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翼 - xp1024.com
《半翼》


1

匣子

和哥哥相爱,是在15年前。

由于太过久远,以至于现在回想起来,画面已经模糊。

只是依旧清晰的记得哥哥穿着蓝色线衫,站在蔓蔓青草中对我笑的样子。

温沔的笑容,孱弱的少年。纯澈的天空,云卷云舒。少年柔软的头发被风吹起。

这么多年,我从不敢对任何人提及。

包括我现在的丈夫,以及在一起很多年的死党。

这种情绪,哪怕只是触及一点点边缘,也会让我立刻泪流满面

公元19XX。背弃。

我4岁那年,顾奇言与莲实正式离婚。

那些日子,天空始终是一成不变的灰。

黑暗促狭的房子里,终日充斥着殴打,漫骂和东西摔破的声响。

空气中弥漫着腐烂的气息。

他们相互憎恨着。没有理由的争吵。

每一次,他们争吵完到最后,就会相互撕打着扑滚到床上疯狂的做爱。

然后,莲实就会窝在顾奇言的怀里嚎啕大哭。毫无形象。

莲实是个优雅美丽的女子。她有曼妙的身姿,颀长的脖颈。她的长发像一条柔软的黑蛇终年盘在脑后,额际四周不含一丝乱发,发出蛊惑的气息。

她有一条大红色的丝绸睡衣,冰凉丝滑的触感。当她穿上它时,整个人就像一朵盛开的红莲。

我时常在夜里偷偷的婆娑着它入睡,幻想着自己穿上它时,会不会也像莲实一样美丽。

顾奇言的子暴戾到几乎变态。他有严重的洁癖,但又同时保持着酗酒抽烟这种肮脏的喜好。每次当他喝的烂醉如泥的回来,就意味着家里所有的东西又要面临被摔碎的危险。

顾奇言很变态,莲实更变态。

他会当着我们的面撕扯开她的裙子,在任何可以躺下的地方旁若无人的做起爱来。而莲实却从来不去反抗一次。

我一点也不觉得恶心。因为我永远都不会看见那么肮脏龌龊的一幕。

顾莫修就在我身边。每当这时,他总会安静的拉着我,对我说:“小落,和哥哥出去一会儿好不好?”

我抗拒不了顾莫修柔软的语调。他的声音就像羽毛一样,轻轻滑过我的耳畔。让我,着了迷。

顾莫修是我的哥哥。同父同母,同血缘。

他喜欢安静的沉思,说话声音软软的。他的皮肤很白,就像一张纸一样孱弱。

他总喜欢对我讲一个只有一只翅膀的天使的故事。

说道最后,他就会搂住我,轻声在我耳边呢喃:小落,哥哥会永远和你在一起。这是我给你的誓言。

可是,顾莫修背弃了他的誓言。

莲实与顾奇言突然有一天很平和的离了婚。

莲实站在我面前,冷冷的问我:顾落,你自己选,是跟我还是跟你爸?

我看看顾奇言,再看看莲实,最后目光定在顾莫修身上。

“我要和哥哥在一起”

顾莫修的眼里又喜又忧。

莲实说:顾落,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是跟我还是跟你爸?不带你哥的。

我想了想,说出了一个改变我一生的答案。

“那我跟妈妈在一起”

不是么,顾奇言会打人,而莲实不会。

她又美丽又优雅,除了对我们冷漠了些,其他一切都好。

“那好,你现在就跟我走。”她拉着我就朝门外走去。

我回头望着顾莫修,对他说:“哥哥,你快跟上呀!”

他不说话,嘴唇嚅动着,欲言又止的表情。

顾奇言说:“莫修跟了我,小落跟了你。从此,她不是我的女儿。莫修也不是你儿子”

莲实道:“好”

我才意识到,我就要和顾莫修分开了。

撒开莲实的手,哭着奔向他。

他抱着我,声音依旧柔软,只是夹杂了一些哭腔。

他说:“小落,我会去找你的。这不会是很长的分离”

我哭的发不出任何声音。

莲实不耐的将我从他身上拉开:“顾落,做作也要有个度。”语毕,不等我有任何反映,就将我往路边的出租车拖去。

我抓着顾莫修的手,怎么也不肯松开。

可是,他先松开了。

他望着我,眼睛里有着不符合年纪的悲凉。

可我不懂。也不想懂。

我只知道,是顾莫修先松开了我的手。

我望着他,一字一句的说道:“顾莫修,你背弃了我”

车子启动了。

我没有回头。

风声在耳边呼啸,像有一颗子弹穿膛而过。

莲实对我说:从今天开始,你就叫莲落。

公元19XX。混乱。

S城的空气永远都像一团腐烂的苔藓,潮湿且散发着恶臭。

莲实不在。她穿着感华美的礼服去参加上流的晚宴。

我们现在住的房子很宽大,装修的很华丽。

莲实的气质很符合这种屋子。

可我不行,当我叼着烟,背着吉它,穿着肮脏的男士外套跨入这个房子时,我就觉得自己已经被这个环境给孤立了。

鸭子打电话来。

他说,莲落,你现在立刻到卡萨布兰卡来。带上吉他。

我懒洋洋的躺在地板上,嘴里叼着一烟,深深的吸了一口,再吐出来。

“有事么?”

“没什么事儿,copy那家伙弄了几张票,我们几个一起过去玩玩。”

我说:好。十分钟后就到。

我用极快的速度穿上衣服,背上吉他冲了出去。

外面在下雨。雨水很疯狂,很像现在的我。

我离开顾莫修已经十二年了。

十二年前,他背弃了我,将我丢给了莲实。

我一直以为莲实会改嫁。但她没有。

她只是不停的换男人,平均周期是一个月一个。很像女人的月经,准时,肮脏。

当年我们才离开顾家时,我们贫穷的过了一段时间。

但是,莲实是个优雅又美丽的女人,她知道如何利用自己这些优点,让自己过上更舒适的生活。

很快,十二年内,我们换了8所房子。一次比一次堂皇。

我不知道这些是她与多少男人上床,出卖体才得来的。

我不管这些。我住的心安理得。

莲实很少管我。不管我做什么,她都视而不见。所以我放肆的玩起音乐,过着堕落混乱的生活,也从不会有任何顾及。

她的子天生淡漠,很少会对什么产生情绪。我把她这点视为理智的表现。

冷漠的女人是强大的。

莲实就强大的超出我的想象。她的堡垒看起来似乎坚不可摧,但却忽视了一个极大的裂缝。

顾奇言,就是她的弱点。

八岁时,学校让我们填写家长的名字。我问她:妈妈,爸爸是不是叫顾奇言?

她当时正在与一个新结识的男人说话。脸上露出我没见过的笑容。

我想,顾奇言肯定也没见过。因为他是那样一个洁癖的人,连我见了都觉得脏,他若看了,肯定会呕吐的。

莲实听见这个名字,二话没说将我拎起放到门外。

她说:从今天开始,若再在我面前提起这个名字,你就给我滚。

那次,我在屋子外面一直待到凌晨。

黑漆漆的,看不到任何光明。

我卷缩在角落里。想到了顾莫修。

他用柔软的语调对我说:小落,哥哥会永远和你在一起。这是我给你的誓言。

我想,我是恨他的。

所以,我在等了他五年之后,终于放弃了他来接我走的梦。

我将他的照片统统丢到垃圾桶,霾的对着那一滩垃圾诅咒:顾莫修,你去见鬼吧。

是的,顾莫修,你去见鬼吧。

卡萨布兰卡是S城里著名的音乐酒吧。

很多玩音乐的年轻人都喜欢来这里,喝酒,唱歌,结识一些同行。

我也很喜欢这里,不仅仅是它浓厚的音乐气氛。

它的灯光色调让我痴迷,幽幽的暗蓝色,鬼魅而安静。

三个损友。

鸭子说:哎呀,莲落,你怎么全身都湿透了,出来也不打伞!

光头却努嘴,道:小落这样很感。

我用吉他敲了一下他的头:说了很多次了,不许喊我小落。

小落这个名字是属于顾莫修的。

他撇撇嘴,不屑的转过头:“你将这个名字留给谁呢?谁也不让叫!”

我瞪他,没有回答。

几人攀谈起来。大多是围绕着音乐转。

copy说:“一起去台上弄一首怎么样?我这儿正好有一张上台票!”

我撇撇嘴:“我没意见!”

演出台上,激烈的重金属高节奏的涌动。

客人们的情绪都很hige。

我不喜欢音乐。可我找不到比这更好的发泄方式。

光头他们总说我生错了别,一个女人竟然可以把重金属玩到这种地步,真不知道是好还是坏。

我总是一笑而之。

一曲终了。

台下爆出激烈的喊声,夹杂着轻佻的口哨。

鸭子抱着贝斯坐到我旁边,擦了擦汗水,笑的豪爽:“痛快,好久没玩的这么爽了”

我撇了他一眼,嫌恶的说:“鸭子,你的长相不适合这种豪爽的笑容”

“那我该怎么笑?”

“应该这么笑”光头学着古代女子,翘起兰花指捂嘴轻笑:“嘿嘿嘿嘿……”

几人做呕吐状。

侍者走过来,捧着酒水单

“Rust Nail”

“B-52”

“我要一杯血腥玛丽,加上克拉莫汁”我对侍者说。

copy笑我:“怎么也不换个口味,每次都要那种?”

我笑而不语。

我喜欢它独特、热辣的外观与富有挑战的口感和味道。还有它的名字,血腥玛丽。

“喂,你们看那哥儿们,竟然在酒吧里看书!八成是个11号”光头笑着指着酒吧的一个角落。

我朝那里看去。

一个看起来很斯文,长相秀美的男生坐在那里。肩线很干净,线条很柔和。他扶了扶眼睛,正聚会神的读着一本厚厚的书。桌旁放着一杯清水。

“靠,那哥儿们真有本事!”copy忍不住也笑了起来。

我对他产生了好奇。

我说:“那孩子长的不错。”

“怎么,你有兴趣?”鸭子一脸紧张。

我点点头:“最起码不像女人。这点就比你好!”

他捂着口做心碎状:“小莲莲,你真是伤透了我的心了!”

我白了他一眼,起身朝那个男生走去。

“你去哪儿?”

“你们等着看本小姐是怎么征服他的吧”

还没走两步,便听到身后酒瓶的摔碎声。

心中一紧,回头,果然是有人来扰事了。

copy的头上,被打破了一道大口子,鲜血正快乐的叫嚣着踊跃出来。

大约有几十人围着我们。

我认识带头的那个人。

他是林筱雅的男朋友。

冷笑几声。真是一个既蠢又弱的女人。

这点,莲实真的要聪明很多。

但是,鄙视归鄙视。鸭子他们三人还是被打的很惨。

我的胳膊也被其中一个小混混用酒瓶划破了。

酒吧见有人闹事,立刻报了警。

那群人便很快消失了。

copy伤的最重,我掏出身上所有的钱让他们把他送到医院,自己一个人在雨中慢慢的往回走。

走到一个垃圾堆旁时,胳膊实在痛的无法忍受,头部因流血而眩晕起来。最后,索靠在垃圾桶旁,望着黑幽幽的天空。

我本身就是个垃圾。所以,我不介意和垃圾相处一个晚上。

更何况,5年前,我将顾莫修也变成了垃圾扔到了垃圾桶里。

顾莫修……哥哥……

“小落……么?”柔软的男声夹杂着不确定。

这个声音,是曾经在我的梦中响起过无数次,属于顾莫修的声音。

我抬头。

他撑着一把蓝色的雨伞站在雨中,洁净的白衬衫,衣角微微被雨淋湿。他的头发还是那种不长不短的发型,看起来很柔软。

他的脸还是那么白,孱弱的像一张纸。

没什么变化,除了个子长高了很多,脸上多了一副眼镜而已。

可我为什么这么想哭。

我在最落魄肮脏的时候,被顾莫修看见了。

我刚才还想去泡他来着。

泡我的亲哥哥。

卑微,受伤,怨恨……所有的情绪突然涌了出来。

我靠着垃圾桶嚎啕大哭起来。

我从来没有这么失态过。从前无论何时,我都保持着一副好面孔。

可是,我在顾莫修面前哭的一塌糊涂。

他见我哭了,急忙跑到我身边,蹲下。

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淡淡香味,强烈的刺激着我的神经与嗅觉。

他的表情很焦急。

“小落,真的是你么?”

我不说话,就这么看着他,仿佛怎么也看不够似的。

他说:“我是哥哥。你是小落对吧?”

我还是不说话。视线被雨水冲的模糊起来。

我觉得,顾莫修的样子看起来,真像一个纯洁的天使。

我真想告诉他:顾莫修,你身后正有一对洁白的翅膀张开着,你知不知道?

公元19XX。灼热。

顾莫修生下后的第三年,莲实才有了我。

他是个对谁都很温柔的孩子。即使在顾奇言发疯要打他时,他也会很温柔的说:爸爸,我的身体是你给的,你若觉得打了我好受些,那你就打吧。

每每这个时侯,顾奇言总会蹲下身痛哭起来。他下不了手。

即使过了这么多年,他的格似乎一点也没有变。

顾莫修比以前更温柔了。

他望着我的表情,很圣洁。充满了慈悲。

我冲他大喊:不许你这么看我。

他就立刻锁住眉头:小落。

我又冲他狂吼:不许这么叫我。不许,不许。

原来,他叫我名字时的声音是这么好听。

原来,小落这个名字这么美丽。

他一把将我搂进怀里:小落。

我在他怀里哭的乱七八糟。

很久之后,才推开他:我要回去了。

他担心的看着我身上的伤,说:“受伤了,小落。”

我不在乎的看看:“没事,这点小伤我早就习惯了。”

他的表情更加担心:“你经常受伤么?”

“关你什么事情?”

他站起来,又将我抱住,柔软的嗓音在我耳边悠悠回荡:“小落,你这是在生我的气么?”

我觉得很好笑。

所以我就真的笑了:“我为什么要生气?”

的确,我不生他的气,我是恨他。

首先恨得是他先松开我的手,然后恨的是他忘记了他的诺言。

他说过的,这不会是很长久的分离。

可是,这个不是很长久的分离,一分就是十二年。

如今,什么都变了。

我的期望早已在等待的岁月中无声的溃烂了。

我没有了翅膀。

而顾莫修却愈发纯洁的像个天使。

我说:“你放开我。我要回去了”

他固执的不放开:“跟我回家吧”

我又觉得好笑:“回家?顾莫修,你以为我们还有共同的家么?早在你忘掉你的誓言的那一天,我们就是陌路人了。”

他将头埋进我的脖颈,柔软的头发触到我的皮肤,微痒却有细致的温暖。

“小落,跟我回家吧”

顾莫修的家,原来是指他自己独自租的房子。

不大不小,收拾的很干净。洁白的床单,洁白的窗帘,洁白的,睡衣。

什么都是洁白的,就像他的人一样。

他将热水放好,让我先去洗个澡。

半个小时候,我穿上了他的衬衫和裤子。

顾莫修衣服上的味道真好闻,淡淡的花香混合着太阳的味道。

他坐在地板上,仔细的替我包扎伤口。神情专注的就像我第一次在酒吧里见到他的一样,长长的睫毛在透明的镜面后扑闪,就像一只蝴蝶。

“为什么要和别人打架?”他问我。

“很正常。没有什么理由。”

他皱皱眉:“小落,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我讥讽的笑了笑:“那我是怎样的?”

我本是怀着讹他的心情问的。

可是,他却认真的回想起来。干净的眉眼,思考的样子很漂亮。

“小落以前说话很温柔,不喜欢打架。很喜欢听故事。小落从前是个乖巧的孩子。”他真的说了出来。

我悲哀的望着他:“顾莫修,这么多年,你为什么不来找我?”

他愣了愣:“对不起”

我说:“我不要对不起,我要一个解释”

他不说话。

我笑了:“你说不出来是吧?要不要我替你解释?”

他摇摇头。捉住我的手。

他的手很暖很暖。修长洁白的手指真好看。

他说:“小落,哥哥从来没有忘记过对你的承诺。”

“那你给我解释啊!”

“那年妈妈带着你离开后,我们也很快就离开了。爸爸在一个新的城市里找工作遇到了很大的麻烦。后来,他花了很多时间,才成立了自己的一个小公司。我不能离开那时的他。你知道的,小落,我们的爸爸他有极致的神脆弱。”他望着我,说出了这么久没有来找我的缘由。

可我不能接受。

不管如何,顾莫修忘记了自己的誓言。这件事是千真万确的。

我看看窗外,雨下的更大了。

叹了口气,突然觉得无比疲倦。卷缩到床上,闷声说:“我睡了。”

他也没再说话,替我盖好了被子,在地板上躺着睡了。

原来顾莫修不仅变温柔了,也变冷漠了。

他很漂亮,完全继承了莲实的优点。

而我,长的却越来越像顾奇言。

子女的相貌,真是一个微妙的现象。

夜里,雨声渐渐小了。

我梦见了顾莫修。

他穿着洁白的衬衫,身后一对巨大的羽翼展开着。

他说:小落,哥哥永远会和你在一起。这是我给你的誓言。

次日醒来时,他已经不在房间了。

掀开窗帘,外面的阳光金灿灿的,让人一看就很烦躁。

我讨厌阳光,讨厌一切与光明有关的事物。

他走了进来,身上系着围裙,笑着看着我,柔声说:“起来啦?早饭做好了,快点梳洗,过来吃”

我有瞬间愣神。差点就脱口而出:哥哥。

可我喊不出来,喉咙里就像卡了一刺一样难受。

吃完饭,顾莫修说要送我回去。

我拒绝了他。

我不想让他看见我现在的生活环境,我第一次对自己的住的地方不再心安理得。

他也没有多勉强。只是让我答应他,让他送我去车站。

一路上,我们没有说太多话。

太久的分离,让我们曾经的亲密无间变得生疏起来。

阳光很烈,照在皮肤上,带来灼热的疼痛感。

车子快来时,他握住了我的手。

“小落,叫我一声哥哥吧。”

我张开了嘴,可是怎么也发不出声音。

我知道这些年的事情并不能完全怪他。可我心里就是有个疙瘩。被抛弃的纠结。

他失落的笑笑:“算了吧。慢慢来。我可以理解!”

车子启动的刹那,他站在蓝天下笑着对我挥手。

“明天见”他说。

回到家里,莲实已经回来了。

她穿着一件白色的旗袍,优雅的坐在沙发上。曼妙的身姿一点也没有因为时间的关系而迟暮。头发依旧像一条黑蛇盘在脑后。

见我回来,将手中的烟熄灭,问都没问我一句,便转身上楼。

我讨厌莲实。

我说:“我见到顾莫修了。”

她的身体僵硬了一下,停在楼梯上不再向前。

我又说:“顾奇言到这个城市里来了。他现在很有钱。你要不要去重新勾引他?听说他还没有结婚”

她没有说话,转身走下楼,朝我走来。

耳光响亮。

事隔8年,我再次见到了失态的莲实。

她的样子软弱的就像一个初生儿。

我很开心。

她甚至觉得一个耳光并不能弥补她的裂缝,拿起桌上的台灯朝我砸过来。

我没有躲闪,任由额头的血迹蜿蜒流下。

莲实说:“莲落,你真是个怪胎。”

我笑笑,不理会她,走入自己的房间。

镜子前的那个人,脸色苍白,从额头上流下来的血蜿蜒成一条细长的线条。丑陋的像一只蚯蚓。

随便抓了毛巾胡乱的擦了一把,往床上躺去。

脑子乱哄哄的。我却终于兴奋起来。

顾莫修回来了。这是不能抹去的事实。

我兴奋的像注了K药,抓起地上的吉他,将效果器开到最大,轰轰的奏起来。

枕头下面,压着一张我和顾莫修的合照。

那是我从垃圾堆里捡回来的。

原来我最终还是不舍得将他遗忘。

照片上的他,干净又柔和的笑着,身旁的我,脸上仿佛写着全世界。

公元19XX。渴爱。

我在房间里没日没夜的弹了三天的吉他。

手指磨破了,疼痛中夹杂着快感。

第四天早晨,我突然安静的起床,将自己从里到外收拾的很干净。穿上那件买了三年却从来都没有穿过的白裙子,捏着我们的合照去找顾莫修。

路过莲实的房门时,我听到里面传来压抑的呻吟。

好心情的敲敲她的门,提高嗓音:“妈,和你的男人声音小点。别一大早就让我反胃!”

里面安静了, 传来一个男人急切的道歉声。

我嘲讽的笑笑,飞快的朝车站奔去。

我想告诉顾莫修:其实这么多年,我一直在想念你。我一直都记得你给我的誓言。我不恨你。

我还想再喊他一声哥哥。

可是,我的希望很快再次湮灭。

顾莫修的门是从外面锁上的。

房东走过来问我:“你是顾同学的妹妹吧?”

我点点头。

他递给我一封信:“他告诉我,如果有一个女孩子来找他,就把这个交给你。”

我打开那封信,顾莫修干净的字迹映入眼帘:

小落,哥哥去M城了。我一直在那里读书。很抱歉,我又违背了自己给你的约定。

爸爸的公司迁到S城了,你若想见他,地址就写在信纸的背面。

我很快还会再回来。

你如果有事找我,就给我打个电话。

我的电话是139XXXXXXXX。

小落,你不要生气好吗?

哥哥:顾莫修。

我一句话都没说,安静的将那封信撕掉,口骂了一声:”顾莫修,你真***是个大骗子。”然后转身走掉。留下目瞪口呆的房东。

我捏着我们的合照,在大街上瞎晃悠。

我突然不知道该去哪里。

这个城市虽然大。可是却没有我的容身之所。

莲实的房子也很大,但是里面的空气太肮脏。我一点都不想回去。

死党卞霓打电话来。

她在电话里大吼着:“莲落,你这个死丫头,这几天你都死到哪里去了?”

我点燃一烟,靠在一个没有阳光的墙角:“在家睡觉了”

“别告诉你在家睡了三天”

“嗯。就是这样”

她叹了一口气,声音软了下来:“快到学校来吧。吴老头又在发火了,说你再不来,就把你开除了”

“我无所谓。”

“莲落,我命你20分钟内赶到学校。不然我们绝交。”不等我说话,她就干脆的挂掉了电话。

烟抽到一半,忽然烦躁不堪,熄灭了它,拦了一辆出租车朝学校奔去。

卞霓见到我,笑的得意。着我的头,说:“果然是个好孩子。看,多听姐姐我的话!”

我不理她,在众人的注目礼中朝座位走去。

鸭子晃过来,问:“你的伤没事吧?”

我摇摇头:“你看我像有事的样子么?”

“copy没事,光头正在医院陪他。”顿了顿又恶狠狠的说:“吗的,那帮人下手还真狠!”

我笑笑,朝卞霓招招手:“给我一本书。”

她扔过来,看见我的手指,又大呼小叫起来:“莲落,你是不是受了什么极刑了?手指怎么破成这个样子?”

我低头看看,十个手指头,原来已经血糊糊的了。

无所谓的笑笑:“没事,练琴练的”

她走过来捉住我的手,看了半天,叹了口气:“莲落,你疯了。”

我笑她:“是有点”

“你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了?”

我用书敲了敲她的头:“就你多想。哪会有什么事情”

鸭子惊讶的大喊:“小莲花,你这是在自虐,你知道么?”

“我说,你能不能别喊那么大声?听的我直恶心。”朝他挥了一拳。

几人正嬉闹着,有人在外面喊:“莲落,班主任找”

卞霓无限同情的看着我:“你完蛋了。”

鸭子做出一个加油的动作:“小莲花,祝你打擂成功!”

我没好气的瞪了他们一眼:“损友”

办公室里,吴老头又摇头晃脑的对我说了一大通。

末了,又加上一句:“玩音乐没什么前途。还是好好学习考上大学才是正经啊!”

我直点头:“老师,我知道了,下次再也不翘课,不玩音乐了。”

他语重心长的叹了口气:“快回去吧,将这几天的落下的课都补上去。过两天要月考。”

我敷衍的应了他,飞快的逃离。

生活,越来越像一潭发臭的死水。

我浸泡在里面,就要腐烂。

林筱雅在背后喊住我:“莲落”

我回头,冲她吹了一口流氓哨:“我当是谁呢,原来是林美女啊”

她的脸色很难看,却还是维持着优雅的风度:“你没事吧?”

我张开双臂转了一圈,歪侧着头望她:“好的很。”

她笑了。模样还真清纯。

我说:“你就别装了。长的一副怨妇的脸,看的我都想吐!”

她握紧了手,正准备还口,身后传来吴老头的声音:“你怎么还不回班?”

我高兴的冲他挥挥手:“这就回。老师再见!”

光头一个星期后出了院。

他见到我的第一句就是:“莲落,我要搞他”

我点点头:“我没意见。不过你们在搞定那个男人后,帮我一个忙”

“什么事你就直说,我们之间还提帮这个字?”

我指指那个正笑的一脸开怀的林筱雅,冷声道:“帮我找几个男的强了她”

鸭子的脸色有些难看,但还是点了头:“好!”

我本不必担心做出这种事情会又什么不好的后果。

鸭子的爸爸是S城里最有实权的官,警察局局长。

这个世界不就是这样的么?强者猖,弱者憋。

copy感慨:“女人的记仇心理真是可怕,我看我还是去当GAY吧”

我笑笑:“没错,我这人什么兴趣都没有,就爱记仇”

我和林筱雅之间的过节,不是一两句就可以说的清的。

可以这么说,那女人玩了我。

我刚到这所学校时,认识的第一个朋友,就是她。

那时,我正被几个高中部的女生围殴。林筱雅经过,看见了,拉开了她们。

她安抚着我,表情很温柔:“不要怕,我和她们认识的。我已经对她们打了招呼了,以后不会再找你的麻烦”

从那以后,她便经常来找我,给我讲笑话,和我一起用餐。放学也会一起回家。

当时,我并不喜欢她。所有的一切,都是她先主动的。

可是,所有的事情发展,总会有一个推动支点。在合适的时间发生合适的事情,那个名词就叫做契机。

那日上午,我的胃部突然疼的厉害,向老师请假回了家。

莲实如我所料的不在。

我蜷缩在床上,捂着抽搐的胃,疯狂的想得到幸福。

这个时候,林筱雅来了。她穿着白衬衫,白裙子,一头柔软飘逸的长发。脸上挂着既温柔又担忧的表情。

她说:“莲落,我好担心你”

我在她的身上看见了顾莫修的影子。

她来带了好多食物,各种胃药,并且不厌其烦的一遍一遍的告诉我,哪种药该什么时候吃,哪种药不能和另外一种药混着吃。

她的表情很认真,鼻尖上沁出细小的汗珠。

我感动了。

我抓住她的手,对她说:“林筱雅,你可不可以做我的朋友?”

她愣住,片刻后,绽开灿烂的笑容:“我等你这句话好久了。”

我们成了最好的朋友。宛若双生一般,走到哪里都是两个人一起。

我比她大两个月,所以,她甜蜜的叫我姐姐。

除了顾莫修,我从未在哪个人身上得到过被重视在乎的感觉。

林筱雅对我很好,她看起来非常在乎我。

她告诉我很多自己的秘密。其中有一件是她不再是处女的事情。

她为了这件事难过了好久,她不停的对我说:姐姐,我觉得自己不配做你的朋友。我已经不是处女了。

我无论如何也安慰不了她,于是,我对她说:我也不是了。并且,我曾经堕过两次胎。所以,你不用再自卑。我们是站在同一地平线上的。

林筱雅笑了,她抱着我说:“姐姐,我们真是同病相怜!”

我很宠她。当我们一起逛街时。我会倾出所有的零花钱买东西给她。只要她在哪样东西上多瞄了一眼,我立即就会买下送她。

每每这个时候,她都会弯着眉眼,甜甜的挽住我:“姐姐,你待我真好!”

所以年少的我,便固执的认为,买东西给她,就是对她好的表现。

我们在一起好了一年。如果不是发生那件事,我想我会发展成一个玻璃也不说不定。

那次,她家里有事,没有来学校。放学后,我就一个人孤单的回家。

前面有几个女生在嬉闹。

我认出她们就是当日围殴我的高中部女生。

正想换条路走,却听到这样几句话:

“你听筱雅说了没?那个莲落是个白痴。”

“筱雅这丫头,眼光真辣,一眼就看中她有钱,并且好利用。”

“哼……难为我们当时演的那场戏,那丫头得了好处,却一点也不分开我们。全部自己独吞了。”

我希望自己是聋子才好。

那样,我就可以继续溺死在林筱雅甜蜜的谎言中。什么都不会知道。

林筱雅在第二天来了学校。

她依旧甜甜的叫我姐姐,并对我说,她看中了淑女屋的一件粉色的裙子。

我笑笑,推开她:“林筱雅,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我不了解!”

她的脸色顿然就变了,愤然的指着我,问:“姐姐,我和你认识这么久了,你还不知道我是个什么样的人么?”

我摇摇头:“人心难测。”

她哭着跑了出去。

我在想,我是不是做错了。

所以,我和她道了歉,并把那天在路上听到的一切都告诉了她。

当时林筱雅的表情很古怪。她看了我半天,冷冷的说:“姐姐你想多了”

下午再到学校时,事情开始本末倒置。

林筱雅把我喊出去,哭着问我:“莲落,你为什么要把我的秘密说出去?难道你想让所有人都知道我被男人上过是么?”

我很迷惘的看着她。

她说:“我问了那几个女生,她们说本就没有说过这句话。本就是你在胡诌是不是?”

我还是摇摇头。我不知道她在说些什么。

她伏在栏杆上哭泣,细弱的肩膀看起来真的很柔弱。

我伸出的手又缩了回来。

没有理会她,回到班里坐下。

过了一会儿,本来闹哄哄的班里,却突然安静了下来。

林筱雅站在我桌前,手上拿着一卷书。

她的表情很冷,也很委屈。

她用那卷书朝我的脸上狠狠的摔了一下:

“莲落,我之前把你当姐姐,所以,我用书打你,已经是很给你面子了”

我被那一巴掌突然扇醒了。

荒唐之极!

我朝她笑笑:“多谢你给我面子。”

她见我的反映如此,更加恼怒,指着我的鼻子尖声喊道:“莲落,你会后悔的!”

我终于知道,原来这个世界上,真的会有本末倒置这种事情。林筱雅将这件事做的完美极致。

学校开始有各种流言。

莲落堕胎了两次。

莲落的母亲是个妓女。

莲落的嘴巴很贱

……

我在林筱雅的欺压下,度过了初中年代。

后来,很不巧,我和她又一起直升了本校。并且,依然同班。

如果不是她找人来强奸我,我想,我会一直鸵鸟下去。

我的长相很像顾奇言。五官很深邃,个子高挑。

学校里的人说:高一的莲落,是XX高中第一美女。

所以,很自然的,林筱雅喜欢的男生,全部喜欢我了。

那件事发生的前一晚,她传过一个纸条给我:莲落,有你在,我就永远都抬不起头。

我没有将它放在心上。

第二天,晚自习下课,我在回家的那条昏暗的小巷子里,遇到了两个男人。

事情,就这样告终了。

我在肮脏的青石板上,度过了我的童贞年代。

那此,我在外面待到很晚才回去。

我不会愚蠢到去报警。因为我不想被莲实嘲笑。

我开始彻底疯狂了。

我和她的战争正式开始。

这一战,便是三年。

可是,她现在输了。

我用她的方式来告诉她,欲望,要学会适可而止。

三天后,我看见林筱雅一瘸一拐的来到学校。

她的脸有些红肿。走路的姿势很奇怪。

我和鸭子他们心照不宣的笑了。

2

公元19XX。受洗。

当我推开家门,看见那个人时,我震惊的一句话都也说不出来。

顾莫修正坐在沙发上,与莲实交谈着。

他穿着黑色的T恤,没有戴眼镜。嘴角挂着礼貌的笑容。

见我回来,立刻笑着冲我招手:小落,你回来了。

我冲到他面前,冷冷的低吼:“你怎么会来这里?”

莲实摁灭手中的烟,转身上楼:“你们谈”

此刻,他就像一个犯了错的孩子一样,低着头坐在地板上,乖乖的挨我的训。

我问他:“你怎么会知道我住在这里?”

他眨巴着大眼睛,贼贼的笑了:“我跟踪了你!”

我鄙夷的看了他一眼,将吉他摆到一边:“来找我干嘛?”

“想你了”他走过来,抱住我:“小落……对不起。你别生气了”

我不耐的推开他:“滚开。”

他不放,嬉皮笑脸的说:“这次我不会再放开妹妹的手了!”

我叹了口气:“那你当初为什么要放手?”

“这……”他面露迟疑。

“回答不出来了吧?”我白了他一眼,躺倒床上:“顾莫修,你还真是混蛋哥哥”

他也躺了下来,双手枕着头,慢悠悠的说:“是啊,哥哥是个混蛋!”

我不再理他。

“我这次回来,会在这里待一个星期哦”他趣味盎然的侧过身,掰过我的身子,强迫我看他:“说吧,想要哥哥怎么补偿你?”

“补偿?”

“嗯。”他点点头,睫毛扑闪。

我笑了:“顾莫修,你真的以为短短七天,就能弥补我十二年的期待吗?”

他的脸色顿时变得很难看。憋闷了半晌,缓缓开口:“我知道,这些年来都是我不好。7天本就弥补不了你的十二年。但是,我现在找到你了,以后我还有很多年可以和你在一起。即使你结婚了,我也会继续补偿,直到你觉得溢了,满了,我也不会停止”

我拍拍心口:“我好感动!”

他脸上的神情开始悲伤起来。

顾莫修,你别这么看我。

“滚出去,我不想再看到你”

“小落……”

“滚!”

我把头埋进被子里,闷闷的朝他低吼。

半晌,他长长的叹息了一声,踱步到门口,对我说:“我还会再来的。直到你原谅我为止”

我不说话。

他关上门离开了。走廊里回荡着他凌乱的脚步声。

莲实在他之后走了进来。

她指着我地上的吉他道:“从今天开始,我不希望再看到这种脏东西出现在这个家里。要不然你和它一起滚出去”

我一声不响的起床,拎起吉他就往外走。

莲实在身后喊着:“不要再回来了。见到顾莫修,也告诉他一声,不要再到这里来。”

我冲她摆摆手:“妈,你现在的样子真是太弱了。连我都不如”

在路上,打了个电话给卞霓。

她一见到我,就将我骂了个半死。最后对我说:“我家你是不能住了。你知道的,最近家里闹离婚,很不好看。”

我点点头,朝她伸出手:“我要钱”

她瞪我一眼,从包里掏出几张人民币说:“今晚先找个旅馆对付着,明天我再陪你去找房子。”

晚上,把鸭子他们喊出来,跑到酒吧里痛喝了一场。

鸭子问我:“小莲花,你真的不回家了?”

我叼着烟,窝在沙发上,傻笑着:“不回了,不回了。什么狗P家。简直就是个妓院”

“那你以后怎么办?”

“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来……干杯!”我端起酒往嘴里灌去。

我不喜欢酒,可是,我喜欢它带给我的麻醉感。

它可以让我暂时忘却所有的不幸与悲伤。

胃部汹涌着,冲到卫生间里呕吐起来。

吐了很久,眼泪都流出来了。

走到镜子前,想洗个脸。却被镜子里的样子吓了一大跳。

大大的黑眼圈,皮肤苍白无色。头发湿黏黏的搭在肩膀上,目光呆滞。

“这个……人……是我?”伸手抚上镜子,痴痴自语。

有人从我身边走过,露出轻鄙的表情。

我的脑子混乱的很。酒吧的空气污秽的让人窒息。

走出酒吧,蹲在墙角,点燃了一支烟。

我想,我真是醉了,并且还醉的很厉害。否则,我怎么会在这里看见顾莫修?

他一脸焦急的朝我奔过来:“小落……终于找到你了”

我呆愣住,连烟烫伤了我的手指都没发觉。

他见状,皱了皱眉头,走过来抢过它扔到地上,拉起我朝出租车走去:“跟我走”

我竟也忘记了反抗,就那么呆呆的跟他上了车,到了他住的地方。

“先洗澡,然后将这些药吃掉。”他的脸上写着很生气三个字。

我乖乖的接过毛巾,走到浴室。

泡在温暖的水中,全身都得到极大的放松,醉意很快就袭来,眼皮开始沉重起来。

他在门外敲门:“小落……你没事吧?”

我想回答他,可是,我说不出话来。

“小落……小落……”

我在他的声音中闭上了眼睛。

顾莫修的声音,永远都是世界上最好听的。

半夜醒来,顾莫修就躺在我身边。

他的胳膊搭在我的腰际,将我紧紧的搂在怀里。

我揉揉疼痛的头,尚未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一只大手抚上我的头,眼色严厉:“还好,没有发烧!”

我迷惘的看着他:“怎么……回事?”

“你喝醉了”他从床上起来:“口渴吗?我去给你倒杯水!”

我躺在床上仔细回想着,先是和莲实吵了一架,然后和光头他们一帮去酒吧喝酒了,然后……

“来,将这颗药吃了。要不然明天就有你受的了”他扶我坐起来,将一块枕头垫在身后。

我乖乖的接过来吃下。

“以后不许再跑去酒吧喝酒了。一个女孩子,有多危险你知道么?”他从头到尾一直皱着眉,不曾笑过。

我像吃了**药一般,就那么乖巧的点头:“知道了”

“也不许再抽烟了。”

“知道了”

他叹了一口气,抚着我的手指:“以后不许再伤害自己了”

“知道了”

我的喉咙干涩的难受,抱住他:“哥哥……”

他的身体僵硬了一下,然后他就呜咽的哭起来。

“哥哥……哥哥……哥哥……哥哥……”我就那么一直喊着。直到筋疲力尽,与他相拥而眠。

学校里,copy他们正围着我,问东问西。

“小莲花,你昨晚到哪里去了?你知不知道我们昨晚找了你一整夜?”鸭子垂着心做痛苦状:“莫非你被哪个男人拐到床上去了?”

我瞪他一眼:“你继续做白日梦吧!”

“那你昨晚到底去哪里了?他们三个昨晚可是把我吵坏了。”卞霓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一脸不满。

我笑而不答。

“奇!真奇!”光头环抱着双臂,在我周围绕了几圈,从上到下将我打量了好几遍:“你们不觉得今天的莲落有点问题么?”

“听你这么说,我也觉得好像是有点!”鸭子附和着,也学他的样子绕着我转:“不仅容光焕发,而且看起来好像心情很好的样子”

“莲落,难道说……”copy的脸上露出笑:“被男人滋润了?”

就知道这家伙满脑子的黄段子。

伸脚踹了过去:“去你的,你才被男人滋润了”

“你昨晚是不是遇到了什么好事?”卞霓用手撑着下巴,巴巴的望着我。

我依旧笑而不答。

“莲落,有人找!”门外有人喊。

顾莫修走了进来。

他穿着白衬衫,白色水磨牛仔,驼色的头发柔软的被风吹起。柔和的笑着朝我走来。

“小落!”

我立刻扑过去:“你怎么来啦?”

“不是说了今天来接你的么?”他刮了刮我的鼻子,动作亲昵。

光头他们倒抽一口凉气。

鸭子心碎的指着我,颤抖的问:“小莲花,别告诉我,你昨儿一整晚都和这个男人在一起?”

“难道说,今天的好心情都是因为他?”

“不会吧?莲落,你什么时候恋爱了?”

“他是你的男朋友?”

四人一人一句的问。

我好气又好笑的看着他们,正准备开口解释,顾莫修先说话了。

“你们好,我是小落的哥哥,我叫顾莫修。”他友好的朝他们伸出手。

四人再倒抽一口凉气。

卞霓一把将我拖到角落,使劲拧着我的脸:“死丫头,你老实交代,在玩什么花样?你何时认了一个哥哥了?”

鸭子也凑过来:“就是,就是,我从来都没听你说起过。”

我好笑的推开他们:“他真的是我哥。亲哥,亲亲哥”

他们望着我,许久,几人抱头痛哭起来:“我们的小莲花被人抢走了!”

我没理他们,挽住顾莫修的胳膊:“哥,我们一会儿去哪儿吃饭?”

他笑笑:“随你。你想去哪儿?”

我想了想说:“先离开学校再说吧”

今天早晨起来时,顾莫修交给了我一把钥匙,他对我说:从今天起,你就住我这里。妈那儿你就别回了。

“你什么都知道了?”我问。

他点点头,愧疚的望着我:“对不起,这么多年来把你一个人丢在她身边!”

我摇摇头,抱住他:“已经都没事了,现在,只要有哥哥就好,别的什么都不重要。”

我们转了一圈,最后决定买菜回去自己做。

我想,我们牵着手的样子一定很像恋人。要不然,那个收银员不会对我说:姑娘,你男朋友真细心,刚才还偷偷问我怎样把煮的不腻又好吃呢。

当时我没觉得什么不妥,反而很乐意的不去解释。

出来时,他敲敲我的头,说我调皮。

我从来都没这么幸福过。自从离开顾莫修之后。

顾莫修做饭的样子让人看着,就觉得很温暖。

他的个子很高,最起码有一米八了。当他系着围裙站在厨房里专心的切菜时,我又在阳光中看到了他纯白的羽翼。

心中酸酸的,走过去抱住他:“哥……你有翅膀吖!”

他笑了,用下巴轻轻的碰了碰我的头:“又在说胡话了。”

我不甘心,继续磨蹭他:“哥,你知道么?我也曾有过一双翅膀,不过我没用它在天上翱翔……”

“那你用它做什么了?”

“放在锅里炖汤了……”我指指那个正冒着香气的锅。

他哈哈大笑起来,转过身用手背拍了拍我的脸:“小落,我希望天天都能看到你这个样子。”

我却忽然说不出话来了。

顾莫修本不知道我这十二年发生了什么事。他不知道我们之间已经有了很大的鸿沟。

吃饭的时候,他问我:“你去见过爸了吗?”

我一愣,往嘴里扒拉了几口饭,不悦的说:“我不想见他”

他叹了口气,往我碗里夹了些菜:“多吃些,你看你都瘦成什么样子了。难道妈平时都不做饭的吗?”

我白了他一眼:“以前你也没见过她做过饭吧!”

他恍然大悟的点点头。

“爸是不是还经常发脾气?他有没有打过你?”

他摇摇头:“他这几年,脾气改了很多。”

我笑笑:“是么?”低下头继续吃饭。

却食之无味了。

我说:“你什么时候回学校?”

他想了想,开口:“下个礼拜一。我还可以再陪你五天”

我点点头:“那好,这几天我就不去上学了”

他立刻拍拍桌子:“你要是敢不上学,我就不做饭给你吃!”

我哭丧着脸指责他:“哥……你威胁我”

他好笑的摇摇头:“快吃吧。一会儿带你去买些衣服。”

我和顾莫修在一起很快乐的度过了一星期。

他什么都没有变。刨除十二年前那次背弃不算,他几乎都是完美的。

卞霓问我:“你以后就和你哥住了?”

我点头:“生活费他会给我”

她欣慰的笑笑:“你这丫头,认识你这么多年,从未见过你这么幸福过!”

原来,连旁人都能看出我在幸福。

可我却快乐到惶恐。

我无法相信单纯的幸福, 对人生的起伏悲喜,既坦然又不安。

所以,当顾莫修背着包要离开房间时,我竟然像个小孩子一样的耍起赖来。抱着他,死活都不让他走。

他蹲下身温柔的抚着我的头发:“小落,你乖。哥哥以后每个星期都会回来陪你好不好?”

我拼命的摇头:“我不要。你走了,又不会回来了”

他的眼里突然涌出泪水,将我抱在怀里,哽咽道:“不会了。哥哥再也不会丢开小落。等我毕业了,小落就跟我生活。我工作养你好不好?”

“那你以后要是结婚了,你老婆肯定不会答应的!”我在他怀里闷闷的说。

我是第一次见到顾莫修的泪水。那一晚,他虽然哭了,却是背对着我的。

他流泪的样子很漂亮。

他的眼泪是晶莹透明的。像水晶一样美丽。

顾莫修说:“那我就不结婚了。一辈子都和妹妹在一起。”

我终于笑了,用头撞撞他:“那可不行,我还想要你早些结婚,给我生个小孩子玩玩呢。”

他说:“那好,只要妹妹开心。”

公元19XX。半翼。

顾莫修走了。

整个房间突然变得空荡荡的,我整个人也跟着迅速的空虚起来。

他每天都会给电话,嘱咐我晚上睡觉要锁好门,不许抽烟,不许泡酒吧。

我都一一应着,事实上,放下电话就又和鸭子他们一帮到处鬼混去了。

卞霓说:莲落,我要是你哥,非把你两只腿折断不可。

我边给吉他调音,边不屑的说:下辈子吧。

林筱雅突然闯进练习室,冷声对我说:莲落,你出来一下。

我放下吉他,就要出去。

卞霓拉住我,担心的问:真的要去?那女人不知道又要玩什么花样。

我笑笑:很有趣不是么?我最近正无聊的很。

林筱雅很漂亮,我不得不承认。她有着柔弱的身躯,长及腰际的长发。修长的双腿。更赞的是她的表情,永远都像一个处女一样纯情。

才见到的她的人,一定不知道,她最近才刚被5个男人轮奸了。

我问:找我有什么事?

她回过头,看着我,眼里凝着泪光:是你干的吧?

我知道她指的是什么,却故作不知的问:什么是我干的?

她攥紧了手,低哑着嗓音:你装什么装?那几个男人是你找的吧?

我拍一下脑袋,恍然大悟:哦,你是指那五个男人啊?是我找到。怎么样,有没有好好享受一下?偶尔玩一下5P也不错。这别人还享受不来呢。

她的脸色更加难看: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靠着柱子,从兜里出一烟点上,深深的吸了一口,吐到她的脸上:不为什么,我喜欢而已。

她咬着牙,愤恨的看着我:莲落,你真龌龊。

我哈哈大笑起来,将烟踩灭:你说的没错,我就是这个世界上最龌龊的人。

转身离开,她那张脸我一秒也不想多看。

“姐姐”她在背后喊住我。

我想都没想,转过身就给了她一耳光:你别这么喊,我听了直恶心。

她咬着牙望着我,白皙的脸颊上映出五道清楚的掌印:你不是一直在玩音乐么?10月份会M城的音乐学院会考试招生,你去考一下如何?

“你这是什么意思?我的事情何时用的着你来关心了?”

她顿了顿,开口:我只想你离开而已。只要你一天呆在这个学校,我就永远被你压在脚下,永远都比不过你。

我转身离开:先管好你自己罢。这些日子最好乖点。别再对我动什么歪心思。否则,下次可不是享受这么简单了。

林筱雅的话,的确是给我带来了较大的欣喜。

先不说与音乐有关,单单是那个学校在M城这点,对我来说就已经是个很大的诱惑了。

M城,不就代表我可以与顾莫修在一起,不用分开了么?

当我欣喜的把这条消息告诉鸭子他们时,卞霓第一个反对。

她说:我上网查了一下,要考那个学校,是要退学的。如果你没考上的话,怎么办?

光头他们倒是很支持,用他们的话来说就是:莲落的实力已经很强了,只要往那些考官面一站,弹一首,立即就免试入学。

我的水平虽然没有光头他们说的那般好,但也不至于很差。只要平日多做练习,应该是没什么问题的罢。

我把这想法告诉了顾莫修,他在电话那头想了好半天,才说:你先别急着退学,反正离报名时间还有两个月。这段时间,先练习,等到两个月后,看看自己的水平增进了多少,到时候再做决定也不迟。

我决定听顾莫修的。

余下的一个月,整日都泡在了练习室。除了顾莫修回来的日子,我会很早回去。其余的时间,谁也不见。惹的鸭子时常对着天空大喊:小莲花抛弃我们了。

一日,在练习时,忽然想到好久都没有见的莲实。

我对她,处于一种既爱又恨的状态。

我爱她,不仅仅因为她是我的母亲,我爱她的美丽与妖娆。欣赏她的理智与聪慧。

可我也同时憎恨着她。她对我的冷漠,已经完全违背了一个母亲的原则。

我一直不明白她和顾奇言的之间的感情。

在我记忆中,他们明明是相爱的,可是为什么又要争吵,互相憎恨,最终却又平静的分开。

而离开之后,两人却都没有再婚。

曾经在某处,听过有关十字架的意义。

十字架的横线代表爱,直线则是神的愤怒——代表罪与罚!

为什么神要在爱上……又加上这把愤怒的利刃呢?

是不是因为人类有了爱,往往就会犯罪?

憎恨以及伤悲……若爱得痴狂就易生丑态!

其实这种说法也没错。因为十字架原本就是用来杀人的,它是一种原始的刑具。

为什么爱非得要受惩罚?因为人类是罪孽深重的动物!

人类打从出生,就注定了将一辈子忘不了自己所犯过的罪,就本身就是一种罪吧?

我想莲实与顾奇言之间肯定有着某种微妙的物质存在着,阻挠了他们的爱往正常的轨道上奔驰。

我清晰的记得,当年的顾奇言只要一喝醉,就会去撕扯莲实的裙子。最后他们两个人会抱在一起失声痛哭。

顾奇言有一句话,在我脑海里留下了深深的烙印。

他对她说:我爱到不知道该如何爱你才好。真想将你吞到肚子里,这样便能和你融为一体,永远不再分开。

转眼9月,金秋时节。

我和顾莫修相处的很愉快。

他待我很好,什么事情都宠着我。每个星期回来,都会给我带很多音乐CD与各种吉他指法的书。

我都渐渐忘记了他曾经背弃过我这件事了。

顾莫修真的是个好男人。好哥哥。

只要我不愿意出门,他便会放弃整个休息日,全天只在家陪着我。

我们在屋子里看碟,说笑。偶尔谈一谈以后。

我说:我没什么大理想,等我考上之后,我会去选管弦专业,将乐器学牢,以后回来开个琴行。自己带几个资质好的学生。

顾莫修在M城最好的大学里读金融系。

他对我说:他其实对金融没什么兴趣,当初选择这个专业,是为了顾奇言。现在他改变动机了,以后会好好利用自己所学之长,赚很多钱给我耗。

我听着,总是笑他:我又不怎么花钱。顶多是看到好吉他,想买买而已。

他说:那我挣钱存着,哪一天你突然要用了,不至于找不到钱。

我说:老哥,你还真是个好男人。我要不是你妹,肯定爱上你。

他一听,总是会脸红的敲我的头,然后找各种莫名其妙的理由离开。

那时,我没有想太多。本不知道顾莫修会有一天爱上我。

而我,也从不知道自己会有一天与他堕入炼狱,获得无赦之最。

我后来想想,顾莫修其实从他给我说那个半翼的故事开始,爱的人就从来都是我。

只是,我们分别了十二年,后来日夜同吃同睡,才会将他心中潜藏的爱给激出来了。

这不能怪任何人。我们早就在当年分开时,已经互相扯掉了彼此的另一只翅膀。

九月的天气依然灼热。

我有气无力的躺在床上,吉他和CD扔的满地都是。

顾莫修刚从M城回来。

见我一副无打采的样子,顶着烈日跑出去给我买最爱的冰片柠檬了。

汗水黏在身上,很不洁净的厌恶感。

于是将衣物脱了,只穿着内衣内裤躺在床上。

渐渐来了睡意。

等他回来了,我早就睡着了。

我梦见了很多光怪陆离的东西。

最惊讶的,便是是顾莫修的身体。

他身后的翅膀不知道什么时候只剩下一只了。

我问他:哥哥,你的另一只翅膀呢?

他忧伤的看着我。指着我的手。

我低头一看,惊得大叫起来。

我的左手正紧紧攥着一只还在流血的翅膀。鲜红色的体,将雪白的羽毛染得郝赤。

我哭着对他说,对不起。

顾莫修用他那剩下来的一只翅膀将我裹住,低头吻我的嘴唇。

然后他指着自己的手说:你看,你的翅膀也在我的手上。

我看到他的左手也握着一只白色羽翼。鲜血淋漓。

猛地惊醒。

捏捏自己的脸,原来是个梦。

可是,唇上却是湿润的。梦里,顾莫修的那个吻,清晰的留在现实中。

我开始惊慌的抬头寻找顾莫修。

他背对着我站在窗前,默默的抽烟。

阳光折在他身上,柔和的线莹莹温润。

我走过去,从后面抱住他:哥哥,我做噩梦了。

他的身体明显一僵,不动声色的将我推开,熄灭手中的烟,柔声道:做了什么噩梦了?

我不满的皱皱眉:不是说不许我抽烟么?自己竟然先不听话起来了。

他笑笑:我错了还不成。转而视线瞥到我身体,脸又迅速红起来:快把衣服穿上。

我走到桌边拿起他买来的饮料,稀里哗啦的大口喝起来:天太热了。不穿。

他却固执的拾起一件外套披在我身上。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顾莫修的双手好像在颤抖。

他在离我几步远的地方站着,阳光背对着他折过来,昏暗的看不清他的表情。

他沉沉的开口:小落,我可能会有几个星期不会回来了。你要好好照顾自己。

我闻言,急了:为什么?

他道:学校里举行实习。我可能会很忙。

“能不能不去?”

他摇摇头:“恐怕不行。”

我颓丧的坐在地上:“你不在,我一个人会很闷的。”

“你不是有一群一起玩音乐的朋友么?无聊了可以找他们陪你啊!”他的声音软软的,非常好听。

我点点头,没有说话。

我知道顾莫修有自己的学业,我不能太过依恋他。

可我还是禁不住失落。对于他突然提出来的要求。

公元19XX。野兽。

顾莫修走了的第二个星期,我办理了退学手续。

鸭子哭丧着脸对我说:小莲花,你走了,这个学校肯定会无聊很多。

我没给他好脸色:少了嚼舌这个娱乐,你不会死的很惨。

卞霓一脸担忧的望着我:莲落,你真的把学退了?

我扬扬手中的退学手续书:这个都拿了,还有假么?

她又问:你有信心么?对那个学校?

我点点头:我肯定能考上。

她笑了。但是她的样子很悲伤

卞霓说:莲落,我不知道是该说你自信,还是飞蛾扑火的好。

顾莫修依旧每天都会给我一个电话。

开始,他还会给我说一些学校的趣事。

后来,他开始在电话里大段大段的沉默。

我问他:顾莫修,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他说:小落,你别多想了。

他从未从正面回答过我。还好,我也不是个喜欢纠结的人。他不愿意多说,我也就没有再多问。

退了学之后,日子开始变得更加无聊。

我报了一个乐理强化班,每天除了上四个小时的课,大多时间就是和copy他们鬼混。

一天,在家练琴。越练越无聊,索打了个电话把copy他们叫了出来。

鸭子满口抱怨:小莲花,自从你退了学之后,就变得越来越无聊了。这已经是一星期内第三次叫我们出来陪你压马路了。

光头说:小莲花这种状况可不是从退学之后才有的,你们没发觉么?只要他哥一走,她就蔫的跟一霜打的茄子似的。

鸭子又道:我知道了,这种情况在书上叫做恋兄情节。

我踹了他们一脚:你们还恋爹恋娘呢。

只有copy问了一句正经的:莲落,考试的事情你准备的怎么样了?

“还可以。应该没什么问题。”

光头又嬉皮:小莲花果然是我们中间最自信的。

几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在繁华的街道上走了一圈又一圈。

路过一个广场,见到几个音乐青年正围在一起做秀。

我们几个相视一眼,笑了。

鸭子不知道从哪里搬来一大堆乐器。兴奋的说:好久没有一起排练了。今天,我们的目标是?

我想说,抢到那几个人的地盘。

可是光头和copy恶搞般的齐声回答:没有蛀牙。

鸭子满意的笑了:孺子可教,朽木可雕。

我们恶作剧的站在在那几个音乐青年旁边,开始乒乓演奏起来。

我不唱歌,我是四人之中的主音吉他。

鸭子是键盘手,他的键盘技术,已经达到了专业水平。

我觉得,唯有和他们一起鼓噪音乐时,才可以暂时忘却那些世俗的烦恼。

回想起来,我们四个的相识也算有趣。

那时,我正被林筱雅制造的流言惹得一头火,愁着无处发泄,这三个呆子找上门来了。

他们在放学路上堵住我,开口第一句话就是:你就是那个传说中节了两次果的小莲花?

我当场喷笑起来,点点头:对,我就是那个结了两次果的小莲花。

他们见我笑的一脸调侃,不禁恼怒,冲我大吼:你……你……你一个女生怎么能这样子不要脸?

我笑的更欢了,转过身冲他们摆摆手:我这个不要脸的女人没兴趣陪你们三个白痴说话。

他们一听,急了,急忙跑到我前面拦住我:不许走。

我问:你们找我有什么事情?

一个相貌柔的男生走了过来,他在我身边走了几圈,上下打量了一下,最后着没有胡子的下巴,老气横秋的说:这孩子长的还真不是盖的。

我觉得又好气又好笑:你们到底想干嘛?

这个时候,三个人竟齐声开口:我们想让你加入我们的三人帮。

我愣了愣,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为什么叫我加入你们。

光头挠挠没有毛的脑袋,有些尴尬的说:其实也没什么,我们就是觉得三个男人天天走在一起,特没意思,就想找一个漂亮美眉跟着我们。

一个长的很花哨的男生凑了过来:那样当我们四个走在一起,多引人瞩目。

我笑的喘不过气来了,问:为什么要找我?

那个长的很女人的男生说:其他女人要不软塌塌的,要不就恶心死了。我们观察了很久,就只有你还符合我们的要求。

我点点头:那还真是太荣幸了。

那个光头急忙道:你点头了,你点头了。我们就当你答应了。

就这样,我被他们三个硬拉入了他们的小组织,三人帮变成了四人帮。

高一的某一天,四人正无聊到想要自杀,鸭子突然提议:我们玩音乐吧。

几人对视,半秒后击掌。

就这样,四个人又开始轰轰烈烈的玩起音乐来了。

copy有一副好嗓子。但是,学乐器却笨的惊人,在乐器班挣扎了一个多月后,终于放弃,自封起主唱来了。

鸭子从小就学钢琴,有了一些键盘基础,再加上平日练习,技术很快就强悍起来。

光头弹得一手好贝斯。他的手指修长而洁净,和顾莫修很像。

我时常看着他的手感慨:这么漂亮的手,配着你这副尊荣,真是糟蹋了。

这个时候鸭子就会走过来,笑着说:所以说,我是这里最帅的。

光头说:你应该是最恶心的。长的竟然比女人还女人。

我点头:的确,连我看了都会自卑。

他们加上卞霓,是我在S城里唯一的好伙伴。

我想,我是爱他们的。

我们在广场上玩的几近疯狂。

围观者越来越多。旁边的几位,观众却越来越少。

我挑衅的冲他们打了个响指:we are the best!

在广场上疯玩了几个小时候后,夜色渐渐深了。

鸭子将乐器收好,笑着说:果然还是和小莲花一起玩音乐最痛快。

其他两人也表示赞成的点头。

正说笑着,那几个被我们比下去的青年走了过来。

他们见到我的第一句话就是:我当是谁,原来是二中的校花啊!

我将吉他装好,不理会他们,转身就走。

“我说,你装什么清高?”后面有人喊道。

光头对我说:别理他们。

“我知道”

“莲落,你还记得两年前,那个青石板么?”身后有两个人冲到我前面,笑嘻嘻的拦住我。

我的脚步顿时停住了。

颤栗从头部一直蔓延到脚底,直至每个指尖。

鸭子察觉到我的的不对,走到我身边:怎么了?

我二话没说,抢过光头手里的贝斯,猛地朝他们的脑袋砸去。

头破血流。鲜血如柱。

我笑了。

但我觉得不解恨,又走到瘫倒在地上的两人身边,伸出脚狠狠的踹着他们的身体。

原来就是你们折掉了我的翅膀。

这么多年,我每天都在给自己催眠,忘记那件事。

可是,到头来,我不仅没有忘记,甚至连每个细节都记得清清楚楚。

每条纹路,每个毛细孔,都因为那个记忆而疼痛着。

鸭子冲过来抱住我:莲落,你疯了。这样打下去会死人的。

我疯狂的挣扎着:放开我,今天我不打死这两个杂种,我就对不起我自己。对不起顾莫修。

光头愣住了,他指着我的脸道:莲落,你哭了。

我伸手朝脸上抹了一把,全是水渍。

那两个人已经被我打到不再动弹。

其他几人已经惊叫的逃跑了。

copy拉过我:莲落,你清醒点。

我这才反映过来。望向地上的两人:他们……被我打死了?

远处传来警车的鸣声。

鸭子推搡着我:小莲花,你快走。

我茫然的摇头:那你们怎么办?

鸭子急了,朝我大吼:你再不走,到时候抓住了,你一辈子就完蛋了。

光头也走过来劝我:莲落,你先走。这里交给我们。你知道的,鸭子他老头是局长,会有什么事?

不等我反映,鸭子就把我拽着我跑起来。

到了一个巷子口停下,指着黑洞洞的里面:你先到那里面去躲着,等听不到动静了,再出来。

警车的声音越来越近。

“快走啊!”鸭子把我往里面推了一把:“记得,等没动静了再出来。我明天会联系你。

说完,转身消失在黑暗中。

我卷缩在一个黑暗的角落里。

身旁有很多蚊子与跳骚绕来绕去。

我忽然很讽刺的想到一首歌:我们是害虫,我们是害虫。

这个时候,顾莫修在做什么呢?应该已经入睡了吧?

打开手机,一条一条的浏览着他发给我的短信。

“小落,早点睡。”

“小落,哥哥想你了”

“小落,不许抽烟,不许打架。不许喝酒。要乖”

“小落,今天我在街上看见一条白裙子,我买下了它,我想,你穿上一定很美”

“……”

看着看着我的眼泪就掉了下来。

其实,今晚的一切,或许不是我的记忆在作祟。

只是因为顾莫修出现了。

他的纯白与我的黑暗成了强烈的对比。

我的自卑,导致了我今晚的疯狂。

警车鸣笛声渐渐远去。

许久,四周终于安静了。

就像整个世界死亡了一样。

我从角落里走出来,没有目的的四处游荡着。

我不想回我和顾莫修的家。那里是个纯白的地方,我不想让自己把它染脏。

深夜,气温突然降了下来。

我卷了卷身上的单衣,瑟缩的走在空无一人的大街上。

我觉得我现在的样子就像一只流浪狗,肮脏又卑劣。

路过一家还在营业的网吧,走了进去。

里面有橘色的灯火,温暖的暖气,还有大片的人群。

这个时候,或许只有人多的地方才能让我觉得安心。

打开电脑,登了QQ。

顾莫修的头像是暗色的。

他的签名很简单,只有两个字:半翼。

网吧里烟雾缭绕。空气极度的差。

坐在我身边的中年男子不停的往我这里看。

我瞪他一眼,打开网络游戏,与网友厮杀起来。

天渐渐亮了。揉揉惺忪的睡眼,看看时间,已经五点多了。

下了机,离开网吧。

清晨的S城,雾气缭绕,灰蒙蒙的一片。凉气渗骨。

我连续打了好几个喷嚏,裹紧了身上的衣服,朝家走去。

身后传来窸窣的脚步声。紧紧的,一刻不停的跟在我后面。

我警惕的加快了脚步。

后面的脚步声也同时加快了脚步。

我开始跑起来。

胳膊忽然被人一扯:想往哪里跑。

惊恐的回头,原来是那个网吧里的中年男人。

他邪恶一笑,拖着我往身边一个胡同走去。

我挣扎着想从他手中逃出,无奈他的臂力太强。

两年前的场景突然闪过我的脑海。

那晚,没有月亮。

肮脏的青石板上,生长许多潮湿的苔藓。

我看不清那两个男人的脸。

他们撕扯掉我的衣服,任我怎样哭喊,也不会停下。

他们不会停下的。他们贯穿了我的身体,强硬的撕扯掉了我的翅膀。

我浑身打了一个冷颤。

这个场景何其相似。昏暗的小巷,肮脏的青石板,潮湿的空气。

男人的面目狰狞着,试图撕扯掉我的衣服。

我不知从哪里来的决心,低下头狠狠的朝他手臂咬去。

他吃痛的松开手,我拔腿就跑。

风在耳边呼啸。男人骂咧的声音在身后渐渐消失。

我跑了很久很久。似乎要逃掉全世界一样。

等我停下来时,已经站在了莲实的屋子门口。

太阳升起来了,澄黄的阳光洒在那所大房子上,泼上了一层金色的颜料。

怔了怔,调整了一下呼吸,走了进去。

我恨莲实。如果她不和顾奇言离婚,那么,我就不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

房子依然如当初走时一般清洁。空气中飘着淡淡的玫瑰香。

门口放着一双男士的鞋子,靠在一双红色高跟鞋的旁边。相互依偎着。

我并不打算和莲实打招呼。我回来,是来拿我和顾莫修的照片的。

可是,在经过莲实那未关的房门时,我看见了一个男人。

他有着我和我相似的面孔。身体一如记忆中一般高大。

他身边依偎着一个美丽的女子,她有颀长的脖颈,修长的双腿,曼妙的身姿。

他们是顾奇言和莲实。

3

公元19XX。预兆。

我一句话都没说,悄悄的退了出去。

太阳已经完全升起来了。阳光照在我身上,可我还是觉得寒冷。

裹紧了衣物,不知道该往哪里去。

顾奇言的样子并没有因为岁月而蹉跎。时间的历练,反而让他身上多了一种叫做稳重的东西。

他和莲实相拥着,以一种吞噬彼此的姿态。

找了一个黑暗的小角落,蹲下来,抱住膝盖,将头深深的埋进腿间。

顾奇言果然是个变态。

一夜未宿,极度疲倦,睡意渐渐袭来。

关了手机,调整了一下姿势,窝在墙角,沉沉入睡。

我梦见了顾奇言。

他的怀里抱着莲实的头。

顾奇言的嘴角渗出一条细长细长的血丝,像一条红蛇。

他的肚子渐渐胀大,最后,爆裂了,莲实的半截身体从他腹中爬出,浑身鲜血淋漓。

猛地醒来!冷汗直冒。

环顾了一下四周,天已经黑了。

自嘲的扯了扯嘴角,没想到我竟然睡了这么久。

从口袋里出一包烟,一支接一支的抽着。

在抽完第十二支时,我忽然疯狂的想念顾莫修。

他的怀抱好暖,他的手掌温暖且干燥。他身上散发着的味道,能让我安心。

摁灭了手中的烟,踉跄的站起朝长途汽车站走去。

车子在黑暗的高速上行驶着。

稀疏的路灯在我眼前明明灭灭的闪过。浮生若梦,人生几何?

汽车的轰鸣很快又让我昏昏沉沉的睡去。

车子抵达M城时,已经晚上11点多了。

我下了车,在车站附近找了一个公用电话,拨响了顾莫修的手机。

电话“嘟”了一声后,他接了。

我说:哥,过来接我。

他急忙问:小落吗?你今天一天跑到哪里去了?打你手机也关机。

我说:我现在在M城的长途车站。你快点来接我。我好冷。

“M城?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我汲了汲鼻涕:哥,我好冷。你快点来接我。

他在电话里叹了一口气:我马上过去。你乖,不要乱跑。

我坐在马路边的台阶上抽烟,等顾莫修。

夜晚的M城,依然繁华。街道上行人很多,来来回回,姿态芸芸。

在抽完第十支烟时,他来了。身后还跟着一个很漂亮的男人。

顾莫修一见到我,就生气的朝我吼:你怎么这么晚还乱跑?不知道很危险吗?

我抱住冷的瑟缩的双肩:哥,我好冷。

他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脱下身上的外套披到我身上:以后想来,提前给我打个电话,我好去接你。

我乖巧的点点头。

顾莫修衣服上的味道真好闻。

那个漂亮男人走过来,笑着看我:小落对吧?

我疑惑的转头看向顾莫修。

“他是我室友,Lee 我说要来接你,他也跟着来了。”

男人笑着冲我点点头。

我说:梨子?

他愣了愣,继而又笑了:你愿意这么叫,我也没什么意见。

我正大光明的将他从头到脚仔仔细细的打量了一番,末了,无限感慨。

这家伙竟然可以拥有一副顶级模特身材,却长着一副比女人还致的面孔。

要是鸭子那家伙看见他,一定会抱着他痛哭流涕:兄弟,我们真是同病相怜啊!

想到这里,不禁莞尔。

顾莫修莫名其妙的看了我一眼:想什么呢?笑的这么开心?

我摇摇头:没事。见到帅哥自然开心。

他点头:车来了,快上车吧。

顾莫修和Lee在校外合租了一套两室。

进了房子,Lee说:我先去睡了。明天还有考试。

我朝他挥挥手:快去快去吧。别再妨碍我们兄妹俩了。

他笑笑,神色有些古怪:有趣的小丫头,怪不得阿修这么……疼你。

洗了澡,换下了肮脏的衣服。躺到床上,舒服的伸了一个懒腰。

顾莫修背对着我坐在书桌前,伏案写着什么。

台灯的光线柔和的照在他的脸上。干净的眉眼,微蹙的眉头。

我爬过去,从背后抱住他,脸颊贴着他的后背,闷闷的喊他:哥……

他身体一震,僵硬的停下手中的动作,沉默了一会儿,开口:怎么了?都这么大了还撒娇。

我不吭声。

他转过头似乎想对我说些什么,看见我身上竟穿着他的内裤和T恤,立刻脸红起来,一把将我推开:“你怎么连我的内裤都穿?”

我低头看看自己,挠挠头:“因为我的衣服都脏了啊!你这里又没有女生的内衣。不过话说回来,原来哥你的内裤就是这样子的啊……”调皮的拉了拉内裤上鼓鼓的地方。

他的脸更红了,噎了半天,好久,扯了扯被子,将我裸露的双腿裹住:女孩子家,也不羞。

我笑嘻嘻的指着他的脸道:哥,你的脸好红。

他拍拍我的头:小丫头,就知道拿你哥哥寻开心。

我和顾莫修嬉闹着,没有露出一点不悦的情绪。

我并不打算告诉他,我昨晚都干了些什么,今早又遇到了什么,看到了什么。

我什么都不会告诉他。

时钟指向两点。

我打了个哈欠:哥,我睡了。

他点点头:晚安。

说完走到门口,打开门。

我莫名其妙的望着他:你去哪里?都这么晚了?

他握住门的手微微颤抖了一下:我去Lee那里睡。

我立刻光着脚跑下床,一把抱住他:哥,你不要走。我一个人会怕。

我的确会怕。

昨晚,我或许杀了两个人。

他的身体颤了颤: 小落乖,我们都这么大了。睡在一起已经不合适了。

我任的摇头:我们不是一直都睡在一起的吗?再说,我们是亲兄妹,有什么不合适的!

好久,他叹了一口气,转过身我的头发:好吧。真是越活越回去了你。

我笑笑:我倒真的很想回去呢。

他将灯关上了。在黑暗中慢慢的脱下衣服。

清灵的月光穿透窗户,照在房间里,温柔的忧伤。

顾莫修的身体很美,修长的双腿,白皙的肌肤。月光下,温润如玉。

我望着他那张如泉水般干净澄澈的脸,心里突然就难受起来。

他在我身边躺下,身体略微有些僵硬。

我撒娇的往他怀里钻:哥,抱我。我冷。

他迟疑了一会儿,转了个身,将我搂在怀里。

肌肤传来一片温热。

顾莫修的身体有太阳的味道。

“怎么突然想起来我这里了?”被月光铺满的房间里,他的眼神温柔的都快要溢出水来了。

顾莫修,你别这么看我。

我躲在他怀里,用手指在他裸露的皮肤上画着圈圈:我想吃你做的菜,所以就来了。

他好笑的捏捏我的脸:小馋猫。

我嘟着嘴:还不是你这几个月养的。谁让你手艺那么好。

他柔柔的笑了。唇角很美丽。

疲倦的身体在顾莫修的怀里,很快得到放松,睡意又汹涌的袭来。

我说:哥,给我说那个半翼的故事吧。好久都没有听你讲这个故事了。

他的脸色有些惊愕,半晌,将我搂的更紧了一些:好。

我在顾莫修柔软如呢喃的嗓音中沉睡了。

睡着的刹那,恍惚间见到顾莫修伸出他修长而美好的手指,抚上我的脸颊。

从眉心,到眼睛,鼻尖,嘴唇。每一处都细细的婆娑了好久。

他的表情很模糊。

我听见他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小落,我该怎么办?

次日醒来时,顾莫修和Lee已经上课去了。

桌子上放着他做好的饭菜,和一个便笺。

揉着惺忪的睡眼打开它:

小落,哥哥去上课了。中午就会回来。你乖乖的。

早餐我做好了,就放在桌子上,记得一定要吃完。不然胃病又会犯了。

哥哥:顾莫修。

笑笑,将便笺折起来放到钱包里。

吃完饭,寻了个舒适的动作窝在窗户旁的沙发上晒太阳。

我在想,如果这个暖暖的房间就是全世界,那该有多好。

不必考虑那些血腥又肮脏的事情。生活单纯的就只有我和顾莫修。

可是,该面对的还是要面对。我已经当了两天的鸵鸟。

打开手机,收到了无数条短信和未接电话。

紧接着鸭子打电话过来了。

一听到我的声音,那么大的人竟然在电话里就那么哭了起来。

我被他的呜咽声弄的相当郁闷,难得对他温柔一次:怎么了?鸭子?

他汲了一下鼻涕,声调忽然提高,朝我怒吼:小莲花,你***真不是个东西。少爷我这几天有多担心你,你知道吗?你别动辄就给我玩消失。老子不吃这一套。

我安静的听他的训斥,好久,他终于安静下来:小莲花,我知道你很害怕。

我颤声问:那两个人……死了吗

“没有。一个右手手指被你打断了,一辈子残疾。一个严重脑震荡。”

我不知道该松一口气大喊阿弥陀佛,还是该抱怨他们怎么没死。

鸭子安静的对我说:小莲花,你回来吧。已经没事了。

“真的没事了?”

一个终生残疾,一个严重脑震荡,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没事了。

鸭子顿了顿,说:“真没事儿了。放心吧。没有我鸭子办不到的事!”

我说:叫光头来接电话。

“莲落!”光头沉稳的声音传来。

我不相信鸭子的话。他越是表现的无所谓,事情往往就越复杂。而光头是我们之中最冷静的一个人,他会告诉我真实的答案。

我问光头事情是怎么解决的。

他在那边沉默了半天,说:鸭子替你顶罪的。虽然他爸是局长,但也只能保住他不用承担法律责任。

我说:你别给我啰嗦,直接给我说重点。

“鸭子去医院探病,那两个人说了一些很难听的话。鸭子又将他们打伤了。”

“他们说了什么?”

“小莲花……这……”

“我知道了,然后呢?”

“他被公安局记下大过。留了案底,被学校开了。终生留有污点。就这样。”

沉默。

半晌,我安静的对光头说:我明天就回去。

他说:好。

鸭子真正的名字叫左乘寂。因为相貌致的缘故,我们就恶趣味的给他取了这个外号。

鸭子给人的第一感觉是惊艳,认识后是纨绔。真正了解后是彻骨的忠诚。

鸭子很有才华,舞蹈,乐器,空手道,不管是什么,只要到他手里,都能给他玩个风转水起。

鸭子第一次跟我表白,是在我们认识的第二天。

那天他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一身夜里夫假面的COS服,从一颗小树上蹦下来,扔下一只玫瑰花,暧昧一笑:这位美丽的小姐,是否愿意和我共进晚餐?

有一次鸭子和我谈到理想,他说:我左乘寂以后要成为世界第一把键盘手。然后做全球巡回演出。让世界上每个国家的人都知道我的名字,都来崇拜我。

少年豪情壮志的表情,秀美的脸庞,在我记忆中永远定格。

我想起莲实对我说的那句话:莲落,你是个怪胎。

的确,我是个怪胎,无论走到哪里,都会给人带来不幸。

第二日一早,顾莫修送我去车站。

我说:哥,你下星期会回来么?

他迟疑了一会儿,点点头。

“考试的事情准备的怎么样了?”他问。

“很好。我很有信心。”我冲他笑笑

“那要加油。”

车子来了。

我拦住他:别送了,我自己上车就好。

穿过马路和人群,上了车在靠窗的座位坐下。

不经意的回头,顾莫修正在马路对面望着我。

隔着人群,隔着川流不息的马路。

他的目光就那样直直的撞进我的心底。

黑色的瞳孔里,除了彼此,再也看不到任何物体。

他看起来是那样美丽。即使站在一大群人中,也不能遮掩住他的光彩。

但他的表情很哀伤。笑容间有着让人哀愁的寂寥。

我听见心中某个坚硬的地方突然土崩瓦解了。

抵达S城。

下车后我干的第一件事儿就是狂奔到卞霓的家门口,狂摁着她家的门铃。

她慢吞吞的走出来,见到我,惊讶的张大了嘴巴。

我忍住心中的战栗,一字一句的对她说:

“卞霓,我完蛋了。我爱上了我哥。我亲哥。”

公元19XX。挣扎。

“莲落,你疯了”卞霓听我说完了之后,呆呆的丢下这句话。

我颓丧的坐在房间的地板上,将头深深的埋进腿间:我,大概是疯了。

卞霓叹了一口气,递过来一杯水:先喝口水吧,说到现在。

我摇摇头:不渴。

她走到我身边坐下,抱住我,拍着我的后背:莲落,你在颤抖。

我呜咽着:卞霓,我害怕。我害怕真的爱上了顾莫修。

她柔声道:别怕。或许这一切只是你一时的错觉也说不准。毕竟你们分开了这么多年,现在突然见面,又这么亲密,会产生这种错觉也很正常。

我抬起头:真的是这样吗?

她点点头:也许下次你再见到他就不会有这种感觉了。

我沉默了半天。

半晌,幽幽的开口:可我现在满脑子都是顾莫修。不是以妹妹的身份在想他,而是以一个女人的想法在想念他。

卞霓严肃的望着我:莲落,你最好立即打住这种想法。你不会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吧?这是乱伦!

我怔住了。

乱伦?

卞霓点点头:所以,你最好尽快平静下来,将所有的心思全部转入考试中。

我茫然的摇头:不行,我心里很乱。

卞霓沉默了。

我们靠在一起,谁都没有说话。

许久,她轻轻的开口:你该把力多放在你的音乐上,而不是这些混乱的事情上面。

我无声的点点头。

“鸭子的事情我听说了。你该去看看他。”卞霓的脸上有淡淡的忧伤。

“我下午会去找她们!”

她点头:别想太多。事情怎么发展,就由它怎么来吧。

下午,我和鸭子他们碰了面。

当我看见鸭子那张笑的若无其事的脸时,心中不禁酸涩,走过去轻轻的抱住他:鸭子,对不起……

他愣了楞,继而大笑起来:小莲花,几天没见,你怎么变得这么娘了。

我点头:娘就娘,反正我本来就是女人。

他叹了一口气,推开我:没事了。已经。

光头和copy恶搞的抹起眼泪:太感人了……太感人了……

我被他们逗的笑起来。

能够拥有他们,对我而言,真是一笔极大的财富。

回到我和顾莫修的房子,整个人突然又空虚起来。

躺在床上碾转反侧,怎么也无法入睡。

顾莫修的影子如同藤蔓,在心中疯狂的滋长蔓延。

我觉得恐慌,卞霓说,这是乱伦。

从前,这两个字对我来说,是几辈子都不会扯到关系的。

可是现在,它突然间闯入我的生命,没有任何征兆,就那样清晰而有力的击碎了我心中的堡垒。

我怎么能对自己的亲哥哥产生这种感情呢?

难道真的如同卞霓说的,是因为太久没见,突然间亲密,才导致的幻觉?

我不甘心就这样被灌上乱伦的罪名,于是颤抖着双手拨响了顾莫修的电话。

在他的声音传来的刹那,我的心突然猛烈的狂跳起来。

“小落,怎么这么晚还没睡?”他的声音柔柔的,很好听。

我不敢说话。怕一出声,就泄露了自己心中罪恶的秘密。

“小落……小落……你怎么了?”他的声音听起来很焦急,我很开心。

可我为什么会开心?难道就是因为他正为我担心焦虑?

“小落……小落,你在听吗?你到底怎么了……”顾莫修的声音随着电波之刺入我的耳膜,贯穿了我的身体。

我惊慌的立刻挂掉了电话。

我不知道自己在逃避什么。当我听见他的声音时,早晨那种感觉又回来了。甚至更加强烈。

我将自己的身体紧紧的卷缩在床角。

莲落,你真的疯了。

半夜,听到有人开门的声音。

还没来得及回过神,灯就人被打开。

房间顿时亮如白昼。

顾莫修一头大汗的站在门口,大口的喘着气

我呆呆的望着他:哥……

他急忙走过来,捉住我的双肩:小落,你没事吧?

我像触电一样,立刻推开他,往床里缩了缩:没……没……没事……

他并没有注意到我的反常,松了一口气一样,往地上一坐:太好了。真是吓死我了。

我的视线掠过他的脸,便再也移不开了。

本来白皙的脸孔,因为激烈的奔跑而变得红润,鼻尖上沁出细小的汗珠,在灯光下闪着星耀的光芒。

顾莫修,你真的是个很迷人的男人。

他并没有察觉到我的视线,转眼望着我:你那时是怎么回事,打我电话也不说话,害我还以为你出了什么事情呢……

我尴尬的移开目光,别过脸看向别的地方:没什么……可能是电话不小心拨错了吧。

他听了,索往地板上一躺:真是冤死了……我可是连夜赶回来的。你说,小落该给我什么补偿?

我笑笑:哥哥想要什么补偿呢?

他故作沉思了一下,继而绽开笑颜:你过来让我打三下。

我愣住,半晌后反映过来,朝他抱怨:我凭什么要被你打?

他诡谲一笑:你要是听话的话,我会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你哦。

我撇撇嘴,开始动摇。

他继续诱惑:对你来说绝对是个好消息。

这下,彻底崩盘。

凑过去:哥,什么好消息啊?快说快说。

他一把扯住我的胳膊,顺势往下一拉,我整个人就掉进他的怀里。

“小东西,抓住你了吧!”他笑的得意。

我却笑不出来了。

整个身体如同被电击了一般,不能动弹。

心跳声音大的,似乎响彻了整个房间。

然而,顾莫修不知道我此刻的惊恐,他将我搂的更紧:小落,今天吓死我了。

有一股寒意慢慢从脚底朝身体各处蔓延。血凝固。

猛地推开他,往后连退好几步,直到背部贴着墙,才停下来了。

他的脸色有些难堪:小落…… 你……怎么了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他又朝我靠近,走到我面前蹲下来,手朝我伸过来。

顾莫修,你别靠我这么近。我很害怕。

可是顾莫修听不见我心中的呐喊与反抗,执着的伸过双手,再次将我抱在怀里:小落,你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了?

我明显感觉到自己的心脏部位停止了几秒钟。

他察觉到不对,放开我,黑眸中尽是忧伤:小落,你是在我讨厌我碰触你么?

我抖索着双唇,脸色苍白。

他自嘲的笑了笑:我以为我回来,你会很高兴呢。

懵然回过神,猛地摇摇头:不是这样子的。

他拍拍我的脸:早些睡吧。

我走到床边躺下。

顾莫修道:我睡地上就可以。

空气中漂浮着尴尬的气息。

我咬着手指头,背对着他躺着。

身后传来咳嗽声。

心中颤了颤。

好久,似乎下定决心一般,从床上坐起来:哥……

“嗯?”他立刻也坐起来,黑暗中他的眼中露出浓烈的忧伤。

我往床里让了让,拍拍身边的位置:上来睡吧,别感冒了。

他摇摇头:不用管我,你先睡吧,我没事。

“我有点冷。所以,你还是上来睡吧。”

他迟疑了半晌,走到床边躺下。

我们背对而眠。没有像从前那样相拥着。

我知道顾莫修没睡。他急促的呼吸出卖了他此刻心中的不安。

低低的喊他:哥……

“嗯?”背后传来他闷闷的声音。

“你刚才说要告诉我一个好消息,是什么啊?”

“没什么……我骗你的呢。”

“不可能,你从来都不会骗我,快说!不然我挠你痒痒了”我笑着威胁他

“不要”他也固执上了。

我翻了个身,伸出两只手指头,朝他腋下挠去。

他立刻笑的喘不过气,断断续续的求饶:小落……小落……你饶了哥哥吧!

“那你说不说?”

“好好好……我说我说……你快放开我……“他笑的的很痛苦,脸红扑扑的,嘴唇的颜色,很诱人。

我松开他,坏坏的望着他。

他理了理乱掉的衣服,望着我:我从今天开始不用去学校了。

“什么?!”我被雷到了。

他笑着点点头:因为我实习期结束了。明年毕业后直接去上班就可以了。

我听了,既欢喜又哀愁,不知道该怎么对他说。

半晌,才幽幽的开口:那你会一直呆在这里咯?

他不解的盯着我:小落不高兴么?

我摇摇头:很开心。

一夜煎熬。

当早晨起来,看见身边的顾莫修时,我就知道,我不能再见他了。

没有人会对自己的哥哥心跳,脸红。

可我是。

悄悄的从床上爬起来,简单的收拾了一下衣物,背着吉他走了出去。

我不敢回头,怕一回头,便再也不舍得离开了。

我在马路边坐了很久。

我将自己和顾莫修从小到大所一起度过的岁月仔仔细细的回忆了一遍,妄图在丛中找到一个证据,我爱上顾莫修只是个幻觉的证据。

可是,我找不到。事实上我早已经丧失了理智,早就没有了分析的能力。

手机响了。

一个陌生的号码在屏幕上闪烁着。

正犹豫着要不要接时,手指却不小心碰到了接听键,里面传来好听的女声:莲落。

是莲实。

我调侃她:唷,妈,这么多年您可是第一次给我打电话呢。真是奇事啊!

她不理我,只撂下一句话:回来,我有事情找你。

说完就挂了电话。

我听着电话里的盲音,忍不住啐了一口:MD!

想了想,最终还是拎着行礼往回走了。

打开门,莲实正坐在沙发上,她身边还坐着一个人。

他是顾奇言。

我知道不能再逃避了,放下吉他走到他们面前,故意问:这位先生是……

顾奇言的脸色顿时有些难堪。

他说:小落,我是爸爸。

“爸爸?”我睁大眼睛看着他,然后立即摇摇头:不对不对,我妈说我爸早死了。

莲实美丽的脸变得苍白。

她朝我低吼:莲落,你别太过分。

顾奇言安抚的拍拍她的肩:这不怪小落。都是我的错。

顾奇言的表情和动作还真像一个好父亲和丈夫。

我都快被他感动了。

讥讽的笑笑:原来真是爸爸。你没死真是太好了。

他重重的叹息:小落,对不起。以前是爸爸的错。从今以后我会好好补偿你的。

我笑着点点头:好呀,那爸爸想怎么补偿我呢?

他道:你想怎么补偿?

我想了想,说:我要是想要你的命作为补偿,你愿意么?

“莲落!”莲实忍不住朝我扇了一巴掌,脸色铁青。

我捂着脸,面无表情的看了看他们,转身走上楼:小落不懂事,开了这个大逆不道的玩笑,爸妈,你们可千万别当真。

“我会和你爸复婚!”身后传来莲实冷冷的声音。

我怔住了。

转过身望着她: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莲实环抱着双臂,冷冷的望着我:我会和你爸复婚

吉他砰然落地,发出长长的叹息。

我沉默了好久,最后,弯下腰拾起吉他,慢慢走到门口:有我在,你们别想又复婚的那一天。

说完,将门狠狠的带上了。

我走在街上,极度的想笑。

莲实与顾奇言复婚?这是我本年度听到的最好笑的笑话。

兜里的手机不停的响着。

我知道是一定是顾莫修打来的。

可我不能接。我深知自己的格,宁愿现在对自己残忍些,也不愿日后长久的痛苦。

索关了手机,找了一家小旅馆住了进去。

我在那个狭小肮脏的小房间里睡的昏天暗地。

饿了,就起来吃口泡面,困了,又躺下继续睡觉。

我知道自己正在迅速的衰败下去。

我宁愿醉的痴迷,死的幸福,也不愿活的如此不堪。

弗洛伊得说:“梦是人的大脑皮层里潜意识神经的激活”。

骄傲的人都以为自己可以一觉醒来,重新做人。

看着骄傲的人,你就会明白痛苦和痛苦带来的心灰意冷是两回事。

原来健康只是表面现象。

到了第四天,无论怎样也无法再入睡,便打开了电视排遣无聊。

电视上,正在播放一个无聊到极点的答题娱乐节目。

看了一会儿,觉得无聊,正准备关掉,却听到主持人问:请谈谈你们对乱伦这个现象的看法。

握住遥控器的手隐隐发抖。

观众的脸上都露出对这个词语的嫌恶。

众说纷纭。无外乎是鄙视,憎恶。

有一个人这样说:乱伦比同恋还肮脏恶心。乱伦的人,会得到神的惩罚,永世不得超生,受尽世界的歧视,流言蜚语就会将他们打垮。乱伦的人,都是不得善终的。

我重重的摔在床上。

脑子里一团糟。

肮脏,恶心,不得善终……这就会是我以后的结局么?

咬着肮脏的被子失声痛哭起来。

如果我和顾莫修不是兄妹,该有多好。

如果我对他没有产生那种感情,该有多好。

可是,世界上最凄凉的一个词,便是如果啊!

我不想和顾莫修一起不得善终。

如果非要有一个入地狱,那么,就让我堕入吧。

上帝只要答应留着他的翅膀就好。

十字架之所以感,是因为上面有一个裸体男人吧。

到了第七天,我起来洗了一个澡,退了房间,跑到商场买了一件男士外套穿上。背着吉他轰轰烈烈的去找鸭子他们了。

我想,我已经有所觉悟了。

在旅馆的那七天,我已彻彻底底的将一切想的通透。

我不同意莲实与顾奇言复婚,是因为我在害怕与顾莫修是兄妹这个事实更加有力。

我从顾莫修那里逃出来,是因为我害怕自己堕入乱伦这个深渊。

我爱上顾莫修不是那个清晨的偶然,而是这十二年来日日夜夜的思念与憎恨,在长久的等待中,渐渐变质为爱情这种物质。那个早晨的惊鸿一瞥,无非是一个契机而已。

全世界的转圈。转来转去,春去秋来。某日清晨,突然发现,你,就是我的全世界。

我不会让这种罪恶的感情继续疯长,我要在它没来得及蔓延时,连拔除它。

4

公元19XX。诱惑。

鸭子他们找我找疯了。

当我背着吉他出现在他们面前时,几人像见了鬼一样,互相拍拍彼此的脸:不是在做梦吧?

我给了他们一人一脚:疼吗?

他们呆呆的点点头:疼。

我好笑的望着他们。

半晌,他们反应过来,一把揪住我的裙子:小莲花,我们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不要玩消失,不要玩消失。你怎么老是不改啊!

我抱歉的冲他们笑笑:我错了,我错了还不成。

鸭子没有和他们一起嬉闹,站在那里幽幽的望着我。

他说:莲落,你哥找你找疯了。你知不知道?

我点点头:知道。

心中却讶于他话中的酸楚。

他望着我,许久,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小莲花,我怎么觉得你离我们越来越远了呢?

我笑笑:别乱想了。

举起吉他,冲他挤挤眼睛:今晚我们去卡萨布兰卡大玩一场好不好?

五颜六色的霓虹灯和空气中混合的劣质香烟的气息令人作呕。

卡萨布兰卡里温度急速高升着,台下宾客随着台上的四个人带起的狂热节奏狂欢着。

已经在这个华丽的舞台上连续狂欢了三个小时了。汗水挥洒,酣畅淋漓。

copy站在麦克风前低哑的吟唱着:

多少次 多少次 多少次 多少次

多少次 多少次 强烈的 多少次

多少次 多少次 穿透了 多少次

像机器一样运动

像人偶一样疯狂摇晃

快乐得 令人发狂

两人合而为一 直到交融

多少次 多少次 穿透了 多少次

多少次 多少次 剖开了 多少次

无法离开

渴求全部

不需要爱的时间

侵入 淋湿的轴

脱落下来 醒过后

被欲望所麻痹

忘了疼痛 直到开始旋转

多少次 多少次 无礼了 多少次

多少次 多少次 侵犯了 多少次

无法满足

天翻地覆

不需要可以回去的地方

多少次 多少次 剧烈的 多少次

多少次 多少次 进入了 多少次

多少次 多少次 多少次 多少次

多少次 多少次

一曲完毕,台下爆出热烈的掌声。

观众的情绪已经hige到极点。

四人击掌,痛快一笑。

光头赞叹:小莲花,你写的这几首曲子真是的不能在!

我笑笑:夸奖夸奖。

“难道你这几天躲起来就是为了写这些曲子?”copy问

我还没回答,鸭子便抢先开口:“小莲花,我怎么觉得你今晚这么不对劲,好像有点兴奋过头了吧?”

我好气又好笑的瞪他一眼:鸭子,你这张乌鸦嘴能不能先看看场合再说话?今晚我兴致高,你丫的别来搞破坏。

他蹙眉不语,眼睛就那么看着我,仿若要将我看穿。

我心虚的别过脸。

台下宾客大喊“安可”

我笑着朝他们打了个响指:I announce that the music show is beginning!

几人一直玩到凌晨才散场。

鸭子他们因为玩的开心,喝了不少酒,醉的一塌糊涂。

几人互相搀扶着,东倒西歪的走在午夜的大街上。

光头啐口:小莲花,你丫的真扫兴,竟然连一口酒都没喝,难得今晚我们几个这么高兴。

我笑着道歉:我胃不舒服嘛……你们就原谅我这次的犯规,下次,我一定陪你们不醉不归。

“那……可就这样……说好了啊!”copy打了一个巨响的酒嗝,引来几人失笑。

我点头:我莲落什么时候说话不算话了。

鸭子醉醺醺的靠在我的肩膀上,一句话都没有说。微闭着双眼,似乎很难受的样子。

我问他:鸭子,你是不是特难受啊?想吐的话就说声,我扶你去找个地方。

他睁眼看了我一眼,点点头。

我对光头说:你们在这里等我们一会儿,这小子要吐了,我扶他去找个地方。

他们朝我挥挥手:快去快回。头晕死了。

扶着鸭子来到一个黑暗的角落,拍着他的后背说:快吐吧。吐完了早点回去。

鸭子蹲在地上,许久没有动静。

我急了:你快吐啊!光头他们还等着呐!

他却突然转身,一把将我抱住。

我愣住,却没有推开他,柔声问他:怎么了?是不是特难受啊?

他点点头,像个小孩子。

我笑笑:难受下次就别喝这么多。你真以为自己是千杯不倒啊!

“小莲花,你要走了,对吧?”他突然开口,语气中夹着无尽的酸涩。

我怔住:怎么突然想起来说这个?

他将我搂的更紧,闷闷的说:我怎么会不知道?你以为我是谁?我是左乘寂。左乘寂,左乘寂……

他不断的重复着他的名字,说到最后竟然小声呜咽起来。

我温柔的拍着他的后背,安抚着他:怎么哭了?傻瓜!

他放开我,哀怨的看了我一眼:不要突然对我这么温柔,要不然我会不舍得将你放开的。

我笑着点点头,全当他是醉话:好好,我不对你这么温柔,我对你凶点,这总可以了吧?

他苦涩的笑了笑,伸出手抚上我的头发,动作温柔的让我几乎不敢相信这竟是平时嬉皮笑脸的鸭子。

我说:“鸭子,你丫神经病又犯了吧?怎么能做出这么恶心的动作”说着头偏了偏,躲开他的手。

他说:小莲花,你别动,就这样安静的让我看你一会儿,就一会儿。

我的眼睛有些酸涩。

我就知道什么事情都瞒不过鸭子。

站在那里,任他抚着一头长发。

他的表情很哀伤,就像某个人一样。

他开口:小莲花,你别这样看我。我不想让利用我来解你对别人的相思。

我惊愕,这小子有读心术不成?

他笑笑,抱住我:小莲花,不知道为什么,我一看到你,就欢喜的连心尖儿都是疼的。

我说:“那是因为你的心脏有病,该去找个医生好好看看。”

许久,他没有再说话。

我正好奇这家伙怎么突然没声儿了,就听到耳边一阵干呕,左肩一块立刻潮湿一片。

我……我……

做了坏事的家伙胆怯的看着我:小……小……小莲花……我不是故意的……你相信我。

我脸色铁青,狠狠的捏住他的脸:死鸭子,就知道你整我。竟然在我身上就吐起来了,你丫的怎么不去死。

他大叫呼痛:我错了,我错了,好莲花,香莲花,靓莲花,快饶了我罢。

我还嫌下手不够重,copy和光头两个家伙在那边狂吼起来:我说你们两个有完没完?这到底是去吐了还是去吃了?

鸭子闻声,立刻应道:这就来了。

说着得意的看了我一眼:不能再打了,再打下去,光头他们就要变成化石了。

我忍住怒气,松开手,指着他身上的衣物:把你的衣服脱下来给我穿。脏死了。

他点头,脱下外套讨好般的递给我。

我笑他:这神情好,标准狗奴才。

几人说笑着走到十字路口。

四个人四个方向。

光头说:真的不要我们送?

我点点头:不用了,我一会儿打个车回去就行了。你们都醉成那样了,到时候把我送到家,醉倒在那里,怎么办?我可不想收留三个醉鬼。

copy笑着点头:那好,你自己回去注意点儿。有事儿给我们电话。

我朝他们挥挥手:快走吧。回去小心点。

光头突然回过头看着我,说:小莲花,我光头这辈子,干的最好的一件事儿,就是认识了你。

copy也附和着点头:我也是这么觉得。

我的鼻子酸涩的难受,朝他们挥挥手:赶紧滚吧,两个酒鬼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娘了。呕死我了。

他们笑笑,冲我摆摆手:在下告辞了。

路口就剩下我和鸭子两个人了。

我说:你也赶紧回去吧。都这么晚了。

他点点头,漂亮的双眼掩不住的悲伤。

我又说:你丫的别这么泪汪汪的看着我行不?跟一小媳妇儿似的。

他开口:小莲花,你能不能叫我一声乘寂?

我笑他:你又发什么疯?

他不说话,就那么看着我。

我叹了一口气,无奈的喊了他的名字:乘寂。

他立刻绽开笑颜,明媚纯真的像个得了糖的小孩子。

他说:今儿是我最难过也最高兴的日子。所以,我现在要回家了。

我正想说你这是什么鬼逻辑,他转身从我身边走过了。

我怔住。

脸颊上一颗温热的体慢慢蜿蜒而下。

终于只剩下我一个人了。

我叹了一口气,背着吉他走上一个废弃的铁轨。

铁轨两旁,路灯昏黄,不禁叫人惆怅。

走了一会儿,有些疲倦,索坐下来,打开琴套,拿出吉他拨弄起来。

午夜空旷,琴声幽幽。

轻轻哼着《Snow White 》,眼泪终于滑落。

我的方式就是告别。

离开顾莫修,离开这个城市,离开所有能想到顾莫修的事物。然后在岁月中将他渐渐遗忘。

所以,我不得不和他们告别。

我没有喝酒,不是不想大醉一场,而是我想在这个告别的过程中一直保持着清醒,这样我才能永远铭记住今晚的温暖。

我不能容忍顾莫修那样纯白的人,遭受别人鄙夷的眼神。

不能让人将他的尊严踩在脚底下。

不能让他背负乱伦的罪名,接受神的制裁。

所有的所有,只要关乎顾莫修的一切,我都不能容忍。

我要去一个叫做天长的小城,然后在那里安定下来。

如果哪一天,我能够将他遗忘,那么,我会再回来,温柔的喊他一声哥哥。

如果我不能,那么我就会一直呆在那里,裹着对他的思念,度过一生。

自嘲的摇摇头,继续轻吟浅唱。

“小落”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柔软的就像天上的云朵。

琴声戈然而止。

身后传来一片温热:小落,你去哪里了?你去哪里了?

我僵硬住身体。

“我每天每天都会去你去过的所有的地方,找遍了所有和你一起走过的路。小落,小落,你去哪里了,为什么要躲着我?”他的声音哽咽。

我强忍着心中的悸动,转过身推开他:哥……

顾莫修的眼睛红红的,但没有流泪。

他的表情很脆弱,像个迷路的孩子。

我叹了口气,又抱住他:对不起……

他没有说话,窝在我怀里,久久都不肯离开。

叹了口气,原来最该告别的人,却没有告别。

握住他的手,柔声道:哥,我们回家吧。

他抬头,半秒后,泪水悄然滑落。

点点头:一起回家。

顾莫修,我要给你一个温柔的告别。

所以,今晚,就让我任一次。

我窝在他怀里,用手指在他身上划着小圈圈。

“哥……你皮肤好好吖!”我调笑着

他的身体很热,就要灼伤我的皮肤。

我又笑他:哥,你身上好烫。像要着了火一样。

他依然不说话,只是急促的呼吸出卖了他。

我承认,我开始诱惑顾莫修了。

我不得不这样做。

或许我会失败,但是,我不得不这样做。

原谅我,我不得不这样做。

上帝!

我故意将头抬起来,嘴唇装作无意间滑过他的脸颊。

他的身体一僵,低哑着声音道:别动,快点睡觉。

我故意撒娇,伸手环住他的脖颈:我睡不着。哥……我不在的这几天,你有没有想我?

“当……当然有了……”他支吾

“没有我在你身边,你会不会睡不着?”

他点点头,又摇摇头:你不在,我都不睡得。

我心中又泛起酸楚。

却笑的灿若繁花:哥……我们做个小游戏好不好?

“什么游戏?”小夜灯莹莹灯光下,他浓密的睫毛扑闪,像只暗夜的黑蝴蝶。

真美……

我不再有顾及,伸出手指抚他的眼睛:哥……你的眼睛很美……

他笑笑:没有小落的好看。

我戳戳他的额头:什么时候学会贫嘴了!

他努着嘴:“女孩子不都是爱听这些的嘛”

我说:好了,好了,我们先来做游戏。

他点头:什么游戏?

“石头剪刀布!”我诡谲的笑笑

“肯定不止这么简单吧?”他露出警惕的表情,真是可爱。

我笑笑:“聪明,不愧是我的哥哥!”

他拍拍我的脸:“行了行了,你就别自吹了,快说说是什么游戏规吧”

“我们石头剪刀布,谁输了就要脱一件衣服。谁赢了,就要唱一首歌。”

“脱衣服?不行!”他立刻拒绝。

我抱着他撒娇:哥……没关系啦……又不会全部脱掉。不能脱的,我自然不会要你脱!”

他想想:还是不行。这样不好!

顾莫修这样的表情让我又欢喜又难过。

我装作难过的样子:哥……你不陪我玩,我都睡不着的。我睡不着,就会一直磨蹭你,磨蹭到你发疯为止。

他气结,半晌,刮了刮我的鼻子:你哟……捣蛋的子真是一点都没变。

我欢呼:哥的意思就是答应咯?

他点头:是,我答应了!不过不许玩过火了。

我开始有些紧张起来。

坚持下去,莲落!

我们坐在床上,开始玩起来。

“石头剪刀布!”

顾莫修出了剪刀,我出了石头,他输了。

半天没动静

我抱着双臂用眼神催促他:快脱呀,你输了。

他的脸微微涨红,踌躇着:非要脱吗?

我笑眯眯的点点头。

“那好吧。”他无奈的脱下身上的衬衫,露出光洁白皙的皮肤。

顾莫修的身材真是没的说,皮肤不仅超好,小腹处竟然有几块结实的腹肌。身材瘦却不瘦弱。

我面露花痴相,无耻的抚上去:哥…… 你身材真不是盖的。

他一把推开我:去去去去……不许动手动脚。

我笑他:给自己妹妹怎么了?又不吃了你!

他的脸更红了,被我噎的半天说不出话来。

我笑笑:好了好了,你衣服也脱了,该我唱歌了。

伸手拿起床边的吉他,想了想,唱了《Anaesthesia 》

我非常喜欢这首曲子,曲调温柔,像是情人在耳边轻轻私语。

其中有一句歌词是这样的:Oh, tonight is the night of my life (哦,今晚是一夜我的一生 )

是的,今晚一夜,是我的一生。

顾莫修,你能感受到我心中的痛苦吗?

顾莫修听到很陶醉,夜灯下,他的表情竟是幸福。

我……也很幸福。

一曲完毕,顾莫修鼓掌:小落,你的声音好温柔。

我说:我从来都没有唱过歌给别人听,哥你是第一个哦。

他脸上露出惊喜:真的么?

我点头。

他笑的像一个孩子,想想又问:你刚唱的那首歌叫什么名字?

“《Anaesthesia 》”

他温柔的笑了。唇角很漂亮。

他用他柔软的嗓音对我说:好喜欢,这首歌的歌词。

我点头:我也很喜欢。

“石头剪刀布!”

我输了。

我很干脆的脱下身上的衬衫,露出纯白色的蕾丝内衣,冲他羞涩一笑。

他的眼神四处躲闪,不敢看我。

顾莫修在紧张。

我装作不什么都不知道,拍拍他的头:哥,该你唱歌了。

他愣了愣:啊……嗯……

想想,尴尬的挠挠头:我不会乐器吖!

我笑笑:笨!这不有现成的伴奏师嘛……

他拍拍脑袋:也对哦!

顾莫修的唱歌时的嗓音真的仿若天籁,纯净的不含一丝杂质。

来回几局,彼此只剩下了贴身内衣。

“石头剪刀布!”

我输了。

伸出胳膊欲解开后面的内衣扣。

他急忙伸手试图阻止:不要脱了

但是迟了,我已经解开了后面的扣子。

他脸色涨红,看着我的身体,呼吸渐渐变得急促:“小落……你快点……穿上……”

我爬到他身后,从后面抱住他,彼此裸露的肌肤赤诚相见,紧紧的贴在一起。

他的身体轻颤,声线嘶哑:“小落……别闹……这样……唔……”我凑到他耳边轻咬了一下他的耳垂,惹得他禁不住呻吟起来。

我柔声在他耳边低喃,仿若呓语:“哥……你刚才的声音,好感……”

他喘着气,脸红的很可爱:小落……我们不能这样……小落……

没等他说完,我就掰过他的脸,吻住了他的嘴唇。

“唔……”细碎的呻吟从他唇齿间流了出来。

我放开他,笑了:“哥明明就很想要,为什么还要忍着呢?”指指他薄薄短裤下,已经苏醒的欲望。

他没有说话,澄澈的黑眸开始闪烁情欲的光芒。

我笑了。

他舔了舔干燥的嘴唇,慢慢朝我倾来。

“小落,你后悔么?我们这样的关系……”

我笑了:“哥哥觉得呢?”

没有再说话。

他的手指穿过我的发间,余留美好。

此刻言语已经成了多余。只剩下最原始的欲望在体内涌动,迅速翻腾起来。

在彼此结合的瞬间,我仿若听见来自天国的圣歌在屋顶轻轻吟唱。

眼泪终于还是顺着眼角滑落而下。

我看见顾莫修的背上只剩下了一只翅膀,另外一只正绑在在十字架上,鲜血淋漓。

顾莫修被诱惑了,他成了魔鬼的禁裔。

哀幻夜

我终究还是染黑了顾莫修的翅膀。

我充当了魔鬼的角色,引诱了他。

我背叛了自己,我愧对上帝。

当我睁开眼睛的刹那,整个人如坠冰窖。

顾莫修的脸就近在咫尺。

他睡得极为香甜,嘴角还挂着一丝甜蜜的笑容。长长的睫毛覆在眼睑上,投下一片扇形的影。

落地窗透进来的阳光照着他的身体,使得他光裸的硕长身躯有如阿波罗神祇一样发出夺目的光彩。

我猛地推开他,靠在床头的吉他失去了支点,倒在地上,发出惆怅的叹息。

他揉揉眼睛,渐渐睁开澄澈的双眼,看着我,有半秒的失神。

而后,他如同我一样的惊愕,猛地坐起来,吃惊的望着彼此。

“小落……我们……”他的声音明显的在颤抖。

顾莫修,你果然害怕了。对不对?

我想我现在的脸色一定很难看。

点点头:“做了”

他的脸色顿时苍白如纸,颓丧的手指入发间,痛苦的哽咽:“我到底还是侵犯了你……到底还是……我是个畜生……”

顾莫修,你可不可以不要这么痛苦?

掰开他的手,双手虔诚的捧起他的脸,看着他:“哥,你不要这样子,我们什么都没做。”

他望着我,眼神茫然。

深呼吸一口,扯了扯嘴角:“我们什么都没发生,只是没穿衣服抱在一起睡了一晚而已”

他愣住。

“所以,你不必在那做无谓的自责了”笑笑,裸身站起来,走下床,一件一件拾起地上散落的衣服,慢慢穿上。

“莲落,你别把我当成傻瓜!”他突然反映过来,朝我大吼,掀开被子,指着自己的身体:“我的身体做了什么,我会不知道?”

白皙的皮肤上印着深深浅浅的吻痕,那是昨夜欢爱留下的痕迹,是我留给他的专属记号。

倒抽一口凉气:“哥……”

顾莫修的眼睛忽明忽暗。

他久久的不说话,直到最后,像失去全部力气一般忽然朝床上仰下:“我想,我死一万次都不足以弥补我的罪恶。”

顾莫修的那句话,像巨雷一样劈过我的身体。

我抱紧了双肩,有些瑟缩:“哥,你不要这样子……”

顾莫修的眼中盛满了绝望。

他死死的攥住双手,指节发白。

他说:“你别叫我哥。我这样肮脏的连自己妹妹都不放过的人,不配……”

双眼生疼。

不是这样子的。这不是我想要的。

我之所以要告别,不就是为了阻止自己心中那团炙热,担心它终会有一天灼伤你吗?

可我为什么还会被欲望所支配,让你露出如此绝望的表情?

深呼吸一口,笑了,走到床边,趴到他身上:“哥……昨晚小落的表现,你满意吗?”

他没有料到我会突然问出这句话,呆愣了半天都没回过神。

我的手指在他光滑的皮肤上游走,像一条曼妙的毒蛇。

我说:“你也别太当真了,昨晚只是个游戏而已。男人和女人的游戏,无关道德伦理。”

顾莫修的脸上流出更大的哀伤,他的声音在颤抖:“小落……你在胡说什么呢?”

低下头轻吻了他的唇角:“我是说,昨晚只是个游戏而已。哥你不必太当真。”

“小落,我知道你很难受对不对?所以,才故意这样讲的吧?”他明明在笑,可是比哭还难看。

我离开他的身体,理了理衣服:“我有何可难过的?这件事除了我们两个知道,没有第三人知晓。所以,我全当是增了一次经验罢了”说着指指洁白的床单:“反正我也不是第一次,那种处女才会有的情绪,不可能会在莲落身上出现”

顾莫修盯着我,脸色铁青:“你的意思,昨晚的一切,对你来说,只是一个增长经验的游戏?”

我点点头,努力迎上他的目光。

“所以,我只是个工具?”

我继续点头:“哥的能力还不错。是我遇到的男人中最的一个。”

他起身下床,朝我走来,修长的双腿结实而有力。

他捏住我的下巴,眼里闪烁着陌生的光芒:“你和很多男人做过?”

我似乎只剩下点头这个动作了:“很多。多的我都数不过来了。”

“莲落,你最好给我滚出这个房子。立刻,马上。”

顾莫修推开了我。力气很大,撞到了桌角,腰部传来剧烈的疼痛。

我立刻低下头,防止就要滑落的眼泪被他看见。

弯腰拾起地上的吉他背在身上,朝门口走去。

他站在原地,表情很模糊。

我冲他摆摆手:“我滚了。哥哥你最好是学学我,将昨晚的一切都忘掉。否则,痛苦的是你自己。”

“哐啷”一声巨响,门被重重摔上。

如果没有办法温柔结束,那就彻底毁灭吧。

所有沉重的罪名,那具黑色的十字架

由我一个人来背负就好。

打了一个电话给莲实。

顾奇言接的。

我甜甜的笑了:爸爸,我改变主意了。

莲实的家。

三人坐在一起谈话。

我说:我这几天想了很多,为了爸妈,我决定改变主意,全力支持你们复婚,且越快越好。

顾奇言很高兴,他捉住我的手,激动的对我说:“小落,谢谢你能理解我们。谢谢,爸爸以后会好好爱你们的。”

我点点头:只要你和妈能幸福就好。这么多年,我也好想能有个完整的家,爸你都不知道,从前我只要看到别人家的小孩被父母牵着手走来走去,我心里就比丢了金子还难受。

顾奇言眼睛红红的,连忙点头:爸爸以前错了,对不起你们。我现在改了很多,再也不会丢下你们了。

我笑而不语。

莲实靠在沙发上,抱着双臂冷然望着我。

我说:爸,我肚子饿了,好久都没有吃过你做的菜了,你可不可以给我做顿饭?

他连忙点头:我这就出去买菜,你和你妈在家等我会儿。

顾奇言走了之后,屋里的空气顿然凝结。

莲实的眼睛和顾莫修的很像,都很漂亮,只是她的眼里没有温度,冰冷的像一把寒刃。

她望着我,沉沉开口:莲落,你又在玩什么花样?

我故作不懂:妈,您这话是什么意思?小落不明白。

莲实冷笑:明不明白,你自己心里有数。

说着站起身朝楼上走去:你最好给我老实点,别在我面前玩什么花样。到时候玩火**的话,别怪我当初没有提醒你。

我笑笑:多谢妈的提醒,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莲实走后,我整个人都要虚脱下来。

踉跄走入自己的房间,重重的摔在床上……

环顾四周,这里还和从前一样,墙上贴满了大幅海报,CD和乐器堆得满屋子都是。

房间里静悄悄的,我的脑子却是乱哄哄的,不断的映出顾莫修的脸。

他绝望的表情,泛白的指节。

还有昨晚,他问的那句:小落,你后悔吗?

使劲晃晃脑袋,不能再这样想下去,我就要疯掉。

爬起来开始收拾房间。我要让自己像陀螺一样旋转起来,不能停下。

将那些CD和乐器全部装进一个大箱子里,用胶条封好。

轻轻的叹了一口气,这些东西也陪我走了这么多年了。虽然现在决定放弃,心中还是会有些不舍。

顾奇言敲门:“小落,快下楼,饭做好了”

“这就来!”打开门,露出很幸福的笑脸,挽着他的胳膊,一起朝楼下走去。

我没有想到,顾莫修竟然来了。

他坐在餐桌前,和莲实谈着什么,脸上的笑容依旧温和,看不出什么情绪。

顾奇言笑着拉着我走到餐桌前坐下:“小落,叫哥哥”

他望着我,表情很平淡,眼神很陌生。

“哥……”

他点头:“妹妹好乖。来哥哥这里坐,让我好好看看你的样子。”

我顿时有种想要逃掉的冲动。

莲实说:莲落,你发什么呆,你哥叫你过去呢。

我连忙点头,扭捏的走到他身边的位子上坐下

“好了好了,快吃饭吧。菜都要凉了。”顾奇言开口,他的表情很快乐。

如果他知道他的儿子和女儿发生了什么事,不知道会是什么表情?

光是这么想着,我的身体里就升腾起一股变态的快感。

顾莫修一直给我夹菜,他说:“妹妹,你这么瘦,要多吃些才好!”

我闷不做声,不敢抬头看他,只有不停的往嘴里扒拉着他夹过来的菜。

“今天我很开心,我们一家终于团聚在一起了。”顾奇言伸出手替莲实擦掉嘴边的汤渍,眼神怜爱。

莲实竟然露出羞怯的表情,她推开他:“孩子们都看着呢。”

我大大咧咧的摆摆手:“没事儿,没事儿,你们继续,我吃饭。”

莲实的脸更红了,她瞪我一眼:死丫头,你再说,我把你扔出去。

我正在怀疑眼前的女人是不是真的莲实时,身边的顾莫修笑了。

他发出低沉而愉悦的笑声,睫毛扑闪。

他说:“妹妹,看样子这顿饭是不能继续吃下去了,我看,我们还是暂避一下吧”

说着,就要拉我的手。

我不动声色的闪了开来,笑嘻嘻的说:“哥……你胡说什么呐……今天可是我们一家十二年来第一次团聚呐,爸一会儿还有事情要对我们说呢”把头转向顾奇言,冲他眨眨眼睛:“对吧,爸?”

顾奇言点头:“莫修,我有话要对你们说。”说着捉住莲实的手,笑的幸福:“我要和你妈复婚了。”

顾莫修怔住了,他的反映出乎我的意料。

我以为他会很开心点头,然后对他们说:只要爸妈幸福,怎样都好。

可是,他却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脸色惨白。

“复婚?”

莲实皱皱眉:“你这是什么表情?”

我连忙把他扯住坐下:“哥是太激动了,太激动了……嘿嘿嘿……”讪笑着,替他辩解。

顾奇言闻言,长长的吐出一口气:“吓死我了,还以为他和上次的你一样呢”

顾莫修回头,哀怨的看了我一眼:“你早就知道了?”

我心虚的点点头,往嘴里扒着饭菜,却食之无味。

空气有些僵硬。

许久,顾莫修说话了,他的声音听起来很平静。

“什么时候结婚?”

“下个月。”

“这么快?”

“小落说还嫌慢了呢!”

他闻言,肩膀颤了一下,道:“我很高兴,爸,祝福你”

几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

莲实说:莫修,你搬回来住吧。反正学校里也没有事情了。

我的心紧然一缩。

顾莫修点头:好。

顾奇言开心的拥住莲实:明天让小落帮你去搬家。楼上还有一个空房间,你住正好。

他还是点头:好。

我不知道顾莫修在想什么,他太安静了。不说话的时候,甚至连呼吸都感觉不到。

吃完饭,我就立刻找了一个借口上楼去了。

楼下弥漫的所谓家庭气氛,让我几欲呕吐。尤其是莲实,她笑起来的样子那么幸福,那么恶心,总让我看着看着就有冲动扑过去撕扯掉她那张脸,然后质问她:你凭什么要笑的那么幸福?为什么要生下我和顾莫修?

就是因为她和顾奇言的任,导致了我现在的劫难。

顾莫修留宿,他的房间在我的左边。

半夜,有人敲门。

“莲落,开门。”

我不作声,靠在墙角,默默的抽烟。

“我知道你没睡,快点开门”他压低了声音。

继续沉默。

“小落,你开门好不好……”他的声音哽咽起来,带着求饶。

我叹了一口气,摁灭烟头,起身打开了门。

他穿着白色的睡衣,光着脚,驼色头发暗淡无光的耸拉着。

见到我,立刻扑进来,从里面将门反锁住。

我笑的尴尬:“怎么这么晚了还来找我?”

月光剥蚀,他在黑暗中蹙眉,不言不语。

我汲了汲鼻涕,模糊的问他:“说呀,找我有什么事儿?”

他就那么看着我,许久许久。

忽然他朝我跪了下来,垂下头:“不要用伤害自己的行为来宽恕我的罪恶。求求你……”

面具被扯破,疼的我当场就哭起来。

走过去踹了他一脚:“快点起来,这么跪着像什么样子……”

他的手指纠结着衣角,关节泛白,头发垂下来,看不清他的表情。

我说:“哥……你若还想要我好的话,就赶紧起来,然后离开这个房间,以后的日子咱们再好好做兄妹。忘了那晚的事”

“即便这样,也抵消不了我的罪恶……我……”他的肩膀在颤抖,睡衣耸拉下来,肩胛上印着我留给他的记号。

视觉受到强烈的冲击,连退几步,抵在墙角:“顾莫修,你给我适可而止。”

他的头垂得更低:“我停不下来。停不下来,小落……”

我不想再让疯狂侵蚀身体,那种感觉就像**的花朵跌入深渊,永远看不到黎明曙光。

温柔了语气:“哥,你别这样,我真的没事。昨晚发生了什么我都忘记了。我以后也不会再说些浑话来气你了,你赶紧起来。”

他开口正欲说话,顾奇言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小落,你在和谁吵架呐?”

我急忙应他:“没事儿,和一个朋友闹着玩呢。”

“都这么晚了,别玩太久了。”

“恩。知道了,爸爸晚安”

“晚安。”

顾奇言走后,他从地上站了起来。

他说:“小落,对不起。我以后会好好做一个哥哥的。只要你觉得安好。晚安”

落拓的背影消失在门后。

我轻轻踱步到他刚刚下跪的地方,蹲下,伸出手一圈又一圈的抚,画地为牢。

次日,顾莫修正式搬了进来。

一家四口,父慈母严。兄长宠爱,家境富裕。

我真的想不到比这还幸福的事情了。

顾莫修自那晚之后,重新回到自己的角色。

他微笑着喊我小落,吃饭时给我夹菜,和我一起看电视。没有一丝不妥的情绪。

只是我们不再拥抱,单独在一起时,也突然变得没话讲。

这样的结局不错,最起码比我预想的要好。

深秋来临。

莲实和顾奇言的婚礼定在11月12日。

5

撒旦

我知道自己正在做一件越界和透支的事情。

虽然表面上相安无事,大家都皆大欢喜,可心中对顾莫修的感情,就像一把火,越燃越烈。

我想,总有一天我会被自己燃烧殆尽。

顾莫修变得越来越沉默。每天除了吃饭时见一面,其余的时间他都躲在自己的房间里不出来,顾奇言喊他,他也总是说忙。

偶尔路过他的房门口,总是听见噼噼啪啪的打字声。

我想,这样也好。本来在同一个屋檐下生活就已经是相当尴尬的了,现在能够少见面就少见。

反正我早已打算将这份感情埋在心底,烂死腹中。

生生世世都不会让他知晓。

顾奇言和莲实,两个人感情突然好的,连我这个局外人都觉得不真实。

他们的相处模式实在是太诡异,我到现在都仍旧记得从前的莲实窝在他怀里嚎啕大哭的样子。

那是一种悲哀到极致,却又无可奈何的宣泄。

我从来都认为他们两个是相爱的。这些年来,两个人离婚却都一直保持单身,莲实一提到顾奇言就软弱的样子,顾奇言为了她彻底改变心的事,无一不是他们爱的证据。

可我不明白,为何他们明明爱着对方,当初又为什么还要离婚。

我曾经问过顾莫修这个问题。

当时他的表情很遥远,想了很久,才告诉我:有时候爱并不代表一定要在一起。当爱到极致时,就会担心自己浓烈的爱灼伤到对方,所以,分开是最好的抉择。

顾莫修的话,我想,我是明白的。

每天朝夕相对,即使装作若无其事,却总是在擦肩而过的刹那,失去心跳。

越来越焦躁,不安。

我将这一切都告诉了卞霓,除却那晚。

卞霓什么都没说,她在电话里沉默了好久,最后发出长长的叹息。

她说:莲落,你该去做个基督徒。基督对现在的你来说是获救的唯一道路。信仰会让你坚强些。

她还说:你再这样发展下去,我相信很快我见到的,就是你的一滩骨灰。

我听从了卞霓的建议,参加了当地的基督教会。

每天在圣歌响彻的教堂中,一面看到自己的惨状,一面赞美神的恩慈。

渐渐的,我看到顾莫修不再焦躁了。那种黑暗的情绪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纯粹的信仰。

顾莫修成了我的信仰,凌驾在神之上。

鸭子他们知道我不但没走,放弃了音乐,还参加了基督会,成了一个虔诚的教徒,差点就把我给灭了。

光头说:小莲花,我真不敢想象,当你这样的人站在教堂对着上帝虔诚的祷告时,会是什么样的场景,你真的太疯狂了。

我总是淡淡一笑,不理会他们。

然后他们就会集体晕倒,痛哭流涕:小莲花,完蛋了!

星期日,和往常一样来到教堂。

我跪在上帝面前,祈求上帝的爱和赦免。

神父走来,见我祈祷完毕,慈善的对我笑。

“善良的姑娘,你虔诚的祈祷,麦琪会听到并将他传达给上帝的。”

我笑笑:我在忏悔!

“为何事忏悔?”

“为爱忏悔!”

“爱本无错,为何忏悔?”

我苦涩一笑:“我的爱有罪”

“原罪本质是知识上不信与骄傲;意志上有与神同等的欲望;感情上放纵与放任”神父朝前画十字:“阿门!对罪人的悔悟,上帝与天使都非常高兴。”

我回礼:“阿门,上帝同在!”

从教堂出来,心情突然变得很好。

路过花店,给自己买了一大束金黄色的幸福花。捧在怀里满满的,顿生幸福感。

是的,现在这样有什么不好呢?

毕竟我还能每天看到他,听到他的声音。

我该满足的。

捧着花,走到天桥上。

突然有股冲动,想将手中的花送给一个可爱的陌生人。

于是,坐在天桥的栅栏边,看着来回行人,很久很久。

最终失望的站起来,为什么我觉得他们都不可爱呢?

手中的花在手中越来越沉重。

最后决定,闭上眼睛走十步。睁开眼睛看到谁,这朵花就送给谁。

如此思量,便开始闭上了眼睛,自娱自乐起来。

走到第十步时,我兴奋的睁开眼。

顾莫修站在那里,清风吹乱了他的发丝,少年秀美的面容映在蓝天白云间,如同一副美好的画卷。

我揉揉眼睛,以为是幻觉。

直到他先开口唤我小落,我才意识到,这一切不是幻觉。顾莫修是真的出现在我面前,如同童话中的王子一样。

心中顿时百感交集,原来我最想要的,到最后还是眼前这个人。

这些天我自以为的平静,不过是自己给自己的幻觉。

在契合的时间遇到他,顿时就被打回原形。

他就站在我眼前,可我却走不进他的世界。

冲他笑笑:“哥……”

“你在这里干嘛?”他问

我扬扬手中的花,冲他挤挤眼:“天意如此,哥……”

他不解的望着我

走到他身边,将花递到他手中:“送给你的”

“为什么送我花?我又不是女孩子!”他不满

我笑了:“这叫幸福花,你收到它的话,就会得到幸福哦!”

“幸福……么?”他将手中的花攥紧了些:“就知道胡说”

他忽然笑了,笑脸像春风一样柔和。

我的心跳再次漏拍。

慌忙别过脸不去看他,岔开话题:“你怎么会在这里?”

“爸妈要我来取他们的结婚戒指”他指指手中的戒指订单。

“这两人,黏在一起也要有个度好不好?”无奈的叹口气,真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悲哀,想了想,又道:“我陪你一起去吧。”

“嗯,也好。”他点头。

珠宝店里。

顾莫修在柜台娶戒指,我则四处转悠,女人见到珠宝就发光的本暴露无遗。

脚步停在一对戒指前,不再移动。

那是一对情侣对对戒,纯色的铂金戒环上,各铸着一只天使的羽翼。

我想到了顾莫修曾经对我说的那个半翼的故事。

心中喜欢,不禁多看了两眼。

“你在看什么?”身后传来声音,吓了我一大跳。

拍拍脯抱怨:“哥,你不要一点声音都没有就出现在人家后面好不好?会死人的!”

他抱歉的看着我:“我……”

挥挥手:“算啦算啦,戒指取到了吗?”

他点头,然后又从口袋中掏出一个戒盒:“这是店里送得,说是举办活动买一送一。”

我一听,立刻两眼发光,从他手中抢过盒子,打开一看,是一对十字架形状的银戒。

“我想,还是给你吧,我要也没什么用!”他说。

我婆娑着那两枚戒指,心中再次感慨。

这是神的旨意么?十字架的刑罚?

笑着拍了他一下:“谁说没用,我们可以用它们作为兄妹戒啊!”

“兄妹戒?”

“恩。”我点点头,将戒指从盒子里取出,选出那颗大一点的,捉住他的手:“我们兄妹之间也总得有个共同的东西对不对?就像现在那些父子服,姐妹服一样。”

我本想将戒指戴到他的中指上,无奈戒指太小,又试图戴到尾指上,可惜尾指太细。最后,只有将戒指戴到他的无名指上。

当戒指悄悄滑落到他的无名指上时,我突然产生了错觉,我是在顾莫修戴上结婚戒指。

再抬起头时,他的脸色微微涨红,伸手敲敲我的脑袋:“小丫头还是满脑子稀奇古怪的点子!”

我笑笑,看看他带着戒指的手,赞叹:“哥,你手指真好看”

他不理我,朝门口走去。

我连忙追上他,拉住他的胳膊:“你还没给我戴上呢!”

“你自己不会戴啊!”

“那不一样!兄妹戒也像情侣戒一样,要为诚心为彼此戴上,这样才会受到祝福的!”我一本正经的对他说。

他怀疑的看着我:“真的?”

我笑眯眯的点点头,很自觉的将右手伸过去:“麻烦哥哥了”

他憋红了脸,无奈的接过戒指,捉住我的手,往无名指上戴去。

我愣住,顾莫修第一反映就是将戒指戴上我的无名指!他是不知道无名指的含义还是……

他的指尖微颤,手指冰凉。

戒指滑落到指,定格。

我笑着扬起手:“不错,不错。爸妈有结婚戒指,我们有兄妹戒!”

他笑了,眉眼弯弯。细细婆娑着手中的戒指:“嗯,兄妹戒!”

晚上,无眠。

顾奇言与莲实的婚礼在明天举行。

婆娑着手中的戒指,不由更加烦顿。

捧着圣经,走到阳台,打算平静一下思绪。

过了明天一切就结束了。

阳台传来人声。

是顾莫修。

他似乎在和谁打电话,并提到了我的名字。

心中好奇,不禁躲到幕帘后,偷听着他的讲话。

他说:“Lee,今天小落给我戴上戒指了,哪一刻,我觉得自己像是在和她结婚一样”

心中咯噔一下。

“嗯,我知道自己的感情是大逆不道的。你放心,我不会将这份感情告诉她,我只要能够一直在她身边守护她,我就很满足了”

“Lee,明天你会来吧?我怕自己支撑不住。”

“嗯,好的……”

而后他挂了电话,趴在栏杆上,仰望天空,长久的叹息:“小落,其实我就要疯了,你知道吗?”

“我知道!”我忍住惊愕,颤抖的从幕帘后走出来:“并且你还疯的很厉害。”

神啊!

顾莫修惊愕的回头:“小落……”

我极为难看的冲他笑笑,指指自己的耳朵:“我听见了哦,哥……”

他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脸色苍白:“听……听见……什么了?”

眼角瞥到他身旁的那本黑色镶金大书《撒旦圣经》

再看看自己手中的《圣经》,不禁讽刺失笑。

该读《圣经》的人在读《撒旦》

该读《撒旦》的人却在读《圣经》

这个世界真是疯了。

笑笑,走到他面前,一把揪过他的衣领,一字一顿的对他说:“你喜欢我,对吧?”

他的身体颤抖了一下,慌忙别过脸,将我推开:“当……当当然喜欢了……哥哥怎么会不喜欢妹妹呢?”

“不是那种喜欢,顾莫修,你爱我对不对?”

我不知道自己是出于一种什么样的心境来逼问他的,我只知道,心中那团炙火在听见顾莫修说爱我时,扑腾一下燃起来,以一种前所未有的热烈在燃烧。

他的脸色极为难看,放在栏杆上的手指有些颤抖。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是真的不懂么?”我拿起一旁的《撒旦圣经》“哥,没想到你会看这个……你崇拜撒旦吗?”

他愣了愣,摇头,又点头:“我不崇拜他,我只是觉得他的智慧已经凌驾神之上了。”

“撒旦成全了上帝”我轻轻道。

手指继而从书上滑到他的手指,停在他修长的无名指上:“上帝却毁了撒旦,让他堕入地狱”

顾莫修的身体僵硬,轻轻开口:

“撒旦不是魔鬼,他是六翼天使。上帝是惧怕他那凌驾于神之上的智慧,于是捏造谎言,千方百计说天使成了魔鬼,说撒旦是光明力量相对的邪恶、黑暗之源。叫他的信徒祷告不忘加上撒旦这个词要他的信徒明里不说暗里却把信徒的正确的真理和超过神的智慧给封闭掉叫信的人得永生叫不信的人得永死”

顾莫修柔软的嗓音才是真正的魔鬼。

他不知道,站在他身边的人,早已经为他堕入地狱。

“谁生谁死还不知道呢?”我凄凉一笑:“我什么都没听见,哥哥早点睡,明天爸妈婚礼,还有的忙呢。”

他点头。

我朝房间走去。

“小落……”他突然喊住我。

“什么事?”

他嗫嚅着双唇,欲言又止。

许久,才缓缓开口:“谢谢你。”

我摇摇头:“有什么好谢的……兄妹之间说这些太见外了”

转身离开,毕毕剥剥。碎裂的声音

我想,我本就是可悲的女子,为他生,为他死。

月亮隐进云层,天地间漆黑。

我躲进被子里,冷的发抖。

无名指上的十字架发出铮铮银寒。

它代表神的旨意,惩戒直通心脏。

原罪

公元19XX,教堂。

当我挽着莲实踏上红地毯,在音乐与众人的祝福中慢慢走向神父前的两个人时,我突然觉得,要结婚的,其实是我和顾莫修。

莲实幸福的将手交到顾奇言手中,走向神父。

作为伴娘与伴郎的我和顾莫修,退到了一边。

顾莫修穿着一身白色的礼服,修长的身体站在教堂中,高贵的就像天神。

我笑着对他说:“小伙子今天蛮帅!”

他的脸微微涨红:“没大没小!”看了看我,又道:“你……这身礼服很适合你……”

我扯扯身上白色的蕾丝小礼服:“是吗?我还担心自己穿上它会怪怪的呢!”

他笑道:“不会。很漂亮!”

听到他的赞美,我不禁脸红。

仪式开始。

神父问:“新郎,你愿意娶新娘为妻吗?”

顾奇言:“是的,我愿意。”

身边的顾莫修身体颤了一下。我抬头,只见他的双唇轻轻嚅动着,戴着戒指的手紧紧的攥在一起。

神父:“无论她将来是富有还是贫穷、或无论她将来身体健康或不适,你都愿意和她永远在一起吗?”

顾奇言回头看着莲实,眼里溢满了幸福:“是的,我愿意。”

神父转向莲实。

神父:“新娘,你愿意嫁给新郎吗?”

莲实笑的无比甜美:“是的,我愿意。”

神父:“无论她将来是富有还是贫穷、或无论她将来身体健康或不适,你都愿意和她永远在一起吗?”

莲实:“是的,我愿意。”

神父:“好,我以圣灵、圣父、圣子的名义宣布:新郎新娘结为夫妻。现在,新郎可以亲吻新娘了。”

在众人的祝福中,两人深情的吻了彼此,交换了对戒。

我顿时觉得全身虚脱。

顾奇言和莲实在隔了12年,终于又走到了一起。

我不知道该用怎样的心境面对这种场面,心中荒凉的就像无垠沙漠,寸草不生。

卞霓走过来,悄悄握住我的手:“撑下去,这是为了你好。”

我点头:“我知道。”

回头再看顾莫修,他已不见了踪影。

正欲询问,鸭子和光头copy三人笑嘻嘻的朝我走来。

copy一爪子拍上我的肩膀:“小莲花,我都不知道你还有个这么美的老妈和这么帅的老爸。你丫的真是好幸福!”

我苦涩的笑笑:“是挺幸福的”

他踹了我一脚:“我说你爸妈大婚,你笑的怎么这么凄惨?”

“有压力被……没看到他父母长的那么耀眼!”光头笑嘻嘻的搭在我的另一个肩膀上。

就在我被他们压得快倒下时,鸭子一把将我扯过去,朝两人大吼:“你们两个色狼,别压坏了我的小莲花!”

两人一愣,接着捧腹大笑:“得了吧,鸭子,你这不是在贼喊捉贼么?”

我哭丧着脸看着三人:“我真是后悔邀请了你们来,你们是不是想要砸我的场子?”

几人立刻厉正颜色:“绝对没有!”

婚礼仪式结束后,宾客们开始往酒店走去。

一路走来,都没有看到顾莫修。

我问鸭子:“你看见我哥了么?”

鸭子淡淡的瞥了我一眼:“没有。”

想到昨晚的事情,觉得不放心,拨响了顾莫修的手机。

电话里传来久久的盲音。

“对不起,您拨打的用户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候再拨”

连续拨了好几遍,都是那个冰冷的女声不断的重复着那句台词。

焦躁的“啐”了一口,对鸭子说:“你们先过去,我爸妈要是问起来,就说我去接朋友了”

说完转身就往回跑

鸭子一把拉住我:“你要去哪儿”

我急着甩开他:“有点事儿,马上就回来”

鸭子的表情很古怪:“小莲花,别怪我没提醒你,玩火是会**的”

我怔住了。

背对着他,冷冷道:“我不懂你说什么。”

“你懂得。”他顿了顿,且无奈的叹息了一下:“快去快回。我们在酒店等你”

回到教堂,顾莫修果然在那里。

他背对着我站在十字架前,不知道在做什么。

我走到他身后,轻轻朝他背上拍了一下:“哥……你在干嘛呢?”

他慢慢回过头,双眸通红。

我有些惊愕:“出什么事了?”

他苦涩的摇摇头:“没事,刚刚被风吹了一些沙子进去,所以,没立刻跟上你们”

我叹息。这种谎言连小孩子恐怕都不会相信。

“快走吧。爸妈还在等着我们呢”转身欲走,胳膊却被他扯住:

“小落。”

“怎么了?”忍住心中的悸动,故作平静的问

“我们……来玩一个游戏好不好?”

咦,这句话好熟!

“什么游戏?”我转过身好笑的望着他。

顾莫修什么时候像个孩子了,竟要玩游戏!

他突然捉住我的手,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戒盒。打开,是一对天使羽翼戒指。

我惊愕,这不是那天我在珠宝店里看到的吗?怎么会在顾莫修手中?

他笑笑,脸色微红:“其实我刚才是去买它们了”

我更惊愕:“你有病啊,这时候跑去买戒指干嘛?”

他不做声,从戒盒里择出一颗体积稍小的,望着我:“和哥哥玩戴戒指的游戏好不好?”

“咯噔”一声!脑袋成了浆糊。

他笑笑,捉住我的左手,边将那颗十字架银戒轻轻褪去,边说:“我看爸妈刚才戴戒指的样子好像很好玩。所以,我们也试一试好不好?”

我的脸色很难看,鼻子一酸,就要哭出来。

“顾莫修,你发什么疯?这个游戏很无聊哎,我一点都不想玩。我要去找爸妈了”推开他,想立即离开这里。

他却又将我拉住,眼神竟带着祈求:“小落……”

顾莫修的眼睛很漂亮,尤其是当它盈满泪水时,更美,就像一个易碎的水晶,澄澈的不含一丝杂质。

所以,我一定是拒绝不了他用这样的眼神看我的。

无奈的停下,也罢,反正这是最后一次了。

“说吧,怎么玩?”

他笑的像个得了糖果的孩子,眉眼弯弯,伸出自己空荡荡的左手:“我们也互换戒指好不好?”

我白他一眼,心中明知他的意思,却装作不明白:“昨天我们不是才互相给对方戴过嘛……”

“那不一样。今天你要按照哥哥的意思来做!”

“好吧好吧!”

教堂里很安静,穿着白色礼服的顾莫修,真像一个天使。

他一头金发,白皙的皮肤在阳光中流溢出来的是一种纯粹的美丽。

我心中微微难过,为什么你会是我哥呢?

他走到教堂的一角,摁了一个开关,整个教堂立刻回荡着《婚礼进行曲》的欢快旋律。

他微笑着朝我走来,轻轻执起我第一只手:“下面,游戏开始!”

我知道顾莫修任了。

可我不也是正在陪着他一起任么?

顾莫修跑到牧师台上,笑意盈盈的望着我

“恩哼!……莲落,你愿意一生一世和顾莫修在一起,不论生老病死,都不离开他吗?”

我笑笑。

“咦?”

“说啊!”

“……我愿意。”

“顾莫修,你愿意一生一世和莲落在一起,不论生老病死,都不离开他吗?”顾莫修又开口了,然后顿了顿,“……我愿意。”

“……” 我无语,心中却酸涩。

“那么接下来……”他突然往下跳。

“顾莫修!”我快步上前想要扶住他。

两人却一起摔倒在地。

“你还好吧?”

我紧张地问着自己身上的人。

微笑。

“誓言之吻……”

话音未落,顾莫修唇已覆上来。

两个人的眼角有滚烫的体滑出,然后纠结到一起,融为一体。

“知道吗?……想要把你留在身边的人……是我……”

耳边的呓语,诉说真心。

左手无名指上悄悄滑入一个冰凉的物体。

我笑了,捉住他手,从戒盒里拿出另外一颗,轻轻戴到他的手指中。

然后起身,看看手表:“游戏结束!该走了”

“嗯”他点头,从地上爬起来,拍拍我的肩:“走吧,妹妹。”

顾奇言的婚礼进行的很愉快,除了其中穿了一则小小的,却令人尴尬的风波。

当顾奇言拉着莲实的手向宾客们一个一个敬酒时,一个尖利的女声夹杂着讽刺从邻桌传来:“不要脸的狐狸”

是一个打扮的很妖艳的女人。

她走到莲实身前,鄙视的看着她:“长的的确不错,怪不得能钓到顾氏企业的总裁!”

莲实依旧优雅的笑着,只是脸色有些苍白:“多谢这位夫人的夸奖,狐狸对女人来说未必不是赞美”

女人见莲实不为所动,气的指着她的脸破口大骂:“你这不要脸的女人,勾引我丈夫,害我家庭破裂,你这个人尽可夫的婊子,凭什么现在还能得到幸福……”

话未说完,我就走上前给了她一耳光:“今天是我妈的婚礼,你要是捣乱的话,就立马给我滚出去”

女人捂着脸,一脸不可置信。

鸭子走过来,扯了扯我的胳膊。

我倒是自嘲的笑了笑,我这是在激动什么。

顾奇言优雅的走过去,表情却是冰冷:“莲实不是勾引我的,我们原本就是夫妻,明白么?”

女人闻言,突然神经质的笑了起来,走到桌边拎起皮包朝门外奔去

路过顾奇言身边时,突然飘出一句话:“顾先生怕是连自己戴了多少顶绿帽子都不知道吧?呵呵呵……”

顾奇言的身体一僵。

一场闹剧很快就在宾客的刻意欢闹中消失了。

我安静的坐在角落里,看着顾莫修。

他站在窗户旁,看着天空,似乎在想什么。

右手不停的婆娑着左手上的戒指,偶尔痴痴一笑,嘴角的温柔浓的快要化不开。

鸭子走过来,在我身边坐下。

“怎么,不开心么”

我摇摇头,伸手端过一杯橘子汁喝下。

顿了顿,说:“鸭子,晚上叫上光头他们一起出去大喝一场”

“为什么突然要喝酒?”他皱着眉,以审视的目光瞧着我。

我将目光从顾莫修身上移开,淡淡的开口:“上次不是答应过你们的吗?我莲落从来都不是说话不算话的人。”

鸭子看着我,眼光又瞥到我左手的无名戒上,顿了顿,点头:“好。”

宾客们闹到晚上11点多,才各个醉意阑珊的离场。

顾奇言喝醉了,莲实扶着他先回去了。

光头说:“看样子,你爸妈今晚的洞房花烛是泡汤咯”

我瞪他一眼:“儿女都有了,还在乎那些……”

几人嬉闹着准备离开,顾莫修跟了出来。

他站在朦胧的灯火下,身影略显单薄。

“小落,你去哪里?”

我指指他们三人:“我们要一起出去HAPPY。”

“这么晚了,还要出去?”他皱眉。

未等我回答,copy就抢先开了口:“小莲花的哥哥,你别告诉我你这么不识趣,选在今天这个日子回家?”

顾莫修歪侧着头:“为什么不能回去?”

copy好笑的看着他:“我说哥儿们,你老爹老娘结婚,春宵一刻值千金,你去当什么电灯泡?”

顾莫修的脸不禁红了,假意干咳了几声:“那……怎么办?”

光头打了个响指:“一起去喝酒吧”

夜晚的小饭店,几人嬉嬉闹闹,觥筹交错,酒酣畅胆。

copy已经被我喝趴下了。

顾莫修安静的坐在对面看着我。

他并不阻止我喝酒,自己也不喝。他只是安静的坐在那里看着我。

我看着他,心里就难受,已经有些醉意的脑袋因他的注视而变得更加清醒。

端起酒往嘴里送,不信我喝不醉。

光头醉醺醺的拦住我:“小……小……小莲花……你……可……真够哥儿们……呃……”话未说完,就趴在桌上呜呼过去。

我戳戳他的脑袋,见半天没动静,傻笑起来:“你……你……你这个……没用的……”话没说完,胃部一阵汹涌,直接冲到外面

顾莫修要跟来,我生气的指着他:“不许跟来,跟来我就跟你玩儿命!”

废话,我才不要狼狈肮脏的样子被他看见。

他若再看见,我会忍不住把他的眼睛抠出来。

鸭子却跟了上来。

他今晚也学着顾莫修,一口酒都没喝,任我怎么劝,死也不喝,害的他被光头骂了N遍垃圾。

蹲在地上猛烈的呕吐着,直到胃里吐的什么都没有,泪水都流了出来。

他在我身后,替我轻拍着后背:“叫你别喝那么多,非要喝。现在难受了吧!该你受的”

我难受的坐到地上,喘着气,再看看周围,顾莫修没有跟来。

不禁暗骂自己神经病,在期待什么,明明是自己不要人家跟来的。

“莲落,你和你哥哥之间,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发生了?”鸭子突然的开口,让我打了一个冷颤。

我裹了裹衣服,笑笑:“你胡说什么呢?我和哥能有什么事情发生!”

“是吗?”他伸手抚上我左手的戒指:“这颗戒指和你哥手上的那颗长的满像的”

我背脊一阵凉意。

急忙缩回手,进衣兜,站起身往屋里走。

鸭子一把拉住我:“莲落,我警告你,你玩什么都可以,就是别玩火。你***知不知道!”

被他戳到弱点的我,不禁大为光火,一把推开他,生气的指着他责骂:“你算什么东西,凭什么来对我说这些有的没有的,滚开!”

他微微愣住,继而暗沉了脸色:“我可以什么事情都为你做,什么事情都由着你,唯独这件事,你想都别想。我是管到底了!”

“左乘寂,你别太自以为是了!”我冷冷的一步一步走向他:“为什么这么对我?别告诉我你也喜欢我!”

他怔住了,表情窘迫。

我失笑,转身准备离去。

“是,我喜欢你,从认识你的那天就开始喜欢你。你有意见吗?”鸭子几乎是用吼得叫出来。

我停下脚步。

顾莫修站在那里。

下一秒,来不及思考,直接奔到鸭子身边,抱住他,在他耳边耳语:“鸭子,你真的爱我?”

鸭子对我的反映有些惊愕,呆呆的点头。

我笑了,轻轻咬着他的耳朵,低声呢喃:“那我们就交往吧”

语毕,送上双唇。

鸭子惊愕的瞪大了美丽的双眼。

我眼角的余光瞥到顾莫修,他正全身僵硬着,脸色苍白的像一张纸。

连带着没来得及换下来的白色礼服都一起孱弱了。

6

谎言

顾莫修站在昏暗的灯光下,光线模糊,已经看不清他的表情。

离开鸭子的唇,挽着他的手笑意盈盈的走到他面前

“哥哥,我和鸭子交往了”

他攥紧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几欲嵌到肌肤里。

“是么……”他惨淡一笑,额前发丝垂落,遮住了双眼。

我强忍住心中泛滥的悲哀,笑的更加灿烂:“嗯……哥哥高兴么?”

他不作声,握紧的双手发出碎裂的骨骼声。

鸭子别过脸,别有深意的看着我,长长的睫毛扑闪,流出哀伤。

顾莫修似乎花了好大的力气,猛地抬起头,唇角有破裂的痕迹,渗出丝丝殷红

他说:“哥哥……一点都不开心!”猛地拉住我就走。

我挣扎着:“哥,你干嘛……放开我……”

他不出声,脸色却难看的吓人。

鸭子赶紧跟过来,推开他,将我揽进怀里:“你没听见小莲花说放开她吗?……”话没说完,他的脸上就结结实实的挨了一拳。

我惊愕的看着顾莫修:“哥……”

他垂着头,发丝凌乱,发出略微嘶哑的声音:“她是我妹,我带她去哪,要你来管么?”

鸭子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擦擦嘴角的血迹,上去就还了他一拳:“你还知道她是你妹,你这个混账东西,会有哥哥连自己的妹妹都想占有的么?”

我和顾莫修同时愣住。

十一月的午夜,气候已经相当寒冷。

只穿着小礼服的我,双肩开始瑟瑟发抖。

冲他们两个笑笑:“你们在胡说什么呢?我怎么一点都听不懂……”

“他说的没错,我就是想占有你,怎么,你不是知道么?所以害怕了,随便就替自己找了个男朋友?”顾莫修跌坐在地上,双瞳鹜。

“哥……”我嗫嚅着双唇,不知道该说什么。

鸭子冲过去揪住他的衣领:“有种你再说一遍”

顾莫修的嘴角浮出一丝不屑的笑意:“同学,难道小落没有告诉过你么?我和她已经发展到什么地步了?”说着暧昧的朝我这里看去,眼光滑落在我的部,停住。

我脑袋哄的一声炸开了。

“哥,你……说什么呢?”喉咙痛的难受,发出的声音比鬼还难听。

鸭子揪住他衣领的手,渐渐颤抖,转过脸惊愕的望着我

“小莲花……你别告诉我……你们……”

“我们上过床了”顾莫修开口,扬起左手的无名戒,笑的灿烂:“你没看见我们手上戴着的戒指么?”

鸭子猛地跌坐在地上。

我觉得天旋地转。

我很想现在就晕过去,可是,我的意识却比任何时候都清醒。

耶和华是个骗子,什么上帝爱众生,只要虔诚忏悔,一切罪孽都可赦免。

全都是狗P。

“顾莫修,你给我适可而止”

被发现了。我这罪恶的爱被发现了。

“莲落,好好正视你自己,你爱的人是我,不是那个男人!”顾莫修在说句话时,为什么脸上会有哀伤?

我极度好笑的点点头:“爱上你?”然后一步一步朝他走去,蹲到他身前,玩味的看着他:“你凭什么这么自信?就凭我们曾经上过床?”

他的肩膀颤抖了一下,望着我不语。

“顾莫修,你真像个纯情的处女,以为我和你上过一次床,就是爱你了?别自以为是了!”顿了顿,狠狠心又道:“除了你,我还和别人上过床,难道我也爱他们?”

“住口!”他猛地推开我:“不要再说了!”

我笑的连眼泪都掉出来了:“哥,像你这样纯洁的像个天使的人,怎么可以和我这样污秽的人纠缠到一起?你应该找个和你一样纯洁的天使,而不是我这个堕落的撒旦!”

“不是这样子的……不是的……”他痴痴的摇着头。

我知道,我把顾莫修毁了。

回头看着鸭子,问:“鸭子,你来告诉他,我是不是有过经验?那两个男人应该告诉过你吧?”

鸭子笑了,眼泪从眼里流出来,答非所问:“莲落……你们两个……真的……”

我微笑着点点头:“做了,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他闻言,踉跄的往后退了几步,撞到栏杆上:“你们……这样……太不正常了……太不正常了……你们这是在乱伦……”

我点头继续微笑:“乱伦?很刺激不是么?”想想又说:“如果你想和我做,我们现在就可以去开房……”

“啪!”耳光响亮。

顾莫修咬着嘴唇,眼里不再温柔。

他站起来,踉跄的转身朝马路边走去。

“我离开就是,别再作践自己了。撒旦如何,天使如何,都与我们无关。我们只是人类。”

一辆出租车停下,顾莫修走进去,离开。

尘土飞扬。

我微微咳嗽了几声,拍拍身上的尘土,朝鸭子走去:“我爱他,所以,我要离开他。”

鸭子看着我,长久的发不出一声声响。

许久,悲哀的叹息。

他说:“小莲花,你已经毁了。”

回到家时,已经是凌晨五点多了。

屋子里黑漆漆的,门口没有顾莫修的鞋子。

叹了一口气,身心极度的疲倦。

换好鞋子,正打算回房间,突然从楼上传来一声巨响。

紧接着,顾奇言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

“你说,这十几年,你都背着我干了什么?”

没有回答。

“你果真是人尽可夫的婊子,我……杀了你!”

屋里传来莲实挣扎的声音。

我急忙冲上去,推开门

“爸妈,你们在干嘛?”

顾奇言愣住。

莲实赤身裸体的躺在地上,咽喉正被顾奇言紧紧的锁住,本来白皙红润的脸,因为窒息而变得苍白如纸。

我咽了口口水:“爸,你打算杀了妈?”

“滚出去!不关你的事!”

“爸……”

“滚!”他放开莲实,抄起掉到地上的台灯朝我砸来

额头传来巨疼,一股湿热甜腻的体流进我的口腔。

回头看莲实,她正抱着膝盖卷缩在床脚,低着头,看不清她的表情

我说:“妈,你们在干嘛?”

沉默。

顾奇言的双眼通红:“莲落,你给我滚!”

我的脚步却移动不了。时光似乎倒流到十二年前,眼前那个顾奇言还是那个暴躁又洁癖的顾奇言。

我自嘲的笑笑:“原来都是假象。你们要死,就死在去吧。只是不要死在我面前!”

摔门离开。

我讨厌这个家,讨厌这个家里所有的人。

讨厌顾奇言,讨厌莲实,更加讨厌顾莫修。

我好累……

顾莫修走了。当我从疲倦的睡眠中醒来,打开手机,上面有一条他发来的短信。

他说:小落,我回M城了。昨晚对你的伤害,我想,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弥补的。你好好照顾自己。和爸妈好好相处,别闹别扭!”

我轻轻的摁上删除键,手机“滴”的一声,短信便消失了。

起身下床,走到卫生间的镜子前。

镜子里的人,憔悴的像个鬼,宿醉引起脸上肤色苍白,额头上的血迹已经结痂,一大片血红色,空洞洞的,像被人一枪从额心穿过。

仔细的洗了一个脸,给自己画了一个淡妆,朝镜子里的人笑笑:“新的生活总该来临的。”

顾莫修走一个月里,我过的很平静。

那个教堂都没再去过。

每天躲在房间里,偶尔听听音乐,无聊了就看看书。

我觉得自己都快出尘了。

偶尔和卞霓联系一下,把她叫到家里来陪我。

鸭子他们我没再联系过。看到他,我就忍不住想起那晚失态的顾莫修。

头发开始大把大把的往下掉,一梳头,触目惊心的黑。

卞霓看了心疼,细细的着我的一头青丝,说:“莲落,你的这头头发真美,掉光了怎么办?”

我总是笑着对她说:“掉光了我就去出家,这是天意!”

顾奇言和莲实的矛盾越来越激烈,虽然白天看不出来什么,可是每夜从他们房间里传来的剧烈喘息与东西摔破的声音,都在昭示着他们之间平静的暗涌。

我装作什么都不知道,那晚的事情我也没再提及过。

有一天,莲实出去了,顾奇言将我喊道房里,问我:“我离开你妈这么多年,她到底有过多少男人?”

我想了想,摇头。

顾奇言立即露出惊喜的表情:“你的意思是说,她没有过别的男人?”

我还是摇头:“是多的我都数不清了!”

天知道我这么坏心眼,为什么如此诚实!

顾奇言脸色难看起来,他跌坐在地上,许久都不说一句话。

我说:“如果没别的事情,我就先走了。”

他开口:

“你怎么天天在家,不用上学么?”

“我退学了!”

“为什么退学?”

“因为某些原因!”

他想了想,说:“明天我会给你联系一个学校,你准备一下!”

我点头:“好。”

晚上,顾奇言与莲实的房间传来比平常更大的声响。

我想,顾奇言就快要疯了吧。

不耐的翻了个身,无法入睡。

想想,顾莫修走了这么久,都没再给过我一个电话。

心里空空的,无名指上的戒指孤单的泛出银光。

今晚,我很突然很想念他。

想着,想着,就要进入梦想时,房门突然被人一脚踹开。

莲实衣衫不整的站在门外,头发凌乱,脸颊红肿。

我起身揉揉惺忪的睡眼:“妈……怎么这么晚……”

“啪!”话没说完,脸上就结结实实挨了她一巴掌。

我并不惊愕,这巴掌我早就料到了。

“莲落,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为什么?”她恶狠狠的瞪着我,说道最后,竟然瘫倒地上,无助的哭了起来:“为什么……”

莲实在我面前永远都是一副强大且优雅的样子,她现在的行为,我是第一次看到。

心中竟然有些愧疚。

是的,我为什么要这么对她?

我扶起她,抽出纸巾替她擦去脸上的泪痕:“有时候我在想,你到底是不是我妈。”

她抬头。

我继续说道:“和你在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可你除了钱,什么都没给我过我。小时候,每当我看到别人家的孩子都和妈妈那么亲昵,而你永远都像一个女神一样冰冷,遥远,不可触及。我就难过”扔掉纸巾:“我很难过,你知道吗?”

她不再哭泣,低下头不看我。

我又继续道:“你和爸之间的纠葛,我从来都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可是,你别把你们的情绪牵扯到我们孩子身上。你知道我因为你们受了多大的劫难吗?就是因为你们……因为你们我才……”我越说越激动,差点将“我喜欢顾莫修”这句话脱口而出。

她闻言,突然又一巴掌甩到我脸上。

这巴掌,我被甩懵了。

瞪大了眼睛,不解的望着她

她冷冷的瞥了我一眼,说:“我一点都不希望你出生。如果有可能,我希望你从来都没来到这个世界,顾莫修也一样!”

“妈……”

她走到门口停下脚步:“如果你再多嘴,你就给我滚出这个家!”

随着门的摔响,我心中对母爱的最后期待,也破灭了。

无力的躺在床上,望着外面凄凄月色。

顾莫修,原来我们都是不受欢迎的孩子呢。

殉情传说

早晨刚出门,便看见一个高大的人影站在门口。

是Lee

他靠在门口那颗老槐树上,低头抽烟。侧脸完满。

见我出来,冲我招手:“唷,阿修的妹妹。好久没见。”

KFC里。

低头与汉堡奋战着。

持续了三十分钟左右,终于觉得满足,拿起果汁喝了一大口,心满意足。

Lee正用一只手撑著下巴,另一只手有节奏地在桌子上轻轻敲击,笑意盈盈的望着我。

见我吃完,开口:“饱了!”

我点点头:“饱了!”

“那好,现在切入主题!”他道:“你哥不见了!”

一口果汁还没咽下,听见他的话,立刻噎住了。痛苦的眼泪都流了下来。

他走到我身边,轻轻拍着我的背:“小心点。”

我却顾不得被噎住的痛苦,急忙捉住他的手,问:“你刚说什么?”

“你哥不见了!”

我笑笑:“Lee,你这玩笑真的一点都不好笑!”

他望着我,不语。

背脊渐渐发凉。

“什么时候的事?”

“昨晚,我出去有点事,回来时,他就不见了。衣服书籍一类的,什么都没带!”

Lee顿了顿,又道:“你知道阿修这么多天是怎么过来的吗?”

我呆呆的摇头。

“喝酒。喝多了就抱着我哭。哭好了继续喝。”

我的脑子很乱。

“阿修爱你。你是知道的对吧……”话没说完便被我打住:“住口!”

他就像没听见一样,继续自顾自的说:“我从10岁那年就认识他了,他那时就告诉我,他喜欢他的妹妹。那时都太小,不懂什么叫喜欢。但是我们渐渐长大,到了情窦初开的年纪,他还是说爱你。初中,高中,大学,一直都是爱你。”

“你开什么玩笑,我们是兄妹!这样的话,就是乱伦!”

“乱伦?呵呵呵……”他低低的笑了

“乱伦又如何?”

“有罪!”

“只要是爱,皆是无罪!”

“你在胡说!”

“不,这是真理!”

“神会惩罚的”

“神爱众生,并要众生有爱。如果责罚了你们,那么他是在掴自己耳光!”

“你……”猛地拍着桌子站起来:“你凭什么要来对我说教!”

“因为我爱你哥”Lee笑的很优雅,嘴角浮出一抹苦涩:“可是他爱的是你”

我跌坐在椅子上。众人投来莫名其妙的眼神。

喉咙很干涩,拿起桌子上的果汁大口大口的灌下

“被我的话吓到了?”他问

我不说话。

“我是一个只爱顾莫修的GAY”

我点头。

“你知道怎么做了?”

我摇头。

“我们三人的关系再简单不过。我是配角。我愿意为你两个主角创造一切先机!”

我推开椅子站起来:“我走了。”

“莲落!”

“拜拜!”

恍恍惚惚的在大街上来来回回的走。

Lee的话我一点都没有消化掉。反而堵在心中愈发难受。

顾莫修……

顾奇言打电话来。

“你妈呢?”

“不知道”

“她是不是又去找男人了?”

“不知道!”

“不知道就滚”

电话传来盲音。

昏暗窒息的地下铁,人流暗涌。

Lee说,乱伦也没关系。

Lee说,他爱顾莫修,爱了整整10年。

Lee说,莲落,毁他的人是你,能够拯救他的人也只能是你。

站台广播提示:“列车即将进站,请各位乘客退到安全线以外!”

脚尖稍稍动了一下。

昏黄的车灯渐渐照亮了铁轨,列车呼啸而来。

身边有人推搡了我一下。

一个白衣女子从身边飘然而过。

列车呼啸。列车呼啸。

列车如火呼啸,带来死亡的风暴。

女子飘过我身边,长发轻拂我的脸颊。

“再见了,亲爱的”她似乎在对空气中的某人说。

人群传来尖叫。

女子跳入轨道。

只是一瞬间的功夫,列车从她身体碾过。

鲜血四溅。

人群立刻疯狂。

女子被车轮疯狂的碾过,尸首异处。

头颅受到冲力,高高飞起,落到我的脚下。

双眼依旧瞪着,嘴角带着笑意。

鲜血溅到我白色的衣角,迅速绽开大朵的莲花。

地下铁昏暗。

空气中漂浮着鲜血的甜腻味。

乘客早已惊恐的离去。

硕大的地下铁,顿时空荡荡的,只剩下我和脚下的那个人头。

说不出的诡异。

我发现自己动不了了。

全身没有一丝力气,仿佛和那个人头连在一起。

这就是生命么?

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接触死亡。

我的体内渐渐升起一股变态的快感。嘴角勾起一抹弧度,肩膀开始颤抖,蹲下身,轻轻抚上她的双眼。

她的眼角还流着泪水。

嘴角的弧度越来越大,最后放声大笑起来。

工作人员赶来,见到这幅诡异的场景,各个都惊骇的不敢上前一步。

我冲他们笑笑,捧起人头看着他们:“这个人我不认识……呵呵呵呵……”

列车长赶来,观察了我一会儿,对工作人员说:“快带这位小姐去休息室,她的神受到了严重的刺激!”

我认为……

我认为,我想顾莫修了。

这个时候,我疯狂想念我的哥哥了。

他们把我带到休息室,给我倒了一杯热水,安抚了我一会儿,然后因为事故都去忙碌了。

我对他们说:“我要回家。我没事!”

他们把我送到外面,对我表示万分抱歉。

天已经黑了。

原来我在地下铁已经过了那么久。

鼻尖突然传来一片凉意,抬头,天上飘起白色的雪花。

原来下雪了。

原来冬天早就来了,我却一直没有发现。

裹紧了沾满血污的白色大衣,在众人惊愕的视线中缓缓的走着。

小时候在幼稚园,我见到了各式各样的大人和小孩。

他们欢笑着,有爸爸抱着,有妈妈在耳边温柔的喊她(他)"宝贝"

我一直认为自己是最乖的。乖乖的上课,乖乖的和小朋友们相处。

每天放学后,都乖乖的靠在墙角,踢着小石子等着妈妈来接我回家。

可是,妈妈从来都没有出现过。

她穿着华丽的礼服去参加舞会了,然后给我带回来不同的叔叔。

每当我靠在墙角执着的等她来接我回家时,幼稚园的小朋友就笑我:“莲落没有妈妈,莲落是个没人疼,没人爱的孩子”

终于有一天,我将那个嘲笑我的小朋友打了一顿,然后挂着彩哭着跑回家。

回家的时候,正好碰到她和一个陌生的男人坐在一起,笑的非常好看。

我走过去,抱住她:“妈妈,大家都笑我是个没人要的孩子。妈妈,你明天去接我好不好?你告诉他们,我不是没人爱的孩子。”

“他们说的没错,你的确没人爱。”

我愣住。

“妈妈,不爱我吗?”

“不爱,尤其你这张脸,让我看了就想撕毁它!”

在我体内,流着憎恨的黑色血。

为什么要爱人(或者本不爱)?

要结婚(或者连婚都不结)?

要厌恶,然后离婚(或者虽然不厌恶,但仍然分手)?

任的生下小孩,又抛弃掉(还说什么本不爱之类的话)?

为什么要去喜欢别人,反正迟早都要厌恶,憎恶,遗忘。

既然结果都是一样,为什么还要去爱人呢?

唯一剩下来的希望是……

相爱的两个人一起去殉情。

这猜忌,虚脱感觉与无从发泄的愤怒与怨恨,使我丧失了存在的理由。

我羡慕,妒忌那些幸福的人们。

从小就害怕他人的眼光,不愿和别人有任何牵扯。

我总是害怕“万一,他们不要我了怎么办?”

‘希望被爱’的强烈愿望,使我了解,自己比任何人都要弱。

这两种相反的感情,两种对立而矛盾的渴求……

自己心中的绝望,比任何人都强……

冬雪,真是又白又美……

可是好冷……

就这样子被这又白又美的东西活埋的话

我这肮脏的身体是不是就能变得干净……

从我丑陋的伤口里,将污秽的血完全放掉的话……

我的背上,是不是就能……长出翅膀?

好想……得到幸福……

弃神

白雪越下越大,大衣上的血迹渐渐被覆盖。

不知不觉已经走到教堂前的广场。

夜晚的广场很安静,只听见雪花落下发出簌簌声。

就像灵魂破碎一般,发出无声的叹息。

我朝快要冻僵的手中呵了一口热气,仍旧毫无暖意。

环顾四周,目光定格在教堂前那个大十字架上。

一个熟悉的人影跪在雪地上。

雪花落进脖子里,沁入骨髓的凉意。

我汲了汲鼻涕,揉揉冻红的脸颊,朝他走去。

“耶和华,你这个骗子……为什么要做出这么让人难堪的事情……”他跪在十字架前,悲愤的指责着。

我拍拍他的肩膀:“哥……”

他回头,金色的头发上覆盖了一层薄薄的雪花。

我伸手轻轻的将他发上的雪花抹去,坐到他身边:“哥……你在干嘛呢?”

雪地上,散落着一些酒瓶,还有一些零碎的烟头。

“哥……你说话呀……”

他垂着头:“神不公平,为什么要我们最先遇到彼此,却不能相爱?”

我不语,抬头,仰望天上的雪花。

黑洞洞的天空,雪就像羽毛一样,慢悠悠的从天国落下。

纯白圣洁。让人想用尽手段去染黑。

“小落,爱你!”他扑到我怀里,浓烈的酒味扑鼻而入。

“嗯。我知道!”我揉揉他的头发,轻轻的答道。

“我知道这是罪恶的爱,可是……”他的声音有些哽咽。

“我知道。”我继续点头。

“小落,爱你”

“嗯。我知道”

“小落……爱你……”

我躺倒雪地里,仰望着那圣洁的十字架。

“顾莫修,你为什么要爱我?”

他爬到我身上,双手扣上我的双手。

“小落……爱你!”

我悲哀的笑笑:“神在那里看着我们”

“我鄙视神”

“你像个天使,顾莫修”

“我早就在爱上你的那刻,弃神了”

“顾莫修……”

“小落,爱你!”

“我真的毁了你……”开始哽咽。

“我不想要拯救……你要爱我。小落”

语毕,亲吻送上。

他吻得及其专心。长长的睫毛上,沾着晶莹的冰片。

双唇柔软,唇齿间流溢着浓烈的悲愤。

我攥紧了衣角,片刻,又松了开来。

“进来吧!”他打开灯,冲我笑笑,齿如编贝。

我靠在门前,望着他:“这个房间你没退?”

他蹲下身替我脱下被雪水浸湿的鞋子,道:“舍不得。这里有好多我们的回忆”

我鼻子一酸,抱住他:“哥……”

他拍拍我的头:“快去洗个澡。你看,全身都湿透了!”

我点头,走进屋子。

屋子和从前一样,干净又整洁。

白色的床单,白色的窗帘,空气中漂浮着淡淡的花香。

洗好澡出来,正看见顾莫修对着我的大衣发呆。

走过去,拾起它扔到垃圾筒:“别看了,很恶心”

“怎么回事?”他抱从背后抱住我,将头埋进我的脖颈:“小落,好香……”

我脸微微涨红,推开他:“没什么,只是路过一个杀**的摊位前,不小心沾上了”

“是吗?”他坐到椅子上,望着我:“以后小心点。”

我点头,走到衣橱旁拿出他的睡衣:“快去洗澡”

他摇头:“不要”

我瞪他:“你怎么这么脏?快去洗!”

“那我洗澡,你会给我什么奖励?”他歪着头,脸色因为喝酒的缘故,而变成淡淡的粉红,煞是迷人。

我好笑的望着他:“你说吧,要什么奖励?”

他一把拉过我,在我唇上轻轻点了一下:“要这个……”

我愣住,下一秒脸上开始发起烧来,连忙把他推到浴室:“快去洗澡,快去!”

他在我的推搡中,及其不情愿的走进了浴室。

很快,里面传来哗啦啦的水流声。

我叹了口气,望了望垃圾筒里的大衣,想想,又将它拿到门外去了。

顾莫修放在桌子上的手机震动了起来。

走过去,是Lee打来的。

“喂,我是莲落”

电话里沉默。

许久,他说:“你们要努力,一定要坚持下去。”

我有点难过:“Lee,你现在是以一种什么样的心情在跟我说这些话,你不难过吗?”

他在电话里轻笑,虽然看不见他,却仍旧能够想象到他的表情。

“我什么样的心情,都没关系。只要阿修能够开心。”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这是我的爱情!”

我无言。

浴室的门打开了,顾莫修穿着睡衣走了出来,湿漉漉的头发上滴着晶莹的水珠。

“阿修来了吧?别告诉他是我打来的。我挂了。你们幸福!”

说完,啪的一声挂掉电话,传来嘟嘟嘟的盲音。

“谁打来的?这么晚了!”他拿起一块干毛巾,擦着头发,走到我身边问。

“我手机欠费了,用你手机打给卞霓的。她一直在担心我!”我随口扯了个谎,偷偷将已接电话删除。

他笑笑,笑脸像清露。将毛巾搭到我头上:“快擦擦头发,那么湿,会感冒的!”

我抓起毛巾在头上胡乱的擦着。

他走过来,捉住我的手:“这么好的头发,怎么能这么擦?”

我眨巴着眼睛:“无所谓!”

他刮刮我的鼻子,露出爱溺的笑容:“小傻瓜,让哥哥来!”说完拿起毛巾,在我头发上轻轻的擦拭起来。

我坐在地板上,任他擦着,享受着难得的静谧。

顾莫修的手指不小心滑到我的脖颈,停住。呼吸急促。

我冲他笑笑。

他抱起我,走向床只。

光滑的天鹅绒丝被,温暖的将我们包裹。

就像曾经在母亲的子一样,安全而舒适。

顾莫修的身体覆盖在我身上,彼此相互索取温暖。

他望着我,黑眸闪烁着氤氲情欲。修长的手指抚上我的额头,脸颊,锁骨,腰际……

他说:“小落,要你!”

我没有说话,双臂缠上他的脖颈,紧紧的抱住他。

他的身体一僵,立刻灼热起来。

低头吻住我,戴着戒指的手,十指紧扣。

顾莫修(莲落)!让我们一起快乐的堕入地狱吧。

整整一夜,彼此疯狂的索取着,纠缠着。

我会下地狱的。

第二日清晨,当我醒来时,顾莫修已经起床了。

房间收拾的很干净,空气中飘来引人食欲的饭香。

我掀起被子,吓了一跳。

全身赤裸,不着寸缕。浑身上下已经没有一寸完整的肌肤,被情色的红点与淤青覆盖着。

正惊愕着,顾莫修推门走了进来。

见到我的表情,露出阳光一般灿烂的笑脸。走到床边坐下,轻轻吻了我的额头:“早安。小落!”

我愣住:“哥……”

他笑的更甜,目光渐渐下滑,落到我裸露的肌肤上,微微蹙眉,又展开来,手指抚上去:“果然昨晚太激烈了。下次我会温柔点的”

脸上猛地出现火烧云。第一次在一个男人面前觉得不好意思,裹紧被子,瞪他:“胡说什么呢?”

他愣了愣,继而笑的更欢。

“小落,你这样子……好可爱……”他凑过来,在我唇角轻吻

我的脸更红了,骂他:“顾莫修,你什么时候变这么坏了?”

“昨晚!”他笑着站起来,给我拿过衣服:“如果我不坏点,怕很难驯养你这只暴烈的动物!”

我接过衣服套上,问:“驯养我,可是要付出代价的!”

他回头看着我,眉眼弯弯,却无比认真:“不管什么代价,都无所谓。”

我们心知肚明。

他对我说:“快点起来,早餐做好了!小懒猪!”

我点点头,下床走到窗户前,拉开窗帘。

刺眼的光明。

“好漂亮!”我望着外面莹白的世界,惊叹。

他从背后抱住我:“小落才是最漂亮的!”

我敲敲他的头:“又在胡说了”

“小落……”

“嗯?”

“好幸福……”

我的嘴角也勾起幸福的弧度。

是的,这样就足够了。哪怕以后会受到惩罚,也无所谓。

神啊。

吃完饭,顾莫修提议一起出去走走。

我点头:“好久没和哥哥一起打雪仗了!”

纯白纯白的世界。

门前的雪还是完好如初,没有人的足迹。

顾莫修替我围上毛巾,带上帽子和手套,将我裹得严严实实。

我笑他:“你怎么像个保姆!”

他说:“谁让你总是动不动就发烧!”

说完,拉着我跨出门栏。

我望着那片完整的雪地,久久不肯放下双脚。

“怎么了?”他见我痴愣的模样,关心的问。

“没……没事……雪很漂亮!”

顾莫修嘴角一勾,拉着我就冲进雪地里。

雪软软的,踩在上面发出簌簌的破裂声。

顾莫修笑的很快乐。他朝我扔着雪球,和我嬉闹。

可是……

顾莫修的眼神却像要哭了一样。

我知道,我和顾莫修正在迅速衰败下去。

彼此的烈火,很快就会把自己燃尽。

我们在屋里住了三天。

除了三餐,全部时间都用来做爱,睡觉。

我们把每一天都当做最后一天来度过。

因为当顾奇言打来电话询问时,我们撒了谎。

我们告诉他,三天,三天后我们会回来。

如果三天,就是一辈子。

我愿意用一切交换。

三天后。

我站在顾莫修身前,乖乖的任他替我穿衣服。

顾莫修的表情很专注,像在做一件神圣的工作一般。

我喊他“哥哥……”

顾莫修抬头,冲我笑笑,宛若菡萏。

“别怕!一切都有我在!”他安抚我。

我点头,用力抱住他:“我还怕你惊慌呢!”

他搂我的胳膊用力了一些:“这次,无论如何都不会再松开你的手。就算你打我,骂我,我也不会再松开。小落,这是我给你的承诺。新的,一定会执行的承诺!”

我们牵手回家。

走在街道上,路人都投来艳羡的目光。

我想,我们的样子一定很像一对非常相爱的恋人。

我觉得骄傲。

到了家门口,牵着的手指握紧了些。似乎想传达给彼此力量一般。

顾莫修说:“别怕。有我在!”

我点头,和他一起推开了大门。

家里乱七八糟,啤酒香烟堆得满地都是。

顾奇言躺在地板上,双眼无神的盯着天花板,消瘦的脸庞长满了胡子。

顾莫修立即奔过去扶起他:“爸,你怎么了?”

“你妈不见了!”他无力的说。

我稍稍惊讶,却没有过多的情绪反映。

顾莫修将他扶到沙发上坐下:“怎么会不见了呢?”

顾奇言摇摇头,片刻,脸上突然露出暴戾的神色,一把掀翻了桌子:“她肯定又和哪个男人鬼混去了……一定是这样的……我要去找她,然后杀了她,我要杀了她……”

我的头有些疼。

我说:“爸爸,今天我们回来,是有件事要特别跟你说明的!”

顾莫修回头:“小落,现在说合适么?”

我点头:“什么时候说都不合适,何必还要来纠结于这些”

他笑着点头:“说的也是!”

顾奇言停住脚步,看着我们,本来无神的双眼顿时警惕起来。

“你们要说什么?”

我和顾莫修相视一笑,朝彼此走过去,牵起彼此的手,十指纠缠

“爸,我们在一起了!”

7

流火一瞬

我所喜欢的顾莫修,是在人堆之外,静静的一个人,金色的发柔软的搭下来,眼神清澈,偶尔有些苦涩,气息是干净温和的,连头发里都渗进了阳光的味道。

光是想想,脑海里就溢满芳香。

很多年后,我时常独自站在人行道上,看着红绿灯明明灭灭。茫茫人海,还是希望能够看见他在彼岸对着我笑。

我和顾莫修彻底背弃了这个家。从那里搬了出来。

在我们把话和顾奇言挑明前,就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显然,被赶出来这点,已经好的出乎我的预料。

只是心疼顾莫修额角上的伤,那是被顾奇言一怒之下砸破的,红红的,正在结痂。

不过这似乎一点也不妨碍他的漂亮。

顾莫修依旧灿烂的如同遮不住光芒的太阳。

我时常对着他的背影出神。

有时候,我会觉得他下一秒就要随着阳光一起消失了。

然后我会猛地扑过去抱住他,在他耳后呓语呢喃,不停的叫他的名字。

我们住在那个一同生活过的房子里。

谁都不知道这个地方。

我们像一对真正的恋人一样,吃饭,睡觉,做爱,学习,欢乐。

日子过的很平静,也很快乐。

我们在某些方面保持一致的缄默,谁也不提及那个令人尴尬的事实。

偶尔我会想起顾奇言当日的神色与言语。

那日,他听见我们的话后,脸都白了。

他跌坐在地上,抖索着双唇。

他只说了三句话。

“你们是兄妹!”

“我们的报应来了”

“你们这样子,迟早也会完蛋!”

我虽然不明白他的话是什么意思,却隐隐觉得不安。

回想起这么多年,他和莲实之间,实在过于诡异。

问顾莫修,他也说不知道。

我便没再多想,管他们什么纠结缠裹,我只想在当下和顾莫修安安静静在一起。

在神还没惩罚我们之前。

顾莫修很疼我。什么都听我的,除了我从前的一些恶习,比方说不吃饭,抽烟喝酒一类的,被他看见就会受到绝对的严惩。

而他所谓的严惩,就是写检讨一份。并且要求要写的感情真挚,内容丰富,体裁新颖,字数不许少于5000字。

每到这个时候,我都会咬着笔杆,坐在桌子前不停的发牢骚。

然后他就会哭笑不得的走过来拥住我,说:“笨笨,看你以后还乖不乖!”

我见好就收,立刻乖巧如猫,窝到他怀里,使劲摇头:“不会了,再不会了!”

可是像我这样骨子里早就被黑暗浸透的人,是死也不会改掉某些毛病的。

比如,我死也不会不爱顾莫修一样。

幸福归幸福,可是这样的幸福来的太容易,几乎没有受到太大挫折,所以我开始不安起来。

和卞霓联系过。

将一切告诸,她听完,只是叹了口气:“早就知道你们会走到这一步!”

我问:“为何?”

她道:“我认识你这么多年,如果连你这点子都不懂,我还是卞霓吗?”

我笑笑。

她又问:“莲落,你是否做好了一切的觉悟?”

“什么觉悟?”

“各种困难与痛苦。外界的流言,家人的不理解,身边人的鄙夷,你都准备好迎接了吗?”

我点头

卞霓顿了顿,又道:“因为你们本身的特殊关系,所以这条路要比常人难走些。你必须打起十二分神坚持住。如果你们之间一方不够坚持的,想放弃的,那另一方简直就要下地狱了。”

我愣住,但最后还是坚定的点了头:“我都知道!”

她再次叹气,握住我的手:“我也只能做到在一旁看着你走。如果你摔倒,我本扶不到你。你还得需自己爬起来!”

我感激的望着她:“卞霓,谢谢你!”

她笑笑:“傻丫头,和我还说什么谢。我什么都不能帮你做!”

我说:“这样就已经足够了!”

的确,能够得到在乎的人的宽恕和谅解,比什么都珍贵。

卞霓想了想,开口:“有时间去看看鸭子吧。”

我愣住。

仿佛已经很久没有见到他了!

“光头他们也很想念你。问了我好多次你在哪儿,还骂你没良心,怎么也不联系他们!”

我笑笑,点头:“我知道了。我会联系他们的!”

告别卞霓,回家。

顾莫修正坐在沙发上鼓捣着什么东西。

肩线干净,双目澄澈。

他是我喜欢的干净的男子

他有泉水般快乐和干净的面庞

只是看着看着

心里就涌起一阵忧伤

他的笑容里都透着淡淡的静寂

带着落寞

澄澈的眼神里

看不到任何欲望

不张扬有从容的风度

衣物干净

投身于怀里

有洗衣粉的淡淡香味

手指干净

抚之处

余留美好

眼神干净

双目对视

心意一目了然

笑容干净

微笑之时

心底如溪水潺潺抚过

气质干净的男孩笑容是温和的

有白晳干净的皮肤

眉目分明

清澈的眼神

嘴角略薄有好看的弧线

修剪利落的指甲

清爽简单

不会抽烟

所以会有洁白整齐的牙齿

干净的男子

戴着眼镜

温文尔雅

笑容真诚而腼腆

在过马路时毫不犹豫的抓着我的手

却不敢低头看我

他是孩子气的

有着深刻的弱点

有善良的一颗心

笨笨的

单纯的近乎幼稚的想法

既使是拜伦般纤弱的躯体

但有着自然流露出来的刚毅

呼吸有着清新的香草气息

我悄悄从背后抱住他:“哥……”

他没有被我突然的拥抱给吓到,及其自然的笑笑:“回来啦!”

我问:“你没被我吓到么?”

他敲敲我的额头:“你一进来我就闻到你的气息了!”

鼻子酸酸。

从进门看见他开始,我就一直在想,如果像这样回来,看不到他的身影,会是什么样子?

我几乎无法想象。

“那是什么?”我指指桌子上的一个文件夹。

“合同!”他笑笑:“我要上班了!”

“上班?”我惊诧“为什么要上班?”

他及其溺爱的用额头抵抵我的额头:“笨笨,哥哥不上班,怎么养你啊!”

我恍然大悟,拍拍脑袋,不好意思的笑笑:“我倒是忘了我们的钱已经不多了!”

他笑笑,将我抱到怀里,亲亲我的唇角:“放心,有哥哥在。你不用担心这些!”

两个人亲吻了一会儿,他忽然想起什么一样,递给我一张报纸

“这里有个音乐学院,12月底考试。你准备一下”他说

“你什么意思?”我问

他道:“你还小,不能不上学。”

我笑笑:“上学对我来说无所谓!”

他蹙眉:“不行,你要听我的,你在音乐方面很有天赋,并且底子也很好,这样放弃太可惜了!”

我背弃双手枕头:“我都说了,我不会再碰音乐了!”

他的眉蹙得更深:“为什么?”

“因为我本就不喜欢音乐!”

“你撒谎!”他生气了:“说不喜欢音乐什么的,都是撒谎的吧,我明明有好几次夜里醒来,看见你对着墙上的吉他海报叹气!”

我的秘密被戳破,顿时有些气急败坏,站起来朝房间走去

“我说了不学就不学!你怎么那么多废话!”

“小落……”他跟上来猛地将我抱住:“你生气了?”

“没有……”

“你别生气好吗?不考就不考,只要你别生我的气!”他闷闷的说,声音里带着一丝求全。

我叹气,转过身抱住他:“对不起,我不该对你发火!”

他摇头:“没有,是哥哥不对!不该逼你”

我说:“再给我一些时间好好想想吧。”

顾莫修原来已经变得这么多了,在这些日子里。

曾经他宠我,但绝不是求全。

我在想,我选择这条路,到底是正确的还是错误的。

可是现在的情形已经容不得我动摇。

卞霓说:如果两个人中有一个不能坚持下去,那另外一个简直就要下地狱了。

晚上,窝在他的怀里,肌肤相贴,温暖入骨。

顾莫修,你听过一个地方叫天长吗?

我真想和你一起在那个城市生活。

仿佛在那生活,就可以沾上名字的光,可以和你天长地久。

顾莫修,我不想和你分开。也不能和你分开。

他点头:“小落。我永远都在你身边”

顾莫修开始上班。勤劳的样子让人看着就觉得窝心。

我整日无聊,开始研究起食谱来。希望每天他下班回来,在疲倦之余,可以吃到我亲手做的美味的饭菜。

可是,我似乎对煮菜没有什么天赋。

第一天,菜全部烧焦。

第二天,模样有了,味道却不堪入口。

第三天,厨房差点失火。

顾莫修笑我:“看来你的手指只能用来弹吉他。”

我不满:“本小姐肯做饭给你,已经是你莫大的荣幸!你还在那儿说三道四,不怕割舌头!”

他笑笑:“是是,莲落大小姐!我不说了还不行!以后饭菜还是我来做吧!免得这个家都被你烧了。”

我摇头:“不行,你每天上班已经很辛苦了,还要你来照顾我的饮食,我会糟雷劈的!”

他连忙捂住我的嘴:“不想睡大街,就听我的!”

我无语!

一日,顾莫修去上班,我在家无聊,突然想起了鸭子。

我们似乎很久很久都没再见面了。

犹豫了一会儿,拨响了他的手机。

“嘟”的一声后,里面传来好听的男声

“谁?”

我沉默,突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是你吗?是你对吧?”电话里的人突然激动起来。

我的心微微颤了一下:“鸭子,是我。”

“小莲花,你丫的真没良心,我X你大爷的,这么久都没消息,到底死到哪里去了!”他吼了起来。

我笑笑,原来是我多想了。

“你丫这张乌鸦嘴怎么还没变,这么久没见,就不会说句好听的?”

电话里的人的喘息:“给你十分钟,老地方见,如果没出现,我把你家给掀了!”说完生怕我反悔似的急忙挂掉了电话。

我摇头,这孩子,急脾气的子怎么还是一点都没改!

穿上衣服,给顾莫修留了一个便条,急急的拦了辆出租车往卡萨布兰卡赶去。

鸭子那家伙说的出就绝对做的出。我可不想莲实的家被掀了。

说到莲实,我才想起来,似乎很久都没她的消息了。不知道她回去了没有?如果回去了,顾奇言肯定又要狠狠的折磨她了。

想想就摇头叹息,她到底也是个可悲的女子。

到了卡萨布兰卡,鸭子就已经在老位置等候了。

我见了他,立刻红了眼眶。

这家伙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瘦了?才两个多月没见,整个瘦了两圈。

走过去给了他一拳:“鸭子,我X你爹的,你给我老实招来,你是不是吸毒了?”

他委屈的捂住脸:“你这个暴力女,怎么一见面就打我,我还以为两个多月没见,你会给我一个温柔的拥抱呢!”

“你别给我打岔!”我怒吼。

他望了我一眼,幽幽的说:“还不是想你想的。”

我一怔,不自然的说:“你的口气怎么跟一怨妇似的!”

他也笑笑,不说话。

两人对坐着,不发一语。

我们都没喝酒,一人一杯纯净水。

酒吧里的灯光暗蓝暗蓝,幽幽的像暗涌的潮水。

许久,他缓缓开口:“你和他在一起了吧!”

我愣住。

他笑笑,掩不住的苦涩:“我见过你哥!”

“你见过他?”我皱眉。

顾莫修怎么从来都没和我提过。

他点头:“他和我说了你们之间的事!”

我沉默,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他望着我,眼神细致,就像要做永久的分别一样。

我没来由的伤感,对他说:“鸭子,你别这样看我”

“对不起……可能太久没见了吧。”他自嘲的笑笑,继而脸色又暗淡下来:“你真的要和你哥在一起?”

我毫不犹豫的点点头

他叹了口气,伸出手在我额上轻轻敲了一下:“真是拿你没办法!既然你决定了,就不许再给我花来花去,拈花惹草!否则我把你废了!”

我只知道点头,喉咙干涩的难受,不能发出一点声音。

我想说,鸭子,谢谢你。

可是我知道,这是句多么残忍的话。

所以我不会对他说。

别过这个话题,他和我说了一些光头他们的情况。

最后,他问我:“小莲花,你真的不碰音乐了?”

“嗯”

“为什么?你那么有天赋,不搞音乐太可惜了!”

我笑笑:“我想安静的生活。我们的音乐太激烈,它让我烦躁!”

鸭子垂下眼睑,长长的睫毛像只黑蝴蝶扑闪。

他说:“我以为在某些方面得不到,最起码还可以在音乐上和你有共同的地方呢!”

我难过,不忍道:“你别这样,也许以后我会反悔也说不准!”

他这才明媚了神色:“那你现在就反悔吧!”

我好笑的看着他:“白痴!”

他正欲还口,几道影拢了过来。

“哟,我当是谁在这儿呢?这不是莲落和左大少爷嘛……”痞子调侃,流里流气。

鸭子和我同时面色一沉。

有人来找茬了。

痞子走过来,轻佻的抬起我的下巴:“让我好好看看这张把我那两哥儿们打残了的脸!”

“大哥,这妞儿长的不错!”一旁有人笑道。

我刚想推开他,鸭子动手了。

他朝那人挥了一拳,拉着我就跑

酒吧立刻喧闹起来。

后面传来骂咧声,夹杂着急促的脚步声。

我边跑边说:“鸭子,你放开我,自己先走!”

他看都不看我一眼道:“你认为可能吗?”

“那帮人是找我麻烦的!”

“我也打过他们。所以,不算你一个人的错!”

我还想说什么,他朝我吼了一声:“你给我闭嘴。再说我们就绝交!”

我知道他真的怒了,便住了嘴,加速跑着。

深黑

我就知道慈悲之手是不会降临的。

五六个黑影将我们堵在一个黑暗的死胡同,笑着走来。

黑漆漆的天空,月亮像灌了鲜血一样殷红。巷子里漂浮着苔藓的腐烂味。

手心微微沁出汗来。

鸭子抱紧我,在我耳边低语:“别怕,有我在!”

黑影在我眼前停住。

我还是忍不住颤抖了一下。

“头发很漂亮,身材够正点。看来平时被男人滋润的不错!”痞子调笑。

鸭子握拳的双手发出骨骼暴烈的清脆声。

“我们可是在那里足足等了你两个多月……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

“大哥,你想怎么玩?”

“呵呵呵……女人的身体,能怎么玩?”

几人闻言,不禁摩拳擦掌:“原来大哥和我们想的一样!”

“谁先上?”

“我们玩6P怎么样?”有人提议。

鸭子的肩膀在颤抖。长发垂下,看不清他的表情。

“那就听你们的,一起上!”几道黑影朝我走来。

我连退几步,靠在墙,不住惊瑟。

“别怕,你会很舒服的!”有人笑。

手机响起来,是顾莫修!

还没接,便被人抢过去,扔到地上。踩烂。

“慢着……”一直垂着头的鸭子开口,慢慢抬起头来。

他的脸上绽放了一朵及其妖艳的微笑。

被咬破的红唇月下发出妖娆的气息。

白色的肌肤比月光还要明亮。

黑发缠绕在脖颈,蛊惑而芬芳。

身材因消瘦而略显单薄,却散发着感的光芒。

我从来不知道鸭子竟然可以美丽到这种地步。

心中掠过惶恐。

他朱唇微启,露出一口莹白牙齿:“几位听听我的建议如何?”声音柔媚酥软,让人迷惑。

几人怔住,继而露出惊艳的表情:“竟然会有这么美的男人……什么建议,说”

他轻笑,挑起垂落在前的发梢,道:“看几位的样子,应该早就尝过女人的滋味儿了。但是……”他故意拖长了语调,细长眉眼媚如丝:“男人的味道你们可曾尝过?”

心猛地沉了下去。

他握紧了我的手。

几人一愣,然后大笑:“左乘寂大少爷的意思,不是叫我们上你吧?”

他捂嘴轻笑,美艳不可方物:“我是GAY,纯零号。下面的”

脑袋轰然炸开。

几人跃跃欲试。

“也是,不知道男人的滋味儿如何?”

“听说男人那里很紧,比女人更销魂……”

“况且他长的不比旁边那个女人差!”

……

带头的人往前走一步:“你想说什么?”

我的身体忍不住抖索起来。

左乘寂,不要说。不要说。不要说。

他依旧轻笑,及其优雅:“放了她,我陪你们玩。怎么玩都可以!”

指甲嵌进里,却感觉不到一丝疼痛。

我想说话,可是喉咙像见鬼一样竟然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几人商量了一会儿,笑的点头:“好!反正找你找她都一样。其实这女人我们还嫌脏,也不知道跟多少男人搞过了……”啐了一口:“老子怕得艾滋!”

“那就这么说定了!”他笑着点头,脸上却苍白如纸。

他蹲下来,温柔的看着我:“你快走!”

我呆呆的摇头。

他踹了我一脚,看似很重,其实没有用多大力气:“快滚,别妨碍老子快活!”

我抱住他的腿,无论如何也不肯离去。

他拎起我,往巷子外扔去:“滚的越远越好,快滚!”

我还是摇头

“小莲花,你乖。求求你,等我回来!我会没事的!”他笑着,却比哭还难看。

“再磨蹭,连她一起上!”几人牢骚。

我闻言,脸色一变。

几年前的影袭击而来。

反的往后退了几步,拔腿就跑。

耳边飘来一个轻的不能再轻的声音,我怀疑有可能是幻觉。

“小莲花,好爱你!”

我一直跑着,直到再也跑不动了,窝在一个角落,就像一条狗。

为什么明明跑了这么远,还能听见衣服撕裂的声音,混合着凄厉的尖叫与嘶喊?

我捂住了耳朵。

鸭子不会有事的。

他说,等他回来。他不会有事的。

不知过了多久,天地回复最初的宁静。

几辆计程车在空荡荡的马路上飞驰而过。

我慢慢站起身来,双腿却因蹲了太久而麻木,又往地上跌下。

咬咬牙,继续站起来,缓缓的朝那个巷子走去。

虽然我知道惩罚迟早会降临,可是我没想到竟然会以这种赤裸裸的方式呈现。

残忍的,让我都觉得羞耻。

月下胡同,肮脏的苔藓,漂浮着的萎靡与鲜血的腥味。

那个人赤裸的躺在青石板上,衣衫被撕破,丢的满地都是。

白皙瘦弱的身体上,青紫淤痕,白浊赤。

我安静的走过去,蹲下来,拍拍他的脸,轻声喊他:“鸭子……”

没有回答。

他美丽的双眼无神的盯着天边血红的月亮。

巷子里传来狗吠,在宁静的午夜显得格外刺耳。

我吸吸鼻子,鼻音浓重:“鸭子……”

刚喊完第二声,眼泪终于狂飙。

他终于有了知觉,看着我哭,没有反映。

半天,艰涩的开口:“不介意的话,把你的外套借给我披一下好么?”

我连忙将身上那件已经肮脏的外套披到他身上。

他挣扎从地上爬起来,冲我笑笑:“很难看吧……我左大少竟然被几个男人上了……”

我抱住他,用嘴唇堵住了他的嘴。

我吻你的唇,掩你的口,你什么都不要说。

他低头,凌乱的长发散落在脸颊,看不到他的表情。

只是依稀见到他的肩膀也在颤抖。

我的理智正在渐渐流失。

“我要报警!”

“不行!”

“我要报警!”

“你要整个S城的人都知道局长的儿子被男人强奸了么?”

我的心难受的都快要死掉。

他虚弱的冲我招招手:“扶我去找个旅馆。”

我将身上能脱的,都披到他身上了。

到了旅馆,老板用古怪的眼神打量了我们好久,摇头:“现在的小孩子们啊,怎么这么爱打架!”

我冲他笑笑:“麻烦老板了!”

老板叹息,将我们领到一个房间。

我不说话,只能不停的流泪,然后用热水毛巾,轻轻的替他擦拭身体。

他推却:“不要看……”

我没有停下,继续手上的动作。

他突然猛地推开我:“滚……叫你不要看,你没听见吗?”

我爬过去,褪下他下体的衣服,用热毛巾轻轻擦拭着上面的污垢。

他一怔,脸上红一阵白一阵:“莲落……你存心叫我难堪是不是?”

我用力在他皮肤上擦着,可是不管我怎么用力,也擦不掉那些污垢。

他无声承载着我带给他的这些疼痛。

终于,我无力的跪在地上,哭了起来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擦不掉……怎么办?那些脏我擦不掉……”

他沉默。面无表情。

我哭了很久。

身心及其疲倦,终于睡去。

我梦见漫天大雪。茫茫苍暮。

听说,女人梦见大雪,是疾病,烦恼,忧愁,不幸的预兆。

早晨醒来,他还在熟睡中。

看着他憔悴的面容,和伤的不堪的身体,我的眼泪又涌了出来。

他睡得极其不安稳,微蹙着眉头,总是说梦话:

“小莲花,不要怕。我会保护你的”

“唔……好痛……不要了,求求你们……求求你们……不要……”他踢着被子,惊慌的叫着。

我将他紧紧的抱在怀里。

我不知道该怎样来补偿对他的伤害。

我恶心了,对于我的懦弱。

怀里的这个人,已经被伤的粉身碎骨。

我们在旅馆里呆了两天。

他整整发烧了两天。

那是那场灾难留下来的可耻的后遗症。

我谁也没有联系。没日没夜的守在他身边。

他的情绪很不稳定,有时候会朝我大吼,叫我滚出去。有时候又会温柔的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将我抱在怀里,喊我小莲花。

我压抑的快要崩溃。

这是我的罪孽,可是却被加在无辜人的身上。

他不该承受原本属于我的惩罚。

第二天夜里,他的烧退了。

神智渐析,却似乎再也不能笑了。

他说:“明天回去吧。你哥估计都担心死了!”

我不说话,替他受伤的膛上药。

他将我搂进怀里。

“小莲花,你不要难过。我没事”

我连眼泪都没了。

“因为看你哭,我这里很痛!”他指指自己的心口,闷闷的说。

我还是没能控制住情绪,扑到他的怀里嚎啕大哭起来。

很可笑,明明该哭泣的人他,现在却像我自己被强奸了似的。

如果我不是因为我的懦弱,他会受到这样的伤害吗?

莲落说到底,只是个自私又胆小的人。

他抱住我,哀伤的说:“如果我能够早点遇到你,就好了”

我抽噎,语不成句

“不要哭。”他安慰我。

我为自己的表现感到羞耻。

“明天回去之后,什么都不要说。这件事对光头他们都要保密!听见没?”

我摇头,又点头。

他叹息,把我拉到床上:“总睡地上会着凉的。不嫌我脏的话,就和我一起将就一个晚上吧!”

有一个人,他的脾气拽的不行,却总在和我吵架后,想尽一切办法来向我求和。是个很没骨气的家伙。

他常常将‘喜欢’啊‘爱’啊一类的词语挂在嘴边,但是真的在面对喜欢的人时,却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他只是默默的在背后看着她,只希望自己与她能够近一点,再近一点。盼望她吝啬的爱能够分他一点,再分一点。

他把她当做全部,愿意为她披星戴月,颠覆城池。尽管他喜欢的那个人从来都不会回头看他一眼。

但他时常微笑,告诉自己,只要能呆在她身边一直看着她就足够了。他不能贪心,贪心会失去一切。

其实我很想告诉他,他是我人生路上的见证,已融入了我的血,无法抹杀。

第三日,阳光明媚。

我们在十字路口分开。

他朝东,我朝西。

他说:“小莲花,你千万不要想太多。我没事的。等我好了,再找你玩”

他还说:“你不要再哭了。”

我点头。

然后他转身离去。

阳光照在他单薄虚弱的身上,仿佛会立即蒸发一样。

我揉揉酸涩的眼睛,朝家走去。

顾莫修应该着急了。

8

神谴

你以为惩罚会结束吗?

别傻了!耶和华是个报复狂!

神谴接踵而来,手段越来越高明。

我开始呆在家里,哪里也不去。

不敢联系鸭子,不敢联系卞霓。

我就像一只鸵鸟,以为把头埋进沙子里,别人就看不见我了。整个一傻X。

头发掉落的很快,每每梳头,总是看的触目惊心。

我想让自己新陈代谢快一点,这样那些痛苦,寂寞,煎熬,我就会忘记。

我不能离开这个家。

我每转一次身,顾莫修就衰弱一分。

他离不开我。

他离开我,就一无所有。

我依然清晰的记得当日从外面回来时,看见的是一副怎样的场景。

顾莫修光着脚坐在地板上,衣衫凌乱。

原本整洁的房间,被烟酒的味道充斥着。

我刚想开口解释,目光却牢牢的锁在他的左手上。

顾莫修正在用一把尖利的钢尺,在自己的皮肤上一下又一下划过。

白皙的皮肤就那么硬生生的被钢尺剌开几十道深深的大裂口,鲜血涌跃。

我的感官受到极大的刺激,瞳孔里除了鲜红,再也看不到其他。

顾莫修笑着,眼角一颗血珠缓缓的顺着脸颊流下,就像眼泪一样。

他开口:“你去哪里了?”

我倒抽一口凉气,忍住头晕目眩:“哥,你在干嘛?”

“回答我的问题!”他明明在笑,却感觉和平时不太一样。

“去卞霓家了。因为玩的太开心,所以忘记给你电话了!对不起!”

顾莫修听完,哈哈大笑起来。

他笑弯了腰,捂住口,喘着气。胳膊上的鲜血蜿蜒落到白衬衫上,绽开了一朵朵血梅。

我皱起眉。 顾莫修的样子太奇怪了。

他终于觉得笑够了,挣扎着站起身,朝我走来。

他的脸上挂着一抹嘲讽的微笑,将我抵到墙角,伸手挑起我的下巴:“笨笨,你忘记哥哥最不喜欢别人撒谎了吗?”

我捉住他的手臂:“哥,你受伤了。快和我去医院包扎一下!”

说着就要拉他离开。

身体猛地被拉回来,然后被狠狠的推到地板上。

我觉得自己的脊椎骨都要断了。

头被撞得晕乎乎的。

顾莫修疯了。

笑容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疯狂。

他撕扯我的衣衫,凶狠又残忍,就像一头野兽。

“为什么要离开我?为什么要撒谎?为什么……为什么……”

“哥哥最讨厌别人撒谎了,尤其是你。”

“你为什么要消失?我找你找疯了。你为什么要离开我?”

“你是不是和那个叫左乘寂的男人出去鬼混了?”

“哥哥这么疼你,你为什么还要消失?你是不是打算放弃了?”

我没有反抗,任凭他在我身上拼命索取。迎接他一次又一次的肆虐与冲撞。

我不埋怨他。

我只觉得心疼。

是我的原因,让原本温和纯洁的他,变成野兽一样。

是我染黑了他的翅膀。

过了很久很久,他终于停了下来。

趴在我身上,开始呜咽:“ 你不能离开我……小落,你不在,我会死的”

我拍拍他的背。

他的胳膊有鲜血低落,滑落到我的唇角,流入唇齿。

糖黏黏的,甜腻致死。

我忽然想起曾经在某本书上看过的一句话:

你没有流一滴血就抵达天堂了吗?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

那晚过后,我平静的和顾莫修解释了一下。

当然,我掩埋了鸭子被强暴的那件事。

这是我欠他的自尊。谁也不能弥补。

顾莫修很懊恼,觉得没脸面对我,每天都把自己泡在公司里,用工作来麻痹自己。

我也不说他,每天晚上都会在沙发上坐着等他回来。倦了就直接在沙发上睡去。然后醒来,都会在床上安稳的躺着。

我越来越安静。

每天用大量的时间来回忆与发呆。

偶尔想想小时候,还有和鸭子光头他们在一起嬉闹的日子。仿若隔世。

我觉得自己就要燃尽了。

罪孽来时,都是静悄悄的。

它们的手段高明且安静,不会给你一点准备,在你最脆弱的时候,给你致命一击。

比如说,我怀孕了。

当我察觉自己身体的变化时,已经晚了。

例假已经超过经期一个多星期没来,嗜睡,胃部偶尔莫名其妙的作呕。

我心惊胆战的去药店买来测孕纸,阳。

我不相信。平时和顾莫修的生活,都是有避孕的。

除了……那次。

我又跑到医院,抱着侥幸心理,再仔细的做了一次检查。

诊断报告书上,白纸黑字,将我打入深渊。

“已怀孕一个月,注意身体和饮食!”

我从医院走出来,无力的靠在马路边上。

外面阳光明晃晃的,照的我竟有些头晕。

重型卡车压过马路,卷起一片尘土。

我抚着平坦的小腹,突然觉得有些荒唐。

我怀了哥哥的孩子。

如果可以,我想把这个孩子留下来。

我想,把这个孩子留下来啊……

他是我和顾莫修的孩子……

“小……莲花……”头顶传来一把熟悉的声音。

机械的抬头。

光头站在那里,一脸惊喜。

茶吧。

幽幽古筝,茶香蔓蔓。

光头有些变化,他锁紧眉头,并不说话。

我故作轻松的笑笑:“好久没见了……”

他点头,似乎想说什么,却又迟迟不开口。

我说:“你想问什么,就问吧!”

光头嗫嚅着双唇,最终开了口:“鸭子……到底出了什么事?”

我愣住。

他道:“我们已经很久没见到他了。每次打电话叫他出来,他都没神的拒绝。我和copy说去他家看他,他也不见我们!”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光头又说:“小莲花,我总觉得你,你哥,还有鸭子你们三个之间好像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依旧不说话。

“不能和我们说吗?”他问。表情黯然。

“我对不起鸭子!”鼻音浓重。每次只要一提起他,我就忍不住想要哭。

他见我眼圈红了,立即慌了

“你别哭,我不逼问你还不行……别哭别哭……”

我不听,这么多天来的委屈,只要一个小缺口,就会立即崩溃。

他安慰了我很久,说了很多笑话。直到将我逗笑,他才舒展了眉头。

后来,我们又谈了很久。避开了那个话题。

“听鸭子说,你不玩音乐了?”

我点头。

光头叹息:“太可惜了,我原本还打算和你们三个一起将音乐玩到老呢!”

我说:“对不起!”

他摇头:“和我说什么对不起,你自己的决定,只要对得起自己就行。”

“光头……”

“得,你别跟我来这套!我最吃不消女人的眼泪了……”他笑笑,又说:“你知道鸭子喜欢你吧?”

我犹豫了一会儿,点点头。

“卞霓喜欢鸭子,你知道吗?”

这次我吃惊不小。

光头脸色暗了暗:“昨天,卞霓不知道怎么闯进了鸭子家,出来时,脸都白了。说要是找到你,非剁了你不可。问她,她也不说。所以,我才会问你的!”

我既吃惊,又难过。

卞霓这个傻丫头。

光头故作轻松的笑笑:“总觉得,这短短的半年,大家都变了好多。copy现在成了好学生。鸭子因为上次打架的事情被退了学,现在又整天躲在家里,脾气似乎变了很多。你呢,也不玩音乐了,整个人看起来就一良家妇女。还是我光头最好!”

我说:“就你臭美!”

他挑眉:“别逼我动手啊!我光头从来不打女人!”

我抬头:“你试试!”

他讪笑:“哪儿敢!动了你,我直接切腹,免得落到鸭子手中,死的更惨!”

我笑笑:“算你识相!”

看看手表,已经晚上六点多了:“我得回去了!”

是的,如果被顾莫修发现,他又会伤害自己了。

光头点头:“是该回去了。”

我们走出茶吧。

站在马路边,光头问:“你现在住哪儿?我去你家找过你,你爸妈说你不住家里!”

“你见过我妈了?”

他点头。

我说:“没什么。我怕打扰他们新婚夫妻,和我哥一起出去租了个房子!”

莲实回来了,怪不得顾奇言这么久都没消息。

光头站在灯火下,眼睛很明亮。

他说:“小莲花,心里有什么事情,别老一个人憋在心里,还有我呢!”

我点头:“没什么事儿!”

“我们可是最好的哥儿们,你有什么撑不起来的担子,跟我光头说一声,二话不说!”

“我知道!”

光头灿烂的笑了,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

他拍拍我的肩:“小莲花,我还是那句话,我光头这辈子,干的最对的一件事儿,就是把你拖进了我们三人组!”

眼泪模糊。

慌忙点头:“行了行了,你别在这给我恶心了,快点滚吧!有事儿给我电话。刚才给你的号码,记下了没?”

“废话,谁的号码不记都成,就你小莲花的不行。我都能背下来了,你信不信?”

我笑了:“信,信!”

他说:“那好,我先走了。别怪我不送你回家啊!你这人,就这狗脾气!”

“还是光头理解我啊!”

“得了,你就别拍了。我走了啊!你路上小心点!”他转身,朝灯火阑珊处走去。

我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

走到拐角处,他突然转身,又笑着冲我挥挥手。

我突然觉得很恍然,感觉他会这样一直消失在灯火中。

自嘲的笑笑,最近真是神经太过紧张了。做什么事情都会产生幻觉。

转身朝家的方向走去。

肚子里正有一个大麻烦。我得好好想清楚。

如果我知道,那是我和光头最后一次见面,那我一定会在临走前给他一个大拥抱,一句贴心的话。

不,我不会让他走。我要和他说一夜的话,谈一整夜的天。

可是……

刚走到家门口,鸭子打电话来。

“莲落,光头死了。”

手机啪然掉到地上。

XXXX

我跪在十字架前,不停的祈求着神的赦免。

我没有翅膀,本抵达不到天堂。

神不会听到我的忏悔。

光头躺在床上,表情很安详。就像睡着了一样。

我走到他身边,轻轻的推推他:“喂……光头,快起来!”

没有回音。

copy的眼睛红肿不堪。

他告诉我,光头是在回家的路上被一辆重型卡车压过。身子被碾成了两截。

我看向床位。

他的身体中间,有着明显的断痕。

走廊里,光头的父母在那失声痛哭。

我蹲下来,一点一点抚着他的额头,眉眼。

一个多小时前,他还和我说:小莲花,我们是最好的哥儿们。

现在他就躺在床上,任我怎么喊他,他再也听不见了。

卞霓和鸭子走过来,拉过我:莲落……

我笑笑,再推推光头:“你丫少给我装死……快起来。”

卞霓泣不成声。

“光头,我X你丫的,叫你起来没听见是吧?”我揪住他的衣领,开始疯狂。

鸭子扯住我:“你疯了吗?光头死了。你叫他安心点!”

我痴愣的回头。

许久没见的他,又比从前瘦了很多。

我跪在地上,头发垂下。

我该怎么赎罪!

被我所爱的人,结局都会异常悲惨。

他们都替我背负了所有的罪孽。

鸭子也在哭,却没有哭出声。

他说:“小莲花,我们都很难过。你别这样,光头看了,走的都不安心!”

卞霓没有说话,她就一直在那哭。

copy说:“太惨了。光头死的太惨了。”

我站起来,问:“肇事司机呢?”

“卡车撞到光头后,司机一慌,撞到了路边,车毁人亡!”

我说:“死的好。尸体呢?”

鸭子慌了:“你要做什么?”

我说:“鞭尸!”

“你疯了!”卞霓怒斥。

我笑笑,指着光头的尸体:“光头一定很疼。我不鞭尸,我也跟着疼!”

说完朝门口走去。

鸭子抱住我:“小莲花,你冷静点。”

“我很冷静。是你们不冷静。你们如果冷静,早就该去做我要做的事情”

“莲落,你别这样……”

我汲汲鼻子:“鸭子,你放开。”

他却将我搂的更紧。

我怒气反笑:“左乘寂,你还不明白吗?你知道为什么光头会死吗?”

几人愣住。

我说:“因为我和我亲哥在一起了。神怒了,所以,将给我的惩罚全部加到你们身上去了。”

除了copy,另外两人都是一脸了然。

鸭子说:“小莲花,你不要胡思乱想。这是车祸意外。不关你的事!”

“那你上次被男人强暴,也不关我的事吗?”

病房里静悄悄的。

没有人说话。

鸭子松开了双臂。

我离开病房。

脑海里一片空白。

卞霓跟了上来。

她的第一个动作就是狠狠的给了我一耳光:“这巴掌,我替鸭子打的!他为了你,丢掉了男人的自尊,你却这样伤害他!”

我垂下头,不作声

她接着给了我第二个耳光:“这巴掌,替光头打的!他生前那么保护你,你却在他死后这样胡闹!”

我靠在墙壁,沉默。

第三个耳光:“这巴掌,替你哥打的!”

没有理由,但我知道她的意思。

第四个耳光:“这巴掌,替我卞霓自己打的!”

她哭了:“我爱鸭子这么多年。但他却爱你。所以,我爱屋及乌,对你好。然后我也真心的喜欢上你了。”

我咬着嘴唇,不说话。

“你给我适可而止。什么神的惩罚。都是放P。我从来都不知道你莲落原来这么迷信!”

我理理头发,朝她鞠了一躬:“对不起!”

她伏在墙壁哭泣。

我朝医院外走去。

顾莫修。

你在哪里?

下一个会不会就是你?

这样想着,心中的惊惧开始疯狂蔓延。

加速脚步,朝家跑去。

气喘嘘嘘的推开门,顾莫修坐在书桌前,认真的伏案工作着。

我全身得到松懈,双腿顿时失去力气,跌坐在地。

他闻到声响,回头

“小落,你怎么了?”他急忙奔过来,抱起我。

我无力的摇摇头:“抱我。哥哥……抱我”

他尽管满腹疑惑,却依旧什么都没问,紧紧的抱住我。

顾莫修的怀抱真是温暖。

如果他的怀抱就是全世界该多好。

外面下雨了。

我不喜欢下雨,每次下雨的夜晚,都会有流血事件发生。

今晚,也会充满鲜血吗?

光头的丧礼三天后举行。

黑白照片上,他的笑脸一如生前一样灿烂。

他的父母哭到晕倒。

copy,鸭子,卞霓一身黑衣,垂头低泣。

我从头到尾都没有掉一滴眼泪。

卞霓骂我冷血。

可我知道,我不是。

我是没有眼泪了。

那晚在顾莫修怀里,几乎将今生的眼泪全部哭尽。

我问他:顾莫修,你害不害怕?也许下一个人就是你。

他摇头:我最害怕的事情,就是你离开我。

顾莫修挽着我的手,朝光头的遗照鞠躬。

灵车开始缓缓移动。

他们哭的更加悲切。

我望着越来越远的照片,又想起最后一次,光头在拐角处回头冲我笑的样子。

眼睛酸涩的难受。

顾莫修拥紧我:“回家吧。”

我点头。和他慢慢往家走。

光头,一路走好。

我很害怕。每天都过的心惊胆战。顾莫修稍微晚点回来,我就会坐立不安,奔出去到处找他。

他理解我的心情,不断的安慰我。

他说:“小落,不怕。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他还说:“小落,你的样子好虚弱……”

我笑笑。

不再说话。

我知道自己就快要撑不下去了。

两人在家吃饭。

顾莫修夹起一块放进我碗里:“这些日子你瘦了好多,多吃点!”

我望着那油腻腻的块,胃部突然汹涌,冲到卫生间疯狂的呕吐起来。

顾莫修连忙跟上来,拍着我的背:“你最近怎么老是吐……”说着说着,脸色苍白起来。

“小落……难道你……”他指着我的肚子

我一惊,连忙摇头:“你想什么呢?怎么可能!”

他蹙眉,不语,用质疑的眼神看着我。

我心虚的别过脸,说:“走啦走啦!”

晚上,两人互背而眠。

自从我发现自己怀孕之后,在床上便开始躲避顾莫修。

一开始,他以为我是因为光头的死而没心情,后来,他开始猜忌。

“笨笨……”他终于忍耐不住,从背后抱住我。

后背是人最脆弱疏于防备的地方,所以 ,从背后的拥抱就是留给自己的亲亲爱人的。

“笨笨……我们好久都没有……”他的呼吸有些急促,口气有些埋怨。

我难堪的推开他:“哥……我……”

他脸色一沉:“又想说身体不舒服么?”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拉开我的衣服:“如果我说今晚我一定要呢?”

“不行!”

“为什么?”

“我……”

“你是不是爱上别人了?”他的声音低沉下来。

顾莫修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感觉好像……顾奇言!

我不耐的推开他:“问这么多干嘛?我都说不想要了!哪会爱上什么别的人!”

“那你就给我!”他不由我分说,撕开我的衣服,低头吻了上去。

我挣扎着,却不敢有大动作,生怕伤了肚子里的小孩

“哥……你不要这样……”

他疯狂的吻着:“小落……小落……我要你……”

我急的眼泪都要落下来:“哥……你别这样……”

他不说话,分开我的双腿,就要进去。

我伸手给了他一耳光。

“顾莫修,你太过分了!”我哭着将他推开。

他捂着脸,跪在床上。

我打完后,又立即后悔了。爬到他身边,拍拍他的肩膀:“快睡吧!我真的是身体不舒服。你不要想太多!”

他突然抱住我,声音晦涩:“小落,对不起……对不起……我最近变得好奇怪……我觉得自己变坏了,越来越想占有你。越来越无法忍受你离开我。哪怕一秒钟也不可以。”

“我觉得不安。我怕你会离开我。我心中的欲念就像野兽一样。我克制不住它。小落……我会伤害你的。我在伤害你!”

“小落,你不能离开我!你离开我,我会疯掉!”

“小落,我只要一看见你,就会想要占有你。我想要把你锁在家里,哪里都不让你去。不要别人看你。不要你和别人说话。就是女人也不行!可我的理智告诉我,我不能这样做。但是心中那罪恶却又在蠢蠢欲动”

“小落,也许有一天我会真的把你锁起来。你不要哭。我爱你啊!”

“小落,有时候,我甚至觉得,挡在我们之间的这层皮肤,实在是太碍事了!”

“小落,我爱你,爱到想要杀了你!”

“小落……我好累……”

我悲哀到极致。

顾莫修曾经是那样纯洁的天使。

可是现在的他,连灵魂都觉得疲倦了。

身边的人在我的安抚下,渐渐入睡。

我着肚子,终于下定了决心。

亲爱的宝贝

我,如果有来生,妈妈会好好疼爱你。

不会让小小的你,还没有见到阳光,就死在冰冷的手术台上。

我亲爱的宝贝,你不要哭泣,妈妈爱你。可是妈妈不能要你。

这个世界既凶狠又险恶,还有会吃人的人。

妈妈爱你,所以,妈妈不要你来这个世界受苦。

我亲爱的宝贝,你的爸爸是个很温柔的人。

他有一头金色的柔软的头发,温暖的笑容。他戴眼镜的样子比别人都帅。

他爱喊你妈妈笨笨。如果你出生了,他一定会将你举得高高的,喊你小笨笨。

你一定会咯咯的笑着,然后觉得非常快乐。

可是,亲爱的宝贝,妈妈爱你,所以,还是不能让你来到这个世间。

亲爱的宝贝,睁开你漂亮的大眼睛,一定要记住这张照片。

左边那个金头发,笑的灿烂的男生,就是你的爸爸。

右边那个穿着红毛衣的女生,就是妈妈。

那只小猴子叫阿狸,很可爱对吧?如果你在,妈妈一定会给你买许多许多比这还可爱的娃娃。

宝贝,妈妈爱你。恨不得将全世界都献给你。

早晨,你的爸爸将早餐做好,对妈妈说:“笨笨,我去上班了。你别忘记吃早餐!”

宝贝,我们来问问你爸爸,他会给你起什么名字,好不好?

“哥,如果我们有孩子,你会给他起什么名字?”

哈哈,宝贝,你的爸爸是个嗅觉灵敏的猫咪呢!他立刻就怀疑的问我:“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

“只是随便问问嘛……”

他想了想,说:“如果我们有孩子,那我就叫他小笨笨!”说完哈哈大笑离开。

亲爱的宝贝,你看,你的爸爸有时候真的像个大孩子。

但是,真的给我猜对了。他会叫你小笨笨。

不过,这只是你的小名。你的学名该叫什么呢?还是让妈妈好好想想。

宝贝,今天早晨我们吃的是燕麦粥,加上烤的金黄的香喷喷的酪面包。

你的爸爸厨艺极了。只有他才能哄我吃掉一大晚饭。

宝贝,你若能够存在,一定会在你爸爸的美食中,茁壮成长。

已经八点了。宝贝,我们该出门了。

今天,妈妈会带你看看这个世界。

现在我们走的这条路,叫果子巷。

很甜美的名字吧?这是你爸爸最爱的一条小路。我们时常在晚饭过后来这里散步。

他说,到了春天,这里的樱花都会绽放,就像一片香雪海。

我们先去看光头叔叔好不好?

说起光头叔叔,他算是你干爹哦!因为妈妈发现你的存在后,第一个遇到的人就是他。

你的光头叔叔是个非常爱笑的人。他有一双非常明亮的眼睛。

他弹得一手好贝斯,如果你能见到他,你一定会非常崇拜他!

好了,我们到了。

看见那张照片没?虽然你光头叔叔长的不帅,但是他的人很好哦。

你如果在天堂见到他,一定要替妈妈转告他,我很想念他。

我们给他献一束鲜花吧。然后我们就离开,好不好?

宝贝,妈妈现在要带你去服装店。

你会喜欢什么样的衣服呢?

那件粉色的羊绒衫怎么样?小小的,看起来非常柔软。

我想,你的身体一定就像它一样,既柔软又温暖。

宝贝,这条街是步行街。没有车子,你不要害怕。

那里有一大群人围着。我们去看看好不好?

宝贝,原来是一大群人围着一个断手断脚的可怜的乞丐。

好吧,妈妈现在要去给他点帮助。你不要学那些人,冷言嘲讽,光会看热闹。

亲爱的宝贝,我们一定要善良。遇到需要帮助的人,就尽所能及的帮他。他会给你带来福音。

宝贝,妈妈看见一家乐器行了。

说起乐器,我忘记告诉你了,你的妈妈是个吉他手哦。

好吧,被你看穿了,我是有点想念弹吉他时的感觉了。

什么?你想听妈妈唱歌?

可以,妈妈现在就进去唱给你听好不好?

宝贝,你猜我看见谁了?

不认识吧?其实你也见过的。

他就是你的鸭子叔叔。

你觉得他长的很美?

算是吧!但是我经常喊他人妖。

哎呀,你不要生气。妈妈不说他坏话就是了。

他过来了。我们现在去跟他说说话好不好?

“你怎么过来了?”

“我来看看吉他!”

“是吗?你不是不玩音乐了吗?”

“偶尔看看没关系吧!”

宝贝,你别看鸭子叔叔现在这么斯文,他以前可坏着呢!天天欺负你妈。

不过,他其实对你妈妈非常好。

他救过你妈妈。

什么?这你也知道?那你还知道什么?

怎么?连他喜欢我这件事你也知道?小人!

不过这也证明了你老妈的魅力。骄傲吧?

“你怎么这么瘦了?”

我笑笑:“没你瘦!”

宝贝,我这么瘦,可都是你这个小鬼头在捣鬼!

行了行了,我不说了。现在去唱给你听吧!

宝贝,妈妈现在唱的这首歌叫做《宝贝》:

我的宝贝宝贝

给你一点甜甜

让你今夜都好眠

我的小鬼小鬼

逗逗你的眉眼

让你喜欢这世界

哇啦啦啦啦啦我的宝贝

倦的时候有个人陪

哎呀呀呀呀呀我的宝贝

要你知道你最美

让你今夜很好眠

逗逗你的小脸

让你喜欢整个明天

宝贝,你喜欢这首歌吗?

宝贝,妈妈有点想哭。

宝贝,我们和鸭子叔叔说再见

你看,你的鸭子叔叔真没出息,怎么一见到我就要哭鼻子!

你以后可千万不要学他。动不动就哭!

要坚强些。

宝贝,已经中午了,你肚子饿了没?我们一起去找你爸爸吧!

宝贝,你看,你的爸爸还在工作,我们先等等他好不好?

亲爱的宝贝,你的爸爸工作起来真好看。认真的眉眼,充满干劲。

妈妈真的好爱他,好爱他。

宝贝,你的爸爸和你一样,都像个天使。

宝贝,现在是我们一家三口在一起的第一顿午餐,也是最后一顿。你要好好记住这种感觉哦。

“怎么突然来公司了?”你爸爸问我了。

“想你,就来咯!”

“笨笨……一会儿早点回去,知道吗?”

宝贝,你的爸爸笑了。他笑起来真好看,就像太阳一样灿烂。

妈妈在想,你笑起来也一定很好看。

你长的一定很像你爸爸。

吃过饭,你爸爸将我们送到公司门口后,又赶回去工作了。

你不要怪他,他必须要工作赚钱养活我们。

好了,下午的时光我们要怎么度过呢?

这样吧,妈妈带你去见一个阿姨好不好?

她是你妈妈最好的朋友,不过最近她有些不理我。

好啦好啦,我会跟她道歉的。

“好久不见!”

宝贝,看样子这个阿姨还没消气呢!

“嗯。你还在生我的气吗?”

她脸上露出惊愕:“你……”

行了行了,我这就道歉,你别催我。

“对不起!”

她更加惊愕,我的头:“你没发烧吧?”

宝贝,我就说了吧,你的妈妈不道歉就算了,一道歉铁定被人当做疯子。

“我是很诚心的跟你说道歉的。对不起。卞霓”

宝贝你看,卞霓阿姨的眼睛红了。

她就这样,动不动就感动的一塌糊涂。还傻不垃圾的,默默暗恋你鸭子叔叔N年了,还爱屋及乌的对我好。真是笨的够可以。

宝贝,如果你以后是个女生,千万不要学她。

但是,偶尔学学她也无妨啦……

“我早就不怪你了”

“谢谢……”

宝贝,这个阿姨是个很善良的人,你也要记住她哦。

妈妈很喜欢她。她就像我的小姐妹一样。

宝贝,我们现在正在去医院的路上。

啊,我突然想起给你起什么名字了。

你叫“笑笑”好不好?

顾笑笑。

喜不喜欢?亲爱的?

妈妈希望你能够永远快乐的微笑。即便那是在天堂。

宝贝,你要记住你的名字。

爸爸喊你小笨笨,妈妈给你起了一个叫笑笑的名字。

宝贝,我们到了医院了。

妈妈已经预约好了医生。我们现在正往那个诊疗室走去。

亲爱的宝贝,我好像看见你外婆外公了。

她怎么会在妇产科?

宝贝,天呐……

她竟然有了孩子。

她的肚子竟然是隆起的。

你的外婆看起来笑的非常幸福。

你的外公扶着她,像对宝贝一样。

宝贝,妈妈可以偷偷哭一下吗?

为什么他们就可以这么幸福?

凭什么他们有孩子就可以,我就不可以把你留下来?

宝贝,有时候妈妈希望自己从来没有来过这个世界。

你的外婆是个奇怪的女人,她从来都不会对妈妈微笑一下。她还说希望我和你爸爸从来都没有出生过。

可是,为什么她现在的样子看起来那么幸福?难道是因为她肚子里的那个孩子?

宝贝,妈妈讨厌她肚子里的那个孩子。他是多余的,你外婆只要有我和你爸爸就够了。我不要任何人夹到我和你爸爸之间。我不要给你找个叔叔。我不要多个弟弟。

宝贝,这个手术台是否太凉了?

妈妈给你买了衣服,你穿上它就不冷了。

宝贝,你别怕,这一切很快就会过去。不会疼的太久。有妈妈在,妈妈会抱着你。

“放松点,双腿尽量张开!”

宝贝,你要走了吗?

宝贝,对不起。妈妈爱你。

妈妈爱你。宝贝。

宝贝,不要走,再在妈妈肚子里多留一会儿。

宝贝,你在哭吗?

宝贝……对不起。不是不爱你,就是因为太爱你,所以,不想你以后被别人嘲笑成一个傻子。

不想看到你哭着跑回家,对我说,别人骂你是傻瓜。

宝贝,你在天堂会比较快乐。

可是……

亲爱的宝贝,妈妈还是爱你。爱你。爱你。

9



拖着沉重的脚步,疲倦的推开家门。

屋内灯光很暗。

刚踏进屋子,胳膊便一把被人扯住

“你去哪儿了?”

顾莫修一脸暗沉:“下午打你电话,为什么不接?”

我实在没有力气跟他辩解,推开他的手,往房间走去。

“为什么不回答?”他又将我拉过去:“你是不是和别的男人约会去了?”

我冷笑:“我累了,有什么话明天再说!”

“说不出来了是吧?”他朝我靠近,捏住我的下巴:“小落,哥哥对你不好吗?为什么还要去找别人?打你电话为什么不接?”

“顾莫修,你别无理取闹!”

有些不耐了,推开他,朝房间走去。

现在,我需要一张大床,舒适又温暖,能够将我整个人都包裹起来,什么都不用去想。

衣帛撕裂。

脖子上的项链噼里啪啦的散落。落到地板上,到处滚动。

顾莫修的吻像毒蛇一样侵入我的身体。

我挣扎着:“滚开……”

他的手开始在我身体上抚

“小落,你不要离开哥哥……不要离开我。我要把你锁起来。从明天开始,我要把你锁起来。不要你见任何人”

“顾莫修,你给我滚开……”

“小落……要你”他褪去衣物,和我纠缠在一起。

一阵刺痛。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

我哽咽了,双目都红了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要让你的身体变得没有我就活不下去。变成依赖我,非我不可。 ”

他开始在我身体里撕虐。

我无神的盯着窗外。

又下雨了。

身体某个地方正在经历着凌迟之痛。

“你给我出声……为什么不叫?我还不够让你兴奋吗?你为什么要用那种表情躺在我身下?”

我看着他。

顾莫修,你在说你自己吧?

你为什么要用那种眼神看着我?

你在哭吗?

为什么要互相伤害呢?(爱到极致,就是嗜杀)

不是说要永远保护我的吗?(其实都是骗人的吧!)

过了好久好久。在我觉得自己的意识就要消失时,他终于停了下来。

他趴在我身上喘气。

金色的头发垂落下来,遮住了眼睛。

我的喉咙干涩的难受。

“够了吗?”沙哑的声音好像不是从我的喉咙里发出来的。

他愣住。

我说:“够了吗?要够了吗?这就是你说的保护我?这就是你的承诺?”

他的脸色苍白苍白。

立即从我体内抽离。

鲜血的味道迅速扑入我的嗅觉。

他愣住:“你……怎么……为什么……”

我虚弱的笑笑,想起来,却动弹不得。

“为什么会有这么多血?为什么?”他问

我说:“因为我下午刚刚杀掉了我们的孩子。”

他往后退几步:“你再说一遍!”

我伸手将散落在一边的衣服拿过来,从口袋里掏出那张诊断书扔过去。

“你自己看吧”

他颤巍的接过去。

一遍又一遍的看着。

突然,他将诊断书撕裂,向我爬过来:“为什么……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我不想他一出生就是个傻子。”

“莲落……你”

“你刚才舒服的地方,你的孩子下午才路过那里,去往天堂了。”

当我说出这句话时,我觉得自己都要疯了。

顾莫修也疯了。

他大笑起来,然后突然搂住我,卡住我的脖子:“为什么……我爱上的人是你……”

我的呼吸开始困难起来。

“我真想把你杀了。这样,你就完全属于我的了。”

我的手指攥紧了。

他突然又推开我,看着自己的双手,一脸惊恐:“我……我在做什么?”

我剧烈的咳嗽着

“怎么不杀了?你最好杀了我!这样的生活我已经厌倦了。烦了。恶心了。你怎么不杀了我!”我歇斯底里的朝他喊着:“顾莫修,我受够你的神经病了!我要离开你。离开你!”

他冷笑:“你毁了我,现在就想离开我了?”

桌子上的鸢尾,一片一片凋零下来。

顾莫修真的疯了。

他在商店买来栓宠物的铁锁,将我牢牢的锁在床上。

他没有再去上班。整天整天的坐在床边看着我。

有时候,他看着我,看着看着,就会发怒起来:“为什么你会是我妹?为什么?”

我不语。

有时候,他又会温柔的抱住我:“笨笨,你不要怪哥哥,哥哥太爱你了。太爱你了”

我还是不语。

他买来很多补品给我。

我不吃,他就硬逼我吃下。

日子一天比一天漫长。

我们之间像一条快要烂掉的线只差最后一点力量就要断掉了

到了第七天,我发烧了。

他用被子将我盖好,然后走出门去。

“我去给你买药,你在家等着。哥哥一会儿就回来。你不许逃哦!”

他笑,转身离开。

手腕上和脚上的铁链,寒气入骨。

身体上一大片淤青。

自此那晚,他知道我刚杀掉孩子后,便没再碰过我。

但是,他还是忍不住会虐待。

他有些变态了。

将我的衣服脱光,然后一寸一寸的吻起来。

每次吻到最后,他就会用力咬起来。

然后事后,他又会和我道歉:“小落,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伤害你的。对不起。对不起”

我的心已经被炸成废墟一片。

没有多余的力气再和他争吵。

桌子上的手机响了起来。

我挣扎着爬过去。

“小莲花”是鸭子。

我汲了汲鼻涕:“你在哪里?”

“怎么了?”

我说:“果子巷18号,5分钟内赶过来,记得带把斧头。快来救我”

我话还没说完,他就立即挂了电话。

我知道他会马上赶过来。

我必须要离开顾莫修了。

他的爱我已经不能再容忍。这种变态激烈的爱情,总让我忍不住惊慌,想起莲实他们。

我需要的,是温暖。

5分钟后,门外传来剧烈的砍伐声。

门轰然倒塌。

鸭子剧烈的喘着气。

见到我的样子,大惊失色。

然后眼泪就流了出来。

“小莲花……”他迅速走过来抱住我。

我疲惫的笑笑:“快点把这锁链砍断。带我离开。快点。他就要回来了”

鸭子挥斧用力砍断了锁链,卷起一件衣服将我裹起来,迅速奔出门外,拦了一辆出租车奔驰而去。

我在他的怀里睡着了。

好累好累。身体就要腐烂掉。

我睡了整整两天。

醒来时,卞霓坐在我身边。

她的眼睛红红的,见我醒来,立即奔过来:“你怎么样了?身体还痛不痛?”

我虚弱的摇摇头,环顾四周,是个陌生的房间。

她说:“这里是鸭子租来的房子。”

我问:“鸭子呢?”

“出去给你买药了。你的伤……”说着她又掉起眼泪来。

我伸手替她擦干:“不要哭了。我没事”

“是你哥干的吧?那个畜生!”

我笑笑:“不是他做的!”

“你不要替他辩解!”

我说:“不怪他的。”

门口传来叹息

是鸭子。

他站在那里,表情忧伤。

他说:“莲落,你都伤成这样了,还想替他辩解吗?”

我摇头:“我爱他。所以,这不叫辩解。”

“你到这个时候还说爱他?”他的情绪激动起来。

我点头:“爱他,即便他杀了我,我也爱他。”

“那你为什么还要我去救你?”

我说:“因为他是我毁的,所以,我不能再在他身边待下去了。”

鸭子转身:“多谢你今天告诉我你的真实想法。我想,我以后会乖乖做你的朋友的。不会再问不该问的事情!”

我点头:“谢谢”

他的肩膀颤抖了一下:“我回家了。这里卞霓会照顾你的。我明天再来。你哥那边你不用担心,我不会找他麻烦,他也不会找到你!”

我沉默。

鸭子离开了。

卞霓的脸色很差,她尴尬的笑了笑,拿起桌子上的荔枝,剥开一颗送到我嘴里,甘甜清香。

她说:“你以后打算怎么办?总不能一直这样躲着吧?”

我摇头:“我明天就会回家。”

“你疯了?你一回去,他不就找到你了!”

我说:“就算找到也没关系。那毕竟是我家。有父母在,他不敢太造次,更何况,我妈她怀孕了。”顿顿神色,嘴角浮出诡异的笑容:“我想回去问候问候她!”

卞霓露出怀疑的神色:“莲落,我怎么觉得你这些日子变了好多”

“哦?是吗?”我挑眉:“我怎么觉得自己和从前差不多。”

两天后,身体终于能够活动。

于是决定回莲实家。

卞霓说:“再休息几天吧。”

我摇头:“不用了。我没那么虚弱。”

她叹息:“你的子就这点没变。倔的要死!”

质变

“想通了?”顾奇言沉着脸问

我点头:“想通了。我和哥哥只是一时冲动。希望爸爸能够原谅!”

顾奇言冷笑:“你倒忏悔的及时,就跟你妈一样!”

“和妈一样?”

他冷笑:“你哥呢?”

“他应该很快就会回来的!”

话刚说完,门被推开。

顾莫修气喘吁吁的站在那里。

我一惊,下意识的往沙发里缩了缩

他的脸色白的不正常,哀怨的看着我。

顾奇言嘲讽:“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没礼貌了?”

我说:“哥……你怎么现在才到!我都等你好半天了!”

顾莫修走到我身边,攥紧的拳头出卖了他心中的隐忍。

他说:“路上遇到了一个老同学,所以迟了点!”

我递给他一杯水:“这么着急干嘛,先喝口水!”

“你们既然悔悟,那么这个家也不会为难你们。但是你们以后最好给我老实点。还有这件事我没跟你妈说。你们知道该怎么做吧?”顾奇言冷语。

“啪!”杯子摔碎的声音。

顾莫修惊愕的看看他,又看看我:“你对爸说了什么?”

我惊得想要逃跑。

莲实从楼上走下来:“一大早在吵什么?”见到我们,稍稍愣了愣,继而笑了:“原来是你们两个啊”

我和顾莫修同时呆住了。

莲实从来都没有这么温暖的对我们笑过。

顾奇言连忙走过去扶住她:“不是叫你不要乱走动的嘛……要是不小心跌倒,孩子怎么办?”

“孩子?什么孩子?”顾莫修问,随即像明白什么似的,盯着莲实隆起的肚子:“妈有孩子了?”

莲实微笑的点头,伸手抚上自己的小腹:“你们很快就会有个弟弟妹妹哦!”

瞬间,我被她那个动作刺痛了双眼。

顾莫修暗沉了脸色:“是吗?那恭喜妈妈了!”

说完,瞥了我一眼,又迅速转过脸。

如果我没看错的话,那时顾莫修的眼里露出了嗜杀。

莲实笑着说:“你爸说你们两个出去旅行了。真是的,连电话都不知道给家里打一个!”

顾奇言刮刮她的鼻子:“他们两个就是这么没良心,等我们的小宝宝出世了,就不要他们咯!”

明明是调笑的话语,我听了却觉得格外刺耳。

顾莫修说:“我有点累了,先回房睡一会儿。”走过莲实身边时,又道:“妈,你可要好好照顾自己。要不然肚子里的弟弟妹妹就要哭泣了!”

莲实笑着说:“你爸把我照顾的很好。放心好啦”

他冷笑了一下,走入房间。

我的额角渗出了冷汗。

尴尬的冲莲实笑笑:“我先去洗个澡。然后睡一觉。有点累了!”

莲实点头:“晚饭时间我们会叫你的!”

温暖的水冲洗着肮脏的身体。

水流扑在脸上,带来暂时的窒息。

脑海里不断回放着莲实那幸福的笑容,抚腹的动作。

一拳垂到墙上:真刺眼。真刺眼。

莲实的笑容真刺眼,她的肚子真刺眼。

所有的一切都是刺眼的。

一阵凉意袭来。

浴室的门被悄悄推开。

顾莫修站在那里,脸色暗沉。

我慌忙拿浴巾裹起身子,尴尬的笑着:“哥……进来怎么也不敲门?”

他冷笑。

走进来,将浴室的门反锁了起来。

我往后退一步。

他开始一件一件的脱衣服。

“笨笨,哥哥不是说叫你不要逃的吗?你这两天去哪儿了?哥哥想你了,笨笨,快过来”

我惊瑟的摇头:“哥,你要做什么?”

“哥哥要做什么,你会不知道吗?”他的嘴角勾起一抹弧度,额前的头发遮住了双眼。

走过来猛地扯下我身上的浴巾,一把将我抱住:“和哥哥一起洗澡吧!”温软的舌头在我耳边轻轻舔了一下,双手开始在身体上到处游走。

“哥,你别胡闹,爸妈都在家呢!”我喘气,用力挣扎着

“管他们。我只要你!”他不管我的挣扎,将我整个身子翻过来背对着他,双手从背后锁住:“小落的身体永远都是最美的”

语毕,两人身躯融为一体。

花洒上的水就像夏天的暴雨一样洒了下来。

脑袋轰鸣,仿佛听见了雷声。

“只要我活着 就会束缚你 ”

“所以要让你得到自由的话 只有让这颗心脏停止跳动”

“趁你的身体还记得 和我融为一体吧”

“无论到哪 无论何时 我都想和你合为一体 ”

晚饭我没有吃。

趴在床上,揉着青紫的手腕,下体传来刺痛。

没有眼泪。没有眼泪。

这是我自己掘的坟墓。

尽管如此,我还在爱他。

对他炙热的爱,越燃越旺。

心里甚至这样想着:啊!真希望那个圣洁的天使再来狠狠的侵犯我一次

这样,他就会变得越来越乌黑,最后,会和我站在同一个位置上了吧。

顾莫修离开房间时,对我说了一句话。

他说:“我们就要有弟弟或妹妹了。你开心吗?”

然后离开。

被他的话语扰得心神不安,无法入睡。

起床下楼去倒水。

楼下的桌灯还开着

莲实坐在沙发上,冲泡着一杯粉。

我走下去,和她打招呼:“妈”

她回头,然后笑的很温柔:“怎么这么晚了还不睡?”

我笑笑:“有点渴了”

她将手中的牛递给我:“喝点热的。你的胃不好!”

我迟疑的接过来

她冲我招招手,示意我坐到沙发上:“我们来聊聊!”

我坐下

“没想到一眨眼你都这么大了”她伸手抚上我的发丝

我下意识的躲闪了一下。

她有些尴尬,缩回了手。

“你还在生妈妈的气?”

我笑笑:“没什么可生气的!”

“对不起!”她道歉。

我没听错吧?从她嘴里竟然冒出了对不起三个字?

那么高傲的莲实,竟然会对我说对不起?

不过……

心,还是忍不住颤了一下。

“妈妈以后会好好爱你和莫修的。你原谅我好不好?”她诚恳的望着我

我心中一暖,差点就要点头了。

可是……

她抚上自己的肚子,幸福的说:“原来我认为小孩生下来就是个罪恶,可是自从再次有了宝宝后,我突然觉得,自己从前对你们太冷漠了。宝宝是用来疼的!”

眼睛刺痛了。

原来是这样。

她是因为肚子里有了那个讨厌的孩子,才会对我温柔的。

她不是因为爱我,不是不是。

我笑笑:“妈,客厅有点冷,去我房间谈好不好?”

她笑着点头:“也好,今晚我们聊个通宵。不过不要让你爸爸知道!”说着还做了个鬼脸。

若是在平时,我会惊讶。

现在,我只会恶心。

我们走上楼。

空旷的大房子里,传来两人的脚步声。

我扶着她,一个台阶一个台阶的慢慢的走着。

嘴角浮出笑意。

只要我一用力,她肚子里的那个讨厌鬼就会消失。

好吧,现在让我来用力吧。

悄悄的伸出了罪恶的双手。

“老婆,你跑到哪里去了?”顾奇言突然出现在楼梯上方。

我猛地缩回手。

“下楼去倒了杯水,顺便和小落聊了两句!”她笑道

“你有什么需要和我说声就行了,这么晚,要是跌倒了怎么办?”他急了,连忙从我手中接过她。

“我不是看你平时工作太辛苦,睡得太熟了,不忍心叫你嘛……”莲实嗔怪

顾奇言温柔的搂住她:“我没关系,以后有什么需要,记得跟我说一声,现在孩子最重要,明白吗?”

莲实乖巧的点点头,然后又对他说:“我想和小落睡……可不可……”

“不行!”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顾奇言打断:“小落的床太小了,万一晚上睡沉了,踢到孩子怎么办?”

“可是……”

“妈,你就听爸的话吧。我们有的是时间,明天白天再聊不就行啦”我安静的笑着

她想了想,点点头:“那好吧,你要早点睡哦”

“嗯”转身离开。

走到一半,突然回头:“妈”

“嗯?”

“你以前怀着我和哥哥时,也是这么幸福的吗?”

莲实的脸顿时白了。

我笑笑:“晚安”

走入房间,顾莫修正躺在我的床上。

我疲倦的将门从里面锁上。爬到床上,躲进他的怀里。

“对不起,我又伤害你了。对不起”

原来他一直在懊恼的哭泣。

我摇摇头,吻他的嘴唇:“不怪你。”

他虚弱的说:“从来不知道,我的身体里会有这么多眼泪……小落我……心脏就要碎裂了。”

我掩住他的口:“不要说,我什么都了解。什么……都了解”

我将他抱在怀里:“哥,我是不是做错了,你现在这么痛苦,都是我害的”

“不是这样的……你不要这样想“

我摇摇头,双眼无神的盯着窗外:“是我害的,如果不是我,你不会变成这样。哥哥,你从前看起来就像个天使。可是,最近我都看不到你的翅膀了”

“我不要做什么天使。如果不能和你在一起,那什么都不重要了。如果你污黑,我就陪你一起污黑,你纯洁,我就和你一起纯洁……只要是小落的,我都要和你一样”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半晌,吻吻他的唇角:“睡吧”

“笨笨……”

“嗯?”

“你在难过吗?”

“还好吧”

“不要难过,我就在你身边。”

“嗯。我知道”

“小落,爱你!”

“嗯,我知道。”

“晚安”

我是个典型的斯德哥尔摩综合症患者。

而顾莫修是个冲动障碍人格者。

我们两个神经病,在一起互相折磨,互相索取,直到两人渐渐枯萎。

每个白天,我们都装作普通的兄妹一样,淡淡的说话,静静的对望。

到了晚上,他会穿梭在我的房间内,和我一起愉悦的堕落着。

莲实不会发现。

她已经被她肚子里的那个讨厌鬼损坏了智慧神经。

我对那个隆起的肚子怨念越来越大。

那个孩子,本就是个多余的。

我们不需要他。他不能到这个家里来。

莲实只要有我和顾莫修就足够了。

这个家不需要他的到来。

圣诞来了。

满世界都在热闹。

大街小巷,圣诞歌曲飘荡。

红色的圣诞老人,装点美丽的圣诞树。

情侣们走在一起,幸福的笑着。

我站在落地窗户前,看着外面的世界。

天空沉沉的,天气预报上说,平安夜会下雪。

莲实走过来,看看窗外的热闹,叹气:“你爸今晚估计又要加班了!”

“好像是吧!都已经九点了还没回来,老爸也真是的!”

她转过脸,冲我笑,牙齿洁白。

她说:“小落,你说,这个孩子该叫什么名字好?”

刺耳的问句。

我笑笑:“妈觉得什么名字好,就叫什么名字”

我那未出生的孩子……

“叫顾笑笑,怎么样?”

耳朵轰鸣。双目渐渐赤红。

“不好,很难听!”

“咦?”她侧头不解:“我觉得很好听啊,妈妈希望他以后可以经常快乐的微笑。永远都不要哭泣!”

那为什么要让我和顾莫修哭泣?难道我们就不是你亲生的吗?

“那好吧,妈觉得好听就好听吧!”我冲她笑笑,目光移到她隆起的腹部。

妒忌像一条毒蛇,迅速朝我游来。

我说:“妈, 我先扶你上楼吧。一会儿着凉了,爸回来又该唠叨了!”

“嗯,也好!”她点头。

客厅的古钟整整敲了10下。

沉重的像哀者的叹息。

我扶着她一步一步走上嗜杀之路。

木质的楼梯发出咯吱声响。

我说:“妈,你的肚子真难看!”

“咦?”她惊愕的回头

我的嘴角勾起一抹弧度:“妈,我和哥不需要弟弟妹妹。你只要有我们就好。所以……”

“所以,我们就让他(她)消失吧”一个柔软的男声传来。

我抬头。

顾莫修的脸上浮出一丝意义不明的微笑。

然后我就听见莲实的凄叫,滚下了楼梯。

空荡荡的屋子突然寂静了下来。

莲实躺在地板上,下身开始涌出鲜血。

顾莫修冲我一笑:“这种事情,让我来就好!”

然后,我丢掉脸上的惊怯,朝他灿烂一笑:“哥哥果然是这个世界最了解小落的人!”

他低头吻我:“当然了,我和小落是永远不会分开的”

莲实在地上痛苦的挣扎着

“孩子……我的孩子……求求你们救救我的孩子……救救我……”她的声音越来越虚弱。

地板很快就被鲜血染红。艳丽的像一朵盛开的曼陀罗。

我和顾莫修手牵手快乐的走下楼梯。无名指上的戒指相互摩擦,发出悦耳的金属声。

我们从她身上跨过。鲜血沾湿了我们雪白的鞋子

莲实突然一把拉住顾莫修的裤脚。

然后挣扎着起身,掐住他的脖子:“为什么……为什么要杀……他(她)……”

鲜血染到顾莫修纯白的大衣上,脸上,脖颈上。

顾莫修温柔的笑着,轻柔的推开她的手:“因为他(她)是多余的,我和小落不需要弟弟妹妹。妈妈只要有我们就够了”

我看看地上的血,扶住莲实,动作轻柔的将她放倒在地上:“那个讨厌鬼应该已经走了”

莲实的眼里出怨恨。

我不怕。我一点都不怕。

我拨响了120。

我对她说:“妈,你不要怕,医生一会儿就到。你不会有生命危险”然后走到顾莫修身边,拉住他的手:“哥,我们走吧”

顾莫修吻吻我的额头:“好开心……”

然后我们两个人快乐的朝大雪中奔去。

神的慈悲

冬雪,又白又美。像天使掉落的羽毛,慢悠悠的从天国落下。

街道两旁,透明的橱窗里,圣诞树上的五彩灯正闪烁着华美的光芒。

恋人们牵着手,相互依偎。

小孩子们穿上暖暖的棉袄,围着路边的圣诞老人快乐的嬉闹。

到处都弥漫着圣诞歌的快乐,与糖果的甜蜜气息。

我们在雪中奔跑。

大雪掩盖不了我们身上斑驳的血迹。

夜晚的教堂,灯火通明。

广场上一大群人站在一起,有修女神父,热恋中的情侣,虔诚的信徒,路过的陌生人。

他们双手合在一起,虔诚的吟唱着《赞美主之歌》。

教堂顶部的大十字架在雪中竖立着,神圣而庄严。

顾莫修抱住我,在我耳边柔声轻语:“ merry Christmas”

“ merry Christmas”

然后我们接吻。十指纠缠。

我们向主宣誓,我们不会离开彼此。永远不会离开彼此。

我们已经渗入了彼此的骨髓,没有任何事情能够让我们再分开。

他的脸苍白苍白,莲实留在他额上的血迹似乎还没有干却,随着口中呵出的雾气,顺着额角流了下来。

蜿蜒的美丽,红白,形成强烈的视觉刺激。

就像,他在流血泪一样。

他的肩膀在颤抖。

我用力抱住他,希望用力点,再用力一点。

把他嵌入我的身体,这样,他是不是就不会再发抖?

他渐渐跪倒在雪地上,整个人扑在我的怀里。

他一边流眼泪,一边笑着说:“我杀了我们的弟弟妹妹……”

我吻他的额角,眼睛,吻他的头发。

我说不出话。

“但是……这样我们终于能够一样了。小落再不会有任何理由离开我了。小落,小落,只有你才能将我救赎。”

我对他笑。我希望用最温柔的笑容来驱散他的惊恐。

他伸手抚上我的脸庞:“小落,你笑了,你笑的好慈悲。就像……圣母玛利亚一样。”

我将左手掌放到他的心口:“现在,以主的名义来宽恕你的罪恶。哈利路亚!”

他笑了,同样将左手放到我的心脏部位:“现在,以主的名义来宽恕你的罪恶。哈里路亚!”

今天是圣诞夜,在救世主降临的日子里,城市里到处都是幸福的情侣。

圣母玛利亚对于这个被突然授予的儿子,她是真的爱他吗?

为什么人类要去信仰自己所虚构的故事?

污垢的处女,纯白洁净的玛利亚……

只有信者才能得救。

一年后。

“我回来了!”顾莫修推开门,将手中的公文包放下,从背后搂住我:“笨笨,有没有想我?”

我停下切菜的动作,转过身回抱他:“当然!”

他露出满意的笑容,在我唇角轻轻一点:“好乖!”

我将他的西装脱下,挂到衣架上,说:“你先去洗个澡,一会儿饭就好了!”

他点头:“辛苦老婆大人了!”

我踹他一脚:“贫嘴!”

他笑嘻嘻的拿着换洗的衣服走进了浴室。

我望着他的背影,嘴角浮出温暖的笑意。

一年前那个圣诞夜,我们逃到了这个叫做天长的城市。

在这里租了一个小房子,共同生活了下来。

我们断掉了所有人的联系。不上网,手机也换了号。

顾莫修在一家IT公司上班,我找到一个教乐器的辅导班,带了几个学生。

日子虽然不富裕,却过的温暖而踏实。

真希望,我们可以沾到这个城市名字的光,和彼此天长地久。

至于那个血腥圣诞夜,谁也不会提起。

它是我们两个人心中最大的秘密。

顾莫修的脾气又恢复到和从以前一样的温柔。

他的话不多,大多数时间都在微笑。

他从来不会真的和我闹脾气。如果我实在太欺负他了,他就会委屈的撇撇嘴,然后抱住我使劲撞我的头,挠我的痒痒,直到我认输道歉。

顾莫修每天早晨7点就要起床,然后给我做好早餐,急急忙忙穿好衣物去上班,出门之前他会转身给我一个吻。

晚上6点下班。除了必要的应酬和加班,基本上在7点都能够准时赶回家。

我调笑他:“上次我去你们公司,看见你身边有N个女流氓盯着你”

“有么?”他挠挠头,做纯洁状。

我用筷子敲敲他的头:“你还给我装!那整栋大楼的女人都被你勾引过去了。”

他眨眨眼睛,嘴角浮出坏笑:“莫非说……你在……吃醋?”

我立刻红了脸,往嘴里扒了一口饭:“吃饭吃饭”

“快说,你是不是在吃醋?”他端走我的饭碗,往我身边凑了凑

“滚!”

“不,你说,你是不是在吃醋?”他锲而不舍的追问。

我白他一眼:“总之,你以后给我收敛一点。别见了谁都那么温柔。你对她们没意思,可那群女流氓可不这么想。”

“哦?”他用手撑起下巴,外侧着头笑望着我:“那你说,她们会怎么想?”

“当然是和我一样,爱上你啦”我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随即立刻捂住嘴巴。

“小落……”他惊喜的看着我:“这是我们在一起这么久,你第一次说爱我”

“我没说”

“你有,你刚才就有说”

“我没有说!”

“你再说一次好不好”

“滚”

“笨笨……”

“……”

吃完饭,他搂着我坐在地板上,靠在床沿,一起看电视。

我喜欢他这个动作。

顾莫修的胳膊又长又有力,他的膛宽大而温暖。

他有一双修长而结实的双腿,可以追上顽皮的我。

我靠在他的怀里,头抵着他的下巴:“哥……”

“叫我老公”

“哥……”

“老公……”

“唉!”我答的清脆。

“你……”他气急败坏,捏住我的脸:“你怎么这么调皮!”

我反抓住他的头发:“是你自己喊我的老公的,能怪我么?”

“你这个小坏蛋……”他宠溺的笑笑,抱住我:“笨笨,有你在,真好”

我说:“那是,像我这么好的女人,你下辈子都没的找!”

“是是。所以说,我下辈子还找你。因为除了我,你是最傻的!”

“顾莫修你……”

他揉揉我的头发:“好了,好了,不闹了,我有事情和你说呢”

“什么事情?”

他微微蹙眉:“我明天要去出差!”

“哦,去多久?”心中一紧,却故意装作无所谓

“一个星期”

“远吗?”

“还好,在日本”

“日本?这也叫还好?”我哭笑不得

“我不是怕你……”他不好意思的说。

我说:“没事儿,你去吧。”

“那你一个人,我不放心!”

我笑他:“有什么不放心的!我每天去学校就教5个小时的课。下午4点多就能回来了。”

“说的也是哦,那你上下班一定要小心哦!”

“知道知道。倒是你,谁和你一起去的?”

“同事!”

“男人女人?”

“男人!”

“男人也要注意。这个世界GAY很多,你长的一副小受模样,别一不小心被男人上了都不知道!”

“你……”

“你什么你,我这是在教你怎么保护自己!”

“好吧好吧,我听就是了”

我得意的拍拍他的脸:“乖孩子,看你这么听话,就让娘子我好好奖励你一下吧!”

语毕,亲吻送上。

“笨笨”

“嗯?”

“最喜欢你了”

“我也是”

“笨笨,我们的那个宝贝叫什么名字?”他的声音有些哽咽

“你叫他小笨笨。我给他(她)起名叫笑笑。顾笑笑”

“笨笨,对不起”

“没关系”

“如果再有宝贝的话,我们生下他吧”

“哥哥不怕他傻吗”

“那样多可爱。我们可以一辈子保护他。不会让他受欺负”

“嗯。如果再有宝贝,我一定为你生下来”

“笨笨,你会不会离开我?”

“不会!”

“如果你要离开我的话,不管你在哪里,我都会找到你!”

“这个世界这么大,你怎么找?”

“我会满世界的唱歌,然后你总有一天会听见!”

“你想的可真美!”

“……”

“笨笨,爱你!”

“嗯。我知道”

外面又下雪了。

原来,一年真的过去了。

第二天清晨,顾莫修站在门口吻我。

他依依不舍的说:“笨笨,我不去了吧”

我踹他:“滚!不去,也不许你回家”

“可我不舍得你!”

“你走不走?”

他见我怒了,努力咽下刚要出口的话:“那好吧,你要好好照顾自己。我一下飞机就给你打电话。”

“嗯。”眼睛马上就要潮湿了。

“快走吧,外面太冷了,我关门了!路上小心,早点回来!”我“啪”的一声关上了门。

太囧了,被他看见我的眼泪,那还得了。

他肯定会抱住我 ,使劲蹭着我,然后打死他也不会离开。

我听见他说:“笨笨,等我回来。”

我不出声。

听见他的脚步声越来越远。

我不会知道这一分,就是5年。

我也不会看见,当时他站在门外,吻我靠的那扇门的样子。

也不会听见他说:“回来后,你要当我的新娘”

只是一伸手世界就天翻地覆了深海湖泽高山大漠全部转换我的眼睛,湿的像被水淹没

10

爱杀

从来没有想过我会是谁的劫。

但是当明白有那么一天,我成了你的劫时,才知道,劫,不是一个人的,是两个人的。

一个悠长的好。

我爱他。

我恨他。

顾莫修走的第一天

我趴在窗台,看着上面那些纯白的积雪。掰着手指头数着离回来的日子还有多远。

顾莫修走的第二天。

我做什么都觉得没意思。于是任的跟学校请了假,躲在家里看蜡笔小新,然后笑到流泪。

顾莫修走的第三天。

我开始严重失眠。冬天的夜晚,身边没有他的怀抱,总觉得睡在冰天雪地里一样没有安全感。

顾莫修走的第四天。

我穿上他大大的衬衫,光着脚穿上他的鞋子,在房间里一遍一遍来回的走动。

顾莫修走的第五天。

肚子好饿,没有他在,连饭都不想吃了。

顾莫修走的第六天。

积雪开始融化。我把房间打扫的一尘不染。去花店买来大束的香水百合放进花瓶。啊,整个房间都是香甜的味道。

顾莫修走的第七天。

光头的忌日。

给顾莫修留了语音消息。然后返回S城。

S城,是个让我既怀念又感伤的地方。

许多悲伤与纠结,都是从这里开始。

踏过那条条熟悉的街道,仿佛已经过了很多很多年。

少年们愉悦的笑着。

鸭子单纯的微笑,睫毛扑闪。

copy迷人的嗓音。

光头修长而灵的手指。

四个人哈哈大笑走过街头。

回忆,就是回不去的记忆。

我去花店买了一大束白菊花,来到光头的墓前。

黑白照片上的他,笑的灿烂无比。

我将菊花轻轻的摆放在墓前,然后靠着碑坐下

“光头,你的小莲花来看你了”抚着他的照片,鼻子一酸:“你还疼吗?”

没有回音。

“光头,这一年发生了好多事情。你要还在就好了,我真想和你说说话。”

“光头,我最后悔的,就是那个傍晚。如果我不任,如果我要你送我回去,如果我不遇到你,如果我再和你聊一会儿天……你是不是就不会走?”

“光头,我没有给你一个温柔的告别。对不起”

“我现在过的很幸福。有个很爱我的人,有很幸福的家。我很幸福,光头,你在天堂还好么?”

冬天下午的阳光暖洋洋的照在我身上,让我生出了些睡意。

墓旁的金黄色草坪,实在是诱人沁脾。

索躺过去,面朝太阳。惬意的闭上了双眼。

春天,就要来了吧。

迷迷糊糊的睡去。

朦胧中有一双修长的带着芬芳的手指抚上我的脸庞。

花瓣纷扬落到我的鼻尖。

我皱皱眉,艰涩的睁开双眼。

一双熟悉的眸子扑入我的眼帘。

左乘寂。

长长的睫毛像一只扑闪的黑蝴蝶。

手指在我的脸上细细的婆娑。

他喃喃念叨:“我不是在做梦。不是梦吧”

我冲他温柔一笑:“好久没见了,鸭子”

他愣了愣,下一秒将我拥入怀中:“小莲花,好想你。好想你……”

我们躺在草坪上,望着天上的云卷云舒。

我说:“春天就要来了。”

他笑笑点头:“你还能期待春天。我真开心!”

我抱住他,蹭蹭他的脸颊:“鸭子,真想你”

他汲了汲鼻子,鼻音浓重:“想我,一年都不联系我。就知道说浑话!”

“我一向没有责任感,你知道的!”

他叹息,捏捏我的鼻子:“你这个小混球……真想把你的脑壳敲开,看看你这小脑袋瓜到底在想什么”

我故作惊恐:“好怕好怕。”

他笑,有些苦涩:“当初怎么突然就消失了?连声招呼都不打?不是说不能和你哥哥在一起的吗?他还有折磨你吗?”

我说:“顾莫修对我很好。非常好。我好幸福。鸭子!“

“是吗?”他的眼眶红了:“幸福就好,幸福……就好”

我们沉默。

风拂过面颊。

白菊花的花瓣开始四处飞扬。

“你有回去看过你妈妈吗?”

我一愣,心噗通跳了一下。摇头:“没有”

他叹口气:“有时间回去看看吧。你妈妈她……”

“怎么了?”

“疯了”

白菊花上的最后一片花瓣被风吹走了。

阳光有些苍白。似乎也没那么温暖。

我站起来,拍拍他的肩膀:“我要回去了”

“这么早?”

“嗯。我现在不在这个城市住,所以要赶最后一班车回去”

他凝视着我,眉眼哀愁。

许久,点头:“我送你吧”

“我没有要人送的习惯。你知道的”

他叹息:“路上小心。记得联系我。我想你肯定不会告诉我你的联系方式吧!”

“抱歉。我想和从前告别”

“你的未来,没有我吗?”

我点头:“所有和过去有关的,我都要告别。我的未来只有顾莫修。他是我的信仰”

“小莲花,我替你高兴”他咬着嘴唇,笑的倔强。

“谢谢。你要幸福。亲爱的”低头吻吻他的额头:“再见”

莲实疯了。

我的脚步在听到这个消息后,便踏不出S城了。

鸭子说,她的疯似乎与孩子有关系。

俗话说,做贼心虚。我现在恐怕就是这种心情吧。

谁都不知道那个圣诞夜的秘密。

莲实疯了。她自己估计都忘了吧。

否则,我和顾莫修这一年怎么会过的这么安稳。

手机响了起来。

“哥哥,你回来啦?”

“笨笨,你怎么跑到S城了?”顾莫修的语气有些不悦,有些焦急。

我安抚他:“今天是光头的忌日,我想过来拜祭一下!”

他说:“你快点回来。哥哥好想你。好想你。”

“我知道”

“我去接你吧!”

“不用了,我坐车2个小时就到了。你刚下飞机,肯定很累”

“可是……我不放心你。”

“别担心。你先好好休息。乖!”

“那……好吧,你快点回来。我等你!”

“嗯。好的。我很快就会回来!”

“小落,我等你回来……”

这个世界有点乱。

可我却贪婪的希望,就这样一直快乐着。一直一直快乐着。

我要回去看看莲实。

她的疯与我脱不了干系。

虽然推她的人是顾莫修,可是直接杀手却是我。

顾莫修他了解我当时所想,所以才会动手。

有着黑色污秽思想的人,是我。

在那栋熟悉的房子前一直徘徊到晚上。

顾莫修打过很多电话来

“笨笨,你怎么还没到家?”

“很快了。你再等会儿”

“笨笨,都八点了。你怎么还没到我去你接吧!”

“车子在半路上抛锚了。估计会晚点到家。你别着急。先睡吧。乖!”

房子里没有灯光。黑漆漆一片,有些森。

月亮从云里露出半边脸。

我悄悄的走了过去。

屋内传来争吵。

两个男人和一个女人的声音。

因为关着门,所以听的不太清楚。

奇怪?怎么会有别人?

我们一家四口,只有一个共,那就是绝对不会带不相干的人来家里。

顾奇言不可能带朋友来,他是洁癖到变态的人。

莲实疯了,还会有朋友吗?

正满腹疑惑,门突然被打开。

一个陌生的男人从里面惊慌的冲了出来。

我连忙往门后一闪,躲了起来。

透过月光,偷偷的打量他。

月光下的那个男人,神色惊恐。一脸鲜血。

他全身似乎颤抖的厉害,连路都走不稳,连滚带爬的朝马路边冲去。

我的大脑哄的炸开了。

为什么,会有血?

情不自禁的朝屋内走去。

心中某个地方在大声呐喊:不要去,莲落。不要去。

可是双腿不听使唤。

月光轻如笼纱,温柔的投在空荡荡的大厅里。

顾奇言抱着莲实。

莲实的身体在他的腿边。

莲实的头颅在他的怀里。

顾奇言全身浴血。

顾奇言的嘴角挂着满足的笑意。

莲实的那一半身体软塌塌的丢在一边。

莲实的长发遮住了她的脸庞。

莲实的鲜血从脖颈的断裂处如泉水涌跃。

大片的血红绕着他们两人,绽开了一朵最艳丽的曼陀罗。

我悄悄的退了出来。

北风呼啸。月亮隐进云里。

呼出的热气像迷烟一般渐渐遮住了我的视线。

手机不停的响着。

我将它扔到了一旁的草丛中。

黑色的玛利亚,请拯救我这濒临灭绝的灵魂!

第二部完

公元20XX。BLOOD。

五年后。

“莫莫,到时间了,你可以下班了”慈善的中年妇人微笑着对正在忙碌的女孩说。

“啊?恩。我把店里打扫完就走!”一个年轻的女孩抬起头,擦擦额角的汗珠,微笑着答到。

妇人慈爱的笑笑:真是个勤快的孩子。

“阿姨,那我先下班了。”女孩将店里的卫生打扫好,换下工作服,冲她摆摆手

“等一会儿”妇人喊住她,拎起桌子上的一个大口袋递过去:“这里有一些吃的,你带回去”

“不用了……阿姨……”女孩连忙摆手,消瘦的手腕露了出来。

“你看你这么瘦,要多吃点才好”妇人不管,硬将手中的食物塞给她:“你一个女孩子在外面打工,已经够辛苦的了。身体这么瘦,不多吃点怎么有力工作?”

“阿姨……”

“还喊我阿姨,就拿着!”妇人嗔怪

“那好吧。谢谢阿姨。”女孩感激的微笑:“我先回家了。明天见!”

“嗯,路上小心!”

女孩叫莫莫。

女孩今年22岁。

女孩独自一个人在这个城市生活。

这个城市好大,大到她有时候觉得惶恐不安。

女孩在一家快餐店打工。

女孩的话不多,大多数时间都在微笑。

女孩每天上午8点工作,一直到晚上10点才下班。

女孩每天下班,都会一路小跑回家。路上会经过孤儿院,经过一个小公园,还要穿过一条又宽又繁华的街道。

女孩是个基督徒,每个星期天雷打不动都要去教堂做礼拜。

女孩是莲落。

夜晚的街道还是一如白天那般热闹。灯红酒绿,霓裳惹繁华。

这条宽大的街道是W城里最繁华的。每天下班,我都会从这里走过,然后回到那个又小又潮湿的屋子里。

大街上飘着震耳欲聋的音乐。

不知哪个歌手在唱着一首哀伤的歌:

分开双臂 屏住呼吸

无法再次触碰到的 你

将身体紧紧拥抱,热切私语的

两个人 冻僵在一起

在热烈的 拥吻着的夜里

相信必会失去 支离破碎

什么也看不见 你已不见

所有一切都在瞬间逝去

热切而焦急的 梦的信息

无法遥递的 思念

被缓缓的 温柔包裹的悲伤

在这祈祷的铭刻

在雨中声嘶力竭的 呼喊

不要就这么放下 不要让我一个人

留在发角的,你的体香

就是停止呼吸

也不想和你分离

如果真的要离开

杀了我

《给那个再也触及不到的恋人》

下雨了。我戴上衣服上的帽子,加速了脚步。

我没看见头顶上那副巨大的海报。

高大俊美的男子,站在雨中,握着麦克风吟唱。

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发着银色的光芒。

“莫莫小姐,你终于回来啦”年轻的男子站在我的门前,笑的温婉。

“咦?白旬先生?怎么这么晚还在等我?有事么?”

“嗯,今天公司发了一些福利,我一看,分给我的竟然是一条女士外套。我要也没用,就拿来给你了”男子羞怯的低下头,不敢看我。

我笑笑:“是吗?你们公司还真是奇怪,竟然会分给你一件女士外套!”

男子的脸更红了。

拙劣的谎言,却很可爱。

我走到他身边,拿过来那个口袋:“是什么样的外套呢?我来看看”

白色的天鹅绒底料,纯白纯白的,柔软的像一个甜蜜的梦。

“好漂亮。你们公司的人还挺有眼光的嘛……”

“那……莫莫小姐你喜欢吗?”

我点头:“非常喜欢,谢谢你”

男子高兴的直点头:“喜欢就好,喜欢就好。我还怕你不喜欢这个款式呢!”

我依然微笑。

男子微红了脸,半天支支吾吾开口:“那……这么晚了,你快点回去睡觉吧。”

“嗯。你也是!”

“工作很辛苦吧?”

“还可以”

“要多注意点身体才行!”

“谢谢关心”

“晚安。”

“晚安。”

男子叫白旬。是在我隔壁住了5年的邻居。

羞怯可爱,温沔而纯净。

像极了那个人。

每当我他的思念到了无可忍受的地步时,我就会敲开白旬的门,然后靠在门边,仔细的看着他,从眉眼到脚趾,仔仔细细。试图通过他,缓解一下对那个人的思念。

他爱我,从来不说。一言一举,却无不透露着爱的信息。

我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我爱顾莫修。这是不争的事实。

可我的爱情早就在五年前那个月夜被我封在心底,沉睡了。

五年前,那个红色的月夜,顾奇言抱着莲实的头颅,满足的笑着。

他说:宝贝,我爱你。你终于再也不能离开我了。

我无法再见顾莫修。

我害怕我们终有一日也会变成他们那样。

我是个懦弱的人,一遇到危险,就无法面对,然后卸甲逃离。

用鸭子的话来说,我就是个不负责任的人。

所以,我逃了。逃到了遥远的W城。

洗好澡,躺在床上。

一停下工作,思念就立即泛滥而来。

顾莫修,好想你。

我需要睡眠。睡眠才能让暂时忘记你。

可是一个人本睡不了那么多,睡觉只是逃避,一旦张开眼睛就会想你。

我在床上辗转反侧,不停的转换姿势。这一刻屈曲双腿,双手抱着头,下一刻把脚搁在床上,再下一刻趴着睡,还是不行,于是再换姿势。尝试双手抱着膝头,或者试试用被子盖过头,或者把脚挂在床边,头垂在床外,甚至睡在床底下,睡在厨房冷冰冰的地上,睡在寒冷的阳台上。

为什么要这样?只是想换一个不想你的姿势。

日子飞速的从指尖流逝,短短五年,我却像过了一生那么长久。

顾莫修,还好吗?

他是否忘记了我,开始了新生活?

他的身边是否已经有了一个漂亮又温柔的女子?和他牵着手一起走过冬天的白雪。

不管是谁,和顾莫修在一起,都是极幸福的吧。

他是那样一个美好的男子。

“莫莫,这里有几份快餐,麻烦你送一下好吗?”阿姨问

“嗯。好的”我迅速的洗洗手,换下衣服:“在哪里?”

她将地址递给我:“0公司。路上小心哦”

“嗯。没问题。”奔出店,骑上摩托,飞速离去。

日子总要继续,我喜欢这样安宁的生活。偶尔辛苦,却很踏实。

站在摩天大厦下面,冲楼顶的太阳微笑:今天也要加油哦。

好不容易找到那个要餐的工作组,敲门。

一个美丽妖娆的女人打开了门。

“你好,我是XX快餐店的。你们刚才在我们店里定了20份快餐,请签收!”

女人接过来,冲里面喊道:“吃饭啦,吃饭啦”

屋里闹哄哄的。

我侧眉,往里面看了看

很多穿着华丽而诡异的人走来走去。似乎极忙碌的样子。

女人看见了,笑了笑,冲我挤挤眼睛:“小妹,你也是BLOOD的粉丝?”

我不解

“你等等!”她转身走进屋里,过了一会儿走出来,递给我一个CD:“送给你。”

“这是什么?”

“ BAD BLOOD的签名CD啊!”她惊讶

“哦,谢谢你”我礼貌的笑着接过来。

她说:“没关系,我看你这么瘦,竟然可以提得动20份饭菜,真是佩服你”

我冲她摆摆手:“这是我的工作。再见。欢迎下次再订我们店的快餐!”

废话,我能提得动20份饭菜?要不是楼下的保安帮我,估计我早就在电梯里歇菜了。

笨女人。

嘲讽的笑笑,随手将CD扔到垃圾桶里。

什么 BAD BLOOD。我对着这些垃圾歌手才没有兴趣。

回到店里,正是午间休息。

阿姨坐在休息室的电视机前,一脸兴奋。

我无奈,这个中年女人,年纪都这么大了,还玩小孩子们玩的追星族。真让人受不了。

“阿姨,我回来了!”洗洗手,走到椅边上坐下

“哦,莫莫啊。辛苦你了”她看了我一眼,立即又将视线转向电视机,没有再理我。

我好气又好笑,起身准备去厨房去倒一杯水,突然被电视机里的声音惊得停住脚步。

不敢相信。这不是真的。

我回过头。

电视机里,四个男人正在接受着电视访谈。

四个男人,俊美异常,脸上都带着优雅的笑意。

我的视线却牢牢的锁在坐在最前面的那个男人身上。

他有一头金色的长发。唇角略薄,肩线干净。膛宽阔,手臂又长又有力。眼神冷然,嘴角笑意诱人。

主持人:“BLOOD,听说你所有的歌都是写给一个人的。请问,那个人是你的恋人吗?”

他蹙眉,然后笑着点头:“她是我今生唯一的爱人”

主持人:“哇……好羡慕那个人。被你这样优秀的男人爱着,一定很幸福!”

他的右手抚着左手的戒指,笑而不答。

主持人眼尖,看见了他手上的戒指,惊问:“你们结婚了吗?”

“可以这么说。结婚只是个形式而已,不是么?”

主持人:“那她是个怎样的人呢?你能给我们说说吗?相信众粉丝一定也很想知道!”

他笑笑,眼神变得温柔起来:“她是我唯一的救赎。她笑起来很慈悲,就像圣母玛利亚一样!”

台下传来鼓掌声。

“我对她说过,如果有一天她离开了我,我会满世界的唱歌,希望她可以听见,知道我一直在找她。我爱她!”他温柔的眼神,就要融化了整个冬天的雪。

阿姨抽泣:“太感人了……没想到这么个大帅哥,竟然会这么痴情……我真是越来越爱他了……莫莫……咦?莫莫”

我抵在墙壁,捂住嘴,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大颗大颗的掉了下来。

顾莫修,你这个傻瓜。

“莫莫,你怎么了?”阿姨问我:“你也被BLOOD感动了?”

我抓住她的肩膀:“阿姨,那是谁?”

她被我弄的莫名其妙:“BAD BLOOD啊!三年前出道,第一张专辑就卖到600万张。四个成员,分别是键盘手左乘寂,贝司手Lee,鼓手copy 主唱兼吉他手BLOOD。他是最优秀的人啦。又会唱歌作词。是BAD BLOOD里的灵魂人物……不过好像没人知道他的本名吖……”

她的话没说完,我就奔了出去。

骑上摩托,飞快的朝那栋摩天楼奔去。

那个女人给我的那张CD。上面有顾莫修的字迹。

不理会他人的目光。在垃圾桶里翻了好久。

黑白封面的CD,优雅漂亮的男人淡淡的微笑着。手指上套着两个戒指,一个银色羽翼,一个十字架。

我红了眼眶。

将CD拾起来,擦拭干净,捧到心口。

公元20XX。魔法。

你曾经有爱过一个人,连心脏都要为之碎裂了吗?

那么现在,那个人 还在你身边吗?

我拥住电视机,虔诚的亲吻着画面上的那个人。

啊!顾莫修,你就是我的信仰。

我成了BAD BLOOD的忠实粉丝。

每天除了工作,最大的乐趣就是和阿姨一起讨论他们,听他们的歌。

阿姨很奇怪,她说:“莫莫什么时候爱上他们了?我记得你从前好像对这些不感兴趣的啊!”

我笑而不答,目光紧紧的锁在那个发着绚烂光芒的男人身上。

“不过,他们真的好帅对吧!尤其是那个主唱,真是迷死人了!”

我点点头。心底升起一股莫名的骄傲。

他是我的。

凄凉的再会,但是我已满足。

一切都还好,最起码我不用再透过别人的身体寻找他的影子。最起码我想他了,还可以在电视上看见他。

这些年来,我不止一次想不顾一切的去寻找他。可是到了最后,还是被我的理智与胆怯阻止了。

莲实死的那天,我的人生几欲坍塌。

我无法忘记顾莫修曾几何时也对我说过相似的话:我爱你,爱到想要杀了你。

我并不怕死。我是害怕顾莫修会因我而毁灭。

成全他的人生,就必须要将我这个人整个从他生活里剔除。

那种畸形的感情中终将有一日会给他带来灾难。

“莫莫,麻烦你再到0公司去送餐了!”

“没问题!交给我吧”

“真是辛苦你了,每次都要这么麻烦你!”

“阿姨说什么话,这是我的工作嘛!”跨上摩托,奔驰而去。

嘲笑的摩天楼,这个颓废的城市。

世界会什么时候终结呢?我真想将这个世界毁灭。

摩天楼上,挂着BAD BLOOD的巨幅海报。

四个俊美的男子站在一起,眼神皆冷然。

我深呼吸一口:今天还要加油哦。

走进那个工作组,敲门。

没人开门。

轻轻推了一下门,似乎是开着的。

走进去,大开眼界。

大房子里挤满了各式各样的人。

化妆师,发型师,造型师来回的走动。电话响个不停,类似于经纪人的角色一边擦着汗,一边接着电话:“嗯,他们稍微准备一下立刻就会奔赴下一场演出……”

“你好……请问……”我敲敲门,提醒他们有人来了。

没人理我。

顿顿神色,继续敲门:“请问……你们的订的快餐……”

还是没人理我,每个人都专心的忙碌着自己的事情。

我……怒了。

猛地在门上踹了一脚:“你们订的快餐还要不要!”

屋内顿时安静下来,几十道目光全部投向我。

我立刻浑身不自在起来。

尴尬的笑了几下:“我是来给你们送快餐的……”话没说完,从门后传来一个声音:“啊啊……累死了……公司真不把我们当人看……”

我回头。

那个人震住。

“小……莲花?”他的脸上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用力揉揉眼睛:“ 我一定是看花眼了!”

我立刻转身就跑。

经过他身边时,我闻到了过去的味道。

在我跑过的一分钟后,身后终于传来尖叫:“小莲花……”

我摁着电梯,焦躁不堪。

“怎么还没上来……”身后的人影越来越近,我心一横,索直接跑楼梯了。

那个人在后面追着:“小莲花……你不要跑……不要跑……”

我的眼泪就要流下来了。

一个拐弯,胳膊被他捉住。下一秒被他拥进怀里。

我顿时就卸下了所有的防备。

他的声音在颤抖,有滚烫的体滑到我的脖颈。

他说:“小莲花,小莲花,终于找到你了。好想你,好想你!”

我以为我已经忘记了过去的种种,譬如左乘寂因我而得来的伤害,譬如莲实的死亡,譬如,我心中永远的顾莫修。

原来所有以为,不过是我的自我催眠罢了。

从左乘寂身上散发出来的过去的味道,让我的悲伤无所遁形。

左乘寂带着鸭舌帽,高高的衣领遮住了半边脸。回头看着我,抱歉的冲我笑:“对不起……”

我摇摇头:“没事,毕竟你现在是名人”

他看了我好久,然后伸手抚我的脸颊:“你好瘦。莲落,你好瘦!你为什么这么瘦!”

我笑而不语

他又说:“你怎么这么安静?莲落,你曾经不是这样的!”

我依旧笑而不语。

他叹气:“看样子五年前的那件事果然对你的打击不小!”

我愣住。

他说:“我知道你是为你妈的死才离开的,对吧?”

我不吱声

“这五年我时常在想,你为什么会离开?当晚你哥来找我,我才知道你并没有回他身边。然后等我们赶到你家时,警察已经带走了你爸爸!”他顿了顿,又道:“你看到了什么?那晚?”

我的脑袋轰然炸过一道血红

我笑着摇头:“没什么,别问了!”

他的眼里流出心疼,将我揽进他怀里:“好,不问了,你也别想了。那种悲伤的事情,我们小莲花不要去想!”

鼻子酸酸的。

“你走后,你哥颓废了很久!找你都要找疯了”他慢悠悠的提到了顾莫修。

我屏住呼吸。

“后来,突然有一天,他来找我们了,说要和我们一起组乐队。他的吉他是后来练的。他很优秀!”

“然后三年前我们在酒吧驻唱时,被这家娱乐公司的制作人看重,后来,就如你所见,出名了!”

“我觉得你哥就像一团烈火,已经燃尽了。在等待你的岁月中。”

我的心在剧烈跳动。

“他……还好吗?”

“他所有的歌都是为你而唱。”他答非所问。

我点头,捂住心口:“我都知道!”

长久的沉默。

天色渐暗

我离开他的怀抱:“我要回家了”

“你现在住哪儿?我送你!”

我摇头:“那个习惯我一直保留至今!”

“小莲花你……”他微微懊恼。

我装作没看见,转身离去:“别告诉顾莫修在这里遇到我,如果你还爱着我的话!”

“就算你让我说,我也不会告诉他的!”他的声音突然变得倔强。

我停住脚步

“因为,这次是我先遇到你的。所以,我不会再像从前那样轻易就放手。这五年来,我日日夜夜都在思念你,后悔着,如果当初我没那么轻易就放手,现在会不会是另外一种结局。我爱你,顾莫修不能给你的,我来给!”

我轻笑出声。

“鸭子,如果让那五年重演,我还会爱上顾莫修!”

他无言,只用哀怨的眼神看着我。

我不忍,却依旧吐出残忍的话:“我和顾莫修的世界,没有人能够走进来。即使我们分别再久!”

“莲落……”

“对不起!如果可以,请忘记我吧。不要来找我!我现在的名字叫莫莫!再见!”

“我可以继续爱你吗?”他的声音在后面轻轻响起。

我没有听见。

情 原本来的卑微

比如偶遇,

比如不幸福

没有幸福的故事

习惯夜里慢慢收拾白白的伤口

但倘若夜也有伤口呢?

可是,日子依旧要继续。即使它已经接近腐烂。

我忘记了和左乘寂相遇的那天,他对我说了什么话,他是什么表情。

阿姨放了我一天假。

闲来无事,听说附近的公园里有樱花祭。我去讨了杯清酒喝。

长期不喝酒的缘故,酒量变得很差,一杯就醉了。

然后我躺在樱花树下睡着了。

那一觉睡的很甜美。

梦里顾莫修站在纷纷扬扬的花瓣下,对着我笑。

他朝我伸出手:小落,快到哥哥这里来。

醒来已经下午4点了。

樱花落了我一身。

我笑笑,拾了几片花瓣夹进随身携带的书本里,然后转身离开。

我觉得自己变成了一个很温柔的人呢。

路过花店,又不自禁的买了一大捧幸福花。

那种澄澄的鲜黄,宛若向日葵的花瓣,让人看了似乎就真的能够幸福起来。

我抱着幸福花,满大街的跑。

穿过人行道,穿过回家必经的那条繁华街道。

走到天桥上,我忽然又想起五年前那次偶然。

原来整个世界都是顾莫修的影子。不管我走到哪儿,细胞都会自动翻索着有关他的一切记号。

即使我内心排斥,可是他的影子已经深深嵌入了我的皮肤,融入我的血,不需要我刻意去想,它们也会自动寻找。

我闭上眼睛。一步一步朝前走。

我数到十。

数到十,你会不会像个王子一样出现在我面前,就和从前一样,对着我笑?

“一”

“二”

……

“十”

我不敢睁开眼睛。

怕失望。我的手在颤抖,眼睛湿润。

身体突然被人撞了一下。

手中的花朵飞了出去。

唐突的睁开双眼。

一个高大的身影朝我倾来。

头上的鸭舌帽被风吹跑了。

一头金色的长发立即飞泻如云游。

金色的幸福花纷纷扬扬落下。

他朝太阳看去,纤长的睫毛浓密而湿润。

他朝我倾来。

我没有离开。

世界就那样停止了。

在他回过头看见我之后。

11

甜蜜进行时

小莲花篇

1我和你一起出去吃夜宵。你吃烤辣椒,我吃烤鱼。我问你辣不辣,你笑着摇头:“不辣!”。于是我将你的辣椒抢过来,结果辣到我的眼泪都流了下来。很囧!

我骂你骗子,你很无辜的眨巴着泉水大眼:“真的不辣……”说完又往嘴里送了一块碧绿的辣椒。

我当场歇菜。

顾莫修,你这个味觉变态狂!

可是从此我也爱上了辣椒。每次吃时,嘴角都麻麻的,像和你接吻一样。

“辣椒是很霸道的调味料,我喜欢。吃着有幸福的味道”你说。

2

我总笑你太温柔了,简直就是贤夫良父型男人。

每次你听到这些,总是笑着摇摇头,什么也不反驳。

有一次Lee过生日,请了好多同学。

你带着我去参加了。

宴会中,你的一个同学一直不停的缠着我,要我喝酒,还趁机KAI我油!

MD,我正准备收拾他时,你走了过来。

你将啤酒瓶摔到他头上,然后冷冷的说:“发情滚到一边儿去。别搞我妹!”

顾莫修,我崇拜你。你是我偶像!

3

我很爱欺负你的腼腆。

我总爱趁你不注意,偷香一下。

然后,你总是脸红。

有一次我,你,还有Lee一起出去吃饭。

回家时,Lee先进屋了。

然后,你在门口突然拉住我,轻轻吻了我一下。

原来你也是很主动的。

4

我经常向你吹牛,我很能喝酒。

事实上,我一瓶就倒。

你总是微笑,不戳穿我。

现在想想,其实你什么都知道。

混蛋。

5

我们嘿咻嘿咻时,永远都是面对面的看着彼此。

我逗你:“哥,我们换个姿势吧!”

你总是脸红,然后摇头:“我喜欢这样看着你。”

我能说什么呢?

顾莫修你这个无趣的老男人!

6

我将头发剪掉了。你心疼的在那直叹气。

我扯扯已经变得短短的头发,笑嘻嘻的凑到你身上:“谁惹朕的爱妃不开心啦!说出来,朕毙了他!”

你瞪我一眼,手指在我的发间穿梭:“像个小男生!”

我笑的更欢:“那我们晚上爱爱时,你也会把我当男生么?哈哈哈”

“你……”你的脸红了。

我吻你的唇,吻你的眼睛,在你耳边呢喃:“哥……你真好看”

你笑了。

然后你对我说:“我要你为我留起长发,你应该是我的”

7

你感冒了,说话的时候拙拙的

可是好喜欢这样的声音

好可爱,就像小孩子一样。

我将一大堆药片塞到你手中,说:“吃掉!”

你的嘴角在抽搐。

我忍住笑意,没想到吧,顾莫修你竟然怕吃药!笑死人了!

你怯生生的看着我:“可……不可以……不要吃?”

“可以!”我笑眯眯的点头。

“真的?”你立刻惊喜的抬头,问我。下一秒脸色就难看了下来。

因为我从包包里掏出了一给牛用的针筒,故意摆到你的眼前,轻轻摁一下针筒,尖利的针尖里挤出一丝体。

“如果不吃药,就要打针!”

你吓得将手中的药片一把塞进嘴里,连水都顾不得喝。末了,还慌慌的往床里缩了缩:“笨笨……你是好孩子,好孩子不玩打针的……”

我笑……

然后将针筒扔掉,一把抱住你

“唔……哥……你一直感冒下去吧。你这样可爱死了!”

……

8

我对你说:如果你以后不爱我了,那么我会一直跟着你。在你附近生活, 看着你

然后,在你结婚当天,放火把你的新房子烧了。

你说:为什么?

我说:不管怎样,都想与你有点关系。

我就是想与你有关系。

我不要默默无闻,我一定要默默有闻。

死的惨烈也没关系。

如果可以我还会把你的新娘毁了。

你吻我的唇:“小落,爱你”

9

据说我明天就可以看见你了。

此刻我心情大好,笑容明媚。

你每次出差回来,第一件事就是抱着我不停的吻我。

所以我现在要做的事情不是打扮,而是好好保养我的双唇。

哈哈哈,我记得我们KISS的破纪录时间好像是2个多小时吖……

哥,其实你挺厉害!(满脑子不正经……)

10

我在你脖子上种过一颗草莓。

哈哈哈

11

我去你公司给你送便当。

你的同事唰的一下全部围了过来。用探寻的目光注视着我们。

你的眼里看不到别人,温柔的眼神只属于我。

正在喧闹时,你的上司走了过来

“你就是顾夫人吧?”他问我。

我愣住。

半秒钟后,你的上司光荣牺牲了。

你无奈的摇着头:“老板……抱歉,我没来得及告诉你,我老婆只要一听到顾夫人这三个字,就会神经异常兴奋,高兴的直想打人!”

周围人擦着汗:“顾夫人……的格……还真特别!”

话刚说完,全体牺牲!

12

我和你吵架了。

我发誓,绝对不会再理你了。

开始,你也不理我。

3分钟后,你在走路时,故意蹭蹭我的肩膀。

我不理你。

10分钟后,你装着咳嗽,然后到处找药,还问我:“咳嗽药在哪儿?”

少装了!我不会和你说话的!

30分钟后,你做了一大堆我最爱吃的水果沙拉,端到我面前扬了扬。

我咽了口口水!我不会和你说话的!

1个小时候,你走到我面前,低着头:“我错了,我们和好吧!”

我不会理你的!

1个半小时后,你开始焦躁的在地板上走来走去。

暴走?暴走我也不会理你!

2个小时后,你突然一把将我抱到床上,压住我:“我爱你,今天晚上我们俩不穿衣服一起睡。”

我咬牙,我不和变态说话

2小时零3分后,我们嘿咻了。

2小时40分钟后

“哥……再快点……唔……”

“笨笨,爱你……”

“……”

“……”

13

喜欢自己的脚趾,很感。

但是我认为,感不是外表赋予的内涵。

感是骨子里自然散发出来的气息,譬如一个眼神,一个姿势,甚至一个不经意的微笑。

我的男人就很感,他长相不是英俊,而是美丽。他的一举手一投足是那么感,感到变态。

他有一双最幽怨的地中海式的眼睛。

他有一头阿波罗一样的金发。

我迷恋他。迷恋到骨髓里。

顾莫修篇

1

今天陪笨笨一起逛街了。

我们手牵着手走在一起。

偶尔,她还会回头给我一个吻。

我好幸福!

真想把全世界都送给她。

2

笨笨每次洗完澡出来,我都有喷鼻血的冲动。

长发湿答答的垂在肩上,裸露在浴袍之外的皮肤晶莹剔透。

然后她再冲我羞涩一笑,我的理智就全没了。

为了不在她面前丢脸,每到那时,我都借口出门。

再到后来,我发现出门也没有用了。因为这个小机灵鬼察觉到我的窘迫,总会偷偷的将门反锁上。

既然这样……

那我就……嘿嘿嘿嘿。把她吃的连骨头都不剩了吧。

3

笨笨很爱那种金黄的幸福花。

她常常买来一大束捧在怀里满大街的跑。

她说,看着它们就有幸福的感觉。

其实我想对她说,每当我看到她,我就觉得自己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4

今天,那个叫左乘寂的男人来找笨笨了。

我很不爽。

看着他们有说有笑,我恨不得直接把她拖回家,扔到床上去。

可是,如果我这样做的话,笨笨会生气的吧?

好了,我忍!

回家后,我故意拐着弯问她:“你……和那个左乘寂的关系好像很好哦……”

她点头:“还不错!”

我心里酸酸的:“是吗?怪不得那家伙看你的眼神都和我有的一拼了!”

笨笨愣了半晌,然后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她说:“哥,我闻到一股好酸的味道。你闻到没有?”

酸味?

我嗅了嗅,摇头:“没有啊!”

她走过来抚抚我的口:“从这里发出来的!”

我顿然了悟。

这小丫头,竟然敢笑我。

不过,看着她开怀大笑的样子,我比她还开心。

真希望她永远这么开心。

笨笨,爱你。

5

和笨笨一起去郊外玩。

那里开满了大片金黄色的向日葵。

笨笨很开心,她快乐的在葵花中奔跑着。

蜜色的长发随风飞扬,白色的裙角很空灵。

笨笨是个小仙女。

她玩累了,躺在亏花丛中的草坪上睡着了。

笨笨的睫毛真漂亮,一闪一闪的,比最美丽的黑蝴蝶还要惊艳。

我悄悄的吻了她。

6 今天公司放假。笨笨去上班了。

好无聊。

翻开食谱,决定做一顿最美味的大餐来犒劳我的老婆大人。

7我老婆是这个世界上最美丽,最温柔,最可爱的女人。

她有着蜜色柔软的长发,白皙的皮肤,深邃的眉眼。

她笑起来很慈悲。就像玛利亚一样。

平时她看起来很喜欢发怒,其实她是个很温柔的人。我曾经对她使用过暴力,可是她从头到尾都没有怪过我。

后来她告诉我,我一犯脾气,她除了心疼还是心疼。

我们在一起看起来总是我包容她,其实不然,我老婆一直在宽容我。

我爱我老婆。

老婆老婆,我爱你一万年。

8

笨笨有个很可爱的小毛病,如果有人喊她顾夫人的话,她就会兴奋的打人。

虽然我每次都要跟后收拾她的烂摊子,不停的跟被她打的人道歉。

可我心里却很甜蜜。

甚至想:笨笨,你再多打些人吧。

我是不是有些变态了?

晕……果然只要一想起有关笨笨的任何事情,我都会忍不住变态起来。

谁叫她那么可爱的。

9

笨笨很优秀。

她弹得一手好吉他。

她唱歌的时候,很温柔很温柔。

怎么说呢?就像天使一样吧。

可是,笨笨总说自己没有翅膀,不是什么天使的。

我很难过。

总之不管她是什么,哪怕是只小狗也好,我也会爱她的。

她就是她,无人可代替。

10

今天笨笨哭着跑回来了。

她的朋友光头死了。

我看着她哭,心里比她还难受。

我拥抱她,给她温暖。

我想轻声唱歌哄她,给她最温柔的安慰。

可是笨笨的眼泪就像止不住一样,一直往下流。

我吻尽她的眼泪,咸咸涩涩的。

看着她伤心的样子,我暗暗下定了决心:以后,我一定要保护好她!

老婆,你不要再伤心了。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的。

当你孤单有我靠。

公元20XX。禁锢。

银灰色的眼睛。瞳孔中的岛屿。

亲密无间,日光中,我们面对面。

我已经离开你很久了。对于我们来说真的是太久了。

否则,你漂亮的睫毛怎么会在颤抖?

顾莫修不说话,拼命的抱住我。

我仍旧不能够缓过神来。不敢呼吸,不敢动弹,生怕一不小心就吵醒了这个华美的梦境。

你的呼吸就在我耳边回荡,轻柔的,剧烈的,喘息的。

只是一瞬间,身体上的毛孔和细胞迅猛的苏醒过来。

路人用愕然的神色看着相拥在阳光下的我们。目光瞥及顾莫修,流出惊艳。

我遂清醒。

他惊慌,正欲说什么,身后传来喀嚓声,以及刺眼的闪光灯。

顾莫修低声咒骂:“shit!”说罢拉着我的手迅速奔跑起来。

我们像两只逃离的鸟儿,穿梭在这个城市。

穿过人行道,闯过红灯,身后记者的追嚷声越来越远。

最后,我们在一栋别墅前停下。

顾莫修半伏着身子剧烈的喘息着。汗水沾湿了他金色的长发。

我站在一旁,目光牢牢锁在他身上,任我怎样用力,也移不开分毫。

他看都没看我一眼,道:“进去!”

顾莫修的别墅。

出乎意料的简洁。白色的床单,白色的家具。一如记忆中那抹纯白。

时隔五年,如此长久的时光,再次见到他,我才明白,有些人,就如同自己身体的某一个脏器,失去了,连呼吸都痛的要停止。

我低头,看着他脱鞋,起身,极其平凡的一系列动作,在他身上做出来,都异常完美。

顾莫修比五年前又高了不少,体格较之从前的瘦,强壮了很多。宽阔的肩膀,瘦的腰肢,修长有力的双腿,柔软漂亮的金色长发。这样一个耀眼的男人,真的是我的顾莫修么?

似乎多了什么,又似乎少了什么!

再看看自己,消瘦又落魄。不禁黯然。

他光着脚走在地板上,坐下来:“过来!”朝我招招手。

我立在原地,不动。

他不笑,脸色暗沉:“过来,我不重复第三遍!”

眼睛有些恍然,顾莫修?

还未等我回答,他便伸出他那长而有力的手臂将我拉过去,抱到怀里:“笨笨,这么久没见哥哥,你就用这样的表情对待我么?”

他的嘴角有一抹嘲讽的笑意。

我愣住:“哥……”

“笨笨还记得哥哥呢!呵呵呵”他低低的笑了起来,冰凉的手指抚上我的脸颊:“都消失五年了……我还以为你早就忘记了呢!”

我沉默。不知该说什么好。

下巴突然被捏住,微微疼痛。

“看着我!”他命令。

被强制托起下巴,目光不自觉的对上他的双眸。

冰冷的眼睛,看不到一丝温暖。

我忍不住颤抖了一下。这个眼神,属于发狂的顾莫修。

他感觉到我身体的颤抖,嘴角的弧度越来越飞扬:“害怕……么?”手指滑过领口的扣子:“好好看着这张被你背叛的脸!”

背叛?不是这样的。我从未背叛过你。

解释滑到嘴边,又倒退回去,卡在嗓子里,发不出声响。

只能拼命的摇头,顾莫修,你不要用这么残忍的词来形容我。

“给你一个机会解释”他笑笑,将我推到在地板上,压了上来:“那……现在就开始吧!”

沉默。

他还在笑,只是笑的越来越悲伤。

他说:“是不是我从前对你太温柔了,所以,你才会离开我?”手指慢慢的解开衣服上的纽扣:“说不出来么?还是觉得没脸面对我?果然是这样吧”

我不吭声。这样长时间的沉默像我们彼此分割的心脏。

我是懦弱的。那个大叫大喊,说话鲁的莲落早就在五年的思念中,被磨成了一滩烂泥。

衣服滑落。

他的眼里露出饥渴,舔了舔诱惑的双唇,慢慢朝我倾来:“为什么要离开我?那么讨厌我么?为什么要离开我?”他不断重复着问句,吻肆虐而来。

这是一个漫长而暴躁的吻。

带着惩罚的气味。

他的手指上,两枚戒指泛着嘲笑的光芒。

“不打算反抗么?”他停下动作,抬头看我,眼里藏不住的讥讽。

可我知道,顾莫修的讥讽是自己的保护色。

他一定以为我五年前的离开,是讨厌他了。不要他了。

真像个可爱的,被人抛弃的小兽。

怎么说呢,这个时候,就连要伤害我的顾莫修,我都会觉得好可爱,想要将他放入子里疼爱。

胳膊穿过他的膛,将他紧紧的搂在怀里:“哥……”

他微微愣了一下,沉默了。

沉默,让世界变得灰暗。

我是个悲伤的独裁者。

的确,一直一直都是我在统治着顾莫修。说什么爱他,自己的离开,其实无非是自己的懦弱,胆小,以及怕被伤害。

五年的蹉跎,磨光了我所有的尖利。

再见到他时的那一刻,我突然明白:啊,原来我还是想要这个人。

全世界都知道我在想他,全世界都知道我莲落,最爱的人就是他啊!

可为什么当初还要离开他呢?(怕被伤害?)

现在,再也不要放手。再也不会放开他的手。(这样做就可以了吧!)

只要爱他,什么都不要管。不要去看别人,只看着他。这样不就可以了么?为什么到现在才醒悟呢?

顾莫修,请你用热度包裹我。不要让我像冰一样冷却,即便冬天将要到来。

我舔了舔嘴唇,身体逐渐柔软,带着一种痛楚的向往,丰盈的身体与你纠缠。

午休无止的交欢,直到筋疲力尽,遗忘了时间和空间的转换,交错。

褪了色的手臂,你那道长长的疤依旧突起的横亘在血管处。它的记忆并没有伴随成长而淡去。

顾莫修偏执的要用锁链将我锁上。

他说:“我不能再放你走,如果你要走,就先杀了我。否则,你绝对不会再有机会离开!”

对于他的任,我只能宠溺着笑,任他作为。

他挑起我的下巴,怀疑的看着我:“不反抗,也不生气!甚至做爱时,也主动迎合我!说,你是不是又在想什么主意离开?”顿了顿,美丽的脸上流出戾气,喀嚓一声将锁锁上:“收起你那一套吧,别再想迷惑我,让我放了你!我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上当的!”

我笑笑:“哥,爱是一个温柔的枷锁呢!”

他愣住。

我又说:“我不会离开你。”

他笑了, 笑弯了腰:“莲落,你真搞笑……当年这句话,你不知道说了多少次,可是,你兑现过吗?欺骗我,就真的那么好玩么?”

我不承认,也不否认。

只是贪婪的看着他的脸,这张让我想念了整整五年的脸。我有多么想念他呢?心脏的扑跳正在告诉我一切。

他抱住我:“告诉我,五年前的那个夜晚,你是不是看到了什么?嗯?那才是你离开的理由对不对?”

我怔住!

“顾奇言杀了莲实,你知道的吧?”他站起来,走到桌旁,从花瓶里挑出一血色的蔷薇,冷笑:“顾奇言被枪毙了!”

这个结局,我早就知道了。

只不过这样的话,从顾莫修口中说出来,仍旧有些无法接受。

他曾经那样干净温和的少年,此刻,在说这句话时,语气是那样的漠然,似乎在谈论家常天气一般。

也罢,何必还再耿耿于怀这些,那个圣诞夜,顾莫修早就和我一起堕落了。不是么?

谁都不能好。生的生,死的死。地狱,也要和你一起下。

“我们现在没有任何阻拦了!”手中的蔷薇被捏碎,花瓣飘落下来:“如果你再离开我,我就杀了你!”

鲜红的体,赤色的双眼,野兽的表情。

我哭了。

这是我造的孽。

拖着锁链,爬到他身边,抱住他的腿:“我发誓,我不会离开你的。我发誓,我发誓”

他将我抱到床上:“誓言是不能相信的,唯有时间才是真实!让我在余下的生命里,好好注视着你,看你是如何兑现你的誓言!”

“哥……”

“从今天起,我们都没有过去。你不是我妹妹,我也不是哥哥”他说

“哥……”

“叫我顾莫修”他命令。

我迟疑,半晌喊道:“顾莫修”

他满意的点头,俯下身体,纠缠,纠缠。

就像两条没有尽头的丝线,紧紧缠绕在一起。

我想去和你做伴。总是再怎么走远还是想回到你身边。就算互相伤害也好。

我们不能离开。

这感觉。像失去水分的花。

次日清晨,逐渐醒来。

身边的人早已不在。

我怀疑,那是一场华丽到极点的梦,王子带着灰姑娘逃离了尘嚣。

可是,四肢上的锁链却昭示着现实的存在。

我勾起嘴角,抚着身边的被子。

真好,上面有顾莫修的气味。

“醒了?”高大的男子半披着浴袍推门而入,健美的身姿仿若神祗。

我红着脸点头。

他嗤嗤笑了,走过来,挑起我的下巴:“你在脸红?”

“没有!”我倔强。

“我喜欢你脸红的样子,这代表你对我有兴趣!”他凑到我耳边,轻轻咬了一口。

身体微颤。

他坏笑,放开我:“昨晚过的如何?我的表现,你还满意么?”

我的脸更加红了:“你胡说什么啊……”

“昨晚你可真热情……”他站起来,从抽屉里拿出钥匙,解开我四肢上的锁链:“怎么,难道这五年没有男人喂饱你么?”

看似漫不经心的语气,却溢满了不安与询问。

我纵容的笑笑:“没有,果然还是老公的味道最好!”

他的肩膀微微僵硬,而后,抬起脸看着我:“看来我们想的一样,虽然你现在又瘦又干,不过能够满足我的胃口的,永远都只有你!”走过来抱起我:“所以,我怎么会放掉这么美味的食物呢?你说对么?”

走进浴室,替我仔细的冲洗着昨日留下的痕迹。

水汽氤氲,他的眼里渐渐笼上一层雾气:“笨笨,你还是那么美……就像天使一样”

这句话,好熟悉。

我曾经也是用这样膜拜的语气来赞美着顾莫修。

洗好澡,他又重新将我锁上,锁链的长度只能够到卫生间。

“我喜欢你温顺的样子,它让我安心!”他抱着我,蹭着我的脖颈。

我抚着他的后背。

未来太远。幸福太远。难免有心浮气燥的时候。没有办法。经过了那么多事情。爱和离散。失败。选择。我们总该长大了。总要真正为自己负责了。

门铃响了。

“别理它!”他闷闷的说

我好气又好笑:“我又不会跑,去看看是谁,或许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呢!”

门铃越来越急。

他恼怒的站起身,将我的被子裹好,拍拍我的头:“乖,在房间里等着。我去去就来!”

我点头:“嗯”

卷缩在被子里,听到外面大门被打开的声音。

一个熟悉的男声传来

“阿修,你到底在搞什么!”愤怒的指责,伴随着某物摔落的声音。

是Lee他怎么会在这里?

“怎么了?”顾莫修懒洋洋的声音传来

“你自己看看,都上头条了!BAD BLOOD主唱BLOOD和少女A在天桥上热烈拥抱……”Lee的声音听起来相当气愤

沉默,传来哗啦啦的翻页声。

我的心紧然一缩。

“没有拍到脸就好!”顾莫修道

“什么?你这是什么态度!阿修,我知道你妹走后你很难过,可是都已经过了这么久了,你就不能放开了么?每天这样浑浑噩噩的度日,到底是在做什么!”

“Lee,你今天来就是专门训我的么?”顾莫修的嗓音明显不悦。

“你……”Lee气结,半晌,无奈的说:“公司要你交代一下,昨天演唱会开场,你突然消失的原因。你知道的,这给公司带来了多大的损失!身为经纪人的我,遇到你这样的艺人,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

“你可以选择辞职!”顾莫修道

“你……”Lee气结:“算了算了,不和你这没心没肺的男人计较!”

“我会回去解释的,现在,没事了吧?你可以离开了么?”

“好,我走!但是请记得上午有通告,记者招待会,下午有两个节目访谈,一则广告。记得准时到,别再给我玩你那消失的一套!”

“ No problems!”

打开门的声音

“阿修,你真的变了太多太多了。”

“人总是要变得!”

Lee叹气:“你好自为之吧”

“啪!”关门的声音。

我有些讶异。

Lee说的没错,顾莫修的确变得太多。

可我没有资格来指责。

身后传来脚步声。

我连忙闭上眼睛,假装睡着。

他在我身边坐下,不出声。

灼热的视线,即使闭上眼睛,也能感受到。

他我的额头,帮我裹好了被子:“我要去公司一趟。可能晚点回来。饭菜佣人会定时送上来给你。无聊了,可以看看电视。”

“我曾经背弃过你,而你也将之十倍的还之于我。所以,我们平等了”他吻吻我的额头:“早安,我的公主!”

就是这双手,在过去的五年中,无数次出现在我的梦中,温柔的抚着我的额头,重复着这个善良的动作。

心中暖暖的,连四肢上的铁锁也跟着暖了起来。

关于以后,是希望,还是毁灭,不再多想。

我也只等结局了 这样的事情是无能为力的

公元20XX。羁绊。

莲实说:两个偏激的人在一起,是终究要分手的。只等某一个遇到了可以取代的人

她亲自给女儿的爱情预示了结局

可是我不想这样。

虽然我没有信心没有毅力,经常因为寂寞而不甘心,经常嫉妒别人的幸福可是我还是不想那样

还是舍不得他

他蓝色的衬衣漂亮的指骨干净的肩线五官的轮廓……

我都在想念五年中。

相隔那么久的怀抱是不是还一样

可是……

在此之前我决不再将任何决定轻易告诉任何人。我背叛了自己。

愧对生活。现在我要专心去找答案 。实现之前。不再轻易给自己诺言

躺在床上,拿起床头的杂志翻阅着。

很安静,心静如水,没有波纹。

斜阳穿透落地窗户,照在房间里,镀上一层暖暖古黄。

顾莫修去公司了。

佣人将饭菜送上来

是一个很慈善的阿姨。见了我的样子,微微惊愕,继而温和的笑了:“小姐,想必就是先生的爱人吧?”

我笑笑点头

她将手中的食物放下,说:“有一晚我将熨好的衣服送到先生的房间,正好见到他捧着你的照片在哭呢!”

我愣住。

她又道:“当时吓坏我了!先生在外人前,一直都是一副坚不可摧的模样,那晚他哭的样子,唔……怎么说呢?就像失去了最珍贵东西的小孩!”

我的眼睛微微湿润。

我问:“阿姨,您在这里多久了?”

她想想:“三年了吧!”

“那您能多给我讲讲莫修这几年的事情吗?”

她笑着点头:“可以啊!”

打开食盒,端出饭菜递到我手上:“我才见到先生时,都忘记呼吸了!哎呀,真是个漂亮的年轻人!不仅歌唱的好听,对人也很好。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

“总觉得他好像很悲伤呐!说话淡淡的,笑容淡淡的,可就是让人觉得心疼!那时,我每个晚上几乎都能听见先生独自一人在房间里哭泣呢!”

“我替他工作三年了,一直把他当做自己儿子一样对待!有时候看见他拿着刀伤害自己,就伤心的不行!”

“那时,我就常常在想,他一定有一段非常非常心痛的往事吧!直到那晚,看见你的照片,我才明白,啊,原来先生是在为爱人哭泣!”

“我一度以为你去世了呢!后来旁敲侧击的向先生询问了一下!可他说,你没死,只是不见了!”

“不过……”她拖长了尾音,然后笑的极为慈祥:“现在一切都好了!”

“咦?”我不解

“你没看见今天一早,先生在厨房里做早餐的样子,嘴里轻轻哼着曲子,那种温柔的表情,是我自来这三年中,第一次见到呢!当时我就在想,难道先生找到你了?现在看来,果然如此呢!呵呵呵!”

我甜甜一笑。

顾莫修开心就好。纵然在我面前装的再强势,伪装还是伪装。

“小姐,先生这么对你……”她指指我四肢上的锁链,有些尴尬:“你不会责怪他吧?”

我摇摇头

她握住我的手,道:“他一定是怕了,所以才会这样对待你的吧!我想过不了多久,等他安心了,就不会这样了!”

我说:“我知道,我不怪他,就算他这样把我锁一辈子,我也不会怪他!”

阿姨欣慰颔首:“年轻人啊,做什么事情都这样轰轰烈烈。等年纪再大些,什么都淡然了,就会发现,其实当初那些所谓的纠葛,矛盾,都是不需要刻意去纠结的。一切顺其自然就好!两个人既然都珍惜彼此就不要太倔强……”

我反握住她的手:“阿姨,谢谢你。我不会离开他的!”

我想,我此刻的表情一定坚定而有力量。

想变得坚强,只为了你。

天黑了。打开电视机。

顾莫修在屏幕里,正在做一个电视访谈节目。

他慵懒的靠在沙发里,表情漠然。

主持人问:“BLOOD,听说你昨天临时取消演唱会,是为了一个女人,是吗?”

顾莫修摇头:“并不完全如此!”

“报上说,有人看见你在天桥上和一个年轻女子接吻,请问这则消息是否只是传言?”

他挑眉:“真又如何,假又如何?”

主持人有些尴尬。

鸭子抢镜:“报纸上登的都是杜撰的。那照片是PS过的。昨天下午BLOOD是因为身体突然不适而在医院治疗,所以临时取消了演唱会,与女人无关”

主持人干咳:“咳咳咳……是这样啊……”遂将脸转向观众:“下面,请BAD BLOOD给我们带来他们新专辑的主打歌《羁绊》,掌声欢迎”

激烈的音乐声响起。

男人带着冰蓝色的隐形眼镜,微张开的双目,冰魄冷然,吸人心魄。

“不知什么时候 感觉到一样的心跳。

在一直 执着追逐的 同样的梦想里

即便只是一秒 我也无法活下去

如果把我们分开的话

比任何人 都想要你

比任何人 都想要抱紧你

现在却只能 将折断了的手

向坚硬的墙壁 狠狠的砸去

想要试试么 这羁绊的强度

不管时间怎样流失 都不会改变

不管做什么 都无法愈合

这滴着鲜血的口

永远 都只牵挂着你的一切

永远 都只守着你一个人

妄想分开我们的 不管是什么墙壁

几时 我一定会将它们击碎

想要试试么 这羁绊的强度

两个人即使去死 也都不会改变

想让我受伤吗 我已经支离破碎的身体

那尖锐的 激烈的思念”

《羁绊》

看着屏幕中耀眼的顾莫修,我的心底有自豪,有失落,有怀念。

音乐,理想……么?

侧头,太阳已经落山,临暗的时光,有鸽子从天空哗啦啦的飞过。

再次醒来,已经入夜。

床边空空的。

有些失落,他怎么还没回来?

口渴,起床倒水。

身体突然被人从背后一把抱住

随即一股浓烈的酒味扑来

我一惊,猛地推开那人:“谁?”

“是我!”他沉声

打开灯,原来是顾莫修。

目光触及他,尖叫起来:“你……你……你怎么受伤了?”

语毕,又觉愚蠢。

他的胳膊上划满了大大小小的伤口,深的地方可见森森白骨。

他哀伤的看着我。

我咽了口口水,强迫自己不要害怕,手忙脚乱的翻箱倒柜,找到医药箱,走过去想要替他包扎

可他推开了我,冷冷的说:“不要管我!”

我不理他,蹲下身强行捉住他的手,清理着伤口。

鲜红色,鲜红色。

我的头有些眩晕。

自从五年前那晚,我对鲜红色就开始有了惧怕感。只要一见着,就会头晕。

下巴突然被他捏住,强迫的被抬起脸:“你到底在想什么?为什么这么安静?到底想要做什么?”

桌子上的鸢尾花连同花瓶,都被碰到地上,哗啦一声,碎了!

我安静的看着他,并不躲避他的眼神:“你受伤了!什么事情等处理完伤口再谈!”

说罢,移开他的手,替他包扎。

身体猛然被他一推,朝后仰去,手掌摁地,玻璃碎渣进里。

痛的闷哼一声,悄悄将手移开。不想让他看见。

“你气我,恼我,怎么折磨我,怎么出气都可以。可你别这样对待你自己!”我走过去将他抱入怀里:“顾莫修,你别伤害自己。”

他冷笑:“我伤害自己又如何?对你来说反正也是无所谓的,不是么?”

我叹息,指指心口:“你伤害自己,我这里难受!”

似曾相识的话语,真心,只对彼此说。

他愣了愣,随即嘲讽:“难受……么?”推开我,站起来,与我平视,手指抚我的脸庞:“那我就来安慰安慰你……如何?”

我笑笑。

这个温柔的动作,代表惩罚的开始。

顾莫修专属的惩罚。

他的表情越来越暴戾,推我到床上:“为什么笑?你不怕么?告诉我,你害怕我!”

我抱住他,亲吻他的额头:“亲爱的,害怕并不能让人臣服。即使你不这么暴戾,我也会爱你。”

他的表情立刻僵住。

咬住苍白的嘴唇,死死的盯着我

我伸出手指轻轻碰触他的唇角:“不要咬,会受伤!”

他的脸色更加难看。

“我很想你。这五年。”我真诚的望着他

他沉默。

“我相信你绝不会因为我的想念而骄傲鄙视我你那样了解我 自然会懂得的”

因为你是你啊……

这世界上唯一的一个你。最最最亲爱的你。

他的唇角勾起:“如果我鄙视你呢?”

我摇头:“你不会”

他的表情顿时柔软下来,所有的防备与伪装瞬间支离破碎。

遂及,眼角有温热的体滑落。

他将头埋进我怀里:“你会爱我吗?你会一直一直都爱我吗?你会永远在我身边吗?你不会再离开的,对吗?”

我一一点头,安抚的拍着他的背:“顾莫修,我不会离开你。不会的!”

他无声抽噎着,晶莹的泪珠还是那样的美丽。表情脆弱且柔软,一如当年那温软柔和的少年。

他说:“小落,你笑的好慈悲。”然后亲吻我:“小落,小落,只有你才能拯救我,只有你……我的玛利亚!”

我很难受。

那种情绪,就像被人生生剜去一块脏器一般,疼痛且空虚。

这场爱让我明白,爱就是要更柔软。很多时候我们需要的仅仅是一个微笑来给双方台阶下。

当清晨醒来,看见身边的顾莫修之后。

他侧着身子半躺着,一手撑着脸,金色长发滑落在前,妖娆妩媚。身体纤妍清白,嘴角带着柔和的弧线。一脸柔和的看着怀中的我

见我醒来,立刻收起笑容,冷住神色:“醒了!”

我还没欣赏够他的温柔的绝色,就被他冰冷的表情惊得呆住

半晌,回过神,竖起大拇指:“这脸变得……啧啧……大师级人物!”

他脸一红,推开我:“胡说八道什么!”

我笑嘻嘻的凑过去:“我可以再叫你哥嘛?”

“不许!”

“为什么?”

他冷笑,扑过来压住我的身体:“女人,还要我将那日的话重复一遍么?”

我愣住。

为什么呢?为什么还是这个样子?难道再也变不回来了么?

不禁烦躁起来,猛地将他推开。

他的表情暗沉了下去。

我连忙解释:“我……你……我……你刚才压倒我的手了!”

他沉默,半眯着的双眼流出怒气。

我举起受伤的左手:“你看,受伤了!”

他立刻捉住我的手:“怎么搞的?”

我傻笑:“还不是某人昨天闹得!”

他见到地上一堆碎玻璃,随即了然,愧疚的低下头:“对……不……”

我竖起耳朵

“……我去给你拿药!”他迟疑了一会儿,终究没将那三个字说出来。

微微失落,不过,看在他还这么关心我的份儿上,就不与他计较罢。

他低头替我包扎,时光似乎倒流到那个温暖洁白的房间。

同样的人,同样的动作。

只是,彼此的心境与角度,翻天覆地的变化。

该感谢吗?亦或悲痛?

看着他漂亮的眉眼,专注的神情,不禁释然:计较什么呢?变不变回去,又有什么关系。

只要是他不就好了。

“你的身体是属于我的,所以,没有我的允许,不许你再受一点伤!否则,后果很严重!”他恐吓我,表情却别扭到极点。

我扑哧一声笑出来,纵容的点头:“好!”

他更加别扭,转过脸不看我。

我说:“但是有个条件!”

他的眉动了动

“如果我再在你的身上发现任何一个新伤口,我就会将它以十倍的数量加到我身上!”

他的身体僵硬:“你敢!”

“要不要试试?”我严肃了神情

僵持着,空气中的火花一点即燃

最终,他还是败下阵来:“好吧!”

我露出胜利的微笑。

别企图顾莫修会还我自由。事实上,也许我会一辈子呆在这个房间里也没准。

天空灰蒙蒙的,有很多很多鸽子飞过。

耳边放着顾莫修的歌:

被禁止之后 BLOOD OF LOVE INSANE

对被灼伤的身体窃窃私语

OH YESTERDAY 从现在开始已经

连生命都可以抛弃

这爱不会消失 无法去爱

这爱不会消失 无法去爱

I WANT YOU

I NEED YOU

连呼吸都停止--- I LOVE YOU

疯狂 THE RHYTHEM OF MY SWEET SONG

想拥而眠 直到终老

OH VELVET RAIN 祈求的声音

即使崩落 消失

这爱不会消失 无法去爱

这爱不会消失 无法去爱

I HATE YOU

I PAPE YOU

将身体交叠 I LOVE YOU

这爱不会消失 无法去爱

这爱不会消失 无法去爱

I WANT YOU

I NEED YOU

连呼吸都停止---I LOVE YOU

错失以后---I LOVE YOU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变成现在这样子的呢?

不知道店里的阿姨怎么样了呢?肯定很担心我吧!都已经过了一个多月了。

想看看电视,突然想起前几天顾莫修突然莫名其妙的将电视搬走了。

我抗议,可他只说:“你不需要和外界有任何联系。乖乖呆在我这里就好!”

我被他说的无语。

每天,除了和打扫卫生的阿姨聊几句,其他的时间就拖着锁链在这小小的四方屋里来回走动。

说不安,是假的。

我有了罪孽的经验。光头的死,鸭子糟辱,包括,莲实的死。都是在宁静温暖后,突然来袭的。

每次幸福了一段时间,总会有灾难发生。

上帝其实是个很爱嫉妒的人。

他见不得你好。

从前那个顾莫修也彻彻底底从这个地球上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那个坚强冷漠又强大的男人。

虽然格有了太大的转变,我依然爱他。

晚上,顾莫修回来。

他站在黑暗中,抽烟。

眼睛在烟火中明明灭灭。

我揉着惺忪的睡眼,坐起来:“你回来啦!”

他不作声

我冲他笑笑:“怎么了?”

他走过来,解开我的身上的锁

我愕然

他说:“跟我去一个地方!”

还未等我回答,便替我穿上衣物,抱着我就出了门。

12

公元20XX。彼烈火。

其实早就已经受不了以亲情为名愚蠢的捆绑

或者干脆我就拗断自己的翅膀绝望的守在笼子里

其实我早就厌恶自己的双重格

或者干脆就俯首称臣放弃对抗

其实早就已经厌倦我的可爱

或许干脆我就面无表情让你们见识我的麻木冷漠

其实早已忍受不了自己的理智

或者干脆我就闭上眼睛让感觉主宰一切

其实早就承受不了这压抑隐忍

也许干脆收起这道德让你们试试我的可恶和残忍

其实早已承担不了自己的直白坦率

或许干脆关掉嘴巴一言不发沉到可怕

其实早就明白沒人能逃离这里

我也只是带着自己特有的孤独自我敏感恐慌和不安全感就这么走下去

--------------顾莫修的心声

狭小的屋子,昏暗的灯光,墙壁上挂着各式各样的刺青图纹。

一个扎着马尾的男人走过来,冲我们笑笑:“我当是谁,也只有你顾大明星会在这么晚的日子里造访我这个小店。

我不解的回头看顾莫修。

他勾起唇角,揽住我的双肩:“不满意?”

男人笑的欢快:“怎么会,怎么会!大明星来此,小店真是蓬筚生辉呢!”转而将目光移向我,捏住下巴细细打量:“这就是你的女人?好看是好看,就是瘦了点儿,我还是喜欢胖点的女人,起来多有感!”

顾莫修踹了他一脚:“再看,我废了你!”

男人立即笑嘻嘻的摆手:“得,得,我不看还不成!过来吧,一切已经都准备好了!”

我仍旧处于迷惑之中。

顾莫修吻吻我的唇角:“别怕,只要一会儿就好!”

“什么?”我抬头

他微笑不语,拉着我走到桌边坐下:“现在开始吧!”

男人拿起一细长细长的针,看着我:“可能会有点疼,不过很快就好!”

我还是迷惑,回头用询问的眼神看着顾莫修

他道:“刺青,我要在你身上纹上一个专属于我的刺青!”

心中某个地方顿时支离破碎。

顾莫修变态了。

男人问:“刺在哪里?”

“脖子”

我顿时站起身想要逃离

胳膊一把被他扯住:“你想逃吗?”

我咬着嘴唇,愤怒的瞪着他:“顾莫修,你别太过分!”

“过分么?我怎么不觉得!”他单手撑住下巴,另外一只手在我的胳膊上游走:“乖,快坐下,不会太疼,我会抱着你!”

“顾莫修,你……”

他暗沉了脸色:“还要我再重复一遍么?”

泄气,除了黑暗,别无去处。

坐下。

男人手中的针离我越来越近。

下意识的捉紧了顾莫修的手。

他反握住,更加用力。

尖锐的疼痛从脖颈处传来。

我的瞳孔渐渐放大。

顾莫修的怀抱袭过来,我却没有像往常一样感受到暖意。

半个世纪一样的长久。

男人放下针,拍拍手:“OK了!记得短时间内不要碰水!”

顾莫修点头:“谢了!”

我已经说不出一句话来了。

咬着嘴唇,硬生生的将泪水吞下。

他替我裹好大衣,向男人道别。

午夜的大街,空旷幽静。

有一家尚未关门的商店,音响里播放着BAD BLOOD的歌

有风吹来,我裹紧了大衣。

他将我拉进怀里,朝停车场走去

“我希望你冷时,第一个想起的是我,而不是你的大衣!”他沉声

我点头:“好!”

他淡淡的瞥了我一眼,半晌道:“对不起!”

我嘲讽的笑笑。

车子发动,在街道上奔驰。

我打开车窗,任风拂面。

冷风,是不是可以让我清醒一点?

这五年的思念,与这一个月的等待,难道只是我的幻觉?

回到房间。

他脱下外套,坐在沙发上,抽烟。

打扫的阿姨已经回家去了。

空旷的大别墅,只有我们两个人。

两个人沉默着。

空气中,漂浮着绝望的气息。

我的喉咙干涩的难受。

起身。

他立刻捉住我的手臂:“去哪儿?”

我冷笑:“口渴了,倒杯水喝,可以么?”

他有些尴尬,却还是放开了手。

走到厨房,倒了一大杯冰水,大口大口的灌下。

从喉咙处传来的冰凉渗入心脾。

回到客厅,经过走廊的大镜子前,瞥了一眼。

脖颈处的血色刺青,大大的几个字:MINE FOREVER(永远属于我)

看着那样的自己,消瘦的身体,倦怠的面容。愈发想笑。

扯扯嘴角,然后弧度越来越大,最后失声大笑起来,捂住肚子,蹲下来,笑的一塌糊涂。

顾莫修闻声,赶了过来。

见我如此,蹙眉。

“你笑什么?”他问

我抬头,看着他,笑的眼泪都流下来了。

“快说!”他不满,脸色有戾气

我说:“杀了我吧!”

他愣住,拳头攥紧。肩膀颤抖。

我得意的大笑,站起来朝他走去。

揪住他的衣领:“别告诉我你不敢!”

他的眉毛皱的更深。

我抚平他的眉头:“别总皱眉,你不适合这种表情!”

“你在妄想!”许久,他从喉咙里甩出这样一句话。

我往后倒退几步,靠在冷冰冰的墙壁上,侧着头,发丝遮住了脸庞

“的确,我是在妄想!”顿了顿又道:“呐,还有没有新的折磨我的方法?比方说,买条宠物链锁在我的脖子上,岂不更好?更像一条狗了!”

他沉默。

我的声音有些哽咽了

“我说,你为什么要这么做?”鼻子酸涩:“难道仅仅是锁住我,还不够么?”

“你是我的!”他道

我笑的眼泪都止不住了。

猛地将他扑到在地,掐住他的脖子:“还给我,将我哥哥还给我。你不是他,你这个魔鬼!你将我哥还给我!……”

他并不反抗,紧紧的抿着嘴唇,不语。

我的力气越来越大。

啊!好想就这样杀了他!

他的脸色越来越苍白。

我愕然收住手,惊慌的看着自己:“我在做什么?在做什么?”

他艰涩的咳嗽几声:“为何不……咳咳咳……继续下去……杀了我……”

我愣住

他捉住我的手,放到他的脖子上:“在你没离开之前,杀了我。杀了我!”他咆哮

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

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不是只要好好呆在你身边,就总有一天会好的么?

为什么还是走到这一步?

我不要和顾奇言一样。

不要!

目光瞥及镜子,心中咯噔一下。

下一秒扑过去,撞了上去。

“哗啦”一声,镜子碎了。

顾莫修大惊。

不等他过来,便拾起一块尖利的玻璃,毫不犹豫的朝口进去。

尖锐的疼痛。

却有解脱的快感。

好轻松!

视线渐渐模糊。

我看见顾莫修哭了。

他拼命捂住我的伤口,摇头:“不许你死,小落,小落,我不许你死!”

我艰涩的笑:“哥……好想……你……啊”

意识消失。

黑暗一片。残存的意识。

脑细胞活跃着。

它在说:死了真好。真轻松!终于解脱了。这样绝望的感情,不要罢!不要罢!

****

朦胧中,闻到刺鼻的消毒水味。

有人在低泣。

是顾莫修么?

你在哭么?为什么要哭?

不要哭!我就在你身边,不要怕,我马上就到你身边去。

啊!身体好重。

脑海中掠过一副画面。

那是年幼的顾莫修。

他抱着我坐在走廊中晒太阳。

白皙的皮肤,柔软的头发,语调轻柔。

好可爱。

可是他的眼里有泪光在闪烁。

为什么要哭?不要哭!

怀里的小女孩在笑。

她抱着他,撒娇:“哥哥,最喜欢你了!”

小男孩立刻收起眼泪,凑到小女孩的耳边,柔柔的说:“小落,哥哥会永远和你在一起。这是我给你的誓言。

好怀念啊!

然后画面转过,还是顾莫修。

他的长发披散在肩上,凌乱而颓废。

卷缩在地板上,抱着我的照片,隐隐抽泣:“笨笨……你在哪里……”

我想对他说:我就在这里啊!你回头看看我!我就在你身边

“笨笨,好想你!为什么要离开我!为什么……”他将照片死死的攥在怀里,牙齿咬着嘴唇,血丝渗出。

啊!顾莫修,你不要这样……

眼泪滑落。

渐渐睁开眼睛。

刺眼的白。

顾莫修坐在地上,靠着床,颓丧的垂下脑袋。

我动动手指:“哥……”

他闻言,肩膀颤抖了一下,迅速回过头。

我愕然

消瘦的脸上,长满了胡须。一脸泪水。

见我醒来,欣喜都不知道收藏,立即抱住我:“太好了,你醒了!太好了”

伤口被他碰到,疼痛立刻传遍全身,剧烈的咳嗽:“哥……疼……”

他立即放开我,抱歉的看着我,笑着擦擦眼泪:“对不起……哥哥刚才太高兴了……忘记了……对不起……不过……太好了”

我惊呆

遂及颤声:“你……刚才……说……”

他愣住,半晌,愧疚的低头:“笨笨,对不起……是哥哥不对!以后我不会这样了,求你不要再离开我!”他跪下来,趴在我的腿上:“求你不要再离开我,我已经失去过你一次,不想再失去你第二次!”

他抽噎着。

我抚着他的头发。

怎么形容现在的心情呢?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已经都过去了!哥哥”我柔声安慰。

他的身体还在颤抖。哭泣着点头。

顾莫修,可怜的孩子。

门被推开。医生走了进来。后面还跟着好几个人。

Lee ,copy ,鸭子,还有卞霓!

几人的眼睛都是通红的!

见我醒来,立即扑过来:“小莲花,你醒了!”

“你们……怎么会来?”我迷惑

鸭子冷笑:“如果我不去,估计你早就死了!”

我正准备开口,copy打断他的话,走过来,握住我的手:“五年了!终于找到你了!太好了。好想你,小莲花!”他的眼泪流了出来。

我微笑着安慰他:“怎么都变得喜欢哭了?没出息!”

“不想让我们哭,就别老做这些让人担心的事情!”卞霓突然吼了出来。

卞霓,我的小姐妹!

我冲她招招手:“卞霓,想你了。过来抱抱我!”

她委屈的撇撇嘴,走过来避开我的伤口,轻轻的抱住我:“你啊!怎么老让人这么担心,不是玩消失,就是自残!真是受不了你!”

我微笑:“对不起,对不起,以后不这样了!”

“你这个死丫头,这五年你跑哪儿去了,一点消息都没有!等你伤好了,看我怎么收拾你!”她流着眼泪笑了出来。

我点头:“好,等我伤好了,随你怎么收拾!”

“你哦!”她宠溺的指指我的额头:“这小脑袋瓜在想什么呢!真搞不懂你!”

我微笑不语。

Lee和鸭子一直都沉默着。

顾莫修仍旧趴在我的腿上,将头埋进去,长久的不语。

医生走过来,观察了我的伤势,道:“伤口虽然已经没事了,不过由于刀玻璃微微触到了心脏,以后可能会留下后遗症!”

“后遗症?”顾莫修猛地抬头

医生点头,放下仪器:“以后若情绪有起伏,可能会心痛!”

“什么?”鸭子大惊,手紧紧攥紧

“不过也没什么大碍,只要心调养,也许会完全康复呢!”

沉默。

大家都心知肚明。

我打破了这尴尬

“哈哈哈哈,没事了没事了!”

医生道:“要让病人好好休息。你们不要在这里待太久!”

“知道了!”Lee点头。

医生离去。

门刚关上,鸭子就冲了过去,将他从地上拖起来:“你这个混蛋干的好事……”

顾莫修沉默,长发遮住了他的脸

“嘭!”一拳挥过,打到他的脸上

鸭子咬牙切齿:“你都干了什么……我让你好好照顾她,不是让你像养条狗那样对她!你这个畜生!她不仅是你喜欢的人,还是你妹妹!”他吼着:“你也想变成你爸妈那样吗?”

病房顿然安静。

我觉得呼吸有些困难。

lee别有深意的看着我,最后目光停在我的脖颈间。

我立即惊慌的遮住。

copy走过去,拉开鸭子:“小莲花现在需要休息,你们要闹,滚到外面闹去!”

鸭子咬咬牙齿,松开了他,恨恨的丢下一句话:“我受不了了。你们要死,就全部死吧!受不了了!”

摔门而去。

我把头埋进被子里。

卞霓轻轻拍着我的后背:“没事了,没事了!”

“下午有两场演出,大家都出去随我准备准备吧!”Lee突然开口

“不行!”顾莫修开口:“我要照顾小落!”

Lee皱眉:“我等你10分钟!”说完对卞霓和copy招手:“走吧!”

关门的瞬间,看了我一眼。

我会意的点点头。

房间里飘着淡淡的花香。

顾莫修走过来,抱住我。亲吻着我的双腿。

我心疼的着他的脸:“哥……”

“对不起……对不起……”他喃喃出声

我摇头:“不怪你!”

“对不起,对不起!”

我无奈的笑笑:“都过去了。从今天开始,我们要好好的在一起。我不会离开你,你也不要离开我。我们一起幸福的生活,好吗?”

他抬头:“你真的不生气了?”

我宠溺的笑笑:“从来都没生过你的气!”

他捧住我的脸,吻我的唇角:“我的玛利亚……小落……”

记得Lee曾经对我说过:“每次看到阿修和你在一起,就像获得救赎一样!”

这样的他,我能丢下他吗?

或许,死亡也不能再将我从他身边离开了吧!

“去工作吧!别让Lee为难!”

“不要!”他闷闷的开口,浓浓的鼻音,拙拙的语调,像个孩子。

我好笑的拧着他的脸:“不可以任哦!”

他依旧摇头:“不要!”

我无奈,使出杀手锏,捂住口:“好痛……心口好痛……”

他急了:“怎么了,怎么了?我去叫医生,你忍会儿啊!”说着就要往外跑

我拉住他,忍住笑意:“你不去工作,我被你气的疼!”

他愕然,随即好笑:“你这丫头……”

我冲他挤挤眼睛:“不想我痛的话,就老实的去工作。”

半晌,他点头:“好吧!你先睡觉!不许乱动。我会打电话给阿姨,叫她过来照顾你!晚上我就会回来!”吻吻我的额头:“对不起!我爱你!”

我微笑颔首:“我也是!”

公元20XX。倦恶。

我倦了。

顾莫修待我很好,悉心照料,温柔呵护。偶尔我和鸭子他们多说了几句话,他也不会说什么。

不过我知道他在极力忍耐。

他本克制不了心中的独占欲。

会不会有一天,他还会再次爆发?

我再也不会相信有永久的安宁。

幸福之路,是铺满鲜血的。婚礼的殿堂,恋人们总要踏过一条殷红似血的红地毯。

偶尔站在镜子前,脖子上的刺青总是在刺激着我的视觉。

想毁灭自己。

像一条垃圾狗一样,苟延残喘。

半个月后,我出院了。

那场灾难没有留下任何,除了口那条丑陋的疤痕,与偶尔的呼吸不畅。

顾莫修开车将我接回家中。

坐在床上,很自觉的伸出四肢:“锁上吧!”

他愣了半晌,眼眶红了。

抱住我,哽咽的摇头:“对不起,对不起,我不会再那样对你了。不会了……”

我笑笑,抱住他:“没事,没事……”

这叫因祸得福吗?有点讽刺的味道。

他看起来就和从前一样,温和的对我笑,温柔的抱着我。不再锁住我。但活动的范围也就局限于整栋别墅。偶尔心情好,他会陪着我一起散散步。

我不戳破他的小诡计,我倦了。

他还是不给我接触任何可以获得外面消息的机会。

电视,电话,电脑,全部移除。

我问他:麻烦消失了吗?

“什么麻烦?”

“就是上次报纸上登的我们在天桥上的照片!”

他微微发愣,继而点头:“嗯!已经没事了!”然后低下头,专心的给我修剪指甲。

我微笑,寻了个惬意的姿势窝在他怀里:“没想到你真的全世界到处唱歌呢!”

“我从前说过的。如果你离开,我就满世界唱歌寻找你!”

“嘿……不过哥哥的歌还真好听!”

“全部是唱给你一个人的!”

我感动:“嗯。我知道!”

我们拥吻。

他的手移到我口,停住。

眼泪滑落。

“疼吗?”晶莹的泪珠滴落到肌肤,滚烫滚烫,把我灼伤!

我摇摇头:“不疼了!”

“小落,对不起。我爱你!”这是他从我受伤以来,说的最多的一句话。

我无奈的叹息。

日子越来越腐烂。心里越来越沉重。

有时候,顾莫修明明在笑,可是他的表情却像在哭。

每每看到,心里都极为堵塞。

恨不得一下子将这份纠缠斩断!从此不再见到他!

我倦了。

顾莫修的事业如日中天。

可我……

偶尔和他一起散步,路过琴行,手指就会不自禁的跳舞。

弹弹落落,指尖飞扬。轻声哼着自编的曲子,回忆着那个场景,我,copy,光头,鸭子,一起站在卡萨布兰卡的舞台挥霍者热情。

某一日,顾莫修不在家。

我无聊的在房间里走来踱去。

门铃响了。

打开门,鸭子站在那里。

我本不想让他进来的,可是他给了我一个大大的笑脸

“小莲花!”

随即从后面钻出两个人。

卞霓和copy!

我惊喜:“你们怎么来了?”

卞霓走进来,四顾了一下:“没想到你哥的房子这么大,却这么简洁!”

“他不喜欢太复杂的东西!”

“今天顾莫修去拍广告,我们抽了一点时间过来陪你咯!你忘记了么?”copy冲我眨眨眼睛,然后三人齐声大喊:“ happy birthday!”

我愣住。生日?

鸭子戳戳我的脑袋:“别告诉我,你不记得你的生日了!”

我呆呆的摇头。

“你哦”他无奈了表情:“越活越糊涂了!”

我傻兮兮的干笑。

几人分别送了礼物。

卞霓送的是一条纯白的裙子,她说:“你穿裙子很漂亮,莲落!”

copy送的是一辆摩托,他说:“听鸭子说你骑摩托的样子酷毙了!嘿嘿!”

鸭子送了我一条丝巾。他什么都没说,我却明白。

几人嬉闹。

我问卞霓:“你怎么会和他们在一起?”

她啃着蛋糕,模模糊糊道:“Lee一个人又做艺人,又做经纪人,哪能管的过来。所以我就来帮他收拾收拾这些废物!”

“Lee怎么会当经纪人?难道你们公司连个经纪人都舍不得替你们请么?”

“谁知道那家伙在想什么,当初公司有说要请的,可他非不同意,说什么最了解这个乐队的,就只有我们自己。要求公司让他兼职。所以就这样咯!”

我点点头,若有所思。

鸭子安静的坐在那里。

不看我,也不和他们闹。

他侧着头,看着窗外。

窗外有成群的鸽子飞过。

我对他说:“隔壁不知哪户人家养了鸽子”

他淡淡的点头:“嗯!”

过了一会儿,公司打电话来,速度回去,有演出。

copy不满,捶顿足:“累死了……累死了……真不想去!”

我笑他:“谁叫你当初走这条路的!活该你累!”

他挑眉:“可不是我要当明星的,还不是你那哥哥……”说到这里,突然住嘴

气氛顿时尴尬起来。

卞霓站起来,冲几人招招手:“走了走了!要不然一会儿回去又该被Lee骂了!”

copy迅速逃离。

鸭子道:“你们先出去,我有事要和小莲花说!”

两人会意的点头。

卞霓的表情淡淡的哀伤。

***

“什么事?”

“他有没有再伤害你?”

我摇头:“没有,他对我很好!”

“是么?”他走过来,伸手上我脖颈处的刺青:“这就叫好?”

我惊颤,推开他,缩到沙发一角

“Mine forever他真当你是狗?”

我咬住嘴唇

“小莲花,我告诉你,你们这不叫爱情!爱不是你们这样的,这样互相伤害着,到底有什么意思?顾莫修是个神经病!变态!”他怒吼

“我都知道!”

“那你为什么还和他在一起?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懦弱了?”

“我爱他!”

桌子被掀倒在地:“总有一天你会死在他手上!”

转身离去。

走到门口,又停下,背对着我:“我曾经跟踪过你,知道你和你哥哥在一起了。我知道你爱他,没办法,我犯贱,找他打了一架,然后让他好好照顾你!可是你们现在的样子,就像两具尸体!垃圾!”

“从今天开始,我左乘寂不认识莲落,你也不认识我!我们从未见过面!”

“你就继续陪他一起疯下去吧。我没兴趣爱一个疯子!孬种!垃圾!”

门哗啦一声摔开。

有风呼啸而过。

脑海里嗡嗡作响。

胃部翻滚。奔进厨房,剧烈呕吐起来。

心口隐隐作痛。

鸭子说的没错,我现在就是一个垃圾,一个疯子,一条苟延残喘的垃圾狗。

更恶心的是,我已经哭不出来了。

我倦了。

顾莫修打电话来

“10分钟后在家门口等我。”

“好!”

洗了把脸,将鸭子送的丝巾系上。

调整一下表情,走了出去。

顾莫修的车已经在那等候。

我打开车门,走进去,笑问:“怎么这么快就到了?”

他正准备回答,目光却瞥到我脖颈处的丝巾,脸色暗沉下去。

“这条丝巾,什么时候买的?”他沉吟

我心虚的笑笑:“卞霓送的!”

“是么?”他淡淡的反问一句,没再说话,发动了车子。

我也没有再与他交谈。

我们之间的话越来越少。越来……越少。

我倦了。

顾莫修将车子驶到海滩前,停下。

替我裹好衣服,拉着我走到沙滩上。

我讨厌夜晚的大海,宁静的让人觉得像在酿造一场谋。

我觉得恶心。

顾莫修吻我的额头:“生日快乐,我的公主!”

我回吻他。

身后响起暴烈声。

抬头。

天上绽放了五彩绚烂的烟花。

映在海面,水火交融。

转瞬即逝,流光溢彩。

然后又响起钢琴声。

我转身。

沙滩上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架钢琴。

顾莫修坐在琴前,优雅的轻吟浅唱:

“我爱你的软弱,

我爱你的谎言,

你会成长,

你会懂得,

由你造成的伤害,

在今后的日子里我们必须面对,

罪恶将受的惩罚。

在我们甜蜜的偶遇中,

你赐予我天赋,

软弱会随夜飘散,

我将会看到,

我不再迟疑,

让我们勇敢的面对黑暗,

你会宽恕我,

我将不再心碎,

我将清醒告别从前,

给我个机会,

我会象你一样做的更好。

没有你我也会软弱和彷徨,

没有你我也会茫然,

我看到你美梦醒来后会很孤独,

你的思想会随夜徘徊,

穿越你思想的禁锢,

我会等待开启你心灵之门,

要记住这就是生活。”

我害怕了。

因为我感动不起来。

顾莫修,我为何而存在在此?

你又为何变成如此?

我倦了。

我走过去,抱住他:“哥,我累了,我们一起回家吧!”

他的不悦一闪而过,随即将我横抱起来:“好!”

在他怀里,我就在想,好累好累。这种生活。

他看似温和的背面,那股野兽的气息越来越浓,悲哀的气氛越来越重。

回到家,他扯掉我的丝巾,吻我的刺青

他说:“这样很好看。小落,这个刺青让你的脖子很漂亮!”

我微笑,点头。

无休止的交欢。

黑暗中,他说:“有时候我明明就在你体内,明明就已经和你融为一体了,可是我却仍旧觉得不够!感觉仍旧离你很远一样!”

我安抚着他:“别多想了!”

他将头埋进我的颈窝,这是他喜爱的动作。

他说:“你,是不是就快燃尽了?”

“……”

“我也一样!”他轻轻呢喃。

***

鸭子果真没有再找过我。

清晨,顾莫修一早就出门了。听说他今天有唱会。

我曾经提出让他带我出去,可他说:“演唱会现场乱,你不要去的好!想看的话,回头我给你带演唱会CD”

我也就没再提过了。

他刚出门,我就发现他的药没带。

最近他一直喊嗓子痛,如果演唱会开始了,突然发作了怎么办?

思前想后,决定还是将药送过去罢。虽然明白,这极有可能引起他的不快。

循着前些日子的记忆,找到他的工作组。

敲门。

还是那个艳丽的女人开门。

见到我,微微一愣:“请问你找谁?”

“找顾莫修!”

“顾莫修是谁?不认识!”她嘭的一声将门关上。

我又敲门

还是她开门。表情有些恼怒:“都说了,我们这里没有人叫顾莫修!”

她的一声大吼,整个工作组的人都愣住。

我淡淡一笑:“我找顾莫修!”

她正准备发火,一个高大的人影一把将她推开,拥我入怀

“小落,你怎么来了!”

“你的药没带,我怕你嗓子疼……所以……”抬起头,呆掉:“你是……”

被染成白色的长发,红色的瞳孔,血色的双唇,耳朵上戴着大颗耳环,红色的服装,妖冶的浓妆。

“笨笨,你在开玩笑么?”他蹙眉。

我这才缓过神:“我……你……的妆……”

他的脸微微红了,放开我:“这个……这个……因为演出的需要……所以……”

几个女人围了过来。

吃惊的看着他,然后摇头:“BLOOD,你脸红了天!你脸红了?!!!”

然后朝工作人员的大喊:“大家快来看,BLOOD的脸红了!要变天了!”

“你们几个,这是在找死么?”顾莫修的脸更红了。

我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几个女人顿时将目光转移到我身上,绕着我打量了好几圈。

顾莫修占有似的将我揽进怀里:“你们想干嘛?”

她们冲我眨眨眼睛:“小妹妹,莫非你就是传说中的那个女人?”

“什么传说?”

“BLOOD所有的歌都是为她而唱的女人?”

我不好意思的点点头。

她们惊呼,做心碎状。

工作组的人全部凑了过来。

一人一句,叽叽喳喳,都露出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

“BLOOD,原来你喜欢这型的女人啊!”

“嘿,你不是说你爱那种丰满类型么?这女孩儿这么瘦什么时候换口味了?”

……

“你们几个不用工作的么?演唱会马上就要开始了!”Lee走了过来,冷冷的呵斥。

人群顿时做鸟兽状散去。

他走过来,冲我笑笑:“好久没见,身体怎么样了”

“很好。谢谢!”

他点点头,看向顾莫修:“准备一下,马上就要开场了!”

“我和小落说几分钟话就来!”他说

“好!别拖太久了。我去喊copy 他们”

顾莫修将我带到一个安静的走廊。

“你哦,以后不许一个人到处乱跑,知道么?”他刮刮我的鼻子

我乖巧的点头:“知道!”

“好乖!”他吻我的额头:“哥哥最喜欢你了,等演唱会结束,带你去吃大餐!你先在工作组等我,我会交代刚才那几个姐姐照顾你!”

“不用,我可以一个人先回去的!”

“不行!你一个人我不放心!”他立刻回绝。

我点头:“那好吧!”

他抱住我:“给我力量!”

我亲吻他:“加油!”

背后噼里啪啦闪光灯。

顾莫修猛地推开我,脸色沉。

几个记者对着我们猛拍一通,见我们发现,立即转身就逃。

顾莫修追了过去。无奈那几人已经跑远了。

我有些不安的问他:“没事吧?”

他拍拍我的头:“没事,顶多就是又多些绯闻罢了!不要多想。交给我处理!”

同样画着浓妆的左乘寂突然走过来:“走了,开场了!”目光触及我,微微惊愕,遂及移开。

我张开嘴,想说什么,却终究没有说出口。

顾莫修带我到工作组,交代了一些事项,就去演唱会了。

俗言,三个女人一台戏。

四个女人更是不得了。

五个女人就别提。天翻地覆。

女人A:“喂,喂,你刚才喊BLOOD顾莫修?难道他的真名叫顾莫修?哇……好温柔的名字”

女人B:“我从来都没看过BLOOD对那个女人这么温柔过!哈,你们觉得没?刚才他那表情,真是可爱死了!”

女人C:“话说回来,你是怎么和他认识的?你们交往多久了?能不能向我们透露一点他的小习惯一类的,比方说,他用什么牌子的牙膏,他睡觉时喜欢用什么动作?”

女人D:“你们同居了吗?”

女人E:“你叫什么名字?能不能给我讲一些他从前的事情?哇……你好幸福!做他化妆师这么久,从来没见过他对哪个女人这么认真过。虽然以前有传过很多绯闻,但是都可以看出来啦……那些都是假的!BLOOD本就不鸟她们的!”

只有最后一个女人的话引起了我的兴趣

我问:“他还和别的女人传过绯闻么?”

女人惊讶:“你不知道么?这段时间一直在传的那个!”

我摇头

她甩给我一叠照片:“嘿嘿嘿嘿,谁叫他平时对我态度那么差……小MM,回头得好好收拾他!”

我没有说话。脸色很难看。

照片上,顾莫修和一个身姿高挑的女人站在一起。

那个女人微笑着,挽着顾莫修的手臂,一脸幸福。

她是林筱雅。

我颤声:“这个人是谁?”

“ Alice 啊!去年刚出道的女星!”D顿了顿,吃惊的问:“你不会不知道吧?”

我摇摇头:“我不看电视的!”

几人晕倒:“现在这个地球,竟然还有你这种生物的存在!!!”

我说:“他不让我看电视!”

几人的表情顿时有些尴尬。

半晌,支吾开口:“他……保护你,保护的太好了,太好了!”

我说:“这则绯闻是怎么回事?”

她们注意到我的表情不对,慌忙解释:“你可别瞎误会啊!是那个女人不要脸,一直缠着BLOOD的!你要相信你老公,他平时虽然花了点儿,女人多了点儿,可绝对不是你……唔……”E的话没说完,便被A捂住

她干笑:“你不要听她胡说,BLOOD平时人缘很好的,尤其是女人缘……唔……”A的话没说完,又被C捂住

C的脸上布满黑线:“这条新闻是最近才发生的,你不要太过介意了哦!男人风流点,很正……”常字还未说出口,又被D捂住。

她还没开口,我就开口了:“你们先出去吧,我想一个人待会儿!”

几人悻然离去。

房间里顿时安静下来。

我卷缩在沙发上,脑海中一片凌乱。

顾莫修和林筱雅搞到了一起?

林筱雅?那个女人?和顾莫修?

太肮脏了。真恶心。

我想吐。

房间外,隐隐传来演唱会的声响。

我艰涩的扯扯嘴角,心脏部位开始疼痛。

靠在沙发上,喘着气。

墙角,一把电吉他摆放在那里。

我鬼使神差的走过去,上效果器。

犹豫了一会儿,轰轰烈烈弹奏起来。

手指飞扬,并没有因为时间的缘故而生疏。

我要将所有的气力与愤怒,全部宣泄。

我倦了。

仿佛过了很久很久。

手指微微疼痛。

放下吉他,抬头,愕然。

门口站着一大批人。

各个目瞪口呆的望着我。

许久,掌声激烈。

男人女人们围绕着我:“太了,你的琴弹的太了!”

“比BLOOD的还要!简直是太了。”

“好有感觉的声色!好激烈!”

聒噪声让我烦躁不堪。

起身,微笑点头:“我先回去了。他散场之后,麻烦你们跟他说一声!”

人群被我的冷漠凝住。

“他会生气的!”有人说道

我笑笑,不予理会,径自转身要离去。

有人拉住我,不小心扯掉了我脖子上的丝巾

刺青毕现。

他们呆住:“Mine forever!”

我立即恼怒:“滚开!”

不等他们反映过来,冲了出去。

难堪到极点。

走出摩天大楼,空气依然浑浊。

回头,露天广场的上方,华丽的舞台上,顾莫修和他的乐队正激烈的舞动着。

粉丝们疯狂的大喊着:“BLOOD,我爱你!”“BAD BLOOD,我爱你!”

舞台上的顾莫修,光芒万丈。

他是一颗真正的明星。

而我,如今一无所有。

音乐,家人,朋友,爱情,一无所有。

什么垃圾人生?

我为何要这么安静?

世界这么负我,我为何还要这般忍辱?

顾莫修他凭什么这么对我?

就因为我爱他?

他算什么?

他可以在外面搞女人,我为什么要这样任他掠夺?

我已经一无所有了,被他剥离的干干净净的。

连音乐都放弃了,他凭什么还在那张牙舞爪?

他算什么?

招了辆出租,奔驰而去。

不想回家。

司机问我:“去哪儿?”

“横并路23号,果子快餐店!”

车子飞快的行驶着。

路边的街灯明明灭灭。

整个世界都在唱着顾莫修的歌。

“我爱你,我恨你,我杀了你……”

“欺骗夜晚 欺骗痛苦

爱的眩晕 一边喊叫 一边堕落

没有结束……”

我捂住耳朵,不想听,不想听。

我倦了。

阿姨的店还没关门。

灯火温馨。

我站在门边,偷偷朝里看去。

她雇佣了新人,自己还是如同从前一般,盯着电视机目不转睛。

不用说,一定是在看他的演唱会。

我笑笑,朝她鞠了一躬:“阿姨,谢谢你这几年的照料!”

转身离开。

我倦了。

又走到从前住的屋子,白洵坐在门口,靠在门上,仰望天空。

我走过去,拍拍他的肩膀:“白先生!”

他震住,揉揉眼睛:“莫……莫……小姐?”

我微笑点头:“恩”

“我不是在做梦吧?”傻傻的模样,很安心,很安心。

我很想和他聊一聊。

坐在他身边,学他一样,仰望天空。

“你这么多天去哪里了?我都担心死了!找遍了整个城市也没找到你!”他急切的问道

“回了老家一趟!”我随意扯了个谎

“这样……你哦,回去也不打个招呼!害我和你店里的老板都担心死了!”他嗔怪。

我微笑不语

他就没再说话。

过了一会儿,我开口:“你觉得爱情和自由,哪个比较重要?”

“我觉得是爱情吧!”他的眼里有憧憬在闪烁。

我避开那道目光,慢悠悠的说:“如果爱情成了一种负担,你会怎么样?”

“那样,我就放手。这样对彼此都好!”

“放手?如何放手?”

“莫莫小姐……”他疑惑的看着我:“你没事吧?”

我尴尬的笑笑:“没事,随便问问而已!”

他不再说话。

忽然,他将我抱紧怀里:“我喜欢你,莫莫小姐,请和我交往!”

我愣住。

前面投来一个高大的影。

我惊得浑身一颤,猛地推开了白洵。

顾莫修一脸鹜的站在树的影中,白色的长发,红色的耳环与瞳孔,在黑夜中,显得异常诡异与血腥。

13

公元20XX 。“D”

轻抚隐约变的柔和,像滑过水面的一尾鱼,漫不经心的一吻,覆盖掉死亡的颓废,温暖而潮湿的绿沼泽,把我和他淹没。

七月,小麦色的锁骨。

这些日子,炎夏已至。每天坐在家里冒着虚汗。一抬眼便看见闪烁的白点,然后一阵眩晕。

我靠在椅子上,晃悠悠的晒着太阳。

我穿很多衣服。把顾莫修冬天的羽绒服都掏了出来披在身上。

阿姨笑我:这大热天的,你怎么穿这么多衣物?

我淡淡微笑:“我身子自小就弱,最近似乎更不好了,总是惧冷!”

阿姨叹气:“小姐,是不是又惹先生生气了?”

我不语,只是微笑。

四肢上的铁锁在哈哈大笑。

半个月前的那晚,他打伤了白洵,拖着我回家。

黑暗中,弥漫着鲜血的味道。

那晚,下雨了。

记忆中,下雨的夜晚,总会有流血事件发生。

他问我:“为什么要背叛我?那个男人是谁?是你在外面的男人么?你竟然背着我和别的男人在一起……”

我还能说什么呢?我还能够做什么呢?

****

下午,顾莫修回来了。

他从背后抱住我,吻我的头发,抚我的刺青:“你是我的!”

我不语。

他舔我的耳垂。

我恶心。

“你在想什么?”他轻声问

“我在想,你真恶心。你真恶心!你真恶心,你真恶心你真恶心你真恶心!……”我一开口,就停不下来。

我要杀了他。

他微微一笑:“我喜欢看你愤怒的样子。你安静时,才比较让我害怕!”

“你为什么要变成这个样子?你总是出尔反尔!”

“事实上,我早就厌恶了原来那副柔弱的样子。恶心死了,如果我早些想的通透,就早些得到你了,不必在爸那儿挣扎了十几年!”

“你给我滚!我不想再见到你!”我朝他扔去手中的杯子。

他不躲开,被子砸到他的额角,鲜血蜿蜒的在脸上爬行,流到嘴里,他魅惑的舔了舔。

大脑神经爆炸。

他走过来,吻住我:“笨笨,不要惹哥哥生气哦!你和那个男人,有做过么?嗯?”手指滑向衣内

我挣扎着:“你给我滚,不要碰我。你滚!”

“不行哦!因为你背叛了我呢!”他微笑,站起身,一颗一颗解开衬衫纽扣。

我的双目都红了。

我咬牙切齿:“顾莫修,你真恶心。允许你自己在外面搞女人,就不允许我在外面和男人约会了?”

他停住动作。

“并且还不是一般的龌龊!竟然和那个女人搞到一起了!脏!你们太脏了!”任我的情绪怎样悲愤,我活生生的不能哭泣。

“你都知道了?”他问

我别过脸,不想看他:“不让我接触任何有关外面的信息,撤掉所有的信息产品,无非就是想要瞒住我,不是么?”

“那只是绯闻而已,不要当真!”

我冷笑:“好!绯闻而已,我不当真!”

“你这是什么态度?”他挑起我的下巴,表情很模糊。

我说:“顾莫修,求求你饶了我吧!求求你!”

“你在妄想!”

语毕,衣衫撕烂。

20XX720 燥热。虚弱。难以忍受。

****

一大早,他去外地演出了。

临走时,衣衫里的钥匙不小心掉了下来。

我小心翼翼丢下一本书盖住它。

他和我拥抱过,说:“在家乖点,我晚上见会赶回来!好好爱自己!”

他一走,我就立刻打开锁,冲出了屋子。

被锁的太久,四肢变得无力。

在大街上四处游荡。太阳苍白无力的照在人间。

街角有一条垃圾狗,小腿似乎受伤了,正悲伤的呜咽着。

我走过去,捡起一块转头,将它砸死。

污秽的鲜血染红了地面。

我笑笑,从尸体上跨了过去,不理会他人的眼光。

既然活的残喘,不如早些了解!

口袋,嘲笑。

走入一家服装店,换下全身行头。

宽大的男士外套。仔裤,长靴。

进理发店,将长发一刀剪掉。

到琴行,买了一把红色的吉他,背在身上,咧着嘴角张扬的笑着。

花光了所有的钱。

进商店,用剩余的10块买了两包劣质烟。

靠在墙角,一接一的抽着。直到头晕目眩。

有闪光灯在我眼前闪个不停。

我愣住。

大批记者扑了过来

“请问莲落小姐,你和BAD BLOOD的主唱是什么关系?”

“有人透露,你们两个是亲兄妹关系?”

“据说五年前S城那场轰动全国的杀人案,被害人与受害人就是你们的父母对吗?”

“莲落小姐,请问你们真的是亲兄妹么?如果是这样,你们不就是乱伦吗?”

“有人看见你们已经同居了!是这样的吗?请回答我们好吗?莲落小姐……”

“滚开!”我低声咒骂。

记者们依然如苍蝇一般嗡嗡的响个不停!

有人甚至看见我脖颈处的刺青,举起相机猛拍起来。

“莲落小姐,请问那个刺青是你和你哥哥乱伦的象征吗?”

“永远属于我?是你哥哥对你爱的宣言吗?”

“五年前那场凶杀案,传言是情杀,难道BLOOD也像你们的爸爸一样,独占欲太强了?”

太阳明晃晃的。人间丑态百出。

有人的手朝我伸过来,触到了我脖颈处的刺青。

怒火,在血里蔓延。

揪住那个记者的衣领,用吉他猛烈的朝他砸去:“老子你妈!老子你妈!”

人群大骇。

我朝他们啐了一口,朝下伸出中指: *** YOU!

苍蝇们不敢再说话了,只是默默不停的拍照,拍照。

我的嘴角浮起一抹诡谲的笑容

“你们……真的那么想要头条?”

苍蝇们兴奋的点头。

我说:“那好,你们付我钱,我把我知道全部告诉你们!”

人民币200万。

嘿……我的秘密还挺值钱。

数数钱,满意的点头

然后接受各大媒体的访问

“莲落小姐,请问你和BLOOD真的是亲兄妹吗?”

我叼着一烟,漫不经心的回答:“嗯……”

台下骚动。

“那你们是否同居了?”

“我早就被他上了,现在还谈同居?有你那么纯的吗?”我翻翻白眼,吐出烟圈。

“这是乱伦,你们就不害怕吗?”

“废话,害怕的话,早就不在一起了!”

“你脖子上的刺青,是怎么回事,能给我们大家说明一下吗?”

我刺青,嘲讽一笑:“ 狗的标记!”

台下倒抽一口凉气。

“五年前的凶杀案真的是你父母吗?”

我将烟头扔到那个记者的脸上:“滚!再多问一句,老子废了你!”

苍蝇痛呼

采访间的大门突然被踹开。

顾莫修扶着门栏,剧烈的喘气。

“莲落,你疯了是吗?”他径直走过来,拉住我的手。

我微微一笑:“大记者们,看好了,这将是超大级的头条,你们是否该再多给我些钱,或许我会向你们透露更多的消息也说不定哦!”

苍蝇们骚动起来。

“莲落,你给我适可而止!”他呵斥。

我不理睬他,笑嘻嘻的看着台下。

记者们立即将话筒转向顾莫修

“请问,BLOOD,刚才莲落小姐说的都是真的吗?”

“听说她曾经在高中时被两个男人强奸过?并且还曾经堕过两次胎?您是怎么能够接受这一切的呢?”

顾莫修的脸色愈发难看。

我笑眯眯的对记者们点头:“你们说的很对哦。就是这样子的,就是这样子的! 我哥他很好,不嫌弃我这肮脏的身子!并且还乐于其中呢,你们看”我扯开领口,露出肩胛骨的吻痕:“这就是战绩哦!”

啪啪啪的闪光灯,一顿猛拍。

顾莫修突然笑了。

他说:“想和我玩游戏吗?”顿了顿:“我陪你玩就是!”

我一惊!

他对记者们招招手:“我接受你们的采访!”

***

“BLOOD,你的真名叫顾莫修对吗?”

“嗯”

“那么,顾莫修先生,请问你和莲落小姐是什么关系呢?”

“她刚才不是回答你了么?兄妹!”

苍蝇们窃窃私语,嘴角浮出不屑的鄙夷笑容。

“你们同居了是吗?”

“没看见她身上的吻痕吗?”他反讥

“近亲相恋,通常生下的后代都是傻子……”他的话未说完,便被顾莫修打断:

“爱情不是只为了后代而存在的,更何况现在也不是没有解决方法,如果你们认为不生孩子让你们脸上无光,让你们的虚荣心备受打击了的话。趁早去死吧!祈祷下辈子投胎做个苍蝇,好好享受你繁殖子孙的乐趣!”

那个记者被说的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我鼓掌,流里流气的朝顾莫修吹口哨:“说的好!”

“他们真恶心……明明是亲兄妹,却还相恋!恶心,罪孽!”

“太恶心了……太恶心了”

“对自己的妹妹做出这种事情,真是会遭天谴!”

……

我戳戳他的胳膊,挤挤眼睛:“听见没?”

他淡淡的瞥了我一眼,拿起麦克风,一字一句的对记者说:

“如果你们认为我是罪人。那就请哪个没罪的人。先向我投一块石头吧”

声音洪亮,掷地有声。

记者们都愣住,不敢再多说一句话

我也愣住了,半晌大笑起来。

掩盖了心中的悸动!

采访结束。

走到停车场,我快乐的笑着:“相信明天的头条一定很彩!哈哈哈!”

他不语,目光触及我的头发。

我张开双臂在地上旋转了一圈:“怎么样?对于我的新发型还满意么?”

他的脸色非常苍白。

我很开心。看到你难过。

耸耸肩:“回去吧!”

这是我的末日。

明知道却仍然选择的末日。

黑暗的空间,弥漫着情欲的味道。

森冷酷的声音。

“一直到死……你都只能是我的东西……”

“是吗?” 我微笑

“如果你敢再犯……你看我会怎么样?”

用力啃咬的一个吻。

鲜血直流。

下雨了。 神话里说雨水是神悲伤时心里流出的泪水,所以是冷的。

顾莫修说:“你别挣扎了!乖,到我怀里来,我会好好疼爱你的!”

是什么仿佛能把人心的薄膜一层层温柔的剥离下去

我似乎并不健康,在这个真正开始炎热的七月。

具有出类拔萃的想象力。

幻想,宿命意味的苍白被黑夜吞噬的体无全肤,微笑是病态的。

身体一直处于一种低烧的兴奋状态,或许和天气有关。

最近,一场接一场的暴风雨。

门铃响了。

我听着。

铃声一直持续着。

我晃动着手腕上的锁链,哗啦啦的响。

铃声响了一会儿,停下了。

我看着外面灰蒙蒙的天空,幻想着哪个角落会藏着一只吃人的妖怪。

我坐在摇椅上喝着加了少许糖的Cappuccino。

雨突如其来的席卷而至。

电闪雷鸣。

还再想着蓝色岛屿的事情,那仿佛是一副闯进灵魂深处的画面,十分意味深长。模糊,并不明了。

泡沫咖啡并非最爱,拿铁太柔软,其实真正所喜欢的是纯正不加任何佐料的黑咖啡。

只是,不想加重胃的负担。但的确,仅仅是这样,喝完后发觉还是恶心的想吐。

回忆和欲望混合在一起,会旺盛滋长出一种奇异的树。

他,叫SUNNY。 他,叫顾莫修。

记得某个冬季的夜,因酒过敏而浑身痒痒时,很想赤身躺在一块冰上,希望寒冷可以冰冻掉身体里的所有感觉细胞,便一无所知了。

那时候,我是无助和荒唐的。

窗户突然哗啦一声被砸破。

左乘寂站在那里。

他伸手胡乱抹了一把脸上的水渍:“你跟不跟我走?现在?”

我哈哈大笑起来。

点点头:“好!”

公元20XX。兄弟。

7月,已殇。

左乘寂和我手牵着手站在大雨中。

他说:“小莲花,我真拿你没办法!怎么办呢?还是放不下你!”

我微笑颔首,亲吻他的额头:“带我走吧!”

他眨着眼睛,睫毛上全是水珠,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只知道他的眼眶是红的。

他说:“好!”

我们逃到了S城。

他说:“顾莫修想不到我们会来这里!”

我们租了一个房子,安顿下来。

哪里也不去。我们安静的面对着彼此,安静的生活着。

左乘寂说:“乐队解散了!”

我并不惊讶,在他挥斧斩断我铁锁那刹那,我就预料这种结局。

他又道:“顾莫修被公司勒令禁止演出半年!虽然粉丝们都疯狂抵抗,但是没有效果,你们的事情已经在全国引起轩然大波!公司说,这个影响太恶劣,会教坏那些青少年们!”

我点燃一烟,深深吸进一口,再吐出来:“教坏了就好了!哈哈哈!”

他也微笑,从烟盒里抽出一烟,烟对烟点燃,吸了一口道:“我查了一下,那条消息是林筱雅放给那些狗仔的!”

这个消息倒是让我微微震愕了一下。

他又道:“顾莫修和她的绯闻,你听说过没?”

我点头:“看过他俩的照片,小样儿还挺亲热的!”

他的我头发:“林筱雅那女人,真不是一个玩意儿,你们上次在工作组的走廊被偷拍的那次,就是她干的!”

“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她喜欢顾莫修,可顾莫修不理睬她!那照片拿到手后,才知道原来是你!所以,怀恨在心,就干了这龌龊事儿!”

“那她和顾莫修那张照片是怎么回事?”我不解

“那是她非缠着顾莫修让记者拍的!不关他的事情!”

“这样……”平静无波的笑。

“不过,你会承认,倒是让我没有想到!”他微笑,摁灭烟火。

我不回答,看着外面的天空

“我说,鸭子,好久没回来了,真是怀念啊!那时候……”

他在我身边坐下,抱住我:“那时候,光头还未死……”

“我们一起在卡萨布兰卡聊天,唱歌,喝酒。还有光头说的那句,小莲花,我光头这辈子干的最好的一件事儿就是拉你进了我们三人组!呵呵呵……”我飘渺的笑着。

他的拥抱更加紧促:“这么说来,好像已经过了许久似的……”

我点点头:“的确是过了太久了,太久了。”

“有时间一起去光头的墓前看一下吧!五年都没回来了!那家伙肯定在天上把我们骂烂了!”

他说:“好!”

一个多月过去了。

我们很自觉的不去看电视,不看新闻,不上网。就是想杜绝一切与顾莫修有关的信息。

和鸭子一起生活,总觉得很安心。

他和从前一样,爱安静,爱笑。

只不过生活习上微微有点变化。

比方说,他把我们的碗筷分开来,清清楚楚,死都不会弄错。

我笑他:你怎么那么洁癖了?莫非嫌我脏不成?

他温柔的笑笑:“怎么会?我是怕你嫌我脏!”

“毛病!”我捏捏他的脸。

他一晃神,正切菜的手被刀胳膊了一道伤口。

我急忙捉住他的手,想检查他的伤势。

谁知他猛地将我推开:“不要碰我!”

我愣住

他不自然的干笑:“没事……没事……你不是说你晕血吗?我怕你害怕来着!”

“我有说过么?”我疑惑的看着他。

他更加不自然了,别过脸,迅速在手指上贴上创可贴:“没事了没事了!”

我虽疑惑,却没有想太多。

很多年后,我一直在想,如果那时候,我抱紧他,温柔的问他:“鸭子,你疼不疼?”那就好了。

只要一想到这里,我的眼泪就止不住往下流。

晚上一起去卡萨布兰卡喝酒。

我依旧点了血腥玛丽。

他笑:“你怎么还没改口味?”

我说:“我是个偏执的人,一旦认定某种东西,那就是一辈子!”

“是么?”他的头发悲伤的垂下。

我微笑不语。

“干杯!让我们不醉不归!”他突然朝我举杯。

“不醉不归!”

当年,四人举杯:不醉不归!

当年,四人意气风发:光头说,我们要做世界上最好的乐队。

当年,虽然也有悲伤,却只是淡淡的,淡淡的。

当年,是一段完整的美好,四个好朋友,发誓要一辈子在一起。一起吃到老,玩到老!

午夜,叮铭大醉!

相互搀扶着,歪歪斜斜的回到家。

回到家,倒床而睡。

有人在我耳边说:“我去给你倒杯热水!”

我一把拉住他:“哥……”

他的身体震了震。

我凑过去,将他压在身下:“哥哥……我好想念你……你回来好不好?你回来……好不好?”

眼泪滑落。

身下的人,黑暗中,双眸流出来的哀伤清清楚楚。

可是最意阑珊的我,看不见。看不见。

如果我能看见,那就好了。

我低头吻住了他。

他立即惊慌的将我推开:“小莲花,你清醒点儿!我是鸭子!”

我傻笑:“鸭子……哦……是你啊!”打了个酒嗝,又扑过去:“你抱抱我!”

他愣了愣,最终轻轻的将我抱在怀里

我轻轻咬住他的耳垂:“想要我么?”

明显感觉到抱住我的双臂僵硬了。

我笑的诡谲:“喜欢我,喜欢了这么多年,我报答你一下如何?”

他闷声不语。

我当他是答应了,索索解开衣衫,露出黑色的内衣。

我望着他,微笑,微笑。

他的呼吸急促了。

身体渐渐朝我倾来。

我闭上了眼睛。

顾莫修,我就是要背叛给你看!

嘴唇离我还有半毫米,忽然停下。

他将我的衣服穿好,拍拍我的脸:“小傻瓜,快睡吧!我想要的,不是你的身体,更何况……呵呵呵没什么!你记住我爱你就好了,别的,我不会多要的!”

我愣愣的看着他。

他说:“我去给你倒点热水洗洗脸!你乖!不要乱动!”

说完离身。

我没来由的一阵浓烈悲伤,刚想喊住他,胃部一阵汹涌,吐了出来。

第二日醒来,他已经起床了。

我揉揉惺忪的睡眼,下床往客厅走去。

他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纠结着眉头,盯着手中的一份类似于报告书的东西发呆。

我走过去,拍拍他的肩膀:“看什么呢?”

他大惊,慌忙将手中的本子收起来,不自然的冲我笑:“情书,情书!我高中时代学妹们写给我的情书!”

我怀疑:“是么?我记得你好像从没收过什么情书啊!那些女孩子们,哪个看见你不都被你的美貌吓跑了!谁还有胆量爱上你?不怕自取其辱啊!”

“有……有……有么?哎呀,你怎么不穿鞋子就跑出来了,快回去穿鞋子!”他将我房间里推搡着。

我虽疑惑,却还是没有多想。

事隔多年,我也还是在想,那个早晨,如果我再细心那么一点儿,就能发现他的眉宇间,全部都是哀愁。然后,我会拥抱他,拍着他的后背安抚:不怕,不怕!

可是,我什么都没做。

关上房门换下睡衣,听见他在客厅里沉沉的叹息。

又过了几个月,秋天走过,冬天来临。

鸭子越来越瘦弱。下巴瘦的尖尖的。

我时常笑他:你现在这样子,活生生一个巴掌美人儿了!

笑完后,却又暗暗担心。

他总是说:“还不是被你搅和的。每天晚上拉着我看鬼片,一看就一个通宵!谁受得了啊!”

“那我一个人不是怕嘛!”我撅嘴不满。

“怕你还看,你脑袋里有大便啊!”他敲敲我的头。

我笑嘻嘻的戳戳他的胳膊:“你吃不吃?”

“吃什么?”

“我脑子里的东西!”

“滚!”

11月的某一天。光头的忌日。

一大早,鸭子就叫醒我,站在床边对我微笑。穿着大衣的身体格外消瘦。

“我们一起去看看光头吧!”他说。

我晃晃神,为什么会觉得他就要消失一样?

光头的坟墓前,摆放着几束鲜花。

看样子刚有人扫过墓。

我们坐在墓碑前的草地上,背靠着背

“光头,我们来看你咯!别怪哥儿们没良心啊!这五年来一直都忙的一塌糊涂!”鸭子打开一瓶酒,朝地上撒去:“想喝了吧?嘿……你老爸老妈过来,肯定想不到给你带这个,还是哥儿们我贴心吧!”

“不过,你不会寂寞太久的!相信我!”

我微笑着看着天上的云朵

“光头,我又回来了!你这家伙,去了之后一次都没有给我托过梦,听卞霓说你给他她托过梦了呢!真偏心!”

鸭子拧拧我脸:“再说,光头急的该从墓里跳出来了!”

我说:“那倒好了,咱们就与他玩个活捉僵尸!哈哈哈!”

开怀大笑。

鸭子说:“光头,我唱歌给你听吧!”

轻轻的风

像旧梦的声音

不是我不够坚强

是现实太多僵硬

逆流的鱼

是天生的命运

不是我不肯低头

是眼泪让人刺痛

忘记吧若可以

也算是一种幸运

如果一个人的心

只能烧出一个名

两个人要去到哪里

牵着两手就是个天地

一生啊有什么可珍惜

流浪人没奢侈的爱情

有今生今生作兄弟

有今生作兄弟

没来世来世再想你

漂流的河

每一夜每一夜下着雨

想起你

有今生今生作兄弟

没来世来世再想你

海上的歌

飘过来飘过去

黑暗里的回音

《兄弟》

风一吹,墓前的天堂鸟花瓣丝丝纷扬起来。

他的长发随风飞舞。

他一直重复着吟唱那首《兄弟》,唱到后来,大哭起来,抱住墓碑:“光头,我草你丫的,你***当初过马路就不知道小心点儿吗?混蛋!死的这么早!我***真想灭了你!……”

我不知道该做什么好。

半晌,他平稳了情绪,擦擦眼泪,道:“又在你面前哭了。真奇怪,我这一生哭的不多,偏偏次次都被你看到。丢人啊!”

我拍拍他的肩:“你什么样子我没看过,还怕丢人?”

他扑哧一声笑出来:“也是!”

“小莲花,我,你,光头,copy是一辈子的好兄弟。如果我死了,你会不会忘记我?”

两句毫不相关的问句。真不知道他是什么逻辑!

我说:“我会忘记你!”

他吃惊。

我说:“如果你死了,我想起你,肯定会天天哭。一定会很痛苦,所以,我会想办法让自己忘掉你!”

“小莲花……”

我朝他摆摆手:“得,别太感动了。我就特恶心你那样儿,一副小媳妇儿的表情!没点儿出息!”

他破涕为笑:“是是!又让你笑话了!”

两人准备下山。

他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开口:

“对了,你爸妈的坟也在这里,要不要过去看一看?”

我有些吃惊。

想了想,点点头:“去看看吧!”

穿过大大小小的坟茔,心中有些感慨。

人终有一日都会回归黄土,为何又要在这世间做无谓的挣扎呢?

人类果然是最愚蠢的生物。

“那两个就是!”鸭子指指前面的两个墓碑。

正准备走过去,一个男人走了过来。

我一看,浑身的血脉似乎都停止运流了。

那个男人的脸,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那晚,他浑身是鲜血的样子,惊恐的表情,从莲实的屋子里逃出来。

我迅速奔过去,一把捉住他的领口:“我认识你!我妈死的时候,你在吧!”

男人大惊,推开我跌跌撞撞朝山下跑去。

我立即跟后追去。

鸭子在后面奔跑:“小莲花,等等我!”

我没那么多功夫等他,到了山下,跨上自行车加速跟踪。



男人被我扑到在地。

剧烈的喘息。我摁住他的身体,低吼:“不许跑!”

鸭子赶了上来,拉我起来:“怎么了?出什么事情了?他是谁?”

“我妈死的时候,他在场!”

我们把男人带到一个KTV包厢。

昏暗的灯光下,震耳欲聋的音乐。

我点燃一烟,靠在沙发上,凌厉的望着他:“说吧,否则下一秒我就把你送到警局!”

男人咬着嘴唇,垂着头,身子在发抖。

鸭子拍拍我的肩,走过去,平和的对男人说:“不要怕,我们不会伤害你,这个女孩儿是死者的女儿,所以,您能体谅她的心情吧?”

半晌,男人缓缓抬起头,瞳孔有些扩散。

他开口:“要问什么?”

我摁灭烟支:“你和莲实是什么关系?”

“情人!”

我冷笑,奔过去拽紧他的衣领:“你放P,我妈和你是情人?笑话!莲实那女人即使身体背叛了顾奇言,心也不会背叛他!”

男人苦涩的摇摇头:“我们的确是情人没错,你别和我提顾奇言那个变态,他是个天杀的变态狂!”

我放开他,跌坐在地:“你胡说,你胡说!”

莲实是那么的爱顾奇言,不可能会爱上别人。

“莲实肚子里的孩子是我的”男人开口。

山崩地裂。

鸭子抱住我:“没事吧?”

我干涩的冲他笑:“把这男人赶出去,这家伙胡说八道!”

“我没胡说!她肚子里的孩子就是我的!是我的!可是,那个孩子……一不小心就……”他朝我怒吼,说到最后,声音开始颤抖

“你***再胡说八道,老子拨了你的皮!”我抄起茶几上的烟灰缸朝他砸去。

鸭子奔过去,用身体替他挡住了。

“你干嘛,鸭子?”我狂怒

他笑笑,揉揉胳膊:“就你这狗脾气,这么砸下去,铁定死人!”然后走过来安抚我:“安静下来,听他怎么说!好吗?”

男人在那抽泣着。

我点头:“好”然后看向男人:“把你知道的,全部,一字不漏的都说出来!”

“我和莲实是在十年前认识的。那时她刚到S城,人生地不熟的,又带着一个孩子,很不容易。我那时住在她的隔壁,经常能看见她坐在阳台上偷偷的哭。看久了,就起了疼惜之情。

有一天,我站在阳台上替学生改作业,突然听到有人哼歌的声音,抬起头……”他顿了顿,嘴角浮出微笑:“莲实站在阳光下,微笑着看着天空。当时她那表情,飘渺又圣洁,嘴角的笑意就像天使一样美丽。瞬间,我就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停止了。那惊鸿一瞥……”

“以后的日子,我想尽一切办法和她认识,找机会和她说话。可是,莲实是个冷漠的女人,她不理睬我。不过这并没有阻止我对她的爱慕,她的冷漠,是她的高贵。她那美丽的长发,优美的身姿,一切一切都如此让我着迷。

在追求她三个月未果,我正独自嗟悼之际,上帝竟然恩赐于我。

那是一个美丽的夜晚,我正在阳台上仰望星空,莲实突然出现在阳台上,冲着我笑。

她说:“喜欢我吗?”

我急忙点头说喜欢她,非常非常喜欢她。

然后她向我招手:“过来,我会给你想要的一切!”

那一晚,我们抵死缠绵了。

第二日清晨,我睁开眼睛,还没从美梦中醒来,就听见她的那句把我从天堂打入地狱的声音

她说:“滚!”

我笑笑,只当她在开玩笑,走过去抱住她:“亲爱的,我们结婚好不好?”

她正坐在梳妆台前梳理着她那一头美丽的长发,我看着她美丽的脸,觉得好幸福。

可是,她突然折断木梳,将断裂的部分进我的手臂:“滚!我不重复第三遍!”

我这才如梦方醒,跌坐在地:“为什么……为什么……”不肯相信她的变化是如此之大。

可是,她冷笑着站起来,用高跟鞋踩住我胳膊上的伤口:“疼吗?想知道为什么吗?”她拔出那半截沾着鲜血的木梳,梳理着长发:“因为我喜欢看人从天堂坠入地狱的感觉。仅此而已!”

第二日,我辞去了学校的工作,离开了S城。没有再见过她。什么都没留下,除了胳膊上那道疤”他婆娑着手臂上那道不长却丑陋异常的疤痕,有些痛苦。

“按理说,我们应该结束了。可是五年后,我因为工作的缘故,再次回到了S城。然后某一天在大街上,我见到了久违的莲实”

“令我惊讶的是,她衣衫破碎的蹲在一个角落偷偷哭泣,那个样子,就像一只被欺负的小猫咪。我心中抽搐,忍不住走了过去。喊她名字时,她似乎有些震惊,而后,冲我甜甜一笑,那一笑,让我忘记了五年前的痛”

“我把她带到我住的房子里,替她清洗伤口。令我惊讶的是,她全身几乎没有一处皮肤是完好的,到处都是淤青,裂痕,似乎被人长期虐待一样。她的神也很不稳定,像是受了极大的刺激一般。我安抚着她,悉心照顾她。开始她还是有些抵触,但渐渐的,在我不懈的努力下,她卸下了防备,对我开始依赖起来。某一天清晨,我在替她洗衣服,她站在门口看着我,忽然冲我笑”

“她说:刘志,我喜欢上你了!”

“当时我那种欣喜,简直要冲破了云霄。不可思议的回过头,看着她”

“她走过来吻我,她重复着那句话:刘志,我喜欢上你了!”

“啊!当时的莲实美丽的就像一朵盛开的红莲。我爱她!我愿意为她付出一切。”

“我们同居了一个多月,那段时光是我们最开心的!每天下班回来,就看见她温柔的坐在沙发上等着我回家,我觉得好幸福,好幸福”

“可是,幸福是有保质期限的!有一晚,我回来,看见她窝在沙发上偷偷哭泣着。我问她怎么回事,她除了哭,一句话也不肯说。半夜,她突然把我叫醒,告诉了我一个惊人的秘密!”说到这里,他停了下来,看向鸭子:“有烟吗?”

鸭子扔过一包烟,他抽出一,点燃,深深的吸了一口,然后剧烈的咳嗽,连眼泪都流了出来,遂自嘲的笑:“哎……这么多年,还是没学会抽烟!”

我的震惊是无法形容的,原来那段时间莲实消失的日子是和这个男人在一起,难道莲实真的移情别恋了吗?

我不想承认这个事实,它破坏了我心中残存的完满,剔除顾奇言杀了她的这个事实,最起码,他们在我心中是一直相爱着的,可是……

“莲实与顾奇言是父女!”

“哗啦”一声,手中的茶杯打碎。

鸭子也不置信的瞧着他

男人嘲笑到极点:“看样子连你也不知道吧?呵呵呵……当时我听见这个消息,比你还震惊!顾奇言这个变态,整日把她囚禁在屋子里,鞭笞,虐待,简直把她当狗一样对待!”

“也怪我,当时一时没有接受,她悲痛之际离开了我。而我,没有追过去。这么多年,我一直在想,如果我当初追出去,所有的冤孽就不会发生。莲实和我的孩子就不会死,她也不会……惨死在顾奇言的刀下!”

“几个月,我终于想通了。我爱莲实,她的过去本就不是问题。我爱她,我要接受她的所有,她的伤痛,我想替她抚平。我找了她很久,却发现挺着大肚子的她,和顾奇言从医院里走出来。她笑的很甜美,顾奇言搀扶着她!”

“当时我觉得神形俱灭了。我想要找她问清楚,为什么还要和顾奇言在一起,为什么还怀了孩子,那个孩子到底是谁的。于是我跟踪了她。晚上,顾奇言睡着了,她下楼喝水,我轻轻拍着窗子。当时她惊得差点没把杯子摔下地。 呵呵呵……她的表情永远都是那么可爱……啊……我的莲实……”男人的脸上露出神往,表情很飘渺。

“她告诉我,孩子是我的,那日从屋子里跑出来,被顾奇言找到了,带回家打了一顿。过了几日,她发现自己怀孕了,心中知道这孩子是我的,所以,为了宝宝,她不再抵抗顾奇言,一切都顺着他的意。并且为了不再与他有生活,她撒谎说这孩子是他的。

顾奇言似乎很满意她的表现,渐渐放下了戒备之心。全心全意的照顾着我们的孩子。哈哈哈哈,那是我们的孩子,他竟然在照顾我们的孩子,可怜的人……”

“可是,过不了多久,我再去她那看望她时,她的肚子消失了,神情呆呆傻傻的坐在空旷的屋子里,傻笑着。”

“我一激动,打碎了玻璃,闯了进去。顾奇言从黑暗的角落走了出来。”

“他说:我等你好久了!”

“我虽然吃惊,却顾不得那么多,冲过去,抱起莲实。我和她说话,问她怎么回事,可她已经不认识我了,嘴里一直喊着:我的孩子……我的孩子……”

“顾奇言见我碰了莲实,发了疯,他推开我,和我厮打起来。莲实就坐在椅子上,看着我们,眼神空洞!”

“其实我现在回想起来,莲实似乎并没有疯,她那时的眼神很冷静,充满了嘲讽。”

“我冲顾奇言大吼:你这个变态,爱上自己的女儿。变态变态!老子告诉你,莲实是爱我的,爱我的!她肚子里的孩子是我的!”

“顾奇言当时震住了,过了很久,他突然笑了起来。他放开我,走到莲实面前,柔声问她:莲儿,他说的是真的吗?”

“莲实点了点头。”

“我还没来得及感动,顾奇言就从怀里掏出一把刀……”男人讲到这里,笑了起来,一脸狰狞!

我的眼睛很热很热,不是流泪的征兆,是一种纯粹的灼热感。

“顾奇言说:你就是死,一骨头也别想给别人!”

“说完,挥刀砍了下去。我亲爱的莲实还没来得及和我说一句再见,头就断掉了。”

男人跪在地上,声喘息着:“这么多年,我无数次梦见这个场面……莲实……我的莲实……她就在疯狂时,还说爱我……我的莲实”

鸭子问:“那你们当初怎么不逃跑”

鸭子的声音明显的不对劲,他的呼吸有些加重。

任谁听了这个故事,都会不自禁毛骨悚然的吧。

“逃跑?呵呵呵……要是能跑,我们早就跑了!”男人讥笑,又点燃了一烟。

鸭子疑惑。

“顾奇言那变态为了不让莲实逃跑,每天晚上都替注柯药物!能跑吗?你以为呢?”

“他既然都已经相信孩子是他的,怎么还忍心下手?”鸭子问

“不,你们错了!顾奇言这个人,眼里除了莲实,谁都不重要,谁都是多余的!即使是自己的亲生骨!我和我哥就是最好的证明!”我淡淡开口。

鸭子拍拍我的肩,将我搂进怀里!

我艰涩的冲他笑:“走吧,这里空气太闷热了!我想回家!”

他点点头:“好!回家!”

背后,男人的嚎哭很悲拗!

我对鸭子说:“顾莫修有一天,也许会把我杀了也说不准!”

鸭子蹙眉,抱紧了我:“不会的,我会一直守护着你!”

我又说:“我要回家看看。莲实的家!”

他点头:“好!”

那栋久违的大屋子,空荡荡竖立在斑驳月影中。

有几只蝙蝠哗啦啦的飞过。毛骨悚然。

鸭子握紧了我的手。

走到大门前,我说:“5年前,我就在这里,看到顾奇言抱着莲实的头颅在微笑。”

鸭子的手握的更紧

“当时也是像这样一个寒冷的夜晚,月亮是红色的,空气中弥漫了浓烈的血腥味。以至于我现在想起来,还会想吐!”

“小莲花……”他抱住我:“不要再说了,一切都过去了,好不好?”

我微笑:“恩, 我知道一切都过去了!”

一切都过去了?(别开玩笑了)

我恨不得将顾奇言千刀万剐,把他从棺材里托出来鞭尸!这个变态!这个变态!这个变态!

我冷嘲:“很搞笑对吧?我的爸爸是我的妈妈的爸爸,那我该喊我爸爸外公呢?还是喊他爸爸?”

鸭子说:“小莲花,你别这样……我难受!”

我说:“进去看看吧!”

“房子不是被政府封了吗?”

“屋子后面有一扇小门,没人知道的!”

走进黑漆漆的屋子,月光穿透落地窗户,照进来。

大厅的地面上,仍旧隐隐泛着猩红!

莲实的影子似乎在那里哭泣。

踩在木质地板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楼梯上,也布满了鲜血。

好怀念啊!当初和顾莫修一起举行的那场谋杀。

走进顾奇言的房间。

一如从前的摆设,没什么变动,只是什么都蒙上了一层厚厚的尘埃。

我说:“顾奇言从前就经常在这里给莲实施刑!”

鸭子不说话。

打开抽屉,一本厚厚的日记本躺在那里。

我微微惊愕。

鸭子说:“有些东西还是不要看的好。”

我却固执己见的打开了它。

是顾奇言的日记。

XX83天气晴

看着小女儿莲儿越长越大,出落的越来越美丽,我心中的罪恶感开始隐隐作祟了。

我想,它很快就要破土而出了。

XX89天气

莲儿很黏我。每次她那美丽丰饶的身体触到我身体时,我就想把她摁到在身下,好好品尝一下她的美味。

可是……她是我女儿。

为什么她要是我的女儿?

我恨这个无力改变的事实。

XX91天气晴。

今天就我和莲儿在家。她妈出门了。

晚上,我在门缝里偷窥了沐浴中的莲儿。

那年轻而美丽的身体……啊……我好爱她!好想要她!

可是,我那可爱的女儿好像还不知道她的爸爸在做一件多么龌龊的事情呢!呵呵呵……

XX93天气。

今天我去接莲儿放学,看见一个男生和他走在一起。

我突然意识到,莲儿长大了,那么再过几年,她会爱上别的男人,会和他们结婚吗?

我不要!

我不要莲儿属于任何人!

她是我的,就算她是我的女儿~

XX00天气晴。

天气很好,阳光灿烂。

我强奸了莲儿。

她在我身下啜泣。

看着她哭,我虽然觉得难过,但我还是很满足,我爱她,所以我得到她了。

XX08天气。

莲儿的格变了,自从那次事情之后。

她似乎没有告诉她妈,只不过开始有意识的躲避我。

我好痛苦……

我的莲儿,你能不要躲避我吗?

我爱你啊!

XX98天气晴。

今天,我和莲儿做爱时,被她妈妈发现了。

她说:你们会遭到报应的。

我冷笑:就算遭到报应,那又如何?

我爱她,我就是爱她。除了她,我谁都不要!

谁阻止我,我遇神弑神,遇佛诛佛。

XX01天气。

我杀了我的妻子,莲儿的妈妈。

她倒在血泊中,狠狠的诅咒我和莲儿:你们将不得好死,顾奇言,你终将有一日会亲手杀死你最心爱的人。

我和莲儿都笑了。

因为莲儿说,她爱我。

***

日记本中隔了大片空白。

再翻页,三个字:7年后。

***

XX20天气晴。

莲儿给我生了两个小孩子

一个叫顾莫修,一个叫莲落。

虽然我也很爱他们,可是比起我的莲儿,本就是多余的。

莲儿很痛苦,她说,恨不得亲手杀死他们。

XX81天气

原来莲儿本就不喜欢我。

她只是畏惧我。

她本不想给我生孩子,不想和我在一起。

她说,她和自己的父亲在一起,想想就觉得恶心。

我很生气。

和自己的父亲在一起,又怎么了?

爱有错吗?

莲儿,你别想离开我。

如果你离开我,我就杀了你!

XX32天气晴。

哈哈,莲儿的逃跑游戏又输掉了。

让我来想想,这是第几次了呢?

唔……好像是第109次了吧?

莲儿,你永远都属于我的,你逃离不了我的手心。

XX56天气

莲儿自杀了。

我没有想到她会这么极端。

难道我真的做错了吗?

不,我只想爱她啊!

我爱她啊!

我真的做错了吗?

XX67天气晴

莲儿出院了。

她祈求我,让我放她走。

我爱她啊!

真的要放她走吗?

我可不可以不要放开她?

上帝?

我爱她啊!

XX74天气

今天,我和莲儿离婚了。

说离婚,其实也不完全。因为我们本就没有领过那张证明。

呵呵……

我的莲儿,我放你走,是因为我太爱你。我想让你幸福啊!

XX04天气晴。

今天是莲儿走的第37天。

我好像又喝多了。

莫修走过来,替我放洗澡水。

他是个温柔的孩子,她长的可真像我的莲儿。

当初我留下他,就是因为他的相貌。

啊……

XX85天气

喝多了。

强暴了自己的儿子。

朦胧中,似乎听到儿子的哭喊。

可是,那张脸,明明就是我的莲儿啊……

XX99天气

天气好久都没放晴了。一直气沉沉的,也不下雨。

莫修这孩子……

我虽然明白对不起他,可是我总是克制不住对莲儿的想念。

每次只要一想起她,我就会忍不住拿儿子出气。

开始,这孩子还会反抗。

后来,他渐渐沉默下去了。

我知道自己在走上一条修罗之路。

我死后,会下地狱的。

XX63天气

我开了一个小公司。生意渐渐有了起色。

莫修说:爸,你要加油。

我看着他的小脸蛋,顿时觉得惭愧不已。

莫修,我的孩子,我以后再也不会这么对你了。

爸爸错了,对不起

XX93天气

日子继续。

今天,又想莲儿了。

啊,我的莲儿,你有想爸爸吗?

爸爸好想你。

XX55天气

今天招待客户。

我草他丫的,一群王八蛋,整的老子醉的一塌糊涂。

歪歪扭扭的回家。

我好像看见莲儿的脸了。

我抱起她,狂暴的亲吻她,用力的占有着她,一遍又一遍。一遍又一遍……欲望无止境!

醒来时,看见光裸着的莫修。

他正在发烧。体内流出我的。

我……又做了?

我想毁灭自己!

XX93天气

那孩子似乎越来越沉了。

有好几次半夜醒来,我都看见他坐在窗台上,傻笑。

不错,这个孩子很像我。

我决定好好培养他。

虽然他是我儿子,不过他和莲儿很像。

事到如今,还有什么关系呢?

我连自己女儿都上了,儿子还不能上?

想起来就觉得有些搞笑?

我儿子莫修,还是我孙子莫修?

哎……最近真是被工作累糊涂了,竟然纠结起这些问题来了。

算了,找莫修去。

这孩子的滋味儿真是越来越美味了。

****

19XX天气晴

我再次见到莲儿了。

这是事隔12年后的初见。

啊!我的莲儿,还是那么美丽。

那个妖娆芬芳的身体,我梦里渴望了千次万次

她刚开始似乎有些惊惧。

后来,在我不断的示好下,她终于软弱了。

我的莲儿果然是最可爱的。

我要娶她。

这个城市没有人认识我们。

没有人。

19XX天气

今天,我问莲儿,你爱不爱我

莲儿羞涩的点头。

我好幸福啊……

莲儿,我会给你幸福的!你要相信我。

19XX天气

原来莲儿这么些年,被无数个男人占有了身体。

我恨她。

她的身体只能属于我。怎么能让别的人占有?

我真想杀了她!

亏我还为了她一个女人都没碰!

19XX天气

莲儿消失了。

我很生气。

莫修和莲落两个搞到一起了。

我忽然很想笑

一家子乱伦到一起了。

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果然都是一堆垃圾!

19XX天气

找到了莲儿。

我忍不住打了她一顿。

打过后,我很后悔。

可是,莲儿,你为什么要跑呢?

我都说了要给你幸福了,你为什么还要跑呢?

19XX天气

莲儿又怀了我的孩子。

虽然我觉得有没有孩子都无所谓,但是……

莲儿这次表现的超人异常的幸福。看着我都幸福起来了。

怎么办?就算装也要装下去吧。

可是,记得她当初怀着那俩孩子时,可是整日以泪洗面呢!

虽然觉得有那里不对劲,但还是不要多想了吧。

19XX天气

最近几天,莲儿总在半夜起床。

今晚我要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19XX。天气雪

我要杀了他!

我要杀了她!

14

公元20XX。庇护。

顾莫修……

身体里那很细很细的线

它被你扯出来了。而且就快要引爆了 。长长一导火索马上会炸的整颗心成一片废墟

我要回去。

左乘寂拉住我:“你现在回去,就是死路一条。”

“死就死,老子不怕!”

他的表情淡淡的哀伤

安静了好一会儿,松开我的手:“都这么晚了,明天再走。我送你回去。”

“我现在就要回去”

“你够了!明天,明天再走。就明天!好不好?”他抱住我,轻声呢喃,淡淡乞求。

我在他怀里嚎啕大哭起来。

晚上,他抱着我睡。

他轻轻的哼着歌,哄我入睡。

那是一首很温柔的曲子,模糊听到几句歌词:“为了梦见你……就让我来守护黑夜吧……”

我说:“鸭子,我心好疼……”

他连忙起床拿药给我:“吃了药,赶紧睡!”

“我睡不着!”

“哎……”他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我也没有想到他竟然遇到过这种事情”

这么一说,我的眼泪又掉了下来。

他慌了,揩干我的眼泪:“不要哭,不要哭,我明天就送你回去。不要哭,你乖,好不好?”

我说:“鸭子,我真恨自己,那个时候,竟然还在怨恨他,诅咒他不来找我!”

鸭子说:“你哥哥,其实是个很温柔的人,只不过,从小受到那样的对待……”

我打断他的话:“不说了,不说了,我们睡觉。”

他点头:“我会抱着你的,放心,今晚不会有妖魔鬼怪,不会有眼泪。你要在我怀里安安心心的睡去。”

我点点头,往他怀里蹭了蹭。

他柔声道:“晚安。”

迷糊睡去。

梦见了顾莫修。

我到现在才明白他眼泪的含义。

早晨醒来,鸭子已经将早餐买来了。

他说话时,呵出了很多白蒙蒙的热气。

我突然发现,他怎么又瘦了?

“吃完饭,我们就出发!”他说

我看着丰盛的早餐,摇摇头:“我吃不下!”

“你乖,就当是陪我吃,好不好?”他坐下来,微笑:“我最喜欢和小莲花一起吃早餐了,那种感觉……”话没说完,捂住嘴巴剧烈的咳嗽起来。

我正欲询问,他却猛地跑进卫生间将门关上,剧烈呕吐起来。

我担心的跑过去,敲门:“你没事吧?”

里面没有声音,除了呕吐一声一声加剧。

过了许久,他打开门,脸色惨败,额前发丝湿润。

“没事,不要担心,可能是昨晚凉了胃,所以……引起呕吐!”看出我的疑惑,他微笑的和我解释。

我点点头,没有多想。

不过,他没有再要求我吃饭,而是将买来的所有早餐全部扔掉了。

我好奇。

他说:“我刚咳嗽,可能喷溅了一些不干净的东西!哈哈,难道你想吃我的鼻涕或者口水!”

我笑:“你怎么这么恶心!”

他说:“待会儿我再给你买些,要不然坐车会晕车的!”

车子在高速公路上飞快的行驶。

我问他:“你以后打算做什么?”

他想了想道:“我前些日子联系了copy,他说公司要我们准备复出!”

我说:“那很好啊!”

“不过……”他迟疑

“不过什么”

他摇摇头:“没什么!”然后打开车子里的音响

里面传来很熟悉的旋律。

“啊……这不是你经常哼的曲子吗?”

他笑着点点头:“很好听对吧?”说完随着旋律轻轻的哼了起来:

为了梦见你

就让我来守护黑夜吧。

总有一天

我要成为

你最爱的人。

相信身边某个人的话

人只有心会继续生存下去

对明天感到迷惑的时候

打开夜空的地图

向着干涸的海的对岸

为了梦见你

就让我来守护黑夜吧

只有你的悲伤

在这世界上

能够打湿我的膛

从没有意识到

能够与你相遇

如果有开始的温柔

就好了

什么也不用说

因为我全知道

就像疲倦的女神般

在我的肩膀里,安睡吧

为了梦见你

就让我来守护黑夜吧

总有一天

我要成为

你最爱的人

想变得坚强

只为了一个人

不管看不见的地平线

多么遥远

为了梦见你

就让我来守护黑夜吧

总有一天

我要成为

你最爱的人

《为了梦见你》

车子驶进W城。

在顾莫修的别墅前停下。

我说:“谢了!你就不用送我进去了。”

“要是你哥欺负你怎么办?”他蹙眉

我摇摇头:“没关系,有个阿姨在那里,他不会做什么的!”

鸭子考虑一会儿,遂即舒展眉头

他冲我招招手:“过来,让我抱抱你!”

我摇头:“抱什么抱?又不是不见面了!你赶紧回去吧!记得帮我和copy他们打声招呼。等你们复出了,我一定去看你们的演唱会!”

他微笑,不语。

我冲他摆摆手:“走了,拜拜!”

“小莲花”他喊住我

“怎么了?”转身

一阵风吹来。天堂鸟的花瓣飞落。

左乘寂站在花海中,乌发飞舞。

他说:“等一切都好了,你会不会和我一见钟情?”

我愣是没反映过来。

他又笑道:“没什么,快去吧!”

我点点头,莫名其妙的转身离开。

身后,传来车子的发动声。

还有那坚强的曲子:

“为了梦见你,就让我来守护黑夜吧。总有一天,我要成为 你最爱的人……”

那是我和鸭子的最后一次见面。

***

门没有关。

我推门而入,屋内很整洁,空气中漂浮着淡淡的花香。

楼上里传来人轻声哼着曲子的声音。

我走上楼。

房间门开着。

顾莫修穿着白衬衫,戴着眼镜,头发被染成了银白色,扎成马尾束在脑后。

他坐在桌前,单手撑着下巴,正专注的看着一张乐谱,一只手在桌子上有节奏的敲击着,嘴里轻轻哼着一首曲子。

我轻轻喊他:“哥……”

他的手指停下动作,片刻后又重新敲击起来。

我走过去:“哥……”

他不回头,嘴里依旧哼着那首还未成形的曲子。

“哥哥……”我从背后抱住他

他的身体僵硬了,呼吸加重了。

但他还是没有回头。

我说:你回头看看我!

他不出声。

“顾莫修,你看看我!”

“我不会回头了。”他终于开了口:“每次我一回头想要看你,你就会立刻消失掉!这次我保证不会回头看你,你不要走!求求你在这里多陪我待会儿好不好?”他的声音在发颤。

我的鼻子一酸,强行掰过他的脸:“看着我,我没有消失对不对?”

随即愣住。

他的眼里有大颗大颗的泪珠滑落。

我抱住他,轻抚他的背:“我回来了,哥哥”

“嗯,欢迎回来!”

***

一个月后。

由于乐队解散,顾莫修单飞。

copy与Lee,鸭子他们谢绝了公司的邀请,完全退出了。

顾莫修说:等他录完最后一张专辑,也会引退。然后带我去国外定居。现在需要多赚些钱。

他还说:“这张专辑,是我送给你的!”温和的笑脸。

冬天的下午,阳光金黄金黄的。

园子里的天堂鸟开得正旺盛。

我坐在走廊晒着太阳。

突然想起,似乎很久很久没有联系鸭子了。

听Lee说,他引退之后,就消失了踪迹。怎么也联系不到他。

我拿起手机准备打个电话给他,手指刚碰到按键,却突然发现,我不记得他的号码。

叹息一声,终于还是将电话放下了。

我养了一只猫咪。

纯白纯白的毛发,海蓝色的眼睛。小小的,洁净的。

任谁看到它,也不想到它是我从垃圾堆里捡回来的。

原来,它需要的,只不过是一场彻骨的清洗罢了。

顾莫修也如此。

他回到了从前的样子,温和的对我笑,温柔的拥抱我,早晨工作之前,会替我做好早餐。虽然我强调:你那么忙,不要用特意给我做早餐。可他却坚持。

他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决口不提我逃离的那件事。

如若是从前,他定会将我狠狠折磨一番。

可是现在,他小心翼翼的模样。却更加让我难受。

每天,他会工作到很晚才回来。

睡觉时,也和从前一样只拥抱我,什么都不做。

我们之间连亲吻都没有了。

怎么说呢?心情很复杂。

这不就是我一直想要的么?

温柔又纯洁的顾莫修,可是为什么心中又觉得少了些什么呢?

甩甩头,不想了不想了,越想越郁闷。

阿姨走过来说:“小姐,有人来找先生!”

“谁啊?”

“一个女人,说是……”她的口气迟疑了

“说什么?”

“她说她是先生的女朋友!”

我淡淡一笑:“让她进来!”

门打开,一片修长的影投了过来。

我朝她吹了口哨:“唷,我当是谁,原来是林美女啊!真是好久没见了!”

她摘下脸上的墨镜,冲我妖媚一笑:“这不是姐姐么?哎呀……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你……真是惊喜啊!”说完走到我身边,坐下:“姐姐怎么变得这么瘦了?莫修他没好好照顾你么?”

我推开她的手,别过脸不想看她。

那张脸,我一看就想吐!

“不比你,身材这么丰润,一看就被男人滋润多了!”我嘲讽。

她的脸顿时一阵红一阵白,表情变幻极为彩。

“你也好不到哪里去!我说莲落,你就这么缺男人么?连自己亲哥哥都吞了?”

我点头:“对,我是连自己的亲哥哥都吞了。不像有些人,想吞还吞不到呢!哈哈哈”

“啪!”一个耳光。

左脸火辣辣的疼。

我想都没想,伸手还给了她。

她捂着脸,满眼怨恨。

我说:“谁都可以打我,就你这个贱人没有资格!”

“你说我贱?你自己呢?和自己的哥哥乱伦?”她涂着鲜红色蔻丹的手抚上我的脖颈:“mine forever 真像条狗!”

“你更像只**!”

“你……”她瞪红了眼

“今天来,是想扮演什么角色?叫我离开顾莫修,把他让给你?然后对我说教一通,什么乱伦,什么为了顾莫修的前程……等等等等!”

这些对我早已经没有用了!

“你还挺聪明,我来的内容的确包括这些,不过……”她诡异一笑:“我还给你带来一个好消息。你猜猜会是什么?”

我沉着脸,冷笑:“你这种人,会给我带来什么好消息?是来告诉我,你又通过爬上哪个导演的床,获得什么什么好处一类的么”

她也不生气,伸出修长的食指放在唇边,冲我眨眨眼睛,一字一句道:“左 乘 寂 死 了!”

我说:“你很滑稽,可是我没有幽默感!”

转身朝阿姨喊道:“阿姨,送客!”

她说:“信不信,你去问问你的好朋友卞霓,她最清楚了!”优雅的踱步到门口,又回头对我说:“你说,这条消息,如果我放给那些狗仔,会有什么反映?哈哈哈哈……我会想你的!拜拜”张扬而去。

我坐在沙发上,想了很久很久。

越想,身体越寒。

套上大衣,奔了出去。

打了电话给Lee,问鸭子的手机号码。

Lee说:鸭子的号码换掉了。你去问问卞霓,或许她会知道。

我又打电话给卞霓。

电话嘟嘟声响了好久,她才接了。

我说:“给我鸭子的号码!”

她在电话里不做声。

我催促道:“卞霓,你乖!告诉我鸭子的号码!”

她在电话里啜泣了。

身体极度寒冷。

大街上人来人往。阳光变得破碎的惨白。

卞霓说:“他死了。艾滋!”

我冷笑:“别以为你是我朋友,就可以开这种玩笑!”

她说:“好好想想五年前,你带给鸭子那场灾难吧!最没资格说这句话的,就是你!”

拿话筒的手一下子变得无力。

卞霓说:“莲落,你是个自私鬼!”

她还说:“我这一生,都不想再见到你!明白吗?就到这儿吧!你不要去他的坟前看他。这是他的遗嘱!再见!好好和你那哥哥在一起享受你们那末日的爱情吧!”

几秒钟后,电话里传来嘟嘟盲音。

我站在大街上,突然不知道该往哪里走。

穿街过巷,浑浑噩噩。

不知哪家的音像店在唱那首歌:“为了梦见你 就让我来守护黑夜吧 总有一天 我要成为你最爱的人……”

蹲在人来人往的街中心,终于大哭起来。

公元20XX。宽恕。

轰轰烈烈的吉他声,响彻了整个房间。

我对自己的愤怒,包括一切痛苦,悲哀,悔恨……

当这些负面情绪随着吉他声从手指间流出那刻

我从体内深处涌起一股欢喜与激动

我感觉到“自己是充实的”

“自己是最的!”

体会到“没有恐惧了,这里就是---

天堂!”

当手指破裂,鲜血涌跃时,

我才能觉得“自己被原谅了……”

至于何事被原谅,以及我为何把“被原谅”这事看的如此重要?

就连我自己都不知道了……

往不可能去的地方……去!

我去找林筱雅。

她笑的张扬:“早知道你会来!”踱步到我跟前,停下,修长的手指挑起我的下巴:“这张小脸真是越来越动人了!乱伦的感觉很刺激吧!”

我沉默。

她哈哈大笑,随即给了我一耳光。

我侧过脸,不做声。

“怎么?平时不都是张牙舞爪的吗?今天怎么倒像只小绵羊了?”

我说:“请你别把那消息放出去!”

“什么消息?”她挑眉,故作不知

“你知道的”

“你是指左乘寂死的消息呢?还是他得了艾滋死的消息?还是,五年前被6个男人强暴的消息?”

我咬住牙齿,闷声道:“都是!求求你!别把这消息告诉媒体!”

她冷笑:“三个条件,你答应了,我一个字都不会说出去!”

“你说!”

“一:离开顾莫修,二:滚出这个城市,越远越好。 三:你去死!”

我愣住,随即微笑:“抱歉,这三个我恐怕一个都做不了!”

她拨起手机:“喂,是张记者吗……”话没说完,便被我扑过去摁掉了电话。

“林筱雅,你来真的?”我咬牙切齿。

“你以为?”她嗤笑。

“好!我答……”语未落地,门打开了。

回头。

顾莫修迅速朝我走来,一把将我搂进怀里:“林筱雅,你有胆量就把这消息放出去试试!看看这是什么?”他扬扬手中的一卷录像带:“你和那些名导演的爱录像,还真彩!”

林筱雅的脸顿时难堪到极点。

顾莫修冷笑:“见好就收,这个道理你不知道么?上次的事情我就不计较了。女人,要学会知足!”

说罢,拉着我离去。

一系列动作,完成的迅速。用不到3分钟的时间。

我问他:“你怎么会来这里?”

他说:“我回家,看到林筱雅留给你的名片了。”

“哥,鸭子死了!”

“我知道!”

“嗯,没事了”我轻轻点头,从此不会再提他的名字。

“如果我刚才没去,你是否就真的答应她了”他突然问道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他自嘲的笑笑:“没事,当我没问。回家吧,天这么冷,你怎么都不知道多穿些!”转身替我裹紧大衣,手指触到我的脖颈,停顿,然后又立即像触电一样离开。

我当做什么都没看见,平静的说:“回家吧”

顾莫修沉寂了。

我每天无所事事,穿着大大的衬衫在屋子里晃来晃去。

他回来的很晚,有时候通宵不归。

如果我问他怎么不会来,他就会说:录歌。

看似正常的表面,背后,到底藏着什么呢?

谁也不知道!

晚上,一个人躺在床上,看蜡笔小新,笑到流眼泪。

时钟指向凌晨两点。

顾莫修回来了。

见到我还没睡,轻轻责骂:“怎么还没睡?小鬼头?”

我指着屏幕上的小新,笑的喘不过去:“好好笑……哥……”

他我的头:“再好笑,也要睡觉啊!小傻瓜!”

我点头:“你先去洗澡,洗完澡我们一起睡!”

他蹙眉,然后点点头:“好吧!”

浴室里传来哗啦啦的水流声。

忽然很想吃冰激凌。

爬起来到厨房里端了一大杯,大口大口的吃起来。

一边吃一边笑,好几次都被呛着。

他洗出来,看见我的模样,愣了片刻,随即大笑

“笨笨,你在干嘛?”

“吃冰激凌啊!”我白他一眼

“有你那么吃的吗?”他走过来,从我头发上捋下一小撮油:“吃的满脸满头都是?”

我不好意思的冲他笑:“嘿嘿嘿嘿……”

他宠溺的捏捏我的脸:“小脏猪!快起来去洗洗!”

“不!”我撒娇的蹭了蹭他:“我不想洗!”

“不行!不洗不许上床!”他假装生气

我索躺倒地板上:“我今儿就不洗了,你能拿我怎么着?”

他蹲下来戳戳我的额头:“你如果不洗,我就把你扔出去!”

“你试试?”

身子忽然被他横抱起来,往窗户走去。

我大惊,在他怀里使劲挣扎着:“哥……哥……你放开我……”

“不要!我要把你扔出去!”他不理我。

“放开我……你这个坏蛋!放开我……”由于挣扎过度,导致他没站稳,猛的摔倒地上。

我趴在他身上,慌忙问他:“有事么?是不是很痛?”

他的眉毛拧到了一起,许久,冲我笑笑:“没事,不疼!”

我戳戳他的头:“你啊!就是疼也活该!谁叫你欺负我!”

他委屈的撇撇嘴:“是你不对!”

我愣是没给他气的半死。

忽然间,没了声音。

房间里安安静静的,只有电视上的小新在哈哈傻笑。

他的身上散发着洗完澡的清新香味。

他舔了舔干燥的嘴唇。双眸开始氤氲。

我立刻心慌起来。

慌忙从他身上爬起来:“这……这个……”

他的眼里流出哀怨。

但很快就被微笑隐去

他说:“快去洗澡吧。这么晚了,早点睡才好!”

我点头,立刻逃离。

这是多少次看见他哀怨的眼神了?

每天晚上,即使在睡梦中,也能感觉到。

虽然他的手臂又长又有力,膛是那样的温暖。

可是……

我似乎对与他温存产生了一种恐惧感。

这样清水似的相处,最起码让我有些许安全感。

人的欲望是没有止境的。

他是那样的小心翼翼,一点也不敢惹我生气。

记得有一次,我正对着鸭子的照片发呆,他看见了,也只是淡淡的冲我微笑,什么都不说。

还有一次,因为某件小事情,我朝他发火。他抱着我,不停的跟我道歉,乞求我原谅他。

可是事后我回想起来,那件事情明明就是我的错。

我只要一想起他那些委曲求全,小心翼翼,我的心里就堵塞的难受。

从前的顾莫修就是这样。

可是,我知道了他的双重人格。

现在他这样子,反而安静的有些反常。让人觉得不安。

某叔叔不是说过吗?不是在沉默中爆发,就是在沉默中死亡。

就看顾莫修选什么方式了。

我只能等待。

某天傍晚,他带着我出门散步。

半途中,我觉得口渴,便叫他去买些饮料来。

靠在大树旁,等着他回来。

“莫莫小姐……”熟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我回头。

温暖的男子。

“白先生?”我微微惊愕:“好久没见了……”

他的脸上掩不住的欣喜,急忙点头:“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你……太好了!”

我似乎被他的喜悦感染,看着他干净快乐的面孔,心情大好,正想和他说话,顾莫修回来了。

他一手拎着大袋饮料,一手捧着一大束金色的幸福花。

抬头,笑容僵在嘴角。

我顿觉不妥,刚想要解释,他已走到跟前。

我看的出他在隐忍,他的牙齿在咬着他的嘴唇。

白洵有些惊惧,但还是礼节的冲他点点头:“你……你……好!”

我害怕他们两个会再打起来,推推顾莫修:“我们回家吧!”

顾莫修的目光牢牢的锁在白洵身上,似乎要将他生吞活剥一样,看的我冷汗直冒。

忽然,他笑了。笑的很温柔。

我愣住。

接下来他的举动更是让我大跌眼镜。

他朝白洵半鞠躬,柔声道:“这位先生,那晚实在是对不起……因为喝了点酒,所以……请你原谅我!”

白洵擦擦额角冷汗,慌忙点头:“没事……没事!都过去了!”

顾莫修直起身,笑意盈盈的看着他:“是吗?那真是太好了。先生真是个善良的人呢!有空来我家做客!我好好向您赔礼!”

“一定,一定!”白洵急忙点头,然后道:“我先走了,你们逛!”

“再见!”

“再见!”

然后,顾莫修走到我跟前,将花朵放进我怀里:“送给你的!”

“谢……谢……”

心里很堵,很堵。

那种感觉,就像**的苔藓,潮湿而沉。

他说:“回家吧!”

我点头,和他一前一后的走着。

看着他高大的背影,我……

刚才见到白洵的那瞬间,我暂时忘记了顾莫修。

可是……

那瞬间,我却觉得好轻松,没有那种沉重感。

这样的我……是不是……太残酷了?

***

圣诞节来了。

大街小巷,飘着欢快的圣诞歌。

我不喜欢圣诞节。

这个白与红的节日,总是充满了鲜血的味道。

这天,顾莫修早早就离开了录音棚,回了家。

他快乐的说:“笨笨,今天哥哥要和你一起好好的过一次圣诞节”

我看他那么开心,不好扫他的兴,只得佯装幸福,对他欢笑。

他在厨房里做菜,我在客厅里看电视。

外面下雪了。

莹白的雪花像羽毛一样纷纷扬扬落下。

晶莹剔透,哪个天使又堕落了?

我手指上的戒指,笑了。

这样,似乎也不错。

不用着急,顾莫修会慢慢变好的,只要我一直不离开他。他的不安感会慢慢消失,只要一直对他好,他会不好意思,然后感动,最后正真填平伤口。

电话响了。

是Lee

“你哥呢?”

“在厨房!”

“麻烦你叫下他好吗?”

我把电话拿到厨房:“哥哥,Lee找!”

顾莫修接过来:“Lee,有是么?”

“嗯,圣诞快乐!”

“现在过去吗?”

“可是……”

“那好吧,我一会儿就到。你稍等一下!”

挂掉电话,抱歉的看着我:“笨笨,公司里有点事情,现在要我过去,可能要晚点回来!”

我笑着摇摇头:“没事!不管多久我都会等你!”

“笨笨……”他走过来抱住我:“爱你!”

“我也是!”

替他围好围巾,吻吻他的脸颊:“路上小心!我等你回来过圣诞!记得给我带礼物!”

他幸福的笑着:“没问题,你在家要乖哦。哥哥会很快就回来!”

“知道了。早点回来!”

“嗯!”

他的人影消失在苍茫大雪中。

猫咪蹭蹭我的腿,温顺的躺下。

我将它抱到怀里,用脸贴贴它的身体:“小懒猫,又想睡觉了?”

“喵……”它发出细细的叫声,湛蓝的眸子像一汪碧海。

我笑笑,将它放下,看着窗外越下越大的雪。

思绪渐渐陷入回忆。

那年冬天,鸭子,copy,光头,还有卞霓,几个人在大雪之夜,跑到老师的窗户下,拔光他门口种的花,用雪球砸他家的窗户,听到老师的怒吼,立即做鸟兽状散去。哈哈大笑的表情,少年们张扬的动作。

我的眼眶红了。

我真想念他们。

时钟指向下午5点。

突然想起还没有给顾莫修选礼物,不禁暗骂自己心,连这种事情都能忘记。

遂起身,穿好衣服,走出门去。

走进一家品店,挑细选,最后选了一对鲜红色的矿石耳钉。

顾莫修的皮肤偏白,这对红色的耳钉一定很适合他!

满意的向老板道谢,往家走去。

雪,浓密的从天上洒下。整个世界早已经是雪白一片,由于有大大小小的圣诞树与礼花的妆点,并不显得萧条沉寂。

街道上,恋人们手牵着手微笑走过。

远处的教堂传来洪亮圣洁的吟唱。

今天是主耶稣诞生的日子。

怎么说呢?这样的生活安定又温暖。

顾莫修成了我活下去的唯一依藉

现在的他又温柔又体贴。

所谓的幸福就是这样的吧?人不是应该知足的吗?

可是……

为什么我还是会觉得不安呢?

是太过幸福了,良心受到责罚了吗?

也是,毕竟我的幸福是那么多人的鲜血换来的。

怎么能够心安理得呢?

可是……

还是好想拥有幸福。

有圣诞老人朝我笑,送给我一个大大的红苹果。

我笑着接受他的祝福。

孩子们欢笑着从我身边绕过。

这样的世界,每个人都在欢笑着。

会不会有人在这个时候偷偷哭泣呢?

他们笑的那样开心,他们是真的幸福吗?

路过一条人烟稀少的马路。

背后有刺眼的灯光传来。

我刚想回头,身体便传来剧烈的疼痛,整个人飞了出去。

口处像要破裂了。

朦胧中听见车子迅速逃离的声音。

我艰涩的呼吸着,手里死死攥着那对红色耳钉。

顾莫修……对不起……

15

公元20XX。幻灭。

我喜欢金黄色的幸福花。

他们说,一直捧着幸福花,就能永远幸福。

他们说,幸福花与向日葵不同,向日葵永远追着自己触不到的幸福,可是幸福花却能柔软的抵达最心爱人的最深处。

于是我经常买来大捧的幸福花,抱在怀里,穿街过巷。

我深信不疑,因为我每次幸福的开始,它都在我身边见证着。

可是,到了此刻我才发现,原来一切都只是传说。

他们说的都是流言。

头很痛。嘴里甜腻腻的。

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环顾了一下四周,一片漆黑。

难道我睡了很久?

怎么会这么黑?

后脑勺,黏黏的,淡淡的腥味。

想起昏睡前的那一幕,我出车祸了。

还好,没有死!真是大难不死呢!呵呵呵!

心中暗自庆幸,握紧了手中的耳钉,索着朝前走去。

真奇怪,平时就算再晚,也多少会有几盏灯亮着啊,今天怎么会这么黑?一盏灯都没有?

身体突然撞到某个坚实的物体。听到跟前发出一声疼痛的呜咽。

“你有病啊!走路也不长眼睛的!”一个暴的男声嘶吼。

我抱歉的鞠躬:“对不起,对不起!您没事吧?”

听见抖抖索索的拍衣服声,那人说道:“真是的,下次走路长点眼睛好不好?”

“对不起,对不起!这里太黑了,所以我才……”

没有声音

“先生?先生?”我提高了警觉,试探的喊着

“你是盲人?”他突然开口。

我愣了愣,随即好笑:“怎么可……”

笑容僵在嘴角。

“现在几点了?”

“八点啊!”

“这里真的有百十来盏灯亮着?”我的声音开始发颤

“是!奇怪!不知道自己是瞎子么?还问这些……真是的!”声音渐渐远去。

我呆站在原地。

有雪花飘进我的脖子,凉凉的,渗入到骨头里。

突然发了疯,一直朝前奔去。

每撞到一个人,我就问他:“你能看见光吗?”

“能啊!”

“这里有灯吗?”

“有啊!”

……

终于走不动了,靠在一个墙角蹲下。

绝望了。

我听见《赞美主之歌》的旋律。

有很多人的脚步声在我耳边响起,又经过。

有人大喊:“快看,好漂亮的礼花!”

我抬头

可是我什么都看不见。

我什么都看不见。除了黑暗,还是黑暗。

我什么都看不见了。

扯扯嘴角,忽然很想大笑。

上帝,老子草你妈!

见过玩人的,没见过你这么玩儿的!忒狠了!

兜里的手机响了。

抖索着出来,循着平时的记忆,到接听键,摁下

顾莫修焦急的声音传来:“小落,你在哪儿?”

“在外面!”嗓子好疼

“你怎么跑出去了?不是叫你不要到处乱跑的吗?你怎么不听啊!一个人在外面有多危险!你知不知道?”他的话语尽显担心。

“嗯,我错了!我马上就回去!”

“你现在在哪儿?我去接你!”

“不用了,你在门口等我就好。我马上就回去。哥哥,你要等我!”我说。

“好吧,你快点!我给你买了礼物哦,快点回来吧!哥哥想你了!”

“嗯!”

挂掉电话。抱紧双膝,将头深深的埋了进去。

原来,所有的一切都是骗人的。

不管我怎么挣扎,怎么呐喊,都得不到宽恕与拯救。

为什么还要当初还要抱着愚蠢的期待?(其实你早就罪孽深重!)

为什么你还活在这个世上?(放心吧,上帝还没玩儿够你!)

为什么每次给了我希望,然后又突然毁灭掉?(所有的光明与爱,都与我无关)

你还要活下去吗?(死去吧。)

索到马路边,请人帮我拦了辆出租车,朝家奔去。

一路上,我努力回想着回家的路:一会儿下了车,该往右走,然后会有一扇大门,进去后一直朝前走,顾莫修就会在那儿等着我。回家后,进门左拐,脱鞋……

到了。

索着下车,按着记忆中的路线走着。

有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下一秒,身体被一个温暖的膛包裹住。

“笨笨……你这个坏孩子,怎么老是不听话!” 他轻轻责骂。

“我去给你买礼物了嘛……”我拍拍他的背,解释

“呃……这个……虽然礼物重要,但是你更重要,以后不要再这样了,知道吗?”他的语气明显缓和不少,捏捏我的脸蛋。

我强行欢笑:“知道啦!”

“回家吧,外面冷!咦?你身上怎么会这么脏?”

我紧张起来:“那个……那个……因为我在路上摔了一跤,所以……”

“身体有没有摔伤的地方?”

“没有”

“你啊!哎……”身体被他打横抱起,我惊呼:“哥……”

“回家咯!让我看看我们笨笨买了什么礼物呢!哈哈哈哈!”他的声音听起来,很幸福很幸福。

眼角灼热。

慌忙将头埋进他的怀里。

我好想看见他的样子。

进门,他像往常一样帮我脱鞋子,换下潮湿的大衣,然后牵着我的手带我来到客厅的餐桌前坐下。

他并没有发现我有何异常。

我却暗自担心,这样还能瞒多久呢?

无论怎样,我都不想让你看到我的狼狈。

“外面雪下的真大啊!”他说,然后我听见他离开座位,走到我身边。

一条温暖柔软的围巾绕到我的脖颈

“小落,送给你的。你围着这条围巾,以后每个冬天都不会冷了,它就像我的存在一样,希望永远温暖着你!”他说,遂及在我的额头轻轻印上一吻。

我迅速红了眼眶,抱紧他:“哥哥……”

“傻瓜……”他我的头:“一切都好了。哥哥为从前的事情和你道歉。从今以后,我们要幸福啊!”

我拼命的点头,生怕他会反悔这些话。

“我的礼物呢?”他问

我笑笑,从口袋里出那对红色的矿石耳钉,伸出手:“喜欢吗?”

“嗯,喜欢!”我看不见他的表情。

“它的颜色很漂亮,对吧?”

“你帮我戴上,好吗?”他突然开口。

我有些慌了。

“这个……好……好吧!”

感觉到他的气息靠近了。颤抖的上他的耳垂,细细的婆娑着,试图找出那个耳洞。

啊!找到了。拿起耳钉,往他耳朵上戴去。

“嘶……!”他倒抽一口凉气。

“怎……怎么了?我是不是弄疼你了?”我立即紧张的问。

“没事,继续!疼痛会成为一个很好的回忆!”他说

我笑笑,继续索。

花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戴上了。

我对他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

(真想看看你戴着它们的样子。)

听见他的脚步离开声,我松了一口气。

“吃饭吧!”他说。

“嗯!”我应着,却突然发现自己看不见筷子在哪儿!

坐着不动。

“怎么不动?饭菜不合你胃口么?”

“不……不是……我这就吃!”我慌忙抬起手,不小心碰到某个物体“哗啦”一声,地上传来破碎声。

“对……对不起……”我的心更慌了,连忙蹲下身想要拾起那些破碎的东西。

“小落……你没事吧!”脚步声传来。手被握紧一双大手里:“不要乱动,会受伤的!这里我来收拾就可以了!”

我点点头:“嗯!”

站起来,坐回椅子上。

他说:“你先吃,我去厨房拿扫帚”

“嗯!”

趁他不在,我迅速找到刀叉,拿在手上,免得一会儿露馅儿了。

“小落,扫帚放在哪儿?”远远的,他的声音从厨房里传来。

“好像在厨房旁边那个储藏室里吧!”

“麻烦你帮我拿怎么下好吗?”

“……嗯……”起身,索前进。

从前能看见时,没有觉得从客厅通往储藏室的那条路是那么的漫长?

跌跌撞撞,好不容易索到储藏室,拿到了扫帚:“哥……扫帚找到了!”

没有声音。

“哥……?”我轻声喊他

“小落!”他的声音一下子变得很近:“哥哥的头发散了,帮哥哥扎一下好不好?我的手刚在厨房弄脏了!”

我微笑:“好吧,你蹲下点儿身子!”

手上他的头发,咦,不是扎好的吗?

“哥……你头发不是扎着的……吗?”背脊凉了。

“笨笨,哥哥送你的围巾好看吗?你喜欢这个颜色吗?”

“呃……嗯……很喜欢!”

“是吗?那你能给我说说,这条围巾你喜欢它哪个地方吗?是图案呢?还是颜色呢?”

“找个……可能是颜色吧!”

“哈哈,我就知道你喜欢黑色的!”

我干笑:“是啊,哥哥最了解我了!我是很喜欢黑色的!啊哈哈哈……哈哈”

沉默了。

冰凉的手指抚上我的眼睛。

心中咯噔一下。

“可是……哥哥送给你的,是条白围巾啊!”

手中的扫帚掉落。

“你的眼睛……看不见吗?”他的声音在发颤。

我努力挤出一丝微笑:“怎……怎么……可能!”

“今天我做了什么菜?你说给我听!我穿了什么颜色的衣服,你说给我听!”极力忍耐的嗓音。

我摇头,我一个都说不出来。

颓丧的蹲下身,抱住双膝:“我……出门的时候,出车祸了。醒来时,就已经是这样了!”

沉默。

我有些害怕。

朝空气中伸出双手:“哥……哥”

没有回答。

一片黑暗。得不到拯救。

我扑到在地:“哥……哥哥……你在哪儿?你在哪儿?”

一双长手臂将我搂进怀里。

抽泣声在我耳边响起。

“哥哥……不要丢下我!我好怕……我好怕……”我想哭,干涸的眼睛却掉不出眼泪。

他的呼吸很重。抽泣声明显变大。

“哥?”

他我的头,吻我的眼睛,眼泪滑到我嘴里,咸咸涩涩的味道

“小落,你看看哥哥,求求你快看看我!求求你!用你那美丽的大眼睛看着我,而不是这样空洞的眼神!我要看用以前那样温暖的眼神看着我,小落,小落……”话到这里,语不成声。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如果能够马上将我毁灭,那就将我立即毁灭吧。

受够了这样的绝望,受够了!受够了!受够了!受够了!

“笨笨,我错了,求你不要用这样的方式来惩罚我!笨笨,我爱你,我爱你!求求你不要看不见我!求求你不要不看我……”他滑落我的怀里,大哭起来。

我着他的头,喉咙艰涩:“哥……没事!不要哭!乖,可能只是暂时失明呢!你不要哭,好不好?”

“对,对!可能只是暂时失明,对,就是这样!我们这就去看医生!这就去!”说完抱起我,就走出门。

好冷,雪花打到脸上,立即融化开来。

它融化的样子,会不会像眼泪?

“小落,你坚持一会儿,马上就到了!马上就到了!哥哥爱你,你不要不看我”他安慰着我,殊不知他的声音听起来是那样的惊恐与不安。

我心疼。

“没事,没事!你不要害怕!车子开慢点!雪下的这么大,出事怎么办?”我安抚着他

“没事,你不会有事的!医院马上就到了。我们笨笨不会有事的!对吧,对吧?对吧!”最后一声他吼了起来!

“呃……嗯!”我点头。

顾莫修……

***

我一直固执的认为我的体内蕴藏着一条黑色的欲望河流,它使我雀跃,甚至疯狂。

在暗夜里,这条河流就会迅速而无止境的涌动,是一股令人心碎的力量,潮湿而温暖。

多半醒来的时候,我发现,身体在流泪。

墨色吞噬眼睛。易碎的身体,受潮了的肌肤。

现在我会尽量让自己安静。

我是他的肋骨,他是个美好的男子,美好的可以融化一切。

“小落……天凉了!多穿些衣服!”他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一件温暖的外套披上我的肩膀

我安抚的拍拍他的手背。

“小落……小落……”头发被他细细拈起,发出细碎的婆娑声。

突然思念,突然掉泪。我试着在隐忍的生活,不让你看到我的狼狈。

闭上眼睛,幻想你的轮廓,为抵御黑暗的恐惧而编造着一个个美丽谎言。

那天去医院,医生宣告:头部受到撞击,引起脑瘀血,从而破坏了视觉中枢。 角膜已经受损,无法痊愈。

我一路保持微笑。

顾莫修自责,如果那天他没出去,我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我安慰他:如果你一直这样的话,我会更加伤心的!虽然现在看不见,但是,我还可以听见啊!

他说:“我带你去国外治疗。一定可以治好!”

我点点头:“也好。但是等这个冬天过了再走吧!”

他不答应。

我说:“冬天是个爱流血的日子。所以,这个冬天就乖乖的呆在我身边,哪里也不要去。等春天来了,再作打算!”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这个冬天似乎太过漫长,仿佛没有尽头。

我整日整日坐在摇椅上晒太阳。

你能感觉到我的恐惧吗?

希望阳光再烈点,再烈点。穿透我的眼球。让我可以看见你!

当我张开双臂,抬起头仰望那看不见的太阳时,顾莫修说:“小落,你像一株向日葵!”

熟悉的温暖从背后传来。

他将我搂进怀里。

我微笑:“今天不用去录音棚了吗?”

“专辑录好了。剩下的日子我会全部陪着你了!”他温柔的说。可是他的声音听起来好难过。

自从那晚后,顾莫修就没再哭过。

他安安静静的陪着我,唱歌给我听,晚上哄我入睡。

可是……

有好几次我夜里醒来,都听见他吻着我的眼睛在偷偷哭泣。

我知道他是怕我难过。

他小心的过分,将家里所有的家具全都移走了。只剩下一张床,还有我最爱的这张摇椅。

可是……

冬日,我们拥抱在一起。

闭上眼睛,幻想你的轮廓,为抵御黑暗的恐惧而编造着一个个美丽谎言。

亲爱的,我想靠近你。 我想看见你。

那是一所大房子,有很大很大的落地窗户。我躺在你的怀里熟睡。你看着我,看着阳光。

世界在继续,继续老去,继续腐蚀,可是和我们无关。你亲我的额头,很轻,溢满爱的轻。

可是我在笑,嘴角上翘。我在梦中笑。

公元20XX。憎恨。

我一天比一天更安于宿命,表面快乐内心忧郁的装模作样。

也许我不是合格的道具师,我所铸造的面具不够完美,总能看到狼狈不堪的我。

也许我不是个很好的演员,总是掩藏不住自己的情绪,轻易的看透我的情绪。

也许我不是个很好的导演,我所在的生活,是我最大的败笔。

很冷,在这个气候里,感觉很冷。很冷,感觉整个世界都要冷冻起来了。

关于灾难。

我淡淡的逃避了一下。我的泪水,你的痛苦。后来,我的沉默,你的撕心裂肺。总之,很努力。

希望这种努力也能有所回报。真心相爱的人总会有许多磨难,是命中决定的事。

是这样的对吧?

灾难,是生生不息。

近些日子,顾莫修很忙。

新专辑发表会,各大城市到处奔走。且似乎藏着什么秘密一般。

我也不问他。我丧失了对一切事物的探求欲。

有阳光的日子,我就把衣服和被子拿到花园里晒着。晚上睡觉时,就能够闻到太阳的味道。真好。

听说阳光的味道可以治愈人心中的影。

我希望顾莫修心中的黑暗可以渐渐减少。

希望他可以和我一样,没有仇恨,安然无波。

Lee来找我。

他说:“肇事司机捉到了!”

我笑笑点头:“我听说了!”

“知道阿修最近在做什么吗?”他问

我摇头

“车祸是林筱雅买人干的。”

我惊愕。

连忙捉住他的手:“顾莫修知道了吗?”

“早就知道了。”

“他……会杀死她的!”

“没事,林筱雅早就畏罪潜逃了!阿修最近除了忙碌新专辑,大多时间都是在和警察一起调查这件事!”

我松了一口气:“有警察在,就不用担心了。顾莫修那脾气,你也知道……呵呵呵”

Lee忽然蹲下来,握住我的手:“害怕吗?听阿修说你从出事以来,一滴眼泪都没掉过!”

我愣了愣,然后微笑:“怕肯定是有的!忽然从充满光明的世界堕入一片什么都看不见的黑暗里,任谁都会害怕的吧!”

“你很坚强!小落!”他说

“我不坚强”我摇头:“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发泄罢了。比方说,当他站在我面前时,如果他不发出声音,我就看不见他。或者他就算站在我面前,跟我说话,我也看不见他的脸。我呢,都快忘记顾莫修的脸了。我的恐惧一日一日的增加。我害怕有一天会彻底忘记他是什么样子,站在我身边的男人是谁?怕忘记爱他的感觉,害怕对他记忆会被黑暗吞噬掉……”

平静的语调,没有丝毫波动。

Lee的手握紧了。

“阿修,他……会哭吗?”他轻声问

我会意的微笑:“会哭,很多次夜里,我都听见他躲在被子里偷偷的哭。”

“他怕你担心!他和我说过,只要一看见你的笑脸,他就想哭!”

我抬头,虽然看不见那太阳,却依然能够感觉到那光芒洒在脸上的温暖。

“Lee,其实这么多年,要谢谢你!”

“谢我做什么?”

“你爱顾莫修这么多年,真的什么都不打算要么?”

“有想要的!”

“想要什么?”

“想要他幸福!”

抱住他:“Lee,你是个好孩子。你会幸福的!”

他说:“阿修总说你像玛利亚,拥有慈悲且救赎的笑容。现在我相信了”

安静了一会儿,他说:“我在你身上能够嗅到他的味道。”

“真幸福……”他说。

时光在嘲笑。我在黑暗中越来越看不到未来。

顾莫修的温柔成了一把利刃,我愈发觉得自己是个负担。

某一天,我忽然嗅到了新草的清香。

我问阿姨:“阿姨,花园里的草是不是绿了?”

阿姨说:“今天立春啦!当然咯”

我忽然好想念顾莫修的脸。

我让阿姨送我上车,往顾莫修的公司奔去。

到了他的工作组,却突然不知所措了。

混杂在喧哗的人群中,听身边一波一波陌生的声音如同潮水起伏,仿佛是来自内心的一种隔离。

我还听见顾莫修的歌声,他在用一种我从未听过的语言在咏唱。

我突然意识到,我再也看不见顾莫修了。

隔绝了2个多月的情绪,如同山洪,猛烈爆破于口,被冲撞的鲜血淋漓。

安静离场。

我是一个瞎子。谁也改变不了这个坚硬的事实。

走在街道,摔倒了无数次。

委屈,惶恐,迷惘,愤怒。对未来丧失活下去的信心。

你有过一无所有的感觉吗?

被剥离的干干净净,如同赤裸立于这个世间。

你的世界永远都是一片黑暗。

你想念你的爱人,可是你的爱人就站在你面前,你可以清楚的听到他的细碎的呼吸声,感觉到他的膛的温暖,但是,你看不见他。

我有一个很坏的习惯。

如果我对某件事觉得恶心的话,我的身体会诚实的起生理反应。

它会汹涌,翻滚,呕吐。

我窝在街角,疯狂的呕吐着。

口隐隐刺痛。

我想要活的更好,更好,更好!

我希望能够看见他,看见他瞳孔里映照着的我。

我想要很多很多。

我想要死去的人们全部复活。

我想要很多真心的爱,温暖的笑容,宽阔的膛。

如今,我贫穷的,不仅没有明天,连昨天都丢失了。

你-----------

绝望了吗?

****

春天来了。

BLOOD正式引退。

他的新专辑大卖。

我一首都没有听。

虽然他强调,那些歌都是为我而唱的,可是,我讨厌现状。

他的歌声里,有我看不到我的明天。

我或许该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消失掉。

我的本身,就像潘多拉的魔盒一样,是万恶的源,所有的灾难都由我而生。

21XX。春天。

我和顾莫修,Lee坐上了前往美国的飞机。

到达这个纸醉金迷的国度,下达宾馆。

在Lee的安排下,我们见到了著名眼科教授史蒂芬。

观察结果:眼角膜彻底坏死。终生无法再见阳光。目前医学界,不接受活人捐献眼球。但是死人捐献眼球的几率又是少之又少。

未果。回国。

顾莫修很安静,我很沉默。

我们之间的空气,越来越稀薄。

他越来越晚回来,有时候甚至彻夜不归。

偶尔回来,身上总是散发着浓烈的酒气与女人的香水味。

酒气我可以忍受,可是,女人的香水味,让我觉得想吐。

我越来越烦躁,神经就像暴烈的炸弹,愤怒着嘶鸣。

可是,我不能向他吐出心声,道出不满。

我希望对他说:你不要再出去找女人了。求求你。别抛弃我。

如今,我把顾莫修抓的太紧,就像一个落水的人,看见那救命稻草一样。

表面上,我安静无语,微笑面对。

只要他一转身离开,我就恨不得扑过去折断他的翅膀,给他带上银质锁链。让他哪里也不能去。

我诅咒着,不安着,愤怒着。

他是那样耀眼的男人,身边亦不缺乏好女子。如我这般,残废加上破碎不堪的个体,恐怕是任何人都无法忍受的。

并且……

他已有半年没有碰过我了。

当初我害怕与他温存。

可是现在,我已经顾不得这些。

我一无所有,仅有的,就是我的身体。

我渴望用身体来缠住他,裹紧他的双翅。我渴望他不要放开我。

我是他的。

凌晨3点。顾莫修已经七天未归。

我窝在沙发上,听着时钟滴滴答答的声响。

我会等你回来的。你不能避开我。

你为什么还没回来?你在哪里?你不要我了吗?

如果你敢背叛我,我就杀了你。我一定会杀了你!

门被推开,浓烈的酒味混合着女人的体香。

我暗沉了脸色。

女子嬉笑声刺入我的耳膜。

顾莫修的脚步声传来。

然后他们停在门口,暧昧的喘息。

是这样的吗?

那个女子用沙哑如猫的嗓音在你耳边呢喃?

她是不是在轻舔你的耳垂?

只要我俩在一起

只有我才能满足你。

所以,亲爱的宝贝,如果她再敢缠着你,张牙舞爪要来夺走你,我将勒紧她的咽喉。

我从沙发上起早已准备好的那条绳子,慢慢朝门口走去。

我没有开灯。

那条路白天我一个人独自练习了千遍万遍,早已熟记于心。

空气中漂浮着荷尔蒙的气味。

他们也许是很忘情的样子,竟然没有察觉到我的存在。

是没有开灯的缘故吗?

我不知道,反正我也看不见。

女人的气息近了。

感谢那个混蛋上帝,夺取了我的双眼,却赐给了我一副明的好耳朵。让我可以听到一切微小的声响。

嘴角浮出笑意。

抛出绳子,勒紧了她的咽喉。

我的耳朵在刹那间轰鸣作响。

我听见那个女人拼命的挣扎,听见她发出呜咽的求救声。

我还听见顾莫修在大喊:“莲落,你疯了!”

我大笑,空洞洞的眼睛里,干涸的没有一丝体。

身体被人猛地推开,两扇耳光摔到左右脸颊。

火辣辣的疼痛。

然后,耳边响起女人的哭泣声,摔门逃跑声。

我躺在地板上,疯狂的大笑着。

朝空气中伸出手,张开双臂:“宝贝,到我怀里来”

衣领被人揪起。

“莲落,你疯够了没?”

我抱住他,吻他的耳垂,吻他的双唇,将舌头探入他的口腔,轻轻扫着他的牙畔,挑逗着他的舌头。

很满意,他的呼吸在急促。

我在他耳边呢喃:“忘记那个女人吧!只有我才能满足你!”

他的呼吸声逐渐剧烈。

我爬到他身上,索着解开他的衬衫:“哥哥曾经说过,只有我才能满足你的,对吧?所以小落说的都不是假话,对不对?哥哥说过最喜欢小落的身体的!”

低头吻他的膛,极致挑逗。

他猛地将我推开:“你给我清醒点!”

我冷笑:“如今的我,还需要什么清醒?世界末日就要来了,我的哥哥……”语毕,撕烂他的衬衫:“为什么这么多天都不碰我?难道就是因为我瞎了吗?你不再需要我了吗?你是否打算把我抛弃?告诉你,你想都别想!如果你敢抛弃我,我就杀了你!切碎你的翅膀,像你从前那样对待我一般!”亲吻他的双唇:“乖,忘记那个女人吧!”

说着说着,眼泪竟然落了下来。

我有些惶恐。为什么我会掉眼泪?

他在身下不动。

我伸出手抚他的脸颊:“你说话,你给我说话!你在欺负我看不见是不是?你就是欺负我是瞎子对吗?”

身体突然被人打横抱起,扔到沙发上。

下巴被修长的手指挑起:“这么想我疼爱你吗?半年没有碰你,寂寞了是吗?身体耐不住了是吗?”

他的声音刺耳的嘲讽。

我微笑,环上他的脖颈:“如你所言!”

他轻笑出声,在我耳边私语:“那……就如你所愿!”

公元20XX。重生。

四月。

天气乍暖,樱花满山遍野绽放。地面上已似铺了一层淡粉色的绒毯,花瓣掉落,旋转,在天空中徘徊,最后仍无力摆脱宿命,落为尘埃……

我穿着白色线衫走过花雨。

电话响了

“喂……”

“莲落,你在哪儿呢”

“哦,卞霓啊!我刚给学生上完课,怎么了?”

“没事儿就不能找你啊!你个没良心的!快点滚到老地方来。十分钟后见!”

我笑笑,挂掉电话,拦了出租车奔去。

‘不见不散’茶吧。

“最近身体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卞霓抱着一大束天堂鸟花,问。

“很好。”

“你哦,自己平时多注意点儿身体!怎么还是这么瘦!估计这风再大点儿,都能把你给刮跑了!”

“哪有你说的那么夸张!”目光瞥到她的怀里的花,想了想,问:“是去看鸭子么?”

她的表情有些僵硬,许久,轻轻应道:“嗯……”

我握住她的手:“丫头,你还没原谅我么?”

她立即将手抽回来,尴尬的笑笑:“怎么会……”

“你依旧坚持不让我去拜祭他!”

她凝视着手中的花儿,慢悠悠的说:“这是他的遗言,你让我替他完成吧!好么?”

有些难过,却还是点了点头:“好吧,从今以后我不再提这件事!”

“谢谢!”

“他走的时候,你在么?”

卞霓放下手中的花,一只手撑着下巴,望着窗外:“鸭子是自杀死的!”

“什么?”我的手一颤,杯子差点滑落。

“他是那样高傲的人,怎么可能忍受到最后?得了艾滋,死时可是很难看的!”她的眼里蒙上了一层水汽:“我发现他时,他靠着你们相识的那棵树下已走了。手中死死握着你的照片,还有一张纸条,上面写着,我亲爱的小莲花,不要来我坟前看我。我怕看见你哭泣!”

鼻子酸涩。

走过去抱住她:“对不起,卞霓!”

她反过来抱住我:“没什么,都过去了。这时,鸭子那家伙肯定和光头在天堂笑的很开心吧!”

我点点头:“但我还是想和你说声对不起!”

她叹息,目光移到我的眼睛:“眼睛最近有没有什么不适应的地方?”

我一愣,随即摇头:“没有,适应的很好!”

她微笑:“当初你才换上时,可没这么说!天天在那哭!我都给你哭的心慌!”

我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那时候只要一看见这眼睛,就忍不住想哭!想控制都控制不了!”

“你哦!”她拧拧我的脸:“还好,你又能看见了!不然我都觉得对不起鸭子了!”

我嘿嘿傻笑。

“话说回来,那个捐献给你眼球的人,到底是谁啊?”

“好像是一个病死的人!我问过医院,可是医院里说死者是个单身,无父无母,死后就直接火化了,查不到底细了!”

“原来是这样……不管怎样,你都要好好感谢人家啊!”她微笑。

“恩!我知道!”

茶馆里,古筝幽幽 茶香曼曼。

“你和白洵怎么样了?听说你们要结婚了?”她问

“呃……嗯!”我轻轻点头。

她没有说话。

我捧起茶杯,往嘴里大口灌茶。

“你……真的忘记他了吗?”她突然开口。

我愣住。

“果然是没有忘记他吧!”她露出愤怒的表情:“那个畜生……当初对你做出那样的事情……你果然还在想着他对吗?”

我轻轻的摇头:“没有。我早就不记得他是谁了!”

“哼!这样最好!当初我若不赶过去,你早就死在那里了!”

“嗯……我知道!”

“你如果再想着他,你就对不起一直保护着你的鸭子,对不起我,对不起你自己!”她严厉的警告。

“嗯,我知道!”

身体微微发寒。阳春四月,天气只是乍暖,穿一件薄线衫果然还是少了些。

遂起身,朝她告别:“我回去了,身子有些冷!”

她点头:“记得什么时候结婚,通知我一声!”

“一定!”

“别再做傻事了!瞧你长的这么漂亮,手腕上却偏偏弄了一条那么丑陋的疤!为了那种人渣,不值!”

“嗯。我知道!”

“拜!路上小心点!”

“拜拜!”

走出茶馆,漫无目的的在大街上晃悠。

跳着方格子地砖,心无旁鸢。

我早已放弃了全世界。

如今,还有什么才是最重要?

四个月前。

寒冷的夜晚。

那个人……残忍的将我抛弃了。

支离破碎的折磨,我从不知道顾莫修是个SM好手。

他将我凌辱了一整夜。

将我弄的遍体鳞伤。

他说:“你以为你是谁?我告诉你,我早就玩腻了乱伦这个游戏!”

他说:“我非常讨厌你的自以为是,你的冷淡,你的装模作样。你是个虚伪的女人!”

他说:“你很脏!被那么多男人玩过,真不是一般的下贱!林筱雅说你曾经被两个男人强奸过,这件事,是真的吧?”

他说:“痛苦吗?憎恶吗?悲伤吗?就是要用尽一切残忍来动摇你那伪装坚强的眼神。我喜欢将一个美好的东西毁灭!”

他说:“哭泣吧!牢牢记住今晚!我顾莫修,从此不再要你!你已经没有了价值!我要丢掉你了!”

意识消失之极,他用玻璃在我背部划了一道十字印记:“这是我给你的耻辱,好好记住!我从来没有爱过你!”

然后……

那个人,他消失了。

我浑浑噩噩的睡了三天。

醒来时,卞霓出现在我身边。

她告诉我:“莲落,你刚做了手术。半个月后,你就能重见天日了。”

她还说:“顾莫修那畜生,忒狠忒变态了!莲落,我警告你,如果你再和他在一起,别怪我这个做朋友的对你不客气!”

我的脑袋一团浆糊。

那晚到底发生了什么?具体情节,我记不住了。

只记得他说的那句:“我不要你了,我要丢掉你了!我从来没有爱过你!”

就像牵牛花,一直供它攀爬的墙壁突然坍塌,那么,它只能在地上静静等着死亡了。

我无法忍受没有顾莫修的世界。无法忍受他抛弃我的这个事实。

于是----

当天晚上,割脉自杀了。

想活的人活不了,想死的人死不掉。

不明白上帝为何总是做这么令人难堪的事情,一次又一次将我从死亡线上拉回来。

既然活过来了,那么,生命还是要继续的吧。

不抱任何期待。这个世界并不是只有顾莫修。

我可以活的很好。

我在爱他的过程中,一直抱着完满的期待。

可是,结果却是如此不堪。

我无法给自己一个交代。

这么多年

卞霓说:上帝就是要考验每条生命的耐力极限。

所以,我要做个心泉鲜活的人。

我忘记了他。

忘记了这个世界。

***

下完课,刚出校门,看见白洵站在樱花树下对我笑。

见我出来,立刻朝我走来。

牵我的手,深情款款。

“今天,我们去拍婚纱照吧!”

“恩!”微笑点头。

致的婚纱店,镜子前,一男一女傻笑着。

白洵说:“莫莫,你真好看!”

我捏捏他的鼻子:“什么时候学会油嘴滑舌了!”

“老婆,你真好看!”他又道。

心中最柔软的地方被撕扯了一下。

当年,那个人从背后抱住我,说:“老婆,你真好看”

镜子里的那个女人,清瘦而淡然。

她有一头长到腰际的乌发,削瘦的肩膀。

因为太瘦的缘故,两只眼睛显得特别大。

脖子上永远都缠着一丝巾。

丝巾下面,会有什么秘密呢?

本来打算穿露背的婚纱,可是考虑到背部的那道十字印记,便作罢了。

其实就是这样,穿成什么样子都无所谓。

我并不爱这个男人。所以,我无心取悦于他。

嫁给他,是出于什么心理呢?

报复?倔强?自尊?

还是……

答案,就要呼之欲出了。

拍完婚纱照,两人准备出去逛逛。

半途中,他由于公司有事,所以临时退场。

我乐的轻松一个人。

和不喜欢的人牵手,接吻,原来就是这种感觉。

白洵不是我厌恶的男人类型。

可是,一旦扯及到爱情,还是忍不住有些排斥。

我这颗深黑的心!

路过花店。

门口摆放着大朵大朵的幸福花。

它们紧紧的簇拥在一起,热烈的盛放着。

我撇撇嘴角,不屑走过。

什么狗P幸福花,老子再也不会相信这些了。

那个人……

他去哪里了?

为什么哪里也听不到他的消息?

其实我觉得日子过的很艰涩。

当我站在镜子前,看着自己的双眼时,我就在想:为什么我要存在

这双眼睛,因为换了眼角膜,而变得更加明亮了。

可是,有时候看着,看着,就总是想起那个人。

它们,让我痛苦。

没有期待,那是段已经被打了死刑的往事。

转过街角,有人将我的胳膊拉住。

我回头。

Lee哀伤的看着我。

“如果你还是莲落的话,就跟我走!”他说。

我鬼使神差的跟他来到一栋小房子面前。

强烈的不安。总觉得即将有什么残忍的事情发生。

我转身对他说:“我还是回去吧。我过几天就要结婚了,你带我来看什么奇怪的东西?”

话问的颠三倒四。昭示着自己内心的翻腾。

他蹙眉,指指那扇没有关严实的门,说:“进去看看,再决定结不结婚吧!”

我摇头:“我不去!”

“如果里面是你哥哥,你去不去?”

我冷笑:“如果是他,我现在就进去杀了他!”

“你什么都不知道!”他怒吼。

我嘲讽:“我的确什么都不知道!所以,才会被他玩弄的那么惨!”

“莲落,你这个神经大条,白痴,混蛋!你再说这样的话,不怕天打雷劈!”

“我怕!我怎么不怕!所以赶紧让我这个胆小鬼离开吧!”转身欲走。

脸突然被他甩了一巴掌。

“给我滚进去!现在,马上!”他指着那扇门,压低嗓音怒吼。

“顾莫修一个人欺负我还不够,连你都来欺负我么?”我愤怒了。

“我让你滚进去,你听见没有!”说完他不理我的挣扎,直接拖着我往屋里走去。

我任他拖着。

天上的云彩,大朵大朵的飘着。

像蘑菇一样。

屋里很黑暗。

音响里正放着一段录音

“哥哥……快看这里,快看这里……对,喊茄子!”

“小落,别跑,小心摔倒!”

“哥……抱抱……”

……

……

修长而消瘦的人躺在床上。长发凌乱的披散着。

俊美的脸,有些清瘦。

双眼部位蒙着一层黑布。

耳朵上的红色矿石耳钉,殷红如血。

他抱着一件女士毛衣,轻轻的抚着,嘴角浮出飘渺的笑意

“小落……小落……”

Lee走到窗户旁,拉开窗帘,阳光一下子涌了进来。

他的脸上镀上了一层莹润光辉。

圣洁而慈悲。

他闻到声响,蹙眉,随即舒展开来,微笑:“是Lee吗?”

Lee点头:“嗯。是我!”

他笑了,爬起来走下床,抱着那件毛衣,像个孩子一样撒娇:“Lee,我做梦了!”

“做什么梦了?”

他索着,辛苦的走路。

“我梦见小落了,是她小时候!圆圆的小脸,可爱死了。天天缠着我,要我给她讲故事!Lee,我们家小落果然是最可爱的,对吧?”

“恩,很可爱!”Lee应着。

他还在走路,突然,腿撞到桌脚,疼的他立刻扯扯嘴角。

我动弹不得。

他皱皱眉头,片刻后又展开了:“自己看不见之后,才真正体会到小落那时的恐惧。真的是一片黑暗。”说到这里,他将怀里的毛衣攥的更紧了,用脸贴着毛衣,轻声呢喃:“小落,小落……”

“你啊!”Lee叹气,看着我,似乎在说给我听一样:“为了让她复明,为了让她振作,你就忍心让她恨你?”

他微笑:“不这么做的话,小落会伤心的!”顿了顿,又道:“她恨我也没关系。恶心,总比伤心好。对吧?”

嗓子里有一把尖利的刀刃在切割。

他蹒跚着走到我面前,在离我几十厘米的地方停下。

他的呼吸变轻了。

蹙眉:“Lee,是你吗?”

沉默。

“你这个臭小子,不说话是不是?”

我张开嘴,却发不出声音。

“Lee ……”他的嘴唇在抖索。

我用尽全身气力,移动脚步,走到他面前,抚他那蒙着黑布的双眼。

他的身体猛的僵硬了。

站在原地,屏住了呼吸。

狡猾的人失去了双眼,堕落的天使尝到了污秽而激情的禁果。

凤凰涅磐

传说中,凤凰是人世间幸福的使者,每五百年,它就要背负着积累于人世间的所有不快和仇恨恩怨,投身于熊熊烈火中**,以生命和美丽的终结换取人世的祥和和幸福。同样在体经受了巨大的痛苦和轮回后它们才能得以更美好的躯体得以重生。

顾莫修如同那把烈火,让我在自以为是的痛苦中,不经意间获得了重生。

完完结

公元20XX。鲜活。

事情进行到这一步,按理说,应该是童话故事中的那样结局:王子与主从此幸福的永远在一起了。

如果,只是按照常理推测的话。

Lee走了。

这次,他真真正正的离开了。

他说:“看到你们终于幸福了,我也就放心了。我不能一直这样颓废下去。我老爸还等着我回去给他养老呢”

我说:“Lee,你是个真真正正的男人!你的爱情才是最伟大的”

他笑的苦涩:“如果有可能,我宁愿自己是你!宁愿自己不要这么伟大。”

我都明白,却无法说出安慰他的话语。

Lee的爱情,顾莫修恐怕一辈子都不会知道。

我搬进了顾莫修的房子。

一心一意的照顾着他。

对于现在的他,除了爱,就是无尽的愧疚。

我很惭愧,为自己几个月的怨恨与诅咒。

他为我背负了这么多,而我却吵嚷着恨他,怨他,还要和别的男人结婚。

再见到他,终于明白,无论怎样的情况下,我的身体和心理,都在渴望着这个男人。

这个和我流着相同血的男人,已经融入了我身体,我们的生命就像两条纠葛的丝线,分不清是谁是彼此。

愿我们终生在一起,即使腐烂,也要共填一坯净土。

我告诉顾莫修:“从今天开始,我就是你的眼”

他空洞的眼里流出滚烫的眼泪。

我相信,那是受尽苦难后,辛酸又幸福的眼泪。

每天上完课,我就急匆匆的往家赶。生怕顾莫修一个人在家会不安。

那种在黑暗中的恐惧,我深有体会。

不想让他一个人。

他一个人走了那么多年,受了无尽的苦难。

现在,只有我爱他了。

顾莫修很乖,很乖。

他说话轻轻的,微笑软软的。白天我上课,他就在花园里坐着,听听收音机,和我的那只猫一起晒太阳,等着我回家。

每天下课回来,不管多么疲倦,只要一看到他,浑身的疲惫都立刻烟消云散。

我说:“顾莫修,顾莫修,你真是我的天使!”

他微笑不语。

日子波澜不惊。

卞霓知道了顾莫修的事情,哭的一塌糊涂。

她是个心软的女子,知错就改,善良感。

她坚持要我转达她的歉意。我说:顾莫修并不知道你说的那些话。

卞霓说:莲落,我现在相信了,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一个人,比顾莫修还爱你!

邻居们都羡慕我和顾莫修的感情。

他们说:现在的年轻人,还有几个像你们两个这么恩爱啊!

我微笑。

他们不知道,万众艳羡的华美爱情,有着多么令人辛酸的背后。

每个夜晚,我们做爱。

顾莫修会在高氵朝时,抚我背部那道十字印记。

着着,他就会哭起来。

他回来后,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你疼吗?小落,你疼吗?”

虽然我每次都告诉他:我不疼。

可是他的眼泪落也落不完。

我终于明白,为何当初我才做完手术,眼睛会一直不受控制的流泪了。

那是顾莫修的辛酸与悲伤啊!

顾莫修的眼睛看不见了,所以家里所有的家务都由我一手包办了。

刚学做饭时,几乎每天都会受伤。

每到这时,顾莫修总心疼的在一旁掉眼泪。

他自责道:如果我能看的见,你就不用这么辛苦了。

我用唇掩他的口。

顾莫修,你不能这样说。

经过一番战斗,终于能做出几道像样的饭菜来了。

事后,我特有成就感,见一个吹一个。

顾莫修笑我:“你就这点儿出息!”

我龇牙:“就这么点儿出息怎么了!再取笑我,晚上不许吃饭!”

他立刻软了下来,向我求饶:“老婆大人饶命,再也不敢了”

猫咪在一旁喵咪咪叫。

关于眼角膜移植手术的疑问,我问过顾莫修:“不是不能活人捐献眼角膜的吗?”

他说:“是Lee找人私自动的手术。他父亲的权利很大。办这点小事不是什么难题!”

我不知是喜是悲。总觉得整件事带着淡淡的欧亨利式味道。

我考虑过将双眼还给他。

可他说:“你以为眼角膜是泡泡糖啊,吞进去吐出来?傻瓜!”

我便没有再提过这件事。

***

下班回来,看见顾莫修坐在沙发上,用笔在纸上图画着什么。

看见他辛苦的样子,我的眼泪就忍不住往下掉。

他曾经有一双多么迷人的双瞳。

现在却一潭死水,看不见一丝生气。

擦干眼泪,走过去,从背后抱住他:“哥……”

他一惊,遂即微笑:“回来啦?”

“嗯……”我将头埋进他的颈窝,闷闷应着。

“我今天写了一首歌,唱给你听,好不好?”他说。

“好!”

“如果我能看得见

就能轻易的分辨白天黑夜

就能准确的在人群中牵住你的手

如果我能看得见

就能驾车带你到处遨游

就能惊喜的从背后给你一个拥抱

如果我能看得见

生命也许完全不同

可能我想要的我喜欢的我爱的

都不一样

眼前的黑不是黑

你说的白是什么白

人们说的天空蓝

是我记忆中那团白云背后的蓝天

我望向你的脸

却只能看见一片虚无

是不是上帝在我眼前遮住了帘

忘了掀开

你是我的眼带我领略四季的变换

你是我的眼带我穿越拥挤的人潮

你是我的眼带我阅读浩瀚的书海

因为你是我的眼

让我看见这世界就在我眼前”

《你是我的眼》

我嚎啕大哭。

扑到他怀里:“哥,我把眼睛还给你吧。我把眼睛还给你!你这样,我心疼!”

他慌了,不知所措的到我的脸,替我揩干眼泪:“不要哭!我唱歌是想让你开心,不是想让你流泪的!”

“我知道。可是我看见你这样,难受……”

“只要能够在你身边,这不算什么的!更何况,我的笨笨是不会离开哥哥的吧?”他的手攥紧了我的衣袖。

我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捏捏他的脸:“当然不会了,你以为我像你啊!当初装的那么像!伤碎了我的心!”

他闻言,羞愧的低下头:“对……对……对不起!”

其实这句话,该我说才对。

可是顾莫修说出来了。

为什么?

这种心理其实很好揣摩的吧。

一如当初我,生怕他会离开我一样。

在什么都看不见的世界里,那种恐惧是常人难以想象的。

我不能让他产生这种不安。

有一次聊天,两个人又聊到那晚。

他说:“小落,你不知道你那晚勒紧那女人脖子的样子有多凶悍!完全就不像一个看不见的人!”

我不好意思的别过脸,尽管他看不见:“那是……那是……”

他突然幽幽开口:“如果我是你,我也会那样做!”

我微微惊愕。

他冲我微笑。

今天,学校放假。

我打算带顾莫修出去走走。

他开始有些抗拒,说眼睛看不见,会给我添很多麻烦。

我骂他不识好歹,本小姐难得休假一次,这么不赏脸。

他只好答应。

我替他穿好衣服,拉着他的手一起出门了。

繁华喧闹的街道,形形色色的人在我们身边走过。

可是,我的眼里只能看见他。

我们沉静在彼此的小世界里,谁也打扰不了我们。

虽然顾莫修带着墨镜,带着低檐鸭舌帽,可是,他的身材还是太耀眼了,走到哪里都如此引人瞩目。

有几个少女认出了他。

冲过来,发疯的狂喊:“你们看,BLOOD在这!BLOOD!哇!……”

很快,尖叫声一片。

我们被狂涌而来的粉丝堵在中心,进退两难。

有个粉丝扑过来,想要亲吻顾莫修。

强大的冲力,扯开了我和顾莫修紧握着的手。

眼看着顾莫修被人撞到,眼镜帽子滑落。露出一张令人惊艳的脸。

人群静默三秒。

片刻后,发出更加疯狂的喊叫。

我急的一身冷汗。

现在的顾莫修可不是从前的那个,看这群疯狂的粉丝,把他吃了都有可能。

下一幕,瞳孔里映出的影像,让我捂嘴失声痛哭起来。

顾莫修伸出手,朝空气中索着,空洞的大眼,茫然的表情:“小落……小落……小落……你在哪里?”

粉丝们还在尖叫。他们发了疯。

他一个没站稳,被撞倒在地上。

粉丝们疯狂的脚步踩到了他的身上。

我心痛,却只能隔着如洪人流,遥遥相望。

他在地上索着,惊慌的喊我的名字

“小落……小落……你在哪里?”

心中对他的保护,终于让我愤怒了。

朝人群怒吼:“你们疯够了没有?全都给老子滚开!”

疯狂的人群带愣住。他们还没搞清楚从哪里来的一个野蛮女人,便被我一个一个推开,径直冲向遍体鳞伤的顾莫修。

我抱住他,擦干眼泪,朝那群疯狗大骂:“你们这群疯狗,没见过男人吗?全都给老子滚开!再不滚,警察来了,你们就一个个滚进号子里”

粉丝们立刻悻然离去。

顾莫修的双肩在颤抖。

我把他抱在怀里,安抚的拍他背:“没事了,已经没事了。”

他不说话,窝在我怀里,长长的沉默着。

顾莫修变脆弱了。

他失去了光明,所以变得像一个初生儿,一离开我,就立刻浑身不自在起来。

终于有一天,我也觉得无法将他一个人丢在家里,于是跟学校领到商量了一下,每天上课把他带在身边。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说服了领导。

当我把这个消息告诉顾莫修时,他欣喜的像个孩子。

他亲吻我。

他说:“真好,这样就可以天天和你在一起了!”

公元20XX。猫香。

在被幸福的洪水湮没的日子里,我忽略了一个重要的事情。

我看到顾莫修温柔和善的一面,却忽略了他内心正悄悄滋生的黑暗。

当我还在失明期间,为何会对那名女子下手?(因为看不见,内心的自卑与害怕失去,能够把人的善良彻底没灭)

难道只有我才会有这种负面情绪产生吗?(顾莫修更为严重)

转眼六月。

因为和顾莫修重新在一起的缘故,我将与白洵的婚礼拒绝掉了。

白洵很痛苦,一直苦苦纠缠着。

因为那些纠缠,让我对他的不多的好感一下子消失殆尽。

一天放学,顾莫修去卫生间了。

我对他说,在校门口等他。

刚踏出校门,就看见白洵站在那里等候。

我立刻转身离开。

他发现了我,迅速跑过来抓住我的手臂。

我呵斥:“放开!”

他悲伤的看着我:“莫莫,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我说:“你放开我吧,我真的不爱你!”

“那你为什么当初要答应我的求婚?”

“我……”我哑口

“你知道我已经通知了所有的宾客,他们都知道我下个月就要结婚了,可你现在却来跟我说你不结婚了。你有了心爱的人。莫莫,人不能这么做的!”他生气的指责。

“我承认,那件事是我的错。可是,现在我把一切都说清楚了,你为什么还要来纠缠?”

“你以为说清楚了吗?我这颗心,你该怎么交代?嗯?”他痛苦的吼叫。

“你放开我,有什么话我们……唔……”嘴唇倏然被堵上。我惊讶的瞪大了双眼。

片刻,回过神,猛地把他推开:“你干嘛?”

“我爱你,我爱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他抱着头,蹲在地上。

我不禁愧疚起来。

蹲下来,抱歉的看着他:“对不起,我没有想过你会伤的这么深!”

“没有那么深的爱,怎么会有那么深的伤!莫莫,求求你别离开我,好吗?求求你!”他跪下来乞求。

街道上的行人侧目。

我难堪起来,慌忙拉起他,小声呵斥:“你这是在做什么?一个大男人,怎么能如此轻易下跪?”

“不在乎,我什么都不在乎了,没有你,要尊严有何用!”

我叹了口气:“你再不走,我就消失在这个城市!”

他愣住。

半晌,咬住苍白的嘴唇,坚决的甩下一句话:“我不会放弃的!”说罢,转身离开。

我擦擦额角的汗滴,一脸倦怠。

回过头,顾莫修正站在远处,遥遥望着我,浅浅微笑。

温柔的表情,让我顿时有了神。

我渴望的,是这个男人。

除了他,我谁都不要。看都不会看一眼。

我这样告诉自己。

***

顾莫修变得越来越安静。

他大部分时间说话很少,有时却又突然说话很多,并且让人哑口无言。

你不能要求一个病人,说出柔和诙谐的语言来寻觅乐趣,那是不可能的事。

他几乎不做任何尝试来说出内心被压抑的彷徨和恐惧,静默滞留是他疾病的核心所在。

他不再跟我去学校了。

我问他原因,他只道是天热了,不愿意出门。

我笑话他懒,他就扑过来挠我痒痒。

炎炎夏日,猫咪在一旁伏睡,身上不知什么时候少了一大块毛。

我正准备开口询问,嘴唇便被他堵上。

很快,便跌入情欲的河流。万劫不复

这几日,总是睡不安稳,半夜似乎总能听见猫咪嚎哭的声音。

每天顶着黑眼圈去学校,被领导骂了无数次后,终于得来一个星期的假期。

我抱着猫咪窝在沙发上,突然发现这小东西似乎瘦了不少。皮毛也开始暗淡无光了。

我着它的小脑袋,叹气:“你这个小家伙,每天晚上都吵得我不能入睡!这都已经夏天了,你发什么春?”

小家伙委屈的‘喵’了一声。

“笨笨,你在和谁说话呢?”顾莫修从房间里走出来。

“和猫咪咯!这小家伙,最近每天晚上都吵得我睡不着,害我差点被领导开了……难”话没说完,猫咪突然从我怀里跳了出去,尖利的爪子抓伤了我的手背。

我呼痛,顾莫修连忙跌跌撞撞跑过来,捉住我的手,细细的抚:“伤了没?疼不疼?”

我看着他焦急的模样,心中一暖,捧起他的脸,重重的吻了一下:“没……事!”

他愣了愣,遂即微笑:“你这个小丫头!真的没事吗?”

“只是擦破了一点点皮!没什么事!”

“还是去医院看看吧!如果感染了什么病毒,那不就糟糕了!”他担忧的蹙起秀气的眉。

我点头:“下午去吧!”

“好乖!”他低头吻我。

猫咪在墙角发出细小的哭嚎。

又过了几日,睡眠状况仍旧没有变好。半夜猫咪的嚎哭声也越来越大。

我向顾莫修抱怨:“这该死的猫,吵得我都快疯了!”

顾莫修微笑不语。

假期结束的前一晚,终于无法忍受,去医院买了一瓶安定,吃了一粒,准备好好睡一觉。

顾莫修抱着我,柔声哼着歌,哄我入睡。

我梦见了很多朵鲜红色的花儿。

它们站放在无边无尽的黑暗中。

模样很奇怪,花瓣是红色的长条条,一圈一圈绕在一起。就像人的大肠一样。

睡到半夜,耳边又传来猫咪的哭嚎。

这次,哭声似乎比前几日的更大了,导致只吃了一粒安定的我,还是猝然清醒。

睁开双眼,迷惘了半天。

猫咪的哭叫突然一声尖利,然后就消失了。

我惊得毛骨悚然。

转过身,准备喊起顾莫修,却猛然发现,身边是空的。

轻声下床,在床头壁灯的淡淡冷光中,朝客厅走去。

客厅里没有开灯,月色清冷的透过窗户撒了进来,依稀可见一个修长的人影站在墙角。

我抬起脚,正准备走过去喊他,他却突然回头。

我惊得捂住了嘴巴。

顾莫修全身是血,脸上,脖子上,白色的睡衣上,手上,流淌着鲜红色诡异的体。

更加可怕的是他手中拿着的东西。

那是我的猫咪。

它的肚子被剖开,内脏与大肠纠结着,有的掉了出来,挂在空中,轻轻的晃悠。

顾莫修的嘴角浮出诡异的笑容。

在这宁静的月夜显得格外森恐怖。

我捂住嘴,屏住呼吸,蹑手蹑脚的走回房间,躺倒床上,大气都不喘一口。

大脑堵塞。我干脆直接把自己打昏了算了。

房间门被推开,过了一会儿,浴室里传来沐浴水声。

我吓得全身发抖。

我告诉自己,不要怕,不要怕。赶紧入睡,这只是个梦而已。不要害怕。

可是身体是诚实的,它听不懂你的心理暗示。

鼻子嗅到一股清新的沐浴味。

身体被人从背后抱住。

我不动弹。身体略略僵硬了。

他吻我的耳垂,轻轻撕咬:“笨笨,最爱你了!晚安!”

一夜未眠。直到天亮才缓缓睡去。

梦里,一直回放着半夜见到的那个场景。

顾莫修拿着刀,剖开了我的猫咪的肚子。

他笑的诡谲,伸出舌头舔了舔刀刃上的血迹。

我惊醒,猛地坐起来,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怎么了?”耳边是熟悉的声音。

我回头。

顾莫修干净温和的脸浮现在我眼里。

喉咙干涩,指指桌子上的水:“渴……”

他索着走过去,端过水递给我。

我大口大口的灌下,半晌,惊惧稍微浅了些

他把我抱到怀里,柔声问我:“笨笨,怎么了?”

顾莫修的声音是这个世界上最好听的。

他的声音柔软,且蕴含着一股神奇的魔力。只要我一听到他说话,所有的不快与影就立刻烟消云散。

看着他那云淡风轻的脸庞,我开始怀疑昨晚所看到的一切或许只是个梦?

“做噩梦了!”我说

他淡淡一笑,将我抱的更紧:“不怕,哥哥在呢!”

我发了一会儿呆,然后释然了

不禁暗笑自己的白痴,那这么可能是真的嘛……一定是这几日被猫吵多了,所以才会做这个鬼梦的吧!

一定是这样的……

看看表“啊!”尖叫:“已经下午3点了?”

他蹙眉:“好像是吧!我不知道!只知道过了很久了!”

我颓丧的将头埋进被子里,哭丧着大吼:“完蛋了!完蛋了!明天一定被领导活剥了皮不可!呜呜呜呜……”

于是,今天算是作废,我甚至连给领导打个电话请假的勇气都没有。

反正横竖都是死,不如明天一刀死的痛快!

窝在顾莫修的怀里,惬意的听着音乐,微闭着双眼,享受着这仲夏时光。

突然想起了那只猫,于是问顾莫修:“你看见我那只猫没?”

他的身体僵了僵:“没有啊!怎么了?”

我疑惑的望着他:“今天好奇怪,这么到现在还没见它?”语刚落地,电话铃响起。

“喂,请问找谁?”

“莫莫,是我!”熟悉的男声

“白洵?你怎么知道我家电话号码的?”我惊愕

他在电话里沉默了一会儿。

“有什么事情,就快点说,别吞吞吐吐的!”

“我……决定放弃了!”他突然开口。

我又一震,然后心中的大石头落地,轻松无比。

“是吗?多谢!”

“不用谢。如果你非要感谢的话,今晚可以陪我出来一起吃最后一顿晚餐吗?”

“这个……”我迟疑

“我就这个微小的要求,难道都不可以吗?”他的声音带着乞求。

我抬头看向顾莫修。

他的嘴角浮出淡淡的笑意。

我点头:“那好吧!”

“晚上七点,音乐广场见!”

“好的!”

挂了电话,我把事情对顾莫修说了一遍。

他温柔的说:“没关系,你早点回来就行了!”

我疑惑:“你不吃醋?”

他点点头:“肯定有的,只是……我不想让你为难而已!”

我感动的抱住他:“哥,你现在对我真好!”

“我不对你好,对谁好?小傻瓜!”

我说:“哥,你放心, 我吃完饭就立刻回来!绝对不会被人拐走!”

他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点点头:“好好!知道了!就你贫嘴!”

因为白洵的电话,我忘掉了猫咪的事情。

已经八点了,白洵那家伙怎么还没来?

郁闷的坐在广场的椅子上,看着小孩子们嬉闹。

我笑了。心情极为愉悦。

我觉得自己这次真的可以幸福了。

真的!这次我一定可以幸福了!

广场上的时钟指向11点。

我草,白洵,你丫的竟然敢放老子的鸽子!

以后你别再想见我!

拦了辆出租车朝家奔去。

顾莫修一定着急了。

我这个混蛋加白痴,竟然把他一个人丢在家里。

现在的他,是不是在黑暗中独自一个人发抖呢?

想到这里,心不禁紧然一缩,恨不得马上就上翅膀飞回他身边。

门没关严实。

灯是开着的。

我推门而入。

手上的包砰然掉到地上。

地板上被鲜血染透了。

白洵的尸体倒在一旁。

顾莫修缩在角落,颤抖着。

我悄悄关上门,走到他身边,蹲下

“哥……你……做了什么?”

他抬起头,空洞的大眼睛里流出无助。

听到我的声音,他立刻抱住我:“小落……小落……我杀人了……我杀人了……”

我连忙捂住他的嘴:“别喊那么大声,到底怎么回事,你给我说清楚!”

“我杀了那个男人……”他在我的安抚下,渐渐冷静下来。

我的眼睛很痛。

“为什么要杀他?”好不容易问出这个问题。

“因为……因为……因为……他老是缠着你!我怕你会被他抢走,所以……所以就……”

我猛然间想起他那天说的那句话:“如果是我,我也那么做的!”

还有他那时幽幽的表情。

我的心脏猛烈的抽动。

“我的猫咪,是不是也被你杀了?”

他愕然,半晌,点头。

我跌坐在地。鲜血浸湿了我的衣服

“你为什么要那么做?”

“因为它抓伤了你!”

“今晚,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给我说清楚!”我低吼

“是我约了白洵,我告诉他,让他到这里来。我和他好好商量一下你的事情。我的眼睛不方便,本就不能出去。叫他随口扯了个谎,把你支了出去……然后我们发生争执,我就把他给……”

是我的错。

我的眼睛没有看到他的黑暗一天一天的增长。

我一直自私的将目光全部注视到他光明的一面,殊不知那份影已经像藤蔓,在他心底深深扎,生长,并且枝叶繁茂了。

我定定神,握住他的手:“听我说,顾莫修,我们现在要做的,你知道是什么吗?”

他茫然的摇摇头……

“毁尸灭迹!”我一字一句道出。

他吃惊的抬头:“不行,你不能这么做!这件事与你无关!你不能手!”

我凄凉的笑了笑:“你做我做,又有何区别呢?你的心情我能够理解。毕竟当初,我也是从这地狱里走过来的!那种心情,没有人能比我更懂得!”

说完起身离开,从厨房拿了一把菜刀,在白洵的尸体旁,跪下。

朝他磕了三个响头:“白洵,对不起。谢谢你这么多年对我的照顾。真是对不起!请你在天堂一定要原谅我哥。不要原谅我!他所有的罪责都由我来承担!”

“小落……”顾莫修在身后大喊:“不要!”

已经迟了。

刀遁入白洵的尸体,鲜血喷溅。

我疯了。

吾爱

将那个人的尸体切碎,装进木质盒子,抛到大海里。碧蓝的海面立刻浮起一滩猩红,随着浪花翻滚着,很快就消失在骇浪中。

匍匐在地板上,用力擦干那些渗透进木板的血。

回头对他优雅的微笑:“我们是共犯了!”

顾莫修笑了。

他爬到我身边,躺下,在黑暗中伸展四肢:“到我怀里来!我想疼你了!”

微笑。喘息。呻吟。交织。灼热。死亡。

想起曾经在某本书上看到的一段对话

女:“如果我杀了人,你会怎么做?”

男:“我会劝你自首”

女:“我们分手吧!”

男:“为什么?”

女:“我需要的,是一个在我杀人后,肯替我埋尸体的男人!”

爱在膨胀为神的刹那,就已沦落为魔!

顾奇言如此,顾莫修如此,我,亦如此。

这种绝望感,渗透了身体的每个细胞。每一个毛孔都在为这份绝望感而哭泣着。

***

夜夜噩魇。睡得极其不安稳。

总是能梦见很多光怪陆离的东西,很多逝去的人又活了过来。

而我没有哭,却在拼命遏制内心的狂笑。这是一种病态的梦。其实,我很恐惧失去。

身边的顾莫修,安静的睡着。

浓密的睫毛,美丽的脸庞,银色的长发。

真漂亮。每一次见他,总会觉得他又漂亮了几分。

他的手指修长,指节分明。

手腕处的皮肤苍白略显透明,露出青色脉络。

脉搏兴奋的在跳动,血管在膨胀。

我幻想着他割破手腕,鲜血从血管一滴一滴渗出,猩红色,像蔓珠莎华一样充斥魔力,诱惑我。

这样想着,令我的身体开始起伏不止。

尖利的指甲滑到他的手腕处,轻轻的摩擦着,找寻着最合适的位置

他的嘴角浮出笑意:“让你和我一样了。真开心。”

一种枯萎的痛楚,欲望的生动画面,我说:“我想和你做爱。”

无休止的交欢。

世界末日了。

我们没有逃跑。

我对他说:“如果我们这个时候逃掉的话,别人更加怀疑是我们了!”

顾莫修微笑不语。

我和平常一样上班,下班。回家。

日子似乎没有什么变化。

白洵的父母找过我几次,最后都未果而终。

心中的那份罪恶感,它在疯狂蔓延。

偶尔听到大街上的警车声,我就会本能的迅速逃掉。

那逃匿时的模样,定像一只丑陋肮脏的老鼠。

被钉在黑色的十字架上了。

永不超生。

晚上,两个人沉默的坐在餐桌前吃饭。如同嚼蜡。

自从杀了白洵之后,我的身体就一直在诚实的起生理反映。

它们在排斥我进任何食物。我把这种现象理解为惩罚。

我替他夹了一块红色排骨:“多吃些,这些日子,你倒是越来越瘦了!”

他愣了愣,然后眼泪流了下来。

扑过来抱住我:“我好想见你,小落,我好想念你!我都快想不起你的脸了。怎么办?我好想见你啊!”

他吻我,手指不停的在我的脸上抚:“你说,我以后会不会杀了你?会不会真的杀了你?你每天出门,我都在担心,啊!你会不会丢下我,永远都不回来了?我的身体想要伤害你,可是我的心不允许。你是我最宝贝的人,我怎么能够伤害你?每天徘徊在地狱的边缘,那种感觉……”

屋外的灯光明明灭灭,照在玻璃窗户上,就像一只哭泣的脸。

警车轰鸣,心紧然一缩。而后,警车驶过。

我没有向往常一样松了一口气,而是微笑了。

我说:“哥,我们一起死吧!”

他愣了愣,然后微笑点头:“好!”

我们沐浴完毕,互相膜拜着彼此的身体。

宝贝,这是我们最后一次在人间相拥。

我拉住顾莫修的手,温柔的说:“拉紧我的手,不论何时,我们都会在一起!”

他点头:“好。永远在一起!”

刀尖在离喉咙还有几厘米的地方停住了。

顾莫修握住了刀刃,洁净的手在流血。

他垂着头,隐忍了半天。

然后抬头,冲我微笑:“怎么办?哥哥果然还是希望你能够活下去。”

刀哗啦一声掉到地上。

我嚎啕大哭起来。

“小落,没有办法,不管怎样,我都希望你能活下去。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我不想看到你在这个世界上消失。我看你这么痛苦,这么绝望,曾经想过要让你解脱,要杀了你。可是我不行,我做不了!小落,即使痛苦绝望,我还是希望你能够好好活下去。代替所有人活下去,代替……我。”

他亲吻我的眼泪:“我很坏,总是让你流泪。”

我摇头:“顾莫修,你是个狡猾的家伙!”

“小落,你还记得那个下雪天早晨吗?我们分别的那天?”他突然柔声问我

我哭着点头:“当然记得!”

“那次出门,我打算回来就让你做我的新娘的!”

“顾莫修,你这个傻瓜”

“可是你走了。那时候,我一直以为我做错了什么,所以你抛弃了我呢……”

“你说,我们死后会去哪里?听说自杀死的人,死后会变成地狱里一颗最森高大的树,日日站在彼岸,永不超生!”我慢悠悠的说,灵魂就要飞跃出去。

“如果这样,我们就做连理枝吧。你把我吞进肚子里再死,这样即使是死亡,也不能把我们分开了!”

我微笑:“不错的主意,不过,我现在很想吐!”

说完,爬起来冲到了卫生间。

不知道何时起,我长的越来越像顾莫修了。

人家说:两个相爱的人在一起,日子久了,相貌是会彼此影响的!他们会长的越来越像彼此,这就是所谓的夫妻相吧。

我和顾莫修是这样的吗?

我冲着镜子里微笑。

不,我们比那种更加值得骄傲。我们身上流着相同的血,这一点,别的恋人就无法比及的上。

想要两人有一个共同的东西,没有比这供人生存的血更加高贵了。

我头一次为我们是兄妹而感到自豪。

那日之后,两人没有再提过那件事。

警察似乎还没有查到这里的样子。

我们心安理得的享受着越来越近的末日。

下午,我出门去买药。

身体越来越衰弱,呕吐的次数很多,折腾的自己与顾莫修都不得安生。

走街头的拐角处,头突然被人从背后一击,晕了过去。

迷糊醒来,有风在我耳边呼啸。

睁开眼睛,环顾四周。

似乎是在一座高楼的天台。

傍晚的夕阳如血般泼洒在天边,连绵起伏的青山,线条优美,中间凸起的山尖,很像人们示爱用的桃心。

“终于醒了!”有个熟悉的女声传来。

抬头。定格。

林筱雅坐在对面的椅子上,一脸得意的笑。

再低头看看自己,全身被缚,整个人跪倒在楼台的边缘。

只要稍稍一移步,就会坠下百尺高楼,粉身碎骨。

“知道我为什么带你来这儿吗?”她问

我点头:“想杀了我吧!”

她微笑,走到我身边,蹲下:“真聪明,不愧是姐姐!”

“妹妹也不错!竟然还有胆量出现在人前!”

她的脸一凛:“莲落,你毁了我的一切!”

我故作不解:“我毁了你什么?”

她哈哈大笑起来:“从高中起,你就一直在抢我的男朋友。所有我看上的,或者看上我的,都被你抢去了。我讨厌你永远站在我头上把我踩在脚下的感觉。 讨厌你这种自以为是故作清高的模样!”

说着,狠狠的给了我一个耳光:“没想到事隔这么多年,你竟然还在抢我心爱的东西!顾莫修是我的爱人!你永远都别想抢走!怎么?抢走了他的眼睛是吧?那么……”她的嘴角浮出我熟悉的笑容:

“我再把它们拿回来吧!”

我一愣。

她的手朝我伸过来。

不是吧?要死在这里?顾莫修还在家等我呢!

“放心,别人会以为你是自杀而死的!”

风声像涨潮的海水一样,渐渐丰盈了我的耳朵。

身体被一股力量推开,猛地趴到地上。

然后,有轻柔的发丝拂过我的脸颊。淡淡的花香,还有太阳的味道。

我听见白色风衣被风吹的鼓鼓的声音。

他以鸟儿飞翔的姿态倒躺在空中。

他对我微笑。

他说:“爱你,小落。”

“好好活下去。好爱你。小落”

他在微笑。他在朝我伸出手。

像是放了一场小小的,局部地区的烟火。

很亮很亮很亮!

在下坠的过程中,我在想:啊!高贵圣洁的天使,终于要回到上帝的怀抱了。

***

林筱雅因试图谋杀,被判终生监禁。

顾莫修的死亡,与白洵的案件真相大白。家里一封自首信,阐明了所有的经过。

我无罪开释。

Lee的帮助下,警方没有向外界公布这一消息。

我去监狱里看过一次她。

我问她:为什么顾莫修会在那里?

她笑的很狰狞:“我想要他听到你坠地,肢体碎烂的声音!”

我问她:“你就这么恨我?”

她舔了舔干涩的嘴唇:“恨不得吃了你的!”

我摇头叹息,丢下一只润唇膏:“最近天气干冷,这只唇膏你用吧。”

她愣住。

“再见!”我轻道。

***

十五年后。

冬雪飞舞,天地之间白茫茫一片。

屋子里暖洋洋的,弥漫着糖果的香甜气味。

我坐在壁炉边烤火。

儿子走过来,从背后抱住我:“妈……”

我微笑:“小家伙,这么大还撒娇!”

“嘿嘿……不大不大,才十四岁啊!”他撒娇。

我捏捏他的小脸:“十四岁还不小?想当年,你老妈我十四岁就已经交了N个男朋友了!你小子,什么时候给老妈我带个漂亮媳妇儿回来?”

儿子一抹下巴,高深莫测的笑了:“快了,快了,母亲大人莫着急,你儿子我长的这么英俊潇洒,风流倜傥,还愁着以后没人给您生孙子么?”

我笑:“见过脸皮厚的,就没见过像你这么厚的!”

儿子嬉皮笑脸:“那也是尽得老妈的真传啊!”

门铃响了。

儿子扑过去:“爸,你回来啦!”

丈夫微笑:“恩!今天有没有听妈妈的话啊?”

儿子朝我挤挤眼睛:“你问妈,我今天乖不乖?刚才还在给老妈暖身子来着!”

我好笑:“你那叫暖身子?本就是八爪鱼!”走过去,替丈夫脱下尽是风雪的外套:“辛苦了!”

“这么多年,还和我这么客气干嘛?”丈夫微笑。

儿子在一旁做呕吐状:“你们给我收敛一点儿啊!每天都给我上演少儿不宜节目!”

我一脚踹过去:“就亲热,不服气,你明天也带一个女的回来气我们也可以啊!”

儿子哼哼嗤嗤,不知所言。

十四年前,我结婚了。生下一个儿子。他有浓密的睫毛,白皙的肌肤,孱弱的身体。

十年前,我去了西藏。那里是世界海拔最高的地方,我希望可以与天国的距离近些,再近些。

九年前,我开了一家花店,只卖幸福花。

昨天,我在自己的头上发现了第一银丝。 当时我就在笑:原来已经过了这么久了。快了。

丈夫在洗碗。

我站在落地窗前,看着那一片一片落下来的羽毛。

想想,走进厨房:“老公,我出去一下。马上就回来!”

他说:“这么晚还出去?外面在下那么大的雪!摔倒怎么办?”

我微笑摇头:“不碍事!我就在附近转转!对了,我那条白色的围巾,你放在哪儿了?”

“在床头柜第二个抽屉里!”

走进房间,拿出围巾围上它。

儿子刚好走进来,看见它,遂即笑我:“这条围巾都破成那样了,扔了吧!儿子我给你买条又新又美的!”

我说:“这可是你老爸和你老妈的定情信物!不过你要给我买条新围巾,我不介意的!”

儿子点头:“好吧,看你可怜,我这就陪你出去选一条!”

走进大雪中。儿子揽着我的肩。

不知何时他的个子已经蹿过我了呢!

脖子上的围巾暖暖的。

当年,那个人温柔的把它围在我脖子上,他说:“你围着这条围巾,以后每个冬天都不会冷了,它就像我的存在一样,希望永远温暖着你”

我微笑:很温暖,真的一点都不冷。

儿子轻哼着一首熟悉的曲子。

我一惊,问他:“你刚才哼的是什么歌?”

儿子说:“BLOOD最后一张专辑里的歌,叫《JESUS CHRJST LOVE FOR YOU 》”

当年他坐在椅子上,戴着眼睛,专注的谱曲,修长的手指在桌子上有节奏的轻敲。

他说:“我最后一张专辑,是送给你的。”

我对儿子说:“你觉得BLOOD怎么样?”

“我超喜欢他的!长的帅,又有格!唱的歌都一级!”儿子一提到他,就兴高采烈:“我好多同学都说我长的像他!妈,你有没有觉得?”

我看着他的眉眼,澄澈的眼神,飞扬的年轻,眼角突然湿润,点点头:“嗯,很像!”

儿子更加高兴了,他拍着我的肩膀,老气横秋道:“就冲你这句表扬,我决定今晚给你买条围巾,还附送按摩!”

我笑:“我儿子就是孝顺啊!”

他洋洋自得:“那是!话说回来,那个BLOOD当年好像被媒体传出与自己的妹妹相恋啊!”

我点头:“好像是这样!”

儿子说:“好样儿的,我其实就冲着他这点喜欢他的。我上网翻阅了一下他当年接受采访的记录,哇靠!他所说的每句话都是经典了!敢打破世俗禁忌,代表他是个非常勇敢的人!”

我的眼角微微湿润:“你很佩服他吗?”

儿子点头:“我很喜欢他。如果他没死的话,我一定要见他一面。嘿嘿”

我拍拍他的肩:“继续唱那首歌儿吧!挺好听的!”

“好啊!”儿子还略显幼稚的嗓音在大雪中飘起:

如果能够重新来过

温柔地抱紧你

想要把你的悲伤全部地

包容 只是这样------

啊啊, 曾经在你身旁 现在也 还是一个人吗

像刺一样 在红色的月夜 缠住你

不知何时何人 听到摇篮曲

相信我 只有那样 说出无法实现的言语

因为绝对不想第二次伤害你 啊啊

在朦胧的意识中 你在微笑

现在马上就去你那里 已经不会再让你孤单

被红色浸染前 那悸动 现在 停止了

能安详吗 用生命去换取-------

***

某一天,阳光灿烂。春光明媚。

我在家收拾衣物时,突然泪流满面。

钱包里那张多年前的小纸条:“小落,哥哥,永远爱你!”

所以……

打了电话给丈夫:“Lee,谢谢你。照顾好思修。”

“你忍受不了了吗?”他问

我知道他在哭。

我微笑:“嗯。忍受不了了。”

“一路走好!”

“再见!”

躺在漫山花海中,望着蓝色天际微笑,微笑。

我不会让你一个人走,虽然晚了这么多年,但是你肯定能够理解的,对吧?

现在,我就去你身边。再也不会让你孤单一人。

我叫莲落。我有一个哥哥叫顾莫修。他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哥哥。

他很疼我,他讲的故事很好听。他的声音很柔软。他会在我哭时不知所措,在我生气时,安静的任我发泄。他会唱歌哄我入睡,他喜欢从背后抱住我,喊我“笨笨”

我的哥哥是个温柔的人,他有一颗最最温柔的心。

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比他更爱我了。

我爱他,这句从头到尾都没有说出口的话,你们……能够看见我的真心吗?

全文完

参考资料

参考书籍如下:《绝爱1989》 作者 尾崎南

《张小娴小说集》 作者 张小娴

《撒旦圣经》 作者 那维

《莲花》 安妮宝贝

《圣经》 作者 XXXX

参考影音:《 st Friends》

《BRONZE》

《最终兵器彼女》

参考歌曲:《你是我的眼》歌手萧煌奇

《渴爱》歌手 速水奖

《羁绊》歌手 石原慎一

《……何度も何度も……》 歌手 石原慎一

《Jesus Christ Love For You》 歌手 速水奖

《为了梦见你》 歌手 衫内光雄

左乘寂(上)

采访记

1某章:“名字?”

鸭子:左乘寂。

某章:不是叫鸭子么?

鸭子:(微笑)你喊喊试试?

某章抖抖……

2某章:“年龄?”

鸭子掰掰手指头,再掰掰手指头,然后摇摇头:这个应该问你!我死时已经24岁了。你说我现在多大?

某章擦擦汗:跳过……

3某章:“别?”

某男细长双眼微觑:没长眼睛么?

某章: “身高?”

鸭子:“182cm”

4某章:你最喜欢的人是谁?

某男闻言,优雅一笑:我爱小莲花。地球人都知道!

5

某章:“请问你们第一次见面是在什么地方?”

鸭子歪头,乌发飞泻。

某章狂流口水(我儿子吖!我儿子吖!)

他的嘴角浮出笑意,眼神飘渺:“好怀念啊……第一次见面的地方!”

某章:“快点进入正题!”

“催个鸟啊……”一平底锅摔倒我头上:“在人行道上!”

某章:“咦?不是在一棵树下么?”

鸭子:“那是我们第一次认识而已!”说完,双眼看天,呈红桃心状:“人群里的小莲花,可真是惊艳啊!冷漠的表情,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眼神,好像全世界除了自己,全都是敌人一样!”

某章:“继续……”

鸭子:“当我看见她之后,目光就再也移不开了。一直追随着她。我悄悄的跟踪了她!”

某章:“儿子……你怎么能做出这么变态的行为呢?老妈不是不让你泡马子……可是也要有个正当手段对不?你怎么能跟踪呢?我不是说跟踪不对啊……可是果然跟踪还是不对啊……”

鸭子:“再多说一句,就给我滚!”

某章:“我……”

鸭子:“跟踪到最后,竟然发现她原来和我是一个学校的。老妈,这点我要感谢你!啊哈……”

某章虚脱的擦擦汗:“过!”

6

某章:“你的理想配偶是什么类型?”

鸭子痴情的望着手中某女人的照片:“小莲花类型的。妈,我只爱小莲花,我真的只爱小莲花……我好爱她!我好爱她!我只爱小莲花……“

某章揉揉太阳:“行了,行了,我知道了!”

7某章:“你喜欢她什么地方?”

鸭子优雅一笑:“全部!”

某章无言,这孩子中毒太深。

8某章:“你最喜欢做什么事情?”

鸭子:“做爱!”

某章- -!

9某章:“最心痛的事是什么?”

鸭子:“小莲花不爱我,我爱小莲花。小莲花不爱我,我爱小莲花……”念叨到最后,猛然抬头,双眼出小左飞刀:“妈,我恨你!顾莫修是多余的,你只要有我和小莲花就好!”

某章昏迷。好雷的台词!

10

某章:“你有什么癖好吗?”

鸭子:“我品行良好,无不良嗜好。除了一件!”

某章:“什么?”

鸭子:“我曾经偷偷收藏过小莲花的内裤!”

某章气的发抖:“你这个……我杀了你!”

鸭子眼泪迷蒙:“妈咪,你已经杀过我一次了,还想要再杀一次么?果然,你是后妈!呜呜呜呜”

- -!

11

某章:“你有什么特长?”

鸭子自恋的自己的脸:“我的脸就是我的特长!”

某章沉下脸:“特长!!!”

鸭子:“钢琴,电子琴,茶道,飙车,打架……”

某章笑眯眯:“我儿子就是厉害!”

鸭子:“厉害有个鸟用,到最后还不是被你弄死了!”

12

某章:“什么时候爱上小莲花的?”

鸭子:“从第一眼开始”

某章:“这孩子忒早熟了……”

13某章:“交过多少女朋友?”

鸭子:“一个都没有!”

某章怀疑:“是么?看你的样子不像啊!”

鸭子:“因为我长的太美了,没有女人敢和我交往!”

14

某章:“最讨厌谁?”

鸭子:“可以排名次吗?”

某章:“可以!”

鸭子双眼迸出火花:“第一名,最终章。 第二名,顾莫修!”

“为……为什么?”

“最终章那混蛋为什么不把小莲花写到我怀里来?MD!哎哟,老妈,你可别抽筋!儿子我可没骂您啊!我是在骂最终章那个垃圾……”

哭!

15

某章:“最讨厌的事情是?”

鸭子:“伤害小莲花的所有事情,就是我最讨厌的事情!”

16

某章:“有过生活没?”

鸭子的脸色顿时难看起来。修长的十指紧握,关节泛白。

某章抽搐,过!

17

某章:“最痛苦的回忆是什么?”

鸭子:“你是在揭我伤疤么?”

某章严肃的拍拍他的肩:“儿子,我希望你可以勇敢的面对过去!”

鸭子:“被一帮男人轮奸!”

某章眼泪汪汪

鸭子:“不过当时我并没觉得有多痛苦。我保护了她。只要小莲花好,再疼痛的伤口,都变成了蜜糖”

18

某章:“面对情敌你会怎么做?”

鸭子:“杀无赦!”

某章:“儿子,吹牛也要看看时候。我可没见到你把顾莫修杀了!”

鸭子:“那是因为那小子长的比我帅,我从不杀比我帅的人!”

某章:“你就死鸭子嘴硬!”

19

某章:“如果再给你一次生命,你会做什么?”

鸭子(一脸杀戾):“绝对不要再当你儿子!你这个后妈!”

20

某章:“听说小莲花到最后有了和他哥哥的孩子,你怎么想的?”

鸭子:“我只能说,真庆幸他不是傻子!”

某章:“你这么说,不怕小莲砍你?”

鸭子:“怕什么,她这是正和她哥在天堂快乐的过着王子与公主的生活呢!”

某章慈爱的他的头:“乖儿子,来生我会给你挑个比小莲花美一万倍的媳妇儿!”

鸭子:“滚!别再想虐藕!”

21

某章:“你是怎么发现顾莫修与你暗恋的人之间的关系的?”

鸭子愣了愣,片刻后,道:“我们最后一次在卡萨布兰卡表演的那晚,我就猜到了!”

某章:“儿子,你好聪明!”

鸭子:“哼!不是我聪明,是顾莫修和她表现的太明显了!有哥哥那样对待自己的妹妹么?他们之间的反映完全就不像一对亲兄妹,反而像一对吵架的恋人!”

某章:“那你发现了,当时怎么不阻止?”

鸭子:“莲落爱的,从来都是顾莫修,从我认识她开始,我就知道在她心中一直藏匿着一个人。只是没有想到是她哥哥,呵呵,估计连她自己也不知道罢!“

某章:”那你怎么不和顾莫修抢?"

鸭子:”你以为我不想啊!这要怪谁啊!还不都怪你!写我写的那么少!“

某章:……

正文

第一次在见到小莲花,是在人山人海的人行道上。

当时红灯亮了,我们站在彼岸,任眼前车如流水驶过。

她站在人群中,静静的一个人。眼神寂寞,肩膀单薄,让人忍不住想去拥抱她。

绿灯亮了,我们走到人行道中间,擦肩而过。

她明亮的双眼倔强的像一头小兽,极度排斥的眼神,似乎表现除了自己,所有的人全部都是她的敌人。

我不由自主的跟上了她的脚步。

随着她穿街过巷,最后停在XX高中门口。

她进去了。

我站在门口傻笑。

原来,我们是一个学校的。

行动开始了。

我拉着光头和copy两个好兄弟,在放学路上将她堵住。

当时她的表情淡淡的,眼神却一如第一次见面那般激烈而勇猛。

我心里悄悄的念着:就是这双眼睛,我爱上的,就是她这双眼睛。

在我们的一番纠缠之下,她答应入了我们所谓的三人组。

我喜欢在她和光头他们嬉闹时,遥遥的望着她。

时常在想:她平静的外表下,会不会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伤口呢?

学校里的那些传言我是从来不信的。

她表现的也很沉静,不管别人怎么辱骂,她都一笑而过。

这样的莲落,让我从心底开始怜惜。

明明笑的释然,却总是一副极度缺乏爱的样子。

我想拥抱她,给她大把大把的爱。

可是……

她的爱情之门,从来都不是向我敞开的。

她爱的,是她的哥哥顾莫修。

“我所记得的是,一双穿烂的球鞋,炫亮到晃目的阳光,晒成小麦色的肌肤——还有,会反灼热太阳般,闪闪发光的双眸。”

没有遇到莲落的左乘寂,恭维地说,在装饰品中算得上华丽,他的音乐细胞和灵魂,都是在爱上莲落之后才渐渐长大的,套句少女漫画常用对话就是“你以为你是托谁的福才变得这么有魅力的啊”。

我以前说,小莲花固执的不像个女人,嘴里说的心里想的,却都是小女人才有的对感情的不切实际和固执。于是,对她自然就有种自怜般的疼爱。

我目光炯炯地看向她,感同身受,只盼望着她吝啬的爱能多施舍一点,再多一点。

令人泄气的是,没有遇到我的小莲花,或许有些孤独,甚至自闭,但依然是那个迷人的小莲花,耀眼与否本就不是我这样的花花草草能够左右得了的。不要说废物左乘寂一坐到舞台下就会变成犯罪臆想狂,每每只会毫无建设地构思怎样怎样困住这个人好叫她再也跑不掉,即便我,也要嫉妒那个人民币五十至七百五十元不等的臭皮囊了。

然而就算仅仅是臆想,臆想狂也会立刻自觉罪不可赦,摇头晃脑地要把下作的想法驱逐出境。她就在那里,人群沸腾,阳光刺眼,吉他手的力量与美丽摄人心魄。臆想狂开始臆想着她能转过头来了,可是怎么能够呢?她现在就在那里,人群沸腾,阳光刺眼,她在她唯一挚爱的舞台上。

我最初的位置太遥远了,所关注的也不是奢侈的爱与不爱的问题。为了分散她的注意力,得到她已经剩余不多的牵挂,需要怎么样去刻意地讨她欢心?

我是个冷漠的人,但我对莲落天生就缺乏耐心,容易急躁,我急于想控制,于是事态就完全不受我的控制,几乎不可收拾。

但是聪明如我,立刻就明白像她这样的人怎么对付——只要对她好。

只要对她好就可以了,不用别的计谋。慢慢来,不用着急。她会不好意思,然后感动,然后觉得自己真的是爱上了,然后就真的爱上了。无论她本来喜欢的是不是这样的人,无论这种喜欢对她是有利还是剧毒,她都再没有退路,只得乖乖接受。

“真是狡猾啊,左乘寂!”

可是,真正狡猾的人,却不是我。而是顾莫修。

小莲花也从来都不是我的,而是顾莫修的。

她的世界与未来里,没有……我。

不管过了多少年,他们一直执着的相爱着,我就像一个全身使不上力气的废物,看着他们幸福,挣扎,痛苦。

顾莫修很偏执,他有极端的人格分裂。

我一直坚持认为是顾莫修纠缠着她,不肯放她自由,所以,我尝试着劝她离开他。可是……

她那双明亮的黑瞳里,分明写着:除了顾莫修,我谁也不要。

为什么要这么狠心呢?我曾经抱怨过。

在有些孩子的眼里,美丽有才华的歌坛巨星喜欢了一个穷孩子,并且还是自己的妹妹。死缠烂打并死心塌地,这种好事……

所以,相遇的那天,该是谁的幸运日?

藏羚羊生存在人迹罕至的古老高原,如果没有人去打搅它,生就生了,死就死了,寂寞就寂寞了,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而世间万物形形色色,我们要用仅有一次的生命去爱,应是抱有怎样的挑剔?在某年某月的某一天遇到一个百分百的人,这是很多人终此一生也未曾邂逅的奇迹。

她那温柔的目光和单薄的肩膀,全部透支给了顾莫修,于是某些时候她看上去竟然显得有些无助,这使得我总想走过去拥抱她,安慰她。事实上这是没有必要的,即使没有我,她也是那么坚强的一个人,强过她那对神经质的父母,强过大多数自觉被这些那些刺得体无完肤的孩子。

犹记得当年,一个人走在人行道上毫无头绪的晃悠时,我的小莲花就站在马路对面静静的一个人。眼神倔强,繁茂的生命力。

那一刻世界突然变得很炎热,视线所及的地方都不方物的美丽。

见到那双再也不可能在别处重逢的双眸时,我的生命正式开始了。

太害羞了。果然是一提及小莲花就哼也不哼就地溺毙,顺水推舟地发了好大一通花痴。希望看上去并不是痴得顶厉害了——真是太害羞了。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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