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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变成随身老奶奶》 第一章 自杀的绣花小娘子1 “住手，停下来。” 苏渝婉好不容易挣脱黑暗，就看见一个小姑娘把自己脑袋套在绳套里，正使劲踢脚下的凳子。 漂亮的小脸上挂着泪珠和不舍，脚下的动作却毫不迟疑。 生怕一次性的吊不死自己，穿着绣花鞋的右脚一用劲，凳子顺利倒地上，发出“哐”的一声。 苏渝婉心头跟着一跳。 现在的小孩子这是怎么了，小小年纪就想不开要自杀，难为她选用这么传统的自杀方式，难道是怕跳楼死的不好看？ 脑袋里这么吐槽着，行动上却不慢，快速冲到小姑娘面前，张开双臂抱住小姑娘腰身，想要把她举起来。 太专注，没看到被勒的翻白眼的小姑娘脸上惊奇与害怕交杂的表情。 苏渝婉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双手穿过小姑娘的身体回到自己的身前，抱了个空，就跟两人不在同一空间，或者遇到灵异事件似的。 苏渝婉脸上的惊讶比小姑娘更甚。 等等，好像真的是灵异事件，她不是死了吗？现在是怎么回事？ 这件不科学的事情也仅仅是在脑海里转了一圈，注意力马上回到上吊的小姑娘身上来。 毕竟自身的秘密可以等一下再探究，救小姑娘却迫在眉睫。 眼睁睁看一个小姑娘死在面前，那她即便是做了鬼也不能原谅自己。 小姑娘脸上的惊讶早已不见，只剩痛苦与倔强。 苏渝婉迅速蹲下身，嘴里还胡乱念叨着“不能碰人，可别死物也不让我碰啊，会出人命的！老天爷，我死都死了，留在尘世间也没有用，不如用这条残魂换取碰到凳子的机会。” 也不知道是祈祷有用，还是作为灵体本来就是可以碰到实物的，苏渝婉成功碰到凳子并迅速把她塞到小姑娘脚下。 小姑娘的脚本能的踩在凳子上，贪婪的呼吸一口空气。 “你还这么小，正是美好的年纪，还没好好享受这个美好的世界，怎么能自杀呢。乖，听阿姨的话，咱们赶紧下来好吗？” 苏渝婉扶着凳子，松了口气，忍不住开始柔声劝导。 小姑娘无意识的扭了扭脖子，绳子套着很难受。 听到苏渝婉的话，扭脖子的动作一顿，又开始执拗的踢凳子，一边踢还一边费力而小声喊道“神仙阿姨，你别拦我，我不能活着。” 泪珠滑过小姑娘漂亮的脸蛋，砸在地上。 不能活着。 四个字吓苏渝婉一跳，职业本能让她忍不住产生联想，难道这小姑娘身上牵涉有什么不能告人的大秘密？ 难不成她的存在是哪个大佬犯罪的证据？ 嗯，这仿古的精致全木家具摆设，小姑娘身上的绣花衣裙不是一般人家能拥有的。 但现在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 “小丫头，这你就说错了，活在这个世界上是每个人的权利，即便是你的父母亲人也没有剥夺你生命的权利。而且这世界上没有什么是过不去的坎，你先下来，告诉阿姨你遇到什么难事，阿姨跟你一起想办法好吗？” “神仙阿姨，您别劝了，子衿决不能活下去。” 小姑娘发现自己根本踢不动凳子，干脆放弃，转而将自己的脚卷缩起来，希望这样就能摆脱凳子，自杀成功。 苏渝婉简直要气笑了，换了她年轻时候的暴脾气，早就把这个自称子衿的小姑娘抱下来胖揍一顿了。 苏渝婉直接把凳子抬起来，子衿把自己的腿蜷缩一点，她就把凳子向上抬一点，总之就是不让子衿上吊成功。 子衿很快发现自己不是苏渝婉的对手，不甘的把自己的脑袋从绳套上移开。 苏渝婉满意的点点头，小心翼翼的把凳子放到地上，手虚扶着子衿“小心点下来，别摔着。” 子衿沉默的点点头，跳到地上，然后坐到凳子上，双手抱着膝盖，把脑袋埋在膝盖里，小声哭起来。 哭声里压抑着浓浓的痛苦。 苏渝婉想起自己的猜测，忍不住心痛起来，小丫头小小年纪到底经历了什么。 手虚虚的抚在子衿头顶，柔声安慰“痛快的大声哭，把所有的痛苦都发泄出来，发泄出来就好了，阿姨陪着你。” 出乎意料的，子衿很快收住哭声，然后掏出一块绣花手巾，檫干眼泪。 “这么快就哭好了？” 子衿摇摇头“奶娘马上要回来了，不能让她看到我哭，不然她会很难过的。” 奶娘？少见的称呼，好像哪里不对。 说着话，子衿忽然跳起来，又爬上凳子，手忙脚乱去拽绳子。 “还要自杀？”苏渝婉忍不住吼起来“你这孩子怎么不听劝呢。”刚刚那点疑惑也被抛在一边。 “不，不是，不能让奶娘看到绳子。” 苏渝婉这才注意到子衿是在解绳子，同时耳朵里也听到有人正向这里走来。 越着急越解不开，眼泪花又从子衿眼睛里冒出来。 “还是我来吧。”脚步声已经很近了，估计要不了一分钟就会到屋门口。 绳子被人看到，会平添很多麻烦。 出乎意料的，结打的很巧妙结实，不过这可难不住她，三下五除二就把绳结解开，然后把绳子拽下来，子衿接过绳子快速藏到旁边一个篮子里。 屋门同时打开，一个提着食盒的老妇走进屋“姑娘，饿了吧，今儿个厨房做了你最喜欢的香酥什锦，我特意让刘嬷嬷多给你装了些。” 老妇进了屋，利落的把食盒放在屋中桌子上，然后打开食盒，从里面取出两盘菜，一小碗米饭。 子衿快速看了眼苏渝婉的方向，见奶娘毫无所觉，既松了口气，又有些害怕。 从老妇进门推开门的瞬间，苏渝婉心里一沉，心里不详的预感应验了，这哪里是什么豪门恩怨，她怕不是穿越到古代了啊。 想回家看看老公儿子是不成了。 虽说自己死的时候没什么遗憾，但她还是想回去看看，哪怕一眼也好啊，万一就看到无缘见面的孙子或者孙女了呢。 看到桌子上可怜兮兮的两道菜，苏渝婉最后一点奢望也落空了。 一个清水萝卜，另外一个估计就是什么香酥什锦了，一看就是几样蔬菜剁成丸子，最多过油煎了一下。 在现代，即便最穷的人家的饭桌上，也会有个肉菜的，当然，又懒又穷的单身狗除外。 “奶娘，我自己来就好，你也赶紧去用饭吧，累一上午了。” 子衿从头到尾低着头，不让奶娘看到自己哭红的眼睛与害怕的表情。等奶娘把饭菜摆好，就赶紧把她推出门。 老妇顺着子衿的力道往外走“小姐，那你赶紧趁热吃啊，别急着去绣花。” 第二章 自杀的绣花小娘子2 老妇一跨出门，子衿立刻把门关上，身体无力的靠在门后，刚才强忍的泪水瞬间夺眶而出。 “你叫子衿？名字真好听。我猜这名字肯定是你娘用心取的，包含了她对你的爱。你娘那么爱你，你要死了，她该多难过啊。”苏渝婉先发制人，主动转移话题，避免付子衿问起自己的来历。她怎么来到，自己也说不清呢。 再者说看子衿哭的不能自已，心里怪心痛的，还是一个孩子呢。 “我娘生下我就死了。” “啊！”苏渝婉魂魄一僵，好尴尬。“那你更不能轻生了，你的命是你娘用自己的命换来的啊。你死了，对得起她的付出吗？” “呜呜呜~可是我不想生个傻子啊。” 苏渝婉耐心安抚子衿，这才勉强知道个来龙去脉。 子衿，全名付子衿。偷听到继母与亲爹商量，要把她嫁给继母家的傻侄子，而她又听奶娘说过，嫁给傻子，生下来的小孩也会是傻子。做傻子太可怜了，她不想自己的儿子或者女儿当傻子。 苏渝婉也是理了好一会才理清楚这个逻辑。 这怕是个傻孩子吧，不痛苦继母要把她嫁给一个傻子，反而痛苦自己可能生下的孩子变成傻子。 可是对上付子衿可怜兮兮的眼神，苏渝婉把到嘴边的吐槽咽了回去，安慰到“放心，阿姨会帮你想办法，不会让你嫁给傻子然后生个傻子的。” 苏渝婉的安慰起了点作用，付子衿勉强收了泪，像是安慰自己般重重点点头“您是神仙阿姨，我相信您说的话一定能做到。” 苏渝婉温和的笑看着付子衿，啥子神仙哟，明明就是个不知道归处的游魂，自己怎么来到这里都不知道。 算了，还是不解释了，让这傻孩子把自己当神仙吧，让她把自己当靠山，彻底放弃自杀的念头才好。 “快去吃饭，你奶娘估计快来收碗了吧，到时候看见你还没吃饭，肯定会担心的。” 付子衿急急忙忙去吃饭。 苏渝婉这才有空思索自己的状态。 她很确定自己死了，死亡前痛苦的感觉还历历在目。 付子衿能看见自己，奶娘看不见自己，别人肯定也看不见自己。别问她为什么知道，无它，女人的直觉。 看来自己来到这里是和付子衿有关联。 她和她有什么关联呢？ 苏渝婉目光落在付子衿身上，从上到下细细打量。 是它！ 一枚白色的玉佩落进苏渝婉眼里。 那是一枚白色半透明的圆形玉佩，玉质不是很好，中间刻着一个繁体的婉字，下面还有两朵祥云。 和她身前佩戴的那枚一模一样。 所以，她来到这里就是因为这枚玉佩？ 那现在她和这枚玉佩之间是怎么联系在一起的？依附于它？难不成自己不能离它太远？ 想到这里，苏渝婉决定试一试。 走到门口，准备打开门，结果直接穿门而过。 苏渝婉愣了一下，乐了，要是以前年轻的时候也能这么穿门而过，行动的时候不知道该多轻松。 出了门，外面是一个小院子，里面种着一些普通的花草，角落里还晾晒着洗干净的衣裙。 依法炮制，穿过院门，居然是一个大园子，估计很长时间没有打理，普通的花草杂乱的生长着，间或几颗珍惜品种露出头来。 园子很大，一个人也没有，显得很清冷。 苏渝婉想再往前走走看，但就像有一堵无形的屏障挡在前面，任她如何努力，也无法前进分毫。 估算了一下距离，心里有了谱，看来她不能离开玉佩十米范围内。 为了印证这个结论，苏渝婉还专门从不同的方向试了试。 这番折腾，也让她对付子衿的家有了点粗略的了解。 付家祖上应该发迹过，所以置办了如此大的家业，只是后代没落了，而且人丁凋零。那么大的宅子，冷冷清清。而付子衿这个堂堂付家小姐，饭菜里肉星都没一点。 也不知道夸付家当家人能守住家业好还是不知变通好，毕竟只要卖了这所大宅子，绝对能让付家人过上衣食无忧的优渥日子。 等奶娘收走碗筷，苏渝婉这才回到付子衿身边。 付子衿正坐在窗下绣花。 苏渝婉走过付子衿身边低头看。 “你几岁开始学习绣花？”苏渝婉忍不住问。 “三岁还是四岁，记不太清楚了。”付子衿左右手都捏着针线，在洁白的绸布上飞针走线。 一朵含苞待放的牡丹花在苏渝婉的眼皮子底下飞速成形。打眼一看，还以为一朵真花落在绸缎上。 苏渝婉静静的站在一旁，就那么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付子衿绣花，不知不觉，太阳开始西落，一副绣品已经完成四分之一。 付子衿伸了个懒腰，放下针线，站起身，伸个懒腰，视线透过窗户落在远处。 “还好知道保护眼睛，你为什么要这么努力绣花？”苏渝婉忍不住问。 付子衿抿嘴一笑，不那么红的眼睛里闪过感激之情“多亏了教导我绣花的岑师傅，是她教我怎么保护眼睛的。母亲说爹爹的俸禄很少，养活我们一家人很难，所以我要努力绣花挣钱，这样爹爹就不用那么辛苦了。” “什么，你绣花卖钱补贴家用？”苏渝婉提高语气不可置信的问。谁家会让未成年的小姑娘辛苦挣钱养家？简直闻所未闻。 “对呀。”付子衿点点头，眼睛亮晶晶的，很是骄傲。 苏渝婉看着付子衿骄傲的小表情，除了心痛之外还有浓浓的疑惑“你不恨你的继母？” 付子衿奇怪的看了眼苏渝婉“母亲对我很好啊，对待我和弟弟妹妹一样好，我为什么要恨她？” “对你好还让你没日没夜绣花挣钱，都不给你留看书玩乐的时间。”苏渝婉随手一指旁边绣篮，里面有好几副绣好的绣件，而旁边另外一个篮子里，堆满了各种空白的布料，明显是也要绣花的料子。 “母亲说了，女孩子最重要的是侍奉夫君，没必要读那么多书，会认字就好，我已经学完百家姓三字经了。而我喜欢绣花，不仅能锻炼绣艺，还能挣钱养家，一举两得，多好。等我绣艺大成，说不定能给那些达官贵人所穿衣服绣花呢，到时候就能挣更多的钱，爹也不用那么辛苦了。” 难道你就不会觉得辛苦吗？ 苏渝婉看着一脸憧憬的付子衿沉默。哪有真正为你好的人会让你一个小姑娘成日绣花赚钱，还阻止你读书。 这一刻，苏渝婉决定一定要扭转付子衿的思想，脱离她继母的洗脑控制。 第三章自杀的绣花小娘子3 苏渝婉从小就爱打抱不平，后来更是做了特警，脾气火爆，出任务总是冲在最前面，接到的任务无论有多难，想尽办法也一定要把它完成才罢休。从一线退下来后，丈夫关怀儿子孝顺，生活顺心，脾气才好了很多。 现在，付子衿成了苏渝婉给自己定下的新任务。 付子衿的晚饭依旧简单的很，两个素菜，另外多了个勉强算荤菜的鸡蛋汤，还只有一小盅。 看着奶娘拎着食盒匆匆出了院门，苏渝婉邹着眉头问道“你继母就给你吃这种东西，你们家有这么缺钱？你那些绣品，随便一件也能换回很多银子了吧！” 付子衿绣出来的绣品，那精致程度，放在现代，即便一块手绢都能够卖几十上百元钱，更何况她绣的还是大宗，怎么也得几百上千，换猪肉都可以换几十上百斤了。即便两个时代有差异，差异也不该太大才是。 “没，没多少，我绣艺不好，绣出来的东西也卖不了多少钱。母亲说家里开支很大，能节约一点就节约一点，而且这些菜很好，外面很多人连饭都吃不饱，我很满足。” 付子衿喝了一口鸡蛋汤，嘴角微微上扬，表示她真的很满足。 苏渝婉原地转个圈，整个灵体都恍惚了一下，勉强道“真是个好孩子。” 粗略一听，付子衿的话也没什么不对，但想到之前看到的栩栩如生的绣品，苏渝婉实在无法昧着良心说那叫绣的不好。 还是说自己鉴赏能力不足？ 摇头，不可能的。 小丫头，你放心，阿姨我一定让你看清你继母的真面目，还你本来应得的待遇。 想要做成这件事，还得具体会会付子衿的继母才行，知己知彼才能更好的做计划嘛。另外还得了解一下付家的其他人，最好能找个得力助手，不然就她一个魂体，难度稍微有点大。 奶娘又进来点灯铺床，伺候付子衿睡觉。 因为奶娘在，苏渝婉没说话，只是安静的站在一旁看。 顺便观察一下是否能把奶娘变成助手。 不知道是不是苏渝婉在的原因，付子衿也全程没说话，两人安静的就像在进行一场哑剧。 付子衿在床上躺好，奶娘吹灭灯，自顾自到旁边小屋睡了。 苏渝婉无奈摇摇头，经过这一小会的仔细观察，奶娘不是一个好人选。 从头到尾，奶娘都安静的像个透明人，眼睛里满是对付子衿的关心，但表达不出来。 这是一个老实到极点的妇人，不太会思考，观察力明显不足，都没发现付子衿今天的异样。 “神仙阿姨，您要睡觉吗？”等了隔壁蜡烛熄灭了一会，付子衿才小声问苏渝婉，语气里含着无措与担忧。 经过一下午的相处，付子衿彻底放下了害怕，反而关心起苏渝婉来。 苏渝婉自己也在思索灵魂需不需要睡觉这个从未关心过的问题上来，如果不需要睡觉的话，漫长的夜晚她能干点啥，又不能离开玉佩或者说付子衿十米范围内。 “别管我，你赶紧睡觉。小孩子多睡觉才能长得高。” “我才不是小孩子了呢。”付子衿不满的撅噘嘴，还是听话的闭上眼睛，很快传来可爱的小呼噜声。 屋子里安静下来。 左右看了看，忽然见到梳妆台上的铜镜。苏渝婉这才想起还没注意过此刻的形象，也不知道灵魂有没有变成自己年轻的时候。 身上的衣服倒是死前儿媳为自己换上的上青下黑夏衫长袖两件套，脚上是黑色老年鞋。 走到铜镜前，苏渝婉不动了，心里也不知道是失落，还是觉得果然如此。 镜子里空空如也，能模糊看出房间里的摆设，却独独没有人。 “照不出来才是对的，不然吓到别人就不好了。”苏渝婉自言自语的安慰自己，“再说了，无论是年老还是年轻的脸，不都是我自己的吗？儿子都结婚的人了，我注重的是气质，好不好看，根本不重要。” 为了不再纠结长相问题，干脆把注意力转到玉佩上来，下午试过，她是碰不到玉佩的。 除了人玉佩外，任何活物她都碰不了，比如花草动物啥的，粘有别人体温的衣物也碰不到，只能碰冷冰冰的死物。 难道是同类？ 苏渝婉摇摇头，甩去这个奇怪的想法。 自己和玉佩是联系在一起的，能不能附身在玉佩上相当于睡觉呢？ 刚刚这么想，一股吸力传来，苏渝婉被动的向玉佩飘过去，然后没了意识。 付子衿一动，苏渝婉就醒来。 通过昨晚的附身玉佩，倒是对这块戴了几十年的玉佩有了些了解。她确实能附身到玉佩上面休息，就像活人睡觉一样，但是现实世界有什么动静，她也能第一时间接收到并醒来。让她惊奇的是另外一则信息，获得足够的衷心感谢，她能开启玉佩空间，而这个空间只能她这个魂体使用，玉佩的拥有者是无法知道并使用的。 这个衷心感谢怎么来，谁的衷心感谢暂时不可知。苏渝婉把它放到一边，只要自己魂体不消失，这些事情迟早会知道的。看了眼刚刚睡醒，大大的杏眼迷茫的呆望着床顶的付子衿，改造她才是第一要务。 “子衿早，醒了就赶紧起来，阿姨带你做早操。”小丫头常年静坐绣花，身体有些虚弱，锻炼不可少。 身体健康会使人更加有活力，有活力的人才会更自信。 付子衿脑袋歪过来，茫然的看了一眼苏渝婉，立刻清醒过来，翻身起床，急急忙忙穿衣服“神仙阿姨，对不起，让您久等，我马上起来。” 神情焦急，深觉对不起苏渝婉的样子。 这是一个把别人放的很高，把自己放到最低的孩子。 苏渝婉心痛坏了，很想抱抱她安抚她，但这个以前做了很简单的动作现在变成了不可能实现的奢侈。 苏渝婉只能笑着安抚“不着急，阿姨也是刚刚醒来。” 奶娘从隔壁走出来，惊讶的看着付子衿“姑娘早，刚刚听到你说话，还以为你做了噩梦，没有就好。”转头看了看外面的天色“你再多睡会，还早着呢。我先去厨房帮忙做早饭。” 苏渝婉挑挑眉，看来自己说话也只有付子衿能听到，不错不错，这样以后遇到什么事情，就可以直接提醒她了，不用等到没人时候再说起。 “不了，睡不着了。” 奶娘服侍付子衿穿衣洗漱好才出去了。 看着奶娘的背影，苏渝婉有些惊讶“她是你的奶娘，怎么不陪着你，还要去帮忙干活？她没意见吗？” 从看过的有限小说中了解到，好像奶娘是专门伺候他们所喂主子的人吧。 “我们家穷，我这里又没什么事，奶娘自己要求去帮忙做事的。”付子衿解释道。 果然是个憨厚老实人。 “到院子里来，我教你一套体操，每天早上做一遍，能锻炼身体。”苏婉瑜没再问奶娘的事。 “什么是体操？”付子衿跟在苏婉瑜身后，疑惑的问。 “体操就是…”体操啊，这个要怎么解释。“不需要问那么多，跟着我做就好了。” “好。”付子衿乖乖点头，一副苏渝婉说什么她就做什么的信任样子，也不管苏渝婉是昨天才忽然出现在她的世界里，还是也一种超越常人接受的方式。 “我先做一遍，你认真看并跟着学，记不住多少没关系，我会反复教你，直到你学会。” 苏渝婉教的是她以前练的一套动作体操，带有一点拳法的影子，不仅锻炼身体，还能勉强起到一点训练身手的作用。 因为是灵体，以前做来有些困难的动作，现在做起来轻而易举。 酣畅淋漓的练了一遍，转过身，看到付子衿紧紧拽住衣角，一脸为难的看着她。 第四章 自杀的绣花小娘子4 “怎么了？” “神仙阿姨，我…我可不可以不练啊，这些动作，我真的做不来。”付子衿洁白整齐的牙齿咬着红润的下唇，秋水般的眸子可怜兮兮的看着苏渝婉。 被这么一双如纯净清澈的眼睛无辜可怜的望着，苏渝婉差点就点头答应，还好及时找回自己的理智，转身背对着她，故作高人般看向远方“不可以，这体操你必须跟着我练，不许反对。别忘了，我可是神仙，你要是不听话，我就抽掉你绣花的天赋，让你的绣艺从此再也无法更进一步。” “啊。”付子衿瞬间吓得小脸煞白“神仙阿姨，我练，我跟着您练，求求您别抽掉我绣花的天赋。您…您刚刚教的动作我全部都记下来了，马上练给你看。” 说着就开始仿照苏渝婉之前的动作练起来。 苏渝婉回转身，废了好大力气才压下心底翻涌的惊讶。 好聪慧的小姑娘，付子衿做起体操来，虽然依旧有些放不开，整体看起来不协调，但是拆开来看，每一个动作都很标准，不知不觉一整套体操就做完了，中间没有停顿。 付子衿忐忑的看过来“神仙阿姨，我刚刚练的不好，不过您放心，我以后一定勤加练习，争取早日让您满意，您千万不要…” 把震惊藏在心底，苏渝婉端好波澜不惊的表情“放心吧，只要你乖乖按照我的话做，我不会收走你绣花天赋的。” 趁苏渝婉不注意，付子衿偷偷拍了拍胸口，松了口气。 练完一遍体操，付子衿气喘吁吁，额前碎发被汗水打湿，苏婉瑜让她去洗个脸。 温热的水浇在脸上，一种从未体验过的畅快感觉在付子衿的心底涌起，嘴角微弯，这个叫体操的动作虽然做起来不雅观，不符合母亲说的贞静美，但她开始有点喜欢了呢。 奶娘还未送来早饭，一个陌生的圆脸丫鬟推开院门劲直走了进来，抬脚就进了主屋“大姑娘，夫人让你去主院一趟，早饭也顺便在主院吃。”眼睛在付子衿脸上停顿了一瞬，又立刻低下，掩藏住眼睛里毫不掩饰的轻蔑与幸灾乐祸。 苏渝婉把丫鬟的表情看在眼睛里，饶有兴趣的围着她转了一圈，耳朵上缀着普通的银坠子，但是上面却缀着小小的珍珠，脖子上戴着一粒平安扣，色泽不错，这些东西虽然不贵，但却不该是一个贫家小丫鬟能拥有的。 从一个丫鬟的穿戴就能看出付子衿继母所说家里不宽裕，绝对是唬弄她的。 “招财姐姐，母亲找我难道是因为绣品的事吗？让母亲不要着急，我保证会在约定的时间前绣完的。”付子衿道。 丫鬟招财抬起头换了真诚的笑脸，走到付子衿身边亲昵的替她整理衣裙“不是绣品的事，是好事呢，具体什么好事，你去了就知道了。夫人说了，绣品的事情不着急，时间完全来得及，你慢一点没关系，千万不要累着自己，不然她会心痛的。” 又顺手从梳妆台上拿起一朵绢花插在付子衿脑袋上，笑着的奉承“大姑娘真好看，就跟天上的仙女似得，哼，要我说程家那个巧巧姑娘除了女红好一点，那一点当得起京城第一姝的称谓，等大姑娘你绣艺大成，一定要把她压下去。” 招财夸赞的话付子衿一点都没注意到，全部心神都落在“好事”两个字上，瞬间就联想到母亲想把她嫁给傻子的事情上面，小脸瞬间就白了。 苏渝婉注意到付子衿的脸色变化，也明白她在担心什么，连忙安慰“冷静，有我在呢。” 付子衿心中依旧惴惴，脸色终究缓和下来，对招财道“招财姐姐，我们走吧，不能让母亲等急了。还有，程姑娘的双面绣肯定很漂亮，才会冠绝京城，我如何能与她比，刚才的话还请招财姐姐以后别说了。”说完率先往门外走去。 “大姑娘你就是太谦虚。”招财不在意的笑着回答，也跟着往外走。 苏渝婉优哉游哉的跟在最后，想起刚才招财对付子衿的轻视，想起以前看过的鬼故事，抱着试试看的心态，飘到招财身后，然后上半身贴近她的背，对着她脖子吹了一口气。 招财走着走着，忽然一股冷意窜进脖子里，不仅如此，还有种背上沾了东西的感觉，伸手一摸，又什么都没有。 回头看，花草树木直直挺立，刚才根本没有风。 招财不由自主瑟缩一下，总觉得有一双看不见的眼睛在盯着自己。 手臂上的汗毛立了起来，心里毛毛的，一刻也不想在这里多呆。 “大姑娘，我忽然想起来还有一点事情没做，我先去做事了，你自己去主院吧。”说完匆匆跑了。 苏渝婉看着招财的背影勾唇一笑，效果很不错嘛，以后看谁不顺眼，就用这招吓唬他，嘿嘿。 “神仙阿姨，您在笑什么？”看到这一幕的付子衿不明所以的问。 “没什么，只是想到些有趣的事，快点走吧，我很期待见到你继母呢。” 走进主院，苏渝婉撇撇嘴“你们家不是穷吗，这主院还布置的那么富丽堂皇。” 整套整套的家具，她虽然认不出来是什么材料的，但是从精致程度也能判断出其不菲的价值。 “母亲说主院代表我们家的面子，要布置好一点才能不委屈了客人，让别人看清我们家。而且这些家具都是祖上传下来的老物件，不怎么需要额外花钱。”付子衿耐心解释，丝毫不介意主院和自己院子环境的天差地别。 苏渝婉看着这傻丫头，除了叹气，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 看见付子衿的身影，打扮的珠光宝气的冯氏快步走出来，脸上堆满笑，亲热的拉着付子衿带着她往里走“走过来累了吧，赶紧坐着歇一歇，早饭马上就来。”又吩咐另一个丫鬟“进宝，赶紧打水给大姑娘擦脸，走这么一路，肯定出了汗。” 又对付子衿道“必须把汗水擦干净，不然着了凉可不好。” “谢谢母亲，我自己来就好，不用麻烦进宝姐姐。”付子衿说着站起身。 冯氏又把她压下去，嗔怪的看了她一眼“坐着，你是咱们家金尊玉贵的大姑娘，哪有你亲自做事的道理，不然要这些丫鬟做什么。” “就是，大姑娘，你可不能抢奴婢的活啊。伺候你不知道是我上辈子拜了多少菩萨才求来的福气，你可千万不能拒绝我”进宝也配合着说道，还递上一个可怜兮兮的眼神。 主仆两一唱一和之下，付子衿感动的坐了回去，依赖的看着冯氏“母亲，进宝姐姐~” 苏渝婉可不是付子衿这个毫无阅历的小丫头，一眼就看出冯氏惺惺作态下掩映的冷漠与算计。 第五章 自杀的绣花小娘子5 奶娘和厨娘提着食盒进来，把饭菜摆上桌。 苏渝婉看了一眼，饭菜很简单，一大碗粥，一碟腌制的小菜，还有一盘类似春卷的饼。 要不是发现厨娘重新提了一个食盒从另外一道门进了后面的屋子，苏渝婉就相信这付家是真穷了。 直接穿墙而过，来到主院的另外一间屋子，这间屋子一看就是小姑娘的闺房，虽然不如冯氏那间富丽堂皇，家具也很少，但明显是用心布置过的，家具与摆件的合理布局，让屋子整体看起来既雅致又舒适。 就连蚊帐上都有大片大片的绣花，配色温暖，图案活泼可爱。 一个六七岁的小丫头抱着被子滚团子似得滚来滚去，不愿意起床，之前跑掉的招财弯着腰耐心的哄她起床。 这该是冯氏所生的女儿付如珠。 倒是生的像粉团子似得，玉雪可爱。脸上是纯然的娇憨，还没沾染上她亲娘的心机深沉与虚伪。 苏渝婉微微一笑，对这种小孩子，她倒是蛮喜欢的。 付如珠忽然转头对上苏渝婉所在的方向，嘟着小嘴疑惑的眨了眨眼睛。 “姑娘，你在看什么？”招财顺着付如珠视线看去，什么都没看见。 从称呼上也能看出请疏远近，叫付子衿就是大姑娘，透着疏离。 “感觉有人在看我呢，但是没人啊。”付如珠嘻嘻笑着毫不在意道。 招财打了个哆嗦，瞬间想起之前的一幕，身体下意识的靠近付如珠，眼睛惊疑不定的四处打望，但肯定什么都看不到。 苏渝婉倒没想到小丫头五感如此敏锐，笑着往外走去，毕竟还是付子衿最重要，路过饭桌的时候顺便看了一眼，炖蛋羹，瘦肉粥，还有一碟肉丸子，一盘碧绿的炒时蔬，虽然每样分量不多，但做的很用心，香味扑鼻。 这份精致的饭菜，不知道奶娘是否知道？ 这个疑问刚刚出现在脑中，立刻就被苏渝婉压下去。答案无非两个，奶娘不知道，这份是厨娘背着奶娘单独所做；奶娘知道，那冯氏必然对付子衿解释过为何差别对待，而且付子衿也是认同的。 毕竟，奶娘的老实和对付子衿的关爱都是真的。 回到正堂，冯氏已经拉着付子衿开始用饭。 冯氏给付子衿盛了粥，又把饼推到她面前“吃吧。” 付子衿看到饼果然很开心，惊喜道“呀，胡嬷嬷的拿手春饼。” “对啊，夫人昨日里特意吩咐胡嬷嬷替大姑娘你做的呢。”进宝连忙替胡氏邀功。 “多嘴。”冯氏瞪了进宝一眼，眼睛里没有生气的意思。 “谢谢母亲。”付子衿感动，又把春饼往冯氏面前推“母亲，你也吃。” 冯氏笑呵呵的推回来“都是给你吃的，你整日绣花供养我们家，辛苦了，我吃粥就好。” “唉”叹息一声“要是我这个做母亲的有用一点，也不需要你小小年纪就担起养家之责。” “母亲，没关系的，能帮到家里，给父亲和你减轻一些负担，我很开心呢。等我绣艺再进步一些，绣品就能卖更多的钱，咱们家就不用这么拮据，到时候一定让母亲顿顿能吃肉。” “好孩子，好孩子。”冯氏拿出手绢擦了擦眼睛。 进宝上前一步，站在付子衿和冯氏的中间，劝道“夫人，大姑娘这么孝顺，你该高兴才是，怎么能哭呢。” “是是是，我高兴。” 进宝让开，冯氏红着眼睛高兴满足又慈爱的看着付子衿。 “母亲。”付子衿也满足而感动的看着冯氏。 啧，好一朵唱念俱佳的老百花。 苏渝婉看着冯氏用手绢擦红的眼眶啧啧称奇，这演技，真好。 付子衿和冯氏你推我让、母慈女孝的用完早饭。 冯氏拉着付子衿的手往外走“我们到外面走走，消消食，这吃完饭啊不能立刻坐着，不然不利于养身。你自己用饭的时候也得记着，吃完不要立刻去坐着绣花，即便不到园子里，也该在屋子里走走。” “是，母亲。”付子衿乖巧应答。 冯氏行走间，衣摆翻动，上面原本只是一般意义上好看的绣花出现截然不同的变化，就像被注入生命力一般活了过来，展现出云纹流动、花草随风摇曳之态，甚至有几朵花还出现颜色变换。 虽然知道这只是视觉被欺骗的效果，但想要绣出这种效果不仅需要精湛的绣艺，还需要配色好、用料恰当。 付家虽不如付子衿所理解的那般穷，但也确实算不上大富之家，最多算小康。但就是这小康之家的主母所穿衣服都绣花如此精致。 而冯氏衣物上的绣花明显不是出自付子衿之手，风格不同。 以小见大，苏渝婉忽然就明白之前付子衿所说之话真不是谦虚，这个朝代善绣之人真不少。 “时间过得真快，转眼你都长成大姑娘，再过两年该出嫁了。对于未来的夫婿，你有什么特别的想法。” 前面传来冯氏的声音。 说到正题了。 苏渝婉把研究绣艺的思绪抛一边，快步走到付子衿身边。 付子衿听到冯氏的话，明显想起偷听来的话，小脸都变白了。嗫嚅着唇，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冷静，不要慌，我在呢，你就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母亲做主就好了。”苏渝婉小声道。 “父母…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母亲做主…做主就好。”付子衿低着头小声道，眼圈儿都红了。 冯氏走在前面没有回头“你这话也不错，这种事确实不该和你商量的，虽然我待你如亲生，但终究不是亲生，不知道你心里是不是有喜欢的类型，所以还是先问一问为好，免得日后你怨我。你也不用害羞，这里就我们母女两，没有外人，你也不用怕有什么闲言碎语传出去。” 偌大的园子就冯氏与付子衿两人，再加苏渝婉一个魂体。 “没有，没有，但凭母亲做主，即便不好，我也不会怪你的。”付子衿把头摇成拨浪鼓。 冯氏笑着亲昵的揉了揉付子衿的脑袋“你呀。” 苏渝婉瞪着冯氏的手，好气啊，她也想揉。 付子衿下意识的蹭了蹭。 冯氏笑意更深了“既然你不说，那我就说了。把你嫁到不知底细的人家，我也不放心，担心对方会不会待你不好，担心对方母亲会不会背着人磋磨你，要知道有些人家就喜欢折磨儿媳妇，把自己年轻时候受过的气让儿媳妇也尝一遍。” “比如吃饭的时候要儿媳妇伺候，儿媳妇只能吃冷掉的残羹冷炙；晚上要儿媳妇在床前伺候端茶倒水提夜壶，让儿子和小妾在一起；不让儿媳和儿子同房，然后又怪儿媳生不出儿子而对她大肆打骂…” “有的男子不爱中发妻而偏爱好颜色，小妾一个一个往屋里抬…” 苏渝婉要气疯了，这是该和小姑娘说的话吗？你这么吓她是几个意思。 付子衿吓坏了，呆在原地，茫然的看着冯氏，脸上写满了害怕。 “不怕不怕，她吓你的。再说有神仙阿姨在呢，即便你往后遇到那样的人也不怕，我帮你打他。” 第六章 自杀的绣花小娘子6 冯氏爱怜的眼神落在付子衿脸上“想到你可能受到这些磋磨，我的心啊就跟泡在苦水里一般，担忧的整晚整晚睡不着。” “可是你又不能不嫁，不然世人恶意的眼光就能把你吃的骨头渣子都不剩。” 呵，不用猜苏渝婉就知道冯氏说这些话肯定不安好心，不然真为女儿的婚事担心，就应该仔细甄选目标，查看对方家庭条件、男方人品、男方家人人品、社会关系等等等等，尽量避免出现上述情况。 光说不动最虚伪。 “母亲，我该怎么办，我害怕…”多年的本能，付子衿第一时间向冯氏求救。 嗨哟，这傻丫头，一只弱小的鸡居然希望得黄鼠狼庇护，怎么就这么傻呢。 苏渝婉伸出手在付子衿脑袋上虚敲了几下，真想撬开看看里面是不是装的豆腐。 察觉到苏渝婉的动作，付子衿还以为是安慰她，对苏渝婉感激讨好的笑了一下。又想起冯氏还在身边，连忙低下头。 刚刚生起的那点气愤又落了下去，她一个几十岁的人和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丫头计较什么。在冯氏十几年的洗脑下，一时间看不穿也是正常的。 想要打消冯氏对她固有的影响，自己还任重而道远啊。 冯氏没注意到付子衿的小动作，顿了一下，接着道“我思来想去，为了避免出现那些情况，还是把你嫁到眼皮子底下，我能时时照看着才能放心。” “我嫂子你也见过，最是和善的人，她也很喜欢你，你要是嫁到他们家，他们不敢也不会对你有丁点的不敬，只会加倍对你好，不然我是不会袖手旁观的。” “我那侄子进儿，你也是见过的，比你长两岁，剑眉星目，人才清俊，你们小时候也一起玩过的。” 付子衿低着头，看不清表情，手紧紧拽着裙子，指尖在手心掐出红印子。 冯氏一只手放在付子衿瘦弱的肩头，一手扶住她的下巴抬起她的头来，真诚的看着付子衿“只是还有一个情况我也要与你说清楚。” 付子衿红彤彤的眼睛呆呆的看着冯氏“什么？” “唉，只是进儿七岁的时候生过一场病，有些影响到这里。”冯氏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苏渝婉诧异的看着冯氏，对她说出真相有些意外。 “啊！”付子衿依旧有些呆滞。 “但是你放心，进儿虽然这里有些问题，但他依旧是个好孩子，会帮忙做力所能及的事，懂得照顾人，只是比平常人反应慢些罢了。而且他也会像常人一样高兴或者难过。” “但就是这一点点的不同，世人就以异样的眼光看他，对他指指点点，有调皮的孩子用石头打他，他也不会还手。” 说道这里，冯氏眼睛里闪过愠怒。 “太可怜了。”随着冯氏的话，付子衿似乎看到冯进受欺负的过程，不禁开始同情起他来。 苏渝婉急得跺脚，这个傻孩子哟，居然同情心泛滥起来，这可不是一个好兆头。 冯氏也看到付子衿神情的变化，眼睛里快速闪过愉悦的亮光，定睛一看，却仍是那一副忧虑的表情。 “子衿，你不会看不起他的对不对。” 付子衿使劲摇了摇小脑袋“不会。” “我们子衿真是个好孩子。” 苏渝婉看着冯氏冷笑，先把别人往死里踩恐吓付子衿让她对嫁到别人家产生恐惧，紧接着又把自己娘家说的那么好，和前面形成对比，最后还把自己侄子说的这么可怜，引出付子衿的同情心。 一番套路下来，苏渝婉敢保证，只要冯氏开口让付子嫁给冯进，那个傻丫头绝不会反对。 倒不是看不起冯进，相反，对于弱者，苏渝婉对他更是是同情。但同情归同情，不代表因为同情就能把一个如花似玉的小姑娘推入火坑中。 就自己所知道的古代，女子总是要艰难些，如果付子衿嫁给冯进，那就是难上加难。从冯氏就能看出，冯家人绝非善辈。 单纯的付子衿嫁过去，丈夫又无法依靠，就等于直接掉入地狱，很难翻身。 出乎苏渝婉意料的，冯氏语气一转“子衿，虽然冯家千好万好，我又有多希望你嫁到冯家，但进儿脑袋有点小问题也是不争事实。即便你嫁过去会生活的很好，但终究会有好事之人对你指指点点。” “怎么选择还是要你自己拿主意，我也不会勉强你，你的意愿才是最重要的。你要是不愿意嫁冯家，我也会仔细为你另外择夫婿。” “我啊，最大的愿望就是你一生能过的平安无忧。” “母亲，谢谢你，我会认真考虑的。”付子衿又一次感动，并为之前对冯氏起了一点点怨气而感到愧疚。 “好，食也消的差不多了，你回去考虑吧。” “母亲，女儿回去了。”付子衿往院子走。 苏渝婉跟在付子衿身后，脑子里分析冯氏为什么没有直接诱导付子衿答应婚事。 忽然听到身后有动静，回转身看到进宝走近冯氏。 鬼使神差的，苏渝婉刷的飘过去，然后看到冯氏望着付子衿的背影冷笑一声“那天的话果然被小丫头听到了。你们俩是怎么当差的，让她悄无声息的进了院子都不知道。” “对不起夫人，进宝知错了，下次一定不会再让大姑娘一个人闯进去了。” “差点误了我的事，再有下一次，仔细你们的皮。” “是。” “这次送绣…安排…” 因为距离限制，随着付子衿走远，苏渝婉被迫跟着远离，后面的什么安排听不到了，不免有些遗憾。 不过听了刚才的话，苏渝婉对冯氏的重视程度又提升一个级别。 她以前遇到不法分子只需要听从命令直接上前抓捕就行了，而且抓回去之后自然有人处理根本不需要她操心，她要做的最多抓捕过程中偷偷让对方吃点苦头罢了。现在遇到冯氏这种善用人心的人，之前的法子就不管用了。 唉，就算管用她也用不了啊，遗憾。 不过不管冯氏怎么厉害，她的目标都只是付子衿，只要付子衿从冯氏设置的迷瘴中跳出来，并看清楚她的真面目，那冯氏的危害就会降到最低。 第七章 自杀的绣花小娘子7 回到小院。 付子衿下意识的拿起针线准备绣花。 一刻钟过去了，两刻钟过去了。 付子衿直直的望着前方，眼神没有焦距。 而针一直握在手中，绸缎上，一针未落。 苏渝婉站在一旁，有些无奈。冯氏对付子衿的影响太深。 付子衿心理上本来就不容易拒绝冯氏，而冯氏刚才还采用那样的手法悄悄对她进行洗脑，她就更招架不住。 估计这会儿付子衿发呆思考的问题也不是同不同意，而是成亲后生出的子女有问题，她该怎么办。 “子衿，你在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啊？”付子衿抬起头来，愣了一下才反应道“神仙阿姨，你说和傻子在一起真的会生出傻子来吗？” 苏渝婉：… 她怎么嘴欠的想要证实一下自己的猜测，这下该怎么回答。 “神仙阿姨，冯进也不是生来就是傻的，所以我和他生下的孩子应该不会是傻子，对不对。即便是傻子，我也会努力绣花挣很多很多的钱，让他一生无忧。” 付子衿与其说是在说给苏渝婉听，不如说是自言自语，给自己打气。 苏渝婉沉默。 只要付子衿看不穿冯氏的真面目，那么此时任何劝说对于她都是没有用的。 经过冯氏最后的坦白，付子衿现在认定冯氏是真的为她好。 苏渝婉强要劝说，不仅起不到任何作用，还会让付子衿以为她在离间她和冯氏的母女之情，从而从心理上远离她。 叹息一声，苏渝婉也没有生气，反而心里面对付子衿怜惜更甚一分。 单纯而善良的小姑娘啊。 索性付子衿现在还小，离及笄还有两三年，她还有大把的时间来改变她的认知，阻止悲剧的发生。 当务之急，还是需要了解一下这个时代的规则。 只有了解规则，才能制定出最合理的改造计划。 了解时代规则，有什么是比知晓律法更快捷的呢。 “子衿，你们家里有关于律法的书吗？” “律法？没见过，没有吧。”付子衿回过神来，认真想了一下，不是很肯定的摇摇头。 “那你陪我去图书馆找找。” “图书馆？那是什么？”付子衿依旧摇头，表示没听说过。 苏渝婉揉了揉脑袋，不叫图书馆“书屋？书斋？反正卖书的地方。哦，对了，你有钱…银子吧。” “哦，你说的书肆啊，我听说过，好像东街就有一家。银子到有一些，只是不多，我都拿给你吧。” 付子衿说着放下针线站起身，从梳妆台下翻出个小箱子，递到苏渝婉面前。 苏渝婉接过来，嗯，挺有重量的。 打开一看，全是圆滚滚的铜板，只有一小角碎银子被珍而重之的放在一旁。 “就这么多？” 付子衿尴尬的点点头“就这么多。我这些年的压岁钱都在这里了。都给您，您拿去买书吧。” “别您您您了，就用你吧，你叫的别扭，我听的也别扭。” “可是您” 苏渝婉瞪了付子衿一眼。 付子衿立马改口“好…好的。您…你要觉得不够，我再去找母亲要一些。” 最后一句说的很小声，底气不足的样子。 “这么多就够了，不需要去要。还有，你不陪我去，我自己怎么去买。别人看不到我，只看见银子飞，还不吓坏了。” “万一有人以为是鬼怪，找得道高僧啥的把我收走了怎么办。” 付子衿被说的哑口无言“啊！会有这种事那我陪你去，只是我很少出门，可能找不到路。” 付子衿微红着脸，有些不好意思。 “没关系，一回生二回熟，我们多出去逛几次，你就不会迷路了。” “多去几次？可是我还要绣花，别人订了日期，不能违约的。”付子衿为难。 “可是我想去，不然整天呆在屋子里，你又忙着绣花，没人和我说话，我好可怜，你就陪我去好不好”苏渝婉说着，可怜兮兮的看着付子衿。 付子衿果然心软“那好吧。”大不了自己晚上多绣一会。 “好，我们明天就去，现在不打搅你了，你继续绣花。” 经过苏渝婉这一打岔，再加上觉得时间紧迫，付子衿连忙专心赶制绣品，一时间倒忘了之前的纠结。 第二天一大早，带着付子衿练过早操，又待她用过饭，苏渝婉就迫不及待的对付子衿道“走走走，咱们赶紧逛街去。” 能逛古代的集市啊，想想都激动，从古至今就自己有这份奇遇了吧。 “好，我们先去主院，向母亲请示一下。” 苏渝婉没有意见，小孩子出门，告诉家长一声也是应该。 只是有些担心冯氏会找借口不让付子衿出去，毕竟没见过世面的孩子才更好控制。 在苏渝婉的担忧中，很快来到主院。 跟着招财进了主院。 冯氏看到付子衿有些惊讶“子衿怎么这个时候到我这里来了，有什么事吗？” 又吩咐招财“给大姑娘倒一杯热茶来，加今早新送上来的羊乳。” “母亲，不用了，羊乳珍贵，给如珠留着吧。”付子衿推辞。 “如珠已经喝了，这就是给你留的，你不过来等一会我也会吩咐她们给你送过去。” 付子衿这才不推辞，接过招财递过来的杯子，小心翼翼的喝了。 “母亲，我想上街逛逛。” “哦，今天怎么想起要去逛街啦。”冯氏有些惊讶。 招财诧异的看了一眼付子衿又低下头。 苏渝婉不仅注意到招财的异样，还隐约觉得冯氏有些惊喜。 奇怪，冯氏惊喜什么，难道她也希望付子衿出去逛逛？她在期待什么，难道想让付子衿和冯进来一场巧遇？ “我…”付子衿要出去只是为了陪苏渝婉，自己是没什么需求。冯氏忽然问起竟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笨，你就说最近绣艺遇到瓶颈，想要出去走走，看看能否突破。”苏渝婉恨铁不成钢的指点。 现代的人，再老实憨厚，在需要的时候也能轻易扯出几个谎言来。 付子衿通红着脸重复了一遍苏渝婉刚才说的话。 “这是好事，有什么好害羞的，想去就去。只是你一个人出门我不放心，让进宝陪你去好不好。进宝，你陪着大姑娘出门。” 冯氏根本没给付子衿反对的机会，自顾自的安排好。 第八章 自杀的绣花小娘子8 走出付家大门，就像换了一个世界。 热闹喧嚣扑面而来。 挑着货担的小贩沿街叫卖。 举着糖葫芦草包儿的小哥笑容可掬，旁边馋嘴的小孩跳着脚叫嚷着要吃，跟随的家长或者呵斥，或者掏出两个铜板买上一两串。 拿到糖葫芦的小孩儿得意洋洋冲旁边被骂的小孩嘚瑟，然后迫不及待的咬一口，乐的眯起眼睛。 提着菜篮子的妇人和街边卖菜的农夫农妇讨价还价，妙龄少女们三两成群围着卖小玩意儿的摊子掩嘴娇笑，拿着某样饰品比划着相互询问是否好看。 店铺小二热情的招呼穿着甚好的行人进去看看。 苏渝婉看着眼前的热闹，勾起嘴角。 这才是生活。 “咦，这个世界和自己所认知的古代有点差异啊。” 只见前方不远处，神色痞坏的少年和同伴坏笑着，错身而过的时候，伸手扯下对面走来姑娘头上一朵绢花。 没想到那姑娘看起来柔柔弱弱，却是身手了得，直接一个过肩摔把痞坏少年摔倒在地，还不放过的给痞坏少年还算英俊的脸来了一记如来神掌，留下一枚秀气的五指印。 姑娘好像还说了一句“登徒子，下次还敢乱拿别人的东西，本姑娘就把你这条胳膊卸下来。”说完拿回自己的绢花，在众目睽睽下直接把它手撕成碎片。 围观的人并未露出惊奇的表情，反而像习以为常，好事的还兴致勃勃的鼓掌叫好。 苏渝婉跟着鼓掌，干的漂亮，要是子衿有天也能如此厉害就好了。 下意识看向旁边。 只见付子衿目不斜视的向前走，走的时候尽量避开行人。但仔细一看，还是能看见她眼中的惊奇。 看着如此克制自己的付子衿，苏渝婉摇头，算了，暂时还是别做如此期待的好。 进宝安静的走在付子衿后面，像一个普通忠心跟随自家主子的丫鬟。 转过一条新的街道。 又听到两个男子在兴致勃勃讨论一桩和离案。 “你听说新科状元胡珂元的妻子闹着要与他和离的事了吗？” “这事传的沸沸扬扬，我怎么可能不知道。说起来这古氏也有魄力，连状元夫君都舍得不要。” “据说当初胡状元没钱进京赶考，是古老爷看他真才实学，又问明了他的意愿，愿意取古氏为妻并终生不负她，这才支助他上京赶考。没想到这胡状元当上状元就说自己还有个青梅竹马的表妹也不能负，要娶她当平妻。” “我悄悄告诉你啊，我大娘的娘家侄儿的妹婿在尚书府当差，听到尚书大人说，皇上说这新科状元言而不信，不堪重用。” “你消息真灵通” 两人说着走远。 苏渝婉吃完好一大瓜，再次确定了这个朝代与自己所知的古代有所不同，它对女子还算宽容，这意味着付子衿以后能选择的道路更多。 心满意足的收回心绪，不再留恋街道上的热闹。 “直接去书肆。”苏渝婉对付子衿道，她虽然也对旁边摊子上那些精致的手工小玩意好奇，但不会本末不分的把今天出门的主要目的抛在身后。 付子衿微不可见的点点头，然后对进宝道“进宝姐姐，麻烦带我去最大的书肆。” 进宝虽然诧异，但什么也没说，顺从的点点头，走到前面带路。 现在走路对苏渝婉来说绝对是最简单的事，那真是心随意动，像常人一般行走、漂移，就连瞬移也不是事，即便她站在原地不动，距离限制也会自动带着她前行。 所以付子衿和进宝认真走路的时候，苏渝婉还有闲心仔细的打量这个时代人的穿衣打扮。 通过打量，苏渝婉觉得现在应该处在盛世。 路上无论是行人还是商贩，大多乐呵呵的，愁眉苦脸的人很少。 大家对衣着打扮也很讲究，女子头上身上饰品花样很多，衣裙更是款式色彩多样，绣纹具皆精致。 男子衣饰虽不如女子的多样，但也绝不将就，衣服上同样有绣花，而且花纹更加精致。 大多数绣花的精致程度都超过冯氏衣裙上的。 越观察，苏渝婉越惊诧，这时代的人究竟是有多热爱在衣服上绣花啊，就连街边卖菜的菜农身上，也能在某一片补丁上看到一朵绣上去的花鸟鱼虫什么的。 观察中，书肆不知不觉就到了。 闻到空气中的墨香，苏渝婉把所有的心绪都收起来，对付子衿点点头“去问问小二，关于律法的书籍在哪里。” 付子衿捏着衣摆踟蹰不敢上前。 “大姑娘，你要找什么书，奴婢帮你找。”进宝看出付子衿的窘迫，贴心的想要帮忙。 “胆子放大一点，不要想着依赖进宝。”苏渝婉语气严肃。 付子衿咬咬牙，终于鼓足勇气走到小二面前“小…小哥，请问关于律法的书在哪里，我想看看。” “姑娘，你要看律法的书啊，在这里，请跟我来。”小二热情的带着付子衿往一个角落走去。 进宝奇怪的问“大姑娘，怎么忽然想要看关于律法的书，这和提升绣艺没什么关系吧。” “你这丫鬟好生奇怪，你们主子看什么书，还能轮到你来置喙？”店小二呛了进宝一句。 “小哥教训的是，奴婢逾越了，大姑娘请勿怪罪。”进宝连忙道歉。 “进宝姐姐，没事的。”付子衿没在意。 “姑娘，就是这本，一共十两银子。”小二取出厚厚一本书册递给付子衿。 “这么多？”付子衿微张着唇，有些惊讶，又有些窘迫“我没那么多银子，我就就看看。” “没事，那你随便看，看看不要钱的，只要不损坏就行。” “谢谢，我保证很小心，绝对不会损坏书页。”付子衿连忙向小二保证。 “大姑娘，我这里有银子，出门的时候夫人给的，她说你喜欢什么就尽管买。”小二离开后，进宝说道。 “这么贵，还是别浪费，我在这里看一样的。” “你翻，我来看。”苏渝婉翻了个白眼，吩咐付子衿。小二在的时候怎么不说有银子，偏要等人走后再说，虚伪。 付子衿翻开这本《晋成国律法》。 看着第一页唯一的一句话。 孝：立国之本也。 苏渝婉心里瞬间有了不好的预感。 果然第二页第三页，全部都是关于孝道的律法，孝道大于天。 也就是说，哪怕冯氏直接把付子衿定给冯进，付子衿也不能有丝毫的反抗。 如果反抗，闹上衙门，付子衿会被定罪。即便不闹上衙门，她不孝的名声传出去，也不会有人娶她过门。 “继续翻。” 苏渝婉不想放弃，要开创盛世，不可能完全依赖于孝道，甚至说被孝道绝对领导，毕竟还有不慈的说法。 果然后面律法还说道如果父母严重虐待子女，对待子女严重不公，子女可以向衙门或者宗族寻求帮助。 衙门或者宗族判定子女受到严重欺压，矛盾不可调和，子女可在衙门或者宗族的仲裁下单独立户。 “神仙阿姨，还继续往下翻吗？”付子衿悄悄问苏渝婉。 苏渝婉摇摇头，不用再翻了。 难怪付子衿一个没有亲娘舅家，爹又不疼的孩子，冯氏都没往死里打压她，反而要虚情假意的笼络。 冯氏的虚情假意，付子衿都看不穿，那宗亲邻里就更看不穿了。估计此刻在那些人眼中，冯氏这个后娘绝对是最合格的。 付子衿敢说出冯氏一丁点不好，立马就会被唾沫淹死。 “大姑娘，要走了吗？”进宝看付子衿抱着书好久没翻页，连忙问道。 苏渝婉对付子衿点点头。 “嗯，回去吧。” “天色还早，大姑娘今儿个难得出来，不如到处逛逛，正好看看别人的绣品，说不定就能看出点什么，让你的绣艺突破了呢。正好，我知道一个地方，清净又没人打搅，里面还有很多大师的绣品可以免费观看呢。” “姑娘正寻求绣艺突破啊？那祝你早日成就大师，到时候你喜欢什么书，我让掌柜的送你啊。”小二听到进宝的话，笑呵呵的奉承。 苏渝婉觉得进宝不安好心。 付子衿却很高兴，向往不已。 向小二道了谢，就迫不及待让进宝带她去。 苏渝婉看着付子衿欢快的背影，自嘲“我这是被丢弃了还是被忘记了。” 正这般想，付子衿就转过头对她不好意思的吐吐舌头，讨好的笑笑。 苏渝婉无奈摇头，走到她身边，虚摸了摸她头顶“我没生气。” 进宝领着付子衿一直往前走，过了一条又一条街。 第九章 自杀的绣花小娘子9 直至行到一条偏僻的街道内，站在一处大门前。 苏渝婉抬头就看见“百苦楼”三个大字。 换年轻的时候她一定会痛斥起名字的人——矫情。 “这名字好生奇怪。”付子衿小声道。 就是，苏渝婉点头。 “这是取人生百苦的意思。”进宝耐心温柔解释。 苏渝婉却从她耐心的脸上看到了隐藏极深的嫌弃，嫌弃付子衿连平常的典故都不知道。 暗自把这一幕记下，以后一定找机会收拾一下这个进宝。 进宝领付子衿进了门，熟门熟路的上楼进了一个空房间。 女侍端上清茶。 “大姑娘，你稍坐，我去取绣品。” “这里果然是个安静的地方。”付子衿推开窗感叹，从窗户往外看，街道上没有摊贩，没有讨价还价的行人，也没有顽皮的孩子，只看见一个带着帷帽的女子出百苦楼匆匆离开。 苏渝婉观赏房间内古色古香的家具摆设，倒也不觉得无趣。 进宝还没回来，隔壁房间倒是进了人。 一个略微沙哑的女声啜泣道“瑾清，我感觉好痛苦啊，恨不得死了算了。夫君昨夜又没归家，不知道去哪个相好的那里快活去了。” 另一个带着点软糯的娃娃音惊呼“啊？你们好像才成亲一个月吧，他怎么会去找…”找什么，不言而喻。 “自成亲后，就…就第一夜歇在我屋里，然后他就再也不进我房间了，每日里不是和他那两个通房小妾鬼混，就是夜不归宿。” “瑾清，我真感觉自己的日子过不下去了。不怕你笑话，有时候半夜醒来，看着空荡荡的床，想着还要活守寡的过一辈子，就恨不得三尺白绫吊死自己算了。” “真羡慕你，和你家夫君好的蜜里调油似得，听说他每逢外出，必给你带些小礼物回去，前几日更是为你高价定下什锦绣房张大师亲手绣制的百花裙。” 房间隔音效果很差，两个女子的对话一字不漏的落进苏渝婉和付子衿耳朵里。 付子衿扶着窗不敢动，杏眼睁的溜圆，不由的想起昨日母亲的话，没想到世界上真的有如此不堪的男子。 苏渝婉瞬间就明白了冯氏的目的，这百苦楼明显就是专为心有苦楚的女子所设，让她们有个地方发泄一下心底的伤痛。而冯氏想要用实际的例子加深付子衿对男子的恐惧，从而让她觉得冯进那个傻孩子还是个不错的选择，从而心甘情愿的嫁进冯家，毕竟傻子至少不会欺负人。 只是，好奇怪啊，冯氏明明可以直接利用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让付子衿不得不嫁入冯家。现在却偏偏要多此一举，想方设法让她心甘情愿的嫁过去。 为什么呢？ 想不通暂时就不想了，反正真相总会有大白的一天。 她现在很想直接穿墙而过去看看隔壁两个女子是怎么样的，但考虑到这么做会对小孩子造成不良影响，终究按捺住这个想法，选择继续光明正大的偷听。 隔壁沙哑女声带着羡慕的口吻“张大师一年就做一套衣裙，万金难求，不知道京城多少女子羡慕你。” 娃娃音的瑾清有些苦笑的意味“有什么好羡慕的，你只看到我表面风光，却看不见我背地里的苦楚。阿媛，你我多年姐妹相交，我也不瞒你，我的日子同样不好过。” “怎么了？”叫阿媛的很惊讶。 “澜哥对我是很好，但母亲总看我不顺眼，说澜哥终日和我粘在一起，都没时间读书上进。前几天更是把娘家侄女接来家中小住。然后整日让我在跟前侍候，不让我见澜哥，反而让澜哥招待表妹，找机会让他们独处。阿媛，你不知道我心里有多害怕委屈。” “白日里，要侍候母亲用饭，端茶倒水，一刻也不离，还一站就是几个时辰，晚上回到自己的院子，恨不得倒头就睡，和澜哥说话的力气都没有。这两天肚子总会时不时的痛上一会，我向母亲说，她就开始拐着弯骂我不孝，忤逆长辈。” “我昨天还看见澜哥和表妹在院子里有说有笑，表妹她紧靠着…离澜哥很近，澜哥也没有避让，避嫌。我上前询问，表妹说他们只是在讨论诗词，澜哥也叫我别多想。” “可是我怎么能不多想。” 随着瑾清的诉说，付子衿小脸开始发白，眼睛里的惧色越甚。 “怎么会有这么多可恶的人呢，难道世间男子都如此可怕吗？”付子衿捏着小拳头无助的询问苏渝婉。“神仙阿姨，你能不能让我以后不嫁人。” 看着这样的付子衿，苏渝婉只觉得一股怒气从心底升腾而起。 愤怒冯氏对付子衿一个小姑娘百般算计。 愤怒对面两个女子遭受欺凌只知道哭泣忍受，而不知道反抗，这个时代明明对女子很宽容，她们完全可以不用忍受这些。 “等一下，我怎么说怎么做，你就照着怎么说怎么住，知道吗？”苏渝婉冷着脸吩咐。 脊背挺直，眼睛里弥漫着杀气，就像一个即将奔赴战场的战士。 付子衿不明所以，但还是在苏渝婉的气势压迫下乖乖点头。 苏渝婉大步走到隔壁房间，对付子衿道“推门进去。” “啊！这样好吗？” “照说照做。”苏渝婉沉着脸再次吩咐。 付子衿不敢反抗了，眼睛一闭，鼓起全身的勇气一下就推开门。 房间内两个年轻的、眼睛通红的女子惊讶的抬起头。 “你是谁，谁让你进来的。”沙哑的声音，色厉内荏的呵斥。 苏渝婉理也不理她，劲直走进去，一拍桌子“在隔壁就听见你们两人互相诉苦，我问你们，没有男人你们就活不下去了吗？如果没有男人就活不下去，那就赶紧去死。” “我什么我，反正一听就知道你们男人靠不住，有等于没有。既然没有男人就活不下去，那就应该赶紧去死啊。外面还有成千上万的人整天都在为了生存奔波忙碌，但依旧吃不饱饭，每天都处在饥饿当中。你们死了，省下的粮食就能让两个甚至更多努力的人吃饱饭。” “多好，也当做善事了。再说了，反正你们死了，你们心心念念的丈夫就能娶新的更理想的妻子，然后和和美美的过一生，你们呢，也能享受新妇在逢年过节的时候奉上的三柱高香。” 第十章 自杀的绣花小娘子10 “出去，不用你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丫头片子来教训我们。”阿媛被付子衿一袭话说的脸色涨红，用手恶狠狠的指着她呵斥道，连淑女形象都不顾了。 “这位小姑娘，我们听不懂你在说什么，请你离开。”娃娃音瑾清还保持着一些理智。 被两个人指着，付子衿同样脸色通红，心跳快的就像要从胸腔里跑出来，下意识把左手上的小箱子放到桌子上，然后双手背后用力交握一下，缓解紧张。 长这么大都没和人大声说过话，没想到今天直接被苏渝婉赶鸭子上架的骂人。 虽然是直接复制苏渝婉的话语和动作，但是对面两人只能看见她呀。 苏渝婉根本不管阿媛和瑾清的反应，自顾自的继续说道“既然舍不得死，舍不得把自己男人让出去，那就想办法把男人的心抢回来，而不是只知道哭。如果光是哭一哭就能抓住男人的心，那这世界上哪里还会出现负心汉铁心男。” “幸福从来都是掌握在自己手中，靠自己争取，而不是别人施舍。” “靠自己争取？”瑾清咀嚼着这句话，所有所思。 “我连他面都见不到，要怎么抢啊。”阿媛忽然趴在桌子上，伤伤心心哭起来。 付子衿努力学着苏渝婉挺直脊背，很有气势的指着阿媛道“丈夫夜夜不归家，对你视而不见，那就找原因。” “找是自己的原因还是对方的原因，如果是你的原因让对方不喜，如果能改那就去改正，如果不能改，那就只能说明你们不合适。如果是对方的原因，不管任何理由，都只能说明对方是个不值得托付终身的渣男，既然是渣男，要之何用。无论是你们不合适，还是对方是渣男，你都应该趁早抽身离开。不然勉强在一起，也是痛苦一生。” “现在，你觉得是自己的原因让夫君不喜，他才对你视而不见吗？” “不是！”阿媛肯定的摇头。 紧接着又弱弱道“可是和离，会被人说闲话…” “你连死都不怕，还怕被人说闲话？” “怎么可能不怕死，而且就算不怕死我也不会为了一个心底没我的夫君去死。”像被踩到尾巴，阿媛大声反驳，沙哑的声音都变得尖利起来。 顺着苏渝婉的眼神，付子衿看向阿媛的脖子，虽然特意穿了高领，但勒痕依旧隐约可见。 “阿媛！”瑾清惊怒交加的站起身想要看看阿媛的脖子。 阿媛连忙护住自己的脖子后退，弱弱道“我只是不小心踢倒了凳子，你看我这不是还好好活着。” 付子衿看到阿媛脖子上的勒痕想到自己，如果那天神仙阿姨没有救下自己，此刻只怕自己坟头都开始冒新绿了吧。 下意识的重复问了一遍“连死都不怕，还有什么是可怕的呢？” 既像问阿媛，又像在问自己。 这句低低的询问，可能是共鸣，也可能是因为直面揭穿后的真相，比前一句指责更像一锤重雷重重的砸在阿媛心上。 阿媛喃喃自语“还怕什么呢，闲言碎语有什么好怕的，既不影响我吃穿，也不影响我玩乐；怕爹娘不许？不会，爹娘最宠我；还是为了面子不愿意承认新婚就遭冷落？可是我在这里自欺欺人，外面那些人只怕早已知道真相。” “既然如此，都是一个人守着一间空房，我为什么要守在他们家呢，回自己家守不好吗。至少还有爹娘陪我说话。即便哥哥嫂子不乐意，我也可以自立一个女户，我的嫁妆完全够我舒舒服服的生活一辈子。他负我，我不开心，以后再想办法报复回来就是。” “而且我还这么年轻，以后还有很多机会去遇到一个如意郎君。”阿媛越说，声音越大，说到最后，竟变成宣誓一般。 身上郁气散去。 虽然眼睛依旧红红的，但完全不影响她嘴角上扬。 苏渝婉才不管她有什么想法、什么转变呢。 手一转，紧接着又指向娃娃音瑾清“你澜哥的母亲为什么能磋磨你，因为你是她儿媳妇。如果你不是她的儿媳妇，她没有任何理由来磋磨你，所以你遭受的一切最终源头还是你的澜哥。” 有阿媛的例子在，瑾清听的很认真。 付子衿见她听的认真，忍不住挺了挺胸。 嗨呀，有点小骄傲呢。 “只要你想办法牢牢把握住你澜哥的心，让他心里眼里只有你一个人，这样即便再来十几个表妹也不是你的对手。到时候只要他母亲磋磨你，你就找你澜哥诉苦？他全心爱你，自然不会舍得你受委屈，自会去找他娘解决，你置身事外多好。” 瑾清恍然大悟，眉目也舒展开来。 站起身认认真真给付子衿行了个福礼“谢谢你，小妹妹，听你一席话，使我茅塞顿开，我知道该怎么办了。” 说着从袖袋中取出一枚玉佩递到付子衿手上“谢谢你给我指明方向，这块玉佩就当是谢礼吧。以后遇到什么事，可以凭玉佩到东门街李府找我。” 瑾清从来都是一个聪明的女子，知道做什么才是最好的选择。之前只是被突如其来的表妹扰乱了心神，一时看不穿罢了。 现在被苏渝婉一说，立刻就回过神来。 旁边阿媛也连忙从手上取下一枚玉镯不由分说套在付子衿手腕上“也可以到东门街骆府找我，到时候即便我搬出骆府，也可以让下人带你寻我。” 付子衿刚要推拒，结果两女根本不给她说话的机会，快速行礼过后直接转身就走了，速度那是相当的快。 虽然从未碰过贵重首饰，但看色泽也能知道玉佩和玉镯很珍贵。 “神仙阿姨，这？”付子衿小心翼翼捧着玉佩和玉镯悄声询问苏渝婉，脸上是压抑不住的兴奋，双颊发红，眼睛亮的吓人。 付子衿这副表情倒不是贪图礼物，而是刚才一通话语点醒两个痛苦的女人，获得无与伦比的成就感。虽然只是复述，但那些话也确确实实从她嘴里说出来的不是。 另外还有一种念头从心底升起，那就是即便以后嫁人遇人不淑也不必害怕，自己完全可以想办法跳出泥潭。 只要用对方法，即便不依附男子，女子也可以亲手掌握自己的幸福。 “大姑娘，我们女子如果没有男子做依靠，就如无根的浮萍，只会痛苦一生，哪里还会有幸福可言。”身后传来反驳的声音，语气有些急切，忘了假装温柔耐心。 付子衿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不小心把心里话说了出来。 还没开口反驳，一个和她同龄的小姑娘走进来，皱着眉头不悦的怼进宝“谁说女人必须依附男子。我们女子也可以做一株大树独立于天地间，而不是必须做依附大树的菟丝花，不然我们朝何来那么多女户。” “这位姑娘，你是…” “一个丫鬟，也敢反驳自家姑娘的话，一点规矩都不懂。至于我是谁，不是你该管的。” 进宝： 怼完进宝，小姑娘立刻换了兴奋的表情“你刚才的话我都听到了，说的真好，我们女子的幸福就该靠自己争取，而不是由别人来施舍。我叫程巧巧，能和你成为朋友吗？” 朋友。 这两个字新鲜又亲切，付子衿只觉得自己心跳有些快，朋友，她也要有朋友了吗？ 下意识的转头看向苏渝婉。 苏渝婉微笑着点点头。 “你…你好，我叫付子衿。” 程巧巧兴奋的拉着付子衿的手“子衿，你名字真好听，不像我叫什么巧巧，俗气死了。” “你是程巧巧？那个京城第一姝，会传说中双面绣的程巧巧？”付子衿不可思议的看着对方，眼中的惊喜几乎要蹦出来。 苏渝婉看着付子衿兴奋的表情失笑，这是粉丝见到了偶像啊，而且偶像还说要和她做朋友。 第十一章 自杀的绣花小娘子11 “好哇，你这是笑话我是不是。什么京城第一姝，别听他们瞎说，一群整日没事做的纨绔子弟的话也能相信？”程巧巧连连摆手，嫌弃到不行的样子。 “对了，你多大了？” 这跳跃有点大，付子衿呆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还有两月就十三了。” “哈，我已经满十三两个月了，算长你一岁，你该叫我姐姐，赶紧叫一声巧姐姐来听听。”程巧巧眉毛上扬，兴奋的笑容简直要晃花付子衿的眼。 “巧…巧姐姐。”在程巧巧期待的目光下，付子衿连抗拒的心都不敢生出，只是害羞的天性让她差点咬到自己舌头。 “哎，乖，终于有人叫我姐姐了，开心。这块我新绣的帕子就当是送你的见面礼吧。”说着从袖袋中掏出一块锦缎手帕，看似随意实则很慎重的塞给付子衿。 脸上的期待与小骄傲瞒不过苏渝婉的眼睛。 到底是什么样的绣艺能受到一国之都的人们的追捧？ 虽然程巧巧对自己获得的名号不屑一顾，但空穴不来风，无风不起浪。既然名号传出，必然有她的过人之处。 再者说，苏渝婉还想看看这个时代的双面绣和她在现代电视上看到过的双面绣有什么不同。 付子衿珍而重之的接过手帕，小心翼翼的摊开。 “啊！”付子衿惊讶的瞪圆了眼睛。 “这丫头倒也有趣。”苏渝婉看着手帕上的绣图失笑。 只见不大的绣帕上，两只大黄狗在雪地里打架正酣，左边的咬住右边的耳朵，右边的不甘示弱的想要去咬左边的尾巴，但是差一点，就是咬不到。 左边狗狗眼中盛满嘚瑟，右边狗狗则愤怒不已。 两只狗的神态动作活灵活现。 付子衿迫不及待把绣帕翻转过来。 背面要简单很多，一片绿色的草地，一只奶白的小猫咪被绳子系在树下不得自由。 “巧姐姐，你真厉害，怎么做到让两面图案不同的。相信过不了多久，你就能成为我们晋成国最年轻的绣艺大师。”付子衿崇拜的看着程巧巧。 “谁知道这个过不了多久是不是几十年呢。”程巧巧咬着嘴唇，努力装矜持，但眼睛里的骄傲出卖了她真实的心情。 这时代的小孩子都是吃了天才添加剂长大的吗？ 苏渝婉默默的回想了一下自己十二三岁的时候在做什么，和小伙伴们高谈阔论完梦想后回家追电视剧？还是义愤填膺的想教训收保护费的校霸反被打的差点哭鼻子？ 哎呀，不能想不能想，真是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程巧巧所绣的绣帕，居然不是普通的双面绣，而是升级版的双面三异绣。 这就很难得了，即便电视上，这类绣品也出现的很少。 当然，虽然表现形式上和电视里同类作品一样，但因为年龄与阅历的关系，程巧巧的绣品无论针法、构图还是配色都显得略微稚嫩。 但是，这只是和大师作品相比较才得出来的结论。如果不作比较，那绣帕上的绣图完全可以用出类拔萃来形容。 “子衿，你也不用自惭形秽，你的绣艺也不比程巧巧的差，只是她的双面绣更讨巧罢了。如果你也会双面绣技法，肯定不会绣的比她差。”正瞎想，忽然就感受到付子衿低落的情绪，苏渝婉连忙安慰。 这倒不是安慰付子衿的话，而是她心里就是这么想的，甚至付子衿的绣品，灵性上还略胜这块手帕上的绣图。 付子衿失落很快就过去，然后重新燃起熊熊的志气，只要努力提升自己，总有一天自己也会成为大师的。 “才不会呢，巧姐姐你这么厉害，肯定用不了几年。巧姐姐，你为什么要这么努力的提升自己的绣艺啊。”付子衿好奇的问。 看程巧巧穿着，非富即贵，那样人家的姑娘完全可以请绣娘定制衣裙，完全不用自己动手去绣啊？ “为什么，我爹说为了什么家族荣誉。烦死了，家族荣誉不是该由哥哥们来承担吗，即便哥哥不行，不是还有两个姐姐嘛，怎么就落到最小的我头上了。” “为了这个狗屁荣誉，你不知道我有多苦啊，还不会走路，就被迫学着拿针，这十多年来日日被逼着在家做针线，做的我都快吐了，今天也是好不容易才找到机会偷偷溜出来的。” “看见绣帕上的那只不得自由的猫没有，那就是我啊。”说完做了个委屈到要哭的表情。 “巧姐姐，你辛苦了…”付子衿一时之间找不到话来做结论，只能尴尬的安慰。 “唉，不用安慰我，我都已经习惯了。” “姑娘，你在里面吗？”房间外忽然传来陌生的中年女子声音。 程巧巧脸色瞬间变了“糟糕，我爹的监工找过来了。子衿妹妹，你家住哪里，等我找到机会再来找你玩啊。” “我家在…” “姑娘，你果然在这里，让我好找，都出来一个时辰，该玩够了吧，赶紧跟我回去，不然老爷怕一时半会无法消气。”一个脸圆的嬷嬷笑呵呵的走进来，语气却是不容置喙的。 圆脸嬷嬷似乎担忧程巧巧逃跑，进来直接抓住她的手，再笑呵呵的向付子衿福身道歉，然后不由分说拉着程巧巧就往外走。 门口。还有两个丫鬟严阵以待。 “子衿，地址地址。”被拽着的程巧巧还不忘追问。。 “青…” “大姑娘，府邸所在，不应该随随便便告诉外人。”付子衿才说了一个字，进宝忽然插话打断。 而此时程巧巧一行人已经走远。 今天不仅骂了人，还交了朋友。不知不觉间，付子衿心底深植的逆来顺受拔去了不少。 下意识的反驳“她不是坏人人，她是会双面绣的程巧巧。” “啊，原来是她啊，那我不该阻拦大姑娘的。只是现在她们已经走远，再说她也听不到了，不如下次再见的时候再告诉她。大姑娘，我错了，请你原谅奴婢。”进宝才醒悟过来般连忙道歉。 “巧姐姐之前明明有自我介绍。”付子衿还是生气。 “啊，有吗？估计走神没听到。对不起，要不我现在去追程姑娘，然后告诉她我们府邸位置？”进宝表情很真诚，语气充满歉意。 付子衿跺跺脚，不知道该说什么，说不生气，心里觉得憋屈；说生气，可是进宝又道过歉了。 “不需要生气，有神仙阿姨在，你们肯定会再见的。”苏渝婉看着付子衿的眼睛，肯定的对她说。 第十二章 自杀的绣花小娘子12 苏渝婉的话一下子就治愈了付子衿失落的内心。 “大姑娘，快到用午饭的时间，要不要在外面用了饭再回去？”进宝似乎在为刚才的过失道歉，语气很谦卑。 付子衿眼睛一亮，有些欲欲跃试。 右手不经意间碰到暂放桌子上的小箱子，她的存钱箱。 想到买不起书的窘迫，理智瞬间回笼，连忙摇头“不了，还是回去用饭，不必浪费银钱。” 既然付子衿如此说了，进宝当然不会反对。 付子衿率先出了门，进宝走在后面。 苏渝婉忽然看到门边放了一根不知道做什么用的竹竿，无声的笑了。 趁进宝脚步转换反应不及的瞬间，推倒竹竿。 猝不及防之下，进宝根本来不及避让，只能无奈又不甘的被竹竿绊倒在地。 “进宝姐姐，你怎么了。”付子衿听到声音回转头，只看到进宝坐在地上。 “被忽然倒下的竹竿绊了一跤。”进宝站起身，咬着牙忍痛。 “摔得严不严重，我扶你。” “谢谢大姑娘，奴婢没事。”进宝摇摇头拒绝。 待付子衿转过身，进宝一只脚踩在竹竿上，狠狠的碾了碾。 回到付宅，先去主院见了冯氏，这才回了自己的小院子。 不一会，饭菜就送了来。 看着特意准备的清汤寡水的菜色，苏渝婉笑的讽刺，之前进宝说让付子衿可以在外面下馆子，也只是骗她的谎话罢了，如果付子衿说就在外面吃，进宝一定会找借口把她哄回来。 也不知道冯氏什么心态，既然虚情假意，也不彻底一点，偏要在吃穿用度方面苛刻一下付子衿才罢休。 “这饭菜送来的真快。”苏渝婉看似无意的顺嘴一说。 付子衿一愣，没明白神仙阿姨忽然冒出来的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下意识反问了一遍“这饭菜送来的真快？” “厨房早就准备好了。”透明人奶娘下意识接口。 干的漂亮！苏渝婉对这个补刀很满意。 “姑娘，你…你多吃点。” 奶娘丝毫没意识到刚刚说的话会让付子衿多想，只是慈爱的看着付子衿，艰难的憋出这么一句关心的话。 苏渝婉可算知道付子衿偶尔会结巴的毛病来自哪里。 看着奶娘离开的背影，付子衿握着筷子的手动也不动，神色不停的变换，时而点头时而摇头。 苏渝婉静静的看着，没有出声。 另外一边，主院里。 冯氏慢条斯理吃着饭，进宝在一旁事无巨细的汇报出行经过。 “这么说你不知道那丫头是怎么去了隔壁房间，又说了什么话？”冯氏抬头淡淡看了进宝一眼。 “是…是的，奴婢…”进宝觉得自己被压得喘不过气来。 “你是不是觉得那丫头胆小懦弱，不敢乱跑，只会呆呆的坐在房间里等你，所以你就大胆的离开去找人了？”冯氏说话也是慢条斯理的，语气平平淡淡。 进宝噗通跪在地上，泪珠儿滚落下来“主子，我错了，请责罚。” “哼，罚你，罚了你就能凭空猜到中间发生了什么吗？还是罚了你，你就敢去找那两位夫人询问他们和那死丫头说了什么？” 冯氏一拍桌子，压抑的怒气瞬间爆发“给我仔细的想，还有什么错漏的细节，如果想不起来，在这里毁了我这么些年的谋算，后果你是知道的。” 进宝脸色瞬间变得比纸还白，额头大量汗珠落下，压力之下，脑子急速转动。 进宝猛的抬起头来“主子，大姑娘身边有鬼，在书店我听见她在和谁说话，但周围没人，在百苦楼我还看见她冲身旁微笑，同样没人，出百苦楼的时候，莫名其妙就有竹竿倒下绊了我一跤，肯定是鬼，大姑娘身边有鬼引诱她，所以才会脱离平时的表现。” 进宝忽然觉得身边冷风阵阵，连忙向冯氏方向跪行过去。 冯氏根本不信，一跤踹翻进宝“我看是你心里有鬼才是，滚出去跪着，没用的东西。” 主院发生的对话，付子衿和苏渝婉都不知道。 饭菜开始变凉。 苏渝婉无奈摇摇头，这孩子估计钻牛角尖了，还是叫醒她吧，吃饭要紧。 付子衿忽然开始动筷子，表情也恢复正常。 苏渝婉扬扬眉“想通啦？” 付子衿点点头，咽下空中饭菜“母亲肯定是怕我饿着，把她那份先给我送来了，这种事以前也发生过，她总是想着要将就我。” 说完对苏渝婉再次肯定的点点头。 “那就好。” 付子衿低下头继续认真用饭。 虽然找到说服自己的理由，但终究还是在心底留下了怀疑的印记。 苏渝婉怎么可能相信付子衿会真的毫无芥蒂，好歹也比小丫头多活几十岁，这点阅历还是有的。 也不拆穿，会留下怀疑的痕迹才是对的。 这点痕迹就是一颗一颗隐埋的炸弹，找到合适的机会就会轰然炸开，彻底撕开冯氏那层完美的伪装。 用完饭，在院子里走了几圈，又小睡一会。 付子衿又恢复活力，兴致勃勃拿出程巧巧赠送的手帕研究起来。 “怎么样，看出花来了吗？” “奇怪，我怎么觉得这双面绣的针法在哪里见过。不可能啊，这是程家的独门秘技，我不可能见过的。”付子衿蹙着眉头喃喃自语。 “会不会见谁用过他们家的绣品。”苏渝婉提示。 付子衿摇头“我见过的绣品都是母亲差人买回来的，巧姐姐那样的人家，肯定不会出售自家绣品，最多做礼物送相好的人家。” 这些基本的常识她还是知道的。 “那我帮不了你，只能靠你自己想了。” “算了，可能是我记错了。想这些也没甚意思，不如研看这方绣帕，说不定还能帮助我提升自己的绣艺呢。” 接下来付子衿就捧着绣帕翻过来覆过去的仔细研看，还不时拿起针线在碎布上绣上几针。 苏渝婉表示自己暂时看不懂，就不凑合添乱了。 无所事事，看见旁边有不要的碎布和闲置的针线，想起上学时候做过的手工，不如给付子衿做个卡通玩偶？即便做的不好，她应该也不会嫌弃的，吧？ 也不知道是不是变成了魂体的缘故，小时候那些模糊了的细节又重新清晰起来。 这不，当年老师教导的一幕幕就像放电影一样，一幕幕，每一个细节都在脑海中回放，看得清清楚楚，所以动手做起玩偶来，一点生疏之感也没有。 第十三章 自杀的绣花小娘子13 时间就在一个人研究绣艺、一个魂体做玩偶中快速溜走。 等玩偶基本成型，苏渝婉听到奶娘的脚步声。 晚饭时间到了。 连忙把针线放回框中，想了一下，又用碎布把玩偶埋起来。 奶娘提着食盒走进来“姑娘，吃饭了。” 付子衿抬起头茫然了一下，回过神来，立马慌张的站起身，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焦急道“怎么这么晚了，今天的绣品还没做。” “你继母不是说时间很宽裕，完全来得及吗。一天没做也没什么吧。” 付子衿懊恼的摇摇头。 “姑娘，别急，用完饭时间还早，还可以再绣一会，今天菜色丰富。”奶娘费力安慰道。 苏渝婉脑子转了几圈，又看了桌上的菜色，才勉强明白奶娘的意思。 用现代话来说，就是今天晚上有肉吃，吃了有力气加班。 嗯，清炒白菜，白菜丸子汤，苦瓜肉丝。 这是下血本了啊，居然两个肉菜，这是怕中午的事情被付子衿看出不妥，所以赶紧补救？ 苦瓜肉丝是什么鬼。 还是觉得付子衿说出自立的话是因为心底有火，想要给她去去火气。 看不懂冯氏的套路了呢。 付子衿才没有苏渝婉胡思乱想的心思，一心惦记着今日任务没完成，三下五除二就用完了饭，赶紧抱着针线绣起来。 苏渝婉虽觉得冯氏虚情假意，但她说吃完饭不适合立马坐下，这点倒是认同的，而且天色已晚，屋里光线并不好，根本不适合做费眼睛的针线活。 等奶娘收拾碗筷出了门，苏渝婉立刻去拍付子衿的肩膀，让她放下手中针线出去走一走。 手从付子衿肩头虚晃而过，苏渝婉懊恼的想起来自己根本碰不到她，刚刚也是急晕了头。 “子衿，不忙着绣花，先起来走走。” 子衿毫无反应，苏渝婉不得不重复了一遍。 “神仙阿姨，这次就算了好不好，反正偶尔偷懒一次也不会有太大影响，我以前也是吃完饭就坐下，这不也没什么吗？” 说着话，手中动作并不停顿。 真对一个人好，不是放纵，而是督促她养成好的习惯。 “今天找借口推辞，下次再遇到这种情况就会继续找借口推辞，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推辞的多了，你就会彻底忘记这个好习惯。” “今天任务完不成，也算是对你的惩罚。研究绣艺不是一时半会就能完成的，你今天竟然抱着一张绣帕研究了一下午，为了不是一时半会能完成的事情耽搁本来该做的事情。” “事情有轻重缓急，你得对自己的时间有个规划，什么事情最着急就应该放在前面，优先完成，不着急的事情放在后面。” “我这不是看到巧姐姐的双面绣太惊奇，一时忍不住嘛，下次再也不会了，你别教训我了好不好。” 付子衿说不过苏渝婉，只好可怜兮兮的看着她，大眼睛眨呀眨，长长的睫毛扑闪着，分外惹人疼。 都没注意到自己正在向苏渝婉撒娇。 苏渝婉高兴不已。 一个人只有对另外一个人信任依赖、把他看成自己重要的人的时候，才会向他撒娇。 这是付子衿开始把自己当成亲近的人，而不是需要敬畏的神仙啊。 当然，虽然心里高兴，但该出去消食还是要出去的消食的，不是撒个娇就可以免了的。 “那走吧。” “啊，还是要去啊。”付子衿苦着脸很沮丧。 “不然你怎么长记性，走吧，我们就在院子里走两圈，明天早上送你个礼物。” “礼物，什么礼物啊？” 被引起好奇心，付子衿不由自主跟上苏渝婉的脚步。 “明天你就知道了。”这孩子研究绣艺的时候真的很投入啊，自己在她旁边也做了那么久的针线都没发现。 古代晚上基本上是没有娱乐生活的，而且冯氏美其名曰节约，也没给付子衿的小院配多少灯油。 所以天色彻底暗下来的时候，付子衿就在奶娘服侍洗漱之后，上床睡觉了。 熬夜加班赶制绣品，也就是想想而已。 对于灯油分配这一点，苏渝婉倒是还不知道，也只以为付子衿这方面自律性好，时候到了就休息。不然她又要想冯氏那么喜欢压榨付子衿，为什么不让她晚上熬夜绣花。要知道看过的小说或者影视剧中，恶毒的继母，特别是家中穷的，都是不分白天黑夜的让继女或者庶女绣花赚钱，早早熬坏眼睛。 等付子衿睡着了，苏渝婉又拿出玩偶继续收尾，她一个魂体就不用担忧熬坏了眼睛。 打结，收针，一个萌萌的简单卡通兔斯基玩偶就做好了。 因为内里填充的是碎布，所以手感都没有以前做的好。 但是，虽然手感不是那么好，外形好看啊。最近天天看付子衿绣花，即便没跟着绣过，但她用针过线的手法瞧的足够仔细，自己再稍微改变一下，可不就比小时候的自己厉害多了嘛。 第二天一大早刚刚睡醒，还躺在床上，付子衿就眼巴巴的看着苏渝婉。 虽然过生辰的时候也总能收到母亲的礼物——一碗加了很多肉的面条，或者弟弟妹妹从院子里随便掐的花草。 但心里依旧会有个期待，期待有人送她一份用心准备的特别礼物。 看付子衿眼巴巴的表情，原本准备逗她一下的，还是算了。 从身后的篮子里把玩偶拿出来，递过去。 付子衿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来，无意识的把双手在被子上擦了擦，这才小心翼翼接过来。 手中，长相奇怪的兔子斜着眼睛痞痞的看着她，一副劳资天下最屌的神情。 付子衿看着看着“噗呲”一声笑出来，然后脸上的笑容再也没收起来“神仙阿姨，它太有趣了，我好喜欢，好喜欢。” 连用两个喜欢，那肯定是真的喜欢到了极点。 送出去的礼物被人肯定，苏渝婉同样很满足。 笑意融融的爽快道“既然喜欢，那我以后再给你做。” “好啊好啊，只要神仙阿姨送的，我都喜欢。” “姑娘，喜欢什么？”奶娘的声音从隔壁屋传来，紧接着就是下床的声音。 “啊！”付子衿捂住嘴低呼，一溜烟的躺回被子里，闭着眼睛装睡，还不忘把玩偶紧紧抱在怀里。 奶娘过来看了一眼“原来是梦话。”然后回隔壁穿衣出门去了。 第十四章 自杀的绣花小娘子14 听到奶娘出了院门，付子衿这才睁开眼睛。 “怕奶娘发现不好解释？”苏渝婉戏谑的笑。 付子衿老实点点头“嗯，还有就是就是”不好意思，收到礼物，反应竟然这么大。 “既然醒了，就别赖床，赶紧起床。”欣赏了一下小姑娘羞红的脸，苏渝婉心满意足。 接下来的几天，付子衿都在忙着赶制别人预定的绣品，空闲的时候就研究一下程巧巧送的手帕，冯氏那边就偶尔差进宝过来送点吃食以表关心。 苏渝婉左右无事，又看付子衿绣花有趣，干脆拿起针线学习起来，美其名曰陶冶情操。 看着碎布上看不出是什么的一团玩意儿，苏渝婉语气很无奈“子衿，我明明是按照你用针的方法，为什么绣出来这么难看。” 付子衿探过头看了一眼，什么都认不出来，但是也不能打击神仙阿姨的信心啊，脑子急转，有了“神仙阿姨，不用这么沮丧，这片草地看起来还是有模有样，比我第一次绣的好多了。” 这安慰还不如不安慰。 “啊，哈哈，是吗。”苏渝婉尴尬的笑两下，草地就草地吧，反正绝不承认自己绣的是一只兔子，为什么兔子是绿色的，这种小事就不重要了。 虽然第一件绣品很打击人，但是绝不能认输。 不就是刺绣嘛，要相信熟能生巧，练的多了，自然而然就会了。 到时候就可以参照看过的影视服装，再结合这个朝代的特色，给付子衿做美美的衣服了。 这么漂亮可人的小姑娘，怎么能就两三套衣裙换着穿呢。 别人不疼她，她来。 正院里。 冯氏在屋内转了两圈，这才下定决心“去冯家，把表少爷接过来。” 第二日早上，招财领着一个少年直接进了主院。 冯氏拉着少年的手，时而欢喜时而叹气。 “你啊，但凡正常一些，我又何须费尽心力的去谋算呢。” 说完又认命的摇摇头“进宝，带进儿去大姑娘院子。” 看着两人的背影，冯氏喃喃自语“那丫头的天赋确实高的可怕。只要她心甘情愿嫁给你，就没有可能会荒废天赋消极度日，以后成就不可限量，而且我特意把那丫头养的单纯和、善心肠柔软，这样即便以后我和你爹娘都不在了，也不用担心你孤苦伶仃被人欺负，反而会被照顾的妥妥帖帖，一生富贵，衣食无忧。” 冯氏脸上表情有些得意“阿珠你当初说要生下刺绣天赋最好的女儿，没想到还让你说中了。但是有什么用呢，天赋再好，不也一生都要受我控制，为我冯家当牛做马。” “哈哈哈哈，你在地下是不是很开心。” 付子衿忙里偷闲的时候，会指点苏渝婉。但因为两人无法接触，甚至付子衿碰过的布料，在那点温度消散之前，苏渝婉也是碰不到的。 综上原因，付子衿指点起来格外困难，才指点两次，苏渝婉就先反对起来。 “子衿，算了，我自己练习就好。你还是趁这点空闲赶紧去院子里走走，让眼睛休息一下。” 付子衿还没出门，进宝就来了。 苏渝婉早就听到脚步声，放下手中的绣活，出了门。 明明是两个人的脚步声，却只有进宝进来，得去看看外面是谁。 “进宝姐姐，你怎么来了。”付子衿有些惊讶。 “大姑娘，夫人担心你绣花太投入，都不顾及自己身体，所以给你找了件事做，让你做绣活别那么投入？”进宝笑意盈盈道。 苏渝婉直接穿墙而出，就见到门外站着一个清隽少年，双手自然垂立两侧，嘴角含笑，目视前方。 少年身姿如竹，天青色长衫穿在身上，更显得他清瘦、纤长。 如墨长发大部分用紫金冠束在头顶，只于额旁两缕，为他添上几分风雅。 好一翩翩少年郎。 苏渝婉在心中暗赞。 这身姿长相，放在现代，绝对是女孩子们众相追捧的的对象。 不对啊，冯氏怎么可能放这么优质的少年郎到付子衿的偏僻小院，难道不怕付子衿对这少年产生好感，从而不愿意嫁给冯进？要知道年少慕艾，最动人是好颜色。 等等，冯进！这是冯进？ “表少爷，请进来。” 苏渝婉刚刚反应过来，屋里就传来进宝的声音。 苏渝婉：… 这脸打的，好痛。 不用担心冯氏的谋算了，而是自己要担心付子衿看上冯进的好颜色。 “进宝姐姐，我进来了。”冯进应答了一声，这才抬脚向屋内走去。 这不动不说话的时候，确实是翩翩少年。 走路没什么大问题，规规矩矩，老老实实走路，平常人的样子。 说话的声音也没问题，干净清澈透亮。 最大的问题就是这语气了，娇憨而天真，如四五岁稚子。 其次是眼睛，干净的不可思议，不染分毫尘埃。 正常这个年纪的人，再单纯，眼睛里也会蕴含着一些故事，再伪装也做不到如此纯粹。 多乖巧可人疼的孩子啊，怎么就是冯氏的侄子呢。 苏渝婉无奈的叹气。 “进宝姐姐，我…我不会照顾人啊。”付子衿震惊的看着进宝，都快急哭了。 “没事，表少爷很乖，不会吵闹你，你只要偶尔看他一眼，注意别让他走出院子就行。”进宝连忙解释安慰。 “其实表少爷根本不用你操心，夫人真正关心的是你。让表少爷来你这里，其一是让你赶制绣品的时候别忘了休息，其二是奶娘常常有事要忙，偌大的院子就你一个人，冷冷清清的，表少爷来了，也热闹一些。” 苏渝婉不得不再次佩服冯氏黑的说成白的的本事，明明是她的谋算，硬生生说成了为付子衿好。 要点脸吗！ 她真的照顾不来人啊，而且那人还是冯进，怎么想都觉得怪怪的。 再者说她还有神仙阿姨陪着管着，既不孤单也不会忘了休息。 付子衿还想拒绝，话还未出口，就看到走进来的冯进。 一下子呆住，拒绝的话也卡在喉咙里。 苏渝婉看到这一幕，忍不住扶额，担心的事情出现了，美色误人啊。 第十五章 自杀的绣花小娘子15 连忙飘到付子衿身边提醒“再看，口水都流出来了。” “啊？”付子衿回过神来，慌忙用手捂住通红的脸，又丢人了。 神仙阿姨太坏了。 进宝看着付子衿微笑，很满意她的表现。果然如夫人所说，没人会不喜欢表少爷。 冯进走到进宝身边站定，然后就不动了，依旧是苏渝婉门外所见的那个表情。 像什么呢，像待机的完美机器人。 进宝看着冯进，语气比以往任何时候所见都要更温柔更耐心“表少爷，你就在这里陪着子衿妹妹好不好。” 冯进乖巧的顺着进宝的手看向付子衿。 眼睛亮亮的点头。 “表少爷很喜欢大姑娘呢。”进宝道。 进宝引着冯进坐在一旁的空凳上，让付子衿好生照顾冯进，然后就称有事走了。 进宝走后，屋内，两人一魂体，大眼瞪小眼，不知所措。 不对，其实应该是付子衿瞪着冯进不知所措。冯进清亮的眼睛看着付子衿，里面写满喜欢。 苏渝婉左看看又看看，都是好孩子，造化弄人。 如果冯进是正常的少年该多好，那两人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老天不公！ 怎么就让这么钟敏灵秀的少年出意外了呢。 被冯进欢喜的眼神看着，付子衿率先败下阵来。 而且通过这短短时间的观察，她也确认了冯进确实心智有损，不是个正常少年。 艰难说服自己，他就像弟弟妹妹小时候一样，只管把他当小孩子就行了。 眼睛在屋内迅速巡视一周，并没发现什么适合小孩子玩的东西。 等等，有一件——珍而重之摆放在枕头旁的，神仙阿姨送的心爱的玩偶。 心底挣扎了一瞬，还是下定决心，转头问苏渝婉“神仙阿姨，我能把你送我的玩偶暂时给冯进…玩吗？” 冯进比她大两岁，但是哥哥两个字实在叫不出口。 苏渝婉笑着点点头。 更喜爱付子衿了，不仅舍得把自己最喜欢的东西分享出去，在这之前还记得询问自己这个送礼物人的意愿，不随便辜负自己的心意。 付子衿取过玩偶放在冯进手中“这个给你玩，你就在这里坐好，不要乱跑，好不好。” 冯进乖巧的点点头，没有接玩偶“这是子衿喜欢的，我不要。我不乱跑。” “给你玩你就拿着。”付子衿强硬的将玩偶塞在冯进手里，想了想，又加了一句“看见我在自己说话，不要好奇，也不要告诉别人，好不好。” 冯进的样子太具有欺骗性，付子衿不自觉的选择信任他。 当然做这个决定付子衿还是认真考虑过的，平时习惯了时不时和神仙阿姨说上几句话，怕自己一时间忘记冯进在旁边，说话的时候被他看出什么，还不如先就和他说清楚。 “你是说和老婆婆说话？我不说。”冯进小心翼翼把玩偶抱在怀里，点头。 “什么老婆婆，那是神仙阿姨。”付子衿紧张的看了一眼苏渝婉。 苏渝婉：… 得，不用好奇自己什么样子了，老婆婆一词足以概括。 就是死之前镜子里的样子，因为常年锻炼，身子骨尚算健朗，头发是时尚的波浪卷，长度刚好及肩。保养只有基础护理，脸上的风霜展露无遗，一笑起来额头和眼角的皱纹就特别明显。至于长相，用丈夫的话来说叫大气，耐看。低头的时候还勉强算瓜子脸，一抬头就变成四方脸，不笑的时候让人觉得严肃，笑起来就会瞬间变的柔和，上了年纪之后就叫住慈祥。 不过，现在的重点是冯进能看见我？ “你能看见我？”苏渝婉走到冯进面前，饶有兴致的问。 “你能看见神仙阿姨？”付子衿先是震惊，紧接着就欢喜起来，多一个人能看见神仙阿姨，就能多一个人陪她说话，自己忙于做绣品的时候，她就可以不用那么无趣了。 冯进老老实实点头“嗯。”比水都纯净的眼睛眨了眨，分外乖巧。 “不害怕？”苏渝婉又问。 “子衿不怕，我就不怕。” 嘿，看不出你小子傻是傻，还是个撩妹高手呢。 什么叫子衿不怕你就不怕，我家子衿的胆子又不是长你身上了，一上来就瞎套什么近乎呢。 虽然这么想，但是苏渝婉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嘴角上扬。 估计这就是所谓的既嫌弃又喜欢。 想了一下，该交代的已经交代清楚，有神仙阿姨看着，也不担心冯进出什么意外。 付子衿干脆坐回去继续赶制绣品。 而且她是真的不知道该如何照顾这么大的小孩，也不知道该和他说什么。 既然有个可爱的少年能打发时间，苏渝婉当然选择逗逗少年。 练习刺绣这种事，噫~今天也练习够了，适当放松，有助于自己保持兴趣。 “冯进，你怎么会到这里来？” “姑姑让进宝姐姐带我来的。” “那你喜欢这里吗？” “喜欢，这里有子衿。” 苏渝婉赶紧回头看看，嗯，付子衿很专心，根本没看这边，这就好。 “你很喜欢子衿，为什么？”终于忍不住问到这个问题。 虽然知道小孩子喜欢一个人完全没有逻辑，但苏渝婉还算想问清楚，毕竟本来让付子衿摆脱冯进就已经很难了。如果冯进再表现出特别喜欢子衿，她保证，冯氏肯定会不顾一切把付子衿嫁给冯进。 “为什么？因为是子衿啊。”冯进想都没想，答案脱口而出。 得，这问题白问了。 苏渝婉还想问什么，冯进赶在她之前开口“老婆婆，你能不能别说话，吵到我的子衿了。” 一股无名郁气堵在胸口。 苏渝婉好想咆哮，被嫌弃什么的，都是小事。 重点是什么你的子衿，怎么就成你的了。 我都不敢说子衿是自己的，你个傻小子到底哪里来的勇气，啊！ 苏渝婉绕着冯进转了两圈。 想看看这破孩子是真傻还是装傻。 拿出从前学校里学到的那点侦探技能，前看后看上看下看。 无论是微表情还是下意识的神态动作，都表明一切都是自己想多了。 冯进就是个心智受损的可怜少年。 既然被嫌弃了，苏渝婉决定还是老老实实去练习绣花吧，争取早日绣的像样点。 绣花的同时，也顺便替子衿看着点冯进，免得他出点岔子，最后惹得子衿受罚。 结果表明苏渝婉完全是多此一举。 冯进全程乖乖坐着，小心翼翼抱着玩偶，眼睛一直落在子衿身上。 得，白操心了，苏渝婉感叹。 晚上等奶娘睡着后，苏渝婉问子衿“你对你继母把冯进送到你这里来这件事，怎么看？” 第十六章 自杀的绣花小娘子16 付子衿躺在床上，双眼望着蚊帐顶上，眼神迷离。 “我不知道，母亲或许想让我和冯进多相处相处，然后接受他？” 苏渝婉换一个问法“那你觉得冯进怎么样？” “冯进…冯进挺好的…” 苏渝婉等了好一会，也没等到下文。 再一看，付子衿已经闭着眼睛睡着了。 苏渝婉叹息，不涉及其它因素，冯进确实挺好的，养眼乖巧，她内心也是很心疼的。 但是，作为一个成亲对象，这绝对不是一个好选择。 心智有损，付子衿受到欺负的时候，他根本护不住她。 生活上，冯进做不到赚钱养家，这一切就要落到付子衿身上。 如果冯进是个孤儿还好，这样付子衿就当立了个女户，养了个儿子，倒也算自在。 可惜冯进上面还有三座大山，哦，如果爷爷奶奶辈还在，那就是五座大山需要抗，冯进无法抗，那就只能付子衿来扛，绝对会压得她连喘气的功夫都没有。 唉，如果冯家能有一位可以压制冯氏的长辈就好了。 苏渝婉想着想着，忽然想到程巧巧这个有可能帮助付子衿走出牢笼的人。 子衿手上的绣活好像要完成了，正好有空去找找她。 至于借口？ 好朋友的感情是需要联络的，恰好她们都喜欢刺绣，也能互相讨论刺绣技巧，然后一起成长。 怎么寻找程巧巧，那就更简单了。 她那么出名，肯定有不少人知道她家所在，到时候问一问路人，或者直接雇一辆马车，让马车师傅送他们去程府。 以苏渝婉眼光来看，程巧巧是一个乐观开朗有主见的女孩子，出生显贵人家，眼光见识也是不错的。 有她在旁边提点付子衿，肯定比自己一个人唠叨效果来的要好。 第二日刚刚用过早饭，进宝再次把冯进送来。 这次不需要谁吩咐，他就走到昨天位置上乖乖坐好，然后立马向进宝挥手赶人“进宝姐姐你可以走了。” 进宝温柔的笑意差点没维持住“表少爷，你这是嫌弃奴婢了吗？” “嗯。”冯进肯定的点点头。 进宝本意是开个小玩笑，缓解一下自己的尴尬，没想到冯进这孩子真老实，心里怎么想就怎么说，一点都没给她面子。 苏渝婉没忍住直接笑出声来，对冯进竖了个大拇指，好样的！ 幸好进宝看不到苏渝婉，不然肯定会更呕。 “那好吧，中午我再来接你。”进宝不敢和冯进呛，只好自己找台阶。 “不，我要和子衿一起吃。” 冯进把进宝自己搭的台阶也给掀了。 进宝气的几乎是落荒而逃。 其实换个地方被冯进这么说，进宝也不会有太大反应，毕竟冯进是主子，她是奴婢，无论主子说什么她都只能受着，没有不高兴的余地。 但这里是付子衿的小院。在付子衿面前，进宝无论表现的再谦卑恭顺，但她内心是高高在上的，自己虽然是个丫鬟，但付子衿更是一个被主子握在手心，随意玩弄的可怜虫而已，比自己更不堪。 “神仙阿姨，你在笑什么？”付子衿一头雾水。 “没什么，没什么。我就觉得冯进刚刚很可爱，所以忍不住想要笑。”苏渝婉摆摆手，很随意道。 冯进听到自己的名字，难得把视线落在苏渝婉身上，一本正经的点点头“我很可爱。” “哈哈哈，你可爱，你最可爱。”苏渝婉忍不住再次笑起来。 冯进这次根本不搭理她，视线再次落回付子衿身上，眼睛亮晶晶，盛满无限欢喜。 今天冯进没有再坐着不动了，看见付子衿哪里需要帮忙，立刻积极的冲过去。 付子衿的水杯空了，冯进立刻提起桌上的茶壶替她续满。 绣线掉在地上，不等付子衿弯腰，冯进已经帮忙捡了起来。 付子衿久坐，背有些酸，才略动一动，冯进立刻捏着拳头轻轻替她捶背，还知道不能用太大力气。 “你还会帮人捶背啊。”苏渝婉笑着问，逗小孩子的语气。 “奶奶腿痛，我给捶捶，就不痛了。”冯进歪了歪头，得意自己很厉害。 得，果然不止三座大山啊。 其实不管三座还是五座，冯进的爹和爷爷都还好。无论哪个时代、时空，爷爷父亲都会自觉与孙/儿媳妇保持距离，避免传闲话。 但是遇到强势又蛮不讲理的婆婆，儿媳妇就会过得惨不忍睹，如果再加上一个奶奶，一个姑姑，那就是暗无天日的无期徒刑。 虽然不知道冯进的嫂子是什么样子的，没见过没听说过，无从猜测。但是冯进的奶奶，能教出冯氏这样的女儿，那绝对不是善于之辈。 所以，一定要坚定的阻止付子衿嫁到冯家。 三天后，付子衿终于把约定好的绣品绣完。 苏渝婉耳提面命“把绣品交给你继母，我们就出去找程巧巧。正好你研究双面绣积攒了很多疑问，就可以问她了。” 付子衿当然不会反对，交到的第一个朋友，她也很想她呢，虽然他们之间才见了一面，但是通过那一张手帕，也算神交已久。 冯氏倒是没阻拦付子衿出门，只是身后多了条粘人的尾巴。 “子衿去哪，我就去哪。”冯进跟在付子衿身后，亦步亦趋。 冯氏当然不放心冯进，所以后面又多了招财和进宝。 同时被三个人跟着，付子衿走在前面有些不自在。 想问苏渝婉怎么才能找到程巧巧，又不敢，怕被招财和进宝看出什么来。 不自在的原因还有一个，那就是进宝的视线从来没离开过她。 不仅没离开，还在隐晦的左右前后打量，似乎在寻找什么。 苏渝婉五感现在何其敏感，注意到进宝的异常，一下子就联想到自己身上。 估计是上次出行的时候，子衿与自己说话的情形落进她眼睛里，从而引起怀疑。 这件事不能告诉子衿，不然她要紧张了。 “我说话的时候你只管听，不要露出异常，避免被招财和进宝看出不妥。赞同呢到时候就眨眨眼睛，不要点头。” 走在后面的冯进完全不用管他，他眼里只有付子衿，根本不会分出一点关注给苏渝婉。 付子衿乖巧的眨眨眼表示听到。 她正不知所措呢，听到苏渝婉的话就像吃了定心丸一样，不安的心瞬间稳定下来。 “让进宝找一辆马车，然后对师傅说去找程巧巧。” 带上冯进还是有好处的，至少冯氏担心委屈了他，让进宝带了足够的银钱。 第十七章 自杀的绣花小娘子17 “进宝姐姐，哪里可以租马车，请帮我租一辆马车。”付子衿对进宝道。 招财嘴快“大姑娘，要马车做什么，你想去哪里，可以直接告诉奴婢。如果近的话我们可以走路过去，街上人多，马车速度还没有我们走路快。” “如果远的话，我们…” “大姑娘，如果你想去的地方比较远的话，还是改天再去吧。再过不久就到午饭时间，回来怕赶不及。”进宝自然接口道。 有多远？ 付子衿蹙眉，她也不知道。下意识想看看苏渝婉，又怕招财进宝看出异常，只好硬生生忍住。 贝齿轻轻咬着唇角“我要去程府找巧姐姐。” “谁？大姑娘你什么时候认识的巧姐姐？”招财一头雾水？ “上次那位程姑娘？”进宝皱了皱眉“大姑娘想要找程姑娘？那奴婢确实不认路。大姑娘你稍等，容奴婢先去问一问。如果距离不远我们就走路过去，毕竟出门的时候，夫人交代了，家中困难，尽量节约，况且奴婢也没带多少银钱，不知道是否能够租到马车。” 付子衿能怎么说，只能点头。 苏渝婉沉下脸来，进宝竟敢明目张胆欺付子衿。 还以为有冯进跟着，冯氏会表现的大方一点，没想到竟然想错了。 明明亲眼所见冯氏给了进宝一个荷包，里面有两片金叶子，还有十几两银子。 明明带了那么多钱，却舍不得出租马车的几十个铜板。 不，不是舍不得出，而是舍不得用在付子衿身上而已。 那金叶子与十几两银子看来都是准备着以防冯进有需要的。 心底有些梗，废了好大力气才压下对冯进的迁怒。 估计是感受到苏渝婉的目光有些不对，冯进疑惑的望过来。 苏渝婉此刻正站在进宝身边，想要试试能不能把荷包扯下来。 如果荷包掉地上，银子散落，付子衿就能看透进宝的谎话，从而彻底引爆对冯氏的怀疑。 手依旧徒劳的从荷包中间虚晃而过。 苏渝婉正思考要怎么在不吓到行人又不引起招财进宝注意的情况下，弄个小棍子什么的，把荷包耗下来，冯进就看过来。 进宝以为在看他，连忙问“表少爷，怎么了？” 冯进只扫了苏渝婉一眼，就认真的看着进宝“子衿说叫马车，进宝姐姐就叫马车啊，是不是没有银子，那就用这个。”说着从脖子里拽出一个玉珠子并用力想要把它扯下来。 子衿重要，子衿的话也重要，其它的，都不重要。 付子衿被冯进的动作吓了一跳，反应过来连忙安抚“你快收起来，不用马车，我们走路就好。” “不好。”冯进固执的要把玉珠子扯下来当马车钱。 招财进宝双双也被吓住了。 苏渝婉扬了扬眉，也许路过的行人不用受到惊吓了。有时候单纯执着的孩子，杀伤力比所有计谋都来的大。 进宝更是吓得脸色都变了，她可是知道这玉珠子的来历。 这是冯进出意外后，冯老夫人费尽心力专门从晋国寺求来的，据说是主持亲自开光。 而这主持据说是太太上皇。 玉珠子堪称冯进的命根子。 今日玉珠子有任何闪失，她和招财也就没了以后可言，和他在一起就更没可能了。 “招财，马上去租马车。”进宝一边吩咐招财，一边把玉珠子塞回冯进脖子里，嘴里快速道“表少爷，奴婢这里有银子，不需要你的玉珠子。” 事关自己的以后，特别是他，进宝心情急迫之下，竟然忘了这里是大街上，忘了付子衿就在面前，也忘了刚才说过的话，慌乱的把荷包取下来，打开给冯进看。 荷包里明晃晃的金叶子，以及两锭五两的银子，还有些零散的碎银子就这么暴露在付子衿面前。 像六月惊雷，忽然就在脑海中炸开。 付子衿眼睛陡然睁大，有些不敢相信眼睛所见。 刚刚进宝姐姐明明说过，没带多少银钱，不知道是否足够租赁一辆马车。 她虽然很少出门，见识少，但也知道租一辆马车决计要不了这么多银子。 进宝姐姐为什么要骗她。 想要问进宝为什么，却憋在心口问不出来，哪怕用尽全身力气。 自己要租马车没有银子，冯进要用一颗珠子换钱，进宝就立刻拿出那么多银钱阻止。 这是表示自己还不如冯进的配饰重要吗？ 这个认知，就像凭空出现的一根刺，扎在心口，痛的她差点缓不过气来。 今日为了冯进，进宝姐姐就能带这么多银子出门，是不是代表着母亲说的家中银钱困难也是假的。 付子衿拼命阻止自己胡思乱想。 努力想找一个理由说服自己，进宝姐姐之前说没带多少银钱，肯定是有原因的。 只是脑中空空，什么理由也想不出来。 进宝也很快反应过来自己干了什么傻事。 心里懊恼真是着急过了头。又气恼如果不是付子衿非要出门，出门就算了，还要坐马车。 如果不是付子衿这么多事，自己怎么会犯这种小错误。 但她不得解释，以免自己的失误让付子衿误会到主子身上，坏了主子多年来的谋算“大姑娘，奴婢之前并不是故意隐瞒。主子说这些银子是付家大半积蓄，只是担心大姑娘你出门在外遇到什么意外。万一遇到无法及时回府求助的急事，这些银子就能救急。” “没发生意外，这些银子依旧带回去维持府里的开支。当然，主子肯定是希望大姑娘和表少爷在外平平安安，这些银子也是做一个后备罢了。” 苏渝婉鼓掌。 好伶牙俐齿一张嘴。 原本的欺骗被她一说，就变成了为子衿好。 “原来是这样啊。”付子衿点点头，认同了进宝的说法，笑意从新回到脸上。 表面上看起来与平常没什么差别，但是付子衿明白，终究是不一样了。 因为，心底的疼痛依旧存在，并未随着进宝的解释而消失。 苏渝婉看出付子衿笑意里的勉强，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做。 有些疼痛，是成长的代价。 冯进微微低头，看着付子衿，纯澈的眼中还有些茫然，招财都去租马车了，为什么子衿还是不开心。 稚子心底纯净，敏感程度不输于苏渝婉。 只是看不明白付子衿不开心的源头是她罢了。 “子衿，有马车了，进宝姐姐不会骗人。”不要不开心。 付子衿点点头，视线不自觉落在进宝身上。 进宝淡定的回望过去，似乎在说：大姑娘，我已经解释过了，真不是故意骗你。 一辆马车缓缓停在几人面前。 招财从车厢跳下来“表少爷，大姑娘，赶紧上车。师傅说他知道程府怎么走。” 估计是刚刚遗留下来的后遗症。 付子衿听到招财叫人的顺序，再次觉得在他们心中，自己这个付家大姑娘还比不上冯家表少爷。 情绪又低落一分。 第十八章 自杀的绣花小娘子18 “子衿，不要想那么多，招财是无心的。”苏渝婉看付子衿眼神变化，就知道她又胡思乱想了，语气肯定的阻止。 虽然想让付子衿尽快看清冯氏的真面目，但这不代表她愿意看着付子衿变成一个终日疑神疑鬼的人。 被欺骗让人痛苦，过渡的猜疑同样使人痛苦。 她可不想让付子衿矫枉过正。 听到神仙阿姨的声音，付子衿就像心里有了依靠，很想痛痛快快哭一场，把心里的怀疑委屈哭出来。 但是却不能，不仅因为这里是大街上，从小接受的淑女教育不允许她在外人面前露出狼狈的样子，还因为招财和进宝就在眼前，不能让他们两人看出任何异常，怕被看出自己真正的心思是一个方面，更重要的是怕她们通过自己的异常从而猜到神仙阿姨的存在。 她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有得道高僧能收走人的灵魂，但她不敢赌。 “招财不是一个心机深沉的人，刚才冯进站的离她最近，所以她才会先叫冯进。子衿，你是个聪明的孩子，今天的事情确实是进宝的不对，但是你也不能因此就怀疑任何人都目的不纯。”苏渝婉放柔的声音，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 付子衿眨眨眼睛，表示自己知道了。 她明白神仙阿姨的意思，深呼吸一口，努力调整自己的心态。 得失之道，贵在认知。 不管真相是什么，总会有水落石出的一天，自己当前要做的，是摆正自己的心态，不要被忽然发现的骗局，蒙蔽了基本的判断。 要像神仙阿姨希望的，不要变成一个多疑的人。 冯进拒绝招财进宝的搀扶，站在马车边对付子衿招手“子衿，快上马车，上马车就高兴了。” 看着引起事态变化的马车和冯进，付子衿心情有些复杂，但还是走了过去。 “子衿，我扶你。”冯进高兴的伸出手。 付子衿身体一僵，竟有些抗拒。 “子衿，怎么了？”冯进敏感的发现付子衿对他的态度变化，有些委屈。 好看的人，连一个表情的变化都格外打动人。 付子衿立刻就心软了，不再抗拒，任由冯进扶她上车。 扶付子衿上了马车，冯进自己才上去。 招财进宝上了马车，冯进忙道“招财姐姐，进宝姐姐，你们往外边一点，别挤到子衿。” 招财、进宝：… 看着两人窘迫的样子，付子衿“噗呲”一声笑了，同时心里有些释然。 冯进并没有错，他拿出玉珠子也是为了自己。错的是招财和进宝，或者而已。 “谢谢冯进。”子衿转向冯进的方向，很认真的道谢。 谢谢你对我这么好，单纯的好。 先有神仙阿姨，又有冯进，他们都对自己很好。 嗯，还有奶娘对自己也很好很好。 有三个人对自己好呢，已经比很多人要幸运了，还有什么好难过的呢？ 再者说，即便以后真发现母亲对自己的好是虚情假意那又有什么关系，至少之前自己是开心的，满足的。 这就够了。 付子衿脸上的笑容再次变的坦荡起来。 苏渝婉看着有哪里变的不一样了的付子衿点点头，笑容慈爱。 “不用谢。” 冯进看着付子衿笑，也跟着笑。子衿坐上马车果然开心起来。 唇角微勾，眼睛弯成月牙。 有些傻。 招财进宝看两个主子都在笑，只好尴尬的赔笑。 车夫回头正好看到车内其乐融融的一幕，高兴的吹起了小曲。 客人笑，说明他车赶的好不是？ 马车停在街道一旁“公子，姑娘，程姑娘的家就在前面那条街，这里马车不能过去，你们走过去就行。” 冯进再次先下车，再扶付子衿下来。 苏渝婉当然是一飘就下来了。 如果换成年轻漂亮的姑娘来做这个动作，绝对是仙气飘飘。但现在由年老版的苏渝婉做来，算了，还是不提了。特别是这个苏老婆婆的动作还大开大合，一点都不注重形象。 下了马车，一行人都情不自禁先打量起面前这条街来。 街道口有块大大的牌坊，上书归宁街。 街道很宽敞，但行人很少，只有几个丫鬟小厮嬷嬷装扮的人安静的匆匆路过。街道两旁是高高的围墙，有叫不出名字的繁花从围墙上探出头来。 往前走了一段距离，才在前方左侧不远处看到一座很有气势的大门，门前石狮子威武霸气。 鎏金的匾额高挂大门正中，上书“归宁候府”。 “没想到那个小丫头还是侯府千金啊。” 苏渝婉单纯的感叹一句，到没其它想法。 “侯…候府。”付子衿伸出手捂住自己的嘴，遮住脸上的惊讶，但睁的溜圆的眼睛泄露了她的心情。 她虽然想过巧姐姐家世不凡，但是没想到会不凡到这个地步。 随后一个念头在心底闪过，她真的能和巧姐姐做朋友吗？ “这就胆怯了？”苏渝婉问？ 付子衿谨记着之前苏渝婉的吩咐，没有点头，而是眨眨眼睛。 小时候听爹爹说过，侯爷是很大很大的官，可轻易决定普通人的生死，像他们这样的人家，在人家眼里犹如蝼蚁，捏死都不费劲的那种。 巧姐姐说她爹管她很严，要她为了家族荣誉而努力提升绣艺。 那她去找巧姐姐玩，打搅她练习绣艺，侯爷会不会迁怒他们家呢。 她虽然很想很想有一个好朋友，也很喜欢巧姐姐。但是她不能为了自己的心愿，就给家里招来麻烦。 “你们几个是谁，来这里做什么，这条街属于归宁候府，如非要事，不要停留。” 还没等付子衿想好，就有青衣小帽的小厮过来赶人。 小厮的话让付子衿又退缩一分。 招财进宝对这样的显贵人家心里也是敬畏的很。 闻言，招财连忙劝付子衿“大姑娘，我们还是回去吧，这里不是我们该来的地方。” 进宝赞同的点点头，小心劝道“大姑娘，夫人说交朋友也应该门当户对，这样才能说到一块儿去。这程姑娘是侯府的姑娘，我们家高攀不起，不如还是算了吧。” 进宝敬畏外还有另外一重心思。 她最知道自家主子的意思，所以看到“归宁候府”四个大字的时候，立刻反应过来，要阻止付子衿和程巧巧成为朋友。不然程巧巧很有可能会成为付子衿的翅膀，帮助她飞出主子编织的牢笼。 “拿出手帕，就说找程姑娘，小哥肯定会帮忙通报的。别因为程巧巧身份高贵就不敢交这个朋友了。交朋友贵在以诚，而不是看身份地位。再者说你们说好做朋友的时候，你也不知道她身份啊，而且你们都同样爱好刺绣，有共同话题。放弃这样一个朋友，你舍得？”苏渝婉一时没想到付子衿已经转了几个心思，还以为她在担心身份差别呢。 舍不得。 但是她也不能不顾付家。 付子衿第一次没听苏渝婉的话，沉默的转身往回走。 冯进招财进宝忙积极的跟上。 “嘿，你这孩子。”苏渝婉那个急啊。 怎么就不听话的走了呢，她还等着程巧巧来改变一下付子衿呢。 可惜她不知道付子衿的想法，不然估计会觉得付子衿想太多，顾忌的太多，会活的太累。 眼见付子衿要走远，苏渝婉除了心塞的一拍大腿，也只能无奈的跟上。 第十九章 自杀的绣花小娘子19 本来还想着付子衿不去找程巧巧，就想办法让程巧巧来找付子衿。 有沁人心脾的花草清香从围墙内传出来，里面应该是一个大园子。再加上丫鬟小厮们特意放轻的脚步，就像不愿意打扰到谁一样。 苏渝婉粗略的推测，说不定程巧巧就在这围墙后面的园子里绣花呢。 心里迫切的想进去看看，然后想办法让程巧巧出来见付子衿。 但最后还是把这个念头压回了心底。 她毕竟对这个时代不太熟悉，不懂付子衿心中的思量，也为了尊重她的意愿，不想越俎代庖的替她做决定。 “子衿，你是不是想进里面去找人，为什么又不进去了呢？” 几人中唯一没有顾虑的估计就是心思单纯的冯进了。 眼见付子衿心情又低落下来，冯进着急起来，声音也不自觉的提高。 被冯进的声音吓一跳，等反应过来，付子衿心中又暖又无奈。 “我就想来看看巧姐姐，来了又怕打搅她，所以不敢进去。还是以后再找机会吧。” 真正的想法不能在这里说出口。 怅然而不舍的看了一眼归宁候府大门的方向，付子衿加快脚步走出归宁街。 “哦。”冯进茫然的点点头，跟上付子衿。 苏渝婉也遗憾的看了一眼围墙的方向，想要提高付子衿的见识阅历，改变想法固有的局限，看来只能另想办法了。 不过现在付子衿已经对冯氏产生怀疑，所以即便没了程巧巧的助力，以后的计划也会容易很多。 唯一怕的就是冯氏破罐子破摔，直接把付子衿和冯进凑在一起。 围墙内，如苏渝婉猜测的一样，程巧巧正毫无形象的靠坐在一颗大树下昏昏欲睡，绣篮子放在一边，绣了几针的绢布被毫不留情的扔在地上，说明她的主人是如何嫌弃它。 “咦，谁在叫子衿，是她吗？难道是子衿妹妹来找我了？” 男声急切的呼唤突然传进程巧巧耳朵里，昏昏欲睡的眼睛立刻精神起来。 等等，不进来？那就是要走的意思咯？ 哎呀，子衿妹妹，你既然来找我怎么能走呢，太不够意思了。 等着我，我出来找你。 小心翼翼的向远处瞄了瞄，监工李嬷嬷正在打瞌睡，至于两个丫鬟 歪了歪脑袋，有了，冲两个丫鬟招了招手“过来。” 待丫鬟走近，毫不客气的吩咐“去把我房间里把新做的花绷子多拿几个来，再拿几块其它布料，这个绣着不顺手。”指了指被扔在地上的绢布，嫌弃之色明显。 程巧巧要的东西一个人拿不了，况且李嬷嬷就在不远处，两个丫鬟不疑有它，听话的去取东西去了。 待两个丫鬟过了拐角看不到这边，程巧巧就迫不及待的起身，猫着腰小心翼翼向围墙另一边溜去。 步伐熟练而有技巧，速度快又不发出声音，一看就是惯犯。 围墙东侧有个隐秘的狗洞，熟门熟路的从大小刚好的狗洞内钻出去。 站起身理了理衣服，又见没人注意自己，淡定的从草丛后走出去。 “归宁街过去就是清溪街，如果真是子衿妹妹的话，估计她还没走出那里，我的赶快点。” 程巧巧自言自语着快速向清溪街走去，怕被府中的人看到，还特意从另外一个方向饶了一下。 赶到清溪街的另一头，付子衿一行人也正好走到这里。 苏渝婉笑看着忽然出现的程巧巧，对冯进投去一个赞赏的眼神，肯定是他之前那一嗓子引来了程巧巧。 付子衿看到前方的程巧巧一怔，心里又是惊喜又是踟蹰，竟没第一时间上前打招呼。 程巧巧才不管付子衿的心里活动，直接冲过去拽住她的手，高兴不已“子衿妹妹，果然是你。我刚刚在园子里听到有人叫你的名字，还以为是幻听呢。” 得意的一扬眉“幸好我溜出来看看，不然就要错过了。” “你怎么没反应，是不是惊喜的呆了，嘿嘿。” 又嗔怪道“既然来找我，怎么都不进府里来，也好让我好好招待你啊，怎么能偷偷溜掉呢，太不够意思了。” “我…”看着高兴不已的程巧巧，付子衿有些羞愧之前的退缩，但是她也是真的害怕连累家里。 “你什么你，算了，我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你了。既然你不愿意去府中，我带你去别处玩。” 进宝看到程巧巧，就跟见到鬼一样。都劝着大姑娘走了，怎么还遇到了呢。 冯进看着程巧巧拉着付子衿的手，鼓了鼓嘴，不开心。 程巧巧根本不给付子衿反驳的机会，拉着她就往前走“难得你来找我，走，我带你去吃好吃的。” “我告诉你啊，寻味楼新出了一道菜叫醉酒贵妃鸡，味道超级好，我吃过一次恋恋不忘，就是我爹一直不同意我出门，都找不到机会再去吃一次，今天可算有机会了，哈哈哈哈哈，太开心了。” 程巧巧脚步快，语速同样快，付子衿想插话都插不上。 程巧巧话语轻快活泼，像带了无穷无尽的活力。 付子衿本来有心推脱的，但是不知不觉被她感染，脚步也跟着轻快起来，心底反复思量过的关系厉害也暂时被放在一边。 就放纵这一次，就当为了眼前第一个的朋友。付子衿心里默默对自己说。 看着笑容明亮起来的付子衿，苏渝婉满意的点点头。 冯进时不时瞪程巧巧一眼，暗中安慰自己，她能让子衿高兴，自己就不和她计较了。 因为有人陪着心情好，不知不觉间寻味楼就到了。 付子衿打量着装修的清新雅致的大堂，心里暗暗猜测吃饭要花多少钱。 程巧巧毫不客气的吩咐小二“带我们去雅间，那个醉酒贵妃鸡赶紧来两只，其他的你看着安排就行。” 末了又加一句“不准去侯府向我爹通风报信，不然我拆了你家酒楼。” 进了雅间，店小二这才抹着汗去安排饭菜了。 “巧姐姐，你常来这里？”付子衿忍不住问。 “也不算常来，一年也就来个几次，我倒是想天天来，但是我爹不让啊。”程巧巧不在意道。 “这位公子，你自己坐，我就不招呼你了。”对冯进福了福身，算打过招呼。 然后立刻拉着付子衿坐到另一边，等着上菜。 第二十章 自杀的绣花小娘子20 对于冯进，程巧巧既没表现出好奇，也没拉着付子衿打听他们两人是什么关系。 “子衿，赶紧告诉我你家住址，这样我得空就能去找你玩。” 程巧巧说完，还转头瞪了一眼进宝，没好气的吩咐“子衿暂时不用人伺候，你们且出去等着，顺便把门关上。” 程巧巧侯府千金的身份，让招财进宝很是敬畏，她的命令两人下意识的就要执行。 招财直接退了出去，进宝下意识的先看了一眼冯进，确认房间内不会有问题，这才退出去，顺便关好门。 付子衿看着进宝的背影轻轻咬了咬唇。 虽然已经明白在他们心目中自己不如冯进重要，也做好了心里准备，但是遇到这种情况，还是有一点难过。 “我家在清文巷，到时候一问便知。”将难过压下，付子衿笑着对程巧巧道。 “我记下了。子衿，那两个丫头平时不是伺候你的吧，怎么不带你自己的丫鬟出门呢？”程巧巧话语中带着浓浓的惊奇。 付子衿苦笑“巧姐姐眼力真好，招财和进宝两位姐姐是母亲身边的丫鬟，她不放心我和冯进外出，这才让两人陪着我们的。我没有自己的丫鬟，平时都是奶娘在照顾起居。” “我们家…并不算宽裕，也没有几口人，用不了那么多丫鬟。” “对不起啊子衿妹妹，是我多嘴了。”程巧巧以往接触的都是同阶层的姑娘，谁身边不是跟着五六个丫鬟。所以一时间竟然没有想到子衿是这种情况。 子衿摇摇头“巧姐姐，没关系的。至少我的生活比外面很百姓好很多了，我很满足。” 程巧巧看付子衿的眼光越发充满了喜爱，觉得自己这个朋友交对了。 不过作为好朋友，有些事情需要提醒的还是要提醒。 程巧巧看了一眼安静坐在对面的冯进。 “巧姐姐你有什么话可以直接说，冯进是个可以信赖的人。” “嗯，我不说。”冯进听到子衿提到他，连忙点头赞同。 程巧巧赞赏的看了冯进一眼，转头认真看着付子衿“好，那我就直说了，我说了之后你不要生气。因为把你当好姐妹，这话我才会说。刚才最后走出去的那一个丫鬟，你可要注意了，她不会心向着你，真相对你好。你看到她最后的眼神没有，那眼神，说明在她心目中，那位公子比你重要。丫鬟的意思就代表着她主子的意思，所以在你母亲的心目中，这位公子肯定比你来得重要。” “还有上一次，那个丫鬟对你说话不敬。后来还故意阻止你告诉我你家的地址，肯定是不想你我相交。这说明什么，我估计有人早就设计好了你的前路，不想中间横生波折，而这条路，只怕与你不利。” 苏渝婉恨不得为程巧巧鼓掌，说的太好了，这些完全就是她心中想说而不好说的话。 付子衿苦笑一声“巧姐姐你真是目光如炬，我也是今日才看出端倪。” “如果有需要帮忙的话，尽管告诉我，能帮你我一定帮忙。”程巧巧握着付子衿的手豪气万千。 “谢谢你巧姐姐，不用为我担心，我会自己想办法解决的。”付子衿看着程巧巧，目含感激。 恰好店小二敲门进来“巧巧姑娘，你要的醉酒贵妃鸡来啦！” “行，我相信你。那今天就不说这些不开心的事了，让我们痛快的吃。没有任何不开心的事情是吃解决不了的，只要吃的满足了，你就会发现那些不开心的事情也没有那么重要。” 程巧巧一边说，一边把一只醉酒贵妃鸡推到冯进面前“这位公子，你请自便哈，不用客气。” 然后自己从另外一只上面豪放的扯下一块鸡腿放到付子衿的碗里面，期待着看着她“快尝尝味道怎么样？” 说好让自己放纵一次，好好陪陪程巧巧，付子衿把心中所有的思量都抛到脑后，仔细品尝起碗中的鸡腿来。 “好吃。”很少吃到肉食，再加上这道醉酒贵妃鸡做的非常美味，双重叠加之下，付子衿简直惊为天人。 把口中的食物咽下去，眼睛亮晶晶的，对程巧巧再次肯定“神仙美味也不过如此。 程巧巧得意的扬眉“哈哈，我就知道你会喜欢。既然喜欢那就多吃点，如果不够再叫小二上就是了。” 怕付子衿放不开，程巧巧干脆直接将那一只醉酒贵妃鸡一分为二，自己碗中放半只，然后往付子衿碗中放半只。 苏渝婉看三人吃的满足，好生羡慕。 闻着桌子上的肉香、菜香，胃子里就像长了钩子，不停的说着想吃。 可惜作为一个魂体，也就只能看一看，闻一闻，想一想，吃是不可能吃的。 唉，也不知道收集到足够多的衷心感谢值之后，能否让她有机会再次尝一尝饭菜的香甜。 店小二很靠谱，上的饭菜刚好是三个人的量，不多也不少。 用完饭，三个人都不约而同摊坐在椅子上。 “这种想吃多少就吃多少的感觉是太痛快了。子衿，你不知道我在家的时候有多可怜，我爹爹管东管西，我每顿吃多少米，他都恨不得数清楚再放进我的碗里。还要说什么害怕我吃多了，头脑发昏影响刺绣，太可气了，我怎么就摊上这种爹了呢。” 付子衿静静地看着程巧巧嘴上抱怨，但脸上的笑容却没有怨恨的意思。心里有些羡慕，她的父亲整日奔波忙碌，能见到的机会很少。也只有过节大家一起聚会的时候才能看到，也都来去匆匆。 交流，最多也就问问她绣艺练的怎么样了，不可懈怠，注意身体什么的。 想让自己父亲管她，那是不可能的。 等休息的差不多了，程巧巧提议，”我们换个地方玩吧，不然我怕在这里待久了，我爹的监工又找了过来。” 眼珠子滴溜溜的转了几圈“子衿，我带你们甩开你的那两个丫鬟好不好？有她们在你也玩的不自在。” 苏渝婉点点头“好主意，子衿你赶紧答应他。” 冯进无所谓，反正子衿去哪，他就去哪。 付子衿跃跃欲试，既想去，又怕招财姐姐与进宝姐姐担心。 “她们都不将你放在心上，你为什么还要担心他们？”程巧巧似乎看出了付子衿的心思，很是不满。 “就这样说定了，跟我来。”干脆不理会付子衿的纠结，直接做了决定。 程巧巧站起身，直接在墙上装饰画上随意摁了一下，一道暗门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三人一魂体的面前。 一刻也不耽搁，程巧巧直接拉起付子衿的手就往那道门里走，又暗示冯进跟上。 苏渝婉还特意穿过房间门看了一眼外面的招财和进宝，确认他们没发现任何异常，这才飘到付子衿身后，跟上他们。 第二十一章 自杀的绣花小娘子21 没有了丫鬟跟着，付子衿感受到一种从内往外的放松，连脚步都带上了几分雀跃。 程巧巧看着街边什么东西都觉得开心“这自由的感觉真是太好了。” “唉，糖葫芦，子衿你要吃糖葫芦吗？” 看着裹了糖霜鲜艳欲滴的糖葫芦，付子衿不自觉的咽了咽口水，点点头“想，但是肚子还好撑，根本吃不进去呀“ “嗨呀，这有什么，我们可以先拿着，等饿了的时候再吃。” 程巧巧说着，不由分说就上前“小哥，给我们三串糖葫芦。” 她并没有忘记还跟在身后的冯进。 “好嘞，姑娘，您的三根儿糖葫芦，诚惠，三个铜板。” 让子衿先拿着糖葫芦，程巧巧拿出自己的荷包，然后尴尬的发现里面一个铜板都没有。 面色如常的从付子衿手中拿回糖葫芦，然后塞回给卖糖葫芦的小哥，“不好意思啊小哥，忽然想起来爹爹不许我们吃糖，不然被他知道了会挨揍的。” 看着程巧巧一本正经说谎的样子，付子衿捂着嘴笑，巧姐姐太有意思了。感觉只要和她在一起，什么烦劳都可以暂时被忘掉。 冯进看着付子衿不明所以，但是子衿高兴，他就高兴。 就是怎么就把糖葫芦放回去了呢，他也想吃。 程巧巧被付子衿笑的很不好意思。 跺跺脚，不满的拉着她往前走，“有什么好笑的，放心，我今天一定请你吃上糖葫芦。” “巧姐姐，你刚刚请我吃了饭，不如就由我来请你吃糖葫芦吧。” “啊，对了，刚刚吃饭不会也没有给钱吧？”付子衿忽然想起来刚刚是偷偷溜掉的。 “哦，吃饭的事不用管，到了月底，寻味楼的掌柜自会去找我们府上的管家结账的。你既然叫我一声姐姐，那哪有让妹妹付钱的道理。不就是铜板吗？这还不简单，即便不回家取，我也能想办法换取来。” 左看看右看看程巧巧的眼睛一亮“有了。” “什么？”付子衿还没反应过来，就被程巧巧拉着到了一家杂货店前面。 看着杂货店内占据一半位置的各色绣品。 付子衿觉得自己好像明白了，又好像什么都没明白。不过程巧巧马上就给了她肯定的答案。 “掌柜的，你们这里收绣品吗？” 圆润的中年掌柜笑容可掬，“收，怎么不收。只要绣的好我们这里都收，而且价格公道合理，不会欺压小姑娘的。怎么样，姑娘你要卖绣品吗？” 程巧巧从袖袋中掏出一块手帕递给掌柜，“你看看这个值多少钱？” 付子衿以为程巧巧要卖独家双面绣，还担心到时候被归宁候知道了，她会不会挨罚。凑近一看却原来是一般的刺绣，顿时放心下来。 手帕的绣工和她的水平差不多。 心里不经好奇起来，能卖多少钱呢？ 虽然她每日都在做绣活，然后换钱养家。但平日都是母亲或者两个丫鬟去绣坊交接的，她并未曾亲自去过。 她知道的，也只是母亲说她绣艺还未练成，所以绣品并不能卖出多高的价格。 但是谁不希望知道自己的心血究竟值多少银钱呢。 掌柜的接过程巧巧手中的绣帕，仔细打量，然后诚恳的说，“姑娘你这绣帕，绣艺还算上佳，但只是一个小件，所以二十个铜板，你看怎么样？。” “行，那就二十个铜板，掌柜的你是个公道人，谢啦！”程巧巧明显知道自己绣怕的价值，所以很满意掌柜给出的价格。 “好啦，子衿现在可以请你吃糖葫芦啦！”程巧巧得意的扬了扬手中抓着的铜板。 回头想拉子衿一起走，却发现子衿的脸色奇妙。 不可思议中夹杂着气愤、伤心。 “原来他们一直都在骗我。”付子衿低着头喃喃自语。 以前母亲告诉她，说她的手艺欠佳，她绣的手帕一块也只能卖个三四个铜板。 即便母亲卖出的价格和刚才掌柜给出的价格有差别，但也不至于五倍的差别啊。 连一块小手帕的价格都差别这么大，那其它大件的绣品呢母亲究竟隐瞒了多少。 眼睛在杂货铺了一扫。 付子衿指着墙角矗立的屏风询问“掌柜的，请问那样一面屏风可以卖多少银钱。” 她指向的屏风单扇约高五尺，宽一尺半，四扇为一套，上面绣艺水平也是与她相差无几。 “那个啊，一整套五十两银子，怎么，这位姑娘你也想要卖绣品？” “我就问问。”附子衿摇摇头。 “哦，没事，那等你想要卖绣品的时候，可记得要先想到我。” 付子衿不知道此刻自己的心情究竟是什么样子的。 是愤怒多一点，还是失落痛苦多一点，但总之两者交杂在一起，心里翻江倒海的难受。 五十两银子的屏风母亲告诉自己只值五两，更是差了十倍之数。 假的，一切都是假的。 母亲一直都在骗我。 程巧巧看付子衿神色不对，又见她一直追问绣品的价格，心里猜测到一些什么。只是这种事情她不好说，只能靠付子衿自己想通。 “子衿妹妹，你这个状态现在也不适合继续逛街，不如我先送你回去。” 衿沉默的点点头“巧姐姐对不起，今天不能陪你了。我可以自己回去的，别担心。” “真的？”程巧巧有些怀疑。 付子衿努力的对程巧巧笑了一下“真的不用担心，还有冯进在呢。” 更何况还有神仙阿姨在身边，只是这个却不能说出来。 冯进听到说到他的名字，使劲点了点头“我送子衿回家。” 在程巧巧担忧的目光中，付子衿和冯进以及苏渝婉这个看不见的魂体开始往回走。 另外一边，招财和进宝在门外等了好久，腿都站麻了，肚子也开始唱歌，里面用饭的人都还没有出来。 “进宝，里面怎么没有声音。”招财把耳朵贴在门上，奇怪道。 进宝脸色一变，心里有不好的预感，连忙敲门。 一盏茶的功夫过去，屋内没有任何回应。 “不好！”进宝顾不上那么多，直接撞开了门。 只见门内空空如也，哪里还有人。 “表少爷，大姑娘。”招财大声喊。 当然没人回应，只有一屋子的空寂，以及残留的饭菜香气。 “进宝怎么办？”表少爷可是主子的命根子，这命根子丢了那还得了。 招财被吓得差点哭出来。 第二十二章 自杀的绣花小娘子22 进宝经过之前的变故，现在怕再出意外，强迫自己冷静。 “不要慌，肯定没事，你看这房间内并未有奇怪的痕迹。表少爷和大姑娘很有可能是和程姑娘一起偷偷离开了这里。” 进宝气愤的跺了跺脚，跟着大姑娘出来就是麻烦。 “你看着这里，我去找小二问问这房间是否有其他出口。” “你快去。”招财现在六神无主，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进宝说什么就是什么。 店小二听闻进宝的来意，拿起肩上的布巾擦了一下汗水，露出果然如此的笑“你们别担心，你的表少爷和大姑娘估计是和归宁侯府的巧巧姑娘一起偷溜出去玩了，等他们玩够了自己会回家去的。” “也别在这里傻等了，直接回家去等就行。” 就巧巧姑娘害怕被侯爷抓住的德行，绝对不可能再回他们酒楼的，他这也算经验之谈。 小二的语气与态度给了进宝很多安慰，心中的慌乱暂时稳定下来。 而且除了回冯宅等她也没有别的好办法。京城那么大，总不可能到处去找他们吧。 进宝只好叫上招财回到冯宅。 其实两人并不想回去就直接去见冯氏，而是想在大门口或者其它必经之路上等付子衿和冯进回来，装作什么意外都没有发生过。 但是她们不敢，毕竟纸包不住火，真相总有一天会被冯氏知道。到时候冯氏知道他们隐瞒过什么，结果更是他们承受不起的。 惴惴不安的到了主院。 冯氏诧异的看着她们两人“就你们两个，表少爷和那丫头怎么没一起进来。” 进宝不敢隐瞒，一五一十把今天发生的事告诉冯氏。 “…阻止表少爷扯玉珠子，没想到荷包突然掉下来，然后大姑娘就看到荷包里的银子，脸色马上就变…”进宝还在避重就轻。 “啪~”一个巴掌摔在她脸上。 “废物，连个荷包都拿不稳，你还有脸回来。” 冯氏阴沉着脸，像暴风雨来临的前奏。 她力道之大，进宝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 进宝不敢呼痛，瞬时跪倒在地，双手紧紧握拳，缓解脸上的痛意。 招财被吓的噤若寒蝉，见进宝跪下，连忙跟着跪下，头抵着地，大气都不敢出。 冯氏心里的怒气不是一个巴掌就能释放的，又继续脚踢两人“让你们看好表少爷，让你们看好那丫头，你们倒好，不仅意外频出，甚至直接把人都看丢了还不知道。” “好，你们真是我的好丫鬟，做的真好。” 招财和进宝死命低着头，一声不敢吭，沉默的忍受着脚踹在身上的痛感。 踢了一会，冯氏累了，气也出的差不多，理智渐渐回神。 “还跪着干什么？还不赶紧去门口等着，等表少爷和大姑娘一回来就把他们领到这里来。” 招财与进宝如释重负，赶紧起身，一撅一拐急急忙忙往外走。 招财吸着气怨恨的问“进宝，你说主子到时候会怎么惩罚大姑娘？” “闭嘴，我们都自身难保，还哪里顾得上她。” 不仅身上痛，脸上更是火辣辣的痛，招财没注意到，进宝脸上闪过一丝怨毒，也不知道是对付子衿的，亦或是对冯氏的？ 走在回家的路上，付子衿情绪一直很低落。 今天连接发生两件让她措手不及、不愿意的面对的事情，现在脑子里都还是一团乱麻。 冯进不知道付子衿怎么了，一会儿高兴一会儿不高兴的，这会儿见付子衿又不高兴了，他也觉得不开心。想要安慰她，但是思维局限让他不知道说什么，只好沉默的跟在付子衿身后。 苏渝婉看着不知道在想什么的付子衿，除了心痛就剩下着急“现在不是东想西想的时候，还是赶紧想一想回去之后要怎么面对你的继母吧。” “还有，她对你解释的时候，无论她说什么，你都要相信自己的判断，别被她牵着鼻子走。” 付子衿没有反驳苏渝婉的话，其实她自己也在思考。 思考回去之后要做什么，质问母亲家里明明不缺银钱还拼命的让自己绣东西？还是质问母亲为什么要骗她，说她绣的东西不值钱？ 还是，什么都不说，接受母亲的解释，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继续以前那样糊糊涂涂的过日子？ 各种想法在脑海中绕啊绕，绕的她心烦意乱。 恨不得时间就此停止，让她可以一直走在回家的路上，而不用回去面对冯氏。 苏渝婉不仅想说该怎么面对冯氏的事情？还想让她思考一下与冯进的事情。 但是看了一眼安静走在一边，担忧的看着付子衿的冯进，苏渝婉决定还是把这个问题放在心里，等晚上没人的时候再问她。 转而对冯进道“冯进，回去之后，你姑姑问起你们出了百味楼做了什么，你就说一直逛街，别说杂货铺的事情。” 想了想，又加了一句“如果你说了，子衿就会被责罚，挨打，很痛的。” 冯进刚想问为什么，闻言立刻点头“一定不说。” 他虽然没挨过打，但也知道那肯定很痛。 苏渝婉并不会利用冯进的单纯和他对付子衿的喜欢来达成其它目的，但是这种关键事情就不在这个范围内了。 被冯氏知道付子衿去过杂货铺并了解过绣品的真实价格，那她有可能就不再相信付子衿还在自己的控制之下，从而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 叮嘱完冯进，又把目光转向付子衿。 付子衿点点头“我知道的，神仙阿姨。” 越害怕什么，什么就来的越快。感觉没走多久，冯宅就出现在眼前。 看着近在咫尺的冯府，付子衿竟然有一点胆怯。 “子衿，怎么不进去？”冯进奇怪的看着付子衿。 “大姑娘你们可算回来了，怎么能不告诉奴婢就偷偷溜出去玩呢，吓死我们了。快快快，夫人急坏了，让你们回来就赶紧去主院。”招财远远的看着付子衿和冯进，激动的跑过来。 太好了，表少爷也没事，不用担心受罚了，招财心思单纯的想。 进宝面色担忧的看着付子衿“大姑娘你们去哪里了？吓死奴婢了，还以为你们出了什么意外，要是你们出了任何意外叫奴婢可怎么活？快让我看看是否有哪里不妥。” 第二十三章 自杀的绣花小娘子23 进宝一边说着，一边一脸关心地打量付子衿，生怕她受到伤害的样子。 为了避免付子衿不开心，心里记挂着冯进，也只得把他放在后边。 在今天以前，遇到这种情况，付子衿都不会多想，只会觉得，进宝姐姐果然是把她放在心上，真正关心她的人。 但是现在她却一眼看穿进宝脸上虚伪的笑意。 只是现在不是撕破脸的时候。 付子衿沉默的摇了摇头“没事，招财姐姐，进宝姐姐，你们的脸和腿怎么了？” 进宝脸上的手掌印和两人的瘸腿都太明显，她想假装看不见都不行。 心里明白这肯定是母亲的杰作，因为除了母亲，没人会对两人下重手。 同时意识到到，母亲原来从来都不是自己了解的那个温柔和善的人。 “没事。”进宝笑着摇摇头，本来想说点什么，但又怕引起付子衿反感，最后干脆沉默。 招财一向以进宝马首是瞻，进宝不说话她也就说话了。 冯进觉得气氛怪怪的，但又看不出来哪里怪。 一行人来到主院。 “你们可算回来了。一听说你俩不见了，可把我急坏了。这个心呀一直七上八下就怕你们出点什么意外。要是出点意外，身上没有带银钱，带了银钱的进宝又不在身边，那可如何是好。好在现在你们都好好的回来了，我总算能放下心来。” 冯氏拍着心口，劫后余生的走出来，换成嗔怪的表情“今天玩高兴了吗？真是太调皮了，下次可不能丢下丫鬟自己偷偷溜出去玩。外面太危险，你们这两个孩子又没有点防身的手段，出了事可怎么办，这不是要我的命嘛。” 母亲刚刚是在对我解释？ 一回到付宅，付子衿就打起全部精神，全神贯注的应对冯氏。所以冯氏一说到这里，付子衿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与进宝同一个解释。 如果不是后来又去了杂货铺知道绣品真实价格的问题，付子衿觉得此刻她一定会原谅进宝或者说母亲，真的相信他们隐藏银钱是为了她好。 “你们两个还愣着做什么，赶紧伺候大姑娘与表少爷梳洗。”付子衿还没说话，冯氏又急忙转头转头招财与金宝。 招财与进宝反应快，打水的打水拿毛巾的拿毛巾。 这些和付子衿想象的，回来要应对的情况完全不一样。 没有解释，也没有责问，就像平常出门归来一样。 付子衿忍不住将心底的好奇问了出来“母亲，我私自带着冯进偷溜出去玩，你都不责罚我吗？” 冯氏笑的很温柔，如春风拂面，伸手揉了揉付子衿的头顶“傻孩子，只要你们平安归来我就满足了，哪里还舍得罚你呀？” 付子衿沉默了一下，既然母亲不说破，那她还是假装与往常一样吧。 “谢谢母亲！” 在进宝的伺候下，和冯进一起洗了手净了脸。 冯氏满意看着白白净净、漂漂亮亮的两人点点头“什么都不要想，出去折腾了一天你也该累了，回院子休息去吧。” 付子衿当然不会反对，她现在还有一点无法面对冯氏的感觉。 “那母亲，今天新接的绣活是什么？我就顺便带回去吧。” “你这傻孩子，怎么一天到晚就记得做绣活赚钱，都告诉过你了，要劳逸结合，更何况每天绣东西很费眼睛，我可舍不得你小小年纪就熬坏了眼睛。” “谢谢母亲关心，女儿告退。” 福身行礼后就往自己的小院走。 冯进正要跟上。 冯氏发话了“进儿你回来。” 冯进回转头焦急地对冯氏道“姑姑，什么话你快说。” 冯氏没好气的一拍冯进的头顶“你还乐不思蜀啦！” “什么思蜀？哎呀，姑姑，要追不上子衿啦。” “子衿子衿，就知道子衿，都不想想自己已经出来多久。你爹娘带话来说让你回去，他们想你了。收拾收拾东西，等一下就让进宝送你回去。” 冯进傻眼，掰着手指头数了数，对呀，他都好多好多天没见爹爹娘亲，还有祖父祖母，他也想他们了。 回身看了一眼付子衿离开的方向，失落的垂下了头。 冯氏心里的怄气这才散了一些。还好自己这个傻侄儿还记得自己加入，而不是一心只记得那丫头。 不然她得怀疑将那个丫头和冯进凑在一起，究竟是不是好事了？ 感叹完，冯氏继续问道“告诉姑姑，你们甩开招财进宝之后，偷偷溜出去都做了些什么。” “什么都没做，就逛街。”冯进牢记苏渝婉的叮嘱，决不能让自己受罚。 “哦，逛街看到什么好玩的吖，有没有你喜欢的东西，姑姑给你买。”冯氏继续问。 好玩的？他们也没逛一会啊，正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忽然那一串串红艳艳的糖葫芦出现在脑海中。 冯进咽了口口水“糖葫芦，姑姑，我想吃糖葫芦。” 冯氏这才笑了“行，明天回去的时候再顺便让进宝给你买几串糖葫芦。” 苏渝婉感叹，冯氏果然不容小觑啊，如果不是有后来杂货铺的事情，就凭那隐藏在关心之下一笔带过的解释，就能打消付子衿大部分的怀疑，以后再找机会补偿一下，自己之前埋下的怀疑种子就会被消除的干干净净。 幸好幸好。 回到自己的小院，没有了待刺绣的任务，付子衿竟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做什么。 不由的坐在窗前发起呆来。 “是不是今天的发现太多，现在还回不过神来？”苏渝婉担忧的问。 付子衿点点头。 “神仙阿姨，你说人怎么这么奇怪？明明以为她是这个样子的，其实却完全是另外一个样子。” 这真是一个大难题，难住了苏渝婉。 关于这个问题，她也没有好的答案。 “这人呐，本来就有多面性格。在不同的人面前展现不同的一面要么是人的本能，要么就是因为需要。你能接受她不同的面，那你们就能和平相处，反之那就是合不来。” “就说你自己，平时表现的乖巧勤劳节约，但到了美食面前就会变成一个贪吃鬼。” “神仙阿姨，谁是贪吃鬼？” “那之前吃的肚子圆了，都停不下来的是谁？是不是贪吃鬼？”苏渝婉揶揄的看着付子衿。 沉重的气氛缓解下来。 “神仙阿姨！”付子衿捂住脸，脸红的像猴屁股。整个人羞得像要燃烧起来，她自己也回忆起当时只顾着吃吃吃的情形。 可是实在太好吃了呀，她完全停不住嘴。 从来不知道饭菜不仅是填饱肚子的作用，还可以使人如此愉悦享受。 心情放开之后，付子衿不得不承认苏渝婉刚刚说的话是对的，母亲有很多面，只是自己没察觉过，或者说母亲特意把她的其它隐藏了起来，不让自己看到。 就连招财进宝姐姐不也一样吗？ “子衿，你现在需要思考的不是你母亲究竟是什么样子的。今后的好几年，你都还要和她在一起生活，还有你的姻缘之事也需要由她来做主操办，在这些问题面前，你究竟要以什么态度面对他？” “还有，你依旧还觉得冯进是一个好的选择吗？” 第二十四章 自杀的绣花小娘子24 苏渝婉又将自己之前的分析说了一遍。 “神仙阿姨你说的这些我都明白，在知道母亲一直都在欺骗我时候我也在思考这些，明白嫁给冯进以后的生活肯定会不好过。只是冯进他…” “他那个样子，如果遇到像母亲这样善于隐藏又心地不纯的人，那等母亲以及他的爹娘死去之后，日子肯定会过得很艰难吧。” 哎呀！ “你这丫头。我知道你这是好心，不忍心冯进以后受苦。但是善良也该有个度啊。怎么可能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而赔上自己终身幸福啊！” “冯进是好朋友，不是不相干的人。” 苏渝婉跺着脚，急的头上都快冒烟，这丫头！这丫头怎么就这么不听话呢？ 看着苏渝婉急的快跳脚的样子啊，付子衿忽然就笑了起来，如春暖花开，一扫之前的阴郁。 “神仙阿姨别着急，你先听我说。嫁给冯进，可能并不比嫁给其他不知道的男子差多少。其一，若不嫁给冯进，母亲到时候肯定会很生气，从而不会愿意我嫁得好，为我挑选的夫婿肯定会很不堪。” “其次就算我自己出门好运气的碰到一位温文尔雅对我好的公子，而他又有足够的能力向我家提亲，逼的母亲不得不答应。但就像您之前说的，人都有很多面，谁又能保证这位公子之前对我的好不是逢场作戏，把我娶回家之后就变成了令人厌恶的另一个样子。” 苏渝婉 这话让她怎么接？她算不算用话把自己绕了起来？ “明知道你母亲对你从来都是虚情假意，目的很有可能就是为了让你心甘情愿嫁给冯进，你心里没有一点点的怨怼？” “神仙阿姨，我们今天暂时不讨论这个问题了好吗？其实说实话我的心里也有点迷茫，不知道该怎么选择才好。” “虽然今天发现母亲一直都在欺骗我，但我还是不恨她。因为今天以前我都把那些关心爱护当成真的。也因为那些可能是虚假的关心爱护，让我从未觉得自己是一个可怜的孩子，从而难过悲伤、自怨自艾什么的。” 付子衿都这么说了，苏渝婉还能说什么呢？ 算了，孩子自有想法，应该给予尊重。 更何况以一个魂体的状态，她能做的最多就是在她看不清楚前路的时候稍微提点一下，在她需要关心陪伴的时候，给予她关心陪伴。 索性付子衿已经明白冯氏并不是真的对她好，开始有自己的主见，不会再被冯氏牵着鼻子走。 这短短时间内就达成了一个阶段的目标，自己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付子衿又拿出自己的针线框开始绣起来。 “你母亲不是没有给你布置任务吗，你怎么又开始绣上了？” “刺绣是我喜欢的事情，绣艺的每一点提升，都会让我觉得很开心。” 付子衿对苏渝婉一笑“我每天不断绣花，是因为我喜欢它，为家里赚取赢钱那都是附带的。” 付子衿大大的杏眼弯成月牙，笑容里面虽然还有一点点感伤，但也多了以往没有的洒脱与自信。 “就是好可惜呀，今天光顾着吃和玩，又发生了那样的事情，都忘记了和巧姐姐探讨刺绣的问题。” “不如明天继续去找程巧巧？反正你母亲也没有给你布置刺绣的任务。”苏渝婉犹豫着提议。 “不了，我自己研究吧，以后还是尽量不去打搅巧姐姐为好。” 付子衿把上午没说出口的理由对苏渝婉解释了一遍。 苏渝婉没想到上午的时候付子衿执意要走，居然是这样的理由。 好笑道“按你的话说，那归宁侯高高在上，他需要处理的事情很多，哪里就会为了这点小事怼上你们家呀！你们的皇上还算开明，怎么可能允许自己的手下随意欺负百姓？” “不会吗？” “不会。”苏渝婉肯定的点头。 神仙阿姨是什么，那就是天上的神仙啊，她的话都是对的。 苏渝婉的话给了付子衿一颗定心丸。 看来还是可以去找巧姐姐的，只要不那么频繁就好。 放下手中的花绷子，付子衿伸了伸懒腰，站起身在屋子里走两圈，坐久了，感觉骨头都僵了。 而且身后没有一双手给她捶背，一时之间竟然还有一些不习惯了。 对了，冯进怎么还没过来？ 难道因为今天带着他一起偷溜去玩，所以母亲不放心了，所以不让冯进来陪她了？ 这样，也好。 第二天早上，冯进依然没过来。 付子衿还是没忍住，问提着食盒进来的奶娘“奶娘，你在主院见到冯进了吗？” “进宝送表少爷回冯家了。” “这样啊。”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怎么，还舍不得啦。”苏渝婉好笑的问。 付子衿摇摇头，开始用早饭。 天天早上跟着苏渝婉练体操，效果还是有的，比如现在，一小碗粥已经满足不了她的胃了，还得加上两个馒头才行。 不仅胃口好了，胃口大了，身体也结实了一些，不再是之前风一吹就倒的样子，至少能在风里坚持一盏茶功夫了。 奶娘在旁边看付子衿吃的香甜，满足不已。 用过早饭，又在院子里走了两圈，回到屋子，付子衿又拿上了自己的针线筐。 看着里面乱七八糟的碎布料以及各色针线，皱起了眉头。 说真的，以前天天忙着赶刺绣任务，还要找时间研究修艺，感觉每天的时间都不够用，忙碌的不行。 而现在，没了任务，她竟然还有点不习惯起来。 看出付子衿的茫然。 苏渝婉提议“上次杂货铺的老板不是说你有绣品，可以尽管卖给他。而且他给的价格好像很公道合理。反正你这里用不上的布料还有这么多，不如绣一些手帕什么的，然后拿去卖给杂货铺掌柜啊。姑娘家还是得有点自己的私房钱，不然想买什么东西都不自由。” 付子衿对这个提议很心动，她不由自主的又想起上次买不起书的尴尬。 心动就行动，有了目标动起来也有劲儿了。 绣图什么的，完全不需要想，脑海里不知道存了多少，简直是随手就来。 第二十五章 自杀的绣花小娘子25 付子衿立刻坐下来开始动手。 因为不需要赶任务，付子衿这次不慌不忙，将从程巧巧的双面绣中领悟到的技巧融入到新的绣品中。 等绣好新的一块手帕，苏渝婉凑过去一看。 “子衿，你这绣艺又进步了呀！” 以她现在门都没有摸着的水平，当然还看不出具体进步在哪里，只是觉得这手帕上的绣花比付子衿以往所绣更加好看、鲜活。 怎么形容呢？以前她绣的东西看起来很灵动，但还仅仅停留在表面，而这块手帕上的绣花，却像开始注入了灵魂，似乎马上就要活过来。 付子衿抿着嘴，努力保持矜持“也就一点点啦，进步的空间还有很多，我还需要更加努力的研究才行。” “这一次的绣品，应该可以卖更多的铜板了吧？”苏渝婉猜测。 付子衿点点头“肯定没问题。”自信的神色溢于言表。 接下来的几天，冯氏果然没有给付子衿送来新的刺绣任务。 付子衿就绣自己的东西，因为布料都是以前接绣活剩下的，零零碎碎绣不了大件，就绣手帕。 已经累积了二十多块，每一块手帕上面的绣图都各不相同。 苏渝婉全部拿在手上，一张一张的看，每一张都舍不得放下。 “这也绣的太好看了，子衿，你是我见过最优秀的人之一。”苏渝婉毫不客气的夸赞。 付子衿微红着小脸听着苏渝婉的夸奖，虽然表面不以为然，心里却美滋滋的，感觉自己像要飘起来。 苏渝婉话题一转“已经在屋子里待了这么多天，我们到园子里去走走，呼吸呼吸新鲜空气。” 付子衿心里正美着，闻言也不反对。 谷雨刚过，正是将夏未夏的时候，气温刚刚好。而花园子里的花已经开始次第盛放，比第一次见到的颓败多了些热烈的感觉。 没人来精心打理，杂草参杂其中，竟然使它看起来多了几分野趣。 “咦，子衿，那位老妇人是谁？我怎么没有见过她？” 园子的另一端，一位穿着蓝灰色衣服的老妇人提着一个篮子匆匆从门外走进来。 付子衿顺着苏渝婉手指看过去“哦，那祖母院子里的刘嬷嬷。” “祖母，你的祖母，你祖母还在世。”太过震惊，苏渝婉不自觉的提高了音量。 付子衿奇怪的看了一眼苏渝婉，不明白她为何如此激动“祖母她老人家一直都在世啊。” 又小心看了一眼对面的老妇人，见她没反应，估计没听到，这才松了口气。 “那怎么没有听你提起过？”苏渝婉不是一般的激动，而是非常激动。 她一直想找一个能够在礼法上压制冯氏的、付子衿的直系长辈啊。之前没听她提起过，还以为她的祖母辈都不在世了呢。 “从我记事的时候起，祖母就住在佛堂中。既不出来也不让我们去看她。说是要诚心礼佛不让我们打搅她清修，免得佛祖说她心不诚。平常就由刚刚那个刘嬷嬷照顾她生活起居。”付子衿解释道。 “她是你的祖母，生活的如此清苦，难道你就没有想过去看看她吗？”苏渝婉不解的问。 付子衿老老实实的摇摇头“没有，母亲说不能打搅祖母礼佛，如果祖母没有发话就不准靠近那个院子。更何况我每天为了练习刺绣，也很少离开这个小院子。祖母对于我来说，除了血缘关系，在我心里，她就是一个陌生人。” 最后一句说的很小声，毕竟是一句大逆不道的话。 礼佛，诸事不管。 刚刚冒出来的希望又落了空。 不过苏渝婉还是不想放弃，想要试一试。 如果让付子衿的祖母见到她并喜欢她，到时候由她出面给付子衿做主，付子衿在姻缘方面也能自由些，不会全凭冯氏做主。 “走，去见见你的祖母。”苏渝婉不由分说就想跟上刘嬷嬷。 “神仙阿姨，去了也没有用的，祖母不会让我进门。”付子衿无奈的喊道。 “门都不让你进？” 付子衿再次无奈的点点头。 事关付子衿下半辈子的幸福，苏渝婉不想放弃“不管怎么样我们都要去试一试。只要得到你祖母的一句话，说你的婚事由她来做主，你的母亲如果还想保持自己贤惠和善的形象，就不能违背你祖母的话，私下把你定给私下给你定人家。所以子衿，为了你以后的姻缘，说什么都要去试一下。” 苏渝婉都这么说了，付子衿肯定无法反对，因为苏渝婉这么做完全是为了她好。 带着忐忑不安的心情跟上苏渝婉的脚步。 老夫人的院子在园子的另一个角落，特别幽静。大门紧紧关闭，里面听不到一点声音，之前的刘嬷嬷早已进了院子。 估计是太久没有休整，就连院子的大门都带了点陈旧的味道。 付子衿神色复杂的看着大门。她是个不孝顺的孙女，竟然从来未曾想过主动来看望一下祖母，也未曾关心过她过的好不好。 不知道祖母和刘嬷嬷两个老人封闭在一个院子里，长达十几年日子有多清苦？会不会想要一个人来陪一陪。 不用苏渝婉吩咐，付子衿上前敲门。 但是过了很久也没有人来开门。 要不是两人亲眼看见刘嬷嬷进了院子，他们都要怀疑这里是否真住了人，而不是一个闲置的空院子。 又敲了一会，还是没有回应。 付子衿怅然的叹了口气“算了，祖母就是不想见人。我们还是回去吧，别打搅她老人家清修。” “你在这里等一等，我进去看看。” 付子衿是见过苏渝婉直接穿墙而过的本领，也知道自己拦不住她。 只是祖母的是佛堂，里面供奉的应该是佛祖吧。 神仙阿姨这样直接进去会不会冲撞了佛祖，让佛祖把她收了呀？ 把自己的担忧问了出来。 这世界上哪有什么佛祖呀之类的，不过是供奉之人安慰自己，让自己有个心灵寄托之处罢了。 可惜苏渝婉无法对付子衿做出解释。 不然，既然没有佛祖，自己这个神仙又是如何来的？ “我和佛祖是好朋友，他不会把我怎么样的。”说完对付子衿点了点头，直接穿墙而过进了院子里面。 进了院子，苏渝婉傻了眼。她低估了古代院子的面积。 主院已经够大了，没想到老夫人的院子居然会更大。 因为距离的限制，苏渝婉根本就进不了屋子。 第二十六章 自杀的绣花小娘子26 别说观察了，连偷听一下老夫人和刘嬷嬷在说什么都不行，因为屋子里同样静悄悄的，一点声音也没有传出来。 这让她很抓瞎。 不甘心的打量一下院子，院子里倒是被打理得整整齐齐，杂草被清理的很干净，草木摇曳，花香袭人，泉水叮咚，假山雅致。 没想到这个院子的景色倒是非常不错，但是这有什么用。院子里除了景色，一点对他们有点帮助的东西都没有。 失望地摇了摇头，就准备出去和付子衿暂时先离开，回去后再想别的办法接近老夫人。 临出院子，感觉还是不甘心，下意识的再扫视了院子一圈。 抱着万一的心态，看看刚才是否观察的有遗漏。 咦？还真有发现。 只见墙角的那棵大树上露出一角白色，那是什么？ 抱着不放过任何有用线索的想法，苏渝婉直接飘过去。 取出来一看竟然是一块绣花的手帕。 翻看了一下，苏渝婉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直接瞬移回付子衿的身边，将手帕递给她。 手帕刚刚触及付子衿的手，而苏渝婉还没有松开的时候。手帕就像瞬间虚幻了一般，直接穿过苏渝婉的手向地上掉落，还好付子衿反应快把它捞了回来。 付子衿一看上面的图案，也很惊奇。 “居然是双面绣。奇怪！难道祖母和程家还有什么渊源？或者说祖母和程家的谁是好朋友？我可从来不曾听说过呀，而且也没有谁来找过祖母，没有见祖母出院子找过谁，难道是因为祖母的好友已经离世？” 苏渝婉摇摇头“应该不是这样的，我是在树上捡到的这块手帕，你看上面明显还有污迹。如果是好友所赠，你的祖母应该会把它妥善保管，珍而重之的收藏起来，就像你收藏程巧巧送的手帕一样。” 付子衿定睛一看，这才注意到上面果然有很大一块泛黄的污迹，是被雨水冲刷过的痕迹，刚刚一直只顾着惊讶上面的绣花去了，竟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而且被苏渝婉这么一提醒，付子衿又发现了其它不同之处。这块手帕虽然也是双面绣，但是和程巧巧给她的那块手帕相比，无论是针法还是绣线的选择都是有所不同的。 粗略的看两者很相似，但仔细一看，就能看出其中的差别。 这是怎么回事？付子衿也是一头雾水，难道程家的双面秀还分了两种路数？ “算了，到时候问问巧姐姐不就知道了，神仙阿姨我们还是回去吧。出来的够久，而且马上就要到午饭时间，奶娘到时候找不到我，她该着急了。” 苏渝婉抬头一看，嗯，太阳果然快到正中间。 两人满怀期待的来，又毫无收获的回去。 哦，不对，好歹收获了一块手帕，心里添了几分疑问。 两人走后，招财从一处花丛后走出来，脸色煞白，惊疑不定的看着付子衿的背影。 大姑娘在和谁说话，手帕是怎么来的？ 大姑娘身边不会有鬼吧？ “大姑娘身边有***人，真的，我亲眼看见大姑娘在和谁说话，但是她身边一个人都没有。”招财气喘吁吁，因为紧张害怕，连说话都不太连贯，语气断断续续。 说到这里，又想到上次那阵莫名其妙的冷风，当时肯定是那只鬼趴在她背上，太可怕了。 “那你说大姑娘和那个…说了什么？”冯是正在理账，听到的招财的话，又想到上次进宝说过同样的话。 脸色凝重起来，难道那丫头身边真的是有什么鬼物在指点她？ “说，说，说”招财茫然的睁着眼睛，刚刚只顾着害怕去了，根本没注意，大姑娘在说什么？ “我看到一块手帕从天上掉下来，落在大姑娘手上，大姑娘还差点没接住。”急中生智终于想起这一个细节。 从天掉落，不就是被风吹下来的吗？ 真是大惊小怪。 冯氏愠怒的瞪了招财一眼，又把注意力放回面前的账本上面。 招财见冯氏根本不理他，也知道自己刚刚表现的太怂，让冯氏以为她在说谎，怏怏的出了门去找进宝了。 虽然冯氏不太相信招财的话，但是本着小心无大错的谨慎，还是觉得应该找时间带那丫头去晋国寺上上香比较稳妥，毕竟任何鬼怪都倒不了佛祖面前。 正好也找机会请戒妄大师批一下两人的八字。 最近接二连三发生的意外，让她有些担心，担心谋算了多年的事情出现变故。 如果到时候那丫头…她就只有那样了。 还是尽快把两人的事情给定下来，她才能放心一些。 回到院子。 付子衿就迫不及待拿出上次程巧巧送的手帕与今天在老夫人院子里捡到的那块手帕相对比，看看到底不同在什么地方？ 付子衿观察的很认真。 “奇怪，巧姐姐的针法，好像是从这块手帕上的针法演变而来的。两者虽然看起来差别很大，但仔细一看就能看出它们的基础针法是一样的。” “神仙阿姨，我好像想起一点小时候的事情。好像很小很小的时候，我见祖母绣过花。所用到的针法，就是这个。难怪我见到巧姐姐的双面绣的时候觉得有些眼熟。肯定是因为我小时候见过的原因，只是那时候年纪太过小还不记事，看过就忘记了。” “还有这种事！”苏渝婉也觉得惊讶。 付子衿点点头“而且，如果这快手怕是祖母自己所绣，而不是非友人赠送，那能被随意丢弃，也能说得通了，因为自己绣的，没那么重要。” 苏渝婉忍不住开始思考，程家绝不会将自己的独门秘技教给旁人，那要么付子衿的祖母和程家有所渊源，要么就是程家和冯家有什么关系。 “你知不知道你的祖母姓什么？是否姓程？” 付子衿摇摇头，自家祖母姓什么她还是知道的“不是，祖母姓朱，朱门的朱。” “既然不是与你祖母有关，那就是你们付家和程家有渊源了。” “唉！”苏渝婉无奈的叹口气“即便我们猜出这些也没什么用，依旧不能让你祖母开门接纳你。” 第二十七章 自杀的绣花小娘子27 对于从老夫人院中捡到的那块手帕，两个人讨论了几次都没有讨论出结果，最终还是只能把它放到一边。 又过了几天，苏渝婉数着绣篮中已经积攒的三十多块手帕“今天天气还不错，不如我们就出去把它们卖了吧。不然一直放在这里，万一让招财或者进宝发现，传到你母亲的耳朵里，该保不住它们了。毕竟你没有办法解释这些手帕的用处，你总不能说绣来自己用吧。” “她故意压低你绣品价格的时候，就注定了不会让你自己去卖绣品。好在她还不知道你已经知道自己绣品的真实价格。” 经过这么些天的沉淀，付子衿已经接受母亲其实并没有她表现出来的那么关心喜欢她的事实。。 换做以前，她一定会伤心难过，不知道该怎么办，然后陷入自卑绝望，自暴自弃当中。 只是现在，有了神仙阿姨的陪伴，又有了冯进和程巧巧两个朋友，并不会因为缺失一份关心，就让心灵天空崩塌崩溃。 而且现在她已经不再如以前一样懵懵懂懂，明白了很多以前不曾明白的道理，开始有了自己的主见，所以即便看清了母亲的真面目，即便内心也很难过，却并不会让她失去对生活的希望。 母亲不喜欢自己又怎样，只要自己努力，也会生活的很好。 到了主院，冯氏一如既往的嘘寒问暖，体贴关心，就像她们之间从来没有过裂痕。 “母亲，今天天气很好，我想去街上看看。” 付子衿的脸色很红，从小到大她从来没有背着冯氏做过什么出格的事情，今天竟然要背着她偷偷去卖绣品，心都要跳出嗓子眼。 冯氏不知道付子衿内心的真实想法，只以为她是因为又提出要逛街，不好意思了。毕竟付子衿一贯都脸皮薄。 所以冯氏做梦都不会想到付子衿会背着她去卖绣品。 心里暗腹这这丫头最近是不是出门的太频繁了。 难道真的有鬼？ 冯氏不着痕迹的打量了一下付子衿的四周。 她又没有开天眼，当然是什么都看不出来的。 虽然什么都看不出来，但冯氏依旧暗暗想着，还是尽快去晋国寺一趟。 心里的心思千回百转，不影响她以宠溺的语气应答道“逛街有这么好玩吗？看把你的心都逛野了。” “想去就去吧，但是你一个人逛街我还是不放心，这次依旧让进宝陪着你去。” “嗯，只是逛逛也没意思，这次多给你准备一些银钱，想买什么就买什么。” 付子衿猛然抬起头来，有些惊喜，还有一种虚幻的感觉，毕竟以前除了过年的时候外，冯氏从未给过她银钱，即便过年的红包里面，也只是六十六个铜板，为了讨个好彩头。 付子衿惊喜的心情才露出一点端倪，感谢的话还没出口，冯氏语气一转“但是买之前一要三思再三思，这件东西到底值不值得买？如果不是非买不可的东西，还是不要买了，毕竟咱们家的银钱并不那么宽裕，能节省就节省。” 付子衿点点头，这才有了点真实的感觉。 “行了，我也不拘着你了，看把你急的，去吧。” “娘亲，我也想和姐姐一起去逛街。” 还未走出门，身后就传来一个小姑娘软软糯糯的声音。 付子衿回头一看，有些惊喜“如珠。” 雪团子如珠抬头冲付子衿甜甜一笑“姐姐带我去好不好？我保证乖乖的不吵不闹，我还没见过街上是什么样子呢？” 说着，笑脸立马变成可怜兮兮的样子，眼泪都快落下来。 “姐姐好不好嘛？好不好嘛，你就带我去嘛。” 付如珠卖萌，可比冯进卖萌杀伤力更大。 如出一撤的大而亮的杏眼，可怜兮兮的看着你的时候，你的心简直都要萌化了。 苏渝婉差点脱口而出：带上她吧。还好理智还在，记得要去做的事情需要背着人。 付子衿看着妹妹可怜兮兮的样子，左右为难。 不等付子衿开口，冯氏已经沉下了脸“大字写完了吗？乐谱背下来了吗？今日的刺绣练了吗？” 三个问题就是三连击，每一个问题问出来，都把小姑娘眼睛里期盼的亮光剥离一点，三个问题问完，小姑娘彻底焉了。 低着头撅着嘴，生无可恋的摇摇头“没有。” “不赶紧回去完成它们，还想出去逛街？也别耽搁你姐姐的时间。” 转过头对付子衿道“赶紧去吧！现在时间已经不早了。” 付子衿点点头对可怜兮兮的如珠道“下次再带你去逛街啊，乖。” 冯氏一定让她带上招财或者进宝，这是付子衿心里早有准备的事情。 “大姑娘今天想去哪里逛街？”进宝问的小心翼翼，还谨慎的看了看四周。 招财前些日子的话和她自己所见，两相印证让她越发确定了付子衿身边有看不见的东西存在。 因为未知，所以害怕。 这种对未知的害怕甚至让她暂时放下对冯氏的畏惧，放下对付子衿一贯的轻视，变的战战兢兢起来。 付子衿对进宝的打量视而不见。经过上次的事情，虽然知道她是身不由己，只是俸母亲的命令行事，但这不代表她就会原谅进宝，欺骗就是欺骗，不管主动还是被动。 “没有目标，就随便逛逛。”付子衿随口道。 得到答案，进宝再没有多说什么，老老实实安安静静的跟在付子衿身后。 只是进宝老实了，付子衿并不满意，她现在只想甩开她，赶紧卖掉藏在袖袋里的三十几块手帕。 将要得到人生第一笔真正意义上的、自己的银钱，想想都激动呢。 就是要怎么才能甩掉进宝呢？好为难呀！ 就像听到付子衿的心声一般，无所不能神仙阿姨苏渝婉开口了“别担心有我在。” “沿着这条街一直往前走，然后在第二个街道口右转。” 到了目的地，苏渝婉继续道“绕过前面那个买菜的大娘，对对对？然后绕回来，从青衣小哥身旁插过去，加快脚步左转。” 付子衿一丝不苟的按照苏渝婉的话做，虽然不明白这样穿来插去的走路有什么意思？ “好了，可以去杂货铺了。” 付子衿回头一看，已经看不到进宝的身影。 “神仙阿姨，你究竟是怎么做到的？这也太厉害了吧。” 第二十八章 自杀的绣花小娘子28 “没什么，这只是依靠人多，再加上人的眼睛有视觉盲区，两相利用才勉强达成的效果罢了。” 苏渝婉虽然嘴上这么说，心里还是觉得很开心的，生前的技能终于有点用武之处了。 被甩掉的进宝惊慌的在人群中转来转去，寻找付子衿，可是人流中哪里还有付子衿的身影。 大姑娘凭空消失了，是不是她身边那个看不见的存在做的？ 这个认知吓坏了她，实在太可怕了。 想要回去对主子说，但是这种离奇的事情主子肯定不会相信他，不仅不会相信她，反而会因为她又一次跟丢了付子衿而重重责罚她。 大姑娘身边的那东西也可能会怪她泄密，然后用不知道的恐怖手段收拾她。 想到这里，进宝不敢回去报信了，只好在付子衿回家的必经之路上等她。 另外一边，付子衿高高兴兴的来到杂货铺。 圆润的掌柜明显还记得她，热情道“你今天来是不是想要卖什么绣品啊？” 付子衿点点头，心里有些不好意思，红着脸分别从左右手的袖袋中拿出手帕“就这些，掌柜的你你看可行？” 掌柜的接过付子衿手中的手帕，认真的一张一张的查看，一边看一边点头“姑娘这是你自己绣的啊。” “嗯”付子衿点点头，紧张的问“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不是不是，姑娘，你可别误会，我不是说这些绣品有问题，而是有些惊讶。这每一张手帕上面的绣花都算得上是精品，而且每一张刺绣的手法都保持的很稳定。如果不是亲眼见着你，我都要猜测这是不是几十年的老师傅绣出来的。” 掌柜的脸上写满了赞叹“真是少年了得，小小年纪天赋惊人呐！” 付子衿没想到掌柜的是在夸奖她，脸色越发的红了“掌柜掌柜过奖，巧姐姐天赋才是真的好，我不如她绣的好。” “呵呵，小姑娘，你过谦啦。上次那位姑娘就是你所说的巧姐姐吧，老朽说句公道话，你的绣艺可不比她差，甚至还略好一些。” “这手帕，我就给你算二十五个铜板一张吧，一共三十三块手帕，合计八百二十五个铜板，干脆取个整数，我给你九两银子” 掌柜的说着一边从柜台里取出银子递给付子衿。 “这么多。”付子衿一时竟然有些不敢相信，没有接银子，反而小心翼翼地求证“掌柜的，你真的没有算错？上次巧姐姐的手帕你也才给她二十个铜板啊。” 掌柜的没想到有人居然还会嫌钱多的，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有些好笑“小姑娘不用担心，我刚才不是已经说过了嘛，你绣的比她绣的好，所以我才会多算价钱。这铺子是我们东家的，我可不敢擅自做主虚报价钱的。” 掌柜的开个小玩笑，想要缓解一下付子衿紧张的心情， “那掌柜的你也应该给我八两银子二十五个铜板，多了的我不能要，毕竟您赚钱也不容易。” “好吧好吧，你这丫头真是固执啊！”掌柜的收回一两银子，然后又另外数了二十五个铜板递过去，笑容更加真诚了一些，看付子衿的眼神也多了几分喜爱。 付子衿这才接了“谢谢掌柜。” 握着手中沉甸甸的荷包，付子衿脸上的笑意就再没有落下来过。 “拿着自己赚到的第一笔钱是不是很开心？”苏渝婉笑呵呵的看着付子衿，刚刚和杂货铺的掌柜交易，苏渝婉全程没有出声，由着付子衿自己交涉。 雏鸟只有学会单飞，才能真正的成长。 点点头，付子衿抿着嘴，努力不让自己笑的太开怀。 “掌柜的居然说我比巧姐姐绣的好，这怎么可能啊，巧姐姐早就凭借双面绣名满京城，我如何能与她比。”说完又赶紧抿上嘴，只是眼睛亮晶晶的，一看就知道她很开心。 “怎么，你觉得自己的眼光比掌柜的好？”苏渝婉不揭穿付子衿的口是心非，对于掌柜的夸奖明明很开心，却非要抱怨一下。 为了避免行人看出异常，付子衿和苏渝婉在街上说话，一般都是低着头很小声的说，现在听到苏渝婉揶揄的笑声，快速转头看了她一眼，嘟了嘟嘴，干脆加快脚步往前走。 付子衿并没有注意到，四周路过的行人都会下意识的看她一眼，因为她此刻全身透露出的那种很快乐的气息，是她怎么绷着脸也掩饰不住的。 看到她的人会不自觉的被感染，露出会心一笑。 对面二层楼上，两位华服公子临窗而坐，一位手握折扇，笑容不羁“怀瑾，你看下面那位姑娘真有意思啊，明明开心的都要飞起来，还要努力严肃着脸假装没什么。你猜猜看，她为何事这般开心？” 手握酒杯、面色清冷的公子随着折扇所指的方向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神色淡淡“无聊。” “你这人也太无趣了些。算了算了，说吧，今日为什么找我喝酒。” “家里催我成亲” 付子衿可不知道有人差点就来问她为何事这般开心了。 走了一段路，兴奋的心情终于平复了一些。 对苏渝婉晃了晃装银钱的荷包，“神仙阿姨，你有什么想买的东西吗？我给你买，我们现在有钱啦。” “你说我一个魂体能用到什么东西？傻孩子，第一笔钱当然该给你自己买一些需要的东西，然后再把剩余的存起来，以备以后有不时之需。” 这傻姑娘哟，有银子怎么光想着别人，就不想想自己呢？ “我我自己也没什么需要的呀。”付子衿想了半天，老老实实的摇头。 “没有就算了，拿回去存起来吧。”苏渝婉同样很无奈。 她倒是觉得付子衿需要买的东西很多。比如她现在所有的衣服都旧了，贴身穿的也有些短了，这些都该置办新的。还有，哪有小姑娘不爱俏的？即便贵的首饰置办不起，那至少耳坠子头花之类的也可以各买一两件吧。 可惜这些东西都太打眼，付子衿的小院子又时刻处在冯氏的眼皮子下面，即便东西置办回去，也只能藏起来，无法正大光明的使用，因为无法对冯氏解释这些是怎么来的？ 第二十九章 自杀的绣花小娘子29 唉，苏渝婉除了叹息，暂时也想不到别的办法来改变付子衿现在的处境。 还是要想想办法，在老夫人身上使点劲，早点把她争取过来，不然一直这么憋屈的过着，付子衿不疯，她就要疯了。 付子衿可不知道苏渝婉的想法，此刻正兴致勃勃打量着街边的各种东西。 因为身上有了钱，所以再看那些东西的时候，心情都不一样了。 街边卖的小东西都不是很值钱，只要她想买就能买得起。 所以她现在是不想买，而不是不能买。 虽然结果都一样，但这是两种完全不同的心情。 苏渝婉思索一阵之后回过神来，就看见付子衿在每个摊位上都逛一逛，拿起某样东西看一看，问问价格，过足了眼瘾、满足了好奇心之后又放回去。 而那些摊贩看着她手上鼓鼓囊囊的荷包都热情的招呼她去看看。 苏渝婉好笑又心疼，抬头看了看天色，已到正午，该用午饭的时候了。 只是看付子衿兴致勃勃的样子，一时间竟然不忍心打搅他，难得她有如此开心的时候。 苏渝婉还想放纵付子衿多玩一会，付子衿却放下手中的竹蜻蜓离开摊位“神仙阿姨，我们该回去了。” “手中有了银钱，你可以去尝一尝这外面的东西，然后再玩一些时间再回去的。” 付子衿眼神向往的从前面一间点心铺子略过，然后摇了摇头“不了，进宝姐姐估计还在回去的路上等我，我要是玩太久，她等不到我就只能回去告诉母亲，母亲肯定会责罚我是说到时候解释起来会很麻烦。” “行吧，你说怎么样就怎么样。”对于付子衿未出口的话，苏渝婉当然知道那是什么意思。 这孩子实在是太善良了，即便是不喜欢进宝了，也不忍心她因为自己受到责罚。 以前觉得善良是一种很美好的美德，但是现在她却希望付子衿不要那么善良，可以多为自己考虑一些。 回去的路上，付子衿下意识想把荷包放在袖袋里。 荷包太重，一放进去就太明显了，只好改而放在心口。 付子衿笑眯了眼，感叹“没想到我也有为了怎么藏钱烦恼的时候。” 苏渝婉虚点了付子衿一下“你呀，放心吧，以后拿银子的时候多着呢。” 走到付宅所在的街口，果然看见进宝等在哪里。 付子衿下意识的摸了摸心口，放银子的荷包还在。低头打量了一下，看不出放了重物的样子，这才放心了一些。 远远的看见付子衿走过来，进宝就迫不及待地迎上去“大姑娘你去哪儿了？一下子就消失不见，吓死奴婢了。你可算回来了，再不回来，我都不知道该怎么与主子交代。” 因为实在太着急，进宝一时间竟然忘记了害怕。 “对不起啊进宝姐姐，下次再也不会了，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走着走着，然后就看不见你了。” 憋着的那口气一松下来，害怕又回到身体里，进宝连忙摇头“大姑娘不用道歉，都是奴婢的错，是奴婢没有看好大姑娘，才致使大姑娘走丢的。回去之后我自会向主子请罪，自承奴婢的过失，大姑娘不用担心主子会责罚你。” 看着这样的进宝，付子衿还能说什么“算了进宝姐姐，到时候我们谁也别说，就当我们从来没有分开过。” 付子衿这样说，进宝当然是求之不得。她之前那样低声下气的认错，除了害怕之外，也是希望付子衿主动说出两人从未分开的话。 回到主院，冯氏听说付子衿并未花钱，脸上笑容都盛了一些，嗔了付子衿一眼“你这孩子也太听话了些。我让你尽量节约，又不是让你什么都别买。算了，下次还是把银钱给你，你自己做主也能自在一些。” “逛了一上午累了吧，先坐着，让招财打水给你擦手，然后就在这里用饭，我们娘俩又好久没一起用饭了。” “谢…谢谢母亲。”付子衿有些紧张，心里藏着小秘密，她并不想与冯氏一起用饭，而且看着她明明不喜欢自己，却还要装作很慈爱的样子，心里总觉得别扭。 以前从未怀疑过冯氏的用心，所以就看不出她的神态动作有哪里不对。而现在猜到了真相，再去看冯氏的表情，就会觉得她表现的过了头，有种虚假的感觉。 付子衿也分不清自己是真的觉得它假，还是因为自己觉得假它才假。 用饭的时候，付子衿时刻注意着自己的手，小心翼翼的不让它碰到自己的心口，担心碰到怀中的荷包发出什么声响被冯氏看出异常。 “子衿，心态放轻松一点，别这么小心谨慎，反而更容易让你母亲看出异常。”苏渝婉看着付子衿略微僵硬的动作，无奈的提示。 付子衿吃饭的动作这才稍微放开了一些，但依旧看起来有些别扭。 第一次背着母亲做坏事，她能表现成这个样子已经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好不容易用完饭，付子衿立刻就告退。 “回去好好休息，另外提升绣艺不能停止，我又从绣坊替你接了一些绣活，等会让进宝给你送过去，以免玩太久荒废了绣艺。” “好的母亲。” 付子衿回到自己的小院，这才放松了下来。 小心翼翼看了看外边，没有人偷窥，忙把荷包从怀中取出来。 “神仙阿姨你看银子啊，这居然是银子，我现在竟然有这么多银子！” “对的，我们子衿现在已经勉强是个小富婆啦！”苏渝婉附和道。 按照今天付子衿问的那些小玩意儿的价格来估算，这个时代一个铜板相当于现代五元钱，一百个铜板兑换一两银子。 付子衿现在相当于有四千多块钱的购买力。 对于这个年纪的小女孩来说，相当不错了。 付子衿把银子拿出来看了又看，喜欢的不得了，“除了上次在进宝的身上，我再也没有见过这么多银子，而且这些银子还全部都是属于我的，太不可思议啦！” “哎呀，今日竟然没想到可以买一些布料回来，然后就不只可以绣手帕，还可以绣一些屏风什么的大件东西，可以卖更多的钱，然后我又把钱买布，绣更多绣品，卖更多更多的钱。” “你要那么多钱做什么？能光明正大花用出去吗？不能用的钱就不叫钱。” 苏渝婉语重心长“子衿，钱虽好，但是我们也不能为了过度追求银钱，就把什么事情都丢下。你忘记自己说的，你是因为喜欢刺绣才那么努力的每天针不离手。提升秀艺才是根本，其他的都是旁枝末节。” 第三十章 自杀的绣花小娘子30 苏渝婉的话就像一瓢冷水浇在付子衿的头上，将她心里因为骤然获得大笔银钱而冒出来的狂热火花浇灭。 “神仙阿姨我错了，你别生气。我刚刚只是太激动，所以才胡言乱语。”付子衿讨好的对苏渝婉笑笑。然后又把银子装回荷包里，从不知道哪个角落里翻出一个不起眼的小箱子，将银子装进去，再又小心翼翼的藏回去。 “神仙阿姨，你看见我把他们放哪里了吧，以后你要用钱的时候就自己去拿。” 主院里，之前付子衿的异常怎么可能会逃过冯氏的眼睛。 等付子衿一走，冯氏立刻就问进宝“今天出门发生了什么？” “没有啊主子，大姑娘就一直在街上瞎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进宝下意识的摇摇头。 “嗯？胆子大了，竟然敢对我撒谎，你是想让我对姓李的那位公子做点什么吗？”冯氏慢条斯理的，语气平平。 进宝脸色一下子就白了，付子衿金的离开，让她对未知的害怕也消散了很多，对冯氏恐惧又回到身体里。 这平平淡淡的一问，给了进宝无上压力，特别是牵涉到心爱的情郎，再不敢心存侥幸，不敢再撒谎，连忙把今天发生的事情和盘托出。 “就是说你今天又把那丫头跟丢了。”冯氏露出厉色。 “是”进宝抖了一下，声音都弱了不少。 “算了，起来吧！看来这事情怪不上你，是那丫头身上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也许你和招财说的是对的。”冯氏忽然摇摇头，语气再次平静下来。 进宝没想到冯氏这次竟然轻易放过她，保持着跪地的姿势，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还是招财在身后扶她，她才顺势起来。 站起身后，进宝小心翼翼的问“主子，那我们该怎么办？需要奴婢立刻去找得道高僧来给大姑娘做做法事吗？” “不用了，此事我自有安排。哦，对了，进宝，把我房间里那些布料，全部都给大姑娘送去，就说绣坊要的急，辛苦她赶一赶。” ……………………………………………………………………………………………… 付子衿惊讶的看着进宝抱来的一大堆布料“进宝姐姐，这些布料是？” “这些都是主子这次替大姑娘你接的绣活，主子还说，绣坊要的很急，辛苦你尽快把它们赶出来。交货日期定在八月初九，也就是立秋的第二天。” 进宝快速说完，放下手里的东西就立刻离开。 “你今天甩掉进宝的事情，估计冯氏已经知道了。”苏渝婉看着进宝有些慌张的背影肯定道。 “不会吧，我已经和进宝姐姐约定好了谁也不说的啊。”付子衿语气有些不敢置信，怎么会有人这么轻易的就出尔反尔呢。 ，“进宝刚刚进来的时候一直低着头，不敢看你的眼睛，说话的语速比平时快了一倍，这是典型心虚的表现。”苏渝婉分析道。 “看来还是因为我在母亲面前表现的太紧张了，被她看出异常。”伸出小拳头锤了锤手下的布料，付子衿彼为懊恼。 “所以母亲是故意送这么多绣活过来，想要绊住我，不让我再出去了吗？”看着眼前堆得高高的布料，她想哭。 布料上面还放着些草纸，上面写着对这次绣品的具体要求，林林总总，共计十几页。 光是大件的屏风就要绣五件，其中还对花样针法做了不同的要求。 其它小件就更不必说了，不计其数。 付子衿默默算了一下，即便她不偷懒，这些绣活做完也要接近三个月的时间。 今天已经是五月初一，离八月初九刚好三个月余几天。 这时间掐算的刚刚好啊。 苏渝婉除了心痛子衿，在旁边陪着，和她说说话外，也帮不上其它忙了。 看着多到她眼晕的绣制要求，不经在心里猜测冯氏这是早有预谋还是恰逢其会呢。 但是不管哪一种情况，都代表着冯氏短时间内不想再放付子衿出门。 看来上次银钱的事情，冯氏虽然表面上表现的完全没放在心上，但心底已经暗自加强了警惕。 攻略老夫人的速度看来要加快了，留给她们的时间不多了。 但是，打开老夫人院子大门的关键点究竟在哪里！ 时间就在苏渝婉的思考中一晃而过，付子衿已经绣好两套屏风，手帕枕套之类的若干。 这期间，苏渝婉当然也没闲着，终于掌握了一些刺绣的技巧，能像模像样的绣出花鸟虫鱼的图案。只是在怎么把它们完美的融合在一起形成完整的绣图上还差些火候。 单个绣出来还算看的入眼，但是一旦把它们绣成完整的花样，就变的不伦不类，分外别扭。 苏渝婉不服输，练习两个月就能把这些图案绣的似模似样，再多给她些时间，肯定能绣出漂亮的花样。 “子衿，放下针线，我们出去走走。”透过大门看了一眼天上太阳的位置，估算了一下时间。 苏渝婉对已经坐了约一个时辰的付子衿道。 “神仙阿姨再等等，别急，这块扇面还有几针就好了。” 苏渝婉凑过去一看，鱼戏莲塘的绣图才绣出两条活灵活现的鲤鱼，鱼塘还不知道在哪里。 “你这叫还剩几针？这是当我眼瞎吧，起来起来，出去走几圈再回来接着绣。眼睛还想不想要了，健康还要不要了。” 付子衿纹丝不动。 “嘿，你还以为我拿你没办法是吧？”苏渝婉翻个白眼，然后毫不留情地伸出手，在付子衿眼下上下晃动。 手毫无障碍地在花绷子、付子衿的手以及她手中针线上来回穿梭，导致付子衿根本看不真切落针的位置。 付子衿无奈放下针线，送给苏渝婉一个真是拿你没办法的眼神。 “走吧神仙阿姨，今天太阳不错，我们去园子里转转。正好不知道下一块扇面该绣什么花样。” 能让付子衿到园子里走走，那更好不过了。 苏渝婉都担心再让付子衿这么整日坐下去，早上体操那点运动量会撑不起她的身体健康。 出了院门，没想到园子里今日竟然有些热闹。 有冯氏、付如珠、招财进宝、冯氏的嫂子娘亲，以及坐在凳子上满脸不乐意的冯进。 几个大人不知道说着什么，每人都笑的很开怀。 付如珠在一旁蹦蹦跳跳的企图逗乐冯进，但是冯进根本不理她。 第三十一章 自杀的绣花小娘子31 看到这个场景，付子衿立刻就想转身回院子。 可惜已经来不及，冯氏等人已经看了过来。 冯进更是欢喜的跳起来，向这边冲过来“子衿，我好想你。” 赤子之心，简单直白。 “子衿快过来。”冯氏远远的对付子衿招手。 付子衿深深吸口气，迈着小碎步仪态大方地走过去。 团团行了一圈礼“母亲、外祖母、舅母。” 然后才转身面向冯进“冯进，好久不见。”我也想你四个字，她却是如何都说不出口的。 “姐姐，姐姐，还有我，你还没和我说话呢。” 不等冯进回应，旁边付如珠就拽住付子衿的袖子，使劲晃动，撒着娇求关注。 付子衿好笑的摸摸她的头“今天的课业完成了吗？” 一提课业，付如珠马上噘起了嘴，用特有的软糯声音嘟囔“姐姐，你能不能别提课业，唉，就不能让我暂时忘掉它们，自由自在的放松一会儿吗？” “付如珠，你也玩了这么久，该休息够了吧，赶紧回去继续背书，今天要是不背下两页《千字文》，别想用饭。”付子衿的话刚刚落下，冯氏的声音就响起来。 付如珠知道求付子衿是没用的，立刻把求救的眼光转向了自己的舅母以及外祖母。 “你今天求谁都没用，赶紧去。”冯氏怎么可能不知道自己亲闺女的花花肠子，直接开口断了她的妄想。 付如珠一看母亲沉下来的脸色，知道不能再拖延了，依依不舍的向主院走去。 苏渝婉看付如珠就像看到小时候不愿意上学的自己，不由会心一笑“没想到冯氏竟然不是只知道算计你个小姑娘，还知道认字读书的重要性。你小时候她也这样逼你念书吗？” “神仙阿姨，读书真的有这么重要吗？”付子衿没有回答苏渝婉的问题，低着头以别人听不到的声音问道。 “当然重要啊，你没听说过这样一句话吗？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千钟栗。读书不仅是让人学会认字这么简单，还能让人知礼明理，打开眼界增长见识，等等等等，好处很多。” “母亲从未严格要求过我读书，她只是说女孩子读那么多书也没有用，只要会认字看得懂账本就行了。还说书读的多了，只会让女孩子凭空增加妄想，奢求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可是，为什么她现在又这样严格要求如珠了？” 付子衿垂下眼帘，掩去其中的受伤。 明明都已经猜到母亲对自己从未有过真心，为什么还是会难过呢。 是因为这件以前没有注意过的微末小事，让猜测变成肯定的原因吗？ “子衿，怎么了？提起精神来，现在不是多想的时候。”苏渝婉在付子衿耳边轻声说道。 付子衿回过神来，抬头一看，果然见冯氏他们正奇怪的看着她。 压下心里的酸涩，嘴角上弯露出平日里的乖巧笑意“我刚刚看如珠的样子有些不忍心，母亲你对她实在太严格啦！。” “你呀，就是太宠她，所以她现在才那么无法无天。”冯是笑着对付子衿摇摇头。 “小妹，你别这么说子衿，子衿可是个好姑娘，那完全是疼爱妹妹的表现。可惜子衿不是我的女儿，不然我一定将她放在手心里疼爱。” 冯氏的嫂子看着子衿，一脸稀罕“我就喜欢子衿这个样子的，懂得心疼人，懂得照顾弟弟妹妹。” “阿如，你看你嫂子这么喜欢子衿，不如干脆把子衿送给她算啦。”冯氏的母亲适时含笑插话。 “娘、大嫂，我又没说子衿什么，你们怎么一个两个的都使劲夸起她来。她可是我的宝贝女儿，才不能给你们。”冯氏嘴里这么说着，眼神却落在付子衿脸上，观察她的反应。 “谢谢舅母、外祖母夸奖，子衿没有你们说的那么好。”付子衿觉得自己脸有些发热，奇怪，最近大家都夸她，难道自己真的这么好？ “笨蛋，他们哪里是夸你，他们这是在试探你的反应呢。”苏渝婉有些恨铁不成钢“赶紧找个借口回自己的院子去绣花，不然我担心你再在这里一会儿，被他们卖了你都不知道。” 付子衿也回过味儿，明白苏渝婉的话。 她虽然不排斥嫁给冯进，但是不代表着她这么快就能接受冯进的母亲和祖母。 “母亲，舅母，外祖母，你们聊着，我回院子继续绣花了。母亲接的绣活，我得赶紧赶出来才行。” “子衿，我和你一起去。”冯进听说付子衿要走，立刻站起来表示要跟他一起走。 冯氏母子几人对视一眼，具皆看到对方眼里的笑意，他们当然不会反对冯进和付子衿多多相处。毕竟他们之间已经达成了把付子衿和冯进凑一块的共识。 冯母笑着点头“去吧。” 等付子衿离开之后，冯氏的嫂子就迫不及待的问“那丫头现在绣艺水平怎么样了？估计多少岁的时候能达到大师的水平？大师呀，随便一件绣品就能卖几十上百两银子啊，到时候我再也不用为几两银子的花费而斤斤计较了。” 说到这里，冯氏的嫂子已经笑得嘴都合不拢，似乎已经看到付子衿变成大师级绣娘嫁入他们家的情形。 “小妹，要我说不如直接给两个孩子定亲，何必搞什么两厢情愿，要是半路出现什么岔子，让煮熟的鸭子飞了怎么办。” “闭嘴，这件事该怎么做，阿如自会料理，你只管照顾好我们进儿就行了。”冯氏的母亲实在看不过眼自己儿媳妇那猴急的嘴脸，忙喝止她。 不过，转头立刻对冯氏说道“你嫂子这话虽然粗糙，但是道理还是有一些的，看两个孩子处的差不多了，就赶紧把事情定下来，以免夜长梦多。” 回到小院，冯进自觉把凳子搬到绣篮旁边，坐好。 然后就满足的看着付子衿绣花。 “冯进，既然这么想子衿怎么这么久不来看她？” 苏渝婉见冯进专心致志看着付子衿，就忍不住想逗逗他。 “祖母说我要是天天缠着子衿，子衿会讨厌我。只有隔一段时间见面才是最好的，既不会太打搅子衿让她觉得我烦，子衿也不会把我彻底忘掉。”冯进老老实实道。 第三十二章 自杀的绣花小娘子32 难怪能教出冯氏这样的女儿，这冯老夫人真是不简单啊，还深谙男女交往之道。 “胡说，我们是好朋友，我怎么可能会把你忘掉。即便一辈子再也见不到，我也不会忘记你的。”付子衿忍不住反驳。 “不要，我不要一辈子见不到子衿。”一辈子不见面的话吓到了冯进，吓的他跳起身来拽住付子衿的手不松开。 冯进比付子衿高一个头，现在像个小孩子一样抓着付子衿的手，弯着腰撇着嘴固执的看着她，别扭又搞笑。 “好了好了，讨论这些也没什么意义，冯进你坐好，子衿赶紧绣你的花吧。” 苏渝婉不得不忍笑打圆场。 “子衿你得答应我，不能一辈子不见我，不然我就不松开。” 冯进根本不理会苏渝婉，单纯的眼神依旧固执的看着付子衿。 “放心吧，不会一辈子不见你的。”付子衿除了答应还能怎么办，又无法与他计较。 获得答案的冯进这才安静的坐下来。 苏渝婉怅然，神仙阿姨这头衔在这傻小子面前完全无用啊，该被无视还是要被无视的。 “大姑娘，有人找你。” 屁股还没坐热，屋外传来招财的声音。 “有人找我？谁会找我呀？”付子衿很懵。 活到十三岁，从未有外人来找过她。 “难道是巧姐姐来找我玩？”唯一认识的人也就是巧姐姐了。想到这里付子衿露出惊喜的神色，放下手中的针线就迫不及待往外走。 “别高兴的太早，多半不是你的巧姐姐。招财又不是不认识程巧巧，也知道程巧巧的身份，她怎么敢怠慢分毫，简简单单用有人两个字代替。”苏渝婉摇头，不赞同付子衿的猜测。 走出门一看，果然是一个穿着丫鬟服饰的陌生姑娘。 不对，也不是完全陌生，有过一面之缘，当日百味楼守在门口不让程巧巧逃跑的门神之一。 付子衿由衷佩服神仙阿姨的分析，确实不是巧姐姐。 心情有些失落，但还是礼貌的询问“不知姑娘找我何事？” 丫鬟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笑容，身姿款款的对付子衿行礼，让人如沐春风，说出的话，却直戳付子衿的心窝子。 “我是归宁候府程巧巧小姐的奴婢。冯姑娘是这样的，那天和你分开之后，我们姑娘醒悟过来自己与你不适合做朋友，所以今日特意让我来取回她送你的手帕。” 丫鬟说出的话，一字一句就像无情的刀子，一刀一刀戳在付子衿的心上。 付子衿脸色一下子就白了，不可置信的后退两步，泪珠儿在眼中直打滚。 倔强的忍住不让眼泪掉下来，盯着丫鬟的眼睛，想要确认的又问了一遍“巧姐姐真是这样说的？” 付子衿直直的盯着丫鬟，不放过她脸上的任何一丝表情。 看着快要哭出来的付子衿，苏渝婉心痛坏了，恨不得直接冲过去教训那丫鬟一顿。 只是心里的直觉却告诉她这件事不对。程巧巧那孩子心思直爽，不是一个变化不一的人。 只是哪里不对，她一时间也看不出来。 丫鬟表情没有任何变化，根本不在乎付子衿有多伤心难过，依旧笑意盈盈“噢，我们小姐还说了，你和她之间确实是有缘分，只是这缘分却是孽缘，你们之间只能是宿敌。好啦，我的话带到了。” 丫鬟再次行了个礼，就淡定的看着付子衿。 付子衿保持着最后的骄傲，强忍住心中的痛苦，回屋内将程巧巧赠与她的手帕取出来，最后再看了一眼，心一横，将手帕递给丫鬟。 丫鬟接过手帕，转身毫不犹豫的走了，整个过程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付子衿再也承受不住内心汹涌的痛苦，转身冲回屋内，用被子蒙着头，伤伤心心的哭起来。 冯进手足无措的站在一边，“子衿，为什么哭？我把我的玩具都给你，你不哭好不好？” 听着冯进纯稚的话语，苏渝婉竟然不由的想笑，她实在无法想象付子衿抱着玩具愉快玩耍的场景。 付子衿不是一个喜好玩乐的人，就算是她送给她的玩偶，付子衿那么喜欢，也只在晚上抱着睡觉罢了。 伤伤心心哭着的付子衿没有反应，冯氏等人就走了进来。 冯氏的嫂子进来先打量了一下付子衿屋内的摆设，见没什么值钱的东西，撇了撇嘴。 冯氏的母亲狠狠瞪了她一眼，冯氏的嫂子立马收了不屑的表情，换成担忧的样子。 冯氏走到床边坐下，隔着被子轻轻拍打着付子衿，像哄孩子一样。 “乖，别哭了。我早就与你说过，交朋友也需要门当户对。你呀，就是不听，现在吃亏了吧。” “也不想想那程姑娘是侯门里的姑娘，平日里高高在上，怎么可能看得上我们这样人家的孩子？” “子衿丫头，哭吧，把心中的痛苦哭出来就好了。听我老婆子一句劝，这所谓朋友啊，也就是那么一回事，得之我幸，失之也不用挂怀。毕竟你们成亲之后也会有各自的人生，不同的经历。从前能聊到一起，成亲后，也许你们就变的各自观点不同，完全说不到一起去了。”冯老夫人语重心长的安慰。 苏渝婉恨不得自己真是神仙，直接一口仙气将这几个人吹飞十万八千里。 听听这些是什么话，什么安慰，叫补刀子还差不多吧。 抬头往上看了看，房梁上空空如也，竟然没什么东西可以推下来把冯氏几人砸出门去。 苏渝婉遗憾的握了握拳。 付子衿听到老夫人的声音，才知道进来的不仅是冯氏。 这么多年的相处让她可以毫无顾忌的在冯氏面前哭，但不代表她也愿意在冯氏的娘家人面前哭。 听到冯老夫人的声音，付子衿心里面立马就别扭起来，在被子里用衣袖擦干眼泪，掀开被子，红着眼睛从床上坐起来。 对冯老夫人以及冯氏的嫂子行了个礼“让舅母、外祖母看笑话了。” 又转身对冯氏道“母亲我已经没事了，你带舅母和外祖母回主院吧。别让她们为了我影响了心情，就是女儿的不孝了。” 冯氏要说的话已经说完，闻言也不反对，“那行，我们在这里你也不好意思，就让冯进留下陪你，等会儿让厨娘多做几道你喜欢的菜，吃到好吃的也许就不那么难过了。” 冯氏又吩咐招财“去打热水来，让大姑娘擦擦脸，这都哭成一个小花猫了。” “谢谢母亲，母亲真好！”付子衿嘴上这么说着，心里到底是不是这么想就不知道了。 冯氏等人走后，付子衿立刻放下脸上强装的笑脸。 “神仙阿姨，你说我真的有这么差劲吗？为什么巧姐姐不愿意和我做朋友了？” “子衿别忙着伤心，我看这件事应该有其它隐情。你认真思考一下，从这两次相处，你能感受出程巧巧是那种两面三刀的人吗？” 第三十三章 自杀的绣花小娘子33 听了苏渝婉的话，付子衿慢慢反应过来，巧姐姐待她真诚热情，确实不像会说出那么无情的话的人。 “那究竟是怎么回事呢？那个丫鬟最后一句话好奇怪呀，我和巧姐姐怎么可能会是宿敌。” “还记得我们那天的猜测吗？”苏渝婉问，她隐约觉得程巧巧派这个丫鬟来，不是真的来绝交，反而更像是来做某种提醒的。 “我们付家与程家是有渊源的。” “祖母和程家都会双面绣。” 付子衿和苏渝婉对视一眼，都隐约的找到了答案，只是还差临门一脚，猜不透两者之间真正的联系是什么？ “看来还是得想办法找祖母。”付子衿道。 苏渝婉点点头。 “子衿，你们在说什么呀？”冯进一头雾水的看着两人。 “没事。”付子衿摇摇头。 冯进嘟了嘟嘴，子衿刚才哭的那么凶还叫没事，真当他是小孩子啊！ 如果付子衿两人知道冯进在想什么，一定会告诉他，你说得对，我们就是把你当小孩子。 下午冯进再次被他的母亲和祖母接走。 小院子又安静下来。 付子衿捏着针线没有动“神仙阿姨，你说巧姐姐和我解除朋友关系，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握了握拳，表露坚定神色“我一定要把其中的原因找出来。” 对于付子衿的这个决定，苏渝婉当然是支持的，直觉告诉她，找到这其中原因的时候，拉拢老夫人的目标就能达成。 “子衿，你研究了这么久的双面绣，自己也能绣出来吗？”苏渝婉脑海中忽然灵光一闪，连忙问道。 付子衿认真想了一下，摇摇头“不知道，不过我可以试试，神仙阿姨这么做有什么用啊？” “你先把它绣出来，到时候就知道做什么用。” 听了苏渝婉的话，付子衿就毫不迟疑的行动起来。每日加紧时间完成冯氏接的刺绣任务，然后挤出一点点空闲绣双面绣。 付子衿确实天赋了得，只看过两面双面绣的手帕就能绣得有模有样。 只是终究是第一次接触，对于她来说还是有些难度的，第五日上，才拿出一块手帕忐忑的展示给苏渝婉看“神仙阿姨你看这样子可以吗？第一次绣，绣的不是很好。如果不行我再重新绣一块。” 苏渝婉看了看，与程巧巧绣的比起来只能说勉强能看，和老夫人绣的就更不能想比。但别忘了，这是付子衿第一次绣双面绣，她以前可从来没有接触过这样的绣法。 构图有些不严谨，针法也有些凌乱，但整体看起来似模似样，两边的花样也算完整。 “不用重来，这样就很不错。对了，你说冯氏不准你靠近老夫人的院子，如果我们现在过去，被她发现会怎么样？” “不知道，估计也就是被骂一顿吧。”除了上次的临时起意，她以前从未去过祖母的院子，所以也算没经验。 “不管了，我们的时间不多，还是直接过去算了。” 苏渝婉又看了看外面的天色，现在是正午过了一点，冯氏肯定用过饭在睡午觉。 招财与金宝估计也在那里偷懒。 他们现在去老夫人的院子应该不会被发现。 只要是苏渝婉的话，付子衿一般不会反对。 一人一魂体就直接出了门，顶着烈日往老夫人的院子而去。 到了老夫人的院子门口，付子衿看着苏渝婉问“神仙阿姨，现在怎么办？” 苏渝婉看了看四周，确认周围无人。 又看了看院门以及围墙的高度，估计付子衿是把手帕扔不进去的，于是道“你先把手帕丢在地上，等会儿我捡起来放进院子里，然后你就敲门。” 手帕落在地上，上面残留的属于付子衿的体温很快消散。 苏渝婉把它捡起来，如一缕青烟飘上墙头落进院子里，然后把手帕放在地上，隔着院门吩咐付子衿“敲门。” 这次她没有出去，等在门内，听着敲门声，紧张的看着屋子方向。 敲门声响起，但屋子里并没有动静。 “子衿，继续敲，不要停。” 付子衿依言照办。 就像等了一个世纪那么久，屋子的大门终于打开，然后上次见过的刘嬷嬷走了出来，脚步很轻，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先是透过门缝看了一眼外面的付子衿。 摇了摇头，正要往回走，然后就看见掉落在地上的手帕。 把手帕捡起来一看，刘嬷嬷神色变了？ 然后顾不上脚下是否发出声音，匆匆往屋内而去。 苏渝婉很想跟上去看看在屋里将会发生什么，但是距离的限制，她根本靠近不了屋子。 还好不用她等多久，刘嬷嬷进屋后，很快另外一个陌生的老妇人就跟着她走出来。 这估计就是付子衿的祖母了。 老夫人神色看起来很平静。 自己猜错了？苏渝婉不进怀疑起自己的猜测。 不对，如果自己猜错了，老夫人就应该如上次一样闭门不出，而不是刘嬷嬷刚刚进去，她立刻就出来。 随着两人的走近，苏渝婉总算看出点不同。 老夫人的手握的很紧，还有细微的颤抖，这绝对是激动的表现。 果然，这这次刘嬷嬷没有任何犹豫就把院门打开。 露出外面神色惊愕的付子衿。 老夫人神色淡淡的打量了一遍付子衿，直把付子衿看的低下头，这才慢悠悠道“这块手帕是你丢进来的？” 付子衿这才回过神来，慌忙对老夫人行礼“孙女付子衿给祖母请安。” 老夫人点点头算是回应，语气平平淡淡“这手帕是你绣的？” 如果不是老夫人双眼紧紧盯着付子衿，再加上激动颤抖的手，苏渝婉都要怀疑她根本不在乎呢。 付子衿老老实实点点头，心里松了口气，幸好祖母没问为什么丢手帕进院子，不然她就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总不能说风吹进去的吧。 “回祖母，是孙女绣的，第一次绣绣的不好，让祖母见笑。” 第一次绣！ 老夫人浑浊的眼睛陡然亮了起来，激动的心情终于隐藏不住，表露到脸上。 付子衿看着祖母激动的表情，好像明白了什么。 “跟我进来。”老夫人拉着付子衿的手就往院子内走。 付子衿不敢反抗，任由祖母拉着。 心中激动，巧姐姐为什么要和他断交的理由近在眼前了。 苏渝婉注意到，刘嬷嬷关上院门后，悄悄抹了抹眼泪，嘴角却挂着释怀的笑。 第三十四章 自杀的绣花小娘子34 苏渝婉也满意的点点头，终究是猜对了。 跟着付子衿终于进到了老夫人的神秘屋子！ 因为院子打理的好，所以不自觉地对屋子也产生了期待。 但是进了屋之后，苏渝婉却有些失望，因为里面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摆设。 既没见到各种菩萨佛祖的塑像，也没有见到古色古香的家具。 有的只是摆满一屋子的布料、绣品、绣线之类的。 用过的没用过的布料分门别类的分开放着。 绣好的绣品也同样分门别类的放在一个个篮子里。 苏渝婉咂舌，这些绣品要是全部拿出去卖，那该是多少银子啊，要知道老夫人的绣艺水平，通过那块手帕就可窥见一斑。 好想看看老夫人到底都绣了些什么。 可惜这不是付子衿的地盘，自身的素养由不得她去乱翻别人的东西。 虽然不能翻，但也能从那重重叠叠的绣品中猜测出，老夫人是如何在自己院子中避世苦练双面绣技法。 老夫人在付子衿进屋后，根本没有给她打量屋子的机会，直接随手拿出一块绸布，然后把她推到针线框旁边的椅子上坐下。 “在我面前再绣一次。” 祖母的话不能不听，付子衿老老实实按着老夫人的吩咐行事。 因为已经绣过一面手帕，再一次动起手来，手法熟练了很多，运针过线，毫无生疏之感。 不多时双面绣的轮廓就出来了。 随着图案越来越明晰，老夫人神色越来越激动。 “你练习双面绣多长时间了？” “没多长时间，一个月前巧姐姐送了我一块手帕，那是第一次见到传说中的双面绣，因为喜欢，所以闲暇时间我就研看它的针法。只是因为双面绣技法是程家秘技，先前也只是参考它的绣法来提升自己的绣艺，最后实在忍不住才动了手…” “什么程家秘法，明明是我们付家的，一家子强盗也好意思称独家。”听到付子衿的话，老夫人勃然大怒，一巴掌拍在旁边桌子上，发出一声巨响。 付子衿被吓了一跳，反应过来祖母刚刚说了什么，手中的针一下就扎错了地方。 付子衿根本顾不上它，满心不可思议，结结巴巴的问“祖母，你说…说双面绣的技法是我们付家的？” 老夫人气还没消下去，不想说话。 还是刘嬷嬷站出来对付子衿肯定的点点头“是的。” “那程家为什么说是他们家的独家秘技呢，到底发生了什么？” 老夫人平复了一下心中的怒气，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还是我来说吧。” “这故事很长，还要从八十年前说起。” “祖母你慢慢说。”双面绣技法竟然和她们家有这么大的关联，这引起付子衿浓厚的兴趣，甚至把每天惦记着需要完成的任务都完全抛之脑后。 付子衿托着腮看着老夫人，认真听她述说。 苏渝婉同样很有兴趣，飘在一旁兴致勃勃准备听故事。 “八十年前，晋成国出了一位惊才绝艳的刺绣大师，他发明了一种叫双面绣的绣技。当时，未来的太子妃请求这位大师帮忙绣制全套嫁妆。” “嫁妆抬进东宫，其中一件屏风震惊了在场围观的所有达官贵人们，进而传遍京城甚至天下。据说这件屏风呀，它居然两面的花色完全不一样。一面绣着百鸟朝凤，一面绣着凤舞九天。” “屏风上面，无论百鸟还是凤凰都及其传神，那凤凰更是如真凤入画，其势滔天，在场的众人都有被其气势压的喘不过气来的感觉。” “那些达官贵人回过神来，除了纷纷承认太子妃是天命所归外，纷纷打听这位绣艺大师是谁。” “那位大师就是我们付家的祖宗付宏玉。” “祖宗付宏玉。”付子衿捂住小嘴惊呼。 难怪巧姐姐说她和自己是宿敌。 “那双面绣技法怎么就变成程家的？” 老夫人继续说道“四十年前，付家有位姑奶奶带着双面绣的技法嫁到程家，并违背承诺将双面绣技法传给程家后人。待其后人长大，竟然绣艺天赋了得，水平居然不输当年付家的老祖宗。” “屋漏又逢连夜雨，恰巧那一代付家中没有绣艺出众之辈，于是程家抓住机会，毫不知廉耻的对外宣布双面绣是他们程家的独门技艺。” “付家人怎么可能会允许这种事情存在。两家人谁也不服，闹上公堂。遇到一个糊涂判官。当时老祖宗付宏玉的故事还未彻底消失，付家找来几个知情证人，只是付家当时拿不出会双面绣的人的。而相反，程家那位大师当堂绣了一面惊艳绝伦的双面绣，震惊了当时公堂上的所有人。” “一方有人证，一方有绣技。两方吵成一团，谁也说服不了谁。糊涂判官干脆判到，从下一代开始，谁家抢先绣出当年盛传的双面绣，那这项技艺就是谁家的。” “这太不公平了。”付子衿义愤填膺，这判官简直是瞎判，程家也太无耻了些。 这一刻，她已经完全相信祖母的话，相信双面绣技法是属于他们付家的。 “是不公平，但是有什么办法呢？判官已经有了定案，我们就只能按照这个判决执行。” “也不知道是不是老天爷故意的，接下来的三十年之内，不管是我们付家还是程家，再也没有出现过惊才绝艳之辈，绣出顶级的双面绣。” “那祖母你这是？”付子衿指了指满屋子的绣品以及绣花用具。 “当初你太祖母娶我进家门也是看中我绣花的天赋。进门之后她就传我双面绣的技法。只是我辜负了她老人家的期望，进门后十几年，我在双面绣上面的进步并不大。” “为了不让双面绣的技法落到程家手上，我依法炮制，替你父亲娶了同样绣艺天赋出众的阿珠，也就是你的母亲。而她进步果然很快，短短两年，就赶得上我十年的功夫。” “我觉得自己终于看到了希望，不会愧对付家列祖列宗的时候，人算不如天算，你母亲竟然在生你的时候难产而去。在这之后，你父亲再也不肯听我的话，死活要娶没有绣艺天赋的冯氏。” 第三十五章 自杀的绣花小娘子35 “唉，难道这就是天意吗？” “所以祖母把自己关在院子里，以潜心修佛之名，就是为了闭门专心提升自己的绣艺吗？。” 老夫人苦笑一声，连脸上的褶子都带着苦涩的意味，语气怅然“闭门苦练又如何，囿于天赋，根本摸不到顶级双面绣的门槛。” “不过，现在看到你，我觉得我们付家又有希望了。” 老夫人抓住付子衿的手，欣喜的抚摸着她的手指头“你这双手就是为刺绣而生，我相信自己的眼睛，你一定会走到老祖宗的高度，把属于我们付家的独门秘技抢回来。” “我，我真的可以吗？”付子衿不确定的问，虽然她也很想赢得和程家的约定，但是她才接触双面绣一个月，怎么比的过从小就开始练习的巧姐姐。 “能，你必须能。程家那姑娘我也听说了，而且还见过出自她手的绣品，天赋确实很高，不出意外，也能达到最顶级的水平。” 老夫人握紧付子衿的手，眼神热切“所以你是我们家最后的希望，不行也得行。” “可是…” “没有可是，你也不必胆怯，双面绣是我们付家老祖宗所创，他那么聪明的人怎么可能预料不到以后会发生什么，所以早就留了一条后路。这也是我对你抱有希望的根本原因。” 付子衿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来“太好了祖母，请你教我，我一定全力以赴，拿回属于我们付家的东西。” 虽然和巧姐姐是好朋友，但这并不阻碍她守护祖宗的心血。 老夫人点点头，神色严肃起来“教你之前，你须得发誓，习得此针法，绝不外传，嫁人之后也不得教于夫家以及你子女后人，只能教给付家后人并同样让其发誓。” 付子衿跪下来，恭恭敬敬对着老夫人发誓道“我付子衿发誓，习得祖宗秘技，绝不传给付家以外之人，如违背，天地弃之。” “老夫人，这下你可以放心了。”刘嬷嬷在旁边抹着眼泪笑的欣慰。 老夫人也眼中含泪，弯腰亲手把付子衿扶起来“好，好，好。” 付子衿眼巴巴的看着老夫人“祖母。” 祖宗留下的秘技啊，对于热爱绣艺的她，那吸引力简直比仙丹还诱人。 “阿刘，出去把门看好。” “是，老夫人。”刘嬷嬷微笑着毫不犹豫就出去了。 苏渝婉想了想，也跟着走了出去。 作为一个魂体，虽然没有别人能看见，但也该自觉不是。 屋子内的教学持续到太阳快要落山才停下来。 屋门大开，付子衿脚步轻快的走出来，对刘嬷嬷打声招呼“刘嬷嬷，我先回去了。” “好。”刘嬷嬷看着付子衿，欣慰而欢喜。 看来收获不错，苏渝婉看着喜形于色的付子衿暗暗的想。 回头看一眼屋内的老夫人，端坐椅子上，但目光没有离开付子衿，再也不是初见带着些沉重气息的老妇人，脸上是慈和的笑意，灰白的头发都带着松了口气的意味。 出了院门，付子衿谨慎的看了看周围没人，就忍不住开始对苏渝婉分享自己激动的心情。 “神仙阿姨，我真的没想到双面绣竟然是属于我们付家的，太不可思议了，这真是做梦都想不到的事情。” “神仙阿姨，你不知道老祖宗多了不起，他发明的针法真是奇特的不得了，本来一般的绣图，用那种针法绣出来，立刻就变的不一样起来，从普普通通变的华丽起来。神仙阿姨，你说我们付家祖宗是不是很厉害。” “是是是，你们祖宗真厉害，是我听过的最厉害的人。”苏渝婉笑呵呵的奉承。 “而且，你以后也会变的和他一样厉害。” “我也这么认为，嘿嘿。”有了苏渝婉的夸赞和鼓励，付子衿笑的更肆意了。 “就是这种针法好难，祖母说她研究了一辈子都没入门，我虽然明白了一点，但也仅仅是皮毛，想要真的学会，还得下大工夫研究才行。” “只要功夫深，铁杵磨成针，我相信以你的天赋，只要肯专研，一定能学会的。”对于好学的小孩子，苏渝婉秉持着什么都不用说，使劲夸就对了的原则。反正她对于自己的以后都有了规划，也没必要提其他意见了。 回到小院，奶娘已经摆放好饭菜，看见付子衿回来明显松了一口气“姑娘，去了哪里，该吃饭了。” “奶娘，我错了，下次不会了。”付子衿拽着奶娘衣袖晃了晃撒了个娇。 对于去了祖母院子的事情，祖母交待不要说，而她又不想欺骗对自己好的奶娘，干脆选择耍赖跳过这个问题。 “按时吃饭对身体好。”奶娘不再追问。 随着夏天的来临，夜晚来临的时间也跟着推迟。 用过晚饭，天色依旧大亮。 付子衿立刻拿出针线筐赶制今天需完成的绣品任务。 因为满脑子都是新学的针法，绣花的时候不自觉就会代入一些。 “子衿，你用了新的针法？”苏渝婉看出付子衿绣出的花样又比之前好看了一些，忍不住问道。 付子衿这才反应过来“好像是。” “这不是你们中的独门秘技吗，就这样用出来？这些绣品都是别人定制的，到时候被人看出来学了去怎么办。”她有些担忧啊。 要是因为这点疏忽导致输给程巧巧，付子衿必然会自责内疚痛苦一辈子。 苏渝婉可舍不得她那样。 付子衿闻言笑了“神仙阿姨，不用担心。偷偷告诉你，老祖宗的秘技其实是三十多种针法一起使用，我现在充其量会三种一起，所以完全不用担心别人看出来。” 其实她心里还有一句没说，如果真这么容易就被人偷学了去，祖母也不至于几十年都还不得入门了。 这么想倒不是说祖母天赋不行，只是侧面反映出这项秘技到底有多难。 付子衿都这么说了，苏渝婉当然不会再担心了。 外行替内行担心，那不是白操心嘛。 接下来的日子，付子衿更忙了，不仅要赶冯氏接的刺绣任务，还要抓紧时间研究祖宗的秘技，简直恨不得一天有二十四个时辰。 第三十六章 自杀的绣花小娘子36 六月初五，付子衿生辰。 奶娘侍候付子衿梳洗完没有立刻离开去厨房帮忙，而是规规矩矩给付子衿行礼。 “姑娘，生辰快乐。” 然后拿出一双千层底的鞋子递过去“生辰礼物。” “我今天十三了？”付子衿下意识结果鞋子，还有些懵。 奶娘点点头，眼神慈爱中透着喜悦。 她的姑娘又长大了一岁，再过两年就能嫁人了。 希望夫人帮姑娘找个好夫婿。 “谢谢奶娘，奶娘辛苦了。”付子衿反应过来，亲热的攀上奶娘的胳膊，神仙阿姨没来的时候，奶娘是对她最好的人。 奶娘，我以后一定会对你好，替你养老的。付子衿心中默默的道。 奶娘带着美好的期待离开。 “神仙阿姨，今天我生辰啊。”付子衿宝贝似得把鞋子放好后，大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苏渝婉。 “子衿，生辰快乐。”苏渝婉笑眯眯的回应。 本来习惯性想说生日快乐的，想起奶娘的说辞，连忙改了。 刚来的时候习惯性的用了很多现代词汇，比如阿姨这个称谓，当时想都没想就直接这么自称，后来才发现有些不合时宜。不过好在就付子衿和冯进能见到她，听到她说话，即便她说错话也不怕引来别人的怀疑。 至于为什么不自称奶奶或者婆婆，请原谅这是一个女人对自己年龄最后的倔强。 “谢谢神仙阿姨。”付子衿给苏渝婉福了福身，然后继续眼巴巴的看着她。 “不用谢，走吧，做体操。”苏渝婉转过身，脸上笑容再也藏不住。 做体操的时候，苏渝婉仍旧能感受到不时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 这孩子在期待自己的礼物呢。 苏渝婉就想逗一逗付子衿，对她的视线视而不见。 做完体操，待付子衿擦干净脸，苏渝婉终于不再逗她。 从碎布下拿出一个拼接的斜挎式卡通小包。 灵感来自于以前看的电视。这种小包比荷包用起来方便，同时还能气死小偷，一举两得。 形状是一只蹲坐的短耳白兔子，兔脸是粉色的，多了几分可爱，不至于太素净。 小包的底部，苏渝婉废了点功夫才把它撑起来呈圆筒状，这样可以让兔子更形象，更重要的是别人看不出来里面是否装了东西。 别看这兔子小包简单，可是费了她十几个晚上的时间才做好的。 本来想参考电视里的古装，再结合这个时代的审美给付子衿做一身仙气飘飘的衣裙。真要准备开始做，苏渝婉才发现自己既不会打板、也不会裁剪与缝纫，这些与绣花完全是两回事。 给付子衿做礼物，总不能先去问她该怎么做吧，更何况这小院里也没有符合做衣裙的布料。 把兔子小包递给付子衿“给你准备的生辰礼物。” 付子衿眼睛一下子就亮了，眼疾手快的抓稳礼物“谢谢神仙阿姨，我就知道你肯定给我准备了礼物。怎么有一根长长的带子，这也是玩偶吗？真可爱。” 付子衿抱着兔子小包，兴致勃勃的翻来覆去的看，不时摸摸兔子耳朵扯扯肩带。 “这个不是玩偶，算是荷包吧，你把它背起来，我看看。” 苏渝婉稍一指点，付子衿就明白了怎么回事。 把兔子小包斜跨在肩上，美美的转了个圈“神仙阿姨，好看吗？” “不错，很可爱。” 背上兔子包的付子衿，比平日里的文静多了几分活泼灵动，再加上她本来就长的甜美可人，两者相加，简直要让人迷失在这美好的青春里。 “可惜没有铜镜，我自己看不见。”付子衿纤长的手指揉着兔子耳朵，有点小失落。 不过付子衿的失落只有那么仅仅的一点，很快就回过神来，自己看不见没关系啊，神仙阿姨说好看，那肯定就是好看。 下次再出门就带这个兔子荷包。 “大姑娘，奴婢进来了。” 门外忽然传来进宝的声音。 紧接着进宝就端着一碗面条走进来。 先把面条放到桌上，这才过来行礼“奴婢祝大姑娘生辰快乐，这是主子亲子吩咐厨房为你准备的长寿面。” 进宝这个礼行的一丝不苟，恭恭敬敬，再也不是以往的敷衍。 因为分别收到奶娘和苏渝婉的礼物，所以付子衿对这一碗多肉寿面不如往年那么的期待。 “谢谢进宝姐姐，面条先放着，我等一下再吃。”先得把兔子荷包放好才行，不然万一面汤滴到上面，她不得心疼坏啊。 随着付子衿的动作，进宝也注意到兔子荷包。 眼中露出惊艳的神色“大姑娘，这是什么啊，真好看。” 进宝年纪也不大，也不过十七岁，放在现代，妥妥的爱美年纪，对可爱的、萌萌的东西同样没有抵抗力。 “荷包。”付子衿得意的扬了扬。 “能给奴婢看看吗？”进宝期待的看着付子衿，她也想照着自己做一个。 神仙阿姨送的东西，她才舍不得给别人碰呢，更何况她现在不喜欢进宝。 但拒绝不是她的性格。 所以付子衿拿着兔子荷包在进宝眼前晃了一下“进宝姐姐，我已经给你看过了，现在我要吃面了，不然等一会就不好吃啦。” 说完不给进宝反应的时间，忙把兔子荷包放到床头上。 进宝还能怎么办，只能眼睁睁看着。 苏渝婉看着付子衿的一系列动作先是觉得好笑，转而欣慰起来，付子衿在她的有意引导下，改变了很多，不再是初见时的逆来顺受，开始有了自己的小脾气。 付子衿美美的吸溜着面条，吃着面条下的肉块。 等付子衿吃的差不多了，进宝又道“大姑娘，主子说难得你今天生辰，让你休息一天，然后再把表少爷叫过来，再加上二少爷、三姑娘，你们几兄妹痛痛快快的玩一天。” 玩，也得她有时间啊，不仅要赶绣坊的绣活，还要抓住一切空闲时间研究老祖宗留下的秘技。 毫不犹豫的摇摇头“不了，不要浪费时间。和绣坊约定的时间只剩两个月了，我还没完成三成任务。” “好的，那奴婢这就回去回禀主子你的意思。” 进宝走的时候又看了一眼床头的兔子荷包。 进宝走后，付子衿一刻也没耽搁，立刻拿起针线忙起来。 赶任务，不仅是口头上说说。 第三十七章 自杀的绣花小娘子37 付子衿的生辰这一天就在忙忙碌碌的刺绣中度过。 不过，既在意料之外又在意料之中的是，奶娘带过来的晚饭比平日丰盛了一倍，除了有炒肉丝外，还有一小碗奶白的鱼汤，里面有条三只宽的小鲫鱼，另有一盘子凉拌鸡肉。 至于数量么，付子衿吃饱外再也没有多余的。 随着付子衿研究祖宗秘技越加深入，连带的就是刺绣水平直线提升，越到后面，经她手绣出来的绣品越完美，到最后的时候，绣出来的东西完全不输于一般几十年绣龄的老师傅，而且还比老师傅的绣品多几分灵气。 随着最后一针的落下，已经是立秋时节。 付子衿到正院，向冯氏行过礼。 “母亲，绣坊的绣活我已经完成，你让招财或者进宝姐姐去带过来吧。” 冯氏神色先是意外，然后很快回过神来变成心痛，上前两步抓住付子衿的手细细的打量“都磨出茧了，子衿，真是辛苦你了，要不是我这个做母亲的没赚钱养家的本事，说什么也不会让你小小年纪来受这份苦。” 付子衿再也不是以前唯唯诺诺、逆来顺受、真心爱重冯氏、只要得到冯氏一点夸奖就高兴的不得了，心甘情愿做她吩咐的任何事的付子衿了。 听了冯氏的话，一如既往露出温顺的笑“帮助家里是女儿应该做的事情，而且我能做的、唯一会做的也就是做点绣活。只是母亲，这三月来日日不停绣花，我也感觉有些疲惫，还请母亲怜惜，暂时不要从绣坊接新的绣活，容女儿缓缓，休息休息。” “你这丫头，母亲难道还不知道心疼你吗，不用你说我也不会再接绣活让你继续辛苦，这次绣品换取的银钱足够我们府上下半年的支出了。” 不一会，进宝带着绣品回来了。 冯氏例行翻看。 然后就被惊艳到了。 每一份绣品都是那么精美，那些图案不像绣制而成，竟然像本身就存在在那里，让人见之心喜。 继续翻，冯氏脸上的惊叹之色更浓，因为越往下翻，绣图体现出来的绣艺水平越高。 冯氏心里暗腹，难道大量刺绣真能锻炼绣艺至此？还是这些日子这丫头身上发生了什么。 看到最后，冯氏已经找不出词来形容她所看到的绣品。 算了算这些绣品能换到的银钱，冯氏心里激动的同时，竟然还产生了一丝阴霾。 死丫头天赋如此之高，进儿和她的婚事不会出什么意外吧？ 不行，必须尽快把两人事情定下来。 因为冯氏是背对着付子衿和苏渝婉的，所以两人看不到冯氏的表情变化。 冯氏把脸上的情绪收拾干净，回复温和的神色“子衿这几个月辛苦了，不如明天带你去晋国寺上上香，顺便散一下心。” 付子衿抬起头，有些意外“去晋国寺上香？” “对啊，晋国寺的菊花园据说已经开放，里面有一百多种菊花竞相开放，肯定很美，往年没机会去看，今年不能再错过了，而且到时候在里面找一找刺绣花样的灵感也不错。” 付子衿略想了想就同意了。 神仙阿姨整天陪自己关在府里肯定腻了，正好带她出去透透气。 只是神仙阿姨进祖母的佛堂都没关系，去晋国寺肯定也没问题的吧？ 有问题也不怕，大不了到时候想办法不进寺里，就在外面转转也是好的。 除了想让神仙阿姨出来转一转外，她自己其实也有点烦了天天关在院子里绣花，而且研究祖宗秘技也到了颈瓶，关在屋子里继续研究也没有用，不如出去转转，说不定就灵光一现找到关键之处。 付子衿点点头“好的母亲。” 等付子衿离开，冯氏从绣品中选出几份她最喜欢的放到一边，然后吩咐进宝“带上这些，跟我去绣坊。” 看着放在一旁精美到不像话的绣品，进宝心底也希望自己能拥有一份，拿去送给李三哥，他肯定很开心。 可惜这个想法也只能在心底想一想，她可不敢在主子的眼皮子底下动手脚。 绣坊离付宅其实不多远，也就两条街的距离。 绣坊的掌柜看见冯氏以及她身后进宝吃力抱着的绣品，干瘪精瘦的脸愣是让他笑出一朵花来。 “付夫人你终于来了，我对你那可是盼星星盼月亮啊。” 热情的引着冯氏到后面专门准备的雅间坐下，又忙吩咐小厮上茶。 安顿好冯氏就迫不及待翻看起绣品来。 同样的，掌柜的越看越惊讶，直到合不拢嘴“付夫人，你可真是好运气啊，随手救个小娘子，她不仅死心塌地跟随你报答你，还绣艺天赋高绝，真令人羡慕，我怎么就捡不到呢。” “惭愧，都是运气好，掌柜的，你也看到这次绣品的质量，价钱你可不能算低了哟，不然下次我可就和别的绣坊合作了。”冯氏笑呵呵的喝了口茶水，语气得意。 不错，冯氏卖绣品，对外说的就是一次巧合救了个小姑娘，这小姑娘为了报恩就做了她丫鬟，专门为她做绣活赚取银钱。 至于说实话，那是不可能的，怎么能承认自己其实是在让继女绣花卖钱呢，她还要保持自己是个绝好继母的形象呢。 冯氏是心满意足的带着一千多两银票离开的。 冯氏离开后，掌柜对着她的背影呸了一声，然后将付子衿绣的最好的一份绣品抽出来。 对旁边守着的小厮招招手“你立刻把这份绣品送回侯府，亲手交给侯爷。” ………………………………………………………………………………… 付子衿回到自己的小院，没了刺绣任务，浑身轻松，脚步轻快。 “神仙阿姨，我想去看看主母。今天绣品那么多，绣艺水平明显比以前高那么多，母亲必然不放心招财或者进宝姐姐，肯定会亲自去的。” “想去就去，何必还要拐着弯把自己夸一下。”苏渝婉毫不犹豫拆穿付子衿的得意心情。 付子衿敲门，这次再也不会没有回应，院门很快就打开，露出刘嬷嬷的身影。 刘嬷嬷毫不掩饰脸上的惊喜“大姑娘来了。” “刘嬷嬷安好。” “好好好，快进来，老夫人看到你一定很开心。” 第三十八章 自杀的绣花小娘子38 走进院子，老夫人看到付子衿，严肃的脸一下子就露出了笑容“子衿来了。” “给祖母请安。” “嗯。”然后老夫人二话不说就拿出绸布以及针线递给付子衿“来绣几针，让我看看你最近有多大进步，已经能融合几种针法了？” 付子衿没有推辞，拿起布料针线就开始刺绣。来之前她就已经料到会有这么一遭，心里面并不惊慌。 “已经能够融合七种针法。”付子衿一边穿针引线，一边还能分心思答话。 “好。”老夫人大喝一声，激动之色溢于言表。 她们付家有希望了啊，真是老天开眼。 看付子衿绣了一会儿，老夫人就喊停“就到这里，我就想看看你有多大的进步，现在已经看到了。” 老夫人其实很想看看融合了七种针法绣出来的绣品究竟是什么样子的，只是看到付子衿眼下淡淡的青黑，顿时就不忍心了。 这是一个好孩子，不用问也知道她这几个月肯定日夜不休的在研究老祖宗的秘技，所以才会进步这么快。 慈爱的摸摸付子衿的脑袋“真是辛苦你了。” “祖母，我喜欢刺绣，绣艺的每一点提升都让我开心，所以我一点都不觉得苦。” 老夫人看着嘴角含笑，眼神明亮的付子衿，知道她这是说的真心话，心里欣慰不已。 “这老祖宗的秘技我研究了几十年也不得入门，所以我也没有什么好指导你的，一切只能凭你自己领悟钻研。” 付子衿使劲点点头“嗯嗯，祖母我知道的，我会努力，一定不让祖宗的东西流落在外面。” 老夫人听到这话，先是满足，紧接着沉默了一会儿，“如果，如果到了最后实在不行，那也只能说是天意如此，你也不用把自己逼迫的太狠。” 老夫人说的含糊不清，但付子衿明白她的意思，心中很感动。 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付子衿告诉自己，绝对不能放弃，哪怕到了最后一刻。 在老夫人院子待了一会儿，付子衿就回了自己的小院。 下意识的她并不想被别人发现她去过祖母的院子。 答应了母亲陪她去晋国寺上香，付子衿早早的就起来做准备。 开开心心的把苏渝婉送的兔子荷包背在身上，又在里面装了一两碎银子以及几十个铜板。 “怎么不多放一些银子，到时候遇到想买的东西而银钱却不够，那可怎么办。而且你放心，你即便再往这个荷包里放十几两银子别人也看不出来。” 苏渝婉忍不住提议道。 “不了，我想不到有什么必须要买的东西。而且银子带多了，遇到喜欢又不必要的东西就会忍不住想买，与其到时候买一堆不必要的东西回来，还不如把银子放在家里以备以后有用。再者说，这些银子母亲不知道，买太多东西，她要是问起来，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啊。” 苏渝婉一拍脑袋，暗骂自己糊涂了，光顾着心疼付子衿太节约，连这银子怎么来的都忘了。 付子衿狡黠一笑“更何况今日是与母亲一起出行，即便遇上喜欢的东西需要付钱的时候，也可以让她付啊，大庭广众之下，母亲总不能说没钱吧。” 苏渝婉对付子衿竖起了大拇指，同时忍不住笑开了，至于笑什么，就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等她们到门口的时候，马车早就等在那里。 “这是什么？”冯氏看到付子衿背的兔子荷包，疑惑的问。 “母亲，这是一个荷包，好看吗？”付子衿没有把荷包取下来，只是用手拿着展示给冯氏看。 冯氏皱了皱眉“好看是好看，就是荷包露在外面，不太安全。” “所以加了跟袋子背在身上，这样别人就偷不走了啊。” 冯氏这才不问了，不过去晋国寺的路上，视线时不时落在兔子荷包上面，不知道究竟在想什么。 晋国寺是晋成国的国寺，同样是晋成国的第一大寺。 即便不是佛诞这样的重大日子，晋国寺门前依旧人山人海。 离晋国寺一里地远的地方，马车就同行不过了。 一群人只好下车步行。 左右看了看，不止他们在走路，那些穿金戴银富贵逼人的权贵夫人同样在靠双脚走路，并不比她们好在哪里。 付子衿还从未见过如此多人，不由的新奇不已，一边跟着冯氏前行，一边好奇的观望。 苏渝婉开始还因为避让不开，有人从她身体内穿过而觉得尴尬，但被多穿几次，也就不在意了，饶有兴致打量起身周来来往往的行人。 殊不知她们打量别人，别人也在打量她们。 特别是付子衿背着的兔子荷包，引起了很多小姑娘的注意，不过好在她们只是好奇，并没有上前询问。 大部分的夫人小姐都很矜持，或者说骄傲，并不喜欢大庭广众之下大声说话。 但来上香的并不全是富贵人家的夫人小姐，还有普通平民，陪来的丫鬟婆子，更有陪夫人或者母亲前来的男子、孩子，他们可就没顾忌了，虽不至于放声说笑，但也不会刻意压低声音或者干脆不说话。 于是肃穆的寺庙前面，热闹的就如菜市场一般，喧嚣扑面。 要进寺门的时候，付子衿再次低头小声问苏渝婉“真的没关系吗？” “放心吧，都说我和佛主是好朋友了。” 如果真有佛主的话，其实苏渝婉还真想问问他自己怎么会变成这样。 即便没有佛主，有得道高僧给她解惑也行啊。 虽然苏渝婉说了没关系，但直到进了寺院大门，看见苏渝婉确实无恙，付子衿这才真的放下心来。 对于付子衿的多此一举，苏渝婉毫不觉得厌烦，反而心中温暖。 冯氏带着付子衿直奔大殿去上香。 上完香就对付子衿道“你自己去玩吧，注意安全，一个时辰后我在山门等你回府。” “好的，母亲。” 付子衿猜测冯氏估计想要做什么，但是并不方便当着她面，所以把她支走。 正好，她也不太想和冯氏一起行动。 虽然有进宝跟着，但是没关系，神仙阿姨肯定有办法甩掉她。 等付子衿和进宝离开后，冯氏改道去求签。 心中默念：信女想问进儿和那…子衿的事情是否顺利。 虔诚的磕完三个头“请保佑我抽到上上签。” 使劲摇晃签筒，一个竹签掉了出来。 红色的“下下签”三个字差点晃瞎冯氏的眼睛。 看着那三个字，她心底一沉，一时间竟然不敢去捡起来看看上面究竟写的是什么。 要不，还是不看了？或者放回去重新求一次。 但是求签哪有求两次的说法，即便有，她也不敢再求第二次，如果再是下下签怎么办。 冯氏拍了拍心口，调整了一下情绪，这才小心翼翼把竹签捡起来。 第三十九章 自杀的绣花小娘子39 “机关算尽转头空，为卿插翼向高远。” 看错了看错了。 冯氏闭上眼睛再睁开。 竹签上的字依旧没变，还是那十四个。 “怎么会这样，我不信，肯定还有其它意思。”冯氏喃喃自语。 但这句话的意思实在是太直白明了，无论她怎么看，怎么绞尽脑汁，也想不出第二种解释来。 签语像铅块，沉甸甸的压在她心头，堵得她喘不过气来。 想到自己苦心费力培养付子衿十多年的绣艺，如果她不能嫁给进儿，那这些年自己的谋划算什么。 到时候进儿娶不到合适的媳妇可能下半身孤苦无依；死丫头出类拔萃的绣艺不能给冯家带来源源不断的银钱，让母亲兄长过上宽裕的生活，那女人的嫁妆也不能为冯家所用。 光是想一想她不甘心。 冯氏狠狠盯着眼前的这十四个字，眼中燃烧着熊熊烈火。 她绝不甘心！ 即便是天意又如何？ 即便是天意，也要给它掰过来。 她这就回去，给俩人定亲。 没有了大人跟在身边，付子衿就像挣脱笼子的小鸟，快活的在人群中穿来穿去。 晋国寺外的广场上，有很多卖小玩意儿的摊贩。 卖什么的都有，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找不到的。 漂亮的油纸伞，款式多样任君挑选的扇子，染上香氛的绣花手帕，各种精致有趣的草编、竹编、木雕小玩意儿，小玩具，上香用品，佛像吊坠之类的… 付子衿和苏渝婉穿行其中，简直看花了眼。 付子衿是只看不买，苏渝婉看到漂亮的东西倒是想买，但是买不了。 当然，只要她说，付子衿肯定会毫不犹豫替她付钱。但想到那些银钱是付子衿一针一针绣花，费时费力好不容易赚来的，她就舍不得用了。 哪有大人花小孩子钱的说法。 逛了一会儿，两人就转战菊花园。 菊花展苏渝婉以前也是看过的，而且品种繁多超出常人想象。 她以为自己会对菊花园不感兴趣。 但是进去之后才知道自己见识浅薄了。 无边无际的菊花像海洋一般盛开在大地上，就像看不到尽头一般。 那些菊花不是她想象的一盆一盆摆放在地上，而是成片成片有计划成规模的直接栽种在地上。 不知道经过多少年的繁育，各种菊花自然而然交融在一起，成了绝美的画面，震撼人的心灵。 “神仙阿姨，这也太美了吧。” 付子衿痴迷的看着眼前的花海，陶醉不已。 心里后悔之前在广场浪费了那么多时间，那些小玩意儿哪有这广阔的菊花园有魅力。 “回去之后，我要把这菊花园的盛景绣成绣品珍藏起来。”付子衿望着眼前的花海发出宏愿。 苏渝婉嘴角抽了抽，你高兴就好。 反正她是完全不敢想象把这片菊花海绣出来的工程量有多大。 还有这菊花园能如此震撼人心，除了范围广以外，还因众多菊花同时盛开形成的势。 付子衿也没在乎苏渝婉有没有回答，继续兴致勃勃的沿着小径往前走，仔细观看每一种菊花的品相，花瓣形状以及颜色。 苏渝婉忽然有点庆幸自己现在的状态，看到特别喜欢的菊花而距离又太远的话，她可以直接飘过去近距离观看，既不担心有人来赶她，也不用担心踩坏旁边的花枝。 看着在菊花中间飘来飘去的苏渝婉，付子衿羡慕坏了，她也想去中心地带去看看，那里的菊花最美，而且还没有路径可以到达。 但付子衿也只敢羡慕一下，她连靠近最近的花朵一点都不敢，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就弄坏了它柔嫩的花枝。 “嗯？” 付子衿忽然踩到什么东西，被硌了一下脚。 低头捡起来一看，居然是一块成色极好的羊脂白玉雕花玉佩。 花纹繁复雕工精湛，一看就价值不菲。 光是握着，就能感受到它的温润。 付子衿左看右看，也不知道是谁掉的，这么贵重的玉佩丢了，肯定会很着急吧。 得想办法还给人家才是，可是她要到哪里去找失主。 付子衿咬了咬唇，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子衿，怎么了？”注意到付子衿的异常，苏渝婉连忙飘回到她身边。 菊花再美，也没有付子衿重要。 付子衿微微侧身，避着行人把玉佩展示给苏渝婉看。 “我刚刚捡到的，也不知道是谁丢的，我想还给失主，可是不知道失主是谁，神仙阿姨，你知道吗？” 苏渝婉嘴角抽了抽，她又不是真神仙，怎么可能看一眼玉佩就知道是谁遗失的。 但是如果说不知道，岂不是显得自己这个神仙很无能。 淡定的点点头“没问题，交给我吧，不过找到失主需要点时间，你不要着急。” “我不着急，神仙阿姨你慢慢找也没关系。” 听到肯定答案，付子衿放心的继续观看菊花了。 反正急的也是失主。 包票已经打下了，苏渝婉还能怎么办！ 只能绞尽脑汁的想办法找到玉佩的主人。 玉佩的形状花色都已经牢牢记在她脑海中。 材质是极品羊脂白玉，尺寸略微偏大，镂空的手法雕出一只脚踏祥云的麒麟。雕刻的师傅肯定是大师级，虽然是镂空的，但是整块玉佩看不出任何雕刻痕迹，就像天然生成一般。 只是如此极品的玉佩上却有一些微不可见的小瑕疵，比如麒麟的脚趾少了一点点。 极品羊脂白玉不是普通的玉佩，一般的小户人家是不可能拥有，即便有也只会当做传家之宝仔细藏好，绝不可能拿出来随身携带，所以它的主人应该非富即贵。 再次，麒麟玉佩一般为男子所佩，更何况这块还比一般的玉佩稍大，肯定不是女子所佩。 玉佩上那些微不可及的伤痕，造成的时间有长有短，估计是多次不小心碰撞造成的。 所以，苏渝婉大胆猜测，这玉佩的主人应该是为年轻公子，性子有些大大咧咧不拘小节。 因为如果是成年男子的话，性子会变得稳重，不再如年轻时候那么毛毛躁躁，不会出现多次弄伤随身携带贵重配饰的情况。 第四十章 自杀的绣花小娘子40 这般简单粗暴的分析一通，目标范围就缩小了很多很多。 苏渝婉得意一笑，她还有一个别人完全没有的优势，可以直接飘到天上去，即便有距离的限制，十米的高度也足够她将整个寺院一览无遗。 就像玩大家来找茬，视线在地面上一扫，异常的人事轻易就收入眼中。 有了，菊花园的另外一边，两个年轻男子正低头寻找着什么。 白衣男子神色彼为着急，旁边青衣男子一边安慰，一边低头帮忙寻找。 为防弄错，苏渝婉特意搜寻了一下其它地方，再没有疑似低着头焦急寻找东西的人。 回到付子衿身边“失主已经找到了，就在园子另一边，跟我来。” 语气平淡，就像找人对于她来说是一件不值一提的小事，完全看不出刚才绞尽脑汁费力分析的痕迹。 “这么快就找到失主，不愧是神仙阿姨，实在太厉害了。”付子衿压得很低的声音里，满满的都是崇拜。 “唉，以前有人夸奖我厉害，我从来都不理会他们，但现在换成子衿，那我就勉为其难的接受你的夸奖吧。” 成功实现吹过的大话，心情放松下来，苏渝婉也有心情逗弄一下付子衿。 付子衿很想瞪苏渝婉一眼，但心里谨记着这里不是小院，要尽量不让人看出异常，只得小声“哼”了一声，转身往前走。 苏渝婉微微一笑，轻轻一飘就到前面领路，避免付子衿走错方向和那两位公子错开。 虽说找人并不困难，但还是费了一点时间，再加上她们之前闲逛了那么久，一个时辰的时间就快到了。 “神仙阿姨，速度稍快些。” 付子衿小声催促。 “就是那位白衣公子了。” 顺着苏渝婉手指的方向，付子衿也看到那两位低头似乎在寻找东西的年轻男子。 因为相信苏渝婉，付子衿想都没想就要直接上前把玉佩还给白衣男子。 “回来！”看着付子衿就要伸出拿玉佩的手，苏渝婉扶额，心里有些无奈。 这单纯的傻孩子哟。 “怎么了神仙阿姨，不直接给他吗？” “当然不能直接给，万一我找错了人，玉佩本来不是他们的，他们却假装就是失主拿走玉佩怎么办。” “那我该怎么做呀？”她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情，一时间脑子有点懵。 “自己想办法，不能什么都想着靠我指导，不然等哪一天我不在了怎么办。” 你是神仙阿姨，怎么会消失呢？ 还没想清楚这个问题，两位年轻男子就已经到了眼前。 算了，先把玉佩还给人家再说。 “这位公子…” 付子衿还没说完，白衣男子就从她身边绕开，语气还很不耐烦“现在的女子怎么就不懂得矜持二字怎么写，看见好看的男子就往上扑，真是烦死了。” 付子衿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在说她，当即眼圈就红了“你…你太过分了，我就看见你们在找东西，好心好意来问问你们究竟掉了什么，是不是我捡到的那件。” 白衣男子惊喜的抬起头，眼神灼灼“你是不是捡到一块白色的玉佩，上面雕刻着一只麒麟，系带是黑色的，上面还有两粒不大的东珠。” 虽然很生气，付子衿还是点点头，把玉佩拿出来直接塞到男子手上。 然后转身就走，一刻也不想多待。 “唉，姑娘，对不起，刚刚是我错了。”白衣男子也知道自己刚刚误会人了，连忙道歉。 “还有谢谢你，这个东西给你，就当是报答吧。”白衣男子急忙从袖袋里掏出一粒小指大小的东珠，递给付子衿。 “不用了，我就当在佛祖面前行善了。” 说完根本不理会白衣男子转身急急往前走。 看着付子衿的背影，白衣男子忽然一拍额头“怀瑾，这不就是上次那个有趣的小姑娘吗？刚刚太着急，竟然没注意到。” “没想到还是个心地善良的好姑娘。怀瑾，你不是说家里催你成亲吗？我觉得她就不错。你又不需要娶一个背景深厚的姑娘来当助力，反而娶个小户人家姑娘更能让那位放心。” 白衣男子赫然就是上次想去问问付子衿为什么那么开心的男子。 听了白衣男子的话，怀瑾看着付子衿的背影，眼睛的颜色深了一点。 “神仙阿姨，刚刚那个人实在太可恶了。”等走远一些，付子衿终于忍不住向苏渝婉抱怨。 咦，怎么没回应。 回头一看，付子衿不可思议的睁大了眼睛。 只见苏渝婉捡起一位姑娘刚刚掉落地上的绢花，然后趁那姑娘转头寻找的瞬间，将绢花向白衣男子扔过去。 白衣男子下意识的伸出两根手指捏住。 姑娘回头正好看见这一幕，立即以为自己头上的绢花是被白衣男子取下的。 顿时大怒，毫不犹豫的抬手就给了白衣男子一耳光“不要脸，登徒子。” 然后抢回绢花毫不犹豫的撕碎了。 付子衿眨眨眼，觉得那姑娘手撕绢花的一幕有点眼熟，连带的看那姑娘也眼熟起来，好像是被神仙阿姨怂恿着第一次独自出门的时候见过相似的一幕。 苏渝婉若无其事的回到付子衿身边“走吧，一个时辰马上就要到了。” “好。”付子衿乖巧的答应，只是嘴边的笑意怎么压也压不住。 刚才的一幕让她觉得很解气。 有神仙阿姨在真好，自己被欺负了，她马上就能想到办法替自己出气。 因为苏渝婉速度足够快，又事发突然，根本没人注意到那朵花是凭空从地上飞起来的。 白衣男子手指着那姑娘的背影，感受着脸上的疼痛，依旧想不明白自己怎么就遭受了这场无妄之灾。 而旁边的怀瑾还在思考他刚才的提议，同样没明白事情是怎么发生的。 回到寺院门口，进宝已经焦急的等在哪里。 看到付子衿过来，立刻松了口气。 “大姑娘，我们就在这里等主子吧。” 两人没等多久，就看到冯氏的身影。 回去的路上，整个车上都弥漫着冯氏的低气压，进宝像个鹌鹑一样缩在马车角落里。 付子衿坐在冯氏对面，不时抬头看她一眼，心中猜测她离开大殿后，母亲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但无论怎么猜，也没有任何头绪。 付子衿自以为在打量冯氏，却根本没注意到冯氏的视线也时不时落在她身上。 冯氏的视线包含着不甘与不再顾忌的孤注一掷。 苏渝婉注意到冯氏的眼神，心里顿时起了不祥的预感。 回到付宅，苏渝婉直接被冯氏打发回自己的小院。 用过午饭，付子衿就迫不及待拿出针线布料开始绣花，她今天看菊花，收获了很多灵感呢。 出门玩了半天，估计心情放松之下，付子衿研究祖宗秘技总算又有了新的进展。 而且这次没了任务拖累，她可以全身心的投入到对秘技的研究中，根本感受不到时间的流逝。 付子衿正在绣花，双面绣，两面是不同种类不同颜色的菊花。 苏渝婉在一边思索在晋国寺中究竟发生了什么，让冯氏出现那样的改变，而自己心底不详的预感又是什么。 很快，苏渝婉就发现自己不用猜了。 奶娘匆匆进来“姑娘，不好了，冯家请了媒人提亲，替表少爷求取你。” 第四十一章 自杀的绣花小娘子41 付子衿和苏渝婉同时呆住。 “什么？”付子衿愣愣的重复了一遍。 定亲，替谁定亲，她是不是幻听了。 “夫人要替你和冯进表少爷定亲。”奶娘神色焦急。 她虽然也很喜欢表少爷，但表少爷毕竟脑袋有问题，姑娘嫁给她，一辈子就毁了。 和表少爷相比，当然是自家姑娘的幸福最重要。 奶娘性子老实木讷惯了，除了给付子衿报个信，她也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站在一边显得手足无措。 “姑娘你快想办法。” 付子衿手中拿着的针线不知道什么时候放在了膝头，脑海中空空如也。 从听到父亲母亲说话又自杀失败后，她就知道这一天迟早会来，只是没想到来的这么快。 尽管已经在心里想过千百遍和冯进成亲以后的生活，她不仅不排斥冯进，甚至因为冯进对她的好而想过要照顾他一辈子。 但此刻骤然听到消息，不知道为什么，心情依旧有些说不明道不白。 “姑娘。”奶娘见付子衿迟迟没有出声，忍不住又喊道。 快去告诉夫人，说你不想嫁啊。 付子衿抬起头，勉强给奶娘一个笑脸，告诉她自己无妨，“奶娘你先去忙吧，容我先想想。” 奶奶从来不会反抗付子衿的吩咐，闻言又看了她一眼，这才小心翼翼的出门去了。 “子衿，我还是建议你不要这么着急定亲，你现在还小，离你及笄可以成亲还有两年。两年的时间足够改变很多事情，特别是一个人的心意。如果现在定了亲，到时候想要反悔就没那么容易了。” 苏渝婉不想付子衿和冯进成亲的心意从未改变过，但是她也不能强制把自己的想法放在付子衿身上，只能从旁劝说。 “神仙阿姨，你觉得我还有的选择吗？”付子衿苦笑。 “怎么会没有选择，你忘记你现在有祖母可以依靠了吗？更何况你的祖母还在等着你练成祖宗秘技，成功赢回属于你们付家的双面绣绝技。如果你和冯进订了亲，然后冯氏要求你们尽快成亲，你嫁到冯家，到时候你还能算付家人吗？你还怎么代表付家去和程家完成约定？” 这个时代讲究女孩儿嫁了人就像泼出去的水，不算自家人了。 苏渝婉虽然看不惯这个习俗，但是此刻拿来劝说付子衿却是极其有用的。 付子衿脸色顿时就白了，她竟然没有想到这一层。 如果真如神仙阿姨所说，定亲之后，母亲立刻安排她和冯进成亲，那自己可就没机会再代替付家去完成约定，拿回属于付家的东西。 祖母对自己寄予全部希望，如果不能完成约定，她该多失望啊。 决不能让祖母失望。 付子衿重重的点点头“我明白了，我这就去找祖母。” 正院里，一派喜气洋洋。 媒婆巧舌如簧，把冯进夸得天上有地上无的。 付子衿和冯进在一起是天作之合、千年难得一见的好姻缘等等之类讨彩的词张口既来。 冯氏和她的嫂子听的高兴不已，脸上笑的像朵花一样。 就连难得请假在家的付爹脸上都露出了点笑意。 冯氏灿烂的笑容下是掩饰不住的快意。 即便是天意又如何，那小丫头早被自己牢牢捏在掌心，想怎么揉搓就怎么揉搓，绝不会让她逃出自己的手掌心。 冯氏的嫂子拿出冯进的八字庚帖，冯氏拿出付子衿的。 媒婆喜笑颜开，就像看到礼钱已经到了自己怀中。 将双方的庚帖互换，媒婆正要宣布这桩亲事就算定了。 “这桩亲事我不同意。” 门外忽然传来一道威严中含着煞气的声音。 “谁呀？我们两家的婚事轮得到你来反对吗？”冯氏的嫂子正想着付子衿这颗摇钱树就快要嫁到他们家，从今往后她再也不用为了一丁点银钱而斤斤计较，臆想的开心不已。 听到有人忽然说反对，立刻就不干了，想都不想的就骂回去。 冯氏听到声音，猛然抬起头来，不可置信的看着门外，同时像有一快重锤直接砸在她的心上，让她整个人都有些站不稳。 老太婆怎么会出来反对？ “娘，你怎么来了。”唯有付爹，惊喜的从椅子上站起来，快步走向门外。 老夫人根本不理会走到旁边想要搀扶她的儿子，直接走到冯氏面前，定定的看着她，一字一句道“没有我的同意，谁也不能给子衿定亲。” 老夫人表情异常严肃，表示一点商量的余地都没有。 “好好好，不定亲不定亲，娘你坐下来说。”付爹殷勤的把椅子搬到老夫人身边，扶她坐下。 还不忘对冯氏使眼色：赶紧答应娘啊。 冯氏根本没理会付爹。 从老夫人出现开始，她脑袋就嗡嗡的响，绞尽脑汁也想不明白那个环节出了错误，为什么固守佛堂十几年的老夫人会突然出来搅局。 机关算尽转头空，为卿添翼向高远。 十四字签语再次出现在脑海里，似乎在嘲笑她竟然不自量力的想要与天斗。 闭上眼睛，深呼吸一口，压下心底翻涌的情绪。 重新换上笑脸转过头来，亲热的看着老夫人“母亲怎么亲自过来了，现在暑气未消，万一中暑了怎么办，有什么事情，直接让刘嬷嬷过来说一声不就行了吗，媳妇肯定无不照办。” 老夫人冷笑一声“让阿刘来说一声，只怕你会当没听到，该怎么做就怎么做吧。” “母亲，你怎么能这么说，媳妇自问嫁进付家这么多年，从未违逆过你的意思。” 冯氏像受到不公平的诘难一般，不可置信的后退一步，眼眶立刻红了。 付爹看着冯氏这个样子，有心安慰又不敢，只好沉默站在一边。 “既然不会违逆我的意思，那就不要给子衿定亲，从今天起，子衿的婚事由我说了算。” 老夫人一锤定音。 冯氏僵住，她不是这个意思。 “母亲，我是说…” 老夫人摆摆手阻止冯氏说话，她不想听任何解释。 子衿可是她好不容易盼来的付家的希望，怎么可能在希望实现之前让她嫁人。 而且，她虽然整日固守佛堂从不出门，但也知道冯家那小子是心智有损之人。 冯氏，可打的一手好算盘啊。 第四十二章 自杀的绣花小娘子42 媒婆还从没遇到过这样的事情，尴尬的站在原地，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 眼看就要到手的礼钱就要飞了，实在不甘心，忍不住想要挽救一下。 “这位老夫人，请容老身倚老卖老说一句。” “你没有我老，不需要卖老，请回吧，这里已经不需要你。” 老夫人一句话把媒婆堵的哑口无言。 最后还是站在旁边的进宝机灵，连忙从自己的荷包中数了五十个铜板递给媒婆，然后把她请出门送走。 冯氏的嫂子终于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情，眼看到手的鸭子就要飞了，顿时气炸了。 口不择言道“所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自古以来子女的亲事都是由父母做主的，从未听说过由祖母做主的，又不是无爹无娘的孤女。老夫人，你这是越俎代庖吧。” “我们付家的事情何事轮到你一个外姓人来指手画脚，至于我是不是越俎代庖，冯氏你说呢？” 老夫人将视线转到冯氏身上。 “还是说你要联合娘家嫂子来逼迫我这老婆子就范。” 孝道大于天。 这话冯氏如何敢应。 连忙对嫂子使眼色。 赶紧走。 万一老夫人一顶不孝的帽子给她砸下来，她苦心经营的名声全毁了。 亲事暂时没成还可以想其它办法，但是名声毁了，一切就完了，而且还得遭受周围人的指指点点，这她可承受不起。 冯氏的嫂子却有些不情愿，她只想赶紧让付子衿嫁到冯家，这样她就有源源不断的钱花。 只是出门之前，冯老夫人特别交代了让她一切都听冯氏的，而且在冯家，冯氏的地位从来都比她高，所以她也不敢违背冯氏的意思。 不过离开之前，冯氏的嫂子依旧不死心的对冯氏道“你说过一定要让那丫头嫁给进儿的，可不能食言啊。” “赶紧走！” 冯氏这个字几乎是从牙齿缝里挤出来。 冯氏的嫂子这才不甘心的离开了。 招财早就想溜，终于找到机会跟在冯氏的嫂子身后溜出门。 出门之后还不忘贴心的把门关上。 屋子里一下子就剩下老夫人，冯氏、付爹三个人。 老夫人坐在椅子上稳如泰山。 “鸿程，你知道我当初为何让你娶珍珠吗？” 付爹老老实实摇摇头“不知道。” 冯氏捏紧了手指。 珍珠，听到这两个字，一股厌恶之感就从心底冒出来。 珍珠，全名冯珍珠，冯氏隔房表妹，也是付爹前妻，付子衿亲娘。 冯珍珠从小就展现出出众的绣艺天赋，然后被一位擅长刺绣的老师傅收为弟子，没几年就学成出师。 出师后，冯珍珠凭借出色的绣艺赚取足够的银钱，他们家的生活状况一下子就大大改善。 原本冯氏家里和冯珍珠家里状况相当，冯珍珠家生活改善之后，两家差距一下子就大了起来。 这让从小就嫉妒心强的冯氏如何甘心。 后来冯珍珠更是因为绣艺天赋出众嫁入官宦家中，虽然付爹只是个家境败落的小官，但也是他们那样的平民仰望的存在。 冯氏掩藏起内心的嫉妒，以关心表妹的幌子时常来付家游玩。 没想到冯珍珠生子衿的时候竟然难产而死，冯氏立刻就明白自己机会来了，施展浑身解数勾得付爹非她不娶。 人常说人死如灯灭，与死者的恩恩怨怨就可以一笔勾销了。 冯氏偏不放，因为冯珍珠虽然死了，但到底还是在付爹心里留下些痕迹，冯氏逢年过节也需要到冯珍珠牌位前跪着上香。 “因为有人窃走了属于我们家的东西，想要拿回来，就要借助珍珠的能力。结果珍珠死了，我以为东西就拿不回来了。” “没想到十三年后，我在子衿身上看到了同样的能力，我又重新有了希望，所以…” 老夫人严肃的看着付爹和冯氏“在拿回属于我们付家的东西之前，子衿绝对不能随便嫁人，即便要嫁人，也得经过我允许才行。” “好的母亲，你放心吧，我们肯定不会私下里悄悄给子衿定亲。”付爹连忙保证。 “你呢？”老夫人又把目光转向冯氏。 “是。”冯氏好艰难才吐出一个字。 “行，既然你们答应了，我就回去了。”老夫人站起身毫不拖泥带水的往外走。 “娘，你好不容易出来一次，不如叫上子衿、如珠、文杰大家一起热热闹闹吃个饭啊。”付爹连忙追上恳求道。 自从珍珠过世后，他也很难见到娘一面。 “不了，我自己一个人吃惯了，人多吃不下。” 老夫人走后，付爹也道“既然没事，那我去衙门了，就请了半天假。还有记得娘的话，别在想着撺掇子衿和冯进那小子的事了。” “幸好娘出来阻止，不然真把女儿嫁给一个傻小子，被同僚们知道，我还不被笑话死。” 付爹说完转身头也不回的走了。 屋子里一下就空荡荡起来。 “啪”的一声，冯氏将桌上装饰用的青花瓷瓶扫到地上，摔得粉碎。 没人看着，刚刚还堆笑的脸顿时扭曲起来。 “想让我放弃，绝不可能！！！” 冯氏咬牙切齿的声音在屋子里回荡。 付子衿叫开了老夫人院子的门之后，就一直没有回去。 反正今天过后母亲也会知道她与祖母是有联系的，也没有必要再刻意回避了，不然与掩耳盗铃有何区别。 “大姑娘，你可别转圈了，再转下去，你没晕，老身可就晕了，坐下喝杯茶吧。” 刘嬷嬷看着兀自在哪里转圈的付子衿，摇了摇头。 小女孩子，就是不知道耐心二字。 急是有用的吗？ “刘嬷嬷，祖母怎么还不回来啊。”付子衿强迫自己坐下，端起茶水喝了一口，太着急，茶水撒出来打湿了一片衣角。 “哎哟，我的姑娘喂，老夫人把事情办妥就会回来了，都叫你不着急了吗。”刘嬷嬷连忙找来干的布巾替她擦拭。 苏渝婉忍不住笑问“你不是说嫁给冯进也好吗？那你还紧张什么。” 付子衿鼓了鼓嘴，不理会苏渝婉。 在付子衿焦急的期盼中，老夫人终于回来了。 付子衿立刻跳起来跑到她面前“祖母，怎么样。” “有我出面，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老夫人笑着看了付子衿一眼。 付子衿一直提着的心这才落回心底。 归宁候府。 小厮带着绣品找到归宁候。 “侯爷，这是绣坊掌柜让送过来的。” 第四十三章 自杀的绣花小娘子43 正低头忙于处理公务的归宁候立刻抬起头来“拿过来。” 小厮将捧着的绣品双手递过去。 归宁候立刻接过来细看，也不管眼前处理着的公务有多么着急。 绣品是一块手帕，上面简单的绣着一支寒梅。 但就是这简简单单的一枝寒梅让归宁候脸色立刻就变了。 “你确定这是掌柜给你的？”归宁候目光灼灼的看着小厮，想要确认他有没有半路偷偷换掉绣品或者其它什么的。 小厮吓了一跳，忙不迭的点头，语气都有些结巴“侯…侯爷，掌柜给我的，确…确确实实就是这一块。” 看小厮神色不似作伪，归宁候才又把目光移回手帕上。 手帕上，那一只寒梅就像是直接生长在那里似得，除了鲜活之外，还朦朦胧胧能感受到它的孤傲与不羁。 “难道不是出自…之手？”归宁候自言自语道。 摇了摇头。 不可能的，如果不是出自那丫头之手，掌柜的不可能专门派小厮送过来。 又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差别为何如此之大。这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在她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进步大到不可思议。” 小厮不明白自家侯爷为什么对一块手帕如此上心，偷偷抬头看了一眼，又立刻低下头。 侯爷脸色竟然跟天要塌下来了似得。 “快去小小姐叫来。” 看侯爷沉得滴水的神情，小厮哪里敢耽搁，拿出最快的速度冲出书房去找程巧巧。 “爹，你叫我做什么，我正忙着呢。”很快，程巧巧蹦蹦跳跳走进书房，不满的抱怨。 归宁候根本不管自家闺女的抱怨，直接把手帕递给她。 “你看看这个。” 程巧巧接过手帕，略一打量，立刻露出惊艳的神色“呀，这是谁绣的，绣的也太好了吧，完全绣出了梅花的神韵，简直要让人忘记这是一件绣品，还以为直面一株凌霜傲雪的老梅呢。” “咦，平绣、飞针、滚针、垫绣、扎针…怎么这么多种针法，这么多针法同时用在同一绣品上，竟然浑然天成，没有一丝违和，太神奇了，我怎么就没想到过呢。” 程巧巧低着头仔细数着，平时刺绣也会用不同的针法，但也从来没有同时用过十几种针法啊。 究竟是哪位大师，太有才了，她是怎么做到这么多针法组合在一起还不混乱的呢？ 程巧巧一不小心就沉浸在这种新的绣法中无可自拔。 归宁候等了半天也没等到自家闺女的反应，急了。 从身后的拿出一个小匣子，从中拿出另外一块手帕递给程巧巧“你看看，这是同一个人几个月前的绣品。” “爹，你是在消遣你闺女吧，这两幅绣品可以说是天差地别，怎么可能是同一个人相差几个月的绣品，又没有仙丹能让人忽然开窍。” “即便如你女儿我这般天赋卓绝的人，也不可能在几个月内取的如此大的进步。” 归宁候陷入沉思当中。 如果真有“仙丹”呢？难道当年那老家伙留了一手？ 想了半天没想出结果。 “把这俩块手帕拿回去仔细研究研究，看看到底有什么不同。” 提高声音，用充满诱惑的语气“找出其中的不同之处，女儿啊，相信爹，你也能在短时间内把刺绣水平提高一大截。” 程巧巧翻了个白眼“还用你说。” “要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不能偷懒，这件事与我们家至关重要。必须全力以赴，不然我们很有可能会输掉那场约定，到时候程家可就成了整个京城的笑话了。” 归宁候的表情格外慎重。 程巧巧收起嬉皮笑脸的表情，沉默了一瞬“爹，这两块手帕是不是付…” “什么？大声点。” “没什么，我回去了。” 归宁候看着自家闺女的背影摇了摇头，在屋子里转了一圈，犹豫了又犹豫，咬了咬牙，招来小厮，小声吩咐“你去通知掌柜，让他看看能不能找机会不让付家的那个小丫头成长下去。” 虽然安排了闺女研究手帕上的绣艺，也相信闺女的天赋，但是他还是应该做两手准备。 程家，绝对不能输。 小厮回到绣坊，把归宁候的吩咐告诉掌柜。 “掌柜的，这件事怕不好办吧，我们晋成国的律法那么严苛，想对一个深闺中的小姑娘下手，万一被抓到把柄怎么办。” 小厮有些担忧。 掌柜的不屑一笑“这还不简单，只要那小姑娘不是付家的人不就成了。” “不是付家的人？可她就是付家的人啊。”小厮有点懵。 “嫁了人不就不是付家的人了吗？到时候即便她能绣出顶级的双面绣，也不可能代表付家了。” 掌柜的胡子翘了翘，万分得意。 对于程家和付家的恩怨，他知道得一清二楚。 作为程家的下人，他当然是向着主家。 但付家那位夫人可不是一心向着付家的，据他观察，那位可是一心想着把小丫头嫁到她娘家，为她娘家当牛做马呢。 这件事情利用好了，可谓一举两得。 付家现在唯一天赋好的就是那个小丫头，只要她嫁出去了，付家这一代再没人有能绣出顶级双面绣，而巧巧小姐就有足够的时间来成长，从而赢得约定。 其二嘛，到时候就可以利用这件事作为把柄威胁冯家，从而得到一个长期的、高质量低价格的绣娘。 小厮给掌柜搬来椅子，殷勤的扶他坐下，谄媚的奉承道“掌柜的就是聪明，这么轻而易举的就想到办法。难怪您能做掌柜，而我只能做个小厮。” “掌柜的，到时候要怎么做您只管吩咐，小的保证帮你办的妥妥帖帖。只求到时候您能在侯爷面前多给小的说两句好话。” 掌柜的怡然自得的享受着小厮的讨好，却不把自己的计划说出来，只高深莫测的笑道“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付子衿又在老夫人的院子逗留了一会，这才回到自己的小院。 “神仙阿姨，听到没有定亲的消息，我心里竟然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这是为什么？我明明已经做好了以后会嫁给冯进的心里准备啊。” “傻孩子，当然是你潜意识的并不想嫁给冯进。” 苏渝婉走到付子衿身边，仔细替她分析。 第四十四章 自杀的绣花小娘子44 “你做的那些准备仅仅是理智上的准备。你觉得冯进心智有损，是一个需要照顾的人，而恰恰他还是你认定的朋友，就认为自己更应该去照顾他，不想看到他在年老之后孤苦无依。” “但实际上，你不曾注意过的潜意识里仍然对以后的婚姻生活有憧憬，期待着一个能陪伴、保护、照顾你的夫婿，过正常的婚姻生活。” “两相矛盾，你才会觉得迷茫，才会在知道没有定亲的时候松一口气。” 苏渝婉语气肯定的下了结论。 “我对以后的生活还有其它期盼？”付子衿低着头陷入沉思。 这是她以前从未想过的问题。既认为神仙阿姨说得对，又觉得自己不会不想嫁给冯进，一时间竟然想不明白自己的真实心意是什么，烦躁的摇了摇头。 “算了，我还是研究祖宗的秘技吧，这些事情以后再想，反正没有练成顶级双面绣之前，祖母都不会让我成亲的。” 其实苏渝婉同样也长长出了一口气。 终于等到有人能压制冯氏，以绝对的姿态说出付子衿的婚事，不由冯氏做主。 感觉离最初定下的目标又前进了很大一步。 付子衿终于能跳出既定的悲剧人生。 真好。 不知道是不是放下了心里负担，苏渝婉再次练起绣艺来，居然进步神速。 半个月的进步，比之前几个月的还大。 之前绣出来的仅勉强能认出来是什么，而现在竟然开始向好看发展。 没想到自己绣艺天赋还不错。 苏渝婉心里美滋滋。不由的幻想，如果能回到现代，即便没了退休工资，靠刺绣也能养活自己了吧。 不知道自己现在绣出来的东西能价值几何呢？ 想到这里，不禁心里痒痒。 不如绣几张手帕试一试。 如果杂货铺的老板会收，即便价格低也没关系，反正自己可以日夜不歇的绣，积少成多，存到足够的银钱就能买布料给付子衿做漂亮的小裙子。 至于怎么解释裙子的来处，到时候再想办法嘛。 想到这里，苏渝婉立刻行动起来。 于是小院又安静下来，付子衿专心致志研究祖宗的秘技，苏渝婉全心全意绣花卖钱，气氛安静而美好。 冯氏在老夫人那里受挫，夫君又不站在她这一边。 心里烦闷异常，干脆选择出去逛逛，散散心。 不知不觉间竟然走到百苦楼。 没有注意，和一位穿着气质不俗的黄衣夫人撞上。 那位夫人眼眶微红，显然刚刚哭过。 冯氏一愣，竟然觉得和这位夫人有种惺惺相惜之感。 “这位夫人，你这是怎么了？” “这位夫人，你这是怎么了？”没想到黄衣夫人竟然同样的想法，不自觉说出同样的话。 两人都觉得自己遇到知己，然后进了百苦楼要了一个雅间相互说起自己的遭遇。 黄衣夫人听了冯氏的话，感同深受的替她出起主意来。 “这还不简单？这世上最不缺的就是意外了，让两个孩子在大庆庭广众之下意外有了亲密接触，这样那小姑娘就只能嫁给那位公子了。而且家里人为了遮丑，还得尽快把那个小姑娘嫁到公子家里。” 冯氏听到之后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来，心里立刻就有了主意。 “你真是点醒了我，这位夫人不知道该怎么称呼？等事情成了我再好好报答你。” 黄衣夫人连连摆手“我这也是因为同情你的遭遇，又觉得和你投缘，这才勉强出了个馊主意，换个人换个地方我是绝对不会说的，不然被别人知道我的名声可就不保了。” 冯氏想了想，如果是自己给别人出这种主意，也不会告诉对方自己姓名的，于是没有再强求。 回去的路上，冯氏越想越觉得这是一个好主意。 这时她也有些反应过来，那位夫人好像是故意等在那里，故意对她说这些话的。 但是，又有什么关系呢，不管那位夫人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心思，只要能把付子衿嫁到冯家，让进儿后半身有保障，其它的，她才不在乎。 与其想那位夫人的目的，还不如仔细琢磨琢磨事情该怎么安排才好。 哼，以为有老婆子出面，自己就只能屈从天意吗？ 冯氏嘴角上扬，表情是说不出的快意。 不能再在街上闲逛了，赶紧回去做安排才是。 要尽快把这件事做成。 至于到时候付家会不会成为京城笑话什么的，完全不用在乎。 ……………………………………………………………………………………………………………… 苏渝婉全力以赴之下，短短几日，竟然绣出了十多张手帕，立刻就坐不住了。 笑容满面的对站起身来活动活动的付子衿道“子衿，又在屋子里待了半个多月，该厌烦了吧，不如我们出府逛逛，放松放松？” 付子衿最近虽然忙于研究祖宗秘技，但毕竟没了急于完成的刺绣任务，时间上放松了很多，怎么可能会注意不到苏渝婉在积极的刺绣。 多少猜到一点她的心思，也不点破，顺着苏渝婉的意思点点头“呀，神仙阿姨，你不说我还不觉得，你一说，我立刻觉得这屋子里一刻也待不下去，好闷啊。真想出去走一走，放松一下心情。” “神仙阿姨，我们明天就出府逛逛好吗？” “好，就明天。”简直太可以了。 苏渝婉感觉自己找回了年轻时候那种想要知道某件事情的迫切心情。 第二天付子衿说要出府放松心情。 冯氏听了没有阻拦，除了依旧让进宝跟着之外，还兑现了上次所说的，给了付子衿一两零碎银子。 出了府，进宝就主动说自己在原地等付子衿回来就好。 进宝离开之后，苏渝婉迫不及待引着付子衿向杂货铺而去。 杂货铺的掌柜看见付子衿高兴不已“姑娘，你来啦。走走走，到后院坐坐，我夫人最近研究了一种新点心，很适合你们小姑娘的口味。” “不了，谢谢掌柜，我今天来就是想请你看看这几张手帕能换多少钱。” 说着，付子衿从兔子荷包中拿出卷成卷的，苏渝婉绣的手帕。 第四十五章 自杀的绣花小娘子45 掌柜的在干净的布巾上擦干净手，这才接过手帕。 认真的全部翻看一遍，笑呵呵道“姑娘，这些手帕虽然绣艺一般，但胜在花样新奇，估计会有很多你这个年龄的小姑娘喜欢。这样，我给你算五个铜板一张，你觉得怎么样。” 苏渝婉忙不迭的在付子衿耳边说“可以。” 五个铜板，已经大大超出她的预期。 她原本以为掌柜的能给两个铜板就不错了，甚至还做好了会被拒收的心理准备。 毕竟这个世界的人几乎所有的女子都会绣花，区别只在于好与不好，不会绣花的都是凤毛麟角一般的存在。 绣花一般的手帕，大家都能自己绣，何必再买。既然要买，那肯定要买更好的。 选择绣前世自己画的卡通版十二生肖是对的。 掌柜的见付子衿点头同意，从柜台内数出六十个铜板递给她。 “谢谢掌柜的。” 付子衿接过铜板放入兔子荷包中就准备离开。 “姑娘，等一下。” “掌柜，还有什么事吗？”付子衿奇怪的回转身。 “我想问问，刚才那些手帕的事情你能做主吗？”掌柜期待的看着付子衿。 “怎么了，手帕有什么不对吗？”付子衿下意识挺直脊背，紧张起来。这可是神仙阿姨废了那么多功夫绣出来的，可不能出什么问题，不然她该多难过啊。 “掌柜估计是想买那些图案的使用权，你尽管答应他就是。”苏渝婉到底多了几十年的经历，见识比付子衿多了不知道多少，掌柜的话一出口，她就明白了他未出口的意思。 听到苏渝婉的话，付子衿心里有了底，遂点点头。 “手帕没不对的地方。这手帕上面分别绣的是十二生肖吧，我竟从来没有想到过它们还能如此新奇有趣。就连最讨厌的蛇，这么一绣，都变的可爱起来。” “我想着把这些图案绣成成套的手帕、荷包、扇面之类的，肯定会有很多人喜欢。所以我想买下这些图案的使用权，你看可以吗？” 已经得到苏渝婉的提示，付子衿假装犹豫了一下，就点头答应下来。 “太好了，谢谢你啊，对了，我还不知道姑娘你贵姓呢。这十二张图，我一共给你三十两银子，你看可以吗？” “卖给他。”苏渝婉毫不犹豫道。 她对这个掌柜很有好感，不仅收绣图的时候给出的价格公道合理，不欺生，给钱爽快。而且还知道用银子购买十二生肖图的使用权，毕竟自己已经把手帕卖给了他，他直接把那些图转绣到别的地方，自己也拿他没办法。 苏渝婉竟然有种白捡三十两银子的感觉。 付子衿心里彼为不舍，那些图案她也很喜欢。 但是神仙阿姨都说了要卖，她就不会反对，对掌柜再次点点头“免贵姓付，图样使用权可以卖给你。” 掌柜的顿时喜笑颜开，跟捡了宝一样“付姑娘，你可真是我的福星。等赚了钱，我一定给你包个大大的红包。” 商量好了图样使用权的事情，掌柜的又按付子衿的意思，取了两张十两的银票并十两银子递给她。 掌柜的依旧没放付子衿走的意思，彼为不好意思的搓了搓手“付姑娘，我还跟你商量一个事。” 付子衿拧起秀气的眉头，不明白自己身上还有什么值得掌柜惦记的。 “掌柜还有什么事？” “别掌柜掌柜的叫，多见外，不如叫我张大叔。” “张大叔，还有什么事吗？”付子衿从善如流。 一边将银子和银票放入荷包中。 十两银子相对来说有些沉，一般的荷包早就变了形，但是付子衿的兔子荷包形状没有丝毫变化。 掌柜的看着它简直是两眼放光。 付子衿刚刚进门的时候他就注意到这个荷包了，多年经商的他敏感的认识到这荷包绝对是一个赚钱的绝好机会。 这种荷包只要推出去，肯定会受到小姑娘们的追捧。 再在这个基础上稍微变化一下，改成成熟一些的样式，那些夫人们说不定也会尝试一下。 只要运作的好，绝对能大赚一波。 即便以后跟风的人多了，但自己杂货铺也积累了口碑，打响了名气，再也不会是现在这样不温不火。 “付姑娘，你这个荷包的样式很新颖别致，所以，我想…” 因为有了刚才生肖图案的例子在先，不等掌柜说完，付子衿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立刻摇头并打断掌柜的话“张大叔对不起，这个荷包是别人送我的生辰礼物，我不能把它样子的使用权卖出来。” 看出付子衿的坚决，掌柜的很是失望，就像看到数不清的银子以及名声就这么插翅飞走。 简直是心在滴血啊。 勉强打起笑容，语气依然客气，并没有因为付子衿不卖就变了脸色“既然不愿意，那就算了。不过等付姑娘你愿意的时候，可千万别忘了张大叔。” 付子衿这才点点头。 离开杂货铺，看天色还早，付子衿一时间竟然不想回家，干脆在街上闲逛起来。 第一次逛的时候还觉得很有意思，看什么都新奇不已。 但是现在，付子衿看着周围的热闹，已经很淡然了。 一边走，一边下意识捂住兔子荷包，里面可是有三十两银子呢，比上次多那么多。 今天意外多赚了三十两银子，苏渝婉竟有种扬眉吐气的感觉“子衿，现在有这么多银子，你想买什么都可以去买。” 付子衿摇摇头，她还是没什么想买的东西，那些东西都对她研究祖宗秘技没帮助。 “不如去买布料吧，然后你教我怎么剪裁缝纫，等我学会之后就可以给你做漂亮的裙子。”苏渝婉提议道。 “神仙阿姨，为什么要把那十二生肖图案的使用权卖出去呢？那些小动物多可爱，卖出去好可惜”付子衿没答应苏渝婉提议买布料的话，转而说起另外一个话题。 “你喜欢那样的图案啊？等回去之后我再给你画别的，我会的可不止这些，还会很多其它的呢。” 苏渝婉年少的时候除了一心考警校除暴安良外，唯一的兴趣就是画画了。没有去专门的培训班，只是空余的时候参照着网上的教程随意的画。 不仅喜欢画，还喜欢设计卡通漫画形象。卖掉使用权的十二生肖图案就是她无聊时候瞎画出来的。 第四十六章 自杀的绣花小娘子46 现在能得到付子衿和掌柜的认可，她都要笑疯了，要知道当初她的小伙伴们可嫌弃她画的东西了，导致后来都不敢把年轻时候画的东西给自家儿子看。 “真的吗？”听了苏渝婉的回答，付子衿的失落立刻被治愈，又高兴起来。 “神仙阿姨还能骗你不成？” “没有，没有，神仙阿姨怎么可能会骗我。刚刚不是说要去看布料吗，只是买了布料我们怎么拿回去呀？”获得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付子衿终于回到之前苏渝婉的问题上来。 嗯，神仙阿姨画的图案都那么好看，那她做出来的裙子肯定也特别漂亮。 好期待啊！ 付子衿正在脑海里幻想苏渝婉做出来的裙子究竟是什么样子的。 一位比付子衿稍小一点，大概十一岁左右，衣着华贵的漂亮小姑娘带着两个丫鬟走到付子衿面前。好奇的打量着她身前的兔子荷包，礼貌的询问“这位姐姐，这是什么，可真好看。” “这是一种荷包，不仅能装更多的东西，携带方便，还不容易遗失。” 小姑娘长的清丽婉约，语气软软糯糯，又很有礼貌，付子衿忍不住耐心的对她解释。 “荷包？”小姑娘看了看自己手中的荷包，声音微微提高，带着崇拜的意味“你怎么想到把荷包做成这样的呢？” “不是我想出来的，是一位特别好的长辈送我的生辰礼物，她无所不能。”付子衿说着，略为得意的把兔子荷包展示给小姑娘看。 “我可以摸一摸它吗？”小姑娘祈求的看着付子衿。 小姑娘圆滚滚的眼睛眨也不眨的看过来。 付子衿根本就不忍心拒绝“可以。” 这个时代可没有拉链来给兔子缝上嘴，所以苏渝婉选择的是系带的方式。 小姑娘一不小心就把带子拉开，然后就看见里面装的银子。 惊讶的张大了嘴“呀，里面还装了这么多银子，居然一点也看不出来。这荷包真好，既漂亮又方便。” “这位姐姐，我想回家让绣娘照着这个样式绣制一个，可以吗？” “可以。” “太好了，谢谢姐姐。”小姑娘乐呵呵的给付子衿行了个礼，然后吩咐丫鬟记下荷包的样子，这才礼貌的告辞离开。 小姑娘长的好看又懂礼貌，苏渝婉同样很喜欢她，但是依旧忍不住问道“子衿，你看你不卖荷包样式的使用权，别人也会仿制。刚刚还不如把使用权卖给掌柜，还能得到一笔不菲的银子。” “神仙阿姨这怎么能一样呢？这是你送我的生辰礼物。我怎么可以用它来赚取银钱？” “别人开始仿制之后，掌柜的也一样可以用这个赚钱呀。” “反正只要不是我卖的，我就管不着，我就不会觉得介意。” 两人说着话，不知不觉就走到了一家布庄门口。 付子衿站在门口有些踟蹰。 “缘分让我们到了这里，还等什么呢，赶紧进去看看。” “可是买了布料也不能拿回去，拿回去被母亲看到不好解释呀。” 苏渝婉烦躁的踢了踢地面，又是这个问题。 这个问题不解决，有钱都没处花，实在憋屈的紧。 可是有什么办法能光明正大把钱用出去呢。 说捡的钱？ 苏渝婉摇了摇头，以付子衿的性格，捡到一大笔钱绝对不会占为己有，一定会在原地等失主，把银子还回去的。 再说，即便冯氏真的相信是捡来的钱，还能捡了一次捡第二次啊。 必须想一个一劳永逸的办法。 如果是替别人买东西呢？ “对呀，你可以说是老夫人给你买的东西，冯氏难道还敢去找你的祖母确认吗？即便冯氏敢去询问，我相信你的祖母也一定会站在你这边的。” 付子衿咬唇思考了一下，小幅度摇了摇头“神仙阿姨，下次吧，即便借用祖母的名头，也应该先询问过祖母才行，不能先斩后奏。” “行，听你的。”这点苏渝婉倒是不反对，尊重老人是一种很好的品德，必须要支持。 既然不买布料，也不必进去逛了。 一人一魂体干脆打道回府。 到约定的街口，进宝居然没在，还等了一会儿才把她等来。 进宝急急忙忙跑过来“大姑娘对不起，奴婢来晚了。” “没事，我们回去吧。”付子衿淡淡摇了摇头，领先向付宅走去。 苏渝婉走在最后，若有所思的打量着进宝，分开的这段时间，进宝做什么去了。 进宝脸色明显比分开的时候红润，嘴唇红艳艳的，脸上的笑容带着几分妩媚。 回到府中，见过冯氏，付子衿就准备回小院。 “子衿，等一下。” “母亲？”付子衿心里一跳。 “刚刚绣坊送来一件绣品，指名要让你来绣，因为给的银钱比较高，所以我就接了下来。放心，这次真的只是一个小件，我才接了下来。不然不管对方出多少银钱，我都不会舍得再让你辛苦。” 付子衿顿时松了一口气。 还以为冯氏看出什么了呢，荷包里偷偷装了三十多两银子，还是有点心虚。 柔顺的点点头“好的，母亲。” 因为数量少，冯氏直接递给她，让她带回去。 用过午饭，获得大笔银子的激动心情已经完全平复下来。 付子衿没有忙着研究祖宗秘技，而是拿出冯氏交待的绣活，准备先把它绣出来。 打开包裹一看果然不是很难的绣品。 就是一副枕套，要求绣并蒂荷花。 很简单，没什么难度，仅仅一个下午的时间，付子衿就把它们绣好。 把枕套拿到主院。 没想到冯氏竟然说明天有事不能去送绣品，让付子衿去送，并告诉付子衿绣坊的位置。 付子衿有些诧异，这可是以前从未发生过的事情，难道冯氏不怕她知道绣品的真实价格了？ 不过转念一想就明白了，冯氏肯定和掌柜打过招呼，不会告诉自己实情。、 付子衿也无所谓，点点头答应了，正好顺便把布料买回来。 第二天早上来到主院，主院果然静悄悄的，一个人也没有。 不仅招财进宝不在，连付如珠都不在。 “奇怪人都去了哪里？” 第四十七章 自杀的绣花小娘子47 既然没有人，付子衿就直接去绣纺。 走在路上，她心里总有一种不踏实的感觉。 忍不住把自己的感觉对苏渝婉述说“神仙阿姨，好奇怪呀，明明只是简单的送一下绣品，我竟然心跳的好快。” 冯氏昨天提出让付子衿亲自送绣品的时候，苏渝婉就觉得不对劲了。 难道她就不怕以前欺骗付子衿的事情被拆穿？ 毕竟付子衿到了绣坊，很容易知道自己绣品的真实价格。 如果被付子衿知道她的欺骗，那冯氏多年精心维护的虚情假意还有什么意义？ 除非有一件更加紧急的事情，让冯氏已经顾不上或者不在乎继续维持自己在付子衿心目中的形象？ 难道冯氏依旧对付子衿和冯进的亲事不死心，想要搞什么阴谋。 想到这里，苏渝婉心头一跳。 这个猜测可能性很大。 看来等会得小心一些。 “子衿，大胆一些，怎么能因为送一件绣品这样的小事就紧张呢。你呀，还是太胆小，需得多历练历练。” 苏渝婉语气轻松，半开玩笑的安慰付子衿。 并没有把自己的猜测告诉她。 付子衿历练真的不足，告诉她自己的猜测，可能导致她过分紧张，到时候被人看出什么来反而不妥。 不过一刻钟就来到这家如意绣纺门前。 小厮懒洋洋守在门口，看见付子衿，没有动，随意抬了抬手“姑娘请进，要买什么自己挑选。” “这位小哥，我不买东西，我来送绣品。” “付姑娘？” 付子衿点点头。 小厮一下子跳起来，再也不见刚才懒洋洋的样子，热情洋溢的招呼“付姑娘，快快请进，刚刚不知道是你来了，怠慢之处还请见谅。” 一副把付子衿当成最重要的贵客的样子。 态度前后差别之大，简直就像换了一个人。 付子衿看的目瞪口呆。 如意绣坊很大，两层楼，门面几乎占了四分之一条街，面积是杂货铺的十几倍，进门就是大堂，高低有序的陈列摆放着各种绣品，琳琅满目。 有几位夫人低声说笑着挑选绣品，绣坊的侍女殷切的侍候在一旁，另有侍女托着绣品上楼，估计上面是雅间，专供那些不愿意抛头露面的夫人小姐挑选绣品以及休息所用。 苏渝婉从进门开始顾不上观看那些精美的绣品，先观察整个大厅的布局，又特别细看了容易发生意外的地方，以及有没有异常的地方。 好不容易把付子衿婚姻的决定权从冯氏手中抢了过来，她可不想又在阴沟里翻了船。 “小哥，我把绣品交给你可以吗？” 这么富丽堂皇的地方，付子衿本能的有些怯步。 “不行啊，这绣品很重要，小的可做不了主。” 小厮把付子衿引到二楼一间雅间坐下，又吩咐侍女上点心茶水。 “付姑娘你稍等，我去请掌柜来与你交涉。” 趁雅间内没人，付子衿忍不住抱怨“神仙阿姨，没想到交付绣品居然这么麻烦。” 如果别人来肯定就不会这么麻烦了，苏渝婉心中腹诽。 口中却道“可能因为这家绣坊规矩比较多吧，不要害怕，有我陪着你。” “神仙阿姨，有你在身边真好。” 敲了两下门，掌柜的这才走进来“付姑娘，老朽这厢有礼了。” 掌柜的笑容满面的对付子衿拱了拱手，然后在付子衿对面坐下来。 付子衿慌忙起身回了个礼。 掌柜的摆摆手“付姑娘不必如此客气，请坐请坐。早就想见你一面，看看如何钟灵毓秀的姑娘才有那样超凡的绣艺天赋，今日老朽终于得偿所愿了。” “掌柜，你…过奖，子衿当不起如此夸赞。”付子衿从没有被陌生人如此直白的夸奖过，一时之间竟然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掌柜的笑意更深“付姑娘不必谦虚，老朽只是实话实说，可不是夸奖。付姑娘小小年纪就绣艺高超，让很多几十年绣龄的绣娘都难望其项背。” “掌柜，这是这次的绣品，请过目，看看有没有问题。” 虽然掌柜的很热情，还对她夸赞有加，但付子衿就是觉得心中别捏，一点都不喜欢他，觉得他虚伪的紧，只想赶紧把绣品交了离开这里。 掌柜的把绣品接过来，看也没看，就交给侍候在一旁的侍女“付姑娘出手的绣品，老朽没什么不放心的。” 掌柜的越是表现的重视，付子衿越是觉得不自在。 “掌柜，既然绣品已经交给你，我就回去了。” 起身就要告辞。 从进门到现在，一直风平浪静，苏渝婉觉得有点不真实，险些怀疑自己的判断。 “付姑娘，不要着急。我今天特意请付夫人让你过来，是另有要紧的事情请你帮忙。” “你让母亲叫我过来的？”付子衿一惊。 掌柜的意味深长的笑了一下，假装没听到‘母亲’两个字。 点点头“对，你上次为我们绣坊绣的绣品极好，然后一位贵人相中你的绣艺，想要请你出手绣制一面屏风，以作寿礼。” “贵人？寿礼？” 一连串的问题，付子衿彻底懵了。 “对，下个月就是太后五十大寿，这位贵人想要送一面屏风给太后贺寿。因为有许多特许要求，让人转达可能会出错，这才特意请你过来一趟。”掌柜的耐心解释。 “让我绣制给太后贺寿的绣品？”付子衿不可置信的瞪圆了眼睛，感觉整个人有点晕。 还是在苏渝婉提醒下才回过神来，连忙摆手“掌柜，我不行，我这点绣艺如何敢在太后面前卖弄。我们晋成国那么多绣艺大师，你还是去找他们吧。” 连见到归宁候府的大门，她都觉得害怕，现在要她绣绣品送到太后面前，不仅是腿软，连心肝儿都在打颤。 “付姑娘，不用谦虚，贵人既然说了交给你绣，就是看中你的绣艺。再者，付夫人也说交给你没问题，她还说有什么要求都可以尽管给你说。你这样拒绝，不是说付夫人撒谎吗？” “不是…我…” “付姑娘，你要充分相信自己的绣艺，相信自己的天赋，不要妄自菲薄。而且也不必害怕，你尽管绣，即便到时候没绣好也没关系，我们绣坊还准备了一位大师的绣品以作备用。” 第四十八章 自杀的绣花小娘子48 “所以付姑娘，你完全不必有心理负担。另外，这位贵人对绣品的要求多且高，还会提供所需的材料，这对你提升绣艺肯定大有裨益。”掌柜语气不急不缓，带着循循善诱的味道。 不得不说，掌柜的话算是抓住了付子衿的脉搏。 付子衿很心动，只是心里依旧还是有顾虑。 掌柜看出付子衿的动心，笑的越发灿烂，语气略微压低“你爹在那个位置上很久没有挪动了吧。如果你绣出来的绣品得到太后娘娘她老人家的夸赞，贵人一高兴，只要她一句话，你爹升官不就是小事一件吗？” 掌柜的这话终于彻底打动了付子衿。 她不求父亲升官，但求能给父亲换一个轻松一点的职位，这样就不用每天那么辛苦的奔波劳累，可以早一点回家。这样她见父亲的机会也能多一些。 付子衿终于点点头同意下来。 “这就对了。” 把点心盘子往付子衿面前推了推“付姑娘你吃着听我说，要求比较多，不是一时半会儿能说完的。” 付子衿当然不会动托盘内的糕点。 掌柜的也不在意，自顾自的交代起贵人的要求来。 要求真的很多，一条条要求分外精细。 苏渝婉听得头晕眼花，作为一个可以不眠不休的魂体，她竟然开始犯困。 看着掌柜的慎重交代要求的样子，苏渝婉不禁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真的太多疑，冯氏让付子衿来绣坊真的不是因为有阴谋，而是因为事涉太后，她也害怕所以才让付子衿来的？ 不知不觉两刻钟就过去了，期间掌柜喝了两杯茶。 “都了解并记下来来吧。” 付子衿点点头“都记住了。” “呵呵，这么复杂的绣品也只有你们这种天赋高超的人才能完成，换成一般绣娘，对于这些要求只怕连理解都困难，更何况上手去绣了。” 掌柜的虽然是夸奖，但付子衿心里并不开心。 连续两次提到绣娘，这是把她也当绣娘了吗？ 不过到底不是全然没有点历练，即便心里不舒服，付子衿也没在脸上表现出来，依旧保持着谦逊羞涩的表情。 “掌柜，你再这么夸下去，子衿都要无地自容了。掌柜你请放心，我一定会全力以赴的。” “好，那我就放心了。付姑娘也不用有太大压力，即便没有绣出来，我想贵人也不会怪罪你的。这是契约，你看看有没有问题，没问题就画押吧。” “画押？”付子衿一时没能理解，她以前从未接触过这些。 “就是在这里摁个手印就行。” “不急，让我先看看。”苏渝婉对付子衿道。 “掌柜，我想先看一下契约的内容，可以吗？” “哈哈，当然可以，付姑娘是个细心的人，这样子老朽就更放心了。”掌柜的打着哈哈。 苏渝婉仔细查看契约的内容，发现竟然毫无问题，根本没有她所想的文字陷阱之类的。 “这份契约没有问题，你在右下角按个手印就行。”苏渝婉指点付子衿。 掌柜收起契约书，小厮立刻捧着一堆刺绣用品进来，放在付子衿面前。 “需要用到的东西都在这里，你清点一下是否有遗漏。” 东西虽然不多，但胜在种类繁多，有的还特别贵重，比如金丝银线什么的。 付子衿根据掌柜之前所说，将东西一一清点。 清点完毕，确认没问题。 “那行，付姑娘，等一下我让小厮将东西送到府上。” “左右无事，我自己拿回去就行，不必再辛苦小哥跑一趟。” 出了如意绣坊，付子衿长长吐出一口气。并为之前的那些紧张感到好笑，看来自己还是经历的太少，遇到一点点事情就容易紧张。 暗暗告诫自己，以后遇到事情要大胆一些，不要畏手畏脚。 小心翼翼抱紧手中的包裹，这里面可是给太后娘娘制绣品所需要用到的东西，不能有任何闪失。 没想到自己绣的绣品还能有到太后面前的一天，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苏渝婉也松了口气，没想到自己真的想多了。 付子衿注意到苏渝婉的异样，奇怪的问“神仙阿姨，你刚才也紧张吗？” “我本来怀疑冯氏让你来送绣品是不怀好意，有什么阴谋诡计，所以自从进了绣坊，我这心一直提着，没想到什么都没发生。” 既然已经出来了，苏渝婉也不在乎说出自己的猜测。 “神仙阿姨，辛苦你了。” 一股暖流在付子衿心中流淌，眼眶热热的，原来被人全心全意放在心上的感觉，是如此美好。 “神仙阿姨，有你在真好。” 付子衿对苏渝婉露出灿烂的笑脸。 也不在乎别人看不见苏渝婉，从而觉得她傻。 苏渝婉也忍不住笑了，本能的伸出手摸摸付子衿的脸。 等从付子衿脸上虚划过去，才反应过来自己的状态好像不适合做这个动作。 “别傻笑了，回家。抱着这些东西你也不知道累。” 苏渝婉右手负在身后，拇指与食指搓了搓，奇怪，是幻觉吗，刚刚拂过付子衿脸的时候，她竟然感受到一丝温热。 这是自她从黑暗中苏醒后从未感受过的。 “子衿~” 没等苏渝婉想明白是不是幻觉。 不远处传来惊喜的呼声，而且这呼声还在快速的由远及近。 “冯进？” “冯进！” 付子衿是惊喜。 苏渝婉刚刚放下的心马上重新提起来。 冯进怎么恰好出现在这里。 冯进一如既往对苏渝婉视而不见，眼睛里只能看到付子衿。 “子衿，你也在这里，真好，糖葫芦，给你吃。” 冯进极度清澈的眼睛里全是开心，将手中拿着一直舍不得的糖葫芦递过来。 付子衿犹豫了一下，空出一只手接过糖葫芦。 冯进果然笑的更开心了，本来清隽秀气的脸瞬间变得有些傻气。 “子衿，你吃糖葫芦，我帮你拿着这些。”说着将手伸向布料。 付子衿哪敢让他抱，忙后退一步，拿着糖葫芦的手摆了摆“你怎么在这里，这些不重，我自己拿就好。” 确定子衿没有让自己帮忙的意思，冯进嘟了嘟嘴，有些小失落。 但转瞬又开心起来，只要能看见子衿就好。 “娘让我陪她逛街，她去那家店里挑东西去了，让我在门外等她，然后就看见你。” 第四十九章 自杀的绣花小娘子49 看着全身都冒着喜悦气息的冯进，付子衿自然而然的就跟着笑了。 即便他心智有损又怎么样，只要他对自己好，那他们就是朋友。 “子衿，我最近新得了一件很好玩的玩具，你想玩吗？我给你送来。” “我要忙着绣花，没空玩，你自己玩吧，不过你可以给我说一说是什么样子的玩具。” “这个样子的…”冯进手舞足蹈的比划。 付子衿一手抱着包裹，一手拿着糖葫芦，浅笑盈盈仔细听冯进述说。 秋日暖阳下，这一幕分外美好。 苏渝婉耳朵里听着冯进童稚的讲述，一边留神观察四周，顺便看看有没有什么‘死物’能在突发情况下使用。 “…这么做，它能自己飞起来，是不是很厉害。”冯进得意洋洋的比划。 付子衿配合着惊叹出声“这是什么，我竟然从来没有见过。” “就是这个样子的…” 冯进努力比划，付子衿却不得要领，她从未有过玩具，贫乏的想象力让她无法想象冯进比划的是什么。 路过的行人恰巧听到那么一两句，摇摇头，带着不可言说的笑容走开。 苏渝婉无论怎么看，都看不出一点异常之处。 也没看到什么顺手的工具。 主要是付子衿和冯进此刻正在人来人往的路中间，而她又害怕突然发生意外，一步也不敢离开。 虽说她可以瞬移到付子衿十米范围内的任何地方，但找工具却不是立时就能找到的。 “…哎呀，我记得玩具在哪里买的，干脆我买一个新的送你。” 冯进比划了半天发现子衿依旧不能明白自己的意思，急了，伸手去拉付子衿。 变故就发生在忽然之间。 一个身着黑衣短褂，抱着一捆粗布的男子路过两人的时候，突然伸出左腿去绊冯进左脚。 毫无防备之下，冯进一个踉跄向前扑去。 付子衿正好在冯进正对面，相隔半步的距离。 苏渝婉脑海中自动出现冯进摔倒在付子衿身上的画面。 电光火石见明白了冯氏的打算。 根据电视上看来的意外概率，冯进说不定会亲上付子衿的唇。 即便亲不上，在大庭广众之下，付子衿和冯进这样也算抱在了一起。 这时代对女性来说比预想的友好一些，但依旧没有脱离封建的大社会背景，男女大防是不可逾越的鸿沟。 大庭广众之下，两人距离超过大家能接受的极限，女子也只能嫁给男子了。 即便顶住众人异样的目光不嫁，以后挑选夫婿的范围也会大大缩小。 她想过十几种冯氏会用到的计谋，却没想到过会是这么简单而平凡的一招。 而往往最简单的，却是最容易成功的。 大惊失色之下，苏渝婉只来得及对付子衿大喊“子衿，快让开。” 付子衿对苏渝婉本能的相信，再加上几个月来每日不间断的做体操所起的作用，听到苏渝婉的喊声，付子衿本能的以远超一般闺秀的速度向旁边跳开一步。 同时。 “嘭~”冯进结结实实扑倒在地上。 顾不上冯进的惨状，苏渝婉心情终于放松下来，也是奇怪了，她现在就是个魂体，但是刚才她竟然有种心跳到嗓子眼的错觉。 “冯进！”付子衿跳开之后才还没反应过来自己刚刚做了什么，就听到什么砸地的声音，回头一看，竟然是冯进，顿时大惊失色，立刻就要蹲下身扶起他。 “进儿~子衿，你们怎么摔到一起了。”人群中忽然就传来一个女子尖利的惊呼声。 “这可如何是好，子衿你放心，我们家一定会对你负责…” 停下来看热闹的行人自觉分开一条路。 露出声音卡在喉咙里的冯进母亲。 付子衿抬头不可置信的看着冯进母亲，心里明白了什么，表情很受伤。 握紧拿糖葫芦的手，倔强的不让眼泪流出来。 为了掩饰自己的异样，干脆蹲下身去扶冯进。 围观的众人中反应快的已经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不屑的看着冯进母亲发出嘘声。 “啊哈，我刚刚看错了，说错话了，对不住啊子衿，你就当我打胡乱说，别放在心上啊，哈哈。” 冯进母亲瞪着眼睛看了半天，这才回过神来如无其事的道歉。 盯着付子衿的视线却带着愤恨。 他们明明悄悄演练了几十遍，角度速度都经过精心计算，没有一次出差错。 小妹还说今天那个啥绣坊的掌柜要交一个不得了的绣活给付子衿，会让她神思不属，反应迟钝。 但是现在，死丫头怎么会没被扑倒！ 冯进母亲还在心里使劲想哪里出了差错，周围看热闹的人却看不下去了。 “道歉也要有诚意一点嘛，你这样谁信啊。”人群中不知道谁说了一声。 “哈哈哈，就是，这不明摆着欺负人家小姑娘嘛，真是不要脸。” “不要脸。” “关你们什么事，围着干什么，都走开。”冯进母亲回过神来，不由怒骂道，一边伸手毫不客气的把近前的人推开，一心把看热闹的碍事之人赶走，也不顾还趴在地上的亲儿子。 至于绊人的男子，早就消失在人群之外。 冯进趴在地上，听着母亲的怒骂声，茫然的抬起头，表情有些委屈“子衿，我好痛。” 手痛，膝盖痛，额头痛，哪儿都痛，娘还光顾着骂人不理他。 冯进委屈的不得了，想哭，但又想到自己是男子汉，不能在子衿面前哭，只好咬着唇，憋着不哭出来。 忍的表情都扭曲了，可爱又可笑。 事情已经结束，苏渝婉心情放松下来，看着冯进的表情分外想笑。 为了不伤到这孩子的自尊心，所以她选择转过身背着他笑。 付子衿就没苏渝婉这心情了，忙问冯进“哪里痛？”一边把糖葫芦扔了，然后单手费力扶他起来。 “哪里都痛。” 伸手摸了摸额头“特别是这里。” 顺着冯进的手看过去，付子衿吓了一跳，好大一个包，比她拇指都大，已经充血，鲜红鲜红的。 “舅母，冯进摔伤了。”付子衿赶紧招呼冯进母亲。 冯进母亲这才想起自己宝贝儿子，也顾不得赶人了，风一般冲过来半搂着冯进“我的进儿啊，你怎么摔的这么严重，走，娘带你上医馆包扎。” 说着扶着冯进就走，都没看付子衿一眼。 倒是冯进回过头来，红着眼睛可怜兮兮的对付子衿挥手“子衿，我下次再给你送玩具来。” “送什么送，人家都没把你当朋友，你还上赶着讨好，我怎么生了个你这样的儿子，如果不是那丫头故意避开，你怎么会摔的哪里都痛，你…” 远远的，传来冯进母亲数落冯进的声音。 付子衿看着两人背影，双手不由自主的用力抱紧怀中的东西，似乎只有这样，心才不会那么冷。 她不明白，明明是他们算计自己在先，为什么现在还能理直气壮的把事情怪在自己头上。 苏渝婉冷笑一声，这是阴谋失败后的恼羞成怒吧。 第五十章 自杀的绣花小娘子50 “子衿，不用理会她，今天要不是你反应快，一下子躲开了，不然你知道后果是什么吗？” 付子衿沉默的点点头，就是因为知道，所以她才更觉的难过。 “母亲是不是也在不远处看着？”看着之前冯进母亲过来的方向，轻声问。 眼神有些空，紧咬着唇，显得倔强又脆弱。 苏渝婉感觉心揪成一团，却苦于自己的状态，没办法把她抱在怀中安慰。 想要说不在，苏渝婉最终还是点点头。 事发之后瞬移到冯进母亲过来的方向那端，正好勉强能看见冯氏以及冯老夫人站在一家银楼内，透过窗户看着这边发生的一切。 因为付子衿让开，冯进扑空，冯氏的表情显得很扭曲，完全没有平日温柔贤惠的样子。 不知道冯老夫人对她说了什么，冯氏表情才勉强恢复正常，但依旧能看出她内心的郁愤与不甘。 苏渝婉有些遗憾，如果距离能再近一点就好了。 再近一点，凭她现在的五感，一定能听清楚冯老夫人说了什么。 回到付宅，小院中。 付子衿还记得先把包裹小心放好。 “对于今天的事情，你怎么想的？”苏渝婉问付子衿。 付子衿捂住脸挡住自己的表情。 “虽然我已经明白母亲对我虚情假意，就是为了让我心甘情愿嫁给冯进，但心底难免还是会对她抱有一些幻想，毕竟我叫了她十三年母亲，也一直认为她是真的关心我、对我好。” “经过今天的事情，我再也不会对她有期待了。以后我能做的，就是在外人面前维持对她的尊敬，避免让外人看我们府上的笑话。” “对了，这件事我还应该告诉祖母。我现在毕竟还弱小，如果母亲暗中做什么动作，我完全抵挡不住，还是需要祖母来震慑她才行。不过不需要祖母辛苦多久，我会努力强大起来的。” 苏渝婉惊讶的看着付子衿，有种刮目相看的感觉。 很快又欣喜的笑起来。 她的小姑娘，已经渐渐从身到心挣脱牢笼，开始学习怎么用稚嫩的翅膀飞翔。 到了老夫人院子，付子衿毫无保留的将今天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告诉她。 夫人听完之后勃然大怒。 “子衿你先回去，今天的事情我自会处理，必然不让它再次发生。你也不需多想，只管努力研究祖宗的秘技就行。” 从老夫人院子出去，没想到正遇见冯氏带着付如珠回来。 “姐姐。”付如珠想要蹦过来，被冯氏一把抓住。 “玩的开心吗？”付子衿问了付如珠一句又对冯氏行了个礼，就准备远远的绕开她回自己的小院。 发生了今天的事情，她已经做不到毫不在意，继续维持以前和平的假象。 “子衿，今天辛苦你去送绣品了，掌柜的没有为难你吧？”冯氏却不放付子衿走，说着话走过来。 伸手想揉揉付子衿的脑袋。 付子衿后退一步躲开了。 冯氏手摸了个空，像看闹别扭的孩子一般无奈的看着付子衿“你这孩子，今天怎么了？” 这句若无其事的怎么了，却引爆了付子衿心中的怒火。 为了把自己嫁给冯进，就大庭广众之下设计她和冯进摔倒在一起，根本不顾会给她带来怎样可怕的后果。 不顾她将在很长一段时间内被人指点，被人说闲话。 不顾这样做会不会让付家成为笑话。 最重要的是事情发生之后她就不得不与冯进定期，然后很大可能被迫早早嫁入冯家，从而不得参与那场约定，让祖宗的心血便宜旁人。 这么可怕的后果，冯氏就一句轻描淡写的怎么了。 付子衿挺直脊背，高高的抬起头，紧紧盯着冯氏，一字一句的问“母亲，你说句实话，这十三年来，你有把我当亲生女儿看过吗？哪怕一瞬间也好。” 冯氏眼神闪烁了一下，伸手撩了撩头发“子衿，你说什么傻话，我一直把你当亲生女儿啊，对待你和如珠、文杰从来都一视同仁。” “真的吗？这话你自己相信吗？敢对天发誓吗？”付子衿盯着冯氏，想到这些日子忽然发现的真相，眼睛不争气的红了，眼泪滚落下来。 觉得自己这样表现的很软弱，粗鲁的抬起手用衣袖把眼泪胡乱擦干。 冯氏拧着眉头，依旧一副不理解的表情“子衿，你今天究竟是怎么了，我说的话当然是真的。” 绝口不提发誓的事情。 “子衿，我看你今天是累了，赶紧回去休息吧。”冯氏说完，拉着茫然的付如珠走了。 付子衿忽然就明白过来，自己无论怎么质问冯氏，都不会获得答案的。 “神仙阿姨，我是不是很差劲，明明说好要坚强的，还是忍不住哭了。” 付子衿仰起头，把还在翻涌的泪意忍下去。 “不，你已经做得很好了，你是我见过最坚强的姑娘。” 顿了一下“之一。” 付子衿一下子噗嗤笑出声来“哪有你这么安慰人的，为什么还要在后面加个之一，我明明就是最坚强的。” “不哭了就行，走吧，回去。” 苏渝婉说着又习惯性的摸了摸付子衿的小脸。 然后，她真真切切感受到手心传来的热意。 不是幻觉。 这是怎么回事？ 看了看付子衿腰间的玉佩，可是玉佩没传达过开启专属空间之外的信息啊。 算了，想不明白就不想，总之这是好事，现在可以感觉到温度，那她可不可以期待能碰到人的那一天。 接下来的日子，付子衿研究祖宗秘技之余就专心绣制给太后祝寿的绣品。 为了避开冯氏，连园子都很少去。 苏渝婉理解付子衿的心情，也不提出要外出了。 她们躲在院子里自成一方天地的时候。 京城悄然兴起了一种新的饰品———斜挎式荷包。 这种荷包先是在贵女间流行，后来一发不可收拾，发展到每个女孩子都必要有一个斜挎式荷包。 如果你没有一个这样的荷包，都没办法和小伙伴们聊天，因为她们都在聊这种荷包怎么背好看，怎么做好看，怎么绣花好看，如果你没有，人家说的热闹，而你只能旁听。 有聪明的绣娘借着斜挎式荷包的灵感，还发明出适合夫人们用的手提式荷包，适合男子用的背包式荷包。 第五十一章 自杀的绣花小娘子51 无论把新式荷包制作的如何奢华精巧，但据说那些贵女们最想要的依旧是路国公掌上明珠——路清欢每日背着的那一款。 虽然也有一些相似的，但没有路清欢的那一个有立体感，造型上也不生动可爱，哪怕表面上看起来一样。 “路清欢，把你兔子荷包借给我比照着做一个。” 晋沅提着鞭子堵在路清欢面前，高扬着头，语气霸道。 路清欢丝毫不惧“我不借，你能怎样。” “不借，我用鞭子抽你。”晋沅举起鞭子恶狠狠道。 不顾丫鬟的拉扯，路清欢反而挺胸上前一步，指着自己的脸，笑意盈盈“来呀，抽，往这里抽，不抽你是孙子。” “小姐，你把荷包借给她看一眼吧。”这是路清欢丫鬟焦急的声音。 “郡主，不就是一个荷包吗，算了啊。”这是晋沅丫鬟劝阻的声音。 晋沅真抽了，当然不敢抽路清欢的脸，鞭子在地上发出“啪”的一声响，鞭尾恰好甩倒路清欢小腿上。 “路姑娘…沅郡主…”宫女太监的惊呼声。 皇宫御花园里，顿时吵闹成一团。 “嗷~”路清欢痛的蹿起来，那张清丽出尘的脸顿时扭曲了。 “晋沅，你竟然敢真的抽我，我跟你拼了。”嘴里喊着，身体不管不顾向晋沅扑过去。 晋沅本意是想吓唬吓唬路清欢，没想到会真的抽到她，一时也被吓住了，被路清欢扑了个正着。 有太监反应快，急忙扑地上垫着。 即便这样晋沅后脑勺依旧被磕痛了，眼泪花都冒出来。 然后毫不意外的，两位贵女就在御花园内扭打起来。 太后和皇后闻讯急忙赶来。 “到底发生了什么。”看着两个狼狈不堪的女孩儿，太后止不住的怒气。 路清欢在远远看见两位大人物的时候就赶紧揉红了眼睛，听到太后的问话，立刻就跪在地上，红着眼睛告状“太后，姑姑，你们要为我做主啊，沅郡主她想要借我的荷包，我不借，她就要强抢，还拿鞭子抽我。” 说着眼泪不要钱似得滚落下来 “不是这…” 晋沅着急的要为自己辩护。 路清欢快速跪行两步，抱着皇后的腿痛哭失声“姑姑，这宫里太可怕了，清欢只怕以后不敢再来陪你，姑姑你可千万别怪我。” 说完还侧身快速提了一下裙角，虽然只是一瞬间，但依旧够太后和皇后看清楚她腿上清晰的红印。 “晋沅，你太放肆了，身为郡主不以身作则，反而因为区区一个荷包就伤人，不罚你就对不起清欢丫头，不罚你你就不知道悔改。” “来人啊，把沅郡主送回…” “皇祖母，我不服，凭什么只有我受罚，她不也打了我吗。”说着捞起衣袖。 瓷白的手臂上，几条指甲划过的痕迹还在冒血珠子，比路清欢的腿上的印子看起来吓人多了。 路清欢麻溜的起身躲到皇后身后“你不用鞭子抽我，我怎么会挠你。” “你要把荷包借给我看看，我会抽你吗？” “你说借我就借啊，借给你比照着做一个，我这还是独一无二的吗？” 路清欢眼神闪烁了一下，立刻又理直气壮起来“我都让你们做相同样式的了，你们谁没有两个新式荷包，我现在想给自己留一个与众不同的都不行吗？” “不要吵了，吵得我们头痛。”看太后为难的样子，皇后不得不出来打圆场，虽然她心里更偏向自己的侄女。 “清欢，你这个荷包是谁画的样子，多给她些银钱请她再给沅沅画一个不一样的不就行了嘛。” 为了一个荷包，两个贵女当着众人的面在御花园打架，不管谁是谁非，传到皇上耳朵里，两人都免不了挨罚，她可舍不得侄女受罚。 路清欢眼珠子左右飘忽了一下“姑姑，我不认识她，在街上遇到的，看见她的包有趣，获得她同意之后才照着做了一个。” 说完还不忘睨了晋沅一眼。 意思是说自己可比她懂礼貌多了。 皇后可知道自己侄女的花花肠子，似笑非笑“真不说？不说我就告诉你爹，你又偷偷遛出府的事情。” “沅沅，还不给请欢丫头道歉？”太后明白了皇后的意思，心里松了口气，也退一步，告诫的看着晋沅。 “对不起，我错了。”晋沅不情不愿道。 路清欢也知道见好就收，即便晋沅声音小也不计较了。 “我可以告诉你哪位姑娘是谁，家住何方，但是你得答应我一件事。”说完，眼睛紧紧盯着晋沅。 晋沅迟疑了一下，还是答应了下来。 她祖母是太后，父亲是亲王，叔父是皇上，这样的身份让她要什么有什么，普通的东西已经引不起她的兴趣，只有少见的新奇的才是她追逐的目标。 “哪位姑娘是城西青文巷的付姑娘，只是付姑娘最近都闭门不出，好像在苦练绣艺。我要你答应的是，付姑娘出关之前，你不许去打搅她。” 在场众人都一愣，没想到路清欢的要求竟然是这个。 回过神来，太后眼中的那点不满就消散了，路清欢是个好孩子，之前的事情估计是自家孙女混账了些。 皇后笑意重新回到脸上。 “没想到你居然还有义气的一面，行，这个要求我答应了，大不了我派几个人日夜在她府门前守着。”晋沅想也没想就答应下来。 “不过，她苦练绣艺做什么，城西好像都是有钱人家吧，那样人家的姑娘还需要练绣艺？想要绣什么，花钱雇个绣娘就是嘛。难不成也像那个程巧巧一样有家传绝技要继承吗？” 路清欢翻个白眼“你管那么宽干什么。” “青文巷付家姑娘？也勉强算有绝技要继承。” 身后忽然传来一个中气十足的浑厚男音。 “皇上。” “皇上吉祥。” 回头一看，皇上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后面。 太后和皇后对视一眼，都看到对方眼里的无奈。 路清欢和晋沅忐忑不安的行礼。 过了好一会，皇上才让两人起来。 “你们两个丫头，真是越来越大胆，竟然公然在御花园打架，成何体统，传出去，我皇家威严何在？” 晋沅低着头装鹌鹑，就是不说话。 “皇上，我们已经知道错了，你就不要罚我们了。你也知道付姑娘？为什么勉强算有绝技要继承呢。”路清欢避重就轻，然后机智的转移话题。 第五十二章 自杀的绣花小娘子52 早有太监搬来椅子，皇上顺势坐下来，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口无遮拦，我怎么可能会知道付姑娘，我只不过知道付家罢了。” “皇上，你是说三十年前，付家和程家那个约定。”太后忽然道。 “母后，你还记得啊。” “怎么不记得，三十年前那件事闹得沸沸扬扬，现在想来还记忆犹新，没想到一晃就三十年过去了，哀家都老喽。” “太后，皇上，到底是什么事啊？”路清欢看他们打哑谜，着急的不得了。 “我也有点印象，不过当时太小，还好奇顶级的双面绣究竟是什么样子的，后来获得一块程大师的手帕还珍藏了好久。三十年过去了，不知道有生之年还能否见到两家决出胜负。对了清欢，你见过付姑娘的绣艺？” 路清欢不满的嘟了嘟嘴，点了点头，从兔子荷包里面拿出一块折叠的整整齐齐的手帕递过去“这是我买到的付姑娘的绣品，绣的特别特别特别好。” 连用三个特别，显示出她对付姑娘的推崇。 皇后接过来看过之后又递给太后，太后递给皇上。 “确实不错，你叫她付姑娘，看来年级不大，能有如此绣艺，确实天赋绝佳。”太后中肯的评价道。 “据说程家那位小女儿天赋也极高，看来这两家恩怨要终结在这两位姑娘手上了，就不知道谁会领先一步了。”皇上叹了一句。 皇上的这句话，不知道怎么就传了出去。 变成：皇上想起三十年前旧事，认为程家与付家的恩怨不能再拖下去，要在这一代了结，还和皇后太后打赌谁家会赢。 因为皇上都重视这件事，那件尘封三十年的旧事又被提起来，传的沸沸扬扬，不知道当年旧事的都被知情者抢着科普了一遍。 大家茶余饭后总算又有了新的话题。 有好事者开了长期盘口，赌谁家会赢。 因为程巧巧早有名声在外，压她的人占了绝大部分，只有少数想要以小博大的才压付子衿。 杂货铺的掌柜还趁机放出成套的十二生肖绣品，称付子衿不仅绣艺天赋好，还灵思妙想，会画与众不同的花样，依旧达成赚钱赢口碑声望的目的。 归宁候是最先听到传言的一波人。 听到传言后逮着程巧巧教训了一波，又勒令她不准偷懒，赶紧破解付子衿绣品上的技巧。 末了无奈的叫来掌柜，放弃之前的计划。 毕竟现在他们两家的事情传的沸沸扬扬，一举一动都有人盯着，他现在要是敢做什么过分的事情，如果被发现，他们家的名声可就彻底完了。 吩咐完掌柜之后，就去那些盘口下注买五千两银子自家赢。 想了想不放心，又偷偷摸摸买了一千两付家赢。 冯氏脸色青黑的回到冯家。 此刻，除了冯进，冯家人都脸色难看的坐在一起。 良久，冯老夫人打破沉默“怪我，我竟然忘了付家和程家的过往。现在这件事情忽然闹出来，再想做什么动作也来不及，不然，稍有不慎，我们家就要家破人亡。” “怎么会，她们还能管小妹把女儿嫁给谁吗？”冯进母亲不甘心的反驳。 “闭嘴，你个什么都不懂的憨货。即便皇上不管，看热闹的人不在意，但别忘了还有那么多赌付家赢的人，我们要是敢做点什么动作，他们就能把我们吃了，你们信不信？” “娘，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冯氏真是挠心挠肝的难受。 没想到会出现这样的事情，完全断绝她做任何小动作的可能。 那丫头怎么就有这样的好运气！ “你以前不是一直对她好吗，继续保持。那丫头是个重情的，只要你对她好，她就会加倍对你好，到时候你要什么，她难道还会不给吗？等她赢过程家，到时候随便拿她绣的一块手帕卖出去，也够我们舒舒服服过一个月。” “让她每个月绣一条手帕给你，不过分吧？至于进儿，你们就别插手了，继续让他们保持现在的关系，我们不在了之后，那丫头还能不管他？” “哦，我明白了娘，你真厉害。”冯进母亲作恍然大悟状“所以我们现在要全力支持付子衿提升绣艺？” “知道了娘。”冯氏点点头，只是她心里没底，最近那丫头好像对她生疏了不少，还能补救的回来吗？ 付家小院内，外面的喧嚣丝毫没有影响到这里。 付子衿每天的日程没有什么变化，唯一有变化的，就是她手中八仙拜寿图越来越完整，眼看就要收工。 “大姑娘，我们进来了。” 然后进宝和招财抬着满满一筐银霜炭走了进来。 “这是？”付子衿看着只在主院见过的银霜炭不明所以。 “主子说天气日渐凉快，你每日坐窗下绣花风大，放两个炭盆就不会冷了。”进宝说着，手脚麻利的升起了火。 “主子还说，这银霜炭没有烟，不会熏着你的眼睛。”招财快言快语的接口。 其实她心里也疑惑，主子为什么忽然舍得给大姑娘送炭盆，甚至还送那么贵的银霜炭，在往年，这可是特供给文杰少爷的。 等木炭烧的通红又在上面扣上盖子，进宝才把炭盆放到付子衿旁边，还细心的放在稍远无杂物的地方。 “奇怪，冯氏这是变性了？还是有其它阴谋？”苏渝婉看着忙碌的招财和进宝，心里盛满了疑惑。 仔细闻了闻，没闻出任何异常的味道。 弄好炭盆，进宝又问付子衿“大姑娘还有什么需要的东西或者需要做的事情，尽管吩咐我和招财，一定帮你办的妥妥帖帖。” 语气谦卑，态度柔顺。 付子衿表情淡淡的摇摇头“不用了，我习惯了自己做事，你们回母亲身边去吧。” 进宝和招财离开之后。 付子衿拧起秀眉“不管她做什么，不理会她便罢了。我相信有祖母在，她暂时不会对我做什么的。” “神仙阿姨，你是不是在屋子里闷着了？不要着急，这件绣品今天就能绣好，我们明天就能出去逛街。” 付子衿丝毫不知道，对于她来说，外面的世界已经变了。 第五十三章 自杀的绣花小娘子53 “唉，每日看着它一点一点在你手中成形，就像看着自己养的宠物长大似的，真舍不得你把它交出去。” 苏渝婉恋恋不舍的看着面前的八仙祝寿图。 “神仙阿姨，你不用舍不得，要是喜欢，以后我再为你绣一副既是。”付子衿不去看苏渝婉不舍的眼神，小心翼翼的将绣品折叠起来，用干净的绸布包好。 “把它交给如意绣坊掌柜之后时间还早，再加上现在回来晚点也没关系。神仙阿姨，不如今天就陪你好好逛逛集市。” “我没意见，都随你。” 刚刚清醒过来，发现自己在异世，她还对这个时代的建筑人文之类的感兴趣， 现在嘛，那股好奇心已经沉寂下来。 因为不太想见冯氏，付子衿干脆略过冯氏，向告诉老夫人禀告自己出门的事情。 老夫人当然不会阻拦，只是交代注意安全，及早回家。 刚刚走出付家的门，苏渝婉立刻察觉不对。 有人在盯着她们，不是，是盯着付子衿。 她们刚刚一出现，就有两个人影快速飞奔出去。 应该是去向谁通风报信。 而且还有人在暗中监视着付子衿。 应该不叫暗中，而是明目张胆的看着，还随着他们一起走。 “神仙阿姨，怎么了？” 付子衿察觉到苏渝婉的异样，低声问。 “有人跟着你，估计是什么人想找你，没从他们身上感受到恶意？” 想了一下，苏渝婉还是决定说实话？ 既然雏鹰要学着飞翔，就应该让她知道外面的风雨。 付子衿忍不住回头看去。 跟着近前的青衣男子冲她抱拳示意。 付子衿没料到他的动作，愣了一下，慌忙屈膝回礼。 想了想这样被人跟着不是回事，鼓起勇气走到青衣男子面前“请问这位公子，跟着我有什么事吗？” “不敢当付姑娘公子称呼，在下路国公府侍卫，俸我家小姐之命，守在这里，不让沅郡主的侍卫打搅你。” 付子衿一头雾水，什么路国公府姑娘，沅郡主的，她谁都不认识好吗。 “付姑娘不用担心，到时候你就知道了，你只管去办你自己的事就行。” 青衣侍卫说完退后几步，以示不打扰。 付子衿带着满头的问号来到如意绣坊。 还有段距离，眼尖的小厮就发现了她，热情的迎上前。 “付姑娘，你来啦，快里面请，我来帮你拿东西。” 小厮笑的要多热情有多热情，他现在可知道付家和他们侯府的恩怨。 掌柜的还耳提面命，让他们遇到付子衿，一定要热情，更热情，让所有人看到他们归宁候府的度量。 付子衿下意识后退一步。 “不用麻烦小哥，我自己来就好。” 她还记得上次小厮那皮笑肉不笑的虚伪面容。 付子衿抱紧怀中绣品，这样才觉得踏实一些。 不知道为什么，这次出门，她竟然有种不认识这个世界了的感觉。 小厮也不强求，把付子衿安排在楼上的雅间坐下，连忙去通知掌柜。 坐在雅间内，付子衿看着手上的绣品又有了新的担忧。 虽然认为自己绣的很不错，但毕竟是进献给太后祝寿的礼物，而太后是她以前做梦不敢梦到的处在云端之上的贵人。 不知道自己的见识能否够得上贵人的眼光。 还没等来掌柜，雅间大门忽然被推开，一位张扬明媚的小姑娘带着两个丫鬟大喇喇的走进来。 比她稍矮的小姑娘把她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下巴微抬，彼为倨傲道“你就是付子衿，长相到是我喜欢的样子，既然这样那我就给你双倍的价钱，一口价一百两银子，你给我设计一个荷包的花样子，要求也不高，就路清欢那个样子就行。” 一百两银子。 付子衿瞳孔一缩，这么多银子又刷新了她的认知。 不对，现在不少想银子的事情。 火锅神来想到侍卫的话，现在小姑娘提到路清欢，那她很有可能是晋沅了。 晋沅年岁虽然看起来比她还小一点，但毕竟是郡主身份，长久处于高位，自然而然养就不俗的气势。 再加上她语气娇蛮，付子衿心中打鼓。 要不自己先避开，等掌柜来了再说？ 这个念头刚刚才冒出来，就被她从脑海中赶出去。 这次退了，那以后呢？ 母亲不可靠，祖母已老，如果自己连这点事情都应付不了，那还谈何面对以后？ 暗自深吸一口气，努力挺直脊背，让自己尽力笑的自然些“这位姑娘，我并不会画什么荷包的花样子，你是不是问错人了？” “你叫付子衿没错吧？” 付子衿点点头“我是。” “那就没错了，路清欢那丫头说她的兔子荷包就是照着你的兔子荷包做的。” 晋沅又看了一眼付子衿身前“你不也是有一个兔子荷包？怎么没有把它带出来？” 听到兔子荷包四个字，付子衿恍然大悟，自然而然就想到了那天那个小姑娘。 所以那个小姑娘就是路清欢？ 可是她不会画花样子啊，那个荷包甚至都不是自己做的，会做的是神仙阿姨，而自己没办法解释这件事，也不能让别人知道神仙阿姨的存在。 付子衿一时有些为难。 “怎么，你不肯吗？”晋沅秀眉一拧，盯着付子衿的眼睛染上一些怒气。 这小官之女这么不识抬举。 付子衿敏感的感受到她气息的变化，而且晋沅身后两个丫鬟也眼光不善的盯着她。 付子衿急忙解释“那个兔子荷包的花样子不是我画的，只是根据兔子的样子照着做了一个而已。” “你骗人，那张家杂货铺新出的十二生肖绣图，不就是出自你的手，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骗本郡主。” 苏渝婉心中直后悔，当初怎么不老老实实按着这个世界的绣图老老实实绣花，非要特立独行把前世的卡通图案折腾出来，现在到害得子衿没办法解释。 苏渝婉并不知道，就因为她折腾出异于这个时代的卡通兔子荷包，才会引得两个贵女打架，从而招来皇上，又因为皇上一句话，付家与程家的事情从新被世人记起并重视，程家和冯氏才不得不改变对待付子衿的方式。 因为不知道，所以苏渝婉现在悔的肠子都青了。 晋沅认为付子衿有意欺骗她，怒不可及，手摸到腰间，那金光闪闪的腰带赫然就是她常用的鞭子。 “晋沅，你想干什么。” 第五十四章 自杀的绣花小娘子54 “是不是想欺负付姑娘，还好我来得快，不然付姑娘还不知道被你欺负成什么样子。” “哼，她区区一个七品小官之女，竟然敢欺骗我堂堂郡主，难道不该惩罚她吗？” 晋沅胸口起伏，显然被气的不轻。 路清欢毫不退让“谁敢欺骗你啊，说不定付姑娘有说不出的原因呢。” “你知道她说什么，她竟然对本郡主说不会画那种特别的花样子，那你告诉我张家杂货铺的十二生肖图怎么来的。你让开，今天不收拾她，我郡主的面子往哪里搁。” “就不让，有本事你打我呀。”路清欢站在付子衿面前，用自己娇小的身板把她挡在身后。 付子衿此刻竟然像个看热闹的边缘人物。 “两位姑娘，你们先别吵，请听我说完好吗？” 付子衿不得不站出来，不能任由两个姑娘吵下去。 “付姑娘你说。”路清欢没动，眼睛也没离开晋沅。 “本郡主倒要看看你说什么？”晋沅抱着手倨傲的抬着头。 “我是真的画不出那种图案，之前的十二生肖图也是我做梦梦到的，醒来觉得有趣，于是提笔把他们画了下来。” 无法解释，付子衿干脆撒了个谎，努力握紧袖子下的手，不让两人看出异样。 “呵，既然是做梦梦到的，那就再给本郡主梦一个。” “晋沅，你不要强人所难，既然付姑娘说不会那就是不会，大不了我把我那个兔子荷包送给你便是，这样也算独一无二的了。” “谢谢你路姑娘。”付子衿谢过路清欢的维护。 转向晋沅“郡主，我最近也在构思新图，到时候画出来了，再送给你好吗？” “你不是说自己不会吗？”晋沅冷哼一声，并不领情。 “原本是不会的，但自从画出那十二生肖的图样，子衿也勉强算有了些许心得，根据那种样式，再画出新的花样子应该不难。” “那你可别忘了。”在路清欢虎视眈眈的目光下，晋沅不得不选择退让，说完这句就带着丫鬟头也不回的走了。 等晋沅走后，路清欢立刻换了活泼的表情。 “付姑娘，八仙祝寿图绣好了吗，快给我看看。” 付子衿为难的看看手中包裹着的绣品，刚刚路清欢全心全意的维护她，给她看一眼也不为过，但这是如意绣坊掌柜交代与她的，她应该先交给掌柜才是。 路清欢一眼就看出付子衿的为难，毫不在意的摆摆手“放心吧，八仙祝寿图就是我让这家掌柜转交给你，让你来绣的。” “掌柜的，赶紧进来。” 掌柜弯着腰谄媚的走进来“付姑娘，我说的贵人就是路姑娘，你放心交给她便是。” 然后抢着把桌子擦了两遍。 有了掌柜的话，付子衿再也没有疑问，打开包裹，细心的把绣图在桌上铺平。 “路姑娘，你看看可以吗？” 路清欢全副身心都扑在绣图上，嘴里无意识的回应“可以，可以，完全超出了我的预期。” 掌柜的凑过去一看，倒吸了一口凉气，心底不禁为自己投出去的银子担忧起来。 好半响路清欢才回过神来“我果然没有看错人，呵呵呵，赶紧让人把它装订成屏风，然后我就可以在太后的千秋日大出风头了。” 出了如意绣坊，付子衿大大松了口气。 “这些贵女太难应付了。” 转而一笑，摸了摸心口，那里藏着两张一百两的银票。 以前从未想象过的数字。 苏渝婉情绪有些低落“子衿，今日是我连累你了。” “神仙阿姨，你怎么能这么说。如果不是你，我早就是一捧黄土，即便没有死成，肯定也依旧如以前一般浑浑噩噩生活在小院里，过着自以为美好的平静日子。” “但骗局就是骗局，总有揭开真面目，露出满地荆棘的那天。到时候我就只能遍体鳞伤的，日复一日的过着痛苦的日子。” 苏渝婉沉默的伸手揉了揉付子衿柔软的头发，自从指间能感受到那点点温暖，她就爱上了这个动作。 因为那点温暖，让她觉得自己有希望成为一个人，而不会陷入对未来的茫然中。 苏渝婉暗自决定，以后做什么事情一定要慎重，再慎重。 毕竟自己并不是真的存在于这个世界，做什么事情都要通过付子衿来达成。一旦出格就容易让付子衿引来别人怀疑的目光，而她又不能解释。 “神仙阿姨，回去你就教我画那种叫卡通的画吧，等我学会之后，你就不必有那么多顾及，想怎么画就怎么画，到时候我就能说是自己画的，不过，神仙阿姨你可不能说我偷你的画哟。” 付子衿快速偏头送给苏渝婉一个灿烂的笑脸。 苏渝婉忍不住笑起来“什么卡通的画，那叫卡通漫画。” “行吧，反正不管什么画，你只管教我，就是到时候别嫌弃我太笨哦。” “付姑娘，等等我。” 身后传来路清欢的声音。 对这个之前一直护着她又很有礼貌的姑娘，付子衿很喜欢她。 “路姑娘，还有什么事吗？” “付姐姐，别路姑娘路姑娘的叫啦，直接叫我清欢吧，欢欢也行。” 路清欢收起笑脸，“付姐姐，对不起啊，要不是因为我，晋沅那个蛮横女也不会找上你。” 对于晋沅，付子衿是有些头痛，但这和路清欢关系不大。 更何况，两百两银票的巨款可是路清欢给她的。 “没关系。” 得到付子衿的原谅，笑容又回到路清欢的脸上，毫不客气的抱着付子衿的胳膊“付姐姐，你对赢得约定拿回属于你们家双面绣绝技有信心吗？放心，我是支持你的。” 看了看身后跟着的丫鬟，路清欢凑到付子衿耳边小声道“为了支持你，我还偷偷下注了一千两银子堵你赢。” “一千两银子。”付子衿吓到了。 怀中的两百两银子就是她不敢相信的巨款了。 不对“你怎么知道我们家和程家约定的事情？” “整个京城的人都知道啊，你随便去哪个茶楼坐一坐，肯定能听到绝大部分人都在讨论与你们两家相关的事情。” “怎么会这样？”她也是才知道不久，怎么就传的沸沸扬扬了。 路清欢低下头对着手指，不好意思的把当日御花园发生的事情简单概述了一遍。 第五十五章 自杀的绣花小娘子55 “这件事情怪不得你，不用道歉。” 付子衿还能说什么。 “付姐姐，你人真好，肯定会赢的。” 回到付宅，先去了老夫人院子，告诉她自己回来了，又把今日所见所闻说了一遍。 平常稳如泰山的老夫人都惊讶的站起身。 在屋子内踱了几圈“这件事既有好处，又有坏处。好处就是我们一旦赢了，付家的声望就会重回巅峰，如果输了，嗯~我们家好像也没什么可输的了。” 老夫人沉默了一会，才叹道“子衿，在约定结束之前你全力以赴，但是，万一输了也没关系，反正到时候情况也不会比现在更差。” 回到小院。 付子衿立刻就想投入祖宗秘技的研究中，今天发生的事情，给了她无与伦比的压力。 苏渝婉连忙阻止。 “子衿，这件事情现在闹的这么大，你想过冯氏的反应吗？” “神仙阿姨，不用担心，在回来的路上我就已经想过了，不管母亲有什么想法，在约定结束之前，她都不敢对我做什么，毕竟因为…赌局，很多人的目光都聚集在我们家。她不敢做什么动作，避免压我赢的人失了银钱报复冯家。” “而我一旦赢得约定，到时候我的名声不说响彻全国，但是整个京城肯定都知道的，毕竟现在事情闹的这么大。那时候我的绣品将会千金难求，而母亲到时候也只能捧着我。” “而我，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努力努力更努力，把祖宗的秘技研究透彻并融会贯通，变成我自己的技能，最后赢得约定。” 付子衿淡淡微笑的小脸上，是不容忽视的自信。 苏渝婉满意的笑了。 接下来的日子，付子衿全力以赴的研究分析祖宗秘技，累了的时候就让苏渝婉教她画卡通漫画当着休息。 付子衿天生聪慧，没多久就能画的似模似样，而且还根据自己的理解，画出一些符合这个时代的新形象。 而冯氏竟然变了一个人似得，不再如以前那般抠搜，每顿送来的饭菜开始变得丰盛起来。 招财或者进宝隔三差五就送些小玩意儿来小院。 冯进也来过两次，每次都安静的坐在一旁，也不打搅付子衿。 太后五十大寿那天，整个西华宫热闹非凡。 各地进献上来的奇珍异宝堆满了半个宫殿。 唱礼公公换了两轮。 “路国公之女路清欢献八仙祝寿屏风一件，祝太后娘娘永享千秋，万寿无疆。” 太监正要把屏风抬进去。 “且慢。” 站在太后身边的晋沅忽然出声。 刚刚行完礼起身的路清欢强忍住翻白眼的动作“不知道沅郡主有何话要说。” 晋沅下巴扬了扬头娇声道“听说这件屏风是你专门去找付姑娘绣的。” 视线缓缓在台阶下大臣贵妇之间扫视了一圈，提高声音“想必有很多人好奇付姑娘的绣艺吧，不如借此机会让大家开开眼。” 晋沅话音落下，果然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屏风上面，就连陪坐一旁的皇上皇后都不例外。 抬礼太监看向太后。 “既然大家都想看，那就看看。清欢丫头，你来揭开红绸吧。” “是，太后。”路清欢福了福身。 怡然不惧的走到屏风旁边“大家都看好啦。” 红绸落下。 “咦！”“呀！”“啊！” 大殿内顿时响起各种惊叹声。 “当得珍品二字。” “比王大师绣的好！” “感觉八位神仙马上就要从屏风上走下来亲自给太后祝寿一样。” 皇上转头对皇后小声耳语“看来付家赢的希望还是很大嘛，可惜今儿个归宁候居然请假没来，真想看看他的表情啊。” “好，赏。” 太后满意的点点头。 同时心里也微微有些好奇，付家姑娘应该年岁不大吧，绣艺居然能如此出众，比一般的大师都不遑多让了。 现在的小孩子啊，真是越来越了不得喽。 太后千秋节过后，原本偏向程家的赌局居然平衡了起来，压付家的人多了不少。 而这场赌局也越来越热闹了，其它州县的好事之徒也来凑热闹，纷纷开起了赌局，竟然有了一种全民参与之势。 言官上书皇上，让朝廷整治这场不正之风。 皇上也觉得这件事情闹的太大，要尽快遏制。 而等两位姑娘绣艺大成再来完成约定，不知道要等到何年何月，到时候赌局之势可能偃旗息鼓，也有可能会变成席卷晋成国的歪风，这是他绝不允许的事情。 于是皇上破例下旨，让程巧巧和付子衿于来年正月初五，在皇宫前面的广场上进行刺绣比试，结束这场长达三十年的约定。，也让赌局之风消停下来。 宣旨太监很快来到付宅。 接到圣旨的付子衿如踩云端。 现在已经是十一月中旬。 还有一个多月就要和巧姐姐比试刺绣？ 祖宗的秘技最后一步她才刚找到关键，还没来得及研究透彻，吸收成自己的东西，还无法绣出顶级双面绣，怎么就要开始比试了。 付子衿半夜忽然从床上坐起来，迷迷糊糊起身，嘴里还念叨着“横穿飞针随打滚，莫…”[作者瞎掰莫较真] 听到动静，从玉佩上飘下来的苏渝婉心痛的眉头都皱在一起。 这两天她见证了付子衿是如何拼命。 简直是从早到晚一刻不停的练习刺绣，别说学画画了，连在屋子里走两圈这样的休息都取消了，只在眼睛累了的时候抬起头看看窗外。 “子衿，天还没亮，赶紧回床上去。” “啊，神仙阿姨，我怎么起来了。” 付子衿茫然的看了看四周的黑暗。 晚冬的寒意袭来，付子衿打了个冷颤，连忙缩回被窝。 “什么都不要想，好好睡一觉。” 第二天一大早，等付子衿洗漱完毕，苏渝婉立刻道“不准坐下，先把体操练一遍。” “神仙阿姨，等我完成比试之后再练好不好，我保证到时候一天不落。” 付子衿为难的看着苏渝婉，时间紧迫，她不想浪费任何一点时间，连刚才的穿衣洗漱之类的小事她都只用了以前不到一半的时间。 “不行，今天起你必须听我的。”苏渝婉毫不客气的反对。 “人不是铁打的，高强度的练习，时间一久，你的身体就会承受不住，像它一样断掉。” 苏渝婉飘到窗外捡回一截干枯的树枝，两手一掰，树枝发出轻微的‘咔嚓’声，断成两节。 第五十六章 自杀的绣花小娘子56 付子衿吓了一跳，身体也不由自主的跟着一抖。 苏渝婉看出付子衿眼中的害怕，再接再厉“不让身体获得足够的休息，万一在比试前一天病倒怎么办，皇上会不会认为你不战而逃，然后判程家赢，到时候你这些时候透支身体而做的努力就成了笑话。” 付子衿脸上害怕之色更浓。 “所以，现在跟我去练体操吗？” “去，去。” 付子衿小鸡啄米般使劲点头。 酣畅淋漓的练了一遍体操。 出过汗之后，再加上被苏渝婉说了一通，因骤然接到圣旨而提起的紧迫总算平缓一些。 也明白过来自己之前的状态确实不对，前两日虽然看似一整天都在紧张练习秘技，但脑子里其实乱糟糟的，根本没有静下心思来仔细体会，也就起不到进步的作用。 而且她也想起来，自己没有足够的时间来练成顶级的双面绣，那巧姐姐也同样没时间成长。 她完全不用那么急迫的。 倒也不是说不需要加紧练习，而是要保持心态的稳定。 转瞬就到了新年，一大家人齐聚主院用完团年饭，付子衿就以练习要紧回了自己的小院子。 付子衿离开后，冯氏暗自咬了咬牙，本来还打算借这个机会对她示好一波的。 初一早上，先去主院给冯氏、付爹拜新年。 摸着厚厚的红封，付子衿内心毫无波动。 冯氏再次气的咬了咬牙。 然后一家人又去给老夫人拜年。 又收获一个红封。 初一过了，眨眼睛就到初四晚上。 付子衿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 “神仙阿姨，我好紧张，明天要是输了可怎么办。” “凉拌。”苏渝婉淡淡吐出两个字。 一副输赢无所谓的神仙姿态。 “神仙阿姨，我是认真的在请教你。” 付子衿抱着被子，不满的嘟着嘴。 “为什么怕输。” “我怕对不起祖宗的心血，怕对不起祖母的期望。” “就这，那你不用怕了，你祖宗早就投胎去了，不会从地下爬起来惩罚你，而你祖母，她不是说了嘛，即便输了也只怪天意，不会怪你。” 听到苏渝婉的话，付子衿嘴巴张成o型，眼睛瞪的溜圆，活像偷瓜子被抓到的仓鼠。 苏渝婉没忍住，伸出罪恶之手戳了戳付子衿脸颊。 可惜出了点温热之意外，只剩下虚无，与触摸空气没有区别，完全没有少女皮肤那种绵软q弹的娇嫩手感，不免有些遗憾。 虽然苏渝婉的话是瞎掰的，但付子衿竟然觉得没那么紧张了，睡意袭来，闭上眼睛迷迷糊糊睡着了。 看着付子衿安静的睡颜，苏渝婉这才松了一口气。 第二天一大早，付子衿还没起床，进宝就来到小院，带着一整套崭新的衣裙首饰。 见付子衿睁开了眼，就上前殷切的服侍她穿衣。 “大姑娘，夫人说今天对于你、对于我们付家都是最重要的日子，一定要隆重，所以早就在如意绣坊订做了这套‘如意红妆’的衣裙，这上面的绣图还是王大师亲手绣的，穿上它，你今天肯定能轻松赢得比试。” 潜在意思就是，冯氏对你很好。 “进宝姐姐，替我谢谢母亲。”付子衿淡淡笑了笑，没有矫情的说就喜欢穿旧衣服。 新衣服好彩头，她没什么不喜欢的。 而且这衣裙确实很漂亮，绣花也很用心，喜鹊登枝报喜的绣图很应景。 早饭是在主院吃的，全家人一个不少全部都在。 吃过饭之后又一起乘马车到了皇宫门前的广场，而此刻，这里已经人山人海。 看到付家的马车，早有公公迎上来，两旁还有禁卫开路。 端的是从未想象过的待遇。 临下车之际，老夫人先道“到时候不用紧张，就照你平时做就行。” “子衿，母亲相信你一定能赢的比试。” 付如珠冲付子衿举了举肉呼呼的小拳头。 付爹和何文杰什么都没说，但眼神里都是鼓励的意思。 付子衿向大家点点头，从容下了马车，跟着领路公公穿过人群，来到中间的空地上。 程巧巧已经坐在那里，微笑着对她点点头。 巧姐姐，好久不见。 付子衿顿了一下，几个字在嘴里咀嚼了一下，终究没出口，场合不对。 当初反应过来程巧巧是在提醒她，又知道两家恩怨后，付子衿对程巧巧再也没有怨怪的意思，有的只是感激。 对程巧巧福身行了个礼，就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了下来。 禁卫筑起的人墙之外，密密麻麻挤满了人，他们还分别喊着“付姑娘”“程姑娘”“要赢”之类的话，喧闹之声尘嚣之上。 主持比试的是一位四十岁左右的女官。 严肃着脸坐在主位上，吩咐宫女将刺绣需要用到的已经夹在花绷子上的纯白绸缎，绣针、绣线送到前面来。 绸缎是统一的，至于绣针与绣线，宫中准备的很充分，只要是能收罗到的，都给送来了，任付子衿和程巧巧挑选。 付子衿和程巧巧很快挑选好自己需要用到的绣针和绣线。 比试定的时间是巳时。 时辰一到，女官就宣布比试开始。 深呼吸一口，付子衿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眼里心里只剩下眼前的针线与绸布，人群的吵闹声全部都离她而去，似乎世界上独剩下她一人。 隔着一段距离的程巧巧也是同样的状态。 苏渝婉并没跟在付子衿身边，怕打搅到她，让她分心，所以选择飘到最远的距离，刚好靠近人群。 耳边充斥着各种各样的讨论声。 “两位小姑娘长的可真好看，跟仙女儿似得。” “过去多长时间了，付姑娘你可一定要赢啊，我可是偷了婆娘五个铜板压你赢呢，你要是输了我可就惨了。” “哈哈哈，你就等着被骂吧，肯定是程姑娘赢，我压了十个铜板呢，哎呀，太远了，看不见啊，绣的怎么样了。” “别吵吵，才刚开始，着什么急，我压了一两银子都没说话。” “我压了一百两不也没说话吗？” 比试场外吵吵闹闹。 比试场中，因为时间短暂，付子衿和程巧巧都不约而同选择了简单的花样。 因为早有腹稿，动起手来毫不迟疑。 第五十七章 自杀的绣花小娘子57 一个时辰过去，绸布上的图形渐渐成形。 付子衿觉得脖子有些酸，下意识的扭了扭。 “付姑娘动了，付姑娘是不是绣好了，我赌赢了。” 一个激动的声音高声喊道。 “不懂就别瞎说，你没见过自家婆娘妹子绣花嗦，那有这么快绣好的。” “就是，闭嘴，你看程姑娘也动了。” 场中付子衿和程巧巧一举一动都引得看热闹的众人心情激荡不已。 苏渝婉看看付子衿，又看看身后的人群，深怕这边的热闹吵到她，让她分心。 今日这场比试对付子衿来说太重要了，输赢两种结局，带来的影响天差地别。 赢了，直接步上神坛，成为晋成国最瞩目的刺绣之星。到时候不仅一副绣品可以卖出天价，而且还能获得无与伦比的名望，权贵之家也会因为拥有一件出自她手的绣品而为荣。 输了，会受到众多赌她赢之人谴责之外，最重要的是让付家失去双面绣绝技的所有权，付子衿会自责，这份自责会压得她一辈子喘不过气来，永远活在愧疚当中。 苏渝婉紧张之下，就把无神论抛到一边，开始祈祷，让付家的祖先保佑付子衿一定要赢。 为什么不用苏家的祖宗祈祷呢，因为怕自家祖宗事不关己不尽力。 挤在人群中的付家众人也表现不同。 老夫人站在人群外，神色淡然、波澜不惊，一副输赢无所谓的神态，但衣袖却一直都在轻微的抖动。 付爹挤在人群中，神情激动，时不时挥挥手喊一句“闺女，你一定会赢的。”完全不见平日里沉稳呆板的样子。 付如珠和付文杰被冯氏拉着依旧不消停，蹦蹦跳跳喊着‘肯定是我们姐姐赢’这样的话。 冯氏拉着孩子站在边缘位置，虽然看不到场中情况，但依旧微笑着努力向里看，还时不时回应两个孩子的话“你们姐姐肯定会赢的。” 但仔细看就能看到冯氏咬紧的后槽牙，她一点都不希望付子衿赢，因为付子衿赢了，她就再也无法控制她，不仅如此，还要努力去讨好，光是想一想她就受不了。 只有付子衿输了，跌落在尘埃里，被输红眼的赌徒臭骂，这样她就可以无所顾忌的把付子衿嫁进冯家，那时候必然不会有人说她恶毒，反而会争相夸赞她是个好继母，肯让娘家给坏了名声的女儿一个归宿。 所以冯氏在祈求满天神佛保佑付子衿一定要输。 又半个时辰过去。 皇上皇后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广场上，为了不打搅付子衿和程巧巧，示意大家不需行礼。 付子衿绣完最后一针。 收尾。 下意识转头，看见程巧巧已经把绣品放在桌上，正在看着她。 付子衿心跳顿时漏了一拍。 巧姐姐居然先她一步绣好了，巧姐姐绣的怎么样？自己能赢吗？ 想到这里，被压住的紧张又回到身体里。 手心里全是汗水，心跳快的就像要从胸腔里蹦出来。 “看来两位姑娘都绣好了。” 皇上皇后联袂走到空地中央。 “皇上万岁万万岁。” “皇后千岁千千岁。” 跟着众人跪在地上，付子衿全身血液都在上涌。 “嘭！嘭！嘭！” 急速的心跳声在耳中擂鼓，脑海中一片空白。 在宫女的搀扶下，付子衿后知后觉的起身。 “看来付姑娘很紧张啊。”皇上笑呵呵道。 付子衿不知道该怎么答话。 还好皇上也不需要付子衿回答。 苏渝婉顾不上观察这古代的特产——皇上、皇后，全部心思都放在两份绣品上，紧张的等待结果。 因为已经绣完，所以她选择回到付子衿身边。 默默的站在一边，没有说话。 这个时候任何话语都是多余的，唯有陪伴才是最好的安慰。 早有太监搬来椅子，伺候皇上皇后坐下。 女官将两人绣品分别放到洁净如新的纯白磁盘中，送到皇上皇后面前，请他们过目。 皇上拿起左边付子衿的绣品。 只见奇石之上，三两朵菊花自在开放，似乎有风吹来，绿色枝叶随风摇曳，红黄两色的花瓣上，折射着清冷光晕的露珠滚动了一下，拖拽出一截调皮的尾巴，而淡绿花蕊藏在繁复的花瓣中，若隐若现。 皇上奇了，看到绸布上的菊花竟然不像菊花，倒像是藏在山涧中悠闲度日的名士，自得其乐间藏着难以靠近的孤傲。 迫不及待把绸布翻转过来。 另外一面，只有一个女子的剪影。女子应该年岁不大，微微低着头，一手扶着圆滚滚的肚子，显然是个孕妇。 一个剪影，明明会让人觉的孤独，但皇上此刻一点都没从上面感受到孤独的意思，反而感受到浓浓的暖意，那是母亲对于女子之爱。 “妙，妙，妙啊。”皇上越看越喜欢，忍不住赞叹出声。 付子衿虽然知道直视皇上是禁忌，但此刻她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眼睛眨也不敢眨的看着他，深怕他摇头，或者嘴里说出否定的话来。 明明还很冷的天气，汗水却打湿了她的额头和后背。 听到皇上连说三个妙字，紧张才消下去一点点。 但紧接着，耳朵里又传来皇后惊喜的声音“太好了！” 刚刚落下去的心又重新提起来。 这一会天上，一会地下的，如果不是苏渝婉陪在身边，说不定付子衿都要晕了过去。 皇上和皇后交换了一下。 程巧巧绣的，一面是一黄一白两只小猫在草地上追逐嬉闹，似乎一伸手就能摸到小猫身上那种毛茸茸的触感，废了好大力气，皇上才摁下想要摸一摸的冲动。而且那种自由轻快的感觉也让他不自觉的露出笑意。 另外一面，依旧是一黄一白两只小猫，黄色小猫没有尾巴，趴在地上一动不动，明显是不开心，而白色小猫叼着一截尾巴凑过去，似乎想要把尾巴还给它。 皇上心头一动，抬起头看向程巧巧。 程巧巧毫不闪躲的福身行礼。 皇上和皇后对视一眼，笑道“两位姑娘绣的都极好，反正我是分不出谁更胜一筹。” 自然有声音洪亮的太监把皇上的话转述出去。 围观的人群顿时哗然一片。 “什么，不分胜负？那我是赢了还是输了。” 第五十八章 自杀的绣花小娘子58 “笨，这叫庄家通吃。” “那不行，必须分出个胜负来啊，不然我们的银子不就凭空消失了吗？” “嘘~小声点，那是皇上，你不要命了。” 付子衿呆呆的看着皇上，不明白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皇上对人群中的喧闹视而不见，又继续道“所以，我让人把京城最有名的五位刺绣大师请来，让他们来给两位姑娘做评判。” 皇上话音落下，五位上了年纪的老者从人群中走出了，站到空地上。 而整个广场竟然神奇的安静下来。 刚刚皇上一通操作，让他们一时集体失语，不知道该说什么。 付子衿只觉得自己的心像被放在油锅里煎熬，随着热油的翻滚起起伏伏。 五位大师把作品传看一遍，互相对视之后，最年长的一位老夫人走出来。 “皇上，这两幅绣图都同样出色，形、色、意都做到了极致，我们也分不出来谁更胜一筹，所以我们商量了一下，这场比试算平局。” 人群依旧保持着寂静，显得特别诡异。 平局？！ 付子衿眼睛都直了。 平局是什么结果，那双面绣绝技还能拿回来吗，还是算两家共同拥有。 人群外，老夫人听到平局两个字，提着的心才落下来，这结局也不算坏。 冯氏很失望，怎么是平局而不是输呢。 付爹摸摸脑袋，分不清这是好还是不好。 另外一边，归宁候暗地里掐了一把自己，怎么就是平局呢，闺女你怎么不努力一点呢，只要努力一点点就赢了。 虽然心里小人已经跳起了脚，但还是要保持微笑，因为皇上眼风刚刚从他身上扫过去。 “既然大师们都说是平局，你们还有什么意见？” 皇上笑着，视线先落在付子衿和程巧巧身上，然后再是围观的人群。 “回皇上，小女子没有意见。”程巧巧抢先回道。 付子衿连忙道“小女子也没意见。” 围观的人群：当然有意见，他们投进去的都是白花花的银子啊。 但是有意见也没人敢出声。 谁让皇上是头顶的天呢。 唯有几个庄家笑的嘴都合不拢，这么小概率的事情都让他们遇到了，太开心了有没有。 “没意见，我们没意见。” 大家都在沉默，唯有他们几个人兴奋的大声回答。 顿时把他们显得格外‘出众’起来。 皇上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们一眼，又继续道“赌博是一件恶习，通过这件事情想必也能让你们吃点教训。” 顿了一下，皇上又继续道“至于这次的赌资，就由国库收缴，用来做修桥铺路之事，也算从你们身上来还到你们身上去。” 视线落到几个庄家身上“你们几位，没有意见吧。” 几位庄家顿时垂头丧气起来。 付子衿根本没注意到场中发生了什么，全程都在想平局到底算什么。 “想要知道到底算什么，不如直接问皇上。” 苏渝婉不用想也知道付子衿在想什么，不由怂恿道。 今天付子衿如果能鼓起勇气对皇上提问，那今天之后，她就有勇气淡然面对更多的人，毕竟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比皇上更高位的人了。 “你放心，皇上肯定会回答你的，而且不会怪罪于你。” 付子衿很心动，嗫嚅着唇，想把话问出来，但似乎有什么堵着嗓子，就是说不出来。 可把苏渝婉着急的。 “你不问，万一因为是平局，皇上判维持原状，双面绣绝技依旧属于程家怎么办。” 这话可碰到付子衿心中的逆鳞。 喉头一松“皇上，请…请问这平局怎么判，双面绣绝技到底属于谁家。” 话一出口，付子衿顿觉轻松多了。 “哈哈，付小姑娘着急了。”皇上大笑，语气戏谑。 皇后瞪了他一眼，转头看向付子衿，语气温柔“而意味深长你叫子衿吧，别急，马上就知道了。” 皇后的话除了让付子衿有受宠若惊的感觉外，还让她更迷糊了。 没让她迷糊几个呼吸。 皇后的话刚落下，程巧巧就走到两个位子中间，先向皇上皇后福身行礼，接着付子衿，最后人群方向。 苏渝婉心头一动，难道… 她刚刚看到了程巧巧的绣品，但是没敢多想。 付子衿迷茫的看着程巧巧，不知道她要说什么。 围观众人也奇怪的看着她。 连归宁候也奇怪的看着自家闺女。 冲大家行完礼，程巧巧声音清脆的开口“我代表程家，将双面绣绝技归还于付家。从今天起，我们程家将不再使用以前自付家学来的双面绣绝技。” 程巧巧的话音刚落，人群顿时哗然起来，说什么的都有。 “这姑娘疯了吧，皇上还没判呢，她怎么自己跳出来了。” “程家的双面绣原来真的出自付家啊。” “没想到归宁候这么大气。” 付子衿像听不到那些吵闹声一般，脑袋里只有程巧巧的声音在回荡。 眼睛直直看着程巧巧，怀疑自己听错了。 苏渝婉点点头，果然啊。 人群中，归宁候终于忍不住冲到程巧巧身边，低声咬牙切齿的问“死丫头，你究竟想干什么。” 程巧巧巧笑倩兮，微微提高音量“爹，原来你也认同我这个说法啊。也是，三十年了，借了人家的东西本来就是该还的。” 归宁候对程巧巧怒目而视。 “归宁候，没想到你竟然如此大义，看来之前是朕错怪了你，还以为你是小气之人。” 皇上的声音忽然从后面传来，吓得归宁候一哆嗦。 连忙转过身跪下“皇上，微臣早有将双面绣绝技归还付家想法，只是一直没找到机会，今天总算能如愿了。” 归宁候低下头，摸了摸眼泪，心好痛。 但是他不敢说出反对的话来，不然就是程巧巧欺君。 “快快起来，卿家竟然感动哭了，看来以往我等误会你至深啊。”皇上亲手扶起归宁候，语气里是浓浓的赞赏。 “既然归宁候如此大义，那朕宣布，自今日起双面绣绝技属于付家。” 不，归宁候心中小人伸出反对之手。 这一刻，付子衿的心终于定了。 跪下身恭恭敬敬拜下去“谢皇上隆恩。” “不用谢我，谢谢归宁候与程姑娘的仁义吧。” 付子衿又连忙转身给归宁候磕了一个头。 “咳~咳咳~嗯~付姑娘请起。” 什么程家该做的或者双面绣绝技早该还你们之类的话，他一点都不想说。 付子衿又走到程巧巧面前，定定的看了她一会儿，眼眶通红，盈满感动与欢喜，最后千言万语都化作一声“巧姐姐”。 程巧巧笑了，拉着付子衿的手“子衿妹妹”。 围观的众人今日也算心满意足，虽然失了银钱，但见识到的事情也够他们回去吹嘘一辈子了，更何况那些银子也没有便宜设赌局的庄家。 第五十九章 自杀的绣花小娘子59 回到付宅，付子衿依旧有种如在梦中之感。 属于付家的双面绣绝技、祖宗的心血就这么拿回来了。 没有让她用多年时间去钻研、去提升绣艺。 下了马车，付爹难得温和的轻抚付子衿的头发“子衿，做得好，爹以你为荣。” 他也是听到流言之后才恍然明白母亲之前说过多遍的‘东西’是什么。 本来心中很愧疚没听从母亲的安排，反而鬼迷心窍娶了冯氏，没有对老祖宗的心血做出贡献。 但现在祖宗的秘技由女儿拿了回来，他的那些愧疚也能放下了。 “爹，这是女儿应该做的。” 付子衿没动，任由付爹揉乱了她的发髻。 这是她第一次获得来自付爹如此直白的温情。 回过神来，就见苏渝婉、老夫人几人笑看着他们。 付子衿脸一下就红了，那种如坠云端的不真实感也消失不见。 “咳~站大门口不像话，进去了。”付爹也很不自在，说着就大步进了府里。 “呵呵，我们也进去吧。”老夫人难得在外面露出笑容。 “哦哦，姐姐害羞了。”付如珠蹦蹦跳跳往里面冲。 冯氏笑容满面“被自己父亲表扬，有什么好害羞的。” “母亲，那不叫害羞，是被人认可而高兴。母亲，你感受过那种被人认可的感觉吗？” 付子衿毫不回避的看着冯氏反问道。 一把尖刀插在冯氏心口上。 冯氏呼吸一滞，脸上虚伪的笑容差点维持不下去。 她这一辈子都在算计，哪里为别人做过什么从而获得过认可。 哦，也不对，她可是一直在为冯家谋好处。只是冯家人都认为这是她该做的，可不会专门去夸奖她。 干的漂亮。 苏渝婉飘在最后，脸上笑容收都收不住。 回到家，因为拿回双面绣绝技，不可避免的，一家人又聚在一起热热闹闹用了一顿饭，当作庆贺。 预期的目标已经达到，但付子衿并没有满足，从而停下研究祖宗秘技的脚步。 第二天用过早饭，又拿出针线开始忙碌起来。 “绝技所有权已经拿回来了，你应该让自己休息一段时间。” 苏渝婉站在一旁心痛的看着付子衿。 这孩子自律性也太强了。 付子衿头也没抬“不是把绝技拿回来就完了啊，我还必须要能绣出顶级双面绣才行，不然付家双面绣也只是空有其名，这样同样会侮辱祖宗的名头。” “不是不让你进步，而是说你精神紧绷了这么久，应该让自己放松一段时间。” 苏渝婉耐心解释。 “神仙阿姨，你不用劝我，我明白的。但现在又不用赶着比试，所以我不紧张，也就算放松了啊。就像你念叨的，学习当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我研究绣艺也一样。” “好吧，好吧，你说的有理。不过现在时间多了，你又有足够的银子，要把读书的事情提上日程，书读的多，道理也就明白的越多。” 付子衿停下动作，认真想了想，点点头“好，那我该读什么书呢？” “不拘什么书，看了都会有一定的用处。而且每个人读书都有自己的偏好，给你推荐了书，你看不进去也是没用的，不如改天去书肆，自己找喜欢看的书。” 还没等付子衿出门，府中就来了很多客人。 不常来玩的宗族亲戚，左邻右舍，甚至是慕名而来的客人。 都不约而同提出要见付子衿。 不用猜也知道他们想干什么，无非就是付子衿出名了，她的绣品变得值钱了。 如果能求回去一样，不管换钱还是拿来炫耀都是不错的选择。 如果换在以前，冯氏早就施展手段将人好好的送出门，毕竟付子衿绣花赚取的银钱可全部都捏在她手心里随便花用。 但现在不同了，付子衿已经开始脱离她的掌控。 她现在要把这些人放在付子衿面前，告诉她，如果不是有自己在前方挡着，她如何能做到安静的绣花。 付子衿来到主院，看到那么些人，也是吓了一跳。 很快回过神来，从容的走进去，落落大方的冲大家行了一圈礼。 “子衿见过各位长辈。” 换做以前，她肯定会紧张到不知所措。 但现在，付子衿发现这一屋子的人带给她的压力都不及皇上带来的万一。 “侄孙女不用客气，我是你隔房的三奶********衿侄女啊，我是你荷花婶子。” “我是隔壁张大娘。” “我是…” 一大群人抢着自我简绍。 付子衿也不说话，任由他们说，她就站在旁边含笑听着，配合着点头。 冯氏含笑坐在主位上，衣袖下的手紧握着。 这丫头表现大大超出她的预料。 不惊慌失措的向她求助，她怎么向那些人展示自己对继女的慈爱，怎么向付子衿展现自己的手段与对她的关心，从而让她再次信任自己。 可惜付子衿的表现让她愿望落空。 一群人争相介绍完自己，屋子里总算安静了一些。 “今天各位长辈难得来我们付家拜访，我谨代表父亲母亲祖母感激大家的造访。屋中拥挤，不如大家到园子里看看。” 那些人都是来找付子衿的，当然付子衿怎么说他们就怎么做。 跟着付子衿来到园子中，众人都被偌大的园子震住了。 这园子比他们的田地都还要大。 有些人不由的眼红了。 “让各位长辈见笑，这园子还是祖宗传下来的，到我父亲这一代，因为家里太穷，买不起奴婢，这园子也很久没打理过，都荒废的不成样子，不过好歹比屋子里空气好些，大家将就着在这里闲逛些时间，一会母亲就能准备好饭菜了。” 大家一看，果然园子里杂草丛生，落叶铺了厚厚一层，石板上都生了青苔，一不小心就会滑一跤。 而且还有好些虫子在草叶子上爬来爬去。 一时间众人心思各异。 但大部分人都明白了付子衿把他们带到这里来的目的。 同时诧异付子衿小小年纪心思竟然如此通透。 脸皮薄一点的立马道“子衿啊，我想起家里还有点事，先告辞了。” 有第一个带头离开的，就有第二个。 很快就离开了大部分。 剩下来的，都是脸皮厚的。 第六十章 自杀的绣花小娘子60 “大侄女，我来只想求你一副绣品，也不想用饭，你给我我就回去了。”一个穿着干净棉袄的中年女子小心翼翼的避着那些虫子，嘴里的话却毫不客气。 “刘婶子，什么绣品都可以吗，那就手帕吧，比试之前我一张手帕卖给别人是三十个铜板一张，比试之后我绣艺又进步了很多，但既然你说是我们家亲戚，那我吃点亏，还是三十个铜板一张卖给你吧。” 付子衿脸上是小姑娘特有的娇软笑意，看着中年女子，眼中却是毫不退让的坚持。 中年女子顿时就明白自己想要白占便宜是不行了，心里有些失望，但好像挣扎一下。 “三十个铜板就三十个铜板，只是婶子没带在身上，不如这样，你先把手帕给我，婶子下次再把铜板送来？” “婶子，你可以下次把铜板送来我再给你手帕。” 中年女子终于还是掏出三十个铜板买了一张手帕，她心里可清楚，以付子衿现在的名气一张手帕在外面决计不是不止这个价格，而且越往后，价格还会越高，现在三十个铜板绝对是占大便宜了。 有明白的也连忙出三十个铜板买了一张，然后跟着中年女子走了。 最后还剩下两个年级稍长的老者。 灰衣老婆婆讨好的看过来“那个子衿啊，我是你三奶奶，当年你父亲还喝过我的奶呢。三奶奶家穷，没有铜板，你看能送我一块手帕吗？” 旁边酱色衣服老婆婆赞同的点点头“我也是一样的情况。” 看着两位老人那满是风霜的脸，以及满是褶皱的手，付子衿有些心软。 反正自己绣一块手帕很容易，不如送一块给她们得了？ 这个念头刚刚才冒出来，就想到神仙阿姨说过的话。 自以为是的好心是对无赖者的纵容，也是对自己的残忍。 因为无赖之人只想着占好处，而没有感恩之心，今天施舍了一个无赖之人，改天就有更多无赖者追上门求施舍。 付子衿连忙把这个念头压下去，脸上的笑容多了几分羞涩“祖母说，我们家没落的几十年里，没有见过任何亲戚来帮衬。我也没见过你们，而且之前那些长辈我也没送绣品给她们，现在也不好意思单送你们两位。” 灰衣老妇正要掰扯自己真是付家隔房长辈。 付子衿接着又道“你们二老说没有铜板，不如这样，麻烦你们帮忙打扫一下这条小道，就当是购买手帕的银钱，这样呢我也能向前面那些长辈做个交代，二位觉得如何。” 两位老者对视一眼。 “哼，真是没良心啊，发达了就不认我们这些穷亲戚了，真是人心不古。算了，我们也不受这份气，以后再不敢登你们家大门。” 酱色衣服老妇说完，就和灰衣老妇携手走了，走到时候脸上的表情是愤愤不平的。 他们在家都是养尊处优的，干活，那还是几十年前儿媳妇没进门之前的事了。 等人都走完，苏渝婉才出声，之前全部由付子衿自己发挥。 “子衿，做得不错。但不要沾沾自喜，以为应付无赖之人就很容易了。还好今天来的都不是那种脸皮厚到无敌的人，就连最后两个老夫人都属于还要点脸的。” “这还不算脸皮厚？”付子衿伸出手捂住因惊讶而张大的嘴。 “那什么样子的才算脸皮厚到无敌？” “就是无论你说什么，她都坚定的要求你白送一份绣品，为了达到这个目的，她可以遍地打滚耍无奈，大声哭惨乱你心，使用蛮力逼你答应。” “遇到这样的人该怎么办啊？”付子衿无法想象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子的人。 “看吧，能揍就揍，不能揍就找帮手，找不到帮手就跑。” “嗯嗯，神仙阿姨我记下了。” 苏渝婉看着付子衿的背影，眼中是喜悦的光，她当初给自己定下的目标算是达成了吧。 脱离冯氏的掌控，不再一味的心软退让，有自己是想法与坚持，会一种技能让她一辈子生活无忧。 这样的付子衿肯定会幸福吧。 主院内，冯氏看着一波一波没有向她告辞就离开的人，心里五味陈杂。 今天的事情不仅没起到预期的作用，反而让她看到了付子衿的成长。 今天注定不是安稳的一天。 一大波麻烦刚刚离开，冯老夫人就带着一家子来了。 说是来给付子衿道喜。 几人屁股还没坐热，居然有一个媒婆上门。 巧的是，媒婆不是别人，正是上次被老夫人撵走的那个。 媒婆还没进门，喜庆的话语就传了进来“大喜，大喜，付夫人大喜啊。” 冯氏站起身，莫名其妙的看着已经走进来的媒婆。 “文婆婆，不知道喜从何来啊？” 媒婆眉飞色舞，手中大红色的帕子在半空中舞出一朵花来“大将军家的小公子看上你们家大姑娘啦，让我来帮着说和说和。付夫人，这可是打着灯笼也找不到的好亲事啊。” “大将军的小公子，那真是长相出众、功夫了得、喜欢他的大家闺秀啊能绕京城绕一圈。” 媒婆手帕一挥，露出神秘的笑意“连宫中的公主都想嫁给他，但他偏偏看上你们家大姑娘，你说这是不是天大的喜事？” 媒婆的话把冯氏及冯老夫人惊的不清。 大将军是谁，晋成国的守护神，是远在天边遥不可及的星星。 现在这个遥不可及的星星之子居然看上了付子衿，还派人来说媒。 简直是做梦都不敢这么梦的事情。 冯氏指甲在手心掐了又掐，才勉强保持住脸上的微笑，不让它扭曲起来。 冯进好奇的小声问冯老夫人“祖母，这个什么小公子派人来说媒是什么意思啊。” “就是想要付子衿嫁给他。” “嫁？”冯进歪头想了想“子衿嫁人后我还能见她吗？” “当然不能啊，嫁了人就是别人的媳妇了。” “什么？” 冯进猛然站起身，身下的椅子“咯吱”一声散了架。 “子衿不能嫁人。” 冯进涨红着连怒气冲冲的冲媒婆吼出一句。 然后眼睛一闭，就向地上倒去。 “嘭” 付子衿刚刚回到正院，就看到冯进倒地。 顿时大惊失色“冯进。” 快步跑进屋，这时冯进母亲、冯老夫人、冯氏也反应过来，连忙把冯进扶起来。 但冯进眼睛紧闭，一点醒来的意思都没有。 “招财进宝，快去请大夫。” 屋子里顿时忙碌成一团。 “唉，亲事，亲事。”媒婆大喊着。 但谁也顾不上她。 第六十一章 自杀的绣花小娘子61 “晦气。”媒婆跺了跺脚，不甘不愿的走了。 冯进躺在矮塌上，眼睛紧闭，但眼皮下的眼珠子却在快速转动，脸上也是大汗淋漓，手直直前伸，似乎想抓住什么东西，又抓不到，一张清隽秀气的脸此刻狰狞的很。 冯氏等人吓坏了。 “进儿，你怎么了，别吓我们啊。”冯氏想要抓住冯进的手，却被冯进挥开，还在她保养得意的白嫩手上留下一道鲜红的印子。 “我的儿啊，娘的心肝啊。”冯进母亲哭嚎着，不敢上前。 付子衿被几人挡在外面，看不到里面的情况，本来就担心无比，听到冯氏两人哭声，更着急。 想要越过冯进母亲近前看看。 冯进母亲回头一把推开付子衿“你走开，如果不是因为你，我儿怎么会变成这样。” “子衿小心。”苏渝婉注意到冯进母亲的动作连忙提醒付子衿，可惜付子衿心神都在冯进身上，没注意到她的话。 被推了一趔趄。 “老大媳妇。”冯老夫人反应过来连忙扶住付子衿，然后瞪了冯进母亲一眼，眼含警告，警告她不要忘了之前一家人商量的对待付子衿的态度。 又对付子衿道“子衿，别和你舅母计较，她只是太在乎进儿，所以才会口不择言，请别怪她。” “对啊子衿，刚刚是舅母错了，你千万别和我计较。你想看进儿，我让你，我让你。”冯进母亲也反应过来付子衿可是代表银子，她怎么能得罪银子呢，连忙道歉并退后一步，给付子衿留出位置。 付子衿沉默的越过冯进母亲，什么都没说。 恰巧冯进惊慌失措的大喊“子衿。” “我在呢。”付子衿连忙握住他的手。 说也奇怪，这次冯进没挥开付子衿的手，反而牢牢握住。 “子衿，不要嫁人。” “好，不嫁。” 不管冯进说什么，付子衿都耐心应答。 冯进脸上的表情渐渐平静下来，只是没有放开付子衿的手，也没有醒来。 冯氏看着两人握着的手，忽然觉得有些刺眼。 进宝领着大夫匆匆而来。 冯氏连忙道“子衿，你先让开，让大夫看看进儿是怎么回事。” 付子衿刚刚有动作，冯进马上又激动起来。 头发花白的大夫连忙摆手“小姑娘别动。” 自己坐到塌边，姿势稍微别扭的握着冯进另一只手进行把脉。 大家都紧张的盯着大夫。 过了好一会，大夫才收回手，脸上露出笑意。 “别担心，这是好事。这位公子小时候受过伤，淤血未清，以致心智受损。” “今天发生了什么事，让他受到重大刺激，情绪激荡之下，那块淤血竟然开始松动，我再开副药来助他一臂之力。” 冯氏还在思索今天到底发生了什么让冯进受到刺激。 冯老夫人手中握着的手帕一下子掉落地上，太过震惊，说话都开始磕巴“大…大夫，你是说我孙儿要…要好了？” 大夫再次含笑点头“是的老夫人，你没听错，恭喜。” 付子衿脸上不由自主露出欢喜的笑意，如果冯进真能好起来，那实在是太好了。 苏渝婉也替冯进开心，这般好看的少年，一直傻着确实让人遗憾。 冯氏和冯进母亲这才反应过来，俱都激动起来。 大夫开完药方就让人跟他回药铺抓药。 这次冯氏毫不吝啬，拿出一张百两的银票递给大夫“尽管抓最好的药来。” 进宝抓药回来毫不停息的熬好喂冯进服下。 因为冯进还昏迷不醒，所以这几天冯家众人也住在付家。 三天过后，冯进终于有了清醒的迹象。 付子衿、冯氏等人连忙来到塌边，紧紧盯着他，眼睛眨也不敢眨。 心中有激动有害怕。 激动的是冯进终于要醒来，害怕则是怕他心智依旧未恢复。 如果从来没有过希望还不觉得有什么，但给了希望之后却没实现，就让人分外接受不了。 长长的睫毛抖啊抖，眼睛终于睁开。 纯澈、干净、不染一点尘埃。 咦，没好？苏渝婉皱了皱眉。 不对，冯进的眼睛眼睛里倒影着一张甜美可人的面容，有且仅有这一张面容。 看到那张脸，苏渝婉又感觉自己像个活人了，她居然有种呼吸不上来的憋闷感。 好气啊，她的小姑娘恐怕还是要落进冯进手里。 但是，她现在不打算再说什么，一切都看付子衿自己的选择以及以后冯进的行动。 以前她之所以坚决的反对，是因为冯进是个心智不全的傻子，付子衿嫁给他完全没有获得幸福的余地。 而现在冯进忽然好了起来，又满心满眼都是付子衿，情况就完全不同了。 冯氏几人还在激动的喊着“进儿，我是姑姑”“进儿，我是娘”“进儿，我是祖母”。 冯进却像根本没看到她们一般，眼睛里只有付子衿。 “子衿”。 低低的声音含着刚醒的沙哑，带了执着的情意，竟有了些许诱惑之感。 “冯进，你好啦。”付子衿激动的看着冯进。 冯进眼睛眨了眨，眼中星光流转。 瞬间就与之前稚子无辜的纯真样子大不一样起来。 配着那张清秀雅致至极的脸，苏渝婉不太细腻的脑袋里忽然就冒出一句文雅的话来。 少年踏莲来，风华次第开。 换她年轻的时候，肯定走不出眼前这副美景的。 但冯进一开口，顷刻就把这意境破坏的干干净净。 伸出手紧紧拉住付子衿，彼为无赖道“不要嫁给别人，嫁给我好不好。” “啊？” 付子衿惊讶的瞪圆了眼睛，不敢相信自己到底听到了什么。 苏渝婉伸出手捂住自己的眼睛，恨得想锤心口。 好气啊。 这小子一朝清醒过来就开始拱自家白菜。 长的再好看都是大猪蹄子！ 哼！ 一抹红晕慢慢爬上付子衿的脸颊，内心的羞涩简直要把她淹没。 才十三岁的单纯少女，哪里经历过这种事啊。 想抽回自己的手，却抽不动。 只能不知所措的结结巴巴道“冯…冯进，你说什么…呢。” 从来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里有人拉着小女孩的手求婚的。 冯进嘴一瘪“我不管，你之前明明答应过不嫁给别人，那剩下的除了我，还有谁？” 苏渝婉现在可算确定冯进已经好了，你看这逻辑清晰明了。 “我没有。” 付子衿条件反射的反驳。 “就是之前你们以为我昏迷的时候，我虽然没醒，但也是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你明明答应了的。” “我我我…”付子衿想说没有，但看着冯进那张极其好看的脸以及满满全是她的眼睛，‘没有’两个字就怎么也说不出口。 冯进专注的向付子衿求婚。 冯氏几人的表情就一言难尽了。 特别是冯氏，听到冯进说外面发生了什么他都知道，就感觉自己的手还在隐隐作痛。 对侄子醒来的那份激动顿时消失不见，变成了说不出的感觉。 苏渝婉敏感注意到冯氏的表情变化，稍微思考一下就明白为什么。 心里开始幸灾乐祸起来。 因为冯氏是付子衿的母亲，有孝道压着，再加上冯氏之前的谋算没有成功，所以付子衿并不能对她做什么来还击，而且以她的性格也做不来。 但现在冯进因为喜欢付子衿，一心只有她，把冯氏几人放在最后面。 第六十二章 自杀的绣花小娘子完结 冯氏必然不开心，因为来自最重视之人的忽视才是最令人疼痛的尖刀。 苏渝婉忽然就放下了对冯进的那点不爽。 只要冯进一直对付子衿好，付子衿就能获得幸福，而冯氏就会一直不开心。 还有什么是比这更好的报复呢？ 眼见从付子衿嘴里得不到答案，冯进干脆看向冯氏等人“姑姑，母亲，祖母，我要娶子衿，非她不可，望你们同意。” 冯进母亲和冯老夫人那简直是求之不得，付子衿就等于源源不断的银钱啊，两人连忙点头“好，好。” 唯有冯氏，心里竟然不愿意起来。 但让付子衿嫁给冯进，是她和冯家众人早就商量好并谋划了好些年的事情，反对的话她是说不出口的。 冯氏皱着眉头，有些为难的“可是母亲说过，子衿的婚事不让我管，需由她做主。” 冯进立刻要从榻上起来“那我去求付老夫人，她要不同意，我就在院门口长跪不起，直到她同意为止。” 冯老夫人怎么可能让自己刚刚清醒过来的宝贝孙子去受这份罪，立刻转向冯氏“阿如，你跟我去找付老夫人，无论她提什么条件，都答应她。” 冯氏还能怎么办，即便心里成千上万个不愿意，也只能跟着自己娘走。 冯进看着付子衿笑的特别开心。 虽然才清醒过来，但心智受损那些年的事情他也记得清清楚楚。 懵懵懂懂的时候他就很喜欢子衿，但自清醒过来那一刻起，他就明白自己对于付子衿的感情不是小朋友之间的纯稚友谊，而是想要和她相守一生的爱意。 明白自己的心意，那就要把喜欢的人牢牢绑在身边才行。 所以刚一醒来，就毫不犹豫的提出让付子衿嫁给他。 而付子衿在震惊了一会儿之后就回过神来，并快速分析了一下自己的心意。 她原本就不排斥嫁给冯进，而现在冯进好了起来，她的顾虑就更少了。 与其嫁给不认识的陌生人，不如嫁给冯进，不仅因为冯进喜欢她，还因为对冯家也算了解。 对冯家众人的心思也在闲暇的时候揣摩了个七七八八，她自信嫁到冯家，自己能很好处理其中关系。 冯老夫人不知道和老夫人说了什么。 反正一个时辰后，老夫人就跟着冯氏她们来到主院。 “我可以同意这门亲事，但是冯家小子，你能保证自己一直对子衿好吗？” 老夫人眼睛紧紧的盯着冯进。 冯进怡然不惧，站起身郑重发誓“我冯进会一辈子对付子衿好，不让她受半点委屈，如有违背，就让我孤独终老。” 这个誓言不可谓不重了。 冯老夫人伸出手想要阻拦，但最后什么都没说。 “好，记住你的誓言，这门亲事我同意了。” 苏渝婉心头酸溜溜的，说不出的感受。 原来这就是嫁女儿的感觉啊。 亲事定了下来。 冯老夫人就在自己孙子的催促之下回家准备定亲所需一应东西，而冯进则以养伤之名赖在付家。 付子衿绣花冯进就在旁边安静的陪着，但每隔半个时辰，冯进就会抢苏渝婉的活，陪付子衿在院子里转两圈，或者讲不知道哪里听来的笑话逗付子衿开心。 付子衿每每被逗的哈哈大笑。 而苏渝婉只能看的干瞪眼，郁闷的恨不得揍他一顿。 好在付子衿是个好孩子，并不因为冯进缠着她，就把苏渝婉抛在一边，只要有空，就会和苏渝婉聊天，指点她绣艺，给苏渝婉看她画的卡通画。 而冯氏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态，只要冯进在付子衿的小院，她必然就会派招财或者进宝一会来看一眼，不是送点零食就是问有什么需要的。 过了几天，冯进竟然抱着几本书来到小院。 付子衿专心绣花的时候，冯进就看书或者练字，付子衿休息的时候就念书给她听，自己看到哪里，就念什么。 遇到付子衿不懂的，就耐心解释。 苏渝婉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这小子好像是要准备考科举？ 时间有时候过得很慢，有时候过的很快。 转眼间付子衿就已及笄。 这期间冯进像开了挂一样过了院试、乡试、明年春天就要去京城参加会试。 虽然不像小说主角一样，上场就把苦读几十年的人比下去，轻松获得案首、解元的桂冠，但也不太差，名次不高不低，保持着中等的水准。 这可把冯家众人惊喜坏了。 他们家也能成为官宦之家啊，这是从未敢想过的事情。 因为冯进成了举人，冯氏暗中撺掇冯老夫人，让冯进悔婚另娶，毕竟冯进以后是要做官的，最好娶一位贵女回家，这样岳家就能助冯进在官场走的顺利一些。 冯老夫人听了很心动。 冯进不知道从哪里听到消息，立刻从学院回家。 “祖父祖母，父亲母亲，如果你们不让我娶子衿，这会试不参加也罢。” 他参加科举考试，就是为了给子衿挣一个诰命，不让人轻易欺负她，如果不能娶子衿，他科举还有什么意义。 冯进的话可把冯老夫人吓坏了，那点子心思也就消散了。 冯氏知道后又摔了一样摆件。 这已经是这两年了无辜枉死的不知道第多少件摆件了。 前年，冯氏又以家中银钱不继为借口，要让付子衿接绣活赚取银钱以维持家用。 付子衿还没来得及反对，得到消息的冯进就赶了来，义正言辞道“子衿是我未过门的媳妇，她要绣嫁妆，没空接绣活。” 还递给冯氏一份账单，里面细细罗列了几年来付子衿绣了多少绣品，实际获得多少银钱，末尾还预估了冯氏手上剩了五千两银子。 而这估计的误差不超过一百两，冯氏又怒又怕。 反正冯进走后，冯氏就大病了一场。 不过冯进也不是绝情之人，还是记得冯氏那些年对他的好，所以只要冯氏不招惹付子衿，冯进获得什么好东西也不忘给冯氏送一份。 冯进还隔三差五给付子衿送礼物，有时候是本有趣的游记、有时候是一枚亲手做的珠钗、有时候甚至是不知道哪里挖来的野花，反正只有想不到和更想不到的差别。 两年间，苏渝婉亲眼见证了冯进是怎么维护付子衿，也见证了两人的感情是如何突飞猛进。 苏渝婉表示自己真的是吃够了狗粮。 当然，这两年付子衿自己也不是在原地踏步，通过努力，她已经重现了付家先祖的顶级双面绣。 想要购买她绣品的人可以绕京城一圈，而且那些人出价越来越高，单单一张简单的手帕都有人出一百两银子求购。 可惜付子衿只绣了几份，分别送给了程巧巧、路清欢，还有死皮赖脸的晋沅。 付子衿现在不仅双面绣出名，同样出名的还有她设计出来的花样子，受到京城贵女们的竭力追捧。 冯进考中进士之后，冯进和付子衿成亲。 两人成亲后冯进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被外派为官，态度坚决的带着付子衿赴任，让冯老夫人压榨付子衿成为摇钱树的愿望落空。 冯进说：养家是我的事情，不该让子衿来承担，子衿只需要愉快的做她想做的事情就行了。 反正就是不让冯家占付子衿一丁点便宜。 多年后冯氏恍然明白了当初在晋国寺求到的签语究竟是什么意思，又呕出一口老血。 付子衿名声到达鼎盛是在皇帝四十九大寿上。 付子衿送上一件双面绣震惊了所有人。 一面绣着一条威风凛凛的金龙，另外一面确是皇帝的人像，与皇帝本人相似度极高，如照镜子，和这幅绣图相比，那些画师画出来的皇帝像就可以扔进大海里。 不仅相似度高，还完整还原了皇帝君临天下的迫人气势，让众大臣几乎不敢直视。 “好，冯夫人的礼物甚得朕心，待朕百年之后，必让它随葬，让千百年后的世人能知道朕长什么样子。” 寿宴过后，付子衿被封县主。 苏渝婉在付子衿和冯进成亲的时候就主动回到玉佩上长睡。 她可不想插在付子衿和冯进之间当电灯泡啊。 第一章 被偷了身份的少年1 沉眠中的苏渝婉忽然心有所感，从无边的黑暗中清醒过来，就听到有悲戚的哭泣声。 怎么回事？ 忙从玉佩上飘下来。 先是被屋子的奢华震惊了一番，紧接着目光就不由自主落在拔步床上躺着的老妇身上。 老妇神色安详，面色红润，但苏渝婉知道，这是回光返照之相，她马上就要离开这个世界。 看见苏渝婉出现，老妇露出惊喜的笑容“神仙阿姨，我就知道你会来的，能再见你一面，我也算死而无憾了。” 什么，这是子衿？ 苏渝婉心中一跳，她只不过睡了一觉，子衿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自己这一觉竟然不是几年，而是几十年！ “子衿。”苏渝婉叫的小心翼翼。 “神仙阿姨，子衿这一生最幸运的事，就是遇见了你。”付子衿露出欢喜而羞涩的笑容，一如初见时的那个小姑娘。 “神仙阿姨，谢谢你。” 付子衿话音刚落下，苏渝婉立刻发现自己的身体出现了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变化，而且就像本能一样，知道玉佩上出现了一个一立方米大小的空间，而她可以随意掌控这个空间。 苏渝婉想说点什么，但面对生死离别，她什么都说不出口。 本质上，她原本也只是一个普通的退休警察。 付子衿根本不管苏渝婉有没有说话，伸出手想把旁边那只一尺见方的盒子拿起来，但是她现在太弱了，根本就拿不动，最后只是把它向苏渝婉推了推“神仙阿姨，这是我这些年为你绣的绣品，你看看是否喜欢。” 眼含期待，像等待夸奖的小姑娘。 苏渝婉压下心中的酸涩，露出惊喜的笑容“只要是子衿送的，我都喜欢。” 在付子衿期待的目光中，打开锦盒，拿起放在最上面的一张手帕，没想到上面竟然绣着付子衿少女时候的小相。 付子衿脸色更红了，小声的、带着羞涩的意味“我想让神仙阿姨永远记得我，记得我最美的样子。神仙阿姨，此生能遇见你，真好。” 付子衿说完就闭上了眼睛，嘴边还保留着满足的笑意。 “子衿…” 苏渝婉握紧拳头，放在自己心口的位置，那里，既涩又痛。 ……………………………………………………………………………… 苏渝婉附在玉佩上面，即便又沉睡一次，那种送离付子衿的心痛感仍然没有散去。 不过没有当初那么强烈。 她也想明白了，人都会死去，自己不也死过一遭？ 而且付子衿走的并不孤单，在陷入沉睡前的那一瞬，她听到子衿的后辈们痛苦而震惊的喊“祖父”，然后她看到一个头发斑白的老头紧握付子衿的手微笑着倒在她身边。 叹息一声，收回思绪，外面，有个让她想狠狠揍一顿的熊孩子。 孩子估计八九岁年级，赤膊着上半身，黑不溜秋，肋骨清晰可见。 下半身穿着一条黑色短裤，脚上没有穿鞋。 因着这一身装扮，脖子上挂着的那块劣质玉佩竟然分外亮眼。 他爸妈离开之前叫他杨好。 名字中带着一个好字，但干的那些事情和好一点都不沾边。 就这清醒过来的短短半天不到的时间，她就看见杨好抢了弟弟杨文召的竹蜻蜓扔在地上踩的稀烂，还把杨文海推倒在地，警告道“我没有的东西你也不准有。不准告诉爸妈，不然就揍你”。 欺负完杨文召，就甩手甩脚走出茅草盖就的土坯房，东拐西拐，来到另外一户人家门前，把刚刚栽种的白菜苗给连根拔起，不仅拔了，还把叶子全部揉烂，无法重新种回地里。 估计觉得有趣，拔完之后兴奋的想吹口哨，鼓了半天嘴，结果没吹出半点声音。 又走了几步路，看见地上有一堆狗屎，立刻不嫌脏的抓起来，回身就扔进刚刚那户人家院子里，落在晾晒的衣服上，狗屎滑落，衣服上留下一抹黄色的痕迹。 杨好那熟练的动作，毫不在乎的态度，无不说明这些令人讨厌的事情是他经常做的。 苏渝婉想不明白，这世界上怎么会有如此恶劣的熊孩子，简直刷新了她对‘熊’字的认知。 这村里的大人都去哪了，怎么除了开始见过杨好父母，之后就再也没见过了呢。 下意识的想到周围找找看，苏渝婉从玉佩上飘下来立刻向大山的方向瞬移一下。 有人？ 杨好猛然回头，却什么都没看到。 木着脸又把周围找了一遍，确认没人作弄他，这才承认刚才是自己眼花了。 苏渝婉站在一条田垄上，看着眼前让她震撼的画面。 无数的人在一片金黄中热火朝天的忙碌，不分男女，有的在割稻子，有的在脱粒，有的在将脱粒好的稻谷挑到远处的晒谷场上，那里，自然有人在负责晾晒。 大家说说笑笑，即便相隔甚远也能感受到他们身上散发出来的那种丰收的喜悦。 这是传说中的六七十年代啊。 就是不知道是具体哪一年。 苏渝婉看着忙碌的人群，感受着她们的喜悦，只觉得心胸都跟着开阔起来，心里的那点悲伤又消散了很多。 她的小姑娘会如自己的丈夫儿子一样，永远的存在记忆里，不失不忘。 等回过神来，已经过去好一会，远处的稻田又空了一大片。 回去的时候，苏渝婉没有瞬移，而是慢悠悠走着，看看这个新的地方，新的时代。 讲真，上一个世界，一直陪着付子衿关在屋子里绣花，她是真的有些厌倦。 等回到杨好身边，苏渝婉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自己的活动范围好像增大了很多啊，这半径估计有五百米，也就是一里。 苏渝婉差点热泪盈眶，这距离，终于不像被玉佩系着的那啥了，可算有点自由活动的空间。 要不要跳一首广场舞来庆祝一下？ 当然，这个念头只在脑海中一晃而过。 广场舞，完全不符合她的人设嘛，要来也该是八段锦或者太极剑什么的，再不济也该是来一套活着的时候常练的体操。 等苏渝婉从这种无厘头的想法中走出来，就看见杨好站在溪水中惊奇的看着她。 那眼神，就像土著看西洋玩意儿一样，充满了不可思议，以及淡淡的不怀好意的算计。苏渝婉低头看了看自己的魂体，嗯，已经不是上个世界那套了，变成上身是大红色立领短袖，下身是白色九分裤，脚上是白色老人鞋，手上戴着结婚时老伴送的银戒指，手腕上是儿子工作后送的金镯子。 第二章 被偷了身份的少年2 当然，这一切只是虚幻的假象。 但杨好看不出来啊。 杨好看着苏渝婉慢悠悠的走过来，手上的金镯子闪着令人迷醉的光芒。 这玩意儿拿到黑市上肯定能换很多钱吧，有了钱他就可以… 只是要怎么把金镯子从老太婆手上抢过来呢。 杨好目光闪烁，脑子里想着可行的主意。 苏渝婉见杨好目光在自己手腕上停留超过半分钟，就明白了他的心思。 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生气杨好小小年纪不学好，还是好笑他竟然把主意打到一个魂体身上。 同时苏渝婉也在思索玉佩为什么会在他身上。 他是子衿的后代？ 不过这个问题不着急，她现在想教训一下令人讨厌的熊孩子。 心随意动，苏渝婉飘离地面一尺高，并慢慢的向杨好飘过去。 杨好先是一怔，紧接着反应过来，不由自主后退一步“你…你是人是鬼。” 苏渝婉飘到杨好身边，笑的像个狼外婆“你摸一摸不就知道了吗？” 杨好右手还抓着一只婴儿拳头大小的小螃蟹，只好伸出左手，小心翼翼的伸向苏渝婉。 眼看要碰到，又下意识的缩回去。 似乎觉得自己这样很怂，恶狠狠的瞪苏渝婉一眼，咬咬牙，猛的向苏渝婉手上的金镯子抓去 当然什么都碰不到，还因为太用力，差点向前扑倒。 不是人！ 这个认知，让杨好一下子就白了脸。 “你你…你，不过是一个孤魂野鬼，告诉你，小爷不…不怕你。” 杨好又后退几步，紧绷着身体，恶狠狠的瞪着苏渝婉，手中的螃蟹还在张牙舞爪。 苏渝婉看着杨好明明很害怕，却强自镇定故作凶恶的样子，就像一只张牙舞爪的小奶猫，没有丝毫威慑力。 但她没有一点心软的感觉。 她可没忘记杨好之前做的那些混账事，以及还想肖想她金镯子的事情。 更何况有乖巧、软萌听话的付子衿珠玉在前，对比起来杨好就更惹人讨厌了。 “我是神仙，专门来惩罚你这种坏孩子的。” 苏渝婉故意又接近杨好身边，语气也带点阴深恐怖的味道。 杨好咬着牙再次后退，身体因为害怕，还在微微发抖。 即便如此，眼中的凶恶丝毫未退“神仙又怎么样，以为小爷会怕你啊。”说着停下来，挺了挺胸膛。 “再说，你说自己是神仙小爷就会信？哼，不过是哪里冒出来的孤魂野鬼而已。” 说着，迅速弯腰，捡起一块石头向苏渝婉砸过去。 苏渝婉没有动，石头穿过她的身体落进小河中，溅起一大片水花。 远处玩耍的小孩子闻声看过来，顿时吓的作鸟兽散。 有的一边跑还一边喊“杨讨厌来啦，大家快跑。” 没人看到飘在小溪上方的苏渝婉。 杨好戒备着苏渝婉，还是下意识看了那边一眼。 除了同样发现那些小孩子似乎看不到苏渝婉外，眼睛里还快速闪过一抹落寞。 “杨讨厌，这绰号还真是为你量身定做。” 苏渝婉平静的看着杨好，尾音微扬，带着一点点戏谑的味道。 同时心中也在思考，玉佩为什么让自己在他的身边清醒过来。 杨好性格恶劣，小毛病很多，不加以正确的引导，按照现在这个样子成长下去，只怕会成为社会的毒瘤，人见人弃，最后凄凄惨惨的死在无人知道的角落。 即便以后能改好，中间也会经历一场或者几场痛彻心扉的磨难。 所以，玉佩是想让自己来引导他？ 不过不管玉佩是不是这个意思，她都会这么做的。 理由有三。 其一，是自己自身的正义感；其二，对孩子她终究是狠不下心的，不忍心他会落到可悲的下场；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作为一个魂体，只能围绕这孩子转的魂体，她不玩养成游戏还能做什么？ 苏渝婉话音刚落，杨好眼中的凶狠之色又浓一分。 居然不怕苏渝婉了，反而向她走过来两步。 偏着头，眉梢高扬，嘴角弯成嘲讽的弧度。 手指了指自己，“即便我招人讨厌又怎样，至少小爷我是个人，能吃能跳，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而你” 手指方向一转“不过一个孤魂野鬼，还神仙，呸。” 说完粗鲁的向苏渝婉吐了一口口水。 苏渝婉气笑了，修炼十几年的淡定神功终于破功，年轻时候的暴脾气重新主宰意识。 看了看河岸两边，没发现趁手的工具，估计枯枝、干的竹竿之类都被村民捡回家做柴火了。 但这难不倒苏渝婉，河中还有很多小石子。 不由分说弯腰从河中捡起小石子，一块又一块的向着杨好全身各处砸去，中间不带停顿的。 “为什么石子砸不中你，你却能捡起石子砸我？”杨好被这突然的变故惊呆了，这是什么鬼道理。 但很快反应过来，开始快速的躲闪，灵活度只怕山中的猿猴见了也要自叹弗如。 但再灵活也是野路子，哪里比得上五感提升过、又是专业出身的苏渝婉。 “哦，说出来你也不懂，我这叫免疫物理攻击。” 这个名词杨好没听说过，但是他听明白了‘免攻击’三个字，就是不会受到攻击的意思吧。 想问题的时候，反应就要慢一些，顿时好几块小石头同时砸在杨好身上。 即便苏渝婉控制了力道，但那么多小石块砸在身上，疼痛感也够人喝一壶。 杨好顿时就怒了。 “孤魂野鬼，是不是死前无人送终暴尸荒野，死后无人祭拜地府不收，无处可去只能到阳间来欺负小爷这种无辜可怜的孩子，枉你那么大一把年纪，也不害臊，老不羞。” 苏渝婉正思索着被小石子砸了上百次，这小子该老实了吧，没想到就听到这么一段气疯鬼的话。 心里那个怒气啊，又提升了一个等级。 脚下的小石子已经不够用了，换一个地方捞石子继续砸。 这熊孩子，肯定小时候被打的太少。 今天就勉为其难替他爸妈收拾一下吧。 杨好丝毫没有求饶的意思，眼中全是桀骜“被说中心思恼羞成怒了吧，老不羞，有本事砸死我啊，砸死我你就可以下十八层地狱，不用再在阳间继续做孤魂野鬼。” 苏渝婉忽然就明白，继续这么砸下去起不到任何作用。 淡定的拍了拍手，若无其事道“今天累了，明天继续。” 杨好瞳孔快速一缩又恢复原样，歪着头，无所畏的态度。 转身向岸边走去。 表情自然，同手同脚却出卖了他心中的害怕。 第三章 被偷了身份的少年3 “噗通”一不小心被一块大石头绊倒在水中，手上小螃蟹趁机钳了他一口溜走。 杨好当即红了眼，一把捞回螃蟹放在凸出水面的石头上，另外一只手捡起一块石头狠狠砸下去，小螃蟹立刻变成一摊烂泥。 苏渝婉眉头微皱，这孩子想要引导过来，只怕很难。 自私、偷东西、桀骜不驯、暴虐、毁人财物，简直是熊孩子的极致。 也不知道他爸妈是怎么管教孩子的。 苏渝婉一路跟着杨好往回走。 回去走的另一条小路，经过一户人家门前的时候，门口晾晒的婴儿尿布挡住去路，杨好想也不想就把竹竿做的晾衣杆推倒，从尿布上踩了过去。 苏渝婉做不到视而不见，连忙把竹竿扶正，把尿布拍干净紧晾回去。 在家中照顾小孙儿的杨大奶奶听到声音，安抚好哭闹的孙子出来，只看见走远的杨好。 眯着眼睛看看晾衣杆，又看了看天上的太阳，眉头皱了起来。 喃喃自语“这杨讨厌又憋什么坏呢？不行，等老头子他们回来得把这件事给他们说说，太反常了。” 苏渝婉听到这句话，眉头皱的更深了。 杨好注意到苏渝婉捡尿布的动作，脚步顿了一下才继续往前走。 但脚步比刚才轻快了很多。 苏渝婉因为忙着整理尿布，没注意到杨好前后变化，还以为终于在这孩子身上发现一个优点——心大。 这么快就不怕她了。 走到自家院子门口，杨好嘴角得意的勾了勾，左右看看，然后从路边采了一根杂草。 苏渝婉清楚看到，一条花斑毛毛虫在上面茫然的抖了抖毛。 “你又想做什么？” 苏渝婉皱着眉头气恼的问。 这孩子，不知道心里又憋了什么坏。 为什么用又，还用说吗？ 杨好不回话，也不进屋，蹲在地上玩起了毛毛虫。 苏渝婉猜不透他的用意，干脆等在一旁。 反正她比这熊孩子更有耐心。 太阳渐渐西斜，有的房子开始冒起了炊烟。 劳作了一天的人们终于下工回家。 杨好爸妈和其他人有说有笑的出现小路尽头。 杨好站起身来，脸上露出笑意，黑瘦的脸，衬的牙齿雪白。 苏渝婉有些惊奇，这熊孩子竟然是在等爸妈。 又发现一个优点，孝顺。 自己竟然误会了他。 这般想着，苏渝婉看向杨好的眼神带了点歉意。 杨好余光注意到这边，嘴咧的更大了。 杨爸一行人远远的也看到了杨好。 杨仁义撞了杨爸一下“六五，杨好竟然开始懂事了，居然知道在家门口等你们了。六四泉下有知，也该放心了” 杨爸，也就是杨六五，眉头快速皱了一下，又恢复温和的笑脸“杨好是个好孩子，只是我没教好他，愧对四哥了。” “如果杨好能改好，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旁边的杨母竖起了眉毛“要你命你也愿意？还什么都愿意，不管文召和文海了？” “我这条命本来就是四哥的命换来的，还给四哥的孩子也是应该的。” 杨六五站定，看着杨母认真说到。 旁边杨仁义拍拍杨六五的肩膀“六五，好样的，不愧是我们老杨家的种，够仁义。不过哥哥给你说句实在话，杨好那孩子天生就是个坏胚子，实在教不好，你也不用自责，这些年你为他做的，我们全村人都看着呢。” “四哥，你过奖了，我只是做了自己该做的事情而已。四哥，你们平时说话的时候千万别在孩子面前提起他的身世。” “我不希望他再想起来，重新经历一遍失去爸爸的痛苦。” 杨仁义点点头“放心吧，大家都明白，即便没人喜欢他，也没人会把这件事说出来，毕竟再怎么说，他也是我们杨家的后辈。” 等杨仁义离开之后，杨母也就是王桂花，厌恶的看了一眼等在房屋门口的杨好，语气埋怨道“为什么不把杨讨厌送去当学徒，反而把我的文召送去，文召身子弱，你居然舍得让他去吃苦。我可怜的文召，也不知道他过得怎么样。” 杨六五转过头狠狠瞪了王桂花一眼“你闭嘴，杨好就是我们的儿子，你怎么可以叫他杨讨厌，他听到了不知道该多难过。而且去城里当学徒是别人求都求不来的好事情，你还嫌弃。” “好事，如果是好事，你只怕早就让杨好去了吧，怎么可能轮到上文召。” “哼，不知所谓。” 杨六五说完转身大步往家走，明显是生气了。 王桂花气哼哼的跺了跺脚连忙跟上。 苏渝婉摸着下巴分析刚才听来的话，熊孩子不是这家人亲生的，他的亲爸为救人离世，亲妈呢，估计要不离世，要么跟人跑了，反正也是指望不上。 养母明显不喜欢他，养父倒不是一个忘恩负义的人，只是明显不会教养孩子，多半觉得对不起杨好亲爸，所以选择使劲溺爱他，于是不知不觉间养成的杨好现在的性子。 苏渝婉在思考的时候，杨好忽然用手指了一下苏渝婉，一边观察杨六五与王桂花的表情。 见两人露出疑惑的神色，杨好握着杂草的手紧了紧，然后毫不犹豫的转身跑回院子，把院子里晾着的衣服一股脑扯下来扔在地上，顺手把有毛毛虫的杂草在一件小孩背心内滚了滚。 做完这些，就挑衅的看着跟进来的苏渝婉。 杨六五的脚步声响起在院子外面，再有两步就会跨进院子。 苏渝婉这才明白杨好的把戏。 这哪里是在等爸妈回家的孝顺孩子！ 不得不说杨好虽然性格令人厌恶，但还是有一些小聪明的。 河边的时候从小朋友的反应看出别人可能看不见自己，刚刚又通过杨六五和王桂花的眼神再次确认一遍。 身边跟着一个鬼显然是一件令他害怕的事情，想要除掉这只鬼，他自己做不到，只能依靠大人。 如果直接说，明显不会有人相信他，毕竟他就是村子里人嫌狗厌的那一个。 要怎么办呢？ 恰巧自己之前收拾尿布的事情，让他以为自己是一个同情心泛滥的好鬼。 于是想出这么一个办法。 第四章 被偷了身份的少年4 估算好时间，把衣服扔地上，等自己看不过眼去捡衣服的时候，杨六五正好走进院子，就可以看到衣服诡异的从地上飘起来，自然就会往鬼怪方向联想，最后想办法来收了她这只鬼。 为了避免她不上当，还特意用毛毛虫在小背心内滚了滚。 小背心明显是杨文海所穿，而农村孩子夏天基本上是两条背心换着穿。 毛毛虫在衣服上爬过，有毒的刚毛会留在上面，而肉眼是看不出来的。 杨文海穿上背心后皮肤就会起成片的小疙瘩，瘙痒难耐，严重的话还会红肿。 杨好确实猜对了她的心思。 衣服掉地上捡起来拍一拍就能穿，小背心她却不能不管。 但是。 苏渝婉冲杨好得意的挑了挑眉，瞬移到小背心旁边，快速捡起，毫不停顿的瞬移到院子中间，把它扔进没来得及处理的脏水中。 前后时间最多零点几秒，杨六五才迈出半步。 做完这一切，苏渝婉拍拍手，飘回杨好身边，故意紧挨着他。 杨好身体顿时条件反射的僵住，而心里的失望还没来得及换下脸上的期待。 杨六五走了进来，眼神先落到地上的衣服上面，再是杨好。 “杨好，今天没在田里抓到泥鳅之类的，明天爸爸一定努力，让你吃上肉好不好？” 杨六五满是厚茧的手在看不出本来颜色的短裤上搓了搓，觉得对不起孩子的期待。 至于地上的衣服，提都没提，没有半点愤怒的神色。 “肉有什么好吃的，小爷不稀罕。” 杨好理也没理杨六五，微僵着身体回自己的屋子就直接往床上一躺，闭上眼睛假装苏渝婉不存在。 屋外还传来杨六五的声音“是是是，我们杨好不喜欢吃肉，是爸爸想让儿子多吃点肉。” “吃吃吃，一天到黑就知道吃，除了吃什么事都不干，谁家儿子这么懒，早不知道被揍成什么样子了。” “小爷我就这么懒？妈你要是看不惯，那把我塞回肚子里啊。” 杨好梗着脖子回了一句，然后一把扯过黑乎乎的被子捂住脑袋。 “老娘倒是想把你塞回去，但你又不” “闭嘴，有你这么当妈的吗？” 透过敞开的门，苏渝婉看到杨六五急忙伸出手一把捂住王桂花的嘴。 因为杨六五面向院门，所以看不清他的神情。但苏渝婉却看见王桂花惧怕的点点头。 奇怪，从之前的观察来看，杨六五明显是一个脾气温和的人，温和之人除非怒到极致，不然生气通常会有一个限度，而这个限度一般来说很难使人害怕。 从句式来看，王桂花应该要说‘你又不是从老娘肚子里爬出来的。’ 所以，因为王桂花差点说出杨好生世真相，杨六五就愤怒到极致了？ 这是太害怕杨好受到伤害？ 看来杨六五这个后爸做的果然很尽责。 又看了看蒙着头假装睡觉的杨好，摇了摇头，这孩子太不懂事了。 王桂花被杨六五瞪了一眼，老实了，乖乖把地上的衣服收拾好，把盆里小背心随便揉了两下晾起来，进厨房煮晚饭。 看王桂花黑着的脸，就能看出她心中真实的不痛快。 王桂花的晚饭还没做好，一个和杨六五长相相近，但年岁小一些的男子走进院子。 刚到门口就开始大喊“五哥，你管一管杨好，他今天又把我刚栽的白菜拔了。” 声音里满满的都是怒气。 看来这就是之前那户人家的主人了，不知道他发现衣服上沾了狗屎会不会更生气。 “小弟，你来啦，你嫂子正在做晚饭，等下就在这里吃吧。” 杨六五听到小弟的声音，顾不上一身疲惫，笑着出来。 杨六八顺势跟着杨六五一起往屋里走，嘴上的话没停“五哥，别转移话题，今天这件事你必须管。” “也要你五哥舍得管啊。”煮饭的王桂花转头不阴不阳的来了一句。 “五嫂。”杨六八向王桂花打了一声招呼。 又转向杨六五“五哥，你可千万别舍不得教训他。我给你说，小孩子不打，上房揭瓦；小孩子小时候不打，长大了卖房卖娃。” “小弟…” 杨六八摆摆手“五哥，你啥都甭说，你心里想什么我都知道。” 压低声音，凑到杨六五耳边“五哥，你不能因为四哥救了你，你就一味惯着杨好。” 坐直身体，恢复音量“五哥，再不教训那小子就晚了啊，现在全村人都叫他杨讨厌，再这么下去，你不会想让全镇的人都叫他杨讨厌吧，多难听，我听到都觉得丢人。” “你今天再不狠狠教训他，明天我就告诉爸妈，让他们来教训你。” 杨六五沉着脸不赖烦“行了行了，我等下自会教训他的。” 杨六八张嘴还想讲什么。 杨六五立刻瞪眼“你闭嘴，再说下去就自己回去做饭。” 杨六八立刻不说话了。 苏渝婉听到杨六八的话却心中一动，想起被自己忽视了的地方。 一个父亲真的特别在乎儿子，那他怎么会舍得让儿子成为所有人厌恶的对象。 难道？ 苏渝婉心中细细回想从见到杨六五开始到现在，他的一切神态、动作、语言。 拜变成魂体后绝佳的记忆所赐，那些她都记得清清楚楚。 现在仔细一捋，就发现了不对。 之前那个四哥说杨好开始变好的时候，杨六五皱眉了一下。 儿子变好是值得高兴的事，他为什么皱眉。 再有，杨六五进院子的时候，先看到的先是衣服，再是杨好。 衣服比儿子重要？ 杨好‘杨讨厌’之名传遍全村，杨六五却不作为。 这几个细微之处联系起来，苏渝婉忽然就得出一个可怕的结论。 杨六五只怕并不如他口头上说的那么把杨好放在心上。 既然并不放在心上，为什么还那么愤怒王桂花差点说出真相？ 苏渝婉本能的觉得杨六五对杨好有所图谋。 只是杨好一个无爹无娘的孩子，他身上能有什么好让人谋算的呢。 他爹娘留下来的东西？ 既然杨好忘记小时候的事情，那杨六五拿走本来属于杨好的东西，杨好知道真相后也不会太在乎才对。 第五章 被偷了身份的少年5 除非这件或者多件东西有某种特殊的意义。 比如凭借它可以得到一笔不菲的财富。 又比如凭借它可以获得令人称羡的身份。 身份？ 苏渝婉觉得自己隐约抓到了一点脉络。 不过，毕竟自己才来这里半天，还是不要轻易下结论的好，就连她以前办案不也需要先讲证据嘛。 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要想办法改变那小子的一身臭毛病。 她暂时没有好办法来快速改变杨好的性格，但是可以先通过阻止来改变他做坏事的习惯。 等王桂花做好晚饭，杨六五就在屋外喊杨好“杨好，赶紧起来吃饭，吃了饭再睡。” “五哥，吃了饭要先教训他。”杨六八忍不住提醒道。 “吃你的饭吧，吃了就赶紧回去。” 杨好一掀被子，起身走到厨房内的八仙桌上直接坐下来，拿起碗筷就开吃，即不管坐在对面的杨六八，也不顾杨六五和王桂花是否已经上桌。 王桂花正在收拾灶台，看到这一幕，手上一用劲，锅瓢顿时碰的震天响。 杨六五皱了皱眉头“轻一点，家里就这一口锅，你要把它磕坏了，可买不起新的。” “五哥，嫂子这是在不满杨好没礼貌呢。” 杨六八又忍不住插了一句。 然后夹了一筷子盐菜，配着喝下一大口稀饭，冲杨好抬了抬下巴“我说杨好，你干嘛和你八叔过不去，不是拔我的菜就是往我院子扔垃圾，我没招你惹你吧。” 杨好没夹桌上的盐菜，也没用筷子，就着碗大口喝着碗中的稀饭。 苏渝婉以为按杨好的性子，他不会回话。 没想到杨好竟然停下喝稀饭的动作，回道“我就是不喜欢有人占那个院子，只要你搬出去，我就不拔你的菜也不往里面扔东西，但是你要不搬出去，我就继续。” 苏渝婉注意到，杨好说出第一句话，杨六五眼睛颜色就深了一些。 那个院子有什么故事不成？ 杨六八被呛稀饭呛到“杨好，你想起…” 王桂花刷锅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杨六五打断杨六八的话，不动声色的问“杨好，你为什么不喜欢别人占那个院子。” 杨好吊着眼睛“没为什么，我就是喜欢那个院子，不喜欢别人占着它。” “嘿，你这破孩子…”杨六八指着杨好，觉得自己一口气提不上来。 杨六五难得对杨好落下脸色“那房子是你爷奶专为小叔修来娶媳妇的，你不准胡闹。” 杨好埋着头，就是不回话，显然是在沉默的反抗。 不知道去哪里玩的杨文海偷偷溜进来，小声叫到“八叔”，然后坐到杨六八右手边，也是离杨好最远的地方。 杨六八把最后一口稀饭喝下肚子，就站起身，冲杨好挥了挥拳头“再让我发现你冲我院子干坏事，到时候不管你爸怎么护着你，我一定要狠狠揍你一顿。” “小弟，这事是杨好不对，等会吃完晚饭，我和你嫂子去地里拔些白菜苗给你补上。” 杨六八没有反对，胡乱点点头“五哥，嫂子，我先走了啊，今天干了一天的活，累死了。” 杨六八走后，杨六五看着杨好，欲言又止，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只是轻描淡写说了一句“以后别去拔你八叔的菜了。” 这件事就算过去了。 杨好吞咽的动作顿了一下，依旧没说话。 杨文海肚子‘咕噜’叫了一声，见爸妈还不上桌，再也忍不住，连忙端起碗准备吃饭。 杨六五回过头来看他一眼，他立刻放下筷子，规规矩矩坐好，等杨六五和王桂花上桌一起吃。 和杨好的无礼比起来，明显杨文海要讨人喜欢的多。 “杨好，你要是也学着做个礼貌的孩子，就不会有那么多人不喜欢你了。” 苏渝婉忍不住指着杨文海举例说法。 杨好正努力假装苏渝婉不存在，闻言还是忍不住看了杨文海一眼。 杨文海吓得往后一缩，差点摔倒在地上。 杨好收回视线，继续埋头吃饭。 苏渝婉从他低垂的眉眼中看到不屑。 杨六五听到声音回过头来，把杨文海扶正，又连人带凳子往桌子的方向移了移。 嘴里数落道“这么大个人了，坐个凳子都坐不稳。” “杨好瞪我。”杨文海扁了扁嘴，委屈巴巴道。 杨六五看了杨好一眼“自己坐不稳，别往别人身上推。” 杨好吃饭的动作猛然加快，三两下把剩下的稀饭喝完，筷子一扔，一句话不说回自己房间了。 这时王桂花才刚坐下“一点礼貌都没有。” “就是，他早上还踩坏了爹给我编的竹蜻蜓，威胁我不许告诉你们。”杨文海认同的点点头，杨好离开，他胆子又回来了。 “我改天再给你做个新的。”杨六五安抚道。 同时眼神幽深，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 “嗯嗯。”杨文海胡乱点着头开始喝稀饭，一边用筷子搅和碗底，很快一些肉粒浮到面上。 杨文海一喜，喝的更欢了。 杨六五瞟了一眼，没说什么。 苏渝婉看着杨好躺回床上，想着他不会再出去胡闹了，便回到厨房，正巧看到刚才那一幕。 得，这下不用再费心去证实杨六五对杨好是真心还是假意了。 所谓细微之处见人心。 刚才杨六五给杨文海移动凳子的时候，她从杨好眼中看到了羡慕，但很快就被嘲讽掩盖。 苏渝婉猜测，杨六五虚假的关心，杨好心里是明白的。 也许杨好亲爸死去之前，他也是个乖巧听话的好孩子，失忆后，把杨六五当成依靠。 杨六五因为不想被人戳脊梁骨骂忘恩负义，只能假装对杨好好，但他又有自己的亲生儿子，平日里即便表面看起来对所有孩子都一样，但私下里肯定会偏向自己的亲生儿子一边。 杨好又是一个聪明的孩子，自然能察觉到其中的不同，为了博得爸妈关爱，可能会做一些调皮捣蛋的事情来获取关注，没想到却起到了反效果。越是得不到回应，越是作，久而久之，就成了现在这个脾气。 第六章 被偷了身份的少年6 苏渝婉忽然就对杨好心软起来，说到底，他只是一个得不到任何真心关爱的可怜孩子罢了。 算了，引导的办法还是别用打、砸石子这样子的暴力教育了。 苏渝婉不想在这里继续看一家三口相亲相爱，越看越会觉得杨好可怜。 杨家的房子就像口字少了最下边一横，左边是厨房，右边是厕所和关家禽的地方。 正屋四间，左数第一间是杨六五和王桂花的房间，第二间是堂屋，杨好在最右边的第四间，紧挨着厕所，第三间估计是杨文海和那个离家的杨文召的房间。 现在正是一年最热的时候，隐约有厕所的味道在房间里弥漫。 浑身是汗的杨好浑然不觉的躺在床上呼呼大睡。 苏渝婉试探性的伸出手指戳了戳杨好干瘦的脸蛋。 嗯，之前感受到魂体有点变化，还没来得及试验呢。 一戳，苏渝婉有些惊喜，指间竟然有一种碰到温水的感觉。 这种带有无限希望的触感让苏渝婉差点热泪盈眶，是不是再收集几个人的‘衷心感谢’她就能从魂体变成人了。 忍不住继续在杨好脸上戳戳戳。 杨好闭着眼睛努力不去想身边跟着个孤魂野鬼的事情。 忽然觉得脸上有些痒，忍不住伸手搓了搓。 杨好能感觉到自己的触碰？ 苏渝婉更惊喜了，唇弯成最大的弧度。 心中高兴，加上可移动范围增大，一时间不想回玉佩上休眠，干脆出了杨家院子去村中转转。[这个时候称生产大队，习惯了所以就用村子] 飘在半空，整个村子一览无遗。 整个村子像‘区’字，三面环山，中间的‘x’是两条交叉的小溪，发源于山中，流出村子不知道去了哪里。 小溪出口方向就是村子出口。 三面的小山不高，都被开垦出来，现在全部种上了红薯，小山背后则是别的村子。 除了左面。 左边小山包过后，是连绵无际的群山，植被茂密，郁郁葱葱，隐有野兽的声音传来。 而村民的房屋分成四个区域散落在小溪与小山之间。 杨家的房屋在‘区’字上方偏左一点，靠近山坡的地方，周围紧挨着好几户邻居。 小溪旁边则是成片的稻田，大部分已经收割完毕，水面反射出一大片银光。 一里地的距离，苏渝婉慢悠悠从这头飘向大山那一头。 心里有些遗憾，没有身体，连从天空飘来飘去都没有飞翔的感觉。 等等，下面那个借着月色灵活的在小路上奔跑，引得一路狗吠的是杨好吧！ 他不是在房间内睡觉？ 苏渝婉一个闪身，出现在杨好身边。 “这个时候，你要去哪里？” “你不是离开了吗？” 杨好大惊失色的看着苏渝婉。 夜风吹过，杨好只觉得背心一阵发凉，下意识的离苏渝婉远点。 “你是出来找我的？” 苏渝婉嘴角一弯，显得很开心“放心吧，我不会离开的，会一辈子陪着你。” “不，我不” 杨好心里一哆嗦，身边一辈子跟着一个孤魂野鬼，光是想一想都让他头皮发麻。 再次后退几步，猛的转身往回跑。 苏渝婉笑的更开心了。 小孩子晚上就该老老实实在床上睡觉，不要到处瞎跑。 看着杨好回了自己的房间，这才继续在村子里闲逛，寻找趁手的揍人工具。 她之前一定是脑子发蒙糊涂了，不然怎么会想着放弃棍棒教育这种传承历史悠久的优秀教育方式呢。 转了半夜，总算找到合适的，一截被人扔掉的小竹竿，喜人的翠绿色，拇指粗细，坚硬有力。长度约一米，刚好能收到玉佩空间。 末了，又去河中捡了一些小石子备用。 另外一边，杨好回到房间，反脚猛的把房门踢上，发出‘嘭’的巨响，根本不顾会不会吵醒杨六五他们。 关上门后也不顾脚有多脏，直接就躺在了床上。 第二天一大早，杨六五夫妇收拾好就出门了，要抓紧时间把地里的稻子收完。 等晾晒干向公社交完任务粮，就可以等着分粮食了。 杨好听见院门打开又关上的声音，睁开眼睛醒来。 醒来第一眼就看见站在床边笑呵呵看着他的苏渝婉。 杨好翻个身面向着墙又闭上眼睛继续睡觉，假装苏渝婉不存在。 想了一晚上，他总算是明白了，这个忽然出现的孤魂野鬼是赖上了他。 最开始他是害怕的。 毕竟谁小时候没听过几个吓人的鬼故事。 不过回想昨天的经历，他发现苏渝婉这个鬼并不可怕，既不会吃人心，又不会喝人血，也不会折磨人为乐。 最多向他扔扔小石子罢了，不过就是疼痛而已，他不在乎。 最重要的，他害怕也没有用。 既然摆脱不了，那就当她不存在。 想到这里，杨好闭上眼睛心安理得继续睡觉。 杨好睡到日晒三竿，才慢悠悠起来，也不刷牙洗脸，走进厨房直接端起桌上唯一的一碗稀饭就喝起来。 苏渝婉皱了皱眉，看着杨好眼角的眼屎、嘴角口水流淌过的痕迹就分外不舒服。 终于还是忍不住道“先去刷牙洗脸，再来吃早饭。” 杨好没听到一般，继续喝自己的。 “嘿，臭小子，你不会以为我拿你没办法吧。” 苏渝婉说着，意念一动，昨晚捡来的竹竿就出现在手里。 握着竹竿不轻不重敲打在杨好手腕上，让他不至于把碗摔了，但也没办法继续喝稀饭。 杨好见苏渝婉手上凭空出现的竹竿，吓了一跳。 这是从哪里拿出来的？ 紧接着又想到这竹竿打在身上的痛感可不是小石子能比的。 他虽然没挨过打，但是打过人啊，这点经验还是有点。 眼光忽然落在金镯子上面。 不对啊，金镯子都是虚幻的，竹竿怎么可能是真的，再说他刚刚也没看见苏渝婉动，没办法捡一根回来。 想到这里，刚刚那点害怕不翼而飞，假装看不到竹竿，继续淡定的吃饭。 但碗还没端到嘴边，竹竿就敲到手上，真实的痛感从神经末梢传导到脑神经中枢，让他差点没端稳碗 竹竿不是虚幻的！ 这个认知吓了杨好一跳，竹竿是真的，那不是苏渝婉想打自己就能打自己。 杨好把碗往桌子上一放，出离的愤怒了“你一个什么都不是的孤魂野鬼，凭什么打小爷。” 第七章 被偷了身份的少年7 这小子嘴也忒毒了，专往她心口上扎。 苏渝婉默默安慰自己，这里只有她一个不是活人，勉强算孤魂野鬼，不气不气。 安慰完自己，继续保持笑眯眯的表情“凭我想管你啊，乖，听话的先去刷牙洗脸，然后我就不阻止你吃饭了。” “小爷我不吃了。” 杨好一拍桌子，然后手一挥，想把碗摔在地上。 苏渝婉早防着他这一手，杨好的手还没碰到碗，她就用竹竿把碗推到桌子中间。 杨好手挥空，而且拍桌子太用力，还很痛。 顿时挂不住面子，黑着脸就往外走。 “咕~” 刚刚走出院子，杨好的肚子就忍不住向他提出抗议。 杨好揉揉肚子继续往前走，他才不会屈服倒回去吃饭呢。 走着走着，忽然眼前一亮。 不远处一排黄瓜架子，黄色的小花和大片绿叶间藏着一根根水灵灵的黄瓜。 杨好几乎是跑着到黄瓜架子面前，毫不犹豫的把手伸向最近的一根大黄瓜。 手还差一点碰到黄瓜，一根竹竿带着呼呼的风声砸了下来。 杨好条件反射的缩回手。 竹竿砸在地上，泥土飞溅，留下一个深深的印子。 杨好顿时嘴唇都吓白了“你你” 你怎么会下这么重的手？ 是不是自己反应迟一点，右手就被打折了。 苏渝婉好整以暇的摸了摸竹竿，对它很满意。 “我怎么啦？之前忘了告诉你，你做任何不对的事情，我都会阻止你的哟。” “凭什么！”杨好跳了起来，大声反驳，都顾不上害怕。 如果自己做什么这个老鬼都要来阻止，那他的人生还有什么乐趣可言。 苏渝婉歪着头摸了摸自己的及肩大波浪，假装思考了一下“大概凭我想这么做，以及你拿我没办法。” 杨好站在原地，心头哽的厉害，因为苏渝婉讲的真是大实话。 她真想对自己做什么，他确实无力反抗。 “好啦，别气了，回家洗漱吃早饭。” “不吃，小爷我不饿。”杨好硬气的扔下这句话又跑了。 苏渝婉以为让杨好见证了自己的实力就会乖乖听话。 但是，熊孩子就是熊孩子，熊孩子的心思不能猜。 看着杨好风一般的跑远，消失在视线尽头。 苏渝婉摇摇头，难道这孩子以为只要自己跑的足够快，她这个鬼就追不上他了吗？ 可惜他不知道只要玉佩在脖子上一天，自己就能随时出现在他身边。 杨好一口气跑到小河边，回头一看，果然没看见苏渝婉。 黝黑的脸上难得露出一丝兴奋来，真的有用啊。 “咕~” 肚子又来提醒他自己的存在。 再次确认了苏渝婉没跟来，杨好立刻把目光转向远处悠闲戏水的鸭子。 也不知道谁家养的，估计是主人粗心没关好门让它们偷跑出来的。 三只鸭子，每一只看起来都肥胖可口，都是肉啊。 而他上次吃肉是什么时候，他竟然有些记不清楚了。 杨好吞了吞口水，小心翼翼的向鸭子靠近。 鸭子注意到有动静，停下嬉戏，警惕的昂起头看着杨好。 杨好靠近鸭子一定距离，就伸出左手比划着将他们往对面赶，那里是山坡的夹角，不仅鸭子跑不掉，远处收稻子的人也看不到他，简直完美。 只是有苏渝婉在，任他想的再美，也是没有用的。 鸭子还没上岸，苏渝婉就出现在杨好身边。 同时出现的，还有那截翠绿的竹竿。 看到竹竿的瞬间，杨好的心顿时一沉，说不出的憋闷。 但想到竹竿那无与伦比的威力，还是默默放下挥舞着的手，弯下腰假装自己在河中摸螃蟹。 苏渝婉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也不拆穿，然后在一旁捡起石头来，不仅小石子要，还挑了几块成年男子拳头大小的石块。 “你捡它们做什么。” 杨好见苏渝婉捡石子，就好奇的停下来看着，想看看石头是怎么凭空消失，猜测苏渝婉把它们藏在了哪里。 忽然就看到苏渝婉捡起几块大石头，顿时吓的差点跳起来。 就这一天的认知来看，苏渝婉就是专门来对付他的，所以这大石头也是用来砸他的？ 被这么大石头砸中，会残废的吧。 “不知道呢，先放着，到了该用的时候自然知道做什么了。你不是饿了吗，我们来做个交易如何？” “什么？” 杨好被苏渝婉这一系列动作作弄的一愣一愣的。 下意识反问道，一点都不如之前那么桀骜。 “只要你不去偷别人的东西，我就教你怎么挖陷阱，捉野物，怎么样，这个交易是不是很划算。” 苏渝婉看着大山的方向，一声鸟鸣恰好响起。 杨好有些心动。 “咕~咕咕`” 脑海中正在挣扎要不要同意苏渝婉这只老鬼的提议，肚子忽然再次出声提醒，伴随的还有极度饥饿带来的眩晕感。 杨好忽然就反应过来，等挖好陷阱抓到野物，他早就饿死了。 所以，这交易划算个屁。 天大的馅饼都不如赶紧找点吃的重要。 想到这里，杨好立刻爬上岸往回走。 越想着肚子饿，就越觉得饿的受不了了。 走着走着，再次看到那一垄黄瓜。 唾液迅速分泌，杨好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吃它。 饥饿吞噬着理智，再加上心中郁愤的堆积以及本身偏执的性格相叠加，杨好竟然把竹竿的威力抛到脑后，什么都不顾的直冲黄瓜而去。 哪怕被打死，他也要当一个饱死鬼。 苏渝婉看着杨好红着眼睛冲向黄瓜地，又听到他肚子的尖叫声，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无奈的揉了揉眉心，她怎么忘记人饿到极致之后就会失去理智。 而杨好一个半大小子，昨晚只喝一碗清汤寡水的稀饭，今天早上因为自己的阻止，相当于什么都没吃。 看来恐吓这一招要失效了，她毕竟不可能真的下狠手把杨好打残。 只能换一个办法阻止杨好偷别人黄瓜了。 一个瞬移，来到杨好前面，伸出竹竿拦住他。 “回去喝你的稀饭去。” 作为一个不知道什么属性的魂体，苏渝婉提升的不仅是五感，还有力气。 只是简单握住竹竿，但杨好就是使出吃奶的劲儿都无法前进一步。 杨好越不过竹竿，干脆低头想要从竹竿下面钻过去，或者绕远一点绕出竹竿的范围。 第八章 被偷了身份的少年8 但是，都不行。 他速度再快，也不可能快过苏渝婉。 “你究竟想怎么样啊。”杨好快崩溃了。 “回去洗漱喝稀饭。”苏渝婉从头到尾都是笑眯眯的，不管杨好表情语气如何变化。 最后，杨好在饥饿的驱使下不得不选择回家洗脸刷牙，喝稀饭。 “早这么听话多好，偏要费那么多事，你说你是不是自找麻烦。” 杨好没说话，低着头默默喝稀饭。 只是那动作怎么看都有种咬牙切齿的味道，而且还喝一口就恶狠狠的看一眼苏渝婉。 苏渝婉摸摸自己的胳膊，仿佛上面还存在竖起的汗毛。 这熊孩子不会是把稀饭当成自己的血来喝吧。 啧。 喝完粥，肚子里有了东西，杨好罢休的脑子又开始工作。 想到黄瓜地的一幕幕，心思转悠开来。 那老鬼最初用竹竿砸的那一下肯定只是吓唬他，不然后面自己饿的不管不顾的时候，她为什么不直接下狠手打断自己的腿脚，反而只是拿竹竿拦着他。 想到这里，杨好觉得自己完全不用怕苏渝婉。 但还没高兴两分钟，又想到苏渝婉那无以伦比的速度和力气，刚刚升起的那点高兴又立刻消失无踪。 这个问题不解决，他永远都不是苏渝婉的对手，只能屈服于她，做她手中的玩偶，说往东就不能往西那种。。 光是想一想，就觉得不甘心。 他以前多自在，无人管无人敢惹，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杨好，不要着急，冷静下来仔细想想，凭你的聪明肯定能想出办法的。 心里虽然这么安慰自己，但想了半天也没有想出什么有用的办法来。 算了，大不了先无视她，当她不存在，反正她又不会对自己怎么样。 杨好又晃悠着出了门。 村里众横交错的的小路，他闭着眼睛都不会走错。 同理，村中谁种了花生、番茄、桔子、西瓜等随手摘来就可以吃的东西，他也一清二楚。 脑子里还没反应过来，他就已经下意识的沿着小路往东边而去，那边，王寡妇家的桔子勉强能吃了。 酸是酸了点，但他不介意。 小路两旁，被节俭的村民本着不浪费一寸土地的原则，也给种上了菜，豇豆藤顺着竹竿爬的高高的，翠绿鲜嫩的豇豆一条条挂在架子上，分外喜人。 杨好手指动了动，看着那些豇豆就忍不住想把它们扯下来，当小鞭子抽那些辣椒树、茄子树分外带感，这是他以前常玩的游戏。 只是手刚刚举起，还没碰到豇豆呢，一截翠绿的竹竿就打在了手腕上。 “嘶~” 杨好倒吸一口冷气，好痛。 他这才想起身边还跟着个管东管西的恶鬼。 同时也反应过来，他想摘一根豇豆都不准，那恶鬼还怎么可能让他摘王寡妇的桔子。 想到这里，杨好憋屈的同时，也有些意兴阑珊。 干脆转身，打道回府。 回到杨家院子，杨好直接回房间，往床上一躺，睡觉。 苏渝婉看着杨好懒洋洋的样子，摇了摇头，没说什么，毕竟改变要一步一步来，不可能一蹴而就。 杨好睡觉，苏渝婉没事做，也不敢出去逛，怕一个没看好，杨好就跑出去做什么糟心事了。 习惯的养成，贵在坚持，她可不想因为任何疏忽导致功亏一篑。 眼睛在屋子里转了一圈，看见杨好胡乱堆放在床尾的衣服，有冬天的，也有夏天的。 衣服大部分是黑色的，即便不是黑色，也是深青色这种脏了也不太容易看出来的颜色。 换一个人来大概不会觉得有什么问题。 但现在是苏渝婉，在她视线里，衣服上密密麻麻全是污渍，根本看不到原本那纯粹的黑色。 估计是被主人反反复复穿，很少洗过。 即便洗，也只是过了一下水，意思意思一下而已。 从这一点也能看出杨六五夫妇对杨好究竟有没有付出一点真心。 仔细听了一下，确认院子里没人，又去把院门关上，苏渝婉干脆抱着脏衣服去院子里洗。 一边洗一边自得其乐，能绣花、打人、帮人洗衣服，自己果然不是一个鬼吧。 反正换一个鬼来，肯定无法做到这些。 想的高兴，苏渝婉干脆唱起歌来“晚风轻拂澎湖湾，白浪逐沙滩，没有椰林” 杨好并不是真的睡觉，只是不想理会苏渝婉罢了，偷眯着眼睛看着苏渝婉抱着脏衣服去井边打水清洗。 心中冷哼一声‘你以为帮我洗衣服，我就不讨厌你了吗？’ 杨好没想到苏渝婉会唱起歌来，声音轻柔温婉，带着点点午后阳光的暖意。 和之前打他的可恶样子大相径庭。 他听着听着竟然真的睡着了。 中午，杨六五夫妇回来，看见绳子上晾晒的衣服，眼珠子差点都掉落地上。 “杨好，咱们家今天谁来过吗？” 杨六五疑惑的问到，至于杨好自己洗衣服这个可能，他想都没想过。 “没有。”杨好一头汗水的从床上起来，到院子里打一桶水从头顶直接浇下去。 冰凉的冷水总算给他缓解了些燥意。 屋子里太热，还是去河边玩吧，反正离吃午饭还有一会儿时间。 这般想着，便要往外走。 杨六五一把把他抓回来，指着晾着的衣服“没人来，那这些谁洗的。” 杨好看着清洗的干干净净还带着肥皂清香的衣服，眼珠一转，一把抓住杨六五胳膊，难得真诚的看着他“爸，真没人来，这些衣服也不是我洗的。是鬼，咱们家来了一只恶鬼，就是它洗的。” 杨六五怎么可能相信这种胡话，以为杨好自己洗了衣服不好意思才故意这么说的。 把自己的胳膊抽出来，拍了拍他肩膀，笑着赞赏道“知道自己洗衣服，说明我们杨好开始懂事了，爸爸很高兴。” “不，真的不是我，是鬼。”杨好还想再挣扎一下。 “行了，我和你爸已经忙了一上午，没工夫听你鬼扯，自己洗的就自己洗的呗，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既然会洗衣服了，那以后你屋里的东西都自己洗啊。” 王桂花语气不耐烦，太阳那么大，她还想让自己男人多休息休息呢，可不想站在这里听这讨人厌的破孩子鬼扯。 “你告诉他们这只鬼就站在旁边啊。”苏渝婉看着杨好，笑的像个狼外婆似得。 第九章 被偷了身份的少年9 杨好根本不理她，径直往院外走。 知道自己再解释下去也是徒劳，除非能让人亲眼看见苏渝婉。 咦，让人看见她？ 杨好心头一动，他记得小时候听来的鬼故事里说过，牛眼泪可以让人看见鬼。 不管是不是真的，先试试再说，正好他们生产队养着两头牛，去弄一点牛眼泪很容易。 杨好一向是个行动派，想到就做，也不去河边了，脚步一拐，往生产队的牛棚而去。 苏渝婉才不管杨好去哪里，她只需要看着他别做坏事就行，其它的，暂时都不用管。 避免她现在管的太多，杨好适应不过来，最后心态崩溃了。亦或者像压到极致的弹簧，等自己一朝放松就反弹回去，甚至变得变本加厉。 她虽然可以一直压制他不让他有反弹的机会，但那样子还谈何改变原本可能会是悲剧的人生。 这直接就是悲剧人生了啊喂！ 杨好一边走一边想怎么才能倒得牛的眼泪，他以前好奇观察牛的时候可没见过它们眼睛里有泪啊，总不能上前对着牛眼睛来一拳吧。 这个毒手他可不敢下，而且他又不傻，牛是队里的重要财产，万一把牛眼睛打瞎了，队里的人可不会轻易放过他，这不同于一般的小坏事。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万一牛吃痛踢他一脚，他可承受不起。 前面出现一块辣椒地，杨好眼睛一亮。 人的眼睛碰到一点辣椒都会留眼泪，牛也一样吧。 回身看了一眼远远跟着的苏渝婉，杨好识趣的没去碰树上挂着的辣椒，而是选择从地里捡了一个坏了一半的。 他可不觉得自己的行为是在向苏渝婉妥协，而是暂时的隐忍，以便最后取得彻底解决苏渝婉这个恶鬼的胜利。 大队长的家靠近稻田，生产队牛棚也在那里。 队里的两条牛那可是绝对的宝贝，每天有专门的人负责放牛，给的还是整工分。 远远的，就看见两头牛在田埂上悠闲的吃草，放牛的杨二娃头顶着芋头叶，躲在一颗柏树下打盹。 杨好没管杨二娃，直奔最近那头牛。 温顺的母牛停下吃草，好奇的看着跑近的杨好，“哞~”了一声。 即便是相对瘦小一些的母牛，也比杨好高了三分之一。 趁母牛低头的瞬间，杨好迅速把辣椒往它眼角一戳，戳完又迅速跑开。 苏渝婉远远看着杨好的动作，这才知道他想做什么。 无奈的摇摇头，这傻孩子，居然相信鬼故事。 算了，由着他折腾，只有折腾过才会死心，乖乖听话。 同情的看了一眼水牛，你就勉为其难受点委屈吧。 “哞~”水牛眼睛受到刺激，惊叫一声，跳了起来。 “怎么了怎么了。”睡的半梦半醒的杨二娃吓得也跟着跳起来。 紧接着就看到杨好，下意识觉得杨好要使坏，顿时大声吼道“杨讨厌，你在做什么。” 声若惊雷，怒气满满。 杨好根本不管他，手中拿着一片随手摘的柔软草叶，折成圆锥形，等水牛勉强冷静下来，就捏着草叶紧贴着牛脸从下往上一抄，少许牛眼泪落入里面。 “我没对它做什么。”杨好一边说着，一边小心翼翼拿着沾有牛眼泪的草叶麻溜的跑了。 留下杨二娃一边查看水牛，一边骂骂咧咧着一些要告诉队长之类的话。 苏渝婉看着杨好几乎是跳跃着的背影，好奇他要去找谁来试这牛眼泪，这村里还有谁能接受他呢。 杨好害怕牛眼泪被太阳晒没了，一路疾跑。 杨六八家？ 杨好竟然来找他，为什么？ 从那晚上的观察来看，杨六八明显不喜欢杨好。 杨六八中午吃的是昨晚上的剩饭，不用费时间。所以他这会儿已经吃完饭正准备躺床上睡会儿午觉。 猛然听到一阵猛烈拍打院门的声音，不赖烦的起身“谁啊，别拍了，急着投胎啊。” 打开门一看，顿时皱起了眉头，警惕道“你今天又想做什么。” “你只要把这个涂到眼皮子上，把看到的东西如实告诉大家，我今后就再不祸害这个院子，我说到做到，快点。” 见杨六八开门，杨好立刻快速说道，并迅速扬了扬手中的东西。 “真的？这是什么。” “牛眼泪，涂眼皮子上可以看到鬼，快点，如果你不照做，我就一把火把这房子烧了，反正你不可能整天在这里守着。” 杨好这一声威胁，杨六八还真不能当做没听到，因为他相信杨好这兔崽子是真的能做出这种事情来。 “说好了啊，以后不许来祸害我的院子。”杨六八没好气的白了杨好一眼，然后伸手拿过杨好手中的草叶子。 嫌弃的撇了撇嘴，把那点少的可怜的牛眼泪涂到眼皮子上了。 杨六八的手上有一条小伤口，涂牛眼泪的时候不小心碰到，疼的他‘嘶’了一声。 杨好惊喜的跳了起来。 “你嘶什么，是不是看到鬼了？” 没想到鬼故事里面的内容居然是真的。 杨好得意洋洋的瞥了苏渝婉一眼，就像在说‘别人能看见你了，你就等着被收拾吧。’ “看到个屁啊，这世界上哪里来的鬼。你个整天就知道干坏事的臭小子，没听过那些城里来人宣传的话吗？要相信科学，反对封建迷信。” “什么都没有看到，那你嘶什么。” 杨好语气有些气急败坏，他还以为胜利在望，没想到是空欢喜一场。 杨六八伸出右手，把手指上的伤口露给杨好看“不小心碰到，痛啊！” 看着那泛白的伤口，杨好语气不好的嘲讽“就这点小伤口，你也好意思喊痛。” “这还叫小伤口，都快被割到骨头啦。”杨六八语气同样不好。 “你说的，只要我抹了这玩意儿，你今后都不再来祸害我的院子。” 杨好不在意的点点头，比起院子，甩掉苏渝婉这个鬼不知道重要到哪里去了。 “你确定什么都没有看到的？是不是刚刚还没有起效果？你现在再看一看呢，就在那里。” 杨好不死心的指着院门的方向再次问道。 顺着杨好手指的方向，杨六八忽然觉得后背窜起一股凉意。 当年，四哥被抬回来，刚到院门口就落气了。 第十章 被偷了身份的少年10 就在那个位置。 难道？ 杨六八又惧又好奇的眯起眼睛伸长脖子使劲往院门口瞅。 杨好提着心期待的看着他。 苏渝婉看了杨好一眼，笑眯眯的从院门口慢慢向杨六八走近，还在他面前愉快的转了个圈。 杨六八毫无所觉，依旧在努力看院门口。 杨好顿时觉得自己刚才做的一切就是个笑话，气呼呼的推了杨六八一下，直接就往外走。 他离杨六八很近，又是临时起意，苏渝婉根本来不及阻止。 杨六八没注意，被大力一推，扑倒在地，手上的伤口戳在小石子上，痛的他眼泪花都出来了。 好半响才回过神来，立刻破口大骂“杨讨厌你个没教养的兔崽子，半点礼貌都没有，你别走，老子今天要打死你。” 把他当猴耍呢。 不仅耍他，还吓唬他，末了还推他一跟斗。 走到门口的杨好忽然回头“光坐地上叫嚣有什么用，有本事你去打死我爸妈啊，是他们没有教过我教养和礼貌是什么。哼，一点小事都做不好，一点小伤就哭天抹地，白长那么大一坨，真是废物。” “你你” 杨六八被气的一口气差点提不上来。 “我什么我，被骂都找不到词骂回来，不是废物是什么。” 杨好觉得前一句不够狠，又补一刀。 骂完杨六八，心里总算没那么憋屈了，甩了甩手活动一下筋骨，溜达着往家走。 家里午饭应该好了。 嗯，吃饭最重要，早上那种饥饿的感觉他可不想再来一次。 杨好回家的时候，饭菜已经摆上桌。 苏渝婉走过去看了一眼，终于不再是稀饭配咸菜，而是惨杂着红薯煮的杂粮饭，菜看不出来是什么，反正是一大碗炒的绿色的丝。 苏渝婉对那碗菜不感兴趣，一看就是没放什么油，一点香味都没有。 倒是碗中的红薯让她有些馋，而且红薯那香甜的味道还直往她鼻子里面钻。 好想好想尝一口。 可惜能看能闻，就是不能吃，实在是太伤鬼了。 不不不，她才不是鬼呢，现在怎么也能称之为灵体了吧。 灵体和鬼一比，一下子就高级了很多。 苏渝婉干脆转身去了屋外，眼不见为净。 杨好看着苏渝婉的背影所有所思。 “杨好，吃饭了，看什么呢。” 身后传来杨六五的声音，杨好回过神来面无表情道“看鬼呢，那只鬼想吃饭，可惜吃不了，所以干脆出去了。” “鬼，哪里有鬼？”正等着开饭的杨文海闻言，忙兴致勃勃的回头往门的方向看。 杨六五一巴掌拍过去“好好坐着吃饭，这世界上哪里来的鬼，别听你哥瞎说。” 杨好知道他们不会相信，也不像之前一样会失望了，自顾自端起碗吃起来。 用完午饭又歇了午觉，杨六五夫妇出门，杨文海也跟着溜出门找小伙伴们玩，他可不想在家跟杨好在一起。 下午，苏渝婉摸了摸衣服，连棉袄在内都全部晒干了。 把衣服收回杨好房间，一件一件叠好。 苏渝婉一边叠一边摇头，几乎每件衣服裤子上面都有或大或小的破洞，有的还明显短了一截。 杨好看着那些烂衣服，内心毫无波动，因为他穿脏烂衣服已经习惯了，也没觉得哪里不对，村子里的大人孩子大部分不都这样吗。 上午证明了牛眼泪涂眼睛是看不到鬼的，心里很是失望，但他并不会轻易放弃，这会儿又继续搜肠刮肚的想还有那些办法可以让人看到鬼。 咦，等等。 杨好忽然眼前一亮，用期待的眼光看着苏渝婉。 “这个孤…鬼婶子，你会缝衣服吗，能帮我把这些衣服上的破洞补一下吗？” 只要苏渝婉把衣服补好，就会引起杨六五他们的疑惑，毕竟他是绝对不会缝补衣服的，村里也没人会帮他缝补。 那是谁来帮他补的衣服呢？ 这样子的事情多来几件，以他爸的性子，肯定会悄悄调查，最后找不到具体的人，不就会往鬼怪方向联想了吗。 杨好越想，越觉得这个方法可行，看着苏渝婉的眼神就越发期待。 本来苏渝婉也是这么打算的，但随后就想到如果真把衣服缝补好了就太引人注目了。 洗了衣服还能硬推杨好自己洗的，但缝补衣服还怎么推，总不能故意往磕碜了补吧，那还不如不补呢。 倒不是苏渝婉怕被人发现，而是她还不明白杨六五的真实意图，不能让他知道杨好身后有人帮助，凭空多生麻烦。 而对于杨好忽然讨好的态度，不用猜也大致能知道他打什么主意。根本不接他的招，摊了摊手“我也不会补啊，要不你自己学着补？” “你这么大年纪一个鬼，居然连衣服都不会补，真是丢人，难怪连地府都待不下去。” 没想到自己刚刚想出一个好主意，立刻就被无情打击，心中那个恨啊。 “我这么大年纪！你说我多大年纪？”苏渝婉眉毛一竖，咬着牙问道。 年龄可是一个女人最在乎的事情，她死的时候也就五十八，按阶段划分，她还处于风华正茂的中年呢，哪里和老沾边。 “头发都开始白了，额头上皱纹能夹死苍蝇，这不叫老，难道叫上了年纪？”杨好本着既然占不到便宜那也不让苏渝婉好过的原则，见她在乎自己年龄，就使劲在这上面戳刀子。 “懂不懂什么叫少年白。” 苏渝婉摸了摸自己额头，入手还算光滑“这顶多叫细纹，蚊子站上面还会打滑呢。而且，信不信我分分钟变成一个比你年轻的小姑娘” “变成小姑娘那也改变不了你年纪大的事实。” 杨好顿了一下，又补了一句“那、叫、老、妖、怪。” 苏渝婉 好气哦。 这小子还是欠收拾吧。 她都想拿出竹竿不管不顾揍他一顿了。 接下来的几天，在苏渝婉寸步不离的监控下，杨好老实下来，即便出门，也老老实实瞎玩，没去惹是生非。 稻田里，经过连日的抢收，稻子终于全部收完，村民们可以歇一口气了。 杨六八快走几步，追上杨六五，好奇的问“五哥，你最近是不是收拾杨好那小子了？” 第十一章 被偷了身份的少年11 杨六五奇怪的看着杨六八，摇摇头“没有啊。” “没有？难道那小子还是个说话算话的信用人？不像啊！” “怎么了？”这下不仅杨六五看着他，连和他们一起走的村民宗为民都奇怪的看过来。 杨六八一拍大腿，把那天杨好逼着他涂牛眼泪的事情说了一遍。 “你不知道啊，我当时后背凉悠悠的，还好最后什么都没看到，不然我还真不敢住那个院子。五哥，你说杨好是不是想起了什么？” 杨六五的心无意识猛跳了一下，如果杨好记起来了，那他的文召 不，他决不会让任何人妨碍文召的前程，哪怕杨好是也不行。 杨六五静下心来仔细思索了一下杨好这几天的表现，松了口气，小弟估计是想多了。 什么牛眼泪涂眼皮子，多半又是杨好新想起来吓唬他的主意。毕竟以杨好的性子，知道自己才是杨六四的儿子，早就闹将出来了。 而杨好这几天除了难得没有惹祸外，并没有其它异常，看他和王桂花的眼神也没有任何变化。 “五哥，你倒是说话啊。” 杨六八见杨六五好半会不说话，顿时急了，他急需杨六五给他一个答案来安慰自己。他虽然没看到鬼，但只要想到杨好当时认真期待的眼神，心里就会有发毛的感觉。 “别多想，他就是单纯的想吓唬吓唬你。”杨六八给出肯定的答案。 “这样我就放心了。”杨六八像获得了定心丸一样松了口气。 “难道这熊孩子真的是因为讲信用才不来捣乱？”向前走了一段距离，杨六八又忍不住问道。 “想知道，自个儿问他去。”杨六八不赖烦的摆了摆手，大步往前走去，他还想趁下午有空，去一趟县城。 ……………………………………………………………………… 杨六八为杨好不再祸害他的院子而各种猜测的时候，杨好却觉得这几天他真的是憋坏了。 做什么都束手束脚的感觉，简直要憋得他原地爆炸。 他，村里公认的杨讨厌，从来没有如此憋屈过。 小心翼翼看了一眼不知道从哪里找出针线来绣花的苏渝婉。 愤恨的踢了墙根一脚。 骗子！还说自己不会补衣服。 会绣花，怎么可能不会补衣服？当他三岁小孩子耍呢。 杨好小心翼翼往院门口挪动，期待苏渝婉专心绣花，不会发现他溜了出去。 杨好一动，苏渝婉就发现了。 她心里也明白，这几天确实把杨好憋坏了，还是给他一会儿自由的时间吧。 让他高兴一会也行。 苏渝婉低着头继续绣未绣完的花朵。 子衿真是一个贴心的小棉袄，箱子里不仅准备了不少绝美绣品，还特意放置了一些裁剪好的、大小不一的空白绸布，以备她无聊的时候绣着玩。 苏渝婉打算把杨好身上的坏毛病纠正过来，就让他去上学，几年后恢复的高考是他通往外面世界的最好捷径。 现在是七二年，恢复高考在七八年，还有六年时间。 这期间的学习费用可不是小数目，指望杨六五是不现实的，只有她来想办法。 以她现在的状态，可供选择赚钱的方法不多，而卖绣品，显然是最不引人注目的一种。付子衿绣的那些她肯定是舍不得卖出去的，所以唯有自己绣了。 杨好走出院门回头一看，苏渝婉果然没有跟上来，顿时兴奋坏了，像一只放风的小鸟一般，风一般的在小路上奔跑起来。 连太阳晒在身上的灼热感觉都是自由的味道。 一路奔跑就跑到杨六八的院子外头。 看着那十几颗已经成活的白菜苗，就迫不及待的冲了过去。 刚弯下腰准备把它们拔起来，忽然就想到苏渝婉笑眯眯的表情以及她手上那截翠绿的竹竿，又鬼使神差的退了回来。 刚退两步，杨好就恨不得给自己一耳光，怕什么，那老鬼又看不见。 即便看见了又怕什么，她又不会对自己下重手。 于是杨好又恶狠狠的上前，弯腰，伸手，但在碰到白菜苗的时候，却怎么都下不去手，就像那根竹竿依旧横亘在前面，让他无法寸进一步。 脑子里各种思绪翻涌，其中不乏把苏渝婉骂成了翔的话。 最后杨好咬牙切齿甩了甩手，走了。 “哼，小爷是个讲信用的人，说了不祸害他院子就不祸害。” 杨好在这纠结到底要不要拔白菜苗的时候，并没有注意到杨六五几人正在向这边走来。 杨六八远远看着杨好进进退退，摸了摸自己的寸头“这小子究竟在做什么呢？他到底是拔还是不拔呀？我就说这小子怎么可能会有信用！” 旁边宗为民也不懂杨好在做什么，但并不妨碍他笑杨六八“怎么，你还期待他拔你的白菜苗？” 杨六八气呼呼的瞪了宗为民一样“瞎说什么呢？我在等着他拔了之后，冲过去揍他呀！这小子之前狡猾狡猾的，虽然猜到是他祸害我的院子，但总是没有当面逮着过他。这兔崽子，不仅狡猾，还说话不算话，五哥，你等会可千万别拦我。” “不用拦你，杨讨杨好已经走了。”宗为民说到一半，想到人家孩子爸在一旁，叫外号不太好，忙改了。 “咦，这小子？难道我刚刚错怪他了？”杨六八再次摸了摸头。 “别说，这小子说不定还真转性了，不然这几天怎么没人说他又使了什么坏。”宗为民忽然说道。 “真是奇了怪了。” 杨六五没有参与两人的对话，只是沉默地看着杨好的背影，思索开来，难道刚刚自己想差了？ 杨好退出菜地后，气冲冲的往小溪方向冲过去。 他没看到自己身后，苏渝婉笑眯眯的收起手中的小石子。 杨好来到河边直接扑进水中打了个滚，然后把脸埋进水中，他还没有从刚才的表现中释怀。 “你刚才做的很好，为了奖励你，我教你怎么挖陷阱怎么样。” 苏渝婉站在水面上含笑看着杨好，眼中多了那么一点点的喜爱。 “不学。” 杨好从水中抬起头来，换个姿势假装低头找螃蟹，就是不看苏渝婉。 “那你想要其他奖励也成，只要不过分。” “真的？”杨好猛的抬头过来狐疑的看着苏渝婉。 苏渝婉肯定的点点头“我还会骗你个小鬼头不成。” “那好，我想吃肉，你去给我抓一只野鸡来。” 杨好挑衅的看着苏渝婉，哼，他可是看见了小青蛙从苏渝婉身体内一穿而过，这说明什么，说明苏渝婉同样碰不到其它活物。 但是奖励要求一只野鸡不算过分的要求吧？ 第十二章 被偷了身份的少年12 “行，仅此一次，以后要想再吃，就需自己想办法捉了啊。” 杨好抱着看苏渝婉怎么办的目的，跟着苏渝婉进了山中。 显然，他们运气极好，才向山中走了半个小时，就看见一只颜色斑斓的野鸡懒洋洋的单脚站立在树枝上打盹，时不时睁一条眼睛缝看看周围有没有危险。 杨好小心翼翼躲在一颗大树后，大气都不敢喘，怕惊动野鸡。 虽然不相信苏渝婉真能抓住它，但还是抱着万一的心态，万一就抓住了呢。 当然心里悄悄咪咪抱着期待，嘴里却小声道“鬼奶奶，你趁现在承认自己不行还来得及，别等过会儿抓不到野鸡丢了你那张老年。而你现在承认，我保证不笑话你，只需要你以后别管我就可以了。” “嘿，臭小子，不许叫奶奶，叫阿姨。还有，你不要想着逃出我的五指山，那是不可能的，神仙阿姨现在就给你表演一个竹竿打野鸡。” 苏渝婉说着把竹竿拿在手上，微微举起，然后一闪，就出现在野鸡旁边，手中竹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砸下去。 可怜的野鸡刚刚察觉危险，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砸碎了脑袋，鲜血四溅，‘噗’的一声尸体掉落在草丛里。 杨好不由自主想到如果竹竿砸在自己身上会怎么样。 不禁哆嗦了一下。 但随即又忍不住唾弃自己，以往天不怕地不怕的胆气去哪里了，慢说那老鬼不会真的用这么大的力气打自己。 即便真打又怎么样，大不了就是被打残，最多就是打死。 等死了变成鬼，到时候她还是自己的对手吗？ “杨好，发什么呆呢，赶紧过来捡你的野鸡？” 听到苏渝婉的声音，杨好立刻把心里那点小九九扔下，在肉面前，男子汉气概什么的，可以先放一放。 山上没办法烧水，杨好就直接干拔鸡毛，拔了鸡毛，又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把袖珍小刀，艰难的把野鸡剖开，内脏全部丢掉。 做完这些，直接找几片大的树叶子把野鸡一裹，就要找地方把野鸡给烧来吃了。 苏渝婉看他目光在林中搜寻，似乎在寻找合适的地方，连忙阻止“不能在这里面烤，现在天天气这么干，林子里到处都是干树枝、杂草，一不小心就会引起火灾，到时候麻烦就大了。去河边烤。” “放心吧，我会注意的，绝对没事。”杨好不愿意，上山的时候看见村里的人陆陆续续开始回来，肯定是稻田里的稻谷收完了，这时候村子里到处都是人。 虽然不担心有人来抢他的野鸡，但总有那么几个长舌的会跑来对他叽叽歪歪的说教，说什么山上的一草一木一根鸡毛都是属于集体的。 吃鸡这么美妙的事情，他不想有人来破坏他的心情。 “你说没事就没事啊，万一出点意外，后果你付不起。走，这件事没得商量。” 苏渝婉语气很坚决，她可记得前世那些火灾中，多少英雄丧生，她可不想让这种事发生在这里。 “我” 杨好想说‘我不走，有本事你打死我算了。’ 但是苏渝婉根本没有给他开口的机会，也没有打他，而是手上一用力，脱了衣服的野鸡就被串在竹竿上，落在她手里。 苏渝婉扬了扬手中的野鸡“你要是不听话，我就把这野鸡扔了，让你没得吃。” 这句话比什么威胁都管用，比起吃不上肉，被指责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大不了自己当听不到就是。 同时心中再次安慰自己，他不是屈服于苏渝婉的淫威，而是暂时的听话蛰伏，静待时机，寻找彻底摆脱她的机会。 这般自我安慰一番，就小跑着跟着苏渝婉往山下而去。 其实杨好想多了，这么热的天，又难道早下工，谁不赶紧抓紧时间在家休息，或者把门前的自留地整理一下，反而跑来野外。 估计也就是无所事事的小孩子们会来，但那些小孩子哪个不是远远看见他就跑了呀。 吃着没有盐的鸡肉，杨好再也绷不住脸，差点流下幸福的眼泪，上次吃到鸡肉还是上前年去王寡妇家偷的，后来王寡妇干脆不养鸡了，而其它有鸡的村民为了防着他，平日里都宝贝似的把鸡关在院子里或者锁在后院里，他想偷也偷不到。 美美的吃着鸡肉，杨好竟然生出一种其实听一听那老鬼的话也没什么不好的错觉。 闻着鸡肉清香的味道，苏渝婉可耻的有咽唾沫的冲动。 可惜这么简单一个动作她却做不到。 默默地转过身，眼不见，嘴不馋。 杨好正吃的满足，忽然注意到苏渝婉的动作，想起那天中午她看到红薯饭的表现，得意的笑了，转到苏渝婉面前。 举起烧鸡扬了扬“鬼奶奶，你想尝一尝嘛？鸡肉的味道真的很不错哟！用一个字来形容那就是香，两个字的话就是——真香！这世界上再也没有什么比肉更好吃了。” 说着大啃一口，滋滋有味的咀嚼着，满脸享受的表情。 “唉，对不起呀鬼奶奶，我忘了你现在是一只鬼，吃不了我们人间的伙食，真是遗憾呀！” “不过没关系，既然你不能吃，你那一份就由我来帮你吃吧。” “哦，对啦，鬼奶奶，你到底有多少年没有吃过我们人间的东西了。是不是很怀念食物进入嘴里那种香甜的味道，以及吞进肚子里那种满足的饱腹感。” 苏渝婉觉得自己忍无可忍，无需再忍。 这熊孩子实在是太气人了！ 毫不犹豫的亮出竹竿“信不信你再多说一句，我就让你没有鸡肉可吃。” 没有竹竿在手的苏渝婉，那就是没有爪子的猫，杨好可以肆无忌惮的无视或者挑衅。 但竹竿一出现，苏渝婉立刻成了他无法抗拒的存在。 顿时不敢再嘴贱了，老老实实啃着手中的鸡肉。 一只野鸡即便长得再肥壮，但骨架子就那么大点，没一会就全部进了杨好的肚子。 打了个饱嗝，异常满足。 肚子里有了底，杨好又忍不住生出别的心思了。 如果此时再来两个桔子解解腻就更好了。 “那个鬼神仙奶奶” “是神仙阿姨。” “好吧，神仙阿姨，王婶子家的桔子熟了，我要去摘几个桔子吃。” 就是他之前就想去摘的王寡妇家的桔子。 “你又想去偷？”苏渝婉条件反射的怒问。 第十三章 被偷了身份的少年13 “怎么能叫偷呢，这叫去摘、去取、去拿，我每年都会去摘几个吃。我要是不去，王婶子会担心的。再说了，这村里谁不是我的长辈？去长辈家树上摘几个果子吃有什么关系。” 苏渝婉握着竹竿的手松了又紧，紧了又松。如果不是自身定力极好，她都要被这套说词带歪，点头同意。 她单知道杨好有很多缺点，竟不知道他还脸皮厚至如斯！ 杨好看着苏渝婉手中的竹竿抖啊抖，不自觉就想到野鸡惨死的那一幕，顿时寒毛竖起。 后退一步，撇了撇嘴“算了，那桔子又酸又涩，小爷也不是特别想吃，回去了。” 说完转身走了。 。还没走两步，就被苏渝婉拿着竹竿拦了回来。 “别急着走，我有事要问你，你老老实实回答。” “什么？” 杨好语气有些懒洋洋的。 “你爸有没有从你身上拿走某样东西交给杨文召？” “我的东西拿给杨文召，你是在说笑吧？” 杨好像听到什么搞笑的事情一样，不屑的笑了。 “我是在认真和你说话，你严肃点，仔细想一想小时候有没有给过他什么东西。” 杨好见苏渝婉说的认真，一时间竟然不敢捣乱，老老实实认真回想，但想了半天，确实觉得自己不可能给杨文昭任何东西。 肯定的点点头“我不可能给他任何东西的，哪怕是给我爸也不可能。” 没有？ 难道自己猜测错了？ 杨六五如果只想不被指责忘恩负义，没有其他所图，那他完全不用在乎杨好是否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世啊。 既然在乎，那就不可能不图什么。 “杨好，你再仔细想想你有没有丢过什么东西，也许是你小时候，也许就是近前不久。” 杨好搓着手指头，上面还残留着野鸡身上的油脂，他很想舔干净来着，但也知道苏渝婉绝对不会允许他这么做的，心里很遗憾。 “丢东西，你不问我还真想不起来，我屋子里有个很少用的搪瓷杯不见了，虽然不用，但这玩意儿在村子里也算一个稀罕东西，不见了后我还找了很多地方，但都没找到，也不知道被那个杂仲偷了，被我逮到，打死他。” 说到这里，杨好有些气愤。 “你还记得搪瓷杯长什么样子吗？” 杨好比划了一下“记得啊，大概这么大，上面印着大红花，可好看了。哦，对了，杯子底下还刻了一个字。” “什么字？”苏渝婉觉得这个字估计就是关键了。 杨好油腻腻的手直接在短裤上擦了一下，有些不赖烦“问那么清楚做什么，我又不认识。” 语气除了不耐烦外，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羞窘。 不知道为什么，随着苏渝婉的提问，竟然让他产生了一种不识字是一件很丢面子的事情。 “不认识？”苏渝婉皱了皱眉，她没想过杨好有不识字的可能。 这时候是有学校的吧，即便杨六五不愿意出钱让他去上学，也该有免费的扫盲班才是啊。 被苏渝婉用疑惑的眼睛看着，杨好越发的羞恼“不识字有什么奇怪的，我虽然不认识，但我记得那个字是怎么写的。” 说着就蹲下身以指代笔在地上写起来。 “琴。”苏渝婉念出声，心里猜测这应该是一个女孩子的名字。 这个叫琴的女孩子是谁呢，和杨好有什么关系。 苏渝婉忍不住又问杨好“你确定只丢了这一件东西，再没丢过其它？对了，你脖子上那块玉佩是怎么来的呢？” 杨好先是点点头“我确定从小到大就丢了这么一件东西。至于这枚玉佩…” 低下头摸了摸，不在意道“一个算命的送我的，说与我有缘，我看着还不错，就收下了。” 苏渝婉嘴角抽了抽，确实有缘。 把想问的问题问清楚了，苏渝婉挥挥手放过杨好，任他想干嘛干嘛去。 肚子里有东西，杨好本来想回去美美的睡会儿午觉。 但现在，他觉得自己的心情有点不美妙了。 脑海中不由自主反复回想着刚才苏渝婉听说他不识字时的震惊眼神。 在以前，他从未觉得不识字是件稀奇的事情，杨文召哭闹着要去村里办的小学读书的时候，他是很不屑的。 坐在屋子里读书有什么好的，跟坐牢一样，哪里有上山捉鸟下河摸鱼这些来的有趣，而且村中很多小孩子都是这种心态，家长也不理会，毕竟他们不识字不也好好长大结婚生子了嘛，祖祖辈辈都是这么过下来的。 现在杨好却忽然觉的不识字是一件特别没面子的事情，特别是在苏渝婉面前。 杨好愤恨的将一块小石头踢进小溪中。 心里想着不就是学认字嘛，他以前不学，不过是不屑而已，真想学，那还不是轻而易举。 反正就是不能让苏渝婉看扁了。 想到这里，杨好又把一块石子踢进水中，然后拿出一往无前的气势，直接走向苏渝婉“我想学认字，你教我。” 苏渝婉正在思索那个‘琴’字代表着什么，听到杨好的话一时间竟然没有反应过来“教你什么？” “我想学认字，你教我。”杨好重复了一遍，声音提高了一个度，似乎想要通过大声说话来提升自己的气势以及表示决心。 苏渝婉有些惊喜，这是她下一步的计划，没想到杨好会自己提出来。 虽然不明白是哪里刺激到他，让他做下这个决定，但苏渝婉可不管这个，马上道“行，这是你要求的，可不许反悔。从今天起我就教你认字写字，只要你认真学，每取得一次进步，我就带你上山打猎一次。” 杨好眼前一亮，想要认字只是他一时的不服输而已，也许过不了多久他就会被其它好玩的引走注意力，失了兴趣。 但是苏渝婉现在提出带他打猎，那不就是给他送肉吃吗。 为了肉，他假装也要努力学啊。 “放心，我保证认真学。”杨好信誓旦旦的点头。 “记住自己的话啊，而且先说好，学习期间如果你没取得进步，不仅没有奖励，还需要享受一下竹竿的伺候。” 苏渝婉扬了扬竹竿。 杨好无所谓的点点头，挨打嘛，这个他到不怕。 第十四章 被偷了身份的少年14 回去的路上遇到邻居杨仁勤和刘峰。 杨仁勤听到脚步声回头，看到是杨好，顿时眉毛竖起来“你身上怎么有肉香味，肯定又手欠偷别人家鸡了吧，真是丢尽我们杨家的脸。” 杨好理也没理他，直接从两人旁边绕过去继续往前走。 苏渝婉看着杨仁勤皱了皱眉头，她记得这人好像的杨好隔房的大伯吧。 身为长辈，一上来就说侄子偷别人的东西，而且还语气如此恶劣，哪有长辈的样子。 没想到杨仁勤并不是说一句就住嘴，反而变本加厉道： “早知道是这么个祸害，当初生下来就应该让弟妹把他扔臭水沟里淹死，也省的现在闹的全村人都不安生。要我说，就应该给大队长提个建议，把这样的渣滓送去劳教所关起来。” “杨好还是个孩子，等再大些懂事就好了。”刘峰也觉得杨仁勤的话太过了，忍不住为杨好说了一句。 “都十岁了还叫孩子？我们十岁的时候都跟着大人去地里干活了，哪像他，每天除了在村里胡作非为，就是在家吃喝睡，不就是仗着他爸妈si，嘶~刘峰，你掐我做什么？” 刘峰收回手“老勤，你今天话太多了。” 杨好走在最前面，本来对杨仁勤的话不在意的，比这更恶毒的都不知道听过多少了，也不差这一句。 但在杨仁勤说到‘仗着他爸妈’的时候，杨好不知道为什么，脚步不由自主的顿了一下，结果没听到下文，又继续若无其事的往前走，他现在肚子里有东西，心情还算不错，不想和杨仁勤计较。 杨好不计较，苏渝婉却觉得分外气愤。杨好纵然坏毛病很多，但也是她正在努力教导的孩子，容不得别人来恶语相伤。 而且杨仁勤作为血脉长辈，在杨好亲爸亲妈都不在了情况下，既没有教养过他，在他开始长歪的时候也从未出声指点过，那他今天也就没有资格以这种口气来说杨好。 杨好变成这个现在这个样子，不就是他们以事不关己的冷漠纵出来的吗。 苏渝婉迫切的想要做点什么来缓解内心的气愤。 眼睛不由自主的在杨仁勤身上寻找，看是否有可以利用的地方。 视线扫过杨仁勤短裤的时候，顿时不屑的笑了。 只见杨仁勤短裤两侧微微有些不同寻常的鼓囊，只是裤子宽大，不仔细看看不出来。 又联想到两人是从晒谷场那边过来的，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没想到假仁假义指责别人是祸害的人，背地里也是一个挖社会主义墙角的小偷。 苏渝婉心中有了想法，但并没有立刻动手。 她可记得上个世界因为自己的不谨慎，差点连累到付子衿的事情。 吃一堑长一智。 所以在这个世界，她做什么事情都记着先要谨慎，别轻易露出破绽。 又往前行了一小段距离，前方不远处忽然出现一枝被折断的树枝，露着尖利伤口。 嘴角愉快的上弯，她等的机会来了。 树枝在右边，杨仁勤也恰好走在右边，这说明什么，说明老天也看不过眼。 趁杨仁勤路过树枝的时候，苏渝婉眼疾手快取出绣花针，一用力就把他裤子撕裂出一条长口子。 “哗”的一声，一大捧饱满的谷粒顺着杨仁勤裤子滑落地上。 杨仁勤身体一僵，迅速低头往右看，然后就看见那截尖利的树枝。 立刻认定自己的裤子是被树枝挂破的，气得他立刻就把无辜的树枝掰下来扔地上踩了两脚。 刘峰听到声音低下头就看见黄橙橙的谷粒，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老勤，你竟然” 听到刘峰的声音，杨仁勤才想起来当务之急不是找罪魁祸首出气，而是把事情圆过去。 忙弃了树枝，转向刘峰。 “刘峰，你听我解释” “解释什么？”杨好本来走在最前面，不想理会两人的，但听到‘哗’的声音，实在没忍住还是转过头来。 然后就看到地上的谷粒，以及站在旁边得意的苏渝婉，立刻反应过来这一幕是苏渝婉策划的。 暗自撇了撇嘴，这老鬼还真是一个眼里容不得沙子的主，连这种事都要管。 杨好从未想过苏渝婉是在给他出气这一个可能，毕竟有记忆以来，从未有人帮他出过头。 以前被欺负了，回家找爸爸，杨六五就说肯定是因为他不乖，别人才会对他动手。 后来他学会反抗，把敢欺负他的人全部揍趴下，杨六五又说他打架不好，然后假仁假义的挨家挨户替他道歉。 然后他就明白了，没有人会站在他这边帮助他，维护他。 虽然以为这是苏渝婉看不顺眼才出的手，但完全不影响杨好的好心情。 “大伯，没看出来你这么大一个人也会偷东西啊，真是让人刮目相看呢。早知道你也有偷东西的爱好，我以前就该叫你一起的。哦，对了，上次杨大奶奶鸡不见了，是不是你偷的？我就说自己明明没偷过，鸡怎么会不见了，原来是替你背黑锅了啊。” 对着杨仁勤做了个鬼脸“大伯，你说这是不是老天有眼，让你这个小偷今天现了原形。” “杨讨厌，你瞎说什么，我没偷鸡，我今天也不是偷” 杨好打断杨仁勤的话“不是偷是什么，以前杨文召老念叨那个词叫什么来着？不告而取。你这不叫偷，难道叫不告而取？哈哈哈哈。” 杨仁勤一时间竟然百口莫辩，急的脑门子上都是汗，这要是被闹将开来，被队长知道了，自己绝对得不着好。 想到这里，先不理会杨好，恳切的看着刘峰。 “刘峰，我也是不得已啊，家里上有两个老人，下面还有几个孩子，这么多人，队里分的那点粮食根本不够吃，家里今天一粒米也没有了，我也是不得已才出此下策。” “刘峰，就这一次，我保证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刘峰，这件事你千万替我保密，我也是一时鬼迷了心窍才犯下这个错误，大不了下午去晒谷子的时候，我就把这些还回去。刘峰，就算老哥我求你这一次。” 杨仁勤把自己的姿态放的很低。 刘峰能怎么办，作为多年的老邻居，没得为这点事撕破脸皮，只得点了点头。 获得刘峰的原谅，杨仁勤赶紧又把目光转向杨好，换了讨好的表情“杨好啊，大伯家还有些别人送的糖，不如去我家吃糖啊。” “别，可别叫我杨好，我叫杨讨厌、杨祸害。你家糖我可不敢吃，说不定也是哪里偷来的，吃完之后就要赖我偷的。” 苏渝婉看着杨好把杨仁勤说的头顶不停的冒汗，怎么都控制不住嘴角上弯，果然啊，这熊孩子不气自己，转而气别人的时候，感觉还是蛮痛快的。 “杨好你放心，大伯绝对不可能是这种人。而且你想要什么，只要说出来，大伯就想办法帮你找来，只求你别把今天的事说出去好不好。” 杨好冲杨仁勤恶劣的龇了龇牙“你说我答不答应？” 眼睛却是看着苏渝婉的。 这熊孩子。 刚刚还在看热闹，转眼就把火烧到她头上。 苏渝婉默默转过头，不想理会他。 杨好没趣的撇撇嘴，在杨仁勤期待的眼神中扯开喉咙大声喊起来“大家快来看啊，这里抓到一个偷谷子的小偷啊。” 第十五章 被偷了身份的少年15 声音之大，绝对保证方圆一百米范围内的人都能听见。 很快就有人向这边跑来。 听到脚步声，杨仁勤狠毒的看了杨好一眼，这小子忒没信用了一些，一边拉着刘峰就开跑。 只要藏起来，别人看到地上的谷粒，很大可能就会以为是杨好贼喊捉贼。 即便不怀疑杨好，而杨好又把他供出来，但他只要证明自己不在场，别人也拿他没办法，毕竟生产队这么忙，谁也不会为了一捧谷粒去费工夫深究。 杨仁勤想的是很好，但他想不到自己身边还站着一个只有杨好能看见的苏渝婉。 苏渝婉怎么可能让他跑掉。 杨仁勤才刚刚抬脚，苏渝婉就从一颗树后用力扔出一枚小石子，力度可不是教训杨好的那一点点力量。 小石子不偏不倚刚好砸在杨仁勤脚踝上。 “啊~”突如其来的剧痛，杨仁勤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蹲下身捂住脚踝，同时脸色更白了，心里明白已经完了，他现在再站起来跑已经来不及。 “是谁，是谁这么大胆竟然敢偷我们辛辛苦苦种出来的粮食。” 离得近又喜好热闹的杨六八跑的最快，第一个冲了过来。 他回家先睡了会儿午觉才起来煮饭，听到喊抓小偷，饭都不管了，先看了热闹再说。 刘峰为了避嫌，默默的退到旁边，表示事情和自己无关。 蹲在地上的杨仁勤就成了唯一目标。 “大大哥。”杨六八结结巴巴喊到，心里隐隐后悔不该跑这么快。 他从来没想到过杨仁勤会是小偷。 而杨仁勤父亲和他父亲是亲兄弟，两家离的又近，所以他们一大群兄弟都算得上是一起长大的。 看到杨仁勤的瞬间，杨六八第一时间表现出的是撞破大哥窘境的尴尬，而不是最初听说抓到小偷的兴奋和愤怒。 杨六八把杨仁勤扶起来，下意识的前后看了看，看还有没有让他跑掉的可能。 苏渝婉看着这一幕，忍不住细品，杨六八对隔房兄弟都比对杨好这个亲侄子上心不知道哪里去了。 而杨好还在回忆苏渝婉砸杨仁勤的动作，心里很是向往，如果他也有这么大力气就好了。 如果他有这么大的力气，还怕那老鬼做什么，直接硬抗便是，何必还要想办法走迂回路线去除掉她。 如果他有这么大的力气，他就找队长分家，自己赚工分养活自己，免得爸妈看他碍眼。 如果他有这么大的力气，他就想去谁家偷鸡就去谁家，关上院门怕什么，砸开就是了。 杨好正臆想的开心，苏渝婉走了过来。 “怎么样，心里有没有觉得解气？” “什么？”杨好一时间没能理解苏渝婉的话，下意识反问出来。 “他身为长辈，竟然无端对你恶语相向，虽然你觉得无所谓，但我却忍不住想要为你出口气，于是出手戳破他偷稻谷的事，让他吃些苦头。”苏渝婉伸出手指，得意的戳了戳杨好的额头。 她觉得对于这种已经习惯了把孤独、多疑当保护壳的孩子，背后默默付出什么的是行不通的，他们接收到的信息可能和你本来的意思背道而驰。 所以为他做了什么，就应该直接告诉他，用明确的事实关心来打破他外围的层层防御。 杨六八几人听到杨好突兀的问‘什么’，都诧异的看过来。 杨好却根本分不出心思来关注他们，无意识的伸出手捂着额头，脑海中不停回荡着苏渝婉的话。 我想要为你出口气。 想要为你出口气。 要为你出口气。 … 如置身梦中，眼前的一切都虚幻起来。 怎么会有人替他出头呢？ 长这么大，被欺负了，从来都只能自己打回去。 小时候他还会对杨六五有期待，受了欺负回去找他撑腰，得到的从来都是斥责，一次，两次，三次之后，他就明白了爸爸的眼里只有杨文召和杨文海。 而王桂花更是从来都不正眼看他，对他除了骂还是骂。 如果不是村民都众口一词的说他是杨六五亲生的，他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从哪个桥底下捡回来的。 而现在竟然有人会为他出头！ 不对，不是人，而是鬼。 不过这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杨好手下移，摸着心口，心一下一下的有力跳动，他却觉得那里有些赌，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让他感觉似乎喘不过气来。 心情太复杂，他一时间竟然不敢看苏渝婉，但又忍不住偷偷看她。 干脆转过身看着杨六八“你还在等什么，怎么不赶紧把这个偷谷子的小偷送到大队长那里，让大队长狠狠批评教育他，完了再送去劳教所好好改教。” 杨仁勤之前的话，他可是记得清清楚楚，半点没忘。 “杨好，他好歹是你大伯，就算了” 杨六八的话还没说完，后面的人已经跟了上来。 “老勤，你竟然做这种事情。” “杨仁勤，你思想教育不过关，竟然敢挖社会主义墙角。” 杨仁勤张嘴想强辩“不，这不是我偷的。” 苏渝婉伸手指了指他裤子另一边。 杨好立刻就注意到并领会过来“还敢狡辩不是你偷的，那你裤子左边口袋里藏的是什么？” 杨仁勤下意识捂住左边口袋。 大家目光不由自主随着他的动作看过去。 杨仁勤反应过来恨不得给自己一耳光，这和掩耳盗铃有什么区别。 立刻有和杨仁勤不对付的冲上去把他裤兜翻过来，黄橙橙的谷粒出现在大家眼前。 这下事实俱在，杨仁勤半点狡辩的机会都没有了。 杨仁勤怨恨的看了一眼多事的杨好，真是个灾星，遇到就倒霉，明明自己以前做了多次都没被发现的。 大队长得到消息很快赶来，杨仁勤最后被批评教育了一通，还被罚了五十个工分，另外还要求写检讨。 听到大队长说出对杨仁勤的惩罚，杨好心里是从未有过的痛快。 回去的路上，杨好总是忍不住偷偷看苏渝婉。 苏渝婉看过去，又立刻若无其事的收回目光往前走。 另外一边，杨六五回到家，擦了把脸就对王桂花道“趁现在时间还来得及，我去县城一趟，看看文召。” 王桂花一听，哪有不愿意的，迫不及待的回屋拿出家里存的钱，全部塞给杨六五“把这些全部给文召带去，让他喜欢吃什么尽管买，可不能亏了自己，你这去的也太急了些，文召最喜欢吃我做的盐菜扣肉” “我走了。”杨六五揣着钱，没等王桂花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 进了县城七拐八拐，最后停在一户独门小院前。 敲了敲门，过了两分钟才有一个白净斯文的少年来开门。 第十六章 被偷了身份的少年16 开门看到是杨六五的瞬间，少年脸上下意识的露出几分不满。 但又立即反应过来，改成惊喜的神色“爸，你怎么来了，我还以为又是来偷卖东西的。” 杨六五点点头，认同了少年的解释。 “这不秋收完了，我来看看你。看看你过的好不好，现在看到了我也就放心了。” 看着眼前穿着的确良白衬衣、黑色裤子、白皙秀气、带着几分书卷气的杨文召，满意得不得了。 还是城里好，养人。 儿子才来两个月，就变得大不一样了，就说他从小在城里长大的也没人不信。 “爸爸你放心，舅舅舅、舅妈待我极好，而且我在这里学到很多以前听都没听说过的知识，还在最近的考试中得了全班第一名，你看，这是舅舅奖励我的新手表。” 杨文召说着，挽起袖子，露出一块全新的手表。 表盘上透明的玻璃外壳以及银色闪光的表带，差点晃瞎了杨六五的眼睛。 手表啊，村里也就大队长有一块，还轻易不肯示人。 没想到这么贵重的东西，自己儿子也有了。 果然把他送到城里来是对的。 如果不是自己儿子来，而是杨好 算了，这个假设不存在，他永远都不会让杨好知道真相的。 想到这里，一个念头猛然出现在杨六五的脑海中，而眼中自然流露出两分狠辣的光。 嘴里却自然而然道“我儿子做的不错。” 杨文召矜持一笑，表情微微有些得意“爸爸你放心，等我坐上那个位置，就把你和妈妈接来城里享福。” “好，爸爸等着。” 杨六五拍拍杨文召的肩膀，然后从怀里摸出王桂花准备的钱递过去。 “我这里什么都不缺，爸爸你把钱拿回去，以备家里有急用。” 杨文召食指与拇指捏着钱的一头，几乎没用力气的往外推。 “给你你就拿着。”杨文召无奈的瞪了自己儿子一眼，终究还是嫩了些，这点小把戏他怎么看不穿。 杨文召于是顺势把卷成卷的钱握住，揣进裤兜里。 微红着脸有些羞赧“我想额外多买几个练习本练练字，不太好意思向舅舅要钱。” “行了，扭扭捏捏做什么，还有什么需要就直接说，跟你爸爸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杨文召摇摇头“真没了，还有就是有些想你和妈妈。噢对了，家里还好吗，文海有没有调皮，杨讨厌是不是又给你惹麻烦了？” 两个称呼，两个问题，充分表现出两种极端的态度。 杨五六把杨好最近的表现说了一下。 “杨讨厌居然开始懂事了，难道是认识到以前错误，开始改正了？不过这总归是好事，爸爸你以后也会少些麻烦。” 嘴里说这是好事，杨文召眼中却透露出几分阴郁。 “你顾好自己就行，其它别管，一切有我呢。进去吧，我也该回去了。” 杨六五挥挥手，转身走了，再不走，回去的时候就需要走夜路了。 杨文召看着杨六五的背影，忽然追上去，眼神飘忽“爸，舅舅说最近县城里来了一批拐子，你可要看好弟弟啊。” 杨六五心头一动，深深看了一眼自己的儿子，点点头“我知道了。” 杨文召说不清自己为什么要跑上去说那么一句话，心跳很快的回了院子关上门。 “文召，你刚才和谁说话呢？” 身后忽然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杨文召吓得心跳骤停了一下。 回头一看是一个穿着蕾丝边衬衣黑色过膝裙的中年女子，这才松了口气。 亲热的上去挽住女子的胳膊“太阳这么晒，舅妈你怎么出来了？有什么问题等我回屋再问也不迟啊。刚才是五叔进城来看看我，只是他赶着回去，就不来拜访你了。” 中年女人眼光闪烁了一下，“哦，这样子啊！那下次你五叔再来的时候，可一定要请他进来坐坐，不能失了礼节。对了，这次你考试考了第一名，可不要得意，要继续努力！我们家以后啊，全看你的了。” 杨文召马上点头保证“放心吧舅妈，我一定不会让你和舅舅失望的。” “只要你考得好，我和你舅舅不会吝啬奖励的。”中年女子指了指杨文召手上的手表。 然后两人自然而然的转移了话题。 杨六五从小巷出来后，又赶在供销社下班之前买了些日用品，这才回去。 回到家，天色已经擦黑。 晚饭已经摆上桌，就等他回来用饭。 苏渝婉看到杨六五放在桌子上的白糖、面粉，这才知道他进城去了。 心中懊恼，如果早知道他要进城，今天就不让杨好出门，就能偷偷跟在他身后去县城看看杨文召究竟去了哪里，而他去的地方和杨好是什么关系。 看来以后除了把心思放在杨好身上外，也该放一两分在杨六五身上。 唉，如果能像那些小说中说的有神识就好了，神识一放，方圆几里地以内发生的事情都尽在掌握。 在子衿身边的时候她就试过了，半点效果也没有，还险些让她意识消耗过度陷入沉睡。 用过晚饭，杨六五正准备夸奖一下杨好今天没拔杨六八白菜苗的事。 王桂花就抢先开口把杨仁勤偷稻谷的事情说了，末了还瞪杨好一眼“杨好你太不懂事了，不说帮你大伯遮掩一下，反而闹的人尽皆知，让他受罚。” “怎么，不是你们说偷东西不好好习惯，手欠就该受教训吗？还是说这一条只适合用在我身上？”杨好凉凉的看了王桂花一眼。 杨文海左看看又看看，默默的溜回房间睡觉了，以他的经验来看，妈妈铁定吵不过杨讨厌。 王桂花吓了一跳。 杨六五皱着眉头瞪了王桂花一眼“怎么跟孩子说话的。” 又转向杨好“杨好，偷东西确实不是好习惯，只是那人是你大伯，就不该由你闹将开来，这样别人会背后说你连自家亲戚的面子都不给，太冷漠自私了些。而且你看，我以前说你，不也是顾及着你的脸面，只在家悄悄的说吗？” 杨好冷笑一声“杨文召不是常常念叨什么大义灭亲吗，我这就叫大义灭亲。” 第十七章 被偷了身份的少年17 “还是说你们觉得杨文召说的不对？” 杨好挑衅的看着两人，等着看他们怎么回答。 在杨六五和王桂花心中，杨文召就是他们的骄傲，当然杨文召说什么都是对的。 现在杨好拿杨文召说事，两人顿时不知道该怎么反驳了。 难道要承认自己宝贝儿子说的不对？ 那是万万不能的。 杨六五揉了揉眉心，无奈的摆摆手“去睡觉吧，这种事情下不为例。” 杨好无所谓的出了厨房回自己的房间。 出门的时候还看了苏渝婉一眼。 苏渝婉没理会他，站在原地没动，她想看看杨六五会不会和王桂花说今天进城的事情，以便从中分析出一些有用的信息。 杨好本来想催促一下苏渝婉，但又怕让杨六五两人看出异常。 现在他需要苏渝婉教他认字，所以暂时还是别让人发现她。 至于去村里的小学学习，还是算了吧，那个教书的家伙只会对他冷嘲热讽，他才不会去受那个鸟气。 最后还是只好自己先回了房间。 王桂花看着杨好的背影啐了一口“你就知道纵着他，把整个村子的人得罪完你心里才舒服。” 杨六五坐在桌边，低垂着眉眼不知道想什么，没有回话。 王桂花也不在意，一边洗碗一边迫不及待改问道“今天见到文召了吧，他怎么样，有没有受虐待，瘦了没有，也不知道今天带去的那点钱够不够用。” “听说城里的那些人把学徒不当人看，动不动就拿学徒出气，也不知道我的文召正在受什么罪，为什么不送杨讨厌去，反而要送我文召去，我可怜的儿啊” 王桂花说着说着眼泪就流了下来。 苏渝婉心里觉得恶心，难道你的儿子是金宝贝，杨好就活该被当作尘埃践踏？ 她很想问问王桂花，难道忘了杨好是怎么成为孤儿的吗？ 杨六五听到王桂花哭，这才回过神来，顿时不耐烦起来“哪里听来的胡话。放心吧，文召好的很，半点没受虐待，反而比离开的时候胖了些。” “文召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这么小就被送去吃苦，我怎么可能放心。他说自己过的好，肯定只是安慰你，不让你担心罢了，毕竟文召最孝顺，实际上背后还不知道在受什么样的磋磨。” 看着王桂花眼泪使劲掉，杨六五还是有些心软，正打算开口透露一点真相，脑海中不知道怎么的，不由自主想起杨文召开门看到他那一瞬间的表情。 要出口的话就卡了壳。 文召不想见到自己？ 不不不。 杨六五猛的摇摇头。 不可能的，他不是解释过了嘛，以为是偷偷卖东西的人敲门他才觉得厌烦。 那些投机倒把的人真是该抓起来枪毙，都影响到自己的儿子了。 王桂花见杨六五又走神，忍不住提高了声音“你倒是说话啊。” 杨六五被打断了思路，刚才那点心软不翼而飞，又恢复了不耐烦。“我不是说过了吗，文召好的很，他不我去睡觉了。” 他不什么？ 苏渝婉无奈的摇摇头，这杨六五的嘴巴可真紧，半点口风都不露啊。 看来是听不到什么了。 回到房间，杨好难得还没睡，不知道从哪里找出一截铅笔头和一个邹邹巴巴的本子。 看到她走进来，立刻迫不及待道“你不是要教我认字吗？现在就开始吧。” 杨好只要回忆起苏渝婉当时的眼神，就恨不得立刻把那些字都学会。 苏渝婉看了看房间。 这时候可没有电灯，照亮全靠煤油灯，光线不亮不说，还有少许的烟会熏眼睛。 不仅是光亮的问题，屋子里除了一张床，也就一个破箱子，一条凹凸不平的条凳，根本没有适合学习的地方。 “学习虽然迫切，但也不急在这一时。先好好睡觉，养足了精神，我们明天再开始。” 苏渝婉刚才隐晦的打量，杨好怎么可能没有注意到。 心里想着看来明天要去把隔壁房间里的桌子搬过来。 以前没有需要的时候，他嫌桌子板凳碍事，杨文召他们自己没有他也不在乎。 但现在他有需要了，那自己房间就必须要有。 杨好睡着之后，苏渝婉再次不死心的飘到杨六五他们的房间门外偷听。 心里想着万一他们会在睡觉之前说点什么呢？ 王桂花收拾完厨房回到房间，倒是想再问问杨文召的情况，结果杨六五直接打起了呼噜，表示不想和她说话，半点机会都不给。 同样也是半点机会都没给苏渝婉。 苏渝婉无奈的叹口气，看来只能等杨六五下次进城跟着去看看了。 第二天用过早饭，苏渝婉带着杨好到了河边。 “在这里？” 苏渝婉淡定的点点头“这里是最合适的地方。” 一则这边少有人来，不容易让人发现。 二则这里有小片沙地，天然的练字地方。 杨好也就是随口一问，毕竟对他来说在哪里学都一样，只要苏渝婉肯教她。 “行，不要浪费时间，赶紧开始。” 语气既迫切又漫不经心，就像是在说‘赶紧吃完饭去玩’一样随意。 苏渝婉简直要被气笑了。 取出竹竿不轻不重的敲了他手臂一下“学习是一件既容易又困难的事情，需要长时间的坚持，循序渐进增加知识量，这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什么？那要多久，先说好，小爷就想认几个字而已，可不想像那些书呆子一样整日被困在一个地方动弹不得。” 杨好像炸毛的猫一般瞪圆了眼睛，警惕的看着苏渝婉，伸出三根手指“最多学三天，不能再多了。凭小爷的聪明，三天怎么也能学会几百个字了吧，这么多字足够用了。” 三天，几百？ 你怎么不说自己是神童转世过目不忘呢！ 苏渝婉拍拍自己的心口，告诉自己要冷静，不能和熊孩子一般见识。 好半响，才把胸中想揍人的情绪压下去，重新恢复微笑的表情。 异常慈爱的看着杨好“这样，我教你几个字，半个小时之后，你能不认错，我就承认你聪明，你想怎么学我就怎么教你。” 第十八章 被偷了身份的少年18 杨好狐疑的看着苏渝婉“真的？” “真的。”苏渝婉肯定的点点头。 杨好本能的觉得有诈，但是之前‘长时间的坚持’几个字把他吓坏了。 再说了，男子汉怎么能承认自己不行呢。 嗯，虽然他也不明白为什么不能承认，但是大人都这么说了，那就肯定不能承认。 杨好气势汹汹的拍拍自己心口“尽管来。” “看好听仔细了哦，就简单五个字，我教一遍，然后给你半个小时来记。” 苏渝婉蹲下身，以指代笔，在地上写起来，一边写一边解说。 “戍，戍守边疆的戍，第二个戌，戌时，古代的戌时就是现在的下午七点到晚上九点。” 杨好面无表情的蹲在一旁，表面看起来很无所谓，手指还漫不经心的在沙子上指指点点。 内心却打起二十分的精神，注意力加倍，手指看似无意识的指指点点，实则却是在跟着写。 苏渝婉余光把一切看在眼里，眼睛不露声色的眯了眯，精光闪过。 “第三个字戊，天干的第五位，天干什么的，你暂时也不懂，不过相信以你的智商，硬记住这个字也不是问题。” 什么戍戌戊，什么时辰、天干的，杨好脑子里已经乱成一团麻了，这几个字看起来都差不多啊。 杨好后退一步，偏着脑袋狐疑的看着苏渝婉“这几个字不会是你瞎编的，就是为了为难我的吧？” 苏渝婉用竹竿敲了敲地面“我用得着骗你个小孩子？我这是给你一个证明自己足够聪明、可以不用一步一步慢慢学的机会。” 学着杨好的样子歪着脑袋，似笑非笑道“当然，你现在承认学不会也没关系，我不会笑话你的，只要你以后认真跟我学习就可以。” 打脸来的太快。 杨好立刻就记起这是他昨天对苏渝婉说过的话。 但昨天苏渝婉用实力证明了自己说到就可以做到。 他呢？ 下意识的又看了一眼地上的三个字，小声念叨“shu，xu，wu，wu，shu，xu，” 越念越混乱。 “还有两个字还没教呢，我们继续吧。” 苏渝婉看着杨好的蚊香眼，故意道。 还有两个字？ 再次瞄了眼沙子上工工整整写的三个字，他都已经开始记不清楚谁是谁了，再来两个字，他还不得直接歇菜？ 顿时脾气就上来了。 “你你个老鬼，太欺负人了！小” 杨好想说‘小爷不学了’。 苏渝婉赶在他话出口之前道“我们有约在先，出尔反尔可不是男子汉的作为，当然，你可以说自己不是男子汉，是个小姑娘，毕竟对小姑娘我总会宽容一些的。” 这句话可算踩到杨好的逆鳞，梗着脖子怒气冲冲的吼“小爷才不是小姑娘，小爷是纯正的男子汉，男人！” 黑瘦的小屁孩脸上稚气未消，却脸红筋暴、气势十足的说自己是男人，怎么看怎么滑稽。 苏渝婉好悬才忍住突口而出的爆笑，一本正经的点点头“是男人就要说话算话，不能出尔反尔。既然记不住几个字，就要按照先前约定的，认认真真跟着我学习。” 杨好瞪着眼看了她好一会，才恨恨道“哼，学就学，小爷一定证明自己是天才，刚刚那几个字是因为第一次见才分不清的。” 苏渝婉才不管他怎么想，只要能老实下来好好学习就行。 “我们先从拼音开始学起，我现在先教你二十六个字母。看好了，跟着念，‘啊’、‘喔’、‘呃’” 有前面血淋淋的例子在，杨好一时间不敢再耍什么花样，否则再被教做人就真的把脸丢尽了。 老老实实跟着念“啊喔呃” 仅仅一天时间，杨好就顺畅的把二十六个字母学会，不仅知道怎么读，还会写。 苏渝婉特意抽查了几遍，竟没出半点错漏。 杨好再次找回自信，得意洋洋“怎么样，小爷很聪明吧！” 苏渝婉肯定的点点头“是，你是我见过最聪明的孩子之一，只要你肯认真努力的去学，将来一定会到达令人仰望的高度。” 虽然不知道什么是让人仰望的高度，但杨好能听出来苏渝婉是在肯定他，认同他。 顿时内心激动的无以言表，双眼亮晶晶的。握紧拳头，努力绷紧嘴角，不让它咧的太开。 苏渝婉看着完全不如之前阴郁桀骜，反而表现的傻乎乎的杨好，微微笑起来，眼中慈爱之色越浓。 说到底这孩子之前会表现的那么差劲，不过是因为从未有人肯定过他，在犯错的时候没人教导过他罢了。 现在有她在，相信一切会不一样起来。 傍晚回到家，因为心情好，杨好破天荒的主动向杨六五和王桂花打招呼“爸，妈，我回来了。” “嗯。”王桂花惊讶的抬头看了一眼，冷淡的应了一声，又低头继续摘着手里的菜。 杨六五正低头劈竹块，准备编个栅栏把自留地围起来，骤然听到杨好主动叫他，刀差点劈到手上。 脸上却露出满足欣慰的笑，宠溺的看着杨好。 “回来了，今天玩了些什么这么高兴？饿了吧，赶紧去洗个手，等会就能吃晚饭了。” “今天有人教我认字，还夸我聪明。”杨好迫不及待将苏渝婉认同他的事分享出去，他实在太开心了。 杨六五手再次抖了一下，眼神一闪，高兴的问“是谁教你，我可要去好好感谢一下人家。” 苏渝婉心头一跳，这熊孩子孩子怎么把这件事说出来了。 她还打算过一阵子给他找个真正的老师，才让他把学习的事情过明路。 还好杨好是个聪明的孩子，“他不让我说，说要保密。” 说完就半跑半跳的回房间了。 苏渝婉正准备跟上，忽然就看到杨六五脸色沉下来，眼中暗流涌动。 他这是什么意思？ 不会是想搞什么事情吧！ 不过。 不屑一笑，只要有她在，不管杨六五想做什么动作，都别想伤害杨好半根毫毛。 而且，说不定还能借此机会让村里面的人看清楚杨六五的真面目呢。 这般想着，她竟然对杨六五期待起来，期待他赶紧动手。 第十九章 被偷了身份的少年19 第二天早上，再次抽查杨好字母学的怎么样。 结果是喜人的，没有记错一个字母。 既然掌握了字母，接下来就是声母、韵母。 一边教，一边和汉字组合在一起，加强记忆。 杨好确实很聪明，简单的汉字，比如‘天、人、文、刀’之类，教一遍就会，不带忘记的。 稍难一点的，如“地、方、正”之类，也就带着他读两遍，举个例子，解释一下意思，也能记得差不离。 即便隔天再抽查，也不会出现错认或者忘记怎么写的情况。 教导一个聪明的学生总是让人心情愉悦的。 那种成就感简直无与伦比。 另外一边，村民们休息了两天，队长又在敲锣让大家集合，分配新的生产任务。 “今天在分配任务之前，我们先处理另外一件事情——就是杨仁勤私藏谷粒的事。虽然之前我已经批评教育过他，也让他交回了私藏的谷粒，但是，这还不够，不够让大家引以为戒。所以今天他还需要当着你们大家伙的面再自我检讨一次。” 杨仁勤低着头躲在人群背后，脸上火辣辣的，心里尴尬的要命，恨不得打个地洞钻进去。 队长的视线轻易的越过人群落在他身上“杨仁勤，站出来。” 其它人也随着队长的视线看向杨仁勤。 仇视、厌恶、无所谓、担忧等各种眼神落在身上，杨仁勤觉得如芒刺在背。 磨磨蹭蹭走到最前面，拿出一张不知道写着什么的邹巴巴的纸，低着头声如蚊呐的念起来。 “检讨书，本人杨仁勤在这里向大家检…检讨我犯下的错误。” “大声点，太小声了，我们听不清。” “有本事偷我们大家的血汗成果，就不要扭扭捏捏害怕承认。” “就是，你还以为自己是个娘们害羞吗。” …… 大队长也道“听见大家喊的没有，大声点，别像没吃饱饭的样子。” 如果不是脸黑，大家一定可以看到杨仁勤脸红的要滴血。 各色声音像挣不脱的绳子一般把他牢牢捆住耻辱柱上。 紧紧咬住牙根，直至尝到铁锈的味道。 杨仁勤这才猛的抬起头来，几乎像嘶吼一般，一字一句念到“我杨仁勤不该私自偷拿集体的粮食。这些粮食是属于大家的、属于国家的。我这么做，不仅是道德的败坏，给后辈们作出坏的榜样，给” 每念一个字，都像脸上被抽了一鞭子。 火辣辣的就要燃烧起来。 杨仁勤脸皮烧的越狠，心里就越恨杨好，恨不得把他给大卸八块。 如果不是杨好，他就可以在家美美的吃着白米饭，一边嘲笑那些本分的村民愚蠢。 怎么可能在这里念什么检讨书，把自己脸皮揭下来让别人使劲踩。 别让他找到机会，一旦找到机会他就要杨好那小砸种后悔来到这世界上。 杨六五站在人群中，把杨仁勤隐藏的愤恨看的清清楚楚。 微微低头，嘴角勾起一丝愉悦的浅笑。 杨仁勤念完检讨书，队长又再批评了他一顿，这才安排新的生产任务。 杨六五等队长分配完任务，赶在他说散会之前高高举起了手大声道“队长，我有事要讲。” “六五啊，你有什么要说的。”队长奇怪的看过来。 “我大前天不是进了一趟县城嘛，听到一个可怕的消息，说我们县来了一群拐子，专门偷小孩子。 所以今天特地借这个机会告诉大家一声，你们可千万要叮嘱好自家娃，最近别乱跑，免得被拐子偷走了。 毕竟那个娃不是大家的心肝宝贝啊。好了，我要说的就是这个。” 人群顿时哗然起来，说什么的都有。 一些人连忙往家走，回去交代自家孩子别乱跑，别给陌生人开门什么的。 站回队伍里的杨仁勤眼睛顿时亮了起来，一个报复的主意出现在脑海中，连带着刚才的阴郁之色都消退了，只留下得意的冷笑。 这次，他要让杨好从村里永永远远的消失。 杨六五看着杨仁勤神情变化，满意的随着众村民们一起离开。 这次生产队的任务主要有三个，一是整理冬水田，为来年插秧做准备；二是挖红薯，这也是大家赖以为生的重要粮食；还有一个任务就是整理挖过红薯的土地，为播种小麦做准备。 听到山坡上挖红薯的热闹声音。 杨好顿时坐不住了。 红薯地那么宽，村民挖的时候总会有些遗漏，或者把过小的红薯丢掉。 小孩子们要做的就是一窝蜂的冲过去捡这些被丢弃或者遗漏的红薯来烤着吃，焦香又甜糯，可比家中那种和杂粮一起煮的好吃多了，而且还好玩，别提多安逸了。 往年他都是冲在最前面，专挑最大的捡。 而且红薯地里还会出一种白白胖胖的虫子，烤出来肉香浓郁，咬一口软香爆浆，别提多美味了。 这种虫子平时都窝在地下找不到，只有挖红薯的时候才会被锄头翻出来，然后白胖的虫身柔弱无助的褐色的地面翻滚，一目了然。 杨好眼疾手快身手灵活，总能承包一大片红薯地捡到手软，然后美美的吃一顿。 现在，听到远处山坡上隐约传来的声音，心头就忍不住蠢蠢欲动，口中唾液大量分泌，隔着重重大树的遮挡，似乎都能看到白胖的虫子在蠕动着向他招手。 吞了口唾沫，杨好期待的看着苏渝婉。 “老神仙阿姨，你看我已经学了好几天，而且进步还这么大，是时候让我休息一天了吧。你看人家村里的学校还上五天就放两天假呢。” “想休息可以呀，你今天把一百以内的加减乘除弄清楚了就可以。” 苏渝婉无情的抛出一句话。 不错，她不仅教认字，还教数学，像正规上课一样。 除了没有教材！教学内容全部来源于遥远的记忆。 “为什么要学数学，我只想认识几个字而已。”杨好站起身，暴躁的把脚下沙子一阵乱踢。 按理说聪明的孩子一般来说数学都能学的很好。 但杨好在数学方面却表现的不尽人意。 “不学数学行不行？”冷静下来后，杨好祈求的看着苏渝婉。 第二十章 被偷了身份的少年20 “行，只要你不在乎以后会被当做傻瓜骗。” “不学数学和被骗有什么关系。” 杨好翻个白眼，很无所谓。 苏渝婉也不恼，“给你举几个例子。一斤白面五分钱，你准备买六十斤，给了老板十块钱，本来应该找你七块钱，但是老板算错了，找成了两块，也就是多收了一百斤白面钱，但是你不会数学算不来啊，所以老板找错了你也发现不了。” 白面，就是白面馒头啊。 杨好无意识的咽了下口水。 还记得有次抢了杨狗蛋半个白面馒头，那真是又香又甜，比肉都美味，即便过去两年，也没能忘记那味道。 一百斤白面，那就是数不清的白面馒头。 他可以把馒头堆的山一般高，然后惬意的躺在馒头山下，饿了就吃一个馒头，肯定神仙都羡慕这种日子。 如果有人敢偷他的馒头山，那就是不共戴天之仇。 想到这里，杨好握紧拳头，咬牙切齿道“敢贪我白面，小爷打死他。” 苏渝婉微笑着摊摊手“可是你不识数，不知道人家老板贪了啊。而且这还不止呢，老板发现你不识数，以后你去买东西，他都多收你的钱，甚至还少给你东西” “别说了，我学，看以后谁敢小爷东西，恁死他。” 杨好眼冒凶光恶狠狠道。 苏渝婉有些遗憾“这么快就想通了啊，我还有几个有趣的例子没说呢。” 杨好‘哼’了一声，不理会她这句调侃，反而不赖烦的催促“快点教小爷。” “连个‘请’字都不会说，还有你是谁的小爷？唉，我忽然没心情，不想教了，今天就到这里，你去玩吧。” 苏渝婉沉下脸假装很生气，转过身作欲走状。 一口气顿时憋在杨好心口，不上不下。 明明是苏渝婉逼着他学，怎么现在反过来变成他求着她学似的。 小爷也是有脾气的人。 你不教，小爷不学就是了。 这般想着，杨好也转身大步离开。 苏渝婉保持刚才的表情不变，心里默默数着‘一、二、s’ 三还没说出来，杨好就出现在面前，表情臭臭的道“请，鬼奶奶教我。” ‘鬼奶奶’三个字咬的特别重，恨不得咬苏渝婉一口的表情。 “奶奶？” “请神仙阿姨教我。”艰难说出这几个字，杨好就跟被戳破的皮球一样，焉了。 “我觉得有些无聊，不如你翻几个跟斗给我看看。” “你不要得寸进尺。” 请字都说了，阿姨也叫了，居然还想让自己耍猴给她看，做梦。 “翻不翻？”苏渝婉老神在在的看着他。 “翻。” 杨好垂头丧气的应了一声，然后在河滩上翻了好几个跟斗。 不能让人贪了他的馒头，就必须学什么数学。 而苏渝婉是村里唯一会教他的人。 这点自知之明还是有的。 别说，还翻的不错，身形灵活，手腿有力，姿态灵动的在半空中划出好几个圆润的弧形。 等杨好站起身，苏渝婉这才重新笑起来“知道错了吧？” 杨好立刻乖觉道“知错了。” 反正已经彻底低头，也不在乎更低一些了。 “这是教你一个教训，必须求人而对方实力又在你之上的时候，就不能拿捏姿态，不然最后同样都是要低头，却会给出更多不必要的价码。” 杨好低下头认真想了一下就明白苏渝婉这话的意思。 也明白这话是真正的为他好。 “谢谢神仙阿姨，我知道错了。” 这次语气真诚了很多，同时心里对苏渝婉的厌恶之意又少了一些。 杨好城府不深，心里怎么想，脸上自然会表现出来。 苏渝婉看着他的表情，终于松了口气，这熊孩子对她的防备，可算是少了很多。 以后的改造之路总算能容易一些了。 杨好态度的转变当然不是因为刚才这一个小小的教训，而是半个月的付出一步一步换来的。 “来，我们继续。” 杨好明白了数学的重要性，学起来就认真多了，山坡上孩子们的欢呼笑语自然从他心里远去，全神贯注听苏渝婉的讲解。 因为入了心，再也不像之前那么吊儿郎当，杨好的数学简直可以用突飞猛进来形容。 十位以上的加减乘除很快就学会。 触类旁通之下，三位数、四位数的也就会了。 苏渝婉再次享受到教导聪明孩子那种畅快感。 就像那句广告词一样，如丝般顺滑。 苏渝婉在教导杨好的闲暇之余，没忘记分出一点精力在杨六五那边。 可惜并没有发现一点异常，杨六五每日一大早就扛着锄头与其他村民一起挖红薯，从这一块地挖到另外一块地。 虽说可以瞬移，但杨六五位置并不是固定不动的，而且还会超出一里地范围，每次都需要费心找一下，有些麻烦。 如果真有修仙文中的神识就好了，神识所过之处，一切尽收眼底。 苏渝婉摇摇头把这个荒诞的念头扔开。能够时不时瞬移到杨六五周围看见他还在村里就行了。 不在乎他会不会搞什么小动作，只是不想错过他进城的时机罢了。 苏渝婉再次趁杨好做题的时候，瞬移到靠近北面山坡的半空中，看了一眼挥汗如雨的杨六五，就把目光转到那群欢呼嬉闹的孩子身上，看着他们兴高采烈的互相扔泥巴或者手牵着手的一起捡小红薯或者虫子，心情放松下来。 最开始看到这场面的时候她还有些心痛杨好，小孩子们一起玩的越高兴就越衬托出杨好的孤寂。 但后来，看多了也就习惯了。 嗯，最主要是杨好很聪明，学习进度很快，不过十几天时间，就已经把小学一年级课本学完了，还会不时问出需要三四年级才会学到的问题。 这对苏渝婉是个很大的打击，简直让她忍不住再次怀疑起是不是有天才添加剂这种东西来。 嗯，当然这种添加剂是靠老天爷喂养。 而天才的光环总是会在不经意间戳伤普通人的自尊。 让苏渝婉不敢回忆自己小时候学同样的东西用了多长时间。 看着小孩子们玩闹一会，估算着杨好已经做完题目，苏渝婉就准备瞬移回去批改作业。 转头的瞬间，忽然远远看见一个人快速接近杨好。 苏渝婉吓了一跳，连忙瞬移过去。 一看，竟然是杨仁勤。 他这是想做什么？ 手中还抱着根木棍，刚才距离有些远没注意到。 得意的笑容表露在黝黑的脸上异常显眼，掺杂着即将报复成功的快意。 大家都在山上忙碌的时候，他却悄悄出现在这里，而且前进的方向，明显是杨好所在的位置。 明显是来找杨好麻烦的啊。 第二十一章 被偷了身份的少年21 啧。 苏渝婉摇了摇头。 默默给杨仁勤送上一记同情的眼神。 有她在杨好身边，无论他有什么打算都不可能会成功。 又向前走了几步。 杨好的身影就出现在一人一魂面前。 杨仁勤顿时兴奋的瞳孔放大，笑容变得狰狞起来。 确认了一下周围的人看不到这里，就把藏在身前的木棍握在手中。 “小砸种，害得老子出那么大的丑，今天就要让你付出代价。” 杨好正沉浸在数学题目之中。 自从被苏渝婉举的例子吓住，对数学认真以后，忽然就觉得数学有趣起来。 成功解出一道数学题目的快感竟然不亚于成功捉弄了哪个大人，更有甚之。 在这种喜欢的驱使下，他学习数学的进度才能拉的如此之快，才会吓到苏渝婉怀疑人生。 杨好此刻正全神贯注的演算，而且算到了关键的地方。忽然被杨仁勤打断，这不亚于正在吃美味的时候被人掀了桌子。 杨好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眼中凶光一闪而过，站起身气势丝毫不弱的指着杨仁勤破口大骂“来来来，看看今天究竟是谁收拾谁，被收拾的是大孙子。” 虽然杨仁勤是一个大人，是一个比他强壮很多很多的大人。 但是他丝毫不惧。 因为苏渝婉就在身边。 经过这半个多月的相处，苏渝婉又时不时用实际行动明确表露对出他的关心，所以他虽然没有彻底放弃对苏渝婉的厌恶，但心里还是本能的相信她。 杨仁勤兴奋的表情出现一点裂痕，这小子竟然不怕他？ 嘿，没关系，等会儿把他全身骨头打断，他就硬不起来了。 而且骨头越硬，收拾起来才更爽不是！ 他可不相信杨好那小身板是他的对手。 而现在杨好敢和他叫板，不过死了鸭子嘴硬罢了，等会儿有他哭爹喊娘的时候。 嗯，他倒是需要防着杨好逃跑才是。 为了避免别人撞见杨好学习的场面，特别是苏渝婉教导、杨好回答的时候，在别人看来杨好就是在对着空气自言自语。 这种情形别人即便不忘诡异之事方面联想，也会觉得杨好是个神经病。 本来名声就不好了，再加上神经病的称号，那可大大不妙。 因为这里地处偏僻，轻易不会让人发现，所以杨仁勤才敢这么大刺刺的冲过来。 为了避免杨好逃跑，杨仁勤横卧木棍，小心翼翼拦在路中间，并缓缓的把杨好往山的夹角处逼去。 而这也正合杨好和苏渝婉的心意。 杨仁勤看着杨好一步一步往夹角退。 脸上的笑容越发狰狞了，吐了一口唾沫，手中的木棍在空气中恨恨挥舞了两下。 “狗砸种，看你这次往哪里逃。” 杨好和苏渝婉对视了一眼。 杨好：神仙阿姨交给你了。 苏渝婉：放心，一切有我。 杨仁勤逼着杨好彻底退入夹角，外面的人不特意转到这边来就看不到的时候。立刻狞笑着，双手握住木棍，向杨好冲过去“老子今天打死你，以消心头之恨。” 杨仁勤讨厌杨好甚至恨他，这是苏渝婉知道的，但是据他观察，杨仁勤也不是那种胆子大到敢杀人的主啊，是什么原因让他如此有恃无恐的呢？ 这中间有什么是她不知道的事情吗？ 想到这里，苏渝婉忙对杨好道“问他为什么敢在光天化日之下行凶？” 杨好得到苏渝婉的示意，灵活的后退几步，躲开杨仁勤的攻击。 “你打死了我，不怕警察叔叔找上门来吗！” 一击未中，杨仁勤毫不气馁，毫无技巧的再次逼身上前“有什么好怕的，把你打死之后，随便找块无人的地方一埋，神不知鬼不觉。” 如果真是这么简单的理由，杨仁勤只怕早动手了，哪里会等到今天。 苏渝婉认为这不是他今天忽然出手的原因，必然还有别的因素让他做出这个疯狂的无所顾忌的举动。 示意杨好继续问。 一边移动到他身后，悄咪咪的把竹竿取出来让他拿着。 杨好把手背在身后握住竹竿，再次躲开杨仁勤挥过来的木棍“怎么可能神不知鬼不觉，我不见了，爸爸肯定会到处找我，生要见人、死要见尸的那种。” 虽然心里明白这不大可能，但毫不影响他这么理直气壮的说。 “放心吧，我会告诉他们，你是被拐子拐走了，我亲眼看到的。到时候找不到拐子，他们就不会再找，因为不可能满世界去找你吧。” 说到这里，杨仁勤表情充满了恶意“而且这个好主意还是你的爸爸告诉我的，你猜他是不是故意的？” “你放屁，我爸爸怎么可能会出这种主意。” 虽然杨六五对他并不在乎，但老话说虎毒不食子，杨六五也应该不会让他就此在世界上消失的才是。 苏渝婉恍然大悟，然后暗骂杨六五狡猾。 她猜到了杨六五可能会对杨好动手，但是没想到他竟然是利用杨仁勤来出手，自己却是一点边际都不沾。 杨仁勤说是杨六五告诉他拐子的消息。 苏渝婉相信是相信的，但是杨六五绝对不会是私下偷偷告诉他，应该是借着什么机会正大光明的告诉所有人拐子的消息，这样杨好出事之后，就没有人会怀疑到他的身上。 真是滑不溜手！ 她还想等杨六五出手，从而找机会揭穿他的真面目，现在看的是不行了。 唉。 杨仁勤连续两三次没有打中杨好，也不在乎，兴奋嗜血之色丝毫不减。 毕竟马上就要把杨好逼到夹角的最角落，到时候他就逃无可逃。 而杨仁勤之前表现的那么气势汹汹也是为了这个目的。 “为什么不会，他又不是你的亲爸。” 说到这里，杨仁勤斜睨着杨好“哦，忘了你不记得小时候的事情了？你亲爸杨六四和你一样的讨厌，你们父子俩就是生来和我作对的，一碰上你们父子两我就倒霉。” 杨仁勤说到‘他又’的时候，苏渝婉立刻明白他要说出杨好的身世真相，犹豫了一下，没有阻止。 毕竟杨好迟早都要知道自己的身世，由杨仁勤说出来也好。 第二十二章 被偷了身份的少年22 “什么？” 杨仁勤说的太突然，杨好一时反应不过来，下意识的以为这是骗他的。 杨仁勤大概猜到杨好的心思“放心，这个绝对不是骗你的，全村人都知道。可惜你没有机会去问他们了，到是可以去地下问问你的死鬼老爸。” 杨仁勤说的太笃定，杨好怔住，脑海中不由回想起来这些年来杨六五和王桂花究竟怎么区别对待他和杨文召、杨文海的，那一幕幕如在眼前。 杨好下意识的就信了。 原来是这样啊？ 心里隐约竟然有种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杨仁勤趁杨好发呆，不可能避开的时候，提起木棍直接向杨好头顶砸去，这次是真真正正用了全部的力气。 把几十年来在杨六四和杨好身上受过的气都集中在这一棍子上面。 而这一棍子下去，保证能打爆杨好的头，彻底把胸中积攒几十年的恶气发泄出来。 随着棍子的落下，杨仁勤的瞳仁都变成了血红色。 苏渝婉全神贯注注视着他，他手臂刚刚开始发力，苏渝婉就立刻举起竹竿抵挡。 竹竿与木棍在半空中相碰撞。 “啪”的一声，杨仁勤的木棍断成两节，而他自己不由自主后退几步。 脸上的兴奋表情也像被按了暂停键键一样，僵住了。 怎么可能！ 自己的全力一击怎么可能被那小砸种挡住。 他哪里来的那么大的力气？ 但是手中短了半截的木棍明晃晃的提醒着杨仁勤，这不是做梦。 倒是苏渝婉手中的竹竿完好无损，剧烈相碰之下，连裂缝都没有产生一点。 唯一的意外是突然用力，竹竿的末尾脱离了杨好的手。 好在杨好迅速回过神来抓住了它，再加上杨仁勤处于震惊当中，所以并没有发现这诡异之处。 杨仁勤还没有回过神来，苏渝婉却抓住这个机会，再次举起竹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敲向他的两只手腕。 “咔嚓”骨头断裂的声音。 杨仁勤的两只手顿时无力垂落下来，手中的的半截木棍自然掉落地上，当然他也失去了反抗之力。 杨好眼睛一亮，抢过竹竿的控制权，劈头盖脸的就向杨仁勤打去。 他可没有忘记刚才杨仁勤想要置他于死地的事情。 于是下手也没有保留，打在杨仁勤身上的每一杆他都用了最大的力气。 一边打还一边骂“你才是砸种，你全家都是狗砸种，竟然想打死小爷，小爷现在也打死你，正好用你说的办法，神不知鬼不觉，多好。” 杨仁勤被突如其来的剧痛痛的回过神来，还没有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就迎来了杨好暴风骤雨般的痛打。 前胸，后背，手上，腿上，脑门儿上，到处都在被迫承受着竹竿的无情打击。 哪里都是无与伦比的痛，痛到他脑子根本没法思考究竟发生了什么，只是本能的想要伸手挡住竹竿，理所当然的，断手再一次被无情的击打。 “啊～” 更上一层楼的疼痛，痛到他情不自禁的狼嚎出声。 但是刚刚才叫出声，就被迫戛然而止。 因为杨好一竹竿打在了他嘴边，让他吐出半截带血的门牙。 背后山坡上有不少村民正在挥汗如雨的挖红薯。 “你们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没有啊！” “哦！那可能是我刚刚听错了。” 然后大家继续有说有笑的干活。 而杨仁勤就这么失去了唯一可能被救的机会。 看着他吐出带血的牙齿，杨好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继续使着吃奶的力气挥舞着竹竿。 像要把杨仁勤要杀他的愤恨、知道身世真相的震惊、这么些天来从苏渝婉那里得到的憋屈全部发泄在他身上。 苏渝婉也没阻止，她清楚知道杨好的力气根本不算大，即便打个一天一夜，杨仁勤也不会太伤筋动骨，最多到时候在床上躺个几个月罢了。 这与他想要打杀杨好的心比起来根本不值一提。 “啊啊啊”杨仁勤趴在地上，痛哭流涕的想要求饶，但是嘴巴已经被打肿，只能从喉咙里发出无用的啊啊声。 开始的时候有多趾高气扬，现在就有多狼狈。 苏渝婉丝毫不觉得同情，要不是顾忌着自己的形象，她都恨不得拍手给杨好加油。 又过了好一会儿，杨好终于累了，杵着竹竿气喘吁吁的坐到地上。 然后喜爱的抚摸着竹竿，之前看到就发虚、讨厌的碧绿色，现在竟然觉得顺眼起来。 没再感受到疼痛，杨仁勤终于松了一口气，小心翼翼的抬起头来。 北边的山坡上，杨六五和杨仁勤是分在一组挖红薯的。 至从那天说了拐子的时候，杨六五就一直默默关注着杨仁勤。 早上杨仁勤忽然请假说要去上大号的时候，他就默默的笑了。 等了这么多天，总算等到了他的动作。 总算能彻底解决杨好这个漏洞啊，从今往后他的文召就可以安安心心的在城里做大少爷，再没有后顾之忧。 想到这里，杨六五难得真心的感谢了一下杨六四。 谢谢杨六四给了他活命的机会，又给了他儿子前程。 半个小时过去了，杨仁勤还没有回来，小组长忍不住皱起了眉头“这杨仁勤掉茅坑里了吗？怎么这么久还不回来？” “估计有什么事情耽搁了，毕竟他平时干活的时候从来没有偷懒过。要不那他那一份活，我等一下帮他做吧。” 杨六五自然而然的帮杨仁勤解释。 组长和其他的村民顿时不说话了。 当然也没人怀疑杨六五的用心，只是以为他好心罢了。 杨好打痛快了，也休息够了，再次握着竹竿站起身。 杨仁勤抖了一下，以为杨好还要接着打他，忙又把头埋在地上。 苏渝婉趁此机会拿过竹竿把他打晕。 “打晕他做什么，活埋吗？” 杨好有些兴奋。 苏渝婉调转竹竿，敲在杨好脑门上“你在想什么呢？生命贵重，不可以轻贱。” 杨好捂着自己脑门“他刚刚还想打死我呢！” “他想怎么做是他的事，但是我不允许你的手上沾上人命。” 第二十三章 被偷了身份的少年23 苏渝婉语气异常严肃。 “那你还打晕他做什么？不是多此一举吗？” 杨好无语的冲苏渝婉翻了一个白眼。 “打晕他做什么，现在把全村人都叫来看看他的惨状才好吧。” 而且还要让所有都知道这是他杨好做的，然后就再也没人敢来招惹他，可以更加肆无忌惮的在村里作威作福。 光是这么想一想就美滋滋。 苏渝婉手指动了动，有些痒，她又想揍这破孩子了。 也翻了个白眼“还全村人来围观，还嫌自己的名声不够坏吗？想再添一条不敬长辈。” “他都想打死我了，算哪门子的长辈。” 杨好梗着脖子反驳。 “看看他现在的惨状，你说他想打死你，会有人相信你吗？反而他说你要打死他的可信度高一点吧。” 苏渝婉无情的说出最残忍的真相。 杨好顿时不敢说话了。 沉默了一下，这才弱弱的问“那要怎么做？” “你今天别回家了，我们晚上带着他去县城。” “为什么？” 杨好越发迷糊了。 “你能想办法打倒一个大人吗？” 杨好思索了一下“能。” “那你有办法在不求助别人的情况下，独自带着一个不能行动的大人徒步几十里到县城吗？” 这下杨好想都不用想的摇了摇头，这个他还真的做不到。 “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关系吗？” 杨好不耻下问。 “你忘了之前说过的话——将计就计了，他不是想把你打死之后推给拐子吗？现在我们虽然不能把他打死，但也可以利用拐子来惩罚他。” 杨好惊讶的瞪大了眼睛“把他卖给拐子？他这个样子的谁会买？” 苏渝婉“” 这熊孩子脑子里一天到黑都想的些什么哟。 “杨好，把你脑海里这些奇奇怪怪的想法通通收起来，拐卖人口是严重违法行为，绝对不能碰，甚至想不准想。” 苏渝婉也不准备让他继续猜下去，避免自己会听到更多让人生气的想法。 “把他带到城里，是要给大家造成一种他想把你卖了的假象。这样以后即便他身体好了，也会受到村民的排斥，毕竟谁会愿意自己邻居是个拐子呢！而这是一种比身体惩罚更加使人痛苦的精神惩罚。” “身体上的惩罚让人痛一时，而精神上的惩罚让人痛一世。” 杨好懵懵懂懂的点点头，他觉得自己好像明白了，又好像什么都没明白，但这不妨碍他把这一句话记在心里。 在很久以后的日子里暗搓搓的用这种心理惩罚的方法让他的对手长久的活在痛苦中。 苏渝婉用竹竿穿入杨仁勤的背心，然后单手把他拎了起来飘到半空，藏在树上。 嗯，这也是她刚刚想出来的移动活人的方法。 苏渝婉这一手，简直看呆了杨好。 杨好无意识的喃喃道“神仙阿姨你能带我飞吗？” 苏渝婉像羽毛一般飘落地上，无所谓道“可以呀，只要你不在乎我把你像烤串一样拎在手中就行。” 杨好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抖了抖“还是算了。” 那个画面实在太挑战他的承受力。 到了中午，杨仁勤还没回去，不仅同组村民有些不满，杨六五心里也犯起了嘀咕。 不应该啊，怎么用了这么久，他还没有搞定吗？还是出了其他意外？ 失手了？摇摇头，杨仁勤那么大一块头，不可能连个小孩子都收拾不了。 究竟怎么了呢？ 杨六五虽然心中焦急，面上却是不露声色。 到了午饭时间，快步回家。 到了家，没见到杨好的身影，顿时松了口气，这说明杨仁勤那边即便出了点问题，但还是得到了他想要的结果。 虽然这么想，但心里终究有点不放心，想去杨仁勤那边看看情况，又怕事情爆发之后被人看出点什么，最后还是什么都没做。 吃饭的时候，王桂花见杨好没回来，什么都没说，愉快的把属于杨好的饭倒进杨文海碗里。 杨文海更不会问杨好的踪迹，见不到杨好，他连饭都觉得更香甜了一些。 下午再次上工，杨六五有些愁眉不展，还时不时的叹一口气。 “六五，你这是怎么啦？” 宗为民担忧的问道。 其他村民也疑惑的看过来。 杨六五再次叹了一口气“哎，今天中午杨好没有回来吃午饭，不知道他去哪里了，我有些担心。” “估计是贪玩忘了时间。” 宗为民安慰道。 “杨六五就是心太好，担心那小子做什么。肯定不知道去哪家偷了什么果子吃，不饿，所以才不回家。” “就是，中午回家的时候，我还发现我家梨树上的梨少了几个，说不定就是那小子偷偷摘来吃了。” 其他村民也七嘴八舌的安慰起杨六五来。 但怎么听都有点像告状的意思呀！ 受到一番安慰，杨六五的眉头虽然展开了，但依旧透着一点淡淡的担忧。 村民们虽然嘴里不再说什么，心里却不约而同觉得杨六五对杨好真是尽心尽力，对杨六四也算仁至义尽了。 不知不觉下午的时间又过了两个小时，红薯地又挖完两块。 杨六五再次叹了一声气“唉，杨好到底去哪里了？中午没有吃饭也不知道会不会饿。” 还没等大家安慰。 他忽然把目光转向杨仁勤的老婆鲁丽“嫂子，大哥有什么事吗，怎么都这个时候了还不来上工。” 听到杨六五的问话，大家都不由自主的把目光转向鲁丽。 鲁丽勉强知道一点自家男人的心思，中午回家又没见到自家男人身影，心里顿时有了不好的预感。 听到杨六五在担忧杨好，吓得她连头都不敢抬，更别说吱声了。 现在杨六五带头把目光转到她身上。 顿时手一抖，锄头差点掉落地上。 有男的露出猥琐的神色。 “嫂子，杨老大不会昨天翻地没翻够，晚上又加班了吧？所以今天才干不动活偷溜了？” 鲁丽脸色瞬间爆红，不敢回话。 杨六五躲在人群之后，满意的看着这一幕。 无论之前的愁眉不展还是现在提起杨仁勤，不过都是为杨好失踪做铺垫罢了。 第二十四章 被偷了身份的少年24 夜色渐渐暗了下来。 看着苏渝婉干脆利落的把再次醒过来的杨仁勤敲晕过去。 杨好摸了摸手上竖起的汗毛，就继续淡定的啃着苏渝婉捡来的红薯。 “天黑了，我们现在怎么办？” 苏渝婉飘到半空，确认出村的路上没人。 “走，去县城。对了，你知道怎么走吧？” 杨好点点头“知道。” 怎么可能不知道！ 几年前悄悄跟在杨六五身后去县城，看见卖包子的，没忍住那香味的诱惑，偷偷拿了一个，结果刚刚把包子拿在手里就被发现了，满脸横肉的包子铺老板结结实实的追了他十几里的地，最后虽然借着山林的掩护逃掉了，但依旧在心里落下了阴影，之后就再也没有去过县城。 当然这件往事他是不会告诉苏渝婉的。 不是害怕被知道自己偷东西的事情，而是怕她知道自己因为一次失手就再也不敢进县城，笑他胆小。 “行，你带路。” 苏渝婉说着，麻溜的像串肉串一般把杨仁勤串到竹竿上。 杨好没有动，犹豫的指着杨仁勤“他要是半路醒过来发出声音怎么办，要不要把他的嘴堵上啊？” 语气跃跃欲试。 竹竿被占用，苏渝婉没有其它工具来敲晕他了吧！ 苏渝婉一想，也是，总不能发现杨仁勤醒来，再把人放下，取出竹竿，把人敲晕。 这么几个步骤，即便她速度再快，也不是立刻就能完成的，要是正好路过有人家的地方，杨仁勤又正好发出惨叫声，他们可不就露了痕迹嘛。 “去找一些草叶子塞他嘴里面。”苏渝婉指挥道。 杨好却没有听从她的意见，目光落向杨仁勤腰际。 “神仙阿姨，麻烦你先转一下头。” 苏渝婉大致明白杨好的意思，有些无奈，但也没阻止，默默转过身。 杨好得意的把杨仁勤里裤塞进他嘴里“哼哼，让你对小爷下死手，小爷不能打死你，但是可以恶心死你。” 拍拍手“好勒，可以出发了。” 满意的看了一眼自己的杰作，连忙到小溪边洗手，然后顺着小溪往村口走。 苏渝婉提着杨仁勤串串尽量走在树木遮挡的地方。 因为怕被人发现。所以杨好并不敢说话。没有事情做，干脆在脑海里思考起苏渝婉之前出过的那些趣味数学题目来。 另外一边。 杨六五回家连饭都没有吃，就开始满村子找起杨好来。 逢人就问有没有见过杨好。 足迹遍布整个村子。 宗为民送走杨六五，对自家婆娘感慨“杨好太不懂事了，杨六五真不容易啊。” 她婆娘赞同的感慨“杨六五对杨好真的是掏心掏肺的好，反正换成是我就做不到这种程度。杨六四两口子泉下有知，也该放心了。当家的，我看杨六五这样一个人找也不是办法，你去帮忙找一找吧。” “行，那我去了。”宗为民也正有此意。 看到宗为民追上来，杨六五感动坏了，拍着他肩膀，眼眶微红“谢了。” 两个人再次在村里找了一圈依旧无果，而现在已经过了晚上八点。 杨六五的脸色越发的难看，神情都变得有些癫狂了，嘴里喃喃道“我一定要找到杨好，我不能对不起四哥。” 看着这个样子的杨六五，宗为民既担心又同情，忽然心里一动，提议道“不如我们去找队长，让他发动全村的村民帮着一起找，人多力量大。你放心，肯定能把杨好找回来。” 两人找到队长，队长二话不说立刻敲锣召集所有村民一起找杨好。 人多嘛？当然不可能一窝蜂的一通乱找。 队长按平时干活那样把人分成了几个小组。 一组人去一个方向。 杨六五这一组就找北面。 走着走着就路过了杨仁勤的家门口。 人群中忽然有人咦了一声“奇怪，杨仁勤怎么没有来。” “今天上午的活才干一半他就不见了，也不知道做什么去了，到现在也还没有回来呢。”和杨仁勤一墙之隔的杨久才道。 王寡妇开玩笑道“嗨，这杨好失踪了，杨仁勤也失踪了，真是奇了怪了。不会是杨仁勤记恨杨好揭穿他偷粮食的事，为了报复把杨好带城里卖了吧，哈哈哈哈” 空气忽然安静下来。 大家面面相觑，皆从对方眼里看到了猜疑。 “我就是开个玩笑，大家别当真啊，村里谁都恨不得把杨好提去卖了，但是谁也不会真这么做呀。”王寡妇尴尬的解释。 气氛同样很尴尬，大家虽然觉得有这种可能，但是谁也没有动，毕竟这只是凭空猜测。 杨六五却忽然转身不管不顾的往县城的方向跑去，一边跑一边喊“我要去县城找杨好。” 大家还能怎么办？只能跟着追呀！ 有机灵的赶紧去其他方向通知队长。 而杨好和苏渝婉这时已经走了四分之三的路程。 这还是因为天黑，杨好不能很好的看路的原因。 苏渝婉担忧的看着杨好“累不累，要不要停下来休息休息？” 杨好气喘吁吁的摆摆手，“不用，等到了县城再休息，万一爸杨六五他们追了上来，我们的计划不就泡汤了嘛。” 自然而然的想叫爸爸，忽然想起杨六五不是亲爸的事情，立刻改口直呼其名。 对于自己的真实身世，杨好接受的很自然，甚至是高兴，因为他早就在心里猜疑过无数次自己是捡来的事情。 两人没有注意到，被提溜着的杨仁勤睁开了眼睛。 杨仁勤刚刚醒来，立刻被嘴里的腥臊味恶心的要吐，胃液涌上来，但是嘴被堵着，刚刚涌上来又被迫咽下去，双重味道混杂之下，熏的他眼泪掉下来。 随着清醒，慢慢的想起之前想去收拾杨好，反而被养好收拾的事情，同时被遗忘的疼痛也全部回到身体上。 特别是肩胛骨和肚子，痛的特别明显。 下意识的想扭一扭。 扭不动。 这才发现自身的情况，这是被提溜着向前移动啊。腿垂在半空，时不时就会碰到树枝野草，他甚至能清晰感觉到野草在腿上割出一道道小伤口。 第二十五章 被偷了身份的少年25 什么人有这么大力气能轻松自如的拎起他？ 虽然全身都痛，杨仁勤还是本能的好奇，于是艰难的扭转脑袋看向身后。 一看，顿时吓得魂飞魄散。 哪里来的人！ 一根竹竿凭空飘在天上，而他被串在竹竿上带着前移，暗黑的树影不停的从眼睛里晃过。 鬼啊。 杨仁勤不大的眼睛愣是瞪圆了，盛满恐惧。 下一刻就晕了过去，同时空气中传来一阵尿骚味。 苏渝婉嫌弃的把竹竿支向远处。 黑暗虽然影响了杨好的视线，但是不影响他的鼻子。 闻着空气中的味道，顿时露出了鄙夷的神色“真是白长这么大一个子，胆子却比老鼠还小。不就是鬼吗？有什么可怕的，小爷我天天与鬼相处都没什么感觉。” 当然最后一句话说的很小声。 再小声，这么近的距离苏渝婉也能听得清清楚楚。 摇了摇头，没和杨好计较，转而问道“等会儿知道该怎么做吧？” 杨好顿时昂起了头，自信满满“你就瞧好吧！” 不就是演戏吗，他保证让全村人都相信他是被杨仁勤带走的。 苏渝婉点点头，对于这小子的聪明劲儿她还是相信的。 远远的看到了县城的影子。 苏渝婉让杨好从路边拔了一根结实的野藤把杨仁勤捆起来，这才到城边找了一个安全的地方让杨好暂时先躲起来“在这里等我，不要乱跑。” 又把捆的像粽子一样的杨仁勤丢在旁边。 然后轻飘飘的飘进了县城。 她不仅要利用拐子，而且出于本能，还想把这伙拐子找出来绳之于法。 拐子绝对是她最深恶痛绝的一类人之一，因为他们的存在，害得多少人妻离子散，一辈子痛苦不堪。 飘在半空中，把整个县城尽收眼底。 虽然叫县城，但委实不大，只有六七条街道。大部分都是低矮的瓦房，只有几栋二三层的楼房鹤立鸡群。 这时候又没有什么丰富的娱乐生活，绝大部分的人都已经进入梦乡，只有少数屋子里还有灯光以及说话声。 看过大环境之后，苏渝婉从半空中落下来改成低空飘行。 她的目标就是还有灯光或者说话声的人家。 因为拐子通常不会单人作案，手上有孩子的时候肯定不会放心大胆的去睡觉，必然会留人守着，防止拐来的孩子偷偷跑了。 也不知道是苏渝婉运气好，还是这伙拐子太倒霉。 苏渝婉才飘到第二户人家上方，就听到屋子里有两人在小声说话。 “这次运气真好，找到两个不错的苗子，等出手后我们兄弟俩就可以好好歇一歇了。” 另外一个声音兴奋道“哥，到时候别忘了给我娶一个漂亮的媳妇儿，就村里小花那个样子哒。” 听到两人对话，苏渝婉诧异着自己这么容易就找到目标，一边瞬移进了屋。 屋子里没有点灯，两个五大三粗的男子坐在桌边抽着烟，火光明明灭灭。 对面的床上躺着七八个小姑娘，从两三岁到八九岁不等，全部都沉睡着，估计是被喂了什么药物。 最开始说话的男子撩了一下衣袖，露出手腕上银光闪闪的手表“十点半了，还有一个半小时王大就来接人。” “太好了，总算可以放心睡一觉了，这两天可把我累的。” 苏渝婉也满意的笑了，接头的来的这么快，正好来得及一锅端。 而此刻，杨六五正激动的领头往县城而来。 表情那是焦急中掺杂着恐惧，深怕找不到杨好的样子。 内心却对自己主导的一切得意极了。 过了今晚，村子里就再也不会有杨好存在，他再也不用担心杨好会有朝一日恢复记忆，从而让文召回到农村来吃苦。 时间就在大家的期待中一晃而过。 还差几分钟才到十二点，屋子外面响起车轮的滚动声。 “吁~”男子底底呼喝老牛停下。 屋内两个男子一喜，为首的站起身迎出门。 “王老大，你可算来了，快进来。” 刚刚赶来的王大取下头顶的草帽，露出一张白净斯文的脸，笑骂“你们俩着什么” 急字还没说出来，就被苏渝婉一竹竿打晕了。 对面两男子看见屋子里凭空出现一根竹竿，而这根竹竿还自己会动会打人，脸顿时吓白了。 无意识的张开嘴想喊‘鬼啊~’ 但是声音还在喉咙里酝酿，就被苏渝婉利落的一人一棍子敲晕了。 厌恶的看了几人一眼，对于拐子，她绝对是零容忍。 本来想把几人手脚打断，但是怕他们痛醒惨叫声引来其它人。 想了想，算了，先让他们舒服的躺一会儿，等把杨好和杨仁勤带过来在执行这个决定。 瞬移回到杨好身边“跟我走，今天运气不错，找到了拐子藏身之地，我们的计划可以更完善了。” 看到苏渝婉，杨好顿时松了口气。 对于计划什么的，反正苏渝婉怎么安排他怎么做就是了。 苏渝婉提着杨仁勤，示意杨好跟上。 到了之前的房屋，让杨好把杨仁勤身上的野藤解开扔了，然后就把他随便找个角落一塞。 杨好已经过来，苏渝婉没了后顾之忧，立刻拿起竹竿对着几人一通狠揍。 哪里最会让人痛就打哪里。 几人立刻痛醒过来，孤苦狼嚎的求饶。 “哪路神仙饶命啊，我们错了。” 杨好没看到几人的惨状，来认了一下路就被苏渝婉支去警察局报案去了。 苏渝婉本着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帮受害者好好出一口恶气先。 倒没如之前想的那般打断几人手脚，毕竟真打断了进了监牢还得请医生给他们看病，那不是花冤枉钱嘛。 不如让他们狠狠痛过之后去监牢做苦力，在枪毙之前创造点价值。 没打断腿，但是几人也跑不出房门。 还没靠近，就被一竹竿抽过去，瞬间飞了回去。 也不知道故意还是有意的，苏渝婉手一抖，竹竿抽到那两兄弟喉咙处，两人顿时发不出声音来。 几人鬼哭狼嚎之声吵醒了周围的邻居。 很快就有人过来一看究竟。 苏渝婉适时停止抽打的动作，收起竹竿。 第二十六章 被偷了身份的少年26 一个满脸横肉的男人提着一根凳子小心翼翼推开门。 就看见屋子里三个男人在遍地打滚。 一个一边哀嚎一边求饶。 “啊~大仙我错了，大仙饶命” 另外两个虽然没有出声，却跪在地下对着半空胡乱作揖，满脸恐惧之色。 横脸男被几人的样子吓了一跳，一连串的问题出现在脑海中。 他们是谁，怎么出现在这间空房子里？ 他们这是怎么了？ 被一个叫大仙的人打了？ 那大仙哪里去了？ 握紧凳子谨慎的环顾房间，然后自然就看见并排躺在床上昏迷的几个小女孩。 横脸男顿时吓得跳起来“老天爷啊，拐子！” “什么拐子，拐子在哪里？” 来的慢一点的人听到他的声音，惊讶地冲进来。 横脸男指了指地上几人，又指了指床的方向。 后来之人顿时就明白了。 大家都很震惊。 “没想到最近传的沸沸扬扬的拐子竟然就藏在我们身边。” “快，把他们抓起来送到派出所去。” “不急，先打他们一顿出出气再说。” 这一提议立刻获得大家的认同。 于是几个拐子又遭了一场无情的打击。 苏渝婉只看了一眼就出去了，得去看看杨六五带人找来了没有呢。 到不担心他不来。 不来的话，他以往表现出的那种对杨好重若性命的态度不就穿帮了吗！ 没辜负她的期望，飘在半空，远远看见一串火光从西边而来。 虽然太远看不清，但苏渝婉肯定这是杨六五带着人来了。 屋内横脸男掂了掂手中的凳子，正准备给几人来一记狠的，屋外忽然传来小男孩的声音。 “警察叔叔，就是这里，我就是从这逃出来的。” “我偷偷吐了药，装睡想找机会逃跑，可惜找不到机会。正着急，一个老奶奶突然从天而降，三两下把几个坏人打的跪地求饶，我就赶紧偷溜出来报案。” “我没来过城里，跑了好久才找到你们，现在腿还酸呢，不过没关系，把坏人抓起来最重要，还有几个小妹妹一直躺着呢，太可怜了，请你们尽快把她们送回家。” 苏渝婉听到杨好机关枪一样快速说话，嘴角抽了抽。 只是让你去报个案，没让你给自己加戏啊。 而且我明明有给你指路的好吗！ 苏渝婉吐槽的话，底下的民警和围观的人可不知道，他们听到杨好的话通通露出赞赏的神色。 “小朋友，好样的。” 民警队长禄奇拍拍杨好的肩膀，语气温和“你是哪个村的？上几年学了，等我们把这件案子结了，给你送表彰去！” “叔叔，我是圆镇杨家村的，不用表彰，我虽没上过学，但也知道拐子是坏人，坏人就该抓起来。” 杨好背挺的笔直，表情认真。 张禄奇严肃的脸上露出点笑意，感叹“好孩子，真是好孩子！” “小朋友，做得好！” 横脸男笑着迎出来，夸奖了一下杨好，就把头转向张禄奇和他的同伴“同志，你们来的正好，我们已经把这三个丧天良的拐子捆起来了。” 绝口不提还把他们揍了一顿的事情。 ‘好孩子’杨好看到横脸男，瞳仁一缩，下意识的想跑。 无他，因为横脸男就是当年那个包子铺老板。 当年被他提着菜刀凶神恶煞死命追的可怕记忆瞬间出现在脑海里。 好在杨好看到苏渝婉的身影，及时想起自己现在是有靠山的人，不用害怕他了，这才没露出马脚让好孩子形象穿帮。 理智回笼，也让他发现横脸男并没认出自己的事实。 两个民警去看几个小姑娘的情况，另两个去屋子里查看还有没有其它情况。 张禄奇拿出个本子对三个五花大绑的拐子进行简单的审问。 “你们拐来的孩子一共几个，都在这里吗？老实回答，不要想着撒谎，一旦被我们查到真实情况，后果不是你们能承受的。” 现在最重要的是眼前几名拐子，至于小朋友口中无名大侠‘老奶奶’，既然已经不在这里，说明人家不想露面，他就别探究了。 不过张禄奇还是把这件事记在了心里。 被捆成圆筒状的三个拐子像三只蝉蛹，躺在冰凉的地上，动也不能动，哭丧着脸形如考妣。 他们心里都明白自己这辈子算是完了。 但是求生的欲望还是让他们想挣扎一下。 唯一能说话的王老大努力睁大眼睛，想让自己看起来无辜一点“同志，我什么都不知道啊，有人让我到这里来接” 王老大的声音戛然而止，他看见让自己恐惧的竹竿凭空出现在头顶上，竹竿一端懒洋洋上下点着，但是他毫不怀疑，如果自己继续刘撒谎，那根竹竿就会从天而降插入他喉咙。 张禄奇正等着王老大说话呢，忽然就见他眼睛瞪的似乎要脱框而出，整张脸因恐惧而变形，其它两个也是。 一股尿骚味在房间里传开。 其它人也注意到王老大的异样，齐齐抬头看向头顶，却什么都没看到。 “老大，我们在杂物间还找到一个满身是伤的男人。” 负责搜查屋子的民警一左一右小心扶着杨仁勤出来。 因为不明白他的身份，所以抓的很紧，以防他跑了。 被人紧扣着移动，杨仁勤醒了过来，第一时间下意识的四处张望，想看看那根可怕的竹竿还在不在。 “你叫什么名字，家住何方，和地上这三人什么关系？” 张禄奇例行问道。 没看到竹竿，杨仁勤理智回来，这才注意到周围还站了那么多人，重点是罪魁祸首杨好也站在前方得意洋洋的看着他。 立刻反应过来那可怕的竹竿肯定与他有关系。 顿时勃然大怒“你个小砸种，竟然敢害老子，老子今天一定要打死你。” 看到杨好的一瞬间，其它人在杨仁勤眼中都像虚幻了一般不存在，只剩下杨好。 新仇旧恨加起来，让他恨不得立刻把杨好手撕了。 杨好瞬间戏精上身，一脸害怕的躲到张禄奇身后，颤抖的伸出手指着杨仁勤“就是他，我二爷爷家大伯，记恨我挑破了他私藏公粮的事，于是打晕我把我带到县城来，把我卖给了他们。” “你放屁，明明是你把我打成这样，然后使了妖法带我来县城的。” 杨仁勤被杨好的颠倒是非气的就差头顶冒烟了。 第二十七章 被偷了身份的少年27 “大伯，你那么高大，我怎么可能打的过你，怎么可能扛得动你来县城。至于妖法，城里下乡宣传的叔叔都说了，要相信科学，反对封建迷信，这世界上根本不存在妖怪。” 说着说着，杨好委屈的红了眼睛。 不等张禄奇问话，又指着地上三人继续道“你这一身伤，明明是你不满他们给的价钱，争执之下被他们打的。” 躺在地上的王老大条件反射的回道“不关我的事，是他们俩干的。” 另外两兄弟说不出话来，心里明白自己完了，本着多拉一个下水也不错，于是双双眨眼睛表示就是这个样子的。 “不，不是的”杨仁勤看着几人的反应，急的脑门子上都是汗，他虽然打算把杨好打死推拐子身上，但是真的没有要卖了他呀。 准备打死杨好是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而现在却是在派出所同志面前，一旦被认定拐卖自家侄子，会坐牢的。 进了牢他这辈子可就完了。而且原本要打死杨好的事也不能说，不然同样要蹲大牢，这点常识他还是知道的。 想不出合理的解释来，更着急了，断手和身上的伤更痛了。 张禄奇根本不等他找借口，反正杨好三个拐子已经证明了他拐卖侄子的事情。 大手一挥“全部带回去。” 苏渝婉对杨好道“跟上去。” “警察叔叔，我怎么办呢。” 杨好接到苏渝婉的要求，连忙拉着张禄奇的衣袖可怜巴巴的问，弱小又无助。 张禄奇本来就不可能看着他不管，现在更是心软了。 “小朋友，先跟我们一起去派出所呆一晚上，明天派人送你回家。” 民警兵分两路，一路带着那些小女孩去医院做具体检查。 张禄奇带着杨好及几个拐子、杨仁勤回派出所。 到了派出所，张禄奇还安排人给杨好送来一份热气腾腾的饭菜，里面竟然还有肉。 杨好眼睛顿时就亮了，抓起筷子迫不及待的大口吃起来。 那样子就像饿死鬼投胎似得。 送饭的大姐同情极了“可怜的孩子，慢点吃，还有呢。” 她这么说，杨好吃的更快了，三两口把碗里的吃完，把碗递给大姐“再来一碗。” 大姐以为杨好是饿坏了，所以才吃这么快。 唯有站在旁边的苏渝婉才明白，这小子是看菜里有肉，想可劲的占便宜呢，吃这么快也是怕慢一点，肉被其它人吃了！ 摇了摇头，这种无关紧要的小事上，她不需要多管，不过“人家给你送饭，态度礼貌一点，记得说谢谢。” 杨好胡乱的点点头，结果大姐递过来的饭继续狂吃。 又吃了两碗，杨好摸着肚子遗憾的放下碗，实在撑不下了。 不过等大姐离开的时候，到底记住了苏渝婉的话，乖巧道谢“谢谢阿姨给我送这么好吃的饭菜。” 大姐微笑着离开。 苏渝婉无奈的登了他一眼“赶紧起来走一走。” “嘿嘿。”杨好傻笑两声，在简陋的派出所临时房间内溜达起来。 没溜达两圈，就听到派出所大门外有人喧哗。 苏渝婉笑了“来了。” “是杨六五他们来了吗？”杨好踮起脚往窗外看，可惜天太黑看不清，只能看见若隐若现的火光。 苏渝婉点点头。 “那我要出去吗？” “不着急，我叫你的时候才出去。” 这次虽然不能抓到杨六五的把柄把他怎么样，但是至少可以恶心他一下，让他感受一下天堂到地狱的落差。 “同志，同志，我要报案，我的儿子丢了，你们一定要帮我找到他啊。” 杨六五红着眼睛冲进值班室，对着值班民警就要跪下去。 值班民警哪敢让他跪啊，立刻扶住他“别着急，进来慢慢说，你儿子肯定没事的。” 说着一边把他往大厅领。 跟来的村民跟着安慰“六五别急啊，民警同志一定会帮忙找到杨好的。” 杨六五低着头跟在值班民警身后，浑身散发着浓重的悲伤以及负罪感。 “如果找不到杨好，我怎么对得起四哥。” “放心放心，这是天意，杨六四知道也不会怪你的。” 苏渝婉看着这些被杨六五耍的团团转的村民，恨不得让他们去挖开杨六四坟墓看看，说不定棺材板正在跳舞呢。 张禄奇正在审王老大，想要从他嘴里挖出更多人贩子的线索。 听又有人报案说孩子丢了，忙扔下王老大出来询问。 让人端一杯水递给杨六五。 杨六五喝了水之后情绪看起来稳定了些，深呼吸一口气，把自己什么时候发现杨好不见的，又是怎么寻找的详细叙述了一遍。 “村子里找遍了，实在找不到，只能来求助你们了。” 张禄奇心中感叹：真是父爱如山呐。 苏渝婉看着杨六五那绝佳的演技差点作呕。 虚伪至极！ 可惜没人知道她的心思。 张禄奇感叹完之后温声问道“孩子失踪前后，你们有没有发现其他异常呢。” 杨六五嘴唇翕动了两下，似乎想说什么，却没发出声音。 苏渝婉嗤笑，这个时候还想着装好人，真是做了婊子还想立牌坊。 站在靠后的宗为民忍不住帮他说出来“我们村里还有另外一个叫杨仁勤的人一起不见了，之前两人有过过节。” 没有把怀疑杨仁勤拐卖杨好的事没有说出来。 杨仁勤。 张禄奇心里一动，那个想卖侄子却反诬侄子打他的无赖？ 心里松了口气，看来眼前的案子不用费神了。 “你儿子是不是这么高，又黑又瘦。” 宗为民等人顿时喜出望外，连连点头“对对对，警察同志，你看到过杨好？” 杨六五手猛的一紧，指甲在手心厚厚的老茧上留下深深的印子，脸上的浓重悲伤差点没能维持做。 好半响才抬起头紧紧盯着张禄奇，颤抖着问“同志，他们说的可是真的？” 宗为民等人小声笑谈“这六五都高兴疯了，差点回不过神来。” 杨六五心里疯狂的祈祷，千万别是真的。 这种绝佳的机会可不是那么容易遇到的。 这次失败，他下次要想什么办法才能叫杨好消失呢。 张禄奇在杨六五期待的目光中柔和的点了点头。 “我这就去把那个见义勇为的小朋友领过来，你们认认。” 第二十八章 被偷了身份的少年28 村民们松了口气，七嘴八舌的安慰杨六五。 “六五，你放心，肯定就是杨好那小子。” “杨六五，这回放心了吧。” “老话说祸害遗千年，我就说那臭小子肯定不会有事的。” 耳朵里听着大家的安慰，杨六五心里却像有火再烧，烦躁透顶。 对这次的计划他期望可是相当高，现在却告诉他所谋根本没成功。 落差太大，实在摆不出高兴的表情来。 宗为民看他依旧苦着脸，有些不解。 “都找到杨好了，你怎么看起来还是不高兴？” 杨六五抹了一把脸苦笑。 “杨好不站在我面前，我的心就不可能放下来。” 宗为民想了一下，如果换成是自己儿子出事，他恐怕也会如杨六五一般。 顿时放下了刚才心里那点疑惑。 苏渝婉示意杨好跟着张禄奇出去之后，立刻瞬移回大厅。 她还等着第一时间看杨六五见到杨好的表情呢。 必然是很有趣的。 在大家的期待中，张禄奇带着杨好出现在大厅。 村民们全都笑了。 找到人就好。 杨六五看到杨好的一瞬间，心跌落谷底。 这小崽子竟然真的好好出现在眼前！ 杨仁勤个废物，究竟干什么吃的，这么一件小事都做不好。 杨六五牙齿都要咬碎了，才让自己表露出震惊、激动、欣喜的表情。 三两步冲过去抱住杨好。 “今天吓坏了吧，别怕，爸爸在这里，爸爸带你回家。” 苏渝婉啧啧感叹，好演技。 和他相比，冯氏简直就是一个勉强入门的新手。 要不是她一直盯着杨六五，根本注意不到他脸上一闪而逝的愤怒。 看了一眼围绕在杨六五和杨好周围的村民和民警。 遗憾的发现没有一人注意到杨六五的异常，全部都笑着欣慰的看着拥抱在一起的两人。 苏渝婉忽然对这种别人看不到她、没办法告诉大家她看到的真相的状态，有些落寞。 不过转瞬又将心态放平。 她已经足够幸运了，死了还能以另外一种形式存在，去不同的世界领悟不同的风景人伦。 而且还有一个人能看到她并和她作交流。 她相信肯定再也没有其它人能比她更幸运了。 所以不仅人要知足，鬼也要知足，没事多看看自己拥有的，就会少很多烦恼。 被杨六五抱住的瞬间，杨好顿时僵住了。 下意识的就想一脚踢开他。 小时候看到他抱杨文召、杨文海，也曾期待过他抱抱自己。 但后来失望多了，也就不在乎了。 现在知道他不是自己的亲爸，对他就更不在乎了。 但转瞬想到自己现在是在派出所，才装了一下好孩子，不能穿帮，这才硬生生忍住抬脚踹的冲动。 杨好不知道的是杨六五也等着他踹他呢。 养了杨好五年，杨六五自认为还是很了解这小崽子的。 知道他不喜欢自己，脾气暴戾，对他做他不喜欢的事，立刻就会反弹。 大庭广众之下，自己这个爸爸千辛万苦找到儿子，儿子却对爸爸拳脚相加。 他相信村民会更讨厌杨好，更加同情他。 以后他对杨好稍微做些不太过分的事，也没人会跳出来说他的不对。 杨六五等啊等，结果杨好一直老老实实的任他抱着。 甚至还反过来抱着他脖子“爸爸，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杨六五顿时僵住，想把杨好脑袋掰过来看看是不是认错人了。 “六五总算等到杨好开始懂事这一天了。” “经此一事，杨好能收敛些性子也算好事了啊。” 就跟没人怀疑杨六五会做戏一样，同样没人怀疑杨好是在演戏，毕竟杨好也算他们看着张大的，他什么性格，大家能不知道吗！ 村民们欣慰的看着父子俩小声谈论着。 感性一些的民警微微红了眼眶，好一幕父慈子孝啊。 周围的人欣慰的欣慰，感动的感动，中间的父子俩却相互飙着演技，实则身体都僵硬的快麻木了。 苏渝婉没忍住，差点笑抽过去。 对杨好竖起了大拇指“做的不错。” 杨好悄悄翻个白眼，不想理会她。 杨六五率先撑不下去，毕竟他是蹲着的，腿麻了。 艰难的站起身“儿子，爸爸带你回家。” “走走走，赶紧回去了，明天还要干活呢。” 村民连忙应和道。 “同志，我们村还有一个人不见了，麻烦帮忙留意留意。” “你们村队长在这里吗，我这有件事情要通知他一下。” 队长和张禄奇同时出声。 两人对视一眼，队长连忙道“我就是杨家村的生产队长，请问是什么事。” 张禄奇把杨仁勤拐卖杨好的事情简单明了的说了一遍。 队长失声说道“什么？同志，你是不是搞错了？” 自己生产队出现拐子，这要传出去，他们村名声可就毁了。 “此事千真万确，证据确凿，等这件案子结束，会把判决公文送到你们生产队的。” 张禄奇说完这个，顿了一下又继续道“除了杨仁勤的事情，还要特意表扬一下杨好小朋友，聪明机灵热心肠，多亏了他报案，我们才能及时把那几个拐子抓住。” 杨六五及村民全部不约而同看向杨好，怀疑自己耳朵听错了，或者是张禄奇夸奖错了人。 “同志，你确定说的是他？” 其中一个村民忍不住问出声来。 “对，是他。放心，有功就是有功，我们不会夸大其词也不会无的放矢。” 杨好顶着众人不可思议的目光，骄傲的挺了挺胸膛。 大家看杨好的目光都不一样了，不约而同的想：看来这孩子是真的开始懂事了。 不禁看杨好的目光都柔和了一些。 杨六五心头一凛，这可不是个好现象。 可是他却不能跳出来说‘你们别被这兔崽子骗了，这都是假的。’ 不仅不能说，还要表现的比所有人更欣慰。 “杨好，好样的，我就知道你其实是个好孩子，爸爸以你为荣。” 杨六五呕的眼眶都有些发红，村民却以为他在为儿子变好而感动。 真是又一次奇妙的误会。 这才苏渝婉没看杨六五痛苦的飙演技，而是看着村民欣慰的表情笑了。 第二十九章 被偷了身份的少年29 接下来就可以借着这次村民对杨好那点认知的改变作为突破口，彻底改变杨好在他们心中的形象了。 到不用刷多好的名声，只需要从厌恶刷到一般就行。 毕竟还不知道要在村里呆几年，也为了以后揭开杨六五的真面目做准备。 回到杨家村的时候，天已经蒙蒙亮。 队长也不啰嗦，挥挥手对一起去的几人道“各回各家，赶紧睡个囫囵觉，等会要上工了。” 演戏上瘾的杨好连忙道“辛苦各位叔叔伯伯了。” 杨六五正要感谢的话立刻被卡在喉咙里，噎得他脑袋直发晕。 等回过神来，队长等人已经离开。 而他却没来得及对这些为他们家辛苦一晚上的人道一句谢谢。 村民可不知道杨六五刚刚经历过什么心路历程，走在回家的路上，即便已经困倦的不行，心底也会无意识的嘀咕一句‘为他忙碌一晚上，竟然连句谢谢都没有。’ 没了人，杨好也没那心情演戏了，根本不顾杨六五，一路小跑的当先回了家。 同样，没了人杨六五也不用再压抑自己真实的情绪，站在原地厌恶的看着杨好的背影，阴郁如毒蛇。 “这次让你侥幸逃过一劫，下次就没这么好运气了。” 杨好在床上翻来滚去，眼睛亮晶晶的，一点困意都没有。 “杨六五很不喜欢我变好啊，啧，那个戴帽子的夸我的时候，他手上的筋都鼓起来了，可惜没人能看到。” 杨好有些遗憾。 苏渝婉从未怀疑过杨好的观察能力，闻言点了点头表示认同。 “当好孩子的感觉怎么样？” 杨好立刻往床里边一缩，警惕的看着苏渝婉，“你可别指望我当什么好孩子，虽然被人夸奖的感觉很爽，但是当一个好孩子的话这也不能做那也不能做，太憋屈了，我才不干。” 苏渝婉叹了口气，默默拿出竹竿。 杨好身体一僵，眼神飘忽一下，艰难的改口“其实偶尔当当好孩子也不错，特别是在人前的时候，看杨六五像吃了si却还要笑着说好吃的表情实在太好玩了。” 说完这句马上又道“我睡觉了，除非天塌下来，否则表叫我。”深怕苏渝婉要得寸进尺，赶紧把眼睛闭上，装睡。 苏渝婉收起了竹竿，有些好笑，她本来也不准备把杨好改造成模范好孩子，只要他有个正常的三观、能在众人面前表现稍好一点就行。 杨好本来只是装睡躲避苏渝婉的逼迫，结果眼睛一闭就真的睡着了。 第二天，杨仁勤要卖杨好结果反而把自己折腾进了大牢的事情就传遍了整个村子。 所有人都在热烈的讨论着这件事情。 有人狠狠的痛骂杨仁勤丧心病狂，给他们杨家村抹黑。 有的人遗憾怎么就让杨好这个祸害逃过一劫了呢。 至于派出所同志夸奖杨好的话，除了昨晚亲见的几个人，其它人都只是当笑话听过就算。 村民讨论的热闹，杨仁勤的老婆、爸妈却一大早就着急上火的来找到杨六五。 还拉来了队长、杨六五爸妈——杨六爷、杨六娘。 “六五啊，二叔二娘求求你，你快去和派出所同志说说我们家老大是冤枉的，他怎么可能会拐卖杨好呢，肯定是弄错了。” 杨仁勤的妈杨二娘说着说着就拉着鲁丽向杨六五跪下。 杨二爷提着长烟杆站在一旁，虽没有跪下，却也祈求的看着他，浑浊的眼中泪光闪烁。 杨六五看着几人心里却是特别窝火，但凡你们儿子办事稳妥一点，哪里会有这些事来。 心里这般想着，人却灵敏的向旁边移了一步，然后赶紧弯腰扶起杨二娘，万一被别人看到他让长辈跪自己，会一辈子被戳脊梁骨的。 “二娘，嫂子，起来说话。” 杨六五眉头皱成一团，显得特别为难“二爷、二娘，嫂子，我也不相信大哥是那样子的人，这中间肯定有误会，但是派出所同志说拐子已经指证了大哥就是同伙，证据确凿，而我昨天也是从派出所接回的杨好” 杨六爷同样皱眉问“六五啊，就没有其它办法了吗？” 杨六五看了一眼队长，沉思了一下，才特别艰涩的开口“也不是没办法，只是。” “只是什么？” 杨二娘几人眼睛一亮，同时迫切的问道。 “只是只是” 杨六五握紧拳头锤了一下门框，似乎下了好大决心才继续道“只是需要杨好去派出所证明说杨仁勤没有拐卖他，他们叔侄俩是在闹着玩开玩笑，这样大哥就有很大概率会被放出来。” 杨六爷连忙道“那让杨好赶紧去啊。” 杨六五咬着牙很为难“杨好昨天才糟了那么大罪，我这个做爸爸的怎么能为难” 他字还没说出来，杨二爷上前一步“杨好在哪里，我亲自去求他。” 杨二娘跟着点头“我也去。” 杨六爷一吹胡子，眼睛一瞪“哪里用的着二哥、二嫂去求。六五，你直接领着杨好去派出所解释，就说我吩咐的。” 杨六五点点头，出了堂屋走到杨好房间门口，直接推门而入。 “杨好，爸爸求你一件事，去派出所说你大伯没有拐卖你好不好。” 回应他的，只有一屋子的空气。 房间里空空如也，哪里来的人。 杨六五脸色顿时沉下来，眼中怒火喷薄而出，如果能化成实质，保证房间内的一切全部会被烧成灰烬。 还想把应付几人的烫手山芋扔到杨好身上，现在杨好不在，就只能他来承受。 杨二爷等人随后追来“六五怎么样，杨好答应了吗？” “他要敢不答应，老子打死他！” 杨六爷没看到房间里的情况，但是不妨碍他把话说的硬气。 他是杨好的亲爷爷，杨好要是敢不听话，他就打死他，谁也不会说什么。 杨六五转过身，脸上的怒火消失的干干净净，变成担忧的神色。 “杨好不在房间里，可能是昨天的事伤了心，不知道去哪里躲起来了，我要去找他。队长，我今天请假。” 说着就焦急的往外走。 第三十章 被偷了身份的少年30 杨二爷等人离杨好家还有段距离的时候，苏渝婉就把杨好叫醒，让他从院子后面翻墙跑了。 走了一段距离，杨好还黑着脸骂骂咧咧“为什么小爷要避开，他们两个老家伙教出杨仁勤那种要谋害我性命的玩意，就应该一口口水吐他们脸上，让他们跪下请求小爷我的原谅。” “当然，小爷是不会原谅他们的。” “一辈子都不！” 狠狠点点头，以示自己的决心。 苏渝婉很想取出竹竿给这小子屁屁上来一记。 但是看了看已经开始有人活动的村庄，无奈收起这个想法，万一被哪个挑水的村民看到就不好了。 不想听杨好啰嗦，干脆催促道“走快点，今天不去河边，去北边山林里。” 杨仁勤爸妈肯定不会轻易干休，会到处找杨好。 虽说她可以提前发现他们的踪迹换地方，但是换来换去太麻烦，而且有那个时间不如让杨好多记住几个汉字来的实在。 杨好眼睛一亮“好啊，中午打一个野鸡吃。” “杨好，你要吃野鸡？就你那小身板也能抓到野鸡？” 前面小路上忽然拐过来一个村民，装满清水的水桶随着他走动压得扁担‘咯吱咯吱’响。 杨好昂起头，就要假装没看到他直接路过。 “礼貌的向他打招呼，打了招呼我等会就给你打一只野鸡，不打就没有。” 要让村民改变对杨好的看法，这就是一个不错的开始，苏渝婉怎么可能会错过。 杨好心里挣扎一下都没有，苏渝婉话刚落，立刻就对挑水汉子喊道“三伯。” 挑水汉子杨元会，也就是杨大爷的三子，听到杨好叫他，吓了一跳，身体一抖，桶内的水顿时洒出来许多。 杨元会伸手稳住水桶，然后盯着杨好看了又看，就跟不认识了似得。 杨好可不愿陪着他在这呆站着，喊了人就直接越过他走了。 杨元会又看了一会杨好背影，这才摇摇头百思不得其解的往家走。 吃早饭的时候，杨元会把这件事当作怪事说给家人听。 她老婆张志琼露出惊讶的神色“我之前洗菜的时候听二嫂说，昨天杨好被杨仁勤卖给拐子，结果他把拐子骂的晕头转向，不知道怎么的就跑去派出所自首去了，为此，派出所同志还给了他二十块钱做奖励，夸奖他是好孩子呢。” “二嫂还说，杨好经此一事懂事了，在派出所主动抱着杨六五安慰他，让他别担心。” 杨元会张大了嘴就跟听到天书一般，目瞪口呆。 回过神来咂咂嘴“我的乖乖，竟然还有这么离奇的事。” 顿了一下“如果杨好之前没叫我，我是肯定不信的，但是他确确实实和我打了招呼，我竟然有点信了。” 张志琼笑“杨讨厌能变得不讨厌，也是好事。” 他三个儿子儿媳都附和的点点头。 杨好暂时没领悟到苏渝婉的想法，所以根本猜不到只是一个简简单单的打招呼会引起什么变化。 进了林子，苏渝婉拿出竹竿，直接往杨好背心里一戳，手微抬，就把毫无准备的杨好拎了起来。 “啊~老鬼，你干什么！” 杨好一惊，下意识喊出心里对苏渝婉的真正称呼。 老鬼！ 苏渝婉冷笑一声，把刚刚到嘴边的解释咽了下去。 拎着杨好慢悠悠的往林子深处飘去。 “啊啊啊~放我下去，小爷自己走。” 背心只能兜住上半身，下半身只能垂在空中，那感觉可不好受。 杨好的吵闹声吓的林中飞鸟‘扑棱棱’乱飞。 地上的野兽奇怪的抬起头。 ‘吼~’ 那两只脚的玩意是怎么飞上天的？ 苏渝婉找了一处天然的岩石平台落下来，周围十几米都是乱石，只有零星杂草，没有树木。 杨好没有吃早饭，在这里生火烤吃的也不用担心引起火灾。 而这里离杨家村怎么也得有二三十里，保证他们找不来。 敲死一只野兔让杨好烤来吃了。 苏渝婉这才对他道“知道我为什么不让你与杨仁勤的爸妈对上吗？” 杨好回味着嘴里的肉味，思考着中午是吃鸡好还是继续吃兔子好，两种的味道都很美味呀。 对苏渝婉的问题就有些心不在焉，随意敷衍道“难不成怕我骂的太狠，把他们气死了？” 苏渝婉拿竹竿不轻不重敲了一下杨好手腕“我在认真和你讨论，不要想乱七八糟的。” 想‘怎么填饱肚子’这么重大的事情怎么能叫乱七八糟的呢。 杨好撇撇嘴不满苏渝婉的暴力。 但还是收回思绪认真思考，没办法，他干不过苏渝婉的暴力啊。 这真是一个让他光想一想就恨不得揍人的故事。 回想起睡着之前苏渝婉的话‘当一个好孩子的感觉怎么样’，再加上上山之前用野鸡逼着自己向杨元会打招呼。 明显这老鬼是想让自己当个好孩子！ 虽然他并不想。 但还是得顺着这个思路想下去，不然老鬼脾气古怪，中午不给他弄野鸡怎么办，难道靠自己？ 杨好试探着说道“杨仁勤爸妈是长辈，我不应该对长辈不敬？” 看杨好仰着头看自己有些累，苏渝婉身形一动，然后盘腿在地上坐下来，这才点点头。 杨好顿时不满“他们儿子都要打死小爷” 苏渝婉眉毛一抬。 杨好立刻机智的改口道“他们儿子都要打死我，我凭什么还要尊敬他们，他们配吗，自己儿子做出那样子的事情，还好意思来求我，应该干脆找根绳子吊死自己，免得丢人现眼。两个死老不休！” 苏渝婉扶额，自己才一句，就引出杨好这么多句。 “我不是说你该尊重他们，而是说‘不应该对长辈不敬’这句话是对的。” “那你什么意思？” 杨好有些疑惑。 苏渝婉慢慢引导“如果之前没让你走，你会做什么？” 杨好理所当然道“之前不是说过了嘛，当然是吐他们一身口水，然后再把他们臭骂一顿。” “那在别人眼里，你这种行为叫什么。你现在知道了杨六五夫妻不是你的亲爸妈，那你知道杨文召去哪里了吗，你知道杨仁勤为什么突然就有胆子对你下杀手了吗？” 苏渝婉一连串的问题问的杨好发懵。 道歉 ~~20191220~ 道歉 ~~20191220~ 第一章 惊吓 秋娘没有任何挣扎，任由冰冷的河水将她淹没。 如果有重来的机会，她一定听从爹爹的安排，嫁一个门当户对的男子，生儿育女，平淡却安稳的过一生。 再也不会为了追求所谓的有情郎而不顾一切。 预感到进入新的世界，苏渝婉也算有了经验，淡定的睁开眼睛。 顿时脸色变了，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这幕，愤怒在胸腔里肆意蔓延。 是谁这么丧心病狂，太恶毒了，简直是草菅人命。 前方幽暗的河水里，一个被捆了手脚的年轻女子在不断下沉，裙子上有大量的血迹，甚至周围的河水都被染成幽深的颜色。 苏渝婉压下立刻去找凶手的冲动，救眼前的女子要紧。 瞬移到女子身前，取出杨好准备的锋利小刀割断绳子，正准备取出竹竿把她移出水面，手却意外碰到衣服，下意识捏了捏，手下是真实的触感。 这是？ 苏渝婉大喜，这样子更方便，双手一抄抱起女子迅速上浮。 担心凶手还在岸边，干脆抱着女子顺着河流向前移动，从远一点的地方上岸。 秋娘迷迷糊糊间发现自己被一个老婆婆抱在怀里在水中快速移动。 已经迟钝的脑子恍然想起小时候听到过的离奇故事。 听说水中有水鬼徘徊不去，他们等着即将淹死的人，许以愿望，借其身体复活。 秋娘眼中陡然迸射出惊人的亮光，聚起所有的力气，挣扎着对苏渝婉说道“老婆婆，我愿意把身体给你，只求你偶尔看顾一下我爹。” “别说话，保存力气，照顾你爹的事情还需要你自己来，我可不会代劳。” 秋娘留着泪摇头“我没脸再活在这个世上。” 苏渝婉大惊失色，她发现怀中女子根本没有求生的意志，生机在快速流失。 不仅如此，她身下还不停有鲜血流出，同样在吞噬着女子的生机，双重作用下，女子气息越来越微弱。 苏渝婉顾不得路人是否惊骇，跃出水面抱着女子往街道飞跃过去。 反正一个女子独自在半空飘就够诡异了，也不在乎是否飘的更高了。 眼睛锁定一家医馆，然后就抱着女子落入医馆后院。 为了不吓着大夫从而不敢给女子医治，苏渝婉正想把女子放下，弄出声响把大夫引来。 一个男子就出现在后院，愣了一下，眉头皱起有些不悦“赶紧抱进来，下次情况再危急都请走正门。” 一边说着一边往外走。 苏渝婉顾不得惊喜别人能看见她的事实，连忙抱着女子跟上。 把女子放在病床上，立刻有一个女医上来给女子扎针止血。 之前的男子给女子把脉。 苏渝婉诧异了一下，没想到他这么年轻竟然是个大夫，还以为是学徒呢。 不过想到世界上总有那么些天赋异禀的人年纪轻轻就能达成别人几十年都达不到的成就，那点诧异又平复下来。 把注意力移回女子身上，担忧的问“大夫，她情况怎么样了。” 年轻大夫皱着的眉头一直没松开“刚刚生产完，又落了水，有大出血的征兆，再加上情志有失，无求生欲念，恕再下无能为力。” “大夫，请你想想其它办法，她还这么年轻，就这么死了实在可惜。” 女子估计也就十七八岁年纪，放在现代，还在学校里发朋友圈强作忧伤呢。 大夫摇摇头“除非能激起她求生的意志，不然” 求生的意志，苏渝婉脑袋急转。 “姑娘，你死了你爹就会孤苦无依，病死饿死在床上都没人知道，你忍心他辛辛苦苦把你养这么大却落得如此下场吗？” 大夫点点头“继续。” 女子虽然依旧没醒来，但眼皮子下面的眼珠子轻微的动了动。 “姑娘，你不想报仇吗？你现在这么惨，你的仇人却在踏着你的鲜血欢笑，甚至以你作为笑谈，你甘心吗？ 你应该坚强的站起来，把害你的人全部找出来，把你受过的苦、流过的泪加倍还给他们。” 女子眼珠子再次动了动。 “可以了吗？”苏渝婉问大夫。 “继续。”大夫依旧冷冷的吐出这两个字。 还要继续？ 苏渝婉有些头痛，她也是刚刚才见到这个女子，对她的情况一无所知，要怎么继续刺激她呢！ 视线落在她裙子的血渍上。 有些犹豫，她拿不准孩子会是女子的软肋还是她的求死的问题所在。 大夫看过来，无声的催促。 快点。 神情中有微不可见的焦急。 苏渝婉不再犹豫，情况不会比现在更差了。 平缓了一下自己的心情，这才低下头，手抚着女子的肚子，以极其柔和温暖的声音缓缓说道“你知道吗，你肚子里的胎儿五个月大的时候就能听见外面的声音，好奇的开始感知外面。他会想自己的mua娘亲会不会喜欢自己，然后小心翼翼的向你打招呼。 你要是回应他，他就会很高兴。如果他性格活泼好动呢，就会时不时向你展现一下自己的拳脚功夫，告诉你他出来以后就可以保护你。如果他是个温柔的孩子，动作就会小心翼翼，生怕伤到你。但无论那种性格，他们都在用自己的方式告诉你，他有多在乎你。” 苏渝婉惊喜的注意到女子眼珠子动的越来越频繁，眼睫毛不停抖动，眼角有泪珠滑落，似乎马上就有清醒过来的迹象。 “还差一点点。”大夫语气竟然也有些激动。 “他向你打招呼，你不理会他的时候，他会猜测娘亲怎么不理我呢，遇到不开心的事了吗，好想快快长大，出去安慰娘亲。终于到临盆了，孩子激动不已，总算能见到娘亲了，也不知道娘亲会不会喜欢自己。 终于出来了，娘亲却不见了，他肯定以为你不喜欢他，不要他，正伤心痛苦不已，你忍心。” “孩子，我的孩子，娘亲没有不要你。” 女子挣扎着睁开眼睛，神情激动而慌乱。 成了。 苏渝婉擦了擦额头不存在的虚汗。 女医跟着眼眶微红。 大夫难得温和的点了点头“醒了就好，我这就去抓药。” 第二章 大夫看起来性格很冷，其实是一个很温和的人。 不仅抓了药还亲自熬好再送来。 苏渝婉接过药碗喂女子喝下。 “老婆婆，你说的是真的吗？孩子孩子真的能感觉到我吗？” 女子带着小心翼翼的期待看着苏渝婉。 老婆婆，再次听到这个称呼，苏渝婉发现自己内心竟然毫无波动。 肯定的点点头“你是不是很多次感觉到他在肚子里动。” 女子点点头。 “那就是他在向你打招呼。” 女子嘴角顿时出现一点温柔的笑意，眼睛看向前方，似乎正透过虚空看向她的孩子。 苏渝婉抓住机会“他这么喜欢你，所以你一定要好好活着，然后找到他，告诉他你没有抛弃他。” 女子忽然扑到苏渝婉怀里伤伤心心哭起来。 “我没有要抛弃他，可是我连他在哪里都不知道啊，呜呜呜～” “别哭，月子里哭多了伤眼睛。”苏渝婉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像安抚孩子一样耐心安抚。 “让她哭，就是要她把心底的郁结彻底抒发出来才行，等会我再煎一副药给她敷眼睛，不会留后患。”大夫说道。 苏渝婉这才放心下来。 好半晌，女子哭声才平息下来。 脸色微红的向苏渝婉道谢“谢谢老婆婆救我，开解我。” 又转过头谢过大夫和女医。 大夫已经恢复冷冷的表情“敷眼睛的药在那个炉子上，敷的时候布巾要勤换，不能等它凉下来。” 说完就带着女医出去了，把空间留在苏渝婉和女子。 扶女子躺回床上，苏渝婉这才绞干布巾给她敷眼睛。 “我叫张静秋，小名秋娘，家住昭通城西十里外的清溪庄。 那天去城里卖绣品，回去路上遇到惊马，被一位公子救起来。后来每一次去城里都会遇到他，我以为这是上天注定的缘分。” 秋娘脸上露出痛苦与仇恨交杂的表情。 “哪知道，哪知道这竟然是别人精心布置的骗局，为的就是孩子。他说他心悦我，要娶我为妻，爹起初不同意，我劝了好久才逼得他同意。而且下聘到成亲一步步都是按礼节进行的，哪知道” 秋娘抚着自己的肚子。 “临盆之日，却有壮妇上门，领头的不由分说就抱走了孩子，留下一句：竟然敢勾引我家公子，就由着手下把我绑起来，塞进轿子抬到河边无人处把我推下了河。” 苏渝婉大为震惊，就刚才匆匆一瞥，看街上行人脸上的笑容，现在也不像乱世啊，怎么会有人敢如此明目张胆的行凶。 脑海中快速分析可能的情况，苏渝婉犹豫了一下问道“你怎么知道这就是骗局？说不定你的丈夫正在到处找你。” “呵，因为那些仆妇把我塞进轿子中的时候，我听见了他的声音。” 秋娘从牙齿缝里狠狠地挤出几个字“他说：仔细点，决不能出任何差错。他的声音，我化成灰都不会听错。” 这下苏渝婉再没有疑问了“你现在想怎么办？先找回孩子吗？” 秋娘有些犹豫，他想回家看看爹。不然她消失的消息传回清溪庄，爹知道后不知道该有多伤心难过。 看出秋娘的犹豫“不如这样，我另外找地方安置你，并给你父亲送去一封信，让他不必担忧。你现在要是回家，很可能会被仇人得到消息从而卷土重来。” 秋娘看着苏渝婉，既感动又不好意思“老婆婆，蒙您相救已是感激不尽，哪里还敢让您为我费这么多心思。” 苏渝婉微微一笑，问了另外一个问题“你会害怕鬼吗？” 秋娘苦笑一声“我都是在鬼门关前走过一趟的人了，还会怕鬼吗？更何况人心比鬼更可怕。” “那你摸一摸我。” 苏渝婉伸出了手。 秋娘不明所以，但还是伸手去握苏渝婉的手。 握了一个空。 秋娘又伸手去抓苏渝婉另外一只手，依旧抓了一个空。 脸上露出惊诧之色。 苏渝婉笑眯眯的问“怕吗？” 秋娘依旧摇头“不怕。” 苏渝婉指了指秋娘脖子“我就住在这枚玉佩里，因为你面临生命危险，所以我才会出现，而且以后每天都会跟着你，只能跟着你。” 秋娘惊讶的取出挂在脖子上的玉佩“爹说玉能通灵，关键时刻会保我性命，我原来不相信，没想到竟然是真的。” 其实苏渝婉可以选择隐瞒真相的。 但秋娘正处在心里脆弱的阶段，陌生的老婆婆哪里有陪了她十几年的玉佩更让她心安呢？ 再者说自己外表看起来和正常人没什么区别了，但还是有差别的，比如说她不会吃东西，她不需要睡觉，她能凭空取出东西，力气无穷大。 这些不同，与其在后面让秋娘发现，使她受到惊吓，不如一开始就说开。 而且说出真相，就不必为怎么留在她身边费心了。 苏渝婉还向秋娘表演了一下她怎么回到玉佩，怎么从玉佩上下来。 果然，秋娘看她的眼神有亲近了不少。 苏渝婉发现比起上两个世界，自己能像正常人出现，但活动范围并没有再增加，只能在玉佩方圆一里以内自由活动，至于以后会不会再增加就不得而知了。 不仅身体能在实体与虚幻之间自由切换，对物体的触碰同样如此。 “老婆婆你放心，我以后一定会把你当长辈孝敬的。”秋娘看着苏渝婉认真保证到。 真是个知礼的好孩子。 “那就先谢谢你啦。”苏渝婉伸手揉了揉秋娘头发。 终于能做这个动作了，这柔软的触感真让人上瘾啊。 不过还是正事要紧“为了尽快找回孩子，我们要先找到那个男子，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 苏渝婉说着，又换了一遍布巾。 “他总说我很美，常常对着我的脸发呆。平日里没事，他会呆在书房，也不让我打搅。哦，对了，每月上旬他都会离开几天，说有公事要去办，每次回来都会焦急的看着我的肚子，没有怀孩子的时候他就不听说如何期待我怀上孩子，怀上之后他就催促孩子赶紧出来。” 第三章推测 “秋娘你稍等一下，我想问问你，你的父亲是做什么的？” “啊，我爹，我爹是清溪庄的教书先生，怎么了？” 教书先生。 苏渝婉思腹，既然是教书先生，那他至少不会分不清婚书的真假。而婚书一般都会去衙门登记。 从现在的情况来看，秋娘与那位男子的婚书明显是假的。婚书是假的，衙门却照常进行了登记，这说明男子的身份是衙门主事者得罪不起的人。 刚才的惊鸿一瞥，苏渝婉还确定这不是一座小城，那它衙门的主事者官阶品级不会低。 再加上其仆敢如此光明正大的草菅人命。 苏渝婉猜测男子身份地位很高。 男子痴迷秋娘的容貌，又能对其毫不留情的狠下杀手，那他要么是个冷静自持的人，要么有个心爱的人和秋娘长相肖似。 不过凭借这一点并不容易寻找目标，因为她不可能带着秋娘上街，询问别人有没有见过和她容貌相似的人，如果凭借他们两个人自己去寻找，那不亚于大海捞针。 只剩下最后一点，男子明显急于想要一个孩子。 从秋娘话语间猜测，男子年纪应该不大，那他为什么如此迫不及待的需要一个孩子？ 哦，对了，对方还是一个有妇之夫。 这说明他们夫妻俩很有可能生不出孩子来，而家里出了变故急需一个孩子出现。 或者脑洞大一点，是因为他们的孩子有问题，急需另外一个有血缘关系的孩子来换血、换心、做药引什么的。 苏渝婉比较倾向于第一个猜测。 凭刚才的推断就可以把目标范围缩小很多。 夫妻恩爱又生不出孩子，还家里出过变故的权贵应该不多吧。 哦，对了，现在还可以再加上一条，经过高人调理，近日终于喜添麟儿。 他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去打听。 不过秋娘现在的状况明显不适合奔波，那就只能她去。 这时大夫走进来，一边给秋娘诊脉，一边提醒苏渝婉“这位姑娘需要多休息，少劳神。” “好的，谢谢大夫。”苏渝婉连忙答应。 该问的她已经问完了，接下来也不需要秋娘再费心。 “大夫，我还想向你打听一个事，这城里年轻权贵中是否有成亲多年无子无妾的恩爱夫妻？” 苏渝婉期待的看着大夫。 大夫能接触到不同阶层的人，知道的消息肯定不会少吧。 大夫淡淡的看了苏渝婉一眼，“我只听说过京城的宣武侯世子爱妻如命，不愿纳妾，不过去年就有世子夫人怀孕的消息传出，算时间，快生了吧。” “谢谢你，大夫。”苏渝婉很是惊喜，这大夫真是的聪明人啊，准确的告知她想知道的消息。 苏渝婉心思一动，她空间里还收集了几本医书，可以借给大夫研看一番，如果能有所收益，也能造福一方百姓。 这个大夫虽然不苟言笑，看起来有些冷，心确是好的，她和秋娘没付一文钱，他也没有把她们两拒之门外。 想到银子，苏渝婉瞬间尴尬，她好像确实拿不出银子来付医药费，至于秋娘，两袖空空，更拿不出来了。 “大夫，出来的太匆忙，忘记带银子，我这有一本祖传的医书，借给你看一看就当抵诊费行吗？” 大夫眼神都没有波动一下，淡淡道“算了。” 然后就出去了。 算了？ 这是不相信她吗？ “老婆婆，你把医书藏在了哪里？” 床上的秋娘忽然出声。 苏渝婉一愣，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 一拍脑袋，糊涂了。 也难为秋娘、大夫几人忍到现在。 之前秋娘情况危急，再加上前两个世界，她一直处在别人看不见的情况下，这猛一转化状态，竟没注意身上衣物的不妥。 只是她能穿正常人穿的衣服吗？ 还是像电视里演的那样，一个念头就能换衣服？ 抱着试试看的态度，苏渝婉想象了一下路上那些老人家的穿着，然后就眼睁睁看着身上的短袖九分裤变成旧扑扑的深青色粗布襦裙。 秋娘惊讶的微张着嘴，有些羡慕。 苏渝婉觉得好玩，还想象了一下电视里看过的那些漂亮衣裙。 淑女风、御姐风、可爱型、仙女型、女王型。 襦裙、袄裙、曲裾、半袖、褙子。 明制、晋制、宋制 等兴致过去，转头一看，秋娘已经默默的转过头。 苏渝婉简直可以想象秋娘心里现在肯定刻着四个字：不忍直视。 有些尴尬，自己刚才有些失态了。 怎么才能把面子找回来呢。 苏渝婉咳了一声“这些衣裙样式都很漂亮吧，等你好起来，再把孩子找回来，就可以把它们都做出来，让你每天都有新的衣裙穿，让别人每天都羡慕你。” 秋娘转过头来，眼睛里发着光，惊喜的问“真的吗” 苏渝婉肯定的点点头“真的，所以你现在什么都别想，尽快好起来才行。” 最后苏渝婉依旧幻成最开始的粗布旧裙，又把几本医书全部取了出来。 见秋娘直直的盯着自己，苏渝婉失笑“是不是觉得很神奇，怕不怕。” 秋娘轻声肯定“确实很神奇，不过因为是婆婆你，所以我不害怕。” 苏渝婉替秋娘掖了掖被角“好孩子。” 秋娘有些羞赧“我今年虚岁十八，不算孩子了。” “在我眼里，你永远都是孩子。好好睡觉，我去去就来。” 苏渝婉拿着医书来到前堂。 大夫看了她一眼，眉头一皱“不是让你有事走正门，你怎么又从后院进出！” 苏渝婉看了一眼冷冷清清的前堂，了然的点点头，说话一点都不委婉，难怪医术不错，心地又好，还是没有病人上门。 不过勉强了解他的性格，苏渝婉也不生气，将几本医书递过去“给，这都是我家祖上收集来的医书，你可以抄录一分，希望能让你的医术有所进益。” 苏渝婉因为考虑到自己去的世界可能还会有古代，所以收集的时候就特意选的繁体版。 大夫双手接过医书，翻开看了一页，立刻如获至宝去脉案后研读去了，根本不管苏渝婉还站在这里。 第四章 宣武侯府的喜事 之前的女医来招呼苏渝婉“老夫人请见谅，师父他见不得医书，一见到就什么都忘了，并不是故意怠慢你。” “没事没事，唯有专注才能把一件事做到极致。对了，请你帮忙照看一下我的后辈，我出去一趟。” 女医点点头。 苏渝婉一边打量着街道上的行人和边上的商铺，一边思索空间里还有什么能够换成银子。 想来想去，依旧只有手里的绣品。 绣品没了她还可以绣，其它普通的，用一件就少一件，而且那些东西都是特意收集平常可以用到的。 只是不知道这个时代绣品的价格怎么样？ 苏渝婉信步走进一家杂货铺，问明小二糙米两个铜板一斤，普通白米五个铜板一斤，又问了一些常用物件的价格，对这个朝代对物价有了一个基本的认知。 这个朝代和子衿那个不同，这里一两银子可以换一千个铜板。 信步走进一家绣坊，拿出一张绣帕“掌柜的，这样的绣帕什么价格收。” 掌柜的接过来一看，有些惊喜“这绣帕上的手艺真精妙啊，好久没见到如此好的绣艺了，你看六十个铜板怎么样？” 子衿那个世界自己的绣品取巧之后能卖到五个铜板，相当于现在的五十个铜板。 苏渝婉点点头“行，这些都给你吧。” 假意从袖袋实则从空间里取出以前闲来无事绣的绣帕，递给掌柜的。 苏渝婉抛着手里的五两银子，心里安稳了些，也就是所谓的手里有钱，心中不慌。 有了这些钱，就可以租一辆好的马车去京城，秋娘毕竟才刚刚生产过，必须要注意一些。 其实应该等秋娘坐完月子调理好之后才去的，但是苏渝婉怕迟则生变，而且秋娘自己也等不及。 会医馆的路上，苏渝婉竟然还听到城里出了绝世高人的传言，说这个高人抱着人像鸟一样在天上飞。 说的人绘声绘色，听的人却根本不相信。 真高人从他们身边走过，回了医馆，苏渝婉请女医帮忙联系一辆马车，他们明天就出发。 走进内室，就看见秋娘紧紧的看着她，眼睛里有微不可见的惊惶害怕。 苏渝婉忙走过去在她身边坐下，柔声安慰“别怕，我只是出去办了一些事情，方便明天去京城，你也想要早点见到宝宝吧。” 轻轻擦去秋娘额角的虚汗“我不会离开你的。” 秋娘咬着唇，强撑道“我没有害怕。” 只是脸上的红晕早已出卖了她的真实心思。 苏渝婉只是笑，没有揭穿她。 天色开始暗下来的时候，女医送来两小碗汤圆，苏渝婉这才知道今天竟然是元宵佳节。 女医走后，苏渝婉把两碗汤圆都喂秋娘吃下。 女医很靠谱，第二天一大早马车就来了，里面还铺着厚厚的被褥，保证不会颠着秋娘。 苏渝婉像抱一片羽毛一般轻而易举就把秋娘抱了出去，看呆了女医和马车夫。 大概没想到苏渝婉年纪这么大，力气居然如此之大。 上了马车，苏渝婉惊奇的发现大夫竟然也坐在车上抱着书看。 秋娘自觉坐到马车最里面，离大夫最远的位置，垂下头不乱看。 苏渝婉奇怪的看着大夫“大夫也去京城。” “我叫苏靖，收了诊费，就该负责到底。我在京城有一处院子，你们就住那里吧。” 大夫也就是苏靖木这脸说道。 苏渝婉正要拒绝。 苏靖又道“院子就在宣武侯府旁边。” 把到嘴边的拒绝咽了下去，“那我们就恭敬不如从命，谢谢你了。” 过了好久，苏靖才再次回道“不用。” 秋娘终于忍不住悄悄抬起头好奇打量了苏靖一眼，没想到世界上还有这么沉默寡言的人。 马车停在一处小门前。 苏靖当先下了马车“就是这里。” 敲了敲门，很快，一个眉清目秀的小厮跑了出来，惊喜的看着苏靖“公子，你回来啦！” “嗯，安排一下，她们要住这里。” 小厮惊讶的看着苏渝婉抱出秋娘“她们是？” “多事，听吩咐就行。”苏靖说完率先走了进去。 “二位请。”小厮无奈招呼苏渝婉和秋娘。 小厮给两人介绍了一下院子，苏靖又给秋娘诊脉了一次，就带着小厮走了。 苏靖走之前留下一句“等会他会送药来。” 等主仆两人走后，秋娘难得笑了“苏大夫真有趣。” “不是有趣，他只是更容易沉浸在自己的世界罢了。你睡会儿，我出去转一转。” 苏渝婉顿了一下，又加了一句“不用害怕。” 交代完秋娘，苏渝婉心念变幻间，由实转虚，变成只有秋娘能看见，而别人都看不见她的状态。 轻轻一飘，就出现在半空。 这才发现他们现在住的院子是一座府邸的一部分。 瞬移到府邸正门一看，鎏金的匾额上写着“锦国公府”四个大字。 国公府，苏渝婉笑，这苏靖果然有想法，生为国公府公子居然耐得下性子去学医。 不过转念一想，也只有什么都不愁的公子才能什么都不管的专注自己喜欢的东西。 摇了摇头，苏靖什么身份与她和秋娘关系并不大，还是去宣武侯府看看。 观察了一番，苏渝婉目标锁定在西边，相隔一条街稍小一点的府邸。 其它两边的府邸都勉强算正常，唯有西边府邸内，丫鬟仆妇来去匆匆，而且面上都有明显的喜意，显然是府中有好事发生。 瞬移过去，就听见两个丫鬟抱着杯盏等物说笑。 绿衣丫鬟道“世子夫人生下小少爷，连侯爷的病都好了很多，真是双喜临门。” 黄衣丫鬟附和“是啊是啊，这个月的月钱都翻了五倍，可见世子有多高兴。” 绿衣丫鬟忽然压低声音“诶，听说昨天世子夫人身边的宋嬷嬷抱了个包袱回来，里面还有婴儿哭，不久世子夫人就生了，你说这里面会不会有蹊跷啊？” 黄衣丫鬟顿时脸色大变，小心翼翼打量四周，见没人注意到他俩才松了口气。 恨铁不成钢的瞪了绿衣丫鬟一眼“怎么还是这么口无遮拦，没听说过祸从口出吗，主子们的事情不是我们能置喙的，不然小命怎么丢的都不知道。” 苏渝婉却特别感谢绿衣丫鬟。 第五章 秋娘的惊喜 微微一笑，瞬移到丫鬟最多的院子。 这个叫悦兰苑内的丫鬟们，虽然也在笑，却多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 苏渝婉走进内室，就看见一对主仆在说话。 苏渝婉微微有些惊讶，没想到这么快就找准了目标。 坐在梳妆镜前的女子面容与秋娘有七成相似，差别在于秋娘年岁稍幼，气质偏温婉，而梳妆镜前的女子要妩媚一些。 紫衣丫鬟显然是女子贴身丫鬟，正蹙着眉，打抱不平道“小姐，你这是何苦呢，反正再熬一熬，就死了，世子痴恋于你，到时候把那些纳进来的玩意儿打发了就是，何必辛苦抱回一个野种给自己添堵。” 女子轻轻勾了勾唇，风情万种的轻撩一下耳旁垂下的一缕发丝“红偎，你只看到了这座侯府，却看不到整个大庆国的风波，所以你不懂这个孩子的重要性。” 叫红偎的丫鬟老老实实摇摇头，放晴了脸色“小姐你懂就行，既然你说他重要，奴婢一定会把他照看的妥妥帖帖。” 女子再笑，嫩白纤细的手指随意从桌上捻起一只珠钗，随手插在红偎发髻上“好丫鬟，赏你吧。” 苏渝婉看到这里就离开了，再听下去也听不到什么有用的消息。 再者说她的首要目标是孩子，而不是探听什么朝堂消息。 耳朵里有婴儿的啼哭声，顺着哭声来到左侧耳房。 精美的雕花儿童床上，躺着一个皱巴巴的红猴子，正张着嘴哇哇大哭，旁边的丫鬟、奶娘只是看着，并不理会。 看着小婴儿哭的太用力，皮肤都开始泛紫，苏渝婉有些心疼。 只是现在大白天，她不方便把孩子带走，毕竟孩子不能隐身，抱着移动，目标太明确。 好在很快红偎赶来，把照看的丫鬟、奶娘训斥了一通，她们这才抱起孩子喂奶。 苏渝婉看着孩子满足的打了个奶嗝，睡着之后才放心离开。 出了悦兰苑，苏渝婉又来到主院。 还没走进正房，就听见一个虚弱却威势不减的声音霸气道“只要你有了嫡子，皇上再想削兵权，也休想拿我们宣武侯府开刀。” 苏渝婉走进去就看见一位老者气息奄奄的躺在床上，即便如此，那种万千枯骨中走出来的煞气也能让人退避三尺，一看就知道他是曾经沙场征战过的老将军。 这估计就是宣武侯了。 坐在病床前的男子就不行了，虽然身姿也算挺拔，却没有那种铁血的气质，反而眉目间夹杂着一丝阴狠“父亲你放心，明家的兵权绝对不会有失。” 说到这里，阴狠褪去，脸上多了几分犹豫“孩子已经有了。父亲你说过有了孩子之后就不会再逼孩儿纳妾，不能反悔，儿子此生有建兰一人足矣。更何况建兰得诚亲王妃喜爱，关键时刻也能说得上话。” 宣武侯不置可否，艰难的挥挥手“你走。” “父亲好好休息，儿子告退。”宣武侯世子大步走了出去，脚步有些快。 削兵权。 苏渝婉暗暗把这几个字记在心里。 回到锦国公府的院子。 见秋娘靠坐在床上望着大门的方向发呆，脸色虽然比昨天稍好一些，但依旧苍白的厉害。 苏渝婉连忙走过去扶她躺下，教训道“你身体不好就该多睡觉少费神，这样才好的快。” 秋娘轻轻笑道“婆婆别担心，我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不会乱来的。我也是算着你该回来了，才做起来看看。” “我有什么好看的，老太婆一个，要好看，看这个。”苏渝婉说着从空间里取出一面普通圆镜递给秋娘。 自己则另外取出一截铅笔头和白纸，快速画出宣武侯世子的小象。 秋娘拿着镜子，皱了皱鼻子嗔道“婆婆，我不是这个意思。呀，这是什么镜子，好清晰。” 秋娘看看镜子，又看看自己盖着的被子，颜色竟然一模一样。 听说最好的铜镜照出来也是清晰没有色彩差异的，只是她无缘见过。 秋娘怔怔的摸着自己的脸，她一直知道自己好看，这面镜子里的自己更好看了，鹅蛋脸，大大的杏眼黑白分明，鼻梁精致笔直，笑起来的时候嘴角有对可爱的酒窝。 自己明明这么好看，他也很喜欢，为什么转眼就能狠辣无情的置自己于死地呢。 你等着，总有一天，我会让你也尝一尝痛不欲生、生不如死的滋味。 苏渝婉不知道秋娘的心思，刷刷刷几笔画好之后，就把画着宣武侯世子小象的纸递给秋娘“你看看是不是他。” 现在没有亲子鉴定，为了不弄错，还是谨慎一些为好。 “是他。”秋娘肯定道。 看着纸上的男子，秋娘的心依旧会悸动，但立刻就被她压了下去。从孩子被抱走哪一刻起，他就只能是她的仇人。 苏渝婉满意的点点头“那就没错了，我晚上就把孩子抱回来。” “今晚上？” 听到苏渝婉说把孩子抱回来，秋娘立刻又把仇恨放在一边，惊喜而又不敢置信。 苏渝婉理解她的心情，再次肯定的点点头“对，就是今晚。” 秋娘猛然从床上坐起身“哎呀怎么办！我给孩子准备的衣服全部都在原来的院子，现在这里一件都没有，怎么办，怎么办。” 说着双手在自己身上划拉了一遍，发现没有什么可以换成银钱置办小孩子衣服。 视线最后落在手里的镜子上，咬了咬唇艰难道“婆婆，我能先把这面镜子当了，换些布料回来给孩子做衣服吗？你放心，等我身体好了，我会想办法赚钱把她赎回来的。我会绣花可以卖绣品，会写字可以替书肆抄书，还能弹琴，可以去酒楼等地方当乐娘。” 秋娘急不可耐的说了一大段，生怕苏渝婉不答应。 秋娘从头到尾没有看过一眼这屋子里那些虽然不起眼却精致的摆件或者其它东西。 苏渝婉看她都快急哭了，连忙把自己卖绣品换来的五两银子取出来递给她“别担心，这里有银子，我等会就上街去买一些细棉布和棉花。” 她空间里倒是有一些柔软的棉布，但数量并不多，用来给婴儿做衣服明显不够，更何况现在还没立春，天气寒冷，孩子要穿不少衣服。 －－－－－－题外话－－－－－－ 感谢书友9068、愤怒的紫荆、就是孟颖的月票 感谢琴瑟_幻音的打赏 感谢所有书友的推荐票 づ╭～ </br> </br> 第六章 孩子 “谢谢你婆婆。我以后一定会还给你的。” 苏渝婉点点头，秋娘能自力更生，她当然要支持。 院门敲响，然后早上的小厮提了一个大大的食盒并一个包裹走了进来。 看见苏渝婉出去，连忙道“老妇人，这是我家公子让送来的，他还说他下午再过来给姑娘诊脉。” “谢谢你，也谢谢你家公子。” “老妇人客气。” 小厮走后，苏渝婉看着地上的包裹有些惊奇。 拎进屋打开一看，竟然是一大包婴儿衣服，浆洗的干干净净。 苏渝婉顿时对苏靖有了新的认识，这不只是聪明，是智多近妖了吧。 只是简单向他问了个问题，他就能猜到这种程度。 秋娘同样惊讶到了，愣了一下才语带感激的感叹“苏大夫真是一个好人。” 苏渝婉把婴儿衣服收起来放好，这才打开食盒。 食盒里的食物种类不多，但样样精致，而且每种都含有养生功效，正适合秋娘食用。 饭菜之下是一碗汤药，下面压着一张纸条，上面龙飞凤舞的写着：饭后一刻钟服药。而食盒最底层似乎密封有炭火，保证一定时间内食盒内的食物不至于冷掉。 真的是细心周到。 有了苏大夫送来的婴儿衣服，苏渝婉也不用再出去另外置办，等秋娘用完药，立刻盯着她休息。 晚上把孩子带回来，秋娘就更没心思休息了。 下午苏靖带着小厮过来复诊。 秋娘坐在床上向他道谢“苏大夫，谢谢你给了我们安身之所，又送来那些衣服，秋娘不胜感激。” 苏靖稍微号了一下脉就收回手，淡淡道“不用，那些书无价。” 说完就走了。 秋娘这才想起昨天婆婆似乎拿了几本书出去，所以苏大夫对她们的礼遇都是因为那几本书？ 想到这里，秋娘也释然了。 欠苏渝婉的比欠苏靖的要让她来的自在一些。 在苏渝婉和秋娘的期待中，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等夜深人静，苏渝婉直接瞬移到悦兰苑。 耳房里，值夜的丫鬟和奶娘趴在小床边呼呼大睡。 孩子同样在熟睡。 正好。 苏渝婉轻轻的把留着通风的窗户开大，然后小心翼翼不吵醒孩子的把他抱起来，用被子遮盖好头脸，正要从窗子处抱着孩子离开。 视线不经意扫过丫鬟和奶娘，想到曾经陪儿子看过的电视，里面那些权贵人家，孩子失踪，伺候的丫鬟婆子通通会被牵连，轻则杖责，重则丢命。 虽然不知道是真是假，但苏渝婉不想用这些人的命来赌。 想了想，干脆拿出杨好送的竹竿把院子里的主子丫鬟婆子挨个全部给敲晕了。 然后还觉得不保险，干脆把整个宣武侯府的人都敲晕一遍，包括宣武侯。 苏渝婉速度足够快，根本没人能反应过来。 而且她速度足够快，敲晕两三百人也不过半个时辰。 做完这些，觉得万无一失这才抱着孩子从空中飞回小院。 骤然的家中吵醒，怀中的婴儿有些不舒服，哼唧了两声又睡着了。 其它府邸巡夜的护卫疑惑的抬起头，问旁边的人“你刚刚听到天上有婴儿哭声吗？” 同伴白了他一眼“晚上喝多了？” 刚才的人抠了抠脑袋“可能吧。” 苏渝婉抱着孩子回到小院，就看见秋娘坐在床上焦急的向外张望。 “婆婆，孩子，是我的孩子吗？” 秋娘想站起来，苏渝婉连忙快步抱着孩子走到她身边。 掀开被子，秋娘立刻就红了眼睛“是我的孩子，是我的孩子。”虽然没有特殊胎记，但是她就是能认出来，那是一种血脉相连的神奇感应。 怀里的孩子似乎也感受到亲娘的气息，嚅动了下嘴，嘴角上弯，就像在笑一般。 “婆婆，婆婆，他在对我笑呢，他真的能感应到我。”秋娘惊喜不已，眼睛更是黏在孩子身上，根本挪不开，里面满满的都是失而复得的欢喜，没有丝毫阴霾。 看到这里，苏渝婉才算彻底放了心，秋娘并没有因为宣武侯世子而迁怒到孩子身上。 “好了好了，孩子也看到了，赶紧睡吧，有他在你身边，你今晚上也能睡个安稳觉了。” “嗯嗯。”秋娘点点头，把孩子放在旁边，然后才小心翼翼在他身边躺下。 苏渝婉剪灭了蜡烛，屋子里陷入黑暗。 很快，就传来秋娘均匀的呼吸声。 苏渝婉看着床上的一大一小，再次拿出针线开始绣花。 绣花可以卖钱，绣花可以打发时间，绣花能静下心来思索以后的路该怎么走，一举多得，多好。 “死人啦，死人啦，宣武侯府的人全部死啦。” 天色破晓，一道尖利的惊叫声打破了京城清早的清冷。 苏渝婉摇了摇头，这人太胆小了，都没检查一下就吓嚷嚷，继续淡定的绣着手里的花，根本不管昨晚上随意的一次出手会引发多大的乱子。 反正有乱子也是宣武侯府的麻烦，正好替秋娘收点利息。 这一声惊叫，就像热油里加了一瓢水，瞬间炸了锅。 附近所有府邸都活了过来，无数的人前往宣武侯府打探消息。 然后打探到的消息又像蜘蛛网一般漫延到京城各处。 虽然人们随后就发现那些人只是晕了过去，并不是真的死了，但引起轰动的程度没有丝毫降低。 市井小民猜测宣武侯府是得罪了什么人招到报复，各种离奇猜测多为茶余饭后谈资。 但那些权贵、世家、为官者、博弈者全都如临大敌，各种讨论这是不是变天的先兆。 一时间京城暗流汹涌。 不过这都是后事了。 宣武侯府。 顺天府尹赵志奇内心小人泪流满面，却又不得不小心翼翼推醒昏睡中的宣武侯“侯爷快醒醒，出大事了。” 宣武侯本就是敏感之人，刚刚睁开眼睛，立刻清醒过来，厉眼看向赵志奇“赵府尹，立即告诉本侯宣武侯府出了什么事。” 赵志奇吓了一跳，战战兢兢道“侯爷，昨晚上你们府上的人全部全部全部晕了过去。” 赵志奇艰难的说出最后几个字。 </br> </br> 第七章 各方反应 【未修，明日再看】宣武侯第一反应是赵志奇在和他说笑。 但转瞬就明白过来他没那个胆子。 联想到自己不同寻常的醒来时间，心沉到谷底。 他们宣武侯府有大麻烦了。 能让所有人晕了过去，必然是大范围的使用迷药。 是谁这么大手笔！ 心里快速把可能的人过了一遍，思来想去，却没有头绪。 皇位上的皇上是最想对他们下手的人，却也是最不敢下手的人。 其它的。 难不成是北苇那些野人想要挑起他和皇上的不合，从而渔翁得利？ 不是，没有人接引，他们做不到这种程度。 想了好几个答案，都被他否定。 旁边赵志奇腿都软了，却不敢稍动一下。 良久，宣武侯总算收起思绪，以不动如山的姿态淡淡道“我们侯府还有其他损失没？” 赵志奇抹了把额头上拼命流淌的汗水，“回侯爷，还有还有刚刚出世的小世子不见了。” 宣武侯一怔“再没丢其它？” 这时宣武侯世子明宣走了进来，看也没看赵志奇，直接走到宣武侯床边“父亲，除了孩子，其它一应都是都没丢。会不会是那位动的手。” “慎言。”宣武侯沉着脸淡淡看了明宣一眼。 旁边赵志奇低着头，恨不得自己死了算了，这父子两说的那位是哪位！ 他等一会不会被灭口吧。 皇宫里，景仁帝虞晟睿和诚亲王虞晟晧正在御书房说话。 “晟晧，你说是谁对宣武侯下的手呢？” 景仁帝不到四十岁，就已经两鬓斑白，至高无上的位置赋予他无上威严，也给了他无上的压力。 虞晟晧在进宫路上就一直在思索这个问题，到现在依旧没有头绪，无奈一笑“皇兄，我也不知道啊，这世上一切都有迹可循，唯独这件事，一点异常都没有。皇兄，会不会是宣武侯那只老狐狸在演戏？” 景仁帝疲惫的揉了揉太阳穴“不会，演戏的代价太大了，现在我们在弱势，他们处于上风，他们完全没有必要用这种自损三千的办法来栽赃我们。” 虞晟晧笑道“既然不是老狐狸自己演戏，那这件事于我们就非常有利。宣武侯连自己府邸都看不住，又如何领一只军队，如何守的住一方国门，如果担得起护一方百姓之责。” “皇兄，这件事你不要下旨，免得那些家伙传言你落井下石，不如我编一首歌谣，由商队传唱到整个大庆国，也能起到同样的作用。” 景仁帝无奈的摇摇头“不行，只要歌谣传出去，所有人都会知道是我们做的，这与掩耳盗铃有何区别，反而失了我皇家气度。我等下就直接下旨申饬。” 兄弟两就这个话题打住。 景仁帝问起旁的问题来“听说你的手下在白溪府发现绾绾的线索？” “别提了，我兴匆匆的跑过去一看，结果根本不是，也不知道绾绾还在不在人世。”虞晟晧耷拉着脑袋兴致不高。 景仁帝沉默一瞬，伸手拍拍虞晟晧肩膀“放心，绾绾一定还在哪里等着你去找到她。” 秋娘睁开眼睛第一件事就是看看身旁的孩子还在不在。 见孩子还在襁褓中熟睡，这才放心下来。 “醒啦。” 苏渝婉看见秋娘睁开眼睛，忙从炉子上取了热水到铜盆里，绞干帕子给秋娘洗脸。 “谢谢婆婆。” 秋娘有些不好意思，但也知道现在不是逞强的时候，自己唯有尽快好起来才能真正的不劳累苏渝婉，不然只会是添乱。 苏渝婉最喜欢秋娘的也就是秋娘理性这一点，知道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事。 苏靖是和小厮一起过来的。 进屋看见秋娘旁边的孩子，苏靖眼神变换都没有一点，就像孩子本该存在在那里似得的。 再次给秋娘把脉过后“你要给孩子喂奶，汤药就不能吃了，我会让人另送膳食过来。” 秋娘面色涨红的道谢“谢谢苏大夫，麻烦苏大夫了。” 苏靖点点头，又给孩子把脉了一下才走。 这时孩子醒来，开始哭闹，苏渝婉连忙帮着秋娘喂奶，看着孩子使劲吸吮，秋娘觉得怎么看都看不够，这世界上怎么有这么可爱的孩子。 “婆婆，他怎么吐了。” 苏渝婉正准备打扫一下房间里的卫生，听到秋娘的声音吓了一跳，连忙瞬移过去。 一看，顿时哭笑不得“这不叫吐，这叫溢，不要一次喂太多，孩子胃小，应该少量多次的喂。” 见秋娘还是紧张，苏渝婉安慰道“放心，这是正常现象。而且你不相信苏大夫的医术吗，如果有问题他刚才肯定会说。” 秋娘这才放心下来。 苏渝婉又教秋娘怎么拍奶嗝。 秋娘学的很认真，苏渝婉教一遍就会了。 见没什么问题了，苏渝婉这才去打扫卫生。 只是还没扫两下，又听见秋娘在惊奇的喊“婆婆，他竟然是个男婴。” 苏渝婉嘴角抽了抽，不知道该作何表情。 她这才发现自己竟然没有关注过孩子性别，或者是听了秋娘讲故事之后下意识就把他当成男婴了，毕竟一个权贵急需一个孩子，很大程度就是急需一个继承者，而这个朝代明显还是男权为主。 “婆婆，他居然在吐泡泡，好可爱。” “婆婆，这襁褓会不会紧了一点，他会不会难受。” “婆婆，他打了一个屁，会不会是肚子不舒服。” “婆婆” 昨日还理智冷静的温婉小姑娘，化身成大惊小怪的话唠。 不过苏渝婉也理解她初为人母的心情。 秋娘每惊奇一次，她都认真对她解释一遍。 时间不知不觉就在秋娘从最初看什么都惊奇到熟悉掌握孩子一举一动都代表了什么意思。 小院之外，宣武侯府事件热度总算降低了一些。 当然，这只是明面上的。 宣武侯暗地里加强了防护，并派出大量人手四处寻找失踪的小公子。 皇上的申饬，宣武侯根本没放在眼里。 而在秋娘身体大好以后，拿着苏靖送回来的医书，苏渝婉和秋娘也离开了京城。 虽然有苏靖的庇护，她们会过的很容易一些。 </br> </br> 第八章 失踪的爹 秋娘一边给取名叫张乐安，小名安哥儿的孩子换尿布，一边问苏渝婉“婆婆，我们去哪。” “去接上你爹，我们去白溪府，那里是重熹将军的地盘，他和宣武侯府是老对头，宣武侯的手伸不到那边去，我们能在那边一边等安哥儿长大，一边成长，一边寻找宣武侯府的破绽。”苏渝婉道。 秋娘点点头笑“都听婆婆的。” 刚刚被救起来知道仇人是谁的时候，秋娘想的是等大好后凭借自身姿色混进诚亲王府，成为诚亲王身边最得宠的女人，然后吹枕头风，让诚亲王出手对付宣武侯世子，从而报仇。 但是自从苏渝婉把孩子抱回来之后，秋娘就放弃这个想法，要进诚亲王府是不可能带着儿子的，而且她有预感，苏渝婉是不会同意她这个想法的。 虽然知道苏渝婉是住在玉佩之灵，平日里待她也极好，但是她就是能感受到苏渝婉身上那种正气。 想到很快要见到爹，秋娘很激动，甚至竟然有了一种近乡情更怯的感觉。 苏渝婉看着秋娘一会儿看看安哥儿，一会儿检查一遍行李，就知道她是在紧张。 “你要见的是你爹，有什么好紧张的。” “担心爹会骂我” 在秋娘的紧张与期盼中，清溪庄就到了。 深呼吸一口气，做好了足够的心里准备，秋娘这才抱着安哥儿下车。 “婆婆，前面就是我家。也不知道爹爹这会儿在家还是在学堂里。” 苏渝婉顺着秋娘手指方向看过去，就看见一座简单的茅草屋。 树下晾晒的衣服好似褪了色，屋前的台阶旁有野草在愉快的生长，台阶上铺满青苔，屋子旁边的菜地里，萝卜抽薹，开着小花，几只勤劳的蜜蜂已经开始勤劳的劳作。 看着这幅景象，苏渝婉立刻明白这房子已经好些时日不住人了。 “爹不在家，难道在学堂，婆婆，我想去学堂找我爹。” 苏渝婉正想说你爹很有可能也不再学堂，却看见秋娘眼睛里出现了些惊惶与失措，顿时明白了她也看出来了，只是不愿意承认。 苏渝婉从秋娘手里接过安哥儿。 “秋娘，你爹有没有什么好朋友，也许是访友去了呢？” “从我记事起我爹就在这清溪庄教书，从未见他出过远门，不可能去访友。婆婆，你说我爹是不是被宣武侯府的人抓走了。” 秋娘说出自己最害怕的事。 苏渝婉想了想，摇了摇头“不可能的，宣武侯府的人和你撇清关系都来不及，怎么可能会派人来抓你爹。” 自己之前突发奇想的一招，宣武侯府忙着应对都来不及，哪里来的时间精力寻找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哪怕这个人的女儿给他们世子生了儿子。 “你爹很有可能会是找你去了。” “所以我爹没有出意外，还好好活在世界上的对吧。”苏渝婉像抓住救命稻草般，紧紧看着苏渝婉。 这些只是苏渝婉猜测的，但不影响她肯定的点点头“你爹肯定好好的活在这世上，你们一定能团聚的，相信我。对了，你和你爹有没有什么只有你们知道的写字习惯或者符号什么的，如果有的话不如刻一个在墙上，这样他万一回来就知道你回来过了。” “有的有的。”秋娘急不可耐的点点头，然后捡起一根树枝在墙根简单画了几笔，一幅传神的秋日落叶图就跃然其上。 “这画是我爹教给我的。” 秋娘看着图愣了一下神就清醒过来“婆婆，我们走吧，就去白溪府。我一定会找到我爹的。” 看着秋娘眼中的坚定执着，苏渝婉没有说话，只是点点头。 马车还在原地等他们。 车厢里，再也没有最开始那种激动喜悦的气氛，满满的都是沉闷，安哥儿在襁褓中扁了扁嘴，想哭，还好最后没有哭出来。 从京城到清溪庄用了两个时辰，但从清溪庄到白溪府的府城白溪城却用了整整十天时间。这十天时间内，秋娘瘦了一大圈，不仅是旅途劳累，更因为心有牵挂所致。 这一路的盘缠还是苏靖所赠。 苏靖说那几本书价值万金，没办法陪他们远行，所以真拿出一万两银票以及代表锦国公府的牌子赠与他们。 苏渝婉只取了一百两银票和牌子，并承诺一年后还给他。 一百两银子够他们到白溪府并有一笔启动资金，而锦国公府的牌子会让他们少很多麻烦。 白溪城和京城不同，这里靠近边境，民风较为开放，女子受到的束缚也少了很多，在街上看到不少女子开的店铺。 看着那些自在洒脱的女子，秋娘眼中露出些许艳羡。 “不用羡慕她们，现在我们到了这里，你也可以的。” 在马车夫的带领下找到一家牙行，从牙行手里租了一个小院子，他们手里的一百两银子顿时只剩下四十两。 房子租了五年，一年十两银子的租金，十两银子的押金。 索性路上花用都是之前苏渝婉卖绣品得来的五两银子。 新租的院子在白溪城的南边，靠近城门的方向。 看着桌上的四十两银子并二两碎银子。 秋娘皱着眉头“婆婆，我会刺绣，写的一手好字，还会弹琴下棋也有一些涉猎，但这些都没办法用来经商啊，所以你说的成为大庆国最大的商人，这个想法是不是不太妥当。” 凭你自己当然是不妥，但是这不是有她嘛。 “别担心，我会制一些有趣的小玩意，凭借着这些肯定能达成我们商量好的成就。” 在她看来，即便是报仇，也该是正大光明的阳谋。 找出宣武侯府罪大恶极的证据，把他摆放在世人的面前，让所有人无话可说。 但同时苏渝婉也不得不考虑秋娘和宣武侯府之间那宛如天差地别的差距。 如果没有足够的实力，即便获得足够的证据，秋娘去和宣武侯府磕，也不过是鸡蛋碰石头，石头纹丝不动，鸡蛋魂飞魄散。 唯有站在相当的高度，才能真正的撼动那尊庞然大物。 而他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先提升自己的高度，同时也是为了保全安哥儿。 毕竟如果自身不强大，有天宣武侯府发现安哥儿是他们的后代，依旧能轻而易举的抢回去。 </br> </br> 第九章 变故 刚刚获救，知道仇人是谁的时候，秋娘想的是找一个比宣武侯府更显贵的人家，凭借自身的姿色混进后院，成为主事者身边最得宠的女人，然后吹枕头风，让他出手对付宣武侯世子，从而报仇。 这是她唯一能想到的报仇办法，毕竟自身太过弱小，宣武侯府是她根本撼动不了的庞然大物，唯有借力打力，才有可能成功报仇。 思来想去，秋娘把目标锁定在诚亲王身上。 坊间传闻诚亲王是皇上最信任的胞弟，拥有大庆最庞大的商队，是天下最有钱的，凭借这些，扳倒宣武侯府还不如捏死蚂蚁一般容易。 但是自从苏渝婉把孩子抱回来之后，秋娘就放弃了这个想法，带着儿子是不可能混进诚亲王府的。而且她有预感，苏渝婉绝对不会同意她这种想法。 虽然知道苏渝婉是玉佩之灵，平日里也是笑呵呵一副只要她想要怎么做都可以的表情，但她就是能感受到苏渝婉身上有种正气。 苏渝婉和秋娘可不知道，她们前脚刚刚离开锦国公府的小院，后脚就有人偷偷溜了进去。 “什么，不见了？”柳建兰一巴掌拍在温润的玉石桌子上，声音虽然不大，却吓的前面跪着的人一哆嗦。 “回世子夫人，我们确认消息多费了些时间，谁知道她们会躲进锦国公府的地盘。不过她们离开最多一天的功夫，小院里的生活痕迹还没有处理。” “那还等什么，继续去追啊。” 明宣抓起柳建兰的纤纤玉手，心疼的一点点查看“他们办事不力，杀了便是，何必生气。” “你还好意思说，你不是说万无一失吗？哪那个女人为什么还活着。”柳建兰凤眼圆瞪，没好气的看着明宣。 生气的动作由她做来都透着风流妩媚的写意。 “好好好，都是我的错，要不你打我几下出气？”明宣爱煞了柳建兰生气的小模样。 柳建兰抽回自己的手“立刻去把那个教书的老头抓起来，用他逼那个叫什么的女人现身。” 明宣无辜的看着柳建兰“我即便和她在一起的时候也是把她当作你，如何能知道她的名字。至于抓教书的老头，我早就派人去了，建兰，你是不是该奖励我一下？” 想到很快就可以见到爹，秋娘激动的同时竟然有了一种近乡情更怯的感觉。 那种恨不得下一刻就见到人，又希望马车可以永远走下去不要停的矛盾心情，逼得秋娘一会儿看看安哥儿，一会儿检查行李，一会儿又掀车帘看看还有多远。 苏渝婉看得好笑不已“你要见的是你爹，有什么好紧张的。” “担心爹会骂我” 在秋娘的紧张与期盼中，清溪庄就到了。 深呼吸一口气，做好了足够的心里准备，秋娘这才抱着安哥儿下车。 “婆婆，前面就是我家。也不知道爹爹这会儿在家还是在学堂里？” 看着熟悉的一草一木，秋娘眼眶顿时红了。 爹，女儿回来了。 从今往后女儿什么都听你的，再也不气你了。 苏渝婉顺着秋娘手指方向看过去，就看见一座简单的茅草屋。 树下晾晒的衣服好似褪了色，屋前的台阶旁有野草在愉快的生长，台阶上铺满绿油油的青苔，屋子旁边的菜地里，萝卜抽薹，开着小花，几只勤劳的蜜蜂已经开始勤劳的劳作。 看着这幅景象，苏渝婉心中一沉，这屋子明显有些时日没住人了。 难道上次的信没有寄达？ “爹不在家，难道在学堂，婆婆，我们去学堂找我爹。” 苏渝婉正想说你爹很有可能也不再学堂，就看见秋娘眼睛里的惊惶与失措，顿时明白她也看出来了，只是不愿意承认罢了。 苏渝婉从秋娘手里接过安哥儿。 “秋娘，你爹有没有什么好朋友，也许是访友去了呢？” “从我记事起爹就在这清溪庄教书，从未见他出过远门，不可能去访友的。婆婆，你说我爹是不是被宣武侯府的人抓走了。” 秋娘说出自己最害怕的事。 苏渝婉想了想，摇了摇头“不可能的，宣武侯府的人和你撇清关系都来不及，怎么可能会派人来抓你爹。” 自己之前的那一招，宣武侯府忙着应对都来不及，哪里来的时间精力寻找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哪怕这个人的女儿给他们世子生了儿子。 “你爹很有可能是找你去了。” “所以我爹没有出意外，还好好活在世界上的，对吧？”秋娘像抓住救命稻草般，紧紧看着苏渝婉。 虽然这只是苏渝婉的猜测，但不影响她肯定的点点头“你爹肯定好好的活在这世上。你们一定能团聚，相信我。” “对了，有没有什么只有你和你爹知道的写字习惯或者符号什么的，有的话不如刻一个在墙上，这样万一他回来就知道你回来过。” “有的有的。”秋娘急不可耐的点点头，然后捡起一根树枝在侧面墙根简单画了几笔，一幅传神的秋日落叶图就跃然其上。 “这画是我爹教给我的。” 秋娘看着图愣了一下神就清醒过来，祈求的看着苏渝婉“婆婆，我能画上我们要去的地方吗？这样爹看到就可以来白溪府找我们。你放心，别人不会认出来的。” 秋娘都这么说了，苏渝婉怎么忍心拒绝，点了点头。 然后秋娘又在每片落叶上添了几笔，看起来就像是给树叶添了几笔纹路，并不引人注目。 “婆婆，我们走吧，去白溪府，等爹来找我。” 看着秋娘眼中的坚定执着，苏渝婉没有说话，只是点点头。 马车还在原地等他们。 车厢里，再也没有最开始那种激动喜悦的气氛，满满的都是沉闷，安哥儿在襁褓中扁了扁嘴，想哭，似乎也感受到自己娘亲心情不好，最后没有哭出来。 从京城到清溪庄用了两个时辰，但从清溪庄到白溪府的府城白溪城却用了整整十天时间。这十天时间内，秋娘瘦了一大圈，不仅是旅途劳累，更因为心有牵挂所致。 第十章 办法虽老，好用就行 这一路的盘缠还是苏靖所赠。 苏靖说那几本书价值万金，没办法陪他们远行，所以拿出真一万两银票以及代表锦国公府的腰牌赠与他们。 苏渝婉只取了一百两银票和腰牌，并承诺一年后还给他。 一百年银子足够他们到达白溪城安置好，还能剩下部分银两作为以后发展的根基，而锦国公府的牌子则会让她们发展的时候少很多麻烦。 白溪城和京城不同，这里靠近边境，民风较为开放，女子受到的束缚也少了很多，在街上能看到不少女子开设的店铺。 看着那些自在洒脱的女子，秋娘眼中露出些许艳羡。 “不用羡慕她们，你也可以的。” 在马车夫的带领下找到一家牙行，从牙行手里租了一个小院子，他们手里的一百两银子顿时只剩下四十两。 房子租了五年，一年十两银子的租金，十两银子的押金。 索性路上花用都是从苏渝婉卖绣品得来的五两银子中出的，并没有记在这里面。 新租的院子在白溪城的南边，离城门也就隔了一条街的距离。 看着桌上的四十两银子并二两碎银子。 秋娘皱着眉头“婆婆，我会刺绣，字写、琴艺还算尚可，画画与下棋也有一些涉猎，但这些都没办法用来经商，再有诚亲王已经是大庆国最大的商人，我们不可能超越他的啊。” “不用超越，只需要成为大庆国最不能缺少、不能替代的商人就行了。” 不能缺少、不能被替代，就代表着话语权，代表着说话的分量。 在她看来，即便是报仇，也该是正大光明的阳谋。 找出宣武侯府罪大恶极的证据，把他摆放在世人的面前，让所有人无话可说。 但同时，苏渝婉也不得不考虑秋娘和宣武侯府之间那宛如天差地别的差距。 如果没有足够的实力，即便获得足够的证据，秋娘去和宣武侯府磕，也不过是鸡蛋碰石头，石头纹丝不动，鸡蛋魂飞魄散。 唯有站在相当的高度，才能真正的撼动那尊庞然大物。 而她们现在要做的，就是提升自己的高度。 苏渝婉看着秋娘苦着的脸微微一笑“你放心，山人自有妙计。快去看看，安哥儿该醒了。” 宣武侯府。 明宣尴尬的看着柳建兰“建兰，那个教书的老头子也不见了，负责跟踪的人说他就像突然消失了一般，找遍整个昭通城都没找到他的踪迹。” 柳建兰有心想发火，但看明宣那副任打任骂的态度又什么火都发不出来了。 叹息一声“事到如今也只能告诉父亲，让他加派人手，务必把那个女人找出来处理掉。她一日不死，我就一日不安心。” “行行行，我这就去找父亲。”明宣说着往外走。 “你告诉父亲，那个女人很有可能就是诚亲王丢失十七年的女儿。”柳建兰追述道。 “啊？哦！”明宣惊了一下，继而无所谓的点点头。 诚亲王的女儿又如何。 明宣来到主院，宣武侯更虚弱了，因为这一个月来耗费了太多心神，已近油尽灯枯。 “父亲，有件事需告诉你。” 然后把秋娘的事说了“父亲，我的人手不够用，需要你出手。而且儿子怀疑府里出事，就是她身边那个老婆子做的。” 宣武侯面无表情的问“找到人之后呢。” “当然是杀了以除后患。” 宣武侯眼睛里流露出淡淡的失望。 “既然知道她是诚亲王的女儿，就应该娶回来。这样我们就有了诚亲王的软肋在手中，这样以后皇上想要对我们家做什么就会投鼠忌器。” “再者说，诚亲王富比国库，娶了她女儿，稍微用点心，就能获得源源不断的财富。” “父亲，你说过有孩子之后就一切都由着我的。” 宣武侯差点一口老血吐出来“那孩子呢？” 有一瞬间，宣武侯都在想干脆把宣武军的兵权还给皇上，给儿子换些好处，让他随心所欲的过一生算了。 又后悔自己年轻的时候一心扑在军营里，都没有多生几个儿子，现在连找一个替代的都没有。 这种妥协想法很快就被宣武侯驱除出脑海。 兵权一旦交出去就再也收不回来，会断绝后辈之人再进一步的可能，他到了地下也无缘面见为那个目标奋斗过的祖宗。 艰难的喘息一声“这件事你不用管了，我自会安排。” “爹，要让人小心那个老婆子。” “区区老妇，武力能高到哪里去，即便有些奇异，还能抵得过千军万马。到时候她要识相，就乖乖为我们所用，如果不识相，杀了变罢。” 到达白溪城第三天，苏渝婉和秋娘就将家中理顺，还去拜访了一下周围邻居。 有道是远亲不如近邻，以后说不定就会用到这些邻居。 安定下来之后，苏渝婉就要开始自己的计划了。 套用穿越文中用烂的老梗。 苏渝婉打算推出的第一件独一无二的商品——肥皂。 肥皂材料易得，投入小，原理简单，却是大家日常生活中常用的东西。 油，当然是猪油，为了节约成本，苏渝婉带着秋娘来到白溪城外的林子里，拿出了上个世界遗留在空间里的猪仙参。 先把秋娘和安哥儿安置在身后的大树上，苏渝婉拿出猪仙参开始等待。 “婆婆，不是猎野猪吗？怎么站着不动。”秋娘不明所以的问。 苏渝婉扬了扬手里的东西“有了它，就可以等野猪自动上门。” 话虽这么说，苏渝婉其实心里也不是很有底，不知道这个世界的野猪和上个世界的野猪鼻子构造相同不。 “婆婆当心，野猪来了。” 秋娘坐在树上，所以相对看的远一些，轻而易举就看到从远处兴奋奔来的野猪。 苏渝婉连忙飘高一看，吓了一跳，好家伙，竟然断断续续来了六头。 这些野猪是从未问过这种味道所以刺激大发了。 苏渝婉取出竹竿，一边吩咐道“秋娘，如果害怕就转过身去，我这很快就好。” 野猪到了近前，苏渝婉立刻收起猪仙参，挥舞竹竿轻松打死跑的最快的两头野猪。 十一章 实验 没了猪仙参的刺激，后面的野猪清醒过来，看到先驱者的惨状，齐齐吓了一跳，“嗷嗷”叫着四散开去。 “它们跑了，好可惜~” “哦~”安哥儿在秋娘怀里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婴儿专用语。 秋娘本来想说自己不害怕，但竹竿落下去，一抹刺目的鲜红出现在眼里，还是本能的转过头去，正好看到慌乱逃跑的其余野猪。 “没关系，有这两头就足够，我们需要先试做，用不了多少猪油。” “哦。”秋娘不太明白的点点头。 苏渝婉把秋娘母子抱下树，让两人走在前面，自己则轻轻一手拎起一只野猪跟在后面。 秋娘回头看到这一幕，虽然知道苏渝婉力气大，依旧震惊。 不过有个问题她有些不解“婆婆，你为什么不把它们放进你的空间里呢，那样不是方便很多吗？” “这两头野猪这么大，取了肥肉剩余的部分你也吃不完，多余的瘦肉可以做成肉干拿出去售卖，也是一笔进项。可是我把野猪收进空间，别人就不会知道我们家的肉是从哪里来，一次两次还好，次数多了就会引起别人关注，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上个世界，被誉为‘镇国之宝’的杨好活到九十八岁在睡梦中安然离世，他死的时候，举国默哀，他带领的研究所获得了五百多项科学专利，为祖国获得巨大荣誉。 杨好死后，苏渝婉就发现玉佩空间获得极大扩展，直接从一立方米扩展到三百立方米，简直是质的飞跃。 她同时发现空间里的时间是静止的，东西放进去什么样子，拿出来还是什么样子，液体之类也不会流的到处都是，污染旁边的东西。 这样子的玉佩空间对一个正常人来说绝对是发家致富的大宝贝，可惜对于苏渝婉来说用处不大，只能用来辅助玉佩主人。 “是秋娘莽撞了，还是婆婆你思虑周全。” 把野猪拎下山，放在之前准备好的平板车上，推回城。 为了不过分引人注目，苏渝婉在野猪身上遮了一层油布。 走到小院所在的白石街，邻居郝大娘在自家院门口带孙子，看到两人推着车，好奇的问“你们祖孙两买什么好东西呢，这么多。” 说着一点都不客气的掀开油布。 “天啊，这么大两头野猪。”郝大娘震惊的看着两头肥壮的野猪，眼睛里露出贪婪之色。 心里嘀咕两头野猪那么多肉，这祖孙俩肯定吃不完，自己作为邻居，就该义不容辞替她们分担一些。 想到这里，郝大娘自己孙子都顾不得了，换上热情无比的笑“苏妹子” 苏渝婉都不需要看她，就能感受到她身上那种贪婪的情绪。 但是，想占她便宜？不存在的。 懒得开中门把平板车推进去，干脆一手一只拎进院子。 末了又把平板车竖起来拎了进去。 完了，拍拍手看向郝大娘“郝大嫂，你刚刚想说什么。” 郝大娘看得目瞪口呆，刚刚的心思哪里还敢出口，忙摆手“没没什么，就是想夸你好生厉害，哈哈哈哈。我还想起家里有事，就先回去了。” 说完忙抱起孙子回了自家院子。 秋娘看着郝大娘的背影抿嘴笑“婆婆确实好生厉害。” 苏渝婉点点头“我厉害的还在后头呢。” 秋娘以为苏渝婉说自己本事高，赞同的点点头，还低下头问怀里的孩子“安哥儿，你是不是也觉得婆婆很厉害？” “啊~哦~”安哥儿兀自嗦着背带的一角嗦的开心，根本不理会自己亲娘毫无营养的问题。 关上院门，苏渝婉就开始给猪剥皮，她速度很快，不多时就给两头野猪脱了一层衣服。 剥皮后剖开清理内脏。 秋娘从未见过如此血淋淋的场景，胃里极不舒服，但还是把安哥儿放在屋里，强迫自己出去帮忙。 秋娘明白苏渝婉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她，她没道理什么都不做而心安理得的享受这份好意。 “婆婆，我能做什么，你尽管吩咐，即便不会，我也可以学。” “行，去烧一锅热水，把这些内脏洗干净。” 热水很快烧好倒入大木盆里，先清洗相对干净易洗的肝脏、猪肾等。 摸着柔软有弹性的猪肝，秋娘终于忍不住吐了。 看着娇娇嫩嫩的漂亮小姑娘苍白着脸，苏渝婉有些不忍心“要不你进去带安哥儿，这些东西放着，等会我来处理。” 直到什么都吐不出来，秋娘才站起身，脸色更白了。 摇摇头，再次走回木盆旁边，坚定道“婆婆，我可以的。” 苏渝婉没在说什么，继续分割这手里的猪肉。 她分割的很细，肥肉、瘦肉、骨头全部细细分开。 等她把两头猪分割完，秋娘才洗到猪大肠，洗一会就去旁边吐一会。 有时还需要去给安哥儿喂奶。 苏渝婉要帮忙，结果还被拒绝了。 苏渝婉摇摇头，由着秋娘去了。 等秋娘把两副内脏清洗干净，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秋娘站起身，整个人都晃了一下。 第二天两人又去城外农户家里收了很多草木灰回来。 “婆婆，接下来做什么？” “制作碱液。” 将草木灰倒入大木桶中，倒入冷却的开水静置几天，过滤后即可获得初步的碱液。 然后两人又将猪油熬了出来。 中间等待的时间里，苏渝婉教秋娘怎么把有些臊的野猪肉做成美味的肉干。 因为时空的差异性，有些调味料没有，不过好在都找到了差不多的替代品。 做了五香和麻辣两种口味。 苏渝婉教了一遍，剩余的都是秋娘制作的。 味道嘛，比苏渝婉做的更好，毕竟苏渝婉以前也没做过，都是照着记忆中翻出来的方子做的。 “婆婆，这也太好吃了吧。” 秋娘咬着一根五香味的肉干，享受的眯起了眼睛。 肉干软硬适中又有嚼劲，入口一股从未吃过的浓香，浓香之后是猪肉的醇厚，带着恰到好处的甜味，令人回味无穷。 换成麻辣味的，同样让她爱不释口。 看着眼前几大筲箕的肉干，秋娘很想说：婆婆干脆别卖了，都留着自己吃吧。 十二章 办法 当然是不可能的，肉干虽好，吃多了却易上火，特别是秋娘还要奶安哥儿。 秋娘难得露出女孩子的馋嘴样子，提议道“婆婆，不如你看着孩子，我去卖牛肉干。” 到时候就能偷吃几根。 “我去就行了，你有其它任务。”说着从空间里取出一个二十寸超薄平板。 打开。 “婆婆，这是什么？” 秋娘看着漂亮的板子上自动冒出奇怪动物，惊奇不已。 婆婆的空间到底是什么神奇存在，为什么总会有那么多不可思议的东西。 平板打开，屏幕上出现一只胖胖的狸花猫，脑袋压低，两只前爪向前伸直，后半身高高翘起，慵懒的伸个懒腰“亲爱的主人，终于又见到你了，阿狸好想你。” 苏渝婉敷衍的点点头“我也想你。”然后立刻进入正题“找出小学的数学教学视频，以后你就辅助秋娘学习。” “它它它为什么还会说话？”秋娘指着屏幕里的狸花猫，震惊的都有些结巴。 “漂亮的小秋娘，我不仅会说话，我还会很多其它的，以后你就知道了。唉，可惜这里没有网络，我就像孙悟空失去了一身本事，只能当个普普通通的小精灵，真遗憾。”说着狸花猫沮丧的流下两滴眼泪。 “你把它当一个先生就行，它会教你新的知识。还有，你跟着它学的时候一定记得要在家里，不能让别人发现。” 拿出平板，苏渝婉也实属无奈，自己教学水平怎么样，她已经有了充分的自知之明。 她既然要用后世的那些发明创造来打造秋娘的提升之路，那秋娘也必须学会相关的知识才行。 苏渝婉一直把自己放在引导者的位置上，让玉佩主人自己成就人生，而不是她代替玉佩主人成就人生。 唯有自己经历的人生，才有精彩可言，才能真正的不留遗憾。 苏渝婉希望除了创业之初，以后的商品都由秋娘自己来摸索创造。 交代好之后，苏渝婉就带着肉干出门了，由着秋娘在家跟着平板学习。 因为平板太过神奇，秋娘都忘记让苏渝婉给她留一些肉干。 苏渝婉拿着肉干到了街上，因为肉干自带诱人的香味，都不用她吆喝，行人就自发围过来问是什么肉，怎么卖。 苏渝婉也不抠搜，有人问她就第一根过去让试吃。 吃了一根自然就想吃第二根，于是不得不掏出铜板买上一些。 苏渝婉卖价六十个铜板一斤，有些偏贵。 但是架不住人多，囊中羞涩的就买几个铜板的回家给老婆孩子尝个新鲜，囊中宽裕就会大方的称上一两斤。 还没一个时辰，七十几斤肉干就卖完了。 看着布袋里的几千个铜板，苏渝婉很满意，除了调料钱，净赚三两银子。 钱虽少，也是个不错的开端。 苏渝婉回到院子，秋娘正高度集中的跟着平板学习，连苏渝婉回来了都不知道，倒是缩在角落里的狸花猫调皮的对她眨了眨眼睛。 到了第三天，苏渝婉叫上秋娘一起过滤碱液，过滤好几遍直至透亮，取一个鸡蛋放在过滤后的碱液里，见它轻轻松松浮在上面，苏渝婉点点头“可以了。” 分别将碱液和油脂加热到四十五度左右，按一定比例将碱液倒入油脂中，然后不停搅拌。 这个对苏渝婉来说就是小问题，用一根比较粗的木棒使劲搅拌桶里的混合液，一个时辰的样子，混合液已经足够浓稠。 苏渝婉浓稠的混合液倒入之前准备的模具中，放到屋檐下。 “这就好了？” “嗯，等晾干之后就可以了。” 因为第一次做，什么都没有添加。 在等肥皂晾干的过程中，苏渝婉没有闲着。 还得为肥皂的出世造势，让它还没开始出售，就被很多人熟知。 这个时代娱乐生活眼中缺乏，如果出现一本让人拍案叫绝、动人心魄的武侠出现，肯定会引的很多人追捧吧。 普通百姓不认识字，买不起书？ 没关系，她还可以出钱请说书先生，从白溪城开始，每天闲时说上两场，还怕没人来捧场？ 想到就做，苏渝婉本想抄一抄前世那些经典的武侠，但刚刚提笔，才发现自己竟然没看过，以前都只顾着看电视去了。 而空间里、平板里，以为不需要就未曾收集或者下载。 苏渝婉那个悔恨啊。 没办法，只好凭借看过的电视剧情，自己拼一本出来。 不过这样也有好处，可以更随心所欲的植入广告。 苏渝婉提笔在本子上写道：刘宁被师傅撵下山，两手空空，眼看天要黑了，他却无地可住，腹中雷鸣还在提醒着他肚子饿了，该吃饭，可是他没钱啊，这可如何是好。 正茫然无措间你，一道清雅的香味忽然传至鼻尖，刘宁从未闻到过如此美妙的香气，一时不由醉了，忘记当前的窘迫，顺着香味看去，只见一位年方二八的妙龄少女从对面缓缓走来。 香味就是从少女身上散发出来的，刘宁情不自禁的问道”姑娘，为何你身上这么香。“ 姑娘嫣然一笑“因为我用了香皂啊。” 刘宁又问“何为香皂。” 姑娘像云中精灵一般调皮的眨了眨眼睛“你想知道吗，跟我回家，我们彻夜畅聊什么是香皂。” 接下来的时间，苏渝婉和秋娘除了日常买菜就宅在家里不出门了。 一个沉迷写无可自拔，一个认认真真跟着平板学习。 正茫然无措间你，一道清雅的香味忽然传至鼻尖，刘宁从未闻到过如此美妙的香气，一时不由醉了，忘记当前的窘迫，顺着香味看去，只见一位年方二八的妙龄少女从对面缓缓走来。 香味就是从少女身上散发出来的，刘宁情不自禁的问道”姑娘，为何你身上这么香。“ 姑娘嫣然一笑“因为我用了香皂啊。” 刘宁又问“何为香皂。” 姑娘像云中精灵一般调皮的眨了眨眼睛“你想知道吗，跟我回家，我们彻夜畅聊什么是香皂。” 十三章 肥皂小风波 “去吧。”柳建兰笑意盈盈。 “爹叫我娶别人，你还笑着支持，建兰，你莫不是傻了？”明宣疑惑的摸摸柳建兰的额头。 柳建兰推开明宣的手，嗔了他一眼，纤细的玉手攀上他的脸“说什么呢，我要你去亲手杀死她。” 手指压在明宣唇上，语气魅惑“唯有你去，我才放心。” 明宣瞬间被治愈，不轻不重的咬了一下柳建兰的手指“那我明天就去。” 看着成型的肥皂，苏渝婉满意的点点头，颜色纯白，触之温润。 “你试试。” 将一块肥皂递给秋娘。 秋娘打湿了手，小心的涂上一点肥皂，搓出泡沫，然后再洗净。 “婆婆，这肥皂真好用，轻易就去除了手上的污渍，而且洗完之后手好滑啊。”秋娘惊喜的把手伸向苏渝婉，让她看。 苏渝婉摸了摸，点点头，眼睛里流露出喜意。 这肥皂，算是成了！ 这个时候洗衣服能用皂角。洗澡，有钱人家会用胰子，但普通人家就只能靠水冲了。 水冲只能冲走表面易清洁的污垢，深层的就别想了。 所以这时候普通劳动百姓，即便再爱干净，身上的皮肤都像蒙了一层灰一般，粗糙又暗沉。 而这种办法制成的肥皂，不仅能起清洁作用，还有一些润肤效果，用来洗澡极好。 普通白皂做成，接下来就可以试着向里面添加香料、花汁之类，做出香皂。 苏渝婉让秋娘把刚才用过的那块收起来“以后你和安哥儿洗浴时可用。” “谢谢婆婆。”秋娘依旧把肥皂装回盒子中，这才宝贝似的收起来。 苏渝婉把剩下的捡了几块放到提篮里“把这些给邻居们送去。” 秋娘有些不舍，但还是没有犹豫的带着肥皂出了门，她知道婆婆的意思，维护邻居关系是其一，也是多找几个人试验肥皂效果的意思。 有的东西可能自己觉得不错，但在别人看来却是可有可无的鸡肋。 既然要把肥皂作为她们售卖的第一件商品，就要尽量做好。 爹说过，这世界上从来都是有舍才有得，不想付出，却想收获成果，不亚于天方夜谭。 第一家就是郝大娘家，苏渝婉露的那一手，可是彻彻底底镇住了她。 平日里最爱道东家长西家短的她，说起是非来也会下意识掠过秋娘她们。 秋娘浅笑着将一块肥皂递给郝大娘“大娘，这是我和婆婆制作的肥皂，用来沐浴极好，不仅能清洁皮肤，还能使皮肤光滑，一块能让你们一家人用很久。如果用了觉得好，请帮我们多宣传宣传。” 郝大娘受宠若惊的双手接过来，忙不迭的点头“一定一定。” 郝大娘捧着肥皂带着小孙子回了家，看着手里的肥皂，有心想试试，又不敢，干脆招来老实的大儿媳妇。 嫌弃的看了她一眼，抬着下巴倨傲道“看看你的手，跟粪坑里捞出来似得，你不嫌丢人我还觉得恶心，这是我从隔壁祖孙俩那里专门求来的肥皂，赶紧拿去把你的手洗干净。” 郝家大媳妇低眉顺眼的接过肥皂，转过身却撇了撇嘴，暗暗腹诽‘粪坑里捞出的手做的饭，你不也吃的挺香。’ 但还是听话的打了水，看着雪白的肥皂，又看看自己偏黑的手，一时间竟然不敢去拿，怕弄脏了这片纯白。 “让你洗个手，你磨蹭什么呢！” 郝大娘在旁边等啊等，结果只看见儿媳妇只顾着发呆却没动作，忍不住催促。 大儿媳妇这才咬了咬牙拿起肥皂，一拿，就爱上了肥皂那细腻温润的感觉，小心翼翼的只用一个角接触皮肤涂抹，直至差不多就立刻停下。 两只手交互仔细揉搓，立即起了细腻的浅灰色泡泡，两手互压，就像有云朵在中间一般，柔软又舒服。 大儿媳妇瞬间爱上了这种感觉，看肥皂的眼睛不自觉地灼热起来。 郝大娘正好看到这一幕，这还了得，而且看儿媳妇用了肥皂洗手也没什么不良反应，直接走过去把人挤开“洗干净就行了，磨蹭什么。” 也不嫌盆里是别人用过的脏水了，把自己的手放进去打湿，拿起肥皂把双手使劲涂抹了一遍，把她大儿媳妇心疼的直抽抽。 郝大娘很快搓出黑色泡泡，感觉差不多了，就把泡泡洗干净，举起自己双手一看，满意的不行“不错不错，洗的真干净。” 又摸了摸“嘿，这手摸起来都不刺手了，好东西啊，我要赶紧收起来，让老头子、儿子回来也用一用。” 转过头想把肥皂收起来。 郝大娘瞪着空空如已的盒子瞪大了眼睛“我的肥皂呢。” 大儿媳妇瑟缩了一下，低着头战战兢兢道“刚刚忽然跑进来一只大猫，把肥皂叼走了，我想拦，它速度太快了，根本来不及。娘，我说的是真的。” 郝大娘知道儿媳妇刚才没动过，又在她身上搜了一圈，什么都没发现，这才不得不相信有猫叼走肥皂的事情。 一时间心疼的不行，孙子都没心情看了，干脆出去找自己的老姐妹吹嘘肥皂有多神奇。 郝大娘走后，儿媳妇回到房间关上门，得意的把肥皂从裙下拿出来。 她决定把肥皂切一半送回娘家，给弟弟娶亲作聘礼用，一定能大出风头。 秋娘可不知道郝家的官司，送完肥皂就回家了，今天的学习任务还没完成呢。 婆婆给的那个叫平板的东西虽然神奇，但让她觉得更神奇的是里面那位衣着奇怪的男子所教授的叫数学的知识。 像被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原来算学可以这简单这么神奇。 平板里的教学课程是2040年的时候杨好提出来的优化课程，不再采用循序渐进的教学办法，二是采用关联教学法，学会了十以内加减乘除，就融会贯通学会四位数、五位数的四则运算，以此延伸，由易到难引申出其它数学运算法则。 因为她正处在一生中头脑最聪明灵活的时候，又加上有更适合的教学方法，秋娘的学习进度比杨好都要来的快。 苏渝婉已经吩咐平板上的智能精灵狸花猫把化学、物理课也给添加上。 十四章 说书 不过依旧是数学为主，化学、物理为辅，毕竟数学是学好这两门学科的基础。 因为肥皂的制作，秋娘对化学更感兴趣一些，每天完成制定好的学习任务后，只要有时间，秋娘还会熟练的吩咐狸花猫打开化学教学视频继续学习。 如果遇到不懂的，就反复来回观看，直至懂了为止。 最开始是问苏渝婉的，对于高中化学知识，苏渝婉只是记得，想要理解，还需重新整理记忆研究，那速度，还比不上秋娘自学来的快，问了两次，秋娘也就不再问了。 苏渝婉内心很尴尬，面上稳得一笔，记性好又不代表理解的好，不然她直接装一空间的书，没事就看一些，只要书读的足够多，就能成无所不能的神了。 苏渝婉对秋娘交代一声，准备出去找说书先生，她的虽然没有写完，但也写了一百多章，足够说书先生说一个月了。 书里集合了大部分武侠电视的套路，对于这个时代的人来说肯定会令他们耳目一新，欲罢不能。 打开院门，却看到几个邻居提着糕点、瓜果等结伴而来。 “苏婆婆”“苏妹子”“苏婶婶” 称呼不一样，来的目的都一样，都是感谢她们送的肥皂。 “苏婆婆，你们做的肥皂太好用了，用它洗完澡之后身上也不痒痒了，皮肤又滑又柔，特别舒服。” 左手边第三家的旦小妹抢先比划着说道，并把手里提着的点心递给苏渝婉“这是我娘做的点心，送给你们尝尝，如果喜欢，我再送来。” “就是，就是，有了这肥皂，我那小闺女每天都嚷嚷着要洗澡，哎哟，这小妮子一点都不知道烧水废柴。”左数第一家的刘娘子虽然是抱怨的语气，脸却是笑着的。 剩下的李家婆媳笑着点头，李大娘还试探的问苏渝婉“苏妹子，你这肥皂还有吗，我想买几块，给三个儿媳一人一块，也给她们娘家各送一块。” “有的，要六块吗？李嫂子对儿媳妇真不错。”苏渝婉对李大娘很有好感，能把几个儿媳妇放在心上，还一碗水端平的婆婆，即便放在现代也不多见。 李婆婆慈爱的看了儿媳妇一眼“她们在家也是爹娘娇养出来的掌中宝，嫁到我家却要生儿育女操持家务，吃这么多苦，我不对她们好点怎么行。” 苏渝婉取来六块肥皂递给李婆婆。 “多少银钱。”李婆婆接过肥皂，她儿媳连忙帮忙分担。 “有缘成为邻居，就给你便宜四层，原本十个铜板一块的，收你六个铜板一块。” “谢谢。”这个价格大大超过李婆婆的预期，这么好用的肥皂，她以为怎么也要二三十个铜板一块来着。 几人走的时候，都或多或少买了几块肥皂。第一批制作的一百多块肥皂，不知不觉就去了五分之一。 几人走后，秋娘激动道“婆婆，看来我们的肥皂一定会畅销的。” 心里不禁计算开来，肥猪肉八个铜板一斤，而一斤至少可以制作三块肥皂，再出去草木灰、人工成本，一块肥皂就可以赚十多个铜板，婆婆一次可以制几百块，就是几两银子，可比她辛辛苦苦绣花容易多了。 化学果然是一门了不起的学问。 等她掌握了化学，就能造出更多值钱的东西，到时候就不用婆婆辛苦了，她只需要坐等数银子就行。 想到有一天能把一沓银票放在苏渝婉手里，对她说“随便花。”，她还可以用钱买杀手刺杀明宣那个贱男人，或者花钱雇人找出可以让他人头落地的犯罪证据。 想到这里，秋娘心里一片火热，匆匆对苏渝婉交代一声，又进屋抱着平板学习去了。 安哥儿躺在一边，见娘亲不搭理他，于是张着小嘴“啊啊啊~” 秋娘听到声音回过神来，忙给他喂奶，还一边说道“安哥儿，快快长大，长大就可以和娘一起学化学，到时候咱们母子两一定能造出震惊大庆国的东西。” 经过这些日子的打探，苏渝婉把方圆共一千米范围以内住着什么人，他们是做什么的，打探了一个清楚明白。 直接找到说书先生，把书稿和订金教给他，让他每日在人流最大的白石街与南大街交接的地方说上两场。 第二天上午到了约定时间，叫上秋娘一起来到说书地。 说书先生也是有想法的人，从旁边店铺里借了一张四方桌并两条长凳，自己搭了个高台。 周围人有知道他是说书的，见他竟然在这里搭台子说书，就好奇的围过来，其它不认识的，见这里围着人，也纷纷跟着围过来。 见人差不多，说书先生用扇子一拍凳子，开始激情昂扬、抑扬顿挫的说起来。 “话说这刘宁迷迷糊糊跟着姑娘回了家，刚进家门，就有好几个孔武有力的汉子直接把他摁住。 刘宁大惊失色，想要反抗，但奈何腹中空空，饥饿使他全身无力、头脑发昏，一身内力不听使唤，无法反抗。 刘宁心里叹息‘完了，我命休矣。’他不甘心啊，艰难扯住一位汉子衣袖‘这位兄台，能否让我临死之前再见之前哪位姑娘一面，她还没告诉我香皂是什么呢。’” 台下听书的人交头接耳“感觉没有才子佳人的故事好听呢。” “就是，这个叫刘宁的也太傻了，为了一个叫香皂的东西就敢跟人走，真是没脑子，香皂难道是什么好东西吗？” “香皂不是好东西刘宁怎么会跟人走。” 说书先生继续道“那个大汉哈哈一笑‘你等会就知道了。’，刘宁心神一动‘等会？难道你们不是要杀我。’ ‘我们是正经人家，怎么会无缘无故的杀人，这位公子你放心，这是好事。’ 刘宁还在思索怎么会是好事，却见几人捧出一套红色喜服，给他穿上。 刘宁更蒙了，迷迷糊糊问‘这到底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要换衣服。’ 汉子笑骂‘傻子，别人求也求不来的好事落在头上还问为什么。唉，实话告诉你吧，我们家小姐机缘巧合之下发明了一种叫肥皂的清洁之物，比现在的皂荚、胰子什么的好用无数倍，还在这基础上发明了香皂。 没想到城里的豪强张三竟然得到了消息，迫于规矩不能抢夺，于是想出要娶大小姐的主意来。还放下话明天就来下聘，事出紧急，迫于无奈，我们小姐只好出门捉婿，正好碰到你，于是带回来连夜成亲。’” 十五章 说书先生语气抑扬顿挫。 平缓处，一字一句娓娓道来，即便过度的地方情节平淡无趣，经他的口说出来，也有种午后休闲令人舒服的味道。 精彩的地方，则加快语速，提高声音，激情昂扬，把底下听书的百姓也带入那种紧张激烈的气氛当中，情不自禁为小说中主角喜而喜，忧而忧。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渐渐地居然把整个路口都堵塞了。 苏渝婉抱着安哥儿和秋娘挤在人群中间，听着周围的百姓议论着小说的剧情。 而其中引出事件的肥皂更是他们讨论的重中之重。 这个时代的普通百姓平日的娱乐生活就是闲着无事和兄弟闲扯皮、说说带颜色段子什么的，有点闲钱的可能去茶馆听听风流才子俏佳人的俗套故事，什么时候听过这种离奇、刺激、诸多曲折变化的神奇小说。 小说情节和里面出现的东西才格外引动他们的心神。 “这胰子、肥皂究竟是什么东西？我怎么没有听说过？” “这肥皂别说是你，估计没人能知道，倒是那胰子我倒听在重将军家当小丫鬟的表妹说过。” 说这话的人压低声音对旁边的人神神秘秘道“据说是将军夫人、小姐专门用来洗澡的东西，说用这胰子洗澡之后就能在皮肤上留下香味，浑身都香喷喷的。” 虽然压低声音，但并没有压低多少。他说这话本来就是带着显摆的意思，周围的人都能听的清清楚楚。 周围的人果然露出震惊的神色“胰子都这么珍贵，那比之好一百倍的肥皂不知道该是什么样子，只怕也就皇上那样尊贵的人才能用吧，啧，难怪那个豪强要来抢。” 秋娘听到他们的讨论，心里美滋滋的，他们口中了不得的肥皂自己不仅能用，还会制呢。 “这肥皂我知道，我知道啊。” 人群中忽然传来一人激动兴奋的声音。 苏渝婉和秋娘看过去，相视一笑，没想到郝大娘也来了。 郝大娘激动的脸色涨红，艾玛，她居然用上了比将军夫人小姐所用还好的东西，真是祖坟上冒烟，不敢想象的事啊。 “什么，你知道肥皂，快给大家伙说说，肥皂究竟是什么样子的？” 周围的人纷纷向郝大娘围过去，兴致勃勃询问郝大娘，他们没想到小说中的东西居然现实中就有。 郝大娘眉飞色舞，这种被人围在中间众星捧月的感觉，可是和平时被那些老大娘围着闲话的感觉大不一样。 “这肥皂啊，可了不得，比天上落下来的第一片雪还白，特别漂亮。摸起来呢，就像第一次摸你老们婆的手一样，光滑细腻温润。最妙的是用它洗澡能洗的特别干净，洗完之后皮肤滑滑的，就跟瞬间年轻几十岁一样。” 太激动，郝大娘用尽了一生的文采，连着用了几个比喻。 “真的有这么神奇？” 郝大娘使劲点头，恨不得立刻变出一块肥皂来让他们开开眼界。 苏渝婉顿时就觉得郝大娘可爱起来“秋娘，听说郝大娘的那块肥皂被猫叼走了，回去之后再给她送几块过去，感谢她为我们做了宣传。” 秋娘笑着点点头“好。” 她知道经过郝大娘这么一闹，能使她们的肥皂为更多人知道，这几块肥皂送的值。 两人没看一会就回了家，因为苏渝婉手上的安哥儿醒了，哭闹着要吃饭了。 两人没想到，她们回家没一会，郝大娘竟然领着一群人上门。 “苏妹子，苏妹子，在家不。” 还隔着老远，郝大娘就兴奋的喊开了。 苏渝婉打开院门“郝嫂子，我在呢。” 郝大娘得意的挤挤眼睛“他们听说比将军夫人小姐用的胰子好一百倍的肥皂、竟然只要十个铜板一块，纷纷嚷着要买，我就把他们给你带来了。” 郝大娘后面的人有男有女，纷纷好奇的打量苏渝婉和她身后的院子，估计在估量着是不是真有小说中的肥皂。 人多吵闹，把秋娘都惊动了，不用苏渝婉吩咐，她就从院里取了一块肥皂还打了一桶温热的水出来，向众人展示了一遍“这就是肥皂，大家都可以来试一试。” “我的娘哩~真的比雪还白啊，太白了，我都不好意思摸它，哈哈哈。不过我媳妇女儿肯定喜欢，才十个铜板，买回去她们也不会说我浪费。”一个高大的汉子后退一步哈哈笑道。 “不敢摸就走开，让本姑娘来。”一个披着淡紫色斗篷的十五六岁漂亮姑娘越众而出，打湿了手，不客气的拿起肥皂将手细细抹了一遍，不过没用力，只薄薄抹了一层，并不浪费。 搓揉出泡沫，觉得差不多了，把泡泡清洗干净，举起来一看，满意的点点头“虽然没有香味，但确实比胰子好用。” 姑娘的话吓了周围的人一大跳。 她她她，用过胰子，她是什么身份。 姑娘右手握拳，拇指指着自己，得意的笑“我就是你们口中的将军府小姐，怎么样，吓着了吧，哈哈哈哈。嗯哼，现在本姑娘也用过肥皂了，你们可别想着比我用更好的东西了。” 清脆的声音带着笑意，说着霸道的话，不仅不让人讨厌，反而让人觉得俏皮可爱。 抱着这个心思的汉子纷纷抠着脑袋笑的尴尬。 小姑娘豪爽的挥挥手，毫不在意道“放心，我不会怪罪你们的，谁都想用更好的东西，这是人之常情。” 又是一个让人喜欢的小姑娘。 对于重将军的女儿会混迹在人群中到来，苏渝婉有些意外，但也不是特别惊讶。 倒是秋娘惊讶了一下。 苏渝婉拍拍手把大家的注意力引到自己身上“肥皂还有，为了感谢大家的热忱，今天就给你们便宜两成，一块肥皂八个铜板卖给大家。” “我我我，我要十块。”重姑娘一马当先，抢先说道。 “行，给你留十块。”苏渝婉笑呵呵道。 “我要一块。” “我要五块。” “我也来两块。” 秋娘分了好几次才把大家要的肥皂用提篮提出来，回去的时候篮子里则装着叮叮当当的铜钱。 </br> </br> 十六章 合作 不过这些肥皂就不是用木盒子装，而是用一种柔韧偏大的树叶子编的盒子。 但这些人谁还顾得上树叶子盒子好不好看啊，拿到肥皂小心翼翼摸一摸，居然真的像那老婆子说的一样，就像第一次摸到自己老婆手的感觉。 这么漂亮的将军府小姐都用的东西才八个铜板，真的是值大发了。 重荨拎着手里的肥皂正准备离开。 苏渝婉连忙叫住她“重姑娘请稍等一下。” 重荨奇怪的回头“老夫人还有什么事吗？” “嗯，看到重姑娘，我忽然有一个主意，不知道重姑娘可愿一听。” “你说。”重荨掉转头，笑呵呵的看着苏渝婉，脚下却没动，并没有要跟着进去的意思。 这小妮子还挺警惕的。 苏渝婉怎么会在意，只有欣赏。 将军府不可能放任自家小姐一个人在外行走，肯定会派人暗中保护。 但如果主子太蠢，不知轻重随随便便跟着陌生人进屋落入圈套，说不定就会连累手下白白送死。 重姑娘的谨慎才是真正的聪明与对手下的爱护。 “既然姑娘不放心，我们就去前面茶楼相谈如何。” 在门前站在谈事并不好看。 重荨这才欣然点头“恭敬不如从命。” 秋娘默默的把重荨的一应举动记在心里。 苏渝婉看着人群中快速离开的两道背影没有在意，反正她对重荨没有恶意，是真的想和她谈一笔生意，也是为了和将军府结个善缘。 “重姑娘，我就开门见山了，我们想和你搭伙做一笔生意，卖这肥皂。这样呢，我们找到一个靠山，你也能挣些零花钱，一举两得，合作共赢，你觉得怎么样？” 重荨诧异的看了苏渝婉一眼，她虽然猜到苏渝婉找她是为了谈合作，但没想到她竟然这么爽快。 想与她合作做生意进儿搭上将军府的商人不是没有，但苏渝婉是唯一一个直接说出目的的。 这样子反而让她更喜欢，她就喜欢简简单单，最烦猜来猜去用心机，有那功夫，用来吃喝玩乐不好吗。 “重姑娘，我们也是不想落入小说中那姑娘的困境，所以才想和你合作，为自己找一个靠山。” “爽快，那你说说怎么合作。” “利润我们二八怎么样，你两成。” 重荨再次诧异，头一次见到这么不客气的，却是最实在的，这个样子反而让重荨相信苏渝婉只是单纯的找个靠山，而不是别有用意。 重荨点点头“我会考虑的，老夫人，我就先告辞了。” “重姑娘慢走。” 秋娘羡慕的看着重荨，羡慕她小小年纪就能如此自在洒脱，就能独当一面。 “这位姐姐，你真好看。” 没想到重荨走了两步又倒转头凑到秋娘面前，笑嘻嘻捏了捏她的脸，这才笑嘻嘻的走了。 苏渝婉失笑。 秋娘好半天回不过神来，她竟然被一个小娘子调戏了。 这感觉怎么这么奇怪。 不过心里却是美美的。 被同样漂亮的女孩子夸奖，总是更容易让人欢喜。 不过“婆婆，和重姑娘合作，真的是为了找靠山吗？” “你先自己想，想不明白再来问我。” 苏渝婉起身，既然要开始售卖肥皂，那有些事就要准备起来。 秋娘抱着安哥儿跟上。 家里的肥皂经过之前那一场哄抢，已经被消耗的七七八八，没几块了。 回到家，秋娘去郝大娘家送肥皂，苏渝婉则去找李大娘。 李大娘三个儿子，大儿子李元临街开了一间杂货铺，卖些针头线脑什么的，二儿子李立在东大街饭馆里当跑堂小二，三儿子李志是落地秀才，平日里替书肆抄抄书为生。 苏渝婉跟着李家大娘进了院子，开门见山到“李嫂子，我想请你家李元帮忙。” 李元的杂货铺并不忙，她媳妇就能帮忙看店。 李大娘还以为苏渝婉找李元帮什么小忙，欣然答应“苏妹子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说，我们没有不应的。” “那我就直说了，我想请李元帮忙去农户家里收猪和草木灰，每一头猪我给他一百个铜板的辛苦钱，每一百斤草木灰同样一百个铜板。猪钱和草木灰钱我另给。” “苏妹子，你等等，让我捋一捋。” 天啦，竟然有这样的好事，猪和草木灰这种出了城就能找到的东西，只是简单拉回来，就能得一百个铜板，十头猪就是一两银子，跟天上掉馅饼没什么区别。 李大娘摇了摇头“苏妹子，给的太多了，一头猪五十个铜板足够了。你能让李元帮忙，我就很感谢了，没道理占你便宜。” “李嫂子，一百个铜板的价格并不高，你以后就会知道。另外，除了雇佣李元外，我还想请你帮忙把附近闲着的帮我找七八个，我需要人帮忙做肥皂，每月一两银子的月钱。” “一两银子？那我能去吗？”李大娘激动的问。 “可以。” 秋娘才用过午饭，李元就找了过来。 苏渝婉把对李大娘说过的话又对他说了一遍“你下午就可以开始帮忙把猪拉回来。” 李元欣然同意。 下午，说书先生说书的时候苏渝婉没再去，她还要去找一个屠夫，她不可能天天在家杀猪，毕竟她还有很多其他事情要做。 秋娘也没去，她今天的学习任务还没完成。 所以苏渝婉和秋娘不知道，听书队伍中悄然混入两个她们熟悉的人。 苏靖听了一会转身就走，倒是他的两个书童恋恋不舍。 人群另一边，明宣倒是听得津津有味。 心里想着如果真有肥皂、香皂这种神奇的东西，一定要给柳建兰带一些回去，她肯定会喜欢。 说书先生正说道豪强第二天带上上门提亲，得知那位小姐连夜嫁人，气的勃然大怒，便要不顾规则强夺小姐，结果被吃饱饭的刘宁打的落花流水。 百姓轰然叫好，明宣却同情豪强，不满道“那豪强有钱、又有足够的武力，那小娘子不直接从了他竟然还想反抗，真是不自量力。” “嘿，你这小白脸真是是非不分，难不成姑娘被欺压，还不能反抗了，这是何道理。” 虽然明宣穿的很华贵，但白溪城的汉子们却无所畏惧。 </br> </br> 十七章 当天下午，李元就给拖来四头肥猪，两百斤草木灰，除了买猪和草木灰的钱，苏渝婉按照约定给了他六百个铜板的辛苦钱，把李元喜的连连给苏渝婉道谢。 看着几头肥壮的猪以及清理的相当干净的草木灰，苏渝婉满意道“这是你应得的，不用客气。以后送来的猪和草木灰能保证这个质量，我们就可以长长久久的合作下去。” “苏大娘，你放心，我李家都是诚信人，绝不会做出弄虚作假这种有辱门楣的事。” 苏渝婉拍拍他的肩膀“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以后每天就收四头猪，两百斤草木灰，需要增加的时候我再通知你。” 李元兴奋不已，这就是每天六百个铜板啊，一月就是十八两银子，的杂货铺半年的收入了。 想到娘和娘子以及两个弟妹也能在苏家帮忙赚一些铜板，李元就恨不得给苏渝婉磕几个头。暗暗决定一定要做好手里的事。 城外养猪的农户并不多，想要保证苏大娘一家的供应量，他的想办法劝说几家人大量养猪才行。 猪收回来了，自然要杀要处理，索性苏渝婉已经找齐了需要的人。 根本不用她出手，屠夫就杀好猪，按她的要求把肉分解好。 李大娘带着附近几个干净又能干的媳妇子麻溜的把内脏之类清洗干净，把肥肉切小块熬猪油，瘦肉切成条，制成肉干。 制作肉干最重要的是调料，只要调料的配方掌握在自己手中，苏渝婉相信，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别人是仿制不了她们家的肉干的。 院子里有人的时候，苏渝婉不让秋娘把自己关在屋里学习，把她赶出来看着李大娘等人干活，从摊子还小的时候开始锻炼她的管理能力，顺便多陪陪安哥儿，免得安哥儿这么点儿大就要开始被迫整日学习，日子也太灰暗了些。 对于不能学习，秋娘虽有些遗憾，但还是理智的放下平板。 秋娘抱着安哥儿仔细观察李大娘等人制作肉干的每一步动作，看见比自己做得好的，就暗自记下来，看见步骤不对的，她也能不客气的指出来。 空闲的时候就哄一哄安哥儿。 因着秋娘的认真仔细，后院一应事情妥妥帖帖，李大娘等人初次接触制作肉干，也没有出差错。 苏渝婉看了两天，见秋娘做的有模有样，终于放心了。 院门忽然被敲了敲。 然后重荨带着两个丫鬟脚步轻快的走了进来。 “苏大娘。” “重姑娘来了。” 苏渝婉看重荨落落大方的神态动作，心里了然，想必将军府的人已经确认过她和秋娘的安全性，也检验过肥皂的效果。 把重荨领进屋请她坐下，再替她倒了一杯清水，这才在主位上坐下来。 苏渝婉笑呵呵道“重姑娘此次前来，必然是同意合作了。” “苏大娘料事如神，一语中的。我娘和嫂子们用过肥皂，都很喜欢。 对了，也别重姑娘重姑娘的叫了，你为长，叫我重荨或者阿荨都成。” 苏渝婉从善如流“行，就叫你阿荨。” 拿出秋娘写好的契约书递给重荨“阿荨，你看看这契约书是否有问题。” 重荨接过来斟字酌句的看过。 “肥皂不久后肯定会风靡整个大庆国，我光凭一个名头就占两成利益，有占你们便宜之嫌，我将军府可不会占人便宜，所以我另外拿出一个店铺以作股资。” 苏渝婉想了想就同意了，她手中的钱确实不足以支撑再租赁一间铺面，而肥皂售卖却需要铺面的，至少前期需要。 不过她也不能占小姑娘便宜，毕竟将军府的名头带来的好处值得分润出去两成利益。 苏渝婉打算等会和秋娘商量一下，以后的商品可以继续和重荨合作。 苏渝婉把店铺这一条补上去，重荨这才在末尾龙飞凤舞的签上大名，末了又摁上手印。 契约书一式三份，两方各执一份，剩余一份送到衙门存档。 让丫鬟收好契约书，重荨一改刚才慎重的表情，迫不及待的问“那天那个漂亮姐姐呢，怎么没看见她。” “她在后院看着别人制肉干呢。” “肉干？什么肉干，好吃吗，我能去看看吗？” 重荨快速问出一长串问题。长长的青丝被束成高高的马尾，系着五彩锦缎，锦缎的尾端缀着一粒粒大小相同的、浑圆的粉色珍珠。马尾和缎带随着重荨的晃动而晃动，让她整个人显得特别活泼可爱。 “没什么不可以的，去吧。” 获得允许，重荨立刻蹦蹦跳跳去后院找秋娘。 秋娘看到重荨，一眼就认出她来，抱着安哥儿迎上来，屈膝行礼“重姑娘安好。” 重荨忙回了个礼“漂亮姐姐，叫我阿荨就好。” 重荨走到秋娘身边，垫着脚尖异常欢喜的看着她的脸，不过担心碰到安哥儿，没敢靠太近。 秋娘被看得脸色微微发红，但还是落落大方的回道“那我就托大叫你阿荨了，我叫张静秋，也可以叫我秋娘。” “静秋，秋姐姐的名字和你人一样美。” “阿荨也很美。”秋娘真诚的夸赞一声又道“阿荨你稍坐，我取一些肉干给你尝尝，你肯定会喜欢。” 说着领着重荨在檐下的椅子上坐了，忙去取了肉干。 两种口味各一盘，放在桌上。 一进后院重荨就闻到一种从未闻过的奇香，那种香味不同于一般的熏香、香料，而是一种刺激的、让人一闻就食欲大开的辛辣香味。 现在这种香味的食物就摆在了面前，重荨暗自咽了一口唾沫，迫不及待地拿起一根麻辣味肉干放入口中。 麻辣双重味道在嘴里炸开，整个味蕾都像经历了一遍洗礼一般，分外刺激。 重荨辣的脸都红了，却停不下嘴。一根接着一根的嚼着肉干，一边含含糊糊说道“秋姐姐，这肉干也太好吃了吧，怎么卖的？你赶紧给我打包几十斤，我要带回去让爹娘兄长们也尝一尝。” 看着重荨吃得开心，自家的东西被认可，秋娘也很高兴。 “哪里用得着你买，我已经替你准备好了。” </br> </br> 十八章 重荨走的时候带了两大口袋肉干。 她倒是两手空空，轻松洒脱，就是苦了她的两个丫鬟。 苏渝婉和秋娘送重荨到门口。 重荨看着两人，犹豫了一下，咬了咬牙问道： “秋姐姐你真的是宣武侯府世子的逃妾吗？你手中的孩子真的是宣武侯府的小公子吗？” 秋娘顿时脸色大变，紧紧抱着安哥儿后退一步，下意识的反驳。 “不是啊，阿荨你从何处听来的消息？我们普普通通的平民百姓怎么可能和宣武侯府有关系？” 秋娘反应太激烈，语音都是颤抖的。 苏渝婉有些无奈，秋娘平时都还好，但只要提到宣武侯府，必然脸色大变，心神也跟着大乱。 她这欲盖弥彰的表情还不说明了一切？ 苏渝婉歉意的对重荨笑一下“阿荨，别介意，秋娘确实和宣武侯府世子有一段过往，但这肯定和他说的不一样。” “朱大娘。什么都别说。肯定是。炫舞和服的那个烂柿子，看上秋姐姐的美貌，死活赖活也强。她做妾。秋姐姐要离开是对的。” 邱良也反应过来，自己刚刚有些反应过激。 七夕相重巡行了一个你。“对不起呀，阿寻。我刚刚失态了。” “没关系的，秋姐姐。每个人都有不能说的往事。我理解的。我刚刚说出来不是要接你的短，而是近日炫舞侯府的细节来到我们府上请求爹爹派人捉拿叛逃的小气和找回宣布口服小公子。” “small宣武侯府细致来了摆西餐。还想抢回安格尔。” 听到重巡的话，秋粮脸色大变。苍白的不像话，抱着安格尔的手都有些发抖。 苏玉婉连忙握住她的手。阿福的拍了拍。“”秋凉别怕有我在呢，他抢不走安哥儿。 重新握了握拳“秋姐姐你放心，我这就回家去，看着一有消息我就来告诉你。我一定是站在你这一边的，你不要害怕。” 苏渝婉再次向重寻道谢。“阿寻谢谢你告诉我们这个消息，不然宣布侯福四只来的时候肯定会打我们一个措手不及。” “苏大娘秋姐姐，你们别担心。虽然宣武侯府来找到爹爹，但是我爹并没有答应他。不过你们也不要放松警惕，他这个人最是阴险。如果我爹爹不帮她，只怕她会想出其他办法来。” 重荨从寻找后，秋凉一直魂不守宿啊！ 虽然知道输一晚很厉害。但他只有一个人那儿。宣武后附背后却有整整一个。军队在基层。 他除了怕俺哥尔被抢回去之外，还担心你累到苏渝婉。 “秋凉你忘了吗？其便宣布和富有整支军队又如何？这里是从将军的地盘。他不可能带着大军进入白西城的，不然就会被看着是对重将军的挑衅。” “而且你忘了我还会飞呀，如果他真带着大军来打我，完全可以带着你轻松离开，绝不会让你和阿哥落入他的手中。” 在苏豫皖的劝导下，秋粮这才安稳了一些。 “不过你放心，我一定会更认真的学习。尽快成长起来。” 他一定要把宣武侯府打落尘埃再也不受这种担惊受怕之苦。 接下来的几天输一晚和秋粮像往常一样该做什么做什么。假装不知道炫舞好复习g来了白西城的事。 不过唯一不同的是秋凉学习的时候更拼命了，即便是在看着你大娘的人做肉干的时候，脑子里也在不停回忆。学过的机械。 苏渝婉拉新邱良把自己压迫的太狠。干脆带着他出门下下心。 又有两天没有去，听说树先生说书真好，去看一看。 带着秋凉和阿哥而来的路口，两人发现这里围着的人更多了，有水泄不通之势。更有精明的小摊吧，干脆把摊子摆到这里，还有卖七夕的还不洗胶卖。一下。 “要煎饼吗？” “糖葫芦，又甜又好吃的糖葫芦。” “漂亮的头发啊，大姑娘小媳妇快来看一看。小伙子也能给自己心爱的人买上一两朵。” 不过他们哈也是称说书先生中场休息的时候哈，平时也一般一边看他子一边聚精会神的听小说。 今天说书先生曾说道。刘玲虽然打退了好强，但是好长，毕竟在城中根基深厚。没东西又解决了，一帮人再来复仇。 刘玲双拳难敌四手，姑娘一看不行，连忙派人去向陈主求救。群主真有心消灭陈忠实挤到好强一直苦无机会。 姑娘的求救无意中给他打开了。一条崭新的道路。 皇上的人和刘灵活坐在一起打退了好强。没想到豪强竟然联合其他豪强。说城主不公竟然想要推翻群主。 说到这里。说出先生一拍板凳“预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人群这才开始恋恋不舍的下去，有的下去之前会在小摊贩那里卖一些小吃给抱着的孩子。 听了一会儿。刺激的故事。秋凉的心情终于好了，吸血两人正要回去，输一晚，忽然看见输进的小诗三期出现了前面不远处。 连忙叫住他。“”三七你怎么在这里？你家公子呢？ 听到疏于管教三七。忙走过来。“老夫人，秋姑娘，你们在这里啊，公子真好找你们呢。！” “假如我们他叫我们做什么？”苏渝婉有些奇怪。 “傲公子就是想知道，秋姑娘的身体大好了没有？” “那谢谢你加工资啊！你家空气不会特意为了这个问题才来柏溪城的吧？” “不是还不是炫舞好服那个老家伙。他非要说我们长了适合佛系指的是切。要让我们工业给一个说法。” “工业当然不理会他。没想到他又拐弯抹角的来找公子啊！公子觉得他烦，干脆就来了百吸尘。” “到时我们连累你们府上了。” “老夫人何须说这种话。，我们工具说了你借他的几本医书，是真的很珍贵，别说庇护你们了，就是你把国公府送给你们都行。就是苦硒鼓功夫不是她的，她没办法拿来赠送。” 三七和酥油啊，回家扔了人们。 当天下午输进就找上门来。 依旧是一副冷冷哒哒的样子啊！ 进了院子就开门见山的对秋凉到“”我给你把把脉。 </br> </br> 十九章 “嗯，姑娘身体已经完全恢复，没有留下任何后患。” 秋娘屈膝向苏靖行了个礼“全赖苏公子关照，秋娘不胜感激。” 苏靖坐在椅子上，坦然的受了这个礼。 又给安哥儿把了下脉“他体内略微有些燥热，多给他喂水。” 目光转向秋娘“你要少吃易燥之食。” 秋娘顿时紧张“多喝水就好了吗，需不需要吃点其它。” 都顾不上这话揭穿了她偷吃肉干的真相。 苏靖摇了摇头“不必，多喝热水就好，你要实在不放心，就自己多吃些青菜。” 交待完，苏靖就准备离开。 秋娘连忙叫住他“三七小兄弟说你是因为受我们连累才来白溪城的，实在抱歉，给你添了这么大的麻烦。” 苏靖淡淡的看了一眼跟在身后的三七，三七后退一步缩了缩脖子。 “无碍，即便没有你们的事情，宣武侯府的人也会找上门来，只是早与晚的差别。” 至于为何会找上门，苏靖就没再说。 苏渝婉和秋娘当然也不会追问。 “不管怎么样，这次的事情毕竟是我们连累了你，还请你留下来吃一顿便饭，也让我们稍作赔罪。”苏渝婉道。 为了感谢苏靖，秋娘午饭做的很丰盛。 肉末蒸蛋、醋溜白菜、红烧排骨、菜花肉丝等等八个菜。 虽然只是家常小菜，但每一道都色香味俱全。 当然，还少不了两种口味的肉干。 桌子上很安静，苏靖安静地吃着饭，如果不是看着他一直都有夹菜，秋娘还以为这些菜不合他胃口呢。 倒是旁边另置一桌单独吃饭的三七不时惊奇的看一眼苏靖，他从未见过自家主子吃这么多。 苏靖吃着吃着，忽然停下动作，探究的看着苏渝婉。 苏渝婉心里吓了一跳，苏靖为什么这么看着她，难道看出她是在假吃了？ 苏渝婉当然不可能真吃饭，但又不想让别人看出问题，所以家中有人的时候，她就跟着上桌吃饭，只不过饭菜一入口，就被她收到空间的角落里。 面上表情不变“苏靖，你看着我做什么，桌上的菜不好吃吗，赶紧吃，不然一会凉了就不好吃了。” 苏靖摇了摇头“没有，秋姑娘技艺惊人，简单的饭菜经她之手做出来美味异常。我是惊奇老夫人牙口很好，一般这个年纪的老人家大多牙齿脱落，只能吃些软和的食物。” 苏渝婉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夹的可是一块排骨。 淡定道“这么吃习惯了，主要是我力气大，你们觉得难以咬碎的骨头对于我来说却是轻而易举。” 然后随意夹了一小块肉少的骨头，拇指与食指轻轻一用力，骨头顿时碎成细渣。 三七情不自禁一抖，脑海里不自觉的开始回想以前有没有得罪过苏渝婉，发现没有，这才放心下来。 苏渝婉无奈的发现自己好像失策了。刚刚露的那一手却像火种一样，点燃了苏靖的情绪。 苏靖就像沉睡的火山爆发了一般，从对什么都冷淡变得惊奇火热。 “老夫人，我可以给你把一把脉吗？” 他想看看苏渝婉的身体和普通人到底有什么不同，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力气。 当然不行！ 苏渝婉自家人知道自家事。虽然现在别人能看得见她，摸得着她，但这根本就是虚幻的，根本没有心跳和体温。 到时候苏靖一把脉。 玛雅！这竟然是个死人！ 苏渝婉连连摆手“不了不了，我这个人从生下来到现在就没看过大夫，我怕你看过之后，发现什么问题，然后就会让我心境缺失，让我觉得自己的身体状态再也不是完美无缺，在这种心理暗示之下，身体状况说不定就会每日愈下。” 秋娘看着苏渝婉胡扯，心里偷乐，嘴上却道“苏公子请见谅，婆婆她老人家嘛，老人家总是会忌讳一些的。” 苏靖皱起了眉，他没想到苏渝婉这么开明的老夫人也有迷信的一面。 但他从来不是强人所难的性格，既然苏渝婉不愿意，他也不会勉强，只是那目光依旧时不时落在苏渝婉身上。 只是看看，苏渝婉就没那么紧张了。心里下定决心以后即便装吃饭也只夹素菜。 秋娘看苏靖吃的差不多了，站起身准备给他端一碗清水让他漱口。 脚下不注意，被凳子拌了一下，直直向苏靖摔去。 变故发生的猝不及防，苏靖正一边心不在焉的吃饭，一边在心里使劲猜测苏渝婉的身体究竟是怎么回事，所以根本没反应过来，秋娘就摔在了他身上，扑了个满怀。 忽然出现在怀里的软玉温香，让从未接触过女子的苏靖顿时像被点穴一般僵在原地，红晕蓦然从脸颊出现，然后迅速向外扩展，蔓延到耳后根、脖子，直至全身都泛着粉红。 闻着陌生的清冽冷香，秋娘羞窘的整个人都要烧起来，慌忙起身，脚下根本没站位，一个趔趄又重新扑了回去，好巧不巧，粉嫩的唇瓣从苏靖脸颊擦过。 楞了一下，苏靖才反应过来那是什么，心脏像骤然被烫了一般，不受他控制的狂乱跳动起来。 噗通、噗通。 全身的血液从脚底向脑袋涌去，让他一阵一阵眩晕，哪里还想得起思索苏渝婉的身体秘密，外界一切都不存在了，唯有脸颊上那种滚烫的感觉丝毫不曾退去。 因为有人在，苏渝婉没办法施展瞬移之术，只能眼睁睁看着这场意外发生。 旁边的三七更是直接瞪圆了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自家公子被非礼。震惊中夹杂着窃喜，又有些担忧。 他家公子终于对女人有点反应了，公爷不用担心公子要孤独终生了。 唉，就是这个女人还有个孩子，也不知道公爷允不允许有一个没有血脉关系的孙子。 要是公爷不同意，自己要怎么才能帮着公子抱得美人归呢。 喂，少年，这只是个意外，你想的也太远了些吧，八字都还没一撇呢。 “你们在做什么？” 屋门口忽然传来一个异常愤怒的声音。 秋娘挣扎着正要起身还没起，苏靖正红着脸慌乱的双手不知道该往哪里放，活脱脱的一对被捉奸在床的男女。 </br> </br> 二十章 滴血验亲 ·刚刚闯进来的明宣看着两人尤其的积极败坏。 在他看来，即便他曾经要杀秋娘，但秋娘既然没死，那就还是他的女人。 他的女人绝对不能和其它男人产生任何关系。 更何况秋娘还和柳建兰这么相像，看着秋娘扑在别的男人怀里，就像看到柳建兰扑在别的男人怀里一样。 明宣怒火中烧、气急败坏，看着两人的目光就像要吃人一样。 恶狠狠地看了秋娘一眼“苏靖，你好不要脸，还锦国公府的公子呢，竟然这般不要脸去碰别人的女人。” 三七看明宣一上来就骂自家公子，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武安侯世子，你可别含血喷人，我们公子是什么样子的人，整个京城谁不知道。刚刚只是一个意外。” “你们当我眼瞎吗。都亲上了还叫意外，那不意外该是什么样子！更何况两人现在还抱在一起呢！” 说着，明宣就更气了，气势汹汹的上前要把秋娘从苏靖怀里拽出来。 三七看了秋娘和苏靖两人一眼，有些心虚，这场面却是挺让人误会的。 苏靖又恢复冷淡的样子，仔细扶秋娘站好，只淡淡道“明世子误会了。” 明宣还不想和苏靖闹翻，只冷哼一声便不再和他计较，目光转回秋娘身上。 “好哇，秋娘你竟然背着我和别的男人拉拉扯扯，你怎么还有脸活在世上，来人啦，把这个贱人给我拉出去乱棍打死。” 隔了这么久再次听到明宣的声音，秋娘的心再也没有当初甜蜜的感觉，有的，只是无限恨意。 特别是听到他所说的那些话，秋娘恨不得不管不顾的冲过去和明宣同归于尽。 在苏靖的帮助下站直身体，正要说话。 苏渝婉连忙拉住她阻止她开口。 苏渝婉把秋娘拽到自己身后，这才不冷不淡的看着明宣“不知道这位公子为何强闯我家，还有，我的孙女和你有什么关系？” “什么关系？”明宣冷笑一声。 “她是我的一个侍妾，身为我的女人，竟然敢带着我唯一的儿子私逃。还有别跟我装蒜，我的人一路追踪着你们从昭通城到了京城，又从京城到白溪城，一举一动都在眼皮子底下，别想着用认错人这一招。” 这不是一只纯恋爱脑世子啊，竟然能猜透她的计划，苏渝婉有些遗憾。 但是，苏渝婉特别疑惑的看着明宣“这位公子，我和孙女确实如你所说一路从昭通城经过京城到达白溪城，但我们也确确实实不认识你。” 睁眼说瞎话，她还没怕过谁。 现在还不是和宣武侯府认错的时候，合理的避其锋芒，不是懦弱，而是理智。 这时候外面再次走进来几个人，为首的年轻公子和重荨有几分相像，进屋先向苏渝婉行了个礼“重锦不请自来，还请老夫人和秋姑娘见谅。” 又看向旁边的苏靖，笑着打招呼“苏靖你也在白溪城啊，空了来将军府玩。” 语气自然、表情自然，就跟没看到之前那一幕，刚刚看见苏靖似得。 明宣正要破口大骂，重锦突然出声，顿时把他的话堵回肚子里。 苏渝婉根本不看明宣气的扭曲的脸，微笑的对重锦点点头“你是重公子吧，对于讲理之人我们自然欢迎，重公子请坐。” “老夫人好眼力。”重锦欣然落座“我是重荨的五哥重锦，老夫人叫我重锦就好，还要谢谢你送给舍妹的肉干，那肉干很美味，我们府上所有人都喜欢吃。” “喜欢就好，那等会走的时候再带些回去。” “这怎么好意思呢。”重锦嘴里说着不好意思，双眼却热切的看着苏渝婉，想要的意思表达的清楚明白。 明宣看着苏渝婉和重锦两人坐着聊得火热，把他一个人扔在一旁，甚至都没让他坐。 他身为宣武侯府世子，从来都是众星捧月，何时受过这种冷落，再加上刚才秋娘和苏靖那一幕，明宣的怒气冲天。 “来人，给我把这里砸了。” 重锦这次不能再无视明宣，如果真让他把这里砸了惊到秋娘，自己回家可没办法向宝贝妹妹交待，要知道来之前重荨可是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保护好她的秋姐姐。 重锦‘咳’了一声，让自己手下拦住明宣手下，不让他们进来。 “明世子，我们今天是来调查情况的，不是让你撒野的。当才老夫人说你认错人了，我看他不像在撒谎，想来是你真的认错人了，不如明世子再去别的地方找找你的逃妾。” 重锦一本正经的说道。 本就是互相看不厌的对头，还敢大摇大摆上门求助，他们没暗搓搓弄死他都好事了，还想让自己帮忙，没门。 “你你你” 明宣被气的指着重锦说不出话来。 看着明宣的狼狈样子，秋娘心里顿时觉得舒畅，暗自决定等会多送重锦些肉干。 明宣忽然意识到现在自己孤立无援，生气根本起不到作用，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好，既然你说她和我的女人长的像只是巧合，但孩子呢，你们这里还有一个刚刚满月的婴儿吧，你敢不敢把他抱出来和我滴血验亲。” 明宣逼视着秋娘，胜券在握。 把孩子抱出来，一验就能证明他们的父子关系，既然孩子都是他的孩子，那孩子娘还不是他的女人吗？ 而秋娘不抱孩子出来，就说明她心虚，心虚，同样也能侧面证明她是自己的女人。重锦没想到明宣居然能想到这个主意，目光悄悄看向苏渝婉‘现在怎么办？’ 苏渝婉微微一笑站起身，对明宣道“唉，既然你不相信，那也只好验一验了，只希望结果出来后这位公子不要再胡搅蛮缠了。” 秋娘听到滴血验亲，刚刚平缓了一点的心再次慌乱起来，看到苏渝婉的笑，又再次平静下来。 有婆婆在，肯定会没事的。 同样很淡定的还有苏靖。 明宣看着苏渝婉冷笑，这个时候了还呈口舌之利，验血结束，看你还怎么狡辩。 感受了一下衣袖里的匕首，他不会给她们狡辩的机会，结果一出，立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杀死秋娘。 那老太婆即便武功再高又如何，还不是需要一点反应时间才行。 至于宣武侯让她再娶秋娘，他想都没想过，他此身有柳建兰就够了。 </br> </br> 二十一章 结果 苏渝婉很快出来。 左手抱着安哥儿，右手端着一碗清水。 将清水往桌子上一放，冷冷的对明宣道“来吧。” 安哥儿看到屋子里这么多人，脑袋在襁褓中扭来扭去，嘴里发出兴奋的声音“啊~啊~啊~” 明宣看着白白胖胖的安哥儿，愤怒少了些，心里有些起伏。 说到底这也是他唯一的孩子，多少还是有些在意的。 杀了那个女人之后，还是把孩子带回去暂时给建兰养着玩，等以后建兰有了孩子，再把他随便扔到一个偏远的庄子，让他自生自灭便是。 不过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明宣视线冷冷的扫了一眼屋子里的所有人，走到桌边，拿起随身携带的小刀在手指上点了一下，挤出一滴血落入碗中。 苏渝婉用的是高温消毒过的绣花针，几乎是与明宣同时动作，两滴血不分先后落入碗中。 因为她速度很快很轻，怀里的安哥儿根本不知道自己刚刚失去了宝贵的一滴血。 重锦和三七好奇的围过来。 唯有苏靖，仍旧坐在一旁，以超然物外的姿态，可是细看，就能看到他在走神。 三七皱着眉，面色担忧。 重锦满满的全是好奇，看苏渝婉稳操胜券的表情，他知道两人的血肯定是不相容的，但他又明白安哥儿肯定是明宣的儿子，这滴血验亲之法古来有之，肯定不会错的，这苏大娘真能改变结果？ 明宣笃定两滴血会相容，所以没看结果，而是握着匕首思索怎么才能一击必杀的杀死秋娘，给柳建兰一个交代。 也不知道苏渝婉是有意还是无意，把秋娘挡在了身后。 明宣和苏渝婉成犄角相站，从左边突袭，需要绕过重锦和三七，从右边，绕的更远，需要绕过八仙桌的三个面。 “明世子，结果已经出来了，安哥儿不是你的孩子，你确实认错人了，这次没有疑问了吧。”苏渝婉冷冷道。 明宣一惊，本能的低头看去。 只见纯白的陶碗中，两滴血各自占据半边江山，井水不犯河水，泾渭分明。 分明就是，不相容！ 不可能！ 明宣眼中是不可置信“不可能，怎么会不相容。” 抬头看着苏渝婉手中的安哥儿，忽然想到什么。 明宣脸色一变，恶狠狠的盯着秋娘“好你个秋娘，还以为你是个好的，没想到竟然是个荡妇，背着我和别的男人鬼混，说，那个男子是谁，我要杀了他，还要杀了他全家。” 指着苏靖“是不是他？” 看安哥儿的眼神，也像看死人一样。 苏渝婉皱起了眉头，有一瞬间，她想不管不顾弄死明宣算了，再弄死柳建兰，然后带着秋娘和安哥儿去其它过度重新开始。 不过这个念头刚刚冒出来就被她摁下了，不说故土难离，习惯新的国度语言、生活环境有多难，更何况秋娘还放不下她爹，以及会背上杀害忠臣之后的罪名，被整个大庆国的人痛骂。 从受害者变成施害者。 平缓了一下心理的怒气。 “你这个人太不讲理。我们之前就说过你认错了人，孩子不是你的。你偏要滴血验亲，现在验出来结果，你还不相信。” 转向重锦“重公子，这位公子是你带来的人，还请带走吧，恕我们招待不起。” 重锦闻弦音而知雅意，站起身半强迫的拽着明宣往外走“明世子，现在证明你确实认错了人，再胡搅蛮缠有失你宣武侯世子的风度。我建议你啊，还是去其它地方找你的小妾和孩子吧，说不定他们正在什么地方等你呢。” 整个过程中，秋娘都站在苏渝婉身后淡淡的看着，不喜不怒，她知道自己总有一天会把明宣这个贱男踩在脚下，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这一天不会太远。 明宣现在的蹦跶，在她眼里就是秋后的蚂蚱，她就当看个乐子。 苏渝婉把孩子放在秋娘手中“我出去看看。” 说完就出去了。 院子里恢复安静。 屋子里顿时剩下秋娘和苏靖以及三七。 三七眼珠子一转，也贴着墙悄悄溜了出去。 这下只剩下秋娘和苏靖。 哦，对了，还有又睡着了的安哥儿。 想到之前的那一幕，秋娘虽然有些羞窘，却也没其它感觉。 想了想觉得这样子有些尴尬，于是走到离苏靖几步远的位置，屈膝行了个礼“对不起啊苏公子，把你卷入麻烦中了。” 苏靖声音依旧如平常一样清淡微冷“无碍，我从不和疯狗计较。” 苏靖不知道自己脸上刚刚退去的红晕又再次冒了出来。 秋娘‘噗嗤’一声笑出来“没想到苏公子还有如此有趣的一面，你这形容说的对极了。” 苏靖脸更红了，根本不敢看秋娘，慌忙站起身“既然无事，我也该走了。” 说完立刻站起身急急忙忙往外走，就跟身后有什么在追他一样。 “苏公子，请稍等，带一些肉干回去吃。” “不了。” 秋娘疑惑的看着苏靖慌乱的背影，“也不知道苏公子有什么急事！” “公子，你走那么快做什么，等等我啊。” 苏渝婉出了屋子，找个没人的角落由实转虚，然后立刻瞬移到明宣身后，右手顾不得恶心伸到他肾脏位置，快速从空间里取出一粒小石子放了下去。 手虽然是虚幻的，但小石子可是实实在在的。 这石子还是上个世界捡来砸杨好没用完的，看看，东西虽然不起眼，现在就用上了不是。 她虽然不能杀了明宣，却能让他受些苦头。 小石子的作用简直是立竿见影。 苏渝婉刚刚收回手，明宣就弯下了腰，双手捂住腹部，痛的脸都扭曲了，额头上的汗水更是如雨下。 他的手下更是纷纷吓的脸色大变，连忙抬起明宣急匆匆往医馆跑。 看着明宣的惨状，苏渝婉觉得痛快的同时暗自警醒，这样逆天的手段，她一定要慎之又慎，不可轻易使用，并默默把警队的规章制度等等背诵了一遍。 回去的时候，苏渝婉就看见急急忙忙走路的苏靖，以及他脸上明显的红晕。 笑着摇了摇头，年轻人的事她就不参合了。 </br> </br> 二十二章 热卖 苏渝婉回到屋子，秋娘已经收拾好桌上的碗筷，也不问苏渝婉刚刚做什么去了。 苏渝婉还是交代了一下“放心，明宣以后没办法再来找我们麻烦。” 秋娘一愣，心里涌起一股暖流，眼睛微红，为了掩饰自己的异样，干脆抱着苏渝婉的胳膊，将头埋在她肩膀，虽然苏渝婉的身体的凉凉的，但秋娘却觉得接触到的地方是那么温暖。 过了两天，秋娘看着再次过滤好的碱液，跃跃欲试。 “婆婆，我想在肥皂里面试着加入一些香料。” “行，你想怎么做就怎么。” 秋娘的决定，苏渝婉当然要支持“对了，你也学了些时间的物理课程，试着做一个省力的搅拌器出来没问题吧？” 她可不想一直做一个没有感情的搅拌机器。 秋娘重重点了点头“没问题。” 平板里面的老师教导过关于省力的知识，还有举例，虽然现在没有平板里提到的那些先进工具，但她相信肯定能找到替代的。 接下来的日子，秋娘的日常任务又多了画图纸一项，每天忙的像陀螺似得。 她把苏渝婉的要求当成作业认真完成。 而秋娘努力磕图纸的时候，苏渝婉写的叫《肥皂传奇》的小说已经火遍了整个白溪城，甚至周边的小城。 无论男人、女人、老人、小孩，聊天的时候都要提一提小说情节，以及贯穿整部小说的重要物件——肥皂，至于肥皂之后的香皂什么的，则属于话题的升级版了，一般瓜民还上升不到这个高度。 因为之前卖出过一小批肥皂，所以白溪城中人都知道肥皂的存在，纷纷好奇它究竟有多神奇，绝大部分人都向往拥有一块肥皂，又因为苏渝婉定价不贵，大家都能买得起，所以白溪城的百姓对肥皂就更加的渴望。 之后也不是没人消息灵通之人再往小院购买肥皂，只是苏渝婉都没有再卖，只是告诉他们肥皂铺位置，那天开业。 不错，苏渝婉就是这么简单直接，铺子名称就叫‘肥皂铺’。 到了开业这天，铺子门前围了无数人，大家都热切的盯着铺子，打算一开门就冲进去，一定要抢上一块。 苏渝婉知道，这里绝大部分人并不是因为肥皂本身激动，而是因为将要获得小说中的道具而激动，就像粉丝想要爱豆亲笔签名照一般的心情。 不过相信他们用过之后，会真正喜欢上肥皂本身的。 重荨作为代表推开了肥皂铺的大门。 白溪城的百姓顿时蜂拥而入。 好在苏渝婉和重荨早就担心这种情况，没把肥皂摆在货架上任大家挑选，而是做了一条长桌，将百姓和肥皂分隔开。 想买，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完全杜绝了有些人想要浑水摸鱼的心思。 重荨更是找来十几个小厮丫鬟来售卖肥皂。 在苏渝婉、秋娘、重荨的注视下，库存的肥皂也肉眼可见的速度极快的卖了出去。 苏渝婉看着小厮丫鬟们身后堆着的几大箱铜钱，心里笑开了花，可算是有钱了。 有钱了，赶紧把对面两个空着的院子租下来，把肥皂和肉干制作以及在刘娘子家进行的卤制全部分出去。虽然李大娘她们可以从后门进去，并不怎么影响她们的生活，但是谁不愿意家里清清爽爽的呢。 更何况近日又让李元每天多收四头猪，后院越发的拥挤了。 把这两样分出去，刻不容缓。 如果还有多余的钱，还需另租一个杀猪的地方，现在每日在屠夫家杀猪，屠夫老婆都有怨言了。 半天时间过来，苏渝婉囤积十万多块肥皂就被一扫而空。 当然，这其中最大的功劳肯定当属那些嗅觉灵敏的商人。 如果不是苏渝婉使出限购的手段，那些肥皂开门的一瞬间就会被卖空。 下午，小厮们废了老鼻子劲儿才把今天的收入清点完毕，一共收入一千零十二两银子，除去成本四百两，除去分给重荨的一百二十三两，还余四百八十八两银子。 为了庆祝大门大吉，苏渝婉做主，直接把红利分了。 秋娘看着屋子里一大箱铜板和半匣子碎银子，笑的很开怀。 一激动，第二天秋娘终于把搅拌器的图纸画了出来，将它递给苏渝婉。 苏渝婉没接“既然已经画出来，就做来试一试吧，家里现在不缺钱了。” 虽然昨日卖肥皂的收入差点才五百两，但是别忘了还有那些肉干还有骨头内脏什么的。 因为信得过李大娘的为人，肉干制作出来后依旧由她带人去售卖，猪肝、猪心、大肠之类也卤出来卖了。而骨头，大骨头用来熬汤制卤水，排骨之类的也卤来卖了。 因为家里实在施展不开，制卤味是在刘娘子家进行的，苏渝婉另外支付了她租用费。 这两样收入加起来还有六百多两。 有了钱，除了用来租房子以及必要的成本和家用，剩下的全部留给秋娘实验所用。 接下来几天，秋娘开始频频外出，不停的去铁匠铺和师傅交涉，讲解图纸上所画的每一种零件的具体形状，有什么要求，哪里需要特别注意。 与师傅交涉的过程中，秋娘的表达能力有明显的提升。 心态也开始变化，抛去贞静闲德的束缚。 苏渝婉虽然相信明宣没空再使什么坏，但她还是谨慎的跟在秋娘身边。 世间事，不是以‘我以为’为准绳的。 虽然跟在秋娘身边，但她只负责哄安哥儿以及关注安全问题，其它的一概不理会，即便秋娘询问，她也只有一句“你自己看着办。” 秋娘在盯着师傅制作的空隙，还找木匠定制了一个超大的木桶，毕竟搅拌器在小木桶中会大材小用吧。 火红的夕阳铺满半边天，秋娘兴致勃勃道“婆婆，师傅说那些零件明天就可以做好，明天就能知道这搅拌器是否可行了。” 苏渝婉微笑着点头“我相信你一定会成功。” 秋娘重重点了点头“会的。” 苏渝婉怀里的安哥儿也使劲扭了一下，嘴里发出声音“啊”，像是认同一般。 走到家，还没进院子，苏渝婉眉头一动。 有杀气。 </br> </br> 二十三章 杀手 让秋娘抱着安哥儿背靠院墙就在院子里别动。 苏渝婉感受了下杀气所在的位置，瞬移过去。 隐藏在大橱里面的杀手、手握锋利的匕首正屏神凝息静静等待，等待目标出现后，立即出其不意的扑出去将她击毙。 作为最优秀的杀手，本来不愿意来杀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娘子的，但雇主给的价钱实在诱人，他有什么理由和银子过不去呢。 听到院门打开的声音。 杀手精神一震，来了。 心里默默开始数数，凭着丰富的刺杀经验，他计算过、数到十的时候，就是最佳出手时机。 一、二 三还没有数出来，杀手忽然心头狂跳，浑身紧绷，那是被天敌盯上的感觉。僵着脖子慢慢转过头，昏暗的光线里，一个穿着粗布衣裙的老婆婆蹲在右后方的角落里目无表情的看着他。 杀手瞳孔紧缩、伴随着阵阵阴风，后背寒毛一根根竖起。 之前大橱里明明没有人 苏渝婉忽然微微一笑，一缕不太明亮的光线穿过大橱门落在她脸上，把脸分成两半，别提多阴森恐怖。 杀手手中匕首掉落、苍白着脸像遇到流氓的柔弱美人、缩着身体颤抖着向大橱左边角落使劲缩，一边神情慌乱的断断续续道“你你是人是鬼，告诉你，我我不怕你，老子是白溪城最厉害的杀啊啊啊啊手。” 苏渝婉看了一眼大开的大橱门，又看了一眼还在把自己努力缩成一团的杀手，没有说话。 微微弓身站了出去，再顺手把已经吓的迷糊不清的杀手拧了出来。 看着手上像猫一样蜷缩成一团的大汉，苏渝婉皱起了眉头。 大汉身上隐藏的血腥味很重，不知道手上沾了多少无辜者的性命。 顺手杀了这种人她不会有心理负担，工作的时候、特殊情况下也不是没有击毙过这类要犯。 苏渝婉看了一眼院子、想了一下还在院子里的秋娘。 她没办法背着秋娘处理这个人，这里的环境也不适合。 算了，还是把这个杀手拎到将军府去，让将军府的人来处置。以重锦和重荨的人品来看，将军府的人肯定也不会让他活着的，又不用自己出手，多好。 拎着杀手走出屋子，秋娘这才抱着安哥儿走过来。 “婆婆，这是？” 苏渝婉怕吓到秋娘，但又不想瞒着她，因为凭秋娘的聪慧，瞒也瞒不住，所以故作轻快道“一个胆小如鼠、又弱了吧唧的杀手，我打算把他送将军府去。” 秋娘了然的点点头，脸上的表情和情绪都没有任何变化。 “我和你一起去。” 苏渝婉见她并不害怕，这才松了口气。 轻松拎着杀手走到将军府，一路上不知道吓掉了多少眼珠子。 有些人认出苏渝婉是卖肥皂的老板，心里纷纷猜测她是不是会《肥皂传奇》里的武功，不然怎么能以花甲之龄轻松拎起一个成年大汉呢，一时间对拥有一块肥皂更热切了。 至于为什么苏渝婉会拎着一个人，他们才不在乎呢。在乎的，只有别有用心的人。 和秋娘一起把杀手拎到将军府找到重锦。 重锦看到大汉，惊讶的挑了挑眉“绝杀？老夫人好生厉害，这白溪城的第一杀手都落入你的手里了。此人罪大恶极，我们一直想抓捕他，可惜一直没抓到。” “正好给你，此等人渣，不能让他再活着。” “老夫人放心，锦保证他没机会见到明天的太阳。”又从怀里掏出一张一百两面值的银票递给苏渝婉“这是赏金。” 苏渝婉了然的点点头，不客气的接过来，这真是意外之喜。 “老夫人和秋姑娘不如进府坐坐，阿荨早上还在念叨着你们呢。” 看了看已经暗下来的天色，苏渝婉摇了摇头“现在天色已晚，还是改日吧。” 回到家中，虽然知道秋娘并不害怕，但还是下意识想安慰她一下。 没想到还没等她开口，秋娘反而先开口道“婆婆别担心，我不会害怕的。最绝望的境地都已经经历过，还有什么能让我害怕呢，更何况还有你在我身边。” 她唯一害怕的，就是爹已经 用过晚饭，秋娘又抱着平板全身心投入学习中去了。 白溪城中一处奢华的小院内。 明宣坐在铺着厚厚毛皮的太师椅上，看着跪在地上的手下咬牙切齿的问“怎么样，那个贱人已经死了吗？” 手下小心翼翼看了明宣一样，硬着头皮回道“没有，绝杀已经被那个老太婆送进了将军府，明日卯时在菜市口处斩。” “废物、这样的废物还敢称白溪城第一杀手。”明宣气的狠狠拍了下椅子扶手。 吓得身边站着的小厮连忙劝慰“世子，冷静，苏公子交代了，你千万不能生气。” 那日明宣忽然腹部绞痛，请便了全城大夫都束手无策，万般无奈之下，重锦不得不请苏靖出手。 苏靖虽然不喜明宣，但作为一个医痴，第一次听到这种症状，他还是受不住诱惑来了。 苏靖凭借自身医术，解决了明宣腹痛的症状，但是依旧留下两个后遗症，明宣一旦情绪剧烈变化，就会短时间内腹部强烈绞痛，比之前更甚;还有个后遗症就是他再也无法人道了。 也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本该如此。 获知结果的明宣把一切都算到秋娘的头上。当初秋娘死了，现在的一切不幸就不会发生在他身上。 所以明宣现在对秋娘恨到无可附加，不听手下回京看病的提议，一定要先杀死秋娘才行。 小厮话音还未落，剧痛就如约而来，明宣蜷缩成虾子一般捂着腹部剧烈抖动起来，发出杀猪般的惨叫，太师椅洁白的狐狸皮毛上，更是沾上了黄色水渍。 小厮自然的后退靠着墙，垂下头盯着脚尖假装自己不存在。 还跪着的手下却没见过这阵仗，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张着嘴直直盯着明宣。 过了半刻钟，像从水中捞出的明宣才渐渐平稳下来，一抬头就看到手下直直盯着自己。 他心里肯定是在嘲笑自己的狼狈。 “来啊，把他拉下去乱杖打死。”明宣狠狠的瞪了随从一眼红着眼睛吩咐道。 既然敢嘲笑本世子，就让你尝尝我受过的苦。 明宣话刚落，立刻有其它手下进来，麻溜的把刚才那个倒霉的家伙堵住嘴拖了出去。 明宣兴奋的起身，跟着走了出去，他要亲眼看着他被打的皮开肉绽。 看着倒霉鬼从最开始的剧烈挣扎到最后渐渐没了声息，看着条凳下鲜红的鲜血汇成小溪，明宣心里就升起一种从未有过的兴奋感。 </br> </br> 二十四章 算计 等明宣彻底恢复冷静，小厮才利索的侍候他换了新的衣物，一边看着明宣的脸色谨慎的提议道： “世子，小的请您以身体为重，写信给侯爷，让他尽快把京城最好的大夫送来，夫人还在家等您。” 既要表明自己的目的，又要不戳到主子的痛处。 太难了。 “写信，只怕信到父亲手里，他立刻就会派人来把我押回去。那个女人不死，本世子绝不回京，继续拿钱去请人给我杀，不拘是杀手还是地痞无赖，告诉他们，只要杀了她，我就给他一千两银子，不，一万两。” 冷汗从小厮额头不停冒出来，心里哀叹，不是他不送信，是世子爷不肯啊，到时候侯爷可千万别拿他问罪啊。 心里这么想，脚下却毫不停顿的往外走，去办明宣刚才交待的事情，不敢有一点耽搁，怕成为第七个倒霉蛋。 小厮和明宣不知道，此时留言已经传入了京城。 明宣出事的时候，重锦抱着看笑话的态度找来全城的大夫给他看诊，并没要求保密。 宣武侯世子不能人道多么大的瓜啊，那些大夫自己怎么吃的下，必然要找亲近的人分着吃。 一个找一个之下，很快白溪城的人就全都知道了，火热程度仅仅在肥皂之下。 而有很多脑袋灵活的商人，看准肥皂的商机，从百姓手中收了一批香皂，送到其他城市售卖。 不仅如此，他们还学了苏渝婉的手段，抄录了《肥皂传奇》，先让说书先生造势。 这些城市中必然有京城。 这些商人做完正事，当然还需要娱乐，闲着无事干脆就和别人分享自己知道的瓜，于是宣武侯府世子的事就在大庆国迅速传播开来。 和这个消息一起传播开的，还有宣武侯世子明明认错了人、却偏要说别人是他小妾、后来滴血认亲证明孩子不是他的事。 柳建兰听到明宣不能人道的事，整个人都恍惚了一下，无力跌坐在太师椅上。 丫鬟红偎担忧的看着她“夫人，世子怎么可能会不肯定是谣传。” 好半响柳建兰才醒过神来“谣传？” 苦笑“如果是谣传，他早就传信回来让我别担心了，可是并没有，所以肯定是真的。” “这可如何办是好！赶紧把世子叫回来，京城有最好的大夫，肯定能治好他。”红偎皱着眉头着急不已。 柳建兰揉了揉眉心，吩咐道“准备一下，我要回柳家。” “这个时候回去做什么？”红偎觉得自己都替主子愁死了，主子竟然还有闲心回娘家。 “回去问问我嫂子做了什么好事。”柳建兰冷冷一笑。 回到柳家，柳建兰嫂子王元娘连忙迎上来，脸上的笑容比往常还要热切三分，让人一看就知道她在心虚。 柳建兰挥退左右，吩咐红偎守好门，这才看着王元娘的眼睛一字一句说道“嫂子，传言说那个女人生下来的儿子不是明宣的。” 王元娘眼神闪烁一下，后退一步，尬笑“不是说世子认错人了吗？既然认错了人，人家的儿子肯定不是他的啊。” “认错人？你是说这世上还有第二个和我长得极其相像、又恰好有一个两三月大孩子的女人？” 王元娘继续尬笑“也不是没有可能嘛。” 柳建兰收起妩媚的表情一拍桌子，冷哼一声“还想狡辩。我的好哥哥好嫂子，真是没想到你们竟然算计到我的头上了。” “那个孩子其实是哥哥的吧！好一招明修栈道暗度陈仓，打着为我好的幌子，让我费心费力给你们养儿子。” 见柳建兰戳穿真相，王元娘也不再掩饰，得意得笑“这也是你哥运气好，唯一一次，居然就中了。” 柳建兰简直要被她蠢哭了“嫂子，你们怎么这般糊涂，我知道你们想走捷径尽快让柳家重回巅峰。但是你们想过真相被发现后会怎么样吗？你以为那老不死的躺在了床上就变成病猫了吗？” “让他发现真相，你、我、哥哥、刚刚三岁的小侄儿，全部都得死，死了还会被挫骨扬灰那种！” 柳建兰无力的靠在椅子上，感觉头晕的更厉害了“说说吧，哥哥当日是怎么做的。” 王元娘被吓坏了，警惕的看了看屋外是否有人偷听，这才小心翼翼的凑到柳建兰耳边道“老宣武侯不是快不行了吗？” “去年就说他要不行了，现在不依旧还有气吗！” “那那怎么办啊。当时你哥和明宣在哪个女人家里喝酒，你哥趁机迷晕了他们两人，和那女人成了然后又害怕那个女人发现不对，又把明宣扒光了塞床上，这样就神不知鬼不觉” 很好，很可以的！ 柳建兰深深吐出一口气，沉着脸咬了咬牙“事情完全脱离掌控，看来等不得了！” 当初宣武侯相逼，她正束手无策时，王元娘说看到一个和她很像的女子，她就猜到秋娘很大可能是诚亲王的女儿，脑海里立刻出现一个一石四鸟的计划。 让明宣做戏化名娶了秋娘，等她一生下孩子就杀了她，这样子她就能得到一个和自己很像的孩子，既破了她不能生育的传言，又免了宣武侯的逼迫。有了孩子，宣武侯就有了接班人，可以稳定宣武军的军心，这可是她后半身荣华富贵的保障。 最后一点，秋娘的孩子也就是诚亲王的外孙，她可以凭借孩子和诚亲王的关系更进一步。毕竟秋娘已死，过往还不是随她编排。 白溪城。 第二天，秋娘和苏渝婉从铁匠铺把零件取回来，秋娘就迫不及待开始组装。 对面空着的院子苏渝婉已经租了下来，肉干和卤下水的制作已经搬了过去，唯有肥皂的制作工具还未准备好，所以依旧在院子的左厢房内进行。 搅拌器主要分三大部分，底座、桨叶、手柄。 组装好后，秋娘试着搅动手柄，桨叶开始咯吱咯吱转了起来。 苏渝婉在旁边兴致勃勃的看着，表情充满了惊喜，她没想到秋娘竟然这么快就做出了成品。 对秋娘竖了个大拇指赞道“秋娘真是聪慧，可谓天才。” 秋娘却没露出喜色，反而有些沮丧，活动了下双手“这铁叶太重了，需要很大力气搅动手柄才能使他转动，再有零件打磨的不够光滑，桨叶转动偶有迟滞，还需要再改进才行。” </br> </br> 二十五章 失踪的杀手 秋娘要精益求精，苏渝婉表示自己除了支持还能怎么办。 接下来几天，苏渝婉都陪着秋娘再次到铁匠铺和师傅死磕。 有时候见秋娘解释半天，师傅也没能理解，苏渝婉就干脆自己轮着铁锤上了。 她不仅能准确理解秋娘的要求，还力气大控制力好，师傅做不到的事她却能很容易做到，惊呆了铁匠师傅。 铁匠师傅恨不得跪下来求苏渝婉来他铺子里帮忙打铁。 有了苏渝婉的帮助，这次秋娘的搅拌器终于制作成功。 另外，这几天苏渝婉又抓了好几批杀手送到将军府，再次领取到一笔丰富的赏金。 看着匣子里的银票，苏渝婉好艰难才忍住没笑出声来。 这银子来的可比她辛辛苦苦制肥皂容易多了。 心里甚至隐隐有些期待这样的杀手再多来一些。 没办法，实在是缺钱啊。 只从肥皂铺开张以来，每日开铺子时间几乎不到一个时辰。 店铺刚一打开，就有无数人涌进来哄抢，这其中大部分都是那些商人的家仆或者雇来抢货的人。 苏渝婉有限购办法，商人就有应对之道。 随着《肥皂传奇》在大庆国大热，肥皂同样成为众人众相追捧的起物。 据说偏远地方的贵族纷纷以用过肥皂为时尚，即便卖到十两银子一块也供不应求。 现在搅拌器制作了出来，是时候扩大肥皂的制作生产了。 但是扩大生产就意味着要更大的地盘，等多的人手，更多的原材料供应。 这些通通都需要银子啊。 可惜，把最后一个下毒之人送到将军府之后，院子里竟然彻底安静下来，就像之前层出不穷的刺杀都是幻觉一般。 秋娘在苏渝婉的影响下，竟然也有些遗憾起来。 她们并不知道，她们已经彻底在白溪城出名。 自从明宣发出悬赏令之后，多少贪婪之辈盯紧她们这块大肥肉，可惜无论多少杀手前来，都全部被送进将军府大牢，两人却淡定的像没事人一般在街上晃荡。 这说明什么，说明两人绝对会《肥皂传奇》里面那神奇的武功啊，他们区区凡人如何能与高人做对手。 奖金再丰厚，还能有小命重要？ 看看多少可怜的先驱者，命没了，银子影子都没看到。 他们可不要做下一个倒霉蛋。 没了杀手送银子，计划还是要照常进行。 苏渝婉走进左厢房，叫住正在试制香皂的秋娘“秋娘，我们去将军府一趟。” 好一会秋娘才回过神来“去将军府做什么？” “让阿荨找一批可靠的人来进行肥皂制作，那些商人天天吵着让我们增加肥皂供应，现在有了搅拌机，终于可以了。” “我们完全可以买一批人啊，只要拿着他们的身契，他们就敢做任何背主的事情。”秋娘理所当然道。 “买人？买卖人口犯”苏渝婉一怔，忽然想起这里不是她的那个法治社会了，在古代人也可以被当做商品进行买卖。 虽然说入乡随俗，但她还是把这个选项排除了，深入骨髓的平等教育，不是说换了个世界就能轻易剔除的。 摇了摇头“还是雇人吧。” 秋娘于是不再说什么，她知道苏渝婉是不同的，很多观念都和她的认知的相违背。 但她更喜欢苏渝婉的观念，因为她能从那些观念中感受到一种对别人的尊重。 所以她支持苏渝婉的任何决定。 “婆婆你稍等。” 秋娘将手上的香料放下，在干净的水中洗净了手，回屋换了一身衣服，这才抱着安哥儿出来。 四个月的安哥儿已经有十多斤重，活泼好动，已经不耐烦困在襁褓中，秋娘抱着他开始吃力起来。 苏渝婉连忙接过安哥儿，这点重量对于她来说，跟手捧一根羽毛没什么区别。 走在去将军府的路上，苏渝婉思索开来，随着肥皂制作的扩张，秋娘学习的深入，以及安哥儿的渐渐长大，家中就她们两人确实不方便。 再加上她不能离开秋娘太远，很多事情做起来不方便，比如去将军府传话，因为超过五百米的半径范围，她们两就必须带着安哥儿亲自去。 她虽然不愿意买奴仆，但是可以雇人啊，就像现代签雇佣合同一样签雇佣契约。 苏渝婉一路都在思索着契约该怎么写，不知不觉就到了将军府。 重荨听到门房来报，惊喜的蹦了出来“苏婆婆，秋姐姐。” 凑到秋娘身边抱着她胳膊调皮的晃了晃“我可要好好感谢今天的风，把你们给吹来了。” “那你感谢婆婆吧，是她要来找你的。”秋娘笑。 “苏婆婆一向无事不登三宝殿，今天来肯定是有事。苏婆婆你说，只要我能办到一定给你办的妥妥帖帖，您可是我的大财神呐。” 一边说着，一边把两人引入将军府，先去主院拜会了一下重老夫人、重夫人，就立刻把她们俩拉回自己的院子。 重荨的院子和一般闺秀的院子相比，多了一个练武场以及一些武器装饰，但又不乏女儿家的婉约。 请苏渝婉和秋娘先坐了，自己才在秋娘身边坐下。 “我今天来，是想让你找一下可靠的人来制作肥皂。” 重荨没问苏渝婉为什么没卖奴仆什么的，爽快应道“放心，交给我来办，肥皂制作好歹也有我的一份，尽心也是应该的。” 说完又小心翼翼看着苏渝婉“有残疾的伤兵可以吧，他们都是在保护大庆边境的时候受伤的，又无家可归。” “当然没问题。”对于保护家国的好汉，苏渝婉有天然的好感。 “你放心，他们虽然残疾，但是做事绝对没问题，如果你能给他们一口饭吃，他们肯定会对你感恩戴德，绝对不会做出任何背叛之事，如果他们之中有任何一人做出忘恩负义之事，所有损失我一力承担。”重荨慎重的保证。 苏渝婉又看了一眼秋娘，秋娘立刻道“婆婆，我没意见。” 就像苏渝婉支持她做自己喜欢做的事一样，她也全力支持苏渝婉的每一个决定。 于是雇佣人的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 </br> </br> 二十六章 “秋姐姐，你怎么这么善解人意呢，好喜欢你。”将脑袋靠在秋娘肩膀上喜滋滋道。 “我也喜欢爱为别人着想的阿荨。”秋娘顺势亲昵的捏了捏她的脸。 “行了，你们两别只互相吹捧，也来夸夸我啊，虽然我是一个老人家，也爱听别人夸我啊。”苏渝婉调笑道。 秋娘和重荨对视一眼，齐齐笑嘻嘻道“婆婆/苏婆婆，是大庆国最厉害的人。” 苏渝婉笑着空出右手隔空点了两人一下“你们啊。” 怀中安哥儿配合着蹬腿舞手“啊啊啊。” 几人笑闹一阵，又回到正题。 “苏婆婆，要多少人呢，我好去安排。”重荨道。 “他们都在哪，我一起去看看吧。” 重荨以为苏渝婉想要自己挑人，于是点头同意。 跟着重荨来到一条小巷。 只见窄窄的小巷两旁，像蜂窝一般密密麻麻排满房子，每一道门都一模一样，唯一不同的是上面有‘甲壹’‘甲贰’‘丙伍’这样的编号。 小巷内干干净净，有不少身患残疾的人在小巷内坐在一边晒太阳，一边做事。 凭着好眼力，苏渝婉看到有的在编竹蜻蜓，有的在做木制品，还有的竟然在洗着几大桶衣服，反正就是各有事做。 虽然每个人的衣服都有些破烂，但都浆洗得干干净净。 重荨道“虽然将军府看起来家大业大，但是每月的收入几乎全部都投入到军队里面，毕竟只有让那些士兵吃饱了饭，蛮子入侵的时候，他们才有力气去打仗。” “而这些人，我们仅能勉强供他们一口饭吃，不至于饿死。”重荨指了指巷子里的那些人。 语带敬佩“他们都是响当当的汉子，为了不拖累将军府，都凭着残身努力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大家看到重荨到来，纷纷起身向他行礼“阿荨姑娘。” 即便无法站立的，也挺直脊背，没有丝毫敷衍。 秋娘捂着嘴才没让自己惊呼出声。 苏渝婉顿时对这些伤兵的好感更上一层。 重荨早已收起笑嘻嘻的表情，郑重的对他们回礼，然后对他们讲明今天的来意。 那些伤兵脸上顿时露出喜色，其中一个气势足一些的跛脚男子激动的盯着苏渝婉“请问老夫人需要多少人，你放心，别看我们这些人有残疾，但是做事绝对不会比正常人差，报酬只要正常人的一半就行。” 其余人纷纷点头。 秋娘听着伤兵的话，看着他们的动作，不知道怎么的，心里忽然就冒出来一种酸涩的感觉。 她的遭遇也很不幸，但却有苏渝婉来拯救她，给她新生，做她的依靠，替她谋划着复仇。 和面前的这些人相比，她何其有幸。 秋娘现在恨不得立刻代替苏渝婉把所有人都雇佣下来。 苏渝婉竟然也隐隐有一种酸涩的感觉。 不分哪个朝代，只要是奋不顾身守护过自己家国的人，都是值得可敬的人。 她现在和秋娘的心情相同，不忍心拒绝他们卑微的祈求，想要把他们全部雇佣回去。 苏渝婉问重荨“这里一共有多少人？” 重荨道“一共有六百五十七个。” 这么多人确实大大超过了苏渝婉原本的计划。 算了算她们有多少银钱，苏渝婉思索着究竟该怎么安排这些人？ 苏渝婉的沉默，让跛脚的老兵以为她是不想雇佣他们，豁达的笑道“老夫人如果不想雇佣我们也没有关系，但还是要感谢你曾经有这个心。” 秋娘看着苏渝婉沉默，心里也有些着急，却没有出声，她不想左右苏渝婉做任何决定。 听到老兵的话，苏渝婉知道他们误会了自己刚才的沉默，连忙道“我要雇佣你们这里所有的人。” 这下变成那些伤残士兵震惊了。 跛脚老兵更是激动的脸都红了，结结巴巴道“雇佣我们所所有人？” 苏渝婉笑着看了一眼所有人，重复道“对，所有人。” 苏渝婉的笑容太有感染力，不自觉的大家就相信了她的话。 “不过你们得稍等几天，我现在还没有准备好场地，需要准备好之后再来接你们过去。” “这么多年我们都等了，还怕几天吗？” 跛脚老兵看着苏渝婉爽快的笑道，但笑着笑着，他的眼角竟然浸出了一抹泪花。 几人从小巷中出来，重荨对苏渝婉是谢了又谢。 离别之际，重荨忽然道“宣武侯死了，那个讨厌的明世子也回京了，苏婆婆你们可算能有安生日子了。” 苏渝婉这才知道为何那些杀手不再来了，原来是财主不见了。 对于宣武侯的死，苏渝婉没什么感觉。 秋娘听到这个消息，眼睛先是一亮，但紧接着又黯然下来。 明宣的爹死了，她爹还在哪里呢？ 爹，你一定要好好活着来找我，或者等着我去找你。 回到家，秋娘迫不及待的问苏渝婉“婆婆，你准备怎么安置那些人呢？” “这里靠近边境，城外多荒地，所以价格不贵，我打算买一块地，然后开发出来，种一些果树，再盖一些房子，剩下的全部种菜喂猪。” “猪可以制肥皂、肉干、卤制品，猪粪可以肥菜地果树，形成良性循环。” “到时候专门给你造一个大院子，有足够的空间来做实验，也不怕忽然有人造访不得不中断学习了。” “我们现在有接近三千两银子，有一千五百两可动用，虽然不知道荒地多少银子一亩，但想来买个二三百亩是没问题的。” “婆婆，趁现在还早，我们赶紧去府衙问问。” 于是两人又转道去了府衙，了解到这里的荒地竟然只要二两银子一亩，良田也才四两一亩。 专管土地方面的府吏更是痛快的拿出一份地图，问他们要哪里的，立刻就可以交银子签契书。 然后两人果断买下出白溪城南十五里地相连的一百亩良田，三百亩荒地。 买了地，还需要先建房，这就不是半天时间可以办到的事了。 京城，宣武侯府。 宣武侯侯的丧事已经结束。 明宣坐在主位上，依旧没回过神来，他爹怎么就死了？ </br> </br> 二十七章 柳建兰心思 以前，他一直嫌老头子管的太宽，让他厌烦，现在老头子真的死了，他心里却空落落的，无有依凭。 柳建兰身穿孝衣、头戴白花袅袅娜娜走进来。 一身白，嘴角没有了慵懒笑意的她，看起来别有一番娇弱滋味。 一走进来就红着眼眶唤“夫君~” 痛苦、无助又绝望。 明宣瞬间回过神来，抱住柳建兰，心痛道“建兰，别哭别哭，你还有我。从今往后我们都是孤家寡人，只有彼此了。” 柳建兰将头埋进明宣怀里，明宣只看见她脑袋动了动，却看不到她脸上的恨意。 当日从王元娘口中听到真相，她就立刻回到侯府，让以前安插在主院的奸细在宣武侯的熏香中动了动手脚，本来就只是吊着一口气的宣武侯瞬间便归了西。 但她没预料到，她快，宣武侯的速度同样不慢。 宣武侯归西的同时，她就收到消息，柳家宅院忽然遭遇一场大火，柳家六口人全部葬生火海，一个都没逃出来。 柳建兰又恨又痛又悔，几天几夜没睡觉。 因为恨宣武侯，连带的，对明宣也恨上了几分。 但现在不是任性的时候。 她柳家还没有绝后，还有一线血脉在世。 她要让柳家的血脉来继承这偌大的宣武侯和宣武军。 即便老不死的事先做了安排也不怕，一个死人还能斗得过活人？ 柳建兰抬头殷切的看着明宣。 “不，夫君，我们不是孤家寡人，我们还有一个孩儿在世呢。” “孩子？”这话像触动了明宣的神经，让她想起秋娘的事，刚才还平静的人立刻暴怒起来。 “哪里来的孩子，这世上的女人都是贱人。” “夫君，难道你是在说我吗？”柳建兰抬起头不可置信的看着明宣，身姿摇摇欲坠，眼睛里是明晃晃的受伤。 “我哪里对不起你，你竟然这般说我，我不活了。”说着起身就要往墙上撞去。 明宣终于反应过来面前的是谁，连忙拉住柳建兰，并扇了自己一个耳光“对不起建兰，我知道错了，我并没有说你，你原谅我好不好。” 柳建兰双手捂住脸哭道“你刚才明明说的所有女人，难道你是说我不是女人吗？” “不是，我刚刚迷魂了，说错了话，建兰你别生气。” 明宣伏低做小好一通劝，柳建兰才算原谅他。 “夫君，你自己回想一下，我们的人整日盯着那个女人，她哪里来的机会去和别的男子厮混啊。” 明宣随着柳建兰的话回想当初情况，失控的理智总算彻底回来，只是依旧皱着眉头“那，那血为什么会不相容。” “夫君，滴血验亲作不得准，留言传来的时候我就不相信，于是找了些人来做实验，发现即便不相干的人的血也会融在一起，血脉至亲的血也有不相容的情况。不信你随便找几个人来试试就知道了。” 明宣果然从大街上抓了几个百姓，又从府里找了几个家生子，让他们互相滴血验证。 果然，除了两个人的血不相融外，其他人的都能融合在一起。 柳建兰对明宣道“夫君，看见了吧，滴血认亲根本做不得准，而你应该对自己的身份自信一些，谁敢动宣武侯世子的女人呢。” 通过刚才的实验，再加上柳建兰的话，明宣终于确认了安哥儿就是自己的儿子，咬牙切齿道“好啊，那个贱人又骗我。” “来人，派一队精锐去白溪城把我儿子带回来。” 柳建兰站在明宣身后，再次露出慵懒的笑意，只是比以往多了几分别样的意思。 白溪城。 第二天苏渝婉和秋娘再次来到小巷。 众多伤残退伍兵看着她们两人，眼睛都在闪闪发光。 跛脚老兵激动的走到她们面前，行了个礼，颤抖着问“老夫人，秋姑娘，这是要带我们去干活了？” “嗯，我们买了几百亩地的庄子，以后你们的任务就是种地、养猪、制肥皂肉干” 还没等苏渝婉说完，跛脚老兵莫叶就带着众人跪下了“谢谢，谢谢，你们就是我们的再生大恩人，放心，我们一定会好好干活，绝对不偷奸耍滑。” 苏渝婉示意秋娘，秋娘站了出来“各位叔伯，我们虽然雇佣了你们，但是有些话还是得说在前头。” “既然雇佣了你们，往后我们自然会把你们当做一家人看待，但同样的你们也需保守山庄里的一切秘密，不得有丝毫泄露，如果谁泄露了秘密，造成的损失将由他全部承担，而这一条我们也会写入雇佣契约里面。” “这是应该的。”莫叶点点头。 秋娘点点头“行，你先点一批能走路的，至少一只手能用的跟我们去庄子，先把住的房子建起来。” 秋娘表情严肃，安排起事情来井井有条，没有一个残兵露出轻看之色。 秋娘安排好之后，苏渝婉又另外请了两个会造房子的师傅跟着一起去了庄子上。 人多力量大，四五天时间，山庄半山腰的平地上就建起了好几排房子。 修建房子的时候，苏渝婉和秋娘则带着二十几个行动不便的回院子帮忙制肥皂外。 秋娘让眼瞎的负责搅动搅拌器手柄，失了腿但双手完好的负责用叶子折制肥皂盒，没有手只有腿的负责看火，等等，反正各有安排，不会让谁觉得自己是没用的废人。 有了这些残兵，苏渝婉终于不用充当无情的搅拌机器了，空出大量的时间来陪伴安哥儿。 山庄那边，房子修建好之后，秋娘又和苏渝婉苏渝婉买了几千斤粮食送过去，当然也少不了油盐之类的必需品，同时还把终于印出来的雇佣契约让他们签了送到衙门备份。 都不用等苏渝婉和秋娘吩咐，三百亩荒地就在莫叶的带领下很快开垦出来。 已经到了五月份，种水稻是来不及了，除了水田只是翻出来空着，其余地方都种上了南瓜、茄子、黄瓜、白菜等。 到时候除了自己吃外，老叶子残次品之类可以拿来喂猪，品相好的可以卖钱，说不定能让山庄做到自给自足。 另外，莫叶还带领一批人费力收集了一些果树苗种了下去。 </br> </br> 二十八章 变成随身老奶奶正文卷二十八章秋娘看到莫叶把一切安排的井井有条，干脆任命他为山庄总管，又让他带人再建两处院子并一处养猪场后，完全放手给他。 安排完山庄的事情之后，秋娘又全身心投入香皂制作中去了。 香皂的制作可以很简单也可以很复杂，简单的直接加入香料就行，稍微复杂一些的，就加入一些有香味的花汁，既有淡淡的花香，还能使香皂变成花汁的颜色，更美观。 但这两者都有明显的缺点，前者和那些富贵人家用的胰子差别并不大，而后者，不仅鲜花难以收集，而且纯用花汁，香味清淡不说，保留的时间也不长。 如果能提取出香精就好了，但这需要用到密封容器。 秋娘想到化学课程中常常出现的密封玻璃容器，心中很是心动，要不先把玻璃制作出来？ 这里之所以叫白溪城就是因为它紧靠白溪河，白溪河边上的河沙就是烧制玻璃的主要原材料。 但秋娘想了想还是暂时压下了这个想法，刚刚安置了六百多伤残退伍兵，家中银钱并不宽裕，不能由着自己折腾。 但是出两种不怎么样的香皂，秋娘又有些不甘心。 苏渝婉看着秋娘情绪不高，一问，这才知道她在烦恼想什么。 心思一动，一个主意冒了出来“不如你去找苏靖，这肥皂中不仅可以加入香料制香皂，还能加入药材制药皂呢，而苏靖恰好在这方面毕竟精通。” “而且还可以和苏靖配合着专为那些贵族定制针对他们皮肤问题的专用药皂。” 秋娘果然很心动。 “可是婆婆，我并不知道苏公子在哪里呀。”秋娘无奈的摊了摊手。 “我知道啊，从后门出去，正对着的那个院子里。” “啊，苏公子离我们这么近，我竟然都不知道。” 苏渝婉笑，你没想到的还多着呢。 贸然找上门并不合适，秋娘还带了一些肉干和卤菜。 三七打开院门看，到是秋娘，激动坏了，扯开嗓子就开喊“公子，秋姑娘来了。” 那兴奋的小嗓音，把秋娘吓了一跳，奇怪的看了三七一眼。 三七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激动过头了，抠了抠脑袋“嘿嘿，难得有人来拜访，一时太兴奋，秋姑娘见谅啊！” 秋娘歉意地看着三七“对不起呀，如果不是我连累你们，你们也不用孤孤单单的来到白溪城。” “秋姑娘不用觉得抱歉，我已经说过，这事和你没关系，请进来吧。”恰好苏靖走出来听到这一句，再次语气淡淡解释道。 如果不是认识苏靖有些时日，知道他的为人和平日说话习惯，秋娘都要以为苏靖在说‘这件事和你没有关系，你不要自作多情。’ 但秋娘还是没有看到苏靖耳后的那一抹绯红。 进了院子，将手中的东西放到桌上。 秋娘立刻迫不及待地说明自己的来意。 “药皂。”苏靖咀嚼着这两个字，看向秋娘的眼睛里有淡淡的赞赏“秋姑娘灵思巧妙，竟然能想到如此不俗的主意。” 秋娘略为不好意思“苏公子谬赞，这主意是婆婆想出来的，秋粮可不敢居功。” 苏靖一怔，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场面顿时冷下来。 三七特别着急，公子这个样子怎么抱得美人归哟？ “公子，不管这个主意是谁想出来的，现在最重要的是由你来出这个药方子啊！” 公子，是时候由你来表现了。 好在苏靖也并不是完全的榆木脑袋“秋姑娘你想要什么药效，而且你还需要告诉我肥皂中包含的材料，避免出现和某种药材相克的情况。” 对于苏靖的人品，秋娘还是信得过的“主要就是猪油和草木灰中的碱，至于什么药效，美白吧。” 皮肤白皙的姑娘总是更好看一些，想必大家都想让自己的皮肤更白一点吧。 听着秋娘的要求，苏靖提笔就在纸上写下一个药方。 “用这些药材研磨成粉加入肥皂当中，长久沐浴能使皮肤更白皙。” 秋娘看了一下药方上的那些药材都是常见的，成本并不高，大有可为。 宝贝似的收起药方，秋娘向苏靖行了一个礼“苏公子果然医术了得，我这就回去写一个契约，到时候卖这药皂所得利润分你三成。” 苏靖可有可无的点了点头，如果这个七月能把他和秋姑娘联系在一起也是好的。 不错，苏靖因为秋娘那一跌，在心里荡起了涟漪。 可惜他并不是一个善于表达的人，也是绞尽了脑汁才想到一个搬到秋娘她们家附近的主意，这样偶尔看到秋娘他就心满意足了。 秋娘正要离开，苏靖叫住她“这里就有纸笔。” 秋娘收回迈出去的腿，大大方方走了回来，坐到苏靖身边，提笔就拟了一份契约。 苏靖看着近在咫尺的秋娘，闻着她身上淡淡的香味，平时就跟不存在似的心脏不受控制的剧烈跳动起来。 苏靖收回视线，强迫自己不再去看秋娘，他怕自己的心脏会从胸腔中跳出来。 秋娘很快写好一式三份相同的契约递给苏靖“苏公子你看看有没有问题，如果没有问题，就签字吧。” “嗯”苏靖接过来龙飞凤舞的写上自己的大名。 “咦，苏公子，怎么你的脸这么红啊？生病了吗？”秋娘忽然看到苏靖通红的脸有些奇怪，明明之前还不是这样的啊！ 苏靖的脸更红了，慌乱其实“秋姑娘无事你先回吧，我要出诊了。” 秋娘点点头，有些担忧的看着苏靖一眼，这才离开了。 秋娘走后，三七奇怪道“公子，你哪里来的病人需要出诊？” 苏靖淡淡看了他一眼“多嘴。” 秋娘拿着契约回到于小院，将药方的功效说了一遍，然后迫不及待道“婆婆我们赶紧去把这些药材买回来试试吧。” 去买药材的路上，秋娘还提了一下苏靖脸红的问题“婆婆你说苏公子是不是病了？我听说医者不自医，我们要不要另外找一个大夫去给他看看。” 苏渝婉看着秋娘认真的脸，嘴角抽了抽，有些同情苏靖。2k阅读网 二十九章 秋娘拿到药皂的配方，立刻马不停蹄的买了药材回来试制。 另外两种香皂，她虽然不是很满意，但也还是采购了一些鲜花与香料回来。 在残兵的配合下，两块香皂和药皂很快各制了一千块，只等晾干就可以投入市场看反响如何。 在等待的过程中，山庄那边的院子终于修建完毕。 苏渝婉和秋娘决定立即搬过去。 李大娘等人，除了极个别实在无法离家的，其它几人都跟了过去，毕竟苏渝婉给出的报酬实在是太好。 只有重荨有些不舍，拉着秋娘的手好就不放，哭丧着脸“秋姐姐，我跟你们一起去好不好。” “好啊。”秋娘笑着揉了揉她脑袋，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她已经把重荨当作自己最好的朋友。 但两人都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终于还是坐上去山庄的马车，出城的时候，秋娘掀起车帘回看白溪城，竟然看见苏靖带着三七站在不远处看着她们的马车，见她看过去，又慌乱的转过头。 心头一道白光乍然闪过，秋娘忽然醒悟过来，不可思议道“婆婆，苏公子他他该不会是喜欢我吧。” 虽然这么说有些让人不好意思，但苏公子的表现和她当初看到明宣时候的表现一模一样。 苏渝婉微微一笑，居然这么快就看明白了。 “苏靖确实对你有好感，他看见你的时候，心跳会和平常快一倍呢。你怎么想呢？” 秋娘放下车帘，摇了摇头“我现在只想报仇以及抚养安哥儿长大，苏公子是个好人，不应该被我连累。” 苏渝婉“你仔细考虑清楚，一旦下定决心，那就找个时间把自己的打算透露给苏靖知道，不要让人做无谓的等待，之后他怎么选择就是他的事了。” 秋娘点头“婆婆，我明白的。” 到了山庄，两人很快安定下来。 莫叶早带了人来迎接。 虽然腿脚可能不便，但丝毫不耽搁他们快速把马车上的东西归置好。 苏渝婉和秋娘的院子是用青砖建成，盖的瓦片，地上还铺了平整的石板，种上了花草树木，有的是山里找来的，有的是附近农户家中收来的。 前院处理事务，后院是休息的地方。 秋娘贪恋的抚摸着院墙，难得露出少女的娇态“婆婆，这里以后就是我们的家了吗？” 苏渝婉揉揉她的脑袋“是的，这里以后就是我们的家，这个山庄以后就叫静秋山庄，等山庄名扬天下，你的父亲就能顺着名字找来。” 秋娘红着眼眶重重点头“以后婆婆、爹和我，我们永远在一起，再也不分开。” 苏渝婉默默吐槽，我和你爹永远不分开干哈，我对糟老头子可不感兴趣。 面上却配合着秋娘点点头。 莫叶指着院子大门上方“老夫人，秋姑娘，给院子起个名吧。” “就叫静秋院。”苏渝婉一锤定音。 初到山庄，需要安置的事情有很多。 比如肥皂、肉干等材料存放，李大娘等人怎么住等。 好在秋娘现在也算历练出来了，稍微熟悉了下山庄环境，很快就把这些安排妥当。 终于把一切归整清楚，已经两天过去。 李元手来的生猪已经供应不上肥皂制作的需求，秋娘又安排十几个像莫叶一样只是跛脚的残兵去收猪，一部分人去修路。 只有把路修好，山庄里的肥皂肉干等才能运送出去，也方便把以后做实验需要用到的材料运送进来。 搬来山庄之后，地形宽阔了很多。 秋娘学习的时候终于不再偷偷摸摸，需要时刻关注外面的情况，以防突然有人突然闯进来。 利用学过的知识，在垂花墙和后院之间啊，装的一个简易的对话装置。 回事的人扣响门环后，拿起墙上的话筒说话，秋娘在内院就能听到。 缺点就是距离不能超过五十米，不然听不清楚。 而且遇到必须当面解决的事情，秋娘还是得从内院出来。 通话装置刚刚装上的时候，可把那些来回事的人惊奇坏了。 听说这是秋娘折腾出来的，看她的眼神又不同起来，除了对衣食父母的那种敬畏之外，多了敬佩与崇拜。 莫叶更是感叹“如果这个东西通话距离有个几里地，就能及时传递战场信息，多少士兵就不用死在战场上。” 秋娘听了莫邪的话，却是想到另一个对打仗很有帮助的东西来，那就是望远镜。 不过秋娘没有把这件事提出来，毕竟连玻璃都还没有造出来，现在说望远镜也太早了些，不过倒是可以用水晶先打磨出一副来赠与重将军。 而之前制作的那一批香皂和药皂终于晾干，可以送到肥皂铺去售卖。 秋娘干脆和苏渝婉一起亲自送这批货物去白溪城，顺便看看能否买到合适的水晶。 刚刚到肥皂铺门口，那些伤人就跟闻到腥味的猫一般，纷纷围了过来。 “老夫人，秋姑娘，你们这马车里怎么有一股不同寻常的香味，难道是出香皂了？” “奇怪，除了香味怎么还一股浓郁的药味，难道你们还想改卖药材吗？” 秋娘清了清嗓子“各位，我们肥皂铺这次出了两款香皂和一款药皂。” “一种是加了香料，一种是添了花汁。” 将两种香皂取出来给众人展示了一遍。 “另外一种是药皂，有美白的功效，长期使用能使肌肤光滑嫩白。” “每样给我来一千块。”有商人立刻迫不及待的喊出来。 “抱歉，这次每人限购五十块，另外还要劳烦各位代为收集一下买者使用后的效果与意见。” 因为这次的定价偏贵，香皂和药皂多为商人买走。 等把肥皂铺的事情处置妥当，秋娘去将军府找重荨叙旧，苏渝婉带着安哥儿在附近的商铺找水晶。 “秋姐姐，我好想你。”重荨看到秋娘，虽然一如既往的高兴，但是眉目间却有股挥之不去的忧愁。 “阿荨，你这是怎么了？在担忧什么呢。” “唉，秋姐姐，摩格多有打过来了，我爹带着四个哥哥都上了战场，我很担心他们。” </br> </br> 三十章 变成随身老奶奶正文卷三十章秋娘大吃一惊。“他们怎么会打过来？现在又不是冬末食物紧缺的时候。” 重荨脸上的笑容再也维持不住，秀眉深蹙”我也不知道，今天早上毫无预兆的突然就打了过来。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爹从未放松过对他们的警惕，虽然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边境倒也没有丢失，只是我们又死了很多士兵。” 重荨眼眶红了起来“如果能早一点发现他们的动向，那些士兵就不会死。” 秋凉忽然就想到自己想要g望远镜。看来自己这次一定要找到水晶。 秋凉立刻不再耽搁起身。“”阿寻我想起了还有事情下次再来找你，下次找你的时候我给你带一样好东西来。 秋姐姐我送送你吧。 秋凉拍拍重新的手。“”不用。我现在已经熟门熟路了。 重新也没有勉强，他现在心神不宁。 重新刚刚出了将军府输一晚就感觉到了。然后抱着安格尔教的过来。 秋凉见到苏一瓦就迫不及待说出刚刚到的消息。“”婆婆。牧歌多的人又打过来了。 微软点点头，我刚刚已经听到了消息。猪手上亮晶晶的东西。“”我已经买了这个，方伟进去就出来。肯定能帮助这场大战大胜。 然后两人又去了铁匠铺。这次不用。铁匠虽晚亲自出手。用打了两块铁片卷成圆筒状。 哪次不看你输一晚再次遗憾。但没有说什么，还没有收他们的材料钱。 因为他心急秋凉都没有回夏装制作望远镜还是回了之前租的老冤家。 然后又请吃一碗自助凹镜和凸镜。 柳树用啊，这个超级外挂在制作起来并不慢。 半天时间。就是打磨出来。 除了按照，库存中所交的。将铁桶佩服。装上凹镜和凸镜，一个简易的苦调节焦距地简易望远镜就算g就好了。 两人又出了城，找了一个高处的地方去了，失望眼镜的效果。 因为是软的超级手感望远镜的效果比想象中的还要好很多。 站在高处可以轻松看到。两千米以外的情况。如果在频率地方合适距离还会更圆一些。 突然要望远镜升到将军府。相拥法对重新说了一遍，恰好憧憬在旁边听的力特强的过来。 但是惊为天人，激动的不得了。 匆匆交代一句秋姑娘这东西我要了。发愁的，稍后回来再给你。 然后匆匆骑着马奔向城外。 同时有些不好意思，邱亮无所谓，这东西本来就是专门做来送给你，也是想送给重胶卷为守护变形金一份力。 秋凉和舒缓又在将军府没有多大，回到了下装回山东的时候天生都已经暗了下来。 不过今天。学校这么重大的事情又是做了一件有意义的事，秋凉一点都不觉得累，然后又兴致勃勃的看了。大晚上的息屏。这才睡觉。 学习果然是大有用处，通过学习可以做一些很有用的事情。 没过两天，整个夏庄的人都知道了，木格都的人打过来的事情。 不过大家都相信从将军嗯，所率领的军队并不慌张，只是有些担忧。 但平时大家也就过住个的事情。 这天，徐婉珍带着阿哥而在查看地里种的那些庄稼。 秋玲大吃一惊。“”卢哥都打过来了。现在又不是冬末。礼物紧缺的时候，他们怎么会这个时候打过来？ 重新刚刚脸上的笑容影视。“”我也不知道。毫无预兆的，他们突然就打了过来。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爹爹从未放松过警惕，虽然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倒也没有什么大的损失。 秋凉忽然就想到自己想要g望远镜。看来自己这次一定要找到水晶。 秋凉立刻不再耽搁起身。“”阿寻我想起了还有事情下次再来找你，下次找你的时候我给你带一样好东西来。 秋姐姐我送送你吧。 秋凉拍拍重新的手。“”不用。我现在已经熟门熟路了。 重新也没有勉强，他现在心神不宁。 重新刚刚出了将军府输一晚就感觉到了。然后抱着安格尔教的过来。 秋凉见到苏一瓦就迫不及待说出刚刚到的消息。“”婆婆。牧歌多的人又打过来了。 微软点点头，我刚刚已经听到了消息。猪手上亮晶晶的东西。“”我已经买了这个，方伟进去就出来。肯定能帮助这场大战大胜。 然后两人又去了铁匠铺。这次不用。铁匠虽晚亲自出手。用打了两块铁片卷成圆筒状。 哪次不看你输一晚再次遗憾。但没有说什么，还没有收他们的材料钱。 因为他心急秋凉都没有回夏装制作望远镜还是回了之前租的老冤家。 然后又请吃一碗自助凹镜和凸镜。 柳树用啊，这个超级外挂在制作起来并不慢。 半天时间。就是打磨出来。 除了按照，库存中所交的。将铁桶佩服。装上凹镜和凸镜，一个简易的苦调节焦距地简易望远镜就算g就好了。 两人又出了城，找了一个高处的地方去了，失望眼镜的效果。 因为是软的超级手感望远镜的效果比想象中的还要好很多。 站在高处可以轻松看到。两千米以外的情况。如果在频率地方合适距离还会更圆一些。 突然要望远镜升到将军府。相拥法对重新说了一遍，恰好憧憬在旁边听的力特强的过来。 但是惊为天人，激动的不得了。 匆匆交代一句秋姑娘这东西我要了。发愁的，稍后回来再给你。 然后匆匆骑着马奔向城外。 同时有些不好意思，邱亮无所谓，这东西本来就是专门做来送给你，也是想送给重胶卷为守护变形金一份力。 秋凉和舒缓又在将军府没有多大，回到了下装回山东的时候天生都已经暗了下来。 不过今天。学校这么重大的事情又是做了一件有意义的事，秋凉一点都不觉得累，然后又兴致勃勃的看了。大晚上的息屏。这才睡觉。 学习果然是大有用处，通过学习可以心里有些遗憾，上个世界怎么自己没有收集一些红薯，玉米等种子放在空间里，这样就可以喂。这个世界增加一些新的知识啊！ 某夜突然忽然来吧！“”老夫人。三双晚来了一对七夕凶凶的人。怀疑他们来就不下。2k阅读网 三十一章 来人 战地前沿，头发花白气势不减的重大将军沉脸坐阵帐前，一道道指令飞快发出去。 看似临危不乱，一切尽在掌握的样子，心中却有不好的预感，此次莫格多人毫无预兆的进攻，让他嗅到阴谋的气息。 莫格多人虽彪悍，但生性谨慎，即便冬季缺食的时候，也都是分成小组偷摸进大庆境内抢夺百姓。 而此次一反常态的大规模忽然进攻，根本不符合他们的习性，必然有猫腻。 他心里隐隐有些明悟，只是不敢确定。 大庆国四方边境，北有宣武侯的宣武军，南有他统领的卫庆军，东面是靖安伯的靖安军，西面是龙虎将军黄岐的黄家军。 除了卫庆军，其它三大军队的兵权全部集中在将领手上，相当于他们的私军。 比如北面的宣武军，兵将只认宣武侯的调令，根本不管坐在皇位上的是谁。 也因为如此，皇上才迫切的想要收回兵权。 不然自己这边的卫庆军一倒，其它三大将领有所图谋，只需对京城施压，皇上就不得不妥协。 所以，哪怕此战再难，他也一定要尽全力保存卫庆军实力，做好皇上的后盾，为他收回兵权争取时间。 “报告大将军，西面八里处疑似出现大股敌军，斥候无法靠近，无法辨清他们的意图。” 重大将军腾的站起身。 西面。 西面有一处无法阻断的隐秘山洞可穿越防线直达大庆境内。 此系军中绝密，对方怎么会知道。 如果后方的粮草失守，他连能否守住边境都不知道，更何论保住魏庆军的实力。 “重信，带左路军去截住那一支队伍。” 重信有瞬间迟疑，左路军离开，中路军压力就会大增，父亲 但军令如山，重信不能违抗。 “大将军，慢。” 重信顺势没动。 重礼一阵风的冲到重大将军面前，将望远镜递过去。 “大将军，此物可看十里外的情况。” 重礼的表情太过热切，重大将军相信儿子绝对不会在如此关键时刻忽悠自己，抱着半信半疑的心态毫不迟疑的接过来。 “放眼睛前即可看见，还能调节距离，站得越高看得越远。”重礼快速道。 重大将军依言而做。 将望远镜放在眼前，重大将军如之前重锦重礼一般，表情立刻变了。 震撼而激动。 视野里，千里之外如在咫尺。 他看到战场最边缘一个庆国小兵的腿被莫格多人砍断，他却接着前扑之力毅然决然将手中的长枪扎入莫格多人胸腔，染血的脸上带着扭曲而满足的笑倒在地上，然后被周围乱兵踩来踩去。 下意识上前一步，想把他救回来。 望远镜拿下来，才发现自己离他不知道有多远。 将小兵面容记在心里，重大将军狠狠闭了闭眼，转身上了瞭望塔。 有了如此利器，他一定能完成最初的目标，让刚才的小兵不白白牺牲。 站在高高的瞭望塔上，重大将军清楚看到往左边去的莫格多兵并不多，只是一股疑兵，反而是莫格多人后方，正有大批人马正在赶来。 重大将军宝贝似的抚摸着望远镜，心中无比庆幸，没有它，自己今天就上当了，对方多骑兵，没了左路军的掩护，对方大队伍一个冲锋，中路军就会遭受重创。 但在望远镜下，对方的一举一动都无法隐藏。 此战，稳了。 而且，刚刚凭借望远镜，他还看到靖安伯的管家董战在对方大帐中，虽然只是一晃而过，但他绝对不会认错。 他们三家，终于要忍不住了吗？ 看到董战的瞬间，更加坚定了重大将军的决心，此战不仅要尽力保全卫庆军，还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打败莫格多的进攻，震慑明、董、黄三家，让他们不敢再轻举妄动。 不提战场上有了神器望远镜，重大将军能如何打出震惊所有人的胜仗。 静秋山庄内。 已是晚上，秋娘带着安哥儿已经睡下。 苏渝婉闲着无事可做，突发奇想想要绣一副月夜图。 她现在刺绣水平以子衿那个世界的标准来看，好歹也能算高手，怎么能没有自己创造的绣图呢。 月亮才绣出一个轮廓，莫叶忽然骑马极速从远处奔来。 “老夫人，有一队人马正快速向山庄而来，明显来者不善，你和秋姑娘赶紧从另一边跑，我和众位兄弟会拼死拖住他们，给你们争取时间。” 莫叶表情慎重，语气里是毅然赴死的决心。 苏渝婉感动，这让她想起以前的那些同伴，每一次有危险任务的时候，他们明知道可能会死，依旧毫无犹豫的抢着去，危险自己扛，安全留给同伴。 苏渝婉急忙站起身，将针线扔到椅子上。 莫叶很欣慰“老夫人，你马上带着秋姑娘和安哥儿走，我这就回去和兄弟们一起阻挡。” “莫叶，你去让大家别阻拦，就让那些人过来。放心，来再多人也不是我的对手。” 说着，苏渝婉拎着莫叶快速往山庄入口方向飞了五百米，然后用合适的力气把他往前一扔。 从被拎起来的那一刻起，莫叶就处在懵逼状态，直到在天空飞了几十米安然站立落地，莫叶才抖了抖，回过神来，强忍住心中澎湃的激动，先去通知兄弟们别做无畏的阻拦，那些人根本不够老夫人晒牙缝的。 轻松把他这么大个人扔这么远，还稳稳落地，这是多大的力气，多强大的掌控力！ 至于苏渝婉为什么不直接去山庄入口解决那队人马，莫叶自动解读为她有其它安排。 莫叶狂奔至入口，正好那队人马已经踏入山庄境内，只是还没和兄弟们交上手。 而外面匆匆设的那些陷阱，根本没起任何作用。 莫叶连忙大喊“大家不必阻拦，放他们进去。” 其它残兵面面相觑？ 他们相信莫叶总管的人品，他不会无的放矢，一边又本能的为老夫人和秋姑娘担心，她们两个是柔弱的人，更何况还有更加脆弱的安哥儿，把这队人马放进去让他们有个闪失怎么办。 “老夫人自有办法。”莫叶又补了一句。 </br> </br> 三十二章 捡来的挑粪人 为首之人讥讽的看了他们一眼，然后领着身后的队伍大摇大摆的进了山庄。 虽然这些歪脖子残兵他不放在眼里，但能少些无畏的阻拦他也乐得轻松。 为首男子讥讽的眼神，就像在说他们是懦夫一般，残兵们被刺激的心头火起，恨不得不管不顾冲上去把他们拦下来。 他们却不知道刚刚那队人马中为首的明一同样有气。 作为宣武侯身边第一高手，宣武侯最信任的左右手。 可以毫不客气的说，他的话比明宣的话管用多了。 可惜宣武侯一死，明宣一上位就把他派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来抢一个幼儿，杀一个弱不禁风的女人，这绝对是对他最大的侮辱。 还说什么这里有个绝世高手，派他来是对他的看重，唯有他才能完成这般重大的任务。 呸，不就是他说了一句侯爷的死有蹊跷，明宣就公报私仇把他送这里来。 即便成功杀了人带了孩子回去，别人依旧会说他只能干这种无足轻重的小事，哪里还有微信可言。 带着火气与轻蔑，明一带着人马一路向山庄屋子所在冲去。 远远的，就看到一个头发花白，身穿粗布衣裙的老太婆拎着一根竹竿站在路中间，笑眯眯的看着他们。 哼，这就是所谓的高手？ 一副弱不惊风的样子，自己纵马从她身边跑过，带起的风都能把她刮倒吧。 但在离苏渝婉还有十几米的时候，明一却一把拉住马缰。 面上还保持着轻视的神情，心里却不自觉的提起全部警惕，不知道为什么，还是那个普普通通的老太婆，却让他浑身寒毛不自觉的竖了起来。 他忽然意识到，明宣可能没有说谎，这确实是一个不一般的老太太，心里同时为自己没有做准备就冒冒失失闯进来而后悔不已。 但现在箭已在玄上，不得不发。 “围起来。” 明一一如既往的下令，自己却不自觉后退。 剧烈的心跳告诉他，极度危险，赶紧逃！ 看到手下包围住苏渝婉，他也退到一定距离，明一迅疾掉头，准备逃离这里。 但是他再快又如何快的过真开挂者——苏渝婉。 明一转身的同时，苏渝婉也动了，一个瞬移到了最近一个人面前，扬起竹竿无缝衔接的敲向他的脑袋又后侧，接着下一个。 明一的马头才掉转过去，围绕苏渝婉的三十六个人已经全部躺倒在地，只于他们的坐骑依旧静静的站在原地。 眼角余光把这一幕看在眼中，明一大骇，惊惧之下，下意识抬手想把手中长剑插到马屁股上，刺激它快跑。 刚刚才扬起手，明一忽然发现自己手中的剑被蛮狠夺走，同时一抹碧绿之色出现在头顶。 闭上眼睛之前，明一脑海里只余下一个念头：发现真相了，上次宣武侯之人全部晕了过去绝对是这个老太婆干的。 她刚刚凭空出现在自己后边，她绝对不是人。 苏渝婉满意的打量了一圈依旧站在原地没有乱跑的马儿，都是经过训练的好马啊。 没想到明宣回了京还惦记着给她们送好东西。 难不成明宣想以这种方法贿赂她们，让她们以后对宣武侯府手下留情？ 摇摇头，说笑了，这是不可能的。 看完马，苏渝婉才看向躺了一地的人，看着他们每个人脑袋上都鼓起一个大包，心里不太确定他们醒来后是失忆还是会变成傻子。 不过不管是失忆还是变成傻子，从今往后都是她们山庄的人了，没办法，谁叫山庄缺正常人呢。 再有这些都是宣武军中选出来的精锐，虽然身上带着血腥之气，但与之前那些杀手不同，所做之事都是听命于人，自己做不得主，虽然有错，但罪不至死。 失忆或者变傻之后就算告别过去重新做人了。 如果没失忆或者没傻？ 没有关系，再来一棍子便是，反正她能控制力度，不至于将人打死。 等莫叶匆匆带着人赶到，就只看见一地的‘尸体’。 “老夫人，他们？”莫叶看到这个情况，既觉得震惊，又觉得理所当然。 至于莫叶身后的那些人，就只剩下震惊了。 “这这这都是谁做的？” 虽然前面只站了老夫人，但他们一点都不敢想象这是她做的。 左右张望，想看看是否有其他帮手。 苏渝婉挥挥手“你们把这些马牵下去，就可以回去休息，他们醒来后说不定就是你们的同伴了。” 大家更迷糊了，茫然站在原地，不知道该怎么办。 唯有莫叶，现在已经把苏渝婉当成无敌的存在，转过身吩咐道“听老夫人的，老夫人怎么说，大家怎么做就行了。” 莫叶领着众人带着马离去之后，苏渝婉继续拿起绣布继续绣自己的‘月夜图’，一边等待地上的人醒来。 这一等就等到了天色大亮。 明一是第一个睁开眼睛的人。 “我是谁？我在哪里，我怎么了？” 明一摸着后脑勺发出灵魂三问。 苏渝婉手上动作不停，以平常的语气淡淡道“你和他们都是我静秋山庄的护卫，昨天山庄里来了小老鼠，你们竟然没发现，于是我出手惩罚了你们一次。” 苏渝婉语气太过平常，明一不由自主的就信了。 “那我叫什么名字？” “新一。” 从新开始的新。 新一咀嚼着这两个字，信了。 除了相信他也没有别办法，脑海里一片空白，而且眼前这个老夫人让他本能的畏惧。 “既然信了，就赶紧去做事，山下的水田该施肥了，等他们醒了就领着一块去施肥吧。” 不多时，地上的人陆陆续续醒来，运气不错，全部失忆，没有傻了的。 然后他们就被苏渝婉愉快的送去挑粪了。 不知道明宣知道后该作何感想。 他此刻正和靖安伯、龙虎将军黄岐坐在一起。 靖安伯拍着桌子“哈哈哈哈哈，等卫庆军被打残，这天下就该由我们说了算了。” 黄岐坐在一旁，虽然木这脸，眼睛里也能看出几分畅意“真是英雄出少年，长江后浪推前浪，明宣小小年纪智谋已经超越老侯爷。” </br> </br> 三十三章 变化 “多谢黄伯父夸奖，明宣初掌宣武军，以后遇到为难之处，还请两位伯父不啬指导。” 黄岐和靖安伯眼神不着痕迹碰撞一下又迅速移开。 “我们与你们侯府祖祖辈辈传下来的交情，一定会全力帮助你的，只有我们三家齐心，才能” 才能什么，大家相视一笑，很有默契不再说。 明宣想到当日滴血认亲之后，明锦那敷衍的态度，以及后来故意让那些庸医把他隐私传出去的事，明宣就恨的不行。 那个贱人他不放过。 重家，同样不会放过。 还有苏家，能养出抢别人女人的儿子，也没有必要存在了。 想到这里，明宣轻轻一笑“两位伯父，我认为稳妥起见，备用的方案一起一定要一起用上。” 静秋山庄。 莫叶从白溪城中归来，表情有些沉重。 扣了扣门环，这才拿起垂花门上的竹筒“秋姑娘，莫叶有事求见。” 很快，秋娘打开门走出来“莫总管，怎么了。” 她刚刚在学习物理课程，简单力学课程总算要结束了。 “秋姑娘，今日送到城中售卖的肉干和卤制品还有半数未售出，该如何处理是好。” 肉干还好说，可以存放几天，可是卤制品就不行了，现在已经进入五月，天气开始炎热起来，卤制品无法久放。 “没卖完？出了什么事？”秋娘秀美轻蹙。 他们家的肉干和卤制品之前可是供不应求的。 苏渝婉听到声音也抱着安哥儿赶了过来，猜测道“难道战局有所变化？” 莫叶沉重的点点头“有消息说莫格多人此次有备而来，却打了卫庆军一个措手不及，重大将军根本抵挡不听，不出几日莫格多人就会打入城中。百姓听到消息就慌了，根本没心思采买东西，有胆小的，已经在收拾东西准备逃往腹地。” “阿荨昨日来信还说战局一定，有了望远镜重大将军将他们打的节节败退，怎么忽然就” 秋娘以手撑着脑袋思索开来“阿荨不会骗我，那消息必然是假的，有人在传谣言。” 得出结论，秋娘义愤填膺的拍了拍桌子“这个时候本该齐心协力，这些人竟然散布消息惑乱人心，其罪当诛。” 这些日子的历练，秋娘身上也有了些威势，这一怒目，压的莫叶身后两个手下弯下了腰。 苏渝婉悄悄点点头，不错不错，就是看大局的眼光还要继续加强。 转头看向莫叶“莫总管，你给秋娘分析一下大庆当前形势吧。” 莫叶立刻明白其中的意思“秋姑娘，我们大庆国的兵力主要分五部分，分别护卫四方边境和京城。东、西、北三个方向的兵团现在几乎完全属于私人，只有重大将军带领的卫庆军和拱卫京城的戍京卫掌握在皇上手中。” “一旦卫庆军被打废，京城立刻陷入三大兵团包围之中，凭借戍京卫根本不足以护卫京城安全。所以这些谣言并不是有人捣乱” “而是别人的阴谋！”秋娘立刻明白过来。 只是仍旧有些不懂“皇上为什么放任三大兵团而使自己陷入危险当中呢？” 莫叶叹口气“这是开国时候留下来的弊病了，皇上估计也想削兵权，但那三大家怎么舍得将手中的兵权交出来” 秋娘点点头，她好像明白了一点。 但是“那先皇呢？难道先皇就没一点准备吗？” 莫叶踟蹰了一下这才开口“听说先皇打造了一只奇兵用来对抗三大家，但只是听说，并不知道真假。” 秋娘这才点点头。 苏渝婉却忽然想起上次苏靖模糊不清的话‘即便没有你们的事，宣武侯的人也会找上门来。’ 她忽然有个大胆的想法，也许这只奇兵真的存在，就掌握在锦国公手里，所以宣武侯才一定会找上门，只为试探。 一个残兵手下匆匆赶来“老夫人，秋姑娘，好多拿着包袱的百姓闯进山庄，说要寻求山庄庇护，一队的人正在拦着他们。该怎么办，请秋姑娘示下。” “对了，他们还说自带干粮，只求给他们一个躲避的地方就行了。” 众人视线移到秋娘身上。 秋娘看了一眼苏渝婉。 苏渝婉道“一切由你安排。” 反正我不管。 秋娘快速思索了一下山庄内的情况，咬了咬牙“把他们带进来，安置在新修的空院子，让他们在战事稳定之前就住里面，告诉他们非特别重大的事情不要出那座院子，不然恕我们山庄不收留。” 说完又看了苏渝婉一眼。 “大胆的按你的想法做就行，有我在，不必害怕什么坏结果出现。” 秋娘忐忑的心一下子就安定了。 有婆婆作为她最强大的依靠，她有什么好担心的呢，放心去做自己想做的事就行了。 秋娘挺直脊背“带他们进来吧，按我刚才的话安置。” 莫叶为了保险，亲自去安排。 秋娘也连忙去隔壁空院子看看情况。 不多时莫叶领着一群人回来。 共三十八人，以老者居多，神情略微慌乱，不过没到六魂无主的地步。 领头的是一个头发全白的老者，走到苏渝婉面前感激涕零的作揖“感谢老夫人慷慨，给我们一个容身之处。” 苏渝婉摇摇头，指了指秋娘“是她同意你们进来的。” 老者又连忙转身对秋娘作揖“感谢姑娘高义，我等感激不尽，你们放心，我们一定待在院子不出门，不给你们添乱。” 秋娘避开了，没受他的礼“老大爷不用客气，怎么没看到年轻人呢？” 老大爷豁达的笑“年轻人胆子大的去了边境，他们年轻体力好，能帮着大将军抗敌，胆子小的则往其它方向去了，剩下我们这些老不死的，帮不上忙，又故土难离。” “我们看到你们山庄的人都是些想着你们必然心善，这才厚着脸皮上门求助。” 老者说着又对秋娘作了个揖，这次太突然，秋娘没能避开。 秋娘忍不住问出自己的疑惑“战况完全没有谣言说的那么可怕，你们完全不用那么紧张啊。” </br> </br> 三十四 这次是老者身后一个老大娘抢答道“我们村庄离边境很近，如果继续留在那里，重大将军还要派人保护我们，我们离开就可以不浪费兵力在我们身上，再则说，如果有莫格多人偷渡进来，我们家中的粮食牲畜肯定会被他们抢去，用我们的食物温饱他们，又让他们来打我们，这怎么可以呢。” 其它人纷纷点点头“对啊，绝对不能便宜他们。” 老者笑着继续道“姑娘，所以你给我们安排个地方能遮风避雨就行，剩下的就不用麻烦了，如果你有什么活需要做的，尽可以吩咐我们。” 好不容易终于安置好这批老人家，李大娘等人又找来，说要回家看看。 秋娘知道她们担心家里，理解的派人把她们送了回去。 等终于把事情安排完毕，秋娘开始思索起除了望远镜，自己学过的知识中还有什么能帮助到重大将军他们呢。 俗话说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 如果能在战场上射杀敌方领兵大将呢？ 一般来说领兵大将都会坐阵后方发号司令，不会亲上战场，却也不会离战场太远。 上了战场如果被射杀，军心顿时就会涣散，离战地太远，发号施令就会延迟，不利于战局。 如果她能让人把箭射的更远，是不是就有可能隔空取敌方大将首级？ 想到这里，秋娘迫不及待开始回屋画图纸。 她倒是想试试化学课上的炸弹、毒气什么的，别说时间来不及，条件也不允许。 求山庄庇护的人果然如他们自己说的那样，住进院子之后就不再出来，一点也不给山庄添乱。 京城之中。 莫格多人打过来的消息在这里并没引起多大震动，毕竟南边境离京几千里，莫格多人想要打过来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京城百姓现在闲来无事最大的乐子依旧还是去茶馆听《肥皂传说》。 京城这边才说道大小姐过烟云想用肥皂配方换城主宝库中的千年雪莲。 城主早就深受豪强之苦，想要除掉他们而不能，过家的事情引起了他的同情，城主没要肥皂配方，反而提出别的要求：他可以把千年雪莲送给过烟云救刘宁，但是要求刘宁伤好之后为他秘密训练一批护城卫，而这批护城卫要能压制住几大豪强。 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相处，刘宁与过烟云早就互生情意。刘宁正恨豪强欺负了过烟云，正谋算着报仇呢，城主提出的要求正合他意。 台上的说书先生语气激昂“刘宁伤好之后与城主立下契约，然后亲自从城主护卫中选出武功天赋最高的五百人。 城主问‘一百人可够。’ 刘宁豪气冲天‘一个月之后，如果他们不能把几大豪强打的跪地求饶，我双手奉上肥皂香皂配方之外，还另外奉送过家绝密香水和玻璃配方，然后自刎谢罪’。” 说到这里，说书先生又一拍桌案“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再说一段啊。” “听说已经出了香皂、药皂，我说你竟然又出现了香水和玻璃配方。这两种会不会也是真实存在的？” “说不定呢，如果真的有，我一定要抢先买回家。这肥皂啊，我媳妇、女儿都喜欢的不得了，听说出了香皂，更是让我提前三天就去排队买。” “你铁定没买到，听说这香皂药皂什么的，还没有到京城就被那些消息灵通的富贵人家的夫人小姐预定了。” 忽然一个声音压低，神神秘秘的。“别说什么香皂肥皂的，你们有没有觉得这个《肥皂传奇》好像在影射三大兵团呀？” 他的周围顿时为之一静。 过了一会儿又有人忍不住道“你这么一说，我仔细品了品，好像还真有这个意思。” “不能吧，靖安军、宣武军、黄家军不一直在守卫边境吗？这么说有点让人寒心啊。” “你莫不是一个傻子哟！我问你，前年你家祖传的宝贝是被谁抢的？” “李二狗。” “你为什么不敢和他闹将出来？” “他的舅妈的表侄女在宣武侯府当丫鬟。” “那你明白了吗？” 刚刚说话的人好一会才恍然回过神来。 宣武侯府一个丫鬟的远房表亲都敢明晃晃的欺负普通百姓，这般作风和《肥皂传奇》里蛮不讲理、贪婪霸道的豪强有什么区别。 如果几大豪强隐射三大兵团，那城主代表的是？ 你们心照不宣的对视一眼，然后各回各家。 有些事情，说不得，说不起啊。 作这种猜测的人不是一个两个，因为《肥皂传奇》太过火热，大庆国过半人数听过这个叫小说的话本子。 诚亲王每日必到茶馆听书的，用他的话说，唯有在茶馆听才有味道。 诚亲王以往听的时候，只把它当个乐子！ 后来渐渐地竟然听出了些味道。 然后迫不及待进宫找皇上，要他找更多的人写这样子的话本子，然后大家看的多了，自然就能看出三大兵团的狼子野心。 皇上一句话把他堵的哑口无言。 皇上说：你能立刻写出比这《肥皂传奇》更吸引人的话本？ 诚亲王当即傻眼，不能。 《肥皂传奇》中的情节是他穷尽想象也想象不出来的。 据说《肥皂传奇》根本没写完，后面的情节他也仿照不出来。 写出来的东西根本没人会有兴趣去看，即便有，只怕会以骂的居多，更遑论去思考他想要表达的意思了。 现在听到外面的议论声，诚亲王忽然就明白了皇上的意思。 有《肥皂传奇》就够了，他完全没有必要多此一举。 不过他现在很想感谢一下写这本书的人。 看来是时候去查一查这本书究竟是谁写的，这本书是和那什么肥皂一起出现的，文中出现大量对于肥皂的描写，把肥皂说的神乎其神，引得百姓对从未出现过的东西好奇不已。 除了对方用豪强映射三大兵团外，这生意点子也让他惊艳不已。 肥皂来自白溪城，想必写书的人也在白溪城。 可惜现在不是去认识这个奇人的时候。 </br> </br> 三十五章 效果 普通百姓能把莫格多人攻打南边境不当一回事，他却不能。 卫庆军代表的意义非同小可，皇兄已经担忧的好些时日没好好睡过一觉了，每日不是在等待南边境的消息，就是在和太傅等人商量万一卫庆军被废，该怎么办。 宣武侯府。 柳建兰一边肃清老侯爷的势力，一边掰着手指头算柳家唯一的骨血还有多久能回来？ 红偎恭敬的回禀“夫人，当日对柳家动手的人已经全被挫骨扬灰，骨灰埋在京城最热闹的集市之下，每日被万千人践踏，永世不得超生。” 柳建兰冷冷勾了勾唇吐出一个字“好。” 总有一日，她还要把那老不死的骨头扒出来挫骨扬灰呢。 “夫人，奴婢为你处理一下手上的伤口吧，不然有朝一日留疤可不好看。” 柳建兰抬起右手，撩起衣袖，瓷白的手腕上，赫然一排排牙印，牙印很深，血肉模糊，血水顺着手臂蜿蜒而下。 柳建兰稍稍看了一眼又放下衣袖，无所谓道： “不必，这些疤痕极好，看到它们，我就觉得自己再也不欠明宣。” “夫人，侯爷怎么就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呢？” 红偎想不通，以前侯爷对夫人多好啊，要月亮还会把星星摘下来一起送。 而现在，侯爷总是突然发疯，把夫人虐的遍体是伤，过后又后悔的跪地求夫人原谅。 “为什么呢？”柳建兰眼尾上挑，眼波流转，再无半分妩媚气息，有的，只是冰冷。 “因为他不行了呀！” 静秋山庄，秋娘把一切事情交给苏渝婉，把自己关在后院两天，终于设计出了助射装置的雏形。 又让苏渝婉陪她去铁匠铺试制出来。 拿着看似简单小巧实则复杂精妙到极致的小装置，秋娘有些犹豫起来，不太自信道“这个真的可以吗？” 她才学了简单力学，就敢说改进弓箭，到时候没有效果，会不会被人说狂妄？ “找人试试不就知道了。”苏渝婉淡定道，只要试验成功，这丫头自然就会找到自信。 “我们去找重荨吧，我记得她墙上挂着的弓箭有使用过的痕迹，她肯定会射箭。” 秋娘咬了咬牙，给自己鼓气一般狠狠点了点头“行。” 其实她更想回山庄找莫叶，莫叶肯定会射箭，即便助射装置不行，也不会笑话她。 但稍一思索还是算了，莫叶并没有弓箭，如果让他试，还需另外购置一把弓箭，造成一笔不必要的支出。其次找莫叶在山庄，到时候装置需要改又要到白溪城来，来回奔波太麻烦。 她不能为了无所谓的面子就这般折腾。 苏渝婉抱着安哥儿陪着秋娘到了将军府。 重荨看到两人就笑眯了眼睛，把两人带到自己院子，立刻兴奋的抱住秋娘。 “苏婆婆，秋姐姐，我爹让我一定要好好谢谢你们送来的那个叫望远镜的东西，有了它，卫庆军打起莫格多人如有神助一般，不仅轻松打退他们的进攻，还拦截了他们好几次的偷袭。” “那莫格多人退了吗？”秋娘激动的问。 重荨刚刚的激动有所收敛，叹了口气“没有，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都打到这份上，莫格多人也没有退兵。不过也没有进攻，驻扎在离边境五十里外的地方，似乎在等待什么。” 说道这里，重荨又补了一句“这消息是我磨着五哥告诉我的，你们可千万别说出去啊。还有望远镜，爹特意让我拜托你们，请你们千万保密。等彻底打败莫格多人，他会向皇上为你们请功。” 秋娘连连摆手“能帮上大将军是我们的荣幸，我们肯定会保密的，请功就不必了。今日前来，是我试着做了一个帮助弓箭射的更远的小玩意，想请你试一试效果如何。” “什么？真的？太好了！”重荨的表情从茫然到震惊再到激动，唯独没有怀疑。 上次的望远镜让人震撼，这个叫助射装置的东西会不会更加了不得？ 跳起身来，迫不及待从墙上取下弓箭“秋姐姐走，我们马上去试试。” 说着就拉着秋娘跑了。 安哥儿伸出白胖的手，指着秋娘的背影焦急的“啊啊啊” “安哥儿，我们两被遗弃啦。”苏渝婉捏着安哥儿肉嘟嘟的小手笑说，一边不慌不忙的抬脚往外走。 毕竟，秋娘在哪个犄角旮旯，她都能感应到。 走到将军府教场外，居然有一排护士守在入口，不过看到苏渝婉没有阻拦。 校场内，只有三个人，秋娘、重荨和重锦。 重荨举着安装好助射装置的弓箭瞄准草把，秋娘和重锦紧张的盯着，谁也没有注意到苏渝婉的到来。 苏渝婉安静的走过去，没打扰他们。 重荨的脸涨得通红，激动又紧张，握着弓箭的手却很稳。 右手一松，箭离弦而出。 在几人期待的目光中，箭枝急速前飞，眨眼就射中箭靶，力透箭靶而出，继续飞往下一个，箭靶也被巨大的冲击力带倒，箭枝直到第四个箭靶才停下来。 重荨看着倒在地上的箭靶，不可思议的揉了揉眼睛，这真的是她射出去的箭？ 好半响才回过神来，跑到重锦身边激动的又蹦又跳“重锦，重锦，你看，我竟然把箭射出了四百步的距离。” 要知道她以往最远射程才一百步啊。 又蹦到秋娘身边，看神仙一样看着她“秋娘，你脑袋是怎么长的，这么厉害的东西都能制出来。” 重锦从重荨手中夺过弓箭“我来试试。” 重锦装上箭枝，都不用瞄准，随手一射，箭枝直直飞向最远的箭靶，然后透靶而出，又飞了一段距离，这才无力的落到地上。 这次重荨更是震惊的张大了嘴，发不出声音来。 苏渝婉估算了下重锦射出去的距离，大概是六百多米。 不得不说秋娘是成功的，要知道普通弓箭的射程不过一百米左右。 这次重锦也维持不住淡定的态度，恨不得像妹妹一样抱着秋娘使劲摇晃以此表达自己激动的心情。 “秋姑娘，这个这个你每天能制作多少？” </br> </br> 三十六章 看着重锦、重荨期待的眼神，秋娘硬着头皮道“有婆婆的帮助，大概两天能制出来一个，没有婆婆的帮助，大概半月也不一定能制出一个来。” 重荨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五哥，有一个就够了，你能射出一千步的距离，如果换成三哥来，他说不定就能射出两千步，到时候这般神器，一个就够，多了，反而不好。” 重锦这才回过神来“是我想岔了，我这就把它给三哥送去，你好好谢谢苏婆婆和秋姑娘。” 重锦不舍的摸了摸助射装置，然后毅然把它收起来贴身放着，向校场外走去。 重荨也很舍不得助手装置，有了它，自己也能成为一个神射手，但战场大局，可比她的心思重要的多。 重荨向秋娘和苏渝婉郑重道过谢，然后挽着两人胳膊霸道的说“苏婆婆、秋姐姐，今天无论如何你们都一定要吃了饭菜回去，我让厨娘拿出所有水平好好整治一桌宴席感谢你们。” 秋娘没有拒绝，欣然同意。 爹说过帮助了人就要给人感谢的机会，不然别人心里会过意不去。 再说了，她和重荨关系这么好，偶尔在她家用一次饭也能增进彼此情谊。 见秋娘同意，重荨果然很激动，信誓旦旦保证“包卿满意。” 饭桌上，不仅有重荨，还有重夫人、重老夫人作陪，可谓是最高规格的待遇。 两人夫人都表现的和蔼可亲，饭桌上言笑晏晏，没让秋娘感受到任何压力。 从将军府出去，两人没有停留，径直回了山庄。 才到山庄外面，莫叶就迎了出来“老夫人，姑娘，早上来了一位公子带着十几个随从，说是姑娘的好友，想到山庄借住一段时间。” “我的好友？公子？”秋娘茫然的指了指自己。 她怎么不知道自己有男性好友，她能有男性好友？ 苏渝婉心里瞬间有了猜测，不过没说出来，只是道“别着急，回去就能见到了。” 安哥儿在苏渝婉怀里努力昂起头“啊~” 苏渝婉虚点了下他鼻子“你啊什么啊，小机灵鬼。” 安哥儿继续挥手“啊啊~” 还没回到院子，远远的就看见三七在殷勤的想要帮一个山庄手下提猪食。 苏渝婉笑了笑，继续低头逗弄安哥儿。 秋娘看到三七恍然大悟。 苏公子确实能算她朋友，毕竟他们是签了契约的合作伙伴。 走近院子，果然看见苏靖坐在院子前的石桌旁看书，身旁站了十几个全副武装的护卫，一看就伸手好的那种。 因为天气渐热，苏靖把所有头发一丝不苟束进头顶的紫金冠中，将饱满的额头完全暴露出来，不仅没半点折损容颜，反而将他衬的更加眉目如画。阳光落下来，给他添了几分暖意，再不如平日的清冷。 这画面实在太美，秋娘一时间竟然有些失神。 苏靖却有所感，转过身来。 四目相对。 秋娘大大方方冲他一笑。 苏靖耳朵瞬间就红了，站起身先向苏渝婉作了个揖“苏靖贸然打扰，还请老夫人不要见怪。” “不见怪不见怪。”苏渝婉笑眯眯的摇头。 “秋娘，你招待苏靖，我带安哥儿去沐浴。” 今天真是个好天气。 秋娘点点头“苏公子，最近山庄安置了一批逃难的百姓，没有多余的地方，只能委屈你暂时先与我和婆婆共住一个院子。不过你放心，你住前院，我们住后院，不会打搅到你看书。” 虽说一个院子，但中间隔了垂花门，又是特殊时期，即便有些越礼，也没人会说什么。 苏靖微微颔首“麻烦秋姑娘了。” “不麻烦，我先带你去安置吧。” 安置好苏靖，秋娘把垂花门一关，又迫不及待投入学习当中，经过这次做助射装置，她发现自己欠缺的还很多，如果她学会中级力学，弓箭的射程肯定不止增加这么点。 秋娘在内院学习的时候，苏靖就在外院认真看书。 唯一的交集就是用饭的时候，可是即便这个时候，两人也只是安静的吃饭，谁也不说话。 要不是偶尔苏靖看秋娘的眼神，苏渝婉都要怀疑自己猜测错了。 日子就这么安静的过了好几天，莫叶匆匆的脚步打破了这片宁静。 “老夫人，秋姑娘，你们赶紧逃，往京城逃。” 莫叶神色很复杂，紧张、恐惧与仇恨交杂。 “怎么了？”秋娘也跟着紧张起来。 莫叶深呼吸一口，想要平复一下自己的情绪，可惜失败了。 “莫格多人又增兵五十万，南边境守不住了，你们留在这里很危险。” “五十万？”伺候在苏靖旁边的三七吓得跳了起来，脸色苍白，咽了一口唾沫颤抖着问“真的吗？” 莫叶沉重的点了点头“千真万确，我今天进城去送肥皂等，白溪城已经空了一半。” “那些商人也无心再买肥皂等，所以我又把它们原封原样的拉了回来。” 以前供不应求的肥皂香皂竟然没有卖出去，大家一下子就理解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情况恐怕是真的了。 不然将军府的人不会不出来阻止。 秋娘站起身“莫叔，你立刻通知所有人收拾东西我们也走。” 山庄里九成九的人都是残疾，万一莫格多人打过来，他们连跑的机会都没有。 既然山庄她主事，她就要对大家的性命负责。 哪知道秋娘的话刚落，莫叶却带着众人跪了下来。 “老夫人，秋姑娘，承蒙你们这些日子怜惜，让我们过了一段安稳的日子，谢谢。” 秋娘呆住，一时忘了反应“你们这是怎么了？你们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莫叶微微一笑“我们身体虽残，却不是变成废物了。作为曾经的卫庆兵，守护大庆国的边境已经是刻入骨子里的信念，现在莫格多人大军压境，我们做不了无动于衷，所以我和弟兄们都想回到战场上去，哪怕没有手没有脚，用牙也要啃下敌人一块肉来。” 跪在莫叶身后的人纷纷附和道“对，哪怕用牙也要啃下敌人一块肉来。” </br> </br> 三十七章 秋娘怔怔的看着他们，难道这就是爹说的‘捐躯赴国难，视死忽如归’？ 模糊的视线中，莫叶等人再也不是穿着粗布麻衣的残者，而是一个个顶天立地、士气昂扬的巨人。 秋娘慌乱避开，她如何受得起这样的人的跪礼。 “莫叔，你们快起来。只要是你们想做的，请尽管去吧。此战结束后，山庄大门仍旧为你们打开。” 她亲自扶起最前面的莫叶，没提任何劝阻的话。 “请你们请你们一定要平安归来。” 莫叶分别感激的看了秋娘和苏渝婉一眼“谢谢老夫人和秋姑娘。” 苏靖坐在石桌旁，看着眼前这一幕，平静的神色下是掩藏不住的震撼。 三七更是张大了嘴说不出话来。 苏渝婉从头到尾没说话，只是默送他们相互搀扶着走远。 莫叶等人离开后，山庄内安静下来。 秋娘眼中的泪终于忍不住，落了下来“婆婆，莫叔他们会回来的吧？” 心里却明白，以莫叶他们的情况，上了战场，哪里还有活命的可能。 苏靖看着秋娘的眼泪，想着刚才的一幕，心里忽然堵的慌，站起身匆匆交代一句“我回房了。” 转身进了屋。 苏渝婉无奈叹口气，拿出一块干净手帕替秋娘擦干眼泪，没好气道“以莫叶他们的速度到战场，怎么也得两三天时间吧。两三天时间，足以改变战局，还是说你对自己做出来的东西不自信？” 普通弓箭有了七八百米的射程，甚至更远，那在战场上可就可怕起来。 秋娘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苏渝婉，不确定的问“真的可以吗？” “到时候就知道了。莫叶他们走了，猪圈里的猪可不能没人照看，让新一他们别挑粪了，去喂猪。” 看着苏渝婉淡定的神情，秋娘心里总算安稳了些，也为了找些事情分散注意力，秋娘立刻去找新一。 正好，在猪圈旁找到挑着满满一担猪粪的新一。 秋娘连忙叫住他“新一，挑粪的事情缓一缓，这几天莫叶他们不在，你们就负责喂猪。” “是，秋姑娘。” 新一恭敬的应道，心里有些疑惑，护卫难道就是挑粪喂猪的吗？ 新一在为自己的工作疑惑的时候，有人却在惦记着他们。 柳建兰烦躁的在屋子里走来走去“怎么明一他们还没回来！红偎，去给明宣写信，让他再派人去白溪城。” “夫人，别着急，等过些时日，为夫就能直接派大军去白溪城捉拿那个女人，到时候轻而易举就能把咱们的孩儿带回来。” 他算是彻底看出来，那个老太婆确实厉害，简单派几个人去根本拿他们没办法。 再等几天，卫庆军就会废了，这大庆国就该他说了算了，到时候直接派一支几千上万人的队伍，他就不信还拿不下那个老太婆。 柳建兰快速回头，惊喜道“明宣，你回来了！” 明宣点点头，走上前握住柳建兰柔荑，撩开衣袖，看着上面重叠的疤痕，心疼道“还痛吗？” 柳建兰低着头，表情一瞬间很扭曲，但抬起头来却又是柔情无限，拿起明宣的手放到自己胸口，深情道“我知道这不是你的本意，你只是心里难过。我宁愿你在我身上出气，也不愿你憋坏了自己。” “建兰”明宣感动不已。 南边境。 卫庆军众将领听到莫格多人增兵后，大部分人就再也没有好好休息片刻。 莫格多人原本就投入三十万兵力，卫庆军同样是三十万。 因为有着望远镜这个神器，他可以轻松压着莫格多人打。 但现在莫格多兵力变成八十万，战力太过悬殊，双方形式立刻互换。 原本已是颓势的莫格多兵瞬间气势大涨，每日不知疲倦的叫阵，或者派人想要闯进防线破坏他们的后勤。 但主帅重大将军听着斥候汇报的消息，却半点也不心慌。 如果是之前，他肯定会愁的睡不着觉，但现在嘛 扯了扯嘴角，露出冷厉的笑。 莫格多人现在叫嚣的越狠，到时候打脸才越爽。 他甚至有些期待‘莫格多’的援兵快点到来，到时候他就能狠狠砍一砍有些人的爪子。 在普通领兵将军们的担忧中，重大将军的期待中，莫格多援兵总算来了。 一大早，莫格多兵就开始叫阵。 他们的主帅更是骑在宝马上嚣张的喊“重墨轩，我劝你还是别打了，不如直接投降来的痛快些，只要你从我胯下钻过去，我就做主饶你不死。” 卫庆军中的众将军勃然大怒，纷纷请战。 重大将军也不耐废话，下令道：“擂鼓，杀！” 逞口舌功夫是没有用的。 随着重大将军令下，卫庆军潮涌而出，空旷的大地下，顿时响起震天的喊杀声。 没有人注意到，一只五人的小队，像一滴水融入大海一般，悄然融入战场。 为首背着弓箭之人，赫然和重荨重锦有几分相似，正是传说中射箭超厉害的三哥重祯。 他身边四人是卫庆军中身手最好的几人，有他们的守护，重祯就可以专心射敌。 几人一边杀敌一边前进，快速又不着痕迹的到了战场中央。 估算了一下距离，重祯取下背后的大弓，撘箭，不需瞄准，直接就射。 特制的铁箭神奇的穿越万千打斗的士兵，以肉眼捕捉不到的速度径直飞向莫格多人的主帅。 打斗的士兵既是障碍，同样是最好的掩护。 莫格多主帅正得意洋洋的眺望对面，他甚至都懒得指挥，巨大的人数差距，足以碾压对面的卫庆军。 一边对旁边的青年说话“阿吔，你说这大庆国人是不是傻，又送钱又送人的让我们去打他们。” 旁边的青年正要附和着点头，眼前忽然出现一抹银光，本能的扑出去，一边大喊“保护主帅” 扑了个空，回头一看，主帅已经横躺在地上，嘴角还保留着得意的笑，太阳穴上，一只铁箭将他脑袋射了个对穿，只余一截箭尾颤颤巍巍。 叫阿吔的青年还没反应过来，战场上就想起震耳欲聋的大喊“莫格多主帅已死，速速投降！” “速速投降！” “速速投降！” 莫格多人本能的回头看，就近的立刻看到了躺在地上的主帅，瞬间吓的魂飞魄散，跟着喊起来“主帅死了” “主帅死了~” 一边喊一边往战场外跑。 </br> </br> 三十八章 莫格多的领军将领这才反应过来，纷纷骑在马上大喊“不要逃，继续杀。” 绝大部分将领才刚刚开口，就遭遇到急速飞来的铁箭，只有一个反应快，跳下马背躲进人群的才逃过一劫。 随着这些领兵将领被射杀，莫格多军队溃败的更快了，有看跑不及的，干脆武器一丢，跪地求饶。 这可把准备好战死的大庆国将军们惊呆了。 怎么回事，这场仗才开始，就结束了？ 莫格多人是来搞笑的还是他们是纸糊的？ 轰轰烈烈而来，玩笑一样的结束，他们莫不是在做梦？ 其实不仅他们震惊，重大将军也没想到会出现这种结果，怎么就这么容易得手了呢？ 对方可是八十万人啊，不是八十，也不是八百八千~ 他如实写战报也不会有人信吧？ 不管重大将军和众多将军如何震惊，苏渝婉和秋娘都是不知道的， 他们两人现在特别为难，没有肥皂、香皂的制作原料了。 李元来说白溪城已经收不到猪，而无论是他之前鼓励农户养的猪以及山庄内的猪都还是猪崽子。 没了猪就意味着他们的收入来源要断了，毕竟没有猪，就制不了肥皂、肉干等。 没了收入，可怎么养得起山庄内的人。 怎么做实验？ 看来是时候把玻璃制作提上日程了。 平板里面的老师提供了一种简单易操作的玻璃烧制法，只是有一种材料获取起来太麻烦，但是现在也顾不得麻烦呢。 秋娘找到新一“你带两个人去附近山上找一种灰白色的石头。” 如果找不到就只有找人去其它地方买了。 不过苏渝婉觉得希望还是很大的，她对照过平板老实教授的知识，这附近的地理环境很适合石灰矿的形成。 秋娘等待新一消息的时候，战场上的消息传了回来。 不出所料，最先得到消息的白溪城百姓纷纷怀疑自己的耳朵，怀疑这是莫格多人的阴谋，就是为了让他们激动，放松警惕，然后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直到城门口贴出公告，大家这才相信了。 情境又变成另外一个样子，百姓欢欣鼓舞，家家户户贴红纸，就跟过大年一样。 借住在山庄的一群老人家听到消息就急匆匆的告辞，要回家看看情况，地里的稻子将要灌浆，该浇水了。 这群人离开后，秋娘委婉的提示苏靖“苏公子，城中安全了，你也请回城吧。” 苏靖从书抬起头来，看了秋娘良久，这才点点头“打搅了。秋姑娘以后有事，可直接去之前的院子找我。” 三七不可思议的看着秋娘，她这是拒绝自家公子的意思吗？ 又担忧的看了一眼苏靖，苏靖没理会他，一如既往冷淡吩咐“去收拾东西。” 苏渝婉听到他们的话没有说什么，继续拿着自制拨浪鼓若无其事引着凉席上的安哥儿翻身。 所谓三翻六坐七滚八爬，五个月大的安哥儿喜欢动手动脚，却不喜欢翻身，常常要逗半天才扭一下，扭到一半又躺回去，继续挥舞着小手冲你笑。 而这时候，莫叶等人离边境还有一段距离呢。 听到消息，又惊又喜的开始往回走。 “老夫人，秋姑娘，大将军明日在府中设宴，感谢你们的帮助，请你们一定要赴约。” 将军府的小厮恭恭敬敬将一张帖子递到苏渝婉手上。 苏渝婉接过来微微颔首“我们明日会去的。” 两人抱着安哥儿才到将军府，重锦和重荨就迎了出来。 郑重的向两人行了礼，重荨就迫不及待抱住秋娘胳膊小声道“秋姐姐，等会看到我爹不用怕，他就是看起来吓人，其实一点都不凶，是个纸老虎呢。” 重锦无奈的瞪了自己小妹一眼，有你这么说自己爹的吗？ 秋娘却感激的看了重荨一样，本来听到重将军相请，她就一直紧张。 虽然有苏渝婉作后盾，她什么都不用怕，但是重将军是谁啊，卫庆军的大将军，一听名字就本能的敬畏。 走进主院，没想到重老夫人、重大将军、重夫人以及另外两个和重锦相像的男子站在门口等待。 看见她们，重大将军就抱拳道“感谢两位所送神物，才使这场仗打的如此顺利。” 见苏渝婉抱着安哥儿没有说话的意思，秋娘不得不硬着头皮上前屈膝行礼“能帮上大将军的忙，为大庆尽一份力，是民女的荣幸与义务，当不得将军如此重谢。” “秋姑娘不必谦虚，我已经写好奏报，给二位请功。”重大将军走到秋娘面前郑重道。 秋娘只觉得一道巨影从天而降，那厚重铁血的气势压的她简直喘不过气来。 重荨眼疾手快挽住秋娘是手，不满的瞪了自家爹一眼“爹，你感谢就感谢，凑这么近做什么，吓到我秋姐姐了。” 被重荨拉一把，秋娘总算缓过气来。 重老夫人笑着打圆场“大家别站在门口谢来谢去，不然等会该吃冷饭了。” 用完饭，苏渝婉对重大将军道“大将军，此战想必缴获了很多马匹吧，不知道伤重的多不多？” 屋子里的人奇怪的看着苏渝婉。 唯有秋娘楞了一下反应过来，顿时高兴起来，还是婆婆聪明，她怎么就没想到这上面来呢。 重大将军点点头“有不少，不过如果老夫人需要马，我可以送你一百匹好马。如果还要更多也可以。” 苏渝婉笑着摇摇头“不必，我们山庄的马够用了，我想说能否把马油低价卖给我。实不相瞒，我们肥皂就是用油脂做的，只是白溪城附近的猪已经被我们收购完，暂时找不到制作肥皂的原料了。” “啊！秋姐姐，你们怎么没早点告诉我，让我来想办法呢。” 秋娘小声对重荨道“也是近日才收不到的，现在和莫格多人的仗已经打完，相比很快又能收到了。” 重大将军道“苏老夫人放心，我随手就让手下把马油给你们送去，至于银钱之事可千万别提，以你们的功劳，别说区区马油，就是要一个马场都不为过。” 就马油事情说好，又答应对望远镜和助射装置的事保密，秋娘和苏渝婉就准备回府了。 重大将军再次叫住秋娘“秋姑娘，你和苏夫人是亲祖孙吗？” </br> </br> 三十九章 询问郝大娘 秋娘回头灿烂一笑，毫不犹豫的点点头“不是，但在我心目中，婆婆就是我最亲的人。” 苏渝婉觉得重大将军不会无缘无故问出这样的问题，于是问道“不知将军为何有此一问？” 重大将军道“有幸见过诚亲王妃一面，秋姑娘和诚亲王妃肖似，而诚亲王妃曾经丢失过一女，算年纪和秋姑娘差不多大，所以才忍不住问一问。” 诚亲王这些年为大庆国付出良多，如果能找回小郡主该多好。 秋娘一怔，随即摇了摇头“我有爹，他姓张，是一个很好的教书先生，我不可能和诚亲王有关系。” 秋娘想到自己曾经有过的心思，本能的不想和诚亲王府扯上关系。 说完，再次对众人行了一礼，告辞离开。 苏渝婉却将重大将军的话记在了心里。 回家的马车上，秋娘难过的轻声问苏渝婉“婆婆，你说这么久了，我爹怎么还不来找我呢？明明在家里留了记号啊。” “你爹他可能没有回去过。不过没关系，他没来找你，我们找他便是。”苏渝婉安慰道。 “大庆国这么大，要怎么才能找到他。” “我问你，那幅画是否只有你们父女俩知道？” 秋娘肯定的点点头“嗯。” “那不就得了，我们把画刻到肥皂、香皂、药皂上，你爹看到它们，就能看到上面的画。知道它们出自你的手，就能顺着这条线找过来。” “婆婆，这个办法太好了！”秋娘眼睛激动的看着苏渝婉，双眼亮到极点。 她怎么就想不到这个主意呢！ 心情瞬间开朗起来，现在肥皂已经流向大庆国所有地方，爹无论在哪里，只要看到肥皂就能发现上面的图案。 不过为了保险，还是要想办法多生产肥皂，直到大庆国所有人都能买上，那他爹就一定能看到。 京城，宣武侯府主院里。 明宣把玩着柳建兰的手指，嘴角上弯，无限快意“建兰，很快就会有好消息了，等卫庆军一废，我立刻派人去把那小崽子接回来，然后我们一家人和和美美的在一起。” 哼，到时候他要让所有的罪过他的人彻彻底底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那，妾身就等夫君的好消息了。”柳建兰眼波流转，妩媚至极。 明宣搂住柳建兰腰身，轻狂的在她脸上咬了一口“到时候你可以在这京城横着走，诚亲王妃算什么，你再也不用委屈自己去巴结讨好她。” 想到以后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日子，明宣就激动不已，恨不得那天立刻到来。 “侯爷，侯爷不好了。” 一个拿着纸条的护卫急匆匆跑进来。 明宣脸上的笑顿时落下去，一脚踹在护卫身上，阴恻恻道“混账，怎么说话，你这是在咒本侯吗？” 护卫摔倒在地，这才想起眼前的侯爷有多残暴。 不敢辩解，颤抖着将手中纸条举过头顶。 柳建兰凑过去一看，只见纸条上写着十个字：莫格多战败，卫庆军无损。 明宣不可置信的将纸条翻过来覆过去看了几遍“怎么可能，莫格多八十万大军怎么会败，又不是纸糊的，败也就算了，卫庆军还无损！” “不可能！对了，会不会还有暗语？” 明宣发了疯一般从书架上取下一瓶药水，取下瓶塞，把半瓶药水泼在纸条上。 过了好一会，纸条上并未显出其它字来，之前几个字并未因水浸湿而模糊，反而越发清晰了，明晃晃像在嘲笑他的痴心妄想一样。 明宣一把将纸条揉烂，冲过去捏着送信护卫的衣领癫狂的问“是不是你换了信纸，快说！” 护卫被勒的喘不过气来，眼睛都开始翻白，却不敢反抗，嘶哑着否认“侯爷饶命，送给小的一百个胆子小的也不敢啊。” 柳建兰听到消息也很失望，但她现在最主要的事把侯府捏在手里，给侄儿继承侯府做准备。 而收买人心，必不可少。 不顾红偎的阻拦，走到明宣身边抓住他的手“夫君，冷静一些，他只是个报信的。” 哪知道明宣手狠狠一挥，一改之前柔情蜜意，直接把柳建兰挥倒在地“贱人，你为什么替他求情，说，你和他是不是有一腿。” 回身还想给柳建兰一个耳光，却被柳建兰避开了。 柳建兰不在意的站起身，示意了一下红偎，然后两人一左一右强制拉住明宣的手，让他放手，又对跪着的护卫以及屋子里其侍候的人道“你们都出去吧。” “柳建兰，你敢。”明宣喘着粗气红着眼睛怒骂。 柳建兰看着走出去众人眼中感激的目光，勾了勾嘴角“夫君，我是为你好，你想让大家看到你狼狈的样子吗？” 明宣一怔，这才想起自己不能有激烈的情绪变动。 但来不及了，下腹处，剧烈的疼痛如洪水骤然爆发，瞬间让他痛不欲生，脑海里再也想不起其它，只剩下无边无际的痛。 皇宫里，皇上也收到了消息。 同样是短短的几个字，却是截然不同的表情。 皇上将纸条看了又看，嘴边的笑意越来越大，直至大笑出声“哈哈哈哈，好！好！好！” 前天才收到飞鸽传书说莫格多人增兵五十万，他都和太傅等人都做好了最坏的打算，没想到今天就收到大捷的消息。 反转太快，惊喜太大，他竟然有种承受不住的感觉。 皇上迫不及待和诚亲王商量“晟博，你说我要怎么奖赏重大将军呢？要不封他为护南王？哎呀，不行不行，先祖有规矩，不得封异姓王，要不晋升国公？但他现在已经位比国公了啊。” 诚亲王面上是同样掩饰不住的喜意，他和虞晟睿那是一荣俱荣，只有大庆国安稳，他才能愉快的赚钱，有精力去找自己的女儿。 “皇兄，缓一缓，缓一缓，等重大将军的奏报到了，再说封赏之事吧，说不定大将军自己有主意呢。” “你说的对，赢了，哈哈哈哈。” 静秋山庄。 秋娘和苏渝婉回来的第三天，莫叶等人也回来了。 秋娘简直是喜出望外，她想制玻璃，却少纯碱和石灰石以及燃烧能产生高温的煤炭。 </br> </br> 四十章 试制 变成随身老奶奶正文卷四十章试制让新一找石灰石，因为人手太少，找了几天都没发现。 “莫叔，你们回来的正好。” 莫叶等人看到秋娘也特别高兴，虽然没能杀死一个敌人有些遗憾，但活着和敌人已退的双重好消息足以将那点遗憾消除的干干净净。 “小姐，有什么事尽管吩咐，之前你和老夫人允许我们上战场，成全我们的心愿，那么现在，我们这条命就是你们的了。” 莫叶说的很真心实意，从称呼上就能看出来。以前叫秋姑娘，是把自己和秋娘放在平等位置上。 现在称小姐，则把自己放在下人的位置上。 “莫叔，你们能平安归来就是最让我们高兴的事，要你们命做什么？还要你们好好留着性命帮我做事呢。”秋娘难得开个玩笑。 所有人都笑了起来。 等大家缓过情绪，秋娘又道“莫叔，你们先休息一天，然后你就带人到白溪城附近帮我找几种矿石。” 秋娘将石灰石等矿石的形状以及可能出现的地方详细描述了一遍。 莫叶立刻就要带人去找，秋娘好说歹说才把他们劝住休息一天，明日再开始寻找。 人多果然力量大，没出几天，莫叶就拿着一块灰白色石头到秋娘面前“小姐，这是不是石灰石？” 秋娘看着灰白色的石头，仔细观察之后发现这是一块纯度很高的石灰石，一向冷静的她不由自主露出狂喜的神色“莫叔，这是哪里找到的，多不多？” 看秋娘激动的神色，莫叶明白自己找对了“不远，从山庄往西走二十里一个叫莫忘坡的地方找到的，那里有一座山全是这种灰白色石头。” 接下来几天，莫叶等人又陆陆续续送回来秋娘需要的其它材料。 秋娘又画了一张图纸，让人按图纸在山脚挖出一个火窑。 火窑挖好后，煤炭、石灰石等也拉了不少回来。 一切准备就绪，秋娘就开始迫不及待的实验。 学了这么久的课程，终于可以动手实验了，秋娘既激动又忐忑。 “婆婆，到时候失败了怎么办？” “失败了再来便是，有句话叫失败乃成功之母，失败之后总结经验教训，总结的多了，有了足够的经验，必然会成功。” 苏渝婉鼓励的看着秋娘“相信自己，不要怕，大胆去做。” 举起安哥儿的手挥了挥，安哥儿配合着大声道“啊~” “你看，连安哥儿都支持你，你还有什么理由害怕呢。” 安哥儿眨巴着无辜的眼睛茫然的看着苏渝婉，我刚刚说什么了吗？ 好吧，我说了。 咀嚼着苏渝婉的话，秋娘深呼吸一口气，重重点了点头“我一定会成功的。” 婆婆已经带着她走到现在的地步，她还有什么理由退缩呢？ 不要忘了自己当初定下的目标，让婆婆过上悠闲的只需要数银票就好的日子，以及赚很多银子雇人去找宣武侯府的罪证。 秋娘到现在为止，依旧不知道自己和苏渝婉一起做出来的两样东西给宣武侯府造成了多大的打击。 秋娘先将天然碱加热后取得纯碱，再把河沙、纯碱、石灰石放入火窑高温煅烧使其融化。 莫叶看着窑中的熊熊大火，由衷的感叹“我以前也见过这种石头，竟从未想过它可以燃烧。小姐，你懂的真多。” “我也是从书上看来的。”秋娘站在旁边认真观察感受，以前平板老师教的时候，都是一条条死气沉沉的知识点，现在那些知识点终于活了过来，直观的出现在她眼中。 莫叶很是羡慕“会读书真好，哪像我们，大字不识一个，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 “莫叔，你们要是想学，我可以教你们啊。”秋娘忽然灵机一动。 平板老师课上提到的好东西那么多，那么美好，凭自己一人之力肯定是造不出来的，但如果学习的人多了，会的人多了，三人计长，那些美妙的东西是不是也能出现在自己的生活中。 说不定几十上百年后，这个世界也会出现自己会跑的车，可以载人上天的飞机，能代替奴婢打理主人生活的智能机器人。 想到这里，秋娘心底生出一腔豪气，她要把平板老师教授的知识传授出去，惠及更多人。 “好啊。”秋娘说的太随意，莫叶下意识的就答应下来。 过了一会才反应过来秋娘在说什么，顿时吓了一跳，张大着嘴结结巴巴的问“小小姐，你刚刚说说要教大家识字识字？” 秋娘点点头“对啊，大家会认字，以后也能更好的帮助我发展山庄。” “我代大伙谢谢小姐慷慨。”莫叶激动的眼眶都红了，没想到小时候没有学习的机会，现在却有了。 这个时代想要学习可不容易，昂贵的学费不是一般人家能承受的，而识字的人总能高人一等。 熊熊大火足足燃烧了十几个时辰，也就是到了第二天下午窑中河沙等才融化成半透明的浆液。 现在的条件，想要用什么浮法制玻璃那是痴心妄想，只能采用最原始的吹制法。 拿出早就准备好的铁管与夹子，铁管一端裹上玻璃浆液，让莫叶往管子使劲吹气，随着玻璃浆液的鼓起来，秋娘拿着夹子修饰它的形状。 直至收工，一个带着点点绿色的透明瓶子出现在两人面前。 莫叶震惊的看着眼前透明的小瓶子，不敢相信这是经自己的手制作出来的。 瓶身细长圆润，底部比中部略细，瓶口修长，整体看起来像一个婀娜的美人，映着火光格外漂亮，而那点点绿色又给它增添了一缕神秘气息。 等彻底冷却过后秋娘才小心翼翼的把它拿在手中，仔细观察完毕之后，毫不犹豫将玻璃瓶往炉火中一扔。 “不要~”莫叶惊呼出声。 秋娘无动于衷。 瓶子离火焰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啪’的一声碎了。 秋娘这才道“这是一个不合格的残次品，即便我不扔，用不了多久自己也会裂的。” 内部应力未消的玻璃制品易碎。 “莫叔，让大家把之前准备的模具拿进来开始制作吧。” 莫叶再次不舍的看了一眼炉火中的玻璃碎片，这才去招呼人将早就制作好的模具拿进来。 有模具，玻璃品制作起来就要容易很多，虽然一点点捏制出来的更有灵性，但太麻烦了，既耗时间又耗心力，哪里模具用起来快捷方便呢。 将沾了浆液的吹管放入模具中，使劲吹气，最后再把外面的模具敲碎，就能获得成品。 因为是试验，第一批模具并未制作多少，玻璃杯、玻璃碗各十件，剩下的浆液，秋娘则用两块平滑的大理石板压制了十几块一尺见方的玻璃片。2k阅读网 四十一章 奖励1 第一次做没什么经验，成品有些凹凸不平，但好在能用。 每做好一件，就把它放旁边配套的副窑中做退火处理。 莫叶和其他几人兴奋的看着副窑中一件件透明闪光的杯子等，还觉得犹在梦中，这么漂亮的东西真的是他们做出来的吗？ “秋娘，东西做出来了，你想过怎么售卖吗？” 苏渝婉看着那些成品，微笑着问到，心里除了骄傲再没其它情绪。 至于有没有被秋娘的聪明打击到？ 唉，她已经习惯了玉佩主人都比她聪明的事实。 秋娘自信的点点头“现如今透明的器物主要有琉璃和水晶，但他们都有一个缺点，稀少！琉璃甚至是皇室专用品，而水晶大部分都是用来制作饰品，做成器物之类的少之又少。” 苏渝婉点点头，这倒是，上次做望远镜的水晶，不过比巴掌大一点，就花了三百多两银子，那还是刚刚开采出来未处理过的。 秋娘继续道“所以我打算把玻璃物品分成极品、普通两种，极品价格贵，专供那些极其有钱的人家，普通品级的就用模具批量制造，批量卖给那些商人就行。 难处就是玻璃吹制不同于陶瓷制作，没有现成的匠人，需要另外培养，这人从哪里找，人家愿意学这门新的手艺吗？ 而制作极品的匠人不仅要手上功夫灵活，还需要了解权贵人家的喜好，会设计图样，这样子的人不好找啊。” “你啊，糊涂了。吹制匠人哪里需要从别处找，莫叶他们当中有很多手巧之人，随便从其中选十几个都不会错。” 秋娘立刻想起当初跟随重荨去小巷的时候，看见很多人都在编制小玩意，而编出来的东西也是很精美的。 “哎呀，我怎么没想到呢。至于制作极品玻璃器物，她完全可以找一位精通此类的画师专门设计就行。” 普通画师可比会设计的匠人好找多了。 想通一处，其它也就跟着想通了。 秋娘心里压着的担忧立刻跑的一干二净。 “老夫人，小姐，我能推荐几个人吗？” 莫叶在旁边听到两人的对话，连忙问道。 “莫叔，求之不得，你对他们最熟悉，你来推荐再好不过。” 秋娘怎么可能不同意，莫叶的话简直就是瞌睡时送来的枕头，太及时了。 “那我这就把他们叫过来给你们看看。” 莫叶对于自己这些人能帮上山庄同样是欣喜不已。 莫叶很快就叫来张北等十六人。 秋娘观察了一下，几人都表现的很激动，没有半分不愿意。 秋娘放心下来。 “我先教你们怎么制作玻璃浆液，然后再教你们怎么吹制。” 秋娘说完就开始说怎么制作，张北打断了她的话。 “小姐，你就直接教我们，不让我们发誓或者签身契吗？” 秋娘楞了一下，微微一笑“我相信你们。” 苏渝婉也点点头认同秋娘的话。 张北等人看出她们的真诚，心里涌起一种酸酸涩涩的幸福感。 犹记以前，他们去帮人做事混口饭吃，总会被主家防贼似的盯着，那种憋屈又不得不接受的无奈心情现在想起来依旧很心酸。 现在，终于遇到全心信任他们的人了，这种被尊重的感觉，真好。 张北等人不约而同在心里发誓，绝对不辜负秋娘两人的信任，他们之中如果有谁做出背弃山庄的事，即便追到天涯海角也要将他击杀。 秋娘看了他们一眼，就从怎么制作纯碱开始说到玻璃成品退火后该怎么割口、烘口，每一步都清晰详细，没有丝毫隐瞒。 说完，就亲自指挥着他们试着提炼纯碱。怎么洗去河沙中的铁质，之前试验的时候就没有洗，所以制出来的玻璃是偏绿色的。 等张北等人按比例将纯碱、河沙等物倒入窑中开始熬制，一天又结束了。 让他们照看着火，秋娘果断回自己的院子睡觉。 “小姐，山庄外来了一群人，说是来送马油的。” 才用过早饭，莫叶就来禀告。 “这么快就来了，太好了。”秋娘站起身迫不及待迎出去，虽然随着莫格多人败退，李元又恢复送猪，但这附近的猪都已经被他们收的差不多，每天再收也收不到几天。 秋娘跑的太快，没注意到身后莫叶憋笑的表情。 秋娘走到山庄门口，意外的看见骑着马跑在前面的重荨，眼睛睁大，很是惊喜。 重荨也策马跑过来，笑嘻嘻的看着秋娘“秋姐姐，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秋娘假装无所谓道“两天前才见过你，有什么好惊喜的。” “秋姐姐，你学坏了，竟然学会口是心非了。”重荨才不信她的话，将手递给秋娘“秋姐姐上来，我教你骑马。” 重荨的马也配合着亲昵的蹭了蹭秋娘的胳膊，眼睛温顺的看着她。 秋娘有些心动，如果学会骑马，自己想要去哪里就会方便很多，比如过来接人，就不用靠双脚。 将手递给重荨，在她的帮助下终于爬上了马背。 “秋姐姐，我们走喽。”重荨坏笑一声，轻轻拍了拍马背，让它跑出来。 双手揽住秋娘细瘦的腰身，脑袋搁在她肩膀上“秋姐姐，我们这样像不像去私奔。” 清晨的阳光下，两个美的各有千秋的姑娘共骑一匹马，态度亲昵，确实让人移不开眼呢。 苏渝婉抱着安哥儿站在不远处笑呵呵的围观。 秋娘知道重荨是在开玩笑，笑着回了一句“能捡到这么漂亮一个媳妇，那我可是赚大了，就是怕重大将军千里追杀我，呵呵呵~” “哎呀，秋姐姐，你学坏了。可不敢再教你，万一你真把我拐跑了怎么办。”重荨眼睛里荡起一圈涟漪又快速归于平静。 在山庄路上小跑一圈，回到苏渝婉面前，重荨一夹马肚让马儿停下来，自己先跳了下去，然后才扶秋娘下来。 “苏婆婆，我也想你呢。”重荨乐呵呵的给苏渝婉行了个礼。 “想我们山庄的肉干和卤下水吧。”苏渝婉笑。 “嘿嘿，都有都有。秋姐姐，你让人把马油卸下来吧，一共是五千斤，卫庆军中所有存货都在这里了。” 然后又从腰间取下一个荷包，从里面掏出一张纸来“爹说五千金马油并不值多少银子，不能抵消你们的功劳，所以又划了一千亩荒地给你们，这是地契。” 说着将地契递给苏渝婉，苏渝婉看了一眼就递给秋娘。 </br> </br> 四十二章 奖励2 秋娘拿着地契，既激动又有些不好意思“我都没做什么，哪能受这么重的奖赏。” “秋姐姐，我爹说谦虚过度就是骄傲，望远镜和助射装置让卫庆军轻松打赢莫格多人，救了无数士兵的性命，更是间接救了整个大庆国，这还叫没做什么？”重荨拿过地契胡乱卷成一个圆筒然后塞进秋娘腰间的荷包里，末了还拍了拍确定有没有装稳。 秋娘微张着小嘴“我真有这么厉害？” 重荨鼓了鼓嘴，干脆转过身面向苏渝婉“苏婆婆，你看秋姐姐炫耀她比我厉害。” 旁边站着听了个全部的莫叶现在还没回过神来，什么叫小姐制出的东西救了整个大庆？ 是他幻听了吗？ “小姐做了什么这么了不得啊？”莫叶无意识的问出声来。 秋娘和苏渝婉还没来得及说什么，重荨已经收起了笑意，沉着脸道“莫叔，这件事你不准打听，刚刚听到的话也不能泄露出去半句，不然给山庄招来麻烦，我第一个不饶你。” 莫叶这才反应过来自己逾越了，转身面向秋娘“小姐你放心，莫叶绝对不会说出去半句，不然天打雷劈，死后不入轮回。” “莫叔，不用发誓，我们都相信你。” 莫叶带人把马油卸下来放入空院子，重荨在山庄用完午饭这才恋恋不舍的离开。 秋娘把地契拿出来一看，发现重将军送的地竟然是和山庄相连的。 和苏渝婉商量了一下，这一千亩地，两百亩用来种各种鲜花，五十亩肥沃一些的种植各地搜罗的稀奇少见的可食植物，两百亩种菜，一百亩种一些常用药材，五十亩留着建院子，一百亩种桑树养蚕，剩下比较荒凉的就种果树，果树下养鸡鸭。 规划好之后，莫叶就开始安排人垦荒。 玻璃浆液熬制完成后，秋娘去教导张北等人怎么吹制玻璃。 京城皇宫。 重大将军的奏报在皇上的焦急等待中很快送到了。 看到奏报中提到，因着一个叫张静秋的女子制作的神器望远镜和助射装置才赢得这场战斗。 重大将军还在战报中详细述说了这两样神器的用途和使用方法，竭尽夸赞之能事，把两样物品夸的只应天上有，人间得一是万幸，当然，更免不了把张静秋夸了又夸。 皇上看完之后把奏报递给匆匆赶来的诚亲王“你看看。” 诚亲王毫不客气的接过来。 “皇兄，这两样东西一定要保密，这就是我们的镇国之宝啊，有了他们三大兵团、四方蛮夷算什么！” 诚亲王激动的面色通红，心中的欣喜逼得他都坐不下来，在御书房内转来转去。 宝物啊宝物。 “这叫张静秋的女子能制作出这两种神器，要把她掌握在我们手中才行，不然被宣武军他们得去，我们麻烦可就大了。”皇上一边思索一边自言自语道。 “等等，张静秋这个名字怎么这么耳熟。 皇兄别急，让我想一想，张静秋，张静秋” 诚亲王一边念叨一边转的更快了。 皇上只觉得晕的不行“晟博你” 诚亲王一拍大腿“皇兄，我想起来了，这张静秋不就是让宣武侯吃瘪的那个女子嘛。她身边那个老太婆据说能飞天遁地，明宣发了一万两的悬赏令都没拿下的人。” “那个老太婆功夫究竟有多高，谁也不知道，毕竟无论多少人去暗杀、明杀，最后都被送进了将军府或者白溪府大牢。皇兄，对于这样的人我们还是拉拢为好。并且从目前来看，她们是向着我们的。” 白溪府的人都在传那个老太婆会《肥皂传奇》里面的武功，可飞檐走壁、摘花伤人、踏水而行，满天飞箭拦不住，千军万马任我行。 如果真是这样，他们根本就控制不住人家好吗。 怕依旧打消不了皇上的念头，诚亲王继续道“万一控制不住人，反而把她推向三大兵团，我们可就完了，毕竟人家能制出两种神器，焉知不会制出三种、四种甚至更多呢。” 皇上无奈一笑“行了行了，我是那般不知轻重的人吗。就按你说的办吧，该给什么奖赏也由你来安排了。” 诚亲王得意一笑“像这种高人，肯定是不缺钱财，既然拉拢人家，送礼就该送到心坎上。” 这肥皂就是她们制出来的，为了售卖它还专门写了一本书。 肥皂利润并不高，却又如此重视，说不定这肥皂对她们有特别的意义。 斥候说她们每日都要收猪和草木灰，想必制作肥皂的原料就是这两样。 诚亲王得意的点点头“皇兄，我知道该送什么了，绝对能送到她们的心坎上。” 皇上下意识的问“你要送什么？” “先保密，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宣武侯府。 明宣计划失败，但柳建兰不可能放弃夺回亲侄子之事。 宣武侯府的控制权她已经收拢的差不多，虽然大家明面上依旧听明宣的命令，但私底下却会再次向柳建兰请示。 柳建兰招来管家吩咐道“你安排两队人，一队去救小世子，如果实在救不出来，那就想办法断那两人的财路，等她们养不起小世子的时候，同样会乖乖把孩子给我送回来。” 秋娘可不知道有人在惦记着她们。 张北等人果然是不可多得的巧手，练习了几次，就勉强能吹制出合格的玻璃碗。 但这还不够。 只有等他们能制出厚薄均匀、肉眼看不出差异的玻璃碗具时，才能说精制的事情。 现在他们赚钱，主要还是得靠肥皂、香皂。 上次那批商人已经送回来了香皂、药皂的反馈，除了个别有钱人家的买主说加香料的香皂不如胰子外，其它人都觉得不错，特别是药皂，受到所有女子的一致好评。 这次用马油制肥皂，秋娘除了增加了香皂、药皂生产外，最大的不同就是用烧碱替代了草木灰碱水。 用天然碱制烧碱可比草木灰提取碱液容易很多。 五千斤马油，原本的二十几个残兵就忙不过来了，不得不又增加了二十几个。 这边增加，意味着养猪开荒那边的人少了。 秋娘忍不住感叹，这人确实不够用啊。 司礼监王易看着马车后面那一长串队伍，心里很是不得劲，他做梦都没想过自己会有这么造谣的一天。 </br> </br> 四十三章 猪 送礼送三千头猪。 活蹦乱跳的猪。 谁听说过！ “要到白溪城了？”王易激动的坐起身。 太好了，不用再忍受几千头猪的‘哼唧’声，不用再闻猪身上的臭味，不用再忍受沿途百姓惊奇的眼神，不用每天费心思去给这群祖宗弄吃食。 “不，不是，有几十头猪跑了，千侍卫正带人去追。” 王易又躺了回去，有气无力道“还有多久能到白溪城。” “王公公放心，最多五天，一定能到。” 王易捂着自己胸口，恨不得直接晕死过去，醒来就到白溪城。 静秋山庄。 秋娘没忘记自己说过要教大家认字的事情，马油快消耗完的时候，她立刻就把这件事情提上日程。 “婆婆，我打算从外面请个人来教他们识字，我再每天抽出一个时辰的时间先教他们数学，穿插着讲一讲什么是化学、物理。” 她还有很多的知识要学，没有足够多的时间来教学。 安哥儿睡着了，苏渝婉正埋头写《肥皂传奇》后面的情节，闻言头也不抬“就按你的安排。” 秋娘笑着摇摇头，就知道是这个答案。 婆婆总是支持她所有的决定。 遇到解决不了的问题时，不用等她说，婆婆就会主动帮忙。 这种身后有依靠，可以放手去做任何想做的事情，不用犹豫、害怕的感觉真好。 “婆婆，教书先生该从哪里请？会不会没人愿意来啊。” 读书人清高，不知道会不会有人愿意来这里教莫叔他们？ “你直接去问问李大娘，她三子就是个不错人选。” 秋娘立刻回忆起来李大娘家的李志叔是个落第秀才，教莫叔他们识字绰绰有余。而且他们一家人的人品都不错，应该不会看不起人。 “婆婆，你真是无所不知，无所不能。” 秋娘小小拍了一记彩虹屁就出门去找李大娘。 战场胜利消息传回来的第二天李大娘等人就回来了。 秋娘来到制作肉干的房子，这里一如既往弥漫着肉干和卤下水的香味。 战场胜利，这两样吃食又变得供不应求起来。 看到秋娘进来，一个叫王桂嫂的女人连忙放下手中的活计谄笑着迎过来“秋姑娘，你怎么到这里来了，这里烟熏火燎的，熏到你怎么办。” “你们没来的时候，这些都是我自己做。”秋娘对她点点头，就要越过她去找李大娘。 王桂嫂向前一步拦住她的路“秋姑娘，我想求你一件事，我娘家两个嫂子也想到山庄来帮忙，你看可以吗？” 被拦路，秋娘倒没什么不悦，只是现在山庄事情多了，需要保密的也多，她可不敢随随便便招人进来。 歉意的对王桂嫂摇摇头“抱歉啊王婶子，现在山庄有足够多的人，不需要再招人了。” “哎呀，不做肉干，帮忙做肥皂也行啊，我娘家嫂子好手好脚，可不比外面那些断胳膊瘸腿的废人好多了。” 秋娘脸色顿时沉下来“王婶子，他们可不是废人，他们是守护了大庆国的好汉，因为他们的牺牲，你我才能好好的站在这里。” “抱歉王婶子，我觉得你和我们山庄的观念不合，不适合再雇佣你。我马上就给你结算月例，你走吧。” 王桂嫂脸色一变，忙不迭的摇头“秋姑娘我错了，你原谅我这一回，我以后保证不再乱说。” 秋娘定定的看了她一会，坚定的拒绝道“你虽然嘴里不说，但心里还是看不起王叔他们，我依然不能留你。” “为什么！” “因为你只要在山庄，就会和他们见面，我怕你眼中泄露的轻看会伤他们的心。” 李大娘终于发现这边的不对，过来询问怎么了。 “李大娘，你帮我向秋姑娘求求情吧。”王桂嫂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祈求的看着李大娘。 秋娘简单交代了一下刚才的事情。 李大娘看着王桂嫂叹口气“你前几天说不该把卖不掉的肉干卤下水送去给卫庆军，我就警告过你。你说你要让娘家嫂子来干活，我又警告了你一次，连着两次你都不听，竟然还到秋姑娘面前乱说话，那现在也不要求我。” 王桂嫂一看求情无用，秋娘是铁了心要开除她，心中恼恨，有心说几句狠话，但想到还没到手的工钱，到底忍住了。 秋娘在心中快速默算出该给王桂嫂多少工钱，然后从随身荷包中取出一两银子递给她“你走吧。” 负责肥皂制作的张柏本来是带着人去空院子取最后的马油，路过这里，没想到听到这么一段话，温暖的感觉从心底升起，传遍全身。 他觉得自己此刻就像沐浴在春天的阳光里，浑身都暖洋洋的。 这一刻，他忽然觉得静秋山庄就是他们的家。 听到有人出来，连忙眯着独眼离开了。 王桂嫂走后，李大娘局促不安的道歉“对不起秋姑娘，我找人没找好，给你添麻烦了。” 秋娘摇摇头“知人知面不知心，李大娘不用自责，我来找你是有其他事情。事情是这样的，我想在山庄设一个学堂，教莫叔他们识字，所以想问问李志叔愿意来教他们吗？” 李大娘哪有不愿意的，简直是求之不得，正好三儿媳妇也在这里负责熬制卤水，三儿来了，正好让他们团聚。 李大娘当即表示下午就回去把儿子叫来。 秋娘又去山脚看了看张北他们制作玻璃品的进度，和安哥儿玩了一会，就回院子继续学习。 想要教导别人，她要更努力才行。 这山庄内的人都是她的责任，她要更努力才行。 要报仇，要找爹，要养大安哥儿，她同样要更努力才行。 安哥儿坐在铺了薄被的地上，看着娘亲的背影，忙回头冲苏渝婉焦急的“啊~” “安哥儿想跟娘亲一起去学习？真是好孩子，不过你现在的任务是痛快玩，学习的事以后再说。” 苏渝婉一本正经说道，末了还恶作剧的戳他一下。 安哥儿本来就还坐不稳，立刻躺了下去。眨巴着和秋娘如出一辙的杏眼茫然的看了看苏渝婉，又努力蹬腿想要坐起来。 </br> </br> 四十四章 没有猪 坐起来又被苏渝婉推倒，如此反复，安哥儿玩的不亦乐乎，哪里还记得娘亲不和他玩了的事。。 晚上，安哥儿和秋娘睡着之后，苏渝婉坐在房顶上继续写小说， 她已经写到刘宁给城主训练护卫期间，几大豪强越来越不掩饰自己的野心，公然的和城主对着干，宣誓推翻城主，由他们来主事，一边垄断城中生意来往，想要断绝城主府的收入，一边招兵买马准备攻打城主府。 另一边过烟云把新制作的香水、玻璃悄悄卖到别的城池，换取数不尽的银子、物资支援自己夫君和城主。 写着写着，苏渝婉忽然停下动作。 “窸窸窣窣~” 一阵异常的声音从后山传来。 苏渝婉虚化之后瞬移过去。 只见树木掩映下，一队人正悄悄在山林间穿梭，目标正是山庄所在。 看他们与明一如出一辙的动作习惯，苏渝婉立刻明白这又是宣武侯府派来的人。 看来明宣还没死心啊。 不过，满意的点点头，来的正好。 秋娘正喊着山庄人手不够用。 等那一队人进入五百米范围内，苏渝婉立刻拿出竹竿一顺风的敲过去。 前后不过眨眼的时间，这队人就美美的躺在了地上。 五十个，比上次多了一倍，真好。 山庄内，新一虽然失忆了，但本能还在，半梦半醒间，听到后山有异常，赶紧翻身起来。 等他赶到，只看到躺了一地的人以及气定神闲站在一旁的苏渝婉。 新一觉得这一幕有些眼熟，下意识摸了摸自己右后脑勺。 “你来的正好，这里交给你了，他们醒来你知道该怎么解释吧？” 新一下意识的点点头，对于这相似的场景他不想去猜测什么。 虽然护卫的工作有些迷，但他对这种简单的生活还蛮喜欢。 苏渝婉交代完新一后就回去继续写小说，一点都不担心会失手，毕竟她已经在新一等人身上练过手。 秋娘早上起来，听闻山庄又多了五十个手下，简直是喜不自胜，忙不迭把他们丢给莫叶，带着去开荒。 五十个好手好脚的人，每天又能多开十几亩荒地了。 如果这里是大庆腹地多好，完全可以招佃户，然后一切扔给他们什么都不用管。 只可惜这里是边境，地广人稀，这里百姓根本不愁没地种。 李志一大早就和李大娘来了山庄，没有半分不乐意。 秋娘暂时把空院子的正堂安排来做学堂，李志每天上午一堂课，下午一堂课，谁有时间又愿意识字的就自己去跟着学，学堂里提供免费的纸笔墨，但是不得浪费。 莫叶等人听到消息后，兴奋不已，手上没事做的人迫不及待的来院子里看看。 不过一会儿，正堂里就挤满了人。 李志看着他们，表情没有任何变化，既不嫌弃也不同情，就像他们是个普通人一样。 秋娘终于放心下来，回自己的院子画图纸。 愿意识字的人那么多，正堂根本不够用，势必要修一座学堂。 既然要修就修好一些。 秋娘想建的学堂，有水泥铺地，采光很好的玻璃窗子。 苏渝婉知道后，建议再修一间能有效隔绝气味的厕所，一座浴室。 山庄内，男子占了九成以上，不讲究卫生，那味道可不一般。 厕所和浴室图纸是苏渝婉画的。 浴室建在火窑右上方，利用火窑中多余的热量在大铁锅中烧水，用打通的竹筒将热水源源不断引到浴室上方修建的水槽内。 水槽下方两排拇指大小孔洞，不用时用木塞塞住，洗澡的时候把木塞取下来，热水就从孔洞内流下来。 一次可供二十个人沐浴。 至于水流从头顶落下来洗起来不方便？能有热水澡洗，谁还顾忌这个。 浴室的水流分成两路，一部分流入厕所上方的水槽内，如果水槽满，就分流到山下的水沟内，自然会顺着水沟流入白溪河。 厕所修在浴室的右下方，离火窑有足够的距离，离猪圈很近。 是城里那种老式厕所，一排蹲位下是一条斜槽，从高处冲水，槽中污物就可以全部被冲入粪池中。 秋娘拿着图纸立刻去安排。 想用水泥铺路，自然需要先烧制水泥，好在主要的石灰石和黏土都有。 为了不耽误玻璃制作，干脆又挖了一个火窑。 火窑中的煤烟又可以收集回来制作水泥。 “小姐，秋姑娘，抱歉，白溪府内一头猪也收不到了。”李元忽然找来，惭愧的对秋娘道。 收不到猪，就要耽搁山庄的肥皂、肉干等制作。 他自己没有收入倒无关紧要，他们一家人这几个月靠着静秋山庄，已经存了几百两银子，不乱花的情况下足够舒舒服服过十几年。 “是没有猪还是别人不肯卖猪？”秋娘沉思了一下问道。 李元道“不肯卖，说什么得到消息，猪肉价格会涨五倍，除非我们给三十个铜板一斤，不然他们就不卖。” “最近有什么异常的事情发生吗？” 李元摇摇头“除了和莫格多人打了一仗，并没其它事情发生。” 没什么事情发生，猪肉怎么会无缘无故涨价。 秋娘觉得这中间肯定有问题，只是不知是否是针对他们山庄的。 “既然收不到猪，暂时就别管，你帮我招工，我们山庄急需雇佣一批长工，月例一两银子，每雇来一个，给你二十个铜板，需要一百个。” 李元走后，秋娘把收不到猪的事情告诉苏渝婉。 苏渝婉没回答，反而问道“那你是怎么想的。” “现在五千斤马油制作的肥皂还能应付一段时间，如果到时候白溪府内百姓还是不愿意卖猪，就想办法去其它州府收便是，只要撑几个月，我们山庄的猪就能自给自足，完全没必要去外面收。” 苏渝婉笑“你看你都想的这么明白了，还问我做什么。” 她心里也觉得这次的事情应该是针对山庄的，目前和她们有仇的，不过就是宣武侯府罢了。 看来之前那队人是探路的，另外一队才是王牌。 倒是比以前聪明了些。 可惜这里终究是卫庆军的地盘，宣武侯府没办法派更多人来，也就只能偷偷摸摸做点这些小动作。 一点出息都没有。 别说她们山庄不一定要靠收猪制肥皂，就说恶意提高猪价，白溪城中百姓吃不到肉会没意见吗，府衙会放任不管吗？ 不可能的！ </br> </br> 四十五章 送猪 “老夫人，小姐，你们快去看看。” 莫叶气喘吁吁的跑进来，语气激动中带着不可置信。 秋娘刚刚给安哥儿喂过奶，正在陪他玩，看到莫叶的神色，下意识问道“怎么了。” “猪，好多的猪！” 秋娘一头雾水。 她怎么听不懂莫叔的话。 “哪里来的猪？” 苏渝婉看不过去“莫叶，不要着急，慢慢说。” 莫叶使劲握了握拳，深呼吸一口，激动的心情终于平缓了一些。 “山庄外来了一群人说是找老夫人和小姐的，带着很多猪，一眼都看不到尽头。” “带很多猪来找我们？”秋娘更迷糊了。 难道是重荨知道她们收不到猪，出手帮忙了？ “出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苏渝婉冷静道，顺手把秋娘手中的安哥儿接过来，率先往山庄入口方向走去。 走到半路，三人就停下了。 因为莫叶口中的一群猪已经进了山庄的大路。 真的是看不到尽头。 大路上，密密麻麻挤满了猪，白的、黑的、花的、条纹的。 哼哼唧唧，吵吵嚷嚷。 两边，身穿胄甲的军士用长枪连成护栏，不让它们乱跑。 场面蔚为壮观。 “真的好多猪！”秋娘喃喃自语。 最前面已经换了华贵衣着的王易，手捧拂尘喜出望外的望着山庄房屋的方向，眼中差点冒出泪花。 远远看到苏渝婉等人的出现，挥挥手让队伍停下。 整理了一下自己衣着，收起激动的表情。 微微抬头，拿出司礼监大使的气势。 随着秋娘等人的走近，看清秋娘的容貌。 王易瞳孔微缩，心中充满了翻江倒海的不可置信。 这这这，和诚亲王妃如此相像，看年纪也差不多。 这不会就是诚亲王丢失了十七年的女儿，绾绾郡主？ 天啦，诚亲王和皇上找了十七年都没找到，今天竟然被自己遇到了。 太过震惊，秋娘等人走到他面前，他都还没回过神来。 秋娘向王易屈膝行了个礼“不知道这位公子带着一群猪到我们山庄有何贵干？” 王易沉浸在自己的激动中，见秋娘到了面前，下意识的问道“不知道秋姑娘今芳龄几何？” 秋娘微微皱眉，他怎么知道自己名字，而且也太没礼貌了些，一上来就问人年岁。 但她也做不到因这种小问题就翻脸，干脆避而不答，再次问道“不知公子此来所为何事？” 看着秋娘敛起了笑意，王易这才回过神了，知晓自己刚才唐突了。 真是糊涂！ 脑袋急转，快速想出托词“秋姑娘勿怪，一直以为发明香皂、肥皂的是上了年纪的人，没想到是这般年轻，一时太过震惊，是咱家见识少，忘了英才不分年纪。” 王易快速解释，并小小拍了记马屁。 咱家？ 苏渝婉听到这个自称，顿时想起看过的古装电视剧里面，太监就是这般称呼自己的。 仔细观察王易，发现他确实有别于一般普通男子。 面上皮肤光滑的不可思议，也不长胡子，声音粗听起来没什么，但仔细听就能感受到一点阴柔。 太监。 苏渝婉又继续想到前几日重将军说过的话。 秋娘与诚亲王妃极像。 这个太监肯定是见过诚亲王妃，所以见到秋娘才这般震惊，下意识想要问她年龄，好做确认。 难道秋娘真的是所谓诚亲王的女儿？ 那她是怎么流落民间的，是阴谋还是意外？ 是不是和三大兵团有关？ 可惜她现在知道的太少，并不能合理的分析出具体情况。 等从沉思中回过神来，就听到王易在说“《肥皂传奇》提到两样新奇的东西，玻璃和香水，还把它们说的如此神乎其神，我们王爷当然要买来看看是否真的有这般神奇。” 指了指身后那看不到尽头的猪。 “它们就是订金。” 秋娘哭笑不得，传闻诚亲王不是天下最有钱的人吗，随便拿几张银票也比这些猪方便吧。 秋娘在心里对诚亲王有了一个新的印象——怪人。 不过，虽然怪，这笔买卖确实合她心意。 这里的猪估计上千头，又能制作几万块肥皂，用肥皂找到爹的成功率又大了几分。 想到这里，之前对王易的那一点不喜也烟消云散。 “不知道这位公子怎么称呼？具体怎么交易，我们到山庄内坐着说。” 心里一边庆幸，还好之前修了足够多的猪圈，不然这么多猪还没地方处理。 王易求之不得。 经过刚才的观察，他已经确定秋娘就是绾绾郡主。 “当不得公子称呼，秋姑娘叫我王公公。” 秋娘心里默念这三个字，终于反应过来他是个太监。 那他真的是来买玻璃、香水的？ 回到山庄。 王易忽然让秋娘屏退左右。 莫叶自觉出去了。 王易这才从怀中拿出一块黄色的绸布。 圣旨！ 秋娘和苏渝婉心中同时出现这两个字。 见到圣旨要下跪吧？ 秋娘正准备跪下，王易就把圣旨递给她。 “秋姑娘，这里没有别人，我就不念了，你自己看吧，也免得还要跪一遭。” 万一有天诚亲王知道自己让绾绾郡主下跪，那还不得被扒一层皮，即便皇上在面前也救不了自己。 秋娘虽然有些诧异王公公对自己这般友好，但还是欣然接受，能不下跪最好，她又没作践自己的喜好。 秋娘打圣旨，靠近苏渝婉，两人一起看起来。 看了圣旨才知道，原来三千头猪是对自己制作出望远镜和助射装置的奖励，出于保密才说成买玻璃、香水的钱。 王易等秋娘看完圣旨，又殷切的递上一个小包袱。 “这是什么？” 秋娘好奇的问。 “秋姑娘你打开看看就知道了。” 秋娘打开一看，整整齐齐全是银票，从十两到一千不等。 好几摞！ “这十万两银子，也是皇上给的奖励，为了方便你使用，特意换了不同票额的。” 末了，又说了一通皇上的好话。 他还没忘自己的本职工作，拉拢秋娘，让她向着皇家。 哪怕现在看来完全不需要。 秋娘看着几摞银票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根本没听到王易后面说了什么。 十万两银票，什么概念！ </br> </br> 四十六章 告知 是一千万块肥皂的总价。 望远镜和助射装置真的值这么多？ 秋娘还在犹豫，没想到王易又从怀中拿出一叠银票来。 “做戏就要做全套，既然借着买玻璃的名义送奖赏，那玻璃、香水还是要买的。这十万两银票就是订制这两样的。” 这下连见多识广的苏渝婉都震惊了。 现在一两银子相当于现代的一千块钱，二十万两银子就是 两个亿啊！ 但转念一想，因为望远镜和助射装置，重大将军才能快速赢得战争，保全卫庆军，相当于凭一己之力扭转了大庆国的国运。 这么多银子还是值得起的。 秋娘看着这么多的银票，只觉得自己心跳激烈，口干舌燥。 好一会儿才稍微冷静了一些。 “王公公，太多了，我不能要。” 王易以为秋娘在说买玻璃用不了那么多银子。 “秋姑娘，不用客气，这世界上最新奇的东西完全值这个价。而且我们王爷有的是银子，能花在你这里，想必他会很高兴。” 王易意有所指。 秋娘没有听出来“我是说奖赏。” 王易一噎，差点被自己口水呛到。 这世界上竟然还有人嫌弃赏银多！ 好半响王易才找回自己的声音“秋姑娘，皇上赏出去的东西完全没有收回去的道理，还是说你想抗旨？” 苏渝婉道“收下吧。” 秋娘这才没有推拒。 紧接着道“香水还没制出来，不过你放心，我会加快制作进度，一定不让你们王爷的银子白花。而玻璃制品也需要等一段时间才行。” 王易喜出望外，连忙摆手“不着急不着急，慢慢来，我不着急回京，可以在这里慢慢等。” 秋娘一怔，这还准备赖在她们山庄了？ “秋姑娘，你先让人把猪处理了吧。” 两人这才打住刚才的话题。 秋娘让莫叶带着人去把那些猪赶进猪圈。 王易看到莫叶等人全是残疾，有些惊奇，不过没有表现出来。 心中思索自己接下来要怎么做才能讨好秋娘。 而秋娘心中有些苦恼。 三千头猪要怎么处理。 即便每天杀一百头，也需要一个月才能搞定。 到哪里找这么多人帮忙杀猪处理猪肉呢？ 猪每日吃这么多，猪食也是个大难题。 其实成熟的肥猪不可能就那么白养着，必然是要杀的。 秋娘把自己的担心说给苏渝婉听。 王易听到了，积极道“随我一起护送猪来的护卫肯定很乐意帮这个忙，你等着，我这就去叫他们。” 说着，也不等秋娘回话，就匆匆走了。 王易把正协助赶猪的千户卫拉到一旁，把杀猪的事一说。 千户卫顿时跳了起来。 “我们可是堂堂正正的御前护卫，怎么可能去干杀猪的勾当。” “不可能，绝不可能！” 千户卫连说两个不可能，以示自己的决心。 王易也不恼，笑呵呵道“你知道秋姑娘是谁吗？我告诉你，那是失踪十七年的绾绾郡主。你说” “真的？”千户卫眼睛一亮。 王易点点头。 千户卫立刻换了表情，拍拍自己的胄甲，煞有介事道“杀猪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我们这队御前护卫最喜欢杀猪了。” 脑海中不自觉想起诚亲王说过的话‘谁要是帮助他找到女儿，他就送这人一世富贵。’ 自己不是第一个找到绾绾郡主的人，怎么也得是第一个帮助她的人吧。 王易又道“把消息给诚亲王和皇上送回去。” 千户卫点点头“王公公放心，我一定安排的妥妥当当。” 说完，千户卫就回到山庄外面，快速写了两张纸条，然后从一辆马车里拿出一个鸟笼，抓出两只信鸽，把纸条绑在信鸽的腿上。 放飞。 为了保险起见，又另外写了一封信让两个护卫快马加鞭的送回去。 安排完这些，就愉快的去杀猪了。 苏渝婉远远看着冲天而起的两只鸽子，想了想没有做什么。 只要事情不涉及秋娘安危，不是恶性事件，就让它遵循本来的轨迹自行发展。 王易走后，秋娘这才把二十万两银票收起来。 有了这些银子，很多事情就可以安排上了，这点倒是不错。 特别是人。 开荒种地养猪要人，挖矿找矿要人，玻璃肥皂制作要人，到处都需要用人。 有了这些钱，就能从其它州府雇人。 不过，当前要解决的是那一批御前护卫的住宿问题。 正好看到王易倒转回来。 秋娘连忙问“王公公，一共多少护卫，我好给他们安排住的地方。” “秋姑娘不用麻烦，他们自己会搭营帐，不需要安排住宿，给他们准备一些热饭热菜就行。” “这个容易。” 秋娘顿时松了口气，卤下水就是极好的下饭菜。 有了千户卫等人的帮忙，一下午就杀了五十头猪。大大减小了山庄众人的工作量。 本来有些护卫不乐意留在这里帮忙做事，但晚上的加菜——肉干和卤下水，一下子就征服了他们的胃，把那点不甘忘的干干净净。 秋娘亲自带着王易参观了玻璃窑。 看着一件件晶莹剔透的玻璃碗、玻璃片被随意放在角落，王易承认自己有些震惊。 宫里虽有不少透明的水晶物品，但那样不是登记造册，平日里使用都要小心翼翼，哪能像现在这样随意丢弃在地上啊。 “王公公，诚亲王对玻璃品有什么特殊要求吗？” 秋娘觉得人家花了十万两银子定制，还是问清楚别人的喜好为好。 哪里有什么要求，不过是避人耳目的东西。 但终究是宫里面混过的人精，怎么会让秋娘感受到敷衍。 王易仔细回忆了一下《肥皂传奇》里面对玻璃的描述。 各种透明的摆件、酒杯王府是不缺的。 眼睛落到那些方方正正的玻璃片上，心里顿时有了主意。 “诚亲王妃喜欢看冬日的雪景，却畏寒，诚亲王就想给王妃造一座透明的屋子，可以坐在屋中赏雪。” 秋娘立刻明白他的意思。 王桂嫂已经回家几天，对秋娘的怨恨没有消退半分。 反而看着空了不少的钱匣子越发恼恨。 恨秋娘小题大做，不近人情。 院门忽然被敲响。 </br> </br> 四十七章 王桂嫂刚刚打开门。 三个陌生男子强硬的闯进来。 其中一个拿出匕首抵在她脖子上，恶狠狠道：“把你知道的静秋山庄的事情，事无巨细的说出来。” 静秋山庄内。 “秋姑娘，你是要去火窑？” “哎哟喂，火窑内那么大的烟，哪里适合你这种娇滴滴的小娘子去，你要做什么，不如让奴...我来代劳。” “秋姑娘，凳子凉，我帮你擦擦。” “秋姑娘，小哥儿那么重，我来抱我来抱。” “秋姑娘这么尊贵的人，身边怎么能没有丫鬟使唤，这两个是我派人从白溪城买的丫鬟，你先将就着用着，以后再换更好的。” 秋娘看着眼前两个俏丽的姑娘，有些头痛。 这王公公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整天都在她面前殷勤的转悠，现在更好，直接越俎代庖领两个大活人到面前。 下意识看向苏渝婉。 苏渝婉摆摆手，表示我不管，你自己做决定。 她自己不会买卖奴仆，但不会要求别人也不准买，毕竟每个时代都有自己的形态，存在即合理。 王易见秋娘先征询苏渝婉的意见，心中暗腹，看来想要讨好绾绾郡主，还不能漏过苏老夫人。 不过现在还是先让秋娘收下两个丫鬟再说。 不然等王爷得到消息前来，看到没人伺候她，自己别说得奖赏，说不定还会被骂伺候不力。 “秋姑娘，你不要，我就只好把她们退回去，正好有个六十多岁的老头子想要买两个通房丫头。” 王易看准了秋娘善良的本性，故意将两个丫鬟可能遭到的情况说的恶劣一些。 秋娘果然犹豫了，如花似玉的小姑娘被老头子糟蹋那也太可惜了。 但她以前决定过向婆婆看齐的，现在又接受的话，不是自打脸吗？ 两个小姑娘也是聪明的，王易话刚落，就齐齐跪了下来。 年纪稍大一点的求道“求小姐怜悯，我们不想做通房丫鬟。” 稍小的也配合着红了眼睛，一副很害怕的可怜模样。 秋娘终于还是妥协。 “算了，你们起来吧。” 大不了以后把身契还给她们便是。 王易连忙乐呵呵的把两个丫鬟的卖身契递给秋娘。 转过身，无声的给了两丫鬟一个警告的眼神。 两个丫鬟分别叫碧雪、丹清。 吩咐两人先出去，秋娘这才问王易“她们身价多少银子，我给你。” 王易连连摆手，说什么也不要“就当是我的小小心意。” 说完急忙离开，就像身后有狗在追一样。 秋娘看着他的背影“婆婆，这王公公好生奇怪，我们之间素不相识，她为什么要讨好我？” 苏渝婉提示“你忘记重大将军说过的话了，他可能直接把你当成诚亲王的女儿了。” 你还有可能就是诚亲王的女儿。 苏渝婉没把这话说出来。 秋娘沉默一瞬，良久烦躁的摇了摇头。 她爹是张元回，她和诚亲王才没有什么关系呢。 走出门，看见两个丫鬟安静的等在门前。 挥挥手，将两人分派到李大娘手下，切猪肉去了。 王易知道后，表情是这样的。 (?ˊ?) 过了两天，秋娘到火窑查看张北等人的进度。 又是一阵郁闷。 她不想和诚亲王扯上关系，却又欠着人家十万两银子的订单。 “小姐，煤炭不够用了。” 张北担忧道。 听说有人用三千头猪来买玻璃，到时候交不出货该怎么给人交待。 玻璃的第一笔交易就让客人不满，说不定会影响以后的交易哩。 秋娘看着只剩一小堆的煤炭，哪里还顾不上什么诚亲王。 这煤炭确实好用，温度也高，就是开采起来不太容易，重点是还没有那么多的人手去开采。 “你们的练习不要停，煤炭我来想办法。” 出了火窑，秋娘忍不住叹气“到哪里找人采煤啊！” 苏渝婉看秋娘愁眉苦脸的样子，不由自主思索开来。 她可不想让自家养的小姑娘愁坏了。 “你不如去问问重将军，和莫格多交战，想必抓了不少战俘，看能否租借一批。” 秋娘眼睛一下子就亮了，好主意，她怎么没想到呢，“应该可行，我们现在就去。” 秋娘是个行动派，确定办法可行，立刻就要去办。 苏渝婉连忙把她抓住“回来，山庄越来越大，事情越来越多，什么事情都要亲力亲为，还不累死你？” 秋娘顿住。 她还真没来得及思考过这个问题。 山庄发展的太快，她思维还停留在以前，还没跟着转换过来，才下意识什么事情都想自己来。 现在苏渝婉一提醒，她才发现近些日子确实杂事太多，她都奔波在这些事情上面了，学习的时间都被大大压缩。 这可不行，平板上的电脑才是发展的根基，她不能本末倒置了。 想到这里“婆婆你说的有道理，那我让莫叔去。” 苏渝婉摇头笑“接下来是不是要去找莫叶？” 秋娘尴尬点头。 苏渝婉叹气“把那两个丫头召回来吧，这样你要找人的时候就有人跑腿。不必顾忌我的看法。” “婆婆，我既然收下了他们，肯定是要用的，不然钱不是白花了嘛。” 秋娘歪头，露出八颗白生生的牙齿“我得先看看她们性情，看看是不是跳脱嘴碎的。” “秋姑娘，你这是不相信咱家的眼光吗？” 王易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委屈的看着秋娘。 秋娘吓了一跳“你怎么在这里？” “我刚刚在看那座屋子。对了，秋姑娘，那屋子地上铺的是什么，既光滑又平整，一点缝隙都没有，但我看了半天也没看出来是什么石头。” 秋娘顺着王易手指看去，赫然是已经完工了的学堂。 笑着解释道：“那不是石头，是一种叫水泥的事物，粘合度高，用处很多，不限于铺地，还能建房、修建水坝、城墙等等，防火防水，坚硬耐腐。” 秋娘耐心解释道。 这两天她都有意避着王易，但既然遇上了，她也不能冷脸相待。 而且这两天，就自己的身世，她也思考过了。 如果到时候证明事情是假的，自己现在就是白担心。 如果是真的，自己担心也没用。 不如静观其变。 听到城墙两个字，王易下意识问“真能修城墙？” 秋娘肯定的点点头“可以啊，而且速度快，只要有足够多的水泥和人手，一天修个上百里都不是梦。” 手一抖，王易拂尘掉落地上也顾不得，焦急的“真...真的？” 他可是听干爹说过，皇上被莫格多人的突然进攻吓到了，痛定思痛，想要在南边境修一条长约三千里的城墙，以绝后患。同时也为了让卫庆军腾出手来，专心对付三大兵团。 但修长城太过耗费人力物力时间，可能等不到城墙修起，三大兵团就反了。 皇上的这个想法就被太傅等人连手压制了。 但是，如果自己能找到一条快速修建城墙的办法，是不是就是一场天大的功劳？ 哪怕主要功劳是绾绾郡主的，自己跟着喝口汤也受用无穷啊。 想到这里，王易一刻也等不及，急急忙忙道“秋姑娘，苏老夫人，我离开一下啊。” “他不会真想修城墙吧？”秋娘看着王易背影惊奇道。 “那如果大庆国真想用水泥修城墙，你会把水泥方子送出去吗？”苏渝婉问。 “会啊。”秋娘理所当然答道，不过转瞬又露出狡黠的笑意“不过不免费，总要换一些东西回来才行。算了，现在说这个没影子的事情还太早，还是赶紧找莫叔要紧。” “去把碧雪、和丹清叫回来，既然要用她们，就先让她们从找人传话开始熟悉山庄吧。” 有卖身契、王易和自己三重防御，她们俩就不可能做出任何危害山庄的事情。 “是是是，婆婆。” 召回碧雪、丹清，秋娘立刻吩咐碧雪去找莫叶传话。 又吩咐丹清去伙房传话，让师傅多做几个好菜给大伙加餐。 人家御前侍卫来帮忙杀猪，她可不能亏待人家。 既然别人都加菜了，没道理自己人吃素吧，所以干脆就都加菜。 吩咐完，秋娘就迫不及待回自己屋学习了。 莫叶回来的时候不是一个人回来的，还有重荨。 “秋姐姐，你这里缺人，怎么不早点告诉我。”重荨向苏渝婉行礼过后，看了一眼她怀中的安哥儿，就坐到秋娘身边。 雪碧连忙给重荨上茶。 重荀看了一眼碧雪和丹清，心中有些小郁闷，她想给秋姐姐送丫鬟，还没找好借口呢，竟然就有了。 秋娘不知道重荀的心思，无奈的看着她“告诉你，你还能给我送人不成。” 一边取出干净的手帕递过去“骑马过来的吧，这么大太阳，怎么不坐马车，这么漂亮的小娘子，晒黑了可不好看。” 重荨没接，反而把脑袋凑过去，水灵灵的眼睛眨呀眨，撒娇道“秋姐姐你帮我擦，晒黑了我也不怕，不是有美白药皂嘛。” 秋娘更无奈了，竟有种养了个妹妹的感觉。 但她没拒绝，一手扶着重荨脑袋，一手捏着手帕细细的将她脸上汗水擦干。 重荨闭上眼睛，嘴角勾勒出灿烂的笑。 “好了。”秋娘打量了一下，确实都擦干了。 重荨脑袋在秋娘手心蹭了蹭，这才坐正，表情变得严肃起来。 “秋姐姐，你想要摩格多俘虏。租或者直接送你都可以。但有一点要提前告诉你，无论多少，你都要保证看守住他们，不允许有逃跑或者释放的情况发生。因为这里离边境很近，莫格多人一旦能自由活动，就很可能把大庆国的消息带出去。” 如果被他们探明边境的防线，那南边境就有危险。 但是眼前这个人是秋姐姐，她又怎么舍得拒绝她的要求。 看重荨严肃的表情，秋娘也郑重道“你放心，我们保证做到。” 重荀又恢复嬉笑的表情“我相信秋姐姐的。” 最后秋娘和重荨议定租一千人，租一年，租金一万两银子。 卫庆军中会派一个百人小队负责监管，这样子静秋山庄压力一下子就小了很多。 为了保险，秋娘还让莫叶去府衙把几座矿山以白菜价格买了下来，嗯，这中间少不了王易的积极帮忙。 澡房和厕所终于修建完毕，可把莫叶等人兴奋坏了，当天就迫不及待去洗澡，还有人为了抢位置打起来。 “小姐，这个办法可真好，兄弟们再也不用为怎么洗澡发愁了。厕所也好，离我们住的地方近了，上厕所方便了，还没有臭味。” 摸着还带水汽的头发，莫叶很是欣喜。 “你们喜欢就好。” “小姐，谢谢你，谢谢你为我们考虑的这么周到。” 莫叶忽然向秋娘鞠了个躬。 澡房和厕所里，都贴心的放了合适的凳子，大大方便了身有残疾的他们。 “莫叔，这不算什么，相信我，以后大家的日子会越来越好的。” 秋娘脑海中想到还有些不能行走的，视力不行的，应该给他们装备上轮椅和眼镜。 至于没有双臂的，说不定以后能为他们装上机械臂呢，当然，这个目前来说还很遥远，但她会努力的。 好事一件接着一件，下午，张柏也来报，马油制作的肥皂可以脱模售卖了。 秋娘一刻也等不及，让人立刻把肥皂等送下山去。 这批肥皂流传出去，爹就很有可能看到，然后来找自己。 心里祈祷，老天爷，你可一定要把肥皂带到我爹面前啊。 找到爹，她才有底气面对诚亲王府。 京城，御书房。 太监大总管王安等几个议事大臣离开，立刻喜笑颜开的捧着一张纸条走进去。 一边走一边激动的大喊“皇上，大喜，大喜啊。” 皇上头也不抬的批阅着奏章，随口问道“喜从何来。” “诚亲王家的绾绾郡主找着了。”王安一点也不怕皇上着恼，将纸条压在了奏章上面。 皇上视线被迫落在纸条上。 ‘静秋山庄秋姑娘与诚亲王妃九成像，疑是绾绾郡主，奏请皇上速派人查探。’ 落款是禁卫千户和司礼监大使小印。 皇上刷的站起身来。 “快，快去请诚亲王来。” 虽纸条上写的疑字自动被他忽略了，九成相像，就足以确定了。 “奴婢已经让人去请了。”王安道。 去白溪城宣旨的是自己干儿子王易，如果真找到绾绾郡主，自己脸上也有光。 诚亲王很快就赶来，还没进门就大喊“皇兄，这么着急找我来做什么，还说有好事，有什么好事啊？” 不等皇上回答，自顾自的猜测道“难道是太傅他们又答应在南边境修防御工事了？” 皇上笑而不答，敲了敲御案上的纸条“自己看。” 诚亲王撇撇嘴“我倒要看看什么好消息，整的这般神神秘秘的。” 大步走过来，拿起纸条。 然后不动了，像石化了一般。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才终于有了反应。 像没电池的机器人一般，缓缓放下手握紧纸条，缓缓抬起头“皇...皇兄，也许是假啊啊啊...的消息呢，我要亲自去证实才放心。” 说完，旋风一般不见了踪影。 皇上伸出手想说什么还没说出来。 静秋山庄内。 一千亩的荒地终于开了出来，人手终于腾了出来。 煤炭和石灰石也开采出来了很多。 秋娘决定把山庄重新规划一下。 山庄到白溪府的路要铺成水泥路，方便以后运送玻璃制品。 山庄内莫叶他们的房子也要重新修建。 之前建的匆忙，屋子简陋不说，还不规整。 再者说，莫叶他们虽然身有残疾，但不代表以后就娶不上媳妇。 这娶了媳妇还和大家住大通铺不合适吧。2k阅读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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