍子挡了一下，只感到身边一阵劲风嘶啦啦拍过，头皮顿时有些发麻。 同时自己身上微弱的蓝光闪过一遍，那是塞西罗老师给我的防护魔法，也是自己的依仗之一。 好险，冷汗过后背上说不出的不舒服。 没了白炽灯，情况很被动，但这边的形势又不能不管。心里一发狠，握着棍子的胳膊甚至有些发抖。 只是兴奋，只是兴奋啦。我告诉自己。 怪物的眼睛在黑暗中带着反光，它正盯着看，还不时在瓦背上转来转去，踩的屋顶哗啦啦作响。 第三百四十七章 求助 在屋顶上跟怪物缠斗不是个好主意，这家伙如履平地得根本就不科学，短短几个回合，我就滚翻在地，差点掉进院子去了。 防护魔法恐怕也撑不了几下了。 另外我还有个很大的劣势，人的眼睛在昏暗的环境，盯着看反而容易丢失目标。因为中央窝没有对暗光敏感的视杆细胞。 真是的，又是屋顶，又是天黑，可谓地利天时都处于不利之中的战斗啊。 实在不行就到平地上打吧，好歹削弱一下敌人的优势，我咬牙想道。打定主意，便由高及低从几个屋顶上依次跳下，加持轻身术下这样的高度差还可以接受，最终落到地面，顺势往前一滚，又站了起来。 来不及细细品味微微兴奋的心思，连忙回头去寻找对方的踪迹，只听噼里啪啦的瓦片响动，它似乎还在后面。 看来多少抢占了先机。再次把手里的棍子挥舞了几圈，摆了个起手式，不过思路上还是有些苦恼。 那又长又粗还黑不溜秋的尾巴很难对付，甚至都不好防御。 该怎么对付 四周的野狗们还在吠叫，不过不知道是冲着怪物还是冲着我，但看在它们不敢上前，权当是背景先无视好了。 现在的任务是驱逐或者干掉这些跑到地面上来的怪物，但可没说要独自干掉，毕竟这又不是游戏，不需要担心被人抢怪。 “救命啊，有怪物！”带着哭腔的小女孩嗓音总是容易激发同情，我装腔作势地哭喊起来，有模有样，真挺像那么回事。 为什么这么熟练理智又在角落里嘲笑道。 要你管，节操这东西早丢习惯了。当然，现在只管喊就行了，还不需要把那些羞耻的动作也一起做出来。 有两只萤火虫被遮挡住了，这让我大致确定怪物在哪个方位。嘴里继续夸张地哭喊着，而戒备的姿势随着敌人位置的变化转动着。 格挡和招架指望不上，还是尽量闪避吧。 昏暗中出现了凌厉的破空声，不管有没有看清，我优先选择向后退去，几个标准如体操动作般的后手翻轻松拉开了距离。 喘息的时候叫喊声停了下来，此刻留意了一下周围局势的变化，发现情形有些尴尬——没有哪扇窗户因为我的哭喊而打开。 啊呸呸，世风日下，人心不古！我恨恨地心想。 对了，卫兵，还有卫兵。总算想起路上遇到的几队卫兵。 黑乎乎的影子再次向我扑来，身上的毛孔仿佛全都树立起来，我放飞自我，把尖锐的高音提到了极致。 被玛缇娜折磨了这么久，现在做到这种程度不要太简单，就像平时的课后辅导那样。 怪物的攻势停了下来，实际上，它甚至有些狼狈得落荒而逃，窜到一堵墙壁上，不住摇晃，似乎很是痛苦。 诶，这情形让我很是意外，本来只是打算引来卫兵而已。 心中有了猜测，那么干脆测验一番。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气沉丹田，再次拉起声调，一边尖叫着一边往前小心翼翼地走去。 怪物摇摇晃晃在后退。 的确在后退。 心下一喜，音拉得更高，怪物甚至因此差点抱头从墙头摔了下来。 “住手！”这时听见有人大声喝道。 我闻言一愣，循声望去，发现有扇门打开了，一个中年人手持火把冲了出来。 “快跑，小姑娘！”远远地他还向我喊着。 诶我呆立着眨了眨眼。 “滚开！”随后中年人朝怪物怒吼，同时挥舞着手里的火把。 怪物从痛苦中缓过劲，嘴里还在发出难听的嘶叫，像是回敬一样，被火把光芒抹了一层淡影的它呲牙咧嘴起来。 后面的发展出乎了我的意料，有了人开头，很快更多的人手持出现了，这声势可不是那些怂狗可以比较的。 “诸神在上，那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滚开！” “离小姑娘远点！” 人声鼎沸，火把汇聚起来，把怪物拦在了那个屋顶，也把它那黑漆漆的古怪身体映耀得通红。 它看起来都有些不知所措了。 与此同时我被这些不知从哪冒出来的人群围在角落，但怪物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片刻之后甚至都没人再留意我。 于是机智地乘机躲了起来。 “怎么回事”人群外面又有人喊道。 踩在几个木桶上，借助高度优势我看清又有一串火把汇聚进来，反光的头盔显示了他们军人的身份。 “长官，那里有只怪物要伤人。” “怪物你们在说什么胡话”那名军官呵斥道，但很快他的接下来的言语就停了下来，“我的神哪，那是什么东西？” 我甚至可以想象他目瞪口呆的表情。 事情的发展到了这一步，可以说没有我的事情了。接下来与其担心有人在睡梦中被怪物袭击，不如担心怪物的命运。 我悄无声息地离开了人群，闪进了黑暗的巷角。 怪物的威胁取消，心头放下了一块石头，又爬到某处屋顶，化作猫咪。 真的是眼前一亮，街道在猫眼下简直跟白昼似的，找路的难度下降的不止一丁点。 这地方离夏库拉的公寓挺近的，真要说原因也没什么，因为我的实验室离得并不远。 找到这里回家就很快了，本来打算这季节回家，但犹豫了以下，还是进了公寓。 里面黑灯瞎火，床头柜底找了一圈，没有发现任何人。 真不知道又去哪浪了，跟皮卡丘那只死猫有得一比。我嘀咕着从窗台跳了出去。 还是假期的隔天不用上学，但这并不意味着可以睡懒觉。清晨起来的时候有些头晕，心头顿时有些仿徨。 这要是又发烧就难受死了。 在家忐忑了半天，到了下午才确认自己身体无恙，着自己吓自己的让人有些哭笑不得。 傍晚的时候，外出的仆人带回了一些市井传闻，其中闹得沸沸扬扬的，就是昨晚山下平民区所谓怪物伤人的事件。 “那怪物逃走了？”母亲静静的听完，问道。 “是的，夫人。” 我在一边则有些不满，当时那么多人都让对方溜掉了。随后我问了一句：“那有人受到袭击吗？” “回二小姐，听说有个小女孩受到了袭击。” “是吗？”苏西迩丽雅惊呼了一小声，急切地问道。 “回大小姐，听说当时幸亏有人及时阻止了怪物。” “感谢诸神。不过现在这世道怎么了，怎么出现这么多奇奇怪怪的事情？”姐姐在一边埋怨道，“母亲，这事似乎离我们这也不远。” 母亲蹙着眉头，最后决定加强夜间的护卫措施。 第三百四十八章 年底 接近新年大典，会有很多的节日和庆典，花费在打扮上的时间变得更多，一直像个换衣人偶一样任由女仆们摆弄着。 费时良久，简直让人心生烦躁，忍不住暗道做女人真是麻烦。 不过最终成果的确不是盖的，镜中的小女孩精致得简直不像真人。 哪有这么说自己的我在心里嘀咕。 对面的小女孩同样蹙起秀气的眉毛，眼神中透露着哀怨，竟然连嘴巴都微微嘟起。 为什么如此熟练地做出这种幼稚的表情又冲着那个‘洋娃娃’瞪了一眼，然而回瞪来的眼神杀毫无威力，甚至连自己都不得不承认有股难以言表的可爱。 可恶。 “还没好吗”苏西迩丽雅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大小姐。”女仆们说道。 “让我看看。”姐姐的脑袋出现在我的右侧，她的鼻息呼在人耳边，怪痒痒的。“简直完美，不愧是我们家的小公主。” 好吧，所谓姐妹花，大小两只美人同时出现在镜中，画面还是很赏心悦目的。 “不过为什么是这个表情”苏西迩丽雅拉了拉我的面颊，继续对着镜子说道，“来，给姐姐笑一个。” 我翻了记白眼。 “诶？我要告诉妈妈，你翻白眼。” 也不想想都是跟谁学的，我换上鄙视的小眼神。 不久之后姐妹俩手牵手来到母亲的房间，母亲同样已经妆扮完毕，雍容华贵，那份气场令人瞩目，此处应该有背景音乐响起才对。 又在胡思乱想什么，压制住欢脱的仓鼠们，我换上端庄的表情，跟着苏西迩丽雅一起向母亲行礼。 “母亲。” “嗯。”母亲点点头，“过来。” 姐妹俩并排站过去，母亲先打量着苏西迩丽雅的打扮，又做了一些细微的调整，然后把视线移到我的身上。 尽量保持着无可挑剔的站姿，同时还要注意表情。对苏西迩丽雅懒得笑一个，但对母亲那自然要装得十分乖巧。 被盯着看了好一会，她面无表情的样子依旧让人有些害怕。 “转一圈给我看看。”又听母亲说道。 顺从地转了两圈，回头发现她正在思索什么。 “把这两件首饰换了，尤其是这个项链。”母亲转头对她的贴身侍女说道，“莱娅，把第三格里的首饰拿出来。” “是的，夫人。” 不得不说母亲的眼光比较毒辣，细节调整之后，给人的整体感觉又不大一样，应该涉及到审美格调。 说不大上来，或许自己要学的东西比预想的要多。我心想。 “好了，我们要出发了。”这时听见母亲说道。 “是的，母亲。” 参加一些神庙的祭典而已，何必这么麻烦小声嘀咕了几声，不过也只敢小声嘀咕。 这几天现是灶神维埃坎神庙，之后还有家庭和主妇女神诺雅娜神庙。 其中维埃坎神庙最著名的就是圣火祭坛，而负责圣火祭坛的就是大名鼎鼎的圣火女祭司。她们拥有尊贵的社会地位、权利和荣耀，出行时乘坐富丽堂皇的马车，即使是执政官碰上她们都要让路。 而且她们的证言拥有极高权重，像帝都的圣火女祭司，往往还是皇帝遗嘱的见证者和保管者。 但相对的，同样要承受严格的戒律，比如说守贞。侍奉被视为纯净象征之圣火的，同样必须得是纯洁的处女之身，否则罪名将是亵渎圣火。 违反此戒律的女祭司将被封印在特殊的墓穴里，虽说会給几天的食物，但之后就不管了，可以说是被活埋。 听起来怪吓人的。 灶神神庙一般会在城市中心，周围甚至遍布城市广场，所以当我们来到附近的时候，感觉自己处于汹涌的人海之中。 错觉吗？感觉投射到自己脸上的视线比以往更多，即使像经验中的那样躲藏在母亲和姐姐的光环之下依旧如此。 这么多的目光注视过来还真是让人压力山大。 下午回到家，真是感觉经历了一场旷日持久的战斗，心好累，整个人都懒得动弹了。 但这事还没结束，第二天母亲又决定带我们去奥黛丽雅神庙去祈求祝福。 “等一下，母亲，祈求奥黛丽雅的祝福一般不是新年的时候吗？”苏西迩丽雅提出疑问。 “这是额外为你们祈求的祝福和庇护。”母亲回答道。 我和苏西迩丽雅面面相觑。 “是的，母亲。” 奥黛丽雅本身是处女神，也是处女的庇护者，不过她没那么严苛，当一位巴提尼亚少女决定出嫁时，把作为庇护象征的腰带交还給神庙，然后出门改投诺雅娜即可。 实际上，这腰带我和苏西迩丽雅都有一条。 另外奥黛丽雅神庙不像灶神神庙那样身处闹市，相对冷清，而且她就在我们学院所处山丘的山顶，一路都是熟悉的风景。 更重要的是，她们神庙的女祭司我们大多还认识，比如说索菲亚。 “夫人打算为两位小姐祈求更高的祝福？”她问道。 “是的，我们可以献上更高规格的祭品。”母亲回道。 “其实夫人有更好的东西献给我们的神明。”索菲亚笑道。 母亲难得露出疑惑的表情。 “圣咏。”女祭司看着我，眼里充满赞许，“艾尔特丽雅小姐的声音非常纯净，非常适合咏唱献于神明的歌声。” 好吧，她惦记我的歌声似乎很久了，以前夜没少教我唱宗教歌曲，这回真是主动撞上来了。 尽管不是我自己主动。 作为兼具诗歌神职的神明，奥黛莉娅女祭司们同样拥有不俗的歌唱水平，不过这么闹得未免也太正式了，竟然还被拉去沐浴更衣，被洗白白抹上奇怪的香料，穿上神庙的服装，站在一个圆形大殿里，身后几个女祭司将作为伴唱。 所选诗歌因为本来就跟索菲亚学过，所以这为我节省了大量练习的时间。在简单试唱之后，一位老婆婆样的女祭司乐呵呵地示意我们开始。 在场的听众不多，而且大部分认识，所以这次发挥的就像平常一样。 最后那位老婆婆女祭司在完成祈求仪式后，满意地说道“索菲亚说的没错，艾尔特丽雅小姐的歌声让我们的神明很愉悦，她将给两位小姐美好的祝福。” 第三百四十九章年 我并不喜欢‘寒假’，因为有限的假日总是会被大量的祭典或者各种家庭任务瓜分，搞不好比上学还累。 前面忙活了几天，接下来还有大整理，一些场所甚至需要改头换面，事务相当繁琐，虽说具体工作是由仆人们动手，但苏西迩丽雅和我也不能闲着，必须负责……计划，管理和协调。 好吧，我因为‘年龄’上的关系，仍然只是充当着吉祥物，就像在学生会那样，所以这事主要是由苏西迩丽雅承担。 实际上，这是母亲对苏西迩丽雅的考核项目之一，新年之后的宴会同样将由姐姐操办。当然，这些事情会有经验老道的管家和女仆长进行协助。 等我这么大估计也要接受这种考核，站在一边看着姐姐不停地给下人们安排任务，忍不住轻轻呼了口气。 很繁琐，很枯燥，很无聊。 虽说此刻自己看起来很闲，但跑开躲起来偷懒那是万万不行的，按母亲的意思，必须得旁观学着点。 要为所谓成年人的世界做准备。 更糟糕的是，即使有这么多仆人供使唤，这事一天还搞不完，换句话说，我还得这样‘学’上好几天。 突然发现自己有点想念学校了。 精神上的疲惫让人都没心思关心其他事，包括出去作妖。 日子过得很快。 单调无聊的过程在当时给人的感觉很漫长，但诡异的是，事后你又会发现这部分的记忆很短暂，甚至可能压根就没印象。 总之等我回过神来，都到新年大典了。 时间都去哪了？再次对着镜子里那个刚打扮完的精致小女孩疑惑地眨了眨眼。 巴诺斯特城的新年大典已经见过两次，老实说对我已没什么新鲜感，而且还得在人山人海中抛头露脸，如果可以的话，我更希望不用去参加。 可惜不可以。 哼，笨蛋。仿佛在对面自己脸上看见了嘲弄的表情。 “该出发了。”又是苏西迩丽雅，她走进来咋咋呼呼地喊道。 总感觉她在我面前跟在别人面前很不一样，就像以前说的那样，女神经跟女神的区别。 才转过几条街区，外面主道上的氛围跟略显安静的富人区完全不同，一股子节日的欢腾喧闹汹涌而来，惹得人耳朵都嗡嗡作响。 这种时候携带身着盔甲的护卫按帝国传统并不合适，大部分贵族也都是便装打扮跟着诸多食客一起参与到节日之中，我们同样如此。 路上还会碰到不少熟人，比如说盖娅一家，蒂塔和小盖娅开开心心地跑过来跟我叽叽喳喳，至于她们的大姐姐，已经嫁人所以并没有出现。 记得大姐姐当初有些喜欢马库斯，不过那一开始就注定是份奢愿。盖娅她们家只是巴提尼亚的地方中小贵族，而马库斯是我们卡兰迪尔家的长子，父母明显不会同意，实际上，母亲一直打算在帝都的老牌贵族中给马库斯挑选对象，只是可惜遇到了现在这种局势。 大姐姐一年前嫁给了一位还算门当户对的巴诺斯特城本地贵族，听蒂塔的消息，最近应该正在怀孕当中。 至于蒂塔，其实她也在贵族女子学院上学，不过她的评估没我的高，所以还在低年纪，校内跟我的交集并不多。 小盖娅真有段时间没见了，此刻也长高了不少，只是依旧稚气未脱。 而两位母亲则在一旁亲密交谈着，不过我忙着应付两个活力十足的小丫头，没空注意她们的内容。 “你看，你看，这是我好容易才买到的。”蒂塔一边献宝似的喊道玩，一边从她的女仆那接过一个东西，像是某种玻璃瓶。 “这是什么”我凑过去瞧了两眼，随后惊讶地说道：“史莱姆” 好小只，竟然还是粉色的。 “粉红史莱姆，最近很受欢迎哦。”蒂塔说着，又拿出些糕点，小心翼翼地分出一小点，投进了玻璃瓶，又说道：“你看。” 只见那只小小的史莱姆，很是笨拙地探出一小段身体，向糕点慢吞吞挪去，最后又慢吞吞吞噬进去，似乎还打了个饱嗝。 意外的萌萌哒。 我竟然被逗乐了，当发觉自己的‘失态’，连忙摆起平淡的表情。咳咳。 这身体的笑点有点低啊。 没想到苏西迩丽雅也凑起我们“小女孩组”的热闹，很快听见她大惊小怪地喊道：“哇，真可爱。” 蒂塔更得意了，那副小表情看得我又想笑。 “现在这种粉红史莱姆很受小女生欢迎。”她说道。 “是吗，那么哪里可以买到”苏西迩丽雅好奇地问道。 “有专门的史莱姆商人，他们会在花花公子大街上出售这种史莱姆。” 我顿时联系起前些天晚上碰到的那群人，叫什么来着，马利克奥，还是马科里奥？ 后面的主题自然是祭祀游街，内容跟前两次没什么两样。不过让人在意的，就是去年祭典艾勒提西墨出场时母亲的表现。 倒不是说她的反应很明显，实际上光看表面完全看不出来，奇怪的地方在于母亲的手。 “妈妈。”装作害怕的模样抓住她的手，母亲看了一眼过来，随后便把手抓在掌中。 “嗯。”她安慰道，“只是些假扮的。” 既然是假扮的，为何手掌上的力道有细微地变化？尤其是艾勒提西墨出场的时候。 松开手后，自己手上甚至有些黏糊糊的。 “妈妈？”我抬头望去，那是一张看起来很平静的侧脸。 “怎么，还在害怕吗？”她再次看过来，关切的问道。 犹豫了那么一霎那，我放弃某个问题，改口说道：“没什么。” “奇怪的孩子。” 这次我有机会跟去见识所谓的献祭过程，远远地看见那头一路风光无限的壮美公牛最终在几位助祭的协助下，被祭司熟练地放倒，后面就看不大清还有什么仪式步骤了。 这次是由苏西迩丽雅弄到所需的神圣材料，之后便又是作为新年伊始的家庭祭祀环节，类似当初盖娅家那样，母亲主持，身为长女的姐姐一旁协助，而我只能再次乖巧地伺立着当起背景板。 这时的仪态要求还特别高，甚至比礼仪课还严格，在帝国人看来，这种场合失礼即是对神明不敬。 到了祭神表演环节总算舒服了一点，再怎么样也比一动不动当木头人老久要好。 另外母亲的表演可是很少有机会见识到的，妈妈真不愧是妈妈，毕竟以外公家的底蕴，所受的教育那自然一点都不含糊。 新年过了这一部分，接下来还有我更头疼的宴会部分，一些贵族家庭会宴请其他人。我们家受到了不少邀请，母亲取舍了一部分，同时我们自家也打算举办一次宴会。 真可谓还有几场战役要打，躺在床上，不禁陷入了苦恼之中。 第三百五十章 业余祭司 幸好母亲还知道给我们放松一下，中间给了我们自由支配的一天。这天早上，苏西迩丽雅开开心心地跟她的朋友们出门逛街去了。 我没兴趣去参加一群大姑娘的聚会，她们感兴趣的话题我可提不起兴致。可惜安洁莉娅和蜜涅瓦回她们家族里去了，最后我只好约了几个魔法公共课上比较谈得来的同学出来，起码有着共同的话题。 实际上我还约了瑟蕾娅。 “真高兴你邀请我。”在碰头的地方，她竟然第一个到，看见我也到了，乐呵呵地迎了过来。“那天在温泉你们怎么匆匆忙忙就离开了” “我母亲有急事。”找了个理由搪塞过去。 约好的同学的陆陆续续都到齐，她们对瑟蕾娅似乎很熟，一些人刚见面就问起魔药的事情。 好吧，大部分都是女性比较关心的问题，比如说美颜药膏，魅力香水，爱情魔药诸如此类的，而且听起来，效果似乎比地球上的那些所谓护肤品靠谱多了。 你们也就初中生的年纪诶，对此竟然已经如此积极 “停停停，姑娘们，原料一直不足。”瑟蕾娅有些吃不消她们的热情，连忙喊道。“我们小组制作的药剂根本无法大量供应。” “太可惜了，蓝色史莱姆的产量实在太少了。”一位同学叹息道。 “蓝色史莱姆还是那么少吗”我有些奇怪，“不是有人发现它们是从遗迹出来的吗” “艾尔特丽雅，你的消息太过时了。”另一位同学接道，“现在下面的闲人太多，史莱姆害怕嘈杂，现在更难找了。” “闲人太多”我更惊讶了，“不是说下水道出现怪物了吗为什么还会‘闲人太多’” “嘻嘻，你最近是不是在家闷坏了。”她们都笑了起来。“总督发布了悬赏令，悬赏那些怪物，一具全尸可领到十个金比索，如果活捉更是可达二十五个！” “诶”我眨了眨眼。 “嘻嘻，艾尔特丽雅同学惊讶的表情真是百看不厌。”同学们都笑个不停。 说归说，别动手动脚的。我不着痕迹地挡下几只试图捏人脸蛋的魔爪。 今天的项目也没什么特别的，既然都是魔法课上的同学，那么自然就是去逛魔法大街，内容无非是掏书，掏魔法道具，以及购买一些魔法材料，有时间的话还去听听试听课。 可惜这次那个讲人体本阵的年轻人不在。 “这位小姐你打听那个人做什么”在当初那个教室，一位中年人疑惑地看着我，“听说他在这里连房租都交不起了，已经有段时间没来了，也不知道是回老家还是另找出路了。” “是吗。”我有些遗憾。 “魔法，”中年人摇了摇头，“魔法不是穷小子该学的东西，光材料就太耗钱了。像那样的穷小子应该老老实实找份踏实的工作。” “抱歉，我该走了。”他的话题让我有些尴尬。 中午一起吃过午餐，一行人最终拐进了一个平民区的宅子，尽管这不是贵族府邸，但面积也不小，看来也是什么富裕平民的房子。 这里就是古代魔法女神信仰的秘密结社，此次算我第三次来。 “真是贵客。”进了内庭，一位穿着‘复古’服饰的儒雅年轻人出来迎接我们，他算是最早的发起人之一，现任祭司。 尽管只是些业余水平。 “但是现在是白天，这不是与魔法女神沟通的好时间。”年轻人又说道。“最好是月圆之夜。” “没办法，我们可没那么多晚上时间溜出来。”同学们摇了摇头，大家都家教甚严，可以自由支配的时间的确不多。 年轻人笑了笑，表示理解，最后他又带着我们参观他们的藏书处，大多是些关于古代魔法的资料，尤其是关于魔法女神的。 我前两次就在书架上看见过自己匿名写的那几本，莫名的有些羞耻，不过幸好这里谁也不知道我就是那位作者。 虽说是白天，但大厅里依旧还是有不少信众，基本上都是些年轻男女，我们的加入让气氛更加欢快了起来。 最后不知道谁提议进行降神仪式，尽管‘祭司’再次认为时机并不合适，但架不住以年轻人为主的群体总是容易冲动，‘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还真是任性。 毕竟是结社的会馆，场所和所需道具都有现成的，加上人多，很快仪式就在鼓噪中被布置起来，看得我都有些无语。 简直就跟玩闹似的。 不过我倒是不反对，正好可以看看他们的‘业务水平’。前两次同样都是白天来，没有机会见识他们的降神仪式，一直有些遗憾呢。 他们的操作步骤应该是按我写的那套为准，模仿得可圈可点，然而这没什么用，一连换了多位召唤者，依旧一点效果都没有。 “女士们，先生们。”身为‘祭司’的年轻人苦笑着说道，“我们的时机并不合适，这样的结果并不奇怪。” “没有关系，我们都应该试试。”我的一位同学依然兴致勃勃地说道，她显然只是把着作为练手的机会而已。 ‘祭司’继续苦笑着，但他无力拒绝一群花季少女的请求，最后只能无奈地任由她们折腾。 怎么看都像是业余性质的社团，祭司毫无权威可言。我突然有点同情起他来。 “艾尔特丽雅同学，你不上去试试吗”瑟蕾娅问道。 “我看看就好啦。”反正在家经常召唤那位女神，我并没有同学们那种练习的兴致。 “去嘛，去嘛，艾尔特丽雅同学。”另几位同学也唆使道，“大家都试试才有趣。” 她们兴致都这么高，特立独行就有些格格不入了，反正是白天，没什么效果，就当是跟同伴保持一致的行动好了。 “利亚娜。”我喊道。 “是的，小姐。”我的贴身小女仆应道。 “这位小姐，你不用我们专业的灵媒吗”祭司问道。 “我比较习惯自己的女仆。” “好吧。”祭司妥协了。 中间的步骤跟其他人没什么两样，这套本来就是以我自己的操作流程为范本，只是有些发展出乎了我的意料。 仪式完成时，利亚娜的眼神明显不一样了。 第三百五十一章 神恩 这的确是女神降临的迹象，利亚娜脸上出现了我熟悉的神情。 真没想到白天也可以。 只见她对着我说了几个字，但嘴巴动了动，却没有听到任何声音，然后就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又失败了，那么大家先到此为此吧。”祭司拍了拍手。 让人帮忙把利亚娜扶进一个房间休息，我跟过去查看情况。脸色正常，呼吸平稳，看起来就跟睡着了一样，应该没什么大碍。 确认之后我松了口气，打算再去大厅里看看，起身时手腕却被人拉住了，扭头一看，正是利亚娜。 她有些虚弱，但眼神依旧很奇怪，心头一动，我把耳朵凑到利亚娜的嘴边，总算听清了一句话。 “今夜召唤吾。” 闻言微微一愣，立起身来看着床上的小女仆，她的嘴角少许扬起，随即消失不见，呼吸绵长起来，似乎真的睡着了。 好吧。 今晚的月亮很圆，带着朦胧的光晕，不过我没心情欣赏，而是等她升到期待的位置。 “时间差不多了。”放下手中的观测仪器，转头示意做好准备。 自己的房间里依旧只有利亚娜和奥拉，其他女仆都被我借故打发走了。 正确的时辰效果明显比白天显著，不久降神阵中的利亚娜低垂的脑袋抬了起来，脸上带着笑意。 “吾之眷顾者，汝做的很好。” “您过奖了。” “时隔几千年，亲见吾之信徒，甚让吾感动。” 参加了两三次，怎么看都像是群吃饱没事干的少年少女在玩什么迷信社团，女神你未免也太容易满足了吧。另外这话听起来，怎么感觉那些人从没成功召唤过。 还真是……不知道让我说什么好。 “然则彼之祭司空有热诚，却乏足够之资质，及相符之磨练。”女神叹了口气。 我不知道该怎么接下话，那位祭司明显就是草台班子，说是cosplay也无不妥。 “如果吾未跌落神坛，其等祈求自然可以得到吾之回应。只可惜……” 我静静地等待下一句。 “吾之眷顾者。”这时女神的声调提了起来，她对着我的眼睛，缓缓说道：“吾期望汝能引领彼等。” “诶”我有些意外，但没拒绝，“怎么做” 女神笑了起来，说道：“很简单，在众人之前召唤吾。” “问题是，我不大方便出去啊，尤其是合适的时间。” 就算‘早睡’变作猫出去，及时赶到结社场所依旧很难。 “没问题。”她点点头，“还记得吾许诺之赏赐。” “鸮” “没错。” 把窗帘拉开，让自己沐浴在皎洁的月光之下，按照女神所说的步骤进行，在熟悉的失重恍惚中回过神来，发现被自己的衣服盖住了，好容易才从里面挣脱出来。 哦，这腿脚变成了爪子，胳膊也变成了翅膀。由于已经有过多次变形经验，我很平静地低头打量着自己的新模样。 我的镜子在哪里 “小，小姐”奥拉不知所措的声音在头顶响起，“你们，到底做了什么” “别担心。”利亚娜的声音再次飘来，“只要按正确之步骤进行……” 她还没说完，我就已经按操作变了回来，比变形戒指还简单嘛。 而且也是某种天然状态。 “小，小姐”奥拉的语气明显被我吓到了，她的这种活见鬼的表情还真是少见。 “奥拉，我没事。”我摆摆手，示意女护卫放心。 就是有点冷。 “万能的女神啊，”我想了想，决定提出个关心的问题，“能不能变出衣服来” “为什么”她反问道。 “这样有点……” “凡人的羞耻心吗”女神笑了起来。 软磨硬泡的结果是个很简单的魔法，甚至没有正式的名称。其实就是召唤一件不知从哪冒出来的衣服套在身上，有点类似帝国常见的那种连衣裙。 这效果也真是简单，不过终归比什么都没有要好。没办法，我的魔铠术虚有其表，完全没有实感，顶多糊弄糊弄别人，自己身上凉飕飕的感觉怪羞耻的。 “注意，吾之恩赐需要月光，类似充能，离开月光，满能之态汝只能维持半个时辰。” “需要充能多久。” “等时。” “不同月相的月光效果不同吗” “当然，满月效果最佳。” 等到谈的差不多，利亚娜老样子事后晕。 我再次变成猫头鹰，这次变形会飞，让鸟很是期待，心情逐渐兴奋起来。 然而扑腾了半天翅膀，尴尬地发现自己并没有飞起来。那边刚把昏睡过去的利亚娜安置好的奥拉重新回到房间，她看着我，表情似乎有些啼笑皆非。 我突然有些恼羞成怒。 就是落水母鸡一样满地扑腾着，一些羽毛飞得满屋子乱飘，最终我放弃了平地起飞，干脆先一跳一跳地往镜子前跳去。 哦，又是一身白毛的动物，一只白色的猫头鹰，模样嘛，说可爱就又有点自卖自夸的嫌疑，但事实就是这样，我也没办法。 总之先熟悉一下操作，当然不是wsad之类的那种，比如先歪一下脖子，‘我是沙雕’的那种，然后转了一圈脖子，厉害了，不愧是可以转二百七十度的猫头鹰，这种感觉我很难跟你讲。 不过我真的好想飞。 歪着头看向奥拉，试图让她协助我，然而傻乎乎的暗示没有得到正确的理解，最终只能无奈变回人形，用人嘴说道： “奥拉，当我变形之后，你把我抱到高处，我要练习飞翔。” “好的，小姐。” 我有点了解幼鸟学飞是怎么回事，它们也不是生下来就会飞的，同样需要大量的联系和努力。 “小姐，该睡觉了。”一两个钟头之后，奥拉提醒道。 我大幅度地来回摇了摇头。都有点感觉啦，今晚要是飞不起来，恐怕这一晚上就睡不着。 又经历了几次失败，可喜可贺，终于能从这个柜子上扑腾到对面墙角，而不是直接摔下来。 “小姐，您没事吧” 扇了扇右翅，表示自己没事。我还可以再试几次。 此时的兴心情很不服气啊。 第三百五十二章 女司机 或许飞翔有点像学游泳，感受流体对控制很重要。在经历了不知道多少次的摔落和撞墙之后，总算不是野鸡那般胡乱扑腾翅膀，而能比较优雅地飞到对面的柜子，就像一位淑女一样。 胡说，淑女才不会飞。理智依旧不忘吐槽自己。 讨厌闭嘴。 终于能在房间里盘旋那么几圈，心情自然激动莫名，就差热泪盈眶，一切辛苦都是值得的。 刚刚学会节奏，注意力几乎都在身体控制上，勉强做到把握方向，就像一位刚出道的新手女……不对，司机。好容易才分出一些感知去观察自己的房间，不一样的角度感受可跟平时很不相同。 真的好高。 地上和某处柜子的墙头有几个枕头，那是贴心的奥拉在‘事故多发地’特地准备的软垫，不然这张脸都要摔肿了。要知道，猫头鹰脸大，按照墨菲定律，自然总是脸部先着地。 这才不是心态女孩子不女孩子的问题，再怎么说，摔丑了总是不好的。 很快我发现一个问题。 怎么以正常一点的方式落回地面？ 此刻不在原来的落地或者撞墙轨迹上，恰好落在那些看起来小小的枕头难度有点高的样子。 怎么办？突然有点怕，心情慌张起来，照这个速度撞下去，脸肯定会疼的。 这该死的翅膀连捂脸都费劲。 有时候感觉这姑娘的脑子爱钻牛角尖，甩开乱七八糟的想法，力图摆脱思维定势和局限性，世界顿时变得豁然开朗起来。 不是还有自己那张大床嘛，做机场正合适。 重新转了一圈，勉强调整方向，做好着陆准备，跑道就在前方！ 堪堪落入床铺之中，可能刹车操作还有那么点小问题，因为惯性又在其中翻滚了几圈，过了好一会，我才闹清楚到底哪边是上哪头是下。 圆鼓鼓的鸟身又滚了半圈甩了甩大脑袋，晕乎乎地变回人形，鸭坐着探起身。 新年时节的夜晚终归有些冷，忍不住打了几个喷嚏，连忙拉过被子缩进去。 “小姐，您变回来了”奥拉说道。 为什么总觉得她有种“倒霉孩子总算玩够了”那种松了口气的庆幸。 “现在几点了”从被子里探出小脑袋，瓮声瓮气地问道。 “快午夜了。”奥拉看了一眼房间的水钟。 那的确有点晚了，时间管理是很重要的一环，我一声叹息，只能放弃继续练习的打算。 其实还有更现实的原因，随着时间的推移，月光已经洒不进房间了，以自己现在的技术，我又不大敢直接飞到外面去。 那时候摔下去，可不只是担心脸受伤的问题。 “晚安，奥拉。”心里做好决定，于是我说道，“还有利亚娜。” 练习的几个小时里，利亚娜早已从昏睡中醒来。 “晚安，小姐。”她们向我行礼，缓缓退下，语气中带着发自内心的高兴。 做了一个乱七八糟的梦，前面还是欢快地当着一只鸟，自由自在地在空中翱翔，不知道什么时候场景切换成了鸟窝，里面还有几个鸟蛋。 睡梦时还没觉得有什么问题，但醒来后越想越觉得不对劲。总不至于是自己的下的蛋吧 话说边上另外一只凑过来的猫头鹰是什么角色 蹙着眉头纠结了好一会，最后决定不要浪费时间，不过只是个梦而已。 谁说我在梦里一定是雌鸟而不是雄鸟 这时苏西迩丽雅嚷嚷着推门进来，“今天怎么还没起床” “嗯”我愣了一下，“现在什么时候了” “太阳都晒屁股啦，大懒虫！”说着苏西迩丽雅还走过来，一把掀起我的被子。 刚起床的时候还有点反应迟钝，只是觉得有点冷，身子暴露在空气里，顿时起了一地的鸡皮疙瘩。 被子重新落下，我依旧有点懵，只见她凑过来，神秘兮兮地笑道：“原来艾尔特丽雅你喜欢这么睡啊” “嗯”此时大脑缺乏足够血糖，不大明白她指什么。 “放心，我不会告诉妈妈的。”苏西迩丽雅站起来，继续说道：“快点起来，今天我们还有事。” “什么事” “要为宴会做准备，我们还需要外出。”她像是想起了什么开心的事情，“我们要去请城里最有名的厨师和糕点师。” 好吧，本来这事不需要我们亲自出马的，但作为第一次亲自操办宴会，苏西迩丽雅显然决定在一些重要事项上亲力亲为，甚至可以说有点兴致勃勃。 可能，还跟吃的方面有点关系。 作为一位‘成年人’，姐姐受到的限制明显少了很多，在向母亲告备之后，我们姐妹俩带着随从出发了。 马车上苏西迩丽雅拿出本子还在那安排，她的两个贴身女仆细致地进行补充。 “我告诉你哦，这位大厨我在同学家的宴会上见识过的，他做的烤肉可是一绝。” “还有这位糕点师，上个月我才发现的，味道简直棒极了，相信我的朋友们一定会喜欢的。” “这些水果在现在这个时节非常珍贵，这是我特地拜托他们给我留下来的。” …… 看起来姐姐大人相当兴奋，一路上有些喋喋不休。 “姐姐。”我提醒道，“你口水都快挂出来了。” “啊”苏西迩丽雅连忙拉开扇子挡住连，同时对她自己的女仆喊道，“快擦擦。” 她的女仆还真拿出条手帕在那边点了几下。 呃，其实我只是夸张了一点而已。眼睛转了一圈，呵呵呵。 “饮料的话……这些美伊的果酒应该不错，我们可以多订购一些。”不过她似乎没注意到我的表情，自顾自跟随从们商量着。 “是的，小姐。” 就这样，我被姐姐大人拖着跑了大半个巴诺斯特城。她倒是挺会变脸的，面对不同地位和性格的人变换着不同的表情，应付起来游刃有余。 还真有点不大习惯她在外人面前表现出来的贵族大小姐姿态，就像另外几个人，有点陌生。 “怎么了”往回赶的时候，苏西迩丽雅总算不需要再把心思放在任务上，她放松了很多，总算注意到我暗中观察的举动。 “没什么。” 反正她是此身的亲生姐姐，这血缘上的纽带是不会改变的。 第三百五十三章 翱翔 苏西迩丽雅兴致勃勃地准备着她的宴会，我全程旁观，倒也乐得轻松。实际上，还见识了不少有趣的专家。 虽说都是些关于吃方面的。 回到家后，姐姐大人向母亲汇报今天的事项。母亲大人静静地听着，跟之前大整理时一样，从不打断，而是等人先把整套思路讲完，再缓缓提出自己的建议。 从小到大没少见母亲操办宴会，现在听来依旧感觉水很深。预算的分配和人员的安排不说，宾客的喜好，包括相互之间的人际关系，就需要花费极大的心思。 让一对仇人在宴会上见面会是场灾难，而且有时候这种仇恨未必为人所知，帝国历史上不乏失败的先例。 当然这种情况比较极端少见，不过有些人之间存在各种小矛盾很平常，了解不足很容易让快乐的气氛蒙上阴影，所以想要举办一次成功的宴会，需要对指定的人际圈有着足够的认识。 不过苏西迩丽雅的这次新年宴会人际关系并没那么复杂，大抵是巴诺斯特城本地的贵妇以及她们的女儿，而且以女子学院高年级学生为主，大多也算知根知底。 反正我只是坐在那里，静静地听着身旁母女两的安排细节讨论。 怪无聊的，果然还是冒险适合我。 看两人的架势，一时半会还谈不完，不得已，我只好提前告退。 母亲看了我几眼，倒也没什么不高兴，只是点点头。 “跟你姐姐出去也一天了，今晚早点休息。” “是的，母亲。”乖巧地应了一声，施施然退下。 怎么可能乖乖早点休息呢这几天天气不错，庭院里月亮已然高高悬在空中，银色的光华洒遍大地，让我回屋的步伐都欢快起来了，甚至于快蹦蹦跳跳。 “奥拉，别让其他人进来。”在房间的门外，我对保镖们说道，“如果是母亲和姐姐，要注意提醒我。” “是的，小姐。”她有些无奈地留在了门口。 利亚娜跟在后面，她甚至开始把一些软垫抢先放在‘事故多发地’。我本来想出声阻止，但犹豫了一下，并没有说什么。 面向内庭的窗户很大，拉开窗帘之后，皎洁的月色顷刻铺满一大块，也把我拥在其中。 月亮啊，赐予我力量吧。 再次被自己的衣服盖得喘不过气，好容易才在小女仆的帮助下从里面挣扎出来。被人抱着放在昨晚的柜子上，心想或许下次变形要先去掉这些碍事的纺织物。 飞行的前两次手感还没恢复，依旧是‘坠机’的结果，但随着经验的复苏，很快就又成功保持了优雅……虽说撞墙部分不那么优雅。 而且角度偏离了预计轨道，那地方没有垫子，我用该死的翅膀捂着脑袋蹲在那瑟瑟发抖，有点疼。 感觉自己的眼泪都快挂下来了。 可恶，我就不信了。此身好歹也是学霸，怎么可以认输。 房间还算大，足够一只猫头鹰在里面打转。家具上的杂物多半已经收起来，这让我的四处磕碰没有造成太大的混乱。 猫头鹰的飞翔很安静，这是我的一大发现，而且翅膀的每一次扇动，都能感受到身后的湍流对自己产生一股推力，向上和向前。 留意气流的变化，控制翅膀扇动的方向和力道，不但可以加速，甚至可以做到减速，这让我对刹车有了一定的心得，由此着陆总算变得可以接受，不再是滚翻一两圈，而是只滚了半圈。 可喜可贺。 再次落在床上，惯性作用下向前蹦跳着，最后扑倒在地。好极了，新的进步，这次连翻滚都没出现。 我果然是很强的。 志得意满之下，局限在房间内变得有些难以容忍，于是我变回人形，对小女仆说道：“利亚娜，把窗户打开。” “小姐，您这是要”她闻言有些吃惊，随后变得担忧。 “没关系，我已经会飞了，着陆会飞回来。” “可是……” 可怜巴巴地看着她，最终利亚娜吃不消了，老老实实把几扇窗户全都打开，外面清凉的空气顿时汹涌而来，让人有些哆嗦，连忙变成猫头鹰。 飞羽下面的绒毛比人类退化的寒毛强多了。 “小姐……”利亚娜还想说什么，但后面我就已经飞了出去。 哇哦，这才是自由的感觉！等到回过神来，这高度却让自己有些晕眩，心头扑通扑通，连忙降低下来，同时还有些担心会辩不明方向，认准自己房间的灯火只敢在顶上盘旋。 又是几周之后，随着飞翔益发熟练，有能力分心观察起环境。这种居高临下比猫形态更具优势，整个自家庭院可谓一览无遗，猫头鹰的夜视能力同样出众，只见小女仆正探出头在那盯着我看，甚至可以直接看见后庭客房的灯光，母亲和苏西迩丽雅似乎还在那里。 如此高度的俯瞰几乎不用担心迷路，心情放松下来，胆子大了很多，最终拍拍翅膀，往客房那边飞去，飞得近些，又在那边的窗外转了几圈。 不久之后胳膊有点酸，一开始我是打算飞回去，但看着后庭的几棵大树，心头一动，认准一根树枝落去。 第一次速度依旧没及时刹住，冲的过猛，爪子抓住枝条之后继续往前扑去，于是在空中翻滚了几圈，好容易才凭借机智的反应重新飞了起来。 不过吓得不轻，连带飞得歪歪扭扭。 记得猫头鹰幼鸟学飞，很多会从树上一直摔倒地上，还得自己爬回树上。我就不信自己比鸟还笨。 有惊无险了几次，立足枝头的时刻浑身充充斥着满足感。鸟爪还有个有趣的特点，它们天然是紧握的，所以长时间抓紧树枝很轻松，相反松开才需要花费额外的力气，我笨拙地挪了挪位置以便让自己能够看清客房里的情况。 她们果然还在那里。 不过比起视力，猫头鹰的另一个优势是敏锐的听觉，据说雪地之下田鼠的动静都无法逃避它们的追踪，那么听清房间里母女俩的对话自然不在话下。 好厉害！简直是偷听利器。亲身感受到这种近乎作弊的能力，我依旧很是咋舌。 可惜里面的内容跟我离开前没有太多不同，听了一小会便失去了兴趣。 还是先回房间吧，不然莉亚娜要担心死了。 绕着自家的庭院飞了个来回，又往上爬升，看着盒子一样的房子越来越小，最终整个起伏的街区尽收眼底，依稀的轮廓下灯光如珍珠般散布其上。 心头紧张和兴奋混杂起来，肌肉僵硬，又微微颤抖，抬眼往上一眺，银盘般的月亮就在那里，沐浴在光华里，我鸣叫了几声，说不出的畅快。 第三百五十四章年新冒险 “小姐，小姐，你可回来了。”飞回到自己房外的窗前，只听小女仆喊道。 感觉都快要哭出来了。 变形出去又不是头一回了，她明明知道的，怎么还这么大惊小怪的？勉强落在窗台上，我哭笑不得看着紧张不已的小女仆。 “小姐飞得那么高，好担心您会摔下去。” “……”，怎么说话的 看来在屋里的表现给人留下了糟糕的印象，或许该展示一下自己的成长性，让她对我信心多一点。 从窗台上往里一蹬，翅膀扇动，回旋转了半圈，减速！ 你看，现在终于掌握了减速，还可以后退，熟悉了气流的变化，甚至可以做到悬停。 简直棒极了！感觉身体里有股洪荒之力正在汹涌而出。 看利亚娜的表情就知道，那目瞪口呆的小模样让我心里美滋滋。 “小姐，您真的掌握飞行了？”她似乎依旧不敢相信眼前的景象，那张小嘴半天合不拢，不过很快眼神变得艳羡起来。 人类往往渴望能飞上天，希望像鸟儿一样自由自在地飞翔，现在我可以变成鸟儿，的确值得羡慕。 往后退了一小段距离，旋即调转方向，倾斜着在屋子里滑了一圈。猫头鹰的羽毛应该很特殊，即使扇动着翅膀，你依旧听不见任何声响。 完美的无声杀手，田鼠们死得不冤。 利亚娜随着我的轨迹而转动，不久她轻轻笑了起来，直到我‘优雅地’落在一个柜子上。 进步速度真是肉眼可见，不是吗。我得意洋洋地把脑袋扭到人类做不到的程度，眨了眨眼。 “那，小姐您可以睡了吗？”莉亚娜问出她关心的问题。 啊，怎么可能，刚学会开车的新手正是对开车这件事充满热情的时候。变回人形，以一个不大优雅的姿势趴在柜子顶上，回答道： “你可以先去睡觉了，我还要再玩一会。” “可，可是……”小女仆又快哭起来了，最终她似乎想到了不错的理由——“要是夫人进来了，而小姐还没回来怎么办？” 现在的时辰尚早，或许还真有可能，我思索了一会，只好说道：“我去去就回，不会花费太长时间的。” 说完也不等人继续说什么，再次变成猫头鹰，至柜顶一跃而下，随即展翅拍了两下，后方的湍流把自己推了起来，很快便从大开的窗户里飞了出去。 巴诺斯特城的风儿啊，送我到群丘之上吧。 飞行的速度远非腾挪跳跃可比，夜风在耳边呼呼作响，只是缺乏阻拦物的空中这些流体的力道比预想的更大，让悬停很是吃力，我不得不顺着流向在高处盘旋着，试图在家附近记下足够多的标志物。 作为字面意义上的菜鸟，扇动翅膀的效率有些低，不久胳膊就有些酸胀，只好找了跟根起来牢靠的树枝停了下来。 休息了一会便往山下飞去，只是飞飞歇歇的。尽管如此，速度依旧比猫形态快很多，还能看到不少猫形态没注意的地方。 无意中还发现皮卡丘在某家屋顶上跟它的后宫及廷臣们会面，那副德行跟我当初在院子里发现它时没什么两样，依旧臭屁得很。 大概是注意到空中的我，皮卡丘往此望了过来，但很快就失去了兴趣，之后又站起来，率领着一帮子猫咪沿着墙壁巡视起领地。 好吧，其实我也还有其他事情，没空管它。 用比以往短很多的时间来到夏库拉所在的公寓附近，落在一棵树上寻找那扇窗户。 嘿，灯亮着。 飞到窗前，才发现窗户关得严严实实，没办法，准备用鸟喙去敲响几声动静。 只是临时有些想法，看了看偌大的窗台，先变回了人形，然后才又变成了猫。 真麻烦，就不能直接从猫头鹰变成猫吗。我忍不住抱怨了几声。 用爪子挠了挠窗户，一次没得到回应，只得又多挠了几次，弄得动静不小，并且喵喵叫了两声。 踏踏踏的脚步声总算来了，窗户被打开，里面的确是夏库拉那丫头，只是她看见我有些意外。 歪着头看她的蠢样，然后自顾自跳进了里面。 “大小姐？”夏库拉不确定的嗓音在身后响起，我一边解除变形状态，一边召唤魔铠，在胳膊腿脚重新恢复的同时，一些宛如黑雾一样的东西裹绕着身体，最终变回小女孩的时候已然一副拉轰的打扮。 很棒的出场，不过这次没挡脸。 夏库拉静静地看着我的表演，而我也没有回话，保持着之前帅气的出场姿势一动不动。 对了，女神附赠的衣服还没召唤出来。魔铠术没有实体，根本没有保暖价值，怪冷的。 于是连忙补上，一键自动穿衣的感觉还真不错，至少暖和多了。 “我说大小姐，才过新年的，你怎么又跑出来了？”只是听见假小子大呼小叫的。“而且今天还这么早？” “有什么问题吗？”我说道，“对了，前些天晚上你去哪了？” “哪天？” “反正就是年底前几天，你最近在忙什么？”我自顾自找了个椅子坐下，继续问道。 “那几天的话，我应该都在下面。” “怎么，你肯跟奥库维安合作了？”我有些好奇地问道。 夏库拉厌恶地摆摆手，说道：“才不是，我只是从安洁莉亚大小姐那接了个任务。” “什么任务？” “帮她在遗迹里找一些东西。” “什么东西？”感觉自己都快成好奇宝宝了。 “这事你可以直接去问她，我也不清楚那到底算什么。” “哦。”我想了想，又问道，“冒险者公会怎么允许你们进去寻找这些东西？” “哼，安洁莉亚大小姐也入伙了，她现在是冒险者公会的高级成员之一。” 哇哦，安洁莉亚的行动力再次让我惊叹。 又问了一番关于遗迹探索的进展，看起来他们的步步为营策略还算成功，到目前为止已经控制大半，直到那条爬行者墓龛通道。 “那些邪灵半成品不是挺好对付的嘛？” “普通人可不敢过那条通道，他们都吓坏了。”说完夏库拉玩味地盯着我，笑嘻嘻地说道：“大小姐你的胆子比不少男人还大。” 我笑而不语，只能说这胆子还真是被吓大的。 相比起来，怯场的毛病倒是一点改善都没有，一想到这，我又幽幽叹了口气。 第三百五十五章 窃贼 今晚并没有跟夏库拉一起出去的打算，来此无非顺路罢了。 只是临走的时候又想起些事情，于是说道：“对了，麻烦在西南方向街区的屋顶上帮忙找一下东西，我上次的装备扔那了。” 虽说不在乎衣服，但靴子，背包和棍子还是很喜欢的，而且背包里还有一些小东西，如果还能拿回来最好不过。 “哦”夏库拉愣了一下，之后哈哈笑了起来：“所以那天大小姐你独自出去了到底遇到什么状态让一位小淑女连衣服都不要了” 这话说的多容易让人误会，我白了她一眼，语气平淡地回道：“遗迹里的怪兽。” “那种东西怕光，大小姐你有那么亮的灯灵，完全应付得过来啊。” “一言难尽，灯灵没光了。”我摊摊手，“而且怪物追到地面上来了。” “哦。”这回假小子来了兴致，“然后大小姐你就变成猫逃走了够狼狈的啊。” 说着还杠铃般地大笑了起来。 “你都不担心我吗”我有些不开心地说道。 “我说大小姐，你现在完好无损地站在我面前，我需要担心什么” 好吧，先不跟你计较。接回之前的话题，“我原本还担心那些怪物夜里跑到街上会造成惨剧，没想到它们先被狗发现了。” “有趣，也就是说，那个传言中怪物骚动事件，差不多是大小姐你一手造成的” 我点点头，又叹了口气，“没想到最后来了那么多人还是让怪物逃走了。” “这不奇怪，黑暗是它们最好的保护。”夏库拉耸耸肩。 告别之后变成猫出来，拐过几个角落，先恢复成人，再在月光下变成猫头鹰。 麻烦的操作。 这次是往魔法女神社团的场地而去，只是我发现高估了自己的识路能力，在空中盘旋了许久，悻悻然决定打道回府。 这，这才不是路痴属性爆发，只是街道晚上看起来跟白天全然不同所致，何况跟平时不一样的鸟瞰角度加剧了这种不同。 没错，就是这样，总之，下次先把位置弄清楚一点。如此想着，我的心情转换过来，干脆享受起夜晚来。 在猫头鹰的黑白世界里，如此的皎洁月色，此刻的巴诺斯特城简直披了一层银霜一般。只是时间比我以前出来要早，街头巷尾的行人比预想的要多。 而且比起潜伏在墙头的猫形态，猫头鹰有着更棒的高度优势，再借助出色的夜视能力和听觉，一切仿佛尽在掌握之中，凡人再无秘密可言。 当然，大部分都是鸡零狗碎的生活琐事，特别是打孩子，夫妻吵架之类的，缺乏戏剧性，很多人我关注了一小会就失去了兴趣。 罢了罢了，出来也有一会了，赶紧回去吧，不然估计莉亚娜真要哭了。 刚这样想着，一处宅子的高墙大院外，某棵树下三个鬼鬼祟祟的人吸引了我的注意了，落在附近听了一小会，的确是几个窃贼。 不专业啊，要入室行窃，怎么也得月黑风高的，竟然选在这种月色美妙的时晚上下手我在树枝上忍不住嘀咕着。 “喂，你们看，那只猫头鹰一直盯着我们看。”一个弱弱的声音似乎有些犹豫，犹豫着说道。 “没用的胆小鬼，你真是老鼠当久了，连猫头鹰都怕。”另一个人哼了一声，以尖细的声音奚落道。 “真的，我总觉得那畜牲的眼神让人不自在。” 闻言差点嗤笑，猫头鹰的眼球不能转动，所以只能整个脑袋来转，这能有什么眼神啊做贼心虚成这样，对了，竟然还骂我是畜牲 “看你这怂样，待会别进去了，在这望风。”第三个人同样数落道。 “今天月亮这么亮，我们还是先等几天吧” “老大等不及了，要不你去跟他解释”尖细嗓音问道。 弱气包不吱声了。 “一会望风别自个跑了，不然你死定了。”尖细嗓音又警告道。 “知道了，知道了。” “卫兵短时间内不会再来了，要进去快点。”第三人提醒着。 这几个人似乎还用什么钩爪之类的东西，很快两个人就沿着钩在墙头的绳子矫健地爬了上去，很是熟练。 在绳子被收了上去之后，留守外面的弱气包左看看右看看，最后盯着我看了好一会，这才又躲进某个阴影角落的灌木丛里。 我悄无声息地飞进了院子，停在里面一棵树上，慢悠悠地观察两个窃贼的行动。 这应该是间富裕平民的宅院，也有两个院子，虽说不大，但里面的布置还是颇具品味，不过似乎只有些家庭奴隶，并没什么护卫，这让不速之客轻轻松松躲了进来。 敢情是仗着艺高人胆大啊，看两人很是老道地绕过几个奴隶，摸进了一间无人的房间，不一会又从里面出来，看那动作中透露的心情，估计是得手了。 飞到了院落中最高处的屋顶上解除变形，看着他们踩着院子的墙头轻手蹑脚的动作，准备给他们来个大惊喜。 然而刚凑近些对着目标区域施展了油腻术，这时不知道是他们直觉过于敏锐，还是单纯我运气不好，其中一人回头望来，直接跟趴在屋顶上的我对上了一眼。 为了施展油腻术，我可以说跟的有点近，而且如弱气包所说，今晚的月亮如此光亮，屋顶上的我同样狠显眼。 “嗯？”明显看见对方一愣，随后他拉了一拉身边的同伙，两人一起看过来。 但他们的下一步并不是选择向我发难，所以准备逃之夭夭。 明智的选择，在他们刚在墙头往前跑出两步，只听哗啦啦一阵，两人直接摔进了内院。 还是叠罗汉那种。 宅院里顿时有人闻风而来，首先来的是个女奴，当她发现院子里有两个陌生的可疑男子时，于是当仁不让地尖叫起来。 “啊——” 夜晚的宁静被打破，周围顿时杂乱起来，更有一些脚步声人往声源地跑来。 此刻两个窃贼早已爬起，看他们的架势，第一反应大概是想去制住女奴，但迟终归了一步，在后者发声之后当机立断，分头往两侧跑开。 诶？还趴在墙头的我则有些犹豫，不知道该跟上哪个比较好。 这时又有几人跑进这个院子，是两三个男**隶，但他们没有及时看到两个窃贼的身影，只是疑惑地询问女奴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有、有有贼！”却听她结结巴巴地喊着，话都说不利索。 “有贼？”其他人吃了一惊，连忙追问去哪了。 女仆来不及继续说道，一位眼尖的奴隶倒先发现了屋顶上探头来不及缩回去的我。 “在那里！”他喊道。 哦，该死的月亮。 第三百五十六章 谎话 “人呢”墙头爬上来几个人，他们寻找着任何可疑的踪迹，然而终归一无所获。 “跑得真快。” “主人，只有只猫。”其中一人往下面喊道。 “一群饭桶，除了吃饭什么本事都没有！”下面有个中气十足的嗓音怒喝道，然后又听他换了一个方向吼道：“布鲁修斯，去看看丢了什么东西。” “是，是的，爸爸。”一个吞吞吐吐的年轻声音应道。 “别叫我爸爸，你个笨手笨脚的败家子！”听起来是个脾气火爆的老人，“跑着去，别以为把我气死了你就有钱养那婊子！” “爸爸，玛莎不是婊子。” “闭嘴，在我眼里她就是个婊子，只要我活着她就别想进我们家门！” 作为举止优雅的淑女猫，我施施然从他们的墙头路过，心说这些人还真是典型的帝国父子关系。 比较起来，此身的父亲印象中很少对孩子发火。好吧，大部分时间我们甚至都看不见他的人影。 或许这反而是好事。 不过现在不是联想起自己父，父，父……女关系的时候。至少……在父亲看来的确应该是父女关系。 或许父女关系不至于像父子关系那么糟。某个声音在脑海中嗤笑出声。 真多嘴，我翻了一记白眼，决定无视。只是被这次乌龙一耽搁，那两个窃贼早已不知去向，心中的挫败难以言表，望着三个窃贼原先聚集的树下叹了口气，此刻空荡荡的，连望风的那个弱气包都不在了。 真失败。 之后还有些不甘心，又变成猫头鹰往高处转了转，俯瞰周围几圈，但同样没有收获，各处的巷道里都没有发现可疑的人影。 对手比我预想的要专业，此刻不得不承认自己低估了人家。 已经丧失了最关键的时机，再转悠下去除了浪费时间别无他用，我只能接受现实，转身往家里飞去。 哦不对，方向似乎弄错了。飞了一会才发现路况有点陌生，再三确认后，最后不得不原路往回飞。好容易找到路径上的一个路标，后面的事情才变得明朗起来。 哈哈哈，这种视角怎么可能迷路呢，刚才只是个意外，只是个意外。我安慰自己。 现在时辰尚早，入室行窃的事情没有再次遇到，归程路上风平浪静。 地上的景象越来越熟悉，等到再次看见夏库拉所在的公寓，那点小紧张的情绪总算平静下去。 到了这里，往上就能看见自家的灯火，再怎么样都不可能迷路。 夏库拉的窗户不再亮着灯。我才不信她是这个点会睡觉的人，估计又是跑出去了。 不过不用管她。 在山下的某处屋顶，皮卡丘看起来还在巡视领地。身后跟着猫咪队伍比我出来那会多了一大截，只是它那气势让我想起黑社会老大巡视的派头。 还真挺像。 飞过它们头顶的那一会，我们再次对上视线，这次它一直盯着我看。 我的心底突然有点毛毛的。 甩了甩头，自顾自继续扇动翅膀，认出熟悉的庭院，翅膀一松往下一落，在合适的高度又张大翅膀侧身滑行，在四方天井中回旋一周。自己房间的窗户依旧大开着，里面的烛台灯影正在晃动。 窗口还趴着我的贴身小女仆。 莉亚娜大概注意到了我飞过的身影，顿时立起身来，往这边寻找着，等到确认无误，连忙张开双臂挥舞起来。 再一次转回，感受着气流的变化调整翅膀，准确地从窗户中间飞了进去。 减速，减速！往前扇动翅膀，最后淡定地落在床铺中间，身姿保持挺拔，就像一只骄傲的淑女。 稍稍往前小跳了几步，不过在可接受范围之内，大体上堪称完美！ “小姐，您可回来了！”如果不是怕惊动其他人，我相信她真的会立刻哭出来。 “别担心，我这不是安然无恙嘛。”我从床上站起来，召唤出那身简单的裙子转了两圈。 利亚娜还真凑过来仔细检查我的状况，闹得我有些哭笑不得。 “好啦好啦，我这就睡了。”我安慰道，“不过先打点热水帮我擦拭一下。” 刚变回来，身上就出了一层汗，黏糊糊的难受。 “小姐，要不您去洗澡吧，浴池里水还是热的。”小女仆建议道。 “妈妈刚洗吗？”我有些诧异。虽说家里不是狠差钱的，但这一大池子热水也不是时刻准备着的。 “夫人和大小姐应该刚刚才休息。” 哦，现在这个时辰说晚不晚，但说早也不早呢。 “那么就去洗澡吧。”想了想，我决定还是蹭一波。比起简单擦拭，当然是洗澡来的更好。 私家大浴室里，母亲和姐姐果然还在泡着。实际上，姐姐正在给母亲按摩肩膀，一副家庭和睦的情景。 “艾尔特丽雅，你还没睡吗？”苏西迩丽雅惊讶地问道。 “大概做了个梦，醒来身上都是汗。”我低着头，心虚地说着谎话。 “真的吗？”先是苏西迩丽雅关心地喊道。过了一小会，母亲的声音才传了过来，“过来。” 乖巧地过去，两步踩进温暖的池水里缓缓蹲下，一直淹到脖子位置，合适的温度差点舒服得让人呻吟出来。 但还来得及做什么，便被母亲一把揽过去，紧贴着软绵绵的怀抱。 “梦见什么了？”耳边几缕调皮的头发被搂到，‘只听母亲轻轻问道。 这种关切的态度让人充满了负罪感，而且撒谎的一大问题，就是一个谎言之后总需要更多的谎言去掩盖，我犹豫了一下，不过有些事情总不能坦白，只好继续扯着谎： “醒来不久就忘记了，只是觉得有点难受。” 这种可怜兮兮的腔调，还真是…… 脸被埋在母亲脖子以下，头被轻柔地抚摸着到了，最后额头被吻了一下。 “别担心，一切会好起来的。” 这种关心让我益发不自在起来，但事到如今，只能继续撑下去。 “嗯……” “这几天晚上就跟妈妈睡吧。” “嗯？”在母亲怀里的我顿时懵逼地眨了眨眼。 不要啊。 第三百五十七章 宴会 “真让人嫉妒，艾尔特丽雅。”苏西迩丽雅再一次念叨，“妈妈太宠你了。” “同样的话没必要重复这么多次。”我叹了口气。 此身从有记忆起，一直感觉母亲对自己格外关注。这种关注让我很不自在，但同时也习以为常，长大后跟其他人有了比较才发现，她对我的态度跟普通的贵族母亲不大一样。 一般而言，贵族子女与其父母的关系，往往还不如她们与奶妈（或保姆）以及家庭教师来的亲密。大部分贵族父母花在亲子互动上的时间并不多，那些看起来具有前途的子嗣可能会得到额外的关注，但也仅此而已。 “我小时候也做噩梦，可从来没这么待遇。”姐姐大人一边给仆人安排任务，一边继续说个不停。“而你还不止一次。” “好啦好啦，你再这么碎碎念下去，就变得跟学院里的厨娘一样了。”我说道。那位可一天到晚尽念叨着鸡毛蒜皮的琐事。 “讨厌，我哪有那么胖？” 关注点跟我想说不大一样欸，我倒了一眼，干脆顺着说道：“如果你继续像她一样吃个不停的话，以后会控制不住体型的。” “才，才没有吃个不停。”苏西迩丽雅连忙把手里的糕点吞掉，然后装模作样地否认。 女孩子爱吃甜点的毛病，估计跟男孩子喜欢‘艺术’差不多，是天性。我看着用折扇盖住嘴巴，眼神飘忽的某人，心里只能呵呵了两声。 不过我没有心情纠结苏西迩丽雅的馋嘴，跟母亲一起睡，意味着晚上我没法溜出去了，简直像被禁足了一样。啊啊啊，刚刚掌握飞行，正是最忍不住手痒的阶段，而且这几天月亮大好，天气也不错，错过了可能要等上很多天。 昨晚为什么就傻乎乎应下来，而不是拒绝呢？此刻的心情可谓复杂。 “你怎么一脸吃坏东西的表情？”这时苏西迩丽雅说道。 “什么？” “原来又发呆了。”她叹了口气。 不得不安分了几天，一直跟着苏西迩丽雅忙里忙外。就算是当吉祥物，偶尔打打下手，提点看法、帮忙使唤一下仆人还是可以的。 平淡的生活一晃而过，很快就到了召开宴会的日子。被苏西迩丽雅拉了着起个大早，又花了很长时间盛装打扮，然后才跟着姐姐大人站在会客大厅等待客人们的到来。 毕竟在巴诺斯特城已经待了两年，加上这里只是个中等行省的首府，本地贵族圈的规模自然远比不上帝都，所以应邀而来的家庭我基本还算清楚，应付起来出纰漏的情况很少。 不过这种程度也足够我们忙活了，忍不住嘀咕当主人果然比当客人累多了。要不是需要注意保持形象，真的好想像猫咪一样好好打个哈欠。 蒂塔两姐妹跟着她们母亲早早来了，后面干脆一直跟在着我。说真的，三个萌萌哒的小女孩站在一起乖乖巧巧向人打招呼，真是挡者披靡，好评如潮。 等到宴会进入正题，客人们散做不同的圈子相互攀谈，很多会是些诸如哲学、文学、艺术之类高大上的话题。以前参加过一些宴会，有些主人甚至会邀请著名学者、诗人或者歌者参加。当然里面也会有贵族圈八卦，或者什么事件内幕之类的话题。 不过作为主人不可以只专注于自己感兴趣的那一块，还必须游走于各处刷存在感，更需要引导活跃气氛。 到目前为止，苏西迩丽雅做的很不错，在那些贵妇面前同样举止得体，谈笑风生。 比我强多了。 “艾尔特丽雅，你怎么了”蜜涅瓦走过来说道。作为我的同学，她自然也在受邀之列，而且还是安洁莉娅带着一起来的。 “没什么，只是有点感叹而已。”看着在人群中如鱼得水的苏西迩丽雅，当年那个牵着我手跑的小女孩历历在目，如今已然可以独当一面，而我在某些地方却没啥长进。 人比人要死，货比货得扔。 老同学笑了笑，没有接话。 大致刷过一遍存在感，我总算不用再跑来跑去，但作为主人之一，现在还得负责招待‘同龄’的小丫头们。 哦，这个年纪也不是人人都那么乖巧的，应付起来一点都不轻松，所幸还有蜜涅瓦和蒂塔两姐妹撑场子，小主人的权威有多保障。 到了最后，蒂塔的粉红史莱姆引起了其他小丫头们的兴趣，她们叽叽喳喳个不停，其中几个人似乎也有这种宠物，干脆凑一起交流起饲养心得，引得其他人羡慕不已。 这时候管家带着一些仆人抱着一堆东西进来了，那些就是母亲让巧匠们制作的精美折扇。 之前苏西迩丽雅，还有她的同学们，全都打着各种花式折扇，本来就刷足了人们的好奇心，加上‘模特’们各个青春靓丽，搭配效果格外出彩，这逼格自然就上去了。 我离得有些远，看得不是很细致，但看那些人的反应，恐怕很受欢迎，不久之后，在场的成年女性们几乎人手一把，一些年轻姑娘更是学着苏西迩丽雅她们的‘扇语’，劲头似乎很足。 “那是什么啊”蒂塔问道。没办法，跟我在一起的小屁孩们没份。 “折扇。”我说道。 “看起来很有女人味。” 嘿，都知道女人味了我抬着眉毛看了一眼过去。 话说那些花式真是娘里娘气，我盯着被苏西迩丽雅和母亲改良设计的装饰纹样颇有些不满。 简单才是美啊。 稍晚一些，我再次跟着母亲和姐姐在宴会上游走，不过这次是有选择性的，是一些需要加强的‘盟友’家庭。 “爱奥多纳啊，真不愧是帝都出来的名媛，实在不是我们这种乡下地方可以比的。”一位贵妇赞叹道，仔仔细细地打量着我们姐妹俩，“你看看，你家的女儿们一出来，周围顿时就黯淡无光。” “您真是说笑了。”母亲淡淡地笑着，商业互吹了一整套，后面画风渐渐，有些严肃起来。 都是些商业上的事情。 “现在内战纷争仍未明朗，帝国海军调动频繁，东部航线很不安全，粮食供应大受影响。”贵妇叹了口气，“恐怕巴诺斯特城的粮食也要紧张。” “如果巴提尼亚总督无力解决粮食问题，恐怕城内的安全就难以保障。”母亲说道，“我真放心不下女儿们。” “实在不行就去城外躲几天吧。” “外面也有流民，庄园里也不安全。”母亲眉头微微皱起，说道，“实际上前段时间我就遇到过些情况。” 那位贵妇凑到母亲耳边，轻轻说道：“可以武装庄民嘛。” 我的耳朵就是好使。 母亲似乎有些意外，问道：“巴提尼亚总督允许吗” “现在治安事件太多，总督顾不过来，对很多庄园私兵化早睁一眼闭一眼。” 第三百五十八章 祖地 母亲沉吟起来，对面的贵妇倒是笑了，只听又说道：“购置些装备，再找些退伍军官进行训练和组织，虽说比不上职业军队，但对付乌合之众是足够了。” 闹得跟地主团练似的。在一边跟对方女儿聊天的同时，我分出一部分注意旁听着，心里忍不住嘀咕。 “跟南方贵族打仗的时候，巴提尼亚不少贵族的私兵就被编入辅助兵团，后来战事吃紧，一些人干脆武装自己的庄客上阵。” “是吗” “真的，建立功勋的都有。”贵妇说着，口气透露着得意，“我家还受到了总督的表彰。” 我偷偷瞄了母亲一眼，她脸上只是带着礼貌的微笑。 之后继续跟着转悠，目的似乎并不一样，一些单纯只是拉好关系，而后面几家应该跟商路投资有关。 鉴于局势，东方和北方的商道现在并不安全，母亲有放弃这些贸易路线的打算，但其他商路我们家并不熟悉，这就需要跟其他人合作。 但有些利益别人未必肯分一羹出来，别看嘴里都客客气气，母亲依旧碰了几个软钉子。 至于会场中心的苏西迩丽雅，她游走于各处的圈子，不时带起姑娘们一阵阵娇笑，宾客们都很满意，宴会可算大获成功。 时间就这么过去了。 “你们这几天都在忙什么”送别的时候，我才有空问安洁莉娅秘密的问题。 她也拿出一把胡里花俏的折扇轻轻扇了几下，也不嫌冷，现在才过新年诶。 “下面可好玩了。”安洁莉娅冲我眨了眨眼。 “没遇到那些东西吗”我则疑惑地盯着她。 “有才好玩。”她歪着头，得意地笑了一声，“别忘了我可是在安塞德斯遗迹冒过险的。” 这种事情听某人吹嘘都不止一次了，甚至添油加醋地写成几本冒险小说，但现在地下这个可真的有危险。我的眼神并未有变化。 “放心，那些冒险者都非常称职，实际上他们都已经摸索出几套小队战术，大部分时候有惊无险。”安洁莉娅的手指点了点我的鼻尖，又贴着我耳边说道：“有时间可以来听听我的新冒险。” 有点痒啊，默不作声退开一点，白了她一眼。 “安洁莉娅，该走啦。”这时蜜涅瓦走了过来，又冲我行过谢礼，“艾尔特丽雅，非常感谢你们家的款待。” “你太客气了，蜜涅瓦。”我回礼。 “好啦，那么下次见。”安洁莉娅则大大方方地施起告别礼。 稍后一些，盖亚一家也回去了，蒂塔从她家的马车里探出头，向我挥手告别。“下次也来我家玩！” “一定，再见！”我同样挥挥手。 送走最后的客人后，我抬头看向旁边，注意到母亲的笑容已经淡了下来。 “母亲”听见另一边的姐姐小心翼翼地问道。 “嗯”母亲顿了一下，说道，“你做得很好。” “是的，母亲。”苏西迩丽雅的语气并未变得安定起来，“那您” 母亲叹了口气，说道：“那不是你的错。” 跟着母亲路过庭院，到处都是仆人在收拾残局，我们一行人径直进到办公室，各自找位置坐下。 “有些事情也该让你们知道。”只听母亲说道。 苏西迩丽雅看了过来，眼神里透露着疑惑，相信在她眼里我同样如此。 “苏西迩丽雅只帮忙协助一些店铺、公寓和庄园的管理，可能还不知道，我们家现在的财务状态不大理想。” “母亲” “这些收入项去年的收益还算可以，但现在我们家开支也大，如果再考虑安全问题，毫无疑问，将入不敷出。”母亲说着摇了摇头，“马库斯将几个庄园工事化就需要不少钱，如果再武装庄客，我们恐怕将没有足够的资金。” “母亲，那我们家商路上的收益呢” “现在治安不好，路上盗贼横行。去年有两支车队遭受了不小的损失，所幸护卫还算得力，没有全军覆没，勉强没有亏本。那几条商路局势叵测，我们需要考虑新的线路。” 苏西迩丽雅沉默下来。 “今天与其他人的合作并不顺利。”母亲说着叹了口气，“在温泉遇到的那几位夫人现在并不在城里。” 我们姐妹俩再次面面相觑，末了，苏西迩丽雅站起来说道：“母亲，我愿意缩减支出。” “母亲，我也是。” “呵呵。”她只是摇了摇头，“你们的心意值得赞许，但缩减那点小开支于事无补，如果你们父亲在就好了。” 也对，现在维持生计的也就母亲带出来的那点家当而已，差点忘了还有父亲这条粗大腿。 “帝都的产业已被伪帝剥夺，诺森佛利亚现在也回不去。”母亲的眼睛望向远方，自顾自说道：“而你们的父亲，现在又在北方打仗。” 我俩默不作声，静静地听着。 没想到下一句，母亲转过头来问我。 “艾尔特丽雅，你还没去过自己家的祖地吧” “嗯”我一时没转过弯来，愣了一会才灵光一闪，说道：“母亲，您是指埃坎尼亚” “你在帝都出生长大，稍大点又去了荒蛮寒苦的诺森佛利亚，好容易回帝都一次，又遇到那种变故。”母亲说着叹了口气，“我可怜的孩子。” “……” “你们是阿肯瓦尔人的王族，所以说称你是小公主并无不妥。” 我眨了眨眼。 “艾尔特丽雅，你的历史学的不错，应该知道沃勒杜姆战役？” “帝国一方是卡西隆尼斯将军？他在沃勒杜姆围攻战中遭受了罕见的失败。”具体的细节知道的不多，帝国对不大光彩的部分总是一笔带过。 “击退卡西隆尼斯将军四个军团的防守指挥官正是你们的祖先。历史书上没讲的是，其中两个军团被打残了，无力再战。”母亲笑得有些奇怪，“最后卡西隆尼斯将军通过政治和外交手段才控制了埃坎尼亚。” “那……” “实际上，你们的祖先在投降之后反而受到了重用，后来更是世代作为辅助兵团首领为帝国效力。” “哦。”我很少听母亲给我们讲这些事情。“那么，我们的祖地跟我们现在的情况有什么关系？” 母亲轻轻笑了起来，“既然是王族，那么在祖地当然还有土地、财富，以及人脉，生活将完全不用担心。当初跟你们父亲结婚后，我在那里住了好几年，一直到马库斯稍大些。” “可是埃坎尼亚比诺森佛里亚还要远。”我说道，“而且还要路过支持伪帝派系的行省。” “没错，这也是我选择继续待在巴提尼亚，而不是冒险去埃坎尼亚的原因。”母亲往后靠着舒了口气，缓缓地说。“但这一年来情况有所好转，比起蛮族压力下的诺森佛里亚，埃坎尼亚会是个更好的选择。” “哦。” “其实那时候还有个原因……”母亲再次笑得有些奇怪，“你们还小，我希望你们接受的是帝国式的教育。” 听到这句，我不知道该哭该是该笑。 “阿肯瓦尔人的教育方式很奇怪吗？”姐姐插话进来，好奇地问道。 第三百五十九章 熟番王子 “其实那边城里跟大部分帝国城市没什么两样，当然会小一点，而且老师也不会像帝都那么好。”母亲说道，“关键是村落，很多外部行省的村落保留着古老的传统。” “阿肯瓦尔人的传统”苏西迩丽雅问道。 就我们姐妹俩而言，身上应该看不出什么阿肯瓦尔人的影子，无论是相貌，举止，还是打扮，都是彻底的帝都贵族范，可谓源自母系教育方针的强力影响。 “等有机会的话，你们会见到的。”母亲叹了口气，“如果可以，我希望艾尔特丽雅先在此完成学业。这里的教育环境难能可贵，看来相对稳定的环境吸引了不少优秀的教师。” “哦。”苏西迩丽雅似乎松了一口气，“那看来还需要好几年，艾尔特丽雅现在才这么大。” 这时母亲脸上浮现出微微的笑意，说道：“不会太久，相信艾尔特丽雅这点不会让我失望。” “是的。”我应道。“母亲。” “但如果我们的情况依旧没有好转，等到那边道路的局势明朗，我可能会先带你们去埃坎尼亚。” 我们姐妹俩相望一眼，苏西迩丽雅的眼里明显带着不舍，然后才跟我一起站起来，异口同声说道：“是的，母亲。” 洗澡的时候，姐姐一直抱怨，她似乎舍不得这两年在巴诺斯特城里认识的朋友，对所谓的祖地埃坎尼亚甚至有些恐惧。 “艾尔特丽雅你说，那里会不会还保留着什么奇怪的习俗比如说猎头什么的，就像安森人那样。” “应该……不至于吧，妈妈不是说城里跟其他帝国城市没什么两样吧。” “但妈妈明显对她刚嫁过去时的印象不大好呢。” “那不奇怪吧。一位娇滴滴的帝都贵族大小姐，嫁给边远行省的熟番王子，一开始不习惯情理之中。”我泡在池子里，摇了摇头，嘀咕道：“怎么看都是三流言情的套路。” “你又在说什么奇怪的话。”苏西迩丽雅看过来，随即叫了起来，“好哇，你竟然说爸爸是‘熟番王子’” “有吗”我无辜地眨了眨眼。 “别想像以前那样蒙混过关，你这个蛮族公主！” “咳咳咳，谁，谁是蛮族公主”差点被水给呛到了，我瞪着眼睛说道。 真是低端到爆了。 “我们的父亲是熟番，那你当然也是野蛮人！” “在帝都大贵族看来的确如此嘛，你又不是没听过他们怎么背后说父亲。” “那么小时候的事情你怎么还记得”苏西迩丽雅一愣，“那你更不能说爸爸是‘熟番’，他听到了会伤心的。” “对不起。”似乎说到什么忌讳了，我眼睛飘忽地道歉道。 “你要道歉去找爸爸说。” “……” “不敢”苏西迩丽雅扁扁嘴，“真奇怪，明明妈妈更吓人，你为什么会更怕爸爸” 胡说，明明父亲更吓人。我的眼神明明白白的不敢苟同。 “找爸爸撒娇比找妈妈撒娇有用多了。” 我不知道该怎么接下来了，印象中苏西迩丽雅跟父亲的关系的确不错的样子，她并不怕板着脸的父亲，或许所谓女儿向着爹。 “好姐姐，我错了，等下次见到爸爸，我一定向他道歉。”看着有些进入护父状态的苏西迩丽雅，我先行安抚。 反正父亲还在北方，感觉没几年时间都碰不到面。 “哼。” “好姐姐～”抱着她的胳膊蹭了蹭。 “哼。” 不得已，拿出相处的经验，去挠她的痒痒肉。 “死丫头，皮痒了不是！” “对不起，姐姐！” “以眼还眼，以牙还牙！” “咳咳咳！”人矮就是吃亏，竟然被一个大丫头按水里了，耻辱啊简直耻辱啊，不意外地又呛了水。 “小姐们。” “笨蛋艾尔特丽雅，手都没我长，还跟我玩这手，在实力面前，一些阴谋诡计都是徒劳的。” 啊喂，不要随便用别人说过的话好吗 过了好一会，我好容易才从苏西迩丽雅魔爪下挣脱出来，还打算找回场子，却发现周围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安静了下来。 这种背上寒毛的感觉，而对面苏西迩丽雅那一副乖巧的模样，此刻真相绝对只有一个。 愣着一动不敢动，之后才慢悠悠转过身。 “母亲” 的确是母亲，此刻她正似笑非笑地看着我们，然而却让人如坠冰窟。 “你们不打算解释一下” “……” “把衣服穿好，再把你们的头发收拾一下，一会到我房间。” “是的，母亲。” 一会之后，进来时偷偷瞄了一眼，上座的母亲看不出什么表情，我俩一前一后如赴刑场。 “母亲，是艾尔特丽雅先挠我痒痒。”作为长女的苏西迩丽雅先行说话。 “唔” “有这回事，母亲。”低垂着头，此时要多乖顺有多乖顺，连解释的企图都没有，那样只会适得其反。 “理由”虽说看着地板，但我知道这是在问谁。 “我在安抚姐姐。”我说道，尽管这个理由听起来有点扯。 周围沉寂了一会，时间仿佛过得很慢，最后才总算传来新的问话。 “为什么” 犹豫了一下，这内容很容易从其他人那问话出来，我只能实话实说。 “我说……父亲是‘熟番王子’。” “哦。” 哦。 怎么就一句‘哦’很想抬起来看看母亲的表情，但又没那胆子，只能一动不动等待着最后判决。 “苏西迩丽雅，你可以下去了。” “是的，母亲。” 听听，这短短两声里就透露着绝后余生和幸灾乐祸。 “把《奥利娅诗集》抄一遍。” “咦”我可以想象姐姐那吃惊的表情，“全部” “当然。”又听母亲话锋一转，“至于艾尔特丽雅……” 来了！全身的肌肉仿佛都僵硬了。 “《奥德修斯》，古典字体。” 仿佛听到了某人的轻笑，我忍不住朝苏西迩丽雅的方向看了一眼。 但我的麻烦显然还没结束。 在其他人都下去之后，听见母亲说道：“过来。” 顺从地坐在边上，低眉顺眼。 “艾尔特丽雅。” “是的，母亲。” “你要知道，你的父亲，他一直以帝国人自居，并且为此自豪。” “是……”嘴里应着，但心里有些怪怪的，毕竟是此身的生身父亲，有些话说出来可能不大合适。 在帝都接受着严格的思想教育，那么拥有大帝国立场并不奇怪。何况又娶到像母亲这样相貌气质家世都是顶尖档次的帝都贵族之女，别的不说，光耳边风吹的就让人不知天南地北了。 “艾尔特丽雅？” 糟糕，在母亲驯话时走神那就成大事故了，我连忙挺直腰杆，一副虚心接受再教育的态度。 “我在听。”眨了眨诚挚的大眼睛。 第三百六十章 怀抱 手抄惩罚是件很痛苦的事情，需要保证字迹优美，所以抄写速度快不起来，而且坐姿也必须一直保持优雅，就像母亲重视的那样。 这事丝毫马虎不得，因为我们就坐在母亲的办公室里，而母亲则在另一边处理事务。 相比苏西迩丽雅的诗集，我手头的史诗要长的多，心头苦涩，感觉剩下的假期都要交代在这里了。 微微呼了口气，低着头悄悄打量了一下周围。苏西迩丽雅正襟危坐地在写字台前抄写着，而母亲身边一如往常是大堆的文件卷轴，只见她秀气的眉毛微微蹙起，显然沉浸在烦恼之中。 不知怎么的，突然有点心疼。 光阴不知不觉地过去了，到了睡觉时间，我像前几天那样穿着睡衣抱着枕头跑进了母亲房间，脚步似乎有些欢快，再差点就成一蹦一跳了。 咳咳，一定是错觉。连忙恢复成慢悠悠的淑女步。 “小姐，您慢点。”利亚娜在身后追着。 到了门口，有女仆通报说：“夫人，二小姐来了。” 随后里面传莱熟悉的声音：“进来吧。” 施施然走了进去，照理先是行礼，“母亲。”就是抱着枕头这情况让事情变得不那么严肃。 同样穿着睡衣的母亲正坐在靠窗的椅子上，侧脸对着外面的夜空，也不知道在看什么，抑或只是在发呆，披散下来的长发让她带着与往常不同的魅力，按照常见的描述套路，该说是某种格外的诱惑。 母亲转过脸，平淡的表情起了细微的变化，眼角几不可察地弯了一下，这样我的心情随之悠扬起来。 “来。” 她站了起来。我走过去，牵过伸来的手。 半夜从熟睡中醒来，感觉很是难受，清醒过来才发现自己正被母亲抱着，那是满怀的柔软。 比安洁莉娅强多了，此刻心里莫名其妙地浮出个念头。 所谓妈妈的怀抱，总是给人一种说不清的平静和幸福，但抱得太紧依旧会让人很不舒服。 其实母亲的睡相也不是总那么的……优雅，让我想起以前跟苏西迩丽雅一起睡的几次，记得有次笨蛋姐姐甚至把脚蹬在我脸上。 或许家里只有我的睡相没这么糟。 胡说，更可能只是你自己不知道罢了，或许你该问问苏西迩丽雅对你睡相的看法。理智不失时机地提醒道。 好吧。 试图挣脱出来，结果适得其反，母亲反而抱得更紧了，嘴里还呢喃了几声，细微的几乎听不见。 似乎是……父亲的名字，不对，或许该说是父亲的昵称。 心头微微有些酸涩。一起睡的目的恐怕不单单是因为我的‘噩梦’，这壮年夫妻两地分居，或许母亲真有点寂寞了。 由于拉着窗帘，房间里很是昏暗，我看不清她的脸，干脆用自己的小手往上至下轻轻抚摸着，从额头到鼻尖，再到嘴巴。 感觉母亲的嘴唇动了动，鼻子呼了口气，让人痒痒的。我收回手，反身抱了回去，好吧，只是绕过她的腰抱着她的背罢了。 这母女相拥的姿势一定有点奇怪，这是我再次睡着前最后的念头。 到了早起的时分，自然而然地醒来。依旧有点迷糊，往身边抓了抓，摸空的感觉让人心里空荡荡的。 “妈妈？”眯着眼喃喃了一声。 “嗯？”传来的回应使得心情踏实下来，睁开眼睛循声探去，抓住了那抹熟悉的身影。 哦，母亲正在女仆们的服侍下更衣打扮，窗户中透露的晨曦让她的侧身披上一层淡淡的金光轮廓，宛如神庙一尊高贵典雅的女神像。 嘿，这可是我妈妈。心头被不知从哪冒出来的得意塞得满满当当。 “笑什么，小傻瓜？”她回头看过来，脸上带着难得的笑意。 “我的妈妈最漂亮了！”此刻迷迷糊糊的我‘直言不讳’。 “这孩子。”母亲的鼻子皱了皱，就像苏西迩丽雅那样，笑了起来，让整个房间更亮堂起来。 你是笨蛋吗，应该说苏西迩丽雅像妈妈一样，而不是反过来。理智总是不合时宜地跳出来。 反正、反正懂我的意思就够了，不要在意这些无聊的细节。 所幸我的假日并不总是耗在处罚当中，在最后几天，母亲让我注意保持朋友们的友谊，其实另一个意思就是——该多出些时间找你的朋友们玩。 哦，果然还是很疼我们的。 跟以前一样，比起茶会什么的磕牙聊天，我更喜欢找魔法爱好者那帮人，不过在此之前，‘顺路’拐去了常去的那家酒馆。 有段时间没跟那些小耗子联络了。 “大小姐。”老大看见我，那一脸的开心让人很是受用。 “这段时间有什么事情发生？”我问道，“臭水沟里那些流浪汉怎么样了？” “托小姐的福，他们找到了一个替代的地方。” “那还不错。”我放松了些，后面继续问起下水道里的情况，事情的发展让人哭笑不得，估计在不少人眼里，那昏暗潮湿的地方都成宝库了。 蓝色史莱姆，遗迹，现在还加上那些黑暗中的怪物。 这些本该是威胁的怪物现在在赏金猎人眼里反而成了香馍馍，不少自视不凡的冒险者甚至主动寻找起它们，只为那高额赏金。 或许跟所谓的怪物比起来，人性的贪婪才是最可怕的。 “第一位领赏者前段时间已经出现了。”老大以羡慕不已的语气说道，“是个风评不大好的盗贼，他提着一个怪物的脑袋去领赏。” “哦？” “不过总督认为那不是全尸，价值打了折扣，所以那人得到的赏金只有一半。”老大舔着嘴巴，眼睛眯着笑了起来，“但，但那依旧是一大笔钱。” 哦，那的确是一大笔钱，要是活捉，那赏金连我都有些心动，尤其是现在要消费降级的情况。 “活捉是二十个金比索？”忍不住问了一句。 “哦，由于现在都没有出现新的领赏者，总督把活捉的赏金提高到五十个！”老大两眼放光地说道，“其中有部分是安塞德斯商会提供的。” “安塞德斯商会？”我愣了一下，那不是‘胡狼’的商会嘛，“也就是说，魔法师公会插手了？” “大小姐，这两者有关？”老大疑惑地问道。 哦，其他人有不清楚他们之间的关系，我随口敷衍了几句，又问起史莱姆的事情。 “粉色史莱姆？”老大说道，“原来这种还算见过一些，只是现在下水道里人太多，史莱姆都不好找。” “如果有捉到的话，卖给我吧。”我说道。 “大小姐也喜欢吗？” “我有朋友喜欢。”顿了一下，“又补充道，“而且不止一位。价格方面我不会让你吃亏的。” “大小姐需要的话，我们一定尽力！”他突然昂首应道，差点吓了我一跳。 “现在……”犹豫了一下，我又问道，“那些怪物被发现的次数多吗？一般都是在什么时间，什么范围？” ”这个……现在白天在下水道晃悠的一般是找史莱姆的，而晚上大多是找怪物的，特别是十一点以后。” 第三百六十一章 结界 现在对钱有点上心，就算不多，蚊子肉也是肉。要知道，魔法实验很花钱的，那些魔法材料可是相当的贵。 安洁莉娅的印刷厂应该逐渐上轨道了，但还没到分红的时候。 蓝色史莱姆可遇不可求，或许粉色史莱姆可以稳定一点。营销运作一下，加上自己的贵族背景和学院里的关系网，掌握渠道明显比那些混混有优势。 另外那笔总督的赏金也是一大笔钱。鉴于大蛛网术的成功经验，活捉本身不难，难的是怎么把拿东西运出来。 那东西显然不是我和夏库拉两人就能搬走，所以还需要帮手。 但参与的人太多会变得麻烦，而冲着这笔数目，还有可能会有人试图截胡。 好麻烦，苦恼地皱起了眉头。 “大小姐？”老大小心翼翼地问道。 “哦，今天先到这里吧。”斗篷下的我说道，“有事会通知你们。” “如您所愿。”他行了一个笨拙的告别礼，慢慢退下。 到了碰面的地方，这次来的人略微不大一样。有些人今天出不来，而有些人是上次没来的，不过本来就多是魔法公开课的同学，一见面叽叽喳喳的，倒也熟络。 活动内容跟上次差不多，在魔法类商店里时最为热闹，大伙就各种奇怪的魔法材料叽里咕噜个不停，颇为兴奋。 不过今天我只看不买。 有意无意把话题往魔法女神社团那边引，最终得到预期的结果，一群姑娘兴致勃勃地往那走去。 考虑到鸟瞰视角，一路上特地注意着高处的标识物。 “艾尔特丽雅，你在找什么？”一位同学好奇地问道，“楼房上有什么特别的东西吗？” “我只是在观察建筑。”大言不惭地胡诌道。 “哦，那《建筑十问》你都看过了吗？” “只是翻过一点，我打算以后给自己设计一座房子。”这话倒是真的。 “哇，好厉害！” 啊，只是有点想法而已，别这样看着我，我回以一个微笑掩饰自己的尴尬。 一群人有说有笑抵达目的地，这次值班的祭司是个女的，也就比我十四五岁的同学大三四岁的样子。 “魔法让我们聚集在一起，姐妹们。”比起上次在一群漂亮女孩面前神情拘谨的男青年祭司，这位女祭司带着微笑，却有一股严肃的意味，给人的感觉靠谱多了。 “赞美魔法女神。”大家一起举手示意，异口同声。 这次没有举行召唤仪式，在社团的小图书馆阅历了一小会，大伙又来到那个大厅，就一些眼下热门的魔法话题展开讨论。 气氛可谓热烈，学习劲头还是挺足。 傍晚坐着马车往家里驶去，我躲在车厢的阴影里，扭头往窗外望去。 依旧是那种古香古色的异域街道，穿着巴提尼亚样式服装的行人仍然络绎不绝，此刻早已不再觉得怪异，相反给人一种熟悉的安心感，仿佛本就应该如此。 车轴因为石铺道路不住颤动，而乘客又随着车厢摇晃。马蹄声，车轮在道路上驶过的吱嘎声一路相随，我收回了视线，缩进了阴影里。 简直像首摇篮曲。 终于迎来重新独睡的日子，压下那股子怅然若失，对着镜子拉起一个微笑。 开心一点，好歹又有行动的机会了不是吗。 然而今天是个阴天，不见月色，做不了猫头鹰，只好简单以猫形态出发。 “小姐。”利亚娜摸了摸我背上的毛，给皮卡丘摸多了的她似乎掌握了一些技巧，让我舒服得忍不住呼噜呼噜起来，不过还好没像某只胖猫那样把肚皮翻过来。 说到皮卡丘，那家伙大概又跑出去巡视领地了。 最终我甩了甩身体，克制住继续享受抚摸的冲动，以益发矫健的动作两步跳上窗台，然后回头望了一眼。 “小姐，早点回来。”小女仆行着礼节，轻轻说道。 歪着头看了看，“喵。” 尽量吧。 扭头跳了出去，沿着狭窄的‘猫道’一路往山下跑去。然而我扑了个空，夏库拉并不在。 真是的，都忘记通知我会来找她，我喃喃自语，心说说此刻说不定是跟着安洁莉娅跑下水道遗迹去了。 解除变形术在房间里找了一圈，发现原来那身衣服竟然被找回来了，包括那个包还有那根棍子。 果然那处屋顶人迹罕至，谁没事爬那种地方呢。 不过今晚我并不打算穿冒险套装出发，更加适当地运用变形术，或许更加方便一些。 就是女神传授的召唤衣物，款式不是自己偏好的类型，这种类似连衣裙的衣服可不方便做某些动作，比如后手翻。 要知道，全身上下就只有这一件直筒到底的‘裙子’而已。其实女神还很贴心地附带一双鞋子，不过那不算‘衣服’。 罢了罢了，反正还可以召唤魔铠遮挡一下，别人……应该看不到。 如此安慰自己，只是羞耻感依旧挥之不去。 戒指变形术是有时间限制的，但跟以前相比有所延长，尽管如此，我依旧需要控制变形时间，省的需要的时候变不成功就麻烦了。 所以我一开始是以人类形态爬进下水道的，里面是召唤的连衣裙，而外面是魔铠幻化出来的斗篷。 尽管我的魔铠术没什么实质防御能力，甚至连隔绝触摸都做不到，似乎就是单纯的幻术，但这种随心所欲的变幻能力还是让我爱不释手。 简直就像是个换装镜头，这要是一个真妹子有这身东西，天知道她会兴奋成什么样。 天天有新衣服换诶。 当然，并不是说我自己很兴奋。 男孩子买皮肤包不也花钱不眨眼吗？理智提醒我。 那又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也不想想谁天天给自己设计那些奇葩中二的造型。 一路胡思乱想，先跑到了自己的实验室，里面依旧是老样子，看来门口的警告获或许真的有效，并没有外人进来过的痕迹。 先行测验了几个新的修改方案，并把试验数据一一记录下来，真无趣，没有什么令人激动的结果出现。 后来又拿出另一个更为迫切的课题，结界，和封印。 实验室的安全我依旧不敢寄托在门口的虚张声势上，必须有套独门防范措施，而结界，这是我在书灵里找到的最接近目的的手段。 第三百六十二章 路痴问题 所谓结界，是种基于某种古怪的原理相互联系，自身会趋于稳定的魔法结构，除非你找到并打破一些关键点，否则外力很难破坏这种稳定趋势。 书灵里只有笼统的描述，具体的细节很多会出现数据遗失提示，但几个模糊的图例依旧给了我灵感，所以此次实验有这么一个自己修改出来的测试样本。 经过几次失败和修改之后，我的第一个结界总算出现了成功的雏形，两块砖头被同一个结界联系在一起，就像看不见的胶水或者磁力黏连着，很难被分开。 甚至把它们从高处扔下来，某些结界之外的部分被摔得破碎，但主体部分依旧是一块整体。 直到用一把锤子狠狠砸了几次，才总算把它们分开。就是分得碎了点。 看来超过一定程度的外力依旧可以破坏这种魔法结界。我仔细地把观察结果记录在报告里。 又花了半个多小时把结界法阵微调了几次，效果得到了进一步的提升，只是昏暗的灯光下眼睛有些吃力，我靠在舒服的椅子上闭目养神起来。 白炽灯得省着点用，不然下水道里遇见怪物还是很头疼。 休息了一会，估摸现在的时间该有晚上十点多，我心头一动，带上一些材料，在外面的门上做了一个结界。 只是单纯很难被打开，被人重复尝试依旧会有蒙对的可能，要不下次加点攻击性的法术？推了推严严实实的房门，我在心里盘算着。 结界遇到外力破坏时会出现回复振荡，可以当做这些攻击法术的触发条件。 不过我好像不会什么攻击性魔法。 记忆里皮卡丘嗞嗞作响的电弧提醒了我，有这么个大电力源，或许可以做几个莱顿瓶挂在门后面，结界一被触动就会导致放电，那电量虽不至于死人，但大部分人一定不希望再体验一次那股子飘飘欲仙的销魂滋味。 另外得跟夏库拉还有那几只‘耗子’说一声，以免出现乌龙事件。 安排妥当之后，我没有返程，而是继续往下走，巴诺斯特城的下水道里依旧是那副模样，安静，潮湿，细碎的脚步声都能回荡得很远。 别人的脚步声同样如此。 此时充满邪恶美感的魔铠显然把我烘托成一个不好惹的存在，对面的队伍惊疑不定地打量着我，随后交头接耳窃窃私语，他们的眼里满是畏惧和不确定。 真有趣。嘴角难以遏制地上扬起来，莫名有股恶作剧般的快感。 “你是谁？”对面一个看起来壮实一点的男人硬着头皮站出来问道。 考虑到甜美娇气的女童嗓音太容易破坏自己辛苦营造出来的形象，不得不捏着嗓子轻轻念了两句，才找到某种感觉发起伪音。 “怪物猎人。”尽量让自己听起来成熟一点，酷一点，要惜字如金。 对面的几人面面相觑，最终他们相互推了推，那个壮实男子再次被丢在最前面。 “那么，怪物猎人小姐，祝你晚上狩猎愉快。”他讨好似的笑道。 “唔。”为了继续装高冷，我简单地点点头。 “那么，再见。”说着他们小心翼翼地从我另一边远远地绕过，之后干脆逃难似的跑了起来。 哦，看来效果意外的不错呢。捏着下巴，我对自己构思的魔铠造型非常满意。 只是很快发现高估了自己的方向感。平民区下水道入口到实验室的路径去的次数多，而且距离短，所以问题不大，但想独自去遗迹就几乎不可能了。 这些隧道根本就长一个样，绕来绕去的还容易把方向搞混。 你的方向感本来就指望不上。某个讨厌的声音在脑海里嘲笑道。 讨厌闭嘴。 最终看着每一个都像是正确方向的深邃洞口叹了口气。罢了罢了，先随便找个下水道出口上去吧，上面总比下面好认。 先左拐，再左拐……等一下，老是左拐就重蹈覆辙了，这次选择右拐，接下来继续右拐，这个……还是右拐吧。 诶诶诶？ 我捂着脸蹲了下来。这身体有时候真是蠢得让人发指啊，对啊，反正一定是身体的问题。 举着火把都在这里打圈圈了不知道多久，我跟另一行人相遇了，这些人明显比之前那些外行人一样的队伍不同，精干，而且有股肃杀之气，简单说，就是那种见过血的。 就像小时候在卡兰迪尔要塞见识过的那样，杀过人的老兵跟没见过血的新兵蛋子的那种差异。 “你是谁？”同样是这句话，这支队伍里明显有个领袖，他皱着眉头问道。 “怪物猎人。”我重复着上一次的腔调。 这几个交换过眼神，那个领袖叹了口气，说道：“这不是你们女孩子家该来的地方。” 好吧，伪音归伪音，但我现在没法伪装成男人或者男孩的声音，充其量只是让自己听起来大几岁，声调冷淡一点，不再那么娇滴滴的。 身体的错，我能怎么办，我也很绝望啊。 “不关你们的事。”酷酷地回道。 对面闻言略微一愣，随即摇了摇头，扔下一句话，“好自为之。” 但没等继续陶醉在装酷的得意中，我突然想起某件事还没得到解决，只是说起来实在有些羞耻，顿时犹豫起来。 眼见这波人的身影即将消失在黑暗中，心中一急，终于又忍不住喊道：“等，请等一下。” “什么？”对方如愿停下脚步，回头看我。 “请问……”事到如今，再次犹豫了一下，好容易咬咬牙，问道：“请问最近的出口怎么走？” 那个首领火把下的面容变得古怪起来，我的心情难以言表，但身体显然更诚实一点，背上不自觉地害臊，连带面颊都热乎乎的。 最终对面几个人全都哈哈大笑了起来。这这这，这实在太不礼貌了，感觉自己的头发都有竖立起来，全身发烫的同时仿佛还有股怒气往头上涌来，来势汹汹，差点就破口而出。 “笑个屁啊，不就是迷路嘛，姑奶奶我我我……” 一顿粗话在嘴边拐了一圈，最终被理智硬生生压了回去，这么多年的教育，仿佛让人对脏话也已经生出负罪感。 静静地站立着，一动不动，直到他们笑到冷静为止。 “所以？”那个领袖再次笑了两声，才说道，“所以小姑娘是迷路了？” 这个问题让人好生纠结，最后决定无视它。 “告诉我答案即可。” 这么没礼貌的回复惹对方生气了怎么办？他们要是不回答直接走人怎么办？搞不好今晚就会被困在这里了，到了早上母亲发现我不见了会怎么样？ 她会是先害怕还是先生气，知情不报的利亚娜会怎么样？会被责罚，甚至被重新卖掉吗？ 脑子飞速地运作着，但大部分都是乱七八糟的念头，好容易从其中的漩涡种脱身，愣愣地发现现实里才只过了很短一会。 首领摇了摇头，让我心里一咯噔，暗暗咬牙，心说果然糟了。 随后却听她他叹了口，说道：“那就跟我们来吧。” 第三百六十三章 剑圣登场 有时候耳朵太好也很烦恼，跟在他们队伍的中间，身后两人的窃窃私语尽收耳底。 “这到底是什么人？我怎么觉得以这个头和声音，那身奇怪的打扮底下就是个黄毛丫头。”其中一人很小声地说道，然而这种安静的环境里非常明显。 “可能还是吃饱了没事干的贵族丫头。”另一个人接道，“你看她的步态，细看像那些女学生，普通的女娃可走不来这股味道。” “那大概是学了点魔法皮毛的贵族大小姐。”前者如此下了判断。 “只能说现在的孩子胆子真大，敢一个人来这种地方。” “或许只是跟同伴走散了。”说着两人干脆闷笑起来。 我臊着脸，又不好意思回头，只是僵硬地跟着。如果不是考虑到迷路的后果，真想直接消失。 背上的汗让衣服黏糊糊的难受，而且某处没有特别照顾的遮拦，跟前面的布料直接磨来磨去有些难受。 短短一小段路程走的真是艰难。 “这里往上就有个出入口。”最后首领指着一处扶梯说道。 “非常感谢。”习惯性屈膝行过谢礼。 “不是我说，小姑娘。”首领看着我，说道，“别让你的家人当心。我有个女儿大概也就你这么高，不敢想象她独自出现在这种地方我会是什么心情。” 这话让人很不自在，脸比之前更加滚烫，但我还是试图挣扎一下，表明自己并不是胡闹。 面对别人关心的话语，拉不下脸，只能尽量保持平淡和胸有成竹的语气，说道：“别担心，我不怕。” 说完唤出白炽灯，同时召唤几只萤火虫萦绕起来，单纯就视觉效果那是堪比舞台效果，以前可是在镜子前专门练习过的。 “哇哦！”对面几个人果然吓了一跳，他们看我的眼神明显不一样了。 “好吧，小姑娘，就算你有点本事，也别太托大，最好找些帮手。这是过来人的忠告。” “谢谢，我会注意的。” 这时隧道里远远传来一些奇怪的声响，既不是叫喊声，也不是什么脚步声，而是类似尖锐的哨声，只是传过来的时候，仿佛各个通道里都在回荡。 “头，看来有发现了。”其中一人对首领喊道。 “这信号，看来是第三组，他们负责的是第八区。”首领想了想，对他的组员们说道，“我们从这边包抄过去。” “明白，头。”其他人应道。 在他们准备离开的时候，那个首领又回头看了一眼我，说道，，“快点离开吧，孩子。这里很危险。” “知道了，谢谢你。” 跑出地面，这同样是个平民区，阴天的晚上整个灰蒙蒙的，缺乏指名方位的明显标识物，我变成猫咪爬上附近的屋顶找了一圈，才根据远方的灯光连蒙带猜分辨出几座山丘的方位，由此可以推算自己所在的大致街区。 还好，离家应该不算太远。 毕竟自己大半时间几乎都在原地打转。 心下大定，伸出一只爪子舔了舔，随即发现自己忽略了什么。哎呀呀，猫咪的鼻子其实并不比狗差，就算身体方向感差，但循着自己的气味原路退回去还是不成问题的。 刚才迷路的时候惶惶然，竟然忘记了这么重要的事情，最后不得不丢脸地求人带路，真是让人害臊的黑历史。 好想死，两只爪子蒙在脸上，又在瓦背上打了几个滚。 对了，这个时候还在下面忙活的，应该就只是我的同行了，就是……赏金猎人之类的。 而且听起来他们不止一组，还是分区搜寻协作模式。不得不说，这样发现目标的可能大了不止一点。 在屋顶上思索了一番，又望了望那处黑洞般的出入口，只见黑乎乎的，仿佛随时都会有什么恐怖的东西跑出来择人而噬。 喉咙吞咽了几口，犹在犹豫，但另外一股情绪后来居上，好奇，兴奋和渴望混合在一起，让身体忍不住微微发抖。 鬼使神差间，又爬回了地面之下，以猫的形态。 如果半个小时没有什么特别发现的话，那就退回来。我给自己设定了个计划。 下水道里很黑，有些地段连微光都没有，即使是猫眼同样看不大清，伸手不见五指。所幸还有鼻子，刚才那些人留下的气味痕迹一路指引，我四脚并用，快步小跑着。 不久之后，气息越来越新，而前方的动静越来越近，终于，大量的火把在某段通道里聚集着，人声鼎沸。 “快，那东西往你们那边去了。” “知道了，准备捕网和钩子。” 小心翼翼地探出头观察着，看起来就像是一群猎人在分工围猎，整个场景乱中有序，各个小组配合默契。 很专业呢。我想。 不过怪物在哪里？猫眼移来转去，在各处拱顶上的阴影处扫视，然而没有什么令人兴奋的发现。 “射它，射它。”这是一个年轻人在人群里大声喊道，指手画脚的样子，恐怕是个指挥人物。 很快几只绑着绳索的箭矢一闪而过，随后难听的几声响动说明并没有射中目标。 “该死的。”一击未中，年轻人忍不住有些生气。 “少爷，它们太灵活了。”另一人解释道。 “不行，再这样下去，就又让它们溜掉了。”年轻人嚷嚷道。 “那个方向应该还有一组。” “快点，如果让它们彻底躲进黑暗，那我们就很难再发现它们了。” 并不陌生的沙沙声自前方的拱顶响起，像是正往我这边跑来。 夜视出众的猫眼终于看见了那两团黑影，目测了一下它们的移动速度，我接触变形术，重新以人类形态站在了它们的逃跑路线上。 沙沙声一路响来，等它们进入预期的位置，大概也发现了我，嘴巴里发出难听的嘶叫声，还向我扑来。 来了！ 白炽灯以最大的亮度爆发，隔着眼皮我都能感受得到那仿佛触及灵魂的光芒。 嘶叫声变成了惨叫声，还是那么难听，很快就有东西重重摔在前边不远的地面上，甚至一股震动让脚底微微颤抖。 稍微睁开眼睛，外面的光芒逐渐消退，两团黑影在地上挣扎，但看起来伤得没有预想的那么重，其中一只翻滚了两圈，勉强站了起来，那双眼睛紧闭着，脑袋痛苦地晃来晃去，一张嘴巴里尽是可怖的尖牙。 糟糕，困兽犹斗。 这样的近距离直面让人心头一惊，电光石火之间，一个念头崩了出来，情况紧急之下我抓住了这个灵感，来不及细想，便把高音训练的成果发挥到极致，即使上一次公共表演都没有达到这一程度。 直上云霄的音调终于落回人间，等我回过神，预期中的攻击没有出现，那套致命防护法术也没有发动，周围归于一片沉寂。 有那么一刻，闭上眼睛的我甚至忘记了自己身处何处。 “你是谁？”年轻人的声音自前头传来，这是今晚遇见的第三次这句话，但此刻里面的惊讶情绪是最重的。 睁大眼睛，灯灵下两只黑影在地上一抽一抽的，看它们的姿势，仿佛陷入了昏迷之中。 这是？此刻自己的心情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喂，你到底是谁？”那个年轻人从那群捂着耳朵蹲在地上的人群里站出来，继续问道。 这是个贵族公子哥，但跟普通的公子哥又有些不同，简单来说，就是多了那么些江湖气息。 “你又是谁？”这次我不算重复之前的回答，而是反问起这个奇怪的年轻人。 “我是谁？”年轻人没想到我会反问，为之一愣哈哈大笑，很骚包地用手指把那头发往后梳了一把，挺着胸膛说道，“记住这个名字，以后会让你如雷贯耳的，我是——剑圣卡梅洛乌斯。” 嗯？ 这人我应该完全没见过，但这名字为什么有点耳熟？ 第三百六十四章 兄弟 “剑圣……卡梅洛乌斯？”我念道。 “没错。”年轻人一脸骄傲地仰首回道，那张脸……还算帅气吧，而且依稀有点那个谁的影子。 但一时想不起来。 “那你会剑刃风暴和无敌斩吗？” “什么？”对面顿时浮现出困惑的表情。 好吧，他要是知道才有鬼了。 “小姑娘，这……是你做的吗？”抛开这些不着调的交流，这时他指着地上两只依旧在抽搐的怪物问道。 “当然，是我做的。”我早把白炽灯调成柔和的夜灯模式，漂浮在自己肩膀上方。 “所以，你……是魔法师？” “如你所见。”再次召唤两三只萤火虫在身边萦绕，卫星似的，还是一闪一闪的呼吸灯。 “哇哦。” 其他人都已重新站起来，在那一边纷纷交头接耳，之前碰到的那一组人也在其中，他们看过来的眼神尤其怪异，让我的心情莫名好了很多。 看，本小姐就是这么厉害！ “那么，”年轻人看了看身后的众人，挠了挠头，转头看我，说道：“这位小魔法师小姐……” 能把该死的‘小’字去掉吗？我不满地瞪了他一眼，可惜在魔铠面具的遮挡下对方完全看不到，对此毫无反应。 “非常感谢你的帮助，就像你看见的这样，这两只潜伏者被我们追了很久，它们……是我们的猎物。” 这是暗示我抢怪了？ “所以？”拖着长音，我扬扬眉。 “我们要把它们带走。”卡梅洛乌斯笑眯眯地看着我说道。 “去领赏吗？”我咧嘴笑了。 “啊？”我的回答出乎他的意料，这位自诩未来剑圣的年轻人愣了一下，这时之前带路的那个小组首领凑过去耳语几句，他才恍然大悟的样子。 “真看不出来，这位小魔法师小姐，竟然还是位赏金猎人。” “嗯哼。”挺拔地站立着，却歪了下脑袋。 对面又有一人凑过去耳语，鬼鬼祟祟的模样让人不禁有些戒备，我暗暗后退了几步，并做好了备选计划。 只见年轻人摇了摇头，甚至有些不高兴起来，低声说了几句，那人才一脸阴沉地退下。 “你看这样吧，小魔法师小姐你的功劳也不小，等我们领了赏金，分你四分之一怎么样？” “四分之一？太少了。如果没有我及时出手的话，你们恐怕连一只都抓不到，而且……就算抓到那么一只，品相也不会像现在这么好。”说完我往地上一指，“你看，全须全尾，总督可找不到任何理由把赏金打折扣。” “嘿，真没想到这些难缠的东西竟然会被小女孩害怕的尖叫搞晕，它们不但怕光，还怕尖锐的噪音？” 啊喂，那边的人，别以为嘀嘀咕咕别人就听不见，我耳朵好着呢。另外没专业训练，普通的小女孩可叫不到这种程度。 “我都听见了。”指着那个说话的人，我不满地抗议。 “是吗？”卡梅洛乌斯看了看后面小声议论的人群，尴尬一闪而过，“那小魔法师小姐的提议呢？” “我要一半。”昂着头掷地有声。 “嘿。”他闻言笑了起来，“你看，我们这么多人……” “你这是在威胁我吗？”我的声音冷了下来。虽说也没太多的办法阻止这么多人，但是让人一场空还是可以做到的。 你不仁我不义。 卡梅洛乌斯闻言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他摸了一把脸，苦笑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嗯哼？” “我们这边这么多人只分到一半？” “这就像战功，不是光看人数，还得看个人的功劳，很多人跟旁观者没什么区别，顶多瞎忙活。” “这我可不同意，就算只是呐喊助威，没有这些人分担敌人的注意，少数几个人未必能有那么大作为。再怎么说，就像围猎，首先得有人把猎物赶过去。” “就算这么说，往好处想，看你们刚才的围捕，恐怕就没打算两只全抓。能抓到一只就是走运了，而你们的预期本来就只有一只的赏金吧？” 大概率是说中了，对面众人的表情变化说明了这一点。 “我就不跟你们争那一只的赏金，但现在‘多余’的这只必须算我的。” “……” 在对面那群人陷入争论之中时，地上的一只怪物爪子似乎微微动了动，我见之眯起了眼。 果然，乘着难得的机会，这东西突然暴起，近乎飞檐走壁，饶是我早有心理准备也被吓了一跳。 “哇啊！”完全没有准备的那群人则更是大吃了一惊，一时间竟然有些骚动。 可惜它碰到的是我，比起所谓的剑圣，传奇大法师才是后期的王者。一张大蛛网范围如此之大，甚至能够把通道整个堵上，把它盖住完全是小意思。 最终可怜的猎物只能在蛛网里上徒劳地挣扎着。 “快点做决定吧，不然大雁都要飞走了。”看着墙上的活动‘壁画’，我拍了拍手，转身对卡梅洛乌斯说道。 “厉害。”正目瞪口呆看着被裹在蛛网里的年轻人闻言一愣，“什么大雁？” “以前有两兄弟出门打猎，他们看见了天上有只大雁，他们刚要射箭时就煮着吃还是烤着吃意见不合，为此争执了很久。” “那大雁不就飞走了么？” “没错，刚才差点也是。”我两手一摊。 卡梅洛乌斯笑了起来，又摇了摇头。 “你们快过来，先把地上这一只捆起来！”他往后喊道。 “那么？” “一半就一半，刚才差点只剩一只了。”年轻人回头看看我，又看看墙壁上的蛛网，“看来之前并不是凑巧。” “本来就是！”听到这里我多少有点不高兴。这些人似乎一直以为我是被吓得尖叫，而不是故意发出这种尖啸。 接下来就更具体的‘分赃’事宜进行讨论，严格来说，对于由他们承包领赏事宜我总有些担心，但问题是我独自又带不走‘自己那一只’。 “以我的名誉发誓。”卡梅洛乌斯说道，“即使我不是继承家名的长子，但再怎么说也不能让自己的家族蒙羞。” “你看起来不像是本地贵族。” “当然，我来自安塞德斯行省。”他耸了耸肩，“安塞德斯的安东尼家族。” “安塞德斯的安东尼家族？”我闻之一愣，“冒险者公会的奥库维安是你什么人？” “小魔法师小姐，你竟然知道他？”他有些意外，脸上的表情变换着，最后双手交叉抱在胸前，叹了口气，说道，“他是我的兄长，而我，是他不成器的弟弟。” “哦。”盯着他的脸看了一会。难怪之前就觉得有点眼熟，这兄弟俩长相上还是有不少共同点的，只是这位更年轻一点，气质也有些怪异。 就像之前说的，不像个正统的公子哥，反而掺杂着些江湖气息。 第三百六十五章 报道 之后并没有继续聊下去，简单留了下次的接头方式就赶紧闪人。 要知道，被那么多人盯着议论纷纷，即使确定他们看不见自己的脸，但这心里依旧吃不消。 真是羞耻感爆棚。 下次魔铠还是老老实实幻做最普通样式的斗篷，那样存在感很低。 如果以后真成了传奇大法师，到时被人围观的机会绝对不会少诶。设想了那番热烈的场面，小心肝怦然直跳，自豪和害羞相互争斗，最终后者略胜一筹占了上风。 罢了罢了，以后出名了，大不了乔装打扮起来。想想躲在人群里听别人吹捧自己的光辉事迹，这种感觉……还真是让人又得意又害臊。 嗤—— 你不要出声。我自言自语，对着脑海中的某处角落‘说’道。 回去的路上，变作小白猫的我心情极好，连带走路都是连蹦带跳，四只爪子飞快地奔驰着。 快乐这件事吧，很大一部分在于期待。就像买东西，你在等待收货前那份预期所带来的愉悦，比真正拿到东西时还要来得强烈。 这可是在这个世界，完全靠自己获取的第一笔钱呢，而且还是如此之多的金比索，相信很多人一辈子都赚不到这么多钱。 啦啦啦。 顺着遗留的气息很快爬回来地面，寻路这种事情掌握了窍门也很简单么。在地面上追着自己的尾巴转了几圈，然后才熟练地借助各种物件几下攀跳上墙头，最终蹲在周边的最高处，确认最显眼的标识物。 我好像越来越适应巴诺斯特城的‘夜生活’了。 此时已接近午夜，加上阴天无月，不同于上次化作猫头鹰出来的月圆之夜，现在的街道上整个昏暗无光，行人早已绝迹，能出现的除了巡逻的卫兵，就只有一些乘着黑暗手脚不干不净的蟊贼。 可惜在猫眼下无所遁形。 一路上给这些人制造了不少小麻烦，我脚下生风地爬回了自己的房间，发现利亚娜坐在门口睡着了，不过水和毛巾都准备好了。 水自然是冷水，这世界还没有热水瓶，去烧水又容易惊动别人。现在这个气温，冷水擦拭并不是个好主意，但我也不是全无准备。 那个热炉魔法阵，材料费有点贵，但改良之后利用率上升，我甚至把材料调制成几种魔法墨水，绘制在一个基底上，这看起来更像个电磁炉，黑乎乎一块板子，只是上面绘制着精细繁琐的魔法阵图。 吟唱咒语发动，效果还很不错，至少把水温起来没问题。 “小姐，您回来了？”这时利亚娜被我的动静弄醒了，她迷迷糊糊地看过了，说道。 “嗯。”我一边调整着基板上的魔法阵，一边回道，“怎么不去自己的床上睡？” “我等小姐回来啊。”说着小女仆站起来，“小姐，我来吧。” 感觉水温差不多了，我稍微移开点位置，取消了召唤的衣物，任由被自己的女仆仔细地擦拭着。 这身召唤服还是挺不错的，至少不用担心弄脏弄破，每次召唤出来都是全新的，对某些人来说简直是神器。 女神送的岂是凡品？当然是神器。 如果样式也能像魔铠一样可以自定义就再好不过了。 胡思乱想着，通体清爽之后把自己塞进被窝里，触感如此柔软丝滑，很快又变得温暖起来。折腾了大半夜之后，疲劳的身体得以歇息，此时舒服得都快叹出声来。 幸福本来就如此简单。 冥想对魔法能力有没有提高我不能确定，但对睡眠质量的提升显而易见，尽管晚上睡得有点晚，但第二天早早起床却精神抖擞。 可惜抄写处罚还没完成，这种枯燥的工作简直是对美好清晨的亵渎。 抄写了几个章节，办公桌后的母亲抬起头看了看水钟，对我们说道： “你们今天先一起去学院里报个道。” “是的，母亲。” 校园里已经有很多学生，一些相熟但有段时间没见的女孩们正热络地讲着‘寒假’里的趣事，莺莺燕燕不绝于耳，很多人看见苏西迩丽雅过来，都向我们打起招呼来。 哦，像学校里的风云人物出场似的。躲在她身后的我探出小半个脑袋，心说如果再配点什么出场音乐那是极好的。 “我们的大美人回来啦。”那位挺着一对伟岸的竞争对手出现了，只是之后的寒暄场面一副姐妹情深的表现，完全看不出背后咬牙切齿的模样。 呵，女人。 “还有我们的小美人，一段时间没见，好像又长高了不少？”一会之后，大胸脯转过来，笑着对我说道。 “谢谢大姐姐。”我回以一个甜美的微笑，“你还是那么漂亮。” “呵呵，这张小嘴可真甜。”她屈膝半蹲着，与我平视，“不愧是苏西迩丽雅的妹妹，这小模样每次看见都这么讨人喜欢，等你长大点，这是要接你姐姐的位置啊。” “位置？”我眨了眨眼。 “美人榜啊。”大胸脯也摸出把折扇挡住了她自己的半张脸，只有那双眼睛笑眯眯地露在外面。 “谢谢。”谢谢你个鬼。我再次‘乖巧’地笑道。 “啊啊啊，真是好可爱！”突然她哇哇大叫起来，差点吓了我一跳，“我也想要个妹妹啊！” “……”被人抱在怀里，那股子窒息感让人喘不过气。咳咳咳，不过还比不上安洁莉娅，更比不上妈妈。 但我们还有事情要办，没空在这里磕牙。跟这些热情的大姐姐们告别之后，我们分开直奔报道处。 我们班的同学大多也在，自然又免不了一番寒暄，再次无需多言，反正很快就到了中午，我们就打道回府了。 熟悉的街道，但还缺了点熟悉的味道，比如说放学时的热闹景象和……常见戏码。 “你怎么了？”同乘的苏西迩丽雅问道，语气里充满疑惑和关切。 “啊……”我依旧还在努力抓取逃窜中的记忆小尾巴，愣了好一会，某个场景才总算清晰起来。 记得那个牛皮糖半大男孩，他嘴里出主意的大哥哥，卡梅洛乌斯。 不会这么巧吧？帝国重名率其实很高，但我以……以……，总之以身体的直觉，总觉得必然有点联系。 即使不是同一个人，那也是存在什么关系。 第三百六十六章 赏金 关于那个卡梅洛乌斯是不是害我被牛皮糖黏上的罪魁祸首，或许需要旁敲侧击一番，因为我并不想暴露自己的真实身份。 对了，那个半大男孩叫什么名字来着？想了半天发现竟然没什么印象。 真可悲，追了人家这么久竟然连名字都没让人记住。 “大小姐？”这事马车停了下来，有随从提醒道。“有人拦车。” “哦，知道了。”随后苏西迩丽雅施施然站了起来，推门下去，同时转头吩咐道：“艾尔特丽雅，你先在马车里乖乖的。” 什么嘛，这种跟小孩子说话的口吻。闻言我不满地嘟起了嘴。 不过心里还是相当好奇，以前由于苏西迩丽雅常常只上半天课，所以同乘的机会并不多。现在她这表现，完全是习以为常，轻车熟驾的模样。 八成是追求者吧。 可现在都还没开学呢，这些花花公子到底有多闲啊？ 从车窗里微微探头，可惜角度所限，只能看见姐姐大人的背景而已。 跟在我们面前不同，在追求者面前她完全是礼貌但又冷淡的姿态，论‘如何优雅地拒绝’。我一边看着热闹，一边检讨着自己的得失，心说这方面的确该学着点，省的再出笑柄。 不管多么不乐意，以我们家的祖传颜值，被追求这件事不可能总躲得掉，有准备总比没准备要好 这次对方明显就在这里守株待兔等着苏西迩丽雅，而且做的一首好准备，你看这刚过新年的，也不知道这些鲜花打哪来的，总不至于是变戏法来的。 事情很快有了结果，看那个男人垂头丧气的模样，姐姐大人一点又是‘婉拒’。我缩回了马车，正襟危坐起来，很快车门被打开，苏西迩丽雅上来，那张客气但拒人千里之外的表情仿佛是出幻觉，片刻之间又变回了我熟悉的模样。 “真累。”她扇了扇子，说道。 “哦。” 马车重新行驶起来，摇摇晃晃种瞥见那个拦车的男人，年轻的面孔满是失魂落魄，他身边几个同伴似乎正在安慰。 “看起来怪可怜的。”我忍不住同情了一把。 “嘿，那你干嘛不答应那个男孩子”苏西迩丽雅笑眯眯地反问道。 我眨了眨眼，随即忙不迭摇头，那可绝对不行。 “嗯哼。”她秀气的眉毛扬了起来。 “但……那又不一样。”我又不是真正的女孩子。我心说。 “有什么不一样的不喜欢就是不喜欢。” “不了解下怎么知道不好” “嘿，小丫头，等你再大点就知道，都去了解一下的话，你恐怕忙不过来。”苏西迩丽雅点了一下我的鼻尖。 回到家里，接下来的大半时间继续花在抄写上，这事我不敢逃避，早完成早点结束。 晚上的作息安排我已经有了一定的习惯，并不是逮到机会救往外跑，而是先在家里花上几天准备需要测验的内容，然后选在某个更合适的晚上跑到下水道实验室去记录实际的测验结果。 第三天的晚上，我的冰晶术测验结果有了新的进展，制冷时间缩短了一般，成功地把一杯水冻结的所需的一个小时压到半小时。 可喜可贺，可喜可贺个屁啊。 依旧没有实战价值啊，谁会傻乎乎等你花上半小时把一杯水冻成冰块而且从空气中凝聚水的魔法阵还完全没有头绪那，都不知道该在那些地方进行修改。 好烦恼。 还不如直接做个冷冻魔法阵，做点冰激凌什么的，如果有原料的话。 外面的门口传来可疑的动静，我停下手里的活计，静静留意着，很快又传来一声惨叫，随后是慌乱的脚步声。 “魔法，有魔法！” 哦，看来挂三五个还太少了，在我进来的时候就注意到已经激发了一个，这地方果然不那么安全。 就像我知道的那样，下水道的‘魔法实验室’并不在少数，单安全措施是个大问题。魔法材料价值不菲，似乎专门出现了偷窃去转卖的窃贼。 毕竟现在的魔法师掌握的手段并不多，尤其是在防盗方面。估计应用结界保护实验室的，我还是第一个。 或许该把心得在魔法大街上发布一下，大家一起琢磨琢磨，相互交流，能大大提高实验室的安全值，也让窃贼门明白这些地方不好惹，以后主动避让。 就像鸟儿看见毒虫的警戒色一样。 重新布置好自己的结界，我慢悠悠出了下水道，按照约定的时间前往约定的地点。 一个酒馆而已。 门的两边宛如两个世界，门的里面明亮温暖，但也喧闹无比，嘈杂的噪音让你的脑袋大了一圈都不止。略微犹豫着，才一脚踩了进去。 一些人带着疑惑看过来，躲在斗篷里的我尽量降低着存在感，一路走到了一个角落，才找到张无人的桌子坐下来。 一位女侍者一路上拍掉几只咸猪手，才来的我的面前，说道：“先生，需要点什么？” “一杯果汁，谢谢。” 女侍者明显愣着了，我知道自己的伪装并不成功，但我尽力了。 “对不起？”最终不得不出声提醒她该干活了。 “很抱歉，客人，这就来。” 最后我又要了几根麦秆当做吸管，悠哉悠哉喝起果汁。 枯燥的等待时间，我无聊地观察着酒馆里鱼龙杂混的人群，直到几个同样罩在斗篷里的人出现在前面。 “奥维艾莉亚？”其中一人出声道。 好吧，这是那天随便乱取的名字。 “卡梅洛乌斯，我还以为你不来了。” “呵呵。”那人拉下头罩，的确就是卡梅洛乌斯，他挠了挠头，说道，“抱歉，路上耽搁了。” 我耸耸肩，不置可否。 “这个人多眼杂，跟我到房间里吧。” “不，就在后门的巷子里吧。”心说我还是保守一点，谁知道这个卡梅洛乌斯是不是真的靠谱，这两天我并没有机会亲自去找奥库维安，只有通过小耗子了解到他的确又这么个弟弟，蛋对她这个弟弟的人品到底如何还是一无所知。 比起房间里，后门巷子里或许更安全，要是情况不妙我随时可以溜走。 “行，听你的。” 确定了周围环境，只见他的随从之一变戏法一样摸出一个小小的宝箱，应该足够装半百的金币。 “放在那里，然后退回去。”喔对着他们说。 卡梅洛乌斯摊摊手，他地随从们全都退了下去。 萤火虫虚张声势营造着我身上的诡异气氛，最终我拿起箱子，一边注意着周遭，一边清点了金币。 分成几个一叠，还是很一目了然的。不过这个份量显然让这双纤细瘦弱的胳膊有些吃不消，不过我是有备而来，手上还固化着一个魔法呢。 轻身术的原始版本，那个当初在魔法研修社把人漂浮起来的魔法阵，尽管我并没有完全回想起整个细节，但足够使用了。 可惜前几天没想到这招。 “哇哦。”对面的人惊讶极了，因为他们眼睁睁看见这个份量十足的宝箱轻飘飘地犹如空中飘荡的棉絮。 第三百六十七章 小恶魔 “那个，”接收包裹准备打道回府，但有件事情我还需要确认下，“卡梅洛乌斯，你似乎很受人欢迎？” 年轻人闻言一愣，随即大笑起来，“这么明显吗？” 不同于奥库维安的邪魅，以及马库斯的大白牙，这货的笑容简直像个得意忘形的傻瓜，莫名让我想起某个红头发的动漫笨蛋。 也不知道该怎么跟这种人打交道，因为你会发现他们常常把你的话从意想不到的角度去理解。 “我是说，你是不是传授一些人以……追女孩子的技巧？” “哇哦，为什么奥维艾莉亚小姐会知道这件事？” 糟糕，他不会联系起某些事情吧？果然问得急了点，要是身份暴露了怎么办？我暗自有些懊恼。 “没错，”只听他继续得意洋洋地说道，“我就是大家口口相传的安塞德斯情圣！” “你……很受女孩子欢迎吗？” “那个自然，美女爱英雄那可是常识，而我，就是剑圣卡梅洛乌斯！” “……” 我一动不动，不知道该以什么表情面对这种夸张的做派。两兄弟之间，个性差异真的可以这么大吗？ “公子。”这时他的随从之一插话进来，“我们该回去了。” “哦，这不是还早吗？” 那个随从看了我一眼，凑到他的主人耳边嘀嘀咕咕，神秘兮兮的模样让人有些不愉快。 “那么抱歉啦，奥维艾莉亚小姐，后会有期。” “再见。” 感觉……的确可能是这位仁兄传授的追妹秘笈，只是，好像提不起劲跟他计较呢。 关闭灯灵，慢慢退入黑暗，把小宝箱裹在一个布袋里，我开始往夏库拉的公寓走去。 夜晚的街道上很是安静，只有脚下的沙沙声相伴，但拜敏锐的耳朵所赐，还有些异动如影随形。 加快了步伐，却并没有甩掉身后的尾巴，最后我干脆跑了起来，哒哒哒，脚步声在石铺道路上如此清脆。 “别让这丫头跑了！”后面有男人喊道。 前面的巷子里也有脚步声传来，我不得不拐进另一条，但很快发现自己掉进了陷阱。这些人就像狡诈的狼群一样，喜欢把猎物赶进埋伏圈。 拦在前面的有两个人，而身后的追兵有三四个。 “你们……是谁？”我停下来，一边戒备，一边说道。 “小丫头，把东西交出来。” “东西，什么东西？” “别装傻了，我都看见那个公子哥交了些东西给你。那些声音，是美丽的金币在碰撞，那是世界上最美妙的声音。”一个尖细的嗓音带着造作的语气说道。 见鬼了，当初数金币的时候格外注意，却没想依旧隔墙有耳，而且比我的还敏锐。 “所以，你们打算抢劫？” “别担心，小丫头，我们只抢钱不劫色。只要你乖乖把东西交给我们，我们保证不会伤你一根毫毛。”尖细嗓音一副胜券在握的口气。 “没错，我们兄弟最讲职业道德。”另一个人笑嘻嘻地接道。 “我对小丫头才没兴趣，快点，我还等着找老相好呢。”还有个粗嗓子则急不可耐地喊道。 “嘿嘿嘿……” “你们，”我默默布置着，右手的固着法阵早已激活，心中地几套方案确认乐一番，平淡地说道：“你们别看不起人啊。” “嘿，小丫头，不听话是要打屁股的。”后面有人嬉笑道，其他人哈哈大笑起来，一副吃定了的姿态。 “五彩飞弹！”我喊道，几只经过神圣武器加持的萤火虫以飘逸的轨迹飞向前面最近的那人，很快就把他灼烧得哇哇大叫。 可惜，对邪灵很有效，但对普通人似乎仅此而已。 “小心，她会魔法！”有人显得有些惊慌。 “别担心，我可是见过那些魔法师的决斗，单论街头斗殴，我一个人就能对付他们三四个，何况这么矮小的丫头。”尖细嗓音依旧不以为意。 他似乎打算直接贴身过来，那副并不高大的身板径直向我扑来，速度意外的敏捷，好快！ 身后传来摔倒的动静，余光扫了一眼，确定那两个心急的笨蛋踩在油腻地上扑倒的位置不会妨碍到我，与此同时，我把右手指向越来越近的尖嗓子，嘴里念念有词。 在离我还有两三步的时候，他一跃而起，但随后就发出疑惑的声音。 “咦？” 灵活地侧身避开，而他在惯性的作用下继续快速向另一边的墙壁飞去，直到来了一次不那么值得纪念的亲密接触。 “哎呦！” 撞了墙还没完，他又被反弹回来，依旧没有落回地面，而是手足无措地漂浮着，在墙壁之间碰来撞去。 “什么情况？”还站立着几人全都懵住了，嘴里嚷嚷起来。 “你对我做了什么？臭丫头！”而尖细嗓子更是恶狠狠地喊道。 “魔法。”我淡定地回道，同时又对另一边鬼鬼祟祟的家伙喊道：“五彩飞弹！” “疼疼疼！”目标顿时惨叫道，及时的回馈让让我对打击感的评价上升了几个档次。 “这小丫头不好对付！” “别担心，她只有一个人！” 哇哦，这完全是要团灭的旗帜啊。我吹了吹手指上并不存在的烟雾，清了清嗓子，开始唱起歌。 “这丫头疯了吗？”他们全都扭头看了过来。 要的就是这效果，天黑请闭眼。 白炽灯爆闪，眼皮里同样白茫茫一片。 “我的眼睛，我的眼睛！”这些人的反应在我意料之中，半眯着扫了一圈，确认他们的位置，然后在路边捡起一块小砖块，掂量了一下。 正合适。 “这丫头邪门的很！”最近的站立着捂着眼睛，嘴巴里依旧在叫嚷。 “记住了，敢单独走夜路的女人和孩子最好别惹，尤其又是女人又是孩子的。” “唔？” 杀猪般的惨叫直冲云霄，那是因为我一板砖砸在他的膝盖上，这种几乎毫不设防的静止目标如此简单，三岁孩子都能做到。 “莫罗？”另一个人眯着眼看他同伙的状况，可惜他的视线有点高，第一时间没注意到我。 “在这边。” “唔？” 如法炮制，被同一套路砸翻的两人一起在地上抱着膝盖滚来滚去，那份凄厉的惨呼真是让听者伤心，闻者落泪。 我有什么办法，所谓好事要成双嘛。 踩了油腻术摔倒还没爬起来的两个，体会着失重的一个，被碎膝者成功暴击的两个，现在还站着的只剩一个。 “你，你，你，你别过来啊！”他色厉胆薄地喊道。 “叔叔——”我甜甜地喊道，“你为什么这么怕我？” “别，别过来了，求，求求你了。” 他那副表情取悦了我，起了调戏的心思，我难得以肉麻的语气说道：“讨厌，人家这么可爱的女孩子你都这么害怕？” “魔，魔鬼！”他退无可退，惊慌失措地喊道。 切，把装着小宝箱的布袋抡了一圈，犹如流星锤一样砸在他脸上。 用钱砸脸诶。 尽管小宝箱似乎不再受到重力影响，但它的质量并未消失，足够的冲量，即使是个小女孩的力量同样不可小觑，何况她还练过。 没错，在保镖的陪练下，即使流星锤我夜耍过，当然，只是到不至于砸到自己的程度。 可怜的家伙挨此重击，似乎不省人事了。 “诶诶诶？”漂浮着的尖嗓子看见我回头看他，他的四肢顿时徒劳地挥舞着，试图抓住任何可以借力的东西。 “叔叔，你刚才说什么来着？”斗篷下的我笑魇如花。 第三百六十八章 装神弄鬼 打别人屁股这事，其实挺让人上瘾的，你听听，啪啪啪啪的，多棒的打击感。 “我错了，睿智的魔法师大小姐，卑微的仆人恳请您的宽恕和怜悯。仁慈，仁慈！”依旧飘荡中空中的尖嗓音告饶不已，带着可悲的哭腔。 一个大男人的这样，真丢脸。 “嗯哼？”我停下手中的动作，那是一条随便捡的棘条，拿来抽人再合适不过。“谁是小丫头？你要打谁的屁股？” “我是小丫头，我是小丫头。” “哦？我看你怎么都不像个小丫头。” “那是鄙人的绰号，睿智的主人！”尖嗓子强行解释，一边还不停地向同伙眨眼。 “他的确叫‘小丫头’，尊贵的主人。”一个乖乖蹲那边的机灵汉子附和道，同时还踢了一下身边想要说什么的伙计。“他们都嘲笑他个子像个小丫头一样瘦小。” “嗯？”我看过去，“像个小丫头一样瘦小是什么意思？” “您伟岸无比！您在我们眼里就像神像一样高大魁梧，睿智的主人！”尖嗓子连忙喊道。 一群不要脸的歹徒，睁眼说瞎话也要有个限度，我心底暗暗鄙视，但现在事情需要处理一下。 “你们知道，抢劫一位贵族将面临怎样的惩罚？” “诸神在上，朱利纽斯的公正啊，我们眼瞎，这样昏暗的夜晚无法看清主人高贵的身份，我们并没有任何胆子去，去，去‘拦下’一位贵族小姐。”尖嗓子慌忙喊道，“这都是一场误会，误会。请睿智的主人明鉴！” 如果向卫兵指控他们，这些人绝对吃不了兜着走，但问题是，我可不想暴露身份去干这种事。 如果只是单单引来卫兵而没有其他罪证，这些人并不会受到什么惩罚。 真麻烦，但白白放了又有些不甘心。 “说吧，你们打算怎么办？” 环顾了一排‘乖巧’或蹲或坐的歹徒，那个嘴巴最不干净的粗嗓子已被我用小蛛网封了嘴，并且把手黏在墙壁上。这么干的好处是杀鸡给猴看，而且还能展示自己的诡异手段，使得这些人丝毫不敢动歪脑筋。 “这……”一群人面面相觑。 我缩进了黑暗，等待他们自己协商，几只萤火虫在另一个地方盘旋着，制造着一个假象。 半晌之后，尖嗓子朝着萤火虫所在的方向喊道： “主人，睿智的主人，作为这场误会的赔礼，我们可以向您提供一个宝贝。” 在阴影里拐了一下，特地从他望着的方向走了出来。 “你们……也不像是有什么宝贝的人啊” “那的确不是我们的东西。”他讨好式的笑容真够油腻，“是我们捡到的，对，是捡到的。” 当我是三岁小孩呢，捡到八成就是哪里抢来的吧。不过我懒得跟他们计较这个，静静地等待他继续说下去。 “那一定是件魔法道具！我们不知道它的用途，但像主人这样无所不知的魔法师，一定能鉴定出来！” “哦。”既然自己都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凭什么敢断定那是宝贝我在心底很不以为然，不过同样没说出来。 手里做着奇怪的手势，嘴里念念有词，古怪的旋律带着邪恶的美感，慢慢地向他们走去。 很明显看见这些人眼中惊疑不定，但又不敢异动，那副等待命运的模样让人颇感好笑。 其实只是单纯糊弄人的，但这种事情真真假假，他们已经被我之前的诡异手段惊住了，此刻以为我又在施展什么奇怪的魔法。 最终我示意几个人低头蹲着，在他们的额头画了几个‘笨蛋’字样，用手指指着，以巫师那副神棍腔调念叨了一通胡诌的咒语，说道： “给你们两天时间，把东西放在四十六号公寓的屋顶上。” “是，是的，主人。”他咽下几口唾沫，结结巴巴地回道。 “不然……你们的灵魂将会招来不好的东西。”继续神神叨叨地念道。 “什，什么东西。”尖嗓子的瞳孔明显缩小了。 “你猜。”一边说着，一边留意着四周，我再次缓缓退入黑暗。“记住，两天时间。” 装神弄鬼的其实也挺有趣，尤其是对方的反应。有时候想笑但又怕破功，这忍得也好生辛苦。 啊哈哈哈。 估计这些人要提心吊胆好几天，解气。 这次夜路走得益发小心，没有再遇见什么状况，我赶回了夏库拉的公寓。 因为厕所都在外面，这些公寓晚上并不会关闭大门，所以倒不用担心吃闭门羹。 实际上，真关门了也难不倒我。 里面还没人回来，熟悉的布置给人以安全感，实际上租下的这间套房里并不止一个房间，其中有个当然要留给我的。 这房租钱还是我出的呢。 把小宝箱拿出来，再次清点一遍数目，大部分放回箱子，又把它藏在一个壁龛盒里，另一小部分，也就是几枚金比索，装进了一个小布袋，小心翼翼地封好口。 然后我变成了白猫，一口叼起布袋，灵活地窜上窗台，走了。 我是快乐的小猫咪，我是招财的小猫咪，喵喵喵，喵喵喵。 我是灵巧的小猫咪，我是好运的小猫咪，喵喵喵，喵喵喵。 隔天早上享受完早餐，苏西迩丽雅疑惑地盯着我。 “艾尔特丽雅，有什么好事” “捡到钱了。”我咧嘴笑了笑。 “讨厌，奇奇怪怪的。” “再纠结这个，我们上学可要晚了。”我提醒道。 好吧，新学期开始了，又要开始了单调无聊的校园生涯。 行车里，目测了苏西迩丽雅的脖子以下，这是第几版的改良胸衣，聚拢效果明显强多了，于是问道：“姐姐，感觉怎么样” “什么”正望着车窗外发呆的某人一时没反应过来。 我双手在胸前做了个手势，惹来一句笑骂。 “死丫头。” 好吧，其实自己也穿戴着新定制的胸衣，尽管规模尚小，但避免了跟衣物的大量摩擦，这是件很不起眼但舒适度大增的小东西。 我很满意。 第三百六十九章 任务 “这是什么”更衣室里，有同学好奇地问我。“看起来像裹胸布。” “改进版的裹胸布。” 另几个同学好奇地凑过来，仔细打量。“真奇怪，下节课又不是体育课，艾尔特丽雅你穿这个做什么” “我胸口疼。” 年龄都比我大那么几岁的同学们全都捂嘴笑了起来，但没取笑我的‘改良’。 校园生活依旧老样子，没太多值得描述的事情，唯一让我特别关注的事情，就是西塞罗老师和玛缇娜老师似乎渐入佳境了，老远就能嗅到那股子恋爱特有的酸臭味。 尤其是那种眼神交流，真让人起鸡皮疙瘩。 “托尼克大师还没消息吗”鉴于西塞罗的口风紧，我早没了日常骚扰他的兴致，只有偶尔碰见时才会问些其他事情。 “萨莫安对大师很重要，大师可以说毕生都在追查他的线索。而他一直躲得很好……” “直到我把他引出来” “唔。”西塞罗摸了摸后脑勺，“或许你对萨莫安而言很有价值。” “老师你是提醒说，我可能还会有危险” “或许。”他摇了摇头，“但最近一点没什么特别的异动，大量的魔法发现吸引走了大部分人的注意，而城里有段时间都不再有邪灵作祟了，只是现在的夜晚似乎多了些奇怪的传说。” “什么”我有些好奇。 大部分都是些都市传说，但现在老师口中描述最多的就是那些怪物。对这些黑暗中的存在，人们对它们并未有统一的命名，不少人称之为潜伏者，阴影杀手，黑暗掠食者等等，加上高额的赏金，可谓时下的一大热门。 “我还没遇到过这些东西，但听说它们怕光，怕噪音。”西塞罗说着，最后看着我，温和地告诫道：“总之晚上要注意安全，使用你的灯灵，或者干脆大声尖叫……据说最近有人就靠尖叫制服了几只。” 说的就是那两只吧，不过那可不是普通的尖叫，我笑了笑，“我会的，谢谢老师。” 生活规范化的结果就是时间扁平化，没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的话，对那些岁月你往往只剩几句抽象的概括。 跟前两年差不多，只是多了个魔法相关的例行事务。 展开课题研究，把一些疑问和见解发表在魔法大街的尖顶帽书店，同时留意其他人的发布和回馈，晚上写完作业改良自己的魔法阵图，并且找个时间进行实际试验，并记录。 听起来真是充实。 好吧，至少我的冷冻术时间又压缩了，现在冷冻一杯水……只要十分钟！直接固化魔法阵对着目标使用，大概可以让对方打个喷嚏，然后回家感冒去吧。 或许可以期待敌人发烧病死在床上。 罢了罢了，为了让枯燥的试验变得有趣一点，我还带了果汁，奶油或者其他食材来取代清水。 这样还能琢磨着调制冰激凌，可比单纯的结冰有趣多了。多次尝试下来，新版的味道和口感明显改进了很多。 我还是挺有厨艺天赋的。 另外如果有巧克力就好了。 时光飞逝，转眼又到了……难得晴朗的月圆之夜。 “小姐，您真的还要飞出去吗”利亚娜犹豫地看着我，但回答她的只有咕咕两声。 知道我为了这月光等了多久吗久违的飞翔体验！ 在屋子里转了两圈，又落到小女仆的右肩上，歪着头看她。 利亚娜熟练地顺着羽毛摸了两下，我缩着脖子眯着眼睛享受着，然后才双爪一蹬，张开翅膀迎着气流扑了下去，接着两扇，风儿推举着，身子向前滑出了窗户。 在院子里无声无息地转了两圈，一会飞过苏西迩丽雅的房间，她睡得还真早。一会又飞过母亲的房间，果然还没睡，而是在书桌前写着信件之类的。 大概是一晃而过的飞影引起了注意，母亲略微好奇地抬头看了过来，我心虚地扇动翅膀，爬升高度，直接飞出了内庭。 这个世界的夜生活远没有久远记忆中的世界那般丰富，山脚下只有几条主要街道还有路灯映耀出轮廓，大部分街区全都沉浸在夜幕轻纱之中，只有稀疏的地上星火点点。 但这种轮廓已然足够，为了不至于再迷路，在山上就特地留意过这个角度下目标街区的轮廓特征，此时显然对上了。 高空中的风儿更加凌厉，也难以驯服，仿佛能听见风之精灵们的嘲笑。咬咬牙稳定翅膀控制身体，回头望了一眼，记下山丘的轮廓，以及家邸所处的位置。 跳脱出视野的局限，以更高的角度俯瞰全局，很多事情就一目了然。 收缩了翅膀，减少了受风面，速度快了起来，往山脚冲了下去。如此的速度，心脏跳跃着，兴奋和恐惧塞满了胸腔，让整个身体都有些僵硬，以致后面的活动不那么优雅。 可能……还有点狼狈。 找到魔法女神社团之地，比预期的多花了一点时间。在他们的庭院上方盘旋着，里面有些人在活动，但不是很多，似乎也没有举办仪式的样子。 找了一根位置还算不错的树枝，在上面停了下来，脑袋以人类办不到的角度转来转去，寻找着一切熟悉的人物。 哦，看见那个男青年祭司了。 实际上，或许是他先看见我。 让鸟莫名其妙地是，他首先面露欣喜，然后就跑开了。 这是什么情况我歪着脑袋百思不得其解。 很快他又跑回来了，身后跟着另外几个人，大多在前几次聚会种见过，那个女祭司也在。 “看，这是个好兆头。”男青年祭司喊道，“这只白色猫头鹰我在梦中见过。” “就是你前几天嚷嚷的那事”另外一个人叹了口气，“你也要适可而止，别太执拗了。” “但我还是坚持这是个好兆头，我们一定能召唤出女神。” “唉，即使朱利纽斯神庙的正规祭司，他们也顶多只能听到模糊的神谕，我们”另个人摊摊手，“别太在意。” 其实今晚的月亮虽不是满月，但也足够了，我心里盘算着，打算完成女神交代的任务。 身子往前一俯，绕着他们在头顶回旋，末了，一方面召唤魔铠开启雾化效果，另一方面，解除变形术。 短促的惊呼声稍瞬即逝，当我从半蹲姿态站起来的时候，一身白色的装扮已经把人裹了起来。 “你……”在呆愣了许久之后，终于有人喊了起来，“是什么人” “我”因为最近扮演神秘角色的需要，在学校的时候特地花了不少时间去练习各种伪音，此时是一股空灵的嗓音。 “我是女神拉雅之使徒。” 第三百六十三章 使徒 房间大就是方便，尤其是拥有额外小隔间的。 “奥拉，注意别让人进来。”我特意嘱咐道。 “是的，小姐。” “利亚娜，布置法阵。” “是的，小姐。” 我则拿起仪器，比照着下月亮在星空的位置。非满月时效果会差点，但胜在使用方便，经过女神改良的降神法阵效率大大提高，限制也少了很多。 利亚娜掀起偏室的地毯，底下的地板上是个浅浅的法阵草图，省却了每次重新测绘的步骤，只需要布置介质和道具即可，简单易用。 总之降神仪式很快就达成了，站在阵图上的利亚娜随着我的轻声吟唱，眼神逐渐空灵起来，最后她发出满意的声音。 “这段时间的信仰之力真是美味。你做的很好，我的孩子。” “很高兴您能够满意。” 差不多一年前，好容易抓住母亲不在的空档，在安洁莉娅的帮助下重启降神仪式，接受了传播魔法女神信仰的任务。 之后这一年多来，托名以‘奥黛莉娅’的文章里发布了不少从书灵或者女神那知晓的魔法知识或者古代神话。因为还算有些行之有效的内容，在圈子里颇受欢迎。干脆又在里面掺杂了不少关于魔法女神信仰的私货，没想到还挺奏效。 只是有时候又觉得，或许该需要印刷术了，目前抄录速度的限制已经大大制约了文化交流。根据几次逛书店的情况来看，光魔法大街上每月新出的书籍就已经让城里的抄录员们忙不过来。我不得不额外花了大价钱才挖到几个抄录员去干传播女神信仰这件事，当然，还是委托安洁莉娅做的。 “很期待汝的继续努力。”被附身的利亚娜说着叹息了一声，“如果能够重拾神格，吾将能回应信徒的祈求。” “我伟大的女神啊，我祈求你。”而此刻我一脸可怜兮兮的做派，“前几天我差点被一恶灵伤害。作为您的使徒，请给予我自保的能力。” “使徒”她噗呲一声笑了起来，“小东西，你是从哪听来的东西” 呃，难道不算吗我眨眨眼。 “不过恶灵所谓何物” 鉴于召唤时间并不会太长，尤其是非满月之夜，我只能粗略地描述了一遍。 “很遗憾吾在陨落之前没有见识过这种东西，或许后来那些凡人又搞出了什么非自然的东西。”女神大概看见了我失望的表情，“汝之手印法运用的如何了” 应声施放了三个萤火虫般的小灯灵，还让它们在空中以编队形式转着蜜蜂指路的八字圈。然而这玩意除了当玩具用处都没有。 “有意思的小把戏，汝的确很有天赋。吾会再教一招。”她说道。“可惜随着吾之陨落，不光神力，连记忆也丧失了很多，能教的东西不多。” 那也总比没有要好，一切努力都是值得的。我维持着恭顺的姿态，心里乐开了花。 隔天的时候，西塞罗老师风风火火地来到我家。他这些日子过的不错，而且来时似乎特地打扮过，比在学校里的时候看起来更加油头粉脸。 哼。 不过他面对母亲那磕磕巴巴的模样让我想笑，像个呆愣的傻小子。 “听两位小姐的描述，这恐怕不是一般的邪灵。” “怎么说，先生”母亲对老师的态度倒颇为倚重，这副姿态反而让某个男人脸红起来。 哼。 狄奥苏斯个没脸没皮的家伙挠挠脑袋，解释道：“按大师的说法，邪灵是一些行走在人间但对人类不利的超自然存在统称，甚至可以是神明。” “神明” “没错，比如说总是徘徊在战场周围的黑衣骑士，有些人相信他就是坎特卢利亚人神话里的死神侍从。”老师一一道来，“而且并不一定都是面目可憎的外表，还有些邪灵特别具有诱惑力。” “比如说海妖”苏西迩丽雅朝我眨眨眼。 “没错。实际上，像我们所称的邪灵，主要是指那种容易被魔法吸引而来的邪灵，大师又称呼他们为……”老师念了一个很复杂的称谓，发音规则并不像帝国语，反而更像……阿什语。但这么又长又臭的词汇显然不利于记忆。 “永生者战巫”连蒙带猜，启动脑补纠错功能，根据可能的字根含义，我拼凑出了个意思，又以阿什语轻轻念了出来。 会客厅里其他几人看过来，苏西迩丽雅奇怪地问道：“艾尔特丽雅，你说什么” “没，没什么。”微笑掩饰了我的尴尬。都忘了她们都不懂阿什语，包括老师。 “实际上，按大师的说法，这种邪灵可能在长久的痛苦中已经失去了灵智以及很多能力，一般都是带有狂暴的愤怒或是哀伤，很少还有会知道……‘逃跑’。” “老师的意思是，像我们碰到的那个，可能还带有灵智”我问道。 “没错，像这种恐怕对付起来会更加麻烦，因为他们可能会更有策略，而不是在愤怒的驱使下至死方休。” 母女几个交换了眼神。最后母亲打算让老师充当我们此次远途中防范邪灵的守护者，这使得我有些不爽。我宁可是不大靠谱的夏库拉，只是这段时间连安洁莉娅都不知道这假小子跑哪去浪了。 去海外的行程并非马上出发，因为母亲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我还有一两天空闲。 乘着母亲和苏西迩丽雅这会忙得无暇管我，干脆又躲在房间里捣鼓。 比如说变形成一只猫。 一个‘失忆’的女神，一套深涩难懂的‘魔法论文数据库’，还有一个看见你就躲的‘驱魔人’。有时候不得不佩服自己，竟然还能摸索出变形戒指的新用法。 猫比老鼠方便的地方就是不至于总要躲着人，何况还是这么漂亮的小白猫。只是同样的，头上的淑女发式显得有些搞笑。 在屋顶上很没形象地伸腰打了个哈欠，看着院子里的保镖和仆人们，一股自由感油然而生。 西塞罗老师也在屋顶上，一身方便行动的打扮，四下戒备。只是老看着那个方向是什么意思？ “喵？”我跳过去，这些‘驱魔人’似乎并不能识破变形术，估计也没有什么侦测魔法。 “哪来的猫咪？”老师看过来，伸手还想摸，我敏捷地闪到一边。 才不给你摸。 又顺着同样的方向看了一下，原来是在看一扇窗户，细细在打量一下，这不是母亲办公室的窗户么？ 死色狼大变态！我在心头破口大骂。 </br> </br> 第三百七十一章 以太 为了增加说服力，尽管神力并未完全恢复，但女神还是展示了一些神迹。很专业对口的‘观察’能力——提升对所谓魔力的感知，感受魔力的流动。 看这群祭司们的表情就知道，这种被临时提高的能力多么容易让人上瘾。 当然我当初的‘第一次’也没好到哪里去。 至于魔力是什么，反正阿什人称之为以太，或者叫阿卡夏，是组成空间的最基本物质，亦是四大基本元素的创造者。 跟前世记忆中被抛弃的理论假说不同，这个世界不但应该存在以太，而且与意识流存在某种联系。 简单说，就是可以用意识流去操控魔力的组成和流向，这即是阿什人掌握魔法的基础。 然而知道这些仅仅是摸到门槛而已，就像你知道了电的存在，但想开发各种电力运用却需要无数人的智慧和实验。 而且各人对魔力的操作能力，既需要天赋，也需要大量的训练和提升，所谓魔法学徒和大法师间的差距那是天然之别。 话说回来，就目前魔法决斗表现的水平，大概只有少部分人勉强达到魔法学徒的水平。 真可悲。 “真让人震撼。”即使是那位女祭司，她此刻也顾及不上身为女性的矜持形象，抱着头蹲在那里，嘴里念念有词，“感谢魔法，让我看见了世界的本源！” “现在的几种魔法假说都不正确。” “但也不能说全都错误。” “真想让他们也见见魔法的本质！” “但我们刚才的状态是魔法女神的赏赐，我们自己可没有这种看见魔力的能力，他们会认为我是骗子的。” “或许还会嘲笑这是我们为了吸引信徒而编造的胡言乱语。” 几位年轻的业余祭司陷入亢奋之中，他们喋喋不休地进行讨论，甚至把我这‘神之使徒’都晾在一边。 “咳咳。”不得不刷一下存在感。 几个人看了过来，随即反应过来，为自己的失礼致歉，同时因为这次神明降临的成功，他们看我的眼神充满了不一样的味道。 或许该有提示音——‘您在魔法女神社团的声望达到尊敬’。 总之在这个社团所有人毕恭毕敬的目光中，我迈着舞步，魔铠变幻着渲染特效，在空中变化成了雪白的猫头鹰。跟前段时间的略微狼狈不同，整个流程一气呵成，最后拍着翅膀飞上了夜空，只在身后留下几尾羽毛。 事情一切顺利，回来比预想的要早，利亚娜很开心，而我因为完成一起任务，心头也轻松了很多，简单擦洗之后也不急着睡觉，而是披着睡衣写完日记，又把一些感悟写进魔法笔记。 末了，放松的一刻抬头扫视自己的展示柜，上面都是近日收集来的各种奇怪东西，包括从夏库拉，奥库维安，安洁莉娅以及前些天那些歹徒手中获取的‘魔法道具’。 很遗憾，我无法鉴定这些东西的用途和来源，即使有书灵也不行。 不过其中一些特殊的材质总让我想起自己丢失的饰品和密钥，或许这种材料在古代魔法帝国挺普及的。 放下手中的透镜，我起身活动了一下。 “要睡了吗，小姐。”利亚娜还在调整床底下的魔法阵，以便让床铺温暖一点。她的操作能力在我的指导下已足够胜任。 在效率进一步提高之后，魔法介质的消耗费用已经变得可以接受。如果继续改进，或许用这种魔法阵拿来热水比烧炭热水更加高效廉价。 一个魔法的施展效果并不仅仅只是源自施法者的魔力水平本身，实际上，很多时候施法者的施法仅仅是起到打火的作用，更多的效果源自魔法阵本身运作的威力。 可以说，魔法阵是魔法师的‘势’，而且，如果构思巧妙，恰当的环境本身还能提供更大的势。有篇文章就曾让我感叹脑洞之大，简直犹如链式反应。 理论上，一个魔法学徒在恰当的时机恰当的因果链中推倒一套多米诺骨牌的第一张，最后甚至可以引起足够影响整个世界的气候变化。 只是如果推算和控制能力跟不上，结局必然在预期之外。本打算让敌人吃亏，结果可能反而让自家遭了殃。 总之失控的魔法阵后果往往难以预料，这将是最考验施法者水平的地方。想要达到预期的结果，一来需要构架精妙的魔法阵图，协调各种关系和相互影响，二来就需要施法者对魔力的感知和控制能力，及时引导或遏制魔法阵图中魔力的运作。 总之，一个成熟简单的魔法阵图可能一个魔法学徒就可以胜任，而一个复杂的超级魔法阵需要很多名大魔法师协调控制才不至于产生麻烦的后果。 想得有点远，但无论是冷冻术还是加热术，随着多次改进都已趋向成熟，尽管威力尚缺，但控制难度大减。利亚娜也有着不错的魔法潜质，我把自己理解的内容和技巧教授与她，取得了不错的成果。 不错不错，孺子可教。我大概明白了身为老师，遇到那种一点就透的学生时所带来的欣慰感。 “现在床铺够暖和了。”小女仆说道。 “你也下去吧，早些休息。” “谢谢小姐。” 一夜好梦，让自己隔天美滋滋的，苏西迩丽雅瞟了我一眼，倒没再说什么。 反正这些天我都这么奇怪，她早懒得问了。 “马库斯要回来了。”这时母亲说道。 “哥哥要回来了”姐妹俩异口同声。 “嗯，他手头的事情差不多了，军中的事务不宜耽搁太久。” “哦。” “还有一件事。” “什么事，母亲” “我打算去见见你们的父亲。” “咦”我和苏西迩丽雅诧异地对望一样，都转头去看母亲，“母亲，现在嘛” “会再过些天，但不会太久。” “可是，父亲不是还在北方驱赶蛮子吗”苏西迩丽雅有些疑虑，她小心翼翼地问道：“母亲您此行会不会太冒险了” “别担心，我的女儿们，你们的母亲并不是要去穿越蛮族肆虐的北方。”母亲笑了一下，没有责怪的意思，说道：“等开春了，你们父亲应会南下修整，我在那里等他。” “是的，母亲。” 第三百七十二章 归来的马库斯 重新见到马库斯是几天后的事情了。 “马库斯”放学归来，门口的背景很是眼熟。 那个背影闻声转过来，的确是有段时间不见的马库斯，他看见我便笑了起来，那口晃眼的白牙再一次出现在面前，双手向我张了开了。 “嘿，这不是我最可爱的小妹吗” 压住跑过去的冲动，很淑女地碎步走过去，歪着头上下打量了一圈，点点头。 “嗯哼。” 那双胳膊僵持着，似乎愣了一下，然后装作前后摇摆的可笑动作，又摸了一把鼻子，最后他耸耸肩。 其实被他抱起来的感觉还是挺不错的，心头的遗憾转瞬即逝。 “最近过得怎么样，艾尔特丽雅” “最近捡到钱了。”我笑了起来，偷偷吐了下舌头。 马库斯扬扬眉，手掌在我头上摸了一把。 “别弄乱我的头发！”我抱怨道。 “抱歉。”他毫无诚意地道歉道。 “哼。” “这是给你的礼物。” “什么”这句话成功吸引了我的注意。 “当当当当。”这搞怪的样子还真是个大男孩，惹得我掩嘴笑了起来，“可惜没遇到什么有趣的商人，这回只能送你个花环，我亲手做的。” 好吧，这次他去的可是几个庄园，而且是有任务在身，时间很赶，我不以为怪，而是大大方方接过花环，戴在自己头上。 “谢谢。” “或许该给你个更好的礼物。” “没关系。”我笑了起来，施施然行了一礼，“欢迎回来，哥哥。” 在跟马库斯进院子的片刻功夫，我了解到一些事情。 “你是说，这次你要从巴提尼亚军队里辞职” “母亲的意思。” “为什么” “母亲……似乎希望我有机会跟在父亲底下熟悉一下自家地军队，可能还有个原因，她还希望我能在皇帝面前多多表现。” “哦。”我回了一句，“但是现在巴提尼亚军队正处在军事改革的当口。” 马库斯闻言看了我一眼。 “怎么了”我转头问道。 “在母亲看来，成为击败入侵者的英雄，比当内战的胜利者要更光荣，也更容易获得声望。” “但如果内战输了的话，我们家恐怕什么都没有了。”哦，那一定会是悲惨的结局。 “没错，不过不用担心。”马库斯顿了一下，“或者说，事情还不至于糟糕到让我们家最小的女孩子操心这种事。” “别再摸我头啦！”我再次抱怨道，稍后又问道：“伪帝还掌握着数量庞大的东部军团，你们有信心打赢这场内战” 马库斯没说话，只是笑了一下。 “母亲，我回来了。”到了母亲的办公室外，尽管已有仆人通报，但马库斯还是大声地在门口说道。 “进来。” 进去后又是繁琐的步骤，我跟着马库斯，一起向母亲问安。 “艾尔特丽雅也放学了”母亲注意到大男孩身后的我，最后视线停留在我的头上。 “哥哥的礼物。”我解释道。 “哦。”母亲平淡地应了一声，她身边的苏西迩丽雅则在眼皮底下朝我挤眉弄眼。 一番对归家者的嘘寒问暖之后，母亲示意苏西迩丽雅和我可以退下。 “是的，母亲。” 苏西迩丽雅还打算偷听，但我兴致缺缺，估计那会是为了北上，还有马库斯新安排的事情。 “艾尔特丽雅，你不一起吗” “不了，我先去澡堂锻炼一下。” “又玩那套奇怪的‘瑜伽’” “那能让你的身体更加柔软灵巧，不过今天不是，先让奥拉陪我练腿法。” “淑女才不能用腿踢人！” “只要优雅，踢人就不是问题。” “胡说八道。”苏西迩丽雅闻言，鼻子轻轻一皱，嘻嘻哈哈地笑了起来。 在我忙活得一身热汗，准备进大浴池时，苏西迩丽雅才风风火火地进来。 “哦，还没洗” “正要下水呢。” 两姐妹一起在女仆们的伺候下入水，可以看得出来，苏西迩丽雅已经习惯了穿戴我改良的内衣。 不对，我设计地胸衣可没这么花俏，你看，竟然还加上了蕾丝花边。 “我让裁缝兴趣小组的人加了点修饰。”她注意到我目光中的疑惑，解释道。 “哦，她们怎么说” “嘻嘻，她们说起个神话。”苏西迩丽雅笑了起来，“说天后诺雅娜当初在胸口下绑了根带子，把天王朱利纽斯迷的神魂颠倒。” 啧，你们对神话里的神明都这么八卦啊。 “她们说原来理解不了一根带子有什么用，但她们现在明白了。” “” “那可以让女性的这里更加挺拔。” 我耸耸肩。 “所以说，估计过段时间，这东西也会像折扇一样流行起来” “或许吧。” 看来差不多了，很多事情由一个群体的领头圈子带头的话，很容易形成风潮。 原来的淑女学院三大宝已经变成四大宝了，再这样下去估计还得增加个胸衣。 幸亏现在搞不出丝袜，不然还得了到时这群意气风发的中二姑娘搞出小短裙丝袜露点绝对领域，那是一点都不让人意外，别看她们在老师和家长面前乖乖巧巧的模样，但私底下各个都有主见得很，扎堆没人管的话更是要翻天的节奏。 早说了帝国的贵族女子有股特别的张扬。 我把自己泡在水里，暗暗心说。 “今晚不出去吗，小姐” “今晚没那安排，我需要把最近的东西整理一下。”翻开笔记本，里面的抄录，心得，还有各种小纸张已经凌乱无比，这个时候我总会重新整理，理清脉络正式翻录在上。 这一回顾，发现自己研究过的魔法数量并不少，只是为啥感觉能用到没有几个。我苦恼地捂住了额头。 好吧，大部分还不适合运用在战斗，像风系，有人注意到温度差会导致空气的流动，但以此思路捣鼓出来的所谓风旋威力感人，比一开始的掀裙子强了不少，但想弄出把人吹飞，或者‘风刃’之类的效果还是洗洗睡吧。 而所谓的温度差，基础魔法阵是加热术和冷冻术，但现在被我用来暖床和做冰淇淋了。 嗯，谁说魔法一定是拿来战斗的。 第三百七十三章 冰雹 马库斯第二天就走了，说是先回军营里处理必要的程序。 好吧，练习进阶马术的事情就先放一放，不过这不意味着我就没空骑马，周末的时候有同学在城外的庄园里小聚会，应邀参加的我把马儿艾莉也带上了，那种场地正适合骑马。 这种小聚会不那么正式，参与者都是熟悉的小伙伴，所以整体气氛轻松活泼。 “真漂亮。”几位同学看着艾莉，嘴里赞叹着。 “她可是我哥哥特地给我挑的小马，当然，是我妈妈让他给我挑的。可爱又温顺，还很聪明。”我侧鞍坐在马背上，右手摸索着马儿的脖颈，末了，轻轻拍了两下，艾莉摇头回以一记响鼻。 “艾尔特丽雅的哥哥” “没见过，似乎很少出现啊。” “我见过。”这时一位同学举手发言。 啊喂，现在又不是在课堂上。 “真的吗” “长什么样” “帅不帅” “艾尔特丽雅她们姐妹两都这么好看，她们的哥哥一定也不差吧” 你们跟普通的初中生花痴女没什么两样嘛。我看着叽叽喳喳一脸兴奋状的女同学们哭笑不得。 明明还在谈论骑马。 稍后一点，我展示起马术，才总算把走歪的话题拉了回来。这马儿的灵活性可是不错的，可以侧着走，后退，打转，还可以随着音乐跳起舞步。 虽说还不至于人马合一，但想去哪里想干什么，几个简单的指令艾莉就很配合地过去，有时候感觉马儿就是你身体的延伸。 下面的观众们很配合地鼓起掌来。 “棒极了，不愧是我们学校的天才学生，真是学什么都棒。” “看得我都想学骑马了。”还有些人表示看着心动。 “我妈妈可不会让我学。”当然也有人抱怨道，“她觉得女孩子骑马不好。” “噗呲。”这时有位同学忍不住笑了起来，惹得大家都看过去。“对不起，只是，只是……我看见艾尔特丽雅这么小小的一只，骑在高头大马上，还真是……有点好玩。” 这句话让她们的视线齐刷刷看过来，差点让我从马鞍上摔了下来，幸好这侧鞍是特制的，卡腿还有扶手的部位避免了这种灾难性后果的出现。 “小心！”她们惊呼道，但随即看见我没有危险，反而因为某人的狼狈相而都笑了起来。 “讨厌。”我抱怨着。 “对不起，艾尔特丽雅。”罪魁祸首说道。 好吧，尽管我对女孩子们的话题并不是那么感兴趣，但就像蜜涅瓦说的那样，太游离于朋友圈之外，不好。不想被人排斥，总需要付出点什么。 哦，这次聚会蜜涅瓦自然也在，那个带着招牌式微笑的小女孩就在那边坐着，注意到我在看她，还笑着点了点头。 话说回来，女孩子间的私密聚会……感觉女孩子在男女之事上普遍比男孩子开窍早呢，别看在印象中男人总是满脑子那个，但实际上，男孩子在这种类似初中的年龄阶段，很多还只会玩泥巴。 比如说某人。理智提醒道。 讨厌闭嘴。 参加这种聚会还能听到很多八卦，大部分同样没什么兴趣，但还是有件事引起了我的注意。 有女孩失踪了，而且被怀疑是私奔。 心头一动，忍不住多问了几句，可惜同学也是从别人那听来的，很多细节语焉不详，我没得到什么有价值的信息。 话题转到私奔这种事情，同学们的态度有些暧昧。好吧，她们现在正是容易情绪上头的年纪，为那个啥奋不顾身的样子，但估计再过几年就会变得现实起来。 “你还小，不懂。”这些大丫头异口同声地对着我说道。 嘿，竟然还被小看了，好气哦。 回城的时候照例去了酒馆听听耗子们的情报，大部分也都没什么太大价值，称得上好事的就是他们抓到了两只粉色史莱姆。 不过没带身上。 “那就下次带给我吧。”我说道，“按说好的价格支付你们佣金。” “多谢小姐，多谢小姐。”大男孩老大已然一副老江湖的谄媚，乐得咧大了嘴。 然后还有件事，就是奥库维安提出见面的请求，似乎时关于遗迹发现的新进展。想了想，无非就是放学后的‘顺路’，很容易就安排上了。 到了晚上，依旧在书桌前苦恼冰晶术的思路。 从空气中直接凝聚大水滴有点难度，但一团小水雾还是很简单的，稍微施展冷冻术，顿时成了雪花飞舞，端是好看，可惜毫无杀伤力啊。 太小太散太碎了，如果像冰雹一样大就好了。 等等，冰雹 脑子里灵光一闪，某个关键顷刻被自己抓在了手心里。记得……冰雹并不是一次成型的，或许，先凝聚大水滴，再一次成型把整个冷冻起来，效率实在太低了。 不如先让一团冰屑翻滚碰撞，以此聚集，然后加温让表面的冰化掉一些，可以更有效率的吸收冰雾中的碎屑，如此反复，层层叠叠，则大事可成。 思路一出，这刹车就有些失灵，忍不住天马行空了，最后意犹未尽，心头那是跃跃欲试。 都等不及去实验室试验，好想直接试试。 犹豫了片刻，用总是威力大降的手印法操作了一番，前几次有几个明显的操作失误。 没办法，步骤和时机把握好没那么好，但很快的，一切流程都顺畅起来，衔接夜没有问题。 人类的快感来源非常奇怪，这种成功解出一套难题后的精神快乐差点让人飘飘欲仙起来，脑子霎那间的豁然开朗，整个头皮酥酥麻麻，无尽的愉悦环绕着，这个世界如此美好，就差引吭高歌一曲了。 当然，这还是免了，我不想因此惹来母亲的问话。 手掌心飘荡翻滚着一个弹珠般大小的……冰雹。 亢奋的心境中，脑子总是容易因为超载而过热，啥也没想，自然而然又结了一个抛石术的手印。 啪的一下，那个‘小冰雹’以一道抛物线飞了出去，消失在窗外的夜色之中。 “哎哟。”院子里传来一名仆人的叫声，过了一会，又听见他小声说道。“诸神在上，这个时节怎么会有冰雹” 第三百七十四章 遗迹魔法阵 当我还沉浸在课题突破的兴奋之中时，隔天奥库维安又给人带来了意外的消息，又好事，也有坏事。 好事就是下水道遗迹发现了不得了的东西。在那个疑似祭坛的大殿里，据说当他们清理并照亮那整个区域后，发现地板上凿着奇怪的纹路图案。 “公子是说，那么大一个场地，地面上有个很大的魔法阵”我问道，心头吃惊不小。 “恐怕是这样，我们现在绘制的这些魔法阵，无论是规模大小，还是复杂度，跟那个比起来，简直就像幼儿的涂鸦一样幼稚可笑。”奥库维安摇了摇头，脸上依旧带着被震撼的神情。 “是吗……”我喃喃着，“古代魔法技术，果然不是那么简单。” “有时间的话，二小姐最好下去看看，你不会后悔的。” “我当然会的。” 他点点头，随即又露出些惋惜的表情，说道：“可惜有部分被破坏了，而且我们不知道才怎么配置正确的魔法材质，以及控制。” 逆向工程也不是那么容易的，我想。 “这事估计很快会传开，单凭我们没法破译这个魔法阵，所以我们会跟其他人合作。” “包括魔法师公会” “没错，毕竟他们是现在水平最高的魔法师组织，不过我们不打算让他一家独大，还邀请了很多协会，包括一些学院。” “学院”记得这两年一些正统学院也有人特地跑来研究魔法，而且成绩不菲的样子。 奥库维安点点头，说了好几个名字，我才发现帝国著名的几个学院都有份，还有当初逃离帝都碰到的那个。 看起来下面很快就会变得菜市场一样热闹，我寻思着该在那之前下去看看，不然那身伪装搞不好又被谁识破。 “对了，公子说的坏消息是什么” 奥库维安那种俊脸上浮现出苦笑，他叹了口气，说道：“还记得当初我们在遗迹里遭遇的那群邪教徒吗” “当然记得，他们……怎么了”说着，心头一动，改口道：“难不成是逃走了” “敏锐的直觉。”对面的大少爷笑了一下，点点头又摇摇头，“实际上，我怀疑是被人放走的。” “咦”这回我真愣住了。 “也就是说，城里有他们的内应，或者说支持者。” “这怎么可能”我惊讶地喊道。 “二小姐该不会以为，他们只是一些底层的愚昧之徒吧” “难道不是吗”我反问道。就几次所遇见的邪教徒，基本都是些狂热的贫民或者奴隶。 “实际上，他们在贵族中都有信众。” “这……”我张着嘴，不知道该说什么。 “总之，他们恐怕一直在城里谋划什么东西。”奥库维安的神情严肃起来，“我听说过一些传闻，所以二小姐自己也要特别小心。” “别担心，我可不是一般的女孩子。”我说道。啊，好想说‘我又不是女孩子’。 “对此我毫不怀疑，但有些事情小心点好。” 这诚挚的眼神盯得我微微撇过脸。 又说了一些不大重要的事情，我临走前想起还有些事情没问。 “那个，卡梅洛乌斯是怎么样的人” “卡梅洛乌斯”奥库维安闻言一愣，很快脸上变得有些尴尬，“他……没给二小姐添什么麻烦吧” “还好，他……挺活泼的。”想了半天，捞了这么个形容词。 “他是我的幼弟。小时候我父亲给她找了个剑术老师。” 哦，到了这种听故事时刻，我乖巧地坐好，静静地等待他继续讲下去。 “那个剑术老师，他跟卡梅洛乌斯相处得很好，而且有空就讲所谓的剑术大师传奇。”奥库维安的表情很怪异，“或许比起剑术，这位老师的吹牛本事更厉害一些。” “呵呵。”我被逗乐了。 “总之，我这个弟弟一直听这些传奇故事长大，在他的剑术老师辞职后第二年，也就是在他十四岁那一年，这个笨蛋离家出走了。” “……” “还留了一张纸条，说自己要去出门闯荡磨练，成为一名传奇剑圣。” 果然是中二年纪会干的事情。 “我们家差不多花了两年时间才找回他，我父亲被他气个半死。虽说他不能继承家名，但会有足够的财产让他衣食无忧。” “或许……他志不在此。”嘴里安慰道，心底却在嘀咕。这看起来都快二十了的样子，中二病竟然还没消退。 嘿，某人不也一直在做很中二的梦吗理智不合时宜地冒泡。 我……我的身体年龄才这么大，这是身体的错，再过几年就稳重了。我解释道。 “那孩子很单纯。”奥库维安再次苦笑，他捏了捏额角，说道——“如果他说了什么让二小姐难堪的话，请不要太在意，他总是有些口没遮拦。” “我不会在意的。”大龄少年而已嘛。 到了晚上，又当起苏西迩丽雅的废话垃圾桶，姐姐大人总是把一天的情绪垃圾一股脑冲着我唠叨个没完。 好吧，共情，女人总是喜欢通过聊天莱释放压力。 果然还是男人好啊，心情不好消失几天自己消化，不会麻烦别人。我一边虚应着，一边默默吐槽。 “艾尔特丽雅，你知道吗”她抱怨着，“今天遇到了个讨厌的追求者。” “哦，姐姐你不是应该习惯这种追求吗” “这次不一样，是个愣子。”苏西迩丽雅姣好的脸上此刻充满着厌恶的表情，“我不停地提醒他，我不喜欢他，但他就像没看见一样。” “没直接拒绝吗” “我可是难得直接说不的，但你猜他怎么说” “怎么说” “他说女孩子总是口是心非。”苏西迩丽雅气呼呼地说道，“呵，还一直讲根本不好笑的笑话，前面出于礼貌喔还应付着，后面这一张脸都麻了，麻了。” “哦，可怜的姐姐。”我试图抱抱她，安慰道。 “谢谢，我好多了。” “然后呢” “然后我找了个理由离开了。” “那这个‘讨厌的男人’叫什么名字” “诶”苏西迩丽雅愣住了，“我没注意。” 我摸了摸额头。 好吧，生活中的小插曲而已，不必在意，不必在意。 第三百七十五章 耗子们的问题 奥库维安口中遗迹里的发现成功引起了我的好奇心，加上母亲这几天一直在准备什么，没空管教两个女儿，某人就开始无所顾忌地打算作妖。 哪有人这样说自己的对着镜子我龇牙做了个鬼脸。 嗯，牙齿不错，洁白整齐，我可是有好好在刷牙。 “小姐，今晚要出去”利亚娜看着我的样子，问道。 “嗯，今晚可能晚些。”我一边把桌子上的东西整理起来，一边说道。有些东西我并不喜欢让仆人收拾，尤其是那些很私人的物品。 “好的，小姐。” “你可以先睡觉。”说完我想了想，又加了一句，“如果睡不着，那边那个书架上的书你可以随便看看。” “小姐，可那些都是您宝贝的书。”小女仆有些惶恐。 “没关系，别弄折了就好，你学得很快，而且也很爱护书籍。”我回头笑了笑，“我的好学生。” “是……”利亚娜连忙行谢礼，“谢谢小姐。” “总之替我掩护好。”我张开双臂，示意她给我解开衣物，别想歪了，最里面还有那件‘女神连衣裙’，我只是不喜欢每次变形后要从衣物里爬出来的那种感觉。“对了，油灯下别让眼睛太累。” “我不明白，小姐。” “那样会近视的。” “啊” 贴身小女仆愣愣的模样还是很可爱的，我笑了起来，随即转身跳了起来，在空中变成白猫，直接蹦哒到窗台上，然后又跳到了外沿。 真怀念月圆的时候啊，可惜。 夏库拉这些天都不见人影，我不敢指望她，所以要做其他准备。 约定的山下平民区下水道入口，那几只小耗子早已等候。在他们看不见地方我变回来，魔铠化作斗篷打扮，施施然从黑暗中走了出来。 “大小姐？”他们察觉到动静，全都转过来看我。 我微微颔首，说道：“嗯，我们走吧。” 下水道还是带上向导比较好。不过并不是直奔遗迹，而是先去了实验室。 解开结界，发现前几天新放的莱顿瓶基本完好，看来某些人被‘咬’了几次倒不敢再打这的主意了。后面的小耗子们则是愣愣地看着我的动作，眼神里满是敬畏。 “你们先等一下。”我说道。 “遵命，大小姐。”老大毕恭毕敬地回复。 其实也没什么事情，而是特地准备两三个魔法阵预运行在手，随着熟练度的提高，这花费的时间又缩短了不少。 啪啪啪，三枚弹珠大小的‘冰雹’扑在墙壁上，这力道打人应该挺疼的。魔法阵的威力果然比手印法强多了，如果像前几天那样多在魔法回路里翻转几圈，飞出去的恐怕就不止这么大了。 “大小姐，这这是什么？”老大小心翼翼地问道。 本来想说‘冰晶术’或者干脆‘冰雹术’，但犹豫了一下，临时改成了‘冰弹术’。 “冰弹术？” “没错。”说着也不急着直接放出手掌中翻滚的冰弹，而是控制着多吸附了几重冰晶，最后一个犹如自己小拳头般大小的冰雹成型了。 哦，比预期的还小了点，不过我发现一件事，那就是与其专注于增大单个冰雹体积，不如像流水线一样依次制作多个，就像刚才连续三个一样。 啪啪，这两个同样甩到墙上，冰雹意外的坚硬，竟然没碎，而是反弹着滚落在地，依旧冒着寒气。 一个大男孩好奇地想俯身去拾起，我心头一动，连忙出声阻止。 他们疑惑地看过来，我示意不要直接用手去碰，而是先用什么东西包裹起来。 事后证明我多虑了，这些东西寒气十足，但还不至于直接把人手冻残。当然，就像摸冰块一样，冻僵还是有的。 比带投石弹丸方便多了，几个魔法阵相互搭配，就可以创造出特定的效果，就像一个机械或者电气装置一样。 真不错。 此刻的我有些志得意满。 下水道里老样子，偶尔会遇到些指望投机发财的探险者或者寻宝者。不过现在还不算晚，所以大多是些寻找史莱姆的人。 说到史莱姆，现在蓝色史莱姆的价格居高不下，市面上难得一见，这行当成了是仅次于总督悬赏的买卖，加上随着当初试图控制下水道那家黑帮的倒台，史莱姆猎人行业可谓进入十分混乱的局面。 小耗子们的史莱姆营生并没有因为地头蛇势力的退出而迎来转机，实际上，很多新加入的寻猎者甚至更加强势，所以争夺地盘，乃至抢夺的事情时有发生，可谓一个赤果果的丛林世界。 实际上，他们前几天说好的粉色史莱姆就让另一伙人给抢走了。 “被人抢走了？”半路上听见这个消息，还真是让人不痛快。 “是，是的，大小姐。”老大唯唯诺诺地说道，“那些人不知道从哪听说我们抓到两只粉色史莱姆，就上门非要说收购。” “那根本就是抢劫，他们就扔了几个铜币！”另一只‘小耗子’恨恨地说道。 的确是抢劫呢，而且刨了本小姐建立粉色史莱姆销售渠道的根基。我沉吟片刻，问道：“那些是什么人，有什么后台” 几只小耗子对视着，然后毕恭毕敬地说道：“希望大小姐給我们做主。” 看来这些人还真把我当大腿抱了。 但跟其他人起冲突这件事还是让我很犹豫，不过看着这些人希翼的眼神，再想想家里的窘境，或许先看看对手如何再做决定不迟。 至少把被抢走的两只粉色史莱姆要回来。 不过今晚还有更重要的事情。 “收集他们的情报，越详细越好。”我说道，“但现在先带路。” 这些古代风格的城市远不如上辈子那些现代都市来的大，下水道主要的问题是岔路多，但熟悉地形的小耗子带路，所以花费的时间并不算太长。 可以看得出来，遗迹不再像以前那么隐秘，实际上越靠近遗迹反而越加热闹，会有一些类似站点的小营地点缀其间，中间大量的火把把通道照耀的灯火通明。 “这是什么情况”有段时间没有深入此地，这变化让我感觉自己都跟不上时代了。 </br> </br> 第三百七十六章 遗迹高歌 更让我惊讶的是原来那处深坑里的水被排干了，按他们的说法，现在从这里可以直抵遗迹大门。 只是走在这种坑洞里往上看，四周古怪的墙壁和高高在上的拱顶，给人的感觉很不舒服，简直就像踏入一个陷阱一样。 尤其是墙壁上那些奇怪的装饰，以及那些仿佛在盯着你看的石像。 “怎么了，大小姐”向导们停下来看我。 “没什么。” 等到从坑洞出来，遗迹大门前的营地出现在面前，跟上次相比，完全有种改头换面的感觉，变得正规了很多。 这里的人还不少，而且三教九流都有，各种不大应该凑在一起的人聚集着各自忙活，竟然还相安无事。我们的到来吸引了一些人的注意，但他们顶多在我的斗篷上停留一下，然后继续手头的事情。 而我打量着，试图寻找认识的人，没想到还真的发现了一位。 营地中间正在指手画脚的那位，记得他是奥库维安手下的那名年轻仆人。 “你们家公子呢”我走过去，问道。 “你是”他疑惑地看过来，似乎我的的嗓音和身高让人想起了什么，最后他轻声问道：“二小姐” 我有个感觉，不像奥库维安知道我是谁家的二小姐，眼前这位大抵只是从他的主人那听见过‘二小姐’的称谓而已。 不过这事他不清楚更好，反正现在无需在此事上纠缠，我冷淡地应了一声。 “公子还在里面。”年轻仆人说道，接着他喊来一人，交代了几声，边带着几名武装齐全的佣兵给我带路。 至于那些小耗子们，我让他们先在营地里等着。到时候回去还是有人带路比较好。 一路前行遗迹里既熟悉又陌生，这不是第一次来，但有些东西已经不大一样。一些地方已经被清理，很多摆设被搬走，通道里干净简洁了很多，地上的灰尘也被打扫过，露出地板的材质和纹路，看起来还挺好看的。 而且跟外面一样，每隔一小段距离就有一对火把，同样映耀得整个通道都亮堂堂的，进入遗迹离的‘街区’，空间变大，不可能再面面俱到，但主要的道路上依旧是这种大手笔。 “有必要点的这么亮吗”我问道。 “有‘潜伏者’，这能降低我们遭遇它们的几率。” “‘潜伏者’” “二小姐知道的，就是……我们当初见过的那种黑乎乎的怪物。”年轻仆人解释道，“因为它们总是潜伏再黑暗里，乘人疏忽时用尾巴打灭火把，然后把人掳走。” “哦”我脚步慢了一些，看了他一眼，又问道：“那，有伤亡吗？” “还是有一些的，尤其是落单的人。”他说道，“所以我们在里面活动都是禁止独自行动，有照应的话，还是可以把人抢回来的。” “就像那次一样？” “没错。我们发现潜伏者并不急于杀人，而是把人制服后想拖走，但这会大大降低它们的速度。” “哦。”我点点头。 到了那处充满活死人墓龛的狭窄通道，发现夏库拉标识的地方标志明显的记号，这里不远处甚至还有个临时营地，站着戒备的佣兵。 仆人朝那边的领队点点头，对面放行。 通道里的模样没什么变化，依旧像是穿越鬼屋一般的体验。尽管这不是第一次，但并不意味着我会喜欢这地方。 一路小跑。 后门还有几个临时营地，在那个荧光地是个大些的，里面除了佣兵，还有不少魔法师和学者，只见他们都在小心翼翼地摆弄那些花花草草，仿佛伺候着娇贵的婴儿。 很想停下来跟这些人谈论一番，然而时间不允许。 邪灵通道的变化最大，清扫之后焕然一新，那些房间里的‘容器’同样被清洗，不再是那副蒙尘的样子，我第一时间竟然没反应过来。 对了，记得还有几个像是石雕的邪灵尸体呢？此刻所看见的几个房间里，容器全是空的。 “里面那些邪灵的躯体呢？”我又问道。 “被运到城外去了。” “哦。” 最后离祭坛大殿不远的一个大开间了，同样一个临时营地，灯火通明，这里是我今晚进入下水道以来见过最多人的地方，有那么种感觉，这里就像魔法大街上的某个热闹街角。 仆人拉过一个人问话，对方往大殿方向指了指，意思不言而喻。 再一次踏入这个宽敞的地下空间，只见里面灯火通明，然后我就看见了所谓的大型魔法阵。 哇哦…… 的确很大，至少触目所及，清除灰尘后的石板地面上凿刻着精美绝伦但又繁琐复杂的纹路，甚至让人的眼睛都有些无所适从。 一些符号并不难懂，实际上我还知道它们指代的含义以及魔法上的运用意义，但现在它们如此结合在一起，仿佛环环相扣，千头万绪，给人一种无从下口的无力感。 而且连头都有些晕眩了。 “你来了，二小姐？” 极力压下涌上的晕眩感，隔了一会才分辨出那是奥库维安的声音，我抬头轻轻甩了甩，才把脸转过去。 “你没事吧？”他 “还行。” “呵呵，现在这地方感觉怎么样？” “哇哦。”我感叹道，“都让人晕乎乎的了。” “来。”奥库维安在对面那一行人中又朝我挥挥手，示意跟上。 这是往中央的高台阶梯伤走，等到了高处往下面打量，四周尽收眼底，奇妙的纹路在更高的角度联合成一个精美的图案，带着说不出的美感。 “看，这就是古代阿什帝国的魔法。” 胸口有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触堵得人倍感异样，终于鼻子一酸，仿佛有虫子在重力作用下沿着面颊缓缓爬动。 “真美。”我喃喃着。 奥库维安扭头看了我一眼，那张脸的眼睛先眯起来，然后嘴角拉扯着咧开更大的弧度。 妖里妖气的。我瞟了他一眼，默默评价道。 不过相合古代魔法的成就果然难以言表，眼泪依旧无法带出胸腔中澎湃地触动，只有引吭高歌才能抒发此刻的心情。 我唱了起来。 </br> </br> 第三百七十七章 牛皮糖大师 一时上头情不自禁，待到一曲唱罢，看见其他人都看过来，顿时觉得有些尴尬。 不过唱都唱完了，再扭扭捏捏反而让人更不自在，我只能装作什么事情都没发生的样子。 咳咳，还是装作继续观察下面魔法阵图的模样比较好。 “二小姐的唱功名不虚传。”这时听见奥库维安恭维道，不过这话反而让我脸上一热。 不知道为什么，对别人赞美的言语大多是持怀疑的态度，很多时候，好话越多，反而越不相信。 “还好吧。”虚应着，连忙转移话题，询问起他们对这地方的发现细节。 在场的另一些人并不认识我，所幸有奥库维安担保，他们简单叙述了自己的发现。 实际上，就是没什么发现，因为既没有找到适用的解析方法，也没有更进阶的前置知识。 好吧，就像一个勉强看图纸修家用电器程度的业余爱好者，捡到全套战斗机的图纸，就算资料齐全，依旧是两眼一抹黑的节奏。 何况眼下这套魔法阵图还是残缺的。很明显，一些地砖被人刻意破坏过，而且从痕迹上来看，应该是很久以前的事情。 “最核心的几个部位。”注意到我的面向所及，奥库维安说道。“而且从清洗中的发现来看，当初这里应该发生过屠杀？” “屠杀？” “没错，尽管时代久远，但这些铺面，被血泡过，和没被血泡过是不一样的。” 看来即使掌握着高超的魔法技术，也没能让他们摆脱被屠戮的命运。当然，也可能凶手的技术更高。 或许就像萨莫安说的那样，人类真是一点没变。说到萨莫安，我一直很好奇他的年龄到底有多大。 不过我终归没让自己欢脱的思绪继续信马由缰下去，最后向此地的研究者们要了一份描下来的草图……局部。 毕竟他们自己也没有把整个魔法阵图给描绘下来，这些繁琐的线条相互关联，就算临摹也是难度很高。 又下去实地查看细节，甚至用手去摩挲这些充满历史沧桑感的地板，总之就像观光一样转悠了挺久，然后？然后自然就打算回去了。 这些东西足够研究上很多年的样子，来日方长，无须急于一时。 “二小姐这是要回去了？”奥库维安问道。 “嗯。”抬头看了看头顶，发现最高处依旧黑漆漆，底下这么多火光似乎不足以照耀到上面。“对了，最近夏库拉她们在忙什么？” “她们？”他回想了一下，然后摇了摇头，“她跟安洁莉娅小姐，还有另外一些人这几天都在忙着探索遗迹的未知区域。” “很忙？” “如果不是联络小队还时常带回她们的消息，我甚至怀疑她们失踪了。”大少爷摊手道。 还真是够废寝忘食的。我耸耸肩。 回到家已经是下半夜，利亚娜趴在桌上睡着了，几本书倒是整整齐齐摆放在一边。 哦，神话历史地理。 “小姐，您回来了？”睡眠很浅的小女仆很快被我的动静惊醒，她揉着眼睛站起来。 “嗯。”应了一声，说真的，偶尔太晚睡，这困意泛起还真是挡都挡不住。 又过了数日，这几天我忙着应付着苏西迩丽雅的抱怨，看起来她最近粘上的牛皮糖比我碰到的那位男孩还高了几个级别。 “天底下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到底是迟钝还是装傻？”姐姐大人气呼呼地说道。“他的手法简直让我沦为全校的笑柄。” 好吧，实际上连我都听说了，我们的苏西迩丽雅大美人遇到了一位极其猛烈的追求者，现在全校的八卦女都在兴致勃勃地关注这件事，以期望出现新的笑话。 至于那些足够引发尴尬癌的闹剧，咳咳，不提也罢，我不想惹得可怜的姐姐再次失态。 “所以说，那个人是谁啊？”我一边安慰着，一边问道。 “一个安塞德斯省贵族的幼子！”她几乎吼了出来，“简直没有教养！” 这可是很严重的指责，说一位贵族没有教养甚至可能引来极大的纠纷。 我哭笑不得地安抚着，再次问道：“他到底叫什么啊？” “好像是，应该叫，安东尼家的卡梅洛乌斯！” 诶？正在给姐姐大人按摩肩膀的我停了下来。 “怎么了？”苏西迩丽雅疑惑我的反应，她扭头看过来。 “没事，没事。”面对她的探寻，我笑得可甜了。 难不成我们姐妹俩，被一对情路‘师徒’用同一套路纠缠了？ “真的好想让他直接滚蛋！”某人咬牙切齿道。 “姐姐，注意风度，要优雅，优雅！”我连忙劝解。 “艾尔特丽雅，连你都在看我笑话吗？”苏西迩丽雅抬起头，喋喋不休道。“学校里那个大胸脯还说自己好羡慕我有这么一位热情的追求者。”说着还翻了个经典的苏西迩丽雅式白眼，“哦，真想让你看看她那惺惺作态的表情。” “才没有，亲爱的姐姐大人，那种胸大无脑的妖艳贱货不用理会。至于烦人的牛皮糖，一定要好好揍一顿，给个教训。”我搬出同仇敌忾的态势。 “揍人？”这个提案让她一愣，“他好歹是位贵族子弟，把他打了引发冲突就不好了，会给家里添大麻烦。” “不会有人知道的。找几个干脏活的，大布袋往人头上一套，让他到最后都不知道自己被谁打的。”夏库拉的那套说辞被我活学活用。“绝对让他亲哥都认不出来。” 苏西迩丽雅愣愣地看着我，随后噗呲一声笑了出来。“哈哈哈，艾尔特丽雅，你这都是从哪学的？” 看她气消了不少，我松了一口气，摊手道：“姐姐你也知道，我有些不入流的食客。” “要不要我告诉母亲，你都学坏了。”苏西迩丽雅的纤纤素手，在我小巧的鼻尖轻点了一下。 “说到母亲，这事你跟母亲说了没有？”我连忙把换题调转了。 “还没，我不想让母亲认为我处理不了这种事情。” 好吧。我耸了耸肩，把苏西迩丽雅扳回去，继续给她捏起肩膀。 “等一下，为什么是他亲哥都不认识？”这时姐姐大人似乎刚从某种状态回过神来，问道。 第三百七十八章 ‘协商’ 好说歹说，真说假说，才把郁闷的苏西迩丽雅暂时给安抚下去。不过等我躲进自己房间后，心说看架势这事只怕没完。 其实我自己的那块牛皮糖也还粘着，只是那个大男孩毕竟年纪轻脸皮薄，几次之后反而让我隐隐占了上风，应付起来没那么头疼了。 相比起来，那个自大又粗神经的卡梅洛乌斯，倒是个让人不省心的主。 看看他折腾出来的这两次示爱风波就知道，的确有够丢脸的，换作是我，恐怕没法像苏西迩丽雅那样忍到最后。 哪有求爱者会在花花公子大街之上，大庭广众之下，脱掉上衣在女孩子表演面前‘剑刃风暴’的？ 虽说我没有亲眼目睹，但那场面似乎相当滑稽，可以说很好地解决了一群大小姐生活中的无聊单调，是项完美的饭后谈资。 只是，作为另一位当事人的苏西迩丽雅觉得这事一点都不好玩。 而为了让耳朵清净一点，我寻思着该想点办法让卡梅洛乌斯停止这出闹剧。反正没戏，他只是个没继承权的幼子，可配不上我们卡兰迪尔家的嫡长女。 真不知道他哪来的自信。 不过这事当面提的话，很容易就让人联想起我的身份。跟奥库维安不同，卡梅洛乌斯这种大大咧咧的个性说不定几下就把我半夜在外浪的事情给捅出来。 那就糟糕透了，这绝对不会只是罚抄而已，翘家少女身体的某个部位开始隐隐作痛。 也不知道奥库维安对他弟弟的影响力如何，实在不行让他出面干预一下？ 书桌前想了半天，都觉得没太大把握，最后干脆决定暂时搁置，先解决另一件事情。 粉色史莱姆被抢一事。 从小耗子们的情报来看，那伙人应该没什么大的后台，只是单纯凭借凶悍抢夺更弱小的势力而已。 没错，那群瘦弱的小耗子恐怕是贫民区接近底层的存在了，除了跑得快，恐怕没什么值得称道的地方。 以自己目前的战斗力，有准备的话，对付五六个流氓问题应该不大。那群小耗子我不指望他们能派上多少用处，但壮壮声势，打打顺风仗应该还是可以的。 在纸张画了几个草图，心中计算了几个预案，所谓计划甲乙丙丁，但最重要的是见机行事，真有什么意外，优先直接跑路。 可能会有点丢脸，但总比把自己失陷进去要好，至于那群小耗子，他们打架或许不行，逃跑应该还是很专业的，无须我额外关心。 就这样决定了吧。 我站了起来，张开双臂。利亚娜已经不再问什么，而是直接走过来做她该做的事情。 “可能需要点时间，但不会太晚。”我说道。 “是的，小姐。”小女仆恭顺地行礼。 先在下水道实验室准备了几个魔法。根据之前的测试，以我现在的极限，预行太多魔法阵身体会吃不消，而且由于需要时不时重新激活，这注意力有时候会不够用。 总之量力而行，我只准备了几个还算熟练掌握的魔法。 由于我并不认识去下城区的道路，所以让小耗子们在自家山下平民区的指定位置等待。 “大小姐。”这些人恭恭敬敬地问候道，仿佛在迎接一个大人物。 咳咳，故作高冷的姿态点点头，然后以平淡的伪音说道：“带路。” “好的，大小姐。” 路途有点远，步行有点累，今晚多云，间或有些月光，我落在后面，时而变鸮，时而变猫，小心翼翼地跟着。 哈，轻松多了。 老大在我的吩咐下领着人一路小跑，穿街过巷，熟练地避开巡逻队在小巷子里游走，有时会往后看看有没有出现掉队。 “继续。”随后在黑暗中变回人形的我总会提醒道。 “呵，呵，呵。”最终我们来到下城区某处，他停下来，气喘吁吁地指着一栋挺寒酸的小楼。 好吧，这地方的建筑都挺寒酸的。 “他们就在这，大小姐。”老大看着大气不喘的我，眼中的敬畏深了几层。 “哦。”我点点头，“告诉他们，协商时间到了。” 记得让小耗子们给对方发过信息。这不是偷袭，这是要摆明车马展示威慑。 等待对方的七八人从楼里出来，一个像是头目一样的汉子不耐烦地嚷嚷着。 “这古怪的小个子就是你们的后台？嘿，小鬼们，你们还是另外找个地方玩过家家吧，大爷我没兴趣陪你们玩。” “不许对大小姐无礼。”一只小耗子生气地喊道。 “大小姐？”头目摇了摇头，“一位大小姐怎么可能跟你们这群又脏又臭的下水道耗子待在一起，别让人笑掉大牙。” “就是就是，快滚吧小鬼。”其他流氓起哄道。 “看在你们还有点用的份上，每个月进贡至少十只粉色史莱姆，以后我们会罩着你们，懂吗？” “哈哈哈……” 还真是完全没把人放在眼里的笑声，但很快笑声就像被掐断一样。 由于施法距离的缘故，乘着他们自顾自笑个不停的时候，我走了过去，在那个头目脚下施展出维持着的漂浮术。 或许该叫失重术，发现是个很棒的控制法术。 “这是什么？”众人，包括小耗子们全都叫了起来。 “魔法师？”流氓们的反应更加激烈，他们先看着手足无措的头目，然后又盯着神神秘秘的我，嘴里喊道。 “没错。”用一张小蛛网准确封掉头目的嘴巴，这事前些天之前有过经验，成功率果然提高了很多。“你们可以叫我，奥黛莉娅。” 令人羞耻的‘魔法少女’就不提了。 “奥黛莉娅？”流氓们面面相觑。诡异的场景果然容易让人不知所措，何况是首领被率先制服的情况。 “这些人在我的庇护之下。”指着身后那群小耗子说道，“然后你们抢了他们的史莱姆。” 漂浮在空中的头目呜呜呜地想说什么，然而注定是徒劳的。 我摊摊手，继续说道：“现在，我们来谈谈赔偿问题。” “你……”有个流氓胆子稍微大一点，他站出来，喊道：“如果是那些粉色史莱姆的话，那不是抢劫，我们可是付过钱的，我们是正经的生意人。” “哦？”在众目睽睽之下，几只萤火虫盘绕点缀，双掌之间的冰雾翻滚搅拌，很快几个冰雹逐渐成型，最终，噗噗的几下，甩过去对出头者做了描边处理。 对方回头看了一眼破墙壁被砸出的印子，吞咽了几口，说道：“你到底想怎么样？” “这样吧，你们不是生意人吗？”我示意耗子老大摸出他携带的财产，“我用这些钱买下你们身后的房子如何？” “你xx（哔——）不如直接去抢！”另几个流氓也忍不住骂起来。 “我们只是生意人。”说着我打了个响指，当然，这只是装酷的。 “xxx（哔——）”流氓终归是流氓，这时他们的狂暴战胜了对未知的恐惧，其中四个人向我扑来。 套路很老，但是管用，两个从我身边滑了过去，还有一个看见我的手掌对准他，竟然机灵地往一边跑开了，只剩最后一个哇啊啊的大喊着，径直冲来。 甚至都不知道护住头部，简直无脑。很快几个鸽子蛋大小的冰弹砸在脑门上，两步踉跄，头一歪，也摔了过来。 我提着女神连衣裙施施然避开了滚来的倒霉蛋。 摔过来的几人全都被身后的小耗子们棍棒伺候，噼里啪啦的甚至富有韵律感。 “你们呢？”一，二，三，还有跑开的那一位，我指着剩下四个人说道。 这些人呸了一口，交换过眼神，突然散开，分别从几个方向向我冲来。 嘿。 但我也不会坐以待毙，而是直接往前冲去，双手对准前面那个流氓。 惊慌的表情刚刚出现在那张脸上，随即他也学着某位同伴，往一边翻滚避开。 哦，我及时把准备的蛛网术收了回来，但并没有停下来，而是继续往前跑。 裙子真麻烦，或许该庆幸这不是及地长裙，我心想。 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但也不像之前那么散，似乎快要汇聚在一起。 张开双手往前一俯身，几个流畅的前手翻，最后一个空中转体落地，回身定睛一看，抬手就是一记大-蛛网术。 冲得正猛的三人显然无法及时做出规避动作，什么叫一网打尽，这种便是了。 确定战果，我首先要做的就是凭着感觉拉顺裙子，心道幸好外面还有道魔铠术的幻术。 第三百七十九章 单挑 “那么，”我转了个方向，说道：“你是最后一个了。” 因为之前的翻滚而落单的流氓正扭头看着大蛛网里挣扎的同伙，屋子里的火光面前映射出他的半张脸，那是一副见鬼了般的模样。 “这都是什么妖术！” “如你所见，这是魔法。”我老神在在地摊手道。 “你这个……”他转过头来看我，半明半暗的脸上混杂着恐惧，慌乱，还有……愤怒，以致用变得异样的腔调吼道：“女巫！” 啊呸呸，我停下来，提醒更正道：“请叫我魔法师奥黛丽雅大人。” “有种别弄这些该死的邪术，就像个男人一样跟我真枪实刀地打一场！” 刚想直接以“我是女人”无视这种幼稚的激将法，但转念一想，却又应了下来。 “棍子。”朝那边依旧痛打落水狗不亦乐乎的小耗子们喊道。 “好的，大小姐。”老大应道，一根棍子被扔了过来，又被我接个正着。 在手里掂量着，舞了几个棍花，感觉重量和平衡感还不错的样子。 对面的流氓笑了起来，摸出两把武器煞有其事地挥舞起来，“你完蛋了，女巫。” 再这么喊我可要生气了。踏前一步，魔铠开始变化，逐渐演变成哥特味十足的黑暗系帅气盔甲模样。 这依旧是虚有其表，但对面并不知道，所以他的表情很是精彩。 “说好不用妖术的！” “才没有。”我满嘴胡说八道，“这本来就是我的盔甲。” 对无甲有对无甲的打法，对着甲有对着甲的打法，所需要的武器往往也不大一样，流氓的心态似乎已经不淡定了。 刚开始你就先输了一半。 我做了一个很标准的棍术起手式。 接下来观察和试探，我俩寻了一个开阔的地形，开始绕圈。 兵器越长，中线越重要。流氓一直想绕过我把持的中线，过来贴身缠斗。 注意步法，把握距离，这是陪练的保镖们一再强调的。双持流氓的数次尝试遭遇了无情打击，并被我始终保持着优势距离。 难得的实战机会，当然要多玩玩。 “可恶！”他急了，打算以伤换伤，护住要害，以不要命的姿态试图强行突破。 切位避开冲击路线，一棍拍中目标的手腕，对方吃痛之下手中的武器掉落下去，但他并未因此缩手，而是转臂打算抓住我的棍子。 棍子被抓住的一刻，流氓终于浮现出得意的表情，他一把拉扯着棍子，另一只手顺势挥来。 然而我的脚更快，直线总比你绕半圈要快。 随着注意力放在上肢，他的下盘完全是空门大开，那个男性命门可谓毫不设防，深得奥拉教练指导的我，当仁不让就一脚踹了上去。 总之贴身缠斗也有贴身缠斗的打法。 当然，优雅，一定要优雅。我提醒自己。 “你……”从天堂到地狱不过如此，张狂的狞笑僵在脸上，然后迅速崩塌，露出里面痛苦至极的神情。 哦，一定很疼，连我都隐隐有些幻肢不适感。 重新拿起掉落在地的棍子，捅了捅地上蜷缩颤抖着的失败者，声调高冷地说道：“你输了。” “……”对方似乎已经丧失了回应的能力。 好吧，环顾四周，一干手下败将均已被制服，我宣布自己取得胜利。 而且通过这些天两次压倒性的胜绩，我对自己有了崭新的认识。 我果然是很强的。 哼哼。 好容易才让人把流氓头目嘴巴上的蛛网扒拉下来，看他那口鼻处的惨状，暗道小耗子们实在太不怜香惜玉了。 “你……”他瞪着眼睛看我，但并没有出现骂人的言语。 或许当头目的素质终归要高一点。 “你们，赔偿我的粉色史莱姆。” “嘿。”头目看了我一眼，没再说话，眼底依旧有些不服气。 看来还需要加大剂量。 “我有一百种方法让你们生不如死，”故作神秘，一字一顿地缓缓说道，作为波士，说话一定不能太快，“而你们，对我无可奈何。” 为了增加说服力，一只带着加持的萤火虫以接近布朗运动的轨迹，飘到头目的额前，突然火花闪烁，随着一阵焦糊，他的头发被我烧到了一点。 更重要的是，他被我的小把戏吓了一跳。 沉默了一会，目光阴晴不定，最后头目终于开口了。“那两只史莱姆……” 我微微抬头，示意在听。 “被我们卖给一个史莱姆商人了。” “史莱姆商人？” “当然，他们专门收购史莱姆，即使最普通的史莱姆同样收购。” “为什么？”我有些诧异，如果说特殊史莱姆有各种用途，那最普通的史莱姆能有什么用？ 等一下，脑子里灵光一闪。 “嘿。”头目咧嘴露出嘲讽的笑容，“巴诺斯特城这些不知从哪泛滥起来的史莱姆几乎什么都吃，而且它们的排泄物很有趣，现在不少城市对它们很感兴趣。” 果然如此，巴诺斯特城对史莱姆已经有些见怪不怪了，很多人干脆是日常生活中把它们当做垃圾处理生物，还有些魔法师，记得还发表过用史莱姆提纯魔法材质的文章。 总之，史莱姆是个好东西。 但其他城市并没有这种好东西，稀缺性，往往意味着商机。 “好吧。”我点点头，胡诌道：“我有位姐妹这几天一直在等她期盼已久的粉色宝贝，而你们，显然搅黄了这件事。” 头目盯着我。 “可以想象，你们让一位可爱的贵族小姐失望了。” “我很抱歉。”形势比人强，头目尽管不甘心，但只能服软。 “我不想把问题扩大化，我只要我的粉色史莱姆。”我说完，又指着小耗子们说，“还有，不许找他们麻烦。” “我们会处理的。” “最好如此。”我点点头，示意老大拿出他携带的魔法材质。 当流氓们望着他们的几张床飘荡在空中，那些表情甚是好玩。 “如果你们不想哪天睡觉醒来，发现自己飘在半空的话，最好配合一点。”我说完，又叹了口气，“难得让人飘起来的魔法，可惜我们不知道它多久会失效。” “……”，听众们小眼瞪大眼地随着我的走动而转动。 “或许你们摔下来的时候，离地这么高，又或者……”然后我指着远处山腰的灯火，“那么高。” 实际上，根据很多实验报告，这种漂浮并不会离地太高，但这些外行又不知道。 他们的表情变化取悦了我，最后决定再下一剂药，就像上次糊弄那几个抢劫犯。 所谓的傻瓜‘摄魂法’。 感觉自己某些技能升级了似的，这忽悠人的效果明显得到了提高。 等到回家，房间里，我依旧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中。这次可是一对一正面打赢一个青年男子，说明坚持这么久的练习是值得的，联想起两三年前自己在遭遇战的狼狈，真是可喜可贺。 低头看了看自己一双腿，触目白皙光洁，宛如精美的白瓷，尽管还在长身体，显得不够修长，但纤细笔直，腿型实在无可挑剔。 这样一双漂亮的美v腿，拿来踹人那是极好的。 第三百八十章 史莱姆商人 回忆着整个经过的细节，把这一切和心得一起记录在日记里。由于对战斗的总结意犹未尽，又翻开大部头的，上面已经收集抄录了不少被其他人成功施展的魔法。 其中大部分是当初巫师送来的‘魔法周刊’上的内容，算是内部资料，魔法大街上可看不到。 还有部分是其他协会或者个人发布的公共版内容，经过自己的测验确实有效，由此也给予收录。 其中最有趣的就是那两个医生捣鼓出的治疗术。但根据别人透露的信息，不知道医学原理和人体结构的使用者，只能构架最基本的通用治疗魔法阵，而想要达到更好的治疗效果，必须先对被治疗者进行伤情诊断，然后定制具体细节才行，所谓对症下魔法阵。 总之这事还挺讲专业性的。 最后剩下的少数才是自己利用书灵和他人资料开发的新魔法，比如说几个简单的结界，还有‘冰弹术’什么的，可谓寥寥无几。 单打独斗效率有点低啊。 合上厚厚的笔记本，我又轻轻叹了口气。其实这本上大部分的魔法也就是处于看个热闹图个响的阶段，威力普遍堪忧，离预期的经典魔法师战斗法术还有相当的距离。 真想有个大火球魔法啊。 强烈的失落感拥人入怀。 回顾自己最近的几次实战，与其说是依靠这些笔记本上记载的魔法，不如说是依托油腻术蛛网术之类奇怪的瞬发法术，而且还是基于出其不意的偷袭效果。 到现在依旧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可以瞬发这些魔法，仿佛施展过的魔法卷轴都有这种效果，这原因别说学渣夏库拉，就连西塞罗老师也不知道。 这应该不是魔法卷轴本身的原因，蒂塔当初同样使用过灯灵术卷轴，但她后来并没有获取瞬发灯灵术的能力。 搞不好是因为这身体具有特殊体质，我美滋滋地浮想联翩。 但似乎也不对，上次夏库拉给我的脱离迷宫卷轴使用后并没有变成自己的瞬发法术。 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什么所以然，最后只能决定暂时搁置这些问题。 反正心头的疑问已经够多了。 丢失的密钥，神秘的奥菲丽雅，同样神秘的萨莫安，还有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巫师。 司普利乌斯。 这个喜欢装神弄鬼的巫师，他既然能占卜，人又机灵，还有各种逃命的小把戏，想来应该……应该能躲过这次的麻烦。 但既然能躲过麻烦，这么久了，为什么不来联系我？ 就算不联系我，联系魔法师公会也是个很好的选择，他们现在几乎是半官方组织，能提供的支持绝对不可小觑。 或许…… 心头一跳，差点把自己刚冒出来的念头给盖了下去。 或许，麻烦本身来自魔法师公会。 我被自己的假设吓了一跳，但有些想法一旦冒芽，在某种疑神疑鬼的态度下，越想越觉得事情就是猜想的那样。 记得当初一起参加那次聚会的参与者，大部分人在这几年里或者因为试验事故，或者因为意外，受重伤甚至死亡。 现在，原魔法研修社的几人，差不多就只剩会长‘胡狼’而已了。 难道说…… 眼睛逐渐眯了起来，但沉吟了一会，又甩了甩小脑袋，心说不能先入为主，凡事要讲证据。 这事暂且先存个疑。实际上我现在也没什么能力和资源进行调查。 等一下，明明只是思考魔法实战化的问题，为什么最后跳到悬疑频道来了？ 瞪着那做工精细的华丽封皮，我对自己思维的跳跃性很是绝望。 对了，还是收入项的问题比较紧迫。 “小姐。” “啊？”我抬起头。 “小姐平时回来后很快就会睡下的，今晚怎么还不睡？” “哦，发生了点有趣的事，打算写在日记里，记录心得。” “可是写日记也不用喃喃自语。”她胆子比原先大了不少，不再总是那般生怕出错的模样，相处起来自然了很多。 我赧然一笑，站了起来。 “好了好了，小老太婆，我这就睡了。” 至于校园生活，魔法公开课后总会有很多相关的小道消息，特别是市面上流行的新理论和新魔法样本，以及围绕于此的辩论和决斗。帝国人本身就有好辩的习惯，有时候这些人通过文章进行论战还会嫌不过瘾，干脆约好时间在公共场合开在公众见证下展开正式辩论。 据说还有人特地从外省赶来，只为了跟论敌争个胜负。 如果辩论没出结果，那么接下来就是魔法比赛或者决斗了，也就是所谓的‘用事实说话’。 反正自从那次城外的魔法决斗开了个头之后，零星的决斗就一直没停过。受伤事件时有耳闻，至于死人，以目前的魔法水平似乎还难了点。 何况那个里基乌斯总会出场，据说他的治疗魔法阵效果意外的好，就是收费贵了点。 当治疗果然很有钱途。 可惜我一直没啥闲工夫专门去围观此类辩论或者私人决斗，所以此类事件基本都是从别人口中听来的。 真遗憾。 实际上我还真挺忙的，白天不说，晚上同样如此。 “听说你们要见我？”站在山下平民区的某处，我疑惑地看着被小耗子们领来的几人，他们正从一条昏暗的巷子里里出来，看不大清楚。 “果然是奥黛莉娅大人！”没想到当先一人竟然热情地呼喊道。 “你们是？” “真是贵人多忘事，我是马科里奥啊，尊贵的魔法少女，奥黛莉娅大人。” “嗯？”与其说是他的名字提醒了我，不如说是羞耻的‘魔法少女’一词起了更大的提示作用。 以这名头出现的只有那么一次而已。 “哦——”以冷淡的反应来掩饰泛起的尴尬，与此同时更多的记忆被牵连起来，于是又问道：“那么那位伤员怎么样了？” “非常好！奥黛莉娅大人介绍的就是厉害，竟然还是用魔法治疗的！您看……”说着他拉出后面跟着的一名男子，大概就是当初昏迷的那人。 应该吧。 站着时跟横着时的样子总不大一样，一时之间我不大确认。 “里奥多谢奥黛莉娅大人救命之恩。”这人郑重地行礼道谢。 “哦。”冷淡地应了一句。一直不大擅长对付这种场面，高冷是熟悉的伪装。 反正遇到不适应的场合，少说话，举止平淡，一般都能糊弄过去。 “那么，你们不会只是为了这件事吧？” “实际上，我们是来表示歉意的。” “歉意？”我愣住了。 “都是误会，都是误会。”只听马科里奥赔笑着说道，“前两天，我们收购了两只粉色史莱姆，没想到竟然是奥黛莉娅大人预订的宝贝，真是该死，真是该死。” “哦，所以你们就是那些人口中的，史莱姆商人？” “不不不。”这位当晚的弱鸡，连忙摆摆手，“我们只是打杂的帮手。” “哦。” “这是奥黛莉娅大人的宝贝，我们物归原主。”说完，他从后面接过个箱子，打开后从中摸出两个瓶子，递了过来。 我示意小耗子们接了过来，只听这些下水道少年嘀嘀咕咕，“这的确是我们的史莱姆。” 感觉这些史莱姆，除了颜色和大小，不都是长一样的嘛，你们到底是怎么分辨个体的？我忍不住多看了他们两眼。 这时马科里奥又说道，“这是我们的赔礼。”只见他又递过来几样东西，没想到竟然还是魔法师公会售卖的快速施法套装，老贵的那种。 “我们之间只是误会，这太破费了。”我拒绝道，“我不能收。” “没关系，奥黛莉娅大人。其实我们还有件事想拜托您。” “什么？” “我们的主人希望能与奥黛莉娅大人这样超级厉害的大魔法师合作。” “……”为什么我反而觉得有些尴尬。 “如果奥黛莉娅大人有意向的话，我们会回去禀报主人，然后准备一次正式的会面。” 盯着他端详了一会，缓缓问道：“你们的主人……打算做什么？” 第三百八十一章 琴声 “对不起，这事我恐怕不能参加。” “可是为什么，奥黛莉娅大人？” “因为我还小啊，这种事情当然需要家长同意。”我理直气壮地回答。 作为‘翘家少女’，抬出这种理由实在有些违和，但在听完马科里奥的解释后，我并不想参与。 不是他说的不好，恰恰相反，是说得太好了，简直像是忽悠人的x销组织。 听起来，他们老板不光想控制城内的史莱姆供应，似乎还想招募一些魔法师，专门召唤一些稀奇的异界生物进行售卖。 “你们为什么不直接找魔法师公会合作？” “实际上找过了。”马科里奥说道，“像奥黛莉娅大人这样的魔法师一定知道，魔法师公会的会长本身也是安塞德斯商会的会长。” “所以，”我歪着头说道，“其实跟你们老板反而是潜在的竞争对手？” “我也不清楚发生了什么，总之我们老板回来后很生气。”他像是想了什么糟糕的记忆，笑得有些不自然。 “这种事情，你们可别乱来。”我摇摇头，“召唤异界生物很不确定，要是出现危险的东西，恐怕连神明都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这点奥黛莉娅大人大可放心，我们的措施一定万无一失。” “呵呵。”我不置可否，“总之很遗憾告诉你们这样的回答，但我也没办法，我的父母是绝对不会同意的。” “这样啊……” “那么再见吧，马科里奥先生。”我说道，“这些礼物也带回去吧。” “这……” “既然没有答应别人，那么自然没有理由接受这些礼物。” 这些人聚在一起嘀嘀咕咕商量着，最后转过脸来。 “那么我们告辞了，奥黛莉娅大人。”尽管听起来很失望，但他还是和另外几人一起客客气气向我告别，然后离去。“晚安，奥黛莉娅大人。” 等他们走了之后，我又对小耗子们说道：“史莱姆你们先带回去，明天老地方，到时我会支付你们相应的酬金。” “谢谢大小姐，谢谢大小姐。”几个人那是千恩万谢。 在所有人都离开之后，我才叹了口气。感觉史莱姆生意也不好做，打这块蛋糕主意的人似乎不少的样子。 竞争激烈，生活不易啊。 要不，干脆自己召唤吧？我想到刚才人家老板的如意打算。 啊喂，要是把实验室给炸了就得不偿失了。理智连忙表态。 时间还早，又没有其它的计划，我并不打算直接回家，干脆找了个高处，坐在上面看起风景，一只小脚丫还在空中一晃一晃，甚是惬意。 其实这种古代城市的夜景也就那么回事，灯光寥寥，只有几条主干道才有充足的照明，在黑黝黝的沉沦大地上画出几个简单的格子。 只是这种自由自在的感觉让人沉迷，无需注意在他人面前保持仪态，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比如说以人类形态打几个哈欠。 夜风依旧微丝寒意，我架起一条腿，环臂抱膝，下巴枕在上面，一边发着呆，一边轻柔哼唱。 隔天粉色史莱姆的交接没出什么意外，回到家里，我好奇地打量着两个瓶子里的小小身影，粉粉嫩嫩，娘里娘气。 盯着看了一会，发现自己完全区分不了两只个体的差异。 瞪。 “小姐，这些就是粉色史莱姆？”利亚娜一本正经地站在一边，眼神里充满好奇。 “想看就看呗，站那么远做什么？” “谢谢小姐。”她凑过来一些，随后赞叹道：“哇，真可爱。小姐小姐，你看，这是它伸出的小爪子吗？” 史莱姆怎么会有爪子？简直乱讲。我撇了撇嘴，才注意到一只史莱姆正在向向扔进去的糕点碎末移去，某个部分逐渐探出，像什么奇怪的触手。 简直像只简单的触手怪。 不过这缓缓蠕动吞噬的模样，的确……还是蛮可爱，蠢萌蠢萌的。感觉自己平静的心底被什么东西触动了。 “小姐。”门口奥拉的声音响起，还没等我回头，很快有声音在耳边响道： “我说怎么神神秘秘的，原来有好东西瞒着我。” “苏西迩丽雅？”事发突然，我被吓了一跳。 “要叫姐姐大人。” “你……” “两只粉色史莱姆！”她开心地嚷嚷起来，“艾尔特丽雅，你从哪里弄来的？” “我……” “艾尔特丽雅，你这是打算我们一人一只吗？” “等一下。” “别那么小气，大不了我用零花钱跟你换。” 别用这种撒娇的眼神看着我，我又不是宠你的父亲，这样，这样我也会受不了的。 “好吧。” “真是我的乖妹妹！”她笑靥盛开，抓过我的额头亲了一口，然后不失敏捷地抓取了一只瓶子。 看不出你还挺有作盗贼的属性。 “哇，好可爱——” 女人，不要这么做作好吗，简直是要腻歪死人。我偷偷翻了个白眼。 “姐姐，没什么其他事情了吗？”言下之意你可以走了。这几天被她的情绪垃圾塞得有点受不了，能躲则躲。 “对了，过来是找你一起洗澡。” “不要，我还有点事，要等一会。”我连忙推辞。 “那样水都凉了。”她说道，“再加热太浪费柴火了。” 哟呵，这消费降级得连这大丫头都心疼柴火钱了？话说既然如此，为啥依旧非要满满一池子热水？ “来嘛。”苏西迩丽雅不依不饶，“一个人洗太无聊了。” 怕了你了，转头又倒了一个白眼。 不过今晚她的心情似乎还不错，没有出现预料中的抱怨，都是些很普通的话题。 我默默松了一口气。 “艾尔特丽雅，你听。”这时听见她说道。 “什么？”我刚说完，也听到了什么，很快辨析出了类型，正是熟悉的莱勒琴。“听起来离我们家还挺近的。” 外面的动静有些乱起来，嘈杂的步伐响起，一时间有些兵荒马乱之感。 “怎么回事？”这回我们没有继续泡下去的心思，心里有些七上八下，连忙在女仆们的服侍下换上衣服出来。 “怎么回事？”出了澡堂，我问在门口的奥拉。 “好像那边的院子进了不速之客。” 弟三百八十二章 变态 我们在几个贴身保镖的保卫下，冷眼旁观那边乱糟糟的局面，不一会，连母亲都急冲冲地赶了过来。 “你们没事吧？”她首先过来确认两个女儿的状况。 “我们没事。”苏西迩丽雅回答道，随后又问。“但到底出了什么事情，母亲？” “我也不是很清楚。”母亲同样有些困惑，“有仆人报告说家里进了可疑的人。” “哪？” “在内院。” 那不是我们房间那边吗？我闻言一愣。这种内眷居住的内庭，进贼的意味可不大相同。 “你们先去大厅。”母亲严肃地说道，“还有你们，注意保护好小姐们。” “是的，夫人。” 大厅里人还挺多，女仆们也都躲在这里，外围是些男仆和护卫，我们则被护在最中央，大眼瞪大眼。 被周围紧张的气氛感染，我也有些忐忑，过了好一会，才有几个护卫跑过来，对我们说道：“大小姐，二小姐，夫人请您们过去一趟。” 嗯？我俩对视一眼，彼此的严眼里尽是疑惑。 被人护送着回到内院，里面都是些持械护卫，阿曼尼正蹲在地上，不知道在干什么。 “到这里来。”这时听见母亲的声音，我们循声望去，才发现她正被护卫们围在中间，正在朝我们点头。 “母亲。” “苏西迩丽雅。” “在。” 母亲微微叹了口气，问道：“这个人，你是不是认识？” 姐姐满脸疑惑，顺着母亲的视线，我们注意到阿曼尼前面躺着个人，被捆得严严实实，只是被阿曼尼的影子挡住了，看不大清楚。 苏西迩丽雅小心翼翼地凑近些，稍后又弯下腰去打量，而阿曼尼则从随从手中接过一根火把，把地上那人照个清楚。 “嘿，苏西迩丽雅小姐。”这时听见那人发出些微弱的声音，听起来还很耳熟。 “啊！？”姐姐显然被吓了一跳，往后退了几步。我连忙小跑上去，把她扶住，同时借机也看了过去。 这个鼻青脸肿的猪头是谁啊？ “是我啊。”猪头的嘴巴动了动，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卡梅洛乌斯。” “卡梅洛乌斯！”我跟苏西迩丽雅一愣，异口同声喊了出来，那是满满的惊讶之情。“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这说来话长……” 不过没等他说什么，母亲走到我们身边，说道，“先把他带下去。” “是的，夫人。”阿曼尼领着几个护卫把动弹不得的卡梅洛乌斯抬走了。 “你真的认识他？”这时母亲回头看向苏西迩丽雅。 “是……是的，母亲。” “你先跟我去一趟办公室。” “是的，母亲。” “至于你，艾尔特丽雅，你今晚跟我睡，我们需要换个房间。这里就让人再检查几遍，看看还有没有其他人。” “是的，母亲。” 这是个临时布置起来的卧室，没什么有趣的东西，我百无聊赖地在里面呆着，时间真是难熬，也不知道那边母女俩会谈些什么。 真想变形出去偷听，不过此时这房间还有不少女仆，连奥拉都在，我只能端着二小姐的架子一本正经地坐着。 真无聊，无聊到让人想睡。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只听女仆们齐声说了一句，“夫人”，我才从迷迷糊糊中骤然惊醒。 啊，什么时候真睡着了？竟然还已经被换成了睡衣塞进被子里。 “妈妈？”半醒半睡间喊了一句。 “我在。” 很快就被揽进了熟悉的怀抱，让人安心，不过此时我没有因此又睡过去，反而有些清醒起来。 “妈妈，那人是谁啊？” 头发被捋了一把，听见母亲说道：“一个麻烦的孩子。” “姐姐认识他？”明知故问，但我想挖出她跟苏西迩丽雅的谈话内容。 “算是吧。” “那我们打算怎么处理那个人？” “他是个贵族。”母亲叹了口气，“先通知他们家里人。” “那然后呢？” “具体怎么样，先等他们家里人来了再说，这事总得给我们个说法，如果不行，我们就需要把事情呈到大法官那里去。” “哦。” 看起来，那个卡梅洛乌斯惹上大麻烦了，话说他爬我们家墙干什么？难不成还是偷窥狂？ 那不就是变态吗？ 当了这么久的女孩子，有些事情有种天然的不安全感，卡梅洛乌斯的这种行径让我十分不齿，心中对他的印象变得十分糟糕。 原来还只是个自大的逗比标签，现在加上了个大大的‘变态’字样。 有道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姐姐呢，她睡哪？” “别担心，她睡隔壁。” “哦。” 第二天一早，我偷偷问苏西迩丽雅情况。 “唉。”她揉着太阳穴，叹了口气。“虽说知道他是个难缠的人，但真没想到他还是这种人。” “就是。”我接道，“可惜他是个贵族，不能直接教训他。” “我打算先请几天假。” “什么？” “我有点害怕。”她说道，“艾尔特丽雅，我有点害怕。” “哦，可怜的姐姐。”我抱着她，安慰道。 傍晚放学回到家，本来还想去找被关起来的卡梅洛乌斯问个清楚，但没想到竟然已经被接走了。 “被接走了？”我很是意外地说道。 “是的，她的哥哥亲自过来，把他接走了。”上座的母亲说道。 “他的哥哥？”不会是奥库维安吧？ “没错。没想到他的哥哥倒是一表人才，也是个识大体的。”母亲叹了口气，“他承诺会惩罚弟弟的不恰当的行为，并表示愿意赔偿我们。” “是吗。”说着我看了一眼坐在另一边的苏西迩丽雅，发现她的状态有些奇怪。 等到合适的机会，我拉着苏西迩丽雅问道：“你怎么了姐姐？” 她转过头，眼睛飘到一边，白嫩的面颊毫毛可鉴，此刻竟然微微红了起来。 诶？我疑惑地眨眨眼。 “明明是亲兄弟，差别为什么这么大。” 诶诶？ “奥库维安先生。” 诶诶诶？ “姐姐？” “什么？”苏西迩丽雅疑惑地转过来看我。 “你……怎么又一副发花痴的样子？”我歪着脑袋仔细打量前面的花季少女，然后才问道。反正不止第一回看见她这种德行了，这个死颜控，我就知道，以奥库维安那样……该叫‘邪魅’的脸，勾搭这种只会看小白脸的无知少女简直不要太容易。 哼，帅哥什么的果然最讨厌了。 “死丫头，你皮痒了？” 哦，她炸毛了，这回脸更红了，不过显然是气的。我连忙提起裙子，在她站起来之前溜之大吉。 </br> </br> 第三百八十三章 离别 对于苏西迩丽雅的花痴病，我倒没太在意，别看私底下一副怀春少女的德行，但终归是清楚自己嫡长女的身份。 简而言之，人前人后是两幅面孔。 “姐姐大人，我是你唯一的妹妹啊！”我喊道。 “闭嘴，今天不让你长长记性，还不翻天了？”然而她在我面前完全不顾及作为嫡长女的气度，反而想树立起姐姐的威严。“三天不打，上屋揭瓦。” 啊喂，别乱用我说过的话啊，这话可不是用在这里的。 “优雅，姐姐大人，请注意保持你的优雅。” “没关系，待会我打你小x股一定会很优雅的。” 感觉苏西迩丽雅好像学坏了，这种话都说的出来。不过她怎么可能抓得到我？吐了吐小舌头，终于跑远了。 当然是优雅地跑远了。 这次‘变态’事件就像生活中的小插曲，很快就被平静的日常淹没，不过影响也不是没有，那就是这些天卡梅洛乌斯不再出现在苏西迩丽雅面前，真是可喜可贺，可喜可贺，我的耳根终于清净了不少。 又过了几天，回家后听说奥库维安带着卡梅洛乌斯过来赔罪，并解释其中的误会。 “他说他只是过来弹唱情歌的。”苏西迩丽雅说道。 “是吗？”我眨了眨眼。 “听说是某地的习俗，男人们会在晚上跑到姑娘窗外弹唱情歌。” “那也不用爬我们家屋顶。” “因为我们在内庭啊，只有朝里面的窗户，可没有对墙外的。” “所以他打算爬进我们家内庭，就为了在你窗户下面弹琴？” “他是这么说的。” 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吐槽，只好说道：“那你信吗？” “唉，”她叹了口气，有些头疼地揉揉额头，“不知道为什么，我感觉他的确是这么想的。” “呃……”一时之间，完全找不到词诶。 “或许是因为他的眼神，看起来只是个单纯的笨蛋。” “所以他不是个变态，只是个笨蛋？” 苏西迩丽雅的眼睛转了转，最后看着我，犹豫着，说道：“可能吧。” 好吧，比起‘变态’标签，或许‘笨蛋’好了……那么一点点。 “明明是亲兄弟，相差为什么这么大？”她再一次喃喃自语。 我偷偷翻了个白眼。 又过了一段时间，马库斯带着一些人回来了，比如当初跟着他的那帮佣兵，还有一些新朋友，但到了三月初的时候，他才跟着母亲向北方出发。 而母亲临行前显然不大放心家里只剩下两个娇滴滴的女儿，之前几天一再交代苏西迩丽雅不少事情，简而言之，就是让她承当起家长的职责来。 “这段时间，这个家将由你做主。”母亲在马车前说道。“这次会比前几次久一些。” “是的，母亲。” “照顾好你妹妹，也照顾好你自己。” “是的，母亲。”苏西迩丽雅再次恭顺地应道。 然后母亲转向了我，说道：“艾尔特丽雅。” “在。” “在家乖乖听你姐姐的话。” “是的，母亲。” 她意味不明地看着我，让人有些忐忑，所幸之后没有在说什么。 然后又是对管家和其他一些人的嘱咐，最后母亲整理下我的外套，摸了下我的面颊，才转身上了马车。 “马库斯，别摸我的头！” “这次不摸，下次可能要很久以后了。”他耸耸肩，说道。 如果不是顾及到母亲会听到，真的很想骂一句“笨蛋马库斯”，现在只能气呼呼地瞪着他。 瞪他，瞪他。 “艾尔特丽雅，有没有人告诉你，你瞪人一点都不吓人。”马库斯毫不在意，回头咧着牙笑道。 可恶！ “哈哈哈，再见，苏西迩丽雅，再见，艾尔特丽雅。” 直到车队彻底看不见了，我们还站在那里。这不是第一次离别，像之前母亲就数次出外打理事务，所以感伤倒没那么重。 “回去吧。”身边苏西迩丽雅说道。“今天还要上学呢。” “是的，姐姐大人。”接下来这些天她代理家长的面子还是要给的，这涉及到之后这段时间的舒适与否。 进屋的那会，回头看了一眼，才微微叹了一口气，心里总有些空荡荡的。 然后转眼又到了四月份，这几个月里倒是发生了不少变化。学校里没什么好说的，老样子，就是某对老师身上的酸臭味益发浓烈。 “老师？”我在同学的伴奏下唱完一曲，出声道。 “啊？”玛缇娜才从某种状态中回复过来，然后鼓起掌来，“好了？呃，很完美，很完美。” 热恋中女人的那种时不时的傻笑就别经常露出来好吗，怪瘆人的。我偷偷翻了个白眼。 然后是继续当示范学生，以及在学生会当吉祥物。所谓吉祥物，反正就是大多数学生会会议和活动凑个热闹，仅此而已。 副会长依旧元气满满，会长似乎对几乎被架空一事无所谓，永远乐呵呵地喝着果汁。 真是的，好好干会长的工作啊，别想抢我吉祥物的位置。 “艾尔特丽雅，跟我来。”副会长说道。 “这种说服工作为什么我也要在场？” “那些学生很难缠，不过你年纪小，长得这么可爱，又如此乖巧，还是大股东的女儿，她们会态度软一点的。”副会长一边走一边解释。 “哦。”看来我还真是‘吉祥’物。 至于假日，贵族生活不用担心没有安排，尤其是各种交际宴会，实际上还有些疲于应付。 值得一提的是，安洁莉娅正式结婚了，我跟蜜涅瓦还一起当了一次花童。不过为什么是蜜涅瓦当男孩子，而不是我？ 婚礼很热闹，安洁莉娅的丈夫斯斯文文，有些瘦弱，略微忧郁的气质让他看起来像个哲人或者诗人，单就外貌而言，两人还是很般配的。 这回她算是正式成为少妇团的一员了，或许奥黛莉娅魔法协会该改成诺雅娜魔法协会了。 “有什么关系，奥黛莉娅魔法师协会不是还有位小处女吗？”乔琪雅似笑非笑地说道。 看我做什么？我扁扁嘴，跟你们这些尺度越来越大的少妇相处感觉压力很大。 蜜涅瓦的父亲和祖父难得出场了。蜜涅瓦的父亲是位典型的帝国贵族，总是板着脸让我有写忌惮，倒是她的祖父，也就是安洁莉娅的父亲，表现得……有些特立独行。 我不止一次发现这对父子在吵架了，他们似乎总能找到话题争论，脸红脖子粗的。 “他们没事吧？”我不放心地看着又躲起来吵架的两人，真担心老人会一把抄过什么东西跳起来砸自己的儿子。 “别管他们。”安洁莉娅全程无视，带着自己的新婚丈夫应付各路宾客。 到了闺蜜一桌，这位文质彬彬的男子甚至遭受了一次次‘刁难’。 啧，你们这群少妇适可而止一点啊。 第三百八十四章 基本施展法 安洁莉娅她们的印刷厂规模扩大了，而且除了最流行的书籍，以及一些卡牌券，又出现了新的印刷形式——报刊。 这不是我的主意，实际上是她们自己的想法，只是这些东西更接近刊物，一开始只是把魔法大街上一些新闻收集起来，一星期发售一次。 不像报纸那么大开本，类似小册子，据说销量还不错的样子。 “你们为什么不同时出版其他领域的消息刊物？比如说时事。”我问道。 “实际上我们做过了。”埃多妮娅说道。没错，埃多妮娅现在负责这一块，她现在的职位接近我们常说的‘编辑’。“地方太小了，时事新闻不是很多，而且销路不怎么好，平民们买的不多，而贵族们又有他们自己的消息渠道。” 好吧，她们这些刊物虽说不是很贵，但也不像我印象中的报纸那样便宜，加上平民的识字率也不怎么样。 比较起来，时下魔法风潮中的追逐者们，数量不少，识字率很高，家境普遍不错，只要投其所好，实在是超棒的客户群体。 最后我决定从宝石袋中取出一部分对此进行了投资，成为《魔法大街》刊物的小股东之一。 巴诺斯特城下水道遗迹的挖掘，比当年安塞德斯遗迹更加意义重大，尤其是祭坛大殿大型魔法阵的发现，不光在巴提尼亚行省，甚至在整个帝国都引起了强烈的反响，可以说让这两年正重新兴起的魔法热引来了一个全新的高潮，更多的人从外地赶来。 于是几乎每天都有人提出新的见解和假说，紧接而来的质疑和辩论，至于决斗和比赛已经如同例行节目一样，每天都有上演。 因此城外的魔法比赛和决斗场地附近又出现了一些建筑，渐渐成为一个小聚落，里基乌斯和那个‘死灵法师’还在那附近盖了个分诊所，在某次练习马术时路过，看那修建的石材用料，用料十足，估计前段时间就已经赚的盆满钵满。 拜这番热闹景象所赐，《魔法大街》刊物很快由一周一刊变成一周双刊，最后干脆变成一周三刊，还流通到了巴诺斯特城之外，据说在某些地方，新版的刊物在黑市能卖到一个很高的价格。 啧啧，对此已然入股的我自然是神清气爽。 至于下水道的其他事情，事情不像一开始想象的那么乐观，但也没像之后想象的那么悲观，粉色史莱姆的渠道正在逐步建立，销售状况值得期待。 要知道这种小家伙的确蠢萌蠢萌，对巴诺斯特城的贵族小姐们很有杀伤力，加上有些事情一旦形成风潮，你自己不拥抱其中，很容易被视为落伍。 就像校服，现在很多非女子学院学生的贵族少女也以穿着类似风格的服装为荣。 又像折扇，现在巴诺斯特城里的贵族女性几乎人手一把，可谓一景。 前段时间母亲还创立了一家制扇工坊。这东西不难被仿制，但母亲和苏西迩丽雅每次带着做工精美的自家折扇出席各种宴会，可谓极好地充当了‘形象代言人’，借机打响了品牌。 因为对象都是贵族，用料讲究，还是定制服务，其中利润不低。反正母亲的忧虑是稍稍缓解了一些。 粉色史莱姆热同样如此。当其他贵族小姐都有一只，你没有，很容易显得跟群体格格不入。就是这日益旺盛的需求，以小耗子们现在的捕捉率来看，依旧是供不应求。 即使他们的的队伍已经壮大了不少。 拜这段时期的活跃所赐，‘奥黛莉娅’已经成为一个下城区的黑夜传说，又通过人们添油加醋的口头渲染之后，威慑力远超我的预期。 “难道，你就是传说中的……”黑暗中那几个人影惊慌失措地喊道。 我站在墙头上，酝酿着情绪准备装一波，高冷睥睨的姿态，以犹如母亲般清冷的声调说道：“没错，我就是……” “救命啊！”一群大男人竟然哭爹喊娘，一哄而散，“是摄魂者奥黛莉娅！” 等一下，怎么也得先等我报完名号再说啊。另外摄魂者是什么鬼啊，我怎么从没听说过？ 至于另外一个身份——魔法女神的使徒，现在我的神秘形态在信徒们那里受到了格外的尊崇，每一次月圆之夜飞进去的时候，都受到了热烈欢迎，然后享受着各种超规格的待遇，他们会提供最好的房间，最好的服饰，最好的食物，等等等等。 不过也就那么回事，此身自小锦衣玉食，对此等倒没觉得多稀罕， 随着这几个月魔法热的逐步走向高潮，信众数量可谓蓬勃发展，最新一次女神的状态明显提高了不少，对我的‘预运行’施展法进行了改良。 基本施展法。 施法操作上更加规范也更通俗易懂，更重要的是不再需要时刻保持‘刷新’。 至于原理说起来差不多，反正就是通过先导把身体里的魔力流向引导构建成预想的回路，这个过程就是所谓的‘记忆’，一般可以维持十至二十多来小时，然后通过特地的姿势变换和吟唱节律把记忆中的魔法回路施展出来。 这个引导可以是预先布置的魔法阵，也可以是女神提倡的冥想构架法，只是难度明显高了不少，对施法者的知识和专注力有很高的要求，而且最好在入睡前构架。 此法威力上理论上不如魔法阵图，因为后者可以直接借用魔法材质中的魔力，而基本施展法只是使用魔法师本身的魔力，至于具体的魔力规模和回复速度则视个体修炼而定。 但不管怎么说，比起手印法强大太多，而且同样便捷，使用限制也少，非常适合实战。 这似乎稍稍偏离了肉搏法师的正道。 魔法女神的菜鸟祭司们将此法多次测验后，连忙整理公布出来，此番举动明显抬高了声望，毫不意外又急剧积累了一波新信众，甚至有富裕的贵族捐赠物资，据说还要修建一座魔法女神神庙。 这是个好势头，以帝国宗教上多神信仰包容的态度，搞不好拉雅会被正式吸收成为帝国神祗之一。 基本施展法的出现，让魔法比赛和决斗观赏性大增，同时也变得稍微血腥起来，这无疑照顾了治疗者的生意，里基乌斯干脆开始扩招学徒，一时间应者云集。 而魔法师公会和几大魔法协会联合开展研究，并且整理目前已经掌握的魔法，打算花上大量时间制定所谓的魔法等级。 很通俗易懂的分级，按照施展难度分出一级，二级，三级，以此递增。 按照构想，学徒等级一般可以记忆三至五个一级魔法，就目前魔法决斗的表现来看，现在基本上都是这个阶段。 而我自己，经过在反复测试，确定可以记忆七个。但当你记忆满了之后，除非你主动刷掉某个已经记忆的魔法，不然无法记忆新的魔法。 “小姐，该睡觉了。” “哦，好的。”我停下回忆，把手中的笔记本合拢放好，这才站了起来。 躺下没多久之，房间外传来敲门声。 “小姐，大小姐来了。”外面的奥拉说道。 欸？我从被窝里坐起来，有些疑惑。 “艾尔特丽雅。”这时苏西迩丽雅已经推门进来，竟然是穿着睡衣。 难道说…… “等一下，苏西迩丽雅！”我急忙喊道。 “艾尔特丽雅。”却听她自顾自又说了一句，从身后的女仆手中接过一个枕头，无视我的言语，径直爬进了我的被窝。“妈妈早上说要让我照顾你，现在她走了，你一定会很害怕，那么今晚我就跟你一起过吧。” “等一下！” 还没等我再次表示抗议，某人拢了拢脑后的长发，屁股一挪，把我挤离了已经很暖和的位置，又换上个舒服的姿势躺好，闭起眼睛作势要睡。 起来啊，笨蛋苏西迩丽雅，这可是我的床！妈妈刚走第一天，你就怂成这样了？ 真是的，每次一开始都这样。 第三百八十五章 文章 跟苏西迩丽雅一起睡觉不是件值得开心的事情，个中滋味不提也罢，早上醒来甚至还会下巴疼。 真奇怪。 而且，所谓的美少女起床图绝非某些人想象的那般唯美。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省省吧。 “早安，艾尔特丽雅。”苏西迩丽雅从床上坐起来，尽管她努力维持着自己作为姐姐的形象，但一头乱糟糟的头发和满是眼屎的惺忪睡眼显然让这份努力化为乌有。 “姐姐，你的头发。”我提醒道。 “头发？对了，艾尔特丽雅，你睡觉的时候还是那么不老实，老是压到我头发。” “头发包起来不就好了？而且这是我的床。”啧，你自己的睡相也不怎么样，还有脸说我？ “我这不是担心你会害怕嘛。” “放心，我胆子绝对大得让你吃惊。”如果你知道我那些丰功伟绩的话。 “别逞能，我们家的小公主。” 姐妹俩一边说着，一边开始起床，女仆们早已进来，很快就围过来给我们整理打扮，我再次像个木偶一样呆坐着，任由几只手在身上脸上和头上动来动去。 怎么听起来这么别扭？我蹙着眉头心想。 窗帘被人拉开，初晨的阳光顿时泼洒进来，一时间明晃晃让人眯起了眼。镜中耳垂和几缕调皮的头发被一丝光亮穿透，顿时变得剔透起来，煞是可爱。 到换衣服的时候，侧身的那一会，余光瞥见一些令人在意的事情。 欸，这脖子以下的曲线，竟然开始出现微微起伏了？尽管不是很明显，但有就是有。 “等一下。” 阻止了女仆们的下一步动作，我亲自用手感受了一下，还有些肿块，有些难受，最重要的是，跟前几个月比起来，这部位手感的确不一样了。一时间，心头不知是何滋味，也不知道是失落，惶然还是窃喜。 “你在干什么？”另一边的苏西迩丽雅注意到我的动静，她转过头来，毕竟正值青春无敌，稍微梳洗过后便又是花季美少女的俏脸，只是表情甚是疑惑，随即又恍然大悟似的。“哦，别担心，艾尔特丽雅。” “什么？” “我从同学们那里得到了不少丰胸秘笈，还有食谱，要不要试试？” “姐姐你误会了，我只是……” “别害羞，作为女孩子，关心自己的身体很正常，姐姐我作为过来人，一定要给自己正在发育的妹妹以正确的指导。” “等一下。” 不要自顾自说个不停啊，好容易才阻止了苏西迩丽雅热情的‘指导’，赶紧让女仆给自己戴上胸衣。嗯，感觉可能要换一套了。至于那边的少女，那几块布料竟然跟前几天看过的不大一样，而且更加的花俏。 “怎么样，好看吗？”察觉到我投去的视线，她还炫耀似的转了转身，又把某个部位挺了一下。 啧，挤一挤总会有的啦。我扭头翻了个白眼。 “你什么时候又换款式了？” “裁缝兴趣小组最近很热衷改良这个啦，花样多着呢，很受大家欢迎。” 一段时间没关注就跟不上新形势了，难不成这东西也开始流行了？我眨了眨眼。 考虑到苏西迩丽雅大概率还会查房，这几天我只能老实一点，晚上安安分分地待在屋里，完成例行任务之后，又翻看起最新的《魔法大街》刊物，时下其中最有趣的部分，并不是那些枯燥复杂的假说和证明内容，而是魔法战斗版面。 据说这块内容相当的受欢迎，所占版面越来越多，而且投稿作者之中，出现了几个有趣的家伙。 “熊外婆魔法道具店，位于魔法大街124号，价格公道，童叟无欺，物品齐全……” 怎么连广告都出现了，我不得不感叹某些人商业嗅觉上的灵敏程度。 “大提图斯为您分析‘郊狼’对决‘蝮蛇’之战术？” “小卢比乌斯谈记忆魔法位的安排？” “常用魔法战斗之战术举例？” “魔法师必备！最实用，常驻记忆之魔法？” “论魔法师直面战士的战斗思路？” “阴影中的传说，谈摄魂使奥黛莉娅？” “……” 噗—— “小姐，您怎么了小姐？”利亚娜被我的动静吓了一跳，连忙跑过来。 “咳咳咳，没事，我没事。”好容易回复端正的淑女姿态，摆摆手，让紧张不已的小女仆退下。 细细翻阅了这篇文章，投稿者估计采用的是假名，很平淡无奇，至于里面的内容，这货似乎专门跑到下城区去收集‘奥黛莉娅’的传说，结果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长不大的千年女妖？？ 会吸走人类灵魂的夜之女巫？？？！ 让死人不得安息的邪恶法师？？ 啊呸呸，胡说八道也要有个限度！！！一股热血直往脑门而去，意识中仿佛只剩下羞臊和恼怒。 明明是正义的使者，专门对付那些干坏事的混混、窃贼和歹徒，没想到竟然被人污蔑成这样，简直是天道不公！ 不行，舆论的阵地你不去占领，就会被敌人所占领。我一怒之下，决定为自己正名，幸好之前几个假名在魔法大街‘论坛’发表过不少文章，已经刷出一定的知名度，等写好了，也要投稿《魔法大街》里去。 之后压着怒火继续看下去，结果越看越心惊，因为这篇文章从大量的‘受害者’口中大致整理出了我的常用套路。 “在她身边活动需要特别小心，因为很多人提到自己容易滑倒，仿佛地面结了冰，或者铺了一层油。另外她会使用‘漂浮术’，这个魔法市面上早已有之，但极少有人能达到这种效果，可以让人浮在空中毫无借力可能。最让人惊讶的是她还能扔出蛛网，这显然比角斗士的渔网更加有效……” “总而言之，这位神秘的奥黛莉娅非常擅长控场，这给人提供了一种崭新的魔法战斗思路。根据笔者的走访调查，她可以在短时间内控制住三五人，让人毫无反抗之力。至于攻击性魔法，倒都是常见的套路，乏善可陈……” “有意思的是，她似乎还擅长使用一种奇怪的巫术，受害者们信誓旦旦说这种巫术会吸取人类的灵魂，或者让人死后不得安宁……这引起了笔者的兴趣，可能是种南方的巫术，可惜受害者的受教育程度一般不高，他们无法复原当初写在他们额头上的图案……” “……” 难道是装神弄鬼这个环节出的问题吗？我把下巴枕在交叠的掌背上，默默地心想。 第三百八十六章 又遇剑圣 “那边的人都认清了吗？” “那是多米提乌斯家的三女儿亚雷夏，萨维乌斯家的大女儿罗莉亚娜，还有瓦伦提尼亚努斯家的独生女波帕卡。” “很好。”苏西迩丽雅点点头。“跟上。” “是的，姐姐。” 母亲不在，苏西迩丽雅作为长姐自然成了我的监护人，在这种贵族宴会上引着人跟各家小姐打着交道。 “你快十一岁，要多认识认识些人。” “姐姐说的是。”我应道，小模样一定要多乖巧就有多乖巧。 这副姐妹和睦的场景还真是让人感动哈，眼前的苏西迩丽雅跟私底下全然不同，仪态典雅，气场十足，让我恍惚间有种母亲还在身边的错觉。 当然，我的表现同样无可挑剔，这种场合决不能丢脸。就像礼仪老师说的那样，“礼仪乃是你们的盔甲”。 人类是社交动物，女人们聚在一起，总是相互攀比各种条件，从家世，气质，学识才艺，到外在打扮，升级成主妇又会比较夫婿和子女，这些综合评分总会影响各自所处的歧视链位置。 对贵族女子而言，你可以不是天生丽质，但绝对，绝对不可以举止粗鲁。在社交场合，气质和装扮已不是单纯的个人私事，代表的可是家族的形象。 仪态气质不是种可有可无的加分项，而是贵族社交圈这擂台上的核心属性之一。 因为举止不当被视为缺乏家教，那将是很严重的社交事故，甚至有过因此闹出一系列家族恩怨的历史事件。总之，如果不想让自己处于某种糟糕的境地，你必须在这些场合保证自己的‘盔甲’无懈可击。 没办法，这是贵族生活的一部分。 “你们看，奥库维安公子在那边。”对面的罗利亚娜用扇子挡住侧脸，小声说道。 “哦？”这些姑娘的反应颇为有趣，全都用扇子挡住半张脸，头朝这边，眼睛却往那一边瞟，随后便是吃吃的娇笑声。 “奥库维安公子真是风采依旧。” “的确如此。” “他是不是在看我？” “美得你。” 共同的话题显然拉近了彼此的距离，这个临时的小群体气氛融洽了很多。我同样用扇子挡在鼻子以下，颇有兴趣地打量一边的苏西迩丽雅。 啧，看这眼睛，一副故作矜持但又忍不住偷看的模样。 “你们看，那是尼克拉克斯家的萨罗尼娜！”有人小声说道。 “哼，真是恬不知耻。” “就是。” “你们看，奥库维安公子连笑都没笑。” “活该。” 闻言偷偷翻了个白眼。就算外面套着怎么华丽的盔甲，里面依旧是污秽不堪的人类啊。 奥库维安似乎注意到了这边的我们，微微一笑，朝我们点了点头。 “哦，维艾尼娅在上，他竟然笑了！” “他是不是在朝我笑？” “哇啊啊，好帅。” 啧，再怎么说，也就是一帮中学年纪的花痴女。 “公子边上那位是谁？” “看起来有点像，是弟弟吗？” “大概吧，这长得也挺好看。”说完某人又补充了一句，“不过我只喜欢公子。” 那个人……我眯着眼睛瞧了瞧，半晌才觉得，的确是卡梅洛乌斯。只见不再是那副杀马特造型，换上这样的正装，倒也是人模狗样。 这货显然也注意到了苏西迩丽雅，那眼睛顿时就亮了，直愣愣地盯过来。 为什么我脑子里首先冒出的是哈士奇形象？ 耳边刷的一声，我扭头一看，姐姐把扇子挡在了中间，眉头微微蹙起，分明是一副厌恶神情。 那边的卡梅洛乌斯似乎还打算过来，但被奥库维安说了什么，垂头丧气地跟着走开了。 有趣有趣，不会是被奥库维安下了什么死命令吧。我扇着扇子，心说。 等到大部分人前刷过存在感之后，苏西迩丽雅放任我自由活动。又过了一会，偶尔注意到独自待着某处角落的卡梅洛乌斯，我心头一动，带着自己的随从走了过去。 “你好。”我行了个问候礼。 他闻言把视线转了过来，刚要回礼，看清我的模样却是一愣，“你是……” 对了，他还没跟我正式见过面呢，即使他被抓住的那天晚上，恐怕也没看清我。 “我是卡兰迪尔家的艾尔特丽雅。” “你好，我是安东尼家的卡梅洛乌斯。”这回他倒是行了个介绍礼，很标准。 看起来也没那样没教养嘛。 “等一下，卡兰迪尔家？”这个时候他才反应过来，“这么说你就是……” “苏西迩丽雅的妹妹。”我接道。 “哦。”卡梅洛乌斯点点头，眼睛亮了起来，但随后又挠挠头，没再说话。 这算什么反应？ “听说你前段时间在追求我的姐姐？” 他闻言一愣，随即打量着我，叹了口气，说道：“这些话题对艾尔特丽雅小姐来说太早了点吧。” “不早了，都有一个男孩子在追求我，听说还是在一位卡梅洛乌斯先生的指导之下。” 他的表情很是疑惑，静静地等了一会，才双掌一拍，恍然大悟的样子。 “哦——原来那小鬼说的女孩子就是艾尔特丽雅小姐啊。” 我端端正正地站在他面前，似笑非笑。 “嗯，这小鬼的眼光倒是真不错。”他再次打量我，捏着下巴，以某种男人都懂的眼神说道。 我也懂呢，真没教养，哼。歪着脑袋，蹙起眉毛，瞪他。 “艾尔特丽雅小姐，你连瞪眼都这么可爱。”这时他换上讨好的表情，“希望艾尔特丽雅小姐能在令姐面前多美言几句在下。” 果然还贼心不死，我就知道，要是奥库维安没看住他，过段时间还会冒出来，必须尽早把他的非分之想掐灭在摇篮里。 “卡梅洛乌斯先生。”以平淡的母亲式姿态说道，“我的姐姐，是我们家的嫡长女，她终将成为某个家族的当家主母……” “不要担心，我卡梅洛乌斯一定会成为世界闻名的剑圣，到时绝不会辱没了令姐。”他全无自惭形秽之态，反而得意洋洋地说道。 这到底是哪来的自信？ “我还听说，卡梅洛乌斯先生当初在大街上表演剑技，还大声喊着招式名称？”我抬头问道，“为什么？” “那样不是很帅嘛，艾尔特丽雅小姐你应该不知道，我以前遇到个有趣的人，也就像你这么……大。” 心里咯噔一下，暗道糟糕，这不会联想到我吧？ 他的眼睛把我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说道：“嗯，的确差不多大。” 我突然松了口气，心里有点明白，为什么苏西迩丽雅那次会相信他的解释。 一个神经迟钝又眼神单纯的男人。 “她提到几个有趣的词，叫‘剑刃风暴’和‘无敌斩’，我觉得这些招式名很不错，就特地用上了。” “但你也不用大庭广众之下脱衣服表演这些招式啊。这让我的姐姐非常困扰。” “可是，女孩子不都喜欢厉害的男人吗？”他一脸无辜地看着我。“令姐一定会觉得那个招式很帅。” 第三百八十七章 蛊惑 “艾尔特丽雅小姐，你要不要见识我的‘剑刃风暴’？绝对不会让你后悔的。” “诶？” 还没等我反应，这人就在这种地方脱起外套，大大方方的。 “等，等一下，卡梅洛乌斯先生！”奥拉护在前面，而我连忙喊道。 “对了，这种地方不让带武器进来，我没带我的宝剑。”这时他想到了什么，才把动作停了下来，遗憾地说道：“真可惜。” 一点都不可惜，感谢诸神的怜悯。感觉到似乎有些人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这已经足够让人羞愧难当，脸上都有些发热。 现在我能想象苏西迩丽雅当初那种羞愤欲死的尴尬，那可是学校附近最热闹的地方。 这家伙，似乎对气氛极度迟钝啊。 “卡梅洛乌斯先生，对自己的武艺很有自信啊。”我把玩着手中的折扇，说道。 “那当然，不止一位大师称赞我在剑术上的天赋。”他得意洋洋地说道。接着就打开了话闸子，就像说书一样吹嘘自己游历的丰功伟绩。 神哪，我发现自己选择了一个错误的话题，这根本就是个潘多拉魔盒。突然想起奥库维安的话，有那么种感觉，或许眼前这位‘剑圣’的剑术老师不光吹牛本事厉害，连教人吹牛的才能也是一等一的。 打断别人的话很不礼貌，但是我实在受不了这位仁兄说话不带歇的语速，好容易才抓住一个难得的停顿，插话道：“请等一下，卡梅洛乌斯先生。” “就这样，那位大师把几何剑法悉数传授于我，他甚至还想把自己的女儿嫁给我……”他像是没有听见一样，“可惜他的女儿当时才十二岁。” 或许我该祝贺你不是个幼女控。 “卡梅洛乌斯先生，我想到一个好主意。”乘着他似乎还在回想某些细节，我再次抓住机会出声。 “什么？”他的回忆被打断，同时成功吸引了注意，“什么主意？” “可以发挥你在剑术上的天赋，而且能让女孩子们为你欢呼。” “真的吗？” “当然，你大概不知道，当初我姐姐还把一个花环扔给一位优胜者，她最崇拜这些胜利者了。” 当然，首先得是她颜控标准以上的。 “是吗？”卡梅洛乌斯的眼睛顿时就闪闪发亮，那般清澈甚至让我有些负罪感。 忽悠一位逗比有些不厚道啊。 “其实你有更好的去处。”压下这份罪恶感，我继续以母亲般的姿态说道。 “角斗场。” “角斗场？” “没错。我姐姐就对其中有个叫什么百花还是百鸟骑士的选手痴迷到不行，刚才说的花冠就是送给他的。” “苏西迩丽雅小姐喜欢角斗？” 这事吧，其实跟很多妹子所谓的‘喜欢足球’一样，只是关注里面活跃的帅哥而已。不过此刻我自然不会提醒卡梅洛乌斯这点。 “想象一下，当你战胜了所有的对手，作为优胜的冠军站在高高的领奖台上，尊贵的大人物给你颁奖，而全城最漂亮的女孩子们都讲为你欢呼，她们纵情高喊，‘剑圣卡梅洛乌斯’……” “哦——”眼前的小青年沉浸在我轻柔语调营造的白日幻想里，他喃喃自语：“到那个时候，苏西迩丽雅小姐一定也会非常崇拜我……” “没错，她会把你视为偶像。” 真不知道他想象到了什么，只见脸上浮现出陶醉的神情，我仿佛都能看见他的背景上出现各种粉红泡泡了。 天哪，真够肉麻。我发现自己挺有蛊惑的天份。 忍着恶心又加紧灌了几把迷汤，眼前这个小伙子显然豪情万丈了，看这精神头，估计能直接下场好好打上一架了。 “艾尔特丽雅小姐。”他郑重说道，“我决定了，要参加角斗比赛。” “卡梅洛乌斯先生真是好决断，想做就做。”我用扇子盖住嘴，轻轻笑了两声，“不需要再找人商量一下吗？” “我早已是成年人了，这种事情自己作得了主。” “卡梅洛乌斯先生，此事要从长计议，想要参加角斗并且获胜，从装备到武艺，都需要精心准备，如果参加团队赛，还需要默契的队员。” “没关心，我有合适的帮手，他们会帮我出主意的。”他毫不在意地说道。 这到底是自信呢，还是单纯不知世间凶险？我突然对他的乐观心态有些好奇。 “小姐，为何跟他说这些？”在与这位自称的‘剑圣’告别之后，奥拉有些疑惑。 “角斗这事水很深，像他这种外行人，就算真有些刀剑本事，也是没那么容易取得冠军的。这足够消耗掉他的大把精力，时间，还有金钱。” 省的这种闲得蛋疼的二世祖天天有那么多闲工夫追求苏西迩丽雅，然后让我的耳朵遭罪。 “弄不好这会花掉他几年时间，到时候姐姐只怕早嫁人了。”把扇子挡在鼻子上，我咧嘴笑了起来。 而且还说动他不再对那个牛皮糖提供‘技术支持’，真是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没了打气的辅助，下次我有信心直接把牛皮糖击沉。绝情是绝情了点，但长痛不如短痛。 “艾尔特丽雅，你回来了？”苏西迩丽雅在女仆的提醒下，回头看过来，“什么事情这么开心。” “姐姐，你可要感谢我哦，我帮你解决了个大麻烦。” “什么？”她一脸疑惑地看着我。 宴会上往往还会有各种才艺节目，也并不是总由专门的演员表现，很多时候会由感兴趣的主人或宾客亲自表演。 就像大型ktv现场，非常方便促进主宾关系。这也是帝国贵族们如此重视子女才艺的原因之一。 掌声雷动，我跟着苏西迩丽雅齐声学行过谢礼。刚刚结束了几场姐妹配合的表演，反响热烈。 “棒极了，不愧是女子学院的模范生。”宴会的主人，坎鲁斯夫人笑呵呵地看着我们。“你们姐妹俩真是此次宴会上最耀眼的明珠。” “多谢夫人，夫人过奖了。” “你们看那些小伙子们，眼睛都看直了。”贵妇继续笑眯眯地说道，“待会舞会可要热闹了。” 当然，大部分都是在看苏西迩丽雅，帝国人还不至于那么多幼女控。跟我身体年龄差不多大的，大部分还更喜欢玩泥巴，而那些略大一些的，其实更喜欢大姐姐一点，像牛皮糖那样的终归不多啊。 好极了，我乐得清净。 最终苏西迩丽雅挑了个舞伴下场，而我悠哉游哉坐在外面喝果汁，直到有人在旁边坐了下来。 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是奥库维安。 第三百八十八章 圣堂武士 “二小姐？”奥库维安说道。 有把折扇的确不错，可以随时拿出来遮挡一下自己的脸。那些女人看过来的眼神真让人不自在，我现在巴不得身边这位吸引眼球的主赶紧离开。 “公子这么忙，今天怎么有空参加宴会？” “总也要跟城里的贵族打点好关系。”他笑着说道。 “还把令弟也带来了？”我指着躲在某处偷看苏西迩丽雅跳舞的某人，那表情可精彩了 “呵呵，”奥库维安干笑两声，“我已经严令禁止他接近大小姐，二小姐不必担心。” “是吗。”我淡淡笑了下，说道，“最近城里又来了不少人，公子一定很忙吧。” “没错，大部分都冲着遗迹来，现在各大协会都在卖力地宣扬自己，以图扩大影响。”说着她叹了口气。 “怎么了，公子？” “‘胡狼’先生的几篇文章根据古代文献解析出七大定律，测验方法论，以及大量的术式计算法则，可以说理清了古代魔法体系的基础框架，现在他的影响力无人能及。更多的新人选择加入魔法师公会。” “‘胡狼’大师的贡献与目共睹。”我接道。尽管魔法师公会似乎并没有逆向出出什么特别厉害的魔法，但他们建立了一个接近完善的魔法研究体系，这绝对能在历史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现在魔法师公会一支独大，其他林林总总的魔法协会加起来也没他们一半大，还都是被挑剩的。” “只怕这个世界同样遵循马太效应。” “马太效应？”奥库维安看了我一眼。 “哦。”都忘了这个世界没有这个名词，我解释道，“就是强大的会更加强大，虚弱的会更加虚弱。” “有趣，但恐怕的确会如此。”他点点头。 “公子似乎对此有些看法？” “那当然，出现一极独大的局面会威胁到势力的平衡。” 帝国的贵族们似乎特别喜欢强调政治平衡，我笑笑，不置可否。 “另外还有件事。” “什么？”我看了他一眼。 “最近有圣堂武士出现在城里。” “圣堂武士？”我愣住了，怀疑是不是听错，“帝都朱利纽斯大神庙的圣堂武士？” “应该没错，我的人确认过了。” “可是，他们为什么会来巴诺斯特城？”我看了看周围，小声地问道。 “不清楚。”奥库维安有些无奈，“那些圣堂武士总是很敏感，不好追踪。” “圣堂武士，圣裁者。”轻轻念了两句，某几个人影浮现在脑海里，可惜面容已经有些模糊。 “圣堂武士只负责处理宗教问题，他们不参与政治派系。”奥库维安说道，“可能是追查什么线索到巴诺斯特城来了。” “会是拜蛇教吗？”我低声说道。 “我也这么怀疑，所以现在更加担心那些邪教徒在策划什么大阴谋。” “那能跟他们联络吗？” “我在尝试，不过他们很小心，不大好接触。尽管圣堂武士声称不参与政治斗争，但现在巴诺斯特城在帝都看来，终归属于‘叛军’。” “这样啊。”我说着，联想起另外一件事，“逃走的邪教徒祭司就没找到吗？” “没有，就像消失了一样。”他摇摇头，“或许正被什么人藏得好好的。” “或许。”我耸耸肩。 “总之，二小姐要多加小心。”奥库维安意有所指，毕竟拜蛇教喜欢抓贵族少女当祭品的事不是秘密了。 “谢谢关心。” 奥库维安又是笑了一下，仿佛不经意间换了个话题。“那位摄魂者奥黛莉娅，就是二小姐吧？” “咳咳。”我差点失态，连忙用扇子挡了一下，“公子知道了？” “如果那文章没夸张的话，手法看起来很像二小姐的风格。”他扬扬眉，“另外之前我还不确定就是二小姐。” “……” “总之，二小姐如果晚上依旧打算出去的话，要多多小心。不光有邪教徒的威胁，恐怕还有些人盯上你了。” “诶？”我心头咯噔一下，问道：“什么？” “现在研究魔法的人很多，目的也千奇百怪，但有些人就是冲着用魔法战斗而去的。” “他们……” “像奥黛莉娅这样神秘的存在，他们会很感兴趣的。” 扇着扇子以掩饰自己的尴尬，只觉得这些人还真是闲得蛋疼，我可是正义的伙伴诶。 这次谈话没有持续太久，苏西迩丽雅跟人跳完一曲，赶了过来。 “奥库维安公子？”她比平时更加完美地行过一礼，问道。 “哦，是苏西迩丽雅大小姐。”邻座的这位公子哥起身回礼。“希望我那不成器的弟弟没有再给你添麻烦。” “公子真是客气，没有没有，我已经有段时间没有看见他了。”姐姐小脸红扑扑地说道。 呵，我悄悄扭头翻了一眼。 寒暄一番之后，奥库维安便告辞了。 “明明是亲兄弟，为什么差别这么大？”苏西迩丽雅躲在扇子后面发着花痴。 我忍不住也躲在扇子后面，又翻了一眼。 “我说你啊，要不是你年纪小，那些女人只怕想把你吃了。” “为什么？”我问道，那些目光的确让人不自在，但也不至于吧。 “他在对你笑。”苏西迩丽雅说道，“那位以一贯冷峻著称的奥库维安公子竟然一直微笑着跟你说话，这太少见了。” “有吗，不是挺好相处的吗？” 此次宴会上一些关系不错的大女孩围了过来，叽叽喳喳问了起来。 “苏西迩丽雅，你们认识奥库维安公子？” 就这个话题纠缠了半天，我耐着性子跟姐姐应付一群花痴女的追问。 “原来如此，所以公子就带着弟弟上门道歉？” “没错。” “真有意思，明明是亲兄弟，怎么风格差这么多？”女孩们嘻嘻哈哈地笑成一团。 “刚才公子竟然在笑诶。” “原来你也看见了，我还以为自己眼花了呢。” “那么小艾尔特丽雅，奥库维安公子为什么看见你笑啊？” 被着么多亮晶晶的漂亮眼睛盯着，我全无半点欣赏的心思，只觉得压力山大，忍不住吞咽了几口水，冷汗差点都下来了。 “可能……是因为我长得可爱？”眨了眨眼，表情尽量天真无邪，或者说懵懂无知。 “这孩子还太小了。”她们摇了摇头。 回家的路上，坐在马车里，我有些昏昏欲睡。 “艾尔特丽雅，你怎么认识奥库维安公子的？”这时苏西迩丽雅像是想到什么，问道，“你们看起来挺熟。” “有吗？” 此刻我才想起，在其他人的认知中，我应该还没见过奥库维安才对，毕竟他上门道歉的时候我还在上学。 姐姐还盯着我看。 “可能，我们比较投缘，一见如故。”尽量以一个‘就是如此’的姿态，企图糊弄过去。 ‘ 第三百八十九章 法师杀手 转眼又是一个月平淡无奇地过去了，我把《魔法大街》上发布过的魔法位安排心得全都测验了一遍，最终按自己的喜好组合出一套战术，有些跃跃欲试。 毕竟已经练习得相当熟练，很想找个合适的对手切磋一番。 “跟我练练吧，夏库拉。”下水道实验室里，我对难得没有外出的假小子说道，“我会支付薪水的，反正你又闲了不是吗？” “我说大小姐，像你这样娇滴滴的大小姐，找点别的事情做做不是更好吗？” “我想嘛。”熟练地发动撒娇。“最近好无聊。” “打斗伤了你怎么办？这么漂亮的脸蛋，这么娇嫩的皮肤，红肿了多让人心疼。”她靠在躺椅上，完全没有起来的意思。 “没关系，我会治疗术啦，虽说没那个里基乌斯专业，但消个肿小意思。”我加大眼神攻势，对面出现动摇，但很快转过了脸。 我跟着走了过去。 “真搞不懂你们这些大小姐的想法，像安洁莉娅大小姐，嫁人了就老老实实待在家里天天开宴会不好吗，还整日往外跑。” “寂寞了吧，既然这段时间没任务，晚上就陪我好吧？” 啧，怎么听起来这么暧昧。 “嘿，老头子还有事情安排给我呢。” “没关系，反正现在你没事。” 软缠硬磨，不知道夏库拉是吃不消我的撒娇攻势，还是受不了厌烦，终于松了口。 “我说大小姐，一会可不要哭鼻子。” “别小看我。” 夏库拉站起来活动身体，想了想，补充道：“别用你那些奇怪的魔法，瞬发的那些。” “当然可以。”我点点头，本来就是测试此套魔法位的战术安排，用了那些就没有对练意义了。 但我发现自己小看夏库拉，虽说没指望一上来就能获胜，但绝对没想到自己输得这么快。 “当当。”她的手指在我脖子前轻轻划过。“如果我手上有把小刀，大小姐你已经死了。” “发生了什么？”我难以置信地喊道。 “嘿，老头子以前说过，我们是专门对付魔法师的。”夏库拉活动了了脖子，原地一个后空翻，又站了起来。 我静静地等她说下去。 “我原来是不信的，这个世界哪有什么魔法师啊。” “那现在呢？” “不是我针对你，大小姐，现在的魔法师都是垃圾。”假小子一脸嚣张地说道。 “呵——”我不服气了，“再来！” 然而再来的结果是我十连败，输到怀疑人生，回回都是被碾压，毫无胜算。 “这不可能，奥拉都没这快打赢我。” “那个凶婆娘？”她笑了起来，“她又不知道魔法师的弱点。” “魔法师的弱点？” “当然，而且除非魔法师提前最好准备，不然他们很脆弱。” “那如果提前做好准备了呢？” “那就等。” “等？” “没错，等到你们以为安全了为止。” “你们是刺客啊？”我扁扁嘴。 “老头子说过，我们本应该叫法师杀手。” “真有趣，为什么在还没有魔法师的年代，会有人学这个。”我嚷嚷道，“那不是屠龙术吗？” “屠龙术？” “没错，有人花了很多年学了一套专门对付龙的技能，然而那个世界早没龙了。” “那不是就白学了。” “没错。” 夏库拉一愣，随后笑了起来。“我不知道老头子是跟谁学的，反正当初这套不光对付是对付所谓的魔法师，对付邪灵也很方便。” “或许，邪灵也是魔法师，我记得他们那个难念的称谓，翻译成帝国语就叫‘战巫’。” “战巫？” “战斗巫师？”夏库拉想了想，说道，“或许吧，不过他们比你们更好对付。” “胡说，那几次你不也挺狼狈的吗？” “嘿，我说大小姐，我是说他们脑壳都快烂掉了，不会学习，而且有很多无意义的多余动作。” “无意义的多余动作？” “没错，感觉就像是你们这样在执行什么施法动作，但完全没有效果。”她摊摊手。 “是吗……”我陷入沉思，搜寻着记忆中的印象，可惜分辨不出那些动作时多余的。 “还要继续吗？” “嗯？”我抬起头，“等一下，你是怎么做到预判我下一步的？” “嘿嘿，想学吗？” “当然！”我一脸诚挚地点点头。 “这是职业秘密，怎么可以告诉你？”夏库拉双手叉腰，理直气壮地说道。 一直到我离开实验室，依旧没有套出些有用的东西，不过后面又对练的不少次，我甚至都有些起了好胜之心。 没说打赢，但至少该拖到一分钟。 “大小姐你又死了。”她往后几个后空翻，与我拉开些距离，嬉皮笑脸地说道。哦，这种预防敌人垂死反击的规避动作，有些类似剑术的残心。 “罢了罢了。”我气呼呼地说，起了一身的汗不说，连人家衣角都没抓到。 回到家里，在利亚娜的伺候下，稍微收拾后躺在被窝里，却怎么也睡不着。 一遍遍地回想着每一个过程，只觉得夏库拉的确像是洞悉了先机一样，总是抢先一步干预我的施法。 这还是让她等我一个回合，提前施展防御性魔法的情况下呢。 现在的魔法战斗，一般先把魔法分成防御性，进攻性和辅助性。如果预先获悉对方的战术，那么针对性进行布置自然是最好的，但你蒙错的概率显然更高，万金油策略无疑是最稳妥的。 所以大部分人，即使只有三个魔法位，依旧会采用进攻，防御和辅助的兼顾策略。 剩下的是些剑走偏锋的投机主义者，他们会全部采用进攻性魔法，但这种都是靠开局莽一波，能把对手一波带走最好，如果带不走就只能干脆的投降。 最少见的自然全是防御性魔法的安排，决斗要是这么做会被围观群众扔烂菜叶的。 我有七个魔法位，安排空间上可谓富足，组合也很多，但……跟夏库拉对练，根本就不是魔法位和战术安排的问题。 因为压根就没机会施展出来，而且就算施展出来也不一定打得到人。 像冰弹术，后几次好容易摆脱了干扰释放出来，但手一抬她就像知道我会往那边瞄准。 十几秒里就分胜负呢。 我又叹了口气。 不对，夏库拉她们要真是法师杀手，那这是妥妥的职业压制，打输了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我该先找几个同行，内战切磋一下。 第三百九十章 贼 巴诺斯特城时下有些不大太平，粮食已经开始出现供应短缺，加上持续涌进大量外来的难民、流浪者以及追寻魔法而来的求知者，这无疑让情况更加恶化，治安问题剧增。 为此城里甚至驱逐起流浪汉和一些被视为不安定因素的人。 从马车里看见卫兵又赶着一群衣衫褴褛的贫民出城，默默叹了口气，便从窗口缩了回来。但很快外面的动静吸引了我的注意，又往外瞟了一眼，似乎是有几个小孩模样的从队伍中跑了出来，引起卫兵的呼喝，但那些孩子灵巧的犹如泥鳅，很快就窜进了路边的小巷子里。 穿着盔甲的卫兵可追不上，只能在后面干瞪眼，骂骂咧咧的。 我拉上了帘子。 学校里倒是老样子，课余时间一群大小姐总是凑在一起谈天说地，逗弄着手头的粉色史莱姆。在这里总能听到一些小道消息，大部分是些八卦，但偶尔也有奇怪的事情。 又有人失踪了。 不是学校里的同学，但似乎是谁的亲戚。 “被掳走了吗？” “是绑架吗？” “这个世道真是乱糟糟的。” 同学们七嘴八舌，表情都有些小紧张。后面又听了些细节，大概是在城外出的事情，随从们非死即伤，那位大小姐则不知所踪，她家里人疯了似的找寻，却毫无所获。 “城里的卫兵呢？” “他们也派人去找了。”说完那位同学叹了口气，结果不言而喻。 “如果是绑匪的话，也该给个信啊。” “你们说，会是那些邪教徒吗？”另一位同学有些担心地说道。 这话引起了一阵抽气声，一群大小姐瞠目结舌的场面还是挺少见的，拜蛇教的某些传闻她们同样有所耳闻，最后一位同学说道： “应该……不会吧，我们这里从来没听说有邪教徒作乱啊。” “就是，就是，别吓人啦。”其他人附和道。 实际上，还真有邪教徒潜伏着呢，只是他们没在城里的地表上闹出过什么事情。我在人群里端坐着，不怎么说话，只是单纯听着她们说个不停。 这个世道的确还挺乱的。 下午的时候，竟然还有军官进入校园，这可真够少见了，不久之后，校方出了正式的通告。 “城外可能有盗贼团，请各位同学近期不要到城外游玩。” 这份通告让不少同学惊惧不已，私下里又有些埋怨，现在五月份，节假日出城游玩本来是个不错的选择，现在出了这档子事，只能窝在城里了，如果拖上几个月，怕是连‘暑假’都要黄了。 “看，一定只是绑匪。”而上午几位同学安慰着那位亲戚失踪的同学，“交涉一下，条件谈好了，人就能救回来了。” 如此最好啦。不过什么盗贼团胆子这么大，这巴诺斯特城好歹是一省之首府，竟然跑到这里绑架贵族小姐。 傍晚照例在那家旅馆停了下，我的小耗子们似乎没有受到驱逐的影响。实际上，拜近期史莱姆生意的顺利，他们的打扮精神了很多，面色也好看了不少。此次还是提供一些三教九流的情报。 因为驱逐政策的影响，下水道里再次搬进了不少流浪汉。 “他们不担心潜伏者吗？” “潜伏者就算出现，一般也就只抓走一两人而已。” 对这个答案我不知道该是什么表情，真有那么点苛政猛于虎的味道。 还有个消息，就是这段时间的确有不少人在找‘奥黛莉娅’，实际上，甚至有人找上了这些下城区的大男孩。 “这么说，他们知道你们在我的庇护之下了？” “恐怕是这样，”老大讪讪地说道。“而且有个人还经常跟着我们，这影响了我们抓史莱姆。” “是吗，是个什么人？” “恐怕……”他看了看另外一个大男孩，才说道，“恐怕是个魔法师。” “我知道了。”我沉吟了一会，从阴影中站了起来，“今后我们不要再在这里见面了，有消息就晚上那个地方碰面。” “是的，大小姐。”老大恭恭敬敬地说完退下。 晚上的时候又来到下水道实验室，惊讶的发现门后的莱顿瓶竟然全用完了，连忙查看门上的结界，显然是有人在尝试进行破解。 看来有什么人盯上这里了，不然也不会这么执着。来到里面第二扇门，留意到标记完好，应该没有被推开过。 话虽如此，但依旧不放心地查看了一圈实验室的东西，直到确认无误才松了一口气。 到底谁啊。 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给门口重新画上一套更复杂的结界，我依旧有些坐立不安，寻思着莱顿瓶的威力是不是太小了。 这威力可比那些电击棒差多了，现在一些人似乎找到了对抗电击棒的方式，虽说没有样本，但刊物上有人信誓旦旦说自己正在研究‘电力屏障’。 看来得换个攻击魔法。 要不，冷冻术怎么样？ 经过几个月的改良，效率已经提高了不少，如果对方执意呆在门口破解我的结界，半个小时足够让他冻成冰棍。 好吧，没那么夸张，但以帝国衣物的保暖效果来看，绝对不会好受。 触发条件也好设置，当有人试图破坏结界时，结界本身会起变换，从而导致门内相连的冷冻术魔法阵补完，在道具的启动下自动开始运转，然后周围开始冷冻。 估计对方就算破解了结界，这门都要被冻得动弹不得。 说做就做，实验室里库存的魔法材料本来就够，没费太多时间就布置好了。 然后继续躲在实验室里练习手中的魔法，看我连招，看我复合大魔法。 这个实验室的地点是小耗子们挑的，空间不小，甚至足够我在远处悬挂靶牌，几颗冰弹打上去啪啪作响，旋即又掉落下来，在地上滚动着，寒气翻腾。 比之前厉害了不少了呢。 过了一两个小时，我坐下来休息，一切都已停下，周围一片静寂，却听见门口传来咔哒咔哒的声音。心头一惊，轻轻出了里屋，发现那个冰冻魔法阵被发动了。 没想到这个该死的贼竟然送上门来了。 第三百十九十一章 神裁法 又等了一会，咔哒咔哒的声音一直响个不停，在这静寂的环境里显得分外刺耳。 “看来这屋子的主人还没回来过。”有个男人笑道，“你看，不会再被电到了。” “他是怎么做到的？真没想到还能有这种东西，不过我找到些规律了，今晚一定能把它解开。”另一个声音响起，听起来年龄稍微大一点，略微厚重。 “大概就是所谓的结界吧，我在书上看到有人提及。” “等一下。”这时厚重嗓音惊异道，“这东西不是原来那个了。” “什么？”第一个男人喊道，随后却压低了声音，隔着门板我听不大清楚。 地上的魔法阵运转着，一些淡淡的光华在朦胧中若隐若现，至于效果，此刻还看不出什么特别的。 咔哒声也停了下来，现在真的可谓万籁俱寂，我依旧一动不动。门那边模模糊糊有些声音传来，仅此而已，过了一会，又没了。 我继续等着，直到觉得自己像个傻瓜。 从门后解开结界。哎呦，都已经有点冷了呢，就像伸进冰窖里，自己的手臂顿时起了不少鸡皮疙瘩。 哗啦一下突然打开门，手里戒备着，却发现对面连个人影都没有。 敢情已经跑掉了。 小心翼翼探出头，快速往两边看了看，隧道里黑乎乎的，什么也看不见，只有一些风儿穿过来扑在脸上。 瞪着黑暗看了一会，最终我犹豫着，把冷冻魔法阵恢复待触发模式，出来把门关好，重新调整好结界，确保安全无虞，才化作猫咪嗅探起气息。 闻起来是往右边走了，我撒开爪子追了上去。 “现在怎么办？”不久之后，男人的声音证明我没有追错。 “那个结界已经被换过了，今晚我们没时间破解它。”另一个人说道，“再晚点潜伏者可能要出来了，不安全。” “好吧，听你的。” 猫眼里出现了两人的身影，他们并没有带着火把，只是上方漂浮着灯灵，这亮度可比我的白炽灯差多了，但凑合用吧。 看来也是‘魔法师’呢。 “你说那门后面会是什么？” “不知道，但那门的主人显然也是魔法师。” “你说里面会是实验室吗？好像城里很多魔法师都偷偷在下面建立实验室。” “很有可能。” “不知道里面会不会有什么好东西。”那个男人满是遗憾地说道。 啊喂，竟然敢打别人房间里东西的主意，你们这是在犯罪。我恶狠狠地瞪了前面两人一眼。 在某个扶梯口，正打算上爬的两个小偷魔法师被两颗冒着寒气、突如其来的大冰雹吓了一跳。 “什么人？！”他们扭头过来，惊慌失措地喊道。 装扮完毕的我施施然从黑暗中走了出来，手上带着依旧在运转的魔法阵光华，看了看一脸戒备的两人，慢悠悠地以接近中性的伪音说道：“就是你们，在打我实验室的主意？” “你是谁？” “无礼，你们应该先回答我的问题。”手掌里的冰雹在一个小空间内翻来滚去，又附上一层冰霜，益发地壮大了很多。 “你……”他们盯着不停翻滚的冰雹，然后才看着我，那个男人喊道：“什么实验室？” “刚才是你们在破坏我的结界吧？” 那两人对望一眼，年长者阻止了同伴上前的意图，说道：“你凭什么认为是我们动了你的结界？” “你们的声音。”我说道，“我都听见了。” 年长者一摊手，说道，“但你没有其他更实质的证据，法官不会认同你的指控。” 这是打算否认了？我暗自后悔没有捉贼捉赃，不过又很是不甘，最后心头一动，想到了什么，说道： “如果你们没有碰过我的结界，那上面不应该有你们的指纹。” “指纹？”他们一愣，低头看自己的手指。 “没错，指纹，每个人的指纹都是不同的，你们有没有碰过我的结界，痕迹一看便知。” “你在开玩笑吧，指纹怎么可以当做证据？”他们不服气地喊道。 “不信的话，我可以到法庭上证明給你们看。”我以坚定的态度说道。 对面果然不确定起来了，他们终归心虚，最后那个男人突然喊了起来。“这种地方本来就不该当作房间，你甚至无法证明那个地方属于你，相反我们还可以指控你非法占用公共场地。” 闻言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反驳，愣了一会才回道：“但那些东西都是我的，尤其是那个结界，我可是花了不少功夫布置的，你们无故破坏，这让我很生气。” “那你说怎么办？”年长者双手交叉在胸前，满不在乎地说道。 “我们决斗，让神来裁决。” “神裁法？有意思。”年长者说道，“你的声音听起来年纪不大，有信心打赢成年人？还是找人代替？” “不，我自己来就够了。”我语气肯定的说道。 “以朱利纽斯的名义，比什么？” “魔法。”我说道。 那两人再次对视一眼，竟然还都耸耸肩，然后又笑了。 这是在小看人？扬扬眉，我埋下头，开始做起准备。 “小鬼，不要后悔哦。”年长者摊摊手，对他的同伴说道：“一对一，你上吧。” “才不，我才不打小孩，那多丢脸。” “但人家都发话了，今天总有人得牺牲一下，怎么也得换个年龄接近一点的。”年长者又瞟了一眼掉在地上的冰雹，说道，“别大意，这小鬼小归小，看起来还有不少特别的本事。” “好吧。”男子摸了摸后脑勺，不情不愿地上前一步。“需要换个地方吗，小鬼。”他问道。 “不了，这里正好。” “准备好了就开始吧，再晚潜伏者都要出来了。”一旁的年长者说道。 “可以开始了。”我站直身体，大声说道。 “我也可以开始了。”我的对手满不在乎地做了个请字。 “那么，三，二，一，开始。” 还真是朴实无华的开场。我不打算取巧，正儿八经地按照刊物上的常见流程开始吟唱，对面的男子同样如此。 嘴里念着，眼睛一直盯着对方，试图通过蛛丝马迹来判断对手的‘出牌’。 这个姿势？心头一动，身子比意识反应更快，以一个体操侧手翻工作进行规避。 果不其然，一道轨迹砸向我原先的位置，啪啪啪几下，一通碰撞声在隧道里回荡。 这家伙，开局就是进攻魔法？而且刚才还笑嘻嘻的，结果一上来就立马出杀招，猝不及防的变化直让人心头怦怦直跳。 看来这人应该是个进攻一波流的投机派！先抢占先机，然后一套进攻魔法下来，打乱对手的节奏使之疲于防御，甚至来不及反击就被压制，直到防御魔法被击穿。 看见我闪避开首次攻击，男子有些意外，但又哈哈笑了起来，喊道： “小鬼，你真会挑对手，我可是跟人魔法决斗十几回，胜九平一的‘蝮蛇’马提努斯。” “那么输了几次？”稳住呼吸，回应道。这家伙，一定要你好看。我气呼呼地心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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