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缘修道半缘君 - xp1024.com
《半缘修道半缘君》


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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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师父要出墙,徒弟很慌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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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一朝大梦醒,原来是个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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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师父再跑路,徒弟当紧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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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猫儿初下山,小贼惨遭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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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路遇好心人,脾气不大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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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吃瓜有风险,围观需谨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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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贪吃是个罪,急功莫贪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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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师父护犊子,全凭一张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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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魔君打上门,蜀山摆阵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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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内忧加外患,出门要当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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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徒儿要上天,气死老师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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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乾坤眼现世,落入封魔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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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蜀山七杀阵,玩脱小徒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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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魔君不好惹,小命最紧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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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砸场专业手,日常迷路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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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深藏功与名,直奔大BOS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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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无知兼无畏,命悬线上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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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魔君是脸盲,相见不相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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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徒弟上了当,赶着送人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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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命大逃一劫,真神仙打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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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大难当头照,风骨犹可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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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念人世无常,想今夕何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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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四顾莫离愁,虚幻弄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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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黄泉花开处,相思何复引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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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幻化洞明查,恶魔低语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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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徒儿深梦境,唯念老师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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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招魂唤徒归,豆腐吃个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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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功德柱林立,世代竖坟冢

凰陌自是不知晓眼前柱子上这些蚯蚓般的花纹是什么,但见到师父和九婴两个人的脸确实越发的古怪,你看我一眼我瞟你一记,眼底透着凰陌熟悉的神色,这种神色只会出现在师父摁着让她学习古文今学时才会出现在她脸上的,如今挂在两个大男人脸上,显得分外陌生违和。

九婴蹙着眉看向君鲤道:“你感觉这些是什么?”

君鲤道:“墓志铭。”

九婴脸上写着这还不是显而易见,但他更想知道的是为什么这些墓志铭会出现在封魔渊的底部,这件事情尤为古怪,他可不觉得蜀山落魄到什么时候接了丧葬之事来挣一点琐碎银两的地步,封魔渊上慑重天下镇黄泉,天底下多的是妖魔要往这里压,什么时候人也好了这一口,难不成这里风水绝佳,神泽垂蒙不成?

君鲤手指抚摸着柱子,那一被碰触字迹发出微不可查的金色光芒让凰陌呆了,这正是浓郁纯正的功德之泽,是她一辈子争取的目标,听闻“上报四重恩,下济三途苦”,超脱世俗或是恩济天下者方修得此境界,而这里耸立的千万 功德柱,简直无量无尽,山积波委,无万大千。

“这里立着的柱子,每一个柱子都记录着一个人的生平。”君鲤一边抚摸着柱子一边走动道:“这里是坟茔啊。埋葬着历代乾坤眼的主人。”

一时九层风声飒飒,万籁俱寂。

朝着里面望去,立着数以万计的巍巍挺拔,高耸入云的柱子,显得蔚为壮观。所有的柱子上密密麻麻的写满了字迹,冰冷的记录着当初神器拥有者的生平轶事和其不胜枚举的无量功德。

神器乾坤眼自上古诞生,一直都存在在人界,历经数万的易主,每一个人都有着一段坎坷不凡的人生,被选中的除却天子骄子,也有一事无成的书生,但同样的,他们都在神器的傍身之下,斩杀了数百万在人界肆虐成性的妖魔,履行了守护人界的重任。这些柱子将这些主人的生平全部都仔细的记载着,以纪念历代的主人。

“这些人,都可以算是英年早逝啊。”一直在研究柱子上铭文的九婴忽道:“并且他们死的很有规律性,都是在最辉煌的时刻死去的。难不成是喜极而亡?”

“乾坤眼这里面的秘密怕不止如此。”君鲤也边看边道:“还有便是这里的死者,都是男性。”

凰陌对于那些佶屈聱牙的铭文一点也看不下去,自然也帮不了师父什么,但凰陌觉得周遭的青铜柱,除了方才师父吐出坟茔二字,让她觉得背上汗毛倒竖了一回后,更是多了一分违和感。她天生对于这种诡谲之事多一份敏感度,也算是弱者自我保护的本能作祟。

她仔细的体味着这违和感的来源,君鲤和九婴朝柱林里面走去,那将他们带入域的紫烟,也依旧飘荡在周围,这些柱子隐没在云雾迷蒙后,让人无法探寻重重之后的谶语。

凰陌扒着师父,东瞅瞅西看看,终于感觉到了违和感出自那里。

这里的柱子,虽然看起来都是三人合抱那么粗,但仔细看去,这些柱子却还是有着微妙的粗细差别。这个柱子之间都有几个鸟堟般的突起,上面缠绕着铁链将柱子彼此间相互串联着。一簇接着一簇,从四面八方朝着中央齐整化一的聚集着。颇是组织有纪律,确切的表示是有一个准确的目的性。

那中央,似乎有着什么东西,才是联系着所有反常现象的因果。

他们顺着铁链走到在最中间那处,似柱子都围绕着这个看似极为庞大臃肿的柱子,那个柱子与其他的都不同,其他的都是青铜所铸,而这个,则看不出是什么材料,只是浑身乌黑,而且并未有铭文注释,唯一有的则是一种只能依稀辨认的纹样。那纹样看似是一种不知名的野兽,瞪着铜铃大眼,呲厉着牙,狠戾狰狞的模样,但却透漏着一股不可侵犯的威严肃穆。

“这个……浮雕,我似乎在哪见过。”君鲤抬头仔细端详着这个浮雕,在回忆里不断检索着什么,但九婴却兀自走上前,他对于探索什么的一点兴致都没有,能让他稍微提起些兴趣的,无疑是这个散发着诡秘气息青铜柱阵,这一路走过来,这柱子上贴着的符咒和刻下的密语自是不少,是何物在此处,他们需这样大动干戈的摆此阵法。

凰陌觉得这气氛越发的诡异,她很不喜欢这个地方,走得越靠近中央这个柱子,就越觉得浑身难受,但这种难受不是因为邪气影响,而是另一种身体对于危险做出的应激反应,她素来对于自己的小命爱护的要紧,也是仰仗着自己与生俱来对危机令人发指的敏锐第六感而存活至今,如今她觉得忐忑,就算是师父和魔君在这里都没能安抚住她,不夸张的说,这在中央的此物,怕是她生平仅见,前所未有的大危机。

凰陌一把拉住君鲤的衣襟,勒的他与九婴要说的话给生生哽断,他将领子扯回来,一边腹诽蜀山的衣服还真是严谨繁复的要紧,连喉咙都恨不得严丝合缝的扣起来,而凰陌却朝着指着另一方,声音有些变调道:“师父,你方才说了这些柱子是墓碑吧……可是我怎么觉得……这些不是墓碑,而是……”

九婴的脸色沉了一沉:“是棺桲。”

“不要碰!危险!”凰陌紧张的呐喊出声,但她知道凭着九婴的性子是绝不会将她的告诫放在心上,果不其然,他充耳不闻连半分犹豫都没有,朝前走了一步,手刚刚触到柱子,忽的闪现出千万道电流,铿锵肃杀的金戈之声从里面流窜出来,千万的马蹄声,烈烈肃杀的呐喊声,震慑大地的轰鸣,眼前仿佛能看见那马革裹尸的战场,刀剑上泛着铁血狰狞的光,嗅到那凄冷风中带着血腥,灌满狂风黄沙扬起的一角血染长袍。

第二十九章:冲击!进击的三人组

那闪烁的电光极快的将九婴整个人包裹住了,然而这些雷鸣呼啸对于他而言毫无威慑,倒是将他的长袍和发梢游走在雷杀之中,挡了他的眼,他微微皱起眉,手转成爪状,朝着那柱子一口气穿透了下去。那柱子噼里啪啦发出碎裂的声响,被九婴弄碎的地方,冒出一股黑色烟雾。

“这是什么?”凰陌压住心底的不安问道。

君鲤若有所思的看着眼前的柱子,脸上虽也未出现异样,对于凰陌突突的惶恐不安的告诫也是多了几分警觉。他仔细的辨认着那纹路样式,此兽纹形状特殊,虽狰狞但无妖异,宝相庄严,威不可侵,应当不属于妖物,而是属于另一只神兽之列,且这种神兽,定然是拥有着震慑封印之力。

“将这个柱子全部打碎不就知道了?”九婴一边说,一边毫无顾忌的再次发力,君鲤方想制止他,但九婴速度更是快,炫目的光自他手中窜出,那雷杀竟然被他阻了回去,朝着那残破的缺口处逆流至柱子周身,一路火光带闪电,噼里啪啦碎的齐整。

凰陌的毛都炸了起来,因为在这乌木碎裂的时候,从那些缝隙里散发出来阵阵的黑雾,这些黑雾似乎都是有生命的一般,聚集在一起,但却没有散去,而是顺着碎裂的地方朝着外面猛冲,君鲤张开了结界,这些黑雾啪嗒啪嗒似雨点一样击打在结界之上,从声音上就能感觉到其数量之多,让人咂舌。

凰陌定睛一看,这黑雾似乎有着实体——虽然极小,但是她绝不会看错,这些黑雾,居然都是虫子!

一时间青铜柱子上爬满了密密麻麻的虫子,这些虫子纪律性很强,全部顺着柱子一个方向在攀爬,那乌木颜色的柱子外壳碎的已经差不多了,只剩下那柱子里的身躯,九婴说的那个棺犉,便是那柱子周身,去了棺桲,居然真的出现了一个巨大的什物。

要说起这个什物,长得倒是有些不一般,但看起来就知道不是寻常之物。有多不寻常呢?忽略体积占地面积极天际地的概念,更是煞有其事的绕着那雕龙画栋的周身数百道符咒,甚至将那些聚集而来的铁链,顺着那青铜柱子一直延伸到到里面,将这个什物从头至尾的禁锢住了,在那中间垂着一把大到令人发指的银锁。

“看来这个就是棺材了。”九婴道。

若是说棺材是为了埋葬死者的,但是眼前这个棺材,更像是为了锁住里面的什么东西。看着这个可以说夸张而不为过的封印装备,可以看得出这个东西是被当时的人极为畏惧,甚至到了不惜代价千方百计也要封印的地步。

君鲤的脸色都变了。

他原本只是看着那把锁若有所想,但如今却瞠大了眼眸。

他将手朝那锁子探去,但却警觉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他如此小心翼翼和百般戒备,似乎怕是碰触了什么不可探寻的禁忌。

那把锁子上的兽纹,似乎有些眼熟,好像方才乌木上面雕刻着的,便也是这个纹路,但这个兽纹更为活灵活现,栩栩如生:周身银鳞片微微翘起,挟着浅淡光芒,仿佛周身披满日月清辉。那铜铃般的大眼却是闭着的,似乎在漫长的黑暗封闭之中深倦在睡梦中。

“这个锁子,我有些印象。”

“这是神兽单字名崇,正是属于远古上神磬海道人门下坐骑,听闻妖物曾兴风作浪,引发山洪,当时被世人视为灾厄,被磬海道人收服之后,道人感念其修行不易,便将其收做坐骑,赐名为崇,从此洗心革面,潜心修道。上古封神之役因助神威一战成名,而被列入神兽之行。”君鲤侃侃而谈:“这个崇生的奇异,身似马,遍体银鳞,头如蜥蜴,有长须,尾似蛇。口有异物,能吐人语。凡人见之必遭血光之灾,但列入神籍后,又为镇墓之兽。它所镇压的墓,非大凶即大恶,又有永世不得超生之意。”

“师父你是说,这个神兽棺桲下面,一定镇压的是什么穷凶极恶的东西吧?”

“何止穷凶极恶……”君鲤似乎想要将这个事态的严重性质准确的传达给自己徒弟,在空中比划着:“你瞧这数千百个铁链,都是缠绕在这一个柱子之上的。这些铁链每一条都代表一道封印,如此大手笔,可见其中镇压的东西,可能要超出你我的想象。所以我们绝对不能将这里面的东西放出来。”

但是没有见过世面的小徒弟歪了歪脑袋露出迷茫的神情:“如果放出来会怎样?”

君鲤略一思忖,还是决定用一个浅显的比喻让她明白其中利害:“就比如你偷吃了师父我辛辛苦苦熬制的丹药。不仅如此,还烤了我养的樰樽鱼,毁了我的万年冬,碎了我酿造的百岁红,再加上将我的整个书房都给烧了,这么严重吧。”

凰陌每听一个都会抖一下,那都是师父放在心尖上的宝贝们,她平日垂涎三尺日夜惦念的模样难道被师父发现了不成?

直到最后尾音落下,她总算是整只猫都不好了,原来这个事态居然如此恶劣,师父每说一个痛心疾首的表情就深了一分,但她已经预见了她真的这样做了之后这后果真真是她生命不可承受之灾难,遥想她曾经对着那长得体态膘肥樰樽鱼日思夜想流了多少口水,师父都没有当场把她办了还真是顾念师徒情,但师父的态度是认真的,他绝对会把自己给一锅炖了!

凰陌飞速的离开那棺材数丈距离。

“这所有的青铜柱里怕也是封了人。”吓的徒弟不敢轻举妄动的君鲤对九婴道:“但这衔接的铰链……似乎有些意思。”

他飞身上去,双足微点,轻巧的青衫繆过,反身将那铁链上摸了一把,落在地上。他盯着手上黑褐色的块絮状物,将其捻作了粉,放在鼻尖处轻嗅了一下,神色凝重了几分。

“是血。”

第三十章:饲养一只可爱的小兽

得出结论的君鲤飞速的取出一方手帕,像是无法忍耐般拧着眉将那只手狠命的搓着,一边恨不得将那触了污秽的手给拔下一层皮来,一边正色道:“这里的柱子如此之多,说明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更换主人。乾坤眼和主人之间定下了什么契约,乾坤眼将它的力量借给历代主人使用,等到了达成契约后,便用生命来维持封印。”

说完后,他抖了抖,那手帕忽的燃了,落在地上连灰都没剩下几缕。

“维持封印?”一直冷眼旁观的九婴却忽的笑了:“我看不见得。”

“你这是何意?”

九婴指着那被锁着的棺材道:“是饲养。”

他的手指着那只泛着诡谲银辉的锁。

说起来这只崇兽,它的人生经历也颇为戏剧化,但不得不说它真是生到了一个最好也是最坏的时代。上古时期并没有一个明确的划分,自盘古大老爷一个斧子劈开了这个混沌的蛋,将天地撑开,一个人堪称所有六界劳模般,任劳任怨舍身忘我的创造世界,但许是加班加点熬夜过度,煎心掏肺的很快就大限将至,就是这样都不忘将自己身躯化作世间万物,诞生出神魔妖人,但因为如此,也没能留下个只言片语,将自己创建的世界给分化出来个三六九等,徒留下一帮大眼瞪小眼的子孙后代整日为了占地不均而大打出手。

因此崇即便是作恶多端,恶行累累,在那个时代却是再正常不过了,如果放在如今教条森严,律法缜密的现在,它那点作奸犯科的事情连神界半点云彩都够不到,若不是它出门一连踩了三次狗屎抱到了磬海道人这条大粗腿,还能轮到它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名列神籍百位么?

所以说运气真是相当重要的一部分。

而凰陌只有羡慕到要死的份上。

但即便是位列神籍,得道成仙,也不能掩盖它本就相由心生的残虐本性,因此没在天上逍遥多久,因长相凶残奇绝吓到了天帝的重孙,就被一连降了三级,落到了地府当差。无缘无故受到了歧视而脆弱的心灵受到了前所未有打击的崇,约莫因此它确实脾气变得残暴的要紧,也被当做是震慑恶鬼的审判者,便是成了八百里黄泉唯一一个人见怕之鬼见愁,以长相惊世骇俗脾气古怪而声名远播的地狱神兽。

被人尊敬有加敬畏不已的崇,自从荣升为镇墓之兽后,人界盗墓的数量直线下降。此等丰功伟绩不得不说是其长相的功劳。

此等长相真乃六界出尘,儿时的君鲤曾有幸在上古神籍载册上见过一面,因此数千年过去了,还给他很深的印象,看到这枚巨大的锁,年少的回忆跃然而出。但同时他也知晓崇落在地狱任职亦是上古之事,书籍记载后面崇自地狱而出,此后去了何处便成了一个千古谜题。

消失在六界很久的崇纹,怎么会忽的出现在封魔渊最底层,这其中的根源,还真不能简单的以为了用起镇墓去邪这点去解释看待。

“你说是饲养?这些人祭是为了饲养崇?”

九婴提出来的这个观点,不可谓不是有些道理。

崇自失踪后,数万年杳无音信,但名字也没有从神籍抹去,说明未曾羽化身归混沌,如果它真的连同什么而落入了乾坤眼里,在这里化成了封印,这倒是能解释它这数万年里为何悄无声息。

“你该如何证明?”君鲤肃然,这件事情若是真的,那么这乾坤眼的秘密,怕是和神界密切相关,能将一介神兽下放至此,崇定然是奉了密令来此镇守某物,而这样物品,正是崇背后封印的棺材里的物什。

能让神界如此大动干戈,兴师动众的去封印一个东西,且不惜将崇稽留在此。

可见神界对于此物的重视和戒备之深。

虽然君鲤对于神界的人也是素来没有几分好感,但对于他们的业务能力却是实打实六界里的翘楚,降妖除魔口碑俱佳。连神界都会深加隐讳,避之不及的要么是神界自己搞的鬼,要么就是遇到了让神界束手无策的事。

要想真的知道,唯有将崇唤醒。

九婴冷冷的抱着臂,略带讽刺的看着面前的巨锁,斜藐了一眼君鲤:“这个所谓的崇,是神兽吧?你方才不也说了?这些个青铜立柱,都是为了维持封印?”

“你是说?”君鲤似乎穆然想起了什么。

“神界多得是道貌岸然的伪君子,这种饲养之法,你不熟悉,但我可是对它了如指掌。”九婴冷笑:“这正是出自魔界的献祭。将身体和灵魂献给魔鬼,与之定下契约。与乾坤眼立下关系的人,都不过是崇的祭品。”

“……”

空气凝结般的安静。

“那么,乾坤眼作为神器,究竟是为何诞生?”许久后,君鲤轻声问道,也是似乎在询问自己:“这样的东西,诞生究竟有何意义?”

“这个谁知道!”九婴眼底闪着厉色:“我只知道,我终有一天定要毁了所有的神器。”

“毁了?!”一旁不敢越雷池一步的凰陌被九婴的惊人之语惊吓,按耐不住表示无法理解:“为什么?神器可以让你变得很厉害啊!”

“这种不直一文的东西,只有那种妄想一步登天的宵小之辈才会去抢。”九婴露出不屑一顾的眼神:“有力气去找这些旁门左道,还不如认真修炼。真正能够让自己强大起来的,唯有自己。”

被划入宵小之辈的凰陌觉得不服:“那你还来抢乾坤眼!”

九婴盯着她,她被他威慑的眼神吓得怂了下去,但后一秒看到师父站在一旁,又马上挺直了腰板质问:“难道不是吗?”

九婴莫名其妙的笑了起来,淡然弯起来的嘴角,眼底却漫着洞彻人心的寒意,他的笑容让凰陌觉得毛骨悚然,身体朝师父扒了过去,心底不断擂鼓求助:师父师父你看我一眼啊你一定要救我!

君鲤挡在他们中间,问道:“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你该如何证明?”

第三十一章:南峰掌门的决心

九婴薄薄的扫了一眼凰陌,将身体转向一旁:“你也知道,人和神器之间定下契约需要的条件是什么,神器将力量给予主人,而主人,待到心愿已了,便将生命献祭给神器。”

“我素来不屑人族,但对于南峰道长胆敢将我囚禁在封魔渊的这一份胆魄,让我觉得人族还算是一个有魄力的族类。但这可以被称之为什么?高风亮节,慷慨赴死?还是以卵击石,不自量力?”九婴慢慢朝后退去,张开了双臂道:“无论是什么?乾坤眼的契约者,这次必死无疑。”

南峰道长那空了的眼眶一直都没有停止疼痛。

这是从未发生过,强烈而焦急的警示。

曾有个小孩自小生在穷山僻壤,那白山黑水藏着不少妖怪,他自打两岁时没了爹娘,那妖物袭击山村,爹娘将他浑身抹了灰,堵了他的嘴,塞进了炕眼里,这才躲过一劫。后来在乡间邻里帮助下,饥一顿饱一顿的就这么活了下来,待到十岁,又遭遇了妖物洗劫村寨,但这一次妖物出门忘了黄历,遇到了蜀山清缴小分队,连吃人都得吐半天渣滓的小妖怪那里见过专业的除妖师,没两下就被打的血肉横飞。

在那血肉横飞之中,那些个个不染纤尘恍若仙谛的身影,给年幼的小孩心灵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影响,这些误打误撞迷了路的蜀山弟子们,顺便还给他贫瘠的思想土壤种下了除妖灭魔身济天下为己任的远大志向种子。

而后,他便卖了牛,攒了钱,在小伙伴在为以后成家立业,开拓田产做准备的时候,小孩义无反顾的背上了单薄的行李,踏上了去蜀山求仙问道的路。

探寻蜀山的路途极为遥远,人界战乱迭起,他一路上趟过血河,爬过骨山,穿越金戈铁骑,迈过车水龙马,吃着野菜泉水,睡在山林野寺,愣是走了一年半载,靠着两条腿到了蜀山。

没想到千辛万苦到了目的地,他刚刚敲开门,还没说明来意,就被一个棍子给扫了下去,守门的小厮不耐烦的挥手:“下去下去,哪里来的小乞丐?别脏了我蜀山净地。”

他跪求半天,小厮才道:“想求仙拜师?我蜀山是这么好进的吗?给我到山脚下报名去!三个月以后再来!”

三个月后,正是十月,蜀山一年一度的大开大门收徒之日。

那小孩等了三个月,在山脚下做着苦力,期间熙熙攘攘涌来了数万从各地赶来要进蜀山的人,好不容易排队等到了,却被告知名额只剩一位,还没来得及暗自窃喜自己运气好,眼看着后面的人给那监官塞了几枚金裸子,那监官眉开眼笑的将那人的报名表往前排了排,将他含辛茹苦费了好大心血写的报名申请扔在他脸上,冷冷的挥了挥手:“名额已满。明年再来吧。”

小孩当时心性单纯,年少气盛,怒火上头不顾一切与那监官撕扯起来,然后轻而易举被数十人围着用脚乱踢了一通,又被扔下了山,严令禁止他此生都不许再入踏进此地一步。

痛极了的小孩一步步爬到了深山野林里,他的腿骨折了,肋骨似乎也断了几根,吐着血沫,蜷缩在地上,十月已是深秋,那前几日下的雨还没干透,入夜彻骨的凉意让他浑身发抖,他已经没有力气再挪动一步,只觉得脑子烧的厉害,神志也模糊了起来。

他想自己要死了。

没有死在滔天战火之中,也没有死在猎猎马蹄之下。没有葬身在野兽腹中,也没有死于妖魔爪下。

却死在了他一直不懈努力,支撑着他度过烈日寒冬,以这个目标为生存意义的,一直寻求的梦想中。

他觉得不甘。

他还不想死。

他绝不能死。

小孩子在巨大的意念支撑下,居然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

他一步一步拖曳着折断的腿,扣着泥土,他的视野已经支离破碎,头脑轰隆作响,血涌上他的喉咙,浑身砟骨的疼痛都没能制止他前进的脚步。

“我一定……要成为蜀山的弟子。”

“哪怕是死……我也要死在蜀山。”

“小孩儿,你倒是个好苗子。”

脑海中突然响起一个沙哑粗粝的声音。

他猛然间失去了五感,像是跌入了无间深渊,眼前一片无尽的黑暗,在这黑暗中,忽的又炸开炫目夺彩的光芒,小孩子闭了眼睛,片刻睁开后,一个周身散发着银色光芒的六棱古镜浮现在他面前。

这个便就是诞生于上古时期,散落六界的神器之一乾坤眼。

彼时年幼的他对于神器并没有任何的概念,因此神器让他做什么他都一口答应,他要的不多,只是想要实现自己修仙得道,兼济天下的梦想,因此那乾坤眼说明与他定下契约要付出的代价时,他连眼睛都没眨。

割破手指,滴血入镜。

契约达成。

承蒙恩泽活下来的小孩,此后的生活便一如往常,耐着性子又等了一年,顺利拜入蜀山,赐名南峰,小孩践行着诺言,多年过去未变本心,成为掌门,改变了整个蜀山,一举成为修仙最高学府。

此番蜀山遭遇这个劫难,也在南峰的预料之中。

乾坤眼作为神器,一直都受到各方势力的垂涎虎视,只不过光明正大找上门来的仅是魔君而已。魔君他作为魔界之人却依旧行为坦荡磊落,比起南峰曾经抵御的所有对神器有觊觎的虎狼之辈不知好了多少,但确实也更加棘手更加无法制止。

但他已经做好了准备。

他的一生最大的愿望,就在于此时此刻。

即便是要将他的性命来换取。

君鲤沉默。

因他知晓,南峰与乾坤眼之间的契约是绝不可能消除,神器和契约者相互依存,两方除非有一个死去,否则都不可能解除。南峰道长应当也是深谙其道,也因此下定了决心。

他忽的又是想到了什么。

“你!”君鲤脸色倏然一变:“你该不会是要……”

第三十二章:神魔对峙,长魂鼎现

“南峰道长要的是我死,又或者是被封印?总之就这一类的罢,他既想要我这条命,我又怎么可能遂了他的愿。”

九婴话音一落,凰陌瞧着他手下一转,祭出一柄流光溢彩的长剑来,君鲤一直提着精神杜微慎防他忽的发难,他言下之意已经很明白了,但若是要这样才能将契约斩断,让他能拿到乾坤眼,他也是做了准备,但他绝不会就这样简单的遂了南峰道长的心意,无论他是要干什么,阻止就对了。

“南峰想让蜀山平安,想用这个玩意困住我。但只要砍了他们千方百计封印的东西,就算是神器,也阻止不了我吧?”

他对着那崇背后重重封印之下的什物,赫然提着剑,冲了上去。

君鲤速度更快。

他感觉到了九婴的态度与方才他们切磋的时候截然不同,他的呼吸,神情,甚至是周遭围绕的风息,都带着魄人的凌厉。显然彼时他的对抗中带着的闲情逸致并未认真起来。而君鲤也一把挑开了他的剑,反手向他袭去,九婴自锋口上饮血,冷锏中刺命,反应自是难敌,一个闪身自腋下穿过,旋转的剑锋交击出万千星火,刹刹映眼。

君鲤带着异于往常全然迥异的凌厉,紧紧跟上,那剑震的虎口发麻,九婴采取紧逼的攻势,掌握主动权,君鲤凝神备具,心下定然,他虽步步紧逼,迫使人只顾招架,那眼花缭乱之势里,掩藏着另一道剑锋,九婴此举,不过是为了扰乱他的行动罢了。

若破这攻势,就得以退为进。

君鲤迅速的撤身,衣炔衣翻飞,落在崇背后的高台之上,那九婴俯身用剑撼然一震,裂地惊起满目黄尘,君鲤岿然不动,停在原地,那震起席卷的魔气让凰陌都站立不稳,她紧紧扒着柱子,眯着眼紧张的在飞沙走石中寻觅两人身影。

凰陌这才第一次感受到了什么才是魔君。

不亚于第一次见面时感受到的劈裂山河的力量,也不是在宛城所轻而易举破魔除妖,那个时候与之相较的不过是蝼蚁之辈,他也没稀得半刻认真,而如今,魔君才真正展现出来了作为一界之主的雍容气度和能耐,仅仅是释放出来了魔力,凰陌就有些受不住,胸腔突突直跳,四肢百骸无力,只能紧紧的服帖在地面上,被这强大而浓烈的魄势给压制的动弹不得。

九婴和君鲤胶着对峙,两人都不曾松懈半分。

剑芒耀亮,赫见九婴凛立上空,君鲤一手持剑一手掌启,双方一时僵持,只见九婴杀气四溢的剑芒挟着数道金光破空而来,趁势直取中路,瞬间入局,战势霎起变化,剑影落处,杀气凌空。

君鲤手中掌印赫然生威,仰面迎上,激发万千明光四溅,腾龙急火挟着雷霆之势席卷而来,九婴急避雷火,身影遁形,然而那烁然之光不散,怒龙长啸威仪不减,电光火石间,九婴忽的弃了剑,双手抵住眉间,空气中无声晕开的波痕,从他身上浮现出一物,光华飞散,烈烈刺眼。

君鲤感觉到那光华之中爆发出磅礴淳泽的气息,瞬间将那雷火之龙吞噬殆尽,那纯正汹涌的灵气仙泽,熟悉的让他怔然。

白光骤然泯灭,那消散成无数碎片的火花自九婴身上飘扬落下,在他手上浮现出一物,凰陌看这这么精彩千年难遇的打架早就热血高涨,怀着激动的心情瞪大眼珠子看去,见到的却是一尊不过手掌大的深墨的四脚鼎,形态旧破,颇有些年代久远的意味,只是那鼎里面燃烧着一团奇异的白色火焰,还算生龙活虎在微风中噗噗的跳跃着。

满怀期待的凰陌瞧见后还是忍不住失望了一下。

这个看起来又旧又破,用点劲估计都散架成废铁的鼎,其中燃烧的小火苗,除了颜色她从没见过觉得新奇外,颇像是一个历经数年,风烛残年的老物什了,她当九婴能拿出什么惊世骇俗的法宝来,却不想却祭出个巴掌大其貌不扬的鼎炉来,怕是师父都会觉得匪夷所思吧?

她将目光移向师父,迫切需要师父来迂回肯定一下她的判断,然而君鲤的脸色似乎有些不对,完全不是她所想象的鄙夷嫌弃的神色,而是她从未见过的,惊愕,恍惚,失神,震慑,似乎还带着一丝痛楚,饱含着如此复杂的情绪忽的全部集中在他的面颊上,凰陌甚至都来不及解读师父现在是不是纠结成了乱麻甚至连打架都要抛之脑后的内心世界,九婴将鼎举起,一手结印,口中默念着什么,只见那鼎中冷色的火焰方才还有些蔫,猛地像是打了鸡血一样膨胀炸起,朝着君鲤迎面而去!

不知道师父是不是还没有回过神,他木然的看着火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自己袭来,似乎猛然惊醒,向后闪避,但他不知为何身体却显得有些滞涩,明明完全可以躲开,却慢了一拍,凰陌忍不住尖叫起来,而那火焰却极为敏锐的抓住了这一丝的恍惚,呼啸着将君鲤周身包裹。

“师父!!!”凰陌也忘记了自己从来以保住小命为第一要务的原则,从柱子里冲了出来,朝着那火扑去,但还没近身,那火焰散发的冷寒彻骨的气息就将周身几丈之地全部蔓延冰封起来。

凰陌没能料到这个火焰看起来将人能触骨成灰,燃烧殆尽,却不想这个火焰不但颜色诡异至极,还能冒出冰来!实实在在的将凰陌整个猫都自爪子尖至脑顶呆毛,连胡须都没放过,继续保持着朝师父伸着爪子的奇异姿势,瞬间冻成了冰雕。

凰陌一直学艺不精,被师父恨铁不成钢的指着小脑门说了好几次是不是脑子在那个救她那一日的冰天雪地下冻住了就再没能复原,而凰陌总是委屈,然而现在她生平终于体会到了连脑子都冻住了是一种什么感觉。她真的很想告诉师父她的体味后感,真真虽然冷的要命,但是脑子居然比往日灵光了不知一星半点。可以得出她脑子笨与当年的大雪并无关系。

然而现在,她却感受着五脏六腑都被寒意侵蚀,浑身的热量一点点被夺走的过程,她并不想在这个过程之中保持如此的清晰明了,这还不如让她糊涂一些,不至于现在想要救师父,自己却只能在这里见证和等候自己是如何死亡的。

她连哭都哭不出,喊都没声音。

视野开始模糊,那包裹着师父的火焰,凶猛的燃烧着,她似乎能勉强瞧见师父那高大挺拔的身影还在里面影绰,他似是没有被冻住,在那汹涌猛烈的滔天大火中,师父低下了头,抬高了手臂。

凰陌还想看师父究竟要做什么,但神志已经渐渐麻木,视野涣散,溃不成军。

她眼睛阖住,陷入黑暗之中。

第三十三章:八重清莲,遥席杀戮

趁着对手暂时脱不了身,九婴一手握长剑,一手握着鼎炉,抓紧了间隙来到了封印处,他扬手一剑砍下,那崇化作的银锁仅是微微震颤了一下,留下一道浅淡的痕迹,九婴瞥了一眼留了口的剑锋,冷哼了一声,自言自语道:“还是不够么?”

他偏了偏头,看向头顶上方。

那上面照射下来一束光柱,正是落在封印台上,八重叠影在一处。而那聚集在周遭的青铜坟冢,也散发着宁静蕴藉的光。这种唯有大义大德的清正之柱,才能震慑住脚下混浊盘踞的邪恶。而那封印上的光柱,则便是间距九层的结界,蜀山的八重青莲印。

九婴对于这种印记熟悉不过,当年他师父落下时,那蜀山当年的掌门便是只手结印,云雾踏青妍,花开是八重,幽冥耵聍,封落于门。

但当时他不能了悟,也不想了悟,这看似清涟通明的光芒,半点也照耀不到他的眼底心里,九婴执了剑,倏然冲了上去,将那散着清辉的八重印记,一剑砍去!

在魔气腐蚀之下,那八重花瓣一瓣瓣落了下去,中央的花蕊也暗淡了颜色,封印台的光芒散了去,九婴用两指划过剑身,阖上双眼,自他提剑披靡浮生六界之时,也未传承妖魔鬼怪应当杀人如麻,视为草芥的传世理念,唯有弱者才向更弱的人挥动拳头,尽管被誉为最清心寡欲的魔君,但他只需让人崇敬畏惧,而并非胆战心惊。因而他仅在天界时才未曾压制自己,熟知亦是竭尽全力也未能达到目的,但他本就是个没什么道理可讲的人,从未会对杀戮抱有任何负担。

他自头顶向下,将剑遥竖向天际。

那剑周身溢满了肉眼可见的红色煞气,在剑尖逐渐凝聚成一团混沌,血光乍开,冷芒将炙,霎时间破空冲天,自第九层电光灼目,似流星贯日,一举朝着之上的妖物袭去。

那光刺破了层层雷清阻隔,极快的贯穿封魔渊,依稀能听得见数万只妖物在刀光掠影之中嘶吼呻吟,火光冲天,那灭天噬地的魔力,将那不知毁灭将至的妖魔屠杀殆尽,再次睁开的时候,那剑身已经变作了浓郁的红色,像是吸饱了妖魔鲜血,那猩红怨煞,恨入骨髓的杀意染遍了周身,极强的煞气从里面散发而出。

君鲤身处在冰冷跖骨的火焰之中,他闭着眼,发梢被火焰撩起,但却未能靠近他半分。只是冻住了他的衣衫,布满了冰霜风雪。

那冰冷的火焰虽伤害不到他,但是依旧将他困在其中。

他知道这是什么原因,也知道九婴拿出来的这个能将他困住的东西为何物。

世人称之为神器,这个便就是神器之一的长魂鼎。

他从没想到能在这里,能在九婴的手里看到这枚神器。

它能够出现在任何地方,任何人的手里,他都不会惊讶,但他没有想到的是,九婴居然拿到了这枚神器,而这个神器原本应当在千雪手里。

围绕着这枚长魂鼎的事情本就是迷雾重重,深不可测,甚至都将他,千雪,还有许多无辜的人牵连在内。他也因为这个长魂鼎,失去了原本他认为永恒不变的东西。

而世间本就没什么东西是永恒不变的。只不过他恰巧忘了,而后又付出了惨重的代价想了起来。他看清这枚神器的时候,忽的往事和千百滋味齐齐涌了上来,来的迅猛,将他打的措手不及,丢盔弃甲。

他必须有一件极为重要的事情要问九婴,什么乾坤眼,什么蜀山之战,现在都微不足道,只有那件事情,将一直萦绕在他脑海,困扰了数千年的迷雾似乎看见了一丝拨开的曙光,这才是他追寻了千年百年夙夜难眠的意义。

九婴将沾染了数万妖物怨恨的剑砍向崇锁,那锁子一震,里面的铿锵之声响彻八方,这一剑下去的冤杀之怒看起来确实不小,那崇锁居然忽的一抖,似是活了过来,两个铜铃大眼睁开,一瞬不瞬的看着面前站着的九婴。

“尔等何人……竟然敢闯入此地……”

崇嘶哑呲厉的嗓子缓慢的咬着字,不怒自威的神情带着厉慑。它伸出蜥蜴般的长舌,显然这么多年来,它不光面目可憎,脾气秉性依旧不好,当了这么多年打酱油的散仙依旧是没能修得慈悲缅怀,大彻大悟,橙色瞳孔隐隐露出杀气。

九婴懒得与他废话,他又不是因为没事干来找崇聊天的,虽然他也觉得这个蜥蜴样子的神兽看起来就弱爆了,对他构成不了威胁,于是埋头又是一剑。

崇杀伤力不高但能够被遣送直此担当大任镇守封印,也得亏了皮糙肉厚,防守够足,并非六界其他凡夫俗子能够相提并论的。但它虽睡了很久脑子还没转过弯来,但被砍了两剑任谁都反应过来眼前的人是有些能耐的,也不知他年纪轻轻那里来的这么深蕴的功力,看着眼前的年轻人再来一剑自己怕就要皮开肉绽了,但当即认怂不是神兽的作风,崇慌了起来:“尔究竟是何人!你可知这身后的东西,不是尔等能对付的!还不快些收手!”

“哦?”听闻了此话的年轻人还真的住了手,崇还没来得及放下心来,他又抬头看了看封印道:“那我倒是要看看,我有何对付不了的!”

说着再次一剑,丝毫不心疼自己的剑锋已经出现了几处残破,崇被砍得哇哇直叫,也顾不得自己的神界敷面粉饰的老脸了,当即铆足了力量对抗,那剑砍了上去,居然铿锵一声,拦腰折断了。

崇得意洋洋喜不自胜的笑道:“尔等口无遮拦的狂妄之辈,这下知道自己多么痴心妄想了吧?若你还在此大言炎炎,嚣张放肆,休怪吾不再顾念慈悲之心,将尔吃了!”

九婴闻之嗤笑:“你想吃我?”

他丢下断剑手一扬,一道烁目的光芒闪过,一柄泛着凌厉寒光的长剑再次出现在手中。

九婴抬起剑直指崇,气定神闲道:“你若胆敢,不妨一试。”

第三十四章:堕入梦中

君鲤将手朝着背伸去。

每一寸都是窒息的痛楚,从骨髓深处传来。那细细密密连带着神经尖锐的疼,是生生将他的肉骨从体内抽离。

没有什么比这个痛苦更加折磨,甚至都比不上那心脏上扎的东西给他带来的疼痛,许是这样还好些,还能有间隙让他喘过气来。但这种疼痛是不间断连续的,甚至他这样的仙身,有时都会无法承受那剜心裂胆,凌迟重辟的剧痛。

偏是如此,他便能记住所不能忘的。

君鲤大汗淋漓,紧咬牙关,忽的瞪大眼睛,屏住呼吸,从喉咙里挤出一声低吼,将背后带给他阿鼻地狱般的痛彻根源给拔了出来。

在外包围燃烧的白色火焰似是瑟缩了下。

冷彻心扉的寒意猛然如潮水般向后退去。

那方才呐喊嘶吼的妖魔煞气似也停了下来,天地极为安静祥和。

凰陌虽然觉得自己要被冻死了,而然却并未如此。

她只是昏睡了过去。

应当说是,这冰冷的壳子罩着她,将她浑身禁锢住了之后,但是却没有没有进一步的去伤害她本身,这一点才是最匪夷所思的地方,一般人在神器凌然浩荡的神力之下几乎无一生还,然而奇迹也就是这样发生的。

她被连尾巴尖都冻的硬邦邦的翘着,但是却依旧能呼吸,要是说这冰是要冻住她,还不如说是为了保护她更为恰当。

然而凰陌本身并不知道,她在昏迷中清醒后,看着自己没有被冻成一坨猫饼,还能大口吃肉活着的时候,不得不自我感叹猫的命真是有九条,她数次都在生死之关里不断的沉浮,居然都没能被阎王给收割了这条小命。这般好命,只是苦了黑白无常每次都心致勃发而来再垂头丧气的铩羽而归。

但是意识的清醒,却是陷入梦境一般的场景。许多东西往她的脑子里涌去,这些都是她从未经历过的,甚至说看着陌生,却不知为何极为怀念。

她看见自己身处一处百花盛开,妍丽艳艳的地方,那天际似是正白日交汇的时刻,霞光倏然而逝,带着妍丽灿烂的尾巴,似是陷入了遥远空虚的山海幻境,那被染的血色的娟秀的云朵描着金色灿烂的边,无声的散落在青墨色的画卷上,那若影若现的星辰缀在上面。

远处似是淡墨描画的山投下来的巨大深影将小小的茅草屋笼罩了起来,这个小屋子很是眼熟,确是苏继山那山头上的师父的府邸。

但她却不知,苏继山的山头何时变得如此之低,她也不记得在茅草屋的旁边,居然还有一座高大巍峨的大山。

这般安静依山傍水的小茅草屋子里,忽的走出来个老婆婆。

那老人家佝偻着腰,但整个人虽银丝白发,穿着朴素,但却散发着宁静祥和,出尘不染的气质,那老人怀里抱着一只猫,望着天际最后轻绯流光的消逝。

凰陌定睛看去,瞧着那猫乍看很是眼熟,再看一下,更是眼熟,她心底有些不安,直到瞧见那猫背上落下的一抹浅淡的纹路时,穆然整个人都炸了起来。

这……这,这这这……

这个不是她自己吗???

彼时被师父在大雪中捡回一条小命后过了数年,凰陌渐渐从巴掌大的小喵长成皮质优良光滑可鉴的优秀青年后,师父曾摸着她的皮毛无不感慨万分,连连可惜她还小的时候还是一团纯洁无瑕的小雪球,没想到一张开,这背上居然冒出来了虎斑纹路,在师父眼里简直就是在洁白的雪地里踩了一个不合时宜的黑蹄印这般的破坏风雅,但是凰陌却觉得这纹路煞是霸气横溢,让她走在路上都能虎虎生风好不威风。

但这白猫身上能长出来纹路来,倒是也新奇的要紧,师父也说过凰陌怕是天上地下第一个基因突变的猫。但想来一生下来就有着惊世骇俗梦想的凰陌,她背上生出什么也就不足为奇了。

但这个猫,却有着和她一样的纹路!

她好歹整日也是对着镜子梳理皮毛三四遍的,对于自己长得什么样子早就烂熟于心,这绝不是相似这么简单,而是一模一样,无论是奇异的花纹,柔软的皮毛,优雅的身姿,流水般的线条……

这么完美的,除了她还有谁!

凰陌差点对自己留了口水,但是很快又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性,自己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她可不记得自己曾经还有过被他人饲养的经历,自她醒来,一直伴着她到现在的就只有师父一个,她的忠诚天地可鉴绝无二心,当初师父将她诓给花仙君时她没依,虽然这个老人家看起来也是慈眉善目气度不凡的,但她断没有记得自己曾劈了条腿到了这里。

她瞧着那只和自己一样的猫居然亲昵的扒着老人家,在她怀里满足的蹭了蹭,老人抚摸着那猫,她发出舒服的咕哝的声音,而后又不满足似的抬起来了下巴,又举起来了胳膊,翻身露出来了肚皮,眯着眼睛享受着,这般厚颜无耻的模样,任凰陌脸皮再厚都忍不住为自己汗颜了一把。

而那老人家却不厌其烦的给小猫做了个全身按摩,然后抱着在骨头都酥了在她怀中呼呼大睡的小猫坐在茅草屋子里,点了个豆大的油灯芯,在忽明忽暗的火光下,她一针一线的绣着一件月墨色锦袍,那落下去又抬起的手臂不胜其烦的起落着,凰陌站在她面前,不知为何心底泛起带着一点涩的苦味来,这种熟悉感细密的融入她的血肉,她忍不住想要靠近,就像是与生俱来对她有无法抵御的亲近。

凰陌从来也没什么烦恼,心底装不下那些繁复的情绪,也无法理解那些女子对着师父一声长一声短的叹息,但她对着那位老人,心底却生出来了些自己从没有体味过的感觉,沉闷的,明快的,还带着些许丝丝痛楚,这些情绪都郁结在她心底,化不成风,落不下雨,只能百转千回后成为一声长叹而出。

凰陌穆然觉得自己可能有些能够体会得到什么叫做忧愁。

第三十五章:黄粱一梦枕忧愁

虽然这个忧愁,也是不知道从何而来,由何而生,但就是这样没有道理没有缘由,还虚无缥缈不可捉摸,她倒是在数年的历练中体味过忧,她整日都忧虑自己要吃什么才不会发胖,但这千愁万绪的感触,却是极为陌生的。

师父说过酒是愁滋味,但她尝了之后只觉得入口辛辣,头脑昏沉,也晓得了愁原来就是醉醉醺醺,隔日头疼。她不大喜欢愁的滋味,师父却笑她牛嚼牡丹罢了。他拿着酒盏望着月轮,她又懂了,愁是师父眼底的浮光掠影,沉在那杯子中的朦胧月华。一杯饮下去,他喝掉了忧愁,日上三竿时,便只是大梦黄粱。

凰陌忽的也想来一杯那酒,将心底这股别扭的痛楚给浇灭。

君鲤负手而立,手中握着一团烈烈光华,那蓬勃生机的剑柄在他手里像是有生命一样震颤着,翻滚的白火贪婪舔 舐 着他的欣长的身姿,他振臂,冷冽的剑锋自腰际破空而出,悄无声息的袭上九婴,九婴察觉身后风声,倏然转身,电光火石间迎了上去。

九婴金眸闪亮,眉峰扬起:“你终于舍得把你的宝贝拿出来了!”

那黯然鬼魅般无声的剑锋对上他手中拿着的长魂鼎。

两两相撞,光华暴涨,倏然间翻天倒海,地裂天崩。

在明月关镇守封印的一众蜀山弟子,猛然间脚底一陷,大地似是被什么扯裂了一样,那自青铜门处豁开无数的伤口,还以极快的速度在不断扩大中,裂石流云,咆哮声震响天宇。那从缝隙中穆然涌现出血色浓浆翻涌燃烧着,天地色变,地陷天塌,百兽也随之嘶吼逃命,山林里的鸟也四处乱飞,不安的煽动着翅膀。

樊生长老和明鶴长老带领这蜀山一众弟子御剑浮空,为防止最糟糕结果而撑开结界。南峰稳住身形,紧盯着那一道缓缓开大的缝隙。里面冒出一股黑色的烟雾,正是妖魔汇聚在一处,而盘踞形成的息毒。

天为清而地为浊,妖魔鬼怪自盘古开天辟地,四柱承天后,开始诞生于最污浊的地方。息毒蔓延,它不比浊气,能够盘踞在上空,它更像是潮水,一旦沾染一点,便足矣腐蚀全身。

蜀山弟子不常常接触息毒,但更甚是被差点被摧枯拉朽的阵仗给吓破了胆,不知发生了何事,稳住心智,御剑起身,张望着脚下,息毒自他们脚下向四周流淌,所过之地,无不花草枯萎,生命无声。

黑色潮水之中,一道烁目的光芒闪过。

封魔渊之内呼啸之声猎猎,仿佛洪水猛兽,前赴后继的朝着唯一的光芒冲刺。

南峰掌门手掌颤抖,他感觉到封魔渊被破后,之下席卷着的妖兽和鬼怪澎湃的心情,它们能够重见生天的这么一丝机会,就是现在,也是蜀山将要面临最大的一次挑战。而他必须要在九婴跃出的那一刻,封住他身后数千万群魔乱舞的鬼怪。

“就是现在!”

他大喝一声,一个庞然大物自封魔渊跃出!

泱泱山河,百万雄关。身起震宇,傲起长风。

方才的晴空万里,赫然间阴云汇聚,一道身影隐约在其中搅 弄,赤色青鳞,兴云吐雾,潜伏在波涛云海之内,飞速的扭动着身体,又朝下俯身而来,风驰电掣的冲向蜀山。

是蛟。

那只在东海兴风作浪的蛟龙。在他背上抓着蛟龙堤角悠然自在的,正是九婴。

南峰长老也顾不上惊讶了,一边怒吼着九婴怎么把这个棘手玩意放出来了,一边两手用力,将青铜门拼命合住。

随着九婴身后紧紧追着出现的,是一道朔彩耀目的光。

无数黑雾从里面不断的涌出,一个个都像是打了鸡血往出拼命的逃,蜀山弟子忙作一团,拼命的四处捕捉,樊生长老和明鹤长老撑着结界罩着明月关,这些妖魔也无处遁逃,但他们低估了这些妖魔的求生欲,它们丧心病狂的撞击着结界,甚至朝着长老飞蛾扑火般的袭击来,完全不像是当初见了蜀山就怕的两腿发软的样子。

南峰在竭尽所能的抵御着妖魔侵袭,一边在乱成一团的战场上寻找君鲤那抹淡色身影。他不知道九婴和君鲤在封魔渊里发生了何事,但他却感觉到更加让人惊慌失措的事情,那便是他与乾坤眼牢不可分的契约,似乎出现了松动现象。

是发生了什么,甚至都影响到了乾坤眼?

他虽然是神器的拥有者,但和大部分人一样,虽然他可以算是之中天资较高离得成仙之道最近的,才能稍许的窥得一丝半点的天机,他知晓乾坤眼不仅是神器,其中掩藏着什么禁忌秘密,但也只仅于此罢了。

那么神君若能告知他究竟发生了什么就好了。

南峰眼光一亮,看到了在蛟龙头顶负手而立的那个身影,泛着金光的以符咒铺就的结界完全未困住二人,那蛟龙盘踞着身形腾飞在云中,汹涌的云似泼了墨斩了夜的海,天色暮霭,遍布星辰,那点了清冷的光在翻涌的云海中时隐时现,而搅动依着的身影激烈的缠斗在一处,红色和金色的光猛然乍现似雷霆闪电。

而任凭外面如何的血雨腥风,小猫却自始自终沉睡着。

凰陌歪着脑袋静静看着老人。

月华初升,老人将手里的针线收了,摸着细密的线脚,脸上泛起慈蔼的笑,将怀里睡的昏天黑地的小猫给抱上了床,站起身吃力的抖了抖那长衫,那长衫虽素,但却绣着极为纤巧的蝴蝶,掩藏在袖口和下摆,那银色的丝线就像是流淌的月华,静穆的淡色像飞散的烟云。

小猫居然还没醒来,翻了个身继续睡,老人家将衣服珍惜的连着衣褶都给抚平了,才郑重其事的打开压在床头的古檀柜子,将华裳给放了进去,凰陌探头望去,那柜子里居然一摞摞,一叠叠整整齐齐的放着许多类似的衣衫,有里衬,有外罩,各式各样,还有着许多捺好底绣了边的鞋子,从小到大,依次排列。片片丝罗轻似水,花随玉指添春色,尽态尽妍,活灵活现。

这数百件绣锦华裳居然都是一个年事已高的老人家一合一梭,一针一线,在这不足几丈的小屋子里对着明光渐暗的灯油生出来的花簇锦攒,隐没在雾霭暗夜之下,泛着点阑珊翠意。这样的巧夺天工,这样的神乎其技,却出自一位年近花甲的老人之手,不得不让连个字都写的不堪入目的凰陌心生敬意。

第三十六章:吃个豆腐好过年

然而她还沉浸在华裳之中无法自拔时,忽的感觉自己意识清明了起来,那天上大如斗的月轮离自己越来越近,像是一枚完美无瑕的月饼,凰陌忍不住想起在月圆之时那些仙君们络绎不绝送上来的月饼点心,一口咬下去酥糯的香甜溢满了唇齿间,像是咬了一口甜腻的月亮,她忍不住流了些口水,觉得腹中空空,确实饿的有些久了。

她朝着空中的大饼月亮伸出了爪子,却不想真的触碰到了那个月亮,凰陌饿的两眼直冒绿光,捏着月亮的脸就凑了上去,也没有清醒的去疑虑一下那月亮捏起来怎么那般绵软,想也不想就啃了下去。

那月亮似是受到了强烈的冲击,居然连躲都忘了,怔怔的顿住。凰陌用力咬不动,心底想着这月饼是不是放的久了,这么咯牙,但扑鼻的淡香又舍不得放弃,于是又舔了舔,觉得这月亮带了些奇妙的温软。

那月亮终于回了神猛然往后缩,凰陌眼看着月亮离自己又远了些,不甘心的要去追,然后感觉自己身体腾空而起,后颈被提了住,一个声音在她耳边乍开:“小家伙!还不快给我醒过来!”

凰陌神志嗖的飞了回来,猛地一用力一蹬腿,居然就这样睁开了眼,但是神志没能追的上,她看着君鲤的时候忘了自己今夕何夕现在何时何地自己何人何物,只觉得眼前这个男子长得真是好看,虽然皱着眉头咬牙切齿,但一点都不妨碍他酝得风流蕴藉,如珪如璋,若不是此刻他正是对自己怒目而视且拿着一把杀气腾腾的剑的话,凰陌就要忍不住上前询问一下家田几亩,是否婚配的问题了。

然而她一见钟情的良人半点也不怜香惜玉的捏着把她提到半空中,看她一脸神游太虚怒道:“小家伙!你是做梦做傻了么?!你居然敢……”他话说到一半忽的刹住,脸上浮现出一丝不明意味的尴尬。凰陌瞧着他紧抿着的下唇显得有点红肿,还带着些闪着亮光的水渍,良人瞧她亮晶晶的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自己,不知为何耳朵烧了起来,他将凰陌放下,愤愤然的在怀里掏啊掏的,拿出一方手帕,恶狠狠的揩了一把嘴唇。

凰陌脑子晕晕乎乎,许多她从未经历的记忆碎片冲击的她在旋涡里挣扎,穆然之间神思归位,大脑空明。

是了,她记得起这个良人是谁了,是她放在心尖上去崇敬去拜服的师父。

她望向君鲤依旧固执要紧的擦着嘴唇,那被发了狠的使力气后的薄唇,不再是往日凉薄的总是潜着白,而是充盈了血色,显得些许生气,被手帕擦过时隐没剩下了白,忽的又涌上了红,似是冰天雪地里傲然怒放的梅,定然也是带着师父独有的风骨冷香。

她忽的觉得心里一跳,血涌上了头。

她在无聊时从别处借来的人界册子上总是记载着很多情情爱爱的故事,会出现这种心跳的场景,大多都是一男一女相遇动情时刻,她现在也觉得这不能自持的心跳,难不成也像是那折子戏里说的那般,久居深闺的少女遇到心上的良人而情窦初开不成?

她想到自己方才竟然会将师父视为良人?

师父素来在凰陌心目中的形象是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高如苍天北斗,圣如佛坛清莲,不肯让那些莺歌燕舞将师父自那不染纤尘的九重浮世给拉入红尘万丈,所以她一直都自诩是师父的护花使者,一路披荆斩棘,师父才完好无损的走到了现在。她却不知自己什么时候却也被沾染了红尘,动了修仙者头上最讳莫如深的一把刀。

她当真是动了凡心?还是对着师父?

凰陌再次哆哆嗦嗦的将师父瞟了好几眼,看着师父的完美的侧颜,又试着想了一下转换成为她良人的师父,会温柔的牵着她的手笑,不厌其烦的对她谆谆教诲,她做错了事情也仅会无可奈何的收拾烂摊子,顺便默默她的头嗔怪一句小坏蛋……

凰陌一个激灵,从幻想猛然吓醒。

果然她这个忽然而来的心跳,不过是方才从梦境中挣扎出来而没能缓过神的缘故吧。她安抚着砰砰心跳,暗自庆幸这不过是她青涩朦胧间产生的误会而已,幸好她没有破了戒对着师父动了凡心,否则被他知道了,还不得当即行大义灭亲之举。

君鲤总算是擦够了,斜眇了一眼在一旁居然一直老老实实没有再闹出什么幺蛾子的小徒弟。这个小家伙,自出了这苏继山,修为没怎么增进,胆子却蹭蹭的往上飞,先前扒他衣服,刚才又……咳!

难不成他对凰陌的教育方式出现了什么问题?

君鲤不由得检讨了下自己,回想起与凰陌在苏继山度过的数千年日夜,他素来独来独往,离开神界隐居在苏继山时,也没有想过会有一只小猫闯入他的世界,他前半生多被束缚,因此对她并不多桎梏,养得这个小家伙不拘一格,恣意妄为,如今想来却是他的错。

君鲤哑然。

他方才历经大战,与九婴多有缠斗,他自是没忘记将徒弟带了出,察觉她居然并无大碍。但纷乱之时追赶九婴,他来不及替凰陌解封,只能将她抛给明鹤道长,道长猝不及防接住从天而降的一块冰坨子,差点没闪了他的老腰。

解封后的凰陌依旧昏迷不醒,封魔渊已经处于崩塌之势,乾坤眼早已融入封魔渊,然崩塌却不停,还更越演越烈,眼见这崩陷可能影响人界,为了将牵连降到最低,明鶴长老便一叠声的将君鲤唤来。那九婴虽也是心腹大患,但现在保护乾坤眼和人界安危尤为紧要。君鲤虽极想得知那长魂鼎的来历,但又觉封魔渊被破,闹得人界大乱自己也是责无旁贷,想来日后也能去寻九婴,这个烂摊子他需得收拾,于是折回身,捏决替蜀山暂缓崩裂。

顺便看了一眼昏睡不醒的小徒弟,为了护着她不在混乱中出事,只得将她拦在怀中,谁知小家伙拖他后腿就罢了,还乐不此彼的给他添乱,居然趁他分心,扑上来一口咬住了他的唇。

现在是吃他豆腐的时候吗?!

第三十七章:赔了夫人又折兵

啊不!就算不是这么紧急的时候,她一个徒儿也不能蹬鼻子上脸,对他这个师父行此大不韪之举!

君鲤被凰陌此举给刺激的不轻,只能自我安慰都是他平日放羊式教育才让一个更正苗红的修仙小妖给长歪了树,此次蜀山之行结束后,他非摁着凰陌的小脑袋,把她关回苏继山苦修去!

南峰感觉乾坤眼有些不同寻常,因他觉得周身异常的炙热,但他只能竭力维护那封魔渊最后一点封印,他也顾不得去感慨不愧是神君和魔君,两大拥有毁天灭地力量的二人,有蜀山的雅座好茶招待不去,偏是落在了妖魔横行的封魔渊里,现在整个搞的散架了不说,原本的目的也没能达到。

简直是赔了夫人又折兵的典范啊!

那封魔渊里忽的一阵惊天动地爆发出阵阵浓烟,而后那岩浆猛然从那缝隙里喷射而出,声震四野,被早布好的蜀山结界困住,漫天的带着火的陨石朝着四面八方从天而降,这下事态越发势不可挡,大量的火浆从地底下河出伏流,整个蜀山将近塌陷了一半,火石飞腾,地裂山崩,群魔逃逸,十万火急。

“师尊!我们顶不住了!”

“结界!结界给我顶住了!!”

“快再来几个人!绝不能让这些妖魔逃了!”

明鶴长老浮尘一挥,任凭妖魔袭击,竭力镇守着结界,将四散从封魔渊逃逸倒霉鬼给困住了,扭头对南峰道:“掌门你快去看乾坤眼,这里交给我们!”

樊生长老指挥着一众失了分寸的徒弟不遗余力的斩杀四散的妖魔,听闻此话,也见缝插针的朝着南峰点了点头。

南峰掌门见二人沉稳如斯,便心下了然,收身退回,如今乾坤眼正是最薄弱的时候,他虽不知出现了何种缘由,但他作为能够唯一联通乾坤眼的人,能够感知到乾坤眼的虚弱,它似是受到了某种重创,南峰循着飘散在风中的气息,穆然感觉到脑海中回荡起声音,让他生生收住了脚步。

凰陌已经被师父嫌弃的淡定了。

蜀山大乱,方才还护着她的师父见她醒了嫌她碍事,简单嘱咐一句找个地方躲起来,就把她一个抛物线给扔了出去。幸好她皮糙肉厚,没有什么事,但遂即被迎面而来的一道黑影给结结实实砸到了脑门上。

是方才封魔渊下小牢房里的青色琉璃盏。

然后琉璃盏说话了。

而凰陌被这万物有灵连灯都如此不凡给震惊了三观。

也许是看淡了人生风云巨变,她面前打昏她的罪魁祸首给她一声声呼喊着的时候,她没有被惊吓的到处乱爬,也没有一惊一乍把这盏会说话的青色琉璃盏给一脚踏碎。她随便在外围找了个高了些的树杈,想要随时观瞻师父的神威。而那个灯居然一蹦一跳的,跟着她上了树。

琉璃灯继续聒噪,一字一句的话不利索:“猫咪,咪咪?你——在听我——说话吗?”

凰陌正在混乱之中努力辨认师父的踪迹,被猛然戳中了痛处,一个回神炸毛,一拳把琉璃灯给干倒在地:“叫谁呢叫谁呢!本小姐是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凰陌大人是也,叫什么咪咪!什么咪咪!我又不是宠物!”

琉璃灯在地面上连忙弹起大呼小叫:“啊啊啊——这火不能,不能,不能灭啊!要,要人命啊!”

凰陌气咻咻的看着那微弱的火苗,她不过是刚刚苏醒,虽然庆幸自己从封魔渊里逃了出来,但没多久什么蛟龙啊,黑雾啊居然全都哗啦啦开闸放水的跑了出来,还有不知名的黑色液体,一路腐蚀,跑得慢的老耗子直接成了骨架,幸好她会爬树,一溜烟的爬到了顶端,举目四望,还真是可以用一片混战来形容。

她翻了个大白眼:“你跟着我干嘛?!”

琉璃灯:“我,我,在下,在下——”

“给我好好把舌头捋直了!”

琉璃灯方前还哆哆嗦嗦的嘴皮子忽的利落的起来:“猫小姐,希望您能大发慈悲,收留在下。”

凰陌:“???”

“在下——有着,不得不要去做的事情——但是我已经,快要不行了,希望您能看在你我有缘的份上……就收留在下一段时日,在下定当,来世结草衔环回报恩情……”

恩情,回报,结草衔环?

功德,无量,经验翻倍!

“好的!”凰陌毫不犹豫的点了头,一把用尾巴缠起来琉璃灯。

琉璃灯似乎没能跟得上凰陌头脑里转换的思路,差点又将好不容易攒的灯油泼了出去,连忙呼喊道:“等等等等,咪咪!哦不猫小姐!我快熄灭了,您能不能先救我一命!”

凰陌将她放下,脸上写满了“你怎么这么多事”的表情,琉璃灯讪笑着说:“这盏结魄灯,是我黄泉路上一个友人赠送的,他用这个灯续着我最后一点魂魄,灯油是我前世积累的功德,但是过去了很久,我功德也差不多要用尽了。请问猫小姐能不能分我一些功德……”

凰陌满脸不可置信,这只灯想干嘛?要她帮忙就算了,还要她这一路好不容易才攒下来的功德!

但是……这烛火确实很微弱了,似乎一口气就能吹灭。

那么这个人,也就彻底的魂飞魄散了吧……

她犹豫了一瞬,想到他说的结草衔环,这种许诺真的会让功德直接翻两番,说起来她的这些简直就不值一提。

“好的!”凰陌再次没有犹豫,把手指伸入琉璃灯里,感觉到从手指流逝出去的热量,那残存的烛火闪了一下,终于亮了起来。

琉璃灯感恩戴德:“多谢猫大神救命,在下感激不尽。”

“你刚刚叫我什么?”凰陌愣了一下。

“猫——大神啊……”琉璃灯不知这有何不妥之处。

“有人叫我大神了耶!!!”凰陌扭头忍住内心的雀跃,这么天大的好消息怎么不告诉师父,也让他感受一下徒儿飞速的成长,一把圈住蒙圈的琉璃灯道:“等会我们马上去找我的师父!”

被凰陌惦念着要求表扬的师父,正在陷入一场胶着的大战中。

九婴自然也是不肯放弃这么好的拿到乾坤眼的机会,一个猛扎带着蛟龙就要往结界破去,君鲤见他来,迎面又对了上去。

二话不说,继续开打。

第三十八章:天降奇物,万物有灵

琉璃灯也不过是因她使了救,定然按照活的时候的人界习俗,将其称之为活命菩萨,却不想凰陌是个实打实的修仙魔,这句称呼对她的分量自是不轻,它见她如此高兴,显然是说道她心坎上了,想来这个从封魔渊深处随着浪潮挤出来还能落在这个猫身上,这件事不得不要有一个缘字来解悟。

既然有缘,那么,说不定她就能帮自己。

他这被护住的唯一心脉,成为他在人世间必须要做的事情。

天色依旧阴沉的可怕,浓云郁结在一处,混混沌沌,垂幕在天际,似要将这个蜀山包裹下来。但在这阴云之上,又惊现光芒闪烁,剑芒掠过乌云,将这片天空似要斩开无数豁口。

凰陌朝天去,在那银光闪烁的地方,只能模糊的看清两道人影,那身影极快,一道黑色,一道白色,交错在一处,又猛然分开。

金戈交错,乍然作响,火星四溅,散落一地。

凰陌认出来了其中一个人就是师傅,她跳跃着朝师傅招手,但是那抹白色的身影没有做任何的反应,而是再次抵御住那黑影的袭击,凰陌素来知道师傅很厉害,所以她一点都不担心,她高兴的指着头顶上的两个人对琉璃灯道:“你看,你看那个就是我师父!”

口气中有着掩藏不住的自豪。

方才聒噪要紧的琉璃灯居然很难得的没有回应她。

但他的烛火,却一直微微颤抖着,那魂魄透过灯芯,目光却落在那个黑色的身影上。紧紧地跟随着,一直都没有移开。

数千年了。

那往日的事情似历历在目,缥缈的如同在纸筏上晕染的笔墨,痕迹就在那处,一页一页的翻过去,桩桩件件都是不值得一提的轻描淡写,却承载着往昔浓重而又陈乏的一笔。

没什么值得惦念的。

他将目光收回来,谨小慎微的将自己残存的魂魄蜷缩在一起,凰陌招手的开心,没有发现他的异状。

打到激烈处时,凰陌喊的开心,天上火光更甚,越渐激烈,凰陌忽觉心跳,师父从未遇到过如此棘手的人,九婴能在师父的攻击下居然不落下风,外面的世界果然是人才斐然。想着,顺便躲开扑过来的妖怪,蜀山和小妖双方显然都杀红了眼,敌我不分的开始乱接一气,猛地听见哗啦一声脆响,如同万千珠玉一齐跌碎,一时间居然都安静了下来。

樊生道长瞪大眼睛,胡须直翘:“……结界……结界碎了……”

顿时蜀山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慌乱,偏是在此刻,乾坤眼却像是失了神力,南峰焦急的如火上蚂蚁,数条黑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拼命的从裂缝里钻了出去,四散开来,临走的时候也不忘记反派标志性的大笑,一众弟子都竭尽全力的拿捏住手下镇住的妖物,极为不甘的怒视着远去的黑雾。

而无人注意又从封魔渊深处飞出一道黑影,趁着妖魔大乱,鬼魅般消失在夜色之中。

蜀山封魔渊内部镇压的都是些穷凶极恶的妖魔,每一个都是登记在册,并且加注蜀山灭顶封印,这种封印可以暂时的控制住嗜血妖性,但这始终不是长久之计。必须要尽快的将这些妖魔抓回来。

明鹤与樊生长老当即决定派遣徒儿去追,但九婴威胁仍在,是个心腹大患。要与南峰掌门相商一番,却见到掌门处在依旧震颤塌陷的封魔渊处,塌陷的速度虽然在君鲤相助下缓了许多,但那沸腾的岩浆,依旧虎视眈眈的翻滚着,裂缝依旧在扩大,樊生上前请示,却见南峰掌门紧紧盯着灼热的浓浆,烁石流金的之下,他虽汗流浃背,但神色却出奇的冷静凝重。

樊生心中着急,不管不顾的对着掌门作揖,道了声:“掌门师兄,结界破了,现在该如何是好?”

南峰眼底凝着肃然,全然似乎不知蜀山乱做了一团,连头都没抬道:“先将你师兄找来。”

他低沉的声音中带着不同以往的谨言威仪,樊生愣了愣,将在远处正指挥着一众弟子剿灭妖魔的明鹤唤来,两人不知掌门在此危急时刻有何指令,但见其难得正容亢色的模样,似有什么大事要讲,皆正襟危坐了起来。

南峰看着两人道:“蜀山自古便以斩妖除魔,兼济天下为己任,蜀山掌门一职更是举重若轻,关乎人界生死存亡,如今我就将其交于明鹤,樊生你需从旁协助你师兄,我走之后,蜀山仍在,务忘初心,砥砺前行。”

这下不止是樊生,连素来泰山崩于前也能安之若素的明鹤,都露出来了错愕的表情。

“大师兄!”

两个人连掌门尊令都不叫了,齐声唤道。

南峰与樊生,明鹤都是一波入的蜀山,先前不问资质一概全收后不久后果也显露了出来,养了不少的游手好闲懒散度日的木棒锤子,使得蜀山变成了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绣花枕头,那时蜀山纵使地大也奈何不了人多,很快积贫积弱的捉襟见肘,蜀山掌门见决不妥,显然并不想让自己变成蜀山罪人,否则那得道成仙的数百位开山祖师还不得排着队扒了他一层皮,因而不得不重振大局,一个发狠,手起刀落,将花拳绣腿全都给剁了出去。

一直在蜀山最底层里扫扫地,打打水,连道法理论半点都摸不到的小道士们总算是翻了身,他们三个因根骨清奇,在掌门的试炼当中脱颖而出,终于荣升为当时身为蜀山掌门玉真道长的第八十八并以此类推的弟子。

许是巧缘天合,三个资质绝佳的人居然也为同岁,玉真道长皱了眉,便以南峰虚长半岁为由成了大弟子,明鹤为第二,樊生自然落到了最尾。南峰胆识过人却莽撞冲动,明鹤秉节持重却沉默寡言,樊生坚忍不拔却稍显不足。三人倒是能相互帮衬扶持,拥有共同信念抱负。自南峰承继大统后,明鹤与樊生一直在左右辅佐,三人制定法规,严律于己,明正风清,重振蜀山。

而此刻正是蜀山最辉煌的时刻,才有了能和魔君抗衡的实力,这一切南峰与乾坤眼都是功不可没,然而现在南峰却忽的将掌门之位要移交给明鹤,他这是要去做什么?

第三十九章:南峰之死

“方才我听到了乾坤眼的声音。”南峰正色道:“它告诉我,这次的山崩地裂,正是因为它力量无法自控的缘故。”

南峰对着震惊而失了仪态的两人拍了拍他们的肩头,低声道:“乾坤眼连接着封魔渊,若不能及时制止住它的失控,怕是不止整个蜀山,甚至整个人界都会受到牵连。神器的力量若是暴走,人界自是一场浩劫。”他握紧了手,神情前所未有的肃然:“我是乾坤眼的契约者,唯有我才能阻止它。”

“掌门你想怎么做?”樊生急切要说些什么,明鶴挡住了他,他迅速恢复了往日的沉稳,紧紧盯着南峰道。

南峰沉默,眼神却前所未有的坚定清明。

“生祭以镇魂。”

两人皆是一惊。

“师兄,我们不能失去你……”樊生颇是艰难的从暗哑的喉咙里挤出话来,他的呼吸都变的沉重起来,仿佛下一秒,南峰就会从原地消失。但是目前的状况确实糟糕的让他一时半会都有些缓不过神来,他将求助的目光移向明鶴,想让他一同来劝阻掌门。

“……”明鶴握紧了浮尘。

“您一定要做到这个份上不可吗?”

明鶴面上再镇定沉稳,也掩盖不住内心的惊涛骇浪,然而他的个性使然让他没办法将这一份焦灼给表达出来,南峰眉毛都不抬的就轻描淡写将蜀山大任委任与他,并没有回答,而按压在他肩膀上沉重的手,却带着一份无言的信赖和嘱托。

“不是非要,而是必须。”

南峰轻声说道,扬起淡然的笑。他穿过两人,义无反顾朝前走去,那被撕裂开来的伤口沸腾着可怖的岩浆,显得有些触目惊心,但他却没有半分犹豫,许是早在很久之前,他与乾坤眼定下契约时,在那个认清现实凉薄的夜,他便死了,而乾坤眼赋予了他第二次生命和梦想。

那么他的命便是属于它的,在它需要之时,以身还报。

“师兄!!!”樊生半跪着朝前猛扑,看着南峰单薄的身躯就要被火浪吞噬,一把抓住明鶴的手臂恳求般摇晃:“为什么?!二师兄!为什么你不劝劝大师兄?!他向来最听你的话——”

但明鶴自始自终都是背对着,他垂下头紧闭着眼,竭力抚平情绪,面上浮现出前所未有的悲戚。

“他是笑着的。”

明鶴的话让樊生一怔。

南峰紧闭着眼睛,朝前飞身一跃。

在扑面而来的猛浪冲击而上时,南峰似乎听见了背后无数人蜂拥而至的嘶喊,这稍许的让他的疼痛被慰藉了几分。契约者以身魂祭神器,才能使失控的神器能恢复力量。他心中虽然还抱有诸多的目标和理想,但是任何一个都比不上他现在要去做的事情,没有什么归宿比和神器灵肉合一更加的让他圆满。他的肉体极快的被火焰吞噬化为灰烬,脱体而出的魂魄被引导着被出现在眼前的巨兽吞下,他却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充盈温暖。

天地震动戛然而止。

一道白光倏的从那深不见底的缝隙里破空而出,如长虹贯月朝着东方疾驰而去。

九婴正与君鲤缠斗,见瀚海浩芒,二人顿时都放下了剑,看着那风驰电掣的光芒像是挟着什么朝天冲去,苍茫的云海陡然被自中破开,身后拖着八百里光华璀璨的星河,暗夜被那光给刺伤铺开湛蓝幕宇,那浩荡绵延的光芒将汇聚在天际浓重的妖气陡然消散无迹,瑰丽璀璨的盛景徐然铺现。

九婴眉宇一紧,全然不顾再和君鲤纠缠下去,起身朝着那光芒追去,而君鲤也及时回神,他知晓那如此神光定然是乾坤眼手笔,如果它已经脱离了蜀山,自然又会去重寻一处净地。失了契约者,万分是不可以落在九婴手中。

忽的,他的呼吸在一瞬间顿住,心脏像是被什么捏住了,坠着千斤将他的身躯往下扯。

君鲤身形差点一个踉跄不稳,心下大惊。

居然在这个时刻,他的心悸再次犯了。

好在是初期,他还能忍住,顾不得疼痛,君鲤咬紧牙关劈头盖脸,使出浑身解数朝着九婴砍去,而九婴那一瞬间的怔忪,未能将君鲤的剑完全挡住,胸口硬是受了一剑,君鲤挑起的剑上飞溅出血花,滚烫的落在他手上,他视野开始模糊,强撑着看着九婴捂着胸口朝后退了一步,然后将长袍扬起,消失不见了。

君鲤自那云头落下。

伴随着乾坤眼的消失,天际散落无数的白色光芒,像是碎了的星辰萤火,无声的飘荡在天地浩渺间。那温柔至极的光芒,似是抚平伤痛般,逐渐将那缝隙掩合。

所有的蜀山弟子被方才的盛景给震撼住了,此时此刻全都似是受到什么感召般,他们浑然不知的望着那源源不断细碎的光,带着强大而柔和的力量,执拗的照亮了晦暗的夜。

一只蹁跹飞舞的蝴蝶停在明鶴肩头,轻轻扇动着蝶翼。

明鶴猛然转过头,出乎意料的望着那蝶,朝它伸出手去,那蝴蝶被他轻触,忽的飞散变成了字,落入他的手中,像雪一样融进他的体内。

“师弟吾友,见字如面。

吾曾受得天命,竭力以劳天下黎民,夙兴夜寐,未尝有半点放松。如今万事既安,蜀山已平,吾事毕矣……生寄也,死归也,余等何以忧愁,吾身归天地后,唯有一事不能让人心安。

天虽赐神器于人界,但吾偶有魂灵入定,竟觉其中别有洞天,不可捉摸。此番乾坤眼大动,唯恐其中有异,蜀山既承继天地大同,其中深不可测之事,上触天听下炔黄泉,牵连甚广,还需谨言慎之,吾驾鹤而去,别无他法。唯有此事,交付于你,彻查为之。”

明鶴片刻后睁开眼睛。

他望着那泛出鱼肚白,连带着蔓延不断的远山处。星霭将熄,青黛色的空中被裂开一道缝隙,暗夜已遁,曙光将至。

明鶴握紧了空无一物的手,朝着那远方作了一揖。

“师弟谨记师兄教诲。”

第四十章:一支桃花自天降

凰陌作为三百六十度不敢松懈关注师父的好徒儿,眼睛一直黏在君鲤身上,瞧见他自云头陡然往下跌,看样子不知何处受了伤,凰陌大惊失色,嗷嗷往前扑着要去接,也不管师父这一坐下去她可能会直接飞升的可能,而倏然一道飞影更是迅速,凰陌只觉得眼前一花,她鼻尖擦过一阵醇馥幽郁,激荡的风力轻而易举将她掀翻滚了三圈。

“师父!”吃了一嘴灰的凰陌一个跟斗从地上翻起,瞠目结舌看着自家师父躺在地上被人护在怀中,凰陌朝后面看去,一位身着鹅黄广袖长袍的女子,虽是淡妆但是依旧掩盖不了其中娉娉婷婷的风情,顾盼神姿皆若扶柳,抱着君鲤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凰陌十分担心她下一秒会不会直接哭出来。

含了一包眼泪的美人儿正摩挲着君鲤的脸颊,凰陌眼瞅着她旁若无人吃着他的豆腐,本性中带着隔绝一切异性靠近师父的警报哔哔作响,她大喊着非礼勿动朝那美人扑过去,那美人连眼皮都没抬,轻飘飘的一拂袖一琛柔荑,不偏不倚弹在凰陌脑门上,这的力度可比师父惩戒她时大得多了,凰陌小小的身影直朝后飞去,噗的一声被人半空截住了。

凰陌被弹得七晕八素,她的那身引以为傲的肥肉也显然直撞上那人胸口,那人一声闷哼,她睁开眼见到居然是那个名为清越的小道士,他艰难的捂住胸口,斟酌着从喉咙里挤出话来:“你真的不考虑一下减肥吗?”

凰陌方才还感激涕零的心情忽的化作了烟云,她虽修炼出了神志,但本性还是一直猫,带着猫骨子里不能说不能打不能戳她小心思的傲娇,她一个矫健的翻身从他怀中挣出,养尊处优般哼了一声,但还不忘道声多谢,折身又朝着师父那边跑了过去。

君鲤似是恢复了些意识,正虚弱的撑着身体坐起来。

凰陌赶到后,那女子似是只顾关注师父的苏醒,也没将她放在眼中,对着君鲤一脸急色道:“你为何一声不吭就从苏继山出来了?你可知我一路寻了你多久?”

师父似是冷冷一笑:“我只是不喜欢被人监视的感觉而已。”

凰陌自然是不知道师父何时变得如此语言刻薄,至少在她认知里师父还没有对除自己之外的别人说出这般言辞犀利的话语来,何况对方还是一个姿态姣好的花间美人,凰陌看着美人的脸变得几分落寞,但是似乎是习惯了他的刻薄,倒也没有变得泪眼涟涟,反而微微咬了咬唇:“我只是担心……我担心的是,你原本就期限将至,如今还因为你的徒弟落进封魔渊里……”

美女的眼睛飞快的扫了一眼凰陌,剪水秋瞳里倒也薄薄的飘过一丝锋利,凰陌自知理亏默默地别过了头,感情这个事情被这个美人从头到尾看了个遍,那她应当也知晓这本就是一个意外才对,虽然七分确实是她的错,但她好歹占着三分的理的。

“我还没有弱到让你来担心的地步。”君鲤冷着脸,自始自终都带着不同往日的疏离漠然,凰陌觉得甚是奇怪,师父虽然不喜与人来往,但对着一众女仙尊们也孰礼有加,还从未对他人呈现如此冷淡的态度,言辞虽毫不客气但却彰显出他们之间比那些女仙尊们更为熟知。

难不成这个女子,便就是师父曾唤着的千雪?

凰陌怀着满满的好奇心,探出来了小脑袋。

美人儿正说着些什么,忽的杏目圆睁,颤声连唤:“君鲤,君鲤!”

凰陌也顾不得再去探寻这个女子究竟是不是千雪了,君鲤脸色白的可怕,身体颓然往后倒去,面露痛苦神色,凰陌脑子一轰,师父忽的这样,莫不是心悸犯了?

凰陌连忙上前要去抓住师父的手,但美人忽的站起身,对着周遭的蜀山弟子一连的招手,那蜀山弟子虽也有女子,那里有过这般仙姿玉貌,美女的召唤能力绝佳,忙不迭的呼啦啦凑上一帮肱头二肌发达的壮汉,几人合力先将君鲤给抬进了丹霄殿。

美人又是指挥着一众弟子去寻来千里寒等人界药材,又是指使了小厮将她怀中取出来的几只样貌迥异的药物给他,千叮咛万嘱咐的说一定要活泉水慢煎,这期间凰陌一直试图想靠近师父的床,皆被跑老跑去的身影给挡的水泄不通,这些色字头上一把刀的小道士们还敢怨声载道的让她别挡路,等小厮一近芳泽活力十足一溜烟去煎药了后,这才安静了些,凰陌见师父面色虚浮的躺在床榻上,一旁的美人蕙质兰心给他掖了一圈被角,将他的手捧起来。

“这次我寻来的药一定管用……你放心,我一定能想办法将它逼出来。”

美人儿声音中已经带了哭腔,手下却半分都不停的摸着君鲤的手:“都怪我,若不是我,你也不会受这一份煎熬!”

此言既出,落在凰陌耳中,不亚于平地一声雷,震得她三观碎了一地。

她只知道数千年来师父常有心悸会犯,却毫不知晓原来这心悸却不是师父与生俱来的,却是在他们还未曾相见的数年前因为眼前女子而染上此疾,会是什么原因?

能给师父带来如此严重的后疾,想来当年在神界定是掀起来了一场滔天骇浪,血雨腥风。

凰陌脑海中浮现出无数神界传说,那些能够被传承下来的哪个无不是受了千难万险,但这些传说中却从未提到过师父的名讳,师父尊为天族枢夜星君,传闻还是个文武双全的神仙,在她小的时候在一众仙子怀抱中也总能听闻关于师父的那些骁勇轶事,怎地这么大的八卦却没给流出来?

凰陌甚觉伤心。

然这股子伤心却也来的名正言顺。师父的这朵怒放的桃花隐了如此之久,这数千年半点却不知晓。直到现在这朵桃花直接从天而降,怼到了她的鼻尖,四仰八叉稳坐如钟的的占据了本应该是她陪伴师父的位置。

凰陌冒了点酸,揉了揉鼻子。

第四十一章:不一样的仙君采薇

那被美人儿给指使废了不少功夫才凑齐了那些奇珍异宝的药材,那小厮捧着自己煎好的心血,像是捧着自个的命一般战战兢兢如履薄冰。暗自庆幸好歹是蜀山,聚集了从各处搜集而来的珍稀的玩意,这才能满足了这些苛刻的要求,虽然这仙女带来的更是古怪,方才煎药的时候甚觉稀奇,正脚步匆匆往那边赶去时,那殿门旁已经聚了一众探头探脑一睹芳颜的弟子,樊生长老行至此处,一脚将这些弟子垒起来的罗汉塔给踹塌了,听闻小厮说明来龙去脉,也一同踏入了丹霄殿。

“不知仙尊远道而来,有失远迎。”

樊生长老大步凛凛的走了进来,见到美人儿,一颗波澜不惊的心也被那明艳动人,靡颜腻理的美貌给撩拨了下,但他比那些被摄去三魂六魄,根基不稳的弟子好了许多,嚼着八字真言也便宁了心神,作揖道:“不知仙尊名讳是?”

美人儿娉娉婷婷回了礼道:“在下隶属于素娥神女座下。现任婵机仙君,司立万民蚕桑之事。道长不必拘礼,唤我采薇便是。”

樊生道长面露讶异:“原是素娥神君之女,在下唐突冒昧,还望神君赎罪。”

凰陌也长大了嘴巴望着美人,半晌都合不拢,原来这个美人并非师父口中的千雪,这般一听如同一块巨石落下了地,喜不自胜,想着师父确实也不大喜欢这种脂粉味有点重的女子,难不成作为神君,都要恨不得把自己熏成一朵花,整日里招蜂引蝶不成?

凰陌只顾着窃喜,却见采薇将那小厮的手中接过药碗,小厮帮忙将痛的虚弱的君鲤给扶了起来,采薇并未将药递给君鲤,而是按下他的手道:“莫要逞强,我来喂你。”

说着将药搅拌均匀,舀起一勺,贴心的放在唇下吹了吹,往君鲤嘴边送去。

她含着能将铁汉化作绕指柔的一汪清眸,注视着君鲤。

噼里啪啦,凰陌仿佛听到了门口一堆弟子心碎的声音,但她何尝不也觉得郁结淤塞,这个场景本是她记在本子上几千年来要实现的夙愿之一,但还未等她化身成人,师父的床榻旁就翻天覆地的换了个人(大雾),那人居然连续着一气呵成将她埋在心底渴望要实现的愿望连续实现了数个,简直是欺负她还未修得人形,不仅接不住师父的身躯,还不能替他掖被角喂药!

她也好想让师父尝一尝往日她生病的时候,师父往她嘴里猛灌苦汁给她留下了多大的阴影,她暗戳戳的预谋了这么久,终于逮住了师父不能随心所欲的这么脆弱时候,这种能反将师父一军的事情,怎么能让采薇抢了先!

嗷嗷嗷,她真的好不甘心啊!

但显然采薇和凰陌的目的大相径庭,她满怀着少女心思的举动,却在君鲤面前一如既往撞了南墙,君鲤皱着眉看着她,依旧坚持道:“你没必要去做这些。”

“是我连累了你。”采薇丝毫不让步:“治好你,是我的义务。”

君鲤将目光移向她的手,原本在他久远淡漠的记忆当中素来葱玉细腻的手,却因为日复一日帮他到处寻药,旧伤未全又添了几处新疤。

采薇与他一同长大,与他不同的是,采薇是被神界浇筑着爱意所滋养成人,而他是被避讳着禁足在深广的神殿,身边唯一一个敢于靠近他的人只有素娥神女,虽然他能够见到她的次数也是屈指可数。但过了数千年,素娥又带着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孩来见他,那孩子比他小一些,一直养在浮清三界,因回来探望母妃而回这九重天,而素娥神女也觉得君鲤这数千年实在过的孤单,好不容易能有了一个同龄人,大概见了也会欢喜,便询问小孩要不要一道而来,小女孩对于母妃一直以来记挂在心的孩子非常感兴趣,便随之一同到来。

这个小孩儿便是采薇,她明明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非常的讨厌他,总是觉得他身上散发的气息让她无法忍受,唯恐避之不及。

却因为那一件事后,她的态度翻天覆地,殷勤至极。

君鲤一直让她不要介怀,采薇却笃定认为本就是自己的错,这数千年为了替他治疗心悸,四处寻医问药,他为了让她断了念想,早日能从这根本无法避免的事实中解脱出来,但采薇却固执己见,他便刻意疏远,甚至凉薄于她,但看样依旧没能阻止得了她的行动。

君鲤稍微的让步,但还是没有让采薇亲自喂他,他将药碗接过一饮而尽,抹了一把嘴角的药渍,将见了底的碗给采薇看,她不着痕迹的隐去眼底的失落,但对于总是拒绝她的君鲤肯喝了她的药,从这一步来讲这已经是巨大的进步了。

凡事都需要循序而渐进,这才不枉了她如此煞费苦心。

采薇大抵是成功的说服了君鲤有些得意,她的视线再次望向凰陌,好像想在她脸上捕捉些什么,但是凰陌作为一只连人形都未能修得的猫,从面相上只能看出一张胖若大饼的脸上翻着看淡红尘的死鱼眼,岿然不动的回望清荷,似是没能受到预想的反应,她皱了皱眉头,有碍观瞻的别过眼不再看她。

对于师父喝了采薇神女的药凰陌自然是没什么可说的,只不过他的妥协这点还让凰陌颇为意外,没想到竟然这么简单的一句话,就产生了如此这般的效果,看来她还是低估了这位女子的实力,但是心里却不知何处涌出一些难以形容的感觉出来,想应该是还没有从方才惊吓的影响下走出来,于是闷然看向樊生长老。

樊生长老显然在这里局促的要紧,走也不是留也不是,见君鲤喝了药,连忙走上前去道:“神君可好些了?”

无论是什么药,都只能暂时缓解片刻罢了,君鲤气沉了丹田,将晦涩的经络给梳理了,回道:“好些了。”又忙问:“蜀山现在如何了?”

樊生长老面露怆然。

“掌门……役了!”

第四十二章:人族的使命

君鲤眼眸微瞠,面上却平静似水,早在那乾坤眼破云贯月的那一刻,君鲤心中便有了这样的预感,毕竟神器只有在主人身边时受着操控,一旦脱离了主人,便会像是如此这般漫无目的消失。

神器如何才能脱离主人?

唯有一途,那便是主人身死魂消。

“掌门不是蜀山最厉害的人吗?为什么他会死了呢?难道是那些妖怪给杀了?”凰陌并没有见过掌门,她仅是对那个白衣飘飘的一脸死板的长袍老道眼熟些,但这个老道士比他还更死板严厉,居然抬着那白目浑浊的老眼狠狠剜了她一下,怒道:“掌门师兄他法力无边,怎么会轻而易举被妖魔邪佞要了性命!”

凰陌被他忽如其来的疾声厉色给吓得顿住。

他顿了顿,似是被凰陌的无知冒犯给触怒了不甚稳妥,本着何必与一只猫多做计较的态度,平复了下心情,继续沉痛道:“师兄他是自愿投身封魔渊,以身作为门,以魂镇乾坤眼,这才让灾难平复,将苍生回护!”

一字字铿锵有力,掷地有声,让凰陌红了脸。

“……对不起……我不知道……”凰陌嗫嚅着道歉,感觉脸上火烧火燎的发烫,樊生道长并未作何举动,而是朝着君鲤与采薇作揖请辞后,一甩袖便走了出去。

凰陌自知失言,更加惶恐不安,垂头丧气的低下头。

君鲤见她难得意志消沉,她这冒失的性子养在苏继山,有他护着自然也未曾吃过苦头,而今出了山,反倒对她来讲是一件难得的历练。

君鲤招手唤了凰陌过来,若是发生在半刻之前,凰陌定然会一如既往高兴的钻进他的怀里撒泼,但如今她接二连三被打击,倒也安分守己了下来,蜷缩在师父怀中,君鲤见自家淘气的徒儿居然也学会了将心比心,推己及人,脸上忍不住浮现出家有吾儿初长成的慈蔼光芒,让数千年未能在君鲤这讨到半点嘘寒问暖的采薇被刺激的不轻,一个扭头负气跑了出去。

君鲤大手覆盖住凰陌的小脑袋,轻抚着道:“你可知晓,这人族在神族眼中正如蜉蝣,他们在百年之期身要回归大地,这便是当初女娲和人族的约定。盘古大神身化万物后,清浊之气淤塞天地,需得时刻保持更新循环,这世界才能正常运转。”

“……”凰陌不知师父何意,从爪子后面抬起了头。

“正是如此,女娲便取盘古化作的大地中制作出人族,赋予其轮回运转使命,方才能保证天地清浊阴阳循环,人族自始自终遵循着约定,用其血肉化作泥土填补大地,滋养生命。而魂魄则入轮回,生生不息。”

君鲤一下下抚摸着她的脑袋,似是在宽慰她,她忽觉的师父说的这些看似遥远的故事在现在有了真实感,她素来对生老病死没有清晰的概念,听闻人族会死去也不过是感觉他们不过是换了个他处,而师父告知她,人族没有办法一直维持着似其他种族长久的生命,是为了整个四海八荒,因而他们每一个人的死去,都是赋予着神的悲缅和伟大的意义。

“师父,我知道了。他们都是像是花儿。”凰陌努力的用自己有限的思维理解这个虽然脆弱渺小但却有着悲壮使命的人族:“您说过花儿凋敝,花瓣会成为泥土,而它却是带着种子,待到来年春天,就会再次生根发芽。”

君鲤欣然笑道:“正是如此。”

凰陌忽觉的心中那些翻腾的小委屈被师父抚平了,她朝着师父的怀中又拱了拱,觉得这几日的奔波和经历甚是让人四肢酸痛,心力交瘁,呓语道:“那掌门真人,他会变成什么花呢?”

君鲤一边轻拍着已经梦游太虚的小徒儿,一边低声可悲可闵道:“他魂入乾坤眼,恐怕再无轮回了。”

蜀山大雨瓢泼了三日。

一是因封魔渊被破,那自地下的污浊之气旋绕蜀山,所至之处寸草不生,荒芜凋敝。为了洗涤这股浊气,明鶴长老与樊生长老做法,特意从三清界请来无根水,足足洗刷了三日之久,才能将被玷污的蜀山彻底净化。

二来因蜀山掌门以身殉器,以护苍生。上苍感念其功德,便也许了蜀山的请求,替蜀山护法。而蜀山大丧三日,数千弟子为南峰掌门守灵,苍天为其诚心所念,将其功德融入大雨,泼洒大地,枯竭之处得以涌出泉水,不毛之地可以生出稻谷。病重垂危者得以痊愈,饥荒饿肚者足以饱食。

而这大雨瓢泼三日之后,蜀山明鶴道长便依遗言继承大统。

师父的心悸也痛了三日,此番还发起了高烧,凰陌一边手忙脚乱给师父拧了毛巾搭在他额头上,一边心下絮叨这采薇给师父吃了些什么玩意,居然让一个百毒不侵的仙人都抵御不住!而始作俑者采薇显然也陷入了手足无措的境地,梨花带雨的立在一旁,忽的见晨光破开,满目耀光。

采薇一时连哭都即刻收住了,变脸的速度疾如旋踵连凰陌都赞叹不已,她面上带着惊慌,像是见到了极为可佈的东西,手忙脚乱将门页全部阖住,冲到君鲤榻前失了神的叨念着:“怎么办?怎么办?他们来了!”

她晃着君鲤的身体道:“君鲤……神兵来了,他们一定是知道你私自出了苏继山,这下可怎么办!我,我现在带你走,我们逃得远远的,好不好?!”

君鲤还在昏沉之中,采薇似是下定了什么决心,将君鲤扶起,凰陌被她这样夸张的举动给惊到了,但她不可能让师父就这样在眼皮子被拐了去,一口咬住师父的衣襟,采薇被猛地拉扯著了,见到是凰陌,怒从心中来:“你捣什么乱!再不走!你师父——”

她的话猛然被掐断在了口中,因她看到昏迷了三日久的君鲤却在此刻睁开了眼。

他皱着眉,似是被这二人吵闹搅扰的头疼,努力支撑着身体挣开采薇,道:“放开。”

采薇犹豫着放下了手,他又向凰陌道:“松口。”

凰陌也老老实实的松开了嘴。

第四十三章:师徒暂分离

摆脱了一人一猫的左撕右扯,君鲤闭着眼,深吸了一口气,理了理被扯得发皱的衣襟,从一旁檀木兰淖架上取下外袍,他面虽还是苍白的,有些惫懒道:“这些神兵也怕是算准了我心悸的日子,且有何事不妨一会,一群跳梁小丑,能奈我何?”

说着,他毅然决然的拉开了门扉。

门外整齐划一的列着数百名身着麒麟甲,头戴金乌盔的神兵。头聚着三花祥云脚踏仙瑞清风,威风凛凛,气势魄人,耀的整个蜀山瑞气腾腾,祥霭濛濛。

“枢夜星君,天帝有请。”

为首走出一个满头银发,却长得济济彬彬,不矜而庄的男子,戴着顶冠高帽,身着峨冠博带,斯斯文文的朝着君鲤作揖,说着也抬着眼皮阴阳怪气的对着房子道:“禅机神女,素娥神女可找了您半天了,到处寻不到您的人儿,原是到了蜀山和星君吃茶来了。”

被指名道姓点出来的采薇不得不硬着头皮走了出来,她仙状秀出,丹青写似的半掩着脸,在凰陌看起来简直要马上把自己打成结似的迈着小碎步,自丹霄殿挪出,讪笑道:“正是如此,许久未见星君了,便来寻星君下棋。既然母妃找我,定是有急事相商,那么本君先走一步,星君咱们改日再约。”

说着一挣袖,转瞬就落上了云头。

那竺禾神官见神女身影消失后,扭头对着君鲤做请的姿势:“星君,咱们走吧,务要让天帝等的急了。您是知道的,他老人家一直以来都没有什么耐心。”

君鲤面上显出别有深意的笑:“竺禾神官,距离上一次我见到天帝,可是=几千年前的事情了。此番他老人家找我,可不是为了吃茶下棋吧?”

竺禾神官笑道:“神君说笑了,天帝他老人家可是时刻的惦念着你呢。”

君鲤道:“此言倒是不虚。但究竟是惦念着我还是其他什么,还未可知。”

竺禾神官笑而不语,再次拱手道:“即是如此,星君请吧。”

“且慢,我还有事要办。还请神官稍作等待。”君鲤也不再搭理那神官,而是穿过一众神兵走到了后面,在那个地方,均是林立着数千的蜀山弟子。蜀山在遭遇到劫难这三天两夜的时间,这么巴掌大的地方,居然接二连三的迎来魔君神界的轮流大驾光临,不得不说蓬荜生辉。

先前是神女红袖添香,现在有是成百的神兵天降,扎了堆的到了蜀山,冲着的都是青叶师兄,震惊的蜀山弟子下巴接二连三的掉,难不成师兄神通广大到了如此地步他们却不知?

而明鹤长老却知晓这其中的缘故,因此也未有多大的惊诧,见到君鲤将目光转移向他时,便走了出来,君鲤将在房门背后一直扒着门扉探头探脑的小家伙给抱了起来,递给明鹤,道:“我去几日便归,先将顽徒交付给蜀山暂为代管,在我走的期间,就将她视为蜀山弟子,与其他人一样修炼道法,她若是犯了事,也便一视同仁,务要手下留情。”

明鹤接过吓的傻了半截的凰陌,道:“明鹤谨记星君叮嘱,半分也不会怠慢了爱徒。”

君鲤又对着凰陌点了点她的鼻子道:“师父先回一趟神界,不出几日方归,你在此等候师父,若是你不听掌门的话,犯了戒律,扰乱了清修,师父现在就送你回苏继山,这两个选项,你选择哪个?”

凰陌歪着脑袋想了想,沮丧着脸:“师父,我就不能陪您一起去吗?”

君鲤弯起嘴角道:“这个选项,待你改日飞升成仙了,才会有。”

凰陌可怜巴巴的垂下脑袋,想着师父迂回的在提醒着她现在连踏入神界的资格怕都是没得,那些在背后和一洼芥菜般整齐的列队和手里握着的寒光烁然的长枪,可不是放在这当作请师父回去的仪仗。与去花仙君的府上全然不一样,可不是她闹一闹小脾气,师父就能准了她的意。

凰陌这点眼力见还是有的,只能委屈巴巴的咬着明鹤道长的长衫,君鲤见她顺了毛,吾心甚慰的一把摸摸她的小脑袋,道:“那师父走了。”

凰陌眨巴眼睛将眼泪逼回去,想摆出一副师父尽管去吧请放心的表情,但事与愿违的从鼻子里冒出个鼻涕泡来。

君鲤嗤的笑出声,两手上前捏了捏她的肥脸,末了添了一句:“乖。”

轻若浮云般消散在空气中的尾音,让凰陌鼻头一酸。

师父自始自终从没有这么温柔的对待过她,乖这个字他也认为凰陌骨子里就没能打算承继通明这个词,因而也不曾说过,但凰陌心底还是希望师父能够对她抱有一些期待的,师父既然说了乖,那么凰陌就会将这个字奉为圭臬,遵循到底。

“是!”凰陌憋回泪花,大声的回应。

一行踏着青鹤登高,直耸入云,凰陌想着师父以前虽偶尔也会离开苏继山,但没过多久又会回来,她还是第一次与师父分别这么久,不知那高大巍峨遑遑如山,浮云蔽日难以触及的九重天,究竟是何种模样?

师父在那处,又是何种模样?

明鹤道长从凰陌嘴巴边终于抢回来了被口水晕染一片的道袍,问着愁眉不展的凰陌道:“不知神尊爱徒如何称呼?”

凰陌虽闷闷不乐,但在人家的地盘上还是学着师父的教导做足了礼数:“单字名陌,姓为凰,道长唤我凰陌即可。”

明鹤道长唔了一声,往一众弟子堆一扫,清越心领神会的站了出来,明鹤将猫儿交给他,仔细叮嘱道:“这位小友就交付给你照料,每日的早课和应习的心经,皆要一一传之,不可松懈。”又对着凰陌道:“你虽不是我门下弟子,也需恪守门规,通达律例,你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便和其他弟子一样,代表我蜀山之名,不得作出出格之举。若有任何需要,只要不逾蜀山规定,尽管向清越提出就好。还望小友能够遵守与星君约定,这些日便在此潜心修行,待君归来。”

凰陌身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一切谨遵道长吩咐。”

第四十四章:天上掉下一只猪

之前清越与凰陌生出些摩擦误会,让他觉得自己还是有些独断专行,此番也是真心实意的拦下了照顾凰陌的活计,希望能在更深的来往中,化解误会,皆大欢喜。

而凰陌压根早就忘了,心下还在嘀咕这个对着她嬉皮笑脸的小道士究竟是要干嘛。感觉阵阵恶寒,吓得她从他怀里蹦了出来。

努力想要拉近关系的清越初次示好就吃了闭门羹,他决心再次试试。

清越引了凰陌到了清心殿,一开门,凰陌见到那无数立架上一叠堆着一踏的书籍,半晌才将嘴巴合上,哑声道:“清越道长,我们这是要干嘛?”

藏书屋本就没什么稀罕的,但见凰陌声都拐了个调,清越想来她作为神君亲传唯一弟子,自然是博览群书,满腹经纶,因此先决定给她传颂蜀山山规,见她那瞪大眼睛的模样,估计是见到了人界的书,心中大喜过望,想要秉烛夜读,以为抓住了与凰陌拉近关系的要领,于是从书架上抽出一本砖头般厚重实在的书道:“本来想着这本书三日内你才能学完,但见你乐的合不拢嘴,想来是极为喜欢看书的,这一本大概今日就能学完了吧?”

凰陌想挠他,你怎么就看出来我是乐的合不拢嘴了!我这明明是被吓的!

“哦!还有这本,这本也是。”精神百倍的清越自书架里上蹿下跳,要将蜀山他认为最值得一读的经书安利给她,不一会捧了一摞小山给她,凰陌从头至尾脸上显露着大写的冷漠都被他无视了,露出了阴森森的笑。

让她读书,连她光辉霁月的师父都没能做到将她的屁股按在书房凳子上焐热,凭着这小小的蜀山,凭着毛都没长齐的小道士,还能让她看得下去一个字?

我若能看书,猪都能上树!啊不!天都能掉猪!

在她心底义正言辞发了这个誓后,忽的外面出现了骚乱:“看!天上掉下来一只猪!”

凰陌:“……”

不信邪的凰陌再次发誓:“方才只是个意外,天下会掉鸡!”

外面的喊声又高了几个分贝:“啊呀!快看!鸡!天上掉下来了神鸡!”

凰陌:“……”

我今个就不信邪了!我要是能看书!天上能掉下来人!

外面的喊声终于停了下来,凰陌捂着小心脏终于放下了心,忽的又听见激动到颤抖的一波大喊:“这回是仙人!仙人掉下来了!是神仙!”

凰陌:“……”

竺禾神官:“……”

而此刻在九重天的云端,竺禾神官瞧着枢夜神君端的四平八稳,从刚才起在仙途路上遇到了运送仙材的队伍,这位佛爷忽的就迈不开脚了,负责押送的新任小仙飞升才没几日,自觉得飘飘然,见到神兵挡路,自诩高其一等,见君鲤身着朴素,虽看起来仪表堂堂颇有幽人之风,但以为还是方才飞升连衔头都没领得的散仙罢了,便出言不逊的让他挪开,竺禾神官还没出言训斥,就见星君绕过他,看着一众猪羊仙畜若有所思。

君鲤久不在仙界,那小仙自是从未见过,而那个小仙倌自是把竺禾神官这张天帝面前大红脸的面貌给深深刻在了脑海中,忙不迭的凑上前请安,却见神官并不理他,而是忙向着那个挡了他的路的,穿着朴素无华的人拱手道:“星君勿怪,是我管教不周,冲撞了星君,还望星君恕罪。”说着又回头朝小仙倌怒道:“你可知你面前的人是谁?小小年纪不知礼数!这位可是枢夜星君!”

小仙倌如五雷轰顶,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他虽刚入仙籍不久,却也听说过枢夜星君的威名,这位仙尊在神魔大战中 功不可没,地位在神界自是高不可攀。传闻他老人家避世不出,此番怎又回了神界。他还不知死活的冲撞了这位光前裕后的仙尊,一瞬间都能看到原本铺开的康庄大道在自己面前化作烟尘消散。

而手扼着他命运咽喉的枢夜星君却对他方才的无礼之举似没有放在心上,而是对他负责的押送到神膳房的食材更是感兴趣,

“你的猪,我借用一下。”

这位在一众仙人心中光风霁月,经天纬地的枢夜星君,此刻正挽起袖子,拽着后腿从笼子里拿出来了提出来了一只猪,二话不说就甩下了界,在一众神兵大眼瞪小眼的围观之中,又亲手扔下了一只鸡。一连串的举动吓得小仙倌连魂都吓飞了几魄,星君歇了口气又道:“你下去将这些东西再寻回来,你今日所犯之事就既往不咎罢了。如此怎样?”

他一口气说完,一双眼定在竺禾神官身上。

神官一直在努力从他无厘头的举动里看出个意图来,居然也稀里糊涂的点了头。

“如此甚好。”同样被星君搞的晕头转向的小仙倌还没从自己一朝飞升又一朝贬回的大起大落中回过神,就被君鲤好心的,一脚给送了下去。

凰陌对于自己即将迎来的生活,还未展开就已经想脚底抹油。

她颤巍巍的手指青天,半天也没悲愤的说出个什么来,她怕自己再说啥,指不定天上真的又会噼里啪啦的掉下个啥。

被老天耳提面命要去老实读书的凰陌,生平第一次,老老实实坐在了书桌旁,拿起来了那厚如砖头的书,终于被凰陌接受了的清越,她的举止给他了更多的鼓励,凰陌很快就被清越的热情给淹了个半死不活,等从书海里挣扎着拔了出来,天色已暗,一个小倌敲了敲大殿的门道:“清越师兄,凰陌……师妹,斋饭已备好,请快来素真楼用膳吧。”

凰陌虽然被师父摁着辟谷早就不多以三餐来维持运转,但这句话简直是雪中送炭。她激动的泪流满面,一把推开如山堆的书,摇了摇还沉浸在书海的清越道:“师兄!吃饭了!”为了能逃离苦海喊人一声师兄,这个买卖对她来讲还是很划算的。

但清越这个小子目光如炬,瞬间看穿了凰陌大的小心思,不咸不淡道:“听闻星君向来对自己爱徒是赞不绝口,可见他对于你的秉性是极为信任的,即是如此,我想也不用我等督促,你也是能将每日课程好好的完成的,否则不就是折了星君的面子……啊不。”他笑的温良谦恭让:“我想你作为星君的爱徒,定然是规行矩止,严律于己的。倒是我多言了呢。”

凰陌被他的一双如炬慧眼震慑的瑟瑟发抖。

第四十五章:蜀山最萌小师妹

隔日,凰陌是在书堆里醒来的。

要说起来睡醒倒是有些失了真,说凰陌是昏了过去,再苏醒过来的比较妥当。

凰陌在昨晚上看完了自己生活了这么久加起来的量都抵不上其中的一半,而这还只是一个开始,这本《素心真言》上刻得不知是蜀山心经,外加上蜀山所订立下来的一摞规矩,这玩意比她爪子都厚啊!比她爪子都厚!

凰陌一眼大略扫过去,面如死灰的合上了书。

若是真的按照这数百条严苛的律令来讲,凰陌首先要保证的不是自己都不触犯,而是自己触犯不到的有几条。若是那个看起来好久都没有刮胡子非得弄得仙气飘飘的老道士给她较了真,她现在是不是应该自觉的先去禁足房先去领上一罚。反正总归她是做不到这些条令的,不如早些关了她,倒还能让她少受一些精神和肉体的双重折磨。

然而这个提议马上就被清越给否了,他不置可否的拒绝道:“你是我们蜀山的客人,蜀山哪里有这般的待客之道?你这岂不是太折煞了蜀山?除非你被记了过,积累到一定次数就要去请戒罢了。”说着扬了扬手上的小本本:“话说你现在应该和我一样锻炼身体了,否则别怪我记过给你哦。”

凰陌看着他倒立悬挂在横梁上,脸不红气不喘的给她挪了个位置,想回苏继山的心情又提了起来。

好不容易做完了所谓的的清脑健体的早课,凰陌被一步不离的绕过了青山绿水,踏过了绿石木桥,带到了一座雕龙画栋的大殿前,上书着晨光二字,里面传来了阵阵让他人怡神让凰陌昏沉的颂读声,清越一踏进去,读书声骤然停下,站在那处那些小道士都先向清越问安,然后一双双眼睛都紧紧定在他身后亦步亦趋的小猫身上。

任凭凰陌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但这么多人的一双眼睛盯过来,是谁都会觉得浑身发毛,一转头就要往外溜,清越顺势一把将她抱起来对着一众蜀山弟子道:“这位是青叶大师兄托付在此的小友,名为凰陌,大家自此就是师兄弟了,大家可要好生照料这位师妹。”

一众弟子规行矩步的应了声,将目光又移回了书。凰陌莫名有种被忽视的感觉,不得不忧伤的看了看身上的的肥肉,想着是不是自己因为身材走形已经跟不上大众的审美和时代的潮流,就这么失去了那人见迈不开花见花催开的萌神属性。

清越满意点头道:“即是如此,我先去向掌门问安,师妹你就先留在这里,和你的师兄们一起上早课吧。”说着指了指中间露出来的一个小课桌摞的经文,比寻常小了几倍尺寸,应是颇为贴心的给她量身准备的。

凰陌:“诶?”

让她和这些看起来就很单板冷漠的人呆在一起?她现在不同往昔,怎能受得了这般的冷遇?她还没来得及用浑身表示拒绝,那清越闪的也快,被凰陌给捞了个空。

她垂头丧气的决定接受自己已经过时的事实,从而正视她从未遭遇过的人生寒冬。正转过身时,忽的被凑上来的数十个黑压压的人头给吓得在原地蹦了起来。

方才小弟子们,在清越前脚刚走,就呼啦啦围上了来了一堆,一扫方才的矜持淡定,两眼放光的对着凰陌嗷嗷直叫:“好可爱!”

“你是师妹?为什么没有修炼成人形啊?”

“但是摸起来好舒服啊啊啊!这个毛毛!超软的!”

“换我换我,我也要抱!”

这样才是正常人该有的反应啊!凰陌被人潮淹没,飘飘然然,心满意足,也难得不傲娇的任凭这些连毛都没长全的凡人把自己抱来举去,自觉攀登到了人生巅峰。这崇拜来的太快太迅猛,甚至比那些提着矜持扭着性子的女仙尊们不知热情了多少,但是万事皆有度,一旦超过了她能接受的范围,这份疼爱就只消无福受。凰陌为了避免自己英年早逝,果断的自人潮中挣扎而出,向着门口逃去。

门扉倏然大开,清越立在门口。往日在凰陌眼中就是一根葱上绑着两块豆腐不禁磕碰的豆菜牙儿的清越此刻显得高大威猛,如临神兵,她一溜烟窜上他的肩膀直嚎:“救命!”

清越莫名其妙的看了看她:“救你什么?”

凰陌埋头抽泣:“他们太可怕了!”

清越如坠云雾:“什么可怕?发生了什么?”

凰陌扭头见方才还熙熙攘攘闹得鸡飞狗跳的屋子,此刻却鸦雀无声,小道士们个个有条不紊的捧着经书,以恨不得将书啃出个窟窿的精神瞪着它。见清越回来,方才一脸从废寝忘食状态下回过神的惶然木讷状:“师兄回来了?”

个个都是戏精,老天欠你们一尊奥斯卡!

清越耸了耸肩,将凰陌从肩膀上抖落下来,见凰陌的座位上连书都没翻开,拿出一个那个小本本大笔一挥:“早课未做功,记过一次。”

凰陌:“……”

莫名被记了一过的凰陌觉得甚是委屈加憋火,这股怒火在她做完了早课加修行都没能散去,天色渐暗后,清越又带她去了另一处,正是映月宫,是女弟子们居住的地方。

凰陌虽然是只猫,但还是改变不了她修出灵智,懂得羞耻。清越道雄雌有别,便将她交付给了另一位师姐照顾,那师姐将凰陌接过,道了声放心,便带她到了寝宫内。

蜀山虽也收容女弟子,但人族女子素来养在深闺,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自是不肯抛头露面的居多。能上这蜀山,通过试炼的更是数之甚少。因此就算是蜀山每年一度的招生,能抛却凡俗眼光加上慧根不俗的女子,也没几个,显得整个硕大的映月宫空旷萧索的紧。闲时女弟子们也不免在大殿中两两相望,加上酌着小酒,双瞳剪水,幽幽往凰陌那边一瞟,忽的窜出了光。

“这个小师妹,真是可爱的要紧啊!”

“来,到师姐这儿来。师姐好好疼爱疼爱你……”

第四十六章:身法玄妙的师姐

师姐们围着凰陌爱不释手,而凰陌却将目光落在远远一旁的人儿身上,那位不为所动的师姐,与其他师姐装束都不大一样,显得更繁复和精致。长得虽不比那些仙尊们花容月貌,但也透着一股子的小家碧玉,额间点着一枚细长花钿,正如个娴雅的能拧出水来的人儿,那可人眼波幽怨,对着寝殿难得的热闹也不说话,眼神与凰陌对上了,忽的怔住。

然后又忽转身的逃了。

这逃得身法甚是玄妙,更像是飘了更合适。

凰陌感觉这个师姐有些不对劲,但又说不出来透着那一股子古怪,再寻的时候,那师姐却一直都未出现。凰陌也不管不顾的,待到玩累了,昏睡过去之前,望见天边那个玉轮,想着不知师父回到了神界现在怎么样了,有没好好吃饭好好睡觉,还是他的心悸怎么样了,有没有好一些……

一边念叨着,凰陌沉入了梦境。

被徒弟做梦也要惦念的君鲤,此刻情况不说好,但也不能说不好。好是因他此番总算得偿所愿品尝到神界仅有的藏雪酒。不好则是如果能他能忽略那把离他不足微末,雍容而杀气腾腾的无曦剑,那就更好了。

传闻无曦剑可以斩断日月光华,因而被誉为无曦,这把剑诞生于魔窟洞中,吸饱了人间恨怨憎嗔苦,煞气裂变,势不可挡,邪物出世引来地动山摇,让一众在天界正大开宴席的神尊们给晃了三晃,天帝稳坐如钟,命当年方才升为神还没领到头衔的某神领命去查,血洗了整个魔窟之后,方才镇住邪物,封印煞气。

一手执着无曦剑的,正是尘嚣神尊。

他一身银翎铠甲加上黑色星河长氅,周身一直散发着如入冬的冷冽寒索,站姿的笔直而挺拔,傲然矗立,星眉剑目,凛然寒霜,像是一把蓄势待发的利剑。

而唯一能使用这把利剑的人,是天帝。

这把剑太过于锋芒毕露,浑身散发抑制不住的危险气息。尘嚣神尊与其他的受人敬仰授其福泽的神尊不一样的是,旁人对他的更多是发自内心的敬畏。往日那些个绕着君鲤走的仙尊们,见到尘嚣神尊,那便不止是绕着走了,而是逃了,而且逃还得悄无声息颇有章法,逃不掉的低着头杵在原地战战兢兢,唯恐目光触及到了神尊,犯了他的天颜。

君鲤甚是喜欢在尘嚣后面去赴宴,因为再多的人再大的阵仗,只待尘嚣往那边一去,还没等落地,那些人就自动的分了个敞亮的道,恭迎那尘嚣神尊威耀如日月的身影落下,这样本应落在君鲤自己身上的包含着千百个态的目光,就大部分让尘嚣受了,顺便还能让他难得安静的找个角落扎着。虽然能让尘嚣出现的场合极少,他虽身在神界,能在众人眼中出现的次数,不亚于隐遁在苏继山的君鲤。

君鲤不紧不慢将杯中的藏雪饮尽,将那无曦剑用指头夹住,不着痕迹的弹到一边,抬起眼对着总是穿着让人觉得很热的尘嚣道:“神尊何必大动干戈,刀剑无眼,神尊可得小心些。”

尘嚣神尊并不言语,将目光移向站在不远处。在那掩着四合六齐的玉簌亭,僻在一处幽静之地。不似高楼殿宇的繁华锦绣,这里只有一个八角精巧的凉亭,白雾氤氲遮掩了青阶玉盘上黑白分明的棋子,蓬莱树开了一树簇拥在一处恍如满头星辰的小碎花,纤巧的樱色花瓣飘散在那人肩头上,他手执着一枚黑棋,默思良久,终于落了下去。

那人起身,依旧是记忆中不曾改变的欣长身影,此次却卸了那一身赤金锦绣的重重华服。摘掉华冕,墨色长发随意的束在身后,着一身暗服,衣襟后绣着银色的祥云纹,但其依旧掩盖不住其散发出来的雍容华贵。

而面上自始自终掩藏着容颜的半枚鎏金面具,从那后面半是慵懒含着的眸子,微一轻转,亦是带着睥睨天下的气概,耀眼刺目,气度逼人,令人不敢逾越半分。

这个人便是掌管四合六界的的天帝,万民绝对服从的象征。

他抬起横生的一支的蓬莱花枝,朝他们徐徐走来,目光落在君鲤身上,笑道:“我曾三番四次去请你,你都找借口逃了,此番你倒是听话。”

君鲤不平不淡道:“你带下去那么多的神兵,只怕我不来,你便也会强行将我带回来吧?”

那人漫不经心道:“哦?原来是这样?”说着朝向一旁恭恭敬敬的竺禾神官道:“我说了去请星君来,你便是如此去请的吗?”

竺禾神官默了一下,恭谨回话:“因为星君所处的蜀山,正妖魔横溢,属下便是点了一百神兵,也好下去替神君分忧解难。星君若是因此而产生了误解的话。”说着朝君鲤作揖道:“竺禾在此先给星君赔不是了。”

天帝似是满意了,又朝着尘嚣神尊道:“怎得如此无礼?还不将剑放下。”

尘嚣神尊这才收回了无曦,但一双眼睛却还是死死盯着君鲤。

“这孩子很久没见你了,难免有些激动。”天帝不紧不慢敛了长衫,坐在君鲤对面:“你晓得的,他向来视你为对手。因上次大战中,他对于没能及时赶回来对付魔君九婴,而让你抢了先的事情,一直耿耿于怀。”

君鲤想着怕不止是这一件事情,尘嚣对自己态度为何如此恶劣,这并不是一言两句就能说得清的,大多数都是因为背后这个笑的无辜的始作俑者,加上本来尘嚣神尊的心眼子确实小了那么一些。他所忍受不了的,就是君鲤存在的本身,因此他的一举一动都在给他眼里心头添堵,君鲤很能理解尘嚣的感受,这种就像是他天生带着的洁癖一样,是根本没办法去改变的事情。

君鲤给自己斟了一杯酒,一饮而尽,那清冽甘醇一入喉,醇馥幽郁,口齿生香,落在腹中又生出来的暖意,让他觉得浑身都瞬间舒爽了许多。他忽的想去向仓籍仙尊讨教一下藏雪的酿造方式,他为何试了无数种方式,酿造了各种各样的酒,都没有这股子的清透烈心?

“你的心痛不要紧吗?”天帝见他一杯接一杯,忽的问道。

“暂时死不了。”君鲤连头都没有抬起。

天帝似是笑了,绷着的下颚弧线变得柔和起来:“本来就死不了。

而君鲤却对此不置可否,又抬头饮了一杯。

第四十七章:头大诚然如一斗

“这次你煞费苦心的将我带回,是为了什么?”君鲤暗地里还在回忆着仓籍神君在天界哪个宫殿住着,不知这数千年过去了,那老头儿还在不在。

天帝见他一如既往毫不在意漠不关心的样子,显然对他依旧心存芥蒂。便朝着旁一抬眼,那竺禾神官心领神会的从背后取出一面镜子来,又有条不紊的在桌面上铺开了文房四宝。

“这是——”君鲤面色一变,眼眸忽的嗔大。

凰陌一觉没能睡得踏实,尽管这几日一波三折,跌宕起伏的经历让她尽力交瘁,但她被清越拿着一摞书这么一搅和,一入梦那所有的书本就长着腿高喊着撵的她四处乱跑,吓得她浑身一抽给醒了,瞧了瞧外面斗大的月轮,意识朦胧的又要倒下,那些书见她回来了,咆哮着:“你丫还敢回来?”吓得凰陌浑身一抽。

自床头滚了下去。

凰陌这一滚,也清醒了很多,眼看了暗夜将逝,东方吐白,距离早课也没多久了,干脆不睡了,从床头一跃而下,打算要去找清越那个小子,给他一爪子,当她受惊过度而没法睡眠的怨气还报给始作俑者。

凰陌从寝殿的门缝前长吸一口气催动着肉挤了出去,出了寝宫,正是一处院落,飞廊小榭,清潭峻石。正是流光飞逝,阴阳交替的时刻,她穆然看到那昨日身法独特的正师姐站在硕大的院落中,她面上还是幽幽的,站在并蒂树下,一缕接着一缕,一重带着一重,将手里的拿着的丝带往上送。

凰陌的脚步卡了卡。

这个场景霎是眼熟,莫不是折子戏里所说的……上吊?

凰陌傻了。

她还当是第一次见到要将自己往死里搞的,竭力回想一般书中应当如何去做。那些戏文中的人要么都会是晓之以理动之以情,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劝阻,要么是关键时刻一柄长剑过去斩了布,因此上吊失败的几率基本上属于零。但她全然不认识这师姐,又从何处来寻她们之间的真情实意,身上也没个剑,法力还不够熟,难不成她只能捏着花儿泪眼婆娑道:“师姐你不要想不开,死了变成的花,很丑。”

这个师姐大概会直接先把自己灭口吧……

凰陌决然的否定了这个想法。

再往那定睛一看,方才还在那处给树努力挽清秋织毛衣的师姐,身影却已经不见了。徒留那并蒂树上搭着些丝丝缕缕随风飞舞的长丝带,在方亮还有些淡漠清冷的晨光下,显得空寂而清凄。

凰陌在原地怔了怔,将这当作是方才初醒神志不清看花了眼罢,继续抬腿往外走。

蜀山的地界相对于苏继山还是小了些,但比那师父几座小茅屋比起来,又是大了许多。周遭皆是飞阁流丹,桂殿兰宫,再加上身处深山,浓雾缭绕,虽是蒸的是仙气腾腾,却也障了一众的眼。凰陌在硕大的地界里绕来飞去,不负所望的失了方向。

眼瞅着日头升高,清亮的钟声穿过迷迷蒙蒙织作的白雾,唤醒了第一只随着朝阳打鸣的鸡,那鸡抻了抻脖子扭了扭腰,挺胸抬头,高昂嘹亮,余音袅袅的啼叫划破晨霭。早课即将要开始了,凰陌一想到那清越师兄叉着腰,手拿着小本本给她半分情面不留的记上一连串的过时,就一个脑袋两个大。

而此刻,凰陌忽的看见在不远处,一道青色的身影若影若现,凰陌像是抓到了宝一样激动的扑了上去,然而怕是凰陌太过于激动的脸显得有些狰狞扭曲,那人身影忽的不见了,凰陌扑到跟前左顾右盼时,又见那身影,像是害羞的女子给情郎眉目传情般从更远的地方露了出来。

就这样一直隔着不近不远的距离,凰陌一直追一直撵,这身影像是给她引路似的,直到浓雾那头含羞带臊的冒出来个尖,忽的呈现出一座朱阁青楼,匾额上写着眼熟的迥劲大字:晨光阁。

这不正是上早课的地方么?

凰陌惊了又惊,小心的,拘谨的,忙不迭的往周遭看,那个带她来的身影,早就秉着好事不留名,深藏功与名退隐回了茫茫白雾中。

凰陌冥思苦想也不晓得这个人究竟是何意,但她素来既来之则安之,能逃过一劫自然是好,但这人情却也是要还的,这人一声不吭的引她来此,她便是当作这人积了自家的功德,她再在别处做个好事回报她,将这功德线给引下去,也不枉费人家的一片好心。

清越满头大将蜀山差不多翻了个遍,终于在清心阁里找到了这位小祖宗后,凰陌正对着他不慌不忙的拿出一个小本本,端的宝象方严,义正言辞道:“你迟到了,给你记上一过。”

清越差点没气的背过去。

凰陌对于学习一事素来苦仇大深的那副样子,让他还以为凰陌受不了了学习之苦,一早他就堵在映月宫门口,打算要抓也得把她抓过去,还让来来往往的蜀山弟子对着他露出意味不明的笑,但清越认为站得正影子都是端的,自然不会把这些未开智正了心的小家伙之间的窃窃私语给放进耳朵里。

但没想到昨日照顾凰陌的师姐却面色惶恐的给他道凰陌不见了,他可不认为凰陌有早起去学习的这份自觉,于是将清心阁除却之外,所有的地方全都给跑了个遍,一路打听都没任何人见到这个小猫崽,在清越已经笃定凰陌定是下山去了,有个小师弟见他似在寻找什么,好奇道:“师兄,你怎么不和师妹在一起?师妹都与我们上完早课好久了。”

“你你你……”清越指着凰陌你了半天都没你出个什么来,凰陌见他脸都憋得发紫了,好心的安抚道:“大丈夫孰能无过,不就是迟到一次嘛,你也莫要这么在意。男子汉大丈夫,就要像我师父一样心怀虚谷,这样才能高山仰止,得道成仙啊!”

清越:“……”

第四十八章:昼蛇与冥蛇

自此清越就给凰陌身上画了一道追踪符。画的时候想起来找凰陌的那些艰难心酸的历程,要觉得牙根痒痒,手起笔落,不小心将内心的愤怒跃然而出。

凰陌嫌弃了好久,缠着清越要将背上难看的乌龟王八壳给去掉,但清越就是不理会,让凰陌在心中的定位从手无缚鸡之力的黄豆芽变成了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心比芝麻还小的黄豆芽。

被凰陌当作是凉拌菜在心中拌了又拌的清越一把她又去了一处。

此处和其他地方皆是不一样,冗长且艰难维步的曲径小道,幽深且静谧的森林尽头,周遭环着枝丫泛着蓝色光辉的高大树林,中间有一小潭,不合时令的凝作为冰,散发着肉眼可见的朦胧白雾。还未靠近,一股子寒气,就已经扑面逼了上来。

凰陌用疑惑的眼神看着清越,意思截然了当。

“前日你学了一些心经,今日我便授予你一些道法。你随着我去学,切记莫要走神。”清越难得的露出了一番肃穆端正的脸色,凰陌打量着这个按照年纪来讲,他得把自己称作为老祖宗的人族小孩,但是按照神界的算法折合成人界,她确实不如清越修行的时间长,他作为让大长老能够放心将自己交付给他的角色,想来还是有一些靠谱的。蜀山的这一份心,她若不受岂不是太不识好歹。

凰陌敛气凝神,做好了准备。

清越一脚踏进那结了冰的水潭上,一转身,将长袍敛起,打起坐来。凰陌感觉屁股一寒,而清越却毫不在意,两指竖立,置于眼前。

凰陌也走了上去,而爪子刚刚沾上那个水潭的边,就被这股骇人的寒气给镇住了。

清越用催促的眼神盯着她,凰陌也不能在这里退缩半步,否则岂不是折了师父的面子,她再学艺不精,也不至于会逃避修练,但在封魔渊下,她在九层已经把自己好不容易积攒的毕生的真气全部给用光了,这几日在人界也忙着照顾师父,疏于对自身的调理,本着硬着头皮也要保住师父的脸皮,于是用她搜刮肚肠挤出来了些真气护了爪子,面不改色心不跳的走了上去,一咬牙一跺脚一屁股坐在了寒冰上。

一股子透彻心脾让人爽的寒意自臀部直涌四肢百骸,凰陌整个猫都抖了三抖,一旁的清越见她胡须都打了个结,问道:“怎么了?”

凰陌竭力忍住寒意,酝酿了一下,让自己的屁股逐渐适应,从牙缝里抖出来几个字:“没啥,我们还不开始吗?”

清越挑了挑眉,想着这千年寒池虽然极寒,但是但凡有点修为的,都能在这里支撑个一时半刻,更何况是跟随仙尊修行这么久了的凰陌,这点应当对她来讲不以为然。

“玄真太虚,恪守真言,凝神备至,引气入海,天地玄黄,宇宙洪荒,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清越闭起眼睛,周遭忽的平地起风,将他的衣衫吹得猎猎作响,凰陌也随着他一字一字的牙齿打花的抖出来那真言,清越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的打着座,也没发现她的异状,凰陌察觉到方才还在肆虐瞎转的风,忽的有了方向,似是百川归海,顺着清越周身开始旋转。

凰陌察觉到天地之间瞬间安静,唯有风息。那冷冽清风自口鼻穿过了她的周身,自头顶至脚崇将她浑身五脏六腑,四肢百骸,无一不处未被通彻。她恍然觉得自己的五感空明,四肢俱轻,能感受到穿过她皮毛的数千道气流,脚底下忽的升腾起一只巨蛇,身满白磷胄,红目硕如盘,将她载于头顶,巨蛇仰天一跃,飞越九万里,当前景象都自眼前褪去,而自己独处于茫茫云端,那天地万物都在脚下眼前,无垠无尽,流云万许,霞光万丈。

耳边蓦然传来嘶嘶的声音,似是混杂着无数人的窃窃私语:“……啊……是你啊……”

凰陌恍然从梦中惊醒,感觉脖颈处漫过一片潮湿。

“你不该在这里……你不应该已经死了才对么——你杀了我,将我封印在这里,为何你却还活着……”

什么声音?是谁?在说什么?

凰陌想要摆脱那身上黏 滑 潮 湿,像是自那最阴暗可怖的地狱,阴潮湿冷缠绕她的周身,将她的喉咙四肢紧紧锁住。

“杀了你——我要杀!”

声音穆然转的尖锐狠厉,她自云端落下,身轻飘然化作了极致的沉重。那蛇甩起巨尾将她缠住,挟着她的身体往深渊拖,凰陌眼看着往下跌去,周身僵硬不能动,连惊叫都封在了嗓子里,而在那晖暗深渊中,一双幽芒的巨瞳紧盯着她,张着血盆大口,两枚如剑的獠牙泛着狰狞的光,要将她吞吃入腹。

忽的耳边炸开一道雷霆怒喝:“还不醒来!”

凰陌如当头棒喝,猛然一下自混沌中挣醒,汗如雨下,浑身像是泄了劲的软倒,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清越将她抱起,给她嘴里塞了一颗丹药,那颗丹药甚是腥苦,凰陌一个恶心差点吐出,清越给她按着喉咙硬是给顺了下去,许是良药苦口,那苦的天地难容的丹药方一落定肚中,丹田逐渐感觉出暖意,也能让她缓过来神了。

“方才,方才的是什么?”她心有余悸的问道。

“你若是早说你失了功力,我便不会带你来着行知林来冒险了。”清越似也被方才的事情吓得不轻:“你差点被冥蛇给吃了魂魄。”

“冥蛇?”

清越挠了挠头,极力在自己有限范围之内给她解释的清楚明白:“冥蛇与昼蛇首尾相生,传说是早些年蜀山一派还未建立时,是个驻扎在蜀山的妖怪,这个双蛇因天生灵智,阴阳相通,被某个仙者路过收服了它后,本着万物有灵不忍毁其道行,祖师爷便与它结下契约,成为了蜀山派的守护神,但它在千年前便已经死了。这个行止林本就是它的老巢,在这里修炼便能与它残存的灵魂相合,对修炼大有裨益,你大可放心好了。”

呵呵,这个刚才你极为放心的所谓守护兽,可是差点要把她当成了点心。

信你的话才有鬼哦!

第四十九章:看脸的世界

凰陌决心不去理会他口中说的什么大有益处,而清越却话锋一转:“可是,这里有诸多弟子清修,为什么冥蛇都不曾为难为过,你这一来,它就暴走了呢?”

此话倒是问到了重点,凰陌也想搞个明白。天知道她一直避世在苏继山,何时与这个蛇有了瓜葛,这个蛇怕是在泥淖黑暗中呆的久了,难不成认错了猫?

若不是方才清越招魂,那她岂不是冤枉死了?

山中无甲子,寒暑不知年。在这行止林里呆了许久,凰陌已然忘记了人界还处于寒冬腊月的季节,外面的梅花还没打了花骨朵,此处的树却连叶都没半分的落。而这寒潭真仿若自人界僻开的一处与世隔绝的静地。这昼蛇冥蛇能在身死魂消之后还能长久的驻留在此处,怕也是因其此地灵气润泽之故。清越给她指着寒潭冰下,那冰极为的清澈明晰,一眼过去,那深不可测的潭下隐约模可以看到一个盘虬卧龙,悬瘘累节缠绕在一处的巨大暗影,静静的沉在潭底。

正是双蛇的尸骨。

凰陌方才的惊吓还没过去,心有余悸的往清越身边挪了挪。

两个人都一头雾水寻不到冥蛇之灵苏醒的缘故,想来凰陌是妖,冥蛇约莫将她视为了食物,一时难压本性,方才从沉眠之中惊醒。而凰陌却不以为此,思来想去,最终落定在冥蛇身死怨气不散,在此作祟,强烈建议清越在这里做个法震一震,顺便教她一下好能学个一计傍身,被清越发现她满目溢出的,想要借此在江湖招摇撞骗的狡黠光芒,飞快将此事揭过了篇。各怀心事的修炼完了。差一点就魂归飞兮的凰陌,是被清越给抱回了映月宫。

清越道凰陌在这住着又无不适应,凰陌从鼻孔里懒懒的挤出一个哼字来,这个事情提起来她就气得慌,若不是因为清越将她逼得太紧,她有何至于在梦中都在作死的被那些书给追,咬牙切齿的说了,清越言辞之间似有得色:“居然还有能让你觉得头疼,真不愧是蜀山的《素心真言》,哦对了它还有一个下册,改日我再拿给你看。”然后就被凰陌给狠狠的咬了一口。

清越翘着红肿的大拇指将凰陌讪笑着递给师姐,师姐方才想教训今早让她们一帮人好找的凰陌,但见她恹恹的无精打采的,又心下一软,忙抱在怀中哄着,又将清越以怎么把一个好端端的孩子给折腾成这个样子了的借口给训了一顿。

清越对于这个只会看脸的世界表示没爱了。

师姐抱着凰陌蹭了又蹭:“不服气的话,你就变得和这孩子一样可爱啊。”

清越捏着自己脸试图卖个萌,然后挤出了个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哭笑:“喵~”

然后就被师姐给一脚踢了出去。

凰陌瞬间觉得师姐在自己眼前变得高大威猛了起来,她果断的,毫不留恋的弃了清越那颗黄豆芽,转而抱紧了师姐的大腿。

夜空中翩然飞迁,渡着了赤霞的光影正在明暗中悄然逝去,而玩得累了的凰陌被师姐们神神秘秘的带到了映月宫后一处蒸汽萦绕的地方,正是一汪温泉。

“听闻清越那小子将你带去了行知林,定是冻坏了吧,下来和姐姐们暖暖身子。”

瞧见这一汪汪泛着暖意的缭绕雾气,师姐们已经褪了衣衫走了进去,凰陌素来都是被师父摁着去瀑布去修行,顺带就把澡给洗了,当然师父是不会泡进去的,以他的话来讲,让他泡进不知道有多少浮萍水藻加上青蛙小鱼的地方,还不如将他这幅皮囊给剥掉。一个有重度洁癖的患者,是没办法不着丝缕亲近自然的,而凰陌作为一只血统正宗的猫,素来对水也是避而远之,除非迫不得已,以及它何时能悟到洗澡这件事情的真谛。

而现在她已经悟到了。

明月高升,明辉的光芒映照着水潭,本是冷清温润的地方,却忽的泄出一丝靡斐香艳。数个白皙的肢体不着丝缕的舒展在月光下,被雾气蒸腾的眉眼,横眼秋水,眉展春山,她从未想过这些女子的身材也不输于那些女仙们,往日穿着包裹的严丝合缝,如今露出来半截的胳膊,都似莲藕纤长,肤若凝脂。

一师姐看她发楞,猛然把她拖下了水,揽在怀中。

蓦然陷入了温玉软香,凰陌忽觉得难怪那些皇帝们总是沉溺于温柔乡难以自拔了,泡着温泉,坐在美人怀中,周遭皆是一派春光无限好,成为神仙也不过如此,她真觉得此生无憾了。

然而她的目光自旖旎风光中穿过去后,落在了不远处坐在温泉边上的女子。

眉间带着红色印记,一身缟素带着些狼狈的姿态。依旧是带着熟悉的幽怨还是一样的配方,应当正是她得幸见过的那位神出鬼没的师姐。

她眉眼盈盈的望着凰陌,嘴唇微启,似在说着些什么。

凰陌自那师姐怀中游出,朝她游去,想要听清她的声音,而那师姐见她来了,忽的自水中站起,朝着另一方飘去。

凰陌被她不同寻常的,略带诡异的跑路姿势给惊呆了。

这个,这个她遇到的,难不成是鬼不成?

妈呀!!!

凰陌背后竖起一身白毛汗。

但忽的想到,自己是妖怪,比那些早就化作泥土却依旧执念不散的灵凝聚体比起来,不知好也不知高了几个层级,最重要的是,那些鬼说起来可怕,但是更可怕的,不应该是和她一个层级的妖魔么?

那她怕个毛毛?

凰陌艺高人胆大,想来这个鬼也在自己面前溜来溜去的好几次了,见了她也不跑,难不成知道她是妖怪,所以在挑衅她?

呵呵,现在人界的小鬼很有胆子嘛!

不知道从何而来的优越感,让凰陌膨胀了起来,她决心接受挑战,于是朝着师姐们留了个飞吻,自温泉里面爬了出来,浑身浸湿的毛被那晚风嗖嗖的一吹,凰陌忍不住打了个冷战,而后一阵蛟龙出洞,猛虎摆尾,终于把自己给甩干了。

第五十章:连理篇一

那幽幽的身影隐约在不远处,飒飒晚风吹过密林,将那腾云蒸雾给散了几分,那道隐没在颓暗光影下的身姿,着的素衣似是没入黑夜的莲花,在风中时散时合,似在瞬间经临着凋敝与盛开。

被风这么一吹,她方才的膨胀的心也冷静了几分,仔细回想了自己也没做过什么亏心事……什么太大乃至要遭了报应的亏心事。打不过大不了自己以井水不犯河水,多个朋友多条路,然后认个怂跑路。这般想着给自己壮了个胆子,大步流星的朝着那不知是何物的影子走了过去。

那道倩影不得不说也是极其美丽的,但她的这个美貌更多是郁结着化不开烟云,凰陌瞧着她又站在了那颗并蒂树下,抬头望着那树,眼中似有千言万语。

她站在硕大的院落间,那棵立在中央的树已经几乎已经枯死,干枯的枝桠朝着天空拧作了一个扭曲的模样,月光自那枝丫中漏了出来,却透过了她的身,在她身边浮现着微末的细小光芒,在黑暗中隐隐发亮。她转身望着凰陌,目光交界处像是初冬那树身上覆着的一层薄霜。

“你果然不是人。”凰陌落定在她几尺之外,为了防止她忽的发难,凰陌也好有个缓冲的反应带:“你引我来这里,是要做什么?”

她眼眸转动,带着潋滟的流光,望向那棵树。

“我没有恶意。你是第一个能看见我的人,我很高兴。”她忽的开口了,声音似是浸没在水中那般缥缈:“我真的很开心……当你的目光落在我身上的时候……”

凰陌想着唯有自己一个人看到了不明的东西在映月宫里飘荡,加上她空灵的声音,背后的恶寒更甚:“你想要我做什么?”

“你不问我为什么吗?”那女子将目光落回凰陌身上问道。

“一般出现这种场面的,无非就是两种情况。”凰陌款款而谈:“第一种是你和我有着爱恨情仇,要与我还报因果,第二种就是我天生异质,这种是深藏在血脉里的特异性,让我不得不像一个主角一样肩负起不一样的使命。好吧少女,我既然不认识你,那就不是第一条了,那就请你快些说完,让我领了任务去做攻略。”末了还加了一句:“哦忘了说,简短点,我今晚还想睡觉呢!”

伶仃的女子半晌无语,在心底犹豫挣扎了一会,觉得即便不能了了她的愿,也能找个人发发牢骚也是好的。

她的故事很长,长的就像是要道完她的前世今生。

清荷第一次见到外面世界的时候,是在数千年的那个夏日,她是第一颗在人界活下来的并蒂树,世间六道,并蒂树仅能在三千净地,方才扎根成活,这棵树是第一个能够移植到人界的神树,蜀山是人界难得妙慧灵汇之地,极难成活的并蒂树在蜀山,在种植的第十个年头,百颗终于成功了一株。她是在一个人坚持不懈的呼唤声中苏醒的,所谓第一个成活总归是有些好处的。她自长久的黑暗中睁开眼睛,见到树底下站着的一个男子,他扬起头一直紧盯着树,见她终于颤巍巍的冒出了点嫩芽,墨色的瞳目间忽的点亮了一盏烛火,本是苍白的脸上堆砌的冰霜似被那光给拂开了,化作了温柔的清泉,脉脉的流进她的眼底心间。

她是诞生于并蒂树里的妖,神树本应在神界扎根,但被移植到了人界,还是不免沾染凡尘,本能修出灵智来,落下凡尘却凝聚出了妖。

若是生于九重天,等那日她能修出身体,也许落地便能封得尊号,列入仙籍。但因为她所诞生的地方是凡间,即便能修出灵智,却早已沾染俗尘,只能落为妖物。但她一点也不怨憎那个将她带到凡间的男子,她是被他抱着期许而诞生出来的,他多年来都在一心一意等待着她的出现。因为前面都失败的缘故,这一颗种子,是饱经他的心血培育出的。她一直都晓得正是他夜以继日的努力,让她才在无尽的黑暗沉浮中挣扎着活下来。

即便她现在还无法修出人形,亦是无法开口说话,但她拼命汲取天地灵气,只想亲声对他道一声谢。

她安静的与他相互无言的陪伴了五十多年。

他在树下修行凝神,她便替他遮阳挡雨,他在树下品茶抚琴,她便随风舞动,落下并蒂花雨下去,那花瓣落在他的肩膀,杯中,仿佛就能离他更近了些,她的每一片花瓣里都带着她的不能言说的密语。然而即便是这样默默的陪伴,她都已经是万分的感激和喜悦。

数十年的风雨春秋,长风因早已修行得道,半只脚已然踏入仙界,岁月未曾有给这个如玉温润的男子身上留下半分痕迹,而她已然长成了苍天大树。但这数十年对于修行者来讲依旧弹指一挥罢了,她的修为并无多少增进,依旧口不能言身不能动。

而人界大劫却倏然而至。

人界不比仙界来的安静和祥和,更多的是战乱迭起,不眠不休。这正是凡间每一千年左右就会经历的劫数,此劫此难正是因人族至尊未能恪尽职守,反倒纵情淫 欲,昏庸无道,残害忠良,废贤失政,天降紫星贯日,召示天子气数已尽。于是诸侯争相讨伐,百姓揭竿而起。

而在这乱世滔天中,妖魔亦是蠢蠢欲动,血杀冷肃的战场,马革裹尸无人寻,诸多逃避战火饥荒的世人,寻求蜀山的庇佑,而蜀山也秉着兼济天下的准则,对逃难而来的人施以援手,而并蒂树因是天上神树,亦是带着神圣不可侵犯的仙气,可以保得蜀山一方能够在战火中的邪佞浊气下不被侵蚀,安然渡劫。

而这个男子身为蜀山的长风道长,主司蜀山大小各事。蜀山收容了极多的伤民,一时间粮草药物均是告急,蜀山掌门整日愁眉不展,于是便狠心咬牙,要开山辟泽。

第五十一章:连理篇二

蜀山正因为灵气惠泽而成为圣地,如果要开山,那便会破了静地,坏了灵根,毁了的是祖宗留下来的基业。而另一方的人却认为现在正处于艰难时刻,如果不开山,那便只能是死路一条。两方僵持不下,闹得长风彻夜难眠,时时在并蒂树下凝神忧思。

清荷本不能插手凡间的事情,但却不忍看长风整日坐在房中抚琴,琴声铮铮,长绕丛林,时而飒飒如疾风,时而脉脉如流水。时而带着千万铁骑一齐奔腾,时而散落无数雪花没入山林。他眉间带着忧思哀愁,连仙鹤都被其琴声所悲缅,围绕着他飞了三圈,一声啼鸣飞入长空。

清荷不忍见他煎熬,想要还报他的恩情。便悄然潜入那些搜刮民脂民膏的官绅富豪那边,将其金银粮草席卷而空。

第二日,忽然出现在蜀山内摞的跟小山般高的粮草堆和金银珠宝,让蜀山全体为之一振。久旱逢甘霖,柳岸又花明。他们都认为是蜀山的捉襟见肘的处境触动了上苍,神明并没有抛弃他们。长风觉得有些蹊跷,但却执拗不过当时的掌门,蜀山令一下,丝毫没有半分犹豫的将这些全部收容了下来,蜀山上下终于难得的吃了一顿饱饭。

破了守则的清荷,因为私动凡间劫数。因而被神兵施与了雷霆之罚,忽的天降怒雷直劈清荷,并蒂树花未开果未结自身并未多少修为护体,经受不住雷电之罚,一旦劈中定当魂飞魄散。

在此关键时刻,她遇到了一个女子,这个女子告诉她,只要她许诺可以将并蒂树百年只结一枚的并蒂果与她交换,她便借给她身躯,让她的精魂暂且躲避她的壳子里,这样仅能保住她的魂魄,但她的修为连着并蒂树,确是无法保全住的了。

清荷还不想这样就死去,即便是失了半生修为。她还未完成心愿,没有对着长风传达心意,她怎么舍得就这样消失?

长风眼见一道雷霆猛然撕裂了黑夜,朝着后山飞去,将蜀山映照的恍若白昼,心下大惊,不顾众人劝阻往那处疾奔而去。眼见并蒂树下晕厥着一个女子,奄奄一息。

清荷苏醒的时候,浑身战栗的剧痛让她疼得说不出话来,见一袭青色身影立于一旁给她捣药,细长的指骨拿着墨玉的碗,显得有些苍白,将碾碎了的红色粉末倒进温热的药盅里,悉心的煎煮,见她睁开眼,道:“你醒了?”说着将药倒出,递给她道:“喝了它吧。”

一直梦寐以求能够靠近他一点点的人就站在自己面前,咫尺之间便能感觉到他有力的心跳和清浅的药草香。

长风垂眸看着她道:“还很痛吗?”以为她还虚弱不能动,便坐下将手搭在她的脉搏上道:“你感觉怎么样?”

清荷还是第一次能有人形,她不大懂自己为什么心跳都快要从嗓子眼跃出去了,那暖意自他的手指传来,而且热度还在不断攀升,自脖颈到耳根,全都灼烧的厉害,她喃喃道:“我好像有点发烧了……”然后又捂住自己的心脏处道:“感觉心都要跳出来了。”

长风微微怔了怔,半晌后唔了一声:“是有点厉害。”

“我是不是伤的很重?”清荷被他的话吓了一跳,这个身子还是别人的,万般不能给弄坏了,一时心急握住了长风的手:“我,我,我不会死吧?”

长风眼瞳一凝,瞧着凑近的脸,呵气如兰,暗香浮动,不着痕迹的别过头,不知为何带了些紧张:“当然不会死,只要喝了这个就会好起来。”说着缓慢的抽出手,将药碗忙不迭的递过。

清荷瞅着泛着暗色的药汤,犹豫的抿了一口,觉得苦涩难忍,难以入喉。长风却固执己见非得让她喝了不可,她亦是无法拒绝,只得蒙头猛灌。苦涩过后,唇齿之间似是萦绕着淡淡的血腥。

长风见她喝完,一直拧着的眉头终于舒展开来,变戏法般的从手中翻出一只青色小雀来,那只小雀蹦跳在她手心上,啄了琢她的手指。清荷见这只小雀正是一直在她身上筑巢的那只,惶然抬起头,长风道:“这只小家伙是在你身边发现的,它一直在你身边飞着守护你,想来定是你的。”

清荷方才稍微的定了神,辛得她这个借来的壳子,电光火石间让她避过一劫,他应该是将她当作了在蜀山避难的难民之一。他素来对所有的人都是这般的细心仁慈,无微不至。清荷将小雀捧在手心,心底怅然又感激,她想道谢,但一想到她现在不过是假人之手,她想亲口说一声谢谢,却失了修为,还连个壳子都没有,踟躇了一下,还是道:“大恩不言谢。”

长风的手指微顿,微不可查的掩盖过去眼底的神色,微笑道:“不过举手之劳,你自不必谢我。”说着似是想到了什么:“姑娘若是没地方可去,就住在此地暂且养伤吧。”

屋子烛火明灭,他着着一身纤尘不染的素袍,被晕染上柔和的光芒。他垂眸认真的看着她,漆黑眼眸似汤汤春水,眼底眉梢都带着缱绻温柔。

她怔住,手指紧捏着被角。半晌过后,才缓慢的松开。

“你用了我的壳子,我会沉睡在身体里,待数日后,再将壳子还给我吧。”

耳畔回响起来那女子的声音,她再也没有这么好的机会能够靠近长风,终是犹豫着嗫嚅道“那就……有多叨扰了。”

长风淡笑道:“职责所在,姑娘自不必介怀。”而后又在她身畔敛衣坐下:“在下名为长风,还未请教姑娘芳名?”

她的心又一跳,对着他近在咫尺的脸,支支吾吾涨红了脸,长风见她赧红了脸颊,慌慌张张闪烁其词,莞尔一笑道:“既然姑娘不肯说,那么就以我派清字为名,唤姑娘……”他朝窗外看去,见那月练之下荷翠姣然,起身唔了一声道:“风定芙蓉十里香,凭栏自在尚盈盈。姑娘不妨单字为荷,如此可好?”

“清荷。”她低下头将这个名字嚼了好几遍,便觉口齿生香,意境耐寻,真是个极好的名字。

更何况,这个名字正是长风赐予她的,还有什么比这个更好?

第五十二章:连理篇三

她抬头,长风倚在窗栏处,整洁的发髻用翠色的玉簪束着,素色的锦衣衬着温润的公子,当真的起一句举世无双。

她忽的觉得,自己就在这里也没什么不好,长风什么都不知道那更是好,若是晓得自己是妖,他会怎么做?蜀山本就肩负着斩妖除魔的使命,而他自己却豢养出一只妖来。若是被其他人知晓了,不止是她,连长风都会获罪。若是如此,她又能瞒多久?

但即便如此,她也想在他身边多呆一会,仅仅是能够在他眼底留下些许痕迹,这便足矣。

“完了?”

凰陌不知不觉已经从几尺之外凑到了清荷面前,为了防止腿麻还特意端了个小马扎,然后端了一盏茶,置了一把瓜子。好吃好喝听着故事,好不惬意。

“自然不会……就这么轻易的。”清荷闭着眼眸,似是要掩盖住痛苦的回忆,片刻后挣开,凰陌还以为她又要接着讲下去了,而清荷看了一眼天道:“今日有些累了,许久没有在外面坚持这么久,你也快回去休息吧。”

“诶?”卡文不厚道啊,催更啊催更!凰陌忙不迭的给她殷勤的端起茶和点心,缠着要她讲下去,往日她没有看完一本书的直到结局,是决计不肯睡的,更何况还是这种看似发展起来有些趣味的故事,比人间的话本有意思多了。这样被一直吊着胃口,委实让她会牵肠挂肚,整日难眠的。

“我灵力不足,不能长时间离开实体。否则就会灰飞烟灭。”清荷被她缠的无可奈何,委婉的拒绝:“我白日需修养,你若还想听,明晚此时,我们再约如何?”

“实体?”凰陌惊的一块点心都落了地忘了捡:“你难道不是鬼魂吗?”

“我当然不是……”清荷纵使脾气再好也久违的感觉胸闷气短:“这个样貌也不是我的,这只是我用法术凝结的幻象,就是那个借给我身体的女子,我要在此地等候一个人,我怕他认不出我,但又怕他认出我。”

这一番逻辑相悖的话绕的凰陌发懵:“那你究竟是什么?”

“我是并蒂树凝作的灵,是它的根。”

翌日,凰陌简直听话的令人发指,清越让她做什么,她就跟着做什么,乖巧的简直像是一夜之间开了窍,而清越更偏向于凰陌一夜之间被换了个魂,颤巍巍的捏着她的脖颈就要施展个追魂咒将他小师妹的魂给勾回来,气的凰陌给了他一爪子,清越才如梦方醒的捂着脸道:“原来是真的。”

“废话废话!我不是真的还有假!”凰陌嗷嗷直叫。

清越还在纠结凰陌怎么会良心发现的转了性子,百般打量着这个小家伙,忽的福至心灵:“你……难不成?尿床了?”

凰陌:“……”

一众弟子见到清越顶着满脸伤痕的时候,都习以为常的数了数:十七,十八,十九道,哦,看来这次小师妹怒气值积攒的很高啊。

为了能够早一点回去听后半截的故事,凰陌是竭尽全力的去配合清越开展工作了,然而这厮不领情便也罢了,非得在她辗转反侧憋了一个晚上的起床气面前作死,让她连素来再怎么恼火也下不去手的那张还算长得俊逸的脸上挠了一阵,这下清越总算不疑神疑鬼了,回去还要应对那些精力旺盛的师姐,她却感觉身体被掏空般的萎靡不振。

时间啊,求你快点过吧……

日头渐落,月华散溢。凰陌仿佛迎来了希望的曙光。迫不及待的蹦出寝室,要去解锁新的章节了。

剩下的故事发生在几日之后,在这之前,她如愿以偿的跟在长风身后在蜀山到处跑,因为伤者居多,长风也有一身的好医术,自然也亲临医庐行医治病,而清荷喝了几碗汤药,觉得身体奇迹般的能动了,以自己在房子里呆的发慌,天生劳碌命,一日不吹风一日不做活就胸闷气短头晕眼花这样的理由,小心翼翼的申请助手一职。

长风见她坚持,也便默许她跟在自己后面忙里忙外,顺便给他端茶倒水。但在乱世里谁何曾能维继对花啜茶,以寄风雅。那茶也只余得下碎末渣滓,当她给他端来茶盏的时候,无论多么忙,他也总会放下手头的事情,双手虔诚接过,表情认真的仿佛那白水茶根是琼浆玉露,对她道一声谢。

每当他这么做的时候,那医庐就会变得安静下来,连往日痛的直叫唤的伤患也不吱声了,大家心照不宣的将眼神往这对郎才女貌的佳人才子身上直瞟,然后再互相眼神默契的交流着,一时间连都往昔的痛楚都化作了缠绵的眼风,一个男子瞅的狠了,差点将眼白给翻过去,这才惹得其他人笑了起来,清荷比较迟钝,她的眼神都放在了长风身上,想要在有限的日子中能够多看他几眼,一时不明白为何大家都笑了起来,还以为自己做错了什么,脸瞬间就沸腾了起来,手忙脚乱的逃了出去。

“你的小娘子还挺害羞的啊。”见清荷逃了,其他人打趣道。

长风不慌不忙的将一只银针拔出,痛得病人嗷嗷直叫,他淡然起身执了手臂道:“各位,行针了。”

一行人全部闭了嘴。

长风侧目见到不远处原地站着的进也不是出也不是的局促身影,嘴角噙了一丝淡笑。

宁静而宝贵的日子并未过的太久,没过两日,蜀山又迎上来了逃难者,这一批逃难者和之前的不同,他们是自城里逃出的,自称因家道中落,一些大户人家就散了他们这些杂役,而他们都是孤儿,自幼长在这些富商大贾家中为牛做马,一旦失了饭碗,就无处可去了,于是商议着来蜀山暂避战火。蜀山不久之前方才充沛了物资,于是便循着“上天有好生之德,人有恻隐之心”的天地仁心,继续接纳了这些人。

然而这些人在蜀山住着没几日,忽的都又全部请辞。

第五十三章:连理篇四

蜀山掌门觉得奇怪,问之缘由,众人面面相觑,闪烁其词,从里面推出来个较为年长的人,那人道听闻正左的武城似乎有征召士兵的公告,他们这些年轻小伙子,也没个一技之长,正逢乱世,还不如报了名去,战死沙场,为国捐躯。说的是真情实意,哭的是泪眼婆娑,仿佛当初是蜀山将他们这帮有着赤胆忠心的人给耽误了。掌门一看他们确是想走,虽这话不知含了几分真,但万也没有阻碍的道理。于是备好了金银细软干粮药物,便送他们下山。

又几日后。

蜀山大门忽的被一脚踹开,黑压压的人群闹哄哄的长驱而入,均是甲胄铁服的官兵,为首的身着紫衣官服,看似是个颇为分量的官员,大手一挥道:“给我把这里封了!一个都不许逃出去!都给我绑了!”

“不知大人驱人到此,究竟所谓何意?”蜀山掌门一步步自台阶向下,修仙一派自成一体,脱离俗世,踏出红尘,不受皇家管制。蜀山又是人界声名远播的修仙大派,更是与皇家互相约定互不干涉。此番居然上门不说来意不明是非便要封了他蜀山派,绑了他座下弟子,其野蛮行径简直是空前绝后前所未有。

“你们这些修道之人,居然胆敢在此聚众为盗!如此妄为良心,怎配修道成仙,简直是狼子野心,何谈礼义廉耻!”为首的官员趾高气扬的怒斥着蜀山众人,仿佛在他眼中,这些人就当格杀勿论,以儆效尤。

“礼仪,治人之大法,廉耻,立人之大节。盖不廉则无所不取,不耻则无所不为。”长风自不远处走来,他在医庐时便听到了骚动之声,便出来一探究竟:“大人张口闭口寡廉鲜耻,不知大人又有多少清廉,有多知耻?”

“你!”那官员见长风一身素袍,不堪赢弱的身骨不屑道:“你是何人?!”

“此话应当我来问你!”长风忽的眼神一凛,那飞扬跋扈的官员募然感觉背后一惊:“你不分青红皂白的踏进我蜀山禁地,绑我蜀山弟子,又是何道理?”

“本官接到举报,刘家员外,贾府,司马光禄等数十家前五日被洗劫一空的粮食财宝都在你们蜀山!他们是府上家奴,都是亲眼所见!”那官员也不甘示弱,大手一挥,从一众官员背后怯怯的走出几个人来,正是几日前从蜀山下山的家奴们,他们脸色犹豫的看了一眼那官员,那官员色厉内荏道:“你只管说便是,本官在此,你还怕这些鸡鸣狗盗之徒不成?!”

有了首当其冲的靶子和靠山,那些人忽的激动起来:“青天大老爷,就是在这里!我见到了我大老爷的玉观音!”

“我看到了我陈府的玉如意!还有双耳鸳鸯瓶!”

“我见到了我老爷最喜欢的一对玉枕!他可是日夜把它当做宝贝放在身边的!”

七七八八的家奴们都七嘴八舌的喊了起来,而蜀山一众弟子的脸色一句接着一句层层叠着惊诧,另一个人附在蜀山掌门耳边咬道:“这些难道就是那一日落在蜀山的那些珠宝吗?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蜀山掌门额间有汗,脸色也越发难看:“我怎么知道!”

说着一众卫兵捧着什么跑了过来,与那长官说了几句,那官员尤见神助,赫然凌然了起来,气势汹汹的将那包裹扔在地上,露出熠熠生辉的金钗钿合和斗大的珍珠翡翠,难掩得意道:“瞧!人赃并获!你们还有什么好说的!”说着将目光落在那袭青衣身上,想要见自命不凡的那人求饶告罪的模样。长风却未带半分哀告宾服,而是盯着赃物若有所思,那官员火自心头起:“都给我绑了!押回衙门!”

“掌门!现在怎么办!”旁人急的火上蚂蚁,掌门也额间渗汗,手捏拂尘道:“又当如何,这些东西自什么地方而来,是何人所为我们皆是一概不知。何况我们确实收下了这笔意外之财,按照律法,理应受过。我便去几日,这段时间蜀山的事宜先交给长风……诶?”

蜀山掌门忽将声音拐了个调,面色惊异道:“这个女子是何人?”

清荷双臂张开,挡在一众作势要扑上去绑缚他们的卫兵前,其声朗朗,如惊雷劈过:“你们找错人了,这些东西,是我偷的!”

嘈杂鼎沸的众人顿时都静了。

忽的一袭青衫冲到她的面前,长风昂头对着那官兵道:“与她无关,一切都是我的罪过。”

“真是奇哉怪也,本官断案无数,还未曾遇到过抢着认罪的。”那官员拉着马绳,瞧着两人,露出难以捉摸的冷笑。

“大人,不如一并带回去审了罢?”一旁的卫士道。

“大人,这个女子不过是蜀山收留的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又怎能做到一夜之间将数位官僚富豪的财帛席卷一空?而这对于在下来讲,却不过是手到擒来之事。”长风将清荷护在背后,不待那官员下令,强硬的将话头掐住,他能感觉出来那官员看他不顺眼,若不是忌惮着蜀山与皇家的一纸约定,他怕早就将蜀山拆了个七八,若是将蜀山和皇族之间出现背离,蜀山定不能维持中立恪守本心,而被卷入政治阴谋中。如今他站出来是最能和平处理此事的方式。

蜀山掌门愕然:“长风!这是怎么回事!”

长风身形顿了顿,却不肯回头:“掌门师兄,长风不忍开山,毁了祖师基业,私自做主,违背了蜀山戒律……”说着他将胳膊举起,众人见他手中握着一镂空方形白玉,玉身光洁,温润剔透,正是蜀山弟子人手一枚的令牌,他手一松,白玉应声落地,碎作数块,他自始自终都没有看上一眼,哑声道:“长风今日碎玉还珠,自此不再是蜀山弟子,还请大人务要牵连无辜!”

“长风!你这是做什么!”

“长风师兄!这不可能!我不信!”

“师兄!你不可以这样啊!”

蜀山其他弟子蜂拥要朝长风伸出手去,却被士兵拿着刀剑给拦下,蜀山掌门紧握双拳,目眦尽裂唤道:“长风!”

第五十四章:连理篇五

那声音被风席卷着,仿佛带着深沉的痛惜和慨叹,猎猎的风扬起他的青衫,掌门紧盯着长风横在诸人面前单薄的身影,希望他能够说个只言片语,这样蜀山上下就算是竭尽全力都会将那些士兵给轰出去,但他回了头,却什么都没有说,他一接触到他平静的眼神,顷刻间似是一场倾落的雨,让他从头至踵清醒了过来。

蜀山现在不能失去掌门,而必须有人为此承担起责任。

掌门怔怔顿住脚步,瞧着那碎了的玉,他决心已经至此,便再无退路,心底泛起绵延的剧痛。

那官员似乎也并不打算将此事扩大,捅至皇帝那处去,这数量庞大的钱财背后,自有着缜密而牵连甚广的关系,牵一发而动全身,此时政局动荡,皇家戒心备至,稍有风动亦将抄家论处,若与蜀山针锋相对,此事闹大了,对任何人都并无好处。那官员将轻重再次掂量了下,决计顺其而下。

“本官早就看出你虽长得一表人才,身在宗门,却六根未除,欺师灭祖,作此惊天大案!真是画龙画虎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啊!”那官员对着蜀山掌门道:“蜀山乃是名门正派,想来定是被此贼蒙蔽,本官现将其关押,当律严处,也给你们一个交代。”

长风微微阖住了眼眸,似是放下了心。又侧身对清荷道:“在下虽然行此出阁之举,但一人做事一人当,姑娘何必要替我背负?”

清荷紧紧盯着他,心底掀起滔天的惶恐:“你……”

长风手指点在清荷唇上,她忽的感觉身体一僵,那即将冲破喉咙的话语都被一寸寸堵在了当口,长风低头看着她,手微不可查的擦过她的唇,将那粘在唇上的一缕头发别在她耳后,忽的笑了。

亦如当初她睁开眼,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并蒂树抽出第一支嫩叶,在微醺惫懒的午后,轻风拂过,沙沙的树叶作响,漫山遍野的茶靡花开,香气仿佛一起汇聚成了隐秘流动的长河,她酣畅淋漓的呼吸着来到人界第一口清新凌冽的空气,他抬起眼,舒开眉,斑驳的树影落在他脸上,他脸上挂着微笑,安静的注视着她。

风静树止,时光凝固。

“不要……求你……”她什么都说不出来,眼泪溃不成军。

“求你……”

她颤抖的从唇里挤出气若游丝的恳求,试图冲破他的咒术,浑身抖如筛糠,她的手脚麻痹,心脏好像窒息了,他将用手揩去她满脸的泪水,他手上的温暖仿佛是抚慰过在她经历着最孤独深沉的夜,替她抵御过最寒冷的风霜雨雪。

“谢谢你。陪了我这么久。”

长风恍若叹息的声音碎在风中,他被推搡着走出蜀山大门的那一刻,回头看了她一眼,她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样的表情,只觉得那一瞬,仿佛已经用尽他的一生。

长风再也没回来。

清荷的故事戛然而止。

她低头看了一眼听的入神的小猫,凰陌已经呆呆的只顾往嘴里塞了一堆点心,两只手还不忘在横扫一空的盘子里摸索,但是却忘了嚼,吃的两眼发直,腮帮成鼓,七魂六窍都不知飞升去了那里。

清荷穆然被她的样子给逗笑了,不知小家伙是听了回过神还是根本也没听进去多少反而神游太虚去了,但即便是如此,她这么长久了才能与别人说上一句话,许是真的孤单了太久,小家伙想听她的故事,她便全部都给她说了,多年之前她一直觉得自己的经历谈不上是能与他人分享的往事,在长久的时光当中,她的诸多爱恨欢喜都成了映照在墙壁上的光影,桩桩件件都是水中月镜中花,虚幻缥缈的仿佛与她并无相干。而如今她却能心平气和的与他人说起,仿佛在那些虚无当中找回当初爱慕着长风,愿意为他等候千年的那个小妖。

她点了点小家伙的鼻尖,道:“回神了。”

凰陌眼中这才重新的层层泛出光彩来,她一边努力运转自己酸痛的腮帮子,一边挂着两道宽面条泪:“呜呜呜呜呜呜——”

清荷见她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努力和嘴巴里的食物斗争,一边还想对她说些什么,一时间手忙脚乱的样子,锤形顿足真当要背过气去,清荷连忙给她顺顺嗓子,待凰陌终于把嘴里的零食吞下去了,她长舒一口气道:“你真是吓了我一跳。”

凰陌耷拉着半个舌头:“差点被噎死了。”

清荷站起,轻抚绑着无数丝带的并蒂树,脸上忽的有了些神采,显着凄慕又带着释然:“我将此事讲给你听,不知为何觉得轻松了很多,想来我的执念这么久,却也抵不过凡间的生老病死……长风他不知轮回了多少次,他会不会回到这里,都是未知数……我等待了这么久,连当初想要传达给他心情都忘记了,但即便如此……”

她眼底漫出泪光,低声道:“即便如此……我依旧……”

“如果你能听到我的声音,我相信你能够活下来,请你一定要活下来……”

“你是唯一一株在人界能够成功活下来的并蒂树,谢谢你听到了我的声音,来到了我的身边。”

“姑娘,你身子是否好些了?”

“风定芙蓉十里香,凭栏自在尚盈盈。姑娘不妨单字为荷,如此可好?”

“谢谢你,陪了我这么久。”

……

他的音容相貌逐渐在脑海里清晰的浮现出来,长风将她的发梢轻柔的绾好,簇拥的合欢在他的头顶处仿若一片浮云,仿佛他知道这一别便是永恒,但他眼底却漫着浅淡的笑意,那一日的光芒这么的烁目,好像要将她的眼睛烫伤,但她却一眼都舍不得眨的紧紧注视着他,害怕稍有松懈长风便消失在了自己面前,而她确实也没能挽留他半分,每一声在心底的呐喊都是锥心刺骨的痛,她真的痛极了,眼泪浸透了妆容,到了法术被解开的时候,她浑身瘫软倒在地上,竟然已经感受不到冷热。被人叹气着扶了回去,大烧昏迷了三日之久。

而她不愿意醒来。

第五十五章:连理篇六

风穿过她半透明的身躯,她的泪水像是洒落在九天的星辰,并蒂树的干枯的树枝在风中咔嚓作响,发出呜咽沉吟的哀婉叹息。

凰陌回到寝宫趴在床上的时候,明明听完了故事,但心里却空落落的,情绪全都像是自己吃下的点心,全都郁结在了她的肚子里,让她辗转反侧,彻夜难眠。

她因未经历过情爱,自不能感同身受,但扒拉扒拉,挑挑拣拣,这数年确实活得寡淡清心,除却偶有一只小白狐狸,被大灰熊精给打伤,被她偶尔一次大发善心给救了,养好伤后给她送来不少的野果兔肉,师父不让她吃荤,小狐狸每一次来都是给她不同凡响的煎熬,她只顾着痛苦的咬着手,却没有看到小狐狸腼腆拘谨的样子,在这煎熬还随着时间增长不断的拉长和变深,她果断的在自己即将踏进万劫不复深渊的时候,断绝了与小狐狸的来往。

小狐狸伤心不已,隔着茅草屋山一重水一重的泪眼朦胧,她却当是小狐狸心疼他送来的吃食,只得又给他送了一枚自己攒了很久舍不得吃的仙果以抵消他的心中痛楚。她当小狐狸还是朋友,但小狐狸转身跑了,再也没来看她一眼,凰陌为此还消沉了好几日,搞的师父当她又干了什么坏事,听闻此事后,唔了一声道了一句颇有内涵的安慰:“是福是祸不可说,有缘无分何蹉跎。”

她懵懵懂懂的点了点头,便将此事抛之脑后了,长大了些她有一日馋肉的不行了,便盯着草地上津津有味吃的欢的兔子肥 臀流了口水,想起来当初那小狐狸也是这样,虽然眼巴巴馋的口水直流,却一口都不吃,全都往她这边递,一双青眸里透着真切实意的欢喜,彼时的她什么都不懂,现在的她却想了起来,自己当初是不是错过了什么?

“……”就算是这样,她依旧还是没吃的了那肉,显然小狐狸在她心中的分量,还是远远抵不上师父的一声禁令。

清荷抚摸着干枯曲翘的树皮,诸多的回忆再次一幕幕的涌上来。

当初知晓了一切的掌门对跪着想要以死谢罪的清荷道:“你犯下了罪孽不可饶恕,本应该将你打入锁妖塔内永世不得超生,但因你是长风倾尽了生命所护的,你活着便是他最大的期许。蜀山不能容妖物在此,你自下山去,好自为之吧!”

“我不走!”她泪如泉涌,拼命摇头:“无论是数百年,还是数千年,我都会一直等,一直在这里等下去!等他回来!”

蜀山掌门紧缩眉头,半晌幽幽叹了一口气:“痴儿!”

长风死的那一日,蜀山掌门将她封印在此,她无法走出蜀山,却能陪着长风在地下长眠。她将壳子还给了那个不知名的女子,倾尽了修为将并蒂树催开,这一瞬间,明明是冬季,却开了满树的并蒂花,花妍成双,惊艳绝伦,而又忽的凋敝,似昙花一现,无数的白色花瓣散落在蜀山之间,并蒂树上落了一枚晶莹剔透的果子,清荷虚弱道:“请您拿去吧,这是我唯一还能做的事情了。”

女子将果子收下,面上露出不忍之色:“以后,你会如何?”

清荷低声道:“不瞒仙君,我修为尽失,应当会被蜀山封印在此,成为一株普通的树罢了。”

那女子道:“你若是自此被封印,怕就会渐渐被浊气影响,失去记忆,你又怎么能等他回来?”说着手中挟着光芒,将其融进她的身体里道:“我将我的修为分你两成,虽然不多,但也足以保你千年灵识,净化凡界浊气,若是你日后能得偿所愿,我再来讨一枚并蒂果吧。”

她愕然,而那女子也不多言,转身便消失了,许多年来来也未曾出现。

蜀山掌门将他的尸骨收容在并蒂树下,整个院落都划作了禁地,长风与她的故事也渐渐被世人淡忘。直到一千年前,蜀山开始收容女弟子,此处便被重新规划修缮,逐渐成为了映月宫。

本来这些弟子是想将这个占地不小的不知名的树给连根挖了,但却无意中碰碎了她身上的符咒,让她苏醒了过来,而后的这么多年,她一直在硕大的蜀山等候着,但她虽是神树,但在凡界苦苦支撑了如此之久,也气数将近,因此并蒂树已经呈现枯败之色,她不害怕自己会灰飞烟灭,她只怕自己未能完成那些约定,辜负了那女子给予她的恩情。

翌日,凰陌思虑了很久也未能想出个什么办法,想来世间多是如此,悲伤大于欢喜,相聚少于离别,这些遗憾距离的时光太远,也不是匆匆翻捡一下就能从中扫出个头绪来。而她现在初次离开师父,心中的诸多不舍亦是午夜溢满心怀,更何况那等了千年的清荷,她好歹还能有个盼头,而清荷却兀自守着也许再也实现不了的约定,她是不大相信自己有这样的耐性,仅凭于此,她便十足十的钦佩这位姑娘。

凰陌钦佩的人掰着指头都能数清,师父总是第一的,而剩下的,她也没认识几个人,后山差点被她吃了但是宁死不屈也要护着自家崽子的山鸡精算一个,锲而不舍的连续数年每日不落在苏继山打卡的妩铛神女算一个,而这位则是等了数千年依旧望穿秋水的清荷姑娘也加入了进来。但她又发现她钦佩的对象大多都没有一个好的结局,后山的山鸡精被黑熊瞎子给掏了窝,妩铛神女被师父给毒舌怼到心碎最终匆匆找了个山神嫁了,而这即将枯死的并蒂树也看起来时日不长……

世间无奈之事总是留下诸多遗憾,譬如她给山鸡精报了仇并修了个坟墓以慰藉她的灵魂,给往日总看不顺眼的妩铛神女出嫁之日送了一束鲜花,她所能做的事情总是很少,但清荷的事情,思来想去却也不一定没有挽回的余地:若是能找到长风的转世,她大概就能了了心中所愿,再无眷恋的成佛去了吧。

凰陌愁眉不展之际,一直默默的被她当作树洞给倾倒了一大堆忧思的那盏青灯,幽幽的开了口。

它吐了口火星子道:“关于这件事情,我约莫可以帮你。”

第五十六章:连理篇七

“你?”凰陌瞅着这个相貌普通的深墨色的小青灯,那稍有不慎就会灭了的小火苗。满目怀疑的态度:“你能帮我什么?”

小青灯幽幽道:“你说的这些倒是要我想起来了一桩事,我不是曾经告诉过你,这盏灯是一位友人所赠。”它顿了顿,道:“那位友人名为舟铭,曾在蜀山修行,道号长风。”

凰陌呆住了。

人界真的是太小了。

活了着甚久,她还未曾想过这么小概率的事情能发生在自己身上,就像是自己饿的受不住的时候,随便拔了拔草丛,就翻出来了不知哪里来的蛋。不仅能解她燃眉之急,还能填她肚饿之饥。

她一把捏住了青灯,震得他的灯油又往出洒了半截,小青灯哀嚎不断:“别急别急别急,我的灯我的灯,要灭了灭了灭了!”

凰陌从未如此爽快的将爪子插进灯油里:“不就是功德嘛,给你给你都给你!”

……

青灯缓了一口气,方才轻声慢语道:“这枚聚魂灯正是在下云游四方的时候,不慎落入至牢房时,那位长风道长赠予我的,他说自己应当是走不出去这个牢门,便将此灯托付给了我……”

“即便如此,这灯也不过是他的遗物而已,又怎能帮我?”凰陌问道。

“这个灯是他用法力雕刻墨玉而成的,灯芯便是他的心。”他的火苗闪烁了一下,似在思忖:“我听闻蜀山有窥生一术,若取得死者生前之物,作法能够追溯到一个人的前世今生。此物在我魂飞魄散时聚了我一魄,并功德为引,我若是从此灯中出来,便需要一容身之物。你不妨先用别的法器将我移走……但是千万小心务要将我的存在泄漏出去。”

凰陌听的连连点头,她只顾着听着有能寻找那人的方式,也没将他最后一句话放在心上,也不想刨根问底寻找为何不能泄漏他自己存在的原因,一溜烟去寻了清越,也不知清越这小子,平时不想见的时候随便哪个旮沓地方都能冒出来,如今要寻他了,他反而不见了踪迹,凰陌一路飞檐走壁问了一串的人,终于在乾清宫门口将向明鶴掌门汇报完事情的清越逮住了。见着主动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凰陌,清越内心雀跃激动,这数日的谆谆教诲总算没能白费,然而事实上他却高兴的早了些,凰陌一把将他拉住,问的不是俗家经法,而是问道:“有没有什么法器?”

法器?

“有是有,但是你也用不了啊?”清越指了指她的胖爪子说道。

“带我去看看!”凰陌也顾不得计较清越再次戳到了她的敏感地带,一个猛虎下山,将清越带着埋头直奔,而清越被拉的差点衣襟散掉,他拼命的紧拽自己的衣服气喘吁吁道:“等等!走错了路了!存放法器的毗戈殿在后面!”

清越带着火急火燎的凰陌一路御剑到了另一座山峰之后,远见那处云雾缭绕,自磅礴云泽落了眼去,高大建筑鳞次栉比,雕栏玉砌,严谨肃穆之气更甚。一落定,凰陌一个箭步就跳下来,清越一个咥埒差点从剑身上滑下去,也未能来得及开口拦住,那小家伙一个猛扑,只听一阵噼里啪啦,清越默默的挡住了眼,颇是有些同情。

凰陌四肢伏地,一只小腿儿还在空中无助的抽了抽,她一张口,自嘴里咳出一股烟来,满嘴冒着一股焦味:“你怎么不早告诉我……”

蜀山法器所在之地,怎么可能能让人来去自如呢?更何况她还是只妖了。幸好她的修为不够深,没有触动到更深一层的警备,否则便不是这轻描淡写的雷击给她略施惩戒了。蜀山的法器几乎将人界能够收齐的奇珍均有,而且还用妖兽的骨头,筋条和灵丹制作各类法器,这一类的法器因为沾染着妖佞气息,都是要在毗戈殿的法阵里进行拔秽去污方才能使用,为了防止这一类的法器被居心不良者所窃取,因此毗戈殿周遭均是列了法阵,一旦有蜀山之外的人靠近,都会一视同仁的施与惩戒。

“谁让你这么心急呢?”清越无可奈何的将剑收了,然后一把将半焦还冒着一缕烟的凰陌给扛在肩头,另一只手在半中画了个极为复杂的印,只见那咒印光芒散去,天上飘飘荡荡下来一张黄色的符咒,清越接过对着符咒道:“蜀山弟子清越与凰陌求见。”

符咒自空中忽的燃了。

天外传来一阵铁链簌簌的绞合的声音,砰的一声,吓得凰陌往他怀中瑟缩了下,仿佛什么自看不见的半空中打开,发出时至久远的厚重沉涩的门扉的呻吟。

见她难得被这阵势给吓住,清越方才嘴角溢出一丝笑:“走,我们进去吧。”

那蜀山法器所在的地方倒是比凰陌所想的更为高大深幽,一行行一列列泛着冷冽锋芒的兵器排成齐整的列队,刃口中间凝结着一点寒光,汇泽着流云仿佛不停的流动,锋凉的寒意蔓延出,让整个法器库更加的辽远寒寂。刀剑锤针十八般,种类繁多,不多时就让她绕花了眼。

“你究竟想要什么样的法器?做什么的?”清越见她脖子都快要扭成了麻花,忍不住问道。

“我想要一个容器,能……能装下嗯……非常脆弱的那种灵体……不是魂魄哦!是灵体!”凰陌再三强调着。

“哦……”清越一脸怀疑的挑了挑眉,脸上露出不明意味的笑容。

“干嘛这么看着我!”凰陌不服气的晃了晃爪子,被清越给心有余悸的挡住了,他略一思忖道:“你身段小,也带不了多大的东西,这样罢,我想想……容器的话,嗯……就那个吧!”

他折身朝后面跑去,不久又急匆匆的回来,将手摊开,那手心里静静的躺着一枚铃铛。

这枚六角铃铛是银的,周身圆润,没有纹路,看起来极为普通。

而这极为普通的铃铛,却蕴着不亚于明月洒落一地清辉的光芒,触手接过的时候,仿佛被一股灵力所洗涤,身心都通彻了起来。凰陌想来这就是所谓的在拔秽法阵里经过了净化洗涤之后残留的灵气。

第五十七章:连理篇八

清越将这个铃铛系在她的脖子上道:“这是取自三未身上的骨头打磨而成的法器,不但能够辟邪镇心,若是作为灵体的栖身处也是最好不过了,你作为蜀山的门外弟子,本应行了及笄之礼由掌门亲自封器给你,不过你与旁人不同,却该有一件法器护身,此物便赠予你,如何?”

凰陌看着清越,第一次觉得这个看起来瘪似黄豆芽而且还心眼小似针的师兄竟然如此的可亲可爱。

青灯见到她脖颈上的法器,仔细端详了几分道:“蜀山不亏是人界名望大派,这个宝物也是个稀罕品,我能感受到其中淳泽的力量,说不定能让我魂魄能变得稳定下来。”

“既然这样,你可以从灯里出来了吗?”凰陌见他甚为满意,心中难得可贵的给清越竖起来了大拇指。

“你站在那里不要动,我现在便来试一试。”他沉声道。

凰陌马上稍息立正站的挺拔笔直,将脖子高高扬起。那灯身忽的亮了起来,像是人的呼吸一样光芒明灭,墨玉的周身散着柔光,自那灯芯处渐渐飘荡出点点的光芒,朝着凰陌脖颈系着的铃铛汇聚而去,一眼望去,就像是在她脖颈处与那灯之间横跨列起了一座银河鹊桥。

光芒渐淡,凰陌一直保持着僵硬的姿势,一动也不敢动,但平日里她从未这么安稳过,忽的这么定住,觉得浑身都不自在,那鼻子那处也有着几缕毛毛在风中肆意的摇摆着,这些毛还真的是她身上长出来的,根里都带着她爱捉弄人的秉性,不时的往她的鼻子处摇一摇,挠一挠,身姿妖娆的让凰陌从未这么恨过自己是一只长了一身毛的猫,但这些个毛似是不怕她将自己给一怒之下拔了,偏要戏弄主子,凰陌在竭力忍住打喷嚏和泪水的痛苦之间挣扎:“好了没……”

“……”

“……”

“好了。”

声音在她接近奔溃的边缘适时响起,凰陌如临大赦的狠狠的释放了一个惊天动地的大喷嚏,再将自己几乎僵成了木头的脑袋掰了回去。一转眼瞧见那一直流转着幽光的青灯熄灭了烛火,似是失了生命一样变回来了墨色,然后自中间裂开,寸寸的化作深灰,忽的倒塌,齐齐碎裂。

凰陌对着一堆化作了粉末的灯,长着大嘴傻了眼。

“这个和说好的不一样啊!!!”

被吼声震得嗡嗡作响的铃铛在风中颤抖了半晌,为了避免凰陌一激动把他好不容易得来的容身之处给捏毁了,忙不迭在生命遭受威胁的关头上,他难得的反应敏捷的在凰陌换气的时候迅速插了一脚:“你先莫急,在里面找找看。”

被现状惊呆了以为搞砸了,准备放大招的凰陌闻之,忙收了神通,急忙的用爪子将一堆灰当中刨了刨,从里面滴溜溜的滚出一枚通体纯白的珠子来。

“这个就是长风用毕生修为以心凝做的灯芯。”他声音中带着无尽怅然:“若不是因为此物,我早已经灰飞烟灭了。”

“诶,那么我下一步要怎么做啊?”凰陌忙将那珠子塞进怀里护好了,问道。

“下一步……就该试一试蜀山的追魂阵法了。正好你现在是蜀山半个弟子,你若是想学的话,你的师兄应当会教你吧?”

凰陌眨了眨眼睛,确实也该如此,她因为这几日修行,实力还颇有增进,虽然还未正式开始学习道法。如今若是开口磨一磨清越师兄,大不了日后任他使唤,以他的脾气应当会答应。

“可是我怎么称呼你?总不能一直哎,喂的叫你吧?”凰陌已经笃定好了要去祸害清越,转念想到这个青灯自封魔渊出来,还不知道他的来历生平,她怎会大意到让一个不知底细的人日夜在自己身边,在师父未回来之前,对他也多加防范。如今他一直要挂在自己身上了,言辞举止皆是一派光明坦然,还不遗余力的帮她,此番若不是他一直指点,她怕只会对着行将枯死的清荷束手无策。天大地大义气最大,仅凭着这一点,她就决计要交这个魂魄为友,这样……她若是有朝一日走了黄泉,也能有个照应。

铃铛微微沉默了一下,道:“在下明 慧。”

“好的明 慧!吾乃是清真妙慧紫星神光的枢夜星君座下首席大弟子凰陌,你唤我小凤凰也可以的哟。”凰陌一向对于自己霸气侧漏的名字甚是满意,将自己的外号也起了不下数十个,还分成了好几档,一档是小弟称呼的,一档是行走江湖的,还有一档是师父可以唤的,再有一档……便是亲友之间的昵称。

昵称是完全可拉近朋友之间关系的证明,但她一直都没有交到什么朋友,这个昵称便一直搁置着,江湖上也没有她的传说和威名,她那煞费苦心想了的“九天跃龙门,威名震神州”的霸气口号也没能喊得响亮,但这只是她的开始,终有一天六界当会传播她的显赫功绩,作为第一只能够得道成仙的猫,她注定是要背负起振兴家族的重任,一手将他们猫妖一族的悲惨命运改写。因而未雨绸缪准备好各路的名号,乃是她踏上逆天改命的第一步。

明 慧似被凰陌的坦然直白给逗笑:“好的,小凤凰,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去找你师兄吧。”

……

天帝铺开笔墨,天光正好,惠风和畅,他忽的来了兴致,笔下水墨晕开,描摹山水的平金和勾勒杜鹃的鼠尾,都在他的笔下肆意挥洒,游刃有余。君鲤在一旁无言的给自己灌酒,一杯接着一杯,那浮云勾着贵气的金边,萦绕在八角亭中。这正是极为难得可贵的时刻,六界至尊在亭中执笔作画,而尘嚣神君在一旁为他研墨,而他在一旁喝酒,曾经的剑拔弩张刀剑相向仿佛只是散去的云烟,将时光怡将成海晏河清天下安顺的一副太平的模样。

从来不可能凑到一起的三人真的到了一处,还真是安静到可怕的一幅场景啊。竺禾神官一直在一旁默默的立着,瞧着瑞气腾腾的三位神尊,谨言慎行的想着。

第五十八章:连理篇九

一副山水墨画好之后,天帝落了笔,抬手将那画投进了那面镜子中,那镜面似是一汪水深冰河的静湖,那富盈山水的墨画悄无声息的没入了那镜中,以那渡冷了秋色晕染了峰峦的山河,忽的在镜子里逐渐呈现出真实的面貌。

那是一处不知何处的嵯峨连峰,昼云蔽日,空水云翳在山脉之下,却散发着不详的浊雾黑烟。

“你对此有什么看法?”

天帝一下下的敲击着青玉石盘,每一下都落在极为安静的场合里,发出出乎意外清晰而压迫的声音,他极为耐心的盯着君鲤,不放过他脸上任何一处细微的表情。但君鲤亦如当年一般的让他看不透的镇定,如今数年不见,他的心态只会更加坚定而不会削弱。这是极好的进步,却也是让他觉得非常棘手的地方。

他不再是那个当年他一眼扫过去,满目少年意气的孩子了。

那镜子当中呈现的场景,正是盘古山脉的一处,这座山脉系着六界,正如天地是一个混沌的蛋,这个世界上下颠倒来破开,也是一个椭圆形,无论从任何一个方向去行走,经过数万年也终会走回原地,而这只不过是理论上可以成立的,六界在某个节点上是串联在一起的,这个毋庸置疑,虽然天为清而上诞生神,地为浊而下诞生魔,仙,人,妖,鬼依次处于中间,但这其中并没有一个清晰的分界,六界依旧是一个整体而被分割的载体罢了。

而盘古山脉,正是联系着整体的节点。

它将六界变成了牢不可破密不可分的一个世界。

但是如今,这个山脉的某一处,正是属于人界的那一处,却散发出来了微不可查的黑雾,一直盘踞在哪里,似乎想要吸附住盘古的骸骨,从里面汲取盘古大帝的灵力。而那一处也是女娲补天,砍了灵龟的四只脚,将那一块窟窿给撑住的地方。正处于仙和人界的交汇之地。一旦灵力枯泽,那四只脚定然顶不住了天地,在那刻天塌地陷,人仙大乱,那浊气自也从地而冲至仙界,将其玷污,最终到达神界。

这便是那个黑雾的目的吗?

君鲤脑海中不断的思索着,未曾发现天帝眼底时而闪现的锐芒。

“此雾从何而来?”君鲤问道。

天帝意兴阑珊的摊了摊手道:“这个嘛……也是我请你来的原因。”

“万事万物都在我的眼里,都在我的笔下。但我却无法探知这其中究竟发生了何事。”天帝眼眸微微一沉:“我不喜欢世间会有我不知道的事情发生……更何况还在我没有察觉到的时候。”

“即是如此,你让尘嚣神君去一趟,为你排忧解难,这不正是他的本职?”君鲤冷笑道。

“尘嚣他还有别的要事去做。”天帝丝毫不肯让步。

“可是我也很忙。”君鲤起身,随手掸了掸衣角的灰:“你若是想说服我,还不如省一省自己的精力,从你手底下的脓包废物里挑出来几个去看看,这样的效率也许会比较快。”

“正如你说的,他们都是些脓包废物。”天帝轻松的笑道:“我是觉得你比那些脓包废物要强一些,也许是我看错了?”

“你真当这种激将法会对我有用?”君鲤转身看着天帝,眼底漫过寒意:“看来你活了这么大岁数,脑子也糊涂了。”

铿锵一声,尘嚣神尊手中的无曦剑已出了半鞘,冷芒刺目,而天帝用两只手将剑身捏住,毫不费力的两只微动,那剑身忽的又没回剑鞘,他眼底掠过一丝锋利:“你这是做什么?我们的家事,你也要管了么?”

尘嚣神尊向后退了一步,毕恭毕敬低声道:“臣惶恐。”

“……”天帝倨傲的自鼻孔溢出一声冷哼,别过脸再未理他,漫不经心的对着君鲤道:“既然如此,我便给你提个醒,盘古山脉出现异动的时候,那一日,正是神器乾坤眼消失的日子。”说着看着君鲤的眼眸微动,又换了个胳膊指着下颚道:“而那个时刻,我的好侄子在何处?哦,记得神官给我禀报的时候,你当时正在蜀山……和九婴在一处。你还真是会凑热闹啊。”

“神器乾坤眼是不可能出现异动的,它既然如此的不稳定,那原因究竟是什么……你也晓得,我的好奇心向来很重。”他将画笔执在手中,在宣纸上再次勾勒出朦胧的轮廓来,隐隐像是一只猫的形状:”要是没有一个令我满意的答案,你认为我会善罢甘休么?”

君鲤双眉紧蹙:“你!”

他将笔放下,不慌不忙的迎上君鲤的目光,带着一丝冷笑:“现在,我想我们可以好好聊聊了。”

……

也不晓得师兄是不是也和她八字对不上号,每每她心血来潮要寻他时,他总是外出的不是时候,今日亦然决然的又让她扑了个空。被气的几乎七窍生烟的凰陌对于抓师兄这个游戏已经失去了兴致,最终决定坐在清越的房子里面等他回来,为了打发她内心按耐不住的兴奋,凰陌干脆跳进了他的书房,打算翻一翻清越的书籍,看能不能从那些拗口的经文里福至心灵得到一丝神的垂怜,让她开了个小窍得了些道法。

清越的书房和他的人一样收拾的一丝不苟,散发着木香的书架上摞着一堆堆的厚重书籍,码放的整齐有序。凰陌极为矫情的用尾巴勾下来一本最薄的一本书,瞧见上面写着四个大字《尘木启赋》,凰陌翻了翻,这其中是用极为娟秀的字迹,一打开还散着清淡的墨香,虽然还是往日让人一看就头痛欲裂的经法,但其中还带着些对于经文的注释和理解,用着非常俏皮的语言给罗列了出来,譬如:“冷视热,天应星,地应潮。上位舌而下阴窍。火龙劫,南北战,龙潜双关虎口争,始见阴阳反复中。”其中的注解便是:用你的舌头,搭上你的上颚,周身循环真气,感觉到热便好。后面又紧跟着疏解:少些废话和套路,实践才是出真知。

此言瞬间点醒了凰陌。

第五十九章:连理篇十

对于凰陌而言,让她看书极为艰难,更难的是让她去理解,作为一只还未修出实体的猫妖,本就是属于低阶小妖,自是不能和人相较,所以很难能理解清越给她的那些经文其中的内涵是什么,而修炼之前,要先将理论知识给打牢,这正是人间修炼成仙的一个正道坦途,但却不适用于她。

她需要的是,自己去摸索去修炼。

凰陌将书给摊开放在一旁,上下的仔细浏览一旁的注释,一些将她想破了脑子也没能想出来的东西,经过此人一番简单粗暴的解释,反倒是能让她理解了不少。她也顾不得管清越什么时候回来了,兴致冲冲的找了个舒服点的地方就开始修炼。

灵力自生门而出,“玄牝之门”逆流而上,不漏真元,撞击“九重是鼓”,沿着督脉通过玉枕关,上至头顶,纯元之气布满头顶,缓慢的向下润泽,犹如醍醐灌顶,此处便说的是“众秒之门何所求,机关拨转水逆流,万丈深潭应见底,甘泉涌起满山头。”

贯穿心脉后,口鼻观心,冥冥之中处于一片氤氲的混沌之中,自头而将真气引下,如开闸泄流,神气溶溶,精气旺盛,周身运转,暖意回春。

三合万物,二复归一。

花香满园藏秘诀,得知妙处便是仙。此言并不虚。

凰陌睁开眼,感觉身轻如燕,脚下如腾流云,她一个翻身自清越床上跃起,素来淤塞的经络,居然如此顺畅,荡然充沛的灵力自四面八方涌来,远比她往日竭尽全力汲取点灵泽的方式不知轻松了百倍。

居然还有如此甚好的方式,为何蜀山不曾将其拿出来给弟子传教呢?

“你终于醒了啊。”

凰陌被忽然出现的声音给吓了一跳,拉开招式朝着左边看去,只见清越一手拿着一卷书,一手支着下颚,书已经翻了大半,茶也走了几盏,想来在这里呆了挺久。他将茶杯里浮着的两枚翠叶给拨开了,噙了一口,脸上露出了些许心缓和畅:“瞧着你生龙活虎的样子,应当是找到了修炼的好方式了?”

凰陌点头如捣蒜,忙不迭的扬着手里的经书:“是啊是啊!”

清越将目光投向那本书,方才还欣慰的微笑凝固在脸上,他的眼落在封面上的几个字上,似是被那书上的字迹烫伤,将眼光匆匆的扫过,踟躇了一下,还是道:“小师妹,这本书你可知是谁注解的?”

“唔……应当是清念?谁是清念?”凰陌将那本书抖了抖,翻出来个名字,想来是清字辈的一个颇有学识和胆量的蜀山弟子,想不到一贯律令森严的蜀山也能教出如此画风清奇的弟子,改日她定然要和此人好好讨教一番。

“清念。”清越将这个埋进尘埃的名字又默念了几遍:“你看她的书,可要当心些。”

“为啥?”凰陌不明觉厉的问道。

“……你可知这个孩子怎么了?她确实是个天才,可能正是因为如此,蜀山能够带给她的远远不够。”清越叹道,莫不惋惜:“她最后将魂献给鬼殺,只身堕入鬼界。追随着她心中的理念而去。”

“!”凰陌手一松,差点将书落在地上,而清越反应迅猛,只手将其凌空捞起,捏在手中。

“这是…她…为什么?”

清越将那本书阖上塞回了原处:“谁又知道呢……我们虽为师兄妹一场,但我始终不明白她的心里在想着些什么……她是自愿的堕入鬼界,如今怕早已身死骨消,香消玉殒了吧。她的遗物也只剩下了这本书罢了,你日后还是务要将她写的旁门左道放在心上,跟着我的方法来练习,才是正统之道。”

凰陌对此不置一词。

她从来可不觉得自己的师兄给她的方法比清念的好上多少,反倒是他口中的歪门邪道,却歪打正着,能让她将督脉贯通,天人合一。但他不让她看又何妨,反正她都翻了个遍,里面的注解也摸了个七八,剩下的她完全可以无师自通,正是如此,她为自己的机灵劲儿给点了赞,却忽视了背过身清越眼底的苍茫落寞。

他的手指轻轻的拂过背身。

一寸寸摸过残存的字迹。

“你今日来我房间,肯定不是为了找修炼的书吧?”清越隐没了眼底的情绪,转过身来对着小家伙道:“说吧!你来找我又有何事?”

上一次是为了法器,此番又有什么突发奇想不成?

凰陌唔了一声,忽的似是想到了什么自地上跳起,急急吼道:“师兄!我想学窥生之术!”

“窥生之术,本为寻根溯源回诸本体,是为辅助之法。因触人之前世过往,查他人之隐秘谶语,被世人所忌惮,遂引为禁忌。”清越不愧是行走的书籍库,张口就将窥生之术的因果报上:“此法术虽然并不具备杀伤力,因此曾被大量使用,却因此引发了不少仇怨,此法术早被我祖师爷给封为了禁术,除非迫不得已不能用于世间,你做什么要学此法术?”

“这个说来话长,我也不想长话短说,你便知道我学来是为了救人一命,那人现在危在旦夕,如果不能用此法术了了她的心愿,怕会再无机会。”凰陌言辞恳切道,她晓得清越是个心软的人,若是因果说出,一个无人能见的灵体,一个避人如猛兽的魂魄,想来居然无一实体的人可以佐证发生的事情。

清越盯着她居然如此认真的表情,眨了眨眼睛道:“此法术倒也不能不教授给你,但是就凭这你现在的修为,怕也无法能完整的追溯一个人的前世,你学了也只能寻到半截枯骨一堆坟墓罢了。”

他又蹙眉想了想,问道:“你的朋友,真的快要不行了吗?”

“十万火急。”凰陌笃定道。

“即是如此,你将前因后果准确的告知与我,我们一起想办法可好?”清越摸了摸凰陌的脑袋,竖起大拇指亮起牙道:“你不行,不是还有我么?”

凰陌被他最后一句话感动的涕泪横流,忽略了清越呲着牙泛着炫目的光:“大师兄你真是太棒了!!!”

“诶!”清越颇是满意的受用了。

……

第六十章:连理篇十一

君鲤将本来翘上天的腿给收了回来,本本分分正襟危坐的样子,带了些严肃。

而这个样貌,本是自己家徒弟在犯了错事之后,老老实实的垂头丧气在自己面前讨训时才会做出来的样子,如今他这个师父,也不得不在迫于某个人的淫威之下,端正出一副任君差遣的样子,不是为了别的,而是为了他这个要人老命的徒弟。

而某个人终于觉得堆积了千年的愤懑给出了一口气,那本来四散在周遭的浮云,逐渐聚集在一处,横在他们头顶的蓬莱玉枝花,芳香吐蕊,凭空出现了七八十种五彩斑斓的花,像是自空中凭空而出,忽的怒放,花团锦簇,暗香疏影。天帝久居在高位之上,喜怒向来不行于色,新晋的神仙是没有机会领略道他曾为花典太子时的丰仪姿态。正是因为其爱花如命,数万年前时就是个移动的百花园,几乎走到何处步步生花,散发出馨馥芬芳,可谓是只闻其香而未见其人。喜悦时花开漫天,弥为遍地生香,花晨月夕,如乘彩云而登碧落,抑郁时花残败落,六界久无颜色。

君鲤小的时候,他也曾将其拦在怀中,手指微动,便散落了漫天的春光绚烂。君鲤因为怕黑而痛哭时,他执了一盏素灯,将他举托在肩膀上,来到了洛神树下,手指一点,那些花盏便似一个个的小灯笼般的亮了起来,最后朝着周遭散去,逐渐汇聚成一道壮观瑰丽的银河。他曾是个如此纵情浪漫的人。

而天界,自其成主,秉持着方正严明,已很少见如此颜色了。

这个人,是否太得意忘形了些?

君鲤在心中不断的腹诽,但是他面子上却完全不能表现出来,站在两丈远的尘嚣神君面无表情的看着花开了一簇接一簇,直漫过了他的长氅,最终停留在自己眼前,挤出来了个极小的花骨朵,而后倏然绽放。

他的心中一颤。

“咳咳!”犹自沉浸在自己世界的天帝显然不知道自己身后花枝招展绚烂的要紧,一旁的君鲤为了防止这关不住的满园春色倾泻而出,连忙出声制止:“你究竟要我做什么?”

“说起来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天帝执过玉壶,给自己斟了一杯酒:“你帮我去看看是怎么回事,在事情还没闹大之前,把这东西,给我镇住。”

……

凰陌给清越如此这般的说了,他听完之后抓住的重点却是:“你说映月宫有鬼?”

“有鬼个毛毛啊!”凰陌恨不得跳起来给清越的脑门子一锤,她现在非常的能理解师父往日恨铁不成钢的心情了,她巴拉巴拉不怕麻烦的讲了这么多,还声泪俱下的给他演了一场离别时的凄苦一幕,而这个小子的脑回路也是非常清奇了,关注点居然在她是不是鬼的身上。

“她是并蒂树的灵啦!灵!”

“灵和鬼有什么区别吗?”

“当然……”凰陌顿了顿,略一思索,好像并无区别啊,除了鬼一般人都能看到,能看到灵的都不是一般人之外。她再也找不出自己为何如此优秀的原因。

“大概是脑子缺点什么,就能看得见吧。”清越一脸郑重其事的分析道。

凰陌的眼抽了抽,将自己马上要暴走的边缘咬牙切齿的按捺住了,谁让她现在有求于人,只能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任其宰割。而在她心上砍来砍去也没有自觉的清越还仗着自己一张无辜的脸,将她的怒火给偃旗息鼓的摁灭了。

凰陌委屈的想哭。

瞧着素来在口舌之争上绝不落了下风的小家伙今日倒是乖得出奇,没有像是往日一样暴走与他争锋相对,清越一时居然都不适应了:“你难道也赞同我的话了?”

君子不忍则乱大谋,她是君子,是君子!

“……”

“你对自己的定位还真是清晰明了啊。“清越感慨道。

去他娘的君子!

凰陌果断的一口咬住了清越的手,狠狠的,把她的两只钛合钢的牙给钉进了清越的手,拔都拔不出来的那一种。

一众弟子听到了前所未有贯穿了整个清风观的惨呼声,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慌忙提着剑聚集而来了之后,为了挽回自己的名望而豁出去的凰陌正吊在半空中,还咬着清越的手在晃过来晃过去,而他们英明神武的大师兄,正用着香喷喷的鸡腿,竭力引诱着小猫松口,见到诸位师弟,他痛的眼泪汪汪的求助:“帮帮我……”

呵,大师兄又作死了。

一众弟子丝毫不疼惜被咬的大师兄,面无表情的招呼着:“散了吧散了吧,没事。回去洗洗都睡了吧!”

就这样丢下了还在身后哀嚎的师兄,默默的提着手里义愤填膺的小猫,在寒风中凌乱不堪。

曙光减淡,小雨溟濛,零落了白露满华,雾霭轻云,天日沉沉落。远处迷蒙之处,减淡显现出一抹极净的蓝,正是一人执了一伞,自雾霭深处走来,他将伞面微微抬起,露出一双凝着的眸来。

大概是他身上的颜色太过于浅淡,一瞬间仿佛他是自雾里生出来的谛仙。

他名为尺素。

上一世的名字为长风。

凰陌将事情给清越师兄讲了后,以他必须要帮忙才会松开作为条件,而清越只顾着想要脱离苦海,忙不迭的答应了,来到了清越的房间内,凰陌将那一枚灯芯交出来后,清越自柜子后面翻出来个破旧的香炉来,一打开里面积累了满满的香灰,清越将一炷香递给凰陌,自己也拿着一支点燃的香,插入香炉里道:“心中默念你要去寻的人的名字,直到这根香燃尽了为止。要记住,必须是真心实意,且精神要完全的集中,不可有半点的闪失,你可以做到吗?”

凰陌瞧着这个看起来燃的缓慢的香和飘荡在空中悠然的烟,只能无可奈何的叹了一口气。

为了要帮助一个人,要付出的代价还是蛮多的啊。

不过这样才能彰显出来她的真心实意啊!

第六十一章:连理篇十二

清越还在兀自忧愁不知长风道长的真名是何,方才能寻得到其生平线索,凰陌倒是忽的记起明 慧偶然间提到过他的真名是为舟铭。她暗自窃喜,神神秘秘的说着看她的。

清越一脸狐疑。

她坐在地上,和清越一样,默默的进入了冥想状态,这过程也不算是漫长,顺便还可以巩固一下她今日所学,将灵气汇聚在自己手中,心中默念着:舟铭……舟铭……

这个样子颇是有些诡异,要不是清越师兄的实力她还是有些信任的,否则这种装神弄鬼的事情,她怎么可能做得出手,但她现在也是没了办法,只要有一丝可以见到长风的希望,她都要去争取一下。

很快,那根香便燃尽了。

清越沾着香炉里的香灰,一笔一划的在香炉四周画了一个阵法,然后将凰陌交给他的那颗灯芯放置在了香炉中间,不多时,那香灰便层层的将灯芯包围,在空中凝成一条淡淡的线。

线条直指着西方。

清越将香炉拿起来道:“幸好还活着……这下不多久就能找的得到了。”

“真的吗?!”凰陌站了起来。

“窥生之术可以追踪一个人生平所有的踪迹,事不宜迟,我们马上出发!”

清越师兄头一次感受到被凰陌师妹以崇拜的闪闪发亮的眼神看着有多么的心满意足,心致大好,决定趁热打铁,马上将这事情办妥了,他的师妹说不定能接受让自己摸摸耳朵的请求,天知道他为了能忍住不去摸这团毛茸茸的丸子忍了多久。

很快,他们就随着那根线来到了燕南城,却发现他们所要找的地方早已经人去楼空,这往日定然看起来高大雍容的府邸,现在已经是一片杂草荒芜。牌匾上的字迹也模糊不清。

扑了个空的清越和凰陌先去打了个尖,顺便询问了一下那个府邸的事情。

小二脸色一变,警觉的看了看四周,低声道:“您是自别的地方来的吧?我劝客官还是莫要去打听这个事情了,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

清越将举起的箸放下,从袖子里掏出一个银果子,暗暗的塞进小二的衣襟中,拍了拍道:“我这个人四处游历,就是喜欢打听各种趣事,见到那个废弃的地方,觉得甚是奇怪,你权当讲个故事满足我,如此怎样?”

那小二乐不可支的将果子收紧了,忙道:“客官既然想知道,小人便给客官说说,这件事情都过去三年了,客官可真会找人,除了我,现在燕南城也没几个能给客官说全乎了。”

三年前。

在燕南城中的人谁人不晓得雁南司马的次子尺素,任谁都见之不扼腕叹息,因他虽仪表堂堂,气度不凡,却天生心性凉薄。自幼长大成人,虽能饱读诗书,礼仪有加,但对于一切事物皆是淡漠有加置若罔闻,他的娘在生他的时候落下来病根,十年来咳喘不断,他虽日夜在母亲身边侍奉,母子之间关系却不冷不热,丝毫未有母子间应有的亲近,母亲感觉他看着自己时空洞的眼神几乎要压垮了自己的心,在自己弥留之际,对着望着她依旧毫无悲痛的脸哭道:“你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孩子!”

他伫立在逐渐没了生气的母亲的床前,诸人跪了一圈皆是痛哭流涕,不能自已,他却不晓得自己应有什么样的感情。

在母亲的眼中,他是一个几乎完美的让她害怕的孩子。他是父亲的自豪骄傲,但也只是表面现象,父亲更是将很多期待寄托在长子尺云的身上,因他的孩子尺素,他自小展露出来的不符合年龄的冷静漠然让他的父亲也时常胆战心惊。曾经对他人道:“吾儿素,淡泊名利,曲直分明,但其人木石心,落落穆穆,恐加官进爵,日后必生大事。因而不能从武,便随之让其规行矩步,科举功名,落得个一官半职,千万莫要惹出是非来最好。”

他的父亲对其的评断却是一语破的,为及弱冠之年,尺素便成为徐州闻名遐迩的清官,因其公正明允,刚正不阿而受尽官洲百姓爱戴。但世人都晓得了他的冷漠却是因为几年前的一件大事。

在八年后,长子尺云是拜为校戟大将军一职,而他是为九司督查史,隶属于九州台部。他的哥哥尺云一日领军斩杀敌军万人,大胜归朝,天子大悦,万民欢庆,特意于朝堂之上大摆庆功宴,丝竹歌舞,酒觴杯盏,烟花绽放,灯火通明,至此万民欢畅之际,一人自远方快马加鞭而入城,直驱入紫英大殿。将自己身上的长袍扯下,身着素衣,捧着象简乌纱,一步步往朝堂之上走去,跪倒在大殿之外,大声喊道:“草民尺素,关于元辰一战,有隐情回禀!”

“校戟大将军尺云,纵容手下杀良冒公,贪污军饷四百万两。”他抖开手中的一袭浸透鲜血的白纱,上面用着潦草的笔迹书写着触目惊心的血色冤字,又将厚重的一摞账单和上鉴呈上:“铁证在此,被袭击的三茅村村民越有一千余人被杀,幸而有人逃出生天,一路状告至草民处,被草民的随从救起,目前已经伤势稳定。后草民在尺云塌下发现一暗道,发现其贪污的账单,人证物证具在,因我朝规定凡举大事者亲属回避,草民无力为他们平反昭雪,今日斗胆辞官面圣,还请陛下还三茅村村民一个公道!”

他的声音穿透了靡靡斐音,如凭空一道惊雷,震慑了天子百官。

之后的事情,便被皇家层层的给严令封锁了起来,而校戟大将军府邸一夜之间火光冲天化为灰烬,校戟府邸凡是五岁孩儿以上皆被斩首处死,而他的父亲尺霄也因此大病一场,没等尺云斩立决那日便撒手人寰。听闻宫里传出来的小道消息,那一日尺云暴怒失了理智在朝堂之上挥剑朝着尺素砍去,他站在那里躲也没躲的昂然挺立着,任凭长剑穿透自己的身体。他的清正廉洁和铁面无私的气概让人称赞,而不念手足之情将自己哥哥逼上绝路和生生将父亲气死却是为大恶,“元恶大憝,矧惟不孝不友”,连伤都未让他养好,尺家宗门便将其逐出宗祠,的他成为了家喻户晓的冷血心肠的不孝子,世人唯恐避之不及。

尺司马一家如日中天的这么久,一朝一夕落得了个家破人亡。尺霄头七的时候,府前门可罗雀,空无一人。尺素铁面无私让皇帝都为之产生了重用之心,赐予了他珠宝百万,加官进爵,世间人都认为他用自己兄弟的血为自己铺平了康庄大道,然就在他前程似锦的时候,他拜别王宫,只身离去。

世间没有人知道他去了何处。

第六十二章:连理篇十三

而凰陌与清越却看到了。他的那根连接着他半生苍茫的线条,弯弯曲曲的铺满了山河,能看得出他漫无目的的四处游走,每到一处地方,停留的时间都不久,又会接着匆匆上路。天下如此之大,山河如此壮美,却没有一处能将他的脚步留下。

听完了故事,清越和凰陌又忙继续上了路,他们一路跟着那线的方向,直到,尺素的线终于断在了一个小村。

这个地方名为姚李村,身处深山之内,倒是个僻静避世的好去处。他们走进村中打听,那些村民听到清越要找名为尺素的人,脸上全部都呈现出肃穆消沉的神色来。闹得清越和凰陌两人都摸不到头脑。

姚李村的村长听闻有人来寻尺素,忙拄着拐杖出来,清越随便找了个理由说是他们是尺素之前的好友,此番故地重游,特此来探访。村长闻之后叹了一口气道:“先生他已经不久前走了。”

清越和凰陌一怔。

村长将他们请到了房子中,一番招待之后,终于叹息着将尺素在姚李村的事情说了一遍。

尺素离开燕南城后,便在一处极为偏僻的姚李村里作了教书先生,山村里唯有一个私塾,来上学的孩子也没几个,大多都是作了世代的农民。唯有那几个孩子,是他百无目的四处游历时,途径一市集,看到了那几个孩子踮着脚在一私塾外面偷听,而后被听到动静的教书先生给打了出来,他上前提这些孩子解了围,孩子们便为了报答他的恩情,邀请他回家做客,他因为漫无目的,身无一事,也便默允了这些孩子高兴的将他拉拉扯扯回了这个村落。

这里的民风淳朴到了极致,陌生人忽然的出现,他们也毫无戒心,皆是热情的用最好的食物招待他,问他从何处来,要往何处去时,他愣住了,他现在孑然一身,自埋葬了父亲和哥哥之后,他已没有任何的理由飘荡在人世间,村民们听闻他只身游历,想来这个文质彬彬的来历定不凡的公子有自己的难言之隐,便不再追问,让他随便想住多久住多久。

一直徒步行走数日,确也疲惫,他便在这里暂时的歇息了一日,早起瞧着在地上用树枝一笔一划虽然不成样子但写的认真的小孩,便道:“我来教你吧。”

最初的时候是为了还报这些村民的恩情,而后聚集起来的孩子越来越多,收容他的那家人巴掌大的地方便不够用了,村民一合计,干脆就在不远的大槐树下的破茅草屋给推倒重建,数家东拼一点西凑几厘,居然还建成了村子最气派的房,作为姚李村的私塾,而大家聘用了尺素作为教书先生,各家拿出来了瓜果蔬菜和米面来接济回报先生。虽然远不及尺素前半生住的雕龙画栋的府邸,但此处简单的生活方式和淳朴的居民,却不是在多年间伴随着他散不去的药味和母亲高一声低一声的咳嗽,这里的袅袅炊烟和孩童的欢声笑语,一生倥偬半世伶俜的尺素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宁静。

他露出微不可查的笑容。

尺素便在这里留了下来,就这样过了三年。

他的私塾便也是他居住的地方,而每到在院落上课之时,他总能见到很多妙龄少女们踮着脚从树林边上露出头来,他若是将目光自书本上面移向她们,她们便又个个连羞带臊的逃了去。连这些孩子都自书本中露出头来,对着他咴儿咴儿的笑。

他有些不懂,偶尔去病了的村民家里替他们作一些诊疗时,这些个小姑娘们也扎了堆的跟在他身后,他当这些个姑娘与他有事要讲,特意靠近去询问,却个个又面色绯红的直摇头。

他确实更不懂了。

虽然他不懂,但是村中有心人自是会懂,他们虽不晓得尺素公子的身平往事,对他真实身份却也不知。但公子与他们相识三年之久,撇开其卓越俊逸的气度容貌,更是文采俊然,乐善好施,还拥有一手好的医术,常为村民诊疗治病。虽先生喜怒不形于色,却是个极为让人尊敬礼待的公子。村中的待字闺中的姑娘们自然会不可避免的被他深深吸引,但村中的人素来觉得自家姑娘身份低微,岂敢高攀,而这三年来,公子孑然一身,彳亍而行,若是能有人服侍照顾公子,却也不为一件妙事。思来想去这些被先生迷得团团转的姑娘里,最漂亮的还是村头那里李大烟袋的闺女小杏儿,长得一个水灵灵,人还勤快的要紧,细腰肥 臀,也是个能生出大胖小子的有福气的姑娘。

村中的人又凑在一处商量了一下,一致推举出来了年纪最大的马老太作媒。

年过八旬的马老太年轻时也是资历颇深的牵线红娘,对于这个沉静寡言的年轻人也素来喜欢的要紧。颤巍巍的拄着拐杖,老将出马。一众人将老太送来到了私塾,见尺素正盯着院子里的槐树出神,老太慢悠悠的一步三晃到了他面前,敲了敲地面:“先生?”

尺素方才回了神,定睛见到马老太,忙将她扶着进了屋子。

一众人齐齐的贴着墙面,试图偷听,无奈当初为了能给先生遮风挡雨,这墙壁特意多糊了几层黏土,众人怎么也没能听出来个子丑寅卯来,马老太不多时又被先生给扶了出来,先生朝她拱手将一物递给她,马老太露着没剩下的几颗牙,回到了众人群中,笑的恍若年轻了十岁的那般快活:“先生……先生他允了!”

李大烟袋的视为命 根 子的烟袋啪的掉在地上,乐的几乎不敢相信:“我就说!我家小杏儿这么俊俏!先生怎么会不喜欢!我现在就回去给小杏儿说说!改日再则个良辰吉日,就把事情办了吧!”引来一众人的大笑,被簇拥着回了家。

第三日,李大烟袋便携着马老太还有家中的几位长辈要与尺素商谈,本应该要与他的父母直接相商才是,但听闻先生双亲皆已仙归,便只得登门与他商议,而先生见到如此多的人涌入他的院子,一时不解,问道:“不知诸位有何要事?可是旧疾犯了?”

第七十一章:开启人界副本

君鲤这一次离开凰陌的时间,可以说是加上她在师父身边这么久的一个总和还超了三日。刚开始的时候,日子过得漫长而难熬,但幸好蜀山的这些师姐师兄们待她都是一顶一的好,虽然清越经常的欺负自己,但是看在她每一次都能连本带息的还回来,顺便看在他在清荷与长风的事情上也不遗余力的帮助她,她便菩萨低眉慈悲仁义些,不与师父说了。

她在蜀山夜以继日的不懈努力的修炼时,她在想着师父。

她在替着清荷与长风来回奔走时,她也在忙碌的间隙想着师父。

在凰陌的人生当中,大半都是和师父一起度过,因此组成她记忆的大多数,都是与师父相处的点点滴滴,这些组合成了凰陌鲜活愉悦的前半生,而她入了尘世之中后,忽的也体会到了很多未曾的感受,无论是蜀山一战,南峰道长的以身殉职,还是连理枝一事,长风和清荷默默千年的坚守。她忽的能从这里感受到很多的冷暖温情,也能体味到了所谓情爱一个词的诸多含义,南峰道长是为大爱,长风清荷是为情。这些都是跟随着师父数千年来没有学到过的,真切而鲜活的经历。

所以她也非常的感激这一次的尘世之行。

但是师父回来之后,他们大概又会回到苏继山,继续脱离人间烦恼海,超脱了人的五欲蔽了三界,继续修行罢。

她急急的朝那云霄大殿跑去,一路上闹得鸡飞狗跳,踢翻了小厮洗漱的盆子,误入了师兄们的洗澡间,顺便还从厨房一路飙出去带走了一块酥饼,而清越紧紧的跟在其后,顺便不断的给这个兴奋的失了桎梏的小师妹收拾烂摊子。

一拐弯,那遮天蔽日的云霄大殿出现在眼前,在那宝象方严的大殿之上,立着无数道身影,而那其中一道欣长的素影,她完全不用去考虑,矫健的弹起让人咂舌的高度,便从林立的人群之中朝着他扑了过去:“师父!!!”

熟悉的带着哭腔的声音自身后传来,君鲤正与明鹤长老谈完了事情,一转身,那道意料之中的身影便从天而降,一个蛟龙出海,猛地朝着他扎去。

君鲤早早便有了准备,要是换了普通的修道者,怕就要被这个忘乎所以的小猫给怼飞好几尺都不止,这个小家伙完全没有考虑道她的一身肥肉能不能让别人有这个福气消受了,毕竟她的斤数和洋溢的热情双倍激增,简直化身成了个大杀器。他在转身的就凝出来了仙气护体,但又怕将她弹飞了,这个小丫头绝对会伤心好几日,要对着他嘤嘤。因此他一个心软,便又收了仙障。

凰陌直直的砸进了师父怀中,实打实的肉撞击在一处,即便是神族血统如君鲤,也忍不住一声闷哼往后退了一步,一行在大殿之上的人都眼眉一抽,望着君鲤眼中多了一分同情。

君鲤捂着胸膛,一个瞬间居然觉得庆幸自己是神之躯体。

“师父师父师父师父……”这还不算,凰陌在君鲤怀中还不断地挥拳砸着,若是一个稚齿婑媠,兰茁其芽的小姑娘在一个大男子怀中撒娇捶胸的话,那个场景还是很赏心悦目让人我见犹怜的。再不济,一只粉嫩苗条的小宠物在自己怀中用粉垫向着主人撒娇的话,也是能让人感觉到萌翻可爱让人会心一笑的。然而一只身躯庞大的肥猫,身上还耀武扬威的布满了霸气侧漏的虎斑条纹,用着粗壮的大爪子,一巴掌一巴掌的呼着他人的胸膛时,这个场景就不怎么悦目娱心了。

一众人有些忧心忡忡的看着凰陌这小拳拳一下下的,生怕把神君给打的吐了血。

君鲤用眼神示意他们没事,终于等凰陌砸够了,才将她的大饼脸自自己怀中拔了出来。

那泪和鼻涕糊了她一脸,而君鲤暗自了倒抽了一口气,想来自己的衣服现在也定然是五彩斑斓的要紧,为了忍住马上把凰陌给甩到十八里外去的冲动,他果断的将自己的注意力从她一脸鼻涕上挪开,倏然的又换了一身长衫,然后凭空变出来了一个手帕,将这个鼻涕怪赶紧的揩了揩。

“师父……你终于舍得回来了……你究竟去干嘛了啊……”凰陌含着一包眼泪,在师父给她风暴式擦拭脸颊时,呜咽着从喉咙里面挤了出来。

“那些神仙请你师父去赴个小宴罢了。这去天上的路比较远,来回折腾了好几日。”君鲤一边给自己徒儿漫不经心的说着瞎话,一边又问道:“你在这几日,修为可有增进?”

“有!”凰陌自豪的将爪子举得高高,起身在一众被她方才的豪放给惊吓到了的弟子中寻,爪子遥指着给凰陌收拾烂摊子才刚歇了一口气的清越:“师兄可以给我作证!”

清越一口气还没颤巍巍的在喉咙里吐出来,见到凰陌指着自己,叫着八百年也来不不了一句尊称的师兄,那眼神和谄媚的神色,他马上就知道这个小家伙存了什么心思。瞧那光风霁月的神尊朝着自己走了过来,一口气愣是又给咽了回去,一头误会的摸不着头脑,但还是毕恭毕敬的作足了礼数:“在下职责在身。”又瞄了一眼朝他各种挤眉弄眼,尾巴恨不得上了天的凰陌,还是叹了一口气道:“神君爱徒天资聪颖,奉命唯谨,未尝有半点放松,因此修行非常顺利。”

凰陌目的达到,两眼亮晶晶的回望着师父,一脸求夸夸的表情。

君鲤自然将他们的暗地的互动看在眼中,也不说破,想来这个小家伙也是不可能像是他说的那么乖,在苏继山的时候便就是一个日日四处掏鸟窝追老鼠闹得整个山的生灵鸡犬不宁的性子,来了人界,还能老老实实的待在蜀山,这已经是莫大的奇迹了,他当初把她放在蜀山也不过是找个修心养性的地方让她等着他罢了,嘛……有所进步的话,那便更好了。

他的要求着实不高。

“这次幸苦你了。”君鲤将目光一直落在清越身上,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看的清越头皮发麻,堕云雾中,求助的将眼神飘向了凰陌,而这个小家伙眼底只要他的师父,此番倒是像是一只猫一样喵喵的叫着蹭君鲤的胸口,这满脸满心的亲昵简直要溢出大殿了,典型的有了师父忘了师兄,过了半刻,神尊总算是满看够了,而后对着明鹤道长点了点头。

明鹤掌门将拂尘一挥,道:“清越,你随我来。”

第七十一章:开启人界副本

君鲤这一次离开凰陌的时间,可以说是加上她在师父身边这么久的一个总和还超了三日。刚开始的时候,日子过得漫长而难熬,但幸好蜀山的这些师姐师兄们待她都是一顶一的好,虽然清越经常的欺负自己,但是看在她每一次都能连本带息的还回来,顺便看在他在清荷与长风的事情上也不遗余力的帮助她,她便菩萨低眉慈悲仁义些,不与师父说了。

她在蜀山夜以继日的不懈努力的修炼时,她在想着师父。

她在替着清荷与长风来回奔走时,她也在忙碌的间隙想着师父。

在凰陌的人生当中,大半都是和师父一起度过,因此组成她记忆的大多数,都是与师父相处的点点滴滴,这些组合成了凰陌鲜活愉悦的前半生,而她入了尘世之中后,忽的也体会到了很多未曾的感受,无论是蜀山一战,南峰道长的以身殉职,还是连理枝一事,长风和清荷默默千年的坚守。她忽的能从这里感受到很多的冷暖温情,也能体味到了所谓情爱一个词的诸多含义,南峰道长是为大爱,长风清荷是为情。这些都是跟随着师父数千年来没有学到过的,真切而鲜活的经历。

所以她也非常的感激这一次的尘世之行。

但是师父回来之后,他们大概又会回到苏继山,继续脱离人间烦恼海,超脱了人的五欲蔽了三界,继续修行罢。

她急急的朝那云霄大殿跑去,一路上闹得鸡飞狗跳,踢翻了小厮洗漱的盆子,误入了师兄们的洗澡间,顺便还从厨房一路飙出去带走了一块酥饼,而清越紧紧的跟在其后,顺便不断的给这个兴奋的失了桎梏的小师妹收拾烂摊子。

一拐弯,那遮天蔽日的云霄大殿出现在眼前,在那宝象方严的大殿之上,立着无数道身影,而那其中一道欣长的素影,她完全不用去考虑,矫健的弹起让人咂舌的高度,便从林立的人群之中朝着他扑了过去:“师父!!!”

熟悉的带着哭腔的声音自身后传来,君鲤正与明鹤长老谈完了事情,一转身,那道意料之中的身影便从天而降,一个蛟龙出海,猛地朝着他扎去。

君鲤早早便有了准备,要是换了普通的修道者,怕就要被这个忘乎所以的小猫给怼飞好几尺都不止,这个小家伙完全没有考虑道她的一身肥肉能不能让别人有这个福气消受了,毕竟她的斤数和洋溢的热情双倍激增,简直化身成了个大杀器。他在转身的就凝出来了仙气护体,但又怕将她弹飞了,这个小丫头绝对会伤心好几日,要对着他嘤嘤。因此他一个心软,便又收了仙障。

凰陌直直的砸进了师父怀中,实打实的肉撞击在一处,即便是神族血统如君鲤,也忍不住一声闷哼往后退了一步,一行在大殿之上的人都眼眉一抽,望着君鲤眼中多了一分同情。

君鲤捂着胸膛,一个瞬间居然觉得庆幸自己是神之躯体。

“师父师父师父师父……”这还不算,凰陌在君鲤怀中还不断地挥拳砸着,若是一个稚齿婑媠,兰茁其芽的小姑娘在一个大男子怀中撒娇捶胸的话,那个场景还是很赏心悦目让人我见犹怜的。再不济,一只粉嫩苗条的小宠物在自己怀中用粉垫向着主人撒娇的话,也是能让人感觉到萌翻可爱让人会心一笑的。然而一只身躯庞大的肥猫,身上还耀武扬威的布满了霸气侧漏的虎斑条纹,用着粗壮的大爪子,一巴掌一巴掌的呼着他人的胸膛时,这个场景就不怎么悦目娱心了。

一众人有些忧心忡忡的看着凰陌这小拳拳一下下的,生怕把神君给打的吐了血。

君鲤用眼神示意他们没事,终于等凰陌砸够了,才将她的大饼脸自自己怀中拔了出来。

那泪和鼻涕糊了她一脸,而君鲤暗自了倒抽了一口气,想来自己的衣服现在也定然是五彩斑斓的要紧,为了忍住马上把凰陌给甩到十八里外去的冲动,他果断的将自己的注意力从她一脸鼻涕上挪开,倏然的又换了一身长衫,然后凭空变出来了一个手帕,将这个鼻涕怪赶紧的揩了揩。

“师父……你终于舍得回来了……你究竟去干嘛了啊……”凰陌含着一包眼泪,在师父给她风暴式擦拭脸颊时,呜咽着从喉咙里面挤了出来。

“那些神仙请你师父去赴个小宴罢了。这去天上的路比较远,来回折腾了好几日。”君鲤一边给自己徒儿漫不经心的说着瞎话,一边又问道:“你在这几日,修为可有增进?”

“有!”凰陌自豪的将爪子举得高高,起身在一众被她方才的豪放给惊吓到了的弟子中寻,爪子遥指着给凰陌收拾烂摊子才刚歇了一口气的清越:“师兄可以给我作证!”

清越一口气还没颤巍巍的在喉咙里吐出来,见到凰陌指着自己,叫着八百年也来不不了一句尊称的师兄,那眼神和谄媚的神色,他马上就知道这个小家伙存了什么心思。瞧那光风霁月的神尊朝着自己走了过来,一口气愣是又给咽了回去,一头误会的摸不着头脑,但还是毕恭毕敬的作足了礼数:“在下职责在身。”又瞄了一眼朝他各种挤眉弄眼,尾巴恨不得上了天的凰陌,还是叹了一口气道:“神君爱徒天资聪颖,奉命唯谨,未尝有半点放松,因此修行非常顺利。”

凰陌目的达到,两眼亮晶晶的回望着师父,一脸求夸夸的表情。

君鲤自然将他们的暗地的互动看在眼中,也不说破,想来这个小家伙也是不可能像是他说的那么乖,在苏继山的时候便就是一个日日四处掏鸟窝追老鼠闹得整个山的生灵鸡犬不宁的性子,来了人界,还能老老实实的待在蜀山,这已经是莫大的奇迹了,他当初把她放在蜀山也不过是找个修心养性的地方让她等着他罢了,嘛……有所进步的话,那便更好了。

他的要求着实不高。

“这次幸苦你了。”君鲤将目光一直落在清越身上,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看的清越头皮发麻,堕云雾中,求助的将眼神飘向了凰陌,而这个小家伙眼底只要他的师父,此番倒是像是一只猫一样喵喵的叫着蹭君鲤的胸口,这满脸满心的亲昵简直要溢出大殿了,典型的有了师父忘了师兄,过了半刻,神尊总算是满看够了,而后对着明鹤道长点了点头。

明鹤掌门将拂尘一挥,道:“清越,你随我来。”

第七十二章:君鲤与并蒂果

清越忙跟在了神尊和掌门的身后,心中蹀躞不下。

在云霄大殿的一旁有一个偏殿,收拾的整洁有序,一袭淡色云纱垂着,从精致的鼎炉里升出袅袅的青烟,旁窗户外透着几支翠竹,显得含隐蓄秀,奥僻典雅。正是平日里掌门在此接待客人的地方。待到君鲤宝象方严的去了上座,凰陌才从黏着师父的欢快里脱出来,见到清越恭恭敬敬的立在下方,不多时小厮奉来茶盏。

明鹤道长肃然注视着清越道:“清越,此次蜀山要交付给你一个任务。”

清越神色穆然一凛:“掌门请指示。”

明鹤又道:“近日人界因为蜀山封魔渊被破了,这段时间蜀山派出去数百名弟子绞杀,应当不会给人界带来太大影响……但是,棘手的是乾坤眼也消失了。”

他的神色越加沉重:“乾坤眼现在法力丧失了大半,情况极不稳定,可能会影响人界酿造事故,而魔王九婴自也是要寻乾坤眼,此神器绝不能落入魔界之手,因此必须由蜀山出面,将神器寻回,清越你是蜀山大师兄,也是南峰掌门的亲传弟子,此事出马非你莫属,你可能做到?”

清越当即俯身跪下,其声朗朗:“弟子定当不辱使命!”

……

凰陌还没有从与师父的重逢的喜悦当中回过神时,蜀山上下已经开始着手忙了起来。

清越也被明鹤长老亲自带走,不知去了何处,但看方向,应当是蜀山后山的毗陵大殿里。昨日也不知道师父与明鹤掌门说了些什么,师父倒是亲自把清越点了出来,难不成是因为他照顾自己照顾的全面有加,师父觉得清越是个颇有些仙骨慧根的道士,因此独具慧眼点了神泽不成?

但这个事情倒是与她无关,这一派的忙碌之下,而师父和她倒是成为了最清闲的人,她是黏着师父苦诉相思因此给自己偷得了半生浮闲,而师父也像是个被世人尊的神尊般,被蜀山站战战兢兢的把这尊瑞气腾腾的神给请到了殿中,君鲤似乎比较喜欢这个装饰素雅颇有格调的偏殿,于是暂时安顿在了这里,每日茶盏点心不断侍侯着,师父在身边,没了任何顾虑和担忧的凰陌吃的开心不已。

师父一边翻看着书卷,一边抚摸着小家伙的皮毛,任凭外面一众闹哄哄被明鹤掌门的指示而跑来颠去,倚着翠竹燃着素香,他自有一方静地舒身雅兴。

吃了个够的凰陌这才想到自己要将这段时间经历的事情给师父说上一番,好好让师父知道自己现在成长的多么迅猛,于是扒着君鲤的袖子,拿出来了那一枚并蒂果。

君鲤目光落在并蒂果上,忽的那卷竹书便自手中陡然跌落,咕噜噜的滚去了好远。

他又是呈现出了这样的陌生神色,就像是那日在封魔渊的底层时,师父见到了那九婴手中拿着的其貌不扬的小鼎时,他也一样微微眯着的眼眸,似带着一丝震惊和动摇。

凰陌还未得意洋洋的将自己如梦似幻的遭遇说出口,便再次因为师父的神色而惶然不解。君鲤一把将她的爪子握住,原本惫懒的身躯忽的肃然危坐,嗓音压的极低,:“这个并蒂果,你是从什么地方得来的?”

凰陌想要说的话被他给搅和了,刚才觉得有些委屈,但见师父难得如此急切认真的模样,也顾不得再计较什么,也有些发怔道:“这个是蜀山映月宫的并蒂树结的果……”

“映月宫?”

“就是蜀山女弟子住的地方……”凰陌又想说些什么,但师父又没能给她这个机会。他急急的将她抱起来:“映月宫在什么方位?带师父现在马上过去!”

“师父莫急!!”凰陌一把抱住了恨不得马上就飞跃而去的君鲤大腿,气沉丹田,用尽生平最大力气吼出来:“并蒂树已经不在了!”

“……”

师父身躯一颓,落回座中,侘傺失了三魂的模样也带着一股子的清冷禁欲的仙人之姿,但着实把凰陌吓得不轻,她晃着爪子在失魂落魄的师父面前摇摆,心中万分不解,若是说往日提到了千雪这个逆鳞,师父这般的失了魂,她倒是能理解也能知道师父到底是为什么会情绪忽的低落至此。但是这个并蒂树,又是怎么和师父牵桥搭上线了,她着实糊涂。

着实糊涂的凰陌决心问个清楚:“师父?你为何要去寻并蒂树?你若是说来,徒儿我说不定知道些什么。”

师父这才从凝着的眼眸中回了些神采,将那枚并蒂果夹在手指间把玩着,一边听着自己小徒弟絮絮叨叨的把她的奇遇给说上了一遍,一边面上说带着神伤也不是,多了些懊恼也不是,浮浮沉沉似是那山涧的月,但是听到了这故事里不知名的神秘女子将壳子借给了命途多舛的女主角时,微微拧紧了眉。凰陌说完之后,颇是凄婉和回念起那时的场景来,感慨万千的揩了眼角的泪花儿,她学着那人界吃茶听事儿的先生将手中的杯子拍在了桌上,文绉绉的拧了个词,煞有其事道:“欲知人世间最是痴情留不住,一寸相思千万续。沧海桑田不相忘,转眼人世万骨枯。”将这个故事给落了尾音。

话音落了,凰陌望向师父,想要从师父的脸上获得一些听完这个让人唏嘘的爱情故事后的悲戚,然而师父面无表情,更是比秋风萧瑟冬雪冷,看着凰陌静了半刻,然后才后知后觉的鼓起掌来。

这掌声稀碎零落当真不走心,凰陌也泄了劲,将手中的杯子扔了,凑到师父面前道:“徒儿所知道的都给你说了,师父你可能告知徒儿究竟是何事了吗?”

君鲤默默的将目光平缓的极为泰然的移开,装作在欣赏窗外那漏进来的几只翠竹。

“师父……”师父又使出来了常用的装傻技能。凰陌鼻子一皱,察觉此事不简单。师父虽然作为一个神仙,从蜀山的态度来看,还是个很受崇敬的神尊。但是任何人都不知晓,这位在他们心中经天纬地如不可直视的耀日,厚德流光如不可亵渎的月之神尊,其实在数千年的相伴之间,只有凰陌才知道他背地里其实也带着不为人知的一面,虽然他是个人尽皆知的重度洁癖患者,但是比他洁癖更让人难以置信的是,他居然有的时候会耍赖。

第七十三章:下山欢乐多

这种只会出现在乳臭未干的小孩子身上的毛病,居然非常的自然的也在师父的身上融合显现了出来,居然还没有半分违和感。在这相伴的数千年间,师父迷上了下厨,凰陌曾经为了不吃他做的惊世骇俗的春饼,几番逃难都没能溜走,最终还是屈服在了师父的淫威之下。

师父见她吃的艰苦,让她来做,她便也照猫画虎的做了一份,特意的让那些来苏继山做客的仙君们试吃,评比谁的手艺好,结果他完全靠着那张人畜无害的脸,让那些仙君心甘情愿的吃了他的春饼,结果暂且不说如何,第二日确实再来探花的人少了不少。即便是这样师父还是认为他做的天上地下唯此一绝,凰陌随口道确实一绝,绝顶毒药,结果这一番话惹恼了师父,居然被他小心眼的给记住了,耍赖让她全都给吃了。

师父如此耍赖,她倒是早也准备的应对之法,蹦到师父的怀中,四肢齐上,牢牢将师父的胳膊给死死抱住:“师父你若是不说,我要舔了。”

说着伸出来了舌头,略带示威般的朝着君鲤的光洁的胳膊就要贴上去。

见她小舌头上泛着诡异的水渍亮光,光是想象一下场景,君鲤鸡皮疙瘩无法控制的起了一身。她这八爪鱼般的抱法,让他着实一时半会儿没有法子能甩开,这个天生就像是一个狗皮膏药一样的徒弟,几次三番都是抓住他洁癖的这个弱点要挟于他,随着时间流逝她倒是用此法越发的纯熟起来。若是被口水玷污了胳膊,他绝对要扒了自己的皮,可恶的小家伙!

“你等等!!一切好商量!!!”君鲤脸色都发青了。

“究竟是为啥?”凰陌才不管师父的脸色有多难看,往日这一招屡试不爽,此番师父略有毅力的倒是能抵抗住了一时半刻,果不其然还是马上投降了。

“……”君鲤咬牙切齿,忽的视死如归的别过了头。

这个意思是随便她舔咯?

头一次这个法子都失了效果,凰陌实在想不明白究竟是为什么,师父连自己都豁出去了,还不愿意将因果给她说说。

是这么必须要保守秘密的事情么?

果然……是和那个女子有关吧?

凰陌也忽的丧失了要去探寻谜底的兴趣,意兴阑珊的将胳膊松开了,她还没有到非得刨根问底给自己心里添堵的爱好。她晓得在自己还是个天地间的一缕幽魂荡漾的时候,师父便走过了长长的自己的人生和故事,这些都是她未曾参与和知晓的,这些因果也不是她能去插手探寻的,过往的师父有过什么样的人生,虽然能从书中和别人的赞誉中得知一星半点儿,但当初师父的神勇英姿,真正烙印在历史长河中的样子,却与她相隔了数万光年,这个无法触及的距离,她也仅是占了师父人生长河当中的一个小小段落,几枚音符罢了。

她这样想着,也便不再执着的去问了。

君鲤感觉胳膊一松,别过了头,而小家伙已经拉开了门,一双眸子带着幽幽的光,转身给阖住了门。他反倒能因此松了一口气,略抹了一把虚汗想着,这个小家伙,除了他,眼睛里面已经带了些别的景物了啊。

蜀山足足准备了一日,翌日,一众人便整装待发了。

昨夜一晚风雨飘摇,今早起来便是风收云柔,远处的千山远黛如洗铅华,只消山水美如画。六月的草长莺飞,生机盈盈,大清早清脆的鸣叫吵嚷着好不欢乐。

凰陌一路走,一路在努力的给师父身上镐毛。

昨日当夜蜀山掌门终于晃晃悠悠的把清越给送了回来,不知道为什么神色看起来略带疲惫,反观清越,倒是一副神清气爽的模样,明鶴长老将清越推到君鲤面前,鞠躬道:“星君,这个孩子就交给您了,一路就劳您费心了。”

清越背负着重任跪在祖师祠堂下立下重誓,势必要将乾坤眼再次夺回,这番下了这么大的决心,他连画风都变了个个,时刻一副昂首挺胸为了大志随时能慷慨赴死的模样,君鲤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放轻松点年轻人,这样下去你会紧张的连路都走不好的。”顺便将凰陌从地上捞起来扔给了他道:“摸摸她的毛,有助于减轻压力。”

凰陌很不满意自己被划作了路上减轻压力的吉祥物,师父此番也没说要去什么地方,甚至都没说带不带她,为了防止师父再次跑路不带她,凰陌依旧二十四个小时黏着师父,活脱一个甩不掉的狗皮膏药。不知为什么他就是这样果断而坚决的一直将凰陌划分在了卖萌以存活的行列中,但是凰陌知道他这层话背后的含义。

只要不明目张胆的说出口,暗示的话也无妨吧。作为跟了他数千年的小跟班,这点觉悟还是有的。于是凰陌乐呵呵的就再次跟着师父一起上路,但是没想到跟着他们的还有那个眉清目秀的清越以及……一帮横眉冷竖的道士。

“你们这是要做什么去?”凰陌讶异的发问,师父不是一直喜欢独来独往的吗?

说起来封魔渊被破了,作为其中的一份不可割舍责任的当事者,这个给蜀山自然要将那些流窜在外的妖魔鬼怪再次封印镇压下来,而因为当时蜀山发生了如此大事,派出的人数有限,此番蜀山诸事安顿下来,于是便将上一波派出去的蜀山弟子给替换一轮,也好让那些扛把子的弟子能喘一口气。

师父对于凰陌不肯回苏继山继续清修的决定感到头疼。

“你随着我们,也是没什么作用。”

“我当然可以!我可以做的事情很多!”

清越有些兴趣道:“比如?”

“比如我能帮师父他老人家斩妖除魔所向披靡…”凰陌连话都没能说得完,忽的眼前一张大手就糊了过来。

“啪!”凰陌的脑袋被敲了一下,君鲤甩了甩袖子从她面前飘过,对着清越言简意赅的扔下几个字:“只是捉老鼠的而已,你还想做什么?”

清越还是带着一副极度认可的表情点了点头,末了出来了一句:“原来你竟然还背负着如此救祝他人于水深火热之中的任务,我差点都忘了。”

这个世界上居然还有人将猫族代代世仇说的如此正义凛然兼济天下,凰陌不禁对清越敬佩了起来,感激的涕泪四横:“师兄,就凭你的这句话,这一路就多照应师妹我啦!”

清越一愣:“啊?哦?这样的话……承蒙不嫌……”

啪叽,凰陌脚底下一个不稳被人使了绊子摔倒在地,怒气冲冲的跳起来之后看到师父淡定从自己面前擦过,还颇为歉意的说道:“哦,抱歉小家伙,我上了年纪了,眼神不大好,走个路也见不到个人。”这几个字他特意咬的非常重,凰陌顿时蔫了下去,恋恋不舍的对着清越一拱手:“师兄,看来我们只能改日再聊了。”说完马上屁颠屁颠的跟了过去,远远的听见清越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师妹如不嫌弃有事尽管给我说……”

第七十三章:路过庆丰城

一行人走着,没多久便到了一座小城之下。

路上已经遣散了所有的随身蜀山弟子,让他们四处搜罗乾坤眼的下落,身边黑压压的电灯泡走了不少,凰陌越发的觉得压抑沉重的气氛轻松了下来,又能继续和师父相亲相爱一处待着,但万事总不能经善尽美,队伍当中不合时宜的有一个度数直逼天地日月的大灯泡子,清越倒是一路随行着,他见凰陌总是黏在君鲤肩头上,一副恹恹的模样,非常体贴的道:“师妹你是身体不舒服么?要不我来背着你?”

这个师兄虽然说起来确实很是好心,但是也是真的不会看气氛啊!

我这是表示和师父的亲昵!

然而凰陌总不能这样说出来了,于是非常的作足了礼数和面子,彬彬有礼道:“不用了,师兄,师妹我不过是身体偶有小恙,小憩片刻即可,师兄莫要担心。”

清越见她一副面色虚浮以爪子捂肚的模样,忽的像是想到了什么,神神秘秘的凑了过来:“难不成,是到了每月的那几日不成?”

“啥?”凰陌迷茫不解的望向君鲤,完全对他口中的几日丝毫不解。

君鲤哼笑一声,对着清越道:“小徒只不过是今早要走,于是放开肚子吃了极多,腹部淤塞住了而已。道长无须担心。”

“原是这样。师妹一路心情抑郁不加,萎靡不振。原却是未消化而已。这下我也便能放下心来了。”清越恭谨的朝着君鲤拱手:“神尊称呼在下为清越便好。”

凰陌被闹得一头雾水,也不知道清越当她是如何了,但是师父的话她倒是听的明白清晰,她觉得略有委屈,还不是师父说的,这是可能在蜀山最后的一顿饭了,接下来要行万里长路,一路风餐露宿,定然是无法让她随意敞开吃个饱了。她便能吃多少吃多少,为了储存好多日的能量积累,以防止自己拖了师父的后腿,让师父嫌弃自己,本就是自己非得要贴上去的,她自然要做足了准备。果不其然凰陌不小心吃撑了,而这倒也是在他的预料之中。君鲤一路上一声不吭的让小家伙蹲在他的肩上忧伤的一边消化一边舔毛。

君鲤听了清越的话,点了点头,道了声清越,并让清越称呼自己为师父。君鲤为了让自己在人界能顺利的行走,也秉着入乡随俗的意念遵循了人界的规矩。现在扮作了云游四方的道士,还拿到了蜀山准备好的通牒,蜀山因为在人界的地位很是高,大多数的人对于斩妖除魔的蜀山道士更是尊做上宾。作为蜀山道士来讲有百利而无一害,而凰陌则是扮作了他们的家宠,一路上负责给所谓心灵脆弱的清越当作减压神器。

清越受宠若惊的应了声。

君鲤现在师父倒是还端着神尊应该有的不食人间烟火的气息,清越和蜀山的一帮道士都被他这一副濯清涟而不妖的出神姿态给唬住了,清越小师兄虽然现在言辞和精神方面依旧是对师父带着神尊的尊敬,但是若是在一处呆了久了,应当就会彻底的将这个镜花水月,高山仰止的形象给打破了吧。

凰陌百无聊赖的捂着肚子,努力消化,便是到了一座城池间。

说起来城池,她只到过宛城,却不能称之为真正的见到了人界最繁华最集聚的地区,往日她也只顾着追寻尺素的身影,而到了的燕南城,若是和这个城市比起来,确实也只能算是弹丸之地。完全不能与之相较,这个上书着“庆丰城”的城池,算得上是极为繁华的都市集中地,一踏入城市中,绘制精巧的画廊和小巧的飞檐微翘,遍地的小摊商贩带着她从未见过的奇形迥异的美味和稀奇古怪的小玩意,人来人往,很快将他们给淹没了,倒是能让没见过世面的凰陌打开了一回眼界。

“哇啊——这个城好大好棒啊!!”凰陌在师父的肩头上两眼发直口水四溢。

“这都不算什么,若是比起来真正的天子之城,那才是琼楼玉宇,遍地黄金。规模气势更是比这个地方还要厉害得多。若是到了节庆时期,更是人山人海,寸步难行。”清越见凰陌一脸的流连忘返,笑着对她道。

凰陌听的心驰神往,满是期待望着清越道:“还有这样的地方?”

清越眼睛眨了眨道:“自然是有的。那个地方是人界一方之主脚下,自然是繁华的他处不能与之相较。”

凰陌一把用爪子勾住了清越的手道:“我们什么时候能去看看呀?”

“若是有机会途径,便带你去看看也无妨。”清越半是含糊半是委屈道,表示爪子有点锋利,扣进了他的肉里,君鲤及时的将他解救了下来,点着 凰陌的脑袋道:“你一副急不可耐的样子做什么,我们又不是出来游山玩水的。”

凰陌的一腔向往的热血被浇灭了。但即便去不了,看看现在这个城市,便也能让她解解馋,顺便还能据此幻想一下她所向往的天子之城。

凰陌一行人走了没多远,便听身后一叠声的呼唤:“前面几位道长!且慢且慢!”

清越职业所因条件反射的回了头,见到是一位官卒打扮的几个人在身后快马追了上来,凰陌见到了官员,因为长风的事情,对于人界的官员的第一印象还是洗不掉的敬谢不敏,于是便躲进了师父的袖子中,然而这些官卒倒不像是几千年前的那些人一样气焰嚣张,反倒是快马赶到,一跃从马背翻了下了,朝着他们拱手道:“几位道长可是从蜀山而来的?”

见他们倒是态度言辞恳切,清越抬眼见了君鲤脸色如常,也回礼道:“正是如此,在下三位正在云游历练,不知几位官爷有何指教?”

听闻清越回答,几个人都露出来了如释重负的表情,擦了擦满脸的汗道:“几位道长,我们可找了你们半天了,我们知府大人有请。”

第七十四章:猫妖作乱

“入了城查到了你们几位的官书文碟,我们县令大人便让我们去将你们两位请过来,可不巧这里人多路杂,幸好赶在了几位道长还未出城。”几个官差一边引三位朝着知府府邸走,一边说着。

“县长大人找我们是有何事?”清越上前一步问道。

几位官差面露难色,讳莫如深的低声道:“道长,不瞒您说,我们庆丰城,出了个怪事情。”

“最开始是庆丰城周边的小村落,几家几户的小孩儿们都昏迷不醒,我们也请了道士来做法,都说是修为高强的猫妖吃了他们的魂魄。月余内,居然连城里的小孩们也昏倒了数十人。我们大人也是没了办法,只得前去向蜀山求助,却不想这还没出城,就遇到了两位道长前来,这倒是剩去了来回路途奔波,还望两位道长能够为我们降妖除魔!”

这个小卒刚刚说到这里,凰陌觉得有些憋屈,便从师父袖中探出了脑袋,另一个小卒那边瞟了一眼,忽的大惊小怪了跳了起来,一把将刀给抽了出来,煞白着脸颤抖对着凰陌吼道:“猫妖!!”

君鲤将一脸懵逼的凰陌给拖了出来,这些小卒显然最近被猫科类动物吓得不轻,她长得如此的可爱可萌,他们居然用一副见到鬼的表情如临大敌拿着刀对着她,虽然在猫妖一族里,也有不少这样去为了修行而作恶的猫,但不代表她也是其中一员嘛。

凰陌喵了一声表示自己只是个吉祥物,没有任何的杀伤力,那几个人定了神,或许是觉得凰陌的身材限制了她的妖途发展,加上与道长们同行,自然不会作奸犯科,终于找回来了一点理智,脸色好了许多。

“你们是如何知道是猫妖所犯?”清越见他们收了刀,又继续问道。

“自然是有证据的,他们失了孩子的父母来给大人告屈时,总是说道当夜他们看到了黑色的猫,猫出现了之后,他们家的孩子就再也呼唤不醒来了。我们大人想这一定不是偶然,便觉得定是猫妖作祟。”那小卒说着,还特意再去确认了一眼凰陌的花色,见她一身白毛杂色,却依旧不放心:“两位道长为何要将一只猫带着身上?”

君鲤摸了摸凰陌的毛道:“数年前云游四方,在路上见其饿的奄奄一息,上天纵有好生之德,与它也甚是有缘,便一直带在了身边,权当作伴。”

凰陌也非常配合的蹭了蹭师父的手掌心,歪着脑袋朝着那帮士卒喵了一声,搞的他们神经反射一阵恶寒。

一行人来到了知府处,这个知府显然也同样被蹲在君鲤肩头的凰陌给吓的老脸一颤,为了防止老人家忽的心肌梗塞,酿造出节外生枝的人间悲剧,君鲤再一次的把她塞进了自己袖子中,等老人家终于缓过来了气,颤巍巍的把事情又说了一遍,将一众苦主给寻了来,这些失了孩子的苦主们你一言我一句的声泪俱下,言辞犀利都直指着那只神出鬼没的黑猫身上,千恩万谢求君鲤与清越二人要将那挨千刀的妖怪给收了。

出了个这档子事,他们的行程暂时耽搁了下来。

凰陌乐的巴不得要在这里好好玩一下,而去寻妖怪的事情自然就交给了专业抓妖的清越,君鲤倒也说出去寻找一下乾坤眼的踪迹,看能不能在寻到其渐淡的气息,这样便也不会耽误了太多的事情。两个人便各司其职,分头去了,为了不让这个神经紧绷的城中他人误伤了她,便留下凰陌在知府府邸上坐镇,他们本就不指望这个一心只有到处去玩的小家伙能帮到什么忙。

凰陌被禁了足,心中甚是不满,但在那些人畏惧的眼神中感觉到了猫族此番犯下的大罪给这些人族带来了多大的恐惧时,便也失去了要出去探寻的心致,她担心她一出去便会被人人喊打的可能性很高,她显然并不想落得和宿敌一个境地。

在清越一行人没来之前,这个城闹得沸沸扬扬的就是抓猫活动,那个时候出动了所有的官差,加上被吓破了胆子的民众,一众官民难得的齐心合力,日夜不眠的,终于将整个庆丰城的猫给扫荡了个干净,但抓了一堆的野猫家猫,也没能让真正的妖怪落了网,这个活动便暂时停止了下来,但是大家还是对猫心有余悸,这些猫便一直还在知府后院的大笼子里锁着,可怜巴巴的喵喵直叫,凰陌闲来无事在硕大的知府里乱逛,忽的听到了这些委屈的同类求助声,便循着声音来到了一方大院子里。

知府府邸倒是很大,这个小院落显然是用来堆放杂物的,那些被关在笼子里在角落里的猫咪们,因为饿的久了,个个都无精打采的,见到凰陌落下来,都耷拉了一下眼皮作为招呼,这些都是没有半分修炼的弱小无助又可怜的小动物,手无缚鸡之力,那帮闲的蛋疼的官僚无事可做便罢了,还要肆意的践踏蹂躏她的族人,这一点她完全无法理解也绝不接受。

凰陌心中默念一口气,啪唧一下将那把锁子给打得粉碎。

“还不快走!!”她低声喝道。

门嘎吱的开了,那些蔫了吧唧的小猫们忽的察觉到眼前这个猫族不一般,但是重获自由比任何事情都重要,小猫们忽的如潮水一般的向外涌去,身姿矫健的极快的消失在了远方。

一溜烟放跑完了这些同族们,凰陌颇有成就感的原地踱步,但见那笼子底黑暗中似乎还有一个朦胧起伏的身影,凰陌想着是不是还有一只奄奄一息的猫受了伤,于是小心翼翼的靠了进去问道:“你怎么了?快走啊?”

那只小猫似乎挣扎的抬起了头,但是因为太过虚弱,她连身体都抬不起来,于是凰陌便将大胆一些靠近,见到是一只花色狸猫,她在黑暗之中睁着一双绿色发亮的眼瞳,直直的望着她,带着异常的警戒。

“你别害怕,我是来帮你的。”她压低了声音,试图将温柔亲善的四个大字摞在脸上,用尽自己生平最温柔矫作的声音道:“你是不是不舒服?”

不知是不是她的轻柔慈善的表情让她一张威武霸气的脸上太过于违和,那绿色眸子微微闪了闪,忽的像是火焰一样噗的灭了。

第七十五章:随意点,随意点

凰陌忙靠的更近了些,嗅到了风中血腥的味道,她心中一惊,将她的脖颈叼住,转身朝着外面跑去,似乎能听到官差们到处为了抓猫而呼来喝去的声音,想着这个知府府邸是非之地不得久留,便也豁出去了,这个小猫比她身体小很多,看起来又瘦又脏的,毛都郁结在了一处,加上带着不明的伤势,从风中嗅到的血腥气来讲,这伤定是已经在了危在旦夕命悬一线的份上,今日她若不是来救这个小家伙,这只小猫肯定挺不过今日。事态不由得她多想,凰陌一跃而出。

清越在外面寻了一圈都没能找寻到关于猫妖的半点线索,这个状况有二,其一是妖怪已经离开庆丰城了,其二便是此妖受了重伤,因此将自己的气息掩藏了起来。为了保险起见,他决心还是先将第二列为首要排除的事情。他一路追寻着,忽的在空中闻到了一股子的独属于森林松脂香的味道,这股子的味道虽然非常淡,他记得只有一种妖怪身上有这样的味道 ,但是此种妖物一直混迹在人迹罕至的密林深处中,唯独却是不该出现在人海鼎沸的这里。

难不成……他微微蹙了下眉头,折身向着知府府邸跑去。

他有着一定要去确认的事情。

如果他所想真是如此,那么这件事情怕是还有所隐情。

一路跑了好几十里路,因为目标太大依旧摆脱不了被人追杀的命运。凰陌笃定了要救出这个小猫,自人声鼎沸的城再路过了那烟尘缭绕的村落,在森林深处终于找到了一处藏身的好地方。此处的巨树已经枯萎了,脚底下的树根腐朽镂空出来了个洞,她熟练的将树枝扯下来掩盖住了洞口,见到拿着被愤怒给冲昏了头脑,拿着镰刀的村民自自己面前一个个跑过后,终于抹了一把脑门上的冷汗。后知后觉的才发现自己似乎脑子一热干了个坑了师父师兄的事情。

若是师父和清越师兄回来,见她不在,又怎么去找她?

找到了她,她又该怎么解释她放跑了一众衙役抓了一笼子的猫。

就算是知府看在蜀山的面子上,不追究怪罪于她,而这只小猫,她又该怎么才能暗度陈仓将这个孩子给带回去治疗?

她思前想后,才觉得自己这个决定虽然站在她的层面上是正确的,但是却将师父和清越给限于不义之地,显然这些人是铁了心要和天下所有的猫干上了,也只能尽快寄希望于清越师兄,能够快一些将为祸天下的猫妖给收复了。

凰陌扭头看了看已经陷入了昏迷当中的小猫,见她伤在背部的伤口确实严重。心底又觉得这帮衙役真是小题大做,这般的虐待生灵,可是要遭到猫族七代的愤懑诅咒的。这只小猫甚是通灵犀,或许是个修行的好苗子,虽然还是比不上她冰雪聪明,但她可确实不能将猫族好不容易能诞生出来一只的具有慧根的小猫给折在这里了。

凰陌自远处的河水里弄了一些清水,用舌头给她清洗伤口。

舌头一触到那伤口,不知为何感觉除了血腥味道外,还参杂着奇异的晦涩味道,她也没有去管,只顾着赶快给弄干净。

凰陌又给她吃了一枚药丸,幸好蜀山从来不缺这些为了动辄舞刀弄枪疗养的丹药,恢复速度自也是其他药丸望其项背的。清越大师兄未雨绸缪,给她怀中塞了一瓶,以防止在路上遇到什么危险。他们足以自保,而凰陌却不一定,当时她还是对着他的这番小瞧了自己的言论咬牙切齿了半天,如今她却觉得师兄是真的雪中送炭,绝渡逢舟,让她感激不已。

但是鲜血的味道充斥了全身,似乎让她感激有些躁动不安。这不是害怕亦或是不喜欢血,她更是想要更多,内心深处有什么一直鼓噪着,像是一个媚骨如丝的女人躺在床上素手千千勾连不断,这爪子挠的她的心直痒痒。

凰陌急急的一口吞了旁边的芨芨草,差点苦的她一个白眼登上仙山,才将口中的血腥味道给压了回去。

君鲤缓步的四处踱,自人海浪潮中无息无声的将身影遮掩,他静静站在原地,自天流至五感没入瀚海的,是众人的嗔苦欢乐憎,转而天地变幻,众芳芜秽,人间失色。而河水倒流,金乌沉沦,万般皆呈无相。天地浩渺间,怎的能将乾坤眼的细致微末给感知一二,神器镇得一方疆土,是为天地之核,万物所生,其重要性不言而喻。此得妙象,妙象又为何所感。闭目而洞察四方,唯那东方微藏得半分玄妙,若是探寻,必然有能窥得几分乾坤。

然这些都是他半分不能去松懈去确认的事情。

在那日的天高云陡端,天帝佔起了一枚棋子,那墨玉冷冷的落在石盘上,发出一声近乎断弦的悦耳且凄决的长吟,那交错的棋面上似是一汪清泉被惊扰了,荡漾起涟漪来,那水波泱泱的止在他的眼前。天帝抬起了袖子,一双眼穿过面具定向君鲤。冷盘上落着的是阴阳交错时墨色的天际,棋局上落着的璀璨的星空,那些棋子更甚是被随手拈来的一粒星辰,他将天际分作了规整且严密的棋盘,星辰为棋却只是按在四角上,其余棋子散乱整面毫无章法。

是棋又不是棋,是局又非局。

“你压根不会下棋。”君鲤抬眼毫不客气道。

天帝负手,对君鲤笑道:“我不喜欢遵从他人给我定下的规则,这个世界的规则本应当就是我来定立。”

“没有规则,如何走下一步?”

“放轻松一些,随意下。”他气定神闲的将棋子抛起来又落回了手心:“棋目三百六十有一,十九横纵,你便见了哪处合眼,便将棋子落在何处,又何必非要讲究出个一二来。你隐遁在世如此之久,却连脑子都变得迂腐起来了么?”

君鲤捏着棋子的手指指尖泛白。

第七十六章:猫生艰难不容易

天帝虽贵为六界之主,但素来行事乖张,在花典太子时便是不拘一格,跌宕不羁,为了看日月同天,便夺了金乌九车,于皓月当空之日疾驰在天际,人间才待月黑风高熟睡当中,正当丑时便旭日东升朝阳灿烂,海内昆仑之虚,方八百里,高万仞,百神俱在此处,开明兽被光所扰,撕声大吼,响彻寰宇,诸神皆被惊醒,手忙脚乱自天门涌入,衣襟凌乱而皆是狼狈不堪,而花典太子驾着九马车而自神宫而飞跃,身后带着数万道凛凛耀光,手指诸仙大笑不止。

往日被花典太子折腾的叫苦不迭的众仙又知自己被骗,但阴阳颠倒,日月同天,此是遇到世间大难方才会出现的预兆,因而闹得人界秩序大乱,如此严重后果导致一连数十本的册子被递到了天帝面前,当年的三界之主便道:“如造化之于万物;大而大容之;小而小养之;形形色色;无所弃遗”,便也未严词戎厉去折了他的天马行空的想法。导致了花典太子越来越歪,一直待到神魔大战,上一任天帝羽化,六界重担落在了他的头上,加诸了天地仪式,这才让花典太子稍作了些收敛。

但不表示他便自此就心甘情愿的成为了一个树立教条主义的老头子,新的花样依旧一叠加一叠的落在了他身边的近人的身上,譬如自小带他看着他成人的神官竺禾,譬如被他慧眼识珠自无间一手提拔的尘嚣,又譬如他那个落在人间总是不听他的话没了踪影的外甥。

而被“请”来的外甥没好气的将棋子随意的往棋局上一扔,不以为然的拂袖而去。

天帝往棋盘上看了一眼,眼睛微微一迷,云淡风轻对着身畔道:“瞧这个方位,倒是个好地方。”

尘嚣朝他作了一揖,长氅一挥,便也隐了踪迹。

万里无云碧空如练,倒是个闲暇静谧可以品茶探花的好日子。

树林里被惊扰的鸟雀再次回到了林子里,高一声低一声的婉转啼鸣着。

凰陌将嘴里的血腥和沙子呸呸的吐掉,忽的看到了那小猫的花色纹路似乎淡去了很多,她觉得奇怪,便用了爪子糊了清水将那花色再去抹了抹,结果那色却沾染在了她的手上,凰陌这才回过了神:“这个花纹,莫不是颜料染上去的?”

她忽的觉得脑中灵光乍现,浮现出一个想法来。

她再不辞辛苦的再次忍着不适用水沾了爪子,一层层将小猫身上的花纹给洗了个干净。

她本以为能洗出来个白白净净眉清目秀的小猫咪来,然而事情并没有她想的如此简单,将她的小花脸洗干净后,却是一只从头到尾黑的通透连个杂毛都没有的黑毛,泛着天上地下都少有的如同高级的绸缎光泽,摸起来也顺滑柔软的皮毛,让她愣了愣。

她犹记得自己在知府大人和苦主们义愤填膺的诉苦中似乎听到了他们锁定的目标确实是一只黑色的猫,但是真正能够做到全身黝黑的猫却是得血缘极纯,才能生的出这般慧根来,这只小猫莫不正是他们苦苦寻觅的猫妖?

她忽的警戒了起来,若真的是为了修行而犯了杀生大忌的猫妖,那她现在的水平,倒也是能自保了,虽然作为同族,但她毕竟现在是站在降妖除魔一方的,即便是大义灭亲,她现在是不是要将这个凶手马上缉拿归案才是对的?

但是这个小猫,伤势确是很重,是什么伤了它?

人一般肯定不会有这么高的力量,但若是真正的道士,她受了重伤,也应当跑不了,怎得将自己搞成了小花猫,而且还流落到了被人当做了野猫给抓住了?

凰陌略一思忖,觉得其中甚是疑点重重,她要不先在这里将这小猫救回来了再说罢,待她醒来再作打算。

树林里一时风起,似有越演越烈之势,雷电夹击着风雨朝着地面袭来,瓢泼大雨接踵而至。长夜漫漫,凰陌见自己的树洞地势低洼,若是再待下去怕会淹了脖子,她素来非常讨厌雨和水,今日也不知触了哪一家风神雨神的霉头,铆足了劲要折腾自己。于是她只得将小猫再次咬住,在风雨中扒着树行走,终于找了个不起眼的山洞。

今夜被风雨困住,她怕是只得和这个小家伙一起呆在这了,不知道师父今夜会不会回来,找线索找的如何了,而清越定然肯定是落了个空,谁有能想到最大的嫌疑犯就在知府家后院锁着呢,所以说人界的话本子上总是描写某些人有眼无珠,确实说的有理——活该让他们累死累活的到处寻。

凰陌将山洞里的枯枝败叶拢在一处,用了小法术点了个篝火。总算是能烘干自己落汤鸡似的逃命中的一世英名。

清越一路御剑回到了知府府邸,遍寻苦主们,但苦主早已经回了家,那些官差请示大人要去再请他们过来,清越嫌时间不够,又怕让线索给溜了,于是自己亲自一家家去寻,村里城内连续跑了十多家后,他总算是将自己心中的想法证实了。

“您在半夜苏醒的时候,除了见到那只黑猫,还有没有发生什么异动?”

他每一家都会去询问这个问题,而且居然大多数的人都回想起来都是一副咬牙切齿恨不得食肉禽皮的样子。

“我?半夜听到……一个动静特别大的声音,起来发现我们的花瓶碎了,然后就见到了黑猫从门缝里钻了出去……第二日孩子便再也没有醒来……”

“我是被一个石子给砸中苏醒过来的,我的窗户都破了,我当是小偷,打开窗户看到了那只猫妖蹲在地上,你说神奇不神奇?猫成了精用石头砸人,若不是我孩子也昏睡不醒,我还当是撞了邪了!”

“我睡的很沉,一般很难被惊醒,但是这只该死的猫一直挠我的门,我被吵得受不住了,这才起来看到了那只猫妖,幸好我用鞋子把它打跑了,要不我这个老命也估计保不住了!”

……

清越了悟。

第七十七章:乌龟王八缚身术

清越似是从一众的迷雾当中拨开了几处可以漏出来的光芒,逐渐清晰能够看到了一些被这些因愤怒和悲伤而冲昏了头脑的人背后未能够看到的事情,他去了每一家也会看一眼昏迷不醒的孩子,这些孩子随着时间渐渐呼吸已经变得微弱了下来,脸颊生出无端的潮红来,但是他一眼便能够看得出来这些孩子是因为魂魄离体太久,因此出现了身体衰竭现象。这些苦主们在孩子床前伏着,哭得几乎没了人形。

清越还发现了这些个孩子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都处于七岁之下。

七岁,在阴界的说法来讲,便是整岁八字的下一处。小孩子在四岁之前是一道坎,为了断开与前世的恩怨纠葛,而八岁则是彻底的断开阴阳衔接,八字是个非常有正气阳刚的数字,因此孩子到了八岁,就会彻底的被阴界划开,成为现世的人类。他们便再也不会看到小时候可能见到的鬼魂妖物,七岁其实便是一个非常脆弱危险的年纪,非常容易受到黄泉流连之人的引导。对于妖怪来讲,正是最容易动摇引诱魂魄离身的时刻。

清越沉思了半刻,又道:“你们有没有听到笛声?”

笛声?

这一问将一帮的人都问住了,他们面面相觑,挠着头咬牙的回想,但全都沮丧的摇了摇头。

“听道长这么一问……我好像在半醒半睡之间,听到了笛声……”倒是有几个小孩子这么说道。

清越露出来了如释重负的微笑,他的心底已经大约有了个模糊的轮廓。但是这个也只是个想法,他还更需要进一步的确认。

一出门,天色雾霭,大雨瓢泼,却阻止了他的行程。

清越只能哀叹了一声,想着小师妹还在一堆人当中,君鲤走之前还特意的叮嘱自己务必要将师妹给看紧了,他打算先行回知府府邸,忙中偷闲的去看一眼自家的小师妹有没有老老实实的待在房子里,果不其然到处都没找到。而且还被告知了今天发生了猫乱的事件,而他的小师妹就是始作俑者。

清越觉得小师妹这不着调的性子简直让自己头秃。

幸好他在蜀山便就已经领会到了,并且早有准备。

当初为了防止不小心将神君留守在蜀山的宝贝徒弟给丢了,他便给凰陌背上画了一道追踪符,虽然是个乌龟王八,但是这个乌龟不是普通的乌龟,王八也不是一般的王八。师妹只当这不过是普通的追踪术罢了,但是她这一次捅了篓子反而扔下烂摊子自己跑了,就是凭着这一点,他这个作为师兄的便能略施以惩戒以逮住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猫崽子。

他将手抵在眉间,忽的一声喝,只见一道光微弱的自手掌上呈现出来,大约是半刻,他忽的张开手掌道,盯着那手心里呈现的景象幸灾乐祸般道:“现在,小师妹,你在哪呢?”

凰陌方才还在守着那堆篝火一下一下的梦游周公,毫无预兆的,忽的感觉自己背上好像是生出来了什么,忽的身体不受控制的僵住了,看到自背上生出来了四只乌色的脚,落下站定,把自己一晃一晃的吊着半空中,她瞧着额头顶上也笼罩的一片隐约,她拼命抬头,也只能看到不知名的绿鳄粗粝的下巴,形状甚是眼熟,像是她总是从河里捞出来一巴掌拔来拔去玩弄的小乌龟。她愣了愣,自己怎地被乌龟给镶嵌进了肚子上?难不成因为她年少气盛时期欺负乌龟而被记恨上了?

然后她听到了清越带着真切实意的嘲笑声,她向着脚边看去,那一处站在一个小小的清越,五官姿态什么的都甚是画的精妙绝伦的小纸人儿,他朝着她招手,似是苦苦忍着笑意:“师妹,这幅姿态倒是与你极是匹配。”

凰陌瞬间就知道是清越给她动了手脚,大叫着卑鄙,这样的小聪明也敢拿出来显摆,清越也似是笑够了,终于收了笑意,换上了一副怔忪严肃的神色:“小师妹,太过顽皮可是会被惩戒的,你放走了那些猫,可是将那大人给气的够呛,我可是费了好一番功夫才让他不再追究你的罪责,你现在究竟去了何地?”

但见乌云散尽,一夜过去,茶凉浮了身,清亮露珠缀在绿叶儿上,君鲤收了通感,側眼见到那小摊贩慢慢的推了车颤巍巍叫卖着,高低的声儿透过清早的薄雾,那红色耀眼的泛着亮,心底深处的记忆蓦然的似是琴弦被忽的撩拨了一下,让他一时迈不开了步。

他犹记得这个是叫做“糖葫芦”的人界随处可见的小点心。

他不爱吃甜的,但被千雪缠的实在是叫苦不迭时,便也半推半就的吃了一枚山楂儿,这酸涩让他简直牙帮软倒,千雪一副笑的乐不思蜀的模样见着他。就在他皱眉痛苦的想着她怎么会喜欢这种的点心时,嘴里忽的又自深处泛出了甜,这丝丝缕缕的甜,虽然让人发腻,但在那个时候,他望着千雪开心的在面前蹦蹦跳跳的样子,他自决计不会承认,在那一时半刻,便也觉得这酸甜的味道甚是不错。

但他只觉得那不过是个错觉,是为了让他陷入迷雾当中而编织的暗网。

就像是他认识了千雪这么多年,也未曾看明白她一星半点。

君鲤与那商贩错了身,忽的又顿住了脚步。

这世间的情爱,莫过于无法忘怀最为幸苦。

凰陌被清越用这等小法术给困住了,若是以她本身来讲,摆脱这个追踪术并不成什么困难,但她发觉了这个巨大的身躯还能起到遮挡清越视野的作用,他的视线被堵得严严实实,愣是没见到背后还有一只奄奄的小黑猫,正是他遍寻不得的嫌疑犯。作为族人,作为救命恩人,她决计还是救人救到底,送佛都送到西,先把她的魂给勾回来,再讲她勾走了几个人的魂。

虽然这个乌龟造型真的是让她是可忍孰不可忍,她人世间谁又不得不卧薪尝胆一番以枉费白活一遭的人生,她偏得需要忍了。

最重要的是,即便是清越问了她在何处,她也不知道啊!

第七十八章:好心遭雷劈啊哼

清越见她半天吭哧不出来个什么,无可奈何道:“你在原地等我,我马上赶过去。”

凰陌听他要来,倏然慌了神,急切摆手:“不用不用,师兄您跑了一天了,一定累坏了,赶快休息才是!这么晚了,还下着雨,这荒山野岭的,万一遇到妖魔鬼怪……”她忽的想到妖怪见了清越反倒是那个要逃命的,又忙道:“孤魂野鬼……”忽的又想起来蜀山也兼任镇压鬼魂的业务,无话可说,最终勉为其难的挤出来:“遇到横路夺财的,哪能让您为了区区的小猫我,让您这尊大佛冒着危险亲自来寻呢?”

这一通马屁拍的她心累,而被拍马屁的师兄显然并未将她的彩虹屁放在心上。

清越盯着她挑眉道:“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凰陌做贼心虚但犹然岿然不动道:“哪有,怎么会呢?我怎么能瞒得过蜀山大师兄的慧眼呢?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清越静默了片刻:“你背后……?”

“我背后……?”凰陌继续保持着纯真无邪的微笑,试图花枝乱颤的媚眼掩盖过去。

清越忽的两指攒眉,瞠目急色道:“蹲下!”

凰陌感觉自己的身体完全不受控制的往下一坠,那重如千斤的乌龟王八壳差点没把她压得四肢着地,这还没完,又听到清越脆生生又喝到:”向左闪开!”她背着巨大的乌龟壳又朝着左边一扑,耳畔似有疾风掠过,雪亮的寒芒堪堪劈过她的龟壳边,几乎在半空中戈出火星来。她心底一阵惊悚,这如此凌厉的杀气还真是了得。她心底忽的通明起来,在这里不足方尺的山洞里除了她自己,也只有那一只方才还被她救下来的黑猫。

这只黑猫果然不是等闲之辈!

凰陌也只来得及这样想着,那黑猫见没能偷袭的了她,便一个急转,身手矫健如闪电般,映着千万金戈廖火的闪烁朝着她正面袭来,不等清越插手,凰陌忙不迭浑身一用劲,两腿一蹬自乌龟壳里脱了出来,身躯飘然落下,然后脚尖还没落地,又觉背后寒风袭来,凰陌一转身,爪化作掌,倏然劈下,那黑猫急躲,却身形晦涩,未能完全躲过,那掌风挟着厉刃,它紧蹙着眉,准备一并受了,却不想眼前这只猫忽的收了尖爪,一把将她按在地上。

烟尘嚣上滚滚散尽,清越瞪大眼睛将整个心都提在了半刻,生怕小师妹给吃了暗亏。恍然间见她英姿飒爽的站在那处,而脚下是连半口气都要回不来了的方才袭击师妹的小妖。

正是一只黑色的猫妖。

他的一颗心才回了过来,凰陌还在为自己能独立生擒小贼而暗爽不已,甚是骄傲的抬起下巴朝着挣扎不已的小黑猫哼着她早就精心准备想要说的台词:“你这个小妖真是恩将仇报,我救了你,你便是如此回报我的吗?”

忽的眼前募然跃出一个人影,吓得还以为是小黑猫又显了什么神通,凰陌这句话差点又哽回去,但瞧见这个吓得她差点屁滚尿流的人影居然是清越时,她又再次被惊吓了一回:“你打哪儿冒出来的?!”

清越舒展了一下身体,带着他独有的想让人跳起来打他的嚣张口气道:“你当不告诉我你在何处,我便没办法找到你了吗?”

凰陌的心思被他戳穿,哼哼唧唧道:“你既然早在了这里,方才遇到危险也没见你出来救我。”然后甚是自豪道:“幸好本小姐法力无边,才没能着了这小妖的道。”

清越简直能够看到她脸上写着清晰明了的“快夸我”三个字,但是不知为何并不想让她这么尾巴翘下去,若不是他一直在准备千里缩地的术法,这个术法耗时耗力,他自找到凰陌之后便一直在画阵法,才收回来了追踪术,否则现在她还得被关在乌龟壳里。于是果断的无视了她,将视线转移到她脚下被咒语绑缚但安安静静似是没了生气的小黑猫,连忙走过去,方才将手触到那只小黑猫道了个:“你……”

小黑猫没能让他这个千转百回的你字给带出什么下文便瞬间炸了起来,一声凄厉喵叫之后挥舞着利爪朝清越抓过去,她的动作极为干净利落,比起凰陌那个拖着她后腿的身形比起来,小黑猫这苗条且矫健的身姿才是真正的猫妖应有的模样,清越举着石符居然一时被她逼得后退数步,她似是孤注一掷要拼死一搏的架势,凰陌啧了一声,早知道她这么生猛,当初就不先给她吃了那颗回血药丸了,养虎为患啊简直是!

但小黑猫脑子清醒的,显然知道自己是纠缠不过两个人的,于是趁着将清越逼退的间隙,她猛地朝地面上扔了什么东西,只见一阵浓烟涤荡,辛辣的味道呛得人直流泪,清越及时的捂住了口鼻,但凰陌却没能躲过,吸了好大一口,清越携着她自山洞跑出去后,那小小的黑色身影早已经融入了夜色,风驰电掣的逃了。

清越只好先将眼泪鼻涕一把的凰陌给先带了回去。

到了府邸,凰陌被拎着也死不认错,继续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声泪俱下像是受了多大的委屈,知府生怕再计较下去让蜀山的道长们心生芥蒂,也只得哑巴吃了闷亏,讪笑着一路将这个闹事的大佛给送了回去,但天知道她只不过是被灌了一把辣椒面,而这个挨了天刀的大师兄,为了能让知府不追究她的过错,一路上为了不让辣椒面失去效果,特意一路御剑飞了回来,谆谆善诱道:“正好现在哭的挺惨的,别浪费了机会,物尽其用不知道么,等等快失效了,我再给你加点!”

凰陌哭的更惨了。

但是最终还是收效颇丰,那些人被凰陌的哭声震得脑壳痛,连连认输,大鱼大肉的求告小祖宗别闹了,凰陌边吃边想着今日那个好心没好报的小兔崽子,甚是伤心,嘴巴一撇,一旁又赶紧送上来了一只猪肘子,这才安抚了她受了伤的小心灵。

吃饱喝足,在清越的威逼利诱之下,最终搬出来了君鲤这个大杀器,才终于撬开了小家伙的嘴巴,得知了凰陌今日是如何去行侠仗义的时候遇到了那只小黑猫,又是如何带着它逃到了密林里,得知它受了重伤不能动弹时,他嘴角又溢出来了一丝成竹在胸的笑。

这下更是能证实了他的想法了。

当夜,师父没有回来。

第七十九章:月见乌其妖

第二日,清越把自己收拾的非常的异常妥帖,连头上那枚青玉簪都规规矩矩的端着令人发指的四平八稳。他将自己的剑擦了又擦,非常珍惜的摩挲着。从自己的行李里挑挑拣拣的,轻装上阵。今早上雨停风歇,临窗而望,均是蔓延无尽的翠色,缀着透亮的小珠儿,天色渐亮起,蓊郁的一簇簇的绿,凝澹成了团,庭院里笼罩着迷蒙的雾气,募然被那光色给穿透了过去,清香湿冷的泥土芬芳萦绕在鼻尖。

凰陌是执意的要跟在清越身后的。

清越本是不允,但凰陌表示他前脚出门她便又要去捅了知府昨日又抓回来的猫囚牢时,清越给她做了个请的手势,欢喜欢快且欢乐道:“您老想去!我自然是巴不得!”

凰陌傲娇的哼了一声,甩着尾巴走了。

清越咬牙切齿的提着剑跟在后面。

若是说凰陌作为一只妖物除了能吃之外还有什么一技傍身,那就是所有哺乳动物都有的一点,鼻子很灵。更别提昨日她还为小黑猫给幸苦包扎了半天,对她的味道自然是了熟于心,今天天公作美,也没有下雨,正是她大展身手的好时机!如果能帮助五感都迟钝到不行的清越大师兄的忙,指不定能让师兄抱着它大腿直夸厉害,而师父回来了说不定还能赞扬赞扬她的丰功伟绩。她便能从一只小吉祥物的地位翻身做主把家当~!

畅想着美好的未来不能自拔,凰陌扭头笑的开心兴奋且雀跃道:“来来来,跟着姐走有肉吃!”

清越手拿着一个石板,径直从她面前走过,顿了一下:“右边。”又朝着右边转了身,回头看了她一眼:“你刚才说什么?”

凰陌:“……没什么。”

清越昨日与猫妖缠斗的时候,便也给猫妖身上留下了符咒,搭配着蜀山正品出产,唯此一家,匠心独运,仿冒必究的寻踪八方器,自坤位产生了反应,他便朝着这个方向追去,随着距离的缩短,似乎还能感觉到他落到了薄雾淡织的妖气群溢的地方,这是一片比蜀山后山更为层峦叠翠的山岭群,越往里,越能感觉到这些妖气都非常的清浅,道行很短,可能甚至连人言都无法吐露,他将凰陌放在肩上,收了剑落入了林子深处,郁郁葱葱的古树参天,遮天蔽日,乍一看林子里应当是晦暗无光的,但是四处散落漂浮着时隐时现的萤火虫,映照这里一片绿的浓郁。

这些树巨大而粗壮,树枝虹结在在一处,流水淙淙,墨色的青苔散发着雨后的清香。似乎是个极为安静不被打扰的静地。

清越也放缓了脚步,似是为了不打破这一份的静谧,慢慢的一步步朝里面挪着。

越往里,在那深处,似乎能够看到一处鲜亮的光柱,落在英英深处,枝叶蔓延,树干挺拔,那唯一被阳光直射的地方,却是一个圆滚滚不知名的物体。

它被枝叶层层覆盖着,清越刚要拨开叶子,那树枝却瑟缩了一下,更是紧密的将这个物体往深处掩藏去,清越见状也停了下来,抬头看着眼前的苍天巨树道:“晚辈唐突,但是这个孩子若再不治疗,恐有性命之忧。还请前辈相信我。”

清越平日虽然嘻嘻哈哈的,但是若是正经起来,也倒是人界难得个正清明 慧,英姿挺拔的正气公子,再者他一直在蜀山静心修道,周身清气汇聚,气度自是不凡。这个公子一脸的正气和恳切,倒是能感觉的出那树魅似是动摇了一番,静谧中那树叶间飒飒作响,而后,缓慢的松开了紧紧围绕着的树枝。

那个一直被小心翼翼护着的圆滚滚胖嘟嘟的小东西落了下来,在地上不负众望的弹了几下,停在了清越的脚边。清越将它抱了起来,凰陌才发现这个一团白色的小家伙……她也不知道这是个什么……

若是贴切一点的比喻话,大概就是一坨白色的糯米丸子比较贴切。

凰陌难以克制的饿了。

“清越师兄,这个是什么啊?”凰陌控制不住口水,一边肆意流着一边朝着昏迷的小玩意伸出来了罪恶的爪子。

清越看穿她的不轨之心,啪的打掉她的爪子,把这个小家伙护在怀中道:“这个是月见乌。”

月见乌,是诞生在森林的精灵,森林是诞生万物之母。因此它也非常喜爱小孩子,在小孩子睡觉的时候经常会吹笛安抚他们还很不稳定的灵魂,以防止灵魂脱体。偶尔他也会找到脱了体的魂魄,将他们一一引回去。这样一直到他们八岁,魂根稳定,是孩子们的守护精灵。

清越一边给凰陌科普,一边将小家伙脸上沾的泥土给擦掉,难得他居然如此的温柔,凰陌抖着自己一身的绒毛哼唧唧道师兄对她倒是毫不客气的蹂躏来蹂躏去的,清越呵呵了一声道,月见乌可是非常难得一见的纯洁到不染尘埃的小精灵,唯有千年的森林才能孕育出来,你么,难不难得修得道先暂且不提了,就你这对着它流了半天的哈喇子,就能看出来你肚子里搅和的什么花花肠子——先别流口水了!它不是吃的!

凰陌在清越的怒视之下忙不迭的将口水给收了。

月见乌艰难的从缝隙里睁开眼睛,用它小巧似绿豆的眼镜看了一眼清越,伸出来小爪子,颤巍巍的手上还握着一支小小的笛子。

“看来这段时间,它为了把这些小孩子的魂魄给引回去,已经耗尽了全部灵力。”清越无不感慨的将它手中的笛子接了过来,见它依旧固执的踮着脚挣扎的要去够上他的手,似是被它的执着打动,又感动又郑重的回握住它的爪子道:“你放心,我一定将那些孩子的魂魄找回来……”

月见乌嘴巴里急切的呜呜的说着些什么,但是清越依旧是一个榆木疙瘩什么都不晓得,只当它是焦急要寻回那些孩子的魂魄,凰陌见他一厢情愿的自我满足的厉害,只得好心好意的提了个醒:“我建议你离得远一些……”

第八十章:偷得浮生半日闲

人对于长相圆胖可爱的动物总是会少几分戒心,二者并不代表可爱和凶狠这两个词不能兼并,但是清越凭着吃了数年的墨水印在他那脑子的关键词让他能够完整无误的调用月见乌的资料,但这个资料也是人编纂的,并未及时的更新和维护,但他说过月见乌很难得一见,而且难得的温柔的对象是小孩子。

显然清越确是早就长到了人界成年男子的模样。

清越丝毫不知危险近在咫尺,不解刚刚抬起他一脸天真的脸,而后那天真无邪的脸忽的绿了。

月见乌张开撑的比它身体都夸张的一张大嘴,一口含住,叼着清越的手掌,几排钢钉似的牙钉在他肉里,拼命的吸 允着。

那小家伙虽然长着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小王八绿豆眼安在一团糯米糍粑身上,似乎从它那毛团下面掩藏的小眼睛里面可以看得到闪闪惹人疼的光芒。作为森林之母孕育的精灵,虽然自始自终并无害处。但是这一点也不妨碍它除了卖萌还有其他的生存手段,张开嘴的一瞬间,凰陌似乎看到了它可爱潜藏在背后嘴巴里一溜儿尖锐的锋利的牙齿,看起来这个小家伙是真的饿的不行了。

凰陌从指缝里露出半只眼睛有些同情道:“我给你提了醒了。”

清越怎么也甩不脱这个小家伙,摸出来了石板子上下左右也没能找到能舍得下手的地方,最终只能任凭月见乌吸了个够,然后满足的打了个饱隔,四仰八叉的躺在地上睡了起来。

清越由于失血过多,也面颊苍白一副为服务人民为社会造福的憔悴的模样,给自己喂了一粒回血丹就晕了过去。凰陌为他大无畏奉献自己的精神而感动的不能自已,给他身边垒了三堆土,顺便给他脸上盖了一片芭蕉叶。

森林犹然浮了浅淡的雾,她抬起头望着那高大的参天大树,只觉得那投下来的树荫似是那遮掩日月的云烟,这里的森林轮廓深隽且渊穆,光影不断的交错着,让人产生了一股时间长长自森林中流淌的错觉。

凰陌在清越胸口找了个舒服的位置趴着,等他苏醒过来。

许是太过于安静,风拂过树叶发出的沙沙声音像是无数人的絮语,此处群山连绵,处的极深,人迹罕至,宁静祥和的似是一片世外桃源,斑驳的光芒自树枝落下来,能在光柱里见到漂浮舞动的灰尘,似是数以千计的小精灵,闪亮亮的发着光。

逾越百年的万千巨树,深沉而静谧的呼吸着。

紫岩依偎依靠在青溪侧,云松烟茑呈现出来了历经沧桑的千古色。芳蘼盛开绽放出的韵荫蒙茏,最终淡漠消散在了云端诸方。

凰陌一边想着一边开始犯困,自月见乌到清越,空气中仿佛弥漫着让人昏昏欲睡的清香味道,松籁清风,迥接云路,灵云渐沉,若可期及。她伸了个懒腰,也盘了盘身体,窝在清越的胸口就合住了眼。

难得能够舒缓身心,便偷得浮生半日闲罢。

不知过了多久,身体似是被人抱在了怀中,熟悉的清冷味道弥漫在鼻尖,让她能够想起被雪覆盖时清冷却骀荡舒展的梅和夜空上缀着的寂静的星,站在硕大的空庭下,师父怀抱着自己时总是仰望的天际,小雨溟濛,沾余衣炔。她舒服的感觉到手温柔一下下的抚摸过她的皮毛,在梦中,她身体就像是徜徉在深沉温暖的海,被包裹着,随之上下不断的浮动,连带着灵魂都给她给从里到外都涤荡了一遍。

她依依不舍的睁开了眼,眼中映着正是她意料之中的师父。

君鲤抱着凰陌,手抚着她的皮毛,但目光却是落在了远方,他的下颌的弧线不像是往日紧绷的样子,总是不苟言笑的唇线在光芒勾勒之下显现出来了几分的柔和,他的眼瞳本是墨色的,但因为如此手掬一捧便是能与得灿烂的暖阳,倒也透出了几分清亮,他眼中的光景交错着,似是在安静的想着些什么。凰陌知道,他往日也是有着如此神态,那些在他身边围绕着的仙君们,他落在她们身上的眼神都是万年如一日的矜礼,如冻着的湖水,完全荡漾不起半分的涟漪,唯有一个人坐在坟前,亦是望着月轮时,他的眼中是有些景物的,有时是盛着姹紫嫣红的春光,有时是凝着肃杀寒冷的夜。

而现在,贴切的说起来,更像是脉脉的水,带着些不可言说的温柔。连带着拂面的风和散落在尘埃的发丝,都轻柔的不忍搅扰他。

她相信现在师父应当是想到了什么让他觉得开心的回忆,而这回忆一般都应当是那个叫做千雪的女子留下的。

凰陌眨了眨眼睛,还是决心再去睡一觉,冬日虽寒冽,但正午的光更是暖,仿佛能驱散了一切阴暗,这正是难得一遇的此刻和瞬间,她完全不想要自己流露出半分不能言说的情愫。她知道这个叫做难过,不比师父将她的豆包给抢走时的义愤填膺,她初为人世所历经的悲伤都不能和这个化作等号。世间哪有说得清到的明的情愫,她小脑袋想不清楚心底究竟抱了个什么想法,她只想要师父好,师父好了她便好,师父若是悲伤,她便也悲伤,她永远不能光明正大的将这一份潜藏于心底的感情说出来,但既然师父觉得现在是开心的,哪怕她现在是觉得难过的,她都绝不会去打扰他半分。

凰陌将脑袋悄悄的低了下去。

君鲤似是感觉到了怀中的动静,一双眼眸落在了她的身上,将她举起来道:“你醒来了?”

凰陌被君鲤注视着,自知已经没办法装下去,只得装模作样打了个哈欠,惊喜惊讶且受宠若惊道:“师父,你怎么在这里?”

君鲤也不戳破她技术拙劣的夸张表现,只是将她放在膝盖上,望着不远处那棵虽然挺拔茂密但比起周遭其他巨树而稍显不足的大树道:“这棵树,长得像极了我当初第一次见你时候的那一棵,我就在那棵树下的雪洞里,发现了你。”

第八十一章:喜当爹的君鲤

凰陌闻之一怔,也将目光落在了那棵树上,纵横交错的鳞状树皮屈卷着,因为冬日而稍显灰蒙,看起来再也普通不过了。师父曾经也告知过她究竟是从何而来的,是因为她心智尚小玩心未脱,师父也放任她和苏继山的小刺猬妖和小鹿妖玩闹的时候,小刺猬妖偷偷问她在不远处种花的那位仙人是不是她的父亲,凰陌当时不知道父母是何概念,但是君鲤说了他是她的师父,因此也便这么说了,小刺猬妖觉得不可思议:“仙尊怎么可能会收一只小猫为徒?你莫不是被诓了吧?”

凰陌想了想,她遇到师父之前的事情完全没有记忆,师父怎么会收了她,她也着实不懂,小鹿妖说了,也许你是他亲生的也不一定哦!这一句话点醒了凰陌,她一度认为自己慧根绝佳才被师父带了回来,然而现在想想,它修炼了这么久连喷个火都会撩到毛,与她同龄的妖兽随便拎出来一个都能完虐她,师父自然不会耗费时间和精力投资在一个连小法术都施展不好的猫身上。这样他说不定连本带息都捞不回来,更别指望她给他养老送终。

几个小家伙凑在一处,你一言我一句的,试图要将君鲤内心想法给解读出来。最终诞生出来一个版本:自己的母亲是一个身份卑贱的猫妖,这才诞生了她,君鲤因为顾虑仙妖有别,流言蜚语,不能给母亲名分,母亲最终含恨香消玉殒,只留下她一只独苗,君鲤才以师父的身份收养了自己。而那茅草屋前立着的坟墓,怕就是给她生母以慰藉其魂。

三只小妖商量合计了一日,才抚掌觉得这个故事是最符合现实的,从逻辑到条理简直完美到无懈可击。

凰陌当时年幼,以为自己无意中撞破了师父的秘密,对此深信不疑。那几日师父让她做什么她都一副委屈的模样,君鲤掐着指头想着凰陌现在的年纪,似乎离叛逆期还十万八千,但是自己的徒弟,叛逆期什么时候来都不会让他惊讶,他年轻的时候运气不好,叛逆期来的时候正好正是命脉被某个到处开花的骚包天帝捏在了手中,因此留下的阴影让他如今还记忆犹新。

作为监护者,君鲤为了不重蹈覆辙,给凰陌一个美好人生的过渡期,他便耐着性子好言相劝着,但是这个小猫的脾气着实古怪,不听话便罢了,还会给他耍脾气,一言不合就跑回被窝里嘤嘤个没完,倒是像是他成了大恶人一样。

君鲤没有养过孩子,作为一个新手爸爸兼任新手师父,他彻夜不眠的翻了数千本育儿经,咨询了一些还在奶孩子的仙君,仙君们认为凰陌年岁还小,正是需要关切爱护的时候。在她们殷切热情的帮助下,给凰陌买了许多稀奇古怪的玩具和好吃的,此等前所未有的温言殷勤让凰陌更加笃定君鲤是自己的父亲,是为了弥补他犯下的错和心中的亏欠,这才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更是伤心。

数日后,花了无数精力和财帛以及欠了一堆的人情的君鲤,再被凰陌柴米油盐都没进个半分后,终于顶着黑眼圈的出来了一个结论,这只猫皮痒了。

他挽起了袖子抄起了扫帚,二话不说朝着凰陌房子大步流星而去。

凰陌在他肉眼可见的背后燃起来的怒火中,被吓得七魂六魄都飞到了九霄云外,层层的垒垒的防备和伪装全都化作了沙,最终一个嗓子哭嚎出来了让君鲤一口气没上来差一点魂归九天的话来:“爹!!!”

君鲤:“……”

凰陌:“……”

凰陌没有被揍,但是她看到素来泰山崩于面而不改色的师父,那好看的面庞恍若被一道惊雷劈过,生生扭曲成了狰狞惊恐的模样。

君鲤把自己关在房子里整整三日。

凰陌整日提心吊胆的待在君鲤房门外面守着,生怕自家亲爹感觉自己隐瞒了自己这么长时间的谎言终于被戳破,而后觉得难以面对自己而钻了牛角尖。应当向着她去学习学习,她作为他们诞生出来的结晶,也没像他似的如此的不敢面对现实!

现实是什么,不就是她是他的女儿么!

这有啥不能接受的?!她一个连自己娘长得什么样子都不知,还被爹给瞒了如此久才血脉相认,她才是那个要躲进房子里花时间去消化自己的身世的那个人!

第三日的时候,师父显然是想开了,打开房门时,一向将那些小仙给迷得神魂颠倒的模样……也依旧风流倜傥。但是这风流中多了几分颓然,倜傥中少了一分洒脱。纠结了三日依旧还是这么斐然,凰陌觉得自己倒像是讨了个便宜爹爹,然而她总得将思路换过来,师父不再是师父,而是爹地,她的地位就从随时随地可能会打个包袱走人到君鲤百年之后直接可以继承他的家产,这样算来,她倒是赚了一大笔。

而君鲤走出房门的第一件事就是将她抱起来仔细的端详,眼眶深陷神色茫然,口中还怔怔念叨着:“这么看起来……脾气还真有几分像。”

她不知道师父在说什么。

“你真的是我的孩子?”师父几乎是失了神的问她。

凰陌还没来得及说那是自然,然而师父却更加的张皇失措,马上将她放在地上抬起手制止道:“先别说!”见她欲想张口,又惊恐的朝后退了几步:“先别叫我爹!”

君鲤抱着头似是极为艰难道:“让我静一静……”他念叨着这句话,又站起身失魂落魄的朝着房子里走了进去,阖上了门。

凰陌:“……”

凰陌觉得委屈,她自己明明才是更加伤心的那一个,为什么上苍要给她如此为难的抉择,她可是给自己做了好几日的心理建设,才勉强的想要去原谅那个将它捡回来待她温柔如春风高仰似日月的师父,但是背后却是始乱终弃的负心汉。她才是信仰兼希望破碎了的那个受害者啊!为啥看起来师父受到的打击更大啊?!

第八十二章:乌龙蛾子小徒弟

一滴水珠溅落在了她的鼻尖上,她往天上一瞅,不知何时居然乌云密闭,乍有雷霆浮现,简直能非常能表达出现在她内心的激愤而又困顿,迷惘而又落魄的复杂心情,这天也似是迎合她如今孑然一身的孤苦身世,上苍都为她而鸣,大雨瓢泼而下。凰陌一直忍着的鼻头一酸,在外面难以抑制的嚎啕大哭了起来。

凰陌一边哭一边嚎:“为什么啊~~~我的命好苦啊~~~~为什么我的母亲英年早逝我却不知道啊~~~为什么丢下我一个人在这里啊~~~爹不疼啊娘不爱~~我还活着做什么啊~~天啊你还下什么雨啊!委屈的是我不是你啊!”幽怨的哭腔随着风雨往着空谷幽隘散去,一荡一荡的颇是吓人。

啪的一声,门扉忽的被打开了,她眼前一花,便被君鲤已经抱了起来,他没有问她为什么要哭的如此忧伤委屈,反倒是哑了嗓子赤了目,他说起话来素来不紧不慢,充满了云淡风轻的洒脱,行为举止也亦是自有方圆,然而现在的师父却焦急的有些陌生,一双墨色眼眸似是蕴着倏然而至的疾风暴雨:“你的母亲死了?!”

“呜呜呜……”凰陌眼泪鼻涕流了一脸,:“你难道不知么……那个连碑字都没有的坟,难道不就是我母亲么……呜呜呜!! ”说着手指着茅草屋外的那座孤坟,以示证据。

“啊?!”君鲤本来低沉嘶哑的嗓子忽的拐了个长调,像是本来大珠小珠落玉盘的音符上骤然变了调的音徽:“谁告诉你这个坟下面埋葬的是你的母亲了?”

“呜呜……你莫要骗我了,我都知道的!”凰陌依旧沉浸在悲伤里不能自已:“爹地,你就承认了吧,我是不会一直怪罪你的……”

君鲤脸色一连变了好几变,一把将她的脑袋给摁住了,凰陌被他凑上来到忽的放大了数倍的俊脸给惊的连眼泪都忘了掉,他自牙缝里挤出来了几个字:“你先别哭,把事情给我说清楚!!!”

凰陌见他面色极为不善,一时也被吓住了,抽抽噎噎的将那小鹿妖和小刺猬妖与她一齐商讨出来的过程和结果都一一说了,一边恪尽职守的还原场景还一边小心翼翼的打量师父的神色,只见他赤橙黄绿青蓝紫都在脸上跌宕起伏换了个遍,最终一张俊逸出尘的脸上浮现出来了极为复杂的神情来,带着无可奈何带着恍然大悟带着咬牙切齿,眼底风暴骤散,却略微显出那么一抹的失落。

凰陌瞧着师父的脸都成了万花筒了,不得不为自己小命心中蹀躞了一番,说完之后,君鲤倒是没有像是她所想的羞愤之下将她的脑袋搬家,而是沉默,人常说不再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显然师父不是属于那种会自取灭亡的类型,而是忽的大笑了起来。

师父自收养了她,从未有过情绪如此鲜明展现的时候,然而这一次师父显然毫不在意对一张精致的似玉如琢的脸上表情的管理,也丝毫没有感觉到他的高大神秘伟岸的人设在凰陌心中崩塌碎裂的让她戴着粉丝滤镜都拼不起来,爽朗无羁的笑声简直要冲破云霄。笑的凰陌完全一头雾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君鲤终于是笑够了,站起身将她抱起,表情认真道:“收你做徒弟,怕是我生平做的最正确的决定。”

被师父忽的发了认证卡,一脸懵逼的凰陌不知道现在是该哭还是该笑好,直到师父缓了缓神,才道:“这座坟下埋葬的不是你的母亲,而我也不是你的父亲。”他的脸颊因为笑的肆意而泛着潮红,眼底噙着辉耀波光:“你的母亲我虽然不知道是谁,但我答应你,若有机会,总有一日我会帮你寻回你母亲……你是属于猫族一员,猫族生性自由喜爱迁徙,你怕是因为不小心而被遗落在了雪里,即是如此,也能寻到一些线索。”

他说完之后,似是又想起来了前段时间为了凰陌而付出的各种努力,结果都没能半点生效,这简直不像是他的作风,但却出人意料让他发现了小徒弟是对于喜剧怕是有极强的天赋,看在她让孤寂了很久的自己开怀大笑的份上,他便不与这个小家伙计较了。

况且他有预感,自己今后的生活,一定会因为这个小徒弟而产生不一样的变化。

他那波澜不惊,孤寂而漫长的仙途,曾在少年时期也有过血脉喷张的汹涌和冲动,但这一切都随着时光陆离而消失了色彩,他以为自己再也不会因为某人因为某事而有情绪的波澜起伏,但是这只无意而救下的小猫倒是轻而易举的打破了他的这个观念。

“好久没有这么快活了,今日便陪你师父喝一杯吧!”

……

这个事情过去了很久之后,师父偶然还会拿出来说一说,闹得凰陌面红耳赤简直要找个地缝钻进去。凰陌长大了一些后,也觉得当初对此深信不疑的自己确实傻的厉害,也忽的想到自那几日起,小鹿妖和小刺猬妖似是随着父母迁移到了另一处山头,自以后再也没能相见。

虽然已经是千年前的事情,但回忆起来还历历在目,她一直试图抹掉这段记忆,但是奇怪的是她本就是个记性很差的猫,但唯独这件事情却像是刻在脑子里了,许是真的太羞耻了,也太初生牛犊瞎了眼了。现在让她再对着君鲤的脸叫一声爹地,她怕得一个托马斯旋转自天入地再也不出来了。

但这一点都不妨碍师父还记得这个事情,君鲤似也是带了些许怀念,他抱着凰陌道:“还记得你当初叫我爹的时候,我脑袋一片空白。”凰陌有些惊讶,他此番倒是不嘲笑她了,反倒破天荒讲起来了自己的感受,但是她的话真的这么有杀伤力么,但她私心想了想,若是换了任何一人都被喜当爹,怕也都是一瞬间会失了理智吧。

第八十三章:给侬一根糖葫芦噻

脚边忽的传来了几声细碎的动静,凰陌朝着那方看去,原来是那献血过度而一直努力回血的清越醒了过来,他脸色已经好了许多,拿开了脸色的芭蕉叶,见到君鲤和凰陌注视着他,他仍有些恍惚道:“神尊回来了?”

君鲤点头应声以证实他并没有看花眼,清越嗖的自地上弹了起来,像是面见领导般站的挺拔笔直英姿飒爽,君鲤站起身,从袖中拿出来一物递给他,两人都定睛一看,清越的神色变得古怪怔然,显然并不能把现在他拿着的东西和北斗之尊的神君联系起来,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一双手悬在半空:“神尊您这是?”

君鲤道:“我见到此物颜色艳丽,想来应当是你们爱吃的。便顺手买了两支。”说着又给在一旁眼神都要闪出花来的凰陌递过去了另一支,见清越依旧是僵直着,道:“你若是不吃,我便留给你师妹了。”

“不不不!”清越诚惶诚恐的接了过来,激动的感激涕零:“当然要!多谢神君!”

君鲤伸出一只手指在他眼前晃了一下,清越心领神会连忙改口:“多谢师父!”

树林暗影婆娑,数语啾啾,桦树摇曳,无数的半透明小精灵浮荡在夜色里发出幽暗的光,天色已然晦暗下来。清越抱起了还在沉睡当中的月见乌,三人往林子外走。

凰陌一边狼吞虎咽着一边诚恳求学:“师父,这个是什么啊?感觉好好次啊!”

君鲤递了个眼色,素来有蜀山移动数据库之称的清越便早有准备道:“这个是糖葫芦!精选由山泉浇灌的山楂树结的颗粒饱满的果子穿签,熬颜色纯正如雪的砂糖半斗至沸腾焦色,果子沾糖酱泡入清泉冷却,糖稀浓稠时最佳,不沾牙且果子极脆,具有开胃、养颜清热等作用。虽然是人界的食物,但是我也是第一次吃。”

“第一次吃?这个难不成很贵吗?”凰陌停了下来了,见到自己居然猪八戒吃人参果已经啃了一半多,颇是痛惜的开始小口小口珍惜着舔。

“相反,这个是人界非常常见的小吃。我小的时候曾听祥子说过,但可惜到我入了蜀山,都没能吃上它。”清越一脸满足吞了一只果子,难得的没有顾好自己的形象问题:“祥子说我身上的随便什么东西都能买来一辈子吃不完的糖葫芦,想来应当是非常物美价廉的。”

凰陌表示自己对金钱没有系统的感念,但是若是一辈子都吃不完的冰糖葫芦,在她眼底的份量着实不轻。她转头望向了师父,君鲤道:“我也不甚知晓,我是用一支仙鹤翎换来的。”

“噗——”清越差点将嘴里的山楂果子喷出去,他虽然也是对钱没什么概念,但好歹是人族,仙鹤翎啊,是生在昆仑长在仙山的仙鹤尾巴最长最华丽的一只尾翎!仙鹤翎可是制作法器极为罕见的宝贝啊!任凭一支就能让蜀山乐的合不拢嘴尊的奉作上宾,这不是可以用凡界俗气的金银财宝就能够相提并论的啊!就这样换了两支糖葫芦,真真的暴殄天物,他堪堪将堵在嗓子眼的果肉给吞了下去,瞧着剩下的糖葫芦怎么看都怎么觉得寸寸是金。

君鲤却对此毫不在意,也不晓得清越为何要做出一副吐魂的样子来,透骨酸心的清越拉着君鲤的袖子,千叮咛万嘱咐的说着以后千万务要将沾染仙气的东西流落到了人界,唯恐扰乱人间秩序,并拿出来蜀山备好的盘缠,给不染凡尘的神尊硬是孝敬了几枚银锭。凰陌在一旁眨着大眼殷殷期盼,只落了几枚铜板,任凭凰陌再不通达人情世故也晓得那闪耀的银块更是有价值,哼唧唧要换,清越把荷包护的严谨,义正言辞道:“蜀山清廉,路途遥远,怎么能大肆浪费呢?”这样拒绝了她。

凰陌呵呵了一声,蜀山看起来那么大的,养起来果然很费钱。那斋饭寡淡的连个油水的搜不出来,那长胡子的白袍道士看起来就很抠门,教导出来的徒儿果真个个都能勤俭持家。

但是有总比没有好,凰陌知足常乐的摸着手里的可怜兮兮的两枚铜钱,揣到了皮毛里,师父突然停了下来,眉头一蹙淡笑自语:“终于忍不住了吗?”

诶?凰陌二丈摸不着头脑。

君鲤微微弯起手指,她看到之后不禁静若寒蝉,这个是师父感应到有妖气之前的标志性举动,大致可以理解为:什么小妖竟然胆敢闯入我的领地,定当让你尸骨无存。

凰陌脖子一缩,师父挥手让后面跟着的清越停了下来,凰陌屏气凝神,静静等待师父再次装逼,哦不是再次展现神功。

清越也殷切的仰视着他的手,他的手一转,指尖擦过凰陌的眉间,直指清越,悠悠的开口。

“清越道长,有劳你了。”

清越方还在对着冰糖葫芦啃得欢喜,不知何时已经收了起来,素来温良的表情瞬息万变,他掩眉不动声色,无声无息的蹲了下来,长久的降妖生活让他已经具备了应付各种突变的反射,凰陌扯了扯师父的袖子示意让他也蹲下,君鲤却稳如磐石的站着。

“喂——师父!快蹲下啊喂!”

君鲤一把将她拎了起来,身影一跃,稳稳的站在树桠之上,然后将小猫挂在树枝上,凰陌那肥硕的身材被粗壮的枝丫勒得胸闷气短。难受的小声问道:“师父你这是作甚?”

“坐山观虎斗。”

凰陌差点扑哧一声喷出来,师父你也太狠了!转头看到师父稳坐如山的端坐在树枝上,一手还拿着一盘瓜子,颇为贴心的递给了她。

“这妖跟了我们一路,如今终于按捺不住了。”

凰陌心里豁然开朗,原来师父不选择御剑而是走路在树林里兜圈子就是为了把尾巴抖出来啊,她不由得心生佩服,却不想他还是轻飘飘的来了一句:“不过也怪这小妖没有收好妖气,妖气撒了满山。”

“所以呢?”

“所以我们迷路了,得到树上看看路。”

“……”

君鲤突然一把捂住凰陌的整张大胖脸,屏息凝神道:“来了!”

第八十四章:天降妹妹小煤球

清越泰然自若的闭起眼睛,从袖子里拿出一个石板,左手捏诀,我们摒住呼吸看着他不断的念咒,随着他的嘴巴的一张一合似乎有着水波状的波纹在空气中一圈一圈的荡漾开来,凰陌好奇的用手去捕捉,却被师父捏住拎了回来。

“蜀山靈孞诀,你的那点修为想要灰飞烟灭么?”

凰陌脖子一缩,连忙乖乖的趴在了树上。清越突然眼睛睁开,将手里的石板按在地上,厉声道:“五湖四海,水最朝宗。神符命汝,常川听从。敢有违者,雷斧不容。急急如律令!”

“喵——!!!”一阵嘹亮的喵叫声破空而来,一道黑色的身影倏的从我们脚下擦过,直朝着清越的面上就扑了过去,凰陌浑身一震,这个难道就是那只恩将仇报的小黑猫?矫健的身姿灵活到她甚至连动作都没看清,清越就凌空而起,嗤的一声,有着衣襟被撕裂的声音,凰陌提心吊胆的见清越师兄的衣襟下摆裂开一道长口,他在树上一踏,虚转一周手指间已经捏住一道黄符,挟着雷霆万丈就朝着那道闪电般的身影就反击了回去。

“喵!”这次的声音略带凄厉,凰陌心里一抖,毕竟曾是同类她还是难以袖手旁观,余光瞄见那只猫妖似乎是被震裂了之前的伤口,整个一团都飞了出去,凰陌慌忙从树上跃下,朝着那个身影就扑了过去。

“手下留情手下留情啊师兄!”凰陌仰面看见清越拿着那块大石板子就要来糊她一脸,吓得她也喵叫一声稳住怀里的猫仔就抱头求饶,乘机怀里的小喵仔还不要命的一个翻身再次跃起,朝着清越的门面亮出尖利的爪子,清越一挡,仿若刀锏交击出万千星火,刹刹映眼,凰陌一把捏住小猫脖子后面的皮毛将它提起大吼:“小家伙,你还想不想活了?!”

对猫了熟于心的凰陌自是知道猫的命门,果不其然它被她捏在手里像是傻了半截,凰陌对上它冷冷的似碧玉般透彻的眼眸,整个人也愣住了。

“姐姐,你说你为什么要找神器啊?”

“说什么废话呢!当然是为了修仙啊!”

“可是咱们猫族,修仙什么的果然还是匪夷所思吧!”

“没关系的小煤球,只要有了神器,我一定会实现你们的愿望,带领猫族走向世界的巅峰!”

不知从何而来的陌生的记忆在脑海中浮现,缓慢的如同潮水般从深处像是蛇般无声而来,潮湿而腐朽的气息在凰陌的身体里蜿蜒盘旋。她忽的就像是堕入了冰窖,浑身都冰冷刺骨了起来。

“师妹你怎么了?”清越看到她脸色不对要将其手里的猫夺走,凰陌恍然如梦初醒,哆嗦着将猫拦在怀里,向后噔噔噔退了几步。

“师妹?”君鲤走上前,她再次向后退了一步,脑袋里面一团浆糊,哆哆嗦嗦的开口道:“你先别过来,别伤害它!”

“发生什么事了?”君鲤自树上跃下,拦住了清越,镇定冷静的问道。

凰陌浑身无法遏制的颤抖了起来,极力忍住眼里打转的泪水,怀里的小猫都不再挣扎的看着她,凰陌知道她现在做出来的举动很匪夷所思,但是她感觉自己只能这么做。那募然涌入脑子的记忆,让她觉得难过却又欣喜,仿若失去了什么而又无法割舍。

她不知道那些记忆从何而来,但是唯一可以肯定的就是自己不能让这只小猫受到伤害,这是一种条件反射,恍若自己与她之间流着说不清道不明的些许缘由,于是凰陌拿出护犊情深的勇气,脑子飞速的旋转,拼命的找借口。

“额,因为,因为——它是我的妹妹小煤球!”

脑子里借口还没想到,却不慎的将真正的想法脱口而出,凰陌见已经事态朝着脱轨的方向疾驰而去也便放弃了挣扎,师父也曾说一个谎言需要千万个谎言去弥补,只有脑子当空的人才会选择用谎言去填补事实,虽然她不知道这是否是事实,但能出现在她的脑海中,指不定就是有半分的踪迹可寻。

“啊?”清越皆面露惊愕,君鲤的眉眼了挑了一下。

怀里的猫更是大动,像是被火烫了一下,刷的一声就从凰陌的怀中逃匿,清越眼疾手快的隔空一挥,在空气忽的亮出四矩牢笼就将它关了起来,小黑猫尖叫了起来:“放开我你们这帮臭道士!”

然而这一帮臭道士当中却只有那位恪尽职守的是真的,剩下一位方才还一直在头顶上三尺的地方悠哉悠哉的磕着瓜子看着热闹,现在即便是落了地,也是因为自己家徒弟忽的搞出来了幺蛾子,他正想看看小家伙怎么把她本孤家寡人的身世给圆了,然而她却十足十的拿出来了沉浸式体验认真表演,一副确有此事的架势,亦真亦假让他都一时看不出来。

凰陌甚是泫然欲泣,期期艾艾拉着清越的袖子,也许是她眼含一包泪的模样打动了他,他犹豫了一番,将黑猫连着笼子递给她,凰陌忙不迭的对着它挤眉弄眼,管它的记忆从何而来,先保住青山何愁没柴烧:“小煤球你不认识我了吗?”

黑猫两个冷艳的碧绿眼眸倒映着她急切的脸,显然并不考虑自己如今艰难困苦的处境,斩钉截铁的不承她的情:“我不认识你,我不管你是从何地方知道这个名字的, 你若再唤一声,我便与你决一死战!”

她说的如此决然,似乎这个名字是个刻在骨子里洗不清的耻辱般,不小心触碰到了小黑猫的逆鳞,凰陌一时也语塞,想不通起了这个名的人是否哪里得罪了她,让她如此深恶痛绝。在她思索发愣的期间,清越将小黑猫接了过去,说道:“暂且不提师妹你为何要包庇这只猫妖,你自然知道这只猫妖现在是嫌疑者,我必须要把它带回去给燕南城一个交代。”

凰陌脑子一懵,跌跌撞撞的要去夺,清越一闪身声音变得迥厉:“师妹不要被这妖孽蒙蔽了双眼!”

“还给我!那是我妹妹!你们不能伤害她!”她凭着本能怎么也想要护住她,便完全忽视了方才当事人直截了当冷硬的威胁道:“小煤球,快告诉他你没有害过人!”

“她刚刚就在袭击我!这就是最好的证据!”清越道。

凰陌顿时无言,黑猫漠然的眼眸的转向她,冷傲的抬起下巴:“你究竟是谁?为什么要帮我?告诉我你的目的。”

“你先将你袭击我的原因告诉我。”清越将笼子提了起来,甚是一派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的架势:“你可莫要说是因为上一次吃了败仗,所以这次卷土重来了。”

小黑猫毫不在意冷哼了一声撇开了脸。

一直默不作声的君鲤突然提点道:“她想找的是你怀中的那只精灵。”

第八十五章:娘子,啊哈?

清越望了望被他情急之下塞进衣襟里露出半个圆脑袋的月见乌,刚才那么大的动静都没能将小家伙给震醒,凰陌简直是佩服三连。清越又瞅了瞅冷着脸一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人多势众以多欺少表情的小黑猫,狐疑道:“你找月见乌做什么?”

小黑猫故作漠然的脸忽的爆发,义愤填膺怒斥道:“你们这些人面兽心的道士,带走阿乌是为了吸取它的功力以增强道行吧?你们这种道貌岸然的人我见得多了!!还有你!”她的枪口转的忽然,凰陌猝不及防连躲都没处躲:“装作一副和我很熟的样子,你是妖怪的吧?你是为了和我套近乎让我失去戒心吧!我劝你早些悬崖勒马以免大难临头不自知,何必要和这帮道士一起狼狈为奸!”

被咻咻咻好一通搏白,清越和凰陌算是领教了这小黑猫的厉害,虽然法力不怎样,但是嘴皮子倒是利索的紧,三言两语凰陌就成了为虎作伥助纣为虐的妖界叛徒,清越这个正统出生的蜀山道士就成了装腔作势的伪君子,而师父,许是她一时半会也找不出什么能痛斥的点,居然就这样给略了,但是区别对待如此明显,简直就是当他们是任她拿捏的软柿子。

口舌之快完了后的小黑猫俨然在心底已经认定了他们是坏人,能把自己弄到这一副遇到别人可能奈何桥的汤都要喝上好几次的境地,也是个脑回路清奇的奇女子。凰陌已经觉得自己有心无力,怎么也救不回来了,就求清越师兄别把她交给官府动用私刑,留下好歹自己也曾努力过的痕迹。

忽的,清越感觉到胸口有点痒,低下头一看,月见乌正伸着小短腿努力的从他衣襟往外爬,看它幸苦的模样,清越找了个看起来肉多好下手的地方,把它捏了起来:“你醒来了?”

穆然凑过来的脑袋有三,小家伙似是被吓住了,缩成了一团球抖着,又听到小黑猫气急败坏的声音:“你们干什么呢!阿乌胆子很小的!把它快给我放了!”小糯米团子听到了她的声音,又把四肢给拔了出来,蹬着腿要往她身边凑。

“胆子小啊……”清越瞅了一眼犹还肿着的手掌,颇是不信的将小团子放在了笼子之前晃了晃,引来小黑猫一阵炸毛,他犹自在小猫的痛斥之中掏了掏耳朵:“先省点唾沫星子,我来问你几句话,你若是老实回答我,我便放你们走,如何?”

怒发冲冠的小黑猫愣了神,瞅了瞅在空中蹬腿的月见乌,恨恨的磨了磨牙:“我回答你的问题,你便会放我们走?”

“是的。”

“我凭什么相信你?”

清越忽的笑了,但眼眸底却闪耀着属于胜利者的光芒:“就凭你们俩现在,都在我的手里。”

小黑猫:“……”

三人自硕大的林子里走出来后,都已经是月上中天时刻。清越说此事还有些未明之处,暂时还是莫要回知府,于是他便找了个落脚的地方,是为悦来客栈,凰陌见着戏文里经常出场率百分之六十的客栈都是叫这个名字兴奋不已,但却被告知只剩下了一间房,半夜被吵醒的店小二显然做生意什么的都随缘,说着只剩下地三号丙房,两位客官要么就挤一挤睡在一张榻上,要么就委屈一人去店后柴房里将就一宿,要么就去另投别处,以上三个选项,随便哪一个都让凰陌暗自咬牙,清越本选了第二项,但君鲤却道寒风凌冽,他一个肉体凡生怎能承受,正在争执之际,月见乌不知怎地,开始在衣襟里挣扎了起来。

那小二将目光落在清越还微微隆起来的衣襟里,彻底清醒了,又目瞪口呆的看了看清越,揉了揉眼睛,又半晌终于落在了君鲤脸上,忽的刚正不阿道:“您家娘子怀有身孕,怎地能睡柴房,我看客官您长得一表人才,怎地对您娘子和孩子如此狠心?”

众人:???

店小二说着大笔一挥眼底落满了鄙夷,将清越整个拉过朝里面走去:“姑娘不好意思,你这一副男扮女装的样子真是让我糊涂了,这大冬天的怎么能睡柴房伤了身体!”不待清越挣扎也不听他解释,又将房门打开,把他甚是怜香惜玉的扶了进去,飞速的又窜了出去,道:“姑娘你放心,你家相公我会好好说教他一番的,你就安心的在这里住下!有事情尽管叫我!”

这一系列动作一气呵成毫不拖泥带水,真真是高手在人间。

清越:“……”

月见乌自怀中窜出,眨巴着眼睛无辜的看了他一眼。

憋足了劲要替受了委屈的小娘子讨个公道的店小二并未能如愿以偿,他回到原地后,早已经人影不见,他东张西望也没见到那长得惊为天人的公子的身影,愤世嫉俗的哼了一声金絮其外,将大门给关上了。

凰陌简直差点没给笑憋死。

她从来没想过来到人界居然可以看师父的热闹!师父一直处在四合六界的山海之巅,处在众人头顶顶上尊崇敬仰的神尊之位。素来都是受尽了顶礼膜拜,此番这人族店小二,虽可惜了是眼瞎,倒是胆色过人,勇智俱佳,而且联想能力旷古烁今,能逼得师父先败退而走。让她由心敬佩,哦不,是钦佩他来自星星的勇气!

但就是不知道会不会影响他家祖坟和子子孙孙修仙得道的路。

凰陌憋得两颊生涩,偷偷瞄了一眼师父。

君鲤的脸色并无变化,想来应当把这个事情当作了他们追踪路上的小插曲,并未放在心上,但他一直盯着月亮,却不再是往日里看向它时带着流动的云影,他是纯粹的,似在等待着什么。

凰陌忆起当初清越问了小黑猫的问题是:“每一个孩子当晚失去魂魄时,你为什么在现场?”

“……还不是为了提醒那些愚蠢的人族!若是他们能及时的发现异状并叫醒那他们的孩子,那些孩子的灵魂根本就不会被带走!愚昧的人居然还当我是罪犯?简直可笑至极!”她愤恨的哼了一声。

清越的眼神闪了闪,也没质疑她的话,而是接下又问道:“你为什么要阻止?你在阻止什么?”

小黑猫忽的不说话了。

第八十六章:暗夜潜影

“你阻止的不是别人,正是你的好友阿乌对么?”

小黑猫眼底掠过一丝慌张,她却矢口否认:“不,我阻止的不过是带走孩子灵魂的那个人,这和阿乌没关系!”

清越耐着性子待她说完,她的辩驳在清越的注视之下显得有些底气不足,但她依旧努力的维护着月见乌。清越忽的神秘莫测笑了起来:“你说的究竟对不对,今夜我们便知分晓。”

“今夜?”

“到了晚上你便知晓了。”清越朝着凰陌买了个关子,三人便一道去寻住宿的地方,没想到出了这么无厘头的事情,清越只不过将小黑猫和月见乌都塞进了肚子里罩着他们以防止被他人看见,没想到反倒是给他闹了个大红脸,如今神尊也不知何处去了,但他却还是得守在这一处静候。

因为悦来客栈是燕南城最高的建筑物,所谓站得高看得远,也便是如此的道理。

今夜注定会发生什么。

清越作为人类还是得遵守人类的秩序,为了不打扰到其他人,他放弃御剑只能蹑手蹑脚的扮作梁上君子,谁能想到他一世英名还需像是做贼一般,若是被发现简直是丢了蜀山的脸面,一路轻车就熟的摸上了房顶,见到了意料之中站在月下纤尘不染的神祗。

黑夜拖曳着迤逦的星河幕布,那巨大的月轮沉沉的悬在高檐之上,仿佛近在咫尺,君鲤立在月华之下,身姿欣长,落在他身上的颜色勾勒似是从月中晕染而出,极浅及淡,凰陌安安静静不吵不闹的蹲在屋檐上看着师父,杳然回罔,许是良辰好景,半声说不得,恐惊了他的沉思。

倏然,君鲤的眼神一变,清越也顿时警戒备至。

这二人似是感知到了什么,但是却吓得什么都没看到没感到的凰陌脊背一凉。

月上忽的似是笼罩了一层朦胧。那朦胧渐渐的汇聚成了黑色的凝团,像是有生命一样,开始在夜空中旋转。

小黑猫不再稳坐如钟,开始在笼子里不安的打转,满目焦灼。

清越扫了一眼小黑猫,又将目光落回了那黑色凝团上,但是却迟迟并未有动静。

那小黑团忽的开始慢悠悠在空中盘旋飞舞,而离得太远,凰陌真的看不清那团黑色是什么,但见小黑猫如此的焦灼,心中隐约的浮现出了一个猜想,师父和清越都按兵不动,显然是心中有数,她便也默默的按捺住,直到看见在小黑团身后,忽的出现了温润的光团,数十,数百的汇聚跟在它的身后,凰陌抬眼看到自自己头顶飞过去的光团,温润的光芒包裹着一个约莫五岁的小孩子,都闭着眼沉睡着。

那些都是小孩子的魂魄。它引导着这些魂魄朝更远方飞去。

清越动了起来,凰陌也非常想知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用殷切期盼的脸望着师父,君鲤朝她点了点头,凰陌心领神会的跟在了清越身后,跃上他的肩头。

人界的妖物骚乱之事归属蜀山一手负责,他虽头顶着蜀山道士的名号,但仍不能插手他们,除非发生能够威胁到三界平衡的大事,否则极其容易扰乱了人间气数,带来不可估量的蝴蝶效应。这场骚乱还是得人族自收拾,闻道先后,术业专攻,清越也自是明了,而他放心大胆的让凰陌跟上去,也是因凰陌本就搅不出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情来,与其让她陪在这里抓心挠肝的,还不如让她随着去了,也难得她这么上心,也能多些人生阅历。

清越身着一身夜行衣,身手矫捷的无声无息的潜伏在黑夜中,看着他这么认真的模样,凰陌纵然一肚子的疑惑也不敢去打扰他,只能紧紧盯着上方似是漂浮不定的云的黑团子,那已经完美的融入到了夜空的身影,但身后却紧随着数百只泛着幽光的魂魄,簇拥着它,倒是完美给清越的引了路。

一路随着,穿过鳞次栉比的大街小巷,层峦叠翠的玉树琼林,那魂魄在月光下汇聚成长长的一条河流,朝着那高低重迭的山脉流去,清越顺着那光芒指引的路线一直朝着里面寻去,见它们一个个都飘进了一处山洞里,那山洞每一次进入一个魂魄,都会发出橙色的光,仿佛似呼吸般。

清越从袖子里又拿出来了一只的柳状叶子,这叶子虽然看起来其其貌不扬,但叶脉却是素白的,那经络和枝条都似那蝉翼般纤薄,清越朝那叶子吹了一口气,那叶子似是有了生气一般,忽的展翅而飞,在洞口盘旋了几下,半晌发出了一声清亮的鸣叫。须弥间,闪电般迅速自那洞口飞了回来,倏然擦过小猫的鼻尖吓得她脑袋一缩,但见清越两只间夹着那叶子,那叶脉自根部爬满的纹理逐渐变成了幽蓝,清越将那叶子举在眼前,神色却变得复杂莫辨,朝着凰陌难得茫然的眨了眨眼:“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这是什么?师兄?”凰陌在他眼前晃了晃手,清越犹自沉浸在震惊当中,看了一眼手里的叶子,将它收回了衣襟,眼底闪过飘忽不定的神色:“这是用妖羽做成的法器,为了探测妖力,但……”他顿了顿道,似乎极为困惑:“这个结界中并无妖气。”

他抬起头怔然问凰陌:“若不是妖物,究竟洞内是何物呢?”

第八十七章:残雪与凋花

凰陌愣了一瞬才发现师兄这是在求教她的意见,但她对清越方才的举动完全一头雾水,连含义都半分不知的她自然不能领会清越究竟遇到了什么让他产生质疑的事情,凰陌思虑半刻,向来用行动替代了言语。

她朝着那洞口跃去,看起来那洞应当是设立了结界,除了魂魄其余的都无法进去,她已经做好了时刻战斗的准备,用她新练习的猛爪出海一招将那结界碎了,然她心情激动亢奋的却没能注意到脚底,那嶙峋的岩块似非得要做拦截她的挡路石,愣是把小家伙的后腿给猛扯了一通。

凰陌喵了一声便啪唧摔倒,这还不算,她因为后劲加上一身脂肪,便像是一个弹球般直直一屁股朝着洞口倒栽了进去。

她听到了清越在身后慌张的声音:“师妹!”

但是她却没有遭遇到预想中的被结界拦住而被五雷轰顶的感觉。

她咕噜噜的顺着坡度滚了下去,坚硬的岩石几乎戳的她整个肚皮都疼得抽痛,凰陌一手捏着诀一手亮出了利爪,在地上打了个滚给停了下来,直起身时还有些发怔。

她回头看了看自头顶洒下的一片月华,后知后觉的发现她居然已经冲进了洞中。

清越见她跌了进去,急忙也要往里闯,但刚刚触到洞口,像是正面承受了巨大的力量,整个人居然都飞了出去。

凰陌更是讶异,忙跑到了结界口呼喊,那结界似是因为受到了外界的刺激,像是触发了什么自我保护的机制般,迅速层层叠叠的凝固做了一道冰霜似坚固的墙壁,凰陌趁着那冰霜凝固的间隙,见不远处清越挣扎着从地面爬了起来,摇晃了一下脑袋清醒自己,显然那一击磕的他不轻。

“师兄你没事吧?”凰陌一边跳一边招手。

清越也显然见到了结界呈现出不一般的样貌,心中骇然朝她奔来:“凰陌!”

凰陌已经看不到了脑袋,那冰霜严丝合缝的将洞口给封了住,清越抽出剑来用尽力气砍去,那结界纹丝不动,他着急的拍着结界大喊:“师妹!师妹!你听到了吗?!”

“我没事!不用担心!”

“师妹你说话啊!师妹!你没事吧?!”

“师兄我没有事!”

“凰陌你不会晕倒了吧?听见师兄的声音了吗?”

凰陌叫喊了一阵,连嗓子都哑了声,却发现这完全是徒劳,清越的声音可以从外面传进来,但她的声音却完全传递不出去,看来这个结界还有些微妙。

“师妹你不要乱动乱走!我马上去找神尊!你等我们!千万不要乱动啊!”清越因为没有听到凰陌的回音,显然是慌了,凰陌在朦胧间看到自天际飞去的身影,一想到师父又会因为自己的独断专行而再给她领上一罚,她好不容易从师父心目中建立起来的乖巧徒弟的形象又要崩塌成沙,心中不免多了些对自己的懊恼。

这个结界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情啊!!!

她无力的收回了爪子,任她挠了半晌,这结界也毫发无损,她现在只能一只猫待在这前路未知前途未卜的山洞里等待师父他老人家天降神兵,但她又想了想,她既然能穿越了结界来到了这洞里,指不定这就是天意可循啊!

若是她能找到那些失踪的孩子魂魄,岂不是可以将功补过,师父应当也不会对她多加训责,顶多她在师父脚底下卖个可怜也就过去了,师兄那边更不用说,他对想要摸她的耳朵一直觊觎好久了,大不了自己豁出去让他摸个够,师兄再给师父说上几句好话,这件事情也罢了科科。

她的如意算盘拨的噼里啪啦的响,而后果断朝着洞中走去。

这个洞口还有些狭隘,她给自己用法术簇了一团灵火照明,走了很长一段的路程,越发觉得水汽氤氲,屏息凝神还能听到水流葱葱的声音,她往那水流声愈发强烈的地方寻去,忽的豁然开朗。

她的光芒还是有些幽幽的,因此照不尽那空旷深悠的洞, 她举起来的烛火在洞中显得有些单薄和苍凉,于是凰陌再次凝出好几团火焰,朝着周遭四散飞去,她看到了头顶上密密麻麻的数百只尖锐倒吊的利齿,被吓得炸毛起来,再回神定目,原来是钟乳石。

水自钟乳石上滴滴答答的落下,没入了脚底的溪流,凰陌朝着里面走去,那钟乳石千姿百态,乍一眼看去仿若活物,而被遮掩住了视线背后,有一处巨大的钟乳石凝作的石床,那水流自那脚下循环流转着,凰陌望着水无可奈何的趟了进去,越靠近,越感慨那石床上的钟乳石正是有棱有角栩栩如生真是造化钟神秀,但是能刻出来有鼻子有眼还能将眼睫毛都根跟密林的就不一定是自然鬼斧神工了。

是个人!

凰陌顿住,揉了揉眼睛。确认这钟乳石上真的躺着个人。

而且还是个女子。

这个小女孩身着一身灰瑰赤色,脸色苍白,白的就像是融入到了那钟乳石般的颜色当中,若是不仔细的辨认,当真是无法寻得到。

凰陌一跃跳上石台,这台子面积颇为大,像一整块纯白色的钟乳石垒起来的,钟乳石下是被流水给腐蚀过非常清晰的印痕,显然因时间过去了很久了,钟乳石逐渐的成长了起来,一叠叠的将那女子的身躯给垒起,将她濯嵌在平滑而温润的玉石当中,穹顶的数千枚钟乳石,滴落下来的水珠,在石台上砸出深深浅浅的数百不一的坑。

凰陌在皮毛缝隙里掏出一块馍馍啃着,端坐在那石台上,盯着那小姑娘瞅,看着这小姑娘长得眉清目秀,应当才及笄之年。发髻是云烟鬓,用碧玉银钗盘着,脸上似还上着妆,眼角带着一丝含苞待放的嫣红,微微上挑着,而这一身赤色衣服绣着金丝荷叶边,缀着珠玉,九层华裳下摆极长而繁复,极白的赤脚踝上落着已然泛黑的铃铛。却都是因长久的水而腐蚀被褪了颜色,似是凋敝的残花凛冬的霜雪。

第八十八章:发动!排斥君鲤的结界

凰陌脑海中忍不住要去想象这个孩子的穿着打扮,因当时戏文子中的歌女,且还身份不低,应当是首屈一指的花魁。现在正是她最含苞欲放的年纪,为何却身陷此洞府?如此玉媚珠温的可人,还真是让人唏嘘不已。

凰陌啃完了馍馍。填饱了肚子,开始围着那女子摸索。

爪子才刚触到那女子的手臂,入手却完全不是想象当中的冰凉僵硬,居然带着温润柔软,像是才待死后不久的样子。但是看着她身下半嵌入到钟乳石里的样子,可以遥证她确是在此地被封存了很久,尸身不腐,犹如活物。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凰陌觉得甚是稀奇,深觉此地定然别有洞天。

但是这钟乳石究竟为何会在这里凝固成形,得保尸身不腐?

她盯着头顶上张牙舞爪的钟乳石努力在有限的书籍里面检索,想来想去最终败落,现在非常深刻的体会到了师兄所在的好处,他作为一个行走的移动大字典,能够检索到凰陌上天文下地理所有需要的知识,“姿势就是力量”这句话可不是白说的。

而她确实缺少这个力量就对了。

小猫想了一阵决定放弃,余光却瞄到了那上空似有微动,猛然惊觉,他们是追着那乌黑一团的小东西才到了此处,她怎么把这么重要的一点差点给忘了!

这个小家伙在钟乳石缝隙里躲藏着,因为黑暗完美的隐蔽了自己的身影,但是她在下面啃了这么久的馒头,身上破绽百出,也没见到有暗影来袭击她,如果不是为了躲起来偷袭,那麽就剩下了一个解释,那便是这个小家伙,在躲她。

为啥要躲?

自然是觉得她法力无边深藏不露因此才被吓怕了!

凰陌这么一想忽然觉得自己飘飘欲仙的那点警觉之心飞了,朝着那团黑影就飞了过去,那黑影见凰陌伸出姣湛利爪,似是被吓到了,小小的身影立马在钟乳石间飞窜了起来,凰陌见之逃命更是笃定,猛然一扑,那黑丸子似是被吓坏了,钟乳石一个滑溜就朝下落去,凰陌顺势跌下去,用爪子要迎面按去,顺便看清了那小黑影的全貌,居然是身材样貌眼熟的要紧!

“阿乌?!”凰陌认出来了这恼人的糯米丸子,除却了颜色的不一样,浑身上下与月见乌别无他样。

月见乌落在了那女子身上,见凰陌劈头盖脸也要砸过来,被吓得不轻,凰陌那一身的肥肉若是落在女子身上,怕不砸个变形也会惊扰了安宁,那小家伙急的在原地跳了几下,居然朝着凰陌张开了大口。

那小家伙身形虽然也就拳头大小,那嘴巴却撑大到了能够将整个人吞下去的鲸口般夸张,凰陌也只能目瞪口呆的看着下面倏然张开露着数百枚利齿的深邃大口,避无可避,整只猫实实在在的落入了月见乌的腹中。

月见乌收回了血盆大口,又恢复到了小小的软糯模样,埋头打了个饱嗝。

它小小的爪子拍了拍自己的肚子,然后转身看着依旧似沉睡一般但尘封年久极长的眼眉,像是雪落流水之中,融化进了她的身躯。

清越火急火燎的将神尊一路引来,他一路上给君鲤解释着这匪夷所思的现象,但他心中焦急,半晌也理不清楚思路,只得东一句西一句的给君鲤说:”神君,小师妹她,她跌进去了,但是却没有遇到任何阻碍,但是小师妹她却进去了!”

他瞪大眼睛把这一处让他最为震惊的地方给划了重点:“但是在下却怎么也进不去,那个结界!结界却忽的张开了!我用法器探查过,法器却没有发现任何不妥……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啊?我……”他揪着自己的头发郁闷的原地打转,显然这么多年来还未遇到过这么棘手的事情,但是他更担心凰陌,小师妹本就是个到处惹是生非的性子,她一旦脱离了视线范围,那便比遇到修为高深的妖魔更加让他发愁。

相较之下,君鲤确还是一副冷静的样子,也难得他能从清越说了一大堆的话里理出一个头绪来,那便是他们追踪到了此地,魂魄在此洞口诡异的消失,凰陌又一个冲动闯了虎口,而封印在了洞口的结界唯独却将凰陌放进去,阻碍了其他任何人。

他将手放在冰霜结界口处,手掌上凝着光芒。

那冰霜似是又感受到了君鲤的仙气,那结界的气息倏然从凝重变为了锐利,杀气骤然如风暴般凌冽,结界震动出发赤色的光芒,一时间地动山摇。

清越一时连脚下都站不稳,看着结界发出强烈的蜂鸣,它似乎感觉到了威胁,铮铮之声如疾风骤雨,猛然自结界中旋转而出数千道银光破空而来,那泛着诡诘光芒的凝做了箭矢,流光万丈朝着君鲤袭来。君鲤眼光一沉,身影急速向后退去,长袖一挥,数百道箭矢拦腰折断,如流星纷落在地。

风拂过,千百茂密林飒飒风响,方才的刀光剑影仿若幻觉,坠落的流矢如烟般消失,但那铿锵作响的声音能够证实这并非是幻境,清越躲在岩石探出脑袋看着岩石上没入三寸的伤痕咂舌,一般结界都是为了守护亦是困住什么,而真正有如此杀伤力的,应当是嵌入了阵法。而这阵法为何他在破结界的时候并未启动,神尊才一触碰到,即可如临大敌,显然是反应过激。

难不成……布下此阵法的人,认得神尊,且把他列做了头等排斥对象?

那结界也似是应和了清越心中所想,整个蔓延而上血一般的赤红。仿佛在警告来者,显得异常狰狞。

清越偷偷瞄了一眼神尊的表情,君鲤对于遭到了忽然袭击并未有半分的疑虑,只是似有所思,他再次靠近那赤红的结界,脚才待迈出,从结界阵中募然一道强光烁过, 烟岚散尽,落在神尊的脚边,一道深深断裂的切痕。

君鲤的神色冷了起来,眉头紧蹙,清越能够清晰明了的感觉到他浑身散发出来的寸寸凌厉,他周身忽的席卷起来风息,宛如千万金戈铁马肃杀呼啸,仙乎仙乎振袖而大风起,那衣袖高扬,倏然风定成静。清越感觉到了那澎湃如海的仙气,自神尊仙身倾倒现出,骀荡八方,韬曜含光。清越被那纯澈强大的仙气逼得也胸口翻涌,连忙凝了神念了决,稳住了身心。

这点倒是让他不明所以,自神尊大驾降临在了蜀山后,他还没见过神尊因为什么而表现出这种争锋相对的架势,他因不想能插手破了人界的气数,因人界浊气承受不住那庞大的仙力,甚至不惜将自己神力收敛起来伪装成人族,这不比人屏住呼吸更为难受,许多时候神尊是处于神魂分离的状态,如今神尊却解除了神力封印,就是为了这应当对他来讲微不足道的结界?

这个结界究竟是……

清越屏息凝神见神尊一振袖,祭出来了一柄长剑来。

第八十九章:极乐仙境篇一

君鲤将剑拖在地上,一步步朝着结界走去,那尖利呼啸过来的光束均被他撑开的结界给弹飞,清越见那飞溅开来的光束将巨树坚石全都拦腰劈开,忙不迭的为了不牵扯进去而往后挪了挪,君鲤那剑拖曳在地上,划出了燃烧着红炎的长痕,所经之处均是一片焦土,他步步逼到眼前,猛然挥起长剑。

一道剑芒顺着结界自中将其穿透,仿佛自大地深处传来一阵震耳欲聋的轰鸣,结界崩溃,像是被劈裂的镜子一样碎裂开来,露出那被齐齐震碎的断垣残壁,君鲤将剑与仙力一并收了,清越待地不震了,连忙也追随他的身影跑了进去。

凰陌跌入了无尽的黑暗中,却始终的没有落在地面上。

她朝下望去,那呈现出来了一副幕布般的场景,在那场景里,确是一场极为宏大的盛宴,金碧辉煌的楼台玉垒,雕龙画栋的舞榭歌台,数百丝竹金锺,歌女环绕,在那最炫目的花丛中,那一抹赤色最为炫彩夺目,那个舞女处于舞台中央,周遭的莺歌燕舞都成为了陪衬,她在中央旋转起舞,那赤色的红像是火一样包裹着她的酮体,她虽还是稚嫩的,而浓艳的花红勾在眼角,已然显现出来了几分媚态。

她掂着脚尖,露出像是天鹅一般优雅而又白皙的脖颈抬起头,脸上蒙着一层轻纱,但却是她见到的那个小女孩,却拥有着一双和年纪不符的沉静的眼眸,似是穿过了这甚嚣尘上的热烈叫好,像是含着寂寥远山和湛蓝的湖,向着凰陌望来。

凰陌怔住了。

那女孩儿秋水剪瞳里漫出来了泪水,她一双眼眸似是无言的想要诉说什么,但她表情却是满足而又欢喜的微笑着,望着天空,她双臂环抱在胸前,朝着天际伸出手,像是追随又像是渴望,她旋转着,那赤色的衣服忽的宛如火焰燃烧了起来,咬噬住了她的身躯。她毫不在意,依旧旋转着,灼热的火红铺天盖地的掩盖住了她青黛眉眼,她还在微笑。

凰陌好似听见了一声遥远的叹息,伴着叮铃,叮铃的声音,自那远方逐渐靠近。

一双手穿过了她的身躯,握住了那女孩子的柔荑。

“你愿意成为我的容器吗?”

凰陌听到那空妄渺茫如烟云的声音。

那女孩子笑了,她的面纱跌落化作了灰烬像是蝴蝶翩迁而逝,她用口型说着几个字,凰陌能依稀辨认出来她说的是什么。

她说我愿意。

她愿意做什么??做容器?什么东西的容器?

凰陌觉得困惑,这可人儿抬起头应当不是对着她说的,她现在见着的,应当是那女子残存的记忆,而在人之将死之时,大多浮现的都是一生的走马灯,其均是最强烈印象深刻的记忆,镌刻在脑海中,她这抬起的一眸,承载着最后一刻的悲欢喜乐,如此浓烈而炙热,悲伤且欢欣。

这只手看起来是属于一个男子的,苍白消瘦的皓腕上带着一只银镯,缀着一枚铃铛。凰陌注意到他的衣袖的下摆绣着五彩斑斓的蝴蝶,似是活着一般,灵动的展着翅膀。

她在半空这么个落着,也着不到地,那月见乌也不知究竟是何品种的妖物,腹中居然别有洞天,她不知这记忆究竟要给她展示是何意义,正如她正是倒霉催的不慎被一只糯米丸子给吞了肚,说出去定是会被师兄给对着脑袋嘲笑好几日,说来清越倒是去请了师父,不知师父能不能察觉那糯米丸子肚子稍有猫腻,显得稍大了些,颇是能生吞一只猫的程度。

那画面一转,周遭陷入一片黑暗,浓烈的火焰被席卷消散。凰陌又见到黑暗中只剩下了两人,那画面化作凋零的花瓣在黑夜中浮动着,那身影背对着她抱着怀中灿烂如朝霞的女子,他身着一身鸦青的衣,背着一个古朴的木箱,他微微侧着脸,似乎看到了凰陌,顿了顿,嘴角带了笑意:“是你啊。”

他的语气带着让人熟稔的亲切,然而他的眉眼确是无暇的斐玉,雕琢出来让人惊艳的美,他却伸出苍白修长的食指,放在唇边:“莫要惊扰到她。……她是为了你而准备的,是不是极好?”

“你是何人?”凰陌问道。

他一瞬不瞬的望着凰陌,轻蹙着眉,她居然在他的身上感受到了失落的情绪,仿佛她问的这个问题让他感觉到受伤,凰陌觉得怔然,她为何会从他的眉眼里看出来受伤的感觉来?她完全不认识他,但仿佛连带着她也心中淤塞,许是心中感觉他这精致的面容不应当做出这样的表情来。

他将自己背上的木箱放下,自中间抽出一个小木屉来,从里面拿出来了极为纤巧的墨色茶具,手一挥,凭空又出现一个木桌子,有条不紊的开始煮茶,他一边行云流水的准备着,一边唇边溢出一声轻叹:“你不该问我这样的问题。”

这幽悠的语气和哀怨的神态,可不是初次见面应当有的态度,这尊慢悠悠的大佛显然跟她很熟的样子,她确实最近自来到了人界,身上发生了很多让她匪夷所思的事情,无论是小黑猫也好,这个郎中打扮的男人也罢,冥冥之中似乎这些线索都构成了一张巨网,更加详细的而说起来更像是一出折子戏,她遇到的人都是折子戏当中知道自己要扮演什么样的角色,唯独她什么都不知晓,却还被赋予了主角的任务,她一头雾水什么都不知道就被推上了舞台。她气恼,急躁,无处发泄无计可施,却还得心平气和的演下去。

凰陌放弃了要从他嘴里套出来自己究竟是何人的念头,这个人看起来就是喜欢故作玄虚,先不说他身份穿的就很可疑,说的话也不知能信几分,既然他没有出现在自己梦境看到的碎片中,想来在她折子戏当中扮演的角色也没占多少戏份,她又何必要为了小配角而去冒险。

第九十章:极乐仙境篇二

那人侧脸望着凰陌,眼底似是含着不明意味的笑,但是她觉得他并非有恶意,她掉进那月见乌的肚子里,却不想像是魂穿时空来到了另一处地方,这处地方显然是这个穿着分外绮丽炫目的男子自己开辟出来的一方术域,听闻师父说过只有修炼到了一定的境界,才会能拥有属于自己的域,这个地方完全是属于本人的,并且因修为而无限的扩容。他人无法干涉 ,师父偶尔被她缠的烦了亦或是事情要安静处理,便会自空中划开一道缝隙,他扒着缝隙便进入了自己的术域,留下在原地嗷嗷直叫却无可奈何的小徒弟。

她的修为还不足以让自己能够进入其他人的术域,凰陌也因此非常的憧憬自己有朝一日能够开辟出自己的术域来。经过一番的勤学苦练,她已经能开辟出来能将它整只猫都装进去的术域大小,虽然不大,但是已经可以装得下她全部身家,她从来没有进入过其他人的术域,此番倒是真的涨了见识。

茶水沸腾,那倒出来的茶水居然是蓝色的,他将那极为小巧连塞牙缝都不够的杯子递给她,凰陌迟疑了一下,谨慎的没有接过来,那个人似乎也预料到了她的反应,轻描淡写的飘来一句话:“你若是想记起来一些事情,就喝了它。”这句话极为成功的击垮了她竖起来的墙壁,凰陌想着她浑身上下也就清越给她的两枚铜板可以算的上是巨款了,尽管这个茶水颜色确实诡异了些,但这个人实在是没有道理要去在她一穷二白的身上去图什么。

她闭着眼一咬牙,一饮而进。

那个人朝着凰陌伸出手来,凰陌看着他纤长的手,圆润干净如若冬月白雪,不知为何带着熟悉感,她似乎真的熟稔眼前这个人,他身上散发的药草清香熟悉的仿若是久别重逢的友人,心底亦像是空了一块,无所适从。她将爪子放在他的手上,那一处便逐渐被漓满,那男子将她引过,那女子身影忽的变作了数百只蝴蝶,没入了凰陌的身体。

她的脑海中一瞬间涌入了数千万的陌生景致。

属于星辰那黑暗的光华随着夜幕缓缓舒展开来,垂下的厚重的云层,像是一排排整齐的帷幕,随着夜幕缓缓靠近这座灯火通明的小岛。海面倒映的影子在连绵起伏的水面上被悄无声息的分割成了碎片,深处的暗影带着厚重的压迫感于瞬息临近。

诡秘的黑夜下月光朦胧,漫天纷飞的绯樱旋转着,原本深沉的空气仿佛被搅起了小小的漩涡,一道修长的身影挟着沁人心脾的清香缓慢的自黑暗中浮现,身侧传来如若遥远时空的清脆的铃声,叮铃,叮铃的充斥了整个世界。

沉睡中的少女闭紧双眼,数年来的噩梦依旧如影随形。

火,像是神明在惩罚人间一样,四处都是浓烈刺眼的红色,都仿佛可以感知到那灼人的热浪燎烧着她的眉毛,腾然间化作了双目炽焰的巨兽,张开血喷大口吞噬着世界。那个场景就像是一根刺在她的心底,每每梦起,都全身都陷入了锥心的刺痛。每到黑暗降临,那噩梦里真实的场景,悄声无息的渗入她最深的梦境,让她惶恐不安。

突然,她感觉到一只冰凉的手覆上了她的额头,她猛然从噩梦中惊醒,赫然看到自己脸的上方,漂浮着一个朦朦胧胧的脸的轮廓,黑夜无光,她无法辨认究竟是谁。但来者的长发却如丝绸一般滑落在她的脸颊上,凉凉的,却带着清香的涤荡人心的药草气息。

是一个不属于她身边任何一个人的气息。

她想惊叫出声,但是喉咙却像是堵住了一般发不出半点声音,身体仿佛被灌入了铅水般沉重,连挣扎都无法做到。

良久,她听到一个低沉中却带着不可置否的男性声音:“你病了。”

她猛地一咬牙,竟然发出了声音:“你胡说!我没病!”

黑暗里的轮廓在渐渐消失,连同附上她额头的手也失去了最初的温润触感。

“你的病因,三日之后,我便要知其所以然。”

耳边还在回荡着那个如同鬼魅般充满迷离的声音,她愣愣的看着黑暗,合上了眼睛。黑夜平静如水,少女的呼吸绵缓悠长,在淡淡的清香中安详的睡着了。

这个女子凰陌认得,那便是在钟乳石上沉睡的女孩,她一时半刻像是浮荡在半空,一时半会又像是游荡在海里,仿佛也一同沉浸在了女孩的梦中。

杳川已经很久没有睡的如此的踏实。

她处只是一座似乎被神明放逐在茫茫无际大海的荒岛,这座岛屿有着密林和起伏连绵的山,这座山被称之为极乐,正如其名一般,此地便是极乐仙境。亦如梵语之中所描述的那般,列着七重栏楯、七重罗网、七重行树,周遭皆是珍珠玛瑙围绕,行至山中内,地下涌动起来汤汤热池罗列两畔,石壁上缀着斗大的夜明珠,萦绕周遭恍如仙境,池底纯以金沙布地,池中莲花,微妙香洁。四边阶道以赤色的琉璃瓦颇梨合成。上有楼阁,亦以金、银、琉璃、赤珠而装饰其中,美人香车,络绎不绝。整座山都是极乐山庄,高大岩洞和高耸入云的山峦,冬暖夏凉,得天独厚的可以让人乐而忘返。

杳川便是出生在这个极乐岛屿上。

这座岛屿并没有多大,杳川小的时候,便曾经趁着母亲不在,和稍微大一点的孩子们一起去探寻这座小岛,基本上三日就能从另一个岩洞口走出,见到的还是无边无际的海。

这碧蓝连着天际无垠无限,让她总觉得世界就在这方寸之间。

它是被母亲视为罪孽和肮脏的象征,也正因为如此,母亲总是用最怨毒的词语来咬牙切齿的诅咒这个岛屿,但是杳川却不这么想,她一出生就已经在了这个岛上,她的生命和视野都局限在被海浪隔绝的地方。她想象不出外界究竟是什么样子。

第九十一章:极乐仙境篇三

极乐山庄居住了大约有数百人,但是几乎每一日晚上都有大量的船只和人来到这座岛屿,杳川不大喜欢这些人,因为而到了这个时候,母亲总会将她一个人锁在房子里离去,任凭她在黑暗中大闹哭喊。

到了深夜,母亲总会一身酒气的被其他的姐姐姨姨给送回来,她会艰难的揉着眼睛,洗一把脸去清醒一下,然后熟稔的去打一盆水,在床边照顾吐得昏天黑地的母亲,直到日上三竿,母亲才会醒来,整一个下午,阿娘将自己锁在琴房,她的琴术神乎其技,轻拢慢捻,都能汇成一支曲儿,声音空灵婉转,却带凄声切切。

到了五岁左右,她便也习惯了每一日晚上在吵吵嚷嚷的黑暗中入睡,但是偶然间,母亲走的急,那锁子没能插好,她便偷偷溜出去了一次,为了不让母亲发现,顺着石壁滑到了外面,见到那些从各种造型不一的船只上走下来的人,他们穿的衣服都和庄子里的人不一样,更加的华丽雍容,虽然他们来的时候都是毫无例外的带着各式各样的面具,进入山庄皖雪楼时她的那些姨姨姐姐总会簇拥而上,精雕碧琢室内持觞劝酒,走动的是紫绶金貂,绣屏前丝竹鼎沸,摆列的是朱唇粉面。那些客人一拥将她们纤细的腰肢揽过,贪婪的埋在她们的胸口,那些往日对着她亲切而又照顾的女子们也不躲闪,脸上带着放浪肆然的笑容,整个大厅都是淫笑秽语。

杳川头一次见到这种阵仗,被吓得连路都走不动,蹲在石壁上方瑟瑟发抖,路过有一个眼尖的客人见到了她,醉醺醺的一把推开了怀中的香柔,手朝着她摸过去,一边念念有词:“诶,这个小妹妹长得真不错……正好大爷我玩腻了,童女玩起来应该更有味道……”

杳川完全不知道眼前这个酒气冲天对着她笑的猥琐的男人要做什么,但是她本能的害怕蜷缩在一起,被甩在一旁的那女子正是照顾她的姐姐之一,见到是杳川,吓得花容失色,连忙将那男子挡住,谄媚的缠上去:“大爷,这还是个雏儿,你这是说什么呐,还是让蓉娘来服侍大爷吧~”

那男子一把将蓉娘给甩开,不耐烦的喝到:“去!一边去!大爷我就喜欢雏儿,大爷我就要玩,怎么了?这窑子生的种,以后也是个千人骑万人睡的,大爷我今儿帮她开 苞,也让她早点开窍不行?”

蓉娘磕在地上,见那魔爪伸向杳川,连精致的妆容都不顾了,连声疾呼:“杳川娘!你在哪儿啊!”

杳川被那人挟在腰下,吓得直挣扎,大哭不止:“你放开我!放开我!!”

但她怎么都敌不过那男子的力气,醉靡上头的男子大笑着带着战利品踢开一间房门,杳川泪眼朦胧见看到姹紫嫣红的颜色在面前晃,七手八脚的柔荑攀上呵气如兰,顺便将哭成泪人的娃娃救了下来,但那个男子毫无半分的怜惜都将她们给推开一边,劈手又将杳川掐着脖子给夺了回去,杳川见那男子满目欲光,恍如惊悚的妖魔在面前狂笑,那男子把她扔在榻上,上来就要撕扯她的衣服,天旋地转,她几乎要昏厥过去,那男子一口咬住她的裸露的肩,她觉得肩膀刺痛,神志回了几分,忽然头顶听到一声巨响,眼前像是炸开了无数的璀璨烟花。

那男子一顿,而后瘫倒在了她的身上。

脸上漫过粘稠的带着腥味的温热,她剧烈的呼吸着,透过泪眼见到自己的母亲,她赤着目,颤抖着,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手中还握着已经碎了的花瓶口,她似乎已经被吓呆了,忽的见到她的孩子,发了疯般的将那男子从她身上给拖了下去,将她一把抱在怀中,夺门而出。

她从未见过她的母亲如此失态,她的母亲素来都是对她漠不关心,她是一个极为冷傲的女子,不苟言笑,傍观冷眼。从不打扮的像是其他姐姐一样化着庸俗浓香的胭脂妆容和轻浮涤荡的薄纱。听闻其他姐姐说阿娘除却能抚得一手的好琴,舞姿亦是翩若仙女,曾经也是争夺皖雪楼花魁的瑶阶艺女之一,这皖雪二字便是当年的一位颇有名望的官员偶见其舞,惊为天人,便以皖雪为名,赠予惊鸿仙子。然母亲在此之后便摔伤了腿,仅离花魁一步之遥便此遗憾止步,封舞绝才。那翩若惊鸿矫若游龙的舞姿,再也未曾像血色的梅花绽放在凛冬白雪之上。

母亲永远都是带着傲然,无论何时见到她都是蹙着眉,别过头去,似是看她一眼都觉得多余。而现在她却紧紧抱着自己,她单薄的身体也止不住的颤抖,带着她一瘸一拐不断狂奔,躲藏在黑暗中。杳川抬起头看着阿娘,她又是激动又是悲恸的抚摸着她的脑袋,把她往怀里紧抱着,眼底噙着碎波,用尽天下粗鄙和最恶毒的词语去咒骂那个男人,又不住的抚摸着她的脸颊,又哭又叫道:“我的孩子!我可怜的孩子!”

阿娘的泪水顺着脸颊流进她的嘴里,又苦又涩。

她不知道为什么阿娘要哭,她今日违背了阿娘的话跑到了外面,阿娘为什么不像往常一样责骂她,反而要抱着她,怜悯她?

她和阿娘终究是被抓住了,这个岛屿也就这么大,周遭四面环海,她们插翅难飞。

被扭着推搡进黑暗的甬道时,她胆怯的一直紧紧拉着母亲的手,那长长的甬道朝着下面一直延伸,腥臭潮湿让人作呕的气味涌上,仿佛是要被吞入地狱去,她见到一路上都是石牢,牢房里拥簇在一起的,大多都是与她年纪相仿的女孩子。杳川见她们衣衫褴褛,面黄肌瘦,透着一双清澈的眼眸胆战惊心着望过来,浑身颤抖的抱在一处。阿娘忽然握着她的手更紧,痛的她几乎要叫喊出来,她忍着痛楚含着泪望向阿娘,见她紧咬着嘴唇,面上蒙着一层死灰。

阿娘居然也在发抖。

第九十二章:极乐仙境篇四

杳川和娘一同被关在了阴暗潮湿的一处地方,海潮有时会从窗口涌进来,她们连一处可以下脚的地方都没有,几日后连脚皮都泡的发胀。阿娘一反常态不曾责怪她偷跑了出来,总是抚摸着她的头发说喃喃自语:“杳川,没关系,一切会好起来的。”

两个人依偎在一处,虽然在黑暗寒冷中,但是杳川第一次感受到了阿娘对她作为孩子的怜惜与爱,虽然这地牢冰冷刺骨,寒风凌冽,但她和阿娘在一处,这一切黑暗和未知,她都觉得无所畏惧。

但是这一切都不过是她渴求不得偶然被命运施舍赏赐的几分可以被称之为幸福的时光。而这也不过是水月镜花,倏然而逝。

凰陌眼前的景象忽的变幻了,她见到那女孩子依旧一直闭目躺在青石玉带叠罗衾的榻上,她的呼吸很浅,但却睡的极沉,她一直紧握着手,皱着眉,眼角渗着水珠,仿佛再做一场噩梦。金锦淞绣的帐褥,彩云银影流妆,她睡在其中,噩梦渐渐消散,她慢慢的面庞舒展,淡出笑意。

杳川在小船上坐着,不知为何停下了划桨,转头看着微风吹拂过云的瞬间,此时正值季节交汇的时刻,温润空气中还带着一丝冷冽,日暮之下绯色的光芒沁透碧空下的流云,镀上了金碧辉煌的色彩,映照在墨色的海面上,显得分外的斑斓。

“杳儿,怎么还不走?你在看什么呢?”一旁钗衣布裙的小姑娘拉拉她,好奇的问道。

杳川的脸上呈现出神往的迷蒙,眼睛在阳光下闪闪发亮,感叹道:“好美的景色……”

“啊?”小姑娘疑惑的扭头去看,皱了皱眉:“好看吗?那点好看啦?明明和以前不都一样吗?”

杳川笑而不语,依旧站在那里看着其他人早都看腻的美景,脸上尽是从未有过的向往,她深深的呼了一口气,清香的风顺着鼻尖拂过,带着好闻的药草气息。

她顿住了,朝四周看去,但是没有见到一个人的身影。她呆怔了半晌,那药草香早已经随风消逝,她摇摇头,继续看着大海。

这种风景,似乎好久已经不曾看到了。

久远到,她都忘记自己曾几何时的这般舒适惬意。

她皱起了眉头,她无法回忆到从前的事情,她唯一知道的就是,那里有着她不想回忆起来的理由,就如同一个禁忌,一旦碰触了,就会陷入万劫不复。

“杳儿,你又在偷懒!我不是告诉过你跳不完这支舞不许去休息吗?!”一个刺耳粗粝的女子咆哮的声音响彻在脑海里。

“我告诉过你,采莲携雾是怎么跳的,你的脚尖呢?气韵呢?收腹抬胸!疼也要坚持!”

“杳儿,你以后是要当上花魁的,现在怎么敢去放松下来!”

好像是记忆的碎片,突然涌进了她一片黑暗的脑海里,重重叠叠的尖叫带着深刻入骨的咒怨如同一只的毒箭贯穿了她的身体,杳川捂住耳朵蹲了下来,扯着头发呜咽:“不,我不要,我不要啊!”

草药清香突然扑鼻而来,杳川透过朦胧的泪眼看到一个人蹲在了她的前面,他伸出手,递过一方白色的手绢。

钻心的头痛奇迹般地消失,耳边骇人的魔音也平息了下去。杳川抽噎着接过手绢,拭去眼泪,抬起头看着眼前的人。

眼前的人没有再次消失,明明是在夏天,但是他却里面穿着白色繁琐的绕颈深衣,外面像是想要出去散步一般的随意披着一件臧蓝的长袍,下摆绣着层层叠叠的金银丝所捻绕的斑斓蝴蝶。深褐色的长发垂在耳边,用黑色的发带随意的绑了起来。他的眼眸细致修长,眼角留着赤色的丹红,清逸俊朗的五官带着夏秋交际时的温尔清凉,精致的如同一件高雅的艺术品。

杳川震惊他不与普通人高雅的气质,那些奇怪的物品在他的身上仿佛浑然天成,没有丝毫矫揉造作的感觉。

“是你,你是谁?”杳川愕然问道。

来者微微一笑,不卑不亢的说道:“在下只是一个小小的江湖郎中。”

杳川想要质疑他所说的话,但是他却朝她伸出手说道:“你知道你的病是什么吗?”

杳川看着他墨色如渊的瞳孔倒映着她苍白的脸,不由自主的摇了摇头,惘然道:“病?不知道……”

“我也不知道,所以我需要你。”郎中拉起杳川,嘴角含着笑道:“时辰还早,不妨和我一道寻找线索如何?”

杳川看着郎中,眼眸徒然睁大,像是猛然惊醒了一样倒退几步警戒的说道:“你这个郎中好生奇怪,我怎么就得病了?”

郎中看着她惊慌失措的样子,略带好笑看着杳川,但是狭长的眼眸却冷了起来,温和的语调中却卷席着锐利的锋芒:“如果你还在肆意妄为的继续放任的病下去,你就会死。”

“仔细想想,你是在真正的活着吗?选一个吧,是让我找出病源,还是继续行尸走肉。”

郎中抬脚便走,杳川回忆起方才的声音,迟疑了半晌还是咬牙追了上去,走在人群中,四周的人都像是看不见他一样,对他绮丽华美的衣着装扮漠然而过。而郎中双手合在袖中,目不斜视的走在前方。

“那些人看不到你吗?”杳川问道。

郎中转头看着她,细长的眼眸狡黠的眯了一下:“这是你的世界,我非你世界之人,其他人自然是看不到我的。”

“我的世界?”杳川惊讶的问道。

他回眸侧眼看着杳川,薄唇勾起一抹雅致的弧度:“何曾非要沉浸幻梦,你的病,之间所构成的是非因果,我真是越发好奇了呢。”

郎中带着她,路过了一个小小的酒馆里面,那家店铺小的只有两个桌子,但外面却排满了人,一股浓郁的酒香伴着风从他们身边拂过。

杳川顿住了脚步。

郎中也适时地停了下来,抬起头看着小小的招牌:“大风酒肆?”

“酒肆?”杳川看着招牌,下意识的转身诚惶诚恐的说道:“我不能喝酒的……”

郎中伸出手臂拦阻了她,问道:“你为何不能喝酒呢?”

“那是因为……因为……”杳川神色紧张的喃喃道:“娘说了,会影响身体……”

“那些东西你都不许碰一下!你一定要保持着身材,绝不能放纵自己!”

郎中嗤笑了出声,目光如剑犀利的洞穿了她所有的思想:“你不是一直都很想吃的吗?为何在这个世界,你还要束缚自己呢?”

杳川猛地惊醒,看着酒肆里香甜的气味,默默的吞了口唾液,忐忑不安的坐下来,突然觉得此情此景非常的熟悉。自己曾几何时也百般徘徊,无数次被那香甜的诱惑吸引的忘记了归途。

那都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为何自己会忘记了呢?

第九十三章:极乐仙境篇五

杳川看着郎中递给她的那杯醇香如琥珀倒钩的酒和肉,精致雕刻的萝卜缠绕着淡黄色的酱汁下的肉摆出了漂亮的花型,中间缀着一朵蔷薇,白色的芝麻铺在上面,引人食欲大动的香味溢满了她的大脑,从前的她却不敢逾越雷池一步,不曾知道,这股香味的诱惑,究竟是如何的味道。现在终于可以品尝,杳川有些迫不及待的拿起酒盅,倒了一杯酒,舌尖绽放的辛辣像是花开的瞬间,带着浓郁的馥郁清冽,让周身都欢畅了起来。

这股味道,和她所有想象的味道都不一样,是一种凝聚自由的甘甜,是她从未体验过的,比每一种她所想象的滋味都要快乐。

啪嗒一声,她睁开了眼睛,不可思议的发现,自己竟然流出了眼泪。

郎中只喝了一杯,就放下了,饶有兴趣的看着杳川一边吃一边流泪的样子,说道:“这在别人看来,只不过是一种普通的吃食而已。我也是,受不了这种辛辣的感觉,为何你却可以看起来那么幸福呢?”

杳川摇了摇头,一边吞咽一边说道:“大概只是我满足了吧。”

“你就这么容易满足吗?”郎中惬意的靠着椅背,垂眉浅笑道:“也罢,既然如此,我们接着启程吧。”

被压抑的情感,在此时此刻得以全部释放。让我了解你所处的世界,你是想要扮演一个什么样子的角色。知道你所向往的全部,才可以知道你所得病的缘由。

“现在我们去做什么?”杳川风残云卷打完了牙祭,觉得浑身上下都飘飘欲仙了般,马上目光灼灼的满是期待的看着郎中。

“去做你最想做的事。”郎中看着她,嘴角的微笑显得分外高深莫测。

“诶?”

杳川的眼睛登时发亮了起来。

要说是杳川最想做的事情,大约就是在有生之年逃离小岛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吧。

在她零零碎碎的回忆里,似乎没有一次是欢笑着度过的,杳川至今还深刻的记得那咆哮的声音里夹杂的不容质疑的决断:享受是给死人准备的,人活着就是为了背负痛苦偿还与世而来的罪孽。

这种罪孽论总是最好的理论武器,让杳川所有想要做的幻梦,触手可及的幸福都化作了地狱里赎罪的狱火。让她时刻都绷紧着最后的神经,不敢有半分的松懈。我这种人是不配得到幸福的。杳川总是这样安抚着日复一日越渐贫乏的灵魂,但是心里却莫名的空荡。

记忆里母亲总是在她身心俱疲的时候抱住她,咬牙切齿的重复着梦魇般的一句话:“杳儿,你听好,我们必须无从所依的活下去,在这个残酷的世界,用尽办法的活下去。”

“嗯,我知道。”杳川反抱住身边的人,忍住泪水拼命的点头。

但是这种隐忍屈辱,暗无天日的生活,日复一日累积的伤痛,终究有一天会把人压垮吧。崩溃只是时辰问题罢了。

杳川把怀中的温度再度的抱紧,浑身习惯性紧张的蜷缩了起来,不知是谁的手,温柔的安抚着她的脊背,淡淡的药香萦绕在她的鼻尖,不知怎么的让杳川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心。

杳川像崩了弦的身体渐渐的放松了下来,一直紧蹙的眉头终于舒展开来,她睁开眼睛,发现她正趴在郎中的腿上,而郎中修长的手指正轻柔的安抚着她紧绷的身体,看到她醒来眼角优雅的纹路绽开:“醒了吗?”

原来是郎中啊,杳川呼了一口气。

“那么你可以放开我了吗?”郎中笑吟吟的指着杳川紧紧环在他腰间的手:“该下马车了呢。”

杳川才发现自己在睡梦中似乎把郎中当作了母亲一把紧紧抱住不肯撒手,当即脸腾地一红,手忙脚乱的爬了起来,郎中站了起来,理了理被杳川蹂躏乱的衣襟,一如既往淡然的说道:“走吧。”

杳川面色通红的扭捏着下了车,但是一下车便把什么都抛之脑后了。

这一定是杳川见过的最大的集市,她都不知道外面的世界竟然如此的繁华热闹,大到她一眼望去都看不到边际。各种琳琅满目的店铺鳞次栉比的坐落在空地上,吵吵嚷嚷的人群穿着各色的衣服穿梭在它们之间,人声鼎沸的仿佛到了节日一样热闹。

郎中在拥挤的人流中安静从容的走着,身边似乎是有一种屏障一样无人能近身,杳川艰难的在后面跟着,还要不时的躲避着四面八方的手。

“啊——”杳川猛地被一个人撞到了腰,身体一弯然后再直起背时候,郎中已经消失在她的眼前了。

杳川慌了,抬脚就要跑进人群,手腕却被人轻轻扣住,杳川转头,见郎中温润如玉的眉眼突兀的出现在她面前。

“你——”杳川愕然,郎中不语,将臧蓝的长袍褪下披在她的肩头,身仅穿着纤尘不染的白色单衣,他骨节分明的手指牵起她的手,眉间含笑的说道:“你想玩什么?”

杳川有一瞬间的失神,抿了抿唇最终还是压抑不住兴奋:“我想骑着它跑得远远的,天涯海角,所有我没有去过的地方!”

郎中看着远处呼啸而过四蹄子高高跃起的马,眼底掠过一丝奇异的光芒。

“啊————哈哈哈哈——”

“哇————”

杳川在巨大的俯冲力下激动兴奋地尖叫着,耳畔的风凌冽的刮起她的长发,突如其来的转弯伴随着几乎要腾空的地心力让她顿时忘却了尘世的一切,杳川转头看着郎中,他一手执着缰绳一手护着她的腰,不知何时已经被巨大的冲击力解开了发带,深褐色的长发映衬着白皙如雪的皮肤,就算是被风冲击的略带凌乱,但是表情始终安静闲适得万般清雅出尘。

好失望,杳川就是为了看到郎中万年不变的温静能否出现一丝波澜而选择了骑马,没想到还是一如既往的不变的表情。

他究竟是谁,杳川禁不住这样的疑惑。

第九十四章:极乐仙境篇六

等待曲曲折折的十八弯终于通过,穿过了集市飞跃了草地,马在河边停了下来,杳川还是回味着方才的激动,郎中却率先跳下了马,然后,蹲了下去。

“……”杳川震惊了:“你没事吧!”

“……”郎中没有说话,黑白分明的眼眸略带幽怨的望着她。

杳川不知该笑还是什么,憋了一会把他扶着坐在了石头上说道:“我去给你打水,你等下我!马上就好!”

郎中看着杳川远去的背影,慢慢的直起了腰,从他的身侧拿出一串铃铛,晃动了几下,却召唤不出任何的声音。

果然,这里并不是最主要的地方吗?郎中收起了铃铛,按住自己的腹部,微微蹙起秀眉,这马好生厉害颠簸啊,居然让他也感觉到了不舒服。

这个世界太过真实了,那就是说明她与真正世界的联系正在崩塌。

时辰已经不多了。

郎中舒展了眉头,从袖子里取出几味药草噙在嘴中,转身拿出发带束起了长发,等待回头,却看到拿着水的杳川满面通红的站在身后。

“你怎么了?”郎中察觉到她脸色奇异的潮红:“天太热了吗?”

杳川急忙摇头,一时羞涩竟然说不出话来,难道让她说她无意间看到郎中束头发的样子一不小心看呆了么,那般好看的手指梳过长长的发髻,似拢着泼墨写意般褐色的一方瀑布,直直的衬着修长的白色身影,居然产生了一种绝世出尘的风韵。

幸好杳川早已经看习惯了郎中俊美妖孽的脸,否则她会承受不住直接喷鼻血,那才是比脸红更加窘迫是事情。

郎中垂眼定定的看着她,最后还是阖上了万般风情的睫毛说道:“走吧,去下一个。”

杳川面红耳赤,亦步亦趋的跟在了后面。

回去的时候是牵着马慢慢踱步回去的,接下来郎中陪着她玩遍了整个集市,时辰仿佛停滞住了一样,直到杳川玩的体力不支了太阳还依旧高高的挂在天空上,杳川抹了一把汗,笑道:“为什么感觉和郎中在一起时辰停住了一样?”

郎中抬眸看了太阳一眼说道:“也许只是你不想让时辰行走而已。”

“……又是这样奇怪的话啊。”杳川讪讪的笑着:“我怎么可能干涉的了时辰呢?”

郎中淡淡的扫了她一眼:“但是不能这样一直下去啊。”他停下了脚步,嘴角扬起了意味不明的微笑道:“也许是该下一个旅程起航的时候了。”

黑暗预期而至,一切都仿若归于虚无般安静,郎中看着在床上沉沉睡去的她,转头看着夜空无垠的边际,长叹一口气。

第一日,已经过去。

在地牢里时间仿若被拉扯成为了漫长而痛苦的煎熬

每一次到了看守他们的人来给她们送吃食,阿娘总会执拗的重复:“让他来见我,我要见他!”而那看守从开始的不理睬,逐渐大胆起来欺身摸着阿娘的手,阿娘固然嫌恶却任由他日益得寸进尺。这般说了数次,终于有一日,来的人不再是那浑身发着馊味总是将眼光总是贪婪的落在母亲身上的老男人,而是七八个高束脖颈手腕,身着黑色的甲胄拿着明晃晃刀的人,杳川认得他们,他们是整个岛上的守卫,这些人是要做什么?

杳川浑身吓得直发抖,阿娘却护着她拽着她的胳膊将她从发臭的水里拖出,两个人被推推搡搡的来到了后山,后山通常是岛主居住的地方,守卫森严,杳川也只是在竹林茂 密 处拨开一条缝隙见到过,而现在她们却要被带进这里,那高大的匾额似是悬在天际威压在头顶上让人喘不过起来,巨大的岩石整一块都被整齐的斩断,里面火光通明,越往里走,越是幽深,岩壁上镶嵌着无数的明珠,熠熠生辉,似是满天星辰。

忽的眼前豁然开朗,一方极为广大的地界自眼前徐徐铺开,极为广幕的丹楹刻桷,歌台舞榭,月殿云堂,都面朝着簇拥着中央那数百人围坐丝竹的高台,而那琼楼玉宇上均端坐着带着各色面具的人觥筹交错,歌女浅唱低吟,仿若天籁入耳。金杯玉盏碰撞的清脆声响和絮语欢歌仿佛一起交汇成了让人迷醉的霏靡,随着舞女的轻纱而跃上云稍。数道火树银花的潋滟光芒漫过头顶的黑色的岩壁,极目望去,那灼目的光芒流在厚重琉璃的砖瓦上,织出变幻莫测的光影来。

杳川被这纸醉金迷给摄去了魂,那仙姿仪态和绮舞华裳,一路都眼花缭乱。她看的痴迷,阿娘却目不斜视,朝着尽头处,只见一面巨大的垂如瀑布的岩壁,杳川被推搡进了另一处房子,她唤着阿娘,阿娘却安抚的理了理她的头发,柔声对她讲:“在这里等我,娘马上就来找你。”

守卫将一旁墙壁上敲了几下,忽的面前竖着的墙壁洞开了大门,阿娘理了理发髻和衣服,便大步踏了进去。杳川在房子里含着眼泪焦躁的等待着,想起来阿娘在地牢时曾经摸着她的头说道:“阿杳,你现在已经长大了,什么时候都不要哭,哭是解决不了任何事情,你只能靠自己才能活下去!听到没有!”

阿娘严厉的声音犹自回荡在耳畔,她便忍了泪水,握着衣襟,紧紧的从门缝里望着那闭合的岩石,她从未这般的恨过自己的年弱,不能挡在阿娘面前去面对那门后的未知,未知便是极为可怕的,是她在无尽黑夜中所胡思乱想诞生出来狰狞的鬼怪,那在每夜都在她梦中纠缠她的恶鬼,总是伸着极长的赤红的舌头将她浑身缠住,紧勒她的脖颈,让她一身冷汗的在尖叫中惊醒。她每一次回想,都忍不住瑟瑟发抖。

不知过了多久,门扉终于嘎吱的开了,阿娘的一双眼眸朝她望来,她面色带着异样的潮红,努力稳住呼吸,用略带沙哑的声音唤道:“杳儿。”

杳川在她的呼喊声中出人意料的镇静了下来。

第九十五章:极乐仙境篇七

阿娘牵过她的手,杳川发现她皓白纤细的手腕上一片淤青,阿娘把她带到热气缭绕的温泉处,褪下衣衫洗掉这几日的污垢,阿娘的酮体上均是触目惊心的青紫,转过身狠厉的洗刷着自己的身体,仿佛沾染了难以忍受的污秽。杳川小心翼翼的触碰,却被阿娘恐慌的一巴掌将她的手扇开,她眼底带着毫不掩饰的嫌恶,瞪大眼睛怒斥着让她赶快洗澡。

杳川又涌出了泪水,那个岩洞化作了恶鬼吃了她那个在地牢与她相依为命的温柔母亲,若不是这样,为什么母亲出来之后便会性情大变,又变作了当初那个让她敛容屏息的人。她惶惶然一边强忍眼泪一边冲刷身体,却未曾见阿娘眼底被逼退痛厉的水光。

杳川和阿娘都安然无恙的回到了住处,但与以往大相径庭的是阿娘的态度,她的温柔和慈爱仿佛都在那地牢深处被吞噬殆尽,比起之前更加的冷漠严厉,她越发的相信那岩洞背后才是那个会对她笑抚摸她的母亲。阿娘断了她和玩伴的往来将她整日锁在房内,除却待她更为严苛之外,还多加了训诫,每一日都逼着她下腰练功,琴棋书画样样不落,杳川知道每一个从这里出生的孩子都必须要去学习这门功课,但是她们都会统一的被带到澄碧姨那边去指导练习,而她却不一样,是接受母亲单独亲自的指导。

母亲总是手中拿着一折柳枝,若是她稍微的走了神亦或是不规范,阿娘手中的柳枝便会毫不留情的落在她身上,这柳枝是浸了盐水扒了皮,又硬又韧,力气用大了,便能抽出血来。数日后,她浑身都是伤痕,来看她的姐姐们都心疼的抱着她说她瘦了,一旁的澄碧姨也叹息着:“你又何必要这么严厉!”

阿娘鞭子一挥,落在她腿肚上,杳川倒抽一口气反射性掰直了身体,阿娘冷声道:“若我不严厉些,她以后又怎么能从这个地狱逃出去!”

“你……你难不成一直都……”澄碧姨声音里带着诧异。

阿娘沉默了片刻,哑声道:“我此生已经毁了,但我不能让杳川再废在这里。”

母亲的声音里带着深藏的痛苦,彼时的杳川完全不懂,她只是觉得母亲是在折磨自己,她将自己身上所遭受的苦痛加倍的还在她的身上。她也只能咬紧牙关将眼泪逼回,曾经那在心底还对昔日温柔的母亲的呼唤,早就被日复一日的地狱般残酷的训练给抹平。

时光飞逝,白云过隙,杳川已经十二岁,正是金钗之年。

在极乐山庄,歌妓艺女到了十二岁便能开始登台表演,为了能够选择出真正的可以踏上瑤阶成为花魁储秀的舞女。这六年间,她一直都在黑暗无尽的房间里重复着枯燥单调的舞蹈,她渴求着片刻的休憩,但母亲总是严厉催促强迫着她一直朝前奔跑,她在黑夜中无时无刻不绷紧着神经承受着肉体的痛苦,许多次她都觉得坚持不住了,汗水混着她脚尖的血水痛彻心扉,泪水浸透她中紧咬着的血迹斑斑的手绢。她看不见应当往何处去走,总觉得这苦痛像是围绕着极乐的大海,她是苦海中的孤岛上下沉浮。

母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急速消瘦下去,她那整齐的乌云发髻里参杂着银发,她为了杳川付出了太多的心血,仿佛自她的日渐枯萎腐朽的身躯上栽种着名为杳川的种子,她用鲜血和年华日夜悉心浇灌着,期待有一日她能落木生花,超群绝伦。

每一次见到母亲的华发,她都会被那银光刺痛了眼别过头去,她的皱纹就像是用刀子刻在她的心上,每一道都是淋漓的伤。她能看到母亲日益凋零的身躯,和燃烧自己催促她飞跃巨大的赤忱,杳川不知这种相互的折磨究竟有何意义,何时才是尽头。

在某一日练琴练到手指肿胀时,她抬起头,见到海面上载着金光倏飞须弥而过的白鸟,忽的觉得自己要是有朝一日长出翅膀来,能飞出这个地方就好了。但是她很快就觉得恐惧,她不敢想象自己要怎么去面对完全陌生的外界。

而在这一年,母亲病倒了。

百花争艳的选拔如期而至,她特意选择了和母亲当初背道而驰的一身如火红衣,赤着脚踏着花瓣铺就的地面,珠玉璎珞如急雨击碎,花蔓娇身,回转腾飞,歌舞舒张香风扬,凌波无踪,恍若惊鸿月波,全场为之惊艳。

她自百花争艳中就像是母亲所期许的那般脱颖而出,和其余十位女子一同被选中,踏上了瑶阶正式成为了花魁储秀女。她被带离开了缠绵病榻母亲,杳川是在这个岛上点点滴滴都是一寸一缕被堆砌而成的,她是岛上诞生的种子,岛主他永远知道该怎么样使得这些稚齿婑媠的雏儿更有价值,像是一颗明珠一样,经过了贝壳痛苦的漫长折磨,才能将粗鄙卑微作那些官达贵人脚下泥沙的她打磨成绝无仅有的珍宝。而这个珍宝是要被悉心呵护,偶尔才会被拿出来展示,这才能彰显出她的珍贵。

白沙在涅,与之俱黑。

她被带到了六年前她来到的华丽的舞榭高台上,她不用在日复一日的去练习舞蹈,她更多的是被侍女用繁复的华裳装点成美艳的花,用最好的露水浇灌,悉心的栽培,等待她终有一日艳冠四座。许是这根弦崩的过于紧,忽的被松开,她迅速的堕落,像是自高台坠落的羽翎,她被忽如其来的巨大的捧欢给洞穿了身心。她无法自拔的沉沦在了饫甘餍肥,一掷千金的奢靡生活中。

这样的日子过了两年,终于到了及笄之年,待她过了生辰,及笄之后的杳川已经可以正式的被冠上花名出道,如今她是待放花苞中最被人看好的,也是客人最愿意一掷千金只为博得美人一笑的舞女。

这两年她也经常去探望她的母亲。

她惶惶不安极力的掩饰自己,她的母亲却能一眼看穿她荒废了功课许久,她咳嗽着逼着她跳舞,怒斥着她不能这样堕落下去,杳川却失去了耐心,她的心早已经被那虚无的浮华光略给充斥了全部。而母亲却像是一柄锋利的刀一样要斩断她现在缥缈的生活,而总向她泼来冰冷的水,逼着让她清醒。她逐渐变得叛逆不耐烦,偶然一次终于在母亲无止境的斥责中爆发:“你不要再管我了!!”

阿娘怔住。

杳川也怔住了。

第九十六章:极乐仙境篇八

她从未想过自己居然有朝一日能朝着自己自小最敬畏最奉为圭臬的母亲出言不逊,但是她心中却砰砰直跳,她从不曾忤逆母亲的意愿,而母亲也似是被她的态度给震惊,素来悭恪的眉眼竟然一瞬间出现了怔讼。杳川跌跌撞撞的站起身,像是心底的某根琴弦断裂,不知所措的逃离。但是身心却感觉到奇异的酣畅,似乎看到母亲满目的震惊,让她产生了一种报复的快感。

她不知道自己从何时开始变得扭曲。

而且这种扭曲,是基于数年来被压抑的痛楚,被封闭的囚牢。她第一次敢于打开那扇囚牢的大门,她似是触碰到了让她一直渴求的自由。

违逆有了第一次便会有第二次,渐渐的每一次相见都会引发剧烈的争吵。阿娘曾经直视着她的眼睛,沉声问她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她能听出来母亲声音里带着的痛心疾首和大失所望,阿娘一直都是那么的骄傲,她绝不允许杳川偏离了她所走的轨道,而阿娘逼着她选择的道路,她却现在不想再走下去。

不因别的为什么,只是她厌了。

她不想再去拼命努力的练习琴棋书画让自己成为了头魁,不想再去争夺什么,任何人在这极乐岛都是如此,她为什么非得要将自己逼的那么痛苦走上那个孤高的位置,阿娘说了她终有一日必须要离开这里,但她能看出来是阿娘她迫切的想要离开,她恨着这个岛,离开这里是她穷极一生未能完成的梦想。但这个梦想不是杳川的,她没觉得在这里有什么不好,她在这穷奢极欲的地方出生,也理所应当在这里醉生梦死的腐烂。

她不想要再去承载母亲的执念,作为母亲想要冲出笼子的工具。

这个岛就是一个吃人的地方,它承载着无数的欲望,有的人在皖雪楼纵情声色,骄奢放逸,有的人在赌场挥金如土,倾家荡产。这些欲望化作的怪物,就是每夜每夜潜入到她梦境的鬼怪,而她现在已经不打算要去抵抗这只怪物,就算是被吃了也没什么要紧,这样的心理一半是因她已经麻木,一半是因能报复母亲。

她只要坐在那幕后,就能引起一众人的追捧,他们一掷千金,只是为了听她弹一首琴,亦或是唱一支曲,只有在某些人竞价中地的时候,她才会单独的献上一舞,这些人趋之若鹜,她的红莲映月之名也越发的显赫,甚至一度盖过了当年母亲皖雪清辉之名。

她想要逃离母亲的桎梏,甚至有一些迫不及待。

而她却没有发现,有人希望她消失,心情更为迫切。

凰陌与那郎中伫立在那姑娘的眼前,她的梦境冗长而寂寥,只有一座空无一物极大的房子,房子上开了个小窗户,能见到外面清冷的月和稀疏的星辰,这个应当就是她折射自己的内心,即便是拥有着让他人艳羡的才艺和宠爱,但她内心依旧空虚至此。

杳川一直在暗夜里等待着,抱影寒窗,瞧着云失流过,夙夜不眠。

这里如此的空旷,没有边际,她看到了一个人握着小小人的手在自己面前走过,那个身影是素雅淡漠的,迷蒙中看不清晰,她一直紧紧握着那个人,半跑半颠的跟在身后,生怕被丢下。那幻影忽的闪动,她独自一个人站在那里,握着她的手的人却已经消失。

她惶然无际的朝着四周探摸索,日晷的光影不断的变幻,黄昏迷蒙的迤逦着最后的残霞流炎透过窗户投影在白色的墙上,她无言的环住自己,觉得如同置身于梦中。眼神忽的一闪,见到窗外飞起遮天蔽日的天灯,鸿星已露半月,潮涨落而尽声入耳,星火熄萤,寒潮露重,千般寄愿,蹒跚慢步,遥风长向银河飞渡,天灯纸罩上书着几行字:“吾儿杳,令月吉日,始加元服。弃尔幼志,顺尔成德。寿考维祺,介尔景福。”

母亲没有忘却那一日她的生辰,正是她的及笄之年。

郎中站在她身畔看着数百个天灯摇曳在星河中,语气中带着前所未有的郑重:“杳川。你好像忘记了一件最重要的事情。”

耳边一阵阵温润潮湿的触感,她用手一摸,全是眼泪。

原来泪水也可以这样无声无息的流下来啊。

她看着郎中脸俊美倨傲的轮廓,眼泪像是汹涌而来的溪水,晕湿了她的妆容。

半晌,她开口道:“如果我的存在本就是毫无意义,那么我为何要来此世?”

郎中模糊的脸渐渐靠近她,丝绸般的头发滑在她的脸上。她听到郎中语气带着纵览全局般的沉着镇静:“你来此,必定有所因果。没有理由的人是不存在世界里的。”

杳川屏住呼吸,生生把眼泪逼了回去,说道:“如果是这样,我想让你找到我的因果,我为何还能活下去的价值。”

“这个你大可放心。”郎中抿起薄唇笑道:“你的病我定会治好。”

他慢慢消失于空气中,只留下淡淡药香令人无法寻觅。她悚然的站起身寻找他的身影,却忽的整栋房子都燃烧了起来,漫天无法逃匿的大火,杳川处在火海中,木然的看着这一切。她居住的地方,所拥有的一切,所有的都在一片火海中,汹涌的燃烧着。火龙的舌头舔向哪里,哪里就疯狂的燃烧了起来。它盘踞在杳川的头顶,吞噬着四周。浓烟滚滚,火海里的一切都无法看清,炙热的火焰呛的杳川的发梢,发出哔哔啵啵的声音。

“这里是怎么回事?”杳川艰难的喊出声。

“难道你忘了吗?”耳边突然响起郎中那慵懒磁性的声音:“你所不愿意回忆起来的事情,就是发生在这个地方。”

“杳儿——杳儿!!!!”一声凄厉的呼叫声从外面传来:“杳儿你在哪里?!!快回答我啊!!”

大火中突兀的闯入了一个女人的身影,她拖动着不便的脚步,四处躲避着掉下来的东西,奋不顾身的朝着里面冲来。

“……那是,我娘?”杳川看着那个模糊的身影,喃喃道。

第九十七章:极乐仙境篇九

自她踏上了瑤阶后,阿娘待她更加的严厉冷漠,她千叮咛万嘱咐逼催着阿杳一定要一举拿下花魁的王冠,而阿杳只当做秋风过耳置若罔闻,不耐烦的应声,阿娘见她丝毫不放在心上的态度,气不打一处来,当即抽在她的脸上。自此杳川成为舞娘的那一刻,脸颊的重要性便对她来讲性命攸关,杳川便怒目跑了出去,本来就剑拔弩张的关系,如今更是降到了冰点。

但她没有想到母亲如今会出现在这里。

身影已经扑到了眼前,阿娘狼狈不堪的喘着粗气,抬头看着杳川,摸了一把脸上的灰尘,疯狂的翻动着四周的物什,证实了此处也没有之后,她的脸上浮现出扭曲的绝望神色,无视杳川伸出的手,又朝着里面跑去。

“娘看不见我吗?”杳川惊讶的问道。

郎中淡淡的说道:“我说了,这是你的世界,你不想让她看到,她便看不到。”

“杳儿,杳儿你在哪啊?你要坚持住,娘来救你了啊!!杳儿,快回答娘啊!”那个女人的喊声透着深深的绝望,浓烟呛进她的咽喉,她的声音瞬间变得嘶哑沉闷,伴着火龙咆哮的卷席,她的瘦弱的身影慢慢隐入了飞舞的火焰中。

杳川怔然的呆在原地,有些难以置信的说道:“我的世界?”

郎中看着她,面色如水道:“你还记不起来么?那件重要的事情。”

事情的前因后果,都是源自这场大火。

你所逃避的罪孽,也是因为这场大火所逼迫着背负上的。

你根本没忘掉那件事情,那件事情重要到已经深深镌刻进你的血肉,化为你的一部分,天天作为梦魇潜入你最深的梦境里,无时无刻的不正在折磨你。

血色的火焰叫嚣般的在杳川的四周不断飞窜,燎人的灼浪排山倒海如同涅槃,杳川转头看着在火海深处不断寻找的身影,狠命的一咬牙,冲了进去。

彼时遮蔽风雨的居所此刻却变作了残酷的修罗场,一股股热浪挟着飞灰扑面而来,吵杂的哔哔啵啵的火焰怒吼的声音盖过了阿娘的喊叫声,浓烟滚滚熏得她睁不开眼睛,喉咙里如同灌入了铁水一样腐蚀着她的声音。

“阿……杳……”

杳川的喉咙也开始冒出腥甜的味道,她呼唤着她,但是阿娘却无法听见,杳川好不容易才躲开掉落的砖石,来到阿娘身边,她已经吸入了太多的烟灰,神志已经开始涣散,但是不知是什么还在支撑着她的肉体不断的朝里面挪动。

杳川突然鼻尖一酸,泪水还未流出就已经被火焰烤干,她努力的想要抓住她已经残破不堪的手指,但是每一次她都像是抓住了空气一般,从她的身体里穿了过去。

“为什么……”杳川看着自己的手,几近崩溃的哭喊道:“郎中,郎中!为什么我救不了她?!”

四周仍旧是一片让人发疯的火焰,围绕着她,眼看就要烧到阿娘,杳川想要拉她回来,但是依旧无法抓到她。

“娘……娘……这究竟是为什么……”杳川忍不住浑身剧烈的颤抖着跪在地上,发疯般的大喊:“不要救我了,不用了,你干什么要救我,我不要你救我!娘!你快走啊!!”

阿娘突然停了下来,似乎在火焰中见到了什么,她用尽全身力气,猛然朝着火焰中抓去,杳川见到她拖出来了一个已经昏迷的女子,正是她自己。

阿娘拼命的抱着杳川往门口去,喃喃的说着什么,她的声音已经发不出来了,但是杳川还是凭着口型看穿了她无法传递的语言:“阿杳,你一定要活下去……你一定要离开这里……”

她的一字一句落在她的眼底,心里蓦然响起她的声音,是她怀念的属于曾经娘的低低但是却那么温柔的声音。

杳川忽的尖叫起来,紧紧捂住自己的嘴巴,倒吸一口凉气,大滴大滴的泪珠落下。阿娘她被一截烧断的粗壮的木桩生生砸中,她的脚本来就有旧疾,方才那被烧断了半截的木桩子劈头盖脸的落下时,阿娘无法闪身避开生生把杳川抱在怀中受了,那往日孱弱瘦小的身躯却似蕴藏了惊人的力量,忍着血肉分离的痛苦,用尽力气把自己的胳膊从木桩下面拔了出来,将昏迷的杳川拼命的往出口咬牙一推,而自己被瓦砾埋在了大火中。

就像是小的时候,她差点被欺辱,母亲不顾一切的将手中的瓷器朝着那个男人兜头砸下,带着她跌跌撞撞的逃走。她知道自己逃不掉,但却拼命张开羽翼,想要在狂风骤雨中护住她。

杳川不可置信的愣在那里,看着阿娘缓缓的张开手指,像是想抓住什么一样,她从未见过母亲这般慈祥和蔼的样子,她抓着空气,就像是在努力握住了至亲的宝贝,无法发出声音,但是还是固执的张开口说话:“娘一直都那么残忍,娘知道自己很残忍……我想让你成为花魁,就能够有了掌控自己的筹码,能够有朝一日离开这个鬼地方,离开岛主的桎梏,就再也不必受这般的痛苦了……杳儿……你不能被关在笼子里,你应该展翅高飞……杳儿……去走你的路吧!”

阿娘顿了顿,手穆然垂下落在火中,脸上一副安然解脱的模样。

“娘……娘?!”杳川大脑空白了一瞬,歇斯底里的扑上去抱住她,地转天旋,在一片火海里放声痛哭。

她终于想起了,她忘记的那件重要的事情。

那就是这场大火的起因终末。

她深知自己是被人憎恨着的,她的早年展露出让人惊艳的技艺早在与她同龄的少女心中深深的扎了刺,化作了名为嫉恨的种子。这种种子一旦深入了人心,便再也无法忽视不能消亡。随着时间的流逝,这种毒欲日益的增强,极乐仙境便是这样无数人欲望交织的地方,爱恨欢嗔将人沉沦。

而她的母亲,偏偏让她活的如此清醒。

第九十八章:极乐仙境篇十

杳川到了及笄之年,便已从一团花苞中舒展开了蕊心,乌云叠鬓,杏脸桃腮,真似海棠醉日,浅淡春山。她能够感觉到每日那些客官为她争相挥千金买笑时那参杂交织在欲望里的芒刺,她曾不止一次的在自己的起舞的软鞋里发现暗藏的银针,甚至也曾喝到过让自己几乎气绝的茶,幸好澄碧姨及时给她行了针逼退了毒,岛主给她送来最好的雪玉莲,方才无碍,这些她都没有告诉过母亲。

她觉得并无所谓,她们认定自己是她们成为花魁的阻碍,而杳川已经决定不去争夺花魁之位,因此在夺花之夜的前夕,平日在入睡前夕的她,并未像往常一样服用保护嗓子的玉花膏,许正是如此,她命不该绝,在后半夜被烟所呛醒。

杳川苏醒后,火势还未扩散,她完全轻而易举的可以夺门而逃,而她赤着脚站在冰冷的地面上时,忽的顿住了脚步。

那席卷的红色海浪像是她最喜欢也是最厌恶贴在自己身上的华裳,岛主最爱她身着赤色雍容华贵的霓裳羽衣旋转起舞,夸赞她是“婉转回旋态若飞,丽华翘玉曲自终,低回莲脚踏破浪,翻舞回身雪絮风,坠星而盼目流睇,飞炔而拂红莲开雾。”他用怒放的红莲来形容她的美丽,而她私心却觉得这红色更像是火焰。

她舞蹈,更像是在火中挣扎,这红色让她觉得炙热,痛苦,几乎窒息,却又痴迷这能够将一切毁灭殆尽的力量。她总觉得自己在停下之后,便会被火焰吞噬化作灰烬,她只能拼命的起舞旋转,以乞求能苟延残喘下去,但她一直知道她的尽头等待的是什么。

付之一炬的火焰熊熊的燃烧,她在那汹涌的灼浪之中扬声大笑。

而后她怎么了呢?

郎中给她清晰明了的展现了她陷入了长久而不肯苏醒的昏迷,火势迅猛一发不可收拾中,母亲是如何一人身单力薄拖着病躯残腿将她自火场中救出,然后在火焰中倒下。她一直都沉浸在幻梦中迷失着自己,直到出现了一位自称为她治病的那位郎中。

“杳川,醒来。”

郎中低沉的声音在她的耳边响起。

杳川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在黑暗中漂浮着,而郎中与她面对面的浮空在黑暗中。他的身边有着一个古铜色的木箱子,郎中对着它弯了弯手指,里面的箱子就自动弹开了,从里面飞出一个卷轴。

郎中嘴里咬着一支很大的狼毫毛笔,他双手很虔诚的捧着卷轴,刷的一下展开,他拿下毛笔,点了点朱丹,看着巨大的卷轴,行云流水般潇洒的写着字,臧蓝色的华服下面的鎏金蝴蝶在他的动作下犹如拥有了灵性一样四下翻飞着,最后才缓慢的静止了下来。

“你的病,就是这个。”郎中扔下了毛笔,对着她展开了卷轴。

白色的绢上面是红的惊心的隶书,笔锋矫劲有力,像是一把锐利的寒芒瞬间劈开了她涣散的神志。

迷失

两个红色的,巨大的字落入她的眼帘。

“这就是我的病?我真的生病了吗?”杳川茫然问道。

“一个真正生病的人,不只是体现在她的肉体上,你的病在心,是你的心结沉积而成的罪孽。”郎中合上卷轴,将它仔细的卷好:“人在俗世,自然会沾染不同的因果,因果构成后果。”

杳川只见一道金色的光芒大绽,刺眼的金光让她无法睁开眼睛,在她眼神片刻失焦的瞬间。那道金光就朝着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俯冲了过来,杳川只觉得心脏猛地窒息般的骤然收缩,尖锐的疼痛的感觉顺着心脏,直至达到她麻痹的四肢。

刺眼的金光渐渐消失,杳川瞪大眼睛喘着粗气看着心脏的位置,郎中从容的将那卷轴抵在她的心脏处,像是没入泥潭一样逐渐的将卷轴一寸寸吞没进她的心脏,但是并没有血流出来。杳川身体因为疼痛而抽搐了起来。而郎中眼睛眯了起来,倨傲的脸上带着温莞的笑:“要治好你的病,是自然要吃点苦头的。”

杳川用手像是攀紧浮木抓住他的衣服,忍受住自己肉体的痛楚,等到卷轴完全吞没之后,杳川感觉心中募然被温暖的感觉吞没,颤抖的掌心都沁出汗,眼前呈现出母亲的脸,她从不曾仔细的正视过她,母亲早年风姿绰约,燕妒莺惭,一时也道不尽她的出尘之姿,但因为病痛折磨和心中郁结,她迅速的老去,还未及半百,便已然秋去而霜重。

她颤抖着手抚摸着眼前的幻象,悔恨的泪陡然跌下。感觉喉咙有什么呼之欲出,一张口,忽的自口中飞出金色的蝴蝶,一只一只的很快就扑满了整个黑暗的空间。

“化茧成蝶吗?果真是我所想要的容器……”郎中一手扶着杳川,看着漫天蝴蝶自由的飞舞着,眉头舒展,露出难得一见的微怔表情。

杳川觉得自己的身体好像变得分外的轻松了起来,一直以来压在她的心上的千斤坠着的沉重仿若消失,她捂住眼睛,跪在地上,大哭不止。

金黄的蝴蝶越飞越远,慢慢的隐没在黑暗中。郎中对着杳川说道:“你的病我已经治好,你也该从梦里醒来了。”

“迷失自我的魂灵,现在该要回归你本身依存的躯壳。”

杳川看着自己的身体慢慢的化作透明,她知道自己已经无法继续维持她自我冗长的梦境了,她努力的朝着郎中微笑着说:“谢谢你。”

郎中站在原地,黑暗的空间逐渐崩塌,变成了一片片碎片像是卷翘的墙皮般剥落。他精致的脸也出现了道道纹裂,伴随着噼啪的声音,他的修长的身影也被这空间吞噬着一样散落成了片片碎片,华美的服饰折射着极淡的光芒,仿若沐浴在柔光里的神明。

他的面色依旧不变的那般娴静淡然,但是眼睛四周的纹路却无比优雅的舒展开来,郎中垂下纤长的睫毛,盖住了他那极致神秘的漆黑眼眸。

然后,如同艺术品的脸在一刻哗然崩裂,瞬间消失于虚空之中。

第九十九章:极乐仙境篇十一

一直昏迷了数日的杳川终于苏醒,让守在她床边照料她的澄碧姨近乎落下泪来。她捂住嘴,见到杳川苏醒,眼眶却瞬间红了,似千言万语要说,但落在了嘴边又咽了回去。一旁的侍女急急的走了进来,也被她用眼神遏制。

但杳川知道澄碧姨要不让那些侍女说的何事。

她以为说出来,她会一时承受不住。

她曾经住过的怡菀在那一场大火中灰飞烟灭,她不顾众人阻拦,看到这一片断肢残垣,她踉跄上前扑倒在地,众口一词这场大火是因为老鼠尾巴拂倒了灯油,撩找了毛,老鼠吃痛,便点燃了她的帐幔,引发了这一场意外大火。而她却不信。

这一场大火烧得杳川前所未有的清明。

她清楚认识到这里究竟是一处什么样的地方。

大夫过来诊断她还有些身体羸弱不便下床,在努力养好身体的途中,澄碧姨日日来安抚她的情绪,许是见杳川睹之故人而心中思潮难断,告知从未与她讲过的关于母亲的故事。

母亲曾经是一处大户人家的女儿,自小便是养在深闺里的,琴棋书画无一不精通,到了及笄之年,正如凰陌最爱看的折子戏当中的那般,她自开窗不慎跌落绢帕,正巧落在一个唇红齿白的书生身上,大户人家的小姐和一贫如洗的书生,这个素材是人世间写也写不完,话本唱也唱不尽的凄情爱意,花前月下,郎情妾意,你侬我侬,暗通曲和。人间界是俗世,自然故事也无法免俗,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变成了棒打鸳鸯的棒子,一纸婚约便要下嫁给她连脸都没见过的官家少爷,一直以来饱受管束的小姐毅然决然的卷了细软金银,在一个风雨飘摇的夜里,义无反顾和书生双宿双飞去了。

她幻想着如此隐居于世,平常过完平淡幸福的一生,上苍需必与她驳难,而忽的她的人生轨迹却陡然跌落深渊。

他们私奔的路上被盗匪所袭击,那这些盗匪专以贩卖人口为生,一剑将护着她柔软无力的书生给砍了,她连破碎的哭喊都没有落在风雨里,就被迷晕带走。她一苏醒便到了这个小岛,神志清醒后本要咬舌自尽追逐书生而去,却忽的被告知她已经有了身孕:一同被掠来的还有医庐的药女,为了帮被迷魂的女孩子们苏醒而替她们诊治。她心如死灰却又渐渐燃起了希望。这个孩子是为护着她而死去的爱人留下的唯一骨肉,她不能让这个孩子与她一齐死去。

一朝自殿堂陨落变为卑贱如土,她自知这是上苍对于她犯下大过的惩戒,便自绝望中涅槃,为了把孩子生下来,她费尽了心思保护自己,以死相逼最终说服了岛主,让她把孩子诞下。因她生的美丽加上才艺绝伦,岛主便允了,杳川诞生之后,母亲便入了瑤阶,成为了一介缠绵在榻上为各路人马献媚取悦的舞女,但她是唯一一位只卖艺不卖身的舞女,她将女子的贞洁看之甚重,似马踏碾灰依旧余了香韵的莲,在一众已经成为了行尸走肉般麻木不仁的妓 女中,她的存在成为了特殊。

岛主自觉这样幻想出淤泥而不染的烈性的女子更能挑起众人客官的征服欲,初次在这个极乐岛上来的女子大多都曾挣扎蹦跶过,可哪个也不是调教几次便也顺水推舟了,这小姑娘大小姐家的矜持自重在这个岛上没过多久便被踩在脚底下去,想来过不了多久她便会顺从,便也随之去了。

阿娘作为通达礼仪贤良温婉的深闺小姐,在一众人冷眼旁观下,却迸发出惊人气魄,逼着自己练就了一副海量,千杯不醉,将那些对她垂涎三尺的男子都给喝到了桌底去,这几年竟然奇迹般的捍卫了自己的尊严,逼得岛主也无话可说。谁也不知道这个看似软弱的女子,身上蕴含着这么大的力量,在极乐岛上与她一同被逼落红尘的女子,无一不叹服。

而这么强大的女子,真正击碎她心的,却是另一件事。

在阿杳不足两岁的时候,岛上来了一拨人,来的时候排场给的也够足够大,搞的整日神龙不见尾的岛主都被惊动了出来,阿娘当时是舞秀坊的主舞,被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好生招待。于是大宴开场,歌舞起,一众金盏玉杯,在艳色薄纱交相辉映之时,一抹极素的雪色自其后缓缓走出,旋转起舞。方才绮妍的千姿百媚都似被这漫天大雪覆盖失了颜色。她一如既往的起舞,却穆然看到了端坐在台下的一个人,眉眼仪态均是深刻入骨的熟悉。

那人怔怔的望着她,在接触到她一双含泪眼眸时,忽的瞠目结舌。

他认出来了她。

她那一刻几乎失了神,一颗已经波澜不惊的心倏然被攥紧,她僵立在原地,听不到了丝竹声乐,也看不到了其他的人,他们全都如潮水一般褪去,唯独只有那与她婉转缠绵的书生。脑子中似是千百烟花募然炸裂,各诸思绪如潮水翻卷。她的心跳的如此剧烈,像是让她重新活过来一样。原来他没有死,他还活着……她在这里所忍辱负重的坚守在这一刻都有了意义。

她真的想要马上扑过去,想要在他怀中尽情的宣泄哭泣,但是不知为何四肢却像是灌了铅,她怎么呐喊怎么催促,都失了魂的垂在那里。

一旁的官员见他表情怔然发愣,神色有异道:“状元爷,你识得这个舞女?”

他似是从恍惚间惊醒,脱口而出道:“我认……不。”他直直的望向在高台之上的素白身影,紧握拳头,像是执意将自己从遥远的回忆里拉扯出来,低声却又坚定道:“在下并不认识她。”

他虽然是轻声且隔着遥远的距离,周遭的丝竹歌舞声鼎沸如潮,他那轻如薄烟的话本是落不进她的耳中,但她确像是实实在在听到了一般,她那一刻所有的痛苦悲喜和渺妄的希望均都被这句话给狠狠的被击的粉碎。

她忽的清醒,唇角勾起凄然的笑。

第一百章:极乐仙境篇十二

也是,她早已经不是那个养尊处优的大小姐,而是落魄至青楼的舞女,当年的那个落魄大难不死的书生,现在已经是位列朝堂的状元,而当朝的宰辅为了拉拢其来到自己麾下效力,不仅将自己的女儿许配给他,还特意将他带到了最逍遥人世间能够当一回神仙的极乐宫。命运便是如此可笑,往昔的云泥之别,她义无反顾的随他而去,而如今的相逢,她却成为了他唯恐的避之不及。他是前途似锦的状元郎,而她是凄惨卑微的舞女。他们彼此离得如此的近,而心早已咫尺天涯。

她凄然的起舞,别人都为她的舞姿而惊若天人,但只有她知道她的每一步都像是踏着刀锋般的疼痛,他带着闪躲的目光让她心如刀割,如坠冰窖,每呼吸一次,都感觉自己的心里痛到极致的悲恸,她又觉得自己真是凄惨的可笑可悲,她本以为自己的情绪会决堤无法自控去恨极那个人,如今只觉得世间千般诸都随云而散,也真的能够明了什么叫做心如死灰。

她当年被掠走时不够成熟即便如此也没有心死,她生下杳川的时候难产也挺过来了,她在这地狱里日夜煎熬时也一直努力活着,她为了他唯一的骨血而任凭自己被肆意践踏。而这她以为能够救赎她的人回来了,但却是将捅进她心脏的刀捅得更深。

她不曾对命运这两个字多加指责,她却以为不会比这更为残酷的惩戒,然而她所一直遭受的苦难,却还不足以让她还报当年无知犯下的过错。

他巴不得她永远都留在此处。当年那个与她连枝共冢的书生,早已经不再是她当初奋不顾身去爱的人。他唾手可得的一切,地位,金钱,他的抱负理想,绝不会允许任何人去阻碍。

她用尽自己所有的力气去起舞,仿佛心中早已经决定这个便是她此生最后一支舞蹈,她相信的爱情,坚守的希望,全都在这一刻崩塌殆尽,虚无缥缈的就像是空中碎裂的泡沫。她跳的绝望而绚烂,震惊全场。

而那负了她的人,临走时给她的舞蹈题了词:“凌月仙子弄花影,皖雪清辉落人间。”这句词当时被认为是对舞娘的卓群舞技的赞扬,而唯有阿娘知道这是对她落入此境地的最大的讽刺。那书生知道她母亲是个极为要强的人,寻常女子早便为求坚贞而誓宁为玉碎,母亲却堕落至烟花处甘愿被折辱。在他被四书五经教导的三从四德迂腐古板的心目中,不止是觉得母亲现在身体早被玷污而失了贞洁是为不齿,还觉得她仍然活着,更是为她为背女德体统的表现。

澄碧姨说到这里,顿了顿,脸上露出愤懑和不甘。她是一路陪着走了过来,看尽了她大起大落,而那个她曾心中为其坚贞不屈的良人,为他将唯一的血脉抚养成人,是她一直坚持到如今的希望,那人却半分不相信她,不帮助她走出这个地狱,反倒作了那落井下石的小人。通了其中之事的澄碧为此也极是气愤。

杳川听的呼吸慢了半拍,小心翼翼的问道:“我阿娘……之后……她……”

澄碧姨轻叹了一口气,缓了缓道:“你母亲咽不下这口气,于是便在夜间跳了海。”

杳川的心一下子被提起,她虽然知道母亲没有死,但是她却还是觉得骇然。母亲一直是如此坚强挺直着脊梁在黑暗中跌撞跋涉,究竟是受了多大的伤痛,才会选择了这一条极端的路。杳川忽的想起来听闻母亲也是在那一次被冠上皖雪清辉之名后,便瘸了腿,这个将母亲舞女生涯终结了的伤,便就是母亲寻死的那一次。

杳川终于明白了为何母亲在她年幼时对她那般的冷淡,杳川是她忍辱负重生下的孩子,如今却变成了她不洁耻辱的印记。母亲当时心中应当会有多么的满目疮痍,她无法感同身受。母亲为了让她同样能够获得与岛主谈条件的实力而委曲求全,她却丝毫没有明白和体恤母亲的苦心,还曾经因此怨恨过对她朝督暮责的母亲,母亲为她受的艰苦和付出的心血是她无法想像,她又何曾有这样的资格!

至于母亲是如何被救回,如何逐渐又恢复了理智她自是无从知晓,那一段晦暗而绝望的低谷是母亲心中永远迈步过去的坎,就像是落下的伤残,如影随形的伴着她。而杳川年幼时期无意间犯下的大错,母亲为此又付出了最后坚守的代价,她承受屈辱,不惜打破了当初坚守的誓言,她也是在那时决心一定要将杳川从这个魔窟里拯救出来,唯有将自己所有的本领全部倾囊而出,将希望寄托在她孩子身上。

“我已经废了……而杳川还有未来。”

她的眼睛总是看着远方,看向海平面地平线汇聚的地方。那里是母亲说的未来,她所完全陌生和不知道的地方。她只知道母亲为了让她能飞向那里,用尽了她全部力气。

阿娘心底一直抱着希冀,希望自己有朝一日能够再回到彼岸,而她如今却只能在三途彼岸花旁路过三生石,踏过奈何桥,回望自己一直希冀能够踏回的故土和重新获得的自由。而她那不肖的女儿,她用生命也要去捍卫和保护的孩子,一直沉溺在幻梦之中,差一点就放弃了自我,是母亲用血的代价才换回来她的当头棒喝。

母亲能否原谅她的无知和愚昧?

杳川决心要和这个岛化身成的怪物斗争。

从他人口中得知了母亲的死讯时,她的心竟然前所未有的平静。他人小心翼翼的打量她的脸色,见她毫无波澜的面孔,心中骇然腾出惊异,窃窃私语她是个多么冷血心肠甚至连母亲为了救她死去都没流半分眼泪的女子。而杳川一笔一笔的亲手画着青黛的眼眉,上着嫣红的绛唇,连手都未曾抖一下。

她已经下定了决心。

第一百零一章:极乐仙境篇十三

她委婉的打听到了当年负了母亲又将她尊严踏在脚底的男人的名字,这数十年的时光中,当年一贫如洗的书生娶了宰辅的女儿,还有了两个孩子。他的官又升了一级,现任尚书一职,正如他希冀的那样平步青云,功成名就。

因他惧怕母亲会说出当年的事情,因此才在当初认出她的时候对她诛心,她若是死了便天下太平,即便不死,她也困在极乐岛上插翅难飞,他等待着那个女子被现实腐朽摧毁,仿佛这样就可以埋葬他许多年前的那个无知而又愚昧的过往。

而这个过往却忽然的出现,这比任何事物都足以让他寝食难安,胆战心惊。

她将母亲一直珍藏在匣中的玉佩托人交付给了他,她笃定那人见了此玉佩,无论如何都会按耐不住。他是杳川的生父,而这个人并不知道他当初年少爱的痴狂最后被他毁了希望的女子所诞下的孩子,她恨自己的生父居然那么的懦弱和残忍,而她却与生俱来继承下来了他的这一份对待母亲的残酷,他杀死了母亲的希望,而母亲因杳川而死,他们都是刽子手,手里沉甸甸的承载着一份要去偿还的罪孽。

她知道自己是要堕入地狱的,但即便是如此,她也要拽上这个人,他们两个都是亏欠了她的人,是她血浓于水最亲近信任的人。

她存在于世的不二意义,便就是要实现母亲的心愿。那里有母亲所说的未来,所苦苦坚守的东西。

一旁为她梳妆的侍女打开了檀木盒子,取出一只红珊瑚耳坠,但是另一只却遍寻不到,这对价值千金的耳坠是岛主特意给她送来让她今日带上惊艳诸人的,他依旧是要用最美艳的珠宝把他珍藏的花朵给映衬到最极致完美,这样才能将她的价值抬得更高。

马上到了即将登台出场的时刻,小婢女们急的直哭,不放心她一同前来的澄碧姨也急的焦头烂额,杳川却平静的贴了花钿,描了斜红,点口脂时似是想到了什么,轻描淡写道:“澄碧姨,我好像记得日前试带时,似是落在了我的含香阁,小玉,小桃,你们现在随着姨姨去找一番吧。”

“可是……”那一旁的侍女还有些犹豫,而一旁率先开场的舞女们已经退下来了大半,她的红莲映月是作为压轴,而往返含香阁与极乐宫还需一时半刻,想来还会有时间,澄碧姨当即决断,几个人便急匆匆的去了。

澄碧姨出门的那一刻,她似乎听到了杳川轻声的说了声谢谢。她愣了一瞬,转身看了一眼杳川,她正在擦去多余的口脂,面上波澜不惊。嫣红的颜色衬得那孩子的脸荣光四映,仪态万方。她的神色稳重的更像是她的母亲了。她恍然有一种可能再也见不到这个孩子的错觉,而她也不过是恍惚了一瞬,便再次匆匆离去了。

那位拢着双袖药香的男子,她在心底呼唤恳求郎中的帮助,他自她的梦境走出,缓缓的浮现在半空,这样的神姿似乎可以能够更贴合他的身份,但是他确实不是一个普通的郎中,因他身上并无生气,面容虽然精致,但更像是被人一笔一画给细细描绘出来,连眼眉须毛都根根分明,她半分也未曾惊讶,她知晓他绝不是人类,但是她觉得他无论是什么也好,妖物也罢,只要能够实现她的心愿,她便能为此付出任何代价。

凰陌见到那身着赤炎华服的杳川,一步步踏上那高台之上,她噙着浅淡的笑意,没有半分的踟躇。她眼底的蕴着的静水凝澹,让凰陌忘记了她也不过是个将笄之年女孩子,她正是韶颜稚齿的锦绣年华,却永远的停驻在了这一刻。

凰陌心中无能为力且不忍。

而最终的末期,确实凰陌所见的记忆那一般,那女孩子在花魁大赛当中坠了云海幻影当中,她的生父真的出现在了极乐宫,因为这一日是数年来最为重要的场合,因此也请来了无数的达官贵人,连往日极少出现的岛主也出现在了高台楼阙之上,钿车如水,裙屐如云,人头攒动。

她如愿的将自己化作了一团火焰,赤裸的脚踝踏在由暖玉铺就的舞台中央,那玉带绮罗,镶嵌着珠光宝玉,软纨蚕冰簟,花团锦簇,玉盛接露,她自火焰中旋转,她的每一步都生出怒放的红莲,金玉镶壁,明月缀帷,将所有构成母亲痛苦的因果全部付之一炬。

她听的到男男女女的嘶吼呻吟,似是从阴间索命而来的厉鬼修罗,她不畏惧死亡,所谓极乐岛不过是孕育螭魅罔两的人间地狱,她在登台之前,那些与她母亲和她一同在这被葬送青春自由的可怜人们已然下台,她作为压轴,是这些男子一直被视为掌中玩物的她,偏要在此时此刻像是母亲希望的那样展开翅膀,走上她真正踏上的道路。

郎中展开手掌,掌心落入了她的一滴泪。

感激,喜悦的情感随之流入他的胸膛,还带着一丝复杂的情愫,仿佛在尽力传达着主人最后想要倾诉的情感。

郎中合起手掌,深渊般的眼眸缓缓睁开。

“该是启程的时刻了。”

樱花散落在风中,草药清雅的气息随着风如同白莲般绽开,带着沁人心脾的清香,弥漫在他所历经的所有红尘是非间。 烈火席卷,郎中站在了她的面前朝她伸出手来,她的代价便是成为了郎中所需要的容器,他将手掌摊开,手掌心上跳跃着一团白色的火焰,像心脏一样生气勃发,跃动有力。

郎中似是极为珍视这团火焰,他素来淡漠的脸此刻却带着谨慎与小心,生怕这团白色火焰会熄灭,他如此的屏气慎息,眼底耀着光芒,此刻他似是有了些生气,不像是做工精致的木偶。

郎中将她的灵魂里抽出无数的丝,将她的魂灵化作了轻逸漂浮如巨大的网织,郎中自木箱子里取出来了几只纤小带着鼠尾勾的银针,他的手极为灵巧的在空中将那些像蛛丝般微不可查的丝捻做了肉眼可见的白色的线,像是蝴蝶般上下翻飞。

第一百零二章:极乐仙境篇十四

周遭还处于火海之中,他丝毫感觉不到那火浪的灼热,极为耐心的层层织作,将那白色火焰严丝合缝的包裹起来,成为了一个蛹。

凰陌忽的知道了这个郎中为何说让她作为容器,就像是青虫要破茧成蝶一样,她将灵魂化作了虫蛹,在她身体里沉睡度过漫长的时间孵化,直到有朝一日从她的身躯里破出——他在这个孩子身体里养那团火焰!而那些被带来的灵魂,是他一直养着的火焰的养分!

在山海梦境的郎中忙完了,将那小小的蛹沉入到那孩子依旧余温的躯体中。

在他忙完之后,四面早已经燃烧的只剩下了废墟,他将杳川的身躯放置在那中央,自她身躯之下逐渐凝固成了霜白,开始朝着四周蔓延而去,渐渐覆盖住了那满目疮痍的焦土。

凰陌见到那垒起无数万状包裹住了的玉石,像是潮水铺平席卷了这个极乐岛,她所见到的硕大空旷,天顶上的苍穹,一望无际的钟乳石的洞,便是因此而形成的,寸寸凝固将这里永久的封存了起来,而随着时光迁移,沧海桑田,此处海水下降,岛屿与大陆因此链接了在了一起,然后人们在此地开山辟泽,那曾经一度辉煌,以牺牲了无数人而堆砌起来的极乐仙境,便成为了永远不为人知的密语。

君鲤和清越二人震碎了结界之后,一路长驱直入,来到了那巨大的钟乳石穹顶,凰陌却早已不见了踪迹,清越穿过那些造型古怪诡谲的钟乳石,不知为何感觉到阵阵森寒,这里的钟乳石看起来就像是个个痛苦挣扎的人,然而很快他就把这个诡异的想法给赶到了脑后,专心致志的寻他误入了此地的小师妹。

而君鲤自来到了这里,便感觉到了一阵让他无比熟悉的气息,方才在结界处,他便能感受到一丝倾泻的灵力,他那个时候只是觉得愕然,若这山洞当真是那人封住的,对于他来讲,只能让他压抑在心底的烦躁更是平添了一把火,但是这个人不应当在此地,如果在此,他究竟是要做什么,而他是否有了千雪的下落?

他决然是不想再遇见那个人了。

而来到了洞中,整个法阵,此手笔,此灵气,除了那个人,再无他人。

数千年前,在他遇到千雪之前,这个人便时隐时现在千雪身边的。他的来历是一个谜团,仿佛在六界当中,凭空忽然出现了此人。他的实力深不可测,君鲤也未曾和他真正的交过手,但是见过其帮助千雪摆阵,他似是长于此处,其阵法甚至都让君鲤自觉棘手。

他曾也想向千雪旁侧敲击的询问过他的来历,但是在他想提起的时候,总会被别的事情干扰,几次三番后,他便知晓了是这个人暗中捣鬼,千雪对此并未有过多的解释,只是道:“他跟随了我许多年,一直都在照顾我。”他向来对着千雪的时候恭谨而谦卑,似个忠心耿耿的仆从一样,但是君鲤曾经见过他掩藏在深处时注视着她的目光,那眼神绝不是一个将自己摆放在小厮的位置就能够满足的神态,深切而又哀伤。

但是千雪对他的提醒总是不以为然,她嗤笑着道:“你大概是会错了意,小若他……唯独他是不可能啦!”也不知道她的这一份信心从何而来,虽然她口中很放心的小若平日的确本着一副木偶般僵硬的面庞,让人产生他应当是等人高的精致雕塑,身心也应当像是玉石一般的冷硬而不染红尘的错觉。但是君鲤总是能记得他的眼神,并且时时感觉到心烦气躁。即便之后他在千雪身边消失了很久,如今他依旧能够回想起那个人。

这仿佛是一种魔咒,萦绕在她的身边。而最终他们什么都没能剩下和得到,如今她的一切都让他觉得并无所谓。却不想她身边如影随形的此人如今出现后,他反倒有了些许的动摇。

他究竟在急躁些什么?

清越似是发现了什么,忽的发出一声惊呼:“神尊!这里这里!”

君鲤回神,闪身倏然而至。

画面全部的像是花瓣落在了水上激起许多涟漪般涤荡而去,先前见到的碎片般的场景中动人心魄的时刻余味仍在,她发现自己坐在一处浅滩上,依旧是原来的煮茶的地方,那个郎中闭着眼握着她的手,倏然睁开的时候,他眼底飞快沉没下去暗红色,像是镶嵌进去的黑曜石冰冷反射着凛凛光芒般的双眸里攒了一点暖暖的笑意,正如他在杳川的梦境中那般体贴。 凰陌不大喜欢这样的感觉,抽出了爪子,他并未在意凰陌的举动,而是朝着漆黑无垠的空域望了一眼,似是感觉到了什么,神色逐渐冷了下来道:“看来有人非得要打扰我们相聚……”他眼眉蹙在一处,能让他产生这般颜色的人,怕应当就是师父了。凰陌又紧张了起来,他的神色甚是不悦,万一若忽的发难,她岂不是就被当作牵连者给炮灰了,但她更是觉得讶然:“你认识我师父?”

“师父?”那人冷冷回望过来,嘴角弯着,似是听到了让他觉得万分荒唐的事情:“你居然……成了君鲤的徒弟?”

这个人果然认识师父!

凰陌心中一颗大石头猛然吊起,整只猫都警觉了起来,那人见她一脸如临大敌的样子,收回了满目的叹惋,轻声叹了一口气:“也罢了,这都是你的选择,我自然不会去干涉什么……只不过他如此待你,你却还是如此抉择,还真是自甘堕落。”

这话中的所蕴含掩藏的信息量颇是有些大,凰陌一时居然都不知该从何问起,但是却从里面理出来了个头绪,此人不仅认得她,还认得师父,且对于他们之间的关系甚是不满,这个戏剧性的发展还真是她没想到的,她本以为折子戏里师父不过是蜻蜓点水的飘过的酱油角色,是要被众人用以崇敬的明月,以他的实力,何人又能将她安插进她的命格当中呢?但没想到,她的戏台子上,忽的连师父都插进来了一脚,且这尊大佛份量不轻,震的她都不知该如何应对。

第一百零三章:极乐仙境篇十五

“什么乱七八糟的?我不晓得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凰陌忍不住插了一句。

那郎中看了她一眼,凰陌居然觉得他的眼神中居然带着对她的怜悯,仿佛她作为君鲤徒弟这件事情对她而言真是不可理喻。但以目前来看,全都靠着她死皮赖脸的跟随在师父身边,并且锲而不舍的给他添了各种各样的麻烦,师父不将她大手一挥逐出师门就已经是宅心仁厚了,应当是师父亏了才对,他这种扼腕叹息的眼神,究竟又是什么意思!

“喂,你给我把话说清楚啊!”凰陌见他不语,将嗓门放大了些,色厉内荏。

那人似是看出来了她的虚张声势,也没有理会她的质疑,反倒心平气和道:“这一次便如此罢了,我确实也不怎么想要对上君鲤。此刻我也不过留在阵法里一道残影罢了,来日方长,我们总会有机会真正再见。”

他说的如此的自然随意,仿若对于他们的相遇早已做好准备,凰陌倒是不知道他的这一份笃定自何处而来,所谓真正的再见,意思便是下一次,他的本人会出现在自己面前么?

郎中不徐不疾的将茶具都收了放在木箱子里,凰陌还想要问什么,但那却不待她询问,又道:“待你离开此地后,我会送上给你准备的礼物。那个礼物可以帮助你得到你想要的。不过……”他似是要提醒什么道:“我希望这个是你和我秘密。你可以与你所谓的师父说出此物的存在,也可以隐瞒不说,都是取于你自己的决定。”

“你究竟是何人?”凰陌毅然决然的插了一嘴,被打断的郎中似乎有一些不悦,尤其是这个之前他就拒绝回答过的问题,他站起身,对着凰陌道:“这个问题你需要自己去想起来,待你记起起来便呼唤我,我便会出现在你的面前。”

他的话语中带着不容置喙的坚决,言中之意隔着重水远山,断然是不会给她更多的头绪来。凰陌有点恼火:“我与你素味平生,凭什么我要听从你的话?”

那人微顿,苍白秀逸的面上第一次呈现出类似于茫然的神色,他似是对凰陌说出的这句话很是不解,眨着眼睛有些无辜:“你记起我,本就是理所应当的事情……应当说,无论是你的任何时候,都不该忘记我。”

凰陌当头被这句话给噎的一时居然不知该如何反驳,她很想捧腹大笑出来:“你装腔作势的究竟是要作甚?!”若是换了其他的人,定然她会觉得此人莫不是傻子,但是他却以极其认真的神色和决然的口吻说着,一字一句说出这样的话来,却丝毫没有觉得需要如何去斟酌,凰陌倒吸一口气决定冷静一下,这个人肯定不是傻子,而是一个有理智且不自知的疯子。面对这样的人,她无论是耍小心眼还是故作天真,都会被一眼看穿,还好这个人对她看似没有恶意。

她当初见他的第一眼,还觉得这眼眉熟悉的很是亲切,但是她现在觉得自己一定是魔怔了,才会把这个疯子的眉眼看出亲切二字。

被凰陌已经化为了三级防御对象的此人,倒是不觉得自己的言论有何不妥,稳妥的将木箱子给拾掇好了,身影逐渐的消失如烟散去,凰陌忽的整只猫的身躯又不断的朝着上方,似是被什么拉扯着,她听到了师父和师兄的呼喊声:“凰陌!凰陌!”

凰陌发现头顶上忽的乍开刺目光芒,她在黑暗中待了许久,一时半刻无法适应,只得闭着眼,只觉风声顿起,感觉自己耳畔忽的通明而清晰,脚一瞪,就像是拔萝卜似是被啵的一声拔了出来,凰陌睁开眼睛,见到师父提着她的一条腿,似乎还有些气喘吁吁,他不和身份的挽着袖子,见到小家伙怔忡的大饼脸,顿时气也消了,急忙把她在半空中晃了晃:“小家伙?小家伙??”

凰陌有些晕,她方才经历了太多,还没能理出一个能解释自己情况的的头绪来,她只是想问师父现在这么的略带狼狈的状态,究竟是怎么回事,君鲤将她的爪子搭了,摸着她心跳平缓,呼吸正常,忙不迭的将她扔给了清越,到了一旁的小溪处拼命的洗手,凰陌神志清明后,不解的目光落在清越身上,清越颇是无可奈何的苦笑:“小师妹,你可真能跑,居然跑到了月见乌的肚子里去……你莫不是想要吃了它?”

是了,她掉下去的时候被月见乌给吞到了肚子里,然后就跌到了那个郎中的术域里。她紧紧抓住了清越胳膊问道:“阿乌呢?”

清越示意她看贴身怀中,见到当初的小黑团子月见乌已然恢复了往日糯白的颜色,只不过因方才被君鲤摁着从喉咙眼里拽出来了一只猫,它现在有点虚脱,清越也只能无奈,因为他的修为不够寻觅了半晌也没找出什么蛛丝马迹,神尊倒是一眼就看出来了那具诡异出现在此的石床上的女子身上有施法的痕迹,其中应当是有所乾坤。清越使用了蜀山灵法,将藏在她身上的月见乌给震了出来,却遍寻不见凰陌的身影,君鲤盯着月见乌沉思了片刻,便让清越将它的嘴巴给掰开。

清越还当自己方才幻听了,但当神尊真的开始认认真真的挽起袖子的时候,他便知道君鲤居然不是在开玩笑,但究竟为何,也不是他一介凡人能够去质疑的,许是神仙的脑回路都有些清奇也不一定……神尊既然这么说了,即便再怎么匪夷所思,他也只能遵从。

后来……

后来君鲤想把自己的胳膊剁下来。

凰陌她现在倒是安全了。

但是师父却要疯掉了。

他忍了又忍,洗了又洗,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自从来到了人界,似乎一直都在挑战他的忍耐极限。而且每一次的挑战,都是与他的小徒弟有干系。这个简直对于一个洁癖晚期的患者来讲是致命的,但他现在慢慢似乎有了抗体……至少之前他决计不会将自己的胳膊伸进一只妖怪的口中,他绝对会先剁了那小妖,但是理智及时制止了他,不断提醒自己要寻的徒弟还在它肚子里。剁了月见乌等于剁了凰陌,剁了凰陌等于死了徒弟,死了徒弟……死了就死了干他什么事情?等她以后功力增进再把他活活气死?

君鲤都已经佛到没有了脾气。

但是怨归怨,痛归痛,一个师傅该做的,任凭他使出浑身系数拒绝,还是得做。

第一百零四章:极乐仙境篇十六

凰陌自清越的怀中跃下,那个身影在消失之前,曾经说过她出来之后便会给她留下一个礼物,这个所谓的礼物究竟是何物?她有一种非常强烈的预感,那便是将那个女孩作为容器的蚕蛹。那蚕蛹里的,是那团他一直养护的白色火焰。凰陌回忆起那人所说的秘密二字,这两个字挠的她心底痒痒,若是瞒着师父……他肯定能看出点什么来,不过师父现在似乎半魂出窍无暇顾及这旁,而清越师兄还在平复刚才冲击一幕和抚慰方才惨遭蹂躏的月见乌,再也没有比这个更好的时刻。

那火焰似是有点眼熟……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一样。但她还没能在自己贫乏的记忆当中检索到信息,就因那个人,她想用尽毕生所学去吐槽,但是对于一个残影,她说那些压根就没任何作用,何况她很想见一见真人,看看构成那荒诞不经的脑回路究竟是哪个奇人。

凰陌偷偷溜到那具尸身面前,装作端详研究的样子。杳川沉睡的时候是带着笑意的,她曾是世间最灿烂的赤炎,不负母亲的希冀,循着自己的意愿抗争了自己的命运,想来是已经到达了心中的彼方,而如今是要真正给她重获自由的时候了。

凰陌将爪子伸向那女子,一触碰到,那身体像是对她起了反应,胸口处不断的有什么东西在耸动,像是蚕蛹在化蝶时经历的那一番苦痛挣扎,那个郎中将人类的灵魂当作了丝线,用身躯当了容器,此技艺从未耳闻着实有些古怪。

而破出来的却是那被紧密包裹的蛹状物,那火焰还自其中沉睡着,那人说了是给与她的礼物,这个礼物是孰坏孰好自是未知,但落在师父亦或师兄手中,她便再也没有机会拿回来。她斜着眼睛看到两个人都未发觉异样,便将其收入了囊中。

她即便再迟钝,也越发怀疑自己并不是一只普通一心想要修仙的猫,不止是之前莫名其妙涌进脑海的回忆,亦或是遇到的素不相识但却感觉熟悉的小煤球和郎中,想要修仙得道,她首先得真正知道自己是什么人,她身上有什么样的故事,才好在自己的剧本中演好这场戏。也不枉费不知何人煞费苦心给她专门布置的这么大的戏台子。

在那蚕蛹离开那具身体后,杳川的身躯忽的碎裂成了粉末,她如今只剩下了一桩壳子,无数的蓝色的光芒自她身体里浮现了出来,清越被这些光芒给吸引去了目光,慌张的拿出来了蜀山的法器,将这些似雪一般的温润光芒给收了,凰陌想来这当应是被吃掉的孩子的灵魂,那用以维系那火焰生气的灵魂还没有被吞噬消化掉。

幸好他们都来得及时。

她需要好好研究一下这个能解她疑惑的礼物,灵魂织成的蚕蛹还未能破茧而出,她有足够的耐心去等,她相信这一份礼物不会苏醒的太慢。看这其中究竟能诞生出什么妖蛾子出来。

最近她遇到的桩桩件件的事情都是让她疑惑重重,她开始对自己产生了怀疑,自己在遇到了师父之前,究竟是遇到过何人何事。她没有自雪地之前的记忆,也不知道她为何会一只猫独自一人流落到苏继山去。她的遇到师父究竟是偶然还是刻意的布局,其中的因果让她隐约感到不安。

她已经受够了被冥冥之中看不见的力量给耍的团团转,她能够感觉的到这背后之间一定有着什么联系,虽然浅薄的似是蛛丝般,但却形成了一张巨大而经络密织的网,她自是在其中,而师父究竟在这当中扮演什么角色还未可知。

能够了然的不过是当前的情势显然对她不利,她也不是那一种自甘被别人操控的人,如果要从这里寻出个什么来,她有必要需得知道且必要之时率先出击。

清越和君鲤听到异动赶到之时,见到那原地只剩下了一堆粉末,凰陌正悉心的将这些灰烬都给收了,君鲤一边努力忽略自己方才所经历的冲击,一边询问凰陌发生了何事时,她犹豫了一瞬还是将遇到那个郎中的事情给隐瞒了,大略的将此地形成的因果给说了,尽管越说越底气不足心底打鼓,小心翼翼的观察着师父的表情,他却也没有对她漏洞百出的话提出什么质疑,凰陌硬着头皮只得继续表演下去,清越倒是听的津津有味,末了还打了个寒颤,震惊的下巴直跌:“这个地方居然是坟场?!”

凰陌想了想,这一番形容倒也不是不对。只得含糊的点了点头,清越不由自主的把衣襟给收紧了,环视四周,战战兢兢道:“既然如此,我们带上杳川姑娘的骨灰,赶快找个地方将她入土为安了吧!”

凰陌见他展露出前所未有的积极,仿佛替人安身立命才是他的本职,不由得挑眉:“你难不成……怕鬼?”

她说此话时也不过是存了半分的疑惑,却不想清越闻之后整个人都炸了,他涨红了脸,激动的直拍自己胸口:“谁说我怕鬼了?啊?我一个道士,我会怕鬼?!”

凰陌方才还存的疑惑直接飞到了九霄云外,利落的在心底给清越又改了个章:又胆小又怕鬼而且还瑕疵必报小心眼的黄豆芽。

凰陌面无表情的转向师父,君鲤点了点头,凰陌跃上他的肩膀,两个人极其有默契的转身便走。

被无情落在身后的清越无力的喊声在身后紧追不舍,愤然而又羞愤欲死的呜咽:“好吧……我是有一点点……真的只有一点点!”他将一点点这三个字反复且重点的强调,仿佛这样能够让他挽回一星半点的尊严,而师父都认为打肿脸充胖子的行为是很不可取的,因此也对凰陌有诸多教导,凰陌自然是了然于胸。

承认自己的弱点并不可耻,要是嘴硬就是他的不对了。

清越追在身后,三人一道自那山洞离去。

第一百零五章:周期性爆发

方才踏出山洞,忽的山洞里发出巨响,山体几乎半边塌陷,君鲤将手松开,凰陌这才发觉师父一直不知何时撑开着结界,估计在杳川身体化作灰烬的时刻,她身上下的阵法已经解开,按照道理那个时候山体就应当崩塌,而师父却悄无声息的张开了结界,他难不成发觉了凰陌暗地里搞的小九九?

凰陌感觉心底忽的没了底,方才说的话最多只能骗过涉世还浅的师兄,对于师父这个百毒不侵油盐不进的老江湖来讲,她所讲的一切都半点经不起推敲,她也没想要瞒着师父多久,只想要能一时半刻即可,至少等她有机会能把这个礼物给研究研究。

但她忐忑的又不敢去问,师父待她依旧和以往一样,指不定是在等她自己扛不住招了,这是他一贯喜欢使用的压迫心理的手段,在凰陌犯了错事但却试图掩盖时,他都会一副“你尽情表演,能瞒过我算我输”的表情看着她,这一招屡试不爽,往往她顶不住多久便会不打自招。

但是此次事情与往常的小打小闹比起来都不相同,这一次,她必须得靠自己才是。

她一咬牙一跺脚,决心无论此次要承受多大的心理压力,都要在师父面前装作真心的懵懂无知,她就是个被牵扯进去然后在月见乌肚子里睡了一觉梦到了这个极乐岛的无辜小妖。管师傅怎么旁侧敲击迂回提点,定要严防死守一口咬定。

凰陌一行人来到了一座最高的山头上,杳川穷尽了一生都未能追求到自由,到了最后一刻,还现出来了自己的躯壳和灵魂,她的一生都葬送在那个极乐岛上,连大海平面的彼方都没能见到。

而如今大陆和岛屿相连,现在她也算是死得其所。但是若是骨灰能够洒在空中,伴随着风,她便能在这一刻拥抱了自由的风,随着它去任何她想要去的角落。

清越高高将那白色的粉末挥洒在空中,大风呜咽,挟着那粉末去了四面八方。三人望着那灰烬逐渐消逝在了风中。一时都无话。

一行人行走在森林小道里,清越这才将心中所想的事情给诸人说了,他当初听闻了那黑猫所出现的时间和地点时便觉得此事有蹊跷,因此特意去府邸查了些资料,发现先前丢失孩子的灵魂这样的事情不是没有发生过。

但是这样大规模的时期爆发还是在许多年前,清越查了一查这附近的文献记载,这种怪事情大概过个百年就会出现一次,一次大约会丧生百余名孩子。但是这记载也是开始于五百年之前,想来数千年的时期,也是因战乱和天灾人祸,大量的孩子丧生也未能被记录下来。

而此次的孩子灵魂的失踪,正巧遇到了一百多年的周期性爆发。

而月见乌作为森林诞生的精灵,素来善良,怎会成为将魂灵引导至此的帮凶?

清越听到凰陌的问询时,也罕见的露出来了为难的神情,显然这个问题也是困扰着他,但他还未能得出答案来。但是月见乌就在此,他还想着同为妖物种族的凰陌说不定还能说个妖语交流一下,但是这却难住了凰陌:“妖语??”她扪心自问了一下,她一开始张开学习的都是人话,那里有本事学了什么妖语??

清越面上更是发愁,长一声短一声的一路叹息,直到君鲤打断了他的忧愁:“你可知道月见乌此妖物的来历?”

清越愣了一下,检索着脑子里的资料,关于月见乌的事情大多都是源自蜀山百年根基流传下来的《万妖宝典》中的记载:“月见乌是森林诞生的妖精,只有逾越百年的森林种群才能诞生出一只来,是天地纯净之气吸收日月精华自然孕育而出的。”

君鲤偏了偏头,笑道:“书上是这么写的?”

清越肯定的点了点脑袋。

君鲤云清风淡道:“回去就将那本书烧了吧。”

清越瞪大了眼珠子看着君鲤,傻了半截。

君鲤又会心一击道:“没有一句话是对的。”

清越捂住了胸口,面色惨白,单薄的身形在寒风中晃了晃,吓得凰陌一个瑟缩。

凰陌自然是不知道对于一个知识分子来讲,要是得知自己饱读诗书这么多年来,将其中条理真言奉为圭臬,忽然一日有人告诉你,你看的这些书都是错的,而且此人还是你不得不去佩服的权威。将他最引以为傲的领域给轻描淡写的击垮了,清越颤巍巍自肚子里吐出来了半个魂:“错的???”

君鲤方才宝象方严,气定神闲的将真正的月见乌来历阐述了一遍:“月见乌本是诞生于月上的仙灵,因为千年之前的神魔大战,逃入了凡间,受到了五浊之界的污染,因此成为了妖物,无法返回仙界。但是依旧会受到月的影响,每逢数年一次的月祭之夜,便会化作乌黑,月见乌此名便是由此而来。而它现在这个形态,只不过因为浊气影响还未进化完全罢了。”

“可是它变身后又为何要将那些孩子的魂魄给勾走?难道人间浊气影响如此之重,以至于让它性情大变?”

“关于这一点,我心中已经有了大概,恐怕正是在这里设立下这个结界的人所为。”君鲤并未细说,凰陌抓心挠痒的也没能让师父轻飘飘的后半句话给落下来,她忐忑的想,果然师父感受到了那个郎中的存在,但是当场没有揭穿她的掩饰,也是为了在清越面前维护她的几分薄面。

“它们生性虽善,但生在月中亦是冷淡。饲养月见乌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因为其对食物的纯清异常的挑剔。更何况让它能顺从自己的指使……那人应当是用了术法控制了它,除此之外,月见乌是绝不会亲近任何人。”君鲤一边道,一边见到月见乌自清越怀中拱了出来,主动探着脑袋蹭了蹭清越的脸,君鲤说了一半的话硬是卡在了喉咙里,最终只得拐了个弯:“即便是亲人,它也不会让任何人饲养。”

月见乌一口咬住了清越的手掌,伸出小舌头舔 了 舔 他的掌心。

清越:“……”

君鲤:“……”

凰陌憋着笑很是辛苦。

第一百零六章:小黑猫的挣扎

能够看到师父困惑的模样,对她来讲实在是分外的难得,但是困惑还不止是师父,还有清越,神尊应当是不会出现这种错误的,但是月见乌却对他分外的亲近,难不成是因为那个时候它饿的狠了,因此舍弃了自己的挑剔,饥不择食的喝了他的血,因此感激他的救命之恩,才对他青眼有加的?

清越想了想也没有想个明白,倒是神尊眼底见着他时带了些深意。清越吃着五谷杂粮实实在在脚踏实地的生长起来的血肉之躯,却还让月见乌吃上了瘾,君鲤不得不提醒他一句:“适可而止,人族的血中带着息毒,对于月见乌来讲长此以往下去,它怕是活不了多久。”

清越慌忙的把自己的手从月见乌嘴里拔了出来,看到小家伙还有些意犹未尽,四个小短腿在空中瞪着很是着急,清越只得狠心把它又给塞了回怀中。

一行人很快的回到了知府府邸。

知府一行官差叠了六层,颤巍巍举着大刀团团围着小煤球的笼子,但是谁都不敢靠近一步,当初清越走的急也无法随身携带它,只能用术法封了笼子,暂时把它当作了嫌疑犯给放在了府邸,虽然他极力的说此事并非是这个小黑猫所为,但是这帮衙役还是将信将疑,为了防止她逃跑,一直连睡都不敢,整夜眼睛都不眨的盯着。

小黑猫满脸写着“愚蠢的人类”,冷傲的该吃吃该睡睡,清早起床神清气爽的舔了舔自己的皮毛。在一帮衙役已经困到灵魂出窍时,凰陌的身影敏捷的跳了进来,吓得风声鹤唳草木皆兵的诸人纷纷炸起,朝着凰陌劈头盖脸就挥剑而起。

君鲤夹住剑锋,将一众张皇失措的诸人给稳定了下来,知府大人抖着胡子来问是否有进展,清越点了点头,倒也提出单独审讯。

以小黑猫容易害羞为理由,先将她带离了人群嘈杂之处。一旦靠近笼子,见小黑猫还是冷着一张脸对着他,清越从怀中掏出来月见乌,小黑猫的脸色才大变:“你们将阿乌怎么了?!”

月见乌亲昵的蹭了蹭清越,又弹下来,隔着栅栏给小黑猫呜呜呀呀的说了一阵。清越将鄙视的目光落在凰陌身上,仿佛在无声的告诉她所谓“妖语”为何物,凰陌反以鄙视的眼光顶回去“一个斩妖除魔的连第二语言都不会要你何用”,气的清越横眉冷竖,一副很铁不成钢的模样。

小黑猫愕然:“不可能,你说是他们救了你?”目光落在狰狞发紫的清越脸上,两眼微眯,似是对它的观点不敢苟同:“他的这副模样虽然人畜无害的,但怎么感觉都不像是好人。”

月见乌扭过脑袋又朝着清越怀中跃去,一口咬住了他的手,亮出来了几排钢钉牙。

“阿乌不要吃那个啊!!那个很脏的!!”小黑猫急的呐喊出声。

被嫌弃成很脏的那个手上摇着月见乌,额头上冒出一块青筋来:“你现在似乎还不清楚你自己的处境啊。”

小黑猫冷哼一声:“既然我落入了你们的手中,想杀就杀,说什么废话!”

有骨气!凰陌暗暗给小黑猫竖起来了大拇指头,这等要死要活的时期要是落在她的头上,她宁愿是选择活着少说两句,而不是死扛着英勇就义。

她的便宜妹妹倒是比她有骨气多了,但是现在的骨硬给他们带来了不小的麻烦,清越无可奈何的叹了一口气,贴近炸了毛的小黑猫轻声慢语道:“你难道看不出来我们是在救你吗?”

“救我?”小黑猫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嗤笑:“就凭你?”

“还有我!”凰陌非常积极的举了手,然后咬着在一旁品茶凝神的君鲤道:“还有我师父!”

小黑猫的目光移向凰陌的时候还是很为不屑的,但是她拉出来了君鲤之后,他拿着茶盏自上方扫了一眼,小黑猫方才还嚣张的气焰噗的灭了。

她微忡,半晌不言语,清越想着不愧是神尊,站在那一处就能镇得住。方才不慌不忙道:“既然如此,你可否能告知我们,你身上的伤是从何而来的?你究竟又是为何被卷到这个事情来的?”

小黑猫恹恹道:“我下山路过此地,在人族手中救下原本要被他们骗去用来修炼的阿乌,帮助它回到了森林。阿乌告知我它是为了寻丢失的孩子的灵魂所以才出来的,结果路上遇到了心怀不轨的骗子。”

她顿了顿,极为恼怒那些不辨是非的官卒,又道:“为了帮阿乌找回这些小孩子,我便循着魂魄去寻,见到他们都去了一个山洞里,我欲想下去寻,却被结界所伤。”

她脸皱着,似是承认自己的失败是一件羞于启齿的事情:“我拼死逃到集市预想买药止血,但是受伤过重,只得化回原形,却不想被这帮人给捉了去。”说完见到清越似是在蹙眉思考,赌气转身:“我说的句句属实,你们若是不信也便罢了!”

清越不知小家伙气从何处来,莫名其妙的挠头:“我们当然信。”

“少骗人了!你们人族的话没有一句可信!我绝不会上当!”她依旧敌意满满。

凰陌深知她的这个偏见不是轻而易举就能被打破的,哪怕是她也是同族的猫,也没办法让数年在人界中混迹的小煤球放下戒心,清越耸耸肩,道:“我们为什么不信呢?那个地方我们也去过了。是吧神……师父?”

清越将目光投向目前场上最威仪不肃的人,君鲤平静的将手中杯子中浮着的清亮的叶子给拨开,道:“你为何要去寻月见乌?”

小黑猫愣了一愣,千载难逢的结巴了一下:“我,我说过了我是无意间救下了它!”

“那就当是如此罢。我换个问法。”君鲤将杯子放回了桌子上,轻轻的咔嗒一声,凰陌见到小黑猫喉咙耸动了一下,他抬眼泰然自若道:“你为何从妖界私自逃出来到了这里?”

第一百零七章:千年宿怨

“妖界上一任妖王猫又消身匿迹之后,我听闻九尾狐玲珑一族代权处理一切事务。而猫族处于蒙阴之下,大小事务仍旧是“十四峔”来商议决策。尤其是像你这样的身份较高的阶层,恐怕并不能轻易的离开妖界,你千方百计的跑出来,若说是为了到处游山玩水,那可是有些肆意过度了。”

小黑猫在君鲤好整以暇的目光之下,一时间应以为傲的口舌居然僵住了,她似是很讶异君鲤居然对妖族如今的情形掌握了没有十分也有九分,她确是瞒着玲珑音偷跑下来的。一边心中检索此人是何身份,一边极为不甘的说出了口:“我下山,确实有点事情,但是这个事情是我自己的私事。至于我寻得阿乌,确是偶然……”

“但是找到那个洞口,却不仅是为了阿乌吧。”清越似是听明白了神尊之言,心中讶异神尊隐遁苏继山居然也对妖界的情形有所了解,猫族因为上一届妖王之族,因此身份都相对特殊,他早该想到这个小家伙的来历不简单。

“……”小黑猫怒视清越,不甘不愿的说道:“我感觉到了此处有法阵气息,想来里面不简单,便想要去探寻一番。”

“你感受的气息,可是牧若的气息?”君鲤又发问。

若是方才小黑猫还是千方百计的在伪装自己的目的,而她方才听到此话,整只猫冷傲的人设齐齐崩塌:“你居然识得牧若?”

小家伙转变的如此之大,尖锐的大嗓门吓得清越和凰陌都一抖,几个人面面相觑,不解的望着淡然自若的君鲤和与他对比明显动摇惊诧的小黑猫。

“难道……你也在寻找我的姐姐不成?!”

此言即出,凰陌明显看到师父的神色一瞬间的飞逝而散的怔然,很快他便不着痕迹的掩盖住了情绪,他顿了顿,道:“果然如此。”

“妖王猫又消失之后,你们猫族自然是掘地三尺也要寻她出来的。而寻牧若的消息出现在此,也是必然。”他又道:“不过那个山洞什么都没有,只有牧若留下的一个阵法罢了。”

此言说的有些怅然和尾音玩味,凰陌更是心虚。

但她心中蹀躞不安却不是因为此事,她方才听到了一个词汇,是与她的记忆相辉映的,那便是那只小黑猫口中所吐露出来的“姐姐”二字。

那个时候,她见到了小黑猫,因为记忆当中出现了碎片,她当时即便是不认识这个小家伙,却还是义无反顾的护住了她,在那记忆的旋涡深处,那一声熟悉姐姐,虽然稚嫩且透着胆怯,但是却异常的坚定,仔细听起来,这个声音甚至很是相近。

这是怎么回事……

她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记忆?

诸人心中都掀起来了惊涛骇浪,许是她的毛掩盖住了她内心的动摇。一时间居然没有人发现凰陌陷入了仓皇和茫然,她定了定神,她现在已经可以笃定自己身上一定发生过什么事情,但是也没有证据证明自己的身份就会是她的姐姐……对,她绝不能单凭着一声熟悉的呼唤和陌生的记忆,就这样盲目下了定论。

她忽的攥紧了那个小小的魂茧。

这一份礼物,其中一定有她想要知道的答案。

“没有姐姐的一点消息么?你们寻到了牧若,在他的阵法里面,难道就什么都没有留下么?!”小黑猫显然是急了:“我可是离开妖界寻找她的下落很多年了,好不容易能找到了一星半点线索……怎么会这样!”

清越把视线投向君鲤,说道:“师父,听说来您和那妖王交钱不浅,您难道也没有她的消息么?”

众人的视线全部落在君鲤身上,不出所料,他的脸色果然变得阴沉了下来,紧抿着薄唇,嘴角泄出一丝冷笑:“世人都在千方百计的寻找她,没有了神器蔽体,她当然要躲起来,至于我,她怕是见了我就会逃得远远的,更不会不知好歹的来找我。”

这话说的冷中带刺,听得众人也是一愣,凰陌更是不知为何从尾巴泛着寒意窜到自己的脊梁骨里,偷偷瞥了师父一眼,想起千年之间偶然有人与他说起来千雪,师父那一反常态的冷淡和压抑的怒火,凰陌还是忍不住后怕,不知道那个沐阳千雪究竟做了多少招人恨的事情,到处都有人要找她。

小黑猫的冷眸对上君鲤,有些愕然道:“你究竟是何人……你对妖界如此的熟悉,绝不可能是普通的人类。你还识得我的姐姐……且用的也是这种口气,难不成……”她忽的抬起脑袋,斩钉截铁道:“你难道就是那个一直以来和姐姐斗了几千年的那个人?”

凰陌的心委实被这句话震得颤了几颤,现在师父和猫又是宿敌这件事情居然人尽皆知,却没想到师父和那猫妖的恩怨纠葛竟然已经延伸了几千年这般深沉,诸人都勉强合着接地的下巴看着君鲤。千年前猫又和他就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说好听点是宿敌,说不好听点就是冤家。都说冤家对头势不两立,但如今他们之间虽然隔着一条银河,却还牵系着一座鹊桥。

这般想到,凰陌的心没来由的更闷了。

君鲤扫了她一眼,似乎在思考是否在哪见过她,小黑猫说道:“姐姐说你最爱独来独往,如今你倒是和道士开始同流合污了。”转而又朝着清越等人喊道:“既然姐姐的线索不在这里,现在马上就放了我!”

“恐怕还得委屈你一会,我还需带你向知府说明情况。”说着手就要伸向它,它眼里闪过惊恐和厌恶,一扭身亮出獠牙一口咬住栏杆,不知道是不是清越定制的锁妖笼买到了次品,居然生生被咬断。

在凰陌的惊呼中黑猫矫健的落在地上一摇身居然变成了人,干练利索的一身黑衣加上流水般的及腰长发,身材娇小,倒也是一副飒爽姿态。黄色妖治的瞳孔中散发着精芒,她捂住流血的嘴巴,俏白着脸,显然强行挣断也让它吃了不少苦头。

第一百零八章:捡到一只流浪猫

“你!不要命了!”凰陌觉得心中钝痛不由得怒道,她亮出长长锋利如刀的指甲一把将笼子抓的粉碎,朝着清越孤注一掷般的冲了过去,那个架势似乎是抱着鱼死网破的决心。

清越自袖中一抖,剑锋出鞘。

凰陌不顾一切的冲了过去,看到清越的剑芒已经近在眼前,吓的一把按住小黑猫就闭上了眼睛。但是一声呼啸之后,却没有她想象的剑身没入体内的锐痛。

“清越,勿要心急,将剑收起来吧。”

凰陌抱着小黑猫转身,君鲤将她们护在他的血肉之躯的背后,他的指尖抵在清越的剑尖之上,生生的将他的剑气封锁。一时间清越居然无法将剑抽离。

“神尊!可莫能将她放走,还有一些地方未能解惑。”

“此事还需从长计议。”君鲤淡然的开口:“希望蜀山和妖界看在鄙人的薄面上,能否听君鲤一言?”

小黑猫面露震惊,似乎也吃惊于君鲤深藏不露的实力,最终还是讪讪的收回长爪。清越见她平复下来了心神,也收了剑,对着君鲤一拱手说道:“神尊请说。”

君鲤背过身,对着我们问道:“你们妖族找到她后要将她如何?”

“当然是把她带回去给众妖一个交代!”小黑猫毫不犹豫的说道。

“那你认为,你能和上代妖王相抗衡吗?”君鲤不紧不慢的抚平被凰陌捏皱了的衣角,神态自若恍如在说一件不无关紧要的事情:“她之所以不肯出现,定然是有自己的隐情,不会轻易的与你回去,你当真以为她能把各路妖魔耍的团团转的本领,都是依靠神器么?她是你的姐姐,我想你比我们更了解才对。”

小黑猫被这么一问,似乎是被戳中了关键,嘴巴张了几下却还是反驳不了。

“若是你寻到了她,想要问她为何会消失,按照千雪的性子,自然决计不肯说。凭着你的实力,你无论如何也奈何不了她。”君鲤不依不饶,继续用戳碎凰陌玻璃心的无死角语言瓦解着小黑猫的执念。凰陌担心的看着小家伙的脸越来越白,心下着急,内心却更明白师父说的也是不争事实。

她显然更想要知道自己和小黑猫究竟有何关系。

果不其然,小黑猫咬着嘴唇,沉默着,凰陌一直担心她会不会在沉默中爆发或者憋出内伤,却没想到她竟然眼眶泛红,嘴唇咬的发白,浑身发抖起来,显然在竭力抑制自己的情绪。

“我……我知道我没什么办法……我只是想在所有人找到她之前找到她,亲口问问她,为什么她!宁愿违背自己追求了数年的意愿,我一直不相信她真的会这样丢下我们!我只想这样问问,哪怕豁出性命,我也不想死不瞑目!”

君鲤这才露出了满意的微笑,禅了禅自己的衣襟道:“我有个提议,我们在寻找神器的下落,但是我想这件事情与妖王关系匪浅,你不妨你与我们一起如何?”

闻言一行人吃惊的站在原地,凰陌大喜过望:“师父你说的是真的吗?!”

“嗯。”君鲤应了一声,转向清越,清越方才被君鲤一招控制在指尖,半晌不能自已,满面通红的低头应道:“弟子悉听先生尊便。”

“小家伙你听到了吗?和姐姐一起走吧!”凰陌欢天喜地的朝小黑猫扑过去,不知道她是不是太震惊了,居然都没有反抗她,任凭她抱住自己单薄的身躯又跳又笑,终是点了点头算是默应了下来。

清越将收集了孩童魂魄的容器给打开,无数的蓝色光芒自其中浮现,月见乌浮在半空中,吹起来了笛子,那笛声据清越师兄科普只有八岁以下的孩子才能听得到,那些混乱在一起的魂魄确实有了反应,开始整齐有序的随着月见乌身后蜿蜒盘旋,一个个没入到千百家当中。

月上枝头,暗影浮动。

一行人的身影逐渐消失在晨曦薄雾当中。

再次启程的时候,清越的队伍变得成分复杂了起来,有作恶的妖,收复妖的道士,还有喜爱上清越黏着不走的月见乌,加上一尊瑞气腾腾的神尊大佛,这匪夷所思的搭配让清越一路都不敢说话,而小黑猫似是余怒未消,一言不发的走在最后,清越朝凰陌眨了眨眼,因为一时间接受了太多的讯息而显得心事重重的凰陌也只能打起精神,心领神会的凑到了小黑猫眼前:“小家伙?”

“别用那样的语气来唤我!”被人唤作此简直是狎昵的轻视,小黑猫炸了毛:“我的名字是苍繆,你还有那边一直往后面使劲瞅的道士都给我记住了!”

清越忙不迭的将脸别了回去。

气氛变得很诡异。

在天际相接之处已经出现了曦光,黄昏将至,水红炙热的夕阳缓缓的织成奢靡的霞裳,铺天盖地的将整个天空都掩盖。他们站在一个村落的面前,一眼望去这里居然长满了极为妍丽的猩红色的碎花,点点密集在一起,犹如大片大片的血海。美丽中带着惊人的狰狞。

这种花非常的妖娆,但是却散发着不详的气息。风一吹,浓郁到让人作呕的花香溢满了人的胸膛,凰陌和苍都不由自主的再次打起喷嚏,被这气味熏得泪眼朦胧。连月见乌都忍受不住,泪眼汪汪。

“这是……什么……”

凰陌诧异的看着几乎长满了村子所有角落的花,谨慎的用树枝一碰,那朵花顿时砰的一声爆发出火焰,散发出一股白色几乎不可见的气体,清越连忙将凰陌扯了回来,没想到仅仅是碰到,他的衣服就迅速的被腐蚀出了一个大洞。

“呃!小心别碰到它!”清越都心有余悸的后退了几步,凰陌慌忙拉着师父也退了几步,却没想到他五指在空中摸索了一阵后最终说道:“是阎魔花。”

师父闭着眼不看周遭,但是用手在空中胡乱摸几把都能说的这么肯定,这般奇特的探测方式活了这千年凰陌还是第一次看到,终是压抑不知好奇心抱着求学好知的谦虚态度问道:“师父你怎么知道的?”

君鲤转过头面对着我,不紧不慢的说道:“你傻啊,当然是闻出来的。”

凰陌:“……”

第一百零九章:吓人有风险

“阎魔花?”清越语气里多了几分讶异,似乎是听说过这个名字:“这,这不是盛开在魔界的花么?听闻神魔大战后,魔界凋零衰落,怎么还有这种花生长在这里?”

君鲤语气有些低沉道:“应当是自蜀山与我斗争时的九婴留下的,他受伤后为了治疗因此一路吸取人族灵力,看来我们这条路走对了。”

凰陌脑海念头一闪,忍不住脱口而出:“这些花,难道都是这个村的村民?”

清越面露不忍之色,对着诸人道:“诸位稍等片刻,待我将这些花用蜀山净身诀安葬了,万不可再让这花再危害人界。”

阎魔花遍布整个山村,大家都极为小心的避开不可碰触的地方,一点点挪着,但君鲤却说她再这么挪下去天黑都走不出去,他靠着鼻子闻都能比她走的快,他的做法简直是质疑她引以为傲的灵活身体,一路上气哼哼的光闷头赶路。

没走多少里,几人远远望见一处城郭,此处倒是与之前的庆丰城很是相似。

高大威猛的城墙上苍劲的字,上书应当是“青浦城”。

凰陌一行人离开了蜀山在人界游历大约已经过去了大半月,这些时日都是师父一直在感知神器的方向带领着诸人前行。也不知他是如何做到的,但是面上素来都是稳重的神色,并没有流露出丝毫的急切紧张,竟然主动的提出来了要在青浦城里停留几日,凰陌想来应当是与那些阎魔花甚是有关系,但是清越兼济天下自是大义所驱,而抱着万事万物与我何干的师父什么时候也变得如此正义凌然了?君鲤对此不置一词。

在青浦城的几日,君鲤一行人居住在客栈里。师父对于白日去穿上雪白道袍,一脸正气昂然翻山越岭连绵千里,路见不平降妖除魔的正义道士的行动他显然也乐此不疲。到了晚上回来,那就是修生养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深闺大小姐,充分的发扬了他挑三拣四鸡蛋里也要变出狗骨头的强迫症,将凰陌使唤来使唤去好不欢乐。

最重要的是君鲤还说过凰陌被使唤的时候,有种要变异成一个会各种摇尾巴忠心耿耿的一个动物,笑的那个灿烂如花几乎要闪瞎了他的眼,说不定她骨子里有自虐倾向,建议凰陌去看看中医买几服药吃吃看。

麻辣隔壁的,老娘这是激动的心花怒放好吗?!

谁让她身上没有钱,只能眼巴巴的伺候好了师父,他每一日晚上才会给她带各种好吃的点心来投喂望眼欲穿的小徒弟。凰陌表示自己要在房子中呆的发霉了,想和师父一齐出去,然而数次都被拒绝的干净利落,理由是一旦出去了谁知道她能再惹出什么事来,委屈的小家伙暗地里搞了点小动作。

今天师父溜得很快,但是她早就提前在他的身上埋伏好了自己的一根毛,带有自动定位等方便设定,虽然变不了猫子猫孙,但是也足够他试图逃出凰陌的掌控时候可以360度无死角的从任何地方钻出来扑在他身上。

这招是学自人间话本《X游记》,里面的一声一声的师父徒儿师徒情深真是叫的凰陌泪流满面,什么时候她才能够这个待遇啊!

于是凰陌再次熟练的定位,寻找,然后一口气,笑眯眯的一把抱住他的身躯大喊一声:“别想丢下我!”

事实证明,总是出来吓人是不对的,因为有可能会吓到你自己。

一个穿着暴露至极的衣物的女人离凰陌的大毛脸不足0.1公分,她此刻正陶醉般的轻翘朱唇,满脸娇羞的攀着君鲤师父的肩头,闭着眼睛就往上蹭,凰陌满眼都是她白花花的波浪,两眼一翻,差点一个心肌梗塞从君鲤师父的背上栽下去,师父一个回转捞月将她的胖身躯抓住,另一只手猛地将一纸黄符啪的贴在女子的额头上。

女子顿时僵在原地,发出凄厉的嘶吼。

“啊啊啊啊————”

这分贝简直算得上透彻心扉,凰陌堵住耳朵看着女子,讶异的看到她的身体不断的扭曲,美艳的腰肢弯成了近乎诡异的角度,师父静静的站在原地,手指猛地向上一提,那女子的身体四周腾地燃起蓝色的火焰,她精致的五官变得狰狞可怖,露出一排尖锐的獠牙。

“啊——!好痛!你是什么人!”她的身体猛地覆盖起黑色的羽毛,在火里面乍看像是在烤一个巨型的火鸡。

凰陌很没出息的咽了咽口水。

“你难道是蜀山弟子?你胆敢骗本王之仇必当以血洗蜀山为代价!”

凰陌和师傅齐齐的摇了摇头,前所未有的默契道:“知道我是谁有何用,能吃吗?”

当然前半句是师父的话,后半句是凰陌的。不知道是不是蜀山弟子太活跃了,此番除妖无一不将他们给盖了个章子,为了不让人家报错了仇,师父总会充满耐心的这般简单有力的解释一番。

女子可怖的表情明显的呆滞了下,片刻之后迥然厉声:“好一个吃了豹子胆的无名之辈!我鸦魔今日定当让你血债血偿!”

师父似乎对她怨毒到破音的嘶吼没有什么兴趣:“只不过是一只叽叽喳喳的乌鸦而已,魔界的漏网之鱼,我只问你一句话。”乌鸦身边的火腾地更迅猛的燃烧了起来,灼浪几乎要燎到凰陌的毛发,他一放下了凰陌将她护在身后,单刀直入的说道:“九婴现在何处?”

乌鸦似乎很畏惧火焰,但是也咬牙支撑着一声不吭,师父的嘴角垂了下去:“我的耐心是有限的。”

乌鸦死命的咬住嘴巴,空气中泛起一股焦臭,师父貌似无可奈何的叹了一口气说道:“如此甚好,我也不指望你们这些虾兵蟹将能为我提供什么有利线索,这只是一个形式而已。你也就配合我,多多惨叫几声再灰飞烟灭,也不枉我白费一场功夫不是?”

乌鸦终于忍不住撕心裂肺以表忠心:“我鸦魔就算是粉身碎骨也不会出卖吾主!你这辈子也别想找到他!”

第一百一十章:威胁才是王道

“嗬,我从不把时间浪费在毫无意义的事情上。”师父干脆挑了一个凳子悠哉悠哉的坐了下来,一边烤火一边指使我:“小家伙,去买点土豆过来,今天中午吃烤土豆。”

“是!!!”凰陌欢呼雀跃的接到命令就跑了出去。

“师夫好帅师父喜欢耍帅师父喜欢玩火耍帅~”哼着自己编的歌曲,跑到一半的她突然想起来自己囊中羞涩,前段时间清越师兄给的几个铜板都被那个一毛不拔的师父收走了。

凰陌拔腿就往回跑,才刚刚回去,却突然从门缝里看到师父不知什么时候手里多了一个细长东西,由于离的太远她看不清是什么,只能看见似乎跳跃着像火焰,但是和以往师父总是降妖除魔的蓝色火焰不一样,这个是诡异的黑色,在空中扭曲起来如同拥有生命般蜿蜒到乌鸦的面前,乌鸦看到这个火焰的表情像是触到了什么极为恐怖的瞪大眼睛,獠牙的大口张开到很夸张的程度,让人担心下一步会不会生生扯裂嘴角。

“你!!!你!!!你究竟是谁?!”

“你怎么会有雪——”话还没说完,黑炎就擦着他的鼻尖过去,吓得她硬生生将后半句咽了回去。

“你只要回答我的问题就是了,我说过的吧,我这个人没什么耐心。”师父此刻的声音迥然切换成了冰冷带着凌厉的骇人的语气,就算是藏在老远的凰陌都能感受到那从天灵盖重重压迫而来的气场。

她骇然深吸一口气,师父果然好帅!连威胁人都这么帅!

不过真不想被他这么威胁啊……看来我是错怪师傅对她的态度了,和这个比起来小徒弟的待遇简直如沐春风。

乌鸦汗流满面的看着师父,态度一百八十万的转弯颤巍巍的妥协道:“答应我你不伤害我,我就告诉你。”

凰陌看见师父嘴角扯出一抹淡笑:“好。”

乌鸦盯着几近的火焰不语,师父手一挥,黑色的火焰就消失了。他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背着手等乌鸦憋紫的脸喘过气来。

“魔君,不,九婴在东湖西边的骊山里,那里是九婴在人界的据点……但是他一向都不怎么回我们这里……这一次受了伤,命令我给他带精气养伤……”

“那么,他现在人呢?”

乌鸦顿了顿,极为小心的看了看君鲤手上的剑,咽了一口津 液:“这个……在五日之前,九婴的伤便好了很多,于是他就离开了……唔,大概方向就是继续向东,但谁知道他又要做什么呢……也不让我们跟着帮忙……”

师父手一挥,制止了他继续说下去,原地踱了几步,似乎在思考什么。

“你放了我,我便告诉你一个关于他的弱点如何?你这样寻他,肯定是找他的仇家吧,不瞒你说,我们魔王虽然实力很强,但是嘲讽能力也是很厉害……你不是第一家要来找他的,总之他仇恨拉的很高,这点也是非常让我们头疼的事情……”乌鸦乘机建言献策道。

师父爽朗的大笑拍了拍乌鸦的肩头说道:“这个就不劳你费心了,你自行去罢!”说罢扯掉了它额头上的黄符,四周环绕的蓝色火焰一下子全都消失无踪,乌鸦如释重负般的慌忙的化作一股黑烟夺窗而出。

师父把黄符收回到袖子里,朝凰陌藏匿的方向说道:“出来吧。”

她还没有乖乖的走出来,就听见半空中鸦魔凄厉的尖叫:“啊——”还掺杂着熟悉而有力的声音——

“炎帝烈血,北斗燃骨。四明破骸,天猷灭类,神雷一下,万鬼自溃。急急如律令!”

方才一望无际晴空万里的天际横空劈过一道怒雷几乎要震裂她的耳膜,从天而降一团黑色的东西,结结实实的砸在青石板上,生生将地面深陷下去一个大洞。凰陌细细一看,虽然被雷劈到已经看不出全貌了,但是从熟悉的焦味里得知,这不是方才逃出师父魔掌的鸦魔么?!

一道白色的身影矫健的落在鸦魔身上,英姿飒爽而遗世独立的对着她一拱手一弯腰一感激涕零:“多谢神尊相助!我们终于收复了为祸人间的鸦魔!”

凰陌看了看在他背后的君鲤师父的脸色,小心翼翼解读道:“额,这是我该做的,你不必介怀,谁叫你们没我实力强也没我帅呢啊哈哈哈哈哈……”

“啪!”她脑袋结结实实的挨了个栗子。

“小师妹,你怎么也在这里??”清越总算是抬起来了脑袋。

“啪!”不待凰陌说话,脑袋再次挨了一个栗子,凰陌瞪大眼睛看着君鲤,他从浑身上下十五处地方缛下几十根毛来,捏在手中眼中隐有威胁:“下一次,别在我身上放你的毛了,我怕我会忍不住把你的毛拔光。”

凰陌:“……”

清越:“小师妹啊你还真有胆子……”

鸦魔:“你们居然联合骗我!我绝对要杀了你们!”

在意料之外冒出来的背景音乐下,轰隆一声,凰陌看见从鸦魔全身的黑色羽翎铺天盖地的朝她扑面而来,她还没有来得及做出反应就被君鲤用大手整只糊了一脸。

“该死的!自我爆炸么?现在倒是有骨气了。”凰陌听见他的声音从我耳边传来:“小家伙,你先回去避难。”说罢就将她放在了地上。

凰陌一片恍惚,脑子里只剩下他说的话,吓得她两腿一软,条件反射的扯住他的衣袖,惶恐不安的问道:“师傅你要离开我吗?”

“我要在这里收拾残局,该死的鸦魔给这个地方下了诅咒。”估计是事态紧急,他的语气凝重了起来:“没想到居然用这么极端的方式,真不愧是能自神魔大战残存下来的逃兵。我大意了。”

“我也要留在这!”凰陌激动的喊出来:“师父你再也不能抛下我了!”

四周瞬间一片宁静,连清越估计也是被她歇斯底里震惊了说不出话来,她捂住眼睛哭的一抽一抽的,也没有听到君鲤的答复。

第一百一十一章:喜上眉梢篇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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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二章:喜上眉梢篇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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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三章:喜上眉梢篇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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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四章:喜上眉梢篇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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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五章:喜上眉梢篇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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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六章:喜上眉梢篇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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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七章:喜上眉梢篇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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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八章:喜上眉梢篇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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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十一九章:喜上眉梢篇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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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章:喜上眉梢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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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一章:喜上眉梢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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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二章:后宫起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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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三章:悍妇与铁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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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四章:强大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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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五章:千雪与凰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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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六章:妖王千雪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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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七章:名为嫉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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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八章:真相与迷雾

凰陌摸着自己胸口的位置,她第一次感觉到了那一处像是被撕裂般的痛苦,让她喘不过气来,她痛的捂着心口倒在地上,紧咬着下唇,看到千雪一步步朝着她走过来,她强硬的将凰陌的脸抬起,盯着她道:“不要逃避。”

她将自己的身体强硬的覆盖在她的身上,舔舐掉她的泪珠。近乎怜悯而又悲伤的叹息道:“不要拒绝我。”

“为什么……我会害死她……?”凰陌已经不再挣扎了,她满心只想要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做出那样的事情,她说自己害死了君鲤的母亲,那个的时刻究竟是发生了什么?千雪说了她不惜将自己的魂魄撕裂,是自愿还是被迫选择,她明明是一介妖王,天地孕化时直接成为了大妖,本应当实力不俗,不会轻易败落,怎么会一朝落到如此地步?

当时若不是师父救了她,她岂不是就要在那个冰天雪地当中被冻死?

难不成……这其中还有更深一层的原因?

“如果你真的想要找到发生此事的缘故。就将你剩余的魂魄和记忆全部取回来吧。”千雪道:“我这里的记忆,不过只有极少的碎片。你不也看到了?”

“……好。”凰陌将脸别过来,终于咬牙正视着千雪:“我会做到的,我一定会找到的,我绝不会就这样白白落得如此境地。我是一介妖界之主,是君鲤的徒弟,我怎么会轻易的认输!”

千雪笑了起来,此番的微笑再也没有参杂着嘲弄,而是赞许而认真的:“是啊,作为君鲤的徒弟,你绝不能以这样的姿态去见他。”

凰陌一愣,这次转念想到自己已经化成了人形,既然她是千雪,那么模样自然也是相同,师父要是见了她的这份样子,知道了自己养在身边几千年的徒弟就是自己一直寻找的人,岂不是当场就要地崩天塌。

那个时候,一切的后果便能显而易见。

即便是师父念在几千年来他们的师徒情分上留下她一条小命,但是她就全然不能再留在师父身边了。师徒情分恩断义绝,互不往来此生不见。

她一想到一直待她极好的师父,有朝一日会落在她身上冰冷如凌迟了她的眼神,她就觉得心中钝痛。

但是她的要求着实不高,只是还想再陪伴师父一会,只要一会儿就好,她会每一日学着适应不依靠师父的日子,每一日都在心底和师父师兄做一次告别,她无法马上抽身离去,只要一想起来会和师父以及大家分离,她便承受不住,只想要放纵自己一次就好,剩下的路她会自己去走。

她会去寻找哪个郎中。

既然这魂茧是他一手织作为她而准备的。

那么这个人,应当对她是没

有敌意的。

“要改变你的容貌且不让君鲤发觉,只有一件宝物可以做到。”千雪见她走神,便将她的思绪又拉了回来:“这件宝贝名为千颜衣,一直寄存在我的术域里,待你得到了我的法力,你便能打开属于你的术域了。但是目前也只能拿到一些有限的东西,更深处的,得需要你将魂魄收集齐了,将你的全部力量拿了回来,方才能探到。”

“我明白了。”凰陌捂着脸,深吸了一口气,紧闭着眼睛道:“来吧!”

“应当会很痛,但是不要抵抗。否则我们都会受到反噬。”千雪的声音自头顶上方传来,凰陌拼命的点头,她见凰陌似乎真的做好了准备,身体便浮在了半空,她的手穿透凰陌的身体,接触到的地方发出了金色的光芒,凰陌闷哼了一声,马上又咬紧牙关给忍住了,千雪又用力,两只手中裂出更加刺目的光。

这个过程是漫长而痛苦的,魂魄被撕裂的时候也是经受住了如此剧烈的痛楚,而魂魄重新回归之刻,便也是要重新经受一番折磨。

“唔——”凰陌痛的下唇迸出了猩红。

她紧紧握着自己的手,五指没入掌中,那掌心已经被指甲给翻起了皮肉,但这点痛楚完全不能与她现在感受的相比较。

这是一种,生生将自己身体撕裂的痛。

她断断续续的呼吸着,无数次想要将这柄没入身体的长剑给拔出来,但是她也保持着极大的清晰,千雪说了,她不能抵抗,这是她需要去背负起来的东西,她所承受住的肉体痛苦,怎地比得了师父的心中之痛?

他的痛楚蔓延了如此之久的时光,不曾愈合,在某些时候还会从记忆深处翻涌而出,一刀未愈又添新伤,对于她来说,远远比不上她给师父带去的伤痛。

那光芒渐渐暗淡,蚀骨的疼痛也逐渐的平息。

凰陌睁开了眼睛。

疼痛散去,随之而来的是汹涌的力量,这股力量远远比她修炼了如此之久的更加厚重,凰陌感觉到暖流自她的丹田流向她的四肢,整个身体都似轻盈了起来。

随之散去的,还有浓郁包裹着她的黑暗,凰陌看到她依旧处于当时的旷野之中,此刻的天已然暗了下去,还残留着几缕光芒。远处的星辰缀在霞光流逝之上的暗影中,周遭的树影似是潜伏在黑夜当中的妖魔,一切都万籁俱寂。

凰陌愣了愣,她还是第一次以人形的样子两只脚踏踏实实的站在土地上,前不久下过雨,那泥土的芬芳带着雨后的润泽气息,还有她褪去的皮毛,长出来的柔荑,她后知后觉惊喜的摸着自己的耳朵,没有毛,不是猫耳朵!

她真的变成了人形!

凰陌欢喜的朝着不远处的河流奔去,在隐约的光线之下,她能看到水面上投下的暗影,那是她的脸,熟悉而又极为陌生的脸。她在没有能力化成人形之前,一直在期盼自己会是什么模样,她不大喜欢五官太过于媚妍的女子,也不喜欢身材没有曲线,她还想着若是自己变成了人,一定要最先告诉师父,让他好好看一看自己,能否在他的眼中占得些许位置。

凰陌手颤抖着去碰触水中的倒影,忽然又觉得难以抑制的悲伤。

她真的是千雪。

千雪便是凰陌。

是那个不知发生了何事落得凄楚下场的妖王。

是师父一直恨着的女子。

凰陌猛然将水面打散,又悲戚的将自己的脸捂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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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九章:魔君九婴

她到现在为止还觉得眩晕,这般的不真实,她那回到了自己身躯的魂魄,带给她的不止是那些往昔的碎片记忆和证实了她千雪的身份,在那记忆背后所掩藏欢喜和苦痛全都还残留着,让她产生了一种这便是她曾经活过的真实。

她知道了自己要去做的究竟是什么。

背后感觉到一阵冷冽的风,凰陌还处在情绪动摇时期,任何的风吹草动都足以让她风声鹤唳惊恐万状。仍然还没有适应人的身体,条件反射的朝着一旁四肢猛扑,但是神经反射没能正确的发挥指令,她的身子往后一扭,脚将自己给绊住了,整个人朝后仰面而去。

那个站在她背后的人显然对于凰陌过激的反应也没能想到,但是幸好那人及时的回过神,拦腰将凰陌的腰际搂住,想起来师父曾告诫他要照顾弱者,将她的身体给掰了过去,自己垫了底,他也没有那么容易就会落到水里,在衣衫沾到水面的一瞬间,将身体停滞在了半空。

下面的惯性虽然停住了,但是上面的惯性显然并没有那么容易停下。

凰陌紧闭着眼睛,朝着那人的面上就冲了过去,

她感觉自己的牙齿磕在了什么硬物上,痛的她眼泪都飚了出来。她挣扎的睁开眼,想要看一眼这个在她背后一阵阵小风打转的究竟是何人。

但是这一睁开眼,凰陌却差点将自己的心脏从嗓子眼蹦出来,她想要尖叫,但是理智告诫她面对此人还是用往常喊救命的方式也不一定能够行得通。

居然是魔君九婴!

他干嘛在自己身后?!

九婴一声闷哼,凰陌瞪大眼睛瞧着他下唇被磕出来的血迹,凰陌只想要马上逃命,今儿这是怎么了,她是嫌自己活得太长了么?虽然她确实做了该天打雷劈的时期,但是这个报应也来得太迅猛了吧?

他似是被凰陌这猛烈一击给砸晕了脑袋,还没能反应过来自己似是被凰陌给占了便宜。但是他眼底似也闪过一瞬的怔忪,就在这一瞬间,他们本就以一个极为危险的角度悬在半空中,两个人全部都跌落了下去。

“咚——”

凰陌和九婴全都跌落到了冰冷的河水中。

这个河水并不深,凰陌因为方才干了个可能会被当场给灭了的大事,因此心神不宁,在河水里咕嘟喝了好几口才被九婴给提了起来,他站在没过及腰的水中,一边提着凰陌,将晕湿的发梢朝后一拢。

往日凰陌对他只剩下胆战心惊以及小心翼翼的记忆,她也知道他生的确实也是很好看的,但是这种好看带着不羁且张扬的狂放,此刻像是一只在水中的狮子,那暗赤色的长发在月色朦胧之下流光溢彩,竟然显现出几分让人心神不宁的神仪来,凰

陌将自己往一旁默默挪来,她完全知道九婴他那如定时炸弹般诡异的脾气,她现在不逃更待何时?

九婴眼眉一挑,一把将不安分的女子给扯了回来。

“你逃什么?”九婴声音中似有不满。

“对不起,我我我我……方才是个意外!!”凰陌见到他在月下泛着赤色更是浓郁的眼眸,忙不迭的赔罪。

他似是方才回过神来,半湿的长发贴在面上,薄唇上还渗着血渍,都说高阶的妖魔的容颜都能供惑众生的,平心而论作为魔君的九婴自然也毫不逊色。衣襟紧贴着腰际,他这副半湿的样子简直魅惑到了极致,然而偏这个人还不自知,又伸出舌头舔了一下血渍。

凰陌被炸红了脸。

九婴看着她脸红了,不知为何自己耳朵烧了起来。

两两尴尬的站在水里,凰陌兀自心惊胆战等待着疾风骤雨,而九婴在认真思考自己为什么会觉得有点热,难不成自己发了烧?

“……魔君,我们……”

九婴眼眸一沉,也顾不得去思考那虚无缥缈的事情:“你认得我?”

凰陌心下一惊,对啊,她当时遇到九婴的时候,还是一直不谙世事胆大妄为的小猫咪,而现在她方才化成了人形,九婴自然不认得她。

“你是何人?”凰陌明显感觉到了九婴身上倏然凌厉的魔气,更是胆战心惊的咽了一口唾沫,她现在不能暴露出来自己的身份,这岂不是就告知了他师父就在附近,而且她现在还没有做好准备去见师父。

“我是……我是魔君大人的崇拜者!”凰陌心底一横,豁出去了,上前紧抱住九婴的腰,抬眼做了一秒切换成极为乐不可支状:“我,我一直都在找魔君大人!我一直都是您的粉丝!”

尚未散去的苍茫的魔气飘荡在四野间,凰陌屏息凝神的等待九婴的反应,但是这凌冽的魔力的压迫感倒是小了很多,凰陌喘了一口气,这一招是她在一个仙君那处学的,仙君教导她道:“没有那个男人不喜欢恭维,这可是制胜的法宝。”

“可是为什么这招对师父没有用呢?”

“嗯……凡是也有例外嘛……”

看来这一招对于大多数的人来讲还是有用的,凰陌求生欲让她抱着九婴不撒手,一抬头,看到九婴一撞上她热情似火散发着布令布令光芒的眼神,眼神居然移开了,他偏着头,一只手挡在嘴边,眼神漂浮着道:“我知道了,你……先下去。”

凰陌见着他的这一副反应,刚开始还有些发怔,但是极快的反应了过来,难不成九婴作为魔君,从来未曾接触过女色不成?!

这,这还是当初她第一次见面时那狂酷叼帅炸的九婴么?!



陌觉得九婴这个人在自己心目中的人设就如雪崩一般塌陷了,但是她又觉得这个九婴居然比她所想的都纯粹,他一直以来都是按照自己想法去走的。无论是去蜀山,还是寻神器,他始终都是有着自己的方向。

她忽的又觉得有些羡慕。

“魔君……这水有点冷,我们能不能先上岸?”凰陌抖着从牙缝里落出几个字来,九婴是魔君自然是感觉不到什么,但是作为一个刚刚化作人形的凰陌来讲,她现在的法力还没能全部吸收,正是处于破茧而出最脆弱的时期,居然连御寒这一点小事情都做不好。

(本章完)( 半缘修道半缘君 .com )

第一百三十章:热心肠的魔君

九婴似是感觉到了环着他的女子一直在微微颤抖,顿了顿,在凰陌的尖叫声中她拦腰抱起,一步步踏上了岸,将抖得嘴唇发白的凰陌放在草地上。自手掌心中凝出来了一团火焰。

凰陌不解的望着他,最终后知后觉的发现了他是帮自己取暖。

她感激涕零的凑的近了些。

但是这手掌心的火焰,最多也只能让她冻僵的十指回一下暖,那暗夜中的小风一吹,她还是难以抑制的打了个寒颤。

“你这样下去,会不会得伤寒?”她听到九婴这么说道,凰陌摇了摇头表示不知道,目前她连自己的身份状况不大清楚。一边惊讶九婴居然知道伤寒这一词,他沉默了一会,将掌心的火又烧旺了些,窜天的火焰直接撩了凰陌的半截刘海,凰陌被他的火焰给吓懵了,颤巍巍的对着九婴提议:“魔君,您还是调小一点吧……这魔界的火,要是烧到了我,那可连骨头渣子都不会剩下。”

九婴蹙眉思忖了一下,手一挥,掌心的火全都灭了。

凰陌一见到续命的火居然灭了,忙慌了一下,难不成自己条件太多终于让他忍受不住了么?但见九婴将长袍解开坐了下来,朝着冻傻了半截的凰陌拍了拍大腿道:“过来。”

凰陌呆住了。

她一定是脑子被冻傻了听茬了。

要么就是眼前的魔君脑子方才进了水。

总之,他们当中,肯定有一个现在不大正常。

要么怎么解释九婴怎么会对她做出如此不合常理的举动?

在她还在纠结是不是现在马上逃比较好,九婴似是有些不耐烦,再次拍了拍,此番带了些一如既往熟悉配方的威慑感:“过来!”

凰陌连滚带爬的过去了。

若是早在几个小时之前,有人告知她,你会坐在九婴的大腿上取暖,那个时候凰陌一定会大笑这简直是天方夜谭,而如今这个不可能的事情,却真的发生了。是不是这要变了天,这地也要改了名?

凰陌百感交集,在九婴怀中瑟瑟发抖,一方面是因为冷,另一很大一部分是被吓得。她现在紧紧的抱着自己,妄图把自己蜷缩成一个千般诸事与我无关的球,九婴将长袍把它自前面给她盖住,显然两只胳膊有些手足无措,无处安放,他想了想,两只长臂极为有力的把她锢在怀中。他身上溢出来了些许魔力,整个人暖烘烘的,凰陌方才承受的那点寒意,早就被赶到九霄云外去了。

“这样你就不会伤寒了对吧?”

“不,不会!”

凰陌整个人都要烧起来了,别说风寒得不了,她再一时半刻,就得要直接可以掀开了蒸笼上桌了,本在一个宽厚的男子怀中,加上她现在是个女子的样貌,看

起来应当旋转花瓣旖旎浪漫的场景,然她现在完全相信九婴绝对没有抱过女子,他现在这股劲儿,两只臂膀简直就像是两个钳子,直接把她勒的胸闷气短。别说旖旎了,她现在都有点想要喊救命了。

“魔尊……我现在已经不冷了,不冷了!”凰陌为了不让自己在这里直接挂掉,顶着蒸笼的汗战战兢兢的轻声道。

“你是不是发烧了?”九婴盯着她通红的脸颊不悦,将手熟练的贴上去,又疑惑的咦了一声:“额头并不烫。”

“我……我没有发烧,我只是……”她真的好像要说是你这魔力太凌冽了,她有点承受不住,但是一想到自己这么说,九婴定然会因为自己的多事勃然大怒,于是斟酌了半天词汇:“因为我很崇拜您,您就是九重天的金乌,您离我太近了,我实在是忍受不住您身上的光辉……”

九婴被她这句话给说的怔住了。而后再次别过头去,凰陌见他的耳朵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起来。

喂喂喂你害羞什么啊你可是魔君啊!怎么连这么一点土味恭维都没听过吗?!

凰陌真的内心有一万只某神兽在疯狂吐槽,但是即便她再怎么激动,面上也没有胆子表露出来。

“你这个姑娘,倒是有点意思。”九婴将她放开,将长袍重新披在了身上,颇有兴味的说道。

不不不!有意思的人是你才对!!话说你敢不敢直视我?!你这样对我说话我有点虚啊!

“话说回来,魔君,刚才您为什么要站在我身后?”凰陌忍住了要去和他好好聊一聊的想法,想起来了这一切的始作俑,他既然没有认出来自己是君鲤的徒弟,那么又是为了什么目的?

九婴眨了眨眼睛,忽的恍然道:“哦。还有这么一件事。”

凰陌预想破口而出的吐槽再次忍住了。

“我只不过在这荒山野岭一个人转了三天左右,但是却找不到方向。正好看见了人影,便想问一句。”九婴抬起头来,神色郑重道:“姑娘可知锦州如何走?”

“锦州?”

凰陌的心提了一下,她怎么晓得这里的方位,但是九婴居然在寻找一个人界的城池,难不成,乾坤眼就在那里?

她小心翼翼的试探道:“魔君要去人族住的地方?难不成是看上了人族的姑娘?”

九婴的脸上清晰明了的写着四个大字“你说什么”,凰陌心虚的连连道:“好的好的我刚才是在开玩笑……”

一次不行,再去试的话,很有可能会造成九婴的警觉,他在某一些方面极为的敏锐。按照道理,这本就不是她应当遣越去问的事情,若是被九婴反制住逼问,她保不齐就会说漏了嘴,只能求赶紧把这个大佛送走,

于是只能随便指了个方向道:“那边!”

九婴道:“多谢姑娘。”

“祝您一路顺风!”凰陌给挪了个位置尽心尽力的做了个请的动作,巴不得九婴赶快离开,那么她就可以赶快赶回去,将九婴的行踪和他所要找的方位告知师父,对于乾坤眼,一定是要赶在九婴之前,将此人界的宝物物归原主。

九婴的实力不容小觑,这点她早在封魔渊就领会到了。

但是不知道是不是她脸上让九婴快一些走的企图有点明显,九婴却迟迟没能有所动静,凰陌满头大汗,就担心九婴看出来了她是在骗他,她可别还没见到师父就要被九婴给烧成灰了。

但是他并不是对着凰陌在沉默,而像是感觉到了什么,一扭头,朝着天际。

凰陌顺着他的视线朝着上空望去,终于看到了一个由远及近的青色身影。

她在看清那身影的时候,嘴边绽放像是花儿一样绚烂的笑容硬生生的僵在了脸上。

(本章完)( 半缘修道半缘君 .com )

第一百三十一章:从天而降的惊喜彩蛋

她今日实在是太过于精彩,她以为上天将自己被祁年偷走了铃铛和找回了一魄,以及遇到了九婴这般的大集合的折腾之下,不会再出现什么更加让她会动摇的事情,但是显然这个炫目的节目之后还留有一个惊喜彩蛋。

这个彩蛋便就是——君鲤。

若放在以前,她早就载歌载舞的去迎接师父了,但是这一次她却连步伐都迈不开,这个简直不能称之为惊喜,而是惊吓,凰陌看着天降神威落在他们眼前的师父,整个人都陷入了大慌乱。

师父落在他们面前,凰陌弯下腰只想要把自己藏起来,无论什么都好,她慌张的把衣服撩起,把自己的脑袋埋在衣服里,竭力的做一只在沙漠里埋头的鸵鸟。

“九婴!你果然在这里!”师父的声音适时的传来,且又顿了一下,又带着一丝惊讶:“凰陌?你为何也在此处?”

被点名的凰陌一抖,几乎绝望。

师父应当是感觉到了方才九婴为了给她烤火暖身而散发出的魔力,否则也不会这么快就寻过来,她是不是应当先庆幸一下自己还有命和师父说话,至少师父在,九婴轻易不能把自己当作软柿子上下拿捏。但是她现在遇到的此生最大的危机已经不是九婴了,而是她素来放在心尖拜服的师父。

怎么办?她已经想到了师父一旦发现她的容貌与千雪一致,是不是会当场降下天怒,是不是会质问她一直扮作猫的样子潜伏在他身边有不轨的企图,无论如何,她这一次算是跳进了黄河也洗不清了!

“凰陌?”师父的声音更是近了,隐约能够听得到师父走过来时踩在枯枝败叶上的脚步声。

“姑娘你是凰陌?君鲤那个小猫徒弟?”这一次不止是师父的声音了,连带着九婴的声音也传来了。

千方百计掩盖自己的身份,此刻她远不止要赤裸的被拔光暴露在他们目光之下了,九婴还好糊弄,反正在封魔渊下她确实也豁出脸皮过,但是师父慧眼如炬,凰陌给他身上放了一根毛他都找得到。她现在已经能够预见自己要被掐灭在半路的希望。

只可惜……她没办法做到将自己为千雪时的记忆找回来了。

“姑娘?”君鲤的声音带着不确定的尾音,而后戛然而止,半晌后又哑声道:“难不成……凰陌,你修成人形了?”

完了完了这一次铁定死定了!

凰陌只想要钻地缝往更深的地方,但是师父准确无误的到了自己面前,将她在外面挣扎的脚给握住,往出一拔,凰陌欲哭无泪,自己是猫的时候,师父就喜欢这样拔她,如今她都是个人形了,还是个大姑娘家,师父怎么还这样对待她!

但是现在她已经完了!

什么都完

了!世界干脆毁灭吧!

“师父——”凰陌被师父强硬着将胳膊给掰了下来,她绝望的紧闭双眼,等待着师父风雨欲来,酝酿大招。

她会是个什么下场,她全都认了,只要这是师父想要的结果,只要这样可以让师父心中对于千雪的怨恨能够散去一点半分。她多么的凄惨的下场,能够让师父心里好受一些。无论什么……她不是已经决定,绝不会去逃避!这便是我为鱼肉君为刀俎的大义凛然。

然而等了半天,师父也没个什么。

她睁开一条缝隙,见到师父依旧一如既往的面对着她,面上波澜不惊毫无讶异,而且,那三指宽的白绫,依旧覆盖在他的脸上。

凰陌感觉心跳又回来了,从来没有对于一个妖魔如此的感激涕零过。

但是她在一瞬间,她真的犹如从天上落到地狱,在从地狱,被拉扯回到了天际。人生境遇便是如此的大起大落。前半刻,她已经做好了视死如归的准备,后半刻,她今天倒霉了一日终于迎来了人生的大逆转。

她当时只顾着想怎么掩盖自己的容貌了,她却忘了,师父不日前被鸦魔的诅咒伤了眼。当时她对此咬牙切齿恨不得食肉寝皮,但是现在她只想回去给被雷劈焦了的鸦魔立个功德碑。

“凰陌?”师父将手朝着她有些犹豫的触碰过去,他还是觉得有些不真实,凰陌的实力他完全了熟于心,即便是在蜀山经过了几日的训练,也没见得她功力飞涨到什么地步去,怎么会忽然就能化形了?

他摩挲着凰陌的手臂,握住了她的手。

真的不是猫爪子了,而是柔若无骨,细腻顺滑,真正属于一个女子的素手。

君鲤现在已经忘记了此番是为寻九婴,他居然漏掉了自己徒弟这么大的一次成长,而且他虽然一直用药祓除残留的诅咒,但依旧还是看的很模糊,凰陌究竟变成了何种模样,他作为师父,却不能第一时间陪在她身边,这是他的失职,妖物化形的时候不亚于脱胎换骨,而且正是妖气不稳定最柔弱的时刻,若是被有心的人发现了她,后果则不堪设想。

而九婴在她的身边,也不知是幸还是不幸——至少他知晓九婴并不是那一种居心叵测的人。

君鲤紧紧的抿着唇,半晌哑声道:“你可有什么想要的?”

早在数年之前便与小徒弟许下约定,来日她化形成功,他便会实现她一个愿望。

而如今,这个约定来的猝不及防。但是他依旧不曾忘记。

他忽的觉得心中怅然,徒弟的每一步成长他应当觉得欣慰才对,但是随着凰陌越发的心智成熟,直到现在化作人形,他知道这一日终会到来,就像是雏鸟都会

成长终有一日会离开庇护,要向着更高的天际展翅翱翔一般。他只能望着徒弟,一边祈福着她能飞的更高更远,一边又期望着她往身后看一眼。

这真是一个让人又复杂又矛盾的心情啊。

凰陌呆住了,她只顾着沉浸在捡回一命的喜悦当中,自然不敢再有所图,忙不迭道:“没有……师父,我们赶快离开这里吧……”

君鲤沉默了一下,感觉到她的手还在微微发颤,以为是脱骨塑身惊魂未定,顿了一下道:“那先留着,改日你若是有了什么愿望,为师一定会帮你实现的。”

凰陌忙不迭的直点头,然后就被兜头的衣服给盖住了。

君鲤轻声道:“为师先去会一会九婴,你先行回去找你师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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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二章:作为女子的念想

凰陌感受着师父衣襟残留的余温和熟悉的气息,忽的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心,这般温柔待她的君鲤,在雪地里救了她,照顾了她千年,这一份时光早就镌刻进了她的血肉里,她却伤害了这个人,而如今已经知道身份的她却还千方百计的掩藏自己,无论是数千年过去了,无论更迭了她多少次身份,她骨子里依旧还是那么自私自利的一个人。

师父待她越温柔,她越是感到疼痛。

胸口就像是要炸开了一样。

她悄无声息的呜咽着,将君鲤的衣服紧紧的抱在怀中。

即便是这样,被人说是自私也好,她不想离开师父,就算是背负着千人指万人唾的骂名,她还是想要留在他的身边。就这样,谨慎且小心的,战战兢兢的,一边贪恋师父对她的温柔,一边在无尽的愧疚中煎熬。

“师父……原谅我……我,我真的不想离开……”凰陌无声无息的逼着自己不流下眼泪来,通过缝隙看着师父背着她高大挺拔的背影,他与九婴对峙着,双方均是剑拔弩张,一触即发。

“九婴,你为何要出现在这里?”君鲤沉声逼问。

“这件事情我没有必要与你说明。”九婴也不甘示弱。

君鲤面色一凌:“既然这样!”他手腕微动,一柄光华如练的长剑呈现在他手中,泛着泠泠寒光:“我且问你,你手中的神器长魂鼎是从何而来?”

“这个也不需要向你说明。”

君鲤的声音低沉且有点可怖,凰陌看不到师父的表情,但是能够感受到,他周身的气息变了,素来温柔而强大的气息转变成为了锋利如刀刃寒霜的冽然,凰陌暗暗吞了一口津液,瞪大眼睛注视着九婴,他正面承受住了师父如剑锋的仙力,面色倒是多了些意味不明:“你为何生气?长魂鼎的来历,与你有何关系?”

君鲤厉声道:“我也没必要与你说明!”

被反将回来的九婴面上也没有变化:“反正我也没有什么兴趣知道。”

两个人你来我往,但全都纹丝不动,若是放在以往,凰陌肯定会失了耐心,这两个人是站在那里当绣花枕头的么?但是她已经今非昔比,那游走周身的妖力让她能够清晰的看得到两个人身上都凝着结界,师父是无暇的白,而魔君是肃杀的红,两相法力不断的激烈碰撞着,相互咬噬恨不得将对方狠狠拿下。

这应当就是师父所说的,另一层次的碰撞了。

凰陌连最基本的都没有做到过,自然也从未见过还有这么一种对抗方式。

双方势均力敌,看起来应当会对峙好一阵子。凰陌忽的想到自己得赶紧趁着现在将千顔衣给找出来。

这是天赐的绝好机会,是最后一次还能让凰陌留下的侧忍。

凰陌将师父的衣服叠好放在一旁,然后试着去探了一下术域,果然如千雪所说,等她能力恢复了之后,便能张开几乎能装得下一座小山的术域来,她走了进去,只见到面前呈现出一座山水来。

山翠绿而滴帘,树荫小径,芳影重重。绮罗幔帐藏流云,旧草茅屋,涤荡春光。一处处缥缈云烟缭绕,似是坠入了山海幻境。

凰陌呆住了,仔细揉了揉眼睛,再次确定,这里是苏继山。

千雪真当是对此地念念不忘,因此用幻术将苏继山的一草一木都全然的还原了,若不是凰陌清醒明了着,怕是真当自己回到了苏继山。

可是……这该怎么去寻千颜衣呢?若是神器的话,是不是都是认主的呢?

凰陌将手在空中试探着伸着,然后念了一句:“千颜衣。”

眼前金光烁然,凰陌感觉到自己手上一沉,真的多了个什么褐色的物什,凰陌呆了一下,她仔细的瞅着,将此物抖开,原来是一件大的有点夸张的蓑草披风。

所谓能瞒过神君眼睛的神器,看起来真的是其貌不扬,甚至可以说是扔在地上都没有人捡去的那一种丑,但是凰陌自始自终觉得这种低调的到了尘埃里的宝贝,这才是这的将自己的心思都放在了功能之上而非是外貌,师父也曾说过真的宝贝其实大多都很简陋,才不是那一种花里花哨用来骗人眼球的玩意。

一想到了师父,凰陌心底又是一阵绞痛。

但是她已经痛的习惯了。

她深知这是自己必须要迈开的一步,没有人可以帮她。唯一一个自小仰仗依靠投怀送抱撒娇到了如今的师父,她却不得不要去以另一幅姿态去面对他。

她必须要骗过师父。

这样,她才敢于鼓足勇气去面对他。

凰陌用此物将自己兜头盖住,这千颜衣不愧是宝物,她浑身居然没有任何的感觉,她找到了河水边上,看到笼罩在身上的千颜衣已经消失了,她根据自己脑海中千雪对此物的记忆,开始默念道:“鼻子圆一点,下巴肉一点,嘴巴厚一点,耳朵大一点,眼睛,小,小,小,再来一点雀斑,最后屁股圆一点,胸……大一点,再大一点。”

千颜衣这样的宝物,简直可以随意拿捏外貌。

她虽然对原本的这张脸还是觉得满意的,但是唯一不大好的是,这个身体有点太纤薄了些,说白了就是少了些女人味,尤其是大多数女子最在意和引以为傲的地方,偏偏有点愁云惨淡。

正好可以满足一下凰陌的念想。

过了约莫一盏茶的功夫,凰陌终于

看着水中连自己都认不出来的龅牙雀斑妹,满意的点了点头:“就这样罢。”

她还是需要低调一些,毕竟以她原本的妖王身份来讲,有不少的人在寻她,若是太过招摇,怕是对她很不利。人生在世不称意,仇家还是能躲就躲。所以丑一点,就能省去很多的麻烦。

凰陌这样笃定的拍了砖,出了术域,想看一看师父和九婴两个人打的如何了,但是一探头出去,见到两个人连身影都没了。

这两只是跑到了什么地方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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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三章:师兄,初次见面

凰陌给眯着眼给自己头顶打了个凉棚,极目远望,才看到黑夜中似有一处星辰烁目,光芒时隐时现,凰陌大概了然,这估计就是师父和九婴了,再往四周一看,四野阒然,已经有一些目不忍视的惨烈。

棋逢对手将遇良才,说的都是这两个人吧。

师父其实也是对九婴此人有些钦佩,当初在苏继山时就曾经说过,魔界新任的一界魔君,可以承天潜渊,非池中之物。只可惜神魔大战之中,九婴败惜,杳无音讯,此后三界,再无任何人能够让师父另眼有加。

这一次,九婴的重新出现,虽然定是又会搅弄一番风云。但是这对于师父来讲,他应该也很庆幸能够遇到敌手。托了九婴的抢夺,她才能一睹师父当年神魔大战时的英姿。

正是力挽乾坤,所向披靡。

思虑间,那两人连星辰都不见,不知去了何处,凰陌将师父的衣服给抱在了怀中,更深露重,夜深合暝,她摩挲着冰凉的衣襟,心中有了千般愁绪。她不知自己该往何处去,是回到客栈去寻清越,还是改往随便什么方向前进,自己若是不辞而别,是否对师父更不公平?

她已经,不想让师父眼底再有那般神色了。

凰陌最终还是踏上了回城的路。

她这一路都是提心吊胆担惊受怕的。作为刚刚化成人形的她来讲,她的视野从来没能一直维持着这样的高度,而且用两只脚走路,真的又累又麻烦,她还是喜欢撒开四只爪子尽情的穿越在人潮之中,而且身体的平衡,也不是那么好掌握的,她一路歪七八扭的走着,一路上的人见到一个丑女往他们身上倒,忙不迭的四处躲避。

凰陌最终是扶着墙一步步爬了回去。

清越见到她的第一眼的时候,视线简直是被不能拒绝的强硬给牵引过去的,心中也不免喟叹这个女子生的真乃……迥异。然后平静的喝了一口茶压惊。

而她张开嘴的一声师兄,又吓得清越把茶给喷了出来。

“凰陌?!”

清越对他在外面找了半天也没找到的小师妹的声音还是很敏感的,但是小师妹的声音怎么会在这么个姑娘的嘴里发出来?

清越呆住了,一把抽出剑来对着她:“师妹你在哪?你在这个姑娘的肚子里吗?你被吃了?!”

凰陌简直无可奈何,她虽然是把自己搞的丑了些,但是也不至于让清越直接忽视了她化作了人形的可能性吧?而且被吃了是什么意思,这把剑是什么意思,把她当作吃人妖怪了么??

“师兄,是我!我化作人形了!”见着清越还是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凰陌只得安慰自己,这个没有见识的师兄第一次看到

妖物化形,也便不要太为难他。

清越的嘴巴开的几乎要怒吞一头牛,还是难以置信,对着凰陌上下百般的打量,凰陌心中也没有底,这个千顔衣究竟能起到多大作用,但见清越师兄捂住了心口,将她扶着坐了下来,又殷勤的给她添了杯茶,道:“师妹,你化形一定很累了,有没有想吃的,随便点,师兄我今日慰劳你!”

凰陌见一百八十度转弯的大师兄,也不知道他葫芦里买的什么药,但她确实饿得厉害,于是毫不客气的点了些往日她想吃却被师兄用白眼翻住了的佳肴,但见师兄心疼的直吸气,却还是从衣襟深处掏啊掏出来了一锭银子。

“师妹你吃这个,这个水晶肘子也好吃!”清越给她忙的满桌子夹菜,凰陌一边吃一边觉得莫名其妙,难不成师兄这一顿把她喂饱了就给卖了不成?这么一想,凰陌忽觉的这喉咙里的美食上也不是下也不是。

“师兄,你究竟这是要干什么?”凰陌扔下啃了半截的蹄子,擦了擦手上的酱汁,认真严肃问道。

清越面承为难,有些踟躇道:“师妹,没关系的……你第一次化形,师兄知道这很不容易,但是没事,等你再修炼到了一定阶段,就能随便换容貌了,一次的失败不代表以后的失败,师兄改日帮你买些胭脂水粉还有衣服什么的,一定把你打扮的漂漂亮亮!”

凰陌:“……”

师父至明方归来,凰陌醒过来的时候,他已经换了一身青色衣衫,站在硕大的方庭之内,摸着眼前的竖着的壁塑,感觉到了小徒弟的气息,侧身过来含着淡笑:“今日怎么起的这么早?”

凰陌站在原地,腿却迈不开步伐,她望着师父,非常想一如既往的扑过去,在师父宽厚的怀中。但是她已经知道自己没有了那个资格,她能站在这里都是她私心钻了师父的空子,她还敢有什么奢求呢?

“怎么了?”大概没有感觉到小徒弟对他熟悉的热情,君鲤朝着她走了过去,站在她面前道:“因为刚刚化成了人形还不适应么?”

他抬手摸索着碰到了她的头发,像是抚慰她一样,轻轻摸着,依旧带着让她几乎落泪的温柔:“别担心,这表明你长大了,你以后会越来越强大。”

“你现在已经可以独当一面了,还真是快啊,这么一看你已经当我的徒弟这么久了,久到我都已经忘了你还一直在修炼,到了人界之后,我也一直忙于事情,疏于对你的照顾,你自己能够努力到这个份上,很不容易吧?”

她拼命的摇头,紧咬着下唇。

“你化形这么重要的时刻,我却没能陪着你,而且还因为受了伤,现在连自己的徒弟都不知

长得什么样子。”君鲤声音里带着笑意:“我这个师父,是不是当的很不称职啊?”

她紧握着手,拼命将自己的眼泪逼回去。

君鲤顿了顿,将手从她的头顶落下抚摸着她的脸颊,口气中带着一丝宠溺:“在师父这里,你可以不用忍着。”

“……师父……”凰陌终于忍不住了,纵身扑到了君鲤的怀中,他抚着她的背,任凭她将脸埋在他的胸口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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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四章:酒入愁肠愁更愁

她本以为自己可以做到在君鲤面前故作坚强,但是她真的很害怕,她化形的时候,那些陌生的记忆和身份的真相被告知的时候,她陷入了巨大的迷茫而惶然失措时,她多么希望出现一个人告诉她该如何是好。

她所全心仰仗信任的师父却成了她必须一心去隐瞒的人,没有任何一点比这更加的残酷,而他对她越是信任越是毫无防备,她越是为自己利用师父的温柔而感觉卑鄙,她何曾变成了如此的人了呢?

她并不想要成为这样的人啊。

“师父……师父……”

“我在。”

“若是有一日我做错了事,师父您会生气吗?”

“你做的错事还少吗?”

“……”

“……唉,你既然这么说,那么我答应你,我不会生气。”

“即便是我……我骗了师父?”

“你若是能骗到我,也是你的本事。而我更会感兴趣的是,你是怎么做到的。”

“……”

花重叠蕊,芬芳馥郁,清亮的光透着晨露,清越方才打着哈欠走了出来,见到君鲤煮着茶,凰陌枕着他的膝盖睡的正香,他似是听到了清越的脚步声,然后做了个噤声动作。

清越心领神会的点了点头,蹑手蹑脚的转身走远了。

凰陌因为一夜心事重重,几乎都没有合眼,跟随着清越回来的时候,在前堂坐着喝茶养神的采薇神君都没能逃过喷茶的命运,她目瞪口呆的看着凰陌,转而连笑都憋不住,面上就差显出来了幸灾乐祸:“你……虽然你作为猫的时候就很丑,但我真没见过能修出人形的妖怪还这么丑的。”

凰陌对她的话置若罔闻,但是下一句她却实实在在听清了:“你是赢不过那个人的,死心吧。”

凰陌本来脚都要往里堂去了,但是因为这句话硬生生的折了回来,她对着采薇一字一句道:“这种事情,不用你提醒!”

“小丫头脾气倒是有点大,我劝你还是趁早离开君鲤吧,就凭着你这一副样貌,我若是你的师父,还真是觉得难以启齿。”采薇笑够了,面容语气变得肃然:“反正你已经化成人形,也是该独自去闯荡的时候了。你,还是莫要再这样丢你师父的脸了。”

凰陌把自己关在房子看着镜中倒影的面庞,她实在是想不通,为什么所有的人都不让她留在师父身边。容貌难道是如此重要的事情吗?她,真的会因为这一副用千顔衣掩盖的脸,而被别人所嫌弃,认为她不配站在师父身边吗?

这简直是无稽之谈!

她是君鲤的徒弟,即便化形变成多丑,也只不过换了个躯壳罢了,她的身份始终不会改变。

但是她这么想,师父他,又会是如何呢?

凰陌又觉得有几分后悔,自己当初怎么就如此动摇,因为惧怕自己脸上有一丝半点与千雪相似的地方,就将自己矫往过正了呢?

门房外似是有些许动静,凰陌后悔也晚了,便也释然,从门缝望去,只见清越推推搡搡将苍羽往她房门这边送,苍羽神情极为不愿,挣扎小声道:“凭什么我得去安慰她?”

清越双手合十不断的请求道:“我的小姑奶奶你小点声,我是个五大三粗的凡人,从未化过形,也说不出什么话来。但是你是女妖有经验啊,见多识广,也应当见过那么一两个化形失败的,你就去劝劝凰陌吧,她今日可不是一般的沮丧。”

苍羽奇怪道:“我看她挺好的啊。虽然是丑了些,但是也没你说的那么低落。”

“你不晓得,小师妹可是非常的在意,她可是连点的菜都没吃完就走了!”清越颇有些痛心疾首比划着:“那可是水晶肘子啊!一盘花了我五十文啊!”

苍羽:“……反正我不去,你爱去你去!”

“姑奶奶行个方便!”清越急了,不顾男女授受不亲将苍羽拉住了,苍羽杏眼一瞪,清越似是被吓到了,忙不迭的撒了手,局促道:“我这也是不得已为之……若是神尊回来了,见到师妹是这个消沉的样子,我实在没法交差……”

清越可怜巴巴的合掌求她:“你就看在我是阿乌的饲料的份上,就帮我一次吧,是吧阿乌?”

阿呜自清越衣襟钻出来,发出了“啾咪”的一声。

苍羽双手抱臂,半晌无可奈何的叹了一口气:“也罢,她也曾帮过我,就当还个人情罢了……但是你记住,我才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

一声分外骄横的哼让清越只能讪笑,好说歹说,总算是哄了过去,凰陌也有些忍俊不禁,也感觉分外感动:她这个师兄总是爱欺负她,但是确确实实是待她极好。只不过彼时的她因为被偏爱的总是有恃无恐。而苍羽,她的的确确是自己的妹妹,而她只身流落在外,也是为了寻千雪,而她就在他们之中,却没有勇气说出口。

她始终欠人良多。

门扉被轻敲了一下,凰陌打开了门,果不其然看到苍羽站在门口,见她开门时面上还有些踌躇,一时不知该如何说起,磕磕绊绊挤出来一句:“我,我是来问,你,你,你肚子饿不饿?”

清越头顶着阿乌在柱子背后差点一个趔趄。

“我方才用过晚膳了。”凰陌见她居然露出来了难得一见的窘态,连素来高傲的脸都涨红了,心知她现在肯定是悔恨万分,忍不住笑道:“但是现在又有些饿了

。你可愿意陪我去喝一杯?”

苍羽眼底忽的有了光亮。

四五壶酒,满地清辉。她们居然就这样在屋顶待到了半夜,聊了些什么她已经记不太清了,但是她犹记得自己下一次绝不会和苍羽喝酒了,这妮子喝酒就像是灌水一样,她都喝的舌头打结了,苍羽还是平静如斯。她犹记得清越师兄劝她不要再喝了,而她却完全不听劝。

她今日真的想要感受一下所谓的一醉浇千愁。她心中有诸多的委屈,她不能说,也不敢说,她生怕自己会暴露出去,这就像是一柄钢刀插在她心底,她连醉都不敢,生怕张开口的呜咽就朝着师父把底全都交代了。月上中天时,清越师兄叹息着左边一个右边一个的给扶回了房。

身体已经瘫软成泥,但是神志依旧清醒。她就这样一夜未睡,直到鸡鸣天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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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五章:乾坤眼所踪

凰陌睁开眼睛的时候,师父还是像往常一样一下下抚摸着她的脑袋,往昔她可以尽情的让师父摸她的皮毛,而如今师父显然有所收敛,凰陌才想起方才她因为哭的太累,就这么扑到在师父怀中睡着了,师父居然也没嫌弃她,虽然麻烦他又换了一身衣服。

“醒了?”

“师父,您和魔君他?”

凰陌想起来前夜师父和魔君厮杀,师父这个样子应当是没有落了下风,然而九婴又去了何处,说他口中所念的锦州吗?

“他走了。”君鲤提到九婴,眉头一皱面露不悦:“说起来这个事情,他倒是让我给你带一句话。不过……我更好奇的是,你和九婴怎么会在一起?”

凰陌不知道从何说起,她要是说起来九婴是因为迷路了而随便逮住一只倒霉鬼问路,而那个倒霉鬼好巧不巧就是她的话,师父会相信吗?

凰陌半含着犹豫说了前因,师父听完之后居然并没有露出置否的神色来,而是认同的点了点头:“这倒是他会做出来的事。”

凰陌:“……”

“然后呢?”师父显然知道事情没这么简单。

凰陌只能硬着头皮又道:“我落了水,因为没法使出法力,他帮我生火取暖。”

师父挑了挑眉,略带几分怀疑:“九婴会有这么好心?”

“大概是我冻得厉害,他担心冻死我了就找不到路。”凰陌思忖了一番,想来九婴确实不会是给自己没事找事的人,更是不可能起了怜悯之心,要说她身上还有什么值得他老佛爷动一动手指的,也就是要问路这么一个价值所在。

“问路?”君鲤顿了一下。

“是的,他问我锦州如何走。”凰陌如实回答。

“锦州?”师父显然也是第一次听闻此地,九婴此番举动倒是别有深意,他陷入了沉思,而凰陌也小心翼翼问道:“可是,魔君他给我带的话是什么?”

君鲤哦了一声回了神,站起身掸了掸衣服,轻描淡写道:“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不过是一句狂妄自大的话罢了,我只是有点好奇他为何会忽然对你产生了兴趣。但现在想来,他的想法本就异于常人,我们又何必要将他的话放在心上。”

师父说了一堆也没说道重点上,又不放心的回头嘱咐”你也莫要在意,下一次遇见他时,离得远些就好。”

师父的嘱咐不得不去遵守,她也不再追问下去,说到底她与九婴本就毫无干系,他让师父转告的话对她来讲也举无轻重。师父的步履带着疾风,定然是事不宜迟要与其他人商议如何去锦州的事情了。九婴不会无缘无故如此目标明显的去寻什么,除非那一处有着他势在必得的

东西。

乾坤眼所在之地!

一行四人聚在大厅的时候,脸上都带着些许的凝重。

“此次将大家聚在此地,是因为我们马上就要出发去下一个地方,若是没有差错的话,这一个地方,应当是我们在人界最后一处目的地。”

师父声音郎朗,苍羽的脸上露出来了异样的神情:“在那处,可以找到我姐姐的下落吗?”

凰陌微微将头垂低了。

君鲤沉吟道:“我们要去会的人,他身上有她的线索,但此人张口不言,实在是难缠,这次无论如何,都要将他擒住。”

凰陌见苍羽绞住了衣襟,那孩子异常倔强逞强,但是一路上为了寻她,一定是吃尽了苦头,还差点命丧黄泉,到了这个份上,终于能又一星半点的希冀,凰陌实在是不忍,但是心底却因师父的话一跳:他说的人应当是九婴了,九婴身上有关于自己的什么吗?

凰陌仔细想来,那一夜她忐忑之间也没心情在师父身边呐喊助威,倒是没知道师父对上九婴还有这么一档子的恩怨,她有些懊悔,当时自己怎地就没发现什么。而九婴当时对上她的时候,倒也没有对她的那张脸表态什么,看起来并不认识自己的样子,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凰陌觉得她得在这方面留个心眼,下一次遇到九婴的时候,无论如何,也得找出来点蛛丝马迹。

“那么这个地方究竟是?”清越问道。

君鲤将目光落在了上:“锦州。”

几个字轻飘飘的落下,清越身形晃了一下,他的脸倏然煞白,仿佛这两个字实实在在砸到了他的脚,一跃而起三两步冲到了君鲤面前,也不顾往日他始终怀着敬重的举止来:“神尊,您方才说什么?!”

一行人被清越这忽如其来的举动给吓了一跳,一向运筹帷幄之中的君鲤显然也不知他是何意,又重复一遍:“锦州城。”

“锦州城?!”清越这回听清了,脸色更是褪尽了血色,咬牙道:“怎地会在那里!”

“师兄?”凰陌从未见过清越这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这个地方,难不成清越知道?

“锦州城,大约离此往西五十里外。”清越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目光灼灼道:“若是乾坤眼在那一处,神尊,我们事不宜迟,需得马上出发才是!”

他的脸色阴晴不定,诸人见他似有难言之隐,便也不再追问,今早没有见到采薇,应当又是回了神界去寻药了,一行人浩浩荡荡再次出发,清越这一次前所未有的积极,亦或是他现在已经迫不及待,而锦州城究竟有什么在哪里,才让素来稳如泰山的大师兄如此急不可耐?

来不及

想太多,他们已经御剑朝往清越的背影追去。

去往锦州城的一路都是绵延不绝的山脉,转眼已经有了些苍翠,凰陌在清冷的风中嗅到了点春化冬雪的气息,想来时间居然过的如此之快,他们在人界已经呆了大概三个月之久。她也是从苏继山那不谙世事的小凰陌变作了如今心思缜密瞒天过海的妖王千雪。

她要担负起来的是违背良心的愧疚惩戒和在杂乱无章迷雾重重之下寻到那唯一的真实。

这其中的进步不能不说是飞跃,见多了世间光怪陆离,她现在都已经有了些波澜不惊的稳持深重,成长要付出的,原来是如此惨痛的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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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六章:初入锦州(第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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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七章:跋扈小人(第二更)

领头夹着腿痛苦的蜷曲着身体走到那侍郎大人身边卑躬屈膝道:“大人,这几人不配合搜查,反而打伤了小人,还望大人给小人做主啊!”

“哦?”侍郎大人眯起一条缝的眼睛,朝向他们这边看来,等落在苍羽身上时整个眼睛都闪了一闪,厉声道:“你们是何人?见到本大人为何不跪?!”

清越岿然不动挡住他几欲上前的大肚腩,拿出文牒说道:“我们不过是修道之人,路过此地罢了,还望大人放我等入城。”

“修道之人?”侍郎大人看着清越的文牒抡起手臂就将文牒打飞,怒喝道:“又是一个江湖骗子,你们真当以为我们不敢那你们这些所谓的修道之人如何?我告诉你们,这可是天子脚下,轮不到你们放肆!来人,全给我绑了!”

“是!”一行官兵上前就要将绳子套向君鲤,凰陌当即怒火中烧,挡在师父面前色厉内荏喝道:“你们这是做什么?!”

侍郎大人手一抬,上前走近凰陌,一番打量当即目不忍视的移开了眼,面上呈现出一副倨傲神色来:“大胆刁妇,居然还敢公然反抗本大人,我看你是不想活了吧?”

“这位侍郎大人,请问,在这青天白日朗朗乾坤之下,我等所犯何罪,你要将我们不分青红皂白就要绑走,是何道理?”

侍郎大人腆着肚子朝她逼近,冷冷一笑:“是何道理?我告诉你,第一你们妨碍官府搜查,第二,天子脚下你们见到本大人竟然不跪,简直是不把天子之威放在眼里!第三,明明是江湖骗子,却胆敢来到天子脚下妄图欺瞒圣上!我告诉你,光是这几点,就够你们诛灭九族!”

凰陌冷笑:“左一个圣上右一个圣上,圣上但凡明白点事理,断不可能将尔等鼠辈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作威作福!”

侍郎大人怒目圆睁,举起手指颤巍巍的指向她:“大,大胆刁妇!竟敢说当今皇上有眼无珠!你当真是活腻了!”

“有眼无珠,这可不是我说的,堂堂大臣竟然敢当街说出如此的话来,我看你才是胆大包天呢。”凰陌索性双臂抱胸,端着以看热闹的姿势看着他由红变紫的脸笑道。

侍郎大人登时脸上闪过一丝惧意,半晌狞笑道:“人丑但却好一张巧言令色的嘴,我先治你个以下犯上之罪,叫你记住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来人!给我掌嘴五十!“

凰陌正在犹豫要不要亮出武器给他们一个下马威的时候,清越突然一声厉喝:“放肆!”

这一声如同平地雷惊,吓的四周的士兵登时退了几步,凰陌也被吓的不轻,清越不紧不慢的朝那侍郎走去,逼的侍郎也不自主的朝后退了一步:“大胆刁民

,你可是修道之人,难不成还想公然与朝堂作对不成?!”

“好一个朝廷命官,看来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天子脚下尔等鼠辈敢如此作威作福,简直是岂有此理,枉顾伦常!”他斜藐着看着侍郎冷道:“小小的一个四品侍郎,不问是非缘由,光天化日之下公然动用私行,我且问你天理何在?!”

侍郎大人额头上渗出一层冷汗下来,气不打一处来:“好啊好啊,你们一个个都胆敢骑到本官的头上来,我今日就告诉你,什么叫做天理!来人啊,给我将他们打入地牢!待会大刑下来,看你们还有没有力气在这里大言不惭!”

“我看谁敢造次!”清越气势徒然一变,端的不怒自威,自身浩然凌厉之气震得士兵都犹豫的不敢上前。

“你,你们这群废物!”侍郎大人怒气冲冲一脚踢翻跪在地上的领头:“我的话你们胆敢不听,你们都不想活了是吗?”

侍郎旁边一位衣着深青色官服的人低头朝侍郎耳边说了些什么,侍郎看了看四周的百姓,才勉强深吸一口气,甩了甩袖子道:“若不是看在你们当中有双目残疾人份上,饶你们一马,否则必定让你们死不瞑目!不过我先来问你,你等是何人,哪里人士,来锦州做什么,给我从实招来!”

清越对此报以冷笑,慢丝条理的从袖子里取出一件什物,领头的连忙拿过给侍郎大人呈上,凰陌看到却是再也普通不过的一块黑色的石头,四周发出不屑的笑声。

侍郎大人拿在手里,先是嗤之以鼻不以为然,而后将翻到石头背面,双目一瞠,手突然抖个不停,再然后浑身都像是筛糠般颤抖了起来。

“你——你——”侍郎大人脸色煞白,双目圆睁,肥肉四横的脸上仿佛抽筋般痉挛的抽搐了起来,这副样子十分的好笑,但是此时此刻却没有一个人敢于笑得出来。连凰陌都不知道他究竟是不是看到鬼了。

他的喉咙发出吱的一声,整个庞大的身躯朝后猛然倒去,后面的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呆了,连忙七手八脚的扶住,那师爷不断的给他铺胸口,给他灌下了一杯热茶,才终于让他缓了过来。

侍郎整个人弹起趴在地上跪倒在清越脚边,将手里紧紧攥着的石头恭敬的举过头顶,哆哆嗦嗦喊到:“微臣有眼不识泰山,竟然不识得七皇子您千金之躯,还望皇子恕罪!七皇子千岁千千岁!!!”

四周的人再次呼啦啦的跪倒了一片,齐声高呼着:“七皇子千岁千千岁!”

再一次,他们四个又站在一帮跪倒的凡人堆里鹤立鸡群,而凰陌和苍羽呆若木鸡。

七皇子?!!

难怪方才清

越听闻锦州之名面色复杂,他原来是皇室直系!但是为何一介皇子会流落至蜀山成为修道之人?就在凰陌纠结到连看向清越的眼神都开始打结的时候,他倒是面不改色,背着手微微拔高了声音:“起来吧。”

侍郎满脸都是汗,两腿哆嗦着从地上爬了起来,态度转了不止一个台阶,一直低着头恍若君鲤是天上不可亵渎的太阳般不敢抬头看他,这卑躬屈膝的模样似乎随时都有可能一头扎进石缝里。

这种跳梁小丑的姿态真是让人忍俊不禁,凰陌抿住笑,侧眼扫过一直被清越掐诀不能行动的苍羽,讶异的发现,苍羽的嘴角居然缓慢的渗出一丝鲜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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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九章:梅花灼人心(第三章)

冬日无雪,冻得山岭青硬而寂静,山巅渐次向苍蓝的山腰蔓伸,远望那清冷之下,居然还无声息的燃烧着点点火红。师父执着她的手,脚尖一点,大风起兮,长衫如鸟翼翻飞,落入了那瑰色之中。

扑鼻的清香萦绕,人界处,居然有着一方如此绚烂的梅林。

“师父,我们到这里是……?”凰陌不知师父是何意,但见师父转过来了身,他带了些得意的神色:“我自上空飞过时,便闻到了梅花香,想来此处定是一处人间仙境。”

“可是您带我来这里……?”

“喜欢吗?”师父两只手拢在袖子中,端正的对着她。

凰陌嗯了一声作答,师父转而笑了起来:“果然。”

凰陌心中一跳,她方才想起前不久才刚给师兄支了一招,而师父居然将她的话给听了进去,师父依旧是那个无微不至的师父,此情却不是那景,花的这个爱好还是因为师父一直都爱侍奉花草,她爱屋及乌因此到处的安利,花草虽美,但却为葬孤坟。

凰陌看着这梅林,手指不自觉抚上花瓣,花萼缀着一星白,芬芳吐蕊,在这青白之下红的喧嚣,这是一种自重重雪皑之下依旧怒放的火,自带着一身坚贞不屈的傲骨。开的铺天盖地的热闹且张扬,如此光彩夺目,让她越发的感到自己竭力掩盖的秘密要被这光芒所刺穿,凰陌像是要被灼烫,松了手。

“师父?”她再次唤道。

君鲤背着身,听到凰陌唤她,慢慢的转身,他手中握着那条敷目的白绫,长长的在风中翻飞舞动,凰陌觉得心跳都空了,她几乎是结结巴巴道:“师,师父,你的眼睛……”

君鲤睁开了双目。

那一瞬间,她有一种整个人被师父的目光洞穿的感觉,她恨不得拔腿而逃,但是在师父的注视之下,她避无可避,藏无可藏。

她几乎是条件反射的捂住了脸。

君鲤缓步朝她走近,轻抓住她的手腕,极有耐性的掰开她的手,毫不避讳的直视着她:“这不是很好吗?”

“天庭开阔,日角珠庭,凝脂点漆,颜色正茂。为男子者则腾天潜渊,为女子者则扶摇万里。”君鲤一点点触着她的脸颊,轻声道:“这可是万中无一的福相。”

凰陌紧揪着的心脏终归缓慢的平息,她感到微微的松了一口气:千雪果然未曾骗她,师父真的没有认出她。

凰陌放下了手,梅花灼灼当中,他嘴角噙了笑意,自旁取下一只梅别再她的发梢间道:“那个敢再说我家的徒儿丑,师父我第一个不答应。”

凰陌破涕为笑,不合时宜的从鼻子里冒出个鼻涕泡来,她脸一炸红,手忙脚乱的试图

掩盖过去,倒是惹得君鲤大笑了起来。

凰陌颇是幽怨的瞪了师父一眼,笑够了的师父从袖中取出一方手帕替她揩鼻子,此情此景倒是像极了他们还未出苏继山时的日常相处,而这还未曾过几个月便物是人非,不得不让她万般的怀恋。

君鲤心情颇好的揉了揉她的发梢,望着天际正色道:“这个时辰应当差不多了,我们回去吧。”

正午透亮的光肆意在繁闹的大街上徜徉着,凰陌觉得心下一片轻盈。这遍眼都是缀着琉璃的砖红瓦绿,自人潮鼎沸的中粼粼而来的车马,和精雕细琢色彩妍丽的檐壁飞花鸟兽,凰陌老老实实被师父牵着手穿过川流不息的人潮,最终他停了下来。

因为一行数十个侍卫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这些人穿戴甲胄,手拿着银枪。为首的朝他做了个请字:“两位道长是随七皇子一同前来的吧?我们家主人在碎月楼备下薄酒,来给道长接风洗尘。”

这个拦路的情形也是眼熟,但是看着这装扮齐整且气势摄人的样子,此番不一定是要请他们再去降妖除魔。凰陌望着师父,他眼眸沉了沉,道:“既然如此,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他们一行人,说是要被带去碎月楼,但是被恭恭敬敬请上了暗无光芒的马车之后,好一阵子颠簸,待到凰陌已经听不见市集的嘈杂之音,四周万籁俱寂,只剩下几声翠鸟婉转啼鸣。

他们究竟是到了何处?

马车缓缓停下,一人掀起了厚重的帘子,光线忽的照射进来,凰陌眯着眼睛望去,只见一个小厮道:“两位道长请下车,我们主人已经恭候多时。”

凰陌见到这面前的庭院,正是掩藏在重重竹林之中,荒山野岭当中忽的伫立一座雅苑,倒是像凭空而现的一般,写着“竹笙”二字,却不是他们口中的碎月楼。

竹林幽深,筑台高阁,推门而入便是闲致小亭,缀着嶙峋怪石,流水潺潺衬着绿潭青苔,虫鸣之间偶然有翠鸟掠过,四方隔院雅致有序,要说是冬日无色,此处倒是别有风味。

小厮带着君鲤二人引入了内堂。

内堂里早已备好了火炉,烘得室内暖意溶溶,墙后垂着深褐的帷幕,一个看似年过半百的老人屈膝跪坐在素榻之上,穿着深色的缮丝绸服,手中拿着一只银钩正在拨弄炭火,小厮恭谨上前回禀了一番,他侧身望着诸人回道:“请道长们进来吧。”

君鲤走了进去,将鞋脱下,从善如流的正坐在他对面。而凰陌也是有模有样的学着坐下,觉得此姿势真是苦不堪言,但还是咬紧牙关挺直了腰板。

“天寒地冻,道长们不辞辛苦远道而来,老朽略备薄

酒一杯,还望能为道长驱寒。”

说着,那老人将一旁火炭上煮沸的水倒在一个看起来很奇怪的酒盅之内,热气烟煴,他亲自执了酒壶,倒入面前的浅而月白酒盏中,发出悦耳的叮咚之声,

将一切收拾妥当了,坐的四平八稳的看向两人,他眼中神采烁然:“两位道长果真修为深厚,见之竟觉清气涤荡,春风飒来,令人神清气爽,飘飘然如凌云腾雾。”

凰陌听的如坠云雾,低声问了问师父:“他说的是啥?”

师父低声回到:“他说你很好。”

凰陌诚惶诚恐:“您太客气了。我也觉的您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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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章:潜渊何以困龙(第四更)

老人抚着胡子的手一滞,但身经百战的功底自是厉害,马上回过神甚是委婉的笑道:“这位小道长还真是风趣。”说着将目光定向了君鲤,他稳坐如钟而神态自然,一举一动皆是不矜而庄,老人似是大为赞许,道:“这位道长不知您尊号为何?”

“清离。这位是小徒凰陌。”

“两位道长有礼,老朽名为刘友,虽愧食朝奉,位及宰辅,但始终不过是一介平凡之人,今日用此手段请道长来此竹笙堂,也实属无奈之举,还望道长勿怪。”

那刘宰辅向着他们作揖,吓得凰陌连连摆手:“您可别折煞了我们!”而师父神色却岿然不动:“您这般避人耳目,可是为了清越的事?”

老朽顿了顿,脸色略有哀叹:“您说的对,正是七皇子的事情。”

“道长久居蜀山,远离俗世,应当对于朝堂之情形不甚了解。现在的锦州城,局面异常的尖锐。”

他压低了声音:“当今圣上怕是时日无多,如今朝堂分派立党,乌烟瘴气。”

“太子在两年之前被废后,就深居简出,太子之位一直空悬,二皇子心智不全难当大任,如今储位人选也只剩下了三皇子和七皇子,但是太子依旧羽翼仍在,韬光养晦。三皇子极其幕僚常被压制。七皇子早年在外,如今回到锦州来势单力薄,定然会遇到诸多困阻……不知道长们此番究竟是为何而来?”

“我们此番前来,不过是来此地寻一物罢了。别无他意。”

“道长所言虽是如此,但是七皇子在蜀山时可以是为清越,但回到了锦州,怕是再难独善其身。”

“您的意思是,清越他会做回七皇子?那蜀山怎么办?任务怎么办?”凰陌有些按耐不住的起了身,而后被师父示意先稍安勿躁。

“七皇子他天生聪慧仁慈,虽然一直长在蜀山,但却胸济天下斩妖除魔,朝中盛名仍在。浅渊何以困龙,七皇子他终究是要回到大邑。”这位老朽亦是激动起来:“不瞒您说,老朽是站在七皇子这边的。太子骄横,纵容幕僚嚣张跋扈。老朽虽然势单力薄,但亦是有幕僚愿附。若是徐徐图之,以七皇子贤明,定会民心所向,社稷之所望!这对蜀山来讲,也是一件好事。”

“这一番话,您为何不亲自向七皇子说明,而非要与我们说呢?”

“不瞒您说,早在两年前太子被废,我便向七皇子写信禀明情况,希望能让七皇子回宫以承大统,但是……”他深深叹了一口气,摇头道:“七皇子一心胸怀天下,不愿回宫。但是!”他又有些激动的抬起头道:“此番七皇子回我大邑,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两位道长,您难道不认为这是

天意?!”

天意不天意这就不知道了,这天是向着谁的还不一定。

凰陌有些无可奈何,清越师兄若不是因为闹得那场骚动,谁又能知道他回来了呢?看来师兄的确是不怎么想要参合进来的。而这老人家却再三的非要七皇子参与夺嫡,他们现在要忙的大事可是事关六界安危的!那里是这种皇位更迭这种小事情可以相较?

师父应当是不会参与到这种事情当中去的。凰陌偷偷的想到。

“清越虽贵为七皇子,但其心性至纯,且兼济天下,素来以斩妖除魔为己任,一心向道,心无旁骛。”君鲤道:“心寄明月,耳畔清风,是为其道号所意。清越其心已如明月昭昭,刘宰辅又何必非要让其重回朝堂纷争?”

刘宰辅面上有所思忖,半晌叹息道:“七皇子仁者乐山,能悟得大是大非。如不继承大统,真乃是社稷之不幸啊!”

师父并不言语,那宰辅又道:“您果真是这么看的?”

“清越虽与我相处时间不长,他的为人却是见之明了。其心在道,难染红尘。宰辅这一番心意,怕是得赋之流水了。”

刘宰辅甚是可惜的哀叹了一声:“即是如此,七皇子若是决然独善我们便只好遵从,但却要使得大邑百姓遭了秧。”

“此话怎讲?”

“要说起来,还是一件令人难以启齿之事,此事居然发生在锦州天子脚下,且让人束手无策,如果七皇子笃定不去插手,唯恐此事宣扬出去,大邑在各国之中,其威严自荡然无存。”

“什么事情居然这么严重啊?”凰陌忍不住问道。

刘宰辅一咬牙,面露难色道:“实不相瞒,锦州近来怪事频发,不少人一夜之间魔怔频发。请来的道长都找不到原因所在。但是这种事情肯定是有妖物作祟。在天子脚下居然任凭妖魔横行而毫无半分,这传出去岂不是有辱没了我大邑之名。”

那宰辅可悲可叹:“枉我大邑人才辈出,居然连会被怪力乱神所困,天子郁垒之气渐弱,被妖邪所趁虚而入,百姓恐慌更甚,民不聊生,这可是如何是好?”

“即是如此,这等事情便交付给我们去做。”师父道:“当务之急还是先要将妖邪除去,安抚人心才是。”

刘宰辅面上一喜:“蜀山愿意助我们一臂之力?”

“斩妖除魔本就是我们的使命。”师父道。

“但是敢于趟这趟浑水的道长,也只能够仰仗您了。蜀山此番鼎力相助,此等大恩没齿难忘。”刘宰辅起身作揖:“我替锦州的百姓,先行谢过道长!”

“我知道了。”君鲤沉吟了一下:“我会全力以赴。”

凰陌都惊呆了,师父这是要做什么?但是再惊讶,凰陌还是把话全都吞进了肚子里,师父这么去做应当是有自己的道理,但蜀山不是不与朝堂划清界限泾渭分明么?如果他们以蜀山身份插手进去,清越大师兄会不会受到蜀山惩戒啊?

她沉思着,试图从师父的举动中看出来个眉目来,但是那雾水还是混沌着脑子,直到被引进了大堂里用膳,面上摆着一盘的山珍海味都没有反应过来。

师父拍了拍她的背,给她盘子里破天荒的夹来了一只鸡腿。

“怎么化形之后反倒没有以前那么胖了?”他有点不悦道。

“我可不愿意还那么胖。”

师父蹙眉,用颇是怀念的口吻道:“还是胖点好。捏着舒服。”

凰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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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一章:夜袭师父(第一更)

之前的炉边一席话凰陌听不大懂,但这一顿饭凰陌吃的倒是很舒适,师父一直都在锲而不舍的给她添菜,一边漫不经心的和那刘宰辅说这些什么,凰陌只顾着埋头吃,倒是也听了七七八八,大概就是这些年清越在蜀山做了些什么,有没有受委屈等杂事,异常的关心体贴,宴席散去半刻后,师父便起身请辞。

刘宰辅说的还有些意犹未尽,但见天色已晚,便将他们送上了马车,还是那笼的严丝合缝的马车,凰陌刚想说些什么,但是师父却制止了她,不多时便入了城,又在一座高大的建筑面前停下了。

“此处是宰辅的另一处居所,道长初入此地,便在此处歇脚吧。”

“多谢。”

一众小厮前倨后恭将凰陌等人全都给迎了走进去,给他们安顿了房间。一进门这房内的堂皇富丽就装饰就已经让凰陌失了言语,刘宰辅的审美一定都在造竹韵室的时候用尽了。

还未坐下,又从外面鱼贯而入了数位侍女,抬了个水桶进来,倒水撒花,要给她宽衣解带洗尘解乏,凰陌实在是忍受不住她们的百般殷勤,一阵念白,总算是把她们劝了出去。

凰陌大松了一口气,摸了摸额间的汗。

想来她化成形后除了泡在了河水里后也没能舒服的洗个澡,也不知道人形的时候会是个什么享受,凰陌褪了衣衫,比划着自己的腿,也算是能够到纤长两个字,想来千雪的身材倒是不错,就是单薄了些。她淡淡的叹了一口气,迈入了腾腾热水中。

半晌后,又进来侍女,给她拿了入寝的衣服,又将她的旧衣物换了一身衣料颇为显贵的道袍,铺好了软塌,事无巨细的一一安排妥当,又被好一阵折腾和服侍的凰陌,到了月黑风高时,总算是得空溜了出去,她贴在师父的门上,悄无声息的隐入了进去。

师父果然还未休息,闭着眼披着长衫坐在床上歇息打坐。看着他发梢还带着湿润,衣服应当是被悉心熏过了檀香,应当也是好一阵被服侍。

凰陌悄悄的垫脚过去,看着师父这样忽的产生了一种自己莫不是在夜袭的紧张感,作为人形还是第一次来到师父的房间,彼时为猫的时候,师父还能许她盘一盘睡在脚边,而如今已被人形拘束,应当尊礼且守纲。

还真是少了很多乐趣。

凰陌伸出手试图要戳师父严肃的脸颊,在半空毋庸置疑的被截住了。

师父睁开眼抓着她的手腕道:“若是他人,我早就把她给扔出去了。”

凰陌一副被你拆穿的表情吐了吐舌,笑嘻嘻道:“徒儿这不是才得空,需得来给师父请个安。”

君鲤无奈将她的手腕松开,早就

知道他的这个小徒弟肯定是耐不住心中的疑惑,但是这半夜闯进他的房间可不能放任她留下这个习惯,时刻还得迂回提点,让她开始学习应当遵守的伦理纲常才是。

“师父,这个事情我们难道不先和师兄商量一番吗?”

“方才的那个人说的很对,你的师兄目前已经无法置身事外。”师父轻描淡写道:“皇家亦是有天司检,国师一手负责,其修为颇是深厚,因此皇族才能遏制住天下道宗的发展,将其为自己所用。甚至是蜀山,都与其签订了协定。”

“可是我总是觉得这个事情……那里有点不对劲……”凰陌蹙眉沉思道:“还有那个刘,刘老头,虽然看起来一副能为清越肝脑涂地的样子,但是总觉得他别有居心。”

“想不到你有时候还挺敏锐。”师父笑了,将大手拂过她的脑袋:“此言不虚,那个刘宰辅,应就是三皇子的人。”

竹林竹韵社。

刘宰辅在送别了一众人之后,便随之入了内堂,对着厚重帷幕之下恭谨道:“三皇子,他们已经走了。”

自帷幕后传出来了一个低沉但却年轻的声音:“你看他们如何?可以能用?”

“这个徒弟倒是个半路出家的,但是这个清明道长行为举止皆毫无破绽……看起来如此年轻,但是竟然深不可测。老朽阅人无数,居然也半分猜不透他的想法。”

“你的意思是,他们有可能不会按照我们的想法去走吗?”

“之前这一步棋子已经放好,他们即便心有猜忌也会答应下来。向弈国师不肯站在您这边,其他的道宗在天司检逼迫威压之下拒绝给您支援,然而蜀山却不一样。无论如何都会是对您有利的,但恐怕这下一步,我们还得从长计议才是。”

“我这个弟弟,来的还真是时候。”从帷幕里面传出来轻笑:“大皇子当着父皇的面极尽的将此等差事推举在我头上,以为断了我的后援这样就能让父皇失了对我的信任。不过,虽然七皇子不足以为惧,还是要时刻注意七皇子的动向,此事若是成了,我看天司检还怎么和我作对!”

遮蔽晦月的乌云逐渐被散开。

月华泼洒在师父的身上,他的衣襟本就是极素的,在月光的照耀之下,竟然呈现出变幻莫测的光华来。凰陌恭谨跪坐在师父的面前,看着在月光下闭眼冥想的师父。

她心中有些讶异,那个刘宰辅掏心掏肺说到底打着要站在七皇子这一边的旗帜,身后实际上却是有个三皇子在操控着一切吗?

君鲤一边养神一边说道:“负责此次失疯的事件的负责人是三皇子。皇家所设立的天司检应当是完全可以处理此事,

但是这个事情却一直悬而未决时,便是能想到其中有两大的阵营在对抗。”

“这样就可以看出来,天司检是站在太子这一方的,但是太子被废,怕也是其中有所猫腻,三皇子如今能和太子分庭抗礼,那里还要七皇子的事情?这个刘宰辅使得障眼法,一是替三皇子寻求靠山。二则是……这是三皇子在试探我们。”

“确切的讲,更进一步,是为从我们身上,牵扯出清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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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二章:来自天司检的威胁(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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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三章:入宫(第三更)

凰陌知道师父担心的是什么,这个国师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学来这种妖门邪道,他若是给清越施法,控制住了清越的心魄,这才是最棘手的地方。

要是控制住了清越的心魄,定然是光明正大的让蜀山站在了太子那旁,那么三皇子办事不利,自然会被降罪。

到时候这个妖魔邪佞的事件虽然会被平息下来,但是不止会拖得时间够长,给此地造成更大的影响,更甚,竟然用这种关乎着国泰民生的大事上,用此来作为筹码和赌注,让他们成为争权夺利的工具,这才是最让凰陌心中不舒服的地方。

这种被人利用的感觉,即便是素来不参与凡人俗世以此为准则的师父都会觉得心中不快吧。

凰陌看到君鲤用手指点着桌面,似在思考什么,片刻之后,脸上浮现出笑意。

“既然他们如此想玩,不妨我们就将事情闹得大一些罢。”

要说起来天司检,这个是皇家诞生之后为了和蜀山分庭抗礼而设立的,在神魔第一次大战时,因为神界结界被破,凡人通过修行便可以成仙,而真正是神血统的,也只有上古流传下来的那些神族。但是自天际倾泻下来的正清之气惠泽下,只要修道到了一定的境界可以拥有仙人之力,这便足矣让世人趋之若鹜。

因而,大小的修仙世家便是如雨后春笋一般拔地而起,稂莠不齐鱼目混珠的居多,但是蜀山作为人界净地,以超强的业务能力和得天独厚的灵气恩泽,在一众的野鸡道派中脱颖而出。在野鸡道派中坑蒙拐骗的倒是不少,甚至发展到了人口买卖以及其他产业的发展。

为了遏制这种歪曲的发展势头,除却了少部分真正拥有实力的道派,剩下的全部被皇族给下令烧馆驱逐,轰轰烈烈演变的修仙势头总算是稍有收敛。

而压根没办法控制的大型宗族,便这样被保留了下来。虽然人数大幅度被消减,但是皇族也不会一刀切。皇家自然也是发展了能与江湖势力对抗的天司检,每一代天司都会成为国师继承一切监司上达天听下汇万民降神命的使命。

天司检都是根正苗红的修行之人。国师一只脚基本已经踏入了半个仙界,可以被称之为半仙。虽然作为修道之门派,本不应该参与到政治漩涡当中去,但是属性特殊,肩负重任,也不能独善其身。

凰陌还在想师父是想到什么方式要去接下来天司检的挑衅。他口中所说的“闹大,点。”还真是字面上的意思,师父还说明日要借用她的力量,她当是要轮开膀子大干一次的节奏,却不想这个借用是让她抬轿子。

第二日,那位刘宰辅果然遣人来请他们随之入宫。

师父不

知是从何处找来着一个看起来极为朴素的过了头甚至可以说寒酸不为过的轿子。她自轿子之上坐着,用法力维系操控轿子,让它悬在离地三尺的地方,缓慢的朝着皇宫正门而去。

师父什么都不做,仅仅是在轿子里面打坐静心。

宫殿明黄的高墙将此处包裹成了密不透风的围城,晨光微曦,光芒温籍。天际垒起千万沉云,锦州背靠着延绵不绝的山脉,竟也不觉得冷。长长的甬道像是永无尽头的衍生着,天涯浩渺,尘土流离,光影变幻,前景莫测,能够清晰的感觉到时光在这肃穆中流动着,连带着呼吸都沉重了起来。

红白的瓦砾映入眼帘,这已经到了大殿之前。由于他们是直接进的宫,亲自端到了天司检人家的老巢里。凰陌忐忑不安的以为会被半路拦下,但是居然就这样畅通无阻的进了去。一路顺利的简直过了头。

惊异的,惶然的,不知所谓的目光全部都落在了他们的身上。

凰陌这才知道对于皇宫来讲,像是这种使用法力的时刻并不多,天司检作为通神之关卡,因此一直都是保持着作为与神能够沟通相处的神秘,此处位于天子脚下,郁垒之气最为浓郁,一般在人界的妖怪还是足矣被拦住。因此住在这里的大多数人都未曾见过妖物作祟。像是这样光明正大的看到法力的机会更是少之又少。

人族对于修仙者都会怀着一份来着心底的敬重畏惧。连带着天司检在此处的地位,更是前所未有的重要。

前方引路的侍卫忽的停下,向着两方井然有序的列开,凰陌抬头,面前极大而空旷的场地前方,耸立着一座美轮美奂的高大建筑,上书用鎏金的字正气磅礴的写着三个字:辰华殿。临近了些许,被浓郁的阴影给吞吃进去,自脑门顶上有了点压迫感。

此处应当就是人族之尊皇帝所在的大殿。凰陌驱车随之停驻在了辰华殿之前。大殿前方还立着一支长杆,随风飘荡着一面旗子,旗子上绣着蟠龙纹,而簇拥着却是一只赤色的奇异小兽。

凰陌数了数,这台阶大概就有了几百,在大殿门口一直转悠的让人眼熟的身影,正是那一日将他们半路截下请到竹舍的刘宰辅。

刘宰辅看到两位来了之后,本来愁云密布的苦瓜脸忽的容光焕发起来,一连朝着他们这边小步跑了过来,凰陌十分的担心他一把老骨头会不会被这台阶给颠的散了架,刘宰辅不愧是每日都得风雨无阻的在这玉阶打卡,骨骼强劲,一连小跑至此,只是略喘了口气道:“两位道长有礼!现在正在上朝,皇上已经久候多时了。”

“既然如此,我们现在便去。”凰陌捏着诀将轿子放了下来。但

是刘宰辅却面露难色,在原地踟躇不前。

“您可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两位道长稍安勿躁,其实是……”刘宰辅吞吞吐吐道:“国师,他自天司检来到了此处。”

国师素来远避尘世,他这般犹豫的态度,凰陌当即明了这国师昨日搞出来的猫腻,他这一次倒是胆敢亲自露面,简直是将蜀山不放在眼中。刘宰辅担心的是他们昨日答应下来的时期,亦会被天司检从中挑拨,若是他们也倒戈至太子,那么三皇子更是毫无胜算。

“您放心,即便是国师在场,我们答应的事情,绝对不会更改。”君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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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四章:皇帝一家人(第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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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五章:赶鸭子上架(第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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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六章:深入虎穴(第三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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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七章:纯情猫咪跳跳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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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八章:奇异的胎记

所幸的是再也没有发生相似的案例,于是便排除了疫病的可能性,天司检也派遣术士来此地看过,便一口咬定是妖物作祟。

天司检这样说了,此事便交付给了三皇子带领天司检去处理。此事一直未找到源头,反倒是天司检和三皇子之间闹出来了矛盾,互相推诿,才使事态毫无进展发展到了如今,直到清越回来。

这个与当初清越和他们遇到的孩子大范围失了魂的事件不一样,那个时候不仅有目击者还有嫌疑人,而这个实在是没有头绪可以去寻。凰陌将狱卒交给她的笔录全部看完之后,觉得脑子中那点清明直接被点成了浆糊。

师父说了,这些不是妖物作祟。

那么还有什么究竟将人心影响到了如此地步?

她冥思苦想,决心还是再去牢房里探查一番。

之前的时候她是没有半点心理准备才着了道,也不知道牧若给她吃的是什么,那药物似是发挥了效果,一路踏入的时候,血腥味道已经不能再过于影响到她了。也许正是这样,她才能看到那一地的断肢残骸,才没有直接的吐出来。

这一次比她上一次还要惨烈。这三百多人只在此处漫无目的的厮杀着,仿佛将所有人杀光是他们唯一的意识。而如今已经只剩下了不到一半。

凰陌招手,示意他们能不能找出一具稍微完整点的尸体。

狱卒实在是被这些人给吓得也不敢靠近,眯着眼睛战战兢兢靠近了些许,然后道:“道长,那个的可以吗?”

凰陌看去,在不远处被那些人踩踏在脚下的人,应当是被一口咬断了咽喉,比起其他相对完整些,凰陌压抑住欲吐的感觉,点了点头。

那狱卒用一只长棍子,避开那些还在撕杀的疯子,套住了一只脚,一点点给拖了出来,不到半刻,狱卒来请她,说尸体已经放置在了停尸间。仵作已经验尸完毕。

“此人大约四十多岁左右,方才对比记录,是叫做庆大的绸布庄老板,他是流血过多而死的,致命处便是此处。”仵作白布掀起悉心的将洗干净的狰狞的伤口给凰陌看,无不感慨道:“这个人脖子是被生生咬断的,这些人果然都是疯子!”

“然后呢?还有什么发现?”

“哦,要说起来,其他倒没什么,但是我发现他的脚底有一处造型奇怪的胎记。”

“胎记有什么奇怪的吗?”

“并非如此,只不过这个造型…实在是有些让人在意。”

凰陌闻之被提起来了些兴致,她朝着那人指的方向望去,那一处确实有一个赤色印记,似是兽首,但是这个要说是胎记,实在是有些太过精致了些。彰显出来这个绸

布庄老板也是生的巧妙,一出生就这么富有艺术感。

凰陌心中忽的产生了一个想法,又遣那狱卒给她从断肢残骸当中寻来与这个一样的赤色胎记,狱卒领命去了一时半刻马上又奔了回来举着断肢残骸叫到:“道长,都在这里了!您看!”

难得狱卒居然还能举着尸体表现出这么兴高采烈的样子,凰陌现在已经免疫了许多,看到那还滴着血的残骸面无表情寻找那胎记,果不其然在脚底的地方基本都寻到了。

这种类型的封印,凰陌在蜀山被清越摁着脑袋看完的那一本蜀山清心决上见到过,但是若是出现在此处,确是有些不合时宜。即便她多么的愚钝,亦是能知晓这其中定然有所乾坤。

略是思忖了一下,凰陌让狱卒拿来了四支蜡烛。抬手让所有人都先出去,难得悉心的确认了隔墙无眼也无耳,她方才回到了停尸间,手中捏决,用灵气将蜡烛点燃之后,摆放在停尸房四方角落。

这是师父教给他如何张开结界最简单的方式,幽幽的蓝色光芒将整个房子笼罩了进去,凰陌捏决,试探着开封:“大哉之玄,五欲神通,天玄,开!”

光芒大绽,凰陌似乎能够听得到耳畔传来了一声不知名野兽的嘶吼。凄厉而又震耳欲聋。

清越一路上被人送回到了恭青府当中,这个府邸是他的娘亲留下来的唯一一处地方,按理来讲清越作为七皇子,府邸一直都会有人打理照看,但是皇上偏偏将此处就这样放置着,任凭它杂草丛生,尘埃落尽。

因为清越很久都未曾回来,因此太子便从他的府邸当中拨出来了数名侍卫,里里外外总算是收拾了出来。

君鲤随着清越踏入了此地,在轿中时,君鲤将手指放置在清越的眉间,溢出极淡的仙气缓慢的注入他的身体之内。倏然间,他感觉到了一股强劲的阻碍,清越似是被人困在了一方结界之内,他不急着要去帮他突破,若是清越忽的清醒反倒是打草惊蛇。

忽的,他似是感觉到了什么,回头向天际望去。

凰陌现在简直是心情糟糕到了极点,步履蹒跚的回到了他们现在居住的别苑之后,一进门便又有侍女过来禀报刘大人已经在这里等她好久了,凰陌不得不强打起精神对付这个精明的老头。

“啊呀道长您可总算是回来了!”刘宰辅一见到她忙冲了过去,仿佛望眼欲穿在这里等待了许久,凰陌就当没有看到他嘴角还留着一点猪肘子的酱汁:“您可查到了什么?”

要说是查到了什么,确实有些许发现,这个发现甚至是整个事件当中唯一一个突破口,但是对于这个面上笑的亲和背地缜密严防的人还是需多

加小心,凰陌半是隐瞒道:“那被关押的人现在已经死了大半了。”

“啊?”刘宰辅显然知道这件事情,但是面上还得呈现出来不知情的神态,凰陌觉得他实在是为难他还得硬着头皮在她面前作戏,又道:“其他倒是没有发现什么。”

“那么您的师父清离道长可是给您指点了什么?”

“师父全权把此事交付给我处理,您不知道,他老人家素来随性,就连我也不晓得师父究竟是要做什么。”

“那么就先这样吧。”想来凰陌这一处确实也问不出什么,刘宰辅眼底掠过那么一丝的毫无矫饰的失望,一如既往笑的虚情假意:“道长辛苦,跑了一天了不妨早日沐浴歇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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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九章:作为食物的自觉

凰陌点了点头,他便很识得实务的起身回去了。凰陌能够感觉他这皮笑肉不笑之下全然掩藏着对她的满不在乎。他其实是来试探一下她,看一下能不能在他这里得到些关于师父这般去做的原因。

这样实在是没有必要,这种例行公事般的敷衍,诸人都对着凰陌抱着不足为惧的心情,以为她一个小徒弟是翻不出是什么惊涛骇浪出来,大部分的心思还是落在了君鲤和清越的身上,但是这一点便是他们的错,不是说千里之堤毁于蚁穴,就算是个小人物,她也致力要做个让他们寝食难安的小人物。

凰陌沐浴完之后,静心等待着。

到了半夜,君鲤果然来寻她了。

而且这一次,他不止是一个人来,还带来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当那人落在地面上,对着她露出笑容来的时候,凰陌心底的大石头忽的落地,忍不住欢喜的扑了上去:“大师兄!”

清越任凭她挂在自己脖子上来回蹭了蹭,她确实是非常的高兴,一时间连被教育要守得女子的矜持都不顾了,将他从头至尾的看了一遍:“师兄你没被他们怎么样吧!”

“当然没有。”清越似是惭愧的叹了一口的气道:“这个事情还是怪我,将一切想的太容易了些,才会上了他人的当。”

“此话怎讲?”

“我将苍羽带到了牢狱之后,见到了那些传闻中疯了那些人。”清越至今还是有些难以置信:“我见到他们的时候,他们个个还是神志非常清楚的。但是就在我还要继续询问的时候,就看到了国师自一旁走了下来。”

“他告知我这些人都是疯子,让我务要靠的过近,但是我看到了他们都似有难言之隐,我想此中定然会有古怪,因此便打算再探一次。”清越捂着脑袋道:“但是我这一进去,便忽的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冲击,有什么直接将我的意识夺走了。再然后……醒来的时候,就见到神尊站在我面前了…”

他抬起头很是懊恼:“这个法术实在是厉害,我连招架之力都没有就中了招。我想这应当是有人特意布置在了那里。除却了国师,不会有其他人。”

“是啊,难得七皇子自己送上门来,要是我我也绝对不会放过这个好机会。”凰陌毫不留情的戳碎了他的心思,让清越再次懊恼的恨不得将自己扎进土里。

“苍羽呢?”凰陌还是惦记着那时被郁垒之气给震伤了的小家伙,清越道:“我之前已经将她托付给了小祥子,就住在城郊的鸣凤客栈里,但是她伤的有些重,应该有几日不能下床。”

“但是…若是她醒来,应该会怪我。”清越无不懊恼的垂下他的木头脑袋,沮丧道

:“阿乌好像被我弄丢了。”

“哦,那个小家伙啊。”凰陌犹自想欺负一下师兄,要说起来他也算是蜀山的第一大弟子了,居然这么不上道让那鸡嘴猴赛的国师给兜住了,说出去丢的可是蜀山的颜面,实在是不得不让她这个小师妹给他点教训,沉痛道:“阿乌,它不行了。”

许是她现在的表演真的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清越居然被她一副哀伤叹惋的脸给唬住了:“你说什么?”

他的面色煞白急道:“你说阿乌它?它在哪里?”

凰陌将目光投向了月亮,转了个颇是曲折的让清越差点背过气的叹息,将小家伙从衣襟里给掏了出来,那糯米丸子似是真的很喜欢钻到人的怀里,一直在她身上睡的很香,怎么都摇不醒来,清越忙将它捧在手心上一叠声的呼唤,那丸子似是感知到了清越的气息,居然蹦蹦跳跳的站了起来,啾啾的围着他直叫。

清越见它无事总算是放下心来,但又被它的热情给击垮了,手忙脚乱的拨拉着要往他脸上扑的小家伙笑的开心:“我在我在。停一下,别这么热情,哎哟我的脸!这么想我啊,哎哟真是没白养你!”

凰陌在一旁好心提点道:“师兄,我觉得它不是想你了。”

清越不明就里的看过来,忽的脸又绿了。

“作为食物要有自觉性,你可不能让阿乌饿了肚子。”凰陌抱着双臂,露着这样才对的表情点了点头。

它一直饿了好几日了,肚子咕咕直叫,自森林里救了她之后,但是一直都不肯对凰陌下嘴,她决计不承认自己的难吃,只能将此书归咎于阿乌实在是太挑食了。饿到眼冒金星了,还是坚决的要等到粮食清越的到来。这一份不肯将就的执着,才是对于食物最高至上的追求和尊敬。

“这可是爱啊,是爱啊!”凰陌笃定的点了点脑袋,清越给她挤出来了个哭笑不得的模样,这一份爱意实在是太过热烈了,他都觉得脑袋有点晕了。

“好了,到此为止。”君鲤将阿乌从清越的手掌上拔了出来,那小家伙还是不肯屈服的瞪着腿,君鲤点了点它的脑袋道:“再吃下去,连我都救不回来你。”

这话中似是带着什么警示,那小丸子似是被他说服了,居然就这样老实了下来。

“这是什么意思?”凰陌有些不解,但是想到了之前他就提醒过,清越的血中带着人族的息毒,对于阿乌这种生物似是很不好。

“字面上的意思。”君鲤一句话将此事终了了,将吃饱了饭幸福睡去的小丸子塞进了自己的袖子里,而后抬起脑袋看着她道:“不说这些了,你调查的如何了?”

“我去看的时

候,那些人已经彻底疯了。”凰陌想起来那个场面还是心有余悸,简略的说了一下后,她的脸色已经十分的不好,这又是让她回忆起来了被轻薄以及差点要兽性大发时不愉快的经历,君鲤一直盯着她,见她蹙着眉,一手搭在她的额间低声道:“要是觉得不舒服,明日就歇一歇吧。”

凰陌倏然一怔,往后不着痕迹的退了半步,抬眼见到师父亦是被她的避让眼底闪过瞬间的怔讼,她暗自懊恼,自己这样是否有点太明显了,又故意的转了个弯,装作头晕的样子,踉踉跄跄的扶住了旁边的桌子作娇弱状:“没关系,我这不过是睡眠不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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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章:化身成为怪物的人(第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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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一章:谁拐走了小徒弟(第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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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二章:云波之国后裔(第三更)

师父捏的她肩膀很痛,但是她却舍不得让他松开,只有这个时候,师父是全心全意的属于她的,无论她如今在师父眼中映出来的是什么模样,她在他心底是什么样的位置,她都是如此的清楚,但正是如此的清晰,所以她连梦都不敢做。

连挽留那落满清辉的身影都不敢。

她一定故作轻松的样子非常的逼真,因此师父才一直都没有发现,她那一直无意识绞紧着衣服,那衣摆几乎要被扯裂。

凰陌目送着师父的身影消失在了黑夜中,一直忍着的叹息终于出了口。

眼泪流的多了伤眼,心上扎多了剑也就失了痛。这般怯懦实在是不符合她素来果断的性格。就算是知道她与师父注定是连开始都不可能的悲剧,但是一度的自怨自艾又有什么用,她谁都不去怪,要怪就怪她将自己沦落成了这样一幅狼狈不堪的模样,还在给师父心底留下了不可弥补的伤害。

世间事情大多都不能如愿以偿,因此才会有诸多的悲欢离合构成了现在的因果,凰陌这才能知道她所见到的故事,一直都是冷眼旁观的她,现在也能够感受到其中的涵义,理解了长风与清荷的选择,明白了世间情爱大抵都是无可奈何。

她忍不住再次长叹了一声。

第二日清晨,凰陌便遵循着师父的指使来到了牢狱,待要开门的时候,狱卒面色还有点犹豫,迂回提点道:“道长,您还是先做个心理准备吧,里面这个情况…呕…”

他话都没来得及说完,就已经跑到了一旁先去吐了。

另一个狱卒连忙走过来道:“道长您别见怪,我们在这里牢狱里呆了这么多年,也是头一次看到那么惨的场景…哎呀简直…您要是受不住,就不要下去了。”

凰陌深吸了一口气,尽量无视在角落里哇哇吐得惨烈的狱卒,心情糟糕的一塌糊涂道:“我要是不去,明天脑袋搬家的就是我了。”

就这样秉着护着脑袋的凰陌义无反顾的走了下去,她想她的背影在身后狱卒的眼中应当显得悲壮而高大的,否则他们也不会特意拎着一个桶随着她下来了,凰陌有一种莫名的感觉,她这一次应当不会再出现上一次的狼狈。

果不其然,看到那几近残酷的场面,她居然异常的平静。

给她带了桶的狱卒目瞪口呆看着她就这样一步步踏入血泊中,凰陌居然发现自己在丧失着对血腥场景应有的厌恶,无论是从心理上还是生理上,她目前都过于的麻木不仁,就像是无数次她脚踏着累累枯骨,不止是如此,看到这样屠杀场景,她心底还产生了一种悲缅的心境。

这究竟是从何而来的平静。

凰陌觉得这

个场景在刺激着她回忆起什么来,但是关于这一部分的记忆都应当是像是她撕裂的魂魄而散到了四面八方,是一处无法填补和解释她目前心境的空白。

那还活着的人,已经不能称之为活着,应当是毫无遮掩的袒露着胸怀,凰陌将他的肠子给好心的塞了回去,没想到还有人能在这里存活下来,且还被道长从尸体堆里给扒拉了出来。人族在面对任何事情都能用表情来放大内心的想法,那些狱卒瞪大眼珠子看着她的已经不能称之为敬佩,而是畏惧。

凰陌招手道:“将他给搬出来。”

狱卒们战战兢兢的走了进来,竭尽全力不在一个姑娘家面前露出懦弱的样子,安慰这不过是个颜料缸,这血浆也不过是些烂番茄,被一脚踩爆了的眼珠子,也不过是他们的错觉。

凰陌在一众游神狱卒身后,见大夫指挥着一帮人用清水给最后的幸存者洗刷身体,缝合肚子,最终呈现出来一个膀大腰圆的汉子出来。

凰陌见到他的脚底板上的封印,捏了捏眼眉。

“有没有人来过?”

“没有。”狱卒一致的说道。

“这个幸存者是谁?”

狱卒将案底翻了遍确认道:“此人是李家庄的屠夫。”

李家庄?

“这个李家庄是在锦州周边的一个小庄子罢了,也就五百多人,不是什么值得一去的地方。”狱卒见她对此地产生了兴致,给她介绍了一下,然而这位蜀山道士反倒是若有所思:“那么,我要去这里看看。不过…”她又回头道:“这个人一定要救回来。”

“小人定当尽力!”那大夫觉得这几日寿命已经缩短了很多,但是还得硬着也得在鬼门关抢人,凰陌盯着那破篓子还在上下起伏的胸腔看了一会,招手又给与狱卒说了些什么,那狱卒点了点甚是认真道:“道长请放心,我马上去办!”

凰陌这才放心的被另一个狱卒给引上了马,两个人朝着李家庄奔赴而去。

马家庄的距离不远不近,一路上途径了些村落,但是这对比实在是与金雕玉砌的锦州有些萧瑟的惨烈,让人完全没办法想象这些筚门蓬户,鹑衣鹄面的凄凉之地居然就在天子脚下,锦州方圆之内。

凰陌把自己从那逃灾流难的场景给拔了出来,村子里人偶有锄地牛耕的也是面黄肌瘦,许多小孩子在路上欢快的扑腾着,见到他们踏入此地时,那些妇孺老小的都大惊失色,活像白日见鬼般四散逃逸,忙不迭将门窗全都给关住了。

凰陌有些不知所谓的看着顿时鸟兽作群散状,摸了摸自己的脸,舌尖上满过来苦涩,得类,她的这张脸还真是厉害。

狱卒倒是半点都没有露出讶异的神色,而是给她介绍李屠夫家的状况,早在他们将这些发了疯的人都聚集在了一处的时候,他们便将这些人的底细全部都给摸了个遍。李屠夫家中只余下一个不到八岁的孩子,听闻他总是脾气很差,因此媳妇就跟人跑了,他养了七八只猪羊,往日替人宰牲卖肉挣钱,日子倒还勉强过得去。

那狱卒道:“这个李家庄是第一波从云波国迁徙过来的人,他们身上还留着云波族的血统,您可以看得到他们眼底还留着一点绿色。”说着他左顾右盼,像是要给凰陌找个现实例子,将一个没来及跑远的小丫头一把提溜了起来:“但是等他们长大了之后,这个眼睛的颜色变成黑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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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三章:云波一国的秘史

凰陌仔细的盯着眼前的小娃娃,她冒着鼻涕泡,被这狱卒吓得直哭,在阳光之下,那清澈的眼珠底下流转着剔透的光华,似是绿色的琉璃一般,十分的漂亮。

说着那狱卒一把将那孩子给扔到一边,动作粗鲁的简直让凰陌震惊,然而他依旧不为所动,仿佛他方才扔出去的不过是一只污了手的臭虫。

凰陌落下马,见到小孩子似是摔的痛极,蜷缩着身子,就是这样还想要将身体往更远的地方爬去,凰陌见到不远处的破烂的房里面躲着一个女子,面色焦灼的盯着那孩子着急,但眼神落在他们面上又透着一股胆战心惊的惧意。

这些人居然是在害怕他们?

凰陌将那孩子给抱了起来,对着狱卒颇为不满道:“你这是做什么?”

那狱卒似是极为不愿下马,仿佛踏上这个地方都是纡尊降贵,但见凰陌下了马也只得无可奈何,道:“道长,您是自外面来的,自然是不知道,这云波一族的事情。他们能现在活着,也是仰仗着大邑的恩慈。”

“云波一族?”

凰陌思虑了片刻,自术域当中取出来一枚糖果子。

这个还是她存放以备不时之需的点心,虽然化作了人形,但是喜爱甜点这一点倒是一直都没变化,而且这吃的还越演越烈,没过多久就会感觉自己腹中空空,她这辟谷辟的更是艰难,现在柳腰似乎也有点走形。

拿着糖果子的小孩总算是不哭了,凰陌眼看着她跑进了那妇女的怀中,那女子眼中总算是没有了最初的防备敌意,远远欠身朝她致谢。

狱卒一提起来她问了,整个人神情都严肃了起来,坐直了身体摆正了姿态给她娓娓道来,凰陌这才了解到云波国是已经被灭国二十多年一个国家,这个国家是在百年前一夜之间拔地而起的,也不知道是从何而来,就这样在中原扎根迅速的朝外扩张了起来。

这个国家的人异常的好战,全体无论男女,都极为残暴,烧杀抢夺无恶不作,一时间居然吞并了数个国家,当时南北分裂,中原地区大大小小的政权建立了有十多个,一半多都被吞并了进去,剩下的三个旗鼓相当的大国陈国,金芜,大邑总算是舍弃了往昔的恩怨,抱团对抗云波国,这才势均力敌了些。

云波国同意了和解,提出来的条件全部应允,大邑那个时候是三国当中最弱小的,因此不得不忍辱负重,不仅割让了三成的国土和大量财宝,还将大邑的皇子给送到了云波国做质子。

就这样过了几年,每年都要负担大量的供奉的大邑,被搜刮殆尽的民众终于在不堪困苦的情况之下揭竿起义,大邑君主向陈国和金芜求助,但是被暗怀鬼胎

两国答应之后,却在镇压之战后,两国要彻底吞并这个国家,就在亡国的危机关头,被当作质子送到云波国的皇子带着云波国的兵马回来,反倒将陈国和金芜国派出来的精锐军队一战消灭殆尽。

那位质子便是如今依旧在位的白帝。

而消灭陈金大军后,大邑本担心云波会乘此机会一举将大邑攻灭,却不想连子山一役中,云波国大军压境却未动分毫,率领金铃铁骑的是一位英姿勃发的惊丽女子,一身长氅凛凛震风,留下一句:“后会有期”便折身而回。

而不到一年,反倒是大邑率先起兵反攻了回去,一举杀进云波,将云波一族的皇族绞杀,云波群龙无首,居然就这样败了下来。

至于云波一族怎会变得如此脆弱不堪,连大邑当时的野鸡军队都抵御不住,却是个流传至今的谜题。大邑吞并了云波,实力便一跃成为了三国之首。

不久之后,陈国与金芜国便成为了大邑的附属国,又几年,两国接连灭国。

这场直接扭转了中原战局,震惊世人让那作为质子的皇子一举成名的连子山战役,也是至今为止死亡人数最多的一场战役,陈国和金芜国的部队在前后夹击里应外合之下,尸骨成山,山泉断绝,听闻那漫山遍野都被染红,焦土遍地,数年寸草不生。

说到如今的白帝,那狱卒连带着声音都放的恭谨了起来,但是口吻中带着无法掩盖的自豪:“正是因为王数年的卧薪尝胆和坚韧不拔,即便是在云波国受尽了苦楚,他依旧带领着我们走向了胜利,云波国算什么?天下之主唯有我们的白帝!天下是我们大邑的!”

凰陌看着情绪激昂的狱卒,他挥舞着胳膊像是自己也是当年连子山战役当中的一员,这其中的艰辛血泪实在是无法发自肺腑的感受,她心底又多了一点疑惑。

看起来那个深藏不露的帝王不止在战场上英勇无畏,且一力扛起大邑力挽狂澜,如此深得民心,应当是个睿智清醒且城府极深的人,怎地会纵容他的子嗣后代这般的倨傲肆意?

而云波国,又是怎么会一夜之间覆灭的?

一路聊着,他们也到了李家庄走至李屠夫的家中,凰陌已经有些了然这其中的曲折,也能领会到为什么这个狱卒一听到他要去李家庄的时候,他们面上仇恨莫名的神色,这应当可以理解为自云波国被灭了之后,作为被奴役了将近百年并且两头被当作了冤大头的大邑,能翻身做主且将身上的三座大山给踏平了的艰幸,简直是用血泪织作每一步下来的。

即便是过了二十多年,这股国仇家恨的情愫还是没能被忘却,那些国破家亡的的云波国人被仁惠的白帝

给划拨了村寨,那些云波族人也早已经和中原人通婚,习惯了中原的习俗和日子,变醨养瘠,元气昭回,繁衍了许多子嗣,因此大邑将云波一族便收容。一视平等。

但是骨子里,大邑的人还是残留着那被欺辱时的愤恨,冲突时常不断,因此大多数的云波族人都居住在锦州外围,在贫窭的耕地为生,逐渐汇聚成大小三十多个山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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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四章:坏字当头照

那狱卒给她说的时候还带了些骄傲,仿若将那些蛮夷之人接纳已经是大邑莫大的恩赐,凰陌却看着他们个个带着敌意的眼神和残败的房屋,便能知晓这些云波族在这里生活的举步维艰,随着时间流逝,云波一族的血脉早已经融入到了中原人体内,这些拥有云波族血缘的人明明未曾做错过什么,但是却依旧在夹缝中艰难的生存着。

因这些人那是他们被曾经被奴役的耻辱柱。便要接受所有的怒火和不公的对待。

像是这么沉重的仇恨,只能随着时间逐渐的消解,随着融合而将这段历史所稀薄,但是时间确实没有过去多久,伴着大邑一统江山也不过四十多年罢了。也难怪这些人还是对云波一族态度恶劣,这可不是住在一起拉拉家常就能相逢一笑泯恩仇的事情。

而狱卒说完这段过去之后,又神神秘秘道:“除了这个原因,我们不愿意与他们来往还是因为另一个原因。”

“什么原因?”凰陌的好奇心被提了起来。

那狱卒又凑近了几分,压低了声音:“传闻,真正的纯血的云波一族人,都不是人。”

凰陌闻之一怔:“你是从那里得知的?”

“这个也只是老一辈流传下来的传闻。毕竟纯血的云波国人早已经灭绝了。”那狱卒摸着下巴道:“不过我看这些个人的眼睛的确不像是人。哪有人眼睛是这种颜色的?这和那些狼崽子眼睛没什么区别,天生就会吃人。”

凰陌不知道该如何去评判大邑所对云波一族的态度,其中的是非曲折也不是一两句话就能说得清的。她想起来那唯一活下来的屠夫,的确是个野兽样貌,若不是封印给压着,他的这幅容貌应当早暴露出来了,而这个封印又是谁加上去的?

是谁在帮助云波一族掩盖自己的真实身份?

凰陌觉得此事有些复杂,还是先去寻到那李屠夫的家,他好像说了这个人家中是有个孩子的?

凰陌又拿出来了一串糖葫芦,郑重其事道:“那么我们现在就过去吧。”

李家庄并不难寻得到,但是这对比着其他的村落,此处倒是萧条安静的紧,依旧是门窗紧闭,似是无一人在此。狱卒将她引到李屠夫家中,凰陌看着这个实在是挡不住几下敲击的破门,生怕她稍微用点劲就给散了架,喊道:“里面有人吗?”

“……”

半晌里面也没个声响,那狱卒道:“把门推开进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凰陌摇了摇头道:“你爹欠了我二十多万,还打伤了我的人,他把你抵押给我作为赌注了,你要是不出来,我就回去卸了你爹的腿。”

里面回话倒是快:“你胡说八道

!我爹绝对不会做这样的事!”

凰陌呵呵一笑:“这不是在家么?小兔崽子?”

“……”凰陌似是能听得见一个小孩在门口咬牙切齿磨牙的声音,自缝隙里能看得到是个不及半腰的小子。任凭凰陌怎么温言细语的好说,简直油盐不进。倒是在凰陌将点心朝着他眼前晃了一晃时,他面上呈现出一瞬间的神往,不由自主的咽了一口唾沫。

“乖,把门开开,这就是你的了。”凰陌产生了一种自己是诱拐犯的错觉,但显然这个孩子也是这么想的,听到凰陌的话,他顿时将自己从糖葫芦的诱惑中挣脱出来,言辞激烈的拒绝:“我绝对不会开门,你们都是坏人!”

凰陌很是不解,自己丑了点但是也不至于把坏字钉在脑门上,他是怎么从她这么纯真的眼中看到坏字的?结果最后一句丑女彻底击碎了凰陌的笑脸,她冲着一旁的狱卒柔声道:“给我踹开。”

显然这个狱卒也是被她温言笑脸的切换给吓呆了,一脚下去也没个轻重。门页整个都摔在了地面上,荡起一股灰尘。

那小子趴在地上瑟瑟发抖,见到他们走了进来,忙不迭的要往里面跑去,被那狱卒给逮了正着,这小孩子也不是好惹的,反口狠狠咬了他的手,吃痛的狱卒趔趄了一下,被那小子逮住了机会逃之夭夭。

凰陌看到他灵活的身姿往屋后逃去,忍不住点头称赞:“身法不错。”

那狱卒显然吃了暗亏炸了毛,捂着手赤着眼嚎叫:“小子你敢找死!”说着就拿出来了背后的马鞭,凰陌挡住了他,道:“你先行回去罢,我自己去找。”

“可是道长!”

“没关系,他没办法逃得掉。”凰陌亮出来了手上的符咒,终于能像师父一样用淡然自若的姿态将没见过世面的凡人给震住了。

狱卒愣了愣,只得拱手:“好,那就有劳道长辛苦了。”

君鲤与清越这几日都在一处,清越被下的控制咒现在还未曾发作,行为倒是也没有什么怪异之处,倒是清越总是用他点的引魂烟里冒出来,看着木讷不能动的自己很是气不打一处来:“神尊,我这样还需要保持多久?”

君鲤将茶叶给拨开,道:“等到那些人沉不住气的时候。”

“可是他们什么时候才能冒出来?”清越看着自己一股烟的身体更是想哭:“我总不能一直灵魂出鞘吧?”他又像是想到了什么:“难不成因为您在这里?”

君鲤自上方看了他一眼,清越简直要感激涕零:“师父!多亏了他们怕你啊!”

“但是就算是忌惮我,我也不会在这里呆多久了。”君鲤放下茶杯道:“你师妹那里,今

日应该能找到有趣的东西。”

“不知道师妹现在怎么样了,要是遇到危险该怎么办?”提起此刻还在外面奔波的凰陌,清越懊恼:“若不是我身陷囹圄,师父也不至于会让师妹一个人去冒险了。”

君鲤不平不淡道:“你倒是挺关心你的师妹。”

“那是自然,因为她是我的师妹啊!”

“即便只有不过几日的时间?”君鲤在棋盘上落下一枚棋子,抻了一下袖子。

清越没有听到君鲤声音变得低沉了些,依旧自顾自道:“虽然只有几日时间,但是师妹就是师妹,虽然她性格固执又阴晴不定,而且还爱耍小孩子脾气,贪吃还只喜欢吃好的,总是喜欢搞出来烂摊子让别人收拾。”他一口气说了一堆,又拐了个弯:“即便这样的小师妹,也有自己可爱的一面。”

君鲤产生了些许兴致:“哦?”

清越面上浮现出一丝笑意:“大概就是在蜀山要走的那一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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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五章:坑师兄多欢乐

那一日,清越一直被明鹤师父给训教告诫到了晚上方才被放回去,他因为训练了整整一日都没有停歇的,因此又累又饿,浑身酸痛,想到现在这个时辰饭菜早已被师兄弟吃了个干净,只得再饿上一晚,不由得叹息走了连口饱饭都没法吃。

但是一进门,见到自己床榻上坐着小师妹,她卧的舒舒服服的起来伸懒腰喵了一声,瞳孔流露出不满的神色道:“怎么这么晚?那个连笑都不会的老头怎地要你一晚上把功夫全学完吗?”

“不是不会笑的老头,他也是你的掌门。”清越累的四肢困乏,给自己倒了一口水,总算是好受了些:“你来我房子…”他话音未落,面色发白的捂着肚子,胃因为好几日都没有好好进食,加上压力过大,居然不合时宜的抗议了起来。

凰陌自床榻上跃下,到他旁边用尾巴扫了扫他:“师兄?”

清越现在已经没办法说出话来了,凰陌眨了眨眼睛,一言不发的又出去了。

清越见她走的干脆,也不去计较她究竟是来干嘛的,蜷缩着倒在床上,打算先好好休息一晚,明日就能好一些。

然而他好不容易迷迷糊糊忍着痛睡着了,鼻孔又觉得有什么在扫来扫去。

清越艰难的睁开了眼。

凰陌端坐在他的床头,见他睁眼,将一只碗用尾巴卷着递了过去:“给你,吃了它。”

“你做的?”清越很是惊奇。

“当然!”她很是骄傲的扬起脖子,又指了指汤:“喝了。”

她说的言简意赅,命令的义正言辞。也没说是什么,只不过这一碗清汤倒是颜色正常,清越嗅了嗅,也没有什么奇怪的味道,想来居然是小师妹亲自下厨做汤,是在是良心发现师兄待她的好,因此便一口气喝了个干净。

没想到,这碗热乎乎的汤下了肚,还真发挥了奇效,他躺了片刻出了汗,肚子便也不痛了,而且这下山的一路,总觉得脚底生风,甚是轻松,即便是如此冷厉的冬日,他一直都觉得周身暖洋洋的,四肢百骸都通明而顺畅。

这一份心意,实在是让清越记在了心中,时不时的拿来安慰自己,小师妹还是心底有他这个大师兄的,君鲤听完之后,见他还徜徉在师妹真是个好孩子的海洋中,顿了顿,问道:“你方才说那汤是什么颜色?”

“是青白色。”

“是什么味道?”

“带着点苦,但是后味是甜的,入肚像是春风涤荡,暖意通然,很是神奇。”

“哦,当然神奇了。”君鲤淡然的将一枚棋子落下,道:“你吃的是你们蜀山的镇山之宝,清目果。”

要说起来这个清身果,便是上上

一任蜀山掌门羽化登仙之后,在蜀山建立数百年整的年头,送下来特意祝贺蜀山自此之后繁荣昌盛延绵万世的宝物。是掌管仙界果树万林的明泽仙尊亲手所植的清目树,用仙泽滋养,长于仙界,自是不凡。

虽然对于他来讲,他那苏继山整日来的仙君赠送的果子堆满了茅草屋,不是什么稀罕物,在凰陌病痛的时候也常给她煮汤,一吃下去百病全消。凰陌应当也是看到了清目果,也没有当一回事,见到清越肚痛,便也思考该如何去替师兄做点实事,却没想到她这百年难得的好心,断送了蜀山窖藏了百年的宝贝。

君鲤看到清越被惊吓到连用烟雾维系的魂灵都差点要散了,给他脚底下注入了点灵气,身形渐散的清越这才又凝固回来了元神,他颤巍巍的望着君鲤,连话都说不出来。

君鲤看着他哆嗦的嘴唇和不堪一击的神经力,还是颇为有点可怜他,虽然彼时自己囤货太多,把清目果当零食吃也是凰陌的日常,养成了这孩子不知柴米油盐贵的习性,实在是他的失职。

“改日我会去拿一枚毕若果给蜀山作为赔偿的,你也莫要责备小师妹,不过你吃完之后,身体可没有产生别的反应?”

君鲤忽如其来的关心,清越回过了神摸不到头脑:“没有啊?”他兀自思索:“除了那一夜睡的很沉,几乎没有意识了之后,便也感觉不到什么了。”

“这样啊。”他蓦然低下去的声音和不知所谓的眼神让清越着实糊涂,神尊似是若有所思道:“你为七皇子,却为什么会在蜀山呢?”

“这个……其实我也不大知道,我大约八岁的时候,母亲去世了,然后我就被送到了蜀山。”清越说着自己的事情,本应是沉重的过去,但是他却还有些不好意思的挠着头:“也许是时间过的太久,我其实能记起来的不多。”

“这么久没有回来过吗?”

“回来过两三次吧,但是也不过是封神祭天时这种重要的场合。”清越脸上露着认真坦然:“但是我觉得这样也很好,我非常庆幸我来到了蜀山作为蜀山弟子长大,樊生师父,明鶴师父,南宫掌门,大家都对我非常的好,我想相对于在这深宫作为皇子,我更是喜欢蜀山弟子的身份。”

君鲤盯着面露笑容的他,而后不动声色的移开目光。

所有的事情就像是棋盘上的落子黑白分明,谁又能知道下一步究竟会踏上什么样的路呢?

清越有些话没有说出口,他偶然会梦到一些从来没有见过的景物。

如果说是八岁之前的记忆总是模糊着的,但是唯独一幕常常无声无息的潜入他的梦境当中,他在蜀山一切都那么的

美好,师父严厉的教导,数年如一日的叮嘱,当十三岁第一次得知了自己的身份时,他对此也只是一个不明觉厉的概念,问南宫师父皇子能当饭吃吗?能让他不用上早课么?

被摇头明确拒绝之后,他觉得皇子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师父见他如此阔达的就将此事揭过,无不叹息着问他你可知有钱能使鬼推磨?

清越眨巴着眼睛,忽的了悟他居然是个隐形的土豪,甚至一度还给师弟们夸下海口,有朝一日他一定要给蜀山修个天梯,这三千多的台阶扫起来实在是太过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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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六章:沸腾的虚空

但是被接回去了一次之后,南宫掌门牵着他的手来到大殿之上,他初次面对连面容都看不甚清的父皇和高大绮丽的宫殿,父皇朝着他伸出而又放下的手。他便能理解了几分自己所处的境地,他不过是个被放逐的不值一文的皇子。

被放逐的原因至今不甚了解。

因此蜀山还是那三千多的石阶,没有云梯也没有金碧辉煌的琼楼玉宇。他被一众殷殷盼望的师兄弟注视下惭愧的低下头,更加清楚明白自己与皇宫之间早已经有了清晰明了的判定,即便是浓于水的血缘纽带,也早在他送去蜀山的那一刻,被父皇亲手的剪断。

但是让人困扰的是,每一次回去,他的梦境会更加的清晰。

低沉的夜,冷硬的月光透过密林而落在地面上,斑驳而明亮。

他赤着脚在冰冷的地板上奔跑着,他不知道该去何方,这高大深幽的森林比往日的更加可怖,风声呼啸,影影绰绰像是不断攒动的野兽,这股对外界惶然无知的茫然失措,更加增加了他心底的恐惧。

那看不见的东西一直缠绕在他的脖颈,逼压着咆哮,他在多少日夜都梦见自己化作了怪物,行走在黑色海浪拍卷着礁石的世界,细碎的泡沫落在白色的沙金上,巨大但却黯淡无光的巨轮垂在波涛尽头,像是死灰般苟延残喘着,灰蒙的天际压抑至极,无垠的崖岸空无一人。

生于没有枯荣的荒芜当中,总是让人向往着朝生暮死的瞬间,但是连那光芒都吝啬着去惠及这一片被抛弃的荒土,偶然可以听得到鸟儿的啼鸣,但是这啼鸣却像是哭号,他能看得到自己举起了手,尖锐的利爪朝着阴霾天空,狠狠的挠下,仿佛要将那沉重的帷布给扯裂。

他能够感觉到自己的无能为力和清晰地不甘,沸腾在这无尽的虚空之中。

他的脚底被绊了一下,摔倒在了泥泞之中。

他忽的清醒了起来,他抬起头,清晰明了的看到那遥不可及的月亮,它静静的注视着大地,那么的明亮,而那风息将他心底那最后一丝惶然给吹散了,一切都和那死寂的世界不一样,有了鲜活了气息,那压抑让人发狂的世界全然不同。

他站了起来,用近乎崇敬的姿态拜服脚下的土地,亲吻着冰冷的岩石,他不知道自为何要这么做,也许是这不知从何而来的激动如潮水般淹没了他,他多么的珍重珍惜每一日睁开眼的那一刻,他知道这呼啸而过让他热血难耐的是什么,是名为自由的感觉。

他不明所以的怆然大哭,看到了水中自己的倒影,赤色的面孔,尖锐的獠牙。

他骇然失色,从梦境中挣扎着惊醒。

但是,踏上锦州之后,他

却再也没做过那样的梦了。

因为第一晚上他便中了招,被摄入了神念,一举一动皆是行尸走肉,也没能睡个好觉,不过现在时态发展倒是往好的方向变化着,至少他不用为了再次梦到什么奇怪的东西而彻夜难眠了。

想着,门外嘎吱了一声,清越连忙钻回到了肉身里面,只见一个小厮恭敬走进来禀报:“大皇子与三皇子殿下来了。”

这两位任谁都知道是明面暗地里打的热火朝天的,现在一齐往这里扎堆,虽然是各怀鬼胎,但也是让他们等了半天了,瞧着这风尘仆仆的身影,连走路都唯恐落给了对方,这一路上来的应当是相当的艰辛。

君鲤看了一眼坐在椅子上瞪眼发楞的木头脑袋,将茶杯款款放下,站起了身。

凰陌看着没了身影的硕大的林子,一方面觉得这孩子真是属猴的,一方面也觉得自己实在是不忍动用法术去欺负一个小娃娃。这样有辱她的一世英名。

凰陌盯着钻进树洞努力让自己融入到大自然中的小孩,实在是不忍直视,这光腚还在外面露着,看来是被吓得忘记了自己还有个下半身的问题,她要不要去提醒一下,这样会着凉拉肚子的?

但是一想到最后一句的丑女,她有气不打一处来,小孩子家家的现在就知道以貌取人了,以后还了得?

凰陌一巴掌扇到小孩屁股上,满意的听到林子当空划过的一声惨嚎。

“我说啊,你这样不出来我也不是个办法啊。”凰陌一巴掌一巴掌呼的开心:“再不出来,你屁股肿了我可不管。”

小孩子抽抽噎噎的坚守着最后的底线:“你个大坏蛋!我才不要!”

“我说啊,你这句话有些让人不明白。我怎么就是大坏蛋了?”凰陌觉得奇怪,她就算是丑了些,但是也没吓到人神共愤的地步,这孩子左一口右一口的坏蛋,难不成是把她认错了人?

“喂,小兔崽子,难不成有人欺负你们?”

凰陌不说还好,一说这小孩抵抗的更剧烈了:“呜呜……你们抓走了我爹,我爹他没有疯!你们这些大坏蛋,还我爹爹!”

哦,凰陌明了了,那些被抓走的所谓的疯子,肯定给这些人心中留下来了不可磨灭的恨意,想来他们也不会给这些云波族的后裔什么好脸色,大概就是因为这样,她一进村,才会作鸟兽散,但是这个情形,并不是狱卒口中说的,这些人都发了疯,才被抓走的。

凰陌心底一动,瞧着小娃娃还死命倔强着要做一个耙精,无可奈何安抚道:“我不是坏蛋,我是为了告诉你,你的爹爹没事。”

“我爹他没事?”不愧是小孩子,听到什么都会

信上几分,他犹豫的将脑袋往外挪了挪,不确定的又问道:“那,你们为什么要抓我爹?为什么抓了我爹之后,今天还要抓走我陈伯伯,马三叔他们?”

“抓你爹的不是我。”凰陌挠了挠头,实在是不知道如何去解释,那十八禁的血腥场面还是不要给孩子留下阴影了,但是下一句话又让她猛然一怔:“你说今天他们又来抓人了?”

“是啊!而且还来了两次!”小孩子赤着眼愤怒的点头,一副想要将她拆骨吞腹的怒意,凰陌被他瞪得发毛,将手中的糖串子递过去,不得不重申:“我真的不是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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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七章:诱拐一个小正太

显然她手中的糖果子比她那毫无底气的话更要让人信任,小孩这才犹豫了半晌,还是抵御不住晶莹剔透的诱惑,一口叼走了,一边狼吞虎咽一边呜咽着说,原来在今早天色未明前,忽的涌入了一帮人,将全村的人全都给绑缚上了车,他是因为早早起床要去给家中的牛准备饲料,因此便跑到了山里,等到回来的时候,便见到了那一幕,他还是躲在了山崖下面才避开了一劫。

她脑子里迅速的拼凑着碎片,方才觉得有点眉目了,现在又堕入了云雾当中,这个派人来此抓走了马家庄所有人,毋庸置疑就是天司检犯下的,难不成这天司检是为了断了她的线索,为了在赌约当中胜出不成?

但是怎么会来两拨人呢?第二波人又是谁?

“第二波是什么时候来的?”凰陌问道。

“是第一波人来了之后不久,天色刚明的时候。那个时候我被他们发现了,我拼了命的跑,这才把他们甩掉。”

凰陌拍了拍嚎啕大哭的孩子,忍不住怜悯他,这个孩子是在这里躲了多久忍住不出声,到了现在才敢为遭遇不幸的村子控诉出来冤屈,实属难得可贵。

“没关系,这笔账姐姐会替你讨回来的。”她沉声道。

小孩子还有有点不大信任她,抽抽噎噎道:“姐姐你看起来就很弱,真的可以吗?”

凰陌差点一个踉跄,咬牙切齿的收回来了方才冒出来的怜悯之心,这个小兔崽子果然是个如假包换的白眼狼!

“总之,姐姐我是个法力很强的道士,蜀山你听说过吗?”

那小孩眼神当即亮了:“姐姐你是蜀山道长吗?!”

“是啊,如假包换。”凰陌笃定的拍了拍胸口,将后面虽然只待了不到十日的话给咽了回去。

看起来蜀山这快匾在人界真的是个金字招牌,听闻她来自蜀山之后,那孩子眼底的存疑犹豫当即一扫而空,让她舌尖泛起苦涩,她长得真的这么不靠谱?再怎么说,她也是比蜀山高了不止几百个档次神尊的关门弟子啊!

“道长姐姐,那你能变法术给我看看吗?”

看着他一脸期待的模样,凰陌一扬手,窜出来的小火苗就将这个没见过世面的小孩给成功的赚到了死心塌地的份上,早知道这么简单,她当初还不如用法术来抓他!

“那么你现在愿意和我走吗?”她收回来了火苗,大呼小叫的小孩儿也从方才的短暂喜悦当中走了出来,他忍不住泫然欲泣:“道长姐姐,你一定要把我爹带回来…”

小孩子说着咬着牙,狠狠的抹了一把眼泪,似是感觉到自己作为男子汉的尊严是不能继续示弱下去。

凰陌点了

点头,这个应当就是天司检的人发现了幸存下来的李屠夫是李家庄的人,才会派人过来绑人,但是他们这么做的目的又是什么?

为什么要等待厮杀出来一个结果?难不成他们在此之前,也不知道那场你死我活的斗争当中,是谁究竟能活下来?

凰陌脑海中浮现出来一个念头,这个念头有些荒诞,但却是现在最能合理的解释。但是她还需要进一步的求证:“你的爹爹,究竟是怎么疯了的?”

“我爹他没有疯!”那孩子当即愤怒重复道。

“好了好了我知道,那么你爹爹是怎么会被抓了的?你可否给我详细说说?”

那孩子方才嘴巴一撇,想了想道:“我记得是因为前不久,玄火祭祀开始。”

才不久正是处在了玄火祈福的时刻,为的就是庆贺大邑一统天下,在这举国同庆的时刻,大邑的子民都会齐聚一堂,而周遭的村落的他们也被要求参加,举村去城内。他是非常的喜欢去这种热闹的地方,但是这个热闹之中,彼时的他还不知道为什么到了这一天村中的老辈面色都极差,即便是处于绚丽的烟火之中,也仍旧能够看到他们紧锁的眉头和令人窒息的沉默。

似是这一日,对于他们来说,是非常的煎熬。

但是小孩子自然不会去在意这些事情,在他们眼中,有好看的烟火和好吃的点心就足够。

玄火祈福大典结束后,大国师难得一见的出现在诸人的面前,而他会将在大殿之上点燃的火焰投入整个锦州的生命之水洛灵河当中,那火焰是白色的,落入了水中居然也不会熄灭,而是顺着河底燃烧着,整条河都燃烧起来,在夜晚的时候看去,那灼眼的火焰透过那千万条潋滟织作的暗涌,映照出变幻莫测的光芒来。

他觉得稀奇,想要用手去碰触,但是却被父亲厉声吓住,那迷离的幻梦般的浮光,让他觉得心悸而又向往。

但是这不是他所觉得奇怪的地方,因为所有的人都会待神火燃烧殆尽之后,居然会俯下身喝这河里的水。这是大国师的嘱咐,他居高临下的站在城墙之上,冷冷的注视着脚下匍匐的人群。

“什么?”凰陌忍不住插了一句话进来:“你方才说,那火焰是白色的?”

那小孩子还沉浸在回忆当中,被这样穆然打断,何时不悦的瞪着她,凰陌这才压住了心底翻涌的激动,尽量让自己看起来稳重而又成熟道:“你继续。”

小孩又说,当时还以为自己看错了,但是这个白色的确就像是雪一样的颜色,安静的燃烧着,他捧起水的时候还在思索自己是不是眼花了的问题,但是这水入了喉咙,简直就像是冰水一样刺骨,

他是费了好大的劲才咽了下去。

他似也能听到其他人嘀嘀咕咕的说着这水和往常的不大一样,但是对此他们又不敢去抱有什么疑惑,小孩喝完之后半夜就觉得肚痛,这也是之前没有过的。

但是他咬咬牙也就过去了,但是他的父亲以及乡里却对这个水的反应非常的强烈,自那个宴会上回去之后,几乎所有的人都有着不一的反应。而父亲更甚,喝完水之后几乎马上就陷入了昏迷之中,半魂半就的被乡亲给抬了回去。

然后,自那之后,就一直卧床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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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八章:被利用的魂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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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九章:虎狼互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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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章:谁敢贬低我家徒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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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一章:二皇殿下之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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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二章:追溯村民去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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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三章:真-舌绽莲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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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四章:逼近苍羽的危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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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四章:不速之客

“怎么,几年不见,你连我都不认识了么?”那孩子倒是端得驾轻就熟,一跃来到她的面前,他面上露出孩童稚子的笑容,但却用着极为老成的口吻道:“也是,你走的时候,我还不是现在这个样子。”

“你难道……”苍羽的脸色不断交替变幻,盯着他在月色之下逐渐变幻成细长的金色眼瞳,心底倏然一惊:“兰戈大人?”

那像是燃烧的月般在如玉蝉下泛着摄入心魄的金色光芒,流转似琥珀剔透晶莹,这全然是妖王九尾狐一族的象征,黄金之目。

她心底募然一颤,惊得说不出话来。

她都到了人界这里,却还是被寻到了么?

自上一任妖王猫又失踪之后,妖族内部几乎分崩离析,加上神魔大战,六界均纠缠在一处,趁机开疆扩土的不在少数。各地爆发动乱,妖族现在以九尾狐一族代理,九尾狐族长玲珑音一力担当,在风雨飘摇内忧外患之下力挽狂澜,进行彻底整治,总算是壤内安外镇压住了暴动。

而后被大家推举继任妖王之位,而玲珑音不愿正式继任妖王,认为妖王猫又有朝一日终会回来,因此只愿暂代其位,对于猫族其他族人依旧敬礼有加,保留他们处理妖族事务的权利。但即便这样,九尾狐一族还是在妖界地位急剧攀升,成为了妖族贵族。

而之前妖王猫又的族人,却陷入了尴尬的境地,但玲珑音胸怀若谷,不愿再为此引发动乱,因而依旧保留猫族一切的管辖之权,族中十四峔之中依旧保留其三个位置,这样的举措不得不说是极大的让步,不止是稳固了统治更是振奋了人心。

彼时的她还尚且年幼无知,对于九尾狐一族依旧抱有莫大的敌意,她总是认为玲珑音是来抢走姐姐位置的,因此一直守护着妖王之位不肯撒手,因此被其他族人斥责也不肯让她坐在这里,谁知玲珑音不但不因此而生气,还摸着她的脑袋笑道:“你与你的姐姐感情真好啊。”

她怒目而视:“那是当然!我姐姐她一定会回来的!你和我姐姐不是朋友吗?你为什么要在她不在的时候搞这些猫腻!”

玲珑音面色一怔,微微眯起眼睛:“还真是个忠心耿耿的小丫头啊。不过……”她制止了一旁上来要用蛮力将她扯下去的人,道:“我确实也不过是个代理族长罢了,这个位置本就不是我的。”

“可是音大人!”

“不了,族长之位必须要由上一任族长亲自传承,我并没有承继资格,也没有得到族长之印,这样名不正言不顺,即便是坐上了又如何?给我在一旁设座就好。”玲珑音放下手道,诸人愤愤不平,却还是照办,苍羽惊恐的看着往日围绕在姐姐

身边的人居然这么快就对其他人言听计从,心中更是委屈:“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大家难道没有一个人想着姐姐吗?姐姐她,她才是真正的族长啊…”

玲珑音俯下身道:“怎么会没有呢?”

她将苍羽的下巴捏起来,金黄色的眼瞳倒影着她哭花了的小脸:“我可是一直惦记着你的姐姐,一时半刻都不敢忘记。”

“真的?”苍羽怯怯的问道,她当然知道仅凭自己的力量自然是不可能与这个女人对抗,但是她也是气不过那些人居然理所应当的忘记了姐姐,而这么快就举荐了新的族长,她不过是要在这场典礼上大闹一场,让九尾狐族记得,猫族才是正统的妖王一族,她拼命的替姐姐守护着她当年步步为营苦心经营打下的妖族江山,是绝不能拱手与人。

但是却没有想到,只有她一直敌视的人,与抱着和她相同的想法。

“千雪她是我的朋友,她现在行踪不明,必须由我来帮助她支持她,我这样做,也是为了我的最好的朋友,保住她所珍视的一切。你应该能理解我的,你不是最喜欢千雪了吗?”玲珑音声音平和,褪去杀伐的戾气,而带了些与往日不一样的亲切,这般说着,九尾狐一族天生带着摄人心魄的媚治,她周身仿佛荡漾着行人心脾的馨香,苍羽羞恼的脸红了起来,想起自己今日头脑发热做的一切,诚惶诚恐道:“音姐,我,我,我这次…”

“其实我应该感谢你。”玲珑音见她总算是不闹别扭了,站起身道:“现在依旧有很多对千雪忠诚的部下,他们也是对我持有着意见,认为我是乘虚而入,觊觎妖王的位置,只不过没有表现出来罢了,但是你这样一闹,反倒替他们说出了心里话,我也正好能趁此机会将话说清楚。”

没过多久,她便站立在妖族大典之上,将玲珑一族是为代理,之参与摄政的事情清楚而明白的讲述给了诸妖,她此举的确取得了极大的反响,不少之前对于九尾狐一族乘机借此上位的事情有所异议的妖们这次彻底说不出话来了,当初甚嚣尘上的谣言也逐渐的平息了下来。

之后就这样安稳的度过了两百多年的时光,被派遣到外面寻找妖王猫又的妖出去而又回来的一批接着一批,妖王之位始终就这样空缺着,妖族无首如此之久,是史上前所未有之事情。

其他妖官多次暗示十四峔应当将这情况解决,但十四峔也认为目前玲珑音的做法是最贴切的,他们始终认定拥有妖王之印的才能承继妖王之名。

也有一些各怀鬼胎的宵小暗自筹备谋划,甚至不惜与鬼族勾结,不日后,在某一日毫无防备的午后,在外援的支持下,里应外合,又

在妖族挑起了内乱。

他们打着“清君侧,绝独裁”之名义,爆发了此番内战,被称之为“北辰之乱”,因他们借着西海北辰君来妖族交好的那一日,将北辰君杀于明湖,让魔族的人假扮西海北辰君,混入妖族,最终在宴席之上截杀十四峔其中七人,重伤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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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五章:笑面修罗

十四位妖界德高望重的集团当中居然有十人或死或伤,其损伤惨重自其建立至今前所未有,简直令人发指,最终还是玲珑音带领着麾下三位战神,击破了四方结界,这才没让妖族最高决策层被赶尽杀绝。

此后,玲珑一族的地位在北辰之乱后更是空前绝后的拔高,一度将妖王猫又的倾年之战的功绩给覆盖了下去。苍羽亦是在此乱之中被挟持,乱党带着她与数人流窜至埋骨之地,一路让她受尽折磨,被玲珑带人追上,找到她的时候,她几乎已经气绝,最终还是被玲珑音救了回来。

这些都是很久之前的事情,她只要一想起来,优惠回想起来当初被铁链锁着和雷霆加诸身体之痛,那些屈辱和不堪回首的过去,也是她决心活下来后要去寻找姐姐的原因之一。

而兰戈,北辰之乱中以一人之力抵御外界翼界袭击,最终一战成名,屠杀殆尽叛乱者,成为了妖族英雄,神界有龙神五将,妖界有血玲珑三人,其中之一便是他。

因他什么时候都是一副笑脸,尤其是斩杀敌人的时候,笑的尤为无辜,仿佛不过是一起出门游乐,因此被人誉为笑面修罗,这一点习惯让苍羽实在是没办法接受,难怪她总是觉得这个孩子笑起来时眉眼样子有些熟悉的违和。

这不该是出现在这不到十岁孩子身上应有的笑脸。

兰戈在苍羽小的时候,还曾教习过她一段时间的武学,也是她天资颇好,骨骼奇佳,才被选中,因此也算是半个师父,兰戈教习了她一段时间后,就发生了北辰之乱,之后,她便独自从妖界只身离去。

“您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比起作为妖界站立在顶峰上的修罗忽的出现在在这里,苍羽更加惊异他的容貌变化,这般具有实力的大妖,均能抵御住郁垒之气,但是还有一部分让她吃惊的是,他不止掩藏了身份,改换成了容貌,收起了锋芒,甚至不惜扮作孩童混迹在此处,他是要做什么付出这么大的忍让,让堂堂的修罗将军掩埋至斯?

难不成……妖界也盯上了神器乾坤眼不成?

“我只是来提醒你,别忘了你要做的事情。现在可不是悠哉在这里养伤的时候。”兰戈以孩童的样貌说着,话中藏着紧迫,但是神色却意外的从容,行云流水的将糖果子往嘴里塞着,一双眼眸落在她身上:“不要忘记,你答应音的事情,留给你的时间不多了。”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面还是笑着的,手指指了指她的身体,苍羽的神色数次浮动,却还是将那悬在口中的疑惑尽数吞咽了回去,她还果然还是讨厌这个人,无数次的将过去的伤疤翻出来折磨她。

苍羽本身是个极其不愿意

受人恩惠的人,但是却不得不接受了玲珑音的帮助,欠下一份目前无法偿还而且还与日俱增的人情,每一天过的都是那么奢侈,时刻提醒着她,她那可怜几乎要熄灭了的元神,还是被那一颗灵丹给镇着,并且每一天损耗着借来的法力,苟延残喘着她的生命。

他这样提点着,看来此次还真是煞费苦心,且对神器虎视眈眈,她都不知道原来玲珑音也像是其他的人一样觊觎着神器,虽然对于妖族现在来讲,六界现在争抢着神器,对于一个界的发展来讲,神器的拥有是至关重要的。

但是神器的行踪总是不大明了,没有认主的神器只会四处飘荡,无处依存,若是有一个界有人有幸能够被神器认主,那么对这个界来讲,他们就拥有了强有力的后盾和砝码,但凡再次出现上古时期六界大战混乱的情况,也能从容的应对。

虽然谁也不知道神器究竟是从何而来,在上古的卷轴当中也只有模糊的记载,除却了人界的乾坤眼是确切被皇族女娲大神赐予来在战乱之中庇佑人族的之外,剩余有几枚神器,依次是做什么的,依旧不甚清楚。

所有人只知道这个有着颠倒乾坤让人趋之若鹜的力量。

但凡是力量,那便要去追寻,这是各族诞生之后,在数万年里的厮杀和抢夺当中悟出来的道理。

苍羽默不作声,那兰戈目光灼灼道:“你不要忘记,你从音那里得到了什么,如今我向你讨要些回报,作为妖族,你应当懂得知恩图报吧?”

他这么说着,苍羽已经失了言语,她知道兰戈所说的是什么,所以她必须得要遵从他说的话,她能被同意出来就已经是给了玲珑音添了极大的麻烦,她犹自记得她提出来要去寻找妖王猫又的时候,其他族类面上露出来的神色极为复杂。

大多数的人已然忘记猫又当时是怎么一步步打拼继而踏上妖王的位置,也是忘了她在这么长久以来替妖族做的事情,但是这些事情过去的太久,而这些被庇佑成长下来的妖物也理所应当的忘记了猫又曾经做的努力,大家都面面相觑:“又把那个修仙狂魔带回来干什么呢?”

“一直以来虽然她帮了我们很多,但是她这么一声不吭的消失掉,若不是音的努力,现在我们妖界早就垮了不是?”

“就算是带她回来,又有什么用?”

“玲珑做的比她好多了,至少不会那样丢下我们不管。”

大殿之上诸臣说着事不关己的话,苍羽憋得面色通红,她偏要将千雪找回来不可,因为她在心身承受折磨的时候,无时不刻不在乞求上苍让姐姐来救她,但是姐姐没有来,所不是音姐来的及时,她现在早已经化作

了枯骨。

临近死亡边缘带给她的是从整日的幻梦当中清醒过来,她所遭受的痛苦全然化作了满腔的悲愤,她一定要将姐姐找回来,质问她为什么会丢下妖族,她究竟在什么地方在做什么事情,为什么在妖族最需要她的时候她不在,为什么她恳求她出现的时候,她还是不在?

这是她必须要亲口问清楚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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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六章:苍羽下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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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七章:时光无所依

大邑的开国元勋大多都知道,他们的皇后之位一直都悬空着,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因为皇后之位只独属于一个女子,而这个女子不是他人,而是云波国的公主鸢玑。当时其他两国与大邑对立,正是鸢玑公主带领军队帮了他们打赢了那场命悬一线的战役。

但是很少有人知道,这场救下大邑幸免于难的援兵,是白帝跪在地上求来的。

彼时他不过仅是大邑国最不受宠的皇子,当年云波实力雄厚,对鼎三方,弱小的大邑为了在战火中生存下去,将他送做质子。说是质子,但是却和阶下囚无异。

他的母亲不过是一介普通的秀女,被选入宫之后也一直在贵妃身边侍奉,但有一日被醉了酒来寻贵妃的皇帝所宠幸,就这样诞生下了他。作为皇子,他身体流着卑微的血,母亲虽然因此被封为了妃子,但是很快便被厌倦,母子两个在深宫里艰难的相依为命,虽举步维艰,但他们不争不抢,母慈子孝,也算过的幸福美满。

但即使这样的小心翼翼,但还是逃不过被抛弃的命运,在被选中成为质子的时候,他第一次被父皇摸了头,他似是赞誉这个贱婢生的孩子居然还能有这点用处,谁都知道他这一去,前途未卜,可能此生都无法回归故土,看着在门扉后流着眼泪望着他的母亲,他还是咬牙切齿的将泪光逼回去,如果这就是他的命运的话,如果这能够护住母亲的话。

那个时候他不过十岁。

他发誓终有一日他一定会回来,回到这一片他痛恨但是又与他生命相系的故乡。

在云波国,他一直过着和奴隶一样的生活,这个国家似乎只尊崇力量。当时和他在一起的还有不少的孩子,但是他们都是被灭了国的皇族后裔,而他的国家至今还在风雨飘摇当中被欺辱着,随时都有可能被虎视眈眈的其他国家吞并。

但即便如此,也比他们要好上许多,他没能发现那些孩子眼底下迸发出锐利的恨意,一朝自高台陨落,山河破碎,他们早已成亡国之后,奴工需要早早起床为那些仆役们准备早饭和砍柴,那些遭受了奴役的贵族孩子们,合起伙来将所有的怨恨憎恶都倾泻在他的身上。

他从未想过同龄孩童居然单纯之下掩藏着如此残酷的本性,他不仅要遭受着数倍的劳役,连食物都所剩无几,动辄没有任何理由一顿毒打几乎是家常便饭。监管他们的工头更是以看这些孩子肆意欺压着他作为消遣打发的乐趣,身心的双重折磨之下,他拼命的想要活下去,那些人想要折磨他至死,那么他绝不要随了那些人的愿。

也许是他这样的无声反抗反而激怒了那些人,在某一夜,他被套了头堵了嘴反

吊在树上,被他们用马鞭抽打,然后留他一人在雪夜里,寒风萧瑟灌入他破旧的衣襟中,他从未想过自己会这样凄惨的死去,浑身血液逆流,失去了所有知觉。

他奄奄一息,几乎要命丧黄泉。

在脑子嗡嗡作响之际,他听到了由远及近的马蹄声,听到了一个童稚的声音:“过去看看。”

这个声音与之不大一样,却在现在犹如天籁之音,他睁开迷蒙的眼睛,透过被血浸染的朦胧看着面前的孩子,她乌黑圆润的眼瞳一眨不眨的望着他,见到犹如丧家之犬的他神色却没有半点厌恶,看见他睁开了眼睛之后反倒笑了出来,道:“哟,你居然还没死?”

“咳咳……”他胸口弥漫着剧痛,几乎已经说不出话来,他喉咙火辣辣的,许是知道自己行将死去,面前伫立着的这个稚齿婑媠的女童,稚气未脱的的玉瓷面覆着一层睥睨的神色,那衬着那铁虬银枝的红梅,居然仿若剪雪裁冰的冷傲来。

他觉得这个女子实在是与众不同,她的冷傲令人心折。

他拼劲全力呕出一口鲜血出来,从牙缝里挤出求救的呻吟。

“我凭什么救你?我的府上从来不养废人。”那个女孩子笑了起来,又像是想到了什么道:“给你两条路,选择跟我走,但是以后的日子会生不如死,还是选择死在这里,自此之后解脱一了百了?”

她神色倨傲,颐指气使,似是给了他一道路途的救赎,对她来讲彼时的自己确实甚至不如她身边的一条逗猫唤狗的宠物,她所需要的是能够给她真正带来价值的人,而他现在没有什么是豁不出去的。

“我跟你走…我要活下去…”

即便是生不如死,但是他现在身上还有什么能被夺走的呢?

这一条命是他身上最不值钱的卑微之物,只要对她有用,能让他继续苟延残喘下去便好。

他还不能死,他还有故土在等待着他重新踏回去。

被救下之后,他才知道了这个女孩的身份,她却是云波国的公主鸢玑,与他皇子的身份不同,自小受尽恩宠,亦是桀骜不驯,半夜才从医庐处讨教出来,途径梅林见到被毒打的他,对只是咬牙承受的他产生了一丝兴趣,将他讨来公主府里。

在他被毒打的时候,她就在一旁,但是却欣赏着他被蹂躏践踏,得知这个事实之后他几乎要咬碎了牙。但是知道了又怎样,他本就是大邑的被抛弃到此的质子,深知为了活下去,必须要讨好眼前的这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孩。

这位公主不爱舞刀弄枪,但兴趣倒也不凡,师从巫咸学习医术和毒术,因他忍耐力强,所以才被选中,成为她施与各类荼毒的工具



无论是蛊毒也罢,死去活来亦是家常便饭。任何只要她想要做的事情,他都是首当其冲,听闻之前就有了好几个人是在实验当中被活活折磨死的,他是第一个能坚持如此之久的人。

自最底层一跃而成为公主府上的仆役,也算在他人眼中飞上了枝头做了凤凰,但是只有他知道,这所遭受的痛苦不比他之前承受的少,甚至更甚一层。

她当时所说的“生不如死”,一一都在他身上应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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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八章:曾经沧海难为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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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九章:除却巫山不是云

他当时所遭受了多么大的打击他已经不愿意去想起,他只记得鸢玑将她带出来宫殿,将他安置在不远处的梅林的小屋内。她每日都会来看他,又历经了一番生死边缘的他终于顿悟,要从这无边的地狱逃出来,他唯有比他们更狠心,如果她对他的需要可以被利用,那么就要绝不留情的利用。

“萧逸,你看这近日这天气甚是爽朗,这么些天你在这里足不出户着实委屈,我带你出去看桃花可好?”

“我忘却了,你还是个半残之身,这样,我就屈尊亲自抱你出去罢。”

彼时的他被这话气的胸膛翻滚,一口血气差点喷涌而出,只得一把紧紧的攥着她的袖口,她倒是并不以为然的轻笑道:“怎么,我亲自抱你,就如此喜不自胜?”

“噗——”一口气再也没能提住,他捂着胸口一口血喷在她的衣裙之上,素色浅衣乍然若朵朵傲梅。

“为什么……不杀了我……”他强撑着半瘫的身体看着她淡然的眉眼,断断续续的说道:“与其让我继续受此奇耻大辱——还不如就此了断!”

她歪了歪头想想道:“杀了你,我岂不是就没了乐趣?”

“你——!”他被这似是玩笑般的话语激的浑身一颤,余下的话均被郁结在胸口的血气阻住,他剧烈的咳嗽起来,呕出许多的鲜血。

她要扶他,被他一把扔过去的杯子砸中了额头,血漫过她的眉峰,萧逸抬起颤抖的手指着门口,用尽最后的力气一字一句的说道:“你给我滚,我不想看到你!”

她的脸上沾满血污,竟然也平添了一份难以形容的媚色,半晌默默起身,竟然也是不发一言的走了。

他终是体力不支,眼前一黑瘫倒在了床上,

晕倒之前,他想到她所说的话,为了她这稍许的乐趣,他现在活的生不如死。

也许这一开始就是个错误,在那灼灼梅花之上看到她的那一刻,便就成了劫数。

直到他发现了云波国的秘密。

而后传来了大邑内战爆发,向云波求助的事情,云波坐视不管,但陈国和金芜都虎视眈眈,他自是知道这样下去会是什么结果,他还羽翼未丰,绝不能让远在大邑的母亲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

他走投无路时,朝着他最恨的鸢玑下跪。

最后的事情史书上没有记载,但最终结果大邑保住了城池,这样就够了。他最终成功的报复了鸢玑,这样也就够了。

“陛下此次来到我这,是有什么事情吗?”她亲自沏茶端了过来,低眉给他,他拿起杯子,看到她额头上淡淡的那道疤痕,手指顿了顿,这么多年已经过去,他以为自己已经不会在意了

,但是却还是看到那疤痕的时候,心底漫过一片烦闷。

“没有事情就不能来你这里了吗?好歹你也是我的皇后。”

他起身,朝她走了过去,停在她面前,这个距离有点近,让旁人看起来就像是一对夫妻恩爱温存的景象,她似是不安的朝后退了半步,一向水波无平的眼中带着一丝惶恐。

她居然在害怕他,这让他更是恼怒。

“为什么躲开?你是在怪我,这些年待你不好?”

她抬头看了他一眼,对上他的眼睛时飞快的闪开:“怎么会,这么多年,陛下待我很好。”

他蹙起眉,看着她的手指紧紧捏着自己的衣袖。她一紧张就会习惯性的捏着什么,这一点倒是一点都没变。

但他深知,她这些年过的并不好。

他为了拉拢支持者,宠幸了那么多的妃子,背后要么是势力雄伟,一呼百应的官绅,要么是富可敌国,手掌盐铁的大亨,唯有她一人,出自被一朝尽数瓜分覆灭的罘国,更何况他还给了她皇后之位,她的背后早已空无一人,却享尽了他人费尽心思求而不得的恩宠福泽。

深宫大院其中的刀光剑影不比他在朝堂之上躲过的尔虞我诈少,妇人的嫉火和恨意更甚如影随形,他都知道,但他偏要把孑然一身的她像是呵护在手心里的珍宝一样,捧上最高最危险的地方,看着摇摇欲坠的她有朝一日自高台跌落,摔得粉碎。

“我这样的人,有什么值得你念念不忘的呢?”她叹息着说出这样的话。

白梅的冷香一点点渗入肌肤,她侧过脸,温暖的吐息扫过他的脸颊。依旧是满是嘲弄的眼神让他在这一刻却忍不住感觉到愤怒。

“我才不是对你念念不忘!”他一把捏住她的下颚,强迫她直视他的眼睛:“我是要将你摧毁,把你所让我尝过的耻辱加倍还给你!你给我听好了,在这宫里,我可以给你皇后的尊位,但是任何一个人,就算是一个丫鬟,都可以将你从这至尊的位置拉下来,你现在已经无从所依,你只能来求我。”

“求你?我不太会求人。”她艰难的挤出一丝微笑:“不过陛下您倒是有经验,不妨可以传授给奴家……”

看到他眼神瞬间挟着刀般的锋芒,手指用力扣住她的咽喉,强迫她将自己的话给吞咽了下去,那件事情是他永远的伤疤,她却还想将它赤裸的揭开,他一看到她就会想起那件事情,拼命隐藏的记忆就会浮现回来。

“你找死。”他看着她的脸一点点惨白,猛然收回了手。她像一片枯叶一样啪的落在床上,猛然的咳嗽了几声,又嘶哑着嗓子笑了起来:“陛下何须动怒,活不活不是臣妾说

了算,也不是陛下您说了算。”

萧逸眼中一沉,俯下身:“虽然我不能主宰你的生死,但是我可以让你和我一样生不如死。”

毫不留情扯开她衣服的时候,她眼中终于闪现出惊恐的模样,拼命挣扎着,他的吻来的凶狠霸道,攻城略地,横冲直撞,她在他的身下蜷缩着哭泣,但是她的泪水也未能换来半分温柔。

半夜梦境中,似乎听到了她抽泣的声音,她低低的说着:“你还想从我这里夺走什么呢?”

他想,他从未在她那里得到什么,又何来夺取二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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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章:生于皇家

第二日,他下旨,将鸢玑封为皇后。

一众嫔妃跪在他的脚下期期艾艾的哭着,说着鸢玑本就是流着卑贱血的婢子,绝不能让她站在至尊之位来玷污皇家的血统。他只是冷笑,道:“你的意思是我的血也并不干净多少?”

方才的嫔妃才恐觉失言,但是察觉已晚,被上前的侍卫拖了下去。血淋淋的舌头被扔到大殿时,一众的臣子也再不敢妄言,鸢玑一步步的走上白玉台基,萧逸从锦绣绸布上拿起凤冠,落在她的头顶上,像是一柄剑,冷冷的抵住她的咽喉。

凰陌在桃花源之地站着,眼睛已经揉了好几遍,她现在不大知道自己是不是应该回去多加练习一下看人的本事,方才她吵闹着要回去找苍羽,但是又放心不下这里,结果自桃花之下走出来一个人来。

素白色衣袂飘飘,映着桃花如云霞一般。

鼻梁英挺,剑目如星。

在那个身边的人不是任何人,亦不是其他的人,而是当时她在大殿上见过的,痴傻呆萌到让人拍案叫绝的二皇子本人。

但是现在他朗目星眉,清澈明晰,那里有半分痴傻的样子?

她刚想问什么,然而二皇子却先行朝着他们作揖道:“两位先行到我的住处去罢,我知道道长有很多想要问我的话,你放心,在下会慢慢说来。”

清越在书房缠着他让他教习写字后,清越逐渐开始上了道,掌握了一些握笔写字的技巧,也能歪歪扭扭的写出来自己的名字了,第一次完整的写出时候,他邀功般的递给承奕看,承奕极快的扫了一眼,略一点头,即便是如此的敷衍,他亦是开心到不能自已。

他问一旁侍卫二皇子的名字如何写,被逼着写了两个他又完全陌生的字来,留给他去刻苦钻研。二哥以为没有他的教习,对他来讲依旧是一个关卡,但是没想到清越不到一刻钟,又将纸递了过来。

他低头研究着不即不离之法,被打扰了之后也忍不住有些厌烦,抬起眼,看到歪歪扭扭的两字,他仔细的端详了一会,才从不忍直视的狗爬当中勉强辨认出字迹的形:“你写的这是?”

“承奕。”

二皇子心中一动,将纸接过,总算是看出来了些眉目。

他扭头看着笑得皱成小包子的脸,头一次审视到眼前这个孩子,与他的其他兄弟都不一样。

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都说生长在皇家的人,无论是兄弟亦或是骨肉之间,与生俱来带着无法逾越的鸿沟,父皇素来对他们的教导都是非常的严厉,他的母妃亦是没有地位的素女,也因生了他才被立为了瑨妃,他是个没有地位的皇子,也只能每一个月去觐

见一次。

他不懂得亲情是为何物,在懂得这两个字之前,他所知晓和理解的第一个词是遵从和地位。亦明了皇宫是个诡谲狡诈之地。因他一出生有仙鹤自宫殿掠过,被视为祥兆。这一句话给他带来的更多是无妄之灾。

因而他所要去面对的,是太子及其母妃对他的争锋相对,他不足八岁,却已经见过了太多的构陷,因此他学会了将所有的锋芒都藏尽,也是将他们之间为兄弟的血脉所无视。

但是他最小的弟弟,却毫无保留着信任着他。

让他第一次感受到,被亲人所依赖而所支持的信赖,原来他们也能够有这样兄友弟恭的相处方式。

此后的日子一如既往过的如此平淡而又温馨。

等待着二哥从高耸入云的书堆里露出头来,清越欢欣的拿着竹湖纸过去寻他,眼巴巴的望着他,二哥便会叹息一声,一笔一划的握着他的手给他教习。

窗外的霞光飞逝,偶然他会望着二哥,他那还带着稚气的面庞笼罩在那一片绚烂的光芒之下,自那长窗方格落下的云影没入他的眼底,不断的交错着。他的手紧握着清越,缓慢的横竖撇捺,勾出有力而隽刻的字迹来。

读书的声音朗朗,化作了他梦境中的一幕幕山海幻境,恍若前世今生,翻滚着赤岩的世界,黑色无光的月,那梦中扑面而来的热浪,将他从梦中惊醒,感觉到了胯下一片温热潮湿。

二哥还在灯下捧着书,似是早已沉浸其中,清越胆怯着默默的窝在离他近一点的地方,抖着湿了的袭裤,强忍着眼泪,他不敢哭出声,害怕吵闹到二哥,但那暗无天日的梦境记忆犹新,他咬着嘴唇小声的呜咽,冷冰冰的裤子贴着他让他很不舒服,月上枝头,他又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不知道睡了多久,第二日醒来的时候,他脑袋有点晕,自己已经身在房中。

他迷迷糊糊的站起来,想要去找二哥,他一直都会去找二哥,若是他今日不到,没有练习完字,二哥以后会不会不再理他了。

他这样想着,步履蹒跚的走了出去。

但是到了书房之后,二哥居然破天荒的没有来,这对于整日雷打不动到书房简直比官员上朝打卡还准时的二哥来讲,他不在书房的事实给予年纪尚幼的小清越难以接受的冲击,小家伙开始恍恍然的胡思乱想,想起来自己昨夜似是尿到了书房,是不是二哥因此嫌弃了他,不愿意接受这个只会给自己找麻烦事的弟弟,因此也便不再来书房见他了?

清越对着空无一人的书房哇的一声哭的惨烈,他自小就没怎么哭过,因此一众服侍的人呢也便习惯了七皇子的懂事,而现在莫名

其妙哭了起来,这简直毫无头绪可言,一众的人都慌了起来,手忙脚乱的哄着,但是清越的伤心却半分都没有消减,反而越演越烈,小祖宗哭的惨烈,那些侍女更是慌得团团转,这哭声甚至将不远御书房批阅奏折的父皇给引了过来。

他对父皇的记忆依旧是没有印象,父皇几乎从未来见过他,在硕大的恭青府邸他呆的寂寞,才来宫内寻二哥,自是也没想过要去找父皇,他甚觉有些害怕见到父皇,父子之间的关系便是疏离到了如此的地步。

此番,父皇倒是皱了眉,似是觉得许多日未见他,许是被搅扰了心境,便亲自御驾来到了墨林房,见到了哭的稀里哗啦的清越。

一旁的伺候他的太监偷偷耳语道:“七皇子长得真快,陛下现在都快要认不出来了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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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一章:记忆当中的白帝

白帝蹙着眉,手朝着他伸了过去,见到他的瞳孔呆滞了一下,却还是一把将哭闹不止的清越给抱了起来,道:“确实,重了许多。”

清越透过泪眼朦胧见到了一身华服的父皇,顿时啜泣的将声收了,但是因为哭的厉害,他现在有点虚脱,登时将要给父皇请安的事情给抛之脑后。父皇抬眼望向噤若寒蝉的宫女们皇子哭闹的原因,那些宫女战战兢兢的也回不上话来,清越唯恐他责罚,不得不硬着头皮道嗫嚅:“我…我尿在了书房…兄长,兄长他生气…”

话音一落,他登时涨红了脸。

一旁的太监发出一声轻笑,倒是被父皇给了眼白,他噤声不语,但却以袖掩口,清越知道是在嘲笑他,委屈的撇着嘴巴,又泛出来了泪花。

父皇面上似是呈现出来了异样神色:“你何时与你兄长们关系这么好了?”

“兄长…他教我写字…”

“教你习字的应该有夫子,你为何偏要兄长来教?”

清越撇了嘴巴不说话,许久之后小声道:“我,就要我二哥来教。”

白帝沉默了一下,与身畔的太监道:“承奕现在在何处?”

太监想了想回话道:“今日是十五,是皇子一年一度进宫拜见母妃的日子,二殿下应当是去了瑨妃娘娘处。”

“去差遣一人唤他回来,准许这个月他可以拜见母妃两次。”白帝道:“这里还有个哭闹包在等着他。”

清越前半句还对父皇感激涕零,后半句又给涨红了脸,捏着粉拳抬起脑袋据理力争道:“我不是哭闹包。”

父皇眼底闪现过一丝怔然,用手触碰着他的脸颊,他的眼底是清越全然不懂的神色,他忽的觉失言,父皇素来对其他兄长严厉苛责,虽然对他并未严加管教过,但是亦放任自流,没有管束便无在意,他所需要的不是自由,而是期待着有朝一日被父皇正视,而现在父皇看向了他,但是他觉得父皇是透过他的眼睛在看着另一个人。

而这个人,让他一见到那湛蓝,就冷了神色,就像是枝头绽放出来的一点嫩绿,倏然被风给冻住了。父皇将他放了下来,这作为父亲倏然片刻的温存后,剩下的唯有循规蹈矩的君臣,尊卑有序的父子。

这避重就轻的虚实之间,他无法掌握着君臣父子的平衡,只能唯唯诺诺立在一旁等待,二哥气喘吁吁的一路奔赴而来,见到父皇,先是正了衣冠而后神其各思,矩步方步的朝着自己的父皇,大邑的帝王走去。

要是说二殿下以这样的方式获得了父皇的关注,那么这些时日被这个最小的弟弟所搞的头疼的经历,也算是他的天降恩福,但他没有想到的是,父皇

并未问他学习上的事情,而是指着清越道:“成泽说了,他不小心玷污了你的书房,到方才一直吓得直哭。寡人知道你素来爱书如命,但寡人在此替他说情,他年纪尚小,看在他这么愧疚份上,你也莫要怪罪于他。”

冷静明理如二皇子殿下,一瞬间都不知道要说什么,居然磕巴了一下:“…是,父皇之命,承奕铭记在心。”

“这孩子倒是喜欢你,一直哭着要找你。寡人便把你寻来了。”

说着,清越像是受到了什么鼓励一样,怯怯的跑到了二皇子的背后,拉住了他的衣襟。

二皇子看着在他身后垂头丧气的小家伙,一时也心软了下来,昨日他看书入了迷,等到清醒的时候已经月华满轮,他看到清越蜷缩在椅子上,才待唤人来抱他回去,却亦是看到那裤子上难以描述的水渍,他愣了愣,却没有想象中的气急败坏,即便是他真的有那么一瞬间想要把这个弟弟给扔进水里,但他心底泛起的怜悯遏制住了怒火,连他都觉得自己平静的不可思议。

他亲手给弟弟换了衣物,将他送回了恭青府。

他想清越唤他一声兄长,那么他便要做到兄长应尽的责任。这无关任何利益,只是他是清越的二哥。他应当要挂念着他的弟弟,时时刻刻关注着清越才对,而清越今日尿了床,一半的责任在于他未能及时的发现。若是清越因此发烧生病,那么他这个做哥哥的,岂不是很不称职?

这虽是极为简单,但是在这深宫内院,像是这单纯的往来关系实在是难得一见,清越还是个涉世未深的孩子,他竭尽全力想要维护住他的这一份来之不易的单纯。

不知何时有了这样一份担当兄长责任的意识,这还是他的弟弟教会给他的,正是因清越对他毫无保留的信任,他才能偶然时候忘记自己身上要背负的沉重和时时刻刻围绕在他身畔笑里藏刀与欲想利用他的人。

白帝看着兄弟二人,将目光放置在承奕身上停留了片刻,站起身低声道:“回宫。”

承奕连忙握着清越朝着他拱手作揖:“恭送父皇。”

白帝背过身,道:“承奕,你为兄长,便多照顾些承轩。”

承奕踧踖唯诺道:“是。”

彼时的他一直以为这句话是字面的意思,但是却没想到这一句话背后的深意,从那个时候,父皇就已在心中开始做了打算。

没过几日,承帝来到了墨林苑的事情便传遍了整个皇宫,“为人君者,动静举措不得不慎”,承帝深谙其道,因此他素来都不会亲自去到某个皇子处去巡视,这还是第一次对其中一个皇子体现出在意。何一个风吹草动都能动摇神器大落

的此举让身为嫡长子的太子坐立不安,这件事情方才尘埃落定,第二日太子便气势汹汹的来到了墨林院。

太子虽年方十一,但心智整日耳语目染并非只会单纯的骄奢淫逸,作为嫡子,自然是被各路势力寄托厚望,也学到了该如何行走于亲情与君臣之间,他并非是来兴师问罪的,而是一上来,便对承奕的功课表示出来的兴趣,以教导弟弟关心其学科为借口,张口便开始抽查他的功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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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二章:君子之道

太子道:“承奕,我来问你,何为君子之道?”

承奕低头:“君子之道,辟如行远必自迩,辟如登高必自卑。”

“既然你了解这个问题,知道其含义,那你现在所应当看的,是你现在手里拿的那本书吗?”太子冷眼扫下去,嗤笑:“飞扬浮躁,所学安能坚固?”

承奕低头不言。

“连这个问题你都回答不上来么?承奕啊,我看你的功课做得倒不是怎么好啊。”太子终于得逞,露出来了笑容,抬手将他手中的书给拿了起来,这本书清越很是眼熟,正是二哥这段时间废寝忘食的去钻研写好的一本《辅经》,为了看懂,他亦是密密麻麻校注了许多地方,太子抬眼看了看,道:“承奕,别说哥哥欺负你,以你现在的功底,连基础功课都没做好,却已经开始急着着手为君之道了么?这样的急功近利,你是否太过于高估了自己?”

承奕半晌无话,低头道:“是。”

“那么,哥哥我为了你好,你也能体谅哥哥对吧?”太子一边笑的温良而头头是道,一边霍然将那本书自中间撕开,清越被他这笑里藏刀的表现给吓到了,忙不迭的一把将那本书抓住,也不知道那里来的勇气,阻止道:“不能!”

他话急的都说不全,只能一叠声的叫着:“不能!不行!”

一行人皆被他的举动给吓了一跳,承奕更是脸色大变,一把将清越要拉回来:“你在做什么?!”

“哥哥的书,不能撕!”清越居然半点也不肯让步,手中依旧紧紧攥着那本书,太子回了神,饶有兴致的看着与他争抢的萝卜头,他一直也没有关注过这个小家伙,因为他不止是羽翼未丰可以说是连威胁都谈不上,更是他的出生都不被父皇所关照过,父皇会忽略的东西,他自然不可能放在眼底,即便他身上也流着与他相同的血液。

“你小子,胆子倒挺大,见到兄长不来请安便罢了,如今还敢违逆我的命令?”太子的口气越发的尖锐:“就算是你年幼无知,但兄长我照样可以惩处你!”

“等等!大哥!”不知是不是情急之下,承奕连素来恭恭敬敬尊称的兄长殿下都不叫了,他一边护住倔强的清越,将他往自己单薄的背后塞,一边道:“他还是个孩子,什么事情都不懂!若是惩罚,便罚我一个人就好。”

“怎么今日这么吵?”不知何时,连带着二皇子都出现在了墨林,他的气色似是好些了,夫子准许他下地学习,而这一踏入进来,向来静谧的墨林院反倒是吵吵嚷嚷的,二皇子揉着眼睛打着哈欠,看着难得一见居然几位皇子都凑到了一处,太子见他来了,道:“承言?来的正好,我们的弟弟现在

翅膀都硬了起来,你说我是不是应当要替父皇管教一番才是?”

清越将恳求的目光望向他,希望他这个整日抱着药罐子的三哥能讲些道理,他希望这被中药一直浸泡着的脑子会比那素来塞满了怎么欺负人的大哥能好使一些。

但显然他高估了二哥,也高估了那些滋养身体的昂贵草药。

而三皇子只是没好气的瞥了一眼,从鼻子底冷哼出来几个字:“关我什么事?”

他的这一句话穆然如冬日兜头泼下来的一盆水,将清越给浇的透心凉,也让他彻底清醒了过来,他为何以为二哥待他好就认定其他的哥哥也应会是如此呢?

他都忘记了自己之前遭受过的冷遇,亦是忘记了哥哥们原本就不待见他这个弟弟,而真正护着他的只有二哥。

“你既然这么说了,那么你就替承轩领罚罢。”太子似是和满意自己终于有了借口,将周遭细细的打量了一番道:“墨林倒是很久没有好好打扫过了,你既然这么喜欢这里,那你就将此处清扫干净罢,静一静,也将你的心上落得灰好好收拾一番。”

他摇头晃脑的表示着自己确实是无可奈何,脸上呈现出来的惋惜倒是真切实意的,但清越却能看得到他眼底闪烁的幸灾乐祸,他小小年纪还不能体会到皇子之间的心思的尔虞我诈,但是这些哥哥们却已经初见了交锋,他实在是想不懂,为什么大哥要这么针对二哥,明明是大哥,为什么却一直要欺负他们?

“是。”承奕半点没有犹豫的答应了下来。

“兄长!”清越慌了起来,急急地要说什么,二哥转过头厉声道:“住嘴,你还想要被罚的更厉害吗?”

清越从来没有见过二哥如此疾言厉色的模样,他一时被怔住,居然什么都说不出来。

太子殿下似是很满意承奕的反应,点了点头,又将那书扔在了地上道:“除了你,若是有人帮你,被我发现了,可是要加罚的。”

“是。”承奕连头都没抬起,侧身一直挡着清越,他能够看到二哥的神色恢复到了之前的肃穆沉静,似是这样的事情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但是墨林,是收录诸子百家的皇家书苑,因为如此才被誉为林,等到二哥将这里收拾完了,也得月余。

说什么让他静心,这明分明就是惩罚啊!

清越心中愤懑,但是半点都没有办法去争论什么,他现在第一次知道了皇家之中,不是哥哥就是弟弟的哥友弟恭的状况并不能出现在这个场合上,因此他只能委屈求全的接受,二哥现在是替他去将这个罪责给扛了下来,哥哥待他这么的好,但是他却给二哥带来的是什么呢?

是惩戒,没

说一句话出来,都会将哥哥往更深和更加无力的地狱推去。

墨林苑这么的大,太子故意让他一个人去整顿收拾,还留下了专门盯梢的两个人,告诫他们一时半刻都不能松懈的去盯着二哥,嘴上说着这是为了他好,让他好好学一学扭转正确的学习观念,说着还将清越给带走了,并且又扭着他的脑袋道:“一定给我看好了这个小鬼头,不能让他去私底下帮承奕。”

一旁的侍卫唯唯诺诺应了声,清越被强迫的拉着手,拽着给带出了墨林。二哥并没有回头看他,而是垂着头,恭恭敬敬的作揖:“殿下慢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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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三章:寒冬救书

承奕自始自终都在遵守仪礼,在任何的时候,都一定不要忘记长幼尊卑的礼仪,将一切的事情做到事无巨细,这样才不会被他们给抓到把柄,清越也不敢期期艾艾的哭,只能看着他二哥萧索单薄的身影,站在那一处,秋风带着落叶扫过他的台阶,落下了满目的苍凉和萧索。

清越一踏出墨林,就忍不住哭了出来。

太子殿下将他拽着,看着他咬着嘴唇一直在憋着眼泪,也不敢哭出声来的样子,笑了起来:“你什么时候和承奕的关系这么好了?”

清越不想搭理这个只会到处找事的太子,没好气的将手抽出来,而太子殿下倒也不恼,而是将另一只手上拿着的书在手上颠了一下,说着:“承奕啊承奕,妄称你聪慧过人,却连尾巴都收不好么?”

说着,他目光一凛,将手中的书朝着湖里面甩去。

清越一愣,那本书,不就是二哥整夜彻夜不眠的研习的那本书吗?

太子居然将这本书给扔了出去!

“哥哥!不要!”清越急的拉住了太子的衣摆,但是没有来得及,那书径直的落入湖中,清越眼见着那漂亮的墨迹被晕染成模糊的一片,而后渐渐的沉入湖中。

“你方才一直护着这本书,你倒是会找好靠山啊。”太子从鼻子里哼出一声,似笑非笑盯着弟弟:“不过承轩,你现在还小,看不清楚局势,以后继承大统的人可是我,你二哥不过就是庶民出生,根本没有资格与我斗,他现在不过是给你一点蝇头小利,你便上了当,还真是好骗啊。”

“你说什么?”二哥怎么会骗了他?二哥一直以来都在给他教习写字,出了什么事情也是二哥一直在一力担当,二哥怎么会骗他?

他绝不会骗他!那是二哥没日没夜努力诞生的心血,不能让任何人去玷污了二哥努力的成果!

清越也不知道那里来的力气,一把挣脱了太子的桎梏,一跃而跳入了湖中。

“喂!你发什么疯!”他似乎听到了太子在身后气急败坏的声音,清越被腊月的寒水没过头顶,他并不会水,但是这又如何呢?

他一心只想要帮助二哥拿回来他的书而已。

如果二哥的心血被践踏了,那么二哥一定会非常的伤心吧?

他没入了湖里,感觉到水从四面八方朝着自己的口鼻涌了进来,他手触到了那本书,心中一喜,还未来得及挣扎,但是身体却一直往下沉。

他感觉到自己的意识正在模糊和远去,但他还是紧紧的攥着他手中的书,他知道这个是二哥最珍视的东西,他什么都不能帮助二哥去做,但是保住二哥的心血,是他现在唯一能够做到的事情了。

恍惚间,他沉入了黑暗之中。

但是当他迷蒙中睁开眼睛的时候,他几乎看不清楚了现在呈现在面前的东西。他只觉的眼前被笼罩上了一层纱布,他的脑子烧的厉害,一片浆糊,他连走路都是七歪八扭的,蹒跚的从床上下来。

他感觉自己手中还一直攥着那本书,心中激动,他帮助二哥做到了,他终于能帮二哥做到了一些事情。

他几乎喜极而泣,但是现在他必须马上将这本书带给二哥才是。

清越脑子烧的迷迷糊糊,完全分不清东西南北今夕何夕,但是他心底似是之残留了一丝的清明,就是他一定要把这个东西带给二哥。

他几乎是凭借着意识在支撑着自己的身体在走动。

恭青府邸原本就和墨林离得挺近,这也是为何他经常能去墨林见到二哥的原因之一。

二哥现在不知道在什么地方……

必须,把书还给二哥……

他昏昏沉沉的这么想着,便也这么做了。

月上树梢,黑影迷蒙。月光将他的身影依丽到极长的河流当中去。

他缓步的爬上高高的台阶,凭借意识推开厚重的木门,墨林里面空无一人,那侍卫们觉得监管二皇子实属费事,因此也便没有放在心上,个个都抱着长剑蜷缩在角落里睡着了。

清越自他们身边走过,熟睡的侍卫也没有发现什么。

清越看到墨林书房里面还点燃着烛光,里面还有身影晃动,清越心中高兴了起来,那应该是二哥,二哥果然还在这里。

他要去将这本书还给二哥,还要帮助二哥一起去收拾墨林。

这么晚了,二哥连休息都不能。

清越慢慢的将门扉推开,听到了声音的承奕转过来了头,看着他有些惊异,差点要斥责出声,但是却连忙的将他拉了进来,又朝着门外看了又看,确定并没有惊动到任何的人,终于松开了一口气,赶快将清越拉到了暗处,低声道:“你怎么来了!”

他疾言厉色道:“你可知你一旦被发现,不止是我保不住你,你我都会受到更严厉的惩罚!我让你老实待在家里,你为什么不听我的话!”

他的神色认真而又严厉,被斥责的小清越却几乎没有怎么将她的话听进去,而是挣扎着将手中的书怯怯的举起来,还未说话声音中已经带着哭腔:“对不起,哥哥,我阻止不了大哥……”

承奕方才只顾着生气了,没有注意到他手里居然拿着一本书,再定睛一看,几乎被水渍所浸泡晕染的已经看不出原本的面貌了,但是还能依稀的看到他亲自写的的《辅经》这两个字。

他的心底一跳:“这是怎么回事?

”这本书应当在太子殿下那里,他当初要当场将此书撕掉的时候,他虽然愤然,这是他熬着心血终于写好的书,但是他想到这一本书即便被毁掉,但是他的脑子里的东西是他们无法去干涉的,大不了等到日后他再去写一本便是,于是任凭太子将此书带走了,他心底虽然遗憾,但没想到居然还能再见到这本书。

“究竟发生了什么?”他俯下身,盯着清越认真问道。

“对不起,对不起……我我尽力了……”清越实在被烧的难受,双眼迷蒙着望着二哥道:“大哥将你的书扔到了水里,我,我怕它被毁了,我就跳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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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四章:哥哥,我疼

他没想到此话一出,承奕的脸色更是大变,他赫然抱住他的肩膀道:“你跳了下去!?”

清越点了点头,哭道:“但是哥哥的书还是被毁了,都怪承轩太小,没有办法护住哥哥的书……哥哥替我受罚,我却不能帮哥哥做任何事情……”

他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哭诉,却感觉承奕顿了好一会,才听到他压低了嗓音,带着一丝沙哑道:“别哭了,这不是你的错。”

“可是……”

清越忽的感觉自己的身体被抱住了,二哥他似是很艰难的从嗓子里挤出这样的断断续续的话语来:“你不要在做这样的事情了……你会死的你可知道!我的书,怎么能与你相提并论!”

“哥哥?”

“你啊!!你究竟要人多么的替你担心!

承奕紧紧抱着他,清越似乎感觉到了自己肩膀上渗入了丝丝的暖意,他什么都没办法做,只能吃力的踮着脚安抚着拍着他的背,又感觉二哥的身体一僵,闷声说道:“我没有在哭。”

“我知道,哥哥没有哭。”清越呼着热气,感觉自己的身体好像又烫了几分,就像是将他放置在铁板上烤一样,他连带着五脏六腑都要燃烧了起来。

“我的好弟弟……”承奕一边说着,一边似乎感觉到了清越的不舒服,清越他的身体居然开始软了下去,缓慢的往下倒去,承奕吃惊的抱住软下来的清越,看着他的脸颊居然烧的通红,心底大惊失色:“承轩?!承轩你怎么了?”

难不成……承奕看了一眼手里浸湿的书,气急败坏道:“你大冬天跳进湖里,还大晚上跑到这里!你不生病怎么可能!”

清越似是感觉到他一直在拼命的摇晃着自己,他快要喘不过气来了,承奕将他穿着的重重叠叠的华裳给松开:“你挺住,你不会有事的!”

大概只有这个时候,才能真正的感觉到了二哥对他究竟有多么的关切,上一瞬间还在为他来到这里会惊动了其他人而惊恐不已,但这下一瞬间去以极快的速度在拍打着门扉,将之前的顾虑全然抛之脑后,他抱着他的身体,大步的踢开房门,他得身体这么的瘦弱单薄,也不过是十岁的孩童样子,却吃力的抱着他的身体,一直在努力的开辟出一条和他生命奔跑的时速。

清越感觉到体内似是有什么在灼烫着自己的灵魂,他已经渐进昏迷,但是这个昏迷却不是失去了意识,他感觉到的是真切实意的火烧火燎,将他的身心全部的呼啸着包围。

“好热……”

“好烫啊……”

“兄长……我好痛啊……”

清越无意识的呢喃更是加快了承奕的脚步,他几乎是狂奔着穿

越了大堂来到了墨林的门前,这之间的路程如此的漫长。他素来都是在书房中坐着,不善骑射,更不喜欢运动,但现在他心底升出来了无比的悔恨,他当初为何就不愿意去增强一下自己的体质,而到了这个时候,反倒像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白面书生一样,他什么都做不到,只能紧紧的抱着他怀中像是火炉一样的弟弟,他当时怎么就没看出来承轩多么的难受,他从来不知道一个人发烧居然会烫成这样,他甚至感觉怀中就是一团火炉,灼烫的他几乎都要兜不住。

但是他不能撒手,他的弟弟等着救命,徘徊在生死边缘,他只有他一个人可以去依靠了..

到了门口,那些侍卫不知为何都不见了,因为当初太子告诫过他不能任何人来帮助他,因此派遣了几个人盯着他,但是侍卫个个都打着哈欠,似是并不愿意做这个事情,因此为了图自己方便,他们将门扉锁住,去了其他地方歇息去了。

他们这一走,倒是方便了自己,但是现在人命关天,他只能拼命的大喊大叫,一直不断的击打着门扉,月色如练,他怀中的弟弟几乎失了呼吸,他小小的手一直紧紧攥着他的衣服,给他说的最后一个字便是:“痛。”

承奕急的几乎要哭出来。

他抽噎着握紧弟弟的手,几近奔溃:“承轩,不要死,你不能有事情啊!!”

清越艰难的睁开眼睛,他只能感觉到自己的脑袋里面涌入的是一派茫然的苍红色,这股红色逐渐的吞噬了他,让他生不如死,身体内部像是有什么朝着外面挣扎着去,要将他的身体撕裂破开。

他痛的直哭,只记得最后一刻他看到的是二哥泪水模糊焦灼的脸颊,意识也浑然断绝。

至于后面发生了何事,这个确实没有人知道,但是结果却是好的,经历了此次事件后,清越整整昏迷了十日,在第十日的时候忽的醒来了,但是几乎记不起来发生了什么,只知道墨林在那一夜居然整个被燃烧殆尽,大火烧了三天三夜。在那之后,二哥是怎么救了他,他浑然不知,而且听闻二哥至今都是昏迷着,清越蹒跚的去二哥的床榻身边去找他,看着在昏睡当中的二哥,他的表情是恬然的,身上除却有几处地方骨折了,但是都没有大碍之外,他居然就这样昏睡着一直没有苏醒过来。

在此之后,清越就被送往了蜀山。

他犹记得南峰道长亲自来大殿之上将他的手牵过来的时候,他犹自还在担忧:“二哥为什么还不醒来?道长大人,您能去看一看我的哥哥吗?”

这句话说完之后,他的父皇居然破天荒的俯下身摸了摸他的脑袋,然而他们什么话都没有说,南峰道长

将他带走的时候,在马车上颠簸的时候,他一直朝着渐行渐远的皇城看去,似是看到一抹素雅的白在高空上拂过,他被送离开这个高大的皇宫大殿的时候都没有哭,只知道他要去一个离这里很远的地方,他天真的问道:“那么我什么时候回来?”

这句话也没有人来回答他。

他离去的时候对这个皇宫并没有多少的眷恋,对他来讲这个家只不过就是一个什么都没有难以危机的地方,而且保留了他最多记忆的墨林苑也被毁灭殆尽,他的唯一放心不下的……究竟是什么?

墨林苑是什么地方?

他所一直拼命记得不想让自己忘记的,又是谁?

是谁抱着他在黑夜里无声的呜咽,将那血迹斑斑的手抚摸着他的脸颊,一遍遍乞求着他不要死去?

这个人是谁……

是谁?

他一步步踏出宫门,再往后看的时候,却连自己是谁都记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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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五章:所谓妖物

那一夜发生的事情鲜为人知,应当说知道的大部分都已经被封了口,而活下来的,知情的也不过只有二皇子和白帝二人而已。

当时承奕抱着他的弟弟一直在拼命的想要将门推开,他不敢将弟弟放下,他害怕他一旦松了手,弟弟就再也救不回来了。

他的手拍的失去知觉,整个厚重的梨花木门被派的血迹斑斑,但是他身体已经感觉不到痛楚了,嗓子也在空寂的庭院里不断的回荡着他的恳求,但是没有一个人来,而就在这个时候,他感觉到了弟弟动了一下。

他欣喜若狂,弟弟还没有昏过去,弟弟现在还有救!

但是当目光一到弟弟的脸上的时候他还是忍不住尖叫了起来。

弟弟现在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他的浑身开始变成了赤红的颜色,更甚的是他的指甲和牙齿开始变得锋利了起来,开始扭曲和卷曲起来的是他的皮肤,像是与另一样开始变得粗糙而尖锐了起来,像是鳞甲一样开始覆盖在身体之上,他还没有睁开眼睛,但是喉咙里面已经开始发出来了呜呜的呜咽声。

他吓得一松开手,他的弟弟就这么跌落在了地面上。

他怔然的揉了揉眼睛,确定在月光之下的方才还在他怀中的弟弟变作了妖物。

他的弟弟居然是妖怪!!!

承奕难以置信的往后退去,但是他完全不敢上前一步,但是弟弟还残留着意识,而方才将门锁着的侍卫似是被他吵了起来,他们嘀嘀咕咕的将门扉要打开,承奕反应了过来,又慌乱的阻止,但是门扉啪的被打开了,有一个人走了进来,道:“你这是要做什么……”

他的话音未落,却看到了在月光之下缓慢呼吸着的弟弟,赤色的面庞和尖锐的獠牙,甚至还在不断的喘息着粗气,这个场景也吓坏了众人,那些侍卫后知后觉的将刀剑抽了出来,一边将也傻了眼的承奕护在身后道:“保护二殿下!有妖怪!”

但是他知道那个妖怪不是妖怪,而是他的弟弟。

承奕陷入了无尽的混乱之中,他一时居然连话都说不出来,那妖物还在地上匍匐着喘息,许是这样的脆弱的片刻让惊恐的侍卫觉得有机可乘,他们颤抖着举着刀围了上去,还差遣另外的人点燃风言台去请天司检,并把消息以加急禀报给王,数十个侍卫不断的涌入进来,举着火把围着那妖怪,一个侍卫急色对承奕道:“二殿下您请您快些避难去吧!”

承奕这才恍惚之间回过来了神,他是真的没有反应过来,初次感觉到前所未有的茫然,被侍卫簇拥着时,他看到在无数人影之间的弟弟,他已经完全失去了作为人时的模样,那火把的灼热光芒和

无数人的脚踏声似是惊扰到了他,他努力的想要将脑袋抬起来,但那泠泠流着寒光的刀刃对准着他,承奕能看到他面目狰狞的脸上流露出来的茫然失措和胆怯,那如碧海一样清澈见底的眼神,是他的弟弟承轩!

是那个怯怯拉着他的衣角向他讨教,大大的眼睛噙着满是对他信赖和依靠的弟弟。是那个不顾腊月寒冬,一跃跳进湖中只是为了护住他的书的弟弟。

不是妖物,是他血脉相连的亲人。

瞬间,他像是突破了心底那一处以恐惧所铸造的栅栏,用力挣脱失手的侍卫,冲开还未反应过来的侍卫群,张开双臂挡在弟弟面前。

“二殿下!您这是做什么?!”

“二殿下您快回来!那是妖怪啊!”

面对着嘈杂的人群,许是护弟心切,他忽的脑袋里前所未有的清明,弟弟的身份只有他知道,无论如何都不能暴露出去,现在能护着他不被伤害的只有自己,他只能拼尽全部的力量大吼:“都给我退下!”

一众的侍卫都愣住了,他们从未见过冠名为通达知礼的二殿下居然会全然不顾大局护着一个妖孽,他们面面相觑了一下,不知是谁喊了一句:“殿下被妖孽给控制了,快把殿下救回来!”

侍卫们闻之豁然开朗,是啊,殿下没有理由要去维护一个妖物。而妖物想要迷惑殿下,借此来金蝉脱壳,确是再合理不过了。

这样一想,侍卫们便将二殿下的怒吼抛之脑后了,他们可以正面对付妖物落得个为国捐躯的下场,但若是二殿下出了什么事情,可不是以死就可以轻易的抵消罪过的。

“你们做什么?你们连我的话都不听了吗?我让你们住手!”

承奕面目惨白,他惊恐的发现这些人居然胆敢无视他的命令,他知道这是方才那句话动摇了人心,他也清楚的知道以自己的一己之力和片面之词只能抵挡一时半刻,但他希望这一时半刻能让弟弟赶快逃走,他变成了这个样子,应该也拥有与之相符的力量。

但是这些人片刻都不给他机会,一个侍卫上前道了一声:“二殿下冒犯了。”一把将他拦腰抱起,他连拒绝的话都没来及的说出来,只能大喊着:“不要伤害他,不能伤害他!”

即便他是皇子,但只有十岁的稚子的话又有几分分量呢?

他的举动反倒激起来了那些方才与妖物周旋的侍卫,而此刻以护主的名义,他们半分犹豫都没有,悬在他们脑袋顶上的是全家老小的性命,他们豁出去了又怎么样?

刀与箭金戈之声烈烈,朝着那妖物倾尽全力砍去。

“不!!!”

承奕大吼一声,绝望的看着朝

着弟弟涌去的人潮,他伸长了手想要去够着他,但是那侍卫的头也不回的将挣扎不已的他扛在肩头,他只能眼睁睁看着惊恐万状的弟弟被刀剑吞没,弓弦峥峥之声破空袭来,如铺天盖地的雨幕,全都朝着那小小的身影,他浑身颤抖,只觉得天地悲鸣。

他听到了咆哮,听到了怒吼,听到了那些侍卫提着刀拿着剑的砍杀之声,晦暗的月影被笼罩住了,他看到的一切都在扭曲着,那喊杀声逐渐的远去,直到他又听到了侍卫慌张失措的声音:“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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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六章:二人的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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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七章:云波覆灭之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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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八章:鸢玑之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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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九章:营救大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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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章:什么为有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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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一章:房上君子

但是身后的一直陪着她且默不作声的九婴身上的魔力倒是越发的火热和凌冽了。

凰陌急的满头是汗,这个巨型的人形炸弹,你说他一直跟着她做什么?跟着的话不做什么就罢了,你也别背着手像是领导视察一般的一眨不眨的盯着她看啊,实在是很有压力啊!

凰陌转了个身,又冥思着,猛然敲了一下自己的脑门,顿悟了。

他们做的这些事情本就不是光明正大的,难不成人家不知道要防着隔墙有耳窗外有眼这一说么?那里还会将人摆在明面上,这不是等着那些君子侠客来找茬么?

不再房子里,那么就一定在暗室!

一般的暗室都有着机关,只要她找到了机关,还愁找不到天司检的把柄么?

凰陌简直要为自己的机智点赞,事不宜迟,凰陌有翻开了一处房顶,寻到了一处看起来比其他地方要富丽堂皇一些的房间,一般作为天司检的一长所居住的地方,自然也是有着其独到之处,比如蜀山掌门住的地方就是竹林以显示自己的清雅追求,而天司检这外貌就决定了这国师的品味也是俗不可耐的,往最有钱的地方扎堆,绝对错不了!

凰陌一落下来,就看到了这个房间的布局和陈设,仔细的打量了一番周遭。然后福至心灵的蹦到了柜子那一处,在角落里仔细的摸索了半晌,猛然嘎达一声,转动了一个按钮,那柜子忽的朝后一耸,一个小巧的暗门出现在面前。

就是这个感觉!凰陌真心庆幸自己当初在苏继山时不学无术的那些年好歹看了许多话本子,简直是人界攻略神器!

出师大利,让人简直是心神愉悦,凰陌飞快的挨着身体,往下摸索,而越摸索,越是觉得下面是无尽的深渊,往下越走越是能够惊出来一身的冷汗,这永无边际的深渊,就像是永恒无尽的衍生下去一样,但若是这一条道路是随着师父一直走下去的,倒是漫漫的旅途终也有直到两看生厌的乐趣,任何的悲欢伤痛亦是能在极长的时间与路程上被拉扯成淡漠的云烟,而说道天公不作美,在她身后陪着她踏上这个路程的人是九婴,使得这个美好的幻梦变得难以旖旎甚至变了个调,她走了半天,终于忍不住朝着黑暗当中不紧不慢的九婴讨教:“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这是他张开的一方术域。不过小小的把戏罢了。”九婴说的就像是来这里闲适散步般,但这黑手不见五指的也没得什么风景可看,凰陌实在觉得他今日的耐性实在是非比寻常,她思索了一般能让魔君按捺性子与她相绕的要么就是和师父单挑,觉得跟着她便能找到师父,他居然还没放弃?

凰陌实在是不知道该不该对这

个魔君的执着心生敬意,他现在看起来一点也不着急的望着她,似是在等她大展身手一番,凰陌实在是顶不住他的殷切期待道:“魔君大大,您能否有从这出去的法子?”

“这个你也不知?”凰陌在他带着讶异的声音当中捂住了脸。

九婴似是叹了一口气:“他究竟教了些你什么?”

凰陌实在觉得给师父丢了脸面,但为了防止魔君将他一生的宿敌因为徒弟而拉低了在他心目当中的档次,她还是得硬着头皮更正道:“徒弟行为,不要上升到师父层面。”

九婴漫不经心的唔了一声道:“将你的手给我,我带你走进去。”

他朝着她伸出手,凰陌已然不想去探究魔君这一路上居然还有功夫搭理她的好心,她彼时只是想做抱着他的大腿求生的一只小猫咪,而化作了人穆然被关注到实在不是本意。然他的行为不能再往下深究,一方面是实在是浪费精力,若是能以常理去判断此人的话,这六界也不至于对他如临大敌,另一方面这探究之后实在是让人细思极恐,让她极度怀疑魔君是不是打算把她一锅炖了才是。

自魔君身上蔓延出来红色光芒逐渐的包裹住了她,那魔力实在凌厉着实让她有一段时间喘不过气来,在那光芒隐没在消失的片刻之后,面前的黑暗忽的如潮水般退去,逐渐的露出隐没在背后的景致来。

重重的烟岚消散,她目之所及的却是极为广漠的苍凉大地,赤色的岩礁将拥上来的浪花所击碎,在空中豁开无数切口的闪电犹如要将乌云密布的天际刺穿,接连不断的雨落下,在地面上逐渐汇聚成黑色的水洼。在那里似是厚重的帷幕垂着的天际缀着一轮巨大黯淡无光的月,半个悬在天与海的交际处,让人望而生畏。

“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凰陌摊开手想要接住雨水,却发现那黑色的水径直的越过她的身体。

“这里应当就是那人自己的术域里。”九婴极目朝着四周望去,很是罕见的表达了自己的看法:“不过他的品味是有些独特。”

术域一般都是任人拿捏得地方,若是一个人法力够强,甚至能撑起来无边无际的术域,师父也曾经说过这个是修行者自行可以开辟的另一处地界,但是这地方究竟是如何诞生还未知。

瞧着那天际飞翔的应当是被称为鸟类的动物,发着凄厉的惨叫,她第一次这么赞同九婴的话,也不知国师是否对这个人世间心生了什么不满,让他不惜将自己的术域都布置的如此形容惨烈。

“这个国师,也是鬼族的人。”九婴将目光坦然的收了回来,将这个重磅炸弹扔给了凰陌。

“啊?”看着凰陌从头至尾都

是一脸茫然的样子,九婴也实在懒得说什么,而是将手拢在袖子里道:“此处术域里残留的法力,带着鬼族特有的气味。此人虽然一直在努力的掩盖自己的气息,但是在术域里还是不可避免会留下个人的痕迹。”

“怎么……”凰陌将手抬起来,先让这看似凌冽但是半点都吹拂不到她身上去的海风象征的让自己冷静一下:“国师也是鬼族,难道他也是云波一族的后裔?他所做的事情,难不成是为了给云波国报仇雪恨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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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二章:有鬼胎现

“这个只有他自己知道了。不过鬼族的人素来心思诡谲,城府深重,我与之并不来往。”九婴言简意赅的将此事说了个大概,凰陌实在是想要吐槽说起来行踪诡秘不知其意的,他应当是排在首位才是。

但是知道了这点消息,凰陌心中的疑问又多了一条,如果国师真的是建立了天司检多年忍辱负重为的就是有朝一日一雪前耻,他应当是集合云波后裔血脉的鬼族力量来一举反攻才是,他的做饭反倒是在压制这些鬼族后裔,这可不是作为一个鬼族应会做的事情……除非鬼族之中,也是分了立场不同的两个派系。

凰陌一边思考,一边吃力的攀爬到了高崖之上,举目朝着四周望去,那排山倒海的骇浪猛烈了些之外,此处不得不说惨淡的有点凄凉,九婴这一次也没有将手伸过来,而是直接的将手穿过她的腋下,将她似是孩童般举了起来,不等她对于他这样抱小孩般折辱她的举动嗷叫着拒绝道:“往月亮看。”

凰陌放弃了蹬腿定睛,忽的看到那月亮似是动了一下,她恍然间感觉自己是不是出现了幻觉,但是那月亮再次的挪移了一下后,凰陌第二次准确无误的确定了下来。

这个月亮……好像有点不大寻常。

她兀自拼命的在试图找出来着其中的不同,然后忽的看到其中有着隐约的轮廓,凰陌忽的有一种被定在原地的感觉,这一股顺着她的脊梁骨悄无声息窜上来的不详之感,让她逐渐的在脑之中形成了一个念头。

这个月亮,是胎。

似是要印证她的猜测,那月亮之中晦暗无光的部分逐渐的明晰起来,凰陌几乎是忍着想哭的内心一点点看到了半是朦胧间的手足,而后巨大无比的脑袋。而后,再次绝望的看到那小腿还在半空当中蹬了一蹬。

“这……该怎么对付?”凰陌对着九婴声音当中带了几分哭腔,这个东西一看就不是那么好对付的,也不知道那个挨千刀的国师究竟做了些什么,居然搞出来了这样的东西,她要该怎么下手?

九婴对着这月胎面色毫无波澜,缓慢的抽出来了剑。

能让魔君刀剑出鞘,这个国师也算是干了一番能够让他以及他的三代祖宗含笑九泉的大事件。

凰陌心几分不忍的也,找到了安全的角落里老实抱头待着。

她又想到了国师千辛万苦的塑造着一个鬼胎是要做什么,他是要培育出什么来……而这个却又是什么呢?太子殿下,又是在其中起到了什么作用,天司检将殿下骗到这个份上,要的又是什么?

她忽的脑袋中灵光乍现,她想到了鸢玑的实验,是将鬼族的血脉与人族融合从而淡去鬼族的力量,若是

两派的说法是成立的话,那天司检当初甚至不惜也做那个与之逆行倒施的实验,将拥有最纯正的鬼族后裔关在一处让他们互相厮杀,吞噬的过程中获取其他鬼族的力量,最终留下来了一个活口,那些在年岁里被淡漠和稀释了的鬼族力量都汇聚到了一个人的身体内。

而后……所诞生出来的,应当就是最初拥有强大鬼之力量的皇族。

凰陌一想到了这一点,忙不迭的自那藏身的小山坳里崩了出去,连忙朝着凝着力要一剑朝着那月亮砍去的魔君给抱住了胳膊:“大大手下留情!那是我们要找的太子殿下啊!”

就算实力强大如魔君,是能将手底下蕴着的气给撤回来一半,但还是有一部分滑膛而出,其中威力自是也没消弭几分。凰陌只感觉到天地剧烈的一震,那巨轮自中间静静的裂开一道缝隙,而后顺着那细枝末节的枝干迅速的朝着一旁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延展开去,凰陌眯着眼睛只希望大殿下自求多福,那作为屏障的月碎裂开来后,婴孩似是被搅扰了安宁,居然开始蹬腿恸哭了起来。

为了融合这一份庞大的力量,需要一个身躯来承载。

凰陌自是不知道太子殿下与这个月胎有什么联系,但是却能够深切的感觉到这其中有着大殿下的气息,但这其中也不必要去猜想,那没有收回来的力量径直的击碎了那虚幻的月,在那震耳欲聋的哭声当中,九婴又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朝着那天际一片片似是破碎的镜子的碎月飞去,他脚踏在一块残骸上,朝她用眼神示意了一下。

凰陌登时探着脑袋朝里面望去。之间那胎儿居然并不是真正的肉体凡胎,而不知道是怎么拼凑起来的一团巨大似人非人的肉团子,做的样子倒是有模有样的,但仔细看到那皮肤上,满满都是在空中舞动的人手,凰陌登时被骇住,只见到大殿下在那胎儿的脑门上软塌塌的垂着,似是丧失了意识。

凰陌强忍着心理与生理上的双重不适,飞身落到了那巨物的脑袋上,摇晃着那皇子不知人世的身体,他似是睡的极沉,而在那天际盘旋着的面目凄厉的怪鸟展翅俯冲而来,九婴一挥剑凌空斩落几只,顺势一纵身落在了凰陌的面前,一竖眉道:“你还在等什么?给我把他打醒!”

凰陌正愁要怎么把这个尊贵到不能触的皇子给带着花香和芬芳中唤醒过来,而不是万人堆千人的骨骸之中,生怕给他留下此生难消的阴影,但既然九婴大大这么说了,她就不客气了。

一时半刻后,在一声当空划过的惨嚎中,凰陌和九婴带着方才苏醒而又被现状给吓得逃避现实的大殿下落入了脚下的大海中。

魔尊说了

,这个术域是连通着现实世界的,倘若不是如此,他方才也不会轻易的带着她闯入了这一处,只不过这一处究竟是通往何处,九婴好心好意的及时解惑道:“脚下的水是活的,看来也只能顺水而下。”

九婴将双臂张开时她已经心底毫无波澜,但是果断的将大殿下给先绑在了自己的手腕上,又是想当初一样串着糖葫芦般的往外漂,要说这里的术域一切都是幻觉,但是这水确是实打实的河流汇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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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三章:洞中方天壶

不知道那国师施了什么法术,这水亦是没过了他们周身,她秉着气往下沉,还得一手给大殿下输送真气以免他被淹死,所幸有九婴这位天然的火炉在身边,居然也感觉不到半分寒冷。也不知道在无尽的水中沉没了多久,终于见到头顶上变成了一片湛蓝。

无数的波光粼粼,那透彻的光芒没入了进来,凰陌一手护着昏迷的大皇子浮了上来,而九婴亦是在后面扶着她的腰际,冲破了水面。

而所见到的是一方被规划成四角方正的天际。

凰陌还有点不大明白时,忽然看到一个巨大的脑袋冲着他们凑了过来,那两撇颤巍巍的胡须,以及细长的眼和尖牙的嘴,这不是国师大人么?!

他怎么变得这么大了?!

“不是他变大了,而是我们变小了。”九婴一眼看穿了她脸上阴晴不定所念得讶异道:“这是洞中方天壶,只要引入无根之水,与术域当中的媒介一致,便能将现实和术域相联系起来。此人特意将水源与洞中方天壶相系,就是防止会有人从里面逃出来。”

“此话说的不错,老朽便是来这里捉跑到我地盘上的老鼠。”那国师难以抑制自己春风得意马蹄疾的表情,眯着眼望着凰陌道:“小家伙,我等你好些时辰了。”

这一句话音未落,那国师的脸色就完成了自满园春色关不住到寒风催木林的萧瑟的剧变,九婴即便是身体化形小了些,但对于这种在自己面前说废话和开嘲讽的人自然会顺带的教育一番,脚面点水一跃而起,将那剑迎面朝着那道士不知自己斤两何几的小胡子扎去。

不知不是不这个洞中方天壶中相系的不止是将身体变小了,连带着术法也等比的缩小,九婴的那一剑的魔力凌厉程度小了许多,国师被他猛然的发难给吓得不轻,连忙朝后蹬蹬蹬的退了好几步,眼睁睁那剑将那两撇翘上天的小胡子给拦腰截断。

“你你你!大胆!”国师撵着断须心疼的直吸气,消瘦如狐的面上赤橙红绿变幻的好不精彩:“你居然敢伤我的胡须,我我我!我要将你炼成丹药!”

九婴又落回来了水面,看着咬牙切齿想要自壶壁上手脚并用的往上爬的凰陌道:“你不用费劲了,我们从这里出不去的。”

“啊?这是什么意思?”凰陌闻之又极快的溜了下来,颠颠跑到他的面前问道。

“你可知咫尺大千界,一叶壶中天是何意?”九婴难得没有直接了当的用蛮力直接将此地直接爆破,而是闲下来与她聊起来了颇带着禅理的话题,凰陌觉得吃惊,在她印象当中会这么将她的智商摁在地面上摩擦的也只有师父这个人有这个爱好罢了,却不想九婴

什么时候也开始这个调调了?

凰陌只得避免忍受被摩擦的屈辱作垂死挣扎,努力搜刮肚内仅有的几点墨水,故作深沉:“按照字面的意思来看,应该是方寸之间亦是有大千世界?一花一世界一沙一菩提?”

九婴一脸你想多了的表情望过来:“我只是说这个就是此洞中方天壶的由来,咫尺之间包容大千世界,意思便是这壶中自别有洞天。犹如这宇宙玄黄,浩瀚无际。你上升一寸,便会延展一寸,你凭着这双脚永远都走不出去。”

“哈哈哈哈,这话说的没错!这方天壶是我用了数年才研制出来的法宝,无论是谁,一旦入了这里,那就是有去无回!”那国师闻之更是得意,但见九婴一抬颚又忙不迭将自己的气焰给收了,往后退了几步道:“你们绝无可能从此地出来,不到三个时辰就能将你们化作血水,不要妄图你那故作姿态的道长能寻到你们,你们都完了!”

说着,国师也不知道使了什么术法,大殿下的身躯直接从里面浮了出来,被他抓在手中,国师痛心疾首道:“你们将我的心血就这样给毁掉了,你当我是花了多长的时间才将此处骸骨给收集了起来?”

凰陌愣了一愣,方才后知后觉的发现他们脚踏着此处,便是当初白帝一战成名的昆山之战的战场遗迹处,当初的战役场面浩大死伤不计其数,焦土遍地马革裹尸。天司检选址的时候,居然都已经早就想好了要利用此处的魂灵。

“养鬼胎可是大逆之举,你倒也是不怕逆天而行遭受天谴。”九婴道。

国师的面色猛然的一凛,将目光死死的锁在九婴的身上,一收面色的讥诮之色,骇然大惊:“你究竟是谁?”

凰陌又问:“鬼胎?”

九婴沉着脸将国师口中的灵胎的由来简略说了一遍,古时战场上无人收敛的尸骨,常蕴藏了大量的怨恨,此等冤灵游荡在人界,常引起灾难。这天司检便是将这大量的尸骸和徘徊不去的冤魂所孕育起来,方才形成了当时他们眼见的昆山胎,这一点也印证了此国师身为鬼族的有力证明。

凰陌此番又涨了见识,暗道这天司检还真是目光前瞻老奸巨猾,居然在建立之初便将选址到了昆山,原来就是为了暗地里偷偷摸摸的搞这个鬼,若是如此,那么天司检还真是深藏不露,数年如一日的在为此目标奋进着,对于不学无识整日混吃等死的凰陌来说,还不得不要钦佩一下他的毅力。

听完九婴所言,国师眯起了泛着精光的眼睛,执着追问:“你究竟是何人?为何会知道鬼胎之事?”

九婴压根没有理会他三番四次的问责,少了大殿下这个拖油瓶,他似也乐的自

在,身处危险之地亦是闲适自得的变幻出一把紫藤躺椅来,他坐在上面冲着凰陌招手道:“活动了那么久也累了,来这里歇歇。”

凰陌满面黑线,这魔君大大也真是但凡能坐着绝对不站着,抬头见到放大数倍的被无视的国师的脸颊更是蒙上了一层焦黑,他咬牙切齿道:“你若是不说,我便将她给捏碎!”说着凰陌感觉自己的身体不受控制的往上漂浮,猛然间眼前的景色被拉扯的走了形,呼吸一滞,再喘过气的来时,已经被捏到了掌心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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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四章:巴掌大小的魔君(第一更)

凰陌见到方才扁平现在立体狰狞的面容,大惊失色,往下一看,见到原来他们在一方玉石堆砌的方台子之内,而那洞中方天壶就在那台子之内端着,白瓷青釉的瓶口倒还真是方方正正的模样,而到了瓶身则被拉扯成了椭圆,这么远望下去,倒是能清晰可见那椅坐在紫藤长椅上的九婴,就像是制作的帷妙唯俏的巴掌大的等身玩偶,感觉实在是有些微妙。

但居然还有人想着用她来威胁一介魔君,她在九婴那里算是什么资本怎地能入了算是能胁迫到九婴的地位,况且魔君可不是那一种会因为其他人死在自己面前而会有心理负担的人,以他的做法不给被胁迫者一把刀让他赶快自我毁灭就算是仁慈的了。

“我数三下,你给我听好了!一!二!”

不等三字落地,九婴的声音倒是从瓶子里传了出来:“你若是想捏死,那就捏死罢。”

你听,这不够果断干脆送你两刀的,这才是她认识的魔君啊!

但是好歹也考虑一下现在就要被炮灰了的她的心情吧?

凰陌瞧国师的样子是认真的,而九婴大大更是一副与我无关高高挂起的样子,她心中一紧,这条性命可是与师父有约了,珍贵的紧,可不是轻易的就这样要落在这个连小反派都挂不上钩的国师手里啊!

她一蹬腿,一挣身,这国师显然将受到的怨气全部要撒在她身上,捏的她浑身骨架子嘎吱作响,幸好早年的三两肥肉替她缓冲了些力道,这三还没落下手底下已经不知轻重,她每次挣扎一毫,努力的将周身的灵气都汇聚起来沉入丹田之内,浑身难以言喻的酸痛感,而后加深沉重的麻木,她几乎已经感觉不到自己的四肢了,五脏六腑仿佛都要被挤压在了一处,凰陌实在感觉颈椎都要撑不出,咬牙一发力,山穷水尽时刻总是能柳暗花明一番,她忽的感觉肩膀上猛被扣住,九婴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闭上嘴,别咬了舌头。”

她赶忙将牙关咬紧了。

耳畔传来了意料之中熟悉的爆破之声,她感觉自己被用长袍兜头给蒙住了,她听到国师的嘶吼,千万条的风流自她的周身流淌而过,她情不自禁的瑟缩了一下,紧裹着她身体的力度很快的消散了干净,她不受控制的跌落了下去,却脚猛地落在地上,她踉跄了一下,没有控制住平衡直接坐在了地面上。

凰陌茫然四顾,方才发现自己刚才看到的巨大的陈设都回归了原来大小,她从地上挣扎起来,自己原来已经恢复了身形,而方才还护着她的九婴和国师却不见了踪迹,她又朝着方天壶看去,只见到九婴还怡然自得的打坐在里面,道:“他带着那个皇子朝着术域逃了。”

“刚才是怎么回事?”凰陌死里逃生了一番,却还在混沌当中。

“哦,我只不过将自己暂时寄生在了你的身上,这样他将你带出去,也能让我的力量暂时恢复。”他淡淡道,而后又横眉冷竖道:“你还不将我接出去?”

凰陌忙不迭的将手伸进去,九婴落在她的掌心上,又沿着她的胳膊往上攀爬,在她的肩头终于找到了个满意的位置坐着,道:“我暂时不会恢复身体,就有劳你了。”说着一脸领导慰问群众般的拍了拍她的肩躺了下来,一番既来之则安之的泰然心情和行云流水的举动让凰陌目瞪口呆,半晌才接受了魔君大大要在她的肩膀之上安家的事实。

这个烫手的山芋,是丢也没胆不管更是有违背她的准则,方才九婴大大才救了自己,这一转身就将界限划分清晰是否显得太无情了些?但是若是碰到了师父……她该怎么解释自己身上趴着的魔君?难不成给师父好言相劝:您看这小人长得像是魔君,但是他确实是魔君,但他现在不同往昔,您就当他是一只菌菇罢了。

嗯,师父应当会将他摘下来炖汤。

凰陌抖了抖,实在不不愿意去想之后会发生的事情,当初他们将国师养的鬼胎给弄毁了,他一定不会善罢甘休,又将大太子给席卷走了,看来依旧是不死心,那鬼族之力现在已经被他弄到了手,他又要做劳什子事?

君鲤见到日上杆头,他们居然就这样在这里待到了天明,昨夜清越在白帝口中得知了一些关于父皇和母妃的事情,他一时还觉得混乱,尤其是知道了母妃作为云波一族的人,身份居然是鬼族的时候,他的神情明显的动摇,且若有所思喃喃自语道:“原来我做的梦是真的。”

他怔然的抱住脑袋,许多年,这些梦境越发的清晰深刻,那赤色的土地和黝黑的深海仿佛在召唤着血脉相系的自己,原来那里不是别处,而是源自他血液当中呼唤的,他所见到的面目狰狞的鬼怪,不是别人,正是他原本的模样。

“但是我怎么这么多年,都不曾发现自己的身份……我,从来都作为人活着,从未变过容貌。”

“那是因为你的母妃将你身上的鬼族之力给封印住了。不止是如此,她还将所有的鬼族族人都施加了封印。”君鲤说着那凰陌所发现的脚底赤色的封印顿了一下道:“她的本心应当是想让云波一族的族人能与人族融合下去,因此封印住了他们体内的鬼之力。”

“道长你是说……鸢玑她封印了云波一族的力量?”白帝自长椅上挣扎着站起,难以置信的问道。

“正是这样。你皇后的身份并非是一国的公主,鬼族的皇族那么

简单。”君鲤不紧不慢的转身道:“若是一般的鬼族,是不会让鬼族的皇家这么的尊崇和忌惮。也不能有如此强大力量施加一直延续至今依旧稳固的封印。”

“如果是这样,我的封印究竟在何处?我身上可从来没有见到过那样的印记!”清越上前一步,恳求般的抓紧了君鲤的衣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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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五章:棒槌成了精(第二更)

“你没发现这也是正常。因为你的封印不是印记。”君鲤一把将他的手拍掉,神尊那耿直的再用你的脏爪子碰我你就死定了的表情让清越先行冷静了下来:“你继承了你母妃的力量,她应当也是为了保护住你,因此便将此物留给了你。但这仅是我的猜想……现在要做的,是找到你的师妹,如果我没有猜错,她现在应当找到了些关键的东西。”

抬头自城郭向外望去,在湛蓝的天穹之下,早上的晨辉镀上的宫殿高高的飞檐金碧逶迤的海浪,层峦叠嶂的山脉朝着那数十里的山脉掩延绵而去,重重晨雾当中所耸立而飞身上天际的檐塑,映照在天际上泛着明珠般璀璨的光,天下海晏河清,四海升平。

大殿下几乎是软着身才支撑自己不倒下,他在安慰自己,现在目前所见到的不过是一个幻境更能彰显出现在的真心实意,说起来当初三弟与他在朝堂之上争的水火不容时,他因为私自开了二十四坊且插手了漕运的事情被翻出来了后,他一朝被勃然大怒的父皇给削去的太子之位,若不是母妃一直跪求,他才被勒令在宫殿内禁足反省了三月。

他在喜怒无常的父皇之下终于夹住了尾巴老老实实让三皇子抓住了机会,猛然拉拢了不少的党派,在他以为自己多年的努力付之东流后,却忽的国师亲自来寻了他,说天司检会支持太子殿下,并且神秘的告知他,天司检在研究一股神力,终有一日会将此神力奉献给他,待到父皇驾崩,便助他得天助神力,一战夺帝。

他便信了国师的话,听从国师的指令,多年来国师也一直在背地支持着他,他方才将三皇子越演越烈的势头给按了下去。

多年来的你争我斗,终于等到了父皇油尽灯枯的那一日。

国师亦是说道他多年来精心准备的东西终于即将要成功,而还差一样东西作为容器,他当时还不明白容器的意义,说要多少人都可以给他寻来,但国师却笑着摇头,将手指对准了他,他茫然不知的被国师给推下了深渊,眩晕当中便被当时见到的丑道士给一巴掌迎头痛击而醒,然后再次被面前那妖魔群舞的场景给吓晕了过去。

说实话,他现在只是想做一个安静的默默的只想要参与夺嫡大战的小皇子,但是却被国师再次给拎住了,他现在被国师推搡着挤到了一处地方,那还是黝黑无尽的深渊里,他战战兢兢的面对着一具不成模样的身体,那人还残喘着没有死去,胸膛上下不断起伏着,血沫自口中不断溢出,这场景实在有些可怖,他胆怯的要避开,却被挟住了手臂,国师以不容抵抗的语气命令道:“将这个人杀了。”【~…爱奇文学om &&更好更新更快】

“为,为什么?”素来大殿下虽然

一句话可以任意处决人的生死,但何曾需自己亲自动手,这岂不是让这个卑微的婢子污了自己的手,国师却在他耳边道:“大殿下啊,你现在只不过是个披着人皮的野兽罢了,你却还着这里装什么衣冠楚楚的人?”

“你说什么?你居然胆敢这么和我说话?!”大殿下气急,也顾不得这诡异的气氛怒瞪国师,他低声嗤笑起来:“大殿下,我说的可句句属实。你若是不信,你不妨将鞋子脱下来,看一看你脚底下是否有个红色的胎记?和这个人是一样的?”

他指着那人的脚心,大皇子这才惊愕发现,那人的脚底下居然有着一个与他一模一样的胎记!

那红色似是小兽般栩栩如生,他对自己的身体亦是知晓,他因为脚下有此胎记,还被母妃说是他是脚踏红莲出生,定是要做帝王的,但是为何国师会知道这个胎记的事情,而且为什么这个卑贱的奴仆身上也有这个印记?

“太子殿下,你可知我为何选择了你?当然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因为你身上流着的云波一族的血脉啊。”国师眯着眼朝他走来,大殿下嗔目怒吼:“你说谎!我!我怎么可能是云波一族的人?!”

“你当你会出成为皇子是天定?可笑至极!若不是我将我的妹妹送进了宫内,千方百计让她成为了贵妃,你又怎么能一出生下来就坐拥荣华富贵?我告诉你,你不过是我复辟王朝了一枚棋子,这数年来一直在旁辅佐你,有什么比这个身体更加适合当鬼之力容器的?”

国师朝着他逐渐的逼近,笑容里带着魇戾:“我费了这么多的功夫,花了这么多年精心培育你,本来预想将你与昆山胎融合诞生出鬼之王,但被那些碍手碍脚的人插了一手,但是鬼之力还在我手里,他们这次阻止不了我。”

他一把抓住了大殿下的衣襟,一只手中结印道:“枉费你为鬼族,却在人界苟延残喘,我们鬼族是要将整个人族全部都占为己有,他们都是我们的奴役,当初鬼王女费尽心力阻碍我们的宏图大计,才让云波落得了这么一样的凄惨下场!多么可笑可悲!现在是要让你重振云波号令群鬼的时候了,大殿下!”

忽的乌云密闭,风雨欲来,山涧倾落的云雾迷蒙,疏影若影若现。那黑色的云朵就像自地面升腾而起的浓烟,逐渐汇聚在一处遮天蔽日,将周遭全部笼罩在一片灰蒙之下。

牧若站在山巅之上,他手指撑着一方红色的油彩纸伞,上面的仙鹤灵动的挥舞着翅膀起舞,尽态极妍,但其色彩却被雨水洗刷掉了,仙鹤振翅自伞面上跃然而出,长鸣一声自山崖拂影掠下。

凰陌几乎也是瞬间感受到了空气中所浮现的异

样的气息,这股压抑的感觉,自其术域当便曾经历过,但见这雨水淅淅沥沥落下,九婴提醒她:“找个地方先躲下,把呼吸屏住。”

凰陌点了点头,找了个破旧的大芭蕉叶子顶在脑门上,盘旋着这雨水下的诡异,又是那个国师搞出来的幺蛾子,雨水下的急,这黑泽一看便散发着不祥的诡异模样,凰陌还在兀自研究这个黑水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九婴却换了个躺姿说着并不相干的事情:“你做君鲤的徒弟几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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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六章:大皇子的真相(第三更)

九婴居然在跟她唠嗑,凰陌努力的将当初九婴给她留下的沉默寡言的形象给忘记:“我很早就拜入师门了。要说起来大概有了千年之久。”

九婴默了一下,还是耿直道:“你是怎么做到跟随了他千年才到了化形的地步?你是棒槌成了精吗?”

凰陌也没想到这魔尊老人家无聊到居然亲自下场来怼她,一句棒槌砸的她一口老血,看来她年纪小的时候确实误会了,魔君他不止会说话会怼人,且还是语不惊人死不休的那一种。

凰陌决定继续当个不三不四的棒槌,她惹不起魔君躲还躲不起?但魔君却似是还不满足:“当初我让君鲤替我带话给你,既然他不曾与你说,我便说了。”

凰陌登时扭过了脑袋。

“下一次见面的时候,我会将你带走。”

魔君巴掌大的身躯直立起来,依旧是睥睨天地的站姿,他认真的看着凰陌面无波澜的一字一句道,而入了凰陌耳朵,却让她怔住了。

“您为什么要将我带走?”凰陌战战兢兢第一反应是检讨自己上一次见面时与他一齐落了水,难不成她这事情招惹他记恨上了,魔君要将她绑回魔界讨回来这笔账不成?

“为什么?”九婴似是被她这条件反射的一问给愣住了,他摩挲着下巴像是一个哲人在思索着生与死的问题:“要说为什么,我居然也说不上来理由……你容我想一想,等我想到了,我再告知你。”

说着他居然真的盘腿坐下开始发呆,凰陌诚惶诚恐迅速的扭过了脑袋,眼角见到凌空划过一道泠泠青光,那挺拔如松身姿和破云开日的气魄,不正是师父吗?而御剑后面紧随着的,也是清越师兄,他们步履匆匆,面色肃穆,想来也是发觉了国师的猫腻。

凰陌当即把九婴刚说的话抛之脑后激动起来,年幼不懂愁滋味时她还对于人界所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话觉得酸倒大牙,现在看起来,这一句话正当印证了她的现在的想法,她不过是两日未见师父,便觉得恍若隔世,师父应当也是感知出来了异常之处,有了师父在,一切都会没问题的,凰陌当即折了树叶,要跟随师父身影过去,九婴出声制止道:“不要动!”

他的话及时的将心驰神往的凰陌给拉了回来,她方才怎么忘记了这尊大佛还在她肩膀上呢?

九婴若是不让她走,便是心底又有了什么打算,也许他也是见到了宿敌掠过,以魔尊悭恪严防死守的尊严作祟,一时半会自己这个样子着实不能让君鲤见着了去。凰陌这么一揣摩也就顿悟了,确实有损他的一世英名,然见九婴而是抓着她的衣领转过了身,他压低声音轻声道:“你的法力习得怎么

样?”

“这个嗯……”

“好了我知道了。”九婴举起一只手道:“你莫要说了,如果不想陷入苦战,我劝你最好不要呼吸也不要动了。”

若是为了躲开师父,也不至于将自己掩蔽到像是一块石头一样,凰陌警觉的顿住了呼吸,将目光往一旁瞄去,原来九婴这一次并非为了嘲讽她,她现只想要那石化决赶快应验了——她看到一只紫黑色干瘪而利爪锋利枯手自她的身畔掠过,一股浓烈的尸臭挥之不去。

与之相对面前的脚底下的泥土不断耸动,有什么不安分的东西正欲破土而出,凰陌尽心竭力的将嘴里涌动的花瓣给阻止住。却没想到她越是不想去在意,反倒这场面更是要与她来个面对面的视觉冲击。

自那泥土中啪的挣出一只紫色的手来,地面的裂开无数道缝隙,凰陌已经能够预见待会儿所看到的究竟会是些什么,小心翼翼愣是把嗓子里的花吞了回去,苦涩的味道,应当是雏菊。

难不成国师将亡灵大军给召唤了出来?

但是见这浩浩荡荡数以千计的骸骨,虽然都是不值一提的连妖物都谈不上的低阶亡灵,但是这一个个自地底下东拼西凑四肢不全的或是蹒跚或是匍匐前进,这场景倒是也有点骇人听闻。

三五成群,凭借数量都能把她慢慢耗死,更何况这些个家伙棘手处在于永不会倒下,在国师的操控之下,就算是剩下一个脑袋都能死死啃住带气的,连带着血肉皮骨都要给嚼巴稀烂,就算是一个亡灵它就能像是狗皮膏药一样粘着人甩不脱,一味的只要啃你肉。就算是师父都不喜欢遇到这种以倒贴别人为宗旨的三无亡灵,更不要提这浩荡的狗皮大军,够把她追到天涯海角。

凰陌这厢被困于此,行走不便,心中焦急,忽的灵机一动,捡起来脚底下的一柄锈迹斑斑的长剑,僵硬的扭动起来的四肢,顺着亡灵大潮亦淌了进去,对着身畔朝着她扭过头的亡灵努力口歪鼻斜的打了一声招呼:“早好,辛苦。”

九婴不忍直视般的扭过头:“……笨蛋!”

清越和君鲤一行抵达到了一处连烽处,见到那平地席卷起来的黑雾内隐约有身影走出来,山风扯破了云烟,在那空旷无人的地面上无处遁形。金锦勾勒的衣襟,加上云绣掐花,衬的是雍容华贵不可一世,他低垂着脑袋,面上涕痕交错,而目光却滞着,让清越倏然一惊:“这怎么可能?!”

那呆滞无神的目,却凝着碧色,似是白雪下面掩着的寒潭,待雪消融渐淡露出其中一汪点的苍翠。

“这怎么可能?!大哥他……”清越指着他的眼睛,吃惊的将目光转向君鲤:“神尊,您

看他的眼睛!这…这……”

君鲤对他的大呼小叫也未展露讶异:“却没想到国师自始自终都给自己留了一手。他当蜀山会忌惮他的皇子身份而不敢干涉么?”

清越方才自震惊中缓过来:“原来大哥居然也是云波族人!当初听闻大哥生下来后因为患有眼疾,一直都在北苑养着,到了八岁方才被送进了宫里,原来这是华妃娘娘的计策。是等他将青瞳化作黑目,掩盖住她云波族人的身份!”

“若是一介妇人怕还没有此等暗度陈仓的本事。”君鲤道:“看来这个大国师一直以来打的一手好算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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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七章:因为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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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八章:土味恭维(第二更)

大皇子的嘶吼声自高天之上,他猛然甩开穷追不舍的清越,落在了鬼族之间,他已经基本完全丧失了原貌,自血盆大口中喘着粗气,他神色完全变了,看着自己的手欢喜若狂道:“原来这就是我的力量!”

“解开他们的封印!”国师的脑袋像是自大皇子身上长出来的一样冒出来了个尖,手指凝着术法定住大皇子的脑袋喝到,那大皇子似是被针扎到一样痛苦的嚎叫了起来,更是炸起愤怒的起来,不断的挣扎,暴怒而起,他周身席卷起来无数的气流,猛然自他身上炸开一道赤色波光,朝着周遭铺天盖地的蔓延而去。

这一道光芒像是一个忽然而向着四周潋滟而去的光圈,笔直且极快的速度穿透了那些人群,他们全都怔在了原地,若是说方才还有些稍许的犹豫,但是现在连半点的彷徨全都消失了,他们眼中逐渐消失了光华,缓慢的浮现出一点暗沉碧绿的色彩,而印咒极快的消失不见了,融入到了他们的体内。

君鲤朝后退了一步,飞身跃上树梢,他知道这些人的封印被解开了,就会失去了理智,当初鬼王女一手给鬼之一族亲手加盖的封印,若是是不能达到了和她接近的实力,是无法轻易的打开的,然而通过了国师数年的艰辛努力和积累,他本身应当也是使用了禁术,因此才将自己的实力给逼着拔高到了可以和当年的鬼王女相提并论的实力,因此将自己也寄生到了太子身上,通过其血脉相连的力量,用鬼之力将鬼王女的封印个全部冲破。

原来他确实是给自己留下来了一个极好得后路。

凰陌方才还在亡灵大潮之内战战兢兢的和他们对峙了一番,九婴淡然的告知了她结界碎裂了之后,方才被无视的总算是找到了原因,但是九婴似乎并不打算要出手帮助她,亦或是现在的法力一时还未在洞中方天壶里找出来,所幸的是她脑子也转的快,不等那些亡灵木讷的感官察觉到她的存在,三十六计先下手为强,直接一脚踏翻了面前的骸骨,不等它还没将自己个凑出个完整的模样来,凰陌便整个人一跃而起,飞身上了树梢。

虽然抢占了个先机,但是对于凰陌来讲,让她后悔不迭的事情还在后面。

这些亡灵虽然反应慢了点,但是不代表它不会爬树,而且不止是会爬树,游泳挖洞等等所有的运动也是天赋绝佳,除了并不会上天之外,若是它们想要寻得藏在地下,它们也有足够的耐心将这个地给挖到塌陷至地狱为止。

她也不能一辈子脚不沾地了啊!

凰陌甚至清晰的听到了身后亡灵的嘶吼声,这一张口就彪到了八度女高音上,吓得凰陌一抖。

九婴又适时道:“还不赶紧跑?



“一会让人跑一会又让人别动,跑得人可是我啊!你把我当作坐骑了吗?”凰陌因为自己招惹上了这种麻烦的亡灵实在时内心苦闷,登时对着九婴也口无遮拦了起来,反正对她现在来讲,多一个九婴也不过是多了一个要咬她的人,相比起来这些亡灵,她也是虱子多了不怕咬,该发泄的愤懑还是要发泄出来。

九婴言语间似是带了一点讶异:“你才发现?”

凰陌:“……”

对方这么光明正大的看不起她,让凰陌实在是不知道先要为自己的处境担心还是先要抚慰一下受伤的心灵,但是那些亡灵并不会在意她的这个问题,嗷嗷的就开始围着她躲的树要四肢并用的攀爬了上来,这速度快的简直让人咂舌,凰陌登时一惊,赶快又朝着另一颗树跳了过去。

但是这些亡灵不止是盯上了凰陌,且人数还多的让她头脑发懵,脚底下伸着对他如此热烈的群尸的爪子,就算是凰陌一时半会也没办法挣脱出来。

就在她慌乱的时候,九婴道:“看你这么幸苦,这样罢,你若是讨得我现在的高兴,我便帮你一把。”

这句话简直比雪中送炭还让她感觉到如沐春风的关怀,但是要做什么才能讨好眼前这个人,凰陌一边将脚下的枯手给踹下去,一边深思熟虑,九婴应当也是不缺什么的,但若是说起来,每一次九婴见到她的时候她都在犯蠢,难不成九婴只是单纯的喜欢看她犯蠢不成?

凰陌连忙做了个鬼脸用尽五官的力量扮蠢:“魔君大大!”

九婴面无表情坚若磐石。

凰陌又道:“大大从前有个人钓鱼,钓到了只鱿鱼。鱿鱼求他:你放了我吧,别把我烤来吃啊。那个人说:好的,那么我来考问你几个问题吧。鱿鱼很开心说:你考吧你考吧!然后这人就把鱿鱼给烤了..哈哈哈哈……”

九婴的脸仿若比这凛冬还要冷上几分。

凰陌说实话比起讨好九婴来讲,躲避这些亡灵反倒是轻松一些,但是答应的事情绝不能反悔,在她绞尽脑汁的一时半刻,又被几只手给扣住了脚踝,凰陌回过神忙不迭的直叫:“魔君大大救命啊!”

九婴装作视若无睹。

没想到素来寡淡似豆腐爆发似炸弹的魔君居然还有这么一副任性面孔,结合起来就是麻婆豆腐。凰陌却也是拜服了,她现在还有什么可以目瞪口呆的?这尊打不过骂不得的人偏是要能现在救她与危难之中的神明,凰陌脑子思绪千万,忽的福至心灵:“魔君大大!你怎么可以如此优秀,简直是人中龙凤,鹤中一品,招财进宝,日进斗金,山绵绵不绝水涛涛不尽——”

凰陌憋足了劲,求生欲让她从来没有彩虹屁如

此的麻溜过,话音刚落,九婴方才还装聋作哑的模样忽的变了,他虽身长还是巴掌大的样子,但却破天荒的站了起来,将手举起,而后喝到:“招来!”

伴随着这句话的是远在天际的一声雷霆怒号,只见风云密闭,偌大的天空之上乌云催压,其中有蓝光泠泠的磷光搅弄风云,凰陌看到那乌云之中隐约出现的鳞甲和熟悉的吼叫声,登时一愣:“蛟龙?!”

(本章完)( 半缘修道半缘君 .com )

第一百八十九章:鸡皮疙瘩掉一地(第三更)

说起来这只蛟龙还与当年的小凰陌有点渊源,是个熟人,那个时候自封魔渊破出来的时候,她当这只蛟龙早不知逃亡何处去了,却不想居然落到了九婴手中?

这样看起来,这只蛟龙还有些威风凛凛和王者霸气,蛟龙亦是人间难得一见的奇珍异兽,当初收复这只蛟也是花了蜀山很大力气。难以想象当初在封魔渊里是怎么被九婴和师父前后虐的都有了心理阴影了,现在看它生龙活虎的样子,居然让凰陌感慨万千。

那蛟龙朝着他们摇头摆尾的落了下来,一身的蓝炎鳞甲璀璨如星,精神倒也十足十的,凰陌见到那蛟龙打了个招呼:“好久不见!”

那蛟龙却没有理会她的招呼,而是直接恭谨垂下脑袋对着九婴,九婴又扯了她的头发道:“还不上去?”

凰陌看到蛟龙居然无视她的存在还是有点失落,但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她这辈子还能骑到蛟龙啊!这只家伙可是当初差点把她给一口吞了的罪魁祸首,此仇也算是得报了。

凰陌手脚并用的爬了上去,而后抓紧了蛟龙的两只角,这才发现这只蛟龙的一只角被折断了,她也只是瞄了一眼便收回了眼,自己的变化确实是太大,这个家伙认不出自己也在情理之中。

君鲤远望着那巨龙,蛟龙出现的时候排场华丽且声势浩大,不想注意都不行,清越亦是也见到了,忍不住惊讶:“蛟龙?!这个家伙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他当即想要追过去,但是又顾念道现在可不是能抽身就走的时候,蛟龙是蜀山不知第几代师尊掌门亲手收复的,那时候的蛟龙还未堕入罪,依旧是神龙,但不知道为何会和反叛龙族,在人界引来大水,山洪爆发数年不休,民不聊生,传闻当年一代的蜀山掌门就是因为这只蛟龙而死,与之大战了数日,那只蛟龙的角径直的穿透了他的身体,他亦是将此蛟龙一同钉在了龙背山上封印住了,直到了后面几代,此蛟龙居然封印松动,受到了神之谴,被镇入了封魔渊。

这只蛟龙可是说是蜀山头号之一的戒备分子,但是封魔渊被破的那一日,也不可避免的让这个罪人自封魔渊逃了出来,这也被列为了优先处置的对象,但这一看就知道当初加在它身上的封印已经被破坏掉了,这可该如何是好?

君鲤对着他道:“莫要分心,先将此处事情处置完,那一条蛟龙我来对付。”

神尊这一句话说的他顿时安下了心,但是那蛟龙居然没有逃走,反倒是冲着他们这边过来了,凰陌坐在龙背上看到了站在树梢上的一袭白衣的师父,兴奋的朝着他招手,旋即有点方:师父的脸色怎么那么严肃?师父你拿出剑这是要做什么?诶师父你误会了,我

是你徒弟啊!

凰陌惊恐的看到师父提着剑一言不发朝着他们飞来,那蛟龙当时被留下的心理阴影一大坨还没消化完,见到面色不善的君鲤更时勾起来了屈辱的记忆,将凰陌一抖一甩往下丢,又留下一段话解释:“我只是奉命来送人的!”

凰陌被他猛然一甩,光溜溜的也没抓住,呲溜就要往下落,被凌空而来的师父给接了满怀,他手提着那剑,看着那龙在半空中盘旋了一番,便赶紧的逃命去了,凰陌在师父的怀中诚惶道:“师父?”

君鲤方才将目光收了回来道:“你如何?没事吧?”

凰陌见到师父直接毫无道理的就心花怒放起来了,一把搂住他的肩膀道:“师父!”

君鲤猝不及防被抱了个满怀,看到凰陌这个样子也将浑身的气和给收了起来,摸着她的脑袋道:“没事,师父在这里。”他一边摸着她的头发一如既往安抚着,忽的看到在她脑门顶上好像是蹲着一个人,拿着剑直指着他的鼻尖,而且这个人越看越眼熟,好像是某个总是打不死且还总是来挑事情的魔界之主。

“九婴?”

凰陌听到师父的素来温和的声调都变了个调,顿时满头大汗想起来了这不是宿敌见面的修罗场景么?九婴怎么还一直跟着她?他难不成目的就是为了见到师父?要是师父误会了她与九婴之间有什么往来岂不是糟糕了?

见到师父又能如何,继续未完成的你死我活么?

凰陌慌张的自师父的怀中挣脱下来,感觉九婴还站在自己的脑袋顶上,忙不迭的解释:“师父你不要误会,我是被他救了,我们方才被困在了那个什么洞……哎呀还有什么壶来着,总之就是一个会把人缩小还会封印住一个人能力的地方,我逃了出来但是魔君大大他……”

师父的面色还是没有半点缓和,似是没有听进去她的话,他直直盯着九婴,一把将他抓了下来道:“我不是说了不许你出现在我家徒弟面前?我当时怎么说的?”

九婴不耐烦别过脸,屈尊的搭理了一眼君鲤,眯起眼睛仔细瞅了瞅,用不肯定的声音道:“你,是君鲤?”

“我想你现在应该把我的名字刻在你的脑门上。”师父难得一见的咬牙切齿,但是这个咬牙切齿所换来的也不过是他的无视的态度,九婴朝着凰陌道:“你就是这样对待你的救命恩人吗?你忘记了当初答应我了什么事情?”

他说起来这句话的时候居然神色泰然的实在是不同以往,凰陌想起来当时不得不答应他时所说过的话,她只能毕恭毕敬顶着莫大的压力从师父的手中将九婴接了回去,看着笑容逐渐消失的师父道:“对不起师父,我答应了他的事情就必须得

做到。”

“你答应了什么?”师父居然脸色上掠过一丝动摇。

“这个也没啥。”凰陌挠了挠头,实在是说不出口来是要夸赞魔尊,她的这些恭维话向来是为了调戏冰川师父而存在的,说出来就像是信手拈来一般,压根没往心里去,师父自然也从来没成功的崩塌过。

谁知道九婴大大倒是有这个爱好,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那方圆之内接触者死的威慑力实在有点太大,也没人胆敢恭维他。但九婴似是对她的恭维很是受用,为了缓解他的不耐烦,她也只能要多土味就多土味,要多肉麻肉麻,简直让她自己鸡皮疙瘩都掉了一地。

师父的面色更是蒙上了一层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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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章:承继鬼之力(第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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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一章:朗月入怀(第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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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二章:不蒸馒头争口气(第三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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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三章:不要殃及小徒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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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四章:千花结界

“千花结界么?”就在她的手准备触到的那一刻,她的耳畔又冒出来了九婴的声音,他似是在告诫凰陌道:“如果我没有猜错,你现在所陷入的地方,是某个人的术域罢了,你若是机灵一点,就能找到出口——但——”他的声音逐渐的小了下去,凰陌仔细听了半天也没有下文,又不确定的将肩膀上的石头拿了下来,晃了晃摇了摇,还是没有回音。

掉线了?

方才九婴大大在消失之间好似提了一嘴什么术域?

又是术域?

这回又是谁搞的鬼,当初的那个国师的术域她是亲历过的,那个国师的术域里简直是个充满了他个人恶趣味的集合,但若是这个术域,不知是何人还原了当时的昆山大战,而在身边人都被引开时见缝插针将她引入这里的,还让她吐了一堆的花苞,此等恶趣味,大概也只有一个人了。

凰陌当机立断对着天空大喊:“牧若!你在吧?给我出来!”

凰陌的怒吼还是得到了一定的回报,那一瞬间,在天空下坠落的雪花似是凝在了半空,方才还陷入修罗场的凄凉满目也顿住了,世界就如是被暂停住了,若不是凰陌早就知道术域里面完全是独属于私人的地方,是可以为所欲为的,但是亲眼见到还是觉得有几分让人惊讶。

绯红的纸伞自天际缓缓的落下,在那伞上面站着一个人,一身的藏蓝掐银边,袖口缀着的流苏亦是在他身侧缓慢的浮动着,下摆绣着呼之欲出的金色蝴蝶。他就像是轻盈的鸟儿,舒展开他巨大的翅膀,落在了凰陌的面前。

凰陌眯着眼看着他落下来,虽然一瞬间看到他那精致的似是玩偶的脸颊还是忍不住炫目了一下,但甩了甩脑袋,依旧是摆出来了方才决定好的兴师问罪的姿势:“这算是怎么回事?”

牧若抬眼,赤红的眼角挑起一片潋滟的眼波,凰陌屏息以防止他再发难,不等他靠近过来,连忙又摆出来了警备姿势:“你可别仗着这是你的地盘就乱来!”

牧若似是怔了一下,旋即收回了脚步,但不知道为何他倒是一副有点高兴的模样,素来白的不似人形的脸颊居然泛起来了一点潮红,凰陌实在是有点难以理解,他这算是恼羞成怒吗?

牧若顿在原地道:“你放心,你所说的我都会遵守,这是约定。”他的神色肃穆庄严像是个风度翩翩坐怀不乱的君子,但是前车之鉴让她留下了心理阴影,凰陌自是没有那么容易再上当了:“你站在那里,先把这个事情给我解释一遍!”

“我虽然很高兴你终于肯直视我并且在意我的存在了。但是就算是你对我这么防备,我也是会感觉到受伤的。”他压低了声音,

凰陌居然在他的眼底看到了一闪而过的痛楚,心底更是大为骇然,这牧若这一副样子难不成也曾是被当初的自己给伤到了?自己对他干了点啥?他居然露出这么一副始乱终弃的表情?

凰陌越想越是心虚,终于硬着头皮将姿势给撤了回来,道:“那你也不能胡来,像是之前……之前那样,给我喂了什么怪东西下去,我可不会再饶你!”

她的这一番连威胁都算不上的话居然让他听的颇是认真,且他还困惑道:“可是,那花并不会给你带来什么困扰,反倒是……我专门为了这一次,而求来的种子。因为非常的稀有,所以我求了很久。”

凰陌不知道他废了这么大的功夫把求来的种子干什么要种到她的肚子里,为什么他不自己吃了试一试,那十二时辰不间断的她激动一下吐风信子,伤心一下吐白莲,此情此景配着花实在是太过于应景了,让她连挤出时间苦恼一下都不敢。

她也并不指望这个做工精细的人偶能替她感同身受什么,但是她抱怨的资格都没有的话,岂不是显得太过窝囊了?

“那么言归正传。”凰陌不再和他多做纠缠,当机立断道:“你将我带到这里,究竟是何事?”

君鲤将清越乱窜的心神终于给安抚了下来,这股鬼之力与之前国师身上所体现出来小打小闹的根本没有可比性,他身上的力量由于被压制久了,一旦解放便会造成互斥,清越没有当即失去理智与身形变化已经是莫大的奇迹了,也在于他在蜀山带了多年,根基深厚,否则常人怕因承受不住这庞大的力量而爆体而亡吧?

君鲤擦了擦额间的汗,转而听到了九婴的声音:“你忙完了?我建议你还是来看看你的徒弟吧。”

君鲤一怔,自地面而起,看到凰陌僵在了原地,她还保持着念决的姿势,也正是如此,那些亡灵依旧没有跨越过那一线,君鲤又抓住了凰陌的手腕,紧蹙着眉头,面色极沉。

凰陌的灵魂不知什么时候被抽离了身躯,虽然时间还不久,她的身体还残留着余温。

“方才发生了什么?”君鲤面对着九婴神色已经很为不善。

“啧。”九婴似是很不喜欢他这种语气,又道:“为何要告知与你?”

“我想你也不知罢?”君鲤将九婴的身体给抓在了手里,眼底闪过一丝锋芒:“毕竟,现在在这的你不过是一块石头罢了。”

说罢,他手猛一用劲,九婴的身体忽的在他手中爆裂,君鲤看着手指缝中散落下的白色粉末,脸上遍布冷霜:“我说过了,不许你出现在她的面前。”

此事还需追溯到凰陌方才化作人形的那一日,他虽然因为眼

睛被诅咒了未能看到凰陌,但在和九婴又缠斗在一处,打得难分难解时,九婴居然冷不丁的让他带一句话给凰陌:“你替我转告你的小徒弟,下一次见面我会将她带走。”

这一句话当即让这个含辛茹苦将凰陌一手带大的老师父不淡定了,一剑挥了过去:“你想对我家徒弟做什么?!”

九婴身影逐渐淹没在黑影中,他倒是胆子大,居然要染指他家的徒弟?

“你若是胆敢出现在她面前,天涯海角我都不会放过你!”在他还未消失前,君鲤怒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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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五章:牧若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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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六章:一物降一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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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七章:别扭的男孩子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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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八章:何处染尘埃

牧若不再说话,而是手中捏决,脚下的地面轰然裂开,快如陨石般的冲击朝着他袭来,流星追月紧随其后的便是雪白的剑芒,刺穿了雪白的苍茫,他极快的将剑身竖至眼前,利器相击,金戈之声锐利,分毫不差,寒意凌厉。

“你只身一人跑到了我的术域里,也算是你胆大。”牧若眼底厉光闪烁:“但可惜这只不过是匹夫之勇罢了!”

君鲤一挥手看着以极快速度在围绕自己身边七尺之外的地方奔跑的身影,他几乎已经看不到了身形,于是君鲤闭起了眼睛冷笑:“对付你,我还不需要思考这么多。”

在旁人看起来,这不过就是一场的恩怨对就决,但是君鲤却现在改变了主意,他一直以为牧若也是在四处寻千雪的踪迹,但是不知何时,他竟然比他们之中的任何一人都率先找到了她。

他一直以为自己得知了千雪下落后也不会有所动摇,但忽的听到了关于她的讯息,还是自牧若的口中,之前认为被早已被封存的东西蠢蠢欲动,猛然涌上了他的嗓子,他张了张口,最终暗哑道:“她现在可好?”

“她过的好不好,也与你无关。”牧若神情冰冷:“你当初不也是对她说了,她救你一命,你也还给了她,你与她两不相欠,自此之后天地高远,永不再见。”

牧若自口中所说出来的话像是剑一般刺穿了他,让他穆然从回忆当中挣扎而出,是啊,他怎么会忘。这些话是他亲口说的,他到现在都记得当时说出此话时的心如死灰,那一种令人绝望的窒息。

这种将他缠住的梦魇在过去的数年间不断的朝着自己逼近,世事辗转,物是人非,草屋应犹在,朱颜却难寻。尤其是暗夜时分,在月下投下的暗影里涌动着。他见到千雪脸上忽然的退尽了血色,她静默的望着他什么都没有说,他看不懂她眼底的哀恸,就像是他不明白她所做的每一件事一样。

他曾经是刻骨铭心的爱过她,但是她为什么要这么对待他呢?

她怎么能这样待他?

一味的逃避他,躲避他,他不知道千雪一直在做什么,他试图要去理解她的行为,但是她什么都不肯说。他花了那么久的时间和精力,全心全意的信任她,却自始自终未曾能走进她的心里去。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他们之间渐行渐远,也许是在牧若出现之前,他们之间便已经有了裂痕,当累积到了一定程度的时候,往日一些他刻意去忽视的东西却一齐的涌了上来。某一件事情变成了导火索,他们之间不可避免的发生了争吵,冷战,最后……承担了苦果的人却是他的母亲。

在亲手将母亲葬下的时,他便知道了,一切都不可能挽回了。

菩提

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天地云雾迷蒙,拔地而起的光华屏障将他的术域全部笼罩了起来,璀璨光华环绕脚下,如此复杂而又规行矩步,坐行四方,正是五行阵法。牧若的符咒阵法将他层叠包围,却一直不肯近身,正是他所擅长的是远程操控,君鲤感知脚底下有异物耸动破土而出,忽然爆出一阵玄光,无数的金色符咒似是云霭浮荡在他周遭。自中探出无数的傀儡来,利刃寒锋,咄咄逼人。

观察了一段时间,君鲤现在也能看得出来他究竟是靠着什么来操控着手底下傀儡,正是他画在脚下的五行阵法。君鲤虽然识得并能使用大多的术法,但擅长还是近身战,是属于攻坚一方的,遇到了困难都是会被神界用在顶头刀刃首当其冲的那一个。

而牧若确是处于防守一方,他的控场能力几乎无人能敌,能将他逼到这个份上,除却了某个终日花枝招展的某人之外,他再也不曾感觉到如此的棘手。

君鲤看着兀自浮在天空之上的凰陌,她紧闭着眼睛,这么大的动静,她完全没有反应,想来是因为魂魄被引到了此处后,便被牧若所封住了,但是为什么牧若会对凰陌产生这么大的兴趣,他只是纯粹的想要挑衅自己?还是他亦是也打着要那道神器的心思?

无论他究竟是想的是什么,但是对于君鲤来讲,他的出现都不是什么好事。

凰陌在一片白茫茫之中沉浮着,这一次她并非是当初在打开魂魄的时候感受到的黑夜无尽,那燃烧的火焰化作了漫天的梅花,次第的凋落,不知从何而来的风息拂过,将花瓣全部搅在一处旋涡当中,随之又化作漫天星辰散开,眼前徐徐铺开一道通向虚幻的道路。

在那道路的尽头,站在一个大约七八岁的女孩子。站在灼灼的梅花树下,皓肤如玉,清澈的眼底映着浩浩绿波,大约因是初冬,亦是应景的穿着齐地的皮毛斗篷,白绒绒的狐毛簇拥着纷颈,她抬着脑袋看着这些梅花,嘴角扬着,但却带了些不知意味的哀愁。

“报!恭喜公主,前方传来捷报!不日魏君便回来我云波投降!”一个身着铠甲的侍卫匆匆自梅园一头赶来,难掩喜悦之色跪道。

“我知道了。”这本应当是一件值得举朝欢庆的事情,但是这孩子紧蹙的眉头半分也没有展现出来喜悦之色,她转过来了脸颊,看着眼前的侍从道:“你还记得当初我们第一次踏上这片土地的时候,我们所秉承的信念?”

那侍卫愣了一下,旋即恭谨道:“不与人族发生冲突,寻觅鬼族可以藏身之处,在这里好好的生存下去。”他虽然这么说着,又急色道:“可是我们这么做是那是因为那些

蛮夷的人族,公主,这不是我们的错,是他们先行动的手。我们本来是想要和他们和谐相处的,但是那些人族做了什么?朝我们射弓箭,抢夺杀害我们的族人…”

凰陌愣住了,听到现在她确定了两件事,一件是这个女孩子就是云波一族的公主鸢玑,另一件事便是了解了他们之前的境遇,原来鬼族并非是史书上记载的,忽然出现大开杀戒,而是因为被逼无奈之下所做出来的自卫行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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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九章:幻梦中的真实

“他们逼迫我们成为奴役,逼着我们干繁重的苦役,我们是尊贵的鬼族,为了寻求自由所以才从那地狱逃出来的不是么?但是他们!他们逼着我们不得不要拿起武器来捍卫自己。他们这些人族,若我们不奋起反抗,他们又何曾给我们一条活路!”

那侍卫眼神赤红咬牙切齿说道。

“……是啊”

这一席话让鸢玑的脸色又深沉了几分,自言自语:“是这没错。但是反过来,一转眼,我们已经让够多的人族向我们屈服了下来……我们什么时候从单纯的为了自己而战变成了入侵呢?”

“公主,我们将城吞并了之后,我们也得入乡随俗才是,他们便是如此扩张自己领地的,我们若是不朝着外面扩张,将自己的力量扩大,我们就一直会被他们所侵扰,我们必须要做到最强才可以这样啊!”

“你下去罢。让我一人静一静。”

眼前的小女孩子脸上露出来的是与年纪完全不相符的成熟和睿智,她是是对于用战火扩张自己的领地的做法有些抵触,但是凰陌能够听出来她现在做到这样的份上也是被逼的,若是想要在人族之间活下去,拥有自己力量,他们必要的就是要去将自己的力量守卫自己的领地。

若是在以前,凰陌可能会觉得这件事情有些匪夷所思,但是她又见到了这个女孩子在不断的实验着,她一个个的将药材在自己身上试验,嘀咕着:“要如何才能让鬼族和人族和平相处呢?”

“若是鬼族和人族结合,逐渐的将两族融合在一处,是不是就可以避免了这种毫无意义的争斗呢?”

凰陌看着这小女孩几乎是一时半刻都不停歇的在考录着这个可能性,在她将自己锁在房子当中思考的这一段时间,凰陌看到了鬼族的领地在不断地扩张着,最终到了三足鼎立的地步。

她不眠不休的努力终于似是有了眉目。

“这个实验若是成功的话,我们就能融入人族了。”她难以抑制住喜悦:“现在,我命令,停下一切朝外扩展的战争,我们打的够久了,现在是该停歇让他们都缓一缓的时候了。”

就这样,在她的一声令下,这场朝外扩张的战争停滞了下来,而不甘心就这样收手的皇族亦是朝着是那最后抱团取暖的三个国家索取了巨额的赔偿和抚慰,大邑便是首当其冲的被宰了的羊羔,大邑最不受宠的皇子被送来当作了质子。

这就是鸢玑和白帝萧逸的第一次见面。

凰陌所听闻的白帝和鸢玑的孽缘,便是在这一处梅林开始的,那个时候鸢玑确实一直在旁边看着那被折磨几乎要死掉的孩子,她等待着那些施暴的人离去,当看到他眼底执着不曾屈服的光芒后,她顿

住了脚步,道:“也许这个人,是我想找的。”

也许是这一眼,到了现在为止,他才一直都未曾忘却掉鸢玑,他们相遇在最狼狈不堪的时候,在这个跟时候,他们之间的地位便是不平等的,对于自尊心极其敏感和强烈的白帝萧逸来说,他虽然喜欢着鸢玑,但是所想的一直都是要与她站在平等的位置上,许是这样,他们之间才走了不少的弯路。

凰陌见到了他们初次逾越身份的时候那一晚上落下来的青涩的吻。

一直难以抑制紧张而将手紧紧握着的白帝,他不过是十五岁的样子,二殿下果然还是长得最像萧逸,连带着不近女色的害羞时的样貌都一模一样,他吻着鸢玑,近乎虔诚的膜拜着她的唇,而鸢玑也是怔住了,凰陌见到她面目难以掩盖的慌张,但是她没有躲开。

而第二日,是鸢玑所说的实验,令凰陌讶异的是,她从来没想到的是他们所说的实验,居然是这般旖旎的场面。

被这个场景冲击到的不止是凰陌,那年少气盛的萧逸亦是被震惊在了原地,他几乎已经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何事,他瞬间惨白了脸,转而定向鸢玑,惊愕,痛楚,交织着愤怒,几乎让他的眼眶滴出血来。

而鸢玑面无表情的坐在一旁的榻上,拿起来了镀银的角杯,毫无波澜的望了回去。

初尝情果的少年,单纯的怀抱着满腔的爱意,就这样被无情的现实扯裂,而最让他无法接受的,亲手将他小心翼翼捧给她的一颗心所粉碎的,是他所爱的人。

他近乎麻木的解开了衣衫。

凰陌顿时面红耳赤,秉着非礼勿视的心情诚惶诚恐的关闭住了大门,但是这个记忆并不是现在发生事情,而是过去的幻影,她即便是不愿意看到现场的春宫大戏,但是当鸢玑命令将面如死灰的萧逸的眼睛给蒙住了之后,她所见到的并不是那薄纱的红衣女子与萧逸的交合,鸢玑将那女子支开,开始更衣。

凰陌看着她将自己衣物给层层褪下,她素来冰冷的脸颊此刻却像普通的少女一样羞红了脸颊,她紧咬着唇,看着被蒙住了眼睛的萧逸,她忍着眼眶里打转的眼泪,颤抖着将自己的酮体贴了上去。

凰陌震惊在了原地。

她飞快的迈开脚步,眼前的记忆再次的飞速流转,而凰陌怔然了半晌才回过神来。她方才看到的是什么?原来她不是对萧逸没有感情,到了实验的时候,她几经犹豫,到了最后,她在理智和情感之间徘徊,还是选择了感情,她亦是对着萧逸产生了情愫。

但是却造成了不可避免的伤害。

自这一件事情之后,凰陌便看到了萎靡不振的萧逸,他素来无坚不摧的心似是被击垮了,也是在了这个时

候,凰陌见到了缠绕住了他的魇魔,魇魔会寻求动摇的人心借此来蛊惑人堕入地狱,而方才心伤的萧逸便是最好的食物。她看到魇魔几乎是每日每夜的都会在萧的耳边诉说着什么,让他在痛苦中不断的煎熬。

“你若是想要我帮助你,就呼唤我。我会一直等着你……”

“你闭嘴!闭嘴!给我滚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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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章:爱恨不过一念间

凰陌看到萧逸在挣扎着,他几乎瘦的不成人形,对待鸢玑的照顾从拒绝到任凭她,过了一段时间,他已经不再歇斯底里。但当她离去后,萧逸在纸上不断的画图,每一次笔下去就会变作了她的样貌,他神色茫然的落了笔之后,看着自己笔下的鸢玑,忽的像是受到了灼烫般的丢下笔,口中喃喃着:“不可能……我怎么还会想着你?我怎么可能还会想着你!!”

他发狂的将画像撕扯了个粉碎。

他似是真的受到了很重的情伤,但即便是如此,他们之间的相互折磨还未完,没过多久凰陌便见到了来云波求助的大邑太子,萧逸跪求鸢玑,这一切都是与之前讲的事情并无偏差,但是与之不同的是,在萧逸离去后,自暗处走出一个人拦住了随之去的将军道:“公主说了,这一次你去大邑,就顺便将大邑收归了罢,而且那个人……”

将军颔首道:“属下明白。”

凰陌心中惊异,鸢玑当初将兵马交付给萧逸的时候,明明只是嘱咐过这个将军要帮助萧逸一臂之力,现在怎么成为了要将大邑整个吞并了?

她在萧逸走出这个大殿的时候,明明方才还稳坐如钟的表情忽的崩塌,大颗汗珠随着她的额间落了下来,能看得出她现在痛极了,她为了将鬼族和人族结合不惜亲自献身,这几日的军国大事她并未一一过手,至此才在自己寝殿里修养。

在萧逸来之前,她还在喝药镇压痛楚,他一来,她便装作了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鸢玑和萧逸是一样的,不肯将自己软弱的一面展示在对方面前,萧逸一走,她便忍不住痛般的瘫倒在地上,旁边的侍女要来扶起她,她将手臂给挥开,她痛的几乎要失了血色,那里还有机会要去给将军说这些?

这是阴谋!

凰陌当即的明了,但见到那个教唆了他的人转过来了身,凰陌当即瞪大眼睛,这个人的尖嘴猴腮的样子,莫不是那个像是黄鼠狼一样的国师?!

原来早在这个时候,他们的国师便已经着手开始了分裂大邑和云波的阴谋,但是鸢玑一直都在呼吁停战,这些人不甘心自己唾手可得的野心就这样被制止,因此在这个时候便开始了分裂。

后面的事情便她在已经知道,爆发了震惊世人的昆山战役,当时随着大邑而去的云波国的精锐军队付之一炬,不止是摧毁了其他两个国家对大邑的虎视眈眈,顺势杀入了云波的王城,大概谁都没有想到那个魇魔居然给与萧逸的是他们鬼族的克星,当即将他们整个皇族全然的毁灭。

当时在床榻上痛的昏死过去的鸢玑被属下给摇醒,看到了自己所处的皇宫燎原的白色大火,她的王族在大火中痛苦的嘶吼时,

她见到了那火光之中朝着她走来的萧逸,他逆着光辉,嘴角噙着笑容,而他的眼神却比这火光更为冰冷寒冽,她拒绝了离开这里,凄然道:“既然他是来找我的,那么我就在这里等他罢。”

鸢玑知道迎接自己的将是什么,她当时亦是知道自己腹中已经有了胎儿,她不会离去,她已经做好了要将这个孩子生下来的决定,当她入了大邑宫殿,虽然被尊为了皇后,但是就像是被打入了冷宫般凄楚。

萧逸为了报复她,在继位的那一年,便开始了选秀,给他寂寥的后宫增添了不少的人,并且给与恩宠,没过多久好几个人就被升为了贵妃,后宫都知道皇后所遭受的冷遇,皇帝甚至在正式的场合上,她虽然坐在旁边,但是他的身边更是簇拥着他所宠爱的华妃。

这个妃子便是第一个有了身孕的贵妃,是当朝的宰相之女,更是不将她这个皇后放在眼中,鸢玑知道鬼族与人族之间身体构造有些许不同,等到了华妃将他的嫡子诞下后,她依旧是没有任何的动静。但是她有足够的耐心,即便是在痛苦中煎熬,这是她当初所走的道路,为了不让萧逸发现她是鬼族,她甚至不敢接受他的爱意,面对着那颗心,她萎缩逃走了。她的自私伤透了那个当初纯真的一心一意爱着她的萧逸,是她将他变成了这个样子,所以她没有半点的怨言。

鬼族怀孕之后,鬼之力也逐渐的消失,许是融入到了骨血之中,她的力量在逐渐的一点一滴的流逝,她越发可以感受到人界的冷暖气候变化,往昔她在冬日里完全感受不到寒冽,但是过了三年多,她居然头一次在硕大没有煤炭所烧的冷殿里被冻醒了。

她第一次感受到了她所处的冷殿,原来是如此的凄凉。

贵妃自知鸢玑在宫内并未地位也没有靠山,就是一个亡国灭种的徒有虚名的皇后,因此每日来请安时总是冷嘲热讽,后宫的妃子和太监都知道她是个不受宠的皇后,白帝一次都没有踏入过她的恭青府,迟早有一日受尽恩宠的华妃会取而代之,因此送呈给她的东西都被偷工减料,甚至都是先送往了其他的贵妃娘娘那里,最后才轮到她。

冬日里的炭火已经用完了,她在被窝里转辗反侧无法入睡,感觉脑子混沌迷蒙,四肢像是被撵过了一般痛得无法抬起,在她身边一直照顾着她的侍女青儿感觉到了主人的不舒服,用手触摸着她的额头,惊讶道:“娘娘,您发烧了?!”

对于身体强健的鬼族来讲,发烧是很陌生的词汇,但是她照顾过萧逸,知道发烧是什么意思,她现在已经虚弱到了这个地步了吗?

发烧若是不及时医治,若是人族怕就会自此死掉,她心中焦灼,她现

在的体力来讲,根本没有办法和鬼族时候相提并论,她的孩子在一步步消耗她应有的力量,若是她现在垮掉,怕是会对孩子造成影响。

青儿吓得泪眼朦胧:“娘娘,我马上去给你找大夫!”

“不……不行……”她气若游丝,若是她被诊治,那大夫一定会发现她的身体构造和其他人不一样,更何况万一她怀孕的事情被检查出来,被萧逸知道……

“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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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一章:心如槁木化为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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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二章:怨毒的诅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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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三章:一切都太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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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四章:高阶魇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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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五章:不存在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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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六章:心之所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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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七章:明灯长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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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八章:白帝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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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八章:心跳澎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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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章:狐狸与猫的对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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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一章:苍羽的对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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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二章:别惹阵法师

“这个回生焰若不是在活人身上,怕是马上就会熄灭了不是么?”凰陌装着胆子猜测道,当初说着吞了这火后,他的神色呈现出来了土色时,凰陌就想到了当初牧若是用别人的性命才一直维持着魂火的燃烧,若是被别人捷足先登时,他年少不经张狂的脸色才会呈现出一股无可奈何的神色来。

“啧!”随着他愤然的一啧声,凰陌这颗心才落了地,然这口气还没匀出来,忽的又被扼住了咽喉。

“你当这样我就拿你没办法了?哈哈哈哈哈……”他忽的仰天大笑了起来,方才的担忧一扫而光,似看着凰陌一惊一乍的面色变化很是愉快:“若是这样,我就将你当作活祭品不就好了?”

“活祭品?”意识到被这个性格恶劣的人给耍了的凰陌恼羞成怒,他眯起眼睛凑过来贴在她的眼鼻上道:“就是这样……”他将她朝着高台之上悬空领着,玩味轻笑道:“虽然你不是我要找的容器,但费点功夫,我也能达到目的,也省得我去找其他人了。”

脚底下是万丈深渊,深不见底,当空依石而建,是令凰陌眩晕打颤的高度,她艰难的不让自己把注意力放在空无一物的脚下,若是没依凭,掉下去以她的功法应当也得九死一生,那人似是瞅见了她在身后不断的捏决,一反手将她剪住,施了一句束缚咒,凰陌登时感觉浑身一僵,连心底念着的一字决都断在了嘴里。

“……”完了完了!!!

凰陌神情大乱,这个人是认真的!

他确实是要将自己当做活祭品!

“你恨我么?我杀掉了你,你应当会恨极了我对吗?”兰戈笑的泰然,语气轻柔的像是在呵护着心爱的女子般:“本来我打算找一些心底带着怨恨的人,再将其杀死,但是偏偏是个不经世事的小丫头要来找死……实在是没有办法,你落下这个深渊肯定不会死,我得好好折磨折磨你,让你恨极了我,才能让你死得其所不是么?”

这个意思是什么?他所需要的是大量的恨意汇聚吗?若是这样,究竟是有何意义?只是单纯的喜欢虐杀不成?

他似是很不满意凰陌现在眼底里流露出来的探究神色,这与半点憎恨都不想关,她没有泰然镇定的倒是让人讶异,但是正是这样才是有着调教的价值不是么?

他所需要的就是这样的痛憎恶汇聚的恨意,这样才能找寻到她内心黑暗中的部分,如果足够,那么便能直接将其污染,若是做不到,这一步也是险棋,但是他有足够的信心将她折磨到直至神志崩溃。

“准备好了。一,二……”他得意洋洋的扬起笑容。

“有几只小老鼠跑了进去。”

在一派苍茫的雪原中,牧若抬手示意休战,他神色变了,转而抬手将灵阵撤掉,照应了他的相应,那阵法的光芒黯淡了下去,最后露出来了地面上深刻的印痕,其中还散发着阵阵的白色烟雾,君鲤发现他们正是出于一个广袤无垠的平坦地面上站着,曾经繁华的都城仅是留下来了一片断壁残垣,四野萧条,一片荒芜。

君鲤闭起眼睛,忽的睁开道:“是地下么?”

清越在不远处朝着他们抱着凰陌的身体跑了过来,神色焦灼道:“神尊不好了,师妹她身体几乎没了温度!”

此话既出,君鲤脸上更是阴霾一片。

“随我来!”他疾言厉色道。

他将手放在地上摸索,而牧若则是轻而易举的穿过了土地遁入了地下,君鲤将手朝下摁下,道:“我若是打扰了你父亲母妃的安宁,你会不会怪我?”

清越一愣,旋即道:“我相信父皇不会怪罪的。”

君鲤点了点头,嘱咐道:“你带着你师妹躲远点,不要靠的太近。”

清越应了声御剑攀上了山崖,俯身瞧着神尊自袖中祭出一柄剑来,而后一挥,尘土飞扬,清越朝着后面躲了躲,飞沙走石当中,只见到那硕大的场地登时塌陷了下去,清越抻长了脖颈去看,隐约看到了那宽广的地下居然塌陷出如此让人惊诧不已的宽阔地穴,里面隐约有着影影绰绰的人影和建筑形状,数以千计,实在是算得上是浩渺无垠。

“这就是我父皇的王陵了,我们一直所处的幻境的地方。他将整个锦州作为了他的埋骨之地。难怪我找不到。”他喃喃的说道,忽的将目光移开,向着天光破空的地方看去,父皇将整个锦州浓缩在了地下,仿若是小小的城,静静的等待着故人的归来。

时隔这么多年,那地下的王陵城市,终于呈现在了世人的面前。不得不说是一场让人赞叹不已的人族奇迹。

而对于这个奇迹漠不关心的君鲤落入了王陵城当中时,他一眼便感知到了凰陌的气息,从辽邈远的地方时隐时现,他振袖拂过了烟尘,朝着那一处奔去,只见最中央的高台之上,牧若正与一个人缠斗在一处,而凰陌被人用影子悬在半空中,君鲤先行要去救凰陌,将那影子割断,那小小的身躯揽在他怀中。

一看到她不过是闭着眼,呼吸倒也平稳,应当是无碍,魂魄离体太久始终会很危险,他决心先将凰陌带出去还魂才是,这一到了地下,正是当初将锦州幻化做了样貌的市集阵法,这个阵法亦是束缚魂魄,这地下的无数陶俑都残存着一个魂灵,被绑缚在王陵之中无法获得轮回。

他忽的感觉身后传来熟悉气息,当即回头:“

九婴!”

君鲤一提起来这个人便是莫名的怒火顿起,这个应当不是傀儡了,但是却在他的面前出现,他负着手闲庭意致的溜达过来,望着这狼狈不堪的场景,盯着上方缠在一处的身影道:“此人究竟是谁?设立的此阵法居然连我都破不开。”

君鲤望了过去,连九婴都这么说,此人的来历倒还真是个谜题。

那个与他对决的人看起来也不甘其后,但是明显相较牧若还是略胜一筹,更不提他还没有使出全力:此地的狭小限制了他的术阵的威力,也无法展示出杀伤力较大的术法,为难他一个远程脆皮和人近战,虽然有点吃力,但是半点都没有落下风,还将那人逼得有些狼狈。

看来惹恼了阵法师,远程也能肝贴身。

(本章完)

第二百一十三章:窝里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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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四章:与千雪的约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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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五章:汗滴脚下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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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六章:反守为攻

凰陌知道师父有着令人发指的洁癖,这不止体现在他吃饭上对用具和食材的挑三拣四上,他已经用了最大限度让自己和这来历不明的东西有了亲密接触,师父现在没有了神力,自是没有办法将这个梨经手净化,这踌躇的样子着实让千雪着急,她俯身在梨上点了一点,道:“现在可以吃了,保证比你吃过的都好吃。”

君鲤对她的这句话似还持有怀疑态度,但是这梨不再看起来那么难以下口了,他试探了嗅了嗅,然后咬了一口。

连吃梨都这么斯文,凰陌和一众的围观的诸人都觉得自己被融化在了唇红齿白间。

他目有微嗔,抬头看着笑的得意洋洋的千雪,又一言不发的咬了一口,然后,斯斯文文的将这个梨啃得像是个艺术品一样只剩下个圆润而饱满的核。

凰陌放心了,这个强迫到什么东西都得顺和心意的师父还是她认识的那个人。

有了千雪这个自来熟加入,很快就和村民打成了一片。那些村民见他只顾着开山挖石,连一句话都不肯说,便旁敲侧眼的问千雪他们的来历,千雪顶着天真无邪的脸道:“我家大老爷觉得我家公子身体孱弱,因此便想出让他在这里建一条山道出来,一方为民造福,一方面也能让我家少爷强身健体,实属一番苦心啊。”

说着还捏个手帕点点眼角:“可怜我家少爷,平日里锦衣玉食,现在却为了不辜负老爷的期盼,便遣散了家丁,自甘投身于此大业之中,这段时间就打扰诸位了。”

这一番谎言说的连眼都不眨,让单纯不谙世事的村民唬的一愣一愣的,啧啧直赞叹不已。凰陌似是感觉到了身后方才还在挖石的师父大力的将手底下的锄头卡进石缝里,而后面无表情的转过来了脑袋。

千雪似是感受到了那锋利的视线,将手帕一甩,走过去替师父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道:“少爷辛苦了,要不要休息一下?”

君鲤眼眉一挑,而后居然收了手道:“好,那你给我沏一杯茶来。”

千雪面上一抽,皮笑肉不笑道:“少爷,这……”

“怎么,还不去,你就是这样照顾我的吗?”他横眉道:“你最好快一点,毕竟我是个身体孱弱不经世事的闲得无聊到这里挖山的少爷。”

他一口气将她强行的设定给反守为攻了下来,哑巴吃黄连的千雪毕恭毕敬的笑容脸都僵住了,凰陌估计千雪也甚是没想到这个神尊居然还和她计较了起来,但是村民在场又没有办法拂逆自己的设定,难得支吾道:“好的……少爷……我这就去给您沏茶……”

“你知道我的喜好是什么,我要尖顶皓眉茶,水要用佛山泉,茶具要最好

的金陵紫瓷,这三样少一种都不行。”

师父点着指头说的轻描淡写,每一次话音落下时千雪的眼眉都会狠狠一抽,但是只得乖巧听话能干的点头:“好的,好的,好的,我知道了。”

师父这才满意了,见到千雪颓然像是霜打的茄子转身,眼底倏然飞逝过笑意,凰陌在一旁伫立,看的心中甚不是滋味,师父这脸上和心底那不可侵犯的领地,便是因为千雪的缘故,在逐步的推开一道缝隙,但是他们之间曾有着如此和谐相处的回忆,确是为何又走到了反目成仇的地步了呢?

千雪还真的花了一番功夫将他所要的东西全部找齐了,人界还真的有这些东西,虽然也花了不少银子。气喋喋的回来后,天色已然暗了下来,在那挖山的地方已经在村民的帮助之下搭建起来了一个简易凉棚,这夏日的暑气渐渐淡去,此时正是在外纳凉的好时节。

这些个人索性在凉棚里开了个西瓜,千雪赶去的时候,他们正人手一牙西瓜,见到千雪回来了,招手道:“来来来,小姑娘,走路累了吧?吃个西瓜解暑!”

这西瓜被分成了均匀的几份,这么漂亮和严苛的手法,一看就是经君鲤之手,千雪心中讶异,见君鲤挥舞着西瓜刀,手起刀落,在诸人赞叹下那西瓜登时自中裂开,连汁水都没有溅出来。千雪这才发现原来这个神尊不止只会花里胡哨的法力,手底下还是有些真功夫的。

他一抬眸,示意她自己过来取瓜。

千雪忙不迭放下手中的包袱凑过去,抓起一牙瓜正待咬下去,看着君鲤正一瞬不瞬的看着她,她有些不解:“看我干嘛……你也……哦!”她忽的了悟般拍了自己脑门一下,道:“我差点忘记了,某人是个讲究人。”

调笑着她将自己手里还没吃下去的瓜递了过去,君鲤踟躇了一下,还是接了过来,温文尔雅的咬了一口,这姿势实在文雅像是手里不是一牙瓜而是上好的山珍海味,惹得一旁人赞叹:“这富贵人家和我们就是不一样,这孩子们生的样貌多好看?这吃起东西也讲究。方才怎么劝这位公子都直摇头,必须得贴身侍奉的丫头递过去才吃。”

“噗——”

这一嘴插得,两个人都差点破功将嘴里的西瓜喷出来。

“在下绝非——”这一着急,他忽的开了口。

“原来公子您会说话啊?”一众人更是像是有了什么不得了的消息般神色一振。

“哈哈哈哈哈哈——”千雪在一旁只顾着笑的形象尽失也满不在乎,她将嘴里的西瓜咽了下去,看着被众人弄得神色显然慌张起来的君鲤不嫌事大道:“对的,我家公子每一次吃饭都得我喂才行

,我家公子就是这样喂大的,城里的富贵人家都这么做,养出来的孩子才好看。”

一旁人又羡艳道:“若是这样就能喂出来这么好看的公子,我倒也是愿意的。”说着脸上还晕起来了一点娇羞。

千雪笑的已经直不起腰来了,这话说起来君鲤就像是在深闺里养的足不出户的黄花大闺女一样,那个时候师父显然还是个面皮薄的抹不开就和他的洁癖一样规正方圆的小伙子,对于这种毫不掩饰的戏弄,养在神界深宫的纯正小伙子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也不能发作,居然慢慢涨红了脸,袖子一甩便步履匆忙的走了出去。

身后的村民都哄堂大笑了起来。

(本章完)()

第二百一十七章:油盐不进

师父还是吃了太年轻的亏啊,比起现在那油盐不进的老油条来讲,当初青涩而单纯的师父居然看起来那么的鲜嫩好吃。难怪现在浮云看淡,原来是被当初的她给耍弄积累了不少的经验。

凰陌忍不住腹诽着,那千雪似是笑够了,追了出去,师父也是硬气,一言不发的拿起来了铁锹继续铲了起来,千雪立在一旁看着他挥汗如雨道:“方才的事情你不要放在心上,只不过是村子的人与你闹着玩,你也晓得我废了很大的功夫才给你寻来那些茶,可是花了我好大一笔钱。而且我还被当成你的丫鬟,有我这么个如花似玉的侍奉丫鬟,你也是赚了不是?”

师父充耳不闻,一心只想发家致富。

千雪没好气的站在了一旁,忽的道:“你为什么要答应我的条件?”

“难道你是在骗我?”

“你这样认死理,以后可是要吃大亏的。”千雪半是认真半是戏谑道。

凰陌看到师父手中的锄头挥动着没有半点歇的意思:“我不认为你是在骗我,换言之只要我觉得你不是在骗我,即便最后被你骗了,也是我自己判断失误罢了,说到底也是我自己的选择而已。”

千雪罕见的沉默了下来,神色间带了些不明意味的深重。忽的道:“我劝你一句你可别不听,虽然你这么干下去甚是让人敬佩你的毅力,但这肉体凡胎不比你那神血仙骨的随便折腾,你可得有点数。”

师父半点不理,一心只想业绩翻倍。

第二日,果然师父就瘫在了床上。

这临时搭建的草屋虽是简陋,但五脏俱全,师父昨夜直至夜深月明方才疲倦归来,千雪作为监督者,只顾在一旁衔着狗尾巴草逗小苍羽玩耍,抬头见到师父站在眼前,山脚下已经初见石阶雏形时,她笑道:“甚好,这样不足数月,你应当就能完成第一件事情了。不过我想你这么折腾下去,不等第三件事情完成,你约莫也得去见阎王。”

君鲤对此不置一词。

结果第二日,千雪昨晚的提醒还真是应了道,师父早上蹒跚的推开房门时,在面前不出意料的看到了某个映着“果然如此”四个字的主。

千雪瞧着他扶着门框,腿几乎都打不直的样子,居然非常的照顾师父没有将张狂的笑意明在面上,而是晃了晃手里的翠色的小瓶子。

凰陌所见到千雪,她早早就在这里候着了,昨个晚上等到君鲤收工了也没歇着,倒是挥着袖子去了山的另一处,那个时候人界方才是处于仙气润泽时期,因此天地之间大多的植物都是拥有着灵性,她采了一些花草,捻做了花泥,便是装在了这个小瓶子里。

千雪以不容置堟

的语气道:“把衣服卷上去。”

君鲤当即沉默,而后又道:“这一次你又是要做什么?”

这句话听的很是耳熟,凰陌想起第一次他们正式的见面时便是到了如此一个尴尬的境地,但是这一次千雪倒没有那般的强硬,脸上似是掠过羞恼,道:“想什么呢?我给你说上药!”

君鲤将双臂抱在怀中无言的表示抗拒,千雪又道:“你别忘记了,在这三件事情的时期,你是要对我言听计从。”

君鲤脸上一直蹦着的坚决终于挂不住了:“我自己来!”

千雪啪的打了一下他的肩胛骨,君鲤身形晃了一晃艰难的弯下了腰,她翻了个白眼道:“逞什么强,你就给我老老实实躺在床上。”说着将他不由分说给摁坐在床角,剜出一块香味扑鼻的花泥膏在他面前晃了晃:“快,正是新鲜的时候上药最好!”

在她的不断催促下,师父的坚决似是有了一点的动摇,最后极为不情愿的撩开了背上的衣物,忽而道:“那就多谢了。”千雪对于师父嘴里连起伏都没有客套话毫无波澜道:“你放心好了,我只是觉得你今天若是废了,这活没有人干罢了。”

此话倒是有几分道理,师父便被说服躺倒了下来,但是他没有见到千雪脸上层层印上去的红晕,凰陌在一旁扶额,这确实像是她会做出来的事情,想来当初的自己也是觊觎师父的肉体才想了这么个损招。

但是她估计更是想要看到师父被戏弄之后难堪的模样,却没想到这一举倒是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千雪你裸的眼神能不能收一收,别以为他看不到就鼻血流什么流啊你!有点出息好不好啊!师父你也有点警惕心啊!

不过真是好风景啊好风景,结实的腹肌啊!

被当初的自己差点羞愤欲死的凰陌默默的又在心底给自己点了个赞。

然而在凰陌昏迷之际,一手护着小徒弟的师父倒是在外面看的津津有味,不是的看到小徒弟上露出来笑容,无奈的用手帕揩去她嘴角收不住的口水道:“这是做什么美梦呢?”

但是他现在没办法要去探查自家睡的昏天黑地的徒弟,现在两位都非是等闲之辈难得的一场对峙,高手过招都是瞬息之间,因此他不得不将所有的精力都放置在战场之上。

两个人倒是很有默契的都没有失了理智,只不过点到为止,即便是这样,若不是这得天独厚的一片空地就横在这一处,怕是这动静闹得委实过大了些,在双方流光溢彩的术法将错身劈过时,自那阴云密布处穆然劈下一道流光,霎时巨光穿云,冲天将那力量引向四面,倏然间几座山头都被齐齐削平,那光芒没入地下,正是一

柄长剑。

一道身影自天际缓缓落下,单脚踏在那剑之上,墨色银云长氅势可夺世惊尘,斩断日月光华的无曦剑。

苍茫长空,云翳叆叇,在那曙光乍现照遍了大地,沐浴日光当中一切恍若新生。在那风沙散去的烟尘中,有两个人的身影立在那空旷大地之中,硝烟滚滚,君鲤泰然的往自己嘴巴里扔进去了一把瓜子。

真是精彩的一场对决,无论是卖力演出的两位还是配合着剧情踩踏着节奏出现的很是时候的尘嚣神尊,很配得上他现在的掌声。

尘嚣负手而立,道:“请两位住手。”

(本章完)()

第二百一十八章:天地雷动

天界这是无法放任他们在人族的地界上大打出手,所以为了庇佑人族不得不出面调解么?

但是那个到处开花的天帝,应当是在天际之上的御灵镜间看得喜不自胜才对,若是他,应当是知道牧若的来历,才会对他们之间的对决这么感兴趣,在关键时刻还派出来了自己身边从不离身的那把剑。

九婴自然是不认得无曦剑的,但是能够将他们对决之时的力量用剑流引去,定不是无名之辈,他被人打扰的心致方又蠢蠢欲动了起来,竖起剑道:“你是谁?”

尘嚣神尊对于没有和当初挑起神魔大战的魔君九婴正面交锋一直都心存遗憾,这件事情君鲤最为清楚,瞧他见到九婴之后无曦剑都在随着主人的心境蜂鸣,但是无意义的战斗只会消耗时间精力罢了,当初留在这里也是担心两个人打的过了火再次挑起什么战争啥的……太浪费精力了所以得控场把局。

君鲤看了一眼清越似是已经将自己的事情办妥了,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君鲤果断的收起来了瓜子板凳,准备溜之大吉。

脚还没落下,尘嚣神尊不紧不慢的声音已经追了上来:“枢夜神尊且慢,天帝有请。”

第一件事情是开出一条山道来,这没有任何的技术性纯属是体力劳动罢了,但对于师父来讲智慧才是最好的战斗力,他并不是盲目的朝上径直挖过去,而是在收拾出来了一条规整的山口后,他特意花了一日的时间徒步攀岩上了被誉为“难于上青天”的苏继山。

此山因为一场险峻且荒芜,裸露在外的岩石几乎垂直悬空,连羊攀岩上去都会不小心打滑跌下无间深渊,实在是让人望而生畏,许多年来生活于苏继山脚下的村民的尸骸更是一叠叠,血的教训亦是没能换来半点回报,君鲤一边听着诸人的言辞间的无奈,一边思索着什么。

于是在大家眼底虽毅力可嘉但无奈文弱公子的君鲤安然无恙的自苏继山上攀爬了下来。

他在纸上写写画画,标注出来了几个点,随即向千雪申请火药。

火药拿到手里自然是有条件的,条件就是要他老实的去休息。这个条件倒也不是不能接受,君鲤点了头,他又攀登了上去,将火药塞进了自己的预设好的地方。

一声天地雷动,将整个沉睡的苏继山给轰然惊醒过来。

将几个关键地方打通了之后,师父的第一件事情便水到渠成,更是夜以继日的工作,虽说是巨大的复合量总是将他脆弱的肉体压垮,千雪几次劝阻他缓缓也是不听,没办法千雪只好每一日都强硬着给他上保命花泥吊着他的一口气,不足数月,一条蜿蜒的山道便出现在了村民的眼前。

在村民的欢呼声和声音当中,千雪满意的验收了这条山道。

第一件事就这样在磕磕绊绊中落下了帷幕。

开山之后的第二件事情便是要辟泽。

苏继山并未有山泉,只有自邻山流淌下来的水才自它的山脚下蜿蜒盘旋而过,没有水泽孕育,土质亦是长不出来什么作物来,只有耐旱抗造的一些沙棘等植物才坚强的自山头上探出脑袋来。

君鲤要做的事情便是将这个山脚下的水引到山上去。

若是想让河水倒淌,此事无非是小小的术法,但对于人族来讲确实艰难,因此现在暂时成为了肉体凡胎的师父也不例外,他蹙眉拿着地形图,在开山的时候,他基本上脚踏遍了苏继山,除了山顶,因为是最后一件任务,被千雪划定了禁入范围之外,他对这里的一草一木都了熟于心。

“你不觉得此处奇怪吗?”他忽然开口说道。

“你这是何意?”千雪有些不解。

“唯有苏继山一处这么荒芜,其他的山峰森林茂密,植物繁多,而这山中的裸石上只有山石蕊。”他用脚碰触了一下那石块上的似是花般斑斓开放的印记,凰陌定睛过去,原来这不是石纹而是植物?

“这里的木林大多都是黑杨,同样是山处在一起,只有这个山头如此古怪……”他说话的声音逐渐低沉了下去,千雪等着他的后半句,他却招了招手,尊降贵的用手摸了摸那岩石,似是端详着它的纹路。

“你这是发现了什么?”

凰陌紧盯着师父的神色,他蹙眉并未将话继续说下去,甚至用袖子将那石头擦了好几下,这么的聚精会神,千雪也按耐不住好奇心凑了过去,而君鲤却适时的收回来了手,祥装做无事发生万里无云万里天的神态,继续朝着上面踱步而去。

被吊起来了胃口的千雪在一旁喋喋不休,他置若罔闻,师父自年轻的时候就喜欢搞这种神秘兮兮的套路,凰陌非常熟悉他现在眼底脸上过展露出来的笑容意味着什么,但是自己怎么在满级作为天地大妖的时候都还被这一套给诓了,现在依旧是没有什么长进。

但是和现在凰陌不一样的地方是千雪她对于师父这一套可是不吃的,她安耐住自己的好奇,跟在后面也不闻不问,君鲤只顾埋头往更深的地方探入,忽的在半山腰之处顿住了。

他在地上摸索了半晌,总算是直起来了身体,将手中的铲子往地上一戳,画了个半圆,又开始埋头挖了起来。

“你这么长时间难不成还没挖个够么?若是你喜欢上了这个活,下次就劳烦你去妖界替我修一下我们的青浦山。”千雪非常的陈恳的建议道。

凰陌看到师父难得可贵的抬起眼白了她一下,这又是破冰除坚一大的进步,千雪扯起来嘴角笑的开心,师父花了半日的时间勤勤恳恳的做了一只兢兢业业的土拨鼠,终于成功的把自己给埋进了土里。

千雪百无聊赖的在一旁咬着猫草,直到日上三竿,师父终于浑身是土的踏上了毁灭自己的第一步,全然不顾泥土的爬上来,对着千雪道:“火药。”

总算是派上用场的千雪精神一振,虽然不知道他干了这么久是要做什么事情,反常的没有再出什么条件,索性就双手奉上在一旁看热闹。师父也是没客气,一把拿过那火药,又钻回去那脏兮兮的洞里。

(本章完)()

第二百一十九章:撞死一头鹿

千雪扒着洞口往里看,里面黑黝黝的一片,刚刚想要探身下去,忽的看到一抹黝黑的影子往上耸动,那速度极快,一时间都没能刹住,迎面就怼上了千雪的脸,同时发出来了两声吃痛喊声,千雪呲牙咧嘴看着面前的同样揉着额头的君鲤,他顿了一下,面有急色,一把将她的脖颈揽过,纵身一跃:“快趴下!”

千雪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宽厚的身体给护在了身下,身后穆然炸起惊天骇地的乍响,冲击到天际的石块泥土铺天盖地的落了下来,还有一枚吧唧砸中了她的脑门,她顿时有点懵,待到诸事平静下来,君鲤自她身上直起了身,将背上的泥头抖落了下去,看着大眼瞪小眼的千雪道:“你没有事?”

“你干嘛要护着我?”千雪作为一只单打独斗将自己成功化作了妖孽的大妖至今,只有她护着别人的时候,忽的有人会冲过来护着她,却是头一遭,搞的她都吓僵了。

“这不是理所应当的事情么?”君鲤一脸你在说什么鬼话的表情,刚待要起身,被千雪扯住了衣襟,她犹自不知道现在剧烈的心跳究竟是为何,但是她始终认为此人居然作为肉身时还敢庇护她,简直对她实力的质疑和精神的奇耻大辱,她一转身将君鲤又按在了身下:“你一个肉体凡胎,就不要想着去护着我!我还没有那么弱,不需要你救!”

此话一出,倒是让君鲤的神色多了些古怪之处,他似是在努力的理解所谓女子喜怒无常的寓意究竟何为,片刻之后放弃了这清奇的脑回路:“你堵着我的逃命出口,我若不是跑得快就以这肉体凡胎的模样死掉了,因此这算不得是救你,而是在救我自己一命。”

“你这句话的意思是我碍到了你?!”

“难道不是么?”君鲤挑眉。

“此话说的……有理……”千雪心虚的回想了一下,磕磕巴巴道。

师父又附赠给了她一个大白眼。

被师父一番话给说服了的千雪讪讪的想了想,那小黑猫过来蹭了蹭她的手指,千雪才发现自己还以这种强硬的姿态按着身下的人,两个人的鼻息都交织在了一处,连忙炸毛弹了起来,凰陌看着她有些不知所措,反倒是师父无可奈何的起了身,又朝着那挖的深洞探头寻着着些什么。

“果不其然。”似是方才的辛勤劳务出了成效,师父面上泛起淡笑,招手朝着一旁兀自心底撞死了一头小鹿的千雪道:“这样,约莫也就成了罢?”

千雪当即脑袋一懵,朝着那一处跑了过去,在那黑暗的地洞里渐传来水声,那水位逐渐的抬高了起来,平静的像是一面嵌入那黑暗当中的镜子,映入她略带惊讶的眉眼。

温韵

的水汽扑面而来,她伸出手碰触,一股暖流自手指流转到四肢百骸,一时心神疲惫具宁,千雪莞尔一笑,惊喜的抬起眼眸来:“是温泉!你是怎么知道的?”

“正是。”他点了点头,神色略显疲惫,也俯身将那没上来的水掬起来了一把。穿过指缝里的热汤在阳光之下熠熠发光,他道:“因为这里的植被,与其他的地方都不大相同,越是稀疏的地方,石头裸出的更是多,我便猜想此山下方应当是有暗河流涌,所以方才来一试。”

“我都没想到居然会有暗河在山里……我之前怎么就没想到呢?”千雪似是没有听到他的话,只是定定的望着还在往外翻涌的温泉,道:“这样真的是太好了。”

“好么?可是我并不这么觉得。”师父忽的说了起来。

“此话怎讲?”千雪问道。

“我说了,只有这个地方有温泉,其他的山头都没有,这并不是一件值得让人觉得庆幸的事情。”他顿了一下道:“而且我刚才用了火药,并非只是为了炸开温泉,另一件事情是为了将那山里的东西吵醒。”

“正是因为有了它的存在,所以才将这个苏继山变成了死山,但是也算是因祸得福,倒是让这里得天独厚有了其他山脉都没有温泉。”师父这样说着,方才还半含着的眼眸忽的张开,斐然而过一道锐利而警觉的光芒,千雪似也时感觉到了什么,两个人同时朝着背后望去。

一阵轰隆作响的声音由远及近,似是还在这震耳欲聋的声音当中参杂着不知名的咆哮。

“你先行下山去。”千雪感觉到了来者不善:“你现在是凡人一个罢了,不要在此地站着。碍手碍脚!”

这一句话似是还为了方才的事情带着不满,师父也相当的无语了一下,他却没有像是往常话剧本子里写的那样磨磨唧唧的两个人你来我往恍然是生离死别,所为神仙和妖王,这些莺莺燕燕的也不合衬,师父果断的转身道:“那就有劳了。”

千雪侧眼瞄了他一下,忍不住道:“你就不能象征性的来一句担心的话?”

“若是姑娘在此地,就没有什么好担心的。”师父只打算作壁上观。

千雪笑了起来:“这句话听着才舒心。”

君鲤亦是规行矩步的做了个揖,转身便符合贴切他人族脆弱且逃命迅速等诸多优点的下山去了,凰陌看着师父还真是把人族的身份给坐实的兢兢业业,话也是说的实在明晰,连头都不回的将“落荒而逃”四个字逃出来了闲庭信步的味道来。

千雪目送着他的身影消失在了一派云雾中,凰陌见到她脸上方才显露出来了一点的小期盼落了个空的样子,又磨

牙哼出一句:“真是个实实在在的木头。”

她忽的又将眼眸对了上来,又转而咬住了牙,愤然的将一块石头给踢飞了:“这山里居然还有这么玩意在?当初他们究竟是耍了多少的花招?”

凰陌耳朵竖了起来,这一句话倒是显露出来了当初不显山不露水的千雪的目的有关,她废了这么大的心思将师父给拐到这里当苦力,所要付出的代价自然是不能估量——她倒是猜想出来了和君鲤的母亲有关,但是最后他们之间也是因老人家的死反目成仇,这算是引出来了前因么?

(本章完)()

第二百二十章:贵人多忘事

这记忆倒是比之前的多了些血肉,真实的她完全能够和当初的千雪心意相通,她能感受到她的心思起伏,往昔的自己是个不为所动的人,甚至她更加倾向于想要欺负和捉弄一本正经的师父,但是这数日的朝夕相处下,她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愉悦,仿若一夕之间沉重的肉体活了过来。

呼吸的空气和脚下踏过的山水都让她觉得鲜活,她清楚的感觉到自己的心在一点点产生了变化,每一日想要见到君鲤的心情变得清晰明了了起来,但这还远不至于达到一日不见相思难耐的地步,一会酸涩一会甜的感觉,现在的她应当是处于懵懂的最初时期。

凰陌这心情亦是随之波澜起伏,酸涩的紧,她感觉自己和千雪之间的距离离得更近了些,尤其是在这种儿女之态面前,她甚至都能切合到千雪身上,密丝合缝的体味她的青涩,她不知道自己在兀自期待着什么,但是凰陌知道,她是在等师父回头看她一眼。

这样的心境凰陌再也熟悉不过了。

估计连千雪自己都不清楚她作为一个上能搅乱神族一众小鲜肉下能劈山走石人见之落荒而逃的天地大妖,她那数千年不曾结苞打小朵儿的心也会有老树开花的那一日,所以她迟钝不懂,师父又是那样一副看淡红尘的样子,那怪他们之间花了数千年,斗争倒是数不胜数,否则怎会在传闻之中他们就是一对犬猿之仲而并非一对璧人。

如此艰辛的才修成了两心相悦,最后还落得了个凄楚的下场。

一想到这里,凰陌又觉得现在的风平浪静中蕴着之后多么残酷而又巨大的危机。

忽的她似是感觉到了什么,比那温泉更加炙热的烟火气扑面而来,自那被挖的洞口逐渐的裂开无数伤痕,倏然间喷涌而出暴虐浓赤的岩浆,那高高昂起来了头颅,穿云而过一声让人胆战心惊的长啸。

巨大而喷着灼烫火浪的头颅,赤色映着流火的赤鳞,那自地底下似是要穿透云霄的长长身躯盘旋在她的眼前,凰陌被那灼热的火浪给逼退了几步,挡着火光终于看清楚了原来是一只周身烈焰犹如岩浆的火龙,千雪露出来了笑容,她极冷淡道:“原来这山底下,一直压着一只小长虫。”

这一句话方落地,那火龙便呼啸着而来。

在那云宫里耸立着无数的高大的云锥,越有数百人在前方提着坠灯侍侯着,而君鲤生平极为不喜欢来到这烟云笼罩的地方,九重天上的规矩不止是严苛繁琐,一举一动都在天眼监视之下。且宫闱楼阙亦是数不胜数,在这之中还萦绕着仙气,实在是有碍观瞻,几尺之内认不得路,所以他现在都忘记了自己的行宫在何处。

在之前缓

步走着的尘嚣神尊一路上都心不在焉,君鲤表示很能理解,方才他也一同邀请那两位打的难舍难分的尊神,但是均被毫不留情的拒绝了,牧若还好理智回归了后还是当初礼仪备至的人,咬文嚼字客客气气的先行作揖离开,而九婴则是哼了一声,转身便走。

神魔之间的恩怨虽然已经过了数千年,但是他依旧是不愿意踏上神界,当初所订立的合战契约,还是他麾下的另一位形象代言人出来方才签订,九婴似是对这个结果很不满意,也正是在他复出之后,便开始了到处找茬打架的日子,极少回到魔界,听闻急的魔界代理人日夜头秃。

九婴是这样我行我素的性子,遇到了尘嚣神尊,他虽然有战意,但是比起来要去神界,他现在宁可收敛一下,而有了天帝亲自遣人劝架,君鲤想着应当能寻得些线索,不情不愿的嘱咐了清越后回到了九重天。

这一次和之前的偷偷上来不大一样,这一次的天帝是偏让他着正服自天门而入至殿内,枢夜神尊回来的消息一石激起千层浪,凡是有名有脸的仙者神尊列皆是立在两边,见到了他进来,顿时私语一片。

终日在打瞌睡的仓籍仙尊被一旁的人怼了一下,迷迷糊糊间见到眼前的玄冠缀着濯银嵌成漫天星辰的长袍,登时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揉了揉眼睛,喷出一股隔夜酒气来:“枢夜星君?!”

君鲤在七歪八扭的醉鬼前面顿了脚步,道:“原来是仓籍神尊,许久不见您还是如此硬朗……对了,我想向您讨教一下藏雪酒的秘方,不知您意下如何?”

仓籍眼光发亮,难得的清醒来了几分道:“星君感兴趣,老朽自然是知无不言啊!”

“咳咳!”

似是感觉这两个人在硕大的庄严殿内有些旁若无人了些,若是再放任下去怕就要现在凑到一处喝酒去了。自远处传来一阵咳嗽声打断了他们之间的闲谈。

远望那垒起的高台,在那顶上悬着巨大的明月,熠熠生辉,无数的星辰静静斗转在那天际之上,十八天宿自端得是气势磅礴。地是白玉镶嵌着明珠,五行交汇成了二十四方石,巍峨雄浑的悬在大殿之外,在那之下坐着的一身庄严肃穆的华服的天帝,他不怒自威,衿声道:“诸位可知,今日我将仙寮们汇聚一堂所为何事?”

一时大殿万籁俱寂。

“我想诸位也记不得了,毕竟过去了数千年了,那我给各位提个醒罢。”他的声音微微拔高了一度:“在齐盛十五万四千八十九年一月二十七日,那一天发生了什么事情,各位爱卿难道忘记了吗?”

此话一出,在场的神尊大多数面面相觑,但是君鲤还是敏锐的

发现了在仙寮当中有少数仙君神色大变,似是有什么讳莫如深的记忆被脑海深处唤醒了过来,这件事情如此之重要,甚至过了这么久他们依旧都不曾忘怀。君鲤回想那一年,这一年……他还没有出生,连外界今夕何夕都不知道。

“怎么?各位爱卿,难道这过了许多年,你们便已经贵人多忘事,连半点都不起来了么?”见到众人鸦雀无声,天帝又厉声了几分。

(本章完)()

第二百二十一章:共事仙寮君

君鲤一眼望过去,这些仙寮好歹曾经共过事,他沉下了眉,观察到变了脸色的人大多现在都是身处高位,但他们何曾变得如此谨言甚微了,当年他们不是在上一任齐德天帝那一处,三言两语舌绽莲花将他的,如今那些舌头上的功夫怎么多年不进反退?

静了片刻,仓籍走了出来作揖道:“我想陛下所提应该是鬼族之事。”

“看来我们众位爱卿现在都比不上一位整日醺酒的杯中仙还记得清楚,若是觉得自己老了,不妨早点告老还乡,早点颐养天年去罢。”

此话一出,让方才还讳莫如深的仙君们齐齐变了脸色。

“陛下!”

“怎么样?各位仙寮可是想起来了?”天帝自是岿然不动,方才的肃谨迥厉的神情语态顷刻间轻了几分,几乎无缝对接的换成了一如既往含笑的平和语气,将大殿之上凝重的气氛终于缓和了一些,那些老臣不约而同的都振起袖子擦了擦额间的汗。

“苍籍神尊说的没错……陛下所提起的应当是……”当中有一位长者终于颤巍巍开了口,说着又抬起眼看了一眼天帝:“当年的鬼族封门事件。”

鬼族封门?

君鲤心中有了几番计较,那天帝抬了下眉眼,道:“确实如此,当年的事件影响,因此造成了鬼族与我们其他五界隔离封闭了出去,此事至今都悬而未决,幸好现在寻到了一些线索,也该到了解决此事的时候了。”将一众仙寮带着刺的酸了一通,他最后的话带着要引出来什么东西般的笑意,君鲤忽然觉得有点不妙。

果不其然,那天帝悠悠的开了口:“那么就有请昼夜辛劳的枢夜星君来给众卿给我们来说一下,你在人界找到了些什么线索?”

呵。这个老狐狸果然打着什么算盘!

君鲤咬牙切齿的想着,当初这个老狐狸给他用明镜给他所看了那股散发着不详气息的黑雾笼罩的那一处山脉,就是那乾坤眼所在的昆山山脉,那时他是否就已经知道了那一处有着牧若设立的阵法?

此事不能由尘嚣出手,因此便将他们当作了枪,给指了过去。

瞧着他沉默,天帝似是早有准备,笑道:“尘嚣,你可去了蜀山,助蜀山将封魔渊封住了?”

尘嚣神尊垂下头颅道:“是,已经按照陛下的吩咐,将所有的事情都办妥了。”

“这一次封魔渊被破,与我神界也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人界向来受我神族庇佑,如今乾坤眼消失,人界邪佞横行,难免动荡,时时向我神界求助。竺禾神官,你将我备好的“雾行枝”取来。”

在一旁侍奉的竺禾神官领命而去,说着他似在思忖向君鲤道:“

我记得蜀山的一名弟子,似是叫做清越的,倒是与枢夜神尊关系不错。枢夜星君,您可否将此物带回去,虽然威力远比不上乾坤眼,但也生有守护一方净化之效用,也算是神界聊表心意。”

他的一双眼弯着,素来被面具遮盖着半张脸,眼眉向上挑着,攒着一点笑意,甚至带着一点桃花的潋滟,但天帝不紧不慢的自口中吐出清越的名字,这就代表发生的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那么神器之中的东西究竟是什么,乾坤眼又为何失去了神力,也是在他的意料之内么?

这一次,他又给自己旁敲侧击的提点着鬼族。

“但是这鬼族之事,也只有当年的……”另一位臣子颤巍巍的看了一眼君鲤后又不做声了,直到天帝晃悠悠的自鼻孔里哼出一句:“当年的什么?”他才像是顶不住威压般的拱手道:“怕也只有曾经的汐月上神知晓一二。”

君鲤神色穆然一僵。

四周方才还窃窃私语的议论声顿时如潮汐般退散而去……汐月上神,但凡是有在神界占有一官半职的无论是神还是仙,都晓得这个是禁忌之词,尤其是在上一任天帝还未羽化前,汐月神殿一度都被收入了禁宫之内,任何人都没有想不开要和汐月上神有一星半点关系,即便是到了花典太子继任后,宫中人依旧噤若寒蝉,不敢提起。

几乎所有的眼神都在君鲤脸上落去,惊疑的,畏惧的,看好戏的,形色各样,他能读懂和明白这些人为何会关注着他的一举一动,汐月上神本就在神界敏感至极的名字,每一次的提起都会掀起惊涛骇浪,也正是因此,作为被剥夺了封号的汐月上神的孩子,君鲤一出生走到何处都备受瞩目。

君鲤微微攥紧了手,一瞬不瞬看向天帝,他忽的能明白了当初为何天帝会将他引去寻乾坤眼的踪迹,并且还嘱咐他与蜀山一道行动,他就是为了让他亲手找到去鬼族的钥匙清越,替人界解决封魔渊暴乱事件仅仅是个开场罢了,他也没这么好心的要帮助人界寻回神器,原来他的目的是在这里。

鬼族封界的前因后果!

他的母亲,汐月上神当初从未提到过这个事情,她甚至对于自己为何会落到剥夺封号至凄惨的地步,她也不愿提起,君鲤知道她是为了保护自己,秘密知道的多了,他就会越加危险。

但她却不知,这千般的隐瞒,又是会对他造成多少的伤害。他到处寻觅真相,亦是跌入了一团迷雾当中。

如今,这算是给他一个机会,让他能够拨开遮挡眼前的烟云,窥探到几分关于他一直耿耿于怀的真实么?

君鲤亦是不觉得这个人有这么好心,他都是无利不起早的,他

会对鬼族感兴趣,自然是有着他的道理,若是想告知他关于母妃的事情,他大可将承继上任的一切都说给他听,他拐弯抹角的将自己引去,绝对是打着什么算盘。

但这委实抛出来了个很诱惑人的筹码。

君鲤思忖片刻,言简意赅道:“鬼界在这之后打开过一次,在约五百年前,鬼王之女带着一部分族人自鬼界逃了出来。”

此言一出,群众哗然。

(本章完)()

第二百二十二章:赤炎火龙

“居然有此事!”

“为何我们半点都没有发觉?!”

“鬼界被打开?鬼王女逃了出来?这……鬼界这些年究竟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陛下,鬼族在数万年前封闭鬼界,其心其行昭然若揭!这是想要重蹈魔界的覆辙啊!事不宜迟,得需尽快的解决此事才是!”

天帝抬起袖子示意安静,诸位见到站在一旁挺拔如松泠然皱眉的尘嚣神尊时,都默契的静了下来,天帝没有理会其他人,对着君鲤晃悠悠的开了口:“怎么样?不知枢夜神尊有何看法?”

“鬼界如今如何无人知晓,若是想知道它究竟有没有狼子野心,很简单,去看看他们在搞什么就知晓了。”

天帝抚掌道:“此言与吾想法一致,贸然前行只会打草惊蛇,若是诸位有谁能悄无声息的潜伏进去,替神界广开耳目,岂不是两全其美。”

诸神面面相觑,不知天帝葫芦里买的什么药,倒是醉醺醺的苍籍一如既往的大大咧咧,手一挥道:“这件事情既然与汐月神女有关,当然毋庸置疑是交给她的儿子最妥帖不过了,诸位说是吧?”

他胳膊肘怼了下旁边的人,一旁的都要哭了:“这个……神尊说的是……”

能将这等私密之事情摆在明面上说,君鲤就知晓了他的目的就是要在一众诸神面前要他无法抗拒,僵持了片刻,君鲤面无表情毫无起伏道:“臣愿意替陛下分忧。”

这几个字说的其他人都能听出来咬牙切齿的感觉,但唯独被天帝给自动忽略掉了,他笑眯眯道:“既然如此,那么就有劳星君了。”

烟尘散去时,那千雪确实是厉害,她自那一处望着千雪潇洒自天际落下来的样子,方才还那赤龙的赤炎居然均数被她剥裂,那如刀锋般锐利的龙鳞似是被炙烤的砖瓦一般往下簌簌的掉,露出来里面猩红的息肉。

她负手而立,用脚点着那跌入尘埃的赤龙道:“你究竟是从何而来?是谁将你放置在此的?”

那赤龙看起来极为的痛苦,它嘶吼着想要将身体里的火焰吐出去,但是源源不绝,它亦像是被囚禁在了此处,它的身体在浓烈的赤炎里翻滚着,每一个鳞片发出哔哔啵啵的声响,即便是如此的痛苦,它依旧是一言不发,从鼻孔里吐出浓烈的气息。

这是一种残酷无法解脱的责罚。

而这个受罚者,就是这只巨龙。

千雪似是对于这个倔强不肯服输的巨龙产生了些兴趣,她反而收起来了剑,不知从何处拿出来了一个梨啃了一口,干干脆脆的蹲在它的大脑袋前道:“你若是说了,我说不定还能将你从这里解脱出来,如何?”



……”那龙朝着千雪喷出一股浓厚的瘴气,它奄奄一息呲着尖牙利齿,怒道:“哪里来的信口雌黄的小妖!就凭你?!别笑死老夫了!”

千雪淡定自若的继续和龙讲道理。

“你在这里对我来讲也是个棘手的事,在这里受罚的不止你一个人,我要救她出来,你妨碍到我了,这样罢了,我给你两条路,一条是被我弄死在这里,另一条就是告知我你是为何被关在这里受罚,我说不定会放你一马。”

这一席话说的果真有着天地大妖的气魄和自信,许是千雪神采飞扬着实让人心生信服,那龙产生了一丝动摇:“你……果真说到做到?”

“你有什么值得我去骗的价值么?”

千雪一抛将果核扔到,拍了拍自己的手,转过身去:“我只等你三下,一……”

“你还没告诉我你是谁?我怎么——”

“二……”

“你究竟有什么目的——”

“三……”

“……我背叛了我的族人!”最后一声是龙嘶吼出来的。

千雪嘴角一挑,笑着转过脸来,瞧着不情不愿怒目她的龙,眼神一闪道:“你……堕落成了蛟?”

凰陌穆然一楞。

那还在火海中挣扎的龙忍着剧痛,沉默的偏过去了头,千雪和凰陌一齐看到了它被剥去的龙鳞,这是龙的象征,但是对于背叛者来讲,失去了它就成为了龙族之耻,千雪用手探上去,轻声道:“很痛吧?”

似是感觉到了千雪并无恶意,那蛟龙这一次倒是没有冷哼一声就偏颇了过去,而是硕大的眼瞳望着她到:“你这个小娃娃倒是有些意思。”

千雪眼睛眯了起来:“也只有你敢叫我小娃娃。”

这两只大神忽的都笑了起来,凰陌内心是百感交集的,这个蛟龙,不正是当初在封魔渊遇到她还差点吃了她的那一只么!

原来他们之前还有这么一段渊源!

这……这蛟龙背叛了族人,原来最初也是被封在这苏继山的炼狱里受责罚的,那么,他最后被放出来跑到蜀山大闹了一通最后被封在了封魔渊之下,原来将它放出来了的是她自己啊!

想起来差点葬身龙腹的自己,这其中缘分还真是……

听闻这蛟龙是在这里与蜀山数任的一位掌门大战了一场,掌门死去它亦是被封印,若是它出现在了这里,就代表着曾经千雪和这个蛟龙之间有过交集?

她越想越乱,直到看见千雪用了什么法术,将自己的力量注入了其中,一道蓝色光芒乍现,那龙扬起脖颈嘶吼了起来,蓝色的光芒激荡在他的周遭,凰陌恍惚中看到千雪回过来了头,朝着她的方向,

她的手攀附在她的面庞上,这一次的灵魂不像是之前的那般戾气深重,而是带着怜悯的心情,她对着凰陌道:“你来接我了?我在这里等了你许久。我寄存了一件东西在那只龙那里,你记得要取回来。”

什么东西?凰陌叫喊着想要询问,但是潮水般的猛浪将她的身体席卷了起来,她冰冷的手指穿透凰陌的身体,握紧她的心脏,灵魂契合的痛苦让凰陌说不出话来。

她还有诸多疑惑想要询问,在身体自天际飞快陨落的时候,她看着在山脚下穿着素衣的师父,他抬起头望着云霭重重的苍穹,他看不到她,但凰陌还是想要朝他拼命挥舞手臂。

第三个……让师父所做的事情,究竟是什么?

(本章完)()

第二百二十三章:大梦一朝醒

当初不惜让师父在这里做到三件事情,她是怀抱着什么样的心情和想法,才将师父带到了这里,最后师父有没有完成事情达到自己心中的所愿呢?

这就是她的碎片的记忆,并未给她呈现最终的答案。

但是她却留下来了很重要的讯息,就是当初那一只想尽了各种办法也想吃了她的那一只蛟龙,在那一只龙那里,留存着她的一件什物。

而且在千雪的语气中,这个东西似是对她很重要。

既然是如此重要的东西,她为何偏是要藏起来?

她是害怕谁会发现么?

她浑身像是浸没在九天寒池当中一般,濒死般的窒息感反复的在她身上碾压着,若是说撕裂灵魂是刀割般的游走,但是将灵魂契合回来,亦是一场痛彻心扉的浩劫,这加剧了凰陌想要将所有的事情全部解开的决心,如果这是她应该要付出的代价。

身体被似在抽搐,被人摁住了,她听见那无数的喊声交错在她的耳畔:“师妹你怎么了?掌门!掌门您快来看一下师妹她浑身冰凉!师妹!凰陌!”

她感觉额间被人抵住了,一股暖流自额头流向了四肢百骸,凰陌觉得自己终于自腊月冬的寒冰河水当中缓过来了气息,她艰难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感觉自己肺腑当中都灌入了轧骨的冰块,这濒死的感觉并不好受,她还以为这一次就要永久的被冻在了梦境之中,若是这样,她作为君鲤的弟子,当年的妖王,死在自己灵魂的契合梦境当中,委实是有些丢脸。

一睁开眼,那明鹤道长将手指移开,清越师兄的大脑门凑了过来,他喜不自胜道:“掌门!小师妹醒过来了!”

凰陌预想张开嘴,猛然咳了起来,清越慌张将她扶了起来,道:“你才刚刚起来,你先不要乱动。”

“你是怎么回事?我方探查你的身体,你居然是……”明鹤道长的神色有些沉重,这一句说了半句话让清越有些不解:“师父,您在说什么?”

“我的意思是……啧,这不应该。”

凰陌心中一跳,明鹤掌门是探查到了她灵魂有异常的地方么?她剧烈的跳动了起来,但是面上还是岿然不动道:“掌门大人一定是感觉错了,我不过是空腹了许久,一时间饿的眼花缭乱的……对的,我真的要饿死了,师兄,有没有吃的?!”

清越还是很好蒙混过去:“你饿了?等会啊!师兄给你去膳房找点吃的!”说着也没有过多的怀疑,就率先离开了。

房间里只剩下了明鹤掌门和凰陌,明鹤让凰陌将清越支了出去也未出生,而是将目光转向了凰陌道:“我发现你的身体里灵魂残缺不全,这是怎么一回

事?”

道长果然是知道了此事!

凰陌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若是故意隐瞒,倒也不是她的本意,明鹤见她有些踟躇,倒也没有逼问下去,只是道:“嘛,只不过你是我蜀山的外门弟子,我不过也得要尽到掌门的职责,你若是不想说我也不会逼你,但是我要给你提醒的是……你要注意,你不能一直这样残缺不整下去罢了。”

“您这是?”

“你可知若是灵魂离开自己身体过久,你会越发的难以将自己的身体操控,若是你的灵魂被有心人利用,也不是不能将你的其他魂魄给玷污,甚至不再为你所用。我不知道你身上发生了何事,但是你一定要尽快的将自己的魂魄拼凑完整。”

明鹤掌门说的甚有其事,神情肃然,凰陌忽的想起来了牧若所说的:“没有时间了,一定要抓紧了机会。”这句话的涵义,他是在催促凰陌召唤回自己的魂魄,而不是一味的沉浸在与师父的平静的生活当中。

是到了该离开的时候了么?

凰陌心中一凛……她当时给自己说的,让自己留在师父的身边只要这样就好,只要片刻就罢了,但是她始终是学不会要如何的放手,她在师父身边已经呆了太久,他们之间的关系也停滞在师徒之上始终没有前进一步。

她终究还是不满足他们之间只是这样的关系。

尤其是当自己与找回了最初的记忆和一魄后,这个心情更是越发的迫切,这回忆当中的与师父的一点一滴都促成她想要朝着师父前进的念想,过去的回忆交织着现在的自己,搞的她心烦意乱,不知道该走哪一条路。

“来嘞~小家伙,热腾腾的包子!”清越师兄不见其人先闻其声,他探进来脑袋,像是献宝般的端着一盘包子走了进来,凰陌即先将自己心底的烦乱丢在了一旁,这香味勾起来了她肚子的馋虫,先吃饱才能有力气想事情……人生在世,有什么比吃更加重要的吗?

凰陌两眼发光的先给自己嘴里塞了两个,幸福的嚼了起来,天知道她多久没有吃过这又大又香的食物了,啃了半晌,清越道:“你不用担心神尊,他老人家有事先回到神界去了,他托付我先行带你回蜀山修养,你就继续在这里等待神尊回来罢。”

凰陌心中一跳。

师父并不在这里。

他极少会和自己分开,当然往日是她一厢情愿热情的三百六十五天缠着师父才是,但是没有什么时候比现在更好的机会了。但是想到要离开师父,她就心中绞痛,但是分离来的比想象中的迅速,她却始终没有做好准备。

清越见她居然吃着吃着满面的愁容,含着一包眼泪,嘴

巴鼓鼓的,一嚼一嚼的,还不忘记给嘴里塞,清越惊异的差点下巴掉下来:“这包子有这么好吃么?好吃到哭?神尊多久没有给你吃过饭了?”

此话不说还好,一说完,那泪就如决堤之势汹涌而出,小师妹顿时哭成了泪人:“呜呜呜呜呜……”

清越更加的手忙脚乱:“别哭啊小师妹!师兄我下午带你去吃好吃的,带你去人界集市上好好逛一逛如何?”

好吃的和去集市上逛两个词语及时的将她决堤的眼泪给哄了回去,凰陌红着眼睛望过来:“此话当真?”

清越无奈的捏了捏荷包,咬牙点头:“绝无虚言。”

烦恼事儿来了人挡都挡不住,人世间是为杜康解忧,而作为一个有内涵的女孩子则是吃吃吃逛逛逛。

(本章完)()

第二百二十四章:世道多繁华

人道是说世间非常繁华,可怜凰陌跟着师父整天就在苏继山里清修苦练,如今四处奔波还未有一日可以歇息停留,在这锦州可是要把之前的所有份全部补回来!

凰陌暗暗咬了咬牙,摸着袖内的荷包,这可是清越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在蜀山那一处的严苛剥削下积攒的可怜的私房钱,见她心中抑郁,便将此物给她让她四处散散心去。凰陌奋起钻进人群里,看着四周呦呵着的小摊贩,琳琅满目的东西看的她头晕眼花,不到一刻钟,凰陌就怀里抱了不少稀奇古怪的玩什,锅满瓢盆招来不少人异样的眼光,凰陌倒是可以解读出来——大姑娘家的抛头露面见什么买什么是多没有见过世面。

凰陌不甘示弱的一个个瞪回去,大有你管我啊你又不是我爹的叛逆表情。

走累了,凰陌索性转而到一家茶馆内要了一几个茶碟坐着歇歇脚,听着四周有几个人叽叽喳喳道:“这最近生意真不好做啊,姑娘家都躲在家里不敢出来,我这胭脂铺都要关门大吉了!”

“我又何尝不是啊!我女儿本来再过十天就要嫁人,现在可好,吓的连门都不敢出去,这可愁死我了!”

“唉,这天子脚下居然还能出这等事情,听人说连道长们都素手无策啊,好多人都被抓起来了!”

“这妖真是厉害啊,唉!我也得赶快回家陪着我女儿了,之后再说吧!”

两个人匆匆结了账就离开了,一阵阵唉声叹气的将凰陌喝着茶水的兴致都淡化了,她问了问一旁的小二:“这锦州发生了什么事情了究竟?怎么那些人看起来都愁眉苦脸的。”

小二看着这店内也没什么生意,索性坐下来和凰陌一起攀谈了起来:“姑娘你是外地来的吧?我劝你——额——”他将凰陌上下打量了几番,自言自语道:“唔,看你这样应该也会很安全——”

“……”

小二说道:“客官你有所不知啊,这锦州在这几日突然失踪了很多姑娘,基本上每天都会有四五个,现在变本加厉,有的时候甚至一天达到十几个,吓的人是人人自危啊——”他压低了声音细语道:“都说这是妖怪干的,皇帝也请了不少道士,但是都说着地方有着天子之气,不可能会滋生妖魔什么的——不过大家都说啊,这次来的妖一定是非常厉害的,甚至——连皇帝……”

“不会吧——有什么妖可以盖过郁垒之气?!”凰陌讶异的声音吓的小二浑身一颤,连忙要来堵她的嘴,凰陌自然是条件反射的往后退,突然感觉背后抵住了一堵软绵绵的东西,一只手从她的耳边倏的擦过,闪电般的将小二的手捉住。

凰陌和小二皆愣住。



扭头看去,是一个大约二三十间的男子,一张脸方阔平和,眉间稳如泰山,眼神敛然,一只大手紧紧抓住那小二的手腕,若不是我插在中间,这场面大约是诡异了些。

凰陌心中一跳跃,面露愕然。

呃,她是不是挡着他俩了?

小二惧之:“客人您这是要做什么?”

“光——天化日——之下——”那人说话起来似乎很费力,一字一句的哑着喉咙,声音嘶哑地似乎像是被铁水烫过般:“调戏——调戏——”他上气不接下气的喘了半天,凰陌和小二都摒住呼吸,被他下一句话吊的难受,他才缓慢的憋了出来:“良家——妇女——”

凰陌脑壳子蹦擦一声。

啊喂这位大哥,她虽然很丑,但是怎么看都是待字闺中的黄花大闺女吧啊喂!

小二看了看她,扑哧一声嗤笑出声:“啊呀客人你误会了,就算是调戏我也不可能这么饥不择食呀——”

凰陌怒目而视,那小二在求生欲的反射作用下连连摆手改口:“不不不,我说就算是我饥不择食,也不会——不对不对怎么越描越黑!我根本就没想调戏这位大姐呀——”

那个男子看了看我,然后果断的一脸赞同的将小二的手腕放开。

凰陌:“……”

男子转身朝外走去,小二还在嘀咕什么就去收拾他的桌子了,凰陌正准备坐下来接着吃饭,猛然间小二像是被踩到了尾巴的猫一样叫嚷起来:“这是什么?!“

“可恶!一脸道貌岸然的样子!没想到是个骗吃骗喝的!”

小二哥的手上拿着一块青色灰蒙蒙的石头状的石板,看起来还颇有分量,眨眼之间已经弹了出去,幸好男子并没有走远,于是将那个男子一把扯了回来,男子看起来还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本来就很褴褛的衣衫被这一扯顿时破了一个洞,他一脸茫然的看着因为怒气而面色通红的小二,又看了看凰陌。

“你——反调戏他了?”

“噗——”凰陌差点把饭菜喷了一桌子,关她什么事啊?!

小二一手叉腰,气势汹汹的将手里的那块石板掷在那人的面前说道:“我说,客人,您是拿我们小的开涮呢?”

那个男子不明觉厉的将那什物捡起,眼神无辜的看着小二哥,那小二怕是第一次遇到这种逮到现行却依旧泰然自若的客人道:“你,你看我干嘛,难不成你还想抵赖不成?!”

男子低下头细细擦去那石板的灰尘,将其收进怀里,歪着头想了想摸了半天拿出半个巴掌大锈迹斑斑的双耳铜壶,满是歉意诚恳的递上。

小二:“……不,我不是说要换掉——”

男子啪的一声打开一枚铁扇递上。

小二:“……都说了不是——”

男子叹了一口气,又上下摸了摸,拿出一把念珠出来,珠子已经失去了光泽,呈现出赭红混沌的模样,看起来年代非常的久远了。男子像是很珍惜的在手里捏着,脸上露出罕见为难的神色,却依旧是递了过去。

小二已经临近崩溃了:“这位客人,您难道身上没有铜板吗?我们这可不是当铺,不是什么东西都收的!”

凰陌在旁边夹着菜吃的一桌子掉得稀里哗啦,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本章完)()

第二百二十五章:榆木脑袋

前不久她在蜀山呆了好几日时,也是涨了不少见识,然而这这这这小哥手里拿出来的每一件可都是宝贝啊喂!

第一个是饕餮纹石板,而第二个双耳铜壶,是玉琉璃双耳鎏金壶,第三把铁扇子是做工精巧的镂空扇,而第四个念珠,乍看之下并无他处,却是上等的纯血色玛瑙珠,每一件都足矣让这家店衣食无忧坐吃山空几辈子了。

但是让凰陌极为在意的是,这每一件物品,却个个都是秘宝,清越曾经告知她遇到过很多脚僧,一路带着秘宝降妖除魔,却不曾见过如此之多,更甚如此之等级高深。

他究竟是谁?凰陌忍不住细细打量他,才发现他居然还生了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发,如瀑布般的垂在脚踝下,余下的艰难的别在腰际,眉骨间颇有目空天地万物的陈韵,但是身上的衣服却褪色极重,是很普通的样式,甚至可以用土里土气来形容,但是偏偏身着在这八尺有余,面色清明如月,静若莲蒂之人,倒也是一副不着凡世的脱俗模样。

男子在小二谴责的眼神下为了表示已经囊中空空将袖子撸了起来,吓的小二后退了几步,他老实巴交的站在原地不知所措,一手抵住额头一副我就是一朵开在尘埃里的花朵样无辜的眨巴着眼睛。凰陌的天性并不是喜好没事找事的,相反她更喜欢隔岸观火,最好还有个瓜子果盘什么的,然而她实在是忍不了这两人暴殄天物的可怕行为,于是毅然决然的走上前将东西统统塞给那男子怀中,对着小二说道:“不就是两个铜板么,我给就是了!”

小二顿时眉笑颜开道:“还是姑娘您明事理,得了,我给您算一算,加上您的饭菜一共是一钱三文!算您一钱好了!”

那男子却不知好歹连连摆手道:“怎么可以让姑娘破费?要不我留下来做几日苦力来抵账吧。”

“没事我就是钱多!”为了证实她的侠肝义胆,凰陌豪气冲天的捏住清越的荷包。

等等,荷包君,你怎么瘪了?

三秒之后,凰陌果断的一把抓住男子的手,夺门而出。

他在凰陌身后趔趄了几步,明显还没能从这么大的起承转合间反应过来,身后的小二哥震天的怒号让她本能的紧紧攥着他的手一路狂奔,他在后面上气不接下气的喊道:“姑娘你这是怎么了,为何要跑,男女授受不亲啊……”之类巴拉巴拉的话,唣舌的要紧。凰陌都没想到他的肺活量这么大,她可是累的连话都说不清,只能含糊道:“跑就是了你废话这么多干嘛啊?!”

他却猛然将凰陌反手一把拉住,她被他拉得虎躯一震,瓷牙咧嘴的转头来,撞上他闪烁着明亮清沥的纯正眼神,也是理亏,

不得不没羞没臊的说出原因:“我也没钱了。”

“……”他微微歪着脑袋,愁眉苦脸的想了想,倏然正颜道:“我们去官府自首吧!”

凰陌:“……”

“你们跑不了了,气煞你爷爷!”小二哥倒也分外执着,举着一把刀就从拐角杀了出来。凰陌看着小二哥手上那锃亮的杀猪刀,朝他努了努嘴巴示意他废话少说逃命要紧,他转头看到小二哥,居然还诚恳的喊道:“施主莫要冲动,冲动是魔鬼,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啊啊啊——”

凰陌:“……”

谁能告诉我,这榆木脑袋究竟是怎么活到现在的啊!

月光如浓浆泼洒密林,树荫瑟瑟,万籁俱寂,浓浓月华透过疏枝剪裁的支离破碎落于暗影间,恍如星河逶迤不绝。

如此良辰美景间,凰陌一般都会和师父出去小酌几杯,她不胜酒力,微勳间透过朦胧眼睛可以看到师父沐于月华,静静的立于庭院之间,眉间眼眸似有错综暗流浮过,在这真是难得的宁静中,他离凰陌这么近,却更比银河遥远。

但是如今她却落于一副为躲避凡人而狼狈逃窜的形象,委实是猫族之辱。原因是身边这只拖油瓶,还是很大只的那种。他现在仍旧在锲而不舍的窝里反,试图挣脱凰陌的桎梏,扭正她跑路的不光彩的想法。

小二哥明显是气疯了,拼着一口老血愣是将他们追了个死紧。

于是凰陌拿了他的袖子堵了他的嘴,拴了他的手,一路愣是将他连拉带扯的躲到这不见鬼影的深山中。

“呜呜呜……”他拱啊拱的。

拱毛啊,还动,我可是在救你,别不知好歹!

“呜呜呜……”他还在拱,一头长发飘逸从背后乍看像个妙龄少女,呃不,活脱像个要被劫色的少女。

凰陌怒了,这家伙,你要是想吃牢饭就去吧!不管你了!

他发出一声悲鸣,然后脚下一空猛地滚了下去。

关键是凰陌把他和自己绑在了一起。

于是她也滚了下去!

……

啊啊啊啊这凭空冒出来的大洞是怎么回事啊喂!

“嗷嗷嗷——”凰陌一路尖叫着滚滚滚,碎石搁的她心肝肺肚都搅在了一起,心下最懊悔的就是她干嘛要多管闲事反而将自己搭了进去。直到撞在一个柔软的物体上才停了下来。凰陌挣扎着爬了起来,感觉眼前非常的刺眼,眯起眼睛才发现是从缝隙里透进来的月光,旁边的当了她垫背的那个人呜咽着起来,将堵住他嘴巴的布条取了出来,目光凄然哀道:“我已经提醒你了,脚底边是个洞。”

凰陌自知理亏的别过头开始大量这个深洞,是个

几乎垂直而下的洞口,内部却很宽广,幸好底部铺满了落叶起到了缓冲,否则这家伙绝对要当场摔得肠子稀烂。

等等,这里怎么有这么多的树叶?

借着月光,凰陌抬头看到头顶,密密麻麻皆是虹结的粗壮树枝,像是一只只足矣撕裂猎物的利爪,错综盘桓在头顶,无声无息的蛰伏着仿佛等待给予他们致命一击。凰陌朝前走去,那盘桓的树枝后,耸立着巨大而苍劲有力的树干,它的粗壮和翘起的鳞皮都代表着它历尽的沧桑岁月。褐色深重中带着岁月的睿智和锋芒。

“这里怎么会这么多的树?”那个榆木喃喃的发问。

“……这里只有一棵树。”

“什么?”他语气中带着不可思议的惊讶。

(本章完)()

第二百二十六章:忽而发难

凰陌摒住呼吸上前虔诚的抚摸住树干,轻声道:“晚辈凰陌,与同伴不幸卷入麻烦之事,为躲避无意中打扰到您的安眠,并无他意,还望您能够海涵,晚辈在此谢过。”

过了许久,轻微的飒飒之声渐渐平复,凰陌看到暗影之处盘踞的树枝缓慢的退回,一直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

君鲤曾经说过,树过百年就会有灵性,过了千年就会拥有道行,然而过了万年,那就是有了仙根。但是这万年树本就是极为罕见的,尤其是在人界,能够躲避过凡人的刀斧的更是屈指可数。凰陌倒是听说过南海观音那里倒是有几棵万年老树,饱受仙气滋润化作仙树,结的果实可以大大提升万物道行,极为受求果炼丹太上老君的喜爱。这棵万年老树,估计是万年前从这山缝之中机缘巧合落于此,天无绝人之路,正上方有一细缝,可接受偶尔来的甘露和阳光,加之洞内汇聚天地灵气,就这样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得以成形,最后结出了慧根。

然而怕也是很久没有受到外界侵扰,遮天蔽日的巨树从树干中裂缝内露出难以辨认的五官,它打量着凰陌,浑厚低沉的声音回荡在洞内:“原来是一只小猫,唔,你身上倒也有不少宝贝啊。”

“呃——”凰陌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内心嘀咕,可惜都不是我的……

巨树嗬嗬的笑了起来:“看来你被保护得很好啊。”

它这话说的云淡风轻,却在凰陌心里激起千层浪,她的脸刷的通红,支支吾吾道:“啊,这,才没有……”

“我是不会看错的,你身上这件掩盖你妖气的宝物,应该就是千颜衣,只要披上它,就能成为你想成为的任何一个人。就算是上仙也可瞒天过海。但是却用此物来将你化作人类,怕也是你被那些道士发现吧。”

“诶?”没想到为了避免被各路降妖除魔者揭穿而戴着这层人皮没有这么轻易被揭穿,为此凰陌还担惊受怕了好久,早知道居然连上仙都可以瞒过,她至于夹着尾巴做了这么长时间的人吗?!此时此刻她的内心是复杂的。

“但你身上还有一件宝物,比这千颜衣厉害百倍。”巨树话锋一转,继续说道。

“是什么?”凰陌倏然一惊,想到了自己半残不残的灵魂。

巨树笑的高深莫测,眼神却落在了她身后走来的那个人身上,庞大的身躯募然一震,落下来不少树叶,方才和谐的气氛顿时变作紧张了起来。

突然而来的噤若寒蝉让凰陌不知所措,回头看了看那个榆木脑袋,他也是一脸茫然的模样。

倏然之间,耳畔呼啸而过冽然冷风,千万利爪般的树枝闪电般的将他的四肢层层捆住,然后

猛然拉起,吊在了半空之中,巨树腾出另外无数只枝桠,攒起尖锐的钻头,如临大敌的将他团团围住。

“诶诶诶?您这是——”凰陌被这场面吓的惊呆了。

巨树声音徒然粗厉:“你是谁?”

而此刻应该大惊失色被吊起来的那榆木脑袋却不紧不慌吭巴道:“贫僧——是个云游四方——的脚僧。”

“他只是个普通人而已,并没有恶意,您快把他放下来吧!”没想到这个家伙还是个会招来麻烦的体质,无论是人也好灵也好,站着不动都能让这巨树对他产生戒备。凰陌抱着既然救了就要到底的想法,不得已只能硬着头皮上。

“普通人?”巨树语气里带着几分骇人的戎厉:“你这位朋友,恐怕并不是人类。”

“……哈?!”

凰陌转头看着被巨树严阵以待的榆木,倘若是别人被突然这般袭击怕是唯恐避之不及,他倒是看着那扭来扭去的树枝颇为新奇的两眼泛光,尽管她知道巨树活了几万万年比她这个只会看人皮囊的本领大了去了,但凰陌心下还是有所质疑:“您确定?”

巨树道:“他可是说是人,但是却不是完整的人。”

……这莫名其妙的究竟是什么意思?!

“可是他这么笨,连话都说不利索,怎么看都是个再也普通不过的人啊…你也说句话啊你!别不作声啊!”凰陌急了,偏偏这榆木却半天也蹦不出一个字,索性连解释都省了,若不是被吊起来的人是他,当真让人以为与他不干分毫。

巨树悠悠道:“我们之中,只有你一个人不知道而已。”

“你的意思是…”凰陌瞪大了眼睛。

“还是让他本人自己说吧。”巨树蜷缩着枝条将他放了下来,但是四周的尖锐依旧蓄势待发,剑拔弩张的紧张气氛丝毫未减。

他敛襟行礼,双手合十对着他们鞠了一躬,说话还是不利索:“您说的——很对,贫僧法号明慧,并不是人,确切的说……是已经应该死去,却还苟活在人间的——一具行尸走肉罢了。”

此话一出,凰陌顿时顿住了呼吸。

“既然如此,为何不回归泥土?难道你对这人世这样眷恋?”

明慧平静的摇了摇头:“不,人生老病死才是顺应天道……贫僧不——畏惧死,但现在贫僧就算是死了也不能解脱——贫僧还没有赎罪,不能——不能这样去见佛祖。”

“……”巨树微不可闻叹息了一声,沉寂半晌。

“可怜之人,吾等本应该顺应天意将你超度……罢了,你来这里。”

凰陌眼看着他缓慢的朝他们走来,因为被树枝缠住血液循环不畅

,脚步显得蹒跚,她略带担忧的看着他,他朝凰陌点了点头,示意没关系,然后在树旁坐了下来。

“你不想死去,因为你的还有牵挂,你心系苍生,却因心生魔。”巨树伸出一个树枝,搭在他的肩膀上像是抚慰着他,徐徐的绕着他的身躯,枝条泛出柔和的绿色,如同潺潺溪流脉脉游走他的周身。

淡不可见的光芒环绕着他,明慧闭上了眼睛,四周的景物顿时扭曲,面前恍然呈现出一道光芒,凰陌忙不迭的挡住眼睛。

(本章完)()

第二百二十七章:明 慧之心境

光芒渐弱,她睁开眼睛,讶异发现自己居然站在一座桥上,青黛色的天雾霭重重,淅淅沥沥的下着小雨,远处的黑蒙蒙的砖瓦棱次栉比,远远的桥的那头跑来一个黑色的身影靠近才发现是个还未齐腰的一个孩子,他头上戴着帽兜,衣服虽然破旧但是修补的整整齐齐,小手里紧紧的不知攥着什么,他跑的很急,但是却极为小心翼翼的护着怀内的东西,很快景色瞬移,小孩子跑进了荒野内的一座破败的寺庙内,大喊着:“师父师父,我把药买回来了!”

寺庙内勉强可以避雨,但是无法抵御寒风的侵袭,室内中央烧着一堆篝火,旁边整齐的摆放着碗碟之类的物品,残败的佛座下有一个人在静静的打坐,正是明慧。

他看起来脸色极为苍白,额头渗满了冷汗。但表情一如既往的安详。但是却能感觉得到他一直绷着神经,全神贯注的感知着四周的风水草动,当小孩子踏入不远处的时候,他的耳朵微动,清惠的眼底掠过一丝锐意。

“师父,师父您没有事吧!不要吓惜儿!”那个自称是惜儿的孩子看到明慧的脸色慌张的奔过来,差点在他脚下栽一个跟斗,明慧伸手去扶他笑道:“这么冒冒失失的做什么,看出去都没有带伞,快把衣服换了晾干,切莫着凉了。”

“师父放心,惜儿的身体很结实的!我马上就给您熬药!”他擦干了手为明慧擦拭掉额头的汗珠,先连忙跑到一边开始忙着煎药,才将湿衣换下来。

室内升起袅袅白雾,明慧静静的注视着忙碌的孩子,眼底却如地渊般深邃。

凰陌却委实看的心闷,他的脸上已经呈现出常人无妄的死灰,一只手缓慢的转着佛珠,另一只手却暗中藏在袖中捏作拳状。为了不让惜儿看出来,只有在他忙碌的时候,他才能不用压抑颤抖的躯体。

不用任何人说,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他已经时日无多。这一口药汤,也怕只能暂时吊住他的性命。

“师父药好了!”惜儿忙了半晌,终于将药汤熬好端了过去,药汤上浮着黑色的杂质,可以将苦味拉长到涩而难入喉。我曾经因为一时心急贪念修为吃了毒果,被师父捏着鼻子愣是灌了一碗中药,从此以后我再也不敢有任何歪门邪道的想法。明慧接过,面不改色喝的一滴不剩,他擦去嘴角的渍,笑的温良:“幸苦你了。”

惜儿拉着明慧的衣服道:“师父,你把眼睛闭起来好不好?”

“……你又想要师傅找你吗?”

“才不——哎呦师父你就听惜儿的话嘛,就一下下好不好嘛~”惜儿难得的露出撒娇的神色,扯着明慧的袖子眼巴巴的瞅着他。

明慧装作无可奈何的样子闭起眼睛:“好吧,那你快藏起来吧,我开始数数了哦。”

惜儿看到明慧闭起了眼睛,轻轻的呼了一口气,终于将一直紧紧藏在背后的手拿了出来,他摊开手掌心,上面是一块被捏的皱皱巴巴的纸包裹着什么,惜儿蹑手蹑脚的将纸揭去,不舍的舔了舔纸,藏在袖子里,然后趁着明慧数数的时候将黄褐色的东西送进了他的嘴中。

明慧募然睁开了眼睛,晦暗的眼眸中闪现一丝光亮。

“你……”

“这个是药店老板给我的芽糖,我想师父喝了这么苦的药一定很难受,所以就想孝敬师父,师父喜欢吗?”

“……”明慧半晌说不出话来,他蠕动着喉结,轻轻点了点头,将惜儿抱在怀中,抚摸着他的额头,看着惜儿,漆黑眼眸缱绻温柔,似有千言万语,掩盖于微笑背后的悲凉中。

夜晚月光如汤汤水,隽秀的树影从残破的门扉内投入堂内,沉默的魅影在万籁俱寂的月光下隐没着缄言。他坐着一动不动,膝盖上伏着沉沉睡去的惜儿。

他的表情带着无人理解的哀恸,我看到他手里一直紧紧握着一把青色的木剑,单薄如纸的脊背微微颤抖着,无声的啜泣着,居然带了些许绝望。

“师父怎么办,我快要坚持不下去了。”

凰陌的心一惊。

眼前的景色变得模糊不清,雾色淡去,一切回归了原地。

她回过神来,不知该如何说起。所有给凰陌最大的震撼不是他的经历,而是那把泛着青色的匕首,如果她没有猜错,那就是经过万钧雷霆,被淬入五毒,最终刻上符咒的雷清之树所制作的。神魔大战之中,人界为了抵御魔界袭击,通过神谕指点而集合了万人之力,所锻造出来的咒术,人类将此物打造出来,才得以在万物凋敝的战争中得以残存。而这雷清,正是出自与蜀山。

但是这雷清,对人无害,却足矣让魔物殒命。

集合所在的前因后果,让凰陌一时无法说出话来。

“那孩子……”

巨树点了点头道:“没错,他是半魔。”

凰陌呼吸一顿,在他们进入他的回忆之链内,就看出来了端异,惜儿一直戴着帽子掩盖着他的耳朵,直到他换衣服的时候才露出来了已经尖起来的耳朵和指甲。

“那么你又是如何变成这样的?那孩子呢?”凰陌低声问道。

明慧静默半晌,轻若风息:“他已经——死了。”

“……”

他又说道:“是我……害死了他。”

在很久很久以前,南吴村。

天还未明,几乎全村所有的人

都站在一个不大的池塘边上,他们紧紧的注视着放在堤岸上的一个竹子制作的猪笼,表情沉穆而严肃,并不是这猪笼多么的惊世骇俗,而是里面被塞进去了一个白衣服的少女。少女年龄不大,看起来也就十四五岁,正是如花似玉的时期。此刻她却被人粗暴的绑住了手脚晕倒在猪笼里面。

为首的人举着火把,语气惋惜的抚慰着跪在猪笼旁边哭的泣不成声的两位老人道:“明大爷,婆婆你们也别哭了,你就原谅我们吧,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唉,这苦命的娃儿也是造孽了,您老也别太悲伤了……”

“太有伤风化了!这梅儿也是,这么好的一个姑娘,怎么这么不检点呢?要不是肚子这么大了,谁能知道她怀上了谁的孽种了呢!”

“梅儿也真是的,怎么也不说孩子的父亲是谁!这挨千刀的龟头儿子,到了现在都不敢站出来承认!”

“我觉得梅儿八成也不知道,我猜搞不好是村外的傻子,那个疯劲,谁能保不准干出什么事来……”

跪倒在两边的老人哭天喊地,被村长拉到了一边,叹息道:“趁着天没亮,赶快动手吧!可别激怒了龙王爷!”

(本章完)()

第二百二十八章:孽缘起始

走过来两个人,将笼子抬起刚放进水中,那女孩却醒来了,挣扎着发出凄厉的尖叫:“不!放我出去!不要!!”

“梅儿,别怪我们,谁让你造孽,你可不能连累村里人陪你一起受难,未婚先孕,父亲不详,这可是犯了大忌啊!”村长摇了摇头,心底一横咬牙背过身道:“动手吧!”

“不!!我可以死,求求你们放过我的孩子吧!我的孩子!孩子是无辜的啊!”女孩凄哭的声音让所有人都于心不忍。

猛然听见一声清叱划过:“住手,各位施主要做什么?”

所有人都抬头看到上方不远处一个和尚匆匆的赶了过来,一把将猪笼拽住,村里的人看清了来者之后都精神大振,村长双手合十,毕恭毕敬对着来者道:“原来是明慧大师,失敬了!”

明慧单手回礼,另一只手仍旧抓着笼子不放:“村长,这姑娘犯了何罪,为何要遭受此难?”

“……”村长看了看四周的人,为难的叹了一口气道:“大师您有所不知,这梅儿……她,她这还未婚,却已经怀了孩子,而且已经快待产了,而且还死活不说孩子的父亲是谁,这万一怀上了妖魔的种,这等大逆天理不容,我们南华村背负不起这等重罪啊!所以按照祖宗上的规矩,必须要沉塘才能安抚老天。还望大师谅解。”

明慧微微皱眉:“居然还有此等谬论,难道就因为这种神无缥缈之事,就能将人命视为草芥吗?简直是荒唐!”

“大师这……这可是大逆不道啊!这万一触怒了老天爷,我们,我们这些人可是靠天吃饭的啊!我们难道就不是人命了吗?!”村长急的直冒汗。

“人命关天,贫僧斗胆问一句。”明慧略一思索道:“如果知道了她的孩子的父亲是谁,证实她怀的是人,那么就可以平息众怒了吗?”

“这……”村长迟疑道。

“你放心,我自然会帮助你们做法消除灾厄的,只要一心向善,佛祖亦会原谅众人的。”

村长马上精神一振,笑不拢嘴:“这样那就最好不过了,有大师您为我们作法是我们的荣幸!我们也不愿意让梅儿沉塘啊!如此甚好,如此甚好!”

“梅儿听见了吗?你倒是说啊!快说你怀的是谁的孩子!这挨千刀的孬种不得好死!梅儿不怕,不管他是谁,只要是人!就算是天王老子我们也给你做主!”

一时间大家将目光都锁定在仍旧惊魂未定缩在笼子里瑟瑟发抖的女孩身上,她怯怯的一一扫过众人的脸,紧紧的咬着嘴唇,惨白着脸一言不发。

“……”村长摊了摊手:“大师,你说这还有什么办法,她就是不说,你让

我们想给她做主都没办法啊!我看这孩子八成就是妖孽的种,这不除掉不行啊!”

“不!!你们谁都不能动我的孩子!”梅儿嘶吼了起来,挣得笼子铮铮作响,然后她昂起头喉咙里发出尖锐的嚎叫,痛苦的撕扯着自己的衣服。

“她生产了!”有眼尖的人看到的裙摆被鲜血迅速的染红,大叫起来。

“快快快先救人要紧!”村长一看马上就慌了神:“男人都离开这!快,稳婆过来!”

梅儿已经有些神志不清了,捂着肚子哭的声嘶力竭,然后突然安静了下来,死死地盯着明慧,她的目光急切又饱含绝望,像是一条蛇,紧紧的压迫住他的脖颈。

“这孩子是他的。”她口齿清晰的一字一句说道。

众人一惊!

“这孩子是明慧的。”她凄然的笑了起来,头发披散发疯的扑到明慧面前,两只手紧紧抓着笼子,歇斯底里的喊道:“这孩子是你的!你要让他活着!你要让他活下去!!!”

“……”明慧瞪大了眼睛。

之后,梅儿死了,她产下一名健康的男婴后,紧紧的捏着明慧的衣服,一直到明慧点了点头后才咽了气。

世人都不相信一向清明廉慧的明慧大师会有此行径,但是明慧并没有否认,任何人问他他都只是闭口不言,对于外界的流言蜚语也是置若罔闻。他作为佛门弟子的盛誉名誉扫地,甚至还有人对他冷言讽刺。他的遭遇是凄苦的,被方丈杖责五十后赶出佛门,自此之后独自带着那名男婴四处流浪。

“为什么你不解释?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其实那孩子不可能会是你的吧!只要村里的人给你作证,你大可不必落到如此境地。”凰陌忍不住为他的遭遇示以同情。

“因为那孩子的母亲,早就知道这孩子并不是人类。她知道,任谁都不可能让这个孩子活下去。”明慧缓慢的捻着佛珠:“我已经答应她,会让他活下去,所以无论如何,我也要试一试。”

“所以我将他收为徒弟,起名为惜儿,为的就是让他珍惜她母亲为了他而牺牲了性命。这孩子没能瞒过方丈的眼睛,他本要将他处决,我求方丈给我一次机会,也给他一次活着的机会。因此方丈给了我这把剑,为了就是以防惜儿魔化。他让我亲自处决了惜儿,为了天下苍生,这是他唯一的要求。”

凰陌内心五味杂陈,看着他露出凄惘的神色。

“我四处寻找能压制他魔性的方法,但是都成效不大,每个月圆之夜他还是会被魔性煎熬,失去人性。最终我决定去蜀山寻求方法,五年后我不幸染上心疾,最终连路都没办法行走。惜儿照

顾了我四年,他还那么小……就跟着我颠沛流离尝遍了人世凄苦……我对不起他,每一次病倒,我都在害怕,我若是这样撒手人寰,惜儿该怎么办,他的魔性该怎么办……所以我,所以我甚至会想……我们一起上路,他也不会孤单了吧……”

他越来越痛苦,捏住自己的衣襟,深深喘了一口气。

“我早已经决定——我要拯救……他作为人的那部分,所以——我怎么也下不去手……但是最终,我还是没能救他……”

“明慧一直在想我究竟是为了救他,还是为了救贫僧自己,我都已经失去判断的能力,这样的我还能……被佛祖原谅吗?”他低下头,双手紧紧握着赭红的佛珠,声音哽咽,再也说不出话来。

(本章完)()

第二百二十九章:浮云草芥

“浮生如云,命如草芥,也许你的一个抉择,就能对未来产生影响,我们都无法预估自己的做法是对是错,但是至少,在那个决定的时刻,你的心做出了选择。”巨树淡淡道:“你对你做的决定而后悔吗?”

“人生在世处于荆棘之中,心不动,人不妄动,人不妄动,不动则不伤,如心动则人妄动,伤其身痛其骨,于是体会到世间诸般痛苦。”他笃信:“明慧此生,未曾后悔。既然已入业火,那就受其痛楚,方才体味诸生痛苦。”

巨树满意的点了点头,沉默片刻道:“你会被拯救的。”它伸出一枝柔绿枝条,霎那间嫩叶舒展花苞齐放,幽蓝色光芒的花朵包裹着黄色的花蕊散发出馨香。

“吃了它吧。”

明慧虔诚的捧着花朵吃下,幽蓝的光芒一直蔓延到他的胸口,然后变成了绿色,他浑身散发出温润的光,恍如灌入了焕发生命。明慧轻抚着心脏,低声道:“多谢!”

巨树开花的枝桠迅速的腐朽干枯下去,然后断裂掉在了地上。

巨树语气有些疲惫道:“时间不早,你们也该走了。”

明慧双手合十,深深的朝着巨树鞠了一躬。

“您的大恩,明慧没齿难忘!等他日明慧得偿所愿,一定会回来。。”

“种子已经种下,望你用心血培育,莫要让它枯萎。若它枯萎,你也会死。”巨树叮嘱道。

“是,明慧定然铭记于心。”

凰陌和明慧向巨树最后告别后,正待要走,巨树却对着她开口道:“你要小心。”

“什么?”凰陌脚步一顿。

“你身体里的那件宝物,若不是这件千颜衣替你遮掩了气息,你怕早就被各路妖魔觊觎。你要小心,千万不要露出马脚。”它沉声叮咛道。

凰陌心下了然咬住嘴唇,郑重道:“您放心,我一定会小心的!”转而一想连忙问:“可是,这宝贝究竟是什么呀?”

巨树愉悦的笑得和蔼可亲:“告诉你,就没意思了。”

凰陌:“……”

久违的呼吸到新鲜的空气,凰陌探出头贪婪的呼吸了一大口,顿感神清气爽,四肢俱畅。

天已微明,没想到在地下这时间倏然即逝。那气疯了的小二哥已经不在,他们终于逃过一劫。

明慧自出来之后就一言不发,显得心事重重。凰陌扭头看了一眼他,伸展身体做着体操道:“明慧,你怎地从项链变成了人?”

明慧面色一怔:“姑娘是如何得知?”

凰陌笑的干巴巴的,要她说她真的一点也不想说出自己是那一只一直把它放在铃铛里的猫,正好得知了

所有情形,怕是说出来他也不肯信。她在他掏出一大堆佛门的时候,就已经看出来他一定不是普通的和尚。在巨树面前凰陌已经笃定他正是那个与她一起很久了的明慧。

正所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缘分吧……”凰陌扶着下巴,一脸哲思的断言道。

不过接下来该怎么办?不过这么晚还没有回去,还和一个陌生的男人独自在外度夜,对于一个守身如玉洁身自好的小猫来说简直是闻所未闻。不过这么大的人形麻烦,扛过去将功补过?

最关键,怎么骗回去?

凰陌陷入了沉思。

大概是她看着他的眼神目的性有点赤裸,他起身在原地踱了几步,对凰陌说:“姑娘,咱们走吧。”

“去哪?”难道他会读心术?已经看穿了她想要把他带到师父那里的想法?

“去还钱。”

“……”大哥我求你忘了这茬事吧!

当凰陌再一次踏上熟悉的小巷的时候,内心是拒绝的。然而他没有给凰陌拒绝的时间和机会,几乎是一路扯着她也不顾什么男女授受不亲之类的,大概是知道了我本质是一只猫,就当是拎着我的脖颈罢了。凰陌真的感觉这辈子再也不会遇到这样一杠子通到底的人了,于是放弃了和他沟通的想法,本想脚底抹油溜掉,这和尚居然拿出了法器淡定的瞥了她一眼!

然后凰陌默默地收回了脚,有什么事情咱好好说!

九重神界之上,诸位神尊仙君都次第鱼贯而出,君鲤站在那一处,那天帝颇是意外的看了他一眼,道:“我还以为你现在就要去找仓籍喝酒去了。”

“你在这里一直坐着没有离开,不就是在等我开口问你么?”对于他的套路,君鲤已经不想过多的奉陪:“我的母妃和鬼族封界事情有关?”

对于他的单刀直入,天帝也没有顺着他的质问解答疑惑,而是换了一个低沉的语气:“神界有内鬼,当年那一件事情闹得很大,是被我父亲千方百计才压了下来,但是根没有除干净……依旧有着叛乱余孽。”

“你的意思是……不知天?”

不知天。

这个本是被严密封杀的一个组织,它完全不知道该自何时追溯起,年轻一辈的几乎不知道这个组织,但是正是有了不知天的存在,才用不到千年的时间,让六界有了个大概的分界线,它擅长于游说在各大族群当中,减少不同种族间的摩擦,因此也使得战事多偃旗息鼓。

但是后来不知天变成了间谍组织,它无声无息的渗透进六界当中,也不知道其用意何为,但是若是出现大型纷争和暴乱,

其中必然是有着不知天的原因,最终这个组织是被六界联合一齐剿灭了。

但是其组织的主人究竟是谁,始终都是不得而知。

若真的是不知天在其中捣鬼搞乱,那么母妃的事情,是不是也有它参与的一份?

“你此次去鬼族,不止是能找到神界的不知天的残党余孽的线索,还可以寻道汐月上神的过往,这对你来讲,莫不是一件好事?”

这件事情能不能算是好事,还不能现在就妄下定论。

竺禾神官适时的将雾行枝取了过来,那是采自海底深渊悉心培育的雾行树的枝桠,污浊之气半点不会近身,正是东宫送来的给太子继任天帝的贺礼,实属珍贵,但是他却眼睛眨也不眨的送给了人界,君鲤将雾行枝收下,转而对着天帝道:“我回去寻母妃的线索,至于不知天,与我毫无关系。”

他走的潇洒绝尘,徒留天帝不动声色的笑道:“这件事情,有没有关系,可不是你说了算的。”

(本章完)()

第二百三十章:心如磐石不可转

他抬了抬眼波,略带惫懒的站了起来伸了懒腰,转而对着满天的星辰道:“尘嚣,你说神仙死了只会会变成什么?”

尘嚣神尊恭谨回到:“神尊羽化,或是成为九天甘露,或是成为百川风息,或是化作不灭业火,亦或是成为土壤,依附于玄黄,流转于乾坤。”

“这不过是一面之词罢了。”天帝淡淡说道。

“你可知神是如何而来?当初创世之神盘古身上最轻之气上浮化作天,诞生我神族,我神族天生不用依附大地便能生根,但是死了之后,亦是化作清气消散……那里来的什么依附?”他望着那生潮道:“但是,这数万年的积累,你瞧这天之镜,那里还印出什么清正通明?”

“自第一次神界大战后,天界结界被破,这浊气难免会影响到天族。天之镜变得有些晦暗,也在情理之中。”尘嚣低声道。

天帝摇了摇头,转而对着尘嚣叹道:“可惜这变了的不是天之镜,而是人心啊。无论是我的父亲也好,还是我也好。”

他的嗓音空落落的逐渐低沉了下去,尘嚣神尊是第一次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的话,天帝久久的站立在那一处望着他,尘嚣在他身上感觉到他就像是马上即将要消失一般,眉眼之间一派苍茫。

“无论陛下您变成了何种模样,我都会一直在您的身畔。”他思忖片刻,笃定道。

听闻了他的话,天帝发出一声轻笑,将他的面具缓缓的退了下来,尘嚣连忙诚惶诚恐的垂下了头,又听到了那个男人道:“抬起头来。”

尘嚣怔住,花典太子之前的英姿他是没有见过,但是听闻也是绝世独立而凌然出尘的神仪姿态,他自是久闻,但是自他继任成为天帝后,他便用一方鎏金面具遮掩了自己的容颜,但是这雍容华贵的气质依旧让人倾倒,他在见到他的第一眼时就已然被折服,之后发生了很多事情,他在魂飞魄散的那一刻,他自自己面前降落而下,一身祥云鹤翎服恍若羽翼,将他救赎。

天帝不嫌弃自己只是个小小的武神,而将他留在身边一直悉心培养,他所倾慕的人将他留在身边无论是做什么,他都心满意足,就这样数万年一直若即若离。但是他从来不曾对外展示过面貌……他脱下面具的原因是什么?是代表着他终于接纳自己了吗?

“你是我最满意的一柄剑,用你的时候我不用顾及任何事情……但是你还不曾见过真实的我,这对你来讲甚是不公。我给你两条路,如果你不抬头,我就会放你走,如果你抬头,以后发生什么事情,你都要发誓不会背叛我。”

他的口吻不是以往的玩世不恭的轻佻,而是如此的慎重其事,气氛

凝重的几乎要将他的头颅压倒,他想要抬起头,但是脖颈上似是落了千斤的重担——他每想用力,都会比方才更加沉重,并数以百倍的递增。

天帝的衣襟垂在他的眼前,繁复的银纹光彩熠熠,身着华服便要承担其重,若要陪伴亦是要懂得他所肩负的责任,天帝是想让他无悔,证实了他现在准备要踏上一条艰难险阻的路。

这个路上,他有没有资格与之同行?

他用尽了所有的力量,双手扣在地上,崩住了自己的心神,胸膛像是要被巨石压住一般,挤压出滚烫的血液来,耳畔咚咚作响,恍若雷霆交错,他竭力的将自己的额头往上抬,每一寸都是窒息的痛,时间仿佛被停顿住了,他感受不到自己的脖子,耳鼓内似是炸裂了,喉咙往上翻涌着铁锈味道,但是这又如何?

他是自己的信仰,是他穷极一生也想要追逐的方向。

那个人的翩迁的衣角,腰际别着的玲珑玉,袖角垂着的银色流苏,他眼前已经开始朦胧了起来,他的身形在自己的眼前开始扭曲,但是这又如何?

那个人需要的不是别人,正是他自己。

尘嚣喉咙里溢出怒吼,竭力将脖颈抬了起来!

他的眼前忽的一片黑暗,身体像是断了线的风筝一样跌落在了脚下。

天帝手指一动,缓慢的将面具又戴了回去,自顾自俯下身无可奈何道:“何必要这么勉强自己?反弹咒术要付出什么代价,你难道不知么?”

“无论陛下您变成了何种模样,我都会一直在您的身畔。”

他就是听到了这句话,心中忽的一动,他想要知道素来都守护在身边的人见到他的真面目,他还会不会说出这样的话——可能是这段时间太过于劳累,他居然想在外人面前脱下面具。无论是谁也好,让他疲惫的心暂时的歇息片刻罢。

但是没想到尘嚣居然会做到这个地步,咒术抵抗就会逆转导致五脏六腑尽数破裂,他难道还想再次体会一下魂飞魄散的感觉?

他又溢出叹息来,手悬在尘嚣身上,自尘嚣神尊的身下忽的蔓延出来大片的翠,枝桠逐渐伸长翻转,舒展开身体,无数的绚烂花苞自空中次第怒放,一时间清冷的宫殿内百花绽放,遥看春色盎然。

花苞悉心的举托着尘嚣的身体,他自喉咙里涌出血来,没入了脚下,胸膛还上下起伏着,即便是痛极了也只是皱着眉,这倔强的样子,任凭他如何去戏弄也是一本正经,所以总是让他玩不厌。但是方才他却爆发出来怒吼,让他见到了从来没有见到过的尘嚣。

充了血迸出筋,充满了爆发力的脸。

“你也是个奇怪的人啊。”

说着这话时虽然带着无奈,但是他没有被遮掩的唇却溢出了笑意,他的手指攒起来一团柔光,抚摸着尘嚣迸出血液的五窍,因为他抵御自己的咒术,因此受到了不小的反噬,得悉心疗养数日。他将光芒逐渐的融合进昏迷过去的男人身体内时,又摸了摸面具想道:“我今日也是有些冲动了,看来上了年纪,总是会有些感性。”

(本章完)()

第二百三十一章:藏雪中酒

凌云宫里种满了各自各样云杉,桑梓等树,因为在仓籍神尊的眼中,所谓好酒都是出自此等高洁品德的树下,用春雪浇灌,用净土培育,久历艰辛破土而出,经得起酷暑寒冬,这样埋在其脚下的酒亦是沾染这些树的质朴坚韧,喝起来才是荡气回肠的甘醇香甜。

在云杉树下小酌的君鲤记住了:“待我回去,把门口的梨树挖了,种上些松柏。”

“神尊莫要这么死板,种在松树下的酒虽然甘冽,但是梨花,桃花等树下则是绵软,每一种树的相性不同,自是能够酿造出不同风味的酒,人也是相同,不一样的心情时,做出来的酒味道也是不一样。”

仓籍摇晃着手中的酒盏,醉醺醺道:“主要是酿酒的心情,包含思念的酒是苦涩的,饱含爱意的酒是甜冽的,后味得需细细品尝,才能尝到酿酒人的心境。”

君鲤将手中的藏雪酒一饮而尽,入喉带着甘冽,他细细留住后韵,沉吟片刻道:“为何我品尝不出来呢?”

仓籍眯着眼四仰八叉的躺倒道:“大概再多经历些事情,您就能体味的到了。”

君鲤又给自己斟了一杯酒,并不言语。

仓籍忽而又出声道:“你现在已经长了这么大了……我都没有发现时间居然已经过去了那么多年……那个时候你还是那么小,在襁褓里缩着,但是却不怕生的睁着眼睛,我见到你的时候就感叹,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孩子。”

君鲤继续斟酒,这一次给苍籍神尊也倒了一杯。

他得意的拿起酒喝了起来,啧啧道:“夸赞星君一句就能得星君的亲手斟得酒,此生也无憾了。”

“这一杯酒,是感谢神君多年来对我的照料。”

苍籍神尊顿住了,他的神色变幻莫测,瞠大眼瞳,眼底飞逝而过往昔种种,最终汇聚在脸上,那一直晦暗无光的眼神流转着光芒,而后又渐渐消逝了颜色,黯淡了下去,有恢复到了古井无波的深沉:“我担待不起你的这一句话……没能救下你的母亲,是我这一生都无法忘怀的痛。”

君鲤平静道:“我不怪您,即便是我根本不知道当初发生了何事,但您不必自责,若是说起母亲的死,我才是那个无法忘怀的人。”

此言既出,气氛开始变得僵硬,两个人一同愁容相顾了半晌,苍籍越过来给他斟酒道:“对于此事,大多数的仙君并不知道内情,但是你应当是知道你的父亲被封印在了寒冰深渊里,你所听到的原因也是你的母亲因为和魔君私定了终身而被销了神籍,你的父亲因为你的母亲而冲冠一怒为红颜最终被封印,但这都是主要的原因……我一直相信我们所听到所看到的,不一定

是真实。你可有仔细考虑过,为何一个九重天的神女,会遇见魔君,甚至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和他在一起呢?”

“我正是也抱着这个疑惑,所以才一直都想要见您,但是您一直避而不见,我想要知道原因。”

苍籍叹了一口气道:“并不是我不愿意见您……而是我知道你想要问的是什么,但是我没有办法回答你。”

“但是这一次您没有拒绝我。”君鲤沉眉道:“您是已经找到了答案了吗?还是有了什么头绪?”

苍籍笑道:“不,都没有。”

君鲤脸上划过一丝不解。

“虽然我没有找到关于你双亲的真相,但是我现在觉得你已经长大到可以独自去寻找出这些真相的年纪了。所以我会把这个交给你。”苍籍起身,转而拿出来了一把铁锹,走到了一棵杉树下,卷起了袖子道:“既然吃饱喝足了,也该干点活活动活动筋骨了,我给你看一看我珍藏了多年的酒,今日就将它开坛了罢。”

“若是如此,那么我也需要活动一下身体了。”君鲤站起身,眼睛扫了一下那树上一直蹲着拖着极长羽翎的神鸟,它们歪着脑袋褐色的眼珠将整个大殿尽收眼底,君鲤转而自空中振袖,青光硕目,祭出一柄剑来,他直指着那神鸟道:“只有酒的话,没有下酒菜怎能行?”那神鸟顿时扑棱起来展翅长鸣着飞远了。

“这种情形大概有多久了?”君鲤收起来了剑,接住那自天际飘荡而下的彩色羽翎。

苍籍连头都不抬的继续干着苦力:“经常会有一些不知名的客人来我凌云殿,也算还有人记得我这个糟老头子,劳烦他们记挂了这么些年,却始终没有留下姓名,所以老朽也无从知晓前去拜访一番。”

君鲤将目光收了回来,想起来在云霄之殿上那天帝给他所说的神界有残党余孽,他蹙着眉想着:不知天,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组织?

耳畔落了飒飒风声,他及时回了神,倏然间将那背后袭来之物扣住,落入手中原来是一枚极小的酒坛,大约也就痛饮一口就能迅速解决,但偏是用漆泥和绸布层层密封着彰显着珍重,上面一笔写着:“参”字。

“此酒是老朽我倾尽一生直到现在为止的得意之作,一直珍藏了十四万五千八百七十六日,今日老朽将这酒赠予星君,愿星君务要忘记初心,砥砺前行。”

他挥整了衣袖,表情肃然庄严的,朝着君鲤作了一揖。

凰陌现在的情形说好不好,不好也算不好,好的一方面她本来是要被明慧按着回到客栈打工还钱的,但是现在不必要去了,而坏的一面是,现在降临在他们面前堵住了他们去路的,依旧是

那个行走的恨不得将骚包两个字顶在脑门上的祁年。

他身后甩着高调的上天的银色大尾巴,十分的欢快且悠然自得。

对于当初他抢了自己的铃铛此事还没完,这个始作俑者居然还敢大模大样的出现在自己的眼前,凰陌一瞬间是想要抓花他的那张狐狸精的妖娆脸,但是一想起来自己已经化作了人形,早已经不是当初那个任人拿捏的小猫咪了,她现在要冷静睿智能屈能伸,至少要知道当初祁年为何来寻明慧再挠他不迟。

(本章完)()

第二百三十二章:无辜被卷入

小狐狸撇了撇嘴:“大师啊,你可让我找的好辛苦……我们这么不容易的才i将你的身体保存了下来,但是您恢复了肉身,却一声不吭的走了,这岂不是有违背出家人的本分?”

明慧双手合十只顾念经:“施主,不是贫僧不愿意与施主回去,实在是施主有违天道轮回,既然贫僧早已经违背了天理,那么不与施主所言,也并没有逾越了贫僧心中的本分。”

小狐狸成功的被气到了,尾巴炸开了花:“你这个秃驴可别不知好歹!我废了这么大的功夫找到了你,虽然被嘱咐了对你以礼相待,但你若是三两颜色开染坊,今日大爷我绑也得将你绑回去!!”

唉,这孩子还是嫩了点。

凰陌心中的吐槽自然是不敢说出口,然而小狐狸又朝着她望过来,眼眉一挑:“哟,出家人身边还带着个小姑娘,你难不成逃出来就是为了要寻这个……丑丫头?”

后面那微妙的尾音着实点燃了凰陌心中的怒火,但是她还是嚼着“尊老爱幼”的传统美德,不与瞎了眼的小狐狸对抗到底:“我是个过路人,请不用搭理我。”

“哼。”他对凰陌的说法不置一词,转而掐住了明慧的脖颈:“和尚,我的耐心已经要耗尽了,你最好不要再耍什么花招……他就要回来了,你不想去也得去!师徒见面,难道你就半点都不期待么?”

师徒?!

等等,他要去见的是九婴?!

对于凰陌来讲,见到九婴就能接近他的那只被驯服的蛟龙,找到蛟龙就能寻到当初千雪留在它身上的东西……她正在心中噼里啪啦的盘算,忽然身体径直被卷了起来,那小狐狸显然是已经失了最后的耐心,说到做到的就将他们俩一齐给抓了起来,她还没来得及留下一声惨呼就笼罩在了一派云雾当中。

对于清越来讲,找寻小师妹已经是他必做的功课之一,所以他很有先见之明的给师妹身上留下了追踪符,只要她人在人界,就绝不会从那只乌龟王八壳里逃出来,他以为这样就高枕无忧了,但是现实又给了他无情的一击。

师妹又失踪了……

这一次,她失踪的有点彻底,他的万里追踪符咒居然半点都没有反应。这样只有一个可能,就是她现在身已经不在人界。【*…爱奇文学om~!更好更新更快】

他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的给明鶴师父汇报了此事,但是明鶴掌门却淡定自若的道了一声我知道了,便再没了下文。他急不可耐的请求师父帮助寻找,但是掌门却道:“她若是自行离开,你又何必要去寻?离开有离开的道理,若想再见,定能相遇。”

师父不愧是师父,说的话都这么有道理,但是她身份不一般啊,是

枢夜星君座下被宠的几乎没了边的大弟子啊!星君若是回来问蜀山要人,难不成他只能微笑着告知小师妹失踪的信息,然后等着神尊会不会将蜀山给拆了么?!

“若这是他们之间要经历的磨难,那么短暂的分离,是福是祸,不可说。”明鶴掌门又撂下这句话来,清越简直头秃。

他也深知师父所言甚是,若是小师妹不在人界,确实不属于蜀山的涉足范围,若是贸然的去寻,指不定会造成双方的界限摩擦,本来人族已经失去了乾坤眼,自身难保,若是现在被那个虎视眈眈的盯上,难免又是一场血雨腥风。

他们现在不能动,也不敢轻举妄动。

神尊自天际莅临至蜀山的时候,将天帝冠冕堂皇的话与雾行枝一同交给了蜀山,躲过掌门千恩万谢,目光落在了清越身上,他一直低着脑袋垂头丧气着,君鲤见他支吾不语,又不见应当早就冲出来的身影后,心领神会的问道:“小家伙呢?”

清越平地抖三抖,自唇里抖出来了几个字:“师妹丢了。”

“丢了?”

他对于丢了这个词深有体会因此从善如流道:“你师妹这次是落到了坑底还是跌入了山洞?”

“……大概都不是。”清越罕见出现了为难的表情:“这一次,小师妹应当是不再人界了。”

让清越没有想到的是,神尊亦是对于此话并未多有疑惑,但是与明鹤掌门的淡定自若不相同的是,他的担忧并非是对师妹的性命之忧,而是咬牙切齿中带着懊恼道:“还是来了。”

此言似是知道小师妹的踪迹,清越忙不迭的凑上去问道:“神尊,我们该怎么办?”

君鲤捏了捏眉心:“她既然不在天上,也不在人界,现在也只能去一个地方了。而且这个地方与你也有些渊源,你可愿意与我同去?”

清越怔然片刻敛神沉声道:“我这就去向掌门请辞。”

君鲤目送着清越的身影消失在了清风观中,他进了丹霄殿,捏了决将整个房子都全然封闭,而后自衣襟中取出来了那一枚小小的酒壶。

这一个小酒壶平平无奇,上面一个被镌刻的“参”字,君鲤咬破了自己的手指,覆盖在其上方,一笔一划的整齐将字写完,穆然那参字发出来了光芒,在半空之上悬浮起来了一排字迹。

浮空泛着金黄色光芒的字娟秀且整齐,让他没有想到的是,这并非是仓籍故弄的玄虚,而是一封给予仓籍的信,信的内容只有寥寥几个字,看样子应当是匆匆而写下的,内容大致就是让他帮助收藏这个东西,待到以后相见再来他处取回,但这一切都不重要了,最重要的是这信封的署名是:汐月



是母亲!

君鲤怔然的朝着那浮动的字迹抚上去,那字一被碰触就消散在了空中,他红了眼眶,垂下手喃喃自语:“原来仓籍神尊是这个意思。”

他在临走的时候对着君鲤道:“这个酒坛子是认主的,这个世间也只有你可以将它打开。”

因此他想到了用血解,倒是没有让他白费心血,这其中果然是有着关于母妃的线索,酒坛子内,应当就是母妃当时要离开此地所藏在仓籍神尊这处的信物,她这一走,便再也没能回来。

(本章完)()

第二百三十三章:自投罗网

君鲤将那泥土封土剥离落下,那酒坛子装的不是美酒,而是抖落下来了一枚五彩斑斓的物什,形状如勾月,与日光交相辉映,光芒潋滟逼人。君鲤感应了一番,却什么都未曾感觉到,他嗅了嗅,还有着淡淡的海的味道。若是落在他人手中,不过是个有些花里胡哨的新奇之物罢了,但是母妃千方百计所藏起来的,定然是有所乾坤。

有人轻扣门扉。清越声音传来:“神尊,我已经与掌门说好,不知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君鲤将此物收藏妥帖,道:“即刻出发。”

凰陌一直都紧抓着明慧的长发,这才没让自己被甩脱了出去,而明慧也是秉承着忍受痛楚才能超脱肉体,一路上居然连吭都没吭一声,等到他们落地之后,他便像是魂魄离体了一般肉体硬邦邦的栽倒在地面上,还非常的应和的弹了一下。

小狐狸祁年用脚拨拉了一下他的身体,纡尊降贵的问凰陌道:“他这是怎么了?”

凰陌诚惶诚恐表示同样震惊:“我也不知道!”

“你带着他,随我来。”小狐狸干脆就把她直接编制成了自己手底的小厮,呼来喝去的,转身便走。

凰陌连忙扶起那和尚低声耳语:“大师,大师你别装死了,我们大不了待会乘其不备跑掉就是了!”

明慧依旧丝毫未动。

这家伙,不会是来真的,他这样消极避世苦的可是她啊!

“还不走?!”小狐狸那趾高气扬的声音又传了过来,凰陌只能苦不堪言的将这死沉的身躯给拖了起来,咬牙切齿的朝着祁年背后跟上去。

这小狐狸年纪看着不大,使唤人的功夫倒是学的够快!

凰陌虽然不知道他们现在所处何地,但是可以笃定这绝不是人界,穿梭在幽暗镶嵌着斗大明珠的山洞,云母亦是在脚下闪闪发亮,汇聚成了一条迤逦绵长的星河,若不是她还得扛着背上的重担,此情此景倒是有些赏心悦目。

当初小狐狸与明慧的谈话当中说起来了小狐狸是想要带他去见一个人,而这个人正是魔君九婴,那么现在他们难道是在魔界?!

这么一想,这条道路忽的变得举步维艰了起来,背上的重担和她心底一般沉重,那个魔君走的时候说的话她还没忘记,是要问自己要一个答案,问要怎么吃了她啊!

她这是自己送上门来了么?!

凰陌现在真的觉得明慧装死这一招简直是神来之笔,她当初怎么也不装晕一下呢?现在后悔不迭也晚了啊…

小狐狸似是怕他们又使出什么小聪明来,不时的往后撩一下他的银色长发,顺便将眯着的狐狸眼挑的飞上了天际,在他半

胁迫下,凰陌只能先走一步是一步,只不过这一步下去,她觉得自己脖颈凉飕飕的。

璀璨的星河徐徐铺到了尽头,面前更是一派宽大辽阔的洞穴,中央是沉下去的深潭,而后层层叠垒,在其上延伸而过一排的雕塑,地穴上方垂下来了无数的烛火,将这逼戾的地穴映照的火光通明。

透过垂下来的纱帐帷幕背后,在那石雕的长椅上铺就着无数的兽皮,数量可观,蔚为壮观,有老虎吧?那个是棕熊吧?凰陌越加感觉牙齿打颤,一个欣长的身影半倚着坐榻浅眠,这只要能躺着绝对不坐着的姿势,果不其然!

小狐狸崽子朝前一步,一收方才的骄横嚣张气焰,毕恭毕敬的垂下头道:“魔君,”

在那榻上假寐的九婴抬起了眼皮,声音中带着浓浓的并不想被人打扰的困意:“祁年?你来我府邸所为何事?”

凰陌努力的将自己的脑袋钻到地缝里,祁年屈身朝着他低声说了些什么,她自是不知晓,但是她能感觉到一束锋利的目光落在了他们的身上,良久,她听到衣衫婆娑声,脚步一声声朝着她踏了过来,而后,站定在了他们的面前。

她听到九婴极低的声音,带着不确定的尾音:“师父?”

祁年朝着她挤眉弄眼:“还不快将大师放置在榻上?”

凰陌连忙点了头,绕过九婴,艰难的与祁年一同将明慧的身躯搬到了石榻上,她极力将自己伪装成手脚勤快的魔界小侍女,妥帖的将衣服上的褶皱都扯平整了,而后窜到了祁年身后默不作声。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九婴似是在原地怔住了,旋即走了过来,他素来稳如泰山的神情一瞬间崩塌,眼瞳嗔大,许是这件事情让他冲击有些大,九婴脸上居然露出来了闻所未闻的茫然。

他甚至都不知道该做些什么,茫然失措的僵直的立在那里。

凰陌很能体会他现在的心境,不止是她窥探到了他们师徒之间的过去,亦是知道他对着师父怀抱着那复杂的心情,他百感交集的面目上,逐渐赤了眼眶。

“阿姐当初为了保护住大师的身躯,花了极大的努力,这几年才找到了大师的残魂,幸好大师并未真正的魂飞魄散……这才让阿姐成功的唤醒了大师,但是不知怎的,方才还好着,现在却成了这个样子。”祁年轻声说着。

九婴良久无言,忽而道:“你先出去罢。”

凰陌如遇大赦难掩喜悦的,连忙迈着小米碎步往外挪,还没走几步,九婴又晃悠悠的传来了一句:“不是你,你留下照顾他。”

凰陌心中一凉,无可奈何的停下,在祁年一脸狐疑之中缓慢收回了脚。

九婴久久的凝视着那榻上的人,迟疑的握住了他的手,而后乞求般将额头抵在他的手掌上,凰陌一边给明慧撑开被子掖好被角,一边心中也有些许不忍,在回忆当中她见到的九婴便是自小就喜欢明慧抚摸着他的额头,而如今,本来死去的人出现在眼前,而那个骨瘦如柴的小孩子,亦是成为了一介魔君。

世事便是如此难料。

她鼻头有些酸的背过眼去,却听到九婴一声长叹,他的声音被埋在了被褥当中听不真切:“你怎么会和他在一起?”

(本章完)()

第二百三十四章:宝刀未老

凰陌一时没有听清:“嗯?”九婴自被褥当中抬起头来,直视着凰陌道:“我是在问你这一只小猫,是怎么会溜到魔界来的?”

凰陌眨了眨眼睛,迟疑道:“我若是说这一切都是偶然,您信么?”

九婴站起了身,好整以暇的噙着淡笑:“如果你不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你知道会有什么后果。”

魔君的威胁并不是说说而已,这一点凰陌早已经了熟于心,于是她决心将所有的一切都和盘托出,如果这样可以让她多活几秒,那么她能一口气不停歇的一直说下去。

她自怎么和明慧在封魔渊相遇的,如何被祁年抢走了铃铛,又是如何吃了一顿饭的功夫又将这个人给捡了回来,再者又是怎么被祁年给拐到了魔界,说的声泪俱下涕泗横流,就是为了打动魔君告知看在自己曾经对他有那么一点恩情的份上,不要再打她的主意了。

也不知道九婴听进去了几句,在等凰陌滔滔不绝说的绘声绘色后,他忽的笑了起来,这一笑倒是直接把凰陌的脑子给吓懵了,绞尽脑汁想的词也忘得一干二净,九婴却还在等着她的下文:“然后呢?”

“然……然后……”

凰陌拼命的回想:“然后……我和大师就一路劈荆斩棘的……来到了足智多谋、伏虎降龙,靡坚不摧,战无不克的魔君殿下的……宫殿……”

这一席话落了音,九婴又捂着脸背了过去,凰陌看着他的肩膀都在抖,心底终于撂下了一块大石头,幸好她脑子转得快,她心中有无数的词汇可以表达自己对师父滔滔不绝的倾慕敬佩,顺便在犯了错事嘴巴甜一点总归能让师父心软些。但一连夸了好几千年,师父现在对她的赞美已经完全免疫,下手揍她可半点情分都不讲的,还好她的这一技能还宝刀未老,不减雄风。

九婴大大被夸得心花怒放笑够了,又转了回来:“我算是知道了,为何君鲤收你为徒。”

因为她能耍的一套好宝。

凰陌半是无奈的想着,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她空落个枢夜星君座下大弟子的虚名,这些年倒是没少给师父吃点心。九婴调侃自己也是理所应当。

“这次你来到我的府邸,是不是证明了你我之间也是有着缘分?”九婴忽的说着。

凰陌心底咯噔一声。

“缘……缘缘分这个……不好说……”凰陌见到他垂下的眉头转而将话头咽了回去,战战兢兢挤出来:“但,但应当是有些……”

九婴大大又舒展了眉心:“我想也是,所以这一次可并非是我的缘故,而是因为缘这一字,所以你的师父也怪不得我。”

此话说的越发让凰陌忐

忑不安,九婴又将目光落回到了床榻上的人身上,神色逐渐凝重了起来,凰陌见到他神情颓沉下去,忍不住道:“这个……您不要太担心,也许只是睡着了。”

九婴静静道:“他不愿见我。”

凰陌笑着表示不可能:“这肯定不会的,明慧道长”

九婴又道:“这不是他,应当说这不算是完整的他。”

凰陌电光火石间想起来了那棵树所说的,明慧不是一个完整的人此话,她疑惑不解道:“这是什么意思?”

“存在他身体里的,不是魂魄,他的魂魄早已经无法寻回……在他身体的,只是他的残存在人世间的一抹意识。应当算是执念一类,不是轻易就这么会消散的东西。”

九婴说着这话的时候,语气和情绪出奇的平静,但是他的瞳孔中却酝酿着暗沉的风暴,这是一种清晰明了的将自己从美梦中强拉扯出时候所经历的痛苦,面对着可以沉湎的幻境,只要是稍有倾斜,便足矣蒙蔽过自己,但是现实往往便是冰冷残忍的,真实亦是如此。

他正是一个强大的人,所以并不会被眼前所蒙蔽,但正是如此,触手可及的虚假如此真实的呈现在眼前,更是让他痛苦。

“我想知道师父究竟是为何会留下这一段意识,一定是有着什么理由。”九婴站了起来,对着凰陌道:“你方才也说了,当初那位叫做长风的仙人,给师父留下了一颗仙人之心对么?”

凰陌点头:“是的,大师也曾告知过我,正是因为这个仙人之心,他才存活至今。”

“那么……”九婴转而对着明慧沉睡的身躯蹙眉沉思些什么,他试探的将手放置在其心之上,不多时,他缓慢的抬起手来,自空中浮现着一枚通体黝黑的凝石,状如勾玉,但是中心生长着一枝嫩芽,缀着些碧色。

来不及看的更真切,九婴将那玉石又镶嵌回去了明慧的身体里,他攥着衣襟,将手放置在自己的胸膛上,他闭着眼睛,他面上呈现的神色莫名,轻声道:“为何我会感觉胸中如此闷?”

“大概是……这里空气不流通的缘故?”凰陌小心说道。

魔君睁开眼对上她的眼睛:“我现在应当是要感觉伤心的,但是。”他比划着自己的胸膛处道:“我没有心,你可知没有心的感觉?”

“我……不甚了解……”凰陌对于这种不小心就会身死魂消的方式委实没有尝试过,但若是撕裂魂魄这等事情她还算是有经验,因此她只能想象道:“这个,没有心也不是什么大事,您不是还活的倍精神么?”

九婴闻之愣了一下,似是没有听出来她口吻中的安慰:“的确,也许

正是没了心,我才活到了现在。”

此言一出,本应当是沉重的秘密却被他这般轻易的说了出来,许是他真的感受不到这个处境是好是坏,凰陌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去面对他,九婴也不为难她,转而又道:“师父不愿意见我,但是他的意识中应当是留存了一些东西。”

九婴将手又抚上了他的额头,他闭着眼睛,这一次停驻的时间较为长久,凰陌在一旁困的打瞌睡,想到现在她是一个人一声不吭的消失,师兄会不会很着急,师父不知道现在回到了蜀山没有,他们会来寻自己么?

但是现在她有机会见到蛟龙。

(本章完)()

第二百三十五章:魔君变成蘑菌

若是蛟龙与九婴在一处,它一定也是饲养在了魔界,虽然不知道心高气傲的蛟龙是如何被九婴给驯服了,但既然有这么好的机会,若是不把握住,岂不是太可惜?

虽然让师父师兄着急着实不是她的本意,但是能见到在记忆当中的存在蛟龙那一处的东西,便是更近了真相一步。况且,这样消失掉,是不是也算老天忍受不住犹豫不决的她,所以才强制的将他们给分开了呢?

她胡思乱想了一通,越想越觉得自己暂时先不要回去的好,毕竟她现在越是往下探寻,一次两次还可以蒙混过关,但是师父不与她计较,不代表他就不会去在意,瞒着师父着实难过,这样折磨下去也不是个办法。

一直站在那一处似是睡着了的九婴猛然将手拔了出来,他难以置信,像是‘起来的毒蛇狠狠的咬了一口,这动作幅度太大也将凰陌吓得往后退了几步,九婴如绝处逢生的幸存者般大汗淋漓的喘着粗气,自喉咙溢出暗哑的怒吼:“这……怎么会这样!”

能让鼎鼎大名的魔君如此面色大变甚至的事情,凰陌实在是想象不出来。

他在明慧残存的意识当中看到了什么?

不待她询问,九婴已经手中聚起来了一团魔力,猛然朝着远处的山洞击了过去,凰陌只来得及大惊失色蹲下护住脑袋,只听山崩地裂雷霆乍现,山洞整个似乎要塌陷,凰陌惊吓的不轻,这才是当初她见到的喜怒无常的九婴,同时也知晓了为何这山洞这么宽广辽阔。

烟尘震了她一身,总算是簌簌的消弭平静了下来。

九婴倚靠在那石榻旁,整个人身体像是萎靡了下来,一动不动的看着自己的双手。祁年咋咋呼呼的冲了进来:“怎么了?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啊?!”他颤巍巍的手指着远方穆然出现了一个深坑将疑惑的目光转向了凰陌,无声的张了张口,凰陌也只能无奈摊手,两个人又将目光转移到了在地上抱团头顶似是笼罩着一团烟云的人。

整个姿势像是刚刚发了怒火后又偃旗息鼓的兀自陷入了自我懊悔的怪圈当中,九婴大大是个出了名的情绪不定,她该怎么去安抚这个发了脾气的魔君?他现在改名都要叫做蘑菌了。

祁年瞬间蹭了过来:“这是怎么了?”

凰陌没好气的只想翻白眼:“我还想问你…瞧你做的好事……大师早已经死了,你偏要将他弄活过来,你究竟是怎么想的?”

谁知道祁年说起这件事来他反倒像是勾起来了什么不堪回首的往事一般,整张狐媚的脸都得吊的老长:“你当真以为我愿意接这苦差事?我追着老和尚花了多少精力和时间你可知道?若不是我阿姐的

要求,我现在早就过自己的逍遥日子去了!”

他这一看就是久经风月沙场十足十的败家两字都刻在脑门上了,能将一个本来就不安分的纨绔狐狸给摁着去执行任务,想来确实为难了很多,祁年的委屈凰陌不是不能领会:“你若是不愿意做,应当也有办法推诿掉吧?”

祁年浑身一颤:“要是推诿掉,我阿姐还不将我的皮给拔掉做长氅?!”

看来这阿姐的确严厉的紧,不知是哪一位女中豪杰。凰陌感叹时,祁年又嘀咕着:“再说了,为了我未来的姐夫,我做这点事情也算不得什么。”

凰陌敏锐的捕捉到了两个字,一瞬间以为自己听岔了:“姐夫?”

“啧!”祁年似是很恼怒自己怎么说溜了,转头瞅了瞅她道:“反正你以后就留在魔君殿,迟早也是得知道的,魔界和妖族就要联姻了。”

凰陌深呼吸再呼吸,终于忍不住了:“你的阿姐,可是妖族玲珑一族,现在代理的妖王?!”

祁年一怔,满脸肃然:“你是怎么知道的?”

凰陌慌忙解释:“这个……你不是狐狸么……你方才还说了妖王要嫁过来,我也是小妖怪,谁人不知道妖狐玲珑的大名啊!”

这个解释被祁年很快的接受了,赞叹她还不忘嫌弃她的相貌:“虽然你丑了些,还算你有眼色。不多久,我阿姐就会嫁到魔族来,到时你可放的机灵些,手脚麻利点,指不定还能伺候她,可比你做一个小小的婢子强得多。”

祁年趾高气扬的给自己后路都给开好了,凰陌也只能赔笑,深深吸了一口气安抚住自己,她今日所接受的信息冲击实在是太多,她素来不知道不近美色的魔君居然还受到了妖王的青睐,也难怪长得如此俊美身畔没有什么美人添香,却早已名草有了主,谁又胆敢和妖族之主抢人呢?

但是这玲珑音仰慕的对象偏是魔君……尽管他长相平心而论棱角分明高挺薄唇,确实有着种族加成的魅力,放在四海八荒也是人中翘楚,但就是性格方面缺陷多了些,大不了就当做个赏心悦目的炸弹,也是整日在心跳中净化眼球,委实代价高了些,但不妨碍还有又美人去爱,甚至不惜将他朝思暮想的师父给活生生的放在眼前……

这个玲珑音不止有实力,而且还是个胆识过人的女子,各个方面甚至都比起当年的千雪来也不遑多让,也难怪她现在能统帅一族,不止是仕途平步青云,这感情的路上也选择了个超高难度的攻略路线,她着实有些想要见一见这个奇女子。

在一旁差点自闭成蘑菌的魔君,似是想开了些,默默地起身,转而朝着那空中召唤一声,一声熟悉到龙啸

自天外破空传来,落得凰陌精神一怔。

蛟龙!

九婴扭头对她道:“我现在要去个地方,你若是不想去,便在这里等我回来。”他朝着后面一排发亮的栏杆扬了扬下巴,又道:“你若是随我去,便答应我一件事情。”

要被关在笼子里和要被溜出去放风,凰陌自然是选择自由,只要是能跟在他身边,总有机会和蛟龙见着面,她现在一心只想要将事情赶紧解决了,那里还顾得上在这里被消磨,连忙道:“我去!”

九婴顿了一下:“我还没说什么事情。”

(本章完)()

第二百三十六章:低调行事

“只要不是炖了我,什么都行!”凰陌脑子一抽,急不可耐的蹦出来了这一句话,忽然惶惶不安了起来,九婴大大应当没有其他不为人知的嗜好吧?

所幸的是九婴并没有为难她,只是将手放置在自己的衣襟里掏啊掏的,凰陌自暴自弃的想会不会掏出来了鸟蛋的时候,九婴将一只通体润泽的珠子给扯了出来,递过去道:“把这个好生给我护着。”

凰陌实在不知道这个珠子是什么神通,但既然不过是个挂在脖子上的小事,还是完全没问题的,她恭谨接了过来,郑重道:“你放心,人在珠在,保证到时还给你!”

九婴一直盯着那枚珠子,直到她戴好嘴角扯出一抹笑来,对于她发的誓仿若并未在意,而是揽住了她的腰际,在祁年目瞪口呆的样子下,将凰陌径直的拐了出去。

凰陌只觉得要祈祷不要让祁年误会了,到时再告诉他阿姐,不过她的这张脸摆在这里应当不会引起误会啥的,九婴行动力很是敏捷干脆,眨眼间他们便自洞穴大殿内转移到了外面,腥风兜头扑鼻而来,凰陌眼底刷的掉下泪来,一半是被这浓郁的腥膻味熏得,另一半是见到眼前巍峨雄伟的长虫喜极而泣。

她现在看着当初锲而不舍要吃了自己的蛟龙,怎么看怎么亲切。

蛟龙被她热情的眼神看的浑身发毛:“这只猫怎么在这里?”

凰陌招手笑的谄媚:“你放心,我师父不在,既然大家要同路,不妨多交流交流,促进感情。”

蛟龙:“……你师父当真不在?”

九婴一跃而上将蛟龙当作了坐骑,一跃陡然落入云端,凰陌感觉脚底下激荡起来的云雾恍如碧海潮生,第一次时太紧张还未曾感受到风息,第二次实打实的体会到了云海虚幻,直冲凌霄,仿若腾云驾雾,胸口通透,好不乐意快活。

九婴见她难掩喜悦,道:“你若是喜欢,这只蛟龙送你也无妨。”

凰陌倏然一愣,那蛟龙却率先一个咥埒差点掉下去,它撕心裂肺聊表衷心:“吾愿追随魔君千秋万世!”

见到这蛟龙这么排斥,想必是难以忍辱被一个小妖坐在身上作威作福,这清高自傲的龙族秉性还残留在身上,正如当年睥睨千雪而后被揍到连爸爸都不会叫了,凰陌知道自己一时难以驾驭这只长虫,索性当作笑话哈哈而过:“魔君真是幽默。”

“你不喜欢?那便送你别的好了。”九婴倒也转的横撇竖直:“世间万物通灵惠泽,总归有你喜欢的。”

这一句轻描淡写的让凰陌心中一咯噔,他这是要送她赠礼么?

“魔君大大,真的这个不用了……我不需要什么坐骑。”她拍着

自己的肌肉啪啪作响以证实自己不是扶风弱柳:“我的旋风无敌腿无论天涯海角都完全无忧!走到哪里带着坐骑,实在是太过招摇,不适合我。”

九婴漠然的盯了她看了一会,转而不做声了。

凰陌有点慌,她是说错了什么话了么?

魔君又道:“你说的也有几分道理。”

凰陌总算是放心的呼了一口气出来,然九婴忽而拍了拍蛟龙道:“下去。”

蛟龙摇头摆尾的自云端落在了脚下,凰陌远望这地倒是荒芜一片,与人界不一般的是魔界也没有辜负了这诡谲的界地,地面是赤红砖色,连植被都稀稀疏疏的覆盖着,着实让人心生荒凉。

凰陌觉得自己没有看到群魔乱舞的场面已经觉得很安慰了,荒芜点倒也安静,很符合话本子当中对于魔界这一神秘之地讳莫如深的描写,九婴带着她自蛟龙背上跃下,蛟龙仰头腾云而起,又猛然朝着九婴的手一头扎来,在他掌心上盘旋成了一条小长虫。

凰陌惊喜惊讶且欢喜的看着小蛟龙,伸出手戳了戳它,蛟龙不服输的啃了她一口,但是咬不住,只得长尾甩的焦急,与往日威风凛凛的样子大相径庭,发脾气的样子甚至有点可爱,凰陌想着若是这样养着倒也是有趣,不由得钦佩的问九婴:“你是怎么把这家伙给收复的?”

凰陌犹自记得在封魔渊下,九婴也把它揍得不轻,如今它倒是对着魔君忠心耿耿了起来,九婴道:“不知道,但是追随我需要理由么?”

这句话成功的噎住了凰陌,九婴也没有管她的脸变成了猪肝色,而是泰然的将小蛟龙给塞进了怀中,而后转身俯下身对着她招手:“上来。”

上?上哪?

凰陌目瞪口呆看着九婴露出来的宽广的背和这姿势,难不成……

“你若是不愿意骑着蛟龙这么招摇,那么就低调些也不无不可。”

九婴的话差点让凰陌现在拔腿就想逃,但是她腿肚子都在打颤,连带着说话也不由自主的哆嗦起来:“九婴大大……这怎么可以?”她现在是后悔不迭:“我,我有腿啊,我自己走!”

“待会我们去的地方,你有这双腿也没有用。”九婴语气中陡然低沉了下去:“今日路程颇远,时间可没有那么多。”

这句迂回说着你再浪费时间就完了的话,凰陌还是很能提炼出来他的中心思想的,想来九婴抱也抱过她了,挟持也挟持过了,不过是背着这不算什么……她知道与九婴大大倔强的后果,通常都是她乖乖的屈服为结局。

九婴背着她还颠了一下她道:“太轻了,那个人不好好给你吃饭么?”

九婴甚至连名字都

不愿意提起来,显然是一想到了师父他又会不自觉的敌对,而师父也是如此,这两人着实像个一言不合就打架的大男孩,凰陌忍不住嗤笑了出来:“没有,只是最近事情太多没能好好歇歇,我一向吃的很多,你不是见过我,之前的小猫样子时,胖成那一副样子。”

九婴边走边蹙眉:“我记不住人的样貌。”

凰陌哽住:“九婴大大,那你是怎么识别人的?”

九婴道:“我会记住气味,只要是我在意的人,我是绝不会认错。”

(本章完)()

第二百三十七章:来到鬼界

凰陌:“……”难怪他当初见过自己刚刚化形时候的样子和现在惨烈的对比时,他没有拆穿自己,她当时还以为是九婴有意替她解围,感情因为这尊老佛爷根本记不住人脸!

若是这样,他肯定也不知道现在自己这样一幅样子,若是他见到长相惊骇天人的自己时,会不会一改对她的态度?

他现在偶然对自己展露的体贴温柔,应当也是建立在她是君鲤徒弟的份上,他们之间亦敌亦友,因此他也没有理由要去针对自己,才放任她在自己身边么?

凰陌心中缓慢的呼了一口气出来,她现在真的要忍住笑,作为唯一一个见过她真面目的人是个脸盲,这算什么?简直是上苍都在帮着她啊!

九婴感觉她的喜不自胜:“你笑什么?”

凰陌喜的连嘴角的笑都收不住:“没有,我是您屈尊被我着实受宠若惊,此恩宠实在是让人没齿难忘。”

九婴默了下,忽的扭过了头:“你若是喜欢,我随时都可以。”

随时都可以?干嘛?凰陌实在想问他的话什么意思,但是九婴大大却异常的沉默了下去,凰陌看到他的耳朵尖涨起来了红色,她又想起来了九婴大大当时被她反抱住时那别扭害羞的样子,心中不免谓叹:“九婴大大这么单纯,只要是个女的雌的靠身都会羞涩,也难怪他招架不住九尾狐的攻势。”

九婴倒是也没骗她,接下来他们要去的地方却是不是用双脚就可以走进去的,至少她不行。

迈过丘陵九婴站住了,俯瞰脚下,那草地蔓延过去到了尽头的原本应当是一汪湖泊,但是那却蕴着似是毒瘴般的云雾,一眼看去是一个巨大的旋涡,缓缓的搅动着诡谲风云。

“做好准备,屏住呼吸。”九婴嘱咐道。

凰陌深吸了一大口气憋住了,九婴临近湖边,纵身一跃。

清越想着君鲤所说的即刻出发像是之前一样,因此他未雨绸缪的准备好了几双上好的鞋和干粮,但是神尊却将他带到了莲花大殿之内,朝着明鹤长老道:“我们马上要出发,还望尊驾可以替我们护法。”

所谓护法,是要施法过去么?

明鹤点了点头,一招手,桌子上摆放的无数的天烛浮在了半空当中,掌门又拂尘一挥,自天际降下来的黄色幡旗将他们团团围住,火光映着其中,清越想着是否要先行避开,神尊却拦住了他,道:“坐下来。”

清越有些不明觉厉,但还是依言坐下,他的心底有些忐忑,神尊站立在他的面前,口吻中带着严肃谨言:“你可知为何你身上没有封印?”

清越摇头,神尊道:“那是因为你的封印与他人的都不一样。”

此话既出,清越怔然:“不一样?”

“当时若不是解开封印的时候一瞬间见到了,否则我都有些不相信,鬼王女果然聪明。”他俯下身平视着清越的眼睛,手指触上他的右眼,清越穆然感觉眼球像是被针扎了一下倏然剧痛了起来,他痛苦的闭起眼睛,君鲤却强硬的将他的脸捏住道:“会有些痛,但是你能忍住么?”

清越将手移开,满头大汗的点了点头。

君鲤手抵在他的眼前,默念着符咒,清越感觉到脑海中被强势的灌入了隆隆强音,一字一句像是铁锤一样震得他胸口发麻,他挣扎着握紧衣襟,察觉右眼已然是一派漆黑,倏然间在那黑暗中迸发出幽幽绿光来,君鲤朝后退了一步,一手抓住了他剧烈抽动的肩膀,沉声道:“马上就好。”

自清越的右眼迸发出幽深的绿色光芒,那烛火似是被惊动了般齐齐震灭,他吃痛匍匐在地上。暗影中明鹤道长站立在一旁,他看着挣扎的影子,猛然撕裂出一双巨大的翅膀来,幡旗裹住了他的手脚,强劲与那影子纠缠在一起,他有些许不忍的侧过眼,喘息挣扎的声音渐渐低沉下去,光芒大绽,映的莲花宫一派白茫茫。

恢复平静后,在一派狼藉当中,两个人身影都消失了。

头顶上的光芒渐弱,向上看去一片光影烟煴沉没进了水中,但是这感觉却如坠入云般轻盈,凰陌用手去够,这云雾自手指缝隙当中漏出,凰陌觉得惊奇看到荡漾而去的波纹,原来这里居然还是似云的水当中!

凰陌看到脚底下沉沉的烟云,这路程确实够长的,似是永远也走不到尽头的那一种,凰陌被带着沉着时她真的很想问一下什么时候才能到,她现在有点憋得慌,九婴大大面上任何的表情都没有,神色轻松像半点都没有受到窒息的影响,凰陌终于感觉到脑袋晕晕沉沉了,忍不住开了口,嘴里的气泡迅速的飞上了天际,凰陌抬头看去,那些气泡轻盈地往那云海中浮去,光影交错,潋滟波澜。

她心中产生了一丝的惶恐不安,嘴巴里的气泡飞出去的越加厉害,凰陌实在是被憋得忍不住的抓了一下九婴的头发,九婴转头瞧着她,凰陌差点就要翻白眼了,他似是感知到了她是在求助自己,大手将她的脑袋拦了过来,凰陌惊悚的看着他的脸朝着自己贴了过来。

冰冷越寒,强烈的窒息感不比真的水要减轻几分,着实堵得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九婴的唇贴在她的唇上,感觉她僵硬住了无法动弹,手捏了她的脖颈,凰陌哼了一声张开了嘴,九婴乘机将唇又贴了上来,凰陌在震惊之间反应了过来,想要挥开避开,但是他的力气极大,将她的手像是钳子

一样扣住无法挣扎,然后有空气渡了进来,将她的窒息感减轻了不少。

不知道这样过了多久,等到凰陌脚踏落在结实的地面上的时候,拼命的开始咳嗽,九婴俯身帮着她拍着背部,道:“我敛了气息,这弱水不应当如此的翻涌,它会用法力强高大术士腹中吞噬其力量,不知为何偏缠上了你。”

凰陌半死不活被占了便宜现在还得遭受言语上的打击,实在是没有力气和这个人较劲,九婴见她着实难受,用魔力给她缓和了许多后,道:“这个地方较危险,被发现后可能会引起麻烦。我也不打算要暴露自己的身份,我将全部收敛自己的法力,你跟在我身边不要走散。”

凰陌上气不接下气终于问出来了这句话:“这个地方是什么地方啊?!”

九婴道:“鬼界。”

鬼界?!

(本章完)()

第二百三十八章:鬼族之事

凰陌转眼瞧着这场地,睁大了眼睛朝着四周看去,高大的黑色树木林立四方,天际上垒着一层接着一层的阴云环绕,雾霭沉沉,压抑的紧,自天际上悬着巨大的月,但是不知为何会这么晦暗无光,除却了脚底铺就延展遍洒银月的,散着淡淡白色光芒的草外,半空中亦是存在像是人界萤火虫一样不断飞舞的东西,凰陌伸手接了过来,那蓝色的光一触便在自己的手心上凐灭了,留下来了一滩像是灰烬的东西,凰陌道:“这是什么?”

九婴也看了一眼,道:“这是魂魄燃烧之后残留下来的灰烬。”

“魂魄?!”凰陌吓得赶紧把手给拍了拍,有意识的开始躲避起来了那熠熠发光的东西,往上看去,再那高山耸立的尽头处还算是灯火通明,给这个衰草寒烟的不毛之地增添了一丝的烟火气息,凰陌指着那一处道:“大大,我们去哪里是吗?”

九婴反而摇了摇头道:“我们暂时不去,我想先在四周逛一逛。”

大大发话了,自然是要听从的,凰陌便是随着九婴踏上了路途,这鬼族和她还是有一点渊源的,他们当初在锦州所见到的鬼王女便是传闻中从鬼界和一部分族人逃了出来到了这里,她现在也很好奇究竟是为了什么会让鬼王的公主反目,这鬼族看起来和那个国师的术域是一场的布置和场景,倒是让人感觉到了熟悉,鬼族虽然是比魔界更萧条寒冽,但是不至于会让鬼王女觉得过不下去的地步。

凰陌一边走着,一边又想到了清越,师兄是鬼王之女唯一的骨血,他终有一日会来到鬼族亲眼看一眼族人生活的地方,她现在倒是帮助了师兄先行探路,想一下也算是有点用处。

而被凰陌惦记着的师兄现在正晕着,君鲤一手提着昏沉过去的清越,在缭绕云雾当中下沉,这脚下的黑暗仿若是永无止境,让他产生了一种一直下去会直通到地狱的错觉。然他们去的地方比地狱更深,倒也毗邻相靠。

鬼族,在天帝口中在数万年以前,甚至是他还未出生的时候便已经封闭了自己,对于六界来讲,他们是唯一一个数万年都没有和其他界相互来往的地方,而问及原因,那故弄玄虚的天帝也只是摊手道:“谁知道呢?也许是鬼王自恃清高,觉得自己没什么要和其他人往来的必要。”

鬼王此人知之甚少,君鲤在天界时还翻了一些关于鬼王的记载资料,这一届的鬼王可以说知道的事情屈指可数,也没有做出来什么让人觉得惊天地泣鬼神的事件来,应当说做的最被记载进史书里的,便是关上了自己家大门的事情。

问及鬼王,天帝一副冥思苦想的样子道:“若是要我来说,这个人是个死

板了过度的人罢了,我也与他没有什么交集,只是我还小的时候,也在神族举办的大典上见过此人,他不怎么开口说话吗,要么是个哑巴,要么就是个城府极深的人,着实有些棘手。”

所以这种棘手的人和事情都推给了他去办?

“但是鬼王和你的母妃似是关系不错,我见到他们坐在一起饮酒鉴月。”

没想到母妃还与鬼王有交集,这一点倒是让君鲤没想到。

倘若母妃当年就是来到了鬼界后便再也没能回到人界,当初究竟是做了些什么。

问及鬼王,天帝一副冥思苦想的样子道:“若是要我来说,这个人是个死板了过度的人罢了,我也与他没有什么交集,只是我还小的时候,也在神族举办的大典上见过此人,他不怎么开口说话吗,要么是个哑巴,要么就是个城府极深的人,着实有些棘手。”

所以这种棘手的人和事情都推给了他去办?

“但是鬼王和你的母妃似是关系不错,我见到他们坐在一起饮酒鉴月。”

没想到母妃还与鬼王有交集,他们居然还闲情逸致的喝酒寄风月?倘若母妃当年就是来到了鬼界后便再也没能回到人界,那么在这里应当是有着关于解答他心中疑惑的线索。

身形轻飘飘落了地,将现在昏迷不醒来的清越放置在了一边,他举目四望这个地方,这个地方着实是个荒芜之地,鬼界和魔界是毗邻之地,但也只是靠的近而已,君鲤在神界《创荒》一书中了解过,鬼族与其他六界都不相同,正如神界有着至清之气,而鬼界亦是处于最浊之处。

如果不是如此,清越是鬼族的钥匙,想过要悄无声息的潜伏进去这个地方,除非能找到这一把钥匙。

这个是至关重要的一点。

鬼族究竟是为何封界,到现在为止还是没有一个准确的说法,

书中所记载的关于鬼族的事情虽然不多,但是也是大概的能够窥见一斑,鬼族身处最污秽的地方,修为一般若靠近了便会感觉到前所未有的痛苦,汇聚的六界浊气变作了息毒,每隔百年便要进行祓除净化的仪式,但自鬼族封界之后,再也未举行过仪式。

这种看起来像是自寻短见的做法,着实不是一介之主会做出来的事情,书中亦是对鬼族之主独断专行的举止义正言辞的提出来了这是弃整个六界于不顾的自私自利的做法,但是真实情况究竟是如何,确是君鲤现在有些不大赞同。

书中说了鬼族是因为神族给予的帮助才逐渐的繁华了起来,有一段时间甚至车马于世,络绎不绝。但是他落到了地上之后,现实情况却与当年的记载大相径庭,现在鬼族的样子可

谓是败落且苟延残喘。

暗淡无光的世界充斥着腥臭和污秽的气味,连带着腐烂的草和植被,赤色的土地,很难想象这里的居民是如何生存下去。

清越在一旁呜咽着,似是神志恢复了过来。他捂着眼睛,忍着余痛抬起头看了看四周,怔住:“神尊,这里就是鬼界?”

君鲤点了点头,自地上站了起来给他递过一方手帕:“你感觉如何?”

(本章完)()

第二百三十九章:右眼为匙

清越的右眼溢出来的血流了半个面庞,他的眼瞳也从之前的黑色变作了绿色,右眼封印迸发出来的光芒现在渐渐地淡了下去,清越感激的接了过来,擦拭着血迹道:“已经好多了。”

“这里就是我母亲……她所在的地方吗?”

他朝着四周望了过去,没有半点讶异,反倒是用熟稔和怀念的口吻说着:“这和我梦见的场景一模一样。”君鲤顺着他指着的方向望了过去:“这个巨大的月亮,荒无人烟渺茫的砂石悬崖,甚至是天上的鸟,神尊,鬼族的鸟都是没有骨头的,小的时候我经常梦见我在这里奔跑,没想到世界上真的存在这样的地方。”

君鲤道:“你的右眼是打开这一方鬼界的钥匙,也是你的封印,你的母亲应当是想要给你一个选择,你随时可以回到这个地方。”

清越沉默的点了点头。

君鲤转而朝向那一派荒芜处突兀拔地而起的那黑色的礁石的山,那一处金碧辉煌,耀耀凌人眼睛,金雀高台,璀璨生辉,身居高巅之上,恍若是夜色之中逶迤一带的明珠。

君鲤道:“朝着那个方向,我们前去看一眼。”

凰陌与九婴二人一直朝着另一处方向走了过去,忽的不知道感觉到了什么心中顿生酸涩,九婴见她神色有异,躇足问道:“你可是还感觉不舒服?”

凰陌摇头,她只是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心中一跳,这种感觉仿若是师父就径在咫尺,但是她又极快的否定了,师父他作为几千年的家里蹲,当时来到人界也是因为自己的缘故将神器乾坤眼给弄丢了,现在已经找回来了神器,他回来没有找到自己,应当会回到苏继山等她罢,实属没有理由要来到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来。

九婴见她神色没落,想来是离开了君鲤还有些不适应,思忖了一番,凰陌忽的感觉一只大手在摸着自己的脑袋顶,讶异的抬起头,九婴道:“这样好些了么?”

凰陌左思右想他的举动的涵义,忽的了悟,九婴大大这是在关心她么?

他用的力气极大,似是觉得大点的力气能体现出他现在对凰陌忽如其来的人文关怀,几乎要将她的脑袋顶的毛给撸秃,凰陌感受着自己的头皮扯着眼睛的痛楚道:“好了,好了,我好多了!”

九婴大大似是很满意的收了手,凰陌的脑袋顶上刺痛不已,非常的庆幸自己植被丰厚,魔君大人的关怀果不其然不是谁都能受得起的。

不知道要在这个地方晃荡多久,九婴又转而神情肃穆的注视着前方,凰陌望过去,那似是一处小村落,若不是这里本就是如此的荒芜,否则凰陌也不能从些败肢残垣当中看出来有人居住过的痕迹。

凰陌走过去,方才看出来,这并不是简单建筑群,那高扬起来的桅杆和残破的木板,巨大的帷布挂在灰白的墙壁上,居然看起来是一艘巨大的船,早些年应当是光鲜亮丽意气奋发的,而如今自始自终贯彻着一个“破”字,着实心酸。

“……”九婴俯下身,抚摸着残破的船只,一直紧紧盯着这只船,被凰陌拉了拉袖子才反应了过来,她面目担忧:“你还好吧?脸色好差。”凰陌担心的是他一个不小心又触怒了什么,他的神情仿佛要生吞了这只船,行走的炸药包还是得时刻的关注着才是。

九婴摇了摇头还想说什么,下一刻,忽的一声惨叫在远处响起,吓得凰陌一个哆嗦,这个惨叫声着实慎人,却是个女子的,凰陌神色一凛,朝着那一处跑了过去,却见那一处多个影子纠缠在一起,一个女子被摁倒在地上衣衫不整的挣扎,哭喊着:“我没有做,放开我!!不是我干的!”

“我们总共就抓住这么几条鱼,人都不够吃,你孩子是如何活下来的?!”

“不干净的贱人!我们是看在你孤儿寡母才收留了你,你倒是恩将仇报!真真是养了一头白眼狼!”

吵吵嚷嚷当中,一个身着白色长袍的人走了自人群中走了出来,挥了挥手,诸人便安静了下来。兜帽罩住了他的面颊,声音却是苍老沙哑的:“阿锦,你莫要怪我们欺负你是个寡妇,是你先坏了我们村的规矩,你手脚不干净,我怕是帮不了了你了。”

说完他转身道:“把阿锦绑在请行柱上。”

那个叫做阿锦的女子哭厉的喊道:“这个鱼明明是我自己挣来的,我……程大贵人!”她忽的用鱼死网破的决心厉声朝着人群喊道:“程贵!我求求你!看在我这么多年一直都委身与你的份上,这些鱼都是你给我的,你快告诉大家啊!”

人群忽的将目光全部都聚集在了一个人的身上,凰陌远远看到那男人神色一惊,连忙矢口否认,恼羞成怒大骂起来:“你个婊子!你少含血喷人了!我程贵女人多的是,我怎么看得上你个乡野村妇!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

此言一出,那女子当即白了脸色,歇斯底里大吼起来:“程贵你不是东西!当初你看我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便强迫我与你好。到如今你翻脸不认人,你就没有一点良心吗?!”

“哼。”程贵冷笑一声:“你把脏水泼到我身上,还不是为了维护你的野男人。我倒是知道,你究竟是谁的姘头!”说完朝着那穿着长袍的老人恭谨道:“村长,我曾经亲眼见过半夜袁三翻墙到她的家里,这些鱼说不定是袁三偷来给这个小贱人的!”

在人群中又有个妇人怒气冲冲的吼道:“好你个袁三!你居然敢背着我和这个小蹄子偷腥!”

被拎着耳朵嗷嗷直叫的袁三痛嚎道:“我没有!天地良心啊!你怎么能听程贵的一面之词!你个程贵!你嫉妒我打渔比你多,我家的船比你好,你早就眼红的不行了吧!你又把脏水泼给我,你当我乐意穿你的破鞋?!”

凰陌听的七晕八素:“这都是什么跟什么???”

天上的乌云坠坠如垒,骤然雷霆乍响,一众的人忽的脸色都大变起来:“快逃!来了!快躲起来!!”

(本章完)()

第二百四十章:天降奇雷

凰陌见他们方才还互相吵嚷的面红耳赤,现在反倒忽的抱头鼠窜了起来,她讶异道:“这是怎么了?他们怕打雷?”

“人都跑了,现在去救人吧!”凰陌见到那女子还被绑着,在地上挣扎,她拼命的将自己的身体朝阴暗的地方伸去,随着那雷霆越发的密集,她神色满是恐惧绝望。

九婴神色凝重,又一道怒雷劈过,将整个暗淡无光的夜色狠厉扯开,忽的一派光芒烁然,整个世界白了一片。九婴将她的身体用长袍给笼罩了起来,手中朝着那光芒一挥,诸人歇斯底里的嘶吼着,在强光之下身体被穆然吞噬,星火乍然亮起,同落下的惊雷同时,凰陌看到那来不及躲闪的人全然都被生生撕裂,灰飞烟灭。

光芒逐渐的消失殆尽,凰陌喘着气自他的斗篷之下钻了出来,她难以置信的看着地面上化作了灰烬的身形,忽的觉得牙齿有些打颤,这些方才还在自己面前鲜活的生命,在光芒照射之下一瞬间消失,他们方才在逃窜的时候提到了一嘴,叫做什么天罚。

那光芒究竟是什么?

凰陌看到那女子晕倒在了九婴的长袍之下,在千钧一发之时,凰陌冲了过去,九婴亦是随之撑开了结界,在一派强光之下,他们都完好无损。

凰陌怔然,忽的在一旁一个人站了起来,正是那个袁三,他什么时候跑了回来?他目瞪口呆看着凰陌与九婴道:“你们是谁?!”

凰陌率先发挥出来了蜀山的职业素养,微笑礼貌一连套:“我们是路人,恰巧路过贵宝地,还望不要在意我们。只不过你们合伙欺负一个弱女子,路人有点看不下去罢了。”

袁三一脸的不信任,方才四处逃散的人又全部都回来了,见到完好无损的女子和一看就没有见过的人,眯起眼睛道:“你们是谁?”

袁三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大陆般的围着他们颇有章法的走了几步:“哦,你说,这个女人的姘头是不是你?!”

一堆人的目光又落到了九婴身上,那袁三啧啧的围着他打转:“这位俊俏的小白脸,这打扮养阿锦倒也是够了,你是从另一头来的吧?难怪要跑出来救阿锦!”

凰陌看着九婴差点笑了出来,但是还是忍住了,她现在更是担心九婴会爆发,只得道:“您说什么呢?是我要救阿锦,你总不能说我和阿锦有一腿吧?”

那女人似是转醒了过来,悠悠的捂着额头,听到了袁三的话,忽的一把将九婴的腿抱住了,她哭的梨花带雨颤声爬跪对他们说:“三郎,你来找我了?我就知道你是不会抛下我不管的!村长……村长!我的鱼都是他给我的!”

她这忽然的高能飙戏让凰陌都愣住了



“这下你还有什么话可说!”袁三像是捉奸在床般的得意洋洋道:“村长,我就说这个人有问题!”

两个人一唱一和颇有默契,阿锦似是抓紧了九婴这个救命稻草死不撒手,凰陌有些无语,没想到这么快就遇到了农夫与蛇的故事:“阿锦姑娘,我们是见你落难才出手的,若不是他,你现在早就化作灰烬了,你就是这么对待你的救恩人的么?”

“你是打哪来的野丫头?!”那阿锦抬起头逼戾的眼神望过来:“少在那里插嘴!这里轮不到你说话的份!”说着又站起倨傲的瞥了她一眼,朝着九婴柔荑缠上来,她衣衫凌乱不堪,白花花的雪白就这样贴了上去:“我的三郎,我就知道你舍不得我。这个丫头是不是缠着你不放?也不看看自己长着一副什么样子,也敢在我三郎面前饶舌!”

凰陌始终紧张的盯着九婴,害怕这个炸弹炸了,阿锦说了些什么她太紧张了也没有听进去多少,反倒是九婴不动声色的朝后撤了一步,那阿锦没有站稳,一个蹀躞软倒在地上,九婴站在凰陌身边,言简意赅道:“你们谁人识得无心?”

凰陌一愣,无心是谁?

“你们是来找人的?”

“当然,否则我们做什么要来这里?”凰陌知道九婴素来一个问题不会问第二遍,虽然她连无心究竟是谁都不晓得,但罩着她的人要寻,那么也就是她现在这个小弟首当其冲的任务。

那村长莫测的眼神落在他们身上,显然是不信任她的话,这种不信任甚至延续到了她被五花大绑的给架在肩膀上的时候,凰陌还在口舌干燥的解释,九婴大大却让人讶异的缄口不言,村长觉得他们实在可疑,因此便说带他们一起回去。可是那人要来套住他们的时候,许是嫌弃她聒噪,便五花大绑还封了她的口,而九婴只用一个眼神就搞定了。

区别对待需要这么明显么!

清越与君鲤一直顺着那大路朝着那一头走去,殊不知原来那山是立在海当中的,隔着茫茫大海,要是想去那里面,就要寻到船。

然这大海上的船屈指可数,清越寻了半天,才找了一个破破烂烂的独木舟,那船上的渔夫打着盹斜着眼看着清越一行人,得知了他们要去的地方后,不耐烦的比了个指头。

“一两银子?”清越从衣襟了掏了出来。

那人瞅了一眼银子道:“你是在小看我么?”

清越不解。

那人哼笑道:“我是说,让你们都把衣服脱了给我,我要你身上全部的东西。”

如此狮子大开口,连清越都不淡定了。

“反正你们去了也回不来,你们身上的东西有了

也没用。”渔夫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你看到那一边了么?”清越顺着目光看去,只见到那岸边竖着一堆的长长木桩,渔夫道:“那是过海的人都会在这里竖的坟冢,我建议你们也去树一个,免得死后让后人连个烧香拜佛的地方都没有。”

君鲤自衣襟中取出一个果子,在渔夫面前晃了晃,他登时自船上坐起,瞪大眼睛朝着君鲤手中的果子凑了过去,君鲤将果子往手中抛了抛道:“这个够么?你若是送我们到了对岸,我再给你一枚。”

那渔夫口水都要止不住了,连连点头:“我都多少年没有见过果子了,这位爷真是厉害,这可是有钱都买不到的稀罕货……来,两位爷上船!”

(本章完)()

第二百四十一章:变成小肥羊

清越神情不解,似是没想到一个普通的果子就将嚣张跋扈的渔夫给收服了,君鲤坐在船上道:“鬼界封界多少年了,这些人以前都是人族,只不过死了之后落到鬼界,你见鬼界可是能长出果树的地方?”

“这倒也是。”清越挠了挠脑袋,想到自己准备的还是不够周全,早知有果子这么方便,他就多带一些了。

渔夫似是受到了果子的召唤,摇船十分的卖力,不多时,他们便到海的中心,清越还在紧盯着那岛上巍峨的建筑群时,忽的感觉船停了,又听到扑通一声,似有什么落了水,他站起来掀开帘子一看,船上渔夫的早已经踪迹全无。

“神尊!”清越朝着船边看去,只见涟漪涤荡,他焦急不已:“船夫落水了!”说着他就要宽衣解带,君鲤一把抓住他的手道:“不用。”

“可是他要是淹死了怎么办?!”清越一脸急色的望着一派白雾蒙蒙的水面。

“你放心好了,你现在要担心的不是他,而是我们自己。”君鲤将手指放在唇间示意安静,道:“你听。”

清越听到了似是有什么咯吱的声音,慌忙将帘子撩开,之间不知何时船上进了水,不过瞬息间已经淹到了脚踝处。

“啊呀!”清越大惊失色:“船漏水了!神尊,我用修补术,您放心,很快就好!”

“淡定些,没必要。”君鲤见到挽起袖子准备捏决的清越道:“这些还没完。”

“您的意思是?”

不远处,又自薄薄一层烟雾当中撑过来了几只小船,清越似是见到了希望,当即朝着他们招手大喊道:“这边!船漏水了朋友!”

君鲤嗤笑出声:“他们可不是什么朋友。”

那船个个来势汹汹,船老大站在船头上朝着他们呦呵,却不是对着他们说话:“这不是老七家的船?老七,你这可是捞到了小肥羊啊!”

呼啦一声,应着那五大三粗的男子的声音,自水下穆然探出头来,正是那方才消失的渔夫,他一脸的气急败坏:“你们过来坏什么爷的好事?!”

“这就是你的不对了,见者有份啊老七。”另一只船上的走出来个干瘦的男人,甩着手中的鱼钩,一把勾住了那只残破的船帮,大力的就要将船往他们这边拉,渔夫急了:“你们少来了!这是我好不容易才得手的猎物,上一次抢了我的一半的鱼,现在我打个猎你们还过来搅局!信不信我把你们的船全部凿穿!”

打个猎?

我们是猎物?

清越莫名其妙的指了指自己,神尊岿然不动的开始倚在船帮上,被列为了打猎对象也不做声。清越见到他这个姿势,好似看到了当初好整

以暇坐山观虎斗的神尊,他现在倒是有闲情逸致,也只得陪着他看起来了戏。

“你有本事就来啊,老七!”

“看来这个猎物很肥啊!连老七都不愿意和我们分享!”

那暴怒的渔夫一翻身像是一条鱼似的钻进了海里,那些船老大个个精神抖擞的拿起来了鱼叉,聚精会神的看着水底,猛然发难,自那水中突击般呼啸冲出来一只鱼叉,船老大闪身委避,狠狠的朝着水里扔捅去。一番在海浪里的激斗,不多时那渔夫便落了下风,海水激荡,那渔夫消瘦的身骨像是萧瑟的老鼠,被两个人逼得落荒而逃。

他自不远处探出头来,似是受了伤,破口大骂了起来。

神尊忽的神色一凛,低声道:“来了。”

他一瞬不瞬的紧盯着海面。

清越不明就里的也看着海面,他们的船摇摇欲坠,水已经没到了腿肚,他所见到的就是一派深重的清灰色的海水,忽的,他似是知道了神尊所说的来了究竟是什么。

那青茫的海水方才还只是轻微的荡漾着,但是现在却风浪耸起,那青色的海水下,忽的有黑色的什么逐渐的朝着海面靠近,方还是一个小黑影子罢了,随之海上风起云涌,他们所坐的小船像是在海面上飘荡的叶,还是漏了好几个窟窿的叶子,任凭着海浪翻涌。

那黑影越发的增大,连海水的颜色都变了几变。

那几个船老大神色一怔,慌忙喊着:“快撤!”放弃他们方才还垂涎的猎物,几个人没命的摇船四散逃窜了起来,这脸变得和这个天一样没有预兆,而那渔夫也似是吓坏了,拼命的往临近的船上游过去:“你们等等我!等等我!拉我上去!”

然而那些人对他的呼救声充耳不闻,倒是清越着急的团团转,自船上找到渔网扔了过去:“你过来!还不快点!”

那渔夫几乎是绝望的朝后面望了一眼,似是破罐子破摔了,没好气大笑,声音颤抖着露着显而易见的恐惧:“你还想救我?!海神来了!我们谁都跑不了!”

海神?

说着,那船只忽的朝着一旁倾斜而去,骇浪翻涌着巨潮朝着他们铺天盖地的涌来。清越啧了一身,穆然朝海里跳了下去。

君鲤望着海中自他们身下一眼望不到头的巨大黑影。

天上的黑雾也似是被其感召,海中蕴藏着一点让人心生畏惧的压迫感,阴沉沉的云霭更是深重了些,忽的一个惊涛扑来,一个巨兽隐约的露出来了头颅,乌金的鳞甲熠熠发光。

“哦,鬼族居然会有这样巨大的东西。”

君鲤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方才那一只怪兽的体型,只有在远古的时期存

在这许多这种的巨大的野兽,因为当时的人杰地灵,灵气丰润,那里都蕴着一块自天而降下的丰盈灵气,所以体型没有最大,只有更大,而随着时代的发展,像是这种一口能吃许多灵气蕴藏在身体的野兽,体型过大动作不便,反倒成为了各路人马提高自己修为的法宝捷径,一时间大肆的屠杀,几乎灭绝。

也只有当初封界的鬼族还残存着这种动物,着实难得一见。

但是他半点也不担心清越,若是轻易的被弄死了,他也算不得是鬼王女的儿子,在鬼族他才是站在顶端的那个人,鬼族万物都是要诚服与他的脚下,他需要开拓出自己的天地,因此这一场的战斗是不可避免。

海浪翻涌,比方才的更加声势浩大。

(本章完)()

第二百四十二章:岱乘巨兽

水中暗潮涌动,海浪似是千军万马不断起伏,忽的一只巨大的背鳍冲上了水面,蓝鳞交错着五光十色潋滟的光芒,它仿若是展翅高飞的鲲鹏,忽的有没入了水中,君鲤浮在半空当中,将脚下的破船当作了着陆点,看着白茫茫当中,自天际陡然翻涌的惊涛骇浪后盘旋着一条银色璀璨的光,像是斩断黑暗的一柄锐利的刀剑,将那凝结的黑影刺中。

那黑影忽的嘶吼起来,巨大的影子纵身跃起,这一次着实的看清了样貌,虽然不是鲲鹏,但是却是它的近亲,是一只岱乘,早在数万年前被确定消失在了三界的凶兽,而海面交织着千万的潋滟的光芒,在海面上恍若是一张巨大的网,丝丝缕缕的澄透的碧蓝与赤金,犹如盛开在暗色大海上的百花。

“原来这岱乘的血真的是五彩的。”

他伸出手去触摸那血迹,感叹了一番。

海面终于逐渐的恢复了平静,哗啦一声,清越挣扎中怀中抱着昏过去的渔夫攀上了船帮,君鲤将他拉了上来,赞许道:“做的不错。”

清越虚弱的笑了笑,将手中的剑扔在一旁,腿一软瘫倒在地有些神魂未定道:“那家伙究竟是什么?”

“是岱乘。”

清越目瞪口呆道自甲板上弹起来:“那就是岱乘?!我在书上见到过它的记载!骨骼可以制作成大船,坐上此船可以远渡仙山岱岳。身披五彩鳞甲,血有毒,但肉可以提升修为。”

他还没有从目睹到远古巨兽的兴奋中回过神来,而君鲤又道:“岱乘远不止如此,我们还得要去找它一次。”

说着君鲤站在了甲板上,转而向清越道:“把他带上,我们一起,我们还有很多事情要问一问这个渔夫。”

凰陌与九婴一同来到了当初他们所见到的那只残破的大船上,原来这些人在这个大船上安了家,倒是个很不错的避风港,凰陌与九婴被推着关进了小黑屋,他们走之前还对他们搜了身,瓜分的一干二净。

“啧!我们救了他们,他们居然对我们这样!”凰陌忍不住腹诽,但是她不打算讲出来挑起九婴的怒火,她更是好奇九婴方才说的无心,她总算是知道了九婴来此处的目的。

“无心……是谁啊?”

九婴抬了抬眼道:“是我师父。”

“哦……你师父。”凰陌呆滞了一下:“明慧道长?!”

九婴点了点头。

明慧为何会成为无心?她一瞬间有很多想要问的,但是为了不勾起九婴过去的回忆,她还是憋得幸苦。九婴沉默了一下,看她一脸写着想要知道想要问的表情,终是叹了一口气,往身后的草垛上一靠,道:“那是很多年以前

的事情了。当时的我不过是个孩子,在人界与师父相依为命。”

凰陌点头,他的这段过去她确实是知道的,当初在明慧道长的记忆当中窥探到了九婴的过去,那个时候他确实与师父过的有些凄惨,那个时候的九婴也不是现在的面瘫,而是相当懂事让人心疼的孩子,长得亦是眉清目秀,甚至有些让她想要亲亲抱抱举高高。【……爱奇文学om!@最快更新】

“当时我还不知道我身上流着魔族的血,师父一直都瞒着我,直到在我十岁的时候。”

当初师父因为照顾他而患了肺痨,四处医治,但是一直都不曾好转,他急的到处求医,在路上的时候遇到了一个走访郎中,那个郎中听闻他的师父是个和尚且生了病,便道:“你的诚意感动了我,我愿意前去替你的师父整治。”

这无疑是雪中送炭,让他高兴的连北都找不到,慌忙将那个医生往当时栖身的破败的寺庙里引去,他刚刚喜悦的推开门要向师父汇报这个好消息时,当门一推开,忽的一道锐利的锋芒朝着自己袭来,师父一把将他扯了过来,他手中拿着一把泛着雷霆的尖刀,如临大敌的朝着门口喝到:“妖孽!还不快现行!”

那走访的郎中嗤嗤的笑了起来,他的脸忽的自中间裂开,在九婴难以置信的目光当中,一双锐利的尖牙和长舌自其中翻卷而出,那妖怪大笑起来:“若不是这个呆瓜将门上的封印替我打开,我还没这么容易进的来……我瞧瞧,啧啧,这个和尚细皮嫩肉,道行颇高……简直是滋补的佳品啊!”

“师父快走!”九婴在电光火石间明白了自己究竟干了些什么,双腿如筛糠般抖了起来。

“你放心,小孩儿,我会把你当做点心来的。”那妖怪悬起来一颗极长的头颅发出得意的嘶吼:“你们一个都跑不了!”

九婴跌跌撞撞拿起来手边的蒲苇就朝着那妖物甩过去,师父将他一把抱起来朝着另一处跑去,他已经病了很久了,身体透支,跑了几步便脚下一软跌落在了草丛里,他剧烈的咳嗽起来,将九婴往山捱下面一推:“快跑!一定要逃走!”

九婴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脚下一空往山下滚去,他也只来及绝望的大喊了一声:“师父!”他看到师父最后望了他一眼,眼神中带着不知名的哀伤。然后决然的背过身。

他一路拼命的想要抓住什么,但是什么都抓不住,天旋地转间,他脑袋剧痛,像是磕在了石头上,而后陷入了一片黑暗当中。

等到他苏醒过来的时候,周遭已然一片漆黑。

他空茫的盯着天际的星空,忽的想起来了方才的一幕,挣扎着爬起来,恍然失措的朝着上面攀爬而去,他的心底漫过一

片恐慌,手脚麻痹的仿佛已经不是自己的了,但是他依旧机械的往上攀爬着,他的脑袋仿佛被塞入一团棉絮,完全想不到师父之后遭遇了什么,他也不敢去想。

过去的十年间,虽然和师父在一处一直都是颠沛流离居无定所,甚至一日连饱饭都吃不上,但是他还是极为喜爱和师父在一起,师父也曾经摸着他的头愧疚道:“让你跟着我受苦了。”他摇着头道:“只要和师傅在一起,什么都可以。”师父亦是一怔,将他抱在怀中叹息:“师父也是。”

这样一直陪在他身边的师父,一直替他遮风挡雨的师父,绝对不会出事的,他一定一如既往在原地等候着自己回去……他怎么会舍得丢下他一个人?!

(本章完)()

第二百四十三章:切肤之痛

几乎是拼了命的爬上了那山捱,一探出头,他差点又要从这里跌落下去。

“这……这不可能……”

他麻木的朝着那伏地的身影爬了过去,这浓重的血腥气息像是一把重锤将他寄到在地,他匍匐着朝着那处爬了过去,师父睁着眼睛一直望着天际,他没有转过头看他一眼,甚至九婴拼了命的摇晃着他的身体,他的眼底还是黯淡无光。

九婴有生以来第一次经历了切肤之痛的生死之别,他完全不能承受和相信方才还对着他笑的师父身体的温度一一点点消失,他拼命的想要将那胸口的大洞堵住,那处已经空无一物。

那个妖物吃了师父的心……

是他将那个妖物引到了师父的身边,师父是为了护住他而被杀害……

“杀了……他们,我要杀了他们。”

伴随着这个想法充斥在的他的大脑中,那妖物残留的腥臭前所未有清晰,仿佛是指引着他的方向。他的心砰砰的狂跳了起来,血液逐渐的沸腾起来,他感觉身体前所未有的灼热,他像是要整个被燃烧了起来,痛苦的在地上抱头,他感觉身体要被撕裂开来,神志也模糊不清。

待他清醒了过来后,他不知道自己所处何方,应当是一处洞穴,但是浓重的腥臭味让他当即呕吐了出来。

这是一副什么样的惨烈的场景啊,妖物的尸骸成堆,几乎都是抛开肚子挖出了心,那当初追杀他的妖物亦是在其中。他感觉自己嘴巴里浓重的血腥味道,又看了看自己手中撕扯下来血块,他踉跄朝后退了几步,甚至对血腥感觉不到厌恶,他证实了两件事情,第一便是这个惨烈的场面始作俑者应当是他,另一件事情便是他知道了他并不是人。

那么他究竟是什么东西?

九婴茫然了。

他失了神的自洞中走了出来,他感觉自己的五感前所未有的清晰,他跌跌撞撞的又顺着气息找了回去,天色已经有了几分明亮,他捂着自己的心跪在师父面前,师父是人族,他真的很想知道自己究竟是什么,师父他什么话都没有说,自始自终的保持着缄默。

他不是人,他失去了心也不会死。

但是师父不一样。

若是他的心给了师父,师父会不会就会活过来?

他忽的抱着一丝希望的擦干了眼泪,他捂着自己的心脏,一发狠一咬牙,用自己的利爪扯开了皮肉,每一寸的没入都是让他痛的窒息,但是这痛苦之中带着希冀时,他已经不顾一切了,只要有半点希望,哪怕是他当场也死去,那边让他陪着师父一起,这样师父也不会孤单上路。

他的一切都落到了苍茫的道上,猝不及防就变

得孤身一人,而师父亦也会觉得伤痛觉得孤独吧。师父曾经告诉过他黄泉,哪一条路是那么的长和冷,师父他一个人,要该如何的走下去呢?

凰陌听的惊心动魄仿佛自己身临其境,说到此处,九婴脸上浮现出来沉重,但这也是深刻了些许,他摸着自己的心道:“正如你所见,我的心成功的唤醒了师父,我离开了师父,我希望他能带着我的心脏好好活下去,这样我就没有任何的顾虑。但是让我没想到的是…他却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自己还活着的事实。”

此话倒是不虚,明慧道长在那颗树时就曾说过自己的存在是天理不容,若是违背了天理,便是舍弃了自己心中的信念,明慧师父也是痛苦了很久罢,因他没能拯救的了九婴,他还是发现了自己的身份,导致了这样的结果。

“但对我来说,只要师父活着就够了。”九婴道:“但是没想到我的心脏又给师父带来了很多的麻烦……最终,他选择了被封印进蜀山。”

“你说的是封魔渊?明慧道长居然自己去了封魔渊?”

“正是如此。”九婴神情依旧不变,只是蹙眉:“我实在是不能够理解师父的想法,所以当我得知了此事后,便前去大破了封魔渊,将师父从封魔渊中救了出来。”

可怜的蜀山和封魔渊,居然已经不是第一次遭到了九婴大大的荼毒。凰陌默默的想着,而九婴长出了一口气道:“若不是如此,我也不会做到这个地步,我和师父大吵了一架,应当是我单方面的在发火,我只顾着发泄怒火,却没有顾及师父的的想法,我和师父分道扬镳,再次见面的时候……他在我面前魂飞魄散……死在神族所降下的九天惊雷之下。”

最后一句话说完后,他顿了良久。

凰陌也提心吊胆难以置信的沉默了下去,神族?怎么又和神族扯上了关系?难怪当初九婴会直接杀上了九重天挑起神魔大战,他不是不服就干一味的只想挑战神之权威,原来这其中还有这个原因。

她是不是忽然之间得知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所以我想知道师父究竟离开我之后经历了什么,以及神族为何要千方百计将我的师父置于死地。我的那颗心已经毁掉了,但是我可没有那么容易就被毁掉。”九婴将手中一直把玩的石头捏做了粉末:“我需要他们知道,自己要付出的代价。”

此话说的凰陌脖颈一凉:“您说的都对。”

忽的门扉被打开,一道光束照了进来,有个村民举着萤草火把恹恹道:“都站起来,村长叫你们过去。”

自水中朝上面望去,所看到的景致像是沉入了天际,潋滟发光的岱乘

的血像是铺就的层层浸染的霞光,还带着些微光次第透过青黛的烟云,而后在朝着外面扩展出来一线的长空。

那只受了伤的岱乘没有离开多远,只是静静的沉没到了海底,随着那交织的光芒指引,他们很快的就找到了岱乘,清越一边游着一边看着君鲤拿出来了一枚果子,又是果子,难不成神尊当这岱乘也与那渔夫一般,会因为这个果子而做出什么反应不成?

(本章完)

第二百四十四章:海世之界

他的腹诽还没落到底,那岱乘居然还真的有了反应,它拖动着粗苯的大脑袋,凑了近些,闻了一下那果子,而后张开了大口,神尊将那果子投了进去,那如深远的大口仿若是一个无底的黑洞,果子落入进去甚至连它的牙缝都塞不住,那岱乘闭了嘴,而后自两腮将吞进的水给排了出来,冲的清越一个跟斗翻了个老远。

清越摇头晃脑的将自己的身形稳定住了,见到那岱乘居然又张开了大口,神尊站在它的巨大的口边朝着他招手,又指了指深渊巨嘴,然后毅然决然的朝着里面走了进去。

清越被君鲤的这个操作给惊呆了,这是做什么?到岱乘的嘴里?!

神尊做事向来是不按照常理出牌,清越惊讶了几次也就习惯了,但神尊还是一次又一次的刷新他对这个世界的认知,清越深吸了一口气,拖着昏迷的渔夫就朝着那岱乘的嘴巴游了进去。

大不了……再从里面打架出来便罢了。

一路游进去,路过不少尖锐的利齿,他都胆战心惊的避开了。越往里面,越是觉得人声鼎沸,清越怔住了,这岱乘之中怎么还有着人的声音?

他好奇心越发的浓重了,跟在君鲤的身后,这长长的甬道逐渐的变窄了起来,上面还镶嵌着圆润的珠子,泛着淡淡的光芒,照着四周恍若一道墙壁,若不是清越亲身经历,他着实无法想像现在自己正在一直动物肚子里,他会忍不住胡思乱想,这里是喉咙,转过去应当是胃……不知道他作为食物滋味如何?

君鲤忽的顿住了脚步,转而朝着他道:“我们到了。”

“到了?到什么地方了?”清越恍然四顾,但却什么都没发现。

君鲤朝前将手摸着往前耸动,而后身体居然像是被吞没一般的被那肉全部给包裹住了,清越大惊失色,连忙要将神尊拽出来,但是他被那肉块吞没的速度极快,他差一点就够到了结果却整个人也扑到了肉块当中,他感觉自己被这黏糊糊湿答答且温暖的东西给从头至脚给吞了进去,窒息感还未上来,而后又像是鱼吃到了什么很难吃的东西一般给吐了出来。

这被吐出来的感受十分的清晰强烈,他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在看清楚自己所处的位置之后,这个人都震住了。

如果有人告诉他,他现在是在做梦,他绝对是相信的。

但是这展现在面前的确实是现实。

当时他所听到在耳边的絮语原来是一场让人惊喜不已的饕餮盛宴,他这自肉块中被倾吐了出来之后,看到了天际上漂浮着的萤光水母,像是无数的小明灯一样漂浮在了半空之中,照亮了那幽深的黑暗和无垠的空旷世界。

熙熙

攘攘的人群摩肩擦踵接连而过,这就像是一个声势浩大的海市蜃楼,耸立拔起的高台楼阁,重烟楼台延绵无尽,这浮游的水母散发着的萤光像是星辰将整个世界都照耀的熠熠生辉,无数的琉璃砖瓦在光芒之下连绵的起伏不断,像是一片澄净的碧海天空,在那翻涌的浪尖之上汇聚着金碧辉煌的建筑群,那光芒自幽蓝转变成为了赤色,逐渐像是层层浸染的云层,湛蓝和澄紫晶莹剔透散发着五彩的光芒。

“这究竟是什么地方?”

“这是海世。传闻此处是连接着仙人之岛,是蓬莱道人一手建立起来的,这里终日充斥着无数的人,但是却不是真正的仙人。”君鲤说道。

整个大殿之中除却了无数的浮游生物散发着让人心乱神迷的光芒之外,而在那宫殿之内还有着无数永恒不熄灭的燃烧的火焰,这整个地方真是映衬了它的海世的这句话,到处都是息壤的人群,除却了是肉体凡胎的人,还有着无数影绰的身影,巨大的妖物像是旁若无人般的在大街上行走着,幽冥等物亦是不断的穿梭在大街小巷之中。

这个样子着实吓到了清越,这个世界的人和妖物,本来是对立的杀戮者,却无论是谁居然都这么的和谐,让人感觉匪夷所思,然而让他更加感觉匪夷的是神尊居然半点都没有感觉到不适,他接受的极快。

“当初六界混乱,战乱迭起,的蓬莱道人为了开辟出来自己心中的一方净土世界,创建出来大家都能和谐相处的地方,便在岱乘的肚子里建造了这一方地域,收容了无数前来逃避战火的种族,因此这一处便随着日益发展成为了这样。但是这个地方是否存在一直饱受争议,因为大家都没有找到过这只岱乘,却不想这个岱乘却身处鬼界。”

君鲤一边四处巡视着,他的神色之中也隐约带着赞叹和欣赏,清越一边亦是感慨万分,他没有想到自己居然有朝一日不知是见到了绝迹的岱乘,还找到了身处上古时期的神秘仙境,没有什么事情比这个更让人感到兴奋。

君鲤在一处摊子上被一口造型奇异的石头给吸引住了目光,流连不前,清越转而也在周边开始踱步了起来。

那不夜的仙境之中,到了舞榭高台上,上有舞娘在随着缥缈的香风旋转身体,而然她的下半身却拖着长长的鱼尾,绮罗将她的身躯包裹着,露出来了姣好的曲线,铮鏦越调,丝竹管弦曲调高。

光芒如寒流带月,清澄如镜,红绡扬起,轻落在清越的面前,那鲛人自高台游下,来到他们面前,她好奇般的打量着他们,而后抿唇一笑,清越将那薄纱捡起,那鲛人却含着情脉脉的望着他,清越忽的脸红了,不知所措的

将纱巾不知往何处放,鲛人带着种族独有的剪水秋瞳和柳腰轻摆,比起狐妖的狐媚撩人不枉其过,一双眼望过来,清澄的金黄眼瞳带着一抹靛蓝,身如沉没大海般让人迷醉,差点要将清越的七魂六魄给勾走了。

清越自他衣襟里钻出来了一只糯米团子,见到他这副样子一口咬住了他的手,清越穆然间回了神,痛的呲牙咧嘴,这一次小团子似是发了狠,比起往常两颗钢钉牙镶嵌的更深,疼得他怎么都拔不出来。

“痛痛痛!放手,松口!”

(本章完)

第二百四十五章:鲛人的诅咒

清越好不容易才连哄带骗将那小团子给拔了下来,看到自己青白了一片的手欲哭无泪,这小家伙好多次都不曾吃过他的血了,没想到这一次它忽的苏醒了过来,小糯米丸子还不够,又朝着那鲛人发出“嘶嘶”告诫的声音,这前所未有的凶神恶煞的模样亦是让清越一愣。

那鲛人见此居然犹豫了一瞬,幽幽的望了清越一眼,转而甩着长尾回到了高台之上。

赶跑了鲛人,那小糯米丸子这才心满意足的跳到了清越的肩膀上,清越无可奈何的摸着小家伙道:“小祖宗,你这是忽的做什么?”

“你应当要感激一下这个小家伙,若不是它咬了你一口,你现在怕就要当众出丑了。”君鲤在身后不紧不慢的踱步而来,他手中还抱着那只奇异的蓝色石头,显然是方才的那一幕被他尽收眼底。

“这是什么意思?”

“你方才被鲛人求欢了。”君鲤面无表情的一句话差点让清越一个趔趄仰过去:“啥?!”

他手一哆嗦,那一片红纱轻飘飘就往脚下跌落而去,他俯身要去捞,但是擦边而过,随着那纱巾的落地,他倏然觉得手背上一阵刺痛,他吃痛的将手举起来看了一下,见到手背上居然出现了一个形象繁复的金色印记。

君鲤盯着他的手背,又神色莫名的叹息着摇了摇头道:“你这一次被记恨上了,这是鲛人的诅咒之印。在我没有来的时候,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我见到这个落在了地上,然后我就捡起来准备还给她。”清越战战兢兢的将方才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并且义正言辞的强调自己并非是贪图了鲛人的美色,那些鲛人虽然长相惊为天人,但是他并不打算要跨越种族这个禁忌之槛。

“这就是对了。”君鲤道:“方才鲛人将那纱巾落在你面前,是试探,你若是接住了便是也对她有意,你若是视若无睹,她便会矜持放弃,鲛人的爱恋是绝对的至上的纯洁,不允许一丝一毫的侮辱,你如今将她的定情之物给落到了地上,就是背叛了她的感情。”君鲤说的煞有其事,而后拍板落下一句让清越几近绝望的话:“你这次,算是被盯上了。”

清越瞧着手背上的印记,欲哭无泪。

“现在有点麻烦了,我本想着在这里先找到一件东西就带你离开此处的,但是现在……若是不将你的诅咒解开,你要么有两条路:一条是跟着鲛人答应她的请求。第二条就是你被诅咒着,不等那只给你下了诅咒的鲛人死去,你永远都会孤寂一生。”

“若是这样…那就这样放在不管,我本就是出家之人,孤寂一生便是修道者的宿命,在下早就抛却七情六欲,亦是不曾想过要去

踏入红尘。”清越毫不犹豫的选择了第二条路,君鲤的眼底倏然闪过一丝光芒,却笑道:“你先不要这么着急这下结论,这种事情并不是这么容易就做到的。”

清越对此不置一词,拱手道:“既然神尊来到此处是有要紧事情要办,事不宜迟,我们现在马上就出发罢?”

君鲤将目光却落在了他肩膀上的小丸子身上,神色莫测的扯出一丝淡笑。

他说的这些让不由得感觉背后脊背阵阵发凉,尤其是神尊神秘莫测的眼神转到他身上的时候的变成了悲天悯人的神色,仿佛在用眼神说着他选择了愚蠢的决定,对于他来讲应当不会是那个决定有什么不正确的地方,相反对于一个修道者来说,这个事情本是就是司空见惯的。

他已经清心寡欲的独处了数百年,除却了心底还有着一道难以消诸的遗憾外,他自诩没有沾染红尘二字,若是这个诅咒一直刻在他的手背上,倒也不会给他带来多大的困扰。

他的想法在走出去没多久就已经彻底被推翻了。

若是自己走在路上差点被从天而降的花瓶给砸中只是偶然间有人失手所导致的意外,那么后面他走在路上被人忽然冲撞差点一头扎进了白白晃晃的兵器库里,和方才停下来吃了一道美食结果不慎失手将那个饭跌倒地上被一只从暗处冲出来的妖物给吞吃结果当场翻了白眼,他这一天过得简直是精彩无比,让他在生死边缘来回徘徊了好几次。

清越胆战心惊的缩在了神尊身边,困惑的向神尊询问:“这个……不是我多疑,我总觉得有人在盯着我看…”

神尊泰然道:“你才发现,现在我们所居住的地方已经彻底被包围了。”

清越愕然的将窗户打开,只见游弋的水母发着的萤光之外,在不远处的灌木和黑暗中,似是有数个泛着精光的眼睛。

清越吞了一口水,又捏着腮帮子把一颗海草给吐了出来。

“我说过的,你所承受的是诅咒,为什么你会让人孤寂终身?那是因为很容易就会让你失去了活下去的勇气,你身边更是无人敢于靠近。”

“神尊,我只要上了岸就没问题了吧?”清越忽的像是想到了什么救命的浮木般:“鲛人终归是上不了岸的不是么?”

君鲤将手中的杯子放下道:“这倒也不失为一个好方法,但前提是你不能碰触到任何的水,就连雨,或是露水都不行,你有信心可以一辈子避开么?你难道不喝水么?”

求告无门,清越痛苦的呻吟了一声:“神尊,我现在该如何是好?”

“其实也有破解的方法。但是困难了些,不过还得你要出手才是。”君鲤端详着清越,清

越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毛骨悚然。

神尊……他该不是乐在其中吧?

凰陌与九婴一齐的被推搡着来到了一处地方,用她的话来说这个地方真的是“穷山恶水出刁民”的真实写照,对待这救命恩人,他们不仅不会奉作上宾对待,反倒是绑缚着,将他们当作了偷窃者。

遇人不淑啊!

但是一转,那个带路的人却一直往前走着没有停下来,曲曲折折好几番,他将凰陌和九婴带到了一个破败的房子当中,一直沉默的九婴却开了口:“你还要装多久?”

(本章完)()

第二百四十六章:敌意十足

那人顿住了,脊背一僵,转而回了身,他将兜头的长袍给结了下来,原是那个名为袁三的男人:“你早就发现了?看来我还是有些小瞧了你们。”

“你装神弄鬼的究竟想要做什么?”凰陌朝前走了一步。

袁三压低了声音,忽的神神秘秘的将门扉给全部关住了,又仔细的贴在窗沿上静了半刻,确定周遭没有人后转过身,扑通一下居然跪倒在了地上!

凰陌一愣,她想过这个人是要将他们带到这里谋财害命,甚至已经想到了要是打起来,她好歹得先让他留一口气吊命才是,但是没先到这个人反倒是个色厉内荏的软骨头,他跪的这么理直气壮和从容不迫,让凰陌着实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那老大的一个男人猛然涕泗横流了起来,上前蹭蹭的抱住了凰陌的腿:“两位恩人!多谢救命!”

总算是在别人的口中听到了个谢字,凰陌方才被人污蔑的委屈也就这么泥牛入海不多计较了,她反倒是觉得奇怪:“你们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两位有所不知…我们元河村最近总是丢失食物,本身我们已经属于连树皮都要扒下来嚼着啃了的,如今又连好不容易打的鱼还被偷了,村长说了要将凶手一定要抓住…结果他们偏偏是对着我们这些交不起贡纳的村民出手,这摆明了是要将我们置于死地…”

那袁三悲泗淋漓道:“我们自身也难保,我将两位救出来,就先藏在这里,也算是报答了诸位的救命之恩了。”

凰陌唔了一声,转而为难的看向了九婴,他倒是率先在破败的屋子里找到了一堆草垛横躺了山去,这样子和姿势,应当是默许了袁三的建议,既然九婴都没有意见很快的将现状泰然接受了,那么她自然也不会有什么。

袁三点头道:“既然这样,那么最近我会替你们多关注着,等到村子的警戒稍微弱一些,我再带你们出去。还有,我得再让她给你们打个招呼。”说罢朝着里屋喊去:“阿锦,出来罢!”

凰陌神经又给崩了起来。

这个名字着实现在有些烫耳朵。

那阿锦却一反方才的撒泼样子,而是怯怯的将门缝拉开了,犹抱琵琶半遮面的自里屋走了出来,还跑出来了个半大的男孩子,她方才应当是换洗过了衣物,这样一收拾反倒带了些小家碧玉的气质,她有些局促道:“方才真是不好意思…我当时没了办法,他们那些人欺负我们孤儿寡女,我若是不这么做,我和我的孩子肯定都活不下去,可怜他还这么小!奴家愿意在这里当牛做马还报两位恩人!”

说着将那孩子揽在了怀中,母子俩眼落如雨,面着寒灰,再说下去怕是又得呼

天抢地受尽了委屈起来,凰陌连忙的将这一处苦情戏给打住了:“先别哭,事情我大概知道了!当时情况特殊,你那么做也不是不能理解…只不过…”

“恩人,我知道您要怪我!你要相信我所说的都句句肺腑,您救下了我们,我们怎能不感激涕零,您若是心中在意奴家方才的话,奴家在这里给您赔罪了,您大人大量,若是您还是觉得心中愤懑,不愿奴家再这里碍了您的眼,奴家便也只好再想别的办法,将这份恩情还报了!”

凰陌:“……”这个阿锦怎么戏多的让人咂舌?!

“总之…你先起来。”凰陌将她自地上扶了起来道:“这里是你家?”

阿锦拭泪点头。

凰陌转而看了一样稳坐如磐石的某位魔君,他现在已经快要把那草垛子当作了他的魔君殿了上的长椅了,道:“既然是这样,我们就在这里打扰几日。”

阿锦方才黯淡的脸忽的荣光焕发了起来:“您们是答应了?太好了。我…我这就去准备饭菜,我们这确实也没什么吃的,还望恩公们不要怪罪!”

说着便喜不自胜朝着门外走去了,而袁三也欠身哈腰道:“那我也先走一步了。”

送走了两尊大神,凰陌觉得现在有点虚脱,她着实不知道这个鬼族的人居然是如此的难缠,让人由衷敬而远之。

而九婴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慵懒样子,实在与他当初遇佛杀佛遇神杀神的气势截然不同,凰陌也记得他是掩藏了自己的身份,为了不是让自己看起来过于高调引起骚动,但是却苦了她还得要帮他应付与人往来。

“这下,九婴大大,你是否可以告知我,您究竟是作何打算的么?”

凰陌一副你若是不说我便等到天荒地老的架势,九婴僵持了一会,坐起身道:“你可见到我开口说无心时,那村长的神情?”

那个所谓的村长把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别说五官神情了,她只能看到一片漆黑。

“没有。”凰陌老老实实的摇头表示自己技艺拙劣。

“我也没看到。”九婴大大理直气壮的亦道。

凰陌:“……”

“但是我注意道他的手握住了他长袍里的东西,那是一柄剑。”九婴轻描淡写道:“这个村子的人都对我们有敌意。”

清越难得罕见露出来为难神色,他在人界混迹这么长时间,不止是魔君见过且刚过了,甚至连岱乘亦是在他手中落了下风,面对比他强大的多的敌人,他素来都是秉着生死看淡,不服就干的理念。而他确实没有遇到过比现在更加难缠的对手,素来强硬的清越也忍不住甘拜下风。

他现在如坐针毡

,在约莫数十只鲛人的团团围住之下,若不是他们现在手中都拿着三尖画戟,尖锐的剑锋都要怼到了他的脸上了,说实在的,他现在就想弹起来落荒而逃。

面对着金碧辉煌的水晶宫殿,要说他是怎么一下子到了鲛人宫殿的,还是方才不久,神尊便引着他来到了这一处,将那红纱放在他的手心对着他道:“你拿着这个信物,进去找到那只鲛,与她说明白便好。你放心,他们不会为难你的,我在这里等你。”

(本章完)()

第二百四十七章:吃水母有益

没想到他前脚刚刚踏进去,后脚就被数十个鲛人团团围住,这和说好的不会为难完全不是一回事,他刚要转身向神尊求助,结果那一处海草浮荡,早已没了踪迹。

于是就到了现在这个尴尬僵持的情景,他现在只能当老老实实的俘虏,乖巧的坐在这里享受着被数十把尖刀团团围住的奉为了座上宾,他不知道自己拿着红纱比划着的意思他们能不能听懂,倒是有一只鲛人一把扯过来那信物,像是了悟了一样朝着内殿而去。

等了不多时,那飞跃而去的鲛人又极快的游了回来,对着其他的鲛人张开口发出嗷嗷的吼声,不是妖语亦不是他所了解的任何语言,而那深蓝浅灰的面色上,清越一时半会也不知道他们在交流些什么,但是从他们摆动尾鳍的频率来看,这算是情绪很激动吧?

它们在激动些啥?

忽的,这帮凑在一处扎了堆的鲛人忽的全部又将目光全部都对准了他。

清越背后一个激灵。

他们飞速的朝着天际冲了过去,在那一处被扯开的泼墨般的云雾之上的无数闪耀的光华冲逸四散而去,他见到那鲛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冲散了云母星空,似是浪潮涌动,它们像是笔直的利刃,破空而出,又全部朝着清越俯冲了过来。

清越甚至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摆出来了你死我活的架势,结果那鲛人拿着那三尖画戟,只见那锐芒上穿着许多不断闪烁着微光的云母,那些鲛人将这云母强硬的塞到他的面前,清越一愣:“这…是要给我么?”

其他的鲛人将那云母一口吞吃进了腹中,一边嚼着面上露出来了满足的神情,一边将奄奄一息的云母送过来后不断发出呦呦催促的声音,清越将那瘫软似是要从手指缝里漏出去的云母接住,强忍着潮湿的触感,欲哭无泪:“神尊…你在哪儿啊?”

“我是来替我家的小徒来说正事的。”

被清越一直不断的心心念念的神尊,现在正在好整以暇的被鲛人引入了大殿之内,真正的被奉作了尊客。那鲛人似是能感受到他身上的仙泽之气,将他递过去的蓝松石两眼发亮的接了过去后,客客气气的大开门扉。

鲛人的宫殿是用贝壳和珊瑚所搭建而成的,通过了几万年的进化和海世其他族人带来的不同文化的耳濡目染之下,他们亦是建造成了人族宫殿的形状,鲛人喜爱发光色泽艳丽的东西,因此采用了大量的云母和明珠装饰,他在海世上所买来的敲门砖非常的投其所好,一进门能看到海潮千群浪涌,银山万叠天高,贝阙珠宫,琼花散落,不输于外界的玉宇琼楼。

他犹自欣赏了一会在白沙之中荡漾的碧波,自一旁又出来了

一个鲛人,这个鲛人与其他的人样貌装扮更是多了些雍容华贵的意味,君鲤看着他脖颈上围绕的一圈的金碧辉煌的珠子时,便已经彰显了他的身份。

老鲛人朝着他居然微微点人,应当是知晓一些礼仪,又开口说起来了话:“不知远客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这个地方已经很久不曾有过客人来访,不知道尊驾是如何找到的?”

君鲤亦是回礼道:“这也是缘分,我见此处有岱乘游过,想到当初关于蓬莱道人的轶事,便起了好奇之心,便来探寻一番,想不到海世却真的存在人世,且已经发展至此,真让人叹为观止。”

老鲛人听闻故人面上露出几分怅惘道:“当初若不是蓬莱道人鼎力相助,我们鲛人一脉怕是就会断绝,他老人家的恩情我们没齿难忘,待他羽化之后数万年间,我们替他守护这里,不管世事纷争。”说着似是听到了外面吵嚷的声音,又道:“外面那位小友,应当也与尊驾是一道而来对么?”

“正是如此,我们贸然前来叨扰,正是为了两件事情,第一件正是小徒之事:前日由于家徒的莽撞,惹恼了贵族一位佳人,小徒正是为此懊恼不已,因此特意登门致歉。”君鲤不矜不伐道:“而这另一件事情…”

转而又是一位鲛人游到了君鲤的面前打断了他的话,是一位雌鲛,柔美的长发散落在他的面前,她托举着一只贝壳,上面摆着数枚精致的点心,她的尾鳍似是琉璃般发出微光,指尖缠绕着采撷的流光,逸宕神韵远,朱唇皓齿间,将一只海螺状的酒杯递了过来。

君鲤不动声色的将酒杯接过来,而后朝着她点头致意。

那鲛人面上露出来了失落的神情。

那只雄鲛人朝着她偏头,雌鲛便将托盘放置在了他身边,便含波念带依依不舍的朝身后一直望去,吵嚷的声音一天就是清越的,他一进来见到了君鲤时,如同见了救命恩人:“师父,您快救救我,他们让我吃水母啊!!!”

君鲤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淡然坐笑道:“水母好啊,你可知道这里面的水母是经过了数万年仙气的润泽,不止是解毒良药,更对你的修为大有裨益。”

清越脸色顿时白了一瞬,说时迟那时快,在他身后一直紧追不舍的鲛人显然对于清越的不知好歹怨念深重,自那叉子上一把抓过来一只就塞进了清越的嘴里,他的脸色赤橙红绿青蓝紫的不断交错,君鲤又适当提点道:“别吐出来,你还想再往身上多几个烙印么?”

清越的喉咙一抽,水母顺畅的被吓进了肚子。

那些纠缠不舍的鲛人总算是满意了,勾住清越的肩膀发出嗷嗷的高兴声音。

那老者

也抚着胡须笑道:“看来我们的孩儿也相当的喜欢你们,这时间也不早了,你们所来的目的老朽已经知晓了,既然是这样,两位客人不妨先行住在这里,明日再详谈。”

“那就有劳了。”君鲤起身拱手道。

清越很难想象自己居然还能住到水晶宫殿内,他干呕了半天,才用就当历练自己为理由将方才的阴影给盖了过去,整个水晶宫殿简直正如其名,所建造的宫闱极为的宏伟,一路上竖立着诸多的雕塑,延绵不绝的通往四面八方。

(本章完)()

第二百四十八章:鲛人之踪迹

清越随着鲛人的指引来到了客房处,但是与君鲤不一样的是,他们却并未住在一处,而是被分别的引导了不同的地方,君鲤在走的时候给他了一只贝壳,道:“若是你遇到了什么事情,你就将此物打开,按照里面说的去做,便可化解。”

此话说的让人不觉得前路渺妄每一步都不得不要提心吊胆,但是有了神尊的贝壳,倒是让人心情平复了不少,进入房子之后,见到巨大的一张床榻,上面倒是很用心的洒满了闪亮的珠贝,罩着如雪般霜白剔透的绡纱,清越忍不住将手末了上去道:“原来世间真有此珍宝,这一趟果然没有白来。”

“你若是喜欢,我可以织给你看。”

身后忽的传来了一个声音,确切来讲这里居然会出现声音,这简直比在祠堂里闹鬼更加让他更汗毛倒竖,这声音还是个千娇百魅的女子,为何会出现在这里更是意义重大,清越胆战心惊的将手中的贝壳捏住了,超身后望去,见到当初所见到的那位雌鲛,站立在那一处。

清越哽了一声,他现在真的条件反射的拔腿就想逃,然而那鲛人却幽幽开口道了那一句薄情郎的幽怨台词:“我等了这么久,你终于来了。”

清越很想对着她在暗处的脸烧香:“这位小姐,我们之间一定是有什么误会,说起来我们只是见到了一面而已。”他将自己手背上的诅咒给她显露出来道:“这位小姐,你却对我下了诅咒,这是不是有些过于……”

“你是第一个我愿意让你替我捡起来面纱的人,我见到你第一眼,便知道了你就是我的良人,当初若不是有人从中作梗,公子应当早就随我回来了。”那鲛人将将她的手抚上清越的脸,声音旖旎:“我对公子下了咒术,也只是担心公子会忽然变心罢了,若是你愿意生生世世与我一双人,那个咒术对于公子来讲,不会有任何影响。”

清越鸡皮疙瘩起来了一身:“这位小姐,在下连您的闺名都未曾知晓,实在是不敢与小姐私定终身…还请小姐你自珍自爱。”说着忙不迭避开那贴上来的柔软,

那鲛人见他避开,依旧不放弃道:“我的名字是楚灵,说起来我也不知道公子的名讳。我既说了,公子也应当对我坦诚相待。”

清越道:“…在下清越。”

那鲛人又游了过来,用手勾住了清越的下巴,对着他的眼睛道:“清越吗?公子真是好名字。”她一直盯着他的眼睛,声音也带了些许苍茫幽荡,空灵的仿若要将他的灵魂给吸出去,她一瞬不瞬用那流转的秋波对着清越的脸,缓慢将唇靠近,在贴上去的那一瞬间,清越往后猛地撤了一步,那鲛人差点不稳,清越反手揽住了

她的柳枝,往上一抛旋转着给绑缚住了。

清越暗自叫着好险,幸好他一直心中默念着清心诀,当初正是被她的一双魅惑的眼睛给抓住了,否则他也不会轻易的被套入了彀中。因此他早就有了防备,但是让他没想到的是,除却了眼睛,连带着她的声音都带着蛊惑人心的力量,他在逐渐僵硬的时候咬住了舌尖守住了脑子里的一点清明。

“姑娘。”清越苦口婆心的忍不住想要教育一下她:“怎么要是使出这样的手段来呢?”

“你……究竟是如何?”被绑住的鲛人失了方才的,一双眼睛里透出来慌张的神情:“你究竟是如何做到的?我们鲛人的魅惑之术是没有人可以抵挡住的!”

清越无可奈何道:“那是因为一般的人着实也难以抵挡就是了。”他将鲛人抱起来道:“你住在哪?我把你送回去。”

鲛人脸上又露出来了委屈神色:“我住的地方就是这里。”

“这里是你的闺房?”清越神色一僵:“我们不是要去客房…啊?”他转念又一想:“那么我师父是去了哪里?”

要说起来师父的遭遇,与清越几乎都是差不多,他亦是被引到了一个鲛人的闺房中还被反锁了起来,与清越不一样的是,他对此早有准备,因此上来要扑到他的鲛人还没来得及近身,他率先举起来了桌子上的酒杯道:“良宵苦短,何不赏脸喝一杯?”

那只鲛人正是方才来给他递酒的女子。

她神色一怔,莞尔一笑:“方才奴家要与公子喝酒,公子却不肯,如今却跑来要与我喝,你这是何意?”

君鲤晃动着杯中美酒道:“喝酒便是要讲究个意境,我自是愿意与公主单独喝一杯,这才不辜负了公主的美意。”

这话说的那鲛人公主心花怒发,欺身上来搂住他的脖颈娇笑道:“原来公子竟然是打着这种心思。”

君鲤不着痕迹的将那另一只杯子放在了她的面前,笑的温文尔雅。

从方才的举止行动和言谈之间,他已经知道了这个鲛人是整个鲛人一族的公主。这衣着和房屋的装饰上也能彰显出来她的身份高贵,那位老族长还真是良苦用心,心想着生米成为熟饭他们的事情便就能从根本上解决了,他本也没有抱着能坐在这里三言两语就能解决此事。

鲛人的性情本就是如此开放,加上鲛人本就具有无与伦比的魅惑之术,当初鲛人还未被发现其价值时,鲛人还被称之为海上之害,它的歌声可以魅惑住来往的渔船,并且还能掀起风浪。本质上他们一直都是掠夺者,更是不可能轻易的就放过了他们。

但君鲤之所以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还是

为了那没能说出来的第二件事情。

鲛人之踪是成谜,因为它们素来非常的隐蔽,若不是他当时自那只小酒坛子打开之后所见到的一枚鳞片,他还不曾想到居然会要身处这里。

这枚鳞片在阳光之下散发着迷幻的神胄光华,在黑暗之处亦是散着淡淡的萤光,君鲤当即就记得起来了书中所记载的一种古老的生物鲛人,因为鲛人的血泪可以化作珍珠,织作的鲛帩亦是无可估量的珍宝,其血肉更是绝上的佳品,有延年益寿之效。

因此被大肆的捕捉,由于鲛人生命脆弱,离开海域不久便会死。因此大批大批的鲛人便自世界上消失,现在这种生物行迹几乎很难寻到,若是找到了岱乘的踪迹,他便想到了蓬莱道人所建造的世外桃源当中应当也是有着鲛人的踪迹。

果不其然,在这里很快就寻到了。

(本章完)()

第二百四十九章:身怀其璧

很难想象在这个世界上还存在着这样的一处净地,鲛人身怀其璧亦是没有遭遇到当时灭族之灾,他还在想要怎么与鲛人接触的时候,现在却从天而降了一个惊喜,他现在非常的庆幸自己带了清越进来。

君鲤将手中的那一枚鳞片取了出来,对着那女子道:“你可识得这枚东西?”

那女子还沉醉在君鲤给的酒当中,眼神迷离的抬了起来,见到那一枚闪着斑斓的灵光的鳞片,忽的酒似是清醒了几分,一把将那鳞片夺了过来,放置在眼前仔细的观摩:“这…这个是我父亲的鳞片!你怎么会有我父亲的鳞片?!”

君鲤不动声色的将那鳞片拿了回来道:“这是你父亲的?”

“绝对不会错!我父亲他的鳞片就是这样五彩的颜色。他拥有着整个海世最绚丽的尾鳍,是独一无二的。”那公主笃定道。

“你父亲,可是方才的族长?”君鲤问道。

那女子神色又黯淡了下来:“不是,他是我们现在的族长,是我的叔叔,你见过他的尾鳍,只有三种颜色。”

“那么你的父亲呢?”

女子自他的怀中摆动着尾鳍游了出来,似是有些犹豫:“我的父亲,他已经死去了。”

君鲤蹙眉,道:“你的父亲是怎么死的?”

她的神情有些挣扎:“这个我不能说。”

“……”君鲤心中已经有些眉目了,见到她捧着那一只酒杯神情恍惚的还想再喝一口时,却发现已经空了,君鲤站在背后替她添了一杯酒,压低了声音道:“你究竟是不想说,还是…不敢说?”

女子的神情在一瞬间惊恐了起来,但这也不过转瞬即逝,她娇笑道:“您说什么呢?啊,奴家知道了,公子您不喜欢这样。”说着她将君鲤的手拉了过来搭在自己的腰际,转身拉扯着他的身体躺倒在床上,她柔荑抚上他的脸调笑道:“公子您还真是…长夜漫漫,就让我来好好服侍公子罢吧?”

她飞快的将唇贴在了君鲤的耳边,轻声道:“有人在看。”

君鲤一手撑着她身体上方,感觉到她的尾鳍缠绕在了他的身体上,呵气如兰纤腰盈盈,他岿然不动,那女子将他拉的更近一些道:“公子,我不知道你是从何处拿到我父亲的信物的,但是他已经死了,就让我们将那些事全部放在一边,只取今宵的欢愉。”

她面含桃花香风微醺将身体凑了过来,媚眼如丝说不尽千般风情,君鲤僵持半晌,一声叹息:“你为何偏要这样做呢?你本不愿意这样做,何必要勉强自己。”

“我并没有勉强自己啊。公子这么说,可是在嫌弃嬛钰不够好?”那自称嬛钰的鲛人自始自终

都在努力的将他朝自己的方向拉来,在挣扎当中一片春光乍泄,漆黑的长发泼墨成流,她谙熟风月的缠上君鲤道:“就这一次,公子便依了品嬛吧?”

她自诩没有任何人可以不陷入她的温柔乡里,鲛人天生就知道该如何要去魅惑他人,越是无法做得事情越是能让他们产生要征服的欲望,他们只会遵从自己的欲望而活,正是因此,她对君鲤更是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已经无关其他的事情,她只想要看到这个眼神清明冷静如一的人不一样的神态。

无论是慌乱,亦或是恼怒,她已崩坏至此,还有什么妄图的东西?

君鲤岿然不动的将自己的目光移向床榻上方,那之上璀璨的光芒耀耀人眼,让人无法自从中抽离出来,君鲤垂下头道:“如果你说的是真话,那么你现在为何会是一脸想要哭泣的样子呢?”

品嬛泪眼朦胧的笑出了声。

“公子您在说什么啊,我不过是……”

“我可以帮你。”君鲤截住了她的后半句话。

品嬛神色一怔,莞尔娇笑:“公子您说要帮我?奴家有什么地方需要你的帮助么?应当是奴家要帮您才是。”

君鲤一把抓住了她在自己身上不安分游走的手,一挥袖子,帷帐薄纱便如软云旖旎的垂了下来:“你在这里好好想一想我说的话。若是你想好了,就来找我。”

说着他将那一片鳞片又放在了她的枕边,转身欲走,品嬛在身后抓住他的衣服还欲想说些什么,但是一阵香气袭来,她便支撑不住身体一软:“你究竟……是谁?”

君鲤将目光投向了那一枚鳞片上并不言语,眉眼当中却攒着一丝的清冷和怜惜。

“等到你来找我的时候,你就会知道了。”

清越早已经不是当年血气方刚的小伙子了,若是说起他的真是年纪,着实也是活了四百多年的修道之人,半只脚现在已经踏入了长生不死的境地,出道之人是可以成家立业的,然而这么长的时间之内,他除却了云游四方时偶然会遇到风月女子会纠缠上他之外,也只有过几段萍水相逢的浅淡缘分,但是实在是没有经历过这么难缠的对手,这鲛人自骨子里散发着魅惑人心的毒,稍有不慎就会被套进去,简直是防不胜防。

清越现在已经挣扎到快要虚脱了。

若不是他已经不想要再给自己身上留下诅咒的烙印,以及不愿意打扰到君鲤师父要在此处办些事情,谨记着要夹着尾巴做人的理念,打也打不得,骂也骂不得,着实让人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那女子现在不着丝缕风光无限,贴在他的背上要咬清越的耳朵。他现在感觉关于鲛人交配之后就

要将对方吃掉的传闻一定是有道理的,然而她却笑道:“我们才没有这么凶残呢,如果公子您死了,奴家又该怎么办呢?”

怎么办呢?

谁来救救他啊!

清越电光火石间想到了神尊给他的护身符,他连忙将那贝壳打开了,从里面抖出来一张纸条,清越见到上面言简意赅的写着:“丝竹。”

丝竹?

“丝“指得是弦乐,“竹”就是管乐,他会什么乐器?

虽然他曾经是个皇子,但他好像只是会吹树叶。

只要是有声就可以了吧!

(本章完)()

第二百五十章:春光乍泄

清越忙不迭的从自己现在被扯得缭乱的衣襟里面拿出来了一片叶子,这个是他用以探寻妖踪的符咒,放置在唇边,衔叶而啸,其声阵阵,寥亮幽音引人入神。方才还纠缠不休的那个鲛人听到了他的声音,神情恍惚了一下,动作也迟缓了半晌,清越一边吹着一边往门口凑,门扉被人扣了一声,神尊的声音传了出来:“你是选择要在这里吹一夜,还是选择身上再多一枚诅咒?”

话毕,清越便从里面跳了出来,头也不回的撒腿就跑。

这里是永夜,不知现在是何时辰。

他们生活的地方亦是离海岸不元,在这里都能听得到那海浪洗刷拍击海岸的声音,但是他们却一直都待在这个不足几步的小房子里百无聊赖,凰陌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何要呆在这里,九婴一直都在闭目养神,那一动不动的睡姿,总是让凰陌觉得他就像是一个直挺挺的尸体。

他的脸色怎么越发的苍白了?

凰陌提心吊胆的去探他的呼吸。

可惜还没有碰到的时候,她便被倏然间抓住了手腕,九婴睁开了眼睛道:“怎么了?”

“啊,没有,我只是担心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见到他依旧是往日的敏锐,凰陌总算是放下了心。

“我睡了多久?”他抬眼问道。

“我也不知道,大概有三个时辰罢?”凰陌不确定的望了望天际,九婴将头捂住,坐了起来,神色有些恍惚:“我睡得有些久了。”

门扉适时的被掀开,阿锦从里面钻了出来,她手上还拿着一个破旧的竹篮,一见到九婴坐起来,喜不自胜凑到九婴面前欠身道:“恩人睡起来了?”

凰陌见到她那破破烂烂搭在肩膀上的长衫就这样滑了下来,白雪盈盈不堪一握的酥肩芬芳一片,她手忙脚乱捂着香肩羞赧道:“啊,对不起,对不起。”说着将衣服要往上一拉,凰陌见到她算是铆足了劲儿,那本来就褴褛的衣衫更像是绷紧最后一根弦了一样刺啦一声,毫无悬念的寿终正寝了。

凰陌:“……”

她这罩在裹肚的外衣已经落在了腰际,手要捂不捂,绯红的脸颊参杂着若隐若现的风韵,着实的暧昧,凰陌看着她豁出去的样子,她在考虑自己是不是在这里有点多余,谁知道这个女子着实厉害,一上来就这么高能。但是九婴大大又是属于相当清纯的那一类,即便是魔君,受到了这样的诱惑,亦是无法幸免于难吧。

抬眼一见到牵一下她的手都会羞红了耳朵的魔君大大,他竟然是一反常态,略微的俯下身朝着那女子凑过去,凰陌这一看,九婴大大居然也不拒绝,她是不是现在有点碍事?

九婴却径直

将她手里拿着的竹篮提过,毫不在意的站起身将竹篮放在桌子上朝着凰陌招手:“你饿了吧?过来吃饭。”

凰陌:“???”

九婴丝毫没有理会还蹲在那一旁衣不蔽体的阿锦,泰然的将篮子里的饭菜拿了出来,阿锦说他们真的是食材紧缺,这句话倒是很真实,那盘子里可怜兮兮的摆放着不知名的野菜,若什么可以算的是能拿得出手的,也就是最底下那一层放着的不足几寸的小鱼。

自后面又颠颠的跑进来了她的孩子,阿锦神色大变,这一次是真的手忙脚乱要将自己狼狈的仪态给遮掩下去,但这衣服烂的确实彻底,挣扎反倒是进退两难。凰陌将那孩子用吃的给哄住了,一抬眼,见到九婴从容不迫的将自己的长袍兜头扔到了那个女子的身上,又气定神闲的坐下来开始动起了筷子。

那孩子对着凰陌手上的糖串子流了一地的口水,完全忘记了自己要去找母亲。

阿锦显然是愣住了,又飞快的将身体包裹起来,慌张的夺门而出,她落荒而逃的时候走的倒是健步如飞,但是没想到长袍扫过桌子,将那摇摇欲坠的桌子经受不起她的冲击,晃了三下,凰陌不忍的听到了稀里哗啦的声音。

阿锦亦是踉跄了一下,转而羞赧懊恼的看了一眼满地的狼藉,面上更是涌上了泪,转头就逃了出去。

凰陌呆愣的瞬间,那孩子完全忍受不住了眼前的引诱,一口叼住了果子,如愿的吃到了美味,丝毫不知道方才这里经历了什么,吃完之后又对着她直流口水,看着他那意犹未尽的样子,凰陌确定了鬼族的确是很穷。

一个小果子就将这个小鬼头给收买了。

只是阿锦跑得快,留下来了一堆烂摊子却无人收拾。

凰陌颇为可惜的摇了摇头,看到那孩子蹲了下去,一把抓起来了地上的饭菜就往嘴里添,凰陌连忙揪着他的衣襟抓了起来:“你吃什么呢!那是落在地上的,不能吃!”

那孩子呜咽道:“饿,饿。”

凰陌又从术域里拿出来了一只小果子,在小家伙的面前晃来晃去,道:“姐姐问你一些事情,你若是老实给姐姐说,姐姐就把这个给你如何?”

那孩子眼巴巴的瞅着那果子,听到凰陌的条件,痴痴傻傻半晌才绕出来了个“啊。”

凰陌耐心的又将方才的话给说了一遍。

那孩子才像是听懂了一般,懵懂的点了点头,啊啊的指着那块点心,又指了指自己的嘴。

看来还是个不肯吃亏白干活的小崽子。

“我问你,哪里有食材?”

片刻后,凰陌带着用了五枚果子的代价,带着食材一边卖力做饭,一

边将整个村子的事情摸了个大概,要说这个村子为什么这个诡异,用那孩子的话来讲他曾经是生活在光芒里,不知何时一睁眼就到了这个黑暗的地方,便一直在这里住着,在这里曾经有很多熟知的人,但是大家在一瞬间的光芒里啪的一声消失了。

凰陌梳理了一下,整个大概意思就是说,他们应当是人族死了之后到的鬼界,但是由于鬼族封界,亦是无法去轮回,所以被困在这里,所谓的光芒啪的消失,就是当初村长所说的“圣光”一物。

这光芒是从何而来的,自是一个小孩子也无法作答的问题。

(本章完)()

第二百五十一章:九婴的心意

凰陌将饭菜做好端过来时,地面上已经被收拾干净了,九婴阖住的双眼在她进来的那一刻瞬间睁开,不等她开口便自桌子旁落了座。

第一次见到九婴大大这么积极,看来还是对她的厨艺有所期待的,她确实做饭还算颇有心得,还是因为某个人那毁天灭地的还自我感觉良好的厨艺,她被荼毒了多年后,终于有一件事情催促她发愤图强。

九婴耐心的听她说完村中的事情,夹起来一块鱼肉递到了她的嘴边,她正在分析当中,亦是从善如流的将那鱼肉一口叼在了嘴里,嘀咕道:“魔君大大,我想这个村子果然是古怪很多,他们对待我们的态度改变的太多,我觉得我们还是不要过于信任他们为好。”

九婴嗯了一声表示在听,又夹了一块肉给她。

凰陌终于反应了过来她在被投喂,嚼进嘴里的肉当即如同嚼蜡,她如坐针毡的看着九婴大大朝着她举起来的筷子,迟疑道:“魔君大大,你自己为什么不吃,不用管我,我自己来…”

说着要去拿筷子刨饭,九婴举着鱼肉的姿势始终未变,他也不多做言语,两人僵持了半刻,凰陌狼狈不堪的举手投降了:“我吃,我吃还不行么?!”

她破罐子破摔的将肉接过。

九婴大大这才满意的收回去了手。

他手举着不打紧,打紧的是凰陌终于感觉到了自从她遇到了魔君之后,发生的事情着实太过于魔幻,这已经是超越了他将自己视为了储备粮的范畴,他的所作所为,在凰陌所见的人界话本当中的男女相处倒是有些相似,除了亲亲抱抱举高高,喂菜背背摸头杀他是一个不落,她化作人形后师父都没有与她这般亲近了。

因为对象是魔君,所以她一直都不曾往男欢女爱的方向去思考。

但是现在,魔君大大又夹起来了一块肉递过来,虽然她实在是在他一脸平静当中找不出半点温存的痕迹来,即便可能性很小,甚至可以说她是自作多情也不为过,但是对象是魔君,是不能用常理去思考的逆天存在。

凰陌装作不经意的样子道:“魔君大大,您不要光顾着看着我吃,您要不也尝尝?”

说完她就懊悔了,魔君是何等身份,这种连山野小菜就算不上的菜肴,往日她见了嗅一下就嫌弃的走了,她是脑子抽了么让魔君吃这种东西?

九婴长指点着桌面,盯着菜思忖了一下,居然夹起来了一筷放在了嘴中,片刻后,他道:“很多年不曾吃过人族的食物了,却不想这菜倒是别有风味。”

能从家中野菜里面吃出来别有一番的风味来,凰陌一时也不确定他是在夸赞还是别有深意,只是片刻,他默默的背过了身,

凰陌那见他神色不大对劲,连忙吃了一口,猛的想起来那个时候她与那孩子只顾着聊天,却没想到错将调味料给放错了,最边上的难不成不是盐么?!

现在要去确认已经来不及了,这嘴里蔓延开来的苦腥味道已经让她天雷滚滚,见到九婴居然还要去夹菜吃,忙不迭的阻止道:“九婴大大,万万使不得啊!这个菜,我…我没能事先尝一口,没想我居然会犯这种低等错误。”

她的满面忏悔和懊恼也没有半点阻止他的筷子,他像是没有听到她的话一般将继续吃着,凰陌怎么也犟不过他,只得任由九婴默默将桌子上的饭菜消灭掉,而后擦拭掉嘴角的汁道:“幸苦了。”

凰陌:“……”

她实在是不懂他:“您根本没必要做到这个份上。”

“只要是你做的,对我来讲都好。”他神色平静的说着让人脸红心跳的话。

凰陌捂着心脏让它平息一下,抬起头望着他道:“您这是何必?”

九婴双眼直直望着她,理所当然道:“因为你是我的未婚妻啊。”

凰陌呆了一瞬:“啊?”

“我不是曾经对你说过,我喜欢你?”九婴又道。

这句话和他的眼神一样笔直的穿透了她的身躯,九婴说的告白和他的为人一样蛮狠凌厉,如巨石夹杂着风暴袭来,毫无防备的让凰陌一个趔趄没站稳,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九婴,九婴喜欢自己?!

这怎么可能???

而且自己什么时候成了他的未婚妻了?!

他他他不是有了未婚妻了么?!

一时间又诸多话想要问,但是又不知道要从那个问起,凰陌一时间难以抑制的结巴了起来:“九,九,九婴大大,您,可不能开这种玩笑。”

“…”九婴俯下身点了点她的脖颈道:“我何曾开过玩笑?”

她脖颈上还带着那块他当时给她玉牌,当时他说的让她替她保管,

凰陌看着他眼底聚集的风暴和肃然的神情,脑袋一炸,九婴大大是认真的!是认真的!

比师父生气更可怕的是,魔君认真的对象是自己的时候。

这不亚于当初自己知道了自己身份的时候所遭受的一记暴击,让她十天半个月都没有缓过来,直到现在才逐渐的接受了这个事实。但是九婴为什么会喜欢自己?这简直毫无道理没有线索可循。

若是说一见钟情,九婴大大是个不折不扣万人认证的脸盲,她现在甚至又点怜惜他的脸盲成功的蒙蔽了他的双眼,

脑子成功的被搅做了一团浆糊。

九婴上前将她拉起来,等待着她将自己的神缓了过来,凰陌呆

滞了半晌,才后知后觉的脸红心跳了起来,她给自己拼命扇风,喉咙哽住,半晌憋出来了个:“这里有点热,我…我,我先出去一下…”

若是现在还和九婴待在一个屋子里,她前所未有的整个人都难以冷静下来,虽然她知晓自己在这种场合之下全然不顾的用蹩脚的借口离开是一种临阵逃脱的方式,但谁知晓她还连盔甲都没穿上就遭受了冲击,之前对着师父,她可算是这辈子将心摁死了。暂且饶了她这可情窦初开就胎死腹中的少女吧。

(本章完)()

第二百五十二章:魔君之死

九婴默了一下,朝旁边让了一步,凰陌如履薄冰的踏出了房门,竭力让自己看着不慌不忙。九婴居然难得可贵的没有阻止她,看来也是感觉到了她的尴尬。看到他怔怔站在原地的样子,凰陌心中像是被细细密密的针扎了一下,漫过绵长的痛来。

她真的觉得九婴喜欢上了自己,真是他的脸盲到了极致造的孽。

既然是他见不到自己的脸,为什么喜欢自己?难不成是喜欢自己对他的恭维么?

若是他真的能够看到并且记住她现在的容貌,他也一定会和其他人一样退缩。

可惜天不遂人愿,这么好的一个风度翩翩的一介魔君,赤色偏暗的长发,衬着白的有些病态的肤色,但是一双红色的眼睛偏是摄人心魄的明亮,像是火焰一般,偏偏是对着她瞎了一双眼。

凰陌忽的转而自言自语笑道:“还说别人呢,你不自己也是?”

明明知道自己的恋情也是永远不会得到回应的,先不说他们之间间隔着师徒伦理的一道墙,光是装作若无其事的陪伴在师父身边就已经很累了,更是对自己的身份那一日会被揭开而整日胆战心惊,她对师父的敬意转化成了爱意,难以抵挡的就这样飞蛾扑火了上去,正是如此,怜悯自己的同时,她也对同样也落得镜花水月的魔君产生了同情。

人为何总是会对着得不到的东西抱有执念。

若是她想的明白了些,许是现在就会轻松很多吧?

在树梢下面呆着站了许久,人也冷静了许多,凰陌将嘴上的芨芨草给拔了出来,决心回到方才充满尴尬的小屋里。

她方才想了许多,准备苦口婆心开导一下这个少年及时迷途知返,顺带告知他培育一个会说恭维土话的侍从比她不知要好多少,她现在是要随在他身边的原因是想要和那只蛟龙对上头罢了。

凰陌深吸了好几口气刚打算进去,却转眼见到那已经收拾好了的那个阿锦正在小心翼翼的靠近九婴,凰陌打算要躲起来看一下她究竟要干什么,越发的离得更近,九婴仿若是毫无反应的直挺挺的躺在草垛中,凰陌忍不住低声急色:“这是在干吗?你倒是起来啊!”

九婴大大还是毫无反应。

凰陌终于在她要吃上魔君豆腐的一瞬间,将大门一下踹开了。

阿锦面如土色的一哆嗦,见到凰陌面色不善的盯着她,心虚的拉了拉衣襟道:“啊,姑娘你在啊,我就是来收拾的,要是这样我先走一步了,打扰了。”

她在夺门而去的瞬间时,听到了凰陌的声音:“我劝你还是莫要在打他的主意了。我这可是在救你。”

凰陌说的是老实巴交的实话,但是落

在了阿锦的耳朵里就变了个意味,她啊了一声,顿了一下,美目落在她身上,神色变得莫测起来,她将手捂在唇边,夹枪带棒笑道:“姑娘是不是有些误会了,奴家只是关心恩人的安危罢了,但是姑娘却这么敏感…”她朝着凰陌凑过来脸道:“奴家觉得,心中有鬼的应当是姑娘才对吧?”

凰陌无可奈何的眼眉一抽。

“姑娘你啊,即便奴家确实对恩人有意,但是痴心妄想的人,是更加会招人讨厌的哦。”阿锦将自己的耳畔的发梢给拢了上去,闪着笑意的眼眸随着眼角睇眄微转流动着撩人的风韵,志在必得的走了出去。

凰陌:“……”

被人当做是情敌了,而且被当作了还是那一种人间话本当初连大排面都上不了场,然后就被主角踩死的那一种十八线炮灰。

凰陌着实替她悲哀她那强撑的自尊,但是现在不是和那个女子计较的时候,凰陌更担心的是九婴,她们都在门口站了这么久,他怎么半点反应都没有,若不是她回来的及时,这个天大的便宜可要被占走了。

凰陌迟疑的走近九婴,他这个直挺挺的姿势,若往他的头顶上放些冥烛洒些花瓣,不多时就可以下葬了。

凰陌方才给自己打得气走了两步又全部再三衰竭了,还是怪九婴那时给她说的话,吓得她现在心脏一靠近他就不由自主的擂鼓。

而九婴的呼吸确实非常的薄弱,这一反常态是在不是他的风格。凰陌反手触摸了一下他的额头,凉的她自灵魂深处至四肢百骸都一颤。

这这这是怎么一回事?!

凰陌慌张的将自己的耳朵贴向他的脉搏,猛然又将自己的脑门一击:“干什么呢,他本来就没有心啊!”

迟疑间,他本来浓艳如赤血的长发居然逐渐的变作了乌黑的颜色,不止是头发,连带着他的尖利的锐指也渐渐缩了回去,身形也变得纤瘦羸弱了些。凰陌目瞪口呆,但是又不敢叫出来,只能眼睁睁看着他在顷刻间转换了个模样。

发梢散落在他的额间,自破旧窗户外面不知何时飞进来了些萤光水母,淡淡的微光落在他的身上,九婴静静的躺在那里,纤长的眼睫盖住了往日燃烧的细长瞳孔,凰陌这才发现他安静时候的端正俊容,往日由于他的凌厉气焰,她总是心有余悸不敢直视他,但是他现在却忽然变成了这个样子,凰陌将手搭在他的鼻下,心中一惊。

九婴已经彻底没了呼吸。

殿外浪潮涌动,无数的水母自头顶上浮过,映衬的整个水晶宫亮如白昼。无数的鲛人手拿着三叉兵戈,鱼贯而出,他都能听得到那些鲛人的怒吼声。

现在这个样子着

实不妙啊。

清越随着君鲤在这水晶宫外面绕了一圈又一圈,也不知道神尊是在寻找些什么,他整夜都在踱步,清越却一直都在提心吊胆不知何时会被抓捕,他拉了拉君鲤询问:“神尊,我们何时离开这里?”

君鲤神情奇怪回头道:“为什么要离开?”

神尊这句话说得让清越吭吧了一下:“我们?我们不离开么?”

“当然不。”君鲤转头继续在一派广袤的海底四面环视:“若是我们就这样轻易的离开,你身上的诅咒加成是双倍,我担心你走不出去鬼族就会身死魂消。不过这样到也挺好,死在故土,也算是死得其所了不是?”

清越哭笑不得:“神尊,你明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而且我的事情也还没有解决。”君鲤转而神色肃穆:“鬼族的水很深,我们都需要小心些。”

(本章完)()

第二百五十三章:口腹之欲

见到神尊都露出来了严阵以待的神情,清越当即严阵以待了起来,转而对着四周摆出姿势万分警戒:“神尊您如果有需要我的地方,请千万不要客气。”

君鲤道:“你说的可是真心的?”

清越诚恳万分:“比真金都真。”将自己的胸脯锤的咣咣作响:“上刀山下火海,您一句话。”

君鲤眼眸微微一沉,似是在想什么,唔了一声道:“既然如此就得有劳你了,刀山火海肯定不至于,但是你得帮我去做另一件事情。”

清越被数只鲛人压着进入水晶宫面对着那扑上来满怀的楚灵时,满心的后悔不迭。

“公子你怎么丢下我一个人就那么走了?你可知我有多担心?!“

到手的美味差点溜之大吉,能不担心被别人啃上一口么?

清越腹诽道,但之前已经答应了神尊什么都回去做,即便是又要回到那纠缠不休的鲛人身畔,他一点也不想感谢君鲤给的体贴关怀。他真的还不如去刀山火海历练一场。

可能是他的表情着实悲壮,那名为楚灵的鲛人抚着他眉间紧皱的纹路道:“我还以为公子再也不会回来了,我就知道公子也舍不得我。”

君鲤当时的话又响在耳畔:“这也是人生的一部分,你一个堂堂的蜀山大弟子,却连这点历练都挺不过去么?”

心如止水,鉴常明,见尽人间,万物清。

清越默念着这句话,他现在不能够处变不惊,还是由于他历练的太少,他素来觉得自己就是个光明正大磊落的人,既然柳下惠能坐怀不乱,现在他还有什么担心的?

“楚灵姑娘,在下是想要与你说清楚,还望姑娘不要误解。”清越将两人的距离拉开道。

“怎么,你是要来向我说亲么?”楚灵看起来心情很好,笑眯眯的又凑了过来。

清越又往后面撤了一步,义正言辞道:“姑娘明明知道在下所说何事。”

此言即出,那楚灵的脸色瞬间又阴沉了下去,眉眼中溢出怒色:“公子,我楚灵是一心一意的想到对公子好,为何公子总是千方百计的要疏远与我?”

“在下乃修道之人,早已经放下了心中的一切,不问世人不沾红尘,人生无根蒂,飘如陌上尘,姑娘又何必非要执着于在下。”

楚灵红了眼眶,怒道:“我就是要你!我就是喜欢你!我就是觉得你细皮嫩肉…”这一句差点漏了出来,清越脊背顿时冷汗直冒:“姑娘,你果然是为了口腹之欲!”

楚灵啪的一声将门扉给合住了,她舔着唇逼近清越,面上忽的涌上来戾气,她的眼瞳闪烁出来了精光,嘴唇也越发的往耳畔那处生生扯裂开来,

猛然就要面朝着清越扑过来。他眼疾手快的往一旁闪去,飞快的将自己怀中的符咒往外掏出,却猛然下颚被重重一击,他身体飞了出去,手中的符咒散落了一屋子。

“嘶——”

清越心底倏然一惊,好快的速度!

只见她身影如闪电朝着自己俯冲而来,清越自地上弹了起来,冲过滚滚烟尘,避开了那锋利的一击。错身时她身上炸开来无数的鳞片,似流星贯日齐齐朝着他射来,清越闪身规避,自袖中震出来一柄剑,光华如练,仰息之间,电光攫时,将那无数的锋刃齐齐的震开。

鲛人扣住他的脖颈,将他猛然按倒在地上。

“我很久已经没有见到这么好的猎物…你可知我忍的多么幸苦,你真的很和我的意,若是你与我鱼水交欢,我还可以让你在欲仙欲死当中极乐死去,但是你偏要选择另一条不归路…这,你可就怪不得我了。”

她伸出舌头舔了一下清越的脸颊,骇人的尖牙利齿要往清越喉咙上咬去,清越手中已经捏好了决,正准备要一击而上,忽的怀中爆发出璀璨的白光,登时雾影掩蔽,震动四起,清越亦是感觉到肚子上一沉,压得他一口气没上来。

那鲛人被这光芒给闪到了眼睛,登时惨呼一声往后退去。

光芒渐淡,一个小巧玲珑的身影隐约显现了出来。

“小师妹……?”

那个女子仿若是听到了清越的声音,她背影穆然一僵。

清越一瞬间耳畔似是能听到那声含着笑意脆生生的师兄二字,但这个人出现在这绝无可能,已经过了这么久,他一想起来那一件事情就会觉得心中钝痛,她是恨着自己的,更不可能会出现在他的面前。

在一旁被冷落的楚灵炸了起来,似是很不满意自己被冷落到了一旁,猛然朝他扑了过来。

那女子半点不躲,迅猛的迎面冲了上去,一只手自腿旁取出来一支手刀,这行云流水的飒爽姿势,和那回忆当中的身影无比切合的契合在了一处。他曾经很多次要去挽留这个背影,但都以失败而告终。

要是说清越坦荡光明的这么多年,唯一让自己放在了深处不敢拿出来的只有那么一个人。并非是他做了什么始乱终弃应当要遭到天打雷劈的事情,他只是觉得无比的愧疚和后悔。

对他的小师妹,对当初的自己。

那鲛人嘶吼一声,凌厉的飞刀带起来飞溅的蓝色液体。她捂着肩膀愤然退了几步,怒目对视着自天际泰然落下来的身影,她身姿轻巧的如展开的飞翼,清越听到她厉声喝到:“还不走?下一次遇到,可不会给你放生路!”

那楚灵十分不甘的看了一眼她一

眼,逐渐恢复到了之前的容貌,方才凶神恶煞的眼神中又添上仿若带着迷惘的神色,她看了看清越,又望了一眼她,又捂着受了伤了胳膊,似是明白了什么,飞快的往后游走了。

她的眼神变化像是震惊又似添上了惘然,这眨眼间的变幻让清越有些不解,但是眼下有着更让他无法忽视的存在,女子利落的将刀收了回去,却背着他紧绷着身体。

“那个东西,你还留着?”

静了片刻,清越将目光落在她的手上,那方才划伤了鲛人的手刀,还是他亲手给她做的法器,以庆祝她及笄。

她亦是迟疑了一下,而后缓慢的转过了身。但是却始终不肯直视清越的眼睛。

(本章完)()

第二百五十四章:清之所念

该说点什么呢?这很久未见,他们之间曾经那么熟稔和无话不谈,许是一点点看着她长大的,所以骨子里带着熟悉是无法随着时间流逝而消失,但是他们之间确实也不知该聊些什么。他有许多想要问,但是无形的隔阂又让他问不出口。

她还是像是当初毅然决然离开蜀山的时候是一样的样子。

“你成功的骗过了我,没想到你会变成阿乌在我身边。”清越沉声道。

她的眉飞色舞得意了起来:“这么多年了,就算是我,也会有一点长进。”

两个人对视,僵持了半晌,忽的同时笑了出声。

笑声缓解了方才之间的尴尬,她的声音就像是有魔力般,让清越脸上扯出的笑容将浑身的僵硬逐渐抚平,他现在能够一瞬间通透了很多东西,为何阿乌会吸自己的血,它是依赖着自己延续生命,这是一种很古老的反向咒术,并用此将自己的灵体脱出附身在已经月见乌体内,不惜脱壳而出,是什么让她做到这种地步。

“你不打算向我解释些什么吗?”清越望向她。

她沉默了一下,而后转向了另一旁,清越见到神君不知何时站在了那一处,方才的一切他应当都看在眼底,清越转而问君鲤:“神尊,你都知道吗?”

君鲤沉吟了一下,而后点头道:“当初我见到它的时候,发现月见乌的肉身以死,但是身体去依旧被催动着,当时便探查了一番。”

“是我求神尊不要告知与你的。”小师妹转身朝着他道。

清越一瞬间感觉自己泄了劲,若是被骗时应当是满腹填膺,但是他在心底燃烧的那一团怒火却又因复杂到难以言喻的心境给奇迹般的镇定下来,他想要见到小师妹,但是又怕见到她,他知道这是他心底的心魔作祟。

当初蜀山的时候,有一日南峰掌门去了一趟朝宗赴会归来,却提着一只脏兮兮的小小孩丢给他让他照顾,说是不知道谁都在荒郊野岭的,天冷哭的连声音都没了,因他现在最清闲,所以带孩子的任务就担在他的肩上了。那个脏兮兮还流着鼻涕的孩子就这样成为了他的小师妹。

他当时也不过是个十七八岁的初出茅庐的小道士,打小就孤家寡人,看着同样惨兮兮无人问津的小娃娃生出来了点同病相怜的感觉来,便软心应了。

这一照顾就是多年,当年那个拖着鼻涕跟在他屁股后面哭着的小孩子长成了胆大包天整日上房揭瓦的小魔头。要么在上晨课的时候捉弄夫子,要么就半夜去偷吃点心,学业不怎么精进,坏点子倒是囫囵了一肚子。虽然都是些投机取巧的事情,但却一直搅扰的整个蜀山鸡犬不宁。三天两头总有师兄弟找他告

状,绊的他连门都不敢出。

小师妹摇晃着双腿在屋顶上看着他狼狈的躲避着师兄弟的讨伐,总是笑的十分开心。

清越觉得头大,至今都觉得他放养的方式并没有错,怎么这孩子就歪成了这个样子?

这些鸡毛蒜皮的事情,只要不是太过分,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训斥一顿也就过去了,但是谁想到终有一日,在蜀山切磋比武的时候,在比赛当中,她居竟然使出了从未见过的,不是属于人界的招魂幡,一时天地色变,百鬼哭嚎。当时的比武当即被喊停,小师妹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自天而降的封妖钵给扣了个五体伏地。

清越见到了她脸上的惶恐迷茫,她不知道素来关爱她的师父和师兄弟们为何要将她抓起来,为什么要如临大敌的拔出剑来对着她,她在人群当中不断搜寻着他的脸,在看到他的那一瞬间,她一直忍的泪掉了下来:“师兄,我只是想要赢,为什么要抓我?”

清越于心不忍的要上前,却被明鹤道长拉住了肩膀,他看到师父神色严峻的摇了摇头。

南峰掌门率领着诸位师兄在她的房间当中搜出来许多关于魔道鬼术的书籍,这些被斥作歪门邪道的东西,门外汉修行很容易走火入魔,而师妹确实极有慧根,居然被她自行掌握了不少。

“清念如此聪慧,却偏走上了邪路!”师父痛心疾首的一声长叹:“倘若再发现的晚了些,恐怕又会酿成祸根!”

书籍上一笔一划记载着无比详实的证据,他年轻气盛,一时难以承受这个事实,拿着手稿就冲进了密室,她披头散发的被八十多根雷清绑缚在锁妖柱上,见到他的时候眼神都亮了起来。

清越觉得自己被蒙蔽了这么久,一直处处护着她,她居然胆大包天用这种方式来回报他们,他的怒火化作了满腔的寒心,将她收集撰写的书稿扔在她身上,她的神情明显一滞,似没有想到他亦是会冲着自己发火。

清越激愤之下当时说了些什么,他已经记不起来了,但是他记得自己说道:“我对你太失望了。”时,她一直垂着的头微微抬了起来,她的一双泪眼透着心碎欲绝:“师兄,你为什么自始自终不来问我一下,我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想要赢?”

他顿住了,继而怒火翻涌,他在这里苦口婆心说了半天,她却将关注点一直放在这种无关紧要的小事上,她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错在何处,会给自己招来什么样的恶果。清越怒火中烧的甩下一句:“任何人都想赢,但是若是他们都使用这种邪门歪道,那么赢了又如何?!”

她欲想张口说什么,但是又沉默了下去,清越看到她别过了头,哑声道

:“师兄说得对,我现在感觉十分的后悔。”

他顿足,似是感觉到了自己废了精力有了回报,而后道:“你倘若能发现到你的错误,现在还算不晚。”

她咽喉上下耸动着,转过了头,声音中带了愤怒:“我后悔当时就不应当使用招魂幡,而是使用摄魂阵,这样我就不会被绑在这里受你们轮番的指责!为什么我所做的一切都是错的?为什么掌门师父也好,师兄也好,全都说我错了,我所做的一切都是错的?!”

在她忽的爆发的怒吼中,清越难以置信的往后退了一步。

“……”

(本章完)()

第二百五十五章:往昔因果

她的话将他方才燃起来的希望兜头浇了个透心凉,清越感觉如被人打入了万劫不复的深渊,耳畔轰然作响。

他觉得她变得如此陌生,什么时候居然如此的不可理喻了起来,他一直视为最珍视的人悉心呵护起来,不忍让他们伤害半分的小师妹。她居然会说出这样大逆不道的话来。

清越片刻道:“你在这里静心思过,等待着掌门师父的裁决…”他心烦意乱往外面走去,最后阖上门时,他还是忍不住往后看了她一眼。

她木然的望着清越,静静的别过了脸颊。

清越几乎是整日的在后山练剑,不吃不喝,不眠不休。蜀山掌门觉得他这些下去会搞垮了身体,便让他去执行任务,也好散散心,这一去便是三个月。

三个月回来后,才听闻了她亦是绝食了三个月。

他们虽然都学习了辟谷,但是都是循序渐进,她这样忽然的断食这么久,却执拗着不肯进食,这样下去很难熬下去。但是她就是不肯低头,固执认定了正是蜀山的保守阻碍了它往更好的方向发展。

他恳求师父解禁了封印让他去看一眼小师妹,见到虚弱的连说话都吃力的小师妹,他的心脏像是被捏住般痛苦,恨铁不成钢道:“你究竟要把自己弄成什么样子才罢休!”

她倔强的自喉咙里挤出话:“师兄……我想变得强大,我做错了吗?”

“正邪不两立,你若是真的想要堂堂正正的站在这里,你就要做扫尽世间灾厄的一柄剑,时刻保持着笔直锋利。”清越道:“可是你却偏要修炼那些邪术!你可对得起蜀山对你的养育之恩!”

她似是静了片刻,忽的笑道:“就连师兄,你也不理解我吗?在你眼里,我是不是也是个执迷不悟的恶人?”

“可是我从来不觉得我丧失了方向,我只是想要强大,我还有着必须要做的事情,我之前不知道,但是我现在知道了。”她喃喃自语,说着他听不懂的话,他刚刚想要上前,忽的震惊的看到她身上冒出来了阵阵黑色的烟雾。

“小师妹!你不要执迷不悟!有任何事情你告诉我!相信我,我们一起解决!”

小师妹抬起眼,眼眉凄楚的望向了他,他眼睁睁的看着小师妹被黑雾淹没,那汤汤自将她的眉眼点点吞没的烟雾,他倾尽全力也想要将她救下来,但是毫无办法,他第一次感受到了自己的无能为力,眼睁睁看着小师妹化作了一股浓厚的黑雾,冲出了密室。

当时他还不知道那烟雾究竟是什么,直到他在外游历时亲眼见到一只魇魔,它寄宿在了一个缠绵病榻上的女人身上,杀死了李府上下五十多人,原因是那女子是被那李府

的少爷始乱终弃,想不开自尽却被人救活。她的绝望和恨意招来了魇魔,她用自己的生命滋养着魇魔,油尽灯枯之际放任魇魔杀死了那个负心人。

当时的惨状现在还历历在目,那女子虽然神志清醒,但是身体已经是强弩之末,骨瘦如柴,浑身渗着黑色腥臭的血水。清越一生当中见过无数的妖魔狰狞凶残的样貌,但是没有哪一个比这一次所受到的冲击更为强烈,他将那魇魔收复后,转身便吐了一地。

他的小师妹,也化作了这样的魇魔吗?她终究也会变成那样吗?

是不是正是他的放任,才导致了这样的结果?

师妹是因为什么,才招惹来了魇魔,她的心中积攒着多少的委屈和不甘,才被逼到了这种走投无路的地步。

他第一次认识倒了自己的错,在师妹犯了错误之后,他没有及时的疏导她,足足三个月,放她一个人在黑暗无边的禁闭室里呆了这么久,她素来怕黑,连晚上都会缠着他,待他在一旁研究术法直到她睡着。

承受千夫指责时在黑暗当中多么的惶恐不安,他偏亦是将自己这一块浮木自她手下抽出,她拼命朝着自己呼救,甚至说出来了往日她绝不会说的话来,她那么的喜欢师父,不忍伤害半分师兄弟,才选择了只会招来低阶幽魂的招魂幡。但是他丝毫不明白她详装倔强之下对他说不出口的呼喊。

她想让他将她从这黑暗当中救出来。

清越花了许多年之后才明白了这些事情,但是已经都太晚。

他游历山川时总是会四处留意魇魔的踪迹,但是所见到的都被荼毒了的人类,其中没有他的师妹。他抱着一丝侥幸,想着她如此聪明,还有着蜀山学习的术法,应当可以与寄生的魇魔抗衡,至少她不会堕落至此。

他总是担心自己有朝一日不得不和她刀剑相对。

如今见到她站在自己面前,多年来的一件心底的石头就这样落了地,她活着,比什么都好。

“我并不是故意要打扰你们重逢,我也知道你有很多想要问的,之后我会一一说给你听,但是现在,我们得需要先将手头的事情办妥才是。”

君鲤不紧不慢的开口。

清越见到周遭逐渐汇聚过来的大批鲛人,说是整个守卫岱乘的鲛人应当都是倾巢而出不为过。来势汹汹,阵仗浩大。天穹沉沉,那巨大的尾鳍和他们手中的三叉画戟一样闪耀着凌厉不妙的光芒,远远望去就像是汹涌而来的赤金波涛。

清越将清念一反手护在了背后,神情紧张的望着神尊。

君鲤转过身什么都没有做,甚至半点反抗都没有,任凭鲛人将他们团团围住。

兀自面对着毫无生气的九婴,凰陌浑身僵住,直到忽然一个激灵将自己给反应了过来,九婴忽的遇到了这样的状况是任何人都没有想到的,但是现在可不是束手无策的时候,她必须要将这一切担负起来才行。

现在应当是要做什么?

她现在完全是一头雾水。

当时九婴曾经说过自己来到此处的原因是什么,是为了寻找一个人,当时那个人的说法和之前的全然不一样,她觉得这个事情简直是匪夷所思,但是这种事情便是这么发生了,像是这样的事情终归是无法人为的去操控的,她还是一如既往需得去背后探索一下其中内情。

(本章完)()

第二百五十六章:蛟龙是长虫

九婴就这样大大咧咧的躺在这里,心大如斗,毫无生气。但是说起来他压根是没有心的,完全不顾现在被一个人丢下自己惶恐不安的心情。

但是现在应当躺尸的人是她才对,为什么九婴反倒先是这样了啊!

这样她连走都不敢啊!

等到了她将所有的事情全部准备妥当了,她见到自那衣襟当中有什么往外面探出脑袋来,像是一只小小的虫子一样,吓得凰陌差点将捏决将那只小虫招呼过去,但是猛然见到那小家伙头顶上的小堤角,呼了一口气出来。

是那只化了形的蛟龙,许是方才的动作太过于激烈,因此惊动了它,所以它便是这样就从里面钻了出来。

她将手伸过去,那只小蛟龙倒是完全的将自己当作了一只长虫一样,很快的接受了自己的样貌,当初这个样子对于它来讲,不正是奇耻大辱么?还因为这个事情,它差点就把自己的吞了,现在反倒是无怨无悔的样子,她斜眇这小蛟龙道:“你知道魔君大大这是怎么回事么?”

小蛟龙缠绕在她的手指上看着面无血色的九婴道:“他现在又变成了这个样子了?”

“他曾经也变过这个样子么?”凰陌怔住了。

小蛟龙愤然从鼻孔里吐出一口热气来,似是想到了什么让它不愉快的事情,道:“这个事情说起来就让人生气,当初从封魔渊逃出来后,你的师父不是追了上来,与魔君缠斗?”

凰陌回忆了一下:“是的,我记得当初九婴还受了伤。”

“他正面受到了那一重击后便跌落到了,我于是便追了上去。你可不知道他受的伤多么的深,得亏当时落在了水中,才被我用尾巴给捞了回来。”

“我想你该不会是气不够在封魔渊下九婴让你吃了苦头,所以你记恨上了要去报复他?”

凰陌这一席话说出了口让那小蛟龙身体一震,凰陌甚是能够感觉得到他缠绕在自己手指上时所显露出来的尴尬:“我怎么可能会做这种卑鄙的小事!我只不过是见到了他手里拿着的神器…”

“所以,你一开始就是冲着要去抢神器的念头去的?”

小蛟龙又再次尴尬盘了身体起来,凰陌能想到它果然是乘人之危去了,但是偷鸡不成蚀把米,然后就被死死摁住成了他的坐骑。

这样才算是符合了九婴的人设。

小蛟龙却道:“我把他从水里捞出来后,发现他居然丧失了所有的魔力,成为了人类之躯,而且也像是这样一直沉睡着。我觉得其中有蹊跷,于是便在一旁等着他醒来。”

凰陌忍不住插嘴:“你当时没有抢了神器就跑了么?”

那小蛟龙顿了顿,

而后有些丧气的承认:“好吧,我当初是有着那个想法,但是我也很想知道他手里的长魂鼎是从何而来的,我记得当初这个神器的前主人可是个巴掌大一口能吞掉的小丫头,当初我还和那小丫头有点渊源。”

凰陌心中一动。

他说的应当就是千雪了,但是千雪见到它第一面时把它打到连北都认不出来。凰陌却暂时没有揭穿它嘴里的逞强,将话题扯回来又道:“然后呢?你救醒来了九婴?他这样的状态,会自己恢复过来吗?”

小蛟龙得意哼笑道:“当然是我救了他,我有话要问他,所以就照顾着他直到他痊愈,没有被森林里的狼崽子给叼走吃了。他为了报答我的恩情,所以就将我一直带在身边。”

但是这个样子着实不是报答恩情的样子,反倒是他要还报九婴的恩情才是,凰陌对他的话半信半疑的嗯了一声,又将目光落到了昏迷的九婴身上。

“你的意思是,等到他的伤好了,他自然也会苏醒过来么?”

“就是这个意思。”

凰陌俯身盯着他的身体又觉得不对劲:“可是他并未受伤……怎么会忽然变成了这个样子了呢?”

这下连蛟龙也不知该说什么好,它道:“你确定他没有受到任何的袭击?”

若是能够在她出去的一时半刻让堂堂一介魔君受了伤,那么鬼界岂不是能与神界一战?而且若是发生了斗争,凭着九婴的功夫,他率先能把这个断壁残垣摇摇欲坠的地方给拆了,现在那还能完好无损呢?

“这倒也是……”蛟龙也与她一齐冥思苦想了起来。

忽的,凰陌脑袋当中猛然闪现出来她当时做的那些菜肴,若是说什么真的可以无声无息的一介魔君都给中了招的东西,只有他方才吃下去的东西当中。她做的菜是多么的生猛,居然将一介魔君给撂倒了?!

这太……匪夷所思了吧?!

但是眼下…排除了所有的可能性,留下的即便是再让人难以接受的事实,也是事实。

凰陌有些心虚的将小蛟龙给捏住了,忧心忡忡道:“我好想知道了原因。”

听罢了她说的话,一时连方才被凰陌毫不客气怼进了地缝当中的小蛟龙都难得没有逮住这个机会利落的反击,它沉默半刻,意味深长憋出来了个:“你厉害。”

凰陌几近绝望的将脸捂住了。

寻了千万的理由和各种可能性,她着实没有想到问题居然会出现在她这里。

“他当时受了伤,在我的照料之下也不过是缓了三日便苏醒了过来,若是只是吃了你做的脏东西,我觉得最多也不过一日就会醒来了,你也不要担心。在这里好好

的照顾他。”

自己辛苦做的饭菜被化作了脏东西的范畴着实心酸,但听到了小蛟龙的话,她这颗心才终于放了下来。

她这才想到之前他们之间还发生了尴尬的事情,她当时想了许多打算要与他说,但是现在全部都忘得一干二净。谁知道向她告白的对象却直接扑街,这事情打的她措手不及。她现在又是满心无法言说的愧疚。

她将手放在九婴的额头上,探着他的鼻息,他真正的像是已经死去了一般。他像是师父一样那么无所不能,一举一动都能使得风云生变,此刻却毫无声息的躺在这一处。

都是她的错。

凰陌不知道该如何要照顾一个活死人,若是有伤口还可以包扎止血,若是发烧便可以煎药降温,但是要面对着一个直挺挺的死尸,她颇为像是那整日守在灵堂悲天悯人的寡妇,不同的是她现在却是一心等待着诈尸的寡妇。

(本章完)

第二百五十七章:偷听墙角

诈尸的时间许久都不来,外面亦是黯淡无光的永夜,她连时辰都推不出来,只觉得自己醒来了又睡了过去,睡过去又被外面的嘈杂的声音给弄醒来,那阿锦倒是来来回回了好几次,见到不省人事的九婴,她几次三番要来近身,凰陌道:“他有疾,一时半刻醒不来。”阿锦似是很不甘心,低声呼唤了几下,见到九婴确实纹丝不动,直得悻悻而去。

袁三亦是来了一次,留下来了几只鱼。

凰陌见到他的眼神落在九婴身上时有些不大对劲,于是将小蛟龙暂时放在九婴身上,藏在那角落里施了个远程术法窥听,袁三低声道:“最近怎么样?”

阿锦道:“老天随愿,那公子哥不知为什么忽然病倒了,他们现在想走也走不了。你们那边怎么样了?”

“一切都在计划当中,他们正在连夜加紧将船赶出来。”

“你让他们再把速度放快点…我可不敢保证他们什么时候就要逃了。”

“放心,有你这么个美人在这里,只要是个男人,总归是舍不得离开的。”

阿锦低笑:“你这个不正经的,我们在谈正事,你能不能严肃点!”语气当中却带了些娇嗔。

“听闻村长就要换届了,这一次的村长人选不就是那几个人?还不是我一个人就可以将这些个人全部都给干趴下,他们谁有我存粮多?还有谁能让你享受清福还能养你那晦气的娃?”

“你这样说就太没有良心了……人家现在不是在这里伺候你嘛。”

“哼,我说,那个事情是怎么一回事?你和我在一起不够,你还勾引了那个野男人??”

那袁三语气忽的愤然慷慨了起来。

“我没有!!那是村子里的那个烂舌头说的,我才没有这么做,那个人一直都对我心怀不轨,我死了男人之后,他就千方百计的要威胁我和他好,我死活不从,但是他还是不死心,村东的三娘家的喜燕,是个被人拔舌长舌妇,把我们的事情到处说,说我是个不守妇道的寡妇,但是人家……人家只是喜欢你一个,那里会委身于他。”

“我想你也不会,那人虽然力气大了些,平常能打很多鱼,但是架不住他还得养着家里五张口,还有两个瘫在床上的老不死,平日里还需村子帮衬着些只能算勉强糊口,他倒是还敢对你有非分之想。”

“你还说别人?我肚子里的种你偷偷给我的鱼够么?我倒是可以饿着,但你忍心让你的种饿着?你这段时间不给我多拿些粮食来?”

“哎呦,我哪敢啊,你知道我家的母老虎,那鱼要是少了个鳞片她都看得出来,我哪敢多拿呀。……实在不行,咱俩去三虎家偷点?”

凰陌耳朵一

动,诶哟,感情这个袁三倒也是个胆大的,这段时间村子里丢鱼丢东西的事情,这两个人还真是始作俑者,原因也能是一目了然,但这种事情她知道了也没有什么用,农夫与蛇的故事只要上演一次就会有二三次,她可没有那么好的心肠要为其他村民鸣不平。

正待要撤回的时候,她又听到了那阿锦的声音气急败坏传来:“这种事情再来一二次,我若是罪业太重被烧成灰烬,你给我收尸啊??”

罪业?

要是说与功德相对应的,便是罪业,这种罪业便是人一生当中犯下的罪行积累在一起成为的恶果,便会被称之为此,难不成这些鬼族的族人也是要在意这种事情?

“哎呀,你不就是通个奸而后堕胎了三次嘛,这种事情没什么打不了的,你可别忘了在这里的人都是有着罪过,当年大爷我不久図了点钱财,杀了那愣头青一家五口,比你罪过大多了吧?你看我现在还不是在这个鬼地方活得好好的?”

凰陌登时一怔,整个鬼族的人,都是人界所犯下滔天大罪的罪人?

她记得这种作奸犯科的人都是无一例外的要经过地狱审判,或下六道轮回,或被打入十八层地狱,这什么时候鬼族也兼任了地狱业务,虽然他们的确是不分家,只不是神界在为了处理人界积压魂魄而所设立下来的一整套的奖罚罢了,难怪鬼族无法出去亦是无法进来,原来是和地狱抢了饭碗!

但这饭碗虽说可以朝五晚六,因为工作环境恶劣,福利待遇编织自也是相当丰厚,但是也没有到鬼王为此和神界撕破脸的地步,凰陌觉得继续听墙角。

争吵犹在继续,阿锦道:“你个死没良心的,你就是巴不得我早点死,然后你好摆脱我是不是?”

袁三低声宽慰道:“你说啥呢!我还等着我家里的那个老婆娘赶紧被化成灰,你瞧瞧,当人的时候就喜欢指手画脚,死了还不让人消停!”

“你家里的那两个人也不是省油的灯,你想想,他们好心好意的要救下你,究竟是图什么,能来到这里的都是些恶人,我就不信了他们还能改邪归正,最近你又没有再给他们找事情?他们假仁假义的帮你也好,把功德积累上去,你我的任务也就交了差,到时候你我还发愁没有食物吃么?”

“你倒是说了句人话!这俩人还真是蠢到家,假仁假义做好事,只能死的更快,尤其是那个丑女吧,还乐此不疲的帮我,我也乐得清闲,事情全让她做了。你可不知,我看她忙进忙出的时候,我都要暗地笑死了。”

凰陌感觉听了一会墙角,血压已经飙升快爆了表,就说最近怎么这个女子总是来找他们,要不是衣服破了要么是把饭菜洒了,

总而言之,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对不起,您能帮我一下吗?”乐此不疲的给她制造麻烦,还带着她的那赶不走的小孩子,她往日秉着师父的教导,把助人为乐当作生平磨砺,亦是为了九婴而承小不忍而乱大谋的无畏精神,才在她的一叠声的崴脚哭痛之下搭把手。

结果这个女子还把自己当作了挑战任务,每一日一刷给她打卡涨经验啊!

要说不生气绝对是假的,但是她敏锐的抓住了阿锦这么做的缘由,却不是因为单纯看不惯她而给她使绊子,而是背后还有着人的指使。

这个人便是村长。

在他们离开的时候,凰陌就觉得这个人不对劲,他们都逃出来了这么多天了,居然村子半点动静都没有,原来是做了一场戏,从头到尾让人个耍了。

若不是九婴大大还在昏迷当中,凰陌已经有心抽出剑来杀到村长家,但还是把这口气咽下去了,而后给自己默念:阿弥陀佛莫生气,气坏自己无人替。

他们说了,让他们待在村子当中,是为了别的原因,与此同时,还给他们还制造了一个巨大的东西来欢迎。

既然如此,不妨她先行去探查一番。

(本章完)()

第二百五十八章:暗中调查

两个人的呼吸都沉重了几分,之后便是些放浪形骸的话语,听的凰陌脸红心跳。想来也不会有什么有价值的东西再套出来了,连忙撤回来了咒术,会到了九婴身边,有些怅然道:“魔君大大,你果然是猜对了,这个村子的人果然没安好心。”

到现在他都没能苏醒来,凰陌也不指望自己靠着九婴大大逃出生天。

她现在的任务是带着昏迷不醒的大大而逃离出去,这才是她的保证。她试着将九婴给背了起来,

但是若是这样逃出去,目标着实太大,何况她那孱弱的腰板也跑不了几步,就要被那实打实的身躯给压塌了。当初他们所说的要加紧赶制一条船?他们这是要做什么?

凰陌梳理了一下自己的心情和现在的处境,他现在这么大一个人,着实让人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她从未见过九婴这么脆弱过,他现在就像是完全变成了人类的样子,而且还是已经躺了尸的模样。但即便是这样苍白的面孔何和脆弱的样子,依旧是带着当初的英俊神郎。

他有理由相信那个时刻觊觎九婴的女子是不会放弃任何机会的,为了防止他的清白之躯,凰陌简直是劳心劳肺,见到了那一处的草垛,比划了半天,在草垛里挖出了一快小小的地方,将九婴这个浑囵的塞了进去,有用了很多稻草将其遮掩住了。

然后给留下了一个决,若是有人移动或是靠近此处,她便会有发觉。

趁着光芒浅淡四野肃静,她飞快的潜伏了出去,到了外面才发觉这村落里的地形倒也是复杂的紧,弯弯绕绕的曲径羊肠此起彼伏,朝着外面望去还有着高耸的围墙,她正在摸着墙根走,忽的感觉光芒烁然,隐叫不好,却猛然被一只手捉住往房子中一扯。

眼前顿时白茫茫了一片。

过了半晌,凰陌这才后知后觉的惊醒了过来。

她怔然扯下兜头的黑布,往身畔看去,却发现自己身处一个同样残破的小房子内,但是身边空无一物,那里还有人的影子。自残破的窗口透进来清冷的寒光,凰陌感觉背后一阵毛骨悚然。

方才她分明感觉到了一双手将她一把扯了进来,究竟是谁?

但是这个人救了自己,想来应当不是对她有恶意。

鬼族地界本就是阴森至极,发生些什么离奇古怪的事情也是在情理之中,凰陌也没时间要去细思,她转而逃出了此处,举目四望,见到不知道何处的像是萤火般闪烁着光芒,她屏息仔细听着,听到了潮水浪潮的声音不断翻涌着,她往那声音的方向跑了过去。

身后没有显现出任何的东西,但是如潮水一般的黑暗在后面无声的朝着自己逼近,潮湿阴寒的风吹得她

打了个寒噤,她看到那淡淡的依稀的光芒之下所映照的沙滩之上,拢着小小的一堆火焰,许多人围着那个火焰堆坐着,而在海水当中静静的躺着一个庞然大物。

凰陌屏住了呼吸,那个庞然大物的样子看起来就像是一只濒死浅滩的鲸鱼,总之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巨大的死物,凰陌离的有些远,实在是有些看不太清楚,但是那一旁人又多,她暗自往那一处凑了凑,听到了那个人的声音:“要我说,这个事情不难办,咱们这么多的人一起上,还怕了那个小子不成?“

“但是那个事情不是那么容易就可以解决的。这时间越来越紧迫,要是我们还不把人交上去,这光一连到头来两三次的,这谁太悬心吊胆,怎么忍受得了!”

“幸好这个时候就人主动送上门来,你说是不是傻啊去救人!送上门的祭品,不要白不要!”

“我看那个年轻人不一般,他器口海深,额角庭堂开阔,可不是一般的长相,这个年轻人,可不能小看咯。”

“我也是这么看,老子看啊,那个油头粉面的公子哥,手无缚鸡之力,那里有你说的那么玄乎!”

“这个人,你不觉得感觉和当初那个和尚一样?”忽然有人开口道。

此话一出,一时间居然万籁俱寂。

“你是说,无心?”片刻后,有人打破了沉默。

“我听到那个公子哥说他是来寻无心的。当时你们是没有见到,村长的脸瞬间就变了个色。”

“那个人究竟是谁?为什么会来寻无心?”

“这谁知道,指不定是来寻仇的。那个和尚应该也没干什么好事才会到这里,还口口声声说着要我们渡离此地…若不是他!我们也不会抱有什么希望!结果呢?唉!好好的一艘大船……”

那个人一听顿时将方才说话的人给按住了,压低了声音俯下身道:“别说了!多说无益!你可得小心些,村长摆明了是不想让无心的事情再发生,你可不要没事干牵扯进去,你不想从这里出去了吗!”

“这里,这里是哪里?”那人梗着脖颈道:“老子真的是受够了,不就是杀了个娘们,把老子弄到这里来,几百年了,老子出都出不去!连重新投个胎的机会都没有!”

另一个人大惊失色:“你不知道祸从口出?!”

说着指了指那天上悬着的巨大月亮。

那方才还梗着脖子嚣张跋扈的目光触及到暗月时猛然住了口,忽的偃旗息鼓,似是极其敬畏的缩回了脑袋,如坐针毡搓着手道:“我先走了。”

凰陌转头看了一眼让诸人讳莫如深的暗月,眯着眼睛仔细的打量了一眼后将注意力转移到了那一处,惶恐不安的的气氛迅速弥漫,方

才还聚在一处的人意兴阑珊的散了去,正好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凰陌一鼓作气冲过了那片空旷的地扑到了草丛里面,听到了一个人的嘀咕声:“你听到了什么没?”另一个声音又传来:“这个破地方还能有什么?是海浪吧?赶紧走吧,小心待会天罚又来了!”

脚步声逐渐远去,凰陌捂着砰砰直跳的小心脏,幸好自己作为猫的敏捷性还保存了些,否则自己和鬼族产生的冲突,虽然能保证自己全身而退,但很有可能破坏了当初魔君要潜伏进来的初衷。

她先得赶紧将这个巨物调查一番。

(本章完)()

第二百五十九章:奇舟

凰陌低头摸着走近了些许,躲开搭建在上面的楼梯和脚下堆砌的废弃物料,仰头一瞅,这巨大的黑影是似是圆柱状的,高约数尺,外壁打磨的倒是极为的光滑,触手上去像是一层玉石包裹在外一般,凰陌顺手将一旁的闪烁的火虫捏了一只凑近,见到整个真是如墨玉整个雕砌出来的,泛着润泽的光芒。

她朝后摸索着,忽的又听到了那细微爆破般的声音,心中一惊,来不及细想,连忙寻找起来躲避的地方,情急之下,她的身体穆然往前一扑,这玉石内部居然是中空的,她猝不及防的就跌入了进去。

凰陌险处求生的往前拼命爬去,只感觉到头顶上尖利呼啸而过的声音,而后她朝着身后望去,那光芒将天地瞬时间吞没,一派白茫茫,幸好她在背光处,这一次的光芒并未让她完全睁不开眼睛,那光芒将这巨大的圆柱内部也映照的熠熠生辉,她在这珍贵的瞬间时间里见到了这内部雕刻摆满了各式各样的人物,藻井上用极为绚丽的色彩,画满了琼楼玉宇,描绘了一幅波澜壮阔的塑像绘卷。她也只是匆匆一瞥,便脑海中留下惊艳二字。

这个……究竟是什么?

这些个雕塑,人物造型极为的夸张,颜色更是大胆,视觉冲击很是强烈,待光芒散去后,她还久久凝视着沉寂下来的黑暗,一时半会都没有缓过神来。

不远处又传来了脚步声打断了凰陌的沉思,她平复了一下心境,决心先行回到小屋子里去,不知九婴苏醒过来了没有,她现在脑子一片混乱,只是觉得这鬼族花了如此大的精力去描绘和建造此物,究竟是有何意义?

现在也不是要去追溯这意义的问题,必须马上离开这里,这东西显然就是他们口中所说的要将他们放进去的“舟”,她还不怎么想要在这里包了饺子。

忽的她听到许多脚步声往这里涌来,还参杂着怒骂之声:“他娘的有完没完,又来了!这是第几次了?周期变成了五日一次!下一次是不是三天后就要来了!”

“赶快把这个舟做完吧!我受不了了!”

“我听说过二成和他媳妇这一次没能逃过去,下一次还不知是你还是我!赶快把那两个人沉了塘吧!这还让人活不活了啊!”

没想到方才的光芒这激励作用倒是不比那鸡血差多少,那些散去要去休息的人又全部聚了回来,凰陌捏了决,自熙熙攘攘愤怒的人群脚底下钻了出去,幸好这些人都悲愤的赤着眼只顾着埋头工劳,也没有人注意到那溜出去的黑影。

清越和君鲤三个人面对面在一个贝壳囚牢里坐着,清越目不转睛的盯着小师妹,小师妹盯着君鲤,而君鲤则是闭目养神,这个状况显然是有点古怪尴尬

,刚才被一堆鲛人团团围住的时候,他还想当场唱一首歌来抒发感情,挤眉弄眼让他们先走,然而师妹和神君居然都丝毫不抵抗的摊开了手。三个人就这么被“请”上了囚车。

小师妹将快要贴在她不足几寸的大脑袋给掰走,对着君鲤道:“我一直想问一问你,你为何要帮我。”

“我帮你,只不过是想要问你一件事情。”

“那你来问吧,我不喜欢欠别人人情。”

这小家伙还是这么没大没小,清越正要瞪大眼睛条件反射的训斥她,君鲤的声音传了过来:“你为什么要离开鬼族?”

清越的训诫顿时哽了回去。

小师妹面对着清越交织着焦灼讶异的脸不紧不慢的道:“那是因为我接到的任务,就是要将我们的皇子暗自保护长大。”

“你暗中保护我?看着我长大?”清越目瞪口呆,差点笑出声:“可是事实是反过来的吧?”

他的嗤笑并未让小师妹一如既往的恼羞成怒,反倒是她神情凝重且深沉。清越的笑容渐渐消失,结结巴巴道:“你说的,难不成是真的?”

“鬼王女当时给了我这个任务,就是将我的意识移植到一个婴孩的身体上,这样才能在掩盖身份的情况下,潜伏到蜀山中去,但是我没想到我苏醒意志居然花了那么久,师兄,你还记得当初的那一场决战吗?”

清越神色凝重的点头。

“因为那场决斗,让我的意识苏醒了过来,但是我还处于混乱当中,不知道自己该如何是好。也是第一次认识到自己的身份,知道自己的使命…但是……”

她忽的顿住了不言了。

清越支棱着耳朵就等着下文,他已然接受了现在任何的信息,他都见到了岱岳还方才被鲛人追杀,还得知了自己一直照顾的小师妹居然才是那个要护着自己的鬼族,现在还有什么能颠覆得了他呢?

她的沉默代表的涵义却让他忽的心猛烈一颤。

“魇魔……”

“我当时没有发现,自己肉身上不知何时寄生了此物…在我动摇混乱的时候,就被魇魔趁虚而入……我,不是有意要逃离蜀山,也不是要伤害你。”小师妹的声音逐渐低沉了下去。

清越静静道:“是我的错。我在你身旁,却不敢靠近,我……”他懊恼的转过身将拳头砸在墙上,仿佛这样可以让他好受一些。

“然后呢?你离开了蜀山,又去了何处?”

“在我浑浑噩噩的时候,遇到了这个濒临死亡的月见乌,于是我便和它共享身躯,但是因为要为它续命,我只能以吸血为生。”

“所以你才…咬我?”清越伸出伤痕累累的掌心喃喃道。

“是的,我与月见乌共生

之后,便打算要潜伏进蜀山去寻你,但是蜀山的结界我却无法突破,只能一直徘徊在离蜀山不远的森林,帮助月见乌引渡孩子的魂魄,直到我被那些云游道士抓住,差一点就要被吸尽功力,而后被苍羽救下。”

“月见乌虽然是森林的精灵,但是依旧不过是低阶妖物。难怪感觉你与别的月见乌不大一样,拥有着自己的独立的意识,原来是这样。”清越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

“你知道我想要的回答并不是这个。”君鲤平视着她,面色毫无波澜,但是语气却更逼近一步。清越又将目光移了过来。

(本章完)()

第二百六十章:尸身移位

但是魇魔并不是那么好摆脱,若是你曾经被寄生过,你的意识只会被魇魔吞噬,魇魔是由心而生,若是心中的结无法剜除,就永远不可能消失。”

见到她沉默不语,君鲤继续说了下去:“当时的你根本没有办法将不清楚的神志分离,哪个时候帮了你的,是不是一个郎中打扮,叫做牧若的男人?”

清念的手穆然一颤。

“我…并不知道他的名字,但是他的衣着打扮,的确是卖药郎的样式,只不过…您说的对,我自蜀山逃离后,便跌跌撞撞的落入了那座山涧,那个人救了我,给了我月见乌的身躯,相对的报答他,就是要我替他守护那个山洞里的人。”

“你可知他究竟是为什么这么做?”

“他没有告诉我,只是让我…每间隔百年,就需要引渡魂魄落入那身躯。”

君鲤不语,而清越却神情越发凝重,面露愤然:“神尊,这是在养魂冢啊!清念!你这…怎么能够助纣为虐!”

清念却将目光笔直的望了回去:“我的第一要务本就是要守护你,但是我却没能做到,对我来讲,我只是在报答他的救命之恩。”

君鲤抬了抬手,制止了正待要说话的清越,道:“你可知他所养的是何物?”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对他来说至关重要。”清念亦是反问:“您为何一定要追根究底?他做什么与您并无关系不是吗?”

“谁说与我无关?这个事情和我的徒弟有着莫大的关联。”

“凰陌?”清越努力的将这两件事情联系到一起,然后发现自己的脑袋不够用的当机了:“这个事情和师妹有关系吗?”

君鲤沉默不言,忽而抬眼说出来了一句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来:“清越,我的徒弟,你的师妹,是个谜题。”

能让师父说出如此的话来,若是让小师妹知道了,一定大为开心以为是褒扬她,清越原以为极乐岛的事件不过就是一个意外,现在看来,原来在他所见的浅薄之下还掩藏着诸多让人细思极恐的事情,譬如他的师妹清念的任务,譬如凰陌当时落下去将他们隔绝的结界,这一切就像是安排好的要将凰陌独自一人引到此处,现在想来,确实没有那么简单。

神尊一直都在惦记着这件事情啊。

师妹凰陌,身上究竟是有着什么秘密?她什么都不曾告知他们,自化作了人形更像是有了自己的小心思般遮遮掩掩,全然没有往日的一见到底的清明单纯。

他还犹自在梳理抽丝剥茧时,贝壳外忽的张开一道缝隙,自那里面探出一个脑袋来,却是一个女性鲛人。当时被楚灵那张撕裂的口所吓得不轻,清越身体条件反射的想要抽出剑来,但是抓了个空,才

想到刚才被抓的时候浑身上下的装备都被没收了。

那鲛人却与楚灵不一样,没有猛虎扑食而来。她朝着他们做了个噤声动作,而后游了过来,停在君鲤的身畔,忽的张开手,清越一行人见到那掌心上躺着一枚流光溢彩的鳞片。

君鲤将目光移过去:“看来你已经想好了。”

品嬛咬着下唇点头,一副豁出去的样子:“我想好了,我会协助你们,但是相对应的,你一定要救救我们一族。”

“此话怎讲?”清越怔住了。

君鲤道:“说来话长,我们先行出去,再来说这个事情。”

凰陌跳回去了那座房子,这一路上畅通无阻,这村子无论是男女老幼,都在这一刻齐聚一心,路上全是哭泣呜咽如鬼狼嚎的声音,闻之让人心生畏惧,她亦是没命的逃了回来,见到那草垛那一处居然被扒开了一个洞,九婴不见了!

凰陌脑子空白了一瞬,一时不确定这魔君是自己醒来了,还是被那些人所发现了,但是那蛟龙倒也没有弄出什么大的动静,应该是九婴醒来了罢?

这么一想,凰陌的心又放了下来。

但显然这个心放下的还是有点早,帘子被揭开时,那阿锦大呼小叫的进来了,见到凰陌的第一句话就是:“你夫君不得了了!!”

凰陌花了半刻才反应过来她口中的“夫君”是九婴。

“我进来的时候,见到这个人直愣愣的躺在这里,我还以为他的病还没好,碰了一下,结果连呼吸都没了啊!”

“你是说,他躺在这里?”凰陌抓住了她的话:“你看清楚了?不是在那边,而是在这边?”凰陌为了确认而再三的比划了一下:“是在这里,你一进门就是吗?”

“当然了!我记得清清楚楚,那个公子哥就是躺在地上,千真万确!”她一脸焦灼的神色看起来也不像是撒谎,凰陌愣住了,她犹自记得自己特意将九婴的身体藏在了草垛之中,怎么可能会出现在外面??

这着实让人捉摸不透。

凰陌忽的想到了当初她望那一处探寻时候,自己忽的被一个人拽到了房子当中护住躲过了一劫,当时她恍惚间并未能确定究竟是谁,难不成是九婴?

他诈尸后跑去救了自己一命,然后又返回来挂了?

这么弯弯绕绕匪夷所思的做法,完全和那九婴直来直去的性子不符合,凰陌决心去一探究竟,问一问蛟龙不就知道了?

两个人一道来了那房子当中,原来是找来了懂了些医术的人来看,那眼泛着精光的老头朝着她晃着手,问什么都不说,凰陌摸出来一双割药的手套,这才让这尊大佛开了口,他泰然的将手套塞进衣襟里:“这个人已经没救了,你

还是早些办事去吧。”

这一句话落地,那村中围着的其他人倒是比她这个被认定的“寡妇”反应还要夸张:“什么,你说他死了!”

“怎么,你若是不信,你自己去看看,人早就凉透了!”

那些人面面相觑,怔住了,忽然有人爆发出悲愤的声音。

“死了你还收我们这么多的鱼,你把东西还给我!你个江湖大骗子!”

说着就冲了上去与那郎中撕扯做了一团,凰陌被这阵仗给吓了一跳,连忙扑上去在九婴身上鬼哭狼嚎了起来:“哎呀你怎么死了呢?你这样死了,我该怎么办!”

一边在他身上抹了一把,低声默念着:“蛟龙!你在哪??”

但是并没有回音。

(本章完)()

第二百六十一章:无心其人

凰陌不死心的又摸了一把,而后在衣襟当中摸到一只滑滑的东西来,凰陌心中大喜,连忙将那软塌塌的小东西塞进了衣袖当中,又哭道“现在还有什么办法?”

“这下可糟了,怎么办?这个人死了,我们的计划不就……”凰陌听到了另一旁窃窃私语的声音,但是很快就被制止住了,那人躲闪过凰陌的眼神,推推搡搡的走出了房门。

阿锦哭的也是分为凄惨“怎么办啊!怎么办啊!”

这敬业的功底也是让人叹服,不过凰陌知道她是在哭自己的任务完不成了,村长估计会那她治罪,在那一旁几个人还在打架,骂作一团,着实让人头疼。

一个人自门外走进来,厉声道“你们还不快松开!”

不怒自威的声音让一众打的热火朝天的渔民松了手,老老实实垂头道“村长。”

村长踏入进来,先是扫了一眼凰陌和九婴,招手道“你们先给我出去!在这里打架就会了事了么?你们还真不怕待会又降下来天罚!”

渔民唯唯诺诺的鱼贯而出,阿锦抽抽噎噎的上去抱住了村长的腿道“村长,这个不管我的事情,我已经尽力了!您大人大量,不要对阿锦降罪。”

那村长斜藐阿锦,低声厉道“之后再找你算账!”

村长朝着凰陌走了过来,俯下身望着九婴,又探了一遍他的鼻息,确认无误之后,他的神色忽的肃穆中带着悲叹了起来“这个事情发生,不是我所想的那个样子,为什么他忽然就死了呢?”

“……”凰陌虽然知道原因,但是她要怎么和这些人解释呢?

他吃了我一顿饭,然后就因为食物中毒导致了他现在挂了,她是不是应该庆幸吃了她的佳肴的人并不是别人而是铁打的魔君,否则普通人吃了,估计直接就会见了阎王罢。

“唉……”他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转而道“这实在是没有办法了,为了让你的夫君能够安稳的离去,如若不嫌,我们将会将你的夫君海葬。”

来了!

海葬!

“可是他已经死了。”那阿锦泪水涟涟的抬起头“这个还来得及吗?”

村长转头将怒目相视,凌厉的目光顿时让阿锦住了口,凰陌眼观鼻口关心,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即是这样,事不宜迟,那么我们就开始罢?”

村长这么一说,忽的自那外面涌入了一堆的人,这些人大多都是很脸熟的样子,这几日没少让凰陌帮忙,感恩戴德的指使她,她闭口不言是当作了历练,现如今她早已经知道了是村长的指使,就是为了让她积累功德。

但是这个功德积累下的作用是什么,她还不知道。

“我们感激

你为了我们做的一切,现在就请你们上路吧。”村长平静的说道。

他用的词指代的不止是九婴,还有着她。

那些村中的人将他们扶了起来,簇拥着往外走去。

捧着她的人是她之前在这里帮助她儿子编花识字的二大娘,另一旁是因为崴了脚而帮他将柴火背到家里的三爷,这还不算她帮助的其他的人,每个人基本上都经过她的手,而如今却都毫无半点迟疑的,将他们往海边抬去。

“我能问一个问题吗?”凰陌已经知道接下来他们要面对的是什么,她现在已经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表情去面对这些曾经“友好”的村民,她只能在被抬出去的时候朝着村长道,村长转过了头“你说。”

“当初那个叫做无心的人,是不是也死在了这里?”

村长亦是静默了下来,道“那个人,就葬身在那片海里。我曾经信任过他,但是现在我却不信了。”

“当初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们就是为此而来的,至少在我们死之前,你能否将真相告知与我?”

村长顿住了,而后望了一眼凰陌,几番思忖后说道“既然如此,老朽也不妨明说,那个叫做无心的人,是多年以前来到这里的。”

这一句多年以前,便是道尽了那个人的在此处的经历。

当年的这一处才刚刚被封闭不久,他们这些人都是自那烧的通红滚烫的血海当中坠落,当时他们以为自己就要在这里受尽无尽的折磨后,却不曾想忽然掉落到了此处,贫瘠无尽,一个声音告知他们,此处是身着永业的罪人所存在的地方,但是上天有好生之德,让他们在此永世的在这里活着。

那时的他方才不过十几岁,他们对于自由的向往早已经被时间抚平,这个是一个漫长而没有尽头的世界,他们亦是在此互相的茹毛饮血,那个时候的鬼族自相残杀,但是就会出现那光芒将那些残酷暴虐的人烧成灰烬,逐渐的,他们亦是总结出来了规律,每个人身上的罪孽基本不一,若是超过了那累积的罪业,就会被光芒带走。

有的人说那被带走的是被吃掉了,又有人说是被烧成灰烬了,说法莫衷一是,但是大家都知道,消失的人下场一定是极为凄惨的。

这种似是被饲养如牲畜的生活让人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看不到尽头和希望,就在这个晦暗的时候,无心出现了。

他自称自己亦是罪人,才会来到这一处。

但是对于他的说法,很多人都是抱着怀疑的态度,但是依旧是接纳了他一起生活,但是他却道“为什么你们不站起来反抗呢?这种不公正的做法,你们有罪,只要赎罪,将自己的业报所经受完,你们应该是要进入轮回

六道的魂魄。”

“轮回?自由?你说的倒是轻巧!如果我们可以反抗,我们不早就反抗成功了?!”

无心的神色泰然“这位施主,你不想反抗,还是觉得这个事情风险太大,不愿意以身作则呢?”

“每一个都有着要活下去的权利,这是我们与生俱来所要追随的自由。”

他的号召逐渐的让村子当中的人产生了希望,大家密谋筹划开始要将那个将他们玩弄于掌心的人扳倒,这个时候,不知道是谁走漏了风声,一个陌生的女子也率领着手下诸多人参与了进来,她非常的赞同他的做法,反对鬼王的暴虐统治。并且还带了了其他的消息,那便是那暗月,就是掌管鬼族的中枢,鬼王所在之地。

这个人的加入让他们看到了更大的希冀。

(本章完)(半缘修道半缘君co)

第二百六十二章:伪善者

为了到暗月那处去,无心便率领诸人没日没夜的建造了一艘大船,这艘船就是现在搁浅在沙滩之上,腐朽衰败下来的成为诸人避难所的那个船只,整艘船规模宏大无以复加,在当时堪称是奇迹之作。

“得到自由!”

“我们要自由!”

他们高喊着口号,在某一日朝着那暗月进发,他们偷偷潜伏靠近,在鬼王防守薄弱的那一处下手,一路势如破竹,这一场骚动席卷了鬼族其他各处,大家几乎都揭竿而起,大火连绵喊杀震天,但是他们还是输了。

若是说输了,倒也有些不大妥当,因为鬼界大门被打开,那个女子带着数位鬼族逃离了此处,而他们大部分的人依旧是没能逃到上面去,他们担心所有参与了此次叛乱的人全部要处死,他们四处逃窜,胆战心惊的等待着天罚,但是后来此事不了了之。

他们就在之后,胆战心惊的建立起来秩序,开始像是在人界一般生活着,亦是发现了,在无心作为祭司后,这光芒便有了极长一段时间都不曾出现,直到他们以为这光芒就会自从后消失,却不想到百年后,光芒再现。

他们也以此得出了结论,若是在光芒密集的时候,只要给与祭祀品,便可以让周期延长。罪业越是深重的,会加速天罚的频率,于是就需要那些罪业较轻的人,才能将时间线拉长。

“这便是你想要知道的全部。”村长将此事说完后,目光望着凰陌,似是在等待她将这个事情的前因后果梳理清楚,她最后问的是“无心呢?”

村长面上波澜不惊“谁知道呢,大概是死了吧。”

“你们把无心交出去了对吧?”凰陌忽的扯出冷笑“那鬼王也不是傻子,你们是不堪重负,然后将无心交出去,来换取自身安全对吧?”

她的话带着嘲弄的神色,一下子像是一把尖刀戳中了他的心思般,村长的冷静不复存在,冲上来一把拽住了她的衣襟,将她提了起来,他狠阴沉狠厉道“即便是这样又如何?他骗了我们,要死他一个人去死就好了,我们都是被他蒙蔽了双眼,才脑子发热的干了这种蠢事,什么自由,什么希冀,都不过是他,还有那个女人为了逃离这里所利用了我们!”

“我知道你的罪过了,别笑死我了,你个伪善者!”凰陌冷笑“你们难道没有做好必死的觉悟,才举起来了反抗的旗帜吗?凭什么失败了之后就将所有的过错都怪在无心的头上?不是你们要追求自由的吗?你们口中的自由就是这么廉价的东西么?!”

“你这么说也不过是为了那个伪君子开脱罪责罢了!我们才是被上当受骗了!如果不是这样,为什么我们失败之后无心就失踪了?他一

定是自己逃掉了!我们都被他耍了!”

若不是凰陌被抓的太紧有些喘不过气来,她现在真的有心要将这个黑白不分的村长挠一爪子解恨,如果无心就是**,她自是了解他的秉性,断然是说到做到,即便是最后一切憎恶都落在自己身上,当初不惜代价忍辱负重养大九婴也好,又只身一人想要将鬼族解放也罢,他与生俱来就带着引渡他人的使命。

“你错了。无心他没有逃走。”

忽的在一旁穆然发出来了声音,一只手紧紧捏住了那村长挟着凰陌的手臂。

“在失败之后,无心以自己一人之身扛下了所有的罪责,代价就是沉入了这片海域,成为了第一任祭品。”

村长整个人仿若是白日见鬼的表情,连带着脸上的肉都在痉挛,但这个说法倒是也没有错,这的确是白日见鬼。

九婴的黑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自发梢逐渐的恢复了往日了的赤色,逐渐的往上在一层层的递进着,他一直闭着眼睛,苍白的脸颊上泛起来了淡淡的潮红,凰陌有些激动了起来,看着他平静的睁开了眼睛。

燃烧如火焰的眼瞳,在幽暗的鬼界里显得格外的明亮,

“……魔…鬼……”村长自牙缝里挤出来颤抖的两个字。

他尖叫一声,周遭的人像是被踩住了尾巴的老鼠,挣扎着从房子里逃了出去,不多时居然作鸟兽散状,凰陌将目光落在他们落荒而逃的背影上,心中不知为何了些苦涩,当初**便是在此被他们商讨着背叛,以送交他的性命来保全了自己的性命。即便知道了要遭到背叛,却还是用自己一人之力将整个骚动平息。

“你还好吧?”

一直手朝着她伸了过来,凰陌呼了一口气抬起眼望着站在她面前的九婴,他正一瞬不瞬的望着自己,满怀着歉意道“我醒来的晚了,辛苦你了。”

凰陌真的很想说这点事情不足挂齿,还不足以还清当初他救了自己很多次的恩情,只不过差了一步,他们就要被送上了那个祭舟当中,她不知道自己是否要求生,才不至于将他的计划打乱,所以才一直忍到了现在,九婴对她的感谢也是在这个地方,为了让他在这里找寻到当初的真相而表达的谢意。

九婴将凰陌扶了起来后,亦是朝着外面走去“我在师父的记忆当中所见到的鬼族也是如此背叛了我的师父,无论师父如何去做,依旧是无法改变他们根植在人心的劣根。他们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是不择手段的。”

凰陌一直不言,九婴拉着她的手继续往海边走去,走到了那个装饰华丽的船旁边,又对着那远远望着这一处的探头探脑的人道“我们会遵从你们的安排,出来吧。”

听到这句话,倒是有许多人逐渐的围了过来,他惊异不定的望着凰陌等人道“你们这是……”

“你们不是要将我们当做祭品?也发现了吧,只有这样,那光芒才会延迟到来,而你们的折磨不是已经到了极限了?”

“可是……”他们似是不知九婴和凰陌已经知道了村长所打的算盘,却还是自愿的要当祭品,这种闻所未闻的事情,倒不知让他们如何是好,倒是有人将村长又请了过来,九婴望着他的脸道“我坐在这里,是要给我的师父正名,无心他以身作则,从来没有骗过你们。”

村长的神色变得极其古怪了起来。

(本章完)(半缘修道半缘君co)

第二百六十三章:村长的抉择

其他的人忙不迭的开始做了准备,凰陌和九婴从善如流的进入了舟身之内,而后坐在那悬在舟内的座椅上,九婴找了个舒服的姿态,一甩了袖子,凭空悬了几只火烛,又瘫了下去,也难为他方才恢复了过来,现在脸色还有些苍白。

好不容易见到的火光将整个室内映照的金碧辉煌,凰陌聚精会神的去研究起来了壁画和雕塑,转而讨教道“你们是如何画的这么好看的?”

对于一个即将要被推入海里的祭品,从未见过像是他们两个人这么闲情逸致的,那忙来忙去的人倒是很不习惯的卡住了“这…这个不是我们弄得,这个是自海底浮上来的舟,我们只不过是要将这个舟收拾好了,好为下一次的祭品做准备。”

“你的意思是……这个舟是从海里来的,专门是为了祭品所用?”凰陌惊异道。

“嗯。”那人诚惶诚恐的又走了,凰陌转而朝九婴道“魔君大大,你听到了吗?这个舟是从海里来的!也就是说,这个舟的第一任祭品,就是当初让无心坐的那个舟!”

九婴缓慢的睁开了眼睛,凰陌想来这个事情也不是那么让人值得庆幸的事情,便赶忙住了嘴,继续研究起来这个舟的构造,这壁画花纹的确是极为繁复,甚至是观看细节也完美无瑕,简直是鬼斧神工,也不知是如何的能工巧匠,才能制作出这么惊人的作品来,且经过了这么多年,依旧保存的如此完好。

有了这个天然的光源在,凰陌也不用费力的就可以观瞻全局,研究了很久后,凰陌终于的出来了一个结论,那就是这个图画所绘制的地方,应当是海底世界,它上面出现了很多她只有在书中才见到的奇异之物,也不知是人还是神,亦或是妖魔,但是她还是认得鲛人的。

那传闻当中长着绮丽的长尾,哭泣流下来珍珠,而能织做令人目眩神迷千金难求的梢布来,这种从娘胎里就自给自足,自产自销的妖兽,也曾经让凰陌觉得这种东西若是真的存在,那该多好,她一定要千方百计交个朋友。

苟富贵,莫相忘啊!

但是这个梦想还没有成形之前就被师父无情的打消了“鲛人已经失去踪迹近千年之久,怕是应该灭绝了罢。你还是老老实实的练习一门技艺,以后也好养家糊口。”

一想到,她又忍俊不禁了起来。

九婴听到她的笑声,转而道“你在笑什么?”

凰陌连忙道“没有什么,只不过记起来了以前的事情而已。”

九婴唔了一声,倒也不再追问,而是继续平躺着看天花板,凰陌转而懊恼,这个动不动就会想到师父的毛病至今还是改不了。

不知道师父有没有找自己,来到人界一

直都是他反对的,甚至不惜将她骗到那花君府邸,但是对于她来说,当时并不知道这一路追随下去会遇到这么多的事情,这一路上时间并不长久,还不足到他们在苏继山朝夕相处时的零头,但是却已然有了物是人非事事休的感觉。

她知道,变了的不止是她的外貌,最主要的还是她的心智终于在磕磕碰碰中主动成长了起来,她的法力也以她曾经羡艳的速度增长起来,彼时丝毫不知的她还是可以为此而乐而忘食,但是她现在已经做不到,甚至记忆起来越多,她便是越加惶恐不安。

这段时间与九婴在一处,倒是忙的没有闲时去思考这些事情,到了现在,她忽然感觉到事情告一段落后,那掩藏在心底深处的本能又让她难以遏制的不去想念师父,她呆呆的坐在这里,望着壁画,胡思乱想着,却穆然看到眼角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动。

凰陌以为自己眼花了,摇了摇脑袋又往那一处看去,壁画依旧是静止不动的,凰陌自己心中喟叹,自己怎么会忽的变成了这个样子,难不成是得了什么相思之症深入骨髓了不成?

外面的忙碌的声音逐渐的小了下去,在外面的人道“已经准备好了,虽是都可以起航。”

凰陌又端端正正坐了回来,一副淡然自若的样子。

但是老实说,她的心底还是有点忐忑不安的,毕竟人生第一次要被海祭,一般人界话本子上倒是说了人族为了抵御洪水旱灾等天灾**的袭击,经常会愚昧的给在河里山中作乱的妖物送上人祭,但没想到这个传统还保留到了鬼族,直到人死魂消,这根深蒂固的愚昧思想还是不可能消除。

但是九婴大大,为何也参与到了这个闹剧里呢?

若是那光芒真的可以只要祭司就会消失一段时间,那么他们会去往何方,被哪里的妖魔鬼怪给吃了不成?

凰陌笃定他是要直捣黄龙,便也随之去了。

那村长走了过,神色复杂模辩的望着他们,倒是也没有说什么,一只手要将他们的舟门阖住,就在此刻,那尖锐的呼啸声再次袭来,身后人全部都大惊失色的往后退去“来了!来了!大家快跑!!”

“快回去,我帮你们阖住门,只要阖住就不会有事。”

村长急切的将凰陌往后推,她猝不及防又栽了进去。

“你快点进来!!”

那村长却并未动,凰陌想到了那时她就在这里躲过了一劫,连忙要将他往里面拉,而村长却岿然不动,他推开了凰陌的手,望着天际道“我这辈子都没有好好的看过天的样子,你说的对,我所追求的不过就是那一方自由的天罢了,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我想要相信他说的话,只不过我没

能走出我自己的心魔。”

说着,他用尽全部的力气,将那门扉竭力绞合住。

“你还不快逃啊!你!”

凰陌被九婴拖住,光芒烁然,他将长袍把她兜住,在身后将她环在怀中,她似是听到了村长的叹息,只不过这一次不是往昔无奈深沉的,而是轻盈如羽毛般带着解脱的轻松“天,可真蓝啊。”

光芒减弱,面前的门扉已经被紧咬阖住。

凰陌曾经想到自己是不是不曾真正的了解过这个在鬼族挣扎且无奈的活着的人,所以才觉得他们都是还带着一如既往的浅薄鄙漏,人深扎在这个的地方,在这种几近绝望的环境中生存者,磨灭了斗争磨灭了希望,浑浑噩噩的活着,当初的无心是不是也是见到这么一副场景,所以才想要将他们从这个地方救出来呢?

只要是一个人也好,也要怀着希望生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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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四章:海市之遇

九婴将她放开,道“这是他的选择,只要一点也好,也算是没有辜负了我师父的努力。”

凰陌无声的点了点头,感觉到了舟身一动,九婴将她扶着坐回了原处道“小心些,他们开始了。”

他们开始的速度倒是也快,想必是对于这种逼近的生死存亡关头已经承受不住,很快的,她感觉舟大力的摇晃了一下,然后,猛然朝着下面倾斜下去,她虽然心有准备,但没想到这个冲击如此大,一个蹀躞站不稳,大头朝下也栽了过去。

九婴抓住了她的手腕,一手紧抓着那雕塑,道“往日你抓我倒是一抓一个准,也不差这一次。”

凰陌嘀咕着说这些什么,九婴没有听清,将她轻松提起来平视道“你说什么?”

凰陌忍住随着碧波同样在腹中翻涌的骇浪,艰难的挤出一句话来“我……晕船!!!”

鲛人虽说是来救他们的,本来意向是要将他们偷偷放出去,但是谁想到这巡逻而来的鲛人也是速度,直接抓了个正着,这下外援也被扣了进来,四个人大眼瞪小眼同等尴尬。

片刻后,品環道“没关系的,我对于叔父来说还有着利用价值,他们不会将我一直关在这里。”

这个安慰在这里最多也只能算得上是清风浮山关,清越好奇道“你们……是作了什么约定?”他又很多想问的,当初鲛人进来的时候拿着那个鳞片又是何意思?为什么同样是被鲛人看上的对象,为什么他就要被下诅咒追杀,而爱慕神尊的鲛人却不顾危险的赶来救他?

这差别待遇着实太让人不爽了。

君鲤也道“我听闻当年的海市是极为繁华自由的,虽然现在的海市也算热闹,但是和书中记载的完全不一样,很多物种都消失了,这是为何?”

“这还不是我的叔父!他!他发动了政变!”品環低声道“您也知道,当初海市是蓬莱仙人一手建立的,当初他老人家羽化后,将整个海市的管理权交付给了我鲛人一族,因为我鲛人一族实力壮大,而且还数量繁多,尤其是我父亲,他亦是大开方便之门,迎八方来客来海市,这让海市更加的繁荣了起来。

“海市什么人都有,也带来了许多不同的文化,大家都是被战火逼迫而来,所以都很珍惜在这里的生活。我们都以为会一直这么和睦相处下去,却不想我的叔父在暗地里早已经培育起来了大批的人马,他拉帮结派,拉拢了同样一帮觉得这样下去不过是过家家的幼稚行为,然后……他就……”

品環捂住了眼睛,仿佛当初那一幕还犹回荡在眼前。

“我当时还小,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被我父亲藏了起来,我看着

他浑身是血的冲了出去……然后,再也没能回来。”

她的话让诸人都安静了下来。

“没想到以和平共处为准则的海市,在蓬莱仙人去世后,完全的变成了与他原本意愿背道而驰的**牢狱。”君鲤叹了一口气,似是在惋惜当初不复存在的辉煌。

“他说着这样会让海市变得更好,但是这个和我们当初经历的有什么不同?还不是相互的残杀相互的侵占,反抗他的人都被杀了,整个海市完全变成了他的囊中之物。但是也是在这个时候,海市发生了变化。”

“发生了什么变化?”清越低声问道。

“海市不在收纳人进来,而是封闭了通道,无论是任何的人都无法从这里离开……而且更可怕的是…我们身体也在逐渐变化,变得…”她似是无法开口说下去,面露难色,清越想着应当是楚灵那一副样子,便了解了她的无法开口的心思,毕竟她爱慕的神尊还在一旁,任凭是那个姑娘也难以启齿。

正在此时,门扉再次被敞开了。

她口中的叔父,也是现在鲛人之首领的老鲛人游了进来,他怒目着朝着品環大喝一声“你究竟在做什么!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品環连忙俯身在地请罪“叔父,我只是……只是不忍心我的夫君被外人牵连在这里受苦。”

夫君?外人?

清越目瞪口呆的望着君鲤,他倒是神色并未变化,听闻此话后,那老鲛人将目光移向君鲤,脸上扯出笑意来“你说是夫君?难不成你们之间,已经暗结连理了?”

清越的脸抽了一下,拼命的要从他的脸上瞪出窟窿来,君鲤依旧是不言。

这一次,不就是个他们的约定,神尊居然这么拼?!连自己都赔进去了?

“啧啧,其实让我说,你的眼光确定好,我也早就看上了这个青年,想要将你许配给他。”他乐的合不拢嘴“要是你有个好归宿,我也就放心了!”

他上前一步拍了拍君鲤的肩膀“好!好!你放心,我这个侄女可是我捧在手心的宝贝,许给你之后,我会好好培养你的!我的眼光没错,你会成为我得力的助手!”

君鲤半晌拱手道“在下不胜惶恐。”

这句话的意思是,神尊居然是默许了他那一连串的话?!

清越的下巴都要跌到脚底跟了。

是不是他要说个什么话,现在也正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眼见着他们转身欲走,又要将他们关锁在此处。清越急中生智,咳嗽了一声。

“我可不是什么外人。”清越清了清嗓子道“我是…这位你未来女婿的侄子。”

他的这番话倒是让一直沉默不语的君鲤难得的抬起来了眼波望了过来

,清越如芒在背,却还是淡定自若的望了回去,叫了声“叔。”

这个和姣如天上月的神尊能够攀上辈分的机会,大概这一辈子也就会只有这么一次,这一声叔出了去,清越觉得此生都无憾了。

他看到君鲤的眼眉挑了一下而后便归于平静,继续又厚着脸皮的洋洋得意的站在了那一处,那年老写的鲛人望了过来,神情难以琢磨“这位小可看起来也不过是二十左右,怎么会有你这么大的侄子?”

清越继续面不改色的胡戳“那可能是因为我长的比较着急的缘故?”

一众人都默了。

既然这话都说道这个份上了,一旁的小师妹亦是凑了上来,道“我是他侄媳。”

这回轮到清越目瞪口呆了“你怎么就是我……”那清念的手捏着他的肉陡然转了个弯,他的脸抽动着将语气也随之转变了过来“夫人你说的都对。”

(本章完)(半缘修道半缘君_10959/移动版阅读co)

第二百六十五章:鲛人宴席

清念满意的收回了手。

这个家伙居然还会现学现卖!清越真的非常想念将当初那只乖乖跟在他身后的糯米丸子。

一行都是沾亲带故的人,所以也就爱屋及乌的一同受到了赦免,老鲛人心情大好,大摆宴席迎接他们的到来。宴上连带着清越所犯下的错误不再追究,顺便将诅咒给解除了。倒是让楚灵好生怒火,这冤家齐聚对手,都说是女人的怨念是可怕的,更何况她还起的还是口腹之欲。

清越快要被瞪得手脚发软时,在一旁的品環道“叔父,您还有一件事情没说呢。”

那老鲛人闻之大笑了起来“都说女儿大了留不住,我这一手养大的侄女现在也是,有了对象,就迫不及待的要将自己嫁出去。也好,也好!”

宴席上的鲛人因为这番话开始窃窃私语了起来,大多数的人都往君鲤身上瞄,应该是知道了他所说的人是谁,然而清越听见旁边鲛人私语“这品環当年不是非阿信不嫁么?怎么现在转念就忘了。”

“啧啧,女人都是这样,当初闹得那么大,多年来也拒绝了不少人,人家只是没有看上的,你瞧着这青年才俊,长得是一表人才,这天上地下也少见啊!阿信那里比得过?”

这一桌子的人都激烈的议论着同一个名字,那老鲛人见此将桌子一拍,一众人顿时噤声了,他不怒自威,望着诸人厉声道“我知道你们在说什么,但是那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你们若是再提,休怪不留情面!”

这一席话说的宴席上鸦雀无声。

清越嚼着嘴里的海虾,一边打量着品環惨白的脸颊,思考着阿信是谁?

难不成是品環的心上人?

这还了得?神尊知道这件事情么?

他又不限事大的将目光移到神尊脸上,他意兴阑珊只是一直摇晃着手中的酒杯,看样子对阿信这个人并不感兴趣。

既然神尊本尊都没有什么兴致,清越觉得自己也少掺和到里面为好。

他本着能少一事少一事的想法,但是事情很快就又凑了上来。

一个在一旁的公子哥啪的将扇子阖住,他看起来是少数不是鲛人而是被请来宴席的外人,看起来应当是修为不菲的妖物,长相也是文质彬彬的,但是他这一回听到老鲛人此话后失了体统,猛然站了起来道“主上,不知您所说的品環的心上人,是在座的那一位?”

老鲛人乐的开心,往一旁道“正是那一位。”

说着,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君鲤,几乎都没有半分落在清越身上的,清越能够理解,在神尊不曾显露出自己神界身份的时候,他都犹自散发着让人难以抵御的光芒,他就是被太阳光芒所无情掩盖的炮

灰,清越即便是吃味还是有着自知之明。

那人目光触及到君鲤,方才那跋扈的气焰顿时平息了下去,但是他又不甘心就这样丢盔弃甲而走,愣是硬撑着拱手问道“我从未在这里见过这位公子,不知公子是从何而来?”

君鲤亦回礼“我自外界而来,一直都很仰慕传奇海市之名,便一直倾尽全力的探索,幸好天无绝人之路,机缘巧合下还真让我们寻到了,这也算是一种缘分罢。”

此话既出,满堂震惊。

“你听到了吗?他说他是从外面来的!”

“我听见了!海市都多少年没有开放了!这是怎么进来的?!”

那公子哥的脸色顿时变了,结结巴巴道“这……这如何可能!”

老鲛人拍了拍桌子道“这有什么不可能的?这地方也不是没有开放过,也许是那个门没有关好,亦或是这个公子法力深厚,但既然来了,这个地方便不是那么机缘巧合可以离开的,你们可知?”

此话带了些威胁的意味在里头,君鲤岿然不动“晚辈知道。晚辈并不期待有着第二次奇迹的出现,而且我就是为了找寻这里,既然找到了,为何还要离开呢?”

这句话让老鲛人很是受用“有你这句话,老朽便放心了!”

那公子哥张了张口,似是想不到再说什么,有些恼怒“您就这么放心这来的陌生人?把品環交给他,您真的放心吗?”

老鲛人眯着眼睛道“慕公子,只要我侄女喜欢就好,我也相信我的眼光,这位公子并不是普通之人,你也莫要再多说,嬛嬛她并不喜欢你,我也给你很多次机会,但是她就是不愿意,我能有什么办法?她这次终于有了喜欢的,作为长辈,我理应支持。”

这一席话堵得那个人哑口无言,悻悻的坐了回去。

这风波算是平安的度过,但是对于清越来讲,却只是个开始。

酒过半巡,楚灵表示自己的诅咒没有那么容易揭开,于是一定要与所谓的侄媳妇分出个胜负出来才肯罢休。

这是鲛人自古以来的传统,若是有人拥有了配偶,如果两个人都想要,那么就要决一死战,但是通常这种事情只会发生在雄性之间,这是生物之本能,但是雌性还是头一遭,还是与别的物种,那些崇尚暴力的鲛人自不会放过这千载难逢的热闹,楚灵的决战书一下,清越还想要让清念不要冲动,结果她居然也毫不畏惧的当面接了下来。

当两个人将双方的酒一饮而尽后,决斗便已经生效开始。

雄性之间的斗争只是限于两个人在一处拼个你死我活,但是雌性倒是不一样,她们什么都能比起来,而

且不限时间地点。

于是两个人开始在宴席上的豪饮。

清越已经无可奈何到了极点,他现在劝那一方都已经没有了用,这两个人的事情将所有的焦点注视全部都吸引了过去,反倒是救了方才在众目睽睽之下的君鲤和品環。

两个人先行告退离了席,老鲛人看的也是兴致正浓,摆手就让两个你浓我浓的小情侣先行回去谈恋爱了,但是诸人都未曾发觉,在他离席之后,与之一道黑影也潜伏在身后跟了过去。

清越将求助的目光往神尊那一处投去,却不知道何时他们居然都丢下他们两个人离去了,心中一痛,神尊好歹也是出生入死了好几次了,怎么还不来帮他一把呢?

(本章完)(半缘修道半缘君_10959/移动版阅读co)

第一百六十六章:酒后吐真言

君鲤朝着外面走着,品環亦步亦趋的随在身后,她低垂着头,似是有些懊悔当初自己脑袋一热就将眼前的人给拉扯到了这个无法挽回的地步,她好不容易下定决心要求助,自己这样是不是有些太过于不择手段了些?

“对不起……”她在长久的沉默当中终于难以忍受的说出了口。

君鲤忽的顿住了脚,将她的话截住:“你为何要向我道歉?”

“因为我,你才不得不……”

“你我之间还需说这些吗?”君鲤又不紧不慢将她的话给截住了,他走上前半拢住她的肩膀道:“你若是觉得我什么地方有不足,便说了罢。”

他的动作和言语让品環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劲,她迅速的反应了过来,将自己的身体靠在了他的肩膀上道:“没有什么,只要是你,什么都好。”

君鲤側眼看着掩藏在树梢上的黑影,又道:“你带我再这里转转可好?听说水晶宫殿的风景是极为有名的。”

“当然可以!”品環忙不迭的答应了下来,牵着他的手往另一处去,道:“你莫要怪罪我叔父,他也是很替我高兴,所以才迫不及待将你我的事情公布了出去,他真的是对你一百个满意,才同意了我的请求。”

他们在一处沙滩旁听了下来,望着一望无际的白色海滩。那光芒在头顶上温润的闪烁着,水母朝着他们游了下来,光影虚幻显得格外的朦胧。

“我自是明白,我想过不久,我就能适应这里。”

“我们的事情应当不会拖太久,按照叔父的速度和想法,他应当会尽快的将你我的事情办妥,只要你将这段时间熬过去,我们就可以在一起了。”

“希望这不会拖得太久。”君鲤道。

品環笑了起来:“没想到你居然还会着急。”

“我想我们彼此都想要尽快的再一起,我以为你与我的想法一样。”

品環的脸颊带了些羞赧:“那是自然。”

“希望这会是一个好的结局,我们彼此都是。”

两人的话语里带着不同意义的涵义,在别人的眼底看着,仿佛不过是一对热恋当中的小情侣的密语,但是他们彼此都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清越犹自依旧是被那两个人搞的头秃甚至是到了现在要被摁倒地上摩擦的地步,那两个人喝酒已经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甚至两个人都将自己眼前的喝完了后,作为节目余兴,一众的鲛人都被调动起来了氛围,甚至大手一挥,将酒窖里的酒全部命人搬了过来,大家一齐开怀畅饮。

作为现场唯一一个正常的人,清越亦是要去劝酒,但是那楚灵朦胧着眼睛将清越往一旁一推然后一头扎进了酒坛里,清念就更加豪放了,而是与他半点废话都不多说,直接一个倒挂金

钩将他脖子剪住,然后把他一个七尺男儿轻易的撩到后,她也毫不客气的坐到了他的肚子上,继续拿起一只酒坛喝了起来。

“你……能不能下去……这样成何体统!”

清越的声音已经开始气的有些发颤了,不就是喝了他的血么,怎么变得这么沉重了?

清念对他的哀嚎置若罔闻,将酒坛放下后一双眼睛定在他的身上,她素手触着他的脸颊,呼出一口浓郁的酒气来,她强硬的将他的脸颊掰了过来,直楞楞的看着他,清越被她这个忽如其来的举动给惊呆了,颇有些严厉道:“做什么,还不赶紧从我身上起来。”

清念亦是不管不顾他语气里的迥厉,将她整个身体都贴了过来,她摸着清越的脸颊道:“你为什么要在这里?你不是走了吗?要是走的话你就走的远远的,为什么还要回来呢?”

“你在说什么胡话?你喝醉了!”清越很少有如此疾言厉色。

清念似是对他的这种口吻很是怀念,她天生带着的些俏皮的眉眼现在却是带了些清冷的沉静,她像是醉了又像是没有醉。但是这种说法对于她来讲是不大准确的,她将这个酒喝得像是灌水一样,不知道她心底是有着何种的苦楚,她似是不大会逾越界限,但是靠着酒,人的心也会稍许的被遮蔽,能够见到诸多人不曾浮于表面的东西。

“你不要说话。我不喜欢你说的那些话。”清念嘟囔着打着酒嗝。蛮狠霸道的坐在他的肚子上。

“是我不对。你先站起来,我们再好好聊。”清越知道她蹙着眉头是会想到了什么,她还是对着当初他对她说的那些话耿耿于怀,这是他当初被怒火一时冲散了神志之下说出来的气话,他也不知自己的话会对她产生了那么大的影响。若是他能静下心好好的听听她的话,是不是就会有着不一样的结果?

“你若是不回来,我就不会发现自己的心意,就不会轻易的动摇……我后悔,为什么早点不认清自己…”

她醉酒了之后絮絮叨叨说了很多,清越静了下来,刚道了一声:“你……”

清念伸出一只手指将他的唇点住了,她低声抽噎着:“你别说话。”一边说一边居然嚎啕大哭了起来:“若不是你,我也不会轻易被魇魔所蛊惑,我只是想要留在你身边而已…只是想要让师兄开心而已…”

清越心中一动:“师妹……”

“你为什么要出现啊,你若是知道我变成了什么样子,你一定会讨厌我!”她情绪又忽的激动了起来,似是想要将一直憋在心中的话都说出来:“你可知我,我当魇魔的时候,是什么样子?”

她的话让清越怔住了。



我没有意识,只觉得自己一直身处在黑暗冰冷的世界里,真的好冷,你知道吗?”她顿了顿,又接着道:“我一直都在寻找温暖,我感觉到了温暖我拼命的抓住,身体终于暖和了,但是我睁开眼睛时你知道我看到的是什么吗?”

她脸上满是悲戚:“我见到我抓着一个孩子,我正在吸那个孩子的血……你知道吗?他大概就只有四五岁的样子,我咬断了他的咽喉,他还没有死透,抽搐着吐着血,眼底全是痛苦惊恐,就像是见到了妖魔鬼怪。”

她崩溃的捂着自己的嘴巴,泪珠大颗大颗砸在他的脸颊上。

(本章完)

第二百六十七章:痛失之吻

清越目瞪口呆,他是第一次清晰明了的认清师妹她身上的遭遇,以及她痛苦的根源在何处,长久以来她就这样默默忍受着心身的折磨,直到最终被解脱出来。

他百感交集,低声唤道:“师妹。”

她对于清越的声音很是敏感,这一声的熟悉的呼唤亦是让她动容。她忽的抚上他的脸,将唇压了上来。

清越登时僵直住了。

许是太突然他来不及反应,有许是眼前的这个人,他素来应以为傲的敏捷反应能力居然当了机,他愕然,恍然,他可以看得到水晶宫殿上面摇曳的光辉,她眼睛睁的大大的,眼底被水汽氤氲的眼瞳,朦胧间腾然生动着华彩。

忽的,嘴唇上一痛,他嘶了一声,转而感觉到了清念她露出来了獠牙,她尖利的牙齿抵在了他的唇上,血液涌了出来,她贪婪本能的允吸了起来。

清越方才还不知她的吻是为何,没想到这个时候忽然到了她要进食的时候。

对食物的渴望是饿着肚子的人都知道的,她似是渴极了,她的确也有了很长时间不曾吸食他的血液。在现在神志模糊之际,本能突破了她往日的压制。她按住清越的手比方才的力气用的更大,清越也不敢用力,以往的喂食经验告知他清念是喂不饱是决计不会起来的,但是这个暧昧的姿势还是让人着实难受。

幸好那些鲛人也一样喝的七荤八素的,一时没有人发现他们现在难堪的处境。

她终于是心满意足了,缓慢的起身。

“这下……你就说不出话来了吧?”她起身的时候眼角眉梢都带着得意的神色,舔了一下嘴角的血渍,没心没肺的笑了起来。

清越不知道该如何要去面对一个现在耍酒疯的师妹,她的饱满的唇的触感还残留着,但是却和人应有的温度全然不一样,她的唇是冰冷的,带着丝丝的血腥气息。

她的这毫无温暖的吻,让他心中钝痛,他犹自记得她已经不是当初的那个鲜活的人,当初因为被魇魔控制了心神,为了存活下去,她只能吸食其他人的血液,但是她意识还是清楚的,她眼睁睁的感觉到自己将捕获的猎物撕裂,像是茹毛饮血的野兽一样将血吞吃进去。

“你知道吗?我现在已经变成了这种样子……这不是我想要成为的模样啊……你一定会讨厌我吧……”

饱腹似是让她的神志回来了些许,她怔怔的望着他被咬噬的唇,忽的用手将脸颊捂住,她似是小兽般呜咽着,浑身颤抖。

清越又何尝不知道,她当初是个连花都不会攀折下来的孩子,亲身感受到自己一点点变成野兽的过程折磨的她几近崩溃,但是就是这样,她还是守护着脑海

中最后的一点清明,拼命的往蜀山靠拢,变成了妖物,她犹然记得自己的使命。

要守护住皇子,是当初鬼王女交付给她的任务。

对于清越来讲,清念始终都是他记忆当中的样子,在蜀山数年也好,她亦是做到了对于母妃的承诺,一直都陪伴着自己,他们在一起修行,在一处长大,无论是何时都形影不离,与之相伴了这么久,两个人已经熟悉到只要一个眼神就能熟知彼此的想法,即使是这样的他,也从未在她眼底看到过这般的悲色,似是委屈的孩子一样哭的声嘶力竭。

这么多年,她多少次想要重新踏入蜀山,但是都因无法抵御结界而被拒之门外。

两个人相处的久了,几乎是与生俱来鬼族血统一齐带着思念融入血骨,他们甚至将彼此已经化作了一个部分,一旦分离就像是生生被砍断了臂膀。因此在彻夜不眠四处寻觅找不到她的踪迹后,他回到了蜀山,为了将自己从这执念和旋涡之中抽离出来,他在蜀山闭门修行了近百年。

他们究竟哪里阴差阳错,才让他们走到了这种地步。

“你没有错,都是我的错。”

清越终于将自己的身躯撑了起来,他望着捂着脸颊哭泣的惶然失措的清念,她把这些话都憋了很久,今日的酒让她将心底的郁结都吐露了出来,她的惶恐不安,她的故作逞强,清越将她的身躯环住,道:“没关系,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一切都是。”

他摸着她的脸颊道:“我不会讨厌你,我怎么会去讨厌你。”

清念将脸颊埋进他的肩膀当中,紧紧的抱住他,他感觉一股热流晕进他的肩膀上,他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周遭的鲛人都已经瘫了一地,方才的杯觥交错和鼎沸人声终于平息了下去,正是难得可贵的安静时刻,她歪着脑袋已经在他的臂膀上呼呼大睡了起来。

她睡着的时候才是让人觉得可以将那形容女子的“海棠醉日,梨花带雨”等词汇用于她的身上,以前醒的时候,也是终日不能安分守己的性子,蹦来跳去,一双眼眸笑的弯如新月,她让人头痛的性子已经完全是让人见之畏惧,自然是让人忽略掉了她的容貌。

因为方才及笄就发生了那档子事情,她就一直都保持着这样的姿态,再也没有变化过,他又觉得有些遗憾,若是等到她褪去了稚气,身姿欣长时,就会像是舒开花苞的海棠一样,亭亭玉立。

他觉得心中那久违被挖掉的那一块,像是奇迹般的被抚平,他始终都在自己的心上系着一只巨石,提醒着他有朝一日终会将他的师妹寻回,而现在她就在自己身畔。

他只能望着在大殿外面飘荡五光十色的水

母,游曳的身姿后拖曳着丝缕缠绕的澄碧冷蓝。这场面倒是让人觉得迷醉,他鼻尖嗅着她呼出的腹蕴的酒香,觉得他今日也醉了些许。

若不是醉了,为何他会一直注视着她满是泪痕的脸庞移不开眼,而后不知为何有一种冲动。

他俯过身,看着她饱满如同果实,并且充血嫣红的唇。

方才的吻磕的他有些眩晕,温软的触感一直都残存在他的唇上。

这股感情究竟是什么?

(本章完)

第二百六十八章:成了魔君未婚妻?

晕船了的凰陌一直都在告诫自己不要吐出来,她现在被九婴抱在怀中,老老实实的禁锢在他的膝盖上,并且一日既往用他两只有力的臂膀将她死死的钳住,她现在只要一张口绝对就会吐在他身上,若是被秽物弄脏,想必自己的下场也显而易见,她并不想要付出代价去尝试。

海浪似是终于平息了些许。

凰陌头昏脑涨的感觉终于也稍微的好了些。

她挣扎着要从他的臂弯出去,当初是她傻和完全不敢去往哪一方面去思考,所以一直以为不过是九婴天性直爽的性子,她若是不老老实实的听话很有可能当场去世,但是现在她已经彻底的确定了他的意思,九婴是对她抱着一份风花雪月的感情,虽然也不知道她是哪一点做的地方才入了他老人家的眼,但是她既然懂了,就不能逃避,要将自己的真实想法传达给他,还得要拉开些距离才是。

“魔君大大,你先放开我罢。”凰陌实在是不能和这个人力量匹敌,弱弱的说道。

“为什么?”

凰陌小心的斟酌词语:“因为我们这样,不大妥帖。”

“有什么不妥帖的?”也不知九婴是真的不懂还是故意和她装糊涂,总之就是不撒手,还将臂弯拢的更紧了些。

凰陌又被勒住了脖子,她叫苦不迭,这要该怎么和这个人讲道理,于是她决心用人界的方式打交道:“魔君,你我男女有别,授受不亲啊。”

“……”听到了这句话,似是对他起了点作用,他将自己的臂膀松了些,凰陌趁机溜了出来。

“你大可不必要这么躲我。你可还记得要告知我你的想法?”

九婴见到她躲开自己,神情有些不悦。

他说的事情便是当初他在小屋子里清楚明白的说出他喜欢自己,然后她当时一个混乱就飞奔了出去,回来之后九婴就直挺挺的躺尸在那里了,这起承转合实在是太快,而后的遭遇更是一鼓作气连半点歇息都没有,她都差点忘记了。

“所以,你要如何回答我?”

九婴见她不语,又耐着性子问了一遍。

凰陌暗自倒抽了一口气,这一次是上天入地皆是无门,她必须要面对这个修罗场,也不知这要下潜到何时,长路漫漫,时间还有很多,他有着足够的耐心让自己开口,就算是沉默,她自己也终会憋不住的。

这样想着,她已然是放弃了求生,若是惹恼了他,大不了…二十年后又是一条好汉,她怕什么?!

“魔君,首先,对于您的心意,请原谅我一直都不知道,您身份尊贵,法力无边……”

九婴摆了摆手制止住了她的一连串的恭维,凰陌当即

紧张了起来,这往日屡试不爽的招数居然也没了用,九婴端正的坐在她的面前,神色肃穆而沉静,他是认真的!

若是他真的是认真的,若是自己再以这一种方式蒙混过去,也是对于他的不尊重,凰陌深吸了一口气,也努力让自己也摆出一副全力以赴的姿态来。她理了理衣襟,规规矩矩的站在离他不远的地方,一方面是避免他要是发难自己还能缓冲逃一下,至少争取苟延残喘的机会以她现在的法力还是可以做到。另一方面则是…

“对不起!”

她猛然的朝着九婴鞠了一个笔直的躬。

“我没有意识到您对我的感情,我向您道歉,还有……还有就是…对不起!”

她认命闭着眼睛咬着牙等待着他的爆发,良久,依旧是一派云淡风轻。

她忐忑不安的抬起来了眼。

九婴岿然不动的望着她,道:“你第一次朝我道歉我明白了,但是你第二次的道歉是为什么?”

凰陌紧张的攥紧了自己的手,不住的思索,他是真的不懂还是装作听不懂,总之他就是没有给自己拒绝的权利,亦是也没想到凰陌会拒绝自己。

一咬牙,她豁了出去:“我对您并没有那一种感情!”

这句话是浅显易懂不带任何的拐弯抹角,凰陌一出口就有些后悔,自己怎么说的这么直白,若是这种强硬的方式拒绝,是不是显得太过于不讲情面,至少对于魔君来讲,还是要考虑到他的心思才对。

没想到忽的传来了一声细微的嗤笑,凰陌不明就里的抬起头,见到九婴并未呈现出任何的愠怒,而是轻笑道:“你早这么明白的告诉我不就好了?”

“啊?”

清越慢条斯理的站起身,将她扶了起来道:“我这个人素来就是不大会明白别人的话,因此厌烦别人旁敲侧击和吞吞吐吐,若是心中有什么就老老实实的说出来,这样我就会明白。你我之间这样,不就可以很好的交流下去么?”

那是你单方面觉得好吧?我可是要被吓死了诶。

但是想到魔君是从人界的小孩子时受尽了波折才逐渐长大成为了雄踞一界的魔君,在他心底应该是对这个世界都是界限分明的,他喜爱直来直往,想到什么就说,和她遇到的人全然都不一样,他亦是喜欢别人也可以简洁明了的告知自己内心的想法时,她就能理解他的意思。

他痛恶那些在背地里含沙射影的小人,因此就算他成为了魔君,本是与光风霁月的神界相对立的邪恶存在时,他已然保持着自己磊落的作风。

这和她将那一份永远不能言说的感情比起来,她甚至很是羡慕九婴的洒脱。

“你不愿意,是否是你心中有了人?”

他问道,凰陌不愿去蒙蔽他,因此点了点头。

他的眼神变得有些神色难辨,凰陌有些担心他会继续问下去,若是触及到了那个敏感的词汇,她担心自己会忍不住泄露出来师父的名字。这两个字悬在口中,就像是展翅欲飞的蝴蝶,她还是对着外人第一次承认这件事情。不知为何,对着自己如此真诚袒露心思的九婴,她只是不想要去骗他。

但是九婴什么都没有问。

他背过身的一瞬间,她有些虚脱,对他的不追问感激涕零。

(本章完)

第二百六十九章:不讲道理

九婴的沉默让现在的气氛有些尴尬了起来,虽然她很讶异九婴居然没有动怒,看来之前她对他的第一影印象着实根深蒂固,九婴身上糅杂着许多的个性,譬如他亦是也会不使用武力的去解决事情,譬如他现在也没有难为她甚至逼迫她。

看来她对他还是有着诸多的误会。

意识到了这一点的凰陌甚至感觉到了内心难以言说的惭愧。

忽的九婴转了过来道“但是还不能就这样下结论。”他方才还有点颓然的样子却忽的焕发了起来“因为你是我的未婚妻。”

“嗯?”他的这句话让凰陌摸不着头脑“我可不记得你我之间有了婚约啊!”

“你不要忘记,你收下了我的东西。”他指了指凰陌的脖颈。

凰陌登时一怔,连忙把自己的脖子上的东西给扒拉开,那似是玉石般的东西,却是当初他们要进入鬼界的时候,那个人只是说着要她先代为保管的东西,她曾几何时忽的变成了他的未婚妻?

难不成收到了这枚玉石,就是所谓的定情之物?

这不是诓她吗?!

凰陌急忙要将那玉石往下扯,但是这像是使了咒术一样,怎么弄都纹丝不动,凰陌急的团团转“这和当初说好的不一样!”

“当时确实是让你替我保管。但是之后就不一样了。”

“这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不一样的?”

九婴泰然自若的拍板道“我说的,从现在开始。”

凰陌简直要被这个人给气晕了。

她现在真正能够体会到什么叫做有理无处说,而九婴俨然一副强买强卖的架势,亏得她方才还稍许的为了自己当初的心思而感觉了些羞愧,把她对他的印象好感度又完全的消减了回去,这一次还在心中倒扣了几分。

她蹬蹬蹬的跑到了一旁,攒了些力量,她现在恢复了大约两成的功力,比之前她那点雕虫小技比起来已经好了很多,但是她试了又试还是毫无办法,九婴在那长榻上稳坐如上,等待着凰陌垂头丧气的走了回来。忽的她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眼睛一亮。

“我记得你有未婚妻,不是那个妖族的妖王?”她像是一下抓到了救命稻草一样扑了过来。

“……我为何不记得我自己有未婚妻?”九婴脸上罕见的出现了困惑的神色,凰陌连忙道“就是那个叫,叫什么来着,哦,对,玲珑音的那个女人!”

她的话似是给了他一点提醒,九婴似是后知后觉的想了起来“哦。的确是有这么一个人。”

“对吧对吧,你们不是就要结婚了吗?”许是这件事情确是他的过错,凰陌义正言辞大义凌然了起来“

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都已经有了未婚妻,却还要在外面找小……找我,我是一个有原则的人,可不是那么好容易糊弄过去的。”

凰陌一边化身正义使者一边内心的喜悦无法言表,幸好当初祁年说漏了嘴,让她知道了内情,要么她真的要被这人给诓到东南西北都找不到!可见知人知面不知心,她方才还在赞叹他是一个光明磊落豪爽之人,转眼间他的小辫子就被揪了出来,她现在是真的担心了起来,若是真得九婴有心诓她,他图的是什么?

他可是权财色一个都占不到啊!

难不成是要用她来掣肘师父?

九婴的面色却没有半点被戳穿之后的恼羞成怒,道“玲珑她不是我的未婚妻。”

“……你还在狡辩什么,我可是亲耳听见的!”凰陌有点愤然,到了这个地步,他居然半点羞愧之心都没有,依旧在此大言炎炎!

“我和她虽然认识,但是我未曾喜欢过她。更不可能让她做我的未婚妻。”九婴不紧不慢道“你若是不信,你大可放心去问。”

他这一副从容不迫的样子让凰陌也愣了一瞬,又冷静下来思索,的确,她只不过是凭着祁年的话就认定了九婴是个始乱终弃的人,这一点确实欠妥,他是个什么样的人自己虽然不是很了解,但是凭着这么多日的相处,九婴行事一贯当礌礌落落,如日月皎然,她为何因为那虚无缥缈的一句话,就否认了自己所认识的九婴呢?

“你不接受我…难道就是她的缘故吗?”九婴并未计较她方才的失礼,却笑了起来将她的脑袋拂过,一副原来如此的样子“你放心好了,我与她没有任何关系。”

凰陌“诶不……”

他没有理会凰陌接下里的话,将她一把揽过,将凰陌轻轻的环在怀中,轻拍着她僵直的背脊“我喜欢的人,只有你一个。”

他再次横冲直撞的告白让凰陌就要脱开而出的拒绝被毫无办法的堵了回去,凰陌面色通红真的叫苦不迭,她该要如何解释自己并没有这个意思,但是他完全不给她说话的机会,笃定的认为凰陌的拒绝不过是因为玲珑音的存在。

若不是那个坑人的祁年给她说的那么有鼻子有眼的,她怎么也不会拉住来音为她鸣不平,她是不是自作聪明把自己给坑进去了?

下一次见到祁年,一定要想尽办法把他的尾巴揪下来,才能解了她的心头之恨!

“……我会想办法把这个东西取下来还给你的。”凰陌有气无力“总之,我不是你的未婚妻!”

“哦,如果你能办到的话,你尽管一试。”九婴似是对她无计可施的样子很是满意,挑了挑眼眉笑

道。

凰陌“……”

是夜。

君鲤望着在自己头顶上悬着的鸽子蛋大的夜明珠,透过了薄纱影绰间落在长榻上,波纹荡漾,他眯着眼,穆然从床上跃下,一把推开了窗,惊得窗外人倏然一惊,被抓了个正着的现在应该在宴席上吃酒的公子哥,在他和品嬛回到房子之后,他倒是不甘心的一路追了过来,他对品嬛有意,想必是纠缠却被拒绝,现在跑到了他这一处来听墙角。

两两相望,满目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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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章:三日成婚

君鲤道“这位不正是慕公子吗?不知公子来我这所为何事?”

那位慕公子忙不迭将手中那柄扇子给打开了,在原地踱步道“这,在下不胜酒力,于是便出来散散步,路过此地罢了。”

君鲤不动声色笑道“霂林阁距离宴席足有一刻之久,公子倒是好雅兴。”

慕公子面上略有尴尬,眼睛一直往他房子里瞅,君鲤体贴道“公子可是在寻找什么人吗?”

“并没有…”慕公子将扇子摇的剧烈“在下只不过是不曾来过此地有些好奇罢了…不知你房中可有茶醒酒?”他的神色似有些忌惮着什么般欲言又止,君鲤见状将门推开道“倒是我招待不周,我房中正有香茗,正好可以帮助公子醒酒。”

君鲤转身拿出来了茶杯,斟满后递过去。那慕公子却岿然不动,将房子仔仔细细打量过了,确定无人后,他将扇子点在桌子上,压低声音朝着他逼过来道“你个外来人好心大胆,我这次是来救你一命的,你若是信我,乘着夜色,赶紧逃命去吧。”

君鲤眼眉一挑“慕公子究竟是何意?”

他一改方才在宴席上傲慢的神色,而是满目焦急“不管你是从什么地方来的,这里不是你应该呆的地方,你若是再不走,恐怕就再也走不掉了。”

君鲤对于他的警告没有露出任何讶异的神情,又将杯子给他那一旁推了推,那人见到他泰然处之的样子更是焦急“我可是在救你!这里可不是你当初想要找到的海市!你究竟有没有听到我说的话?!”

君鲤满是遗憾摇头道“慕公子,看来你醉的不轻,你还是早些回去歇息吧。”

“我可不是在——嗷!”他对于执迷不悟的君鲤难以抑制的吼了出来,却忽的抱住自己的脚跳了起来,痛的连话都说不出来,君鲤道“慕公子怎么这么不小心?”说着将他扶起来坐回,又将另一只躺在地上的凳子给扳起。

这是实打实的沉木,自是不轻,慕公子咬牙切齿的好久,怎么看也不觉得那凳子是被自己给踹倒的,怒目相视“算了,就当我今日不曾来过,没想到你看起来仪表堂堂,却背地里使出这般手段,真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活该和阿信落得一个下场!”

君鲤笑着拉开门道“公子一路好走。”

那慕公子瞪着他的眼,愤愤然一瘸一拐朝着外面挪了出去。

君鲤将其送走后,将已经冰凉的茶泼到花盆中,又给自己斟了一杯,一边想着什么,一边自言自语嚼着两个字“阿信。”

在宴席上所出现这两个字的时候,他能够明显的看到老鲛人的脸色瞬间变了,虽然也只有一瞬,但却夹杂着愤恨与怒意

,他对这名字很是不满,甚至是恨,但是其他的人却对此未有在意,他们知道老鲛人对其不满,但是并非知道他真正的不满是什么。

老鲛人并不是认为阿信配不上品嬛,而是阿信一定是触犯到了他的逆鳞,才让他震怒。而触怒他的阿信最后落得了什么下场呢?这个倒没有人提及。

提到阿信时,品嬛也难以抑制的颤动了一下。

虽然她什么都没有说,但是他知道,品嬛应该是知道其中的真情,这才让她下决心与他联手。

海市,究竟发生了什么?

他望着天际游动的幽冥之光,陷入了沉思。

第二日的时候,老鲛人已经开始打算要操办起来他们的喜宴。

他虽是说着不愿意夜长梦多,但是君鲤知道他是担心中途会出现什么变故,但是对于着急将侄女嫁出去的长辈来讲,这倒是可以说得通,但是对于一个掌管了海市这么多年的首领来讲,这确实是仓促了些。

“三日之后结婚。这也太快了吧?!”清越对此表示震惊。

他的话说出了在场所有人的心声,但是却让老鲛人有些不悦“他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双,这还快吗?对于我们鲛人来讲,已经是做了让步,采取了你们的传统方式,若是我们这边,那一日都不用到,只要双方看上眼了,随时都可以同居。”

清越被这豪放的淳朴民风给震撼的说不出话来。但是想到刚来到水晶宫时的遭遇,清越又觉得鲛人确实是费了些心思,还算是考虑了他们一行人的接受能力。

三日便三日吧……

清越有些幸灾乐祸的跳到了君鲤面前道“那么就恭喜叔了!您能娶到这么漂亮的夫人,侄儿也就放心了。侄儿就先再次恭祝两位白头偕老,永结同心。”

君鲤亦是回了礼“多谢。”

能让神尊道一声谢,即便是做戏,也足够让人久违的神清气爽心旷神怡了。

清越乐不可支的正待要走,君鲤又从容道“我也要恭贺你好事将近。”

“您这是何意?”清越走出去的步子又拐了回去。

“不是么?恭祝你现在有了两位佳人争风吃醋,还真是羡煞旁人啊。”君鲤笑的和蔼可亲“想必过不久,就能听到你与楚灵小姐的喜讯了。不过家中还有一人,怕会是吃味,还需得你劳心费神才是。”

清越“……”

清念醒来的时候,清越正在一旁给她捣药,她头痛欲裂,挣扎着要起身时,清越感知到了她的动静,走了过来,将手贴在她的额头上片刻道“还是有些发热,先把这个喝了罢。”

说着将一碗颜色诡异的东西端了过来,清念不知所云

的接过来后,清越又体贴的给她背上放了靠垫,捏紧了被沿,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却让清念有些恍然“你这是在做什么?”

“怎么了?我是在照顾你。”清越坐在她的床头,似是对她的话很不理解“你以前生病的时候,我不都是这么照顾你的?你忘记了?”

“我当然记得……但是你……昨天发生了什么,我现在有点记不得了。”

清越将药给她递到唇边“你真的一点都记不起来了?”

“我可是说了些胡话?有没有做什么逾越的事情?”清念有些激动了起来,瞪着大大的眼睛望着他。

“当然有。”清越一想到昨夜的事情就忍不住头疼。

他的话一出,登时就将清念给吓住了,她面如土色的嗫嗫嚅嚅道“我……做了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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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一章:你才寂寞!

能把当初的混世魔王变成了如今这样乖巧可怜的样子,这转变付出的代价实在有些巨大,他忽的有些心软了下来,摸着她的脑袋道“没有什么,不过是你昨日怎么也不听劝,非要跳进酒缸里喝。”

这话半真半假,只不过跳进酒缸的不是她而是楚灵罢了。

他不过是对昨日的把自己搞的狼狈不堪的事情,当做个小小的回敬,话音刚落,床上的清念把自己迅速的包成了蘑菇。

她的速度和手法快准狠,甚至比他见到的所有人都要迅猛凌厉,仿若坐在她面前的是什么洪水猛兽般。

清越怔了一下,转而笑了出声“你这样是做什么?”

“……”似是在被子里面传出来了什么声音,但是他并未听清,于是凑了过去,将蘑菇的脑袋拍了拍“你说什么?你是不舒服么?”

蘑菇寂静无声。

僵持了片刻,清越率先让步,体谅她现在还有些头脑混乱,道“你若是现在不想见我,那我暂时先走了。你还有点发烧,桌上的药你记得要吃了,待会我来收。”说着就要转身离开,忽的感觉有什么扯住了他的衣袖。

清越转过身,见到一只小手怯怯的抓紧了他的衣服。

“不要走。”

他听到被子里传出来底气不足的声音,他耐着性子等待了一会,道“你要保持这种姿态来对待你的师兄吗?”

蘑菇蠕动,将被子抖掉,一只小脑袋自里面钻了出来。她紧紧包裹着自己,只露出来了脸颊。

“你一定觉得我很丢脸吧……”

“我怎么会做出这种丢人的事情…简直让人羞愤欲死。”她咬着唇,很不甘心自己狼狈不堪的那一面居然还在大庭广众之下,那唇被她咬着,本来因为宿醉和发烧略显苍白的嘴唇像是穆然绽开了桃红“对不起,给你添了麻烦,我只是不想输。”

“是挺给人添麻烦的。”清越老实的说了实话,昨天晚上为了收拾残局,他不得不先将这个小祖宗给抱到了房子里安顿好,再出去将外面的鲛人带进来将喝醉了的其他人送回房子,他本是这么打算的。

但谁知道这个小祖宗居然迷迷糊糊的开门走了出来,在他忙的热火朝天的时候,见到在人群当中踟躇行走的她,登时一惊,她在熙熙攘攘的鲛人身边走着,像是茫然失措的孩子,他连忙把她从人群中救出来,结果她缠着自己像是八爪鱼一样甩都甩不下来。

这黏人的功夫简直不比小的时候少半分,清越无可奈何,只能陪着她在月下坐了一宿,直到鲛人又开始行动的时候,他就知道应该是天亮了,才把她给送了回去。

她听完他的话之后

,沉默不作声,忽的垂头丧气小声道“我是不是做了让你讨厌的事情,你是不是讨厌我了?我究竟做了些什么啊…”

清越道“你想知道?”

半只蘑菇迟疑的点了点头。

清越忽的凑近,鼻息交汇,看着她像是小鹿般瞪着纯良的眼睛往后瑟缩了一下,转而一笑,将她的小蘑菇脑袋拍了一下,慢条斯理的补充道“倒也不是什么大事,但是你下次可不要再喝这么多的酒了。毕竟,喝完酒后到处乱咬人,还是有些不妥。”

她惊疑不定的将目光落在清越还有些微肿的嘴唇上时,忽的像是意识了到了什么俏脸煞白,而后层层叠叠逐渐像是被朝阳所添上色彩的云霞。由浅淡面含春山陡然转变成了燎原大火,她哆哆嗦嗦抖出来“不……不会吧?”

清越无可奈何的点了点头。

她的表情像是被巨石直面击中,身体仿若秋日凋零的树叶般萧索的摇晃了一下,而后慢慢的又爬了回去。

这一次,任凭是清越怎么唤她,她都不肯露出脑袋来了。

对于老鲛人来讲,侄女的婚事让他是分外的上心,为了能够让外来人在这里足够的感受到欢迎的热情和归乡的感怀,他倒是颇为体贴特意划出一道范围,作为他们的爱巢寝宫。并且还仿照着人界的样式,将那阙贝珠宫的样貌改建成了琼楼玉宇,并且美其名曰这是文化的碰撞和融合。

清越眼看着他们弄得煞有其事,又暗自戳了戳君鲤道“神尊……真的这样下去好么?人家可是认真的。”

“我何曾说过我不是认真的?”君鲤亦是反问道。

清越一口水喷了出来“您…您说什么?”

君鲤目光平静,半点也不像是在开玩笑的样子。

“我还以为您…您已经想好了办法。”清越难得失了体统的将水渍揩掉,吭巴了一下。

“最好的办法,就是什么都不做。”君鲤望向在远处被一众女鲛人簇拥的品嬛,面容恍若静止的远山。

神尊说的话和所做的事情总是别人无法探查的深意,他向来不以无知的方式去揣度神尊的意义,但是他总觉得有些不对劲,没有人一吐为快他又觉得憋屈。因此将此消息告知给了清念,清念自那一日后又变回了小丸子,似是以这种姿态才敢于面对清越。

清越将转身欲逃的小丸子捉住了,举起来道“你说,神尊他这么轻易的就结婚,是不是有那点不对的地方。”

小丸子一听到君鲤居然是认真的,也不顾着要逃掉了,而是半空中蹬着小腿道“那你还不赶紧去找凰陌!”

“凰陌师妹吗?确实我们这一次也是为了寻

她。但是现在我们压根不知道她在哪里啊。”

“若是再不找她过来,这个小丫头一定会后悔的。”小丸子焦急的直挣扎。

“的确,要是参加不上师父的喜宴,估计她会大哭大闹一场吧。”清越了悟。

“啧……你还真是朽木不可雕啊!”清念有一种恨铁不成钢的感受。

莫名的被冠上了朽木的名头,清越莫名其妙道“难道不是因为这个嘛?”忽的又像是想到了什么般恍然大悟“哦,我知道了,你是一个人觉得寂寞了,所以现在才想找个人来陪你吧?”

清念“……”

你才寂寞了,你们全家都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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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二章:师徒禁忌

她也不指望清越这个榆木脑袋能够自己想明白,挣脱他的桎梏,落到了桌子上,义正言辞道“还不是因为你的凰陌师妹,她喜欢君鲤啊!”

清越“……”

清越将手放置在她的脑袋顶上“你是不是上一次发烧烧糊涂了?”

清念用爪子将他的手拨开“我现在非常清醒。”

“你还说你没有生病,现在都开始说胡话了!”清越再也坐不住了“你等一下,我现在给你去找点药。”

清念见他抽身要走,冷笑道“怎么,你不相信我的话吗?”

清越没好气的回头“我确实是不相信,小师妹,她……她怎么可能会对她的师父,先暂且不提他们之间神妖殊途,他们可是师徒关系,这简直是闻所未闻!”

“师徒怎么了?当初承树始祖和他座下的紫薇神君,不就是师徒?他们不就是在一起了吗?”

“哪个是多少年以前的事情了,而且他们不过只是半徒之情罢了!”

“一日为师便是终身,这种例子数不胜数,师兄啊,神妖的隔阂早已经是冲破了世俗观念了,怎么你的思维还停留在数万年之前?”清念小小的眼神里盛满了鄙夷的神情,被一只小丸子所鄙视,让清越不得已要奋起捍卫自己的尊严“你少在这里逞口舌之能。你说的言之凿凿,你可有证据?”

小丸子笑道“你想要证据还不简单?”

清越一脸请开始你的表演的神情。

“我与你们相处也有一段时间了,大概你们就把我的当作了一只宠物带在身边,却丝毫不知道我也是有着自己的意识吧。”小丸子坏笑道“也正是如此,很多时候不会展露给外人的事情,我可是一清二楚哦。”

清念清了清嗓子,开始款款而谈了起来。

当初她只是觉得凰陌很黏他的师父,总是以为不过是猫的天性如此,但是让她彻底改观的是因为另一件事情,当时君鲤正是因为受到了鸦魔的诅咒而被蒙着双眼,还在人界府邸暂时调养时,凰陌每一日都是尽心竭力上蹿下跳的将师父给伺候的服服帖帖,有一日凰陌照例给师父念书到了深夜时,准备要给师父铺床时,却见到君鲤不知何时已经睡着了。

那个时候清念也是自清越袖子里钻出来,准备要吹笛继续干活时,在树梢上自窗户所见到的。

凰陌先是小心翼翼的将君鲤晃了晃,见他不醒,站在原地似是有些束手无策,清念也有些兴致想要看她究竟会怎么办,却见她慢慢的俯下身,一瞬不瞬的望着君鲤的睡颜,而后,居然凑了上去,飞快的在他唇上啄了一下。

清念手中的笛子差点脱手,她骇

然大惊的愣在原地,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但是见到凰陌又飞快的自窗户里跳了出来,不过是蜻蜓点水的一下,她却是像是碰触了什么禁果般的神色慌张,飞也似的逃了。

“若是你不亲眼所见,想必你是不会相信的吧?”清念说完之后得意洋洋的晃着脑袋“所以我才会笃定她是喜欢上了君鲤了,我可不是凭空捏造。”

清越听完之后,他的神色都木了。

片刻后,他终于开了口“也许,这不过就是她开的一个小玩笑。”

清念嗤笑道“你见过师徒之间会开玩笑到这个地步吗?如果我亲你,你是不是也会当作一个玩笑?”

她的话一出,两个人都静了。

“我…我只是打个比方!”清念结结巴巴,竭力让自己镇定下来“你看啊,这不是谁亲谁就是开玩笑的事情,这种事情怎么会拿来开玩笑呢?我…女孩子都是很矜持的,我是说,她是不会轻易的亲别人,就像是我也不会轻易的亲你一样……”

清越的耳朵腾的红了。

话越描越乱,清念整个人都陷入了混乱当中,最后干脆什么都说不出来了,她慌张的摆着手“我,我再说些什么,总之,就就就这样罢了!你要是不信,我也没办法,我已经说到了这个地步。”她转而望了一眼清越,磕磕巴巴道“你,你脸红什么?”

清越回过神,大脑似也是短路了一瞬“我,我我有吗?”他亦是有些失措的站起来,将自己的领口往下扯了下“大概,大概是太热了吧,这个房子真是太闷了,我,我出去透会气。”

清念也跳到了床上道“好,我正好也觉得有点累了,我,我在这里休息一会。”

清越忙不迭将门扉打开,道“好,那我先走了,你,你好好休息。”

门扉闭上之后,两个人都长出了一口气。

清念恢复了原状,将自己的脸颊埋进被褥里懊恼不已,她怎么就又说起来了这档子事情了呢?距离她喝醉酒不过一天时间,清越好不容易来找她说话,她偏要让他记起来当日被自己轻薄的事情,这不是摆明让他难堪么?

但是她确实不是凭空胡戳的,凰陌喜欢这她的师父,而且她还有后面的事情没有告诉清越。

那一日在凰陌逃了后,清念因为这么大的八卦而被砸的头晕目眩,一时没有回过神来,所以她还怔然的站在那个树梢上整理思绪,却见君鲤的身体动了一下,他缓慢的抬起手来,拂过了自己的唇。

这举动不亚于方才凰陌大胆僭越时给予她的冲击少。

君鲤居然并未真正的睡着,亦或是他真的睡着了但是凰陌靠近他的

时候他故作浅眠,想要看小徒弟要做什么。想必凰陌大胆的偷亲自己的事情也让他觉得难以置信,他静了片刻,忽的起身,夜深风凉,扬起他遮目的白纱,他走到窗户前,却不着急将窗户阖住,而是将头扬了起来。

他倚着望月的姿态,但是却直面对着她所在的那一簇枝桠。

虽然知道他现在是看不见的,但是为何清念却清晰的感觉到了他是在看着自己。这感觉如此的明晰,让她不由自主的背后升腾起津津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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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三章:装睡的本质

对峙片刻后,君鲤忽的又坐了回去,一丝未变的恢复到了方才他假寐时的模样,清念感觉到奇怪,忽的眼角撇过一道黑影。

原来是凰陌又探头探脑的回来了,她蹑手蹑脚的朝着君鲤房子挪了过来,而后小心翼翼的扒着窗户看了他一眼,似是放下了心,轻轻的走了进去,迟疑着将君鲤的身体晃了晃,这一次他倒没有继续装睡下去,而是像是方才被从睡梦中唤醒般,满是慵懒的气息。

凰陌与他说了些话,应当是催促着他去床上休息,君鲤点了点头,她便扶着他走了,片刻后关了窗,自房子里退了出来。

凰陌看起来已经平静了许多,比起方才从头到尾都像是扔进煮沸水里的大虾模样好了许多,许是冷静下来之后又担心师父一个人在屋子里睡着着凉,这才提心吊胆的折了回来。

清念望着她很快隐没在黑暗里的身影,一时百感交集。

但是方才心有余悸,冷汗仍在,她迅速翻滚着从树下赶快逃了。

她就是自那个时候起,对凰陌和君鲤之间的关系上了一番心思,凰陌一直掩藏的很好,师徒的关系完美的掩盖住了他们之间的另一种发展的可能性,因此旁人也看不出来,只是觉得是正常的尊师善从。君鲤已经知道了他的徒弟对他抱有一番难以言说的密语,却依旧和凰陌往日一般的相处,就像是那一吻从不曾发生过,而凰陌似也很满足现在的状况,这又让她觉得不懂了。

她对于感情并不是很了解,也没有相关的经验,但是现在他们怎么都心照不宣的保持着现状,这样他们就觉得很好了吗?感情这种东西可不是一味的压抑就可以束缚住自己,凰陌望着君鲤时,她都能感受到她心底被来回拉扯着折磨。这样下去她迟早都会默默崩溃掉吧。

而知道这一切却还选择默不作声的君鲤,从他一如既往的态度上看不出对凰陌丝毫的动摇。他虽然是帮助了自己很多,甚至她的真身可能也不曾瞒得过他,一旦戳穿她很有可能会离开清越,但是清念还是觉得生气。

她真的不懂,一个喜欢却死活不说,一个知道她喜欢自己却装聋作哑,这不温不火的没有丝毫进展,作为一个知道一切的却什么都不敢说出口的旁观者,她已经着急的要上火了。

清念已经不知不觉的站到了凰陌这一边,并且非常的希望她可以再次出击,捅破这一层窗户纸,将那故作深沉神尊再来一个暴击,她就不相信了,他还可以继续这么稳坐如山下去。

但是还没等到好戏开锣的那一头,君鲤居然一声不吭的就要娶妻,清念也只是觉得着急,那一夜的事情她不曾忘却,她并不是想要从中作梗。

她只是害怕凰陌赶不上给他说出自己的爱意,此生就再也不会有机会。

无论是否会被师父接受,至少不要留下遗憾才是。

君鲤正在房间里翻阅书籍,清越对海市非常的好奇,因此三蹦两蹦的就跑到了集市上,作为海市上经久不曾的大事,鲛人全都忙碌了起来,整个水晶宫热火朝天,而作为明日即将要娶妻的人,他却算得上是悠闲,要么是在树下自己下棋,要么就埋头在房间里看书,桌上的茶已经煮沸,他慢条斯理拿出一只杯子斟满,将手边的那一卷书放在一旁,对着门扉道“客人既然登门拜访,为何不进来呢?”

安静了片刻,门扉悄然的露出一个缝,清念催动着自己圆滚滚的躯体挤了进来。

她越想越觉得替凰陌委屈,越想越觉得事已至此,她反正已经身份昭然若揭,现在也没有什么担忧的,她生性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即便是神尊又如何,也不能这样去对待一个真心爱慕他的人。

但是临到门前,她忽的觉得自己脑子一热就冲动,到了正主这里方才的豪情万丈又全部偃旗息鼓了。

她该说什么,难不成进门道我不同意这门亲事,你得先把你徒弟找回来才对,她哪里来的勇气和份量,在这里对神尊的决定指手画脚,她算个什么,充其量是个挂在清越身边的宠物。

犹豫之际,房子里已经传出来了声音。

她这次不想进去也得进去,硬着头皮斟酌着词对着神尊,他淡淡的扫了自己一眼,将茶水往旁边一推,示意她坐到这里,清念讪讪的走过去,蹦到桌子上,一言不发小口小口的嘬茶。

君鲤又拿起了手边的书,闲情逸致的看了起来。

她犹如天灵盖上被压了一块巨石,清念一边喝茶一边绞尽脑汁,自己该要如何开口才是,不多时茶水就见了底,她也没发现,继续扒拉着茶杯,把茶杯整个举起来晃了晃,连茶叶渣都咽进了肚。

君鲤似是早有准备,又执了茶壶,给她斟满了。

“我所用的是上好的三未,里面加了一点清凝安神,所以你不妨再喝一杯。”

她对于自己的牛嚼牡丹有些羞愧,将注意力凝聚了过来。

神君煮的茶与她之前作为人时品的茶不大一样,茶色清新明亮,泛着一缕碧绿,仿若是落入黄泉的九天碧落,芬芳浓郁,沁人心脾,青烟散着温热,有一让人沉淀下来的奇妙感觉。她觉得自己心中的那一股抓耳挠腮的焦急奇迹的被抚平,四肢百骸有着说不出的快慰。

她还从未喝过这样有奇效的茶。

心情方平静了之后,她绷紧的神经了随之放松了下来,君鲤拿起了杯子摩挲着

,长指拂过温润的玉“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你今日来找我,是为了何事?”

他将清念的犹豫尽收眼底。

“如果是为了楚灵的事情,我现在爱莫能助。解铃还须系铃人。想要让鲛人消除对清越的诅咒,就需得靠他自己。”

清念面露出一丝怒气“他的事情我才不管呢!”

“那么就是另一件事情了。”君鲤将茶杯放下,桌面上清脆嘎达一声,将她的思绪给牵扯了回来“我与品嬛成婚,这件事情没有回转的余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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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四章:霸王桃花运

清念沉默。

她小口嚼着桌子上的糕点,将其吃完之后,又迟疑的开口“其实没必要这么着急…”

“我不知道您这么做的理由是什么,但是您不觉得这样无论是对任何人都有些不公正,这种三天决定自己了人生大事,是不是太过草率了?”

君鲤一双眼平静的望过来“对于有些人来说,只要一眼就足够了,三天的时间,已经够充足。”

“但是您是真心喜欢她吗?”清念努力争取着机会,面对这个问题,方才还不动声色的君鲤眉眼有着一瞬的怔忪“这个问题,有什么重要的吗?”

他并未正面给她回应,清念像是看到了希望的曙光,连忙抓紧了这瞬间而逝的机会“当然,若是不爱一个人,为何要去结婚?”

“结婚的理由有千千万万,有的人可以为了钱,有的人可以为了权,但是您呢?您什么都不缺,我实在是不懂,您为什么还要这么做。”

“我自然是有我的理由。”君鲤面对着她的疾风骤雨,依然是等待她说完后,才回应道。

他连脸色都没有变化,无论是采取什么样的攻势,他都泰然自若,她方才被安抚下去的焦躁又涌现了出来,若是这样他都可以严丝合缝的将自己给反驳过去,那么她还有什么好掩藏的?

“如果您内心没有犹豫的话,为什么那一天您要装睡?”

她脱口而出。

这句话让神尊拿着杯子的手一顿,破天荒的,他这一次没有回答她。

他的神色看起来复杂莫辨,看起来完全是知道她所说的究竟是什么,她心底想着,那个时候他果然是知道自己存在。

清念咴叹道“我知道您没有睡着,也知道您是为什么装睡,但是您真的以为,那一个吻没有任何意义。”

她就是为了说这句话而来,到了现在她已经算是竭尽全力了,至于之后会不会让他产生些许动摇,好让他回想起来那个一直跟随在他身后的小徒弟,她隐忍了那么久不曾说出口的密语。

他明知凰陌的心意却置若罔闻,这一份真心放在他的眼前不要,他对品嬛没有感情却要与之结为连理,却唯独对小徒弟那么吝啬,连半点机会也不愿意舍予给她。

他即便是有着不得不这么去做的理由,但是她还是不能理解将感情作为工具去利用达到目的的行为。

她等不及要去催促清越,也不想要等待他会说出什么样的回答,若是他会有回应,早就应该在凰陌还在的时候就展露出来自己的态度,但他什么都装作不知道的行径,着实让她为凰陌的恋情抱着落花流水一场空的预感。

但是,就剩下这么不

到一日的功夫,上哪找凰陌去,难不成她还能从天而降?

凰陌现在犹自不知道有人在为她着急上火,她现在自己都有点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在这漫长的下沉过程中,她已经用尽了各种办法都没有对那个项链起效,她已经累得叫苦不迭。

折腾了半晌,九婴的声音从远处传来“我劝你还是不要白费力气了。”

这很直白的嘲讽让她怒从心头起,这都是谁的错!

一扭头过去,见到九婴却并未像是一尊雕塑一样坐在那榻上不动,不知何时站在那巨大的壁画面前一寸寸仔细的扒着看,他那恨不得把自己嵌入壁画的做法让凰陌有些不明觉厉“你在干什么?”

九婴没有回应。

凰陌的好奇心被调动了起来,虽然还心中有怒意,但她还是凑了过去,站在不远的地方又问“你在干什么?这壁画,有什么问题吗?”

“……有点东西,让人在意。”他蹙着眉,目不转睛道“这壁画,好像怕火。”

“这不是很正常吗?这材质应该会容易被火点燃,就算是熏到了,也会让这壁画褪色。”凰陌道。

“我并不是那个意思。”他全神贯注,忽的张开手,他的手心上穆然升腾起来了火光,吓得凰陌一个趔趄“你,你做什么。你有话好说,不要把这里给炸了啊!”

九婴置若罔闻,但是也没有做出什么惊人之举,而是将手上的火团朝着那墙壁靠了过去,片刻后眼神穆然一闪,露出果真如此的笑容“你过来,看这里。”

被他招手呼唤过去的凰陌凑了上去,只见到那壁画上栩栩如生的小人,但只能说是有人形的模样,但这小人有五只腿,三只眼,若不是他站在那一处,峨冠博带,衣冠楚楚,在火焰的炙烤下,忽的眼皮轻微的动了一下。

凰陌心底腾然发毛,九婴又将那火光往里面更近的靠拢,那小人似是无法忍受下去了般,往旁边不着痕迹的挪了一步。

凰陌一下子抓紧了九婴的胳膊,大惊失色道“这,这是怎么回事?”

“我想这里其中的乾坤,应该和我们的目的地有关系。”九婴将手一拍,火光熄灭。只有头顶上悠悠悬着的几枚火团燃烧着,但是发出的光亮已经不如之前,有种摇摇欲熄的感觉。

“不过我们也快到了。”九婴望着那火团笃定道。

“你怎么知道?”凰陌望着那微弱的光芒“这就要熄灭了。这里的空气很快就会被耗尽,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你放心,他们是不会想要一具尸体的。”

九婴回望她,露出难得一见的笑容。

即便是如此,命运总是会给她

安排一些让人觉得匪夷所思都事情,大部分只要不要让她搜肠刮肚,若是老筋动骨也是好的,她亦是亦步亦趋的在这路上磕磕绊绊的走着,没想到在她索然无味的人生当中还不知何时开了一朵小小的花骨朵,而且这花不是桃花,而是霸王花,她现在整日提心吊胆这朵巨无霸要将自己给吞吃干净,所以她现在还是有些畏惧。

对于她的畏惧,九婴却像是并不在意,还是一如既往的对待这自己。

只不过是让人感到不安的时,他亦是有意无意的告诫着自己前方有着未知危险,譬如现在,他对着那火光道“这棺里的火焰也马上要熄灭了,我不能保证能不能支撑到我们到达目的地。”

凰陌觉得越来越呼吸困难了起来,她盯着那火光,忽的像是意识到了什么“把火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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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五章:旁门左道

“如果熄灭,你不会怕黑吗?”九婴道。

“你明明知道我们的空气不足以支撑我们到目的地,为什么还要点燃三个消耗我们的空气?”凰陌咬牙切齿的指着那头顶上的三团火球,这心思昭然若揭,她还以为自己会上当吗?

“……”九婴像是被戳穿了一般无奈摊手:“被你发现了。”

这不让人发现才有鬼呢?当初进入鬼界的时候也是,他肯定是有着更好的办法进入弱水,却偏弃了稳妥体贴的法子,不惜让自己也潜入到水里,她之前不知道他打的什么心思,但是转念一想,自己好像被他套路了好几次。

被凰陌怒目相视的九婴道:“好吧,这件事情我确实有着自己的心思,但是若不是如此,你现在怕是不免要遭遇到些危险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凰陌一怔。

“你看看这船上,如此之多的壁画和雕塑,难道你以为就是个装饰吗?”

“……”凰陌静了,要不是刚才她亲眼所见,她虽是觉得这壁画巧夺天工,但是现在回想起来,确实是她忽略了,这壁画里的人物居然能动,也就是说,这漫天密密麻麻的小人,全都是活着的。

凰陌细思恐极,忽的觉得自己如芒在背,这些木魅鬼精,往日遇到了也就能用手指头摁死,她没什么怕的,但是一想到有无数的眼睛此刻在望着自己,她还不知道这究竟是什么鬼东西,这其中的感觉,让人不寒而栗。

凰陌颤巍巍的靠近了九婴几步,克制保持着一尺的距离。

比起墙上的鬼怪,这现实当中有血有肉的魔君显然让人能接受多了。

那苟延残喘的火团逐渐的熄灭了去,四周顿时陷入了深沉的黑暗之中。

不止是心理作用还是确有其事,凰陌似是感觉到耳畔拂过了什么,紧接着,忽的倏然带起来的疾风扑面,她听到离自己极近的地方传来嘎吱的一声,似是将骨头给捏住的声音,九婴将自己兜在怀中,危急时刻她吓得也不敢妄动,凰陌叫道:“怎么了?”

九婴道:“不必担心,这些东西不足为惧,他们也出不来。”

“这些东西是什么?”

“是墙上的东西。”

九婴挟着她身形转的飞快,凰陌能够只能听见耳畔猎猎生风,夹杂着低声的哭嚎。她瞪大眼睛望着面前浓郁的墨色,隐约间能看到有无数交织翻涌的东西,九婴可以毫不费力的带着她避开这些紧追不舍迎面而来的触手,在黑暗中还能做到如此效率,显然是实力的悬殊。凰陌捏了决,自口中吐出几只银针来,似是击中了那触手,它猛然的蜷缩了回去。

九婴回身,凰陌能够见到他手上

那一柄长剑,陡然破开黑暗,那寒锋凌厉,转瞬间将面前的阻碍尽数砍断,这是一个功夫活,若是不小心没有控制住,他们现在所处的舟就会四分五裂,他们运气好还离得海面近还能坚持到,若是运气不好胸腔直接会爆炸,她哪一条路都不想选,九婴似是考虑到了这一点,收下留了些许,才没让他们的患难之情当即破裂。

九婴将凰陌放了下来,他手里的那柄自带发光且晃吓人眼的剑被凰陌给借了过来,比起方才伸手不见五指,她宁愿用这个冷光线照亮方寸地,她举剑四顾,那些在他们面前群魔乱舞的东西却全都消失了。

干干净净,仿佛方才经历的不过是一场幻境。

“魔君,你见了吗?”凰陌屏着呼吸小心翼翼的说着。

九婴亦是望去:“是啊,看来我们要去的地方,并不会摆着食物和酒来迎接我们了。”

清越在集市上面乱逛,心中有些心烦意乱,这种心烦意乱却不是因神尊要结婚,而是他听闻到了关于凰陌的八卦,自从被清念的一席话给颠覆了世界观后,他不得不要用别的事情先行让自己冷静一下。

凰陌师妹喜欢神尊……

在他的认知当中,师父一词重若泰山,正所谓“父生之,师教之”,师父和父亲在他心中都是化作了等同含义。他作为自蜀山养大的孩子,对自己的师父明鹤道长尊敬有加,焚香礼拜,负驽前驱,蜀山鲜少有女弟子,师父也均是须发花白的长者,因此也从未发生过此类事情,他自小就生活在这尊师重教的环境当中,自是对此毫不了解。

所以他一时还不能接受这个事实。

即便是这样,清念还是不肯放弃的在身后一直追逐。在念了他好几十遍后,清越终于忍不住回到:“我也很想找到师妹,你若是有办法,为什么你自己不来?”

清念道:“谁告诉你我没有办法了?”

清越:“……”

清越:“?!”

小家伙得意的抖着肚皮道:“你应该知道我之前一直在研习奇门之术。蜀山的追踪术脱离了人界就没有办法,但是我记得其中就有一个法子,只要你给我一样东西,我保证就把那她给引过来。”

清越大怔,而后又忍不住质疑道:“连蜀山都没有办法,你之前修习的旁门左道,就会有办法了么?”

“师兄,你可不要小看这些旁门左道,这本书可是我在魔窟里淘出来的。有的时候也有着你意想不到的作用。而且我当时也说过蜀山应该要博学多长,唉,多说无益,你试一试不就知道了?”

清念提出来的这个观点对清越来讲确实很有诱惑力,但是要使用他们嗤

之以鼻的歪门邪道,确实有违背蜀山的训诫,清念见他神色犹豫,道:“你放心,不会伤害到他人的性命,之所以我会求你帮忙,是因为准备的麻烦了些,而且传唤过程当中还不得被人打扰,所以需要有人护法,否则我自己就做了。”

听到她的说法,清越心底的那份抵触稍许减轻了些,点头默许了,清念乐不可支:“既然如此,那就开始准备吧!”

这个术法一看就不是正统的人界术法,光是文字就已经让清越头晕脑胀了,所幸鬼族和魔族是一地而生,文化追根溯源还是有所交集,清念多少也能读懂,将东西都浩浩荡荡的准备齐全了后,两个人在海市的另一头的珊瑚林中找到了一片荒无人烟的空地。

清越算是知道了清念为何非得要寻求他的帮助了,因为光是准备的东西,她就一个扶风摆柳的女子就败了,清越将两大袋东西放在地上时,胳膊已经疲软无力,清念道了声谢又催促他将东西掏出来。

(本章完)

第二百七十六章:葵水之灾

清越拿出来了一截千年的龙骨,一只风干的海底蝙蝠,又加上其他稀奇古怪的东西,又搬出来海市上淘来的鼎炉,他很不解的又拍了拍旁边他费尽心力才拖出来的大东西“这是棺材吧?你买这个东西做什么??”

“当然是给凰陌准备的啊。”清念道。

“你是说什么意思?”清越骇然扶着棺材站了起来“你要把她就地埋了??”

“当然不会,看你急的。”清念无奈翻了个白眼“有了凰陌师妹,就忘记了你还有个清念师妹么?”

“…我没忘。”清越神色逐渐郑重了起来“我一直都坚信你在某个地方好好的活着,但是凰陌和你不一样,她离开了我们的照顾,估计一个人活不下去。”

清念哽住,半晌说不出话来,忽的怒气冲冲道“那你还不赶快做准备,再晚一点,你那个连自己都没办法照顾好的师妹要是受了委屈该怎么办?”

她嘴里不断嘀咕着沉木在哪里,一边手忙脚乱的在那一堆杂物里翻找,清越亦是上前帮忙,清念像是被火灼烫了般往一旁瑟缩了下,炸毛道“你干嘛离我这么近?”

清越一抬眼见到她的样子,信手将手里的沉木递了过去“你要的在这边。”

清念愣了一下,将沉木夺了过去,别过眼不再理他。

清越笑道“怎么,你为什么生气。”

静默了一会,清念闷闷的声音传来过来“我没有。”

清越绕道过去,将清念一只手提了起来,笑道“你连毛都炸了起来,还说没有生气?”

“我说没有就是没有!”被提溜起来的清念拼命挣扎,但是这一副模样力量悬殊太大,她一蹬腿用力落到了地面上,化作了人形,站起身怒视清越“你干什么,捣什么乱,不知道现在时间很紧张吗?”

清越将她上下打量道“你终于肯老实面对我了。”

清念梗着脖子撇嘴道“还不是因为你总是欺负我,我是那么好欺负的么?”

“哦,大概也有一点。”清越居然还老实的点了点头。

清念杏眼圆睁,是可忍孰不可忍的愤然的捏着拳头朝着他的脸挥舞了过去,清越眼疾手快的接住,心有余悸道“啊,好危险,你知不知道我的这张脸破了相可是很可惜的!”

“活该!让你到处招蜂惹蝶!你这个花花公子!”

此话让清越不服气了“我何时招蜂引蝶了!”

“你没有?”清念冷笑“那只四处追杀你的鲛人呢?还有我朋友苍羽呢?现在连你凰陌小师妹的事情都让你整日辗转反侧的,你这么担心,你怎么不去自己找她呢?!”

清越糊涂了“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他义正言辞将想要挣扎将手腕抽出去的清念道“首先,我没有招蜂引蝶,我是个修道之人,清心寡欲,况且那只鲛人的事情你是知道的,是她自己来招惹我的,我躲都来不及,还有苍羽,苍羽不过是我们之前的路上同伴,凰陌更就是无稽之谈,我作为师兄,连担心一下师妹的资格都没有吗?”

“你当然有了,但是我也是你的师妹,你为什么一点也不担心我呢?”清念忽的声音中带了些哽咽“你知道我当初在黑暗中等了你多久…我不吃不喝,就希望你能来陪陪我,告诉我我该怎么做…但是你为什么半点都不曾担心我呢……”

清越顿住,她低垂着头,一只手挡在眼前,单薄的肩膀微微颤抖。

清越无不感觉到胸中苦涩,将她环住,她一颤,拼命要从他的怀抱着挣脱出去,清越忍受着她一拳一拳砸在他的身上,等她逐渐发泄够了,他才颤声道“对不起。”

清念的手无力的滑落下来,她望着天际缓慢漂浮过去的水母,轻声道“你根本没有什么对不起我的,只怪我当年不够坚强。”

两个人相拥着,但是心的距离却相隔的那么遥远,他们曾经一直觉得两个人可以这么相伴着一直走下去,但是不知何时却悄然发生了变化,从青梅竹马到陌路行人,回过神来,两个人的命运轨迹朝着截然不同的方向。

时至今日,他亦是不知道自己该如何道歉才能表达出心意。

清越九岁的时候,多了一只跟在自己背后的小包子,她不过是三四岁的样子,流着口水整日跟在自己身后,那个时候他抱着小包子,决心承担起一个师兄的责任,随着她一点点长大,真正让他意识到要与之保持距离不是别的,而是她十三岁时,忽的奔溃大哭着扑进他的怀里,她很久不曾那么害怕,声音都在抖“师兄,师兄,我是不是要死了?”

他将扑进怀中死死不撒手的小包子大惊失色的抱起来“你怎么了?你受伤了?那里受伤了?!”

“我…我肚子好痛啊,而且,而且好多血。”清念指着她的衣衫,那清雅素白的雪地上晕染出一片血红,他彼时不懂,脑子一片空白的冲进师父讲习的道堂求助,师父见到他臂弯面色煞白的清念,神色一顿,而后闭门谢客,命他唤来师姐和医师等人。

他心急如焚也要进去,却被医师客客气气的拒之门外,他在外面急的团团转,不久后师姐笑着出来,见他打趣道“没事,你家的小师妹不过是长大了。”被问及是什么意思时,那些师姐却羞红了脸,也不明说,嘻嘻哈哈笑作一团的走了。



越更加不知所云。

师父送别医师出门,见到站在门口的清越训斥道“你也是,这种事情应当要早些上心才是,这孩子被吓得以为自己不行了,回去给她准备些滋补的食物,再熬些姜汤来。”他转过身对着师父又道“道长你也真是,找这么个孩子来照顾她,这孩子能懂什么,从现在起,你可要多加注意才是。”

明鹤师父居然恭谨的点头道“您说的是,在下定当谨记于心。”

得到了师父的保证,那医师才提着药箱回去了,清越上前拱手道“师父,小师妹她没有事情吧?”

“没有,你放心。”师父沉吟了半刻道“清越,你马上就要到及冠之年了吧?”

清越不知道现在师父提起这个事情是为何,但还是老实回到“是的。”

“既然这样,清念也长大了,我知道你与她之间感情深厚,但是你须知男女有别,她始终都是个姑娘。你可明白我的意思了?”

师父目光注视着自己,清越那一刻怔住,片刻后道“徒弟知道了,徒弟谨遵教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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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七章:生死由天

此后他便注意要与小师妹保持距离,师妹来唤他一起去上早课会被婉拒,他希望她能够很快的融入到别的师兄弟当中去,所以总是找各种借口,但是不久后借口就变成了现实,一处爆发了妖疫,他是真的忙碌了起来,被派遣出去的蜀山弟子整日席不暇暖,夜以继日,清念曾经在送别他离开的时候问道“师兄,我要怎么做才能和你一样出去杀妖?”他当时的回答是“多看书,好好做功课,等不了多久你也就可以和我一样了。”她懵懂的点了点头。

等到回来的时候,清念真的将他给布置的书全部看完了。

清越对她这股说到做到的毅力感到万分欣慰,她得意的等他进来后扑到他的怀里,他浑身一僵将她拉开,看着她满脸惊愕的样子,清越不忍,却还是硬着心肠道“以后不要这个样子了,又不是小孩子了。”

他想着这样是为了她好,所以推开了她。她点了点头,满脸的委屈,含着眼泪带着哭腔“可是我好久没有见你了,我想你,我想和师兄一直在一起。”

清越心中一跳,脸腾的红了,戳着她的包子脸道“你在胡思乱想些什么?”

清念抽噎道“我说的都是真的,师兄你是不是讨厌我了,你为什么要避开我?”

“我没有避开你。”清越说道“我只是太忙了。”

清念红着眼一言不发的看着他,清越捏紧了自己的手。

他说了谎,清越一直在疏远冷落她,她已经不是当初那个跟在他身后的小屁孩了,她现在已经是豆蔻之年,寻常人家的孩子已然可以出嫁结婚,但是她还像是个不谙世事的孩子一样,若是再过几年,她就会长成让桃羞杏让,燕妒莺惭,一时也道不尽千种风华,能够独当一面的蜀山女弟子。

他一直把她保护的太好,而现在的他就必须要让她摆脱对自己的依赖。

及冠了之后,他就要踏上外出修行的道路,此后的几年里他们都是聚少离多,直到她及笄,他才知道在自己走之后,她虽然喜欢到处捣乱,但是却没有像他所期望的安分守己的学习起居,那个时候她已经到了叛逆期,连他都没有办法制服她。

现在回想,是不是他疏于了对她的关怀,才导致了她偏离了正轨。她的天资绝佳惊人,若是加以悉心指导,来日定然会成为大器,但是他们都疏忽了她,无论是从天赋上还是从心理上。

复杂的因素太多,其中也有着无法控制的缘由,但蜀山待她都有些失了公允。而他亦是用这种逃避的方式伤害了师妹。

自她离开了之后,清越一直都不曾再接受过师妹,直到那一日师父将凰陌丢给他照顾,他

看着怀里垂头丧气的大肥猫,忽的想到了总是站在门口送他离去的清念,她那时的样子也是这般的沮丧“你又要走了,这一次什么时候回来?”

凰陌有着要等待的人,而他却再也没有等候他的人。

他摸着凰陌道“没关系的,神尊会回来的。我们就在这里等他吧。”

长的是苦难,短的是人生,风花相替,日月交融,起落之时,方寸之间,他花了多年才懂得自己的错误。

“我方才说错了,不是她和你不一样,而是你和她不一样。”

“我只是想要变强。”

清越叹息着道“你说的我都知道。”

这不过都是一个求仁得仁的结局,她现在倒是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力量,无论是她愿意的还是不愿意,至少比起被囚禁在蜀山好的多,蜀山对于邪佞素来都会囚禁在锁妖塔底下,但是她的妖更为厉害些,因为她是触犯了蜀山律令,虽不至于作奸犯科,但是为了避免同门出现类似的想法,她就是那只要被用以杀鸡儆猴的鸡。

如此这般,还不如做个被放逐在外的闲散道人。

清念哭够了,情绪稳定了许多,只是回过神的时候还是条件反射的将清越推到了一边,神色带着慌张“我们还是快一点吧,否则真的来不及。”

她的话让清越登时神思归位“你说得对。那我现在要做什么?”

清念忙着将手头的东西依次摆好,头也不抬的道“那么,你先给我抓几只大墨鱼或者螃蟹等回来吧。”

凰陌在黑暗当中一直捏着九婴的衣襟道,她现在真的感觉有些难受,能够感觉让人依附生存的空气逐渐的在消失,倘若不是如此,她自是不愿意依靠九婴的相助,他一手将自己护着,她手里拿着一把明晃晃的长剑。

凰陌忽的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有点飘飘欲仙,她有些愕然,望着自己的手,却忽的发现自己的手指居然穿过了九婴的肩膀,不止是如此,她望向自己的手指,怔然发现她的手掌正在逐渐的变得透明了起来。

若是往日她见到这个事情会觉得自己不过是看错了罢了,但是方才她穿透了实打实的身躯确是真实存在的,许是这个事件发生的太过匪夷所思,她一时半刻都说不出话来,踉跄的往后退了一步,另一只手上的剑当啷落在地上。

“你怎么了?”九婴听到声音转过头,敏锐的察觉到她的神色不对。

凰陌将手惶然的朝着他伸了过去,穿透了他的身躯,颤声道“我这是……我这是——?”

她的嗓子也似是被人灌入了一把积雪般,硬生生将她的惊呼给堵在了嗓子眼上,她见到九婴脸上露

出来了前所未见的慌张,他焦急的俯身要抓住她的手,但是却制止不住她身上蔓延的花纹,一丝一缕的将她的身体抽离开,九婴见她神色慌张,嗔目急色“你怎么了?你有没有事情?”

看着自己的身躯在一点一滴的消失的过程并不好受,她甚至能够感觉到自己在被分割成一道道的残片,许是要接近消失了,她一瞬间心思通明,想到师父亦是挂念着师兄,她已经没有什么遗憾,所取回来的记忆大多也是快活的,若是之后她要接近更多的真实,也不用担心自己要面对残忍的事实,更是不用担心被师父揭穿自己那一刻她所要面对的千夫所指。

或是厌恶或是恼怒,都与她再无干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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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八章:诈尸成功

她看着九婴在努力的施展法术,忽的静然嘶哑轻声道“不用了,魔君,谢谢你。”

她不知道自己居然会这么的平静,她曾经担心的是自己会想不通为何只有自己遭遇这种事情,但是这种事情不是想通想不通的就可以说的清楚明白的,事情就是发生了,命运就是要这么玩弄你时,你还得不得有半点怨言,就如现在她就要消失了,许是比死还要凄惨的下场,死了还会留下尸骨给后人让他们引以为戒,但消失无踪后会去那里?

“魔君,我死了之后珠子会掉下来,到时候你一定要将它收好,你会找到一个好女孩,再让她当你的未婚妻吧。”

这一次九婴却愣住了,道“你在说什么?”

凰陌紧接着打断了他的话道“我的时间不多了,还有,你若是见到我师父,就请你告诉他我走了,可能不会再回去了。就说我见到人间繁华,不想再回到苏继山清修。我不配再做他的徒弟……”

她的嗓音一度哽咽。

九婴“你哭什么,为什么你不自己给他说。”

“我,怕是没有,机会再说了…”凰陌竭力从嗓子里挤出破碎的字眼,她现在耳朵也嗡嗡作响,九婴的嘴唇一张一合,声音好似是透过缥缈的长河,语言太轻,她的耳朵已经没有办法捕捉到任何讯息。

沙漏已经走到了尽头,她庆幸自己说完了这一番话,这样她也算是了了后事就可以放心了离去,诚然世事无常命途多舛,但是也算是待她有几分怜悯,失忆之后还能兜兜转转回到师父的身边,这往昔千年的岁月即便是一场幻梦,也足够给她编织了一场死而无憾的美梦。

阖上眼,她的意识蒙上了一层黑雾。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忽的感觉到自己方才如坠云雾的缥缈感落入了实地,方才脚下软绵的虚浮变作了冷硬的触感,她倏然从梦境中挣扎醒来,见到在自己面前所出现的依旧是云迷雾锁的漆黑,隐约可以听得到周遭有人声,但她的五感方才回来,一时间云翳闭塞,半点也没能听清是什么。

凰陌静了片刻,适应了黑暗,混沌当中汇聚出一点轮廓来,自己被困在四方之间,背上还垫着绸缎,她在心底捉摸,原来自己没魂飞魄散,不止如此,还留了个浑囵的身子。

想来这之上应当是有着自己的墓碑的,凰陌恢复气力后,脚试着瞪了瞪面前的黑压压的东西,没想到她这一脚下去也没个轻重,彭的一声,这黑压压禁锢自己的东西腾然起飞落地一气呵成,凰陌自里面挣扎起来,看着原来自己是被放进了棺材里,静默了几分钟,确认自己似是诈尸了。

原来她挂了之后,还捡了个被

好端端的收敛进棺材的大便宜。没有让她暴尸荒野的这一份恩情,她日后还是得还给九婴才是。

她往一旁看去,想要看一眼她现在所处何处,以及能不能找到同样也有诈尸经历的前辈讨教一下上天入地的经验,却见一旁立着两个人正目瞪口呆的望着她,其中一个人还看着十分的眼熟。

凰陌越看越觉得这男子的五官模样像极了清越师兄,她更是疑惑,要是因为她思念过度老眼昏花应该见到的人是师父才是,但是见到了师兄这算什么?着实让人细思恐极。

“成功了……”那一旁的女子忽然发出一声惊呼,一下子抱紧了旁边的男子欢呼雀跃了起来“我们成功了师兄!!”

那像极了清越的男子似是还没反应过来,喃喃自语道“嗯…是啊,真的成功了……居然真的成功了。”

凰陌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诈尸而旁观的目击者这么兴奋的,那乐的上蹿下跳的女子猛然又冲到她的眼前来,她手上拿着墨汁,一手提着一只大鱿鱼道“我的画工这么多年来居然未曾退步过,瞧瞧着眼眉,我把你这一次画的漂亮了些,你是是不是该感谢一下我?哦,论起辈分来,你还得唤我一声师姐,你快叫来我听听!”

“清念莫要这样,她现在还需要静心修养。”

身后的人及时制止了那聒噪的紧的女子“师妹,你现在如何了?”

凰陌听到那一声熟悉的呼唤,看着他眼底毫不掩饰的担忧,忽的福至心灵恍然大悟“清越师兄?”

清越道“当然是我,你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

凰陌涌出泪来“师兄?你真的是师兄?我莫不是在做梦?”

清越拍着胸脯“如假包换。”

她登时扑进了清越的怀中“师兄!你怎么也在这里,你难不成也死了吗?”

清念本来还有些没回过神,见到凰陌扑进清越怀中,怔然的立在一旁,颇有些不悦,听到凰陌的说法,又被逗笑“你在说什么呢?我们可是千辛万苦的将你给召唤到这里来的。”

凰陌自清越怀中拔出脑袋来“召唤?”

“哦,你是说那个。”清越回过神来“那时我们使得术法,是一种……”

清念接着说道“移形术。”清越道“对,就是那个,我们本身想着试试看,没想到真的能成功。”

清念得意洋洋的举着毛笔道“我可是凭着记忆将你画了出来,只不过这墨鱼的汁不太够,本想要成功的塑骨还魂,却不想途中出了些小问题,不过也不会影响什么,你日后倒是担待些才好。”

一语里带着歉意说罢,凰陌自里面嗅

到了点诡谲的气息,她这话怎么话里有话。

一转头望向清越,他却也一脸不知所云,她还不大知道这女子所说的小问题是何意,清念却道“你可以试着把胳膊掰一下。”

凰陌依言将胳膊往上掰,三人眼睁睁看着那胳膊以一个诡异的角度贴在了肩膀上,那胳膊软塌塌的仿若无骨。

清越面色大惊“这是怎么一回事?”

清念略带无奈道“这可是要塑骨还魂的法术,若是真正的要换得一个人,就得需要另一个人来献祭,但是献祭肯定是不能用的,所以我就用了些海底生物来将凑一下……毕竟事态紧急也顾不得那么许多。”

“所以,我的身体是去了哪里?”凰陌问到了最关键的点上,她现在不关心现在拼凑成自己的是什么,她只关心自己原本的躯壳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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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九章:拼凑的身体

“这个嘛,说起来我还得要先向你确定一下,你方才倒地的时候,身边有没有人?可不可靠?”

“当然有了。”凰陌点头,九婴他可是六界之内可以靠得过的几个人之一。

“既然是这样,那就好办了,你的身体就有了着落和去处。”清念似是放下了心“这个术法一般是用以夺舍,但大多数都是原本的身体失去了之后就能彻底的夺舍,若是原本身体仍在,那也能维系个几日,待事情了了再放你回去。你的魂暂时就在我们给你临时拼凑的肉身里,可是花了我们不少功夫,你可要珍惜些。”

凰陌听了个大概总算是明白了,说白了就是她被招魂了,和之前的肉身脱离,而附体在了这一堆烂鱼虾蟹之内,而她原本的身躯就那么大大咧咧的躺在了原地,难怪九婴方才对她的大惊失色露出疑惑不解神情。

在他的视角,就是她一个人的群魔乱舞。

虽然自己的身体在九婴那一处,但是也是代表着她遭遇了和九婴之前完全一样的事情,她有些默了,不知道九婴会不会直接的将她就地埋了,希望他能给自己寻个好去处,好让她到时回去也好诈尸,但是魔界要是流行火葬该怎么办?她不会这辈子就要和虾兵蟹将为伍了吧?

“快点让我回去!我担心我的身体!”凰陌一想到这忽的焦急道。

“我这边的事情才是十万火急!”清念亦是急色满目“你可知我将你不惜用这种方式也要唤过来的原因是什么吗?”

“原因什么的待会再说,我先回去,你告诉我这里是那里,我回去之后马上就往这边赶来不就好了!”

凰陌忐忑万分就担心九婴不打招呼的一把火就涌了上来。

“这个地方可没你想的那么容易找到和进来。”清念神色肃穆道。

她认真的样子让凰陌一怔,将疑惑不解的目光移向师兄,没想到师兄居然也默默的点了点头。

“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凰陌举目四望,瞧着头顶浮游的水母道“这个应该是海底吧?师兄,你们来到海底是要做什么?”

“这里可不是简单的海底…总之长话短说,你快点随我过来!”清念忙不迭的抱住了她的胳膊要将她往外拖去,凰陌被毫不知情的推推搡搡着,有些不耐烦问道“究竟是什么事情你要这么着急找我过来?你就不能等我几日找到这里再说吗?”

清念放开她的胳膊露出冷笑“你相信我,如何你现在走的话,会后悔一辈子。”

“后悔一辈子?”凰陌不怒反笑“要是我的身体出了什么差错,那么我连后悔的机会都没有了。”

说罢她转身欲走,没

有几步听见背后传来那女子的声音“如果我是说,你师父要娶亲了,你现在还要走吗?”

凰陌的脚步直直僵住。

海市城中挂满了红灯笼和红绸,张灯结彩好不热闹,清念带着凰陌一路挤过,到了那水晶宫殿前,里面正忙得焦头烂额,清越走上前说了些什么,约莫也是要去寻师父的事情,那鲛人颇为意外的看了看凰陌,头一仰“正好!现在正缺人呢!快进来!”

“我们是要做什么?”凰陌如坠云雾,指着头顶上喜气洋洋的灯笼,如今她现在一心只想知道这一切是怎么一回事,这鲛人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你是从哪里来的?居然不知道我们公主要大喜的事情?”

清念将她往前推了推,与她咬耳朵道“你现在要潜伏进这里,凰陌得给你找个好理由,你才能好进去找你师父不是?”

“哦,原来如此,你还真是细心。”清越说道,接过小厮的衣物,看了看僵硬的凰陌道“你怎么了?脸色好难看。”

凰陌机械般的转过头对着师兄,一把抓住他的手,嘴唇颤抖,笑得比哭还难看“师兄,方才你说是谁要娶公主了?我耳朵不好,一定是听岔了。”

清念没好气道“就是你那风光霁月的师父。”

凰陌想自己的脸突然的抽搐一定是吓坏了他们,急忙扶上凰陌的额头摇着凰陌的肩膀喊着什么,凰陌目光发直的看着清越焦急的脸在自己的面前不断旋转,脑子里只剩下尖锐的轰鸣。

师师师师师师师父——要娶妻了?!

虽说这海市上位为尊,但怎么说也比不了神位之尊。师父万不会迫于淫威——他只会让他们迫于他的淫威之下。但是一向不食人间烟火的师父居然要和鲛人公主共结连理,其中的缘起未知修的花开凰陌仍未知,直到结果——这一路荡气回肠连贯到让人细思极恐。在所有人都无法左右一个人婚姻的时候,那么剩下的唯有一个解释,那就是郎情妾意,花前月下你凰陌侬。

哎呦喂我的小心脏哝!

凰陌如离铉之箭冲进了鼎沸人群。

脚踏入府邸前,铺天盖地的红色如同灼热的铁烙烫伤了凰陌的眼。凰陌一步步的向前顿走,每走一步,心底就像是被剜走了一块,直到她走进王府内,肃冷的海流四面八方涌来卷起凰陌的发,凰陌想自己的表情一定是极其真切的悲戚,四周的奴役无法理解凰陌在这喜庆之日为何做出一副奔丧的表情,怕她这浑身不详之气染上了身都躲着凰陌走。

“你不是喜欢你的师父吗?”清念在拉着她走过来的时候附在她耳边这么说着,凰陌心底倏然一惊。

虽然她着实不知道自己

的这一份心思是怎么被眼前这个女子所知道的,清念俏皮的眨着眼睛一脸暧昧的神情将否认她的话都给堵了回去,她现在明白了清念究竟是为何要将她引到这里来的目的。

“我可是废了好大的功夫,你现在还想要回去吗?”清念得意洋洋的眯起眼睛。凰踉踉跄跄的坐在地上,她目瞪口呆的望着他们,一时惊愕不已,难以置信。悲伤甚至是忽然涌来的无力感让她无法开口。

她宁愿是自己方才是真的死了。

“所以,你有什么话还要对他说的,快一点!再晚就来不及了!”清念着实着急。

但是她没有想到的是,她废了千辛万苦才召唤过来的这个人,却怎么催促都不站起来,而是面若呆木的坐在那一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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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章:情伤过重想自闭

清念看了一眼清越道“这孩子难不成情伤过重?”

清越亦是神色沉重“我看不像。这个样子,倒是像被吓傻了。”

凰陌很明白自己听到这个消息之后想要做的事情,第一反应是要去阻止才是,但是双腿无力,她明白隔阂在他们之间的,可不是简简单单的一道师徒伦理的墙壁,而是她无法开口的另一个原因。

她曾经想过要快一点将自己的魂灵拼凑完整,将自己的记忆找回来,才能将自己作为千雪时候与师父间发生的事情理顺,但是她从未想过一切会来不及,如果来不及,那么自己所做的这一切又有何意义?

她这么拼命的想要找回自己,岂不是就成了一个笑话?

走到大堂,那枚大大的囍字,像是兜头打来的闷棍,她想过很多次师父迟早有一日会移情别恋,她曾经也是做好了准备,她认为自己只是突然之间接受不了要称呼另一个女人为“师母”的事实,凰陌实在是没法想象跟在师父身后,他身边的原本被凰陌黏着的位置出现了另一个巧笑倩兮陌生的女人。

凰陌很没出息的选择了逃避。

本来三日时间等到凰陌来的时候就只剩不足半日,还没等她将自己从纠结中拔出来去寻师父。剩下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这三日君鲤一直呆在宫内,听说就住在海市主划分给他的寝宫内,海王主让他们恩恩爱爱培养感情基础,并且紧锣密鼓的给他们建造爱巢。若是要出嫁,品環还需要吃一种药物,这种药物会让她的尾鳍变成双腿,所要忍受的痛苦也是显而易见,但是品環却惨白着脸说没有关系。

三日后,君鲤就会带着八抬大轿浩荡队伍将公主迎娶进府。

十里红莲连绵不绝,百万人潮摩肩接踵,尖锐的唢呐和震天的锣鼓从远及近,凰陌呆在房内,终究是忍不住扒开了门缝。

林林淙淙的人影里,凰陌一眼就看到了他。

君鲤一身的红色喜服,绣着黑色的祥云纹理,奢华而不张扬,低调而有内涵,始终保持着他一贯独有清雅风格,连喜服都能穿出这般仙风道骨的模样,他的手里牵着一根红色的丝绸,缓慢的走上台阶,身后几步跟着一个女子,凰陌心里一紧,想要看清楚但她也被红色包裹着严严实实的,只露出拿着红绸白皙的手,她被人扶着矜持而优雅的迈着小步,举手顿足间都流露出一股尊贵的风韵。

“……”还没有看到脸,气质上已经输了。

凰陌沮丧的摸了摸自己的胖脸,这副皮囊被自己罩住已经很久了,都忘记了当初自己长得什么样子,当初的凰陌也没有蛮审美观念,变化成人的时候也是顺理成章,只想要一个劲的脱离千雪

的模样,导致自己面目全非。

凰陌心情复杂的甩了甩脑袋,趴在床上郁闷。

这一天凰陌始终没有将它看作是现实,但是事实不会因为你不接受就会从你眼前消失,该来的终究还是会到。凰陌深吸了几口气,心里默念这一定是师父开的玩笑,他怎么会丢下千雪转而与别人相结连理。

他蹙眉的时候,他微笑的时候,他冷冰冰的时候,他将碗里的菜夹给凰陌,一脸嫌弃的说凰陌只会吃的时候,她眼前不断浮现他曾经和自己在苏继山度过的点点滴滴,虽然大部分都是凰陌一个人抱着他大腿腆着脸要当他徒弟的记忆,但却还是真实的发生过的,凰陌想自己怕是以后还能再像以前一样粘着他不放了,在他娶了妻子之后,凰陌就回苏继山。

一切都结束了,一切都完了!

什么记忆的,灵魂的,她再也不想要了。自己现在恐怕还做不到笑着祝福,但是至少也得做到让他落个清静。就像采薇说的那般,人总得有自知之明。

凰陌抱着被子越想越想哭,抽抽搭搭的对着墙嘀咕“娶老婆干嘛啊,单身不挺好,哼哼哼,大不了我也马上找个人嫁了,我不拜师了,我不在这呆了……”

“哦,那你倒是赶快去找个人嫁了啊。”

背后凝结的空气里传出意料之外的低沉男声,吓得凰陌耳朵和尾巴蹭的冒了出来,但是这个声音出现的太不是时候,也绝无可能,为了不让自己失望,凰陌紧紧抓住被子,屏息凝神的侧耳再听。

果然一片安静。

凰陌稍许松了口气,不由得擦了擦冷汗,师父真是在自己心里幽灵一样无孔不入,连新婚时候都能让凰陌听到幻觉。他甚至连自己在这里都不知道,他半点也不着急消失了的自己,却在这里与他人结婚。她却还念念不忘,这着实让人惊悚。

突然,凰陌感觉到脖子被人揪住,然后向上一提,凰陌碰的一声化回了原形,被人倒提起来头晕脑胀,她吓的喵喵直叫,却靠上了一个温暖的胸膛。

凰陌抬眼,对上师父弧线美好的下颚。

“一惊一乍的做什么。”他抿了唇,一如既往冰冷带着严厉的口吻。

凰陌怔怔的望着君鲤,喉咙哽住,忽的一股压抑不住的委屈涌上了心头。她登时红了眼眶,却连一眼都舍不得眨。

她害怕这不过是她的幻觉。

“原来你在这里。让我好找。”君鲤沉默了半刻,忽的说道。

凰陌恍然不安着朝着他伸出手去,在触碰到他脸颊的那一瞬间,她的眼泪抑制不住流了下来,颤声道“是真的?”

君鲤见她这样一幅样子,握住了她的手笑道“怎么,你的师父

还有假的吗?”

目光触及到他身上赤色的婚服,凰陌像是被灼伤一个翻身从他怀中跳了下来,她难以置信“师父,你是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

“是清念说的。”君鲤将被蹂躏的衣服给严丝合缝的整理好了,说道“她在人群中冲出来朝着我喊着你的徒弟在这里,我就暂且先出来了。”

“师父?!”凰陌惊讶的下巴都合不住了“那你现在不是在拜堂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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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一章:拜堂成亲

君鲤抵住额头一副无言以对的模样“拜堂是在戊时,你有见过未到吉时就成亲的吗?!”

“哦……”凰陌失落的低下头蹭了蹭鼻子尖,没有说话。

他见凰陌安静了下来有点不情愿的变回了人形,她现在心里闷闷的,尤其是看到师傅之后,更有一种想要冲破胸口的感觉,但是却更像是千斤坠的石头,压着凰陌的胸口,难以喘息。凰陌现在并不想见到师父,让他看自己这般狼狈的样子。

“这段时间你去了哪里?”君鲤将手习惯性的朝着她的脑袋抚摸过去,但是却被不着痕迹的避开,她往后退了一步,开始给师父斟茶“也没有去什么地方,只不过我出去散散心罢了。”

“散心?可是发生了什么让你郁闷的事情?”

“没有,我很好。”凰陌背着身深深呼了一口气,将泪光逼了回去。

“师父来我这里有什么事情吗?”凰陌攥紧了手,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并无二致“对哦,师父,你要结婚了,时间太紧张,徒儿凰陌,也没什么东西能恭喜师父的——”

凰陌摸索着将袖子里的东西拿了出来,这是当初凰陌在苏继山时候将师父的心肝宝贝不小心给咬断了,师父为此还勃然大怒,罚她三日不许吃饭,她便将这个簪子收好了,想到终有一日要洗刷屈辱,而后这个簪子凰陌也修好了,却没有任何一个理由送出去。

“这根乌木簪子,想来是师父喜爱的东西,但是却这么被毁掉了,徒儿一直觉得可惜,就擅自把它修好了,师父如若不嫌弃——”凰陌低着头还没说完,突然感觉到自己面前投下了暗影,抬起头,愕然的对上师父清冷的脸。

为什么师父看起来有点严肃,吓的凰陌的小心脏都顿了顿,后半句的抱怨愣是咽了回去。

“你还真是体贴啊,连礼物都准备好了。真是劳你费心了。”他说的话语气和辞藻明显不搭,带着恹恹的气息,难不成是不喜欢凰陌的礼物?凰陌朝后缩了缩,有点心虚,果然是自己多事了,这簪子师父既然当年能铁了心将它折断丢弃,定然也是在心里做了一个断念,凰陌这般没有眼色提起旧事,万一他又要睹物思情,岂不是平添了一份心堵。

但是凰陌实在是说不出来自己是因为没钱买东西啊!

这个乌木还是凰陌找了很久才得来的呀!

世间不是有一句老话吗?礼轻情意重啊!

“……师父,**一刻值千金,你还是早些做准备去罢。”凰陌一把将簪子塞进师父手里,将他朝门外推去,却被他将手捉住,一转身反压住凰陌,他的力气极大,凰陌连挣扎都做不到就被他攒住扣在门扉上,门页吱呀一声发出脆弱

的呻吟。

“师父你这是做什么?”凰陌吃痛的皱眉,却看到师父微微有些抿紧的唇,他一向来若是有人惹怒了他或是遇到了棘手的事情就会有这样的习惯,因此一向察言观色的凰陌一看到他这样就知道今天不能招惹师父,不过这倒是让凰陌很疑惑,难不成这簪子对师父的刺激这般大?

“你——”他的脸绷得很紧,凰陌都能感觉到他那被掩藏在暗影中锋利的眼神,听凰陌不说话,他捏住凰陌的下巴强行让她对上他的脸,他的脸离凰陌很近,她甚至可以感觉到他温热的鼻息,清凉的发丝落在她的脸上,痒的让人难耐。

“师父,很痛。”凰陌挣扎道。

“你没有话要对我说吗?”他嗓音暗哑道。

凰陌心一跳,自嘴里漏出来“没有。”说完之后就紧张了起来,师父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他难道自清念那一处知道了自己对他掩藏的心思?

“你就这么急着想喝我的喜酒吗?”他没有松手,声音里带着莫名的压抑。

凰陌脑子一热,脱口而出“这是自然!师父和公主喜结良缘,公主虽为鲛人,但身份尊贵,知书达理,师父能有这等女子相伴,也是终于可以不用再管别人的闲事,凰陌自然高兴还来不及呢!”

“哼!”他的手缓慢的收紧,勒的凰陌眼泪都要飙出来了“你还真是为我着想,难道你不想要再当我的徒弟,而是想要另择师父了?”

“那我还能怎么办?我很快就会有师母了,师父也不会在闯荡江湖了,我怎么能再呆下去。”凰陌也压抑不住了,激动的拔高了声调,甚至都没感觉到自己的声音里带着颤抖“我会回去的!回到苏继山,绝对不让师傅为难!凰陌祝你们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啪的一声,凰陌似乎又听见了一声清脆的声响,而且似乎还是从师父的手掌里传出来的。

啊啊啊她幸苦补好的簪子啊喂!

“师父你,你,你……”凰陌颤抖着嘴巴,感觉一股很委屈的滋味涌上来,一时半会没能缓过气来,辛辣的感觉刺激到了眼眶,凰陌怔然,不知何时泪水居然掉了下来“呜呜……师父,你要是不喜欢,也没必要这样啊……我知道你讨厌我,可是我是真的很开心,真的很开心有人可以一直陪着师父了,这样也好,师父也可以不用再看我这张脸了,我明天就走,只求师父让我留到看完你们拜堂成亲,这样我也就了了心愿,这辈子也没有遗憾了……”

凰陌哭的稀里哗啦,语无伦次,凰陌本想这番话留到师父成亲之后再说,却没想到自己根本熬不到那个时候。这份心情太过沉重,她实在是找不到任何借口去掩饰。

突然,

凰陌感觉到自己的嘴唇被师父的手给覆盖住了。

“别再说下去了。”

他沉默片刻,松开了凰陌的手,低声自语道“是我的错,是我竟这般愚蠢。”

他垂下头,高大的身影投下的一方浓重的阴影将凰陌全部包容进去,他的呼吸声略显的沉重,修长的手指蜷起,若不是她的泪眼将眼前映照的破碎不堪,他定然眼里也是饱含着别样的色彩。

凰陌想着,若是被这双眼深情注视的那个人,真真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了吧。

她或许曾经幸福过,但是也不过是曾经罢了。她连那幸福的回忆都已经失去了,一切都真的要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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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二章: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凰陌擦了擦眼泪,闷声看着地面,君鲤也不声不响的站在凰陌的面前,许是终于追忆完了故人,他辗转坐回了椅上,沉沉的长叹一口气,又恢复了往常道“别哭了,我今日找你来是有一件要事。”

“是什么事?”凰陌情绪不高,内心想该不会是要凰陌去闹洞房吧,再来一击凰陌马上扭头就走。

他淡淡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想让你替凰陌去成亲罢了。”

“哦,这个小事啊——等等!!!”凰陌挖了挖耳朵瞪大眼睛扑到他身上“你刚刚说什么?!”

“嗯?成亲怎么了。”他斜倚着桌子,手臂惬意的支着下颚,片刻间没有听到凰陌的回应,将脸颊转向凰陌的方向,笑的促狭“怎么刚才还一副蔫蔫的模样,现在听到这话反而这般精神,对方也是个美人,自然是亏待不了你的。”

“额……”凰陌垂下眼眸的内心千转回肠,满脑子都是完蛋了师傅居然不惜逃婚而且还拉着徒弟当替补,对方还是鲛人!要是别人一定感恩戴德,可是师傅啊,虽然自己没料没脸也没什么小家碧玉可以形容的词,但是本质她是个女妖的啊女的!这画风不太对啊!难不成凰陌在您老心里一直是男的?!

想想师傅这般对她方才奇怪的态度,似乎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凰陌正在纠结如何告诉师傅自己是女的而且性取向很正常的时候,听见空气中极为微薄的破声,凰陌抬头,看到师傅弯着嘴角翘的煞是好看。凰陌方才感觉到自己被师父挪揄了。

“师父——这么重要的事情,不要拿徒儿我开玩笑啦!”

君鲤收起笑容,一脸端正严明“谁说我在开玩笑?只不过我之前想让清越帮我罢了,但是你要是去了,他就可以帮我做别的事情了。”

“可是,我是女的啊!这这这李代桃僵的事情,一进去就会露馅了吧?”

“这个你就不用担心了。”君鲤站起身拉开门扉道“这点事情你完全可以应付。”

“……”所以说您老总是对我这么放心的信心究竟是从何而来的啊?!

凰陌曾经听过一个故事,讲的就是一只公乌鸦喜欢上了一只凤凰,尤其是它绚丽的尾翼,为了让自己变得漂亮乌鸦收集了很多美丽的羽毛粘在自己身上,终于它的成功引起了凤凰的注意,凤凰对它展开了追逐,待到成亲那天,公乌鸦打算迎娶凤凰,却迎来了凤凰娶亲的轿子,这个时候双方才发现对方都是公的。

接下来的事情就不得而知,估摸着凤凰和乌鸦的都吐了一升老血。求爱须谨慎,嫁娶须验身——这件事情说到底就是讲了这个道理。

当凰陌再次被君鲤捏了诀化成了他的模

样后,真心觉得凰陌就是那粘了羽毛的乌鸦,可惜这八尺身躯和叹为观止的重莲喜服。看着这宽阔健壮的胸膛,忍不住摸了摸腹部的硬块,啧啧赞叹,还真看不出来师父这般结实,不知师父是如何察觉到的,准确无误的一巴掌拍掉了凰陌手,给凰陌穿上袭衣,这重莲是鲛人用鲛帩所制的婚衣,听闻是自古传下来的,一层层更是繁复精细,师父细心的将这衣服为凰陌穿的平整服帖,颇像是为将要出嫁的女儿亲自悉心穿上喜服的娘亲。

“拜堂过程你已经知晓,照做便是,筵席之上小酌即可,绝不可贪杯误了大事,进入洞房后随机应变即可。”

“随机应变?”凰陌的脸皱成了哭样“我可以不和她睡觉吗?”

君鲤给凰陌束腰的手一滑,差点没将她的腰给勒断,他罕见的拍了凰陌的头一下,道“你从什么地方听来的?”

“话本都是这么写的啊,洞房花烛夜,躺在床上会有孩子的。”凰陌哭丧这脸“我还不想怀宝宝啊。”

君鲤头垂下,隐隐凰陌觉得他在笑,不禁一恼“这种事情对我来说可是大事!你却还嘲笑我?!”

“不,我不是在嘲笑你。”君鲤抬起头,笑的脸都有些泛红,他对上凰陌的视线后不自觉的避开了些,似乎在想斟酌词语给凰陌解释,最后还是叹了一口气道“这种事情本应该你有了喜欢的人后再说,这对你来说还有些早了,待到你真正的洞房花烛夜时候你就明白了——”

凰陌想了想,只得作罢“我没有娘亲,也没有夫君,凰陌只有师傅。师父现在不说的话也行,等我真正独当一面的时候,师父再教给我如何?”

不知为何凰陌说完这句话时,君鲤却猛然将头转过来对着她,他的嘴唇微张,表情显得有些那么惊讶。

“师父不愿意吗?”凰陌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怯怯的问道。

君鲤没有答话,他缓慢的将凰陌背过身,给凰陌束起长发,微凉的手指划过凰陌的脖颈,惹得凰陌不由得一颤。

“你就这么想知道?”他的声音有些低沉,让人听不出感情。

“这倒也没那么想,只是有一点好奇,师父若是不愿意,我就去找别人也可以啊。”

凰陌的肩猛然被师父攥住,力道不大却让凰陌动弹不得,凰陌嘶的一声疑惑道“师父你怎么了?”

师父半晌没有说话,只是紧紧的捉着凰陌的肩,他的鼻息离凰陌越来越近,喷在凰陌的耳朵背后,凰陌浑身一个激灵,忍不住要逃,师父禁锢她肩膀的手一个反转,将凰陌拉了回去。砰的一声她撞到了师父宽厚的胸膛,他将头埋入凰陌的脖颈,她感觉到他柔软的唇瓣落在自己

的皮肤上,不等她惊讶的喊出声,便感觉脖颈一痛,凰陌惨叫了一声顿时炸毛,用尽全力的甩开他的禁锢。

“呀啊——”凰陌没有预料的一脚踩到这繁复的后摆上,脚下一软就朝后倒了下去,却感觉身下柔软,师父将凰陌的腰挟住,另一只手环住她的肩膀,低声的训责她道“怎么这般莽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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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三章:喵喵喵喵?

凰陌很想说还不是因为您老突然这样真真惊吓到本喵了,但是不知为何一股热浪却烧的凰陌脸红脖子粗,凰陌瞪了师父半天,猛然用袖子捂住脸,心脏直哆嗦连话都蹦的乱七八糟“师父你你你怎么这样欺负徒弟——俗话说男女之间授受不亲,您就算是饿了想咬人可是我不是吃的啊……”凰陌连他当初训教自己礼义廉耻十八般守则都完整的背了一遍,流畅的连停顿都没有,却还是掩盖不住凰陌这奇异的羞耻感。

“我只是在告诉你这就是你想知道的事情,这下你明白了吧,你若是去找别人,凭着你这点可怜的修为,就会被吃的连骨头渣都不剩。”师父舔了舔嘴角的血迹,挪揄的笑道,皓齿红舌显得分外好看。

“……”

凰陌恍然大悟的捂住脖子,感觉到自己奇异般的羞耻感顿时烟消云散,不禁对师父为了让她记住教训而亲力亲为的精神所感动,大力的点了点头。

四周热闹非凡,觥筹交错不绝于耳,眼前铺天盖地的红看的凰陌眼晕,但是为了表达出作为新郎官满心喜悦的感情来,凰陌一路见人便笑,合不拢嘴,来道喜的人纷纷说王载之气海纳百川,君鲤有福气啊,公主可是美若天仙啊等等云云,凰陌笑的那个喜不自胜,点头称道是啊是啊哈哈哈哈哈哈对啊对啊哈哈哈哈哈你说笑了您的夫人更漂亮啊哈哈哈哈……在凰陌旁边的清念狠狠的拧了她大腿一下。

这婚丧嫁娶自古以来无论何界都是一件头等大事,自然是繁文缛节,规矩颇多,直到吉时凰陌才被拉到大堂中间,和新娘手握着红绸,上坐着端着威仪姿态的公主的母妃,一个人高高的扬起手臂唱到“一拜天地——”

“一拜天地——这天,这地,皆是我父母。”

“二拜高堂——”

“二拜高堂——这高堂之上皆是万物,万物为证,可鉴真心。”

“夫妻对拜——”

凰陌瞪大眼睛看着面前的女子娉娉婷婷的对着凰陌,施施然的弯下了腰,她却忘记了一切的事情,直到耳边再次响起那个熟悉的声音。

“夫妻对拜——千雪,从今日起,你凰陌便是夫妻了。”

“小王爷?小王爷您怎么了?”凰陌的眼前被人晃了晃,一切才都浮现回了眼前,依旧是满眼的喜,四周的人都安静的望着凰陌,凰陌环视了一遍四周,才猛然记起自己的处境吭笑道“哦失礼了,方才有些眼晕,怕是喝多了酒,凰陌们继续,继续——”四周人才安心下来,唱礼的人又继续喝道“夫妻对拜——吉时已到,送入洞房——”

阖上门页,凰陌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深深的吐出一口气。

凰陌

不知道这个声音从何而来,从一开始唱礼便就不断的从凰陌脑海里涌出,这低沉而旖旎声音,带着些许震颤,但是却万般的熟悉,更是让凰陌屏气凝神,不敢妄动分毫,尽管凰陌不敢相信,但是这却是凰陌再也熟悉不过的声音。

是师父的声音。

凰陌看着房内红烛柔光下的红色囍字,心惊下一片澄明。

凰陌终于知道了君鲤为何让凰陌来替他拜堂成亲的真正原因。

原来他与那只猫又早已结为连理,纵使相隔万年,相距生死,他也依然也不愿意让任何人半点玷污他们神圣的姻缘。所以甚至不惜让凰陌来当做替身,辜负那洞房里的女子吗?

她的心中五味杂陈,鼻尖一酸,眼泪又不争气的涌了上来。

师父没有移情别恋,师父还记着千雪,记着那个已经消失在了六界至今踪迹无的妖王。只要确认这一点就够了,她之前被打击到心如死灰的感觉在逐渐的恢复,心脏砰砰直跳,自己似是慢慢的活了过来。

凰陌看着坐在床榻边缘的夭绍女子,红绸布遮盖着她的容貌,玲珑小巧的足微拢在一起,纤指如玉交合,静静的放置在自己的腿上,自凰陌进来起,她也没有丝毫动静,似乎这一切与她并无相干。

“在海市的这件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你要小心。”

君鲤临走之前低低的声音在凰陌耳边回荡起来,凰陌定了定神,决心先不管他和那个女子纠葛的过往,屏息凝神的缓步靠近她,一边飞快的思考着在洞房花烛时候先要做什么,唔,是先要掀起这红盖头是吧——听说大部分的男女缔结连理的时候并不知其样貌,这样的举措怕也是为了避免当场休妻这一尴尬场景吧。

况且这一位还是贵为公主,千金之躯,经不得这般骇浪,凰陌心里叫苦不迭,师父啊师父,你这是铁了心玩死徒弟啊。

但是已经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凰陌鼓足勇气忸怩的走过去,试探的说道“公主,哦不,夫人,洞房花烛夜,**千金时,如此良辰美景,与夫君我共度可好?”

女子一言不发,岿然不动。

难不成是她太心急了?这公主深居重重宫闱之中,大门难出,二门不迈的,自然是带着与身俱来的娇贵和矜持,凰陌的一番措辞莫不是太开放,惹恼了她?

哎呦喂呀可不能做这种坏人品德的缺德事啊!毕竟她现在还是裹着君鲤皮呢!

为了挽回形象,凰陌不得不硬着头皮说道“这红绸挡眼一定不好受吧,夫君这就为你挑开。”说罢拿起金挑,心下小心的挑起。

百星之明,不如一月之光,百花齐放,不如佳人一笑。这般肤浅明了的道理,在看到她的那个

瞬间,凰陌似乎懂得了为何男子宁为目睹红颜芳容而一掷千金。她闭着眼睛,没有睁开,与她相隔甚远的凰陌,已然可以闻到她身上那幽兰馤香。

凰陌怔然的想要触摸她的脸颊,却在碰触到的那一个瞬间,猛然间光芒乍现,一声嘹亮尖锐的长鸣从她的嘴巴里发出,一股不可抗拒的气浪将凰陌打飞好远,凰陌抬起头用手护着胸口,眼看着空中交织着无数光晕,潋滟波光乍乍人眼,中有一物,翎长而金,盘踞头顶,三尺有余,凰陌素知晓此事不简单,却没想到这居然是这般的不简单——这光芒是守护兽吗?!

“主人!!”那光芒渐渐汇聚,从中出现一只纯白的鸟,张口便是一声燥然激动的尖叫。

“啥?!”凰陌可不记得凰陌有养过什么神兽啊喂!

(本章完)

第二百八十四章:一只小神兽

纯白的鸟在空中盘旋一圈,俯身朝凰陌疾飞而来,凰陌连忙低头,虽然知道这鸟类素来心性良善平和,不过被它那尖锐的爪子抓一下也不是凰陌这个道行浅薄的小妖忍受得了的,于是凰陌低下头暗中将自己手里一直紧握的纸团朝它扔了过去,那纸团被凰陌捏的皱巴,还黏了不少手汗,应该不会影响它的力量吧?

空中出现一张白光巨网,募然将其兜头罩住,那鸟躺在地上挣扎,网却越发收紧,想到这不染纤尘的白鸟也会有被按在秽地上的一天,凰陌忍不住摇了摇头叹道“别动了,好歹舒服点。”

白鸟依旧拼命挣扎道“主人,主人你为何要这样对待我?”

公主四平八稳的倒在了床上,凰陌过去摸了摸她的气息,已经消失了。愕然回头道“你能不能说说这是怎么回事?”

“她不能没有我,求主人马上放了我,要是我离开她超过一刻钟,我就再也救不回她了!”

凰陌沉吟了一下,向来心善的自己自然不会这么草率,于是她打开了门说道“进来吧。”

君鲤和清越一行人被凰陌抓了现行,看到凰陌倒也不慌不忙,微微咳嗽了一声就大摇大摆的进来了,看到被制服的白鸟,君鲤提著它的尾翎提起它,手法娴熟凰陌甚至怀疑他是不是有这样对待动物的嗜好。

“诶?为何有两个主人?”白鸟扭头看了看凰陌又看了看君鲤。

凰陌将君鲤给凰陌幻化身形的符咒扯掉,回到原来身体的凰陌挂不住那一身繁复的稠服,稀世珍宝就这么松松垮垮的耷拉在地上,搞得她心疼的只吸气。

白鸟见到凰陌,扑棱翅膀看着君鲤回过神直叫“主人,求您快将我放在公主身上,时间快到了要来不及了!”

“神尊,这城中果然有人作祟。”清越亮出石板,虎视眈眈的注视着它。

“这你就错了,清越。”君鲤盯着凰陌看了看叹了一口气将在空中倒吊晕头转向的白鸟放在了公主身上,看着它缓慢的沉入公主体内道“这鸾鸟,可是这我放在海市的守护神之一呢。”

“鸾鸟?”凰陌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个名字,看了看清越,清越也摇了摇头。

“不过鸾鸟灵力可没有这么弱,当初凰陌将你留在此地就是为了守护海市,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君鲤没有搭理凰陌,反而坐在了床榻边,将手搭在公主脉上,发问道。

“大约就是您离去之后,海市就变的不对劲了,充满了污秽的邪气。”鸾鸟的声音借公主之口发出,发出犹如莺啼的婉转女声,完和方才的暗哑无力大相径庭。

凰陌忍不住咋舌,君鲤抬头看了看凰陌,脸上仿佛写着人和人差距怎么这么大呢

的疑问,凰陌撇过头没有理他。

“您离去后,我作为灵兽,被海市之主当作祥瑞供奉,但是这之后宫内纯净每况愈下,我一开始并没有很在意,因为毕竟有着蓬莱仙人坐镇,仙气最为浓烈,邪物不可入侵,但是没想到的是,过了不久,仙人便下令将我关入笼内,说建成海市达成了心中所愿,命我啼叫。”

“啼叫吗?”君鲤摇了摇头惋惜道“那还真是过分的要求。”

“为什么这么说?”难得清越和凰陌一起发问。

“鸾鸟一生只能鸣叫一次,而且非见到同类不鸣,然后……”他脸色凝重,语气低沉“若要鸣叫,便会一鸣不止,直至气绝身亡。”

“……”

“我自是不肯,公主为我求情,没想到这一去便香消玉殒,我悲恸不止,围绕公主悲鸣三日,用我的法力维持住了公主的灵魂,白日里她可以出现像是正常人一样生活着,但是到了晚上,她就会失去气息,因为我用生命付出了代价,我也只能在晚上的时候出现。”

君鲤黯然,注视着公主道“怪我大意,这多年来也未曾寻到岱乘,才被奸佞妖魔钻了空子,让你屈死人间。”

“主人请您千万不要这么说,我明白您身上有着更加重要的使命……不知这些年,可有女主人的消息?”

君鲤将公主的手腕松开,眉宇间僾然闪过一丝清冷“我不是告诉过你了,这件事情不许你再提?”

鸾鸟低低的笑了起来“可是我依旧可以体会到主人那焦躁不安的心情,只可惜鸾鸟无能,落到如此这般境地,不能再像以前一样为主人所用,分担忧愁了。”

君鲤蹙眉未语,面宇间隐约似云流霭,覆着他的面颊,青丝略过他的唇,他站在窗前,手指攀扶着窗栏。向来谙悉他一举一动的凰陌,却在此刻看到了这般陌生却又让她心惊的神情。

“我们已经和她没关系了。你也忘记了吧。”

凰陌的心猛然的揪痛了一下,但是她却任何话都说不出来,甚至连承认自己就是千雪的勇气都没有。师父他说着这话来,想必也是彻底的对她寒了心,她所能做的只能在一旁沉默。祈愿师父不要将目光落在她脸上,她实在是抑制不住自己惨白的脸色。

但是为什么自己会为他而感到心痛胸闷呢?大抵不过凰陌太尊敬师父了,所以作为徒弟,自然是不愿意让师傅流露出这样的神情来吧。

“清念有没有事情?”

她犹然记得那清念在他们婚礼冲着师父喊了些什么,才让师父出来寻得她,但是这里是别人的地盘,这一通操作猛如虎,但是事后会不会被告罪?

那个女孩子总是给她一种熟悉的感觉,究竟是从何而来她

现在还不知道,但是她却知道关于自己的事情,甚至于连她掩埋的小心思都奇迹的被发现了,她亦是说过自己是她的师姐,那么清念应该也是蜀山中人了?

“你放心好了,只不过是让鲛人给关入了自己的房子闭门思过。”清越一想起来那清念一直一言不发的跟在他身后,他还以为她已经放弃了,结果等到君鲤走进后,她一个猛子跳起来对着神尊就告知了凰陌也来到了这里的事实,他拦都拦不住,头疼的直皱眉“这也是看在神尊的面子上,结婚之日不好舞刀弄枪伤了和气。”

(本章完)

第二百八十五章:鸾鸟结缘

“那就好。”凰陌拍着胸脯安心了下来,转而看着床上的公主,对清越和君鲤说道“这好歹也是师父的大喜之日,你们在此多有不妥,我来照看公主,你们不是有事情要忙?还不快去忙自己的事情?”

“这样也好,公主就拜托你了。”清越点了点头,转而出门,君鲤背着手转了过来,面对着凰陌站了半晌,终是叹了一口莫名其妙的气,叮嘱道“这鸾鸟是我养大的,不能吃,你可别给我折腾死了。”

“……我就尝一小口可以不?”当然不是真正的吃,是吸收吸收着神兽的天地精华,很多修炼者为了增进功为会找到很多珍稀神兽来修炼功力,神兽可以为他们增进不少的能力呢。

君鲤嘴角翘起一丝微笑。

“我知道了,我会忍住的!”

凰陌忙不迭的再三保证,才让君鲤瞥了她一眼之后,若有所思的转了身。

门扉无声阖上,凰陌在床边坐下,看着公主体内有一只白鸟蜷缩若隐若现。长夜漫漫,着洞房守的她连床都不能躺平,大概没有人比凰陌还惨的了,于是困乏怠倦的说道“鸾鸟,我说,你是君鲤养大的?”

“是的,我跟随主人已经很长很长时间了,长的凰陌都忘记了。”鸾鸟顿了顿道“我还记得是他和女主人一起发现的我,那天他们在昆仑山大战,那一战还真是惊天地泣鬼神啊,主人英姿飒爽,女主人美艳绝伦,遇到了还是不慎从鸟巢跌落在湖里的我,女主人将我孵化出来,本想将我一口吃掉,还是主人制止了它,将我一直养大。”

“你说的女主人……可是沐阳千雪?”凰陌来了点精神。

“是的。”鸾鸟再公主体内发出柔软的光芒,似乎提到了女主人也是一件令它怀念的往事“女主人虽然一直和主人争夺我,但是我知道这只是个借口罢了,她不过只是为了有一个天天来找主人的借口。我一直都知道这一点,但是我知道主人也是喜欢她的,否则也不会那般耐心小心的对她。”

凰陌恍然想起拜堂时候的声音,不由得问道“所以,他们成亲了?”

“是啊,就在主人的母亲去世后——等等!!!”鸾鸟猛然生生顿住,发出金色的光芒,这刺眼的光凰陌已经是第二次毫无防备的承受,自然是连连退后几步,听到鸾鸟声调变得尖锐警戒“你究竟是何人?”

“我,我是你主人的徒弟!”凰陌背过身捂住眼睛,心里直叫这有什么样的主人就能养出什么样的鸟,这脾气一阵阵的阴晴不定!

“徒弟?”光芒似乎小了一点“我主人从来没有收过什么徒弟,不过,确实感受到了你——身体里似乎有主人的气息,我才会把你误认成主人的

,否则那点法术,是不可能瞒过我的青目的。”

“那你现在可以相信我了吧?”

“那你再回答我一个问题,神尊当年成亲根本无人知晓,你又是如何知道的?”鸾鸟话音一转,咄咄逼人。

凰陌心里一紧,脑子都紧张的抽了,刚刚说出来完是无意识的,她怎么知道这么大的事情怎么没有人知道啊,你们不都是看八卦的吗这么大的八卦是谁漏掉的啊?!凰陌总不能说是自己脑子里出现了那些声音了吧,鸾鸟会不会觉得她有病而拒绝承认她的君鲤徒弟身份呢?

凰陌急的满脑子都是汗,转了一转也编不出什么像样的理由,只得硬了头皮上“是,师父告诉我的……”

“你说谎!”鸾鸟义正言辞毫不犹豫揭穿了凰陌,仿佛她是一个穷凶极恶之人“我的主人绝不会告诉任何一个人,即使是他的徒弟!”

“唔……”这厮,不就是仗着跟了君鲤几万万年嘛,至于这么一言以蔽之么?

“我就是知道,那我问你,你不是说没有任何一人知道吗?那你是如何知道的?”凰陌闭着眼,以同样凌冽的气势逼问回去。

鸾鸟将光芒收了回去,小腰一挺,用翅膀抵住自己的胸膛傲然说道“因为,我就是他们的结缘鸟。”

“……啥?”

在成亲的时候,有象征性的结缘物,表示链接彼此的缘分,凰陌怎么忘记了,师父既然成亲,就会有作为结缘的物品,象征着他们永不分离的心。

“可是你作为结缘鸟,为何在这里?”

小家伙听到凰陌的疑惑,身体一下子萎靡了下去,轻声叹息道“这都是多年前的事情了。”

彼时海市一派生平,妖魔退治,国泰民安,君鲤准备启程之时。

大风起兮,云彩飞扬。君鲤站在高台之上,眼望平川,鸾鸟站在他的肩膀之上,四周安静的只能听见风的烈烈之声。

“主人,凰陌还是感觉不到,可能是凰陌离开昆仑山太久,现在灵力不足,请主人准许凰陌回昆仑山找一枚灵果,一定能够让凰陌灵力大增!”鸾鸟说道。

“我们已经来到海市多长时间了?”君鲤突然发问。

“差不多有了三年有余,怎么了主人?”

“我们已经找了她多久?”

“这个……时间太长,大概自从女主人消失不见后,我们就一直在找她。”

君鲤的眼神延伸到极长的远方,那水天交接的天际翻滚着浓稠的云,夕阳微微下沉,倏然而逝的霞光将他欣长的身影笼罩,那岱乘跃上海面,巨大的身体腾然激起来遮天蔽日的水光,高台之上他眯着眼睛,将它捧在手心,和以往一样慢丝条理的抚摸着它,他的手指

依旧冰冷,它却觉得蓦然的不安。

“我想……小丸子……我该是时候放弃了她了。”他开口,声音像是从极深的古井里传来一般,带着嘶哑和粗粝。

“爱这种东西,一旦化成了执念,就会成为禁锢自自我的牢笼。我一直将自己禁锢了几万年,甚至都忘记了,最初的自己。对啊……我怎么将自己遗忘到了很远的地方,从一见到她开始,我就已经不是我自己了。”

(本章完)

第二百八十六章:虚影空留

“主人……”它哀求着想说什么,但是君鲤的眼睛对着它,那似乎含着久远的哀愁的墨色让它无法开口,它也知道,更是明白,主人的话一旦说出口,定然是在心里做了很久的准备,他那么骄傲,也那么执着,却在那个人的身上被消磨殆尽。一年又一年,一日复一日,它随着主人踏过万水千山,每一处的草木每一处的人群都似乎曾经弥留过他那沉重和不甘的心,如今他却想要放弃,不是因为他无法坚持,而是因为他明白了,他这种类似被蒙蔽的爱情,早已经在长久的岁月中,产生了难以察觉的变化。

一个人的耐心多久才会被耗尽,他已经证实了这一点。

“所以啊,小丸子,我想是时候解放出我自己了。爱也好,恨也罢,都不过是过眼云烟,霎那间的事情。”

“可是主人,你不是说过,你是不会放弃的吗?”

“对啊,我说过我不会放弃寻找她。”君鲤停顿了很长时间才说“可是啊,我没有放弃,我这般的执着,你说是不是用这句话将她的脖子紧紧的勒住,让她无法呼吸也寻找不到自由,她才会一声不吭的离我而去呢?我以为将我所有的都给她,就能让她完成心愿,但是到头来,是不是我逼走了她?”

“所以我放过她,她也将我放过吧。”

君鲤长长的叹息消失在风里,夕阳已经下沉到空旷无人的原野后,夜幕已然降临。

“主人……可是,接下来你要做什么呢?”鸾鸟小心翼翼的开口,生怕主人情伤未愈,心中抑郁无法自拔。

“是啊,我做什么呢?”君鲤难得认真的思考了一下这个问题“我现在可以去的地方,大概就只有那里了吧。”

“那里?”鸾鸟问道。

“一座荒山,一个茅屋,一个孤坟,一个人。”

“主人去哪,我就去哪。”鸾鸟并不打算放任主人自暴自弃。

“你留在这。”

“什么?!”鸾鸟惊了“主人,你,你不要小丸子了吗?”

“你就留在这里。我知道你舍不得走。”君鲤将视线投向远方,那岱乘在海间相交的那一处浮出巨大的脑袋,他道“既然你对这一处还有着留恋,你就留在这一处,留在那水晶宫里。”

鸾鸟“……”

它本以为自己掩藏的很好,没想到主人敏锐的体会到了自己的心意。它本想就这样随着主人浪迹天涯找寻女主人的下落,它只是在偶尔飞出去找寻线索的时候被宫里的香味吸引,不由自主的偷吃了桌子上的桂花糕,却不想被人发现。

君鲤一再告诫它不得在这里沾染上是非来,所以它只得被禁锢住直到君鲤来救自己。

还好遇到了

年幼的公主品嬛识得大体,大度善良,将它偷偷放走,就这样鸾鸟为了报恩,特意采摘各种花朵送往公主殿内,一来二去的便也熟识了些,但始终它不过是为了报答恩情,却暗自对公主产生了情愫。

她虽是妖物鲛人,但是善良直纯,它虽是鸾鸟,但属于神兽。这中间隔着的不止是种族还有着立场的问题,在当时六界都各怀鬼胎,摩擦很容易就会产生起来,它始终都不敢将这一份心思说出口。

“你若是愿意留在这里与你就留在这里,替她守护这个国家吧。”一念之间,君鲤已经消失不见,徒留下这句话,依旧飘荡在耳边。

“主人——”

天地辽阔,撕心裂肺之声悠悠荡远,但是人已不在,空留虚影。

它感觉有些后悔,但是主人既然不再寻找女主人了,那么他就没有了理由要将自己留在身边,凰陌一边听着一边道“若是你留在这,公主又是为了什么而变成这样了呢?”

暗夜冗长,不多时,清越和君鲤两个人又回来了。

他们回来的速度很快,似只是在外面打了个照面就转了回来,推门进来时见到凰陌有些无精打采的朝着他们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清越有些奇怪她身头顶上肉眼可见的低气压“你是怎么了?”

凰陌看了一眼君鲤,终于忍不住开口了“师父,你就没有办法救一下它吗?”

在此之前凰陌一直都在照料只剩下奄奄一口气的鸾鸟,它似是用尽了所有神力去维系公主的性命,也是许久没有和人说过话了,说了几句之后就有些力不从心。长夜漫长,它却只能一直待在公主的身体里,它是象征自由的神兽,却心甘情愿将自己禁锢在公主身上,它究竟是这样过了多久呢?

“究竟是多长时间我已经忘记了。”鸾鸟轻声道“我只知道要一直护着她,这是我的使命。”

鸾鸟声音中带着凄然,它将自己埋进了羽毛里“但是这个使命也快要结束了。”

凰陌“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可知公为何要与神尊结婚?”鸾鸟轻声道“那是因为公主她有着自己的心上人。而她的心上人在当年谦枝与峔丞的争斗的那一场战争之中死去了。他的尸体消失不明,而整个海市,只有一个地方她没有去寻找过。”

“什么地方?”凰陌正准备要询问时,却听到了有人在轻扣门扉,君鲤和清越二人自外面闪了进来,清越一边打着寒噤一边哆哆嗦嗦指使凰陌“快,给我们倒点酒来。”

相较之下君鲤的脸色就好了许多,但也是蒙上了一层白霜,而清越四肢僵硬着仿若是一尊木偶般的走起路来都稍显蹒跚,

凰陌连忙将他扶了坐了下来,将桌子上半点未沾的合卺酒分给了两个人,清越倒是一股脑的给灌了进去,君鲤将酒接过后手指微顿,目光落在喜字之上,不着痕迹的将酒水给泼到了一旁。

“你们这是去了何处?怎么弄得这么一副样子?”凰陌急切的问道,见到师父的手腕有点活动不便,心中一骇,一把握住师父的手,拼命的哈着气,他的手惊人的凉,一触手那渗入骨髓的冷便顺着肌肤爬了过来,仿若是从森罗地狱里爬出来的二人。

什么能让将这二人逼到如此地步,简直是前所未闻。

君鲤望向她的神色多了些不明意味的感觉,但是没有将手抽出来,也未解释些什么,而是淡然道“今日便就休息罢,明日我们还有要去的地方。”

师父这么说了,那么应该也不会从他的口中再得知别的什么,因此将目光转向了清越,清越牙齿打着冷战,哭丧着脸道“明日还要去???”

君鲤扫了一眼过去后,他将自己的衣襟搂的老紧,顿时拐了个弯道“我的意思是,如果去的话,我建议我们先多穿一点才是。”

他们的话让凰陌有些不知所云“去哪?”

“与鲛人结合后,第二日新婚两个人便是要进入鲛人的禁忌之地进行祭拜。这一处地方也只有直系的鲛人才有资格进去。”君鲤道“那一处极为的凶险,我本来打算今晚潜伏进去,但是…”他嘴角弯了起来“我倒真的小看了他们,鲛人之墓名不虚传。”

他说这话的时候将目光转向了鸾鸟,道“若是以你现在的灵气,怕是进去后就会被侵蚀。”说着他将手放置在公主的额头上,只见一道由头顶至足踵的光芒将她浑身笼罩,先前还有些萎靡不振的鸾鸟渐渐抬起了脑袋,挥舞起来翅膀,飞跃于半空而后一个猛子又扎进了公主的身体里。

光芒淡去,凰陌见到公主的脸色似是好了许多。

“海市究竟发生了什么?”清越暖和过来身子,低声问道。

“这个事情…其实我是不大想要告知与你。”鸾鸟声音沉了下去“在主人走了之后不久,蓬莱仙人就变了,他本来是此处的一介之尊,但是他秉承着和平共处,并且要消灭统治,说这个海市就是为此而存在的,但是这始终不过是一场幻梦罢了。”

“海市就这样按照仙人所期望的这么同舟共济了下来,这里的人都是遭受过不相同的迫害,因此大家都很珍惜这种能够躲避战火的生活,但是这个事情并不是这么好久做好到的,没过多少年后,整个海市就变了。”

“大家开始为了争夺海市的资源开始大打出手,而种族之间的摩擦也越演越烈,

甚至也会爆发斗争,海市的事情都是大家民主决定的,但实际上也有着人在背后操控,为了自己种族的更大的利益。海市不再是当初蓬莱道人所预想的那样与世无争的地方……”

“只要是又利益之争的地方,就不会有真正的和平。”凰陌言简意赅的总结道。

“正是如此。”鸾鸟点头“蓬莱仙人的身体也一日不如一日,我们不知道他忽的会变成这样,他再也闭门不出,甚至连海市的事情也不再插手,直到最后…蓬莱仙人忽然一日爆发出来了神力……杀了半数的海市族人。”

“杀了海市的族人……”凰陌目瞪口呆“他究竟是怎么了?”

“那一日的仙人的样子我现在还记忆犹新…因为我本身也是有着要守护这里的使命,我上前去救仙人,但是被打晕,之后发生了什么我就不知道了……”鸾鸟低着头,神情悲恸“等到我醒来之后,我已经被送到了宫里,让我保护住公主,我才知道海市的族人和蓬莱仙人面开战…当时的场景亦然是惨不忍睹,回忆起来至今心有余悸。”

它似是想到了什么,身体开始难以抑制的战栗起来。仿佛那往昔一幕清晰的出现在了眼前。

“蓬莱仙人和海市族人开战???”清越像是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这里,不就是蓬莱仙人所建立起来的规避战火的地方吗?他为何会忽的发难?”

“这个我们就不知道了,但是仙人在那一次大战之后也羽化了,一切都随着他老人家的死而成为了谜题。之后,率先站起来抵抗仙人的鲛人一族便拥有了海市的管理权力,当时的鲛人一族的首领名为谦枝,谦枝便这样一直管理着整个海市,不知道是为何,岱乘也是在这个时候将门扉封闭,在他死了之后海市再也没有人能出去,也没有人再找到过这里。”

君鲤缓慢的将自己的手指抚摸过它的脑袋,道“幸苦你了。”

鸾鸟回蹭了蹭他的手指,轻啄了他一下来表示自己的喜悦之情。

(本章完)

第二百八十七章:清念与阿乌

“外面的世界也要天明了。”君鲤将手收回来,泰然自若的又朝着凰陌伸了过来,她呆了一瞬,才领会道师父的意思,忙不迭的继续给师父揉搓了起来,清越望着他们的眼神有些诡异莫测,只是看了一眼又别过了头“我先回去了,我担心清念若是再这么关下去又要搞出什么事情。”

君鲤点了点头道了声幸苦,清越便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他的这个态度忽的变得有些冷淡,莫不是方才脑子也一同被冻住了,凰陌不解道“师兄他怎么了?他好像有点生气?”

君鲤给自己斟了一杯茶道“有吗?我怎么没有发觉?”

“大概是我多心了吧。”凰陌摇了摇脑袋,忽的记起来了什么问道“师父,师兄他说的那个清念究竟是谁啊?我以前没有见过她啊。”

君鲤将杯子捏在手里,方才还云翳的热气瞬间消散,杯中的茶逐渐的被层层冻住。他摊开手心中道了一声好厉害的毒瘴,抬起头对上凰陌依旧不肯放弃的给他捂着手,听到她的问话时抬起头道“她一直在我们身边,你不记得了吗?”

他说的话有些模棱两可,凰陌被吊足了胃口急道“师父你莫要诓我,我是真的不记得自己认得这么个师姐。”

君鲤笑道“你不是不认识她,只不过你是不认识这个状态时的她。”

凰陌被君鲤吊的没脾气,想到这样一直都是他的恶趣味也没了脾气,嘟着嘴巴道“你一定是在耍我,我才不要上当,大不了我去问师兄。”

说着将手松开了,她转身欲走,却被师父给拉住了,他有些无奈笑道。

“好了,我告诉你就是了。”

他一双眼眸望过来,眉宇间带着一丝疲惫,含着笑意说着那一句话,将手堪堪的停在她的头顶上也没有抚摸下去,凰陌一脸期待抬起脸对着他,他却什么都没有说下去,只是看着她良久,转而将她的鼻尖刮了一下道“清念就是你救下的月见乌,她因为别的原因不得不与其共生,就像是公主和鸾鸟一样。”

说罢不顾凰陌瞪大的杏目,将目光移向床榻上缓慢恢复呼吸的公主,她的声音中带了些不可置信“您是说,您是说……阿乌就是清念?”

“正是如此。”

他将发怔的凰陌的手拉过来,感觉到她手心方才因为帮助他搓揉手也多了些冷意,他悉心的将她的手放置在自己手心,一边言简意赅的解释了一番,一边等她回过神来,也是很奇怪,方才还寒冽失去知觉的手贴合在一处时,自掌心聚集起来潮湿的暖意,缓缓的消散开来。

她兀自目瞪口呆了一会,转而对着师父“我记起来了。我之前在蜀山

的时候似是听说过清念这个名字…当时的我在师兄的房子里找到了一本书,上面就是她……对的!原来她就是清念!”

她有些激动的对着师父眼神放光道“我超级喜欢她写的书!”

“嗯好好。”君鲤虽然不知道她究竟经历了什么,但还是配合着她的情绪点头,凰陌难以抑制自己内心的狂喜“我怎么那么有眼无珠,我现在就想去找她!”

“淡定些,淡定些。”君鲤将心潮澎湃的她拉住,忽的蹙眉,凰陌见他神色有异,连忙问道“师父,你怎么了?”

“有点头晕。”他紧抿着唇。

师父方才还好端端的连大口气都不带喘的,现在这忽的晕起来的样子倒是来的急,凰陌急忙拉着他要让他坐下,却忽略了他那晕晕乎乎的步伐当中颇有些玄妙。

他闭着眼被换凰陌引到一旁,她端着胳膊粗的喜烛靠近,君鲤分给了那鸾鸟的那些仙气后,脸上到了多了点苍白,往日里虽然也没多少的精神气上又萎靡了些,像是被霜打了的茄子,只不过这个光鲜可鉴的茄子真的是被霜给打了。

君鲤手上已经覆了一层寒霜。

他的手已经被冻得失了颜色,凰陌还没有见过师父受过这么严重的伤,方才的她捂着他的手时不过是感觉到了些许冰凉,但是这转眼间变成了这样,怕是因刚才给鸾鸟仙气,才让自己被侵蚀的更为厉害。

瞧见诸事平顺,那公主的一双秋波阖着,面上也多了些血色,凰陌语气当中带了些颤抖“师父,我们回去吧。”能让神尊的仙身被侵蚀到如此地步,那就说明此地甚是凶险,得需要尽快的解毒才是,为何要在此蹉跎下去?

她一双泪眼望过来,君鲤只是淡淡的将手收了回来“已经走到这一步了,这点事情倒也无妨。”

师父一旦想到了要做什么事情都是一往无前的。不用师父说明她亦是知道,凰陌静了半晌后将脸埋进他的手掌中,这段时间他的手怕是不能动了,她需要做什么才能帮他呢?

听完了凰陌的话,君鲤一本正经道“唔,倒也没什么事情,只是有些不方便,只需劳烦你再照顾我一段时日。”

凰陌顿住,清念说过她给自己制作的身体是支撑不了多久,若是在她还没有想到什么方式告知师父她在何处,师父都没有问过她之前是为何失踪。倘若是真的说了,他要是追问起来她,她肯定支撑不住几句就要缴械投降,究竟是该要去说,这样方才能够委婉的告知他真相呢?

她沉默着,君鲤却真的并没有接着问下去。

凰陌一面觉得庆幸又一面觉得难过,若是师父问了,她肯定会将现在的实情说

出来,但是师父不问,这比师父问她更让她惶恐,师父已经失去了对她的关切,这才是对她来讲至关重要的。

但是她却什么都不敢问,难过的缩回了手,而后将师父给她捏的塑形咒恢复了,将凌乱的衣衫给收拾好,背过身道“师父你快些回去吧,我会好好扮作你的样子,时辰也快要到了,你快些走吧,不要让公主醒来见到你露馅了。”

天色一派黑暗,时辰什么的也只是她信口胡戳,她只是不想让师父看到她因师父不再关心她而伤心的样子。

君鲤看了一眼天际,道“也好,我们现在交替过来罢。折腾了一个晚上,你先回房去休息吧。”

“师父,到这里就可以了吗?”忽如其来就这么结束了,凰陌一时还有些发怔。

(本章完)

第二百八十八章:离开与抛弃

“是的,这样就可以了。”君鲤道“你帮助我们拖住了时间,我们已经办完了事情,明日我们会进入到无墟,所以接下来我自己来就好了。”

“……那好,那我需要做什么准备吗?”凰陌一边将八重极重的喜服扒开边问道。

“不需要。”君鲤道“这一次,你不和我们一起去。”

凰陌呆了,手怔怔的停在半空。

他当初说的一句自会安排,就是将她一个人丢在外面吗?就连师兄都可以与清念师姐进去,但为何唯独让她在这里就好,她不就是不得已离开了一段时间,她现在却连与他们同行的权利都没有了吗?

“师父,为什么?”凰陌微微遏制住涌上来的酸楚。

“那个地方太凶险,与我们之前经历的然不一样,所以你就不必进去了。”

师父所说的理由更是给了凰陌一记暴击,但是又让她哑口无言,涌上来的委屈愤怒然变作了苦涩,的确,在此之前她一直都帮不上什么忙,甚至好几次都是她才招来的危机,她现在已经今日不同往昔,但是师父却不知道,她也不敢让师父知道。

怀揣着如此之多的隐秘,她还有什么奢求要与师父他们同行呢?

也许在不知不觉中,她早已经走上了另一条道路。

她一边想着一边努力的将繁复的衣服给脱下来,她的动作很急,甚至有些手足无措,那衣服本来就繁复,缀着许多的水晶以及绣的八瓣重莲花纹,是为八宝花,是极为祥瑞的图案。

衣扣的暗纽亦是盘曲连环的八吉样式,“回环贯彻,一切通明。”象征着这一份爱情源远流长,但是世间哪里来的永恒不变,即便是他们相处了千年,至今也该到了分道扬镳的时候。

被流苏绞住,这衣扣却怎么也解不开,她着急的面红耳赤,她现在只想要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将衣服脱掉,像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般坦然接受师父的安排,至少不让师父看到她内心的动摇,只有这一点,是她无论如何也想保留下来的尊严。

师父静静的看着她,但是这衣扣非得和她作对一样,她无论怎么拼命要去扣掉它,但是鲛帩不愧是珍宝,她怎么去拽扯都毫无作用。

真的是虎落平阳被犬欺,她堂堂妖王现在居然要被一件衣服所欺负!

她心中越发不忿,,咬牙切齿的磨牙要去咬上去,就算是鲛帩,她本质是只猫,大不了把这个衣服咬烂,反正他们已经拜过天地,这件衣服也用不上了。

忽的一只手覆盖在她的手上,渗入骨髓的寒意让她一颤,君鲤声音中带了笑意“你又何必要和一件衣服过不去?”

君鲤站起

来,站在自己的面前,耐心的帮她解扣子,凰陌本要挣脱出来,她还在怒头上,不止是衣服,连师父现在还将她当作小孩子一样,但目光触到他的手时又沉默了下来。

师父的手覆盖着一层寒冽的死灰,许是如此,他的动作有些不灵活,给她将缠绕在一处的流苏耐心的一点点抽出来,凰陌无言的望着他的手,那萦绕在她心头的那些郁结的情愫也一点点的被抽离了一般。

直到他将衣扣给解开时,她感觉脑子被笼罩的烟雾散开,世界忽的清明起来。

她想通了。

往昔是往昔,现在是现在,她没有回忆的现在,为何非得让不知的往昔所牵绊?

她一把攥紧了他的手,抬起头,坚定的恳求“师父,让我和你一起进去吧。”

君鲤没有丝毫犹豫“你就留在这里。”

“师父你瞧我,我现在已经比以前强很多了,真的,师父你也许不信,但是我真的比之前好了许多,我一定不会拖师父的后腿。”凰陌不肯死心的亮出胳膊拍着她隆起的小肌肉“我说的都是真的,你就让我和你们一起去吧!”

君鲤被她的动作给逗笑,但依旧摇头“这一次我是不会带你去的,就一日的功夫,你没必要去冒险。”

“师父你不让我去冒险,但是师兄呢?我再不济,我这次也一定能自保的。”

凰陌说道后面已经有了些哽咽“师父,你说过不会丢下我的。”

她委屈的抬起头,上前紧攥着师父的衣襟,一双凝着诸多恳求的瞳目望着他。

她的话让君鲤顿住了。

空气凝结一派安静。

“我不会丢下你。”片刻凰陌感觉到他缓慢的将自己抱住了,他的声音苍茫的落在她的耳边“我从来都没有想过要丢下你。”

凰陌忍不住鼻头的酸涩,哑声道“师父骗人。在苏继山的时候,你就抛下我一个人走了。”这一件事情想起来她就觉得委屈不迭,当然,若是她真的没有追下山,也许之后的事情也不会发生。

“那不是抛下你。我只是暂时将你托付给了花仙君罢了。”君鲤似是对她还对此事耿耿于怀有些忍俊不禁“我只是离开你,而不是抛弃你。”

“这两者有什么区别吗?”凰陌能听出来他声音当中的笑意,哼了一声将他抱的更紧了,她就是这样的小心眼又如何。

“离开就是我等待办完事情就会回到苏继山。”他的声音逐渐低沉下去“但是抛弃就不一样了,曾经有一个人告诉过我,她永生永世都不要再见到我。那样才是抛弃。”

他的话让凰陌一颤。

他的声音里带了些许沙哑

,像是日光落入了山头般逐渐的低沉平息下去,凰陌想着这句话一定是千雪说过的,所以他才一直记着,记了这么多年都没有忘记,而千雪就是她,一个对于他们过去一无所知的千雪不是他所爱着甚至是憎恨的人。

她又更紧的抱住了师父,颤声道“所以,师父你呢?你这次是要离开我,让我在这里等吗?”

僵持了半刻,君鲤抬起来了他的手道“我实话给你说了罢,我中的是毒瘴,而鬼族本就是阴气郁结之处,息毒影响,因此我的伤口愈合缓慢。所以我不能像是往常一样护着你。”

他的手抚着凰陌的脑袋“所以我不是嫌弃你帮不上忙,而是我担心我无法护你周,你可懂我的意思了?”

(本章完)

第二百八十九章:无福消受的福气

凰陌的脸色缓和了许多,但还是有着满目的担忧“可是,师父,你已经受伤了,我担心你。”

“小伤而已。”君鲤轻声道“区区毒瘴,又怎会耐我何?”

往日他若是说这种话的时候,虽然落入别人的耳中难免会觉得有些轻狂,但是事后大家都知道这言语下所蕴含着可以轻狂的实力,凰陌总是为此感觉到十分的自豪和骄傲,师父是所向披靡的,她从未会对此提出什么质疑。

但是她的心忽然的慌了一下。

这种感觉前所未有,甚至一直延续到了天明时分。

君鲤为了不让她遇到危险还得分心去救她,所以让她在一旁站着,隐约之间听到了一些交谈,得知了他们这一次是要去一个叫做“长渊”的地方祭祖,从语气当中能够听出来这个地方不同以往,她心中的那点惶恐还是消散不去,所幸他们只会去一日便归来。

只要等一日便好。一日便好。

凰陌遥望着熙熙攘攘的人群,公主结婚是海市的大事,因此呜呜泱泱的排场倒是很足,不久后人群爆发欢呼,自远处抬过来一柄金光闪烁的轿子,一路上光彩夺目,中有两个人影影绰,她大清早也没有见到清越和清念,不知道他们也会不会在那其中。

师父素来喜欢安静厌烦人群,这一次还需得忍受这等嘈杂,人群都往轿子上扔上去各色的水晶宝石,脚底下也是堆砌的宝山,往日凰陌早就两眼放光的扑上去了,但是不知为何,今日真的是没有任何心情。

纵使有着金山银山,她现在还是一瞬不瞬的望着那个一路朝着另一处疾驰而去的金轿,它的速度极快,只在半空中留下来了一道璀璨的流光银河。

凰陌跟随在后面随着汹涌的人潮一直奔跑着,忽的脚下被绊了一下,一旁有个好心人连忙将她从人海当中拖了出来,才没引发起来踩踏事件,凰陌还没来得及抬起头道一声谢,那人的身影已经消失。

凰陌扭头看着轿子忽的在半空中光芒大绽,下面的紧凑的人群又爆发出尖叫和欢呼,这光芒将整个黑夜所撕裂,等到消散后,轿子已经消失在了一片苍茫之中,凰陌怅然若失的放慢了脚步。

四周又恢复到了之前的深沉的夜色。

凰陌感觉到周遭的人还是沉浸在方才光芒绽放的喜悦当中,甚至有人难以抑制的掩面哭泣了起来,许多孩子兴奋的在原地大吵大闹,尽管光芒已经消散去了,但人群依旧意犹未尽的驻足在此,她听到一旁人的喟叹“许久不曾见过这般光芒了,早年在人界时,能看到日出日落,月上枝头,如今只能在这不见天日的活着,唉。”

他的这一声叹息仿佛

勾起来了其他人的心思,顿时整个空地上唉声叹气的人起此彼伏,凰陌存了个心思,对着率先唉声叹气的公子哥拱手道“这位尊者,不知这里究竟是发生了什么?”

“你是谁,是生面孔啊?”那公子哥吃惊的打量着凰陌,他的声音引来了一众人,这些人仿佛是不曾见过外人般的将她团团围住,那公子哥道“这是个生面孔,难不成你和那驸马爷是一道来海市的?我怎么不曾在宴席上见过你?”

海市?他们将这里称之为海市,难道这里很难找到吗?

凰陌点了点头“正是,我和驸马爷一同到这里,但是我昏迷了好几日,最近才醒来。”

“难怪,海市已经很多年没有人来过了,这一连来了好几个生面孔还真是稀奇。”那公子哥道“反正以后大家都是一家人了,小生慕承。以后在海市上终归是要一起生活的。”

还是个爱咬文嚼字的文人,凰陌亦是回礼作揖“原来是慕公子,在下凰陌,初来宝地,有何失礼之处还请圩公子指教。”

慕承笑道“原来是凰兄,来来来,站在此处多有不便,你我不妨上楼吃茶。”

说着将凰陌往一旁的醉月楼引去,不多时找了个雅阁落了座,那慕承叫上来了几只精致的果盘,一面摊开扇子与凰陌聊了起来“凰兄是什么族?为何会与你家公子来到此地?”

这个地方鱼龙混杂,凰陌想着还是不便要道出真身,便说“我不过就是个照顾少爷的小厮罢了,我们少爷是人界木城太守家长子,在外出游玩我们遇到了海浪,船只被打翻,我和少爷以及他的朋友就一同被一股奇怪的力量所吸引,醒来的时候就到了此地。”

也不知这一番话究竟能不能让人信服,凰陌也佩服自己现在张口胡戳的本事,反正他们也不能去查验真伪,那慕承也不知信了没,唔了一声道“原来如此,你们是人族,倒是没有被填了鱼腹也未曾被海浪淹死,真是命大啊。”

“这就说明我家公子天佑福星,命不该绝。”凰陌面不改色的说道。

慕承倒也不再说什么,只是摇晃着扇子摇头道“只怕你家公子娶了那位公主的福气却无福消受。”

这番话说的颇有深意,凰陌身体直了起来“慕公子此话何意?”

慕公子慢吞吞的喝了一口茶“我曾经特意去提醒过你家公子,无奈你家公子不肯听劝,还将我用棍棒打出来,着实糟蹋了我的一番好意,如今木已成舟。此话不说也罢。”

师父把这个人用棍棒的打出来?是作了多么找人嫌的事情师父才会这么干啊?

凰陌登时一笑“慕公子说笑了,

我家公子素来待人温和,断然不会做出这般有失风度的事情,倘若是他做了,退一万步来讲,定然是慕公子做了些什么事情才对。”

慕公子将扇子一折,面有怒气“我怎么会做出来有损我颜面的事情?只是你家公子好生厉害,我不过是想要救他一命,他却倒好,应该是怕我坏了他的大好前程,居然砸伤了我的脚。”说着他将脚抬起来愤然“我现在走路还得跛两下,都是拜你家公子所赐。”

凰陌忍住笑意,一本正经道“慕公子说要救我家公子一命,此话是何意?”

慕公子收敛了方才的怒意,转化成了惧色凑过来道“我告诉你,这公主并非常人…你可知她在此之前有一位意中人?”

凰陌点头,这个事情还是鸾鸟告知她的,只是鸾鸟却未曾说得清楚明白,但是这个救师父一命与此人有什么关系?

“关系当然大了!”他神神秘秘的凑得更近“她的意中人,就是被她给杀死的!”

(本章完)

第二百九十章:作死的一百零八种方法

这一句话恍若是天外一声惊雷,顿时让她倏然一震。

慕公子终于看到了预料当中的表情,心满意足的呷了一口香茶,又做足了姿态展开扇子等待凰陌的下一个问题,却不想那小厮面色转白后,居然径直往外冲,这一出倒是让人意想不到,慕公子反应过来后追上去那跑得飞快的身影“你这时候做什么?”

“我要去告诉我家公子!”凰陌急不可耐冲到楼下,抬头仰望当初他们消失的地方,一把抓住了慕公子的衣袖急道“他们是去了什么地方?我要怎样才能过去??”

“你不问问我究竟是什么事情吗?”被憋得难受的目光自主动的提了起来,凰陌摇头道“这些都不重要……我去晚一步我家公子就更多危险,我现在没有时间了……怎么办?慕公子!求你帮帮我!”

凰陌想着为何这段时间她一直都心神不宁,师父他真的会面临危机,倘若师父真的会遇到危险,那么她还在这里要如何等待的下去?

慕公子摇起了扇子“你还真是对你家公子忠心耿耿。”说罢将扇子阖住指向天际道“他们去的那一处是为长渊,一直都是鲛人禁地,似是只有鲛人的血才可以打开,我只怕也是有心无力……但——”

凰陌因为他的话脸色更白了几分,甚至来不及等他说完后半句又拔腿往水晶宫跑去,慕公子望着她的背影面上多了几分无可奈何“你倒是急,难不成你要和鲛人拼了不成?”

面对着这娃娃大有要拿着砍刀和鲛人你死我活的架势,他嘘唏感慨了一番又追了上去道“你先听我说,我还有别的办法进去。”

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凰陌怒目望过来,慕公子摇着扇子道“谁让你不等我说完就跑了,你放心,你家公子既然有福星罩着,一时半会死不了。”

这话击中了凰陌,她跌在地上喘气“若是我死皮赖脸的跟进去就好了,干什么就这么听了他的话。”

慕公子道“听闻长渊一直都有祭舟流入,你若是能离开这里,找到祭舟,便可顺着海流找到你的师父,你是如何进来的,就想办法如何出去。”

凰陌顿住了,一把扯住他的长袖“你是说祭舟?献给长渊的祭品吗?”

慕公子点了点头,有点奇怪的看到凰陌的脸色像是听到了天大的好消息一样振奋了起来,她有些颤抖起来,忽然大笑,从地上挣扎着站了起来。

“还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不费工夫…哈哈哈天助我也!”

“你还好吧?莫不是疯了?”慕公子被她忽然的举动给吓得往后退了一步,凰陌兴奋的一把抱住了慕公子道“这个消息简直是雪中

送炭,多谢!”说着吧唧亲了他的脸颊一口。

被莫名其妙的用了这么大的天恩来感谢,那慕公子也差点被凰陌给亲的一个趔趄,但是扑面而来的幽香软玉又印证了她是个男扮女装的女儿身,慕公子回味了半天才转过神来,看着绝尘而去的背影,忽而笑了起来,慢悠悠的将自己的衣服扯平了。

她就是那个倒霉的祭品!而她现在又觉得当作祭品是一件多么幸运的事情。

若是从鬼族献祭而来的祭品其实都是流入了长渊,那么她还用着怎么思考自己从这个地方出去吗?她压根可以毫不费力的回到那个祭舟里,用最快也是最考验人的方式。

凰陌将一柄剑横在自己脖颈。

冷厉的光芒划破了幽冥,贴在肌肤上的冰冷让人不寒而栗。

只要一瞬间,她稍许的用力,她就会死,灵魂就会从这个用其他什物拼凑起来的身体里挣脱出来,回到原地。

这是她被清念所施的法术。

自杀远比被卷入各种奇怪的事故里被炮灰需要更多的勇气,她静默了一下想到了师父,那手像是被操控了一般,像是要将她所有的犹豫和迟疑都抹杀,她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往自己的脖子一抹,她看到自己面前彪出的血液,胸膛穆然被挤压开爆开,温热的血液往她的喉咙里倒灌而入,她一句话都说不上来,当啷刀剑落在地上,连呼吸都上不来,似是有凉飕飕的风自她的伤口盘旋。

凰陌的意识逐渐的模糊了起来。

但是她忘记了,自己的身体是由许多海洋生物拼凑在一起的,就算是面皮也不过是一张纸墨画,所以她这拼尽了力和下足了决心的一剑,也不过是让她漏了点气和汁液,还是墨色的。

不到一会,凰陌挣扎着又无可奈何的诈尸了。

割喉死不了,那么还有什么办法?她已经豁出去了。

此后她就走上了将自己作死的不归路。

试图自己被鲨鱼吃掉,她在海底潜伏了好久好不容易找到了一只,似是没见过自己送上门的食物,愣是把鲨鱼给吓跑了;试图把自己撑死,吃到海市的大排档拿着刀追着她砍,她眼角眉梢都带着喜气将自己躺平了,却被别人见义勇为给救了;试图将从万丈深渊一跃而下,感觉到自己的身体都摔成了稀巴烂,很快的又拼凑成了一堆。

凰陌头一次感觉到死原来也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

凰陌又找了个歪脖子树,扔上去腰带,这个死状虽然看起来会凄惨些,但是因为直接能将骨头扯断,若是再好运些直接把自己脑袋分家也好,她就不信了,自己没了头还死不了。

结局就是她还是没能死成功,因为拼凑她脑袋的好

像是鱿鱼,将自己刚刚挂上去脖子无限的延长,她就这么轻飘飘的落了地,脖子还挂在树梢上远望世界。

若是自己死不了,就没办法去给师父通风报信,她心底的不安一直都无法消散,看着那棵树上结着红彤彤的果实,凰陌感觉有点口渴,随意的叼了一只嚼了起来,一边绞尽脑汁的想着自己接下来该如何死才好。

连皮带着核直接吞下去,忽然卡在了半路。

(本章完)

第二百九十一章:活活噎死

凰陌又往下咽了咽,但还是纹丝不动,并且有着强烈的压迫感,剧烈的窒息和之前的都不一样,她上气不接下气,喉咙的痉挛感越加剧烈,她难受的将自己的脖子捂住,感觉自己咳都咳不出来,忍不住翻白眼了起来。

凰陌魂归升天的一瞬间真的欲哭无泪,谁知道她一世英名居然是被噎死的!

不管是怎么死的,至少她确实是达到了目的。

君鲤坐在长轿上,一畔的品嬛紧紧绞着她的衣服,一直都不肯撒手,紧绷着一脸如临大敌的样子,在急速掠过的光芒之中,他见到被风掀起来的一角,已经不是当初他们所见到的地方。

扑面而来的黑暗,他们像是被一张血盆大口径直的吞了腹中,他感觉到品嬛吓得一下扑到了他的身畔,他安抚的拍了拍她的肩膀,一反手自掌心升腾起一团火焰来,这才将黑暗给驱散了些许,只是不足巴掌大的地方,忽的又出现一个人来,那个人头顶上还坐了个毛茸茸的小丸子。

来者朝着品嬛笑眯眯的打了个招呼“嫂子好。”

品嬛登时被吓了一跳,尖叫了一声。

君鲤道“你为何会在这里?”

还不是因为某个人担心月黑风高神尊被占了便宜去,因此吵闹着要出来,但是清越自然是不会说出来,讪讪的笑了一下“我看已经进来了,在叔的袖子里闷得慌,就出来透透气。”

自诩是侄子的人说起话来还义正言辞的,君鲤淡笑了一下,也不揭穿他。

“你怎么在这里?!”看清此人,品嬛方才花容失色的俏脸终于缓和了些,但更是添了一分惊异“这是怎么回事?”

“我,我也不知道啊。”君鲤一脸茫然的表情,没想到神尊也会有装傻充愣的时候,清越内心好一阵子翻涌。

“我们不是说好了只带你去见我父亲的尸骨吗?”品嬛面上还有些恼意,压低了声音“我们当初说好了的!”

“我也是这么想的,但谁知道这个孩子去钻进了我的衣袖里,你怎么能如此淘气?”神尊对她的态度倒也不讶异,话语一转将矛头对准了清越,清越叫苦不迭,他还不想来呢,昨天晚上遭遇的事情他还记忆犹新,要不是他跑得快早就被冻成冰棍了。

神尊如此坦然,如此轻易的就把他给卖了,清越嘴角抽搐了一下,还是不得不顶着品嬛带着怒气的眼神顺水推舟“请嫂嫂恕罪。我不过是很好奇长渊究竟是何地,因此才偷偷用了法术藏在叔叔袖子里,我错了,还请嫂嫂见谅。”

“阿越年轻不懂得规矩,你也莫要多难为他,大不了回去再责罚他好了。”君鲤终于没有将自己置之度外,替他张口说了一句好话,品嬛将唱着红白

脸的二人看了一眼,终于愤愤然的甩了下袖子不再说话。

君鲤和清越两相对视,清念朝着他翻了个大白眼。

不知何时轿子终于停了下来,光芒大绽,衬着诸人淡淡的斜晖流光,整个人都变得虚无缥缈了起来。

长渊之地,这个叫法只是限于鲛人,这个与外界本不叫长渊,而是叫做无墟。

但无论是那一种叫法,都彰显着它本就是个不祥之地,所以他们早在之前就乘着大喜之日,鲛人大醉,在水晶宫里设下对于此地的术法的鲛人也会松散几分,因此他们可以前去勘探一番,只不过这个地方他也早有耳闻,只有发生过剧烈变动差点将盘古之骨所震裂的地方才会诞生出无墟。

无墟本算是一种盘古留下的紧急的措施,将残破的缝隙给填住,但是代价亦是十分巨大。

六界都是居住在盘古的遗骸之上的,即便是鬼族是处于末端,但亦是非常重要的地方,他曾经见过别的地方诞生的无墟之地,他也是那一晚与清越探查了一下才笃定了长渊便是无墟之一。

因为这里遍布冰凌,无墟将所有的生灵都冰封在了雪原当中。

这寒冽不同寻常,他们一进去便遭到了法术的反噬,无数的冰凌朝着他们飞来,对于神界的神族来讲,污浊和纯净本就两相对立,鬼族的息毒本就能制衡神族,他身形迟钝了些,手掌被息毒径直擦过。而体内本就有着鬼浊的清越反倒是生龙活虎,除了有点冷之外,他蹦跶的像是只兔子欢快。

神尊中了毒,于是他们就打道回府了。

他们再一次踏进了无墟的地界中,这一回因为有着鲛人的缘故,所以那些息毒并未再次发难,他们这一次也能清晰明了的看一看昨日所来的地方。

无墟终年席卷着冷厉的风,将脚底下冻成永恒的荒原。

清越打了个哆嗦,清念见状自己跳进了清越的怀中,怀中贴着软乎乎暖暖的小毛团子,他心满意足的抱紧了。

君鲤看着品嬛跌跌撞撞的下了车往下扑去,她似是不是第一次见到这一片雪原,没有半点惊骇,只是回到了此处有触景生情之感,她的神情变得悲痛欲绝,凄冷的风将她的发梢扬起,她将脸捂住,眼泪涌了出来,挣扎着扑到在地上,将脚下的雪铺开。

清越被这风吹得瑟缩道“神尊,你究竟来这里找什么啊?”

君鲤不动声色道“你看你的脚下。”

清越蹒跚着弯下腰,将脚底下的雪给刨了刨,将冻成硬壳的冰雪给弄走了,忽然发现了雪下面是晶莹透明的冰穹,里面隐约的有着黑影,清越眯着眼贴近了看去,忽然发现那居然是一颗眼珠子,镶嵌在黑紫色的肌肤之中,冷冷的瞪

着他。

清越倒抽了一口冷气,一个趔趄跌坐在地上,哆嗦着指着那一处喊道“有尸体!这,这是什么?!”

君鲤道“如果没有猜错的话,这里就是诸族与蓬莱仙人的当初的战场。听闻那一次参战的族人也有不少,但是鲛人一族贡献了大多数力量,以至于鲛人一族差一点部覆灭。因为在这个战场上贡献了举重若轻的力量,所以鲛人一族才在海市有了现在的地位。”

“所以这里也被称之为鲛人之墓。”

他将目光朝着品嬛望去,她的身影已经快要消失在了他们面前,她今日特意穿了一件白色的披风,远远看几乎要与天清雪原融为一体。

“她这是要做什么?”清越打着牙颤问道“这样没问题吧?”

“她当然知道自己要做什么。”君鲤走上前拍了拍她的肩膀“公主,你这样找是找不到的。

(本章完)

第二百九十二章:呼唤魂灵

品嬛没有理会他的好意,她的眼泪流出来凝结成了一连串的颗粒饱满的珍珠,噼里啪啦的落在地上,闪烁着微芒,她紧抿着唇徒手在荒野上挖着雪“你知道什么……你可知我等这一日等了多久。”她红着眼眶瞪着君鲤吼道“就算是找不到,我也要找,你知道些什么在这里大言不惭!”

清越对这个公主的印象一直以来都是温婉含蓄,带着公主应该有的矜持不姂,如今她忽的爆发出来怒吼,倒是把他吓了一跳,有道是女子有着两幅面孔,但是没想到这句话居然也能印证到不同种族的鲛人公主身上。

君鲤没有因为她的失礼而责怪与她,道“我自然是知道的,你要寻找的,是名为鸣梧的人。”

品環的神情凝固住了,半晌后苦笑了一下,她垂着头道“原来你都知道。”

“我知道的也不过是道听途说罢了。”君鲤将她扶起来道“但是具体发生了什么,还得需要公主将此事说清楚。”

“要是我知道发生了什么,就好了。但是我偏偏什么都不知道,所以我才会来到这里。”品環悲戚的捂住脸颊,清越眼见着脚底下开始堆积起来许多的珍珠,大有泣血啼鸣之势,有点头疼“叔,让她这么哭下去也不是个办法,不如我们先替她找好了。”

“公主,你可听见我们所说的了?”

“可是这件事情,不是你们人族可以插手的。”品環依旧摇了摇头。

看着她这么固执的样子,君鲤反倒将清越背上呼上来一巴掌拍到了她的面前,道“你说的对,我确实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族,但是这一位就不一样了。”

闻之品環将疑惑的目光对向清越,清越内心翻江倒海但是面上还是一派坦然,神尊不是第一次将他推向这种风口浪尖了,他若是还不知道神尊的意思,他们这么多日的朝夕相对岂不是对牛弹琴,尽管不知道君鲤现在是何意,总之,顺坡下驴就是了“对啊,鄙人好歹是懂得一点法术,若是公主不嫌弃,我可以帮公主的忙。”

品環打量着他,毫不掩饰自己神色中的不信任,这种将自己划分进坑蒙拐骗行列的行径已经上升到了维护自己尊严层面,清越撸起袖子道“既然公主不信,那不妨我先给公主做个演示。”

说着他拿出来了一只铁八卦,将其放置在品環面前陈恳道“请公主将手放置在上面。”

品環望了一眼君鲤,他点了点头道“倘若我侄子没点本事,我又怎敢把他带到这里来呢?”

品環才有些不情愿的将手放置在八卦图上,清越将自己的手亦是贴在图下方,她虽然现在对于这个人很不信任,也丝毫没有

心情去质疑其他的人,只见到那一张八阵图上闪烁着微光,只是这个微光非常的暗淡,仿若无物。

清越道“我大概了解了,原来是这样。”

她紧蹙着眉头,最后的耐心耗尽,她也真是疯了才病急乱投医。方准备将手移开,清越举手道“等等!”

他闭着眼睛不知为何面色长的大通红,仿佛在用尽部力量“我看到了…你先不要挪开。继续回忆,不要打断!”

品環亦是咬住了牙,见到君鲤缓缓点头,她才迟疑的闭上了眼睛。

“你见到他的时候,是二百一十三岁。那个时候他是妖,而你是公主。”清越双目紧闭,缓缓的说道。

品環忽的睁开眼猛然一怔,她的手一颤,那枚八卦图猛然跌落到了地面上,由于天寒地冻,那八卦毫无悬念的就在地上磕了个粉碎。

“你……你还看到了什么??”她骇然的抬起眼。

“我只能看到很浅薄的一点罢了。”他缓慢说道“这个术法只是借着你现在的所思所想,但是我不明白的是,我却看不清他的面目,这确是让人有些摸不着头脑。”

“……那是因为,我忘了他什么样子了…”她怔了片刻“这本不应该,但是我清晰的记得我对他的爱意,这种是刻在骨子里的东西,即便是我已经记不得他的容貌,我却始终都不曾忘记对他的感情。”

“大概这个就成为了我心中缠绕的心结一样,直到如今我都觉得他的灵魂在呼唤我…我总是无法从这梦魇中醒来,可是当我踏入长渊时,我能够清晰的感觉到,他的骸骨就在这里。他在这里一直等着我。”

品環扑上来抓住了他的手,郑重的将他的手贴在自己的额头,这是一种鲛人特有的动作,指代的含义便是恳求和感激,但这只会出现在对王和母妃之上,这对于鲛人的公主来讲,已经能够给与的最大真挚的感激。

虽然这都是清越所通过君鲤的秘音传送所了解到的,但是他已经非常的了解了这个动作中所代表的涵义,她甚至是不惜向比她低阶的清越求助,那就说明了她就是这么一条道路,她迫切的希望他能够帮助他。

但这个一切的始作俑者都是神尊,就连八卦图都是清越用树叶变出来的,若不是神尊一直在背后给他施展法力和阵图,清越又怎么可能知道这么高阶的法术,不过施法他的本身力量也就是个媒介罢了,因此他有多大的能力也就只能承载君鲤多大的法术传送,他现在已经超了负荷,就刚才的术法来讲,他都差一点就要火烧火燎的跳了起来了。

不过幸好君鲤还算是给他留了些颜面,在他马上要跳起来之前就撤了

回去,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对着公主神色严峻道“如果公主真的想要找到他,不妨去问问真正知道缘由的人。”

她怔住了。

因为她见到自那八卦图中,缓慢的升腾起来一个半透明的人形。

“阿鸣……我……”她颤声将手朝着他抚摸过去,他亦是低下头望着品嬛,良久道“你瘦了。”

那个被称之为阿鸣的人,注视着她痛心疾首的呜咽,脸上露出些许不忍,而后对着君鲤点了点头“是你呼唤的我吗?在这极地寒狱。”

“我想要知道有关于你的事情,还望阁下能够解惑。”君鲤亦回道。

“过去是的事情……”他缓慢的似是在理解君鲤所说的话,而后一双透明的瞳目对上诸人“好罢,我如今也不过是一缕残魂,希望您听我说完之后,能够达成我的一个心愿。”

“其实我……曾经是蓬莱仙人座下第七童子。”

(本章完)

第二百九十三章:他来自战场

他是来自战场。

他本来是蓬莱仙人座下的守护童子,随着师父蓬莱仙人一直居住在东方的瀛洲,那个时候盘古大陆方开,四面蛮荒,因为灵气汇聚,不断诞生出新的种族,在越发的繁多的种族之间,开始因为争夺更好的生息之地而不断摩擦,正是因为这样,战火一直不断席卷蔓延。

在那个百无禁忌的年代,蓬莱仙人诞生于一方华延处,被赐予蓬莱之名,蓬莱岛由于地处偏僻远离尘嚣,蓬莱仙人亦是生性淡薄不喜名利。他在岛屿上种满了水仙佛昙等花,枝叶扶苏,漏下碎月,飞花扶柳,白鹿雪鹤,承天伏地,阔达通明。

在六界还未泾渭分明时,蓬莱仙岛经常会遇到一些顺着汶海漂浮而来客人,有人族,翼族,天羽族等诸多族群,战场状况惨烈,白骨遍野彼岸盛开,蓬莱仙人生性仁慈,便一直救助他们,此后蓬莱仙人的声名远播,许多人知道了世间还有这么一处没有被战火所波及的净土。

亦是不久,战火扩大,有许多被殃及的弱小族群不得已来投奔蓬莱仙人,仙人心慈,不忍拒绝,于是就给与了弱小族人的庇护,谁想后来投奔者竟然绵绵不断,但是仙人依旧秉持着一颗悲悯之心,竭尽所能的帮助他们。

族人多了,免不了会发生各种各样的摩擦,而且还有一些未开化的族民,因为出生地不好而被歧视,因此大大小小的争吵也不可避免,蓬莱再也不曾有过安宁之日。

当时他与旗下七人作为蓬莱道人的座下的守护弟子,虽然对于仙人的做法并未提出质疑,但是在这个事态一发不可收拾的情形下,蓬莱仙岛也处于岌岌可危状态,他劝说仙人这样放任难民下去恐怕会难以管辖,应当将他们部放回去才是正途。但是仙人总是说他们都是无家可归之人,如今又能回哪去呢?

仙人叹道,只要战争结束,他们就可以回到故土重新生活了,但是他们都心知肚明,战争那里会那么轻易的结束呢?

他曾经就是说过,这样下去总有一日会出事,没想到这句话应验的如此之快。

在另一族的人来到了此处后,过不久又有一帮人浩浩荡荡的来到了蓬莱仙岛,但是这些人来者不善,个个手握重兵,大声呵斥着让仙人将他们找的人交出来,原来那个来投奔的人杀了他们的族人,他们是来寻仇的,仙人道“既然那个人是来投奔我们的,那么就不不能轻易的将人交出去。”

那些人听到了仙人说的话,二话不说居然开始对蓬莱仙岛进行的围攻。

大火连绵,将整个岛屿部包围,那个族人对岛上的一切都进行了强盗般的掠夺和厮杀,即便是蓬莱仙人,也无

法抵御如此猛烈的袭击,素来不染是非的蓬莱仙岛,一夕之间几乎部陷落。

大火熄灭后,蓬莱仙人失去了自己的故土,而座下的七名弟子,也不过剩下了他一个人而已。

他第一次见到了仙人露出来了迷惘的神情,他望着那一片焦土,素来温文尔雅的仙人所展露的悲戚神情,给了他不小的冲击,他知道师父现在一定是在自责,蓬莱仙人对着他道“鸣梧,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师父,你什么都没有做错。”他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师父,蓬莱仙人听到他的话后,露出来了苦笑“你不要那个表情,我并不是在责问你。”

“是啊,处于乱世之中,总是会不可不避免被整个世界的洪流所卷入,只不过是我一直以来都在逃避……我自认为开辟了一处避世的居处,但是这个年代,谁又能真的做到独善其身呢?”

他看着蓬莱仙人将长衫一挥,他望着师父脸上又露出来了坚强而又坚毅的神情,面对着束手无措的族人,他依旧用一如既往温柔而又强大的声音道“大家不用害怕,即便是我们的蓬莱岛屿毁掉了,但是不代表我们就没有了退路,栖身之所只要再找就好了,我们自己去开辟属于自己的疆土吧!”

蓬莱仙人的话给与了在战火当中饱受折磨人们内心的支柱,仙人并没有抛弃他们,他们只要在一起,就可以活下去。

“我们都是受到战火摧残之后活下来的人,你我都是一样的,在这个世界上平等的,现在的我也是,需要大家的接纳,需要大家的帮助,我虽然不能给大家继续提供栖身之地,但是我相信,只要我们在一起,无论什么地方都可以活下去,我们自己去找属于我们的地方,好不好?”

即便是这种时候,蓬莱仙人还是一直支撑着众人。

这种毫无意义毫无回报的付出,究竟是要到什么时候呢?

鸣梧心中一直都在这样想着,要是没有这些人的存在,若不是他们,蓬莱仙岛就不会覆灭,他的师兄们也不会死去,为何师父还要做到这个地步。

他产生了前所未有的动摇。

像是这种动摇,也不过是一瞬间罢了,但是却一直都像是个种子紧紧的扎进他的心中,他一直都不想要去在意这个东西,但是去也无法消除。

他的心一直都缀着痛苦,却不想这成为了他之后无法跨越的一道障碍。

寻找新的栖身地并不是一个容易的事情,蓬莱仙人带领着所有肯留下继续投奔他寻找桃花源的族人,行走在无边无际的征途中。

这一路上都是饱经风霜和烈日酷暑,他们这一路上也见证了战争真正惨烈的部分,饿殍

遍地,赤地千里,甲胄生虮虱且燕雀处帷幄,并且不断有人加入他们。

既然是一条道上的人,大家也就默默的接受,在这个乱世,在接受着同样的压迫和折磨之下,似乎所有的人都会变得阔达和包容起来,连之前互相撕破脸吵得不可开交的几个种族的人,居然都能互相依偎着入睡,鸣梧望着他们,却半点不觉得欣慰,只是觉得有一股莫名的悲哀。

他知道,这一种和平只是会建立在所有人都悲惨的情况之下。若是情况稍许改善,他们又会像是之前一样恨不得将对方食肉寝皮。

(本章完)

第二百九十四章:寻找净土

直到了蓬莱仙人想到了昆仑山处居住着木山道人,木山道人是蓬莱仙人的师兄。他便想到了要去投奔木山道人,而且昆仑山也是世间少有残存下来的的净土之一,若是先去,即便是不能收留他们,也能暂时整顿歇息。

人与人之间的爱恨情仇就是如此的复杂,倘若是一家比起一家苦,那么大家都可以相安无事,但若是其中一族享受到了稍好的待遇,就能激起诸多人的反对和嫉恨,人称之这种病为红眼病,说实话世界上得这种病的人倒是不少,且这种病还带着很大幅度的传染性,故古人说得好,一颗耗子屎毁掉了一锅汤,即便是巍巍帝国也经不住蝼蚁虫蛀,逐渐的土崩瓦解轰然坍塌。

鸣梧便是等待着这一日的到来,对此一直都是对蓬莱仙人口中的与世隔绝的净土,出于悲观怀疑的态度。即便如此他还是一直陪伴在仙人身畔,蓬莱仙人一直都坚持不懈的寻找着,但是一路上的征途艰苦而又漫长,战争所带来的不止是毁天灭地的灾难,更让饥荒像是一场风暴一样席卷了整个盘古大陆。

一路上不断有人倒下,马上又有人扶着站起,过不久又会双双倒下。

人世间因为战乱而积累下来的罪业浊毒,就连仙人之躯体都无法抵御,即便这样,蓬莱仙人还是不惜将护体的仙力输送给倒下的族人,但是人数实在是太多,他一个人的功力也只不过是杯水车薪,鸣梧作为他的守护者,竭尽全力的阻止他,却还是拗不过仙人。

他现在已经将这些投奔他信任他的族人渡过这苦海当作了自己的使命,他本可以完全不管这件事情,却为什么一次次一而再再而三的将自己的性命置之度外,他总是微笑着说没有关系,但鸣梧曾不止一次照顾因为过度施法而晕厥过去的仙人,他身体已经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息毒腐蚀,越渐孱弱。鸣梧亦是数次在他的榻前握着仙人的手哭泣,总是担心他这么透支自己,终有一日他连明日的黎明都见不到。

这种折磨他承受了多久呢?他已经记不清了,他只是紧紧盯着着那一道素白的身影,恍惚间总是觉得他随时就会像是一股青烟一样消失,他甚至连短暂的休憩都不敢,没日没夜的守护在他的身边,看着仙人蹙着眉忍着痛楚,他对那些在外面对实情丝毫不知的族人充斥着恨意,但是仙人让他发过誓,不将他现在的情况告知族人,即便他已经病入膏肓,回天乏术。

因为他现在是整个族的主心骨,他肩上担负着的是信任着他的族人的性命,他知道他不能倒下。

仙人曾经拉着他的手气若游丝道“若是我不行了,你就幻化成我的样子,一定要带领大家找到家……”

他紧紧的握着仙人的手,对于这种遗言般的嘱咐一直摇头“不,仙人,您不能死…您答应我,一定不要死…您不要留下我一个人,您怎么可以留下我一个人……”

仙人静静的望着满是抗拒的他,许久后轻抚着他的脊背,用着不容置堟的语气道“抬起头来。”

鸣梧一颤,泪眼朦胧的抬起头,他见到仙人苍白的脸颊浮现出来温和的笑“不要耍脾气,又不是小孩子了。”他将鸣梧的手握住,语气陡然间带着恳求“拜托你了,我所信任的人只有你。”

他就那么望着仙人,喉咙上下耸动,他能感觉到那难咽的苦楚甚至是酸涩的感觉一直都梗在喉咙那一处,滑动出来一个字来“好。”

许是他拼命的恳求起了点成效,亦是也许上苍肯给与他片刻的怜悯,蓬莱仙人不愧是上古渡劫成仙,最先位列仙班的几个人之一,因此他还是坚持走到了昆仑山,当见到头顶上皑皑白雪和高耸入云的山峦时,劫后余生让所有的人都拥抱在了一起放声大哭。

一路上渡过了无数苦难,紧绷的神经终于能够片刻的放松,他至今为止都难以忘却当时仙人见到昆仑两个大字时的欣喜若狂,见到了人想要活下去时迸发的力量,忽的相信了奇迹。

他急切要带着蓬莱仙人要上去寻木心道人,他拼命的踏上崎岖的路,朝着苍茫起伏的山峦大喊,他知道现在已经是十万火急时刻,仙人的身体正在被一点一滴的蚕食,他满怀着希冀四处奔跑,那经年不消的冻雪将整个昆仑覆盖,稍有不慎就会踩空,他不知自己在山上摔了多少个跟头,亦是与众人寻了不知多少时间,但是一无所获。

这远望过去就是一望无际的雪原罢了,没有任何人存在过的痕迹。

他心中焦急万分,猛然一下脚底踏空了,他猝不及防的跌了下去,挣扎着爬起来后,他倏然怔在原地。

那些族人从刚开始的欣喜若狂到逐渐被消磨了热情,他们茫然失措的望着一望无际荒无人烟的雪原,开始产生了质疑。

“我们去找仙人……我们去找他!”

“是啊,怎么可以这样!我们费了那么大的代价才到了这里,可是这里什么都没有!”

“木心道人呢?我们的家呢?我们不会是被仙人给骗了吧!”

先开始是一个人的质疑,而后逐渐扩迅速蔓延了起来,焦躁和不安的情愫让他们疲惫的身心更受折磨,欢欣全部都被这冷硬的风给洞穿了,开始有人鼓动大家一起去找仙人问个清楚。

鸣梧忽的横在诸人面前冷冷道“不用了。”

为首的愤然上前将他的衣襟抓住“这里什

么都没有,你说是不是仙人骗了我们,根本就没有什么木心道人,是不是?!”

“仙人为什么要这么做,是不是为了报复我们连累了蓬莱岛屿被烧了……我们那么信任他!”

“你说话啊!你说话啊!!”

鸣梧赤着眼,一反手将那人给扣住,他一直都在竭力压制的愤怒忽然如滔天燎原的怒火般燃烧了起来,他绝对无法忍受仙人被人诋毁,他为此付出了那么多,甚至不惜将自己的功力分给诸人。居然现在还被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他愤恨的咬牙切齿“果然没错,你们就是一群恩将仇报的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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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五章:自梦中清醒

那些人一路上从来没有见过鸣梧发过火,猛然的怒吼起来,一下子镇住了诸人,大家面面相觑,人群一片寂静,鸣梧喘着粗气望着诸人,一甩手将那人扔在地上,他冷笑道“你们不是想要找木心道人吗?跟着我来。”

蓬莱仙人自始自终都站在原地看着他们欢呼雀跃的奔向山岚,他现在已经感觉到意识有些模糊,天凝地闭,风厉霜飞,冷冽的风伴随着族人的呼声被扯得粉碎,他已经听不清他们在喊着什么,只能静静的伫立在原地。

他内心还残留着欢欣,他做到了,将所有的人都带到了这里,只要在这里,他们就能活下去。

就像是紧绷的那根弦忽然的放松了下来,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已经到了极限,很多次都觉得自己抗不下来了,但是他始终放心不下,许是心中的担忧太多,所以他才能够坚持至今。

现在,他已经完成了自己的使命。

他知道自己就要死了。

仙人和其他种族的生物都是有着生老病死,不同的就是他活的时间会长一点,但是迟早也会轮到羽化的那一日,就连上古大神伏羲女娲都不能幸免,他还有什么不能接受的呢?

但是他还是有点担忧那个孩子,他能够清晰的感觉到鸣梧和他的不同,他虽然是自小养在身畔,一直以来共同经历风霜雨雪,但他坚持下来的原因不是为了帮助族人寻找净土,他能够感觉到鸣梧心中还残留着怨憎,但是他无法怪罪鸣梧,就像是他亦是无法在战火中挽救蓬莱岛一样。

这是时代的洪流,即便他们当初选择了独善其身,也不过是延缓了被波及的时间,他们都在整个世界当中如此的渺小,被吞噬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他将这个实话告知过鸣梧,他垂着头一言不发。

他已经长得这么大了,在战火之后,自己身体越发的孱弱了下去,他将一切事情基本都交付给了鸣梧,这孩子亦是任劳任怨的去做了,并且还一直寸步不离的照顾着自己,他甚至有时在想自己是不是太过于依赖那孩子了,才日复一日的挑战着他忍受的极限,他始终都担心鸣梧会无法忍受离他而去,但是鸣梧没有,而是肩负着重担一直将他们带到了终点。

蓬莱仙人蹒跚的站起来朝另一方茫茫雪原走去,他能够清晰的感觉自己的身体在不受控制的变得轻柔,就像是被那神光包裹住,昆仑山不愧是几大净土之一,清冽的纯净之气围绕着他,抚慰着他麻木的细枝末梢,他感觉舒服了很多,停歇了片刻,恢复了些力气,又朝着山涧走去。

如果能死在这里,也是一个对他来讲不错的归宿。

这样那个孩子也就自由了吧。

找到木心道人,他见到鸣梧就会知道他所要拜托自己的事情,虽然给师兄添了麻烦,就请师兄让他们就在这里开辟属于自己的家吧。

而他,将会化作春花雨雪清风雨露,久久的徘徊在被战火所侵蚀的战场,用最后一丝仙力来净化满目疮痍的大地。他行将死去,死之前还做了一件仙人应该做的事情,他已经没有任何遗憾了。

他缓慢的闭起了眼睛。

一众人被引到了那雪坍塌之处,他们瞬间都呆在了原地,站在前面的人双脚一软扑到在地上,目瞪口呆喃喃道“天哪……这是发生了什么……”

整个昆仑山的积雪之下都埋着累累尸骨,猩红渗透冻雪,层层叠叠,数以千计,睹之触目惊心,让人肝胆俱裂。

茫茫雪原中死一般的寂静。

鸣梧远远的望了一眼茫然失措的诸人,便抽身回去寻蓬莱仙人,他一步步踩踏着崎岖的山路回到原地,他知道自己绝不能动摇,他们尽了全力,在无尽绝望中踏着重重尸骸不断的在绝望之中寻觅希望,但当这希望不过是镜花水月时,他感觉自己仿若是做了个长长的梦。

这个梦是蓬莱仙人亲手编织给他们的,但是现实便是如此残酷,并不是你尽了全力,便能收获回报,他们勾勒出不切实际的幻想,当幻想被破灭后,他们能不能承担的了后果呢?

天崩地裂,水云凝伫,万里溟濛飞巨钺,金戈急坠纷如急雨,气逾霄汉,怒吞山河,这是现在追寻的强大,而所为此付出的代价,烽火连天,埃尘不绝,龙战鱼骇,尸横遍野,在这战乱之下,何人何处才敢有春和景明,四海波静。

这才是血淋淋的真实。

他已经从幻梦中清醒了过来。

他要带着蓬莱仙人离开这里,他们回去,回到蓬莱岛,那里虽然现在已经是焦土遍野,寸草不生,但是只要仙人回去,无论是十年也好百年也罢,终有一日会迎来天下承平百花齐放的时候。

但是他四处都寻找不到仙人的踪迹,他不再原地,就像是被抹去了一样,干干净净,不留痕迹的消失了。

鸣梧不敢相信的怔住,甚至一瞬间以为蓬莱仙人也是去寻找木心道人了,但是他对仙人的身体状况了如指掌,他现在已经是风中残烛,生命之火随时都有可能熄灭,能够坚持到这里已经是奇迹了,他一点都不指望奇迹会出现第二次。

除非……

除非仙人是自己想要离开。

一想到这里,他没有丝毫犹豫,使出浑身解数放出幻灵咒术,在茫茫雪原当中寻找一个人的踪迹不是一件轻易的事情,更何况他也是强弩之末,但是他愿意一试。

自他的身体里飞散出无数的白色的灵鸟,朝着四周溢散而去。

蓬莱仙人在意识残存之际,似是感觉到了身体被人抱了起来,动作极为的轻柔,似是害怕打扰他的安眠,这股暖意非常的熟悉,就像是无数痛苦的夜晚抚在自己额间的温暖。

他睁开了眼。

鸣梧正在一步步的朝着雪山之下走去,他对着蓬莱仙人笑道“弟子带您回去。”

蓬莱仙人虚弱的露出笑意“大家找到了师兄了吗?”

鸣梧顿了一下,点头道“找到了。”他的声音嘶哑低沉,但却轻柔的环着他的身体“您放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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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六章:赐予的仁慈

“大家有没有笑?”他意识已经有些混乱“大家来的时候都很狼狈,很痛苦,鸣梧,你要找一个好地方,让客人好好的休息。”

“大家都很感激您帮他们找到了归宿,他们很开心。”鸣梧压制住酸涩的感觉,不让自己的声线颤抖。

他已经与在蓬莱仙岛时最初的记忆混淆在了一起,断断续续嘱咐“你让明诚拿出来我放在柜子里的安神香,他们奔波而来不容易……让大家睡个好觉吧…”

“你将暮云堂收拾出来,给女客人用,那里宽敞些,小孩子也方便。”

“明早你们都早点起来,去我的药圃里摘点暮惢,明日的早饭,就做荷花千叶饼吧……你不是最爱吃吗?”

他说一句话,鸣梧就会点一下头“好的,我知道了。”说道最后一句的时候,他已经完全忍不住了,他已经不敢开口,他知道若是开口,一定就会溃不成军。

胸膛像是被铁水漫过一般的剧痛,但他已经对于这种痛楚感觉麻木。

蓬莱仙人感觉到自己的脸颊上被什么润湿了,但是他也无暇去顾及,他的视觉早已经模糊,只能看到流光万丈透过来朦胧的霞光,他感觉到困意袭来,淡淡的打了个哈欠道“鸣梧,你将我送到房子去罢,我感觉有点累了……”

许久不听到鸣梧一如既往的回复,他有点不习惯的低声道“鸣梧……?”

他感觉到鸣梧抱着自己跪了下来,他跪的动静那么的大,震的他的困意被驱散了些许,他不明就里的问道“鸣梧?”

“不要睡……”

他听到鸣梧低声的呜咽出来,他一向都是七个弟子当中最冷静的,自小就连哭都没有几次,但是为何要发出如此悲痛的抽泣呢?

“不要睡……师父,我求你不要睡着……”他一改往常的冷静如斯,将自己的身体抱的如此之紧,他都快要呼吸不上来了,他感觉自己真的快要坚持不住睡意,甚至连力气都使不上来。

“不要哭……我不睡就是了。”

他竭力抬起手捧着鸣梧的脸颊,瞪大眼睛想要看清他的表情,若是现在他的哭脸一定很可爱。这个孩子一直都冷着脸,对他收留了投奔而来的族人总是冷眼旁观,但是他知道这孩子比任何人都可靠,尽管不乐意,但还是将所有的人安排的井井有条。

他曾经笑道“若是蓬莱岛离了鸣梧,怕是一日都难以为继。”鸣梧罕见的红了脸,一声不吭的将他手里的苹果夺了过来,将他削的坑坑洼洼的果子悉心的雕琢后,切成八只小兔子造型又递给他。

他心底涌出来怜惜,不知何时有了些力气,眼前的云翳像是忽然被拨开了一

般,清晰的映入鸣梧的面庞,果不其然他眼泪爬满了脸庞,蓬莱仙人摩挲着他的脸颊笑道“别哭了,你笑起来更可爱些。”

鸣梧竭力全力挤出来了个难看的笑容。

蓬莱仙人有点哭笑不得“你究竟是想哭还是想笑呢?”

他给鸣梧拭去眼泪,道“还是和小孩子一样,不过你的其他师兄弟们就没有你这么固执罢了。”

鸣梧沉默不言的望着他,似是要将他现在的样子镌刻进脑海里,片刻都不敢松懈,蓬莱仙人抚摸着他的脑袋道“不用这么看我,我羽化了之后,后续的事情就托付给你了。”

听到他的话,鸣梧一瞬间面目苍白。

“方才我有点不清醒,但是我现在清醒了。”蓬莱仙人神色轻松笑道“这也许是回光返照也不一定,但是幸好如此,让我现在可以嘱咐你最后的事情。”

鸣梧将手紧握,狠狠的将头别了过去。

“鸣梧,谢谢你一直在我身边。”他握着鸣梧冰凉的手道“我也很遗憾不能目睹大家在昆仑山生活的样子,我原本以为我可以的,但还是有点勉强了啊。这样的我,让鸣梧受累了。”

“这不是您的错……”鸣梧忽的抬起头道“您已经尽了全力,大家能找到昆仑山,都是您的功劳。他们会在这里活下去,和您所期望的一样,远离战争,繁衍生息……”

蓬莱仙人点了点头,他望向那苍茫的雪原,眼眸深沉似海,他就这样一直望着,在他的眼前仿若出现了族人们相互激动的拥抱在一起的场面,木心道人虽然头疼但还是无可奈何的将拂尘一甩朝着鸣梧道“你的师父还欠我一顿酒,这一次又给我添了这么多麻烦,他要用什么来还?”

诸事繁杂,他现在已经没有办法再还给师兄一顿酒了,只能在这里遥望半刻,慰藉心中惦念。

“我现在,真的想睡去了。”蓬莱仙人轻声说道,缓慢的阖住了双眼,鸣梧将他的身躯紧紧的抱住,已经够了,只要他心满意足,那么鸣梧亦是没有任何理由要将他强硬的拖住。

他这一生受过的苦,已经够多了。

他羽化的时候,化作了漫天的飞雪。

大雪足足下了数日,将满目苍夷,尸横遍野的四海八荒层层覆盖,等到消融后唤醒了生机。他见到荒瘠的平原生出了绿草,他看到焚焦的枯木生出了嫩枝。他看到所有的生灵,都被这一场大雪所赋予了全新的生命。

鸣梧想着,这样也许就是最好的结局。

没有必要让他知道真实,也许才是上天赐予蓬莱仙人的最后仁慈。

蓬莱仙人羽化后,他还有着自己的使命。那便就是

要将答应蓬莱仙人的使命贯彻始终——他们并未寻到真正的乐土,他虽然已经清醒过来,但他无法辜负师父的嘱托。

所以他做了个重大的决定。

那就是化作蓬莱仙人,继续领导幸存的族人。

话说到这里,君鲤等人已经知道了大致的前因后果,鸣梧将眼望向那皑皑雪原,不知何时天上飘扬大雪纷飞,眼神像是凝固住了,他脸上露出悲戚“当初师父离去的时候,也是这么一番景象,我至今都忘不了。”

“蓬莱仙人原来早已经仙逝。”君鲤沉声“如果是你代替了他,那么之后发生的那场与你的大战,却又是为何?”

鸣梧将目光收回来,青白的面色涌上来了愤怒,冷笑道“那是因为我看清了他们的真实面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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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七章:蓬莱友人

抛弃自己原本的身份做出这个决定,他始终都没有后悔过。

他一直都跟随在仙人身畔,对他的一言一行了熟于心,因此那些族人全然都没有怀疑。

他们对怀疑鸣梧的身份比起来更在意的是他们接下来要往何处去的问题,亦或是他们根本也没有想过仙人的身体也有垮掉的一日,对于这种吸血鬼般行径的人,他甚至想过为何他们非要以弱小为理由为借口,只会寻求别人的庇佑,但是丝毫自己不去努力奋斗?

此等只寄希望与他人的行径,岂不是和强盗没有任何区别。

但就算是这样的他们,他也依旧要救。

他用师父往日平和的口吻安抚了诸人的情绪,告知他们昆仑山出现这事故亦是他始料未及的,他给众人两条选择,一个便是离开自谋出路,另一个便是与他继续前进,至于何时才能寻到他们心中所念的净土,这一切都要靠天意。

给了他们选择后,他等到了一夜,第二日的时,人数走了近半,但剩余下的人,基本上都是他们曾经很早之前就施以援手的那些人,他们说着,从一开始就跟随着仙人,无论仙人做出什么决定,他们都会义无反顾的支持。

他的心底稍许的略过些安慰。

这大概就是师父口中所说的恩报,虽然师父已经无法再见到,但他所种下的善果,如今也在慢慢的生根发芽。

他们再次踏上了路途。

偶然有一两个人询问过他鸣梧去了何处,他亦是道“我让那孩子先行探路去了,若是有什么消息就会回报。”这句话成功的掩盖了他消失的事实,此后世间再无鸣梧,他就会作为蓬莱仙人活在这个世界上,直到师父的夙愿终了为止。

师父的一生都是过的与世无争,因此也培育出来了他处于乱世之中依旧不为所动的心境,即便是在艰难的路途上,他依旧可以对着废墟之中长出来的花朵赞叹不已。而鸣梧着实达不到他那平和的心境,对于他来讲,能不说话就不说话就很好了,但是师父却喜爱与他人交谈,于是逼得他也不得不总是关心询问族人。

但是他又不知道说什么,因此一句饿不饿累不累总是能翻来覆去好几次,最后问的那些族人神色都有点不对劲了,他才收了手,他意识到自己始终都是个拙劣的模仿者,模仿师父的言行举止,模仿他的心境思索,他才能真正的和师父一心同体。

没日没夜练习后,过了不多久,他已经几乎可以模仿师父的所有动作习惯。

师父与任何人都可以轻松的交谈,他现在亦是不止是只询问他们累亦或是饿,而是真的可以坐下来与之交谈,在交流时,时间总是不知不

觉的能够走得很快,他忽的明白了师父总是边走边聊天的原因。

若是什么话都不说,痛苦煎熬只会加倍的清晰起来,但师父总是能引导他们说起自己的幸福的过去,语言也是有着法力的,曾经蓬莱仙人还曾告诫过他要与别人多交流敞开心扉,彼时的他总是一言而蔽之,他才明白了师父的用心良苦。

但是他明白的总是太晚。

师父曾经告诫过他的诸多谏言,都一点点清晰的浮了上来。

但是他们接下里去哪里呢?

鸣梧产生了前所未有的茫然。

所幸在整顿上路后没有几日,他们路上遇到了一个女子,她自云端陡然落下唤了一声蓬莱仙人,这个女子一见到鸣梧的时候,她明显的一怔,见到她瞳目里剪过疑惑,鸣梧心中倏然一惊,这个女子认出来了他不是真正的蓬莱仙人,若是现在他的身份在这里被揭穿,那么他所付出的一切努力都将付之东流。

所幸的是那女子欲言又止,依旧是上前朝着他拱手道“蓬莱仙人。”

他感觉心跳久违的又回来了,连忙作揖“在下正是。”

女子上前道“居然能在这里遇到仙人,听闻蓬莱岛被毁,但见到仙人依旧精神烁然,我也就放心了,只是不知仙人为何在昆仑山,您身后的人又是?”

“我们是一同从蓬莱岛来寻栖息地的。”鸣梧言简意赅的将经过说了一遍,他不知这个女子究竟有何目的,本能的紧绷住了神经,而后生硬拱手道“我们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先行一步,后会有期了。”

那女子倒也不恼,而是笑盈盈的将他拦住了“仙君莫急,小女子只是想起了仙君是否还记得您曾经借给我一件东西,这个东西放在我这许久了都忘记归还,正好今日还给仙君。”

鸣梧怔住,这个女子他从未见过,若是蓬莱仙人曾经与她许诺过什么约定,他却半点不知,迟疑之际,女子已经朝着他做了个请的动作“那件东西就在不远处,仙君不妨先行取回,再上路也不迟。”

他静静的望着女子巧笑嫣兮的笑靥,虽然不知道她是何意,但是能够感受到她并没有敌意,若是再行推脱,怕是会引起其他人的警觉。他沉吟片刻,道了一声“那就有劳了。”

女子点了点头,朝着前方走去,她一边走一边望着漫天的雪花,将手摊开,眼中光芒莫名,鸣梧将脸颊别过去,一步步随着女子走到了一个巨大的峡谷处,她对着鸣梧道“就是这里了。”

鸣梧翻越过连绵山峦时见到眼前募然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峡谷,但是前后都封闭着,像是自天际冲击而下一道怒雷,将这个山生生劈

出一个深洞,看起来并非是自然形成的地方。

鸣梧仔细观察后又将目光移向了女子,她一直都静静的盯着他,将方才的笑容尽数的收尽,而是多了肃穆沉重“你是何人,为何要假扮蓬莱仙人?”

对于她的单刀直入鸣梧早已经有了准备“在你质问我之前,是否先应该将你的身份告知于我?”

“我与蓬莱仙人是朋友。”她言简意赅的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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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八章:留存的信物

“但是我为何一直都不曾见过你?”此话一处,他忽的意识到了什么顿住,那女子脸上露出来了笑容:“我大概知道了你的身份,看到你现在的处境,扮作仙人想必也是不得已而为之。你,是蓬莱岛上七大童子之一对吧?但是山彩与星通,明晰都识得我,而你从未见过我,想必是后面来的几位之一。”

听到熟悉的师兄的名字从她的口中说出来,鸣梧笃定了她确实是认识师父,心中建立起来的层层防备卸了些许:“我正好是第七位,名为鸣梧。”

“原来你就是鸣梧。”那女子眼睛一亮道:“你曾经替师父给我送过信,用雪雕送来的。你可还记得?”

鸣梧一怔,仔细在脑海中思索,一般这种小事情都会交给岛上的仆役去做,他真正着手过的都是些意义重要的信件,因此也不难回想,片刻后,鸣梧瞪大了眼睛:“您难道是汐月上神?”

女子露出来了满意的笑容:“看来你还记得我。你养的雪雕毛色干净体形健美。属于难得的上品,我曾经在信中提到过此事,你的师父告知我雪雕是他座下的一个小童子养的,若是喜欢便送给我,但是我怕是养不了你这么好,所以便又送了回去。”

鸣梧纳头便拜:“原来是汐月上神!请原谅鸣梧的有眼不识泰山!”

汐月将他搀扶起来道:“不用行此大礼,我为了行事方便在人界收敛了神力,你看不出来也是有情可原……只不过我近日夜观天象,见东方星宿有一枚黯淡将熄,心中不安,寻觅到此,却见大雪不绝……可是蓬莱仙人他……”

鸣梧咬紧了下唇,痛声道:“正是家师。”

汐月面色惨白,往后踉跄退了一步,鸣梧连忙将她扶住,汐月面露怆然:“没想到我还是来晚了……若是我早些找到这里,怕是还能来得及见他一面……”她心痛欲绝的闭着眼睛:“世间又少了一位兼济天下的仙人,这等灭顶之灾究竟要到何时才能结束!”

鸣梧眼眶发红,道:“上神节哀,家师已经驾鹤西归,他老人家是不愿意见到您为他如此哀切的模样的。”

“唉……”汐月面露不忍之色,深深叹了一口气:“只可惜,你师父走的太急,我听闻蓬莱仙岛覆灭后,原本想要赶来帮他重建,但是现在蓬莱也失了仙人,怕已经倾泻了灵气,化作了一座死岛罢了。”

“您的这份心意,他老人家一定也是知道的,只是现在战火不休,他老人家也说过,没有真正的地方是可以躲避这场灾难的,即便重建,想必也只是重蹈覆辙。”鸣梧低声道:“所以您也不必自责。”

“他手底下一个个倒是些好孩子。”汐月抚摸

着他的头顶怜惜道:“仙人已去,你接下来要作何打算?”

“我要继续我师父给我的嘱咐,带领他们找到栖身之地,有一日找不到,我就一日不会放弃。”

“你可知你要肩负的重任有多难?”汐月不忍道。

“在下虽然不才,但遵守承诺这一点还算是让师父能够放心。”鸣梧轻声坚定道:“既然师父将这重任交给了在下,在下无论付出多少代价,都要做到。”

汐月:“……”

她慈蔼的望了他片刻,赞许道:“这样也好,有着一份固执,无论是什么艰难困苦都能闯下来。”她拍了拍手道:“现在正好就是需要你的这一份固执。”

“上神?”他有些不解何意的望向汐月。

汐月将下巴朝着那骇然的洞处扬了扬:“我说过蓬莱仙人将一物放在我这里很多年,并不是诓你的。那个东西就在那个深洞中,由一个孽畜看守,你若是能将此物取回来,我就将那东西交付给你,也算是了了我一桩心愿。”

“可是在下现在……”

“你放心,你不是想要找个安顿他们的好地方吗?这个东西会对你帮助很大。而你的族人,我会将他们先安顿好,你大可放心。”

她的话将鸣梧的迟疑全然的打消,他虽然来到蓬莱岛的时间没有其他师兄久,所以对于这个事情完全无迹可寻,但是既然是上神的嘱托,他相信定然是有着其中的道理。

“好,那我去了!”

他毅然决然的朝着那一处走去,往回看了一眼,只见汐月上神站在原地目送着他,见他回头,又忍不住嘱咐道:“不要勉强。”

她本来还想再行嘱咐多些,但见到那孩子坚毅的面庞又停了下来,他虽然是最小的座下童子,但却带着超脱凡俗的成熟,话虽不多,但谦卑有理,也能写得一手好字,是个在乱世中少有真正能够静下心来的孩子。

也许正是如此,所以她没有太多的担忧,他的强大是由内而外的,心思缜密而又目的单纯,坚强不屈而又目的明确,若是一直坚守本心,不久之后又是一位能够位列仙班的人,但倘若是……

她的神色又有些担忧,再也没有说过任何的话,但鸣梧能够读懂上神的言外之意,她脸上毫不掩饰的担忧已经告诉了他此行万般凶险,他能够明白她的欲言又止,朝着汐月点了点头。

那个深洞还未曾靠近就能够感觉到那股逼戾的寒气,从那深不可测的洞口泛出阴森森的浊气来,鸣梧将剑祭出,屏住呼吸朝着那处谨慎的探过去,这个地方散发着不详的气息,冷的让人从心底渗出来惧意。

他稳住心神,从洞口探查而去,

地下是深不见底的黑暗,只能看得到一个模糊的轮廓在起伏,他侧耳又听,似是可以听到流水的声音,只是这股暗流现在使得下方的凶兽太过安静,他虽不明白上神口中所说的东西是何物,但看起来是无法静悄悄的潜伏进去,如若这样混沌探查下去只会浪费时间,还不如直截了当。

他握着长剑,径直的从洞中一跃而下。

汐月眼见着那孩子的身影落下去没了踪迹,心中一跳,但还是克制住了自己,有些无可奈何道:“这孩子,还真是有几分他师父的秉性。”

她密切关注着那处的一举一动,忽的听到了一声震耳欲聋的嘶吼自洞内呼啸而来,一道锐利的光芒自其中飞跃而出,齐齐将周遭的山头断裂。

又是死般的寂静了片刻,一道遮天蔽日的身影自那洞中一跃而出,发出起令人怀念的长吟来。

(本章完)

第二百九十九章:岱乘之所源

天边的霞光折射出那身影飞跃带着润泽的光芒,逼得让人眯起来眼睛,它像是展翅欲飞的长鲲,扶摇而上九万里,她以为之后自己会由衷感怀,但见到岱乘自由的样子,却只觉得世间一切千帆诸如过眼云烟,何必要去寻觅其中的因果。

鸣梧没有想到的是,他在洞中之下拼杀的对象,正是一只岱乘。

岱乘他亦是见过,但岱乘的数量极其稀少,因此他也只目睹过一次便了了心愿,却不想他却真的与之搏杀,岱乘的力量极为庞大,他亦是差点轻易的被咬断了脖颈,所幸他及时调转剑锋,并未敢伤他半分,因他知道岱乘是仙人的坐骑,生性纯良忠厚,它又怎么会在这里呢?

“此事说来话长,它是从天上被贬落凡间的。你也能看见,它失去了飞翼。”汐月上神抚摸着逐渐安静下来的岱乘,指着它被削断的双翼,鸣梧蹙着眉,他实在不明白为何会有人对这么善良的生灵下如此毒手,汐月道“它的双翼可以制作刀枪不入的甲胄,正是因它犯了罪过,被人借口斩断,我答应过蓬莱仙人,要照顾它。”

“但是我并未找到您所说的东西,我都把那个洞给摸遍了。”鸣梧还有些耿耿于怀这个事情。

“你再说什么呢?你已经找到了啊。”汐月上神笑盈盈的望着他。

“可是我并未发现任何……”鸣梧有些不明觉厉,而后忽的像是明白了什么一样恍然大悟“难不成,您一开始就……”

“是的,岱乘就是我要你带回来的东西。但是你光把它带出来是不够的,我真正想要让你得到的,是只有你亲自去才能得到的,比任何东西都要宝贵的,正是岱乘给予你的信赖。”

似是要印证汐月上神的话,一旁的岱乘自方海阔口中腾然伸出来巨大的舌头,轻轻碰触了下鸣梧的手背。

鸣梧神思豁然贯通,感激涕零“多谢上神指点!”

“我只不过充当了引路人罢了。”汐月上神欣慰的拍着他的脊背道“蓬莱岛就剩下你这么个独苗了,我真是担心你会折在这里。否则我等到有一日羽化了,我又有何脸面去见你师父。”

“上神。”提到了师父,鸣梧鼻尖泛起来了酸涩,他紧握着她的手对着汐月道“上神,您一定要保重自己。”

“你放心好了,暂时还死不了。”汐月笑着捏了捏肃然沉重起来的鸣梧的脸颊,想到这孩子方才失去了师父,正是对生死敏感的时候,收敛笑容将迥然肃穆“现在岱乘就是你的了,你可知我为何要将岱乘交付给你?”

汐月上神买了半天的关子,鸣梧又怎么能揣度得了她的心意,不知所云的摇了摇头,他倒是对自己的无知承

认的诚恳,汐月见状也不再遮掩,将岱乘指了指“你可知它身躯有多大?容纳你所带来的那些人,可足够了?”

鸣梧花了半天才理解了汐月上神的神意,嗔大的眼眸“您难不成说的是,让我们搬进岱乘的身体里?”

他瞪大眼睛看着汐月上神点了点头,忽然觉得眼前这位女子不愧是神尊,这种事情简直是前所未闻,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事情,在这世间怕也只有她能想得到。

但正是这种新奇大胆的想法,恐怕正是这个乱世所需要的。

见到其一眼望不到边际的背鳍,他忽的又觉得这个虚无缥缈的事情可行,点了点头“够了!”

岱乘不比鲲鹏大,但与之相差无几。岱乘亦是可以戢翼於天地之间,宛颈乎江海之畔,化羽垂天,抟风九万,振鳞横海,潜沉万里。虽然它已经失了羽翼无法展翅腾飞,但海下确是能潜渊深入,绝不会被轻易的被战火影响。

“神尊之大恩大德,鸣梧没齿难忘!”鸣梧恭恭敬敬的跪下,不顾她阻拦的行了大礼,当日在昆仑山时他们都失去了内心唯一指引的方向,即便是他答应了师父,但是他也知道前途渺茫,不知何时才能等待这晦暗散去,但是汐月上神的到来和指引,给了他们真切生的希望。

这比之前师父所说的更为让人接受,因为这个是真真实实呈现在眼前的,不是虚无轻易就会消散的黄粱一梦。

他将这个好消息告知在山脚下望眼欲穿等待的众人后,大家先开始还有些不大相信,但是个个见到了岱乘之后观念全然改变,这岱乘之身躯巨大,容纳他们栖身生活绰绰有余,但还是有人提出来了质疑“我们进了这个怪物的肚子,它会不会将我们吃了啊?这岂不是送上门的美食?”

“你们放心好了,岱乘一般不吃肉,它喜爱食海贝珊瑚等物,再者,岱乘亦是百年才会进食一次,你大可放心。”

这些人不认识汐月上神,面上对她的话呈现出怀疑的神色,鸣梧起身道“正是这位神尊帮助我们寻到了栖身之地,大家可以不信我,但是我可以保证,这位上神的话句句属实。”这些人才收起来了嘀咕。

因此他们就这样在岱乘之躯里安了家,从最开始的荒芜一片逐渐的一砖一瓦的搭建出房屋村落来,迅速发展生息起来,才将最初的疑惑全部打消,安安静静的扎根在此处,因为此地像极了海市蜃楼,因此他们给自己所居住的地方取名为海市。

海市一切都井然有序的建立了起来,但美中不足就是他们终日都在生活在明珠照耀下,不知朝夕不明春秋,在这里的人真正的失去了时间观念,每一日都是如浮萍草芥。

海市一

日日的变得强大起来,在他以为这样就够了,这样一直平淡的生活下去,正是师父心目中所勾勒的愿景。但是师父没有告诉过他,虽然在战火之下的他们只会追求着活着为最低的诉求,但是一旦持续了一段时间的安稳平和又会爆发动乱。

导火索便是当初分配土地是按照人数,族人多的自然就会多分些土地,自然而然也就能分工明确效率较高,在海市运作起来后,有的人因为富足有余而相互攀比,又会招来其他族人的眼红,越发展,财富越多时,这种眼红便一发不可收拾的转变成了嫉恨。

这是海市发展起来不可避免的事态,到处都是发了狠的不同种族的人在努力扩张自己的领地财富,摩擦先开始不过只是些口舌之争罢了,但后期便更上一层的摩拳擦掌,他们已经完全的抛弃了当初同甘共苦的情谊,人与人之间的感情就是这般的脆弱,鸣梧静静的看着蜂拥在自己面前,为了向他寻求公道看着纠缠不休的诸人,内心冷笑。

他想着自己已经实现了诺言,为何还要留在这里,鸣梧知道,他是在等这一日的到来。就像他从来都不相信这些族人可以和谐相处一样。

他想亲眼见一下这些被师父所付出生命拯救的人,又是如何将这来之不易的和平亲手粉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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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章:海市争端

这种因为财富的纠纷他已经解决了不下数百次,但始终都找不到一个让诸人全部满意的做法,他冥思苦想入了定,准备寻求答案时,这一直以来积累下来的矛盾让诸人忽然全面爆发,他们在海市开了战,鸣梧才发现他们早已经不知不觉间分成了两个阵营,一方就是人数较多的族人,另一方则是人数少的各类族人的集体抱团。

为了争夺有限的资源,往日兮兮相惜的族人不惜反目成仇,刀剑相对,等他被外面震天喊杀从入定惊扰起时,出去阻止已经晚了一步,蓬莱仙岛发生的惨状又再一次出现到了这里——血流成河,不忍目睹。

他浑身僵直,怒火中烧,爆发出来怒喝“都给我住手!!!”

那些砍杀的人方渐渐平息下来。

他们全然不曾见过盛怒之下的蓬莱仙人,一时都怔住了,鸣梧厉声询问“这是怎么一回事?”

“仙人,是他们武弈族先动的手!他们仗着自己人多且力量大,将我们的人给打伤后要抢夺这片地方!”当我们武弈一族是好欺负的?!”

“你放屁!你说这里是你家的就是你家的?!有什么证据?!”

“你……你们简直是不知好歹!”武弈一族本来性格就暴虐,且天生神力身躯庞大,但无奈四肢发达却头脑简单,因此非常容易就会将其激怒,光是站在那一处就让人心生惧意。

在那对立的阵营当中还有着不怕死的挑衅道“将地给了你们也是浪费,就你们这个样子,能种出来什么来?”他含着锋利的讥笑“你个没脑子的愚夫。”

鸣梧将目光锁定过去,见到那个不断煽动怒火的人,从衣着来看应该是自苍耳山来的齐木一族,他眼神沉了几分。

果不其然,这话成功激怒了武弈族,他们对于羞辱自己的字眼都非常的敏感,他们拿着巨斧自天际劈下,将那一块地分裂成了无数霏粉,鸣梧在滚滚烟尘之间将失了理智暴走的武弈族人给制住,看到隐没入暗影当中的齐木族人的诡异模辩的笑容。

制住狂怒的武弈族人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他们不止是会变身成怪兽,理智也会随之而烟消云散,兽化的武弈族人六情不认,一味的就知道破坏,但是清醒过来之后又会陷入深深的自责当中,他们相当的脆弱敏感,鸣梧眼眸沉沉,翻身跃上屋顶,见到武弈族人挥起巨斧又朝着四周四散而去,他将手心咬破。

“天地销归何处去。微尘幻现奈他何。见深见浅由他见。水是水兮波是波。”

他吟唱出来一连串的咒术,手中的血随着咒术升腾漂浮起来,逐渐扭成了血契铰链,他身上炸出来无数的灵鹫,衔着铰链朝四周飞散而去,它们身影极

快,迅猛如电,将那狂躁的背影追去。

背后传来了鼓掌的声音,一个声音不紧不慢道“原来是破灵之法,早就听闻蓬莱岛仙法独树一帜,如今还真是大开眼界。”

不用转头,他已经知道了来者是谁“齐木一族?”

“不愧是仙人,在下这个是齐木一族的木南,仙人也许不记得我了。”

鸣梧擦拭掉嘴角的赭红转头,见到背后正是当初羞辱武弈一族导致他们失去理智的始作俑者,他穿着平整服帖的墨色衣物,将自己打理的一丝不苟。微微眯起眼睛“我记得你,当时你顺着汾河流到我蓬莱岛,身上二十七处剑伤和感染了痨瘵,足足照料了三十日才好。”

他的眼神陡然发亮“原来仙人还记得我。我正是那个人,若不是仙人您救了我的命,恐怕现在我早已经命丧黄泉。”

鸣梧当然记得他,因为他是被人追杀而逃到蓬莱岛的,他甚至怀疑蓬莱岛被覆灭与他也有着不可磨灭的干系,师父素来心软,收留了许多来路不明的人,谁知道祸水究竟是冲着谁而来也未可知。

蓬莱岛即便会逃脱不过被席卷的命运,但只有他们的话,师兄也不会全部覆灭,师父也不会将生命耗费在别人身上。他们完全可以自保,重建蓬莱岛。

齐木一族是在他们逃亡的路途当中慢慢才加入进来的,比其他族人人数更少,但是他们却比起其他逃亡的人少了许多狼狈,他们太自作聪明,可以说是狡诈而不为过。

“你为什么要激怒他们?”鸣梧冷声诘问。

木南轻笑了起来“我只是用了一点小手段罢了。没想到比预料当中的效果还好。”

“你将武弈族人当作了什么?试验品吗?”鸣梧压制住怒意。

“试验品?这种话怎么会从仙人口中说出来呢?”木南有些讶异“我只是让他们看清自己而已。”

“当初我们来到岱乘的时候,仙人您就以人头让我们自己分配,但是您却没有注意到,有的族人根本没有办法将这个地的最大效益发挥出来……岱乘虽大,但地始终都是有限的,就是因为糟蹋了我们有限资源的族人,占领着大部分的地,我们又怎么能获得更大的收益呢?”

“所以你们做了什么?”

“正如您所见的,利用这一场动乱,将当初整个压根就分配不公的资源重新打乱。”那个人款款而谈,神采飞扬“仙人,我们也是在帮您,不是吗?您不是也想要海市变得更好?就像是当初的蓬莱岛一样。对于那些没有用的蛀虫,让他们做蛀虫的事情不就好了?”

“寸胶不能治黄河之浊,尺水不能却萧丘之热。水虽胜火,不足以焚山。”木南望着暴怒的

身影浅笑“他们始终是登不上大雅之堂的乌合之众罢了。”

言之凿凿有理有据,仿若还是将那些族人都划分成了三六九等是理所应当的事情,他已经忘记了在逃亡路上他们遇到山崩时,还是武弈一族将封住的山路打破,但他们还是鄙夷武弈。将其当作只会肆意使用力量的下等人。

鸣梧沉默的望着他慷慨激昂的发言,忽然感觉到这清晰划分出来的鸿沟,这道鸿沟在自顾不暇时就可以忽略,但是一旦将他们放置在安全的地方,才能发现这根深蒂固的云泥观念,这是一种镌刻进骨子里的优越感,仿若与下等人在一起是让他们嗤之以鼻的事情。

这和当初师父所预想的和谐平等的世界,完全的背道而驰。

他忽的对海市的未来感觉到了意冷心灰。

真实是什么,他一直跟随着师父所要追寻的,又是什么?

他感觉胸口忽的一震,猛然呕出一口鲜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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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一章:群情激愤

木南一惊“仙人?”

他急急切切的扑了过来要将他扶起,鸣梧将他的手避开,木南愣了一下,鸣梧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站了起来。

木南现在肯追随着自己,甚至毫不掩饰向他将自己的计划和盘托出,这其中不过是因为他作为仙君的身份而已,这里的人都崇敬着蓬莱仙人,愿意跟随者他来到这里,也是因为他是让人趋之若鹜的仙人,他的引导会是他们前进的方向,正是因为他是纯正的仙人。

但他不是师父。

即便他也是一路上费劲全力替他们开辟道路,将他们待到岱乘建立海市,但他始终都是一个仙人座下的侍奉童子,正是在他们口中所说难登大雅之堂的人。

他抚着有些颤抖的膝盖,血契铰链所耗费的法力让他眩晕,他听到了周遭的怒吼之声渐弱,对着面露讶异的木南冷笑道“你想要建立一个属于你的王朝吗?多么可悲的想法!你若是以为什么都会如你所愿,那就大错特错了。”

“我以为您可以理解我,看来我还是自作多情了些。”木南往后退了一步轻声道“总有一日,您会明白,我所说的才是正确的。”

木南说完这句话后,深深的望了他一眼,而后扭身便走。

鸣梧将目光投向烟尘滚滚的战场,那硝烟弥漫之后所裸露出来的是被横扫而过的断指残垣,来不及躲避的族人被埋进废墟之中,这一场动乱导致的是他们一直辛辛苦苦所方才建立起来的家园被摧毁了近三分,这是自蓬莱岛被毁掉之后第二次经历的暴乱。

他不想把这个称之为战争,对抗的人只有是外来侵略者时才算得战争,族内的人不是侵略者,不能用对待敌人的方式对抗,只能阻止。

他一步步踏过面目全非的残骸,朝着被血链所捆绑住了的武弈族。

他们现在已经恢复了理智,褪去了锐利的尖牙,萎靡不振的蜷缩在一处,将头深深的埋进臂弯下。周遭惊魂未定的其他族人拿着刀剑齐齐站在离他们不远不近的地方,将他们团团围住。一副蓄势待发的样子。

他们似是听到了鸣梧走过来的脚步声,微微发抖了起来。

“抬起头来。”

鸣梧的声音中带着不容置堟的严厉。

“你们以为一味的在这里蜷缩着懊悔就能抵消你们的罪过吗?”

“仙人……我不想这样的……我只是控制不住我自己……”自那臂弯之下发出呜咽的声音。

“我让你抬起头来!”鸣梧陡然抬高了声音,震得武弈族人浑身一颤。

过了半晌,为首的武弈族人颤巍巍的将自己的脑袋抬了起来,露出战战兢兢的脸,武弈族不知身

躯庞大,长相亦是粗旷,但这么一副钢筋水泥糅合在一处并用浓墨重彩随意大笔一挥形成的五官,显得有些骇人,但这么骇人的五官却潺潺的流着眼泪,显得又滑稽又可怜。

鸣梧俯下身,盯着他的脸“你们可知你们做了些什么?”

“某知道……某犯下了大错…某愿意以死谢罪,求您不要赶我们武弈族离开这里……”那个大男人匍匐在地,拼命的朝着鸣梧磕头,咚咚咚震得大地直颤。

他磕的血肉模糊,哭声哀鸣,鸣梧冷眼旁观看着他,道“海市成立方初时,你可还记得订立下来了什么规矩?”

他的脸白了几分,结结巴巴道“……某记得,某一直将仙人说的话记在心中,仙人说了,这个地方来之不易,说我们,我们是一家人,大家伙儿一起将这个弄得美美的……”

人群中忽的发出一声嗤笑。

“你们笑什么?”鸣梧厉声朝着,人群中顿时鸦雀无声。

“他说的有一句话错了吗?”他朝着人群诘问“但是你们大多数人称他们为什么?别以为我不知道!但是你们有什么资格要嘲笑他们?!他们懂得的道理远比你们更多!”

“仙人您有所不知,他们不止是野蛮,而且平日里也让人很头疼,与他们交流很艰难就算了,还经常缠着我们,您是不知道他们身上的气味……给他们说了也听不懂,还非得挤进来。”

“他们力气又大,经常会毁坏我们的东西,就连我们中的地也经常被踩坏……”

“武弈一族特别没有礼貌,吃的还多,干活又慢……而且个个都很暴力,到处惹是非伤人。”

“此话从何而来?”鸣梧沉声问道。

“大家都这么说,不信您问旁边的人,大家都知道!”说着那人用手肘撞了一下旁边的人,旁人亦是神色为难“我和你听的版本不一样,我听到了的是他们还喜欢吃人。”

“你亲眼见到了吗?”

“这个倒没有……”那人摊了摊手。

“道听途说,捕风捉影!难道你亲自见到了他们大人甚至吃人不成!”鸣梧厉声诘问。

“可是大家都这么说……”

“你们何人见到武弈一族的人打人?甚至是吃人?”

“这还用着看吗?仙人,您看看您四周,我们的家都成什么样子了!这还有什么好辩解的吗?!”另一个族人喊道,引起来了其他人的一致共鸣“就是!他们砍坏了我的房子,踏烂了我的地!我们幸苦了这么长时间的劳动成果都被他们毁掉了!”

见到群情激愤,鸣梧并未阻住,而是等待着余怒未消的诸人将心中的愤慨都说完了,才缓缓

道“你们大多数人都忘记了,武弈当初是如何将你们从崩塌的山谷里救出来的?你们都忘记了吗?你们便是如此对待你们的家人的吗?”

他将目光移向诸人,一个个平视过去,他们个个都将目光开始闪躲到了一旁,却没有一个敢于与他对视的人。方才还极为嚣张气焰的几个人都将脑袋垂了下来。

“虽然他们确实有错,但是这个错误那你们也是难辞其咎!”他厉声的将最后的话说完,转而将目光转移到了武弈一族的人身上,稍许将声音变低沉了些“但是你们无视规矩,扰乱海市,情节重大,你们可知错?”

“我们知错。”

“矩不正,不可为方;规不正,不可为圆。你们可记得这规矩后面的话?”

“仙人说的是,好像是还有什么……”感觉到了鸣梧语气变得缓和了些许,武弈一族的人方才胆子放大了些“这后面似是记着,不要搬弄是非……好像意思是不许说别人坏话。”

“正是如此,搬弄是非和居心叵测者,才是破坏海市规矩的元凶。”他将目光扫向了那一处,齐木一族的神色都甚为阴沉,或是旁若无人的又望过来,他俯下身将血契铰链给解开,道“但是海市现在变成了这样,本是要将你们禁闭思过,但现在重建海市需要人手,你们可愿意将功补过?”

武弈一族感激涕零朝着他叩首。

鸣梧又对着其他人道“对于武弈一族还有怨言要说,现在就在这里一次性说完,今日过后,若是再有人肆意侮辱,挖苦甚至是羞辱其他族人,一律按照规矩论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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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二章:“鸣梧”现身

这件事情就这样暂且落下了帷幕,大家逐渐发现武弈一族的优点,那就是他们力气极大整理废墟来好不费劲,手也出人意料的巧,重建的房子比往日他们搭建的小木棚好了不知多少倍,结实耐用又好看。

甚至有人不惜让出自己的资源来换取武弈建造的房,他们不再是别人口中的“傻大个”“没有脑子的废物”,逐渐的大家对于武弈的风评有了很大的改观。

看着武弈一族逐渐融合进海市族人当中,鸣梧悬着的心终于稍许放了一下。

但是他也没有忘记木南走的时候留下的那一句话“这只是个开始罢了,我会让您清楚的看到,您心中所构想的那个世界,根本不可能实现。我会向您证明,我所做的都是正确的。”

当时人群中没有发现木南,齐木一族又是最早散去的,这种事情让他隐约感觉到齐木一族似是在策划着什么,武弈一族只不过是他们投石问路的小石子,随意就可抛弃。

那些捕风捉影的谣言,应当也是齐木一族散播出去的,但是他没有任何的证据证明,唯一能做的,就是关注着齐木一族的一举一动。稍有风吹草动,就要想好对策。

但是他没有想到,这忽然总是防不胜防。

在一如既往在苏汀召开会议时,齐木一族的族长因病推脱,而替代他来的则是在海市消失已久的木南。

木南自上一次与他交谈之后,已经有很长时间不曾在海市出现,海市是个自由出入的国度,但是大多数人依旧在这里扎了根,不愿再受颠沛流离之苦,木南想必是从外游历了一圈,突然出现让他感觉到不详的预感。

诸事告知完后,轮到了齐木一族。

“很久不见,见到仙人您依旧精神烁然,我就放心了。”木南上前朝着他作揖,笑的规行矩步。

鸣梧将目光仅盯在他的身上,片刻之后若无其事的移开。对于他的无视,木南并未生气,而是对着他道“小生在外游历多年,正巧遇到了仙人的一位故人,想来仙人也一定对他挂念很久,所以我就将他带了回来。”

故人?

鸣梧蹙着眉,自从蓬莱岛覆灭之后,他还有什么故人?莫非还是师父的故人?

他试图从木南的只言片语当中得知关于故人的讯息,木南不待他回过神,已经起身朝着后面喊道“进来罢。”

鸣梧眯起眼睛,看着远远而来朝着他们这一处走过来的一抹蓝色身影,来者一直低着头,恭谨的走到他的面前,鸣梧虽然看不清他的容颜,但是眼皮却一直都在腾腾直跳,他抓紧了一旁的扶手,低声道“将头抬起来。”

来者抬起头的那一瞬间,他

忽的感觉到了脑袋像是被重锤狠狠击中,懵了。

茫然,震惊,一瞬间他的脸色五彩纷呈。

“看来仙人没有忘记这位故人,您当初说了他去帮我们打探新的栖息地,但这么多年也没有将他召回来,他可是踏遍了万里山河寻您。”木南见状浅笑道,朝着一旁的人作揖“是不是啊,鸣梧?”

“鸣梧”点了点头,一双眼定在鸣梧的脸颊上。

周遭的十四位族长都开始了窃窃私语,言语之间难掩激动。

“是鸣梧,真的是他!当初那个救了我的侍童,我记得一直都在仙人身边!”

“我也记得,在昆仑山之后,这孩子便失踪了,再也没出现过。”

“这么多年,这孩子一直一人孤身在外吗?木南你是如何找到他的?!”

木南自始自终都没有说话,而是微笑着朝着鸣梧作揖“仙人,我的这一份礼物,仙人可还满意?”

望着他脸上志得意满的笑容,鸣梧竭尽全力压制住自己想要冲上去,将他提起来质问的冲动,那个“鸣梧”毋庸置疑的冒牌货,他究竟是发现了什么?难道他已经知道了自己才是真正的鸣梧吗?!

木南知道到何种程度,他的目的又是什么?

鸣梧思绪飞快,感觉血液不觉间像是逆流般冰凉起来,感觉到了他的神色异常,一旁的另一位族长连声唤了他好几声,鸣梧才回了神“什么?”

“仙人,您没有事情吧?您看起来脸色很差。”那族长忧心问道。

鸣梧摆手“没事,只是见了故人,有些激动。”他深呼吸了一下安耐住纷繁的思绪,转而向“鸣梧”问道“这么长时间你一直在何处?在做什么?”

“仙人您忘了吗?他可是奉了您的命令……”

“我问的是他。”鸣梧不容置堟道,将目光转向冒牌者。

木南又朝前了一步“这个……恐怕鸣梧并不能回答您了。”

“哦?确实为何?”

“因为他的舌头,早在数年前的一场被卷入的战役中,被俘获后斩断了。”木南痛心疾首道“不止是如此,他被囚禁了许多年,遭受了箱祓之苦。逃出来后几近不成人形,属下在外游历时在逃难人群中见到他有几分眼熟,没想到真的正是仙人的侍童。”

此话既出,一片唏嘘。

“箱祓之刑!”

“居然如此惨绝人寰!鸣梧真是受苦了!”

“木南,多亏了你!否则这孩子还得受多大的罪过!”

“诸位族长说的是。”木南亦是沉痛的点头应是,然后他的神色又变得有些玩味了起来“但是仙人,属下有点疑惑,我们海

市建立已经有了几百年,这么长的时间里,为何您一直都不曾将他唤回来呢?”

他的语气中挟着锋芒,一时苏汀万籁俱寂。

鸣梧面上岿然不动“我放出去三十多只雪雕寻他,但它们却没有寻到任何的蛛丝马迹。”

木南脸上掠过稍纵即逝的讶异,旋即道“仙人寻过鸣梧吗?为何鸣梧却说他一封信都不曾收到,所以才依照您的命令昼夜不停的在外奔波。”

“怎么,你的意思是我对他不管不顾吗?”鸣梧沉下了眉头。

“属下不敢,属下只是觉得有些此事蹊跷罢了……”

“鸣梧”身上腾然飞跃出一只雪雕,伴随着一声长鸣,朝着鸣梧俯冲而去。落在他的面前,而后化作了一张雪白的纸飘然落下。

鸣梧伸手接过,将其拿在手中,沉吟了一下,将纸面朝着诸人道“看来我的雪雕将我的话传达给了鸣梧,但这雪雕却一直无法将信送还给我,想必正是鸣梧被囚禁的那些年。”

他朝着“鸣梧”道“真是幸苦你了。这么多年一直,让你受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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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三章:刀剑相向的主仆

苏汀长亭是还原了蓬莱岛的青亭,依旧是带着往昔的风雅,檐角亭阁缀着听雨铃,泠泠作响。这是师父最喜欢的地方,当年一同在蓬莱岛的人亦是知晓,于是他们一同还原建造了此处,随着头顶上薄薄透过的水纹,交织在诸人脸上,显得变化莫测。

他的眼神平和,一步步朝着“鸣梧”走了过去,他每走一步过去,那个“鸣梧”就会朝着后面微微瑟缩一下,等到他靠近时,用温和的声音向着他伸出手的时候,“鸣梧”眼底的恐惧终于掩饰不住,啪的一下将他伸向过去的手横空打飞。

“你这是怎么了?”一旁的木南见状倏然一惊,将他扶住,鸣梧见着眼前的自己往后蹬蹬蹬的退去,他面上惶然失措的表情,仿若他就是穷凶极恶之人。

“鸣梧,你还好吧?这不是你一直寻找的主人吗?你这是做什么?”

按理来说一主一仆若是真的是时隔如此长的时间,两个人抱头痛哭都不为过,再让旁人为两个人的感情不由得感动的温馨场景却丝毫没有出现,“鸣梧”这般仇视敌对的样子,让他心底一沉。

木南这是又要做什么?

“鸣梧”靠近木南急切的将他的手掰开,给他掌心上急急画着什么字,木南的脸色有些讶异“你这样……你说什么……你面前站着的可是蓬莱仙人!你再说什么话!”他勃然大怒,袖子一挥“别说了!我是不会相信你的!”

这一举动让周遭的族长们都骚动了起来“木南,这是怎么一回事?”

“鸣梧”恨恨的瞪着鸣梧,他的眼眉一挑。

“这孩子疯了!他居然说蓬莱岛覆灭是仙人的缘故!”

此话既出,一众哗然。

鸣梧的脸色倏然一沉。

木南面上含着怒色,朝着鸣梧拱手“我相信仙人怎么可能会做出这种事情来,但是这孩子却说,仙人是为了将当时住在蓬莱岛的我们干净杀绝,才自导自演了一出……”

还在木南说话之间,忽然间“鸣梧”忽的从腰间抽出来了一病软剑,铮的一声发出长鸣,挟着锐利的锋芒朝着鸣梧刺了过来,电光火石之间,一道身影已经迎面朝着那个冒牌货的剑锋抵了过去,那软剑径直的穿过他的肩膀,带起来一串殷红的血花。

忽然出现这种事情,让在座的人无不大惊失色,纷纷朝着后面退去,那灼热的血甩在了他的脸颊上,鸣梧见到木南张开双臂撑开在自己面前,他一手紧紧抓住了剑锋,另一手捏决,自地下忽然冲出无数的藤蔓,将那“鸣梧”浑身抓住,那“鸣梧”眼神一凛,转而将剑锋抽出,一道朝着他们砍去,鸣梧长袖一挥,将那剑光击飞,见那冒牌

货抽身要逃,他正准备要追上去,木南忽然径直的倒在了他的怀中,是使将他整个人抽身不得。

就在这片刻之间,那“鸣梧”已经逃得消失了踪迹。

“你这是要做什么?!”鸣梧的声音当中已经隐含了怒气,这话在旁人耳朵里挺起像是责问他为何要挡剑,但他们都知道,他问的是木南苦心布局了这么一副场景,是为何。

“我是不会让仙人受伤的,鸣梧是我带回来的,我会负责将他找回来的。”他捂着肩头,虽是虚弱,但依旧坚持道。

“你倒是打的一手好的算计。”鸣梧冷笑。

找到了一个替他的傀儡,他回到海市的时候不送过来,偏偏选中了族长会议之上,甚至将束缚的树阵法都提前准备好了,就算是刺伤,也避开了要害处,不偏不倚的穿透了肩膀,虽然看起来是百般维护他,但实际上将他往更高的风口浪尖上推去,这般苦心造诣,着实让他看出来了木南的决心。

“仙人……这可如何是好?”一旁的族长们踟躇犹豫着,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这可是自天而降一个巨型的炸弹,那方才的话可是真实?

鸣梧和蓬莱仙人刀剑相对,原来当初的蓬莱覆灭一事另有隐情?

蓬莱仙人原来一直都在对着他们说谎吗?

鸣梧能够看到他们眼底对他产生的戒备和犹豫,甚至是茫然和难以置信,他们之间的信任关系不过如此,就像是当初师父不惜付出生命代价将他们带到昆仑山时却落了一场空,他们亦是用那种怀疑目光看向自己。

木南依旧使用的是他所最为擅长的动摇人心的手段。

不过是演了一出戏,就成功的将他们之间本来就脆弱的信任关系土崩瓦解。

“你们回去罢。”

鸣梧将木南的血暂时止住了,起身道。

“不用去追……追鸣梧吗?”

“不必,他若是想走,自己就会走,若是不想走,他自己会来找我。”

那些族长依旧是留在原地踟躇着,他知道他们有一肚子话想要询问,但是现在他却没有任何心情回答,他感觉心底又漫延出来了一股晦暗,他知道这是对于自己,对于师父的哀切。

族长们四散而去,苏汀长亭被方才的动静已经毁了一方,他一言不发的走过去,将那碎裂的石砖徒手一块块的清理,木南的脸上还有些苍白,他将方才出神入化的拳拳之心全然收回,静静的站在那一处看着鸣梧将一块块残渣清理出来,再将那一处悉心的恢复,他像是在自我惩戒般,砂砾灰尘沾染在他的素衣上,仿若是自天上落到地下不断挣扎着的雪鹞。

木南等了许久按耐

不住,上前一步“你为什么什么都不问。”

鸣梧不言。

木南走上前将他的手里的砖瓦劈手夺了下来“住手,这不是你应该干的活!”

鸣梧不着痕迹躲过他的手,拿出锄头来将这一处慢慢整理干净了,木南对他的沉默似是感觉到焦躁,他哑声道“我会让我那个人告诉他们,蓬莱仙人当初是为了摆脱络绎不绝的投奔者,才覆灭了自己的岛屿。甚至不惜追杀你的侍童,就是为了避免他将你的秘密说出去。”

“你知道这些消息不胫而走后,你会遭遇到什么吗?”

鸣梧将手不紧不慢的擦了干净,转而道“做了这么多,你也累了罢?早日回去休息。”

转过身离去的瞬间,木南错愕的看着他眼底波澜不惊的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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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四章:“鸣梧”之死

过了没多久,在苏汀上发生的事情已经传遍了整个海市,虽然这个事情不足以让蓬莱仙人在诸人心中的地位撼动,但也产生了细微的动摇,木南说过“即便是苍天大树,只要来回晃动,总会将它慢慢连根拔起。”

第二次的晃动来的亦是极快。

不久之后,“鸣梧”的尸体被人发现抛弃在断崖之后,他似乎是被一连浸泡了好几日,面目全非,最后才被冲上了悬崖边上,正巧被一处凸起给挂住,因此才没有被暗流冲走。

尸体的发现,更加让人忍不住联想到了蓬莱仙人身上,海市的人都对鸣梧无冤无仇,怎么会将其杀死,但前不久才发生了苏汀的事情,这一件事情让苏汀暗杀事件更加发酵。

大大小小的舆论之声不断争辩,他们都期待着鸣梧能够出来解释一句,族人逐渐怨气滔天,上前质问他真相究竟是什么,但无声的沉默已经代替了很多。族人以为仙人是无从申辩,往昔建立起来的所有全部崩塌殆尽。

质疑的声音变成了讨伐的怒火,开始有的族人在鸣梧的门前怒言相出,他们将“鸣梧”的尸体放在他的门口,细数他的罪孽。

假使一种感情可以将人的理智蒙蔽,怕是极致的疯狂才能将所有的情愫爆发出来,他们轻易的可以将人捧上最高的位置,也可以轻而易举的离去,等待着他自高台陨落。若是这种信仰一旦被背叛,以为被愚弄的他们,所做的这一切又有何意义呢?

“您不出去看一看吗?”

木南如影随形一直跟在他的身后,支棱着耳朵听着外面的嘈杂的声音,鸣梧不紧不慢将杯子里的茶叶梗拨开,道“你是在何处找到那个死士的?”

木南露出来了狡黠的笑容“现在外面还是一片战乱,到处都是饿殍遍野,这些活下来的孩子里,没有人愿意饿死。我找到了那个鲛人一族,正是最绝佳的死士。”

“所以?”

“我告诉他,他要去帮我办一件事情,他会死,但他的弟弟妹妹会活下来,若是他活着,他们都得死。”

鸣梧将眼睛闭住了,半晌道“你已经将他利用完了吧?让他入土为安吧。”

“为什么?杀他的人又不是我。”木南笑的温良“杀了鸣梧的人,不正是您吗?”

鸣梧怒目相视。

“你不就是想看到我身败名裂的样子吗?你现在已经达到了目的,你还有什么必要再折腾那孩子!”

“您怎么能这么想呢?”木南表情很是惊异,仿若是听到了什么让人难以置信的事情“我不是说过了,我并不是想让您痛苦,我只是想让您看到他们的真实面目而已。”



其实这件事情很容易就可以想明白不是吗?对于蓬莱岛覆灭的事情,当时的人都在场,他们都是见到了您是如何在战火之中力挽狂澜……若不是您,他们又怎么走得出蓬莱岛。”

“在路上的时候,若不是您,他们又怎么能捱过天寒地冻?”

“但是我只不过是给他们的心底种下了一点点的怀疑的种子罢了,然后他们就忘记了您给予他们的恩情,我只是想让您看清,人心不过是如此,即便当初您对他们有莫大的恩情,但是覆灭这个恩情,也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情。他们为了蝇头小利大打出手,为了让自己的利益忘记往昔的恩情。”

“所以?”

“像是我们这种高贵的种族就不会这样。”他带着一点骄傲的口吻道“我说过,真正要建立起来您心目中的世外桃源,需要的是一批高素质且文明的种族额,若不是那些未开化只知道野蛮行径的人……您瞧。”

他偏了偏头道“您听到了外面对您的控诉了吗?他们可是连往昔的恩情都置之不理,要批判您呢。”

“若是大家视我为敌人,那便也是好的。”鸣梧忽的将茶杯放在了一旁“我一直都没有告知过其他人,这些事情早已让人心生疲惫。你当我不知道你心中所想的事情?”

他忽的一挥手,自内堂走出来一个人影,当木南见到后,忍不住大吃一惊“这是……”

“鸣梧”上前朝着他作揖,木南勃然大怒“你为什么还活着?我不是让你自杀了吗?”

“他是准备自杀,但是很幸运的是,我先找到了他。”鸣梧道“他将一切事情都告知了我。所以我将他的兄弟姐妹也托人将他们接回到了海市。那一具尸体,不过是我用的傀儡罢了。”

木南脸上隐约有怒意,忽而不解“这一切既然都在您的掌握之中,您为何还将自己逼到了这个地步?”

鸣梧道“不过是顺水推舟罢了。”

他道“我一直都在想,海市真正要换来和平,就需要一场更大的浩劫。腐朽的思想还残存在你们的脑海之中,唯有彻底的用火烧过了,才能迎接来新生。”

鸣梧站起来朝着目瞪口呆的木南露出笑容“也多亏了你,我的计划才能提前实施。”

木南怔怔望着鸣梧的笑脸,他走出门后,听到了后面发出声嘶力竭的狂笑。

“这才是我想要的仙人!这才是蓬莱仙人之姿啊!”

自房子中忽的射出来了无数的长箭,朝着蜂拥而来的人群袭去,周遭一片歇斯底里的惨呼,刀光剑影仿若出入无人之境,鸣梧将门扉踢开,对着四散奔逃的人群厉声字字道“至今日起,海市闭世

,在我死之前,永生隔绝。一切事务,均要按照新订立的规矩而来,若是有违反者,严惩不贷!”

自此之后,往昔那个在人们脑海中温柔的蓬莱仙人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性情大变喜怒无常的暴君。那些对流言蜚语还有所怀疑的族人已经全然的相信了他便是始作俑者,尖利的咒骂,痛哭,起伏连绵,但他毫不动摇。

在这后面的几百年间,不忍暴虐的仙人统治之下的族人之中,鲛人一族率先领导族人反抗,双方爆发大战,蓬莱仙人羽化,他设立的诅咒被解除,与世隔绝了数年的海市终于再次开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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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五章:春暖花开的时节

但是谁也不知道背后的真情,正是他一手策划而来的,被他当时救回来的鲛人一族,因为其极为坚韧的生命力,人数越渐庞大,他不厌其烦的教导那个当时假冒他的那个鲛人孩子,让他学习礼教和知识,一面严苛刑法的对待海市族人。

在他相当残暴的监管之下,海市以极快的时间成长了起来,形成了严密的生活和律法体系,他们被简单粗暴的接受这些,最终越渐成熟的运作起来了海市。被压榨生产出的财富,全部被鸣梧用来建造海市。

海市从无到有,从一派荒芜到繁荣昌盛。

但人们对鸣梧的怨言简直到了沸腾的地步,他感到时间成熟了,便再次下令了一道苛税,这个苛税简直是压倒了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他见到海市族人忍耐已经到了强弩之末,于是便给鲛人一族下了一道密令,命他们带领其他族人,将他所居住的苏汀攻破。

扳倒蓬莱仙人的暴政已经是大势所趋,在这段时间里海市当中的人做到了前所未有的和谐一致,他们深知共同的敌人是蓬莱仙人。他目睹着他的苏汀被愤怒的人群一把火熊熊烧尽,他便在那个长亭之内端坐着,在族人拿着刀剑杀进来后,笑着化作了漫天的飞花。

这是师父羽化之前化作了漫天大雪,但他想着这漫长的寒冬终于过去了,师父所化作了的大雪也即将化尽。外面现在应该已经是春暖花开的时节了罢?

海市之后会迎来花团锦簇,万物复苏。

长长的讲述就停滞到了这里,说完之后一切都万籁俱寂。

君鲤和清越沉默了片刻,品嬛却率先出声打破了安静。

“可是您……您为什么,您不是死了吗?我怎么会见到你……你明明是鸣梧,是我的鸣梧啊……”品嬛似是难以置信“您忘记了吗?你说了要带我离开这里。你说了,会和我一直在一起。您难道都忘记了吗?”

“我已经死了,连身体也一并羽化。”他低下头望着品嬛道“你爱上的人不是我。而是拥有着我躯壳的另一个人。”

“您在说什么……”品嬛的脸上的血色忽的褪下。

“是当初将我施法的装作“鸣梧”的尸体带走的那个人。”他微微眯起了眼睛“我想你们也不难猜,会这么大费周章将我容貌的躯壳保存至今的人,会是谁?”

清越脸色一变“木南!”

“看你的样子,也是鲛人一族。看来他依旧是不死心,在我死了之后,在鲛人一族里又弄出来了什么动乱吗?”

鸣梧朝着品嬛问道,她的神色恍然失措,干干净净的惨白“您说鸣梧他骗了我?他骗了我??”

“我想只有这

一个可能。”

“但是他的尸骸就在这里。”清越将那冻在万丈冰原的尸体展示给鸣梧看,鸣梧见到那黑影后唔了一声“确实是我当初施法化作的尸骸,不过只是我用苍木雕刻出来的罢了。”

他的手一挥,那冰原自中缓慢的裂开,那道黑影在其中被生生的拔了出来,化作了一只不足几寸的黑色木雕,清越将它接住放置在鸣梧的面前,他看了一眼后道“我能感觉到还有灵魂被束缚在这里面,想必应该是木南,只是这束缚他的人,又是谁呢?”

三人一同将目光转向了品嬛。

品嬛亦是一头雾水“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们的婚事被我的叔父强烈反对,所以我们准备第二日私奔,但那一晚上我一直都在等他,等到我睡着了……他都没有来……”

“你说什么?你等到你睡着吗?”君鲤敏锐的感觉到了什么,再三向她确认。

“是的……我也觉的很奇怪,虽然我一般晚上从来不会外出,我也不知道我居然晚上会那么困,那么紧张的情况之下,我还是睡着了,我也觉的不可思议……”

她的神色笃定的不像是在说谎,清越兀自嘀咕“都要私奔了还能睡着,你也是心太大了。”品嬛有些惭愧的低下了头。

君鲤却摆了摆手道“这个事情并不能责怪公主,这不是她的错。”

“您说此话是何意?”

“这个事情应该问一下她身体里的鸾鸟才是。”君鲤顿了顿,声音稍许的提高了些“你现在可以出来了,我给你输送的力量,足够你随时出现,你为何还要一言不发?”

“体内的鸾鸟?您说我身体里有什么?”品嬛稀里糊涂的看着朝着她逼进的两人,清越将她的一只手腕抓住,轻声道“得罪了,你稍忍片刻。”

品嬛花容失色的朝后缩,但无奈清越的力气极大,她半点都挣脱不得,只得挣扎道“你做什么?放手!”

倏然间一声痛彻天地的长鸣,眼前泛起来了猎猎强光,君鲤掰住清越的肩膀将他往一旁推开,清越只感觉到了自己耳畔有翅膀扑棱的声音划过,自品嬛身体里飞跃而出那只白色的鸾鸟,尖牙利齿堪堪擦过清越的肩膀,而后朝着天际飞去。

清越后知后觉的站起来,看着肩膀上破开的三道痕迹,心中骇然,仿若不是神尊将自己推开,他这连皮带骨恐怕都得被它叼了去,这鸾鸟还真是不让品嬛吃半点亏。

自天际悠悠荡荡落下来一只羽毛,君鲤肃然道“过来。”

鸾鸟有些不情不愿的落在了品嬛的肩膀上,怒目清越,君鲤道“他不过是叫你起床罢了,你却好大一副脾气。若

是伤了人,你岂不是沾了罪障。”

品嬛讶异的望着鸾鸟“小白,你真是小白?你不是死了……我记得你不是死了吗?!”

鸾鸟蹭了蹭她的脸颊,并不做声。君鲤开了口道“小白?倒也是个妥帖的名字。”鸾鸟原地蹦跶了一下,似是对君鲤的笑意感到不满。

“那么,我们就要问一下小白,那一晚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了。”君鲤收了笑意,转而严肃的起来。

鸾鸟将目光移向君鲤,见到他手上拿着的木雕,挥了挥翅膀大叫“主人,主人,快将那不详的东西扔了!”

“看来你识得此物。”

“当然认识,我化作了灰烬都记得,就是为了封印此物,我也不至于会灵力大失,落得如此地步!”

君鲤将此物放置在地上,鸾鸟才不大喊大叫了,君鲤道“鸾鸟天性是纯净之兽,对于这种带着邪佞的东西会有很大的反应,你也是知道鸣梧身上有问题,才将他引到此地封印的吗?”

“是你封印了鸣梧?”品嬛瞪大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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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六章:木南之阴谋

“我只能如此做。你根本不知道他究竟是什么人!”鸾鸟哑声道“我第一次见到他,就感觉到了他身上蔓延着死气,但是我又没有办法干预,只能希望他能离你远一些,直到我发现他居然要带你离开这里!”

“因为我们说好了……要去私奔……”

“你的父皇强烈的反对你的这门婚事。因为他知道他是什么人。所以一直都极力避免你和他接触。”鸾鸟轻声道“但是我神力孱弱,没有办法出现在你面前,才导致了这个事情。”

“父亲……难怪……他当时见到鸣梧时,面色一瞬间变得那么苍白,我还以为他不过是嫌弃鸣梧的出身不好,却完全不知道……父亲他……”品環身形摇晃着,被清越扶住,君鲤道“让她暂时休息一下,我们问一问关于他的事情。”

“因为我只要晚上才可以出来,但是公主并不知道自己晚上的意识会被我夺取,所以她才说自己一直睡着……其实不然,只是我成为了她罢了。”鸾鸟朝着品嬛道“公主,这个事情我一直都没有办法告诉你,所以请你不要怪罪我。”

“所以那一日不是我睡着了错过了赴约?而是……”

“是的,您没有失约,我替您去了。”鸾鸟低声道“但是我很庆幸你们商议的晚上私奔……若不是这样,您恐怕会承受不住真相。”

“此话怎讲?”品嬛脸上又一怔。

“当日我去赴约,被鸣梧,也就是你口中的木南此人带出了水晶宫,但他的目的不是要与您私奔,而是要引您的父亲出来。”

“引我的父亲……”品嬛急切的走上前来“为什么,他为何要针对我的父亲?”

“恐怕他一开始接近您的目的也只是这个罢了。”鸾鸟声音中带了些许愤怒“若是我能够及时感知到此人的狼子野心,怕是能将他的阴谋及时的制止住。”

“他究竟做了些什么我不得而知,但是他一直掐着我的脖子,等到你的父亲到来时,他却来了一句很奇怪的话。他向着你的父亲打招呼“好久不见,想要找个故人叙旧还真是艰难啊。”这种话来。”

“用着这种口吻,他们之间应当是认识。”君鲤道。

“是的,我当时也这么想,但是我想看一看他究竟想要做什么,所以才一直暗中潜伏着,没有动手。”

“之后发生了何事?”

鸾鸟沉默了一下“他对着我下了蚀骨咒。”

“蚀骨咒!”清越倏然一惊!

“什么,那是什么?”品嬛朝向清越急切问道。

“蚀骨咒便是顾名思义,让人感觉到极致的痛苦,甚至生不如死。”清越一双眼望向

鸾鸟“是一种极其残忍的折磨人的术法。”

“是啊。”鸾鸟叹息了一声“我无法抵御蚀骨咒的痛苦,但是你的父亲,见到你受苦时,更是备受煎熬。”

品嬛眼眶开始泛红,难以置信的咬住了唇,颤声道“他居然这么对待我……折磨我是为了让父亲痛苦吗?他就……这么恨我的师父?”

“要是说恨意,倒也不完全这么说。”君鲤道“他这个人本身就是崩坏的,所以在蓬莱仙人识破了他的计策,甚至将他找来的鲛人一族培养成接班人时,木南就已经想好了下一步,要如何在仙人羽化之后,因此他一直潜伏至今,找到了谦枝的弱点,他唯一的弱点就是他的女儿。”

“怎么可以这样……一直都在等他,一直都……我怎么这么傻……”品嬛痛苦的捂住了胸口蹲了下来,君鲤朝着清越使了个眼色,清越心领神会的将她扶到了一旁,道了一声“清念。”

清念自他肩膀落到地上化作了人身,将接二连三被打击到哭成泪人的品嬛抱在怀中道“交给我吧。”

“我是不是太傻了……我居然将一颗真心交付给了那个狠毒的人,父亲都再三的告诫我了……我还是不听他的话……”

“这不怪你,只是木南太过于擅长操控人心。”清念道“所以他能轻易的骗取你的爱意,好为其所用。”

一行人见品嬛备受情伤的样子,将目光转了回来,君鲤问着一直沉默的鸾鸟道“她现在听不见,你可以将后面的事情告知我们了。”

鸾鸟感激的啄了下他的手指“这后面的事情的确不能告知品嬛,若是她知道了,恐怕会打击更大。”

“谦枝在那个时候发生了什么事情?”

鸾鸟轻声道“他疯了。”

“疯了?”清越眼瞳嗔大。

“确切的说是失去了理智,那个时候我正被煎熬,木南将我的脖子扣住提在半空,说是他往前一步就要将我的脖颈扭断,所以我也看的不是很真切,但是我余光看到谦枝身上似是冒出了许多黑雾……”

“黑雾。”君鲤眉眼一挑,而后陷入沉思。

“神尊,这鸟说的黑雾,莫不是魇魔?!”清越一脸讶异的看着君鲤凝重的神情,心底也确认了七八分。

“没想到魇魔居然在海市都存在着。”

在鲛人一族将鸣梧的高压强权政策推翻之后,便循着鸣梧的心意建立起来了自己的政权,对于在自己手中所保护和辛苦建立起来的政权,让海市的族人都十分的珍惜这来之不易的成果,在一路奋斗和血汗交织的道路上一同走来,他们之前相互间的隔阂已经不知不觉间消失,融合

在了一起。

鲛人一族因为付出的努力最大,所以毋庸置疑就成为的海市的统治者,就这样安稳的度过了大约几百年的和平日子,正是这段时间内,君鲤的母妃汐月上神又回来了这个地方,她得知了关于蓬莱仙人的事情,陷入了沉默。

“正是因为上神,保住了我的一魂一魄,我才可以在这里存活至今。”鸣梧道。

鲛人首领主谦枝,与他的弟弟新枝爆发了大战,这一次的战役的源头是什么也不得而知,大多数的人只是知道新枝战胜了哥哥,得到了联盟之主的位置,而当时爆发的战役,亦是卷入了许多族人,尸骸遍地,比对抗蓬莱仙人时付出了更大的代价,甚至说伤亡惨重不为过。

但大多数的人都以为这不过是一场随处可见的权力之争罢了。

这场战斗过后,海市便沉入了鬼族之渊,不复在世人面前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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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七章:恶鬼修罗

“所以我们可以确定,当初的鲛人内部发生的动乱背后一定有着其他的缘由,且这个缘由与木南也有着不可分割的关系。”君鲤将那只脚底下的木偶拿了起来,眼底掠过冷意“也许直接问当事人会更快一些。”

清越将那小木头人颠了颠,放在鸾鸟面前,鸾鸟犹自心有余悸的往后缩了一下,叫苦不迭“主人,你可知我当初可以用了自己一半精魂才将这个家伙封印住。”

“我不是补给你了许多仙力?这些比你再修炼上几百年都管用吧?”君鲤戳了一下它的小脑袋“给我把它解封。”

鸾鸟还是有些不情愿的将两只翅膀举起,而后猛然挥动起来,一道金色的符咒光圈从它的身体上升腾而起,随着这光芒,那小木头人身上也翻出来一道光圈,而后忽的自半空崩裂,化作了星光闪耀的粉末消失了。

随之,自那小木头人身上缓慢的冒出一股青烟来,落到了地上化作了个人形,形销骨立,一身青衣还算妥帖,束着青玉冠,与鸣梧所叙述的样貌一样齐整且干净,但颧骨高突,额间狭窄,眉宇间隐约有着晦暗的乌青,他缓慢的睁开眼睛,浑白的眼珠转到他们身上,裂开嘴笑了起来“是谁将我放出来的?”

见到诸人不言,他又低下头见到鸾鸟,眼眸微微嗔大“原来是你这个小家伙……好久不见,你将我封印,现在将我放出来,是想念了我吗?”

鸾鸟炸起毛来,凄厉的朝着他啼鸣着。

君鲤将它的羽翎抚着,终于让它的心神安宁了些。

木南又将目光转移到君鲤的身上,朝着他缓慢的飘荡了过去,距离一个鼻尖的位置停住,清越要拿出桃木剑来,却被木南轻易的用手扣住了,那柄剑身上冒出阵阵白烟,居然将驱邪斩鬼的桃木剑给腐蚀殆尽。

清越眼疾手快的将剑柄松开,那桃木剑化作了一滩泛着绿色气泡的浓浆。

“原来,你已经修成了恶鬼道。”

君鲤岿然不动的望着面前鬼气森森的男子,他裂开嘴笑的愉快且疯狂,打量着君鲤道“有意思,居然可以一眼看穿我的道行……如今这个世道上,后生可畏啊。”

清越又拿出符咒来,虎视眈眈的对着木南。

他斜着眼睛看了一眼清越,道“小道士,我建议你莫白费功夫,你的那些破铜烂铁对我都没有用。”

出自蜀山的纯正道符武器被说成是破铜烂铁,让清越眼眉狠狠一抽,这个人一张开就能得罪人,也难怪当初的鸣梧拒绝和他联手。

但他这胸有成竹的样子让清越心底有些不安,他一张手就可以破掉他的桃木剑,也就说明这个恶鬼和他在人界

遇到的都不相同,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君鲤抬了下手,清越才有所不甘的将道具都收了起来。

“你们将我封印解开,究竟是要做什么?”木南将自己的衣衫理了理,虽然作为游魂恶鬼,他也是一丝不苟的将自己打理整洁,全然和那些披头散发要多惨厉有多惨厉的恶鬼不一样,一个注重仪表且保持着自己意识的恶鬼,才是最棘手的。

君鲤不动声色道“我们是想要你解答一个真相。当初你对谦枝做了什么?”

“谦枝?”他听到这个名字时候露出神往的表情“这个还真是个让人怀念的名字,这个名字是仙人取的,给那个卑微下贱的生物。”

他紧蹙着眉,神色也是冷然“可那个孩子是你带回来的。”

“是啊,那是我在外游历时在战场上捡到的,他是多么的愚蠢,自以为哭着向我求救,我就会救他。”木南脸上浮现笑意“所以我把他的舌头割了。”

君鲤阻住了怒发冲冠的清越,将鸾鸟递了过去,木南陷入回忆不可自拔道“可惜那愚昧的人还是要执意跟着我,多么可笑啊,就是为了我衣兜里的那点食物,在那个时代,生命什么的轻易就会消逝。他偏还要执意活着,看着他那么幸苦,我就给他指了一条明路。”

“你所谓的明路,就是让他去死吗?”清越怒道。

“这只不过是一命换一命罢了。”木南嗤笑“只有弱者才会扎堆在一起,像是他们这种蝼蚁之辈,只要给他们一点点的好处,就会趋之若鹜,但他们也让我感觉到心情愉悦,所以就给他们了。”

“你为何要选中谦枝?”君鲤不动声色的拍着清越的肩膀示意他冷静。

“为什么会选择谦枝作为我的容器,因为他心灵和身上都有着瑕疵。”木南笑道“像是鲛人族生命不止长,还一根经,很轻易的就能找到脆弱的地方,让他崩溃。”

“所以你让魇魔寄生在了他的心中?”君鲤问道。

“这可不是我干的。”木南似是很意外君鲤居然看穿了他的手法“他心底本就有魇魔,越是绝望的人身上越有,我本想让他自杀,魇魔吞噬他的绝望悔恨作为养料,就能大乱还海市……只可惜他居然被救了下来。不过……最后也没浪费我的一番努力就是了。”

想起来最后那个人身上爆发出来的黑雾,果然是魇魔,魇魔一出,谦枝的理智消散,引起来海市大乱。弟弟手刃哥哥,才结束了这场内乱。

“该来的,无论如何都是逃不掉的。”作为整个事情的始作俑者,木南显然对这次的阴谋成功而洋洋自得。

“你这种将他们的性

命不屑一顾的人,究竟什么样的人才算得你正眼相看?”

“这个世界上唯有一人,只有蓬莱仙人罢了。”他露出疯狂的神情来“蓬莱仙人的绝尘之姿,只有他可以带领着我们寻到希望……只要我们联手,就可以打造出一个绝好的世界,只可惜仙人居然也会在意涓埃之微,而枉顾自己的丘山之积,让人费解。”

踉跄的风自后面掠过,鸣梧的魂灵冷冷的望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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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八章:斩断孽根

“哦,鸣梧?你为何会出现在这里?难不成仙人羽化后,你寻到了这里?”木南啧啧摇头“你的忠诚让人可叹,只可惜你来晚了。”

“晚的人是你。”鸣梧回以冷笑“毕竟你对我这个往日不放在眼中的人,一直都言听计从啊。”

“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木南露出了困惑的神情。

“你还没发现吗?”鸣梧脸上冷意逐渐转换成张狂的笑意“你所心悦诚服不惜花费了大量力气,将其逼到绝境的蓬莱仙人,不是别人,正是你口中卑微生贱的我啊!”

冷风呼啸,震得天地泠泠作响。

木南片刻后轻声道“你这个笑话,一点都不好笑。”

“那这个够不够?”鸣梧道“你曾经与我说过,你会帮助我获得心中所想要的海晏河清,太平盛世,倘若是成功了,你就会扎根与海市,化作一片桃花林,来回报当初蓬莱岛的救命之恩。”

鸣梧笑着看着木南脸上的血色一点点褪去,原本就乌青的脸颊更是平添了一份惨白,他往后退了一步,目瞪口呆望着鸣梧,他像是要趁热打铁瓦解溃败他的心理防线般“我师父早已经羽化了,在昆仑山上,那一场下了七日的大雪,正是他老人家的神迹。我秉承师父心愿,才化作他的样子将你们带到海市来。”

“你说谎!”木南爆发出怒吼“就凭你!就凭你怎么能蒙蔽过我的眼睛!仙人他是独一无二的!”

“你现在可以看清了,你究竟崇敬追随的是什么?不过是舍不得的自命不凡,你想要建立起来的不过是你想要的虚荣和自我陶醉,少说什么为了蓬莱仙人!你从头至尾为的不过是你自己!”鸣梧字字铿锵有力的说完,再也不多言,而是对着君鲤道“这个事情已经很清楚了吧?将他重新封印了罢!”

木南还兀自震惊,厉声喝道“你说的一个字我都不信,我绝不相信!你这等卑贱的奴仆,怎么会和仙人相提并论!”

清越被他吵得耳朵嗡嗡作响,低声对鸾鸟道“虽然有些对不起你,但是你可以让他永远闭嘴吗?”

鸾鸟亦是无可奈何“这个我真的做不到。”

“神尊?”

他方才抬起头来,见到木南居然爆发了,许是自己的一厢情愿被现实揭穿,他全然不顾自己极为看重的装饰衣着,腾空而起,他身上弥散出极多的黑色烟雾,君鲤神色凝重“不好,他居然要化作魇魔!他想要逃出去!”

清越大惊失色,他现在对那种魇魔简直是闻之色变,清念也见到了此物,当即一愣,面前大片的烟雾弥漫,君鲤自中化过一道,将魇魔从中劈开,分散的两拨一方被结

界困住,而另一方却朝着品嬛袭去,品嬛兀自还沉浸在悲伤当中,极其容易被寄生,那魇魔自她的五官侵入她的身体里,整个人像是被团团包裹住了一般。【¥爱奇文学o…!免费】

“这个交给我便好。”

君鲤还未拿出剑来,却被鸣梧抢了先,他对着君鲤道。

“你可知我为何会坚守在此?因为汐月上神救下来我后,给我说过,因为海市造成的杀孽太重,岱乘会凶化,所以我劝说新枝来到了鬼族,这里的浊气可以中和岱乘身上的怨气,她让我守护着此地,因为这里还残留着魇魔的气息……原来这魇魔一直都藏在这木偶身上。”

“可是……”清越还想说什么,鸣梧神情坚定道“这是我的使命,你们莫要阻止我。”

“我作为师父活了许多年,就让我做出自己想要的选择吧。”他道“这一次,一定要彻底的把这个孽根斩断。”

鸣梧都已经说到了这个地步,两个人都不再阻止,虽然他们都知道鸣梧这一次要付出什么代价来,他亦是冲进了品嬛的身体里,鸾鸟焦急的飞来飞去,清越也一双眼往过来“神尊,难道我们就这样袖手旁观吗?”

“当然不,鸣梧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君鲤轻声道“你有想过木南的灵在此处,而他的身躯在哪里吗?他既然能够化作恶鬼,想来他扎根的地方,也是有迹可循的。”

清越恍然大悟“我们要去寻一颗桃树!”

“鸣梧这一去怕是凶多吉少,但是他为我们争取了时间。让我们寻到木南的扎根地。”君鲤神色饱含可惜,清念闻之焦急道“那我们现在马上出发吧!”

“你们先行坐车回去。照顾好公主。”清越将鸾鸟递过去对着清念道“我们很快就会回来!”清念点了点头。

她扛起来昏迷过去的品嬛,三个人的魂灵在其中纠缠,若是时间过长,会影响到这个身躯原本的魂灵,鸾鸟施法护住品嬛的心脉,但她的脸色还是蒙上了一层死灰,有一种随时都有可能要油尽灯枯的感觉。

鸾鸟已经焦灼的说不出话来,清念安抚着它,目送那车消失在一派光芒之中。君鲤对着清越道“你可有寻香鼎?”

清越方才一直焦急像是个无头苍蝇乱撞,现在想起来了直说自己真笨,这个法子当初还与凰陌一同寻过长风,只是这个武器素来只在人界使用过,却从未在鬼界实验,他连忙取出一只香炉来,又拿出一只香递给君鲤。

君鲤将方才捕捉到了的半缕木南的残魂收入香炉内封好了,拿出那只香点燃,道“这个寻香鼎也只能寻个大概的方向,我们一路小心不要错过了。鸣梧为我们争取的这个机会只有一次

,很宝贵。”

“是!”

清越前所未有的全神贯注,君鲤知道他憋了一肚子的火,不止是木南狂妄其人很是危险,更是此人居然也是魇魔,魇魔伤害了许多人,倘若是不能及制服,又会酿造出来各种各样的悲剧。

香笔直的朝向一处,却不是他们来的方向,君鲤捏了瞬移术,只见眼前一瞬变幻,两个人的身影自长渊消失,等到眼前光芒绽放,清越将眼睛睁开,在他们面前所呈现出来的,却是一派天地一线白茫茫的沙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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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九章:来到未知地

所谓附庸风雅的事情,大多数都是文成墨客去做的事情,与凰陌来讲半点也打不上杆子,只是这杆子有时候会稍显的长了一些,她不得不也得要从中去奋斗上一把。

譬如这面前端端正正坐在自己面前的男子,是个看起来温文尔雅的男子,但他身上的那股威慑的气势,仿若无声悬挂在她头顶上的一柄剑,已经让她进退不得。

她面前摆着一张纸,稳妥的摆放整齐的文房四宝,让她一瞬间以为自己走错了地方,这不是应该是科举考场,但是一列列许多人排在一处,埋头在纸上写写画画,有的愁眉苦脸,有的神采飞扬,各有所样皆是不同,在这森罗大殿的四个角上还有端坐着四大神像,似蛇如犼,长相狰狞奇异,凰陌盯着自己面前的纸张,若是要问为何会变成这个样子,还得从一时三刻前说起。

一时三刻,月上梢头。

不等她在这绵绵的白色沙漠寻到尽头,在那延绵不绝的白色里,忽的出现一队长长的人马,她已经又累又乏,全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这个时候出现在她面前的无论是谁都好,她终归是要问一问这里是不是长渊,消失的九婴又是去了哪里?

她的呼唤总算是被那帮人所听到了,那为首坐着高头大马的身影一顿,一挥手让身后的人停了下来,凰陌在意识涣散当中感觉身体被人抬了起来,来到了高头大马之前,她听到了那人的声音“这里怎么会有生魂?”

“大人,这应当是自下面来的。”

“哦……这么说来,时间也确实该到了。既是如此,那便一同带往无妄城。”

凰陌感觉到自己面前的那只大马的鼻息喷在自己的脸上,让她稍许清醒了几分,睁开却见到的不是她意识当中的那种大马,而是一张粗犷的脸颊,但他脖颈之下的身躯却是马身,见到她醒来,古铜色的脸上朝着她露出八颗牙齿的标准微笑。

凰陌目瞪口呆,而后不负众望的晕了。

当醒来的时候,她就已经端坐在梨木雕花桌前,面前已经被摆好了纸笔,头顶上是高大的幽深的屋檐,黯淡无光,像是有什么在黑暗之中盯着自己,凰陌定睛一看,原来是无数只蝙蝠,眼中正泛着莹莹绿光,一瞬不瞬的望着他们。

凰陌一个激灵。

桌子上摆着一只火烛,烛光摇曳,印着每个人脸上仿佛都陷入了魔怔着,丝毫对现状毫无反应,都在奋笔疾书,凰陌一个人端坐在场上无所适从,这感觉仿佛是一个学渣坐在了一群学霸中间,甚至连要提笔回答的题目都不知道。

凰陌的左顾右盼似是引起来了一个人的警觉,他甩出一道长鞭来,恍若天边一声惊雷,将游

弋走神的凰陌给吓得一抖,笔落在了纸上,晕开一团水墨。

那人的长鞭子直指着凰陌,厉声道“第三千二百八十一号,你为何不动笔?!”

凰陌顿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三千二百八十一号是指的自己。

她还想要问一下现在这是要干嘛呢!【!#爱奇文学*更好更新更快】

“我不知道您要我写什么?”她只能老老实实说了实话。

鞭子又隔空啪的一甩,差一点就擦到了凰陌的鼻子,凰陌吓得往后一瑟缩,那人有怒斥道“岂有此理?!难不成你的一生都是空白的吗?!”

这话说的让凰陌反应了过来,这场看起来像是应试一样的场合,原来是让她书写自己的生平……可是这究竟有什么意义呢?

要说起来自己的一生,她是该写作为凰陌的人生,还是作为千雪的人生呢?

凰陌迄今为止的人生,浅薄的只用一页半就可以承载,而作为千雪时的人生,可就没有那么淡薄,仅是她所见所闻的那些,就可以说是精彩纷呈。而她也无从写起。

“小女子……不知……”

那手执着鞭子的人身穿着一身深蓝华服,腰间卷起别着一副银光长鞭。与其他正襟危坐的诸人比起来,他倒是一副自得其乐的样子,将脚搭在前面的桌上,微微的晃动着,只是他的容貌掩藏在黑暗之中看不真切,但还是可以听得到,他是朝着自己说话,不知为何声音还有点耳熟。

“有意思,死去的人来到了这里,就会一直写下去,直到把自己的过失错误和善行写完为止,你为何还有意识?”

凰陌望了一眼周遭,果不其然,这里的人都对他们的谈话置若罔闻,只顾埋头苦写,抓耳挠腮或嚎啕大哭者不在少数,相比起来她倒是唯一一个全场走神的,也难怪那些人将目光全部投向了与旁人异类的她。

“将她带过来。”

一个人自那垂幕之后走出来,朝着那个身穿华服的人低声耳语了些什么,那华服男子马上坐直了身体,点了点头,站起身严肃道。

这态度面色也改的有些太快,凰陌一时忍俊不禁,轻笑了一下,当即感觉到一道阴冷的视线朝自己射来。正是那个华服男子,而后狡黠又带着警告意味的望了自己一眼。

而凰陌顿在了原地,这个笑的恐怖至斯的男子,居然是在海市上时与她搭话的慕公子!

她脑子一轰隆,差点就要脱口而出一句慕公子,但他将手移到自己的腰际,将鞭子一甩,霹雳之声让她将话给吞了回去,慕公子怒喝道“做什么呢?磨磨唧唧?!”

催促的两个人忙不迭的朝着凰陌走了过来。

一路上义正言辞的说着自己也是有脚

可以走路的,但是毫不犹豫的被无视,凰陌这才发现这两只彪形大汉是没有脚的,徒留着空荡荡的身体在半空飘的时候,还是很识时务的闭了嘴。

慕公子是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的?凰陌脑子飞快的旋转,才后知后觉的想到自己是不是被这个人一路给引导至此,她是被利用了吗?

可是此人将她引到这里是做什么?她就是个柔弱,可怜但挺能吃的小猫咪罢了。

可能也正是因这样,她才见到了一直稳坐高台,却在重重帷帐之后的人,那是一个身着一身铠甲长氅男子,眉宇凌然,两鬓藏飞雪,身躯凛凛,气宇轩昂,有万夫难敌之威风。一双虎豹熊眼朝着她扫过来,凰陌当即哼哼唧唧的蜷缩成了一只小猫咪。

那两只鬼将她放在了地上,便恭恭敬敬的退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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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章:面见鬼王

凰陌如芒在背,感觉那目光仿若是压在自己背上,让她喘不过气来,但这却还只是他未曾开口时,这股骇人的威压就已经逼过来,也难怪那个嚣张跋扈的男人会因为他的一句话就板正了态度。

“你,是从什么地方来的?”男子开了口,声音中带着饱经风霜的沧桑。

凰陌战战兢兢的回道“我是从鬼界被祭舟送过来的。”

“你可是你为何会被送到这里来?”

她只是一路昏迷着,对此毫不知情,也只能唯唯诺诺的老实摇头。

“你不知道,但是我知道。”此人的话让凰陌不解其意的抬起来,那人将手头上的一摞摞纸张放在了案上,望向她“祭舟是唯一一个可以连接无间与此间的工具,祭品出现在这里确实为了献祭而来,但会直接到的地方是彼方。”

“也就是说,这里是地狱吗?”凰陌有些明白了,原来真的存在地狱啊,她可是来到地狱了啊,现在看到这个发达的肱二头肌都没那么害怕了“难道,你是阎罗王吗?”

“这么说来倒也没有错。”那男人听到这个称呼竟然轻笑了起来“人世间认为人死了之后会到地狱,但是这个说法有些谬误,确切的说会来到鬼族。他们都是我的族人。”

这话说到这个份上,任凰陌再多么迟钝了反应了过来“您就是鬼王!”

鬼王颔首“正是。”

凰陌深吸了一口气,忽而有些激动“您……”她虽然知道自己来到鬼界总有一日可以见到鬼王,她就可以告知他许多事情,包括鬼王之女鸢玑的死和他唯一的骨血。但是现在她还着急着要去救师父,于是激动的朝前走了几步“鬼王!求你,能不能找到我的师父!他现在很危险!”

“我为何要去救?在这个地方,都是自己救赎自己,是非曲折自然都是因果判定,而并非我插手就可以改变的。”鬼王作壁上观。

“话虽然是这样……但是,但是……”凰陌灵机一动“您连您孙子的死活都不顾了吗?”

此话一出,果然鬼王的神色马上变了“我的孙子?”他的讶异只是一瞬间的功夫,又很快的收了起来,隐约有愠怒“你在说什么胡话,我哪里来的孙子?”

“您难道忘记了您的女儿了吗?”凰陌不能自已的比手画脚了起来“您当初逃向人界的女儿鸢玑,她的孩子啊!”

“你是说,阿鸢?”那鬼王紧绷如泰山的眉眼出现了稍许的松动,他似是对凰陌口中的话有些不信任,但是又有诸多想问的问题,但又碍于什么不便询问。凰陌见着他犹豫着终于说出一句“她现在可好?”【¥爱奇文学o…¥免费】

凰陌心底一沉

,不忍道“这个问题,您不妨去问她的孩子吧。”

“都有孩子了……时间已经过了这么快……”他神情恍惚的一下,马上又斩钉截铁的转了回来“我的孙子,他在那?”

“如果没有差错的话,他现在正与我的师父在一处,但是他们身边可能会有危险,我担心……”

“我的孙子他很弱吗?”鬼王往前走了一步,忽然打断她的话。

凰陌一怔“这个……应该不弱。”好歹他也是鬼族血统,再加上还是蜀山的大师兄,师妹的这个面子还是得卖给他才是。

“既然他不弱,你急什么?”鬼王像是放心了下来“既然是我的孙子自然不差,若是他死在这里,只能怪他没本事,若是他没有事情,他总会来找我的。”

他这么说着,居然还真的转身又走了回去,又坐回了他的长榻。

凰陌“???”她是不是说错了什么?他就这么放心的相信了她所说的“强大”吗?

“可是……”对比起来凰陌这个劳心劳肺不惜自尽也要去寻师父比起来,他倒是对从未谋面的孙子在外面的大风大浪里翻涌时处之泰然,这般心大,凰陌似是能够体会到为何鸢玑不惜与无心联手也要从这个地方逃出去的心情。

“眼下有着更加棘手的事情。”他大手一挥对着外面厉声喝道“原白!”

他穆然大的嗓门震得凰陌一颤,很快在一边又挤进来一个手执着巨大的一只毛笔的男人,那笔甚至比他修长的身高还要高一头,他艰难的让将毛笔拿的笔直,站了一个相当端庄的姿势,但因为焦急,额头上的冠帽羽翎有些歪了。

“主上。”原白躬身尊道。

“那个潜伏进来的人还没找到吗?”

“禀告主上,还不曾找到。”

“此人实力不俗,究竟是从何而来?”鬼王紧蹙眉头。

凰陌心中一动,能让一介鬼王感觉到棘手的,怕也只有与她一同乘舟而来的魔君九婴才对,只是此人在她苏醒之后就不知道去了何处,她现在还巴不得让九婴再藏一段时间,这真是奇异,九婴带她来到鬼族,甚至师父也来到了此处,这两个人再要遇到,她就算是十张嘴也解释不清楚。

她正在暗自求佛告祖,却见一个小厮走了进来,隔着竹帘跪倒“主上,有两个人正朝着这里走来。”

“什么人?”

“看不出来…但是好像来者不善……一个是贵家公子打扮,而另一个是道士装束,他们手上还拿着一只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像是一件法器。”

凰陌小手一抖“啥?”

清越与君鲤走到此地时,见到明月高挂,如水倾倒如

江海之中,波光粼粼,而隔江而望,那尽头处立着一方巨大巍峨的宫殿,殿瓦疏疏如敷上一层厚照流光,灯火通明,那香笔直的朝向此处,两个人一同走到殿下,见到上书着“转幽宫”时,君鲤一直盯着这三个大字若有所思。

“神尊?”

君鲤回了神“看来我们接下来要去拜访的,是这个地方的主人。你可做好了准备?”

“准备?”清越眨了眨眼睛,忽的了悟过来“您是说……”

“这一日迟早要来,只是我先给你说一声,也好过唐突冒昧。”

清越神情严肃了起来“我明白了。”

君鲤点了点头,手一挥,掌心中聚了些灯火照亮了前方的路,见到几个人朝着他们走了过来,道“我们主上有请。”

君鲤与清越对视一眼,两个人朝着大殿之内走去。

数道行列的人延绵不绝,伏案一直在拼命写作,桌子上放置着一盏明灯,一溜这么的顺了过去,像是铺开的长长的道路,一阶一阶数之不尽,幽沉的大殿像是被浸没了浓郁的潮水当中,安静的只能听得到火烛噼啪作响的声音。

在最终点,是被重重帷帐所遮掩的一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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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一章:表里不一

隐约可以见到两个人的身影,在一旁列着的人只是稍许的打量了一下两个人,站定之后,一个人的声音从里面传来“你们是何人?为何而来?”

“初入宝地有些唐突,我们是为了救人一命而来。还望尊主能够允许。”

“你的话倒是有些意思,你到我这来救人一命,你却来错了地方,我这个地方只有进而没有出,莫说是你想要救人,你就是想从我这里出去,怕也是天方夜谭。”

“尊上即是如此说,想来一定是要将在下二人扣在此地,不让我们救人吗?这又是何道理?”

“道理?我这十合众殿,事生死管幽冥,照尽是非,还剰阴阳,一切人生死自有这里裁决,在这里任何的举动都会对现世产生影响,甚至牵一发而动全身,造成不可估量的伤害,生与死,可不是你们这些宵小之辈轻易就可以碰触的。还是说,你们也愿意以救人一命的代价,而将现世数万人的性命弃之不顾?”

“这木南倒是想的周全,偏偏扎根在这么棘手的地方!”清越有些咬牙切齿,愤然道。

“但若是只是这样就好了。”君鲤神色展现出从未有过的严肃“尊上,请听我一言,若是鬼族已经被污染了,对人界的影响岂不是更大?”

君鲤的这句话让竹帘之后的人不再作声,过了半刻,帘子被撩起来,凰陌朝着怔住的两人笑的灿烂,道“主上让你们随着他来。”

两个人任凭再怎么知道这里是虎狼之地,但是他们没有想到这一处居然能够遇到凰陌,她真的是无孔不入无处不在,无论在什么地方都有可能冒出来,君鲤虽知道她天性是个闲不住的性子,但没想到她居然凭借一己之力来到了这里!

“这是怎么回事啊?小师妹,你不是在海市吗?”清越好奇的不得了,拼命的压低了声音往她身边挤过去。

想起这个事情,凰陌的脸就皱成了一团,她是真的不想要回想自己居然上了当,当初慕公子与她说的时候,只是说了这是个去长渊的法子,谁知道海浪直接把她拍到了沙滩上,稀里糊涂的直接来到了鬼王这里,他还嚣张跋扈的在自己面前用小鞭子甩来甩去的,枉费她不惜自尽也要去救师父。

尝试最终自尽的法子简直是世间少有的丢脸,即便是吃了不少的苦头,但被前无古人的噎死,她才不会告诉师父呢。

清越上前道“不知鬼王要将我们带到哪里去?我们需要找到那个人,时间紧急,还望鬼王通融则个。”

鬼王肃穆冷然“这件事情与你们无关,我会带你们去斩断孽根,斩断之后你们就便走吧,离开这里,永远不要再回来。”

“永

远……”清越怔住,旋即蹙眉“为何,你不让我回来?”【@@爱奇文学o~#更好更新更快】

“你的母亲给我说想要离开这里的时候,我就告诉过她,给她两条路选择,若是她可以用自己的本事从我这里逃出去,就任凭她去何处我都不会再管,但我也给她说了,要是出去了就永远不要再回来。”鬼王对着清越一字一句说道“所以她在离开鬼界的那一刻,我们就已经没有了任何关系,不止是她,连你也一样。与我来讲毫无干系。”

被鬼王冷冷言辞所逼回去的清越似是对他这一番话不知该说什么,他勃然大怒“即便是你生我母亲的气,但她给我留下了钥匙,我能够回到这个地方,不就证明她一直在惦念着您吗?您为什么这么多年还不释怀?”

“你以为我在生气?”鬼王有些诧异,旋即嗤笑“果然不过是个小孩子罢了!”

被他这副看不起的态度将清越给激怒了,他愤然的撂下一句“你果然是个冷血的人!”转身便走,凰陌一见向来好脾气的师兄居然涨红了脸,青筋隐约作现,而且他向来是不会对人说出这么重的话,显然是内心对母亲的死和爷爷的冷眼旁观而感到愤懑。

但凰陌心中捉急的不是这个,她还得要不得不告知他的事情,于是连忙追了上去。

“师兄,师兄你莫要走的这么快!”凰陌见师兄还气在头上不理他,干脆一个箭步上去拦腰拖住了清越“师兄!你难不成真的信了那顽固老头的话了!”

清越终于偏了偏头,不解的望了过来。

她虽然不知鬼王为何会说出那样的话来,但是她笃定这不是鬼王的本意,若是她说出来,清越与师父一定不会相信,方才她听到类似于他们两个人朝着这里走过来的时候,她脑海中马上就跃然而出了两个人的名字,她一个激动便告知了鬼王“是我师父和你的孙子啊!”

本来要大手一挥将两个人给关押起来的鬼王马上改口成了“把两个人请进来。”

一个请字用的很好,凰陌想着他就要见到素未谋面的孙子应该会有几分的紧张,但是他却又摆出来了肃穆严谨的神色,仿佛要迎进来的是什么洪水猛兽,结果到了两个身影隐约显露的时候,鬼王低声问了一句“你说我的孙子,他究竟是哪个?”

“是那个小道士装扮的人。名为清越。”凰陌低声回道。

“……长得还算是有点阿鸢的样子。”他口中似是对清越的夸赞很是勉强,凰陌却见到他稳坐如山的样子之下,一只脚在无意识的点地,哒哒哒似是极其的急切,凰陌心底一亮,哦呵,没想到这个鬼王还如此的要在外人面前做足功夫,实际上早已经心乱如麻

了吧?

“清越他……喜欢吃什么?”鬼王忽的又问道。

“这个,大概是包子吧?”凰陌有点不能肯定,但是这一路上清越包子吃的最多,想来也是有几分执念的,鬼王有些不解,但还是马上传唤了一个人进来,肃穆道“你马上准备好十个包子。”

被传唤而来的正是那个手拿鞭子毫不正经的慕公子,一听闻这句话,连久经沙场油盐不进的他都忍不住愣了一下“啊?”

鬼王一皱眉头,那慕公子连忙作揖“是,属下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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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二章:往生海

凰陌在后面乐的停不下来,让一个之前只会耍着扇子之后又拿着鞭子养尊处优的公子哥去做包子,想来这个画面感也是十足,但是这个与森罗阴沉的阎王殿似是有些不符,但鬼王好像已经完全顾不得了。

正好也算报了欺骗她的一仇,凰陌毫不客气的裂开嘴直笑,而后又被愤愤然的瞪了一眼。凰陌哼了一声,她就是瑕疵必报了,人与人之间本就不该欺瞒,想来慕公子也没想到这报应来的这么迅猛稳准狠。

“他还喜欢什么?喜欢审讯吗?还是想要去我的嘶吼林里看一看,这个鬼界也没有什么好地方能让他逛一逛。”随着清越的越来越靠近,鬼王可以说是完全的乱了阵脚,连维持往日的威严都做不到,这难得笨拙的样子让凰陌不由得感动,但她也实在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这是难免要经历的一步。

无论是清越也好,鬼王也罢,他褪去鬼界之主的光环,也是一个普通的父亲,普通的爷爷罢了。

忽的,他不动了,而后大殿传来了师父的声音,而方才还搜肠刮肚的要如何见孙子的鬼王,又恢复到了往昔的威仪不肃。

凰陌将此事告知给他后,清越面上呈现出复杂的神情来“既然如此,他为何又要说出那样的话来?”

“这个,我还真的想不出来。”凰陌无奈的摊开了手。

鬼王将他们所带的地方便是那一处海岸旁。

大海碧波荡漾,月光明亮,这里亦是永夜,只是比那时多了些灯火迷蒙,这一眼望去,与他们当时所站着的地方并无不同。

“这里是鬼界,可是我们当时所在的地方是何处?我记得那里有许多人,而现在却都不见了。”

“那是因为你们所处的那个地方是无间。此处是此间。这两个地方是被我分开的,只有特殊的通道才能出入这里。”

“你们所要找的地方就是在这往生海。”鬼王指着脚下的沧海碧波“这是无数幽魂所在的地方,是连着天地阴阳的经纬线。”他一抬起手来,而后自海面上浮现出无数的交错重叠的丝线,连着天际与大海,穿过滚滚的云层,场面蔚为壮观。

“这里为什么这么多的线……而且颜色也不大一样。”凰陌好奇问道。

“这就是人的生死线。你们若是想要救得别人,就需要在这里寻找到属于那人的生死线,你们可能寻得到?芸芸众生,无论是任何人,都不过是沧海一粟罢了。”他说的轻描淡写,手抬起指着无数的丝线。

鬼王道“这颜色不一样,也是每个人所积累的业障,福报,无论是有意或是无意,都会将线染上颜色,

人一出生的时候,线是无暇的白色,而随着年龄的增长,会逐渐变成其他各种颜色,善缘福报积累极多时,线会变成金色,等到他死之后,这根金线便直接会将他带去神界,羽化成仙,只不过这种人极少,而作恶多端的人都是会变成黑色,死之后线会断掉,直接堕入无间地狱。大部分的人线是灰色亦或是黄色,也有红色。这都是其积累的因果所导致的。”

“可是我见到这两根线缠在了一起,又是什么意思?”

鬼王看了一眼,又道“这个是两个人的孽缘纠缠,你看它缠了三下,也就代表着他们会纠葛三世才会有结果。正是命运的安排。”

凰陌懵懂的点了点头。

鬼王面朝二人,终于肯直视清越的面颊,一双雄鹰鸠目落在他身上时,眼中的寒冰稍许的融化了些,清越亦是无言的望着他,孙子和姥爷的正在考虑见面要如何跨越山和海的阻隔时,凰陌已经拉着师父咬起了耳朵“师父,你们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此事说来话长,但我们确实是为了救人而来。”君鲤将视线落在手中的鼎上,那香线在碧波汹涌的海浪之上直指着远处,似还真的有些棘手的紧要,师父一直都紧盯着那片波涛海面,凰陌看着师父的侧颜,这段时间他是不是有些过于的疲惫,本是神采奕奕的身姿,如今却将已经如湖水一般深沉内敛。

忽的她想起来了什么“师父,你没有事吧?!”

君鲤回过头奇道“我会有什么事?”

“那个女人,是坏人!她没有对您做什么吧?!”凰陌都要欺上身来扒开师父的衣襟了,君鲤将衣襟拢住“现在要对我做什么的人是你才对吧?”

……

他不知道凰陌为了找他吃的那些苦头,她就是想要久违的撒个娇,蹭蹭师父也好慰藉一下自己当初的辛苦没有白费。君鲤叹了一口气,将她的脖颈揪住,凰陌感觉周身一轻,猛然恢复到了猫咪形态。

君鲤将她扛在肩头,一只指头啪唧弹了下她的额头“老实呆着,好好待在这里,别乱动。”

凰陌被封住了行动能力,但师父怀抱中的檀香封了满怀,亦是不能自已的将脸埋进了他的衣服里,自额头上蔓延的疼痛让她满心欢喜的喟叹“真好真好,熟悉的味道熟悉的配方。”

君鲤破天荒的任由她哼哼唧唧的黏着自己,反问道“你不在海市老老实实呆着,怎么会来到了这里?”

凰陌回想了下自己这跌宕起伏的经过,实在是有苦难言“莫要提了,一想起来就觉得头大,只是师父您老这一日也去的时间太久了,小徒弟我着实等不及。”

“等不及什么

?”凰陌忽的听到了他含着笑意的话来“难不成你还担心你师父我被人拐了去?”

“嗯。”不知道是不是脑子一抽,明明知道这是师父一如既往的调侃罢了,她却是实实在在的当了真,一转个音来就将真心给滑了出去,君鲤转过眼睛来望着凰陌,两个人大眼瞪小眼的对视着,她又听见了师父又道“我若是被拐走了,你要怎么办?”

“把师父拐回来。”凰陌不假思索坚定的将手握成拳头,胸中澎湃的感觉瞬间让她豪情壮志了起来。

君鲤点了点头“那若是有一日我被拐走了,那为师就靠你了。”

“嗯!”小家伙眼睛亮晶晶的大力点了点头。

他本是兴之所至,这段时间的确处理的事情有些多,只是听到她所说的事情让人不又得产生了些想要逗趣解闷的念头来,但是她倒是把他的无心之言当作了无上谏言般的,用这么郑重的方式应承了下来。倒是让人又感觉到被全然信任时的心满意足。

他摸了摸小家伙的脑袋,往那往生海处望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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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三章:大海捞针

想要在这苍茫渺然的大海当中找到关于木南的线索,无异于大海捞针,但他还是将目光一直都在里面搜寻着,手中的那只引线像是盘旋曲折的蛇一样蔓延而下,凰陌像是想到了什么,自他的怀中一跃而下,自山崖上看着脚下拍打的海浪,对师父喵道“师父,这个东西在下面。”

君鲤俯下身,眼睛一眯,给自己眉间上搭了个凉棚,也朝着那一处望去,但是什么都没有瞅见。

凰陌急了,用又短又粗的爪子不断的比划“就那里,那里有闪光!”

君鲤又淡淡的望了回来,却不想她太过激动,一个蹀躞没有站稳,爪子下面一打滑,那悬崖上垒起来的千年间被这往生海腐蚀的也只剩下个空壳子,边缘更是脆的不行,凰陌脚下一用劲,兀自崩裂,她居然连后半句都没来得及喊出来,就跌了下去。

这悬崖高达数百米,不久前她费劲心思自尽的地方也不过是数十米罢了,但是这个百米之下可是要取的是她真的性命,偏是这个猫形姿态,她使不出法力来,就算是想要抓住崖壁,也是打滑的紧,呲溜一下更是给她了个加速度。

凰陌就只剩下了高昂的“喵喵喵猫喵——”

这呼声还是比她本身更有用,因为师父也自那悬崖一跃而下,她见到他的身影离自己越来越近的时候,忽然间感觉到了莫名的悸动,她明知道自己死不了,也知道对于师父来讲这个高度根本不算什么,但是她脑海中似是闪过一些能与他的面容重叠的记忆,也是在急速的落下之时刻,她见到了师父的焦急的面容,他朝着自己伸出手来,呼喊着什么。

但是她听不真切,只是觉得他的表情有些悲戚,倘若是说着什么话,应该也是些生离死别的话来,但师父将她的爪子猛地抓住,而后朝着她大喊却是“愣什么神呢?!”

凰陌一怔,猛然清醒了过来。

她蜷缩在师父怀中,师父以一个相当艰难的姿势将她抱在怀中,为了不碰触那些交错的线,他单只脚立在自己剑上,凰陌一阵佩服,就算是这么繁复的线当中,居然还能被师父找到缝隙来,电光火石间将长剑插入进入,才算是给了个落地的点,他咬牙切齿道“你还不赶紧?”

而后又再三叮嘱道“你小心,绝对小心不要碰到那些线!”

这一叮嘱不算,凰陌本来还没那么大压力,这用上了绝对句式,就不得不让她心生害怕,这一哆嗦在避开那线的时候,猛然见到那海下倒影下,居然有着无数的骷髅,密密麻麻的让人头皮一麻,那些线自他们的脑袋顶上没入,直直连接着天际。

“师父?”凰陌的声音都哆嗦

了。

“别往下看。”师父似是知道她在哆嗦什么,将声音放轻了些许“这不过都是困在往生海中的魂魄罢了。”

“哦哦,可是,师父,那里为什么有一具骸骨,长得有点奇怪,像是有很多触手……它周边的骸骨都被它包裹了进去……咦?我感觉那个像是一棵树!”

此话既出,君鲤眉眼一紧“那个骸骨在何处?”

“大概就在中间的地方。”凰陌很认真的给他指着方向,她小心翼翼避开那些线,忽的感觉身上一轻,等回过神的时候自己已经陷入到了一片密林当中,凰陌眼前脚底下不知道是什么,景物在飞快的朝着后面掠去,凰陌讶异后朝着这脚底下巨大之物攀爬过去,却见自己的手脚好像也变了个样,怎么就成了触手了呢?

光是触手还不算,而且自己的眼前的景物也被分割成了无数个镜面,她现在都有点自顾不暇,呆愣了一瞬,似乎,这副样子还有点眼熟?

“嗡嗡——”

凰陌一张口要呼唤师父,却发出来的是这个声音,凰陌搓了搓爪子,深思熟虑反思了一下自己为何会变成苍蝇的原因。

但自己脚底下的毛茸茸的,这个又是啥?

凰陌爬到了它的头顶上,倒抽了一口冷气,终于举目看清楚了,原来是一只巨大的飞蛾,那翅膀相较起来它嗡嗡闪动起来的小薄飞翼倒是宽大了数倍,身形极为、这交错林立的光线当中像是入过无人之境般来去自如,不一会就盘旋到了那当时所见的骸骨处。

也不能算是凰陌眼尖,只是这个骸骨若是不靠近看一般还真发现不了,这海面上有着数以千万的骸骨堆积在往生海处,没有人会没事干去靠近这个一看就极为不详的地方,也只有凰陌这个显得没事干在山崖上方找刺激的人,才会被名为命运的东西结结实实的给踹下去。

但是这一出倒也剩了许多功夫,那骸骨一见就知道与其他的不大相同,不相同到了什么境地呢?

这个骸骨上长出来了许多的细枝末节的触手将那四周的人都结结实实的给捆绑住了,自五官到四肢,无一不像是身上长出来了树的根须,这个样子着实有些触目惊心,那飞蛾停到了属于那骸骨的那根线上,凰陌心跳了一下,这根是一只黑到浓郁的线,不止如此,那线上像是融化着什么般,顺着线往下缓慢的流淌着。

一靠近,就闻到了一股浓郁的腥臭味道。

师父的声音忽然在她耳边响起“这个情况已经很严重了,我们需要尽快的解决此事才是。”

他的言语当中透漏着焦急,落在那根线上,自下面的骷髅上不断散发出黑色的烟雾,师父自

身上散发出一道温润的光芒,将那散发的黑雾缓慢的在光芒之下逐渐的消散而去,那骷髅的嘴巴越长越大,自喉咙深处不知为何伸出来一只树枝来,而后伸长到了他们的面前,忽的迸发出一朵花苞。

那小花苞颤巍巍的在黑雾的侵蚀当中坚持着,师父落在了那朵花上,轻轻煽动着翅膀,那翅膀抖落下来许多的萤光,将那黑雾再次逼了回去。

黑雾朝着下面蔓延而去,那一花苞终于缓缓的绽开了。

在花蕊之中,坐着一个帷妙唯俏的小人,凰陌一愣,却只见光芒一闪,凰陌又恢复了真身,落在了一片柔软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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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四章:谦枝其人

花蕊韵腹清香的芬芳将周遭骇人的血腥气味给冲淡了不少,凰陌抬头一看,那人还坐在巨大的花蕊当中,周遭满是明艳的桃色,原来他们被缩小来到了桃花中。

凰陌还兀自赞叹不已时,君鲤已经快步走到了那个人身边,那个正在沉睡的人也是个鲛人,他的尾鳍散发着五彩斑斓的颜色,正是印证了此人的身份。

“谦枝?”

君鲤摇晃了一下他的身体,谦枝像是自深沉的昏睡当中苏醒了过来,睁开眼睛怔怔的望着前方,他已经被束缚了太长的时间,甚至连思维都有点停滞,君鲤给他输送了些真气,他方才自混沌中清醒过来。

“汝……是何人?”

他迷蒙的望了过来,忽的像是想起来了什么一样,猛然炸起来“我女儿怎么样了!那个混蛋!!”

看来他一直都将思绪停留在了当时的时候,只是海市大乱后,他的骸骨被新枝掩埋,但灵魂却被捕获,看来木南将其恨之入骨,因此将其困在身躯里,吸收其的力量来滋养自身。

君鲤将他的肩膀按住,道“你先不要激动,淡定一下,看清楚周围!”

谦枝才将激动的神情收敛了些,他环视四周,骇然道“这里是……?你又是?”

“你放心,我们不是来害你的,你们当初所发生的事情,我们都知道,现在的你已经死了,我们是来渡你的。”

“渡我?”

“是啊,渡你。”

“原来,我真的已经死了啊……”他的声音一点点低沉了下去,而后又扯住了他的衣襟道“那我的女儿,她有没有事情?”

“你放心,她没有事情。”君鲤低声道“她现在活得很好,新枝也待她很好,海市也没有被摧毁,大家都好好的生活在海市里。”

“……是这样的吗,那就好。”

“但是我来寻你,却还有另一件事情。”君鲤自衣襟里拿出来了那枚妍丽的鳞片,道“你可还识得此物?”

谦枝的目光触及到君鲤手上的鳞片时,眼中猛然迸出了光芒,他满是惊异和讶然,目视着君鲤,颤声道“此物,你究竟是从何而来?”

君鲤平静道“此物是汐月上神给予你的信物,对不对?”

谦枝看着君鲤,语气中带了几分警觉问道“你是什么人?汐月上神怎么了?”

“我是她的孩子。”君鲤道“家母已经过世了,这是她交付给我的遗物。只是不知家母在您这里留存了什么东西,特此来取。”

“……原来居然已经过了这么久?汐月上神她……她竟然已经羽化……”谦枝喉咙里溢出哀恸,他闭起眼睛面目苍凉,君鲤上

前了一步道“家母过世已久,往事不可追,还望您节哀顺变。”

“与你母亲相见恍若昨日,世事擅变,如今她的孩子居然已经这么大了。正是她的帮助,才让我们一族免遭灭顶之灾。”他兀自追忆完了故人,将那枚鳞片拿起来道“我一直以为再也见不到此物,想来我一缕残魂坚持到现在,就是为了等这一刻。”

君鲤环住凰陌,带着她往后错身一步,只见谦枝两只手捏决,从他的身上逐渐升起来一颗发着金色光芒的物什,君鲤不动声色将手掌摊开,那光芒像是一株小小燃烧的火苗,在他手掌上熄灭了,露出一只通体黝黑的勾玉来。

凰陌在看清了此物之后,一个没有忍住叫出声音来。

君鲤见着她惊异不已的样子,问道“怎么了?”

凰陌指着那东西半晌都没说出话来,她要该怎么说?总不能说这个九婴也给了她一块,而且还是订婚信物,这个东西分明是与九婴诓给她的宝贝是一个东西,这个玩意怎么还有一双不成?

但是她又要老实的将嘴封上,师父不知道她失踪的这段时间一直与九婴在一处,若是他知道了九婴也来到了鬼界,这指不定又得要闹得天翻地覆,那么她之前瞒的幸苦算什么?

凰陌忍的艰难,终于将嘴边的话给生生拐了个弯“这个东西,还真是好看……”

她甚至不敢抬头看君鲤望着她的眼神,师父似是也一时半会将这个东西和小徒弟找不出什么联系来,姑且没有再追问,而是朝着谦枝道“你可知此物究竟是什么?”

“上神并未告知我,她只是让我将其保管好。”谦枝道“只是那一日她来海市时神色不大寻常,本是来寻蓬莱仙人的,但是仙人已经羽化,她看起来很着急,将此物交给我之后,便拿了信物,说道日后若是有人来寻你,你就将此物交付给他便好,没想到这一去便是这么多年。”

君鲤听完后,又陷入了沉思中。

谦枝的身体陡然落了下去,他道“我在这里呆了许多年,无法从这里逃出,木南将我的魂魄束缚在了这里,几位既然要渡我?不知你可否将我的封印解开?”

凰陌看着纹丝不动的君鲤奇怪道“师父?”

君鲤的神色沉了下去“他的魂魄已经和木南的木矩融合在了一起,若是我们要将木南的身躯斩断,那么谦枝也会一同魂飞魄散。”

凰陌忽然明白了什么,愤然咬牙“这个木南好生厉害!”

“是啊,他做任何事情都会给自己留下退路,也想到了所有会对自己不利会有什么威胁。这种人心思缜密到了可怕的程度,若是此次放过他,定然

是后患无穷。”君鲤亦是皱眉道。

“木南吗……他确实一直都是个可怕的人。”谦枝低笑道“只可惜他自作聪明,当初他一着不慎满盘皆输,如今他将我关在这里,试图用我来掣肘你们苟延残喘,但是他还是输了。”

凰陌忽的抓紧了君鲤的衣袖“师父!”

谦枝的魂灵忽的变得透明了起来,他身上散出来无数的飘摇游荡的光芒,像是一团凝聚在一处的萤火虫陡然散开,朝着天际飞去,君鲤喟叹道“你这又是何苦?魂飞魄散,你会彻底的在六界消失。”

“如果这样可以将木南的孽根斩断,那么我消失了又何妨?”谦枝笑了起来,他似是轻松了许多“多谢你们告诉了我海市和嬛嬛一切都好,这对我来讲至关重要,我已经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了。”

“……”凰陌自知一切都无法挽回,鼻子一酸,却被师父给紧紧的握住了手,他手掌让人安心的热度传来,她将脸别了过去。

君鲤目送着谦枝的身影消散在了风中,那桃花瓣亦是被腐蚀了一般颓然衰败,消逝了颜色。

海水中的黑雾逐渐淡去,但是却没有消失。

君鲤望着那黑雾逐渐汇聚在了一起,有着越演越烈之势,他忽的神色一变,抬手先将凰陌一反手又变回了嗡嗡作响的苍蝇,他神色凝重道“你先行回去,这东西有点难对付。”

凰陌应声朝着悬隘上飞去,她要去寻鬼王,将往生海现在的异象告知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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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五章:两相对峙

血缘乃是一件奇妙的事情,清越的样子长得与他的父母虽也相像,但那头顶上始终炸起来安抚不下去的一撮毛毛却和那鬼王一模一样,爷孙两个虽是第一次见面,却很自然的能够将那数年不曾相见的时光给抹平渡过般。

清越也想过自己见到鬼王后会与他说什么,他想了很多,但始终都不及站在鬼王的面前之后,他眼中所蕴着的平静,他寻思着这色厉内荏的爷爷该要如何开口说些什么时,他却第一句话就带着不容置堟的戎厉。

“你不应该回来。”鬼王沉声,道:“你的母亲难道没有告诉过你,她是如何逃出去的?她究竟是如何教导你的?”

提到母亲,清越的脸上蒙上了一层凝重,自衣襟当中取出来两只玉瓶子来,朝着鬼王递过去:“我的母亲从不曾说过让我回来,不如说是我一直都没见过我的母亲,又何来教导之说?我这一次回来,不过是想要将母亲送回来,只此一件事情罢了。”

鬼王望着清越手上的玉瓶子,他的神色中交织的是什么,并非是清越所想到的痛苦,悔恨,甚至是难以置信,但是他都没有,所有清越所预想道到的情绪都似是泥牛入海不复出现,他甚至连眉头都不曾皱一下。

“她死了?”

他的情绪出奇的平淡,仿若这死去的不过是他手下的一缕幽魂:“你回来,就是因为这种事情?”

“这种事情?”清越一怔,他这个口气仿佛这不过是个微不足道不值得拿出来一说的事情,他的怒火再次被挑了起来,固执的重复道:“您在说什么?这可是您的女儿!她死了!”

“所以?”鬼王一如既往的平静,声音都没有半点起伏:“她已经死了,你还想让我做什么?”

这感觉像是一个拳头砸进了棉花里,将清越所有的愤懑悲伤都被消融到了他那平静如水的声音当中,清越难以置信的望着他:“她是你的女儿。”

“即便她是我的女儿,只要她坏了鬼族的规矩,她就已经不是了,你应该庆幸你的母亲和你都在外面活着,否则,就算是回来了。”他厉声道:“我也会按照规矩将她砍了。”

他在说着这句话的时候,锋利的虎目里似是泛出了精赤的光,像是一柄悬在头顶上的钢刀,朝着清越刺过来,清越被他的气势给逼着往后缩了一步,但是又定了上去,鬼王见到他丝毫不让步的样子,眼中极快的闪过一抹讶异,又嗤笑道:“不自量力!”

说着转过身斩钉截铁道:“我没有那样的女儿,也没有你这个孙子,你带上她的骨灰,自行回去吧!”

清越还想急着说些什么,却见到自己肩头上忽的落下来了一只苍蝇,凰陌一下子忽然出现,刚刚落在地上连身子都没站稳时

,就焦急嚷嚷了起来:“鬼王,鬼王,师兄,大事不好了!”

“发生什么事情了??”清越一把抓住没头苍蝇乱撞的小师妹,将她的身体掰了过来扶住:“怎么了?冷静一下再说。”

“师兄,师父说这个往生海已经被玷污了!他说的我也不太懂,但是他说这个会造成人界混乱的!”急的失去了方向的凰陌又朝向了鬼王:“鬼王,这个该怎么办啊!”

鬼王的面上猛然沉了下来,他紧蹙着眉头朝着凰陌靠过来:“你说什么?”

“往生海,好像有点不对劲!”

他不在说什么,神色焦急朝着那一处奔去,将悬崖岸边将凰陌与清越都给拦住了,鬼王忽的转头问道:“你叫什么名字?那个男子又是何人?”

在这万分着急的时刻,凰陌无心要去分心在意鬼王怎么会忽然问及他们的名姓,想也不想的回到:“他是我的师父君鲤,而我是他的徒弟凰陌。”

“君鲤?凰陌?”鬼王将摸了摸自己的胡须道:“这两个名字倒是有点意思?”

“鬼王,您可以帮我们了吗?”凰陌始终都将目光一直放在师父那边的动静上,却丝毫没有感觉到鬼王一直紧紧地盯着自己,他的眼神中带着不知其意的深沉,清越敏锐在他的沉默不语中嗅到了点不对劲的气息,连忙要上前,鬼王将手往半空上一抓,大喝了一声:“君鲤!凰陌!清越!”

只见两道光芒径直的在半空中被扯了过来,清越方才朝着鬼王伸出去的手忽的停滞在半空当中进退不得,他艰难的朝着一脸茫然的凰陌挤出几个字来:“快……逃……”

凰陌还有些不明觉厉的愣在原地,见到清越样子不对劲连忙上去要扶住他,那鬼王却将一双眼眸定在她身上,语气中透着讶异和愤怒:“你不是凰陌?你骗了我?”

凰陌这才后知后觉的感觉到他身上散发出来了不对劲的气场,这忽然的发难倒是让人措手不及,凰陌也不敢再说什么,连忙朝着另一处逃去,去被鬼王使了个束缚咒给绑了个结实。

他手中依旧紧攥着两只线,对着凰陌道:“你倒是机灵,没有将你的真名交付给我,但是这又有什么用?”他的神色忽的变得阴沉可怖,让人骇然失语:“要怪就要怪你们知道了不该知道的秘密,你们不如就随着这个秘密永沉往生海吧。”

这个人,早就知道往生海被污染了!

凰陌心底后悔不迭,鬼王将手上的两枚线把玩着,一只线是金色的,散发着粼粼的光芒,浩然之气逼人,一只则是银色的,鬼王忽的像是发现了什么眼睛一闪:“原来这个人是来自神界?”他像是勃然大怒,一双赤眼转到凰陌身上,吓得凰陌一个哆嗦:“你们是神界派来的老鼠?!”

不等凰陌出声否认,他脸上又露出来了阴森可怖的笑容:“原来是神界搞的鬼,这么多年他们费劲了心机都没能从我这得到他们想要的,如今还是不肯死心?”

这都是什么和什么?怎么又和神界扯上关系了?

(本章完)

第三百一十六章:凰陌怒起

但对于凰陌来讲,这都不重要,她还记得师父送她过来时告知她的话“此次你过去,若是遇到了什么困难,就将我给你的东西咬破。”他彼时还不知道这个是什么意思,但是现在她知道了。

“你可还记得当初你拾到的妖丸?”

凰陌一怔,要说起来这个妖丸可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这么一想倒还真有这么个事情,却不想一直都被师父给惦记着。

“这个妖丸我一直都在帮你净化,对你的修为大有裨益。你先吃下去,若是遇到危险,也好有能力自保。”

凰陌这才将那颗珠子给吞了下去,那泛着光芒的珠子一路顺畅的从喉咙滚到底,之前妖物沾染的煞气已然消散完毕,这颗妖物的灵珠在肚子里热滚滚的,自丹田至四肢百骸,都仿若是经历了一次清风涤荡。

凰陌感觉到之前所融入到身体里晦涩的灵力就像是被按了开关一样,慢慢的运转了起来,有许多她不曾明白的东西在一瞬间神思通明,热血沸腾起来,她本就是个天地大妖,作为妖物在这种浊气丛生之地,倒是如有神助般的,比往日更加的敏感。

凰陌感觉周遭席卷起来了风息,像是百川归纳到她的身体里,汇聚成为了一股压抑不住的力量,她看着鬼王手中一直捏着的线,那是师父和师兄的生死线,现在他们脆弱的只要轻微的一捏,许是他们就会遭受到极大的影响,甚至师兄已经开始有些痛苦的呻吟了起来。

是她将师父的真名告知鬼王的,师父都说了让她小心谨慎,可是她偏偏就是个着急不顾大局的性子,极其容易惹出是非来,但是她绝不会指望每一次都有人来替她肩抗下这个重担。

她要救出师父和师兄,决不许任何人伤害他们半分!

凰陌喉咙中溢出来嘶吼声,总算是将鬼王的目光吸引了过来,他一直都在竭力压制着那名为君鲤的神尊,倘若是神尊,他的生死线并不能轻易的操控,他竭尽全力都不能做到,却忽的感觉身边卷起来了凌厉的风。

有杀气!

可是这里怎么会有这种灼热的杀气?!

他一转过头来,胸前就被一道冷厉的锋刃给正面的袭击了过来,所幸这个力道不过几成,他正面承受了之后也不过是往后退了几步就站住了,正是这样,他也看清了攻击他的人,鬼王脸上又呈现出来了异样的神采来。

“原来是一只小猫咪……不,你是……”他惊异的后半句卡在了喉咙里面,因为那凰陌的身体在逐渐的膨胀起来,忽的比正常的猫咪体型大了一倍,那巨大的利爪下也溢出来了星火,赤色的红炎遍布了周身。

这个样子,简直已经超出了一只猫妖应有的样子。

她心中眼中所蒙上的都是一片赤红,她

感觉自己血脉喷张,身体前所未有的灼热,简直要将她折磨的不堪忍受,一心只想要将心底的这股邪火发泄出来,若是憋屈着,她怕是要将自己的心神唯一守护的一点清明都给消失了,她犹自记得师父的告诫,不要杀人,即便是鬼王在自己面前,她还是压制着那股要将他喉咙咬破的残虐的本性。

她不想要师父生气。

所以她终是有所忌惮。

那鬼王似是看出来了她心中的顾及,仰天哈哈大笑了起来“你这个样子和圈养在笼子里的野兽有何区别?小猫咪?你还是老老实实的将自己安静下来,你放心,我会将你的同伴,好好的招待,让他们此生都无法离开这里。”

他的话激怒了凰陌。

“嗷——”一声凌空而来的怒喝,让凰陌本就脆弱的心智瞬间击的粉碎,她不顾一切的朝着鬼王撕咬过去,他冷笑着将手收回,另一只手拿处一柄剑来,他用长剑挡住了她锐利的尖牙,低声道“你可要小心了。我这个手若是不小心一用力,他们俩的生死,可就难说了。”

凰陌又寻回了点理智。

她依旧是牢牢的咬着那剑,一口下去,那剑身就分崩离析四分五裂开来,她喘着粗气,浓厚的鼻息几乎都能将这个地面融化。

近在咫尺的距离之间,就已经看得到那妖兽猩红的吐息,身畔间腾然窜起来赤白的火海,不受控制的朝向无数的丝线,要将其全部的吞噬殆尽,鬼王在那火焰席卷而来之前,就已经隆起来了一个巨大的结界,但是他却未曾护住自己,而是将那往生海树立起来了一道结实的屏障。

凰陌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嘶吼声。

她双目赤红,意识被这灼浪已经燃烧的涣散殆尽,不顾一切就要朝着那鬼王扑杀上去,然而鬼王亦是一界之主,并非就此就会受到威胁,当下将身子避开,身上的盔甲却被灼烧出来了几个大洞。那正是齐舞的骨头所制,比九天的玄铁更为坚硬,三昧真火都需得要炼制三日才将其化作灰烬,但是她的身上的白色火焰居然能将它轻易的腐蚀。

“你这个孽畜,看来这一次是不得放过你了。”鬼王压低声音道,他眼中泛出狠戾的光,这火焰极为棘手,他却不近身,一只裸臂振袖而出,那手臂上居然有着数百只乌青的孔,忽然开始奇异的变幻了起来,扭曲,竭尽全力迸出来青筋,一层层的青紫色覆面而上,自那孔中忽的探出一颗狰狞的头颅来。

那些恶灵像是寄宿在了鬼王的身上,姿态万千各有百态,甚至还有着娇媚的女声自那骷髅里传了出来,银铃般的娇笑让人头皮一凛,凰陌半点不惧的将那来势凶猛的骷髅一口给咬碎了,口中喷出的火焰又将那如浪潮般汹涌而来的冤魂恶

灵给席卷殆尽,鬼王站在原地一手握着那线,眼中凌然发出厉光“原来那传说居然是真的。”

那金色的线开始剧烈的颤抖起来,鬼王又将实现转向了这边,低声喟叹道“压制不住了吗?此人作为神尊,还真是实力不俗。”

他眉头一皱,旋即朝向了凰陌轻声道“这倒是个可以破解僵局的好办法。”

清越有点意识苏醒过来的时候,他所见到的是方才晴空不着一丝乌云的黑夜,去垒起来了块状的乌云,一直朝着前铺展到目力不及的地方,那月亮更是明亮到了晃眼的程度。天地之间游荡着无数的嘶吼的魂灵,凄婉哀鸣像是不断絮语,而君鲤正踏在悬崖上的剑柄之上,他的身边还站着一只形态难辨的野兽。

黑头云翻涌着,无数的身影在里面不断的游荡,震耳欲聋令人情绪崩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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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七章:鬼王玄弋

鬼王嘴角有一点赭红,他一动不动的站在那一处,那手臂上像是遭受了什么极刑般的千疮百孔,伤痕累累,像是年份久远的,愈合之后也留下了让人触目惊心的伤痕,君鲤沉声道:“鬼王,你不顾苍生正道轮回,私自逆改天命,囚困大量的魂灵于此,断绝他们的往生,你这样违背规定,就不怕会造成苍生大乱吗?”

“规矩?谁给我定下的?”鬼王将嘴角的血迹抹去,为了对付那只孽畜,他已经有些自顾不暇,她的尖牙利齿穿过他的肩膀,他的手一松,让君鲤亦是挣脱了他的桎梏,他虽不屑自后面袭击,那锋芒迅速的转了过来,一剑却封锁的是暴走了的凰陌,他轻易的将其火焰封在了结界之内,而后拿起一只玉笛,辽阔天地间忽的翻涌起来笛声。那凰陌像是听到了这个声音,暴怒的样子逐渐的平息了下来。

他努力张开的结界已经有了些裂缝,为了回护住这结界,他也是用尽了浑身的力量,君鲤自天际落下,鬼王一只手维持着结界,一只手软软的垂在地上,他挤出笑容来:“天界给我定的那是什么规矩?不过是一团狗屎罢了!”他抬头望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君鲤道:“我是不会将东西给你们的,神界的走狗!你若杀便杀了!”

“我为何要杀了您?您一直都守护着鬼界,我们自是知道您不会做出对鬼界不利的事情。但是。”君鲤道:“鬼界存在三十多万年,一直都与神界有所来往,我想知道的是您为何在数万年前选择将鬼族封界?”

“为何将鬼族封界?”鬼王像是听到了什么极为好笑的事情般:“你们所做了些什么事情,难道你们自己不知道吗?”

君鲤将凰陌抚摸了一会,渡了点仙气将其的暴虐气息给压制了下去,他皱着眉头,看着凰陌比上一次还要更加庞大的身躯,她身上的纹路已经蔓延到了脸颊上,轻轻的蹭着他的手心,若是她愿意,她的獠牙可以轻易的将他的手腕咬断,但她不会,睁开眼眸的时候,望着他还是那般的清澈纯粹。

“发生了何事我其实也不怎么在意,我只是来寻一个人的线索罢了。”他不以为然的摸着凰陌的皮毛道:“但是神界与鬼族发生的事情,与我要寻的人有关,所以才问你的。”

鬼王一直盯着君鲤的面容,忽而恍然大悟:“你难不成是,汐月上神的孩子!”

君鲤道:“正是。”

鬼王望着君鲤的脸庞,眼睛陡然发亮,面对着故人之子,他有些神色怔然的要去碰触君鲤的面颊,往后退了一步,仔仔细细的将他上下打量,半晌后无不感慨道:“果然像极了你的母亲,只是这一双眼睛,让人不由自主想起来那个人。”

他怀念的语气到了尾音陡然的沉下去

,君鲤感受到了他甚至连名字都不愿意提的嫌弃,只是用“那个人”三个字来代替,被他这么避讳的人应该就是自己的父亲了,连眉头都纠在了一处。

“听说您早年与我母亲关系很好。”

“关系很好?这话是天上的那些道貌岸然的神仙说的罢?”鬼王冷哼道。

“难道并非是这样?”君鲤试探道。

鬼王沉默了半晌,道:“你的母亲差一点就嫁给了我。”

君鲤:“!居然有这种事情?”

“你的母亲没有告诉过你吗?”他抬起头道:“但如今也只是瞻彼日月,仰息之间,感今惟昔,口存心想罢了。”

君鲤沉默了一下,道:“我与母妃自小便分开了,就算是有过极为短暂的相逢,却也不过是弹指一瞬间罢了,而且母妃对她的事情一直都闭口不谈。”他的声音低沉了下去:“而如今母妃也已经羽化,所以想要寻找缘由,更是无从谈起。”

“你母亲……她死了?”鬼王的声音有些发颤了起来。

“是的。”君鲤颔首。

“她是如何……”

“我也正是为此而来。”君鲤道:“母妃她的死因有着重重疑点,不得不让人在意,我也正是听闻母妃年轻时曾经与鬼族有些许渊源,因此才来寻。还望鬼王能解答疑惑。”

“你要找的不应该是我,而是那些道貌岸然的神仙。”鬼王方还沉浸在悲伤之中,听到他的话之后就将悲伤收了起来,冷笑道:“难不成你是不舍得你的神尊身份,担心去问就会波及到你吗?”

君鲤盯了鬼王片刻,道:“在下虽有一字虚衔,但这完全与我无关,我之所以来到这里,不过是我当初不得不应承他的一件事情罢了。我说了,无论你们之间有何恩怨,与我无关,我只想知道我想知道的那一部分。”

鬼王紧紧盯着君鲤的纹丝不动的沉静脸色,忽的哼了一声:“你的这个脾气倒是有几分像你的父亲。都是这么令人生厌。”

“能与我父亲相像,这倒是我得荣幸。”

“总归你身上还有着一半的魔族血液,想来天帝也没有昏头到指望让你来做什么的地步。”鬼王这句话也不知算是讽刺了谁,但是他还是站了起来,对着他们道:“此事说来话长,我只告知关于你母妃的部分,其余的,你若是想知道,就去问该问的人。”

他大致的想要将这个故事删繁从简的给他讲一遍,一回想起来当时确实是一个让人刻骨铭心的事情,但是现在回想起来,却再也没有了那一种感觉,仿若不过是南柯一梦,水月镜花。

鬼王那时还不是鬼王,而是鬼族的皇子,名为玄弋,年纪轻轻就被立为了之后要继承大统的人。

那是六界方才诸事平息,正是欣欣

向荣一派和谐的前夕,在天族大摆盛宴,玄弋第一次离开污浊的鬼界之地,见到拥有着清气的仙界,激动的不能自已,但是却一直都在父亲的严厉教诲之下不敢妄动。

宴会上有着六界的其他族人,在觥筹交错之间,宴席上紧张的氛围稍许的冲淡了些,素来宝相庄严的父亲也没有那么严加的约束自己,玄弋便自宴席上溜了出来。

(本章完)

第三百一十八章:魔君殷爵

他是第一次能从鬼族中出来,对于鬼界来讲,神族与鬼族就像是两个永无焦点的分支,神界正清而鬼界污浊,他从未感受过如此凌厉纯正的清气,父亲带他来到此处时就曾经说过,倘若是受不住,也得受着,作为鬼族未来的继承人,若是连这点实力都没有,那么也便不需要再回去了。

所以他只能详装什么事情都没有。

他想要寻到一处僻静的地方歇息片刻,九重天上的霞光已然淡去,宴走不过几刻,几位神皇与各族族长已然请了,离席下坐,他也借故循着要去看九天莲池的借口遁了,只是他没想到自己的强撑却被人看了出来,等到他步履匆匆的自宴席上离开后,却一直都忽略了一个小小的身影跟随了他上来。

他找了个人少的地方,捂着胸口剧烈的喘息了起来。

九重天的倒是一派风轻云淡,风景独好,只是这强烈的清气却是他一个诞生于浊气当中的鬼族难以承受,他感觉到头晕目眩,即便是这样,他还是感觉到了背后有人的气息,他厉声喝道“何人?!”

一转过身,他堪堪将手停留在白皙纤细的脖颈旁,让他停下里的不是别的,而是因为他没有感觉到敌意,还有那扑面而来的馨香。

缇娜花簇拥而开,他凑近了些许,只感觉那香飘来,像是有着生命般的往他的身体里灌,若是方才他只是因为清冽之气肠胃里翻江倒海,而那香气奇迹般的将他涣散的气聚拢在一处,溢出暖意来。

他抬起头,望着那女孩子的眉眼逐渐的在自己面前清晰起来。

“你没事吧?”

她手中拿着那白色的花,对着他笑的明媚。

许是那一日他着实难受,所以才让他感觉到心底有一种细微陌生的感受,将一直坚守防备的心被撞开了一个小小的豁口。

“那个救了我的人就是你的母亲。那个时候她和我年经年纪差不多,她说在宴席上见到我脸色苍白,想来是不舒服,便去采了缇娜花为我镇神安魂。”一说起来汐月上神,鬼王坚毅的棱角有了几分柔软,似是回想起不忍惊动的过往记忆“那是我第一次见到她。”

不久之后,鬼族便开始与神界来往密切,就算他是个孩子,也能体会到现在时局和之前不一样了,六界混乱的时候,鬼族是自成一系,最鼎盛的时期,鬼族的力量和神族不相上下,父亲曾经说过“阴阳是相互制衡的,不一定非得要敌对才能存活下去,我们死了够多的人,是时候让大家安稳下来了。”

鬼族和魔族是源系混沌一处诞生,鬼族有着自己的使命,但是魔族却相当贯彻了作为魔骨子里的不安分,整个世界一直都无法平和下来,与魔族和妖族四处兴风作浪也有着莫大关系,因此

他的父皇也一直不让他与魔族的人有接触来往,他也一直觉得魔族不过就是未开化的鼠辈罢了,也谨遵父亲嘱咐。

遇到殷爵的时候,那一日正是瓢泼大雨之时。

他在废墟里捡到了一个重伤的男孩子。

他血肉模糊,几乎是奄奄一息,倒在废墟里,这座废墟在不久之前还是一个繁华的人界城郭,他是因为鬼族忽然在某一处涌入了大批的怨灵,这等不正常的死亡事件,他被派遣过来调查此事,见到的死城,尸横遍野,想来应该是魔物所做的事情,他们向来便是如此的残忍。

他将这个人翻起来的时候,他怀中还护着一个小小的婴孩。

这个婴孩已经死了,想来应该是饿死的,但是这个男孩子却奇迹般的活着。

玄弋将大难不死的他带了回去,而父亲因事外出,所以他便自作主张将此人安置在客房中照顾,没几日,这个男孩子醒来了,他一睁开眼眸时,将旁边照顾他的仆役吓得失手打翻了药汤。

他的眼眸是只有魔族才独有的特征,红炎赤血的颜色。

玄弋得知他是魔族身份的时候,单手将他拎起来,要将他扔出去。

那男孩子也没有反抗,只是问道“那个孩子怎么样了?”

玄弋皱眉“他死了。”

那男孩子沉默,而后道“那你将我扔出去吧。”

玄弋反而忽然生出一点兴趣来,他将这个人单手提到自己眼前,道“没想到魔族居然也会关心人族,真是天方夜谭。”

那男孩子亦是回笑“鬼族的人居然还会救魔族的人回来,你岂不是更让人无法理解?”

玄弋盯着那燃烧的火焰看了片刻,将他扔在地上,居高临下道“我反悔了,我准许你将伤养好后再走,但是这几日你要帮我整理亡者文薄,这是你们魔族给我扔下的烂摊子,也该让你们收拾一回。”

那男孩子扯出笑容来“你这个人倒是有点意思。一会赶我走,一会又不让我走。”

玄弋抽出一柄剑来对着他“那么你是走还是不走?”

他不找痕迹的避开凌厉的锋芒,眼中的火红浓艳似血“既然你都说了魔族给你留下了一堆烂摊子,那么也不差我一个。”

“你这个人倒是有够厚颜无耻。”

“多谢夸奖。”

玄弋将剑收了起来,一把又拎着他的领子拖走,不顾他呲牙咧嘴直喊疼,将他扔到一堆纸张当中,冷冷道“废话少说,开始干活。”

他就是这样认识了君鲤的生父殷爵,当时他还不知道殷爵是纯血统的魔族,且和他的身份一样属于尊贵的皇族,但是和他天壤之别的是,玄弋是鬼族最器重的皇子,未来将会继承大统,而殷爵却是魔君最漠然的儿子,因他天生就与

其他皇子不同,魔族是以不断扩张领土为目的,为此不择手段,但是殷爵却对此不屑一顾,一个对于魔族实现远大理想不感兴趣的皇子,是魔族所不需要的。

所以他无论做什么,魔君都对他置之不理。

玄弋不知道自己为何就脑子一热准许他留了下来,许是殷爵在这种冷漠处之的世界里一直独自活着,而玄弋亦是孤身一人背负着所有的期许,他们有着一样的孤寂,因此能够明白彼此的幸苦。

玄弋得知了那一日的惨案是魔族的狩猎活动,为了让魔族的孩子早日习得该有的狩猎知识,所以就选择了那座城池为狩猎点,殷爵即便再不济,这种大规模的活动皇家也会顾及到自己的面子,因此将他带到了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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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九章:强大的人族

他是第一次来到传说中的人界,他对脆弱但是一直繁衍不息的人族产生了好奇,他走在奔逃哭喊的人群当中,血沾染在了他的衣襟上,他望着自己族人狰狞狂笑的面孔和只会四处嘶吼逃亡的人类,只觉得意兴阑珊,兴致缺缺的朝着人海中穿梭,忽的顿住了脚步。

一个已经倒塌下来的废墟中,一个女子一直支撑着头顶上方的瓦砾,她看起来已经几近透支,神色绝望的望着前方奔跑的人群,不断的哭泣恳求着有人能帮她一下,但是没有任何人停下脚步,那魔物咬碎了他们的脑袋,挥刀杀戮,在他要转身离去的那一刻,那个女子将目光转移到了他的身上。

她原本黯淡无光的眼睛在看到他的那一瞬间亮了起来,她的渴求如此强烈,居然让他无法移动脚步,他承认,在那一瞬间他的心底有一处地方被这眼神触动了些许,他在她的眼睛里看到了关于,他走了过去,而那女子已经为了支撑横柱,鲜血淋漓,那女子的腿脚已经被压断了,他难以置信像是这么一个柔弱的人族,是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力量和求生**。

她将头垂下,朝着自己怀中看去。

殷爵这才看到了她怀中是一个小婴孩。

她一直都护着的是她的孩子。

他试探着将她怀中的孩子抱了出来,看着那女子感激涕零的望着他,而后眼中的火光一点点熄灭。

那个婴儿睡的恬然,半点都不哭闹,他将那孩子一只脚倒着提起来,感觉到了他的脉动。

微弱但是执拗,一下又一下,他只要稍许的用力,这个生命就会逝去,但是他却迟迟没有下手,一方面是因为他被那女子的眼神所震撼,另一方面是想起来了当初在自己怀中相同软弱的女婴。

那时那个孩子是被他一点点看着长大的,虽然最终他没能救下那孩子,但看着这个婴孩,他久违的想起来了那个在他怀中咿咿呀呀的小女孩。

人族究竟是个什么样的种族,他忽然有了莫大的兴趣。但是这个兴趣来的快,赶着要来浇熄火焰的人也毫不手软,那些将整座城池屠杀殆尽的皇子们意犹未尽的站在高台上,见到姗姗来迟的他,目光全部聚集到了那个小婴儿身上。

他们依旧还沉浸在屠杀的快感当中,也不曾把殷爵放在眼底,当即要将那孩子抢过来撕裂,人族元魂能增强魔力,而元婴魂更是上好的补品。这也是为何他们总是会对人族下手的原因之一,殷爵为此和他们发生了争执,即便是寡不敌众,依旧是死死不肯放手。

那些皇子们对于不受宠还特立独行的殷爵痛下狠手,即便是这样还是不能抢回婴儿,那些人渐渐失了兴致,将他一人扔在废墟便回了魔界,而后,他便遇到了来此的玄弋。

玄弋听闻他说完此事后,被他疯狂的想法感到震惊,他居然想要一本正经的养一个人族!但他确实和之前遇到过的魔族全然不一样,充满了对这个世界疯狂的想法,却穆然让他感觉到自己一直活的是多么的呆板拘泥。

殷爵伤养好之后,也总是潜伏到鬼族来骚扰玄弋,惹怒一本正经的玄弋,总是让他觉得乐此不疲,后来魔族和鬼族的关系逐渐的转好了些,殷爵便可以光明正大的来找他,父亲虽然不悦,但亦是不愿在这紧要关头和魔族产生摩擦,于是两族都是各怀鬼胎的看着两个孩子大大咧咧旁若无人的你来我往,头疼的要紧。

两个人来往了一段时间后,他又遇到了当初那个在九重天上救了他的小女孩,当初的稚嫩的小女孩已经出落到落落大方的样子,若不是那缇娜花的芬芳,他一时都没有认出来站在自己面前的女子是她。

神界来的时候排场十分的大,甚至是浩浩荡荡也不为过,这么大的排场,素来是百年一度,他这才发现,在这百年的时光中,他们都已经缓慢的成长了起来,那自天际铺下来的徐徐绽开的莲花阶,伴着无数的侍女自一旁提着明灯落下,遥望过去像是璀璨的星河。缭绕的雾色之下,清冽的仙气笼罩下来,将整个鬼界的污浊都涤荡一气。

她随着几位神尊自天际降落,笑脸盈盈。

殷爵在他旁边捅了他一下,拿起一只果子吃得欢快“你在看什么?”

“……你怎么还没走?要你这个来多事?!”

那时她走的快,他还没来得及感谢一声她,她的身影便消失在了九重天之后,他为了报答当日的恩情,亲自送她却连话都说不出,手无足措的着急着,让她见到他时咯咯的笑了出来,道“原来是你,不知道你身体可好些了?”

他急不可耐的点头,随即又道“你救了我,我也没有什么可以报答你的,不知道你可有什么想要的?”

“还有,我还一直都不知救命恩人的姓名,不知你可否告知于我?”

“在这里若是有什么不习惯的地方,你就告诉我,我会将一切都打点好的!”

看着他着急的说完话后就涨红了脸,女子被他逗乐了,但还是站起身将裙子铺展施礼“小女子名为汐月,现在还是个未进阶的小仙罢了,没有名号,玄弋殿下。”

“你知道我的名字?”他一怔。

“当然了,谁人不知晓鬼界的下一任继承者,正是您玄弋皇子。”

“正是失礼了……多谢。”

“以及您身后的魔族三殿下,殷爵。”

他登时愣住,僵硬的往后望去,却见一个熟悉的身影蹲在自己身后的窗子上,若不是自己的长久的良好涵养阻止了他想要将殷爵按在地

上暴揍的冲动,他一定是来看自己笑话的!

但是他只是猜对了一半,另一半则是汐月居然也认识殷爵,她朝着他点了点头道“真是好久不见,三殿下。”

“我都说了不要唤我三殿下。”殷爵嘴里还塞着一嘴的果肉,说话也有点不清晰,但是看着他的样子,他们之间似是也认识了一段时间了,殷爵从窗上跃下,勾住了玄弋的脖颈“这个人是有点笨拙,但是人不坏,没有吓到你吧?”

玄弋“!”

汐月道“怎么会呢?大皇子安排的一切都很何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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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章:汐月的本性

殷爵将嘴里的果核吐掉道:“好了,都是熟人,那一套文绉绉酸倒牙的就先放下来吧。”他的语气说的像是与汐月之间很熟悉了,汐月莞尔一笑,道:“也好,这里也没别人,终于可以松一口气歇一歇了。”

说着,她四仰八叉的栽倒在了床上。

殷爵在玄弋目瞪口呆的面前晃了晃手道:“惊讶什么呢?她本来就是这样的性子。”

汐月面上一直以来修养良好的笑容换成了疲惫的哈欠:“没关系,既然是殷爵的朋友,那么也是我的朋友。殷爵你不是说过什么,朋友之间的那个什么?”

“朋友之间要坦坦荡荡,相处舒服才是最好的。”殷爵又看了一眼石化的玄弋道:“可是你把本性露出来的太快了,玄弋现在都要哭出来了。”

汐月将脸从被子里抬了起来,这一次却不是那规正中距的八颗牙齿的标准微笑,而是略有点凌乱的头发将迷蒙的眼睛给遮挡住了,她用慵懒的嗓音含着笑意道:“我的这个样子,让你感觉到失望了吗?”

“不……”他脱口而出,虽然还有点脑子混乱,但是相比较之前的礼仪十足却带着遥不可及的疏离感的汐月,他更是觉得这样对他坦诚相待的汐月更加的让人亲近,甚至他方才的拘束感也消失殆尽。

“既然他都这么说了,还有问题嘛。”

“当然没有。”殷爵笑道。

“你们,以前就认识?”忍了许久,他还是问出来了这句话。

他着实有点在意,一个连魔君都不屑一顾的儿子,一个自九重天上良好受教的仙女,这两个八竿子都打不着一处去的人,是怎么会认识的?

“要说起来这个事情,全都怪他。”汐月有气无力的指着一旁坐着的殷爵,他穆然一愣:“好吧,这个事情确实是我的错。”

他向来理直气壮的架势和态度陡然软了半截,能让一个混世魔王被这样给镇住,玄弋对汐月感慨不已的同时更是带了些敬佩,但同时胃口也被高高吊起来:“究竟发生了什么?”

汐月哼了一声不再说话。

殷爵露出苦笑来:“这个事情也没办法,只是那一日的事情发生的太突然。”

说起来这个事情便是汐月的一把的眼泪,那时正是汐月下凡历劫的事情,彼时的她因为要经历人生的八苦八甜,才能位列仙班,虽然她生下来就是纯正的仙,但是必要的历练还是得需要的,于是她也得过三生桥,喝孟婆汤,就在她准备要喝汤掩盖自己身上的纯元神魂时,却被闯入了大殿的殷爵给掀翻了汤,顺便直接把还没站稳的汐月自三生桥上给怼了下去。

他是追着一个生魂进来的,一心只想抓住这个生魂修行,但是没有了纯元汤,汐月在人界就无法掩盖自己的神

族的血统,而且她投胎后发力全无,简直就是一块天降肥肉落进了狼群,这不吃一口简直都对不起那些妖魔鬼怪。

殷爵想来这个事情确实是他的错,于是也随之下了界,去寻找那个被他失手给落下凡间的小女子,而后一直默默的看护着她将其一生有惊无险的走完。等到她恢复了位阶,看着面前笑眯眯给她致歉的男子,汐月上去问道:“你就是那个一直陪着我的叔叔?你看着我出生?看着我死去?”

想必是那个神仙,都不愿意自己年幼时期抱着纸尿裤的样子被另一个素味平生的男子所见到,在他点头后,她沉默的脸绷不住了。许是那个时候,她一直以来掩盖自己本性无法抑制的爆发了出来,汐月与殷爵与千峰巅上大战了一场。

这一场大战在差一点酝酿出神魔大战的战争最终在汐月恢复了理智后停了下来,两个人也因此相识了一场。

“这也算是不打不相识吧。”殷爵摸着下巴感慨道。

隔空一只枕头直直的砸在了他的脸上,汐月涨红了脸怒道:“你才是因为抱着尿布才会和你打起来。难道你不应该以那一件事情给我道歉吗?!”

这次连殷爵也懵了:“什么事?”

汐月咬牙切齿,恨恨的瞪着殷爵,后来又发了脾气将两个人都给赶了出去,阖上门的时候还被愤然且掷地有声的哼了一声。

“女子的脾气还真是阴晴不定啊,是不是?”殷爵转头对着玄弋笑道,却遭到了玄弋的无语凝望苍天:“为什么我也要跟着被赶出来?!”

说起来那一段无忧无虑的时光时,鬼王的脸上流露出来的满是怀念,他望着君鲤道:“你的样子虽然像极了你的母亲,但是脾气却与他们都不相像。你的母妃年少是还有着意气奋发的时候,到了你这个年纪的时候,正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时期,那个飒爽的身姿,如今想起来依旧是历历在目。”

君鲤道:“我虽没有见过我母妃年轻时期的样子,但是听闻母妃当年也是赫赫有名的,只是她年轻时候的英姿我们已经无法窥探,是为一大遗憾。”

“是啊。现在世界上已经没有了当年的汐月上神,她的踏月盛景也无从再现。”鬼王的声音低沉了下去,将手握住。

“那么汐月上神以您既然有了婚约,却是为何您没有与她在一起呢?”凰陌问道。

鬼王的神色凝重起来,似是并不愿谈起此事:“那是因为这个事情,原本就是一场阴谋。”

神族每百年一次就会派遣上神来到鬼界,具体做什么父亲去一直都没有告知与他,只是含糊到等你继承大统了,这个重担才会落在你的肩头上,父亲强硬的拒绝让他更是好奇,随着神女到来,汐月也会百年和他们重逢一

次,他曾问过汐月神族究竟是做什么而来,甚至连汐月都毫不知情。

忽然改变了他们三个人的关系的是一件突发事件,就在他成人之年,忽然有一日父亲将他唤道面前来,道:“如今天下大势已定,神界和鬼族打算要联姻,弋儿,过不久,你将会迎娶一位神族女子。”

(本章完)

第三百二十一章:神鬼联姻

玄弋愣住了,他的拒绝被生生的悬在口中无法吐出,他的舌尖抵的发麻,半晌才缓过神来“父皇……我,我现在只想以大局为重……如今……”

“这件事情没有回转的余地。”父亲的眼眸一沉,用不容置疑的态度将他悬在口中的拒绝给堵了回去,他胸前泛出苦涩来,他虽然早就知道自己的未来是早已经被父亲给一列列的规划好了的,他又怎么有拒绝的权利呢?

他将来是要继承大统,并非要拘泥于这儿女情长,他很清醒,但是又痛恨自己的这一份清醒。

他已经做好了将那个身影压制在心底最深处,而后平静的接受这一切的时候,他见到了那个与他联姻的神女。

却正是他朝思暮想的身影。

她款款朝着自己走来,朝着自己作揖,他的声音都颤抖了,但是竭力的让自己的激动平复下来,他甚至不敢抬头看她,但是汐月却比预想到的情绪平静“你不必这样,这个事情迟早都会发生的。”

“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还不明白吗?鬼族和神族一旦联姻,就代表整个六界就要稳定下来了,这也不是最好的办法吗?”

汐月的笑容里带着不明觉厉的苦涩,望着他道“我一直都以为他们只是让我来这里历练,但现在想起来,这是一早他们就规划好的。”

“你还好吗?”他静了片刻,走上前问道。

“没有比现在更好的时刻了。”她回道。

玄弋停了半晌,温柔的将她的发梢拢到耳后,道“你一定累了,你先行休息罢。”

他知道汐月一点也不好,他虽然是真心的欢喜,但是他知道汐月心中所想另有他人。他都已经做好了默默祝福他们的准备了,但是没想到这个天赐的良缘会落在自己手中,既然上天都在撮合他们,他为何却还不敢去抓住那根绳子呢?

汐月在鬼族度过了一段时间,他们之间相处的都很好,唯一不同的是却不见了殷爵,他一直都不曾出现过,玄弋也祈祷着他最好不要在这个时候出现,但是他偏就出现了。

殷爵一如既往从窗户里翻进来时,他们两个人正在树下对弈。

两个人对上殷爵的满面春光的笑容时,他们都条件反射的将目光游弋到了一旁。

殷爵感觉到他们之间的沉默不同以往,开玩笑的搂住玄弋道“怎么了?你俩吵架了?”

“没有。”一旁的汐月打破了沉默,她又露出来了刚刚见面时谦和而疏离的笑“这段时间不见你,你是去了哪里?”

殷爵道“我去了无疆修行。”说着还拿出来了一些花种子递过去道“这是你一直想要的无首草,我见到无疆有,便给你寻来了。”

汐月静静看了他半刻,忽的阖住眼眸

“多谢。”

殷爵感觉到了她的态度比以往还更添冷淡,不明就里的挠了挠头,又转向了亦是沉默不语的玄弋“别这样看着我,我怎么会忘记了你呢?”而后从兜里提出来一只半死不活的雪貂,扔在他怀里道“这个是我好不容易逮住的,你不是想养点什么?人族是没办法给你搞回来了,你就先养着这个小东西罢。”

玄弋将雪貂呆呆的抱着,抬起头来,却见他的目光一直停留在汐月身上,汐月收了种子后只是凝目在棋盘上,长指哒哒敲打着青玉盘面,似是在思考着什么,殷爵一边望着她一边朝玄弋凑过来,但是眼睛却一直都没有从她身上移开“你俩既然没有吵架,她这个样子着实有点不对劲。”

“哪里不对劲了?”玄弋感觉嗓子有点干哑。

“你瞧,她都已经盯着那副棋看了一盏茶功夫了,这还不奇怪?”

“她只是在思考下一步该怎么走。”

“所以这才是最不正常的地方,你想想,她从来遇到这种解不开的局都是将棋盘翻了,何曾有过认真思考的时候?”

“……”

棋子啪的被扔到了棋盘上,汐月终于忍无可忍的转过了头,对着将她置若罔闻的两个人怒瞪,殷爵方才露出这才是你的笑容时,汐月又将情绪给收了回去,将那棋盘上的棋子又拾了起来,心平气和的将弄乱的几枚回归原位,又开始蹙眉思考起来。

殷爵一副见了鬼的神情对着玄弋“她真的没事吧?”

玄弋将雪貂抚摸着,沉默不语。

“你是个闷葫芦我是知道的,但是汐月可不是这样。”察觉到两人的态度都比以往大相径庭,殷爵的语气终于多了几分凝重“在我闭关的这段时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玄弋拢住了衣袖,正准备下定决心说出来时,汐月忽的抬起手将棋子落下,咔嗒一声清脆而响亮,她振了振袖子,抬眼面无波澜道“也不是什么大事,我现在下棋,不过是为了我日后做准备,毕竟我已经快要及笄,若是脾气总没有点长进,却是过不去的。”

“日后做准备?什么准备?”

“嫁人的准备。”

玄弋心中一跳。

殷爵愣住,面色逐渐露出惊异,而后忽的笑了出来,他拍了拍玄弋的肩膀道“你听到这个小丫头说什么了没?自己还乳臭未干,就已经操心起来以后的事情了。”

“我很快就会成年列入神籍了。”汐月一字一句强调道。

“即便是你成年了,但还是一个黄毛小丫头,你这样的小娃娃,脾气暴躁又性格恶劣,会有谁要?”

汐月的脸涨得通红“我这样的怎么了?”她的眼眶有点红了起来,但依旧倔强的不肯服输,指着玄弋道“我这样

的,他就会要。”

玄弋猛然的被推到了风口浪尖上,他还没有想好该如何告知殷爵实情,但事情已经走到这个地步了,他无论如何都不会逃避应付的责任,重重点头道“我要。”

殷爵方才还想要打趣汐月不要欺负闷着脸的葫芦,却穆然见到他居然毫不躲避的应承了下来,笑容当即凝固在嘴角,怔怔道“玄弋,你喜欢汐月?”

玄弋毫不犹豫的点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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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二章:汐月与殷爵往昔

殷爵还想说什么,汐月却忽的站了起来“正是这样,我们两情相悦,而且还定下了婚约,在你在无疆修行的这段日子里,我们一直在一起,等到我成年后就会嫁给他,你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她瞪着赤红的眼,一口气说完后,倔强的梗着脖子望着他。

殷爵“……”

安静了片刻,他低声道“若是这是你想要的,我会遵守承诺。”

汐月的眼神因为这一句话将闪烁其中的光芒暗淡下去,她笑道“你果然记得。”

殷爵亦是无言。

殷爵想到了汐月在最后一次见到他的时候所说的话,那一句“我就知道你没有忘记”此言后面包含的内容,他一直都让自己不去回想亦是不要在意,但是她明知道自己记着,但是她亦是不说,就是等待着他自己说出口。

他们是在数百年前那一场灾难性的错误之下相遇相识的。

在人界里一直呵护着那个小小的孩子,汐月本就是血统纯正神尊,身上带着纯元神魄,若是吃下能抵得过数万年的修为,在这个乱世足矣吸引无数的妖魔前赴后继,他虽然再混蛋,也知道自己这一次给自己和这个方才投胎人事不知的小神仙招来了多大的麻烦,他必须的肩负起这个责任。

小娃娃刚出生就天降异样,数十里繁花盛开。她诞生在一家小山村里,他叫苦不迭,做什么非得要经历什么八苦,这出生的鸟不拉屎的荒村野地,连大人都吃不饱饭,更何况一个小小的女婴,所以一出生,若不是这异象让那神婆子念了一句此乃大吉,她才没有在腊月天寒地冻被扔进河里。

她的父亲是个穷凶极恶的人,整日里除却吃喝嫖赌,基本上不怎么回家,她的母亲一个人肩负起来照顾五个孩子的重任,因此连一顿饱饭也吃不上,他眼看着出生在极寒天气亦是撞上了家中断粮的窘境,饿的直哭的小娃娃,内心叹了一口气,让那在外豪赌的男人破天荒的赢了一把,那男子许是终于意识到家里还有个祥瑞要被饿死了,便买了些吃食让母亲产了甘甜的奶水,终于渡过了她出生以来的第一道难关。

之后的难关亦是一个接一个,他左掐着一个好死不死撞上来的小妖怪,右手摁着一只还没化形的小蝙蝠,想着她这刚刚才长大了一点,怎么就招惹来麻烦了呢?以及她究竟什么时候才能不尿裤子了?

这个问题虽然让人头秃,但是看着粉雕玉琢的小娃娃一日日虽然历经磨难终于长到了会跑会跳的地步,着实让人欣慰,那每一日都得要打扫她身边聚集区来要啃她一口神仙肉长生不老的妖魔的艰辛,也似是没有那么重了。【…~爱奇文学o~…最快更新】

但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在她八岁越过阴阳

门槛的前夕,他虽然知道一定会引来一个大家伙,但是没想到居然会迎来夜噬兽,这是一种传说中可以吞噬夜晚的怪物,她这么吃香的居然还引来了传说中的人物,是不是他都得恭喜自己终于升级要单挑boss了?

但这不过只是一种自我催眠和安慰罢了。

他还没有强到要和这种上古怪兽硬碰硬的地步,于是他只能智取,他一直以来都是隐身在她身边照顾着她,但现在所遇到的才是他人生当中的大危机。所以他也不顾得隐身了,一个海底捞月将那睡的昏天黑地的小祖宗从床上捞了起来,没命的往悬崖那边跑。

小家伙在逃命过程中被癫醒来了,揉着眼睛望着他,软塌塌的问着他是谁的时候,他一时情急之下脱口而出“我是你的叔叔!”

于是大难不死的小汐月,从此之后生命中多了一个叔叔。

“我就是为了照顾你而来的。”已经被识破了身份,他干脆就豁出去了,一直都伴随着汐月身边,照顾着她成长,她没有钱去学堂,父亲更是不可能让女儿家学习诗书五经,所以他一笔一画的教习给她,她因为贫穷受他人欺凌,他暗地里给那些欺负她的混小子屁股上一人一脚,汐月见不到他,但似是知道他的存在,乐的直笑,他忽然感觉这样下去也挺好。

但是汐月终归是要长大,就在及笄的这一日,她忽然被兜头给蒙住,她那豪赌成性的父亲将她抵押到了赌桌前后桃之夭夭,母亲被活活气死,众叛亲离,这是她所要经历的人生八苦之一。

他没有办法要去救助她,他答应过那些神尊,只会在她生死关头的时候插手,但是天命所定的大势所趋,是断不可更改的,她若是无法尝尽八苦,那么她这千辛万苦的下凡行修,也便就这样付之东流。

他忽的感觉到了不舍。

他的父亲将她粗暴的带走时,他恨不得抽出剑来将那个禽兽不如的父亲砍杀,但是他又一愣,自己何时对一个陌生的人倾注了这种感情?

他只要完成自己应该有的使命就好,什么时候他却在不经意间越陷越深了呢?

他感到惶恐不安,第一次有了这样的感觉。他有点茫然,决心先作壁上观,为了让自己不免又动摇了心境,所以他一直都不肯在她面前出现,但是没过一时半刻,他又忍不住隐身去寻了那孩子。

但是那孩子已经不在了那聚财庄。

他施了法术从凡人嘴里套出来了实话,才知道她居然被财庄以五铢金的高价卖给了青楼。

殷爵忽的感觉到了震惊,他怎么就忘记了,她不止是个神仙,除却了那些觊觎她体内灵丹的妖魔鬼怪,她还是个女子

,拥有着虽然稚气未脱但瑶环瑜珥,兰茁其芽的娟好静秀的容貌。

青楼是个什么去处,他不大知道,他想要去寻那孩子,若是她过的还好,那他也算放下了心。但是他化作了人形来到那买下了她的“潇湘台”这个去处后,一进门的时候,他就被蜂拥而至的胭脂俗粉给扑了个满怀。

那些人簇拥着他,说着一些孟浪的话来,殷爵即便是魔族也从未被女子这般的戏弄,勃然大怒的捏决逃出,甩掉了那些紧追不舍的女人,他又忍不住想起来那些暴露的衣着和轻浮放浪的举动,确定了这里一定不是什么好地方,他必须要将那孩子带出来,她那么的纯良,若是变成这么一副样子,他绝对不允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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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三章:逼良为娼

他甚至连法力都不施了,一扇扇门这么踢了过去,惊扰了一片莺莺燕燕,那些不着丝缕的男子女子勃然大怒,那老鸨以为他是来闹事的,便大手一挥,无数的黑衣人自四面八方涌了出来,团团将他围住。

他高喊着汐月在人界的名字,全然不将那些脆弱的蝼蚁放在眼中,那些人拿着明晃晃的刀往他身上砍去,他也置若罔闻,刀剑砍在他的身上,铿锵一声刀刃折断,那黑衣人都傻了一半,目瞪口呆看着殷爵朝着后院的那扇门走去,他一脚踹开门时,听到了细碎的啜泣。

她身上伤痕累累,那些人将她卖到这里后便要逼良为娼,她死活不肯,还咬伤了对她图谋不轨的那个人,结果被毒打一顿关在柴房里不顾死活,他心中钝痛,走过去时她没有认出来他,而是条件反射的将手中的东西往他脸上扔去,蜷缩在角落里,他强忍着怒火,将外衣脱下,包裹住了小小的她,她惶然失措的抬起头来,见到他的时候,她满是泪痕的脸上露出来了不可思议的表情“大哥哥?你真的来救我了?”

她的声音中带着颤抖,难以置信的望着他,又像是害怕一眨眼他就会消失在了自己面前,殷爵紧紧握着她的手道“没关系,一切都过去了。”

她毫无顾忌的扑进自己怀中放声大哭了起来。

殷爵离去的时候,那山庄和青楼,都没能幸免于难。甚至是他那逃窜的父亲都被殷爵所寻到,当夜便送了性命。

但是这些事情殷爵是不会告知给汐月的,他将她带到了一处避世的静地,那一处的人民风淳朴且心地善良,他给她寻了个好人家,那公婆将她认作了干女儿,就这样汐月又可以继续在人界生活下去,虽然依旧清贫,但却没有了任何人的干扰。

就在他以为这样应该就高枕无忧了,过了不久,上汐月住所提亲的人就踏破了门槛,那些公婆乐的合不拢嘴,要个汐月找一个好人家,汐月虽然什么话都没有说,但这几日他能看出来她并不开心。

看到她沉默的脸,他亦是感觉到胸闷气短。他以为是这段时间太过嘈杂反倒扰乱了他的心性,便给了她一支笛子,嘱咐他需得外出一趟,若是有任何危险,便吹响笛子,他便会出现在她的面前。

走的那几日一直都很安分,他也担心的没有走远,只是在不远的白巫山里静心小憩,忽然听到了尖锐的笛声破云而来,那笛子里有移形阵法,他恍然大惊马上就出现在了汐月面前,亮出了武器做好了准备,却见的是她抬起来哭泣的脸。

周遭一派祥和宁静,他勃然大怒,第一次厉声道“你这是做什么?耍我吗?”

但是触及到她的泪眼

时,他又偃旗息鼓了。

“发生什么事情了?”

汐月不语,只是泪眼朦胧的直摇头。

半晌后,她哽咽道“我想你了。”

就是因为这种事情,就用了他给她准备的笛子吗?她可知道自己差一点就要被吓得心跳没了?

他阴沉着脸冷道“你在这做什么?天色快晚了,你还不和我回去?”

让他没有想到的是,汐月居然又摇了摇头“我不回去。”

“你在耍什么小孩子的脾气?”殷爵才看到她背着包裹,只觉得自己头疼的牙都磨了好几番,一把将她拖着“你可知我多么不容易才找到这样的地方?你现在却给我离家出走?!”

“我不回……”汐月只拒绝,但是她怎么敌得过殷爵?毫无悬念的被拉扯回到了村子,那村中的人见到了汐月又回来了,却纷纷的拿起来了手中的扫帚,怒喝道“这个小荡妇居然还有脸回来!给我把她赶出去!”

见到群情激愤,殷爵愣住了,转而问汐月“发生了什么事情?”

汐月只躲在他的身后,委屈的咬住了唇“我不是荡妇……”她抬起眼望着殷爵道“我们走好不好,我们走吧!”

她急切的神情让他心中一软,却见那老公婆见到汐月时满面的犹豫,一扭头见到村民们嫌恶的脸后,他们又诚惶诚恐的回到了屋子里躲了起来。

他用了法术,这才窥探到在他走了之后,村中有人嫉妒汐月的美貌,将关于汐月之前流落青楼的事情捅了出来,一夕之间汐月家门可罗雀,将她自高台堕入地狱,不过就是一张口说无凭的嘴而已。但是却在村中里席卷起来了轩然大波,之前与汐月定亲的人当即翻脸,撤走了所有财帛不说,还打了汐月一耳光,直骂她是个不守妇道的荡妇。

汐月天大的委屈都忍受过来了,但是她实在不忍心因为自己的缘故波及到了收养自己的好心人,他们亦是被村中的人白眼,于是她便收拾了简单的行装离开了村子,但是举目无亲,茫茫天地无处容她,她在茫然和绝望之际下,才吹起笛子将他唤了过来。

殷爵一来的时候还苛责她的不懂事,但是她一人承受了多大的委屈,他却丝毫不知情。

他沉默,又只能将汐月给带在了身边,第三次给她寻找落脚点的时候,她实在是忍不住道“我可以一直跟着你吗?”

“你听我的话老老实实呆在这里,我这样做都是为了你好。”

“你说你做的这些都是为我好,可是你看我好吗?”

他被问得哑口无言,不知道该说什么,亦是觉得头大,这人生八苦可是你自己要去选择的,他若是

插手又会扰乱了她的天命,若是她无法历劫成功,就无法回到天界,那他还得要陪着这个小娃娃在这里消耗他多少时间才是个头?

但是这个原因他又不能告诉她,只能憋着这股邪火没有地方放,心一横,斩钉截铁道“这是最后一次,我会给你找一个你心悦的好人家嫁了,我已经做到仁至义尽,就算是赎罪,我也没有理由一直要耗着我的生命在这里。”

汐月怔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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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四章:无法诉说的情意

她忽的露出来了笑,面对着他拙劣的逃避,她没有哭天抢地试图用眼泪去让他心软,也没有大发雷霆责备命运的不公。他这才发现,她一直都是一个这么要强的女子,只是他一直都将她视为不得不要去完成的任务,所以才对她的心情有所忽略,如今才发现,在这命途多舛的十四年岁月中,她的那一颗玲珑心早已经被磨得千疮百孔,却始终都没有击垮她。

但是她现在却笑了起来。

这笑却让他感觉到惶恐不安。

“可是我喜欢的人是你。”她忽然轻声说道。

殷爵“……”

他一时瞠目结舌,说不出话来。

汐月咬着唇,猛然扎进他的怀中大哭“我喜欢的人是你,从我小的时候,我就知道有人在一直保护着我,你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我就认出来了你,我什么都不要,我只想要和你在一起……”

殷爵“……”

他的思路一瞬间被搅乱成了浆糊,他只是为了当初的犯下的错误而选择弥补罢了,这算是什么?

先不提她居然会喜欢上连人都不是的自己,摆在他们面前的事实却更加的严峻,她现在虽然是个人类,但是她本质是神族的汐月上仙啊!而他则是魔族,原本就是势不两立的两个人啊!

“你在说什么傻话?”片刻静谧后,他将汐月拉开距离,眼看着汐月的脸色泛白,他别过头不敢看她颤抖的睫毛,只是道“你放心,你这么好,值得更好的人。”

他的胸中发闷,言语像是被哽在了喉咙中,他还想要说什么,但是她却往后退了一步。

汐月朝着自己深深鞠了一躬“多谢大神这么多年来一直都保护着我。所以我无论什么都不怕,但我却没想到自己过分依赖您了,给您造成了困扰。所以。”她抬起来了头,泪水爬满了面庞,他第一次感觉到原来哭着笑远比单纯的哭泣更让人心痛“我不会再依赖您了,我会给自己找个地方,然后好好的活下去。”

殷爵愣了半晌没有反应过来“你这是要?”

“叔叔,我们就此分道扬镳吧。”

她说出口的话让他一时以为自己幻听了,但她那坚毅而又不容分说给自己手中塞了一件衣服,道“这是谢礼,虽然微薄不足以报答恩人,但是还请您收下。”

说完之后,她抹了一把脸颊的泪,拿着包裹,毅然决然朝着另一个方向离去。

殷爵怔怔的站在原地,浑浑噩噩拿起来了手上的衣服,那是一件纯棉夹杂着绸缎的外衣,买布料的钱是她辛辛苦苦给别人绣花挣来的,他询问她为何要这么幸苦,而她神神秘秘的却也不细说,他也是尾随她身

后才知道的。

每一晚她都会在豆大的油灯下缝制衣物,细细密密的工整的衣角,精致的绣边,连一丝褶皱都没有,他当时还以为她是在为未来的夫婿缝制衣物,还暗笑她还真是个少女怀春总是情的心思,而如今,那一件凝聚了她心血的衣服却捏在他的手里。

他却始终没能有勇气追上去。

是他说错了话,她一定恼极了他,但是她却用这样极致的懂事,还给了他最想要的自由。

他久违的回到了魔界,想到了她现在神元稳固,应该不会再像是小的时候那么容易泄露出踪迹让妖物寻到,她这样又会回到当初预定的正轨上了,她吃了那么多的苦,这一辈子的灾难也算是受够了,她一定会找到自己要走的路。

他又有何借口继续留在她身边呢?

殷爵在床上辗转反侧了好几日后,终于承认了一个事实,他确实很在意那个女子,甚至已经到了担心她茶饭不思的地步,若是他一直这么拖下去,先暂且不提汐月的苦能否忍受下去,他先要身归混沌了。

挠了挠头,他还是决心去寻汐月,她现在就是让他吃下饭睡着觉的最好的良方,毋庸置疑,等到她回归神籍后,他也一定要让这个女子还他超出自己职责范围的恩情。

是了,他总归不能让神界的人占了他的便宜去。

这么想通了,他以最快的速度在人界展开了搜寻,甚至懊恼自己当初为何不给她身上下个咒术,这茫茫人海,他上那一处去大海捞针去?

所幸他之前一直都听闻这小家伙想要去繁华的地方看一眼,在那个兵荒马乱的年代,也唯有樊城一处还算残留了些许人气,如今她上现在孤生一人,无牵无挂,若是没有地方能去,想必就会想起自己心底的诸多遗憾,一直朝着樊城而去。

去樊城的一路上都是遍地饿殍,他这自魔界而出来见惯生死的人都觉得这一副惨状着实凄然,兵连祸结的日子,赤地千里,他看到浩浩荡荡的人群朝着樊城涌过去,他在人群中努力的探寻那一抹身影,但始终都不曾找到。

他终于是失去了耐心,先行进入了樊城,却见到城门紧闭,街面萧索,那个时候被汐月所向往的“红妆春骑踏月影、竿旗穿市。望不尽、楼台歌舞,习习香尘莲步底”的盛况全然不见,殷爵心中生疑,在路上走着时候,却忽然听到嗒嗒的马蹄声,一队人马绝尘而来,将他团团团围住。

为首的人将长枪竖在他的眼前,厉声喝道“你究竟是何人,不知道现在已经禁足了?!还胆敢在外面肆意走动?!”

殷爵望了望日头“我只是个过路的旅人,这天色还大明,我为何不能在外

走动?”

听闻此话,那人将他上下打量,转而将长枪收了回来。

“最近樊城里闹了鬼疰,只要是犯了疫病的人都要被隔离起来,你这禁忌之时居然胆敢在外面行走,实在是不能姑息!来人!”那为首的人大手一挥“给我把他抓起来!”

殷爵方才想要挣扎,但是一听到那人所说了只要是沾染一点嫌疑的人都要被抓起来,那么他在樊城搜寻了这么久,一直都没有汐月的消息,她是不是已经被抓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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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五章:人生八苦

殷爵决计不反抗,任由这些人推搡着将他带进潮湿阴暗的地牢里,在那一种哀嚎着的人群里不断搜寻着,忽而眼神一凛,片刻后给身后推搡着的人说道“我要在这里。”

“你是个什么东西,居然还胆敢给爷爷我挑三拣四?!”那狱卒狂笑起来,但是忽的对上了殷爵的目光,他后面的大笑戛然而止,此人身上传出来的令人胆战心惊的威压让他不又得心中一惧“……”

殷爵如愿以偿的被关进了自己想要去的地方。

殷爵走进去,而后朝着那个蜷缩在角落里的那个身影靠过去,一路上的人都给他让开了道,望着这个衣冠楚楚的公子哥,似是觉得此人不应当出现在此,空气中的咳喘之声此起彼伏,他坐了下来,看着她消瘦的脸颊。

不过是月余不见,她就将自己折腾成了这个样子。

她脸色蜡黄,嘴唇干裂,即便如此还是将自己打理的整洁有序,殷爵知道她是个爱干净的人,却被送进这满是浓臭的地方,一定是受了不少苦楚,那人说的现在是闹得什么病?鬼痨?这也是她必要经受的一苦吗?

似是要印证他内心中的愤懑,汐月剧烈的咳嗽了起来,而后噗嗤一声居然呕出血来。

他的心又颤了几颤,在心底破口大骂司命。

“你这真是命途多舛啊……”这算是刚刚除了狼窝又进了虎口,这小娃娃自出生起就一直遭受着各种苦难,就算是他在一旁一直护着,这大灾大难的却一直都没断过,这还算是什么人生八苦?这算是司命在把她往死里玩啊!

殷爵连忙拿出手帕来将她嘴角的血渍擦去。

她终于恢复了点意识,转而望着殷爵,晦暗的眼中陡然一亮。

“……是你?”她挣扎起身苦笑着避开他的手“我不是与你一刀两断了?你现在还回来找我做什么?”

“……”殷爵始终觉得自己面子上挂不过去,于是也死鸭子嘴犟道“我才不是来寻你的,我只是路过这里,他们说我着装诡异不像是良人,便自作主张将我抓了进来。”

汐月望着他的衣服,半晌无语。

殷爵这才想起来自己身上穿的那一件衣服正是之前与汐月分离时,她塞给自己的那一件,顿时拐了个弯“毕竟这件衣服这么富贵,他看我一身穷酸样子,以为我是坑蒙拐骗了那家王公贵族。”

“……”

汐月终于噗嗤的笑了出来。

她这一笑,蜡黄的脸色也缓和了许多,多了点血色,衬的眼睛也有了些生机。他望着她日渐枯槁的面容,心中绞痛。

倘若是这样折磨下去,那还不如现在就让她当即死去,还让她生大病慢慢煎熬她?!

看来自己是有必

要去寻一趟司命了。

他扶着单薄的脊背渡过去一点力量,这暖意似是减轻了她几分痛苦,不多时她便又沉沉睡了过去,他将她的脑袋靠在自己膝盖上,而后魂灵上渡,离地而去,直直奔赴九重天。

对于魔族来讲想要进去这个地方倒也不是一件难事,只是当初汐月上仙渡劫的这个事情,因为他是其中的一个小插曲,因此不得已让汐月的一生发生了重大的偏差,当时的司命便苦苦哀求他不要再插手汐月的命途,他一个活了万年的老骨头再也经不起这等风浪的冲击。因此他才一直都不怎么出手。

他见到司命后,没想到自己这一方还没有控诉,就听到司命那呼天抢地的哀嚎“我的大殿下啊,我都那么嘱咐你了,你怎么还是没有听进去啊?”

“啥?!”殷爵差点要把那老头的胡子给揪下来“发生啥事了?”

“你做什么非得要去青楼把她救出来啊……本来她就要在青楼遇到她的良人,虽然是个不值得一提的小书生,但是您这一插手,那个书生和汐月的情劫,就发生了巨大变化啊!”

“这个东西我才不管呢!”殷爵直截了当的斩断了他的话头“我问你,这个病又是怎么一回事?”

没想到那老头闻之更是生气“那么这个就怪大殿下了。”

那老头才哭诉着将来龙去脉一说,让殷爵怔住了。

原来汐月在青楼按照原本的剧本发展,就会遇到一个对她一见倾心的男子,而这个男子是个一穷二白的书生,两个人私底下幽会几次后便被老鸨发现,老鸨怒斥男子妄想染指花魁,并在大街上好生将其羞辱了一番,情路遇到波折,男子便踏上了考取功名利禄的道路,于是汐月便为了等候男子成就功名归来,一等等了五年,去迎来了男子高中榜首取了宰相的女儿……

“等等等等!”殷爵表示自己听不下去了“是不是最后发展汐月心伤欲绝,而后便想不开自尽了?”

“才没有这么俗套呢!”司命表示你怎么能质疑我的编故事水平后,他不慌不忙又接了一句“然后她就瘫痪了,在床上凄惨渡过了余生。”

殷爵“……”

不要拦着我,我要把这个老头的脑袋撬开看看里面装了点什么!

殷爵还是本着尊老爱幼的心情,最终没有下去手。

“但是您现在这么一搞,她就遇不到她心目中的良人,为了实现她人生八苦中的病苦和老苦,所以这是必要的一项。”司命摊了摊手“这樊城正好因为灾祸引起来了百年不遇的瘟疫,您说还有什么地方比这个地方更加合适的呢?”

“……”

“因为您的插手,她只会遇到更加痛苦的事

情。”司命平静道“所以我告诫过您,不要干涉过多,她的一生理应要经受这些苦楚,而这些都是你无法更改的天命。”

“天命么……”殷爵忽的泛起冷笑“若是天命如此,那也罢了,不过是人生八苦,人终有寿命。我若是陪着她走完,这样也算不得苦了罢?”

“殿下??”

“我决定了,带她离开樊城,找一个隐蔽的地方,陪着她走完最后一程。”殷爵理了理衣襟“世事漫随流水,算来一梦浮生。便是了了而已。”

司命朝着他做了一揖“您只要不要忘记今日你对我所说的话,那便随您去吧,不要您要记住,她所要经受的苦难,这总是避开不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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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六章:往事不休

往事都休要再提起,那一日与汐月的诀别仿佛不曾发生过一般,殷爵将她带到了自己所时常居住的白雾山,此山是他一直静修的地方,是个不会让任何人打扰的修心之地,只是不晓得她住的习惯不。

没想到她醒来之后,亦是不再提起往事,两个人就在白雾山的一座废弃已久的古寺里住了下来,他亦是不再使用魔力掩盖自己,而是作为一个凡人一般,将自己的魔力和外表都隐藏了起来,他只想着岁月静好,在她最后的日子里竭尽所能不要招惹麻烦上门。

他修整出来了一片院子,笨手笨脚的种菜,但是不知该挖多大的坑埋多少种子,汐月见到他挥着铲子挖出来了好几米的巨坑时,忍不住叹了一口气道“罢了,我来,你不要动手了。在挖下去估计都能打一口井了。”

殷爵呵呵一笑,只得又给她将坑填了回去,而站在一旁认真观察着她刨出来一只只整齐而又大小匀称的土坑,再将种子好好的填埋进去,将土一点点培好,然后又指使他引来清泉浇灌,汐月一边动手一边指导着他,忽而看到他站在一旁乖巧的像是个听训诫的孩子般,忍俊不禁的笑了出声。

“你笑什么?”殷爵见她停下来奇怪道。

“我只是觉得很好玩,你究竟是什么人?以前从来没有做过这种活吧?”汐月笑道。

殷爵愣了一下,不由自主的心虚“你看我像是什么?”

“总归不会是神仙。”汐月歪着脑袋仔仔细细的看着他,忽而道。

殷爵心中一颤,但是还是故作镇定“我怎么不像是神仙了?你小的时候见我时还叫我大神呢!”

“那是我年纪小,不懂事。”汐月嗔怪的望了他一眼,似是不满意他居然蒙骗一个小孩子“但是现在看起来,我能够肯定你不会是神仙。”

“你为什么这么肯定?”

“直觉。”汐月的一句话砸的他哑口无言“我长得就这么像是坏人?”

“当然不是。”汐月抿着嘴唇笑了起来“只不过我不相信神仙,我相信的人是你。”

这句话的杀伤力着实有点大,殷爵腾然间红了耳朵,半晌后回过神来结结巴巴道“你,你知道你在说些什么!”

“我当然知道,无论你是谁,你都是你,对我而言,就是一直守护我的人,不管你是神也好,是妖魔鬼怪也罢,你依旧是我喜欢的人。”

汐月郑重其事的说道,而后又将注意力转向了园圃“给我把铲子拿来。”

殷爵接二连三受到了一系列直球,似是心脏有点受不住般,汐月手举了半天他都没有反应,一扭头,见到殷爵居然蹲在了角落里,他抚着墙不住的挠着,满面通红。

“你是个女孩子,怎么能这么大大大大,大胆……接二连三的说着什么喜喜喜喜欢……”

“这又如何?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汐月似是看惯了大风大浪平静将铲子拿了过来,而后忽的蹙眉,她猛然的剧烈咳嗽起来,殷爵一怔连忙扶住她,心中一紧,当时在樊城之时,所闹得瘟疫不同寻常,此种病他询问过司命,正是一种传染极厉害的不治之症。

他所要便是让她带着这种无法根治的疾病至死为止。

他心中就揪紧了。

在他们认为就可以这样平淡的度过余下后生时,却还是不能忽视她身染重疾的事实。

三四年的时光便是如白驹过隙,瞬间消失了踪迹。

在这段时间里,她的身体越发的孱弱,而她亦是不再年少,而那当初轻描淡写说着情话的汐月,自三年前晕倒之后,却再也不说了。

他一时还觉得不适应,但又想着这样也好,他就不会在动摇自己的内心,这几年来日子终归是变作了他们想要的平淡,第四年的时候,她终于是病倒在了榻前,连路都走不了。

他种植了很多草药,已经不需要汐月亲自指导也能将菜圃打理的井井有条,甚至为了缓解她的病痛,他亦是学习了人族的病理书,胆战心惊的给她喂药和按摩。倒数着她日渐憔悴的身体,他终于体会到了作为人族的幸苦和被人打了一拳却无法宣泄的无奈。

当终有一日,他背着采摘好的了药物回到了古寺时,却见到她站在槐花树下。

正值七八月的夏末秋初的季节,夏秋温凉的风送来槐花的香气,她闭着眼睛站在树下,任由沙沙的风作响将白色的花瓣落在她的发髻和肩头上,纯白的长衫上落着细碎的光芒。

他站在原地等待着她睁开眼睛,她朝着殷爵微笑了一下,那一日的日光如此的好,落在她的侧脸上,勾勒出来了温柔的线条。

他的心一下子就停了,仿佛空若无物。

她给殷爵久违的做了一顿饭,她一直都是非常注重自己外形,就算是颠沛流离时,也是将自己收拾的妥帖整齐,所以她亦是换上了自己最喜欢的一套衣服,这件衣服是她这三年慢慢支撑自己缝好的,她说要穿着它走,这衣服的风格像极了当初他第一次见到她时的那一件衣物,滚着银色的边,宽大的群裾随风轻盈纷扬,像是飞散的云雾。

他望着她在厨房里一直忙着,给他端出来了许多的菜。都是他爱吃的,只是他却如鲠在喉。

他上前握住她的手道“够了,你不用再这样了。”

她露出微笑“你不是很喜欢吃辣椒炒肉?只要等我一盏茶功夫就好。”

他将指甲掐进肉里,像是下了什么

决心般沉声道“你坐下,我有话要告诉你。”

她将手用围裙给擦干净了,转过身认真的看着他。

殷爵忽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的舌头抵的酸涩,她还是温柔的注视着自己,就像是很久之前一样,她的眼中的景致只会倒影出自己的身影,他不是没有庆幸过自己救了她,搅黄了她的情劫,但他意识的总是太晚,应该说他顾虑的更多,他犹豫着,最终道“你愿意嫁给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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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七章:只想找到你

他屏着呼吸一直提心吊胆的等待着她的回答,忽而她的手动了动,将手腕从他手中抽了出来,轻描淡写道:“我可能熬不过这一夜了。”

他痛苦的闭上眼睛:“我知道。”

“但是还是要谢谢你。你说了人生出来就是要受苦的,若是我受了这么多的苦楚,却在最后获得了幸福,这样才是对我往昔受过的苦的不公。”她俯下身,抚摸着殷爵的脸颊道:“我不需要你的同情,在我走之前,能够听到你的这句话,对我来说,就已经够了。”

“我不是……”他惶然的拉住她的手,却被转过头来的撞过来的平静的眼眸而镇住。

他松开了手,深深将自己的脸颊埋进手中。

她躺在床上时,看着伏在床榻旁的殷爵,絮絮叨叨的嘱咐了很多,譬如她死了之后,他就可以恢复自由,他这么好看,一定会遇到很好的女子,又念叨着她的这一生就像是走马灯一样将大大小小的事情全部都轮转了一番,说着说着笑了起来:“你上一次踢了那个人的屁股,我非常的解气,你不晓得那个大胖子是怎么欺负我的。”

“嗯,我都记得。”他抱着她油尽灯枯的身躯颤声道:“你不要再说了,歇一歇罢?”

她摇了摇头,虚弱的笑道:“可是我不想,我害怕一闭着眼,我就再也醒不来了。”

“你不用害怕。”他攥紧了她的手。

“我都忘记了,你原本就不是人。”她沉默了一下,缓了一口气来:“死亡本身就没有什么可怕的,我早已经徘徊在死亡关头数年,但是我害怕的是,我再也见不到你了。”她哽咽忽的哭了出来:“你说我下辈子能不能再遇到你?”

他鼻尖泛酸,拼命的点头:“可以,我会去找你,跑着去。”他将自己的魔力全部封印全部都打开,黑雾散去露出来他一身华服的原本样貌:“你不是一直都想知道我是谁吗?我给你看,我都告诉你。”

她怔怔的望着他,忽的抬起手来摸了摸他额头上的堤角:“没关系,你不用告诉我。我记住你的样貌了,我会去寻你的。”

他哽咽的说不出话来。

她这一生都是孤苦无依,司命说过他就是天煞孤星的命,凡是要尝尽人生八苦的仙,真正领悟到真谛才可以磐涅成神,他早就知道她这一路之后的结界,即便是浪迹天涯,也没有磨平她的真性情,她这一次一定会成功。

他第一次这么慎重的为一个人祈祷。

天明鸡叫破开云雾时,她在他的怀里,静静的没了呼吸。

明明知道她不是真正的死亡,但是他还是感觉心中犹如万剑穿过,连鸡鸣破都没有意识到,他一直都这么静坐着,直到司命落在他的面前,对着

他恭谨道:“多谢殿下,为汐月上神成功渡劫。”

殷爵怔怔道:“你为何要谢我?”

司命抚着胡须道:“正是因为有了您,才填补了汐月上神最后一苦,她现在得道圆满,已经历劫归位,奉作上神。”

“是吗……”听到了司命的话,他依旧是没有反应过来,他至昨晚起就感受着她温热的体温一点点消散在自己怀中,这昨日还活蹦乱跳与他笑靥如花的汐月,今日便成为了僵硬冰凉的尸体,即便是她历劫成功回到了天庭,但他们之间更是隔着神族和魔族的巨大鸿沟。

这是比生死更为难以跨越。

“我有点不明,你说的我替她补上了一苦,究竟是何苦?”

“殿下真的不知?”司命笑道。

殷爵怔住,忽的了然,他现在才知道,原来自己也是她要经受的一苦之一,那便是求而不得之苦。

他无声的呜咽着,将汐月的身体葬在了寺庙之后,他知道这一别后自己与汐月上神便彻底没有了关系,于是走之前,将桌子上放的冰凉的菜肴都吃完,将桌椅板凳都收拾好了,菜圃和水井是没有办法再打理了,所幸就这么放置着,他不想要他们曾经生活过得地方再被住进其他的人,于是便将其收入了自己的术域当中。

在术域当中,时间是可以自己控制的,所以他将这一刻永远停驻后,他的心便也划开了一道泾渭分明的线。

自己不过是她漫漫仙途之中的一个情劫罢了,等到许多年后,她或许会想起来,那个曾经在人界一直陪伴着她的人,幸好她并不知自己的真实姓名。她一回去若是回想到了究竟是谁害她掉下凡界改了剧本,也没办法找到自己头上。

他回到魔界后,闭关了一百多年后,才再次踏出了魔界。

这一百多年里倒是发生了很多事情,鬼族和神族居然联合在了一起,和平大势所趋。被夹在这中间的魔族上下为难,为了言和和争斗内部分为了两大斗争派,魔界也搞的焦头烂额,火烧屁股的时候,大殿上以往所有的魔族都装聋作哑互相推诿,最终这个去旁敲侧击神界态度的重大任务,就落在了殷爵身上。

父皇对着这个往日没有多少关注过的皇子,有点为难道:“这个事情虽然是有点难为了你,但是你这一次去,对魔界至关重要,你可愿意?”

他当时想要脱口而出关我屁事,但是一想到魔族居然想要和平,这简直是破天荒的头一遭,他想起来了战火燎原的时刻,他深刻的记得那被毁灭和饿殍遍地的惨状,他又沉默了下来。

那魔君当他是同意了,于是大加赞扬:“真不愧是我的儿子!”

殷爵对此不置一词,他曾经也是他的儿子

,但是他就一直都没有对他另眼相看过,如今所有的其他子女怂了的时候,反倒凸显了他作为儿子的“价值”,着实讽刺。

但即便再不情愿,这个差事便也是落在了他的头上。

他在随着使臣去往九重天的路途上忽的生出来了忐忑,他不知道此行是否会遇到汐月上神,倘若是遇到了她会不会记得他的脸,若是遇到了,他要不要先行打个招呼,说什么好呢,难道说今日无风,你的病好些了吗?

他敲了敲自己的脑袋,只觉得应承下来此事简直要送了他的老命。

“殿下,我们到了。”

(本章完)

第三百二十八章:再次相遇

那带路的使臣恭敬的朝他说着,殷爵理了理衣衫,他想着怎么自己也是代表着魔界来到神族地界,一定不能让他人小看了才是,于是便仰起头抬起胸口的朝着神界大门走过去。

若是一般的魔界的人,都知道他们魔界的殷爵殿下是个整日不着家的公子,甚至大多数人对此次访问神界也是抱着观望嘲弄的态度,无论如何,他们不会轻易的改变对殷爵轻浮的印象,但大多数人也不知道,殷爵本身的实力亦是相当的强,只不过生性洒脱的他不愿意与兄弟争夺虚名,因此光芒被人盖了一头,倒也是在情理之中。

他肃穆庄严的,踏上了九重天的玉阶。

九重天上大多数的神君仙者,只要是数得上排位的,全都站在这一处,他在进去的时候还特意的观望了一下是否能够见到那魂牵梦绕的女子,但是无一例外都是他陌生的面孔。

他不卑不亢的将自己的来意说明,神界倒是对此做足了准备,但即便是愿意接受和平的方式去解决争端,但是对于人界的管辖权利和魔界等占有土地,却始终都只是个模糊的概念,正是因为这一处棘手,所以到现在为止,都不愿意有人出来去触碰这一个敏感点。

光是围绕着这一处,便使得神魔之间再次出现了分歧。

分歧是肯定会存在的,但是让人都没有想到的是,素来蛮横的魔界居然拿出来了足够的额耐心去应付这个长期的拉锯战。令神族想要速战速决的手段落了个空,于是第一次会面便这样不了了之,因为商谈时间增长,于是魔界使者便住在了九重天,等待着几日后再次讨论。

为此殷爵也是好几日都寝食难安,于是在长夜漫漫无法安眠时,他选择四处去散心。

神族的风景是一等一的美丽,这一点倒是毋庸置疑,他站在仙雾缭绕的水池边,想着这一次该如何应对神族时,忽的看到天际闪亮亮的划过了一道璀璨的星河。

他似是魔怔了一般移不开眼睛。

那一道光芒的尽头,似是有着熟悉的身影,她轻移莲步,脚踏着水面,忽的像是个雀跃的孩子般自湖面上跃起,她的手中拿着一只用叶子做成的笛子,轻巧的吹着,是熟悉的曲子。

那是当初她还小的时候,她的那被气死的母亲,给她常常吹奏的歌谣,他在照顾生病的汐月那段时间,也曾用笛子给她吹奏哄她睡觉。

那是汐月上神!

他整个人都怔住了,不知道该往哪里走,他很想要马上飞奔过去将那女子的身影拦在怀中,但是理智却制止住了他的脚步,他这一生就是活得太理智和太墨守成规,所以考虑的事情太多,反而让他错失了许多次际遇,但是这一次,他真的相信是上

苍给与的一次机会。

他是为了什么来到了神界,除了为了那件事之外,他内心的一个声音始终在呼唤着他。

他踉踉跄跄朝前走去,却忘记了前面是一片星河,扑腾进了水面,冰冷的湖水一下子将魔怔的他给拉了回来。

“何人在哪!”他听到脆生生的一声怒喝,铮的一声,一道寒芒朝着自己迎面袭来,他矮身避过,去被那莲步当作了踏步板自背上给踏倒进了水中,他挣扎着爬起来时,那道凌寒的光芒已经逼近了他的脖颈。

“你是谁?抬起头来。”

她的不容置疑的声音响了起来,多么的熟悉而又让人怀念。

他抬起了头,忍着思念的苦楚汹涌而至,在如水的月光之下轻声笑道:“汐月。”

话音刚落,他的胸口便又袭来一道凌厉的风,他再一次光荣的被摁进了水中。

第二日,神界都在念叨昨日汐月神尊在湖边洗澡,却被一个男子给撞到,汐月神尊不得已为了维护自身尊严而将那男子给揣进了湖中,结果才得知那男子就是初次来到神界的魔界殷爵殿下。一大清早这件事情便闹得沸沸扬扬,殷爵直接去找了汐月:“怎么会变成这样。我的清白啊!”

汐月哼了一声,涨红了脸:“我怎么知道你叫的那么惨,被那路过的几位仙君给看到,不过是一个小小拳头罢了,作为魔界殿下居然这么不禁打。”

看着她晃动着沙包大的拳头时,殷爵悲愤了:“你这还小,你这是想一拳把我打死啊!没想到你居然的如此绝情,枉我还替你立了碑!”

汐月:“……”

片刻后殷爵便被赶了出来,汐月怒吼一声:“你当我是因为谁才变成了这个样子!”

殷爵:“……”

不久之后,便又传出来了汐月上神和殷爵殿下在房间中拉拉扯扯,殷爵殿下还被直接扔了出来,后面就演变成了殷爵殿下对汐月上神一见倾心,因此不断纠缠,却被汐月上神烦不胜烦,素来清心寡欲维持着多年来出道零绯闻的殷爵又悲愤了。

知道前因后果的司命路过时给他提点了两句:“殿下,你也莫怪汐月上神,你可知她寻了你多久,四处都找不到你,甚至也日日去人界的那座荒山等,那处什么都没有,但是她还是在那一直等,等了多少时间也记不清了。我们当初觉得这孩子怕是魔怔了,好不容易才将她带回来的,您也是,为什么这么多年,连个讯息都没有?”

殷爵懊恼不已:“我为了防止自己去神界找她,所以就闭关了。”

司命:“……您就自求多福罢,你们俩的事情我可管不了,但是您终归也得去给那件事情做个了结不是?”

殷爵叹息:“您说的

对。我是该做个了结。”

在这段时间里,殷爵也常常去寻汐月,怎么哄汐月亦是闭门不见,似铁了心要与他恩断义绝,他的做法反倒是让谣言更是甚嚣尘上,连天帝都忍不住在大殿上话语里带了威胁,但是殷爵是个宁折不弯的性子,任凭那谣言如何将他说成甩不脱的牛皮糖,他偏要与汐月僵持下去,看谁脸皮率先兜不住。

(本章完)

第三百二十九章:恰到好处

但是没想到都快临近了离去的日子,她还是纹丝不动,直到他拿来了人界时她最喜欢的白糖糕,才算诱惑开了一点门扉,她将白糖糕拿了进来,皱眉道:“我是看在吃的份上,你只是个附带的。”

对于自己身份地位还不如一只白糖糕的殷爵也只能默默忍受了。

“好吃,真的很久没有再吃到过了。”她一边赞叹着一边洋溢着欢欣的笑,殷爵觉得内心深处无比雀跃,她还是没有变,还是当年在人界为了一口白糖糕而幸福不已的孩子,他静静道:“真好。”

“可是我不好。”她停了下来:“你可知我找了你多久?”她将盘子放了下来:“你可知我恢复记忆的那一刻,我究竟是何心情?”

“生气?”

“生气自然是有的,但这不是最重要的。”汐月道:“即便是我生气你当时闯入了奈何桥,让我没能喝下汤安安静静的去投胎,但是你也做到了要守护我的诺言,我便不生气了。”

“可是你为何……”他捂着依旧隐隐作痛的胸口。

“你还记得我当时死之前说的话吗?”汐月静静问道:“我说我回去找你,我以为我只是对你的思念不够,我只以为是我的能力不够。你可知我见到那光秃秃的山头时,我还以为我所经历的不过是一场梦,但樊城人死大半,这又不是假的。你甚至连我们的家……都不留下来让我看一眼。”

“……对不起。”

“算了,不过是往事罢了。你没有什么地方对不起我的。”汐月将盘子中的糕点都吃完后,站起身道。

他郑重的做了下来,对着她道:“没有告诉你我的名字,也是因为顾及你的身份与众不同,我不能过多干涉你的命运,但是现在你已经回来了,我想我们可以再认识一次。”

汐月一怔,转过头来。

殷爵站起身朝着她作揖,起身微笑道:“我的名字是殷爵,魔界四皇子,很荣幸见到你,汐月上神。”

自此之后,汐月便与殷爵相识,虽然他们之前的故事走到了终点,但是他们还可以走向更长更远的未来。这不过就是一夕之间的事情,若是说他们之前的相遇是开始,所幸,他是魔君,而她是神尊。死亡将不会是让他们分开的手段,再也不会有那一日冰冷的身体和穿过灵魂的苍茫无力。

但是他们之后面临的,却是比死亡更加让人无法触及的分离。

后来他们从对敌成为朋友,可以是任何的身份相处,但是再也无法成为挚爱。

汐月像是得到了什么让自己心满意足的回答般笑了起来,将夜间满身抖着的霜华给散了去,她趁着一缕月色在苏梅枝头下把玩着棋子,棋盘上反射着熠熠的光芒,错落的花影落在棋盘上,良久后

她静静对着玄弋认真道:“这盘我输了。”

“你瞧,承认自己失败并不是大不了的事情。”汐月摊手道:“我这样算不算是有了些进步?”

她不等他的回答,与他擦肩而过,依旧是缇娜的花香,但是却带了些冰冷的味道。

汐月及笄的日子屈指可数,本来神界百年派遣而来的神女也换做了是汐月一手负责,神界的事情迟早是要交付在她的手里的,所以她开始了漫长的学习和忙碌。殷爵也像是消失了一般,再也没有出现过,他闷头只顾着要让自己忙起来,许是这样才能让心底短暂的放松下来,就在这个时候,父亲将他也唤了过去。

“你可知我们一直以来与神界究竟有何联系?”

父亲让他进门之后第一句话便是如此问道。

他不语亦是不解,而父亲告知他道:“你亦是知道世间阴阳调和,鬼族为浊而神界正清,但这个界限并非是泾渭分明的,清气一直朝着下面散去,而浊气亦是向上升腾,你可知道?”

“我明白。”玄弋点头。

“为了真正的实现清正浊气的天地循环,防止双方都超脱极限,造成不可挽回的崩塌,所以当年的女娲大神想出来了一个办法。”父亲顿了一下:“她制造出来了一个工具,来实现调和阴阳的作用。这个工具便是人族。”

“人族是唯一一个自然诞生于天地的种族,你也是知道,当年上古大神征伐,混沌之气涣散,天地永无休宁之日,人族便是因此诞生,他们一生下来便被赋予了这种使命,为了帮助人族在六界中立足,所以女娲大神赐予了神器,帮助人族繁衍生息。”

“原来人族还有这样一段故事。”玄弋蹙眉低声道。

“人族调和阴阳的方式便是肉身与魂魄,肉身属阳而魂魄属阴。所以人族才有这生死轮回,这也是所谓的天命。”父亲的声音中也带着怅然。

“可是父亲,我不明白,这个与我们鬼族有什么关系?”玄弋随即问道,他隐约感觉父亲所说的不过是往昔岁月的冰山一角罢了,当年上古大神所创造的六界,只是如此的简单吗?

“父亲……”

他第一次在父亲的语气当中听出来了前所未有的压抑和谨肃,父亲素来都是强硬的要求别人执行命令,何曾有过这等时刻,他心底忽的升腾起来一股异样的惶恐,他不知道这种惶恐是从何而来。

“不过还好,你身旁有着那个女子。”

“汐月吗?”玄弋闻之惊异:“您在说什么……这个事情与汐月有什么关系吗?”

“有没有关系,可不是你我说的算。”父亲大手拂过他的脑袋,忽而露出笑意:“神族和我鬼族签订了协议,他们会每隔百年帮助我们做一次祓除仪式,以后

你的未来妻子便是要担负起这个使命。”

“汐月?”

他这段时间一直萦绕在心头的疑惑烟消云散,当日汐月与殷爵说着话的时候,他还有一分半点的想法,想着是不是汐月也对他有些许的好感,所以她才会说出那些话来,但是他现在感觉到了思明通彻……

汐月为何会露出那么神切哀愁的眼神来,她爱着殷爵却不肯将手朝他伸出去,以她一直以来宁愿自由的秉性,她反倒是选择了接受自己的使命,鬼族和神族联姻之后,所产生的影响才是至关重要的,她甘愿沦为了牺牲品,没有逃避也没有怨言。

而这一切的选择,都与他没有丝毫关系。

只不过他恰好就是那个被选中的未来的“夫婿”。

(本章完)

第三百三十章:鬼界之乱

想通了真相后,他露出苦笑,但是又觉得有些许疯狂的意味在其中,他将汐月揽在怀中,汐月稍许挣扎了一下,却没有推开他。他闭着眼睛,只是一笔交易也好,她属于他,他一定会待她很好很好。

时光还长,他拥有足够的耐心,让汐月忘记殷爵。

只是他从未想过留给他的时间本就不多。

鬼王说到这里,停驻了片刻,并未再往下说去,凰陌听的很是入神,她坐在师父旁边咬着一牙瓜,见到鬼王居然将目光对向了自己,她一个激灵,听故事的**盖过了想要拔腿而逃的冲动,忽的福至心灵:“难不成您是渴了?我去给您斟茶!”

凰陌一个扭头殷切的跑没影了,鬼王道:“这个小家伙你是从哪里弄得的?脾气秉性倒是与汐月有几分相似。”

君鲤亦是望着她的背影消失在了迷雾当中,含笑道:“这个倒是让人意想不到。”

“你在担心那个小姑娘?”鬼王问道。

君鲤将目光转移回来:“此话从何谈起?”

“你一直都在关注着她的一举一动,甚至可以说是毫无遗漏。”他指了指凰陌坐过的板凳和抱着吃的点心:“这一点倒是随了你的父亲,他虽然性格跋扈,但却意外的细心。虽然有时候细心的让人讨厌。”

“您与我父亲亦是朋友,那么我母亲是因为何事而与您解除了婚约呢?”

“你既然不是被神界派来打探我的,那么此事我为何要告知与你?”鬼王的眼睛又眯了起来,隐约透露着威慑的光,君鲤不动声色道:“这件事情牵连甚广,即便是您不说,除了我之外,神界亦是会派遣其他的人来此,即便是您抵挡了一次,也会有第二次,第三次,他们不会和我一样与您促膝长谈,只会让您烦不胜烦,我想您应该也深知,纸始终抱不住火的道理。”

“你是在威胁我?”

鬼王的语气低沉了下去。

君鲤欠身:“您是我的前辈,晚辈自然不会造次,晚辈只是在阐述一个事实罢了。”

“即便是到了不得不和神族拔刀相向的地步,你当我会怕了那黄口小儿?”鬼王冷笑道:“这件事情没有回旋的余地,我奉劝你也莫要趟这个浑水,你的父母都已经栽进去了,难不成你也想重蹈覆辙?”

他的话里有话,君鲤眼神一沉,他父母果然与当年的事情有关。

但是当年究竟发生了何事?让鬼王不惜封界拒绝与任何人的来往,因为所谓的神魔有别,而父亲殷爵被封印在冰山之原,母亲被贬为了凡人遭受生生轮回转世之苦,这种解释一直留存于史实当中,简而化之成为了一出爱情的悲剧,流传给世人当作身份有别在一起的反面教材。

但母亲绝不

是那一种不顾全大局只被爱情一厢情愿冲昏头脑的女子,父亲也不是被愤怒冲昏头脑不顾一切就去挑起神魔战火的魔君,鬼王的描述里面他们都是有血有肉的人,活的自在潇洒,有着不与世俗同流的勇气和开阔的胸襟,这样的人,岂会因为儿女私情枉顾天下苍生?

这简直是对他们付出的努力莫大的侮辱。

他的手中捏着那一片勾玉,这是母妃留给他唯一的线索。

“你的那个小姑娘,可不是普通的妖怪。”鬼王忽的说道,他见到凰陌朝着自己走了过来,身后还跟着一脸僵硬的江渚,君鲤一直都沉默着,忽点头道:“我知道。”

鬼王扭过头看着他眼中难辨的神色,两个人一前一后走近,江渚手中还端着那盘热气腾腾的包子,走到清越面前笑得谦卑和谐躬:“这是鬼王特意嘱咐给您的点心,做的不好,还望殿下勿怪。”

清越看着那热气腾腾的包子,将愕然的目光转移到了鬼王脸上,被直接戳穿了伪装,鬼王面上有点挂不住,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观望大海波涛。

凰陌忍住笑意,将茶递给了鬼王过去,清了清嗓子道:“师父?”

君鲤回过神来,目光在她脸上不着痕迹的划过,将茶取来,方才想要说什么,忽然听到了平地一声惊雷,大地忽然剧烈的震动了起来。

四个人都没有站稳,清越方才拿起一只包子还没入口,那盘子就翻到在了地上,心疼的清越直吸气,这震动来的太快,君鲤几乎是条件反射的将凰陌护在了怀中,等待站稳后,瞧见往生海那头居然溢出来了遮天蔽日的黑烟,鬼王神色大动,几乎一瞬间煞白了脸色,也顾不得他们三人,朝着那月处踏海而去。

清越眼瞅那包子也吃不得了,连忙收进了自己的衣袖里,见到神尊带着凰陌两个人及有默契的一个八爪鱼的抱住大腿,另一个像是丝毫不受影响的展袖而起,却没有一个人想起目前只是个凡人的清越,为了防止自己成为不小心改了他人命途,他艰难的御剑还得要避开那些交错的线,等到摇摇晃晃落到了那处时,却怔住了。

那极为庞大硕目的明月中,隐约的浮现着无数金色的字迹。

那光芒不是月亮自己产生的,而是那些悬浮半空的无数字叠加在一处形成的。

他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自己见到这密密麻麻的字迹之后感受到的震撼,倒是鬼王几乎是失了血色:“这不可能!”

君鲤朝前走了一步问道:“前辈,究竟发生了什么?”

“这与你们无关。”鬼王冷言表示拒绝:“江渚?你怎么也跟来了?你还愣着做什么?将客人们先带回去。”

江渚顿了一下,转而又恭谨的朝着三人做了个请的姿势:“三位客人有请。”

大地适时的有震动了一下,鬼王咬牙切齿的挤出字来:“究竟是何人?胆敢潜伏进我鬼族!”

凰陌一瞬间就想到了那个消失的无影无踪的九婴……说起来把这里搞的天翻地覆在这世间怕也只有那一个人了,外面有师父里面有九婴,这双面夹击的,简直就是当场处刑。

她捂住了脑袋,似乎认识了九婴之后,她现在只要和九婴沾上了边,就会条件反射的神经隐隐作痛。

君鲤道:“鬼王,既然鬼界现在有难,作为晚辈的岂能置之不理?在下虽不才,但也愿一尽绵薄之力。”

“这里不是你们该来的地方,你少在这里花言巧语。”鬼王冷笑:“你别以为你打的那点小心思我不知晓,这里是鬼族禁地,我是绝不会让你们靠近这里一步。”

凰陌默默在朔月面前的转了个身:“啊?”

鬼王:“……”

鬼王又亮出来了兵器。

(本章完)

第三百三十一章:鬼族禁地

这一次和方才与凰陌大战时的备战状态全然不一样,祭出一柄明月阎枪来,枪头上有着三只面目狰狞的鬼围着,泛着冷厉的寒光。若是说这才是鬼王真正的兵戈相见的英姿,那么方才真不过只是逗猫弄狗的小把戏罢了。

他似是铁了心要将三个人给赶走,但大地震动不断,君鲤道:“前辈,现在可不是与我等在这里消耗时间的时候,倘若真的有人潜伏进来,这么至关重要的地方,我们必须要将此人赶紧找出来,方才是首要紧事。”

“这种事情我不用你来提醒!”鬼王将枪头直指君鲤:“你这多管闲事的性子也该改一改了,我绝不会让以前的事情再度发生,那只小老鼠掀不起什么风浪,你们也休想从我这里拿走任何东西!”

鬼王的神色已经出现了凌厉的威慑,这骇人的压迫力让人不由得头皮发麻,凰陌被这气场震得胸中真气翻涌,果然是一介之主,她那时与其出现了争执,没有被当场拍死,也算是他手下留情了。

君鲤紧蹙眉头站在当场。

鬼王明显现对他们现在是高度戒备,他该如何做才能让鬼王相信他并没有另有所图,他感觉自己已经接近了一点真相,但鬼王却讳莫如深的将话说的滴水不漏,现在好不容易有了新的推进,他又怎么能够放弃这么大好的机会?

他正兀自犯愁时,却感觉到凰陌在拉他的衣袖:“师父,往生海!”

几个人齐齐朝着海面望了过去,却见之前都风平浪静的海面之上不知为何开始翻涌起来了骇浪,排山倒海,如万马奔腾自水天一色浩浩荡荡而来,居然一时间朝着几人兜头扑下!

凰陌一把抓住了师父的衣袖。

若是说她一直以来的一个梦想就是让师父头疼,这一点她做到倒是足够的完美甚至于师父再也没有收过其他的徒弟,约莫是为了让自己不要再熬干心血。但是对她来讲真的到了让师父不得不要沾染到污秽的一日,她心底念着的却是师父是个前无古人的洁癖,这受了污染的往生海沾染到了师父身上,他还不得真的将自己一身皮给扒下来?

所以她连想都没有想,几乎是本能的一把将师父往那悬浮了万千刻字的拼成的月亮里扯去,那汹涌的海浪淹没了鬼王的怒吼声,他用长枪撑起来了一方屏障,将字与往生海划开界限,眼睁睁见到几个人都四散没入了那繁复的字迹当中,心中焦急,却无计可施。

凰陌紧抓着师父的手,一直往里面跑去。

一进去,发现那里面全部都悬浮着明亮的字迹,自自己的脚下,字迹像是堆砌起来的玉石砖块,凰陌一进去,她的脚下就浮现出来了一层台阶,蜿蜒向上

,她环视四周,发现不止是她和师父,清越和慕公子也避难进了此处,他们的脚下也相同的出现一排阶梯。

每个人的阶梯长度不一,而且都通向不同的地方。

但是这个台阶究竟是以什么为标准延伸的,为何她的看起来就比其余几位要长很多,甚至君鲤的台阶都无法与之匹敌,这么一看过去,只见阶梯高耸入云,居然一眼望不到尽头。

君鲤望着自己脚下的台阶,又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凰陌。

凰陌自知这台阶代表的涵义不同寻常,心虚的避开他的眼神。

好在师父似是不打算在这里追问下去,清越也适时的出声救了她一命:“神尊?这究竟是什么地方?”

“鬼王说了此处是鬼族禁地,想必自然是有着不为人知的秘密。”君鲤沉吟道:“此处情况古怪,大家定要小心谨慎。”

话外音君鲤也不晓得这个个什么鬼地方,凰陌想着既然如此自己还是贴着师父走相近一点,至少真的发生了什么事情,她也好当即抱住师父大腿不惹麻烦,但是她方才从脚底下迈开步子,却见一道极为迅猛的光自那缝隙当中陡然划开,君鲤喝到:“先不要动!”

凰陌一只脚悬空着凝固住了。

“看来我们只能走向脚底下的台阶。”君鲤道:“你慢慢退回去,若是你不想被剁了爪子的话。”

凰陌屏气凝神的将脚收了回去,神情猛然一怔:“师父,你看你的后背!”

君鲤侧身回眸,却见自己的背后被牵了一根金色的线,凰陌看着十分这耀眼的光泽十分的眼熟,急急道:“师父你莫要乱动,这个是你的生死线!”

“我们背后都有。”清越道:“只是不知道这个线究竟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凰陌往后一眼望去,才发现自己背后也被牵着一条银色的长线,凰陌还是第一次见到自己的生死线,登时新奇的不得了,伸手去碰,那线却穿透过了她的手指,君鲤沉默了一下道:“看来我们现在都是灵体状态。我们的身体,现在恐怕在往生海中。”

凰陌也不是第一次灵魂脱体了,两次三番已经习惯,而清越却瞪大了眼睛:“倘若真的是这样,我们现在要踏上去的地方,难不成就是轮回盘吗?”

君鲤摇头道:“此处并非是轮回盘……应该说不完全是。”

“这里是最终审判。”

自不远处传来了声音,凰陌望去,却见那个慕公子也在这里,他如今可没有半分在海市时候的人畜无害的样子,手拿着鞭子飞扬跋扈朝着诸人笑道:“各位,好久不见了。”

凰陌一见到他就想起来自己被坑害不堪回首的经历,

当即炸毛:“师父你不要相信他说的任何话!这家伙是个大骗子!”

“为什么要这么针对我?”慕公子还一副惊异的口气:“我可是帮了你们,你现在反倒要恩将仇报?”

“什么恩情!你不是说了要送我去见师父吗?”凰陌胸中一口恶气差点没出来。

“是啊,你不是见到了你师父了嘛。”

“这是因为师父他老人家正巧出现在了这里,才遇到我的!若是我师父不出现在这里,我岂不是被你坑惨了?!”

“你说什么呢?”慕公子笑了起来:“你师父来到这里,早在我的预料之中,只不过是他晚来了一步,这可怨不得我。”

“你是何人?”

“鬼王座下折巫殿使官长,不过是个到处找寻逃走的魂的小官罢了。”

“你真实的身份是?”

慕公子将眼中的戏谑一一收尽,换上了诡谲深沉的笑意:“我究竟是何人,这一点想必您心中应该有数了吧?”

“……”君鲤沉默不言。

凰陌望着君鲤又看向了慕公子,对于两个人的话一头雾水。

(本章完)

第三百三十二章:踏上阶梯

“你一直潜伏在鬼王身边,究竟有何用意?!”清越已然亮出了兵符,慕公子对着他恍然大悟道:“哦,对了,我都忘记了,你还是和鬼王沾亲带故的,但是鬼王似乎对你的这一片赤诚之心并不接受,你现在又何必要自作多情呢?”

“你!”清越怒目而视。

“稍安勿躁,你可别一脚踏错了地方,否则断脚缺了手什么的,若是鬼王问罪下来我可担待不起。”慕公子不紧不慢笑道:“王不是警告过让你离着远一点?想来他也是怕了你这莽撞的性子惹下什么大祸来罢?”

“慕公子,你莫要在那一处站着说话不腰疼!要说起来闯下大祸,你才是最受鬼王忌惮的不是吗?!”凰陌反驳道:“你少在这处挑拨离间!”

“被你看出来了?”慕公子将腰际的扇子不紧不慢的打开,这傲慢的态度让凰陌脑门生烟:“说起此事来我还得感谢你们,若不是你们在这里扰乱了鬼王,我还真没可能趁乱跑进来……现在王恐怕还在外面焦头烂额吧,多谢了~”

凰陌:“……”

感情这个家伙是在做渔翁之利!

那当初在鬼族在光芒之下救了她的人,也是此人!

“你们能够走到这里,真的废了我好一番功夫的牵桥搭线,虽然浪费了很多时间,但也算值了。”无视凰陌熊熊燃烧的目光,慕公子将脸颊转到那长长的阶梯上,声音拔高了好几度:“人物已经凑齐了,大幕也该拉开了!”

说着他举起手中的长鞭,将那长鞭猛然一甩,勾住了一处凸起,他的身体灵活矫健的向上飞跃而起,身体腾然凌空,那自缝隙之中射出无数的光芒来,他居然都无一例外的避开,而后脚蹬在墙壁上,像是一只上蹿下跳的猴子一样不费吹灰之力的在这无数字垒起的空间向上跳跃,眨眼之间已经离地数尺,他忙中偷闲的朝着他们作揖:“那么小生就在终点等各位上来了!”

说着身体再往上一翻,便消失在了耀眼的光芒中。

虽然这个人说话很让人生厌,但是凰陌也不得不佩服此人果然是有着与自己嚣张匹配的实力,否则,他早就因为那张欠打的嘴而被人摁死了。

“师父?我们该怎么办?”凰陌转头问君鲤,若是像慕公子一样翻上去,委实有点难为她这么胖的身材。

“他不是说了,要在上面等我们?”君鲤指了指台阶:“那么就走上去吧。不过。”他又顿了一下:“此人身手不凡,但是却不愿走自己的台阶,想必走上去的过程当中会遇到什么,无论发生任何事情,你们都记得要将自己的心神稳固住,千万不能散了魄。”

他朝着清越与凰陌都郑重的

望了一眼,清越点了点头表示不在话下,君鲤将目光却落在了凰陌身上,他的神色微动,似是想要说什么,但出口的还只是些大同小异的嘱咐:“稳住,不要轻易消散自己的心魄。”

凰陌不知道师父对她再三的嘱咐代表着什么,还当只是不放心她,撇了撇嘴巴愁眉苦脸道:“师父,我能保护好自己。”

君鲤别有深意道:“倘若真能如此,那便好了。”

她方要对着赤果果的鄙视义正言辞的反驳,却见到师父收起来了脸上的笑容,望着她的时候,黑色的眼眸深沉宁静的像是一派远山。

凰陌心一凌。

君鲤已经头也不回的朝着自己的阶梯迈步上前,他的脚步稳健而又缓慢,凰陌不知道为何有一种他不得不要踏上自己早已经知道的命途的感觉,即便是刀山火海艰难困阻,他都会踏上那一条艰辛而又泥泞的路,让人徒然生出一股悲壮的感觉。

凰陌亦是给自己打了气,怀揣着一颗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心境,踏上了自己的路途。

第一步踏上,自她的脚下忽然荡漾起一股涟漪,自中而外将一派景色陡然出现。

她看到了一派苍茫郁郁葱葱的森林。

她从未见过如此巨大的森林。

凰陌抬起头,那像是华盖的繁复的枝桠将她头顶上的天空割裂成了无数的碎片,遮天蔽日的树荫让她突然生出赞叹,四周垂下来了无数的藤蔓,扎根在大地之上,她将目光游弋到旁边时,见到那粗壮的树干,在她面前耸立着,凰陌花了半刻才惊觉,这大的让人喟然生叹的居然是一颗巨大的榕树。

她虽然在陪着师父到其他神仙府邸时见过榕树,但是从未见过如此巨大的躯干,像是鱼鳞般凸起的树干,分割无数纵横交错的纹路,比她的手腕都要粗,她瞪大眼睛正想着这会是什么地方,居然能孕育出如此巨大的生灵时,忽然听到了窸窸窣窣的声音。

凰陌下意识的往旁边躲开。

结果她没有想到自己居然贴着那个人的鼻尖擦了过去,她吓得尖叫一声,去没有任何的触感,凰陌睁开眼睛,却见那个人自自己身体穿了过去,凰陌这才想到自己现在就是个灵体,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她大大方方的跟着那个身影走了上去。

那个人着着一身飘逸的白纱衣,漆黑的长发无风自动,白皙的手臂上挽着一只小小的篮子,篮子里放着许多妍丽的花,像是洒在大地上生出来的烟煴碎花,她还**着脚,纤巧的足踝涤散着晶亮的星辰,伴着她每一步走下去,那大地周遭都会生出来了缱绻的花草。

她停在了榕树下,抬起头,凰陌听到了她含着

笑意的声音:“小白?”

“小白?”

凰陌心中生出来了讶异,顺着她的目光朝上望去,却见到自枝桠当中探出来一个小脑袋,而后朝着那个女子拉了个长长的:“喵~~~~~~~”

凰陌当即被雷的外焦里嫩。

这个小家伙的样子,真的是眼熟的紧啊!

女子朝着小家伙伸出手去:“你在这里做什么?”

“喵~”小家伙朝着她的柔荑蹭去,满足的发出来了呼噜呼噜的声音,而后用两只爪子将她的手指抱住,呜咦的啃了起来,任凭女子再怎么躲闪,依旧是不肯放弃牢牢抱住不撒手,直到女子叹了一口气道:“下来罢,我给你带了好吃的果子。”

小家伙这才满意了,跳了下来。

凰陌:“……”

这一副厚颜无耻的样子,让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

(本章完)

第三百三十三章:最初的最初

但是这个小家伙和自己原来是猫的样子差距有点大,甚至可以说是全然不一,自己就是一只普通的小猫咪罢了,但是这个小家伙,别说这个身躯有点庞大,而且长相也是虎头虎脑的,怎么也与她当初纤瘦孱弱的自己不大相同。

凰陌看清了那女子的长相,眉间一簇赤红的火焰,眼含秋水唇带嫣,仙状秀出,丹青写似,亭亭玉立,峨峨岳峙。迎着初晨的熙光,整张面庞透出一股惊人的美丽。

凰陌登时被这天人之姿给震得说不出话来,一方面是因为被这举世无双的容颜震惊,另一方面则是因为这张面庞熟悉的让她无言以对,一股难以名状的感觉自胸口溢出,悲伤,喜悦,痛苦一齐的涌上了心头。

凰陌一瞬间就确定了,她怀中的这只小兽,就是自己。

而这个女子,究竟是谁?

她身上所笼罩的熟悉气息,她的一颦一笑都让凰陌心里像是被堵住了一团棉花,而后化作了酸涩充斥涌上自己的鼻腔,让她一瞬间几乎要落泪。

“你怎么又跑到了这里?我不是说了你不要离开我视线范围吗?”女子将果子放在手心,小家伙狼吞虎咽的吃的很欢,女子眉眼中聚着无可奈何的笑意。

“若是他人见了你,怕是要捉你去炼成灵丹的。”那女子抚摸着小家伙对她轻言细语的说道:“你的阖族都在不周山倒下的时候灭族了,全天下也只剩下了你一只白虎,你还不知道你现在有多么珍贵吗?”

凰陌一怔,这小家伙是白虎??

它若是白虎,那凰陌自己……居然不是一只猫,而是白虎吗?!

“白虎一族诞生于崇遥山,那一处毗邻混沌之巅,你们生来就带着骨子里的凶残暴虐,我现在能护着你,用礼仪教化着你,但若是有朝一日我不在了,你一个人放置在外,你若是伤了他人,被人捉去吃了,又该当如何?”

小家伙似是听懂了她深重的叹息,朝着她面前蹭了蹭。

女子道:“也罢了,只有这一个方法。”

她手指微动,指尖像是凝聚着一团明亮的光芒,她将那光芒朝着小白虎的身体里渡去,那白虎像是感知到了什么身体微微的颤抖起来,不消片刻,居然逐渐的缩小,等光芒散去后,一只背上还落着虎斑条纹的小猫出现在了她们面前。

凰陌目瞪口呆。

这,这个姿态正是她化形时的样子!

“我掩藏了你的身份,给你脑海中种下了种子,若是有缘自会生出灵识来。等到你实力足够承载灵力和管束自己的时候,便能冲破封印,恢复原状。”

女子低声道:“这段时间,你便先陪着我罢。”

在这之后,被这个女子给点化并且封印了原身的小白虎,就成为了小猫咪,一直都陪伴在女子周身,因为灵气汇聚,小猫咪生长的速度极快,很快便化了人形,果然真的是千雪的样子。

原来千雪化形之前,还有着这么一段渊源。

只是这个事实有点让人冲击很大,她居然一时半会的没有反应过来。

白虎是什么?她从来都不知道世界上还有着这种品种的野兽,可是刚才那女子倒是一副非常郑重的样子,她也说了,自己的族人因为一场灾难被阖族担待,她是唯一一个在那一场灾难之中存活下来的白虎。

自己还是个闻所未闻的品种,凰陌简直对自己破朔迷离的身世越加的感觉头疼。

而后她的脚下又泛出来了金色的光芒,朝着四周涤荡而去,凰陌回过神,却见自己站在原地,方才的景色全都消失,她往一旁看去,却见到自己已经站在了半空中,自己身后是蜿蜒而去的台阶。

她一抬眼,见到师父居然站的比自己还要高一点的位置,他立在原地一动不动,眼睛闭着,像是静止般,只是他的脸上露出来了凝重的神情,让凰陌很是好奇,师父走上自己的人生台阶上,见到的却是什么呢?

君鲤所见到的,是自己的最初。

他站在黑暗当中,等待了许久,才感觉到了一丝光芒头顶那一处倾泻而来。

睁开眼睛的时候,他看到的是一个在襁褓中的婴儿。

这个孩子粉嫩的唇,紧闭着眼睛,睡的正是香甜。

他环视四周,看到自己居然身处一个封闭低挨的破旧小房间里,他身畔一直护着小孩轻轻拍打着他身躯的是个面色苍白的女子,应该就是他的母亲。

女子可能是因为产子不久,现在还处于虚弱状态,精神颓靡着,嘴唇失了血色,一半是因为产后虚弱,一半是因为饥寒交迫。

外面风声呼啸,大雪纷飞,震的整个小破屋子嘎吱作响,女子将仅存的被褥都盖在了孩子身上,将他紧紧揽在怀中,即便是在这个恶劣的环境之下,她依旧用最后的力量轻声给他哼着歌。

“狸狸斑斑,

跳过南山。

南山北斗,

莫诉吾口。

糍粑香花,

罗汉叠叠。

送儿回乡,

成才浆花。”

他一直都在仔细的聆听着,那女子的歌谣仿若在在冷冽的寒冬中被风撕碎散开,他在风中捕捉着那温柔的呢喃,渐渐捏紧了手。

君鲤只是一瞬间的怔讼,但他已经知道了眼前的两个人是谁,那个在温柔唱着歌谣抱着孩子的女子,正是他的母妃汐月上神,而她怀中的孩子

,毋庸置疑就是出生不久的他。

外面忽然传来了急促的扣门声,有一女子一叠声的呼唤着:“汐月!汐月!是我!”

汐月惨白的脸色一下焕发出来了光芒,她艰难的朝着门前挪去,贴着门道:“现在情况怎么样?”

“还能怎么样,现在神界都乱成了一锅粥。大家都因为你们的事情乱了套,孩子怎么样……??”在门那一侧的人声音亦满是焦急。

“好着呢,睡的可香了,一点也不哭闹。”

“……这个孩子该怎么办??”

“我不知道。”他看着年轻的母亲脸上露出来了茫然的神情:“我不想让他回到神界,回去他们不一定会怎么待他……但是我身边很危险,若是待在这里,又更危险……”

“我还是觉得将孩子带到神界照顾最为稳妥。”那女子静了片刻:“毕竟你是神界的人,神界对你的孩子还是不会放任不管的。”

“神界吗?你看他们是如何待我的?你到现在却还相信他们的话吗?”母亲露出来苦笑,扭头望着在床榻上的孩子。

“汐月,你……”那门外女子的声音迟疑了一下,犹如忽然变调的音徽:“你可还记得我给你的那个荷包?里面装了我的灵丹,现在我需要它。”

(本章完)

第三百三十四章:汐月上神

他看到母亲的神色忽然紧然了起来,她悄无声息的摸过来,将自己抱在怀中,她紧张的面色使得脸色更加的苍白了起来,她竭尽所能搬开自己的床,让自己的动作幅度更加小一些,而后道:“我记得,我记得我放在了里屋,你稍等片刻,我这就去取。”

“好的,你不用急。我会在这等着。”那女子的声音一并传了过来。

汐月终于搬开了床,露出来了床底下的一个巨大的黑洞。

这地洞看起来粗糙不堪,应该是人工挖凿好的,大小刚刚合适一个人逃走,母亲将他用力的绑在自己身上,将棉衣将他裹了一层又一层,而后顺着那地道往下逃去,那深邃的黑洞里似是延绵不绝,母亲跌跌撞撞在黑暗中穿梭着,不时往身后望去。

君鲤一边走着想要将仓皇的她扶着,但是一次次都穿透过他的身躯,彼时年幼的自己丝毫不知将会面临的事情,终于见到了前方透出的光芒,母亲咬着唇竭力冲出去,那呼啸戏谑的狂风当即扬起了她的发,将她兜住长发的布钗卷入狂风当中,外面一派风雪交加白茫茫的世界。

母亲独自一人在这没脚踝的雪堆里艰难喁喁独行,君鲤看着她的身影被这风雪掩埋,却不想追上去,他已经知道母亲即便是想尽了办法也没有将他送出,这过程无论经受了多少的苦难,都未曾更改结局。

若是已经知道了结局,他现在何必要去动摇自己?

过了半刻,忽然听到天地一道怒雷响起,他极目望去,见到自天际滚滚而来浓稠的乌云,自其中隐约有金光翻涌,浩浩荡荡仿若天威降临,他站在原地,听到那威震八方的九天玄雷劈下,他闭着眼转过了头。

过了不知多久,君鲤睁开了眼睛。

周遭是高大的宫墙,硕大无比而又空旷寂寥的庭落,种植着许多名贵的花草,他静了片刻,而后熟稔的转头朝着另一方走去,果不其然,在那水雾迷蒙之处,有着一个小小的身影。

这个小小的孩子身上穿着素锦华服,梳着流云髻,衣着周正且整洁,但是他现在却坐在寒潭旁的裸石边,一动不动的望着水面。

那湖面波澜不惊,就像是镶嵌在地面上的一块碧玉,因为灵气充沛,甚至连飞翔的仙鹤也不愿落下,那孩子就像是石头一样静静的望着水面,像是在等待着什么,但是又像是什么都没有去做,只是单纯的坐在这里。

他当然知道自己是在做什么。

这是他被关在九重天的“云雀宫”内,一日复一日的日常写照。

他被迫和母亲分离后,便一直留在这九重天上,他们将他软禁在这深宫之内,完全不让他去任何地方,他自有

意识起,便在这冷寂的院落里独自生活,每日都会有神仆帮他打理好一切,但是他们都对他视若无睹,仿佛他也不过就是这个深宫里的一件高昂的物什,他们每日的工作便是要将这个物品仔细的打理好,而物品怎么会有想法呢?

他到了一定岁数的时候,甚至长期与人不交谈来往,他连话都不会说,若是想要表达自己的意思,也只有冷暖饥饱,只要指一指,他就会获得任何想要的,除了自由。他更像是被关在笼子里的金丝雀。每一日看着流云自天际缓慢荡过,就是他的全部。

这种情况一直到了后期才有了变化。

对他的严密封锁似是松动了些许,一直被人遗忘在角落里铺满了灰尘的君鲤终于被人记起来,素锦神女便是在这松动的间隙,见缝插针的来寻他,见到他时,她终于忍不住抱着他哭了。

“他们怎么能这么对你!你可是汐月的孩子啊!”

彼时的他完全不懂的眼泪代表的含义是什么,他并不曾表达过任何的感受,因为他没有在别人那里接触过这种东西,自然也没发现人居然除了面无表情,还会大哭大笑,他僵硬的想要模仿她,却让素锦哭的更厉害了。

“对不起,姨姨来晚了,对不起孩子,让你受苦了!”

他有点感觉心沉了一下,但是见到她同时又觉得身心轻飘飘的,她抱着自己的温度不像是那些照顾他的人,冷冰冰的和僵硬的身体,连半点鲜活人的样子都没有,他花了很久才知道那些是被人施法的傀儡罢了,为了掩藏他的身世,他身边甚至没有安排任何一个人。

但这些在素锦神女来此之后就有所改变了。

他渐渐知道了外面的世界,学会了写字看书后,就盼望着神女能给他带来更多的书籍,她说自己所做的事情是不符合规定的,只能偷偷的,所以每一次只有一本书,他亦是珍爱不已,如牛饮水将那些书的字都嚼烂进了肚子里。

他知道了许多自己原先都不知道的事情。

之后,现在继任的天帝,当年的花典太子也来看望过他。

还年幼的君鲤望着那开了满园姹紫嫣红总是春,意气奋发的少年站在自己面前,将他从头到脚仔仔细细的打探后笑道:“你就是那个老家伙藏在这里的小萝卜头?”

他不知这个人在说什么,但是本能的感觉到了他的笑容似是含着嘲讽,于是扑上去,毕生第一次发了怒,咬住了那个花枝招展男人的胳膊。

男子嗷叫了一声,差点把他甩了下来,于是他们两个人的梁子就在第一次相见的时候便结了下来。

花典太子非常喜欢欺负总是一本正经的小孩,觉得他实

在是太百无聊赖了,这人生过得如此乏味,比那天上的神仙还要无趣,他只是装作无动于衷,对于一个算是大人的人居然还会和一个小孩子动手动脚,他打心底里不待见此人,在素锦神女那里学到的礼义廉耻,到花典太子这里,却最先学到的是鄙视。

但这倒也是个没办法的事情。

花典太子素来大胆超群,敢做别人不敢做的事情,所以他干了个惊天大事,便是将他觉得索然无味的小家伙从这深宫里带出去,当他提起时,君鲤全然没有当一回事,但是花典太子却将他挟在腰下,而后翻身飞跃而出。

(本章完)

第三百三十五章:初见时的你

他将君鲤所带去的第一个地方,是一个广袤无边的草滩,那一处还镶嵌着一汪明镜般的湖泊,只是这湖泊颜色犹如琥珀般剔透,在天际远望过去可以毫不费力的看到在湖中游曳的鱼群,拖着绚丽的长尾巴,五彩缤纷,晴空如练,轻云微袅,和谐的像是一幅隽永的。

他落了下来,一只小巧的燕雀衔着一只小花落在他的头顶上,花典太子将目瞪口呆没有见过世面的小家伙给放在地上:“这里是我的秘密巢穴,不会有人找来的,你就放心吧。”

花典太子带着笑意的话让他感觉到奇怪:“你为什么要带我在这里?”

“当然是带你出来玩啊~”

“玩?”

“带你出来你还拿什么书?!”他眼疾手快的将小孩手里的书劈手夺过,点着他的小脑袋道:“正是你玩的时候,给我到处撒泼打滚去!”

花典太子的形象从来没有如此的在君鲤心目中高大过,毕竟他居然能将无所事事游手好闲说的这么理直气壮。

但是这个光伟正的形象也不过是一瞬间罢了,另一瞬间,花典太子就躺倒在地上睡着了。

君鲤:“……”

君鲤坐在草地上,惠风和畅,日高艳暖,他第一次逐渐感觉到这个地方甚至连吹的风和气息都与他一直所处的那深宫里都不一样,带着好闻的清新味道,他不得不承认,这个太子虽然一直都吊儿郎当的不靠谱,但是审美倒是还算唯一能过去的优点——至少这个地方着实让人感觉到神清气爽,心旷神怡。

无数的星光一直在碧草边荡漾,听到了草丛里窸窸窣窣的声音,他像是被吸引着朝那一处走过去,小心翼翼的拨开了那草垛,他看到湖边窝着一只小猫,正聚精会神的附在湖泽旁望着湖面。

君鲤忽然感觉有点趣味,也小心翼翼走过去趴在了它的旁边。

“快了,上钩吧宝贝,很好,过来……”它小声的念叨着什么,它的长尾巴没入湖水当中,君鲤趴过去饶有兴趣看着,忽而道:“你在干什么?”

“废话咯,没看到我在钓午餐吗?”

小猫没好气的回道,忽而不动了,它怔住,极为机械的扭过头来,一人一猫大眼瞪小眼了半晌,它忽的嗷嗷的喵了一声弹了起来:“嗷嗷嗷嗷嗷!!”而后一个激灵往后栽倒,君鲤眼疾手快的将它一把捞住,却见那小猫咪身如闪电般迅猛,登时一脚猛虎掏心直踹到他的胸口上,他不受控制的往后倒去。

随后扑通一声,他被没过头顶的水淹没。

君鲤站在原地,他记得这个场景,这是初次见到千雪的第一面,单纯不谙世事好奇的他吓到了正在偷鱼吃的小猫,

被千雪一脚踢到了神女湖里。

想来这一切就像是宿命一般,他是一个一直被禁锢在深宫内院的孩子,恰好他就被太子给带了出来,恰好遇到她就饿了肚子不管不顾去偷鱼吃。一切都是这么恰到好处,酝酿出来了一个名为奇迹的东西。

她站在那一处,化作了人形抱着从湖里捞出来的小孩子,啪的弹了一下他的鼻尖,嗓子绷着不甘心而又懊恼的声线:“小鬼头,你坏了我的鱼,要怎么赔我?”

回旋的风抓住了她的泠泠像是雨落在芭蕉叶子上的声音,鼻尖萦绕着潮湿而又清新的味道,带着好闻的香甜,像是幽幽开放的茶蘼。

他抬眼望着那女子的面庞,眼睛落在她浸透了水纤薄的衣衫,裸露出一大片雪白的肌肤来,他一直都紧紧的望着那一处,探手过去,触到那一片凝脂。

千雪意识到了什么,她一低头望了望缭乱的衣衫,脸都绿了,不由得把小鬼头给摔了下去:“你个小色狼!”

这一句话和一下摔,让君鲤懵了:“什么?”

“看你年纪小小的居然这么不守礼!”她略带恼怒,这小孩子吃了她的豆腐面上倒是一派坦然,长得这么人畜无害,居然藏得这么深!

君鲤无可奈何的摊开手:“我是帮你拿下来这个东西。”

千雪往他的手掌上看去,才发现那一处团着黑色的海藻,原来她方才跳进湖里的时候身上沾上了秽物,这小孩子只是难以忍受那东西贴在她的肩膀上罢了,然而却搞得她想歪了。

千雪:“……”如此胸襟宽广海纳百川的自己,怎么就栽倒了一个小鬼头的身上?

她面露尴尬,呵呵笑道:“哦。原来是这样,多谢了。”

小娃娃对她难以启齿的道歉毫无反应,小小的包子脸崩着透露出一股少年老成的样子来。

“装的倒是像个小大人。”千雪戳了戳小家伙的脸颊,想着这个粉雕玉琢的小孩子长得真是好看,现在她的鱼也被吓跑了,就没什么理由在这里了,适时的肚子咕哝一声,她忧伤的摸了摸呱呱直叫的肚子,想着今晚又得饿肚子了,准备垂头丧气的离开,却忽的被那小娃娃给抓住了衣袖。

“你很饿吗?”

“当然了啊,要不也不会跑到这里来偷鱼吃,你不晓得这个地方可是个禁地呢!”

“你饿了为什么不等着仆人给你送饭?”

“你这是哪一家的小少爷啊……”她对小孩口中的何不食肉糜的言论感到好笑又心酸:“我哪里来的仆役啊!”

小家伙蹙眉思考了一下,似是下定了决心:“可是这个鱼很珍贵,你不能吃。”

“不吃东西我就

会死。”

这个不经人事不懂寒饿的小娃娃,她决心不与他再多计较什么,嘟囔着抬脚要走,小孩儿却拉住了她的衣袖:“你别走,我去给你抓鱼。”

她一愣,旋即笑出声:“你放才不是说了这个鱼很珍贵?”

“你比鱼更重要。”他似是费劲才斟酌出来了这句话:“但是我一直认为所有的性命都是平等的,如今我要帮你抓鱼给你吃,也算是用一命换一命,我对不起鱼,等我回去之后会自己领罚。”

千雪:“……”

虽然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但是貌似她不用饿肚子了?

君鲤望着那小孩子与千雪,这之后发生了什么事情呢?对了,千雪因为报答他的这一顿晚饭恩情,于是便将他拐到了人界,琳琅满目的东西绕的他眼花缭乱,过了到如今为止最累的一日。

(本章完)

第三百三十六章:猫族的记忆

凰陌看着师父,他的身影忽然一闪,过了片刻,就瞬间出现在了离他数十个台阶的地方,想必是回顾完了自己的一生,但是让凰陌始终有点不敢往上走的原因有一,那就是她和师父的台阶,似乎越发的靠近,在不远处居然交汇在了一处。

这是不是就表示,自己和师父在过去有不得不在一起的时候。

那个时候他们的记忆是串联在一处的,那么就是说他们会看到相同的场景……

这么一想,她心底有点虚。

凰陌所见到的记忆,是自己最初在猫族时候的记忆。

她是在一个大洞外面被妖族的人发现的,当时的妖族里有着猫妖,看到了瘫倒在一个大洞之外的她,她看到自己一身狼狈几乎气息奄奄,幸好那浩浩荡荡的妖族群中有着猫妖,于是就将她带回了妖界。

等醒来的时候,千雪半晌都没有回过神来,凰陌不知道千雪之前经历了什么,为何会搞的那么狼狈,她是半死不活的时候被猫妖一族收留的,那收养她的正是猫族族长,听闻她孤身一人后,便大手一挥做了主,便让她成为了自己家的一员,收作了干女儿。

妖界当中因为猫族一直不能修炼成仙,所以经常受到他族的奚落,妖族也分三六九等,当初端坐在最尊贵一族的,便是自仙土中孕育,自妖界中诞生的成斐一族。

成斐一族是当初上古之神朱丹曾经用过的斐玉一只,曾经与神界倒是有一段渊源,因此时常自诩高人一等,但是斐玉一族是如何自仙堕落成妖物的,这段故事倒已经无人知晓,但是成斐一族依旧是妖族的只手遮天,甚至连九尾狐玲珑一族都被压制住了一头。

那是一段相当晦暗的时期,成斐一族一直对妖族抱有敌意,但却无人胆敢去碰触他们一根毫毛,就这样过了一段时间,千雪便率领了猫族发誓要踏上复兴猫族的道路,她的梦想被所有人嗤笑不自量力,即便是如此,千雪还是以一力抵抗住了所有的压力,而那时站在她这一旁支持她的人,除却了收养她的养父母,还有玲珑一族的玲珑音。

那时的千雪相当的倔强,可以说是强拗着一根筋,当时和她有着相同倔强想法的,还有一个女孩子。

凰陌当站在满身泥泞的千雪旁,看着玲珑音的时候,一时间还是怔住了。

玲珑音,她不是对这个女子有什么偏见,作为千雪的时候,她们似是关系斐然,而作为凰陌时,不知为何,想到此人时,她的内心却没有作为朋友时的雀跃欢喜,而留下来的却是大片的迷惘空茫。

玲珑音长得很美,即便是年幼的时期。她的美已经初见一斑。

但即使她再如何的与

同时年幼的自己说着些什么话,笑的如何的灿烂,始终却让站在一旁的凰陌如坐针毡,音亦是一个非常能干且好强的女子,与千雪倒是属于同一类人,但是因为音是女子,所以常常被重男轻女的玲珑一族所轻视她的力量,即便她做的比那些哥哥们都要好,却始终得不到肯定。

千雪便是看在眼里,于是便也相同的安慰着玲珑音:“没关系,你只要一直坚持下去,总有一日,你会得到你想要的。”

音抬起头眼底泛着红道:“谢谢。”她亦是握着千雪的手道:“在我们没有实现自己想要的之前,一定都要坚持下来啊!”

凰陌终于找回来了一点熟悉的感觉,是了,当初同样在逆境中挣扎的她们两个人互相的给对方打气,这样才度过了漫长被人嘲讽欺凌的日子,千雪始终都是在努力的踏上修行之路,似是对她来讲,必须要马上强大起来,就是她整个人生的目标,凰陌不知道她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她绝不只是为了替猫族出一口气——她有着其他更为意义深刻的目的。

而音,亦是与她相同的刻苦,甚至到了不惜一切代价的地步,她对自己的要求严苛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几日不睡觉都不过是考验意志,千雪常常对她讲,这样下去不过是对她自己的一种折磨,但是音却笑着反驳:“若是这样就输了,对我来讲才是真正的折磨。我绝对不要输给任何人。”

凰陌被她眼底迸发的尖锐的光给刺的往后退了一步。

她是不是已经到了疯了的地步?

此后音说的话就更少了,因为千雪四处修行拜访,她们亦是聚少离多。

千雪的修行之路极为的坎坷,甚至说是一条艰难的荆棘之路,这是她选择的最痛苦的一条路,只是凰陌没想到自己当初是有着这么强大的意识,连她都觉得非常惊讶。

若是说音是一种将自己逼到极限的人,那么千雪就是一个将别人逼到极限的人。

这么说起来确实有一点丢人,因为当年的千雪完全是一个弱鸡,她甚至于比现在的凰陌还要差得多,但是胆子倒是与实力不成正比。作为一个给养父母留下了一封决心书并且毅然决然离家出走的小猫咪,她一个人胆敢于乱世孤身在外,并且走访了许多修仙的地方,甚至人界都不曾放过,还差点让云游四方的道士给为民除害,幸好那道士看出来她的修为纯正,是老老实实一心向善的妖怪,才大发慈悲没有把她炖了汤。

为了修仙,她能豁出去脸皮,毛皮,使用对付任何人都行之有效的一招,就是死皮赖脸,她倒是无师自通了一番,终于把那些修仙的道场给弄得不厌其烦,但是常在河边

站哪有不湿鞋,有一次遇到了想要刨取灵丹的鬼道修士,被弄成了重伤,她没命才从那一罗刹鬼处逃了出来。

但是即便是逃了出来,她还是因为伤势过重晕倒在了路边。

她想这一次估计要彻底的完蛋了,后来发生了什么千雪才活下来了呢?

凰陌蹲在昏迷不醒的千雪旁边守着,看着自己的脸色一点点苍白下去,忍不住叹息:“你究竟是想要做什么,才到了这个地步呢?”

但是她现在为止都活奔乱跳的活着,想来猫有九条命的这个说法倒也不算是讹传,至少她的命一直都很硬。

很硬的命也得是有造化来拨弄,于是她终于等到了那个救她的人。

是一位看起来极其普通,且还艰难的挎着篮子,穿着朴素头发花白的老太太。

(本章完)

第三百三十七章:掷地有声的调戏

明明看起来是很普通的人族老太太,不过是更加慈眉善目了些,凰陌见到她的时候,还是忍不住眼泪差点掉了出来。

她在之前的记忆当中见过此人,当时是她将千雪带了回去,并且一直照顾,千雪便在养伤期间,住在她的那个小茅草屋里,一直陪伴着她,一针一线的在豆大的灯光之下缝制衣服,她所缝的衣服都是给一个人的,她不能陪伴那个孩子长大,所以就竭尽所能的给他缝制了自小到大的衣物。

这个老婆婆就是汐月上神,君鲤的母亲。

她当时不知道自己就是这么与君鲤接下来未来相遇的缘分,那个时候她还是千雪,是一个只是为了自己修成仙道而不断努力的小猫妖。

她不知道自己会遇到师父,所以她就这么毫无顾忌的留下。汐月神尊亦是,将一只来历不明的小猫妖就这么放在了自己身边,凰陌真的想要制止住那个朝千雪弯下腰的身影,她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她在这凌厉的风雪中救了千雪,而千雪亦是在这大雪纷飞的时候,抱着汐月上神的尸体无声恸哭。

若是没有这一场相遇,也许汐月上神就不会死。

她就不会遇到君鲤,亦是不会失忆成为君鲤的徒弟。

凰陌凄然的捂住自己的脸颊。

在汐月身边度过的那段日子,应该是她迄今为止很久没有度过的最温暖愉快的时光,她因为受伤在身,亦是不愿意显露出自己是妖怪的真实身份,所以便一直都保持着猫的形态,汐月亦是很开心有一只小动物陪伴自己,她似是寂寞了很多年。

苏继山那个时候只不过是个石头垒起来的荒山,甚至连植物都不愿意在这里生长,更不要说是粮食,水都只有在山脚下流过的汾河,汐月便一个人住在苏继山的山顶上,每一日需得走极长的路去打水。

千雪看她极为幸苦的样子,便会努力的帮她做一些什么,汐月的身体总是很冷,听她说是很多年前留下来的坏毛病了,千雪便会蜷缩在她的怀中给她暖床,她想要吃果子,千雪便给她爬树去摘,被汐月抚摸夸赞极有灵性,若是假以时日,一定能够修成灵根。

她的话让千雪更是开心。

她这是第一次被人肯定,让她更加的有信心。

就这样又过了一段时日,千雪的伤越来越好了,她知道自己不能在蹉跎下去,亦是不能再掩藏身份欺瞒汐月,于是便打算过不久便现身道谢后离开这里,但是忽的有一日,乌云密闭,天降怒雷,她被这阵仗吓得不轻,还以为是天降神威于她,却见到汐月抚慰摸着它后走了出去。

她张开双臂,对着天上的怒雷毫不畏惧,那雷霆万钧似是要将她粉

身碎骨,但是她却坚持吃力将身体方正,千雪吓得魂飞魄散,要叼着她的衣袖就往回跑,汐月回头望了它一眼,道:“罢了,不过是故人来寻我,不用那么紧张。”

说着将它关入房子中,将门扉用力阖上。

千雪眼睁睁看着天降数道怒雷,生生落在那人的身上。

凰陌:“……”

千雪:“……”

那老妇奇迹般的并未魂飞魄散,但是亦是生命垂危。

千雪什么都不顾的化作了了人形,将昏迷的老妇扶回了床榻之上,守了她三日,那老妇原本奄奄一息的脉搏居然逐渐的恢复了过来——她睁开眼睛的时候,望着化作人形的千雪,呆了一下,喟然叹息:“哭什么呢?原来你是这么好看的一个小姑娘。”

千雪附在她的臂弯哭的更加大声了。

她很久不曾体会到名为温暖的感受,即便是收养和救了她的养父母,虽然待她视如己出,但是亦是不肯相信她的梦想,认为不过都是痴人说梦罢了,但老妇却一直都在支持着自己,无论是何事何地。

凰陌望着千雪崩溃大哭,她心中酸涩但是多了疑惑,那些雷电看起来应当是神界的手笔,可是神界为何要寻汐月的麻烦呢?

她脑子所想的疑惑居然被当时的千雪也一字不差的问了出来。

凰陌闭上了嘴,认真的听着。

那老妇人僵持了半晌,叹了一口气道:“好罢,此事告知你倒也无妨……我是一个罪人,被贬下了凡界,在此地思过。那些人便是来给与我惩处的。”

“您是神仙?!”千雪瞪大了眼睛。

“可以说曾经是。”老妇这么回答道。

千雪:“……”

汐月道:“其实你不用害怕……”

“……”千雪忽的激动了起来,满面,潮红:“您真的是神仙!啊啊啊!我见到神仙了!!!”

老妇:“……”

经过老妇人一番简明扼要的解释,千雪知道了她是犯了错误被贬下界受苦,若是真的,那么那些衣物要送给的是天上的神仙?!

老妇人听完她的话后沉默了,脸上露出了来了一丝苦笑:“只可惜我怕是此生都见不到他了。”

千雪一听怔住了,转而站起身道:“您放心!这个事情交给我就好!”

“你吗?”

“是啊!”千雪点头如捣蒜:“我是要修仙的,若是我成功了,以后与您的儿子就是同僚了,你放心,等我上了天。我一定把你儿子给您找出来!”

老妇一愣,转而笑了起来:“好吧,那我的儿子就交付给你了。”

“好的!”千雪意志满满回道。

然当时他们都没有想到,这一句话居然一语成谶。在不久之后,千雪便真的飞升,虽然飞升过程中出现了点差错,但是一点都不妨碍她炼化成了一个天地妖孽的事实。

凰陌心中万分感慨。

面前的景致散去,第二步台阶迈上的时候,凰陌心中已经做好了要被吊打的准备,想着无论看到什么都不要方,直接铆足了劲也就罢了,当景色褪去的时候,凰陌还有点怔神,忽然听到了不远处有争吵的声音:“把你们的衣服给我脱了!”

这铿锵有力振聋发聩的骚扰发言,将一排的神仙的脸都给震绿了。

凰陌当即扶额,这个情形似乎有点眼熟……哦对了,是当初她作为天地大妖的时候,扶摇直上九万里,而后闯进了神殿,劫持了一名人质,逼迫所有的年轻神仙将衣服给脱掉的时候。

现在看着这震碎三观的发言,凰陌实在是觉得自己当时真是属于初生牛犊不怕虎……自己都想挖个坑把自己埋了。

而当时受害者君鲤却慢条斯理道:“腰间有朱砂痣的人是我。”

(本章完)

第三百三十八章:骚乱四起

凰陌见着千雪的脸都一层层由红转为绿,再由绿转为蓝,姹紫嫣红的好不好看。

当时凰陌看着那碎片记忆时还绞尽脑汁的想:自己当初是为了什么要去找君鲤?那个时候她既然不认识他,自己所做的这些大费周章的事情,又是为了什么?

可不觉得自己是这样莽撞的性子,但是现在一切都合理的解释通了。

原来自己是因为在他母亲面前立下了fg,所以在没有成功的成仙后,她便干脆破罐子破摔,一鼓作气的杀到神界抢人来了。

师父那个时候着装与现在相比较起来整洁多了,看起来也是儒雅清秀的紧,眉眼淡然,唇角含笑,但是整个人却透着一股冷意,与现在的油盐不进的老油条比起来简直可以说青涩不为过。

这么青涩的师父,真的好像要一口咬上去。

幸好当初自己因为觉得实在是太过于丢脸,压根脑子就没有想着觊觎师父美色的事情,千雪这张脸实在是绷不住了,但在神界的地盘上,她还是没有忘记要狐假虎威的本事,于是对着君鲤道:“我才不信!你一定是在骗我,你当我会上当?!”

“……那我怎么才能证明我是我?”君鲤歪了歪脑袋。

“这个我怎么知道!”

“那就没办法了。”君鲤将脖子旁的刀往一旁移开:“你随我来好了。”

千雪只能来得及说个唉唉唉就被拽住胳膊往背后的大殿里拉了进去,她当时心中一怔,这个人手腕力气好大,凰陌见到千雪都呲牙咧嘴的挣扎了,但是依旧没能挣脱出来。

师父居然当年就已经知道深藏不露了!

后面一排呆傻的人望着君鲤就这么把人硬生生的扯了进去,有点踟蹰:“然后呢?我们怎么办?回去吗?”

但是周遭的人怎么可能会放过这么好吃瓜的机会。

于是一群人便蜂拥而上,围绕在枢夜星君的大殿四周等待有什么动静。

枢夜星君一向是以寡淡为主要宗旨,现在那新晋的妖王反倒是与一直在深宫大院内的星君有了些许的联系,这不得不让人心中生出来想要一探究竟的心理,于是便个个探寻到隐秘般的凑到他们的跟前。

“你松点手,我们孤男寡女,素味平生的,你这样将我拉进你的房子里,是不是有点不大妥当?!”千雪唉唉唉的唤了半晌,终于那公子哥回过了头。

君鲤眼眸一沉:“你不记得我了?”

此话说的倒是让人一头雾水:“为什么时候见过你了?”

“你……”君鲤顿住:“罢了。”他像是放弃了什么般松开了千雪的手,默不作声。

千雪揉着手腕,决心先不去管

这个事情,对着君鲤道:“你可知我是为何要将你寻来?”

君鲤不紧不慢将衣衫给收拾整齐了,一双眼睛平静的斜眇着她:“没有兴趣。”

“你若是知道我来找那个腰间有红痣的人,你就不会这么说了。”千雪笑道:“你可知道你的身世?”

“身世?”这一句话终于成功的让清高自傲的君鲤将直视了过来:“你都知道些什么?”

“在我说之前,你不妨先说说你知道的,你不会是被神族的人说了你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你就相信了吧?”千雪调笑着。

君鲤:“……”

“他们不会真的这么告知你的吧!”千雪脸色大变。

“当然不是……告诉你也无妨,我的父母早在神魔大战时便双双的羽化,我是他们私自连理所诞生的孩子。”

“!”千雪面色穆然一沉,捏紧拳头咬牙切齿:“这帮混蛋居然胆敢这么说!”

“难道不是这样吗?”君鲤神色一凛逼紧问道。

“当然不是!”千雪怒道:“这都是胡说八道,你的父母活的好好的呢!”

君鲤向来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的脸色顿时一怔,千雪满意的看着他瞪大了眼睛,但即便是如此,他却没有当即立断的相信她就冲上来询问,看来这么多年在深宫之内,君鲤亦是养成了这样一个理智大于情愫的孩子。

她觉得着实可惜。

若是小的时候见到这个孩子,说不定还能帮助他一把,只是现在这孩子都长得这么大了,这委实有点难带走,更何况他的母亲在人界受苦了这么多年,他在天上居然乐自逍遥,瞧瞧着气派恢弘的宫殿,他的母亲可是住的是四面透风的茅草屋啊!

君鲤慢慢又恢复了往日的淡然:“你说我父母都活着,是否能有证据?”

千雪又气不打一处来:“证据?!你的腰间的红痣难不成不是证据吗?!”

“我只是想要眼见为实。”君鲤眼睛穆然一沉:“红痣这个事情并非是个秘密,只要向他人打听,不就可以知晓了吗?”

千雪简直要被他给气笑了,在原地抓耳挠腮了一阵后,忽的想起来了什么般大手一挥,他的床铺上忽的呈现出一叠叠的衣物,君鲤有些不明就里:“你来就罢了?这些礼物是什么?”

千雪:“……”

千雪忍住了要揣他一脚的冲动,憋足了才缓了过来,哑声郑重道:“你所看到的这些衣服,全部都是你母亲一针一线,给你缝制的。”她走上前,将那衣服抖开,依次拿出来了小的,大的,排列好:“这个是你满月时要穿的,这个则是你刚刚学会走路时穿的,这个是你满了百年弱冠

时穿的……”她一件件如数家珍般的给他一一展示,君鲤的脸色未变,但每一次展示一番,他都会颤一下眼睫,忽的将千雪的手握住了,像是无法承受般的弯下了腰:“别说了,我相信。”

“其实她并不指望自己还能再见到你,她只是托福我将这些衣物带给你,但是我还是有些不甘心,倘若你们母子两个人此生就这样遥向思念,还不如我带你去寻她……虽然要避开神界的耳目有些困难,但是我还是尽力会做到的。”千雪望着神色痛苦的君鲤道:“你呢?敢不敢与我同去。”

君鲤深深吸了一口气,站起身,眼神坚毅:“走吧。”

千雪露出来了满意的笑容:“这才是汐月的好儿子。”

(本章完)

第三百三十九章:一家人的团聚

之后发生的事情,便是凰陌在恢复一魄时所知道的现状,千雪神神秘秘的将他带到了一座山头上,并告知他只要能做到她所说的三件事情,那么她便带君鲤去寻汐月上神,君鲤便依言将前面两件事情都办妥了,但是第三件事情,由于凰陌的记忆便是中断在了那一处,所以没有办法知道,凰陌这才后知后觉的想到,自己似乎还要去找一条龙的麻烦,因为千雪将一件东西放在了龙的那里。

而如今,给她接上了第三件事情。

这件事情说起来与之前的两件事情并无多大的关联,只是让他去爬到山顶罢了。

君鲤虽然不明就里,但是还是依照着千雪的嘱咐,穿着泥泞的马甲,若不是那一副祸国殃民的脸还能存在着往昔的神尊风韵,哪一点还像是那个洁癖并吹毛求疵的枢夜星君?

凰陌难得的看到了千雪这么狼狈不堪的一面,这一生怕也只有这么一次罢了。

走到了那山头上,君鲤似是有点累了,这日高毒阳,还是人族身躯的无法自动调节温度,他大汗淋漓,但是还是不愿意用那脏兮兮的衣服用来拭汗,这么倔强,千雪一边在旁边跳着一边笑话他,气的君鲤温润的五官都要皱在了一起。

到了山顶后,君鲤忽的愣住了。

那山顶开满了漫山遍野的山花,这种不知名的山花散落在风中,隐没在那之后的是一座小小的茅草屋,破旧的摇摇欲坠,让人不由得心生担心,但是在破旧的茅草屋前,有一个人的身影坐在那一处,千雪笑着化作了一只小猫,直接朝着那个人的怀中扑了过去。

“啊呀,你这么多年去了哪里?为什么说走就走了,也不回来看我一眼,你可知我有多么的担心?”

君鲤站在原地,眯着眼睛,终于逆光看清楚了那个人的模样,是一个极为普通的人族老枢,站在原地笑眯眯的摸着那只小猫咪,用温柔的声音问道,忽的将目光转向了他,登时一怔:“原来你还带回来了客人。”

千雪一个打滚落在了地上,得意洋洋道:“他才不是客人。”

她朝着君鲤眨巴着眼睛示意他走过来,君鲤的脸上第一次呈现出来了茫然失措的神情,他怔然的朝着那老妇走去,忽而低声道:“母亲?”

那老妇一怔:“……你说什么?”

“……母亲。”君鲤又重复了一遍,这一次大了点声音,他微微颤抖着,嗓子里泛出苦涩的哽咽:“母亲。我是君鲤啊。”

老妇瞪大了眼睛。

她费劲的站起来,跌跌撞撞的朝着君鲤跑去,君鲤亦是将手中的锄头丢在了原地,凰陌第一次见到师父哭泣,他原来即便是流出眼泪也是悄无声

息的,站在原地,像是一个走失了许多年终于找到家的孩子。

“孩儿啊!”老妇抱住他的身躯,大哭了起来。

原来第三件事情,便是让历经了千辛万苦的君鲤亲自寻到他的生母,之前做的看似是刁难他的事情也是有着深意,譬如引来了水,她便可以不用去山涧幸苦的去打水,譬如挖好了山路,若是她在想要下山,便有了路,而引出那只龙,破了苏继山的结界,她再也不是被与世俗隔绝的孤家寡人。

千雪所做的事情,都是为了报答老夫人的救命之恩。【¥………最快更新】

在她修炼成大妖后,便说到做到了。

一家人终于团聚,其乐融融在了一起,那老妇激动的几乎连话都说不出来,将所有的菜肴都翻了出来,要给他做饭,君鲤去了后山的瀑布里洗浴,天知道他是用怎么一副样子来见到他的母妃的,那始作俑者还在一旁笑的欢快:“这样不好吗?这正是你辛苦的痕迹,让你母亲也见一见你是费了多大心思才走到这一步的。”

君鲤恢复了仙身,着装了母亲给做好的衣物,稍微有一点小,衣襟繁纽有些吃力,千雪见之用力帮助他扣紧了,拍了拍他的背:“这么多年吃了点什么,居然这么壮实。”

君鲤:“……”

老妇人见到他僵硬的身躯,居然也乐了出来:“啊呀,你怎么穿错了,不是这一件,是另外一件,这个是给你年幼时做的。”

君鲤将目光对准了给他难得贴心准备取来衣物的千雪,千雪一怔笑的无辜纯良而又真挚:“啊呀,我给拿错了!哦,是我不对,你不要在意啊!”

君鲤:“……”她还敢再造作一点吗?绝壁是故意折腾他的!

一番鸡飞狗跳,君鲤终于穿上了舒适尺寸的衣物,这一件是个金丝黑底纹理双襟的大衣,显得华贵而又深沉,千雪面目遗憾:“这个布料是我费了大工夫才从海市拿到手的,本来要做长裙……啧。”

“你是因为喜欢这布料,所以才怀恨在心?”

“我才没有这么小气。”千雪白了他一眼:“若不是因为看在婆婆的面子上,我才不会拱手相让呢!”

君鲤一顿:“你方才叫什么?”

“婆婆啊?”千雪眨巴着眼睛一脸纯良:“我看人族很多女子都会唤家中的老人为婆婆,这个称呼有什么问题吗?”

“……”君鲤有点纠结该不该将事实说出来,但是这个事情着实难为了他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大男子汉,他也是实在不知道世界上居然还存在这么没有常识的女子……果然迥异。

于是这迥异的女子便哀怨的飘走了。

君鲤一出门见到在不久之前还手拿着刀

子横在神界各位神尊面前张扬跋扈的女子,如今居然变作了一只小猫还盘着腿躺在母亲腿上蹭时,自背上冒出来一股难以名状的感觉,最终定义为鸡皮疙瘩:“母亲。您怎么会认识千雪?”

千雪瞳孔里倒影出不满的气息,不想要翻自己的黑历史,气喋喋道:“我被打伤了,是婆婆救了我。”

“我更是没想到我就是这么一说……想来你终于是历劫成功,成为了仙吗?”

一说起此事,千雪便更加郁闷,闷声别过脑袋:“没有,我历劫时出现了点差错,所以没能历劫成功。”

“没关系,下次再努力便好了。”汐月抚摸着千雪的脑袋:“但是你还是将他带了回来,我真的无从感谢你。”

君鲤沉默,走上前:“对不起,母亲,是我来的太晚。”

(本章完)

第三百四十章:登门谢罪

他紧紧的握着她苍老的手,那过去的遗憾终归是无法再弥补,如今正是要无比珍惜的时刻,汐月环着他的肩膀轻轻拍着,千雪悄悄的离开了房子,留下他们母子俩,时隔多年,他们一定有许多话想要倾诉。

凰陌望着那看着天际的千雪,她似是感觉到了风儿有点萧瑟,亦或是想到了什么人,她忽然记起来了那个最初出现在她记忆当中的女子,那个女子虽然不知道是谁,但是她身上散发着近乎神圣的光辉,让人无法逼视。

她是谁呢?

在这之后的几年里,为了不让天上的神尊们发现引来麻烦,君鲤也依照嘱咐趁着公职之便几日便会来看她一次,一切便是水到渠成。千雪总是会招惹君鲤生气,而后又被汐月笑着调节好,如此反复,苏继山倒也是热闹非凡。

千雪将君鲤拐走后的事情闹得神界人仰马翻,久违的热闹之后,作为妖界一员没有拜帖就私自闯入了神界,她还是被养父母摁着来到神界致歉,她本来自己是问心无愧的,但是一进去神界里,见到那些神仙们女的捂嘴偷笑男的紧抓衣襟落荒而逃,那眼底的惊惧仿佛她是个逼良为娼的老鸨,千雪有点不明觉厉,忽然发现自己是不是被人误解了什么?

难不成君鲤没能将她让他们脱衣的缘故向仙寮解释一番?

但是天帝倒是没有追究她的罪责,反而一提起这件事情便满面春风:“虽然这件事是你做的不对,但一来没有造成太大的影响,而来枢夜神尊本人也没有追究你的责任,所以这件事情就这样罢!”

他大手一挥将一个可大可小的事情就这么了了而之,利落的简直让千雪倏然一怔,旁边的神官倒是十分的淡定,似是对他这幅样子已经习惯了,在旁边用笔墨做好了记录。

千雪看着他说的冠冕堂皇但倒是一副看好戏的样子,想来这个天帝倒是有趣,结果他拐了个弯道:“但毕竟你是对枢夜神尊不敬,那么你就去他的雀宫与他赔个不是,我便不追究你的责任了,如何?”

千雪:“……”

千雪站在君鲤房门前的时候,内心是拒绝的。但是那天帝的话语里虽然不平不淡但是却饱含机锋,她着实不知道他心底是打的什么主意。

君鲤正在与仓籍下棋,见到千雪来,明显的愣了一下:“你……怎么在这?”

千雪虽然很不愿意但还是将来意说了,末了加了一句:“我明明是好心好意,虽然用刀比划是我的不对,但我也没有伤到你对吧,你总不会真的让我道歉吧?”

君鲤:“……当然不会。”

千雪脸上顿时灿烂无比:“那么这件事情就这么算了,打扰你们下棋了,我回去啦~”那笑容还没从自己的脸色消散,身后

又不紧不慢的追上来了他的声音:“但是我还没说这件事情就这么算了。”

“……你个家伙!我可是为了你,你这家伙可别过河拆桥!”千雪扭头恨恨的磨牙,这小白眼狼,自己帮了他这么大的忙,若不是看在汐月婆婆的面子为了还报恩情,她至于会在神界上这么恶名昭彰吗!【&@免费阅读】

“你对我的恩情自然以这件事情抵消了,但是这段时间关于我的谣言可是四起,让我烦不胜烦。”君鲤好整以暇的理了理袖子,那一旁的仓籍也心领神会紧接着开了口:“当然啊,君鲤可是这么多年都不曾与其他的女子有何瓜葛,你可不知道你的出现让他当初建立好的冰山美男形象一夕崩塌,到处都有姑娘来芳心暗许,他都好几日都没能好好休息睡觉了。”

千雪:“为什么会出现这种事情?和我有什么关系?”

“你不信?”那仓籍眉眼一抬:“你看那是谁?”

“君鲤。”背后传来声线曼妙,低回婉转的女声。一转头居然还真是个眉眼青黛的女子,仓籍有些幸灾乐祸道:“雾霞仙子仙子?你这么也来这里了?”

雾霞仙子也只是礼貌笑笑,眼睛始终盯着君鲤不放,对着他的背影又柔声道:“君鲤。”

千雪有些狐疑的看着装聋作哑的君鲤,他做足了姿态方才慢条斯理的抬眼,道:“不知仙子找我有何事?”

“你不记得我了?”雾霞仙子上前几步,再次婉转迂回的提点道:“三百年前的弈辰殿下诞生那日,你我曾有过一面之缘。”

君鲤蹙眉望着她,似是回想,雾霞仙子亦是面色羞赧的微抬娥眉,她一贯知道自己生的美,是天上地下少有的绝色。数十万年前,天帝征战四方,天帝的弟弟代理天族。三百年前的时候,弈辰殿下出生,天族亦是请来四海八荒有头有脸的人物同贺了七天七夜。

即便是枢夜星君亦是收到了拜帖,一直都足不出户的人出现在这里,反倒成了最惹人注目的对象,那时她也随侍着师尊浮归上神,师尊向来独善其身,不喜与素人来往,此番竟然前去会了君鲤,宴席尚早,两人寒噤一番相继落座,开始谈论天下局势。

白树流萤,临水而觴。角宮音徽,琴瑟合鸣。她遣散了宫女,亲自为师尊与君鲤奉茶,屏息凝神,侧耳倾听,只觉醍醐灌顶,受益匪浅。

她一开始只觉得师尊对于世间事已经达到了融汇贯通,却不想三言两句就被君鲤所尽数推翻,他对于师尊的问题对答如流,甚为深奥连她都未曾听过的理论也是从容应对。不谦不骄,不卑不亢。那个时候她就沉迷于君鲤举手投足间,自三百年也未曾忘怀。

因此她特意在宴会开始后不久,自愿献上一舞。雾霞仙子神女自几万年

前投入准上神门下后,世间再无惊艳九天的雾霞仙子青鸾曲,此舞一出,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让所有人目不暇接,叹为观止。

雾霞仙子想着固然他并未留意她。但是一旦跳了这个舞,她的身姿定然会让君鲤留一个深刻的影响。此番宴会上也听闻君鲤如何不近女色,多少女子为他驻足流连亦是流水无情。

她只觉得她们如何粗鄙浅薄,目光狭隘,定然是无法入得了君鲤的眼。她对如何俘获男子的心自是深谙其道,对于君鲤这样倨傲的人自然需要很长的耐心定力。只需先投下一颗种子,再到之后有机会重逢,自然会让生出绿芽。这一来二去的,她在他心中的地位自然就会不一样了。

她坚守了三百年,最终等来了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雾霞仙子期待的看着他凝目微张似是对她有所回应,心下欢喜,连忙倾身细语道:“你可是想起了什么?”

君鲤点了点头,突然舒展眉头道:“我想起来我的房内还有几只白薯。”顿了顿,而后极为泰然的将目光从神色滞凝的雾霞仙子移向千雪,慢条斯理道:“你待会也莫要回去了,留下来今晚就吃白薯糕吧。”

千雪:“……???”

(本章完)

第三百四十一章:汐月生辰

她真的可以感觉到那一直将自己视若无物的雾霞仙子仙子忽然将目光对准了自己,这眼神带电挟火,简直是恨不得当场将千雪给打入无极地狱。

但是千雪自是不会因为这种眼神就动摇几番,表面笑呵呵内心p的开了口,还特意故作娇声“好啊,如果是你亲手做的,那就更好了。”那雾霞仙子仙子一下子白了脸。

没想到这硬核的撒娇君鲤脸上岿然不动,转头道“即是如此,那我先行去做准备了。”说着居然就这么转身走了。

千雪望着他的背影有些目瞪口呆,他倒是走的潇洒利落,但是这雾霞仙子仙子还在这里,她要该如何是好?

幸好那雾霞仙子仙子**裸的真实感受到了一把被忽视的痛楚,她眼底泛红打转,千雪被这泫然欲泣的样子吓了一跳,连忙追上君鲤的背影“你等等我,我和你一起去!”说着也落荒而逃了。

唯一被落下单仓籍“……”

千雪凑到在房子来了翻来覆去的君鲤抱着肩道“你让我究竟要做什么?”

君鲤并不是一个分不清孰轻孰重的人,他既然说了要让自己留下来,定然是有着自己的目的,但他若是胆敢戏弄自己,千雪一定会让他感受一下什么叫做天崩地裂。

“……”君鲤嘴上念叨着白薯寻了半晌,听到她的质问后,转过身来,他的神色带着一些犹豫,千雪耐心的等他酝酿好语言“我打听到了我母妃的生日就是明天,所以我想要问你我该如何做。”

千雪一怔,不由得心窝子里一软,这孩子居然还惦记着这一份心意,着实难得,说起来她都有点不好意思,在汐月身边蹭吃蹭喝这么久,却没有去关注这一点。但是这个问题对她来讲也是个难题,她也没经验啊。

“君鲤?”不远处雾霞仙子仙子百折不屈的又追了上来,她这一次倒是不再绕弯,大约是担心又被君鲤给借口跑路,她直接道“我找你是真的有事……碧霞山那一处有了异变,碧霞君便请求你我前去处理。”

感情是工作的事情,终于让君鲤提起了点兴致,他将手头的事情放了下来,道“我马上去。”他又对着千雪不容置喙道“既然是明日的事情,我尽快处理完就回来,你先莫要走,在这里等我。”

说着神色匆忙,来不及让千雪悬在口中的不字说出来,他们两个人倒是以极快的速度腾云驾雾而去。后面的仓籍砸了砸嘴巴“既然这样,我在这里陪你等好了。”他将棋盘散落的棋子重新罗列好,捻起一只白子,朝着气不打一处来的千雪笑了。

雾霞仙子自从可以与君鲤结伴来到碧霞山之后,一直乐不思蜀喜难自胜,甚至觉得平日里看厌的山山水水变得如此缠绵流连

,那看不惯整日腻在一处的比翼鸟现在在眼中如胶似漆令人艳羡。

雾霞仙子柔柔蜜蜜的绕在君鲤身畔,恨不得将此自己粘在此人身上,但是她更明理,这极端的手法只会让君鲤对自己厌恶,而带不来半点的好处。所以她也会故意跑到不远的地方来探查材料和寻找吃食,一来可以暗地观察君鲤对于她的反应,二来也能展现她体贴入微的柔情蜜意。

但是君鲤却始终与她保持着微妙的距离,任她无论如何的明里暗里努力拉近也无济于事,于是她只能一咬牙一跺脚,故意从高处踏空滚落下的山坡,伤到了脚踝,君鲤终于肯来看她一眼,将她的脚踝蹙眉俯身看了看,雾霞仙子绕着手绢闪出几颗泪花“君鲤你不用担心,我只是摔了一跤,这点小伤,不碍事的,不妨碍我走路,我自己来便好……”

君鲤直起腰,点了点头道“唔,仙子还真是严律于己让我等佩服,那事不宜迟,我们继续吧。”

雾霞仙子“……”

就这般折腾,很快就入夜了,君鲤找到一个山洞,雾霞仙子觉得夜深露寒,君鲤但凡无情还是会有点怜香惜玉的心,于是搂着单衣凄冷的咬了咬嘴唇看向君鲤,君鲤似乎被她眼底的凄楚给打动了,于是她身边的那棵树就着了。

雾霞仙子“……”

而在神界,等了一日都没有将君鲤等回来的千雪看着夜色将近,本要回去,却不想仓籍已经替君鲤给她备好了客房,道“这是君鲤走之前嘱咐我的,他说你需要尽快的想出来他给你留下的问题,反正你回去明日还得再来,今日不妨就住下。”

千雪终于知道她是中了这两个人的缓兵之计,咬牙了半晌也无可奈何“既然如此,那我就叨扰了。”

翌日,因为千雪是带着闷气入睡的,想了一晚上该如何替汐月摆好这一次的生辰,便早早醒了,看着外面夜色渐淡,天色尚浅,觉得好歹也是汐月收留了自己,再者还欠着一个救命的恩情,自己也不能那么不知好歹,自謵是客。于是就摸索出门,想要寻得一些食材,略尽微薄之力,准备一顿早膳。

君鲤的大殿后面是一派茂密的竹林,不远处还真的让千雪寻得了一片园圃,只是不知道里面种了些什么。千雪俯身仔细端详着地里面一簇簇绿油油的植物,随手拔出来了一只,居然是红色的,有点像是萝卜,但是颜色相差甚远。也许是她不晓得的萝卜品种也不一定,千雪一边想着真是长了眼界,一边又心安理得的拔出来了几只。

清晨刚明,鸟雀低鸣,竹舍四周浮着一片轻柔的雾霭,缕缕初阳透过窗,洒在君鲤的纱帐上。昨晚几乎到了半夜才终于回来的君鲤,感觉清清冷冷的空气里似是多了

一些若有若无凡人间的烟火气息,君鲤睁开眼睛,推门而出,果不其然,那个令人头疼的姑娘正在竹舍的空地上架起一口锅,锅里不知道煮了些什么,颜色颇有些眼熟。

那姑娘看到他出来,颇为嫌弃的瞥了他一眼,似乎还哼了一声,继续低头搅拌锅里的不明物。君鲤有些怔忡,她这副模样,难不成是在对着他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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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二章:拔了个萝卜

君鲤觉得有点趣味,他犹记得那些看向自己的女人模糊一片的脸颊皆是对着他姹紫嫣红的,无一不娇羞唯诺,偶有大胆的想要攀附过来也都是热情似火。被他冷淡疏离,冷嘲热讽后即使是哭的梨花带雨,他也只是觉得吵闹头疼,未曾觉得自己需要照顾她们的感受,现在反过来给他脸色看的这倒是头一遭。

仓籍打着哈欠倒是早早就来看好戏来了,恰巧看到千雪对着君鲤别着脸,气鼓鼓的样子,用胳膊肘怼了下君鲤道“大清早的,你干了什么惹到人家了?”

看到君鲤蹙眉又哈哈笑道“逗你的,你要是真有那个心还需要什么吗?勾勾手指头还不有大把姑娘扑上来……不过这位姑娘就不定就是了。好了不说了,啧啧看看人家都把饭做好了,多少年了都没吃过正经饭了,别枉费了人家的一片心意。”

两个人倒是很自然的落了座,气哼哼的千雪拿出碗,气哼哼的盛饭,气哼哼的越过君鲤的手将碗递给仓籍,仓籍幸灾乐祸的接过碗,朝着无奈的君鲤笑的那叫一个灿烂如花。

千雪这才把第二碗放在了君鲤面前,抬眼看了看他。

君鲤拿过筷子,看着碗中浮着的红色块状物,食物闻起来味道似乎不错,入口也很清脆爽口,仓籍一边吃一边赞叹道“小家伙你做的这个粥味道还真不错,这红色的是什么啊?吃完还浑身暖洋洋的。”

千雪一边舔了舔嘴角的米粒一边随手往南边指了指“这个红色的萝卜啊,就是我从后面园子里拔的。”

两人顿时静了。

仓籍一手端着碗,嘴里的粥像是烫口的火炭,咽也不是不咽也不是,身躯僵硬了半晌,颤巍巍的看向一旁默然的君鲤。

千雪依旧吃的很欢乐,直到最后一口咽下肚后神清气爽的放下碗,看着石化般的二人有些奇怪“怎么了?我做的不和你们口味吗?”

仓籍都快哭了。

君鲤叹了一口气,端起剩余的粥继续吃了起来。

饭桌上一时间无人说话,只剩下他们二人神色各异的默默的喝粥,仓籍几口喝完,连嘴巴都来不及擦,就冲了过来将不明就里的千雪飞快的扯的老远才停下来,神色像是活活吞了十几只苍蝇“大姐,我现在真的太佩服你了,你都不知道你……君鲤一定连杀人的心都有了……”【~爱奇文学o!#免费】

“我,我做了什么吗?”千雪无辜的看着他一副捶胸顿足要死要活的表情。

“你可知道你今日吃的可是什么?”仓籍欲哭无泪“那可是君鲤寻了好大一番功夫才在浮碣谷处得到的血蓖草啊……”

这血蓖草极为珍贵,万年才能成型,而且非常娇气,对生长的地方极其挑剔。平日必须用活泉浇灌,定时需换净土,不能晒也不能冷

,不能动也不能移。是白骨生肌,大幅提升自身修为的圣药。

君鲤也是花了大力气得来,费了不少心血耐心栽培,平日里别说仓籍了,连天帝向他讨要都不一定能得手。这次白白吃了他这么多,怕君鲤那个面瘫脸心里都在流血。

“君鲤的宝贝被你这样糟蹋了,你这几天怕是要躲着他走了。”仓籍叹了一口气道“别怪我没提醒你啊,别看君鲤这个人平时好像对什么都漠不关心的,但是你要是动了他紧要的东西,那后果,啧啧,怕是你的半生修为都得折了。”

仓籍特意将千雪带离那个随时可能落下一道巨雷的君鲤身边并不是故弄玄虚,以往比这过之而不及的事情并非没有发生过,曾几何时君鲤得到一个消息,传闻东方深谷有一只千年灵芝,由于那深谷绝壁下去会自行封了所有人的法力,所以那灵芝便一直都没人能够取得。

君鲤听闻之后很有兴致的就去了,恰巧有一个魔界女子看上了君鲤,在他面前极尽所能的魅惑,但是君鲤所有的精力都放在怎么采下那只灵芝上,连眼睛都没有扫那女子一眼,从未受过如此冷遇的女子又羞又恼,竟然甩了个石头上去毁了那灵芝,这一举动成功的让君鲤的注意力转移到了她的身上,但是却也因此付出了不轻的代价。

至于那代价是什么并无人知晓,只知道那个女子后来听到君鲤这两个字都被吓得直抖,再也不曾迈出魔界一步。君鲤虽然不会对女子粗,但是君鲤对于自己的东西珍重程度由此可见一斑。

千雪有些懂了,感情自己将他视若珍宝的药草给做成粥了,而君鲤还是个极其护内的主,而且这个极其护内的主又是个绝不会吃亏的主。总结下来就是闯了个祸事,而且貌似这个祸事还不小。

天不怕地不怕的千雪忽的慌了。

“那这可怎么办?”千雪不知所措的拉住仓籍的衣衫,结结巴巴道“我,我也不知道我挖的是他的血蓖草,我,我现在去找他给他道歉,他要怪我我也认了,无论需要付出什么代价都可以。”说着说着不知道是不是情绪太过激动,她觉得血液沸腾,头也有些晕,一股热流自鼻孔涌出,淅淅沥沥的流在地上。

仓籍大惊失色,连忙扶着她坐下,千雪拿出手帕堵住鼻孔,但是血流的速度显然已经超出了千雪可以接受的范围。她头晕目眩的支着脑袋,感觉到背后有人给自己缓缓输送力量。那股力量似是一股清流,沉稳有力的将她体内难以名状的燥热给抚平了下来。这雪中送炭的举动她不由得更加感激起仓籍来,想都没想就诚挚且真挚且饱含感动的拍了拍那个搭在她肩膀上的手道“真是辛苦你了。”

“不辛苦,难得看到一个连血蓖

草都无福消受的人,实在是资质愚钝到令人称奇。”背后传来冷冷且带着独特慵懒的低沉嗓音,不是君鲤又是谁?

千雪当即吓得炸了毛,几乎是条件反射一个转身跳跃窜出去老远,躲在柱子后面露出半个脑袋,君鲤看着她饱含愧疚带着点可怜的眼神不自觉的将声音轻了下去“你躲我做什么?”

(本章完)(半缘修道半缘君移动版阅读co)

第三百四十三章:郎当赔罪

“对不起,我知错了,下次一定离你的药圃远点,这次你若要怪罪于我,我也是认的。”千雪想着横竖都逃不过一劫,还不如别失了自己的气度,怯怯的走了过去,想到那名可怜的魔界女子的下场,不由自主的低眉道“我会弥补你的损失的,你,你可否看在你也吃了那血蓖草的份上,手下留情点……”

君鲤看着她沮丧的垂着耳朵,怕是方才真受到了惊吓,眼睛里闪过一抹极淡的笑意“那你可想好了要如何赔我?”

再去找种子种出来?即使找得到怕等到种出来都是几万年后了。要不等找到了家人,找找自己有没有窝藏着什么宝贝,再来双手奉上?那万一自己没有什么宝贝,反而牵连了家里人这岂不是本末倒置。

千雪思前想后,也没想出个万全之策,这般想着转眼看着君鲤,他正饶有兴味的托着腮看着千雪,千雪对上他的目光还是有些惭愧不已“这一次关于如何庆贺婆婆的生日,我大约有了个主意。”

“是什么?”

“我会指导你,亲手给婆婆做一顿饭如何?”千雪献宝似的道“婆婆前半生是神仙,什么没有见过,后半生成了人,但是却一直都孤身一人,你若是能亲手给她做一次饭,想必对她来讲,这一份心意,才是最重要的。”

君鲤愣住了,半晌陷入沉思,见到千雪闪亮的眼神,不由自主道“好。”

一拍即合,千雪觉得自己简直是太棒了,在她去后院找菜肴时回来时,见到君鲤正专注的搅拌着一锅不明物体。看到千雪起来了,淡淡的招呼她过来道“这书上说着要放半升水,半升是多少?”又复疑惑“架柴,需要多少才够?”遥遥指了指空地上凭空出来的足有两人粗的一棵树道“这些够不够?”

厨艺能到如此惊世骇俗的地步,千雪是头一次看到。而这个活人依旧端着一副宝相方严的肃穆表情,将锅里黑糊糊一滩的东西搅拌的煞有其事。

去寻酒回来的仓籍见到这一幕下巴都快跌落在地上了“我莫不是还在做梦?”

千雪一边指挥着君鲤把那棵树先劈成柴一边对着仓籍道“我刚刚确定过了,不是。”

仓籍转头看着挽起袖子,对着树拿着剑正在比划着的君鲤道“那就是他在梦游。”

千雪拦住君鲤防止他一剑下去把自己的大殿顺便劈了,摸出一把柴刀像委以重任般的给仓籍道“劈柴就交给你了。”一边对君鲤道“你还是和我去寻一些食材吧。”

君鲤倒也听话,乖乖的将剑收了起来,仓籍上前拉住他道“你不是魔怔了吧?”

君鲤拍了拍他道“我若是魔怔了,还轮得到你来幸苦吗?”说着看了看那柴刀道“我寻来的这棵树

可是凡木,点柴最好。但是承受不住法力,建议你还是一刀一刀的努力吧。”

仓籍“……”

四海八荒最适宜生长菜蔬的地界便是人族处,但是人族目前依附着翼族在生存。因此人族地界都被翼族团团围住,想要进去便得隐去自身气息,化作凡人。人界仓籍曾去过不少次,会来还曾赞叹过人族虽然毫无力量但是智慧惊人。但是君鲤向来没有兴趣,千雪向来喜欢四处乱转,兴致勃勃拉着君鲤就去了。

君鲤捏了决,将二人扮作了凡人。换下一身白衣的君鲤穿上俗不可耐的普通人的衣物竟也脱凡出尘,惊为天人。一路上像是一个闪闪发光的太阳,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千雪在他非凡的照耀下倒显得灰尘仆仆,其貌不扬。不过千雪自然是不在乎这些的,她在人群中挤来挤去,看着热闹非凡的人界异常的兴奋。

街市物品琳琅满目,一时间都让她绕花了眼睛。不知怎的觉得人群越来越拥挤,最后她只能在人群里逆流而上,艰难的看向身后,顿时知道了为何自己身边如此拥挤。

君鲤被团团围在人群中央,莺歌燕舞好不热闹。他一走人群居然会自动让出道来,君鲤注视着千雪,眼神似有些深意,而千雪只当他乐在其中,颇为享受。遂即翻了翻白眼,独自挤出洪流。来到菜摊前,悉心挑选了起来。

摆摊的是一位普通老妇,看着千雪拿出一颗价值连城的夜明珠的时候自然是看不出好坏,倔强只认铜板银子。千雪被她弄得毫无办法,正在独自发愁的时候,君鲤甩下人群,拿出一锭银子给妇人道“不用找了。”

妇人连连道谢“多谢这位公子!”又对着挑菜的千雪道“啊呀你能服侍这样的人真是前世修来的福分啊!”

千雪只能讪笑“是啊是啊,我家公子英俊潇洒,风流倜傥,才高八斗,学富五车,服侍他真是我家祖上积了万德……”

君鲤伸出手拿过妇人递过来的菜,对着千雪道“少爷,若是再不走,就要迟到了。”

千雪“……”

千雪和君鲤顺利囤了不少粮食,顺便还买了些许日常用品就回到了水沼泽。仓籍瘫在堆放整齐的柴火面前抖着汗“你们要再不回来我就要去西天极乐世界看望佛祖去了。”

千雪体贴的夸了夸仓籍,转头就看到君鲤身上挂着的大包小包,站在原地瞅着千雪,千雪连忙上前将东西卸了下来。君鲤依旧是没走,眼神依旧平和镇定清澈如水。

千雪想着他莫不是饿了?连忙招呼着他歇歇,君鲤半天没有动,千雪想着他难道是渴了?连忙沏了茶端过去,君鲤接过喝了,看着千雪似是淡淡的叹了一口气。

千雪搞了半天也没明白他究竟想干嘛,

索性兀自忙活了起来。仓籍在一旁看着两人,觉得甚为有趣,刷的摇起来了扇子。想着君鲤本就是个不显山不露水的主,就算是难得对这个姑娘家有些许好感倒也是表达的分外含蓄。这个姑娘更是糊涂里的翘楚,迟钝里的奇葩,这两人倒是珠联璧合,天造地设。

仓籍觉得自己不急着说破,难得君鲤这个铁树上居然打了包骨朵,他还想再在看看好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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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四章:初次下厨

在千雪耗尽了全部力量后,终于让对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君鲤第一次下了厨并成功的做出来了一份能够入口的饭菜,当她艰难的将菜颤巍巍的放进自己嘴里后,在没有被忽如其来的盐给咸的上天和没有被那辣的绝顶的辣椒给辣哭后,终于觉得自活到了能够入口的味道。

“好!”君鲤见到她虚脱的点了点头后,忍不住握拳表示欢喜。

他身上沾满了面粉和各种奇奇怪怪的颜色,也难为一个整日在外面要么捧着书要么下着棋但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还有洁癖的贵公子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学会做饭,也是幸苦他了,于是将他鼻尖上的面粉自然的擦掉,却让君鲤一愣。

这不愣住还好,一愣住千雪忽然觉得这个姿态似是暧昧了点,连忙又收回了手,指了指他的脸颊道“你的这里沾了东西,擦掉。”

君鲤将脸颊擦了一下“好了吗?”

“没有。”

“现在呢?”

“还有一点。”

“这样?”

“你……你等等我来帮你!”

君鲤今日不知道是怎么了,往日的机灵劲都不知去了哪里,连自己的脸都擦不干净,而且还越弄越脏,急的千雪也顾不得说什么男女授受不亲了,将他的脸摆正“别动!”

君鲤乖乖的站住不动了。

她用手给他抹了一把,得意洋洋的道“这样不就擦干净了?”

忽然背后传来一阵咳嗽,千雪吓得差点一哆嗦,回头却见是汐月婆婆,她笑盈盈的站在门口要将自己往外拐“啊,真是抱歉,打扰你们了,老身只是刚刚采药回来……你们继续,继续。”

看来婆婆是误会了什么,千雪连忙上去将婆婆给扶住了“您怎能走啊!今天您才是主角!”

“你们这是做什么?”婆婆被千雪扶着走了进来,见到有些拘谨的君鲤和摆在桌子上的菜肴,不由得露出来了疑惑的神情“今日是谁做的饭?是要犒赏我老人家吗?”

“娘。”君鲤忽的开了口,但是他只能唤出这一声就哽住了,他有些难掩的将自己的背过身去,千雪见到他的样子也泛起来了点心酸,倒是汐月婆婆还有些不明就里,道“孩子这是怎么了?”

君鲤终于将自己的情绪收拾妥帖了,转过来道“娘,今天是您的大寿……儿子不孝,时至今日才来到您的身畔……您的恩情儿子无以回报,只能将自己的心意呈现给母亲……”

君鲤说一句便会顿一下,汐月婆婆脸上的笑意虽然没有散去,但是泪水却穆然流了下来,她哽咽的上前抱住了泣不成声的君鲤,千雪被他们的情绪感染的亦是翻涌,但这一时的悲戚会冲淡了今日的喜悦,千雪劝到“这是您儿子给您亲手做的,您赶紧尝一尝

……若是放凉了就不好吃了。”

汐月婆婆缓了缓,将菜肴夹住“今日是个好日子,我都已经完全忘记了我的生辰……如今有两个孩子陪着我,过去的事情就让他过去,我们现在团聚在一起,我就已经很知足了……吃菜!”

君鲤红着眼眶道“母亲说的是,儿子反倒是没有您阔达。”

千雪在从神界下来的时候,还忙中偷闲的问仓籍敲诈了好几壶酒,早就听闻仓籍的酒是名震天下,终于有了机会,千雪难免的贪了几杯,在推杯换盏之下,日暮渐沉。

千雪还有点晕乎,但是还是将已经疲惫睡过去的汐月婆婆安置好,她走出来的时候,君鲤正在烧火,抬眼见到她时,道“要不要再陪我喝一杯?”

千雪知道今日他难得的高兴,于是便舍命陪君子,但是小菜又已经吃完了,君鲤看了看天色,瞧见远处霞光万丈,流云万许,又在四周摸索着剩下来的几只丝瓜等蔬果,全部交给千雪,言简意赅“做饭吧。”

千雪“……啥?”

君鲤“我的厨艺你是知道的,若是我给你做,怕是会扫了喝酒的兴致。”

这句话倒是不假,再者今日他确是也尽了全力,也该让他歇一歇了。

千雪依言拿出锅碗瓢盆,手起刀落,君鲤此番居然还颇为照顾的给她打了个下手,垒起一堆木材,攒了火,替她架起了锅,千雪利落的将食材投进去,悉心翻炒,炊烟袅袅间看着瞧见君鲤拨动着柴火,将眼眸抬起,对着她似笑非笑。

空气安静,仅有几颗星火发出哔哔啵啵的声音,君鲤难得此刻褪去一身凌冽锋芒,变得带着几分慵懒洒脱的意味。在竹屋那里,千雪也不是第一次为他做饭,但是那个时候还有着仓籍,两个人锲而不舍的给她添乱了几次后,她便对他们口里的相互帮助敬而远之。

而此刻君鲤一反往日挽着袖子,坐在一旁的蒲团上,懒洋洋的拨弄着手里的木材,千雪在一旁洗手做羹,偶尔搭上一两句腔。仅有两人围着这临时搭起的小灶,倒是多了几分人间的烟火气息。

千雪不知为何心中有点小小的窃喜。

在这小小的孤山上,只有他们两人。吃着简单的饭菜,可以不用回到尔虞我诈的世界里,也不用躲躲藏藏在苏继山,这短暂的时刻不知为何却让她感觉到十分满足,甚至有些恋恋不舍。

晚膳过后,君鲤起身,看着西方残存的几缕微光,突然说道“我去神界一趟。”

千雪当他此番大约又在发现了什么珍宝打算探查,头都没抬“你大概什么时候回来?”

君鲤身形一顿,不着痕迹的隐去眼底的情绪,回头看着千雪,不知为何嘴角却含了一抹笑“很快。”又罕见的迟疑了

一下“如果……”

千雪抬头瞅着他“嗯?如果怎么?”

君鲤看着她似乎有什么话想要说出口,但是却隐忍住了,只是淡笑的摇了摇头。他转眼扫了一眼天际,重重山峦即将把日暮吞下,远处几近透明的天色已经缓慢的铺开夜幕,将几颗星辰安然无息的缀入其上。

君鲤身形化作青烟散去,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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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五章:初尝香泽

千雪时常觉得自己是一个豁达之人,但这并不代表自己一个人守在荒山篝火旁也能心似静水不动如山。她对黑夜有着难以言喻的恐惧感,但只有到了四周杳无人烟,月黑风高的现在,她终是感觉到害怕,说起来自己估计也有个几万岁了,事到如今连堂口的看起来孱弱小童都不惧黑,又如何让她对人说的出口。

千雪看着山下一片依稀可见随着夜风习习摇摆的树林,吞了口津,液,默默地将自己往篝火旁挪了挪。

她以为君鲤口中的很快,确实就是她所理解的“很快。”

但现在看来,并非如此。估摸着他说的时间,是依照整夜时辰作为参照,那她已经蹲守了一个时辰确实也不能说是不够快。

想到君鲤,不知为何她却觉得安心了许多。

许是君鲤就在附近,她相信只要他喊上一声,说不定君鲤很快就能赶到。但是她觉得又有些地方说不上来的奇怪,君鲤临走之前回望她的一眼,眼神似是有些话要讲,却不知为何仅是说了一半,便很快的抽身离去。

她觉得君鲤变了,变得比起之前温柔多了,就像是一个普通的人一样,有了许多的人情气息。

忽然在身后传来一阵悉悉窣窣之声,千雪本就如若惊弓之鸟,任何细微的声响都会让她炸一身狐狸毛出来,此刻那声响却越发的大,千雪站起身,不远处看到一处明晃晃的橙色正在朝这边过来,千雪看不见人影,但是这声音听起来却有些不同寻常,像是有人喝醉了酒般七歪八拐的行走着。

正待她打算点起明火探个究竟,却见草丛里滴溜溜的钻出一个举着灯笼的小酒坛来。

小酒坛与千雪大眼瞪小眼对视三秒后,将灯笼递给千雪道“这位漂亮仙子,为何独自在此愁眉不展?良宵苦短,可否赏光与小生共饮几杯?”

回到那片小山坡的时候,君鲤瞧见她坐在篝火旁,身畔还有着一只坛子妖,她抬起头,呆呆愣愣的看着他,半晌似乎才反应过来,歪歪扭扭的站起身,朝他走来道“君鲤你回来了……?”将手里的一盏酒往他怀里推“……回来的刚好,还剩……一点,很好喝……你要不也尝尝?”

说着手一歪,杯子里的酒全部洒在了君鲤的衣襟上。

“……对不起……”千雪傻住了,连忙手忙脚乱的提起袖子给他擦拭,君鲤轻易的捉住了她的手,将她稳住,她靠在他怀里,懵懂的仰起头。

她是真的喝醉了,脸颊比以往更加的绯红,在篝火下显得很乖巧,两只眼睛被烟火熏得有些湿润,微微眯起,如鹿般温良。

“君鲤?”看着他盯着自己半晌不语,千雪终于忍不住开口“你怎么……”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猛然堵在了

口中。

君鲤的吻来的汹涌和深沉,不给她留半分拒绝的余地。

和这个吻相比,她之前对君鲤占得便宜只能算作是蜻蜓点水,此番的吻,她似是被海浪吞没,只能紧紧的攀附住君鲤,任凭自己被海浪卷起再从云端抛下。

舌头被卷起,呼吸变得急促,她脑子里只剩下了一片糨糊,想不起今夕何夕,自己在何处何地。只记得小酒坛从灯笼里面倒出酒,那酒色如同琥珀般晶莹剔透,香甜动人,忍不住多喝了几杯,灯笼里面的亮光渐渐微弱,只剩下最后一杯,她珍惜不已的慢慢酌饮,迷迷糊糊中见到了面前立了个人,清逸俊朗,明眸如月,她已经停止运作的大脑咻地一声定格在君鲤二字上,不知为何,她想靠近他,只想靠近,远远的看着心里面都溢满了喜悦。

“君鲤……”好不容易唇齿之间分开了一些,千雪溢出呻吟。

君鲤停下,声音暗哑回道“我在。”

千雪偏过头,看着落在脚边的酒盏有些懊恼的晃着脑袋“酒……全撒了……想让你尝尝。”

君鲤眼眸里沉过一丝暗愫,再次缠上她的唇舌,许久后依依不舍的分开。

“多谢款待,味道很好。”君鲤舔舐了一下唇角,眼里闪烁着笑意。

千雪苏醒的时候,自己正规规矩矩,四肢服帖的睡在有点让人眼熟的大殿里。她从未能把被子睡的这么整齐过,一溜被沿都被严丝密合的捏了进去。

她有些怔忡,脑子里面直发懵。

昨夜……

她不是与君鲤在月下酌饮吗?

她的回忆只停留在自己与一只小酒坛子对月品酒的时刻,然后君鲤什么时候回来的,他的事情办妥了没有,自己又是怎么回到这的,这些重要的时刻她却统统没有了记忆。

难不成是君鲤把醉酒的她给带回来的?

她揉着突突发胀的太阳穴,走下床,看到自己的衣衫都被整整齐齐的搭在屏风上,沉默了一下,瞧着自己贴身的亵衣。虽说是亵衣,但是这几日天色渐暖,她便只穿了个白纱罩着,想着反正在里面谁也看不见,因此又很喜庆的穿了个大红色的肚兜。

一道怒雷稀里哗啦的劈了下来。

不到半刻,千雪怒发冲冠的冲着坐在院落里看书的君鲤,君鲤见她对自己呲牙咧嘴的模样,淡淡的放下了笔,千雪冲上去,抿着嘴巴掂量该如何告诉君鲤男女授受不亲的道理,斟酌了半晌最后旁侧敲击的憋了一句“你……你做什么带我回神界,还睡到房子去的?”

话刚说完,自己反倒红到了耳根。

君鲤抬眉“怎么?你昨晚喝醉的厉害,我不讲你带回来,难道你要露宿野山吗?”

还问我怎么?!

“……你,你,你应当晓得……

我是个女的……你这样虽说好心,但是终归不太妥帖。”千雪耳红脖子粗的梗着脸道。

君鲤哦了一声,又看着她道“是有些不大妥帖。”看着千雪似是松了一口气,又转而添了一句“所以下次不要再穿大红色了。”又皱眉“显得不大稳重。”

千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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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六章:调息之法

得知君鲤回到了神界后,雾霞仙子第二日大早便迫不及待的轻移莲步,仆仆而来。

到了竹舍后,雾霞仙子便想寻君鲤住处,若是不小心推开了那扇门,说不定还能窥到些许风景,若是再添上一两声,引得他人前来,指不定还能流传出去些许君鲤与自己的流言,添油加醋一番,就算是君鲤也难抵制这些桃色风声,追根溯源也怪罪不到她的身上去。

此计甚妙,一箭双雕。

雾霞仙子提起裙摆,探头探脑在竹舍看了半天,也没能确定君鲤究竟在那一间房子就寝。但是看着中间的屋子似是没关好,她贴上去,从缝隙里看到整齐有序的摆设,想必就是君鲤的房间无疑了,想着顿了顿,扮作焦急的样子,顺势就推开了房门“星君?不知道您将那件事情办妥没有?”

屏风后面似有异动,雾霞仙子连忙一个尖叫,捂住脸道“啊对不起,我还以为你已经起来了,我只是听说那银月草已经得手,心中喜悦难平,我不是故意要闯你的房间……”

千雪走了出来“你找君鲤?他就在那里。”

雾霞仙子的脸都狰狞扭曲了“你……你怎么在这里?!”

“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这里应该不是你的住所吧?”千雪内心还残存着方才被君鲤说的哑口无言的怒气,见到雾霞仙子仙子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扭头对着君鲤道“你先忙着罢,我先走了!”

千雪气嗲嗲先走一步,君鲤倒也没有出言阻拦,但是千雪绕了几步却还是忍不住钻进了身旁的灌木丛里,她想着听人墙角并不是一件光彩的事情,但是这个雾霞仙子仙子总是在他面前晃来晃去的,她本着要替汐月婆婆好好看着君鲤的心思,无论是从何种角度出发,她实在无法不去在意。

“这一次仙子找我又有何事?”先出声的居然是君鲤。

“我,那个……”不知为何雾霞仙子老师像是在忌惮着什么一样,说话也吞吐了起来“你,你没事吧?”

“事?我会发生何事?”君鲤的语气依旧是什么事情都未曾发生过一般平和淡然。

“这个……”雾霞仙子似是回想到了昨晚有些哀怨道“上一次在碧霞山你忽然就冲了回去,我怕你遇到了什么事情,好几日都没有睡好觉。”

君鲤还是声音未有起伏,依旧淡淡道“只是忽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事态紧急,所以才先走了,是我考虑不周,没有给你说一声。”

雾霞仙子忍不住又追问道“那究竟是发生了何事?”

千雪将心提到了嗓子眼上,大气也不敢出,凝神听君鲤顿了顿,轻描淡写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只不过想起来还有白薯没有吃,有点饿了。”

“……”这个解释看来打

消了她的疑虑,雾霞仙子老师的语气一下子轻松了下去,似是带了些羞赧“既然是这样,你也该与我说一声,我还真担心你若是出了什么事情……”

雾霞仙子老师的话还未说完,又听君鲤道“既然已经解释清楚了,仙子若只是为了这件事情,那么就先请一步了。”说完就听到渐渐走近的脚步声,千雪忙趴下。

原来他那一夜晚上是赶回来了,想必是担心自己就走了,所以才这么匆忙。这样想着,千雪徒然觉得有些暗自欣喜。

脚步声已经听不见了,千雪私心想着君鲤大约走远了罢,自己屈着身体塞进这里听墙角,还落了满头的树叶满脸灰尘,还真是有些窝囊,想着自己作为一个妖王居然还自神界当蘑菇,还是回去赶紧先抽点时间洗个澡为上。

一抬头,从林子站起来,一迈步,脚似是被草绊住,朝前踉跄,却没看到面前立了个人,整个人就朝着那人扑了过去。

千雪整个人犹如饿狼扑食,那人却也不躲,任由她的身体毫无防备摔倒在他的身上,两个人磕倒在路边,千雪觉得天旋地转,一抬头,嘴唇似是擦过了一片温热柔软。

君鲤的俊俏的脸在她面前放大数倍,千雪的脆弱如纸的小心脏也受到了成吨的刺激。

她的嘴唇此刻正丝毫不差的贴在那个自己要照顾的人的脸上。然而现在在她私心里不愿让其他女子靠近的人却现在正在被她压在身下,面无表情,宝象方严的注视着她的眼瞳,此刻她才发现君鲤的睫毛纤长浓密,瞳目如墨玉,温润剔透,竟然比她见到的所有人都要漂亮。

千雪愣了,应该说是这发展的太快,让她来不及作出反应。脑子如水里倒下一锅米汤,被搅拌的无法去思考。只有一个念头,君鲤被她似乎占了便宜,但是她似乎想起曾经在修仙道观有人背地里鬼鬼祟祟的翻看着什么,千雪偶然路过扫到书里画着两个人唇舌纠缠在一处,心生好奇的问那人,那人回头见她大惊失色,语无伦次道“这二人是在练功,练功。”

千雪也只是当真,笑道练功还能这样,却没能看出那人表情下极力掩藏着慌张,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你不晓得,功力越深厚者越难向上突破,为了防止练功者走火入魔,就得有一个人在一旁为他稳住心脉,用此法调息最为有效。”

此情此景似乎有些熟悉,千雪神似归位,脑子乍然灵光了些许。君鲤如今功法数一数二,定然也是用了此法来调息,既然他曾与他人嘴对嘴的练功,那便如此解释,也不算是被占了便宜。

这样想着,千雪终于受到的惊吓缓了些,连忙起身,想着这个应该是自己的过错,于是诚恳对君鲤道“这只是个意外,你就当与

他人练功罢了。”

君鲤看着她脸色一阵阵的变化的飞快,从最开始的羞涩僵硬到似是看开了什么,如今脸上倒是显出一派坦然,有些狐疑“练功?”

“是啊,练功。”千雪也不说破,那人说过这个事情对于他们这些修仙者的人来算得上是个秘密,若是说出去了怕会招来很多的风言风语与各自纠葛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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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七章:两个人的心意

君鲤还想再问,千雪却已经用手指抵住了他的嘴唇,一副我很了解你不用解释给我听的表情道:“我不会说出去的,你放心。这次意外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我马上就忘掉。”

“忘掉?”君鲤已经站了起来,听到此话眉头一蹙:“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千雪见他听到此话表情却更加的难看了几分,觉得他察觉到自己似是无意间撞破了他的秘密,若是他恼羞成怒恐怕日后少不得要被记上一笔,有些促狭道:“你若是觉得吃亏,日后你要是要找人练功,大不了来找我,我虽然技艺不精,但是为你调息这个简单的事情还是能做到的……”

君鲤似乎听出来了端倪:“调息?像是方才那样?”

千雪脸一红,又正色道:“是啊。”

君鲤又道:“你……曾和谁这样调息过?”

千雪沮丧的摇头:“千雪现在功力浅薄粗鄙,那还会找人来调息练功,他人自然也应该没有找过我。。”

君鲤的面色终于缓和了些,千雪将这变化看在眼里,心想着看来自己没有摸错他的心思,轻轻喘了口气,君鲤看向她眼神深了些许:“那你就愿意与我这样?”

千雪点点头道:“这次是我欠你一次,何况你还救过我许多回,若是你有需要,”说着将胸脯拍了拍:“你就尽管来找我好了。”

君鲤盯着她的眼神更深了,半晌唔了一声,千雪权当他应下了,大约也不会在去追究她无意间道破他秘密一事。终于放下了心,本来残存的尴尬和快要撞死的小鹿也消停了下去,她才待要抽身离去,却被君鲤拽住了手。

他道:“明日,来苏继山,我会去找你,我会给你说一件事情。”

“事情?什么事情?”千雪十分的好奇,但是君鲤却隐秘般的带着笑意:“你去了便知道了。”

千雪内心忽的雀跃了起来,点了点头。

君鲤望着她的身影消失在了那背后,忽的脸涌上了潮红。

他那一日离开苏继山,是为了去寻仓籍,他想要询问自己那段时间的心情究竟是什么,只要看不到千雪就会觉得发闷,但是一想到的她的时候又会觉得一切都非常美好,即便她没有认出自己小时候见过她,但是他却一直记着,从来没有忘怀过。

幸好长大后,上天让他们再一次相遇。

“你这个傻小子,你这是喜欢上人家姑娘了啊!”仓籍有一种恨铁变不成刚的感觉,这都这么明显了,他居然还不明白?

“喜欢?”君鲤怔住了。

“那你以为呢!去给她告白吧!小伙子!”

那一晚回来后,他本意是要告白的,但是没想到仓籍赠他的酒中居然诞生出来了妖物,将千雪给灌醉了,他想要确定自己的心意,于是便吻了她

,想要表白,但是她却神志迷糊,他说了好几遍喜欢,千雪都乐的傻笑道:“我也喜欢,这酒当然好喝了,谁不喜欢?!”

君鲤:“……”

好吧,他只能重新找一个机会,在她老实的时候,再给她郑重的说出口,今日的雾霞仙子仙子来到他的府邸,千雪的笨拙的埋伏一眼便知,但是他内心更是欢喜,这样是不是代表千雪也是对自己有着好感呢?

若是这样……他说出口,千雪又会是什么表情呢?

“君鲤?君鲤?你在听我说话吗?”

雾霞仙子仙子见到君鲤不知道神游到了何处去了,在他的眼睛面前摇了摇手,终于将神游太虚的神尊给拉了回来:“什么?”

雾霞仙子仙子还想说什么的时候,君鲤又道:“哦,关于那件东西你不必说了,将它拿来就是。”

千雪回去之后满心期待着明日的到来,她想着君鲤那个木头脑袋究竟能够想到什么好的事情要搞的这么神神秘秘的,着实吊足了她的胃口,那个时候他定定的看了她半晌,这才放开了她的手。

千雪站在高高的山峦之上看着不可企及的九重天,她非常想要飞奔而去和他在一起,无论去哪都好,只要和他一处,就能让她的心底某一处被填满,然而这只有他才能给与她的那一份满足她不知是何物,看着他离去便拉扯着她的心脏,细细密密的痛着,仿佛有一枚小小的针来回的戳刺。

彼时仓籍还曾打趣他们,说这可是郎情妾意,风花雪月。还给她塞了不少人界的话本,这些话本她本是偷偷藏起来看的,然而被君鲤搜出来之后再也没有给她翻一页的任何机会,千雪也再也没能有机会了解一下什么才是花前月下,耳鬓厮磨。

然而就算是这样,千雪也觉得,和他在一起,比看人界的话本更是好了不知几倍。

她也仔细的想过了,她怕是动了凡心。

就像是人界的那些闺中小姐一样,看到了楼下偶尔路过的公子郎君,心中小鹿乱撞,便偷偷抛下一方香帕,引得公子抬起头,便再也移不开眼了。

她虽然和人界的情况可以说是大相径庭,甚至他们的第一面,就有些尴尬不已。但是这丝毫不影响话本里所说的,再也移不开眼了这一牵桥搭线的必经路。

也许,待到君鲤回来后,千雪就可以将这一份不知名的情愫向他诉说出来,但是她不是深闺小姐,甚至都不是人类,那么作为一个猫科哺乳类,她应该就顺应着体内最原始的兽性,大大方方的对着他宣布:公子,我瞧上你了。

对的,君鲤我喜欢上你了。

千雪一想到这里,捧着的整个脸顿时就像是被煮过的番茄,直到玲珑音关切的摸了摸她的额头问她是不是病了,千雪才

回过神扭捏着拨开她的爪子,甜甜蜜蜜的躲到一边去了。

她甚至都计划好了,要在苏继山房子里摆满花束,再使出浑身解数做出一顿然后待他回来的时候,给他前所未有的惊喜。

不知从何时开始他们聚少离多,每一次见面都是落花流水匆匆而过,千雪有很多的喜欢想要告诉他,喜欢他清冷的身影,喜欢他别扭的脾气,喜欢他说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即便他们前途未卜,自顾无策,既无从天涯,亦不知未来。

然而此时的他和她都不知道,第二日她在苏继山等了君鲤整整一日,他却没有来。

(本章完)

第三百四十八章:无量真心

君鲤将最后一点明镜嵌入剑面上,洞内炉下哔哔啵啵燃着青色的火焰,他悉心的把那支剑投入翻腾的铜水之中,看着它嗤的一声腾然而出刺鼻白烟,雾霞仙子执起袖子捂住口鼻,她本意欲在这无人打搅,就二人相距在不足几尺的地方,室内狭窄,热浪灼烧,君鲤若是流个汗,她就能执了手绢替他擦拭,至少可以让君鲤体味到女子的软香比那干瘪的小白要好上许多。

但洞内的温度寸寸升着,君鲤倒半点也没有赶到热的迹象,衣襟层层繁复,扣子紧笼,恨不得将脖子都整个遮住才好。君鲤起起落落的抡着锤子,火花四溅,雾霞仙子别说是上前,能避开不灼到她的衣衫就已经是费劲心力了。

无数次的明示暗示君鲤均半点不为所动,雾霞仙子突然感觉到疲惫,自她志得意满的接下月君这一职位后,就是因为这个大殿离得君鲤的雀宫近些,为了投其所好攻其所想,她特意赶去**上神,她曾听浮归上神说过,**曾对君鲤有恩,她想着君鲤对于**上神自然也是怀抱着感恩之情,特地来将原委说了,上神一笑,也看出来了雾霞仙子此行的来意。

略一沉吟,将自己的佩剑取下,说是此物几日前斩断情华,受到反噬损伤不轻,她虽素来并未与君鲤亲近,但好歹也曾关照过他,若是她带着这个信物去找君鲤,以她的名义请求将其重铸,君鲤断然不会置之不理,这雾霞仙子也找到了接近他的理由,此番成人之美,她倒是乐意成全雾霞仙子。

果不其然,雾霞仙子将此物拿出,含蓄说着不久前**上神听说她与君鲤是同僚,特地带来此物托付给她,让她带去给君鲤重铸。君鲤也不推诿,痛快的拿过佩剑,也默许了在佩剑重铸的这段时期,雾霞仙子可以与他一道协商和修筑。

可是眼看着佩剑即将铸好,这段时期她依旧是看不到半点进展。她有些急躁,清楚明白倘若出去了这个门,就再也没有借口可以接近,那么她为了他不惜做到如此地步又是为了什么?

君鲤将佩剑拿起,举在眼前看了看,朝雾霞仙子伸出手,雾霞仙子一个惶然回神:“……怎……什么?”

“剑鞘。”君鲤头也不回,手仍然朝着她,雾霞仙子慌忙的在身上翻找出来,递过去的那一瞬间,她想着这是第一次,君鲤主动将手递给她,这恐怕也是这漫漫仙途的惟一一次,她想要争一争,她不甘心,她雾霞仙子,为了他什么都愿意,而那个他放在心尖上的女子,又曾可回应过他的期待半分?

她欺身握住了君鲤的手。

君鲤的眼前忽的张开了无数的光华,朝着自己四周迅速的延伸开去。

雾霞仙子使用了神器无量,将他困阻在这看似几尺但

无限延长的囚牢里。神器无量是浮归上神赐予座下大弟子的法器,取之无尽之意为无量。本入无量徐凭自主,自愿被囚已示真心,历时月余即刻脱出。雾霞仙子便就是利用君鲤主动的那一刻。

君鲤望着空无一物的四周,雾霞仙子的声音从极远的地方传来:“君鲤,原谅我用无量将你困住,只不过我有一言不得不说,我总不能看着你错下去,我付出的心意,你可知道?”

“哦?我错下去?”君鲤面色岿然不动,眼中却挑起疑惑:“我错在何处?”

雾霞仙子抿嘴,这个事情如果说破,怕是君鲤会恼羞成怒亦或缄口否认,但无论结果是哪一个,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他的真心瞒不过无量,如果他不愿露出本心,便就永远都出不去。这也是为何雾霞仙子要豁出去搏一搏,她想窥见君鲤真心,这个法子固然是卑鄙了些,但是能帮难测的君鲤看清自己,也并非不是上上策。

君鲤伸出手去触碰光芒,咫尺几步的墙壁如潮水般退去,这法器虽不伤人,但想要突破需得费些心力。他想要试着用法力,但讶然无量不愧为尊佛器,伤害即为包容,包容即为舍我,他早听酒神说过此物,是不可能用蛮力破开。当他问及如何可以开启,酒神捻着胡须说了八个字:金诚所至,金石为开。

“你只需要回答我,你是否对那妖王是真心?”

君鲤忙着思索酒神话语的含义,听到她的问题,反之询问:“真心有八相,母子孝,师友恭,上下效,情爱痴,不知你说的真心,又是何谓?”

“便是你对那女子,是否暗怀比翼连理?”

君鲤睥视:“儿女之情,其真心除却天地鉴,宇宙知,这无量即无玄黄之玄,又无洪荒之荒,方丈之间,不过鸿鹄鹌鹑较量,安能测得我心?”

雾霞仙子哑口无言,这无量虽言之无尽,但怎得与天地较量,君鲤偏执一番说辞,嘲讽与她。雾霞仙子羞恼:“既然你真心可与大同相较,我偏要看你如何从这无量里脱身!”

君鲤闭口不答,他屏息摄入神思,这个东西着实棘手,要如何出来,确实得做一番考量。

但是他已经没有时间了。

千雪还在等着他。

君鲤忽的驻足,隐约感觉到不安。

这股躁动,彼时他可以马上前去确认,但此刻,面前却横着一道难关,冷冷的阻断了他的去路。

面前如山耸立着的沸腾岩浆,有着依稀辨认的五官,它高昂着头颅,沉声道:“我再问你一遍,肉为塑身,魂为塑玉,骨为塑形,吾等所属魂骨肉,须留一物在此,才可窥得真主,吾等可想清楚了?”

“灵魂不过是思念汇聚之物,白骨不过是为砖瓦,**不过为房屋,砖瓦犹可塑

,房屋犹可换,若无我者,谁至后世?现身不过诸根,换壤犹可存。众缘合得,生芽得增,你所要寻得的魂骨肉,不过如此罢了。”

君鲤缓慢的抽出苍何剑,横在眼前:“诸等所要寻找的,不过是黄柸疥土,人间最渺小与不值一提的东西,此俗物,如何与我苦觅之物相较?实乃可笑之至。既然想要,那便给你便好。”

(本章完)

第三百四十九章:饲养怪物

在眼前笼罩的层层云翳逐渐的散去,凰陌抬眼见到横在自己面前的那一个天梯,她朝着旁边怔然望去,却见到师父居然不知何时与她站在了一个台阶上,他一直都望着她。

凰陌当即一怔。

她自从踏上这个地方就一直心虚的脚步都走不稳,就是胆战心惊害怕自己会撞上师父,却没想到她还没反应过来,修罗场就已经摆放在了自己面前,而且来势还是如此的迅猛。

君鲤望着脸上红白蓝各种变色的小徒弟,又看了一眼他们脚下的台阶,摸着下巴道“我记得方才我还在挖山倒海,这个时候好像你还没出生吧……?”

凰陌往后瑟缩了下“大概我还是个在玄黄中乱飞的魂魄……”

师父一把将她拉住了,虽然依旧是平静如斯,但眼底已经沉下去了一片晦暗“至于为什么我们的台阶会连在一处,难道你不觉得好奇吗?”

“诶……这个……真的不太……”

“先不要说话,小心咬到了舌头。”

凰陌慌张的闭起了嘴,也算是幸好她闭嘴的快,这忽然席卷起来的大风才没有将凰陌整个人给吹出去,她慌乱之中稳住了身体,等待这股凌厉的风消散而去,才心有余悸的睁开了眼。

但漆黑不见五指。

她什么都看不清,只能试探着朝着前面摸着走过去,唤了几声师父也未有回音,她能闻到冰凉的风灌入她的肺部,像是一柄柄冷厉的刀刃,忽的远处亮起来了一盏摇曳的灯光,她顺着光芒朝着那一处奔去,见到的却是千雪。

她手中凝着一团光芒,凰陌这才看清了四周。

这四周看起来像是落入了极深的洞中,她抬起头适应了黑暗之后,甚至可以见到那透着点点光芒的天际,这星空看起来更是辽远,星光都黯淡了几分,看的不甚明了,她低下头,才在光芒之下看到脚下那踩着的森森白骨。

她被猛然吓得一跳,不由自主朝着千雪靠了过去,但方才迎了个面门,又见到那被白骨垒起的悬璧之中,有着一具与众不同的“尸体”,他全身几乎已经皮包骨头,覆盖着一层青紫,活脱脱就像是自地下爬上来的僵尸。

他的胸膛还在轻微的起伏着,这一点尤为让凰陌震惊,但是千雪好似并未感觉到吃惊,让人疑惑不解的是,她的神情异常的凝重,但却并不是带着惊愕亦或是厌恶,而是带着莫名的悲恸。

“对不起,我来晚了。”她抑制住悲伤用手抚摸着那僵尸的脸颊,那“尸体”微微动了一下,扭曲着脖颈将脸抬起来,他的眼眶已经蒙上了一层青灰色的薄膜,深深凹陷下去,凰陌不敢靠近去看,只看到她似是说了些什么话,而后那干尸猛然一口咬住了千雪的脖颈!【!~爱奇文学o……最快更新】

血顿时喷溅了出来,她似是能够听到皮肉下咯吱咯吱的声音,凰陌脚底都在打哆嗦,双腿一软,差一点就要往后仰去,但是千雪去没有挣扎,除却了紧蹙着眉头忍着痛。她还偏过了头,让那只吸血僵尸能够咬的更深。

这这这……这是啥情况?!

她可不记得自己还私底下养了一只怪物!

凰陌目瞪口呆看着那僵尸似是平复下来了,而后放开了千雪,她面色苍白的身影摇晃了一下,冷汗滚了下来,那僵尸吸了千雪的血液,似是发生了些许的变化,他身上的青紫的颜色逐渐消退,即便只有稍许的变化,但是整体看起来较之前的可怕的样貌好了许多。

千雪施法,将伤口给抹去了,缓了一口气转而对那僵尸道“你在这里封印了多年,身上戾气未除,我还不能将你放出去,我会每日来这里。”她像是抚慰他般的将手放在他的肩膀上“你放心,我很快就接你出来。”

千雪的这一句话落下后,倒是也遵守着诺言,每日都会来到这散发着不详气息的万人坑里,给僵尸喂食,这个场景着实有点诡异,凰陌一直在暗中观察,她印象当中应该是没有一个僵尸蹦出来的,此人究竟是何来头?难不成千雪的口味颇重,因此别出心裁的饲养僵尸。

所幸这一日日的血液供养,千雪的脸色虽然日渐苍白,但那僵尸倒是恢复的速度极快,干瘪下去的肌肤逐渐恢复原样,面色也红润了些,只是那面目却满是蜷缩屈卷翻起来的息肉,让整张面孔都面目全非。

那是被大火烧过的痕迹。

那人一直都沉默不语,千雪像是很习惯了一样在他面前絮絮叨叨,那人坐在地面上一瞬不瞬的望着她,忽然发出来了一个单音节“啊——”

滔滔不绝的千雪顿时愣住,转而惊讶的站起身“你说话了?!”

“啊——”

“……啊——”

他比划着指着千雪又指了指自己,千雪走上前道“不用着急,慢慢来。”

她一笔一划的给他耐心的教习字和说话,此人的了悟能力异常厉害,应当说是他曾经是知道这些东西,而经过了漫长的时光,他已然忘却,而千雪所做的便是帮助他找回来之前遗失的重要能力。

不多日,千雪与他说“可以出来了。”

她又想了想“你之前的名字不能用了,我给你新的名字吧。那么……”她忽的一拍手道“那你就唤作牧若如何?”

牧若?!

这段时间一直在这里耐心的看着全程的凰陌一脚没站稳跌倒在地。

牧若点了点头,走出那深洞的时候,他似是很不习惯阳光的

照射,条件反射就要往洞里跑去,千雪一把拽住了他“没关系,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你会慢慢适应这个世界。它和之前不一样了。”

牧若方才将信将疑的将脚部收了回来,千雪带着他来到了湖边洗完灰尘,收拾干净后,他忽的又比划着将脸捂住,凰陌想来他一定是看到了自己湖水中的倒影,才会一时难以接受,千雪无论如何劝说也无用,不得已自己做了一个面具给牧若,他才愿意和她走了出去。

凰陌一直都跟在后面亦步亦趋的,她现在脑子有点混乱,倘若当初那个人是牧若,而如今她所认识的那个牧若又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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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五十章:回到妖界

她清楚地记得牧若的模样,他那仿若是一笔一划精细雕刻出来的容貌,总是穿着长羽拧着做成的鎏金蝴蝶长衣,衬着他那惊为天人的容颜,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这个世界上为何会存在如此绝美的人儿,不紧不慢的拢着一袖的药清香,她承认牧若的来历她不是没有怀疑过,但是要将记忆中的那个人和她亲眼见到自万人冢里爬出来了的修罗恶鬼全然不一。

那么之后牧若是经历的什么,才让他变作了那种模样?

牧若的忽然出现,让定时归来的君鲤见到后,对于家中来历不明的男子,他第一时间却肃穆的神色,千雪将他护住,道“你不晓得我是在哪里把他救出来的,在你这里修养几日后,我就和他回到妖界了。”

“回去?你要走?”君鲤的神色一怔。

千雪不知道他为何会有这么大的反应,前段时间妖界差人给她带了一句话,先是说了一堆好话庆祝妖界终于出来了一个堪比上古祸害苍生的祖先天地大妖,而后又委婉的请求她回去继承妖族首领一位,毕竟她是许多年都没有出现过的大妖,振兴妖族的重任除却了她别无二选等等。

她内心只想呵呵,当初她要一心修仙时,可没有少受其他族妖的奚落,如今他们倒是风向转的快,甚至连当初的那些奚落都妄图一笔勾销,但是她也算是给猫族长了脸,凰陌想着自己并不是贪图权利的人,但是千雪却点了头,应承下了这件事情。

她究竟是为何会继承妖王一位?

凰陌望着当初的自己,内心五味繁杂,她很想将当初关于牧若的事情都向千雪问出来,牧若是谁,为什么她像是曾经认识过他?

他们的关系非同一般,不止是凰陌能切身体会到,君鲤又怎么会不知晓。

君鲤除却了对牧若来历的质疑后,被千雪大着哈哈搪塞过去后,却再也没有说什么,但她能看的师父眼中的戒备,牧若方才经历人事,像是第一眼见到了眼前人的鸭子般,将千雪黏着片刻都不离开一步,千雪亦是手把手教会他重新拾起筷子,给他讲述现在六界的局势,这个感觉就像是在教导着一个学生,但君鲤却不这么想,他的沉默中带着让人紧绷的肃穆敛然。

牧若是个学习咒术的天才,对阵法无师自通。

无师自通的最大证明就是,千雪本身的东西很快就被学光了。

她有些无可奈何,但他们回去的时间已经确定好,因此到了妖界,若是牧若愿意,倒是可以带他去拜访一位成斐一族的故人,那位故人若是能够教习牧若更多术法,也算是对千雪之后的事情,有了更大的帮助。

千雪回到了妖界。

在去向君

鲤告别的时候,她还是有点在意,说着自己若是有时间一定会再来看婆婆,汐月上神倒是慈爱的让她去忙自己的事情,君鲤反倒是对于分别极为平淡,只是望了她一眼,而后并不做声。

他冷淡的态度让千雪颇为受伤和恼怒,但是也想着这段时间因为牧若的事情,还真的没有再与君鲤多说些什么话,他似是有些不习惯总是吵嚷在自己身边的千雪忽然有了正事去做,他向来以为千雪是个懒散的性子,对牧若的态度,他也不止一次说过男女有别。

但是千雪才不认为这是君鲤对她有好感所以才会在意这些事情,他素来有着自己一套的标准,一横一瞥都像是自模子里刻出来的三好青年,总是忍不住会以自己的标准去衡量他人,所以对于作风豪放不羁的妖族,他总是会皱着眉头。

千雪知道,所以即便是这细水长流的时间里,对于那少年的眉眼动了心,她还是不愿意去说。

她想着他们还有很长的时间可以互诉衷肠,但是她隐忍着不去说,也是憋得她整日的挠墙,那汐月上神曾笑着对她讲“你都叫我婆婆了,所以你愿意当我们的家人吗?”

彼时的她还不太明白婆婆的意思,等到她终于明白人界婆婆究竟是何涵义时,登时涨红了脸。

“虽然他总是一本正经的样子,但是你莫要被他的这一副人模狗样的样子给骗了,他什么话都不说,和他父亲一样是个闷葫芦,什么都往心里憋,但是我看他的眼神,并不是不在意你。”汐月上神一针见血道,凰陌忍不住要给她鼓掌,在这个世界上恐怕只有君鲤的生母才能在短短相处的时间里,将她儿子的本性看的这么透彻。

但是千雪的脸已经红透了。

许是这是她漫漫人生旅途中的第一次动心,所以作为一个天地大妖,她却如同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女般青涩,一见到君鲤的身影就落荒而逃,弄得君鲤莫名其妙。但是又将目光落到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口的汤盅,又忍不住勾起嘴角。

她身上背负着重任,是首当其冲要去解决的事情,牧若似是也感觉到了她对君鲤的与众不同,特意的来提醒了一句“若是如此下去,怕是会分了心,你要知道孰轻孰重,自有分寸。”

这一句话将她兜头浇的清醒过来,是啊,她还有着更加重要的事情,为此她才四处寻牧若,若是那件事情没有解决,那么她是没有任何资格要去追寻自己的幸福。

说无法去说,也是憋得她整日的挠墙,她想是时候要离开了,这股简直无法让她抗拒的欢喜,只是一时的冲动,若是离君鲤远一点,说不定她能冷静自己的热度几日,现在的她,着实不像当初那个性情自由无牵

无挂的自己。

离去的那一日,她还以为自己过不久又会回来,但是她没想到自己离去之后,君鲤亦是也离去。

在妖族的时间里度日如年,千雪回去承继了妖族之位,新王上位交接,族内大大小小的事情和“十四峔”都得要一一过手,一时间忙的天昏地暗,牧若也依言托付给了成斐一族的族长去修行,她倒是不用太担心,也有些感激自己夜以继日的连抽转,她现在已经无暇分身去想念那个人的身影,等到稍许的挤出来了一些时间,她又去看望汐月上神时,才得知在她走之后,君鲤也一直都没有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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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五十一章:采薇初见

“那孩子不知做什么去了,说是要去其他地方一段时间,路途遥远,怕是往返也得好些日子,所以先行给我说了一声。”

她是新官上任三把火,那么君鲤本来就是个只司阴阳的闲职,怎地她费了这么多的功夫,才将他从天上请下来,如今他居然将老母亲一个人撂在这里,是做什么去了?

那个比婆婆更重要?

“你也好久没来了,先进去,我与你说说话。我一个人也没有孤单……君鲤走了之后,又来了个……”她的话还没说完,忽然听到了一声呼唤“上神!您在哪里?”

千雪一愣,却不想一个女子居然拿着菜篮自外面走了进来,一边走一边道“上神,我去采了些野菜,你看这些够吗?”

凰陌看清了那女子的样貌时,怔了一下,这女子高挺的鼻梁和凉薄的唇,虽然和之前见到的装束不同,但是这似笑非笑的眼神和面含嘲讽的五官,都在记忆中跃然而出。

是采薇神女!

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千雪显然也预想不到婆婆的家中居然会出现一个陌生的女子,脸上方才还和汐月如沐春风的笑意顿时被兜头的风霜给打了蔫。

一进门,千雪与她大眼瞪小眼,那女子一愣,转而又尴尬但不失风度的笑道“啊,原来来了客人,您就是那位……上神一直挂在嘴边的千雪姑娘吧?”这口气熟捻的就像是她是这家的女主人般,热情而又积极地招呼她坐下。

这个人是谁?

她还称呼汐月婆婆为上神?

她是神界的人?!

千雪脸色一变,倏然起身将婆婆护在身后“婆婆你没事吧!”

那女子见她如临大敌的样子后神情微怔,转而有些委屈对着汐月道“上神,我可没有对您做什么,您得替我解释一番。”

汐月亦是拍了拍千雪的背,轻声道“她的母妃是我的朋友,当初若不是素时女,恐怕我和君鲤都没有办法活着。”

她的话让千雪稍许的放下来了心理防备,若是这样,这个人约莫就是婆婆和君鲤的救命恩人的女儿,虽然这么想着,但是心底却犹然一股不舒服的感觉,似是这个女子的出现,让她见到了陌生的景致,那些千雪所不知道的,关于君鲤的过去。

这个女子出现在这里,想必是君鲤告知她的,他这是什么意思?认为自己照顾不好婆婆,所以让她来替代吗?

这女子倒是气定神闲,听闻了汐月的话眼中更是带了些笑意“上神您这么说就见外了,家母一直都念叨着您。您和她也认识了多少万年了,她怎么不会帮您呢?”她站在汐月身边巧笑嫣兮着,将她的胳膊挽着,倒是一副和和睦睦的景象。一双光华流转的眼转到千雪身上,一副似笑非笑的

样子。

这倒是给千雪传递出来了一种无声的信号,千雪心中呵了一声,这个乳臭未干的黄毛小丫头,感情来这里是给她喧宾夺主来的。

“不知神尊光临,方才失礼了。”千雪方才还紧张的脸陡然换上了一副亲切的样子“不知这位神尊尊号何几?”

“这个孩子就是素月上神的女儿采薇神女,和君鲤年纪差不多大。”汐月道。

“那么说就是妹妹了?”千雪莞尔一笑,采薇将上下打量的目光亦是投了过来,汐月又朝着她介绍着“她是我养的小猫,一直都带着身边,名为千雪。”

千雪才新上任没多久,这四海八荒的拜帖就算是落到了神族,也是会直接递呈给天帝,大家大多都知道继任的妖王是猫又,但是很少有人知道后面缀着的名字,毕竟那天地大妖的名讳,就足以让人闻风丧胆,更何况婆婆还这么轻描淡写说了一句养的猫,因此那名字说出来后,采薇面色岿然不动,眼底的轻视却跃然而出。

神族向来自诩高贵,对妖族更是嗤之以鼻,但做作的体面修养还是得够,采薇点头道“姐姐。”

千雪闷不做声,那女子将野菜放下后又收拾起来了桌子道“上神说她想要去摘野菜,可是这种粗活怎么能让老人家来呢?所以走的急了些,家中有点乱,你可不要见怪。”

这口气,仿若早已经在这个家住了很多年似的。

“当然不,你所说的那个野菜,就是你摘的那些吗?”千雪瞧她这么着急就反客为主,反而不紧不慢的将她端上来的茶也舒服的受了“可是你摘的,好像不是婆婆想要的那个野菜。”

那女子嗔目看着千雪,汐月婆婆走上前翻了翻,而后苦笑道“采薇,这是蒲公英,我想要的是芨芨草,你确是摘错了。”

那女子哑口无言,半晌道“对不起,上神,我…看着样子很像是你说的那种野菜。”

“这倒没什么,蒲公英入药也是好的。”汐月安稳道。

“所以我在家的时候,也常常弄混,这两种植物长得很像,而且又是漫山遍野的,不好翻出来。”千雪道“所以我会带着婆婆一道去,我去割草她帮我挑出来,算是给我帮了大忙。所以您可别小看了老人家,这我等一时半会可没这个经验呢。”

采薇涨红了脸“既然是这样,下一次就要劳烦上神指点了。”

“没事没事,你是神女,当然不会了解人界的这种琐碎的事情,这种事情交给我来就好了。”千雪笑着将杯子放了下来,目光又落在了窗沿边摆放了一溜的蓝色碎花,道“这么说来家你也帮忙收拾过了?那花是你装饰的吧?”

“是……”采薇不知道她接下来又要说什么,千雪点了点头赞

许道“这是睦月花吧,可是个稀罕货物,就算是您也不好弄到手啊。”

采薇微笑道“是啊,这可是我废了好大的劲才从青鹤道人手中求来的。”

“可是这放在这里着实不妥。”千雪话锋一转“睦月花只有晚上盛开,但是散发的香气虽然会对修仙者修为大有裨益,但是对**凡胎来讲,还是浓烈了些,尤其是对老家人的身体,更是虚不受补,恐怕得辜负了你的这一番好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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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五十二章:久违的相遇

采薇愣住了,半晌道:“这……”

千雪上前将睦月花拿了下来,又道:“这个花对神女应该会有很大作用,不要辜负了这么好的东西,这份情谊我们收下了,你不妨拿回去罢。”

她说的这么陈恳,好几次被拂了面子的采薇也不好发作,只得讪讪道:“我知道了,下次我会注意的。”她将花拿过手,一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想来有点难堪,反倒是拂了手:“我在这里带了好几日,想必母妃应该担心了,既然姐姐已经来了,想来这里也没有我能做的事情,我……”说道后面她似是红了眼眶,汐月上前道:“你这样走实在是有些不妥,不妨再留几日。”

采薇红着脸道:“可是,姐姐已经回来了,我再留在这里,想必也会帮不上什么忙。”

千雪笑的温良谦恭让:“妹妹你这就说的不对了,婆婆说的是你这样空水回去,岂不是太不是我们的为客之道了。”说着她将自己手中提来给婆婆的八颦果顺手塞给她,道:“这个果子是婆婆最爱吃的,想必也合你母妃的胃口,若是回去见到**上神,就说多谢了,改日若是有机会再登门拜访。”

采薇:“……”

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采薇自然已经兜不住了,一连声的告辞,汐月无奈等到她身影消失在了云头时,转过身对着千雪叹气:“你和一个小孩子计较什么?”

“婆婆的胳膊是我的。”千雪化成猫蹭了上去,喵的一声跳到她的膝盖上盘了盘,选了个舒服的位置窝下,汐月笑道:“我想你在意的才不是我的这个胳膊,而是我身上掉下的那块肉吧。”

千雪哼唧唧了起来:“才不是,我是来看您的,那个不孝子,这么多日来不见你就算了,还从天上遣来一个人,若是神界发现了他的踪迹,又该如何对您!”

“这孩子不是他请来的。”

汐月道:“我只是让君鲤替我给**带一句话,感激她当年的恩情,她一直都在惦记着我的安危,我无从回报,只想要告知她我好好的活着,让她放心罢了。”

“可是也不该告知给这个小孩子。说着下来陪你,但是她有知道什么呢?”千雪将凌乱的桌椅摆放好:“您最喜欢的是缇娜花,若是有心来看您,只要问一下她母妃就好了,但是她却带来的是睦月花,此花对您身体反而会造成负担,这孩子只顾着想着讨你欢心,私自下来,也得亏她运气好没有被发现。我将她逼回去才能安心,才不是因为君鲤。”

“好好,你说的都对。”汐月笑着不理会她的逞强,忽而眼睛一亮:“说曹操曹操到,你看那是谁?”

她的话让千雪顿时从她的膝盖上跃然而起,她慌忙落在地上,急急的将自己的门面给整理好了

问道:“我头发有没有很乱?”而后又紧张的原地打转:“早知道今天就穿我的长鹤来了。”

但是一眼过去茫茫,却连个人影都没有。

千雪:“……”

汐月望着千雪转过来的脸颊嗤的笑出声来:“你还说不是因为君鲤。”

千雪涨红了脸颊:“您怎么能这么炸我呢?”

汐月晃悠悠道:“那还不是因为我看着你们两个人,我着急。”她的视线朝着汐月的头顶上飘了过去:“正好这一日天气晴朗,你们也很久没见了罢?不妨一起去走走?”

千雪还兀自奇怪:“您在说什么?”背后忽然悠悠的冒出来了一个声音:“既然母妃都这么说了,你意下如何?”

千雪背后穆然炸起来了毛。

“你现在的这一副样子,想来是找到了答案。”汐月望着君鲤道。

君鲤不语,却点了点头,见到那千雪蹑手蹑脚准备要从一旁溜走,一把将她拦腰挟住,朝着汐月点头:“我们会出去三日左右。”

“你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汐月朝着他们挥了挥手:“记得不要去太远的地方。”

千雪还想说什么,只觉得脚下一空,君鲤将她拦腰挟住,纵横入云,云丝缭绕脚下,竟然如履平地。

耳畔风声隆隆,千雪被他半抱着靠在胸膛前,脑子里将方才的起承转合再顺了一瞬,依稀感觉到今日君鲤又是大为不同,他居然应承下去了汐月的建议,他这一言不发的将自己拐走,究竟是要去哪?

青山绿水在脚底铺开,置身其中亦如鸟儿作翔,草色遍溪,柳絮当空,艳阳正好。花木添青疏,江波入海时。远看银波粼粼,鱼儿翻起,晴空映照之下清澈见底。君鲤拈叶,扬手落入江面,只见其化作一叶小舟,君鲤将她拦腰抱起,点足而下,落入舟中。

鉴于刚才丢脸的行为让她着实汗颜,千雪不得已硬着头皮问道:“这是去哪??”

君鲤却像是闻所未闻,将她放下后,在舟内盘膝而坐,这舟虽小,但却五脏俱全,君鲤四平八稳的拿出一套茶具出来,将小桌放下。见这架势,怕是一时半刻也难以琢磨,千雪索性也便坐了下来,眼观鼻口观心,索性看他要做些什么。

君鲤行云流水的摆弄着茶具,一旁支起小炉,架着一尊小巧的银色鼎壶。他垂着眉,静心宁神般的将茶具擦拭罢了,从袖中取出一个锦盒,稍许的拨落下几枚卷叶。恰时鼎壶翻滚,水汽杳然,君鲤执了壶泡了茶,缓缓将杯子递给了千雪。

千雪回了神,连忙接了过来,正觉口渴,便一口饮了。

君鲤瞧见她只作牛饮,微微笑了一下:“急什么,还怕别人抢了去?”

千雪心绪难平,见他终于肯开口,便急忙又询问:“

君鲤,你将我带到这里是何用意?”

君鲤又缓慢给自己煮了一杯茶,茶香四溢,汤色明亮,卷茶在内自在漂浮,四肢舒展,活似傲梅怒放,入口三分青涩芬芳,七分馥郁清幽,唇齿留香,回味无暇。

君鲤目光投入遥远的青山,静静开口:“从前我养了一只丞鸟。”

丞鸟?

君鲤这一开口,便是前不达意后不接语,千雪认为他定有自己的道理,便不打岔,饶有兴致的直起身:“后来呢?”

君鲤做足了姿态,才叹息般的说道:“后来它不见了。飞走了,再也没有回来。后来我找了很久,才发现它去了凤乐女神那里,它自己换了主人。”

“……”

(本章完)

第三百五十三章:人界约会

等等?!君鲤大老远把自己拐到这里,就是为了给她讲一只鸟的故事?千雪还未来及细想,君鲤又悠悠开口,将她从思绪中抽离。

“我找了她三天三夜。”他似乎不太想回忆起来这件事情,眉头蹙在一起“我想它就这么走了,为何连一个原因都不愿意告知于我。”君鲤本就不喜言辞,几番斟酌后又望向千雪“所以你知道吗?你与牧若走了之后,我也想,是否我做错了什么,才让你也觉得不愿再留下。”

头一遭遇到君鲤这般毫不掩饰的坦白,千雪蓦然一愣,瞬间面红耳赤,咬了咬下唇,轻声道“这个不是你的错,只不过妖族遣人来唤我,我便带牧若回到妖族,也好有人替我教导他。”

君鲤静静的看着她,沉默的点了点头“原来是这样。可是你为何不告知于我?”

“这个嘛……”千雪实在是不好意思说自己见到他就面红耳赤担心暴露了小心思,所以才想着去几日便回来了,谁知道这一去一也是忙二也是为了冷静,但是见到他的瞬间,又恢复到了之前的张惶无措。

千雪思虑君鲤宁不与好几日不见的母妃相处也要将自己带出来,想必要去的地方十分的重大,端端正正严阵以待,没想到君鲤喝足了茶水,举目遥望青山,天际交接处冒出林林重重的黑影“前面便是人界了,久闻人界热闹繁华,想必你会很喜欢吧?”

千雪愣了愣,耳畔似飘过高一声低一声的吆喝,果真热闹,之前去的人界,不过也是匆匆而过,繁华分袂连带眷恋,对于生性偏爱热闹的千雪来讲,当真向往的要紧。

但君鲤,不是说了有要紧的事情吗?

君鲤对于千雪提出的疑问反常的一笑,眉梢眼角都带了些似水的温柔。

“要说是要事,确实也是,不过这要事却急不得,待至缘到,便得以成全。”

君鲤瞧着千雪眼中浮现出一丝不解,扬手靠岸,待到小舟停驻,对她道“这几日不用想任何事情,既然母妃说了让我们好好相处,这几日便在人界肆意游玩,如何?”

千雪瞧着他眉目敛然温存,忽的笑出了声“我可是很难打发的。”

君鲤也笑了,姿态优雅的伸出左手“求之不得。”

渔歌码头人影绰然,千帆竞行碎光湛破,君鲤携了千雪离岸,也不曾松开她的手,不过是稍许的握住,便全然的将她的整只手包裹,他的手心温暖干燥,倒是千雪隐约的带了些羞赧,瞧着他一派平和的面容,便也随着他去了。

根据上次的经历,君鲤此番将他二人都障了眼法,在外人看起来便是再也普通不过的凡人罢了,而这片刻的安详正是他想要带给她的,褪去加诸于身的万千光环,无论是枢夜星君也罢

,妖王也好,那些被人强加在身上的名誉本就是一纸虚名,回归最淳朴也是最坦诚的相对。

进入城镇,一路上张灯结彩,人声鼎沸,街道上装饰了各种各样的花灯,维妙维肖,颇有神韵。千雪乐此不疲,流连忘返。君鲤拦住一人询问,得知了今日正巧是七夕,此番准备正是要迎接一年一度的花灯大会。

千雪好奇的又问道“什么是七夕?”

那人将目光在两人身上流转一番,笑的含蓄“这位小姐,你说笑了,七夕这日子,便是两相情悦时。您两位可务要把握着金风玉露时,佳期难在,今宵何待?”说着便飒爽一笑离去了。

千雪听的糊涂,君鲤却豁达通明,朝着那人的背影微微拱了拱手。

“君鲤?”

君鲤又复牵住她的手,嘴角含笑“还有四时便能入夜,看来我们这一趟来的会很值。走了也有些时候了,不如我们去尝尝人界的美食吧?”

千雪眼眸忽的一亮,顿时将疑惑抛诸脑后“好!”

醉仙楼。

三个迥然有力的大字横在匾上,千雪远远看到止不住的开心“君鲤,你快看,就是那个!”

他们二人在路上沿途打听这个城镇最有名的小吃在何处,十人九个都遥指醉仙楼,说着几道脍炙人口的名菜,脸上流露出垂涎欲滴的神色,咽了一口津,液,叹道这菜虽都是极品,但若是说最出名,还是那醉仙楼的老板娘亲手酿造的醉仙酒,闻者**,尝者沉醉,这醉仙楼之名便是由此而来。若是再得美人红袖添香,这辈子便真是当了一回神仙!

可惜的是,这醉仙楼却不是想进便能进去的,多少人挤破了头抛洒了金银,而这楼主性情乖张,偏视金钱如无物。每一日开门,得眼缘者,不花一文,被邀入内,玉盘珍馐饕餮大餐,临行之际还能获得一枚玉指作为礼物。

他们说的绘声绘色,千雪听的心驰神往,恨不得马上赶到醉仙楼,瞧瞧这怪异的楼主,品尝一番这人界至味。倒是君鲤无动于衷,毕竟天界便就有着那么一位天上地下少有的闲人,一生致力于酿酒事业。不过这行为古怪的楼主,倒是有几分让人一探究竟的神秘感。

千雪兴冲冲的拉着君鲤走进了闻名遐迩的醉仙楼,楼内装饰着实古朴典雅,雕角小雀楼宇台阁,处处散发着精致。然楼内人却不多,每一处半掩盖的隔间唯见几人影绰,唯有杯盏偶碰的清脆之声。千雪心致在头,转来转去也没有见到一位小二,诧异之际,余光瞄见高楼之上露出一角白衣来。

醉仙楼内寂静无声,白衣飘荡,露出一枚纤纤玉足,脚踝轻点,身姿如燕,从二楼纵身一跃,盈盈落地,悄无声息,白纱拂过千雪的脸颊,凉薄如月,冽香

袭来。“你们是如何进来此地?”言语中似有一丝讶异,女子遮住容颜,垂眉冷对二人。

千雪扭头望了望门槛,这大门洞开,如何拒人于外?

“醉仙楼设有结界,未被邀请者无法入内。”女子轻蹙眉,眼中有深色潜过“你二人,究竟是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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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五十四章:偷渡红尘

“我们不过是途径此地的游客罢了,听闻贵楼久负盛誉,便想来一饱眼福。”说着君鲤举起手,指间隐约流动着丝状的光华,颇为歉意道:“却不想撞破了楼主设立的结界,想来楼主虚怀若谷,定不会介怀在下的唐突鲁莽。也不想为此大动干戈扰了客人的雅兴。”

“远来即是客,既然你们能到此地,也算是冥冥注定。”女子眼中闪过流光,沉吟半刻,抬袖轻挥,悬在暗处剑拔弩张的黑影悄然潜离,她围着二人踱步,瞧着君鲤与千雪黏在一处手掌,心下有了几分计较,微微笑道:“两位还真是琴瑟和鸣,令人艳羡,今日七夕,还请两位尽情享受。请上座——”

说着不知从何处一群侍女鱼贯而出,并列两排,整齐有序,铺出一条宽道来,蜿蜒延伸,直通深处。女子伸出手来,微作弯腰,谦和有礼道:“我家主人为弥补方才失礼之处,已在雅阁略备薄酒,以示诚意,烦请二位请随我来。”

君鲤与千雪对视一眼,千雪隐约觉得这主人的脾性转变的委实有些快,前一秒戒心备至下一秒又端得谦慎平和。传说诚不欺,这楼主的脾气确实古怪。

此番确是为寻踪觅迹,自不会再多推诿。君鲤执了千雪随女子朝深处走去,一路暗香浮动,往深处便光线晦暗,头顶似是压了层层阴云,虽是白日,整个楼内竟然显得密不透光,两排的侍女手中执着四角檀木灯笼,明烛透过蝉纱,落在脚下,灰影朦动,人似浮在半空。

低头穿过长长回廊,一抬头,突的豁然洞开。

天远方阔,夜色朦胧,高大的树影之间镶嵌着大小不一的璀璨明珠,映照在夜空宛如星河。林间罩着白纱,随风扬起,侍女排成的灯河点亮脚下层次不齐的台阶,在不远处楼亭汇聚成一簇火光,有一倩影在内,背对着众人,显得兀自薄凉。

君鲤和千雪在其身后站定,白衣女子上前与她说了些什么,千雪有些期待,想来这醉仙楼楼主自是仙风道骨神游八泰,那人转过身来,倒是没有带着面纱,不施粉黛,素净的一张脸,只不过神色略有疲态,一双明眸透着浅淡的倦意。

“我当是谁破了我的结界,原来是那小子的孩子。”醉仙楼楼主一开口,便是让千雪着实吃了一惊,扭头看看君鲤,君鲤倒是一派淡然的朝女子拱手作揖:“许久未见浮归上神,原来您留居人界,君鲤此番打扰您的清静了。”

千雪瞧着君鲤难得这般恭敬姿态,也慌忙做了一辑,醉仙楼楼主,也便是君鲤口中尊称的浮归上神,将目光落在君鲤脸上,眼中闪过一抹笑意:“明明在楼外,你便就认出了是我蓬莱领地,说着什么扰人清静,我看你就是故意闯进来的罢?”

上神笑而不

语,千雪瞧着君鲤眼眉流露出一丝狡黠,心下暗想君鲤居然也有几分耍赖的时候,此番还真是大开眼界不虚此行,君鲤感知她在偷偷摸摸的想什么,微微捏了捏她的手指以示惩罚。

浮归上神也不再与他多做纠缠,她早就知道他迟早有一日会寻来的,只是时间早晚问题罢了,他的脾性与殷爵相似,自然也是恼人的要紧,她又将目光投向一旁的千雪,瞧见其巧笑倩兮,尊礼有序的模样,不由自主心生喜爱,将其拉过手落座:“这个小姑娘长得可真好看,你姓甚名谁?家居何处?”

千雪正欲想张口,忽想起自己至今为止身份成谜,家居何处更是无从谈起,浮归上神看出她脸上流露出落寞神色,心中生疑,君鲤正好适逢其会,将千雪是妖界首领的事情说了出来,但话锋一转,却问道三千浮生界在何处。

他确实也是抱着试一试的态度,浮归上神也是最初几代古神之一,在重塑不周山后便隐去其踪,鲜少外出。但其曾浴血奋战,骁勇身姿却留载传承,君鲤此番偶遇还真是有缘,天意如此,便是横闯,他也需为自己心中的所念完成最后一事。

“上神,不瞒您说,君鲤此次来,却有一件要事,如能得上神相助,君鲤感激不尽。”

暮色霭霭,遥挂星河,待到君鲤与千雪酒足饭饱踏出这醉仙楼后,千雪依旧沉浸在倒挂琥珀,稠香醉仙中徜徉无法自拔。遥想酒神这万千年的手艺,自诩打败天下无敌手,却唯独对绝无仅有上古传承浮归仙岛的香河牵肠挂肚,奈何浮归仙岛早已沉入深海,珍馐佳酿销声匿迹而喟叹不已,却不想这一趟倒是便宜了君鲤与千雪,他心心念念的香河早就入了他人腹中,乐自逍遥。

君鲤扶着脚底下七扭八拐还在兀自乐呵的千雪,他若是晓得千雪这醉了便还是和清醒人一般的模样,他该早些注意到,本与婆婆相谈甚欢,千雪在一旁坐着吃菜,浮归上神也难得提了兴致,这一杯须着一杯,你来我往,上神犹在回味君鲤言语虚实,回过神来,千雪已经喝的双目发直,舌头打结,尽管如此,她居然还拿着壶给自己斟酒,紧捏着杯,稳如泰山,一滴都没舍得洒出来。

君鲤一阵佩服。

然后告了辞,将这个恨不得扒进酒缸里的小猫咪提了出来。

长街十里,犹自繁华。夜幕垂垂,灯火昼明。

千雪醉眼朦胧瞧着头顶,灯河铺开,光影璀璨。牵着君鲤混入人流,人海熙嚷,摩肩擦踵,君鲤一面护着千雪一面将她与人群隔开,她踉踉跄跄的走着,来回奔跑,红色的火烛在她眼里熠熠发光,君鲤噙着笑在后面半是扶着,四周的灯火五彩似都在她身后褪去,唯独留下她一人,或笑或嗔,似乐似娇

,在他眼底,在他心上。

许是酒劲未过,千雪忘我一阵后便觉得脚底发虚,向后跌入君鲤怀中,他似笑非笑,将她拦腰抱起,四周投来艳羡目光,千雪回神便觉得羞赧,要他放下,君鲤知道小猫咪还有些顾忌,顺手将方才从小摊贩那处买来的面具罩在她面上,那人说的好,今宵难在,何不肆意潇洒一回。

许你我一方无暇乐土,许你我今日且偷红尘。

(本章完)

第三百五十五章:情侣大作战

琵琶如玉,珠落玉盘,琴瑟半绛,晚笛低吟。声乐入耳,只觉得犹如天籁,千雪迷迷糊糊的从君鲤怀中挣下,朝着笙歌而去,待至眼前,数十位艳丽女子在高台之上款款起舞,引来一众人叫好之声。

一人从幕后转出,堪堪朝下拱手示意,待众人安静,捻着胡须笑道:“自古以来,才子佳人,轻歌曼舞,琴瑟和鸣,至此良宵佳节,何不让各位眷侣登台一现,若是获得头奖者,我凤西楼自有大奖相送!”如此说着,双手一拍,从幕后走出几人,抬出一晶莹剔透的水缸出来,内置一尾金鲤,日月光华,戏游水中。

“诸位皆知这金鲤是我凤西楼的镇宅之宝,三三不尽,六六无穷。仕子得之平步青云,女子得之念之所成。集天地灵气于一身,载水之华贵为一体。此番诸位良才佳人可务要错失良机!”

此物一处,四座皆惊。台下已经有人跃跃欲试,千雪不甘落于人后,撸了撸袖子对着君鲤道:“我想去试试!”

君鲤挑眉:“难不成你看中了这尾鱼?”

千雪点头,目光黏在金鲤身上竟然透出几分猫咪原本狡黠垂涎的目光:“我还没吃过这么花里胡哨的鱼,味道一定不错。”

这掌柜的如意算盘拨的劈啪作响,君鲤却不上当,这分明不过是一场圈套,引来众人给他捧场,但千雪既然如此有兴致,不妨就陪她胡闹一场,权当做戏罢了。这般想好他也便点了头,千雪瞧他同意,觉得君鲤此时此刻对她百依百顺的模样真切的可爱,心痒难耐的掂起脚对着他的脸颊亲了一口,虽然有面具挡着,但她瞧见君鲤蓦然一愣,想起自己接着酒劲的作为,酒顿时醒了大半。

“君鲤……这个我……不是故意的……”千雪知道他素来不喜与人过于亲近,连忙松开了手,脸窘红结结巴巴辩解道:“没事,幸好面具还在,我这个一喝大了就喜欢耍酒疯,你别往心里去啊。”

说着脑袋都差点要埋进脚底去了。

一双手拂过她的脸颊,将她的面具微微摘下,放置脸侧,挡住熙攘群内一众多余目光,君鲤的面颊逐渐的逼近,温热的呼吸落在她羞红的脸颊上,君鲤眼中流闪着绚烂色彩,似是千万闪落人间被搅碎的星辰大海,目光定定深深将千雪锁住,不让她有片刻的分神。

微微冰凉的柔软,落在她唇上。

如羽毛般擦过,如初雪般融化,转瞬即逝,须臾即没。

君鲤将面具又给千雪端正正的戴上,手穿过她的发梢,将带子悉心的系好,带着得逞的笑容,附在她耳畔轻声道:“这是代价。”

山川风物,四时美景,唯求一人,得了所愿。

千雪认为自己注定是个脸皮极厚之人,无论真的喝醉与否,也不知道

自己过去是不是历经磨砺看破红尘,这数年累计皮像里钻出来的泰山崩于前的淡然总归不会骗人。因此她一派坦然,坦然到自己居然面不改色的和君鲤站在高台之上,不同以往的与他十指相扣,双目相视,而在这距离不到几公分呼吸暧昧交织处,愣是夹着一只鸳鸯月光杯。

她忽的有些后悔自己一时冲动参加了这个活动。

他从不曾对自己说过一句喜欢,她也未曾对他说过一句喜欢。而她却要求君鲤陪着她参加了这场筛选最佳情侣的活动。她胡闹,君鲤却也是陪着,虽说方不久还被他索要了代价,而这蜻蜓点水的一吻,究竟代表什么,却让她一时脑内光华乱炸,愣当的功夫,就已经变作了如今骑虎难下的局面。

她是真的喜欢他,但是君鲤却不知,卷入这样尴尬局面,因此她还是有那么一点点的心虚。何况君鲤揶揄的眼神让她避无可避,她只能认认真真的垂下眼,盯着月光杯里一荡一荡的琼浆玉液。不管在君鲤眼里,她是一副斗鸡眼的模样。【!…!最快更新】

斗鸡便斗鸡,吧,总比让她看着君鲤要强,娘噯,真真是要了她这颗情窦初开的少女的命了。

因是七夕,再者情侣,因此抛却了传统男欢女爱之时的矜持内敛,这楼主看来是铁了心搞些喙头要去给小情侣之间加柴点火,第一轮的活动便是要他们用嘴唇夹住一只玉杯,杯中注酒,两人手指合握不得扶杯,就这样合力走到终点,将酒倒入酒盏内,三轮下来,酒盏中酒留的最多,便就赢下了这一局。

鸳鸯月光杯,杯面光滑如绸,色泽清凉透光,身刻双鸳鸯,故有此名,便是讨有“千年长交颈,欢庆不相忘”之意。想来这楼主也是煞费苦心,特意用此物来合今日寓意。

而千雪内心只能暗暗叫苦,君鲤身长八尺有余,而她平日卯足了劲也只能到他胸口,君鲤为了迎合她只能微拱身体,显着很是委屈。千雪踮着脚,想让他轻松些,君鲤眼底却闪现出一丝笑意,将她的十指紧扣,放在身侧,猛地一抬手,居然就这样将她轻松抱起。

一声令下还未停,君鲤便大步流星,潇潇洒洒留下一众还在挣扎挪行的情侣,径直走到终点,月光杯倒入酒盏,竟是一滴未洒。

君鲤神态自若,瞧着千雪瞪得溜圆的猫眼,将她放下来,坐在一旁等着后续情侣艰难的弓着腰,苦不堪言的稳着身形,在幽怨目光的注视下,施施然的递给千雪一杯茶。而后蹙眉看她,将她粘在嘴唇上的几缕发丝寽在耳后。

一系列动作做的再自然不过,倘若真是陷于爱河之中的一对,便再普通不过,然而他们是披着假象做戏胡闹一场的,也不至于这般的勤勤恳恳……这般的对她百般体贴,给台下的诸

位尽收眼底罢?

千雪受到了惊吓,又给自己灌了一盏茶。

君鲤不紧不慢的将茶品尽,裁判一收锣,第一局胜局毋庸置疑花落千君。

第二局比第一局更难,又是换了个花样,便是互相蒙住对方双眼,打乱人群,不可发声,互相找自己的伴侣。但机会只有一次,一旦双方确认,就将手中握着的红色丝带打结,不能再更改。

(本章完)

第三百五十六章:众里寻他千百度

这丝带倒也有“千里姻缘一线牵”的寓意,而这缘字素来奇妙,若是不幸绑错了人,那是有缘无份呢还是无缘错身呢,许多人面露难色,心生退意,但还是诸多如胶似漆亲密无间的爱侣们想要闯上一闯,毕竟这才立罢海誓山盟,若是临场退缩,岂不互相尴尬,自打脸颊。

这便是考验的落入爱河间双方的默契,但即使装模作样千雪笃定自己绝不会找错,毕竟这参赛的数人中,再无比他更长身玉立,温润无双,他障了众人的眼,但就算是闻着味,她也能在一众琼花荨草里寻出那一只谦谦玉竹来。

自信的握了握君鲤的手,他缓缓的把千雪的手松开。

一声锣响,人潮涌动,四散开来。周遭皆是凌乱跌撞的脚步,身体碰触衣料摩擦的声音。

君鲤站在原地未动,手中紧紧握着那条丝带。

他收敛了法力,收敛了呼吸,收敛了所有的气息,将自己彻底变作了一棵杂草,一株枯木。

就算如此,他仍旧知道哪一个是千雪。

他突然想把自己藏在茫茫人海之中,将自己的身体和自己的心都藏在无人知晓的角落。近在眼前又不可触碰,他知道千雪心思单纯,也知道她看着自己时候眼底毫不掩藏的欢喜,他只能装作毫不在意,他身上背负着太多的东西,小心翼翼的碰触总觉得这般的脆弱,未来总是不可期,他还有很多的谜题未曾解开,前方是未知的危险,他怎可以将千雪拉进来。

嘈嘈杂杂,春蛙秋蝉,目不能视耳不能闻,方才还萦绕周身独一无二绝无仅有的冷香檀味竟然如泥牛入海,遍寻不见。千雪方才还意气奋发斗志昂扬,在这各路线索一一斩断的同时,君鲤就像是消失了一样,干干净净,片叶不留。

她不由得有些心神难安。

君鲤从不曾这样,明明就在眼前,却更如淡云薄烟,无从寻觅,让她顿生一种,将他弄丢的错觉。

并非君鲤将她丢下,而是她将君鲤弄丢了。

她的心忽的揪住,带着莫名的疼。

若是君鲤有朝一日问她为何会痛心,千雪一定会如实回答,虽然这个答案定会让所有人匪夷所思,嘲笑她不自量力,但她确实心疼君鲤。因她在他的眼底看到比墨色更浓郁的深沉,比长夜更沉重的叹息。

月色凉凉,长夜漫漫,何曾有人为他抚平眉间的寂寥,皓腕卷珠帘,素手做羹汤?

空气中有微弱的波动,似彩蝶振翅,花影摇曳,千雪一喜,她感觉到了,这微不可查的颤动,沉稳有力,不失从容。雪下埋梅犹自傲然,石中挺松仍还风骨。她绝不会认错。

千雪往那处摸索了几下,触碰到一陌生人,便迅速闪开了去,那人闻到她身上的碣兰幽香,心神荡漾,故意挡

在她的身侧,一只手就要轻薄上去,却不想想来柔若无骨的芊芊玉手竟准确无误的扣住他的手腕,朝上一扭,那浪子发出一阵哀嚎,被一旁督场迅速拿住,丢出了擂台。

这一闹,方才好不容易捕捉到的讯息又散去了。

千雪有些懊恼。

而她也晓得现在只能稳住心神,抽丝剥茧,寻踪觅源,断不可自乱阵脚,教缘分生生与自己错身了去。

她忽的想起自己所学到的佛理依稀有说,一叶障目不见泰山,双耳塞豆不闻雷霆。

著即成障,障即不通,若识得这个“含纳有无、包容诸相”的一真心体,便能“有无全收,众相尽纳”。

千雪悟了。【~……@免费阅读】

诸欲乐甚少,忧苦毒甚多,为之**命,如蛾赴灯火。五欲六尘,人心的愚痴无明、贪爱染着,唯有心台明镜,静若青莲,无贪嗔痴,持戒五蕴。

万象众生,无相一人。五感尽开,耳畔回响着八苦众生,爱而恨喜而泣,感受到了,这染尽凡尘悲喜恼怒的浊毒,还有那唯一一处,润泽脾心的甘泽。

他在等着她,千雪想,有些吃力的朝那处一步步挪去。

翻卷的灼盛,她只觉得置身于阿鼻地狱,耳畔是嘶吼的哀切,诸身是滚烫的毒欲。他的澄净给她的脚底下蜿蜒流去一道清河,步步生莲华,处处散馥香。他就在尽头站着,笑容浅淡,目光柔软。

他在等我,千雪又想,这次不会弄丢了。

她抬手轻轻碰触了下面前站着的人。

他不躲,也不动。

千雪摸索着他的手,冰凉入骨,僵硬似木。

就像是在这里扎下根等了她千年,为怕错过,为怕难见,不移不挪,不眠不休。

她心里又难过了起来,她觉得还是自己太笨,悟性太差,难怪这道理总是吃不透道不明。

她悉心将绸缎绑在一起,打了个漂亮的结,又捂着他的手放在嘴唇边哈了哈,搓了搓。

她听见空气中蓦然细微的破裂,她知道是君鲤一贯的笑声,为了不让她听见,却难以自持时候,便会发出这样缥缈无端的声音,似是细雨润土,无声有意。

千雪得意的抓着他的手朝着一旁挥舞,不到片刻,便有人取下了蒙眼的纱布,忽的五感又全部回来了,她呼出一口气,面有得色的看向一旁的人,君鲤也一瞬不瞬的盯着她看,似初春绽开的花蕾,回暖融化的冬雪,脉脉淌过她的眼底心尖。

教她入迷。

游戏二轮后,留下的人所剩无几。

四目交接皆是不容猜疑的确认,其中坎坷艰辛不亚于历经生死一番焦灼考量,周遭有隐约抽泣声,多数男子在搂住泫然欲泣的爱侣后,不经意的抬手擦了擦额间汗珠,与一旁人对视,心照不宣流露出一种劫后余生的庆

幸感。

千雪紧紧抓着君鲤的手,方才的四通八感,浊浪息毒烧的她脸颊通红,发梢尽湿,君鲤只觉得一颗茫然四顾的心被她这样握在手中,让他稍得片刻喘息,竟就让他如此的满足,如此欢喜不已。早以为身心皆如枯木,却被她一点点从黑暗中唤醒,揭开纱布的瞬间,瞧着她巧笑嫣兮,顾盼生辉,给他埋入万劫深渊的心,点亮半生的归途与来路。

被拯救的人,反倒是我。

(本章完)

第三百五十七章:最后一战

余生纵使孑然一身,了无所依,渡入无边苦海,又能奈我何,即便炼狱煎熬我身,唯有一人守得我心台明镜,得有一人容得我戎马而归,即便情浅缘薄,千山暮雪,白头一人,守得此情,此生何憾。

君鲤忽的揽过她的肩膀,将她拥入怀中。

千雪措不及防被抱了个满怀,下意识的以为君鲤不舒服,忙询问几次三番,君鲤都不言不语,千雪推开也不是,挣脱也不是,君鲤将她的豆腐吃的如此光明磊落,畏首畏尾反倒是她被一副占了便宜的样子,实在是不是她本人的作风,索性也回抱住,君鲤这难得如此大方主动,不抱个回本回去,岂不是吃亏了。

于是在一众情侣如胶似漆完了后,君鲤和千雪还黏在一处,千雪拼命回本,君鲤倒也不在意。大有山无棱天地合的架势。直到旁边的主事略略咳嗽了几声,千雪才回神过来,瞧着一众人直勾勾的盯着他俩,尴尬的将君鲤推离,楼主才敲了一声锣,宣布下一局的游戏规则。

楼主拈了拈嘴角翘着的胡须道:“最后这一关嘛,倒也没别的,便就是这尾金鲤。这尾金鲤颇有灵性,懂得人心,无论用什么办法,只要让它跃出水面,这鱼自然就是谁的了。”

这最后一关让人面面相觑,有人抗议,这鱼虽尊,但又何能修得人性,如何打动?楼主又捻须微笑道,这鱼置于内堂已久,诗词曲赋浸染熏陶,若是遇到绝妙歌舞,便会跃出水面,与之共舞,这在此处已经传为佳话。多的是文人墨客可以得证,台下附和之声倒也不小,可见所言不虚。

千雪头疼了,这歌舞曲赋,她倒是一点不会,此番看来还需得君鲤上阵。这念头还未落,楼主没忘记这是情侣参与,又笑盈盈宣布,此次必须得俩个人一同,齐心合力,其利断金。千雪头又疼起来了。

君鲤瞧了瞧她苦着脸,对她道:“一会我会抚琴,你便随着我的琴声起舞便就好了。”

千雪惊垮了脸:“我没跳过舞啊!”

“那你会吟诗作对?”

“不会……”

“那你会丝竹管弦?”

“更不会……”

“不巧的是,这些我都会。”

“……”

“但我不会跳舞。”

千雪再次惊垮了脸,这个世上君鲤居然还有不会的?不过仔细想想,如果让君鲤随着音乐翩翩起舞……

好比晴天白日滚雷过,千雪一个哆嗦。

“因此除了这样安排,我再想不出别的法子,让你与我一同打动那条鱼了。你若是用一颗真心力气力压众人,坚持到最后,这鱼被你的执着感化,说不定也就想要进了你的肚子。来生好投个好人家,报答了你的解救之恩。”

君鲤耐足了性子等着千雪艰难的认同了他的

话,几欲反驳又无从下手,嘴角含着几分笑道:“那我便去准备一番了。”

千雪浑噩的点点头,思忖着如何碾压众人。

不就是跳舞么……她瞧着四周的女子摩拳擦掌跃跃欲试的模样,想来凡界大家闺秀自幼便琴棋书画无一不授,她想自己性情洒脱自由,自是不惯受这些礼教束缚,想来也没有学过这劳什子的风雅颂赋,君鲤说得对,她唯一比的过的便是这一身力压群芳的毅力恒心。倘若是她想打动谁,莫说是一条鱼了,就算是君鲤这样的冰山也能给她融化了去。

这样想想,千雪觉得自己信心又满满回来了。

几对佳侣轮番而上,或是婀娜多姿,翩若游龙,亦是铿金戛玉,文采斐然,短笛长琴,绕梁余音。但不管众人如何穷思竭虑,绞尽脑汁,那一尾金鲤依旧空若无依,游弋水中。

前面的人纷纷败下阵,让千雪又忐忑起来,但瞧着君鲤姿态从容的坐于古琴之后,对她伸手以请。

一双指节分明的手,此刻置于古琴之上,挑弄复捻,时而白璧玉碎,时而清流缠绵,一玹一音,丝丝扣心,声予欢悲,情爱痴缠,时而高荡起伏,时而委婉连绵。千雪似是被他的音符带动,身体随着熟悉的记忆起舞,一举一动闲婉柔靡,一颦一笑如沐春风,步履牵丝线,腰际裹绿柳,芙蓉斜盼,风雪静歇。

千雪双袖拂面,一眼撞进君鲤的视线里。

他淡笑,似有千言万语。她不知,却也想追寻诉求。而她唯一能做的,便是用这舞姿拼命传递给他。音转悲切,亦是想读懂音里暗藏的悲切怜惜,音起激昂,亦是念着刀剑铮铮的铁血战场。她懂得他的天下,他的使命。

最后一音袅袅淡去,静寂无声,只听一声叮咚,水花四溅。

“金鲤跳起来了!”

不知是何人喊了一声,整个现场沸腾了起来。

楼主目瞪口呆,呆滞当场。

但这已经无法阻止众人的欢喜,他们纷纷跳上高台,将两人围住,簇拥着带他倆到了鱼缸的面前。

千雪喜的抓着君鲤的袖子乱喊:“我们做到了君鲤!我们做到了!”

君鲤任凭她难以自持的对着他又搂又抱,然后又扯着他原地转了好几个圈。她笑的神采飞扬,连带着他的一颗心都欢愉了起来。

此番将她带来人界,看来果真是个极对的选择。

收了楼主的宝贝金鲤大胜而归,两个人被人群簇拥着走了好远终于摆脱掉了。那个楼主似乎还没从这惨痛的现实回过神,待千雪与君鲤抱着鱼缸研究的时候,他忽的哈哈一笑,掩面狼奔而去。

千雪:“楼主没事吧?”

“他并无大碍,只不过自以为万无一失,但却赔了夫人又折兵,此刻心情有些难以平复

罢了。”

“哦。”千雪点点头,又眼睛放光的盯着金鲤道:“君鲤先不管他了,这个鱼怎么吃,你想红烧还是清蒸?”

君鲤点了点她的额头道:“怎么整天就知道个吃?这个金鲤灵性极好,若是放它归去,千百年后自会修炼成仙。你岂不是又建得百年功业浮屠,早一些可登极乐?”

(本章完)

第三百五十八章:爱意难说

“哦好吧。”吃了此物千雪心中也有不忍,何况这还是他们辛辛苦苦得来的,自然不会如此轻易的进了肚子。眼睛瞟见不远处有一条河,便又拉着君鲤往山上走去。

千雪撩起袖子,将金鲤悉心捧在手心,浸入水中。金鲤从她掌心游出,略是迟疑般的顿了顿,而后径直没入水底。

瞧着金鲤头也不回的游走,千雪没来由觉得怅然,这小鱼儿还有一处寻得归途,然天下之大,她比那断了线的鸢好不了多少,许是有一处傍得偷生,但君鲤没问她缴银子就不错了,若是她觊觎美色已久的小心思被不小心透漏出去,且不知君鲤会作何反应,听闻他这万年来丝毫不染风流韵事,大有超脱三千烦丝的意境。若是她说了,君鲤会不会先用佛经渡她红尘千丈,这也犹未可知。

她自嗟叹着,忽的眼前一晃,然后就瞧着自己束发的半条丝带落入了水中。

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千雪反手一摸自己散落的青丝,目瞪口呆:“君鲤!你方才瞧见了吗?”

君鲤俯身将她的青丝握住,一边给她束发一边道:“看来这个金鲤对你心怀感激,因此才取走信物,也许在千年之后,它说不定会化作人形来还报恩情。”

“哦……可是为什么没有叼走你的呢?”

“……”

“好的我明白了不用说了。”

两个人并肩在河边走着,千雪只觉得此情此景恍如梦中。君鲤陪着她闹了一日,让她肆意妄为差点找不到北,她是一个很单纯的人,只要有人宠着很容易蹬鼻子上脸。而她觉得自己长本事了,她不仅登了,而且还登的理直气壮。他不禁从了,而且从的理所当然。

若不是今宵七夕,他们怎又会如此和谐的扮演着一对恩爱佳侣。若不是当真的一一场游戏,那便是当一场绮梦吧。今夜未过,良宵仍在。若还得给梦境一个结局,那是否应将所有的遗憾消诸。

她怕再也没这样好的机会。

夜阑风静,树影暗长。

远处的喧嚣仿佛已经离他们远去,灯火犹盛,映入人眼。月华流转,水波盈盈。君鲤犹自站在一旁,凝望着远山,银光浮于面上,漫过高挺的鼻梁凉薄的唇,他的身影欣长,站在逆光的方向,芷夜箩已开,八重花瓣纷扬散落,他伸手去接,指间夹着一枚,转身别在千雪耳边,露出浅笑。

她觉得自己耳朵轰鸣,血液逆流,心脏砰砰直跳。

“君鲤……”

她唤他。

君鲤依旧浅笑,眼底噙着破碎的月光。

“君鲤,我……”千雪咬住下唇,几欲开口,最终急的自己一跺脚。

“砰!”

“我喜欢你!”

几乎是同一时间,天空中传来一阵巨响,一朵璀璨烟花自天际炸开

火树银花,星辉散落。缛彩分地,繁光缀天。

撕裂了黑夜,唤醒了凡间。

她听不见周遭传来的欢声笑语,看不见遥窜天际的满城烟花。她唯一听见的,便是自己竭尽全力想要减慢下来的心跳声,还有映照在她眼底心上那一个人端正仰望着的姿态。

千万烟火绚烂在他眼前,他没有转头。

他微不可查的叹了一口气。

“我知道。”

君鲤终于开口说话,看着她眼中闪烁起细碎的光芒,让他几乎要承受不住,但他还是继续说道:“我知道你喜欢很多事物。”

千雪眼中浮现出一丝茫然。

“你喜欢母妃吗?”

千雪点头,不知为何君鲤要说这些,母妃于她有救命收容之恩,她自是喜欢。

“你喜欢牧若吗?”

千雪点头,牧若虽然脾气古怪,时时催促着她去做自己的事情,但毕竟是用血一口口喂回来的,她自不会讨厌。

“你喜欢苏继山,喜欢人界,喜欢你族人吗?”

千雪思忖君鲤话中内涵,她在这里相处和睦自在,她仍旧点了点头。

“你瞧,你喜欢这么多的人和事物,我也不过是其中的一份子罢了。”君鲤将双手摊开,似是要千雪认清眼前站着的人:“你喜欢我,与你喜欢的任何一人都没有差别。”

“可是……”千雪急切的辩驳:“可是,我说的不是那种喜欢!”

君鲤摇摇头,朝她逼近:“那又是何种喜欢?是静慕,是崇拜,还不过是一种习惯?”

千雪被君鲤逼得朝后退了一步,君鲤此刻身上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气场,让她思路都混乱了起来,她拼命的想,喜欢原来有这么多种么?她是喜欢很多人,但她不会说出口,唯独对君鲤的喜欢,让她想清清楚楚的传递给他。

“我对你的喜欢,是生生世世想与你在一起的喜欢!”

话音刚落,她觉得自己方才通红的脸又涌上了一股热浪,几乎都要滴出血来。

她听到君鲤轻笑:“这一生已经足够长了,又何来生生世世。”

一时间两个人相顾无言,千雪觉得今夜的君鲤尤为的陌生,他与她说了很多毫不相干的话,对她的告白没有拒绝也没有接受,但追根溯源,他以自己和她熟知的人放在一处比较,为的就是看清他在自己心底的位置。他这个弯倒是拐的分外含蓄内敛,与她明说就如此的难么?看来君鲤还是在意她的,否则又哪会如此的弯弯绕绕,教她稀里糊涂。

幸好本姑娘与你打了许多交道,这受骗上当的经验更是前无古人。千雪这般一想也就悟了,忍不住笑出了声。

“你笑什么?”瞧着千雪忽的乐出声,君鲤此番倒是无论如何也猜不透她内心的想法。

“既然如此,我也不着急等你回复我。”

凰陌已经感觉不出来自己现在是千雪还是凰陌,自己的身体找回来的记忆越多,仿若一切都历历在目,当时喜欢着那个人的心情呼之欲出,在师父这般询问自己后,她是如何回答的?

千雪背着手朝前走了几步,又转过身对着他用双手拢在嘴边喊道:“但是我会让你知道,君鲤,我只喜欢你一个人,和他们都不一样!”

清脆响亮声音,在悠悠的山涧回荡。

(本章完)

第三百五十九章:未知的答复

喊过这句话之后,凰陌的脑海之后忽然涌进来了诸多的记忆,她在瞬间和千雪的心意相通,恍然间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似是被千雪给吸纳了进去,方才她是作为旁观者,一直都在看着他们,终归是没有实感,但是在喊出那一句话后,忽的身体沉重,手臂发麻,坠的她差一点栽倒在地上,周遭的声音清晰明了的灌入耳朵。

她茫然的稳住身体,望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君鲤。

君鲤站在原地,神色有些怔讼,仿若是被她豪放直白的爱意给吓到了。

这是什么情况??

自己不是作为灵体被吸纳到了自己的回忆当中了吗?为何一切都仿若真实?

她怔然的朝着师父伸出手去,指尖触到他的脸颊,是软的,而且还带着温暖的气息。她不敢置信,猛然拔腿朝河边跑去,看着河水之中的倒影,已经不是当初罩着自己的千顔衣的容貌,而是她真正本身的,作为千雪时的容颜。

自己是和千雪融为一体了吗?

她不知道该作何表情去面对君鲤,那个时候的师父还是一心一意的信任着自己,但是自己之后又和师父发生了什么呢?

君鲤虽然被千雪的告白受到了不小的冲击,但是反应过来之后,一直都紧锁着眉头,这一副纠结的样子,仿若他在考虑答应她是否等同于与世界毁灭,千雪的小心脏还扑通扑通的胆颤着,她想着自己都豁出去了,但是被告白的对象出现这种样子,显然就是进退两难的境地。

她不过是喜欢他而已,他何至于这么困难?

千雪忽然感觉到自己的一腔冲动恍若是坠入了冰窖里,更深露重,如果不是这样,她怎么会觉得心里泛起来了细密的痛来呢?

沉默不言,甚至比当面拒绝她更加让人难过。

“……”千雪忽然故作轻松道:“你不用这么难为,这不过是我单方面说的话,这种小事情,不要钻牛角尖里啦。”

君鲤:“……”

他神色间笼罩的阴云并没有因此散去,反倒是更加浓重了几分:“小事情?”

千雪见到他面色不善,想着这才不是小事情呢!这可是老娘人生当中第一次告白!但是还是硬着头皮道:“你不是也说了,我喜欢很多东西,虽然都比上我喜欢你,但这感情也不一定就是,可能是这段时间与你一直在一起……也许只是我的一时错觉,我实际上也没有理清楚……”

她一抬头,却看到君鲤望过来的眼神,她不知为何磕绊了一下,手忙脚乱:“这……我的意思是,虽然我说出来了,但是我其实也没想清楚,我就是想要说出来,你懂我的意思?”

君鲤眼含深意的扫了一

眼千雪,没有说话。

她人生当中的第一次告白,就在这尴尬不已的境况当中度过。

几日的时间极快的消散而过,自千雪向君鲤告白了之后,他们之间的那一层窗户纸被捅破后,千雪也着实的感觉自己有点后悔,她这人总是一不小心就会脑子一热,但是事后会想起来还是有些叫苦不迭。

一方面是她身负要事,并非是谈情说爱的时候,另一方面居然感觉自己实在是有点不够女儿家的矜持,虽然她脸皮在这漫长的岁月中早都磨得接人待物游刃有余,但面对着喜欢的人,总是无法冷静下来。

但是君鲤去没有答复她。

不止是如此,他甚至待她和之前一样,似是那一夜在烟火璀璨之下的吻不过是一场幻境,而千雪见了他又像是老鼠打洞恨不得扎进去,他们在人界待了三日,君鲤似是有事情要去询问浮归上神,千雪正好也想躲着他,于是缠着厨子学了些好手艺,走的时候上神来送他们,对君鲤道:“我只能帮你到这个地步,剩下的路还得你自己去走。”【*!¥~免费阅读】

千雪不知其意的望着两人,君鲤对着浮归上神作揖:“在下知道,多谢。”

走的时候,他脸上肃穆谨然,一言不发,想要问些什么,但是当初尴尬的感觉还是挥之不去,两个人坐在船上两相安静的瞪眼,只有流水潺潺的声音,天际上展翅飞下来一只小羽翎,落在她的肩上,千雪一抬手,那只小羽毛便化作了鸾鸟的样子,唧唧喳喳道:“您快回来吧,牧若出事了!”

听到这个名字,君鲤终于将目光转了回来,千雪如临大赦将羽毛捏在手里,对着君鲤道:“看来我们的行程也只能到此为止了。回去替我向婆婆说一声,改日再来看她。”

她转身欲走的时候,忽的感觉手被攥住了,千雪讶异的转身,却见到君鲤似是有话想说,静了一下后:“你所说的,我下次会给你答复。”

答复?

千雪蹙眉思考了一下,什么答复?

君鲤见到她眨巴着眼睛思考,神情一沉,咬牙切齿的将手松开了:“算了,既然你不记得了,就当我没有说过罢。”

“等等等等,我马上想起来!”千雪急了,她最讨厌的就是自己的好奇心刚刚被吊起来就这样被人给戳破,但见那一叶小船飞驰而去,很快消失在了湖水中心。

千雪方才后知后觉的想起来:“……他说的那个答复,不会是当时我给他的告白吧??”

可是当初他那一脸为难仿若是要不得不喜欢她和喜欢一坨金灿灿间选择,她当时就已经想好了,若是为难又何必这样。以后都不会再去搅扰他,如果可以,能少见面也是好的

,如今他忽然又来了这么一句?

他那暧昧不明的态度又让千雪昏了头。

之前被掐死的小鹿又缓慢的活了过来,千雪心脏砰砰直跳,她真的很想要追上去问清楚,但是手中的羽翎让她冷静了下来,现在牧若那边才是最重要的,她必须马上赶回去。

牧若果然出事了。

他将自己封闭在石洞之中,无论任何人劝阻,都绝不出来。

她在赶来的侍女三言两语中,终于将事情拼凑出来了个大概。

(本章完)

第三百六十章:牧若之事

原来是牧若在成斐一族里学习术法,但是与他一道的有许多的其他妖族的人,他们闲的蛋疼,见到沉默寡言但始终名列前茅的牧若,便寻他的麻烦,但是牧若谨遵着千雪的嘱咐不与任何人起冲突,默默忍受着欺凌,直到那人将他的面具扒下来踩碎,当他们见到他的面容后,全部都尖叫着四处逃窜,牧若为此大受打击,便将自己封在了洞中。

千雪遣散了众人,敲了敲石门,道:“是我,牧若,我可以进来吗?”

“……”过了片刻,石门终于移开了一条缝隙。

千雪走进去看到黑黝黝的房间,道:“怎么这么暗?”说着要将灯点起来,牧若却忽的哑声道:“不要!”

千雪的手僵住了。

他的情绪从来没有这么激动过,即便是从深不见底的深渊底下重回人世,他除了强烈的不适,却没有这般反抗过,千雪屏住呼吸,牧若沙哑的声音道:“不要点灯,我不想看到我自己的样子。”

千雪:“……”

千雪一反手,手中逐渐亮起来了晦暗的光芒,看到蜷缩在角落里的人形,朝着他走过去,将他微微颤抖的肩头揽住:“没关系。我在这里。”

牧若将她的手握住了,千雪条件反射的要将手抽出来,但他的力气极大,攥的她骨头都要碎了,她忍着痛,轻声询问道:“怎么了?”

“……时间已经来不及了,我已经不想要等待了。”

“可是我才刚刚继任妖王,一切方才开始,你不是说了自己还没恢复,所以让我等一等吗?”

“……已经没什么好等的了。”他哑声。

“难道你已经……”千雪像是想到了什么般大吃一惊:“你该不会已经恢复了?”

“只要是一次就没有问题。”他低声道。

千雪怔住:“你疯了,这才过了多少天,你是将自己逼到了什么程度才罢休?”

“……逼我的不是我自己。而是你。”牧若静静道:“你忘记了你的使命,但我没有忘记。在不知天被毁灭的那一日,我就一直在等它复兴的一天,夙兴夜寐不敢忘怀。”

“我……”千雪还想要说什么,忽的清醒过来,是啊,她这段时间只顾着与君鲤在一处,却忘记了牧若还在背后努力的让自己恢复力量,若不是她寻了那么久才寻到他,那么他也不用被关在那处地方如此久。

她确实是太过放任自己了,将真正重要的事情却忽视了。

“我知道了。我做。”千雪握紧了手:“我会尽我最大的努力,但是你也要答应我,若是承受不住,一定要说出来!”

她感觉到牧若笑了出来:“这一点,你还没有必

要担心我。”

在这之后,凰陌才窥见了千雪一直掩藏的秘密,她也笃定了牧若那神秘的来历,自然和她当初所见的那个不知名的女子有着关联,千雪在那洞口被奄奄一息发现的时候,在这之前发生的那段时间记忆却是空白的。

在这过往的阶梯上,但是却还有着未结的谜题,这一处已经不能用她散了魂魄所以记忆缺失来解释了,而是这段记忆怕是牵连盛广,所以千雪在将自己的魂魄散开之前,特意的将这段有关牧若和自己要去做的“使命”给封印住了,她怕是无法再窥探到其中的真实。

但是即便是这样,她还是得到了一个自己从来没有听说过的名字:不知天。

依照牧若的口吻,他曾经是不知天的人,而不知天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凰陌努力的回想了一下,却沮丧的发现,自己这三千多年几乎是白活了一遭。

若是有机会,她应该再去问一下师父才是。

记忆跳跃,将千雪之后与牧若要做的事情给抹去,像是直接被硬生生塞进了另一段无法衔接的剧情般,等到凰陌转过神来,自己却直接来到了君鲤眼前。

凰陌对于这种记忆跳跃却始终无法接触到核心的做法头疼,自己当初是做了些什么,才让自己陷入了这种断层……自己才是她最大的敌手啊!

君鲤就站在自己面前,她听到千雪轻快的道:“你今日怎么也在?”

她环视,原来自己又出现在了汐月婆婆这处,只是他们之间的气氛有些微妙,君鲤蹙眉:“你在躲着我?你为什么躲着我?”

“我为何要躲着你?”凰陌明显感觉到自己心中一凛,但还是面不改色道:“我只不过是最近太忙了,很少能见婆婆,所以也很少出现罢了。”

“可是你将来看婆婆的时间改了,你虽然忙,但还是保持着五日一次,但我问你的是,你为什么将特意选择我不在的时候?”

“……”没想到婆婆居然这么轻易的就将自己给卖了,千雪叫苦不迭,她还特意错开了与他见面的时间,没想到这个大忙人反倒是自己主动的会在这里死等她,那么她特意与他拉开距离岂不是没了意义?

“我该走了。”千雪决心转移话题:“啊,已经到了这个点,若是不过去,牧若又该要念叨我了。”

“……”君鲤眼眉一沉:“你倒是与那个来历不明的人走的很近。”

“这个也不算是来历不明……他是我的朋友,认识很久很久了。”千雪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只得含糊过去,她现在与牧若一直都在忙着不知天的事情,着实昏天黑地,只能抽出很少的时间来看望婆婆也是实话,特

意将时间错开确实也是故意为之,是不是她故意的痕迹做的太明显了,才被君鲤给察觉到了?

君鲤还想说什么,但千雪已经弹出去了,给他招手:“下次我会再来的,再会!!”

君鲤:“……”

凰陌这段时间已经和千雪几乎意识融合在了一起,但她所知道的也不过是走到现在为止的千雪,之后千雪和师父发生了何事,却只能看着千雪再走下去,她心中忐忑,一想到那一日汐月上神的死会迟早会出现在眼前,知道了悲剧迟早就要发生,所以现在所经历的一切平静都是让她感觉到痛苦的根源。

(本章完)

第三百六十一章:所做的事情

幸好现在千雪似也更加关注手头上的事情,因此去见君鲤和汐月上神的次数少了很多,她现在已经分身乏术,但是让凰陌惊异的是,千雪除却了要忙族内的大小事务,但还会利用新任妖王要去各界摆放之便,探入各界一些奇怪的地方,亦或是无间,或是沉水,总之要去的地方有多诡异就有多诡异。

而去了那一处,牧若便会在那一处开始画阵法图,凰陌不知其意,但见那阵法之中逐渐汇聚出来黑色的烟雾,牧若将那些烟雾收集在一处,放置在瓶子中交给千雪,千雪手捏着瓶身闭着眼睛,似是在感知什么,过了半晌后沮丧的摇了摇头,牧若的眉头拧的更紧:“真的什么都感觉不到吗?”

千雪摇了摇头:“我看到的是一片空茫。”

牧若面色忧色蒙上,千雪安慰的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也莫要着急,这都消失了多久了,一时半会怎么可能会找得到。”

“……”牧若不语,半晌后站起身:“是我的法力还不够……”他忽的捂着额头跪倒在地上,面色冷汗滚滚而落,千雪大惊失色:“你这是怎么了??”

他已经说不出话来了,脸色骇人的苍白,千雪也顾不得许多,将他扛在肩膀上,思虑了一下还是折返到了临近的苏继山,牧若之前在此处居住时,似是比在妖界舒心些,他若是身体再出现了什么事情,在此处调养生息也是好的。

汐月上神一见到千雪拖着昏迷的牧若出现在家门口时,明显的愣了一下,赶忙将两个人迎了进去,幸好君鲤先前才不久来过,想必那个大忙人短期内是不会出现的,千雪也就这么放心的将牧若撂在了这里。

牧若的身体和其他的人全然不一样,汐月上神特意熬制的药草自然也是没有用的,千雪见到他脸上的血色一点点的褪去,忽然意识到了什么:“难不成…你又想喝血了?”

牧若紧蹙着眉。

她心底不由得喟叹,她还以为之前的每日饲养就足够让他恢复了,但是现在看来,他果真还得需要一直补给,若是他早就告知与她,她也好早发现牧若的异样,他这样是忍了多久?

千雪将脖领翻下去,露出来纤长的脖颈,凑到牧若的嘴边:“诺,不要忍了,快点喝了吧。”

牧若还在兀自坚持,他压抑着自己的本能去抗拒鲜血的诱惑,千雪心底忽然升腾起来异样的感觉,她低声道:“反正我吃的多,血量几天就补了回来,但是你这样下去又有何用?我一个人是不行的。”她低声哄着:“你就权当是为了我,将自己的身体照顾好罢。”

话音落下后,牧若似是找回来了些神志,他颤抖着将扶着她的脖颈,凰陌甚

至也能感觉到他的獠牙抵住她脖颈的触感,就在感觉要刺入皮肤的瞬间,她忽然福至心灵,抬起眼见到那门扉处一闪而过的衣角,她的心中一颤,那衣料自己在熟悉不过的黑缮丝,正是当初千雪耿耿于怀被当作君鲤长衫的衣料。

若是这个衣料是她自海市寻来的,那么穿着它的人只有一个。

不等她回过神想要追出去,那尖利的牙已经没入了她的脖颈,传来的剧痛让她的注意力全部转移了回去,牧若似是被她的血吸引到有点失去了理智,大手扣住她的肩部,让她更是动弹不得。

这样一幅样子,是不是被君鲤见到了?

千雪默念着自己不过是个粮食,正待要救助濒死的人,强忍着不将牧若的手推开,等牧若将她松开后,千雪已经眼冒金星,晃了晃脑袋,脖子上的伤痕隐去后,推门而出,见到那不远处高大的几抹身影,几乎要觉得天要亡我。

汐月上神见到千雪走了出来,道:“那孩子如何了?”

“已经好多了。”千雪莫名的觉得心虚低下了头,而君鲤亦是将视线从她的身上挪开,但是让她感到吃惊的是,当初那个被她连怼带赶送回去的小神女居然也在这里,她看了一眼千雪,居然很难得的笑容洋溢:“方才我们要进屋子,感觉姐姐似是在忙,所以便就在这里等了。”

“……”哪壶不开提哪壶,这小妮子绝对是在报复她那一日的仇!

但为何好巧不巧,便是在她给牧若进食恢复的时候,却被君鲤和采薇撞了当场,就现在这个样子,她着实也没有办法说清楚,只得将话题引开,好不尴尬的开口:“你们也来了?”

君鲤顿了一下,言简意赅的抛出几个字:“有事。”

有事也没有这么巧的吧!这是天要亡我?

采薇看起来倒是心情不错,笑眯眯拍了一下手道:“哦!差一点把要事忘了!”她摊开手对着汐月上神道:“上神,这是母妃托我给您的。那一日确实是我太过于冲动,就这样脑子一热就来看望您了。这是给您的赔礼。”

她手上拿着一束开的正好的缇娜花。

汐月上神的神色微怔,将花接了过来:“有多少年没有见过此花了……我还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见到此物了,如今再见却已经是这种境地,当真是让人怀念无比。”

“母妃也教导了我许多,还望上神原谅我上次的过错。”采薇低语道忽的转头朝向了千雪,陈恳道:“多亏了姐姐上次的提点,我回去这几日一直都寝食难安,又担心独自出来会被发现,于是便恳求君鲤带我回这里,这样姐姐应该也就放心了吧?”

这话说的倒是陈恳有加

,但千雪还是能听到言外之意,用之前她用以反驳她的话来不卑不亢的反驳回了自己,她是不知道采薇有没有真的反思,但想来她为了应对自己,也是想了许多办法,正巧现在天时地利人和,任凭千雪舌绽莲花也说不出什么来,更何况她现在是心乱如麻。

采薇脸上露出得色,望向沉默不言的千雪。

这小妮子还真是有备而来。

忽而君鲤道:“既然事情办妥了,也该回去了。”

(本章完)

第三百六十二章:神器之气息

他这句话是对着采薇说的,视线落在千雪的脸颊上,又像是无状的移开,只是颔首了一下算是行礼,对着汐月又嘱咐了几句话,千雪也没有听到,她忽的朝前走了几步道“既然来了,不进去坐坐吗?”

“这样不大好吧,毕竟姐姐还有个病人在,怕是不太方便。”采薇笑道“您还是去看一下屋子里的那位罢,毕竟病人还是得有个人在旁守着的好。”

君鲤对此也没有异议,转身便对汐月道了一声“那么,我下次再来看您。”

采薇亦是补充了一句“我也会再来看您的!”

千雪差点将那一句“再别来了”给滑出喉咙去,但是她现在感觉心中梗的要紧,胸口仿佛压着一块巨石,他离去没有回头的背影让她喘息不出来。

两个人走的速度倒是快,一跃入无尽云端,便消弭了踪迹。

“看来真的是流年不顺……”千雪苦笑着身体送了一下,她一直都在强忍着失血过多的眩晕感,倘若是只有君鲤在,她倒是可以放心大胆的晕倒,说不定还能挣得一回公主抱,但采薇在场,她就算是拼尽了一个作为妖王的尊严,也得在这火候还差但胃口不小的小神女面前绷着。

实际上她已经晕的找不清东西南北了。

她蹲在地上,缓了几口气,汐月上前来将她扶起“这是怎么一回事?你和鲤儿吵架了吗?他刚刚走到门口,一瞬间的脸色都铁青了。”

“……”千雪着实不知道该如何解释“我想他大概是误会了什么…不过既然他不在意,也算不得是误会。”

“怎么会不在意呢?他走回来也一直一言不发,在你出来之前,他就已经在原地转了好几个圈,绕的我头晕。但问什么,他都不说,只是那小姑娘倒是说你在房子里和一个男子很亲密的凑在一起……”

“那是我在治疗病人!”

“……”汐月的眉头一下子舒展开来,似是开心了起来“我就说嘛,我的儿子怎么会比别人差!”

千雪胸中郁结,为什么君鲤的秉性就不能和他妈妈一样豪爽呢!这样可以省下多少解释的麻烦!

“不过……君鲤那孩子,估计是看到了这一幕……心中应当是多想了吧,你放心,等他下次来,我帮你给他解释!”

“……其实解不解释都没有必要。”千雪忽而闷声道“他若是像您一样信任我,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就不会误会,可是您也见到了,他方才对我的态度……他并不在意我,这种事情只会越解释越乱,也没有将您卷进来的理由。”

“你也不相信他吗?”

“我相信……不。”千雪意识到了什么露出来

了苦笑“大概您说的对,我们之间都缺乏对彼此的信任。我不信他会相信我,也是对他的不信任。这种事情谁又能真的说清楚呢?”

汐月摸了摸沮丧不已的千雪,忽而眼睛一亮道“病人好像醒来了。”

这一句话让千雪回过了神,她看到牧若在门口挣扎着,面色焦急,方才刚恢复了点血色,又要下来折腾,千雪连忙过去,将他扶起回了床,牧若还在兀自挣扎,气的千雪将这个不知好歹的家伙按住“就算是天大的事情,你也给我老实在这呆着!”

牧若憋了半晌终于喊了出来“我感觉到了!”他的脸憋得通红“我方才感觉到了神器的气息!”

千雪一怔,猛然扑上去揪住了牧若的衣襟“你说什么?!”

“我能感觉到……”牧若强撑着悬在口中的那口气道“尽管很微弱,但绝对没有错,但是现在更加微弱了……”牧若眼神一凛“刚才是谁在这里?!”

千雪神情一怔,要说刚才在这里又走了的人,除却了采薇也只有君鲤,若是说神器在采薇身上,先不说她本身就不具备被神器选中应有的资质,更何况还是咋咋呼呼的,那么神器就是在君鲤身上了??

可是之前牧若也与君鲤见过面,怎么就没有感知到神器的存在呢?

千雪忽的感觉到了紧张,她脑子转的飞快,想着这个事情必须马上压下来,若是被牧若知道神器有可能在君鲤那一处,那么牧若一定会去找君鲤决战,找回神器固然是不知天的遗留下的任务,但是要将神器和寄宿主分离,就必须等待一方消亡。

牧若一定会不惜一切代价,与君鲤拼个你死我活。

一想到这里,千雪的脑筋转的前所未有的快“那是因为方才神界的神女来过了,应该是承天锥在神界的缘故,她身上沾染到了神器的气息。”

她面不改色的解释让牧若神色略有迟疑“是真的?”

“是的。”千雪颔首,虽然看着牧若将信将疑的神情她心底还是略有歉意,但在她没有真正将事情落实下来之前,她还是决心将此事掩藏下来,她绝没有想到,君鲤身上居然会有神器?

暂且不管这神器是怎么落在君鲤是手上的,总之暂且她不能再见君鲤了。

为了君鲤好,亦是为了自己。

千雪之后向汐月请辞,犹豫了好几下,最终说道“婆婆,我可能有一段时间不能来您这里了。”

“是因为那小子吗?”汐月道“若是他欺负你,你便给婆婆说,婆婆替你出头。”

“不是,其实您也知道,我才不久成为了妖王,妖族的大小事情总是得需我一一过问

,过不久我也会四处去拜访各界,想必一段时间回不来,所以先给您说一声。”

汐月慈蔼的看了她片刻,摸了摸她的脑袋“也是,你已经是个大人了,去忙自己的事情吧。不必在意我,君鲤会定时来看我的,虽然见不到你想必会失落些,只要你别忘记了你在这里有个家,累了就回来歇歇。”

千雪鼻子一酸,欺身抱住了汐月道“婆婆,还是您最好了,我忙完了一定回来看您!”

千雪回到了妖族,也像是一语成谶一般直接投入到了妖族的事务当中,她比以往更加努力的尽快处理源源不断的事情,每一日还得挤出来自己的休息时间一同与牧若溜出去,四处寻找线索,而这茫茫人海,真的像是大海捞针。

(本章完)

第三百六十三章:登上神界

时间一日日过去,等到千雪反应过来,自己要去神界拜会的帖子已经被牧若贴心的准备齐全,他严阵以待的坐在那一处,对着千雪用严肃的口吻道“这一次去神界,一方面你要将神器的位置确定,另一方,则要将那一日发现有神器寄宿者的可能性排除。”

千雪就知道自己瞒不过他的眼,只得讪讪道“我知道了。”

“我会随着你一起去的。”牧若又紧跟了一句。

千雪“……好。”

她没有办法不让牧若留在这里,对于他们来讲,将神器寻回的任务是高于一切…她知道自己必须要狠得下心,一闭着眼睛也能看的到的血海,她已经不想再重现。

“只要不知天一日存在着,那么那些阴谋就绝不会得逞。”牧若总是这么告诫着千雪,她睁开眼睛时,已经下定了决心。

临近那一日就在眼前,千雪换上了盛装长服,作为妖王后,她再也穿不了以往的宽松舒服的及膝短裙,而是被迫穿上了耗费了极多的精力才制作好的广袖对襟,用黛青的色瞄了眉,点了唇,穿上重台履,她甚至连一步路都没有办法稳妥的走,加上头上被缀上的流苏钗,她生平第一次着装如此的郑重,仿佛每一步都是决定着她的命途。

玲珑音帮助她将腰带束好,将她转过来,眼底里多了些明艳“这个样子才算得是妖王。瞧瞧你往日里穿的那些都是什么,走出我妖族的大门,就代表着我妖族的尊严,就算是疼,你也得忍着。”

千雪哑口无言,她往日的衣着确实有些随性了,但她可是猫,若是将猫囚困在这繁复华丽的外壳中,它怎么会忍受得了。

但是这一次去神界不同寻常,她是这一场宴席的主角,作为主角就需得有被人指指点点的觉悟,的确不能丢了妖族的颜面。

自天际绽开无数金光,伴随着那光芒,一道如自天倾泻的白云河水朝着她的脚下徐徐铺开来,云翳漂浮,自空中次第绽开无数的莲花,一行列的侍女出现在了面前,金光渐白,将那些落下的秒人身上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一眼望去,仿佛那九天云霄就悬在眼前。

千雪踏上去后,那云梯便带着众人朝着那光芒绽放的地方飞驰而去,不多久便见到了那隐没在重重云霭后面的建筑,云雾缭绕,金碧辉煌,高耸的门如山巍峨的立在眼前,潇洒了上书“云霄门”。

即便是来了神界好几次,这让人挥之不去的威压感还是存在着,神界的这清冽之气如此浓郁,一时间冲击的她五脏六腑,若是修为不够的妖物,甚至一踏进去就会灰飞烟灭,所幸她是成为了大妖,才能来到这神界。

她悄悄的看

了一眼身后的牧若,走的时候特意自觉去给他补给,但是却被他轻描淡写的拒绝了,牧若闲暇的时候喜爱上了制作面具,这一次也费了不少功夫给自己画了一张帷妙唯俏的脸,有面具覆着,她一时也不知道他那苍白是缺血还是颜料。

一路来到了天帝所在的大殿之内,畅通无阻。

四行神尊仙尊以品阶高低,严谨有序的站的齐整,她行礼,冒着就算是被看出来风险,千雪还是忙里偷闲的将座下的所有人都扫了一遍,但没有看到君鲤。

她是作为新晋的妖王前来拜会天帝,这些过场倒是和之前妖族传下来的仪式别无二致,无非就是些摆在案子上的堂皇话,至于双方真实怎么想的,谁又知道呢?

应付这种严肃静穆的场合,对千雪来讲着实累,终于面上皆大欢喜背后咬牙切齿的过了好几个场,那些个循规蹈矩的神尊方才落了声“礼成,殿下无事,则毕,请上宴。”

丝竹起,方才肃然紧绷气氛陡然被天籁之音所刺破,连带着诸人的神情也放松了些,千雪终于轻呼出一口气来。

君鲤居然不在众仙里面,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难不成他那一日也恼了自己,误会至今听她来神界,甚至都不上大殿了?

她还在努力思索时候,丝竹已经拐了个调,面前的长袖曼舞的仙姬纷纷朝着后面褪去,那笛声悠扬的响起,一道身着湖蓝色的长裙的女子踏着白鹤自天际而来,这个人不落下来还好,一落下来还带着漫天纷飞的花瓣,一时间乱花渐欲迷人眼,千雪被那浓郁的花香给搞的鼻子痒痒,忍了半晌才没有失态,但见那女子明媚的眼,皓白的素腕裸露飞扬起来轻盈的舞带,身轻如燕,裙裾飘飞,整个人恍若是自云端绽开的素锦,步步生莲,翩若惊鸿。千雪被闪耀的有些发昏,但是感觉有种熟悉的感觉,这个女子的样貌,这不是……采薇神女吗?!

没想到她当初觉得徒有一副好皮囊但是无趣灵魂的采薇,也算是有着自己的一技之长,这舞蹈一上来,顿时将所有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千雪见到甚至连对别人都毫不在意的牧若都不眨不眨的望着采薇,心中直惊叹这小妮子厉害,牧若却忽然道“这个就是之前在苏继山的神女吗?”

“呃……是。”千雪更加心虚。

谁知道这位不解风情的木头直接撂下来了一句“浮夸造作,绝不可能是她。”

千雪“……”

她第一次发现牧若的言辞居然也如此犀利,但是她还是忍不住想给他鼓掌。

还不等歌舞罢,千雪胳膊却被触碰了一下,一直在她身畔席地而坐的牧若起身,趁着无数涌入的仙姬

给采薇众星捧月时,他悄然的消失在了大殿之外。

千雪的心又忐忑了起来,若是真的让牧若发现了神器与君鲤有关,他们会不会直接在神界打起来也是未知,当初在婆婆那里暂住时,牧若和君鲤两个人仿若是天生的死地,她在了还好,不在时两个人只要一见面就会炸起来。

为什么这两个人就这么看不对眼,也是奇哉怪也。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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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四章:采薇的计策

一曲罢了,采薇喘着粗气,香汗淋漓的俯身,手中捧着两只酒盅,一只献给了天帝,一只送到了千雪的手中,千雪想来这就是开宴的行礼酒,等到采薇到她身边后,千雪还特意赞扬了一番“跳得不错。”

采薇的手一抖,那酒盅差点倾斜泼出酒来。

这一看就是上好的月桂香,只有神界独有,很难得享用到的极品,这洒出去几滴来着实让人心疼,那采薇紧绷着神经,直楞楞的望着她。

“姐姐?”她的表情像是被颠覆的世界观。

对了,这个小神女还不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而当初她们见面的时候,千雪也像是往日随意的装素,素面朝天还引以为荣,很少有这么正式的时候,看着她嘴巴都合不上了,千雪摸着下巴赞叹,想来人靠衣装马靠鞍的话还是很有理的。

但是这不是重点,重点是采薇的眼泪都差点要彪出来了。她这眼底像是冒出来了光,就像是沙漠濒死的人忽然见到了绿洲。

千雪“……”

她还不至于长了这么一副让人感恩戴德的脸吧?

“神女怎么了?”许是呆愣住了太长的时间,一旁的神官小声提点道。

采薇如梦方醒,似是无意的将酒杯又一颤,那酒杯本来就没剩下几滴月酿了,这一貌似无状的一颤,恰巧就将那几滴给彻底抖了下去。

千雪“……”

采薇舒倏然一惊连忙连声致歉“对不起,我方才没能抓好,我再去给您倒一杯。”说着拿着那酒杯又回到了侍女处,千雪不知道这孩子又是闹得哪一出,若是说是故意刁难,她还不至于没脑子到在这种场合上,而且还将自己也搭进去,更何况她刚才见到自己的眼神,这可不是一个情敌该有的眼神。

她可不信自己妖王的身份就让这个娃娃给拜服了。

采薇很快又将酒斟好端了上来,这一次走的平端的正,递给她。

千雪不明就里的将酒接过来,在与天帝遥向对饮的那一刻,她还忍不住想该不会给她换了一杯毒酒罢?

她应该没恨自己到这个程度。

但酒喝了下去,一直到了肚子里打了个囫囵,也没发现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只是她太在意,忘记了品尝月酿的美味,这点成了遗憾。

酒过三巡,相谈甚欢的宴席也逐渐散去,想来与牧若越好的时间也快到了,她刚刚站起身要请辞,忽然感觉脚下一软,一旁的侍女连忙扶住她,千雪只觉得惊愕,她往日的酒量也没有这么差,更何况是在正经的宴席上,也不过小酌几杯表示敬意,怎地现在却忽然醉了?

采薇眼疾手快的走了过来,体贴的扶住她“姐姐您

这是醉了吗?”

“诶……不……”

“姐姐既然不胜酒力,不妨先去我的寝宫里休息片刻再回去罢?”采薇飞快的打断了她的话,千雪感觉浑身软弱无力,一时间居然被这妮子给截住了话头,听到那天帝道“既然如此,妖王这样回去也不妥,就先送妖王暂且在你府邸休息好了。”

千雪听到这都拍板了,自己岂不是案上任人刀割的鱼肉?

但是采薇若是真的以为这种小东西就能撂翻自己,那就太小看她了。

千雪决定先静观其变,于是便任由自己被抚上了轿子,被扶下了地,而后又搀扶着将她放在了柔软的床榻上。

她睁开了眼睛,一把抓住了在床榻旁的女子,那女子显然没意料到这个变数,千雪将她的尖叫给捂在了喉咙里,低声威胁道“再喊,就断了你的脖子。”

“你没有醉倒?”

“怎么?你当真以为我不知道你心中打的小九九?”千雪冷笑,对于敢在背后给她使出小绊子的人她自是不会客气,好整以暇将尖锐的长指抵着她的咽喉“现在,你该老实告诉我,你究竟想做什么?”

这一路上她想过了采薇想要报复自己,亦或是毁尸灭迹,又或是想要胁迫她,总之该有的棘手情况她都做好了腹稿,但她唯独没有预料到采薇居然会跪倒在地,她跪倒的同时连带着眼泪也一起彪了出来,吓得神鬼不惧的千雪一个哆嗦。

凰陌没想到采薇居然曾经对着千雪做过这样的事情,难怪她提起来千雪的时候,神色都变了。

“求你救救君鲤!你若是妖王的话,应该会有办法!”她声音中带着绝望的哭腔,而后又往前蹭蹭跪走了几步“我也是没了办法,才用了那个计策将姐姐带到这里来,我谁都不敢相信,但是姐姐你一定会有办法的……”

千雪脑子轰隆一响,条件反射的以为牧若与君鲤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情“怎么了?难不成他被别人打伤了?!”

“不……他不是被打伤了……”

千雪的心才稍许的冷静了一下“那发生了什么?”

“……”她这般的逼问之下,采薇却缄口不言了起来,只是一味的哭泣,千雪急不可耐“你这个孩子,这都是什么关头了,你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她泪流满面的抬起头来“姐姐,我真的什么都不能说,我只能求你,我也不敢去找别人,否则我一定会被贬到畜生道里世世轮回不得归位……”

千雪一怔,能将一个神女贬至轮回不复,这个事情还是个不得了的,神界最近出了什么大事了吗?为什么

她半点风声都没有听到?

而且这个事情还是关于君鲤的?!

“你先告诉我,君鲤他现在情况怎样?”

“……情况不太好。”

千雪的手一抖。

半晌后,她努力让自己镇静下来道“我能做什么?”

千雪依照与牧若的约定要回到妖界等待他的回音,在寻找神器踪迹的方面她别无他法,等待是她唯一能做的事情,她原本想着要如何去给牧若开口,采薇给她说的事情是神界现在最隐蔽的秘密,在她与牧若忙的四处寻觅时,神界悄然发生了一件大事。

这件大事便是君鲤的事情。

他被神界定上了诛神锥,关在了梵天宫内。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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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五章:夜闯梵天宫

梵天宫是个什么地方,她一直都不曾知道,但是以采薇那讳莫如深的脸色来看,想必在神界是个极其骇人的禁地,采薇哭诉道以她的修为根本就靠近不了梵天宫,更何况是去探查君鲤的死活,即便是跪倒也不愿说出来的缘由。

她会去夜探梵天宫。

为了要进入梵天神界,一路要避开那些神兵天将,于是千雪便扮作了采薇的样子,一路上也算是避人耳目了些。

梵天宫处在神界的最东端,相比起来之前巍峨雄浑的大殿,那梵天一处却处于十万星宿的凶字位置上,着实是个神界罕见的险地。别说是采薇,倘若是修为上成的人,也不见得能够在这里能呆得了多久,千雪站在外面就已经感觉到了穿心的寒芒,她咬了咬牙,潜入了进去。

那梵天宫里竖着三十三神像,个个凶神恶煞,瞪着铜铃大眼,全然和之前所见到的那些神仙长相不同,大多都是些辟邪司律的神,那么这个大殿约莫也是为了镇压和禁闭那些犯了错的神仙,但君鲤做了什么?

这点却着实让千雪不知。

但是她只是感觉到,这个地方踏入之后徐徐铺就的苍茫长夜,在外面看起来明明只不过是巴掌大的地方,却像是朝着四周展开来了无数的分支,每一个道上方都是悬着一把明晃晃的长剑,只要是踏上任何一个道路,都时刻要高度提防着那剑自上头陨落下来。

她觉得采薇的外表尽管能欺瞒的住外面人的眼,但是到了这里,她的本性应该会暴露无遗,但长路漫漫,她抬眼望去,那至中央被用铰链束缚着的人,那不就是君鲤吗?

离得着实太远,她看不清君鲤现在是什么状况,只是本能的感觉心中倏然一惊,在哪上头似是四合之处,一会凌月当空星霭漫野,一会晴空万丈浮归山岚,但是那星轨却一直悄无声息的运转着,她不由自主的感觉到有点紧张,狠了狠心肠,一步踏上了最短的那个道路。

方才脚踏上去,就忽然那安静的天际陡然转变,电闪雷鸣划破静谧长空,千雪没有半点准备,就见到自天际那边被刺目的光划开了一道裂缝,狂风暴雨倏然大作,雷霆轰鸣而至,好一场瓢泼豪雨。

这是警告吧?

千雪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又咬牙往前走飞快的跑了起来。

那道路仿佛是永无止境的在蔓延着,千雪捏了决,将那蜿蜒朝着自己袭来的闪电徒手自中间劈开,而那闪电落了地,很快就变成了一只巨蟒,折身又猛然朝着她的脖颈袭来,千雪倏然一惊,长久得来的条件反射让她缩了脖子躲了过去后,冷汗渗出全身。

这蛇是从什么地方来的?!

她忽的转而望向另一方,忽的发现她脚下的

阶梯居然盘踞满了各色的蛇,目光触及的那一刻,她脑海记忆当中的蛇的样子跃然而出,腥臭的味道穆然涌了进来,她怔住了一下,那蛇的样子和花色有些眼熟,她曾经小的时候掉入蛇窝过,方才孕育还未成形的小崽子差点被蛇一口给吞了,那个时候的记忆居然还映入脑海里?

这里果然是有着古怪!

千雪竭力让自己的脑海里不要去胡思乱想,当时她还小,带来的恐惧现在又能将她奈何?

这种方式似是起到了点作用,至少她半点也感觉不到那些汹涌而来的诡异气息,睁开眼的时候,面前的场景有变了,四周漂浮满了都是耸立起来了数万丈高石垒,上闪烁着金光符咒,朝着她压过来,千雪祭出来一柄长剑,磕入那石头之中,却半分都没能没入进去,反倒是冲击过来的力量,径直的穿透过了五脏六腑,她拼着一口气将身体稳住,反手光华万丈,豁开无数碎片。

“看来这梵天宫,为了关住君鲤还真是费了不少功夫。”她抬起眼,眼底闪过一丝狠厉“但是太小看我可就是你犯得错了。”

她的身体腾然乍起,挟着赤炎的横在胸前的剑,朝着那石阵法冲去。

要想要毫发无损的闯过着十八神阵法,即便是对着千雪来讲也根本没办法全身而出,当她终于落到了绑缚着君鲤的高台上时,她嘴角已经蔓延出来了血迹,那石头垒起的山已碎成了粉末,她抹去嘴角的红,道“还真是个……要人老命的东西……”

君鲤闭着眼似是昏迷了过去,千雪见到汐月当初给他一针一线缝补好的衣物居然被刀刃豁开了无数伤痕,千雪心中一凛,连忙将那胸口褴褛的衣衫解开,这件衣服是玄衣,因此她没能预料到他的伤居然这么严重,尤其是在他的心脏的部分,被一道长锥横穿了过去,将他钉在了身后的长柱上。

“君鲤……君鲤你没事吧?”见到这骇然的伤口,千雪一瞬间脑海中一片空白慌了神,跪了下来抚摸着他的脸颊,他的脸简直让她心惊的凉,但是胸膛还轻微的起伏着,证实着他还活着的事实。

“你不要吓我啊!我求你,我求你啊!”千雪的眼泪差点掉下来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哀求传达给了他,君鲤忽然皱了皱眉,气若游丝道“采薇……”

“……”千雪不知为何忽然住了声,她虽然在外面是借用了采薇的身体进来的,但是她现在已经恢复到了原本的样子,为什么从他口中所出来的采薇二字,却这般的让她心底一痛?

“你还好吗?”现在不是要去计较这个的时候,她慌忙将君鲤扶了起来,绑缚着他的铰链发出簌簌的声音,千雪

上前将那铰链方才碰触,却又听到君鲤喘着气道“不要碰。上面施了术法,以你的修为会受伤的。”

千雪将手缩了回来,君鲤又道“你回去罢,这个事情与你无关,没必要将你也牵扯进来。”

“可是我已经牵扯进来了。”千雪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你快走罢,你若再待下去,这里的煞气会伤到你。”

他倒是一直都在关心着采薇,始终三句话都是要护着她,千雪心底有点苦涩,她当时是想了什么才觉得君鲤是喜欢自己的呢?自己却一直都自诩君鲤是她的,还为此常觉得黏在君鲤身边的采薇着实让人恼怒,但是真实又是如何?

他在痛极被关在这里的时候,想的是采薇。

这不是一目了然的事情吗?她还为此要去挣扎什么呢?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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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六章:丧失五感

“为什么你还不走?”君鲤沙哑着嗓子道。

千雪忽然感觉到有点奇怪“你听不见我说的话了吗?”为了确认,她特意的将自己凑近了过去,道“我是千雪。不是采薇,我自己救你了。”

君鲤毫无反应。

千雪急不可耐捧住了他的脸颊“你为什么不睁开眼睛看我一眼?”

君鲤偏过了头,将自己的脸别了过去,挣脱出来她的手,沉声道“采薇,你没必要继续帮我什么,你若真的想要帮我,就替我去照顾一下我的母亲,就说我去三凡界办要事,还有……不要告诉千雪我的事情。”

“……为什么??”千雪听到自己颤抖的从喉咙中抖出来这几个字。

“我大概是从这里出不去了。”君鲤继续自顾自的说着,千雪忍不住想要揪起来他的衣襟,他忽而露出苦笑道“不过说了又如何呢?她应该无暇关心我。”

千雪瞪大双目脱口而出“怎么可能!”

但是她的话传不到君鲤的耳朵中去,她看着说出这句话的君鲤脸上露出来奇怪的神情,他的面容素来都是冷静而带着一本正经的样子,这种带着有点哀伤甚至于看淡一切的平静,说出这样的话就像是宣判了对她的结束,千雪咬住了唇,为什么他会将她想成这个样子,甚至什么都不去向她说明就自己评断和定论?

这是多么的对她本身的不公正。

但是这些都是以后的事情,君鲤不愿意睁开眼睛,也听不见声音,嘴唇青紫,周身泛着奇异的纹路,想必是中了毒。

能将一介神尊困于此,并且受制于毒,想必这种毒不是普通的药物可解开。

她必须马上去寻一个人,虽然那个人,多年前已经发过誓,此生不再行医救人。

君鲤站在一派冰原上时,周遭都是寒色的冷风,他眉眼深沉,望着那远处自平地拔起而来的一座巨大的冰原,阴云密布,天地尽白,狂风卷席起来荒芜的沙,这一处仿若是处于世界尽头,杳无人踪,甚至连半点生命存活的痕迹都寻觅不到。

这空旷的让人心生苍茫的地方,却是当年的他一直都在四处寻找的地方。

自己还是年少的枢夜星君时,只知道自己是被神界给软禁了起来,若不是当年的花典太子继任天帝,才将他自深宫里的禁闭封印解除了,给予了他枢夜一职,让他学习像是普通的神君一样融入到神界当中去,他至今怕是依旧连字都不会写的囚犯。

这是他人生当中的第一个转折,而第二个转折,就是发生在平静度过多年以后的日子,也向天帝询问过自己的父母,当看到那些神尊忙不迭的躲避的眼神,但这个是完全不

能去触碰的话题,他甚至连自己究竟是谁都不知道也无从查起时,千雪的到来,让他抓住了最后的希冀。

此后他与已经被贬做了人的母亲相认,但是母亲却不愿意将她身上发生了何事告知他,一再再三的隐瞒,他不愿意去逼迫母亲让她难过,于是便与大母亲的另一位挚友仓籍旁敲侧击,寻到了隐遁于人界的浮清上神,终于被他得知了一件让他骇然的事,那便是他的父亲也活在人世间,但是若是说活着怕是有一点不太对,他是被封印在了世界的某一处。

与千雪分别后,他用尽了所有的办法,终于寻觅到了那个地方的踪迹,是无墟之地。

他现在所站的地方,便是无墟。

应该很快就能遇到当初那个年少轻狂的自己,为此自己也是付出了不小的代价……远处苍茫一片,露出来了意料之中的身影。

君鲤一步步的朝着自己走了过去,那时的他以为一心着急,只顾着自己寻到了地方,于是出了神界就以为自己的这一手弄得天衣无缝,但是让他没有注意到的是,有个人在背后一直默默地跟随着自己。

这是他犯下的第一个不可弥补的失误。

等入了无墟之地后,四周没有了遮蔽的东西,他才警觉自己被人跟踪了,当他祭出剑绷紧神经打算要挥剑过去拼了的时,看清被吓到了的那个身影,居然是采薇神女。

采薇神女素来都是一直喜欢跟随在自己身后,是唯一一个自小就都在一起的成长起来的神仙,他虽然早都习惯了采薇总是喜欢在他周遭,但是这一次,她似也是隐匿了身形,他的语气中带了些讶异“你怎么来了?这里很危险!”

她的眼神游弋“……我,还以为你是回到苏继山了……”

“我现在有要紧的事情,你先行回去。”他的神情当中还是带了些紧张,被采薇发现“你放心,我会帮你的,我什么都不会告诉他们的。”

他还想说什么,但是那无墟的入口忽的封闭了起来,那时空像是扭转,陡然间将他们扔到了这一片雪原当中。

“……”

采薇站起身来“这是什么地方?”

“……”

他站起来了身体,循着本能,朝着一个方向走去。

君鲤见到自己身后跟着的采薇,他现在还能想起来当初采薇泪眼朦胧抬起眼来对他说的话“她不过是陪着你不到几年的时间,为什么我陪了你这数万年,却半点也没能在你心底?”

自己当时回了一句什么已经忘却了,但是他在这万年缥缈的时光当中,唯独有一道颜色将他这生如死水的命途搅动起来了水花,千雪陡然闯入带着他打破了

所有的第一次,使得他的眼底终于有了景致,虽然她似是没有记起来小的时候的自己,但是他一直记得她,多年以来一直都不曾变。

他不知道该如何与那个人拉近距离。只是想要靠近就会觉得心底欢欣,不知何时,他忽然强烈的希望千雪只看着自己,他不知道这种情愫代表着什么,但是这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想要拥有某人。

这种情感,他无从向任何人诉说,也害怕吐露出来吓跑了千雪。她一定会讨厌真实的自己,若是这样,他宁愿埋藏在心底一辈子。

第一个看穿他的人却是采薇。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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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七章:无墟之地

那个时候他才与母亲相认不久,采薇素来喜欢来到他的宫内与他下棋,他一手拿着棋子一边神思飞天,一方面是为了能给见到母亲,另一方面他非常希望能给看到那个活蹦乱跳的身影……在漫长黑夜当中拯救了他无数次。

采薇将棋子落下忽而道“你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

“什么?”君鲤回过了神。

采薇紧紧地盯着自己,她朝着自己撑着下巴歪着头道“我感觉你这段时间,身边的氛围变了。”

“变了?”他故作镇定的将白子落下“许是春暖花开,人的心境随着万物复苏也会有点改变罢?”

“不,你从来都没有这样。”采薇道“你现在的表情柔和多了,比起之前总是绷着脸的你,虽然好了很多,但是你瞒不过我。你肯定是有了喜欢的人。”

“……”君鲤沉默不言,他自己都不肯定的感情,为何一个外人会比他还能看的清楚呢?

他本以为这样也就混淆过去了,谁曾想这个事情居然被采薇不知如何知道的,她一个人私自去了苏继山,见到了母亲和千雪,他得知此事的时候有些恼怒,但是**上神自她的女儿口中得知了自己母亲还活着的事情后,便托付他一定要让采采薇与他一起去看母亲,这样她便也能时刻知道朋友的处境。

**上神是真的为母亲担心,他无法去拒绝一直以来都非常照顾他的上神,于是只能默认让采薇也随着去看望母亲。

但是他不知道采薇居然会干涉到他这么深,就想这一次,居然随着他一起来到了无墟。

无墟是浮生上神告知他如何寻到的,上神帮助他找到了门扉,而酒神告知了他应该如何进去,这个地方如此的凶险,他不能让恩人的孩子受到伤害,否则他又怎么去面对**上神和母妃。

他一步步靠近那雪原当中拔地而起的冰锥,其中的黑色影子是个男子,面容静谧,宽大的衣襟像是展翅翱翔的雄鹰般扬起,他脸上扬起倨傲的笑来,火红的双眼如炬,就算是隔着层层的冰封,也似是马上要跃然而出。

君鲤的内心像是被这眼神灼烧一般的痛了起来。

当时年少的自己,一直都不知道自己看向父亲的身体时,会露出这样的悲切的神情,君鲤感到自己的心也仿佛随着他一起跃动了起来,身体猛然朝前一倾,便合进了年少的体内,君鲤一怔,眼前的景色忽然清晰而通彻起来,他知道魂体的自己可能是与记忆合二为一。

若是这样,那么他们在这里的链接就会越来越紧密。也就意味着,他们很有可能就会困住自己的记忆里,永远都走不出去。

那么留给他们的时

间不多了,必须马上要找到凰陌才是。

君鲤走向了那冰锥,他当初在这里因为跪下来追悔和痛苦了过长时间,而浪费了珍贵的时间,即便是要循着记忆当中的自己去合上那些过去的轨道,但是他并不想只在一旁旁观,他朝着父亲伸出手去,那血缘的吸引让神器有了律动,他的身体忽然被没入了冰锥,触到父亲指尖的瞬间,他耳畔听到了一个男子的声音,像是没过了苍茫的湖水而来。

“终于等到了你来了……我的孩子。时间很短,就不多说了,我给你留了一份礼物。”

君鲤与他指尖相衔接处,忽然光芒大绽,君鲤忽然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像是蛇一般朝着自己的体内逼来,眼前铺开百川是海,溪壑萦回,花木映带,山岚清樾,滃滃翳翳,寒冬融雪,红梅傲放,他仿若一瞬间经历了这个世界的生死凋敝,礼物融合到他的身体的时候,他能清晰的感觉自己脊背的骨头一节节的被那蛮狠的力量碾碎,他痛的连神魂分离,能听到父亲严厉的喝到“守住自己的清明!”

他登时一怔,猛然咬住自己的舌。

那如冰雪般将自己一点点浇灌凝固住。

他感觉自己全身都被冻成了冰,呼出的气息在空中凝固成了冰,现在是活着的还是死去的也麻木了。

外面的冰障忽然被猛烈的敲击,他费劲力气望过去,看到外面模糊的身影,火光飞溅,应当是采薇在外面想要突破这里将他救出来,他听到父亲的怒喝“尔等鼠辈也敢在这里造次!”

他猛然睁大了眼睛,身体的剧痛依旧没有半点消失的痕迹,于是他用尽最后的力气,猛然朝着那身影扑过去,整个无墟天塌地陷,他身上的剧痛全部汇聚在了背部,他痛的面色苍白,往后一把抓去,忽然手就触到了一个冰凉的剑柄。

他怒吼着像是要将背后的痛苦的根源拔起,几乎是本能的,那剑一寸寸自血肉里分崩离析的那一刻,忽然乍开了一道明亮的光芒,将四周的崩塌全部掩没。

等到他苏醒的时候,浑身剧痛,四肢被绑缚,虚弱的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感觉自己的胸口像是被利刃豁开,忽然记得自己在失去了意识后,被赶来的诸位神尊所围攻,他们废了好大一番功夫才将自己束缚住。但是这没有让他有所动摇,让他动摇的是,他丧失了五感。

当初发生的事情,他都一点一滴的记得很清楚,**上神一家都对母亲有恩,他知恩图报,于是在无墟发生了天地崩塌的时候,他爆发出来了神力救了采薇。

他不知道在黑暗当中昏迷而又清醒了几次,期间他感觉有人来到了他的身边,有纤长的手指抚摸他的脸

颊,他当时有一瞬间的错愕,但知道他境遇和回来看他的女子只有采薇,他便与她说着无关紧要的话,想让她赶快从这里离去,但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不多日采薇又来了,她给他喂了什么药,在自己失去五感的这段时间,她似是知道他内心的仓皇和不安,在无尽的黑暗照顾着自己,他也一日日的逐渐恢复了生息。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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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八章:君鲤之思

他心底对采薇无微不至的照顾而感激,但这也是仅存的一份感激,当他与天帝间立下将诛仙锥刺入心脏并且处于他们日夜的监视之下时,他才得以从牢狱中被放出,他知道这是天帝压制住了其他大多数人将他永生封印后得以的协调,五感恢复后,他见到了疲惫的采薇,她登时眼泪就落了下来。

“都是我的错。若不是我贸然跟着你,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她抽抽噎噎的道歉,但是他觉得采薇不知此事的重要性,也不能将过错归咎给她,但是她却始终觉得是自己的错,而且不惜任何代价也想要帮他将刺入心脏的锥子取出。

他之后才知道自己是被关入了梵天宫,那是一处对神仙来讲绝对的不详之地,他不知道采薇是如何穿过梵天之阵的,见到她这几日消瘦的样子,对她道“谢谢你。”

她欲言又止,忽然泪眼道“我不想听你道谢,你若是真的想要感谢我,只要给我弹一曲可否?”

他沉默片刻,便允了。

那日他在树下抚琴,她随着琴声起舞,他看着她的舞姿,忽然想到了那一日在人界时千雪带着醉意与他在楼阁台上翩然起舞,那金鲤是感知到了他身上的仙气,于是便跳起,他并不想扫了她的兴致,更何况那一日他也觉得非常的愉悦,她的舞姿虽然还带着青涩,不及采薇数年的成熟的功底,但他在那嘈杂之中眼底心中之能印下她一个人的舞姿。

他本以为这样就算是报答**对他的恩情,但是他所想的一切都太过纯粹简单,感情之间不是非黑即白泾渭分明,当他说出来“这样我就不欠你什么了。”的时候,她忽的震惊的抬起眼来,忽然就落下泪来“在你的眼底,是不是什么时候都在计算着喜欢别人的份量?你根本就不明白我这么做是为了什么!”

他当然知道,但是他现在所做的一切,除却了要给予父母还的一个公正和探查因果之外,他想要做完这些事情后,他就可以去给千雪答案,这是他一直埋在心底的话,他没日没夜忙于将最紧急的事情,就是为了不让她等待自己太长太久。

寻得浮归上神,找到无墟之地,而一切就马上会有一个盖棺定论。

等到还未休养生息能够下地时,他忽然得知了一个消息,那便是妖界与龙族联姻的消息,而联姻的人,正是千雪。

他当时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一瞬间却不信,当初那个喝醉酒后在他怀中撒欢并且偷吻他的千雪,怎么会转眼间就要与他人共结连理了呢?他拖着病体想要去见她一面,却走到妖族门口见到那刺眼的红色,牧若横着挡在他的面前强硬道“千雪这段时间忙于筹备婚事

,怕是没有时间见你。”

他一直以为牧若是喜欢着千雪的,也不是没有觉得他能伴得千雪左右而感觉隐有怒火,他之前不肯承认这是嫉妒,他怎么会有这种感情呢?但是见到他与千雪亲密靠在一处的场面后,他没有理由的胸口燃烧起来了怒火,但是如今牧若为何会这么平静的接受这个现实呢?

“我只不过尊重她的选择。”牧若的口吻依旧是冷冷的“她已经不欠你们什么了。你与她之间,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若是她不愿意见自己,那么她应该是对自己没有什么好说的了,她会不会说,那一夜的旖旎和脱口而出的爱意,不过是醉酒之后的一时失言,长久以来去苏继山看望母妃,也不过是为了感激当初的救命之恩?

回到神界的采薇的心情大好,将药给他端进来的时候眉梢的喜悦都难掩,见到他一如既往的抚琴下棋,用着旁若无人的口吻道“不知道姐姐喜欢什么,我们也算是相识一场,至少她大婚之日,作为妹妹的也得随礼。”

他手中的棋子顿了顿,不着痕迹道“她没什么喜欢的,只不过对人界的梨花糕,苏穗饼更是感兴趣些。”

采薇愣了愣“这些就够了吗?”

他点了点头,转而道“你若是见到了千雪,替我将此物转交给她。”说着从袖中拿出来一只木簪,采薇对着这个其貌不扬的东西愣了一下,这个是千雪自己削好给他的,但是他现在已经没有了要继续将此物留在自己身边的理由。

他想,所谓情爱大抵不过如此。他曾经殚精竭虑为他们所规划好的未来,她不等他说出口来,便已经等不及。

她不再等他的答复了。

这样也没什么不好的。

只不过是幼年时期的念念不忘,年少时期的懵懂青涩,她曾经的存在是引导自己的光,现在的千雪也该走回自己的路途,他所能做的事情,就是目送着她远去,倘若这是她的选择,那么他便予他安定无忧的此生。

……

那个时候凰陌亲眼所见,千雪求了牧若很长时间,他才答应了要用自己的寻踪阵法帮助千雪寻得寿山君,他多年后隐士不出,只有像是牧若这般在阵法上有所造诣的人才能寻到,终于在翼界隐秘山村中寻到了寿山君,寿山君闭门谢客,绝不愿意打破自己的誓言,千雪不得已只能跪在他的门前,足足三日三夜。

然后门扉开了。

千雪用了自己的三分寿元,终于换得了寿山君的些许怜悯,他破天荒的愿意救治君鲤,寿山君根据她的记忆,直接能够观相和切诊,又遣她四处去寻药,其中一只并蒂果,让她花费了不少精力才在蜀

山寻得,顺便替蜀山将双头蛇给封印住了,凰陌见到这一幕的时候叫苦不迭,原来当初在蜀山的仙君真的是她。

那并蒂果,是求来给君鲤解身上延绵的寒毒的。

她求完药回去后,便照顾君鲤直到他恢复了些,但是她又不知道该如何将他救出去,身上的毒一点点的消退,君鲤却始终将她当作是采薇,她有时觉得委屈了,握住他的手道“为什么你只记得采薇呢?那个小丫头脾气不好又爱闹腾,我都说了喜欢你,你不肯答复我,是因为采薇吗?”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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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九章:分道扬镳

她越说越委屈,但是她知道君鲤听不见,所以这些往昔堆积在心中的话终于可以一吐为快,想起来自己不惜用寿元求来的药和这段时间的当牛做马,更是忍不住想哭的冲动。

君鲤似是感觉到她肩膀的颤抖,犹豫的将手扶在她的背上,轻轻的拍着,她想着君鲤从来都没有这么对她温柔过,她究竟是犯了什么贱劳心受苦的,却一直都在帮助采薇刷她的好感度?

但这有什么办法呢?

她就是这么喜欢他,于是他让她等,她便乖乖的等了。若是对于其他人她绝不可能会有这样的耐心和毅力,但是对于君鲤,她好像总是会将自己的标准一减再减。即便现在他将自己当作了采薇,她却还一边忍着胸口痛一边任劳任怨的照顾他。

她究竟要将自己的尊严践踏到何种地步,才会听到他那虚无缥缈的答复呢?

在自己因为长期的体力不支,终于晕倒后被牧若带了回来,他同样衣不解带照顾了她好几日,等到她苏醒后,得知的消息却是“君鲤已经恢复了原职,从梵天被放了出来。”

她心中大喜过望,想着要去神界去寻君鲤,但是被牧若拦住,他道“我已经仿若你去梵天照顾他了,现在他已经没事,但你却病倒了,你必须将自己身体养好。”他又顿了顿“而且现在你还有要必须去做的事情,你可还记得?”

她怎么会不记得?这是她存在于世的不二意义。

牧若也确实对她的所作所为报以了最大的容忍,千雪僵持了半晌,而后让步了“我明白了,我听你的。”

牧若告知她他寻到了龙族的神器后,她强打起来精神去了龙族拜访南海龙王,在宴席之间,龙王倒是对她赞赏有加,忽而问道她是否婚配,她对于这个词语着实敏感,连连摇头,龙王抚摸着胡子忽然道“妖王乃是一介之主,想必是对夫君的要求甚是高,龙族虽然非神非妖,但好歹也算是上古种族,犬子与您看起来年纪相仿,若是妖王不嫌弃,可愿意与我龙族共结连理?”

她怔住,还没来及说出一个“不”字,在一旁的牧若便截住她的话头朝着龙王作揖“龙族血脉深厚,通得神明之柷,以合天人,而我妖族妖王亦是,上古无别,始为天作,倘若龙妖通得媒妁,妖族居北,而龙族合右,分理宇内,天下大治。”

龙王抚着胡须甚是满意,将目光落在千雪脸上道“若是如此,择日不如撞日,不妨我们就定在三日之后见罢?”

千雪一面咬牙切齿脚踩着牧若的鞋子,一边只能唯唯诺诺的应了下来。

回到妖界后,牧若放任千雪冲着自己发了好一通的脾气,她怒道“即便是你是在龙族

找到了神器的下落,但是也没有必要让我赔了夫人吧?”

“除了这个方式,你还有更好的方法去接近龙族的核心吗?”牧若等待着她吼累了休息时,冷冷开了口“龙族虽是上古流传下来族古老的种族,虽然入了神籍,但是一直与神族分庭抗礼,它急需要拉拢妖族来壮大自己的势力,想必过不久,他们之间的矛盾就会越发的扩大,而这个时候,就是我们最容易乘虚而入的时候。这个机会绝不能放过。”

千雪怔住“这样你就可以不顾我的心意了吗?”

“你的心意?”牧若居高临下望着千雪“你当真不知道我明白你一直都对着神界的那个枢夜星君有意?”他俯下身掐住千雪的下巴“我不会阻止你喜欢别人的权利,但是谁都可以,唯独他不行。”

“为什么?”千雪愣住。

牧若“……”

“你要时刻牢记着自己的使命。”牧若将她的下巴放开道“过多的儿女私情只会蒙蔽了你的双眼,作为不知天的人,你必须要意志坚定,无坚不摧,任何的感情都会让你产生弱点,你的弱点,我会一一帮你铲除。”

他看着千雪逐渐惨白下去的脸颊“所以你最好不要给我见到你弱点的机会,一旦发现,我会当做一级要去处理的障碍。”

“你疯了!”千雪猛然将他的手推开,难以置信的望着他。

“我疯了?”牧若不知为何将胸口捂住,他见到千雪戒备的神情忽然像是受了伤般的流露出茫然“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寻到神器,为了你,你为什么要推开我?”

千雪望着他丝毫没有觉得半分不妥的样子,深吸了一口气“我的朋友,我的家人,是不是我身边的人,若是我与他们产生的感情,你都会铲除?”

“是。这些感情以后会影响到你的决定,他们左右你的思想,所以为了避免以后你会陷入痛苦抉择,还不如我替你将这些线都及时清理。我也是为此在你身边的。”

“你……怎么能说出这种话来!你难道没有任何感情吗?!”千雪怒道。

“感情??”牧若歪着脑袋思忖道“那种没用的东西,我早已经在被封印的时候丢弃了。”

千雪哽住,她怎么就没有发现一个人若是被关在暗无天日的深渊下,他必须要将自己的感官全部淡化,甚至是剥离,才能日复一日的坚持下去,即便是他极快的速度恢复了法力,但丢失的情感并非一朝一夕就能恢复正常。

甚至会花更长的时间,也许又会一生都无法恢复。这时他为了坚守自己的本性而做出的牺牲,她的血至多能抚平他身体上的伤痕,但是他最重要的心却不知去了何处。

她咬住唇,所有的怒意在触到他的茫然的

眼神后都倒退了回来化作了酸涩,她感觉胸口像是被重重击了一拳,汇聚成了无可奈何,轻声道“你放心,我会照你说的做,但是你必须与我约法三章。”

“什么?”

“我会与你一起寻找神器,但我的感情是属于我自己的东西,你要只要不去干涉我,我发誓,在遇到必须要决断的时候,我会以大局为重,做出最合理的选择。”

“……好吧。”牧若固若金汤的拒绝终于产生了点松动“若是你做不到,我会替你做出选择。”

千雪顿了顿,点了点头。忽而那些让她憋屈的无可奈何涌上心头,知道龙族的事情无可避免,但她现在真的很想要见到君鲤。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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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七十章:红莲映月

她悄悄避开牧若,潜伏到神界,想要询问他的身体可好,即便是五感恢复了,寿山君的药还是一直要坚持服用,她要将药方还有几只并蒂果给他,但这些都是她来看他的借口罢。

但是当自己靠近的时候,忽而听到了君鲤抚琴声,远远望见了在他旁边起舞的采薇,他望着采薇,眼底带着温柔的笑意。她怔在了原地,久久的凝视着气氛和谐的二人,忽然感觉到自己为何着犯贱的秉性总是不改,在梵天宫的时候她还存有一丝的希冀,毕竟君鲤并未展示出什么异样来,但是她那么幸苦的来看他,只是想问问他好不好,但是现在应该也没有必要了。

她的眼眶涌上了点湿润。

采薇跳舞起来真是好看啊,比当初她磕磕绊绊的样子好多了,端的是袖带飘摇,花枝招展,更兼这些人打扮的桃羞杏让,燕妒莺惭,一时也道不尽仙姿佚貌。

如果可以,她真的挺想要体面的说一声再见,道一声天涯望断还是朋友,但是她却驻足失了勇气,她甚至连话都说不出来。

凰陌能够切身体会到她心酸苦楚的感受,她感觉自己又恢复到了千雪的记忆当中去,见到自己原来是一个喜欢着师父这么小心翼翼的人,时至今日,她作为凰陌的时候依旧是如此。

原来她,无论是失忆与否,都是一个那么胆怯的人。

莲花幽径之被四海八荒称之为最美的地方,这里常年盛开着各种各样的莲花,高有十寸,莲花池内曲径通幽,莲叶遮天蔽日,莲花花映美人,正是适用于各种才子佳人幽会的绝佳场地。

最重要的是,这只有一条通道,以水为界,以舟载之,任何人除了坐这舟外,均无法离开。这也是为什么成为各族人相亲的好场地。就算是想逃也上天下地,出入无门。

“还真是个好地方,这样我就放心了。”牧若道:“前方那处就是龙王定好的位置,你且先去,我去拜会一下主人就在这里等你。”

前方是一艘廊房游船,四周窗户房门均大开,淡粉色的纱随着风飘逸而出,倒是与这一池的红莲相得彰益。

千雪被早已等候多时的小仙引着走向中央的廊房,事已至此也只得静观其变,千雪一咬牙走了进去。

“殿下,妖界殿下来了。”

面前的男子穿着一身青色素袍,墨色的头发垂至腰际,半是慵懒的挽起发,仅束着一支玉簪,听到声音便转身,高挺的鼻梁,明亮的眼眸,让千雪愣了一下。

眼前闪过一个人的面颊,也是有着这样墨色的头发,深邃的眼,他会轻声的唤她,朝她招手,她就会满心欢喜的跑过去挽着他的胳膊,说道:“今天天色如此之好,我们俩出去走走可好?”

彼时的他也

会笑着顺承了她的意,揽过她的肩膀,朝着日光最浓,桃花最艳的地方走去。

那段时光是千雪这辈子最美好的时刻,他不是神界执掌星轨交替的神君,她也不是妖族的小妖王,而是在凡间最最平凡,却可一世相守的凡人。

“千雪殿下?你还好吗?”耳边突然传来陌生的声音,千雪蓦然一颤,看到面前的男子已经走到了她的面前,并且给她递过来一方白绢。

千雪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流出了眼泪。顿时感到尴尬不已,连忙拿出自己的手绢侧过身擦了擦眼泪,道:“让二殿下笑话了,是千雪方才眼睛不适,还望殿下勿怪。”

“既然如此,那便坐下吧。”二殿下倒也很明理的不再追问,待千雪整理好情绪落座后,拿起茶壶给千雪添了一杯热茶。

“不知这位殿下如何称呼?”千雪有点紧张,但是母亲早就教导自己要拿出妖界的架势来,万不可让对方掌握了主动权。

“在下梓洐,千雪殿下叫我名字就好。”

“这样怕是不妥,我还是叫您二殿下吧。”

梓洐拿起茶杯,看着窗外红莲一笑道:“你我本就是平辈,这样有何不妥?那这样,你我皆以名字相唤如何?”

千雪点了点头,看着梓洐似乎有点魂不守舍,千雪虽然在妖界待了数万年未曾出门,但是也有过几次族会,四海八荒来了不少的男人,她已经被各自视线盯得从浑身发毛再到习以为常,而这位龙族殿下,第一次见她,除却方才眼前似是惊鸿一瞥,却现在连正眼也不再看她一眼,却独独对着外面的红莲发起呆。

这种眼神她很熟悉,这位二殿下怕是怀揣着心上人,却也不好忤逆父亲的意思,只得来陪她做一场戏。

千雪拿起茶杯抿了一口,心底不由的浅笑,这样就太好了。

“二殿下这般心神不定,此次前来,莫不是看到我很失望?”千雪想要逗他一逗,故意装作无可奈何样子的说道。

梓洐转头连忙赔笑:“并不是这样,只是在下想着一桩事。”

“哦?你在想什么?”千雪索性拿起一把瓜子嗑了起来,反正闲来无事,且听他能说些什么。

“二殿下想着,怎么能说服千雪殿下,与我定亲。”

“咳咳咳!”千雪被呛住,看着梓洐一本正经的模样,心里只想哭,莫不是她猜错了梓洐的心思,其实这位二殿下是实打实的来和她相亲的?

“呃……这个嘛……”千雪不知如何是好。

梓洐又叹了一口气道:“可是我知道,千雪殿下似乎也是心有所属,所以二殿下不知道该不该向殿下提起此事。”

“这个,我……”千雪也不知道他是从哪里看出来的,但似乎感觉自己被人牵着走了,连忙夺

回主动权:“殿下你不也是如此?”

梓洐有些颇为意外的看着她。

千雪这才不慌不忙的看着他道:“既然殿下这心里,也是住着一位佳人,为何还想与千雪成亲?”

梓洐垂下头,面色带着隐忍的艰难,半晌不做声,千雪吃的倒是很开心,风残云卷一番,拿出手帕擦了手指上的油渍,看着梓洐的脸色一会黑一会白的,心下一片清明。这位十万年未能娶到妃子的二殿下,怕也是遭到了十足十的刁难,才一直没能给那位女子名分。

(本章完)

第三百七十一章:苦情鸳鸯棒

为什么这个世界上有这么多的苦情人呢?在这苍茫的四海八荒,两个人能够相遇相爱,这又是多么难得的缘分。

要知道,这一世她和君鲤,就是因为无缘而生生各自天涯。即使有再多的美好的回忆,依旧是被生生阻断了姻缘。

“那么,若是你娶了千雪,会放弃那位女子吗?”千雪问道。

梓洐将身体绷紧,双拳紧紧握着,看着千雪。嘴巴张开,又合上,忍了又忍,艰难的点了点头“我会放弃她。阿莲她很好,而我这辈子,却只能负了她。”

千雪看着他眼眶都有点泛红了,觉得自己这个逗趣似乎是过了头,心底还是有点感觉悲伤,她本以为他会向她争取一下,让她来替他圆了这对苦命的鸳鸯,可是没想到的是他竟然放弃的如此之决断,却让她不知说什么好。

“你确定?我们妖界猫又一族只要随了一个人,就是一生一双人,断不会眼里揉沙子。就算是你之后要纳侧妃,我也是不会允许的。”

“我知道了。我会遵守约定,一旦与你成亲,便不会做出违背之事,如有违背,就让我命丧若水。”

看得出梓洐一直在隐忍,却不知道为何要退让到如此地步。千雪觉得此事有些不大对,她也只是随口一说,作为二殿下,拥有三宫六院本就是合情合理,就算是梓洐真的纳了妃子她也不会说什么,但没想到他居然发了这样的重誓。这是她始料未及的,何况她并不想做那个棒打鸳鸯的棒子。

“你……是否有什么难言之隐?不妨说与我听,我也好知道你为什么做到如此地步。”千雪小心的打探道“你放心,你若有什么难处,我若能帮你,也是能尽一份微薄之力的。”

梓洐看着千雪,脸色更是深沉了几分,叹了一口气道“千雪殿下这般胸宽似海,倒是我小气了,实不相瞒,如果今日我不能和殿下你结亲,我父君就要……就要将阿莲,将她逼死。父亲认为她是个卑微的婢女,身份悬殊,她现在被关在地牢里生死未卜,若不是父亲如此逼我,我今日也断不会来和殿下相见。”

千雪愕然“居然还有这样的事情。”

“是啊,千雪殿下,我一直就在想若是千雪殿下愿意与我成亲,我便可以救下阿莲,即便是此生永不相见也是可以的,但是方才感觉到殿下也与我一样,心底有着一个无法忘怀的人,因此担心殿下,又不想说出隐情来求殿下心软答应……所以才走神了。”

千雪不由得心升愧疚“那你之所以放弃阿莲,是因为我吗?”

“……我这辈子注定只能负了她,现在只要她能够好好在这世间活下去,我就知足了,又岂敢让殿下再准允她作为侧妃。”梓洐起身背着她走到门口,

看着遮天蔽日的红莲道“事情便是如此,千雪殿下即便是不允这门亲事,我也是理解的,大不了回去之后我在想办法将阿莲救出来,让她远离龙族,另寻良处。所以殿下万不用有任何负担。”

千雪静静的看着梓洐有些萧索的背影,他的身高虽然不及君鲤,但是也是高大挺拔的,现在看着却像是放弃了极为珍贵的什么,竟然显得凄楚和无奈。

千雪敲了敲桌子问道“你可知我的事情?”

梓洐回头有些诧异“并不知道。”

“我啊,曾经特别喜欢一个人,喜欢到骨子里,即使到了现在依旧还牢牢的记得自己喜欢他的心情,但是因为一些事情,我却不得不要去放弃他。”

看着梓洐越发不可思议的表情,千雪有些怀念的笑了一声道“你知道放弃一个人的感觉是什么样的吗?我们甚至都没有在一起过,很奇怪吧?但即便是这样,我还是喜欢他。”

梓洐已经坐了下来,似乎是被她的执着的精神所感动,目光中也多了几分敬佩的神色。

“你太小看我们这些女孩子喜欢一个人会有多么执着了,你放弃了她,你会认为她会过的好吗?”千雪摇了摇头“这份爱而不得的痛,求而不得的苦,只会一直伴随着她,生生世世。”

梓洐痛苦的摇了摇头,用手扣着自己的胸膛道“这样的心情我怎么不会懂,你以为我放弃,不是连着我的血肉,我的心吗?”

“所以啊,我让你别放弃啊!”千雪突然一把抓过梓洐的衣服将他一把拉起来道“你若是这样的爱她,你为什么不珍惜这一世的情缘,你可知,有的人,可是无论怎么求,都求不来上天赐予半分怜悯啊!”

千雪觉得自己难得这样霸气一回,却不想话说到最后已是很没出息的哽咽,千雪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哭出来,梓洐看着千雪红着的眼眶,心中微动“你……”

千雪觉得出师不利很是丢脸,一把甩开他,背过身不再说话。

梓洐像是被千雪这一席话震到了天灵盖,傻傻的坐了下来,不知为何心绪久久难平,他喃喃自语道“是啊,我是不是应该再去争取一下。就算是拼了这条命,多谢千雪殿下,二殿下懂了!”说罢抬脚就要往外走。

“你懂什么了?难不成你是要回去和你父亲拼了?”千雪无可奈何的朝他翻了个白眼“你是被情爱冲昏了头的小孩子吗?”

“那依你的意思?”梓洐看着千雪神神秘秘的朝她招了招手,立即附耳过去。

在此之后,龙族与妖界定亲的事情便传遍了四海八荒,对于一胆敢娶上天入地的妖王,大家都尊其为一句好汉。

雪花般的拜帖和贺礼源源不断的送到了妖界,她麻木的望着那

堆积如山的祺珍异宝,那红色让人不由得感觉铺天盖地的不舒服,而帮助她整理拜帖的玲珑音说道“真不愧是你,甚至连鬼族的拜帖都递了上来。”

她沉默不语,紧攥着手,忽而又听到了有人前来禀报“从神界传来拜帖,采薇神女前来拜访主上。”

采薇现在来这里是要做什么?

她敲了敲桌子道“既然是这样,请她进来吧。”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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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七十二章:木簪其意

她坐了下来,拿起来一杯茶,方才将茶杯上的浮茶用杯盖悉心给拨开,却见到采薇走了进来,但是来的不止是她一个人,后面还跟了好几个抬轿的仙奴,她招呼着仙奴将东西放了进来,本来就已经被堆积满的大厅里更是连个落脚地都要没了。

千雪蹙眉,采薇却已经笑容满面对着她行礼“姐姐,上次真的是太感谢你了,听闻你与龙族二殿下共结连理,小妹我无以回报,便去寻来了一些姐姐日后调养身体用的药草,还望姐姐笑纳。”

“妹妹的心意我领了。”千雪亦是笑回去“上次不过是分内之事,谈不上是帮你,而如今也不过是订婚罢了,还让妹妹送来这些好东西,只怕是短期内用不上什么,辜负了你的一番好意。”

采薇这春风满面的样子看起来是最真心实力的恭贺她的,但是她却见到采薇就会觉得心堵,但是现在无论她说的话多么的包含讥讽,也不过是她的意气用事,采薇倒也不恼,而是道“正是如此,所以君鲤也托福我将贺礼送给姐姐。”

说着她从衣襟里取出来一只簪子,道“这只簪子,想必是姐姐心爱之物,如今物归原主,也算是了了一份念想。”

千雪的指头一僵,这只簪子,是她用在苏继山时,取那梨花乌木枝给君鲤亲手做的,当时不过是一时的兴起罢了,但是她没有想到君鲤居然一直都收着,可是这又代表什么呢?

他现在要将这个东西还给了她,已经表明了他的态度,就是要和千雪划清界限。对于千雪来讲,这个事情反倒是对她一种漫长折磨的救赎……她就对命运这两个字彻底死了心。

自此以后,天上地下,生死不见,此生足矣。

龙族并不是千雪所想的冰冷的一片场景,反而海野平川,一派祥和。龙族殿下亲自来迎,夹道的子民也甚为友好,这点倒是与妖界的自由阔达的民风有些相像,倒是让人生出不少好感来。海底珊瑚林辽阔无边,远远的天尽头拔地而起一座绝壁,整个壁上突兀出来了很多巍峨的建筑,坐列有序,颇有些气吞山间的生势。

梓洐对千雪道,那正当中的便就是皓雲殿,是各族分支首领集会议政之处,而这整个绝壁上分为三百三十八座宫殿,而他的耀星宫就在皓雲殿不远的那处,给她指的时候,她勉强从一众参差不齐的琉璃蓝瓦中瞧见了那抹黛青瓦,倒是很是梓洐的风格。

龙族殿下引了众人入殿,殿上和龙族殿下相谈甚欢,千雪则是安安静静的端着妖王的姿态,倒是梓洐神色紧张的总是往龙族殿下那里死盯。宴席散后,千雪被安排在了耀星宫里后,梓洐就不见了人影。

宫内典雅朴素,风景颇有韵味,千雪遣散了婢女,一盏茶后

,果然梓洐风风火火的就冲了回来,面色惨白道“不好了千雪殿下,我爹他把阿莲送到了无墟!”

无墟,便就是龙族的禁地之一,传闻那里寸草不生,瘴气入骨,一般只用关押罪大恶极之人,阿莲她一介弱女子,怕是在那里面一刻都挺不住。梓洐给她说这些的时候,急的声音都在发抖,一遍遍的自责自己为何不早点识破这是龙族殿下的计谋,他本就不想着让阿莲继续活下去。

“她会没事的,她一定在等我!千雪殿下,对不住了,我必须得马上去找她!”梓洐急的撂下这句话就不见了踪迹,千雪还没反应过来便已经捏决紧跟上。

她知道凭着自己的身份是无法插手这件事情,但是她觉得梓洐是一条汉子,何况他日后也会成为自己的夫君,这件事情就不能和她说无关。因此她也就没有犹豫的跟在了梓洐后面,飞了许久,直到看到天际一片雾霭阴沉之处。

梓洐落地,闪手祭出一柄青剑,才待要冲进去,千雪便堪堪的赶到了,看着梓洐惊愕的脸,也不慌不忙的也祭出剑道“怎地打架也不叫上我?是在小看我一方之主不成?”

梓洐感激的看了她一眼,两个人便深深吸了一口气,毫不犹豫的冲进那滚滚阴霾之中。

无墟,千雪并未听说过这个地方,而世居此地的梓洐也仅仅是知道个皮毛而已。他只知道龙族殿下曾经在他年幼之时再三叮嘱不要去那远处阴云笼罩的地方,也被族人世代称之为不祥之地,但这龙族内还有这样的地方也是让人称奇,梓洐小时还曾想来此地巡察一番,但被龙族殿下捉回来揍到他养了三日后就不敢再动此念头。别的暂且不提,但就是连君主也退避三舍的话,就不可小觑此地。两人入后,也方了解到此地为何称之为不详。

若说龙族的瘴气以千雪的能力完全可以抵御,但是才脚沾染此地,千雪便感觉到冷冽到浑身一颤,胸口拥堵到无法呼吸。她看了看梓洐,梓洐的脸色也变的很难看,俯身过来“看来此地不宜久留,我们速战速决。”千雪赞同的点了点头,两个人逐渐适应眼前的朦胧,看到面前竟呈现出一派冰雪茫茫。

“我怎么不知我龙族居然还有一片雪原。”梓洐和千雪愕然对视,龙族虽地处南北,气候较妖界略寒,但还远不到该出现雪原的地界。更何况现在已经是四月初上,四处已然是一片春光潋滟。此时此刻在这里还能见到雪原,定然是不符合万物规律的。

千雪和梓洐更加谨慎了起来,这种承受着逆天而为代价的地界,自然是有着不同寻常之处。千雪忍着四肢麻痹的痛楚,朝远处望去,那苍茫的雪白深处,从地表冲破天际耸立起来的一根冰锥,那冰锥里似乎

有着一道黑影。

两个人连忙飞奔而至,梓洐看清那黑影之后,几乎是喜极而泣“是阿莲!阿莲!”

冰锥内的女子双眼紧闭,清秀的眉头紧紧蹙着,她素色的衣裙和长发都微微扬起,像是一朵缓慢绽开的白莲,像是被瞬间冰封起来,因而定格在了这一瞬。梓洐拿起剑朝冰锥狠命砍去,一下二下均纹丝不动,他定了定神,用眼神示意千雪退开,猛然周身炸开红色的光芒,诡谲的气息漂浮在四周,千雪心想梓洐是要动真格的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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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七十三章:极地救人

梓洐念完了咒语,提起剑就朝冰锥狠命一击,红色的光芒霎时间将雪原倾吞,千雪都无法抵抗的捏决将自己护住,只觉得耳畔轰隆一声震响,脚下毫无防备的一歪,就被没入了水中。

原来这下面居然是一片湖泽!

千雪会水,但是她万万没想到梓洐居然是只旱鸭子,作为龙简直是丢尽了颜面,何况他还一手抱着一个昏迷不醒的美人,一只手拼命扑棱,将美人的头浮出水面,自己在下面灌了个饱。

寒水冰冷砭骨,千雪咬了咬牙,游过去去抓梓洐的手,他拼命挣扎,却不想将千雪一把推开,千雪被这厮气的无可奈何,心想到真是前世欠你的,还是再次游了过去制住梓洐的手,却不想梓洐不小心扯住了她的衣袖,一挥手,那颗君鲤还给她的木簪竟然飞了出来。

千雪瞪大眼睛看着木簪带着那个锈迹斑斑的箭头朝着水下沉去,拼命挥手去捞却擦了个边,千雪着急的看了一眼梓洐,连忙捏了个诀罩住了他们,飞身朝着湖底无边无垠的黑暗义无反顾的游了下去。

终于呼了一口气的梓洐抱着阿莲看着千雪连忙大叫,但是却眼睁睁的看着她消失在了一片黑暗之中。

无论什么都不会比那只木簪更为重要。那是君鲤唯一留给她可以证明他心意的东西。那上面承载了太多的回忆,快乐悲伤均被那木簪给潜藏在了深处,那便就是她的那颗心了。

这个湖像是没有底一般,千雪不知道自己下沉了多久,再往上看的时候,就只剩下了遥远的光斑,千雪觉得自己头很晕,四肢都失去了知觉,就连维持法力都无力再支撑下去。但是……她看着幽茫的深处,还是决然的继续前进。

一定……绝不可以失去的东西。

无论付出何种代价,都必须找回。

就在千雪将要支撑不住的时候,突然听到湖底悠悠的传来一个声音“汝是何人?”

这个声音像是浸没了湖水冷冷而来,带着特有的深沉涩哑。千雪一时没能转过神,以为自己定是幻听了。却看到自己眼前的黑暗中缓缓浮现一个人形,长发散开随着微波荡漾,眼眸冷冷,眉宇似剑,面色似是被水泡久了惨白如雪,一身如夜色浸没湖中,但能把玄衣穿的如此风逸出尘的除了枢夜星君,也就是眼前的这位男子了。

千雪当即魂都被吓得飞了出去,手忙脚乱的就捏着诀往那人身上招呼而去,使奶的力气都用完了,却不想那人仅是轻轻一抚,千雪的法术就轻飘飘的化在了水中。

千雪瞪大眼睛,看到那个人手上拿着的正是自己的木簪。但是法力已经耗尽的她连一根指头都动不了了,一开口寒水便争先恐后往她的喉咙里涌去,昏倒之前,看到那个人依旧岿然不动的

看着她,千雪想到这也许身葬此地就是天命了,至少死之前也应该看到的是君鲤,可眼前这么个人,究竟是谁?

“千雪殿下,千雪殿下!你醒醒!”脸上被人拍来拍去,千雪迷迷糊糊的想是谁这么不解风情居然敢对这样一张貌美的脸像是拍烂泥一样,一边有气无力的挥挥手道“别拍了,我醒了。”

“千雪殿下!你可吓死我了!”眼前模模糊糊的出现梓洐焦灼的脸,他浑身湿答答的,头发的水滴的她满脸都是,千雪抹了一把脸,依旧糊了一脸水,千雪打了个喷嚏,看了看梓洐,像是终于回过神来了惊觉而起“我的木簪!”

他们所处的地方依旧是那片雪原,而阿莲依旧被困在冰锥内,像是一切都不曾发生过一般,毫无痕迹。离着他们不远的地方站着一道黑色的身影,千雪定神忙扑过去,那人正对着木簪看得入神,千雪连怕都顾不得了,慌忙冲过去想要抢回来,那人一把攥住她的手腕,再次问道“此物是汝的?”

千雪点头如捣蒜,那人慢悠悠的又将她上下仔细的打量了一番,又问“你和君鲤是什么关系?”

此人竟然知道这个东西是君鲤给她的,千雪顿时愣住,反问道“你是什么人?”

那人淡漠的看了看手里的簪子,又将目光转回她身上,高深莫测的神色看的她只觉得浑身紧张,也顾不得再纠缠下去,只得不卑不亢道“此物正是在下的,方才不慎掉落水中,辛得尊上拾得在下感激不已,不知尊上可否还给在下。”

“还给你?也可以。”那人话锋一转,又再次逼问“不过你得先回答我的问题。”

“您说的可是神界神君?”梓洐上前一步拱手道“这位神君您恐怕误会了,神界的神君怎么会和妖界的妖王有关系呢?”

那人不言只是看着千雪,千雪只得硬着头皮道“确实与二殿下说的一般,千雪与君鲤……并无关系。此物虽是君鲤的,但是小仙从其他途径得来,烦请尊上还给小仙。”

“还给你?”那人看着他们,突然笑道“今日我这无墟还真是热闹,前不久来了个女人,今日又掉下来你们,我在这里已经不知多少万年了,也就今日能让我感觉到不无聊。”

千雪和梓洐面面相觑,梓洐道“勿入尊者仙地,还望尊上见谅。只是在下重要之人被人关入此地,还望尊者可以将阿莲还给在下,无论在下付出什么样的代价都可以。”

梓洐并不傻,他一进来就能感觉到这个空间是完全被独立而出的,而造出这个空间的人,便就是眼前这个神秘莫测的男子。

能拥有如此强大的精神力控制着这里的人,实力定然不俗,又能瞬间将空间转换,四海八荒怕也

没有几个人能与之对抗,他不敢贸然前进,只能先暗中观察。

“甚有意思。”那人一挥手,坐在幻化而出的椅塌上,道“你倆一个想要从我这里取走木簪,另一个想要从我这里带走女人,你们是觉得自己踏入这里,便也有那本事可来去自如?”

千雪连忙拱手“并非我们有意冒犯神君,实属万不得已才铤而走险,还望神君莫要怪罪。”

那人颇有些慵懒哼道“算了,本君并不与你们计较什么。只是……”

那人看着千雪,满眼高深莫测。他看着千雪的眼神总是带着点什么,像是发现了很有意思的东西。这点倒是让千雪觉得很是不安,她虽然是说了谎,但是这并不是什么弥天大谎,也不值得他这般探究深入。难不成从这一小小的木簪看出什么端倪不成?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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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七十四章:所之不知天

那人举起左手,朝下猛然一挥,顿时山崩地裂,巨浪滔天,千雪和梓洐极力稳住身躯,却被那从脚下涌出的滔天巨浪一拍而散,兜头袭来的风暴将千雪卷入水中,水里极静,那人漂浮在她的面前,脚下像是盘旋起来了飓风,呼啸而来撕扯住他们,那个握住她的手,被搅得头晕目眩的千雪感觉到他似乎朝着自己说道:“我会将你送出去,但是那不成器的儿子,还得指望你多多照顾些了。”

“儿子?!”

千雪的脑子里一片混沌:“君鲤?!”

那人的笑声还残留在她的耳畔:“那孩子虽然看起来有点不靠谱,但若我没有猜错,你应该认识他,而且……你们两个人是互相送簪子的关系,还需要我说什么吗?”

不不不您老误会了啊!!!

“告诉他,让他远离纷争,如果可以的话最好什么都不要去管。我的事情,他母妃的事情,都是一样。”

“……您这是为什么?”千雪问道。

“我很快就会消散,如今这一副状态,也不过就是残魂一缕罢了。”那男子道:“但是君鲤还有着未来,过去的事情不应该将他卷进来,我和他母亲所希望的一定都是一样的。”

千雪还想要说什么时,却见到那男子脖子漏出来的项链,下面还缀着一只黑色的勾玉,她登时一怔,用手指了指他的勾玉:“这是……”

“这个东西?”那男子低头道:“这个与你无关,你没必要知道。”

“不不……”千雪的脑子瞬间被东西给贯穿而后通明,她瞪大了眼睛望着眼前的男子,这个男子是君鲤的父亲,他从未提过他的父亲,所以她不知道他究竟该如何称呼,但是他的这个状态应该是灵体,是为何会被封印在这里,她还没有任何的头绪:“您可知道不知天?”

那男子的脸上一瞬间交织着无数的情愫,自惊异骇然到隐藏进锋芒的目光:“你又是从何知道的?”

千雪指了指他胸口上挂着的石头道:“这个东西,我也有一个。”

那男子将眼睛微微眯起,掩盖住倏然而逝的复杂:“你?……没想到不知天居然还未被覆灭。”

“前辈??您为何这么说?”千雪不解其意,既然都是不知天的人,为何他去对于不知天丝毫没有应该有的怀念的态度,她甚至可以感觉到他听到这个词时散发的寒冽气息。

“小娃娃,你也是胆子大,怎么会和这种组织扯上关系……”男子看着茫然的千雪扯出冷笑来:“不知天早已经不是当初那个不知天了,你还不明白吗?”

“您的意思是……”

“不知天的来历非常的神秘,甚至连我们在组织里呆了那么多年的人也是不知,但是不知天一直都在致力于维护六界的平

衡,它主张的和平正是我们当初想要的……那个时候的战场,总是连绵不休,神界妖界什么都乱套,联盟四起,是你现在无法想象的规模。”

他望向千雪又道:“在哪个时候,君鲤的母亲接触到了不知天,于是我们便都加入了不知天,想要以组织的力量将四海八荒的战火熄灭,不知天号召了一部分的力量,终于渐渐引起来了各界的重视。”

“不知天便承担了与各界相互联系说和的通道,逐渐的,我们的努力起到了一定的作用,队伍也渐渐壮大……但是我们没有想到,这壮大起来的队伍当中,也有人想要利用不知天达到自己的目的,而后不知天在一次集会的时候,发生了大乱,约有三成的人受伤,最终内部产生了分割……”

“不知天里出现了叛徒。神魔分裂,我们被背叛,而君鲤也是在这个时候出生的……我连孩子都没有见到,便杀上了神界,与那道貌岸然的天帝大战了一场。结局你也见到了,我现在在这里。”

男子一直与她絮叨说了很多关于不知天的话,但是这些事情都是千雪未曾经历的,但是他说出这些话来,想必只是想要提点她,若是不知天还存在着,就要看清其中的真相。

“我便送你们到这里,告诉他,好好活着。”男子将她忽然用力推了一把,她身体不受控制的猛然一沉,瞪大眼睛看着那男子,他朝自己露出微笑来,而后凝聚的黑雾陡然散开。

慕沉醒过来的时候有些懵,他感觉到自己从头到脚似是被什么罩着,呼吸有些憋屈。觉得自己似还在做梦,又听到一个男子的声音,朦朦胧胧中大意是问这个人怎么办,若是真的死了该如何是好等云云,另一个是女声,道他已经死了,难不成你还能让他活过来?人界有句话说的好,入土为安,我们挖个坑把他就地埋了吧。

那个男声啧了一下,你们人界这么麻烦,直接用火烧,两手空空的来干干净净的去。女的顿了顿,居然还附和的嗯了一声,醍醐灌顶拍手道:“那我去找柴火。”

……

慕沉一个激灵睁开了眼睛,眼前一片白茫茫,他盯了这片白色许久,才看出来这似乎是一片白色麻布。

他的脑海中涌入无数的碎片,他知道自己的身份可能直接就暴露给了鬼王,但是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他在鬼族潜伏了这么久的时间,没有一次能这么成功的靠近这里,那个用无数字符组成的地方,是鬼族的核心,是他一直探寻的秘密。

他本来不想踏上台阶,但是走到了中央的那一处,还是踏上了那个台阶,这个台阶时的记忆,是他心中一直悬着的一个结,过了这么久,他还是没能将这个结解开。

那光芒散去,慕沉腾

的将眼前的麻布拉开,映入眼帘的是一男,那个男人直勾勾的望着他,慕沉一如往常的起身,下地,站起,一气呵成的完成后,不想这个白面书生还真没白长了一个娘里娘气的脸,竟然失声尖叫起来:“你你你诈尸了?!”不想这喊的这声有点激动,还在口中的果肉顺着喉咙就窜了下去,愣生生的让那个人一个背气翻了过去。

(本章完)

第三百七十五章:慕沉之过往

慕沉看着身处不足几寸的小洞穴,皱眉回想,哦,他记起来了,这里是他的记忆,现在所见到的,是他一直以来的最在意的那一处过去记忆。那个时候他还是尘嚣上神手下的大将一枚,这一次出来,也是奉了命令,来翼族潜伏。

还有眼前这个不上台面的帮手,慕沉瞅着越发的没好气,好一张道貌岸然的笑脸,好一个红口白牙的书生,感情只要路上横躺着的就是死尸一具么?!若不是现在自己活蹦乱跳的,还真让人给诓了去。

男的几番挣扎终于从嗓子里扣出来一枚果核,堪堪将情绪稳定了下来,朝前凑了几步,活像白日见鬼:“你,你真的活过来了?”

慕沉:“……呸呸呸,我一个大活人好端端的站在这里,谁告诉你我死了?!有这么咒别人的吗?”

男的愣了一愣,眼神微诧的看着慕沉,慕沉瞪着眼珠子顶回去,男的似是想起方才的失态有些尴尬,收回一脸复杂给他作揖道:“尊上你真的吓到我了。”又急急切切两眼放光,恨不得直接扑上来:“尊上我们被困在了这里,该怎么办?若是不赶紧回去复命,又要误了时辰主上降罪下来怎么办?”

一连串的疑问连个停顿都没有,慕沉被吵得脑子发晕,将这个自来熟忙推开几米,道:“这位兄台,你我年龄相差无几,你叫我一声尊上还真是折煞我了,还有就是。”

他凑上前看着那个人道:“你着急有什么用?我们就在这里耗着,看谁能耗过谁不就好了?”

慕沉将腰间的扇子打开,他向来风流倜傥自成一家,素来喜欢穿着绣边金丝白袍外加一柄蛾青玉扇,显得飘逸洒脱而又温文尔雅,被世人称道一声谦谦公子,俊朗无双,一度曾掀起桃花浪潮,这普天之下学他的人倒是不少,但是能学出他本人翩翩风采的他自诩无出其右。

那个人立时僵住,脸上浮现出难以置信的神色来:“你就不担心再不回去,自己的身份会暴露吗?”

慕沉:“……”

“你让我们去做什么?虽然我们找到了不知天残存的迹象,但是有什么证据可以证明吗?”慕辰冷笑道。

他还未能想出法子脱身的时候,洞口处传来一阵悉悉窣窣的脚步声,一捆木柴堵在门口,后面传来那个时候听到的女声的询问:“这些柴火够吗?”

慕沉:“……呵。”幸好自己醒得早,否则自己什么时候要学凤凰磐涅了都不知道。

聂空竹揉着太阳穴一副头疼状道:“我的祖奶奶啊你还真的去找柴火了,用不着了,他醒了。”

“他醒了?”女子怀里的木柴稀里哗啦的落了一地,露出被遮挡的秀气的脸颊。

慕沉看清她的容貌的一瞬间,浑身的血都往头顶冲了过去

“丞妩?!”慕沉脱口而出,她怎么在这里?!

眼前的女子虽然穿着普通的粗布麻衣,虽眨巴着人畜无害的小鹿般的灵动眼眸,但是他绝不可能认错,慕沉目前只想马上用什么把自己的脸遮挡起来,不不不现在遮挡也没有用了,保命要紧,难怪她自告奋勇要去寻木柴,他相信她确实实实在在的想让他早点涅槃。

他手忙脚乱的缩在洞口一角护住脸,如临大敌的看着眼前还没有到他胸口的女子,仿佛她马上就会就地化作一只猛兽要来将他挫骨扬灰食肉寝皮:“你别过来,咱们加起来都二十多万岁了,别动不动打打杀杀,有话好好说!”

女的对他奇特的举动除却脸上泛起一层愕然之后,并无特别反映,几步屈身上前搭上了他的脉搏,半晌又咦了一声:“方才还没有脉搏了,现在怎么又有了?”语气竟然带着藏不住的欣喜:“头一次看到真的诈尸,幸好没听他的话把你烧了。”

慕沉被她触到的时候浑身一颤,牙关咬紧准备无论发生什么都受了,大不了再回去养上几年又是一条好汉。但是只听到她这样说了一句后,便松开了手,没有落下将他烧个半死的冥火,也没有降下将人挫骨扬灰的天雷。

慕沉从手指头缝里瞅着她,战战兢兢的等了半天是不是又要来什么新鲜的花样。就看到她安安静静的站在一旁望着他,毫无一丝怒意,倒是一反常态的几分好奇的神色。

难道他认错了人?

慕沉心有余悸的将手放下,贴着石壁朝另一边攀爬上去,直到聂空竹头顶,也不管方才还对他唯恐避之不及,试探的问道:“翼王女这是怎么了?”

“什么翼王女?”聂空竹看着像只壁虎般四肢攀着洞顶的慕沉更是茫然,又依据他刚吓得不轻的反应,又不像是诓人,看了看无辜眨巴着大眼睛的女子道:“你说她?她不是什么翼王女,虽然她也不记得自己是谁了,但是确实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罢了。”说着还走过去招手道:“不信你大可用法力一试。”

慕沉瞧着他倆神色无异,小心翼翼,如履薄冰的伸出一只手,半晌后大惑不解的落下地,百思不得其解:“这是怎么一回事?”

慕沉静静的瞧着丞妩和当初的自己。如今透过自己的眼睛所看到她,是他所想不到的,就算是触手也朝思暮想的人,她虽说长得比他见过的大部分胭脂粉都要出众,但他和丞妩之间只能说是孽缘二字。

他无父无母,自小的时候被翼族首领收养,比她要早出生五万年。因他天赋过人,翼族首领待他如同亲生儿子,该有的他都有,因此过的也算是幸福美满,直到她出生。

翼族寿命素来短暂,最多挺不过二十万

年,因此翼族首领更替的倒也频繁,十万年内竟然更替三番,上面的哥哥都死去了,储君很快就落在了丞妩的头上。

因是作为储君来养,丞妩生下来就受到了严厉的培训,她的性子也极为要强,受训的时候就算是被抽出血也默不作声,有几次终于昏厥在房内被他发现,他一开始觉得有些可怜她,给她敷药,几次三番后,她最后直接浑身伤痕的出现在他房间里,敷完了药居然也不回去,占据他的床睡的天昏地暗。

他当她是妹妹,而她却不一样。

(本章完)

第三百七十六章:翼王蛛

待到她三万岁的时候,她在众目睽睽之下向翼王首领道:“我想要嫁给慕沉哥哥。”

翼王也很惊诧,看着同样惊骇的慕沉,沉默了半晌道:“你是未来的翼王女,你的夫君自然是你自己挑选。但你现在还小,还不足以有资格自己做主。”

“那我怎么样才算是有资格?”她也不恼,只是问了这样的话。

“若你能在三日内斩杀翼王蛛,我便承认你有继任翼王的资格。”翼王摸着胡子如此道。

翼王蛛是历代翼王继任的一道关卡,还是最后一道难关,很多继任者闯不过去都被吃的残渣不胜。慕沉有些慌,并非是因为喜欢她,即使这样也不愿意她去涉险,实力差距太过悬殊。但是翼王却笑着安慰他:“翼王蛛的可怕她并不是不知道,她只怕会半路就打道回府。”

但是丞妩没有,她进去了三日后也没能出来,慕沉和翼王四处搜寻,终于在层层蜘蛛网中发现了浑身是血的她。

翼王蛛毫发未损,她却差点丢了性命。

养好伤的第二天,她再次进入了翼王蜘蛛洞穴。依旧是奄奄一息的出来,沉睡了十日。翼王疼惜女儿,说着要把这个约定作废,但她不允,对慕沉说:“直到我把翼王蛛杀死之前我都不会罢休,慕沉哥哥,你愿意等我吗?”

她虽然微笑着,但他头一次觉得她有些可怕。

恰逢此时天下大乱,于是他举荐自己去了前线,逃了一般的投入了那一场大战之中。

却不想这一去就是五百年,五百年后,他在翼王首领去世的时候回去了一趟,那个时候他以为她长大了就不会再记挂着那个小时候的约定,却不想在葬下父亲后,她将翼王蛛的脑袋甩在了他的面前,仰起头问他:“你愿不愿娶我?”

慕沉被她问的哑口无言,只能沉默,她在这长久的沉默中终于爆发,一鞭子甩出,他没有躲,任凭这鞭子抽到他的身上。

“你为什么不躲?!”她瞪大眼睛,有些愕然,而慕沉还是沉默。

“你不躲是吧?你以为你受了我这一鞭子,我就会原谅你?!”她再次甩下一鞭子:“绝不原谅!”

“那就打到你满意为止。”慕沉忍着火辣辣的剧痛,抬起眼道:“直到你愿意原谅我。”

丞妩愣住,半晌仰天笑的有些疯狂,转而对着他道“这可是你说的,直到我满意为止。”

这句话无时无刻不是慕沉的梦魇,而后几万年来,她确实也找过他几次,每一次都把慕沉教训的连北都找不到,慕沉也一直遵循着绝不还手的约定,最后都会演变成慕沉被打个半死,然后又被她救活过来,下次见面再被打个半死。

这数万年了,她的气半点没消,反而越演越烈。

慕沉只能为了自

己这条命,尽量躲着她,却不想没看黄历,没想到真的在这里又遇到了她。

但是丞妩却已经不认识自己了,她面对自己,一点反应也没有,安安静静,再也不是那个见了他就会一鞭子招呼过来的那个女魔头了。

最重要的是身边多了个男人!

难不成她终于移情别恋了?

慕沉揣着手,瞧着这个聂空竹,粉面书生,文弱不堪,啧,她的眼光这几百年来怎么倒退成这样了?

慕沉一边长吁短叹的摇头,一边想着该如何是好,丞妩是翼王首领,此番居然会沦落到如此地步,想来定然是出了事情。他曾是翼王的养子,翼族出了事情,他断然不会袖手旁观。

于是一番比较后,他决心先去翼族探个究竟。

慕沉这几日不眠不休的赶路,好不容易到了翼族。却不想身后这两只拖油瓶给他造成了极大的困扰,他走之前还说了让他们在外面等候,小心藏好,这话还没在肚子里翻个囫囵,就瞅见他俩已经被两个卫兵给绑缚着压了进去。

果然是粉面书生,毫无缚鸡之力!

慕沉在树上蹲着咬牙切齿了半晌,终于等到一众侍卫交替换岗。悄无声息的溜了下来,他知道翼族对术法很敏感,因此在宫殿四周布满了阵法,一旦有外人使用法术,便会将其束缚在内,因此他只能依靠自己最为得意的无影遁形,潜在那二人被捆缚的房顶上,附耳细听。

房内似乎有一个人得意忘形的叫好声:“丞妩,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没想到你居然这么聪明,竟将自己的魂魄塑成凡人!”

慕沉一怔。

等了半晌寂静无声,慕沉完全能够想象丞妩面无表情的模样,这几日他豁出去数次努力与她搭讪,想要套出些实情,她均是用此表情来回应他,目光落在他身上,仿佛只将他当作一棵树,亦或更微末些,例如空气等流。但是对那个书生却会搭理几番,书生也难得有耐心与她没头没脑的交流,两人一搭没一搭的,倒是相处奇异的和睦。

空气中蓦然传来一声脆响,慕沉心猛然一紧,将琉璃瓦拨开一条缝隙,丞妩那脆弱的凡人身躯此刻正倒在地上,她捂着脸颊,直着背仰头对着站在她面前的人。

“你竟敢无视我?丞妩,你当你还是那个只手遮天的翼王女吗?!”

那人拖着沉重繁复的黛蓝华服一步步迈上了王座,她转身,冷肃的眼眸凉薄的唇,正是丞妩的脸!

丞妩本来无时无刻不紧绷的脸上呈现出几分媚色来,她支着下巴,青遠眉黛透出一股狠戾:“没想到你在九黎炉里都没能灰飞烟灭,不过真是天助我也,你居然自投罗网,我猜你拼命逃出去一定去找你的情郎慕沉是吗?”她漫不经

心的抚弄着丹蔻,挑出一丝冷厉:“只可惜,慕沉哥哥他似乎并不喜欢你?不,应该说是厌恶你吧。毕竟他那么自由的一个人,你却只想将他捆在自己身边!他何时是你的私有物了?丞妩,你现在落得这个下场,纯属是咎由自取!”

慕沉一声不响在回忆里飞速搜寻,眼前这个翼王女完全是个冒牌货,但是她也称自己为哥哥,这个称呼除却丞妩之外,他眉头一展,一个人跃入脑海中。

那便是丞妩妹妹,一个偏妃所生之女,丞媛。

(本章完)

第三百七十七章:慕沉唯念

他离去的时候,丞媛不过四万岁,他记得他们之间见面仅有几次而已,每一次都是落花流水匆匆而过,他犹记得她小小的身影总是跟在他身后,但是却从不敢靠近他。却不想十万年后,终究是物是人非,彼时胆怯害羞的丞媛竟然变成了会对自己姐姐下毒手的心狠手辣之人。

“不过现在好了,本来一无所有的我现在占有你的身体,你的一切都是属于我了,丞妩,你还有什么能与我斗?待我将你的魂魄炼化,我会去找慕沉哥哥,父亲给你定下的婚约,我想他是无法拒绝的。即使是用着你的脸,你的身体,你也一辈子得不到他!”

冷硬的撂下这几句话后,丞媛遣进几人,将丞妩推推搡搡的压了出去。慕沉屏息跟在后面,果不其然,他们将她带入了密牢。这里十分隐蔽,一般只有穷凶极恶的罪犯才会被关押在此,聂空竹也被关在进去。

聂空竹盼星星盼月亮总算是盼到了慕沉,瞧见他的时候都差点要泪流满面。慕沉浑身直发冷,着手要替他们开锁,听见尽头似有脚步声,慌忙躲在暗影里,瞧见丞媛睥目傲然的走了进来,对着丞妩发出冷笑:“姐姐,念在你我间血脉相连,今日就先将你解脱了吧。”

丞妩被五花大绑的带走后,那人急的朝那片黑暗里低声呼唤,却久久没有回应。半晌,慕沉才走了出来,他脚步有些踉跄,手一挥,聂空竹的锁链顿时跌落在地上。

“慕沉……你……”

一柄通体黑色泛着紫色流光的长剑递在他面前。

慕沉抬起头,伴随着月色,将那人委自吓了一跳。

他的脸上挂着微笑,但那个笑容却是极为淡漠。眼中却闪烁着前所未有的光芒,像是沙漠中气息奄奄的人找到了水,像是落水垂死挣扎的人抱住了浮木。

“带着它,跟我来。”

他终于来到了这一处,当初见到神器的时刻。那个时候他没能救下丞妩,但是这一次绝对不会再发生那样的事情。即便是在记忆当中,他也要逆转了这个天命。即便是在这虚幻之中编织出来那个人,他就算是与这记忆化作了一体,他也愿意付出这些代价。

……

等到千雪醒来后,自己已经被送到了那无墟之地的外面,而二殿下和那个名为阿莲的女子还晕倒在一旁,她往身后看去,而那阴云密闭的地方早已经消失殆尽,像是从未有什么在这一处般。

今夜无风,星空璀璨,格外的安静,千雪突然有点想喝点酒让自己醉一回,便起身掂出几壶,坐在洞外的草地上,悠然飘散醇厚的酒香弥漫齿间,这些年她一直没有什么太大的长进,但唯独酒量与日俱增,大有直逼第一的架势。

“怎地一人在此地喝酒?也不叫上我。”

远处有一人遥遥站在那处,貂皮环绕,手捧一只精妙的暖炉,黑色长发如墨瀑般顺长,朝着千雪走来,有些苍白的脸颊上带着玩味般的笑容。

那身无论春夏秋冬都几乎把自己包裹在各自裘暖里的装束,不看脸也知道是谁,千雪顿了顿,将正在喝的酒藏了起来。

“我倒是谁,原来是二殿下,真不巧,酒已经被我喝完了,倒也没有什么可以招待你的。”千雪敲了敲空空的一坛子酒:“殿下今日怎么有心来这里,莫不是闻到酒味了吧?”

“若我说是来看你的,你可信否?”大殿下笑眯眯的坐在千雪旁边,顺手从她的背后找到被藏起来的酒,毫不避讳的拿起她喝过的酒壶就往嘴里送,千雪也只是好笑的瞥了他一眼:“大殿下好兴致,大老远的来看我一个孤家寡人。”

“美酒佳人今宵月,岂不快哉?”大殿下晃了晃酒坛子,确认再也滴不出后,依依不舍的放下,再去摸索另一壶。

“只怕殿下心心念念的美人并不是我,而是这炎华洞中人吧?梓洐?”千雪一摆手,将七歪八扭的酒壶收进袖中,看到他苍白的脸色一怔,急切的抓住千雪的手道:“她醒了?”

千雪不紧不慢的抽回手道:“瞧你急的,若是真的醒了,我还不早早遣人去通知你了?”

“……这倒也是……”梓洐有些失神的收回手,一向玩世不恭的脸上却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这段时间,真是幸苦你了。”

“这话说的还算有点良心。”千雪起身掸了掸灰尘,对梓洐说道:“看在你总是替我跑腿的份上,我就网开一面让你去见她一次可好?”

“此话当真?”梓洐慌忙从地上爬了起来,厚重的裘服却让他费了不少劲:“可是,你不是与她约定——”

千雪有些无奈的扭头用你四不四傻的眼神看他道:“我只是约定让她此生不再见你,而并没有约定你不准见她啊。况且她现在依旧沉睡着,没有抬眼看你,也不算是违背约定。”

梓洐愣了,仰天长啸:“这样也行?!那你这么长时间为什么不说?!”

千雪头也不回:“谁知道呢,也许是今日的酒太醉人了吧。”

“……”

“你还来不来了?不来你可就这辈子都不会再有机会见她了。”千雪扭头瞥了他一眼:“你还怎地怕她现在就醒过来?”

“……”梓洐捧着暖炉,手指捏的有些发白,低声说道:“我怕。”

“现在知道怕了?当初你放弃的干脆,却在这个时候还在顾虑什么呢?”千雪看着他低下头,欲言又止的模样,忍不住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就当是情分相识一场,也该去和她告个别。”

梓洐面露凄然,良久道:“好吧,怕她醒过来后更

是不愿见我,今天就随你去一趟吧。”

炎华洞内。

一位身着白色素衣的少女躺在寒冰石上,双目紧闭,唇色嫣红,眼角点着梅花烙,胸膛平稳的起伏着,若不是已经在这洞中已待了千年有余,让人仿佛轻轻一唤就会醒来一般。

梓洐出神的看着眼前的女子,眼眶似有泪光闪过,缓缓的朝她走去:“阿莲……”

千雪抿了抿嘴唇,识相的退到了一旁,看着梓洐的手忍不住朝她的脸颊伸了过去,小心翼翼的碰触到了后,又难以置信的扭头看着她道:“她还活着,这个地方还真是厉害,阿莲当时都没了气息,但是为什么不愿醒来呢?”

(本章完)

第三百七十八章:梓洐与阿莲

千雪有点得意的笑道“这个地方可是当年保存上仙遗体的地方,虽然与那些所谓的灵华宝地不能媲美,但是也是个福泽之地。”

梓洐坐在阿莲的身边,将阿莲的手捧起,深深叹了一口气“如今阿莲的手,竟然比我的还要冷上三分。若不是有你求来的玉魂护着,怕是连这最后一丝气息,都会冷了吧。”

“虽然我只是在她醒来时见了她一面,但是我也能看出来阿莲是个极为直爽的性子。可惜当初……你这般待她,即使是有苦衷,但难怪她也会这般待你。”千雪遥望着阿莲“只可惜了阿莲这个烈女子,却竟然这般的想不开。”

“……是我的错。”梓洐把她的手背贴在自己脸上,语气里参杂着颤抖“是我没能保护好她。是我的过错。”

空旷的炎华洞中,一时间只剩下梓洐沉重的呼吸声。

“她睡的好像很沉,也不知道我是否还有缘能入她的梦。”梓洐又低低的笑了一声“不过应该是没有,若是有,怕也会惊扰了她的美梦。”

千雪有点不忍的转过身,梓洐虽然在各世人眼中是个风流倜傥的情场浪子,但是唯有几人知道,他过去并非如此,而且又多么用情至深。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千雪就在觉得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在他的墨色眼底,可以看到一种闪闪发光的东西,那种东西就像是凡世间,君鲤看向自己的眼神。

千雪蓦然一抖,片刻自嘲的笑了。

明明拼命的忘记,但是却越发的清晰,甚至他的一举一动都已经铭刻进自己的身体,习惯这种事情太过于可怕,无论联想到什么,都会不由自主的想到那个人身上。

但是她并不觉得自己爱的不值得,也不觉得自己爱错了人,一切不过是她问的那个问题,他说的那个回答。

“殿下……你从不晓得,有的人从老天手里求得一点点缘分,是多么不容易的事情。”千雪喃喃的说道。

梓洐转过头,看着千雪“你说什么?”

千雪摇了摇头,擦了擦自己眼角不知何时泛出的泪花“什么都没有说。”

梓洐站起身,将阿莲的头发别在耳后,将自己的裘服披风脱下,盖在阿莲的身上“我就不在此处多待了,阿莲……这么让你失望的我,根本不配再待着你身边。怕你醒来了,也是此生不再见我罢。”

说着说着,梓洐俯下身,在阿莲额头之上落下一吻。随之,千雪看到一滴眼泪落在阿莲的脸颊之上,顺着她尖瘦的下巴滑落,滴在放在她下颚的玉魂之上。

一时间,炎华洞突然光芒大放,刺得两个人顿时都背过身去。

“这是怎么了?”梓洐朝着千雪大喊。

千雪想你都不知道还问我?遂喊回去“我怎么

知道!”

但是这一回头,千雪惊讶的朝后退了几步,然后猛然扑过来,将梓洐一把拉起,语气万分急切“快!你快离开这里!”

“为什么?诶诶诶你别推我啊!喂!”千雪刚刚扭头的时候,在刺眼的光芒里看到了阿莲已经坐了起来,千雪头脑也瞬间空白了一下,想到梓洐还在这里,只想着把他赶快赶出去,但是这个时候也无法说清楚,梓洐被千雪推推搡搡的站立不稳,不知勾到了什么,身体蓦然朝后倒去,千雪被连带扯着也倒了下去,哐当一声,两个人重重的栽倒在地。梓洐哀嚎一声,却被千雪紧紧堵住了口。

“你俩在做什么?”一声嘶哑的女声从后面传来。

千雪心底比梓洐还要哀嚎的紧,脑子飞快的旋转了起来,不得已只得扭头赔笑“啊,没什么没什么……就是,就是他嘴巴上有一只蚊子,蚊子!”

梓洐“唔唔唔!!!”拼命挣扎了起来,千雪连忙爬起来,梓洐大口大口喘息道“千雪……没看出来你力气还这么大……老子差点命断黄泉……”

千雪慌忙站起来,朝着阿莲走了过去,阿莲已经颤巍巍的扶着自己的额头站了起来,似乎还有些混乱,她扶着石壁,缓慢的朝他们挪了过去。看到梓洐的时候,她的表情显然滞了一滞,显然还没有反应过来。

梓洐捂着被石头隔得酸疼的脊背,一抬头,也看到了阿莲,两人都滞住了。

千雪已经不去理会她是怎么突然醒过来的,只想拼命想出理由来解释现在的发生的一切。在阿莲的意识中梓洐和千雪之间是有那么几面之缘而已,断不会将自己的藏身地点就这样告诉他,更何况自己对着四海八荒发过誓,一定不会让梓洐找到阿莲,哪曾想自己的一念之差造成了如今的局面。这些该如何向醒过来的阿莲交代?难不成将当年的真相说出来?这点梓洐绝对会把自己烧成灰的。

想到自己头疼也没能想出一个合理的解释,却不想阿莲怔怔的看着梓洐半晌,眼眶竟然落下泪来!

“殿下……你终于来了……我知不知道等你等了好久好久……”阿莲一把扑到还没起身的梓洐身上,哭得声嘶力竭“你知不知道你一句等着我,我就一直在等……无论多么冷也在等……你终于来了……”

梓洐讶异的看了千雪一眼,又看着泪水涟涟的阿莲,有点不可置信“阿莲……我……”

“你什么都别说了——我们马上就走好不好?我们从这里逃走,我们去凡间躲起来……翼界和龙族什么都找不到你的地方好不好?”阿莲紧紧抱着梓洐,片刻也不肯撒手。

“这……”梓洐似乎是明白了什么,扫了千雪一眼,千雪连忙走过来安抚她道“来,

你刚刚苏醒,不宜情绪过激,先到我的洞中去休息休息吧。”

阿莲慢慢从梓洐胸前抬起头,眼神迷茫的看着她道“你是何人?”

千雪“……你不认识我了?”

阿莲摇了摇头,又看向梓洐,嘴唇抖了起来“难不成,她就是那位翼界的公主?”又咬住下唇“方才我看到你们纠缠在一起……殿下,你,你果然还是喜欢她……”

(本章完)

第三百七十九章:玉魂唤人醒

千雪连忙打断道:“不,方才那是误会,真的你相信我!而且我也不是什么翼界的公主!”

“那你是何人?”阿莲突然将手顶住额头,又晃了晃道:“不对……你是……你是…………”又抬头看了看四周,茫然无措的站了起来:“这里……这里不是龙族——这里是,这是什么地方——我的头好疼,唔……”

梓洐连忙站起身扶着她道:“阿莲,想不起来就不要勉强,你只是在那极冰处冻伤了元神,你什么事情都不会有,相信我——”

“殿下……我好冷,我好冷啊——”阿莲瘫坐在地上,抱住自己开始浑身发抖,喃喃自语:“殿下,你在哪……你为什么不来救我……”

梓洐眼眶泛红,哽咽的抱住阿莲不断的安抚:“我在这里,阿莲,我就在这里,你看我一眼……殿下来救你了……殿下来救你了——”

“不!你走开!”阿莲突然一把推开梓洐,拼命的朝后退了几步,紧紧的贴着石壁,凄然的大吼:“你……我不要你来救我!梓洐!我怀莲不需要你来救!你不是要和那妖族妖王长长久久的厮守在一起吗!我!我!……”阿莲还未说完,便浑身一软,终于体力不支晕倒在地上。

梓洐手脚并用的爬过去,紧紧搂住阿莲,千雪看着他肩膀剧烈颤抖着,将脸颊埋在阿莲的怀中,哭的隐忍。梓洐这一生中不敢让任何人看到自己流眼泪,所以他无论何时都会憋着,包括对阿莲,他不想让龙族被人笑话,千雪不忍的扭过头,梓洐和阿莲的事情并不是自己可以插手的,她只能作为一个旁观者,被二人的誓言所束缚。

千雪摸了摸自己的脸颊,不知何时自己也流下来了眼泪,顺手抹了,走过去,拍了拍梓洐的肩膀道:“先带她到我洞里来吧。”

转身看着床榻上的玉魂,上面隐然有微小的碎痕,千雪将它拿起细细看,却不知方才那光芒究竟为何而来。这块玉魂是从她成斐族长手里求来的,具体除了可以保持人仙体的功效说不定也有其他的功能,她将其收起来,决定有机会找他探讨一番。

安置好了阿莲,梓洐就一直痴痴的看着她,千雪上前咳嗽了一声,他才回过神来。

“小猫咪,你说,阿莲她今日是否醒的蹊跷?”

千雪一个白眼翻过去,梓洐忙改口:“是了,是了,千雪大殿下总成了吧。”

千雪不屑的撇了撇嘴巴,道:“这个我也觉得奇怪,怕是这玉魂的功效,这玉魂听说来自仙界,改日我找到他的原主人,我便能告知你发生了何事。”

梓洐点了点头,又看向阿莲:“我看她今日苏醒,记忆似乎出现了混乱,这莫也是玉魂搞的?”

“也许是她还未修不好自己的元神,却被

强行唤醒,所以一时记忆出现了混乱。”千雪蹙眉道:“可是,这一旦唤醒,就不能再用玉魂来帮她镇压,那她身上的……”

梓洐点了点头:“这也是我所最担心的,这寒冰毒伤了她的元神,本以为可以慢慢修补好,现在恐怕,只能另寻对策了。”

千雪沉思,踱步走:“说到这修补元神的地方,我曾经在九重天天宝灵尊的天池里倒是养过伤,不知道对这寒冰毒有没有功效……”

“灵宝天尊?是否就是那位居于上清境的那位仙人?”

“应该是吧……你也知道他?”千雪看着梓洐起身,若有所思的走了几步,转身问道:“千雪,你可知浮归神尊?”

“浮归神尊?”千雪细细想了想:“未曾听说过。”

“你没听说过也是有情可原,毕竟他早已羽化,这普天之下,恐怕也只有天族的古籍中记载着这个人物罢了,当年四海八荒战乱未平,天地混沌,混鲲祖师为平定四海羽化飞升后,留下两名弟子承继衣钵,一位是接引道人,另一位则就是这浮归神尊。而鸿钧祖师的弟子则就是灵宝天尊。鸿钧祖师将浮归神尊收于门下,作为门外弟子。”梓洐看着千雪似乎有点转不过弯来,笑道:“简单来说,就是灵宝天尊和浮归神尊是一个时期的人物……唔,说起来,你那位枢夜星君也与他倒是相熟。”

千雪都被这人物绕的晕头转向,但是一听到君鲤的尊号马上反应过来:“什么,君鲤也认识他?”

梓洐笑道:“千雪啊,看你一听这名字就一副失了魂的模样,我还真的想看一看这君鲤究竟是何模样,将我们的千雪迷得如此神魂颠倒。”

“别嬉皮笑脸,接着说!”千雪脸一红,装作要打他的模样,梓洐轻巧的躲开,捧着暖炉道:“我现在可是病人,你若将我打死了,你可没过门就要当寡妇了。”

“这又如何,反正就算是过了门我还是寡妇。”千雪想也不想的说道。

梓洐无可奈何的摊了摊手道:“你说的也是。”

空气中气氛似有凝结,千雪神色微动,张了张口想说什么,却看梓洐咳嗽了几声,千雪连忙把披风递过去给他披好,嗔怪道:“你啊,明明身子骨弱的要死,就别要逞强,你方才说到哪了?浮归神尊怎么了?”

“浮归神尊倒是没有什么,但听说鸿钧祖师羽化飞升时,但那时候天地已划分,正是相互最为忌惮的时候,为了让鬼界的师兄,以及散落在四处的徒弟可以瞻仰师尊最后的容颜,特地命人打造了一方净池,散落于各界,而那灵宝天尊的上清池,就是其中之一,在这净池内汇聚了鸿钧祖师的仙气,因而有疗伤之功效。”

“原来还有这一段往事。”千雪点了

点头道:“若是这净池有疗伤之用,你为何不去取水?”

“所以就有劳你去取水了。”

半晌后千雪弹了起来:“什么?!”

“是啊,这水在神界呢,我们龙族现在与神界的关系这么紧张,又怎么能上的去呢?”

“可是我是妖族的妖王啊!”

(本章完)

第三百八十章:大于心死罢了

您说什么呢?你不是与神界的枢夜神尊有着一段旧情……”梓洐对着她心领神会的眨了眨眼睛:“如果是你的话,我想神尊应该是不会拒绝的吧?”

千雪:“……”这个小蹄子居然打主意到了她的头上!

“我但凡是能够求来这水,也不会恳求你的帮助了。”他可怜兮兮的抬起眼来:“我现在上去若是被人神族发现,若是挑起来了龙族和神族间的对立,我又该如何收场?我就是千古罪人了啊!”

千雪:“……”

最终千雪还是经不住他的哀求,还有一方面是阿莲的呼吸逐渐的微弱了起来,那炎华洞内的天地精华也至多能够维持她一段时间罢了,她见到梓洐紧紧握着阿莲的手,他这段时间因为饱受折磨而面色憔悴,他说的对,他谁都不敢去相信,唯一的希望就只有她了。

千雪:“……我知道了。我去就是了!你再别没日没夜的吊着那死鬼的样子看着我了!”

梓洐马上破涕为笑:“多谢!!!”

“你别笑,笑起来更恶心!!”

梓洐:“……”当初那个侠肝义胆的妖王究竟去哪了?!

千雪时常想,自己和君鲤之间是不是有很多的细枝末节才构成了他们现在的因果,他一直都在想,命运将他们分开,但是冥冥之中总有一双看不见的手,将他们必须要绑缚在一起。

当见到君鲤的时候,以为自己一直积累的情绪就会毫无征兆的决堤,但是看见他的时候,却又想之前发生过的事情,就像这千层的流云一般,诸多消散。

她只想让君鲤好,他的心情并不重要。

千雪想要做的一切,并不能如实的说出来,于是他只能说这个上清泉的池水为了自己疗伤而用,此话却不是虚假的,当时他为了救治君鲤的病,在那漫天飞雪之中跪了三天三夜,又因为心伤,因此身体也大不如前。

他询问君你的病情如何?最近有没有按时的吃药?君黎却有点诧异,他问道:“你是为何知道我生病了?”千雪一愣,顿时神思通彻,想必是采薇当时并没有将自己的情况告知于他,群里依旧不知道,当初照顾她的人是自己。

但是知道这个消息之后,她心中却没有愤懑,她忽然想到,既然命运无法将他们连在联结在一起,那么自己所做的事情又何必要君鲤知道呢?

既然他和采薇之间是两情相悦,那么她之前所做的一切,说出来又有何意义呢?只不过平添他对自己的愧疚罢了。说起来他们之间都是一样的,现在必须要远离君鲤,就像牧若所说的那样,感情只会让自己产生弱点。

君鲤看着自己苍白的脸色,几经犹豫,

告知她会照自己所说的做,只是等了他三日之后,那清泉的水便送到了他的眼前,并且附带着并蒂果,君鲤知道并蒂果是世界上罕见有的药材,说起来讽刺的是,这还是她为他所寻来的药,如今却又归还回来。

“你喜欢他吗?”君鲤将所要的东西交付给了千雪后,却忽然打破了一直以来的沉默,千雪的心一下跳了起来,不知道自己应该作何表情,但是身体却条件反射的将这个难关给渡过去:“你说什么呢?倘若是不喜欢一个人,又为何要嫁给他呢?”

“你不是说会等待我的答复吗?”

千雪背靠的君鲤,她现在不敢转过身去,现在害怕一转身,自己所好不容易所伪装的堡垒就会土崩瓦解,只有这一件事是他不愿意所看到的,只有君鲤是她所不愿意去伤害的,如果不是这样,他又为何会这么辛苦的去勉强自己?

不过就是为了让自己死了这条心罢了。

“什么答复?”千雪压住舌底的苦涩,故作轻松的问道:“也许你对我有一点误会,当初在人界的时候,我似乎是喝大了些,说了些我自己也不曾记得的话,真是对不起了。你我分别的时候,你还曾说起要给我答复的话,我当时着急走也没有来得及问,也难为你一直惦记着这件事情。如果我当时说了什么让你为难的话,你就当这件事情没有发生过吧。”

“当做没有发生过?”他听到君鲤的声音中带着前所未有的低沉:“你为什么又要这么说?只要你记不得,你对我说的话做的事,就可以当做没有发生过?”

“你这个人怎么这么死板呢??”千雪终于忍不住了:“你为什么总是在奇怪的事情上这么固执?”

君鲤默不作声。

“我并不想听你答复。”千雪道:“谢谢你的药,我先走了。”

她刚刚准备要迈开脚,却忽然感觉自己的肩膀被大手扣住了,她的身体猛然的向后倾斜,那力忽如其来,甚至让千雪都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肩膀被人扣住,强硬的将她的身体扳了过来,悬在口中的惊叫还没有脱出,就被人尽数的封在了喉中。

君鲤的脸近在咫尺,她的睫毛微微的颤抖着,千雪从来没有见过君鲤这么一副样子,他近乎是霸道的,丝毫不给人退步的机会,将她的唇攻城略地,连呼吸的机会都不曾给予。

“你喝酒吻我你说你记不得,你在人界给我告白你说你记不得,你将所有的一切都推给我,任由我一个人患得患失……我现在吻你,你难道之后也会说记不得吗?”

她的嘴唇又被咬住了,反复的碾压着,肆意占有。千雪紧紧的揪着他的衣襟,似是溺水的人抓住飘扬在

大海中的浮木,她感觉自己的脑海中猛然的炸裂,但那气息却浓烈的让自己贪婪的无法放手,她无法挣脱,胸中的苦涩又又蔓延起来,将郁结的情绪一瞬间冲破。

她拙劣的想要逃开,但是却连半点都挣脱不开,他的手攥的她生疼,千雪不知道为什么他会这么暴怒,他从来不会这么对待她,他怎么会这么粗暴的对待她?

为了不让他看着自己这么狼狈的样子,千雪的眼泪大滴大滴的涌了出来。几乎是泣不成声:“放开我…”

(本章完)

第三百八十一章:龙脉相寻

君鲤似乎被她的眼泪所镇住,将她抱在怀中,轻轻抚摸着她的脸颊,与方才的蛮狠不同,他又恢复到了一如既往的温柔和压抑的暗哑痛苦:“你为什么要哭?你已经讨厌我到如此程度了吗?”

千雪说不出话来,她只是不想自己对他的温柔还有所眷恋,脑海中也一片的混乱,为什么君鲤会给予他这个吻,他喜欢的是采薇,心中口中念着的也一直都是她,而千雪自己一直都算什么呢?

“我明白了。”君鲤静静的片刻,将她放开:“我不会再出现你的面前了,你与那二殿下,想必是情投意合的,今日是我鲁莽了。对不起。”

他将自己放开后,一步步慢慢的离开,千雪透过朦胧的泪眼,似是看到他往日高大巍峨的身影,此刻却突然萎靡了下来,他一直都是那么注重自己的一言一行,从来不曾有过这种情绪失控的时候,他真的搞不明白了。

梓洐看着自己的神情有一些忐忑的靠近,千雪转而将药送赠给她,道:“这样便是你要寻的药,快给阿莲服下吧。”

君子看着他有些微红的眼眶,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你所期望的发生是什么呢?”千雪自嘲的笑道:“反正过不久后,我就会成为你名义上的妻子。与他就没有任何的关联了。”

“我一直都很感激你。是你的话才让我确信了自己的心意,我是不应该就这样抛去阿联的。”宣纸静静道:“可是为什么你却不坚持?”

“因为我认清了,世界上有些坚持,终归是会徒劳无果的。并不是所有的努力就会有回报。”千雪道:“我们之间没有开始,就注定不会有终结。”

梓衍笑了,对他的话不以为然,用当初自己给村里说的话给她的言行下了定义:“你还真是个老固执。”

阿莲也醒了,这一次醒来后,她的神智变得清楚多了,记忆也已经恢复了,只是还是不愿意见到梓衍,梓衍一时知道自己私自订婚的事情,被阿林知道了,因此他心中还恼着他的,因为他当时被救的时候所见到的人是千雪,所以对他的戒备还是少了一些,但得知了千雪是他的未婚妻后,阿联第二天就消失了踪迹。

梓衍又去寻阿莲的踪迹了。而千雪也没有闲着,他这段时间一直在龙族里呆着,四处寻觅关于神器的踪迹。她几乎想要用大量繁复的工作,来麻痹自己的神志,已经不明白君鲤他的所作所为都代表着什么含义,也不愿去想。

龙族内部确实是有着神器的气息存在,凭着牧若出神入化的阵法,他们倒是极快的就锁定了范围,就是出于龙族深处的长生树,只是因为那件神

器是维系着龙族的一脉,想来是没有办法将其一时取出。就在这个时候,龙族内部又发生了一件动摇的事情,那边是梓衍,居然先行对了那龙脉处动了手。

龙脉若是轻易的被动摇,会对现有的龙族产生影响,龙族所尊崇的血脉就是源自于这个神器上所承继的力量,若神器不在,那么他们就全然会丧失自己血脉之中传承的荣誉,这是他们的龙族的象征。

“什么象征,只不过都是些道貌岸然的伪君子罢了!”梓衍对此报以冷笑:“龙族为什么不愿意我与阿莲在一起,就是因为看不起阿莲的出生,龙族总是自诩是古神,脑海中始终都是些冥顽不灵的老黄历,他们墨守成规,紧抱着当年的荣耀死不放手,其实在这之前,龙族的气数已经将近,千雪他们不过是看中了你手中掌握的权利,为了利用你我而东山再起。他们看中的不是你,就算你嫁给了我,在龙族眼中,想必今后的日子之后更加的难过。”

千雪想起来了当初见到龙族后他们眼底一闪而过的蔑视,原来真的不是她的错觉,那些客气之下潜藏的疏离,都不过是他们为了争取到妖族而使得自己力量增强罢了。

原来他们算来算去,自己也是再被人计算的筹码之一。

“所以我会让他们知道,是时候要摒弃掉自己那些死不撒手的旧荣誉和陈腐的思维,所以我必须要打破这扇窗,戳到他们的痛处。”

“但是我没有想到你居然会……啊,罢了……”千雪忽然觉得有些无奈,他知道梓衍已经下定了决心。

牧若说过他们之间早已经积累下来了许多的矛盾,让她等待着矛盾的爆发,却没有想到这个矛盾爆发的却如此之快,千雪只能紧紧的抓住这一次机会。

“我会帮你的。”她沉声道。

但是这一场骚乱最终是如何收场的,凰陌却依旧没有能清晰的了解这一片记忆,千雪似乎将关于神器的这一方面的记忆都封印住了,又也许是他的灵魂没有拼凑完全,所以有很多重要的信息,却现在无法一一展露。但是千雪是没有拿到这件神器,龙族在这之后的未来世界中也销声匿迹了,想必是这一场劫难。

在记忆之中,在最后见到梓衍的时候,他的周身已经燃起了熊熊的大火,火势猛烈,他无法靠近,但是他能够在一夕之间见到梓衍手中抱着一个女子的身体,他哭的那么大声,如此的撕心裂肺。

忽然的大火席卷着将她的身体包裹住,鲜血能够听到凄厉的惨叫,但是他却无计可施,他知道这是梓衍的绝望,而一个人绝望之下完全听不到他的声音,鲜血一边吼着:“你在做什么?你快停下!你可知道你在燃

烧的是自己的精魄…你想要自杀吗?!”

然而那失去了理智的龙已经全然不顾,千雪一边喊着,一边手中举着光,她口中念叨着什么,随着他的咒文失语,是地上拔地而起到透明,泛着银光的屏障,将那稀火团团的围绕着,周遭风吼云绕,清黛的天际绽放的月华似是被利刃划开了无数的豁口。

黑夜如迤逦的暗色幕帘,而那静静燃烧着的龙,将那失去生命迹象的女子团团围绕着,灼热的热气像是缠绵的熔岩,从那帷帐后面猛然扑了过来,他抬起赤红的眼,龙鳞剥落如雪花散开,唯有一双眸子寒若深渊,让人骨脊冰凉。

“你……是被堕成了蛟吗?”

千雪望着那一只将他钉在了背后山峦的长剑。

她怔然的站在原地,看着梓衍冷厉的眼神。

(本章完)

第三百八十二章:串联的往昔

忽然她听到有人在拼命的呼喊着她的名字,但是相同的绝望亦是让她无暇顾及,她只是觉得心如死灰……他们已经那么拼命了,为什么还是没能救下阿莲?

她忽然被人整个抱在了怀中,那人紧紧地将她锁入自己的怀中,喘着粗气“为什么会出现这种事情?你可知我知道龙族发生了大事,我心底有多么担心你吗?”

她静了片刻“君鲤?”

“我在。”他丝毫不肯松开她,千雪挣扎了一下,从他的禁锢中脱出来,她望着他,又看向那已经化作了废墟的地方道“君鲤啊,你瞧,我是不是搞砸了这一切?我究竟想要得到的是什么呢?我又是在这里寻找什么呢?”

“你所要找的,是什么呢?”君鲤的声音平静的传来,千雪转过头来对着他,忽然觉得他的眉眼中带着与现在不符的镇静,他就像是一汪深湖要将自己没入湖中,那前所未有的静谧肃穆,已经没有了刚才见到她时的紧张无措。

“你……”

“我一直都在想,你究竟在做什么,所以我耐心的等待着你的记忆一点点和我串联在一起,我想我往昔一定是忽略了什么,才会陷入到不知所措的境地……但是现在我们已经不能继续沉迷在过去了。即便我还是没有找到答案。但是时间太久,只会越加危险。”

“你在说些什么?”千雪迷茫的看着他。

君鲤脸上浮现出来奇异的神情,他似笑非笑的望着千雪,眼眸的却挟着锋利的寒意道“你与我是一样的,我早该发现,但是现在想来一切都是有迹可循,我只不过是一直在催眠自己不去在意那些事情,你一直都在我的身边,看着我四处寻找你为你焦急的样子,你是不是觉得这样戏弄我,非常的让你开心?”

他的语气到了后面已经隐有怒意,但是千雪站在他的面前,望着满是陌生的君鲤不知所措“你在说什么?你怎么了今日?”

“……你还要自欺欺人到何时去?千雪……啊,不,现在应该叫你。”

他顿了一下,而后吐出两个掷地有声的名字“凰陌!”

千雪“?!”

她神色一凛像是被这个名字给镇了一下,明明是完全没有听说过的名字,但是当这个名字像是魔咒一般的侵蚀入了自己的脑海中,她的大脑一瞬间涌入了无数陌生的记忆,三千年与师父的朝夕相伴,在人界的蜀山清越师兄,自己的妹妹小铃铛,他们经历过的一切的一切,都像是走马灯一样在自己脑海中不断的循环往复。

脑子仿佛要炸裂般,她疼的倒在了地上呻吟出来。

“早在牧若出现时,我就应该认出你。你自以为欺骗的我很好,我也差一点就

相信了你的伪装……”千雪感觉他的手紧紧掐住了自己的下巴,逼迫自己看向他的眼睛,千雪面前一切似是被卷入了无尽的深渊里,她看着那漩涡朝着自己逼近。

“但是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你究竟是要将我伤到何种地步才算是满意呢?”她能够听得到君鲤声音里带着颤抖和痛苦,那切身的痛苦仿佛是要一层层将她身体上的皮肤剥离开来,她很想要问怎么会呢?她一直都喜欢的人啊,她不惜斩断自己对他的情愫,她怎么会舍得伤害他一分一厘?

可是她的话根本吐露不出去。

耳朵里带着轰隆的轰鸣声,她眼前漩涡般的黑暗将自己一点点吞噬,眼前出现了一个从未见过的景象,她感觉自己周身冰冷无比,整个人都冻僵了,那铺天盖地的白色,有什么落在了自己的身上,凉凉的,又渗入她的身体里。

“是雪啊。”

她听到有人的脚步声蹒跚的走来,而后落在她的身畔“这里居然会有一只冻僵的猫?”

她在濒死的边缘听到了这个声音,眼前的黑暗中甚至已经出现了那洞开的地府大门,而后感觉自己被人抱了起来,他手上的温度像是暖流一般传入她的身体里,那扇大门逐渐的合拢,她不知道是谁将她一手又拉上了天际,睁开眼睛的时候,看到那俊逸的面庞——确是君鲤!

他朝着自己含着笑意“你这个小猫好生厉害,居然抓我。”

他说了“你想要修仙吗?不如做我的徒弟罢?”

“不要!”

“为什么?”

“因为你看起来很不可靠,长得漂亮的男人都不可靠。不管是人类还是妖。”

“哈哈,我这是可以当你在夸我吗?”

“……”

“但是你可以放心的当我徒弟,因为我不是人类,也不是妖。”

后来他就和她一直在苏继山春秋寒暑数载间,唯有他们一人一猫相伴着挨过,他曾记说过自己以后会归隐到苏继山,却没想到成了真。

“师父……”她朝着那微笑着的人伸出手去,心里只觉得有一处崩塌了,为什么一切会变成这个样子?

她的大脑里变得混乱起来,一时变成了千雪一时化作了凰陌,那完全陌生的记忆融合,就像是将两个灵魂撕裂之后的重新组合,君鲤见到她瞪着眼睛泪流满面,但是双目放空失去光泽,登时一惊,连忙抱住她“坚持住!”

那四周的景致在一瞬间像是裂开成了无数的碎片,他能够见到那碎片之中蕴藏着她的无数的记忆,哭泣的微笑的,

他的脚下是无数的台阶,他紧紧拥着她的身躯往那光芒的尽头奔去,他一面是觉得悲喜交集一面又是为了要予以刺激才能让已经与过去交融在

一起的凰陌惊醒,在各地方呆的太久会被困在那记忆当中挣脱不休,但是以她的能力怎么会被干扰到这种地步?

除非是有人在这个地方妄图想要篡改过去的记忆,究竟是谁没能坚守住自己的本心,擅自将整个本来就很动摇的神器,让它产生了这样的事情?

君鲤抱着凰陌的身躯朝着那一处光芒处奔去。

慕沉看着那火炉逐渐的打开,那是神器之一的九黎炉,熔炼翼族历代族长,将其法力与继承人融为一体。若不是只有族长才能开启九黎炉,丞媛也绝不想占有这副躯壳,顶着这个人的脸活着。

(本章完)

第三百八十三章:偷梁换柱

然而这个身躯即将完全的属于她了,包括她的精魂。

丞媛狞笑着看着被送入九黎炉的丞妩,她的凡人之躯只消半刻就会烟消云散,而剩下的便是她那日逃出去的魂魄,只要有了它,那翼族历代聚集的法力都会成为她的。到那时,一切风云变幻都会皆握她手。

被人从身后缚住的时候,丞媛还没反应过来,待到她看清来者时,惊恐和欣喜相互交织,瞪大眼睛颤抖的道:“慕沉哥哥……”

他的眼睛半分都没落在她身上,只是注视着九黎炉内的渐渐消逝的身影,那红色的魂魄结作金丹,丞媛犹抱着希冀道:“慕沉哥哥……你放开我,我是丞妩啊,慕沉哥哥……”

慕沉充耳不闻,将她拉扯着朝九黎炉而去,割开她手腕的时候,丞媛再也按捺不住,崩溃挣扎:“慕沉!你想做什么?!你想要弑君吗?!”

被慕沉毫不留情的朝九黎炉里推进去的时候,他终于将冷冷的目光转移到了她的身上,他开口,字字将她的身心分崩离析:“丞媛,你永远都成不了她。”

炉火毫不留情的灼烧着她的身躯,她却整个人如坠冰窖,他就站在炉外望着她,一双眼睛平静到可怕。

火焰刀割般的肢解着她的身躯,丞媛前所未有的清醒,她记得慕沉的所有,但是慕沉却对她一无所知。她看着慕沉被姐姐鞭打到遍体鳞伤,却只能暗自哭泣。这种痛苦折磨了她几万年,直到转化成满腔恨意,而后怎么样了呢?对了,她遇到了那个人。那个人告诉她,如何利用九黎炉,如何让丞妩得到她应有的报应。她照着去做了,翼王女被她偷梁换柱,整个翼族都被她蒙蔽,跪倒在她面前,对着她表示忠心。

丞媛想,哪里出了错,为什么所有人都看不出来,唯独慕沉知道了她是假冒的?

答案他已经说过了,因为她不是她,丞媛永远都变不成丞妩。

然而下一刻,慕沉将炉门打开后,竟然不顾烈烈炉火,毅然的要跨进去。可是他还没迈出脚,不知从何而来了一柄长剑,阻止他的身影往里跃进,北阴大帝面色大变,决然绕过就要往里跳,一道白色的身影快如雷霆,将他一掌击开,又一个转身,一脚将炉门踢合。

一系列动作一气呵成让人眼花缭乱,慕沉整个被弹飞朝后蹬蹬几步,才看清那道白色的身形,立于九黎炉面前,皓星月目,不怒自威。慕沉看清来者后目眦尽裂,暴跳如雷:“君鲤,那个要你来多事!”

“你绝不能这样逆天改命,会将维系这里的平衡整个打破,我是绝不会让你这么做的。”

慕辰见到他怀中抱着的女子露出来了笑容:“你这样做,不过就是为了她不是吗?看起来她倒是陷入自己的过去有点不可

自拔……这可怪不得我。”

“你这样做有何意义?”君鲤露出来了疑惑的神情:“即便是你这样做了,你自己所制作出来的也不过是个虚幻的人影罢了,而你要带在这编织好的虚幻里一直带着吗?”

“我正是这么想的。我所做的每一天都是为了实现我的这个目标,即便是虚幻又如何?”慕沉收起了笑容,眼神变得不容置喙的坚定。

“在我走上战场的第一日,我便割舍了生命,做好了随时随地牺牲的准备。但我没想到的是,丞妩将我的生命看的比她更重要。我不怪君鲤,但我真的不能原谅他,不能原谅我自己……”

慕沉嘴唇颤抖了起来,似在承受着蚀骨噬心的痛苦,拼命抑制自己濒临崩溃的情绪。

“丞妩,她怀了我的孩子。”

轻如烟云散在风林的一句话,让历经风霜多年的君鲤一怔。

一时风吹林动,旷野静谧。

慕沉将头深深垂在胸口,大颗的泪珠砸在他的脚下。

他已经不敢去回想那一日他失魂落魄的将丞妩的尸体一步步抱回鬼界,翼族的族人哭泣着要将她的伤痕抚平,却在这一刻发现她们的女王已经身怀六甲,翼族因为种族特殊,怀孕并不明显,当他看到从丞妩身体里取出的还未成型的死婴后,顿遭五雷轰顶,万箭穿心。

那时候感受到的剧痛让他麻木到无法呼吸。回过神的他,浑浑噩噩的已经不知道自己身处何时何地。

痛苦和绝望他已经无法再举起剑,无法再回到那个血雨腥风的战场。

他拼命的在湖水边洗手,拼命想要洗去染满丞妩还有自己孩子鲜血的手。但他恐惧的发现,他什么都洗不掉,那血红一闭眼,就铺天盖地的将他淹没。他发了疯的痛哭,从黎明到黑夜,再从黑夜到黎明,骤风暴雨都是他凄厉的嘶吼。

狂风骤雨过后,他纵身一跃,跳下了湖。

“你是什么时候爱上的她?”

不是从那个总是霸占他床铺的小女孩,也不是那个紧追着他让他兑现诺言的翼王女,而是自他有一次撞到她还是遵循诺言不还手,真的被她打了个半死被折顏几个扛回去后,他发现自己卧床几日,醒来总是有干净的衣服和一碗香甜的粥等着他,他睡觉总是不规矩,醒来却发现被子总能整齐的盖着,起初他还以为是某个暗恋他的纯情小姑娘,特意留了个心眼,守到半夜,看到一个瘦小的身影,悄无声息的从窗户翻了进来。

她踮起脚尖,猫手猫脚的朝他走过来,轻轻的捞起他踢掉的被子,就在此刻,慕沉暗自一笑,一把将女子的手拉过,在女子尖叫声中把她按倒在了软塌上道:“这位姑娘,你半夜来到我一个男子房间,可是想做什么?”

女子似是

被惊到了,吓得连挣扎都忘了,浑身僵硬,慕沉风流惯了,更是不放过任何戏谑别人的机会:“这位姑娘,你若是不做声,我就当你是来会情郎,三更半夜孤男寡女,你可莫要怪我毁你清白。”

说着就朝她作势要亲过来。

女子又惊又怒,挣扎着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混蛋!”

再也熟悉不过的声音,让慕沉整个人都吓蒙了:“丞妩?”

(本章完)

第三百八十四章:爱者加诸膝

“是我!”丞妩一看已经无力回天索性也不装了,又恼羞的推了他一把:“还不快从我身上下去!”

慕沉心中疑惑更甚,自是不肯放过她:“你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什么意思?”丞妩底气不足的辩解道:“我就是看你好几天都没有出现了,所以来看看,我是不是把你打死了。”

“哦?原来是这样啊,唉。”慕沉故作叹息道:“这几日也不知道是哪位好心的姑娘,天天给我洗衣做饭,我还以为这一次能抓个现行,结果你却来了,唉,要不是我对你知根知底,知道你压根不可能做饭洗衣服,我还真以为是……”

说着他猛地感觉到丞妩的情绪不对劲,她鼻子一抽,默不作声,完全不符合她素来嚣张跋扈的气焰,更像是当初她还是遭到无情磨砺的小女孩,忍着泪在他床榻上药的样子。慕沉忍不住低声道:“你怎么了?”

“……”

慕沉感觉有温热的水流过他的手指。

月亮出来了,隐约照在床榻纠葛的两个人影上。慕沉终于看清了她的表情,瞪着大眼睛,有些委屈的看着他。

丞妩长大了,应当比当初更能隐忍,而他不过是调侃几句,她怎么就哭了呢?

慕沉一时慌了手脚。

“别,你别哭啊……”他执起袖子给她擦眼泪,连他当时都没发觉,面对丞妩自己动作和声音会便的如此温柔,许是看惯了她强势的一面,总是逼迫着他无法呼吸的丞妩,会在他面前示弱,这比丞妩拿着鞭子追杀他十天还要让他难以承受。

“我开玩笑,我知道是你,可是……你这究竟是这么想的……毕竟你对我,你不是很讨厌我吗?”

慕沉一边结结巴巴的哄着,一边暗自懊恼自己平时那些对付女人的手段去了哪了,关键时刻,竟没有一个能派上用处。

“哼。”估计是觉得自己非常丢脸,丞妩索性一言不发,又恢复到了往日横眉冷对的样子。

“你不说是不?”往日被压制的慕沉总算是有个机会可以翻身把歌唱,瞧着丞妩似乎恢复了强悍的内心,心想着这一次可一定要把往日的恶气都还回来,又加大了钳制的力度:“你现在的处境,可有些不妙,你可要想好了。”

似乎对慕沉的威胁很不屑,丞妩又冷哼了一声。

慕沉有些懊恼,感觉自己作为男子汉的自尊再一次受到了严重的侮辱:“丞妩,你若再不说,后果很严重的你知道吗?”

“哦?”丞妩满不在乎的耸耸肩:“我就不说你又能怎样?”

“我……你若不说,我……”慕沉飞快搜索着丞妩的弱点,一边暗自叫苦不迭,丞妩有弱点吗?要是有的话,他早就逃脱她的魔掌了!

“我怎么样?”丞妩似看热闹不

嫌大的置身事外:“我说你啊,还是省省吧。先从我身下下去!”

电光火石,慕沉脑中一抽。

“你要是不告诉我,我就亲你了你信不?”

慕沉和丞妩同时被这句话震在原地。

“你刚刚说什么?”丞妩一脸风太大我没有听清的表情。

“我说你要是不告诉我,我就亲你。”慕沉显然没想到自己会冒出这句话,一脸呆滞的重复。

说完之后,两个人更石化在了当场。

“你,你……放开我!”丞妩一个鲤鱼打挺想要挣脱,慕沉不由分说的把她死死按住。这个时候谁先低头谁就输了,他每次都没丞妩打到丢盔弃甲,水沼泽的人谁不知道慕沉天不怕地不怕偏偏怕一个小姑娘,没少奚落他,他是君子,不和女子动手,他所以打架赢不了,不代表他就是怕了她。这次他就非要赢回来,把丞妩弄的没羞没臊,看她以后还怎么嚣张的欺负他。

“你,你,你!慕沉!”再次被压制住,连素来手起刀落爽快利落的丞妩嘴皮子都打哆嗦了,她的脸一层层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变红,这热度从慕沉扣着她的手腕传染,慕沉觉得自己的脸也开始发烫。

他忽然觉得这样欺负丞妩居然有些让他莫名亢奋。

“这下看你怎么逃。你要是说不出我满意的答案,我是不会放你走的。”

丞妩眼眶又泛红了起来,但她却一脸倔强的瞪着他,愣是让自己不屈服,这股牛蹄子的犟曾经让翼王和他都头疼不少,但他就不信了,丞妩一边对他喊打喊杀,一边又偷偷摸摸的照顾他,他摸不着头脑,也不愿意让困惑一直存在。

“你说不说?”他朝丞妩的脸靠近了几分。他不疏漏一点空隙的观察着丞妩的表情。

她依旧是紧咬着嘴唇,狠狠的瞪着他。

他又凑近了几分。

两个人的呼吸暧昧的交织在了一起。她的呼吸喷在他的脖颈,有些痒。

丞妩有些动摇,猛地把脸别了过去。

慕沉不甘退却,又靠近了些,丞妩把嘴唇咬的泛白,崩的青筋隐隐作现,她看着慕沉,眼中终于闪现一丝慌乱,再次别过头紧闭上了眼。

能把堂堂翼王女逼到这个份上,要是往日的慕沉做梦都会乐醒,但现实往往比做梦更加真实和痛快,慕沉觉得自己这么多年胸口积郁的恶气都释放了出来,虽然丞妩已经摆出来了一副大义凛然慷慨赴死的表情,但已经足够了。

慕沉正想松开手,丞妩在这时候转过了脸。

一阵柔软擦过他的唇。

她惊悚的睁开了眼睛。

慕沉还没有反应过来,两个人睁大眼睛互相看着,你瞪我,我瞪你。

嘴唇浅浅的贴在一起。

慕沉回神的比丞妩快,看到她接近木讷

瞪得溜圆的眼睛,感觉她青涩的反应,脑子空白了一瞬间,却再次贴下,想要让她放松下来。

她方才将嘴唇咬的狠了,都把嘴唇咬破了,慕沉心底略过不明觉厉的疼惜,他不知道自己为何要这么做,却还是循着本能,舔过那处伤痕,吸吮着她的嘴唇,她的唇被吸吮的鲜红欲滴,像是一颗饱满的果实。

(本章完)

第三百八十五章:宿命劫

她嘶的一声,半刻脱力,原来她也会有这样的表情啊,慕沉一边撬开她的贝齿,一边看着她如受惊的小鹿,因为羞涩不敢直视他的眼睛,却让慕沉越发觉得令人怜惜。但心里冒出来了更多更加疯狂的想法。

他却想要更多,想要看到丞妩更多他未曾知道的表情,源源不断的,恨不得将丞妩的一切全部统统归属于他。

丞妩没有拒绝。

他也不知道自己何曾如此渴望过丞妩。

也许在很早之前,也许也只是此时此刻。

他们已经不想去深究。

唯有此刻,属于他们彼此,深陷其中,是宿命,亦是劫难。

慕辰还没有将自己的悲伤而又痛苦的情绪中拔出来,遽然见到自己好不容易救下来的丞妩的身体却在逐渐变得透明。他怔住了:“这是怎么一回事?!”

君鲤道:“看来你想要在记忆里塑造一个活着的女子失败了……我想应该是鬼王发现了这里面出现的异动,所以开始了修补修正罢?”

“那个老头子!”慕辰恨恨的咬牙:“我只不过是改变一点罢了,他却连我最后的这个心愿都不能稍许的满足一下吗?”

“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我大概也能猜得出来。”君鲤道:“这里就是神器森罗万象之书罢?”

“……没想到还是被你发现了。”慕辰面色倏然一沉:“不错,这就是所谓的鬼族的禁地,这里封印着森罗万象之书,鬼族将此神器衔接着往生海,这里所有浮现的字数都是值得被铭刻进入书中的记忆。”

“早就听闻万象之书是能够逆天改命……也难怪鬼族将它封印在此处。”君鲤道:“如今鬼王已经知道了你的目的,你现在还能做什么?”

“还能做什么?当然是什么都没办法了。”慕辰望着那头顶上逐渐散落呈现出来的光景,他们又回到了原来的地方,鬼王果不其然已经站在了他们面前。

“那么你也应该醒来了吧?”君鲤对着怀中的凰陌说道,但是她却依旧昏迷不醒。

“就算是装睡,你迟早也要面对我。你难道想要这么一辈子睡下去吗?”君鲤蹙眉道,忽然眼神一凛,像是发现了什么般将凰陌的脸颊抚过,居然冰冷已久。

“你做了什么?!”君鲤一瞬间知道了她的灵魂居然还困在万象之书里,不由得朝着鬼王怒道,那眼底寒冽的锋利,居然一时间将慕辰都逼退了几步。

鬼王玄弋抬起眼眸来,面对着瞋目切齿的君鲤,他岿然不动,稳如泰山:“你不用担心。我不过是请她帮我做一件事情而已。”

凰陌感觉自己身心浮在空中,有风的气息,和泥土的气息。还有不知从何而来淡淡冷香。

虫鸣低啡,长月如练。

凰陌转过头来,终于

见到了这一片徐徐展开的景象,但是这个场景是十分的陌生的,忽然听到了一个声音的呼唤:“你是……如何在这里的?”

凰陌一扭头,望见了那有一个女子朦胧的身影浮现在她面前,她不知是为何,眼眉显得有些模糊不清,凰陌再镇定一望过去,顿时心中一凛:“你是灵识?”

那女子声音亦是破碎不堪:“我没有……恶意,只是……我不知道做……总之我是受到了……你……”

凰陌一个头两个大:“你在说什么?”

那女子似是意识到了自己与她无法交流下去,于是猛然闻到了一股花香的气息,凰陌的脑海当中浮现出来了一段不是自己的记忆。

楚歌不知道自己何时开始衍生出来了意识。在这三千浮归境界内,世间万物滋养恩泽,赋予灵性,她身形娇小,却是最迟钝的那一株,在姐妹们皆化作人形,炼出灵智,嬉笑欢闹的之时,她只能缩在最阴暗的角落里面,早上雾气弥漫的时刻极短,她需得抓紧时间一动不动,横着自己胳膊上渐渐成型的水珠,慢慢汇聚成滴,渗进她的脚下,让她苟延残喘的活下去。

她素来晓得自己不美,由于生得矮小,仅能在锦簇中努力乞得弥足珍贵的阳光和雨露,在这鬼界的深处,奇花异草诞生了不少,修得人形后,群艳斗芳,交相辉映。与她同族的更是红似烈火,艳压群芳。而唯有她数百年来顶着一支蔫蔫的发黄的花苞,怎么看就如在这琪花玉树之中,蓦然横出的一株杂草。

鬼族原本就是一个浊气多生的地方,但是能够养活的起来这么多的花草树木,完全是因为鬼族之主的独特爱好,也只有他在这么恶劣的环境之下还保持着如此的雅兴,也只有他在这种恶劣至极的土壤上还能栽种活花草,似是完全环境都影响不到他一分一毫的样子。

这支混杂在群芳里面的不和谐的音符很快就吸引了注意,但是种植她们的人却并不在意他所培育出来的和谐美感遭到她灾难性的破坏,而是饶有兴致的俯身,将她恨不得将自己埋入土壤的脑袋夹起,仔细端详了半晌,她已经做好了自己会被连根拔起的觉悟,却听他道:“长得这么丑,生命力倒是很顽强啊。”

她沉默。

然后努力的将自己的身体舒展开来。头顶过于巨大的花苞被她颤巍巍的,一点点的顶住摆正,从花苞里拼命挤出五官,万般艰难的,第一次,也许是这短暂人生的最后一次,她看清了他的脸。

士可杀不可辱。

她这么多年,虽无法修出人形,但是像是个人一样说话还是可以的。她本是抱着风萧萧兮易水寒的心情,竭力捍卫她最后的尊严,然而这一看清,她这到了嘴边抱着赴死的心情也要捍卫

的尊严就这么跌到了脚边。

眉若剑玉,眼似星辰。泛着墨绿色的宝石点缀在白色翻锦抹额上,皎皎如月,别枝惊鸿。

他瞧见她抖啊抖的咧开还未成型的五官,微微一怔,笑道:“怎么,我说的哪点不对么?”

苦顶起来颤巍巍的大脑袋,毫无征兆的朝前猛然一栽。天昏地暗,她只觉得自己青涩的,才刚成型的,用来说话的感官上传来一阵温润的触感。

(本章完)

第三百八十六章:楚歌的世界

她瞪着眼睛,看到他恍若星辰璀璨的瞳孔间有一瞬而过的怔忪。也不晓得是不是她太紧张出现了幻听,听到身后发出来了前所未有整齐有力的倒抽一口冷气的声音。

她从未贴的人这般近,似乎还能感受到他深沉的,如海浪般潮湿温热的鼻息。一阵阵落在她的身上,焦灼的让她不知该如何是好。她拼命的举起叶子要把他推离开,而沉重的脑袋就像是黏在了他的脸上一样怎么也挣脱不开。

这幅模样倒是像她对他死缠烂打般的,而他除了方才一闪而逝的讶异后,反倒是端坐高台,从容不迫,也不在意她蔫黄的叶子在自己脸上扒来扒去,愣是将一张俊俏的脸蹂躏的连周遭的花草都纷纷避开,不忍直视。

她越发的感觉自己无法呼吸,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羞愤难当,自己五脏六腑都燃烧了起来。

最终,她晕了过去。

他瞧着颓然垂下去的花苞,颇有些好笑:“连这点仙气都承受不住,这点修为还想在这鬼界生存下去吗?”虽是这般说着,骨节分明的手夹住花茎,抬起眼眸看着四周若有所思了一番。

再次醒过来的时候,苍茫渺远处传来阵阵雷声。

脚底下湿润宽敞的土壤,终于可以让她有个地方伸展开蜷缩一团的根枝,身轻如燕,枝干挺拔。她恍若做梦的打量周遭,自己不知何时被移栽到了鎏金碧蓝的瓷盆内,端正放在一处木架之上。

她再次转目,瞧见身下不远之处自己挣扎生存的地方,那一处的泥土已经被翻新,细雨行空,飘落下来的茫茫雨织挡住了一众愤懑嫉恨的眼。

方才是自己冒犯了主上,没被整个碾落作了花肥已是极为幸运,而这立了鎏金的花盏更不是她足以有资格栽种的贵地。她犹记得这是浪蕊浮花遥争相去的高位,能够被选中移栽到此处的都是可被称之一句清雅绝尘,贵不可言的珍稀品种。像她们这随处可见的也曾被人娇嗔一声痴心妄想,她迷迷糊糊的想,这也应算是妄想成真罢?

她却不晓得这份好运是为何偏是降临自己头上的。

骤雨初歇,晴空方好,远处迷蒙白雾内隐约浮现出一道身影。

她屏住呼吸,倒地装死。

极度紧张中听着他不紧不慢的踱着步,应是拿出铲子立在花架旁松土,从左至右极有顺序,起起落落,连节奏都没有半分的差错。她心中默念看不见我看不见我,终于,脚步声在她身边停了住。

她哆哆嗦嗦的萎成一团。

等候许久,这四周也没个动静。就连虫鸣也不知何时停止了,仅有风息,摇动不远处立亭的落月树叶沙沙作响。

她不明所以的直起身。

一抬眼,他放大数倍俊俏的脸呈现在自己面前。

她被吓得

一抽,将自己连根拔起就要逃。他眼疾手快的一把将她抓住,捏在手里调侃道:“怎么不接着装了?”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怕就是说的便是她了。

她认命般的放弃了挣扎,她虽然炼化出意识不长,但也在整日谈天说地的花草之间听了不少事情,这里面有诸多从外界移栽至鬼族沿峡谷的品类,它们所知晓的天下比这里更为广阔辽远,每个生活在四海八荒的物种家长里短都能侃侃而谈,而它们说的最多的便是主上。

主上便是从这鬼族而出的神灵,因诞生出与鬼族战乱逢时处,被赐名曰玄弋。他的诞生的时候天降异色,神光漫天,在六界乱世中,也注定他必须要以自己的力量开拓天地。因此被当作了鬼族的储君,外来的花草对玄弋潇洒身姿自是赞不绝口,上了年纪的还曾笃定道玄弋一定会有一番自己的作为。

既然它们都这样说了,那么作为蹂躏了未来鬼族之主脸的卑渺的她,又有什么资格害怕成为他手底下的一缕幽魂呢?

抛却了生死,她便什么都不怕了。

玄弋瞧着她终于肯正视自己了,将她又放回土中埋好:“乖乖呆在这里,不要再随意的拔根而起了。”

她没想到玄弋这么容易放过了她,一时间怔然:“你不扔掉我吗?”

“我为何要扔掉你?”玄弋放下花铲,又引了泉水给她浇了些。她局促不安吸收了些甘露,鼓起勇气说出来了自己一直极为在意处:“因为……我长的,不够好……”

“不够好?”玄弋用手指戳了戳她的花苞:“你的意思是我没有照顾好你?”

她急了,连忙摆手:“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说着敏锐的捕捉到了他眼底闪过的一丝笑意,顿时急上又平添上了三分气:“你为何要耍我?看我狼狈着急很有意思吗?”

令她意外的是玄弋居然点了点头:“有意思。”末了又添了一句:“好久没见到这么蠢的了,正好最近有些无聊。”

真挚到连半分掩饰都不带的大实话,让她几乎都得扶着腰才能勉强站住。

她在一众花草奚落和嘲讽之中历经百战,油盐不进。练就一副宽广似海,容纳百川的心胸。这点算什么?算什么?!

她昂首挺胸,笑靥如花。

玄弋端端凝视她灿烂笑颜片刻,又给她浇了些水,怜悯低语道:“看来心智发育尚不完全。还需得多上些心栽培才好。”

“……”

对人要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玄弋这块石头历经世间冷暖久了,被战火洗礼了没有一千也有八百,怕是早就忘了什么才是处世之道。这份恩情无福消受,她决定为了自己不被气死,这个天降大任与我的使命是得尽力去完成的。

她开始在玄弋

每日栽培花草的时刻与他试图搭讪。

“主上,你瞧那东南角的金雀玉兰,我听说那可是天地炼化出来难得一见的珍品,就这样被你扔在角落实属委屈,要不我来做个人情,你将它与我换一下?这样才不至于埋没了你心头的宝贝啊!”

“哎呀主上,你瞧瞧那边,对,就是你脚边的,你刚才差点踩到人家!瞧把人家吓得,花苞都萎了!得马上到这个灵气汇聚的花盏里面恢复才行!我就大方一点,把这里让出来让前辈恢复恢复……”

“主上,你瞧我在这这么多天了也没恢复,我估计是天生贱命,换了个金贵的地方反而消受不住,补的过甚了,这腰也酸背也疼的,劳您尊驾再将我挪回去好吗……”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玄弋对于她每一日的求告轰炸也连眉头都没有皱过半分,依旧是波澜不惊的修剪花枝,引水浇灌,定时松土,偶尔捉虫。只不过她喊的口干舌燥后又会再给她浇一次水。大有你讲任你讲,清风拂山岗的架势。

(本章完)

第三百八十七章:永久的向往

她每一日醒来的第一件事便就是再找一个让玄弋无法拒绝的理由,绞尽脑汁也没想出今日还能说个什么来骗过玄弋。但似乎上天是听到了她的心声,到了午后,本应是每一日玄弋雷打不动的悉心照料他种植的一众花草时刻,他那高大的身影却迟迟未曾出现。

她有些许担心。

玄弋极少会出现这样的时刻,比起对外征伐,他更偏向于在自己开拓的一方净土,安静的煮茶抚琴。当他拨起第一个音符的时刻,周遭都会陷入极致的安静中。连往日喧嚣的花儿在一刻敛息凝神,目不转睛。

光华正好,绿染罗衣,一支素琴摆放在机案上,音符流水般徐徐铺开,岁月难得静止,镌刻成为记忆里永久的向往。

她私心觉得,玄弋理应如此。但却也忘记了,这换来片刻宁静所付出的代价。是檀木桌下流不尽的鲜血淋漓,琴声里百转千回的怅吟悲怜。

待到黎明初晨,她一夜未睡,瞧见身畔不知何时立了个人影。她一个激灵,连忙

抖擞精神,玄弋执了一只小壶,准备浇水,瞧见她望着他,道:“怎么,今天这么早?倒是一大奇事。”

她感觉自己喉咙有些发紧,对于他的调侃也没有像是往常一样嘴皮利落的回敬,而是安静了片刻,才将目光从他的衣服上移开。

她轻声的问:“疼吗?”

玄弋怔了怔,道:“不疼。”

她感觉自己的声音有些发颤:“你把左胳膊举起来给我看。”

玄弋捏着水壶的指尖有些泛白,但还是表情平静的依言伸出来了手臂,长袍之下的露出半截白色的绷带,看起来已经做过了简单的处理,但鲜血还是渗了出来,而被挡住的部分,又会受到了怎样的伤。她已经不敢去想。

她觉得没来由的心里一痛,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从自己身上生生扯下一枚叶子,将它举在眼前道:“这个,请你收下,希望可以起到一点作用……”

她记得曾经有人说过,有的花草可以入药,茎叶也是治疗跌打肿痛,止血生肌的利器。她不晓得自己是否有那个功效,但若是真的可以为他减轻半分的痛苦,她也是心甘情愿的。

玄弋顿了顿,嘴角泛起一丝淡笑。

真正有效的,其实是根茎以及花瓣,晒干研磨后,外敷可以治疗肿痛,内服则可以清热利湿,安神助眠。而这素白的叶子,偏是这药材浑身上下最鸡肋的地方。

但是,枉费他特意的褪去被血浸透的外袍,不过是今日换了个手执壶罢了,便被她敏锐的感知到了伤口,更甚一步,居然甘愿奉献自身,为他疗伤止痛。

这朵与众不同的缇娜花,果真是相当有趣。

玄弋从她手里接过叶片,骨肉分离的痛也掩盖不了她

内心泛起丝丝的甜蜜。玄弋把叶片郑重其事的收到衣襟内,道:“你今自断一臂,损了不少修为,即日起,我劝你便别再想离开这处了。”

“……”

“……”

“我后悔了,您能把叶子还给我吗?……”

玄弋的伤势以极快的速度愈合,未出几日,左臂便活动自如,这与她整日对着玄弋苦口婆心劝说定时更换绷带,餐后药物调理,静心修养生息分不开关系。玄弋并非冲动的人,相反倒是极为理性,因此对他有利的话他也难得的听从。然而战乱期间何人敢讲岁月安好,左臂好了些后,玄弋再次被征召,作为第一战斗力迅速的投入了战场。

大逃离作战失败,她极为纠结,一方面很想离开这里,而另一方面,她确也损失了不少修为。苦恼之际,听见不远处传来一阵阵低语,似乎是在叫她。

“喂……那个……”叫她的人似乎也不晓得如何称呼她,顿了下又道:“头上顶着大包的那个!说的就是你!”

她环顾四周,一众的慧质雅兰,高山流水,好像确实只有她头上顶着一个不合时宜的大花苞。

“我?”她疑惑,她在花草之间无亲无故,虽是同族但也被排斥的颇为可怜,更别提有人与她搭讪,如今倒是一众花草都在下面竭力呼唤她,倒是让她大为意外。

“刚才有虫子咬了大姐的根,大姐受伤了!看在我们同族的份上,你得救救大姐!”

众人口中的大姐她倒是知晓,那便就是她们族内最负盛名者,因是第一位得以炼出人形并且道行深厚,很有可能会成为族内第一位得道成仙的花精,将被载入史册以供后世瞻仰,因被一众族人尊称为大姐。

是什么虫子连大姐都伤的了?

她心底徒然升起一股莫名的违和感,然而下面的族人也不给她犹豫的时间:“快点!你虽是族内最弱小的,但是大姐也私下对你关照不少,如今大姐有难,你难不成要恩将仇报不成?”

“大姐快支撑不住了!你难道要眼睁睁的看着大姐就这样散了千年的修为,你才甘心吗?!”

“我无法化作人形,我不知道怎么办啊!”她看着族人焦灼的模样,也不管玄弋曾告诫她不能随意拔根,救人紧要,虽她不曾受过所谓的恩惠,但说到底她们仍旧是血脉相连的族人。

“这个好办!只要你同意和大姐交换!”

“我同意!我换!”

话音刚落,她似乎感觉到自己面前有一道蓝色的光芒闪过,片刻后,一道靓丽的背影出现在眼前。那人转身,顾盼生姿,明眸如兰,一袭红纱包裹着柔软的腰肢,血痕交错的肌肤迅速愈合,直至完好如初。

这个人,正是大姐。

“大姐……”她目瞪口呆:

“您不是……受伤了吗?”

大姐执了一方手帕,将她捉住,挑着眉,笑的媚治:“如果我不这么说,护着你的结界,又这么能破坏掉呢?”

心底的莫名不安终于得以印证,大姐的眼里飘过道道锋利,纤兰玉指越发收紧:“我马上就能涅槃成仙,长长久久久的和他走下去!玄弋他是我的!你是个什么东西,也敢来挡我的路!”

说着,大姐猛然将她从土里拔出!

(本章完)

第三百八十八章:胎死腹中的爱怜

带起来的泥土飘洒在眼前,被勒紧的脖子无法发出声音,她感觉浑身就像碎了一样痛,又被高高抛飞,她在空中浮着的时候还在想,原来她果真无福消受玄弋给与的一切,上天都觉得不公平,报应这么快就找上了门。

都说死前能够抛却爱恨情仇意识到对自己最重要的人。

许是知道自己在劫难逃,她在一瞬间将自己为数不多的珍贵记忆统统走马观花了个遍。在她极为短暂的一生内,能被称之为开心的时光,用手指都可以数得过来,而细细的再去确然,却发现欢喜悲怜的时刻都是与那长身玉立的身影有关。

尽管如此,尽管如此。

如果有来生……

“玄弋,我能不能可以试着去喜欢你?

楚歌眼角滑落一滴泪来。

她缓慢的睁开眼,不晓得自己为何端端流出泪来。在梦里她依稀觉得自己成为了一株花,而种植她的却是玄弋。他的眉目比初次见他的时候要更为年轻些,说是相对稚嫩也不为过。而偏是如此,强忍着伤痛作风却如今如出一辙。楚歌拍了拍胸口,身体被分裂的痛楚真实到不像是梦境,反而如真切的发生过般。

她不晓得自己为何会做这样的梦,平息心中残留的痛苦后细细寻思,许是几日未见玄弋,心中的念想折射入梦了?

楚歌觉得自己真是没有点女儿家应有的矜持,白日里守着玄弋怎么也看不够,晚上还得夜夜入梦,这一旦相思起来的姑娘心思还真真可怕啊。

待到玄弋回来,为了不马上扑到他怀里去,自己需得牢牢稳住才行。

碧月姣姣当空,花影徐徐满地,正是**好梦时。

楚歌睡意又浮上来,也不再纠结俯身躺倒,入梦时还迷迷糊糊的想,那花最后遭遇毒手后,是否逃过了这一劫,这梦许还能续上后半夜,让她知晓故事发展最后的结局。

然而一夜无梦。

那朵命途坎坷的雾莲花和玄弋的后续,仅仅是潜入梦境的片段,花草无泪,却横不住内心生情。万物生灵终有始灭,唯有痴情长存人间。穿越数万光年,这一份思念依旧未曾减损半分,缠绕至来生,神亦堪怜,了却了众生一念罢了。

梦为前生,今昔来世。

未完薄缘,此生再续。

玄弋站在万字悬刻的面前,他是真的不愿意要去踏上这个阶梯,但是他那孩子的遗孤就在这里,他若是放弃,就会让那孩子遭遇到更大的灾难,可是一站在这里,他就不免会想起鸢玑的母亲,他虽然曾经那么的喜爱着汐月,但哪也不过是年少时期的一段往昔……因为那一日的缇娜花的香气让他不又得记忆起来当初的那朵自己悉心呵护的花朵。

玄弋转身望着不远处展露出来的山脉,在那阴霾重重的

山峦,名曰鬼族,那里便是他的故乡。

他离开了很久,连梦境里都未曾回去。

世人只知赞颂他战果赫赫的生平,却对他诞生之处所知甚少。上古时期的战场恶灵盘桓,鬼族处自是也未躲过战火硝烟,尸山血海,魔屠垝垣。许是时势造英雄,玄弋便诞生到了四海八荒最蛮荒恶劣处,取之两字名曰玄弋。这便是他低调到尘埃深处本应无人所知的出生。

他诞生于何处,何处便是战场。

但鬼族始终与其他地方不一样。

不仅因此处将他天地孕育诞生,更多便是此处存放着他生平唯一一份的宁静祥和的记忆。已经记不清是几万年前,在一片绽放的凤尾花海里,纤弱而倔强的那一抹花影。他们同诞生在这片荒芜之地,便也是沾了些萍水相逢的缘分,他便救了那株羸弱的花。聒噪的花儿伴着他走过了极短暂的一段时光,却让这连年征伐的疲累有了一丝慰藉。家中有一株花等待着他,给他一处念想与归途。直到有一日,那朵花悄无声息的消失。

他给她加固的结界无端的破裂,残留下来的灵力告诉他此地定然发生过不同以往的事端。当时将她决心留在身边的时候便思虑如何护得她周全,没想到百密一疏,他终是遗漏了来自身边的威胁。

他的长剑饮遍了鲜血,斩断过无数的神灵。

让天地凄鸣,四海归服。

花精们从未见过主人盛怒,也不曾知晓主人居然会为了一株连她们都看不起的花,对她们拔剑相向。

主宰万物生死的罗刹,对抗天地难劫的神佛,魔祸人灾,神叹鬼患,以杀止杀,以战止战,他的威压让一众花草难以承受,纷纷伏地求饶。将来龙去脉争先恐后的哭诉出来。

他素来绝不会对女子动手,但他依旧用剑抵住了那只凤尾花精的命脉。

她眼中对他的贪嗔恋慕一点点褪去,换上了恐惧绝望的颜色,哆哆嗦嗦不成一句的告诉他那朵花被她连根拔起,不知扔到了何处。

鬼刹长剑与他的心一同的蜂鸣起来。

刀剑凌冽的煞气震碎了花精的经脉,她虽不至死,但千年的修为自此毁去,再也无法修道成仙。

他寻遍了整个鬼族,也未能找到那株花。

连一片残叶,也未留下。

他从袖中拿出那一片叶子,这是它留给他唯一的遗物。

征战杀伐决断如斯,生死抛却执念看淡,他本是这样的人。战场上瞬息万变,对于死亡已经一如平常,但他居然还怀抱着一丝渺茫的希望。

他拿着叶子来到了生死湖,若它活着,这叶子便会漂浮在水面,若是死去,那便会沉下去。

叶子投进湖面,在湖面上绕了几圈后,阒然沉了下去。

他静静的站在湖边,夜

晚的风一如既往的恣睢肆意。但他却觉得这风透过了他的身体,逐渐冰冷他的心。

他本以为这颗心本就是冰冷的,却不知何时,那只小小的凤尾花耀眼的火红燃进了他的心底。他本认为自己可以抓住的,但只能苍白与徒劳的看着到跳跃的火焰熄灭在自己的掌心。

父亲说过生于这个洪流时代,随时都会付出任何代价。如果这就是他要付出的代价,他们生存在这个朝不保夕的乱世,甚至连自己珍视之物都无法守护,腐朽的世界唯有重新建立新的秩序,那便让他毁灭,由他重塑。

他紧紧的握紧了手。

此后,鬼族少了一位居士,四海八荒多了一名战神。

(本章完)

第三百八十九章:坚守的方向

数年间,他曾被誉为救世主,被视为地狱鬼刹,掌握极致的力量,足以让所有人匍匐在他脚下。但他心底始终停留在数万年的那一处小小的花田内,那里有一株如春风涤荡的缇娜花,随着微风轻轻摇摆。

时刻提醒着他背负着如何的重任,黑暗中固守的道路,年少时许下的誓言,茫然时行者的方向。

………

自此之后的数万年里,他虽然一直都在战场上厮杀着,但是却始终都心底都没有归宿,那一束娇小无比的缇娜花,就这样要凋零在了记忆中……直到他遇到君鲤的母亲,汐月上神。

她拿着一束缇娜花出现在眼前的时候,他甚至有一瞬间觉得这就是命运,当初那个消失的花朵,转世成为了她,许是那缇娜花的香气又让他年少时的遗憾被重新挖掘而起,他几乎是肯定的,汐月的性格与之也有几分相像。

但是他们之间的感情发展却一直都停滞不前,无论他多么的努力,但是始终有一个不得不要去面对的事情,那就是殷爵的存在。

他们三个人在一起,度过了相当长和愉快的时间,他却有些沮丧,因为他能够感觉得到,汐月的眼中一直看着的人是殷爵,即便是殷爵总是装作毫不知情,但他们之间却曾经发生过什么事情,让他无比的感觉痛苦。

但是就在这个时候,汐月的那一份爱恋终于落到了他的头上,因为神界和鬼族的关系缓和,为了让神族的人帮助祓除鬼族汇聚消失不去的息毒,所以汐月变成了他的未婚妻。

他又开始相信了命运,他当初那么呵护的那只花,他第一次的时候没能保护好它,等到了现在,他一定会倾尽全部力量,保护好她。

但是之后发生的事情,让他不得不食言了。

他还未曾和汐月拜堂成亲时,忽然一日鬼界发生了大乱,那一直承载着息毒的封印之地被解开,那足以毁天灭地的息毒倒灌,像是脱缰之马将鬼族分崩离析,父亲以一人之力承载着那息毒,他看着父亲五窍流血,竭尽全力与其他族人一起抵御着息毒朝着四周蔓延,他已经说不出话来,一直望着他,无声的喊着快走。

他跪在原地亦是用法术维系着屏障,那息毒汹涌猛烈如铺天盖地的海浪,他只是想要救出父亲,就在此时,汐月忽然匆匆而来,她去神界求援,那自天际而降下来一抹光芒润泽的一支八瓣白莲,落在那汹涌的息毒上时,那白莲花忽然绽放,自中迸发处万丈光芒。

之后他才知道,这将息毒尽数逼退和承载入自己身体里的光芒,是神器森罗万象之书。

这是上古传下来的神器,没想到神界亦是为了防止鬼族出现崩裂而使得息毒蔓延到六界而引起天塌地陷的旷古大灾,于是便请出

来了这件神器,自此之后森罗万象之书便留在了鬼族,一直镇守着鬼族。

他的父亲鬼王没能坚持下去,因为息毒已经蔓延至全身,玄弋奔过去后,他几乎气息全无,只是看着玄弋,又望了一眼天际,他似是想要说什么,但是却没能说出来,就这样目眦尽裂的死去了。

他忍住痛彻心扉的悲伤,他知道鬼族现在已经大乱,他必须要肩负起来整顿鬼族的责任,没有任何时间让他在这里驻足,他狼狈不堪站起来后,见到在其后,殷爵将汐月环住,他们方才亦是从生死边缘脱生而来,情绪都无法平复。

汐月的肩膀颤抖着,若不是她拼了命去求援,那救命的神器怕是无法在最后关头赶到此地,只是相差毫分之刻,等到回过神的时候,一切都极快的终结了下来,她浑身抖如筛糠,得知了鬼族发生了大乱来支援的殷爵,深深喘了一口气,见到她难得连话都说不出来的样子,将她环入怀抱。

汐月没有挣扎。

玄弋想,这大概一切都结束了,如今有了神器承载息毒,神女便不需要嫁入鬼族来祓除封印息毒,已经没有任何借口将她捆绑在身边,他可以放手了。

鬼族和神族解除了婚约。

汐月泪眼婆娑的望着他,玄弋将手抬了过去,终于还是遣越了一下,抚摸了一下她的头顶,那个时候他所见的缇娜花,也许并不是汐月,只是他内心深处的遗憾作祟,他笑道“你们要好好的在一起,我会一直祝福你们。”

熟悉的缇娜花的香气又传了过来,他有些怅然的转过头来,见到一个小姑娘在门口探头探脑,见到他们在聊天有些犹豫,不知道该不该走进来,汐月唤了一声,她才扬起了笑脸,跑了进来。

“我好几天没有见你了,你上次问我要的花我给你送来了。”说着将一大束缇娜花递了过去,又眨巴着眼睛打量着看着缇娜花眼睛发直的玄弋,忽然笑了起来“你也想要吗?外面还有。”

说着又蹦跳着走了出去,玄弋有些惊异“她是?”

“你说楚歌吗?她是百花仙子。虽然年龄不大,但是侍弄的花草很有一手。知道我喜欢缇娜花,便经常送来给我。”汐月像是想到了什么般“不过她倒是偏爱这种花,她还曾经说过自己前世一定是朵花,正是因为如此,才磐涅成了仙。”

玄弋“……”

他的脸色忽然有些苍白,心脏猛然抽动了一下。汐月觉得他神情有些不对劲,撞了一下他“你这是怎么了?”

“她是何时磐涅成仙的?”

“我想想……大概是五万年前吧。”汐月回想了一下“因为当时我也是仙,那一批刚刚成仙的小孩子都是我带进来的,她身上自带花香,便被任命为了百花仙。”

“……时间能够对的上。”他感觉自己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手攥住而又松开,如此反复,那楚歌将花塞进他的手中时,他不知该如何是好,他已经错了一次了,他必须得以排除而求证。

(本章完)

第三百九十章:再次相遇的你

凰陌能够感知楚歌的一举一动,她在那个时候见到了那站在汐月身畔的男子时,她脑海中忽然闪现过一个熟悉而又模糊的高大身影,但是一瞬间又消散不见。

走上前的时候,她心脏剧烈狂跳,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在意一个没有见过面的陌生人。但是这熟悉的气息,仿佛将她的脚步牵引着,想要靠近,再靠近一点,仿佛这样就可以让心不那么酸楚。

汐月告知她,那个男子便是鬼族现任的族长,她才知道原来他就是那个在神界沸沸扬扬解除婚约的鬼王,那个时候她还有些抱不平,但是汐月却满面笑容,道“他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人。”

她彼时还觉得汐月一定是魔怔了,但是见到他的时候,楚歌亦是觉得他身上散发的气息如此温柔熟悉,这样温柔的男子,又怎么会辜负了姐姐?

“是我辜负了他。”汐月蹙眉道“我的心底有另一个人。他不愿意强迫我,才把这个事情一力担下。”

她在汐月口中得知真情的时候,不又得又觉得那个新任的鬼王玄弋实实在在是个爷们,既然是姐姐的朋友,那么也是她的朋友。汐月似是也看出了点什么,道“正好,他也很喜欢缇娜花,我是没有办法再去了,你能不能替我还一下这份人情?”

楚歌“……既然姐姐这么说了,我明白了。”

一来二去的,楚歌在鬼族倒是来去如自家后院,玄弋总是很忙,作为新任鬼王,他忙的席不暇暖,她不由的感到心疼,玄弋有一日给她说道“我这段时间忙完了,特意挤出来了一日时间,你可愿意陪我去一个地方?”

“什么地方?”她好奇道。

玄弋露出笑容“你不是说过,你经常会做梦?也许去了那个地方,你就知道了。”

……

靠近鬼族,雾气氤氤氲氲,或聚或分,杳然无底。玄弋牵了楚歌的手,将她扶下船,楚歌在船上以听闻此行的终点居然会是玄弋的故乡时,已经多了几分讶异,玄弋抬起眼眸道“你不是想要记起来自己做的梦是什么吗?这里会对你有帮助。”

楚歌才想起之前玄弋曾告知过她,她前世真的可能就是一只缇娜花,明明是不久之前的事情,却好似过了多年,让人唏嘘。

然,玄弋牵着她踏上此地时,楚歌却蓦然感觉到一股莫名的惶然。

心窝里面流过丝丝的痛,从发梢到指尖,周游全身。

是一股熟悉而陌生的感觉。

鬼族最初他所居住的峡谷还与他离去时候丝毫未变,寂静荒芜,沿着流水回溯到他曾居住的小屋,时间似乎凝固在主人离去的那一刻,唯有积落的灰尘静静的展示着在这里无声流逝的苍梧岁月。

楚歌一路上一言不发,她似是抓住

了心底那股莫名升腾翻滚的情愫。就像是她在这里生活了很久很久,久到她连这里的一草一木都如此的熟悉,她轻车熟路的迈过石砌的台阶,一路摸索着朝后面走去。每一处景色,都似是在她的梦境里出现过,是她曾在往昔岁月当中无数次做的那个瑰丽的幻梦。

如果,那不是梦。

那么,难道……

她的呼吸急促了起来,步履匆匆,玄弋看她神色有异,连忙跟上。

时光荏苒,邈如旷世,花园的花草失去了主人精心的打理,举目望去皆是颓垣败壁,荒烟漫草,楚歌一步一步的迈上台阶,手指一寸寸拂过,脑海里破碎的图像一点点拼凑清晰起来。

她在一处杂草丛生处停下了脚步,蹲下身,扒开断肢残垣,在那处泥土摸索了几遍,又扭头看向身后。

不远的地方,一个摇摇欲坠,腐朽枯烂的木架子静静呈现在她眼前。

花架子是玄弋亲手做的,涂着墨色的树漆,花架子上依次摆放着深色勾边的琉璃瓦盆,从下至上,倒数第三个,曾是它的位置。

花盆碎裂,漆皮脱落,木架搁置在那处,仿佛是从记忆深处跃然而出。

玄弋看着四处摸索的楚歌忽的静了下来,目不转睛的看着那个木架,恍惚道“玄弋……”

“这里曾经是不是养过一盆很小很瘦弱的花?”

玄弋的心跳倏然漏了一拍。

她朝他望过来,眼神带着些许迷茫“我,我好像……对这个地方,很熟悉……唔,奇怪,我明明没有来过……难道是做梦?”

玄弋不可置信的停在原地。

这世界上很少有事情能让他如此震动,但他亦是不可免俗。譬如楚歌竟然对他的居处路线万般熟稔。譬如楚歌居然知晓她真的知道当初的事情。

一瞬间,所有的前因后果,在心中郁结的千头万绪,蛛丝般细微的线索,崔然间雪落灵台,一扫纤尘孽障,通得大彻大悟。

“楚歌。”玄弋强忍着心绪,欺身握住了她的手“关于这里,你还记得什么?”

楚歌未能注意到他语气里隐隐带着些许欢喜,蹙眉细想,只觉得周身钝痛,四肢似是浸入水中,彻骨寒凉,她更觉喘不上气来,玄弋握住她的手,看着她脸色越渐苍白,心中复痛,将她揽入怀中,轻拍其背道“若是想不起,那便不想了。”

楚歌摇了摇头,咬住下唇,忽的睁开眼睛道“我记得那边。”她从玄弋怀中挣开,脚步蹒跚朝花园后面走去“我记得,应该就是这后面。”

玄弋紧随而上,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身影,与她一同移步到花园背后,当初玄弋敲定位置建造居所的时候,便看中了此处背靠断崖,四处无门,易守难攻,战略之上背部亦是薄弱点,

因他所选层崖峭壁,自非亭午夜分,不见曦月,自若极目远望,不见渊底。

当年他亦是在断崖后捱寻过,但因瘴气遍布,枯骨残骸,他亦是无法寻得那抹淡色。

没想到……

他摇了摇头,楚歌此刻还有些不清明,他不可急躁,也不能妄断。只要事情有进展,但仍需徐徐图之。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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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九十一章:寻找前世之旅

“想要下去看看么?”瞧着楚歌伸着脑袋朝断崖下探出头,又瑟缩回来,一脸纠结的神情。玄弋揽住她的腰,道:“把眼睛闭上。”

楚歌听话的闭上了眼,将脸埋进他的胸口。

耳畔风声大作,裙裾翻飞,楚歌只觉得身体腾空,一股难以遏制的恐惧忽的袭来,她呜咽了一声,紧紧攀附在玄弋身上,玄弋似是感受到了她的意怯,将她搂的更深。

“没关系,我在这里。”

玄弋简单的几个字,逐渐抚平她胆颤的心。

在梦境中的遭遇的痛苦虽感同身受,但万幸的是玄弋现在在她的身边,那她便什么都不再怕了。

绮丽荒唐却又真实存在的梦,他陪她一同去探寻未完的结局。

断崖极深,迷雾萦绕。

鼻尖冲来的腥臭让楚歌差点一个转身打道回府,好容易稳住颤巍巍的身体,抬头打量了下周遭,自觉脚下虚浮不稳,竟是濯濯泥潭,还好玄弋及时捏了决护住了他们二人。也不知道是不是此处幽暗加上楚歌眼花,她觉得脚底下的泥潭似耸动了一瞬。

她晃了晃脑袋,再次定睛看去。

泥沼再次恢复了平静。

楚歌极度疑惑的咦了一声。

“怎么了?”玄弋的声音自一旁传来。

“嗯……”楚歌想了想此地如此诡异凶渗,还是告知了玄弋一声,但瞧他毫不在意道:“哦,是我忘记提醒你一下了,你脚底下确是活物。”

“……你的意思是?”

楚歌瞪大眼睛指了指脚底一眼望不到头的泥淖,满目的不可置信,玄弋贴心的将她跌到胸口的下巴合住:“此地本就极易滋长阴秽,我在此地时,还能镇得住它们,我离去的几万年里,留下的封印逐渐减弱,邪祟汇聚,相互吞噬,这才会变得这般庞大。”

楚歌又将自己往玄弋怀里瑟缩了一下。

脚下的泥沼似是迎合玄弋的话,再次翻滚搅动了起来,深处层层叠叠的耸动,有什么庞然大物要破土而出般的,泫沄涌涛,腥泥泞淖,玄弋飞快将楚歌护在身后,银光乍现,祭出苍何。

从泥淖里逐渐耸涌出看不出何物的庞大身躯,似很痛苦的扭动着,片片泥浆鳞片般的跌落没入脚下,嘶哑咽哳的声音从深处传来,气若游丝,哀声幽幽,似有无数冤魂窃窃私语。

楚歌压住吓得一身的白毛汗,侧耳详听,只觉有两个字在不断的重叠,楚歌一个激灵:“玄弋,你听到了没有?!”

玄弋正准备拦腰将妖物砍断,因楚歌生生住了手,她又凑近了些再次确认,转头再次看向玄弋的时候,脸色变得相当的古怪。

“玄弋……它,它……好像是在叫你……”

玄弋似是一怔,朝前迈了一步,方才的窃窃私语似是被人打扰到

了一样,忽然的安静下来,而后,声音再次出现,越来越大,越来越多,随着两边高峻峡谷的来回回荡,竟然呈现出鼎沸之势。

“玄弋玄弋玄弋玄弋玄弋——”

“玄弋玄弋玄弋玄弋玄弋——”

“玄弋玄弋玄弋玄弋玄弋——”

“玄弋玄弋玄弋玄弋玄弋——”

四面环绕,声音似是带着魔障,从不远处的四面铺天盖地的涌来,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有的如泣如诉有的捧腹大笑有的悲声切切有的激昂高亢,鸮啼鬼啸,沸天震地。

玄弋带着楚歌朝后退了一步,蹙眉打量着周遭,他随着父神征战四方的这些年,见过不少妖魔鬼怪,但这一种情况却着实罕见,一处地方汇聚着如此之多的冤魂,自上古时期妖怪魔头肆意横行的时候才会出现,因当时天地之间并无秩序,屠戮众生,汇聚大量冤鬼魂魄,可以有助于妖魔修炼,他们所行之处,无不是尸横遍野,闻者心惊。

正因如此,这种残暴的妖魔成为了其他种族首当其冲的歼灭对象,如今具有如此骇人力量的妖魔也屈指可数,基本上遇到玄弋都非死即残,如今活蹦乱跳的见到玄弋能跑多远就跑多远。现如今居然还敢于在玄弋面前出现的,不是穷乡僻壤里消息不灵的,就是掂量自己分量不够妄想一战成名的。

不想自己老家还有这样孤陋寡闻的妖魔,看来自己还是走了太久,任凭一从杂草也敢占山为王。

玄弋不再做纠缠,用决罩住楚歌,脚尖触地腾空而起,长剑绕潋,破空而来,矫如翔龙伏倥,雷霆之势穿过怪妖,挟着千万流光,瞬间斩落妖物头颅,炸裂的泥浆似雨幕重重跌落,楚歌看着玄弋被隐没的身姿,他舞剑的姿势一如既往的干脆利落,衣袂飞舞,收起剑的背影恍如长鹰合拢的羽翼。

他转身瞧她看去,忽的眼中露出急色,朝她伸出手飞奔而来,似乎在喊着些什么,但楚歌什么都听不见,她忽的感觉自己背后寒意袭来,不知何时护着自己的屏障竟然在眼前震得粉碎,她本能的避过袭来的寒芒,转身后看到排山倒海朝她卷来的泥浆,蓦然间将她整个人吞没。

“楚歌——!!!”

撕心裂肺的呐喊划破了寂静的夜空。

楚歌又做了一个梦。

梦里她回到了当初一派欣欣向荣的后花园。

她看到园子里站着一个人,从背影看起来是一个极美的女人。

楚歌走上前想要询问这是怎么回事,但是她的手伸出后,还是怔在了半空。

“大姐?!”

面前这个人,可以说是自她来到鬼族后,一直萦绕不去的一个噩梦。看到她,更多清晰的碎片拼凑出当初她被大姐掐住脖子,而后连根拔起,被撕成碎片的景象。

如果可以,她真的不想再见到这个人。

但让楚歌犹豫的是,她正在哭。

也许说正在哭不太妥当,因她一双美丽的眼中更多盛满的是惶然凄绝,她的脖子留有一道极浅的血痕,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但她却用手一直反复抚摩着那处,忽的用指甲狠狠的挠过。

楚歌被她自残的举动吓了一跳,慌忙要制止,但她的手却径直穿过了那女子的身躯,那女子挠的越发的狠烈,咬住下唇,似乎这脖子不是自己的一样,鲜血迸裂出来,自她优美的脖颈流下,浸透了她的衣衫。

她终于停住了手,失了魂般的将沾染鲜血的手举在自己眼前。

“玄弋——玄弋——你明明知道我多么喜欢你——你竟然这般待我,这般待我……”

(本章完)

第三百九十二章:忐忑起伏的命途

她喃喃自语道,泪水爬满脸庞,不知是哭还是在笑。

楚歌着实被她这幅疯样吓得不轻,但一听到玄弋这几个字还是收住了转身欲逃的脚,深吸一口气,又回到了那女子面前。

那女子虽说美的惊人,但凭着她方对自己的狠劲,楚歌就有些自愧不如。

她算是知道了,为何有些话本总是写着有些人爱不得,一旦爱上了,那便就是包裹着蜜糖的毒药,越是沉迷中毒越深,这女子显然是中了名曰玄弋的毒了,而且还是病入膏肓的那一种。

楚歌又反思了一下自己,又再次感慨玄弋果然是长了副祸国殃民的好皮囊。

不管怎么说,这也算是玄弋的一朵烂桃花,四海八荒觊觎玄弋的女子自是不少,她楚歌也算得上其中一个,但这烂桃花显然与她方才遇到的那个妖魔有所联系,于情于理,她都需要留下来把前因后果弄明白。

女子终于是哭累了,两眼开始失去了神采。

她踉踉跄跄的朝左右看去,身体七歪八扭的指着周遭的花草道:“你们真好,干得漂亮!”

四周的花草全部合拢了花苞叶子,瑟缩在一起。

“你们以为我会死对不对,你们以为玄弋他会杀了我对不对?!”她开始癫狂起来,猛地扑向一处花草,疯狂的将它们连根拔起:“我杀了你们,我修不成仙,你们也不行!!!”

楚歌见状连忙要去阻拦,但是一次次都穿了过去,只能徒劳的看着疯狂的女子将花草肆意践踏。她心底再次升腾起熟悉的恐惧,难道?

果不其然,她心底的想法很快就被印证了。

被撕碎的花草,被大姐一口口吞入腹中。

花草发出凄厉的惨叫,更多的花草开始大声的哭泣和求饶起来,但是她都充耳不闻,杀红了眼般的以骇人听闻的速度,将所有触手可及的花草掐住拔起,一颗颗往嘴里送,花瓣和枝叶似被狂风骤雨袭击残落了一地。

楚歌这次不再是恐惧,而是毛骨悚然了起来。

那女子残杀同类毫不手软的样子,俨然已经堕入成魔。

那么,她和玄弋在断崖底下看到的那个体积庞大的妖魔,难道就是大姐?

她的猜测再次很快的被证实。

女子丧心病狂的残杀了大半的花草后,疯狂痴癫的朝着后面奔去,来到断崖后,她没有丝毫半点的犹豫,纵身一跃。

穿过楚歌的手。

她眼睁睁的看着女子朝下跌去,浑身僵住,震赫的说不出话来。

她没想到那般骄傲出尘的大姐,竟然因玄弋将自己生生逼入了这般境地。

那女子跌下的时候,本来万念俱灰的脸色忽的一变,转睛定在楚歌身上,她似是看到了楚歌,嘴角露出诡谲莫测的笑容。

楚歌悬停在半空,周

遭的景物似被腐蚀了一样缓慢褪去了色彩。

在她面前,蓦然出现了一朵徐徐开放的缇娜花。

楚歌愣住,刚想伸手去摘,缇娜花闪身躲过,似有神志一样绕着楚歌了几圈,将她上下打量,发出银铃般的笑声:“原来……来到这里的人,果真是你。”

这个声音熟悉不过,正是那个方才发疯的大姐。

楚歌瞬间警觉起来:“是你?”

“哦,你还记得我?”大姐不厌其烦的在她身边绕着,楚歌抿住嘴唇,那厌恶又带着些恐惧感的潮湿再次漫过她:“我当然记得。”

“也是,还是托了你的福,我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不止是你忘不掉,我也忘不掉。”

她说着这些的时候,依旧带着几分轻怠,楚歌却越发感到不适,不知是不是待在黑暗中太久,她觉得自己呼吸有些困难了起来,她强忍着不适,问道:“你将我带到这里来,究竟要做什么?”

“我一直想见你。”大姐忽的停了下来,靠近了楚歌,她凝化的凤尾花虽然看起来无比美丽,但楚歌依旧可以感受到她掩藏浓烈的恨意,这火色似能灼伤她的眼眸,楚歌微微侧头闭起眼,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呼吸,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被动。

大姐又用叶子将她的脸掰过来,道:“你知道么?前不久,我在鬼族久违感觉到了你的气息,我没有成仙,但是你却成了仙,而且你还与他在一起……”

楚歌窒息感更加强烈,咬住下唇不说话。

大姐自顾自的说了下去:“那个人是玄弋。他是我的玄弋。你知道我见到他的那一刻起,我有多激动吗?”大姐的声音越来越尖锐,她一把放开楚歌的脸,尖叫着在漆黑的空间里四处乱窜:“我不敢相信我的眼睛我不敢相信!你居然和他在一起!”

楚歌感觉脑袋一阵眩晕,浑身一软跪倒在地上。

大姐这种发了疯的模样着实惊人,但楚歌听到了更加激动人心的事实,那便是,她前世的记忆,果真在此处!

但如何才能取回遗失的记忆?

她一边冥思苦想,一边勉力支撑。

这记忆会落在这里,自然与她前世与玄弋和大姐的纠葛关系密切,甚至可以说根源就在于此。她需得做个了断,才能彻底将这个前世今生的因果给摘除。

大姐疯了几疯,终于情绪稳定了下来。她绕回楚歌面前,暗哑切切道:“你可真是厉害,无论那一世的你,都独得玄弋荣宠。我还真是,当初太小看了你,我早该将你斩草除根,但我现在觉得什么都不用做,你们也走不到一起……”

她一口气说完顿住,道:“你可知之前那些息毒都是怎么被封印的?”

“什么?”

“想你应该也不知道。你们神族做了

些什么事情,你若是真的知道,你还有什么脸站在他的身边?”她狠厉笑道:“你们这些刽子手!”

“但是现在有了神器……我想得到那个东西……但是可恨的这个身体禁锢了我的行动,你就暂且借我用一下罢?”

凰陌见到那花朵中央忽然像是火焰一般燃烧了起来,猛然化作了一道光冲进了她的怀中,她还来不及呼喊,便断绝了意识。

……

(本章完)

第三百九十三章:以魂封魂

凰陌缓了半晌才缓过来了劲,她感觉双腿一软,跌倒在地,那大姐狰狞的面貌久久挥之不去,她亦是对楚歌那绝望的感情感同身受,她大口喘着气,耳畔的呼啸之声静谧消失,她不知自己应该怎么办,道:“楚歌,你……现在在哪?”

她被泥沼吞噬后,玄弋也扑进了深潭里,他知道这种妖物并不具备多少杀伤性,但是难缠就在于它是数千万个妖物尸骸聚合而成,需得找到其内核,才能将其击杀。它有足够的时间与玄弋去耗,但楚歌没有。

因此玄弋当机立断,将悬崖左侧用鬼煞劈裂,巨大的断崖使得泥沼整个喷涌而出,它无法操控巨大的身体,只能嘶喊着从断崖坠落,外界的光芒对这种滋生于晦暗的妖物简直是致命的,它很快就萎成一团,一动不动。

玄弋轻而易举的在泥浆坠落之前,将楚歌从里面提了出来。幸好护着她的护罩没有失效,她除了昏睡之外并未收到其他外伤。

看到她没事,玄弋安下了心,然而下一秒,看到她眼中赤红的眼瞳时,心头不由一跳。

那朵缇娜花,残破不堪,堪堪垂着,已经失去了艳色。

千百苦辣酸甜滋味,一时皆涌上心头。

往日欢笑娇嗔,齐齐如烟火乍响耳畔。

他有史以来第一次觉得脑海一片空白。

“楚歌?”他感觉自己嗓子空落落的,他不知道她现在这样一幅模样究竟是谁?楚歌将手臂朝着他伸过来,将他抱在怀中,他怔然的任由她搂住自己,他能够感觉到她的气息很微弱,而参杂着其他人的气味,他猛然回过神来,用长剑抵住她的脖子:“你是谁?!”

“玄弋啊……你想对我动手?”“楚歌”见他有一瞬间的惶然失措,不又得调笑道:“怎么,多年不见,你已经不记得我了吗?”

“……”他心头怒火涌上,猛然剑出了鞘:“当年的事情我还没有和你算账,你如今又胆敢出现在我的面前!”

“你想要杀了我?”“楚歌”身体朝前倾过去,在堪堪要触碰到她脖颈的时候,他极快的将剑又收了回来,她带着笑意的眼底闪过一丝狡黠的光:“你果然不会轻易的伤害这个小贱人。”

“你!”他眼底寒光乍现。

“你放心,这是我好不容易得来的身体,怎么会轻易的放手呢?”“楚歌”道:“只是我对你的爱意,你却一直避之不及,让我着实感觉到不爽啊。”

“不要伤害她。”玄弋抓紧了剑柄,嗓子暗哑。但是他知道现在只能按兵不动,他想起来了当初被自己一时放走的花精,当初就应该将她斩草除根,谁知道她居然一直潜伏在这里,甚至已经将自己的规模扩大到了这么厉害的地步。

“你求我啊。”她眼底得色

顿起,似是看着玄弋对她无计可施的样子得以报当年的仇恨,玄弋勃然色变,手堪堪提起剑来时,她又眉飞色舞补充道:“光是道歉我绝不接受,我要的是你跪下来,向我求饶。”

“……”

玄弋和那女子对峙着,他气涌如山,但是却将其按了下去,他已面思索着如何将她拿下,至少让楚歌不要受伤,这是他的底线,但是他的骄傲和倔强,又让他决不想随了她的意,更兼,她也说了,这个身体是好不容易得来的,她绝对不会只为了羞辱她而夺舍。

那么现在她还要做什么,即便是她,想要压制住一个仙来讲,迟早楚歌都会反噬回来,她又想要翻出什么大风大浪来呢?

“看来你是绝不会跪下了?”那女子眼底泛出蛰毒的光,猛然伸出长指抵住脸颊:“你不是喜欢这个皮囊吗?我便毁了她!反正我已经死的不能再死了,我会怕你吗?!”

说着手指就要朝着楚歌的脸上抓去,玄弋电光火石间猛然扑了上去,一把将她的胳膊扣住,她在地上挣扎了一下,道:“有本事你就将我杀了,否则我定然会日日搅扰的你们不得安宁!”

玄弋一手将她制住,而后柔声道:“会有点疼,你忍一下。”

“你想干什么?!”听到这句话的“楚歌”当即挣扎了起来,她难以置信的瞪大眼睛,毅然决然的要咬舌自尽,玄弋将自己的手腕塞进她的嘴里,忍住剧痛,将手中捏的咒术猛然抵在她的额头上,光芒融合进她的体内,片刻方才还在剧烈挣扎的女子,逐渐平息了下来。

一道红色的光芒,似是还挟着一道白色的光,从她的身体里升腾了起来,急速朝着天际处飞驰而去,玄弋本要追上去,但是又不放心将楚歌放置在这里,只能分出去一道魂灵,直追上云霄,那红色的光芒似是感觉到了他的紧追不舍,猛地又朝着远处逃窜了过去。

玄弋欲想将其拦住,忽然见到那个方向,正是神器所在的地方,他穆然一愣,使出浑身解数追上去,那个不要命的人究竟要做什么?!

那光芒猛然撞击进入那神器之中,陡然空气中四散纷飞出一道光波,他的魂灵受到了冲击,顿时弹了回来,他嘴角溢出血来,一手抱着楚歌的身体,一面急速往神器所在地赶过去,见到那神器四周荡漾起来一阵阵的光波,除此之外倒是没有任何的异样。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楚歌也清醒了过来,她捂着头,有些不明就里:“这……发生了什么?”

“你没有事情吧?”玄弋扶住她,摸了一下她的脉搏,倒是平稳有力,只是身体稍许的有点虚弱,他有些怔然,方才他明明是见到了那个女子带着一道白色的光一同飞入了神器中

,她现在这一副样子……

玄弋又心底一沉,又使用法力仔仔细细朝着里面探查了一番,他只希望自己只是看错了,那女子只不过是上天入地无门才想着要一毁俱毁,他们错过了这么久才相遇,她一定不会有事的。

他们兜兜转转这么久才得以相见,老天爷又怎么会残忍到两次将她从自己的身边夺走?

许是这上苍也感应到了他蜂鸣的长剑一个劲的猎猎作响,怀中的人儿有了动静,一只手将他的紧抱着自己的人拍了拍,瓮声瓮气道:“你若是再不走开,我怕是得憋死在这里。”

玄弋猛然瞪大了眼睛,朝着怀中的楚歌望去,她虽然面目苍白,但已然悠悠转醒,玄弋凝着眼眸看了她半晌,如梦方醒道:“你真的醒了?”

楚歌眼底清明而旖旎:“对不起,我其实不是故意从你的结界里出来的。”

(本章完)

第三百九十四章:被抽走的一魄

玄弋一怔:“你都记起来了?”

得知肯定后,他一时间悲喜交集,抚摸着她的长发道:“都过去了。”

可是过去的噩梦依旧如影随形,很快他们就发现,楚歌的状态有些不对劲,譬如她经常会忘记自己正在做什么,譬如她半夜的时候亦是会忽然从梦中惊醒,譬如她会毫无征兆的落泪,情绪变得喜怒无常。

玄弋发现了她的异样后,便请来了汐月,楚歌见到她时,有些怔然,像是忽然记起来了什么一个激灵道:“姐姐,我好像要给你送什么,但是我忘记了。”

她捧着脑袋努力的回想:“要送给你什么呢?”

汐月见到她这个样子讶异,只能先哄着让她睡了,请来了等待已久的神医,片刻后一脸凝重的走了出来:“你当初说让我多关注些楚歌,果然当初的时候出了事情,她……她的一魄好像是被人抽走了。”

一魄?

玄弋一直悬在心头上的那一处石头猛然坠地,砸的他脑子发懵,他知道一个人灵魂残缺不全意味着什么,而那个人带着楚歌的灵魂残片进入了神器,他不能碰也不能动,无计可施。他愤然的一拳捶在墙上,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我会照顾她。”玄弋终于从牙缝中挤出来这几个字,他赤红着眼睛:“我会向神界求亲,我已经不能再失去什么了。”

之后楚歌便嫁给了玄弋,大多数人都不过认为是一场神族和鬼族的政治联姻,但是一直过了数万年,直到楚歌羽化,玄弋都不曾纳新。

“我的妻子已经死去了,但是她无法轮回,因为她的魂魄一直都在这里面。”玄弋望着两人道:“但是我们谁都无法接近森罗万象之书的核心,但我发现,当那女子的魂魄靠近时,神器忽然对她有所反应……虽然我还不知这是为何,但只要有一丝的曙光,我就不会放弃将楚歌带出来的机会。”

玄弋祭出一柄长剑来,那正是闻名遐迩的鬼刹,这是他自楚歌去世后便封起来的剑,他将鬼刹放在这里,表面了他是铁了心要一力阻挡住他们,哪怕不惜在这里大战一场。

“在她还未出来之前,现在来说说,你们究竟来到鬼族的原因。”

他将那柄剑对着他们,冷笑了起来。

凰陌穆然看到了一些像是萤火虫一样在黑暗中闪光的东西,在前面飘荡。凰陌道:“你是想要引我去哪?你给我看到你的记忆,是想让我帮你吗?”

那声音却一直都没有再出现,脚下通向不知名的地方,悠长而又延绵无尽,她感觉眼角处那黑暗里有着异样的微动,于是将目光转向了那一方,仔细的望去,却见四周的黑暗中,密密麻麻都是

嘶吼着的人面!

那些人面个个狰狞无比,但却无一例外的闭着眼,身体隐没在黑暗之中,数量之多蔚为壮观让人咂舌,一眼望去让人脊背陡然生凉。

那凰陌一直以来是惧怕黑暗,但是不知自己是不是见到了千雪的记忆后,她找回来一点原本属于自己的本心,当初那容易一惊一乍的心境已经受到了诸多的磨砺,即便是这面目狰狞的无数面容呈现在眼前,如今反而却泛不起什么波澜,凰陌快步走上前去问道:“这是什么?”

“这里困聚着诸多恶鬼,应当都是些十恶不赦的人。”

“您这是要带我去哪?”凰陌问道。

“我要带你的地方是神器的核心,也是我被困的地方。”楚歌的声音自里面飘来,而后她望见前面陡然有一道光芒自其中迸发出来,闪的她眯着眼睛也只能见到一个模糊的影子出现在自己面前,那光芒将方才的黑暗一线平川的逼了回去,凰陌适应了一下光芒,忽的听到另一个人的声音传了过来:“你怎么在这里?”

这声音莫名的觉得非常耳熟。

凰陌将手放下来一惊:“九婴?”

那鬼刹周身散发着逼人的戾气,仅是肉眼就可以见到那剑身上散发着的紫色雾气,他抬手将剑横在胸前,一挥剑道:“我奉劝过你的话已经说过了,你在哪里站着,不许靠近这里一步,等到那孩子将我的心头这件事情解开,我便送你们出鬼界,离开之后,再也不要让我见到你们。”

君鲤走上前道:“前辈,事已至此,能否先告知我,鬼族闭界的缘故?”

“这些事情与你无关!”他抬起眼眸厉声道。

君鲤想来是个硬碰硬的,说起来这个世界上能与他真正针锋相对一的也没有几个人,清越很担心他们会又打起来,但是这一次神君倒是没有像是往日般针尖对麦芒,鬼王说了让等,他还真的惬意的抬手几把椅子坐了下来。

他那骇人的威压让清越头皮一个激灵,君鲤的反应更是让他看不懂。凑到君鲤面前道:“神尊,难道我们真的要在这等下去吗?”

“你看到他的那把剑了吗?”君鲤不慌不忙道:“那把剑诞生的时候,天地色变,日月同辉,是为奇相,而唯一能够降服此剑的便是鬼族之主,一挥剑而百鬼追从,伏野千里,莫不服从,我还没有那么想不开要和这把变态的剑对峙。”

“真不愧是神尊,什么都知道!”

“我没见过,书里这么说的。”他抬了抬不知何时从术域里拿出来的一大摞的砖头本对着清越扬了扬。

清越:“……”

总而言之,连神尊都心存敬畏的剑,清越自是不

知道神尊是作何打算,而慕沉倒也与君鲤一般看淡生死自暴自弃的横躺在椅子上啃着苹果,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九婴朝着她走了过来,凰陌望向四周,这一处看起来倒是与方才经过的地方有几分相似,依旧是一排排人面,不知道是不是周遭的光芒润泽实在是厉害了些,那人面的表情都是恬然而沉静的,与那黑暗同刀切般拦腰分断。连九婴身上都披着一层圣洁光芒,不知晓的人还以为他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了。

“你怎么……你也是被她的声音引来的吗?”九婴指了指那悬在最中央的人面。

(本章完)

第三百九十五章:鬼王的仁慈

凰陌:“难道她就是楚歌?”

“是我。”那人面忽的开了口,她睁开了眼睛,蛾眉皓齿,颜色正茂的模样,但是面色如纸般毫无血色,她开口道:“两位有缘分来到我这里,想必一定是有目的,这位公子我方才已经问过了,而这位姑娘,我却还不曾知晓。”

“我是与他一起来的。其实我也没什么目的,只是误打误撞就进了此地……说起来如今这个样子,我们应该接下来做些什么,将您带出去吗?”

那光芒细细碎碎的晨曦微光上下旋转着,柔和的声音自里面传来:“我在这里呆了很久。事到如今出去也没有什么用了,我只是想让你给玄弋带一句话,不用顾及着我的存在,将这神器尽快的毁掉吧!”

“毁掉神器?!”凰陌讶异的喊出声来:“为什么要这么做?!”

“你可知这个神器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楚歌轻声道:“当初鬼族息毒势不可挡时,只能从神界求得神器承载息毒,但这始终不过是权宜之计。那存在和积攒了多年来的息毒,又怎么会轻易的被神器所净化。虽然当时解了燃眉之急,但是这息毒多年来一直腐蚀着神器,万象之书……早已经怕是不行了吧。”

“怎么会变成这样??”凰陌怔住。

“你方才所经过的是冥路,而我们这里是生路。”楚歌道:“当初神器被息毒所腐蚀后,我本要和万象之书一起覆灭,但是不知道为何,万象之书的异变忽然停止了,正是那个时候,万象之书里开始涌入大量的生魂。”

“应该是鬼王所做的封印。”九婴道:“这是一种内外向封印,用一方压制住另一方,息毒无法被净化,所以只能一年一年的加固封印。而现在在这里的人,便是加固封印用来祭祀的生魂。”

此情此景有些很是眼熟,凰陌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忽的恍然大悟:“九婴,你可还记得乾坤眼九层的坟冢和功德柱?”

“自然是记得。”九婴淡淡的看了她一眼道:“此处和人界虽然所使用的方式不大相同,但是殊途同归,只是这神器……它自内部早已经被玷污,怕是从根本上已经变质,而鬼王用大量的魂魄来封印住神器里的息毒,想必这就是当初我们所在的村庄的魂魄。”

……

时间过得极为慢,让一行人逐渐脸上出现君鲤忽的神色一凛,他忽的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前辈,既然你封了鬼界,但是为何还是将那些魂魄都困在到无间里当作鬼族生活着?”

“我也想问!你为什么要折磨他们?那道光又是什么?”

“你可知是什么样的魂魄才能去无间?”鬼王冷笑道:“他们都是些恶贯

满盈死有余辜的人。”

“这个事情我知道哟。”那在一旁一直沉默不语的慕沉倒是开了口,他有些来了兴致:“我作为鬼王身边的判官之一,可是对此十分的清楚呢!”

“哦,是什么?”清越的好奇心很容易就被勾起来了。

鬼王沉眉看着慕沉,他打这哈哈将目光移开:“反正我的身份已经暴露了,你对我肯定是有着戒备,我现在说的这些话也不会对你产生不好的影响,你又何必瞪着我呢?”

鬼王哼道:“你是什么人我现在自然知道,但我只恨自己有眼无珠,虽然防备了你这么多年,去没想到你真的有问题。”

慕沉静了一下:“您对我们都很好,正是因为如此,您又何必要被这些小朋友们误会呢?我这样,也算是一种回报吧。”

他清了清嗓子道:“你们听好了,关于无间和此间,其实本来是同属于一起的地方,而鬼王完全复制了此间,下方开辟出来了无间,作为灵魂投放之地。你们可知这是为了什么?”

见到两人不语,慕沉也不再卖关子:“这是一个机会。”

“只有十恶不赦的人才会被投放到无间去,这正是我们鬼王的仁慈之处啊。”

“仁慈?”清越回头看了一眼散发着戾气的鬼王玄弋,清越对着君鲤道:“真的没有关系吗?我看他快燃烧起来了。”

“再等等。”君鲤亦是紧盯着他:“我想知道他忍耐的极限在哪里,敌不动,我不动。”

“鬼王将那些十恶不赦的人投放进无间,就是给他们一个能够改过自新的机会。倘若是冥顽不灵,就会丧生于神器光辉之下……只有真正有价值的灵魂,才能乘坐我们提供的工具祭舟回到此间。只可惜,大部分人都觉得他们坐上那只船所达的是未知的恐怖地段,他们宁愿这样在无间里经受着身心双重折磨,也从不意识到自己身上的罪孽。更别提要改过自新。”

“然后呢?”君鲤问道。

“什么?”

“那些被选中有价值的灵魂,去了哪里?”

此话一说,口若悬河的慕辰倒是静了下来,他转而看了一眼鬼王,玄弋缄默不言自同寒蝉,君鲤自知他定然是不会说,又道:“前辈,神器森罗万象之书,是记载着世间万物那些魂灵所承载的记忆,它所书写的是每一个与灵魂相系的人的一生,直到它死去为止,得到此神器便可以篡改天命。”

“对于一件如此危险的神器,神界不可能没有防备措施,他们亦是知道这不过是个缓兵之计。但是却一直都放任神器于鬼族……您难道真的没有一点怀疑吗?”

鬼王盯着君鲤,忽而扯出一丝冷笑。

“你倒是个难得能看的通透的孩子。”

他慢条斯理的将剑抽出来:“我们没有必要再等下去了。今日你我,就在这里一决胜负罢。”

君鲤面对着传闻中号令百鬼的鬼刹,面色丝毫未变,但眼底却浮现出一丝锐利的光芒来,仿佛等待这一刻已经很久:“既然前辈都如此说了,那么晚辈也只能却之不恭。”

清越脑子一个激灵连忙往后退去,这是要打架的节奏,他作为小虾米的能自保就不错了,那里还有去出头?

(本章完)

第三百九十六章:刀剑相向的对决

玄弋将剑抬起,玄色衣衫无风自动,一身桀骜狠戾逼近眼前,绿色眼瞳散发锐利锋芒,长剑一挥,空中阴云密布有百鬼隐约,宛若劈世而断山,长剑似贯日白虹。仰息之间,百里动荡,阴云掩蔽,百鬼嘶吼,朝着君鲤如电擢日而去。

君鲤眼看着密云滚滚自天际压下,手朝着背后探去,一道冰凉的剑柄紧贴着自己的椎骨,他要一寸寸将这个痛苦自自己的脊背里拔出。他咬着牙,双目里倏然而逝过一道红色锐芒。

凰陌还在与楚歌说着些什么时,却感觉到天地震动,九婴朝着头顶上望了过去,脸上浮现出奇异的光芒:“看来君鲤已经开始动手了。”

他转而望着那楚歌道:“虽然我很赞同你要将神器毁掉的想法,但是这神器现在还不能被毁掉,我是来取得这件神器的,希望你莫要怪罪与我。”

凰陌:“?!”

她怎么就忘了九婴之前还在人界蜀山时要将那乾坤眼抢走的事实?

往昔的时候他们是对立的,现在她一个人在这里,师父应当就在上面,师父他们是不是也是为了神器而来的呢?

如果是这样,他们的目的是一样的,又回到了最初对立的时候,她必须要替师父将神器护住。

即便是现在师父根本不想要见到她。

凰陌心中酸涩,当初在诚惶诚恐的整日担心不知道什么时候这个秘密会被揭穿,为此她也预想过许多的要面对的场景,但是当这一日真正到来的时候,她的心情却近乎诡异的平静。

她知道这一份感觉是什么,是面对着无可逆转的未来而不得不去面对的时候,除了平静,她还能再做什么呢?

即便是这样……她依旧要将阻止九婴。

凰陌不着混迹的站在了楚歌的旁边,将它们之间隔开一个距离,对着九婴道:“你听我说,我们暂时先不要动神器。”她极力的想要说服九婴,她知道现在自己的力量还没有完全的恢复,若是真得动起手来,她肯定是拦不住他。

“当初功德柱和坟冢的时候,你们就说了,乾坤眼之下是封印着什么东西,你四处搜集神器,是不是要将神器之后封印的东西给解开?”

九婴略带奇怪的看了她一眼:“我为什么要管它背后被封印了什么东西?”

“?”凰陌愣住。

九婴道:“我自始至终,不过就是为了将神器搜集起来,我要的只是它们的力量。”他握着手道:“虽然我知道依靠它们不是自己的能力,但是为了给我的师父报仇雪恨,我只不过是让神族血债血偿罢了。”

“可是……你不觉得这些神器都很古怪吗?还有您师父的死,这其中也有

着很多疑点啊!”

“我只相信我的眼睛,他是死在九天玄雷之下。唯一留下来的,还是你所带出来的一段意识罢了。”九婴捏紧了拳头,他的师父的死一直都是他心中不可碰触的逆鳞,他只要一想到,心中的怒火便会更进一层。

“可是你不想要知道你师父的这段意识留下来,究竟是什么原因吗?”

“原因?理由?这些有什么重要的吗?”九婴脸上浮现出来讥讽的笑:“我只不过是以牙还牙,以眼还眼,将胆敢阻碍我的人,全部消灭。”

“……”凰陌朝前跨了一步,站在他的面前,抬起眼望着他道:“那我呢?”

她张开双臂挡住后面的楚歌。

九婴顿了一下,冷下脸来:“你的意思是,要与我为敌吗?”

他说的这么直白,望着她的眼神中带着没有认识熟悉疏离的陌生,凰陌心中一颤,他们之间还是走到了那一步。

“你知道我的脾气。我们认识了这么久,你还要这样对待我吗?”九婴道:“你可知道,与我为敌你要面临的是什么?”

“我当然知道。”他说着这句话的时候身上蔓延出来了一阵凌厉的气息,凰陌只觉得天灵盖上重重的被压制着,想来她已经恢复了近半的力量,却还是不足以抵御住魔君的力量,她明明知道这是以卵击石,但是她偏偏得要逆流而上。

或许选择另一只温婉的方式,像是很多女子般擅长所使用的软糯酥声比起这硬碰硬要来的柔软,指不定就能以这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让他暂且思忖几番也不是没有可能,但是她现在却不愿这么做,这与利用他对她的喜爱有什么不同?

九婴向来都是堂堂正正的,所以她面对着九婴,也想要堂堂正正光明磊落。

她将胳膊抬起,手中所祭出的长剑在空中划过一道弧光。

“我从来没有想过你我之间会有刀剑相向的一日。”

九婴看着她的长剑,长睫之下赤色的瞳孔明亮像是火焰燃烧起来,眉间似是掠过一丝恍惚。

他手中相同的祭出一柄剑来,将剑有些迟疑的抬了起来,而后对准凰陌,但是去没有动。

“你为何不动?是因为我是女子,所以要手下留情吗?”凰陌偏了偏头,脸上露出来笑意,九婴固然将剑拿出摆出一副蓄势待发的姿态,但手中的剑没有发出任何蜂鸣声,他没有战意。

九婴看着她,露出让凰陌熟悉迷茫的神色:“我不知道为什么,看着你不惜与我为敌,也要护着这神器,明明知道你是为了谁,但是一想到就会觉得这里疼。”

他指着心脏处,道:“明明我这里什么都没有,但是为

什么还会觉得疼呢?”

凰陌说不出话来。

她知道原因是什么,她一直以来都不肯相信他口中所说的喜欢,时至今日她还不确定九婴究竟是喜欢她什么地方,他也说过不会吃了自己,而是要让她当未婚妻,她甚至一度招架不住他直白而来势凶猛的表白。

但是她始终都没有真实感觉自己是被爱着的,他的爱和恨都是淡漠的,若是有人招惹他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过,他认定了你是敌人,于是便走到天涯海角也要报仇雪恨,而他若是认定你是该喜欢的人,却就像是遵循着自然本能的,要与你在一处,他觉得这是天经地义,爱恨是泾渭分明,但是世界上那里这么一刀切黑白的事情呢?

倘若人心真是这样,那便好了。

(本章完)

第三百九十七章:明.慧的魂灵

“你还真是为了一个不值得的人在犹豫。”凰陌片刻后轻声道:“你的剑没有战意,我若是现在与你争斗,谁赢谁输恐怕难说。”

九婴盯了她片刻,将目光移开:“我不想伤你。”他覆手一翻,那剑消失无踪,他道:“我的这柄凝霜剑尝尽鲜血,我这是第一次拿出剑来,没有饮血就将其收回。”

凰陌:“……谢谢。”

她舒了一口气。

在那柄剑消失的时候,忽然自天际散落下来无数的光芒,不知道从何处传来了一个声音:“我的徒儿……你现在倒是进步很大啊。”

九婴听到了这句话的时候忽然怔然大惊,他朝着四周看去,难以置信道:“师父?”

凰陌当初还有些不确定,因为这个声音着实太过于耳熟,但是当九婴说出那两个字的时候,凰陌也愣住了:“**大师?”

是了,她记起来了,九婴曾经说过自己要来这里寻到名为“无心”的人。而无心正是他的师父,当初留存在她的身边的不过是他的一段意识,正是这段意识,指引九婴寻到了方向。

“师父你在那?师父?”

“你不必找我了。”**的声音自里面传来出来:“我的魂灵早已经与神器融为一体,铸成了这堵屏障了。”

“师父你等我,我马上将你救出来。”

看到九婴不管不顾的就要再次拔出剑来,**的声音再次响起:“不必了,即使你拿走了神器,怕也是没有办法,再者,我是自甘融入万象书中。我之所以现身,不过是想要对你说几句话。”

九婴握紧拳头站在原地。他抬起头一瞬不瞬的望着天际,神色悲戚。

“师父……徒儿一直想要知道,为什么你会出现在这里?当初……发生了什么?”

“……”**叹了一口气道:“我留下来了一段意识,你可见过?”

“徒儿正是循着那段意识来到的这里。”九婴道:“我看到您的记忆里,是在鬼族的过往。我想您一定是来过这里,所以便来寻您。”

**道:“可是你也知道,我给你的那段意识并不是只有鬼族的记忆。我并不是让你来训寻我。而是为了另一件事情,你可能明白我的苦心?”

九婴:“……我明白。”

“那么你为什么不去做那件事情,反倒是先来寻我?”

“我一直在寻找您的灵魂,我想知道您身上发生了什么?神界的人为什么要追杀您?”九婴即便是素来都沉默寡言,动则见血封喉,但是很少有这么情绪波动的时刻。

他紧皱着眉头,朝着天际不知何处寻觅着,妄图想要找到什么,但是这前日之面,又怎

么能寻得到呢?

“您当初一走了之……等到我寻到您,您只给我留下一具尸体……您让我作何感想?我只想找到您,想要给您报仇雪恨,但是我只知道您是死于神界的天御雷,除此之外一概不知……我杀到神界去为您报仇,但是也失败了……我剩下的念想也不过是想要重整旗鼓,而您却让我去做另一件事情?杀师大仇不得报,我做与不做又有何分别?”

**的声音停了半晌,悠悠的叹了一口气。

“你变成如今这样,都是我的错。”**道:“但是我还是很高兴,你现在已经知道了何为感情。只有这样,你才能寻回你的心脏。”

“我的心脏?”

当初在九婴将自己的心脏给与师父将其救醒后,**因为一时无法接受不生不死的自己逆天而行活在这个世界上,于是便寻到蜀山,自愿被蜀山所压入封魔渊内,当时南峰还未掌权,封魔渊还未与乾坤眼相衔合,于是他的气息还是被九婴所寻到,以为蜀山将师父封印,便大破封魔渊,将**救出,而救出**后,九婴知道自己不能与师父同行下去,于是他选择回到了魔界磨砺自己,而让师父一直活在人世间。

但是他却不知道这反倒让师父处于了危险的边缘。

觊觎他心脏的妖物数不胜数,他为了保护住徒弟的这一颗来之不易的心脏,便四处躲避,他而失去了本心的九婴,也失去了禁锢,他开始犯下了杀戒,在厮杀之中不断的增强自己的力量。

若是让他这么一直下去,怕是等到后面,九婴会化作只会杀戮的魔头,想要替代徒弟守护住着作为人类仁慈的本心,这是他最后一点空明。

“但是您为什么会和神界产生了关系?”

九婴问道。

“并非是神界要杀我。而是因为他有着不得不杀了我的理由。我当时还不知道原因是什么,直到我来到了这里见到了万象之书为止。”

“您的意思是……”

“我是被万象之书选中的人。”

九婴一怔。

“所有的神器都会择主。而想要斩断神器和主人之间的联系,唯有神器毁灭和主人身死。你亦是知道的。”

**似是感觉到了他们的震惊,苦笑道:“我夜夜都感觉到有什么声音在呼喊着我,所以我四处寻觅。直到有人自天际落在我的面前。”

数万年前。

**正在冥思这段时间做的梦境,他总是能够梦见自己被一股光芒包围着,自己面前呈现出来一本书的模样,这书生的蹊跷,他抬手过去,书无名无字,他不知道这是何物,但是这书却日日入他的梦境,呼唤着他,让他无法

安眠。

**便去寻此物,但是全然不知自己该从何处下手,于是跋山涉水,一直寻找着,但是他决定自己离那神器越来越近,因为每一日睡梦中的呼唤越加清晰。

直到有一日,他终于不用进入睡梦中,那声音已经开始回荡在了自己耳畔。

他站在白山黑水间,遥望着茫茫苍山荒野,这里杳无人烟,四野阒然。

“你在那里?你究竟是什么?”**站在荒野中,低声询问着。

忽然他眼睛一闪,见到了自天际处破开一道光芒,一道身影陡然落下来,他站在自己面前,面无表情,而另一个人却含着打量的神色望着他。

“是他吗?”那紫衫的青年将他上下打量了半晌,眼睛一眯:“这个人身上散发着死的气息。你确定是他吗?”他转头问着那个面无表情的青年。

“嗯。”那稳健的青年点了点头。

紫衫青年道:“还真是奇哉怪也。这万象书怎么会寻到一个死人身上?嘛,不过在这里蹲守了好几日,也算是没有白等。”

**听着他们的话一头雾水,但是他们可以明确清楚的说出他已经死了,那么定然不是常人,若是自天际而来,想必就是神尊。而他们对着自己说了一番奇怪的话,目的却是在等他。

“不知两位尊神寻在下有何事?”

两个人将目光全部定在他身上,紫衫青年笑道:“倒是不是什么事情,只是我们奉命来取你的性命,只是如此罢了。”

(本章完)

第三百九十八章:万象之书的主人

他将生死说的轻描淡写,略带趣味的想要看这个人会作何反应,但是他只是听到这句话时身子微微一僵,表情去平静的近乎麻木,让他大失所望:“你难道不怕吗?”

“恐惧有何用?正如两位神尊所说,我本就是死人,只是机缘巧合之下重生罢了,但是也不过是一具行尸走肉,死与不死,又有何分别?”

“你倒是看得通透。”紫衫青年挑了挑眉。

“神尊说笑了,我只不过是在阐述事实。”**道:“只是在我死之前,我能否得知理由?”

那波澜不惊的青年神尊蹙眉,将长剑抵住他的脖颈道:“此事事关重大,无可奉告。”

**顿了顿,双手合十:“既然如此,两位神尊请吧。”

那黑衣衫的神尊举起剑来,**闭上了眼睛。

忽然他听到一声闷响,意料之中的痛楚并未传来,他睁开了眼睛,看到那黑衫神尊捂着胸口往后退了好几步才稳住身体,他抬起头,露出疑惑的神情。紫衫神君道:“你没事吧?”

黑衣神君摇头,道:“这恐怕是神器张开的结界,为了护住自己的主人。”

“若是这样倒是棘手了。”紫衫神君道:“这个结界怕是你我联手都无法破除。”

那黑衣神尊不言,猛然又提着剑挟着无数流光冲了上来,他见到近在咫尺的神尊的身影在离自己毫米之处,像是被什么东西隔开了般,又生生的给弹了回去。

紫衫神尊:“啧,你不要再尝试了。”他抬起头对着天际道:“想必主上也了解了现在的处境,指不定他会亲自动手。”

黑衣神君:“……”

他又提着剑冲了上来。

紫衫君无可奈何的扶额道:“你这样又有何用呢?你这样一次次的本就毫无意义。”

“有。”黑衣神尊道:“我不想这种事情,脏了他的手。”

紫衫君愣了一下,忽然轻笑了起来:“你还真是个忠实的奴仆……你这个样子,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黑衣神尊不语,那天际处渐渐遍布云翳,他抬起头打了个凉棚道:“来了,我就说他肯定坐不住。”

黑衣神尊停了手,亦是回望天际。

那阴云密布处雷霆交加,狂风大作,猎猎作响,紫衫君颇是有些意外:“御神雷?要这么夸张吗?”

他又朝着**望了过来,眼前流露出怜惜的神色来:“恭喜你,你可能这一次就要解脱了,但只是嘛……留个全尸应该没问题吧?”

那雷电滚滚而来,**望着那逐渐朝着自己逼近的雷电,双手合十。

眼前光芒大绽,世界万籁俱寂。

将漫长的讲述听了下来后,**又道:“这便是你所要寻找的真实,而我死后灵魂却没有灰飞烟灭,便来到了鬼族,发生了一系列事情,当我来到这里后,我便知道了这是怎么一回事情。”

九婴愤然的将手捏紧:“神界这帮人,我是绝不会放过!”

“你还不了解吗?若是神界真的想要杀我,我大可会灰飞烟灭,但是我存在这个地方,也就说明他们并非滥杀之事。”**顿了一下:“我直到现在,都觉得这本书并不是为了寻我。而是你。”

“我?”九婴一怔。

“我当时已经是个死人了,若是还说什么让我活着,能够唤醒此书,也只有你的心脏。这本书选择的不是我,而是你。”

“这……怎么可能?”九婴有些不可置信道。

“没有什么不可能的。”**道:“我与万象之书融为一体后,这么多年来,那声音再不曾在我耳畔回响,这就是证据。惜儿,你才是被神器选中的那个人。”

九婴似是还不曾从这个事实当中走出来,他无意识的捂住自己空旷的胸口,但是半点都没有感觉到心跳,他又回过了神。

“即便是这样又如何,不管我是否承继神器,我都会拿到万象书。”九婴道:“神界欠我一条命,我一定让他们偿还。”

“你现在不过是执念罢了。你也知道挑起战争并没有什么意义。”**道:“我知道你一直都是靠着这个信念一直在努力,事到如今我也不会说什么让你放下的话,我只希望你能找回你的心脏。”

“我的心脏?”

“你没有感觉到吗?你的心脏又活过来了。”**声音之中颇有些欣慰:“你会感觉到情感的痛苦,也就是你一点点将丢失的自己找回来的证明。”

九婴望了一眼凰陌。

他丢失的自己?

只不过是失去了心脏……他没有那样的东西这么多年来也活的好好的,虽然这都归功于自己身体一半的魔族血液,但是没有心脏后他全然可以放任自我,他也觉得没有什么再寻回的必要。

“我没有执着于自己的心脏。”他摇头道:“我已经坚持了这么多年,也不想要找回心脏承继万象之书,我不会去依靠神器的力量而活着。”

“你这样,不是在否认自己作为人类的另一半吗?”**道。

“作为人类有什么好的?人族又脆弱不堪一击,唯一的优势就是数量居多。”九婴道:“我甚至感激我复苏了魔力,让我彻底摆脱了作为人的禁锢。虽然偶然因为这半魔半人的血统会回归人类,只能无时无刻提醒着人类身体的脆弱而已。”

**沉默听他说完后,柔声回应。

“你说对了,人类是脆弱,甚至在六界可以说是完全无力去抵御,但是即便这样,人族还是六界数量最多的族人,一直以来繁衍不息,你可知道这其中的原因?”

“……不知道。”

“那是因为人族的心,他们比任何种族都更为坚韧,这是他们的优点,他们虽然脆弱,但是无论经历任何毁天灭地的灾难,人族却是第一个振作起来的。而你所说的脆弱的心,却在日后会成为你最强大的盾牌。”

“……心?”九婴脸上露出茫然的神色。

“你不是想要知道自己为何会那里痛?”**道:“你找回自己的心,你就会明白这一切。”

九婴沉默不言。

凰陌道:“大师,我还有一问,万象书现在的主人是谁?”

**顿了一下:“无主。”

(本章完)

第三百九十九章:冥器

**的声音中透着怅然:“万象书被人禁锢在此,等待着惜儿的到来,但他失去了心,万象书无法承继,也在多年来,神界一直不曾发现过惜儿与万象书的关系。真是万幸。”

“我如果要将神器带走,怎么才能做到?”

“拿走神器?”**道:“此物并非轻而易举就能办到……这神器衔接着往生海,只有祭祀魂魄,我们才能压制住这背后的东西,你若是擅自动它,唯恐会造成危险。”

“您当初也说了,这神器里封印着东西,是什么呢?”

“这个我们也不知道。但是可以肯定的是,神器已经被玷污了,固然腐蚀的速度很慢,但它的内部唯恐已经变质,怕已经不能称之为神器了,神器被玷污后会成为对六界威胁的冥器,这是一个很危险的信号。所以我们必须要毁了它。”

……

尘嚣滚滚,迅如雷电,清越看着烟尘散去之后在地上站在的二人,他们将剑紧握着,微微喘着粗气。

“雪音。没想到我居然有生之年又能见到此剑。”鬼王紧盯着那柄剑道,他露出像是怀念的神色来:“子承父继,你们倒是还真是一家人。雪音居然能认你为主。怎么,并不打算让我看看你的真实实力吗?”

君鲤将一柄极长和细的剑竖在眼前,那剑身光芒锐利,镌刻着无数的咒文,剑身上面仔细看,可以见到燃烧着的黑色火焰。

“雪音剑!”清越瞪大了眼睛,而那慕沉似是早就知道他会这么做,当君鲤一寸寸从背后抽出雪音时,他只有眼神微怔了一下,而后坐直了身体,连一向吊儿郎当扶不上墙的慕沉都露出来了认真的神情,他紧蹙着眉:“不是吧?他居然不惜将雪音拿出来?”

此话说的倒是有几分微妙,清越恭谨道:“您说的此话,是有何隐情吗?”

那慕沉将目光扫过他,道:“你与君鲤在一起多久了?你可知道他的什么?”

清越想了想:“我与神君相识不久,自然是对神尊的事情不甚了解。”

“难道他就没有露出什么异样过吗?比如说是突然晕倒?”慕沉又问道。

清越蹙眉仔细的搜肠刮肚:“……异样……这个倒是……”

他猛然间电光火石,他想起来他们在人界的时刻,于祁年出现在他们身边的那几日里,倒是出现过一次君鲤忽然晕倒,而且还引来了采薇神女前来,她每一次来都会极其夸张的带来一堆珍惜的药草,这么多长时间,神尊也就只有那一次失去了战力,吓得小师妹那几日都不曾合眼。

“那就是了。”慕沉道:“君鲤身上有着一件让他如坐针毡的东西,若是此物不取出来

,每隔一段时间便会发作,而这件东西也是为了放置他使用那把剑,若是取出那把剑来了……他那周期就会缩短。”

“您的意思是?”清越难以置信瞪大眼睛。

慕沉不慌不忙的将扇子点着手,脸上浮现出似笑非笑的神色来:“你最好盯紧了他,我也只能提醒你到这个份上罢了。”

清越使出浑身解数,将目光锁定在了他的身上,君鲤的面色倒是一如往常。

“我的父亲不曾与您战斗过吗?”君鲤问道。

“怎么?你不知道?”玄弋冷笑道:“即便是他得到了雪音剑又如何?当初你的父亲费劲千辛万苦找到了雪音剑,但是却没有承继雪音,因为雪音并没有认他作为主人。所以即便他有了神器雪音剑,也发挥不出来它最大的威力。”

鬼王见着那剑道:“谁知道这雪音等了主人这么久,居然认了他的儿子作为主人,这着实讽刺。”

“……”君鲤显然并不想与之再说什么,那鬼殺即便是能够号令百鬼,他却一挥则黑炎丛生,将之拦腰截断,大概这样就是最终的结果了罢。

鬼王冷笑道:“你当真以为神界会安的好心?你以为……你的母亲是因为什么才落得那样的下场,她是为了什么一言不发,不肯将真相告知与你?你却还不明白她的苦心吗?”

“我知道……母亲是为了保护我,不让我陷入的更深。但是作为儿子的,只能眼看着母亲饱受苦楚,我却什么都不能为了她做,您觉得我这样算得上是我母亲的儿子吗?我又要如何去面对我母亲的在天之灵?”

“更何况,您现在与我母亲一样守口如瓶,晚辈自知您是为了晚辈好,但是晚辈现在已经被牵扯进来了,不止是晚辈的家人,还有晚辈身边的人,更甚晚辈我,自己手中亦是有一件神器,怎么能与晚辈毫无干系?”

“你……”鬼王与他僵持了半晌,目光逼视过去:“你当真以为自己那点能耐算大了?连我,你母亲,甚至是很多很多的人,都为此而失去了不止是自己的性命,你不要将这个世界想的太简单!”

“晚辈绝对没有这么想。但是这关乎晚辈一直想要知道的一个秘密,有一个人千方百计的将这个秘密潜藏起来,晚辈花了如此长的时间,才走到了如今这个地步,即便是前辈不告诉晚辈任何事情,晚辈依旧会走下去,无论是花多少时间,多少精力。我想,您应该可以体会得到晚辈的心情。”

鬼王沉默了一下,而后叹了一口气道。

“我今日若是说了,想必你的母亲会怪罪于我。但是我可能以后会魂飞魄散,想来日后也见不到你的母亲,要怪,就让她责怪你的父亲

,多管闲事将此物承继给了你。”

“晚辈洗耳恭听。”君鲤恭谨作揖。

“你的母亲与我解除婚约后,与你的父亲便越走越近,后来神界和魔族关系又剑拔弩张了起来,他们之间的往来便被严厉制止,但这样又怎么可能制止住你父亲?当时我与楚歌已经定下婚约,于是他们便以来寻我的借口,两个人时常来鬼族见面私会。直到鬼族忽然爆发了一场灾厄。”

(本章完)

第四百章:灾厄之因

鬼王喘了一口气,似是一提到那个灾厄,恍若近在眼前,他沉沉道:“那场灾难来的没有征兆和迅猛,鬼族差点就要降下灭顶之灾,正是你母亲及时求助,神界将神器万象之书帮助鬼界,才让鬼界重归平静……但是这只是个开始。”

“开始??”

“是的,因为我发现了,鬼族一直息毒的封印,是被人为的解开……这个封印是当初上古之神留下便是为了将息毒封印而后净化,是绝不会轻易松动,我当时也不过是初步怀疑,直到……我发现,当初神界每次派遣而来的使者,他们并不是帮助鬼族净化浊气的……他们是来一点点松动封印的。”

几个人都怔住了。

“想必你是不会相信的。”鬼王望着他露出来意料之中的神情:“你是被神界养大的,所见都是些看似伟光正的形象,想必你从来没有发现过神界的真实面目。”

“您所说的这件事情是有点匪夷所思。”君鲤道:“但是晚辈说了,无论是什么样的事情,晚辈都会接受,我代表的不是神族的立场,我现在只站在真相的角度。”

“哼。”鬼王冷笑。

“可是神族解开了鬼族的封印,但是又将神器万象书来解鬼族的燃眉之急,他们这么做,目的是什么?”清越忍不住问道。

“……”鬼王似是并不想回答,但是君鲤的神情却像是了悟了什么般,紧蹙起来了眉头,有几分难以置信的口吻:“这……难道是?”

“看来你已经想通了。”鬼王紧盯着他道:“我算是好心,提醒你一句,现在这个乳臭未干的小毛孩天帝估计也知道他的老子做了些什么事情,奉劝你,无论他让你来到此处的目的是什么,你最好不要相信他的话。”

君鲤顿了一下。

“求前辈再回答晚辈一个问题。”他将雪音剑放置在自己背后:“往生海已经被玷污,不知道您为何要对这种事情袖手旁观?”

鬼王顿了一下,道:“与你无干。”

“看来您是笃定什么都不会说了。”君鲤道:“只可惜留给我的时间恐怕不多了,我还不如自己去勘察,前辈,得罪了!”

他的话轻飘飘的落在了地上,而整个人自地上翻跃而起,长剑朝着那鬼王挥剑而去,光华内蕴,灵动如蛇,鬼王将身体极速往后退去,鬼殺一出,又是百鬼嘶吼而出,斩断当空,自他的术域中钻出无数鬼影来,将雪音缠住,君鲤眼皮一抬,锋利的刀刃凌空交错开来,两道身影错身而去,鬼王玄弋手中的鬼殺当啷一声落在地上。

那雪音剑柄直劈向了那光华万丈的神器上。

自其中爆发出来了震耳欲聋的声音,仿若修罗地狱冤鬼哀鸣

凰陌见到九婴的神情产生了些许的变化,他从一时的怔忪逐渐若有所思了起来,凰陌一直紧张的望着他那变化的样子,忽然间猛烈的摇晃起来,倒是让人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差一点扑到了九婴的怀中,九婴感觉到怀中的温软香玉,忽而一怔。

楚歌忽而道了一声:“不好!”

“这是发生了何事?”凰陌惊道。

“这个气息……”九婴抬眼望着头顶上方的地方,眼中似是闪过讶异:“他居然将雪音剑拿了出来!”

“雪音剑?”凰陌电光火石间忽然想起来了在记忆当中,千雪曾经说过他身上有一件神器,只是当时她并未透露出来那神器是什么,她在失忆的这段时间里,也不曾见过师父拿出来什么惊世骇俗的神器出来,如今又怎么会忽然将雪音拿出来了呢?

“看来他是认真了起来。”九婴将目光落在了凰陌身上,带着意味深长的笑容:“我与他认识了多年,交手了也好几次。但是除了第一次他用雪音对抗了我对神界的袭击后,也只有在封魔渊我们分别用神器大战了一场,之后除非大事,他从未将雪音出手过……现在倒是出手,是冲着万象之书……还是其他的什么,还真是让人觉得奇怪。”

楚歌的声音里充满了忧虑:“他现在若是闯进来,怕是这雪音剑的气息会影响到万象之书。”

“此话怎讲?”

“没有主人继承的万象书一直都沉睡着,现在感应到了雪音剑……怕是会产生共鸣……这个动静实在是太大,怕是我们压制不住后面的东西了。”

“你的意思是……那个封印?”

“这个封印从来没有动摇过……这下该怎么办?”

凰陌一紧:“若是这样,我必须要阻止师父才行,我现在马上得要回去!”

“……”九婴将她拦住,神色凝重的抬头道:“现在怕是晚了。”

只听到耳畔猛然呼啸作响,凰陌连自己的身形都无法稳住,猛然朝着外面冲了出去,忽然实实在在落在地上,四肢百骸具是沉重无法抬起,她僵持在地上无法动弹的时候,睁开眼见到君鲤的身影站在自己面前,眉眼低垂。

她看着师父,说不出话来。

两个人相顾无言,但是剧烈的摇动并没有停止,九婴沉声道:“啧,看来这万象书后面的东西想要冲出来。”

他将手塞进衣襟里,掏了半晌后拿出来了一只小巧玲珑的东西出来,凰陌一见此物倒是眼熟的要紧,当初在封魔渊时他就曾经将此物拿出来过,是一个其貌不扬巴掌大小的鼎。

而此鼎名为长魂鼎。

鼎上一如既往燃烧着白色的火焰。

她不知道自己该对这个鼎抱有什么样的感觉,但是他一旦拿出来的时刻,凰陌的视线就黏在了上面无法移开,她感觉那鼎十分的熟悉,就像本就是她的一样。

她忽然感觉到有人将她的胳膊捉住,扭过头来却是君鲤,他淡淡的看了她一眼,也是很难为他居然还是一副平静的样子,但是凰陌有理由相信他那平静之下的波涛汹涌。

念在师徒情分一场,他该不至于上来就要砍了自己。

(本章完)

第四百零一章:魇中梦境

若是有人发现自己一直养育并且放置在自己身边的人却是自己一直到处寻找的爱人兼仇恨的对象时,想必即便是师父,他也不会轻易的将这个定位好的角色给转了个弯,她该如何向师父解释,难不成打个招呼哈哈道不小心失忆了,这么长时间真是不好意思?

那么师父不砍了自己,他岂不是太过于心胸宽广了些。

她还在思考要如何去开口的时候,君鲤道:“别走神了,躲在我后面。”说完之后,两个人都不由得一怔。

他的这个口吻和习惯经过了三千多年,着实无法去轻易更改,半晌后他将凰陌的胳膊松开,道:“我忘记了,现在的这种情况,想必你自己可以应付。”

凰陌的心猛然被刺了一下,痛楚如海般排浪而来,她之前还以为这一份近乎诡异的平静,是她已经做好了面对一切的准备,但现在才发现,她这不过是停止了思考罢了。

而该面对的一切还是要去面对。

那百人面忽然集体嘶吼了起来,墙壁上的光芒在以肉眼的速度忽然被那黑雾所笼罩,凰陌心中一紧,连忙撑开结界将楚歌的人面给罩住,那黑雾绕过凰陌的结界,又急速朝着上面逼近。

当将最后一丝缝隙阖上之后,整个世界都黯淡了下来。

极致的安静。

凰陌甚至能够听得到自己的砰砰作响的心跳。

她猛然听到了空气中有什么正在破裂的声音,这声音就像是一个蛋壳正在裂开的声音。

那凝固的黑暗之中像是被撕裂了一般,顺着那道缝隙,陡然间溢出来浓重的黑雾,凰陌一惊,这黑雾岂不是魇魔?

魇魔可以寄宿在人心之上,她捂住口鼻往后退去,但是这么多的量绝不是一个一两只那么简单,她看到黑雾之后隐约有一道黑影,站在那尽头。

她一怔,旋即厉声道:“是谁?”

黑雾之中的人影散去,走了出来,居然却是君鲤的脸!

凰陌大惊,但是马上就感觉到了四周无人,她怕是中了黑雾的招,往日不是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形,她再也不会轻易动摇。

但是当见到君鲤怀中抱着的女子时,她脑袋一懵。

那女子正是千雪。

两个人紧紧相拥着的画面,像是一柄刀一样捅了过来。

若是在自己的记忆里见到过去还好说,她也算是以第一视角所经历了千雪与君鲤的往事,但是现在这一副样子却清晰的呈现在了她的面前,让她明白的认识到了自己心底的那一片总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她居然是妒忌之前的自己。

记忆是个链接过去和未来的载体,若是失去了记忆,过往

的一切仿若就是与她毫无干系。

没有记忆的她不是千雪,而是凰陌。而君鲤爱着的也不是现在的凰陌,而是从前的她。

她甚至连自己的原来的身份都无法找回来。

君鲤将目光朝着她望了过来,问道:“你为什么要欺瞒我?”

不,我一直都没有想过要欺骗你。

“失忆?你以为用失忆这种借口,就可以掩盖你曾经对我做的那些事情吗?”

不是这样的,我只是想要离你近一点,我只是喜欢你,为什么就连这一点我都不被允许?

但是这些话她都说不出口,她知道现在再说什么都是苍白无力的,掩藏了多年的秘密一夕之间被揭露,她还能在说什么呢?

若是现在沉默,她还能保持最后一丁点的体面。

她想起来了他最后望向自己的眼神,冰冷而疏离,这不是她的梦魇,而这是她所要经历的未来。

剥离了过往,那么她现在究竟算是什么呢?

“你若是没有活着回来就好了。”君鲤朝着他走过来:“若是你真的死了,我们就不会相遇,你我之间又何必这么痛苦?”

“我离开真的是对你好吗?”凰陌涌出泪来,她靠近他,明明知道眼前的不是真正的君鲤,但是却听到他的话却觉得心如刀割。

“我会走的,如果你不想见我,我会离开你,只要这是你想要的。”

面前的君鲤忽然神色变了。

他定定的望着她,脸上的神色不再是僵硬的冰冷的,而线条逐渐的柔和了下来,而又露出茫然的神情,一会怒一会悲,她见着他的样子,一时间怔住了。

这本来应是她的幻境才是,幻境里的人,为何会产生这种情绪波动和交错?

他忽的定住,神情转到了正常的样子。

这个眼神,这个姿态,俨然和方才的幻境大不相同,简直就是本人站在了自己面前。

凰陌产生了一瞬间的恍惚,她知道这根本不可能,但是却又惊异不定。

她朝着他伸出手来,若是幻象中的人应该是会躲开,甚至是厌恶的痛斥她,但他没有躲开。

“……君鲤?”她的手触碰到了那一片柔软,骇然失色:“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你要离开我?这一次又要去哪里?”君鲤没有回答她的话,而是定定的望着她问道。

“……”凰陌沉默了下来。

片刻后,他将她的手抓住了,紧紧的扣住让她无法脱离,凰陌听到他声音甚至还有着压抑着怒火的平静:“你想要离开我?我找了你多久才找到了你,你却要离开我?”

“对不起……我还有一些事情没有

办妥,所以我必须得将那些事情解开。”她望着他的脸庞潸然泪下:“我不是逃走,等我办完了事情,我就会回来找你,我一定会回来找你。”

她像是恳求般的哭着,他的手还是没有松开。

“不要丢下我一个人。”

时空忽然旋转,眼前的黑雾陡然间散开,她只能听得见耳边传来这句话,手上的劲猛然间松开,她跌坐在地上。

黑雾从四面八方朝着一处涌去,像是疯狂舞动的触手般,但是如此大量的黑雾汇聚,却不是回到了那缝隙之中。

而是全部汇聚到了一个人身上。

凰陌脑子一懵,猛然间朝着那人身上扑了过去,但是半路却被人拦腰抱住,九婴将失控的凰陌牢牢钳住,他低声道:“这是他的选择,你难道要陪着他一起去送死吗?”

(本章完)

第四百零二章:被污染的神器

“你放开我!放开!”急上头的凰陌不管不顾的一口咬住了他的胳膊,九婴眉头一紧但是没有松手,任凭她的两颗牙狠狠没入血肉中,他道:“整个封印已经开了,若不这样,那些魇魔会散播到人族中去,这是他们神族应该要尽的使命。”

“什麽才是所谓的使命?这是神界一手造成的事情,为什么偏要君鲤来承受?”

“这是他方才告知我的事情。”

在半盏茶功夫之前,君鲤曾经告知过他一件事情,因为他们自身具备神器所以不曾会受到黑雾的影响,所以在黑雾将他们包围的时候,他们还保持着应有的神志。

这黑雾和息毒十分的猛烈,鬼王以身作为容器,以身体承载了半数息毒,他说这是他唯一可以去做的事情。

但是还有半数的息毒无法被净化,若是继续放任这息毒蔓延下去,就会将整个往生海玷污。

在关键时刻,君鲤挺身而出,撑开了一道结界。

这道结界将所有的息毒都笼罩了起来,九婴亦是一齐加固了结界,以对抗肆意蔓延的息毒,两个人联手,总算是将那黑雾给抑制住了。

但是这只是缓兵之计,在君鲤打算用自己的神器雪音剑来故技重施将息毒控制住时,却被一旁的鬼王出生制止住了。

“不行!你这样下去,会让雪音剑也被污染的!”

“被污染?”九婴一怔:“您的这说法好像是再说这雪音剑里面……亦是有着封印?”

“我想你已经清楚明白造成现在这种棘手场面的原因,应该也知道了神界将你派来这里的最终目的是什么。”鬼王气若游丝:“我希望你不要遂了他们的愿。”

九婴还在兀自糊涂:“这是什么意思?”

君鲤的心中却沉重了下来,自己虽然知道神界一直都有着不可告人的一面,心底有了答案,但是他却在始终规避。

那个人,他是出于什么目的,才让自己来到这里了呢?

鬼王看着他缓慢的将剑放了下来,似是放下了心,嘴角溢出苦笑来:“我本不打算将你牵扯进来……你是汐月的独子,我和你的父母一样想让你剥离出去,但是我们都忘记了。”

“当初我们都被现状所蒙蔽,完全没有想到神界怎么会将神器借给我们……它让鬼族的息毒承载之后,然后开始玷污神器,神器万象之书被我发现被玷污后,我便封闭了鬼界。”

“鬼族封界原来是这个原因!”九婴有些骇然,忽而思忖道:“原来如此!如果神器背后是封印着什么,但是因为神器的封印而无法出来,若是用息毒将其玷污,终有一日会将神器的封印解除!”

君鲤沉

默不言,似是早已经想到了这个可能。

“有些事情就算是规避了,也不可避免的会被翻出来,就像是现在你们在这里一样。如今你们所能做到的,也只是将这一处暂时封闭,就像我之前所做的封闭鬼界,就是为了防备这一日。”

九婴看着君鲤望着那被黑雾隐没住了的身影,忽而道:“也只有这个办法了。”

他将自己手中的长魂鼎收了起来:“虽然不知道神界究竟是想要做什么,但是对我来讲,他们所作的一切都是我要防备的。所以我不会让他们得逞。”

他将目光对准了君鲤,锋利道:“你如何?会这么任他们为所欲为吗?”

君鲤深吸了一口气,将他手中的雪音剑亦是收了起来,但是他对着九婴道:“这件事情我会好好的调查一番,但是现在我会负起责任,无论神界是做什么,我还是那一句话,会用我自己的手和眼睛去寻找真实。”

“你这是做什么?”九婴见他居然要收起了了结界,不由得咬牙切齿:“我一个人可没办法支撑太久!”

“会很快的。”君鲤转过身来,声音中居然带了些许恳求:“这里就拜托你了。”

说完了他就毫不留情的撤了法力,双倍的压力倍增在九婴的身上,他还来不及拒绝就不得已撑住,被差点坑了的九婴勃然大怒,而后见到他居然将黑雾往自己身影引去时,不由得又停驻了下来。

“……这,难道他是要……”看清了他的举动,九婴一怔。

君鲤朝着已经被陷入了魂离的凰陌走了过去,而后用双臂温柔的环绕着了她的身躯,他是温柔且带着依恋的望着她的脸颊,将唇印在她的额头上。

在不远处望着这一幕的九婴不知为何感觉情绪有些复杂,他不知道这是代表着什么涵义,但是本能他却驻足了。

这两个人之间仿若是有着无比强大的羁绊,是他看不见但是将自己拒之门外的一条无形的银河。

君鲤柔声的朝着她呢喃着什么,那黑雾在一瞬间将他从头至踵的全部包围住,几乎是一瞬间就隐没在了他的身体内,九婴见到他脸上呈现出来痛苦的神色,身体里仿佛是有着无数的人在撕扯着他。

鬼王亦是静静的看着他,九婴将结界撤去,将昏迷晕倒了的凰陌和君鲤一齐扶着,他的眼中神色复杂模辩。

凰陌在片刻的昏迷之后便清醒了过来,她几乎是睁开眼睛的瞬间,将九婴的胳膊抓住,喊了一声:“君鲤?!”

九婴见她面色仓皇,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这一番场景,只得叹息道:“没关系,他只是晕了过去,没有死。”

这只是算得上是事实的阐述

,他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人,凰陌扑到在了君鲤的面前,抚摸着他的脸颊,她面色露出茫然的神情,却不是悲伤,但比悲伤更让人失措。

她瞪大眼睛望着九婴道:“他说我不要丢下他,他向我说完这句话之后,为什么我醒来后,他却丢下我自己走了?”

“他没有死。只是因为承载了息毒,但是这一副身躯怕也是撑不了多久。”

九婴耐心的将自己所知道的一切告知与她。

那光芒闪耀的万象之书像是被风吹灭的烛火一般熄灭了。

(本章完)

第四百零三章:油尽灯枯

缝隙逐渐的崩塌,在外面丝毫不知其中发生了何事的几个人冲了进来,清越一见到失魂落魄的凰陌时倏然一惊,心底想着师妹这个样子,难不成神尊出了什么事情?

果不其然。

九婴对着他道:“将这里的人都抬起来,我们先行回去。”

神器万象之书熄灭后,所有的字都失去了悬浮而沉入了往生海里,那些线也失去了光泽。

鬼王使用了最后的力量,将前来的判官等鬼官,任命他们可以拥有斩断线的权利,鬼族若是开界后,那么现在实行的鬼族彼间和此间的执行制度就无法再次使用,那么又会回到鬼族封界之前的预案。

鬼王似是早知道自己会有这么一日,很有前瞻的将事情都事无巨细的打点好了,甚至连继承人都选择好了。

将这些事情全嘱咐后,他已经油尽灯枯。

而在自己要意识消失的时候,他似是见到了一道光华自天而将,而有一个女子的音容相貌出现在了自己面前,他瞪大了眼睛,不知该说什么话……但是现在已经什么都不重要了。

他望着那女子的笑靥,朝着她伸出了手。

鬼王的身体消失的那一瞬间,鬼界陡然破开了光芒,天际被封闭了许久的厚重阴云像是一层帷幕一般缓缓揭开。

看到光芒的时刻,被压抑许久的鬼族惶然失措的望着天际,久久凝固,他们可以听得到四周沸腾的叫喊嘶吼。

这一日他们都等了太久太久。

鬼王自身便是封印,他用自己的生命维系,即便是身陷黑暗之中多年,但始终是没有迷失了自己的方向。

凰陌紧紧握着君鲤的手低声道:“你说了不让我丢下你,我在这里,你睁开眼睛啊……求你。”

她呜咽,心中郑重的发誓,若是君鲤可以挺过这一关,即便是让她此生不再见君鲤也是可以。

在天光乍现时,陡然一道金光破开落在地上,一身黑色长氅始终不变,现在此人的出现却让诸人全部警戒备至。

尘嚣踏着长剑,对着站起身横在他们面前的清越连半点眼皮都没有抬,只手一挥,九婴的长剑倏然横在他的面前。

“你想要带走他我没有意见,但是神界的人,我并不会这么轻易饶了你们。”

对于九婴的恐吓,尘嚣脸上半点波澜都没有起伏。

“若是这样下去,他就会死,息毒腐蚀了他的五脏,他的胸痛也发作了,给你两个选择,要么与我走,要么看着他死,你选择哪一个?”

清越急道:“凰陌,你不要轻易相信他!这些事情都是神界做的,他不是什么好人!”

九婴横在面前强硬道:“

他的生死我们会想办法,他身上有着神器,可以保住他的心脉,鬼王的元神亦是能修复他的身体,我们不觉得有什么必要非得神界来做。”

凰陌抬着头盯着他,尘嚣没有再说话。

清越看着凰陌有些着急:“师妹!”

凰陌忽的开口了:“师兄,你先回蜀山吧。师父的事情交给我就好。”

“师妹!”

凰陌站了起来,吃力的扶着君鲤的身体站了起来,他从来没有受过这么严重的伤害,她也从来没想过君鲤有朝一日也会临近生死关头,这个感觉又像是回到了梵天宫时。

九婴站在她的面前,她垂下眼眸,道了一声:“对不起。”

“我不喜欢你说出这几个字。”九婴将那枚项链夹在手中,又复给她戴上:“我信不过那些人,你带着这个,无论何时若是遇到了什么,我自会知道。”

凰陌点了点头,看着九婴高大的身影从面前移开。

她握着君鲤冰凉的手,当时自己陷入魇魔深处时,最后出现的那个人是他,这样她是不是可以私心一点,认为他对自己还是留存着些许的感情?

即便是残缺。

尘嚣带她去的地方却不是神界,而是一处她从未见过的地方,云陡然散开,一颗巨大的树浮现在她的眼前,缤纷的花开次第,熠熠生光,看云间有光如金缕一样迸射出来。

四周是如镜子镶嵌在地面的湖水。

远远的,有一个人站在了这棵树下,他背对着凰陌,一身素白流云衣,霞光照射在他的身上,似是镀上了一层淡淡的光芒,朦胧的将他的下颌锋芒的棱角变得柔和。

他转过身,金色的面具覆盖着半张脸庞。

“又见面了。”他朝着凰陌微笑了起来。

这个又字用的倒是颇有点意思。

凰陌知道这个人是谁,他正是天帝,如今的九天之尊,她虽然知道的不多,但还是明白神界鬼族发生的这场事情中,是掩藏于背后的推手。

但是她敢于来这里,亦是相信君鲤醒着,也不会回避。

“我们之前见过吗?”凰陌将君鲤缓缓放下后,戒备问道。

“怎么?这么快就忘记了我?”天帝道:“当初你拐走了我的小外甥,为此我还挨了一顿训斥。”

看着她茫然的样子,天帝道:“嘛,算了,也不过是以前的事情了,人上了年纪,总是不可避免会对过去翻来覆去。”

凰陌:“……”

他乍一看似是说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但是却透露出来了他认识当初的自己,凰陌拼命搜寻回忆,但是还是无可奈何的宣告失败,这个人将自己的面目特意遮掩了起

来,又是为了什么?

“万象之书可带来了?”他又朝着尘嚣问道。

尘嚣恭谨的将手掌摊开,影影绰绰出现一本书的样子,看起来其貌不扬,略微有些泛旧的无字之书。

“这是什么时候拿来的?”凰陌一惊:“是慕辰?!”

“他在鬼族潜伏数万年,也算是完成了这个任务。”天帝道:“万象之书本就是神界的神器,我们只不过是将自己的东西拿回来罢了。”

凰陌暗自磨了磨牙。

“你放心,我将你们带到这里来,并不是为了别的。”他俯下身要去触碰君鲤的脸颊时,却被凰陌挡住了,他露出古怪的笑容道:“我是想要救他。”

凰陌一瞬间有些怔忪。

她知道自己别无选择。

天帝俯下身,将手指对着君鲤的额头,一道光芒顺着他的额头汇聚流入了下去,走至周身,凰陌紧紧盯着他的面色,他的下颚紧绷着,半晌后收了手。

“还算命大。”天帝言简意赅的总结道。

凰陌暂时送了一口气。

(本章完)

第四百零四章:轮回

“他的元神不稳,伤及了心肺,若不是他是半魔半仙的体质,也没办法去承载息毒。但是要彻底净化,却困难了些。”

凰陌攥紧了手:“我可以做些什么?”

“你?”天帝抚摸了一下下巴:“若是你能寻来并蒂果,倒是能帮其缓解一部分毒素。”

“并蒂果?”凰陌激动了起来,她怀中当时正好有一只并蒂果,正是当时清荷留下给自己的!

她搜寻遍了全身,在术域当中像是献宝般的拿了出来。

那天帝的神情暧昧:“此物只有天界有,你身上倒是有许多好玩意。”

凰陌不理会他,一脸的严肃井穆。

天帝将并蒂果拿过,对她道:“把他的嘴巴掰开。”

并蒂果被他捏碎,殷红的果汁顺着间隙流入君鲤的口中,天帝又将许多的花一层层包裹住了他的身躯,自空中勃然绽放的花团锦簇,灼灼晨光之下,细细密密用芬芳玉蕊织作的网将君鲤的身体笼罩。

她心底不知为何产生了一种异样的感觉。

那被埋没进花团的身体,苍白的面色上凝滞的黑雾,总是让人无法忽视。

那花团在接触到了他的身体的瞬间,就像是被浸染到了墨水般,逐渐的蒙上了黑色。

天帝将他的身体连带着花棺一起缓慢沉没在了这个湖中。

“这是天池,惠泽灵气之地,想必对他的恢复有所帮助。”

“谢谢……”凰陌望着他身体沉入湖中,怅然的跌坐了下来。

“若是在这个湖中一直沉着,想必是要过个千百十年才会醒来,但是还有个好办法可以让他尽快的苏醒。”

“什么方法?”凰陌精神一怔。

天帝总是做足的姿态,沉吟道:“若是能让他去经历三世轮回,通过轮回洗涤息毒,这也不失为一种好的方式。”

轮回?

“鬼族那边将往生海想必现在已经恢复了原先的奈何桥的方式,没有了万象书,鬼族也不必再困偈如此之多的冤魂去封印它。”

“但是他身上这么多的息毒,一出生必定是命途多舛,受到负面影响过深,多是大恶大奸之辈。极其容易走上邪路……”他说到此处时神色明显不对,似是在强忍什么,但很快又恢复了正常:“若是他犯下罪孽,这息毒怕是不会减少反倒会变本加厉,这是一个很危险的方法,你可愿意承担这种责任?”

凰陌脑子飞速的旋转,若真的这样就可以让君鲤早日醒来,她还有什么是不能去做的呢?

只要自己时时刻刻的引导君鲤,无时无刻的不关照爱护着他,他这根苗,应该不会长歪的。

“我明白了,我接受



凰陌豁出去了。

天帝露出来了意料之中的神情,沉吟了一下,道:“那么事不宜迟,我将他的魂灵提炼出来,放其下界,而你也随之过去即可。”

“这么快?”凰陌还有着发怔。

“怎么,你这是要反悔了?”天帝已经将手抬起来了,又要缩回去,凰陌扑上去抓住他的手道:“没关系!我什么时候都可以!”

这个陈恳的态度才让天帝满意了,他将手抬起,自湖水中升起来了一朵花苞,花苞之上攒着一团明亮的光,他将那光芒绕在手指上,道:“你先行去吧!”

手指往下一甩,那光华穿破了湖面投向了下界。

“投生的宿体身上会有我的花纹印记,若是不确定,可以自行检查一番。”

天帝晃悠悠的说完这话后,拍了拍她的肩膀,似笑非笑道:“你还在这里愣着做什么?”

凰陌:“嗯?”

天帝将她往前猛然一推,她还未将口中的话问出来就跌入了湖中。

天帝望着她沉没了下去,脸上露出来了异样的神情,好整以暇的道:“尘嚣,你说最后我和外甥两个人的赌约,谁会赢?”

尘嚣将头低下:“属下不敢妄断。”

“这其实没什么敢不敢的。”天帝将手指合拢并住,望着他手上的那根光芒黯淡的金线:“无论结果如何,就算是只有百分之一的胜利,也得要牢牢紧握才是。”

凰陌一路往下直直跌去,这穿过了天池,下面居然就是叠嶂的山峰,她堪堪稳住身形,只觉一瞬,腰间猛然受到了冲击,被盎然绿给蒙住了一脸。

树叶败落往下坠去,她才发现自己居然被挂在了树梢上。

这个感觉有些微妙,她过了半晌才反应过来,自己的手怎么变成了爪子?

凰陌心中大惊,又催发内力要让自己落下树来,但是绝望的发现,她的丹田居然牢牢的被封锁住了,灵力淤塞无法运转。

回想起来自己是被天帝推下来的,他居然趁着那微末的一瞬,将封印咒放在了自己体内!

这是什么意思?她现在和一只普通的小猫还有什么分别?

她忍住了要破口大骂的心情,这天帝居然背地里给她下阴手!

但是现在正是关键时刻,她还没有忘记自己来这里的目的,若是君鲤才轮回不久,现在应当才嗷嗷待哺才是。

她只能循着本能朝着树下爬了下去,朝着四周望去,这又是个荒芜的山头头,山花到处有,野兽遍地走。

现在她手无缚鸡之力,而君鲤怕是也凶多吉少。

她愤然的握着拳头,好吧爪子,若是自己回去了,一定要

去找那个阴险的天帝算账!

忽的,她听到了有急促的脚步声自草丛那一头传来。

“快点,别让它跑了!”

地面上仿佛有千马齐奔,震得地面簌簌作响,凰陌现在是惊弓之鸟,一点动静都能吓得窜起来,于是又飞快的扒着树飞身上去,不多时,见到一只巨大的棕熊自自己下面跑过,而身后紧追不舍着四五个挥舞着锄头镰刀的村民。

一股巨大的膻腥味扑鼻而来。

但在这味道之中,似是还夹杂着一点的奇妙的花香气息。

凰陌倏然一怔!

那四五个村民忽然感觉到了自己面前有着一道白色的身影飞速闪过,顿时一呆住:“方才是什么东西?”

(本章完)

第四百零五章:君鲤成了熊?

“我也看到了!”

“有什么东西飞快的闪了过去!”

几个人不由自主的停了下来,互相面面相觑:“山里有着山神大人,再往里走就是山神大人的地界了,我们不要追进去了吧?”

几个人神色有些犹豫。

“……山神大人应该不会责怪我们的,毕竟这一次我们损失惨重,这个混蛋绝对不能再放过了!”

此话一处,几个人又想起来了被糟蹋的庄家和果园,义愤填膺的又将刀纷纷提在了手上。

“走!我们向山神大人说理去!”

话虽这么说,但是几个人的脚步都明显的缓了下来,哆哆嗦嗦的才刚刚试探的踏进去,忽而看到了密林之中一颗极大泛着蛰毒血光的眼。

几个人骇然失色,惨叫着往后退去,飞一般的逃走了。

凰陌倒是一路畅通无阻的走了进来。

她无心去管辖什么山神啊,散发着不详气息的密林啊,她一心只有追随着那若影若现的花香。

君鲤!

一路紧追不舍,这才发现了一个隐蔽的山洞,这个山洞之内散发的味道确实是那只熊身上的,但是自己现在是个小猫的形态,若是被发现,肯定会被那只熊给撕碎。

她扒着山壁仔细听,并没有听到那只熊粗劣的呼吸声,想必是还没有直接回来,她忐忑的给自己壮了一下胆子,悄悄的摸了进去。

里面数列着数不胜数的骨头,散发着腥膻冲天的味道。

她悄悄往里走去,洞极深,穿过了悠长的甬道,里面隐约从缝隙里投下来了几缕光线,铺满了树叶兽毛等物,远远望去,却还见到一个小小的生物正蜷缩在那一处。

凰陌心头一跳。

她缓慢的朝着那个耸动的身影靠近,应该是一只出生不久的小棕熊,它此刻正闭着眼睛,粉色的鼻头微微颤抖着,软软的趴在那一处,连眼睛都没有睁开。

这……应该是认错了吧。

凰陌连忙道了一声告辞,准备要走时,却猛然见到了那只熊的尾巴处,覆盖着一层绒毛的粉嫩**上,绽放着一朵黑色的花纹。

凰陌:“……”

是可忍孰不可忍!总之,现在她十分的想要冲到天庭上去,一定要找天帝理论,她现在眼前已经出现了那个天帝拢着袖子合不拢嘴的笑容,他绝壁是故意的!

当初略带着伤感的话语和举动,她还真当天帝是真心为了君鲤着想,现在想起来,鬼族的事情神界本来就不知道葫芦里卖着什么药,她怎地就搬了石头砸了他们俩的脚?

但是现在后悔也是来不及的。

那小熊泛着红色的小鼻头在空气中耸动着

,似是闻到了陌生的气息,唔唔唔的朝着她的方向蹒跚爬了过来,凰陌心情复杂的看着小熊蹭到了她的面前,她有些惊异不定:“师父?”

在她脱口而出的一瞬间,那小熊睁开了眼睛。

一猫一熊对视了半刻,时间仿佛凝固住了。

“师父?”她脑子一懵,师父是不是也有着记忆?他这一副样子,难不成是认出来了她?

但是下一秒,小熊歪着脑袋,一脸的无邪天真。

凰陌:“……”

确实,这怎么可能!师父倘若知道自己被转世成了一只熊,数不准当即会咬舌自尽回归神籍,去和天帝拼命也难说。

它黑色如潭的眼睛还带着初次醒来的润泽,在光芒之下显得亮晶晶的,带着蓬勃的生气,顿时将还兀自有些隔阂不适的凰陌的心一下子融化软了下去。

“好可爱啊!”

小熊似是对她的气息很是喜欢,一下子扒在了她的身上,将她压倒,在她软乎乎的毛上睡了过去。

凰陌:“……”感情这个小家伙把自己当作了床榻!

她走上前将那还趴在地上睡的昏天黑地的小家伙给努力要抱起来,往外面拖去,但是事与愿违,天地良心,她那作为小猫只是能挪的动他的半个胳膊。

“别睡了,师父啊!”凰陌都要哭出来了。

忽而她感觉到了脖颈后面有着一股热浪席卷而来,似是有着什么野兽喘息的声音。

离得她如此之近,凰陌一瞬间僵住了。

她的大脑叫嚣着让自己赶紧飞奔而逃,但是身体不听使唤,她现在还用爪子牢牢抱着君鲤的胳膊,僵硬的转过了头。

一只巨大的熊脑袋离她不过毫末之离。她能够清晰的看到那衍水顺着它的尖牙往下淌去,还拉着粘稠的丝线。

凰陌清晰的听到了自己的喉咙里咕了一声。

半晌后,洞穴里发出了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

凰陌感觉自己活了这么久还没这么狼狈过,着实是一件让她羞愤欲死的事情,她居然在一个洞穴里被一只发了狂的母熊追的上天入地均是无门。

作为妖王,作为君鲤徒弟的一世英名就这么碎成了渣滓。

脚下一滑,本来飞檐走壁还能勉强避开袭击的凰陌一下子跌了下来。她陡然成了一只炸了毛的猫崽子,朝着那只庞然大物凄厉的嘶吼,那只大熊冲上来要将她的喉咙咬住时,却忽然顿住了。

凰陌朝着一旁胆战心惊的望了过去,却见到君鲤居然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而后走了过来,一下子抱住了她。

被师父抱了个满怀,凰陌和他的娘亲一下子都怔住了。

君鲤唔唔

的嗯了几声,也不知道他们母子俩个是如何交流沟通的,但是那只大熊居然就这样将獠牙收了回去,而后用鼻子蹭了蹭师父。

君鲤将她放开,而后在她脸上头上舔来舔去。

等等等等这是在做什么?

她犹自记得每一个动物都会有着要标记的习惯,不过她是个及时受到神仙点化的猫,有了神志,所以一直以来对此事并不大在意,但是君鲤现在这个样子,难不成是在标记?

她现在成了他的所有物?

但是这是师父,不是熊,不是熊,即便他要用口水给她洗个澡。

凰陌着实含着委屈的泪水和满腔的怒火,偃旗息鼓的受了。

母熊似是接受了她被自家崽子收作了小弟的行径,这段时间亦是会给她也分一点吃的,晚上她被软乎乎暖洋洋的师父紧紧抱着,靠着大熊睡着,真是前所未有的安心。

(本章完)

第四百零六章:就算是熊又何妨

熊是个杂食动物,所以什么都会吃,总有一日她估计也会成了储备粮的一员。她一边定着浆果一边头大,当时天帝说了师父身上沾染着与生俱来的原罪,所以不能放任他杀生,但是这一世偏是一只熊啊摔!

所以母熊带来的鸟兽在他面前被撕碎的时候,凰陌总是悄悄的给师父谆谆教导:“这个多血腥啊,还是生的,你真的要吃吗?会拉肚子的!”然后做出作呕的样子。

她的一脸厌恶的神情似是触动到了君鲤,他看着满地的狼藉,没有凑上去,凰陌总是给他找一些浆果回来,他嗅了嗅,倒是也吃的满意。

母熊见到自己家崽子居然不吃荤腥,之后也不怎么再往回带,终于让不用每一日挡住君鲤让他向佛的凰陌松了一口气。

过了两个月,这段时间倒是一直相安无事,君鲤的身体长得壮实高大了些,也到了可以出洞觅食的时候,君鲤蹭了蹭她,让她坐在自己的背上,凰陌受宠若惊的受了。

这茂密的丛林里倒是有着不少的动物,但是一般没有那只不长眼的会来招惹丛林大熊,他们一路走过去,基本上都是作鸟兽散。

君鲤在前面憨态可掬的走着,前面是一个浅浅的小溪,君鲤淌进去洗浴,母熊蹭了蹭他,示意他们在这里等候,便朝着密林外面走了出去。

凰陌看着溪水中有着游鱼,本能的舔了舔嘴唇眼神发直,忽然一旁激起来了浪花,君鲤居然埋下头要去抓鱼,他的爪子锋利如刀,一瞬间就抓住了一条,激起来的水花给她蒙了满脸。

凰陌惊呆了。

她没有想到自己苦口婆心说了这么多,居然君鲤未曾听下去过?

他绝对不能杀生啊!

凰陌马上扑了过去,与他争斗在了一处,将他怀中的鱼要抢过来,但是不知为何他居然死死不撒手,气的凰陌七窍生烟:“你这样下去会出大事的!”

君鲤站在水坑里,满是倔强的将怀中的鱼抱着,那鱼还一张一合的甩着尾巴,凰陌怒从心中起:“我不管你了!你想吃就吃吧!”

而后扔下他一个熊,就窜到了岸上梳理淋湿的毛。

片刻后,君鲤居然朝着她走了过来,将怀中的鱼扔在她的面前,他蹭了蹭她,将鱼往她身边推。

“你这是给我的?”凰陌有些发怔。

小熊晃动着耳朵,乖乖的点了点头,眼神中还带了点呼之欲出的委屈。

凰陌的心又抽动了一下,一股犹然升起的冲动,她真的很想要将贪吃的自己暴打一顿,他宁愿压抑着本性不去吃眼前的荤腥,即便是日复一日的吃着没有味道和营养的浆果,她为何还是不愿相信他呢?



对不起。”良久后,她将鱼放归了溪流,抱着他的脖颈将脑袋埋了进去:“我错了。我不该凶你。”

君鲤回抱着她,让她一瞬间仿若回到了他消失的那一刻时,两个人深拥的瞬间。

即便是轮回了,记忆也被洗涤的半点都不剩,但是他还是抓住了她的手。

曾经的他们之间相互猜忌,总是会顾及太多,小心翼翼的碰触,而现在她不会再有任何动摇了。

等了许久,却没有见到母熊回来。

夕阳沉幕,凰陌摘了果子回来,君鲤只是嗅了嗅,但是却一直张望着远处的方向。凰陌知道他一定是在担心着母亲。

“要不……我去悄悄去望一眼?”凰陌见他心神不宁,道。

小家伙似是懂得了她的意思,蹭着她让她坐在自己背上,凰陌知道他要与自己同去,阻止道:“我去去就回来,你在这里等我好不好?”

小家伙鼻子里溢出哼哼的声音,显然是不情愿。

凰陌只得老实的坐在了他的背上,他在半空中耸动着鼻子,往密林外面走了过去。

密林外面的树木稀松,没有那般的隐蔽,且多有人族活动的痕迹,空中散发的气息亦是比密林里多了些陌生,能看得出来君鲤亦是有些忐忑,他连下脚的步伐都缓慢了许多。

一路上都没有寻到母熊,凰陌有些不安,再往前走就能远望到了人族的村落,这四周也多野兽,现在没有母熊在身边,君鲤还是个初出茅庐的小熊。他们手无缚鸡之力,无论遇到野兽亦或是人族,都够凑成一道现成下盘菜了。

凰陌还正在想该如何将君鲤诓回去,忽然他一怔,似是闻到了什么,猛然的朝着一处跑去。

她心中讶异,难不成真的有了母熊的线索?

片刻后,她闻到了一阵扑面而来的浓郁的血腥,让她顿时有了极其不好的预感,她自君鲤的背上一跃而下,用更快的速度冲到了前面。

入眼的骇然的情形,让她毛骨悚然。

这里的树几乎都被拍碎了,狼藉满目,地上散落着数个竹排,均是尖耸起来的,而那上面黏着的血液已经干涸,棕色的毛团亦是粘在上面,随着风拂而萧瑟。

在一旁的几个人正在将那只大熊的身体翻过来,那母熊的眼睛无神的偏了过来,那些人拿起来了刀,往熊身上划去,一寸寸将它的皮毛拔下来。她几乎是一见到了这个场景,就连忙的扭过头去,朝着君鲤猛扑过去,想要阻止他靠近。

但是这浓厚的血腥味道,已经彰显了这里发生过了什么事情。

她几乎是用尽了力气,才将没有让君鲤冲过去,她把他塞进一旁的茂密的灌木丛里,

他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凰陌将爪子塞进了他的嘴里,为了让他强忍住痛楚。

可是这又有为什么用呢?他亦是见到了那些人在做什么。

但是他们现在不能走,更不能靠近。倘若是被发现,只有死路一条。

“终于抓住了这个罪魁祸首!我一定要将它撕碎了给我二丫报仇!”

“真的是太可怕了!道长给的符咒和陷阱真的有用!”

“都死了五个孩子了,幸好终于给老子将这货给逮住了!”

她紧紧抱着君鲤,他浑身颤抖着,露出来了尖利的牙,她知道他现在一定是极其的痛苦,那些人张狂的笑意响在耳畔,凰陌感觉到了这种无法言说的屈辱和悲愤汇聚在君鲤的身上,他何曾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却什么都做不了的痛楚。

不知道过了多久,那些人才散去。

(本章完)

第四百零七章:冬眠之日

凰陌扯着失魂落魄的君鲤往密林里逃去,脑子里一团乱,如今母熊已经丧生,他们又将何去何从?

回到了洞穴,君鲤昏睡了好几日。浑浑噩噩的不愿意踏出山洞。凰陌整日不断的给他送来水和食物,他恹恹的看一眼,将所有的东西都往肚子里填。

他的食量猛增了许多,凰陌几乎每一日都争着朝夕去给他寻食物。他吃下去很多,而后睡眠也日渐增加。

凰陌看了看天气和温度,在人界渡过了几个月,到了秋日以及过度到了冬日时节,这大约是要到了熊冬眠的时候了。

经过了漫长的冬日,但是她又不是熊,在熊冬眠的那个时节,她究竟是要做什么??

她花了很多精力在给他寻找食物,她知道自己必须要帮助他修出灵识来,才能够与师父沟通和摆脱被人鱼肉的处境,他如今的这副样子,着实是太过委屈他了。

君鲤在坚挺了数十日之久后,终于在秋风萧瑟遍地黄的时节,他陷入了久久不醒的长眠。

她心底将为师父升腾起来的那一点不甘连同着冷瑟的风一同咽进了肚子里去,她当初是自己去选择了相信那个人,所以现在所造成的一切事情就是要自己去承担。

凰陌知道这个密林与众不同,这与她当初在外面进行过了一段时间的修仙有着不可分割的关系。当初那些村民对这个密林似是有着敬畏的样子,她亦是能在风中捕捉到丝丝缕缕的清元。

此处倒是个人杰地灵的好地方,若是有了好运,指不定还能寻到一二能够修行灵智的草药。

她走出山洞,朝着更深处去探寻而去。

她走了大约半月,才到达了山林之中,她讶异的发现这个林子有着许多的精灵,这就说明此处是有着所谓“山神”的存在。

山神其实不是神仙,只是一种因在此处留存很长时间后,吸收了日月精华而诞生出来的一方山灵,是妖物的一种,只是这种妖物和其他作奸犯恶的妖物有些许不同。

与月见乌一样,是个极为纯洁的妖物。

既然是纯洁的妖物,应当也是庇佑一方的山神,倒也没有错。

凰陌打算寻找的,便是山神本人。以她三寸不烂之舌,争取能骗来几枚灵果。

但是她即便是询问四周的精灵,但却没有一个人告知她山神的存在位置。她在山林中呼唤,却因为灵力淤塞,她无法确定山神的位置,但是喊声却唤来了一群山野狼狈。

她见到在幽冥的山林深处忽然伸出来了一堆泛着猩红光芒的眼睛时,她才后知后觉,自己好像现在并没有什么能力自保的问题。

若是自己挂了,君鲤怎么办?

虽然自己仅仅就是个小猫,现在面对着周遭看起来就数量可观的几个狼狈,所谓狼狈便是一狼与一狈的妖物联合体,狈四肢短小负责寻觅猎物,狼双目失明却负责捕抓,倒是非常科学和合理的共生系统。

就算是她上了树,也会被狈给抓住,这个小家伙可是相当的厉害。身如闪电。

即是如此……她的这一身肉,也不够它们塞牙缝的啊……

“各位大哥!先行冷静一下!”凰陌话音还未落,只一只狼狈已经按耐不住,直直的朝着她冲了过来!

她往一旁眼疾手快的逃窜过去,忽然自己另一边居然也和那只狼一般直线冲过来了,两两相撞,随着这两只的举动,之前还僵持着不动的狼居然都冲了过来,缠斗在了一起。

凰陌:“……”

她站在原地缩着,四周均是撕咬怒吼的打斗,想来这几只狼狈也知道她这么一口肉没办法塞牙缝,所以先自己窝里斗起来了!

若是这样,她要不要再推波助澜一下?

凰陌一跃而起,跳到了某一只狼头上,那些被吸引了目光的狈发号施令冲了过来,正是因为狼根本没法判断现状,于是这一巴掌那一口咬下去的很是实在,她充分的发挥了自身的优势,走位风骚的游走与狼群之中,惹得乱作一团。

趁着他们打的难分难舍之际,忽而平地拔起一声怒吼。

这是一声熊啸。

但是这声音威猛,直接震得众人头皮发麻四肢打颤。

难不成他们之间的吵闹,将某只沉睡的熊给吵了起来?

地面忽的簌簌震颤起来,地下像是有着什么再猛烈的激起来了无数的灰尘,树干轻易的被懒腰折断,凰陌眼睁睁看着自己脚下的土地耸动,而后向上垒起。

凰陌目瞪口呆,默默将拳头塞进了自己的嘴里。

它们方才站着的脚下的土地活了,而且还翻了个身坐了起来。

几乎是小半个山头般的巨大身躯横在那一处,明显是露出来了被吵醒的不耐烦姿态,粗旷的呼吸伴着隐秘在蠕动在喉咙当中的咆哮,它睁开眼睛,极大的红色圆盘,紧紧的盯着脚下仿若尘埃团在一处瑟瑟发抖的狼狈。

真的是熊啊……不对,这么大不算是熊了……这是山神大人吧!

凰陌一下子激灵了起来,真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

“山神大人!山神大人!!”凰陌几乎是一叠声的要去招呼上去,见到它仿佛见到了很久不见的亲人般热情四溢,忽而耳畔生风,忽而自己被没入了一团柔软里,她一怔住,抬起头来,见到居然是君鲤。

他似是被这动静给吵醒了,一

路上追了上来,将她环抱进了自己的怀中,眼睛瞪着她,喉咙里溢出来低沉的吼声。

“我没事,我没事!”

山神眼中血光大绽,巨大的爪子猛然朝着袭来,君鲤将她叼在嘴中,而后朝着一旁飞速的怕闪开,它因为初次醒来神志还不大明晰,但是却循着本能将她护住,那迅猛的风息将其掀起,凰陌和他一齐坠落在地上。

身后发出了几声人族的惨叫,凰陌从君鲤的怀中钻了出来,一眼望过去,原来这山神并不是冲着他们来的,而是不知何时,有一簇的人族摸到了这里。那山神的一爪子过去,却被一道白光给激了回去。

“是山神!”死里逃生的村民都变了脸色,畏惧的瑟缩在了挡住巨爪的白衣人族身后。

(本章完)

第四百零八章:班门弄斧

“是什么山神!这是妖物!看我不速速将其降服!”那白衣自衣袖中窜出来了白绫将巨熊的爪子给缠绕住了,牢牢的拉住“这家伙是妖怪!我们灭了它,村子里就不会再发生骚乱了!你们忘记了你们被吃了的孩子吗?!”

他身后聚集起来了许多村民,都是举着锄头义愤填膺“杀了它!杀了它!”

“道长求您!务必要将这可怕的妖孽给收复了!”

“放心好了,我们蜀山的名号不是白吹的,交给我了!”那白衣道士居然更加的嚣张了起来。

凰陌“……”

这个白衣服一看不止是材质做工劣质,且这长相也都让人感天动地,此等大能居然还敢假冒师兄蜀山的名号,凰陌怒从心中起,但是还是要牢牢摁住君鲤这个要原地爆炸的小熊,它现在还记得母亲惨死的样子,时刻准备要冲出去。

那山神发出一声怒吼,摇摇晃晃的要站起身来,那个道士又将白绫绕了一个圈,像是有生命般的盘选在了它的脚上,猛然一拉,而后交给了身后的人道“扯住!顶住!”

身后的人纷纷将那白绫拉紧了。

人族虽然弱小,但是现在反倒能发挥出人多力量大的道理来,那道士喊了个一二三,数人一齐用力,居然将那山神的一只脚给拉动,那山神本来就没站稳,这一扯自然是重心不稳,踉跄着坐倒,压倒了一片密林。

“这究竟是在做什么?”凰陌见着一堆人对抗山神,忍不住想去帮忙,这山神委屈长了个这么憨重的个头,的确一时也没办法挣扎起来,那道士见机又将另一只脚给用白绫套住。

这白绫估计是仙器一类的东西,那山神居然使用了全身力气也挣脱不开。那些村民见状纷纷拼命扯着绳子,胆大的眼红的村民还冲上去将锄头和镰刀往山神身上砍去。

这是山神,是他们往日尊崇不敢逾越半分的神祗,如今他们居然连命都不要了,一个劲的扑上来,还有之前的母熊的死,他们说的要为自己孩子报仇的话语也是蹊跷。

这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一般能够伤极到孩子的事情,倒是大多数的妖魔会走这么一条弯路,为的就是要提升自己的修为,但是这因为会遭受太多的杀孽,一般以此为修行手段的妖物都会邪佞丛生,但是这山神身上还蕴着清华之气,绝对不曾做过此事。

在这,它方才只要想,可以将那些村民都碾做肉泥,但是他却没有这么做,在凰陌眼底看来,它不过是想要威慑一下众人罢了。却不想反被那个道士给利用。

这个道士的法器古怪阴狠,看起来绝不是自正同门派修出的道士,凰陌见到

那白绫居然往它的皮肉里勒去,血痕交错,白色逐渐转化成了血色,凰陌一惊,这个难不成是血煞术?!

正是一个以吸食他人血液而生养的咒术!

一瞬间神思通明,凰陌瞪着那个道士,这家伙居然修的是鬼道!

来不及多想,若是山神真的活活被他们折磨致死,那么君鲤这下就完全失去了能够通晓灵识的机会,那么她又不得不回到。

绝不能发生这种事情!

君鲤瞪大眼睛不明所以的看着她,凰陌心中一横,将他整个人都往那土洞里塞进去,而后用藤蔓将他扳住,她紧紧按着君鲤,捧着他的脸颊道“你在这里带着,我去去就来!”

君鲤像是意识到了什么,脸上的茫然忽然转化成了焦急,凰陌在他耳畔说了些什么,也不知道他能不能明白。

她转过头,气沉丹田,猛然朝着那一处冲了过去。

那道士还在对的那白绫念着咒语,忽而感觉到了一阵倏然而至的寒意,他心中一惊往一旁闪了一下,只看到一道白色的身影一下子冲到了他的面前,狠狠的一爪子将他手抓了一道。

道士往后蹭蹭退了几步,手背上却没有渗出血液,而是裂开了一道缝隙。他瞪着眼睛望着落在地上的那道白影,却是一只炸了毛朝着他不断发出威胁声音的白猫。

血煞咒被打断了,那村民手中的白绫一下子断了。

“何方妖孽!居然胆敢伤到道人!”那些村民见不过是一只小白猫,纷纷的怒道。

“山神大人!快走!”凰陌一见到那道人伤口没有溢出鲜血来顿时慌了神,她的想法居然还真的成真了,那个道人不止是鬼修,恐怕修为还颇高!

那山神缓过来了一口气,登时用力气,居然将那白绫扯断了挣脱了出来。

那道人啧了一声,转而道“哪里来的小妖怪,在这里坏我的好事?”

他轻舔了舔自己的手上撕裂的伤口,皱着眉,猛然将手朝着一旁的村民伸过去一把扣住了他的脑袋,那道士眼中泛着诡谲的红光,村民眼底迸发出绝望的神色,那长指扣进他的脑壳中,不消片刻,一个好端端的人便瘪了下去。

一旁的村民都被这阵仗给吓到了。

那村民似是醒悟了过来“这个道士是妖怪!!”

方才围攻凰陌的狼狈顿时都围了上来,它们吐着猩红的舌头将那些村民围成了一团,凰陌站在山神的肩头上,那道士手上的伤吸足了精气而愈合好了,转而望向山神和凰陌。

“啧啧,真是的,本来很快就能的手的,干什么非得让我费这么大的功夫呢?这是哪里来的小混蛋?”

凰陌

道“山神大人!”

山神爆发出一阵怒喝,那白绫又自动汇聚在了一处,这一次变作了铰链,那道士甩着铰链道“这一次,你可别轻易的死了,我还想要取得你的灵丹呢!”

他准备要冲上来,忽然感觉到了脚底一滞,道士往脚下望去,发现居然是一只熊将他的腿牢牢钳住了。

这只熊看起来不大,但是却手脚并用加上尖牙利齿都齐上,力气也惊人的大,那道士怒从心中起“你们这一个个的倒是都上来送死!”说着手中化着符咒,啪的往他的身上一贴,窜起的雷电交加顿时给君鲤的胸前落下了一道焦伤。

“师父!”凰陌吓得要冲过去,却忽然被什么拉住了,她扭头一看,却是山神自耳朵出来了一只像是触手般的东西缠绕住了她的脚踝。

“别动。”

她听到了一个清脆的小孩子的声音传到了她的耳边。

“山神大人?”凰陌一怔。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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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零九章:魇魔出现

那道雷电击中了君鲤,却没有让他松手,那道士见他这么倔强,而后又窜下来一道鞭伤,君鲤也只是咬紧了牙关,死死的拽着他的腿。

“老子弄死你!”那道士被一只熊个困的动弹不得,眼中火光大起,又一鞭下去。凰陌讶异的见到了君鲤的身体上居然逐渐散发出来了黑色的雾气,那魇魔正在从他的身体里溢出来!

“不好了!”凰陌着急道:“山神大人请放开我!我必须要尽快的阻止他!”

“此等作祟妖物,并非我等可以压制。”那山神的话又传了过来。

魇魔是寄生在心灵之上的妖物,若是等到那魇魔将他的神志给吞噬,那么就会以寄宿主的痛苦和挣扎作为养分,操控失去神志的寄宿者直到其油尽灯枯。

“这样下去……他一定会犯下杀孽的……”凰陌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难不成这一切就要就此付之东流了吗?

“……即是如此……那么吾就只能尽力而为。”

随着这句话,那道士身边的气氛忽然微妙了起来,那山神身上忽然溢出来了压抑着得暴虐的气和,凰陌一惊,那气和与那道士两两相撞,震的山地崩裂,巨石乱飞,那山神身上忽然凝做了石头,自中分崩离析。

熊的体内升腾起来了一个巨大的半透明影子,像是一团凝滞的水其中混着无数的闪着光芒的云雾,将那道士手中束缚而来的铰链穿透了身躯,那道士见到了这个场景忽而激动了起来:“原来这就是你的真身!”

山神的身体化作了无数的触手,将那些狼狈所困住的村民卷了起来,而后将那些村民像是沉入了这凝滞的水当中护了起来,将那一直不肯松手的君鲤也抓了过来。

那道士扯出笑来:“原来你还记着要救这些人?你可别忘了你是为了什么连自己的躯壳都毁了!不过……你的灵丹,我就收下了!”

他猛然御剑而起,手中寒芒一闪,纷乱的剑光已经交织成了天罗地网,朝着那山神扎去,凰陌心中一紧,只见那剑没入了山神的身躯,却像是扎破了外层般,居然真的往外面渗出金亮亮的液体来。

那液体像是甘露般洒到了山岭中,一路走着忽然冒出来了无数琼枝绿野,只要是被那水所浇灌过的地方,一瞬间冒出来了苍天大树,百花齐放。

这山神,是山生出的神志和灵识,是为了守护山野而生,却从未能伤害他人。那无数把剑穿透它的身体时,它无暇去顾及,只想要将村民送出密林。

凰陌一把将陷入痛苦挣扎的君鲤给摁住,他身上的魇魔黑雾越发的浓郁,一睁开眼睛让凰陌倏然一惊。

他红色的眼睛紧紧瞪着那些蜷缩在

了一处的村民。

“君鲤你听我说,这些人不过是被方才的道士给利用了,他们所要找的是吃了他们孩子的凶手,你的母亲…是踏入了他们的陷阱,这一切都是那个道士所做的,你一定要压制住自己!”

她紧紧将君鲤抱在怀中,他的体温惊人的热,似是浑身的血液都沸腾了起来,也不管他是否可以听得懂自己的话,她现在只想要让他将魇魔压制住。

但是杀了母亲的罪魁祸首就在眼前,他还未曾能修出灵智来,若是凭着本能,凰陌这个连下酒菜都不够的身板怎么能敌得过一只熊的力量。

君鲤的眼睛崩的血红,喉咙里发着呜呜的声音。

那黑雾溢出的越发浓烈,凰陌能够感觉到自己的胳膊越来越崩不住君鲤,他的样子亦是像陷入了百般的焦灼痛苦中,她抱住他的头,哽咽看着他的眼睛,道:“不要输了,求你,师父你一定要将那魇魔给净化掉!”

眼泪掉在他的脸颊上,君鲤的眼中的血色一点点褪了,凰陌感觉到了有什么湿热的东西舔着她的脸颊,抬起眼来,撞进了一双深沉如水的眼瞳里。

他大大的眼睛委屈的望着她,哼哼的叫了一声,似是在抚慰她。

“你没事了?”凰陌一怔,望着他身上消散的黑雾,他居然不知何时将魇魔的力量给压制了回去,凰陌呆呆的望着他,几乎又鼻子酸涩了起来,她抱着他语无伦次:“做得好,做得好!”

而后他的身体似是支撑不住了,软塌塌的倒了下去。

“君鲤??”凰陌又心提到了嗓子眼上:“怎么了?”

他闭着眼一直软倒,山神的身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变小,它体内的液体撒遍了山林,一时间郁郁葱葱,那道士一时间也没能追的上来。

那些村民掉了出来,往后磕了个头便没命的逃了。

“它的生命在消逝。怕是挺不了多久。”

山神的声音又传了过来,它这一次已经声音已经变得苍老了起来,似是暮年的老朽:“对不住了,我只能送你们到了这里,这位小友,如若不弃,我将灵丹赠送与他,他日修得大成,也好过我这百年灵慧落入宵小之之手。”

凰陌一怔,看到那头顶上落下来了一枚光芒大绽的珠子,这只珠子便是那道士一直在追寻的东西,凰陌见到那润泽的光没入了君鲤的身体里。

“两位快走!我来顶住!”那山神忽的喊了一声,转而将君鲤和凰陌都甩了出去!

她一落在地面上便拖着君鲤的身体要往灌木丛里没命的逃,她知道自己在这里也做不到什么,但是灵丹在此处,君鲤就能护住心脉。她现在必须将他藏起来,

失去了灵丹的山神是坚持不了多久的。

“你想走到什么地方去?”

才将树叶和一大堆东西将君鲤的身体给掩盖住了,背后忽然传来了一个阴森森的声音:“你想跑到那里去?小妖怪?”

凰陌肃然一惊。

她尽量装作淡然的,丝毫无畏的,堆了满面笑容的转过了头:“道士大人,您看今日的天气真是好啊。”

“……你这个小妖怪,三翻四次坏我好事,你还真的是想要被我弄死啊。”他隔空一把抓过来吗,凰陌的脖颈被他扣住,他面色狰狞怒不可遏:“居然还敢横刀夺走我要的宝贝……”

他忽的一愣,神色大变道:“山神的灵丹呢?”

(本章完)

第四百一十章:四两拨千斤

看来他是在凰陌身上没有感应到了那颗灵丹的气息,于是又怒转为暴虐,他瞪着凰陌从牙缝里挤出来:“你把它藏到什么地方去了?”

凰陌被卡的发不出声音来,瞪着腿挣扎,那道士送了点力道,凰陌趁机一把踩到了他的面上,翻身从他手中溜了出来。

凰陌只能寄自己身上一往无几的好运气,但是她忽略了自己之所以一直作死去还能活到现在的时间,完全是师父一手罩着她,但是现在师父也变成了这样,她必须要将这个家伙引得远远的,让君鲤有时间将那颗灵珠吸收。

被耍了好几次的道士暴怒其起,刹那间,四周的树木已肉眼可见的速度被自中无声的豁开,自他身上爆发出来的白绫如看不见的刀刃般朝着四周飞快的盘旋而去。

人若是失了理智,只会造成大面积的杀伤吗,但是这对一只身敏捷的小猫来讲,却在这杀机之中步步又显露出来了生机,她显然是个能够抓住生机的聪明人。

狂风将四周的一切搅弄起来像是要将一切都给坼裂撕碎,拔地而起的树枝残叶之间凰陌的身形飞快的游走,一直紧追在身后不舍的白绫像是一条蛇般的追了上来,猛然间咬住了她的一只脚,凰陌转身用尖利的爪子将它猛击,那白绫骤然一甩,凰陌直接飞了出去。

她感觉身下一空,耳边飒飒风声,她往下一看,下方居然是一个巨大的深渊,那白绫像是无数的箭矢朝着自己飞来,她一把抓住那白绫,猛然间往后一扯。

她知道这是摆在自己面前的一道选择,若是她抓紧了往前一拉,反倒是一个生机,她还可以与那道士再战八百回合,但时时间已经不多容她再纠缠下去,她一定会输,但是她绝不能让道士得逞。

如果会输,那么还不如两败俱伤。

那道士猝不及防的被她连带着扯了过来,他堪堪在悬崖边上站住了脚,但是下一刻猛然变了脸色。

凰陌坠落而下的力道,终于达到了四两拨千斤顶的效果。

他脚下一滑,朝着那悬崖下坠落了下去。

他想要操控白绫勾住悬崖岸边,但是凰陌绝不会给他这个机会,她将那白绫紧紧咬在嘴里让他没有办法操控,她面朝上往下落,看着他惊恐万状的脸,忽的想要放声大笑。

“给我下地狱去吧!”

她用尽全力,也要死死的拖住这个作恶多端的道士。

只是……自己不知道会不会真的死,现在也不敢确定,她犹记得自己是被天帝直接推下来的,没有走奈何桥喝孟婆汤,但是下一刻,她便有了答案。

看着面前堵着长长的一道魂魄,凰陌现在只想要冲上去问天帝,为

什么连带着她也要投胎啊?!

那小鬼见到了凰陌,忽然眼神一亮,几步扑过来对着她道:“贵客来了,小的等了您好久了!”

这话像是在欢迎一个好久不曾登门的客人般,但是谁要走你们的阎王殿轮回桥啊!

那小鬼一路上带领着她走到了一处大殿里,那里竖着一个大镜子,一派朦胧,等到凰陌不明就里的靠近后,镜子忽然陡然破开,映出来了一张带着鎏金面具的脸。

一见到这个熟悉的让人恨不得挠碎的笑容,凰陌头脑一冲,差一点要上去和他拼命了。

“小家伙别着急,只是你俩之间出现了点小意外而已。”天帝噙着万年不变的职业微笑:“本来你是不需要投胎的,但是我忘记了,那个天池还有个别称,是为阴阳台。”

“阴阳台?”

“哦,其实也没有什么,只是它可以剥夺仙者的能力,就算是你这等级别的妖,亦是可以抑制住妖力,直接投成**凡胎。顺带一提,这自古是神仙落入下界进行受劫的地方,人杰地灵,钟灵毓秀。”

“……”

她居然被天帝给诓了!

“你这样究竟是为了什么?”

“你还没有发现吗?”天帝将袖子拢着道:“君鲤之所以陷入轮回的圈子是为了洗涤体内的魇魔,但是你们的时间不多,你越是让他活的时间长,就会让他苏醒的越慢,我将你的能力夺去,也是为了避免你会忍不住出手相救他。”

“你的意思是……”

“轮回的太慢了。我希望你能加快速度。”

凰陌眼睛不可置信的瞪大:“难道你的意思是让我见死不救?”

“如果可以的话,我倒是觉得你亲自动手也是个不错的选择。”天帝平静的将袖子拢起来道。

“……”凰陌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她的满腔怒火游走在自己的胸口和喉咙里,忽而猛然将那镜子狠狠一抓,那镜子连半点裂缝都没有,天帝像是看透了她的想法般露出笑容:“这条路是你选择的,由不得你不走。”

那翻涌而起来的怒火将她好不容易想要保持的理智打散,他居然让她目睹和经历他的生死……但是选择来到神界是她,选择让君鲤经历轮回的也是她,她一口气别在胸口上,上也不是下也不是。

“怎么?连这点觉悟都没有吗?”天帝嘴角弯起来了点弧度:“他的第一世只是投成了畜生罢了,因为心智不开而不知善恶,而接下来知道了善恶就怎么样呢?他可是背负着原罪的人,魇魔会指引他走向哪一个方向呢?”

他似是自言自语,而后顿了顿,眼神一变,道:“看来他又去轮回了。”

“什么?”凰陌愣住。

那天帝的神色在一瞬间的肃穆之后又挑起嘴角恢复了惯常的玩世不恭,摊了摊手道:“看来你赔上了自己的做法,似是并不让他对你感激涕零。”

凰陌:“……”

“既然他的第二世已经开始,你也不要在这里浪费宝贵的时间了。”天帝点着镜面催促着小鬼过来将她带走,云雾消散时,又从里面悠悠的传来了一句告诫:“对了,我劝你不要像是这一世去找死什么的,这个可不是一个理智的做法。”

(本章完)

第四百一十一章:相爱相杀

“你这是什么意思……”凰陌的话还没说完,那尽职尽责的小鬼已经把她扛了起来,朝前大步走着,开锣吼道:“娑婆苦,生老病无常。九窍腥臊流秽污,一包脓血贮皮囊。争弱又争强。随妄想,耽欲更荒唐。欲知前世因,今生受者是,欲知来世果,今生做者是。”

凰陌瞪着腿百般无奈之下,到了那转着诡异黑色浓雾的洞口,她苦口婆心的道:“几位大哥,至少给我把封印解开一点吧?我这一下去,估计过不了几天又得歇菜啊!”

她的话还没说完,似是被嫌弃了般,几个人齐心合力将她直接扔到了洞里。

粗鄙之语直接哽在了喉咙里。

等到浓雾散去后,她发现自己睁开眼睛后的世界变得有点不同,因为她是躺着的,而且一时半会还动不了一下。

那时的第一世他是一只熊,等到了第二世,怎么也能积攒点经验值升个级什么的吧?

她忽然感觉自己腹部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着实有些不能动弹,她看着自己,似是人的样子,但是往下一看,这腹部怎么还潺潺的流着血呢?

难不成那天帝真的觉得他们的进展太慢,所以直接让她来了个借尸还魂?

这一还魂的第一下就这么刺激?

她快要死了诶?!

她往四周望去,这应该是个寝室之内,有些辉煌的过了分,她艰难的朝着旁边望去,倏然一惊,这旁边怎地还真的有个人?

这个人的胸口上也插着一柄刀,手上似是也攥着一把匕首,这把匕首就是造成了她腹部这个豁开大洞的罪魁祸首,她有些糊涂,这场景委实血腥了点,难不成是他们是相互厮杀至死?

她艰难的爬了起来,看着那男子的面庞,忽然吓了一跳。

这男子居然是君鲤。

凰陌吓得浑身一颤,连忙要将他胸前的伤口给捂住,他的血流的不比自己少,看着这惨白的脸,估计是凶多吉少。

天帝也不至于这么快吧!这个进度有点吓人啊!

忽然有人冲了进来,乌泱泱的一大堆的侍卫,凰陌也不顾不得要去对天帝进行什么人格和心理上的审判控诉,吼道:“快救命啊!”

那帮人似是就是为了救人而来,但是一波人去救了命,但是另一波人却将她抓住扣了起来,那为首的一个女子几乎是惨叫了一声:“王爷!”就面色煞白的冲了上来。

凰陌肚子上也开了个洞,血流的也不好受,那女子恨恨的回头瞪着她:“楚王妃,我一向敬重您是王妃,对您是处处忍让,您即便是与王爷有着什么误会,也万万不该伤了王爷啊!”

“啊?”

这狗血的开头

,让凰陌顿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您若是容不下环儿,您杀了环儿便是,为什么一定要对王爷动手呢?您为什么干脆不杀了环儿呢?!”

那女子泫然欲泣极度晕厥,而那后面亦是赶来了好几拨人,走到之前的看样子是个年长的人,转而见到血淋淋的场景站在原地倒了下去,那些侍卫赶快七手八脚的将她扶了起来。

“你……你!!你这个……罪该万死的毒妇!!”

她颤巍巍缓过气来,指着凰陌道:“你贵为王妃居然对你的相公行此大逆不道之举!!我怎么瞎了眼没有看出来你居然是如此的很毒的女人!我今日绝不会容你!”

“来人啊!”

“有!”

“给我将这个毒妇压到牢房里去!给我吊着一口气,我绝不会让她死的这么轻易,等我儿苏醒过来,我要让他亲自血刃!”

好一番痛彻心扉的怒斥,凰陌却渐渐的明白了过来,感情这就是所谓的速战速决,天帝将她逼到了这个份上,就是为了让他们站在血海深仇的对立面上,然后开启你死我活的两两相残的剧本。

凰陌简直对他无微不至的照顾流下了感激涕零的泪水,顺便还想上天去找天帝拔了他的头。

于是被扣上了毒妇罪名的凰陌就被压倒了牢房里。

那些人担心她要寻死觅活,于是还派了一个人坐在她前面牢牢的看守着她,顺便连带着她的小侍女也被牵连了进来。

那小侍女反倒是忠心耿耿的,一进来先看着她浑身都是血开始哭了起来,边哭边道:“小姐……你怎么这么傻,就算是孩子没了,您再怀就是了,就算是王爷独宠那个女人,但是您好歹是正宫夫人,那个贱人再怎么受宠也是个妾,您也不该如此咽不下这口气啊……”

凰陌惊了。

这个信息量有点大,让她一时间反应不过来。

“等等!”凰陌方才上了药,还没有从疼痛里缓过神来:“你说我咋地了?怀了?”

“小姐……您不会是受了太大的刺激了忘记了吧?”那小丫鬟更是吓得面色惨白。

“我这肚子疼得不行,现在意识有点恍惚,你说来给我听听,究竟是发生了何事。”

那小丫鬟似是被这句话给哄了过去,娓娓道来。

凰陌这才明白了自己的处境是什么,原来她是个楚王的王妃,但这个王妃是被赐婚的,她一心要嫁给楚王,缠着皇上下了一道御旨,楚王不愿意但是也得受了。

楚王有一个独宠的妃子,本来是要顺理成章成为王妃的,但是被她半路空降给抢了位置不说,甚至还棒打鸳鸯,逼迫那环儿离开,王爷断然是

不允,于是环儿就成了她的眼中钉肉中刺,不时的就要给她使点绊子,而王爷处处护着,始终都不能将其赶走。

因为她父亲是护国公,所以她骄横蛮纵一众人也是敢怒不敢言,总之她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坏人,还用计让自己怀了孩子后,被楚王彻底冷落。自己的孩子因为无意之间小产了,更是抑郁。听说了王爷夜夜笙歌与环儿的青鸾院,得不到王爷的爱的她扭曲了,于是便要与王爷同归于尽。

然后就出现了方才的那一幕。

凰陌听完之后唏嘘不已,这狗血的剧情居然被她给受了,那么现在她就是个已经入了魔怔的怨妇,也难怪自己落得了个这个下场。

然后那个大难不死的王爷被君鲤附体,估计等到君鲤醒来之后,他没有记忆但是也会循着这狗血的剧本来找一剑差点刺死他的女子,然后呢?

难不成她要将他再杀一次?

这算是什么?

还不如让她直接了断算了。

(本章完)

第四百一十二章:爱之欲其生

但是天帝让她离开之前说的那一句话还犹在耳畔,他说了一句不要让自己轻易的放弃生命,说是会对君鲤不是个好的事情,而且自己死了之后,君鲤居然也没有活多久的经验来看,这个事情便值得让她警惕起来。

这算是一个告诫……让她不得轻举妄动。

好歹她的伤势不重,这段时间也算是给了她理顺思路的好机会,虽说这个地方是牢房,但是也只不过是那老太太一时间被气晕了头所说的话,等到想起来她的身份,想来即便是犯了重罪,也不得要这般对待正统的皇室血脉,于是又遣人要将她请出来。

但是凰陌还巴不得一直在这里带着,她担心的就是君鲤醒来的太早,她现在还没有理顺思绪,而牢房里除却冷了点,但是该吃的好东西却一点都没少。

她觉得这里呆着挺好,最好那君鲤醒过来一点也不想再见到她的脸。

那侍女还一直紧绷着神经担心她又想不开亦或是大吵大闹,但是这段时间她倒是该吃该睡的,比在自家寝室还睡的香和好,简直让人大跌眼镜。

等过了不到三日,这好日子就忽然到了头。

她的那不足几寸的小牢房里忽然涌进来了一堆人,巴掌大的地方都已经站不下了,为首的则是那一个须发花白的老头子,一进来见到她还没心没肺的打着哈欠,猛然冲到她的面前来,一个巴掌便糊了上来。

隔空而来的一记耳光让大清早还没有睡清醒的凰陌整只猫都懵了,转而怒视这个居然胆敢对她动手的人,那老头子恨铁不成钢的怒吼道:“宋青,你看你犯下的什么罪孽!我们宋家怎么出来了你这么个孽种!”

哦,原来是她这辈子的天王老子。

既然是天王老子,那么打她一巴掌,也算不得什么大惊小怪的事情。

“给老子回家!少在这里再丢人现眼!”他怒气冲冲的抓住了她的手就往外面拖去,凰陌一怔,反问道:“可是……”

她不是伤了自己的夫君吗?就算她是郡主,怎么地也得要给个交代,但是自己的父亲这样闯进地牢里就要强硬的将人救出来,她虽然明白定然是父亲带人特地来抢,若是这般走了,怕是又会闹起来一阵血雨腥风。

“没有什么可是!等老子回去再收拾你!”那老头子感觉到了她的犹豫,一副烂泥扶不上墙的愤然:“你还嫌不够丢人吗?!”

“给我拦住他们!”忽而那旁又传来了嘈杂的人声,她望着那在后面匆匆随之追下来的楚王府的侍卫和老夫人,她看起来已经气疯了:“宋子敬!我给你送信是让与你来一同商议如何解决此事,你居然敢擅闯我的府邸,还要将这个毒妇

带走!你真当我楚王府怕了你!”

“我还没有找你的麻烦!我女儿来到你这里受了多少委屈你当真以为我不知道?”护子心切的老父亲据理力争:“都五年了,她都没有孩子,她的夫君在外面蓄着个小妾日夜风流,反倒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一个人冷清的扔在王府不闻不问,她心生怨恨也是他自找的!”

“什么!我孩子被伤成那个样子,难道这件事情就这么完了吗?!”

“你说什么?我的孩子难道不是被他给伤了吗?凭什么只问我孩子的罪过,捅到了你的孩子就是肉,我的孩子就不是我的心头肉了吗?”那老头子火力威猛:“你们还将我孩子关在这种地方,这是人该待的地方吗?!她好歹也是楚王妃!你们居然将她当作阶下囚,我还与你有什么好说的?!”

说完后他又反手捉住了凰陌的手对着那气的面色发紫的夫人掷地有声道:“我带我姑娘回家!我告诉你隗竹夫人,这笔账我宋家与你楚家没完!”

“你!你!好你个宋子敬!你们今日来我楚府,你当真以为你走得了!”那夫人也是气急了:“给我拦住!今日我楚府想要出去除非横着!”

“你胆大包天!居然敢私自扣押护国公!你想反了不成?!”

“我要去找殿下,这件事情我一定要讨回个公道!”

两个人互不相让,一众的侍卫都纷纷的亮出来了兵器,剑拔弩张一触即发的时刻,凰陌忽然拉住了父亲的手道:“父亲,您不必要为女儿这样。”

“你在说什么?”宋子敬转过头来,不可置信的看着一反常态居然没有朝着他又哭又闹要他给自己报仇的女儿,凰陌道:“女儿在生死关头走了一遭,反倒是想明白了许多事情,女儿若是这样走了,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

她将手抽出来对着父亲道:“对不住了父亲,一人做事一人当,事情已经闹到了这个地步,肯定不会就这么算了的,既然退无可退,那么女儿倒是愿意留下来,无论孰是孰非,这个事情总要有个结果。”

这一番话下来,不止是宋子敬,连那夫人的下巴颏都要跌倒地面上去了。

“……青儿??你真的是青儿??”宋子敬的胡须都颤抖了起来:“你,怎么可能说出这种话来”

一时间凰陌已经不知道这句话是夸奖她还是讽刺,但是想来自己没有来到这具身体之前的所作所为,确实应该是个受不得半点委屈的娇生惯养的小姐,但是既然这个身体是她的了,她就要留在这里看着君鲤的一举一动,主也得她来做。

“你!给我回家去!”那老头见她不领情气的要翻了白眼,他何尝不知

道这件事情闹到殿下哪里去,不止是会给他们蒙羞,更甚会有牢狱之灾,他也是豁出去了要将她送到塞外去逃命,以后出了什么事情他一把老骨头硬的也够他们啃的。

谁知道她现在倒是忽然良心发现了。

要是早那么几年,他一定要泪流满面天不亡我,但是现在是要站出来的时候吗?!

“你给我说什么呢?!”老头子罕见的急了:“你发烧发糊涂了!快跟爹爹回家!”

“你们都别想走!”那夫人回过神来又厉声喝道。

(本章完)

第四百一十三章:恶之欲其死

两相交缠之际,忽而在人群中忽然分开一条路来,一个人声音传了过来,许是要经过这暗无天日的牢狱,所以亦是变得冷冷清清,像是坠入湖中的石子,却掀起来了波涛汹涌。

“母亲,为何这里如此吵闹?”

凰陌心中一惊,抬眼朝着那个方向望过去。

是君鲤。

他面色苍白,显然还没有回血达标,但却带着往日里难得一见的虚弱,身上披着流纹长氅,一个七尺多高的身躯笔直的立在那一处,风流蕴藉,从容不迫。该死的怎么就那么让人移不开眼呢?

好吧她承认自己有的时候还是会对着君鲤的哪一张脸犯花痴,但是现在看到他的脸她的心情却是复杂的,一半是因为这又牵扯出来了她肚子上的那个洞,一半是因为他的身畔又偎依着一个女子的身影。

她依稀记得,这正是那个被她棒打鸳鸯给欺负惨了的环儿姑娘。

两个人一起来,又是给她了不少的压力。

“平儿你起来了,你的身体还没有养好,你干什么要起来啊??”

这一叠声喊得仿佛他现在弱的马上要进棺材了一般。

君鲤,这一世倒是直接投到出生就含着金汤匙的王爷身上,她现在倒是与他门当户对,但是无奈两个人都是身子金贵的,她现在的样子也好不到哪里去。

小姐身子受了刀伤,更是要了半条命。

君鲤的一双眼望了过来,凰陌忽然觉得犹如泰山压顶,伤口隐隐作痛。

“平儿你放心,为娘给你做主,那个恶毒的夫人绝对逃不掉!”那夫人愤慨激昂的说道。

“你们别想欺人太甚!”自家的老头子也不遑多让。

君鲤脸上却没有什么变化,只是一直望着她,忽而对凰陌道:“伤还疼吗?”

这一个瞬间她以为君鲤恢复了记忆,但是抬起眼见到那女子泪眼朦胧道:“已经不了。”的时,凰陌还是忍不住心中抽痛了一下。

君鲤却将手从那女子的臂弯中抽了出来,在环儿茫然的眼神下走到了凰陌的身畔,整个过程行云流水不待半点拖沓,他看着她苍白的脸颊皱起眉头:“可还疼?”

这句话居然是朝着始作俑者来的,这话问起来着实有点诡异的紧,他们在几日前还是相互拿着刀剑你死我活的关系,怎么捅刀子的人还来问被捅者的感受?

凰陌这一时拿不准他是要泄恨还是真关心,看着四周诸人微妙的眼神硬着头皮道:“呃……还好还好。”而后又凭着礼尚往来的精神回问:“你呢?”

君鲤顿了一下,道:“很疼。”

没想到他居然这么老实和淡然的说出来了这句话,凰陌

僵硬住了,而后他像是要证实自己确实疼,反倒是身子一斜靠在了她的肩头昏了过去。

那夫人脸色大变:“平儿!”

环儿:“王爷!”

宋子敬:“青儿!”

幸好还有个老头子关心了一下她。

凰陌的心底平衡了许多,却感觉到了君鲤的身体虽然看起来像是压在了她的身上,但实际上长氅之下将凰陌的整个身体都给包裹了进去,昏倒的很有技巧,他一只手将她整个环住,让那些赶来的侍卫从她身上扒都扒不下来。

凰陌:“……”

这敌人见面分外眼红的打开方式好像有点不对劲啊!

夜幕渐沉,凰陌坐在床边,有些百味杂陈。

那像是螃蟹钳子一般的人正牢牢的抓着她的手,方才因为两个人实在是掰不开,为了防止动静过大又伤到了他们的金贵的王爷,所以只能将昏迷过去的王爷连带着被楚王府上下敌视的毒妇一齐带到了楚王的寝殿。

却不是之前醒来时的寝殿。

原来那时的寝殿是王爷拨给环儿金屋藏娇的地方,那一日她正好是提着刀去找上门的。

这个才是正统的王妃和王爷应该有的档次,凰陌满眼写的都是有钱两个大字。

但是如今这个场面委实有点尴尬。

因为环儿是照料着君鲤的人,在她下位之后,素来因为身份卑微而被夫人认为是不配成为王爷妃子的环儿一下子翻身做了主人,那夫人将环儿怎么看怎么喜欢,直道自己当初瞎了眼引狼入室。

于是侍卫和婢女也就默认了环儿姑娘这一次一定会翻身做主,于是地位便提高了好几个档次,自然是出入照顾王爷的第一人选。

他昏倒的时候还不忘记攥紧了凰陌,仿佛下一秒她就会直接逃跑了般。而自家老头子见状,也不得不得留在这里等待。

凰陌只能坐在床边,她也着实困的不行,只得倚着床沿睡了,那环儿姑娘的眼刀落在她身上恨不得将她凌迟,想来凰陌作为王妃闯下了大祸,等醒来自然会一落千丈,连说话都没有那么客气了:“姐姐,你能让开吗?我要给王爷喂药了。”

凰陌困的不行懒洋洋的抬起来了眼皮,道:“他拖着我,我能去哪?”

“你!”那环儿瞪着他们俩如胶似漆的手,眼眶红了:“王爷不过是担心你这个罪犯跑了,姐妹一场,我还是奉劝姐姐莫要别期望王爷会念着旧情什么的……”

“嗯嗯说的好。”凰陌简直想给她鼓个掌:“等王爷醒来了自由有判定,你现在没必要给我说这些有的没的。”

环儿愤愤的咬了咬嘴唇,剁了脚又转身跑了出去。

凰陌看着床边的药碗有些惆怅,转而又将目光落在了君鲤的脸上,师父睡着的样子总是让她看不厌,但是君鲤大多数是入定或是修行才会陷入浅眠,她亦是会盘在他的腿上将他的脸仔仔细细的看一遍,越看越觉得这怎么连半点瑕疵都没有,简直让人心生嫉恨。

但是那说起来都是极其久远的往事了,她望着他的睡颜,道:“你还不醒来?”

握着她手腕的手指微动,半晌后长睫打开,露出一双平静如水的眼眸,却不是当初望向凰陌时熟悉的温和,而是带着泾渭分明的疏离和警戒,他的目光刺痛了凰陌,他果然是和上一世一样没有带着记忆。

但是他却没有将凰陌的手松开。

他的脸上出现了一种类似于茫然的神情,似是有着什么让他感觉到困惑。

凰陌想约莫是他对着捅了自己且还威逼利诱让自己嫁给他的人,琢磨着要怎么扒皮还是油炸好呢?

不知道他最终琢磨出来了个什么劲,君鲤忽然对她道:“把药拿来。”

(本章完)

第四百一十四章:站在对立的场上

凰陌望了一眼那环儿精心熬制的药,一只手给端了过来。

君鲤坐在床上却也不接过来,而是一直盯着她,凰陌怔了怔,这么一副样子,难不成是让她给他喂药?

应着凰陌心中所想,君鲤果然松开了她的手,扬了扬下巴。

凰陌:“……”

这一世的君鲤,怎么就这么让她想要捏紧拳头呢?

凰陌认了,反正现在他一定是对她敌意满满,虽然她并不知他们会发展成这种诡异的关系,但既然天帝想要看到的是相爱相杀的戏码,她偏是不会随了他的意。

若是君鲤的恨意是在自己身上的,她一定不会让魇魔再次出现。

她端起来药要给他认命,君鲤看着她有些不明所以:“你居然会这么听话?”

“……”凰陌道:“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我还有什么要挣扎的吗?”

君鲤捉了她的手,蹙眉道:“你先喝。”

感情是担心她下了毒!

凰陌深吸一口气,也是,毕竟他肚子上的刀伤的证据还在,但是他也捅了自己一刀,怎么地什么都是她的错?

但是这种戒心备至的样子让人难过,但即便是难过,也只能硬着头皮走下去。

她仰头一口气给喝干了,连带着肚子里的愤怒和满腹委屈,像是要仰头控诉着该死的天帝狗血的剧本,将碗递给他看,横眉冷竖让他确定自己并没有下毒。

君鲤淡淡的瞥了一眼只剩下渣滓的药碗,有些无可奈何的抬起头道:“我只是让你喝一半,好歹给我留一口。”

“你这是什么意思??”凰陌糊涂了。

“你不是也受了伤?”君鲤道:“这是自岭南来的木莲花,对治疗红伤和生肌止血最有效。”

凰陌:“……”

她有点不忍目睹的看着自己一口气赌气喝了个干净的药,眨了眨眼睛软了下去:“我再命人去给你煎一碗!”

“不必了,这木莲花一日只能开一朵,只能等到明日再说了。”君鲤将自己泰然自若的躺了下去,而后又看着站在原地不知所措的凰陌道:“怎么不睡?”

他居然用师父的口吻对着凰陌说这句话,仿若君鲤就是站在自己面前含笑着的样子,威力直接炸的凰陌通红了脸颊,而门外又传来轻扣门扉的声音,环儿的声音传来过来:“王爷,奴家前来服侍王爷休息。”

君鲤道:“不必了,你回去休息罢。有王妃在此,无需你再操劳什么。”

凰陌的心脏再次受到了猛烈的暴击,她有点想不通,既然君鲤已经醒来了,按照当初凰陌所听到的传言,楚王与那心中爱而不得的小妾长相厮守,而她才是那个独守

空房的人,如今怎么调换了个个?

那环儿显然也没有反应过来:“可是姐姐她……环儿不放心您啊!”

君鲤道:“她是我的王妃,如何不得放心?”

此话将环儿给堵了回去,半晌后声音中明显带了委屈:“王爷,您保重,环儿就先告退了。”

凰陌站在这个修罗场里面,有些怔忪,这和传言的好像不太一样啊?

“怎么了?王妃?”君鲤对着她道:“还在想什么呢?”

凰陌一眼撞入了他似笑非笑的眼神里,往日里师父都是一副一本正经的样子,很少会有这么慵懒时刻,在床榻上只着着单衣,且散着发髻,半隐半露的朝着她拍了拍旁边的床榻。

这……

既然师父都这么主动了,她还扭捏什么?

见到她居然顺从的爬了上来,君鲤眼神眯了起来。

“你之前对峙我的气势去了哪里?”君鲤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刺的凰陌背后一阵发寒。

这个是她全然不知的君鲤,即便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但是他的眼神和气场却始终都贯穿着本身,她现在是被君鲤所戒心备至的人,自然像是直接触到最外层的尖锐的刺。

“我在想,王爷您这样让环儿姑娘离开怕是不妥吧?”她战战兢兢的钻到一旁的床榻上半点也不敢动,这张床比起苏继山茅草屋的不知道大了多少,床榻上还缀着几只串铃,顺着湛蓝的流苏,而那床榻旁不知点了什么熏香,杳杳织作了一道朦胧。

“怎么?”君鲤侧过身来对着她道:“你是我的王妃,我与你同床共枕有什么不妥吗?”

凰陌眼瞅着那流苏默念着清心诀,听闻他的话有些发怔:“可是我……”

不是想要杀了你来着么,这么快就忘记了你肚子上插着那把刀的事情了?

“这点小伤,左右无碍。”

君鲤也没有将后面的话接下去,而只是如此说了一声便又沉默了下去,凰陌一直闭着眼睛忍着剧烈的心跳坚持了半晌,想着他应该已经睡着了,而后将眼睛睁开了。

她往君鲤那一处望去,倏然一怔。

君鲤居然也没有睡,他一直在侧身望着她。

两两目光相撞,她一时间不知该作何反应,有一种偷窥反被抓了个正着的心虚,她谄笑着开口:“这么晚了……王爷为什么不睡……您难道感觉疼吗?”

君鲤紧蹙着眉,点了点头。

“王爷您哪里痛?”凰陌吓得要坐起来,她怎么就忘记了他的药被自己给喝了呢?不过这药物还真是拥有着奇效,她这一下肚子囫囵转了个遍,一直隐约作痛的刀伤抚平了许多。

她朝君鲤的伤口处探去,君鲤却忽然将她的手捉

住了,他的手异常的冰凉,他紧紧握着她的手道:“我的伤口不痛。”

他引导着她的手触摸着他的胸口道:“我不知为何,今日见到了你,忽然会感觉到这里痛。”

凰陌一颤。

她小心翼翼的碰触到他的心脏处,若是她想要让君鲤从这个轮回中解脱出来,只要她略施小计亦或是另一个方式,便可以让他脆弱的人族身体死去,但是她却半点都下不去手。

“我从来没有这样的感觉,这本不应该是这样的,为什么呢?”君鲤声音低沉。

“这大概是……创伤后的应激效果……”凰陌不知道存在这个楚王身上对于她的感情还有多少,但既然他会感觉到这种情愫,想来应该是残存的对千雪的爱恨交加的感情。

她怎么还会奢望君鲤对她还有着爱意呢?

(本章完)

第四百一十五章:实在不妥

“所以我决定,在我没有弄明白这个感觉之前,你不要离开我的视线范畴。”君鲤沉默后忽然做出来了这样的决定。

凰陌:“……这个大概不妥。”

“有何不妥?”君鲤抬起眼问她。

大概是要讲一个长长关于她和君鲤纠缠万年故事的不妥。

君鲤道:“你我是夫妻,你在我身边这是理所当然,这有何不妥?”

“可是我伤了你。”凰陌拳头一握,将最后的底牌给扔了出来。

“可是我不在乎。”君鲤回答的也是干脆:“虽然你在将剑捅进我身体的时候我没有反应过来,但是你也不能之后要自寻短见。”

“自寻短见……?!”凰陌忽的吓呆了,难道自己肚子上被豁开的洞不是君鲤的杰作?

“可是……”凰陌又闭了嘴,原来自己是抱着这种杀了君鲤再自尽的想法去伤了人!

“所以……你不会将我再丢到地牢里去?”凰陌有些不确定的询问道。

“你好像对我刚才说的话还不够明白。”君鲤的眼神有些意味深长。

凰陌忽然触到了冰冷的尖锐,有什么抵着她的腰,凰陌往下望去,却见道他居然将长剑放置在了他们的床铺之中,无声的隔开了一个距离和席卷而来的威吓。

这个意思是……不要让她轻举妄动吗?

“我只是让你待在我能够看得到的地方,在我没有弄清楚我心中所想的事情之前,你都不能离开。”君鲤平静道:“你若是心中还有怨恨,随时都可以再杀过来。”

“怨恨……”凰陌有点茫然,忽而想到了自己似乎真的和君鲤有着一番情感上的纠葛,虽然大多数都是在虐她一个人罢了。

“我知道你想要杀了我为孩子报仇。”

“孩,孩子!”凰陌差点喷了出来,她怎么就忘记了他们之间还育有一子,但是这孩子听说是小产了,正是以此为诱因,楚王妃觉得这件事情王爷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于是便在刺激之下捅了王爷,是正版的因爱生恨的戏码。

他阖住了眼眸:“但是我现在还不能死。”

他的最后一句话颇有深意,凰陌一时间愣住了,他说他现在不能死,意思是他早就做好了死的觉悟?

是什么事情让他抱有如此痛厉的觉悟?

凰陌第二日的时候醒来时,一睁眼见到的却是在她面前放大无数倍的君鲤的脸颊,一大清早就受到了美颜的暴击,凰陌差一点呛住,却见到他脸上隐约有着愠怒。

“你倒是睡了个好觉。”君鲤冷森森道:“居然这般的没心没肺,他们说你生死徘徊了一次后便性情大变,我当时还不信,但是现在传言倒是不虚。”

凰陌抹了一把睡的昏天黑地而溢出的口水,有点尴尬:“也许正是经历了生死,所以才让我对其他的事情都看淡了些。”

“对我也是这样?”君鲤挑了挑眉头。

娘嗳,你别这样挑眉头啊无形中撩人简直致命!

凰陌有点心虚的摇了摇头,一个人性情再怎么变,想必是不能轻易的这么一百八十度的翻转,她还得要将这个爱恨戏码继续进行下去。

君鲤似是不以为然,转身从床上翻了起来,凰陌见到他似是身体有点不自然的扭了扭脖子,凰陌试探道:“你昨晚睡的怎么样?”

“托了某个人的福,昨夜整晚都在避免自己被蹬下床。”

凰陌:“……”

转而看着自己,自己昨夜似乎是规正安稳的平躺着,怎么一觉醒来自己直接横着了呢?怎么连褥子都纠成了一团了呢?诶诶为什么被子破了个洞?

她的脸一下子炸红了起来,手忙脚乱的开始收拾凌乱不堪的被褥。

而后,她很快的就要面临修罗场。

虽然昨夜因为君鲤一直拉着自己的手,那婆婆才破天荒的让他们独处在了一所房子里,但是不代表楚王府对她的戒备减轻了半分。她现在甚至连走路,都有好几个侍卫跟着,横眉冷竖的对着她比划刀剑。

这架势仿佛要将她不赶出去不罢休。

没想到君鲤在人界的拥戴人气还是这么旺盛,也许和他本来就是神尊降世有关,凰陌听闻他出生的时候夜晚瞬间变成了白昼,为此还有人说他定然是不凡之躯,也算是凡人难得的一次长了眼。

但是代价是,被人所忌惮万分。

楚王虽然自己是有着一份的封地,但听闻早些年楚国是拥有着一方匡阔的疆域,但是因为楚王内部出现了分裂,楚国被分成了三个小国,昔日的共主之位早已经没落,如今却是魏国成为了天下共主。

而她,正是魏国的郡主,但是并不是实在的皇亲国戚,而是魏国护国公宋子敬的女儿,传闻她是在九州逐鹿之时对楚王一见钟情的,所以才在魏公面前提出此事,魏国公赐与宋青“郝玉”二字,即是为她的封号,尊为郡主,与楚国联姻。

两国联姻,这其实对楚国也算是有着一番的好处,但无奈楚王本来就是个宁折不弯的性子,但无奈举国上下的脑袋都系在他的肩上,时局逼得他不得不低头。

也难怪他会对楚王妃态度冷淡。这全然是自作孽不可活啊!

“我这一次必须要带我的女儿走!”宋子敬依旧是不肯妥协。

“你说你们想走就走,想来就来,你们将我楚国当作什么了?”楚王的母妃亦是绝不想让

他们已经为此争吵了一个时辰了,凰陌站在那一处也累的腿打颤了,但是还是没能有个结果,那母妃急了,朝着君鲤喊道:“平儿,你倒是也说一句话啊!”

君鲤将茶杯放下,手指交叉:“依儿的看法,目前魏国和楚国之间的关系才有所缓和,回去便是折了魏国的面子,难免会惹出更多的纷争,我想让她留在王府,继续当她的王妃。”

“平儿!你在说什么啊!”

母妃急了,指着凰陌道:“我怎么会让这么个毒妇继续留下当王妃!”

“你在说什么,我们还不惜得什么王妃的位置!”宋子敬道:“你们楚国对我魏国的郡主做出这种事情来,还想要大事化了吗?!”

(本章完)

第四百一十六章:危机逼近

“父亲!”凰陌急了:“父亲!我不是给你说了,我肯定是要留下来的!”

“你给我闭嘴!这没有你说话的份!”

凰陌被震了一下,讪讪的住了嘴。

“我让她待在这里是有理由的。”君鲤继续道。

“你小子也给我住嘴!我这辈子最痛恨的就是我看错了你!”宋子敬咄咄逼人回敬道。

“昨夜。”被这般对待的君鲤却忽然换了话题:“我还有一件事情未说。”他不紧不慢的将手中的东西展开给众人看:“这是一枚袖箭,想必作为武将的岳父您并不陌生。”

“这个袖箭,应该是你楚国的吧?”宋子敬冷静下来打量着这个袖箭:“做工精细,绝不是通常工匠能制作出来,而这纹路,这……是你的!”

“当然是我的,若不是我的,那么他们偷去也没有意义。”君鲤将手掌合住道:“昨晚我们遭到了这枚袖箭的袭击,但是目标并不是我,而是您的女儿。”

宋子敬一怔。

凰陌亦是一愣,昨夜遭遇了袭击?她怎么半点都不知道?难怪君鲤今早会说她着实心大。

“你的意思是……”

“您的女儿不一定能活着离开我楚国的地界。”

君鲤说了出来,而宋子敬却面色怔然,而后冷笑:“你以为你这样说我就会信你?再者她真的要是遇到了什么危险,最应该提防的难道不是你吗?”

“岳父这么想是您的自由,想必是岳父已经想好了更好的办法?”君鲤的眼神尖锐:“您应该也知道,若是你我两家的事情被魏国君主所知,定然会拿来做文章,您是护国公,却要甘心女儿为此做了导火索吗?”

“你!”宋子敬怒不可遏:“你居然这般对我主公不敬!”

“难道您就没有一点疑惑吗?”君鲤继续道:“您是护国公不假,但即便是如此,楚国却没有让公主来联姻,而是匆匆选择了您的女儿,并且给了她封号,而后下嫁到了我们楚国。您真的以为,单凭着她的恳求,就能打动魏国公,让他放弃原本要联姻的公主,而选择了您的女儿?就是为了成全她?”

“你少在这里挑拨离间!!!”宋子敬大怒。

“魏国公是什么样的人,想必您会比我更清楚,不是吗?”君鲤冷笑。

“我想我们之间的事情,应该已经传遍了整个大大小小的国家,现在时局动荡,想必要用我的死,亦或是她的死来做文章的人大有人在,您还要用您女儿的生命来做一下赌注吗?”

“……”宋子敬的脸瞬间变的煞白:“这不过是你的一面之词。”

“既然如此,母亲不妨不要多做阻止。”

君鲤对着母亲道:“送岳父和王妃回魏国罢。”

凰陌心底一慌,他这是让他们走的意思吗?

但是他昨晚明明是……说了在他没有将对自己的感情弄清楚明白前,是不让她离开自己的视线范围,如今怎么说变就变?

那么她是否就没有任何的理由和借口留在君鲤身边了呢?

她抬眼望着君鲤,他只是短暂的触碰了一下眼神便移开。

“平儿!”楚王母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既然楚王都这么说了,青儿,你该和我回家了!”宋子敬上来抓住了她的手,凰陌根本挣脱不出来,她鼻尖有点酸涩,她现在似是能够体会到宋青的心意,否则她为何会感觉到心连着伤口一齐的作痛呢?

宋子敬似是担心会出现多事之秋,于是极快的速度将宋青塞进了轿车之中,长马扬鞭,绝尘而去。

凰陌在马车当中被摇晃的头脑发懵,她很担心自己这一走定然想要再回来又是什么时候呢?

她会不会这一世和君鲤不会再有任何的交集?那么他这一生的轨迹当中没有她的参与,会不会脱轨朝着不可预估的方向走去?

师父,君鲤,他身上的魇魔会不会再次出现。

她越想越心慌,扒开窗户朝着身后望去,那华灯初上的宫殿之下,璀璨流转的绯云消逝,她似是看到了君鲤的身影,她朝着那一处大喊着:“我不想走!我要回去……”

但是这车却毫无半分停驻的意思,宋子敬听到了女儿的喊声,抚慰的将她的手握住道:“傻孩子,你这样的付出又有什么用呢?这一次,为父会给你再找个比楚王更好的夫婿,你……就忘记他吧。”

“可是我不能走……”凰陌眼泪都要飞出来了,她泪眼朦胧的望着宋子敬,这种感情并不是宋青的不舍和蹉跎,而是让她想起来了师徒的分离,这一次她却受制于身份和感情,与他之间有着一堵无法翻越的壁垒。

这才是让她心中疼痛的根源。

“没关系了,过去就好了。”宋子敬心疼的握着女儿的手。

她从小就是如此的争强好胜,自己也是疏于对她的照料,为了填补她缺失的父爱,他尽量会满足她所有的要求,即便是那一日九州涿鹿,天下国君齐聚三会,猎场上她鲜衣怒马,一力与众雄抗争,巾帼不让须眉。

那时她是个多么傲气的孩子啊,搭着宋家祖传的长虹箭,箭头坚硬如铁状似莲花,百步穿杨,威力无比可以白虹贯日,所以名为长虹箭。

但是也是在那个时候,她的箭忽然偏离的轨道,差一点就朝着君鲤射去时,那素来沉默寡言只坐在宴席帐幕后的楚王,却忽然踮

脚身起,衣衫翻转,拔出剑来,那长虹箭破空而来,金戈齐鸣,光涧乱飞,那势不可挡的长虹自中断开。

那个时候,他们才发现这个一直不言不语的楚王,并非是他们所想的只拥有着光鲜皮囊的柔弱书生,他的手拿着长剑时,那意气奋发的气概,仿若刺入了人的眼底。

也是在那个时候,魏国公破天荒的从幕后走了出来,给他拍手并击鐘命人给他送上炎啖,约莫也是在那个时候,大家都隐约发现了这个楚王实力深不可测,决不可小觑。

而能接住长虹箭的楚王将断箭送还给了赶来的青儿,自然是被自家的女儿给一见钟情,无法忘怀。

(本章完)

第四百一十七章:未必是良人

当时他也是不好向魏国公开口说这件事情,但是魏国公却道,我看你的孩子是一心喜欢楚王,正好我也想着要与楚王联姻,但既然青儿愿意,我赐封青儿为平阳郡主,一切按照礼仪,将我们的青儿风风光光的嫁过去吧!

他当时也被这喜悦给冲昏了头脑,只顾着孩子的心意可以得偿所愿,却疏忽了她真的可以过的很好吗?

嫁过去五年,她从十七岁到二十二岁,却膝下无子,他不止一次问过是怎么回事,青儿总是说是她身体问题,如今正在调养,想必是不愿让他这个父亲知道她的委屈。

时至今日,他才终于看清了这个楚王究竟是什么货色。

他绝不是青儿值得托付的良人。

这马车颠簸的有些厉害,宋子敬和凰陌都在车中有些难以控制自己,宋子敬掀起帘子喝到:“做什么呢?给我慢一点!”

但是车窗外面居然的奴役却充耳不闻。

宋子敬一出手扣住他的肩膀,那奴役居然腾空而起跳到了马背上,而后狠狠的将剑捅在了马臀上,那马吃了痛,剧烈的嘶吼起来,而后疯了一般更加剧烈的跑了起来。

“这人有问题!”宋子敬眼神一暗,但马车车辙猛然撞到了一快石头上,车身猛然倾斜,凰陌直接撞到了一旁的木板上,宋子敬见到那奴役回头朝着自己一笑,转而跳下马背。

该死!

居然有人埋伏他们!究竟是谁?!

宋子敬连忙回去将女儿扶稳,凰陌道:“父亲,这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宋子敬急色道:“现在车里很危险,我们先行离开这里!”

那马几乎是疯了的撒开了四个蹄子狂奔,车不受控制,宋子敬拉不住缰绳,当机立断将绳子给砍断了,那车不受控制的朝前的山崖猛烈的撞了上去,直接分崩离析,跌下了山崖。

一行黑色的黑衣人如鬼魅般的出现在了山崖边上,那为首的人往下看了一眼,道:“给我搜!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可是……这下面若是掉下去了,定然会粉身碎骨啊。”另一个谦卑道。

为首的人哼笑:“你当宋子敬护国公的身份是白当的?这点招数怎么可能伤的了他。”

“是!”

那人影往下齐齐的一跃。

不远处,又有几道影子亦是飞身窜了下去。

“岳父这下相信了吧?”

在离山崖不远的密林处,宋子敬将凰陌扶着,她还有点没有缓过神来,眼前是君鲤带着数人站在了他们的面前,凰陌还有点恍惚,要是说起来怎么会变成这种状况,还得从方才一刻时说起。

那时在父亲抱着自己道这里不

安全的那一刻,马车即将撞上山崖,她都要魂飞魄散了,在这一刻,父亲将她整个扔出窗外,道了一声:“接住!”

凰陌自然不知道这句话是对谁说的,但是她却真的感觉到一阵风声袭来,自己的腰部被挟着,身体被带着越过了好几个枝头,眼前眼花缭乱,她连半点都没有反应过来,就两脚落在了地上。

父亲是紧随其后落到了他的面前。

几乎是伴着同一时刻,她听到了不远处的自己的车落到了山崖下的声音。

凰陌这才神魂未定转过脸来,月影稀疏,自枝头倾泻一地的月光似水,抱着她腰际的手没有松开,站在她面前的人挺拔似松,不矜不伐,正是夜深人静的时刻,还带着冷梢的寒风轻拂,他垂着眼望着她。

“君鲤……啊不,楚王……你怎么会在这里?”

君鲤的眼眸深沉:“你放才唤的是何人的名字?”

凰陌:“……呃。”她还没有想好怎么搪塞过去,只得说:“这个是我师父的名字,我那一瞬间还以为他老人家来寻我……”

君鲤抿着唇不再说话,将她的腰松开,反倒是对着宋子敬道:“岳父大人,现在你肯相信我说的话了吧?”

凰陌想自己一定是眼前出现了幻觉,如若不是如此,她怎么会看到君鲤脸上居然会倏然闪过一丝不快呢?

宋子敬意外的没有反驳回去,而是沉默的站在那一处。

“既然是如此,她只有回到王府最为安全。”君鲤回头望了一眼凰陌道:“所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想来纵横沙场数年的岳父自是明白这个道理。”

“我把女儿放在你那里,我更不放心!”宋子敬道:“大不了我寸步不离她。”

“岳父,我劝您最好不要走最下策的路。”君鲤微微蹙着眉。

“这点不需要你来提醒!”宋子敬似是还有些余怒未消,转而对着凰陌道:“女儿,你放心,我会将你送到谁也找不到你的地方。”

“……”求您别说的这么可怕啊!

“呃,不。”凰陌忽而怯怯的躲到了君鲤的身后:“父亲,我想我大概短时间不会回去了。”

“你!”被自家女儿气的七窍生烟的宋子敬连话都说不全,愤然在原地站了一会道:“你啊!还是这么没骨气!已经到了这个份上了,你还对着他念念不忘!”

凰陌的脸瞬间炸红,君鲤亦是回头看着她,凰陌触及他的眼神后又憋不出来话,只得偃旗息鼓:“念念不忘又如何,总之……我还是他的王妃,这一点没有变,我就要留在这里。”

“啧!”宋子敬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望着她,半晌后投

降:“好了!为父知道了!你就是死活离不开这个混小子!算了!为父自己一个人走!”

“父亲!”凰陌连忙要追,却被君鲤抓住了手。

“岳父!”眼看着宋子敬转过了身就要离开,君鲤朝着两边的人偏了偏头,身后的人心领神会的跟了上去。

“你放心,我会将岳父大人好好的送到魏国城。”君鲤在她耳边说着,凰陌只是有些失落,她只是短暂的片刻,却感觉到了来自父辈的关爱,她无父无母不知自己从何而来,但是不知是不是在这个身躯的原因,她一瞬间真的把自己当中了宋青。

她所见到的,是个为了孩子而不顾一切的父亲而已。

凰陌鼻子一酸,眼泪直接掉了下来。

君鲤的手僵着,他的手碰到她的脸颊时带着犹豫,看了她片刻后,还是帮她拭去了眼泪。

“不要哭了。”君鲤道:“我们现在回去吧,这里还是很危险。”

(本章完)

第四百一十八章:被拐走约会?

第二日日上三竿,凰陌躺在硬邦邦的木板床上时,感受着自己要翻一下身都有点肌肉酸痛,她看着君鲤的侧颜,昨夜的记忆一下子涌了进来。

她以为君鲤口中说的回去,就是要回到王府中去,但是君鲤却不以为然,将属下暗部全部遣散后,道:“现在已经是宵禁了,我们先不回去。”

“不回去?那去哪?”凰陌有点发怔。

“当然是去我们该去的地方。”君鲤忽而对她露出神秘莫测的笑容。

而所谓的该去的地方,居然是一家小小的客栈,甚至连豪华也谈不上,凰陌来到这一处的时候有点发怔,道:“我好像是来过这个地方?”

这句话说完后,忽而君鲤神色一怔。

“你说什么?”

“啊。没有什么啊。我就说这里好像有点眼熟。”凰陌皱着眉头,她的脑海里确实有着模糊的记忆,这里的每一处都有点熟悉的感觉,像是自己在这里待过一段时间一样。

“可是你是魏国人,怎么会来到这个地方?”君鲤又问道。

“嗯……”凰陌再往深的探究,却再也感觉不到什么了,于是只得搪塞道:“许是在魏国也有这么个地方,我记忆混乱了吧。”

“可是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凰陌抬起头问道。

“……倒也没有别的事情。”君鲤将外衣脱下搭在屏风上:“这里是我的年少时曾经来过的地方,那个时候我还是个不谙世事的世子罢了。所以总是会溜出去。”

“完全看不出来啊!”凰陌瞪大了眼睛,有点想笑,师父也会有这种纨绔的时刻,她真的好后悔自己没有再来的早一点,看一看年少意气的师父。

君鲤脸上浮现出来一丝淡笑:“那段时间确实是让人感觉心生怀念。”他嘴角的笑意渐渐淡了下去:“只是这段时间太短暂了,甚至来不及去反应,一切都崩塌了。”

凰陌又屏息凝神,心想这估计就是天帝一手干的。

但是他究竟做了什么事情,才在年少的君鲤心中种下了可能滋养魇魔的种子呢?

但是他究竟做了什么事情,才在年少的君鲤心中种下了可能滋养魇魔的种子呢?

君鲤本是为楚国之王,如今却没有回到自己的宫殿,甚至连朝堂都撩在了一边,这样真的没有问题吗?

大街上熙熙攘攘的都是耸动的人群,大概是人界略有规模的城镇,君鲤腰际别着一把玉扇子,束着发,轩染霞举,倒是个翩翩公子的样子。

相较之下,凰陌见着自己的这一副装扮有点欲哭无泪,这脸上乌漆嘛黑的,当时准备要出门的时候,君鲤对着她的脸还端详了好久,最终皱着眉道:“

这样不行。”

然后就走了出去,回来的时候,手掌满是漆黑,看起来像是某家烧了数年熬制的传世锅底。

他气定神闲的给她脸上糊了一把道:“这样就好多了。”

凰陌:“……”

她是不是在什么地方招惹到了君鲤的心眼子?

她委屈的捂着自己的脸颊畏畏缩缩的跟在后面,君鲤看起来心情颇好,引着她走在集市上时忽然像是见到了什么一般,他眼神一顿,让她在原地等候片刻,

凰陌恨不得用袖子将自己的脸遮住,躲避着其他人或是讶异或是嘲弄的眼神,站在原地手足无措,忽然眼前出现了一串晶莹剔透的糖葫芦。

凰陌怔住,抬眼见君鲤道:“给你这个算是赔罪。”

他的眉眼依旧是当初师父的样子,那时师父在人界的时候,当时正在收复月见乌,师父来到了森林里寻找他们,而后给他们居然带了人界的点心,便是这个。

而时光荏苒,师父即便是失了记忆,却还是一如那般,俯下身,阳光越过他的肩膀落在她的脸上,让她产生了一瞬间的幻觉,仿若是回到了那个她还无忧无虑的时刻。

眼泪毫无征兆的涌了出来。

君鲤见到她脸颊上好不容易涂抹均匀的锅底上面刷的两行清泪下来,不由得一怔:“这是怎么了?”

“呜呜呜。”凰陌知道这简直是丢脸的紧,但是她还是忍不住,若是君鲤在做出来当时的举动,总是会触碰到她现在心底最柔软的部分,她所珍藏的记忆。

曾经她的满心满眼都是想着这样也是不错的,那个时候若是将她的心刨开来看,满心都是尊师重道,爱吃的东西和自由的风,而现在她的心底已经填塞了太多的东西,无比的沉重,将她嘴角的笑一点点给坠了下去。

即便是时光倒流又如何,她已经不是当初单纯无比的小猫凰陌了。

君鲤见她哭的止不住,脸上色彩斑斓好不丰富,招惹来了四周异样的目光,连忙抓着她的胳膊将她带走了。

小溪潺潺,鸟语花香,凰陌呜呜咽咽的回过神,君鲤蹲在她面前,给她递过去浸水的手帕,道:“你若是不愿意,我也不勉强你,洗洗脸吧。”

凰陌往溪水里看到自己的倒影,一道道交错的黑痕遍布,沉默了片刻,又连忙将袖子将脸挡住了:“你先不要看啦!”

君鲤叹了一口气。

“现在是非常时刻,而且我们现在是在宋城,你的威名又这么大,想必也不想要遇到熟人吧?”君鲤道。

宋城?

在之前的记忆被唤醒来,她好像是记得这个名字,当初在牢狱里养伤时,她的贴身丫

鬟就说过当年的楚国打了一场败仗,而后国家分崩离析,成了三个,这宋国便是当时楚王的弟弟所管辖的地方,所以他们这是来到了叔叔的地界?

他们来这里做什么?

而且他居然还说自己威名很大,她哪来的什么威名?

“你啊。”君鲤看着她洗干净之后,皱眉思索了一会,又道:“你这个样子怕是不行的,太容易被认出来了。”

说着将她拦腰抱起,脚下生风般,又将她带回了客栈。

“我们为什么又回来了?”

对于她的疑惑,君鲤倒是端的四平八稳的岿然不动:“这个事情你不必操心。”他极其自然的拿出来了一个衣服将她整个兜住,道:“穿上这个。”

凰陌手忙脚乱的将脑袋上的衣服扒了下来,抖了抖发现居然是一件素白的男装。

(本章完)

第四百一十九章:卿本佳人

“我们这样上路不大方便,暂时先委屈你一下女扮男装。”君鲤说着就要解开衣衫,凰陌抱着衣服往后退了两步“你做什么?”

“做什么?”君鲤衣衫不整的扭头见着将自己的脸都埋进自己的衣服里的凰陌,忽的眼眉一挑又逼近了几步“怎么?”

“你说怎……怎么……我,我……”凰陌见着君鲤衣衫不整的朝着自己靠过来,她面红耳赤往后使劲缩着,但是背很快抵住了床榻,猛然就倒在了软床上,君鲤居然还在持续凑近,凰陌心跳擂鼓,见着他的衣衫半掩,露出来了优雅的锁骨。

退无可退之际,凰陌忍不住推着已经近在咫尺的君鲤“等等等等!!你,王爷,这,等等!”

“怎么?为何要等?”君鲤居然还含着笑意整个人都覆在了她的身上,看着她面色通红往上使劲蹭要避开他,哆哆嗦嗦喊道“这,这,这大白天的,我们这这这有伤风化!!”

君鲤忍不住嗤笑出声。

凰陌瞪大了眼睛望着他,他的胳膊往上抬着,从被褥又拿出来了一件普通的青衫,道“你在期待什么?我只不过拿个衣服罢了。”

“你!”凰陌的脸更是通红,感觉自己是被捉弄了,胸口气的要爆炸般,怒瞪着君鲤。

这个家伙居然还多了些坏心眼!

君鲤好整以暇的起身,见她居然露出来了难得一见的羞恼,嘴角勾笑,将外衣脱下,凰陌眨巴着眼睛气喋喋但是又连忙转过身去,君鲤将衣衫换好,道“帮我系一下腰带。”

他居然还该指使她!

凰陌咬牙切齿的转头怒瞪“这点小事情不会自己做啊?!千金大少爷?”

被怒怼回去,君鲤有点意外,难不成自己刚才是有点逗过了头?

自从她进了楚王府邸,她的性格非常强势,亦是有些天地不怕的嚣张,他那时最为痛恨被逼迫的感觉,新婚之夜两个人就争锋相对,不欢而散,之后她虽然作为王妃在府邸,他亦是不愿承认,两个人见面大多数以她的吵闹而结束。

直到某一日,他不过是喝了一杯酒便晕倒,等到醒来时却发现自己在她的寝殿时,他几乎是怒不可遏,对着还有些发懵的王妃厉声道“用这种卑劣的手段,还真不愧是你!”

之后她再说什么他都全然无视,他亦是毅然决然的将自己和他划分开来了一个鸿沟。

但是他还从来没有见过她这么一副样子。

会对着他羞恼亦或是无可奈何,而不是只冷生的瞪着他怨恨他的无情无义,亦或是跋扈肆意的让人心里生厌。

难道人生死关头一遭后,真的会性情大变?

而且这一次,他醒来后,忽然就像是有着什么在

冥冥之中牵引着他的脚步,让他来到了地牢见到了与他拼死的王妃。

见到她的第一面,他募然感觉到自己心底轻微的被扎了一下,涌出一阵冲动,这是他从来没有的感受。

他居然想要冲上去将那消瘦的身体揽入怀中。

这简直是匪夷所思,她绝望无比的哭泣还萦绕在耳畔“为什么我的孩子死了?我不要这么活着,你和我一起死吧!”

那一刻他亦是感觉万箭穿心,任凭她的剑捅进自己身体里,在浑浑噩噩中昏迷了一场。

地牢里的她一眼望过来,眼神清澈明晰毫无阴霾,这还是那个不惜用尽了卑鄙手段怀了他的孩子后,又绝望到来杀他后自尽的女子吗?

他不确定,他只是觉得无比的疑惑,他真的一点也不了解自己的王妃。所以他将仇恨自己的她留在身边,为了就是有朝一日,在他将自己的事情尘埃落定后,一切都需要一个终局。

凰陌见着君鲤居然老老实实的自己将衣服穿好了,而后比划着要给自己系腰带,弄得乱七八糟,难得的狼狈,凰陌忍不住笑出声,无可奈何的走了上去。

“算了,我来帮你吧。”

她凑近将腰带拿起,看着上面的流苏死结有点无言以对。

君鲤又抿着唇弯了起来,但在凰陌抬起头来又恢复了一本正经的样子。

“好了。”凰陌蹲下身费了一番功夫终于给他将腰带的流苏给弄顺了,满意的抬头时,却猛然鼻尖触到了柔软,暧昧的气息交汇在一处,让她方才平复的心情又暗潮涌动了上来。

“多谢。”君鲤将腰带抚平直起身,眼底含笑。

这家伙!究竟是要搞什么鬼!

走出来了客栈,凰陌一边走一边咔嚓咔嚓的将糖葫芦给吃下肚子,一面腹诽君鲤居然想出来个这么个招,看在镜子当中的自己也算是有着几分英气的份上,她便也不做计较了。

君鲤径直的朝前走着,前面倒是热闹的紧,凰陌望去,是个三层挺拔的小酒楼的样子,但是许多造型浮夸的女子簇拥在门口,朝着来来往往的人群不断的挥舞着各色的手帕。

一股呛人的香脂粉传来,凰陌鼻子灵敏的紧,一个喷嚏飞了出去,快步想要离开此地,却忽然被君鲤拽住了领口,凰陌惊悚的转过头来想他不是要进去吧?!

果不其然,君鲤真的朝着那地狱迈开了脚步!

等等!

凰陌想要说什么,忽然被接踵而至的脂粉给扑了个满怀,各种香气争先恐后的涌入她的鼻孔里。

真真的是要了她的老命啦啊!

那帮簇拥而来的姑娘迅速的将两个人给卷入到了红袖坊里,个个像是饿狼扑食,见

到君鲤之后都两眼放光。

君鲤一踏进去,那老鸨马上凑了过来道“啊,官人是第一次来吧,快到里面去做,喜欢那个姑娘啊,我这都是些送来的极品啊……”

“子衿姑娘在不在?”君鲤打断她的喋喋不休。

凰陌艰难的凑到君鲤的身边,涕泪滂沱,她这该死的灵敏的嗅觉怎么还在,闹得她好不难受,而且子衿姑娘又是谁?

“子衿姑娘?”那老鸨明显怔了一下,而后又花枝招展的笑了起来“哎呦,看来这位相公也是奔着子衿姑娘来的啊,但是您应该也知道,我们子衿姑娘可是我们红袖招的头牌花魁,可不是轻易就能见的呀~~”

这后面婉转的呀让凰陌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这个够吗?”君鲤不知将什么东西塞进了那老鸨的手中,那老鸨的手指微微一动,忽而脸色大变。

她满脸的横肉猛然的颤了一下,满面的笑容一下子被冻住了般,整个人僵在原地。

“明白了话就带我去见一下子衿姑娘。”

君鲤附在她的耳边轻声道,那老鸨像是回过了神般切换了过来,连忙道“当然够!当然!”

她的神色当中有着掩盖不住的敬畏,连连招呼着将他们两个请到了楼上的雅间,推开门后神色紧张的将门扉合住,又贴近谨慎的看了看没有人发觉异样,回头后满脸的笑意转化成了惊恐。

“原来是泗泾卫大人!小人有眼无珠,还望大人勿怪!”

凰陌终于摆脱了胭脂俗粉的袭击,缓过来了劲,擦了擦满眼的泪,望着君鲤“泗泾卫?”

君鲤并没有回应她什么,而是将手指点着桌面,凰陌知道他一定是在盘算着什么,只有这个时候,他以前的习惯还是会暴露出来。

“不知道大人来这里,究竟所为何事?”

那老鸨擦了擦满脸的汗,恭谨问道。

“你放心,我这次来并无公干,只是想要来见一眼名动天下的子衿姑娘,这威名已经传到了宋国公处了,你可明白我的意思?”

“您的意思是,宋公他……”老鸨面上发出光芒来。

“若是子衿姑娘能够让宋公满意,想必离飞黄腾达的日子,也就不远了。”君鲤将手指猛然一停,抬起眼来对着另一处道“想来姑娘也是明白的了?”

凰陌抬起头来,那帷帐后面微动,而后转出来了个秒人,山眉水眼转不尽盈盈之水,风姿绰约而我见犹怜。应当就是君鲤口中的子衿姑娘了。

凰陌有点不明觉厉,君鲤将她带到这里究竟是何意?

“公子既然说了这个事情,子衿自然明白。”她抬起来眼眸,轻飘飘

的转到了凰陌的身上而后又对着老鸨道“妈妈,我要准备一番,想要为这位公子弹奏一曲。”

那老鸨连连点头“这是应该的,请贵客去素乐坊!”

说着请君鲤和凰陌先行开到了另一处,这地方倒是很绝妙,处于湖水廊房的尽头,墙上挂满了无数大大小小的乐器,算得上真是乐坊,四通都大开着窗,淡紫色的纱帐随风吹拂着,正是夏日耀耀,梅子时节,看上去好像不过是他们所过的很普通的每一天。

凰陌端坐在座位上,看着君鲤“什么是泗泾卫?”

君鲤眉头微蹙“你不知道泗泾卫是什么?”

这简直是开口就露馅的节奏,凰陌登时一转弯救场“可是你并不是泗泾卫。”

“你怎么知道我不是?”

“因为你是楚王。”

凰陌虽然不知道泗泾卫是什么,但是见到那老鸨的神情和她不愿声张的样子,而且他们还在宋国的疆土上,想必是有个掩藏自己的身份,且在之后与他们的交谈之中提到宋国公,凰陌便知道这个身份自然是与皇室有关。

估计类似于暗卫一类的东西。

君鲤偏着头望着她“你最好不要将你我的身份轻易说出口。如果不想惹来杀生之祸的话。”

凰陌生生憋住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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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二十章:烟花寻柳地

不远处娉娉婷婷的走来一身素蓝湖衣的女子,子衿想必是收拾了好大一番功夫,她抱着琵琶走近,先是向他们作揖后,开始端坐在台上扶琴。

琴声悠扬,如山涧泉鸣,似环佩铃响,如泣如诉,不止是如此,在扶琴的时候,她的表情亦是在变幻,一会静如止水,一会哀伤满目,但这一双眼却始终望着高台之上的君鲤,眼底似有百般哀愁千千结。

君鲤毫不避讳的亦是双目相对。

凰陌见着两人你眉眼盈盈我千般诸言,像极了一对无可奈何分别的佳人才子,她一个正统的王妃还端坐在此处,居然两个人无视她的存在,在她眼底下眉来眼去?!

这,就算是君鲤确实不喜欢她这个王妃,但是这样是不是有点太明目张胆了?她简直心肺都要炸了,家里还储着一个妾,外面还有着红颜露,这一世的君鲤,难不成设定就是个处处留情的渣男?

就是为了引她的仇恨灭了君鲤?

一曲终于袅袅罢了,像是远烟散去,君鲤站起身来,在一众的乐器之中悉心挑选,而后从墙上摘下来了一个古琴,将袖子扶正,开始抚琴。

这,这这你来还有我往的?!

凰陌感觉自己迟早就要气死在这里,为了不真的上了天帝的坑,捏紧了拳头走了出去。

君鲤的琴声没有停驻,她远远的站在碧波荡漾的廊房前,看着银波磷磷的水面,无可奈何的生着闷气,就算是他是渣男又如何?

她也下不了这个手去杀君鲤啊。

当时天帝说了,她不能自己去自找死路,这样会影响到君鲤,所以他的意思就是,气死她就不算是自找死路了?

琴声不知何时停了下来,在她出神的时候,君鲤将琴放置在一旁,他知道她坐在离这里不远的地方,隔着好几尺的距离都能看得到她快要撅到天上的嘴巴。

君鲤忍不住笑了起来,那子衿投来讶异的眼神望着他道“公子?您在笑什么?”

“没什么。”君鲤将笑容收敛了起来,子衿又有些羞赧道“如果公子愿意,子衿给您弹奏一曲我新写的《慕思》可以吗?”

“不必了。”君鲤将古琴放置了回去,道“我们没有什么时间了,你只要记住我方才说的话就好。想必过不久,应该就会有消息传来。”

“……是的。”子衿的神色黯淡了下去。

君鲤将手中的那枚玉佩放在桌子上“这个东西还给你,这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

这枚玉佩正是当初放在那老鸨手中的,是为“泗泾卫”身份的象征,她不惜费劲了一切的手段,才得到的位置。

这是宋国最隐蔽的皇家侍卫,侍卫之间互相不认不识,只有这枚玉佩可以证

实他们的身份,正是因为如此,她才能将此物交给楚王。

她始终都记得自己是楚国人。

她的父亲是楚王麾下的幕僚,在楚国分裂之后抑郁而死,等待将分崩离析的楚国重新重聚的希冀就落在了她的肩上。

她在站乱之中辗转流亡到了宋国,差点被欺辱时被一人救下,而救下她的少年即便是蒙着面,她却一眼认出来了他是谁,极度不可置信为什么他会出现在这里。

那正是楚国储君,马上要接手着分崩离析国家的太子殿下。

楚国被三分天下后,实力已经大大削弱,不止是其他国家虎视眈眈,而新兴发展起来力量的魏国亦是摩拳擦掌,不时的与楚国分裂出去的宋国和符国几番交集,楚国虎落平阳被犬欺,正是最岌岌可危的时刻。

她愿意为了楚王而付出一切,所以甘愿在宋国潜伏,甚至打入了泗泾卫,她是一枚蛰伏的棋子,等待着被启用的那一日。

她望着楚王的背影,当初得知他联姻后,她不是没有过万箭穿心,但是她知道自己的使命,所以期盼着他来,这么多年,他一直都不过是用线人与她暗地联系,极少自己会亲自露面。

但是这一次他却又来了,即便他们只能用琴声交谈,她知道这是他一贯的谨慎。

“公子!”

眼见着君鲤转身要离开,子衿出声将他的背影急急唤住。

“姑娘还有何事?”君鲤没有转过身来,而是背着她。

“不……”子衿的声音逐渐低沉了下去“子衿只是想和公子再相处片刻…子衿怕是这一去,就再也见不到公子…不知公子是否能满足子衿的心愿。”

君鲤顿了一下,将身体转了过来“子衿姑娘接下来要有很多事情要去做准备,可没有时间在这里蹉跎。”

“您为何总是形色匆匆,您可知我等了您多久……”子衿眼泪掉了下来,走过去大胆的僭越的靠在了他的怀中“就算是最后了,您连子衿这个短暂的幻梦都不愿意给予片刻吗?”

凰陌虽然一直都在不远的地方老实呆着,但是一刻都不敢松懈的关注着那一方的情况,眼看着子衿走的越来越近,她额头上的筋都崩了出来。

这个女人!!这个男人!!

真的在她的眼皮子底下暗度陈仓!

她在往旁边看着四处想寻个称手的武器,找来找去也只有一汪春水。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跳下去。

但是这绝无可能。

她抬眼想要冲过去,却见子衿整个人已经贴在了君鲤的身上,而且君鲤也没有推开她。

这算什么?

想来自己这个王妃的身份还是宋青死皮赖脸才空降而来的,他们之间的关系早已

经是你死我活,现在她还有什么资格让君鲤对她有着感情?

她本来就没有这种资格去要求,即便她的身份是王妃。他不是师父,他是楚王,是可以有后宫佳丽三千而没有任何问题的男人。

只要是一想起来这一点,凰陌的举动又像是被什么给抓住了一般消散了。

她怎么忘记了呢?

她本就不该忘记的。

凰陌将自己的脸别开,朝着原来走来的方向走过去,即便只是一世,她还没有办法不去在意,尤其是他就是君鲤。

是不是她总是想要奢求的太多?

倘若真的如此,那么她所能做的,就是先压制住自己的心魔。这样才能心平气和的在这一世的君鲤身边继续待下去。这是她必须要去接受的事实。

子衿贴在他的怀中哭的颤抖,君鲤静了片刻“你该知道自己身边有着多少双眼睛,我只是一个寻常不过来这里寻香听琴的客人,你倘若无法自控,会给你我造成多大的麻烦,你不是不知道。”

君鲤往后撤步移开距离。

“你不是这种任性的人,你今日如此反常,可是因为她?”

此话将两个人的该有的距离划分清明,子衿将泪水拭去,满是哀伤的朝着廊房外望去,将眼睛转回来,垂眸道“您从来不会带人来此。而且……那位姑娘虽然是男子扮相,想必就是环儿姑娘了…子衿知错了……”

君鲤道“今日的事情,不希望会有下一次。”

子衿默默的点了点头。

君鲤要走时顿住,让子衿眼底又泛起来了光亮,君鲤站定对她道“对了,你猜错了,她不是环儿。她是我的王妃,宋青。”

凰陌又走近了那满是胭脂味道的地方,鼻尖涌上来的无法抑制的喷嚏和眼泪齐齐的飞舞,连忙用手帕捂着脸逃命的窜了出去,但是在飞快的逃命的时候,猛然自己撞上了一团柔软。

隔空而来一阵闷喝。

自己这股冲劲还是有点猛烈,头发似是缠在了那个人的丁零当啷的挂饰上,那被撞到的往后倒去时带着她一齐翻了下去,凰陌头皮整个一痛,眼泪痛的彪了出来。

两个人齐齐跌倒在了地上,伴随着几个花容失色的尖叫声。

凰陌自知是自己的不对,刚要起来却头发还被紧紧缠着,那被她的莽撞一个扫堂腿给撂倒的公子哥急急的哀嚎“你是谁啊!哪里来的小厮!别动,老子的玉和你头发缠住了!别乱动,别压乱了老子的衣服!”

凰陌只能僵住不动,等着围上来了好几个侍卫急急忙忙的扶着公子哥的扶着,帮忙解开头发的解开头发。

闹腾的紧。

这人一多,香脂气息就更是浓郁

,凰陌又感觉到了鼻子瘙痒难忍,像是有着一只狗尾巴草在自己的鼻孔处拂过,她忍了又忍,忽而一个惊天动地的打喷嚏。

涕泗横飞,这一次可以说是以相当惨烈来形容。

四周的人全部都呆滞住了。

那公子哥的脸由白转成了绿又变作了紫,姹紫嫣红好不精彩,正要怒喝时,见到自己怀中的“柔弱白面小书生”抬起来脸,他的发髻被弄得松松垮垮,长发直接滑落了下来。

于是这他本来下一秒就恨不得将眼前这个书生的腿卸下来的决心,忽然就这么微妙的消散掉了。

这个莽撞的男子,居然是个姑娘。

倘若是男子对他如此失礼,那么就不是一条性命可以解决的事情,但是此情此景换成是个姑娘,那就另说。

他将她的肩膀扶住,这纤薄的背,柔若无骨的身体,更是肯定了他的内心想法。

“姑娘,你没事吧?”

听闻此言之后,凰陌登时一惊,抬起头来。

眼前的男子这装束简直可以用花枝招展……啊不闪瞎人眼来形容,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有钱一般,活像一个暴发户。

那男子见到她的面容时,亦是瞪大眼睛吃了一惊。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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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二十一章:街上碰熟人

“宋——”他的话刚刚说出口了一半便吞了回去,几乎是立即的将她扶了起来,道“姑娘,你是不是受伤了?一定很头晕吧?来!”

不等凰陌反应过来,那男子紧紧抓着她的手朝着侍卫怒斥道“还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将这位姑娘带回府邸医治!”

“是!”

一行人干脆利落的应了声,七手八脚的就来扶她,这前后对待她的态度简直转变的无比利落,凰陌被扶着挣扎“等等你们做什么?”

“姑娘你放心,我会请来最好的医生,你的伤一定不会留下疤痕的!”

“伤?”凰陌这才后知后觉的感觉到了自己的额头上火辣辣的,应当是破了一个小口,那男子几乎是半拖着她走着,在她耳边低声道“若是不想被人发现你的身份,就和我走!”

凰陌心中大惊,这个暴发户难不成认识自己?

半是推诿半是强硬的,她还是生生的被“请”到了一户静谧的方宅大院里,这过程虽然不大好受,但是等她脚落了地,面对着簇拥而来了好几百个仆役,整齐列队在两畔给她铺开了寸寸锦绣时,她还是从骨子里感觉到了何为“朱门骨肉臭”。

这个男子不止是个暴发户,而且还是个有地位的暴发户。

面对这种不知水深火热的奢靡男子,凰陌想要扭头就走,但是这极大可能会给君鲤招惹来麻烦,她现在还是得静观其变。

那男子将她请到正室中间后,遣散了诸位侍女,扭头就要将门扉关好,凰陌一怔上前阻止“你这是要做什么?”

“做什么?”那男子将门扉阖上,道“我还想要问你!为什么你会出现在这里?”

见着他转成了焦灼样子,看来确实是想要隐蔽的问她些什么。凰陌反倒是有点不自然的拼命想借口,君鲤说了自己还是有点名气的,看来此言倒是不虚。

她还在绞尽脑汁的想此人是谁,忽然那男子抚掌大笑了起来“我知道了!你一定是来看我的吧!”

“啊?”凰陌一愣。

“我就知道你迟早有一日会回心转意,我知道的!那个楚王是不是对你不好!”那男子一副心痛的样子凑近“青儿!你是来投奔我的对吧!”

“不。”凰陌这点还是可以肯定的。

“我知道你过的很不好。你看你都瘦成什么样子了。”那男子疼惜的要抚摸她的脸颊,凰陌赶紧往后面避开,斩钉截铁的划分界限“这样不妥,我是有妇之夫了。”

“你啊!”那男子沮丧的将手收回来“那个家伙究竟是那点好了?我程英哪一点比不上那个楚風?”

哦,这下还是有点收获的,

至少一次性知道了他们俩个人的名字。

“这个……啊不,程英,我接受你的好意,但是我其实只是来这里散散心…,你也知道的,我在楚国待久了总是有点闷,所以想来这里游山玩水。”

“游山玩水?来到我宋国?”那男子忍不住笑了起来“你小的时候在这里生活了八年,你还没有玩够?”

凰陌心中又一个激灵连忙将话头给转了过来“正是因为在这里长大,这里就想是我的第二故乡一样,所以回来看看也是理所当然吧?”

这个解释似是终于让程英接受了,他蹙着眉,道“那你就一个人来了?”

“我心情不好,所以就自己跑出来了。”凰陌面不改色心不跳的继续编下去。

“也是,你和那个楚風之间……你心情不好也情有可原。”程英转而用手帕擦拭她的额头,道“你来这里也不说一声,你可是楚王妃,怎么能轻易的离开楚国来到其他国土呢?你若是被其他人发现了身份,你可知会遇到多大的麻烦?”

“对不起。”凰陌老老实实对于他人的关心表示感激。

程英顿了顿,道“你……好像变了很多,你老实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的语气低沉凝重,方才还以为逃过一劫的凰陌又提起来心跳,也是,她若是真的在这里待过八年时间,想必也是与他认识很久,并不是轻易就可以蒙混过去的。

思来想去,凰陌抬起头来看着此人,虽然有点太过招摇,但看起来并不像是个坏人,她轻声问道“我可以相信你吗?”

程英怔了一下,当机立断将她的手握住道“当然可以。”

凰陌犹豫道“其实我并不是来散心……我,我在回魏国的途中,遭遇了杀手袭击。”

“杀手袭击?!”程英登时脸色大变,抓着她的手“你没事吧?”

“我没事……但是我的仆从全部都……我是一个人只身逃到这里来的,为了躲避杀手追寻,才在红袖坊里。”

“你!方才怎么不说实话!”程英又急又怒“什么人胆敢伤你?!”

“我也不知道。”

“连你都对付不了吗?”

“呃……他们武功颇高,且人数众多,我寡不敌众……”

“啧!”程英道“你放心!你在我这里,绝对不会让任何人发现的!我这就派出去人去查,蛛丝马迹都不会放过!”

“呃不……其实我想说,我是想有个请求。”凰陌拉住欲走的程英道。

“什么请求?”程英顿了一下。

“嗯……”凰陌犹豫了一下,将条件说了,程英听完之后登时脸色肃然了起

来“你想让我送你回去?这怎么可能?!”

凰陌一怔。

“在这件事没有查的水落石出之前,你绝对不能离开我半步,你知道了?”程英紧紧的捏住了她的胳膊,厉声道。

凰陌“……”

为什么你们这帮大男人总是喜欢把她当挂件一样让她寸步不离?

凰陌毅然决然的拒绝了他的要求后,但是程英又变本加厉的派遣了一堆侍卫将她的房子围的密不透风,甚至连走动身后都乌泱泱的跟了一大帮子全副武装的人,场面好不壮观。

“你这样我没办法好好生活了!你把这些人赶紧给我撤了!”

“你答应我不到处乱跑,就在这里院子里等待我的消息,我就让他们走。”程英道。

凰陌“你凭什么软禁我?!”

“我说了你的身份很特殊吧,你若是出了事情,我决不允许。”

“你给我一匹马,我就要一匹马,剩下的事情我自己会解决的!”凰陌现在已经后悔当初为什么将自己的事情告诉给了他,她当时只不过是想要回到楚国去,自己也不想再待到君鲤身边折辱自己的心意。

只要回去就好了,君鲤也迟早会回来的,她是这么想的。

但是这个程英却非得打着为她好的幌子,将自己的囚禁在此,她可不认同。

“你放心好了,最近我正在盘查来到宋城的陌生人,只要每一家客栈查下去,肯定会有所收获,你再耐心一点。”程英无可奈何道“你觉得你这样,我会让你回去吗?你已经失踪了这么久,你所心心念念的楚王,他何曾来寻过你的踪迹?”

凰陌闭了嘴。

这个家伙虽然看起来玩世不恭,但是倒挺会戳人痛点的。

“这是我自己的事情,不需要你来管!”凰陌蹙眉“就算是我被人杀了,这件事情与你也没有干系。”

“怎么没有干系了?”程英怒道“你若是死在宋国,楚国和宋国一定会因此开战的,这样也没关系吗?”

程英感觉到自己紧抓的女子的劲一点点泄掉,叹了一口气,将她按在椅子上道“你放心。我派出去的都是泗泾卫,他们是我宋城最厉害的暗卫,那些杀手不会是他们的对手,这样你就放心了吧?”

泗泾卫?

她忽的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将他的手抓住道“是不是快要到四元节了?”

四元节正是一个对于宋国来讲非常重大的日子,要说起来这个节日的渊源,还是为了庆贺逐鹿之战胜利时期,即便是分割三地,楚国宋国的节日习俗却都是一样的,四元节现在过起来对楚国无不是个巨大的讽刺,但宋国和符国,

想必会大肆的庆祝。

“是啊。”

凰陌尤是及得君鲤曾经与子衿姑娘说过,她会在这场宴会之上出现献礼,倘若是如此,那么只要见到子衿姑娘,想必就能联系到君鲤,这样也就可以寻到君鲤。

君鲤是隐没身份来到宋城的,这一次不知道有何计划。

但是她绝不能去寻他,所以只能依托子衿。

虽然依靠情敌这种话有点丢人,她现在却想不到其他的办法,可以让自己逃过敌人的搜寻,以及让自己回到君鲤身旁。

“你想要出席这场宴会?”程英愣住了“我倒是想着怎么逃掉,你何时对这种吵闹的宴会感兴趣了?”

“我……很久没有这么热闹了,你让我一直憋闷在这里也不是个事,我想要参加,如何?”

“唔……”程英道“你别忘了你可是王妃,你若是被人认出来了,可就彻底完了。”

“你放心,我会扮作你的侍女,跟着你寸步不离。那些认识我的人肯定想不到的。”

“别说认识你的人想不到,连我也想不到。”程英抚着下巴讶异道“你居然能纡尊降贵给我当侍女,你真的没事吧?就这么想去?”

“嗯!”凰陌豁出去憋了个字。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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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二十二章:四元佳节宴

“你若是在宴会上老老实实的不要抬起头来,我就让你去。”程英思忖了一会,望着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凰陌精神大振“多谢!”

程英似是苦笑了一下“没想到这辈子还能从你的嘴里听到一个谢字。往日这种事情,你只会直接扔在我的身上让我办妥,否则就要掐死我。”

凰陌“……”

宋青你究竟是个多么过分的人啊!

四元节来的倒是快,街世上逐渐热闹了起来,晚上的时候可以看得到零零散散的烟花自天际散落,连素来的宵禁也在这一日解除,得以让世人尽情的彻夜欢游。

凰陌老老实实的穿着侍女的衣服站在门外等候,那程英一出门见到她居然真的还有几分是恭谨的姿态,道“我虽然不知你究竟是要去做什么,但你答应一直跟着我,在一旁给我斟酒即可,可万万不要出任何的纰漏,你可明白?”

“我知道。”凰陌道。

“……第一次见到你这么老实,真的有点不适应。”程英抖了抖肩膀感觉到一阵恶寒。

“……”难怪宋青会对他这一副恶劣态度,这完全是自找的啊!

自找揍的程英一路带着她走至王宫,她一路恭谨的迈着小碎步跟在后面,却始终都不敢抬起头来,直到迈上台阶,这王宫大殿里的人似是都到齐了差不多,那些人见到程英均是站起身齐整划一的作揖“参见三皇子。”

哦,原来程英是三皇子。

三皇子?!

凰陌的冷汗一下子又下来了,自己这么久确实疏忽了他的身份,但是看着他整日里拈花惹草的样子还以为不过就是个世家弟子,原来他是宋城的三皇子?!

凰陌一步步随着他走至高台,这是准备给皇子们的尊位,那么她在这里呆了八年,还和皇子们认识,也难怪程英答应她的时候那么为难,这确实有点不大好藏啊!

不过幸好那些王公贵族都会习惯性的无视他们这些奴役。

她只要足够的耐心,总会等待到子衿的出现。

宴席很快的便开始了,宋国公的声音自不远处飘来,不过都是些歌舞升平的场面话,半晌后拐了个调,道“今日四元节,我们还有一位贵客远道而来,让我宋城蓬荜生辉,那就是我们的盟友,我的侄子,楚国之君楚風!”

凰陌的脑袋猛然撞到了一旁的柱子上。

幸好众人都陷入了讶异的气氛当中,所以没有人注意到这个小婢女的异样,而程英去一把攥住了她的手低声道“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凰陌当然更不知道。

他当初的计划只是让子衿姑娘来

到此处献礼,而从来没有说过他自己也会出现啊!

那么君鲤他费劲千辛万苦的潜伏进宋城,这个意义是在何处?

她瞪大的眼睛望着远处走近的身影,楚国国君出现在此处,不亚于一场风暴席卷了全场,这算是什么?宋国在之前还是楚国的一方疆域,如今分离出去,楚王肯定绝不会轻易的触碰这个耻辱。

但是他却出现在了这个地方。

君鲤的样子还是和之前一样,但是却多了几分难掩的疲惫,身畔亦是跟随着一个倩影,凰陌见到正是那子衿姑娘时,又顿了一下。

君鲤不理会各种各样的嘲弄眼神走近时,眼神却落在了角落里蜷缩低头的一个侍女,他只是隐约感觉到之前熟悉的感觉又涌了回来,让他失神了片刻。

“楚王,请。”

宋国公在旁边设了座,楚国已经今非昔比,且他是君鲤的皇叔,按照辈分亦是比他高了一级,因此君鲤还是处于左位,但对于曾经的共主国来讲,却是一种轻视。

君鲤毫无异议的落了座,子衿娉娉婷婷的站立到了一旁。

那宋国公意味深长的眼神落在那子衿身上,转而又举杯“那么,让我们欢迎贵客的到来!”

诸人纷纷举杯,程英望着自己已经空了的杯子,戳了一下神游太虚的凰陌,她慌张的反应过来,程英抿着唇,隐有愠怒低声道“难道你是知道他会出现,所以才恳求我带你来?”

“当然不是。”凰陌道“我也不知道他是如何出现在这里。”

“是啊,我们都不知道。”程英干脆拿过来了壶给自己斟酒“但是我劝你不要想太多,他肯定不是因为来寻你,才会在这里。”

凰陌别了他一眼道“这点我还是知道的。”

程英沉默不语的仰头灌下一杯酒,怒视着君鲤把玩着手中的酒杯,而晃悠悠后开了口“不知道楚王来宋国,是有何贵干?”

凰陌倏然一惊,紧紧抓住了他的衣襟埋下头,程英不理会她拼命的戳,君鲤将目光转向他,道“”

“为何楚王大驾光临这等事情,为何却从来未听父皇谈起来过,我们也好给楚王接风洗尘啊。”程英继续阴阳怪气。

“可能是三皇子生性自由,整日里澹于温柔乡,想来对外界之事不多关注,不知道吾等来此也是情有可原。”君鲤不紧不慢的回击道。

“你!”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的争锋相对,那宋国公适时的插了进来,道“英儿你不得对你堂哥无礼!”

发了蹄子疯的程英被当即喝住,愤愤的住了口,凰陌连忙给他手里塞又了一杯酒。

宋国公无可奈

何的摇头,说着又对着君鲤道“我们本是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大家既然来了就没什么好拘束的,今夜是四元节,大家尽情的过节吧!”

君鲤颔首回礼,将目光从那使劲往程英背后藏的侍女身上移开。

一曲歌舞罢了,宴席已经过了大半,凰陌跪的腿疼,着急的撇着君鲤,不知道他究竟来此是个什么意思,等的头昏眼花时,忽然又冒出来了一群身着异域装的女子,扭着细腰便来到了台前,比起在中原的含蓄,这纤长的露出的大腿和柳腰确实算是大胆至极。一下子吸引过去了诸多人的目光。

不止是如此,前面又翻滚进来了好几个罐子,自里面探出来人来,身法柔软极为玄妙的将数个套环玩的风生水起,一众人都移不开眼光。

凰陌只是瞥了一眼便乘着诸人都望着那一处时,大胆的抬起眼来看向君鲤,君鲤居然也一瞬不瞬的望着那处,还看的颇为仔细。

凰陌有点泄气,原来师父喜欢的是这个调调,这确实有点太为难人了,但是她还是舍不得移开眼睛。

即便这一世的君鲤是个大猪蹄子,但是师父还是师父,连看这些人都这么……认真,真的是连眼珠子都不带转一下!

忽的,他的眼睛没有任何征兆的转向了她。

四目相对,她一瞬间脑子轰然作响,甚至忘记了要将自己不能暴露出来的现实。

君鲤亦是一直望着她,他的眼神深不可测无法探究,微微蹙着眉,忽而对着她一张一合的无声的说着什么。

音乐猛然的更加剧烈了起来,将凰陌的凝神给打破,凰陌望去,那数个异族女子迅猛的转起来了圈,随着音乐越来越快越来越势不可挡,那些坐上的人都被这胡旋给吸引住了,赞叹不已。

音乐几乎是戛然而止。

随着那音乐停止的瞬间,那自女子身上忽然将身体巧妙的一旋转,手臂像是柔软的柳枝般朝前伸展,数枚快到看不清的银色光芒朝着高台之上的人射去。

“铿锵”一声,凰陌还没反应过来,那子衿姑娘已经挡在了宋国公和君鲤面前,她手中还拿着墨色古琴,她反手将琴抬起,双手撑住,凌空让琴面翻了好几个转,那些银光啪啪的没入了那古筝上,她将古筝横在诸人面前。

那些女子往后退去,之前在罐中的杂耍人又探出来将手中的套环一扭,自里面弹出来软剑,那些人手持软剑又冲了上来。

有人尖叫起来,宴席上登时乱作一团,凰陌慌乱之中被程英一把抓住,他拽着她往外逃去“快走!”

“等等!”凰陌往后望着在高台上的身影,但是不知何时那身影已经不见了,而又不

知从什么地方涌现出来许多的黑衣人,与那些人缠斗起来。

四周陷入了一片混战,尖叫声金戈声不绝于耳,凰陌将程英往外推去,道:“你先走!”

程英吓了一跳,转而要挤进来,但是人潮涌动,凰陌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了拥挤的人潮之中,有几个侍卫过来将他护住“殿下,我们快走!”

“你们给我放手!”他急道“你们给我把那个,我的侍女给我抓回来!”

“殿下!您不能进去!”那侍卫将他簇拥着往外逃去“陛下嘱咐我们一定要将您们的安危保护好!”

“陛下?”程英停止了挣扎“这是陛下的命令?”

他的脑袋一片茫然,原来父亲早已经知道了这个宴会上会有人来刺杀吗?

那么楚王的出现,这也是他们预谋已久的吗?

他已经来不及去想,只能道“你们给我看着看着我的侍女,若是她不见了,我要你们的脑袋!”

凰陌一路往里跑着,她十分的担忧君鲤现在的状况,若是遇到了这种混乱,会不会让他身上的魇魔被吸引而出,倘若是这样,她就一定要在场,必要的时候,她不得不要用自己的手来结束这一切。

这是她的使命。

但是人群这么拥挤这么多,她要去何处寻呢?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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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二十三章:宴席再次相遇

君鲤与子衿以及宋国公站在二楼的高台上,他们在这里可以清晰的看到楼下的人在杀声连连,那宋国公神色愤懑,手紧攥着栏杆,怒道“这都是疯了!疯了!符坚那个混蛋居然真的胆敢对我下手!”

他愤然之后冷静下来,朝着君鲤道“当初你来告知我此事,我还不信,如今想来确实不该,吾在此先向你赔罪了。”

“伯父不可,只不过最近楚国也出现了些骚乱,想必是有人从中作梗,三伯父生性和平,想必是不愿再起波澜,如今想要从中取得好处的,也只有六伯父。”

“六弟,哼。”宋国公嗤笑“六弟倒是一个野心勃勃的人,但是想要学灵宗问鼎中原,他还是太嫩了些。”

子衿见到那些异域舞女配合着那些人将宋国公的泗泾卫们弄得节节败退,君鲤朝她点了点头,子衿身形一转,从一旁侍卫手中抽出剑来,莲步轻踏,身轻如燕的翻了下去。

一行动作行云流水般,只见万点银星从剑端飞舞而出,又像万朵梨花,从空撒下,香风拂过,让宋国公等人都为之不由倾倒。

“这个方才救了我的姑娘…是何人?”宋国公眼睛都黏上去了。

“这不是……红袖坊的子衿姑娘吗?”身后的皇子嘀咕着,戳了戳旁边同样呆滞住了的太子,他见宋国公一眨不眨的望着那道倩影,脸色几乎算是惨白了。

君鲤不着痕迹的将视线收回,这一枚棋子已经下好,也是收手的时候了,便往下望去,忽的视线一紧。

那些跌跌撞撞失了往日风度的才子佳人,四散奔逃,凰陌在原地心乱如麻的打转,穿过混战的人群。

周遭喧闹声不断,人影如飞,影影绰绰之间,她似是眼角见到一道玄色身影自天际遥落而下,就在那一刻像是天神自天而临,似是寒拂镜月,夕吹霜雪,暮然间山色初明水色新,一带清光乍然通明。

凰陌站在原地,现在所处在最危急的旋涡之中又如何?她已经不想去关注其他的事情,眼底心中都是那道让人无比怀念的熟悉身影。

他一剑将旁边挥过的刀剑给断开,拦腰将凰陌抱在怀中,道“你怎么还在这里!?”

他难掩急切的语气中带着苛责。

凰陌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一直对着他呆着,只是抬头望着他,缓慢的将手抬起来朝着他的脸颊触去。

“师父…”

君鲤忽然听到了她的呓语。

他紧蹙眉头,看着她的眼神中带着深切的哀伤,她不曾用这种眼神望过他,像是透着他的脸而望向了另一个人。

他的师父,是了,她曾经给他说过这个人,但也只不过是寥寥几句罢了

,她说过那是从小将她带大的师父,但是以他的了解,宋青的确有几个教习剑法和武功的老师,她说的会是其中那一个?

为何她望着自己,要唤着别人的名字。

凰陌似是清醒了过来,她真的是忍不住会将师父的身影和现在的君鲤重叠在一处,这是她的错,她怎么会冲着现在的君鲤说师父这种话呢?!

凰陌尴尬的挣扎了下来,君鲤却没有说什么,但是什么都不说,反而更让人感觉到隐隐的压迫。

两人面对站着相顾无言,有点尴尬,凰陌连忙打破了尴尬问道,没想到君鲤亦是出了声。

“你怎么在这里?

看起来两个人都没想到自己会同时发问,又陷入了僵持的安静之中,君鲤看着她别开的脸,不知为何心底腾然间堵住了一方石头,压得他胸闷气短,将她放下“我不是你的师父,是不是让你失望了?”

“……”凰陌不知他为何会说出这种话来,转过眼来不可置信的望着他。

“我都不知道,你和宋国公的三皇子有交集。但是更让人惊讶的是,程英居然会冒着这么大的风险将你带到这种地方来…怎么,就这样想要寻到你心心念念的人吗?”

“我不是……”凰陌不知道为何他会说出这种话来,这几日的相处,虽然君鲤失去记忆后对她带着点小心眼,但是凰陌始终都是相信他骨子里的性情是不会变化的,怎么他的语气里会带着这种阴阳怪调的调子?

“我不管你是想要找的师父是谁。但是你别忘了。”君鲤将她的手腕攥住“你现在还是我的王妃。既然是王妃,即便你心中想要会你的良人,也不该不冒着这种暴露自己的危险去做这种蠢事!”

话越说越让人生气,凰陌的脸涨红了,他居然在这里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就是因为自己不小心脱口而出的那句话,就不分青红皂白的将她认作是个水性杨花的女子!

“你别太过分了!”凰陌怒极将手抽出来道“我来找的人是你!若不是因为你,我何至于冒着这么大的风险来到这里!”

“什么?”君鲤的脸上有一瞬间的怔忪。

他想要往前抓住凰陌,他有点没有听清她说的话,她说的是什么意思,她是为了寻找自己?

不等他的手抓住了凰陌,她已经转身跑了出去。

她的速度倒是极快,不等他回过神来,她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人群之中。

“……”君鲤连忙追了上去。

凰陌因为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羞辱,所以怒气盛极,也没多想就往外面冲去,结果等到自己累了停了下来,才发现不知何时自己已经从大殿冲到了街市

上。

凰陌望着那高耸入云的墙壁和细长的走廊道,脚下的青石板上泛着嗒嗒的声音,她抬起头来,发现真是天有不测风云,居然下起来了雨。

这四周看起来像是普通的民宿,一时间也寻不到一个能躲雨的地方,她想要回去,但是这雨水来的猛烈和急切,将那空气中飘散的香脂气息给冲淡了。

上天入地,她迷路了。

凰陌蹲在巨大的芭蕉叶下顶着小伞,雨雾迷蒙,远山润泽出青黛的眉眼来,行人渐少,而有着轻心中却穆然腾出一丝丝的悲凉,现在君鲤应该在和子衿姑娘在一处,那素琴阁内虽然都是一些她所全然不了解的东西,但是风景却真是有点韵味。

而那大殿上的事情,君鲤居然会那般的误解她,着实让人生气。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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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二十四章:乘人之危

“诶,不。”

“别说这些废话了。”君鲤不等她的拒绝,一把将她整个揽在怀中,用自己的体温暖着她,凰陌感觉浑身一下子热了起来,他的温暖依旧是那般的熟悉。

两个人又陷入了长长的静默之中,只有雨水落在芭蕉叶上噼里啪啦的声音,尽管是因为雨势太大,失了应有让人吟诗作对的雅兴,但是凰陌感觉这声音就像是她心跳擂鼓的声音。

剧烈,而又依恋。

“对不起。”君鲤忽然开了口。

“什么?”凰陌一愣。

“我那个时候说了很过分的话。”君鲤沉吟了一下“我之前没能保护好你。以为你是自己走了,曾经也想过你会不会丢下我回到了魏国,但是现在想来,是我小人之心了。”

“这不是你的错。是我……见到你与子衿姑娘在忙,所以就想要出去走走。”

凰陌心底还是有些在意子衿的存在,忍不住又问道“我看你来到宴席上,子衿姑娘也在,你和她……”

“我本来是不打算暴露出自己在宋国的,但是因为发生了点意外,不得不临时调整计划。”

凰陌有点懊恼,那个所谓的意外应当就是她了。

“你不必介怀,这点事情还难不倒我。”君鲤道“只是具体什么事情,我还不能说。”

“是不是和刺杀我和父亲的事情有关?”凰陌问道。

“…是的,但是这个事情我只有个大概的猜测,所以暂时还不能告知你。”君鲤将臂弯又收紧了些“我身边有着许多的危险,而你是被我卷进来的。我只想让你离那些尔虞我诈远一点,却不想还是有人想要借此做文章。”

他哼笑了一声“既然如此,我们不妨也陪他玩一玩。”

这种势在必得的口吻和自信,还是当初的师父。

凰陌心底又是心酸又是欣慰,一方面担心他会被引入阴谋里陷入魇魔的圈套,一方面又不无奈他的身份就注定了他的这一世风波不断。

“……”凰陌将他也回抱紧了几分。

不多时,自天上降下几道黑影落在了他们的面前单膝下跪道“主公!骚乱已经渐平了下来,子衿姑娘过不久就能回来复命。”

“很好。”君鲤看了一眼晦暗的天际,道“我们先行回到客栈。”

“……您不回王宫吗?”那黑衣人一怔“宋国公他还等着您呢!”

“我的目的已经达到了,而且现在宋国公正在沉浸美人乡,想必是不愿意我们唐突打扰的。若我们得以成全,他明日定会风光将我们送走。”

君鲤将凰陌整个抱了起来“地上水多,你身体不好,还是不要沾水

了。”

凰陌羞赧的简直就想要将脸整个蒙住。

第二日,就如师父说的那样,宋国公以很大牌面的将他们送到了路上,并且还为了买感谢君鲤的救命之恩,还送了极多的布匹和珍宝,护送他们的马车和侍卫就延绵了一条街。

这么声势浩大,想必正是师父所想见到的。

“这个宋国公倒是个明白人。之前还一直犹豫不决,知道现在的局势下,担心自己会腹背受敌,所以先行给自己找了个盟友。”君鲤支着下颚,而后将视线转到凰陌脸上,见她精神有点萎靡,问道“怎么?是不是昨晚真的着凉了?”

凰陌强撑着摇头“没事,只是这路途颠簸,让人感觉有点不舒服罢了。”

君鲤拍了拍自己的腿,道“我们还有半日的时间才能回去,你先在我腿上歇息一会。”

凰陌刚想拒绝,但是君鲤身上已经清晰的散发出来了你不可能拒绝的气场,她蜷缩着躺下,感觉脑子晕的发懵。

这算是实现了自己有史以来的夙愿吧?

作为徒弟的时候只能一直仰望着师父的背影,在没有了解自己的心意之前,他们之间的距离让她无法靠近,而了解自己的心意之后,就更是一道巨大的鸿沟,她不知道该如何的翻越,但是现在却如此亲密无间。

师父若是经历完了人世回到了自己的神界,是不是就要与她彻底的划分界限,人的一生只要过了奈何桥喝了孟婆汤就能忘却了前尘往事,而他们却不能,只能怀抱着这长长久久的回忆而相隔两端,在以后漫长的人生之中,她一定也会怀念着这段日子而一个人坚强独立的活下去吧。

她一定可以好好活下去的。

凰陌眼角渗出泪来,感觉到有人将她的眼角的泪珠给拭去了,睁眼见到君鲤神色担忧的望着她,轻声道“是不是很难受?”

心脏绞痛,沉重的压得她几乎无法呼吸,她努力憋着眼泪望着他,忽然他的脸靠近,君鲤将额头抵在她的额头上,道“有点烫,你发烧了。”

凰陌没有说话,君鲤也没有将脸颊移开,他的眼神忽然变得深邃了些许,凰陌望着他,呼吸交织间,热度不断的攀升起来。她感觉自己是不是真的发烧了。

君鲤将唇落下。

热度一下子猛然飙升了起来,她的心脏剧烈狂跳,紧紧攀着他的衣襟,她快要呼吸不上来了,但是她舍不得松开,这大逆不道的机会也只有这一次,以后即便是说她乘人之危也好,现在的温柔终究会化作怨恨的利剑刺向自己。

唇齿交融间带着破碎的抽泣,她的脑袋彻底的当机,她能够感觉到自己被抱起,他的手揽

过自己的肩头,抚着她的脖颈,手指上的薄茧摩挲着她的发髻,他的唇像是点燃的火焰,寸寸将她的理智燃烧殆尽。

她的衣襟散了几分,露出白皙的肩头来,她感觉到君鲤的呼吸沉重了些许,而后唇贴着她的脖颈,往下移去。

“等等……”凰陌感觉到他的手游走在她的腰际,而后一拉,她的腰带松松垮垮的坠在地上,她的脑海中终于回了点清明,不是吧,现在要乘人之危的可是师父啊!

为了让自己不被当场给办了,凰陌拼命的阻止他的手往自己衣襟里探,而她感觉自己的力量在慢慢的消散,意识也逐渐的模糊起来,君鲤还在温存之时,忽然感觉到怀中的人儿往后仰去,连忙将她给抱住,而后讶异发现自己的王妃居然晕了过去。

“……”

他摸着她通红的脸颊苦笑“算了,看在你生病份上,这次就放过你罢。”

等到凰陌清醒过来的时候,眼前朦朦胧胧的看到的是一个模糊的人影悬在自己的脑袋顶上,一见到她醒来,猛然发出尖叫声“小姐您终于醒来了!!殿下!小姐醒来了!!”

这不亚于一个惊天巨雷响在自己耳畔,凰陌感觉自己又要翻个白眼昏过去了,模糊中又有另一个人凑近,而且逐渐五官清晰。

君鲤将额头抵在她头顶上,半晌后松了一口气“终于退烧了。”

凰陌眨了眨眼睛,按捺住自己被惊吓过度的心脏,看到自己面前原来是那个小丫鬟和君鲤,自己则是躺在床上,她望着外面暗下去的日光,怔然道“怎么回事?我睡了多久?”

“从清晨出发,你一觉睡到了晚上,怎么样,一日没有进餐,饿不饿?”君鲤含着笑意问道。

这么一说,自己似乎是真的瘪了肚子,只要一回到楚国,自己熟悉的老巢里,总算是让人绷紧的神经能放松一些,她肚子咕咕直叫回答了他的问题,君鲤心领神会般的笑了起来“我知道了。”

他指使着小丫鬟道“去将厨房准备好的粥拿来。”

“是!”又是铿锵有力的一嗓子,吓得凰陌一颤,小丫头开心的几乎乐的蹦起来了,连忙走了出去。

“这小丫头的嗓门真亮堂,吓了我一跳。”凰陌心有余悸的抚摸着心脏,君鲤将她扶起来道“你也别责怪她,她一直守着你,你没有醒来之前她哭的连眼睛都肿了,你醒来了,想必是太开心了。”

“嗯。”凰陌低声应了一声,君鲤见她还有点没回过神来,又凑上前来亲了一下她的唇道“怎么,难道我还不足以让你动心吗?”

“你……真是的。”凰陌忍不住想笑,她这是被吓得心跳不已

,又不是真的动心什么的,他还如此幼稚的方式来安抚自己,简直让她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你若是再不安抚下来自己的心跳,我就要帮你将这个心动给转换过来了。”

君鲤顺着她的手逐渐攀上抚摸着她的脖颈,投下来的一方阴影笼罩在她的头顶上,他的脸颊逐渐靠近逼来,凰陌又觉得好不容易褪下去的热度又蔓延了上来,这是她从来没有见过的师父的样子,眼神像是自丛林里射出来的野兽光芒。

“等一下,等一下……”凰陌连忙要将他推开“我,我还没有做好准备!!”

“呼——”凰陌听到了君鲤的嗤笑,爽朗的简直不像是以往一本正经的楚王,凰陌知道自己又被他给捉弄了,愤愤的瞪了他一眼,面红耳赤的钻进了被窝中。

“你放心好了,我怎么会对一个生病的人出手呢?”

这话说的毫无说服之力,当时在马车上还不是因为他才让自己给晕了过去,凰陌决计不会上当,还是不肯从被子里出来,君鲤像是有点无可奈何,而后道“既然你不愿意见我,那我走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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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二十五章:恭敬不如从命

凰陌内心一紧,从被窝里探出头来“不是这样的!”

“那么就是想让我留下了?”凰陌一抬眼,见到他含着笑意的眼,最终小声道“若是你安分点,留下来也可以。”

“嗯?什么?我没有听清。”君鲤显然对她的回答不满意,一脸再次给你一个机会的神情。

“……好啦,我让你留下来啦!”

凰陌没好气的对于他的这种不讲道理的赖皮行为无可奈何的揉了揉鼻子,君鲤却像是获得了什么嘉奖般的笑了起来“既然夫人都这么说了,那么本王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

第二日的时候,等到凰陌醒来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她的侍女给她忙不迭的送来一盏茶,凰陌捂着脑袋感觉自己睡的神清气爽,抬眼望去那小丫鬟对着她居然眼含热泪,却又露出来了笑容,样子着实的诡谲。

“你……怎么了?”凰陌看了看自己,一如既往的正常,但是这个小丫鬟的样子怎么这么诡异?

“小姐……您终于熬出头了……奴婢只是为您感觉到高兴……”

她话还没说完就已经泣不成声,凰陌连忙将杯子放了下来“怎么了?为什么这么说?难不成有人欺负你了?”

“您难道忘了吗?您嫁入楚王府邸已经五年了啊……如今这才是第二次服侍殿下,奴婢之前非常的担心……现在楚王殿下终于发现了您的好,是小姐对他的爱意让他回心转意了啊!”

小丫鬟的哭诉让凰陌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但这事情她倒是也有了解,但是她却不知道自己居然被君鲤冷落到了这个份上,这一定是宋青想要的普普通通的夫妻陪伴,但是她已经故去,如今这个身躯里,却是她越俎代庖。

若是她还活着,一定会像是这个小丫鬟一样开心的落泪吧。

尽管他们现在发展的看似平稳,但是还是有个不容忽视的问题,那就是君鲤的宠妾环儿姑娘。

这个环儿姑娘在之前的剧本中可算是吃足了她给的苦头,所以对她还是抱着一副畏惧的神情,楚王夜宿在凰陌那处,第二日的流言之中又变成了环儿失宠的戏码,为此而震动的不止是宫中人,外加上楚太君。

不多时,便有口谕被人遣送到此,楚王母邀请她去后花园赏花。

赏花这就不一定了,生前宋青就是个只会舞刀弄枪的英豪女子,她能赏得了什么花?这怕是摆好的一场鸿门宴,等待着将她来出下马威。

凰陌即便是知道这来者不善,该去的还是得去。

人还没到后花园,便能看到楚王母疼惜的握着环儿的手唏嘘道“怎么瘦成这个样子?”

这一档子戏

码倒是演的很足,配合着环儿涨的通红的眼和萎靡不振的神情,更是赚足了噱头,那环儿的婢女也是个机灵劲十足的人,连忙道“这段时间殿下不在,我家小主便一直茶饭不思,日夜忧心,本来身体就不好的小主又病倒了,这才方好,所以显得消瘦了。”

“即是这样,如何不给我来报?”那楚王母皱眉道。

那丫鬟连忙跪倒“您日理万机,我家小主不愿意因为这种事情打扰到您,所以……”

“你啊,有时间疼惜我,还不如将身子好好养息,我楚家的血脉还得要靠你呀!”

此话一出,那环儿姑娘泫然欲泣的落下两滴泪来,让楚王母又神色慌张了些“怎么?为何要哭?”

“殿下他……臣妾已经好久不曾见到殿下了……昨夜听闻殿下回来,臣妾连忙去迎接……结果……殿下宿在王妃那处,殿下他,怕是已经不喜欢臣妾了……”

说罢,又泪水涟涟了起来。

“你放心好了,我自己的孩子我自己最清楚不过,他这些年对你的心思大家都看在眼底,我当初虽然一直都反对你们在一起,但是现在我觉得啊,没有人比你更合适了。”

“那个宋家的女人,这一次不就是仰仗了些我儿的庇佑……虽然我还不知道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但是你相信我,那个女人伤了我的孩儿,这笔账我一定会和他们宋家算的,你也莫要这般沮丧了。”

“老夫人……”环儿听的感动不已,双膝一软居然跪了下来,伏在她的膝盖上“老夫人,有您这句话,环儿就放心了……环儿一个人势单力薄,只有这一份赤诚的心才一直和殿下相守到现在,环儿真的……不想要失去殿下……”

凰陌站在不远处听着她们的话,这一场戏真的是越演越来失去了控制,简直像是一处苦情大戏了。而她在这里扮演的角色,还是那个棒打鸳鸯且强占恩宠的三儿。

这还真的有点让人心中不是滋味。

凰陌故作镇定的走了过去,无论是如何,她都不能逃避,这是她必须要面临的一场战役。

那老太见到了她的身影之后,拍了拍环儿的手道“起来了,好孩子。今天天气这么好的,我让你出来与你的姐姐一起透透风。”

“母亲。”

凰陌虽然不知道这些人都是如何做的样子,但是她的姿势应该和人界的话本别无二致,她现在不得不庆幸自己之前对话本那般的痴迷,人界的规矩还是略知一二。

老太翻了一下,方才慈爱的样子都烟消芸散了,又恢复了以往的端庄矜持,而环儿也诚惶诚恐的站了起来,朝着她作揖“姐姐。”

这小鹿般纯良的眼和姿态,相较之下果然是我见犹怜,只是凰陌早已经见过与之类似的采薇大神,所以说人族的资历还是嫩了一些。

“妹妹这眼睛是怎么了?”凰陌故作吃惊“难道是昨晚没有睡好?”

环儿有点尴尬的露出笑容“怎么会呢?只是妹妹最近正好失眠了几日,所以才精神不佳。”

“精神不佳啊,对了,我房间有着从桂枝送来的贡品夜葵,殿下昨日试了试,说助眠效果很好,我改日给你送些过去罢?”

环儿方才的脸色又白了几分,想来是戳中了痛处,最后还是恭敬道“多谢姐姐,这等好意妹妹承受不起,那夜葵香想必是极其珍贵的,还是姐姐留着吧。”

“这样?”凰陌落座拿着一个苹果把玩了起来“也是,这个香我觉得味道太呛,让人头晕,应该对于我们女子在来讲有些不大适用,想来妹妹以后也用不着,那么就给妹妹送一点好的料子,做一件衣服,想必妹妹会觉得更开心吧?”

环儿“……”

那老夫人似是看不下去了,转而对着环儿道“那个香我这里也有,但是比不上前些日子殿下赏赐你的百里香,殿下最喜欢那个,你不必要去换。我这里还有些,到时遣人送到你宫里。”

环儿面露欢喜,连忙道“是的,多谢老夫人。”

“你这样就对了,别以为某个人是正室就可以为所欲为,我这把老骨头还硬朗着呢,”

这全然的偏袒和不加掩饰的敌意的样子,让凰陌一时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等到这一场宴席在各种冷嘲暗讽之下终了后,凰陌回到了宫中,点着桌子开始思考自己目前的处境。

自己必定是要留在君鲤身边的,但是一直这么下去也不是个办法,现在因为之前的事情,君鲤虽然并不打算要追究她的过错,但是这遇到了生死问题,想必两家之间的关系会弄僵。

如今环儿不过是给自己找了个庇佑的人,但是这个却是目前出楚王府邸最有权势的靠山,为了不让君鲤左右为难,她这里就必须要耐得住性子才是。

然而怎么做才算是耐得住性子?

现在只能见招拆招,不多惹是非便好。

可是她想要给自己落个清静,却不想这麻烦还是接踵而至。

首先是在清理荷花淤泥时发现了一个傀儡,上面写着楚王的生辰八字和系着红色的线,这与人世间所说的诅咒娃娃倒是不大一样,却不是诅咒而是掬魂。

只要如此,便得以让心仪的男子对自己一心一意。

这个东西的发现,让人直接联想到了这段时间楚王对楚王妃的态度大变,也完美

的解释了为什么楚王妃在伤了君鲤之后还得到了往昔不曾承受的恩宠。

凰陌手拿着这个小玩意简直一言难尽,这个求助鬼神力量的东西,若是一般人没有一定的修为,怎么可能驾驭的了,而且宋青基本上是对君鲤死了心,否则怎么会痛下杀手。

但是这没办法和愚昧的其他人解释些什么,君鲤自回来后不久又出去忙碌事情,想来几日不能回来,于是楚王母以她曾经有过罪犯前科的名义,将她直接扣押,凰陌再次迎来了牢狱。

这大牢现在就像是家常便饭,凰陌又回到了熟悉到老地方,想来自己居然有朝一日会任凭这些人类颐指气使,这不是她应有的作风。

可是她的作风是什么呢?

凰陌终于是发现了自己对君鲤还是一无所知,若是不知道他心中会寄生魇魔的地方在何处,她又该如何要防御呢?

“你可能知道现在天下之大局势?”

君鲤曾经问过她这件事情,对于现在的分立,凰陌尽管是知道些皮毛,但是真正的还是不曾明了,君鲤并不愿意给她多说些什么,只是摸着她的头道“你放心好了,这等事情,交给吾去做便好。”

她隐约也能感觉到,君鲤所负担的沉重。但是他若是能够将自己的心事告知她些,想来她就能更加了解师父心中所念罢。

凰陌一边想着一边昏昏欲睡,忽而听到了一阵极其细微的声音。

似是有人在黑暗之中脚步轻移的声音。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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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二十六章:徒有虚名

凰陌神经又崩了起来,自己还真是一直被人惦记着,君鲤曾经说过有人在他们重伤的时候来刺杀过自己,现在她一个人被困禁在牢房当中,确实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凰陌将头上的簪子拔了下来,幸好宋青当年也是个巾帼不让须眉的女子,她的敏锐多年未消,那身影悄无声息的靠近自己时,凰陌先发制人,在那人抽出剑来的一刻,她的簪子当胸而刺,挡住了那寒芒,在金戈响彻之际,分毫不差的将那匕首的环刃卡住,猛然一用力,往前横腿扫荡,那来者不善的人居然没有她想象的力气大,趔趄着往后倒去。

凰陌在那人失神的一瞬间,又朝前猛扑了一步,那人将自己的身影往后退去,铿锵一声一双柔手朝着自己袭来,这分明是个女子的手,凰陌眼神一闪,那手指上扣着五环戒,扣喉而毙命,她堪堪往后撤去,却忽然腰际不知被任何往后抓去,那带着风息的环扣擦过自己的鼻尖。

自身后飞速掠过一把长剑,直直的没入那女子的身体里。

凰陌听到一声闷哼,火把亮起,不知何时黑暗之中居然围了数个侍卫,将整个牢房弄得水泄不通。

“你没事吧?”

耳畔传来了令人安心的声音,凰陌往后转头,难以置信“你……你不是去了武场?”

君鲤道“若是我不去武场,又如何能引出来想要刺杀你的人呢?”

不等凰陌说话,君鲤又抬眼道“怎么?这一次,你没有任何的狡辩了吧?”

凰陌往那一处望去,那刺杀她的女子已经被人扣住了双臂拉了起来,那遮面的布被扯掉,露出来了愤然伤痛的面容。

居然是环儿。

“你果然也是他的人。”君鲤往前走了一步,蹙着眉。

往昔让人见了便觉得柔弱的女子此刻呈现出来了不同以往的凌然,这一副样子反倒是让凰陌生了些许的好感,倘若是以往,她真的只不过是个争风吃醋的女子,反而是让凰陌只感觉的厌烦且心累。

“您这样看我,是不是对我很失望?”环儿这一次倒是没有再泛着泪光告饶。

“失望谈不上,我只是觉得你,为何要这么做?”

“为什么这么做……”环儿抬眼望着他,定定道“因为我犯了一件错事,那就是爱上了您。”

“我知道您一开始选中我,不过就是想要找一个挡墙罢了,世人都传我是您的宠妾,但是他们何曾知道,您对我的宠爱,最大程度只不过是让我陪您下棋读书!”

“……”凰陌怔住了,转头看向了君鲤,他将脸颊偏了过去。

这不惜让人陪着他日夜下棋读书,难怪环儿这么委屈

“我知道我自己的使命是什么,但是,我无法控制的爱上了您……我装作华丽光鲜受尽宠爱,但我遭受了多少的痛苦,您可知道?”

君鲤道“你一直都扮演的很好。”

“是啊。”那环儿自嘲的笑了起来“甚至连我自己都信了。所以当我知道您娶了王妃之后,我无法控制对她的嫉妒,她拥有真正的名分和荣耀,不像是我,只是个徒有虚名的宠妃……”

“所以他就来寻你了吗?”君鲤静静道。

“……”环儿沉默。

“你不会无缘无故的背叛我,即便是嫉妒,但你不会对他人痛下杀手。”

“……我早已经不是我自己了,您为何还要相信我?”

她嘴角勾勒出笑来“我当时真的是犹豫了,我不想要背叛您,想着这样虚幻的被宠爱下去也好……直到我最后的希望被这个女人亲手碾碎。”

这一句话说出来,环儿将满是恨意的目光投向凰陌“这个女人!她得不到您的心,居然对您使用出那种下三滥的手法,还怀了您的孩子,我怎么能容忍?!”

数人的目光直直的射了过来,凰陌感觉有点懵,她感觉君鲤环着她的腰际的手更加的收紧了几分。

“所以呢?你对我的孩子做了什么?”他几乎是厉声的将那段让凰陌难堪的事情揭过,直接跳到了重点“她当时小产,难道是你做的?”

“……”环儿似是被他的这骤然的厉声给震慑住了,面色苍白的说不出话来。

“怎么?你敢做却不敢承认吗?”君鲤的声音中带着骇人的深沉,周遭的气氛压迫犹如泰山压顶,静谧的只剩下呼吸声。

凰陌都一时不敢回头看他,环儿颤抖了一下,而后像是自暴自弃般哭道“怎么,准许那个女人做出那种龌龊的事情,那个孩子您难道还要留着吗?那不该是您的耻辱,我要将所有羞辱您的东西给抹消,我做的有什么错!”

“你倒是还敢说的这么冠冕堂皇?你可知你捏碎的是谁的希望?!”君鲤的声音让所有人都一震,凰陌感觉到了他的四溢的怒气,连忙抓住了他的手,往后望去,骇然见到他的身上居然出现了丝丝缕缕的黑雾。

“等!等一下!”凰陌连忙将君鲤整个抱住“我没事,你冷静下来!”

君鲤的沉默更加让人害怕,那环儿似是也是第一次见到如此盛怒的君鲤,瑟缩成了一团,声嘶力竭的哭喊“殿下这是为什么?我陪了您五年,您本来不是讨厌这个女人的吗?为什么您要为了她做到这个份上!”

凰陌内心着急,大姐你再别火上浇油了啊!

那黑雾居然奇迹

般的散了去,君鲤低下头望着焦灼的凰陌道“你说的没错,若不是因为她失去了希望甚至不惜来与我同归于尽,我怕是一直都无法认识到自己的真心。”

环儿怔住。

君鲤似是不愿意再与那女子纠缠下去,将凰陌环着往外走去,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身后恸哭的环儿。

“对不起。”君鲤一路上都沉默不言,凰陌还在思索如何开口才能让他现在糟糕的心情平复下来,现在算是找到了他的地雷,只要之后她小心些,约莫不会再出现魇魔。

他一进门就将她紧紧的揽在怀中“这句话我之前虽然对你说过了,但是我完全没能理解到你的心境,当时的我真的做了一件不可饶恕的事情。事到如今,你还愿意原谅我吗?”

“……”凰陌整个埋进他的怀中,感觉到他的心情随着他的力量一点点传递到了她的身体里,她不知道自己是该开心还是该难过,难过是为了宋青,开心却是为了自己。

倘若是自己一开始就出生在君鲤身边,他们之间一定就不会遭受这些曲折。

两个人紧抱着,像是密不可分的一个人。

他的呼吸的热度擦过她的耳畔,不知何时他开始轻轻吻着她的耳朵尖。耳朵尖上的热度顺着那心跳像是要呼之欲出般,让她目眩神迷。

不知何时,只是轻啄的吻越渐的加深,唇齿交缠,烛火,暗香浮动,幔帐勾落下来如水般顺流而下,她想着这一辈子估计也只有这一次的大逆不道。

若是如此,此生应当是没有遗憾。

即便知道这不过是一场幻梦,但在这一世,便是能够作为他的妻,这也算是心满意足。

之后凰陌再也不曾知道关于环儿的事情,那一日在地牢里的一切仿若不曾发生,好似这个家本来就只有她这么一个正主,当初受尽了百般宠爱的环儿,也好似从未出现。

除了那楚王母依旧是视她仿若无物,一切似乎都是相当的平静。

但凰陌不知为何会在这个平静之后感觉到了暗潮汹涌。

果然没过多久,自外面又传来了消息,一年一度的逐鹿群雄大会又将开场。

这个大会是一直以来流传下来的传统,具体流传了多少年也没有人具体能够知道,但是这个确实是作为天下共主时最为重视的东西,因为一方面能够稳固自己的地位,一方面又能均衡出整个天下群雄的实力。

之前的共主是楚国,如今的共主则变成了魏国。

在楚国分裂三个国家之后,他曾经也是去参加过第一次的涿鹿大会,也是在那个时候,宋青对君鲤一见钟情,所以这个会还是有着对他们来讲还是有着不凡的

意义。

君鲤接到这个消息之后,沉默了相当一阵子,最后道“这一次你就不要去了。我会给魏国君说你生了一场大病。”

“为什么?”凰陌还有点跃跃欲试,想要亲眼见识一下这人界所谓的最大的群雄大会,而君鲤却不让自己去,难不成是有着什么危险?

“你去了也没有什么用,若是没有发生什么事情还好,倘若是发生了什么,我担心我不能第一时间护住你。”

凰陌心底一沉,这个大会果然不同凡响。

“当初你说了环儿是被人指示的,你可能知道那个指使环儿的人是何人?”凰陌问道。

“……我大概只是个怀疑罢了。”君鲤闪避过她的问题,还是拿出来了往日的你不要参与的架势,不等凰陌再努力套出点什么,君鲤的吻又落了下来,他含着笑意道“怎么?我这一去就是好几日,你不会想我吗?”

“想你作甚?”凰陌使劲按住这个往她怀中蹭的毛茸茸的脑袋,忍不住想笑,师父居然也会有这么赖皮的一面,这一次的转世,还真是让她大开眼界。

“可是我会想你。”

君鲤忽然抬起头来望着她,认真的说道。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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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二十七章:春散玉暖

“你……”凰陌的心一软,君鲤的眼眸里璀璨如星,像极了那个当初在第一世的小熊样子,还是能够轻易的击垮了她的心理防线,他再次凑近的时候,凰陌本来要严肃的将话题扯回来,但又在他的吻之中融化了理智。

烛光悄然,遮住了满房春散玉暖的缠绵。

第二日,楚国君便与浩浩荡荡的大队开始朝着这一次举办涿鹿大会的地点,舞雩台进发。

凰陌担心这一此去君鲤又会遇到什么危机,为了以防万一,她便让侍女扮成她的样子卧病在床,在君鲤去忙着布置行程时,她又混入了侍卫当中,将自己扮作了侍卫,一路上就有惊无险的随着大队人马来到了舞雩台。

这个地方好像是凰陌有一点眼熟,看了半晌,想来这不是当初在人界所经过的一处地方吗?她还记得在这山川连绵的附近,她在那山野颤抖的将那个所谓的礼物给拆开,自此之后就像是打开了一个充满隐秘的盒子,她得知了自己的真实身份。

这回头回望,简直是物是人非事事休。

凰陌忽然很想要将君鲤带到他们所走遍的每个人界的地方,若是这样,他会不会感觉到熟悉呢?

这一点就让人不知所云了些。

等到了舞雩台的山庄武场之内,凰陌终于感觉到了什么才是天下共主的气概,只看到远山居然群雕满山,整一个半山腰上刻着一座雕像,而山腰之下则是一派郁郁葱葱的茂林,东面又是新开垦出来的一座马场。

靠近这个建筑,这雕龙画栋,这威严肃穆的样子,俨然不比她所见到的宴席逊色半分,想来魏国公也是投入了相当数量可观的钱财,才将这一处打造的如此可观可叹。

“愣着做什么呢?”忽然耳畔传来一阵怒喝。

凰陌吓了一跳,见到居然是长尉,见她走神将马牵着却不动,凰陌连忙回过神来“对不住!对不住!”

“看呆了?也是,你没见过的还多着呢!”一旁的人搭着胳膊过来嬉笑道“这里面的样子才是让你大为观止。”

凰陌眨了眨眼睛,不以为然,这人间虽然是好,但是能比得过蜀山?但是一进去之后,大殿耸立巍峨,玉石栏杆,鳞次栉比,别有洞天。

凰陌感觉这魏国君真是个相当的人物,从这建筑就能看的出来,只是君鲤现在在何处?

凰陌一路匆忙的往里面寻去,却始终不能寻到君鲤的踪迹,她有点着急,这自其它远地而赶来此地的国君使者络绎不绝,鱼龙混杂,总归是让人担心不已。

她悄悄的脱离开了楚国侍卫的警戒,一路往里探寻时,忽然见到了一个熟悉的人影,这神色匆匆且肃穆井然的

人,不正是自己的生父宋子敬吗?

对了,他是护国公,在这里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看来那一日他是安全的回到了自己的国家,但是这行色匆忙的样子,是要去做什么呢?

凰陌一路跟着,顺便躲开了好几队巡逻的士卒,那宋子敬似乎也是想要躲开士卒的眼,所以这一路也相当的警觉,只是他不晓得自己还有个黄雀在后。

终于,宋子敬在一个门扉前停了下来。

凰陌迅速的贴近,从门缝里扒着往里瞅。

只见宋子敬在不远处站着恭谨的朝着一个人影作揖,且说着些什么,只是因为声音太小,凰陌听不清,但是可以见到那个一身素月静白的男子,他一手拿着什么挑弄着小笼子里的小雀,一边转而靠在了榻上。

这男子看起来羔裘豹饰,孔武有力,自是气度不凡,他一边漫不经心的听着宋子敬说这些什么,忽然将虎豹鸠目抬起,往门扉这边刺来。

凰陌心底一颤,顿时要撤走,门扉却猛然打开,凰陌只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不受控制的被大力的扯到了里面。她在落地的时候堪堪打了个滚躲开了迎面而来的刀剑。

“等等。”那男子一招手,凰陌感觉自己的脖颈后袭来的凉风及时的收住,一扭过头看,居然是把长斧。

凰陌心有余悸,见到自己头顶上悬着一个娇小玲珑的女子,她自房梁上翻了下来落在地上,一脚踏在她的背上,凰陌只觉得喉咙一甜,这一脚完全不像是一个女子该有的力道。

“青儿?”不等那男子说话,宋子敬先瞪大了眼睛“你怎么在这里?”

“哦。我当这个毛手毛脚的小贼是谁,原来是宋青。”

那男子好整以暇的将自己躺下了“我听闻楚国来报你身体欠佳,所以不能参加此次大会,你又是为何会来到这里?”

凰陌道“我这次是来找我的父亲的。我只是见到了他老人家似是有要紧的事情,想着要在门口等待父亲出来。却不想您倒是先发制人。”

“主上,您先……既然是误会,能不能让小女……”宋子敬见到自己的孩子还被踩在脚下,忍不住求情道。

“你没有听到吗?”那男子对着那小女子喝到。

那女侍卫听话的将脚放了下来,将凰陌整个给扛了起来。

“不是让你扛。算了,你随便将她放到什么位置上罢。”那男子耸了耸肩。

那女子还真的听话的,将凰陌整个抱着放在了中央的桌子上。

凰陌“……”

“这个位置倒是挺好。”即便是这般的有失体统,那男子脸上浮现出笑容来。

“那么你还没

有回答我的问题。”男子话音一转,眼底的笑意迅速的褪的干干净净,而是又泛出来了尖锐的光“你在我门口都听到了些什么?请你你不来,反倒是扮作了这等模样,你可别说又是为了见父亲。”

“……”凰陌叹了一口气道“既然被您发现了,那么妾身也只能实话实话了。”

“其实,我是有事情来求您。”

“求我?有什么事情来求我?”

“我……”凰陌顿了一下道“我想要回到魏国,回到父亲身边。”

“哦?”那男子倒是饶有兴味的起了身“怎么,当初是你哭着要嫁给楚王的,如今你反倒是要回来,怎么,你可知道你要会来意味着什么?”

“我当然知道。”凰陌看着宋子敬百感交集的复杂神情,忍着内心的狂跳“我……现在已经对他彻底失望了,您想必是不知情,今日也不妨告知与您,我伤了楚王,与他之间已经恩断义绝。”

她努力的做出来一副哀莫大于心死的神情来,她知道眼前的这个人定然就是魏国公了,她知道刺杀她的这件事情本身就是一场阴谋,亦是可以说不过是给魏国一个充足的理由。

一个与楚国翻脸的导火索。

所以君鲤才不愿意让她出现在这个场合之中,她和楚王的关系不合,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若是出现在这,不免会让君鲤对她多些偏袒上心,那么之前的谣言虽然会不攻自破,但是也破坏了君鲤想要让他们自己主动送上门的诱因。

君鲤是想要自己站在这个战场上,千方百计想要将她从这场阴谋中摘出去,但只要她一直在君鲤身边,这个围绕自己的阴谋就不会散去。

凰陌也是想明白了这一点,所以才要这么做。

她要活着回到魏国,与君鲤在诸人的见证之下斩断他们的关系。自此之后,她无论是生是死,都与楚国没有了任何干系,魏国就再也没有任何的理由。

但是这个男子会这么轻易的同意吗?

魏国公顿了下后笑道“你倒是想的轻易,你若是想回来就回来,但是楚王那一方会作何打算?你难道想要做一个史上第一个休夫的女子?真是荒唐!”

“只要拿到休书就可以了吗?”凰陌不理会他的冷嘲热讽,问道。

“……你们夫妻感情的事情,不必要与我说,但是你们的关系又是关系着魏国和楚国的和谐,你若是回来了,想必只会让两国之间产生矛盾,我想,你还是想好了再做决定。”

魏国君站起身道“你去换一身衣服,我会派人将你送到楚王那处,你现在还是楚王妃,纵使你时常胆大包天,但是穿成这样

潜入我魏国君地界,你可知道我没有制止,你的人头早已经落地?”

他的眼神微微眯起,凰陌自知这是一个无声的威胁,老实的服了软“这是我考虑不周,望殿下海涵。”

“宋子敬,养不教父之过,她是楚王妃,自然是要交给楚王他去惩戒,但是你也逃不过,就罚你三个月奉,你可有怨言?”

“属下不敢,多谢殿下仁慈!”宋子敬连忙跪下。

被父亲扯着手紧攥着往外拉去时,凰陌自知这一次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但是她的目的倒是误打误撞的达成了一个,也算是天遂人愿,那宋子敬将她一路扯到自己的房中后,这一口气的憋的发闷的咆哮终于脱口而出“宋青!”

凰陌几乎是随着那一句话毫不犹豫的双膝跪地。

那宋子敬见她居然跪的这么爽快利落,一时间面上的狰狞之色居然生生变成了恐吓“你这是做什么?”

“女儿知错了,女儿就不该不听父亲的,女儿现在想要回来,父亲是否能理解女儿的心?”

“……那混小子是不是又做什么了?!”宋子敬青筋爆起,挽着袖子就要往外冲“你等着,为父这就去卸了那小子的腿!”

“等一下,父亲,不是这样的!”凰陌连忙往前爬跪了几步抱住了他的腰“您老冷静一下!”

……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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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二十八章:魏国公

凰陌算是费了好一番功夫才将挣扎要去老将出马的宋子敬给劝住了,她将自己的最近遇到的事情给他说了,但是却没有说出来这背后可能是魏国公的阴谋,宋子敬听完之后也难得的陷入了沉默。

“父亲……您在想什么呢?”凰陌摇了摇他的身体。

宋子敬回过了神,道:“你回来也好,现在不等你再说什么了,你先随我回家,我们找个地方躲起来。”

“父亲您是不是知道些什么?”凰陌见到他的神色有些紧绷着,连忙抓住了他的手。

“你莫要参与到这种事情来了,你就听父亲的话,你这一次不要参与这个大会了,父亲我现在就将你送走。”宋子敬道:“现在神不知鬼不觉,管什么楚王,也不管魏国公了,你先走,父亲随后就来!”

“父亲!”凰陌将团团转的他给扯住,她知道父亲一定是掌握了一定关于魏国公阴谋的事情,却和君鲤做出来了一样的决定,她拉着宋子敬的手道:“父亲,您无需用牺牲自己来护着我,至于发生了什么事情,女儿是知道的。女儿既然回来了,也是做好了心理准备。”

“你个傻孩子!你可知你这一次回来,就是羊入虎口啊!”

“这个女儿也是知道的。”凰陌平静的说道。

“……看来你应该想到了。”宋子敬面色沉了下去:“所以你知道了之后呢?你真的会以为你与君鲤只要划分界限后,楚国和魏国之间就会和平了吗?”

“女儿所知道的,也只有这一个办法。”

“唉!你也不要做出这种傻决定了。即便是你要回来,楚王他又怎么会可能让你离开?”宋子敬道:“我虽然是不喜欢他,但是不得不说,现在你在他的身边,还算是安全些。”

“可是我在他身边,之后掣肘与他。谁知道接下里又会发生什么事情,只要我这个威胁在,他永远只能处于被动。”

宋子敬见到凰陌神色也黯淡了下去,叹了一口气,将女儿给拉着坐了下来:“你这一次死里逃生,还真的会考虑了许多,但是这件事情并不是你所想的那么简单。”

宋子敬顿了顿,将手指放入茶杯里沾了少许是水,开始一笔一划的在桌子上画着些什么。

“曾经的魏国一直都在韬光养晦,在楚国强大的时候,魏国是他的附属国,送过来过一名皇子来楚国当质子,虽然这个质子是魏国君最受冷落的孩子,但是这个孩子最终坐上了王位,你可知道是谁助他登上了王位?”

“是谁?”

“是楚君。”父亲说的轻描淡写。

“楚君?”凰陌愣住了:“当时的他,应该还是个十几岁的少年吧?



“是啊。”宋子敬叹了一口气道:“这个孩子的事情,还是我作为了魏国的开国谋士之一时,才知道的。他自小就已经展露出来了让人惊叹的智谋。”

在楚国来到的魏国质子是为伍徽,可能是因为年纪相仿,又同样是沉默寡言的缘故,伍徽与当时太子的君鲤关系一日日亲近起来。两个少年兮兮相惜。

在魏国公重病即将要死去时,伍徽深知自己定然会成为弃子,归国无望。君鲤能够到他心中的愤懑不公,于是便给他说了一计。

在那个时候魏国不过是依附国罢了,时常要仰人鼻息,而魏国公年纪已经年迈,膝下又三个儿子,王后幼子夭折,所以权势即将要旁落与舒贵妃,若是舒贵妃的孩子被立为了储君,则王后必定会不满,这便是一个突破的口。

于是君鲤便让自己的谋士暗地去向王后的弟弟,当时的左相国说:“如今你的境地岌岌可危,王后若是失去了权势,你们在王宫当中的实力被削减,而你的位置便是一根刺,一定会被人借口拔掉。”

相国自然也是担心这件事情,这储君的立是国之大事,迫在眉睫,而三个能够继任的皇子,一个是舒贵妃的孩子,还有一个年级不足以继承。

君鲤便告知其:“你是不是忘记了还有一个皇子?他是个极其优秀的人,尽管是庶出,但这始终不过是个名分罢了……若是王后将其收作了义子,这不就是名正言顺了吗?”

“你说的难道是伍徽?那个孩子整日里不说话,谁也不知道在想什么……”那左相国还是有点为难,但还是有点犹豫,那谋士道:“您一定要抓紧这个机会,而且您想,那孩子在楚国,可是与楚国的公子关系匪浅,若是以后那公子继承大统,您作为一手将伍徽扶上宝座的人,您还发愁您的地位吗?”

此话一出,倒是让那左相国做出来了决定,道:“只是这个人现在不在这里,若是我们贸然去请求楚国将人放回来,想必会遭到反面对,有什么办法让那孩子回来呢?”

那谋士露出笑容:“若是您答应并且与王后商量好,那孩子,我会想办法让他回来的。”

左相国愣了一下,陷入沉思。

“若是你说的是真的,那么,就有劳了。”

那谋士成功的将君鲤的意思传达到了后,而后在君鲤楚国内的帮助之下,成功的将伍徽送了回去,只是这送回去的时候,伍徽只剩下了一口气,左相国甚至难以置信这个奄奄一息的孩子是他们的皇子。

伍徽没有错过这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他拼命抓住了这个机遇,而后真的与君鲤所想的一样,最终他站上了高台之位,成

就了一番自己的宏图霸业,但是相对的,楚国这边却分崩离析,当时的质子成为了问鼎中原的霸主,君鲤只能固守分裂的疆土。

两个少年的地位一夕之间调换。

凰陌听闻之后有些许的怔然。

这等大起大落对于君鲤来讲算得是一次打击罢,但是他心中会让其诞生魇魔的地方,是不是就是在这个伍徽身上呢?

“既然是楚王帮助伍徽登上了王位,但是为什么如今他却要处处针对楚国,难道是恩将仇报吗?”

“这个事情我们又怎么会知道呢?伍徽本来就是一个有问鼎中原野心的人,想来楚王当初是没有发现他的真实面目,所以才会造成了被蛇反咬一口的现状罢。”

宋子敬将这些话说完之后,便将桌子上的水渍给抹去了。

“今日我告知你这些事情,就是想让你想清楚,你在这里扮演的角色其实可有可无,即便是没有了你,楚国和魏国,终究会开战的,这只是时间问题罢了。”

“但是无论如何,我也得阻止他才行。”凰陌神色凝重。

“唉,女儿……我是无论如何也不想你被牵扯到他们之中去…但你现在已经有了自己的想法,为父已经觉得非常的欣慰…你想要做什么,按照你的想法就好。”

凰陌听到他居然松了口,一股暖意涌上心头后紧紧抱住了他的身躯:“父亲,多谢您。”

“唉,你啊!”宋子敬似是对她无可奈何:“我劝你又有何用?你我父女俩,大不了一齐上路。”

这话说的倒是又几分悲壮的意味在里头,凰陌一时间不知说什么好,她唯一能做的,只能怀着满心的愧疚,褪去了护国公的身份,他始终不过是个普通的父亲。

第二日时,筹备已久的大会总算是声势浩大的开场了,凰陌知道自己迟早都要面对这一日的到来,所以她感觉自己前所未有的平静。

她曾经以为自己会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君鲤,自己与父亲走上那个玉石长阶时,她抬眼见到坐在高台之上的身影,她手心攥着一把的冷汗,君鲤见到她时眼眸微嗔,似是没有想到她会出现在这里。

凰陌没有朝着他走过去,而是顺从的站在了父亲的身边。

她看的出来君鲤似是有话要询问她,不断的频频往她这边看来,那伍徽手拿着一杯酒,眼底略带莫测的望着凰陌,忽而道:“楚王看起来有点心不在焉,难不成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多谢魏公关心,只是吾等发生了一点的意外,还不足以让魏公如此挂心。”

伍徽夹着手中的酒杯摇晃着,遥看着那老老实实的站在那一处的,道:“原来是这样,我

还当你所烦恼的是家中的事情。毕竟你的王妃,她昨日可是来寻我,主动想要剥夺她的郡主之位,我还担忧你们之间是否发生了何事,但无论再怎么吵闹,将郡主气的逼回了娘家这种事情,还是不得不让我提醒你一番。”

“……”君鲤的目光沉了下去,凰陌亦是平静的岿然不动,手指紧握,君鲤道:“想来我的王妃还是在误会之前的事情,却怪我没有及时的给她解释清楚。”

“哦?既然是你们的家事,我也不方便多说什么,只是……”

“既然不便多说,那么不说也罢。”君鲤出声将他的后半截话打断:“我想魏王日理万机,这种家长里短的事情就不需要您费心了。”

他的目光倨傲且锋利的盯着君鲤,一笑:“一个国家不就是千万小家所堆积起来的?更何况是一国之君,家中之事不能平,又怎么能守的住天下?”

此言说的毫不客气,倒是直击楚国的痛楚,一方的人都在屏息凝神看着君鲤的脸色,这算是第一次楚君和魏君的正面交锋,言语之间都是刀光剑影。

(本章完)

第四百二十九章:恩断义绝

凰陌的额头已经渗出来了冷汗,此魏君这是铁了心今日不让君鲤走下台,但是她不能心软,一旦松了口,君鲤便能找到自己的突破口。

“魏王说笑了,谁说只有家才能创建国家?您不是最好的例子吗?”君鲤不紧不慢的将箸落下,抬眼道“曾经的您只信奉强者为尊的理念,想来多年过去,您反倒是开始也说起来了什么“黄裳元吉,邦家以宁”的话来了吗?”

魏国君的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也不知这一句话的逆鳞在何处,他脸上遍布阴霾,气氛顿时剑拔弩张了起来。

他还想说什么时,宋子敬忽然说话了“殿下——关于小女,她昨日所说的不过是些气话,至于为何小女会出现在这里,其实说出来只是担心会引起误会,所以老身才一直未说。”

“宋公想说什么?”伍徽看起来是强压着怒火,冷冷的望向了宋子敬。

宋子敬忽然开口说话,瞬间将所有的目光又全部引向了自己,凰陌感觉自己的心一下子剧烈的跳动了起来,她茫然的望着宋子敬,低声道“父亲!”

“这个话由一个父亲我来讲还是有点不大合适,但是为了小女的一生幸福,做父亲的我也该豁出去这个老脸。”宋子敬道“小女在楚国过的并不快乐,正是小女的一意孤行导致了这样的事情,老夫在这里恳切楚王放过小女,也请殿下剥夺她的敕封,让她一个人回坪山静悔思过罢!”

“父亲!”凰陌焦灼的拉着他的手,她虽然是赞同他之前的那一句话,但是这和当初说好的不一样啊!

“你不必要担心为父,为父会照顾好自己。”宋子敬神色岿然不动。

“我,倒是没有什么意见,只是宋青还是楚王妃,楚王那一处的意见才是最重要的。”伍徽似是又有些兴味了,坐山观虎斗的说着。

君鲤“……”

凰陌低着头不知所措。

“若这是你想要的话,我不会阻拦你。”君鲤望着凰陌,忽而静静说道。

凰陌心底猛然像是被一柄剑给刺中了,即便是知道这条路是她自己选择的,她逼着君鲤放手,但是不知为何,他的这一句话说出来后,她的心还是不可避免的抽痛了起来。

“多谢殿下。”

凰陌努力的压制住这痛彻心扉的感觉,跪坐着朝着他弯下了腰,空气中仿佛有着什么被崩裂的声音,她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幻觉,阴云滚滚而至,雷雨将袭,天地肃杀。

凰陌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在等待宴席结束后,一步步神色恍惚的走回去的,她总是小心翼翼的不想要去伤害到君鲤,但是时局却总是逼迫着她做出决定,为了将自己这个

威胁拔掉。

她知道,这宴席一散后,怕是这一辈子会再也不能见到君鲤。她和他唯一的关系就这样斩断了,成为了两条永远不会相交的平行线。

可能直到她死了为止,君鲤都会一直恨着她。

若是以这种方式在他心中活着,倒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凰陌一直往前走着,宋子敬几乎是以最快的速度召集了人马,在这个大会还没有结束之前,他一定要按照自己的计划将宋青送走,越是留在此地就是越加的危险。

“你一定要好好活着……一定要好好的活着。”凰陌看着远处的青山叠嶂,在压着城欲摧的黑云缀着,那压抑的几乎喘不过来气,冷风渐起,凰陌瑟缩了一下,转而对一旁道“父亲,天色有些冷,你能不能托我再给楚王带一句话?”

“为什么要托人?你就不愿意亲自与我说吗?”

耳畔穆然传来了熟悉的声音,凰陌这个人身体僵住,她走之前本来是想要再远远看他一眼,但是她不敢,担心自己会贪心不足的不愿离开,所以父亲让她走,她破天荒的没有反对。

可是现在声音却响在了自己耳畔,她不敢转过头来,忽然感觉到自己的肩头一暖,原来是一件披风。

“楚王……”凰陌转过身,一回头便对上了他的眼眸。

素来是璀璨星辰的眼眸似是蒙上了一层雾霾,失去了往日的清澄,但是他的神情却是十分的恬淡,一身玄服与背后的阴沉的水天一色,居然显得分外的沉静肃穆。

“我只能做到放手一次,这一次你离开,就再也不要回来,你知道我所说的是什么意思。”

“你想要给我说些什么?”

“……”凰陌喉咙哽咽“我只是想要你好好的活着,好好的生活,晚上早些休息。”

“此次一别,便是经年。只恨相知甚少,白蹉跎五年往昔岁月。”君鲤平静说着,凰陌才发现他早已经不是当初的意气奋发的样子,只是师父一直都是神仙,所以不曾会衰老死去,但是君鲤却带了几分人族无法抵制的岁月的流逝,不过是神族只言片语的时间,他就不再年少。

凰陌往前走去,张开双臂将他抱在怀中。

他没有回抱。

“趁着我还能克制住我自己,你走吧。”他的声音淡淡的落在她的耳畔,恍若是风息。

“等到我放手的时候,你我往两个方向走,谁也不要回头。”凰陌将脸颊最后一次埋进他的衣襟中,带着哽咽的哭腔道。

“如果这是你想要的,我就依你。”

转过身的那一瞬间,她知道这一次应该就是再也不会出现在他身畔了,只消这长情磨人

,天意如此。

她不愿意走上天帝所铺设的道路,这是她一个人的战斗,如果必定要他们之中有一个人牺牲,那么她也要死在君鲤所不知道的地方,如果她不会死去,那么她也要用尽办法让他周围的威胁消失。

……

将凰陌送回去的家丁依旧是熟悉的马车和路途,她见到父亲的身影一点点二消失在远处,这护送她的队伍都是父亲亲自挑选给她的精英,她将袖子当中的匕首拿了出来,而后默默的闭着眼睛。

这一路上居然让人不适应的平稳和安宁。

而这一去,曾经掀起来轩然大波的楚王妃,便消失在了世人眼前。

三年之后。

凰陌站在一个极高的宫殿顶上,密切的关注着下面的人,她将自己化作了一尊木头一般,在那穹顶上呆了好几日,才等到了这些人来到这里。

这三年来天下的大局势变得亦是风起云涌,原因则是当年三分天下的楚国的另一个符国,与宋国发生了一些摩擦,据说还是因为冲冠一怒为红颜,当初那符国国君曾经与那还未成为宠妃的子衿一见钟情,知道了宋国君纳其为妃子,便一直都无法放下,甚至在四元会上公然的调戏璇玑,符国和宋国之间开始有了纷争。

魏国本来作为共主在中调节,但是符国那边却提出来了要宋国将璇玑奉上的要求,宋国公勃然大怒,这一次的调节便以失败而告终后。符国和宋国大战一触即发。

但是凰陌却知道,在这之后推波助澜的人却是魏国。

君鲤因为之前有过帮助,所以便形成了两大敌对的阵营,一方是看似中立实则暗中相助的魏国,一方是清楚明白的站出来与宋国联盟的楚国。

凰陌听闻魏国要暗中调兵给符国,于是便打算来盗取作战图。

她所能做到的也只有这一点帮助,这三年里,她虽然给父亲留了一封信便不告而别,但是却始终挂念着他们,为了让自己能够随时掌握君鲤的状况,她甚至去找了程英,请求他帮助自己强大起来。

程英知道这满世界都是寻她的人,若是被人真的寻到,想必一定会丢了性命,所以将她拜入了深山老林的一位师父门下练剑。

宋国虽小,但是谍报系统十分的完善,所以她能够掌握的都是第一手的讯息,程英虽然看起来无所事事的样子,但是却是养鸽子的一个好手,凰陌曾经救下来过一只半死不活的差点被鹄一口吞了的小家伙,之后便随身养大。

这只小鸽子极其有灵性,她将君鲤用过的东西放在它面前后,不知为何有一日它便半日不曾回来,回来却叼着一只手巾回来。

白底蓝纹筲丝所制

,这个确是君鲤的东西,凰陌不由得大吃一惊。她确实也非常想念师父,所以此后小鸽子总是会半日出去,估计是在君鲤的眼前晃来晃去,不时的还会叼一两个东西回来。

第一次是君鲤的发带。

第二次是君鲤吃剩的点心。

第三次……

凰陌表示这个鸟简直是比其他人都贴心多了。

一直在关注局势的凰陌知道了宋国和楚国的联盟后,便从深山老林里走了出来,学了的一身飞檐走壁的本事后,凰陌终于感觉到了不对劲,她好像是学练剑去了,怎么自己看起来颇是有点梁上君子风范?

程英很惊讶的回到“你难道不知自己的师父是天下第一神偷吗?”

凰陌“……”

难怪自己拜别师父的时候他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告知她,你是我最后一个传承弟子,吾等的功法就靠你再续血脉了!

“为什么是我,之前的师兄呢?”凰陌感觉到有些不解。

“哦,他们三个还在牢房里,两个已经上了断头台。”那师父真诚无比的如实说。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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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三十章:久别重逢

算了算了,这三年也学了不少的本领,就算是贼就是贼,但是现在屏息凝神在房梁上时,凰陌心底还是对师父有些感激,若不是他的谆谆教导,自己怕是连魏国宫的大门都进不来。

但棘手的是伍徽身边的那个女侍卫,她还记的自己第一次偷听的时候,若是刀再快一点,想必现在自己已经人头落地,和君鲤天人永隔了。

凰陌谨遵师父嘱咐,化作了一尊石头,终于等到了天色晦暗,伍徽方才离开了大殿。

凰陌悄无声息的翻身落到了地面上,蹑手蹑脚的往那书架走过去,她亲眼见到了这个书架之后有着暗格,只要抽出某一本书后,就能找到一个机关。

凰陌循着记忆,手往那书柜后面摸去。

嘎达一声,凰陌心中一喜,看来自己没有寻错地方,她往里面探去,只见书柜后面露出来了个封的严丝合缝的门扉。

这个门扉倒是有点让人摸不着头脑。

凰陌在那一处敲了敲,不知怎么地的,忽然听到隔空一声崩的锐利的琴弦声,凰陌自知不好,迅速的翻身躲到了桌子下面,听到周遭簌簌有着无数只箭齐齐没入了前方的柜子。

凰陌心有余悸的站起身,眼见着那柜子都变得稀烂了,忍不住咂舌,这个伍徽还真是个好狠厉的人。

这动静委实大了点,外面的侍卫耳朵又风声鹤唳草木皆兵,喝到“什么人?!”

凰陌一闪身躲进了那已经洞开的门扉之中,将手中的剑鞘横在那机关中,这个一时半会儿的能够阻拦一下那些追兵,自己必须得在这个短时间里找到作战图。

这地下倒是很深,弯弯曲曲的往深处蔓延着,凰陌一边往后警觉,一边自怀中摸出一个火折子,猛然窜起来的光芒让她眯起来了眼睛。

身后的追兵已经赶到了门口,正在努力的将她卡在门口的机关给撞开,凰陌迅速的往里探去,里面还有着无数的岔路口,像极了一个迷宫。

凰陌果断的往里探寻着,忽而听到了一个极其微小的声音,她又拿出来了探耳,这算是师父给她的一个独家秘宝,可以探寻到很深地方的情况。

凰陌屏息凝神的听着,忽而感觉到,这个声音似是一个脚步声。

这个脚步声是从另一畔传来的,凰陌心底一怔,这个里面居然还有一个人!

她顿时紧张起来,将手中的剑横在面前,用探耳贴着墙,往里轻步移了过去,不知从什么地方滴着水,滴答滴答的往下落着。

凰陌的鼻尖感觉到了轻微的风,混杂着泥土的清香,眼前的地道的样子也再是用青砖所堆砌的模样,而是直接延续上了坑坑洼洼的石壁,在这之前,

居然是连接着一个溶洞!

这大概就是终点了。

在这下面的人倘若是没有自己的这个东西,一进来定然是会被这弯弯绕绕的密道给弄得失去方向,所幸这个密宝还真是让她找到了一条正确的道路。

那水是自溶洞之上顺着墙壁而流下来的,前方豁然开朗一派宽广的地域,光芒丝丝缕缕的自天际穿透一方苍穹落入这一处,在那光芒之下的石上静静坐着一个人。

满是流苏的短褶衣和面无表情的精致容颜,正是当初一直守护着伍徽的那个女侍卫。

凰陌走过去的时候熄灭了火折子,她知道这个人定然就是在这里等着自己,与之要是硬碰硬的话吃亏的只有自己,那师父也教导过凰陌,即使是遇到了难啃的柿子,能逃就逃,逃不掉的,大概也只能奋力一搏。

人生在世,不到最后一刻,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

凰陌走了过去。

她平静如斯的站在离那女子不远的地方,轻声道“你在这里等我,可是手中有我想要的东西?”

那女侍卫睁开了眼睛,她的眼神还是当初的木讷如没有灵魂一般,凰陌有时不得不想真的会有这样的人族吗?她真的没有被什么东西给附体了吧?

那女子将脚下的一柄大斧子扛了起来,抬起头,薄唇轻启。

“擅自进入禁区者,杀无赦。”

……

“咕咕咕咕!!”

君鲤阖上了书。

君鲤不知道为何自己的肩膀上的小鸽子忽然狂跳不已,那是一只整日在自己面前打转的小家伙,他一见到这只鸽子时,却不知道为何感觉它有些与众不同,正是因为这样,所以他才放任它常常在自己面前捣乱。

但是今日的鸽子的情绪却十分的不稳定。

它的脚上系着一个白色的环,想来是有着主人,鸽子会发生这种异样的叫声,难不成是主人出现了什么变故?

这个鸽子忽然跳到了他的指头上,拼命的啄。

这个样子,难不成是要他去救主人?

君鲤还真的没有见过如此聪慧的小鸽子,他的好奇心也确实被勾了起来,他有点想要见到它的主人,究竟是何方神圣,居然能够养出来如此通灵性的鸟儿。

君鲤一路快马加鞭随之奔驰,那小鸽子展翅越过崇山峻岭,他与自己胯下的这一匹绝佳的骏马连续跑了半日未曾停歇,终于那小鸽子扑棱着翅膀落在了一棵树上,君鲤牵着马往那一处去,忽的见到那树下似是有着一个人影。

这人影半是斜靠着那树干,一动不动,风丝丝缕缕的将那人的长发吹拂而起,最近正好是梅子雨的时节,那山野

之中荡漾着淡淡的被雨水浸透过的清新的草香,深色浅色交织在开阔的大片裸地上,他的心猛然剧烈一颤。

他忽的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将手中的马匹松开,往那山捱上奋力的奔去,他的心好似活了过来,那风带着凉意灌入他的身躯里,他朝着那身影伸出手去,只不愿这又是一场无法触及的幻梦。

君鲤站在了那小鸽子主人的面前。

他定定的望着她的面颊,一时间千百的滋味涌上了心头,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的心剧烈的都要从胸膛里爆炸而出,他想要碰触,又担心惊扰了这不知道是幻梦还是现实的人。

“唔……”

凰陌有些吃痛的侧身。

她忽然感觉到自己面前站了个人影,但是她已经全然丧失了能够逃生的力气,即便是脑海里的警钟长鸣不已,但是她已经像是耗尽了这光,眼前的人影朦胧,她在这不久前方才经历了这一辈子最艰苦的大战。

那溶洞下应该已经被那女子给砸的不成样子。

她是耍了一点小聪明,在与那女子对抗之前,她便已经开始观察周遭的地形,她之前在师父那一处便知道要眼观八方的道理,所有一切对他们有利的都要最迅速的利用起来,所有当那女子冲上来的时候,凰陌便冲到那山壁薄弱的地方。

整个溶洞都是四通八达的道路,想必是在自然的山洞之上再进行过工程的改造,她知道哪里是承重处,但是那女侍卫虽然强的不像是人类,但她的意识却不够,凰陌唯一比她能强一点的,也只有这一点小聪明。

尽管无数次与那夺命的魂斧擦身而过,这倘若是迟半刻,就是要当场血溅三尺的下场,她的神志前所未有的集中,但这样还是被落下的石块所砸到了背部。

她见到上面的石壁已经承受不住,连忙往上的洞穴跳出去,那头顶的石头像是饺子一样往下落,那女侍卫抬起头茫然的望着凰陌,她心中不忍,对着她喊道“快走!”

在那一刻,她似是看到了那侍卫眼中的麻木全然散去,在生死最后一刻,她似是终于有了灵魂,见到那石头往下坠落,她却将手中的巨斧扔到了一旁,而后将什么东西向凰陌抛去。

石壁毫无留情的整个塌陷了下去,

尘土飞扬,凰陌拼命的接着了那个东西而后往上逃去,等到自己跑的还不到几步,那土地便也随之分崩离析,坍塌出来了一个巨大的坑。

凰陌站在那一处许久,捂着胸口,感觉自己似是受到了内伤,那斧子的凌厉的风着实让人无法避开,她身体一瘫软,感觉自己似是花光了所有的力量。

她知道这是个是非之地,若是不走,那

些追兵迟早会发现此处。所以她一寸寸往山捱上爬去,忍着胸口翻涌的痛楚,靠在树旁后,失去了意识。

凰陌感觉到有人的手在抚摸着她的脸颊,她拼命的想要醒过来,但是意识却被困在了一方无尽的黑暗之中,她往前拼命的逃,却无法走到尽头,她知道自己还不能死掉,她也是不甘心,她还不能就这样抛下君鲤死掉。

她想要活着,再见一次君鲤。

前方无尽的黑暗之中忽然陡然破开了一道光芒,凰陌往前踉踉跄跄的走着,在那光华之中似是透露出来了一个人的背影,那么的熟悉,景色陡然转变,那身影站在树下,即便是人间简单至极的茅草屋,但是只要是那个人站在那一处,就显得瑞气腾腾,仙雾缭绕,成了一个与世隔绝的净土。

只有那个人,只愿那个人。

凰陌鼻子一酸,朝着那个素雅的身影奔去,她不愿意再压抑自己内心的痛苦和欢欣,呼喊着他的名字,期盼着那个人能回头望自己一眼。

“我……好想你。”

君鲤将手巾搭在她的额头上,方才大夫已经过来看过,说她不止是肺腑受到了震裂,而且还断了一根肋骨,其他的伤暂且不谈,但是这元气大伤,怕是需要卧床休息一两日才能醒来。

她发着高烧,几乎已经意识全无。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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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三十一章:博弈对峙

他紧紧的握着她的手,望着那在桌子上踱步的鸽子,他似是明白了什么,原来这么长的时间,她虽然不知道是去了何处,却还是挂念着自己,这三年他亦是夜以继日的谋划筹备,不敢稍有停歇。

漫漫长夜,他依照当初答应她的话,就算是再忙也会按时的吃饭睡觉,他觉得只要做到她的嘱咐,她迟早有一日会回来的,那个时候他就可以问心无愧的告知她,他不曾有一日忘却。

如今,朝思暮想的人就在眼前。

他反复的确认,忽而将头深深的埋进了她的掌心中。

她回来了。

在这世间,没有什么比她回来更重要的事情。

他滴水不进两日未睡,他从来不曾想过自己居然有朝一日会这么近乎泣血的渴求着一个人,愿意让自己忘却所有的恩怨情仇,他给过了她机会,付出的代价就是三年的挂念,这一次她又回到了自己的身边,无论说什么,他决计都不会再放手。

即便是生死,他也要将她揉进自己的血肉里。

“师父……”

他听到来了她的絮语,却陡然像是一盆凉水,将他的满心欢喜又坠入了冰渊。

半晌后,君鲤忍不住咬牙切齿的发问“为什么你每一次都是师父??难道在你的心目中,我从来都没有任何的位置吗?”

他的满腔怒火却无法传达到凰陌的耳中,她的眼角渗出泪来,声音中带着哽咽“师父,不要丢下我……”

看到她的眼泪,君鲤又像是被抽走了力量般坐了下来,他将她的手放开,静静的望着她,半晌后他又站了起来。

“如果我连你都失去了,我这做的一切又有何意义呢?”

他喃喃的说着,但是无人发现,他身上悄然的散发出来了若隐若现的黑色雾气,将他素来平静如山的眉眼遮蔽住。

凰陌醒来的时候,已经接近了午后。

她有点发懵,一方面她的身体痛的好似被马车撵过般,一方面她发现自己居然被绑在了床头上。

她对此摸不着头脑,而且自己虽然是被绑住了,但是这小千结自己若是想要挣脱出来,还是不会辜负师父的一番教导。

他似是决定自己一把老骨头了也就这么一个徒弟还是个清白之躯,实在是在贼界宣扬不了他的赫赫威名,所以在之前要她偷走自己埋胡子里的玉烟斗,凰陌嗯了一声之后便扬长而去,想来她的出师之战是放了师父的鸽子,所以自己还没有展露出决计,却已经被吊了起来。

这算是报应来的有点快和迅猛的节奏啊。

凰陌静下心,往那一处望去,却见到在帷帐后面隐约坐了个人,他的脸色被黑暗隐没

,所以看不真切,凰陌想着自己是不是被伍徽给逮了个正着,一下子想起来那侍卫甩给她的东西,凰陌使劲朝自己衣襟里看去,似是已经空了。

凰陌脑子里一瞬间空白,自己这算是出师不利还赔了夫人又折兵?

“你醒了?”

那帷幕后的身影动了一下,似是缓缓起身。

但是那声音灌入自己耳朵里时,凰陌忽然停止住了所有的挣扎,那隔着山重水远的念想,穆然之间出现在了自己耳畔,凰陌连忙转过头,望着那人影一步步朝着她走过来。

白色带着金边的软靴,青色的衣衫,腰际还扣着一只精致的双纹玉龙扣配,银色的流苏在那光芒之下微微流着润泽的光。

他就站在自己的面前。

凰陌的心一下一下的跳着,她虽然是知道她一旦出山,迟早都会遇见君鲤,但是她没有想过自己居然会这么的迅速,她甚至只是昏睡过去醒来,他修长的身姿就这样展现在自己面前,像是从天而降般,没有给她半点犹豫和喘息的机会。

灯火微闪烁,将他的身影长长的投向墙壁。

“渴了吗?有什么想要吃的东西,我让厨房去做。”君鲤坐定,却说着与她现状毫无相干的话题,直接忽略了自己面前含笑问着的人正是被五花大绑的样子。

“不用了。”凰陌嗓子空落落的,她感觉自己的心跳一点点回来了,周身的血液就像是奔涌而出般流向四肢百骸,她吃力的想要扭动一下几乎麻痹的胳膊“为什么?”

君鲤自然是明白她所问的究竟是什么,但是他却视若无睹,俯身摸了下她的额头,他的身上还带着淡淡的墨香味道,片刻后道“还好,烧退了。”

“把我松开,好吗?”

“为什么?”这一次君鲤居然先行反问了她。

要说为什么,这个发问完全让人摸不着头脑“我为什么要被绑住?”

“这样不是挺好的?”君鲤的神情像是有些疑惑不解,一双沉着山海湖水的眼睛透着近乎诡异的平静“你需要休息。”

“可是,我就算是需要休息,但是也不需要将我绑在这里休息。”凰陌的喉咙底泛着腥味,她方才用了点力气,现在肋骨那一处生疼,她蹙眉忍住“你怎么了?”

“我?正如你所见的那样,我很好。”君鲤说道。

这个相当诡异的样子完全不是什么好的模样啊!

凰陌虽然不知发生了什么,据她了解这段时间的局势虽然紧张,但是还不至于发生了什么对他而言特大的打击,凰陌只能先顺着他的意思“你是怎么发现我的?”

“哦,说起来这个事情,我还得

多感谢一下你养的好孩子。”

君鲤像是想起来了什么一般站起身,从后面的机案上拿过来了一个东西。

凰陌眼神一紧,那居然是个小巧精致的笼子,而那笼子里所关着的居然是那只她养的小鸽子!

那朱红的脚上被牢牢用银链子绑紧了,似是失去了自由后,那小鸽子精神都萎靡了下去,往日梳理的整整齐齐的羽毛都没有再好好打理。

“你!楚王,你这是做什么?”凰陌脑海中警钟大作,君鲤从来没有锁过她的鸽子,即便是偷东西也不曾动怒过,这究竟是不是她所认识的君鲤?

“这个孩子一路上带着我找到了你,我能带你回来还真是多亏了它。”君鲤隔着笼子用金钩抚了一下它的头顶,道“我是不是现在应该感到高兴,高兴你离开我这么久讯息全无,但却还用这只小鸽子惦念着我?”

“你不要这么做。”凰陌哑声道“我只是担心你,我也很惊讶它居然去寻了你。”

君鲤将笼子放置在一旁,道“我找到了你,你会不会很失望,它来寻的我,而不是你的师父?”

如何又与师父扯上了话题,凰陌懵了“你为何要说此话?”

“难道不是吗?”君鲤将手放了下来,眼望了过来,凰陌不知他为何声音中带着这种压抑的苦涩,仿若是说着这些话让他感觉到痛苦。

“当然不是。”凰陌一怔“这与师父有什么关系?”

君鲤并不回答她的问话,而是站了起来,背过身去,他道“你还记得你上一次离开我的时候,我就说过不要给我再抓住你的机会,即便你想要去找你的师父,我也不会再将你放走了。”

凰陌不明觉厉“……你误会了,我真的并不是要去寻我的师父。”

“我其实一直很好奇,你口中的师父,究竟是何人?”君鲤别过头去并不理睬她的辩解。

“这个……”凰陌方才刚想说是个天下第一盗贼,但是说出来了想必君鲤也不会相信。

“不过这个也与我无关。”君鲤再次漫不经心的横了过来“无论是谁,现在你都没办法见到他,不是吗?”

“楚王……”凰陌着急的还想要说些什么,但君鲤已经头也不回的走了,他将门扉阖上道“你想必已经很饿了,我去给你端来粥。”

门扉嘎吱的关上后,将凰陌的呼唤给断开了一道鸿沟。

凰陌自一场深梦之中醒来的时候,她看到房子那帷帐已经被拉了起来,露出来了桉木的书案,君鲤正在那一处埋头批阅着什么,他的书桌上摆满了书,与之前所见到的比起来,他更是神色疲惫了些。

凰陌看到

绑缚着自己的绳子已经解开了,在床上躺了这么久,她已经浑身酸软无力,挣扎着坐起来后,她缓慢的走下了床,往君鲤那一处走去,走到后见到他抬起了头,布满血丝的眼眸望向她时,闪了一下。

“现在感觉好一些了吗?”

“好多了。”凰陌点头道,转而见到他桌子上铺开的地势图,问道“这是要做什么?”

“不过是想要研究一下地形罢了。”君鲤打算要将羊皮卷阖上,凰陌问道“是要开战了吗?”

君鲤的手指微顿,道“这不是需要你来担心的事情。”

“你还是这么喜欢拒绝我。”凰陌站在那一处,转而笑了起来“三年前你是这样,三年之后的你还是这样。”

“宋青。”君鲤转过身轻唤着她的名字“对我来讲,你的安危才是最重要的。”

凰陌忍不住露出凉薄的笑“所以你就将我关在这里,这样还不够,甚至你在自己最忙的时候,还不忘记要盯着我,彻夜不眠,你这样下去,先垮掉的人是你。”

君鲤将手中的笔点了点墨汁,道“我觉得这没有什么不妥。”

“我就这么不值得你信任吗?”凰陌感觉心中的某一处像是被针来回戳刺着,她花了这么久的时间,却还是让他们走回到了原点吗?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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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三十二章:天下局

“我相信的只有我自己。我能保护好你。”

他的话让凰陌方才还摇摇欲坠的地方陡然的塌陷了下去。

“可是你这样的保护……并不是我想要的啊。”

君鲤抽出一部分时间暂且的离开了房子,凰陌看着一旁笼子里叫的气息奄奄的小鸽子,用头上的簪子将那锁子给打开了。

她做出来了个决定。

那个地势图她在君鲤研究的时候亦是在身后看了半晌,对于现在兵力的分步大概有了些了解。

和之前从程英那一处知道的差不多,但是魏国暗中调遣过来的兵力,已经悄然的驻扎在了三峰,那里有着一处峡谷,地势险峻易守难攻,地貌复杂,若是不知道分布图在哪一出的话,就不得不将部队分散人马,极容易将兵力分散,若是被小股分而歼之,那么就彻底的会落得惨败。

宋国所派出来的一对精锐部队就是在这里全军覆灭。

这个消息是个秘密,但是架不住程英的一脸愤懑,正是因为得知了这个败北的消息,凰陌这才打算去偷取分布图。

当初那个侍卫给她的东西,究竟是什么?

凰陌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丢落到了别的地方,所以一直都在努力的回想,事不宜迟,她必须要尽快的去找一下。

将锁利落的撬开后,凰陌蹲在悬梁之上,她有点于心不忍,她这一次走了之后,君鲤又会变成什么样子呢?

他这段时间一直不愿意与她交谈,她所耗费的一切努力都像是一缕青烟般,他亦是自我惩罚般的燃烧着有限的精力,他将自己逼到了极致,这样状态下的君鲤,是凰陌三千多年来从未见过的样子。

就像是,他想要耗尽自己一般。

不能再让他这样下去了。

凰陌飞身翻了出去,身轻如燕的踏过房梁。那师父交给她的攀岩走壁的招数,还真是有时能够派上用场。

半日的路程,她以毕生最快的速度往自己记忆当中的山林奔去。

正是夜深更重的时节,君鲤一步步朝着那房间走去,每一步都像是拖着身后无比沉重的铰链,他知道自己是几乎疯了,有一种人的疯是面上的疯狂,而另一种则是掩藏在平静之下的疯狂,这种情绪是一把利剑,他不愿意展露出来去刺伤宋青,所以他只能将那柄剑对着自己,哪怕知道往前的每一步,都是将自己捅得更深。

露水寒重,轻笼罩着苍茫的月色。

他走到门前,看着那落在脚下的锁。

浸没过冷的月色落在他的身上,他感觉那一直绷着的神经像是被猛然松开了一样,他不是早就知道这个结局?

疯狂燃烧的血像是冷了一般,他

不知道自己居然会有一日对一个人近乎全力以赴的疯狂,但是即便他将自己的心掏出来给她,即便是自己使用了禁锢想要让她像是金丝雀一样用打造最精美的笼子关着她,她还是会展翅离去。

不知从什么地方传来了一阵清脆的徽音,悠扬而又借着凉薄的月色传来,他的手微微一颤。

往前推开了门。

门扉嘎吱的开了,他一步步踏着自己早已经千疮百孔的心往里走着,忽而间,他似是见到了床榻上,有着隆起来的身影。

他的心脏猛然提到了嗓子眼上,他安耐住颤抖的手,往那黑暗之中的人抚去。

碰触到了,是温热且真实的触觉。

他感觉自己声音也顺着那手颤抖了起来“宋青?”

那床上的人儿仿佛是听到了他的呼唤声,转而翻身了过来,睡眼朦胧的揉了揉眼睛道“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我都等你了好半天了。”

不等那女子说完话,他往前猛然一扑,将那柔弱无骨的身体抱了个满怀。

他仿佛感觉自己这段时间一直游弋在冥河的灵魂又回到了躯壳里,他那饱受煎熬的心一直都悬在空中无法落地,但是只要抱住了这个人,他一直不安的心就像是找到了一片能够停靠的枝桠,他已经精疲力竭,也不愿意再去计较什么其他的是非,只要她在身边,她没有走。

“你不该回来的。你不知道我有多贪心,我只想你看着我一个人,心里也只装着我一个人,这样的我,甚至我自己都觉得发了狂,你还为什么要回来呢?”

凰陌听着他暗哑的声音响在自己的耳畔。

凰陌满心的都是疼惜,君鲤曾经是遭受过什么才让他变成了这样多疑的性格,他的心思缜密,对于一切都想要滴水不漏的把控,她始终都是个状况外的人,所以才让君鲤一直无所适从。

这是她的错。

她几乎是拼了半条老命,才以最快速度从那个地方赶了回来。

她在神志朦胧间将那东西藏进了那颗大树的树根下的缺口处,这几日居然奇迹般的一直没有丢失。

那个东西是被装入一个精致的铁筒里,用蜜蜡封口,避免也夜深露重让里面的东西潮湿,凰陌没有来得及去看里面什么东西就回到了这里。

她累的连话都说不出来,所以先行趴在床上睡了过去。

“我回来了,但是你可以不要再关着我吗?”凰陌鼻尖还有点酸涩,那时当机立断的将她关在笼子的人颤了一下,道“你答应我,不要再离开我了。”

“你傻啊。我要是想走,你这点东西能关的住我吗?”凰陌气的没有脾气“我是心甘情愿

回来让你关住的。你是我心悦的人,这里是我的家,我还要去哪里?”

她的这一句话说完,君鲤在她的肩膀处抬起头来,他的眼眶因为长时间的熬夜和压力,现在已经有了深重的黑眼圈,但是眼神却像是被点燃的烟火般璀璨了起来。

“对不起。”

他的吻毫无征兆的落了下来,唇齿缠绵,让人无法呼吸,凰陌在间隙之中方才要说暂停打住她已经要累的死过去了时,忽而感觉到君鲤的动作逐渐的停了下来。

他绵长的呼吸落在她的脸颊上,凰陌转而望去,君鲤四肢像是八爪鱼般将她抱的严丝合缝,脸上掩盖不住的疲惫,他已经睡了过去。

“……”

凰陌被这个重的不行的身躯压得喘不过气来,想要推开更是攒的铁紧,她挣扎了一会无可奈何的放弃了,感受着沉甸甸的身躯,她抚摸着他的眉眼,忽而有种想哭的冲动。

曾经的辛酸和想念都呼之欲出,她三年来也是按耐着自己不去见他,只要他安然无事,她想着不再出现也是好的,但是命运还是将他们联系在了一处,她曾经以为自己可以避开天帝的安排,但是走来走去还是绕不出这个圈。

天帝究竟是出于什么目的才让君鲤一次次的不断轮回呢?

她虽然知道是因为魇魔的缘故,但是她有时又忍不住涌现出其他的想法,而且这些猜测虽然没有任何证据,但是也让她彻夜难安。

也许……只是她多心了。

广袤无际的苍凉的草原,能够看到破云而出的朝阳,那光芒将关隘肃杀冷的轮廓仿佛给抚成了温柔的连绵起伏,凰陌感受着清晨破过雾霭的清风,站在高台之上望着那滚起来的黄沙。

风中似是带着铁锈的血腥味道,这就是人界的战场。

凰陌的肩头被人揽住,君鲤对着她道“怎么起来的这么早?”

“没什么,只是想要看日出。”

凰陌依偎着身上还带着风沙气息的君鲤,她满心欢喜的抱着旁边的人,这算是君鲤的一次巨大的突破,当初他们将那铁器给劈开后,发现了里面居然藏着一张半透明的软皮。

这皮纸上用红的点着几个点,君鲤将它撑开放在灯火之下映着,透过那皮纸,居然在墙壁上投射出来一张蜿蜒的曲线。

正是当初凰陌一心要取得的阵法图!

这个图是被那侍卫所保护着,算是最后的一道关卡。

当君鲤询问这个东西是从何处拿到的时候,凰陌也只能如实说了,唯唯诺诺的藏着身体上的疤痕,君鲤半晌无言,将她抱住道“至此一次,不要再用自己的命去做这么危险的事情了。”

她点了点头,两个人将这个阵法图研究了好半晌,最终的出来了必须要去最前线的决定。

宋国前段时间吃了个大闷亏,两方对峙反倒是僵持住了,忽而魏国的兵马出没在了崇山峻岭之中,君鲤道怕是魏国公沉不住气了,作战图丢失,但是无人知道落在了他的手中,所以他们打算速战速决,于是再次发动了袭击。

所幸君鲤他及时率领着大批人马赶到,所以及时的将被围困住的宋国危机给解除了。

君鲤开始坐镇此处,为的就是能够及时的将这兵马防步图告知宋国君,他现在几乎已经焦头烂额,君鲤及时的雪中送炭让他无比的感激,并且发誓若是这一次能够破了符国的阵法,此后无论发生何事,宋国都会坚定不移的站在楚国这一方。

天下局势清明了起来。

两大阵营的敌对,定然会引发一场规模空前的大战,魏国公想来也是亲自的来坐镇,在这之前的天光还是如此的明媚,但是所有人都绷紧了这根弦。

这是风雨欲来前的宁静。

凰陌站在君鲤身边,这一次他终于不再是一味的让她离开自己身边,而是选择了和她并肩作战。他终于肯认可自己,没有什么比这一点更让凰陌开心。

数十万的大军,还有竖在最前的那写着大大的“宋”字的大旗,迎风高昂招展。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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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三十三章:错误的地图

君鲤将目光延长到天地尽头,见着那镶嵌了金边的云和靛蓝的天色逐渐大亮,对着她道“回去罢?”

那战场上是黏着腥臭的血液和尸体,只是都一层层掩盖在了这崇山峻岭之中,这是天地的归宿,将所有曾经在这里厮杀的灵魂安葬。

他终将有一日也会葬身在这天地间,死生即是长别离。

没过多少日,真正的排兵布阵,君鲤依照那图纸上画出来的点,依次的排查,凄草茫茫,连带着灰白的天地,凰陌与君鲤站在高楼上目送数万将士踏入那他们最惧怕的长峡谷,这里是他们必须要取得胜利的一场战役,宋国已经为此投入了太多的战力。

两队在这里已经纠葛不休了两个多月,若是能够将这个僵局打破,那么宋国不再是一味的防守。

凰陌与君鲤和宋国君一同在大帐里等到前方的报信,大约过了一刻,前方来报见到了敌人的踪迹,但是幸好他们知道此处是有埋伏,所以兵分两路围上去包抄,将那偷袭的一对给全部拿下。

成功的抓住了人马,大大振奋了军中的士气,宋国君连连大喜“好!就让他们按照这个势头往下猛冲!”

君鲤却道了一声不妥,道“不用猛冲,就按照之前说好的,继续以探寻小心的方式推进。”

“这是为何?如今势头大好,若是趁这个机会,正好一举拿下三峰沟,不是更好?”

“国君此言差矣,他们符国最擅长的就是偷袭战斗,若是我们一直这么按照标记好的地方去防备,那么我们的速度太快,就会暴露出来他们兵防图已经被我们知道的事实,他们只要再调整方案,就会出现另一种埋伏,最终会重蹈覆辙罢了。”

那宋国君闻之点头“你说的有理。”

再过了一时半刻,前方再次来报,又有前锋遭到了埋伏,死伤大约一千多人,君鲤岿然不动“继续往前走。”

他们整整在大帐中呆了半日,这期间前方不断有人来报,所报的内容有喜有忧,虽然这一次深入腹地,达到了前所未有的地步,但是损伤亦是颇为凄惨,凰陌听的这个数字在一步步的累加上去,听到心惊肉跳。

凰陌借口此处有些憋闷,于是便出去散心,走到了那他们商议战事的地方,她进去后见着那摆在桌子上的兵马布放图,越看越觉得有几点不大对劲的地方,她是与君鲤一起研究过那一页纸张,但是这里点出来的地方,却有好几处与他们看到的不相符。

她犹记得这是君鲤给宋国君所呈献的计策,凰陌越往下想越觉得冷汗津津,连忙走出去。

这是个错误的地图!

君鲤为什么会给他们错

误的地图?

凰陌越发的不敢往深处想,若是再往下想去,她应当会忍不住要去询问君鲤,她决定既然是君鲤的计策,那么一定就是万无一失的。

但是这耗损的兵力,却着实也给了宋国一击。

宋国本来之前就吃了大亏,如今已经没有多少军力可以这么拖下去了。

她走出去,而后将君鲤唤出来,宋国君还调笑他们夫妻之间倒是恩爱非常,凰陌心中纷乱,找到了个无人的角落,直截了当“你这样是要做什么?”

君鲤安静的听完了她的疑惑后,却没有解释“这很简单,战争本就是有赢有输,他们的这个长线战争想要拿下胜利,就必须得付出点代价。”

“可是明明可以打速攻战役,就算是之后的人发现了不对劲之处,但是若已经失去了大片的地方,那些符国人根本没办法临场应变,你这样做……只会让双方胶着,而后陷入拉锯战。”

凰陌似是想到了什么“难道你……”

君鲤将手指点在她的唇上,用眼神示意她不要再说下去。

凰陌将口中悬着的话给咽了回去,君鲤转身之前又说了一句“这个事情我并不打算瞒着你,但是在我没有成功之前。我还不大想让你看到我的这一面。现在想来,我担心的不过是看到你对我失望的样子。”

凰陌顿了一下,自身后将他环住。她不知要说什么,君鲤一直都是面对着风云诡谲的战场,他能够愿意打开一直封闭的心扉对她坦诚相待,如何让她不珍惜这一份的真情?

“没关系,我在呢。”

凰陌感觉他的手摩挲着她的手,而后传来一声“谢谢。”

这一场战役与想象当中的一样艰苦卓越,所以付出了大量的人力,但是也打破了两相对峙的僵局,君鲤与宋国君又开始布置下一步的战略,凰陌站在高台之上,看着远方被夕阳染的通红的云霞。

城下都是无数的伤兵和搬运回来的尸体,他们不愿意将兄弟的尸身放在原处等待腐烂,入土为安才是一个战士想要的归宿,她走了下去,眼眸嗔大。

在眼前血淋淋的才是真正的战场。

大批伤兵都被搀扶或用马匹运了回来,在这高楼之下的空地上搭建起来了临时的医治点,许多的大夫穿梭在其中,哀嚎声络绎不绝,她眼见着那大夫从**上生生拔出来一只箭来,那人惨叫一声晕了过去。

血蔓延出来,铺天盖地。

这血腥的味道似是引起来了她的回忆,她那苍茫悠远的记忆当中,似是也曾经见到过这样的战场,但是比这个还要更加的凄惨,遍地都被那血染成做了红色,连江河湖海都是铺

天盖地的血红。

那血光燃烧起来,变成了连绵的大火,天地是为熔炉,仿佛要将一切都燃烧成灰烬。

凰陌心中猛然涌现出苍凉和渗透骨髓的无力。

她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眼看着这惨剧一次次地上演,这让她感觉到无比的痛苦,眼前的血之前只会勾起她的嗜血**,而退去了本能之后,接踵而来的却是将她往地狱拉扯的绝望。

这是她的心魔。

眼前天光交织,森冷的刀剑出现在眼前,她似是看到自己脚下破土而出一只骷髅的手,抓住了她的脚踝,面前的人影都齐齐如潮水一般朝着自己涌来,她能看的见那剑锋没入自己的身体里,随之而来的是穿心入骨的疼痛。

她呻吟一声,往后倒去。

“你还好吧?”

“怎么了?”

“有人晕倒了!”

她听着自己耳畔传来了这些人的呼唤声,她感觉四肢僵住了动弹不得,而后似是听到了耳畔传来了一句话“不要哭,这一切不是你的错,你将是最终走到终结的人。”

……

君鲤一直与宋国君讨论着接下来的战略,等到天色深了后,他才方从帐中走出来,而下人来报“楚王妃晕倒了,现在正在房中休息。”时,他慕然一惊,甚至连呵斥都顾不得,往自己大账跑去。

来报的儿来不及说“王妃已经醒来了……”,君鲤的背影已经消失在了夜色中。

君鲤一边赶路一边焦灼,自己怎么会将她带到这里,这里气候恶劣,她的身体才刚受过重创,如何元气还未恢复过来,难道是今日的事情,让她心中忧思过度?

还未走到时,君鲤见到那一处的篝火,有个小小的身影抱着膝盖屈身坐在那一处,她盯着眼前噼啪作响的火焰,感觉到身上一暖,抬眼见到君鲤站在她身后。

“为什么不多穿一点?”君鲤在她身侧坐下“听闻你又晕倒了,大夫如何说?”

“其实没有什么事情,只不过我这段时间没有休息好罢了。”凰陌道,而后似是有所思的拨拉着火坑里的灰烬,半晌后问道“楚王,你相不相信人出生时都是背负着与生俱来的使命?”

“我相信。”君鲤毫不犹豫。

凰陌点了点头,师父无论是什么时候都是有着自己的目标笔直的奋进着,而不像是她一样,到最后自己都丢失了记忆。

“你今日为何会说起此话?”

“其实到也没有什么,只是我个人忽然的感悟。”凰陌道“那么你呢?你这一世的目标是什么?”

“这件事情由我自己来讲倒是有点夜郎自大的意味。”君鲤沉吟了一下

道“你也知道我们楚国,曾经是非常的强大,但是因为发生了一件事情,而使得我们国家三分其地,最终连自己都自身难保。”

“我知道。”

“但是你不知道的是,为何我们会被三分其地,因为我的父皇,是被人杀害的。”

凰陌一怔。

“自己曾经的国家若是被分裂,就会是这样的不得不仰人鼻息。”君鲤道“我花了那么久的时间,就是想要找到当初杀害我父皇的凶手。”

“那么你找到了吗?”

君鲤的笑容古怪“这答案难道不是显而易见?”

凰陌神思通彻,而后又说不出来话。

若她所想的是真实,那么谁又能站在制高点上去指责他所做的事情是错还是对的呢?

在不久之后,宋国因为打入了一条长驱直入的峡谷关隘,所以便专攻为守,宋国彰显了自己的力量后,想必是符国短时间内不会轻举妄动,但是也没有班师回朝,而只是退了数十里地后安营扎寨。

宋军往前推进了一段距离之后驻扎,等待着送国公接下来会作何举措。

对于此事,君鲤倒是先给出来了一个意见,那么就是将整个南部的防线再次进行加强,若是他们依旧没有动静,那么就先行冲锋,趁着他们还未补充和修整好,像是一道利剑般先行将他们的部队击溃。

凰陌这几日都没休息好,她只是在想着自己要站在什么立场上,是否现在是能够干涉到君鲤决定的时候,但是她总是觉得有些不安,这是一场筹划已久的复仇,魇魔在这其中是否也占有着至关重要的作用?

在她还在左右徘徊中时,忽然听到了一个让人石破天惊的消息。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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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三十四章:交错的抉择

那就是宋国公暴毙。

他是死在了帐暖芙蓉中,被惊吓晕过去的宠妃子衿等到醒来之后,泪眼婆娑的说着当夜忽然进来一道黑影,将宋国公的脑袋直接斩下,当时由于夜色太重,她没有看清究竟是何人,但她清晰的看到是一柄寒芒凌冽的长斧。

这个长斧的标识实在是让人印象深刻,世人都知道魏国公的侍卫便喜长斧,这件事情被随从而来的几位将军先行知晓后,为了不动摇军心便将此事压了下去。

君鲤道“事已至此,宋国绝对不能乱,前线的战士还在冲锋陷阵,国内现在无主,稳定人心是首要要务,我们的作战计划绝对不能更改。”

月色凉薄之下,漫过他的眉峰,往日紧绷的线条似是被浸没的稍许了些柔和,嘴角的弧度却是依旧带着浸染过金戈铁马的锋利。

几位将军和相国商量之后,便迅速的回去要将这件事情落实到实处,魏国公当初因为宠爱子衿,一度要立她的孩子为储君,而受到冷遇的皇后和太子自是不愿,这个消息若是传到了宫中,又将是会引起一场腥风血雨。

凰陌自是深知子衿的身手不凡,但是知道她会武的也只有君鲤与她。她无法阻止君鲤的计划一步步走向自己预设的轨道,但是她总是担心君鲤会因此被蒙蔽了双眼。

过了半月,这个事情终究是纸包不住火,顿时谣言四起,一方要争权夺利,另一方要为君报仇,因为宋国公的死引起来的震动,让方才保持微妙平衡的战局再次被打破。

符国打算乘着宋国大乱之际,将其一举击溃。前方战士誓死抵御,但是后方却乱成了一锅粥,因为魏国公所立下的储君不明,各方的势力都在争夺王位,内忧外患顿时而起。

在危机时刻,君鲤带领着楚兵一方镇压了宋国内部的叛变,一方率领军队与符国在墁野原发生了一场大战,此战役赢得艰难且险阻,宋国精锐部队几乎在这一场大战里覆灭半数。

符国和宋国绝式元气大伤,最终以两败俱伤而结束了之间的斗争。

经过了此役之后,凰陌发现天下局势发生了极大的改观,那时一直躲在暗处的魏国终于被逼了出来,上了明面要调和宋国和符国之间的矛盾,一时间那打算要与楚国结盟的一方和另一方与共主结盟的一方,两方相互敌对势力相互拉扯。

符国则是因为要将息自己,但是因是在崇山峻岭之中,在自己最薄弱的时候,忽而河道大改,涨水泄洪后直冲到都市之中,爆发天灾之后又添加上了**,疫病开始在整个符国散播了起来。

符国奄奄一息之刻,一直以来在背后联盟着符国的魏国忽然面色大改,

将符国轻易的吞灭。

魏国本来就是有着问鼎天下的野心,这一次算是彻底的暴露了出来,为此宋国大为骇然,知道自己亦是不保,投靠楚国的呼声大过了与魏国联盟,楚国和宋建交,并扶了还未满两岁的太子上位,在这里面的大乱的过程中,将太后一族的势力给镇压了下去。

魏国在吞并符国后,果然是朝着宋国出手。

楚国亦是联盟作战,并道出来了唇亡齿寒的道理来,打算要联盟其他的国家一并对抗不断扩张露出狼子野心的魏国。

这极快的变化,也只不过是过了两年之久。

凰陌这两年来一直陪伴着君鲤,看着他一点点将自己的计划在实施,在魏国未曾出手时君鲤的半年里都在等待,他和往常一样并无区别,但是那一年的雨水量降的非常迅猛,君鲤每日都会夜观天象,他说自己是在等待一个机会。

他知道魏国终究是按耐不住,他与伍徽是在博弈。

就想是君鲤所想的一样,今年的水涨势有些迅猛,君鲤一日日的倒数,最后道“这一次,符国怕是会遭遇一场浩劫。”

“此话从何而来?”凰陌怔住。

“符国的地理位置非常的特殊,处于深山之中,多河流,当初楚国还在的时候,符国所在的那一处地方就是旱涝多发地带,今年怕是遇到了百年不遇的大雨,更是雪上加霜。”

“但是当初我们为了防洪水,便修建了一个江堰。这可以说是符国的生命线。若是此处崩塌,符国必然会元气大伤。”君鲤点着地图的那一角道“伍徽会炸了这里,引大水使符国受灾。”

凰陌怔住“他就要这样置数万人的性命而不顾吗?”

“对于伍徽来讲,他对符国只是利用罢了,至今为止没有发动武力占领,也只不过是在顾及这个“共主”身份罢了。”

听着他对伍徽似是颇为了解,凰陌想起来他们小时候的纠葛,便问起来他和伍徽的过往。

“我和伍徽的曾经?”君鲤脸上露出来了不可查的阴霾,似是一想到此人,他就会觉得不快“伍徽和我是完全不一样的人。他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刽子手。”

他的就这样落下一句评断后并不愿再提起。

年少的时候他们都是一样的意气奋发,因为君鲤头脑非常聪慧,所以将学监老师的知识学完之后,便觉得一切都是索然无味,相同能够将他所提出来的问题回答上来的,也只有伍徽一人。

那个时候他不过是个质子罢了,在国子监当一个扫地书童。

但是君鲤觉得这个人与其他接触的人都与之不同,所以便点名让他成为自己的书

童,虽然伍徽一直都是极为拘谨的,但是君鲤还是不顾父皇和母妃的反对,对他关照诸多。

两个人便是自此熟识,但是君鲤却如今摇着头道“我以为我和他熟识,许是在他的眼底,我始终都是一个高高在上的皇子罢,我以为我足够了解他,但是现在才发现,我对他是一无所知。”

尽管他在努力的劝说父皇去帮助伍徽回国,但是父皇却对伍徽颇有微词,认为他并不是一个能够担当国君大任的人,他曾经说过“那孩子虽然面相有帝王之气,但其额后带凶煞,若是担当大任,怕是会引来浩劫。”

没想到父皇一语成谶,在他自以为是帮助伍徽回到国内的那几日,却忽然发生了一件让所有人都意料不到的事情。

那便是父皇被人一刀捅进了胸口。

这算是一件举国震惊的大事,但更让人骇然的是,居然找不到杀害了一国之君的凶手。

正是因为父皇被杀,于是他只能被迫仓促的登上皇位后,之前分邦而出的两位叔父,居然趁着楚国内部大乱之际,掀起了战争,并且自立为王。曾经辉煌一时的共主便自此跌落下了神坛,所以他这一生都在致力于将楚国复辟。

大雪漫漫,冻得青白的天际连一丝云朵都没有,雪层层叠叠的垒着,那马蹄不甚就会滑到,年关将近,这雪之下却要裹着无数的幽冥,这注定是一个不凡的时刻。

无数的马蹄和人的步伐仿佛是来自地狱的敲门鈡,乌压压望不到尽头的兵马让人望而生畏,凰陌站在高山之巅,望着那战车之上坐着的两个人。

“我等这一日很久了。”君鲤望着伍徽道。

楚国是为民心之所向,为了抵御来势汹汹的魏国,倒是拉拢了许多其他国家人与之联盟,兵临城下之时,伍徽是亲自坐镇上场道“如今你我之间好不容易能对峙,我等这一日也很久了。”

伍徽望着君鲤的脸笑道“但是看起来你倒是没有那么高兴啊?久别重逢,我们不都是老朋友了吗?”

君鲤脸色阴霾遍布,他缓缓的抽出剑来,对着伍徽厉声道“如今你竟然还敢说出这种话来,对于恩将仇报的人,只可惜我姑息养奸,未能早日看穿你的真面目!”

伍徽对着他闪着寒芒的剑,眯起眼睛大笑了起来。

“是我杀了你的父皇。我恨他对我说的那些话,我知道你替我说的那些话,对此我十分的感激,但是你的父皇却始终冥顽不灵,他若是有你这种胸襟和眼光,也就不会这么轻易的死了。”

“帮助你,是我毕生做的最后悔的一件事情。”君鲤面若冰霜,怒意蔓延似是那穿透山峦的风。



原来你也会后悔?”伍徽笑道“你一向来都是游刃有余,我还以为你毕生都不会知道后悔二字如何去写,但是你可知道,我最痛恨的也是你的这个道貌岸然的样子?”

“如果你不给我希望,我也就不会奢求能够得到更多,但是这些远远不够,我所要的是天下,这才是我毕生的追求。”伍徽扬了扬手中的剑“只有拥有权力的人才有权利支配别人,这还是你一点点教给我的不是吗?”

君鲤将剑横在面前“对于你我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伍徽亦然“这点我倒是赞同。”

军令一下,旗帜一挥,那漫山遍野的厮杀喊声似是海浪涛涛,汹涌而来。

凰陌站在高山之巅望着那些人往一处不断的涌去,是时天地响彻悲歌,天下纷争生离死别,漓血荒野,枯骨相藉。积尸草木腥,血流川原丹。

层层叠叠的尸体垒在脚下,又被人踏着往前冲去,他们的脸上合着血和汗,长缨飞起带着一串近乎凄绝的血花,落在衣襟上,人惨烈的哀嚎着,厮杀声让人不由得头皮发麻、

当在那个时刻,凰陌忽然感觉到整个战场上像是被笼罩住了一层朦胧,随着战况的逐渐激烈,更是越发的朦胧模糊了起来,凰陌心中大骇,从高台上往下跑去,那侍卫上来拦她,却被她轻易的翻手过了身,她靠近些不由得怔住。

那些遮蔽了眼睛的居然是黑雾,是魇魔身上所散发出来的独有的息毒。

如此之多的人一齐散发出来这种黑雾,在战场上绝望而痛苦的感情是滋养魇魔最好的食物,这声势浩大的战争自然是将魇魔吸引了过来,凰陌在人群中捕捉君鲤的面容,但是却只能见到一派模糊。

君鲤的身体几乎已经被魇魔吞没。

凰陌连忙躲过自那一处射来的流箭,身后的侍卫来劝阻她“王妃你快回去,这里太危险了啊!殿下叮嘱我们一定要保护住您的安危!”

凰陌回过神来道了一声对不起,而后反手抽出了那侍卫的剑,将身上碍事的披风扔到了地上,而后举着剑冲进那厮杀的人群之中。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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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三十五章:刀光剑影的战场

她在这人群之中开辟出一条朝着君鲤的道路,刀光剑影之间,那些人在自己的眼中都褪了颜色,她只想要尽快的赶到君鲤身边,他心中酝酿的痛苦和这个战场上的魇魔一定会相互的影响,若是再晚一点,他的心智一定会被魇魔所吞噬。这是她费劲力气也要避免的最糟糕的状况。

一定要来得及啊!

她一剑弹开劈过的刀,闪过那自天际飞来的流失,在之前都是师父来救她,她现在也要踏过着累累枯骨,朝着那无尽黑暗之中的君鲤跑去,劈荆斩棘她也要将他从那个地狱里拉出来。

君鲤一剑将那扑上来的人刺死后,似是感觉到了什么往后望去。

他的目光极为敏锐的捕捉到了一个白色的身影,那像是在破败战场上陡然绽放的花朵,他几乎已经对这砍杀麻木之时,她的出现一下子让他感觉到了心脏的跳动,那个小小的花朵在狂风骤雨之中孑然萧瑟,他不能让它凋零。

君鲤亦是朝着那身影奔赴了过去,那伍徽亦是发现了君鲤居然背对着自己往另一处跑去,不由得一愣“难道是要逃跑了吗?”

但是他的视线又朝着那个方向看过去,发现了在人群之中跳跃的那一道本不该出现的素雅,眯着眼睛望去道“原来是她。”

伍徽从身后抽出一支箭来,拉起对着君鲤道“在战场上背对着敌人可是大忌,你这一次要输了。”

手指一松,那只箭蜂鸣着朝着那道素雅的颜色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冲了过去。

但是随着他的箭离弦的那一刻,忽然他亦是听到了一道同样锐利的蜂鸣,自后方射出一支箭来,旋转着追着自己射出去的那只箭而去,那速度更快且旋转,在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人才能做到。

“宋子敬!”

伍徽转头朝着那悬崖上的一道身影咬牙切齿的望去。

君鲤穿过刀光剑影,见到那一只箭居然朝着那身影穿了过去,登时魂飞魄散般吼道“躲开!”

凰陌听到了隔空破来的声音,心中大惊失色,却看到在自己眼前将要没入自己身体的箭忽然被一道黑影拦腰折断,她在原地怔然一下,迅速的回过神来将身后偷袭的人砍倒。

那只救了自己的箭,是谁?

凰陌也无暇去估计这些事情,又往君鲤那一处望去,却不见了那个身影,她心中焦急的在原地打转,忽然被人拉住了手。

凰陌紧绷着神经一个条件反射就要将剑挥过去,被轻易的挡住了,她又听到喘着粗气的声音“你怎么在这里?赶紧给我回去!”

凰陌愣了一下,将剑放了下来“程英?”

程英一直都是在后方交代战局

事情,但是听到有侍卫喊着王妃闯入战场去的时候,他心中大怒连忙提着剑就冲了出来。总算是在她往里又冲的时候,他一把将她抓住了。

凰陌还想要说什么,忽而身畔又冲出来了一个人,他大口大口仿佛溺水般,站在原地定定的望着凰陌和程英。

“殿下……”程英眼神一亮,君鲤却忽视了他的话径直将凰陌拉开,厉声道“你在这里做什么?”

凰陌被他的这声怒吼给吓得唤一颤。

“你可知我刚才有多担心你?!”

君鲤的魂魄回来了,但是方才的惊吓又全部的化作了恐惧和恼火。这一股邪火泛起之后怎么也压制不住,他一面将那扑上来的人一剑砍倒,一面怒吼,他相信自己现在的面孔一定是狰狞无比的,但是他无法控制自己。

凰陌的心绞痛起来,他怎么将自己逼成了这个样子了呢?

君鲤身上的魇魔猛然像是开闸泄洪般的往外汹涌而出,她猛然冲了上去紧紧抱住他道“你等一下,冷静一下!”

战场上几乎全部都被魇魔所笼罩住了,浓烟滚滚遮天蔽日。

凰陌着急的都要哭出来了,她要该怎么办?她只能不断的对着君鲤说话,求他冷静下来,但是这战场上的魇魔互相影响,更不要提君鲤本身就带着原罪,于是那魇魔几乎无法受控的在天地间肆虐了起来。

君鲤身上渗出来的息毒沾染到了她的身上,裸露出来的皮肤像是被铁水漫过般灼热疼痛,她疼得连话都带着颤音,但是她不能松开,一旦松开了,君鲤就再也回不来了。

正当她手无足措时,雷霆万钧自天际落下。

凰陌见到一道赤红的火焰飞速的穿过蔽日的黑雾,它的速度极快,那黑雾间猛然被撕裂了一般,凰陌眯着眼睛望过去,看到那黑色的斗篷下露出来了熟悉的面庞。

居然是九婴!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凰陌连讶异都不顾了,九婴的魔火将那肆意的魇魔给吓得缩了回去,掩藏在人族身上蠢蠢欲动,但凰陌知道他是不会在意这些人的生死,但更是不会知道自己和君鲤出现在这里,现在赶来到此处,难不成是发现了什么?

当日九婴离去之后,他曾说会遵循**师父的嘱咐,去寻找自己的心脏,但是一个大忙人和整日说人族不过是蝼蚁之辈的,绝不可能会大发慈悲的替人族来解决魇魔。

他的出现似是让一众人都骇然大惊,犹豫的停下了手中的刀剑,九婴悬在伍徽的面前,一把将他的脖颈扣住。

“殿下!”

“大王!”

周遭魏**的人全部纷纷亮起了兵器,恐惧的大喊道

因为魇魔的举动停了下来,君鲤的状况也似是好了一些,他回过神来望着那一处,道“这是怎么回事?”

“不要走过去!”凰陌一把拉住了他急急的寻找着理由道“他不是人!”

“你怎么了?”君鲤的目光落在了她的脸颊上,碰触了一下,她痛的嘶了一口气。

看来这息毒腐蚀的作用还是挺厉害的,她现在感觉自己说话都有点漏风。

“先不要在意我了。”凰陌着急的指着那一处“你看!”

伍徽整个人被九婴提在了半空之中,他憋得面色红紫,但在一介魔君那睥睨天下的气势之下,他居然也没有胆怯,瞪着他道“你是谁?”

九婴连半句话都不愿意与他再说什么,而是手指微动,将他整个人四肢绑缚住悬在半空中,他的手触摸着伍徽的胸口,半晌后眼中红光大绽,似是被激怒了。

空中陡然破开一道血瀑。

“殿下!!!”

魏**大喊着,见到他们的主帅居然被一个不知道从何处而来的妖魔给捏碎了身体。

这是发生什么事情了?见到那血瀑的时候,凰陌亦是面色大变,她深知九婴是不可能在这里只是为了捏死一个人,他究竟是为什么出现?

九婴显然对下面的惨嚎之声并不愿意搭理什么,转身欲想展翅而飞时,一道声音自身后传来,他往旁边侧身,一只箭擦着他的耳畔飞了过去,九婴的眼光转向了脚下匍匐的人族,眼神一闪。

那站在高台之上的人,手中还保持着拉弦的动作,面对着自己丝毫没有半分慌张。这种胆敢直面且毫不胆怯的人,普天之下只有一个。

九婴的眼神一凛,往下俯冲而至那人面前。

“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故人。”

君鲤面对着面前张狂且散发着令万物诚服压迫感的男人,紧蹙起了眉头。

“你认识我?”

“怎么?”九婴挑起了眉,而后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往一旁看去“凰陌呢?”

“凰陌?”君鲤的声音之中带了疑惑,九婴蹙眉望着他,他的样子一本正经冷若冰霜,有些狂傲的过了头的样子。九婴冷笑“怎么,你连你自己的徒弟都忘记了吗?”

“你在说些什么,我都不明白。”君鲤拒绝了与这个奇怪的妖魔再攀谈下去,直截了当道“你为什么要杀了魏王?”

“魏王?”九婴轻蔑的望着一地的残骸“既然你不是我认识的那个人,那么我就与你没什么好说的。”

当啷一下,君鲤手中的长剑横在了他的面前。

“与我有没有好说的,不是你说了算。”



鲤冷冷道。

凰陌已经在一旁苟了好长一段时间了,她现在心中后悔不迭,为什么打个仗会有魔君从天而降啊!为什么君鲤刚才本来能悄无声息的让九婴过路走了的,他那一剑闪身过去时,凰陌的脑海都空白了。

等到自己有意识的时候,她已经条件反射的躲到了一旁将自己蜷缩了起来,试图装作一具尸体蒙混过关。

若是被九婴发现自己在这里,那么一切事情就又会麻烦起来的。

她只能恳求九婴他赶紧走,但是他居然还和君鲤聊上了!君鲤的性子也是个宁折不弯的,聊上那就算了,两个人这是你来我往火药味都蔓延到她这里了啊!

为了不让君鲤这一世是被九婴所杀掉的,她不得不从一旁苟了出来使劲扯着君鲤的衣襟,示意他不要再激怒这个人了。

九婴也见到了旁边蹲着的蘑菇,这个与君鲤长得十分相似的男子勾起来了他的兴趣,旁边的那个小蘑菇更是有些眼熟,许是如此,他根本不屑与之较量什么,况且寻常人根本承受不住他的气和,此人居然还牢牢的站着。

那耸动的小人一直低着头,似乎想要将脑袋埋进自己的怀里。

“你怎么看起来也有点眼熟?”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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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三十六章:傀儡

九婴望着那耸动的脑袋,越发的直觉此处有些猫腻,君鲤护着凰陌让她不要过来,九婴好整以暇的将他的手掰过,将凰陌的脑袋给固定住了。

他露出来了果然如此的微笑:“看来并不是我认错了人。你的小徒弟不是在这里吗?你还要给我装傻到何时?”

凰陌一秒入戏,露出来了骇然的神色:“你是谁?”

“放开她!”君鲤急色的冲了过来,九婴似是被凰陌的演技骇住了,松开了手。

“你也忘记了我是谁?”九婴轻易的又绕过了君鲤,将几欲逃跑的凰陌给拉住了。

“这位好汉,壮士,我根本就不认识你,我的夫君也不认识你,你为何要在这里与我们纠缠下去呢?”凰陌面不改色,但内心里已经慌得声音已经颤抖了起来。

“你若是想要寻找对手,我来,欺负弱小女子不该是男子做出的行径。”君鲤将凰陌又护住后,对着面前的奇怪男子道。

“你是她的夫君?”九婴的神色猛然一沉。

凰陌心底暗叫不好,恨不得吐出一口老血来。

“既然是这样,我想我们之间确实可以再战一场了。”九婴将方才的玩世不恭尽数收敛了起来,面色阴沉,天际随着他的情绪涌来滚滚阴云,大风扬尘而起,九婴将自己周身的法术都卸了,转变成了人类的模样。

“求之不得。”君鲤眼见他那起来剑,给凰陌说道:“你先退后,走的越远越好。”

凰陌的神情焦灼:“你不是要与他对战吧……他,他一看就不是人类啊!”

被说了不是人类的九婴眼眉一抽,凰陌自知自己踩了个雷区,但是她现在只能硬着头皮演下去。

“你放心,即便是死在这里,也只不过是我的归宿罢了。”君鲤转过了头对着九婴,又顿了顿道:“对不起,方才凶了你,但是这也是最后一次了。还有,我爱你。只有这一句话,我说出来之后,才会觉得死而无憾。”

凰陌愣住。

她的心猛然吊了起来,见到那他义无反顾的走向九婴,两个人举起了剑,千钧一发之际,凰陌忽然爆发出一声怒喝:“九婴!”

九婴的眼神不可置信的望了过来,他道:“你果然是凰陌。”

君鲤亦是站在原地不可置信的望着凰陌:“你放才说什么?”

“我认输。放我们走吧。”凰陌道:“你们之间要是想决战,绝不是在这种情况之下。”

“发生什么事情了?”君鲤问道:“你真的认识此人?”

凰陌有些心虚的点了点头,避开了君鲤神秘莫测的眼神:“对于此事,我想你们得给我一个解释。”

这感觉倒

是像是她做错了什么事情一般让凰陌胆儿颤,她努力的想要解释为什么作为王妃的她会认识一个这么脾气暴躁的妖魔,但是发现这样做只能是个支离破碎的谎言罢了,君鲤好不容易相信了自己,她不想要将这一份信任给击碎。

“你不是曾经问过我,我的师父是谁?”

凰陌抬起眼,有些难以抑制自己内心的酸涩:“他就站在我面前。”

君鲤微微讶异的抬起了眼:“你的意思是,我是你的师父?”

“你不止是我的师父,你还是这天地之下最厉害的人。”凰陌望着他道,九婴略有些不悦的挑眉。

“我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告诉你,但是我们以后可以慢慢说。”凰陌又转向了九婴:“事已至此,我也不再隐瞒你什么了,我和师父来到这里是有着不得已的苦衷。但是你怎么会……?”

“难道你们没有发现?”九婴脸上出现讶异的神色:“那个魏王并不是人,而是个傀儡。”

凰陌与君鲤一顿。

“傀儡?”凰陌心中一跳。

“是的,他不过是个制作精良的傀儡。”九婴道:“你可还记得我师父对我说的话,让我去寻找我心脏的线索?”

“记得。”凰陌点头。

“我就是循着我的心脏的直觉到处寻找,能够有微弱的气息残存,所以我一路寻找到了这里,发现他身上,有着我所感觉到了那个人的气息。”

九婴沉声道:“但是我却被骗了,这个人应当是那个人制作出来的傀儡罢了,所以身上有着那人的气息。”

凰陌陷入了沉思,究竟会是谁会制作出一只傀儡来?

难道是天帝?

九婴似是猜到了凰陌心中所想,道:“若是那个男人做的,我早就冲上去找他了,但是很可惜,我所感觉到的那个人身上没有神界的气息。所以才这么让人难找。”

他说着话时居然神色一变,抬起头对着天际,凰陌亦是听到了背后滚滚而来的雷霆之怒,九婴道:“看来今日在这里可以见到不少好戏。”

说着,他将手中的剑祭出,对着天上隐约乍现的雷霆。

那雷霆之下破开道道光芒,像是水中的涟漪自中央朝着外围荡开,那道光芒笔直的穿过了凰陌的身体,她忽而间眼前一黑,意识涣散。

……

不知过了多久的时间,她才悠悠的转醒了过来,她脑子发懵头晕眼花的睁开眼睛,看着面前润泽的光芒,似是有着隐隐绰绰的树荫在自己的头顶上投下来了一方碎了的斑斓,她猛然坐了起来。

哗啦一声,水顿时淹没过了她的脖颈。

凰陌吓得连忙踩水,忽而听到了

头顶上传来好整以暇的声音:“小心点,这次再沉下去了,怕又得死一次才能上来。”

这个声音是天帝的,凰陌抬起头朝上面望过去,见到那树梢上坐着那人,他懒懒散散的摇晃着双腿,看着凰陌狼狈不堪的样子笑道:“有两个消息,一个是好的一个是坏的,你想要听哪个?”

“你先说坏的吧。”

凰陌朝着四周望去,却没有见到君鲤的身影,她身下的这一条河应当就是当初的天池了,而让她焦灼的是,师父是不是还被沉入了深潭里面?

“坏的消息就是关于你的师父。”天帝似是能够看出来她是在寻找君鲤的身影,见到她猛然因自己的话转了过了头:“你的师父,暂时怕是醒不过来了。”

“什么?!”凰陌脸上瞬息万变,忽而陷入了死灰。

“都是我的错……”她喃喃道:“我当初就不应该要告诉他那些事情……我没能让他控制住魇魔,也没有办法杀了他……”

她的心像是被打翻的酒坛,被他的这一句话点燃上了一把火,在将心刨开两面的炙烤煎炸,倘若是自己再争气一点些许就不会这么轻易的被动摇,但是她真的不想要再欺瞒君鲤。

无论是师父,还是她的人世夫君。

“先不要做出这么没救了的表情。”天帝道:“还有一个好消息。”

“什么好消息?能救师父吗?”凰陌像是抓住了一颗救命稻草般攥住了他的衣袖,方才暗淡下去的眼眸里又泛起来了光芒。

“当然,你先莫急。”天帝不着痕迹的抽回了自己的袖子,抚平上面的褶皱道:“你可知有一处地方名曰无墟?”

“无墟?”凰陌似是听到过这个熟悉的名字,忽而道:“无墟……我有人说过那是禁地的统称之地,似是那一处是叫做……盘古大陆的节点?”

“他倒是与你说过这些。”天帝眼中带着微芒。

“这是我在万象之书里知道的。”凰陌回到。

“但是我这一次想让你去的地方不是普通意义上的禁地,而是真正的无墟之地,那一处极少有人能寻得到,但是只要有人能寻到,便能得到自己想要的,那一处有着一个宝贝可以帮助君鲤,你可能将这件东西带回来?”

“宝贝?”

“是的,只要有这个宝物,就可以将君鲤身上的魇魔提炼出来。这是最后一个锻造重炼他灵魂的办法了。”天帝道:“但是此去一路艰难重重,极有可能有去无回,你可想好了?”

“我做。”凰陌几乎是毫不犹豫回到。

“你要想清楚了,但是你的修为不够,此番去怕是根本找不到那一处,这样罢了,我将一

个人借给你。”天帝转过头而后朝着另一处道:“出来罢。”

凰陌有些不明觉厉的朝着身后望去。

远处走来了一个人影,还未临近,空气中已经飘荡起来了人心脾的药香,叮铃的声音自远方悄然传来,直到那个人的软靴站在了自己面前,凰陌都还没有回过神来。

牧若,是她不知道见了之后报以何种心情的人。

在她那个时候的记忆当中,牧若都是一个被她从暗无天日的幽冥之地救出来的一个人,他和自己的过去有着很深的渊源,另一方,凰陌也终于了解了当初牧若所见到自己后说的那一番话。

她确实不该忘记他,但是她还是将他忘记了。

牧若究竟在自己生死没有着落之后,用着何种心情将她的记忆和魂魄养了这么多年呢?

若不是他珍藏着自己的魂魄,凰陌根本没有办法将一个已经支离破碎的自己给重新拼凑起来,漫漫无数的时光中,他一直陪在自己身边。

而她却丢下他这么多年。

凰陌站了起来,不可置信的望着牧若:“你……怎么会在这里?”

“跟我走吧。”牧若垂眸低声道:“既然是要救人,时间便是最珍贵的。”

……

(本章完)

第四百三十七章:强行扭转

在一行人走了之后,天帝忽然亦是站在了那个天池之中,周遭的水像是感知到了他的召唤,将他的身躯温柔的包裹了起来,往湖水中心拖曳而去,他一直往下沉去,直至看到一个在湖水中心的身影。

君鲤静静的悬在水中,他的发浸没在湖水中游荡着,天帝站在他的面前微笑“你还要睡到什么时候去?”

猛然间他的脖颈便倏然被掐住,君鲤紧闭的眼睛缓缓睁开,他的眼底像是燃烧起来的一团火焰般,而后渐渐的又压制下去,像是无垠的黑夜。

他的嘴角渗出一缕血来,带着赤金的光芒。

“你这样强硬的将封印解开,只会让你受伤,这又是何必呢?”

眼前的天帝忽然间像是散落了一地的花瓣般消散,而后又在他的身后汇聚成了人形。

“你究竟是要做什么?”君鲤将胸口翻涌的血气给压制了下去,他的心脏处钻心的痛,正是诛仙锥现在发作了。

“你放心好了,我怎么会对我的这可爱的侄子下手?”他将手放在君鲤的背后,忽然的发力,君鲤面上呈现出痛苦的神色,只见他胸口绽放出一道尖锐的光芒,自那光芒其中隐约可以见到一枚泛着蓝色光芒的长锥。

“你想做什么……”君鲤咬牙切齿的问道。

天帝并不言语,手下却汇聚了更多的力道,要将那只长锥取出来,君鲤感觉到蚀骨般的剧痛,这比他往日要从自己的背后取出雪音剑更是痛冽,他感觉到自己已经无法呼吸,恍若是死了又痛的活了过来,反反复复的煎熬。

看着君鲤的瞳孔都开始涣散了起来,天帝似是有些于心不忍,手中的力道轻了一分,那长锥之中忽然散出来无数的黑雾,将他的手腕紧紧缠住,天帝的额间也滚落了下来了汗,但是眼睛穆然一亮。

“终于来了,等了半天了。”

他低声说道“给我扛住!这是最后一次了!”

那黑雾越发的浓郁起来,仿佛要将整个天池全部染黑。

天帝眼中迸发出凌厉的光,那锥子当中相同的爆发出汹涌的黑雾,两相撞上,忽然间天崩地裂,天池中炸起来无数的光芒,天帝与君鲤齐齐的都被那笔直的力量击了出来。

“啧……看来果然还是不行。”

天帝落在地上,而后将臂弯之中的君鲤放在一旁,看着他煞白的脸庞和不断起伏的胸膛,他将光芒放在他的心脏处,他的神色肃穆的看着君鲤的惨白如纸的唇终于泛上来了些许的血色,手上的光芒才终于黯淡了下去。

“还真是个命大的孩子。”他又望着沸腾不已的池水,紧蹙着眉“果然还是得有九黎炉,才能将这个东西取

出来。”

君鲤将他的衣襟抓住,奋力的从嘶哑的喉咙里挤出来话“你一直以来都在做什么?凰陌呢?”

“她帮你去找九黎炉了。”天帝道“怎么?你现在已经是这样样子了,就莫要再说话了,你放心,我给她介绍了一位很好的帮手。”

听到九黎炉三个字,君鲤的神色更是倏然大变了起来。

他拼命挣扎着要站起来,天帝有点讶异他居然还有能走动路的能力,不由得一怔。

君鲤花了极大的力气才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道“你居然让她去找九黎炉,你可知那东西在哪里!”

“在翼界不是么?”天帝的脸色岿然不动“以妖王的实力,想必拿回来此物并不难。”

“可是你知道它是在谁的手中?!”君鲤忍住胸中的痛楚,转而看着天帝似笑非笑的脸庞“你是故意让她去的,你究竟是何居心?!”

天帝偏了偏头“哦,我忘记了,你好像是翼君的关门弟子,但是你在翼界发生了什么,我又怎么会知道呢?”

“你!”君鲤的眼底迸发出来寒芒“她若是出了什么事情,定然让你偿还!”

“那我就在这里等候你了。”天帝露出来了笑容。

……

一路上牧若一言不发,他手指捏决,正是她在记忆当中所见到的那个光芒和阵法,牧若的追踪法术可以算得上是首屈一指,但是他怎么会和天帝在一处?

凰陌报着试探的态度迂回的问道“天帝还真是贴心,若不是他让你来帮我,我怕是怎么也不可能找得到这种地方。”

牧若沉默。

他的沉默让凰陌仿佛能够感觉的到他对自己似是在生气,当初的牧若是整日罩着面具寡言的男子,如今他的脸却精致的仿若浑然天成,在她消失了这么久的时光中,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才会让牧若产生了这么翻天覆地的变化?

凰陌越想越觉得自己实在是要对他道一声歉意,脑子刚转过了个弯那还在酝酿当中的话便因为他转过了身对着自己时,她脑子卡了个壳脱口而出“对不起。”

说完之后凰陌又顿住了。

“你不必要对我说这些。”牧若终于开了口“你从来都没有对不起我过。”

“这么多年来,我不知道我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也忘了过去,虽然至今为止我也只知道一点皮毛,但是你一定知道我发生了什么,你可以告诉我吗?”

凰陌的询问被牧若再一次的无视,他全然不顾的往前走着,像是感觉到了什么东西一般,忽的在一处空旷的地方停驻了脚步。

他对着凰陌道“千雪,你往后退



凰陌依言撤到了身后的地方,紧盯着牧若的背影。

他的动作和样子都让凰陌感觉到十分的眼熟,这个阵法她似是在回忆里见到过,那个时候牧若是用来寻找神器的踪迹,他还对自己说过这个阵法由于要耗费大量的时间和精力,所以最多只能一次,是为……

“摄魂阵法。”

凰陌脱口而出。

牧若转过头来,他的脸被那光芒所晕染,恍惚间让凰陌看出来了一丝的笑意“原来你还记得。”

光芒大绽,凰陌忽然感觉到天色阴暗有着无尽的喧嚣自四面八方滚滚而来,牧若抓紧了她的手,而后道“会有一点晕,抓紧了我!”

眼前的景致猛然像是被卷入了旋涡之中,猛烈的旋转像是往她的腹部猛烈的锤击了一下,五脏六腑翻江倒海,她几乎要吐了出来,背后又像是被猛击了一下,她啪的一声落在了结实的地面上。

周身骨头像是要碎了一般呻吟了一下,凰陌觉得自己这把老骨头被这摄魂阵给弄得半条命都要没有了,难怪这个玩意那么珍惜的只能开一次还有cd缓冲。

头晕脑胀之后,自己的面前忽然出现了一双小小的赤脚。

“你是谁?”是一个软糯的小女孩的声音。

凰陌抬起来了头,见到自己面前的小女孩,她眨巴着眼睛,纯良如鹿般的望着她,整个人虽然灰扑扑的,但是一双眼眸却像是在黑暗之中流淌的光芒。

凰陌一怔,抬头望四周望去“这里是什么地方?”

“你是谁?”

那孩子还是不肯放弃要询问她这句话,忽而道“我知道了,你是我的食物是吗?”

“什么食物……”凰陌一怔,这黑暗之中看起来也不大清晰,她眯着眼睛望了好久才看到这个里面像是独自开辟出来的一方天地,光芒黯淡,小娃娃说完这句话之后就自顾自的扑上来,一口咬住了她的胳膊。

凰陌冷不丁被这个小虎牙给咬痛了,惨叫一声将这个黏着自己的小家伙给拔了下来“你真是将我当成食物了!”

小娃娃舔着嘴巴“有点咸。”

“你咬我居然还敢嫌弃我!”凰陌将胳膊缩了回去“我,就是来的急了点,没有好好洗个澡!”

“这下该怎么办……我不会吃活着的东西……”小娃娃似是还是为自己的肚子操心,凰陌道“你可知这里是什么地方?”

“我……不知道啊,我一直都在这里。”小娃娃对着她道“你这么会来到这里?”

“你自己一个人在这里?”凰陌吃惊了“你……这么久不孤单吗?”

“我不会啊,因为有大哥哥

陪我聊天。”小娃娃在黑暗之中呲着牙笑了起来。

“大哥哥??”凰陌一怔“大哥哥在哪?”

话音刚落,忽然间背后传来了一个厉声怒喝“放开她!”

凰陌吓得一个蹀躞,而后手中的娃娃开心的大叫着挣脱她的手往身后跑去“哥哥!”

凰陌往身后望去,却见到身后黑暗之中隐没出来一个半透明的影子,看起来是个公子哥的装扮,他充满敌意的望着凰陌,眼底的翻涌上的怒色中却带着要将她从头至尾的刺穿的打量,忽而露出来了古怪的笑容。

他的笑容着实让人汗毛倒竖,没有半点犹豫的将手中的攒的长剑朝着凰陌甩了过来。

凰陌吓了一跳往一旁闪开,自袖子中也祭出来了一柄剑来。

“你究竟是怎么到此处来的?”

那个男子猛然俯冲了过来,满是敌意的眸子中带着要将她挫骨扬灰的锋利,凰陌将剑对着他道“你还是莫要再往前,这样的灵魂状态,你不甚就会灰飞烟灭。”

“你也是冲着九黎炉来的吧!”那男子丝毫不理会她的威慑,冷笑道。

听到九黎炉的消息,让凰陌心中大喜“你知道九黎炉在何处?”

“哼。”那男子冷冷的望着她,凰陌这才想起来自己现在的这个处境好像才是那个非法入侵的,于是只能道“是在下私闯贵地,实在是太过唐突冒昧,但在下确是寻九黎炉并不是为了其他,而是为了救人性命,若是尊者可以将此物暂借在下,在下愿意用任何东西来交换。”

“让你做什么都可以?”那男子眼底倏然而过一丝寒芒“那么你就替她在这里,永远的守着这里吧!”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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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三十八章:以身换身

凰陌才反应过来他的意思,他的手指着那个孩子如此道。

“……如果我这么做了,尊者就会将九黎炉交出来吗?”凰陌感觉到自己的心异常的平静。

她也没有想过要毫发无损的将九黎炉带回来,若是要将自己封印在此就能救助君鲤,对她来讲也算是得偿所愿。但是此人真的可以相信吗?

“你看,看来那个人对你而言也不过是如此罢了。”那男子见到她的神色犹豫,勾起来笑容。

“我知道了……我愿意!”凰陌抬起头来毅然决然道。

“不过你得先让我的同伴将九黎炉带回去。”凰陌话音一转道“只有他走了我才安心,我会待着这里遵守我的诺言。”

似是这个决心让那男子产生了几分动摇,他沉吟道“既然如此,那么你来到这里。”

他指了指小女孩,道“牵着她的手。”

凰陌忐忑不安的走了过去,小娃娃似是还不知道要发生何时,但是还是乖乖的要去抓凰陌的手,在她的手指即将要碰触到她的手指尖时,忽然间凰陌听到了君鲤的声音乍响在耳畔“不要!!”

凰陌电光火石间猛然缩回了手,那男子也听到了这个声音,不由得急急催促那小女孩“快,抓住她!”

凰陌感觉到自己身体又像是被整个抽出来了一般,她往下看去时,见到那男子满是不甘的望着她,仿佛恨极了这一次没有将她置于死地。

此人为何会对自己抱着如此之厉害的恨意?

凰陌清醒之后还有点魂思颠倒,不知是谁将硬物抵在了她的唇上,是茶水,带着丝丝的血腥气息,凰陌喝下之后,眼前的景色才逐渐的清晰起来,她才发现自己一直被人搂在怀中。

“你差一点就要回不来了!”凰陌听到了君鲤又急又怒的声音响在自己耳畔。

凰陌回头见到他的那一刻,血气冲头,泪水立如决堤之势,冲破桎梏,万千委屈顿时化作硝烟弥漫,她想要冲上去,大声的说她想他,非常的想,但她不敢,她不知道君鲤会不会甩开她,说她要自尊自重。亦或者对她冷言嘲讽,挖苦她自作自受。

君鲤微微眯起眼睛,看到凰陌泫然欲泣的样子,心里一痛,道“你哭什么?”

凰陌惊诧于君鲤并没有无视她也没有对她反唇相讥,反而一反常态的温柔问她为何要哭,再也忍不住百般情绪,猛然环住他,将脸埋在他的胸口道“我以为我见不到你了。”

君鲤微微一僵,但还是将手放在她的背上,轻轻的安抚道“没关系,我来了。”

凰陌呜呜咽咽着点头,心下觉得君鲤这种温柔来之不易,更要乘机好好体味一番“嗯,我知道,我知道

……”

牧若将脸别了过去,微微咳嗽了一声。

凰陌这才发现自己在众目睽睽之下,老脸一红,尤为不舍的松开君鲤温暖的胸膛,讪讪道“那啥……那啥……”支吾了半天也没搜出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来,索性躲在君鲤身后就不出来了。

然而她发现方才在满是漆黑地方对她痛下杀手的男子居然也在此处,这一处倒是一个不比当时所处的地方有多光亮的大殿,整个森罗高宇的殿堂里,四周严丝合缝,密密匝匝的围绕着无数的精怪雕塑,自头顶上的天藻井能透过几分光芒,落在那雕塑上,看起来甚是嵬巍威慑。

元和方才耗费了不少法力,此刻回过气来,指着君鲤喝道“这件事情你别插手!你给我让开!”

君鲤抽出没入地的雪音,眼中毫无波澜“她不是你能动的人。”

“我等了这么久才找到一个能够将玉镜救出来的办法。”元和握紧双拳道“你给我让开!”

“我不会让你用她的性命作为赌注。”君鲤毫不让步。

“那你让我怎么办呢?君鲤?”元和捂着胸口忽的嘶喊起来“你想再一次害了玉镜吗?!”

凰陌都被他的喊声震得头皮发麻,无法理解的看着陷入疯狂的元和,元和也瞧见了凰陌,眼神一凛,转向君鲤“若是你呢?君鲤?若是我杀了她!”他直指着凰陌,君鲤将她护在身后“若我将她杀死,你会怎么做?!”

凰陌不知道为何矛头会突然指向自己,狐疑的看着君鲤将她的手猛然攥紧,好像仅是想象都会让他不安,他紧紧抿着唇,面色有些苍白。

“你看你,你也会和我一样!什么都顾不得了!”元和冷笑“君鲤,说到底,你我都是同一类人。”

“不。”君鲤却突然开口了,将目光轻轻的落在凰陌脸上道“我和你不同。”

“哦?有什么不同?”元和不屑的挑着眉。

君鲤紧紧盯着她的双眸,一字一字的像是说着什么誓言般郑重道。

“有我在,你不会死。”

这句话每一个字都像是在她心上滚过一般灼烫,让她的心脏再次悸动起来,凰陌感觉自己从头红到了脚,恨不得马上化作小猫遮住才好。

元和似是被他这句话给噎住了,半晌都没有动静,凰陌好不容易安抚住了砰砰乱跳的心,瞧过去,元和有些失神的转身,样子失魂落魄的让凰陌忍不住升出些怜悯。

“是啊,是我太弱了,在这个时代,弱就是最大的罪孽。”

他边走边笑,直到走到牧若面前,将剑拿过,凉白的月色漫过他的瞳目,酝酿出痛苦的神色。

“原来你要救的人是君鲤?”他突然笑了出来,远望着凰陌神色凄凉“这不过就是一个选择而

已,不是吗?你若是不选择将玉镜救出来,你就永远救不了君鲤。”

说着朝着君鲤摊开手,手掌上面跳跃着一朵小小的红色火苗。

周遭均不知他是何意,君鲤眼中却倏然窜过一抹蛰光,素来泰山崩于前依旧不动如山的脸上如临大敌,他朝前一步,哑声道“元和!”

元和脸上浮现一丝得逞的微笑,毫无惧色的迎上君鲤的厉色“君鲤,这一次就让她做选择好了。”

不由分说,元和仰头,将那朵红色火焰吞噬入肚。

君鲤似是倒抽了一口气,瞬移到他面前将他扶住,元和痛到面色扭曲,极大的张合着嘴巴,像是溺水的人一样卡着嗓子。凰陌一行人见状终于反应过来,连忙七手八脚的跑过去扶住他,君鲤盘膝坐下,给他输入法力平稳气息。

元和半是昏迷的挣扎,大汗淋漓面色如土,直到君鲤脸上都泛起了汗珠,他才长长的吐出一口气来,似是解脱般的瘫倒了下去。

君鲤一直紧蹙的眉头才舒展了些许,他搭在元和的脉上,神色凝重而复杂,凰陌试探着问道“君鲤,他怎么样了?”

君鲤收回手,站了起来,淡淡的叹了一口气。

“他暂时无性命之忧。”

君鲤这才抬眼望着牧若“原来你也在这里。”

“师父,你……怎么会,你不是……”凰陌一直紧张的望着他,眼底满是不可置信。

“你还真的相信了那个人的话!”君鲤沉声“若不是我来的快,这一次真的没人能救得了你!”

“师父你真的没事了吗?”凰陌看着他苍白的面色还是不能放心下来,但君鲤将她看了片刻后,将她按在了自己的怀中。

“真的没事。”他低声道“但是你总是这么吓我,我就算是没事,也迟早会出事。”

说完之后他就将凰陌松开了,他的热度随着指尖传递了过来,是一种让她穆然间就安心下来的温暖,凰陌的心一下子松了下来,君鲤将元和扛了起来,道“没办法了,既然来了,也不能不管,我们去和主人打个招呼罢。”

“主人?”凰陌后知后觉的看着这森罗大殿“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

君鲤似是叹了一口气,神情肃穆了起来“这是翼界。”

翼界和之前她所见到的任何地方都不一样,要说什么地方不一样,那就是他们所住的地方,都是在悬崖绝壁之上,正是应了翼的这个名字,他们全部都展翅高昂飞在天地之间。

君鲤带着凰陌一路往最高处的山峰顶上赶去,牧若居然没有离去,而是亦步亦趋跟随在他们的身后。

当见到翼界之主人时,凰陌不知为何感觉十分的紧张,这种紧张似是也传递到了君鲤的那处,他对她道“不用担心

,他不会伤害我们。”

话音刚落,自大殿之内走出一个穿着长袍的老人来,他倒是眉宇轩昂,白发虬髯的样子,但是却行至有风,蕴灵含韵,举手投足间都有着一股让人平易近人的魅力。

他身边还站着一个侍卫模样的孩子,滴溜溜的眼睛望着君鲤,忽然乐不可支的扑了过来“师兄!!!师兄你回来了?!”

师兄?

凰陌呆滞住了,只见君鲤往旁边一闪,那孩子直接栽倒在了地上,君鲤道“怎么还是这么没大没小!”

凰陌“……”

那老头抚摸着胡子呵呵笑道“你也莫要这么严肃,风灵确实很久不见你了。”

他的声音中带着温和,这就是翼界之主了。凰陌这么想着,看着确实是个慈眉善目的老人,他站在他们面前,眼神落在元白身上。

“这是怎么回事?!”翼君神色前所未有的紧张了起来。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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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三十九章:师父的师父

君鲤将元和安置在了榻上,翼君把住他的脉搏,脸上阴晴不定,双目一瞋,将目光扫过君鲤,沉声道“君鲤,我想你应该给我解释一下。”

凰陌安分守己站在一旁,看着君鲤沉吟了片刻,将过程一五一十的说了,翼君眼也不眨的直视着君鲤,末了道“我想知道的不止这些。”

他凭空端出一杯茶水来,慢慢浮了盖子,拨了拨上面漂浮的茶叶梗,热气萦绕下看不清他的脸色“你是来寻九黎炉的吧?”

他呷了一口茶水,将杯子放在一旁,对着君鲤肃然了起来。

君鲤姿态从容,静若远山。

“若不是你,他怕是还要守着长屿继续等下去。”翼君将目光转移到元和脸上,眼神中带了些许痛惜“元和是个好孩子,但他同时也有着致命的缺点,我知道这个固执的毛病迟早有一日会将他葬送,却不想我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君鲤静止片刻道“是我的错。”又复道“我本以为……我能救下他。”

“这不怪你。”翼君摇了摇头“执着冲动是他的缺点,但不是他的弱点,冥冥之中,他必须要承担起来他所作出的决定导致的一切后果。”

君鲤沉默不语。

翼君也注意到了凰陌,上下将他打量一番道“这位小友是你带来的吗?”

君鲤正色道“不是。”

翼君“哦?难道是被你不小心卷进来的?”

君鲤顿了顿道“是。”

翼君还想说什么,君鲤已经打断了他道“师父,我们不要说这个了,我们必须尽快的将元白的元神稳固住。”

凰陌在另一个山头的偏殿急的打转转,牧若依旧是端坐着喝茶,君鲤将他们丢在这里,留下轻飘飘的一句先好生休息便利落的走了。

等到鸡鸣天亮,君鲤还是没回来,白日院内凰陌挽着袖子指使着牧若打手做饭,瞧见一个人突然跌跌撞撞的朝这边跑来,衣衫拖曳在地上,脸上血痕灰烬交错,凰陌仔细辨别了下,眼珠徒然瞪大,那半是疯癫狼狈的人居然是那个风灵的小孩子!

风灵总算是半跑半爬的跌进院内,急不可耐的喊道“你快去看看!师父,师兄…我,我——”说着竟然呕出一口鲜血来。

“风灵?!”

凰陌急忙扶着风灵,牧若也被惊动从房内冲了出来,看着瘫在凰陌怀里的气息奄奄的风灵,连忙从袖子拿出一枚丹药给他服下,又助他平稳气息,待到他终于喘过来气,瞧见凰陌,一把抓住她的袖子道“君鲤师兄!你快去!元和师兄发疯了!”

从风灵这几个字中,几人都听出来了大事不妙,凰陌张皇失措就要捏决,牧若一把攥住了她的手腕道“不要贸然,我们一起去!”

几人

方才在空中御风而行,眼见翼君府邸就在眼前,凰陌心中急切,先走了一步,风灵来不及阻拦,就听见半空中传来一声哀嚎,凰陌打着转从半空落下,牧若在下面早有预备,稳当当的接住。

翼君府邸被人用结界给困住了。

牧若神色肃穆,说道如此坚固的结界,这种情况大约是翼君手笔,但在自己府邸张开如此抵御,说是防御,倒像是为了困住里面的东西。

凰陌捂着撞的发懵的脑袋,朝前用手探去,果不其然,结界纹丝不动。她转头焦急的瞧着牧若,他背着手,摇了摇头。

凰陌都要绝望了。

但好歹这种焦灼的情况并未维持太久,远处有人影朝外走来,凰陌瞪大眼睛充满希冀的望去,来者却是翼君。她朝后看去,并未看到那抹熟悉的身影。

翼君穿越结界来到几人面前,脸色似有叹息“好歹现在是稳住了,君鲤在里面为他们治疗,我先出来告知你们。”说着将目光转向凰陌,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君鲤没事,你莫要担心。”

凰陌的脸色才稍许缓和了些,低声后怕般拍着自己的胸脯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风灵上前抓住翼君问道“师父,师兄这是怎么回事?”

翼君欲言又止,几次反复,直到风灵都失去了耐心抓起他的胡子扬言要给点着时,这才让他惊慌了些,连忙道“因为元和。”

“元和?元和怎么了?”风灵莫名其妙。

“啊!”凰陌脸色一变“莫非,是那个火焰的缘故吗?”

翼君点点头,凰陌脸色更是难看,当时君鲤都因此而动摇,可见这其中的利害。却没想到这么快就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来。

“这件事情本不应该告知于你们,但是事已至此,让你们有个心理准备也是好的。”翼君夺回了胡须,道“这位小友所说的那个火焰,是从九黎炉里炼化而出,它本身就是九黎炉的精魄,也被人称之为祟,是翼族的创始人。”

盘古开天辟地,女娲炼石补天,这炼石便是用九黎炉所炼,而七彩石炼化后的渣滓,与九黎炉融为一体,历经万年,便诞生了翼君母。

翼君母初生后,与一唤作丹斐的凡人相爱,两人琴瑟和鸣,相敬如宾,丹雯百年之后,翼君母日益消沉,最终选择了将自己的精魂与九黎炉相融,将这份力量传承给每一位族长,守护子孙后代,得以万世延绵。

本来这力量理应是将由翼君继承,但是不知出现了什么骚动,最终被翼君的孙女玉镜所继承。玉镜早已经与这力量合二为一,唯有九黎炉才可再次将其分离,作为代价,继承者便要永世的被困在九黎炉之中,而那就九黎炉的精魂,被元白所困。

九黎炉之

力自代代首尊积累,早已已非当年那般,数倍甚至数十倍的力量汇聚一处,怕是早已经非翼君**可以承受,怕正是如此,玉镜也耗费了不少精力想要将这力量吸收融合,但是溢出来的力量也因此冲破了她的极限,伤及五脏六腑,最终生死不明。

叹息而后,翼君又转回了那火焰“这力量已经非我能控制的了,现在也怕是暂时压制住而已。但这始终不是长久之计。”

这力量连元和都承受不住了吗?

风灵捂住腹部,压制住翻涌的血气,方才翼君在替元和把脉之时,元和身体内突然爆发出阵阵气刃,若不是君鲤一把将他拍飞,怕当场风灵就要化作粉灰飞烟灭。

不过这君鲤师兄这力道还真非一般人可以承受——他趴在地上缓了半天才喘过气来,好不容易起身了,才看到翼君已经张开了结界,事态紧急,风灵这才一身狼狈的连爬带滚的将消息带给了众人。

但是这次事态确实到了很棘手的地步了,甚至连翼君都一筹莫展。

众人面面相觑,一时间都各自无话。

就在此刻,凰陌眼尖的瞅到远处出现一抹淡色,君鲤从那方缓慢的踱步而来。他的面色依旧沉静如山,似是任何痕迹都不曾留下。

众人都围了上去,凰陌一时都没办法插个空隙溜进去,个子娇小的只得在外围跳着着急。君鲤将目光投向她,微微点了点头,凰陌这才放下心来,又听他道“元和并无大碍,不过这几日就有劳大家费心照料了。”

旋即又冲着翼君道“师父,我想去一趟妄生川。”

凰陌不知道妄生川是何处,但是闻后四周的人却同时倒吸了一口气,甚至连翼君的素来慈爱的笑容都凝住了。

“弟子知晓来往妄生川需要五大神的手谕,还请翼君能否暂且通融。”

翼君脱口而出“这怎么可以!我不同意!”他的表情不同以往的温和,而是难得庄严肃穆,严肃的那处是刀山火海般“就算是你,进去了也不可能全身而退!”

一直默不作声的牧若似是想到了什么,对着翼君道“你说的妄生川,可就是那个被称作诸神之墓的妄生川?”

翼君道“正是如此!”

风灵似是被吓到了,瞪大眼睛转向君鲤吸气道“你疯啦?元和师兄那个家伙不要命了,你也干脆不要拉?你俩感情这么好,要手拉着手一起去羽化吗?”

凰陌被呛了一下,转身直拍胸口。

君鲤淡淡的瞥了她一眼,继续纹丝不动的站在翼君面前,翼君沉默许久道“数万年前,我们五个人曾经就发过毒誓,再也不会踏入那里一步。”

“那不是应该存在在人世间的地方。”

翼君深深吸了一口气,似乎仅是回忆

都让他浑身不适。

凰陌小心的举起手问道“翼君……那究竟是什么地方?”

“不是什么特别的地方。”君鲤的声音适时的传了过来,他背着手,表情平稳祥和“只不过比这里稍许荒凉一些罢了。”

风灵还想说些什么,却被君鲤用眼神制止住了,熟知君鲤一旦决定便绝不会让步秉性的风灵终是甩了甩袖子道“师兄你确实疯了!”便摇着头嘟囔着什么走了。

几步回头道“师兄弟一场,执意送死我就不去送你了!我们剩下的人给他去扎个花圈!免得他死无全尸,回头连魂魄怎么去黄泉路都找不到!”

凰陌愣在原地,看着君鲤,翼君还在犹豫,君鲤还是动也不动的站在那里,似是雕塑,眼神却异常的坚定。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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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四十章:妄生川

“你决定了?”翼君问道。

“这件事情目前只有我可以去。”君鲤也没有正面回答,而是将视线投向远方“毕竟那处是一切的开始,一切理应在那里结束。”

“……既然你如此笃定,我也就不做阻挠。”翼君咨嗟叹道“但是君鲤你要知道,你始终是我最得意的弟子。”

君鲤微微的弯起嘴角,朝着翼君深深作了一揖“既然如此,弟子就去了。”

东方既白,有些许光芒照射在君鲤的侧脸上,显得万般的柔和。由于折射,他的瞳孔泛着淡金色的光芒,淡白的衣服镀着的金边,恍然如不染纤尘的神灵。

“五日之内,弟子必回,此处还望师父多多费心些了。”他手里握着翼君从袖子里取出的火红色羽翎,将手朝着凰陌伸过去,君鲤的嘴角噙着淡笑“这五日,你可千万不要在惹出什么幺蛾子别。

白雪皑皑,静谧无声,天地之间似是凝固住了般。

君鲤俯身在苍茫的雪原上,一只手支撑着身躯,另一只手极为缓慢的在雪地上划过,淋漓的血如同绽放的冷梅,无声的在静谧的雪原上喧嚣着。

若是有人从高出遥望,定会愕然的发现,从君鲤身畔周遭均用赤金的血严明方正的画了繁复缭乱的符号,他屏息凝神的画完最后一笔,似是完成了一件异常艰巨的任务,拖着僵直的身体缓慢的从雪地上站了起来。

乍看起来这涂抹的画似是毫无章法,但是这四海八荒无几人晓得,应该说有幸见过的人也没有几个。

君鲤捏了决,将血流如注的伤口暂时隐去了。他静静的盯着那阵法,轻轻的深吸了一口气。

为何到了现如今的局面,这就需要追溯到君鲤进入翼界之前,与元白对峙的那一刻。

他几乎是笃定知道元白将自己藏在了什么地方,在当初那一件事情过去之后,元白再也没有出现在六界之中,他独身一人守护着九黎炉,无人知晓他去了何处。

但是他知道,也知道由于牧若的阵法,他可以轻易的转换时空,将凰陌带到九黎炉所处的地方。

元和在看到君鲤后,面对君鲤万年来稳如磐石的脸上浮现出异常的神色,对他的追问,元和虽避而不答,数十万年如死水深潭的心却恍若间投入了一枚石子。

任他万年来以为放空和再无所欲求也无关爱恨的心暮然间搅动了起来,千百年的记忆一幕幕似是从深处的牢笼内全部跃出。

他记起很多,应该说并未忘记,他和君鲤有过一段很长的共事时光,也有着同窗之谊袍泽之情,也许他们也可以被称之为朋友,又或者只是元和他自己的一厢情愿,但是这些都不重要了。

当君鲤在他面前亲手用雪音剑贯穿了她的身躯时,元和便

一手将自己的剑斩断。从此之后天地之间再无君元双剑,留下的仅是君鲤与元和。

那个对于元和当初的抉择,表示无法理解也不屑于思考的君鲤——竟然会有朝一日败在了自己的手上。

也许君鲤真的太过强大,自己本身反倒成为了他的最大的敌人。他曾经冷漠的说过自己是不需要感情,谁能料想万年之后,他却为了这句话要付出痛不欲生的代价。

元和放声大笑,真乃天道好轮回,他终于看到君鲤也有这样的一天。

君鲤君鲤看着他肆然的大笑着,眼底沉入绵隽翻滚的阴霾。

“君鲤,你想救她是吗?”元和终于停止了放肆的大笑,扶着膝盖透过垂下的发缕紧紧盯着君鲤,瞳孔如同蛇蝎般泛着冷鸷的光芒“只可惜,你永远都见不到她了。”

他说完这句话后身躯便毫无征兆的倒在了地上,君鲤君鲤上前俯身把住了他的脉搏,半晌后紧蹙眉头,眼底闪过一丝愕然。

元和已经失去了呼吸。

他将自己的元神投入了九黎炉当中,那个时候不知道为何凰陌居然也在九黎炉当中,若不是他出生制止,怕是元白就要将凰陌作为给九黎母的祭品。

为了去妄生川君鲤不眠不休的开始着手开始完成这个阵法图,他笃信元和绝不会如此轻易的做出这样的决定,他费尽心机在这里蛰伏了十几万年,自有他的本意。

这本就是他一个人的罪孽,他无法想象自己失去她的后果。那个时候她若是被九黎炉吞噬,他大脑都空白了,那个时候什么四海八荒,什么天下苍生,在他眼中都完全抵不过她一人的安危。

他一直不曾畏惧天命,也不屑于去与天命去争夺什么。但是在那一刻,他从心底祈愿上苍,自己愿意付出性命来换取凰陌平安无事。只要她能够活下去,即使是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

而现在,他终于明白了元和当年的心情。

数十万年前,上天给了他一个选择。一男一女,两个人只能活下去一个,他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元和,他觉得就算是之后被元和恨之入骨也在所不惜。

在那个满是战争的年代,他们抛弃的太多,失去的亦是无法数清,才换回了如今安稳祥和的四海八荒。他的眼里只有天下,为了苍生,爱恨情仇他都一手抹去——无需犹豫也无需彷徨,他做到了。元和做不到,于是他选择了消失,再也没有出现在世人面前。

也许他的选择是对的,但是对错现在也都已经不重要了。

他只要她平安无事,哪怕为此付出一切。

他是不止是第一次来到妄生川,所以循着记忆,倒是很顺利的通过了诸多艰险,身后岩浆已经平息下来,君鲤看了看被灼烧殆尽的半截袖子,索性

将外衣褪去。方才踏平的便是最后一关,而眼前高耸云雾缭绕的山峰,正好呈现出一座门的形状,这背后,便就是闻名遐迩的妄生川主。

传说妄生川主是雌雄双体,互称兄妹,蛇身且首尾各居一人,男子好战,女子好贪。天地诞生之初,便分开阴阳两界,妄生川正是诞生初代翼君和鬼君之地,实属阴谲诡域。腐蚀万象,神佛均不可幸免。因而也经常被当作犯下作乱者的处刑地。妄生川主便是诞生在尸骨地中,天地不灭,形神不死。

妄生川主,传说却可以实现任何人之愿望。因而寻此地者也趋之若鹜,但大部分都有去无回,而得以幸存者,见过妄生川主者也寥寥无几。

但他们是否真正实现了愿望,这便不得而知了。

原来,元和曾经还试图拐骗君鲤给他当攻入妄生川强有力的助手,但是被君鲤识破后就再也没动过这歪脑筋。但冥冥之中自有注定,在翼族叛乱后,元和还是来到了此处,却是为了带回翼君孙女。

然而妄生川主不会同时实现两个人的愿望,至于后来元和为何触怒了妄生川主导致天地异变君鲤也不知晓,他浴血奋战,踏过尸体赶到时,元和与玉镜都已经昏厥,正是九黎母魂聚形,要将三界颠覆的危机时刻。

君鲤用风灵所给与自己的东西安抚住了暴怒的妄生川主,风灵曾说这便是妄生川主倾尽一生索求之物。君鲤本不报什么希望,但奇迹般的,竟然真的让它的情绪平复了下来。

玉镜苏醒了过来,妄生川主便实现了她的愿望,斩断了元和与翼君母的链接。彼时的她已经耗尽了所有力气,便乞求挣扎着看向君鲤。

君鲤知道她想要说什么,也知道自己应当要做的事情。

为了四海八荒,为了天下众生。

他亲手斩杀了翼君母的宿主。也亲手毁了可是说是千万年间唯一一段可以被称之为友情的情谊。

在这之后发生了什么事情,君鲤也记不清了,他只还记得元和抱着玉镜的尸身撕心裂肺的哭喊,最终被师父和风灵所扶下去失魂落魄的背影。元和最终也没有原谅他,并自此后消失了。君鲤不曾后悔,只是偶然间,感觉四周少了些聒噪的声音。

他一直都活的那么清醒,和那么的孤独。

直到那个小猫咪跌跌撞撞闯进他的怀里。

让他停滞的时间,终于又开始了转动。

眼前熟悉的场景又再次让过去的回忆不断的涌来,那些被君鲤次次一刀刀连着血肉砍断的过去,他不曾逃避但也不会可以的提起。因此,妄生川也不会是他的终点。

如果上天给了他可以避免痛苦的机会,那么他还有什么理由要不去抓住这微薄的希望呢?

君鲤走后时间便过的极快

,五日之约很快就剩了两日。凰陌在这三日非常乖的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躲在屋子里倒腾佛经,亦或者打理翼君种的花圃,这些不知名的药材个个都是异常娇气,翼君叮嘱了她满满三页纸,保证这些药材能活的比凰陌还精神,才放心的让她去了。

凰陌除了对这些难以伺候大爷表示深切膜拜外,顺便还膜拜了下能够耐心到如此地步的翼君。

于是又找到了喜欢的一处地方,写在了小纸条上,满心欢喜的揣进了衣襟里。

许是凰陌的努力有了效用,这些药材长得越发的精神,甚至还有个原本要死不活耷拉的藤蔓上愣是长出来了个闪闪发亮的金黄色果实。尤在晚上时,这金灿灿的光芒照耀的小小的庭院里犹如白昼。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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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四十一章:遇神杀神

凰陌被这太阳般灿烂的光芒照射的辗转反侧也难以入睡后,终于忍不住起身要给它套上黑罩子,结果一脚出门,就听见咔嗒一声,一道黑色的身影站在园子里,看着突然开门的凰陌,两个人大眼瞪小眼的半晌,那道黑影蓦然呱一声,揣着怀里金灿灿的果实腾空而起,朝着远方便化作一道流星。

凰陌这才反应过来,等等这是进贼了?!

进贼了?!

凰陌的大脑显然比身体反应要慢半拍,否则她怎么会已经冲了上去后才想到翼君在末了给她万般叮嘱的事情“这是当初君鲤养在这里的若果,这可是上天入地少有的奇珍,怕是这几天就会熟了,你定要防好了,毕竟它一旦结果,就太招人了。”

彼时的她还不知道怎么个招人法,单纯认为只要是结了果摘下来就好了,结果,谁知道它是这样招人眼啊!哔哩哔哩的发光啊!贼想不惦记都没办法啊!!!

凰陌化作了猫族的时候明显感觉还是四脚跑起来更带感,速度也提高了不少,眼瞅着流星里的越来越近,凰陌忍不住义正言辞振臂高呼“前面的小偷,你已经逃不掉了!速速交出若果来,我还能放你一马……你若是执迷不悟,那就休怪本——”

话还没说完,怕是小偷觉得身后披头散发紧追不舍的凰陌来势汹汹有些惧然,思前想后干,将怀里的若果拿出来就朝着远方奋力一扔——

这小偷显然臂力过人,若果在黑暗中发着金灿灿的光芒,化作了一道明媚的弧线,朝着黑暗悠然而去。

“呱哈哈哈!”小偷肆然大笑一声,便被凰陌一个尾风扫中翻了好几个跟斗,她朝着金灿灿的光芒疾驰而去,思觉这发光的若果也不是件坏事,至少在君鲤回来要扒了她的皮之前这光芒还照亮了她人生最后一点的希冀。

若果飞的甚是快,凰陌追得也紧,终于黑暗中响起来了悦耳的叮咚一声,光芒突然似是被停顿了般,缓慢的开始下沉。

凰陌想也没想一个猛子扎过去,冰冷的浪花拍打在她的额间,凰陌方才如同雪落灵台恍然大悟,原是若果掉进了水里。但是她也顾不得许多了,捏了一口气,一边下沉一边思忖猫咪似乎不会游泳的问题。

凰陌无师自通拨拉着水,如履平地,看来自己失忆前水性颇好,所幸有天相助,凰陌将若果捏在手里后,终于放下心来。皮毛算是保住了,这次终于没有给君鲤再添麻烦,大家还可以互相珍重,道一声朋友。

忽而间光芒大绽,凰陌忽然见到牧若出现在了自己面前,他道“那个人给你留的时间不多了,与我来。”

凰陌顿住,她当然记得那个人曾经说的话,她必须要做出一个选择。

她握住了牧若的手。

……

妄生川主吐着蛇信朝他游走而来,身形庞大,扫来阵阵飓风,面色各异的男女将他围住,刺鼻的膻腥潮气扑面而来。君鲤面无惧色,仰头直视着它黄橙色的眼眸,妄生川主上下打量着君鲤,男女混合尖锐声道“已经很久没有人能来到余面前了,实在是勇气可嘉,汝可是为得心愿,且说上来。”

君鲤伫立不动,从手里变出一样物品来,举起对它道“我并未有什么心愿,我来到此地,是为了要实现你的愿望。”

君鲤从乾坤袋内取出之物,是他行进半路上突然出现的风灵塞给他的东西。风灵一脸别扭的站在远处,瞧着君鲤朝着他藏身的方向点了点头后,哼了一声“这可是我的宝贝,好不容易求师父才拿出来的,你要是真死了,我就算是追到地狱,也得让你赔我不可。”

君鲤奉上的便是一坛师父亲手酿造的,天上地下仅有三坛,存了五万年的花影醉。

当年君鲤便就是此物降住了暴怒的妄生川主。

而如今,也不例外。

一刻钟后,妄生川主便将此酒饕餮了个干净。然后眼皮一阖,便沉沉睡去。

翼君在外面已经等候很久,瞧见君鲤安然无恙的从妄生川走出后,这才一颗心落下了地。不愧是君鲤,他最骄傲的弟子,不负所托,替他完成了一项重任。

妄生川实在是太过诡谲,它拥有打破三界平衡的力量,更可怕的便是妄生川主所拥有的实力,足矣颠覆众生,任意改换乾坤。若被有心人利用,那便是三界浩劫。当年连同翼君在内五大神联手都不曾将其毁灭,其力量之骇人,足以证明,妄生川是绝对不能存在于世的地方。

翼君随即对着四周被他寻来一起的神尊们道“事不宜迟,我们马上开始吧。”

碧空如洗,峭峰斗立,忽被蜂拥而至的阴云遮蔽,妄生川本被重重叠嶂遮觅的模样被狂风搅散,露出原本尸骨累累的面目来。没有妄生川主坐镇,原本在此地炼化的血灵皆被惊扰,四散逃匿。

翼君早早的张开了结界,将妖物皆困住业障内。触目可及的群魔乱舞,喋血的獠牙和锋利的爪子不断试图破坏眼前无法可见的障碍,虽然翼君结界坚固如牢,但依稀仍能闻到淡淡的血腥。

四位尊神坐镇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分别镇压四方,翼君飞腾至妄生川上空,五位尊神便开始了最后的封闭。这邪魔作祟之地,无法令其消失,只能尽合五人之力,打开阴界大门,若是顺利,便可将其送入那处。但同时这世间便再无地方可以承担浊污息毒,便需得后世之神竭力化解。

君鲤退至一旁,封印需要较长时间,五位神尊必须一刻不能松懈,若是有人乘虚而入,那便前功尽弃,反

噬自身。

风云涌动,雷霆乍现。妄生川渐渐分崩离析,拔地而起。烟尘滚滚,铺天盖地。一时间地动山摇,鸟兽奔逃。无数的妖魔伸手徒劳挣扎,似乎感知到了即将而来的危机,哀呼凄鸣,荡然天地。

半空中出现了不断旋转的黑色气旋,犹如一个巨大的漩涡。

君鲤警觉四周,感知到有异常波动,便朝那处飞奔而去,一把剑劈开树后,躲了一只蛙妖。怕是第一次见到此等规模阵仗,吓得抖如筛糠,直喊饶命。

不过一只小妖,君鲤本意欲就此罢了,却眼睛瞥见蛙人怀内有金光闪烁,如今阴云笼罩,烟色蒙蒙,越发显得那光芒瞩目,而蛙妖被吓破了胆,连蹑藏都不顾了。君鲤心中微动,挑起剑气擦破其衣,滚落出来的正是他种植下的若果,眼眸一凛,问道“此物你是从何而来?”

那蛙妖正是前几日偷盗若果的小妖,蛙族才自天地运化出不久,灵力孱弱,被同期的妖物欺压到无法生存。不久前它便听说翼界处汇聚天下奇珍,足矣让人脱胎成仙,为替蛙族争一口气,它便自告奋勇前去偷盗。

也不知道是不是它运气极好,碰上千年一次的若木结果,也正巧君鲤外出未归,并且加上道行不够的凰陌。天时地利人和,在这万年难遇的漏洞里,便让它偷得了一枚。

才待包好藏住,摘下另一枚时候,被凰陌所发现,虽说作为诱饵甩出去另一只的时候也是肉疼了半天,若它知晓它所作出的事迹可以被称之为丰功伟业,怕是这经历也足矣傲视群雄流芳百世了。

君鲤颇具耐心的听它声泪俱下的说完,将小妖奉上的若果捏在手里问到“那日追你的人,你可知道她最终去了哪里?”

蛙妖揩了一把鼻涕,不知大神是何意,却还是老实说了“那尊者追得甚是紧,小妖我怕被捉住便拼命逃,虽然当时天色已晚,但是我还是晓得方位,就在普陀海处。”

说着抬头小心翼翼的瞟了一眼君鲤,看其脸色并无异样,方才接下,并越说越兴奋,手舞足蹈了起来“但有件事也是奇哉怪也,小妖我跑得不远,看到普陀海灵光乍现,小妖我心中担心,便悄悄潜伏了回去,看到尊者还有一位不知是何人,浮在海面之上,眼看危机关头,在下哪敢迟疑,说时迟那时快,小妖我一个箭步就要冲过去——”

君鲤咳了一声。

蛙妖四肢伏地“那两位尊者却不知为何一起消失了。”说着又开始唧唧哭起来“这是我的错,若不是我两位便不会遭遇此难,请神尊将我缚了过去吧,小妖愿以贱命相抵……”

“你说他们一起消失了?可是你亲眼所见?”君鲤挥手制止住了蛙妖抱着他如丧考妣的哭号,眉头蹙在一

起“你确认是从药圃追出来的那个人?”

“小妖我对天发誓,就是那位尊者,对了!他还是一只猫族,他还唤另一个人为空竹,他们确确实实突然一起消失了,吓得小妖我魂不附体,又哪敢欺瞒神尊呢?”

这便是印证了君鲤心中难平的躁动,随即折返,临走之时还将那枚若果丢还给了蛙妖。蛙妖惶惶然然的接住,抬头看着神尊已经消失的地方愣了半晌,方才一盆水浇了头,从头至尾抖了三抖。

凰陌需要他,翼君也需要他。

诸神合众,灵识悬空,然异变未平,千钧一发。阴阳合泽,剥离故土,悬而未决,枝干俱尽。扫清孽障,当头之际,君鲤无顾其他,他所认知的便是拳头中领悟,若是有障碍,那便扫平,若是有拦截,那便杀之。

自己在苏继山呆的久了,何时疏忘了,自己原本雷厉风行的模样。

君鲤起身,祭出雪音。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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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四十二章:妄生川主

君鲤负手而立,苍茫云海遮天蔽日,似万众铁骑滚滚而来。雷霆怒号,海浪滔天,当中有一人,站在妄生川之中,透过层层阴霾,一双赤眼定向君鲤。

阵法行至关键处,五大神一时都无法收手。而这人不知何时进入的妄生川,妄图蛰伏袭击诸神,方才君鲤及时出手,用雪音挡住了风灵的一剑,风灵也并非等闲之辈,极快的闪过,如浮游悄无声息的隐遁入血雾。

雪音劈下,雾霭散去,露出风灵满是恨意的面庞。

虽其貌不扬,但一双灰色的眼眸仿若看透一切。目光所及之处,翼族无一不统统匍匐跪倒,这邪魅不详的灰眸,正是代代初代翼君的特征。

来者正是万年前被翼君收服,此时应困制在阵法下的初代翼君巫哲。但**已经被翼君毁去,此番应是夺取了他人身躯。

翼君沉声问道“巫哲?你如何会出现在这里?”

被一众神尊围住,巫哲倒也神态自若,抹去了嘴角一点赭红,抬眼瞧着翼君“这妄生川可是我的老家,你如今连声招呼都不打,就想要把我的老家连根拔了,是何道理?”

“正是妄生川诞生了你们只知杀戮的暴君,这四海八荒硝烟四起,难以太平。为永绝后患,此地绝不能留存于世!”另一位仙尊疾言厉色道。

“呵……因是邪物便要赶尽杀绝,这不正是你们所谓神族犯下的杀戮?就算我们收手,这天下何曾太平过?神族,翼族,妖族,那个不虚情假意?如今你倒与我说翼族只懂杀戮,试问你们那一位手是干净的?”

“手下败将,如今还敢混淆是非,颠倒黑白!正邪不两立,如今你还敢来阻挠我等,定让你尸骨无存!”

君鲤紧紧盯着巫哲,谨防突然发难。而巫哲对于此也不过一笑“此番前来,本就未想能全身而退。但是,我也不会让你们好过。”

说着,他撑起斗篷,身影疾速的朝后撤去,君鲤心道不好,忙欺身追去,五大神忙着支撑结界,只能眼睁睁看着二人的身影消失在妄生川深处。

巫哲不愧是这万年内能与近代翼君抗衡的初代翼君,就算身受重伤,不到片刻就消失的干净。但其留下的讯息却极为重要,此番能将众生卷入生灵涂炭中的怕只有一件事情。

妄生川主!

确认巫哲目的的君鲤砍杀着朝他扑来的魔物腾身而起,风灵的花影醉唯有这一壶,若真的妄生川主被唤醒,那么盘踞在这片大地的污浊息毒将会冲破牢笼,吞噬天地。他并未和妄生川主真正交手,但让翼君也需忌惮三分,可见其的破坏力不亚于毁天灭地。

巫哲为何出现在此处?

巫哲是初代的翼君,是当年与鬼王齐名的王者,但是却入了魔道,直接炼化万物

妄想要一统四海八荒,这其中的内情别人并不知,现任的翼君也是费了好大一番力量才将其斩杀,如今他居然又出现在了此处!

君鲤驻足,风灵酿的酒天上地下无人能敌,巫哲一时也无法唤醒沉睡的妄生川主,焦灼之际,瞧见君鲤身影,眼睛眯了起来“你倒是来得快。”

妄生川主庞大的身躯上下起伏,金鳞散发着幽幽冷光,君鲤悄无声息的执着剑,瞬间抹过巫哲的脖颈,头颅斩落,仰天喷涌的鲜血溅了君鲤一身,他冷冷抬起眼眸,看着浮在半空中的灵体。

巫哲瞧见好不容易夺取的**被毁,怒不可遏“乳臭未干的小子,我今日定要让你付出代价!”

君鲤不与他废话,腾空而起,大殿地砖被冲击到粉碎,他深知翼族在诞生之地足以保存灵魂,巫哲面色掠过惊慌,魂体若完好便可以夺舍,此番君鲤则是铁了心要将他赶尽杀绝。

那还不如豁出去,让天下苍生为我陪葬!

巫哲使出舍命之术,带着鱼死网破的决心朝妄生川主扑去。

休想得逞!

让巫哲没有想到的是君鲤居然使出来了灵魂脱窍之术,与他一道进入了妄生川主的身躯内,妄生川主沉睡,唯有进入它的神志领地才能将其唤醒,魂灵相通,妄生川主便可以随意拿捏生死。他为了阻止自己,连命都可以这般去赌吗?

“你真是个疯子!”对手的难缠,让巫哲咬碎了牙。

“这话还不由得你来说。”君鲤轻而易举的穿透屏障,雪音挟着流光穿透巫哲的头颅,他也只得心中惊异,寻常的人即使得以进入妄生川主躯体,也会因遭受息毒侵袭无力支撑,君鲤还能在这里将雪音运用自如,他倒是真的看不透君鲤真正的实力。

“即使这样,你也阻止不了我了。”即便是身躯正在化作碎末,巫哲还是望着君鲤露出得逞的狂笑“你瞧,它醒了,你们都完了,全部都——”

巫哲话还未说完,君鲤将蓦然剑拔出,冷冷阻断了他的临终遗言。君鲤转向那处,原本幽暗的内壁散发出盈盈如雪的冷芒,妄生川主摇晃着脑袋,男女相交仰天嘶吼,铜铃般的眼瞳散发出刺眼的光芒。

巫哲唤醒了妄生川主。

君鲤将剑横在眼前,他知道妄生川主即将震怒,早在很多年前他便知晓它的秉性,一旦动怒,又将重现地崩山裂那一幕。

但与之前不同的是,他在这里,自始自终,随时随地,做好了以命护苍生的觉悟。

妖异的红色仙法燃遍全身,繁花纹路自君鲤的脚底蔓延而出,每隔了三丈便会旋转着怒放一只红莲。眨眼之间,这红莲遍开领域,几近透明的花瓣流转着星辰光芒,映照着此处恍若仙境。

在这妄生川主的神志

领域,他虽是冲进来要斩杀巫哲,但并非一点也没有做好防范。他种下了红莲结界,只有到了时间才会展现,因此巫哲都未半点发觉。而这红莲结界,足矣牢牢的将妄生川主的神志困住,只要肉身不醒,妄生川主便无法召唤众妖,掀起血雨腥风。

然而,这依旧是它不可侵犯的领地。

妄生川主感受到了君鲤的仙气,朝他逼来。

一只红莲在它的身侧不到须弥之间便枯萎,沾染到妄生川数万年来汇聚的息毒,鲜红如水晶的花瓣碎裂了一地。

至今为止,还约有三十余多红莲。每一朵能够阻挡它的时间不过几秒,然而这对君鲤来讲已经足够。

足够他倾尽全力,为翼君他们争取最后的时间。

在外已经静候了许久,妄生川内还未有动静传出。五大神在这期间一直维持着半封闭的状态,法力消耗巨大,继续保持下去也并非长久之计。坐镇四方的神尊都将目光投向了在半空中的翼君。

翼君神色肃穆,额头上渗出涔涔冷汗。

他又如何不晓得众人的意思,维持异界大门洞开,他的法力也所剩无几。然功败垂成就系在一念之间,殃及众生,只怕到时他们联手也无力回天了。

但——在内心的深处,他却相信君鲤。

初见君鲤,他也不过几万年的道行。一开始在一众弟子中并不显眼,但悟性极好,很快便初露锋芒,拔得头筹。数万年随他征战四方,任劳任怨,却从未有丝毫抱怨。翼君一直对他有所愧疚,因而在四海较为和平后,他便回来承继王位,让他回到神界,也算是给他短暂的歇息。

时势造英雄,君鲤注定会成为平复兵连祸结,一系八荒之心的人。他绝无可能就此以身自陨,将半生所求归于尘埃。

翼君咬紧牙关,眼中迸出一丝坚毅。

“等!”

君鲤仍在此处停滞,红莲花瓣寸寸枯萎,散落一地。

妄生川主已经临近面前,腥膻之气扑面而来,君鲤闭目岿然不动,男子在他面前停留,恨恨将蛇信吐出,触及其面,只见君鲤双目忽的张开,一抹厉色戎过,男子似是被这骇目镇住,缓慢的将蛇信收回。

“你倒是不怕我们,有意思。”

“心中无惧,又何来怕。”君鲤回道。

“大哥,我瞧这动静,这怕又是之前那些人与我等作对,此番可莫要心慈手软,定要为我报仇雪恨不可!”女人愤然,抚上左肩,那处金鳞脱落,露出森森白骨。

男子朝化作灰烬的巫哲看去“方才这人想要操控吾等思想,你及时将其除去,倒也是救了我们兄妹。”

君鲤波澜不惊道“在下将其除去,也不过是为了阻止您被操控,而如今您也醒了,在下的目的也没达到,

这救助一事也更是无从所谈了。”

界外轰然作响,凄迷之声不绝于耳。女子惶然失色“你们却要作何?!”

男人安抚了下女子,朝他瞪去“我恨这天,恨这地,纵然千夫所指万夫唾弃,我们妖魔生灵又何曾不与你们一同,诞生之时并未分别,我们的残虐不过是与生俱来的本能,你们为何屡屡赶尽杀绝,要至我等于死地?”

“自盘古开天辟地,妖魔屡次破坏天地秩序,离间人心,践踏生灵,毫无慈悲之心,我虽不会断了妖魔生路,但这元凶宿恶之地,需得铲除。正是万民所向,苍生所幸。”君鲤立于庞大身躯前,却比妄生川主更多了几分威赫。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这小子打着要用元神与我们一战的心思。你口口声声所护着的天下苍生,不一定领你这份情,承了你的意!”女子尖锐之声回荡在密室里。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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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四十三章:苍生何几

“我不需要任何人领我的情,命护苍生本就是君鲤的职责所在,当为天下者死,不当为天下人怨。”

君鲤淡然“如若您定要倒行逆施,违抗天命,君鲤虽道行浅薄,但能与您一同了却浮生,却也是极好的。只是不知您是否会用自己性命作为赌注,也要与君鲤一战呢?”

“你要知道,吾等与天同寿,你是杀不死我们的。”

君鲤不紧不慢的抚平了衣角“君鲤自是知晓,也从不妄自菲薄,君鲤形神俱灭也罢,孑然一身了无牵挂,而您就不同了,天地不灭,求死不能。”

妄生川主目眦尽裂瞪着君鲤,他们炼化而出,虽生死无命,但若是被伤及了元魂,散了法力,觊觎金鳞之人便会天涯海角追寻他们,那时他们会落得如何凄惨的田地,更是不用想。

眼前这人,偏晓得如何掣肘他人。这个抉择不在他们,而却被这个人攥在了手中。

妄生川主紧紧攥拳,数次放下。

“也罢……不就是换了个地方罢了……”男子喃喃自语。

女子急了“大哥?您难道就这样随了他们的愿?!”

“怎么可能。”男子转而看向君鲤“吾等数年孤寂聊赖,哀嚎凄鸣,无法入睡,此番终于睡了个好觉,数万年终以得偿所愿。吾等从不欠任何人,这次便还了!”

“大哥!这厮如此践踏我等尊严,我咽不下这口气!”转而冲向君鲤,眼底泛起阴蜇的光“你若不依我一个条件,鱼死网破,我也要覆灭了这天地!”

“您请说。君鲤但凡能办到的,定会得偿所愿。”

“好!”

女子旋而起身,绕着君鲤道“我方才想你究竟是不是你口中的了无牵挂……所以便略略探了探你的思想,却不想我发现了一个有趣的地方。”

元神相对,神思想通,他在妄生川主的领地里,所思所难一览无余,无片叶得以遮身。

君鲤背后的手渐渐紧握。

翼君等人在外已经耗时许久,内部却依旧毫无动静。焦灼之际,在重重隐雾之中,缓步走出一人。

五人均极目望去。

烈烈风声,素袍锦挂,星眉皓目,正是君鲤。

翼君大喜,君鲤纵身一跃,跳出妄生川,身后并无任何人影跟随,翼君心下了然,巫哲定已魂飞魄散,也不拖延,五人再次念起咒语,合力将妄生川缓缓朝天空中巨大的漩涡送去。

君鲤抬眼观望,直到最后一丝缝隙严丝合密,终是阖住眼眸,长叹一口气。

妄生川消失,翼君自天而降,喜不自胜。四位尊神耗尽法力,而他也所剩无几,君鲤引了众人回到翼界处休息,才待要走,翼君并不先开始潜心修复,而是出声留了君鲤下来。

“翼君,妄生川内的事情我

会向您禀报,您折损了许多修为,必须马上开始闭关。”君鲤看着面色苍白的翼君急道。

“不……我需向你确认一事——”翼君虽疲惫不堪,但依旧坚持“君鲤……你是如何从妄生川出来的?”

君鲤将诸事略略一说,翼君仔细倾听,君鲤说的条理清晰,无半分可疑之处。但即便如此,君鲤与他相处万万年,他是如何的性子,翼君自然清楚。

如果君鲤要刻意瞒住什么,就算是他,也并非每次都能堪破。

但这次事关重大,君鲤若是真的隐瞒了什么,那么这件事情若不是关乎着四海八荒的大事,那么就是君鲤自己承受住了一个无法摆脱的苦难。他想独自去扛,就断然不会让任何人知晓。

翼君抿了抿唇,君鲤方才走出妄生川时有些心神不定,他才如此的着急,现在看来,君鲤确实是隐瞒了什么。

“既然这样……我已知晓,你也劳累,回去休息吧。”翼君深深闭上眼,心底漫过一阵銳痛。

君鲤应承,起身关门的瞬间,又听到翼君悠悠传来的话语“君鲤……这天下,始终欠你良多。”

君鲤闻言,并不做声。只是缓慢的阖上了门,只影霎那,他高大威猛的身影,颓然摇晃。耳畔再次响起在妄生川内道道如刀凌迟他的声音。

“今日你们要将我们赶尽杀绝,也休怪吾等不仁不义。你是替天下苍生扛的,那么这罪孽也理应由你来受!”

“你这看似冰冷成石,到底还是个痴情人,而我偏要折了你这红尘之中浅薄的尘缘,也让你尝尝这永世不得之苦,诛心之咒,永生永世!我也要让你尝尝我和大哥的寂寞孤独!”

女子蛰毒的诅咒响在耳畔,一字一句如惊雷落在他心上。灼痛他的神智,君鲤咬紧牙关忍受着,面色惨然,冷汗涔涔。

他眼前又闪现出来了凰陌的笑靥,他们是花了极长的代价和时间,才终于破除心中缔结走在了一起,他们究竟还要承受多少的曲折……他们不过是想要在一起罢了。

君鲤并未回去,身影一转,缓步走向了山林之中。

山林高淼,深不可测,初还有几分生机,越往内探寻,便更是死寂暧暧。竹林小舍,投下蜿蜒匍匐的黑影。自那日起,元和便被置于此地,任凭火焰灼烧全身,风灵在此处驻守,帮助他凝神固原,以防魂飞魄散。

但这死魂浊气,依旧是倾泻山林,将此处生生变作了死地。

黑影萦绕,冷森入骨,君鲤轻轻扣门,直到里面应声,他方踏入此地。

床榻之上,元和面色惨白,九黎魂不断蚕食他的法力,此刻已呈现出枯槁之像。风灵在此处为他调息,也被贪婪的吞噬了不少力量,瞧见君鲤,面有疲色道“师兄你去了

妄生川,此番可是寻得了什么救助他的法子?”

君鲤点点头,将金鳞拿出,光华夺人,蕴有天地之灵气,荡然开去,一时间竟然将污浊之气逼了回去。君鲤将此物置于元和胸口处,低声默念了些什么,只见流华瞬息,将其从头至踵罩住,黑色与赤色激荡翻滚,元和似是承受煎熬,剧烈抽动了起来,但仍旧可以见到这浩荡仙气渐将浊毒包围,片刻间元和的面色竟然已有几分红润。

风灵也是第一次见到此情景,也未能注意到君鲤面色变得越加苍白“这息毒竟对此有反应,君鲤师兄,这究竟是何物,竟有如此奇效!”

君鲤微微压制住泛上的腥甜,指尖倏然逝过光华,汹涌腾瑞的仙气渐渐平息,风灵定睛看去,元和身上盘桓的黑气已被逼进那金鳞内,而后缓缓浮出,在空中累结成一株小小火焰。

风灵用法器将其收下,把住元和脉搏,虽然微弱但已无碍,心下才稍许平静,只听得一声脆响,金鳞自中而裂,君鲤伴随之身形突的一晃,风灵发觉他唇色渐淡,扶他坐下“你这是怎么了?”

君鲤摆手“无妨,不过是近日诸事劳顿,有些累了罢了。歇息片刻自然便好。”

风灵还想说些什么,床榻那旁发出声响。

元和似有苏醒迹象,君鲤站起要走,被风灵挡住“且慢,你不等他苏醒吗?”

“没有必要。”

“你可是救了他的人,你这般离去,我又如何与他交代?”

君鲤嘴角泛起苦笑“我不过是还他一命罢了,只怕他现在苏醒,也不见得想要见我。”说着便径直走出树林,待到四周无声,他终是身影顿住,天旋地转,踉跄扶住古树。

这金鳞,原来以实现诸愿者的实力为界限,使用者法力越高,便越能得偿所愿。而实现愿望后,消耗的便是施愿者的法力。

救助元和的愿望实现了,便也折去了他不少的修为,原本耗损的神元越加累卵。

但是他不能停下脚步。

如今只是将那个魂魄给逼了出来,但是他要冷静下来思索,元白能将自己逼到这个份上,却还是为了玉镜。

他将九黎炉的精魂吞下,但是九黎炉的继承者是玉镜,他是在逼迫凰陌做出选择,若是她献祭九黎炉,否则永远都无法启动九黎炉。

这个九黎炉当年曾经炼化过前代翼君丞妩的神器,若不是他当初在万象之书中阻止了慕辰,想来会将整个时空平衡打破,在这之后九黎炉便一直存在于翼界,最终选中了如今翼君的孙女玉镜当主人。

当初自己曾经在翼界拜翼君为师,这个事情发生在他被订上诛仙锥之后,在千花

大典上他见到了翼君,这位慈眉善目的老者对他产生了些许的兴趣,于是当时方继任的花典太子倒是主动提出来让他随着翼君去翼界修养和学习,于是他便这样拜了翼君为师。

在翼界他呆的时间并没有多长,在千年之后就回到了神界,大多数的人对于君鲤还是很不放心,但是他们之间还是有着师徒之情,那个时候元白与他同岁,算的上是师兄,而风灵则是他们之后最后一个拜进来的弟子,成为了师弟。元白的妹妹玉镜年岁方小,整日里跟着哥哥不愿离开。

三个人之间的感情算不上是好,那个时候的元白是个上天入地不停教导的人,且聒噪的紧,学习倒是没能有几分的增进,但是捣乱的功夫是炉火纯青。经常带着妹妹四处惹是生非,最终被翼君耳提面命的给扔到小黑屋里闭门思过。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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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四十四章:封印九黎炉

尽管时间很短,但是那段是他记忆当中为数不多且可以称得上是温馨的时光,在这之后发生了一件事情,那就是初代翼君巫哲又出现在了翼界,他是为抢夺九黎炉而来。

在他们三人大战时刻,当时还被封印的九黎炉忽然解开封印,那封印九黎炉的长屿海下烈烈升腾起来白色狱火,整个翼界差点都化作了一派冰原。为了避免九黎炉被巫哲夺走,当时方还年少的玉镜在危急时刻跃下那长屿,以身魂将九黎炉松弛的封印再次封印住。

只有翼族的血液才能克制住九黎炉。

若是说为什么他会因此被元白烙印上深深的恨意,其中的原因则是本来元白是要投身于长屿海之中的,但是却被玉镜,他的妹妹所用摄魂香所迷晕,玉镜望着他泪眼婆娑,不住的道歉“对不起,哥哥,妹妹是个没用的人,不能帮助翼族什么,妹妹只能做到这一点。”

他们那个时候才知道,玉镜居然是九黎炉所选中的主人,若是当时君鲤能够打断玉镜的脚步,那么她就不会跳下长屿。

所以元白至始至终都是在怨恨着君鲤,也许正是如此,君鲤也极少回到翼界,这里曾是他所珍视的地方,若不是天帝施计让凰陌来到此处寻九黎炉,恐怕他不会再回来。

他永久都是以打破君鲤的脚步为乐。

君鲤让自己冷静下来,那只撞到自己面前的小树蛙告知他是两个人一齐在海面上消失的,能做到这一点的也只有牧若一个人。

是个除了名字之外他一无所知的男子,但是他亦是没有想到在千雪消失了这么久之后,连带着他一同也消失了,君鲤不是没有想过他们是不是走在了一起,在某一处逍遥遁世。

没想到的是,一直以来在他身边的小徒弟会是他的徒弟,他不是没有感觉到凰陌对着他有着什么隐瞒,但是他无论如何,也没有将千雪和凰陌二人当作同一个人去看待。

千雪为何会沦落到如此孱弱的地步,这是他不知道的,更让他不愿意接受的是,她当初先离开自己的,如今在奄奄一息之际,居然还会回到他的身边,与他一齐在苏继山呆了三千多年。

这其中发生过什么事情已经不允许他多想,如今天帝将牧若派遣给凰陌当作助手,这其中定然是酝酿着什么谋划。

不管是什么,都得需要尽快的解决。

凰陌想着世间的事情大抵都是要尽快的解决的,这样才不能拖泥带水的让自己总是陷入两难的局面。

自己站在了一个约莫半个人高的鼎炉面前,牧若直接将他们传送到了当初自己出来时的大殿处,她站在鼎炉前,直直的望着那传说中的九黎炉。



有的神器都是有着相同的特性,所以即便是再其貌不扬,但是只要是放在那一处,你就能感觉到其中波动的能量和灼热的气场,但是九黎炉和之前所有的神器不大相同,就像是一个死物,悄无声息在大殿之中沉睡着。

当初元白所要她做出来的选择也便是这个,九黎炉的精魂在元白身体中,只要她将困在神器里的人祭换出来,这便是元白的要求罢?

她朝着那鼎炉伸出手欲想要触摸过去,牧若却出声将她拦住。

他的一双眼睛底下殊无他意,就这样看着凰陌,忽而道“你若是做了这个选择,你可知你之后要面对的是什么,就是为了救君鲤?”

“难道除此之外还有别的办法吗?”凰陌转过身来看着牧若“你不是也知道只有这个方法,所以才一路帮助我来到这里了吗?”

“你就这么相信我?”牧若问道。

“那么,你希望我怀疑你吗?”凰陌反问“还是你终于愿意将一切都告诉我了?”

“那个九黎炉里所炼化出来的精魂,是不是就是我丢失的那一魄?”凰陌转过头来站定,望着恍然如面具般精致的脸颊,又一步步走下去,想要用手触碰他的脸,牧若的眼中闪过一丝惧色,往后退去,道“我想你自己也发现了。”

“有神器所在的地方就会有我的魂魄在,这世间可没有这么巧合的事情。”凰陌往前逼近一步“你知道我当时做了什么对吗?这些神器和我之间有什么关系?还有我作为千雪的时候要担负的使命又是什么,这一切的事情你都知道,但是为什么你都不肯告诉我呢?”

牧若站在原地岿然不动,他已经不像是当初千雪有时会笑着戏弄就会羞红了脸的腼腆的人,面对着凑近的凰陌,她的脸尽管上是遮了千顔衣的样子,但还是熟悉的口吻和质疑。

说起这件事情,就让牧若感觉到自己的心情剧烈的波动。

他忽然紧抓着凰陌的手,将她往九黎炉那一处拖去,他的力气极大,凰陌蹬着腿用尽了全力也无法摆脱他的桎梏,凰陌心底一横,猛然站起来手中祭出一柄剑,朝着他胳膊砍去。

“啪~!”

忽然间听到了一身脆响,拉扯着她的力量猛然间断裂,凰陌往后一仰,忙将自己站稳,见到自己胳膊上居然吊着一截明晃晃的手臂。

凰陌登时大惊失色,猛烈一甩,那手臂松垮垮的跌落在了地上,而后抬起头,牧若转而望向她,眼神中可以算的上是凌厉了。

“你这……”凰陌有点不知所措“要不要我给你按上……?”

她还是有点懵,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牧若的胳膊怎地被自己给扯了下来

,但一看那手上吊着的

她的手拿着那半截手臂道“我方才只是被忽然吓了一大跳,你放心好了,不就是个假肢…我苏继山还有几株梨花树,想来砍来给你做假肢也是好的……”

牧若眼神一凛,又要上另一只手要抓她,凰陌这一次学乖了,将剑比划在胸前“你要是动手了,你的另一只胳膊也定然不保了,你确定吗?”

牧若显然对她的这些威胁丝毫不放在眼中。

“你究竟要做什么,你告诉我,只要我知道那些理由!”凰陌厉声喊道,居然真的让牧若住了手。

“我不愿意告诉你那些事情,是因为这些事情我只会告诉千雪。”牧若看着她怔住的样子又泛起了笑容,这是一股很奇异的感觉,他本不是这样情绪波动的人,但是今日他却总想有一种欲想将自己的话说出来的心情,许是他已经厌倦了这么长时间的等待,许是他更是厌恶左右逢源的自己。

“你真的以为你是千雪吗?你甚至连你自己是什么都不知道。”

牧若感觉自己的嘴角勾起来的弧度,看着她不可置信的往后慢慢的走着,她踉踉跄跄的推着步,脸上的血色瞬间退去,嘴唇颤抖着“你在骗我……”

“我从不会说谎。”牧若不知为何看着她那失魂落魄的样子,就想要见到她更加痛苦的模样,她的那张脸因为绝望而扭曲的样子只有为了那个男人,从未因为他的一句话和全心的付出而驻足,如今的她已经不是他所执着等待的千雪,她从来都不是千雪。

“你在骗我。”

她的身体抖的厉害,甚至连站都站不稳,一个趔趄倒在地上,她抬起眼望着牧若“你为什么要这么说?”

他的脸倒影在她的瞳孔里,像是扭曲狰狞的样子,牧若站在原地静了片刻,轻声道“我说过没有时间了,她还在等我。”

君鲤循着那树蛙的阐述来到了那片普陀海处,看着海水当中荡漾着银色的光芒,他用手去碰触,那残留的阵法还是有些凌厉,让这个水面都有些要沸腾起来。

还有着气息的残存,君鲤将自己的神思循着那残留的气息往四面八方传去,而后想到了一处地方,那一处一定能够寻到他们的踪迹。

长屿海底。

那里是当初玉镜跳下去的地方,也正是在那一处,最终成为了封印九黎炉的地方。

君鲤站在悬崖的边缘上,而后往下一跃。

等找到凰陌的时候,君鲤再一次的感觉到了她的不对劲,所不对劲的地方就是,凰陌见到他的第一眼中,她的眼底就像是层层被冰封的深潭,一眼过去古井无波,但是却还静静燃烧着锐利的红。

她的样子极其的狼狈,地面上一派的狼藉,像是刚刚经历了一场乱战般,地面上都是残渣碎片,她瘫软在地上,整个人脸上泪痕交错,她望向君鲤时,像是年久失修的机械偶然间嘎吱的转了一下,木讷的瞳孔颤抖了一下,没有半分往日的欢欣,他居然看到了一丝退缩。

“怎么了?”他走上前问道。

“……”凰陌并不做声。

“发生了什么事情?”君鲤忍着心底翻涌薄弱的气血,他旧伤未愈又再添上了新伤,一层层叠叠的将自己的修为的根基都有些损耗,他知道自己已经接近强弩之末,但是他必须要撑下去。

“……君,君鲤。”凰陌抬起头来望着他,却唤出的不是师父两个字,看着她似乎消散的神智回来了些许,君鲤皱着眉等待着她的后半句,她的唇嗫嚅着,却不愿意再多说一个字。

“算了。”君鲤感觉眼前已经有了一派的白茫茫,他俯下身坐在凰陌的身畔,想要在茫茫迷蒙当中看清她的脸颊,他知道自己可能挺不了多久了“总之你没有事情,比什么都重要。”

良久,他似是听到了她的啜泣“你不用对我这么好。你真的不用再对我这么好,不值得,一切都不值得。”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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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四十五章:原地消失

君鲤感觉耳朵已经开始嗡嗡作响,他满是疲惫的将自己躺在了凰陌的腿上,用手触摸着她尚未收回的獠牙,道“你在说什么胡话?”

凰陌眼底的红色带着泪水,道“我没能忍住。我将他杀了。我被冲昏了头脑,不知道自己是谁。”

“你放心,你没有杀人,这一地的狼藉不过都是碎片,你砍的这是一个傀儡。”君鲤道“你是我的徒弟,是曾经的妖王。”

“……可是若我不是呢?”

凰陌忽然这么轻声的说了一句,但是君鲤的耳朵里已经像是被灌进去了水般的只能透过模糊的声音,他有些焦急“你在说什么?”

凰陌不在说话,但是君鲤能够感觉到她的戾气渐渐地消散了下去,良久之后他感觉几滴泪砸在他的脸颊上,像是破碎的琉璃。

他睁开了眼睛,那个瞬间所见到的却是正在消散着的凰陌,她的身体就像是一点点碎掉的一般,寸寸的化作了灰烬。

他的心仿佛也随着这碎末一点点失去了知觉,他只感觉自己的灵魂都在那个瞬间抽离,他从未有过的恐慌,甚至是连带着心跳一齐的坠落,坠入那永无止境的深渊,他慌张的想要将那消散的灰烬抓回来,但是每一次出手都是一片空茫。

他眼看着凰陌化作了灰烬。

而他却无能为力。

就像是当初他怀中抱着已经死去的母亲,她那冰冷的触感让他闭上眼睛都能回到那梦魇般的一日,他失去了至亲失去了爱人的那一日。

这是隔着他的皮将他的心脏生生挖出来的痛楚,让他一时间失神。

他几乎是条件反射的拒绝接受这个事实,尽管凰陌就是在自己眼前消失的。

他不相信。

君鲤跌跌撞撞的又站了起来,捂着自己头晕目眩的头,他要去寻找回来自己的徒弟,她一定是在那里走丢了,她天性那么笨,又爱贪玩,一定是在什么地方遇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她在哪里等着自己。

若是自己去晚了,那么黑的道路,她一个人一定会焦急的原地大哭。

君鲤支撑着自己的身体,往九黎炉内走去,元白静静的站在大殿之上,他捂着胸口,看着他道“这一次你是无能为力了。”

“无能为力?”

“九黎炉的封印只有直系的人才能打开它。”

“谁说我要打开它了?”君鲤转过头来神情有些奇怪的望着他道“我根本就不需要什么封印,我只要将它劈开就是了。”

他从自己的背后抽出那柄剑出来,那个骨髓中带着的剧痛已经无法附加抚平他心上的痛处,明明是能够感觉到疼的,但是那一处仿佛是被生生挖

走了一块般。

连着他的筋肉和皮,带着他的思念和爱意,统统的全部被碾做了灰烬。

雪音剑发出前所未有的轰鸣之声,那黑炎散发出来的几乎要将周遭灼烧殆尽的凌然,元白将自己的身体横在君鲤面前“你疯了!这是九黎炉,是神器!”

“那又如何?”君鲤从上面抬眼望着他冷笑道“若不是因为这个玩意,我会拿出来雪音剑吗?”

“雪音……”元白见到那柄剑后眼瞳不由的颤动了一下“你何时拿到的雪音?”

“此事与你无关。”

“摧毁神器可是要遭到反噬的,你的身体承受不住!”

“究竟是否会承受不住,也不由你说了算。”君鲤冷冷说完后,便反身举起剑来,这是一柄威震天下的雪音剑,元白一直将自己封闭在这封印之中,不问前尘往事,自然是不知晓雪音被君鲤取到了手,当君鲤挟着势不可挡的气势站在九黎炉面前时,元白的心前所未有的慌张了起来。

“住手!我绝不许你毁了九黎炉!!”

他几乎是同一时间扑到了九黎炉的的前面,面对着那传闻一中一挥动便席卷杀戮百人的雪音,他知道自己面对着这种东西只是以卵击石,但是他就算是要用命也要护住。

一时间冷风乍起,席卷整个森寒大殿,君鲤似是也能感觉到这寒意逐渐的上升,他一步步往前逼近“你知道的,我想要做的事情,没有人可以阻止我。”

元白在他步步紧逼之下冷汗津津,但是他一点也没有却步,他对着几乎已经眼中滴着血的君鲤道“你一定会死的!你冷静一点!”

“冷静?”君鲤回望方才凰陌所在的地方,一派的空荡,为什么所有的人都要来阻止他?他只不过是要将被吞噬进九黎炉的凰陌带回来罢了,她的魂魄一定是与玉镜的想交换,成为了九黎炉的祭品,没有人比他更知道凰陌最害怕的就是黑暗和孤单。

像是这种地方,怎么能让他的徒弟,他好不容易回来的千雪,怎么能就这样还未道一声分别就将他们的相聚再斩断?

他一把扯住他的腰际要将君鲤阻止,君鲤将他的衣襟一抓后手中聚合力量将他身形错开,元白眼见着那黑炎朝着九黎炉呼啸而去,忍不住喊道“等等!!”

与之相对应的亦是有着自天而降的呼喊“住手!”

一道金色光芒自天际降落,那黑炎像是被什么给弹开了一般,元白吊着的心见到那光芒之后猛然又回到了原处“师父!”

翼君踏着佛莲徐徐降落而下,那九黎炉之上扣着一只泛着金光的罩,正是翼君手中的神器规空,此物经常是翼君用来体罚他们的神器,只要进了此处,若是师父不让他们离开,那么他们

永远都挣脱不出来,如今居然连雪音剑都能弹开!

“幸好来得及……”翼君落地后佛莲化作了一只剑回到了手心上,见到君鲤往后退了几步心有余悸道“你这是要做什么,你不知道摧毁神器要付出的代价吗?!”

“即便是徒儿粉身碎骨,也要一试。”君鲤见到翼君到来,他还时不肯却步,他对着翼君道“师父,若是我被关入九黎炉,我相信师父你也会想尽办法救我,不是吗?”

翼君沉默“虽然此话没错,但是我绝不会像你这般的冲动。”

他的手一松,手指划过君鲤的身体,他忽然四肢像是被绑缚住了一般僵直住了,又是被体罚时的僵直咒,不又得苦笑“师父,你这一个招数,阻止不了我多久。”

“我当然知道养大的兔崽子长本事了,甚至连师父的话也不停了!”翼君怒气冲冲的将他的脖颈扣住“我这是让你不要再扛下去了!”

说完后,他猛击君鲤的天汇穴,那力道猛烈冲击,君鲤只感觉自己一直压制着的胸口的血腥气息又汹涌澎湃了起来,翼君见他脸色一白,又适时的解除了僵直,君鲤一口鲜血喷了出来,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你原本就带着内伤罢?”翼君俯下身拍着他的背“像是这种事情,你是瞒不过师父我的。老实交代了罢,我听闻这孩子是来取九黎炉的,是为了你,你可是受了什么重伤?”

君鲤沉默不语,知晓他素来绝不会撒谎的翼君却在他的沉默之中越发的忐忑起来,他不由分说的将君鲤的手掰开,君鲤用力阻止他翼君又怒道“你再乱动,还想试一下麻痹术吗?”

此话倒是产生了奇异的功效,之前还绝不配合的君鲤忽而顿了一下,元白和他一样都反射条件的想起来了那酸麻的痛感,但是没想到君鲤居然真的老实了下来。

面对着翼君,是他为数不多真心向着自己着想的师父,君鲤也不能免俗。

“……”翼君把这他的脉搏,而后脸色居然一层层的浮现出惊异,转化成怒意,在之后已经变作了铁青。

“你究竟是遇到了什么把自己搞成了这一副鬼样子!!”翼君发怒了起来,让元白一怔,翼君已经很久不曾这般的向他们发过火,应该说他甚至不曾疾言厉色过,如今这样,难不成……

“师父,他……这是怎么了?”

元白还是有些舌头打结,但还是忍不住问道。

“……息毒缠身,心脏上还插了个锥子!得亏是个钢筋铁骨的仙身!否则早就灰飞烟灭了!”翼君愤然一字字道,元白的脸色也越加惨白“什么?诛仙锥?神界的人对你动手了?!”

“这个是我拿着雪音交换的条件。”君鲤将手抽回来不平不淡道“不

过是个锥子罢了,除了有时会痛一下,其他的不碍事。”

“那么魇魔呢?”翼君喋喋不休“你身体里的毒素,大大已经超过了你自己能够净化的程度,你不待在三清界里……原来如此!”

翼君将手一拍恍然大悟“你的徒弟是为了让你身体里的毒素分离出来,才来寻九黎炉!”

元白紧抿着唇,他脸上的血色也褪的干干净净,有些难以置信的望着君鲤,而后退了几步,对着翼君道“师父,既然他需要九黎炉,如今九黎炉沉睡着,玉镜元神不稳,现在要唤醒九黎炉,只有我来。”

“不需要任何人来,我也不打算要用九黎炉。”君鲤抬起眼望向元白“我之所以赶来,就是为了阻止这件事情。九黎炉不能被唤醒。”

“为什么?”翼君问道“你若是再不进行息毒的祓除,你的身体只会一日日的垮掉!”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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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四十六章:巨骨兽

“不瞒师父,若是用九黎炉将我的身体里的毒素祓除,九黎炉就会被玷污。”君鲤苦笑道:“神器若是被玷污,会产生如何影响,您应该知道……何况,万象之书已经被玷污了,绝不能再让九黎炉也遭到同样的情况。”

翼君神色大惊:“万象之书被玷污了?!”

“正是。”君鲤点头。

“这究竟是什么意思?”元白见到两人神色都肃穆严谨如临危机,不又得问道。

“你许是不知,六大神器本就是稳固盘古大陆的神物,若是一个神器崩塌,那么就会让盘古大陆不稳…万象之书是为鬼族神器,万象书如今被玷污,想来鬼界应当会遭遇一场极大的浩劫……啊,难道!”

翼君将目光落在君鲤身上:“你身上的息毒,难不成就是鬼界那场浩劫!你将息毒引向了自己?!”

君鲤默然,道:“这是当时的无奈之举。我想我身上有着神器,能助我将息毒压制下去,而且……我也用了其他的办法,将身上的息毒缓解了些许,如今不会伤害性命。”

“你这个傻孩子!”翼君的语气中有着难以掩饰的心疼:“你这是用自己的命在打赌啊!但是……难怪鬼界不曾有着消息传来,原来是你。”

“还有鬼王,他为了抵挡住息毒,牺牲了自己,若不是他替我分担息毒,我自己一个人绝无可能承载。”君鲤声音渐渐低沉:“如今我赶来,就是担心徒儿一时激动酿下大错。”

“你啊……”翼君满目都是心疼:“但是你以为将九黎炉劈开,就能将一切事情结束吗?”

“这个事情和我的徒弟没有关系,她只是被卷入而来的罢了。”君鲤对着翼君道:“方才是我唐突,一时冲动,还望师父您能够将她救出来。”

翼君站起身在九黎炉旁踱步,似是在思考着什么:“我看此事不简单,这么多年来,只有九黎炉的主人才能献祭自己的魂魄,你的徒弟是何许人也?居然也能够献祭九黎炉……你不觉得这其中含义,让人不得不深思吗?”

“在下不管她是何人,她只是学生的徒弟,学生只知道这一点,也只认这一点。”君鲤面色岿然不动,镇定的一字字道。

“你放心,你是我的徒弟,她就是我的徒孙,我肯定会想办法将她救出来的。”翼君见他如此淡然,心下有了几番计较:“我们先行离开此地,之后我再与你详谈。”

……

凰陌在黑暗之中默默坐着,她在思索之前与牧若之间说的话,她已经足够的冷静了下来,牧若当时说着自己并不是真正的千雪时,她忽然像是被戳中了心底的痛楚般,整个人都失去了冷静。

如今想来,牧若说的没有错。

她的确不是千雪,即便如今她身体里已

经有了好几个魂魄,但是没将自己全然的补偿回来前,她都是残次品,一个带着回忆的容器,她没有过去也没有未来,只是一只被君鲤捡到的猫。

若是能回到那个时刻,那该多好。

她环视四周,这个地方与之前见到那孩子的地方似是一样,但是那孩子却不见了,想必自己来到此处,就是顶替了那个孩子的位置。

凰陌往前摸索而去,她确定自己应当就是九黎炉的内部,这一路上来,她与神器之间的千丝万缕的联系让她现在有一种直觉,她能够在这神器内部探寻到一些线索。

无论是在乾坤眼还是在森罗万象之书里,她都可以见到一个所谓被神器封印的东西,让她开始思考自己当初作为千雪时要去寻找神器的缘故,不知天这个组织,是否就是为了神器内部的封印着的东西而存在的?

如今不知天早已分崩离析,她已经不是千雪,牧若也打着什么算盘让人无法摸索。君鲤想必已经不会再原谅她,她的身边已经空无一人。

当一个人失去了所有的时候,反倒让她有了一往无前的勇气。

只是这个代价却是她千疮百孔的心。

眼前的黑暗像是一滩化不开的浓墨,但是她总觉得这黑暗之中蛰伏着无数双眼睛盯着自己,不知道是不是太过安静的缘故,她屏息凝神之间,似是能够听得到无数人的絮语。

凰陌缓慢移步,逐渐的往那声音处靠过去,那孩子曾经说过这里有着让她害怕的东西,许这便是那个封印。

能感觉到黑暗中的躁动,凰陌一直瞪大眼睛望着周遭,忽然之间福至心灵,她往前走了一步,而后朝着那黑暗探出手去。

居然毫无征兆的碰到了一团柔软。

这团柔软正像是触到了一个人的皮肤。

这个柔软一被触到,猛然凹陷了下去,凰陌的手来不及抽回,顺着那一股蛮狠的力量而被扯进了那绞进的旋涡中,耳畔间那些絮语忽然转而变大,万鬼恸哭的凄厉,又夹杂着尖利刺耳的狂笑,切齿拊心的怨咒,无数的交织在一处,凰陌拼尽了全力让自己不要被扯进去,远见那铺天盖地的黑色像是被撕裂了般,手下的拉扯一松,一阵滔天巨浪自头顶上纷至沓来。

这个巨浪像是一击闷棍一般直接将凰陌击倒,她头晕目眩的感觉自己往下沉着,头顶上潋滟的碧波荡漾,她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光芒离自己远去,她往下望去,忽而见到那深不可测的海底深处,似是静静的沉没着一个巨大的物什。

凰陌艰难的转了个身,往那形似巨大的巨物游了过去。

游的近了些,终于看清楚了,那居然是个一眼望不到尽头的白骨,凰陌仔细的又分辨了一下,忽而间寒毛倒竖。

这铺满了

海底像是一座密林的巨大骸骨,居然只有这一具。

凰陌望着那骸骨,瞬间一句话透入到了心中:倘若真的存在这种生物,那么六界的人还算什么?

光是这巨大之物究竟是如何要生存下来,就是对于其他的一个物种的一种威胁,这一张巨口,吞下日月山河都能一往无前,若是真实存在,那万张凌霄想必仅是咫尺之间。

但是凰陌也确定这个东西是超乎了他们的想象的存在,若是这种生物出现在六界当中,只要亮相,就会让人不由自主的产生一种来自心底的畏惧。

这是一种面对未知和超越想象时的本能。

凰陌呼了一口气,才将澎湃的心潮给压制了下去。

她打着胆子和压制住心底的畏惧,游到了那骸骨之中,尖牙利齿极其可怖,那黑洞洞的骷髅眼底越发令人胆寒,凰陌缩回手,打算要游走,忽而之间,看到那骸骨上居然散发着淡淡的荧绿色的光。

下一刻,那骨头似是发出了咯嗒的一声。

她的心内也随着那骨头声一个咯噔吗,心道不会吧,她应该是听错了,这不过是年久罢了,都已经是腐肉烂骨,难道还能白骨生肌起死回生吗?

她的一张嘴还真的是开了光应了神,没等她的内心的忐忑消散,又猛然听到了一声咯吱。

凰陌迅速的回过了头并且自手中拿出剑来。

但是她是灵魂的状态,根本无法抵御,她只能感觉到又一道利刃将从自己的头顶上直接挥过,穿透了她的身躯。

她不可避免的感觉自己那一刻差点消散,但她竭力的回过神将自己的心神稳住,她知道若是现在自己在这里灰飞烟灭了那绝对是连骨灰渣滓都没得。

她看清了眼前袭击她的生物,是一个……用骸骨组成的像是八只爪子蜘蛛的怪物。它咔嗒咔嗒的挥舞着一个锋利的利刃般的骨头,在凰陌面前不断的摇晃。

自那巨大的骸骨里,那些骨头像是有了自己的意识般自己拆散重组成了骨头怪,若是巨大的骨头全部重组,从骸骨之中又源源不断能够诞生多少的这种怪物?

凰陌似是可以见到密密麻麻的怪物军团自那巨大的生物身上涌出来,朝着四周像是潮水般涌出去,她的脑海中闪过一幕,似是就是那蝗虫过境般的撕裂了平静,在众人清早还在恬淡准备劳作的时候,杀戮就开始了。

这种忽然席卷的杀戮让所有人没有想到,甚至连还手之力都没有,只能眼睁睁见到那血喷涌出来,不知是谁点燃了草垛,昔日里风平浪静的那一处地方,火势汹涌了起来。

这厮杀的场景让凰陌胸中猛烈的抽动了起来,她眼又望向那骨头搭建的怪物,心底一齐涌现出来莫知名目的感觉来。仿佛叫嚣着要

让她冲上去,与之拼个你死我活。

但是现在一个是魂魄,一个是白骨,都已经是算是死透了的样子,他们之间的对立还有什么意义?

凰陌让自己冷静下来,仔细思索,方才的记忆,是她的记忆!

那么这个巨大的怪物,难道她曾经见过,甚至可以追溯到久远至自己还是个嗷嗷待哺的小崽子的那个时刻!

这是在千雪记忆里没有出现过的东西,千雪在被发现和被猫族收养的之前,她是一身狼狈,像是方才经历过一场厮杀般惨烈,至于她之前的事情,凰陌除却了一个女子的身影之外一概不知。

那是她的最初,一切恍若是被编织的梦境般美好。

但是毁了她梦境和宁静的,便是眼前的这个巨大的死物。

(本章完)

第四百四十七章:封印下的怪物

凰陌将攥紧的拳头又松开,她有些怅然,她现在连自己的这一摊子搅和的事情还没有弄顺,之前的这个事情,暂且先放在一旁。

凰陌退了几步,远见到那白骨之似是被铰链绑缚着四肢,将它牢牢的封印在了此处,她心底明晰,这一处应当就是那个神器之后所封印的东西,居然封印了这么个怪物!

凰陌往头顶上涟漪着光芒的水面上浮了上去,探出头见到天地倒转,她头悬在顶上,脚下是万里无垠的广袤平原和穿透过云霞的天光。

月色朦胧,空庭玉婆娑枝飒飒的扫过前堂,在竹舍之前,翼君沉着了半晌,将手从他的胳膊上移开,道“现在心脉已经稳定了许多,你不能再像是之前那样勉强自己了,你现在的状况最好就是去闭关修行……”

“我心中的事情一日不解决,一日我就无法将息。”君鲤道。

“你……算了,只要你答应我,不要胡来,我就算是谢天谢地了。”深谙君鲤秉性的翼君感觉当年被气的脑壳痛的感受又久违的回来了,他无可奈何叹了一口气,而后自空画了一个阵法,将那咒印直接拍到了君鲤的身体里,君鲤一怔“这是什么?”

“算是一个让我安心点的东西。否则我真不能让你从我这里踏出去。”

翼君将君鲤安置好之后,脸上愁眉紧锁,似是在思虑什么,君鲤站起身对着他道“师父,你可是有着什么事情未说?”

翼君眼转到君鲤身上,而后叹息道“我只是在担心,担心巫哲并未彻底死去。”

“可是我在那一处确实是将他斩杀了。”君鲤道“当时他虽然想要逃出去,但没能躲开我的剑,我确实是看着他灰飞烟灭的。”

“我并不是质疑你的能力。”翼君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只是我这心底一直忐忑不安,许是我想多了,但是这股直觉告知我,这件事情并没有这么轻易的结束。”

果然,第二日的时候,下人来报,元白失踪了。

元白的消失更是让一众人都提心吊胆了起来,在这个敏感的特殊时期,任何一个人的消失都让翼君无法自圆其说,但是元白这个孩子估计是去寻如何帮助君鲤的法子去了,他便是这个性格,打死是不会欠任何人的情谊,更何况是君鲤。

他们曾经是关系要好的兄弟,但是因为当年的巫哲侵犯翼界事情,玉镜的牺牲自己,让两人没能及时拯救她的人出现了隔阂,翼君不是没有想要将他们心结解开过,但是此事又怎么是一言两句就能化解的呢?

如今翼界再次遇到了来自巫哲的威胁,想必是上苍所念让他们能够冰释前嫌的好机会。

君鲤亦是在守护着九

黎炉,却不想等到的却是翼君的气急败坏的赶了回来,他对着君鲤愤然道“这个元白,居然做出了这种事情!”

“师父?”君鲤见到他老人家居然如此大动肝火“难道是元白做了什么?”

“他做了什么,我看他真的是想要上天!”翼君气的胡子都抽动了起来“你可知他做了什么,那个混小子居然补了我的摄魂阵!”

“摄魂阵!”君鲤闻之亦是大动,这个阵法是上古传下来的,但是不全,翼君一直以来想要补全此阵法,还曾经说过这个阵法有着可以摄人心魄的能力,难道……

“那个混小子一定是去摄巫哲的魂去了!”翼君怒道“这混小子是把自己当做什么了,巫哲的魂是能任他肆意控制的了的吗?!”

君鲤听闻之后脸色大变,猛然冲了出去。

他的心底只有一件事情,若是那元白真的是要将巫哲的力量为自己所用,那么要面对的只有一件事情,就是要承继九黎精魄,他的力量现在不足以能控制那股蛮狠,若是有初代翼君的力量,那么一切就是未知数。

但是这一举动是有着极大的风险,一方面要压制住巫哲不让自己被反噬,另一方还要面临这自己是否真的能承载的住九黎精魂的力量。

君鲤的大变脸色让翼君亦是也想到了这个可能性,连忙冲到规方那一处,君鲤率先冲了进去,而后顿住了。

翼君气喘吁吁的赶到,见到自己的神器规方居然破了,心底大叫不好,这个小兔崽子居然抢先了一步!

君鲤又连忙折返回到长屿,令他们最终安下心的是,元白将精魄拿走之后,似是还没有将自己与那力量融合在一起,他现在是什么样的状况,着实让人担忧。

但是他们没有一个人能寻到元白。

元白带着九黎魂魄消失了。

他们想了很多可能性,甚至散布让所有的师兄弟都开始寻觅元白的踪迹,但是无一例外都没能寻到,君鲤在思索了半晌之后,对着翼君道“师父,现在着急也是没有任何价值的,既然元白拿到了九黎精魂,那么一定会回到九黎炉。”

他们在这里等了三日,果不其然,第四日的时候,一直在假寐的君鲤感觉到了有人影与自己擦肩而过。

君鲤睁开了眼。

他徐徐落在元白身后,元白似乎早就知道他们的到来,也并未转身,只是手中摩挲着一只银镯,脸上似是挂着勉强的微笑。

“师父,你也来了。”元白说道。

翼君淡淡的嗯了一声,目光落在那枚银镯上,这几日想必元白是去安置了玉镜,才赶到了此处。

当年的事情他也是知道的,他火急火燎赶到的时候,元白抱

着她哭的声嘶力竭,神志面临崩溃,他看着君鲤面无表情的握着还滴着血的苍何时,一瞬间洞悉了所有的来龙去脉。

他不能说君鲤的决定是正确的,但不得不说,是君鲤的决定扭转了整个战局。

所以当元白失去理智要与君鲤决一死战的时刻,是他死死拦住了元白,元白赤着双眼嘶吼着质问为什么要阻止他,翼君也只回了一句因为我们需要他。

这一句话,让癫狂的元白逐渐冷静,翼君犹记得他们三个人互相沉默了很久,这是他这辈子觉得最漫长的时间,最后元白也什么话都没有留下,抱着她的尸体,一步步走出妄生川。

他这一去,四海八荒历经数十万年的浴血奋战,到最后的太平盛世,歌舞升平,元白再也不曾出现。

世间一直流传着元白大帝和他那柄神鬼哭嚎的长剑的传说,出自他的麾下,自无弱将,他也是拥有着一双可以搅弄诡秘风云的手。

“这一次,我给你们添了麻烦。”

元白的声音再次传来。

他的声音很平静,就像仍是对着许久未见的朋友。

君鲤顿了一下,似是想起了什么,脸上也露出来了罕见的淡笑“我们已经习惯了。”

元白低下头低声的笑了一下,转过了身,君鲤站在他身后,双眼平静的望着他,他们已经很久未见过,再次相见的时候,借着过去的身躯,还是彼此熟悉的少年模样。就像是刚刚从妄生川分开没多久,在不经意的时候,又再次相遇。

这中间错过了多少年,又给彼此留下了多少的伤害,却再万年的沉淀后,元白以及君鲤,都可以毫不避讳的直视对方的眼睛,而不是因那一次长久的沉默和闪躲,让曾经浴血奋战,有着相同为捍卫和平而战信念的朋友,不曾好好告别,成为了他们心头永远深藏的遗憾。

“这些年,辛苦你们了。”

元白说道。

翼君颔首,看着元白紧紧握着的镯子,道“她怎么样了?”

翼君知道他耗费心血,千辛万苦设下这个套,为了便是他们当初决裂的关键——她之死。而妄生川出现如此巨大的变故,其缘故自也是少不了元白的推波助澜。

这也能解释,他为何出现在这里。

“她被我送了回去。”元白一提到她,眼底带了些笑意。

“她现在终于苏醒过来了。”

翼君神色微动,眼神复杂的看着露出微笑的元白,心中有些许不忍,元白大概很久没有露出这样轻松愉快的神情了。君鲤也是如此,能在短暂的幸福之中,他们甘心为了重要的人赴汤蹈火,然而现在却有个残忍的事实摆在他们面前。

翼君曾拍着翼君的肩头神色凝重的叮嘱道“这是我们第一次使用这个阵法

,就应当想到,这个阵法如此逆天而行,就绝不可能一直保持下去。且恐怕这一次后,便再也不会启动。”

“你的意思是……”

翼君点了点头道“摄魂阵效力正在逐渐削弱,恐怕支撑不了多少时间了。”

“可以支撑几天?”

翼君正预开口,元白已经脱口而出“还剩七天。”

似是感受到了翼君的惊讶,元白露出少年时期得意洋洋的笑容,微微眯起了眼睛“摄魂阵现在的我闭着眼睛都能画出来。这其中的门道,我若不能摸清,岂不是辱没了您的名声。”

“你既然知道……”

“正是因为如此。我必须要来。”元白收起了笑容,眼神变得不容置喙的坚定。

“我在拜入您门下的第一天,我便割舍了生命,做好了随时随地牺牲的准备。但我没想到的是,她将我的生命看的比她更重要。我不怪君鲤,但我真的不能原谅他,不能原谅我自己……我是一个不称职的哥哥……”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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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四十八章:一线生机

他捂着脸颊,似是想到了之前的事情,就让自己会感觉到彻骨焚心的痛苦,他至今还能想到玉镜小的时候摇着手中的花朝着自己跑来,她小小软软的样子,就像是用世间最美好的词汇堆砌起来的,那个时候他就发誓要一生一世的守护着他的妹妹,让她不受任何的伤害。

但是他没能做到。

玉镜朝着那长屿一跃而下的身姿,日夜的折磨着他。他想尽了一切的办法,也没能救出玉镜,直到凰陌的出现,让他在无尽的绝望中看到了希望。

所以他让凰陌做出选择,倘若是要逼着她将自己的生命奉献出来,玉镜就会得救,所以他吞服了能够催动九黎炉的精魂,他知道啊这是一种相当卑鄙的法子,但就让他卑鄙好了。

之后被君鲤所救,玉镜也随着他的心意得以回来,他却欠了一份天大的人情。

现在是他来还报这一份恩情的时候了。

巫哲的魂魄在他的身体里横冲直撞,元白耗费了几日的时间终于将其压制住,摄魂阵是一个相当厉害的阵法,但是他也是启动时才知道,这个摄魂阵只能持续七日。

七日之后,他会遭遇什么,谁也不知道。

若是这是他自私自利的代价,倒也算是一个挺不错的归宿。

“你们不要阻止我,现在的我有着巫哲的力量,虽然只有七日的时间,但是我们在这里干耗着,也只会让时间白白流逝掉罢了。”元白将长剑抽出来道“你难道不想要救出你的徒儿了吗?”

君鲤横在面前“我有着雪音剑,你以为我会劈不开这个九黎炉吗?”

“你还有什么好逞强的!”元白将剑一挥,那剑气逼戾过来,登时居然让君鲤往后退了好几步。

他的心中骇然,元白自己的功力加上巫哲的力量,再加上九黎炉的精魂,如今就算是他拿着雪音剑和翼君联手都不一定能够拦住他,元白将剑竖在眼前,猛然用剑气一震,长屿整个大地发出咆哮的震颤,君鲤被逼着往后又退了一步。

元白见到他的防备出现了间隙,猛然提着剑,他的身上绽放出来一层金色的光芒,那是当日的九黎精魂的力量,翼君将君鲤往旁一推,道“不要与他硬对,你的心肺又会受到震伤的!”

元白发出嘶吼声,脸上露出痛苦而又扭曲的神情来,想来是这力量着实灼热,他的剑上亦是流转出来无数的光辉,将那森罗的大殿的戾气蘧然的扫荡而开,他的剑笔直的对准了那九黎炉,仿佛自天际万丈凌霄的飞鸟,一抬脚俯冲而去。

那把剑带着金色的剑气穿透那九黎炉,天地的震动仿佛在那一处瞬间停止,陷入了四野岿然的境地。

下一刻,空气中似是有着轻微的爆裂。

九黎炉没有裂开,而是发出了低低的嘎吱声。

凰陌在这寂静的天地之中不知道呆了多长时间,这段时间是她难得可以让自己彻底放松和静下心的时刻,因为知道自己大概率是出不去了,不管师父要如何做,是否会救她,但是她现在心底很乱,不知道自己是该欢喜还是该悲伤。

忽而之间,她猛然感觉到了面前的景色像是被搅动起来般,破碎成了一块块,往脚下的海底掉了下去,她惶然的抬起头来,看着那远方猛然间出现了一个人。

那个人显然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忽然来到这里,满目的骇然。

凰陌与他大眼瞪小眼之后,忽然觉得这个忽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公子哥有些眼熟的紧,这不是元白吗?

元白似是也见到了她,神色一凛,就要往她这一处冲来,但是他的面色忽然又呈现出痛苦的样子来,捂着腹部又跪了下来。

凰陌心一紧,天哪这个礼行的有点受不起,虽然他坑了自己,但还是凭着良好的修养冲了过去要将他扶起来,道“你怎么在这里?你的妹妹不是出去了吗?”

“我是来寻你的。”元白的脸上滚下来冷汗来,他似是痛极了,几乎要将手指扣进腹部,凰陌有点紧张“你等等,你这个样子有点奇怪,难道你肚子痛?啊不对你是男的,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你……先不要说话!”元白咬牙切齿的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来。

凰陌接受到信息,有些不知所措的闭了嘴。

猛然间,又震了一下,元白大口大口穿着粗气,他的面色不断的交替变换,一会儿怒气冲冲一会儿愤然慷慨,而后停在一个诡异的样子上,朝着凰陌露出来冷笑。

凰陌被他的七十二变换的脸色已经震惊的说不出话来,而元白的脸色终于正常后却对着她冷笑,凰陌怎么感觉都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还不等她询问,元白一把将她的咽喉扣住。

这巨大的力量几乎当场将她的脖颈掐断,凰陌眼疾手快的一脚蹬到了他的肚子上,那元白吃痛后嘶了一声,将手放开,凰陌趁机往一旁连忙连滚带爬的窜了出去。

“你这是做什么!”凰陌如临大敌的将阵仗摆开,她现在只是一个小魂魄,若是这个人要做点什么,自己估计连还手之力都没有。

“我想要做什么,你能阻止的了我吗?”心性大变的元白狞笑着朝着凰陌逼近,他的手上汇聚出来金色的光芒来,朝着凰陌冲来,凰陌将自己的魂力中汲取了残存的力量,等待着他的必死一击。

若是这样,她或许可以让自己在这逼迫之下获得一

线生机,虽然现在看起来她就像是一个要被瓮中捉鳖的鳖。

但是坐以待毙不是她的风范,她必须要给自己一线生机。

那有着无数光芒的东西猛然朝着自己袭来的时候,凰陌将自己倏然给窜了出去,光芒交汇间,那男子一脸的惊恐,因为近在咫尺间,那女子居然一把扯住他的肩膀。

而后将他猛然往海里扯进去。

扑通一声,水光四溅,她知道自己是用了最艰难的一方方式,他要将自己和那个男人往海里涌去。

海里有着一个最厉害恐怖的东西,那男子见到那巨大的东西时,几乎魂飞魄散的喊了出声,这是什么鬼东西!

是要你死的东西!

凰陌喊着抱紧了他的腰,她必须继续拖下去,这样她才有赢的机会。

但是这机会也是他自己一路抢过来的,那骨头妖物一路狂追她们。嘎达嘎达的声音像是被逼着压迫到脖颈的刀子,她的计划重乱了那个元白的节奏,他翻身下来,一把将那骨头给击碎了。

碎了骨头迅速的重组,又化作了怪物的样子,猛烈的朝着他们猛扑过来。人数比之前的还有多许多。

她努力的将自己隐没在骨头浪潮之中,失去了目标的骨头大军嘎达嘎达的去寻了那逃难的元白。

碎了骨头迅速的重组,又化作了怪物的样子,猛烈的朝着他们猛扑过来。不知道是不是凰陌产生了错觉,她觉得这骨头的数量比之前面对她时多了近乎一倍。

元白躲闪不及,被那形似蜘蛛的骨头怪物挥刀砍到了身上,他吃痛的往后退了几步,抬起胳膊聚出一道金光直穿过怪物的脑壳,让人讶异的是骨头居然碎了之后不曾重聚起来。

察觉到了这一点,那骨头大军居然疯了一般的潮水涌动往他身上扑来,前赴后继仿佛要自找死路般,但是凰陌知道这骨头是要在元白无法招架的间隙里,将其逼到绝境。

这种骨头应当是不知道所谓惧怕为何物,一往无前的往前猛冲,元白一时居然又难以招架的状态来,他在手忙脚乱的情况之下见到了在骨群之中的凰陌,眼中精光乍现,猛然间一抬手,那光芒汇聚要朝着自己冲来,凰陌心中一惊,自己前有狼后有虎的夹击下,无论那一方被惊动,她都是横竖一个死字。

但是元白忽的脸色又大变,像是体内有什么将他的那股力量又给逼了下去,他的眼中不再是狠厉,而夹杂着清明“快走!”

说完,他猛然体内乍出来光,将周遭的骨头大军居然在那光芒之下覆灭半数,元白负伤冲了出来,一把将凰陌的胳膊拉住往上逃去,他惨白着脸颊道“没有时间了,我坚持不了多久,他又会出来!”

元白的话让凰陌心中一

动“难道你的体内有什么东西?”

元白将她拉出海,手中攒着咒语,眼前的空间扭曲起来,想来应该就是开启了逃生的通道。

凰陌一把将他的手攥住“你等一下,难道你不想一下你身体里的东西来到此处是做什么的吗?”

白艰难的挤出话来“这是次要的,先让你出去!”

她在电光火石间心头一跳道“不行!你可见到了那个怪物,那个怪物若是被解开了封印,就完了!”

元白一怔“什么?”

凰陌急急的要将他往通道塞去“你赶紧出去,你绝不能留在此地!”

不等她回过神来,她的手又猛然被攥住了,她感觉元白的气氛又变回到了森冷的样子“你倒是聪明,知道我究竟是为什么愿意附身到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崽子身上,是啊,若不是这样,我怎么能骗过他们,轻易的到九黎炉里来呢?”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凰陌猛然感觉自己被穿透了身体,她只来得及心大惊一声完了,他已经牢牢禁锢住了凰陌道“你也变成我的养料吧!”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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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四十九章:责任与担当

元白笑的眉眼弯曲,凰陌只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不受控制的被他吞入腹中,这一切发生的太快,她甚至来不及反应。

元白见到那魂魄消失,满意的舔了一下唇,眼眸中又闪过一丝的金色光芒。他好整以暇的转过身,看着平静的海面,声音粗粝道“我终于等到了这一日,主上,你放心,我马上将你解脱出来。”

凰陌只感觉自己的身体像是被烈火灼烧般,她感觉身体沉甸甸的,胸口憋住的气猛然顺了回来,让她的神思终于回到了自己的体内,她大惊失色的弹了起来。

“原来我还没有灰飞烟灭……”她感觉自己还能活动,呼出起来,方才她真的是濒死了一场。

“有我在,你死不了。”不知在什么地方忽然传来了元白的声音,凰陌一惊,往周遭望去,远有着一线空茫,随着雾影摇曳漂浮。

“咳……是我大意了。”元白的声音又传来“我只能祭出我的元神来将你暂且护住,但是我实在是无法阻止巫哲……他居然将自己的实力掩藏起来,就是为了让我松懈下来。”

“你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凰陌一听到他居然祭出元神,骇然一惊“你这样会死的,你用元神来护着我,你该怎么办?”

元白似是对她现在还考虑自己的事情感觉讶异“是我将你关在这里当做祭品的,你不怪我吗?”

“这是我自己的选择,我为何要责怪你?”凰陌道。

元白低低的笑了出来“你这个女子还真是有些意思,嘛你也不比介怀……就算是我今日不将你护住,我也活不了多久。摄魂阵的代价谁也不知道,我也做好了准备才来寻你。”

“为什么?”凰陌感觉嗓子有些空落。

“我只是不愿意欠君鲤的人情罢了。”元白沉默了一下“他在外面很担心你,甚至一度差点要用雪音剑和九黎炉硬碰硬,但是被我们拦住了。”

“师父?”凰陌站了起来,这不说还罢了,一说她的心又提了起来“师父他没有事情吧?”

“暂时没事。”元白顿了一下“但是就算是现在,我也得让你出去,再等下去,不知他能不能安耐住自己。”

“师父……”凰陌的心尖上又像是漫过铁水般,她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做,欣喜师父没有放弃自己,但是又万般的不想要自己连累师父。

“摄魂阵的阵法有七日时间,如今只剩下三日,三日之后,我会拉着巫哲下地狱。”元白道“但是你不愿意离开此地,你方才说的封印是什么?”

凰陌又大惊起来“对了,现在该怎么办?若是没有人阻止巫哲,他一定会把那个怪物的封印解开的!



她站起身在原地不断思索,元白似是想到了什么,道“我还有一个方法,我可以努力去干扰他,让他没办法专注揭封,在我努力的这段时间,你得试着去找一下九黎精魂在何处,找到之后,想办法将它困住。”

凰陌还有点**“九黎精魂?”

“正是,若不是这个东西在,神器就无法开启,你若是找到了此物,一定要小心,不要靠的太近。”元白努力的思索“那精魂就像是一团燃烧的白色火焰。”

凰陌闻之一怔“白色火焰?”

她的情绪忽然激动了起来,反复确认“你确定那个是白色火焰?”

元白不知道她为何会这样,但还是笃定道“是的,白色的。”

凰陌一时间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该放声大笑起来还是要感激上苍,天无绝人之路,这火焰,不就是她的一魄吗?!

“好,事不宜迟,就靠你了!”凰陌精神大振的一跃而起,她往周遭望去,这雪白茫茫的一片,她知道自己应该是被困在元白的神元里,她闭起眼睛,不断的寻觅“我的魂啊,魄啊。这一次你得来救救我们!”

她将自己的神思散发到大同之处,等待着感觉回馈,不多时真的有所反应一般的,一股熟悉的冷意扑面而来。

她睁开眼睛,望着眼前静静燃烧的一团烟火。

这白色的火焰还是依旧她当初的那般熟稔,她知道唯独这个火焰不会伤害到自己,这是她的精魄,每一次开启一个魂魄时,总是能够恢复一些记忆。

这一次她又会找回来什么记忆呢?

君鲤在外面一直等待着,在元白的身影忽然消失的同时,他几乎是要冲进去,但是他没能来得及,长屿像是将震动吞没的般的,又恢复了往昔的宁静。

他一瞬不瞬的望着九黎炉,他知道元白这一次是铤而走险,无论结果如何,七日之后元白的魂魄将会被抽离,他却为此束手无策。

翼君的面色亦是苍白,君鲤知道他心底更是难以接受,他们都无法阻止元白的毁灭,翼君是他的师父,每一个人都是他心头上的肉,爱徒的死,更是要剥开他的心。

君鲤上前扶着翼君坐下,他亦是无言的拍了拍君鲤的肩膀。

“船至行头终有路,你也别太焦急。”

“但是,师父,我总是觉得巫哲并不会这么轻易的让自己被元白吞噬。”君鲤的神色严峻,他总觉得自己现在有些关心过乱,自己总是错失了一些关键的点,他冷静下来之后,那在心底一直蔓延盘旋的不安又悄然冒出头来。

他猛然抬起了眼,面相上直接了当的表示出来了慌张。

“师父,大事不好,巫哲可能是奔着封印去的!”

“封印?”翼君显然被他的这一句话给搞糊涂了,但见自家往日淡定的游刃有余的徒儿忽然这般的慌乱,就证明了这件事情的严重性,他道“怎么回事?”

“这个事情要解释起来怕是有些麻烦。”君鲤言简意赅“每一件神器之下都有着一个封印,至于封印了什么,现在我们都不得而知,但是师父,你一定要帮我,元白上当了,巫哲的目的并没有这么简单!”

他毫不犹豫的将雪音剑抽出来,翼君挡住了他道“你的身体还没恢复,毁掉神器的冲击,你我皆承受不住的!”

“若是今日我不做此决定,这封印被揭开后,才会让我们都后悔!”

翼君还想再说什么,忽而间感觉到了旁人的气息,猛然厉声,手中挟风朝着那一处袭去“何人在此?!”

那一掌风似是秋水化作绵被人轻而易举的拨开,自那一处,显露出来了一个小巧的玉足来。

那是一个探着头走过来的孩子,甩着手,她嘴角还噙着微笑,每一步朝着他们走来时,她的身影都会再变大一分,每一步踏出,她的脚印上都会露出徐徐的光辉来。

年岁漫长,时光梭然,那当初被禁锢住的岁月上,她终于让自己的时间开始流动吗,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曾经纤巧的孩子,眉眼一点点成熟起来,到了之后带着月华流动的风韵。

君鲤和翼君都愣住了“玉镜?”

那孩子长睫忽闪着,看着两个人,眼底含着泪水朝着君鲤扑了过来“鲤哥哥!”

这一声让两个人心肝都一颤。

“玉镜!”翼君的声音里带着颤抖的欣喜“你,你……”他几乎说不出话来,玉镜自君鲤怀中抬起头,又跪倒在了翼君的面前“不肖弟子来迟了,师父!”

她的这一声师父喊过后,翼君泪眼阑珊,急急将她扶起来“……回来就好,回来就什么都好!!”

玉镜亦是涕泪滂沱,将眼转向了九黎炉“师父,师兄,我方才都见到了,元白哥哥将我带出来后,让我魂魄回到身体中去,但是我见到他神色有异,所以没有回魂,而是跟着他……最终看到他招魂,又来到了此处……我担心哥哥做傻事,他却真的傻到了底!”

“元白若是见到你醒来,一定很高兴。”翼君让自己不再情绪失控,对着她道“但是你却不该现在来这里,若是我方才真的出了手,你岂不是又得受伤?”

“师父,先莫要计较这些了,我这里有办法!”

玉镜的话让君鲤一下子转过了身“你说什么?”

“君鲤哥哥

,我好歹也是九黎炉认的主人,你忘记了,我可以唤醒九黎炉。”

“你的意思是,你要唤醒它?”翼君沉默“这倒也是个办法,当初若不是巫哲来犯。你当时没有办法只能让九黎炉沉睡,如今你也苏醒起来,想必就能正式的继承了九黎炉的力量。”

“正是这样!”玉镜道“所以我需要您和鲤哥哥帮我守关。鲤哥哥?”

玉镜见到君鲤不知道在思索什么般的紧锁着眉头,道“鲤哥哥,你怎么了?”

“……”君鲤沉默不言,转而摇头道“玉镜,你还是不要继承神器的好。”

“为什么?”同时发问的不止是玉镜,连带着翼君亦是愕然了起来“这个不是解决当今现状最好的方法吗?”

“你不知道继承神器是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君鲤像是欲言又止,道“你好不容易才苏醒,你还有很长的路要走,而不应该担负起来这种重担。”

“……”翼君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担忧的望着君鲤,见着他平静的眼眸之下,似是蕴着深不可测的风暴,做出这种决定,他比任何人都痛苦,但是他却不能表现出来。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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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五十章:龙族太子

“鲤哥哥……”玉镜还想接着说什么,君鲤再一次打断了她“你的第二次生命是好不容易才得来的,你当真以为被神器选中是一件荣誉的事情吗?”他扯出来冷笑“只有真正和神器缔结契约的人,才知道自己将要付出什么。”

他的话甚有涵义,翼君亦是明了涵义,上前将她的肩膀揽住,玉镜道“哥哥,你说我根本不懂,可是你错了,不懂得是你才对。”

“你若是谁都不忍心伤害,那么你的这一份温柔,只会化作伤害自己的刀子。”玉镜眼眶泪水打转“可是你将自己捅伤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我们这些爱你的人,因为无法替你忍受疼痛,才更加觉得悲伤呢?”

她的话让君鲤一怔。

“我讨厌哥哥,我也讨厌你。”

玉镜眼泪涌出来“我不喜欢你们自作聪明的样子,你们肩膀上的重担,至少也让我替你承担一点啊!否则,我是为了什么,才会成为神器的主人呢?哥哥,神器的契约不是伤害,而是责任!”

她将自己的手猛然割破,毅然决然道“我身上的责任我不会逃避,我绝不是当年被你们护在身下的小孩子了!”

那血溅到九黎炉上,那沉寂了千年的九黎炉,像是被猛然推开了一条缝的沉重的石门,一旦被打开之后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无法挽回,君鲤心中还是震颤着,他居然无法反驳玉镜,甚至一瞬间,他一直固守的想法居然也有些松动。

一直以来,自从继承了神器,知道了自己付出的代价后,他一直都不曾想过自己拿着神器的意义何在,他追寻的不是力量,也不想要征服天下,只因为这是父亲的遗物,所以他不会拱手相让给任何人。

他作为主人,多年来一直将神器封印在自己身体里,极少会拿出来使用,更别提与神器有着什么交流,他只是在等待要付出代价的那一日。

如今,玉镜的做法,忽然让他有了一丝了然,就像是浓雾之中拨开了一丝缝隙,他能窥探到背后的意义。

自九黎炉中散发出光芒来,将她全部笼罩住,玉镜悬在半空之中,她的面状空茫,君鲤知道她现在正在与神器进行交流,九黎炉若是迎来自己的主人,就能发挥出来真正的力量。

玉镜的身体猛然蜷缩了起来,她溢出来破碎的喊声,这是他熟悉的痛苦,就像是让自己的骨头抽出来时是相同的,而后猛然的顿住。

她卡在了生死一线的位置。

凰陌的手还没有碰到那火焰,这火焰便猛然的冲击了起来,像是要将自己整个包裹起来般,天昏地暗的阴云要将她整个都笼罩起来,跳跃,火光爆炸,她在这其中见到了

许多碎片。

她能见到吐着火焰的蛟龙,是梓衍堕落成蛟的时刻,凰陌将手朝着那碎片伸出去,猛然间被拉扯到了里面。

她见到自己站在了高塔之上,瞭望着远方,那一处是龙族的禁地,这也是她听梓衍说的,牧若告知她,自己在那一处感觉到了神器的波动,她必须要将神器带出来。

牧若的话极其的焦急,但是只有到了这个的时候,他们才有可能靠近那一处,龙族说那一处滚着血浆浓烟,只有要历劫成大能者才能进入,但是没有一个人进去之后还能出来的。

但是这一处也是龙族所诞生的地方,比起任何地方,这都是受到崇敬和畏惧的圣地。

梓衍将会带着凰陌进入此地祭拜先祖,唯有先祖所锻造承认的外族的优秀血统,才有资格配得上古老的龙族,据说是这么个说法,梓衍还是有些过意不去“对不住,这算是龙族固守自封的老黄历,就委屈你这一次了。”

“算不得上什么委屈。”千雪道“不过是走过这山,淌过这河罢了。”

龙族盛典狂欢,无数烟火绽放在头顶,似是在恭贺龙太子还朝。

梓衍告知她这是他的大哥,前不久刚刚镇压了西海的叛乱,这是千雪素未谋面的龙太子,按照律令,她也需得出席,就在此时此刻,凰陌却忽然见到了一个眼熟的人。

那个人没有穿着往昔一件不落的铠甲和银翎长氅,而是着着清雅的淡色长衫,走在队伍的最前,手中拿着缰绳,身后缓步跟随着一只巨大的怪兽,獠牙翻起,斗大的眼散着赤红的火光,但是眉眼还是像是现在一样的冷淡,他一抬手,一旁的人将他手心上的雷炎兽给牵走了。

梓衍将千雪引着走到他面前,道“大哥。”

尘嚣将目光转到了她的身上,微微点了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而后将严厉的目光又落在了梓衍身上“三弟,你是不是又偷懒了?”

梓衍猛然一颤“大哥,我这段时间只是有点忙,但是我的功课没有半点落下!”

尘嚣眼神一凛,梓衍感觉自己双膝一软就要跪了下来“对不起大哥,我错了,我这就回去修行。”

“算了,你的大喜之日也即将到来,你先将手头的事情办妥了,再来找我。”尘嚣说完这句话后便转身离去,千雪望着梓衍胆颤的样子颇有些可怜“你啊,真的这么害怕你的大哥?”

“当然啊,你不觉得我大哥真的气场超强的吗?”梓衍虽然腿肚子都在转筋,但是还是勉强站住了身形,一面远望尘嚣的背影“我大哥经常是将我们打的痛哭流涕,但是一面又能让我们心服口服。我最怕的就是大哥

了。但是又打心底佩服他。”

他说完之后又抓住了千雪的手“你为啥看着我大哥?你该不是看上我大哥了然后要移情别恋吧?!”

“虽然真的是挺帅的。”千雪嗤笑出声,给他翻了个白眼“但是我喜欢的不是这个类型,你难道不知道吗?”

“这样我就放心了。”梓衍道“我可不敢让你去祸害大哥,毕竟这么可怕。”

千雪给了他一拳。

千雪在这里呆了几日之后,终于感觉出来了龙族本身不止是个固守自封的大族,而且相当的居身自傲,龙族自诞生之初,就觉得自己是出生在神泽福润之地,所以常常将三生六界划分成三六九等,常将人族当做是蚩蚩者民,将鬼族当做是山野痞夫。

甚至在龙族的内部,亦是带着龙族血统纯脉和混杂等级的悬殊,只有纯种的龙族才能执掌王权,为了让王权血脉一直纯正下去,所以他们坚决不允许王室的龙族与其他种族融合,这种墨守成规的规定直到近年来才出现了稍许的变化。

龙族自知家族势力已经大不如前,所以极力的撮合妖王和自己家不足以为道的三皇子为亲,也算是做出来了一个让步。

千雪自知龙族将她视作卑骨媚颜,很多次也见过那些自命不凡的龙族见着她时的傲慢的眼神,但是她都忍了,为了神器,也为了梓衍能够与阿莲之间能有所结果。

但是她当时没有想到,自己在暗搓搓计划着神器的同时,也有着围绕着他们虎视眈眈的其他人。

千雪来到这一处时,一直都没有太过在意龙族对她的态度,但是她能够敏锐的感觉到梓衍作为三皇子,确实是龙族里最不受宠的皇子,龙族素来对于能够在成年之时变态化龙的皇子多加关注,认为是龙族强大的血统,但是梓衍的龙形却始终都不能顺利变化出来。

听闻要进入龙腹山,他就必须要经过龙池,在龙池之中磐涅成龙。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呀。”梓衍叹息道“我真的比不上大哥他们,大哥是第一个化形的人,所以大哥是最厉害的啊!”

“所以这一次深入龙腹山,是你第一次的变化形态吗?”

“这一次必须要成功。”梓衍握了一下手道“我一定要让父亲承认我的实力,若是这样,我就能救出阿莲了。”

千雪见到他这般胸有成竹的样子时,还是有点于心不忍,她觉得即便是他成功化作了龙形,还是没有办法让龙族人接受阿莲,身份阶层并不是轻易就能够跨越过去,更何谈能够圆满的达到结局呢?

但是她不忍去说。

在那日的到来时,整个人龙浮山都铺满了无数的

丝带,远望过去就像是一番绚丽的海洋,千雪与梓衍站在那一处,远望着那随风荡漾的丝带群,这是族人对梓衍的祈福。

梓衍将自己打扮的相当的华丽,恨不得让自己多高调就多高调,他站在那一处远望着崖壁上的楼宇,那一处是龙族的宫殿,他的父亲和母妃及极为大哥都站了出来。

这是一次对于龙族很重要的礼仪,在临近行走的时候,他的父亲自高台上走了下来,站在了梓衍的身边道,即便是对待他的孩子,他依旧是威严的样子。纡尊降贵般的拍了拍梓衍的肩膀,简单的嘱咐道“此去,一定要让自己脱胎换骨出来。”

梓衍受宠若惊,毕竟他的父亲从来没有降阶过,他甚至忘记了自己一度受到的冷落,几乎激动的连话都说不出“父亲,我一定!一定会成功的!”

话说到最后居然还带了一丝的哭腔,那龙王的眼中闪过一丝的深沉不悦,似是对于整日里孱弱且哭哭啼啼儿女情长的三皇子,总是有一种恨铁不成钢的的怒意。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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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五十一章:凶地

千雪见着他的样子有些不对,往昔龙王对于这个三皇子总是相当的冷淡,这一次算是有了父亲的一丝的样子,怎么这么快就像是落到了鼻尖的雪花丝儿,还未能回味一下,就这么烟消云散了?

但是时间已经不足以让她去考虑这些事情,因为鸣锣响起,数百个长雷兽仰天而啸,声音滚滚似天被边惊响的雷宇,千雪随着大队朝里面走去,她偷偷混在了人群之中,在牧若的帮助之下,用阵法直接瞬移到了那龙腹山中。

她一站在那一处,就闻到了呛鼻的硫磺味道。

她有点被熏得泪眼朦胧,往里不断的探索时,见到了这一方是个宽阔的山洞内宇,涌来的灼浪让她不由得往后退了几步。

在龙腹山的内部,她听的了有什么在翻涌的声音,就像是一锅被煮开的水般剧烈的翻腾,千雪往那一处走去时,见到那像是被自天际倒下的熔炉,浓岩在血红的浆中翻滚着,照亮了那一处。

在那尽头,由一方人站在悬隘的边缘,他那往日垂着的衣袖像是翻飞的蝴蝶般在灼浪里轻盈漂浮,他笔直的站在那一处,红光映照的他的背影高大而挺拔。

“梓衍?”千雪忍不住喊出声“你要做什么?”

梓衍听到了声音有些惊讶的转过了身,望着千雪道“千雪?你怎么在这里?”

“我是跟着你进来的,我担心你一个人应付不过来。”千雪往前走的时候,梓衍猛然朝着她招手“你不要过来。这个地方很危险!”

“我知道很危险,但是你干什么要站在那里啊!”千雪喊道。

“这是我的历练,是我必须要经过的。”梓衍道“这和你无关,你莫要被牵扯进来。”

“怎么与我无关?”千雪道“你若是死了,会牵连到我没过过门就克死了夫君,我今后还得嫁人,可不敢担负起这种天降大锅。”

没想到这句话反倒让梓衍笑了出来,他原本一本正经的样子像是破功了般,嘴角溢出笑容“你啊。”

身后的岩浆又破了一个,让他的思绪又拉扯了回来“我是说真的,你不必要替我分担这些,我现在要跳下去,你放心,我死不了的。”

他转过身来,对着那岩浆深深的吐息着,自言自语道“这么多年也从来没有出过事,放心,你可以的!”

他这般给自己说完后,让自己一直胆战心惊的心给抚平了些,许是知道有妖王的陪伴,他反倒有些安心了下来。

梓衍张开双臂,往那岩浆池中一跃而下。

那像是自地狱涌出来的岩浆像是一只手般的将他整个人扯了进去。

千雪见到他掉进岩浆,不知为何忽然

间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她的心悬了起来,满脑子都是那龙王深不可测的笑容。

这不是一个对儿子有万般期许的父亲微笑。

而是一个志在必得的笑容。

一想到这里,千雪忽然间有一种肃然惊悚的感觉,她心底冒出来了个不可思议的想法,但是她又觉得不可能,龙族即便是再不喜爱这个三皇子,但他的确是个皇子。

即便他是个万年被位列至最后不得宠的皇子。

忽而间岩浆中翻涌而起来,别方才更是动响巨大,像是有一只被隔绝了多年终于出世的巨龙在这其中,隐隐蛰伏间苏醒而来,千雪为了防止着沉睡的火山忽然喷发,闪身到了空中,紧紧盯着那滚滚血色。

“这个家伙可别真的死了啊!”千雪心中想着他没心没肺的笑脸时,还是先行下了一步,猛然间暗红的岩浆在滚滚的硝烟的裹挟里喷涌而出,轰隆隆的巨大声响仿若是龙吟虎啸,震得整个龙腹山都像是要崩裂了般。

这个动静有些太不正常了,千雪一边避开那沸腾四涧的火红,一边努力自滚滚硝烟中辨别梓衍的身影,千雪甚至可以听到他那惨烈的呼喊,千雪想到当初有一对人随他进入了此地,那些人现在都去了哪里?

忽然间,自浓浆里破出来一只巨大的头颅,发出凄厉的嘶吼,数以万计的鳞片像是在燃烧般,发出凛凛的火光,缝隙中流淌着红色,千雪往后退了半步“梓衍?”

龙身已经几乎呈现了出来,但是美中不足的就是那作为龙的标志性的角触还不曾出现,他的这么一副样子,俨然已经开始了化形。

梓衍在岩浆里翻滚痛苦的嘶吼着,千雪从来没有听到过如此濒死般的哀嚎,声嘶力竭随着那岩浆隆隆的声音之下,不仅让人产生了一种为之悲叹的感触。

那角似是出现了一只,千雪严阵以待,梓衍忽然间发出一声恸哭的嘶吼,岩浆猛然爆裂,铺天盖地的石块飞跃四野,就像是拼着最后一声破釜沉舟的决然后,在经历了扒皮抽骨的折磨之后,岩浆终于隆隆的平息了下来。

梓衍靠在岩浆池边,他巨大的脑袋无力的靠在那一处,身体上下不断起伏着,他似是已经没有了任何力气再去做什么,只是黄色的细长的眼瞳落在千雪身上,而后眨了眨眼睛,似是在表示他已经没事了。

千雪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

忽然间,自崖壁上窜下来无数的丝带,密密麻麻的垂了下来,将他的身体一层层包裹着,千雪还想着应当是龙王所下的指令,应当是帮助脱胎换骨的孩儿从龙腹山出来。

梓衍似是也有些讶异,他真的是已经虚脱了,父亲要是见到他

一定会十分开心罢?他这样想着,自己现在已经是一个可以独当一面的龙族了,一定可以让阿莲回来。

那些丝带将他层层包裹着住后,猛然间却忽然紧了起来。

那些丝带像是将它往下扯着沉下去般的,让方才还没有回过神的梓衍猛然间被那岩浆灌入了咽喉里,那灼烫一路朝下,惊得他差点窒息过去。

梓衍像是意料到了什么,拼命的挣扎了起来。

千雪的心方才落下去,又见到了这个平白无故的变故一惊,这丝带怎么看都不像是要帮助梓衍,反倒是要将他整个人在岩浆池里束缚住不让他挣扎。

这其中果然是有着猫腻!

千雪祭出剑来,跃然而下,将那无数缠绕过来像是蛇一般的丝带斩断,梓衍被那丝带紧紧的扣住了嘴巴,无法发出声音来,千雪将那丝带扯断,一边又与那纠缠不休的东西战斗。

梓衍终于能喘过气来,愤然嘶吼着“为什么!!”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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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五十二章:被献祭的皇子

他的嘶吼里带着前所未有的愤怒和不甘,他已经知道了这一定是父亲的指使,他要趁自己无法动弹之际,让他活活的死在这里。

“为什么啊父亲!父亲!你听到了我的声音了吗!?”梓衍一边剧烈的挣扎,得知自己居然要被生父斩断退路,他的怒火已经将理智燃烧殆尽,他的龙鳞方才生长起来,经不起那岩浆的腐蚀,很快的就剥落融入了那灼热中,千雪见他伤痕累累,忍不住道“你先出来!我救你出来!”

忽然间,她似是感觉到了一股神器的气息,从那熔岩浆中传了出来。

千雪神思一瞬间贯通,她知道到了为何龙王会让他来到此地,他一开始就要放弃梓衍,为的就是神器!

难道他是要将梓衍祭祀在此!

想通了的千雪更是一阵冷汗,这究竟是为了神器,龙族族长居然连自己孩子的命都要献祭出去!

外面的人似是没有想到梓衍居然没能马上就被拉下岩浆中去,又有着无数的丝带落下来,那些当初是族人为了梓衍而所做的祈福,如今居然都成了要将他置于死地的索命物。

这一次的丝带上加诸着法力,居然斩断之后又接连重生,千雪无暇顾及这些东西,忙拖着失去理智心碎的梓衍往外拖“你快变成人形,我拉你上来!”

梓衍居然摇了摇头,他像是放弃了一般任由那岩浆腐蚀自己的身体,他已经感觉不到痛楚般的靠在岩石边上“我的力气已经耗尽了,那些丝带将我的力量全部的抽走了,我已经出不去了……”

“你在说什么丧气话!”千雪气的不打一处来“那个老混蛋居然敢对自己的儿子做出这种事情来,你给我赶紧起来,我要你用拳头砸进他的鼻孔里!”

梓衍无力的扯出一抹笑,气若游丝道“对不起……我可能出不去了……多谢……你可能真的得当一个没有过门的寡妇了。”

“没你这么说丧气话的!”千雪一只手伸进熔浆里,用咒术将他的心脉护住,她源源不断的将自己的力量输送给他道“给我坚持住,这点皮毛伤算不得什么,呐!”

梓衍没有看着她,而是仰头望着悬在头顶的天井直楞楞道“我总是想如果我足够优秀,父亲他是不是就会看我一眼,但是现在我明白了,无论我怎么努力,父亲他始终都不会看我一眼……我不够强大,所以也活该被父亲抛弃。”

“你是傻子啊!”千雪痛的咬牙切齿,用寒决将沸腾的岩浆整个冻住,但是她坚持不了多久,冰块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融化。

“你就是你自己,不需要为了让父亲认可你才能活着!我从来不觉得弱者就该死,我们之所

以想要强大起来,不就是为了保护那些弱小的人吗?!你忘记了阿莲吗?!你死了她要该怎么办啊!”

这一句话似是让梓衍晦暗的眼底多了一点光芒“阿莲……对的,我死之后父亲一定会对阿莲下手!”

“所以是个爷们,就给我站起来去保护你的女人啊!”千雪一咬牙,又加大了输送的力量。

“……多谢……”梓衍偏了偏头“你放心,你先放开我,我现在好多了。”

他的话让千雪备受鼓舞“好,我让开!”

她方才躲在一个凸显的岩石后面,就听到了震耳欲聋的嘶吼声,这一声完全不是当初因为痛苦而发出的声音,而是压抑着愤怒的咆哮,中气十足,仿佛要穿透这阴云密布的天际。

千雪探头望去,见到梓衍居然从浓赤的岩浆中飞升而起,他浑身赤红,盘踞庞大,这个龙腹山洞里根本无法施展开,他艰难的拐了个弯,往那头顶上的石壁上撞去。

山洞震颤了几下,坍塌下来了数个巨石,梓衍又猛然冲了起来,眼看着那石壁即将要被撞开时,忽然间光芒一闪,那一处即将破开的地方居然又恢复了原状。

“还生决!”千雪怒不可遏“这般耗费神元的法术你不用在你孩子的身上,你用来补窟窿!”

梓衍的头磕破流出血来,将自己身体盘旋一下,不知是不是凰陌的错觉,她忽的发现那山洞的空间猛然缩小了一寸。

千雪眼睛一闪,厉声道“梓衍,小心!”

从那天定的石壁往下猛然缩了一下,差点砸到梓衍,他将脑袋艰难的转过来,对着千雪道“我的形态暂时没办法解除,你先跳到我身上来!”

这一下的撞击,仿佛是用尽了他的全部力气,千雪甚至可以听得到那清脆的骨头咔嚓折断的舌声音。千雪一眼望过去,见到他那好不容易生出来的龙角,真的断裂了。

这是作为龙族的最骄傲的地方和象征,难以置信一直对龙角羡慕有加的梓衍居然会不管不顾的将他一直想要的东西给折断,她有些惊骇的望着梓衍,他不管不顾,一直就在猛冲。

那每一次被撞碎的地方都会再一次的生长起来的,但是这中间需要一些时间来缓和,梓衍就是要抓紧它恢复的间隙,一点点将它撞碎。

一下又一下,四壁往他们这边压了过来,漫过岩浆,似是可以听到爆裂的声音,千雪望着梓衍头破血流的样子,忍不住心酸“梓衍……我要给你道歉。”

“什么?”梓衍喘着粗气。

“我之所以来到这里,是为了一件龙族的宝物。”

“……宝物?”梓衍语气中带着讶异“我们能

有什么宝物……等等!”他像是想到了什么般“我从小一直听到一个传闻,就是在这龙腹山中,是有着带来福泽的宝物,你说的莫不是它?但这只是个传闻罢了。”

山壁又往更近压了一寸,近在咫尺间,梓衍喘着粗气望着眼前的山壁,道“这是最后一次,若是我还撞不开,我们就会被压死。”

他闭着眼,义无反顾的直冲了上去。

那山壁猛然间迅速复原,梓衍最后一击直接让他几乎目眦尽裂,沉重的呼吸中带着绝望的愤怒“我要诅咒他们!我死也绝不瞑目!”

在即将压过来的石壁贴上自己的瞬间,忽然间头顶上传来崩裂之声,光芒闪过,极快的将那贴了面的石壁整个分崩离析,千雪听到了一声喝到“解!”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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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五十三章:心狠手辣

她抬眼望着上方,一个带着盔甲的身影自天而降,他身后激荡起来涛涛江河,手中的剑影像是虚幻不可寻觅踪迹,自空中划过一道明亮的弧光。

那水像是有所指引般的卷起滔天大浪,化作了一条巨龙,将那喷涌而出的万仞高峰的岩浆淹没,那道白色的身影落在水龙身上,将剑横在眼前,目光穿过水雾冷冷的注视着他们。

“大哥!”梓衍率先喊出声,在他说出解的时候,梓衍身上的束缚咒语当即崩裂,他俯身下来又化作了人形的样子,千雪见到怒涛碧浪泱泱自天际一线而来,仿佛要将整个龙族连带着吞噬一般。

这不是那一日出征要去征伐东海的尘嚣太子爷吗?怎地现在出现在这里?

“尘儿!”

千雪又听到了自远方而来的一声威严的吼声,是龙王。

“父亲!”尘嚣难得可贵的开了口“你们这是做什么?”

梓衍满面血肉模糊,千雪连忙过去用手帕将他的血迹擦拭干净,他抚着墙壁跌跌撞撞的站了起来,望着那远处山壁坐观上位的诸人,一字一句厉声喝道“父亲!为何你要杀了孩儿?!”

龙王的声音传了过来“我们龙族不需要没有能力的废物,仅此而已。”

“龙王,虎毒尚且不食子,你居然真的对你的孩子痛下杀手!”千雪亦是愤怒不已。

“妖王?”那龙王转而将话题扯到了她的身上“原来你也在此处?看来你们夫妻之间感情确实不错,甚至生死同穴,那么我处死这个女人,梓衍没有什么话说了吧?”

他自身后压过来一个女子,梓衍目眦尽裂“阿莲!”

“来吧,你做选择,在我龙族多年的传统之中,每过千年一次,就会要选择出一个族人献祭,你应当觉得荣幸,能够让自己作为龙族强大的火薪。”

那龙王说的这般的振振有辞,千雪气的脖子粗,眼见到梓衍进退两难叩心泣血的样子,道“你先冷静下来,绝不可以上了他的当!”

“我给你两个选择,要么死,她活着,要么她死,你成为龙族的叛徒。”龙王道“如何?这个选择,是我给你最大的宽限。”

“什么选择!横竖都是个死字!你这样也算是作为人父?!”千雪恨不得捋袖揎拳冲上去替他揍,梓衍忽然往前走了一步,神色大变“阿莲!”

千雪连忙望去,见到那悬崖峭壁上,阿莲居然悬在了半空之中,她大声朝着梓衍喊着什么,但是她的力量已经全部被耗尽奄奄一息,但是她却是朝着梓衍微笑着,涛涛风浪卷起她的发,她说完话之后,就义无反顾的从那高台上往下一跃。

“阿莲!”

梓衍几乎魂飞魄散,他冲破了极限化作了龙形飞快的朝着她的身影扑过去,千雪紧随其后,见到那龙王手中的光芒一闪,就像是蛰伏在暗处等待着他到来这里,再施与必死的一击。

千雪是不知道其他人的想法,他们亦是赞同为了所谓的龙族就要献祭梓衍的想法,龙王想要他恨自己!

这种要将恨意转化成力量的方式,果然是与神器有关!

龙王的手臂一扬起来,轻而易举的将还稚嫩青葱的小龙给绑缚住了,阿莲的身体直直的坠了下去,千雪不忍的转过了头,听到了一声闷撞,连带着将她的心整个给坠了下去。

“阿莲啊!”梓衍痛苦的喊声让她揪心不已。

“我要你偿命!”梓衍一双血红的眼中似是要滴出血来,龙王好整以暇的悬在半空,将他一招手,将恢复了人形的梓衍扣住“这个眼神不错,你现在是不是很恨我?”

“这个宿命,在你出生的时候就已经注定了。”龙王手中的寒芒大作“我知道你一直以来都很努力,但是这又有什么用呢?你是所有人中资历最差的,若是怨恨,就怨恨自己没有像是你大哥那样的天赋罢。”

梓衍被扣着的脖颈忽然间就像是有什么穿透了他,他猛然间像是痉挛了般颤抖起来,千雪手中挟着流光,朝着龙王袭过去,她知道这是最下策的决定,这一次干涉进去,以后龙族就和妖王彻底产生了不可解的矛盾。

但是她必须得救下这个人。

因为她在梓衍身上看到自己的影子,她曾经也是个毫无天赋但是一直努力拼搏的猫,她知道梓衍比任何人都想要得到父亲的肯定,但是如今却像是被蒙蔽在鼓中的孩子猛然间被揭穿了事实,他的父亲不止是要杀他,还要诛心,连带着他的希望和绝望一齐的泯灭。

龙王闪身回避,面前猛然出现了一道幕帘将他严丝合缝的挡住,一层极厚的壁垒将她整个拉开,千雪手中的剑挟着风息将那厚壁直接劈开,龙王似是被她猛烈的攻势给吓了一下“妖王,请你自重!”

千雪冷笑“你不是说我们夫妻关系好?那么我要救我的夫君,与你何干?”

龙王扯出一抹笑“那么正好,加上妖王的性命,想必会更有帮助。”

忽然间,一柄长剑猛然间贯穿了龙王的身体,让他的笑容生生的凝固在了脸上。

血喷溅在了梓衍的脸上,让他在生死边缘像是有所感召般的回过了头,这起承转合的太快,一时间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

那龙王难以置信的望着自己的腹部,而后艰难的转过了身望着天际,面上带着不可思议的扭曲“尘儿!”

“你怎么会背叛我!”龙王断断续续的喊出声“你是我最——”

“我是您最看重的儿子没错。”尘嚣落了下来,将他身上的剑毫无半点怜悯的拔出,龙王猛然呕出一口血来“但是您不该将背后让给任何人,这不正是您教会我的?”

听闻此话后龙王一怔,随即捂着伤口往后跌撞了一下,他努力将身形扶住,颤巍巍的手指着他道“你不愧是我最得意的儿子,和我一样心狠手辣!”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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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五十四章:堕落成蛟

他垂眸,将剑上的血花吹散,就算是手刃生父,他的表情也始终是平淡的样子,冷冷的望了一眼垂危的父亲,面对着数以千计的龙族大军,他毫无畏惧的将剑横在胸前“挡我者,必死。”

被弑君的龙族军团大怒不止,又有着许多当初随着他一齐征战的龙族义无反顾的站在了尘嚣这一方,电转雷鸣,风云涌动,雾霭沉沉的天际压得人无法喘息。

呐喊声,厮杀声遍及了整个龙腹山。

千雪自人群之中过去,将奄奄一息的梓衍扶起来,她道“你别死啊,坚持一下!”

梓衍的声音低低的飘来,千雪凑近才听清了他说的是“阿莲……”

“阿莲。”千雪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他的生命已经危在旦夕,若是不及时的闭关绝对会死,但是他还是倔强的要去找阿莲的尸体,她已经死了,安安静静的躺在那一处。

梓衍努力朝着阿莲的尸体爬去,她睁着眼睛失去了神采只是木讷的望着天际,梓衍像是不愿相信般的匍匐着前进“阿莲啊……你睡在那里不冷吗?”

“你就不愿意抬起眼看我一下吗?我来晚了啊,对不起……”

“你大概是再也不愿见到我了吧?你说什么这是最后一次了,说什么不愿意拖累我,是我拖累你了啊!”

千雪不忍听闻他的言语,背过身望着那一往无前刀光剑影中的身影,她实在是想不通为何尘嚣会忽然的弑父君,尘嚣此人就像是个谜题般,让人无从下手。

难道……他亦是知道神器的存在吗?

梓衍在火光之中发出恸哭的嚎叫,他紧紧抱着阿莲的身躯,泪眼之中透着磨牙凿齿,切齿拊心的痛“阿莲,你放心,那些杀了你的人,我会一一让他们还回来。”

听到这一句话千雪就觉得有些不对劲了,他已经到了强弩之末,居然还强行的变化形态,化作了一条巨龙穿山而处,陡然破了那云层雾霭,又旋转着而下。

他身上的本来是蓝色的鳞片像是雪花般凋落,转而一层层覆盖上了黑金色的鳞甲,他发出一声粗旷的吼声,像是猛然间恢复了所有生机般的,一张口露出长颚大口和锋芒毕现的尖牙,形似龙但是已经不是龙。

千雪不知道为何,脑子间灵光一闪“蛟!”

龙族堕落成蛟,这时一种对龙族的罪人才会施与的最严厉的刑罚。就是要斩断龙角,堕落成蛟的龙会失去他们最为看重的尊严的象征。

但是梓衍却主动的折断了另一只残存的龙角,将自己化作了蛟。

他心中的愤懑无从宣泄“若这就是所谓的龙族的尊严,我宁愿不要,龙族要忘我,我偏要逆天倒施,我

梓衍自此之后与龙族恩断义绝!若是有违背今日此言,魂飞烟灭!”

他的话说的决然而又悲愤填膺,千雪见到他这个人已经失去了控制,抱着阿莲的身体,他化作龙形朝着混战的族人加入进去,厮杀声响彻天宇。

应当是自龙王身死后,龙族的内战便是如此的开始了。

千雪不知道该如何阻止这一场内乱,这其中各怀鬼胎的人都汇聚到了此地,那同族人的鲜血染红了整个龙腹山,她寻不到神器的踪迹,不知何时屠杀已经接近了尾声。

她自岩浆之后探出头来,见到站在战场上无数尸体上的人,他将那柄剑缓缓垂了下去,放在自己的身侧,他望着满目赤红的战场,空气中冷冽的风将满是血腥的气息吹拂了过来,千雪不知道自己应该要如何面对这一场内战。

尘嚣几乎是浴血重生般的站在那一处,他逆着重重雾霭之后散落下来的光芒,有着无数的光柱穿透过沉暮的阴云,像是自天际破开的长剑。

千雪眯着眼望了过去,见到天际上的光柱垂下的样子似是有着些许的玄妙,似是看起来像是一个法阵,忽然之间,那散落在四周的血肉模糊的身体,以极快的速度开始干瘪风化,最终渗入了龙腹山中。

方才还惨烈的战场上,忽然间只剩下了无数的幽冥化作的火焰,那火焰像是有着灵性般的,朝着那龙腹山内部汇聚起来,然后传送到了那山洞之中。

一个个没入了岩浆之内。

尘嚣这才转过了身,他脸上还沾染着血迹,一步步朝着那破开的龙腹山走去,那是他的开始,但是却将不是他的终结。

在千雪的眼前,那龙腹山破的洞口处经久不散的光芒,将那龙族的魂魄吞噬殆尽,这一场延续不长时间但是却以飓风过山般毫不留情的战争,让所有的人都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畏惧。他们喊着充满着怨毒的话语,一边瑟缩的往后潮水般褪去。

千雪见到那龙腹山那一处光芒黯淡后,尘嚣像是在等待着什么般在这里一直站着,往那一处望着。

过了半晌,他似是感觉到了身后的气息传来,但是却没有将剑再竖起来,而是偏了偏头,道“你怎么还不走?这里与你没有任何的关系吧?”

千雪道“我只是觉得奇怪,为什么你要忽然之间残杀你的同胞?”

“我为何要告知你?”尘嚣冷淡的回答“我所做的事情,从来不想要任何人理解。也不想要和任何人解释。”

“我知道你的目的是什么。”千雪平静的说出了口“这龙腹山中,是不是有着神器的存在?”

尘嚣听到了此话,忽然间像是对她产生了些许的心致,一双冷目对来,像是要将她自

中豁开看着真切分明“你倒是知道很多,这么说,你也是因为神器才来到此处的?”

千雪颔首承认,她知道自己根本不能瞒住自己的目的,即便是接下里是一场恶战。

“你有这不得不要得到神器的原因吗?”尘嚣面对着要来抢走神器的人,反倒是没有展露出来应该有的敌意,而是说着这么一句话来。

“我要神器,就必须付出相当的代价,将它从幽冥之地唤醒。”尘嚣将自己的手摊开,朝着四周道“你瞧瞧,若不能做到这个地步,神器与你来将有何意义?”

“你杀了这些人,就是为了唤醒神器?”

“怎么?看起来你是真的不知道神器要被唤醒所付出的代价。”看着眼前女子露出来了不可思议的眼神,尘嚣展露出来古怪的笑容,他将脸上的血迹擦拭掉,道“你可知道关于我们龙族神器真实?”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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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五十五章:所谓真实

“我们龙族自诞生之初,就是在华泽之地,天生福寿享有自然恩赐,水泽充足,粮食丰盈,但是其他族类扩张土地,我们龙族的地界自然是首当其冲,数万年来,一直饱受战乱骚扰。”

龙族本来是带着仙泽,不止是地界丰足,其本身亦是妖魔的目标,不少妖魔时常席卷龙族,带走方才出生不久的龙幼崽,将其炼化增补修为,那个时候能化形的龙族极少,龙族的力量只足以自保,但即使这样,他们也坚强的为了守护家人和土地而奋斗,从来没有屈服过。

在恶劣时期所炼成的钢铁般的意志,保护住了龙族的血脉,直到有一日,龙族地界忽然产生了变化,自中的洼地,忽然耸动,不断的朝上扩张,最终裂变出来了一座山峰,便是现在的龙腹山。

这一座平白无故出现的山峰让龙族又是惊恐又是畏惧,当时的族长带领着诸人壮着胆子探寻到了内部,出来之时却见到了什么无论如何都不肯说出,但是也过了不久,他们居然个个都成功的化形,成为了真正的龙族。

这下其他的人都想要进龙腹山中增长修为,但是化了形的龙王却将他们全部阻止,甚至将龙腹山化作了禁地,他们不愿所有人都成为真龙,因此直接将这个宝坻垄断,那些没有化形的族人反抗,但是无一例外都被残杀后,扔到了龙腹山中。

拥有了力量的族长想要更大的权利,甚至自立为王,自神器的到来后,龙王越发的变得奇怪了起来,往日里他和蔼可亲,与战士们一同并肩作战,但是有了阶层划分之后,那些往日里的战士之前被隔阂开来。

他甚至还分出来了三个等级,第一等级的便是可以化形的龙族,第二等级才是王公贵胄,第三等级则是毫无能力的平民。

在这之后,这等尊卑贵贱的关系便一直流传至今,让龙族族人间划分开来的等级,让人无所适从的是,这种可笑的等级压制,在漫长的岁月之中,居然真的被奉作了圭臬。

自此化作了龙形之后,龙族的力量变得强大起来,他们愿意在此处守着龙腹山乐不思蜀,并且开始向外征战,越是离龙腹山越近,越是强大,几乎势不可挡,渐渐的,连往昔让人闻风丧胆的龙之守卫都懈怠了下来,之后,这山就成了龙族的圣山。

然而圣地虽是强大,但每隔千年都需要祭祀品,唯有至亲至纯的龙族血脉,才能让龙腹山的守护力量再次恢复过来。

所以,每隔千年,就会有一个人为了所谓的龙族的繁衍代代而牺牲了自己。

尘嚣知道这个山正在一点一滴的毁掉龙族,他们始终认为这是远古之神的庇佑,但是他知道龙族那外表强大无比但是实际上是用什么堆砌起

来的。

龙腹山有着神器的事情,还是龙王告知他的,那一日他将尘嚣唤过去,道“你是我的继承人,有些事情必须要告知与你。”

“我们龙族有着圣山,你可知这山究竟是为何能代代庇佑我族?”龙王道“那是因为其中有着女娲大神所残留下来的宝物。”

“宝物?”尘嚣一怔。

“当年女娲大神羽化之后,传闻她身上的神器碎裂,化作了好几枚散落到了各界,在我的祖爷那一辈的时候,就是曾经参与过那一次的大战,当年忽然出现的山脉,就是因神器的存在而化。”

他说完之后转过了身道“我将此事告知与你,便是要你知道,这座山对我们多么的重要,你要知道你肩负的什么样的重担,你一定要肩负着我们的期许,让龙族越来越强大,强大到甚至神界,也绝不能看不起我们。”

“……强大?”

尘嚣听到了此言后,扯出一抹笑来,像是想到了什么般让他觉得讽刺,他望着龙族连绵不断的千里烟火,这朦胧黑暗之下的飘荡在水面上的莲花灯数百盏,是为了死去的战士祈福。

这灯火摇曳的,就像是被映红的火光,带着飞溅而起的血花,灼热的将他的眼眸烫伤。

“我告知你神器的存在,你一定想办法将此力量得到,将东海覆灭后,再将西海征服,之后的天下,就算是神族,也绝不敢肆意的指点我们。”龙王将那一只莲花灯握在手中时,猛然的崩裂。

他的眼眸微微嗔起,而后又像是隐没在黑暗中的流水般,倒影静静碎成了一片。

龙王始终都有着问鼎天下的心,在那个很少化作龙形的四海,他们这一路的征伐势如破竹,四海为了抵御他们的侵袭,甚至联合了起来,攻陷只是时间问题,龙王放心的将此事交付给了尘嚣。

但是谁也没有想到,尘嚣在这个时候,就已经心中做好了打算,他从来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为什么要去攻打其他地方,当初他们是为了守卫自己而拿起来了刀剑,如今却要像是当时的侵略者一样向弱者挥动。

他麻木的一座座城池的攻略,即便是不知道意义,他还是遵照这父亲的嘱咐,从未停下过自己前进的步伐,世人都道他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但是他的生存的意义不是为了获得父亲的赞赏和权利。

尘嚣在一路上都在寻找自己挥剑的理由,无数的理由都没有能让他真实的心动,直到有一日,他征战时,惟一一次被反扑。

因为长久的作战,并且身处冰原雪地,不知道西海那一处用了什么方法,居然在冰层下放出来了万鸠毒虫,那一次战争惨烈到了只剩下他和数个部下,忠心耿耿的部下护着中

毒已深的他的心肺,将他一路护送到了一个石窟中,点燃自己的身体绕在石窟周遭,让毒虫无法近身。

但这始终不是一个长久之计。

他们迟早会化作灰烬,而外面虎视眈眈的毒虫依旧是如浪潮般蜂拥,尘嚣约莫想到自己应该就要身死他乡了,就在此刻闻到了花香,他恍惚,但是还是一面护着心脉,一面往石窟深处走去。

石窟的尽头忽然出现了郁郁葱葱的树脉,将那一处的洞口全部封闭住了,他拨开密林,走了进去,忽然间发现眼前豁然开朗,别有洞天。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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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五十六章:别有洞天

这一处的本是雪原的山洞里,居然生机勃勃,在不足一个大殿的空间中,却生长着无数的花草树木,打理的井然有序。他恍然是进入了一方梦境之中,一方小小精致的竹屋引入眼帘,散发着盈盈光芒的小虫飞凌缥缈,连带在崖壁上,都有着一轮隐隐的月华。

他只当自己濒死之际来到了一方世外桃源,但是他又觉得不舍,这一方地方,若是被那些毒虫腐蚀殆尽,将是多么可惜的事情,这里的主人虽然不知道是谁,但是想必是费了一番心血的。

所以他亦是不愿让自己的死玷污这一处净地,于是他又拖着孱弱的身体,走出了这里,倒在密林洞口处,他无声的喘息着,想来自己这一生都不知道为了什么而活着,这样死去了,是不是也会变作虚无缥缈的风,一生无枝可依。

在他将要闭上眼睛时,却募然见到一个人影自那山顶上的缝隙中徐徐而落,他的袖子像是挥舞起来的白翅,像是海鸟翅尖掠过海浪时倏然惊动起来的那一抹白,转而长鸣扶摇直上万里。

他见到这个人,清辉洒落了满身,他的脚尖点在地上时,四周黯淡逼戾的感觉一下子荡然无存,他就像是光芒本身,如此的耀眼夺目,尘嚣定定的望着他。

那个人站在他面前,他的面容挡在鎏金面具之后,让尘嚣看不清他的容貌,但是他确是含着笑意的。

“没想到好久不来一趟,藏在这么隐蔽的地方,也有个小虫子闯进来。”

他俯下身,用扇柄将尘嚣的下巴抬起来道“你是何人?”

“如你所见,快是一个死人罢了。”尘嚣轻声道。

“你若是不说,等你死了之后,连个碑都没有,可是相当的可怜。”

“不劳您费心。”尘嚣费力的挤出话来。

“你这个人好生的无趣。”那男子将扇子收回来,勾起笑来“但是让你这么死了,我这好不容易打理出来的清静之地又得毁于一旦,我不喜欢你的死玷污我的地盘,你可明白?”

尘嚣垂眸顿了一下,努力的将自己的身体撑起来,他头晕眼花的扶着剑柄,告诫自己不要倒下,一步步往外面踉踉跄跄的挪去。

没有走几步,他的身体猛然像是失去了控制般,直接扑倒在了地上。

那个男子将扇子挡在面前,一挥袖子将那荡漾起来的灰尘涤荡干净,他纤尘不染的长靴停在尘嚣面前,道“对我来讲,你的死会让我觉得困扰,但是更让我困扰的是处理你的尸体。想必将你这么送回去,陶文公一定会疯了吧?”

陶文正是龙王的表字,尘嚣眼眸一凛,忍住翻涌的血气“您是什么人?”

“你倒是现在关心起我来了。”那人道“反正

你很快就要死了,你知道我的名字又有何用?”

“我知道恩人的名字,也好在我死之前聊以自慰。”尘嚣似是缓过来了一点力气,有蠕动着往前爬去,那男子眼中掠过一丝光芒,道“现在的你,倒是让我有点兴趣了。”

他的话方才说完后,尘嚣忽然感觉到自己身下有着什么东西在蠕动,他心中一紧,却又闻到了方才熟悉的馨香。

无数的枝蔓将他身体支撑起来,像是有生命般的将他往那山洞内送去,尘嚣知道这是男子的法术,道“我若是死在这里,您岂不是为难?”

“没什么为难不为难的,反正这里很快就要毁掉了。”男子一脸毫无波澜的道,尘嚣闻之反倒是一怔,那男子敏锐的捕捉到了他脸上倏然而逝的失落,笑道“怎么你喜欢这里?”

“是。”尘嚣点头。

那男子一怔,而后抿着唇道“现在反倒是坦率起来了。”

他的尾音带着微微的上挑,像是很愉悦般的,有一只枝蔓悄无声息的盘旋在了那男子的肩头,而后啪的绽开了一朵素白的蕊。

“看在你还算有眼光的份上,今日我就破例救了你罢。”

尘嚣愣住了,他感觉到自己的胳膊被绑缚住不得动弹,那男子镇定自如将扇子收了起来,摸了摸他的脉搏微微蹙眉,自衣袖中取出来了一根银针,道“肚子里有虫子,应该会有点痛,但是你忍与不忍都是一样的,我可不会收手。”

就算是拿着泛着寒芒的针,那男子还是语气中带着掩饰不住的轻快,尘嚣一直望着他,他在想,那个神秘的将自己容貌覆盖住的人,究竟是谁,他忽然间升腾起来了一探究竟的冲动。

不等他点头,那针已经落了下去。

那人说的有点痛,大概是他从未体验过,所以他说有点痛的痛,却差一点又让尘嚣送了性命。

更何况那男子一边好整以暇的用针挑着他的骨肉,一边啧啧有声“瞧瞧,这个个吃的膀大腰圆的小家伙,要是放在火上烤,一定噼里啪啦。”说着他一拍手像是觉得这个决定非常明智,然后他的脑门顶上就冒出来了一团青白的火焰。

尘嚣是痛的死去又活来,无奈他一旁忙着给人开膛破肚,还一边忙着仔仔细细将他的肚子里繁花似锦的壮观场面给描述出来,头顶上的火焰劈啪作响,他昏倒又痛的复生。

这种漫长的折磨不亚于扒皮换骨,但是尘嚣也真的因此他的帮助而复生,等到他一口气缓过来时,听到了粗粝的要人恨不得将耳朵掏出来的刺耳声音,仿若是年老垂幕的老鸨发出来的凄厉的惨叫。

他自窗外望去,见到那男子兴致正浓的正在抚琴。

如果这个也

算是抚琴的话。

他捂着肚子一步步朝着那男子走过去。

那男子听到了身后气虚浮乏的脚步声,也不停下,还是孜孜不倦要用着魔音倒灌人耳“你醒来了?”

等了片刻后,忽然间男子见到一双手越过他的肩头,将琴弦摁住了,男子有些无可奈何“你打扰到我了。”

尘嚣没有理会他的抗议,而是用手轻轻的抚摸着琴弦,那男子见到他这般专注神思的样子,难得可贵的托着腮看着尘嚣要做什么。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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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五十七章:别有洞天

尘嚣将琴弦拧上紧了几分,又小心的将琴头托了起来,他几近虔诚般的,侧眼仔细观察着分毫支末的差距,两个人相对无言,不知过了多久,尘嚣终于将琴放了下来,而后拿出来了一只软皮,开始细细的擦拭琴身。

那男子眼睁睁看着尘嚣将这把已经老得连它自己都徘徊在罢工边缘的琴忽然之间焕然一新,尘嚣才将手上的软皮放了下来,然后递给了那男子。

男子直直的望着他,一双眼弯成了月牙“你可知你的这一番打磨,让它的价值直接从无价跌到了有价无市?”

尘嚣不语,将琴放在他面前,认认真真的跪坐在他的身畔道“若是一把琴没有办法发出悦耳的声音,那将没有任何价值。”

那男子直直的望着他“你怎么能肯定,我能弹出来让我觉得比这把琴更有价值的音律来?”

“您妄自菲薄了。”尘嚣回到“只要是您亲手弹奏时,才给这把琴赋予了价值。”

那男子笑出了声,将扇子猛然收起,行云流水般落了座“好,既然如此,那么本王就感受一下,我将能弹出什么有价值的音律来。”

话语罢了,手指抚上。

惊起无数鸟雀。

一曲罢了,那男子颇为期许的抬眉道“如何?”

尘嚣沉默,而后缓缓的拔出来了耳朵里的塞子,委婉的点评道“惊世骇俗。”

那男子将扇子点着手心,盯着尘嚣半晌后回道“小白眼狼。”

尘嚣在那里养了七日的伤,这七日里,为了弥补当时的所谓失言的过错和无礼让那男子心伤的过错,他不得不要教习那男子抚琴,他倒是说了不少的话,但都是含糊且无从寻起,尘嚣亦是不知该人究竟真身为何。

“你就是为了弹琴,才在这里开辟了这方静地?”

面对着尘嚣难以置信的面容,那男子嗤笑出声“怎么?你不错呢个有过要为某一件事情执着过的时候吗?”

执着,这对于尘嚣来讲又是一个让人困惑的词语,那男子见到他露出来了异样的神情,将一脸玩世不恭的笑脸收了起来,扇子合住坐了起来“不会吧?您难道真的没有过?”

“是。”尘嚣喉咙干涩的回应道,他觉得这个字吐出来让他十分的艰难,因为他从来没有试过将自己的心声吐露给别人,更何况还是一个认识不到七日的陌生人。

“真的假的。”那男子站了起来,凑过来仔仔细细的看着他道“你难道生平都没有任何追求吗?”

“……”

“那你是为了什么要大杀四方?”

“因为这是父亲想要的。”

“你就是为了你父亲的想法而出战的?”那男子像

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般“难道你自己就不曾有过任何想法?”

“想法?”尘嚣静思片刻,摇了摇头,他自出生以来,一生的轨道和发展都被父亲一一规划好了,父亲对他说过“你是我的继承者,我所让你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们龙族。”他便循着父亲的指示,承担起来自己应尽的责任罢了。

要说起来什么想要的东西,曾经在年幼时,他捡到过一只濒死的鸟雀,不知所措的捧到父亲眼前,这也许是他第一次产生了自己的想法,他想要救活这只小雀,但是却被父亲冷冷道“我可从来没有教过你如此妇人之仁!”这样的一句话后,那只鸟雀最终还是死了,自那一件事过后,他就再也没有违逆过父亲的旨意。

“你啊,还真是个难得一见的乖孩子。”那男子惬意自得的摇着扇子,道“不过这一次你的命是我救回来了,我不喜欢这么乖巧的木头,你可明白我的意思?”

他一愣。

男子用扇子将他的下巴挑起道“既然如此,你不妨陪我几日,也算是还报我的救命之恩,你可愿意?”

尘嚣怔住“可是我还要回去复命。”

“没有我,龙族连你的尸体都找不到。”男子慢条斯理的将衣服整理了一下,回头望着他怔在原地的样子,不又得好笑“难道你的父亲就没有教过你,要知恩图报吗?”

“……我知道了。”尘嚣点头“我会遵守诺言。”

这是他第一次遵照自己的意识做出来的决定,往日父亲都是严厉的规定他,只要是还剩下一口气,爬也要爬回龙族,只要是在龙腹山附近,他就能够极快的恢复,但是他第一次想要走出那个被父亲自小所定的规整方圆。

男子将他这几日带去了许多地方,但大多数地方对于他来讲都是一种折磨。尘嚣不喜欢热闹,但是他偏要将尘嚣带去最繁华热闹的宴席上,千花典,万峔席,让他身心俱疲。

而后一转,还没歇一口气,男子又将他带去吃花酒,楼榭舞台之上,那些女子大胆的攀附上来,他又惊又怒“怎能如此放浪形骸!”惹得众人大笑不止。

一番歌舞粉饰太平,流觞曲酒杯中醉,却都是些淫词艳曲,靡靡之音。男子毫不在意的拥着两名女子对着他笑道“如何?难道你就没有任何的想法吗?”

尘嚣在清静的江边吹着被吵得发懵的脑袋,对他道“救命之恩改日再报答,尘嚣就此告辞。”

“你要逃?”男子眼睛微眯着,露出狡黠的笑容,尘嚣不知为何却觉得十分恼怒,他的气血涌上了头,转而斩钉截铁道“道不同不相为谋,您又何必苦苦紧逼?



“我可没有逼你。”男子道“这一份恩情你大可以不用还。但是我最不喜欢的就是半途而废。难道你以为你的性命救回来的代价,让你陪我几日就能够抵消了么?如今你倒反而来让我不痛快?”

尘嚣感觉自己被激怒了,他很久不曾有过这般怒火,即便是在战场上陷入了生死焦灼之地,他依旧是本着一往无前的心态,但是他现在却觉得恼怒,这一份恼怒却是来自自己。

“……”尘嚣转而坐了下来,冷静道“我明白了,我喝。”

他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男子终于露出来了满意的笑,这一次却是真心实意的笑容“有时候认识到自己只是个普通人,只要是人就不可会免俗。要想将早已经结痂的壳子给弄碎,不自己先走出一步,别人可是没办法帮你的。”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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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五十八章:新的意念

那一夜亦是尘嚣第一次喝醉,往昔父亲总会让他浅尝即止,喝酒会让思维变得迟钝,他必须要一直蹦着弦不能放松,当这个筋松下来后,他忽然想要喝更多,他被压抑的太久,早已经成为了习惯,朦胧之间他见到那男子朝着自己走过来,摸着他的额头道“啧啧,这放松的太过劲,又发烧了。”

他跌跌撞撞的要走出去,又要去拿酒,男子将他横着拦截住,道“喝酒不过是一把钥匙,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了,你究竟想要的是什么?”

尘嚣呆滞的站在原地,忽然一把抓住男子,抽出剑来御剑而起,他紧紧抓着男子的手,停在最高的楼顶上,俯瞰着脚下灯火通明的流动的银河。

“我想要的,就是这样,看着他们……”他努力的将舌头捋直,费劲全力的吐出字来,挥舞着手,男子将他摇晃的身体给抓住,道“你的意思是,要守护这太平盛世?”

“我不知道,但是我不喜欢打仗。”尘嚣身形跌跌撞撞,将剑扔到了一旁“我不喜欢的地方,是龙族,我不想回去,我不愿意见到他们。”

“还真的像是个小孩一样,说着一些幼稚的话。”男子站在他身后,见到摇摇晃晃的尘嚣,他将手合拢放在唇边呐喊着,像是要将身心的怒火都发泄出来,男子这般说着,眼底倏然间闪过一丝光芒“但这个愿望看似简单,又多么的艰难啊。”

一夜大眠,尘嚣从未睡的如此深沉过。

终于苏醒的时候,他发现自己居然是赤身**的睡在床榻上,这还不打紧,打紧的是那男子居然站在一旁,而且还一脸怨念的道“你终于醒来了。”

尘嚣觉得自己的脑子宕机了,他之前的记忆只停留在自己赌气抓起来一杯酒一饮而尽时,那滚烫呛人的酒顺着咽喉滚落下去的感觉,然后他昨晚的记忆全部都消失殆尽。

这种忽然断片的事情从来没有发生过,导致他前所未有的惊恐了起来。

“昨天晚上……”尘嚣感觉自己的舌头都不是自己的了,他头一次感觉到如此心虚忐忑,男子道“啊,昨晚啊。”男子像是有些面如死灰“你可知我给你收拾了多大的烂摊子?”

“……啊?”

男子的眼睛猛然盯了过来“我若是知道你喝了酒压根就管不住自己会变身,我昨晚绝对不会让你喝那么多。”

“变……身?!”尘嚣惊得说话都结巴了一下。

“是啊,昨天人界真的热闹死了。”男子形容枯槁,一一开始细数他的罪过“昨天晚上你喝完了酒之后不愿意回房间,而是直接一跃变成了龙窜到了人界,撒了无数功德降了无数的祥瑞,我拦都拦不

住。”

“……”

“整整积攒了万年的祥瑞啊,病者复苏,旱地大雨,罪者降服,冤狱平反,现在估计人界已经乐疯了。”

“……别说了。”尘嚣的脸色煞白,已经整个崩溃了下去,他怎么会干出这么出格的事情,这简直是难以置信!

“不过也没什么不好。”男子的扇子摇的快要断掉了“至少今日来神仙庙还原的人会倍数增长,想必你攒的那么多的功德会返还给那些神仙。倒是让他们捡了个平白无故的便宜罢了。”

“对不起。”尘嚣起身,将衣服齐整穿好,朝着男子作揖,用前所未有的沉重的语气“我昨晚给你添了太多的麻烦,时至今日也没能还报你什么恩情,我在这里请罪了!”

“抬起头来。”男子的语气忽然变得威严起来,尘嚣一怔,还是抬起来头,男子肃然道“我并没有责怪你的意思,你在这里请何罪?”

“可是我喝酒……”

“我只是想让你明白自己的本心罢了。”男子道“我还不至于会去责怪一个真情实意知错的人。”

尘嚣有些不知所措,男子又给他扔下来了一柄剑“这把剑你昨晚扔到了长泽里,我给你捞了回来,你放心,我想让你做的事情已经结束了,今日你我便分道扬镳罢。”

忽如其来的分别让尘嚣顿住,他有些恍然“你是要回去了吗?”

“你已经知道了你心中真实的想法,已经便按照你的想法去做便好。”男子道“这几日我过的很是愉快,已经满足了,风雷雨雪过,长作经时别。你我有缘再聚罢。”

他的这一句话彻底的搞蒙了尘嚣,他甚至连自己的名姓都不曾留下便消失在了原地,这是尘嚣和天帝的初见,那个时候他还不知道这次相遇的意义是什么。

等到回到了龙族,他的死而复生让龙族欢庆了三日,甚至父亲都没有因为他的战场失利而责怪与他,罕见的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回来就好!”

他是回来了,但是往昔的日常好似都变作了另一幅模样,他不再每日的除却擦拭长剑就是凝视着地图准备作战计划,在那几日之中,他心底仿佛有一颗种子终于苏醒,开始发芽。

他不愿意的再次拿起长剑去四处征战,龙王以为他还未恢复,便也默许他宽松了几日,但见到接近半月,自己的儿子居然没有半点要披挂上阵的意思,龙王勃然大怒。

尘嚣面对着怒气冲冲来兴师问罪的父亲,生平第一次问出来了他一直以来的疑惑“父亲,我们为何要去征战?”

“自古以来胜者为王,你忘记了我们被欺压的年代了吗?”龙王显然对

忽然发起这种疑惑的儿子有些不满。

“正是因为这样,我们强大起来,就要像是他们一样,去侵占别人的土地吗?”尘嚣问道“这样我们和那些人又有什么区别呢?”

“怎么会一样?”龙王大怒“你我之间再也不说这些废话了,我就问你,你这样难道是要违抗军令吗?!”

“孩儿没有出战的理由。”尘嚣岿然不动。

龙王气的胡子都翘了起来“违抗军令者,无论是何人,都会严惩不贷!”

“孩儿自甘受罚。”

“你!”龙王几乎要让自己背过气去“来人!将尘嚣给我关到地宫里去,让他给我反思!”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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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五十九章:真实

寒渊地牢,是龙族惩戒罪人的地方,在这一处曾经关押了无数的罪人,他们的怨恨被法术禁锢在此处,这种怨毒的冷意像是毒一样会一日日淬进人的身体之中,倘若是不及时出来,那么终有一日会毒发身亡。

龙王亦是被气急了,才会将最珍视的孩子关在这里,但是尘嚣却是知道,龙王只在逼他认错,让他在自己的性命和使命之中抉择。

他以为尘嚣不过是忽发奇想罢了,这种乌烟瘴气的思会和以前一样迅速的消失被解决掉,但是他没有想到,尘嚣的这个念头是扎根在他心底多年,并不是轻易的就能消除。

尘嚣在被关入禁闭的好几日,唯有三弟来看过他,见到他被卸了职位又被关入寒渊地牢受苦,三弟自是心疼不已,他这个三弟虽然往日不受众人待见,但还是他的弟弟,所以他有时会对他多加照拂,没想到三弟亦是个知恩图报的孩子。

“哥哥,你就给父亲认个错吧!”三弟梓衍好几日在他这里打转劝说“你这样下去,身体会垮掉的!”

“没关系,这与你无关,你赶紧出去罢。”

尘嚣亦是从来没有发现过自己的性子居然也是非常的倔强,往日里他对父亲的言听计从,父亲亦是也承受不住他晚来了多年的叛逆,两个人相互的较劲。

在第三日时,他终于感觉到了身体里浸透的寒意,就像是要将他整个人堕入地狱般,在神思缥缈之际,他似是感觉到了有人在呼唤他,而坠入深渊之中的时候,他发现了一个惊人的秘密。

这个秘密就是关于龙腹山的来历,和当年那些因为想要进入龙腹山增强自己的族人,被想要保守秘密的族长屠杀殆尽的事实。

得知了这些事情后,尘嚣感觉到自己的脑海中又再次坚定了一个念头。

但是这些事情并不是让他进一步催化的关键,关键而是接下来发生了一件事情。

“哥哥!我们领地遇到了袭击,他们西海的人杀了进来!”三弟慌慌张张的来寻他的时候,尘嚣一怔“西海?”

他犹然是记得西海便是他之前去征伐但是差点殒命当场的族人,他们怎么会杀进来?

但是已经不允许他多加思索,连忙要出去时,三弟用斧头劈开了封印,将他带离了牢狱。

但是三弟却没有让他回到战场上去,现在以他的实力,甚至连挥舞刀剑都困难,他一路随着三弟时,又见到被砍杀的族人和焚烧的房子,满是焦土和尸体,他有些怔忪,龙族自此有了龙腹山后,从来不曾有过如此惨烈的袭击,这究竟是发生了何事?

这一次袭击在以勉强获胜告终后,龙王提着剑来到他们藏身的地

方,喘着粗气“儿子,你现在见到了吧?”他将脸上的血抹掉,指着陷落的村镇,那一处基本上都是无辜的村民,手无寸铁之力,面对着忽然的袭击,他们甚至连还手之力都没有。

“在你还在苦苦寻觅出战的理由时,这些人的性命又算什么?!”龙王咆哮着质问他“我告诉过你,没有任何人能在这个战乱时期独善其身,你若是不咬死他们,他们就会反咬死你,战场就是这样,现实便是如此!”

龙王得吼声让他倏然一惊。

尘嚣不知道自己究竟陷入了何种的挣扎里,但是眼前的事实就放在此处,他不得已要再次拿起剑,为了保护子民,而斩断他人的生路,难道一个族人就是必须剿灭剩余所有与他不同的种族,才能真正迎来和平共处的世界吗?

他陷入了深深的困惑。

战争迭起,尘嚣在烟火之中,偶然会想起来那个男人说的话,但是他忽然觉得自己无能为力,他什么都改变不了,就连自己都无法改变,他为何还要做着那些不切实际的梦。

龙族要与妖族联姻了,三弟将要娶妖王猫又,这算是一件值得庆祝的事情,他在平息了一方小镇时,便抽空回了一趟龙族,向三弟道喜,三弟的笑带着不知名的酸楚,但是在一派的和气氛围之中,他还是摇头将自己的心中的杂念排除了出去。

没过多久,西线的战事又催的很紧,一封书接着一封,没有办法等到三弟化形的,典礼他不得已只能提前结束了行程,等到回去之后却发现西线的战事并不是想他所想的那般紧急,相反的,不过是几个极小的摩擦罢了。

他心中陡然生出来了一股莫名的不安,这种不安让他晚上彻夜难眠,因此遇到了一个差点被手下欺辱的妇人,他下令军法处置了那些犯错的士兵,但是转而,那个妇人就要自尽。

他以极快的速度制住了那个妇人,问道“我既要放你走,你又为何要想不开?”

妇人怒不可遏,颤抖道“你们都是杀人狂魔,我决不会上你的当!”

尘嚣有些不能理解,在自己的一路征伐的时候,一直都是严律于己,就算是攻克的城池,也只会控制住有权势的人,将无辜的族人放过,从来不曾逾越杀人过,但是这妇人的样子,见到他们却更像是地狱爬出来的恶魔。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尘嚣敏锐的感觉到了这其中有着什么隐情,连忙问道。

“你们曾经做过什么事情,你们自己心里不清楚吗?!”妇人声声泣血“你们就是一帮屠夫,魔鬼!抓走我们的孩子,奸淫我们,就连我们的丈夫去报仇雪恨,也没有几个人能活着回来…

…”

她的声音颤抖着,尘嚣眉头一紧“你说什么?你说的这个事情,发生在什么时候?”

“怎么,你记不得了吗?就在三百年前!如今还像是发生在昨日一样历历在目!我这辈子绝不会忘记!”

尘嚣僵住。

他几乎在一瞬间神思通明。

三百年前,正好是他不愿意出战的那个时候。

那么那一场发生在三百年前的龙族被袭击的事件,并不是父亲所说的,西海那一方前来攻占领地抢夺资源,而是父亲带领了军队屠杀了西海的族人,因此他们才为了捍卫自己和报仇血恨。

尘嚣想明白了之后,在他镇住的那个瞬间,女子挣脱了他的桎梏,从头上拔出钗子猛然扎进了自己的咽喉中,血液喷溅在了他的脸上,将他的神志猛然的抽了回来。

在尘嚣的面前,她就这样面容扭曲的凄惨的自戕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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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六十章:撕开伪装

尘嚣站在原地,看着那血蔓延流了一地,他至今还是有些不敢相信,他几乎是没有半点犹豫的抓住了自己的手下,当初在自己脱离军队时,这个手下应当就是参与过父亲的计划。

在他天雷暴怒的逼问之下,那手下才颤抖着说出来“当时王命令我们将所有人抓起来,让我们当着他们的面杀了所有的妇孺和孩子,但是却不杀拥有力量的男子,他说这是一个计划,然后我们便撤了回去,等待了三日,西海的人果然来报仇……”

“然后呢?!”尘嚣看着他闪闪烁烁的眼神猛然将他提到了半空中,寒冽的长剑横在他的脖颈处,被这种阵仗吓得无法说话的手下哆哆嗦嗦的哭诉道“王让我们不要抵抗,任凭他们打进来,当时正好离得近的那个镇子就这么遭了秧……其实我们都不知王这么做的理由是什么……”

理由是什么?

尘嚣忽然扯出来了冷笑,他当然知道理由是什么,这从头到尾不过就是一场父亲亲手谋划的骗局!

什么为了保护国家和子明,什么冠冕堂皇的理由,不过都是不想失去他这把用起来所向披靡的利剑!

当所有的伪装撕掉之后,他的心底忽然间蔓延而上来一种名为悲哀的感觉来,到了这个时刻,他忽然间明白了那个男子知道他没有任何执着时的笑意,他将剑收回了鞘中,一步步将身上的盔甲缓慢卸掉。

肩上的重负一下子消失后,他像是将过往全部踩在了脚下,手下的人劝阻的声音他置若罔闻,他现在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于是他便循着自己的想法做了。

一剑将那个人的身体刺穿时,他脑海中绷紧的那根弦终于像是被撩拨了般猛然震开,他能听得到山郁郁苍苍林间风息的咆哮,海浪奋勇而至卷起来的千丈高的巨浪,他能感觉自己穿透了多年来竖立着的极厚重的屏障,触到了一个名为愿念的东西。

这个愿念具象化,眼前忽然之间出现了一个男子。他的声音直接灌入了他的耳朵之中,他知道了龙腹山中存在着一个神器,这就是龙族的根基和强大的源泉。

但是当这一份力量被当作了私欲,那么就成为了一柄刺向双方的利刃,不劳而得的力量龙族失去了往日淳朴而又认真勤劳的本心,所向披靡使得往日里善良的民族化出来了尖牙利齿。

这样下去,龙族迟都会毁于一旦。

“这便是我要得到神器的缘由,所以这些事情与你无关,之后我会亲自去妖族给你一个交代。”尘嚣对着千雪说完龙族的故事,这许是他第一次对着外族人将此事和盘托出,那神器用魂魄献祭,方才能苏醒过来。

千雪往后退了一步,她知

道自己这一次任务失败了,不止是眼前的男子,她需得去询问牧若,这一切是否真的是真实?

迷茫之间,她亦是见到了赶来的君鲤,龙族发生了不同寻常的异样,想来也是惊动了神界,君鲤赶来之时,见到她身处血泊之中,上前一把将她扯进怀中“你吓死我了!你没事吧?”

千雪摇了摇头,她不知道现在应该怎么办,甚至也没有问及他为何会出现在这里,静了片刻之后,她冷静下来,倏然想起来牧若就在附近,她当即决断将君鲤推开,见到他脸上的怔讼,她道“你在这里出现不妥,还是尽快回去罢。”

“龙族现在发生着暴乱,你留在这里也无济于事,先行跟我回去。”

“回去?回哪里?”千雪无声的笑道“我和我的未婚夫都在此,我能回哪去?”

“……”君鲤沉下了眉“现在不是与我闹的时候,龙族内部的浑水,你不要搅和进去,否则再想要抽身,就难了。”

“多谢枢夜星君的关心。”千雪起身望着他,朝着他规规矩矩的作揖“只是星君作为神界的人,想来出现在这里更是不妥,我至少还是梓衍的未婚妻,我的事情,星君就不必再挂念了。”

她说着此话时,能够见到君鲤的眼底似是掠过一丝痛楚,但是她又觉得自己定然是看错了,他现在不与那采薇神女在一处,现在来寻她,是让她再对自己抱有什么希望不成?

君鲤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站在那一处望着她,忽而道“我们两人必须要走到这一步吗?甚至连朋友都不是?”

“我从来没有想过我们会是朋友。”千雪道“如果我真的做了什么让你误会的事情,那么就忘记了吧。我们两个人就算是在一处,于你于我都没有什么好处。”

她的话让君鲤攥紧的手,但是片刻之后,他又将手松开了。

千雪知道,这一次的放手,他们之间就再也不会产生任何的交集。

转身离去的那一刻,她清晰的能听到自己的心脏一片片碎裂的声音,当初她总是以为她可以投身到一场轰轰烈烈的爱恋之中,但是从来没有想过燃烧之后居然会是这么的痛彻心扉。

“凰陌……”

不知道是不是她太过于悲伤,她居然在自己的耳畔听到了君鲤的呼唤,但是却喊着的是她从来并不知晓的名字。

龙族族内陷入了一场声势浩大的清洗中,千雪将昏倒的梓衍带走,他经历了一场恶战和挣扎,无论如何,她都不能就这样扔下未婚夫不管。

梓衍的身体状况前所未有的糟糕,不止是有着熔岩的烫伤,还有着那个时候撞击岩壁碎裂的头骨,他的精神状态更是糟糕,整个人因为打击

太大恍惚不已。

她不能将梓衍带回妖界,所以只能在一处山头照料梓衍,这段时间,千雪不断的忙进忙出照料梓衍,但是这身上的伤可以愈合,心上的伤却没有那么的轻易,梓衍甚至都不愿意与她交流,自从醒来之后就一直望着天际。

然后,在第十日后,梓衍消失了。

梓衍究竟是去了何地,千雪寻遍了很多地方都不曾发现过。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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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六十一章:交错的呼唤

龙族那段时间发生的内乱传遍了四海八荒,甚至听闻龙腹山一夜之间被夷为平地,她想着尘嚣应当是继承了神器,神器出世的动静甚至一度影响到了气候,在六月暑气正浓的季节中,居然飘起来了鹅毛大雪。

“对不起,我没能将神器带回来。”千雪面对着牧若时,她不知该说什么好,牧若并未说什么,但是还是能听得到他一声的长叹“没关系,但是接下来,一定不能再出纰漏。”

千雪抬起头来,牧若朝着她伸出手道“你也是看到了,神器出世的时候所带来并不是带着所谓的祥瑞,必要的时候我们必须得阻止这个怪物。”

“你方才说了些什么?”千雪忽然间有些恍惚,她的脑海中又映照出来了森森的白骨,就像是一个个浮起来的傀儡般吊在自己的眼前,她隐约浮现出来了不好的预感“怪物,你究竟知道些什么,你……”

“凰陌!”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声音,一下子像是风息般穿透了她的思绪,直接将那脑海中所想的事情一下子给弄碎了。

“……”牧若看着她脸色一点点变得迟疑,犹豫,脸色渐渐变化,似是陷入了一个怪圈里面,她抬起头来对着牧若道“你又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牧若垂下眉头“我什么都没有听见。”

“奇怪,这不是我第一次听到这个声音了。”千雪摇了摇头,自言自语“凰陌……”

牧若的眼神一凛,但还是不动声色的将手中的东西递给了她“这也许只是你过度劳累产生了幻觉罢了。”

可是就算是产生了幻觉,但是怎么也不该能这么的真实,她甚至能够听得到一个男子的声音,确实有些让人发懵。

千雪再想要寻觅那像是传堂而过的风的尾巴尖,但是它已然消散,她接过牧若递过来的东西,那是一杯紫色的香茶,牧若拥有着一手的极好的泡茶功夫,且喜好用香料和其他稀奇古怪的东西,他道“这个可以让你安神,你就好好休息一日罢。”

风中传来了紫苏的馨香,千雪将那一杯茶接了过来,看着那茶杯就像是逐渐凝聚起来了让人跌入的深渊,她静默了片刻,端起来茶杯一饮而尽。

凰陌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掉入了奇怪的深渊,这之下都是无尽的黑暗之中她感受不到自己的心跳,等到她有意识的时候,只感觉到自己一直在下坠不止,让她困惑不止的是,她并不知道自己是谁,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她试着思考,但是脑海中一片空白,让她无法摘得只字片语。

这种仿佛是她处于与世界隔绝,又被所有人遗忘的感觉,却让她心底无法抑制的涌出来要将胸口捅穿了的痛楚。

她不知道自己是谁,也

不曾知晓自己来自何方。当她有意识的时候,她便一直手握着一只木质的浆,站在一梭小舟之上,在这片迷蒙到看不清方向的水面上静静的飘荡。

四周是一片深沉静谧的世界,她看着清澈透底的倒影,在水波粼粼的水面上被轻易的分割成了无法分辨的碎片。

她怔然,水中的倒影慢慢的拼凑回到了平静,她看到的是那么陌生的脸,淡淡的眉,好像飘渺如同一缕青烟。手指无意识的抚摸上了这张脸颊,指尖冰冷的触感犹如从遥远及来的锋刃,她看着自己的眉眼一寸寸冷了起来,却带着自己也无法理喻的哀恸。

忽而她看到自己脚下透出来了一丝光芒,不知道是谁站在自己的脚下,他抬着头朝凰陌伸出来了手,整个人沐浴在光芒之下,凰陌看不清他的面容。

那个似是早在此处等候多时,将她的手牵引着道“我等了很久,如今终于可以得偿所愿。”

水流渐渐的平缓了起来,她素手支浆,抬起眼眉,看到那朦胧迷妄的迷雾岸边尽头静静的立着一抹欣长的身影,浓烈的红,像是燃烧的火焰。随着小舟越来越近,她才看清,原来是一个一身红色华服的男子,他定定低眉看着她,薄唇抿起淡淡的笑,声音像是被流水拂过一般温润“姑娘,可否愿意带在下渡过这河?”

她不知道该如何回答,略一思索,还是侧过了身。

“多谢姑娘。”男子微微朝她做了一辑,舟还未停,他已经轻飘飘的落在了舟中,衣襟一转,华美繁复的衣纹犹若怒放的千层佛桑,一眼倾城。

她的眼眸低垂,面色一如既往的平静如水,轻点水面,小舟缓缓的随着水流驶进那无尽的薄雾之中。

时间似乎是在这里停止的,四周静寂的恍然让人觉得窒息。自她清醒时,唯一不变的便是这一直脉脉流动的河水,只有看到这水流的样子,她才能恍如惊梦一般的从这无边的静寂中醒过来,发现这个世界还是依然存在的,而她,原来也是存在的。

男子一直站在舟上,看着遥遥无际的远方,猩红的背影倒影在水面上,显得如同火焰般凄然。

她将发丝捋到耳后,抿了抿唇,还是开口,她没有听过她自己的声音,却没想到竟然这般的纤柔“路途尚远,公子还是坐下等吧。”

男子侧身,狭长的眼眸掠过她淡然的眉眼,似乎也很赞同一样坐了下来,双手安放在舟沿,说道“姑娘所言极是,既然路途遥远,不妨听在下说个故事吧。”

她没有说话,男子的眼神开始变得有些缥缈,似乎开始沉入了回忆之中。

“这是一个很长的故事,但是在开始之前,你得知道这其中发生的故事,这是我一生的遗憾,亦是我与你答应的

条件。我将我的灵魂心甘情愿的奉献出来作为你的容器,你要取回自己,就要救赎我。”

凰陌的眼前忽然出现了一幕画面,像是要将她吸入进去般的,面前旋转着的摊开了一幕画卷。

一团春雪,抛在玉炉中煎。炎炎进火不住添。要晓得通红无焰烟。须管莫亏折,斤两依然。如此三千。锻炼待不摇不动,方可为禅。全真养命,只在恁么之间。家园自有甘露泉。要浇灌黄芽长瑞莲。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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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六十二章:雪埋相思梅

“下雪了。”

雪瑶慢慢的睁开了双眼,淡蓝色的眼眸宁静的好似一汪清泓。她看着窗外纷纷扬扬飘荡的雪花,略带苍白的脸上露出了微微的欣喜。

“灵儿,扶我出去走走罢。”

一旁的侍女连忙诺诺的搭住她柔若无骨的手,给她披好御寒的披风。灵儿的眼睛流转着喜悦,自此嫁给壁无暇之后,少夫人已经很久没有走出这房间了,难得她第一次想要自己出去走走。

雪瑶踏出了房门,看着外面皑皑的白雪,突然之间有些恍惚,眼前浮现出那铺天盖地鲜红喜庆的场景,就好像是发生在昨天一样。

“灵儿,少爷可曾回来过?”雪瑶问道。

灵儿马上难为的低下了头,唯诺道“少爷,少爷在半月前回来过一次……不到半柱香的时间就走了……”

雪瑶低低的叹了一口气,慢慢的走进了院子中

院子里面还种着低矮的百花,可惜在风雪中俨然已经不见踪迹。唯独院子中间还挺立着一棵梅花树,本是百花残蕊时,却是梅花开得正好。独自傲然挺立在寒风里,吐着一蕊冷香,芳菲了这无尽的白雪。

雪瑶抬头看着那凌风的梅花,眼神迷离了起来。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在雪瑶遥远的记忆里,一直珍藏着的,无法吐露的密语。

当自己由于调皮贪玩和贴身婢女走失不小心一人迷路时,身上掩盖灵力的妖气让不分青红皂白的除妖师追杀着,踉踉跄跄的在无尽的雪地里奔跑,脚踝受了伤,血迹一直蜿蜒盘踞了一地,怎么也躲不掉他们的搜寻,她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直到眼前一黑摔倒在地上。

她知道自己终究是逃不掉这一劫了,听着凌乱的脚步声朝着自己方向赶来,雪瑶绝望无助的抬起头,却看见一个白色修长的身影。

他穿着纯白无暇的白衣,墨色的青丝用白色的缎带束起,浑身犹如笼罩在圣洁的柔光里面一样,在黑夜中勾勒出他修长的身躯。微风拂过,头顶的梅花花瓣缓缓凋落,悠然的落在他的肩头,他修长的手指捻起一枚花瓣,一道白光闪过,几乎是顷刻之间,一直紧追不舍的除妖师都倒在了地上。

他朝她走了过来,看着她清澈透亮的眼眸,脸上浮起淡雅如玉的微笑,对她说道“近来除妖师几近猖狂,你这个不足五百年道行的小妖倒是也敢随便跑出来。”

雪瑶面色羞红的低下了头,他看到后便也不忍打趣,帮她治好了脚伤之后,站了起来,说道“这方圆百里已经没有除妖师的气息,你可以放心的回去了。以后还是不要随便乱跑的好。”

雪瑶一句话都说不上来,只能点点头,看着他转身急于要走,连

忙急切的喊住他“多谢恩人救我,我……能否知道恩人的姓名?”

他背过身看着她羞涩的模样,略带好笑的说道“知道又如何?你还打算报答我吗?”

雪瑶愣住了,半晌之后狠命的点头道“我一定会报答你的!”说罢拿出自己自小不离身的玉佩郑重的举起来道“以此为证!”

宝玉通体柔光环绕,白若凝脂,他一眼看出就是世间难得的宝物,,不由得微微眯了眯眼睛,漂亮狭长的眼眸在她身上流转,缓缓的说道“你一个小玉妖何来这玉仙族的宝玉?”

雪瑶心中怯然,想起父亲大人再三的叮嘱“你是仙家之人,现在修为不够,会招来很多想要盗走你仙玉的妖孽,所以为父只能暂时把你伪装成一个小妖,你可千万不要露了马脚,毁了你来之不易的仙根。”

“我,我是玉仙家族的玉妖婢女小岚,这是小姐赠与我的……”雪瑶坑坑巴巴的解释着,声音在他认真的注视下不由得徒然的低了下去。

他看着她这般的羞涩不由得有些好笑,知道她也羞于切齿也便不再询问,而是慢慢的踱了几步说道“我的名字是壁无暇。”

“壁无暇……”雪瑶喃喃的回味着这般深蕴的名字,还没有回过神,他已经消失了,空中徒留他淡然的声音“此玉是个至宝,若是你的,便一定要保护好。”

雪瑶是被父亲救回来的,当父亲知道她和保护她的人走丢了之后,大怒之下抛下重重繁事,亲自施展法力找到了她。

雪瑶被父亲抱在怀里,脑海里却浮现出他的身影。一尘不染的白,清逸俊朗好似超凡脱俗的仙人。

“父亲大人,您知道壁无暇吗?”雪瑶问道。

父亲沉思了半晌,点点头道“如果没有记错,他应该就是下任玉妖王了,不过……”父亲高傲的注视着雪瑶“就算是玉妖王又如何,说到底也只能是妖罢了。我们是仙人,绝不可以和这种低贱的生物来往。”

雪瑶哑然,急切的想要争辩璧无瑕不是那种卑微的妖,但是父亲已经恼火的说到了下一个问题“谁让你私自逃出去玩的?!”

“我……不,我……”雪瑶心惊胆战的看着盛怒的父亲大人,说不出一句话。

“够了!谁是小姐的婢女?”

在一旁吓得连大气也不敢出的婢女连忙跪下“婢女小岚,跟丢了小姐罪该万死!”

“区区一个玉妖居然也敢和小姐私自下凡,我看你是不是觊觎小姐身上的仙玉,妄想谋害小姐私吞仙玉成仙?!”玉仙王怒极将旁边的桌子拍了个粉碎“小姐从此闭门思过专心修炼,不许再踏出房门一步!婢女小岚,居心不良,妄自谋害公主,来人

啊,给我将她就地处死!”

小岚几乎魂飞魄散“求尊主!小姐不要啊!”

雪瑶亦是挡在她身前“父亲!”

“你可知你的人身安危是最重要的?”那仙王依旧是怒气冲冲。

“女儿知错了!女儿愿意一直老实闭关静修,求您手下留情!”雪瑶哀求道。

“……”仙王似是对于雪瑶的求情产生了一丝的动摇“既然如此,你就要答应在你成年之前,你都要在这里一直待着,我就饶她一命。”

“我答应!”

仙王似是很满意她的回答,一双怒目又对上了那瑟瑟发抖的侍女“但是她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所以削去她的仙骨,贬下凡界,永世不得列入仙籍!”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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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六十三章:玉藏连理枝

时光飞逝,等她再次睁开眼睛,已经是七百年之后。雪瑶终于出山,并且出落成了亭亭玉立的少女,待她眉间青黛浅远,父亲也开始轻锁愁绪,女儿终究是该嫁人了。

当他提出这个问题之后,让他震惊的是,雪瑶唇间含笑,桃花灼灼的羞涩回应:“此生非壁无暇不嫁。”

玉仙和玉妖,尽管只是一字之差,却是云泥之别。虽然壁无暇在仙界也是有所造诣,但是看重血脉的玉仙家族的人千方百计的想要劝阻雪瑶,可是没想到那柔弱的身躯里面却蕴含着不肯退却的决心,连对一向崇敬的父亲也敢于反抗。

双方僵持不下,就这样过了很长时间,眼看雪瑶最美好的年纪就要错过,玉仙家族急了。在雪瑶毅然决然的坚持下,疼爱女儿的玉仙最后还是做出了让步,默许了雪瑶的执意。

然后一纸白绢下到玉妖王一族,顿时在三界掀起了轩然大波。

壁无暇的反应是如何,已经没有人去在意。他们只知道这无上的荣耀,将是玉妖一族重振的千载难逢的机会。所以玉妖一族千恩万谢的同意了这门亲事,很快婚期便临近,一切恍然如梦般的成了真实。

当劈头盖脸的十里红妆素锦延绵走到了尽头之时,雪瑶还是有些难以置信,她紧张的捏着手中的红菱,等待着另一方的人将其牵起来,引导着她往前一步步缓慢走去,她被盖着红盖头,但是依旧可以从缝隙之中看着前方的人影,那一方软边黑色的靴子,就像是当初自天而降下走向她的时候一模一样。

那个时候他的身影就刻在了她的眼底心里,即便是数百年来,她始终不曾忘却,她终于可以回报他当初的救命之恩,可以将这数年来的思念和爱意毫无保留的了表于情。

那晚上的壁无暇,喝得酩酊大醉,等到她在房间快睡着的时候,他才踉踉跄跄的走了进来。

他看着雪瑶,清匿无缺的面庞居然浮现出悲伤的神色。

“暖儿……对不起……”他一步步靠近雪瑶,深深的抱住了她。

“暖儿,暖儿……”他一直在重复着这个陌生的名字,在梦里也把雪瑶当作了她,紧紧的抱着,仿佛许诺了一生的誓言。

雪瑶紧咬住唇瓣,惨白的俏脸衬得红色的喜服更加的浓稠的猩红。她头晕目眩的躺在他的身边,想要推开他,但是浑身力气就像是被抽去了一样,使不出任何力气。

他的唇吻着她,但是心中所念的不是她的名字,冰冷的全然和之前那对着自己温和笑着的人截然不同。

他的每一个字都化作了插到她心脏上的利剑,她忽然想到自己与父亲绝食抗议以及多年来的对抗,她都没有这么的软弱,但是唯独这个人的话,只要轻而易举就让她

的防备崩塌。

她真的感觉到自己的心似是在脉脉的流血。

她苍白的几乎透明的手指慢慢的拂过他依旧温润的沉睡脸庞,心里痛苦的叫嚣着,但是千言万语都汇聚到了嘴边化作了无声的哽咽。然后泪水就犹如断了线的雨珠,再也停止不住的流了出来。

那一夜,风雨呜咽,大雨连绵。

清晨她朦胧的起来,看见壁无暇已经一丝不苟的穿戴整齐,他乌发束着白色丝带,一身雪白绸缎,俨然如同那日见面的那般出尘无凡。

听到床榻的动静,壁无暇转过了头,曾经温润如玉的眼眸却带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淡。他浅浅的扫了一眼她,转过了头,用那在梦里反复熟悉的声音说着陌生疏离的话:“此后你便是我壁无暇的夫人,我便是你的夫君。家里的事情事无巨细的我已经打点好了,你自可安心做你的夫人。”说罢便要起身离去。

雪瑶慌乱了起来,急急地问道:“你要去哪?”

壁无暇的脚步顿了顿,狭长的眼眸略过她苍白的脸庞,心中有些许不忍,但还是走出了房门,徒留他渐行渐远的脚步声。

雪瑶软到在床铺上,那里还残留着他的余温,她无力的拂过,干涩疼痛的眼眶里再次涌出苦涩的液体。

他终究已经忘了,那个说要报答他一世恩情的女孩。

思绪纷飞,瞬间永寂,她看着枝头的梅花,寒风凌烈,那花却还是开的绝然而无悔,是白雪里燃烧的火焰。就犹如她一样,为了一场温柔最终还是负了千年相思。

“我们都是一样傻,对不对?”雪瑶问着这风雪里的梅花,但梅花无语,始终不能回应雪瑶的心意。

“灵儿,你去把夫人扶回房间。外面风太大,还是小心着凉的好。”壁无暇远远的站在房门,看着雪瑶孤独单薄在白雪的身影,吩咐道。

“是,少爷。”灵儿着急的看着壁无暇,还是小心翼翼的问道:“那,少爷您能否在房间稍等片刻……”半个月都没有来过了,好不容易来看夫人,怎么可以就让夫人毫不知情的错过机会呢?

“我还有要事要处理,就先走一步了。”壁无暇没有在过多的停留,匆匆的离开了。

只是在走廊的拐角处,他顿住,凝眸,若有所思的看着雪瑶,在雪里,她瘦小纤细的身影仿佛要被隐没一样。壁无暇墨色的眼眸里千万思绪繁复涌动着,另一抹鹅黄色的身影从眼前飘过,壁无暇终究还是没有走上前。

“暖儿……”他喃喃自语着,握了握手,毅然踏上了另一条路。

“红儿,你说,这些东西是不是都是极品?”一双白皙的芊芊玉手摸着桌子上玲琅满目的玉石,半带慵懒的问道。

一旁的婢女红儿马上唯唯诺诺的附和:“当然,您亲自挑选的,都是上乘之品,都是人间难见的极品啊。”

“哼……”原本紧闭的眼眸突然睁开,迸发出一道凌冽的寒芒,她一把推到了桌子,那些珍品瞬时间叮叮当当的碎了满地。

“……主子息怒……”红儿浑身发颤,两腿一软跪倒在地面上。

夏暖看着满地的狼藉,骤然发怒:“珍品,极品?哈,皇宫里面什么没有?皇上还会喜欢什么?!我什么都拿不出来,怎么和那帮狐狸拼?!”

“暖儿?”一个熟悉的身影从黑暗里走了出来,无奈的口气里带着宠溺:“怎么这么大的火气?”

(本章完)

第四百六十四章:暗香浅浮花

“无暇哥哥你来了!”女子眼眸一亮,原本愠怒的俏脸瞬间堆满了喜悦,就好像换了一个人一样,唇齿间都绽开了迷人的微笑。

壁无暇看着满地的碎玉,微微蹙起了眉,温觅的脸上闪现一丝不悦“怎么?不喜欢我送的玉吗?”

“怎么会呢?我怎么可能不喜欢你送的东西”夏暖柔软的身子毫不忌讳的贴了过来,细密的香味萦绕在他的身边,她眉开眼笑的勾住壁无暇的脖颈,半是委屈半是撒娇的皱眉道“都怪我的婢女,笨手笨脚的,不小心打翻了桌子,害得你送我的东西全部都碎了……可惜了这些人间极品啊,红儿还不赶快向哥哥赔礼?!”

红儿吓的面如土色,战战兢兢的说道“是,是奴婢不小心,奴婢该死,还望公子原谅!”

壁无暇冷冽的表情终于缓和了点,他拉过夏暖的柔夷,温柔的说道“无妨,你若是喜欢,我再送就是了。”

“可是……”夏暖梨花带雨的看着他,泫然欲泣模样的让人禁不住想要拥入怀中悉心呵护“这些都是要献给皇上的玉啊……“

壁无暇的身体微僵了一下,不知是否有意的,他不着痕迹的把夏暖的手从肩头移开,笑道“若是这样,我再送你一对玉鸳鸯枕如何?”

夏暖闷闷不乐的说道“这些皇宫里都有啊……”她突然眼睛神秘的眯了起来,的靠近壁无暇,呵气如兰的在他耳边低语“无暇哥哥是京城远近闻名的玉商,手上定然有着绝世宝玉,不知可否……”

壁无暇眉头蹙起,淡淡婉拒道“暖儿从什么地方听说的?我就是个平常的玉商而已,怎么会有着绝世宝玉呢?”

“……呜……无暇哥哥……你就给暖儿吧,等暖儿坐上皇后之位一定会报答你的!”夏暖娇嗔道,水光涟漪的明眸一瞬不瞬的望着他俊逸的面庞,那清澈透亮的眼神犹如当年那一瞬的惊艳。

“报答吗?”壁无暇耳畔仿佛又听见了数百年之前那怯生生而又清脆的声音“我一定会报答你的!”

时光流转百年,壁无暇再次回归旧址打听当年那只小妖的时候,确实也打听到了一些线索。

“你确定是我找的那只玉妖小岚吗?”壁无暇不放心的再次询问道。

当年知道事情原委的树妖却一再的重复“不会错的,当年的那个孩子身上那块宝玉可是玉仙家族独有的,一介普通的小妖怎么可能会拥有这种宝玉,恐怕确实你们玉妖一族的某个不知死活的小妖从玉仙族小姐那里偷出来的罢了。”

“这么说倒也有道理,这个小妖却也胆大包天。”壁无暇轻轻摇着扇子,嘴角却多了一抹笑意,恐怕那个小妖得了宝玉修为也更进

了一层了吧。

却让他没想到的是过了不久,他得到的消息竟是她被玉仙族因为盗取宝玉所严惩,被剔去了妖骨,贬去了凡尘。

“当日的诺言还未兑现,现如今倒是走了个干净。”壁无暇在院落里看着飞扬的花瓣,想到那时她在那朦胧的月色中奔逃的身影,几经犹豫,最终还是拂袖去了人界。

那时的夏暖还是个孩子,出生那日通体柔光庇护,世人皆惊叹,认为是龙中之凤,于是皇上一旨而下,让夏暖务必在十四岁入宫。等壁无暇找到她时,她虽然是一个普通的十六岁少女,却已经贵为柔贵妃,但是皇帝后宫三千,不断充实的秀女让皇上目不暇接,宠爱也自然早已转移,夏暖也不过是他坐拥三千花甸中的其中之一罢了。

原本看到她这般锦衣玉食的生活,他也便只能怅然的离去,但是却还是忍不住去看了她最后一眼。

虽是炎炎八月,但是却开始了萧瑟,夏暖独自一人在月夜之夏立于空荡的宫殿中,微风拂过擦着她的秀发掠过她消瘦的下巴,她突然身影一转,手中三千丈的白绫在空中划过一个漂亮的圆弧,如同三月杨柳的柔腰弯下,脚尖轻点地,那鹅黄的衣襟如同怒放的雏菊,带着少女特有的敏捷灵动的舞动着白如雪藕的肢体,头顶的紫罗兰纷纷扬扬的落了下来,铺满了他的视野。

壁无暇看到了她的眼睛,在月光下细碎的如同洒满银河的湖水,慢慢的一点点溢出了晶亮的液体,顺着她的脸滴落在地面上,壁无暇只觉得回到了看到她还是一个小妖的时候,虽被惊吓到但是就像是万千光芒都不及她灵动的双眸。

是她,壁无暇突然这样想到,终于找到了。

他决心留下来,虽然她早已忘却当年他们的约定,但是壁无暇还是难以割舍。

“罢了,也算是你窃取宝玉所遭到的一点小小的惩罚吧。待我想到办法,定然让你变回玉妖。”壁无暇这般想着,碍于她如今的身份,便改变了世人的记忆,以夏暖哥哥在外做玉商生意的身份来到了她的身边。

他认为就算他一个人,可定可以守护着他们当初的约定,若是能够替她逆天改命,就更加是他所追寻的目标,但是没想到还没几日,一纸婚书便来到他的眼前,击碎了他的誓言。

他闭上眼睛,为了斩断这心中最后一丝眷恋,他还有必须要做的事情。

“夫人,这些天来过得可好?”壁无暇走到她的身畔,合起扇子,看着她单薄的身姿,竟略带了几分愧意。

雪瑶穿着一件素白的裙,裙角晕染了淡淡的墨色,宛如淡梅初绽,未见奢华却见恬静。她静静的站在庭院中,转眸看着他,眼底平静的波澜不兴。似乎对他突

然的到来丝毫没有惊讶,但是也没有喜悦。

也许是她太过的平静淡然,壁无暇一时间真无法把她和当初非他誓死不嫁的玉仙族的族长之女联系起来,传言中她对他一见倾心,痴心如一,但是壁无暇当真对她没有丝毫印象。

大概是无意中瞥见了罢了,壁无暇这般的想着,却也唏嘘这女子为了那不真实的一眼而一意孤行,只可惜他早已心有所属,万般也没有杂念。只能这般的待她,却也难消心中不安,所以他只能用尽余生填补这些遗憾。

“我自是过得极好,夫君不必牵挂。”雪瑶淡淡的说道,向前走了一步,反问道“倒是夫君,此次又为何前来。”

壁无暇心中一动,迟疑了半晌,还是说道“我听闻夫人手中玉仙族的宝玉,不知能否借给夫君一用?”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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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六十五章:骨入断肠恨

雪瑶的身体微微一僵,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才听到了她自己的声音“你要那玉做什么?”

壁无暇打开了扇子,微微的摇了摇,略一沉吟说道“为了去实现一个承诺。”

雪瑶手指碰触到自己一直绝不离身的玉佩,她都感觉到自己的手指有些颤抖,从心底深深的传来一股透骨的寒意。

几百年前你不要,现在反而又来讨么?雪瑶紧紧的闭上了眼睛,不再深究,半仰头深深的呼了一口气,绝然的把玉佩扯了下来。

“此玉是我玉仙族一族的至宝,本是代代传承,现在我嫁给了你,便也是你的了。”雪瑶拿起玉佩,慢慢的走向他,她的眼神是温柔如水但又带着不知名的决绝,把玉佩放在他的手心内,然后不再迟疑,转身走进了房间。

阖上房门的那一刻,她仿佛听见他说了一声谢谢,但是她的心,却再也没有了任何的波动。

原来哀莫大于心死,就是这个道理。

然后她缓缓捂住了她的胸口,身体慢慢的顺着门槛滑落,她浑身颤抖的坐在地上,咬住了红唇,无声的啜泣了起来。

如果我的心死了,那么绵长的痛楚又是从何而来?

壁无暇手握着玉佩,那玉上还带着她身上独特的暖息,他一眼就认出了这个当年被那个小妖高高举起的玉佩,它的柔光依旧环绕在玉的四周,丝毫不减。

玉仙族的仙玉,代代视若珍宝的宝玉,拥有着化骨洗髓的能力,能够把凡人变作玉妖,能把玉妖变作玉仙。

难怪当年的她一介小玉妖不惜背叛玉仙也要盗出宝玉,就是为了磐涅成仙吗?这种胆大妄为的做法,却让她也吃尽了不少苦楚,剔去妖骨,贬作凡人,几百年过去了,现在,也惩罚够了吧。

是时候给她个机会重新开始了。

他把玉佩按在夏暖的胸口上,闭起眼睛念起了咒语。

一道道柔光不断地从玉里面如同水波般荡漾出来,一圈一圈的包围着夏暖的身体,慢慢的渗入到她的身体中去,她闭着眼睛,似乎睡着了一样安详,有些几乎用肉眼看不见的光线游走在她的四肢上,像是花蔓一样扭成了繁复的花纹。

洗骨化髓是一个很耗费法力的法术,直到夜幕降临时壁无暇才完成了全套的洗骨化髓,他一个踉跄,差点摔倒,但看着一切似乎都已经水到渠成之后,终于放心下来,气喘吁吁的坐到了她的旁边。

“岚儿?快醒来。”他握住她白皙的手,轻轻的唤道,他多想再看到当年那明眸皓齿的小妖,羞涩的那么真实纯粹的姿态。

夏暖微微蹙起了秀眉,悠悠的转醒,看着壁无暇一脸关切的样子,才迷蒙的捂着脑袋说道“我这是怎么了?”

“你被玉仙剔去了妖骨,

贬下了人间七百年。我替你转生了记忆和身体。”壁无暇扶着她坐起,满是希冀的看着她说道“你还记得我吗?我是壁无暇。”

夏暖,前世的岚儿,她扶着额头细细回想着“我只记得我因为没有照顾好小姐被老爷降怒,确实是剔去了妖骨,转世成了凡人,但是……”她抬头看着壁无暇凝重的眼眸,脸颊微红了起来“可是……我却对您没有任何的印象……”

壁无暇蹙起了眉头“难道你失忆吗?”

岚儿摇了摇头说道“我以前的事情我记得,但是像公子这般人我见了定不会忘记,怕是真没有见过吧,公子是不是记错了?”

壁无暇赫然无言,突然拿起手里已经失去了柔光的白玉,不死心般急切的问道“那你还记得它吗?”

岚儿拿过玉,细细的看了看,几乎是失声喊道“小姐的玉怎么在你这里?这块玉她可是从未离身的!”

“小姐?”壁无暇微怔,心底一股难以言喻的感觉如蛇一般爬满了他的身体,那么潮湿和阴冷,以至于他的表情都莫名的僵硬了起来。

“是的,这是我家小姐的玉佩,是玉仙族最珍贵的宝玉,也是小姐的仙根。”岚儿一字一句的说道“我家小姐字瑶,单名一个雪字。”

壁无暇浑身一震!

雪瑶垂眸站在空旷的庭落里,看着满目琳琅的百花,却独独站在绿意盎然的梅花树下,回想起那一夜,梅花落在他长发间的模样。

那时候的他,看着她的眼神温柔的就像是一片湖,慢慢的包围住了她狼狈和不安的身体,就这样让她自此以后深深的沉溺,无法自拔。

数百年的时光转瞬即逝,她再来寻觅旧时的恩人,那人却早已忘记了当年那个满身狼藉的自己,无论自己耗费了多大的心血才走回了他的身边,但是他却连自己一次都不曾正眼看过。

她已经不知道自己是在执着什么了,是放不下他当日的恩情,还是放不下自己这纠结百年的心结。

这么长的时间,她从当初的苦苦期盼到如今的遥遥无期,她已经透支了自己最深处的力气,浑身疲惫到都无法支撑自己走下去了。

她闭上了眼睛,感觉到自己体内的灵气在源源不断的流失着,四周卷起了一阵风,将她单薄的衣衫扬起,她的脸颊苍白,却淡然的弯起嘴角。

成全他的心愿,是她唯一能够报答他的方式。

天色沉暮,她极力的稳住孱弱的身体,淡淡的说道“灵儿,去把我的那件披风拿来。”

婢女灵儿应声而去,雪瑶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然后慢慢的阖上了双眸,一滴眼泪从她的眼角悄然而落。

壁无暇存在于世几千年从来不知道恐惧是什么感觉,直

到他冲回他们的府邸,遍地寻找却再也寻觅不到那如烟一般身影的时候,他才切实的感受到,他的恐惧,和他浑身怎么也停止不了的战栗。

那单薄的好像风一吹就会消失的人,现在却真正的要消失在他的生命里了。

“这个玉是玉仙族一族的仙根,是小姐的千年的修为啊!”岚儿泫然欲泣的紧攥着手里失去柔光的玉佩,这么珍贵的东西她又如何消受得起。

壁无暇从头至尾再也没有说过一句话,然后他抿住薄唇,突然冲了出去。

失去了仙根的玉仙,无论是谁遭遇了这种劫难,都无法承担后果的残酷。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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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六十六章:月光照来仪

“小姐,小姐,我是岚儿啊小姐,您在哪里,您快出来啊……”岚儿踉踉跄跄的在长长的走廊里奔跑着哭喊,推开一扇又一扇门,连灵儿也被惊动了起来,奔出来看见壁无暇和岚儿,表情一怔“老爷您回来了?”

“灵儿,夫人呢?”壁无暇屏息沉声问道,灵儿也慌了神“啊,夫人一直就在庭院中站着啊,咦,刚刚让我去拿一件披风过来,怎么就不见人了呢?”

壁无暇接过她手上素白的披风,怔然的转身走到这硕大的庭落中,唯有一棵梅花树立于中央,其余都是芳菲正好的百花,壁无暇还不曾发现他自己很少涉足的家原来是这般的空旷寂寥,空到他的心都找不到边际。

她没有等他,想必是心里怨极了他吧。

他终究是晚来了一步。

雪瑶就一直站在这里,任由寂寞寒冷卷席全身,日复一日的消耗着她对自己的期盼,才变得对他那般的冷淡吗?

壁无暇怀抱着衣服,抚摸着树干的纹路,仿佛在温柔的抚摸着她青黛的眉眼。

他从未这般渴求的想要见到她,无论是那个她,初见时对他瞒天过海的自称是妖的小仙,再见时非他不嫁的玉仙王之女,最后一面时顷尽所有的壁无暇之妻。他壁无暇亏欠她太多,多到他连寻找她的时候,胸口被挤压的沉重的呼吸都那么困难。

雪瑶,为何你不给我机会让我来弥补。

他跪在苍茫的长庭内,无声的哽咽着,身畔纷纷扬扬的升腾起流萤,绿色的光芒安静而璀璨,飘荡在夜空中,恍若是温柔的抚慰,叹息着无息而去的孤魂,最终也是为此倾尽了流光。

谁道旧息不思量,谁记初兮今难忘。

寂寂长空,月曳星明,他终于知道自己失去了什么。

……

之后,他为了将雪瑶碎裂洒满了天际的魂魄给收集回来,耗尽了自己的法力,在自己奄奄一息之际,忽然遇到了一个人,那个男子帮助了自己,自称自己是一介小小的郎中罢了。

那个长相妖异且绝世的郎中给了他一个条件,便是他可以帮助自己将雪瑶的魂魄给收集回来,但是她已经耗尽了仙力,仙根受损,所以就先化作玉石将息养着,若是运气好,许是千年里她终究会醒来,在这千年之中,他要付出自己的灵魂,替他守护一个阵法。

只要能将雪瑶救回来,他就算是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所以璧无瑕就毫不犹豫的答应了。

“所以你的魂茧是由这块玉所守护着的,我等待你回来,就能完成了我对那个人的约定,所以,我要将你渡过这条河。”

“……”凰陌没有再说什么,她只是将手抚在璧无瑕的头上道“她自始自终都没有责怪你。”

璧无瑕一下子将

头抬了起来,满目的不可置信。

“我说的是真的。”凰陌思索了一下,试图将自己看到的和感受到的东西具象化起来“我能感觉到,她只是觉得遗憾,但是却没有怪你。”

“遗憾……吗?”璧无瑕苦笑了出来“也是,她一定遗憾自己没能早点看清我的真实面目,我也遗憾我一直以来都没有勇气去向玉仙族提出见她一面,若是我早点知道当初遇到的那个孩子是她,就不会出现这种事情……”

“不是,她的遗憾不是这个。”凰陌眨着眼睛努力组织词汇“她……遗憾的是你没有爱上她。”

璧无瑕的神情僵住了一下,旋即苦笑“我爱上的人始终都只有一个人。也许我们都是爱的是当初第一次见得对方,但是我感激我们的相遇,又痛恨这其中犯下的错误。”

“所以……等到她苏醒后,我想我能做的,就让她彻彻底底的忘记我罢了。”

他将脸颊埋入了自己的手心里,一时间之前所见到意气奋发的玉妖之族长,似是被这时光所磨光了棱角,他的身体一点点佝偻了下去,头发顺着那发尖逐渐的往上一寸寸被白色所吞没。

等到他抬起头来的时候,璧无瑕已经变作了一个面目苍老须发花白的老者。

这是他所支撑自己走下去的动力,在此之前他的妖力已经在当初踏遍万水千山时消磨殆尽,一直苦苦强撑着自己不要衰竭死去,也是因为与那个人的约定。

若是约定已经达成,那么他也没有了再继续扛着重担往下强撑的理由。

凰陌看着璧无瑕逐渐失去了年华的样子,她心底忽然涌出来了一股浓切的悲伤,这是一种无能为力的悲痛,一方面是因为璧无瑕和雪瑶的悲剧,另一方面,她居然有点无法控制自己的感情。

她似是很能理解璧无瑕的悲伤,她居然可以感同身受,仿佛她自己亦是背负着些什么。

璧无瑕说了他是为了守护自己的灵魂而存在于此,那么自己究竟身上发生了何事,才会让此人不惜付出自己的妖力一直守护着那个虚无缥缈的约定?

“对于你的事情,我其实知道的并不多。”璧无瑕说道“我只知道那个将你的魂魄交付给我的人,是非常珍惜你的人,也许是你的爱人,若不是如此,他不可能为了你付出至此。”

“爱人?”凰陌想了一下这个意味空茫的词语,她见到璧无瑕和雪瑶之间的感情只是为了他们有诸多的遗憾,但是她还是不能理解爱人的涵义,也不明白为何会有像是他们之间无谓的付出。

她只是觉得疑惑。

但是一想到这种话来,她亦是会觉得自己心脏隐约作痛,若是那个男子真的是自己的爱人,想必就是她现在心中所念的那个人,

她失去了记忆,但是身体还是记得爱着此人的心情。

“所以……我什么时候可以拿到我的魂魄?”凰陌轻声的问道。

那男子阖住了眼眉,他似是还是无法从那镜相之中的过去会过神来,听到凰陌的这一句话,他低声浅笑了一下“多谢,既然我的心愿意已了,如今便将此物还给你罢。”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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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六十七章:碎片回忆

他忽然腾空到了半空之中,他的身体里迸发出来光芒,在这凐灭黑暗的光芒万丈下,他的身体忽然抽出来了千丝万缕的细线,悬在凰陌的头顶上,他被分离出来的丝线丝丝缕缕的朝着凰陌靠近,将她的身体往自己的方向拉过去。

凰陌见到他的胸口像是一枚茧般,有一枚透亮光芒的什物,凰陌恍然间感觉到非常熟悉的气息,仿佛这东西放在此处就是为了等待她的到来,如今她只要靠近一分,就能感觉自己的心思澎湃了一分。

她将那透亮的茧握住,忽然间眼前穆然一亮。

前方好似透过了无数的光芒,她清晰的感觉到了有无数的都东西争先恐后往自己的脑海中涌入,她感觉头疼欲裂,但是即便是如此,她还是想要知道自己是谁,她这一份无法安放的心绪,又是有着何种的因果。

眼前光芒之中,她似是看到了一些画面,暮然间,无数的记忆涌进了她的脑海之中。

她看到绵绵细雨纷扬而下,不知从何而来的雾气萦绕,开到浓艳之极的红色花朵大片大片开阔的绿意蔓延在大地上,烟雨迷蒙,模糊了千雪的眉眼。

她站在雨中,雨却丝毫不近身。

千雪站在那高崖绝壁之上,闭着眼睛,在千雪的头顶上方,一团遮天蔽日般的黑色混沌盘旋着,里面似乎还有着红色的絮状物在流动,整个一团仿佛带着生命一样,平稳而有律的呼吸着,絮状物也随之而不断的闪亮。

“长魂母。”

千雪的周身环绕着数以千计的黑色条带,白色的底图里面琰刻着黑色炎火的符咒。那蜿蜒的火焰有规律的律动,不断上下翻飞。

“好安静啊,君鲤。”

千雪看着他,他漆黑的眼眸似是无尽的春水,缱绻温柔。

“你是来送我吗?”

千雪微微侧过身,看着面前无声无息的男子,他依旧是一身纤尘不染的白衣,温柔的眼眉带着无法看透的微光,恍若从未知而走出的谪仙。

千雪走近他,苍白几乎到透明的手指攀附上他温暖的脸颊。他看着千雪,微笑着将千雪的手放在自己的手心里握住,须臾间淅淅沥沥的小雨无声的停歇,千雪身前四下翻飞的符咒也随之不停地变幻,让千雪分不清这是虚幻还是现实。

千雪看着他的眉眼,他眼底是从未有过的温柔。

这个人,十年来一如既往的守护着自己,终于要到了分开的时候了,似乎在记忆里,他一直都是这么的温柔啊。只要带着这份暖意,就算是自己在冰冷的世界尽头,都不会在永久的黑夜里哭喊绝望吧。

究竟有多么坚强,才会将所有的情绪都包含在这张温柔的脸下面呢?

“最后还能看到你,我也就满足了。”千雪退后了几步,努力的让自己的眼泪不掉落下来“时间到了,我也该走了。”

只要你说一句留下,就算是粉身碎骨,大抵千雪也抓着阎王的脚也会笑着醒来。人道是情长,而自己的这情,却连苞也未放就胎死腹中。

千雪惨然的笑起来,作为自己要承担的义务,她从未忘记过,即使是海水倒灌天涯断裂,斗转星移白云苍狗,转身之后,大抵无论是多少年,千雪都不会忘记这个人的面目吧。

这是她的选择。

“再见。”

“嗯。”

他的脸上没有悲喜,除却了笑到连最初的情感都已经忘却的表情。千雪看不到他的内心,就像千雪多年来从未看清过他一样。

不过这样也就够了,至少在最后一次,她还能看到他的脸。

千雪转身,义无反顾的走上悬崖,去接受这千年之后的命途,素纱的头饰掠过千雪的脸颊,千雪想自己的身影是渺小而悲壮的,至少要在他的眼底里,还能落下她最后的一个背影。

千雪展开胳膊,设想过无数遍自己可以用优美的姿势轻盈的飞过云端,以各种炫目的姿势像鸟儿一样拥抱蓝天,但是事实上她只能坠落,像是被怒雷劈了一道一样折断翅膀。

坠落到这无底的深渊。

那么在这个暗无天日,连阳光都照射不进的地底,,迎接她的会是什么呢?会是永久的坠落而无止境,还是将自己的身躯摔成一滩连骨头都飞溅四周的肉泥。无论那一样,都是千雪的噩梦。这命格放在别人身上恐怕是死到临头也会疯上几疯,但是对于千雪来讲早已灌输了无数年的思想,早已经将自己的用途通彻的大悟。

千雪很清楚,自己是死路一条。

而他永远不会知道,在悬崖上飞出去的这个女孩,至死都没能说出的那句话。

千雪咬牙切齿决心就这样陨落,整个人还没走到边上,头顶上盘旋的长魂母突然一个翻身,里面的光芒点突然疯狂的颤抖了起来,整个巨大的身躯律动抽搐的像是被掐住脖子的鸭子,显然是被强大的外力干扰到了长久的休眠。

千雪瞪大眼睛,直到身边的符咒都开始失控的时候,才恍如惊醒。整个地都开始的晃动,天空的云开始汇聚成了庞大的漩涡,长魂母一颤一颤的,竟然开始了暴走!

究竟是什么?这是什么回事?!

千雪惊讶万分的看着天空,终于像是意识到了什么,极其缓慢的回过头。

他站在原地,唯一不一样的是,他手里拿着一把剑,而剑的那头,严丝密合的插在千雪的祭祀台上。

他抬起头

,嘴角的笑容终于不见了“千雪,我是不会让你死的。”

这话要是说在千雪走上祭祀台之前,千雪一定会高兴万分几度昏厥。但是这偏偏发生在最关键的时刻,一切的前因后果千雪连过分的猜想余地都没有。

长魂母,当年为了盘古开天辟地为了调和万物阴阳而诞生,要说生命为至阳,那么长魂母便是至阴,这论调从后世八卦论之说中可管中窥豹,所以十里八荒界内五大神调和完世间阴阳后遗留下的孽种。作为神之后裔最纯的血统,将最棘手的问题就这样抛给后人也不管后人该如何处置这强大的力量,五大神该归隐的归隐,该飞升的飞升,四散而去千年无迹。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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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六十八章:长魂

事实到底人类还是聪明的,从万年不变的路子里寻下去,还真找到了怎样安抚被五大神抛弃情绪不稳的长魂母,那就是血祭。长魂母乐的自己万年无事,只要能够维持它的力量并且在它伤心失落之时得以重视即可,所以与人类一拍即合,但是单细胞大脑的它又怎能敌过人类的狡诈,后世将它的力量引入祭祀者体内,祭祀者得以用力量普度众生,最终也会为此付出代价。

千雪为什么知道,因为她就是那个祭祀者。

现在发生这种状况,千雪唯一只能想到就是长魂母的力量被世人垂涎了万年,朝朝代代至今牵念。

而他的决定,与自己无关。

千雪死死地盯着他的脸,面无表情,他的眼神没有迟疑也没有退却,稳如磐石,却也锋利如刀。

大概所有人都没想到,自己的守护者会在最关键的时刻背叛自己。因为在结下血誓的时候,守护者和神女就会命途相连,神女可以以铰链来约束自己的守护者,而且这个命令是守护者必须强制办到的,就算是不愿意,都会被铰链的力量控制,这便也是预防了守护者的叛变。

在世世代代的神女与守护者接下的契约里,大抵她们许下的都是永生不的背叛自己。而千雪,千雪不愿意控制任何人,因为千雪连自己的命运都无法控制,又有什么资格去控制他人的自由,就算是他当年要对她起誓,千雪也只是皱了皱眉,脸上不表现但是内心非常欢喜的说道“我相信你。”

因为毕竟,他是千雪最喜欢的人。

但是这句话在现在看来,确实格外的讽刺。

他的手腕突然灵活的一动,手里捏诀,千雪从头到脚都被封印在他的结界内,头顶上的长魂母越发的狂怒,天象异变,狂风四起,长魂现世必将异变,大地居然开始向上轰轰烈烈的拔地而起,千雪看到不少族人都顺着大陆的边缘跳了下去,这才看到他们头顶上的漩涡,那是长魂母打开的大门,诸神的遗骸之地。

他的剑一道道劈开封印长魂母的封印,符咒每一下发出耀眼的光芒,刺的千雪眼眶生疼,连眼泪都忘记了流。

千雪的心底漫过大片的声音,彼时温柔的语言,彼时欢喜的笑容,然而这都不是最关键的,最关键的是,他说出的那句话“雪儿,要是我们都是普通人就好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千雪还愣了一愣,现在回想,这也许是他此生最真实的话。可笑她只将它当作了一个笑话。

那时千雪做了一个决定,她使用了铰链,然后很自私的决定了他们的命运,但是要说用这种办法换得人世间安稳,他们的命也算是那么金贵了一次。千雪想那个时候

千雪是恨他的,但是哀莫大于心死才是最悲哀的。千雪想自己看到他悔恨的那一刻,才能够早登极乐。

然而千雪错了,他居然笑了,然后义无反顾的将剑从她的体内拔出,然后也贯穿了自己。

千雪使用了血誓,借他之手将自己杀死,连带着她也可以扯出他的灵魂,这是一种两败俱伤的术,要将他的灵魂封印在自己体内阻止他的疯狂,千雪都想好了若是他挣扎,便和他一同魂飞湮灭。但是千算万算,没有想到他居然很顺从的将自己的灵魂交付给千雪,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这样才能和你一直在一起。”千雪第一次看到他嘴角流出了血“说好了,我会永远守护着你。”

“你要守护着我?我需要你守护吗?我会随着你一起死啊!”看着他一点点消失在自己的眼前,千雪又哭又笑的痴痴颠颠说道“你怎么了?别露出那种模样啊。我去陪你,这样不好吗?”

在千雪闭起眼睛的那一刻,她终于听到了他郑重的叹息。

“千雪,我君鲤发誓,愿意堕入轮回之外,护你生生世世。”

“不,君鲤。我的愿望不是这个啊——”

“至少,为了苍生,让我死在你的手里吧。”

这是千雪长了这么大,说的最大义凌然义无反顾的一句话,那个时候她还没有意识到,这一句话从而错种复杂了决定了他们所有人的后来的命运。

这是一段从来没有过的记忆,凰陌能够感觉到自己似是要触摸到了最真实的那一刻的记忆,这是一个幻境,她便必须要让自己努力的去碰触到自己在最初亲手封印的那一片回忆。

她往那一处走过去,光芒消失的那一刻时,凰陌整个人都感觉自己犹如沉浸入了一片泥地沼泽之中,无法呼吸亦是无法动弹。

“摄魂阵启动了。”牧若的声音出现在她的耳畔“这一次,我要将你藏在他永远都找不到的地方……你先在这里等我,等我将一切都办妥,我就来接你。”

“什么?你在说什么?”凰陌有些惊异,他说的摄魂阵启动了是什么意思?!

……

君鲤站在天地苍茫的一派地,他怀中抱着凰陌的魂魄,她的魂魄现在已经很淡,几乎看不出来原本的样子。

有人正在用摄魂法,将她的灵魂一点点抽离。

这种暗度陈仓的手法,不用想也知道世间上唯有一个人才能办得到,但是现在他所要面对的不止是连踪迹都寻觅不到的牧若,而是贴在面上的初代翼君巫哲。

他已经从元白那一处得知了他们遭遇的事情,可以说当时他们决定一人去动摇巫哲一人去寻觅九黎精魄的决策可以说是火中取栗,生死之间千钧一发。

元白现在不惜用精魄来护着凰陌,才让她没有当场就灰飞烟灭。

翼君用极快的速度将巫哲的残魂给击碎了,元白才将自己的身体给再次夺了回来,九黎炉暂且未有大的动静,总算是没有让巫哲得逞。

但如今那火焰在她的魂魄里静静燃烧着,这九黎精魄倒是与乾坤眼当中的火焰很是相像,但是无一例外都不曾伤害到凰陌。

此火焰,是否与她有着什么联系?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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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六十九章:因果循环

君鲤的脑海中隐约的产生了一个念头,虽然有些惊世骇俗了点,但是没有任何的证据前来佐证,也只能当作一个猜想。

千雪以前的时候就是这般的神秘,她将自己要做的事情都掩藏在最深处,连半点线索都不曾流露出来。

现在的他,是不是终于有了站在她身侧走进她心底的资格?

但是这样又如何?

若没有来到翼界,遇到妄生主,想来他也许还会这么想,但是现在的他,甚至都连说出爱这个字唯恐都得需要百般思量。

翼君曾经在等待元白出现时,逼问过他在妄生川发生过何事。

“只是新的因已经种下,不知之后会结出什么样的果来。这种未知才是最可怕的。”翼君道“你可要做好准备,这一切的后果,可是要落在你们身上的。”

“徒儿自是了解。”君鲤君鲤似是想到了什么,眼神一黯。翼君本就敏锐,顿时发现了君鲤的神色异样,心中一沉“你,难道?”

君鲤却只是浅笑摇头,但翼君却知晓,他越是平静,越是无动于衷,那他们身上所遭受的苦难便越是让人难以置信。

这死鸭子嘴犟的脾气,倒是与他的父亲一模一样。

妄生川一夜之间从四海八荒被抹了去,本是一件令人拍手称快的好事,但这背后所付出的代价,又将是如何的惨烈。世人只知拍手叫好,而这功劳和后果当与谁来扛,此刻翼君才终于知晓。

“君鲤,你可是与那畜生签订了什么契约?”

君鲤沉默。

他又怎不晓,妄生川主的诅咒无人可解!它是天地化作的怨念,承载着四海八荒的息毒。除非天地泯灭,四海枯竭,生生世世,不灭不休!

“君鲤,它给你下了什么诅咒?”翼君显然是强忍着怒气。他晓得若是连君鲤都被逼到了这个份上,当时的情况便不能一概而论。但他还是不能原谅自己,他需知道,自己是否还能找出办法来。只要有一线希望,也值得一试。

君鲤看着她,知翼君心软,虽隐遁山林,也因是厌倦了尔虞我诈战乱不休。但褪去一身铠甲的翼君依旧是那个心系天下苍生的翼君,他素来心疼被卷入乱世的一众小辈,对无父无母的君鲤也曾多加照拂,对他而言,母妃与翼君在他心中的地位同样,值得尊重与信任。

他的眼中满是关怀和隐怒,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人这样看着他。流露出对他再自然不过的疼惜。

他只觉得心底有些暖。他很久经历过这样的感触。但如果可以,他不想再提起那往昔蚀骨的回忆。那是他心底的一道疤,不去碰触的时候尚且装作遗忘,一旦被揭起,又复又是一场焚身何赎。

“情深缘薄,永世不得。”他轻声道,长指绞在一起。

翼君再也不忍心中的钝痛,长叹一声。

“君鲤!”

凡人尚且还可拥有一世,生离死别灌了一碗孟婆汤,便将前世忧愁爱恨尽数忘却。这生生的切肤之痛,却要伴随着他数千年数万年,何尝不是最狠冽的诅咒。他的爱恨又往何处去,又有谁能懂?

翼君忽的也疼惜起来了那只对情爱还懵懂的小猫咪。

是了。

“她莫非还不知此事?”翼君转而问道。

君鲤阖眼垂眸“是。”

翼君固然猜出君鲤自是付出了不轻的代价,但他若是不曾开口,这世间便无人能令他泄漏半分。但对着翼君,他却第一次将这个秘密与人说了。

若说这世上还有一人懂得他言不由衷,明了他的积虑苦心,此人毋庸置疑便是翼君。面对此事他们心中自有一番计较,懂得大道为先,正因为他们都明白这种大义,因此才都选择了同样的道路。

上古大战,不周山倒,六界倒戈互伐。翼界亦是岌岌可危,为阻战事蔓延,翼君一力承当,斩杀当时的初代翼君,不惜背负上了夺权篡位的恶名,一时间腹背受敌,如坐针毡。

君鲤不曾问过翼君是否后悔,这世间后悔为最无用之物,他们只是做了选择,便是循着这一条路走下去。无论后果如何,无论荆棘遍地。这才是君鲤自始自终追随的道,一步步踏出的路。

“我看凰陌这个姑娘,是真的喜欢你。”翼君望着窗外的月轮,似是被勾回了往事“但凡沾染一个情字,又怎是轻易便能脱出。”

君鲤嘴角却溢出一丝轻笑“她若是知道了这么久我一直都在瞒着她,包括她的事情,我的事情,她定然会恼极了我。她性情虽温和,但骨子里却倔强的紧。势必不会再多听我讲一个字。”

“我的一生,诸名加身,毁誉参半,上对苍天下抚四海,夙兴夜寐,事必躬亲,未尝有一丝放松。但却始终做不到问心无愧。”他慢慢的站起身,对着楼主道“我有愧于她,愿将此心化作凝石,消弭所憾一二”

翼君身形大动“你当真要如此?”

君鲤点头“当真如此。”

“哪怕她知道了真相后……”

“待她知道真相之刻,也便是我身归混沌之时,她想要的我这辈子注定无法给她,唯望护她终老,此生不再相见。”

翼君似是感觉到了什么,穆然之间抬起头来,厉声道“不好!”

“您在说什么?”君鲤一怔,这样让翼君能如临大敌的样子,难不成又是出现了什么变故?

翼君目瞪口呆“不可能!我已经将那个阵法破坏了,它怎么可能再次启动!”

“您说摄魂阵法?”君鲤亦是站了起来,难道巫哲死了之后,这摄魂阵应当来讲还

没有到六日的期限是不会运转的,如今怎么会忽然动起来?

两个人都将目光移向了元白。

元白亦是脸上露出一丝惊讶,但还是沉默道“既然摄魂阵期限到了,我也使命已经完成,您也不必再牵挂什么了。”

他垂下眼眸,等待着自己被摄魂阵吞噬灵魂的瞬间,那时做了交易那一刻,他不曾后悔,但是现在若是能让他再见一下玉镜,恐怕他倒时粉身碎骨都在所不惜。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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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七十章:摄魂阵法

眼前忽然间出现了一个女子,她朝着自己跑来,大声的喊着什么,他想要伸出手去够,但他感觉自己怕是已经开始消散了起来,这点距离还有些不够,他就要魂飞魄散了,她这样抱过来会不会扑了一场空?

穆然间,怀中真切实意的力量将他差点被撞飞了出去。

玉镜抱着他的脖颈大哭“哥哥!!”

三个人都愣住了,元白看着自己的手,又恍惚的抱了一下玉镜,确实是实体的,他怔然抬起头来“这是怎么回事?”

“只有一个解释。”君鲤捏紧了手道“有人替代了你,陷入摄魂阵当中去了。”

话毕,他怀中的凰陌的魂魄彻底的消失了干净。

……

凰陌醒来的时候,耳边风声呼啸,自己的身体不受控制,凰陌呆呆的想了片刻,才感觉到自己似乎是在下坠。

而凰陌的大脑里面一片茫然,也不晓得自己为何会在下坠,她朝下瞥了一眼,看到下面一片海浪翻涌,想到自己也应该摔不死,那便无妨。但是猛然下面一阵浊浪滔天而起,一张血盆大口对着自己,狰狞的五官和惨白的獠牙让凰陌顿时魂飞魄散,连忙捂脸惨叫。

“啊啊啊啊啊!!!救命啊啊啊啊!!!”

一阵冷冽的风袭过,凰陌觉得自己的腰被人挟住,那人似乎完全不懂得怜香惜玉这四个字的含义,利落的将她又一转,扛在肩上,坚硬的铠甲铬的凰陌又一声哀嚎,那人的头发拂过她的脸颊,在日光下如冬雪皑皑发着银色冷芒,凰陌看呆了,还没来得及说出话来,那人又是猛然侧身,左手持剑挥舞似乎砍中了什么,身后发出一阵猛兽撕心裂肺的哀叫,那剑芒绕花了她的眼睛,带飞起来的滚烫的血甩在她的脸上。

方才想要吃了她的猛兽断了头,被人挑在剑上扛在右肩,正好和左肩的凰陌面对面,呲牙咧嘴,死不瞑目。

凰陌傻了。

凰陌晕了。

身后归于平静,只有浪涛不断,那人飞身落在地上,将蛟王鱼脑袋一把甩在地上,对着围上来的人群道“在海里作乱的可是此物?”

四面的人群连忙齐齐点头称是,那人又道“这个人你们可认得?”四周的人看着被血污了一脸的凰陌又一致摇了摇头。

另一边款款走来一人,对着他笑道“君鲤,这已经是今日第七十五只了吧,时候不早了,我们也该去下一个地方了。”又看到地上的凰陌咦了一声“这位姑娘是从何而来?”

“不知道,方才斩杀妖物的时候从天而降顺便接住而已。”君鲤头也不回的抬脚就要走,那人手里摇的扇子啪嗒一声落在地上。

“你方才……说什么?”那人生怕自己听错了“你救了这名女子?你说你救了她?



“这有什么值得奇怪的吗?”君鲤瞥了他一眼,拿出一方手绢将那柄剑上的血污细细拭去。

那人默默在心中咆哮废话,这种事情在谁身上都可以,但是唯独在你身上发生就是奇迹啊!

这普天之下如此之大这女子落在那里不好,偏偏不偏不倚的往君鲤那个石头怀里钻,君鲤偏偏是一个人尽皆知信奉绝不沾染麻烦的主子,凡是与女子有关的这种场面一般都是君鲤负责打打杀杀,元白负责英雄救美。

但是还是有那几个不长眼的女子愣是要黏上君鲤,他则又负责劝慰被君鲤怼到芳心尽碎的美人莫要失了人生的勇气,就是这样冷面冷言的君鲤仍旧身上时刻有大把如狼似虎的女子前赴后继,但下场用少绾的话来说就是生的英勇死的壮烈。

如今对所有雌性生物唯恐避之不及的君鲤竟然会好心救一个女子?天塌了?君鲤要去羽化了?

元白余光瞥见那女子手上似乎握着什么,不知为何感觉到一丝熟悉的气息。他谨慎的收起扇子走了过去,掰开她的手,却仅是一只通体雪白的簪子躺在她的手心。

这只簪子并无奇怪,但是让他感觉到不可思议的是这只簪子里面流动的仙气,竟与他的别无二致,他又仔细的看了看凰陌的眉眼,拿出一方帕子细细擦了擦,秀眉微蹙,俏脸煞白,但就是这样一副被血淋了头的样子还能维持着我见犹怜的凄楚模样,连元白这久经情场百毒不侵的心也着实颤了颤。

大招啊真是好久不见的大招了。这名女子还真是深藏不露啊!难怪连君鲤都破了自己的戒律出手救人了。只可惜对于君鲤来说这救怕还真是顺便,他对这点还是深信不疑,但怕的是这个姑娘醒来定又是一场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可是这个溢满了他仙气的簪子也不是他的,虽然有他的仙气,但是他从来不知道自己还有这么一个平淡无奇的物什。但是这上有他的仙气,就不是小事,这战乱不停,四海八荒有的是窥视他的仙气,想要用做歪道,很容易影响到他本体的仙根。

思前想后,他还是决定待这位姑娘醒了问个清楚。

“赶路吧,接下来还要去好几处地方。”直到把长剑剑擦拭的光亮如新,君鲤才将其收好,转身看到元白背起了那位姑娘,挑了挑眉“怎么?你要带上她?”

元白作无奈道“没办法,我可不忍心让一位小姑娘躺在这么危险的地方,若真是出了事可是有辱我们的名声。”

君鲤没有理他,一把火将那怪物头烧了个干净,利落的收走了灵丹,元白只当他是默许,三人便即刻赶赴忻南山。

凰陌是被一阵鲜美的肉的香气给勾引醒来的,她的肚子已经饿扁了,循着香气自己就迷

迷糊糊的坐了起来,她的神志还不大清明,也不知道自己在做梦还是在现实中,只是完全凭着自己的嗅觉双手凭空摸索,步履蹒跚的走到了君鲤面前。

君鲤拿着烤好的鱼,还没来得及下嘴,就看到那位刚刚被他顺手救下的小姑娘深一脚浅一脚的朝到了他的面前,脑袋摇摇晃晃的不知道在嘟囔什么,他难得有耐心的侧耳听了听,方才听到好饿两个字,就看到那姑娘准确无误的抓起了他的手,毫不客气的对着他的烤鱼就咬了一口。

不远处一阵稀里哗啦,元白怀里的鱼落了一池。

难吃。凰陌脑海里浮现出暴殄天物四个大字。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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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七十一章:过去的时光中

凰陌费劲的把嘴里的肉咽了下去,这肉虽然鲜美,但是显然没有用还魂草镇压住腥气,而且烤肉的人也没有掌握好火候,导致外皮虽焦但内部却夹生,难得这般好吃的肉愣是让人难以下咽,凰陌才发现面前坐着一个人,自己貌似抢了人家的伙食,想了想诚恳的说道“我帮你尝尝味道。”

凰陌舔了舔嘴巴,伸手在袖子里摸索了一阵,拿出一个玉瓶子,递给面前的人。

她看不清面前的人,只能朦胧的看到他手中的拐杖,想来已经是年岁已高,索性蹲了下来,诚恳的说道“爷爷,这个鱼这样烤不好吃,得先需要用还魂草填满鱼腹,然后再用姜草和醋腌制,这样既不破坏鱼肉的鲜美,还能去掉鱼的腥气……”

说罢举起手里的小瓶子道“但是现在已经烤好了也没办法,您可以把这个撒上去,可以压制住鱼的焦味,还可以提升口感,这可是我的绝密配方,一般人吃不到的……”

那旁的人静止许久,才缓缓说道“既然一般人吃不到,你又为何给我?”

凰陌一边迷糊着神游,一边回答,丝毫没有注意到这个声音低沉有力,半分也不似年老人的样子“因为我吃了您的鱼……哦,您是嫌弃我了对吗?”说罢有点沮丧的拿回瓶子,瞪着瓶子若有所思道“那我去捉一条鱼回来给您再做一次好不好?”

那人还未来得及回答,凰陌已经站了起来朝着四周望去,听到不远处似乎有水声,踉踉跄跄的朝那边摸了过去,身后的人似乎站了起来,凰陌觉得自己抢了老年人的鱼这已经是有失礼仪,更不敢让老人家自己动手捉鱼,连忙朝后摆手道“您不用跟我来,您坐着,坐着。”直到那个人真的坐了回去才放心的歪歪扭扭的走开。

君鲤颇有兴味的撑着下颚看着凰陌原地转了好几圈,难得的是她能把几步就走到的路程生生走出来了跋山涉水的味道。她这样走也不知道走到何年何月才能抵达水面,君鲤手指捏决,泉水里凌空而起一条大鱼,直直的飞进凰陌怀里。

凰陌被突然从天而降的鱼给砸了个满怀,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懵然的看着怀里甩着尾巴的大鱼,呆了呆,道“果然是做梦啊。”也再不管鱼怎么会自己投怀送抱的问题,抱着鱼艰难的走了回去。

凰陌被师父誉为天生的做鱼的厨神,这句话不是没有道理,就算是神志不清,脑子一团浆糊,凰陌对于鱼的做法早已经烂熟于心。虽然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熟悉,只是一上手,就是端的八面玲珑游刃有余。

去鳞片,剁鱼头,分片入味,甚至不知道从哪里取出来一口锅,凰陌一气呵成,待到装盘,凰陌还特意的支那位老人家不知从何处寻来了几

朵鲜花做点缀。

信心满满的凰陌将盘子端给君鲤,从头看到尾的被飘香十里的鱼香勾引的按捺不住的元白终于从水里走了出来,他靠近君鲤,讨好的说道“给我分一点呗。”

君鲤将盘子果断端走。

元白……

郁闷的元白咬着烤焦的鱼看着在一旁的凰陌,她的眼神迷离,脸色也不一般的绯红,不由得问道“姑娘,你怎么了?”

凰陌听到身旁的人说话,迷蒙的看向他,停了半晌突然咦了一声“你是谁?你是刚才那位爷爷的同伴吗?”

爷爷?

元白灵台空了一瞬间,才回味出来她说的爷爷,貌似是刚刚还在这护食的君鲤?

等等,等等。

他虽然在水的那旁没能听清楚他们的交谈,但是这逻辑是怎么突然奇异成了这般地步,元白突然觉得自己错过了一场天地仅有的绝妙大戏。

早知道就早点出来了,他真的好想看君鲤被叫做爷爷时候的表情啊!

也许是元白的心声被上苍所闻,君鲤正在此时回来了,拿着干干净净的盘子。凰陌见到他很是开心,迷迷糊糊的问道“爷爷,我做的鱼还合你口味吧?”

君鲤面无表情嗯了一声权当回答。

元白憋得幸苦。

元白憋不住了。

憋不住的元白遁走了。

虽然没有夸赞但是凰陌还是觉得异常开心,跌跌撞撞的走到君鲤面前去拿盘子,脚下被石头猛绊了一跤,整个人猝不及防的撞上君鲤的胸膛,君鲤稳如磐石,低下头看着她,凰陌被这一撞脑袋也清醒了大半,双手攀附着君鲤才勉强站住,摇了摇脑袋,终于看清楚了自己面前站着的人。

目如皓星,发如流墨,浑身带着肃然的清冷气息,似刀锋般的线条带着稍许的柔和。他注视着她,看着她清澈的眼眸从迷茫变作了呆滞,然后再一层层化作震惊。

“你是那位爷爷?”她呆呆的看着他问道。

“不错。”

“我方才吃了你的鱼?”她用手捂住脸。

“不错。”

“对不起,我我我……似乎是睡糊涂了……”她捂着脸在地上找地缝。

他颇有耐心的看着快要趴在地上的凰陌,眼底闪过一丝笑意,将盘子递过去,道“鱼味道很不错。”

“对不起……”羞愧到无地自容的凰陌接过盘子,连忙转身收拾自己似乎顺手不知从那里掏出来的锅碗瓢盆。她有点记不得自己究竟从那里拿出这些玩意的,但是一张开手就出现个袋子,她似乎是记得这些东西都是应该回到这个里面。

君鲤等着她收拾好家当,抬脚就走,凰陌亦步亦趋的跟着,看着前方高大的背影,凰陌觉得这幅青色的盔甲很不适合他,不知为何眼前居然浮现出来,他穿

着一身潋滟的白衫,脚步从容的走在前方。

凰陌愣了愣。

君鲤也停了下来,转身看着她道“你还要跟着我到何时?”

凰陌有点不知所措“我……我不认识这个地方……”

君鲤抬了抬眼,打量了她一番,隐隐约约的看到她身后甩着的尾巴,道“你是猫族的人?”

凰陌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君鲤挑眉“你可还记得你是谁?”

凰陌仔细的想了想,脑海中一片空白,沮丧道“我不知道……”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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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七十二章:年少君鲤

“……”君鲤转身,继续朝前走。凰陌连忙再跟上,唯唯诺诺的说道:“我是说真的,我只记得我从天上一直往下落,然后,然后似乎被人救了……救我的是一个有点粗暴的人,他把要吃我的怪物砍死了,但是把血甩了我一脸。”看到君鲤终于转过了身看了她一眼,又低下头说道:“我被吓晕了,刚刚才醒过来。我说的都是实话!”

“……”君鲤半是无语的望着她,道:“你可想找到你的族人?”如果他没有记错,现在还在秋水堂的风灵似乎就是一条猫妖,猫妖一族因为刚运化出不久,天上地下也没有几只,加上猫妖千年一胎,极难成孕,更显得十分珍贵。若这位女子真的是猫妖族,那元白定然会知道她的来历。

凰陌大力的点了点头。

君鲤盯了她片刻,转身就走,但是这次显然放慢了脚步,凰陌有点开心的在后面小跑着,时不时的试图和他搭讪:“你是什么人啊?”

“君鲤。”

“你真的可以带我找到我的家人吗?”

“可以。”

凰陌还想问一问自己是被谁给救了,那个人虽说有些粗鲁,但是也是将她从那怪物口中给救出,她也不晓得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情,怎么也记不得坠海之前的记忆,但是救人的恩情自然是要还,这点道理自己还是很明理。

君鲤缓步走在前面,长发顺从的垂在身后,他虽然也是有着似那短暂一瞥惊鸿墨发,仿佛深渊一般的颜色,但是衣着素雅洁净,连丝毫的褶皱都没有,一点也不能不久前与怪物恶战,浴血而出的那人联系起来。

凰陌觉得他应该不会是救了自己的那个人,救了自己的那个人一举一动皆充满了杀伐之气,也不管不顾她的感受,虽说是救了自己,但是更像是对待自己像一件物品。不知为何感觉面前的君鲤更像是应该端坐在清莲净土煮茶论禅,而并非出现在这红尘污浊杀戮之地。

更何况她迷迷糊糊的抢吃了他的鱼,还将他当作了老人家,他都没有与她计较,还要帮助自己找到族人,这般宽广似海的心胸,这般好善为德的品性,更被她感觉是带着些书生意气的,这般想着,更是越发看着面前的俊朗清逸的青年真当得起耿介正直这四个大字。

可是这等感觉还未消退,前方的岩石猛然炸飞,激荡起滚滚浊尘,一条浑身披着尖锐鳞甲的巨兽挥舞起巨锤般的尾巴,朝地面狠命甩去,伴着震耳欲聋的巨响,四周围攻它的百十来号人群被齐齐震飞,整齐划一的在空中飙出道道鲜血。

这场面一时蔚为壮观,凰陌瞪大眼睛还没反应过来,身边的君鲤已经凌空而起,抄出手边的剑,嗡的一声剑身微颤,嘹亮悠鸣,剑锋似是无数道白光在空中织

开了一张巨网,君鲤脚尖微点,身形一转,墨色的长发被日头晒的淬炼发光,冷冷铺作了霜,又柔和如雪。

他不动声色的退回到她的身边,巨兽才发出悲鸣嘶吼,血肉齐飞,无数的血块从天而落,霎时间降下一片血雨腥风。但是偏偏丝毫血珠未能落在他们站的这处,四下人群极静,即使被血淋了满身,却无一不目瞪口呆的看着他们二人。君鲤才将长剑收好,就被凰陌捏住了袖子,强行让他对着她悍然张大的嘴巴。

“那个时候救了我的人是你?!”

君鲤一抬手将一颗红色的灵丹收入囊中,不可置否:“怎么,不像?”

凰陌艰难的看了惨不忍睹的巨兽块一眼,费劲的将自己的话咽了回去,脑子飞速的旋转,对了,她方才的话似乎是得罪了这个人,不知这个人会不会大人有大量的原谅无知的她一回,嗫嚅道:“你既然救了我,我是要感激你的。”

她话锋一转,感觉君鲤这位青年是个难得的正直英勇的好少年,一直以来怕也是因不推己及人的举动而使得很多人对他产生了误解。觉得这么好的青年若是无人提点他这处,怕今后也是在这方面会继续吃亏,因此决定还是要说上一说。

“但诚然是你救了我,也该温柔点,将我和怪兽的脑袋放在一起,我若是心理再脆弱点,许是到现在都醒不了。”要知道这种事情搁在哪位姑娘身上,还不得落个心理阴影什么的,可见救人也是一门学问,她继续谆谆善诱:“以后救人可以用抱的搂的甚至是提的,总之不要用扛得就好,一定会让很多人受用。”

君鲤觉得有些奇妙,不知道这位姑娘的脑回路怎的如此新奇:“我为何要照你说的做?”

“因为这样会显得你更稳重温柔一些啊,很多人会很感激你的。”殊不知那盔甲有多坚硬,凰陌感觉肚子上都戳了一个洞,现在还有些隐隐作痛。

“我觉得根本没必要。”君鲤不平不淡道:“因为我是个粗鲁的人。”

“……”

元白不知从何处溜回来了,利落的穿过重重血池道:“原来你倆在这里,让我好找。”虽然这般说,但是看着他怡然自得颇看好戏的神态,怕也是在一路偷听了许久:“前面的蜥魍还有大约二十只左右,都是兽王级别的,这次你怕是要落在我后面了。”但是又拍了拍君鲤的肩膀笑道:“不过你有美人傍身,这些灵丹怕也是你瞧不上眼了吧。”

君鲤竖眼瞥了一眼元白:“我记得你说过想要与她问些事情,如果你现在不问,我便先将她送走了。”

元白像是突然想起什么猛然收起戏谑的笑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你……你就不能等等?等我砍完了剩下的蜥魍回来再问不行吗?

喂喂喂你别走啊!”君鲤转眼就没了影,徒留元白一阵哀嚎直传云霄:“那你给我留一只,留一只还不行吗?!”

凰陌听的云里雾里的,但是貌似明白了他们似乎在收集什么,就像那个被君鲤方才放入袖子的红色珠子,似是对他们来说很是重要,元白沮丧懊恼凄凄惶惶的转过身,一副要死不活的表情看着凰陌:“美人,你刚才怎么不用鱼把他噎死呢?”

“……”

(本章完)

第四百七十三章:照顾一只猫妖

一直被翼君点名要求元白管教的玉镜纵使是玩心肆虐,也不得不随着大家回来。一旦最让人头疼的玉镜毫发无损的回来了,其他人就不在话下。因此大家都很放心,围在火炉旁边斟出一点小酒一边等待其他人一边兴致勃勃的展示着自己的劳动成果。

同队出去的人三三两两的都回来复命了,但是素来捉摸不定的君鲤依旧未归,当然连带着拖油瓶元白。君鲤的话一直都让人极为放心,但是元白若是与他在一处……也很让人放心。

眼见下学堂时刻已到,夫子也就不再等下去了,当即闭了学堂,遣散了众人回家。

君鲤三人回学堂后,大门已经紧闭。元白和君鲤一样住在学堂后的竹舍内,瞅着天色已晚,也不好去将凰陌一人丢在外面,只得从他们下榻的竹舍里给她收拾出一间房屋,将就着住了下来。

凰陌扭捏了半晌才含蓄表达出来了她想要洗个澡换一身衣服的想法,元白看着凰陌灰头土脸还散发着一股血腥味的模样,很是贴心的引了她去了浴池,顺便递上从不知何处刨出来的干净衣物,笑称我俩个大男人也没有女子的衣物,只得备上男衫,凰陌对他自是感激涕零,却不想衣物穿着有些大,凰陌连走路都差点被绊倒好几次。

这间暂供她休息的竹舍极为雅静,四合三方立着书架,都是些厚重的书籍,凰陌随手翻了翻,大多都是研究佛理以及兵法等,机案被擦拭的一尘不染,小巧陶瓷做的书案架子上面整齐的摆放着一排毛笔。

而后有一扇白绢画着远山流瀑的屏风隔在面前,后面就是一方矮榻,用青色的纱帐做了帘子,脚后安放着一顶雕刻的小巧精致的香炉,袅袅白烟自其中升起,衬着夜色更是显出几分朦胧。

凰陌打了个哈欠,钻进被褥里,隐约闻到淡淡的白檀香,让人自觉的这里真是一个好地方,虽然不大,但是颇有许多可圈可点之处,也不知道是谁布置的,连个书房都如此尽善尽美。虽然自己失忆了,但是有这么个地方可以安身,凰陌也觉得不是一件坏事。何况她接受了现实,而现实也未曾亏待她。

白日里君鲤说自己是猫族,好歹也是确认了身份,不用担心会被他们一剑砍死取灵丹了,而君鲤又说可以帮自己找到族人,那就更可以确认了她并非是孤家寡人,说不定只是偷跑出来不慎伤了脑子,家里的人也是四处忙着找她。

君鲤又说自己救了她,她也是得想个办法把这个恩情报了才是,她迷迷糊糊的想着,自己先给家里人报了平安,如果能找回记忆最好,找不回来也只能来日方长,她得先留在君鲤这里,报答人这件事情甚为紧急。

正在胡思乱想,将近入睡之际,感觉自己面前似乎

站了个人,那个人轻轻推了推她的肩膀,轻声唤道“凰陌殿下。”

凰陌睡的迷糊的时候最烦有人打扰,因此将手胡乱挥了挥,翻了个身继续睡。

那人再次推了推她的肩,这次俯身,声音大了些“凰陌。”

谁是凰陌啊?吵什么吵?去去去一边去我要睡觉……凰陌絮絮叨叨的再次翻了个身,索性将脑袋整个埋进被子里。

那人似是不甘心,准备再次俯身,但是手指还未触及凰陌,就发现一道凌冽寒芒自远处破空袭来,那人一惊,慌忙化作青烟消失。

剑身顷刻间没入矮榻旁的柱子上,以及门被一脚推开的声音过大,终于成功的将凰陌吵醒,她惊叫着手忙脚乱的从被子里探出头来,道“怎么了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

君鲤冲了进来,停在矮榻旁,蹙眉盯着窗外一会,声音极低,对于凰陌的惊叫有些恍若未闻“是什么人,竟然可以从我的面前逃走?”

凰陌扭头定睛看着还在柱子上上下颤动的长剑剑,一阵激灵从后背直窜上头顶,看着浑身散发着来者不善气息的人,手忙脚乱的缩在床的一角如临大敌“君鲤,你,你大半夜的这是何意?”

君鲤这才将目光转回到她的身上,凰陌慌忙的扯过被子缩成一团,战战兢兢道“虽然白日我说了你粗鲁,但是你要晓得孤男寡女是不能共处一室的,明日你想怎么报复都可以,你看你至于大半夜的还提着剑来找我,委实太过小气了些……”她还想继续说,却见君鲤将利落的将剑刷的拔了出来,牙齿猛然一哆嗦,连下面要说什么都忘记了。

君鲤提着剑,挑着眉“你方才说什么?我听得不大清,你能否再说一次?”

凰陌再一哆嗦,但是为了坚贞不屈于强权之下,硬着头皮将话转了一转“我是说,孤男寡女同处一室不大好,若是被人看到,我谁也不认识倒也无妨,但是你就不好说清楚了不是,今日你突然闯进来的事情我就不与你计较了,时辰也不早了,你看你是不是也应该……”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凰陌觉得自己不愧是胸怀若谷,若是平常女子早就哭喊着非礼再补上两个耳光上去了,看她多镇定,多有涵养,也是给足了君鲤面子,虽然她不知道君鲤究竟是为了什么事夜闯她房间的,但是她心下也觉得这事情不大对劲,方才呼唤她的声音,难道不是她在做梦?

君鲤低眉扫了她一眼道“这里有女人?我怎么没见到?”

凰陌呆了,下意识的反问“我难道不是女的吗?”

君鲤目光在某处微妙一扫,气定神闲道“没看出来。”

凰陌“……”

啊啊啊不要拦着我我要和这家伙同归于尽!!!

……

风灵来到这长屿不过数百年,能够通过翼君筛选与四海八荒数一数二的青年才俊齐聚一堂,共同学习知识,这也是猫又一族一族一项莫大殊荣。

风灵还没有成为入学弟子的时候就听说过天阙堂的威名,但是以他现存的实力只能进入位列其右的秋水堂,虽然这几年勤学苦修也算得秋水堂夫子的得意门生,但数次想要申请入天阙堂均被夫子挡了回来,他还为此与夫子闹了脾气,而夫子也只笑而不语。

后在一次野外授课时,他们遭到了魔界残兵的围攻,那些人来势汹汹,抢夺他们修炼的内丹,就连夫子也抵挡不住他们的袭击。就在夫子撑开的结界即将碎掉之际,远处一道白色的身影倏然而至,剑不曾出鞘,数招之内就将残兵尽数跪缚。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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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七十四章:所念所思

那人一袭长袍猎猎作响。天地之间,须弥之时,神采英拔,英姿傲然。肃肃如松下风,高而徐引。俨俨如石中玉,不矜不伐。是风灵天上地下见过的最有王之威仪的人。那样强大温吞的力量,没有个数十万年的苦修定然是无法达到,想到自己以后也定要变得和那个人一样强大而心潮澎湃不已。

而那人落在地上,夫子与他说完话后便走了。

他兴冲冲的拉住夫子问道“夫子,那个人是谁?”

夫子捋了捋胡子道“那个人啊,就是天阙堂的学生。名叫君鲤。”

风灵瞪大眼睛僵在原地。

夫子心领神会的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离去了。

此后的数年,他听说了不少关于天阙堂几人的传闻,如上课喜欢睡觉不听讲让所有夫子头疼的玉镜,为人轻浮但酿得一手好酒的元白,从不去上课只是偶然出现在翼君堂下的君鲤等等,天阙堂亦是成为了风灵人生追求的一个巅峰。

但是他从不知道这个巅峰上的人突然有一天会从天而降到他的面前。

君鲤立在秋水堂的门前,目光略一扫,从一行静止的身影里定在他的脸上“你就是风灵吧,能否借一步说话?”

风灵被人扯了扯袖子,方才回过神跟着君鲤走了出去。

风灵一路上也没搞明白他和君鲤有过什么交际,直到君鲤停了下来,在不远处一顶凉亭里,坐着一个书童打扮的人,一见到他,蹭的站了起来,灵动的大眼睛饱含期盼的一瞬不瞬的盯着他。

这是何意?风灵将疑惑的目光投向君鲤。

君鲤伸手抽出了书童头顶的玉簪子,一袭长发如墨泼下,垂至腰际。

她竟是个女儿身?风灵疑惑上面更添惊讶。

“我听闻你是猫又一族之后,前日路过普陀海,途中正好遇到你的族人,不巧的是她受到了惊吓丧失了记忆。”君鲤不紧不慢看了一眼凰陌道“猫又一族一族向来群居,你可知道她的来历?”

风灵将目光移到凰陌面上,顶着呼之欲出的热烈目光,仔细端详半晌咦了一声,摇了摇头道“我们猫又一族族数量不多,凡是在我族内我都是知道,但是这位姑娘,我却甚为面生。”

又复疑惑“但是从气息上感觉,却是猫又一族一族无疑。但这么多年,我从未听说有族人曾漂泊在外的,这位姑娘从何而来,还真是让我也捉摸不透。”

凰陌面色登时变得惨白,急忙上前几步拉住风灵道“你,你说你也不认得我?”

风灵被猛然逼近的幽香弄得尴尬拘谨“是的。”觉得此事不同小可,试图安慰道“这位姑娘,你先稍安勿躁,猫又一族族虽然世代从未出过妖族,但是说不定天地运化时出了些纰漏也不一定。也

说不定是我未知道族内隐情,族里有猫又一族先代移居出去了也不是没有可能……”

君鲤侧目看到篱笆下面几道鬼鬼祟祟的身影,上前几步轻而易举的挡出了情绪激动的凰陌,看到她含着一包眼泪蹙眉委屈的回望,顿了顿道“哭什么?若是真的有族人流落在外,族籍上定会有记载。”

又复看向风灵道“此事还需劳烦你回一趟妖族查证一下,我先带她去翼君处,说不定他老人家能知道些什么。”

风灵沉思着点了点头应道“这样也好,贸然带她回妖族也是不妥。”又朝君鲤深做了一揖道“不过你救我族人,此等恩情我们猫又一族族定会回报,我马上就赶回去,这位姑娘就先托付给尊上了。”

凰陌愁眉苦脸的跟在君鲤身后,努力的正把眼泪往回憋,君鲤复看了她一眼,悠悠的说道“遇到这点事情就皱着一张愁苦大深的脸,若是被他人看到,还以为我欺负你。”

凰陌方才经历从天入地的失落,当即瘪着嘴怒视他“什么这点事情,我这种想要找到家人的心情,你怎么会懂。”

她注意到君鲤听到这句话的时候眼底沉下莫名的暗愫,许是她看错了,像君鲤这般视一切如过眼云烟的人,怎么会因她一句话而有所动摇,果不其然,君鲤认真的思考了一下回道“确实不懂。”

“……”

翼君究竟是何许人也,她曾不止一次听过君鲤和元白提起,前天在围攻蜥魍的时候,元白就曾提过翼君,说他超脱世俗,无欲无求。凰陌私下心想着大约是一个仙风道骨,长须飘飘的仙人。

又说他战无不胜攻无不取,凰陌又觉得他是个英勇雄健,威风凛凛的战神。又说他满腹经纶,虚怀若谷,凰陌脑海里最后出现的是一个穿着盔甲,左手持着剑右手拿着经书,战前先与对方作揖高谈论阔的老者。

元白简直是以世间所有的褒义词都用上了来表达他对翼君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的崇敬之情,而凰陌走到翼君府邸后,君鲤嘱咐她站在原地,然后走到后花园里,凰陌眯着眼看着那处似乎有一团不断蠕动的活物,君鲤走了过去,一把将那活物提了起来。

活物被蓦然从土里拔了出来,被君鲤抖干净了土,四肢终于舒展开来,凰陌目瞪口呆的看着那团活物变作了人,那人身上穿着一身黑色,蓦然一看还真的无法分辨。

活物活动了四肢,落在地上。

君鲤道“又被母神惩戒了?”

那人似是有千万种委屈想要申诉“唉……一言难尽啊,你不知道……”

君鲤截住话道“一言难尽就别说了,我找你是有一件要紧的事情。”

君鲤将最近身边发生的异状与他说了,那个能够在君

鲤面前来去自如的神秘人影,牵扯着凰陌失忆以及她真实的身份。这其中的来龙去脉令人耐人寻味,这些异状固然令人难以置信,他却觉得不以为然,应当说是自和这只小猫咪相遇,每一天都在发生着惊喜。他已经习以为常,尽管如此,猫咪本身就是个谜团,他不介意自己花时间慢慢去解开她。

他们站在后面絮絮叨叨了半晌,凰陌想要竖起耳朵却只能隐约听到什么猫咪,夜里,异度等词,再想走近点,却看他们已经朝着里走了过来,那身边方才被提出来的人笑着看着她道“你就是那位猫又一族族的姑娘吧?”

凰陌连忙点头称是,狐疑的看着他,君鲤咳嗽了一声道“这位就是翼君。”

凰陌呆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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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七十五章:长屿学堂

面前这位灰头土脸,方才貌似还在土坑里的不明物,竟然就是那位威名赫赫,让四海八方也会看在他面子上退让几分的翼君?!

这委实有点让人接受不能,凰陌表示自己还是太年轻,看不懂这背负着千般种荣耀光环的人究竟是为何在自家后花园沦落至此。翼君似乎是看懂了她内心的挣扎,善解人意的道:“这是最新的锻炼身体的法子,有助于吸收天地精华,让你见笑了。”

君鲤方才想但凡长了脑子的人谁会信你这番说辞,没想到凰陌居然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看着翼君眼中竟然还多了几分敬佩的神色。

君鲤:“……”

翼君笑着将凰陌引到正堂,正色道:“你的情况方才已经从君鲤那里了解到了,这猫又一族一族自天地运化,历经数万年,从未有过分族之说。”看着凰陌顿时萎靡下去的神色道:“但是,有两种情况是例外。”

凰陌挺直脊背,正襟危坐起来。

翼君神色也变得肃然起来:“第一种,是触犯了族规的罪人。这种人一般都会被送往无极深渊,囚禁一生,无法逃脱。当然,更不可能会有子嗣活下来。”他话语一转,道:“还有一个情况,是私奔。这种情况大部分是情而不得,是采取的下策。因为族人会一直追查他们的下落,直到找到为止。”

凰陌讶然:“您说,我的父亲母亲有可能是私奔?”

翼君道:“这只是最符合的情况。”

凰陌低下头想了想急切问道:“那,若是我的父亲母亲被族人抓住了,会怎么办?”

翼君与君鲤相视一眼:“削去族籍,流放难陀。”

昨日君鲤也不知道与翼君说了些什么,翼君突然将她收下正式成为天阙堂的学生,并且全权交给君鲤照顾。君鲤居然应下,但是提出的条件便要让她作为男儿身。

凰陌被翼君施了法术,就算是夫子都不可能看得出来。元白绕着她直赞就算是扮上男装也算上英俊潇洒风流倜傥,而君鲤却没有表态,扫了她一眼,似笑非笑的眼神让她再次体会到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真谛。

“原来是只小猫咪啊,难怪长得如此好看。”玉镜更是欢喜,拉过凰陌的手就说:“我是玉镜,你叫什么啊?”

凰陌也忘记自己现在是个男儿身,也没有感觉出来现在有几分逾越,也开心的回应道:“我是青玉。”这个名字还是她昨晚否决了十几个元白起的小花,小蝴之类的俗名,翻了好几本书籍才看到这个词,当时就觉得美不胜收,涵义深厚,能展现出她目前伶仃的心境。

元白走过来看了凰陌一眼,朝她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颇为不悦的将玉镜扯走了。玉镜被扯走的时候还在给凰陌喊着:“若是被君

鲤那个面瘫脸欺负了就来找我啊!”

凰陌看了一眼君鲤憋着笑,他倒也不恼,缓缓坐下,看了一眼茶杯。

凰陌忙不迭给添了一杯茶。

凰陌第一天上的第一堂课就是佛理课。夫子在上面讲了些什么凰陌完全一头雾水,当她一脸懵逼转向君鲤的时候,他不紧不慢的正在给佛经写校注。末了,还站起身给指出来了夫子方才讲错的一个地方。

凰陌终于知道夫子为什么上课过程中一直神色紧绷,说话也得斟酌半晌。也知道了元白为什么说君鲤为什么不喜欢去上课了。

别人上课都是听讲,君鲤上课是给夫子挑错去了。

夫子是去授课的,而一帮子视线始终黏着君鲤凰陌的方向缠绵胶着,其中以女学生的目光最盛。热烈之中也包含着些许猜忌。

凰陌自感觉阴风阵阵,如芒在背。

接下来的茶艺课的授课夫子也没能逃过一劫,终于撑到下课,夫子一脸心力交瘁的出了学堂,凰陌也随即跟了出去。

她私心想要有件事情不能耽搁,虽说想要拜托君鲤同去,但是自己已经给他添了诸多麻烦,虽然让自己做书童照顾他,但是这份收留的恩情自然是无法相抵的。于是她说了出去一趟,君鲤没有阻拦也没有问她做什么便让她去了,大约也是觉得最近麻烦事太多不想再管她了。

第二日,三人吃了早饭,来了学堂。君鲤瞪走了好几个想来搭讪的女子,挤兑走了好几个想来试探的男生。有人拿了酒想给凰陌尝尝,尽数被君鲤收了便宜了元白。这一日在君鲤一身他人勿近的气息倒也安安稳稳的度过了。

到了晚上,凰陌再次摊开了佛经,念了一声南无阿弥陀佛,佛理作业简直是要了她的半条命。这样下去不只是要丢自己的脸了,君鲤估计都要挖个洞将自己埋了。

许是上天怜悯,方才还在念叨的君鲤瑞气腾腾的摆架书房,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对着一脸莫名其妙的凰陌淡定道:“你落下了很多功课,需要比其他人更加用功才行。”

凰陌点了点头道:“我知道啊。”可是她想知道的是他来这里干嘛?

君鲤悠悠道:“天阙堂的学生均是水沼泽内排名前三十位的学生,翼君知道你天资愚钝,怕你会考的时候无法通过,特地命我来教你。”又复说:“对了,水沼泽有三千学生,一百座学堂,你若是通不过考试就会留级到最后一名的玉河堂。”说罢缓缓的打开书对着目瞪口呆的凰陌道:“现在,可以开始了吗?”

凰陌倒地装死。

君鲤又道:“对了忘了告诉你,会考就在两个月之后了。”

凰陌又诈尸了。

上了一晚上的佛理课,凰陌走出那屋子的时候觉得自己好像看着饭都悟

出了点禅意。元白敲了敲桌子道:“别睡了别睡了,待会还得上课呢。”凰陌抬头朝他慈爱一笑,佛光万丈,简直闪瞎人眼。元白扯了扯嘴角,慌忙的走了。

熬了一夜君鲤居然毫无倦意,精神擞然。上课的时候凰陌终于忍不住倒了,夫子忍了又忍,几欲叫醒,都被君鲤的目光给钉在了原地。而后几堂课都是如此这般,夫子终于怒了,叫醒睡的昏天黑地的元白,噼里啪啦的一顿训斥,想着可以起到一点警示作用。但是无奈凰陌睡的极沉,毫无作用。元白也只是掏了掏耳朵,坐下后继续趴倒睡觉。

连续半月均是如此这般,崩溃的夫子找了翼君哭诉,说是一只野猫也能如此不守规矩,这般下去学院的尊严何在等等,翼君象征性的找来凰陌耳提面命了几句,凰陌自是委屈辩解,夫子嗤之以鼻,觉得不过是借口罢了,便当堂诘问,与之辩论,几轮下来竟未占到半点便宜。

(本章完)

第四百七十六章:学习的时光

凰陌向来聪明,这半月也不只是徒劳无功,背书幸苦之余也会和君鲤讨论两句,但是君鲤向来不留情面,总能说的她哑口无言。理屈词穷的凰陌越发的努力钻研,想着下次定让君鲤心服口服。十几次挑战下来,虽然全都以失败告终,但是在口舌之辩上确实提高了不止一个档次,未必在夫子面前会输了阵仗。

夫子越说越激动,想到上次这种感觉还是数十年前和君鲤辩论的时候,这般再想想,觉得自己活了一把岁数了竟然还有诸多佛理未能参透,简直是误人子弟,愧对学生。这样想着,竟然前去向翼君请辞,悉心修佛。翼君拦之未果,只得厚资委之,哀叹送之。

佛理课夫子走之后,再也没有人对于凰陌上课睡觉有任何异议了。

凰陌一步步走回去了竹舍,却见到君鲤脚步匆匆的往别处走,他见到凰陌时顿了一下道:“我有急事,暂时出去一下,你在家守着,不要乱走。”

凰陌嗯了一声后,却见元白从一旁踱步出来时,被君鲤叫住:“这几日,她的功课就托付给你了,若是待我回来,她的功课又落了下去,那么之后的任务,你就一个人去做吧。”

元白还吃着一个烧鸡,闻之差点将最喜欢的东西给摔倒了地上,他欲哭无泪的看着也一同傻了的凰陌道:“你可听到了?”

凰陌有些面如死灰的点了点头。

君鲤睁开眼睛,他能清晰的感受到自己本应该入侵的身躯对他的苏醒反应进行着强烈的排斥,比第一次他借占身体的时候还要剧烈。

摄魂阵法将虽然可以将魂魄植入自己上古的身躯,但是因为不损及自身的魂魄,白日里需在占的身躯沉睡休息,直至晚上才能将魂魄交换,虽然都是自己的,但是属于的时空不同,是不应该存在于此地的异类,受到抵制也在意料之中。只不过君鲤也有几分吃力,最初的仙丹耗费修为尚未补全,再用精血与法力打开摄魂阵,只剩下为数不多的法力。虽说也能与年轻的自己抗衡一番,但是不能说不会落得两败俱伤。

君鲤的侵入力度减轻了几分,在那片白色苍茫之中,他看到了一个模糊的身影,正努力挣扎着直起身,似乎在这里出现让他费尽了周身气力。

君鲤没有动,他知道那个人是谁,也知道终有一天他会冲破自己设下的结界来到这里,但是唯一没有想到的是,他来的这么快,而他自己却还没能将要做的事情做完。

迷雾渐淡,那人仰起头,露出与他一模一样的脸来。

少年君鲤面对着君鲤,两人相顾无言。君鲤看到他的时候,似乎也没有多大的反应,只是看着君鲤一身紫衫血痕交织的模样时,有一瞬间的怔忡。

他自那日失去知觉后,感觉

出来了不对劲,几番深究,找到了在他心底忽然一夜出现的一道屏障,那结界严丝密合极为稳固,他整日都提着一口气不断的努力,最终随着时间流逝让他摸索出了规律,大抵到了夜幕降临的那一刻,便就是它防守最为薄弱的时刻,因此他按捺等待,准备在这一瞬间豁出全部力量与之殊死搏斗。

他的拼命起到了作用,还真的让他进入了那一方结界之内,但他一踏入这里,便感觉到了一股熟悉的仙气,这是他的仙气,却比他如今的更醇厚强大。

他抬起眼,看着眼前的熟悉又陌生的自己,忍着剧痛扯出一抹微笑,一字一句的说道:“现在,你能告诉我这是怎么一回事吗?”

“你想知道什么?”君鲤看着眼前数十万年前全然无所畏惧,一心只念苍生的自己。心中有一瞬间的恍惚,自己当年意气勃发,势不可挡,以战止战,以杀止杀,专注一趣,神魔一念。

而自己若是得知,万年后他的身边会出现一只小猫,左右了他的全部甚至是漫长的后半生。现在的自己,在杀伐之前,还会那般做出决断么?

“全部。”

君鲤手指微动,却阖上了眼。

“你为何在此,我大概也能猜得出来。”君鲤见他不语道:“你是为了那个猫族族的小姑娘对吗?”

君鲤定定站着,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君鲤紧逼朝前一步,又道:“你是未来的我,那小猫也是从未来到这里的对吧?”看着君鲤脸色依旧未变,道:“我虽不知道未来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纠葛,导致你不惜一切代价来到此处,但是。”他蹙起眉:“你,想要救她吧?”

君鲤睁开了眼睛。

许久,他悠悠的叹了一口气。

“如果有一日,苍生和她,你必须要做出一个舍弃,你会如何选择?”

……

十八万年三千零八十五年春,翼界。

不知已经过了多长的时间,自君鲤与翼君赶到摄魂阵起,便有一道无法穿越的屏障阻碍了所有人的步伐。直到已经将那遮天蔽日的浓雾散去,仅留下那不足十余寸的地界仍旧被重重雾霭所笼罩,里面是如何的情景却不得而知,君鲤数次想要突破均是徒劳无功。这屏障已经厉害到了连雪音剑都无法将其打破的地步,让人不觉得骇然失色。

那一处白雪皑皑,静谧无声,天地之间似是凝固住了般。

君鲤他神色罕见的出现了一丝疲惫,但一旦覃思的说起这件事情,又恢复了一直以来的镇定自如,他手指点着一旁倚着的青石,道:“不久之前,五大神进行了对妄生川的转移,将其送往了异域,我在里面遇到了初代翼君的魂魄。”

翼君一怔:“怎会有此事?我记得初代翼君不

是……”

“在上古时期,初代翼君的确是被翼君镇压了,也并未出现在,但是你莫要忘记,那个时候初代翼君的魂魄下落不明,翼君他们寻遍六界依旧未果,此谜题至今仍然未有人解开。”

“难道……”元白不确定的皱眉:“初代翼君他的魂魄,难不成一直……”

“的确难以置信。”君鲤低声道:“但是现在初代翼君的魂魄出现在了。假设当年他的魂前无声息的潜入到了,而被送往了异域,这样便能够解释明白了,为何初代翼君这数万年都不曾出现。”

“这也是目前最合理的解释。”翼君亦是思忖着,而后又像是想到了什么蹙着眉头道:“如果是这样,还真是奇哉怪也。”

“怎么?”君鲤见他神色有异,压制住嘴里泛出的腥甜,一双眼望过来。

“你是说,初代翼君?他不是去了?”元白亦是怔然,而后面色大惊,三人相互对视一眼,同一时间落下三个字:“摄魂阵!”

(本章完)

第四百七十七章:逆天改命

君鲤俯身在苍茫的雪原上,俯身摸着那残存的阵法气息,翼君告知了他们最关键的一处,那便是这个摄魂阵法原本就是一个逆天而为的阵法,凰陌的魂魄,很有可能被直接摄魂到了过去,这应当是巫哲妄图想要逆改天命的做法。

“所以……我的徒弟现在是在我们的过去?”君鲤听闻了翼君的分析之后,有些难以置信。

“如今她很有可能就在当初巫哲叛乱攻入翼界的时候。”翼君面色亦是深沉不安“倘若是如此,那么她恐怕会很危险了。”

“可是巫哲现在只是一个灵体状态,若是没有**,他应当也没有办法做出什么事情啊。”玉镜道。

她的话让所有人都一怔,像是想到了什么般对着元白面色一变“他用了你的肉身!”

君鲤猛然拿着剑站了起来道“师父!现在已经刻不容缓了!不能再犹豫了!”

翼君“……可是你若是也回去,若是在几日内找不到巫哲将其消灭,亦或是摄魂阵时间到了,你们便都会回不来了,你可想清楚了?”

君鲤的眼底没过暗沉的阴影,轻声道“师父,徒儿明白。”他朝着那月亮望去道“我们只有三日时间,三日之后,我们都将回来。在我过去后,一切都……有劳您了。”

……

月色浅淡,薄雾朦胧,书房门扉轻掩,漏出几道明光。藩篱后面落了几颗萤火,一闪一闪如同北天辰星。

安静祥和的氛围,突然被一声气息奄奄的哀嚎所划破。

凰陌将脸深深埋进书里,有气无力的挥动着手道“我不行了,元白你放过我吧。”

元白悠哉哉翘着二郎腿磕着瓜子,见状站起身将身上的皮抖落去,机不可失的学着夫子日常步伐颇有章法和威仪的迈了几步“说什么呢,今天你必须把这篇文章默写下来,否则七日内你定然是完成不了任务,我可如何向君鲤交差?”

凰陌生无可恋的甩着胳膊“我已经抄了五十多页了,我的手已经动不了了……”说着还凄凄然的将抖个不停的手举了起来给元白看“你瞧瞧,现在已经抽筋的,怕是这一百份抄完我的手便要废了。”

元白看着她小鸡爪似的萎靡抽搐的手,歪着脑袋思忖了片刻“好吧,这样一直抄下去也不是办法……现在夜色也很深了,你也一定困了吧?”凰陌忙不迭的点头,元白在她包含期待的眼神里善解人意的抚掌道“好吧,不如你站起来大声的读上它个五十遍吧。”

凰陌“……”

自作孽不可活,人作孽遭天谴啊……

凰陌翻来覆去的将这别口绕牙的佛经一字一句的念着,在原地踱来踱去,元白看着她绕来绕去的没几圈就觉得非常头晕,凰陌咬牙切齿的念

着书的声音也似乎渐渐远去。眼前似乎出现了一道黑色如云般飘渺淡薄的身影,他混混沌沌的朝前伸出手,那身影被碰触到后便如同水般凐散消失,元白的意识也在那一刻浑然断绝。

身后突然传来稀里哗啦的声音,凰陌吓得转头,瞧见元白连带着椅子翻倒在地上。

还说什么定要盯我一晚上,现在才几更天就已经熬不住了?凰陌没好气的撇了撇嘴,将书收了,过去挣扎着想要扶起元白“喂,别睡了,你若是挺不住就回房去休息吧,我自己背就好,你醒醒,我可拖不动你!”凰陌觉得自己果真是不同一般的善解人意“我不会告诉君鲤的,你放心好啦!”

元白却一直低垂着脑袋,似乎已经睡的极沉。

这下可如何是好,凰陌犯了难,他这一个大男人身长也有八尺有余,委实不是她一个弱女子能抬得动的。若是这般放任他在地上睡去,更深露凉,怕是会生病。元白向来待她不错,她也认定他为朋友,这般对待朋友,似乎不是她本人的作风。

要不先拖他去竹榻上?好歹也能将就一晚,何况这地本就是他们的书房,虽然现在是凰陌暂时的住处,但是于情于理元白睡在此也没有什么说不过去的。凰陌考虑后拽着他的一只胳膊,努力的将他往竹榻那边拖去。

元白的身体方才沾上榻,突然睁开了眼睛。

他眼光呆滞的看着几欲给她盖被子的凰陌,也不说话,凰陌当是他看到眼下的处境没能反应过来,现在的他衣衫凌乱,青丝四散,看起来她是个始作俑者确实有些不可言说的企图。凰陌恍然大悟道“你莫要想多了,方才你晕倒在地上,我可是好心好意将你拖上床休息,你现在若是醒了就回房……”

话还未说完,凰陌感觉到他猛然抓住了她的袖子,似乎回过了神,定定的看着她,清晰的吐出一句话来“找到了,你就是凰陌吧?”

凰陌愣住,本能的心虚,莫不是她方才挪动他的时候,将他的脑袋在柜子上不小心的磕了几下,他短暂的陷入了魔怔?但她又貌似听到了凰陌这两个字,这个名字已经不止一次的出现过了,她也曾想过难道这个是她原来的名字不成,但是想要去证实却费了一番周折,鸡飞狗跳的折腾这几日也给忘了。没想到此番再次提起,但是她委实想不到为何会从元白嘴里出来。

“你认得我?凰陌是我的名字吗?”凰陌无暇顾及元白究竟怎么了,急不可耐的反抓住他的手问道。

元白扶着额头,有些痛苦的闭起眼睛,皱眉似乎是在极力的让自己清醒过来,许久后发出一声轻笑“我倒是忘了,你现在已经失去了记忆了。”

“摄魂阵将时空颠倒,看来那家伙倒是会乘

人之危。还真是个让人钦佩的对手啊。”

他慢条斯理的从凰陌那里抽回手,走下竹榻,步履有些不稳的踱了几步,他此刻的脸隐没于阴影之中,烛光投射的身影在墙壁上摇曳不止。他的表情是凰陌极为陌生的,平日里的元白脸上总是带着一种舒缓而张扬的笑意,但是现在他更像是蕴含着无数诡谲的深潭,古井无波,深不可测。

难不成摔坏了脑子?凰陌思前想后只能找到如此的解释。

但是凰陌这个名字,究竟是为何?

她想再追问,元白已经转过了身,不平不淡不偏不倚的看着她,他嘴角扬起微笑,但是眼中却蔓延着不知名的冷意“前几次均被他阻挠,他此时不在,真是个大好机会。”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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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七十八章:危机逼近

凰陌本能的感觉到几分汗毛倒竖的危机,也顾不得元白为何突然三百六十度的大转变,慌忙转身就要逃走。却不想极快的被元白抓住了手掌,他力气极大,将凰陌轻而易举的提了起来,甩在竹榻之上。

凰陌磕到了手臂,疼得眼泪差点飚了出来,情急之下居然条件反射的化作了猫,就要往出逃,元白一挥衣袖,便有一道白色的屏障将她兜头罩住,凰陌急切的哀叫了几声,想要冲破牢笼,却屡屡都被弹了回去。

“我劝你还是老实一些,这对你也有好处。”元白背着手,居高临下冷冷睥睨着凰陌“没想到你会被关入摄魂阵中,君鲤应该会来救你,看来你对我来讲还是有点用处的。”他眼中闪过寒芒“那就暂且不杀你了。”

凰陌听得如坠云雾,这都什么和什么啊?

她对于君鲤来讲有什么掣肘吗……从何谈起。凰陌此刻心中更是郁闷,元白这家伙,不会是中了什么邪了吧,她的法术不济居然连这个东西都搞不定。君鲤现在不在,她可如何是好啊?!

元白不管凰陌如何对他呲牙咧嘴炸毛亮爪,朝她伸出手,一股雾蒙蒙的气息钻入笼罩她的笼帐,渐渐将她全部淹没。

凰陌下意识的捂住口鼻,不想要吸入这来历不明的黑雾。但是她又能坚持多久,一边讶然元白居然这般对她她还当作他是朋友绝对是瞎了眼睛,一边心底哀求随便是个什么人啊现在马上出现救救她啊!

就在她意识都已经渐远模糊之际,似乎听到了门被破开的声音。

凰陌晕倒之际还在想,这一脚声音真是干脆利落,来者还真是千钧一发。只可惜自己在这烟雾中,无法看清是那位大神从天而降,应该不会是君鲤,他现在正有着佳人作陪在外逍遥,怕是根本不知道出了何事。那来的人又会是谁呢?

凰陌猜错了,来的人正是君鲤。

君鲤此刻的模样却有着稍许狼狈。

也许狼狈这个词用在他的身上似乎有些不妥,他着衣向来素雅整洁,现在却是显得衣冠不整。那一身在翼界学堂的素白校衣,但是不知为何下摆却被撕扯的褴褛不堪,显得像是从荆棘丛里滚落过一般。

但是在那里站着的,虽是年轻的君鲤,却是君鲤的威仪模样。

无论他现处于什么样的境地,变作什么样的人,仅仅是站在那里,那股独一无二凌然逼人的气魄,也足以让四海八荒众仙诚服众魔畏惧。

他用了如此长的时间才呕心沥血的完成了摄魂阵。这个阵法需要用耗费精血,再用信物为引。他头顶的簪子曾是凰陌之物,自然就会将他的灵魂引去她现在所处的地方。

君鲤曾历经上古,从过去到未来,他自始自终的存在。他活了太长太久,

也没有将过去翻来覆去的习惯。当他看到元白给自己施下的法术后,即时就知晓了他所做的一切的目的和意义。

君鲤是一个不会流连过去的人,但是元白却自始自终的活在过去。他用摄魂阵,将自己的灵魂投放到了过往,这是一种禁忌的术法,扭转乾坤本就是逆天而行,危如累卵,随时承担着魂飞魄散的风险。君鲤元白本就是刀尖舔血的主,自然是不把这些威胁当作什么。

所以当君鲤将自己摄魂来到凰陌所在的某一时空某一刻的时候,他感觉自己遭受到了一股强大的阻力,那个他本应该接受他的躯壳在不断的抵抗着他的侵入——但是依旧无法抗拒他的力量,在不断的较量后,那股力量渐渐微弱了下去,直到自己彻底进入。

他们将会遇到最危险的事情,绝不能让凰陌因此被卷入过去的纷争当中,为此他要做的便是,带回凰陌的魂魄。

十八万年三千零八十五年夏。

翼君在长屿山巅的花雨林子支了四张床,要是三月前有人给他说你这里会汇聚四海八方都拜服的势力,那么翼君也只会觉得哂笑一下便不当作数。然而现在并排躺着的几位尊神,若是愿意,他们甚至都可以联手将这个世界颠覆个个头来。

并排躺着的几位神尊正是神界君鲤,元白,妖王,翼君觉得这翼界长屿林都瑞气腾腾了不少。

但翼君却一直都很头疼,他觉得彻夜难眠的是,他竟然对此束手无策。

已经过去了近两日,眼看着时间就要截止,作为挚友,作为长辈,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徒弟被卷入时空的缝隙之中,不知生死,不谓何处。

他从未感觉到如此焦灼,也从未接受过如此的溃败。唯一让他有些许安慰的就是君鲤与他们在一处,只要君鲤在,无论任何时候,遭遇任何的未知,他都坚信君鲤可以将此完美的处理好。这是长年以来,翼君最深信不疑的事情。

然而,却连翼君都觉得这一次君鲤的赌注凶险万分。

他犹记得君鲤画完阵法后,对他说的话“如果我这一次没能回得来,那么就消除了她的记忆吧。”

“也许这对她来讲非常的不公平,但是我不想再看她哭了。”君鲤抚摸着凰陌沉睡的脸颊道“我已经让她哭的太多,而我消失后,也没有办法再为她擦眼泪了。”

翼君紧紧抿住唇,像是以往无数次般目送他走向战场。他不觉得这样做就能解决问题,然而,他也知道,君鲤这一次,是真的怕了。他能够做到洒脱放手,也能够做到祝她幸福。但他怕不能再回到她的身边,护她周全,守着她生生世世,岁月静好。

“真是拿你们没辙。君鲤也好,凰陌也好,魔界的殿下也好,只要你们回来,

我愿意把这辈子唯一宝贝的花影醉拿出来让所有人喝个够。所以——”

“那就有劳师父了。”

“……”意料之外出现的声音,让翼君蓦然回过神,惊讶的转身,看着元白睁开眼,对着师父笑道“没想到这一觉睡起来,就能品尝到传说中仅有三坛的花影醉,我也此生无憾了。你说呢?凰陌殿下?”

凰陌昏昏沉沉的捂着脑袋坐起来,瞪着眼睛看着十里桃林半晌,她方才被水浪肆意的席卷,脚底发软,踉跄间被翼君扶住,才木讷四处张望“这里……是什么地方……?”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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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七十九章:回到现实

元白一时间脑子一片空白“凰陌你在说什么?这里是翼界啊……”说罢眼翼君乍然有了不祥的预感“凰陌你看着我,你还认得我吗?”

凰陌将目光转移到他的身上,有些恍然“你不就是元白嘛……诶,怎么感觉一夜之间老了不少?”

元白内心波涛汹涌,但还是故作平定道“你肯定是睡糊涂了,你先暂且休息片刻。”说着将翼君拉住道“师父你与我来一下。”

百花灼灼,翼君数千年用自己的法力维系着这片土地,无论何时都灿烂如瑰丽烟云,凰陌完全被眼前的美景吸引住了,捧着茶杯便忘我的欣赏着。

翼君捏着眉头,他感觉太阳穴隐约作痛。

“这么说,你们在掉入时空缝隙后,凰陌就呈现出失忆的状态了?”

“是的,巫哲曾说这应该是摄魂阵的后遗症……但我还以为回来便就能恢复,但是没想到凰陌依旧如此,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元白看着凰陌开心的在桃花树下转着圈,也难得的露出苦闷的表情来。

“这么说来——君鲤还没回来……?”

元白沉思片刻,也一头雾水的耸了耸肩膀“这个也是件奇事,我就记得我昏迷了片刻,一醒来便就在此处了。但是他却没有回来,这是为何?”

翼君远远的望着君鲤,他依旧纹丝不动的躺在竹榻之上,没有丝毫醒来的痕迹。

凰陌看够了人间美景,这才把注意力转移回来,看到在不远处支着的竹榻隐约躺着两个人,仔细一看,凰陌连喝茶都顾不得了,连忙跑过去,这不是师父吗?!

他怎么会在此处?桃花瓣落在君鲤的眼眸上,遮了他的容颜,凰陌大气也不敢出的将手伸过去,碰触到他惨白冰冷的脸庞那一刻,她连心跳都停了半拍。

君鲤他,没有呼吸了。

凰陌只觉得脚底的血朝脑子逆流涌去,从指尖传来的寒意仿佛也顺着流淌进了她的身躯里,脑子轰然作响,仿佛天雷乍开。

君鲤他……死了?

翼君远远瞅着凰陌身影摇晃了几下,心下大惊,他怎么忘了这茬事情,凰陌记忆还停留在万年之前,君鲤定然与她接触颇深,且不说这俩人到了何种程度,莫不是这傻姑娘以为君鲤在死了,要是连带着也失了智,那他就百口莫辩万死莫辞了。

“君鲤没事,就是暂时施了法术,将灵魂抽离了身体罢了!你别担心!”翼君握住凰陌由于失魂落魄冰冷的手,心下也吃了一惊,这孩子,怕不是在过去又爱上了君鲤?

翼君的表情诚恳的无懈可击,凰陌这才将一颗心落回了肚子。她晓得翼君若是这样说了,那便就是真的。应该说她也无法想象君鲤若是羽化的样子,那般强大无懈可击的君鲤,那么她将后

悔什么都没有对他早些说。

万幸的是,他们还有机会。

风灵还想说什么,翼君却适时的做了个噤声的动作。他突然觉得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君鲤曾经说过若他一去无回,那便就让将关于他的记忆抹去。若是就保持这样,等待君鲤醒来,亦或是真的遭遇到了什么无法掌控局面之时,凰陌也不会因为君鲤的消失伤心欲绝,如果真是如此,那么如今的局面,也不能算是糟糕。

只不过,这等谎言若有被戳破的那一日,怕是凰陌再也不会原谅他。林花洒洒,飘飏桃臯,悠扬笙歌,荡然十里。

凰陌在树下替君鲤摘去拂面的花瓣,百无聊赖的撑着下巴看着他的面孔。

流水般的线条,一本正经的时候显得刚毅,而如今陷入沉睡时候,倒是多了几分难得的柔和。嘴唇淡薄,也尽是说些刻薄的话,但是又会在关键的时候,给她想要的鼓励和安慰。

一个人究竟有多强悍,才能将诸事看的云淡风轻,然后默默将责任旦在肩上,步履稳健的走在所有人前方,所有人都看到了他如何的洒脱肆意,然其所行之路的荆棘伤痛,却又有几人与他共说呢?

但这样的他,她想陪着他。

他们都在等待着。

君鲤是受过诅咒的人,若是现在自己在这里有改换命途的机会,但是他还是果断的放弃了,巫哲见到出现在眼前的君鲤和被送走的凰陌,冷笑道“没想到你也来了。”

“我自是要来。”

君鲤即便是知道了他们之间就要此生决绝,但是他无论如何,都要在这最后一刻保住他的徒弟,他这一生都在守护的人。

“但是我决定很高兴。”巫哲手中迸发出来冷厉的光“这小家伙那时阻止了我,这一次,绝不会让你们得逞。”

他猛然腾身而起,手中挟着锋利朝着凰陌刺过,君鲤闪身朝着后面退去,他祭出雪音来,巫哲的剑四周是一道道炽烈的金芒,对上雪音剑,将虚空沸腾的出现了无数交错的光影,猛然间莫大的压力浩荡四方,璀璨的光迸发而出仿若是山洪爆发,涛涛江河与山地一齐悲鸣而起!

狂风骤雨呼啸而来,君鲤脚点着一只巨大的树尖端岿然不动,在风中扬起的衣衫,仿若决绝的飞舞的双翅,肆虐的能量流渐渐逸散,脚下的森林出现了一道巨大的沟壑,散发着阵阵的烟雾。

“呵。雪音剑果然不同凡响。”巫哲抹掉嘴角的朱红,一双鸠目中射出冷芒。

“但是你不可能杀死我。”巫哲大笑起来“因为你不会杀了你的同伴不是吗?只要我在他的身体里,我就是永生的!”

“我当然不会让他死。”君鲤亦是冷笑“但是,你以为这样我就没有办法了吗?”



哲眯着眼睛,胸有成竹的笑了起来“如果你真的有办法,那我倒是愿意舍命一试。”

他的话还没说完,忽然感觉自己被一股强大的力量生生的禁锢住了,他忽然感觉自己被拉入了神识之地,在一派的黑暗之中,他连稍许的动弹一下都做不到,有一种让他毛骨悚然的感觉油然升起,不知从什么地方传来了浓重的呼吸声,像是一只巨大的野兽。

他骇然的抬起头,见到在黑暗之中,陡然出现了两只巨大的血红眼瞳,在令人窒息的安静中,无声的燃烧着血红的火焰。

他感觉到令人战栗的恐惧,从自己的脊梁骨里窜出来深深的寒意,这是一种如何让人喘不过气来的压迫感,他在这未知的巨大野兽的注视之下,甚至连呼吸都不敢。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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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八十章:逐渐消失的凰陌

野兽发出一声震天撼地的咆哮,他吓得几乎魂飞魄散,这传来的巨大的气压震的他三胆俱裂,他现在只想要逃出去,绝不能在这里继续呆着,令他恐惧的死亡气息席卷而来,他猛然大叫一声,将自己的从元白的身体里脱出后,忽然,一道黑炎穿过了他的魂体。

巫哲愣住,他呆呆的看着穿透了自己的雪音剑。

黑色的火焰无声的喧嚣着,他瞪大眼睛,难以置信的看着自己被这火焰包围寸寸的吞噬殆尽。

“你……”他知道这火焰会让他魂飞魄散,但是他只能看着,目眦尽裂的看着冷然的君鲤,巫哲忽然间像是明白了些什么,怆然大笑了起来“我诅咒你们,生生世世都要被分离,她的魂魄你以为能保住吗她现在的状态,即将要完全的消散,哈哈哈哈……你来晚了!你斗不过那个人!”

“能不能斗过他,不是你说的算。”君鲤眼底闪过冷芒,看着巫哲的身影缓缓的彻底消失殆尽。

终于将巫哲彻底杀死后,但是他却涌现出来无可抵挡的怅然,他猛然回到现实去时,脚刚刚沾地,翼君便面色有些不大对劲的过来道“你醒了?”

“发生了什么事情?”君鲤心底腾然升起不好的预感。

“我告知了你,你莫要太着急……但是……现在你去看她最后一面吧……”翼君攥着手,刚才凰陌忽然晕倒后,居然再也没有了心跳和呼吸。他连忙给凰陌输送法力,看着她居然身体一点点变淡。

君鲤一怔,连忙走了过去,看到几近透明的凰陌。

巫哲口中的那个人,想必就是牧若了,他想要暗度陈仓,也得要看他允不允许!

君鲤闭着眼睛,他的身体里穆然间抽离出来了无数的丝线,他缓慢的将自己的魂灵渡进她那基本上要消散的魂魄中去,亦是将她漂浮起来的魂灵带回。

牧若望着自己的摄魂阵一点点消散,想来巫哲应当是失败了。

牧若望着在床榻上闭眼浅眠的人,握紧了她的手道“没关系,只要再一点时间,你就能彻底的回到我身边了。”

他的唇像是虔诚般的贴在她的手背上,他忽然间觉得自己一直空空如也的心像是跳动了起来,这是他一直以来都在努力促成的事情,无论是将君鲤身边的凰陌引来,让她一步步将散落的魂魄补全,事情像是他所计划的一样顺利。

忽然间整个大地崩裂像是要塌陷而下般,天地间像是被从中开了一个豁口,牧若有些讶然的站了起来,他能够感觉到自己设在此处的防护罩被击碎了,猛然间席卷而来的飓风让他站立不稳,眼前的小房子像是要被这风撕裂了般,他看着沉睡的千雪的身躯被整个被卷入了那旋涡之中,他伸出手去要将她抓回来,但是

却扑了个空。

这一次的扑空让她就这样毫无防备的消失在了自己眼前。

牧若发出一声难以遏制的怒吼,他从袖子中抽出剑来对着天际“君鲤!”

但是苍茫的大地之间,只有他一个人的声音在不断的回荡。

凰陌醒来的时候,正是水天苍茫一线时,身处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不断从她的身畔边擦肩而过。

她有些怔然,晃了晃脑袋。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睡糊涂了。

她刚才应该是在床榻上休憩片刻的,但是怎么下一秒就来到了这么多人的大街上?

在她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忽而间眼前出现了一串晶莹剔透的糖葫芦。

凰陌抬起头来,见到君鲤居然就站在她的眼前,含着笑意,一手拿着一堆稀奇古怪的东西,另一手朝着她伸过来,见到她愣神的样子,道“怎么了?你是不是睡糊涂了?”

“嗯……”凰陌还有点发懵,君鲤居然贴身将她的肩膀揽过,她有些觉得奇怪“师父,你今日怎么会对我这么温柔?”

“这样有何不妥吗?”君鲤揽着她的肩膀走着“毕竟我们已经是夫妻了。”

“!”凰陌手里捏着的糖葫芦一下子被惊吓的掉落在地。

她现在确定了,自己确实应该回去补个觉。

“夫妻??”她犹然记得自己虽然喜欢师父,但是一直都不敢说出口,她是睡的脑子糊涂了,怎么遗漏了自己和师父互诉衷肠的时机,甚至直接跳到了拜堂成亲之后了?!

“看来你真的是睡糊涂了。算了。”君鲤忽然俯下身,对着她道“上来,我背你。”

看着君鲤俯下身,招呼着她时,凰陌忽然觉得这若是个梦,也是值了的,既然这天大的好事砸在了她的头上,还是让人眼冒金星的那一种,但若不抓住,岂不是浪费了眼前的大好机会?

她顺从的勾住了他的背,偎依在宽厚的肩膀感觉着熟悉的暖意时,她忽然觉得这生死无憾了。

这段日子君鲤将她带去了很多地方,他们无一例外的什么都没有说,真的如同一对方才新婚不久的夫妻般相处,她知道这将是一个极其短暂的梦境,在梦境之中,她是不是就可以暂时忘却外面的事情。

这一处地方并不知是何处,若说是人界,偶尔的时候还能见到有欢呼雀跃的小菜刀追着萝卜精,但是说妖界,人族在这小镇之中也有着不少,人仙和妖魔在这一处,罕见的相处的十分和谐。

君鲤将她一路背回了一座小房屋。

自一旁的墙壁残缺口走出来了一个小耗子,见到君鲤时还朝着他颔首微笑“今日和夫人又出去了?小生这里还有点种好的枇杷果,将要熟了,改日请给公子夫人府上送点过去。”

他说完这句话后,看着一脸震惊的凰陌,道“夫人这是怎么了?看起来有点不舒服的样子。”

“她今日确实有些状态不佳,想来应该是走的路多了,有些累。”君鲤从衣襟里取出来一枚银块,递给了那只小老鼠手中道“那就麻烦你去帮我取一点凝香露了,可好?”

(本章完)

第四百八十一章:新的开端

小老鼠忙不迭的点头“谨遵少爷吩咐。”

说着还回过头朝着洞里嘱咐道“少爷让我去办事,你们在家乖乖等我回来啊。”

“爹爹慢走。”

“爹爹记得给我们带好吃的哟。”

从小洞里探出来了几只更小的毛茸茸的小脑袋,朝着那只大耗子叽叽的叫,两只亮晶晶的眼睛望着凰陌,还有点怯怯的。

凰陌花了半刻时间终于接受了家里住了一窝子老鼠的事实,她本来就是一只猫,如今眼皮子底下住着自己的宿敌,这微妙的感觉让她进屋之后就扯住了他的衣服“君鲤,这这是……”

“怎么你连这个都不记得了吗?”君鲤道“这是我们的邻居。”

“可是我们的邻居是大耗子。我是猫。”凰陌还犹自挣扎着强调自己是猫的事实。

“这有什么问题的?这个苏溪镇本来就是一个没有任何纷争的地方。”君鲤笑着回应道“难不成你真的想要吃了它们?”

“当然不,只是……苏溪镇,这是一个什么地方啊?”

凰陌着实摸不着头脑的问道。

“你不是说过你想要去一个没有任何纷争的的地方,这里便就是我所给你寻来的地方。”

君鲤道“在这里,无论是人还是鬼怪,妖魔,都能够平等和睦的相处,今夜晚上会有烟火大会,我带你去。”

凰陌还是有点迷糊“可是,你是怎么找到这个地方的?”

“这个你就不必忧心了。”君鲤的脸上露出笑容“这个地方你喜欢吗?”

凰陌走进房子中,见到了这个房间之中多了些当初没有见过的东西,都是一些非常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大多都是给女孩子使用的,胭脂水粉和各色的衣料,叠了一层又一层。

“这是……”

“怎么样,我这是特意托付云杉主给你带来的,你若是不喜欢,我再让她送来些鲛俏,她那一处应当还有些存货。”

凰陌一把拉住了欲想要施法术的君鲤道“你等等,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

“嗯?”君鲤停下来认真的注视着凰陌。

她一时间语塞“我只是,不习惯你忽然间对我这么好。让我有一点……不太真实的感觉。”

她听到君鲤含笑的声音,他朝前又靠近了她,转而将她的脸捧起来道“我想的没错,看来你真的是睡糊涂了。”

说完后,还不等凰陌出言辩解,他的吻便落了下来。

灼热的气息萦绕在唇齿之间,凰陌感觉自己本来就缥缈不定的魂魄又要离开了身体,他的吻逐渐的深入,更是绕弄的她酥了半个身子。

热度攀升,她脑子

里一团浆糊。

脑袋里几乎要炸裂,君鲤将她一把抱住,见着她煮沸般通红的脸颊,心中一紧,连忙扣住她的脉搏,给她输送了许多仙力,她的魂魄至今还有些不稳,在这里将息养着是最好的办法。

所谓苏溪镇,是他用凰陌的记忆所捏造的一座城池,这里拥有着她所想要的一切,这是他一直想要为他们的未来打造的一处地方,无论是当初还是现在,这一点目标始终都不曾变过。

等待着她的魂魄稳定下来的这短暂的日子里,就让他私心留在她身边吧,即便知道,这虚无缥缈的幻境,终有一日会崩塌的那一天。

时值六月,合欢花开。

凰陌已经习惯了自己的院子里有着一堆的小老鼠四处打洞的日常,还有隔壁的火把常常挥舞着去追火苗然后不小心一跃跌到池子里时,她还得耐心的将死了的木柴从水里拖出来然后晾干,温柔的告知它“火苗妹妹是担心自己再呆你身边你就会彻底消失。你莫要这么鸡飞狗跳,会吓到她的。”

木柴君说了“可是为了爱情,我愿意!”

“可是你死了,她也就一样会因你而去啊。”

木柴君一下子愣住了,从身体里挤出来最后一点水分“可是我又有什么办法呢?我总不能这么眼睁睁的看着我爱的人离我而去……”

“其实也不是没有办法。”君鲤从一旁端着一盘鲜红欲滴的樱桃走了出来“但是这个需要你俩一起配合,我便助你们一臂之力,可好?”

这话说的凰陌和木材君同时精神大振“什么办法?”

君鲤笑着将一颗饱满的樱桃塞进她的嘴里,从手心上摊开,一团小小的火焰出现在他的手掌心中。

“夫人!”木柴君见到那火焰激动的从地上蹦了起来。

火苗羞涩的颤抖了一下,轻声细语道“夫君。”

她从君鲤手上跃下,跳到了木柴君怀中,木柴君一愣,欣喜的将她环住“你从来不肯让我碰你,今日怎地这么主动了?”

火苗妹妹又害羞了起来“主人说了,这是最好的办法……会有点痛,为了我们俩,你要忍住啊。”

木柴君头顶上燃烧起来熊熊火焰,他咬紧牙关道“只要能和你在一起,我什么都愿意!”

凰陌眼瞅着火苗越烧越旺,有点着急的指着他们对君鲤道“你不去阻止一下他们吗?这俩是要殉情自杀吗?”

君鲤笑道“你在说什么呢?你慢慢等着看就好了。”

一言罢了,火焰变成了烈烈大火,君鲤慢条斯理的在一旁取出来了一只鱼,串起来对着凰陌道“等等就有午饭吃了。”



心无旁骛的烤着鱼,而火柴君在火焰之中烧的炭黑,发出来了噼里啪啦的呻吟,鱼身滋滋的直冒出香气,凰陌不知道这是何意,但是见着火焰妹妹似是不忍,火焰逐渐的变小了起来后,君鲤道“这是最后关头了,你想让你们的努力白费吗?”

话说完了,火焰妹妹沉默了一下,火势又渐渐的旺了起来,凰陌一边替小木柴揪心,一边又忍不住口水直流,终于等到了火焰渐渐悄无声息的熄灭后,终于升出来了一缕白烟。

君鲤将烤好的鱼递给凰陌“怎么了?”

凰陌目瞪口呆指着满地的残骸“他们俩呢?”

“不是在你头顶上呢吗?”君鲤指了指她旁边。

凰陌转头,终于见到了那一缕升起来的白烟,两个人的亲密无间的相互缠绕着,围绕着他们两个一圈像是在致谢,而后向着天际袅袅飞去。

(本章完)

第四百八十二章:安逸余生

“相互克制的两个人真的要在一起时,就不得不要经历一番痛苦的磐涅,当真的只有这样全心的信任和相互的付出,他们的灵魂才能结合在一处。”君鲤道。

凰陌将鱼塞进嘴里,目送着两个人远去,不知为何露出来了怅然的叹息“这下房子里会安静很多了。”

“怎么?觉得有些寂寞?”君鲤又给她递过来一张手帕。

凰陌将手上的黑炭擦去,仔细思索了一番道“也不是寂寞,只是觉得有些过分安逸了。”

“说的也是,你这几日一直都在房子里憋着,也该是出去散散心的时候了。”君鲤像是想到了什么般的站了起来,望着远处的山峦眼神一亮“正好祭典也快要开始了,今晚带你出去玩。”

凰陌一直以为师父口中的带你出去玩,也不过是在祭典上转一转,至多就像是他们之前作为千雪时所经历的那些一般,参与一些热闹的小活动,但是当参与了这个祭典时,她才知道当初所见的只是些山水一间罢了。

这个盛典简直是万人空巷,如潮水般涌动的人潮将凰陌和君鲤一下子都淹没在了其中,君鲤将她整个人护在怀中,她能从间隙之中见到有身躯庞大的妖物行动缓慢的自自己身畔便侧过。

他们手中都拿着一个鬼灯,在黑暗的夜色之中散发着诡谲的橙色光芒,有着无数的萤火虫自他们的身畔边荡漾而起,还有着各色各样的妖魔鬼怪,一齐出动,朝着山峦那一处,汇聚成了一条让人咂舌的银河。

君鲤手中也拿着一只鬼灯,一手牵着她道“走,我们一起去。”

“这是什么庆典啊?”凰陌一边走着一边感慨,盯着前面的一只歪歪扭扭的小竹竿,它一蹦一蹦的,头顶上顶着鬼灯,行走的十分艰难。

“实际上我们是去采摘和接受乌苏母的祝福。今日是乌苏成熟的日子,也是月圆之日,正是鬼气妖魔能够与六界通道交汇之时。”君鲤道“也便是人界所说的百鬼夜行。”

“百鬼夜行!”凰陌前面听的如坠云雾,但是这四个字却足以让她振奋起来“这是百鬼夜行!”

她倒着走一脚踩到了什么,愣住了往脚下一看,却见到的是一个已经瘪了的小圆球,凰陌连忙将已经平了的小家伙从地面上扣下来,直道对不住,那小圆球猛然吹了一口气,又砰的恢复了原状,却是个长了八字胡的小妖怪“你这个小姑娘,怎么走路不看脚底下呢?一把老骨头差点被你踩碎了。”

君鲤弹了一下他道“对不住,是我的错。”

小妖怪被他弹了一下后,头顶上的小肉团穆然发出来了黄色光芒,它哼哼唧唧道“诶呦,这

赔礼我算是接收了,还算是这个小哥有眼色,你今日助我一臂之力,本来算是你我扯平,但是你给我赔的礼着实有些厉害,我也不能白白接受你多出来的恩惠,这样罢,你可是有什么想要问的东西,我钱姥可以给你说说。”

“什么都可以问吗?”凰陌两眼放光。

“当然可以。”小钱姥道“这个世界自我出生之后的事情,没有我不知道的。”

“那我可以问一下吗?”凰陌凑过去道。

“你当然不行,是这个小哥帮我的,所以我要回答也是要回答小哥的问题。”小钱姥道“小哥,你有什么想要问的吗?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啊!”

“你想要问的是什么?”君鲤看着凰陌,抿着唇,而后道“这个机会我让给我的夫人,前辈你便回答了她的问题罢。”

凰陌见到他的侧脸有点紧绷住,道“既然这样,那我就问了哦?”

说着她凑过去对着钱姥说了些什么,君鲤一直紧紧的盯着他们,他不知道自己的心为何有几分的忐忑不安,她若是真的发现了什么,那么他苦心所建造的这个结界就会崩塌,到时候又该如何?

他心底还是想要将这个机会放在她的面前,让她自己选择。

君鲤看着她的脸色,想要在她的脸上的表情上捕捉到什么,凰陌的神情从刚开始的好奇满满到连连点头,像是知道了什么般恍然大悟,他紧张的望着凰陌,见到她回过头来对着自己绽开微笑“我问好了,我们走吧?”

他一时间非常想要询问她“你问的是什么,是关于这个世界和你的事情吗?”

但是他没能说出口。

凰陌的表情看起来没有丝毫的波动,他也不愿意去打破如今的现状,他知道自己一开口,就会忍不住去在意这个事情,他们都是很了解双方彼此,所以才能这样和谐的相处模式。

凰陌牵着他的手往前小跑着,自言自语道“再追不上,应该就要没了。”

君鲤没有说话,上前抱起来她,而后往上一跃而起,踏在一个巨大墙壁妖怪的肩膀上,而后又跳跃在另一个小怪的身上,在此起彼伏的尖叫声当中,他们两个一骑绝尘,很快的追到了前方。

“你这样算不算是作弊啊?”凰陌横在他怀中,有些好笑的道。

“他们打也打不过,争也争不过我,就算不上是。”君鲤的回答也是要将身后的一众小妖给气死的节奏。

“你还是这么赖皮。”凰陌莞尔一笑,远看见到了那乌苏母,所谓的乌苏母是一颗巨大的树,树干树梢上都流转着金色的光华。

“这就是吴素木?”凰陌无不啧啧赞叹,这树华

丽的简直不像是现实中会存在的东西,君鲤将她放下来道“这是汇聚了生命之水的吴素木,每隔百年会成熟一次,她的根部可以蔓延数万里,可以算是汲取了不少的地之生力,所以百年一次的成熟,也算是一种感恩回馈生命的方式。”

“你所说的生命之水,就是那流光吗?”凰陌指了指那围绕着树干存在感极高的光芒道。

“是的,但是这光芒只有将她的果实送还过去才能得到。”君鲤看着她迷惑不解的神情道“便是这个灯笼。”

“这个是吴素木的果实?”凰陌看着这黑不溜秋的小灯笼,当时还有些不解为何大家都提着这个小家伙往一处赶路,感情是有这个作用?!

(本章完)

第四百八十三章:吴素木果实

“吴素木和其他的树不大相同的是,她的果实结出来之后,便会随着风像是蒲公英一样朝着四处飘落,对于这个果实会飘落到什么地方,就只能听天由命了,得到果实的人,将果实籽吃掉后,便可以获得看见吴素木的能力,等到吴素木生命之水回馈大地时,便可以携带果实壳来这里。”

“这还真是有些神奇啊!”凰陌有些吃惊“那么师父你的吴素木是怎么得来的?”

“这个?”君鲤顿了一下道“这个是你得到的,你不记得了?”

“我?”凰陌这一次是真的目瞪口呆了,她仔细回忆了一下,感觉大脑一片空白,若是真的遇到了吴素木,她岂不早就能知道了百鬼夜行这一说?

“当初你还是个小猫的时候,可记得有一日苏继山上飘落了满山的萤火?”君鲤似是在迂回的提醒她道。

凰陌再仔细想了想,暮然间脑海中闪烁而过一段记忆,她现在想起来后只想要当即失忆。

那是一段让她羞愤欲死的记忆。

犹然记得当初她还是一只天不怕地不怕的小奶猫,仗着自己无知无畏的所以有着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气势,经常在师父所罩着的结界边缘疯狂的作死。

这种嚣张的代价就是她某一日被一只老鹰给制裁了。

作为四抓兽,她牙齿还没张全,就胆敢去悬崖边上掏鸟窝,谁知道那不放心自家的崽子的老鹰又返回来了,见到掏了一半鸟窝准备带着崽子潜逃的凰陌,两只铜铁金刚眼里射出来了锋利的光芒。

凰陌见到那锋利的爪子就朝着自己招呼过来了,吓得一声喵叫就松了手,这悬崖有万丈的高度,她还以为自己就要英年早逝交代在这里了,结果却奇迹般的,自己的半途中撞到了什么东西,结果半个身体都镶嵌了进去。

然后她整个就跌下了山坡,并且以八百迈时速开始往山下俯冲而去。

因为身体被嵌入了不知名的东西当中,所以她并没有被一路的石子什么的给弄得太凄惨,但是她却天旋地转的要吐了出来,这简直像是一个皮球般,不断的弹起来又落下去,她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要旋转跳跃了起来。

不知道是过了多久,整个世界终于暂停了下来。

凰陌在眩晕中清醒过来之后,挣扎着要从地上爬起来,结果自己却还是牢牢的被嵌入恶灵这个不知名的圆滚滚的东西当中,她除了一个小脑袋在外面露着,除此之外什么都没办法做。

凰陌没了办法,看着四周的重重远山和四野寂寥的凄凉地段,想着自己应该是不小心掉出了苏继山,她必须得在天黑之前赶紧回家,若是回去晚了,师父一定是要责怪她

的。

但是这个圆滚滚的将她牢牢的套着,凰陌着实没了办法,只能努力的蹦跶着,像是一个圆球一样滚着往前不断的匍匐前进。

这一路上的艰辛困苦凰陌至今还记忆犹新,若是说当初自己确是是太过于皮了些,正好是撞到了苏木果当中去,救了她的小命,但是当初她并不知道,等到师父找到她时,已经是午夜。

凰陌哭的嗷嗷直叫的累了,睡了一觉醒来之后,便见到了站在自己面前的师父,他一袭白衣上倾泻的月光,让凰陌一瞬间觉得站在自己面前的人便是神,虽然他本身就是,但是对于年幼的凰陌来讲,她并不知道神明是什么样子,但是那一晚上,她脑海中模糊的概念终于有了真实的形象。

也许在那个时候,凰陌便是对师父一见钟情了。只是她当初实在年少,着实不懂自己怦然心动的意义。

但是结局并不是她所想的那般美好,因为没过多久,她就被直接埋进了土里。

师父在花圃旁边不声不响的挖了一个坑,凰陌还是有些心虚的紧,但是不说话的师父更是让她压力大。

“师父……”终于忍不住的凰陌怯怯的开了口。

“事情大概我已经听苍鹰说过了。”君鲤将坑挖好之后,一双冷眼撇过来“你现在倒是长本事了,还敢去动他的孩子?!”

凰陌自知错,憋着不吭声。

“若是你真的犯了大忌,你可知这对于你的修仙会是多大的阻碍?”君鲤将铲子扔到一旁,俯下身盯着恨不得将自己缩成团的小猫,又无可奈何的叹了一口气,将她抱了起来“你可知我寻了你多久?我还以为……这一次算是你命大!以后还敢吗?”

在师父逐渐严厉的口吻之下,凰陌老老实实的夹着尾巴道歉“对不起,我错了,再也不敢了。”她含着一包眼泪抬起头道“所以师父能将我从这个东西里放出来吗?”

“你当真以为这个东西是那么好对付的吗?”君鲤哼了一声道“这一次真的算是你的福气,还能带回来这个东西……能帮你拿下来也不是不行,但是却有点棘手。”

“你当真以为这个东西是那么好对付的吗?”君鲤哼了一声道“这一次真的算是你的福气,还能带回来这个东西……能帮你拿下来也不是不行,但是却有点棘手。”

凰陌自知自己错了,呜呜咽咽的可怜兮兮的看着君鲤,他无可奈何的将她整个人提了起来“这样也好,也能让你吃点苦头长点心,下一次再有这样的事情,就不会有这么好的运气了。”

然后凰陌就被师父无情的种在了地里,只露出来了一个脑壳在外面。

凰陌

“……”

凰陌大哭了起来。

君鲤在一旁冷冷道“哭,继续哭,正好哭的时候还能替我浇浇花。”

凰陌愤然抗议“师父你无情无义!”

“你掏人家鸟窝就有情有义了?”君鲤无情斜眇凰陌。

凰陌现在回想起来当初的事情又忍俊不禁,那时候她为了这个事情和师父一直在闹腾,在地里被当作种子种了三日之后,她的身畔忽然发芽,师父又每日来这里给她培土浇灌,俨然对她凄惨的处境内心毫无波动甚至变本加厉。

(本章完)

第四百八十四章:结缘之果

三日后,那颗种子长成了大树,结了一个果子,凰陌也终于能从地里出来了,还没来得及憋出眼泪来,师父给她欲想张口就痛哭的嘴里塞进了一块果肉,她刚想吐出来,但是一股香甜又在嘴里溢散开,她舍不得,又只能屈服在了投食的淫威之下。

“这个算是你用心血培育大的,幸苦了。”君鲤见她委屈的腮帮子,戳了戳后又摸了一把她的脑袋,凰陌看着好吃的果子的份上,又蹭了蹭他的掌心。

原来那个时候,她便早已经吃过了吴素木的果实!

“所以这个东西是属于你的。”君鲤含笑将果壳转交给了凰陌,对着她轻声道“去吧。”

他的声音轻柔而带着让她安心的力量,凰陌凑近,走到那树根处,那吴素木的树梢像是有生命般的屈卷起来朝着她蔓延而来,凰陌触摸着那树干道“能不能麻烦您给我左上角的那只树干?”

吴素木像是听懂了她的话,自上面的树梢垂了下来,而后探入她手中的灯笼当中,那旋绕周身的光芒如水般倾泻入果壳中,不多时,整个果壳闪闪发亮,像是盛满了银河。

“我向小钱姥打听了吴素木最好的生命之水在何处,这是它告诉我的。”凰陌有些小得意的悄声对君鲤道。

君鲤有些发怔,半晌之后悄然的勾起了唇角。

凰陌回去的时候还蹦蹦跳跳哼着歌,走了一半时又拉住了君鲤的衣角道“我肚子饿了,我们去吃饭好不好?”

“嗯。”君鲤满是温柔的望着她的笑靥,凰陌还有些犹豫“吃这家好呢,还是这家?哦对了你想吃什么?我觉得这家的肘子看起来不错!”

她一个人喋喋不休的说着话,绕在他身畔像是一只飞来飞去的蝴蝶般,这是他所渴望触摸到的幸福,便是如此的简单,而如今他现在真切的感觉到了这个词具象化的含义。

但是越是感觉幸福,他越是能够感觉到比当初心脏被刺入尖锥更加凌冽的痛苦。这种甜蜜交杂着痛苦的剧毒,在一份份的淬入他的身体里,让他将自己被诅咒孤寂终身的事实更加清晰的放大。

君鲤忽然间将她的手抓住了,她回头的时候还愣了一下,看着面目苍白的他道“你这是怎么了?”

君鲤顿了一下,将自己眼底的痛苦尽数的隐去,指着不远处拔地而起的一座小楼道“我们去哪里如何?”

君鲤顿了一下,将自己眼底的痛苦尽数的隐去,指着不远处拔地而起的一座小楼道“我们去哪里如何?”

凰陌转头望着那楼宇小阁,那一处不知是什么好吃的,倒是书写着“藏香”两个字,想来也是个有几分玄妙的好地方。

凰陌兴冲冲的踏进去,找了个能够眺望远方的好位置,君鲤紧随其后,但是踏进去的时候见到那“藏香”二字还是顿了一下,委婉的对着凰陌道“这里怕是没有你喜欢吃的东西。”

“可是这里布置的真的很好看啊!”凰陌扒着窗口指着远方道“待会不是有烟火大会吗,今晚我们就不睡了,就在此地等待日出好不好?”

君鲤见到她这么欢喜的样子,叹息道“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么我今日就舍命陪君子好了,你暂且在这里等候一会,我去与这家主人说一声,看能否看在今日是盛典的份上,今晚就莫要打烊了。”

凰陌满怀欣喜的嗯了一声。

君鲤走下楼之后,却没有询问任何人,而是轻车熟路的走到了楼之后的宽广的丛林之中,那一处有着一个隐蔽的竹舍,在他记忆当中,那个人永远都是在这里抚琴喝茶。

所谓的“藏香”便是一种香茶,但是这个茶却是一个本应该是在三清浮生界的神尊那一处才有,如今这个苏镇居然也会有藏香,那么只有一个原因,那便是他所塑造的这处结界被发现了。

他轻扣了一下门扉,道“浮归神尊,您在吗?”

门扉轻声嘎吱的打开,里面倒是空落的像是那位神明大人一样的风格,他悄声走进去,看到那一袭白衣的人正在坐在那一处望着月光,他依旧是那般的出尘不染半点污浊,仅是坐在那一处,都能将他身上散发的戾气给逼走。

对于他来讲,站在这一处与浮归神尊说话,都让他感觉到难受,因他身上的魇魔之气至今还是存在着,站在神尊面前,难免会受到他醇厚仙气的影响。

“好久不见,神尊。”君鲤挺直了身体,压制住痛苦道。

浮归神尊终于肯将身体转了过来,君鲤倏然间感觉到了这仙力的压迫感减轻了不少,原来是他收了仙力,君鲤朝他作揖。

“我是被翼君喊过来的,他不远千里去找我,说你倔强的紧,将自己封入了结界之中不肯出来,他告知我你身体状态很糟糕时,我还不信,如今一见,果然不虚。”

浮归神尊的话语里带着严厉“你也知道这样下去,你迟早会被耗干不是吗?你不去寻找解决的办法,如今却在这里?是想要做什么?”

君鲤面对着浮归神尊的诘问,他半刻不语,浮归神尊看着他神色沉重的样子,心底亦是泛起涟漪来,他是看着汐月长大的,如今她的孩子也站在自己面前,他本来想对他多加照拂,但是他早已经避世不出,如今也只空留一个虚衔罢了。

无父无母,这孩子长大的多不容易啊,如今还遇到了这种事情。



君给他只是言简意赅的说了些君鲤如今千疮百孔的伤,他相信有些连翼君自己也不知道的隐情在此处,才让君鲤拒绝翼君的好意,如今又加上妄生川的诅咒,算得上是雪上加霜,翼君爱护自己的徒弟,知道此事迫在眉睫,才将他请出来。

“你身上的事情我都知道。”浮归神尊叹了一口气道“我这一次来,就是想要帮你,你知道你再这样下去,怕是再也救不回来了,唯独这一点,我绝不会让你胡来。”

(本章完)

第四百八十五章:愿闻其详

君鲤垂眸道“神尊,我自是知道,但是现在我不能走,我必须要将她的魂魄养护好,她现在非常的脆弱,若是我不在,怕是一切努力都会白费。”

浮归神尊沉默了半晌“她在你心底就这么重要?让你不惜不顾自己的性命?”

君鲤露出来了苦笑“她对于我的重要,是无法衡量的。”

“可是你俩注定无法在一起。”浮归神尊轻声道“妄生主的诅咒,是无解的。”

“无解有解又如何?”君鲤抬起头望着明亮的月,周遭暗香浮动,静谧的仿佛时间凝滞,道“对我来讲,我只想过好当下罢了,我曾经一直都是抬着头望着天际,但是却忘记了身边陪伴我一路走出黑暗的人,如今我想要回头找回她,仅是如此而已。”

浮黎啪的将扇子打开,道了一声痴儿。

君鲤浅笑不语。

小厮上来给他们倒了几杯香茶,凰陌叫了几碟适口的小菜,等候了半晌都不见君鲤的身影,但是她不急,因为她有着足够的耐心等待。

她手里的筷子猛然跌落到了地上,让凰陌好不容易夹起来的猪扒落在了桌子上,她有些无可奈何的看着自己几近透明的指头,蹙眉道“又来了。”

这种情况不是第一次发生了,偶然的时候她会发现自己居然会穿了桌子直接摔在地上,亦或是半夜苏醒时,见到自己漂浮在半空之中。

这约莫就是师傅让自己在这里的缘故,她能够清楚的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有时候不受自己的控制晕厥,但每一次到这个时候时,师傅总是会给她一杯凝香露,轻声哄着让她去休息片刻。

她知道自己的身上一定发生了什么事情。

是一种让师父不得不将她放置在此地,随时随地照看着她的大事。

凰陌觉得自己还真是没有用,本来就一直给师父徒添麻烦,如今还让师父不得不将所有的精力都放在自己身上。

她靠近师父的时候,总是能感觉到他望向自己时的眼神中带着她不明白的哀伤,这种感觉总是萦绕在她的身边挥之不去,她想要问师父,但是又怕一开口,他们如今的相处就会戛然而止。

她在小心翼翼的朝着他的心靠拢,为了避免重蹈覆撤。

楼下终于传来了脚步声,而她凝聚力量让自己的魂体恢复了原样后,抬眼见到君鲤站在她面前,他低声道“怎么不吃了?”

“我在等你来啊。”

君鲤坐下,过手给自己斟茶,道“我给楼主说了,这几日都可以住在这里,这下你就不用担心会错过流星雨了。”

凰陌眼睛一亮“真的,他真的同意了!哇塞,太棒了!”

君鲤将壶放下后道“这菜已经有些凉了,吃了会肚子痛,我去借用一下厨房吧。”

君鲤的话音还未落,猛然间感觉自己被扯住了,凰陌从他的身后探出头来,笑的艰难“师……夫君,那个啥,我觉得您已经很累了,要不我去做饭,您老在这里等着?”

君鲤耐心的掰开她的指头道“你的身体已经这个样子了,就不要逞强了,你放心,很快就回来。”

“等等师父!”凰陌又猛扑了一把扯住了他的腰,然后将这个人都埋进他的怀中道“夫君,你就听我的好不好,就这一次!”

她担心劝说不过君鲤,还特意用上了在人界话本上所说的撒娇,其中的要诀就是第一步紧贴,第二步拦腰,第三步用最酥软的声音撒娇,这可以将钢筋化作绕指柔的功法,猫族是与生俱来。

果不其然,这起到了相当厉害的回应。

君鲤整个人身体都僵住了。

凰陌从来还没有见过师父居然也能僵成一块板的时候,甚至他连表情都僵直的时候。

凰陌从他怀中抬起头来时,见到君鲤低着头望着她,他的眼神暗沉且带着说不明的深意,半晌后道“既然这样,那你去吧。”

凰陌心中一喜,原地蹦了一下“夫君你在这里等着,我去给你露一手!”

看着凰陌一溜烟就跑没了影子,君鲤半晌都没有回过神来,片刻之后苦笑了一下,小家伙若是还不走,他的脑子就差点崩的弦要断,若不是他再三告诫自己她的魂魄还不稳,自己可能就要擦枪走火了。

这样的幸福,还真是……另一种意义上的折磨啊。

凰陌蹦跶着去寻到了厨房,粗略的看了一下食材,只剩下了一些土豆萝卜,还有一块挂在半空的熏肉,虽然不多但是也足够她挥舞起来炒勺来一道龙髓凤肝的好菜。

她将师父劝住也是为了整个楼好,想当初师父那惊为天人的菜肴荼毒了她那么多年都没有死,算得她命大,但是师父那总是把控不好火的一方,曾经差点将整个茅草屋烧掉,让他们无家可归。

有了前车之鉴,凰陌再也没有那个胆子去享受师父亲手做的料理。

她踮着脚去够挂在墙壁上的肉时,忽然间听到了一个人的声音“我听到这里有动静就来看看,却抓住了一只偷腥的小猫。”

凰陌被这声音吓得差点一个蹀躞栽倒,瞪大眼睛转过去时,见到居然是一个翩翩公子,他手指点着桌子,眼底带着戏谑的笑意。

能第一眼就看出来她是一只猫的男子,定然不是等闲之辈,但是她却一眼看不出来他是人是妖还是魔,凰陌跳下来对着那公子陈

恳致歉道“对不住,我的动静是大了点,但是我不是偷腥猫,我只是想来取它给我夫君做菜。”

“夫君?”那男子将扇子打开,似是想到了什么“原来如此。”

“?”凰陌有些不解的看着他若有所思的样子道“您是谁呢?难道也是来这里找吃的吗?不过这家酒店的厨子已经回家去了,现在也只有这一块熏肉还能吃。”

“你这小姑娘还真是有趣,不过我既然也来了,姑娘可否愿意再添一双筷子?”

凰陌忙不迭的点头道“这倒没什么,不过你既然是客人,不妨先上去与我夫君一起等。”

“这倒是不用了,我们方才已经打过招呼。”男子挑了个凳子坐下道“许久没有见过人界的炊烟和佳肴制作的过程,我对这个更感兴趣,姑娘不必在意,请吧。”

(本章完)

第四百八十六章:流星

凰陌觉得这个公子哥的兴趣还真是迥异,但世间千万人各有不一,这个公子哥喜欢的看的话也不碍她的事,于是她又开始心无旁骛的准备菜肴。

但是对于被看着的时候,总是有些让人觉得在意,加上凰陌许久不曾碰过锅碗瓢盆,手生的紧,过了半晌,那男子悠悠的冒出一句来“别晃,先将水倒进去,然后再调味。”

“放错了,应该要先放酱油的。”

“如果要摆盘的话我建议还是切成菱花形状,会更加好看。”

被隔空指导了半晌,凰陌总算是磕磕绊绊的做出来了一道菜,但是已经满头大汗了,她转过头去“这么熟悉流程,您难道是这家酒楼的大厨子?”

男子将扇子一合言简意赅道“这酒楼就是我的。”

凰陌“……”

“所以呢?”凰陌道“您难道想要新找一个厨子吗?”

男子“……”

君鲤过了片刻才推开了房门去寻凰陌,在厨房的时候,忽然间听到了凰陌在絮絮叨叨的说着些什么,他推开房门时,映入眼帘的却差点让他一度怀疑自己走错了地方。

凰陌兴奋不已的趴在桌子上奋笔疾书的写着什么,一旁还站着浮归神尊,素来最喜欢清静甚至不惜搬出去隐居的神尊,正在敲着扇子道“下一道菜,珍珠鸡,首先准备一只不足月的小母鸡……”

君鲤“您这是在做什么?”

“夫君?你怎么来了?”凰陌有些紧张的将手里的纸往袖子里塞去,脸上还挂着墨汁又凑了过来,对着君鲤笑的有些僵硬。

君鲤眼尖的看着她使劲将纸往袖子里怼,但是也不揭穿她,他问的人是浮归神尊,他悠然的在一旁摇着扇子道“只不过在林子里憋久了,出来转转罢了。”

“夫君你可别误会!我与这个公子哥并不认识。他说他饿了,想吃东西才遇到我的。”凰陌将纸终于都塞进去了,站直了腰背道“我可不是背着你偷腥啊!”

“……我当然不会误会。”君鲤见到浮归神尊脸上浮现出来笑意,连忙将她的手牵过来道“你可知这位是谁,正是他将此地借给我们,你不可以如此唐突。”

被教育的凰陌点了点头“我知道啊,他是这个“藏香”楼的楼主嘛,我刚刚听他说了,你俩真的认识啊,那太好了,他做饭真的好厉害的!”

君鲤“……”做饭?那个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清静到只剩下威名犹在的浮归神尊做饭?

“是啊,他刚刚教会给了我很多菜!”凰陌献宝般的差点要说漏了嘴“你放心,我这几日天天给你做!”

浮归神尊避开了君鲤复

杂的眼神,轻咳了一声道“既然你们夫妇都在这里,我在此处也是不妥,我先行上去等你们。”

“好的!教我做菜的师父!”凰陌中气十足的喊声差点让浮黎在门槛上一个趔趄。

要走的时候,他还回头嘱咐“那个酱汁……快好了,待会别忘记撒上松香粉。”

“好的!”

君鲤目送着浮归神尊拼命摇晃着扇子走远了,转而将目光移向了凰陌。

凰陌略带一丝尴尬的笑了一下“这个……其实我只是手生了些,所以才拜托哪位楼主给我指点两句…但是那道炖菜是我自己做出来的哦!”

君鲤看了她片刻骤然发自肺腑道“果然你总是能给我很多意料之外的事情。”

对于这句话并不知是夸奖还是讽刺的话,凰陌一时拿捏不准,君鲤才像是如梦方醒般的道“我来帮你端菜,时间快要到了,我们走吧。”

凰陌在这个藏香楼里待了接近三日后,才终于得偿所愿,在第三日的凌晨时分,等到了传闻当中的爆发的流星雨。

朱阑碧水一线天,在浅薄的云翳的笼罩月色的雾散去后,远处的像是被清洗过的铅色天际上缀着明亮的星,那星辰先前只是微微的动了一下,而后像是听到了指挥般,猛然间炸开了无数的星光,凰陌当时还有些困倦,君鲤将她环在怀中,她蜷缩着眯着眼睛看到星辰飞速流逝而过时,猛然间精神大怔“夫君!你看!”

君鲤抬着头望着天际道“嗯,我看见了。”

“夫君快许愿啊!许愿!”凰陌摇着他的手臂道。

“许愿?”

“是啊,传闻抓住了流星的尾巴,就能实现你想要的愿望!”凰陌一脸的期待望着他,君鲤略微的抿住了唇道“我暂时想不到,你先来。”

苦涩的味道在唇齿间散开,寂静的旷野中,不知在何处传来了钟声,悠悠荡荡的散开,君鲤望着低下头双手交叉虔诚许愿的凰陌,风拂过她的发梢,有几缕黏在她的唇边,他悉心给她拿开,她睁开眼睛抬眼凑近他,在他唇角上亲了一下。

“在想什么?”

“没什么,我只是在想我的夫君长得真好看。”凰陌眼睛闪亮亮的羞红了脸。

就在这一刻,即便是知道他的愿望,所有的希冀,都将被这一场风沙埋没,无论是如何去挣扎都绝不能从黑暗之中透过光芒时,他还是想要抓住那转瞬之际的流星。

他深深的抱住了凰陌,哑声道“能告诉我你的愿望吗?”

“可是说出来就不灵了。”凰陌轻声道。

“没关系,灵不灵不是什么流星说的算,而是神明。”君鲤将她的下巴

扳正,认真的望着她道“而你的夫君,正是掌管日月天枢平衡的枢夜神君。”

凰陌被他低声带着魅惑的嗓音撩的腿软,意幻神迷的忍不住还是开了口“我许的愿望是将让我们能够一直在一起,就像这样一样。”

说完之后,她又有些不好意思的抿着唇笑了出来,君鲤将下巴抵在她的头顶上又嗯了一声,静了片刻道“只有这样吗?”

“只有这样不够吗?”

凰陌有些不明的眨巴着眼睛望着他。

“当然不够。”君鲤摩挲着她的唇道“我还想和你有很多个孩子,我们回到苏继山,那里便是我们的家,我们一起看着孩子一日日长大,看着他们离家有了各自的归宿,然后我们还在苏继山,有着无数的日夜,相拥着像是现在一样。”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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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八十七章:爱意之切

他每一次说完一句话,嗓音都会低沉下去一分,甚至到了最后,他已经贴近了她的耳畔,像是被这话所引诱般,他的气息灼热的让人无法思考。

凰陌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被抱回到了他们的寝房中去的,她只是一直沉沦在君鲤的温柔无比的吻中,横躺在软塌上,幔帐流水般倾泻而下,她蜷缩在他身下笼罩的一方阴影之中。

她知道要发生的事情,也不是没有经历过,但是在人界的师父,只是一介不知道他们前世今生的人,而当时的她,身份也不过是名为宋青的女子,即便有着肌肤相叠的时候,但他们从未真正的心灵契合过。

但是现在他们都恢复了记忆和身份,得知这一点就足以让她害羞的恨不得恢复真身,君鲤似是感觉到她的紧张,嘴角带了笑意安抚她:“没关系,有我在。”

她点了点头,看着那迷蒙的烛光,暗影无声无息的融合在一处。

一夜无眠,等到她苏醒过来时,觉得自己好似散了架。

这种散架反倒不是她整日里去和别人打架的感受,但是做那档子事情太过于幸苦,若不是他们都是修炼多年的万年老妖和仙,这铁打的身子也熬不住。

身畔的热度还未散去,她摩挲着身畔,有几分的落寞,但听到了门扉嘎吱一声后,凰陌一个激灵蒙着被子不敢露出头来。

“给你,先喝点凝香露吧。”她紧张的听着脚步声缓缓而来,停在床榻旁,君鲤含着笑意的声音传来:“否则你嗓子几日都会说不出话来。”

凰陌坚定地要当一只小蘑菇,君鲤又道:“怎么,你这样蒙着头,难道是因为对我不满,所以在生我的气?”

凰陌倏然脸炸开血红,支支吾吾的抗议:“你在说什么呢!”

被子被扒开一道缝隙,君鲤的脸靠近过来,将固执的蘑菇头给露出了出来,笑道:“你这样也不害怕待会会熟了。”

凰陌脸涨的通红,确实也有点隐约发昏的感觉,君鲤头抵在她的额间,片刻后道:“果然是有点发烧。”

“我不碍事。”凰陌刚想说什么,君鲤已经仰头将凝露喝了下去,而俯下身撬开她的贝齿,唇齿交接,凝露的香甜气息让人迷醉,顺着唇角缝隙溢流而下。

君鲤将她唇角的香露舔掉,又顺着脖颈往下一路吻过去,昨夜还残留的温度轻易的又被烘染而上,凰陌感觉到他的手又开始不安分了起来,连忙要捉住,君鲤反手将她的手腕扣在头顶上,又开始吻她的耳朵。

这这这,简直是没完没了啊!

脑海中想着一定不要被君鲤带着沉沦下去,但到了嘴边的抗议都被消散,她真的对君鲤的引诱没有丝毫

办法,就像是甜蜜的陷阱般,即便是知道,还是会舍身扑上去。

君鲤看着床榻上睡的香甜深沉的女子,他理了理她凌乱的长发,又在床边注视了好长一段时间,他只想要将所有的杂念都清除出去,因他需要作出迄今为止最艰难的决定。

他闭着眼睛,片刻后,被灯火拉长的身影消失,一切都恍若是不曾出现过般。

不知道昏睡了多久,凰陌醒来时,她奇迹般的感觉自己像是复苏又活了过来,浑身的碾压的痛楚都消失不见,反倒是脱胎换骨般轻盈而起。

看来那凝香露还真是有奇效啊。

凰陌换好衣服,往外面走去,抬眼见到那小老鼠对着她鞠躬:“夫人您醒来了?”

“老爷去哪啦?”凰陌抑制不住笑容,她不是第一次想要夫妻之间这种甜甜蜜蜜的称呼,小老鼠对着她道:“老爷去藏香楼了,他嘱咐您若是醒来了,可以去寻他。”

“原来是去寻楼主去了。”

凰陌走到那一处时看见那位楼主对着君鲤似是在说着什么话,这点又让人有些不明觉厉,

凰陌送别时候依依不舍,颇为留恋,虽时间不长,但这几日却过得十足十的乐趣无限。在凰陌混熟了醉仙楼内所有的大厨后,隔不了半刻便缠上一位讨教,醉仙楼饭菜闻名遐迩,凰陌恋觉如痴,相遇恨晚,自是少不了学上几勺。她又是天赋过人,没几下便学的大厨们黔驴技穷,落得无所事事,没少被闲言奚落。

在凰陌练习厨艺的几天,上至楼主婢女,下至楼内跑堂,伙食全都包给了凰陌一人,嘴巴几乎都没停过。这几日养的体态肥圆,颇为可观。待凰陌要离去后,一众人都不舍,唯独大厨们终得上岗拔毛,送凰陌离去的时候嘴都合不拢。

凰陌握着大厨的手道:“我晓得你们舍不得我做的好吃的,因此我将你们楼里的所有食材都用完了,就放在楼后的大堂捏决护好了,保证你们可以吃好几十天了。莫要谢我,不过小小心意罢了。”

身后爆发一阵雀跃欢呼,参杂着几声不知何意的哀嚎。

千里送君终有一别,行至码头。

翼君紧紧拉过他俩的手,半晌意味深长吟了一句:“。”后便如烟消散了踪迹,凰陌摊开手掌,手心上静静的躺着一枚玉戒指。

人间传闻果然不是空穴来风,但不晓得翼君送客人戒指用意却是为何。到底是仙家,出手自端的阔绰。凰陌也在君鲤书房曾见过不少法器,笼罩在法器上的仙蕴醇正郁深,便越参得其管豹一斑。玉戒指内壁似有血色丝缕流过,时隐时现,端若活物。如此大礼,楼主倒也送的潇洒,甩甩袖子便消失了个干净。留下凰陌手捧着宝器,百般揣

度楼主用意何为。

凰陌将目光疑惑的投向君鲤,看到凰陌眨着大眼睛望向他,君鲤泰然自若的将她手拿过,将戒指给她戴上,道:“这戒指采蓬莱玉枝所塑,唯有心之所念时刻才会显现。”说着摊开手给她看,果不其然,戒指竟然渐渐淡去,而后消失不见。

凰陌握了握手指,仿若无物,心下叹道:“楼主果然够大方,只不过不知此物究竟有何作用?”

君鲤道:“蓬莱玉枝天性正纯,邪佞不可近身。楼主将此物给你,也是怕了你这只小猫咪被人骗去了罢。”

凰陌道:“既是如此,那为何现在未有反应?”

“?”君鲤露出稍些疑惑。

(本章完)

第四百八十八章:拐走

凰陌举起手在他面前晃了晃“你此番将我拐出来,又不带我寻找记忆的线索,莫不是骗我?”复笑的狡黠“我瞧楼主让第一个防的应该便是你了。”

君鲤一把握住她的乱晃的手臂道“你当真觉得我和楼主与你一般无所事事?”瞧着凰陌眼睛忽的发亮,朝他凑了过来,好整以暇般的转身理了理袖子,无可奈何的叹了一口气“我和楼主终日忙碌,当事人却整日游手好闲,如今却又给我扣上了坑蒙拐骗这一顶帽子,我心欲想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只当我多管闲事罢了……”

君鲤这一番姿态做的倒是足,瞧着生出了点哀怨来。凰陌忙不迭的一阵天花乱坠,终是哄得大爷开心,开心的大爷挥了挥手,叫来一艘船来,待她给他捶腿端茶好一阵,才慢悠的给她拨开了云雾团瘴“此行到头,便得有所求。”

复将茶杯放下,按住殷勤的凰陌道“人的一生有诸多求,有求得,也有求不得,若是此行你依旧求之不得,你还要继续追求下去么?”

“为何不求?我的记忆便是我的一部分,若是失了记忆,那么我始终便不是完整的,这样不完整的我,那便不是我了。”凰陌不假思索的回答,却没想到君鲤听到她的回答后,竟然露出些许赞许“如此甚好。你若是心神坚定,定能得偿所愿。”

他的神情放松下来,阖上眼眸便睡去了。凰陌正色,这几日未能好好的端详过君鲤,她竟觉得君鲤面容透露着淡淡疲惫,虽剑眉星目,却少了些许的少年朝气,带着些许沉讷阴郁。此番出游更是有重重心事一般,眉间郁结,双目深沉,但却对她只字不提。本以为若他知晓了她的心意,许再不以介怀,却奈何力所不逮,左支右拙,反倒生出不少笑话。

君鲤他,始终都未曾露出真心,他如此的骄傲倔强,又怎会轻易的为了她一人放下围墙,让她能窥探一眼其中真意。

但她要的并不多,她只想要君鲤一句话便好。

是否也对她有意,是否能让她生情。

是否,能让她喜欢他。他的那一份不可言说的沉重,她又是否有资格替他承担些许。但君鲤什么都不让她知道,什么都将她拒之门外,她虽与他近在咫尺,但头一次感觉他们又是离得那么的遥远。

她觉得鼻尖有点酸,又打心底漫出似蚂蚁般遍爬咬噬。瞧见君鲤又蹙起了眉头,她心中生疼,用手抚上,似想把它抹平。

君鲤握住凰陌的手,移开睁眼看到凰陌眼中升腾起来的朦胧雾气。他见过凰陌的嬉笑哭泣,见过她的狡黠弄谲,却从没有见过她故作坚强,强颜欢笑的样子。

是否只有在他闭起眼睛,看不见的时候,凰陌才会露出这一副真真切切的哀

伤。她在他面前永远都是笑着的,让他真的差点以为他一直伪装的很好,但却不知,凰陌又何曾感知不到他不经意在细枝末节流露出的苦楚。她一直都耐心的等待着他会开口的一天,多少次的避之不谈,多少次的欲盖弥彰,她都默默的忍受了下来——因她全心全意的信任,因她对他,一直以来纵容牵挂的喜欢。

是否,他这样的做法,还是间接的伤害到了凰陌。

他一直都在伤害她,但她从来都不曾抱怨。

她给与他足够的时间和尊重,而他却践踏了她的这一份心意,只是在意到了自己所受到的诛心之难,只在意到了自己所受到爱而不得的痛苦,却忘了这般的对一无所知的她,却又是何等的不公正。

君鲤的心有了些许的动摇。

他慢慢扣紧凰陌的手,将她朝自己拉了过来。

凰陌猝不及防跌进他的怀抱。

君鲤紧紧的将她抱住,整个人搂在怀中。

他的气息有些不寻常的凌乱,似是在与自己的矛盾挣扎。因此凰陌静静的待在他的怀中,听着他有力的心跳。一下又一下,似有千言万语,像是千万只奔腾大地的骏马,朝她脱缰而来。

“我喜欢你。”

凰陌心跳漏了一拍。

她只觉得自己是不是听到了幻觉,抬起头,怔怔的看着君鲤。

而君鲤并不给她反应的时间,而是低下头,将她深深吻住。

唇齿纠缠,流连不休。凰陌只觉得呼吸困难,稍许的分开喘息后,又再次的被追上,想要推开,冷不防却撞进一双眼眸里,千百种的光芒也难以承载那一方的溶溶月华,教她融化。

凰陌何曾遭受过如此的对待,招架不能,丢盔弃甲朝后退去,但君鲤却似乎还不够,恍惚间天地反转,眼前一片雕栏画栋。

凰陌思索原来这是船顶,又觉口中温热缠绵,舌尖萦绕不去的都是君鲤独有的檀香,逐渐游走,行至脖颈处,凰陌觉得微痒,忍不住笑出了声,只觉得君鲤顿了顿,抬起头看着她。

气息缠绵,凰陌只觉得脑袋轰了一声。

“你……”

君鲤叹了一口气“我竟也有一日会被冲昏了头,行此孟浪之举。”

凰陌不知他何意,但是被他这般锁在臂中,无法动弹有些憋屈,稍微的扭动了下身体,又听君鲤道“你先莫要乱动。”

他的气息比方才粗重了些许,额间渗出薄汗。

“为什么?”凰陌向来勤学好问。

“你若再动,我也不会保证会发生什么事情。”

凰陌连忙让自己静心了下来。

君鲤似是被她的一系列问题所打败,将头埋在她的肩膀处,半晌叹息“如果得不到你的心,那么得到你的人,又有什么用呢?”

他似是问凰

陌,但更像是问自己。

“你说得对,你的一切没有恢复之前,你都是不完整的。若是你完整了后,你的心又会变成如何?”

凰陌歪着头想了想“我想,一个人即使如何的变,她的心总归不会变的。”

君鲤轻笑“如果有个人,伤了你的心,你的心还会是那个人的吗?”

“……”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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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八十九章:行至终路

君鲤没有等到回答,他明明知道答案,却还是想亲口问一问,亲耳听一听凰陌的回答。但是凰陌似乎在竭尽所能的给他一个完美的答复,但他知道,一旦恢复了记忆,这个答案便昭然若揭。

他又何必现在去求得一个很快会揭示的答案。

“你不必再想,这个问题便当我没有问过吧。”君鲤道,他起身放开了凰陌,为她整理了一下衣衫。

“快要到了,我们做一下准备。”

他转身的一瞬间,他觉得袖子被拉住了。

他回望从榻上坐起来的凰陌,她眨了眨眼睛,有些迟疑的回答道。

“我觉得,一个人如果会伤心,那么她的心里还是有那个人的,因为如果没有那个人,她又怎会觉得伤心呢?”

“……”

“是啊……若不是爱一个人,她断然不会伤心。如果她觉得伤心,那么那个人是不是可以认为,她依旧爱着他?”

凰陌思忖了一下,不可置否的点了点头。

君鲤眼底的笑意,展望天光破层云。

“倘若如此,对我来讲,也便足够了。”

大概是时间过得太久,也许是身心被折磨的太过疲惫,在这快要离去结束这一切的时候,他的心底闪过无数的想法,而这些想法让他感到慰籍。活过的数万年里,无论过去还是未来,最幸运的事情是遇到了她,他已经不觉得自己所背负的那些诅咒也好,爱恨也罢,都已经让他觉得没甚所谓。

他将丝丝缕缕的忆线抽出,指尖还流淌着银色淡薄的丝线,这些无影无形,但却在他的手指间中萦绕,散发着温暖而柔和的光芒。

这是她的记忆。

清越和元白无声的看着他将所有棋子落下,在青面玉石的棋盘局中,所有的错综复杂的丝线全都被理顺,一切都显得那般合理,但是他指尖却还是留着部分的丝线,在空中无声无息的飘荡着。

他并不打算将这些丝线放置进去。

元白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他表情一沉,来到他面前道“你这是要做什么?”

君鲤将丝线穿过一枚银针,将另一只手放置在自己的胸口上,他闭着眼睛,周遭似是席卷起来了狂风,这风声凄婉,一时半刻,竟然将翼君和元白二人全部拒之其外。翼君与元白相视,眼中俱是不定的慌张“君鲤!”

元白挥动起来手中的剑朝着那风罩砍去,泛着透明的光华的风罩似是磐石般纹丝不动,君鲤怀抱着凰陌安静的坐在那处,他们眼睁睁看着君鲤将自己精魂逼出一魄,他是极能忍住痛楚的,手掌却紧紧蜷着,似有微颤。

那手掌泛着璀璨的金光,他目视着这光芒,额间滚落下汗珠。

“你这个疯子!”元白用力的锤着结界,他的声音被隔

绝听不大清晰,但是他双目赤红,咬牙切齿的样子,反倒是有些像是当年他还在水沼泽时,因为输给了君鲤而急的跳脚时。

那是他们都不曾忘记的过去。

而他却只能选择如此的方式,将这一切平息下来。

在他手指上缠绕的丝线,是她关于君鲤的一切记忆。他花了三日时间,才将她的记忆一手的归整回去,她那活了数万年的过去,关于他的记忆虽然占比不多,但是却处于最核心的地方。他是用这什么样的心情一点点树立她的记忆,将那关于他的回忆又是如何万千丝缕的悉心挑拣出来。

这抽魂夺魄的痛楚,真的半分也比不上这诛心之痛。

“师父虽然不挑食,但是意外的居然喜欢吃些果子酥,这个不腻且料足,做的成品也好看,不知道师父会不会喜欢。”

“啊,算了,他现在应当还在修行……就不要用这样的事情去打扰他了……但是,可是……”

“师父最近睡得好晚,是不是心底有什么事情?我要不要去他面前买个蠢?”

他能够看到凰陌在数个不眠的夜晚念叨着他的名字,每一次做好点心了也是装载了满满一大盒子,也数次看到她兴致勃勃飞上九重天边缘徘徊却又生生收住垂头丧气的回来,她因为他而承受了多少的相思苦楚和煎熬。这数年都是一如如此。

她的心一直都不曾改变。

“凰陌…”他将她的手紧紧握着,看着她在梦中已经紧蹙着的眉头,她这些年一定过得不好,她依旧如此的消瘦,却还是挂念着那个已经失去了去付出爱权利的他,他们不是没有去执拗过天命,他从未没想过自己会是以什么方式会给他们这段刻骨的爱恋画上终点,亦或是他以为找到了起点,但是他始终太过于傲慢,他是自天地孕育而出,无论如何,始终是要回归使命。

他用丝线将那赤红凝固成型的宝石包裹起来,然后将当初翼君给与她的戒指拿了出来,那戒指还一直带在凰陌的手上,他将那精魄石镶嵌进那戒指上,手指抚摸过她的额间的碎发,平静注视着她道“这些日子,我过的也很不好。”

他低声的喃喃“但是,我即便怎么不好,也不及你不好。我越是爱你,越是将你伤的更深。”

如果这一份爱恋却成为了剧毒,一分分淬入了她,他明明知道自己不能碰触那禁忌,却还是沉沦了下去,一直是他不肯放手,如果他再能果断点,能够及时的将她从这旋涡中抽离,就不会有这下界的短暂几年的幻梦,不会有若水河畔的痛彻心扉。

这是上苍对他贪心不足的惩戒。

他将她的手掌贴向自己的脸颊,他已经没了去爱人的心,本应该会丧失了知觉,却为何还是如此的痛



那笼罩着他们的屏障逐渐碎裂,似是凋敝的残花,融化的冬雪,翼君在身后拉住了元白,低声道“这是他的选择。”

“可是!”

“你不知道他们经历了些什么。”翼君依旧制止住了他,让他将剑收了起来道“这其中的事情,我也只是了解大概罢了。但是…你应当是最能理解他的人。”

他这么说着,倒是让元白彻底的愣住了,他心底知道翼君说的没错,是的,他们都是一样,无论是他蛰伏了数万年就是为了等待颠倒乾坤的那一瞬,还是被他牵连直此的君鲤,彼时的他们以为自己无所不能,但是谁知道天意偏是要惩处他们这些肆意的用力量,去将一切朝着合乎自己心意的方向拨弄着的人,冥冥之中的定数,便是如此难以违抗。

一旦触碰了,所要付出的代价,居然是如此的惨烈。

(本章完)

第四百九十章:魂魄重生

元白狠狠的将那剑没入了一旁的巨石之中,君鲤独自一人忍受着锥心之苦,他们却只能在一旁看着,为什么过了这么久,他依旧毫无长进,为什么君鲤还是那么的独断专行,他这样偏行对自己用残忍而决绝的方式,即便是护的了那个女子,但是否对于那女子太过于不公平?!

人心,可不是那么容易就会因为将记忆抽取出来,就那么轻易的改换掉的啊!

但这一切都是他们之间的事情,他又有何资格去责怪君鲤?在君鲤眼底,旁人始终都是旁人,他所做的事和说的话,都不需要旁人去插手,这位神尊也用不得别人去点拨些什么,他的情与君鲤完全比不得,他本就是个采撷百花的浪子,而君鲤的情守得了万年才勉为其难这么结了个苞,在他眼底这已经是足以惊天动地的惊世之举。

亭中苍茫的白雾汹涌弥漫,将人影重重掩盖,翼君曾经将目光落在君鲤的身上,他能感觉到翼君想要对他说些什么,但他始终没有说,只是留下过一句模棱两可的话来“守得本心,方得始终。”

他当时以为这句话是嘱托他要平息四海八荒,维系苍生大业,而那时,翼君是不是已经知道了将来要发生的事情?

他的本心,自始自终都未曾变过,而他的终结又往何处?

他们一齐来到摄魂阵面前,君鲤注视着怀中一直抱着的凰陌,她睡的如此的沉静而祥和,仿佛在做一个香甜的美梦,她的魂魄因为消散的太过厉害,唯有一个办法可以让她再次复苏。

这一次的复苏将会让她真正的重生,他想要实现她的愿望,就必须要付出相当的代价。

她将会拥有重新的自我,他曾经占据她记忆的一切,将尽数被抹去,自六界轮回洗涤中,自万年纠葛之中,彻彻底底的消失殆尽。

天色暮霭阴沉,不知从何而来的风带着肃杀的冷锋气息。

地面上放眼望去都是尸体,横七八竖的断肢残骸让空气上浮起一层看不见的黡气,血腥的味道扑面而来,将脚下的地面都浸成了黑色。让人可以想象得到方才是一场如何惨烈的屠杀。

看起来像是一个战场,但是仔细观察,那些死去的人,虽然身着粗衣布衫,但是皮肤白皙细致,半点也没有那种穷苦人家应有的皲裂老茧。一看便知是落难而逃的家族贵族子弟,带着细软家眷四散奔逃,却惨遭贼寇袭击。

在这一个战乱的年代,就算是家世显赫也难逃世事变迁。这些都是司空见惯的场景。流亡的百姓,被屠杀的城池,胜者为王败者为寇,这是数百年来永恒不变的真理。

他必须要将她轮回,重新塑造魂魄,所以便一直在等待着凰陌的重生。

君鲤静默的

站在宛如修罗场的炼狱中,白衣胜雪,不染铅华,恍如从天而降,猎猎随风的白色衣衫在血腥沙场看起来分外的显眼。

他的手中抱着一团被黑色粗布包裹住的东西,看着他指骨分明的手上还沾染在上面的血迹,就知道是他刚刚从这尸体中找出来的。

他小心的摒住呼吸,将那团东西缓慢的打开,从里面露出了一个光洁的小脑袋。似乎是被闷了久了,见到了光明,小东西睁开眼睛,见到他第一眼,居然嗬嗬的笑了起来。

君鲤的脸上依旧是一如既往的无所波澜,他想抚摸她的脸颊,那个小家伙却伸出两只小手咿呀咿呀的将他的手指抓住,张开只要两颗小乳牙的嘴巴贪婪的吸吮着。

感受着自己的手指上温润的触感,君鲤眼底掠过一丝难以捕捉的温柔。

“饿了吗?”

“咿呀唔唔唔”

君鲤想要将自己的手指来,但是小家伙却嘴巴一撇,泫然欲泣的看着他,黑白分明的眼瞳清澈的倒映着他冰封的眉。

君鲤沉沉的望着小家伙,将修长的手指还是送到了她的嘴边。眼眸淡淡一侧,像是感应到了什么,侧身回望。

在那如山的尸体堆里,缓缓抬起一个满脸血污的男人脸,他看到君鲤,黯淡的眼眸却徒然的发亮了起来。

“……求……你……”他颤巍巍的举起一只手,气若游丝的对君鲤说道“救……”

君鲤抱着婴儿伏下了身,手搭在他的脉上,清秀的眉头微微的锁了起来。

“不……”那个男人浑身是血,挣扎着将左手颤巍巍的举了过去,痛苦的说道“……这个东西,孩子,一定,一定要……活下去……求您……总有一天,有人一定,会来接她……”

君鲤浅浅的握住他的手,那个男人将手里紧紧攥着的东西交给了他之后闭上了眼睛,痛苦的表情一点点消散了下去,然后变得像是睡着了一样,安详的垂了下去。

君鲤睁开了眼睛,看着手里沾着血迹的一颗通体纯白的戒指,镶嵌着幽深的墨石,乍看普通,但被男人攥了许久却依旧毫无温度,更不必说那周身淡淡的折射出的鬼魅般的幽光一般的人是看不出这其中的端异,但是却让君鲤面色微微一滞。

他缓缓的站起了身。看着眼前凄厉的场景,他垂眸,看着怀抱中不谙世事的婴孩,转动着灵巧的褐色润泽的眼瞳一瞬不瞬的看着他,他转向着眼前凄厉的场景,空气中悠悠的响起他的叹息“无论什么时候,你都是让人不省心啊。”

婴孩像是听懂了他说的话,委屈的撇了撇嘴巴,小脸憋得通红,似乎将要哭出来,君鲤只得再次将手指放置在

她的嘴边看着她锲而不舍的用还没有成形的牙齿咬噬着,柔软而又温暖的舌头包裹着他的指尖,君鲤的表情也一点点柔和下去,他缓缓的抬脚,迈过脚底鲜血淋漓的土地,白色无垢的身影亦如鬼魅般无息的消失。

转眼已经过去了数年,但是凰陌却不知年岁为何物。

在这个镜深谷中,似乎时间眷顾着这片人世间难以寻觅的净土,深居山林之内,百谷交汇,在这里不曾有着四季交替,永恒都是花香四溢,满谷春色,谷底还有一汪清泉,当年君鲤依照诺言拿着信物来到此地将泉水引出,涓涓而滋润山林百草,也都沾染了净水的灵气,最终形成了如此绝妙的隐世之地。镜深谷的谷主对其感激不已,此后已经过了十年。

“一百步,一百零一步,一百零二步……哇,我知道了!!”凰陌格格地笑着,朝着亭子那旁的一道白色的人影跑去,眼睛闪闪发亮的喊道“师父,你快去看~我走出来了你摆的那个迷宫了!”

在亭子间一直静坐在石桌旁的君鲤执了笔,行云流水的在雪白的竹坊宣上游走着,然后轻点了点墨尖,将笔安置在一旁,徐徐起身。

“师父,你看,是不是这个解法?”凰陌高兴的拿起一支树杈,在一旁的地上画着一些扭扭曲曲的线条,她的身畔是一个巨大的方形石盘,上面刻许多笔直的线条,将其分为了九百格,每一个格子里面都用夜月无法理解的复杂符号,而中间是一个小小的凹槽。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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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九十一章:镜深谷

而旁边画的,显然是这个石盘上面咒文最初版本的集合,合着无数萦绕的线条,将所有的符合都完整而不重复的游走至中间,这便是困了凰陌足足三个月的难题。

君鲤走了下来,来到了她的面前。凰陌紧张的立在一旁,看着师父微微欠着身,午后溫湮的光芒慢慢的渡在他白衣上,印的他冷峻的侧脸万般的柔和。

凰陌心里漫过大片的欢喜,她最喜欢的事情就是静静的看着师父了。那完美无瑕侧脸的一笔一画,淡淡仿佛看透万物的眼瞳,一身素袍万般绝尘,加之他生性冷淡而高雅,不喜与俗人交流,说话连词语也没有丝毫的赘余,但是待人处事却是非常周到全面,难怪在婢女口中整日流传自己的师父惊若天人。

凰陌听到这些话感觉形容自己的师父非常的贴切,但是她也很烦恼。

自己的师父什么都好,唯一不好的就是没有什么表情……从她开始知道原来人也会笑会哭的时候,作为和师父走得最近的人,她唯一最大的庆幸就是自己没有被师父那不动如山的脸所潜移默化。

从她和师父待了这么长的时间来看,师父既有可能真的是个面瘫!

而且还是冰山级别的。

想要撼动强大的师父,简直是比登天还难。

但是凰陌别的没有,就是有股牛劲,俗称犟。

她发誓,一定要让自己的婢女们看到自己师父笑起来的模样!这样她们就放弃每天风雨无阻无时无刻的给他们端茶送水送点心送衣服送头发的行为!!!她都因此胖了好几斤了好么!

这次的题目是百字悬刻。

所谓百字悬刻,就是百十笔画之间却暗藏玄机。是从万字悬刻选材而出的一个小题目。这是镜深一族代代相传的秘术,为的就是防止世人侵扰自己的领地,是一种防备性的阵法。

君鲤是第一个破解出来万字悬刻之谜的人,他进来之后,和年迈的谷主流水而觞,不眠不休的座谈了五日,改进了相传百年的构造,将其加上千机,呈现九千六百次变化,最终将万字悬刻改进成了更加诡秘难解,被誉为不可能破解的谜题。有了此物坐镇,自此之后,镜深谷越加的安详宁静,固若金汤。

凰陌天资聪慧过人,无师自通,短短数月就将他出的题目攻破,君鲤微微颔首,点着她画的图形,在她闪闪发亮期待无比的眼神中点了点头。

“太好了师父!”凰陌爆发出一声欢呼,差点要冲上去抱住了师父,在这个地方虽然安静但也无聊,随着时间过去,凰陌也渐渐长大,儿童的心性让她难以安分下来,君鲤也不得不教授她一些知识,一来可以让她暂时安分下来,二

来也可以不浪费了她的天赋异禀。

这个孩子自小对于女红刺绣等毫无半点兴趣,反而一心扑在探寻大千世界混沌之理中,自此找到了这个千机石,凰陌对其产生了无比的好奇心,君鲤微怔后,也仿造千机石出了一系列的难题,决心让她慢慢领悟。

“师父”凰陌可怜巴巴的拉着君鲤的衣角“您说了,只要我……”话音未落,一个婢女低着头走了过来,羞着脸对着君鲤恭敬的说道“君先生,现在荷花开得正好,我们谷主让我来邀请您与凰陌小姐去荷花苑用膳。”

君鲤抬头看了看天色,沉吟了几分,说道“好,麻烦转告谷主,感谢他的邀请,我们很快就到。”

“是。”

君鲤转而对着凰陌说道“有什么话回来再说罢,快去换一身衣服,我们很快就出发。”

“哦!”凰陌有点恋恋不舍的放开了他的衣服,转身跑走了。

百转回廊,黄昏流绯,照耀在山腰飞阁流丹的高堂之上,显得格外的金碧辉煌。君鲤负手一路走着,衣炔翻飞,小凰陌穿着繁复的长裙,小短腿在后面颠颠的半跑着,小脸急的通红。君鲤见状静下来等待着,看着漫天火烧的流云,白衣胜雪,浸染绯色,让他一瞬间有种看尽沧桑之感。

小凰陌气喘吁吁的追了上来,拉住君鲤的衣服“师父走慢点”

君鲤顿了顿,牵起她的小手,缓慢的走着,一路上投射下的都是羡艳的目光,凰陌早已经习惯了,但是心中还是有着小小的欢喜,自此她能够走路之后,师父已经很久没有牵过她的手了。甚至早在四岁的时候,以早日独立为名,就让她一人睡在一个空房之中,她哭闹了几日也便不再害怕,但是夜深有时也会惊醒,深深的怀念他床榻上清雅的味道。

远远看去,那湖面竟然是一片嫣红,唯独有一阁楼立于湖心,恍若万千舞女舞弄着红袖和柔美的腰肢后一层层打开隐于背后的珍宝,攒尖顶的屋脊徐徐铺开十二角檐角,每个檐角都挂着一个铜质的摇铃,在清风拂过之后就会想起不一的悦耳声音,恍若击磬之音万籁此都寂,但余钟磬音,加之荷花美景,无赏心悦目一不让人抚掌称绝,更加显得此地万般清雅脱俗。

镜深阁,是镜深谷最美的地方之一,那里有一个大湖,湖面上有一座小岛,谷主在岛上建了一座阁楼,湖内种满了荷花。在这里荷花的花期非常长,但是最美的时候却也是只能存在三个月。因此谷主每年都会邀请君鲤来此做客,谈古论今,畅聊天下。而小凰陌只惦记着是否可以再钓上来两尺大鱼,那鱼味道肥美鲜嫩,肉质醇厚,想想都要流口水

了……

君鲤却突然停了下来,凰陌看到他微微蹙起了眉头,秀眉中似乎有一道锐气掠过,这种忽然带着凌然寒意的感觉很久没有感受到了。

“师父你怎么了?”凰陌敏感的抬起小脑袋问道。

君鲤一言不发的继续走着,但是却松开了她的手。

“师父……”凰陌略带失落的握住自己的掌心,继续跟了上去。

很快他们就到了荷花苑,坐上了一叶小舟,木舟顺着静谧的湖水缓缓在一片嫣红中前行着,凰陌抬头看着遮天蔽日的荷花叶和嫣红的红荷,不时有着蜻蜓在她的面前飞来飞去,吸引着她的视线,她朝前追寻着,直到面前狭小的绿色隧道豁然开朗,光芒倾泻,一个高大磅礴的建筑物在自己的面前威严耸立。

凰陌在摆渡人的帮助下走上了台阶,君鲤等她跟了上来后便顺着一个仆役走了进去。镜深阁里面的蜿蜒迂回的回廊对凰陌来说简直是非常的熟知了,虽然表面看起来很气势雄浑,但是房子内却非常的古朴典雅。画廊上面雕刻的纹饰也独具匠心,院子里面栽种了无数的植物,不时有鸟儿飞舞鸣叫,与高大的屋檐倒也相印成趣。

凰陌欢快的走在君鲤身边,一路直达后院湖中心的荷花亭内。荷花亭分成两个台阶,其中长庭在这之上,为人上座,随身份高低之而往下。最下面则是一个小小的内庭,常有歌舞女在此跳舞助兴。

“启禀谷主,夜少爷到了。”一旁的婢女恭敬的朝里面的人说道。

镜深谷谷主是个已逾半百,但是依旧精神烁髯的老人。常年累积的智慧和才气让他看起来像个睿智的智者,同时他也是一位镜深一族身担重任的族长。

“谷主爷爷”远远的一个小身影就朝着这边奔了过来,拖着长长的欢快腔调,谷主听到之后顿时都眉开眼笑了起来。

“小凰陌来了,快来让我抱抱!”

凰陌往前一扑,谷主就将她小小柔软的身子轻而易举的抱了起来。

“哎呦一年没见,小凰陌长大了啊!”

“爷爷”凰陌小脸通红“我好想你哦!”

“切,骗人,我看你是想我给你带的好东西了吧!”

凰陌嘴巴一撇“才没有爷爷今年走了好久,明明说几个月就可以回来的,凰陌好想你,爷爷还说我是骗子……我看爷爷才是大骗子……”

“小家伙,不得无理。”君鲤缓慢的走了过来,看着谷主放下来了凰陌,微微颔首“谷主刚刚回来,周波劳顿,身体感觉如何?”

“劳烦君先生担心了,老朽的身子骨经过您的治理之后旧疾再也没有复发过,还多亏

了先生的妙手回春啊!请受我一拜。”说罢便要弯腰,君鲤伸出一只手,却将他身体稳稳地抬起,静静的说道“在下只是一介平民,只是颇懂医术罢了,幸蒙谷主抬爱,留与徒儿在此地隐居。某不感激,怎担得起您的一拜,还请您勿要折煞了某。”

“先生果然君子,真让吾等佩服。”

从后面不知何时走出来了一个男人,他五官粗犷,眉角还有一个刀疤,身上普通的衣着也掩盖不住他身披铠甲久战沙场的霸气之风。

“这位将军是?”君鲤的眼光静静的落在他的身上,似乎对他的出现毫不惊讶。

谷主笑了笑,介绍道“这位是我的大儿子,原名镜深海,他早在十年前就离开谷中,正如先生所说,他正是罘叶国第一猛将雪马。”

“第一猛军不敢当,我只是在尽我的本分罢了。”雪马朝君鲤抱了抱拳“还请先生上座!”

君鲤抬起眼眸,在父子俩身上流转了一瞬,也做了个请的动作,几人相继入座。凰陌在台下想找个地方坐着,却看到君鲤一挥手,淡淡的对她道“小家伙,到这里来。”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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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九十二章:噩梦重现

雪马倒才看到凰陌,看着她欢跳着跑到了君鲤身边坐下,惊讶的问道“这难道是君先生的孩子?”

君鲤还未回答,谷主已经乐呵呵的说道“这倒不是,凰陌是君先生十年前救回来的孤儿,他们是师徒关系。”

“哦这样啊!”雪马细细看这位君先生,也不过是二十一二的样子,而这孩子确实都已经十岁的模样,先生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孩子,他倒是自嘲了起来“雪马眼拙,还望先生海涵。”

“将军并无过错,这孩子从小失去父母,夜某看她天资聪颖,颇有缘分,于是便收她为徒,一路相伴罢了。”君鲤一言带过,凰陌好奇的眨着大眼睛看着面前一脸威武的将军,也不胆怯,露出一个甜甜的微笑,落落大方的仪态使雪马颇为赞许,不愧是君先生的弟子,竟然如此机慧灵动。

话语间,已经有人不断来报“南方风和子长老和北谷虚无子长老正在谷外等候,说是有急事要找您商量。”

“燕虚宫宫主求见。”

“即墨一族族长求见!”

……

“哦,他们怎么会来?”谷主脸色微怔站起身说道“既然如此一定是有非常紧急的事情,快请他们进来!”

君鲤端起茶杯,静静的品茶,溫湮的湿气下他的眉眼变得朦胧而神秘,他说道“既然如此,千浔还是回避一下吧。”

“不,先生,您不必回避。”雪马见他要走,急忙起身。

谷主笑道“先生不必如此,我们五老对先生是万分的信任,还请您看在老朽的薄面上留下。”

君鲤的眉眼动了动,沉吟了几秒道“既然如此,那夜某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雪马这才放心。不多时便有几人风尘仆仆而来,君鲤起身,还未作揖,一个身着青色稠衣的人便急不可耐的几步上前对着谷主做了一辑,似乎是走得很急所以连喘息都顾不及焦急道“大长老,大事不好了!”

镜深谷谷主连忙扶住此人,那人四下看了看对着他附耳过去,低声说了些什么,谷主的脸色也随之一变,大惊失色道“什么,快,他人现在何处?!”

“就在前面的大堂之内,我们已经尽力了,但是情况还是堪忧啊!”那人用袖子擦了擦满头的汗,满焦急,剩下的两个人才被人扶着跟了进来,约莫是上了年纪的缘故,两个人都捻着胡须上气不接下气的走到谷主面前,谷主扶着他们坐在椅子上,面色肃穆道“事情我都知道了,你们现在这里歇着,我先去前殿。”说罢朝着君鲤说道“先生,人命关天现在详细事情不能细说,故人现在性命垂危,这次恐怕还需要先生妙手回春,老朽定当

感激涕零!”

君鲤正色道“承蒙谷主抬爱,某自当竭尽所能!”

“先生请随我来!”有了君鲤的话,谷主紧张的神色才缓和了几分,一行人急忙回到了前殿,凰陌连跑带颠的跟着君鲤,从人群的夹缝里看到大殿已经安置上了一个床榻,床榻上安置着一个人,远远的可以听见他此起彼伏的痛苦的呻吟声,就像是被什么压住了胸口喘不上气息,走得越近就能嗅到空气里飘来的一股让人闻到都会牙龈发酸的气味,浓郁的甜味里面参杂着一缕血腥的**气息。

“这个味道”君鲤的眼眸猛的一缩,急促的脚步突然停了下来,张开双臂制止住了人群,徒然厉声喝道“捂住口鼻,大家都别靠近!里面的人都快撤出来!”

里面的侍女连忙逃了出去,君鲤袖子一挥,一道蓝色透明的屏障迅速无息的扩散开,很快将整个前殿都困在了里面。

“先生,这是”谷主紧张的问道,他还是第一次看到君鲤这般严肃的神色,似乎面临着非常棘手的问题,使这位先生都开始专注认真的使用浑身解数。

君鲤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站在那里,薄唇抿成了一条细线,凰陌甚至都能感觉到他原本笔直挺拔的身姿变得僵硬。大家都愣在原地看着君鲤,

半晌,他俯身将凰陌抱了起来,像是做出了什么重大决定般绝然转过了身,凰陌伏瞳孔在他消瘦的肩头,看着师父的侧脸,他的墨色的瞳孔不同以往的深潭无波无澜,此刻仿若温润的泉,脸上笼罩着一层淡淡的悲悯。

“谷主,千浔无能,凭千浔的能力只能让他尽量少受点痛楚,这次恐怕要让您失望了。还望节哀。”

听到此话,人群有不少倒抽一口冷气的声音,最初的那个人几步上前还想说什么,但是谷主却手一挥制止了他,深深叹了一口气“既然先生都这么说了,看来也是他命中注定过不去此劫。你莫再说什么了,快去通知燕虚宫准备后事吧。”

那人这才讪讪的退了回去,袖子一甩,叹息着将随身前来的侍卫召了过去。

剩下的人面面相觑,有的人都掩面痛哭,谷主也一口气噎在胸口,让这位年逾古稀的老人也难掩悲伤,背过身雪马将他扶住不住的抚背安慰,一时间凄凄皑皑之声充斥前殿。

“谷主,时间已经不多了,还请听千浔一言。”凰陌感觉到他禁锢在自己腰身的手收缩的更紧“请告知千浔实情。”

“这”即墨玉脱口而出“这可是绝密之事,怎么容你一个外人”

“你不得无礼!”谷主突然厉声喝道“这位先生可是可是我镜深谷的恩人!”

“千浔无意打

探,只不过为了证实一件事情而已。”君鲤慢慢的说道,但是字字如玑直逼即墨玉“我相信即墨族长也很想知道,这位燕虚宫宫主究竟是得了什么病?还是您已经有了头绪呢?”

即墨玉好歹也在江湖之上赫赫有名,如今却被一个无名之辈被堵的一个字都说不出,急的面红耳赤,但是忌于谷主的威慑还是不甘心的咬住了嘴唇,横眉冷竖的瞪着君鲤。

谷主叹息道“这件事情本想之后再给先生说的,但是现在也不得不告诉你了。”他紧紧的皱着眉,背着手原地踱了几步,讳莫如深道“今日晌午时分,也就是方才前一刻,五老会被袭击了。而袭击他们的,似乎是销声匿迹了将近一百年的不知天。”

“不知天……”他的心猛地一颤。

“五老会是天下会首,如今却遭受了如此惨重的损失!前去参加大会的五位宫主居然一死四伤,如今连燕虚宫宫主也唉!”谷主痛心疾首的摇了摇头,都没有注意到君鲤语气里的异样“不知天重现六界!天下又要不安宁了!”

话音未落,突然从屏障发出猛烈的震动,就像是一滴水滴入了沸腾的油锅中,整个屏障猛烈的颤抖了起来,在里面躺着的人发出撕心裂肺的痛号,整个人以诡异的姿势战栗了起来。

他的腹部似乎有什么在往出挣扎,然后短暂的一瞬间,那个人再次发出最后的呼号,一股黑色的黑影从他的腹部破腔而出,血肉淅淅沥沥的落了一地,无数的黑影物密密麻麻的朝着四周扑面而来,恍若铺天盖地的乌鸦,幸好有君鲤事先布好的屏障将这不明物全部困在了里面,才没有让人措不及防。

“呃”大家心有余悸的退后了几步,看着君鲤的目光也多了几分敬畏。谷主倒抽了一口气,难以置信的说道“这这难道就是历史中记载的一百年前那场神域之灾里,几乎毁灭了神域的那魇魔吗?”

君鲤将手按在屏障上,看似平静的面容下无数情绪疯狂的翻转,他都能感觉到自己的冰冷的血液在胸腔沸腾,一股难以名状的感觉缓慢的从他的心蔓延到他的四肢,他感觉自己沉睡了很久的力量正在觉醒,让他难以平复自己此刻急促的呼吸。

一百年了,他等了不知天足足一百年。

终于,可以亲手将它终结。

镜深谷是一个与世隔绝的地方,据现在镜深族的记载,原本这里处于整个地区的连绵起伏的山峰之下,长年累月无光无水,阴冷荒芜,寸草不生。但是偶然有一族人路经过此地,居然在此地搭建了木屋常居住了下来。面对难以想象的艰难困苦此族人并没有放弃,而是劈开此山右侧,

引泉进入,有得以让其照射阳光,播撒树种和粮食,由于身处隐蔽和即为险峻,这里很快就成为了一块肥沃的世外桃源。至现在一百年内无人进入。

但是他们知道,这个地方,是他们的女族长,为了迎接一个人而建造的。他们的女族长一直在等待那个人的到来,但是可惜红颜薄命,过了十年,女族长就逝去了。但是等待那个人的使命,就落在了剩余的族人的肩头,女族长临走之前说,无论几百年,还是几千年,都要一直一直,在这里等那个人到来。

但是不会有人活几百年都不会死,在等待了将近五百年后,那约定之人竟然出现了。

他就是君鲤。

女族长玉镜耗尽一生,用尽心血为他建造了这个地方,独自一个守护着他们之间的誓言。

“我玉镜发誓,我将会为你建造一个可以安静生活的地方,无论你什么时候来,这就是你永远的港湾。”君鲤至今她在自己面前微笑着,明明含着眼泪却坚决而又郑重的发誓“师兄,无论过了多少年,我都会和我的族人等着你。若你累了,就请拿着这个信物,它会为你指引方向。”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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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九十三章:魇魔

女子将自己束发的一对发簪取下来了其中一个,将其,黑色如同瀑布般的长发铺洒在她的脚边,她虽然还羞红着脸,但是已经有着足够的勇气直视着他的眼睛。

清澈温润的乌瞳让君鲤在一瞬间产生了恍惚,似乎眼前这个女子,和那个总是羞红着脸,躲在墙的背后看着他,从来不敢抬头看他的那个在众人手掌心长大的小女孩,在经历了战火的洗礼之后,一夜长大了。

在这个翼界在遭受了毁灭性打击后都陷入了一片死寂的废墟,唯有她那坚强而无畏的笑容,像是一把火焰温暖着劫后余生的族人,很多人再次拥有了活下去的勇气,一族大部分人都跟随着最后的继承人离开了那片废墟,并且重建了自己的家园,并且为了掩盖伤痛和历史,他们改名号为镜深,守护着那誓言一直至今,为了保密,这个誓言的秘密以及君鲤的真实身份,只有历届的族长知道,当一对发簪合二为一时,现任的镜深谷谷主无暇顾及年事已高难以自持的掩面而泣。

这也是为什么,镜深谷的谷主这般信任这位对于他们来说是“外人”的君鲤。因为他知道,这位大人,亲身经历了那场劫难,这也许就是当年女族长那般笃定的原因,因为这位大人,是已经超越了轮回的存在。

得到这种永恒的生命,对君鲤来说究竟是为了什么,他曾经这般的问过,也记得君鲤那一瞬间的表情,他看着离他们不远处和侍女玩的兴致勃勃的小女童淡淡的微笑着,连一如神秘莫测的眼眸都泛出温润的光泽,大概在这一瞬才是他真正表露出来的温柔,他说“至少,如今的我还不能死。”

谷主也扭头看着小凰陌,最终还是没能问出那句话。

空气中传来极为尖锐的气流声音,让人的神经徒然紧绷,蓝色的屏障上蜂拥而至的黑色影子密密麻麻的将视野全部掩盖,像是一个巨大的锅倒扣在地面上,四周依旧是非常的安静,里面的黑色影子恍若幺蛾子般拼命的拍击着这无形的墙壁,却怎耐犹如没入水中纹丝不动。黑色影子开始缓慢的朝着中间聚集而去,露出鲜血淋漓惨不忍睹的尸体。

“子涯!”谷主戚戚然的痛呼一声。

众人都面露不忍之色,凰陌因为君鲤早已经事先捂住了她的眼睛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却听见他发出一声极轻的叹息,然后就感觉一阵朦胧的睡意袭来,凰陌小脑袋一歪,被君鲤轻轻扶住转而靠在了他的肩头。他看着她精巧如瓷的脸庞和纤长的睫毛,听着她均匀而沉沉的呼吸声,清冷的垂眸注视了半晌,手伸出,却始终没有落在她的脸上。

“谷主,在下有一事相求。还请谷主能够答应千浔。”他的手

在宽大的衣袖内,没有人看到他此刻紧握的微微颤抖的拳头。倾泻出此刻冷静如斯的主人内心的万般纠葛。

“先生请说。”

他面容静止如山,但乌色的瞳孔里泛出凌然的光芒,一个七尺男儿缓慢的弯下了他的腰,他说的话一字一字绝然且有力,恍若一道道雷电,劈开混沌的天地。

“请将凰陌养大成人,终生不得习武终生不得离开镜深谷。”

“先生您这是……万万不可行此大礼!”年迈的谷主身躯一抖差点站立不稳,他素手无策的想要扶起君鲤,但是他笔直的身躯纹丝不动“先生……这,这……您快起来,老朽怎么能承受的了先生如此!”

“请您答应君某!”他再次斩钉截铁的说道“请将凰陌抚养成人,就让她在这里作为一个普通人活下去吧!”

“先生何必如此,老朽!老朽答应先生便是!先生快起身吧!”谷主急的额头都渗出了汗水。

君鲤这次直起了身,黑色如浓墨般的眼瞳让旁人不由得一怔,这种纯色在世间已经极为罕见,加上他绝世独立的气度,更添一份无从揣测的神秘。

他究竟是谁?为何谷主这般的以礼相待,身份恐怕并不是区区一位门客所这般简单。

谷主从君鲤臂中接过凰陌小小的身躯,郑重严肃的说道“老朽这把年纪了,也没有什么牵挂了,但是先生的嘱托,老朽就算是折了这把老骨头,也定当做到,还请先生放心!只要镜深谷在,只要镜深一族在,就不会让凰陌受一点委屈!让她平安长大,永生不让她离镜深谷一步!”

君鲤抿紧了薄唇,乌瞳落在凰陌脸上,那仿佛看穿万物乾坤的目光一时间犹若万千极冰融化,泊泊不倦的流泻出如水的温柔。

“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染尘埃。人世悲苦,生命无常,至少在这里,能够守护你的本真,小家伙,莫怪师父……”

有些事情,你从一开始就没必要知道,命运这两个字是多么的沉重。

他轻不可闻的叹息,转身,如瀑般倾泻的黑发随着他的背影而去,谷主一行人望着他缓慢的朝向魇魔内走去,都摒住了呼吸。

“先生这是……自己一个人去对付那个邪物吗?那可是连五老会都”雪马大惊失色“谷主,快让先生回来啊!我们再从长计议!”

“先生会没有事情的,我们要做的就是等待。”谷主抱着凰陌,这般说着但也是满脸的肃穆“但是……这样做,真的好么?”

“您指的是什么?”雪马问道。

“这个孩子。”谷主皱起眉头,面带悲戚“世间之事,逆天

而为,将要付出多大的代价。有的时候,甚至不是我们能控制的了,若这就是命,便谁也抵挡不了啊……”

君鲤刚刚穿透所设下的屏障,一股阴冷锐利的寒意便顺着他的指尖侵入他的肌肤。如若针扎的痛楚蔓延而来,他却不为所动的走到了中央,四周呼啸的魇魔盘踞在他的身畔,拼命的往他的身体内横冲直撞,贪婪的蚕食着他的血肉,被魇魔包裹住的都让人看不清他的一袭如雪的白衣。

“先生这,这可不妙啊!”雪马焦急的朝前走去,却再次被谷主挡住了。

谷主摇了摇头,但是看得出他的内心也是非常的不安,雪马捏紧了双拳,死死地盯着那被包裹住的人。

就像是将数百根钢钉穿透他的骨髓深处一样,锐利的锋芒一层一层要将他的**和神志剥离开来,刀刮的剧痛带着久违的记忆呼啸而来,他闭着眼睛,似乎都再次穿越了百年,再次站在那无休止的修罗场内,一声声凄惨的喊叫此起彼伏,连绵不绝,满眼的火光和鲜血在他的眼前不断的旋转。

无法忘记的场景,总是在大梦中轮回往复。一遍一遍撕扯着他的**,直到他内心鲜血淋漓。

每一次,他都会在窒息中大汗淋漓的醒来,每一次,他都会一遍又一遍的回想她,只要是如此,他就能奇迹般的平静下来。就像是深陷在黑暗中,她就是驱散那黑夜的那缕阳光。温暖而耀眼,灿烂而真实。

他淡淡的微笑了起来,因为剧痛,所以看起来有点勉强。

所以,这次的黑夜,我来为你驱散吧。

五年后。

远远的连绵不绝的雪峰构成了一道起伏的弧线,在这弧线之下是一望无际的雪原,偶然有黑色的枝桠从厚厚的雪堆之下伸出,像是一只只狰狞的手直指湛蓝的天际。

庞大的雪域中,有两个黑影不断的在蠕动。靠近才发现,是一只大狗,但是体型却是普通狗的三倍,而且通体雪白无一根杂毛,在寒风肆虐下毛发竟然能如同狮子的鬓毛般威武飘逸,若有人在场一定会惊呼,这正是就是传说中的柏犬。

以极度的忠诚和极佳的战斗力闻名,传说曾经生活在神之领域,可惜在大战后流落外,能存活下来的寥寥无几,现存的举世罕见。此刻柏犬嘴上叼着一团雪貂绒,看着像是什么衣服的袖子,拉扯着一个人举步维艰的在深深的雪堆里行走,厚厚的毡帽下露出一张被冻的红彤彤但是却依旧掩盖不了她俊俏容颜的脸。

已经不知道走了多久,沧蓝婼只感觉自己的身体都已经不属于自己。

极厚的雪每走一步都要没过她半个小腿,每一步都是要用尽仅存的全部力气,她感觉自己的灵

魂都和自己将要分离,浑浑噩噩的飘荡在这看不见边际的雪峰之上。

这就像是处于世界边缘的地方,都是高耸挺拔而险峻的山峰。这里的气候极其的恶劣,终日都是肆虐的寒风,高山之巅的雪终年不化,一层又一层在阳光之下反射出犹如水晶般炫目的光芒。

沧蓝婼艰难的眯着眼睛,看着绮丽的晚霞,内心油然而生出一股恐惧像是深渊般将她重重的拖曳自己不会就要死在这里了吧?

想到自己是在和父母赌气一怒之下而不顾后果的骑着小白就跑了出来,沧蓝婼不由得感觉到了后悔,本来就是想出来冷静一下,却没想到自己因为头脑发热,只顾着让小白朝前奔跑,等回过神来,自己已经穿越了族界限,穿越了高山,跑到了自己从未涉足过的雪原。本来想要扭头回去,但是风雪不断,很快将痕迹淹没,连小白都暂时迷了路。要是自己真的死在这里,自己的父母该有多伤心,虽然他们做事情总是不考虑自己的感受,但是毕竟血浓于水,她怎能忍心让他们孤苦无依。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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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九十四章:诸神之地

想到这里,沧蓝婼不由得浑身一震,拍了拍自己僵硬的四肢,握了握拳头,咬牙奋力的拨开雪,拍了拍巨大的柏犬的脑袋,像是在给它和自己鼓劲“小白,加油!我们可是这片土地的主人!我们一定要活着回去!”

柏犬像是受到了鼓舞,舔了舔主人僵硬的手指。白色的哈气很快消失在冷厉的风中,只剩下呜咽的哀鸣。

夜幕很快的笼罩在大地之上,风雪也渐渐的停了下来。沧蓝婼将残存的体力用来维持自己和柏犬温度的咒术也快要用到尽头,她抬起头看着四周,寻找自己的族人还没能寻到这里,在支援来之前,她必须要坚持住。

“小白,我们先停下来吧。我想很快爹爹他们就能找到我们了。天已经黑了,再走下去恐怕也只会迷路。”

柏犬似乎听懂了她的话,停了下来。沧蓝婼手指束起一串明火,柏犬立即屁颠屁颠的跑走,过不久就衔着一堆木材跑了回来。

篝火越来越大,将她的身影拉的越来越长,噼里啪啦的声音回响在安静的平原上。

终于可以不用耗费法力维持温度了,沧蓝婼屏息将自己的法术撤回,红色的火焰跳跃在黑夜中,映着她蓝色的瞳孔发着明亮的光芒。

“小白--柴火够了,回来吧!”

她起身呼唤着四处跑着搜寻木材的柏犬,清脆的声音回荡在空旷的雪域内,朝着远方飘荡。柏犬远远的朝着她跑过来,巨大的身姿迅如闪电,眨眼之间就来到了她的身边,然后张开大嘴,将她拦腰咬住,朝天空一抛,沧蓝婼讶异的叫了一声,稳稳的落在柏犬的身上,柏犬背着她开始朝着广袤的雪原迅猛的奔跑了起来。

沧蓝婼紧紧的抓着柏犬的鬃毛稳住身体,呼啸凌冽的风刮的她脸生疼,她知道柏犬一定是预感到了什么危险才不顾一切的回来救她,她听见身后传来一阵轰隆的声音,而且越来越大,恍若千万只野马在她身后奔腾。

沧蓝婼顿时明白了为何突然逃命,虽然她没有亲身经历过,但是也听过族人们讳莫如深的谈起过,曾经出去的人们不小心就会遇到的事情--雪崩!

这是她一直潜藏在心中的噩梦,现在具象化成了真实,但是这远比之前的更加让她感到骇然无比。一直以来耳濡目染,她知道这个噩梦的可怕,但真的展现在自己的眼前时,她真的骇然无比。

因为日积月累永不融化的雪拥有着毁灭性的力量的巨大和突如其来速度,很多人基本上连使出法术的时间都没有就被铺天盖地的雪淹没。存活下来的人基本上是寥寥无几,所以自己的父母坚决反对自己越过族界限,因为外界的威胁足矣让人谈之色变。

一种濒临死亡的窒息感压迫而来,沧蓝婼甚至都不敢回头看身后席卷而来的白色巨浪,但被死亡掐住喉咙的感觉就像是如影随形,她只能拼命的呼吸,将自己的脑袋埋在柏犬的背上祈祷。背后的巨浪卷席到了她的脚踝,一阵阴冷锐利的力量将她高高抛起,她听到柏犬发出一声凄厉的哀鸣,就失去了意识。

好痛--就像是浑身都被碾得粉碎。

好痛--痛的连发出声音都做不到。

耳边传来阵阵如同雷霆万钧的声音,她感觉胸口就像是被压着一块巨石,连呼吸都是奢侈。不知道什么东西在扒拉着自己,一阵温暖从自己的脸颊上传来。

她努力的睁开眼睛,交叉旋转的景物终于重叠在了一起,自己似乎是摔倒了一个裂开的深渊里,她看到嶙峋的峭壁朝头顶看去只剩下了一条明亮的细缝,简直是令人咋舌的深度,幸好随着雪崩缓冲了不少力度,否则自己会摔成肉渣也不为过。

旁边是柏犬巨大的毛茸茸的脑袋,它正在努力的给她传递温暖。

“哈--小白,是你救了我吗?”沧蓝婼艰难的起身自嘲道“我还真是命大啊。”

柏犬咬住她的衣服,示意让她坐在自己背上,沧蓝婼摇了摇头,踉跄着起身,拍了拍身上的雪,说道“嘛,这下找到我们的机会更小了,对不起啊小白,让你陪我受苦了。”

柏犬忠心耿耿的蹭了蹭她,沧蓝婼苦笑“可是啊,我还不甘心在这里死呢。我才十五岁,就算是死也要死的轰轰烈烈,怎么能甘心被这场雪给埋葬--小白啊,我还有很多想做的事情,我发过誓一定要走出这片雪原,去外面的世界看看,如果今天我们是被雪之女神保佑着活下来的,那么从现在就要依靠自己的力量让自己活下去。”

柏犬呜呜的迎合着她,她拍了拍柏犬的脑袋,看着深渊蜿蜒扭曲的小径,轻声而坚定的说道“出发吧!”

呼啸而过的风猛烈的吹动着她的长发,沧蓝婼捂住腹部喘息着,艰难的在山谷内行走,她抬头只能看见无尽的黑夜,偶尔有闪烁的星辰在云的背后出现,她突然想起来自己的父亲曾经对自己说过,在很久很久之前,他们的祖先曾经在的这个地方是一个温暖和煦的大陆,有不像是现在他们住的地方只有蓝色的草和白色的花,而是五彩斑斓的,季节也有着春夏秋冬之分。但是当被问及为什么现在变成了这样,父亲就会沉默下来闪烁其词,小的时候她会经常缠着老一辈的问,但是也毫无收获。似乎大家都不想谈及这个话题,随着沧蓝婼的长大,这件事情成为了她心底永久的谜。

柏犬突然停住了脚步,机敏的

竖起耳朵。

“怎么了小白?”沧蓝婼停住了脚步,警戒的朝四周看去,柏犬伏在地上,似乎是寻着什么气味。她慌忙的跟了上去。

柏犬走到崖壁的边上,一边嗅着一边将积雪扒开,沧蓝婼在背后紧张的看着,却没想到柏犬巨大的身体朝前一扑,身体失去重心,原本看着很结实的山崖边猛地裂开缝隙,啪的一声柏犬就一头栽了进去,露出一个巨大深幽的洞穴。

“嗷呜--”

眼看着这个巨大的洞穴居然将柏犬都能吞噬容纳进去,沧蓝婼想都没想也跳了下去。没想到自己刚进去就感觉到了不对劲,脚下的路就像是冰面一样光滑,瞬间她就一路尖叫着滑了下去。

脚下的洞穴不知道有多深,她只知道在黑暗中她连柏犬的影子都没看到,只听见柏犬叫声的回音,不由得打了个冷战,这里究竟有多深,究竟通向哪里,难道是轮回吗,会不会直达十八层地狱啊啊啊--

就在她胡思乱想的时候,前方出现了一点幽幽的光芒。

“到头了!”她心里一喜,真是天无绝人之路啊!

然后,伴着冲击力滑出去的沧蓝婼落在柏犬的身上,在下一瞬间,却像是喉咙里被强硬的塞进去一团棉花,发不出任何声音。

面前是巨大开阔的一个地下洞穴,从上方垂下来粗重的冰柱数不胜数,尖利如同豺狼的獠牙,在巨大的石壁上有着密密麻麻的水晶和石英,散发着微弱的蓝色光芒,而她的脚下,却是一个非常平整宽阔的恍若巨大的镜子般的冰面,所有的景物都投影在它的身上,清晰而明亮。

沧蓝婼怔然的看着冰面,似乎在那映照的景物之中,有一抹素雅的白色,干净的就像是她最喜欢的雪花,虽然一碰就会瞬间消失。

美好的事物总是一瞬即逝,她瞪大的双眼,用仅剩的法力点起几团火焰,她附在冰面上仔细看着,浑身微微战栗了起来“神啊!”

在橘红色的火焰下,脚下的冰清澈透明如同一块巨大的水晶,她的目光可以毫不费力的穿过那几几百尺甚至是几千尺的冰面,看到那犹被凝住的那抹苍白--居然是一个人!

在那虚妄了无一物的世界,他就像是仅仅睡着了一般表情宁静而恬然,修长无色的十指交叉放在胸前,素白的织物像是在水中绽放的柔软的花瓣在一瞬间被永久的定格。她甚至都可以看清他纤长的睫毛,几乎像是只要微微一唤就会醒来一样。

沧蓝婼不由得想起自己父亲说过的话在这片雪原里,有着神圣而不可侵犯的历史,它曾经的辉煌甚至让神明都在此暗淡失色,黑色的巨蟒腾空而起,激起万丈泛着银光的海浪,神之后裔

吟唱着晦涩的咒语,红色的血光交织着惨白的冷月,昔日巍峨雄浑的史诗,却悄无声息泯灭在重重的雪峰之下,数百年内销声匿迹。

沧蓝婼难以置信的咬住嘴唇,才从梦幻般的世界里挣扎出来。她愕然的看着柏犬,喃喃道“小白--我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他做了一个梦,梦境里是消失的遥远的过去。

眼前是连绵无尽的黑色的雾,扑面而来的风带着浓郁的腥味夹杂着甜腻的气息,四周全部都是痛苦的呻吟,男女老蜷缩在地上扭动着四肢,鲜活狰狞的吐息,猩红色的火焰一直延烧到遥远的天际。

他朝前奔跑,在那尽头,站着一个身影,黑色的长长的影子在鲜血遍地的废墟里被拉扯的支离破碎。她白色的长袍蔓延着大片大片的鲜血,没在她身体里的刀锋上滴答滴答的落下粘稠的血液,那猩红如同一把烙铁深深的印刻在他的眼中。

“凰陌?!”

(本章完)

第四百九十五章:神的旨意

面前的景色模糊而颤动,他能感觉到自己此刻疯狂颤抖的眼瞳,突如其来的震惊让自己暴露出来了懦弱的弱点,让思维都变的时而模糊时而清晰,他感觉自己的手居然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

“……哈。”她扭过头看着他悲怆震惊的脸,脸上居然露出一丝笑意,苍白而柔软的唇瓣艰难的张合“原来……这个表情也会出现在你的脸上啊……”

她的脸在火光里看不清表情,但是他却能感觉到她在微笑。

“对不起……答应你的事情,我做不到了……”

“……”

“不!!!”

他撕心裂肺的呐喊,朝她拼命的跑去,但是她的嘴角就这么噙着一缕解脱般的微笑,如烟的消失在他的眼前。

“凰陌凰陌!!!”

他的喉咙里就像是被灌入了铁水,嗓子里干涩和灼痛。他感觉自己的浑身的血液都在沸腾,四起的火光舔舐着他的躯体,将他的每一寸肌肤都撕裂化作灰烬。

不知从何处传来遥远的声音“啊,他好像很难受!快去请大夫过来!”

“啊!天呐!”

“怎么了大惊小怪的?”

“水,池子里的水好像在沸腾!”

“真的啊,你还愣着干什么?快去请巴柯拉爷爷!”

嘈杂说话的声音,还有人不断跑来跑去的声音,脉脉流水的声音,还有……一个非常熟悉的声音……

我这是,怎么了?

他不断的回想,慢慢的埋在深处的记忆浮了上来。

那个时候,魇魔全部都寄生到了他的身上,在它们全都毫无防备的蚕食着自己的时候,他发动了早已经捏好的诀,几乎是用了一种两败俱伤的办法,但是这有这样,才能将其一网打尽。一直贪婪吸食的魇魔都没有发觉自己的宿主还有着这般强大的灵力,在足矣将其粉身碎骨的力量下,魇魔被雪音吞噬殆尽。

但是雪音的力量,使用它要付出巨大的代价。

久违的使用再次引发了旧疾,加上被魇魔所造成的新伤,连君鲤都一时间无法承受重创,略略修养几日后,他执意拜别了众人,独自一人再次踏上了这片土地。

神域之地,就像是一位沉睡的地母,她曾经繁衍生息过无数的生命,如今在历经重创之后,缓慢的恢复自己。但是作为她血脉相连的子民,他依旧能够在这里与她一同休养生息。

神域也接纳了他,他沉入神域之湖,从这片净土中汲取恢复的力量,大地毫不吝啬的给予微薄但却源源不断的魂力,沿着他每一个被损伤的神经末梢宽慰亲吻着他,等待着自己再次醒来的那一天。

如今,时机已到。

他慢慢的睁开了眼睛。

面前的景色缓慢的清晰起来,一张饱含惊喜的脸出现在他的眼前。她微微的张着嘴巴,吃惊的将两个乌瞳睁得老大,垂下来的是银灰色的头发落在他的脸颊上,有些微痒。

“你……”他蠕动着喉咙,试图发出声音。

“你你你你,你醒了!!!”

少女募然发出喜悦的尖叫。

“啊啊啊啊!!!太好啦!!!你终于醒了!!!”

“女孩子家大喊大叫成何体统!”一个威严的声音从他的身后传来,君鲤看到一个拄着白色长骨的垂暮老者朝他走了过来,宽大的衣袍和纹刻的银色丝边都彰显着他尊贵的地位,他的面孔苍老且不怒自威“去,叫来几个人伺候这位客人沐浴更衣。”

“是!”少女欢喜的应道跑了出去。

老者沿着池子走到了另一边,细碎而潋滟的水波光芒倒影在高大的石壁上,映照着洞内明亮且宽敞。他低下头,看见自己的身躯被浸没在不足一尺的水池内,凭着这体内温润游走的纯净之气,此地竟是人界少有的净池。

老者坐在石凳之上,紧紧的蹙眉看着眼前的人。深陷的眼窝内湛蓝的眼眸泛起奇异的亮色。

沧蓝婼大小姐不是第一次耍脾气了,但是这次的事情确实闹得很大,整整排出去三支搜寻队,都没能在天黑之前找到她,在百般无奈和慌乱之中,沧蓝族的族长亲自来打断他五十年的闭关,请求他用占卜之术寻找,沧蓝婼是沧蓝族的下任族长,也是他唯一的嫡亲孙女,不得已之下,他同意寻找,最终显示的结果,居然是神域天山领域,足足离他们所在的地方千里之外。

就算是最快的马加上最威武的勇士,在一日之内都不可能翻山越岭到那种地方去。那么,区区一个小女孩,就算是带上了柏犬,也不可能在半日内就离他们千里之遥。

他略一思索,马上召集人手,亲自出域,在他强大的御风之术下,他们很快就找到了昏迷过去的沧蓝婼,并且发现了那个地方。

这里就是流传下来百年之前的地方,真正的神之领域。接近着的一刻,他们全部都难以用语言来维系理智,连他,已处于古稀之年,都再次感受到了那澎湃的心跳。

就算是他们在这里呆了接近百年,都无一人接近这里,似乎这里有着一种无法靠近的神圣,仅仅是踏入这里一步,都对它是一种亵渎。沧蓝一族因此就将自己的活动领域划分在了神域的边缘,数百年来传承着神之后裔的旨意,一直守护着这片无法靠近的神域。

他们谁都没有想到,在这片被雪封存的神域,竟然还有着这般让

人难以置信的事情存在。

就是在万丈冰原下,那被神小心翼翼保存起来的人。他静静的悬于冰内,所有人的目光全部都聚集在那抹素白之上,这人力无法企及的神迹,族人看见就算是族内身份最尊贵的巴柯拉长老也无法克制住浑身的战栗,他古铜色的脸上微微颤抖着,两只眼睛瞪得极大。

“神啊!”

在那一刻,所有的人都不由自主的跪了下来,面对着神无言的威严,和这神之奇迹,他们再次感觉到了自身的渺小。

本来他就想着带着沧蓝婼,在没有触怒神的威严之前,悄无声息的离去。却没想到自己还没有迈出一步,脚底下就传来轰隆一声,伴随着强大的震动,厚厚的冰面竟然裂开了!

“完了!”那个时刻他的脑子轰的一声剩下一片空白“神被触怒了!”

地底下深渊深处传来震耳欲聋的一声兽吟,如同从遥远的天空中劈开一道锐利的闪电,霎时间硕大的空间内雷霆万钧,族人尖叫着四处逃匿,但是这雷并没有伤害到任何一个人,接着冰四分五裂,在深处的那个人身上似乎有什么在蔓延,随着呼吸般,他身上盘旋着一只闪着银光的兽物。

巴柯拉稳住自己仔细观察着,讶异的发现那只闪着银光的兽长着鳞片,有尖锐的爪子,它极长的躯体缠绕着他,似乎是察觉到了巴柯拉的目光,它抬起了头,刚刚对上它如墨般漆黑的眼睛时,巴柯拉感觉自己的世界一下子全部都安静了下来,他浑身僵硬,连呼吸都像是顿住了。

巴柯拉听见自己的耳边响起一个浑厚而威严的声音。

“将他带出去。”

它的目光像是带着磁铁,牢牢地将他困在原地。那目光如同要洞穿他的心脏,让他第一次感觉到了如芒在背的恐惧。

声音渐渐散去,等巴柯拉回过神的时候,它已经不见了,连方才的雷霆也停止了下来,大地也停止了颤动。

那个人像是被什么东西托了起来,慢慢的从冰的裂缝里浮了出来。巴柯拉擦了擦满脸的汗水,慌忙让族人帮忙将他扶了起来。摸了摸脉搏,虽然很微弱,但是却像是奇迹般的证实着这个人还活着的事实。

“神啊”巴柯拉喃喃自语“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于是他们就将他带了回来,为了保险起见,带去的族人都被他抹消住了这段记忆,但是对于是沧蓝婼发现的他,他认为这是天意,因此不可妄自逆天,因此没有抹消,作为代价是将这件事情对任何人都保密起来。对外宣称是寻找沧蓝婼的时候搭救的遇难者,于是就将他置于此地,希望可以让这族内秘宝之地可以让他恢复起来。

“你现在感觉如何?”巴柯拉问道。

君鲤点了点头。

“你很虚弱,现在这里静养几日,等你恢复了,我们还会见面的。”

君鲤再次点头,却开口说道“好,但我现在想知道一件事情。”他的嗓子有些嘶哑“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巴柯拉微微扬了扬眉头,似乎很不理解他为何会先问这件事情,但还是说道“是神祭五百一十五年了。”

君鲤眼眸微微一怔,脸上浮现出不知为何的悲戚“是吗?已经,五年了啊……”

巴柯拉看着他如同墨般漆黑的瞳孔,让他恍然记起记忆里那只不知名的神兽的眼睛,那如刀刃般冰冷锐利的眼神让他至今难以忘怀。他张了张嘴,想要问他什么,却还是收回了嘴边的话。

“爷爷!我带他们来了!”沧蓝婼充满活力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巴柯拉再次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转身离去了。

君鲤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洞口,微微眯起了眼睛。更衣片刻后,方才咋咋呼呼的小女孩探头进来,看到他惊喜的扑了过来。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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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九十六章:形象问题

“啊,我简直不敢相信我的眼睛!”她扬起大大的笑容,圆溜溜的眼眸看着他不断的惊呼“天呐,天呐,为什么这种普通的衣服你穿上这么的好看!你一定是神吧!”

君鲤拿起杯子品了一口茶,缓缓的摇了摇头。看着自己身上穿着的织物,极为普通但是却带着奇异的光芒,一般人可能不会察觉到,但是君鲤却注意到了这件衣物上散发着残余的法力。恐怕是方才的那位长老设下的咒术,用来监控他的一举一动。但是这对他来说只不过是多此一举罢了。

这些人的装扮,不知为何却这般的熟悉。

是错觉吗?他将杯子拿了下来,不动声色的打量起面前看起来只有十几岁的小女孩。

湛蓝的眼瞳加上这银灰色的长发,衣着乍看普通,但是纹绣都是使用的阴绣手法,连靴子上都点缀着贵重的宝石,似乎象征着她不凡的身份。

“这里是……”他有些吃力的往四周看去,忽然之间福至心灵。

……

走在长长没有尽头的湖中央里,月光如水的倾泻在她的袭衣上,泛着白银的微芒。在湖的中央有着一棵非常高大的榕树,在庞大的树影下,月光被剪成了细碎的晶莹,如同水晶洒在湖中。

凰陌站在树下,朝着湖中倒影看着,自己的倒影在湖中依旧是闭着眼睛,像是睡着了一样,面色恬静淡然。就算是凰陌睁大了眼睛,去碰触水,也无法让自己的影子睁开眼睛。

虽然自己已经在这里来过很多次了,但是每一次都感觉到一种不真实的感觉。面前的自己和影子里的自己,就像是两个人独立存在出来的一样,不知道这边是真实,还是湖里的她才是真实。

“你今天也来了。”

一个低低的带着磁性的声音在她的耳边响起,熟悉而遥远。

“是的!”凰陌不再对着自己的影子执着,欢喜的转过了头,看着在树上慵懒的舒展着身体的人,他睁开湛蓝色的眼眸,银白色的发梢就像是被月光浸没过,落在他白色金丝的长袍上,更加平添了一份清逸。他微微蜷起了腿,朝她微笑着“坐这里吧。”

“是,师父!”

他揉揉她的小脑袋,说道“感觉你长大了呢。”

“那是当然的,都已经五年啦!”凰陌嘟起了嘴巴,泫然欲泣的说道“师父都不来看我!师父你是不是不要我了?”

他笑了起来“怎么会呢?只不过……师父,现在很忙……”

“……所以师父只能每天晚上托梦给我,忙里抽空教我修炼法术,训练万字悬刻,而且不许别人知道让我保密了五年。”凰陌撇了撇嘴巴,似乎对他千篇一律的说辞都有了抵抗力。

他略带狡黠的弯起嘴角“嘛,就是这样。”

凰陌看着他人畜无害般的笑颜,默然的汗颜自己当初那高冷无法企及的师傅究竟是去哪了……

但是这话却不可能说出来的,他看着凰陌欲言又止的样子,笑道“怎么了?有什么事情想说吗?”

凰陌心募然一跳,一反常态的咬住嘴唇,在心里权衡再三,还是决定豁出去了,她抬起头看着他湛蓝的眼眸,诚恳而绝然的说道“师父,我想离开这里。”

他的眼眸,微微一颤。

凰陌在五年前醒来的时候,她是被饿醒的,看着外面已经日上三竿的太阳,还在朦胧的想到诶,今天这么晚了师傅居然都没有叫人来把她拖起来,真是奇迹啊。

于是她就捧着前胸贴后背的肚子手脚发软的爬下了床,刚出门,迎面而来的婢女见到她起来,居然惊喜的扑了过来“啊,小姐你终于醒来了啊!”

“?”凰陌很不解,难道自己睡了很长时间?

“我现在就去给您打水沐浴更衣,您快先回房吧!”婢女乐不可支的将她转过身“啊,还要去给厨房说一声给您做您最喜欢的素黄鱼和粥,三天都没有吃饭了您一定饿坏了吧!啊对了还要去给谷主禀报一声小姐您醒来了……”

“等等?!”凰陌一个急刹车站住了,难以置信的抓住婢女的衣服“你说什么?我睡了三天?!”

“啊……”婢女一脸尴尬的僵住,似乎在懊恼自己说了出口“这个,是的……”

“……怎么回事……”凰陌喃喃自语道,突然猛地抬起头,急不可耐的问道“师傅,我的师傅在哪?”

“……”婢女将视线偏了偏“这个……”

看着她支支吾吾了半晌也说不出来个子丑演卯,凰陌索性放开了她,甩开膀子就朝外面跑去。

她感觉到一种她从来没有过得感觉,就像是一股莫名的苦涩在她的身体了盘桓,渐渐地涌出让她害怕的感觉,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一觉醒来所有的一切全部都消失殆尽,包括对她向来严苛的师傅,她以为一直都会陪伴在身边的事物,一直以为都会存在的事物,她居然感觉到自己却再也抓不住。

这个感觉,好讨厌,好害怕。只有亲眼见到,亲眼确认真是的存在,她才能够将这颗悬着的心放下,才能够将这股恐惧消散。

凰陌不断地奔跑,不断地打开一间间屋子,但是涌出的期望被一次次的空洞无情的嘲笑,凰陌感觉自己都要疯了,身体像是灌了铅一样沉重,头晕眼花,嗓子就像是被火灼伤。

不知道自己是打开了第几扇门了,自己的手突然被人捉住,身体被人打横抱起,凰陌虚弱的瞪大眼睛看向来者,却是一

个陌生的面孔。

“别找了,可怜的孩子。”雪马看着她蜡黄消瘦的脸颊,语气深沉而愧疚“你的师父……现在不在谷中……”

凰陌的心猛地一揪。

“不要勉强自己,好好休息,你的这个样子,等你的师傅回来……会责备我们没有照顾好你的……”雪马的声音越发的低沉“再睡一觉吧,等你再醒来,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不知道是不是雪马的声音里带着法力,凰陌感觉自己头昏昏沉沉的,然后就失去了知觉,沉入了黑暗里。

但是……

在一片寂静中,在耳边突然传来了熟悉的声音“醒醒……千万不要睡着。睡着了,就会忘记很重要的事情。”

这个声音……是自己?!

凰陌猛然从黑暗中惊醒。

映入眼帘的,却不是熟悉的梨木雕花的床幔,而是一片湛蓝无云的天空。万里无垠的天际上仿佛映照着世间万物,纯粹而透彻的蓝透人心脾。

凰陌愣住了,她挣扎着起身,看到脚下是一片透彻的湖,随着她起身泛起了微微的涟漪,和湛蓝的天空相交辉映,都难以分辨出究竟自己是站在何方。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像是被她四处顾盼的困惑不已的样子所吸引,在安静到空气凝结的空间内,突然传来一声轻笑。

“谁在哪?”凰陌心底嗖的一紧,转身朝身后看去。

湖的中心立着一棵巨大的树,若不是因为仅有这一棵树干突兀,凰陌怎么也想不到这遮天蔽日般的绿荫竟是一棵树所舒展而开。那柔曼的枝条徐徐展开,太阳透过由浅及深的绿荫投下一方暗影,在这暗影之下,安静的站着一个人。

不知何时霞光初现,流云万许,映照在他的侧脸之上,让一向冷峻的线条显得万般的柔和。

凰陌僵在原地。

他朝前微微一倾,从那暗影处走出。看着面前五官都要掉下来的人,他还在犹豫说些什么,小小的身子就猛地朝他扑了过来,毫无顾忌并且没有任何犹豫,没有任何准备的他差一点就被这柔软的身躯扑的一个踉跄,凰陌死死地勾住他的脖子哭喊“师父!我还以为你不要小家伙了哇……”

“……”

“……”

“……啊?”

他有无数的疑惑想要询问,却被凰陌哭的梨花带雨的委屈样子下却有些于心不忍。更重要的是这个小妮子力气蛮大,紧紧的勒着他让他想说话都没法说。

“师父你究竟去哪了啊,小家伙一个人找了好多地方都找不到师父……师父你别吓小家伙啊哇哇哇……”

他面色微色上闪过一丝明光,伸手将凰陌小小的身躯抱了下来,点着她的眉间,

一股淡淡的白光顺着他的指尖流入他的身体里,他闭上眼,在一瞬间读尽了她的记忆。

原来是这样。他默叹,他当初抽出来的那一魄,还保留着自己的思想。

于是在他湛蓝的眼眸再次睁开的时候,在心底决定了一件事情。

“师傅你怎么了,怎么一句话都不说?是不是嫌小家伙太吵了,小家伙乖乖不说话就是了,求师傅不要再抛下小家伙了好吗?”小女孩抬起脑袋可怜兮兮的捏着他的衣袖。

他摸了摸凰陌的小脑袋,嘴角绽开温柔的笑“没有,师父怎么会嫌小家伙呢?师父不会再离开你了。”

“太好了!”小女孩擦了擦眼泪,欢呼雀跃道,她没有注意到他湛蓝的眼眸里流露出的怜悯,在你离家出走不管这孩子的这几年里,我就替你安慰她受伤的心灵吧。

“可是师傅,我觉得……你好像变了诶。”凰陌歪了歪脑袋“眼睛,头发的颜色……还有师傅你从来不笑的,这是为什么呢?”

“诶?”这么快就感觉到了吗?可是我还没有想好怎么搪塞过去啊!

“因为是梦啊。梦是反应人一部分心理的写照,我之所以成为和往常不一样的形象出现……”他不动如山的低头微笑的看着凰陌的脸说道“怕是这才是你理想当中的师父我的形象吧?对吗?”

凰陌的脸腾的一下红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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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九十七章:教唆

“不喜欢师父笑起来的样子吗?”他一看凰陌满面的羞涩就知道君鲤的脸一定是招来了不少人的觊觎“没有人会不喜欢微笑的,可惜师父不能笑啊,这可是形象问题。”

“诶?真的么?”原来师傅一直保持冰山般的脸是为了维护形象啊!

“当大人可是很累的,有的时候你不得不给自己带上一个面具。”反正已经豁出去了,他继续瞎编“所以说,师父也很累,你也要体谅大人的不易之处!”

“是!”凰陌满面惊喜,殊不知某个人内心剧场是多么欢乐。但是为了不与君鲤以往的形象大相径庭,他还是忍住了没有笑出声,最后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神秘莫测的说道“这个梦的咒术只能你我知道,一旦被外人知道就会被破解,所以你一定要保密。”

凰陌信誓旦旦的中气十足的答道“是!”

他在心底默默地为自己的机智点了个赞,孩子就是好骗啊!

于是,凰陌一直都以为自己的师父一直在以这种方式和自己保持联系。却不曾想这样的方式以保持就是五年。这五年来,不知为何镜深谷谷主从不让她沾染任何关于研习法术等书籍,也严苛的要求她不得习武,更别提离开这谷中一步。在百般挣扎中凰陌也放弃了从谷内学习法术的道路,开始在夜晚的梦中向师父求教。

这样倒是安分了不少,谷主爷爷看着她一反常态的表现反而更加的焦急,害怕把这小苗给掰折了,于是乎给她请了不少先生教她诗书,女红,药草等,愣是把她的时间安排的满满当当,反抗无效欲哭无泪的凰陌就开始了白日学文晚上习武的苦逼日子。

托某人的福,凰陌很快就适应了这高强度的生活,在某一个大清晨,教她桃花灼灼的先生觉得意境不够,愣是将她拖到了桃花林里,然后在先生之乎者也的读书声中,凰陌睡着了。奇怪的是,她睡个回笼觉,还是到了那个梦境。

梦境里,师父却不在。

凰陌觉得没意思,就抱着膝盖坐在树下打盹,直到水面一颤,从湖的边缘,泛起一波一波的涟漪。

凰陌觉得奇怪,因为在这梦境中,从来没有看到过这如平镜般的湖面毫无理由的泛起波纹,每一个夜晚因为训练她也无暇顾及这湖,但是眼前的湖面,却执拗的无风起纹,像是从湖深处传来的震动,极有规律的,朝着四周散去。

凰陌走到湖面上,她第一次来到这里的时候,就站在湖面上,却如履平地。

湖面上像是一方镜子映照出她的模样,湖水清澈,却深不可测。凰陌感觉到有一种奇异的违和感,她仔细的端详自己的倒影很久后,发现了一个让她汗毛

倒竖的现象。

就是水中的倒影,自己眼睛是闭着的!

她想要拔腿而逃,但是四肢却僵住了一样无法移动。

水里的倒影此时却开口说话,是一个女声,声音很小但是清晰,就像是在她的耳边轻语“离开这里,去他身边。”

沧蓝婼最害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一只如山峦般的巨兽横亘眼前,**张开血盆大口,夜色暗哑,月光惨淡,参天老树高耸入云,巨兽血色如稠的眼睛发着悠悠的光芒,在黑暗里像是两团幽冥的鬼火。冰冷而夹杂着雪粒的风刮着他们的脸,映着巴达克的脸惨白如罗。

君鲤屏息凝神的将沧蓝婼挡在一旁,静静的和这身姿庞大的巨兽对峙着。沧蓝婼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传说中的巨兽,她感觉自己无法挪动脚,甚至对巴达克的怒火,都被这冲击扼住在咽喉里。

这事情还要追溯到几个小时之前,她一个人偷跑出去惊动长老救回来并且还带着陌生人的事情很快就传遍了整个沧蓝部落,大家关注的并不是总是瞎跑让人担心的沧蓝婼,而是被长老一并救回来的那个陌生人。

自此五百年前神域大战后,除却在外流落的族人之外,还从未有人被允许进入沧蓝部落的领域。大家都对这次长老奇迹般的举动甚至不惜动用族内秘宝净池也要救助的人产生好奇。但是长老下达口谕不得任何人私自打探和打扰这个人,所以大家还是对此抱有敬畏。

但并不是所有的人都抱着这样的心态,首当其冲的就是巴达克。

巴达克是长老的嫡亲孙子,身份高贵,自小就与门当户对的沧蓝婼就结下了娃娃亲。可惜却素来脑子单纯做事冲动,仗着自己的身份也居功自傲,用沧蓝婼的话说就是金絮其外败絮其中,难得她特意记着了个词用于讽刺他,但是巴达克却还是对她纠缠不休。在才导致了沧蓝婼总是反对这门婚事而几番逃走。

这件事情传到巴达克的耳里,第一时间他就不顾阻拦的冲进君鲤居住的地方,非要见识一番此人不可。但君鲤不温不火的态度和语气愣是让他引以为傲的气势像是一拳打进了棉花里悄无声息的被化解,最后反而还是被长老给呵斥了回来。天下没有不走风的墙,很快这件事情就被悄悄传遍了整个沧蓝族,虽然大家都迫于巴达克的淫威之下不敢堂而皇之的谈论,但还是让巴达克感觉每个人的看他的眼神都没有以前的那般畏惧,反而增添了一股嘲讽的意味。

这让向来心高气傲的巴达克难咽怒火,再加上自己的未婚妻还时不时的往君鲤那里跑,更让他感觉这个外乡人就像是一脚蹬在了他的鼻子上,若不是长老

的威慑让他不敢轻举妄动,否则怎么会让一个外族人这般的让他难堪。他肚子里的货水本就没有多少,再者三教九流的人从旁不怀好意的教唆,巴达克决心非要给这个外族人一点颜色看不可。

于是他们一合计,决定给君鲤背上一个偷窃沧蓝族秘密的罪名,让长老将他乘早撵出这个地方。于是将目标锁定在沧蓝族的密林后面,那里是沧蓝族百年来的禁地,任何人都禁止踏入。作为一个栽赃什么都不知道的外族人是再也合适不过的地方了,就这样他们就以沧蓝婼不小心在后面的密林走失了作为借口,请求君鲤也帮忙寻找,原本以为这个临时编造的借口可能引不了这个看起来谜团重重的外族人上当,没想到他只是沉吟了一下,居然就这样老实的跟了过来。

这让他们大喜过望,巴达克还得意洋洋的感觉这个外乡人也不过尔尔而已,却不曾想他们刚走进密林试图甩掉外族人的时候,君鲤却径直的朝着密林深处走去,连步子都没停顿就这样轻而易举的达到了他们所想的最好的事态,简单到匪夷所思,简直不费吹灰之力。巴达克甚至都准备去找长老来举报,没想到就在此时天地之间却猛地一震,从密林深处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兽吟!

这兽吟带着穿透天地的力量,平地而起卷起一阵狂风,君鲤站在烈烈风中,衣炔翻飞,但面色依旧淡然,墨色的乌瞳像是穿越了这遮天蔽日的风沙看着密林深处,向来沉默如霭的眼眸底倏的窜过一抹亮色。

“……果然,你还在这里啊。”

巴达克感觉风沙太大自己出现了幻觉,否则怎么会看到那个人居然微笑了起来,尽管只是一瞬间,昙花一现,但却不可置信,巴达克揉了揉眼睛,然而他已经恢复了原样。

“君先生?!巴达克!”远远的一个少女的矫健的身影朝这里跃来,跑到了君鲤身边扯着他就要跑“你们怎么在这里?快离开这里,现在他们马上就要到了,来不及了快走吧!”

面对着少女焦急的脸,君鲤平静的摇了摇头,望着风沙平息的密林,深幽的黑暗之中,缓缓的有一个朦胧而巨大的影子浮现。

一时间,巴达克等人吓得魂飞魄散,四散而逃,巴达克也想要逃跑,但是腿抖如筛糠,站都站不住,沧蓝婼的脸色也变得惨白,她紧紧的掐着君鲤的胳膊,脑子轰隆一声,连尖叫都被生生噎住,脑海里浮现出两个大字。

虬褫。

神谕传言,虬褫原为上古神兽,被赐予神域后裔巫溪一族,为巫溪神兽。身如巨蟒,背有六目,头长巨角,盈白鳞片。素爱沉眠,一睡百年。非惊天之变不醒,醒来之时必为六目俱

睁时,极为暴虐,天地为之色变。神域大战后下落不明,没想到居然就沉睡在原来的这片土地上!

难怪这里被称之为禁区!但,但不是说殀非只有在有大事发生的时候才会醒来吗?!现在这这这又是怎么回事!

沧蓝婼极力试图联系前因后果,但是却感觉自己面对着这庞然大物突兀的出现在自己面前仿佛每个瞬息都扫过她的面颊,它就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甚至更近,投下来的一方阴影遮天蔽日,将他们困圈在面前,她想忍住不颤抖,捏着君鲤衣襟的手指却出卖了她,君鲤似乎感觉到了她的恐惧,微侧脸,面孔静止犹如远山。

他安慰般的拍了拍她的手背,突然朝前一倾,朝着巨兽走去。绸布的衣襟滑过她的指尖,徒留下冰凉的触感。

沧蓝婼差点失声尖叫,想要拉住他,但是很快就被一个手掌遮住了嘴巴,她回望,长老表情肃穆而深沉的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发出声音。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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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九十八章:解生妖兽

可是!沧蓝婼又急又惊,但是长老的手紧紧钳着她,禁锢着她的行动。他看着君鲤的背影,苍蓝色的眼瞳带着狂热和紧张,他有着一种强烈的直觉,殀非神兽的苏醒显然是一种预兆,又是一种命运的指引,面前的这个人,就是那位神谕里,指引他们的使者。

飒飒风动,密林如潮,往日喧嚣的百兽俱静,只剩下厉风呼号,似百兽哀鸣。

君鲤站在巨兽的面前,仰望着它,目光如炬,不动分毫。浑身徒然升起一股威严浩然之气,骤然巨兽气息如风,巍然而立,他却像是一把剑,凌厉如锋,岿然不动。

巨兽垂下头,将巨大的脑袋靠近他的身体,沧蓝婼感觉自己浑身一震,心如擂鼓。殀非的背六目缓缓睁开,绿色幽深的瞳孔全部聚焦在君鲤的身上,它仔细而谨慎的打量着他,随着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沧蓝婼感觉自己的后背冷汗津津,她紧紧的盯着君鲤,连眼睛眨也不眨。

片刻后,殀非缓慢的拖着巨大的身躯,如柱子般粗壮的前肢一弯,巨大的身体朝前一倾倒,随着轰然一声巨响,殀非竟然就这样硬生生的跪倒在君鲤的脚下。

尘土喧嚣,万千乌丝飞扬,君鲤一袭稠衣恍若神诋,他朝殀非伸出手,修长的指尖点住它的眉间。

“沥血荒野,枯骨万千,命如草芥,天下逐利。执三尺剑,歃血为盟,以汝等之名,以枷锁为界,世代昌繁,永护誓言。”长老目光如炬地盯着君鲤,吟唱出远古的颂歌。他放开沧蓝婼,也走上前,拿出短剑划开手指,将血洒在殀非脚下的土地上,君鲤也领会的点了点头,拿过短剑划开掌心,两个人的血滴滴答答的落在殀非的身上,这是当初神域之灾后,神女与君鲤和当时的残存的人定下的誓约,当誓约之人来到此地,以血为引,得以传承神之遗志。

殀非发出痛苦的呻吟,地面剧烈的沸腾起来,空中似乎传来了穿过百年辽远空旷的铰链碰撞的簌簌的声音,殀非弓着背,六目紧闭,健硕的身体肌肉虬结,猛然头扬起,露出尖锐的獠牙,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嘶吼。

“地缚术解除了吗?”长老深深的吐出一口气,擦了擦额间的冷汗。

“看样是的。”君鲤说道,虬褫粗重的呼吸着,闭起眼将头靠近他,他抚摸着虬褫,这个彼时威压的巨兽此刻却如一个靠着主人撒娇的小蛇,发出轻轻的嘶嘶声音。

君鲤手一下一下的抚摸着虬褫光滑的鳞片,露出难得一见的缱绻温柔“幸苦你了。”

陵川长老恭敬的对他拱手道“在下沧蓝陵川,对贵客多有不到之处还望海涵!”

君鲤思付道“若我没有记错,你的祖辈名为元

白对吗?”

“是的!”陵川长老言语无不带着尊敬“祖辈继承先辈遗志作为一方之长,从未忘却自身使命,五百年内一代单传,一直在此恭候使者的到来!”

君鲤转身看着远处苍茫的雪霾,神域之战结束后,地母为了此地万物缓慢的休养生息,冬季变得极为冗长,漫无天日。山巅上的雪一直绵延到了天际,将残垣不堪的大地连带着凝结着血迹的沉甸甸的辉煌,一并埋入了雪中,回归泥土。

“五百年了啊,再次踏上这里,我仍旧记忆犹新,但是却什么都已经不复存在了。”君鲤仰起头,白色的雾气弥漫了他的眼睛。

殀非嘶嘶了一声,像是在抚慰他。

“使者,您,现在要如何做?”陵川长老小心翼翼的问道。

君鲤看着他,目光不再是那般的冷然,他侧过脸用轻不可闻的声音叹道“也罢,已经到这里了,就去看一眼吧。虬褫在这里一直守护了百年的人。”

寒风猎猎中,月明星稀的苍穹下依稀有巍峨的巨峰耸立,他们在密林深处走着,陵川长老向族长解释了事情的原委后,便随着君鲤进入那族内的禁地,本来是打算就三人进去的,但是沧蓝婼那个妮子也坚定的要进去,众人阻拦不得,君鲤也默许后,便也无可奈何的带上了她。

君鲤走在虬褫的背后,它盈白的鳞片颜色是极刺目的,在这样苍茫一片的洁白中尤其显得耀眼。让陵川不由得想到了当初发现君鲤的时候,盘踞在他身上的那只巨兽,似蛇非蛇,似龙非龙,银色的鳞片和精悍的瞳孔,给他一种非常毛骨悚然的感觉,仅仅是窥视,都能感觉到那股极之浓烈的危险气息。

他付度,自己是否应该将此事告知面前这位使者,但是自己却有种强烈的违和感。似乎那就是一个被埋葬在深处的禁忌,若是被碰触,就会被卷进漩涡里无法脱身。

直觉告诉他,这件事情太过危险。不是他应该去参与的。

陵川抿住了嘴唇,还是决定将此事暂且搁置下来。

狭隘的堆满积雪的路上,被虬褫拖过一条条深深的痕迹,他们四个人两两并肩安静的走着,直到它停了下来。虬褫甩了甩尾巴,朝旁边盘旋成了一团,露出一个深幽的洞口。

族长捏起明火咒,飞起来的火焰照亮了地下的通道,脚下碎石嶙峋,崎岖难行,君鲤极有耐心的让沧蓝婼抓着他的袖子以防止摔倒。族长在前面探路,这个洞穴极深,但是却温暖干燥,一看便知道就是虬褫入眠的洞穴。一行人走到了底,明火照亮了整个洞穴底部。

这里和发现君鲤的冰穴一样巨大而宏广,但是要说冰穴是天然形成

的产物,那么这里便就是真正的神之遗址。

白玉石的穹顶上点缀着无数的水晶,灯火通明,巨大的殿堂被厚厚的灰尘掩盖,高大的层层台阶像是一个森罗密布的塔,在那最高处是一个白玉堆砌的建筑物,那本是立于万物为之跪拜的神山之巅的十二个象牙白的雕塑围着祭台,各自姿势不一,但都托着一个银盘,在它们头顶上方偶有水滴滴入盘内,发出悦耳的声音。

君鲤一步步走上祭台,祭台台阶上还有着深色的污渍,他每一步都是缓慢的,在他眼前还似乎显现出当年遍地的淋漓鲜血,猩红浸染了他白色软边的鞋子,当年的他用尽了此生的力气,才达到了那象征神圣的最高点。

祭台上面空旷而平整,那被鲜血浇注繁复的图腾印刻依旧还在。在那圆台的中心,突兀的放置着一个白色的棺,刚开始沧蓝婼还以为它是石质的,随着靠近,却越发的感觉到空气里凝结的冷气。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冷战。才待要抬脚靠近,却被陵川长老挡住,他用眼神示意他们都在一旁静候,看着君鲤独自一人走近那冰棺。

君鲤手指抚摸着棺盖,垂眸眼神好似汤汤泉水,重如千斤的棺盖被他轻而易举的推开,冰棺里升腾而起微不可见的白雾,待到散去,沧蓝婼听到君鲤轻声唤道“凰陌……”他的声音很轻,就像是怕惊扰了棺内人的清梦。

她眼眸一顿,这是他在被他们救回来之后,一直在发烧中喃喃自语的时候,唯有这个名字被他反复的,温柔的,依恋般的梦呓。

她觉自己心里没来由的一痛,他那温柔的侧脸,恍若是掩盖在重重远山雨后盛开的茶糜,不知从何而来的清冷的香气伴着白雾织成了朦胧的网,渐渐模糊了她的眼睛。

君鲤还在说着些什么,但是很快的他就再次盖住了棺盖,连带着他的柔情生硬的被阻断,他转过身,面色一如既往的平静。

“今晚申时前,我就要离开这里了。”

突如其来的离别让所有人方寸大乱,陵川长老还没有在震惊里回过神,沧蓝婼已经抢先一步走上前“你要离开这里?为什么?!”她的声音带着慌乱“你不能走!你要走了,这,这冰棺怎么办?”

君鲤侧目看着冰棺,低语道“离开这里,是迟早的事情。这次也算是一次告别吧。”

“世人短暂,给我留下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可是……可是你这也太快,太快,太突然了……”沧蓝婼磕磕巴巴的急的说不出话,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憋得小脸通红,陵川长老厉声斥责“圣者所做的决定,是你能干涉的吗?还不快退下!”

“您,您真的要走吗?

”沧蓝婼已经掩盖不了声音里的哭腔,她没有理会迥厉的长老,咬住朱唇看着君鲤,“就不能再呆几天吗?”

君鲤有些许不忍,但还是点了点头道“待今日我与长老处理完一些事情,我就会离开。”

她募然的抬起眼眸,眼神坚定的说道“那么,请您带我一起走吧!

君鲤的眼眸在一瞬间产生了片刻的失焦,百年的时光在他的脚下飞逝,面前的小女孩略带凌乱的齐刘海下的清秀五官和坚定的表情,在记忆的长河里缓慢的重合某一个扉页之上。

“请您带我一起走吧!我愿意一直陪在您的身边,就算是侍奉您,我也愿意!”玉镜捏住他的衣袖,平日白皙的脸上彼时却沾染着血迹和灰尘,混合着泪水,却还是掩盖不了她青黛的眉眼和羞赧的脸颊“我会尽我一生照顾您,就算踏遍整个世界,只要留在您身边就够了,即使……即使您心里没有我!”

她几乎是哀求着,一向只敢离他远远偷偷看他一眼的羞涩女孩,竟然这么柔弱的身体也蕴含着这么强大的决心。

但是这份沉重的决意,他不敢接受,也没有资格去接受。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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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九十九章:想要离去

于是他逃避了,玉镜是个非常聪慧的女子,面对着他的懦弱,她没有戳穿也没有恼怒,于是就取下发簪与他定下了那个誓言。他以为他拒绝了她会让她做出更好的选择,但是她却选择了一个人背负着思念,在那镜深谷内一直等待着他,最终香消玉殒,白骨黄土。

他突然很痛恨自己什么都无法改变的无力。他自以为自己是在拯救她,却没想到最终却将自己应该承受的罪孽推给了她。说到底,他还是一个罪人。

君鲤扶住了眩晕的额头,看着沧蓝婼,嘴角泛起苦笑。从一开始在昏迷中就感觉到沧蓝婼的声音很熟悉,再看到现在的她,那五官和眼神,除却性格几乎是走了极端之外,与玉镜简直是如出一辙。

果然因果轮回,他和玉镜还是逃不过被命运玩弄在股间。

但是,与之前不一样的是,他已经不会再逃避了。

……

“那么,你找我是为了什么事情呢?凰陌?”他指尖漫不经心的缠绕着银色如月的长发,湛蓝的眼底却是一片清明。

凰陌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才来找他的,虽然很突然,但是她可是很难得的在整整十天都走神就是为了思考这件事情。她不想他毁了她好不容易酝酿的感情,所以,她想要告诉他。

“我想要离开这里,去找师傅。”

自从看到那湖中的沉睡的影子和听到她在自己耳边轻语的话,凰陌心里就像是被猫日夜抓挠,食不知味夜不能寐,在经历五天的失眠后,她开始认真的思考这件事情的可行性。

凰陌是不能出这个谷一步的,这在五年前就成为镜深谷一条坚如磐石的铁律。与此同时刻在镜深谷规定上的,还有凰陌禁止练习武术,法术等等一切咒术,换言之就是让她变得像一个普通深闺女子一样,手无缚鸡之力,走个路还要摆三摆的扶风弱柳。

至于原因是什么,称是为了保护她的安危,他们称外面的世界现如今多么的局势动荡,战争四起,烽火连天。但是镜深谷固若金汤,安全避世,因此也没必要学习什么咒术。但是凰陌知道,就算是师父,都不可能对她做到如此滴水不漏的禁止措施。

现如今,她已经不想去深究。她只想着如何离开这里,所以在夜深人静时刻,她都会偷偷溜出去勘测地形,幸好她早就踏遍了整个谷,对此可谓是烂熟于心。所以很快就找到了最佳的线路和避开巡逻的人,最终连偷偷破开结界的方法也掌握到手。

但是还有棘手的难题摆放在面前,成为她逃出去的最大的阻碍。

那就是师父亲自设立的“万字悬刻”。

就是因为这个万字悬刻,才能让谷内的人至今

高枕无忧。

小的时候,师父曾经教授她一些基本的理论知识,光是百字就让她解了三个月,更何况这悬在头顶上如同蜉蝣在空中盘桓的万字。那已经不是仅仅三个月,甚至三十年她也未必解得出来。

她开始有些气馁,有种万事俱备,但是东风怎么也不来的感觉。

于是她就想到了,在梦里去求师父。若是他愿意将她放出谷,那么他们就很快就会相见了。再也不会就在梦中,伸手可触但是又遥不可及。

“哦?终于来了吗?”他似乎毫不惊讶的微笑起来,他一直在等她说出这个话,却没想一等等了五年。

“师父您,愿意帮我吗?”凰陌捏着衣角,小心翼翼的问道。

“怎么说呢?”他慵懒的伸了伸懒腰,长发顺着树干垂落在空中,在空中微微拂动“我可是为了今天,等了五年啊。”

“诶?”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凰陌还没有问出口,他就从树上轻盈的跳了下来,白色的长袍在空中划过优美的弧线,他像是一只优雅的白鸽落在她的身边,说道“你把你脖子上的那个戒指拿出来吧。”

戒指?凰陌怔然的掏出来一直在脖子上带着的吊饰,那是一块墨绿色的石头,从她有记忆的时候就一直带在身上。从没有摘下来过,他示意她用双手握住石头,然后略带歉意的说道“这样条件就齐了,那么就劳烦小家伙暂且借我身体一用吧!”

“……啥?!”

他笑的如三月微风和煦,他将她柔软的身躯轻而易举的抱在怀里,在她的额头上落下一个轻吻,如雪落眉梢,瞬间扫清她灵台的孽障。然后,就如风一样消失在空气中,连声音的尾音都清如叹息“你的愿望,我来帮你实现。”

凰陌在原地愣了三秒,腾然间满面通红。

谁能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

不等凰陌回过神来,忽而间她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往后面撤去,神志消散陷入当初的那一株树的面前。

他将凰陌的身体占据之后,便来到了万字悬刻面前,那是君鲤小的时候一点点摸索研究出来的东西,他自然也是知道,因为他本身就是君鲤的一魄。

他在将凰陌的魂魄送去养护时,为了保证自己能够第一时间的找到她并且能守护她,所以将自己的仙魄放在了她的身体里,如今在外的君鲤,依旧是他,但是又不是完整的他。

为了能让他时刻关注处理魇魔的事情,所以君鲤将对凰陌的感情全部放在了他的身上,他自己在外的师父一面却是一个不知感情的人。

这种矛盾的方式真的是他的方式。

他一直都陪伴着凰陌,如今

是该让她出去寻他的时候了。

不消片刻,在另一处似是传来了声音,他往那一处望去,见到两个人站在离他们的不远的地方静静的看着他,那是镜深谷的长老和将军雪马,雪马见到他的时候,眼神一凛,手上的剑往外弹开,沉声道“你是谁?”

修为颇深的他们都看出来了,如今这幅躯壳里的人不是凰陌,而是另一个灵魂的占据。

“知道我是谁又如何?”君鲤笑道“反正你们也阻止不了我不是吗?”

“你想要带她离开?”雪马往前一步,剑光凌厉,他手上的剑看着十分的眼熟,君鲤看着那剑片刻,道“鬼刹?”

“你是如何知道这把剑的名字的?”雪马一怔。

“这把剑如今倒是流落到人界来了。”君鲤抬眼看了他一下“鬼族现在将鬼界打开了吗?”

谷主露出来了不可置信的神情“你究竟是何人?!”

“什么鬼族?”雪马有点疑惑的看向一旁的父亲。

君鲤看了他片刻,低头笑了下“若是鸢玑还在世,应当会觉得非常的高兴吧。”

“你……”雪马还想说什么,但是被一旁的镜深谷谷主给拦住了,他示意雪马冷静下来,自己朝前走了一步朝着他作揖“不知道这位尊者是何方神圣,也不知道您与家徒有和渊源,但她是我的故人留在这里的,老朽答应了他不能将她放出谷,还望尊者能体谅我们的难处。”

“故人?”

君鲤笑了起来“既然是故人,您难道没有发现,我也是您的故人吗?”

他的话音刚落,谷主的眼底闪过一丝不可置信,他瞪大眼睛,像是在仔细的辨认,最终往后退了一步,像是的出来了什么让他震惊的结论般。

“原来是这样……”

他喃喃自语着。

“父亲?您怎么了?”雪马将他扶住,看着他苍白的脸颊不知所措,又望向了凰陌,那个女孩子的身躯里现在寄宿着不知名的魂魄,说了些奇怪的话,却让父亲反应如此激烈。

“……”谷主往后退了一步,叹息道“我早就想过她是不可能一直待在谷中的,这一次说不定就是她离开此地的契机。”

“父亲!”见到他让步,雪马难以置信道“您难道忘记了您答应君鲤先生的事情了吗?”

“我想那位先生会理解我的。”谷主这么说着,上前取出一枚玉牌给他道“这是我镜深谷的令牌,这孩子一个人出去我不放心,但是她要是在别的地方需要什么,只要掏出这枚令牌寻找一个叫做凤仪庄的地方,就能得到资助,老朽我没有什么能帮你们的,只能略尽微薄之力。”

君鲤将令牌接过来,点了点头“这一份心意我会传达给她的,你放心,有我在,她绝不会出事。”

他们往后面撤步而开,雪马犹自嘀咕“谅你也解不开那位先生的法术。”时,看到“凰陌”转头朝着他露出来了一丝笑意,这笑容让他有些心底动摇,只见到万字悬刻的光芒像是流水一般缠绕了他周身。

身畔的光芒轻而易举的将他由头直踨笼罩住了,但是一切都还没完,在其他人骇然的目光注视之下,那块墨色的玉石中间迸发出一道更加刺眼的光芒,像是一柄剑一样笔直的将整个结界都给豁然断裂。

撞击的那个瞬间,所产生的巨大的光波让雪马猛然冲上前去用剑挡住,他咬牙切齿的才将那光波给逼了回去,两两相撞光波像是雪花般散落了一地,而凰陌已经消失了。

雪马往前走了一步,转而对着谷主有些不甚明了“您这样做究竟是为了什么呢?若是先生回来了该怎么和他交代?”

“先生?”谷主低低的笑了一下,道“我正是遵循着先生的指使去做的。”

“您在说什么……”雪马猛然间顿住。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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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章:人界灾难

谷主一挥袖子将散落的万字悬刻重新拼凑好了之后,道“接下来的事情就不是我们能插手的,回去吧。”

雪马的脸色由青色逐渐转白,然后渐渐恢复了原本神色,他有些神色莫测的看了一眼那个人消失的地方,叹了一口气。

凰陌是第一次来到外面的世界,对她来讲一切都是新奇无比。

她不知道师父究竟去了何处,等到她醒来之后,在她脑海中回荡的声音就这样消失不见了。

她茫然失措的站在一片丛林里,感觉到手脚发麻,她紧紧咬了一下唇,这才让自己勇敢的踏出去了关键的一步。

她现在是要去什么地方呢?

凰陌往旁边看了一眼,听到了不远处嗒嗒的马蹄声由远及近,她想也不想的就冲了出去,那个人连忙拉住了缰绳,马匹嘶叫着悬在她的脑袋顶上停了下来,那个是个侠士模样的人,有点惊魂未定“你个小丫头忽然冲出来做什么?你不要命了?!”

“啊……”

凰陌还从来没有被人这般吼过,一下子吓呆了,那个人看着这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小姑娘时,有点无可奈何的跳了下来“你没事吧?”

“没事……”凰陌轻声道。

那个人道“你没事我就走了,还赶时间呢!”说着又要跨上马去,凰陌一下子又急道“那个,那个,我,我可以跟你一起吗?”

“跟我一起?”那个人狐疑道“说起来你怎么会一个人在这深山老林里,你是从哪里来的?”

“……这个……呃,我是从镜深谷里来的……”

“镜深谷?”那个人语调一转“这是个什么地方?”

凰陌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但是那个人又眯着眼睛从怀中瞧瞧的摸出来了一道符咒,他早就听闻这个山林里有着许多的精怪,这个小姑娘莫不是妖怪变的?就是为了在这里引诱人然后吃了滋补自己?

他这个想法一旦冒出来呢就抑制不住,他对妖怪很是感兴趣,若是自己能收复一只妖怪回去,这样岂不是能让师父刮目相看?让他一再拒绝说自己半点没有根基天赋。

“那个,你说不出来就算了,带上你也不是不可以,你跟着我来吧。”南木成这般道,让凰陌眼睛乍然发亮“真的可以吗?”

“上来吧,我也算是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南木成心底的算盘打得噼里啪啦响,但见到这个小姑娘真的毫无防备的就信任了他时,他心底忽的有种不自在的感觉,但是他还是安慰自己,妖怪都是恶,即便她现在没有展露出恶的一面来,但也许只是在酝酿等候给他致命一击。

南木成将手一时半刻都没有移开腰上

的雷清剑,紧盯着凰陌。

凰陌坐在马背上,一路上左顾右盼的四处打量,她一点也没有想到过后面的人面对着她多么的紧张,表情都狰狞的僵硬了起来,一回头让凰陌吓了一跳。

“你的脸……”

南木成这才想到自己把心底想法全部都流露到脸上去了,连忙调整自己拿出来了自己在万花丛中过的本事来“啊,没事,我只是在活动我的面部神经,以防止老年面瘫。”

“……原来是这样……”凰陌居然还真的信了,但是一路上不断的在回头,似是很担心他会不小心就抽风过去。

行至半路,他见到一个小村落,道“我们去那个村落里补充一点吃食,休息一下,问一下路。”

凰陌乖巧的点了点头。

南木成疑惑的目光一直追随着她,总是担心她忽然发难,但是走着走着,忽然间看到她的神色一变,南木成差点要往后跳去了,却见到她颤巍巍的伸出手来指着不远处“……那,那是什么?”

“啊?”他转过头去,现在正是正午时分,一眼见到了整个小村庄居然毫无应有的烟火气息,而在不远处,一个人正在俯身撕咬着什么,他凑过去之后怔住了。

那个人居然吃的是一个腐烂的狗的尸体。

这情形着实惨烈,给了两个人难以消除的冲击,南木成马上冲到了一旁扶着树开始呕吐,那个人像是感觉到了什么,往后机械的转过了头。

一见到那个“人”的样子时,凰陌觉得一股猛烈的冲击猛然冲到了头顶上,这个人脸上破破烂烂像是被什么腐蚀过了般,只能勉强看到一团肉瘤,他手中捧着肉,大口大口的吞咽着,歪着脑袋站了起来。

南木成将剑抽了出来“你不要过来!”

“这是什么东西啊!”凰陌倒抽一口冷气。

“你不知道?”南木成大喊大叫着“这是疫病,人界已经有不少地方的人都爆发了这种疫病,他们**会大片大片的腐烂凋落,变成半死不活的僵尸,之前已经派了咒术师剿灭了一大批,闹得整个人界人心惶惶,你究竟是从那个深山老林来的?!”

凰陌有点委屈“我是真的不晓得……”

“嘛算了,你往后退,这个恶心玩意我也对付不少了。”他从善如流的抽出剑来,刚要往那个半死不活的人身上砍去,凰陌像是发现了什么般喊道“等一下!”

这一声喊差点让他腰一闪,南木成咬牙切齿问道“你要做什么?!”

“这个人……他好像有什么话要说。”凰陌道。

“什么话?他现在已经这个样子了还能有什么意识?”南木成不耐烦道

,看到那个僵尸并未走过来,而是缓缓抬起手,指着另一个反向。

“……”南木成有点讶异“这个难不成是成了精的僵尸?”

他们往那一处望去,见到那里有着一个残破的房子,南木成总是觉得这个僵尸有些诡异,不敢越雷池一步,反倒是凰陌率先往那里走去“我去看一眼,你在这里等我。”

南木成刚想喊她停下,念头一转,这不正是一个验证她身份的好机会?

他便顺了意思在原地等着,眼瞅着她小心翼翼的打开了那个房子的门,走进去之前还看了他一眼。不到一会,他心底生出来了一点焦躁不安,忽然反应了过来“我凭什么要听她的话?”

他将剑提在手中,往房子里冲了进去。

凰陌她总觉得那个“僵尸”一般的人是有着事情要求助他们的,他是有什么未了的心愿才让他一直支撑到现在呢?

房子外面就充斥着一股血肉腐烂的气息,她做好心理准备,一推开房子的时候,从头上猛然垂落的人影还是吓了她一跳,凰陌定睛一看,是两具尸体晃悠悠的荡在半空之中。

凰陌心底一沉,这尸体看起来虽然时间有些久了,但脸上只有少量的溃烂,看着脚下齐齐蹬翻的凳子,他们是自尽的。

她捂着口鼻继续往里走,里面房子幽暗无比,她点燃了桌子上的蜡烛,这一方已经落满了灰尘和蜘蛛网。

凰陌听到了身后传来的声音,她一扭头,见到一个小小的身影急速的跑过,她一惊,连忙追了过去,但是那个小孩子已经消失了,她刚刚要上前时,胳膊被猛然扯住,南木成见到尸体时嗷了一声跳了起来,心有余悸“这是个什么玩意?!”

凰陌急道“放开,这里还有个孩子!”

“什么?这个**子还有人活着?”南木成俯身蹲在地上,用手在地上摸了一下,血红厚重的脚印,站起来道“你还是算了吧,这可不是什么小孩子。”

“你说什么?”凰陌有点不懂。

“我们可是找到了最初的母种啊。”南木成道。

所谓最初的母种,就是没有任何征兆就忽然间就病倒的第一拨人,这些人有老人有小孩,男女都要,所以让大家都找不到一个可循的规律,这也是找不到源头所以才让大家束手无策的地方,一个母种所造成的破坏力是惊人的,这个地方的人想必也是被母种所感染死亡的。

“但是母种基本上都被消灭了。没想到这里还有着母种的存在。”南木成的神色也凝重了,母种极不好抓,它们像是变异的僵尸般,刀枪不入且狡诈多疑,更加让人觉得可怕的是,这个东西一旦沾染上了

它的血,就会被感染。

光是想了一下外面那个人的惨状就已经头皮发麻了,南木成觉得自己还没有能够对付母种的力量,对着凰陌道“走吧,我们不能再待在这里了。”

但是话音未落,他身畔的那个人已经没了影。

“啧!!”他狠狠的咂了下嘴。

凰陌觉得这个母种并不是他嘴里所说的穷凶极恶的样子,它若是想要袭击自己,方才离她很近时完全可以咬住她,但它现在在逃。

凰陌顺着那血脚印一路追到了后面的小树林里,在不远处看到了一个小小的身影,他浑身都是血站在那里,见到后面追上来的凰陌,他露出来了困惑的神情来“大姐姐,你为什么要追上来?”

“呃……”没想到这个母种还能和她对话,凰陌愣住了,道“这个,是有人要我来找你。”

“是兄长吗?”小孩子裂开嘴笑了起来“大哥还是想杀我,他一直都在试图咬死我,他做不到就让你来了吗?”

“你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凰陌愣住了。

“他要杀了我给爹娘报仇……可是我也不想害死爹娘啊……”小孩子捂着眼抽泣起来,眼底漫出血来,仇视的盯着凰陌“大哥以为你就能杀了我吗?我轻易就可以折断你的脖子——”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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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零一章:五老集会

“你肚子饿了吗?”凰陌忽然间往前走了一步:“我这里有好吃的果子。”

小孩子一下子愣住了,他犹豫再三,坚持拒绝:“不要,我现在什么都不用吃。”

“可是我饿了,我自己吃对你有点不尊重吧?”凰陌干脆找了个地方坐着,从衣襟里取出来几只桃子:“幸好走的时候没有忘记给自己兜里塞两个果子。”

看到果子时,小孩子还是动摇了一下,他又不确定的问道:“你难道不怕我吗?”

“我为什么要怕你?”凰陌道:“我是自作主张的跟来的,也没打算要对你做什么。”

小孩子拾起来那个丢在地上的果子,那只果子在他手里迅速的腐烂凋残的落了下来,凰陌惊讶了一下,小孩子将果子扔掉:“我吃了。”

“这种吃果子方式是第一次见到。”凰陌赞叹道。

小孩子扯出奇怪的笑容:“姐姐你真的是个好奇怪的人。”他沉默了一下,又道:“那我可以请求您帮我做一件事情吗?”

“什么事情?”

“可以让我解脱了吗?”小孩子抬起脸来,他的神色哀恸不已:“姐姐我真的好冷,好害怕自己这一副样子,我一直都想要离开这里,但是大哥不让我走,我试了好多方法都死不了,大哥也一天天便成了那么一副样子……我是真的害怕……”

凰陌心底酸涩涌了出来,朝着背后的树影道:“我没有办法,你可以帮他吗?”

“啧,我就知道你这个女人就会给别人找麻烦。”南木成从阴暗处转出来,手中拿着剑挑着眉:“怎么,你是想要从什么地方让我下手?”

小孩子想了想,指了指脖子。

南木成举起剑,往他的脖子上砍去,忽然间旁边席卷来一阵飓风,那剑实打实的刺入了一个人的身体里,南木成皱着眉:“你过来凑什么热闹?现在还没到收拾你的时候。”

那个挡住了剑的人正是方才在外面遇到的神志不清的丧尸,他呜呜咽咽的挡在前面,浑身的酸臭味道让两个人都不由自主往后退去,南木成将剑抽了出来,剑上流着绿色的血浆,他厌恶的将剑在地上不断的蹭。

“大哥?”那个小孩子很是不解:“你为什么要挡住剑?你不是期盼着我赶紧死吗?”

那个僵尸被砍断了腰瘫倒在地上,他往前伸出手想要抓住那孩子,但是他却躲开了,他摇着头:“大哥,你就这样放过我吧,让我死。”

凰陌忽然间像是明白了什么:“你大哥好像是让我们救你,他并没有想让你死!”

“救我?拿什么救我?”小孩子悲戚着抬头:“你能知道到每一个碰过我的人都慢慢的死

去时,我的感受吗?我只不过是睡了一觉,村子的人都死了,他们互相吃着对方,我只要是能死了就好了,还至于这么折磨我吗?”

凰陌问南木成:“你有办法救了这个孩子吗?如果是母种的话。”

“你以为我是谁,大罗神仙?!”南木成厉声道:“母种必须要销毁,你也看到了,这个村子就是被这个母体毁掉的,而我用蜀山的封印和专门的剑才能将其斩杀,你在做什么梦!”

他的厉声让凰陌沉默了下来。

那个小孩子扯出笑来,他缓慢的走到那个大哥身畔,他道:“大哥,不用救我了,真的不必了。”

他抱着大哥的头颅,闭起了眼睛。

南木成和凰陌走出了小村庄时,天色已经微微的低沉了下来,他看着凰陌一声不吭,觉得有点新奇,这个小妖怪居然对着人有着同情心,凰陌开口了:“为什么人界会变成这样?”

“你问我们,我们也想问别人啊!”南木成道:“这个事情大概是在五十年前吧,忽然间人界就变成这样了,很多人忽然变异成了母种,当时人界大乱,五老族费了很大力气才将大部分母体给剿灭了,但还是有很多人受到了感染。”

凰陌沉默了。

等到了集市上,她居然都没有半点展露出自己凶神恶煞的一面,看着她倒完谢就要走时,南木成着急了,这个妖物看来还是个道行颇深的,怎么能让她就这样溜了呢?!

“唉你先别走,我都送你一程了,你能不能告诉我你来这里做什么?”

“我来找我的师父。”

“你师父?”南木成脸色大变,感情这里还有着更加厉害的千年老妖不成?!

“我,我反正左右无事,你一个姑娘在这里乱晃很容易被人骗到窑子去,我还是跟着你,把你送到你师父那里去吧。”南木成攥了一把汗说道。

“啊呀。”那个小妖怪眼神一亮,但是又犹豫了一下:“可是这样会不会耽误你的事?你不是有要紧的事情吗?”

“啊,那件事情我想了一下,又没有那么要紧了。”南木成咳嗽掩饰了一下自己的尴尬:“总之,我不放心你一个人,我就做个好人,送佛送到西吧!”

“那就多谢您了。”小妖怪轻易的上了套,乐的南木成合不拢嘴。

“可是我还是有个事情想要问你。”

“什么事情?”

“外面的人都像是你一样这么凶吗?”

“……”

君鲤没有离去多远,他在山下徘徊时,遇到了许多的身上散发着阴冷气息的人,如果这些可以被称作是人类的话。他们挣扎着朝着这山爬来,就是为

了来祈福。

沧蓝一族是神的后裔,加上此处有着神山的庇佑,所以早就被很多的人当做是神明的化身,沧蓝一族也担负着为普通人类祈福和祓除灾厄的职责。

他们的教,就是为五象教。

着实说起来,像是这种大规模的人类集体生病是瘟疫所造成的,君鲤被这里的人绊住了手脚,他把脉却觉得奇异,这个并不是普通的瘟疫,而是另一种让他熟悉的东西。

是魇魔的滋生。

君鲤觉得骇然无比,像是这种魇魔集体滋生的事件从未发生过,人间现在是出现了什么事情?!

去了山下打探事情的沧蓝族人回来之后,带回来了一个震惊的消息,在君鲤沉睡的这几年里,原来不知天已经发展并且扩大了规模,击败了五老会之后,它一举成为了百教之首,在人界拥有着无数的狂热教徒。

而这些来这里的人一直以来都是五象的忠追随者,所以不会轻易的改变信仰,即便如此,如今的五象已经不足矣抵御不知天的侵袭,它像是雨后春笋一般的迅速发展成长,让他们没有招教之力。

“看来现在得需要改变一下原来的想法了。”君鲤眉头紧锁着看着教势力图,人界在不断的发展之中,有的教早已经消失不见,但是蜀山以老字号和强大的实力还是能够分得一杯羹,曾经辉煌一时的五象却已经都衰弱了下来吗,其中包括镜深一族。

一旁的长老问道:“您有了什么好的想法了吗?”

“目前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将所有五象的势力都集合起来,如果不攻破不知天,那么后果将不堪设想。”

“什么后果呢?”

“这件事情还不能说,但是请相信我。”君鲤说着,那个长老想了一下道:“我相信您,那么一切都遵照您的旨意去做。我这就去召集五老。”

“多谢。”君鲤沉声道,将目光又移到了这个图上,他的手始终都在那一个地方不愿意离去,沧蓝婼望过去,那一处是个很隐蔽的峡谷,叫什么镜深谷。

“您好像是对这里很在意。”沧蓝婼小声问道。

君鲤将目光收了回来,并未回应她。

凰陌对于来到了传说中的人界很是开心,这一开心差一点忘记了自己来的目的,南木成心力交瘁的跟着她,实在是不理解这个小妖怪怎么会对人界的事情这么感兴趣。

但即便是这样,他也绝不会对这个小家伙产生什么动摇,即便是她现在抬起头一脸纯良的看着自己问东问西,他也是面上装作笑嘻嘻背地里握着雷清,他再三的告诫自己不要被这一副单纯的模样给迷惑了心智。

“你要找的那个人在哪?”

跟着这个小家伙转了不少地方,让人头大的是她好像是玩入了迷,一会功夫他们在集市上已经转了好几个圈,南木成终于忍不住问道。

“啊,其实我也不知道他在哪。”凰陌像是回过神般的说道。

“你!——”南木成将内心的怒火给咽了回去,再三告诫自己师父曾经就指着自己的鼻头说过他是个三分劲头的家伙,他必须得要改掉自己的这个毛病。

“至少你得知道你师父的名讳吧?”南木成旁敲侧击道。

“名讳?”凰陌挠了挠头道:“我只知道我师父叫做君鲤。”

“君鲤?”南木成将这个名字在脑海中翻了一圈,至今世间的大能者却没有一个人可以对的上,想来确实是个在人界隐姓埋名的一个妖怪,这名字倒是起的儒雅。

“光是有个名字,这确实没办法找,这样吧,你好歹能画一张画给我如何?”

他带着凰陌去了客栈借了笔墨纸砚,他别着脑袋看了凰陌片刻,脸上的神色逐渐惊世骇俗,然后及时的让她收了手:“等等等等,你先别画了,停!我们去找一个专职画手!”

凰陌有点不明觉厉:“我画的不像吗?”

“……”“你肚子饿了吗?”凰陌忽然间往前走了一步:“我这里有好吃的果子。”

小孩子一下子愣住了,他犹豫再三,坚持拒绝:“不要,我现在什么都不用吃。”

“可是我饿了,我自己吃对你有点不尊重吧?”凰陌干脆找了个地方坐着,从衣襟里取出来几只桃子:“幸好走的时候没有忘记给自己兜里塞两个果子。”

看到果子时,小孩子还是动摇了一下,他又不确定的问道:“你难道不怕我吗?”

“我为什么要怕你?”凰陌道:“我是自作主张的跟来的,也没打算要对你做什么。”

小孩子拾起来那个丢在地上的果子,那只果子在他手里迅速的腐烂凋残的落了下来,凰陌惊讶了一下,小孩子将果子扔掉:“我吃了。”

“这种吃果子方式是第一次见到。”凰陌赞叹道。

小孩子扯出奇怪的笑容:“姐姐你真的是个好奇怪的人。”他沉默了一下,又道:“那我可以请求您帮我做一件事情吗?”

“什么事情?”

“可以让我解脱了吗?”小孩子抬起脸来,他的神色哀恸不已:“姐姐我真的好冷,好害怕自己这一副样子,我一直都想要离开这里,但是大哥不让我走,我试了好多方法都死不了,大哥也一天天便成了那么一副样子……我是真的害怕……”

凰陌心底酸涩涌了出来,朝着背后的树影道:“我没有办法,你可以帮他吗

?”

“啧,我就知道你这个女人就会给别人找麻烦。”南木成从阴暗处转出来,手中拿着剑挑着眉:“怎么,你是想要从什么地方让我下手?”

小孩子想了想,指了指脖子。

南木成举起剑,往他的脖子上砍去,忽然间旁边席卷来一阵飓风,那剑实打实的刺入了一个人的身体里,南木成皱着眉:“你过来凑什么热闹?现在还没到收拾你的时候。”

那个挡住了剑的人正是方才在外面遇到的神志不清的丧尸,他呜呜咽咽的挡在前面,浑身的酸臭味道让两个人都不由自主往后退去,南木成将剑抽了出来,剑上流着绿色的血浆,他厌恶的将剑在地上不断的蹭。

“大哥?”那个小孩子很是不解:“你为什么要挡住剑?你不是期盼着我赶紧死吗?”

那个僵尸被砍断了腰瘫倒在地上,他往前伸出手想要抓住那孩子,但是他却躲开了,他摇着头:“大哥,你就这样放过我吧,让我死。”

凰陌忽然间像是明白了什么:“你大哥好像是让我们救你,他并没有想让你死!”

“救我?拿什么救我?”小孩子悲戚着抬头:“你能知道到每一个碰过我的人都慢慢的死去时,我的感受吗?我只不过是睡了一觉,村子的人都死了,他们互相吃着对方,我只要是能死了就好了,还至于这么折磨我吗?”

凰陌问南木成:“你有办法救了这个孩子吗?如果是母种的话。”

“你以为我是谁,大罗神仙?!”南木成厉声道:“母种必须要销毁,你也看到了,这个村子就是被这个母体毁掉的,而我用蜀山的封印和专门的剑才能将其斩杀,你在做什么梦!”

他的厉声让凰陌沉默了下来。

那个小孩子扯出笑来,他缓慢的走到那个大哥身畔,他道:“大哥,不用救我了,真的不必了。”

他抱着大哥的头颅,闭起了眼睛。

南木成和凰陌走出了小村庄时,天色已经微微的低沉了下来,他看着凰陌一声不吭,觉得有点新奇,这个小妖怪居然对着人有着同情心,凰陌开口了:“为什么人界会变成这样?”

“你问我们,我们也想问别人啊!”南木成道:“这个事情大概是在五十年前吧,忽然间人界就变成这样了,很多人忽然变异成了母种,当时人界大乱,五老族费了很大力气才将大部分母体给剿灭了,但还是有很多人受到了感染。”

凰陌沉默了。

等到了集市上,她居然都没有半点展露出自己凶神恶煞的一面,看着她倒完谢就要走时,南木成着急了,这个妖物看来还是个道行颇深的,怎么能让她就这样溜

了呢?!

“唉你先别走,我都送你一程了,你能不能告诉我你来这里做什么?”

“我来找我的师父。”

“你师父?”南木成脸色大变,感情这里还有着更加厉害的千年老妖不成?!

“我,我反正左右无事,你一个姑娘在这里乱晃很容易被人骗到窑子去,我还是跟着你,把你送到你师父那里去吧。”南木成攥了一把汗说道。

“啊呀。”那个小妖怪眼神一亮,但是又犹豫了一下:“可是这样会不会耽误你的事?你不是有要紧的事情吗?”

“啊,那件事情我想了一下,又没有那么要紧了。”南木成咳嗽掩饰了一下自己的尴尬:“总之,我不放心你一个人,我就做个好人,送佛送到西吧!”

“那就多谢您了。”小妖怪轻易的上了套,乐的南木成合不拢嘴。

“可是我还是有个事情想要问你。”

“什么事情?”

“外面的人都像是你一样这么凶吗?”

“……”

君鲤没有离去多远,他在山下徘徊时,遇到了许多的身上散发着阴冷气息的人,如果这些可以被称作是人类的话。他们挣扎着朝着这山爬来,就是为了来祈福。

沧蓝一族是神的后裔,加上此处有着神山的庇佑,所以早就被很多的人当做是神明的化身,沧蓝一族也担负着为普通人类祈福和祓除灾厄的职责。

他们的教,就是为五象教。

着实说起来,像是这种大规模的人类集体生病是瘟疫所造成的,君鲤被这里的人绊住了手脚,他把脉却觉得奇异,这个并不是普通的瘟疫,而是另一种让他熟悉的东西。

是魇魔的滋生。

君鲤觉得骇然无比,像是这种魇魔集体滋生的事件从未发生过,人间现在是出现了什么事情?!

去了山下打探事情的沧蓝族人回来之后,带回来了一个震惊的消息,在君鲤沉睡的这几年里,原来不知天已经发展并且扩大了规模,击败了五老会之后,它一举成为了百教之首,在人界拥有着无数的狂热教徒。

而这些来这里的人一直以来都是五象的忠追随者,所以不会轻易的改变信仰,即便如此,如今的五象已经不足矣抵御不知天的侵袭,它像是雨后春笋一般的迅速发展成长,让他们没有招教之力。

“看来现在得需要改变一下原来的想法了。”君鲤眉头紧锁着看着教势力图,人界在不断的发展之中,有的教早已经消失不见,但是蜀山以老字号和强大的实力还是能够分得一杯羹,曾经辉煌一时的五象却已经都衰弱了下来吗,其中包括镜深一族。

一旁的长老问道:

“您有了什么好的想法了吗?”

“目前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将所有五象的势力都集合起来,如果不攻破不知天,那么后果将不堪设想。”

“什么后果呢?”

“这件事情还不能说,但是请相信我。”君鲤说着,那个长老想了一下道:“我相信您,那么一切都遵照您的旨意去做。我这就去召集五老。”

“多谢。”君鲤沉声道,将目光又移到了这个图上,他的手始终都在那一个地方不愿意离去,沧蓝婼望过去,那一处是个很隐蔽的峡谷,叫什么镜深谷。

“您好像是对这里很在意。”沧蓝婼小声问道。

君鲤将目光收了回来,并未回应她。

凰陌对于来到了传说中的人界很是开心,这一开心差一点忘记了自己来的目的,南木成心力交瘁的跟着她,实在是不理解这个小妖怪怎么会对人界的事情这么感兴趣。

但即便是这样,他也绝不会对这个小家伙产生什么动摇,即便是她现在抬起头一脸纯良的看着自己问东问西,他也是面上装作笑嘻嘻背地里握着雷清,他再三的告诫自己不要被这一副单纯的模样给迷惑了心智。

“你要找的那个人在哪?”

跟着这个小家伙转了不少地方,让人头大的是她好像是玩入了迷,一会功夫他们在集市上已经转了好几个圈,南木成终于忍不住问道。

“啊,其实我也不知道他在哪。”凰陌像是回过神般的说道。

“你!——”南木成将内心的怒火给咽了回去,再三告诫自己师父曾经就指着自己的鼻头说过他是个三分劲头的家伙,他必须得要改掉自己的这个毛病。

“至少你得知道你师父的名讳吧?”南木成旁敲侧击道。

“名讳?”凰陌挠了挠头道:“我只知道我师父叫做君鲤。”

“君鲤?”南木成将这个名字在脑海中翻了一圈,至今世间的大能者却没有一个人可以对的上,想来确实是个在人界隐姓埋名的一个妖怪,这名字倒是起的儒雅。

“光是有个名字,这确实没办法找,这样吧,你好歹能画一张画给我如何?”

他带着凰陌去了客栈借了笔墨纸砚,他别着脑袋看了凰陌片刻,脸上的神色逐渐惊世骇俗,然后及时的让她收了手:“等等等等,你先别画了,停!我们去找一个专职画手!”

凰陌有点不明觉厉:“我画的不像吗?”

“……”

(本章完)

第五百零二章:想念之思

专职的画手很快就找到了,那是这个小城里最出名的一个画手,祖上传闻是御用三代,南木成忍痛割舍出去了三钱银子,想着这也算是一箭双雕的将妖怪一网打尽不得不付出的代价而已,那个画手接了钱,转而铺开了宣纸,提着墨水道“那么,给我形容一下他的容貌。”

“我师父的容貌。”凰陌想了半天“我师父长得很帅,超级帅的那一种。”

“嗯?然后呢?”

“然后没了呀。”

南木成差点一头砸到桌子上,一把摁住她的脑门道“除了帅,他的鼻子,嘴巴,耳朵,脸型是什么样的,你都不会形容吗?!”

“呃……”凰陌也觉得这是人家花了钱才换来的机会,而且这个人一直这么好心,固然是凶了一点,但是也是为了她好,凰陌努力的拼凑词语“我师父,嗯,鼻子……比你的高一点。”

“你还用我来当参照物?”

“这个方法其实也好,总比她毫无章法的瞎说好。”画手端正好了姿态,盯着南木成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南木成感觉自己正在被这个小妖怪盯着看,他忽然感觉到了一点紧张,但是一想到自己居然是被当作参照物,她即便是这么认真的盯着自己,但确是想着其他人,为何陡然让他觉得心底不爽呢?

他自小至大还没这么被人冷落过,再者他的师父即便是再帅,能比得了他这般风流倜傥?

南木成胡思乱想时,凰陌基本上已经说完了,然后眼神发亮的等待着那个人将笔落下,画手画的很慢,一笔一划都是值得几个铜板,所以拒绝返工,不多时抖着一张画递了过去。

“怎么样?”画手满是骄傲。

凰陌盯着那副画,一时间空气静谧,她一直怔怔的看着那一幅画,南木成不知她又是发了什么疯,在她面前晃了晃手“喂喂喂?回魂了?!”

凰陌眼睛一闪,泪光猛然涌了出来。

她抱着这张画哭了起来。

南木成显然没有想到她愣了半晌憋出来了个痛哭失声,一时间慌了手脚“诶诶,你这是干嘛?!”

“我想我师父了……呜呜呜……”那画手惊慌失措的过来将她手中的画抢了过来,才没让她涕泪齐将画给毁了。

凰陌是真的想念师父,她知道师父就在这个世界的某一处,即便是晚上会在梦中见到,但是即便是这样,她内心底还是有着一份的思念,这一份思念随着时间累积,早已经到了临界点,当见到这个人拿出来的画时,那个点被触碰到了,多年积攒的思念如洪水猛泄。

“对不住,我只是忍不住……”凰陌一边抽抽噎噎的道歉,一边努

力将鼻涕和眼泪憋回去,南木成看着她涕泪齐下的样子,给她递过去手巾,十分的嫌弃。

他走过去看到那张画,想着究竟是那个惊天地泣鬼神的师父,让徒弟想念成这一副样子,但见到之后,他语塞了一阵,然后底气不足的辩解“这个人画的有点过头了吧?这个世界上哪有长成这样的美男子?”

那个画手捻着胡子笑而不语,一直十分爱惜的看着这画“这种长相的男子的确是世间罕见,在下怕是只得画出其七分笔韵来,如果有机会,真想要见一面。”

南木成白了一眼,决定不去搭理他,在徒弟心目中师父总是会美化一部分,他能理解这个小家伙的心情。

“感觉好了些没有?”南木成道“这下没办法了,这个长的这么有辨识度的,想来这方圆百里都不会有,我们去别的地方转一转,碰碰运气好了。”

这一上路,这个小妖怪就将那一副画宝贝的不得了的抱在怀中,南木成撇了一眼,道了一声没出息,小家伙还不乐意了,鼻子里冒出来了个鼻涕泡的怒视着他。

“成了成了,抓紧时间赶紧上路吧!”南木成将她推了一下,这一次他专门换上了一个马车,虽然让小妖怪感激涕零,但他自有打算,这车整个都是用桃木制作的,四周他还用雷清封住了,加上里面还叠了一堆的符,他有着绝对的信心,就算是千年老妖怪也冲不开。

他还在内心底下狂喜时,凰陌坐在车里听见了他的笑声,忍不住叹息“这个人是个好人,可惜年纪轻轻头脑和脸都有点问题。等找到了师父,一定要让师父给他把把脉。”

南木成自然是不知道自己瓮中捉鳖的小妖怪是怎么评价自己的,等赶到了下一个地方,天色已经黑了大半,他跳了下来,道“时间已经不早了,我们找个地方下榻吧。”

凰陌乖巧点头,但他总觉得她看着自己的眼神里带着奇怪的情愫,不由得想自己是不是做的太明显了,让这个妖物产生了戒备心?

他有点心虚,将腰间的雷清握的更紧了。

他特意的找了个紧挨着的房间,然后已进门就贴在门上偷听她有没有变身,但是等了半天也没个动静,他又遣小厮做了好几道菜肴,将符水滴了两滴在她的碗里,叫她下来吃饭。

他决心要先下手为强,要是这个小妖怪对他已经起了戒备之心,那么自己一定是当了它的当,再过几天就是月圆之夜,在这个时节是整个世界都将陷入危机的时刻,若是再遇到百鬼夜行,那么他就连骨头渣子都不剩了。

凰陌这么久确实饿了,见到满桌子的佳肴两眼放光,南木成道“这都是你的,

随便吃!”

“真的吗?”

“可是你不吃吗?”

这个小妖物的戒心倒是挺强的啊,南木成抄起筷子夹了一口肉塞进嘴里“我当然要吃,你不要客气,放开了给我吃就是了!”

凰陌咽了一口津液“你真的是个好人!”

南木成差点一口酒喷了出去,被一个妖怪说自己是好人的感觉着实诡异。

吃了,吃了!

南木成一边用余光不断的观察着她的一举一动,一边紧张的抓紧了剑,他刚才遣散了那些小厮睡觉去,不让他们在这里候着,就是以防万一他们打起来伤及无辜。

“你听好,这个符水只对低阶的妖怪有用,对上了高阶的妖物,你就用雷清对付,实在是没得路走了,你就用我给你的飞花传送,我会赶来救你一命,也算是回报。”

他想起来了师父说的话,又摩挲了一下脖子上的玉环,这里面装的便是那个飞花,是师父亲手给他戴上的,他一直珍惜如命,万一这一次……他就不得不要使出来杀手锏了。

这个小妖物,用符水也就够了吧,他一边吃着一边等待,有点焦灼,看着那个小家伙一直稳坐如钟的样子,他反倒是一边吃一边汗流浃背,等吃完饭了,小妖怪站起身幸福的呼了一口气道“吃饱了吃饱了……”

南木成还没反应过来“啊?”

“多谢!”凰陌认认真真的朝着他作揖“因为我身上没有钱,这一路上来都是你帮我,我着实感激不尽,要是我找到了师父,定会回报你的。”

南木成愣了一下“呃……好——”

在他愣怔的瞬间,凰陌拍着肚皮满足的回房子去了。

南木成眼睁睁见到她哼着歌远去的背影,手中的筷子掉落在地上。

吃了蜀山的符水还没有任何的变化,那么就只有两个可能性,一个就是她是个深藏不露的千年老妖,还有一个便是他一开始的想法就是错的,这个小家伙不是什么妖怪,她就是个人类啊!!!

千年老妖应该不会闲的在这里和他周旋这么久,那么唯一的可能性,就只剩下了一个。

一想到这里,他望着满桌子的狼藉和价格不菲的马车和住宿费,心里面开始滴血。

他究竟是哪根筋搭错了把个人类当作神一样好吃好喝的供奉着啊!他真的是个冤大头啊!

想清楚了这件事情后他恨不得让这个人类把她吃的喝的都给吐出来,但是这样实在是太有失风度了,他心底流血的回到房子,打算明天找个借口就遁了。他不能在再一个人类的身上浪费时间了。

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大的亏,让南木成躺在床上

失眠了。

他辗转反则,给自己下了一个定论,那就是自己在这几日神经崩的太久了,满心以为自己可以带着一份满意的答卷回去寻师父,让他看一下他还是有资质的,但谁知道竹篮打水一场空,他还白贴了不少钱进去。

隐约间他听到了隔壁传来了哭泣的声音,让他心底更是烦躁“哭什么哭,我才想哭呢!”

而后忽然间反应了过来,这怎么会有哭声呢?这半夜撞鬼了吗?!

他贴着墙,仔细的听,能够听到断断续续的梦话“师父……”

感情是在想自己的师父,估计是昨天看到了那一副画,勾起来了小孩子心底的念想吧。

他这般想着,然后又堵着耳朵想要睡觉,但是这娃娃半夜的哭声有点让人脊背发凉,他翻了个身,正打算要睡的时候,忽然间腰间的雷清发出来了震颤。

雷清是上古的人界防妖魔的神器,如今雷清木已经极少,他也是凭着师父对他的“宠爱”才死皮赖脸的用了重金砸来的,如今忽然间发出报警声,这难道是……

有妖魔来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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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零三章:登徒浪子

他刷的起身,转而看到那雷清靠着墙的地方颤抖的越加厉害,他转而翻出窗户,想着这大半夜去一个小姑娘房子有点不妥,于是点了个洞,猛然见到一团凝固的影子般的东西朝着床榻而去。

它的速度极快,南木成猛然大叫着冲进去时,房子里忽然乍开了一道光芒,那影子发出一道撕厉的吼叫,在光芒如剑的数道分割之下,逐渐的消失。

南木成呆在原地,他手上还提着剑,那个光芒消失之后,只留下了一个悬在半空的半透明的身影,他清楚的看到了那个人的模样,与那个画上的有五分相像!

那个半透明的身影往后看了一眼他手上的雷清,转而猛冲到他的眼前,露出来了神秘莫测的微笑,便在原地消失了。

南木成只听到了一句话“蜀山弟子?帮我照顾好他。”

在那个人消失之后,他还久久的僵持在原地没有反应过来,等到楼下的人冲了上来,他们听到了方才的大喊大叫,一见到南木成在一个姑娘的房间时,都露出来了奇异的神情来。

“客人,您这大半夜的……在做什么呢?”

“我?”南木成如梦方醒“我,刚刚这里……妖怪……”

“我说这位客人,您这个谎撒的也太明显了。”后面的小厮站出来,老板指使家眷将凰陌摇醒道“您这目的有点不够单纯啊,夜半闯入姑娘闺房里,我记得你要房时可是特意要的两间,公子您着穿的挺好,没想到这么道貌岸然啊。”

“你们误会了!我真的是道士,我刚刚在这发现了妖怪,我是进来除妖的!”

“这位姑娘叫不醒来,可能是下药了。”家眷悄悄对着老板道,他眼神一凛“还敢在这给我耍嘴皮子!你们给我把这个大胆的采花贼拿下!关到柴房去,明天送交给衙门处置!”

南木成都要哭出来了。

凰陌一觉睡得安稳香甜,她昨晚上又梦到了师父,他点着她的鼻头道“你自己一个人出来也是大胆,正好那里有个冤大头,你跟着他去蜀山,找一个名为清越的道长,就说是师父我让你来的,你在他身畔,我才放心。”

“可是,师父我是来寻你的啊!”凰陌愣住了“我干什么要去蜀山找一个道士呢?”

“因为你实在是现在太惹眼了,容易招惹些猫猫狗狗,我也没有办法每一次都出来……你先去蜀山避难,只要和蜀山一起行动,那些妖魔鬼怪就不敢来找你的麻烦。”

“可是……师父,我想找你……师父你保护我,不是更好吗?”

君鲤顿住了,他的神色第一次展现出来了凝重,轻声道“现在时机不好,你现在去只会让他,

啊不,让我分心,我一定不敢放手一搏的。听话,好吗?”

他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抬起眼微微望着她,这一副样子像极了师父在夕阳的余晖之下,给她讲解着各种各样的术法时,见到她会分心时,都会露出这样的认真的神情来。

凰陌不再说话,她顿了一下,然后静静的点了点头。

凰陌醒来时,她正在被一圈的女人围着,她还没有反应过来,便有人上前握着她的手絮絮叨叨的安抚着,说着些什么安抚她的话,让她不要过度伤心,他们一定会给她一个交代的,让凰陌糊涂了“发生事情了?”

此话一出,所有的人都僵住了。

“呃……其实这个事情我们说了,你可不要太伤心……”有一个年长的人闪烁其词道“这个,虽然对于姑娘家清白最重要了,而且还是个未出阁的姑娘,但……这都是那个混蛋的错,你千万不要想不开……你还年轻……”

凰陌“???”

“你现在好一点了没有?”从外面走出来一个女子道“现在要升堂了,那个人一直死不招认,虽然很为难你,但是我们也是想要帮你讨一个公正回来,你能不能上庭作证?”

“作证?什么证?”

“就是他,那个冒充道士的登徒子轻薄你的事情啊!”

“啊?”凰陌呆住了“可是,我没有被轻薄过啊……”

“……”

四周的人的脸色一下子五彩斑斓的精彩了起来。

凰陌还没有落下音来,然后又有人猛冲了进来道“太守来了!让我们放人!所有人都要跟着我出去!”

“什么?”

这大起大落的,让凰陌也摸不着头脑了,她随着人流一并走了出去,见到那小小的公堂之上呼啦啦的跪倒了一片的人,这个阵仗吓到了凰陌,她见到站在那里的南木成,他拉着脸,仿佛这里的每一个都欠了他万贯钱。

凰陌走了过去,后面的人被她的举动吓到了,两个侍卫连忙上前抽出刀架在了她的脖子上,大声喝道“什么人?还不跪下!”

外面的人果然都好凶,凰陌站在那一处走也不是,那些人压着非让她跪下来不可,她自出生起只跪过师父,还是因为她做错了事情被惩罚,现在她没做错任何事情,为什么要跪下来?

“行了行了,放开她。”南木成见到她一脸为难的样子,想起来昨日神秘出现的身影,他现在还惧的慌,哪敢让她下跪,道“正好,你也过来了,我因为你受了大委屈,你必须得给我平反了。”

“这些刁民也不敢说您什么。”一旁跪着的人开了口,南木成道“你给我闭嘴,我南木成

站得直行的端,我要的是清白,可不要我走了之后留下什么污名传到我父……总之,我就要一个清白!”

说着他将目光转向了凰陌,脸的气的涨红了,梗着脖子道“你说,我昨晚是不是去你房子除妖了?我没有对你做什么对吧?”

“昨晚?”凰陌想了想“昨晚我吃过饭就回去睡觉了,一觉睡到刚才才醒来,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你这个解释算什么解释?”南木成恨铁不成钢“既然你回去就睡了,那你昨晚上你哭什么哭?大半夜吵得人睡不着!还有半夜出现在你房子的妖怪,都那么大动静了,你睡的多死连点动静都没有?!”

地下唧唧喳喳的声音乱成了一锅粥。

“天啊这怎么越描越乱!!”南木成终于奔溃了,扶着腰觉得心累无比。

“我是不知道为什么会有人为难你,还要我还你清白。”凰陌有点犹豫道“我这个人睡觉就是挺踏实的,但是你们不要误会他,他是一个好人。”

凰陌的话说完之后,南木成愣住了,底下吵吵嚷嚷的人群也寂静了下来。

“怎么了吗?”凰陌有点不明觉厉。

“没事,千言万语抵不过一句是个好人啊。”南木成大笑了起来,然后道“你说了这么多废话,就只有最后一句才是关键。”

凰陌完全如坠云雾,南木成畅快淋漓的伸了个腰道“很好,我这件事情就是一件乌龙事,把误会解除了我就放心了。剩下的,就交给太守您了,我先走一步。”

那个被称之为太守的人马上站了起来道“请您留步!”

“啧……”

“您这是要去哪?皇……您的父亲可是找您了许久,我们一直都在找您,您现在必须得回去了。”

“回什么回?我还得,还得帮这个姑娘找她师父呢!”南木成将凰陌的肩头一揽,低声匆匆道“走,快跑!”

凰陌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拉着往外面跑去,身后的太守大声的疾呼着“将他们拦住!不可以伤到他们!”

“就这样的水平还想拦住我?”南木成低声不屑的笑道,然后一把抓住了她的腰际道“抓紧了!”

凰陌猛然感觉脚下凌空而起,他身轻如燕的带着她飞跃过了墙头,然后稳扎稳打的落了地,又拉着她往别处逃去。

不知过了多久,他们才停下来,凰陌已经累得说不出话来,她只觉得这一场跑步让她半条命都要被消耗掉了,南木成一边往后看着道“这下没问题了,甩掉他们了。你没事吧?”

“我没事,但是…我们为啥要逃?”

“难不成你不想让我去帮你找师父?”

凰陌犹豫了一下,道“暂时不去了。”

“为什么?”南木成惊讶的差点跳了起来。

“因为我打算去蜀山了。”凰陌的话让南木成哥更是讶异,她怎么会忽然间有了去蜀山的念头?

他想到那晚上那个神秘影子对他说道“蜀山弟子?”时,应该是认出来了他手上的蜀山独有的法器雷清,他既然是认得雷清的,他不由得想到他们之间与蜀山难不成是有着什么关联的?

要是这样,他也打算要回到蜀山去问一下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情。如果那个人真的是什么妖魔鬼怪,想必师父一定能将他乖乖的收复。如果不是,那也是当今之大能者,之前见到他以光芒就逼退了那妖物,只有残影时力量便是如此强力,若是见到了真人,那也是值得拜偈一番。

“你去蜀山做什么?”他强压着自己砰砰作响的心问道。

“我要去找一个师父的朋友。师父说过去找他,可以帮助我。”凰陌老老实实的说了出来。

南木成一愣“你师父的朋友?你可知是哪位道长吗?”

“嗯……好像是叫清越。”凰陌捏着眉头回想道。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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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零四章:天赋异禀

“清越?清越?”南木成念叨着“可是现在这个蜀山弟子辈的都是以月开头,清字开头,现在应该是哪位道人了吧。早已经摈弃了弟子辈的名号,拥有了自己的名讳才是。但有地位的道人在蜀山也数不胜数,算了,去了再打听吧!”

说着折身就要走,凰陌在原地愣住“我给你添了这么多的麻烦,你还愿意帮我吗?”

“算了,都已经麻烦到这个份上了,我现在已经什么都不怕了。”南木成一想到自己居然有生之年被关在柴房而且还众目睽睽之下受到了此等羞辱,他就觉得愤怒,但昨晚上发生的事情盖过了他的愤怒,他忽然对这个姑娘产生了莫大的兴趣。

“你的师父……可不是一个普通的人啊……”南木成觉得有点兴奋,他恨不得摩拳擦掌马上找到师父去问这个姑娘和那个神秘人的来历。

她在原地顿了一下,又笑了起来“你果然是个好人。”

“……”

南木成忽然觉得这种恭维听起来感觉也不错。

南木成觉得这个不谙世事的头并没有受到过人情世故的半点污染,所以一向从来不会去主动问他人姓名的他头一次认真的相要知道她的名姓,总是小妖怪的想着,总有一日会不小心漏了馅。

凰陌将手放在地上一笔一划的写着,南木成念了出来“凰陌?这个是你的名字?真是奇怪。”

凰陌骄傲的笑了一下“这个是我师父起的。”

看着她露出来了心满意足的笑容,南木成越加觉得刺眼“你这个师父,应该是那一位得道高人,想必已经修炼到能者境界,半仙半人了吧?”

“得道高人?”凰陌摇了摇头道“这谁知道呢?但是我师父就是我师父,不管他是什么人,都是我师父。”

这骄傲的语气让南木成翻了个白眼,他道“既然你师父这么好,为什么将你一个人扔在那片深山老林里?”

凰陌一下子僵住了,她的脸迅速的垮了下去,让南木成有了点兴趣的戳着她的包子脸道“难不成你是被你师父嫌弃了?”

“才不是!我师父,他才不会嫌弃我!”

“哦???”

“你,你,亏我之前还夸你是个好人勒!”

南木成哈哈大笑了起来“我可从来没有说过我是个好人。”

看着这个小家伙在这里吃了瘪,他前所未有的觉得身心舒畅,哼着歌就往蜀山走,这一路上她都因为说起来了他师父的事情而闷闷不乐,但是他却觉得这是一场自己的胜利。

他们加紧步伐来到了蜀山,在登上蜀山的那一刻,他看到身后的凰陌犹豫了,她有点茫然的朝着四周

望去,然后道“我好像是来过这里……”

“大概是小时候你的师父带你来过吧。”南木成失去了耐心,他现在巴不得赶紧找到师父问个清楚“走,我对这更熟,你跟着我来!”

蜀山就是掩藏在无数密林之后,它的根基就是衔接着无数延展出去的山脉,而在这之上有着世间少有的纯泽净气,南木成甚是喜欢这个地方,这也是他为什么要不断的一而再的挑战师傅的极限。

最上面的打扫台阶的侍童见到了他,走下来道“南公子您又来了。”

南木成尴尬的笑了一声,那段时间他在整个蜀山闹得鸡犬不宁,所以这些上到蜀山长老下至蜀山侍童无一不知道他的大名,他试图挽回一点颜面道“正是在下,请道长通禀瑕亍掌门一声。”

“嗯……掌门大人现在正在闭关,想来过不久才能苏醒过来,南公子先随我上来,等到掌门大人出关吧。”

“啧……师父怎么这个时候闭关呢……唉!”他像是感觉到十分的沮丧般对着凰陌道“你还能再等等吗?师父现在在忙,我们在这里干着急也没有用,走吧。”

凰陌是不大明白什么叫做闭关,那个小侍童贴心的讲解了一番“所谓闭关其实就是吸收天地日月精华,来修炼心智,以达到天人合一的目的。”

“原来是这样。”凰陌了悟的点了点头。

那个侍童含着笑意看着她,眼底闪过一丝光芒来,他凑近道“这位姑娘,我看你骨骼清奇,天赋异禀,你此番前来想必也是一心向着苍生天下的,不妨加入我们蜀山……”

在一旁的南木成急眼了“小道士你怎么这样,我在这里闹了三个月你们都铁石心肠的不肯收我,怎么这个小家伙一来,你们还凑上门的强收?”

“南公子啊。不是我们不肯收您,只是掌门他老人家……您知道的,他向来看人很准,他不收您,我们岂敢逾越呢?您这一生大富大贵自有出路,何必非得吊死在这棵树上呢?”

南木成气的脸红耳赤“那你怎么就看出来了这个小家伙就天赋异禀了?她难不成资质比我强?”

“这个嘛……”侍童眼神闪了闪笑道“这个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你!”南木成气的眼歪鼻斜,那个小侍童又凑上来耳语道“其实还有一个最重要的原因,那就是我们蜀山女弟子是真的太少了啊!!如果您能帮我们,这也是大功德一件,再者您想这个姑娘在蜀山,您以后来蜀山岂不是方便多了?”

此话一说让南木成恍然大悟,从方才的愤怒一下子无缝切换成了笑容满面“其实我也觉得你和蜀山有着很大

的缘分,这一次要不要直接入了蜀山算了?”

凰陌对于他的变化有点震惊“可是我有师父啊。”

“没关系,蜀山挂名弟子嘛,你在这里不定时的来几天,他们这是要考核业绩,要是没有弟子来,他们会没有饭吃的。”

凰陌还没有理清楚自己加入蜀山和蜀山弟子有没有饭吃之间的关联时,他们已经走到了蜀山大清宫上,凰陌见到那些道士似是都认识南公子,过来的时候都会笑着朝着他行礼,凰陌觉得新奇“没想到你认识蜀山的人啊。”

“那当然,我可是差一点就成为掌门大弟子的人!”南木成得意的笑道,小侍童憋着笑不说话,然后道“反正掌门暂时不会出关,不妨我带您到处走一走?”

凰陌点了点头,她抬起头对着周遭,脸上带着茫然的神情“我好想以前真的来过这里。”

她每一步走都觉得熟悉,那个小侍童带着她一边讲解着“这里是炼丹地,而那边是焚香谷,而我们最大的那个地方,你站在这里可以看的到的那片山谷,那里是我们的……”

“清风明月关。”凰陌梦呓般的率先说了出来。

“原来你也知道一点啊,那更好了。”小侍童讶异了一下。

凰陌摇了摇头,南木成看着她脸上露出来了困惑的神情来,他觉得这个小姑娘身上一定是发生过什么事情,他望着她总觉得像是隔着一张纸,让他抓耳挠腮无从下手。

“总之,不管你之前发生过什么事情,都先不要想了,等到我师父出关,你不都知道了吗?”

凰陌点了点头,脚步却不由自主的往一处拐去,她被这个空落的大院子被吸引住了,那个小侍童道“这里我们进不去,这里是蜀山女弟子的寝殿,我们平日都不能靠近的,你不会是想进去吧?”

“嗯……”凰陌道“我总是觉得这个地方少了点什么。”

忽然间在山川之间响起一声悠亮的钟声,朝着远方袅袅而去,小侍童高兴的跳了起来“掌门出关了!”

“我们快走!”南木成双眼发光的拉着凰陌就往大清宫冲,他心中万分的着急,他见到了不远处飘荡的白色素衣时,整个人都像是打了鸡血般“师父!!!”

那个身影听到了南木成的声音之后,转身欲走,但他的声音已经追了上来“师父!!”

“我说了很多遍了,我不是你的师父。”蜀山掌门定住脚,有些无可奈何的看着眼前喘着粗气的南木成道。

他将拂尘一甩道“我记得上一次我已经明确的拒绝过了你,你就算是闹翻天,我还是不会收你的。”

南木成再次被心口插

了一刀,但是他已经足够的坚强了,没有像是往常哭嚎吵闹,而是道“师父,我这一次来找你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因为这个姑娘。”

他往后一看,却见到同样无可奈何的小侍童,他朝着掌门行礼后,叹了一口气道“南公子啊,我在后面叫了你半天,你死活不理我,你刚才抓错了人,那位姑娘被你丢到后面去了。”

南木成有点尴尬“呃?那我去找她回来。”

“这里这么大,那个姑娘又是第一次来,想必不大容易找,算了,你告诉我这个姑娘姓名,我用引路咒来寻。”小侍童道。

掌门趁着他们都在忙时,赶紧转身打算悄声溜走,这个南木成是个烫手的山芋,着实让人头痛的紧,他可不想再和南木一族有什么瓜葛。

“姓名,我记得她的名字是凰陌来着。”

掌门的脚步生生顿住。

那个小侍童已经点燃了烟,忽然间感觉到了一阵狂风袭来,眨眼间他们已经落在了半空之中,南木成惊讶且惊喜的看到面前腾然而起的烟云之下,是一柄极长的剑。

“你刚刚说那个丢失的姑娘名字是什么?凰陌?你确定准确无误?”

南木成有点感动,这是师父第一次愿意和他说这么多的话,虽然是问的别人的事情,他道“确实没错。”

“她怎么一个人?身边没有另一个男子吗?”

“诶,没有。不过我听她说,是她的师父让她来寻一个叫清越的道长的。”

掌门眼神一凛“我们必须马上找到她!”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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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零五章:故人相见

南木成从来没有见到师父这么焦灼的神色,他试探着问道“您知道她?”

掌门并不回应,猛然往下俯冲而去,他还没能站稳,一屁股直接落到了地上,痛的他呲牙咧嘴,耳畔生风师父一袭白衣已经冲了过去,他大声喊道“师妹?!”

南木成刚刚站起来又被这声呼喊给吓得栽倒在地上,他感觉自己肯定是耳朵出了问题,他颤巍巍的问旁边的侍童“你刚刚听到了师父喊了什么了吗?”

那个侍童显然也吓呆了,他站在原地僵硬道“这个……我大概也听错了…”

像是要给他们心底的疑惑再踏一脚,掌门再次喊了出来“师妹!”

他的喊声让凰陌转了头,她望着身后看着她且面目焦灼的人,有点不确定“您是在喊我?”

当今的蜀山掌门,现在的长梧道人,曾经的清越道长,他站在原地看着那个姑娘,感觉时光仿佛倒流,他还是当年青涩的小道士,而这个小姑娘还是那个眉飞色舞总是和他顶嘴的师妹。

“我,师妹,我是师兄啊!”他一步步朝着她走去,感觉鼻尖酸涩,当初的鬼界一别,他再也没有见到过凰陌和君鲤,这么多年发生了很多很多事情,世界格局风云变幻,他无暇去顾及别的,在风雨飘摇之中努力的一力将蜀山顶住,他始终相信,只要他还活着,他们终有一日会再次相遇。

“你不认得我了吗?”他轻声问道“我是你的清越师兄啊……”

“?!”南木成又差点一个趔趄,他们要找的清越居然就是当今的蜀山掌门?!在史料记载中,当今的掌门可是已经大约八百岁了,那这个姑娘难不成真的是个千年老妖?

凰陌见到这个奇怪的男子,他面上带着热切的期望,等待着她的回应,她觉得莫名,他怎地是认错人了吗?

凰陌为难般道“这个,我是奉我师父的命令来寻清越的,我认识您,也不晓得你的师妹是谁。”

此话既出,清越愣住了。

他甚是疑惑的看了一眼她,手中攒了法术,见到她不过就是个地地道道的普通凡人,清越收回了术法,瞪大眼睛不可思议的低语“这究竟是发生了何事?”

一行人随着冷静下来的掌门走了回去,他一路上走着不知道在想着什么,一直盯着凰陌看,看的她头皮发麻,脚下虚浮,直到了大清宫内,他才发问道“你如今看到这地方,可有记得什么?”

凰陌眼眉微垂“这景致倒是好的,只是我却是第一次来,着实不知掌门所问究竟何意。”

清越低声叹息道“也是,如今物是人非,我也不知道你和君鲤遭遇了何事,不过他

既然让你来寻我,可是给你说过什么?”

“师父说让我暂时跟着你,其他的就没有别的嘱咐了。”凰陌欲言又止,清越挑眉道“你想说什么尽管提。”

“我想要去找我师父。”凰陌道“您可是有他的消息?”

清越看了她片刻,拂袖道“我上一次见到你们还是三百年前,我想问你的不比你少。如今你已经不记得我了,我——”

他攥着手落了座“但是无妨,想来过不久君鲤就会出现,那个时候再去问发生了何事也不迟。你暂且就在这里住着,你之前在这里的寝室还在呢。”

南木成在一旁恭谨的站着,给他添了一杯茶,清越抬起头看了他一眼道“我很想问,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这个……”南木成有点尴尬,用求助的眼神望向了凰陌,她道“他是个好人,见到我一个人走投无路,所以就带着我一起上路,还想要帮我找到师父。”

“哦,是吗??”清越拉着长长的尾音,慧眼如炬,一眼就瞄到了那个转身预逃的背影,将茶杯放下,嘎达一声吓得那南木成老老实实的僵住。

他轻描淡写道“你发现的林子?是在哪里?”

“是长屿山的风云林。”南木成小心的回道。

“怎么会在那里?”清越大手一挥,半空之中浮现出来了一个山脉图,他眼神一闪“你之前可是在这里住着?君鲤和你一起吗?”

“我看不懂这个地图,但是我知道我在镜深谷。我是从那里出来的。”

“竟然是镜深谷?!”清越吃惊了一下“那里可是与世隔绝之地,你们怎么会与此地有瓜葛?”

南木成不大了解师父为何会忽然讶异起来,清越抬手让他先莫要插嘴,又紧张的问道“你可知你的师父为什么离开?”

“这个我要是知道,就不会来寻他了……”凰陌道“不过那一日他走之前发生了一件事情。”

那件事情凰陌当时没有记起来,但是随着年岁的增长,她反倒是清晰了许多,她记得当初那个人在屏障之内被黑雾吞噬的场景,师父捂住了她的眼睛,但那个人的惨叫至今还是回荡在耳畔。

“黑雾……”

清越的脸色变得越加苍白“是魇魔。”

“什么是魇魔?”南木成好奇问道。

“这个是一种很棘手的东西,不是妖物也不是魔物。一旦滋生,就很难祓除。”清越简单的解释了一番后道“镜深谷里难道被魇魔给俯身了?不对,有君鲤在,难道是……他为了找这魇魔的源头,所以才出了谷?”

他一个人在不断的念叨着,不时的焦躁的转圈,他喃

喃着“确实,最近出现的不知天,里面的信徒看起来就不像正常人——如果君鲤真的是冲着魇魔而来的……”

凰陌被他转的眼晕,更是对他说的那些什么教徒给弄混了头,她拉扯了一下南木成,想要问一下什么是不知天时,发现他神情专注地看着清越,神色凝重。

“不知天是什么?”南木成轻蔑的从鼻尖哼出冷笑“这个教是毒瘤。”

“难得南木一族还有一个算是清醒的后人。”清越这句话也不知道是不是讽刺,他道“南木一族将这个教所壮大至此,但是后人却对此不屑一顾,想来也是你的先祖没有想到的。”

“我和他们不一样。”南木成说起来这件事情语气低沉了些许,似是不愿意承认自己是南木一脉。

清越手指点着桌面看着他,不知在想着什么,转而站起身来走到外面去,他的手在空中一拂过,一只雪白的雀落在他手上,然后像是雪一样融化在了他的掌心里。

他记得这是来自沧蓝一族的传信秘术,沧蓝一族也是避世不出的,如今怎么会忽然联系蜀山?

清越停了片刻,转而对凰陌道“既然君鲤让我带着你,你就一直跟着我罢,这样也让人放心。”

“那我呢?”

南木成往前走了一步,清越道“我现在要去参加一个集会,你……先行回去吧。”

南木成站在原地,样子有点委屈,他转而对着凰陌道“师叔!你真的就这样抛下我吗?!我可是一路上都在帮您啊!”

“嗯……”凰陌左右为难。

“行了你,再这样纠缠下去也只是徒给别人添麻烦而已。”清越毫不留情“此去是正式会议,带着你师叔也实属不得已,你莫要再无理取闹!”

“……”本来还有点消沉的南木成忽然间眼前一亮“您刚才说我师叔?师父你终于肯收我了?!”

清越被卡了一下,懊恼不已,自己心底就在光想着其他的事情了,也没有注意言辞,面对这个精明的要紧的家伙,还真是一点疏忽都不能有。

“我方才说错了,你就当没有听见。”清越含糊其词,然后带着凰陌御剑起飞,南木成在下面大喊大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师父我记得了!!!”

清越赶紧飞一般的逃了。

“您为什么不愿意收他为徒呢?”

“他资质平平,并不适宜学蜀山术法,学了也只会钻死胡同,没必要让他在这里浪费时间。”清越沉吟了一下道“再者——他是南木一族的人。”

“为什么南木一族的人就不行呢?”凰陌有点好奇。

“……”清越叹了一口气“这

个事情缘由很长,我也没有想到南木一族居然能在人界扎根且还发展了起来,如今他们的势力极强,甚至连皇家都受到他们的操控,老实说,我并不想让蜀山和南木一族有任何瓜葛。”

他板着脸,仿佛这个事态着实严重,让凰陌将后面的话咽了回去,她对外面的事情不甚了解,所以不敢妄自评断。

“那我们现在是要去何处?”

“去擎苍岛。”

……

擎苍岛传闻是盘古之骨之一的地方,此处毗邻西海,灵气汇聚,寻常人靠近就会觉得头晕,但是对于修仙者却是个极好,所以五象之前为了争夺此处付出了不少的代价,最终达成了协议,这里作为大家可以共享之地,五家轮流守护。

不知何时这里已经成为了五家参与会议的常驻地。

清越担心她这个普通人类身体会承受不住这厚泽的灵力,于是给她吃了灵丹,暂时可以抵御几日时间,他觉得这一次五象应当是忍不住了,他们要集合起来商议对付不知天的方案。

他落了地,穿透了这岛上隐身的屏障,凰陌陡然见到空无一物的海面上突然出现了一个岛屿,一下子惊叹了出来,她开心的语无伦次“师兄,这里有岛啊!是岛诶!”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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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零六章:五老会议

“嗯是呀。”清越将手拢在袖子里看着欢快的凰陌,自从明鹤长老飞升,他继承衣钵成为了蜀山掌门之后,谨记着一言一行都为准则,好久不曾像是很久以前一般的如此轻松的笑着了。

岛上都是些桃树,结满了硕果,穿过这千亩的花堤,就能直接到目的地,那里处于岛上最中心的一座山庄,以作为各家弟子修行使用,往日里这里还有着其他教派进行互相学习和切磋,所有也有着巨大的空旷地。

“看来蜀山掌门近来心情不错。”

自一旁走过来了一个人,朝着他作揖,清越回过神来亦是回礼“原来是即墨宗主,您来的倒是早。”

即墨宗主轻轻摇晃着羽毛扇道“掌门您才是,没想到这么快就出关了,想来是心系天下事,一刻都不敢懈怠啊。”

两个人相视大笑,即墨宗主道“您这一次来,还带了一个小友?可是您的关门大弟子?”

“嗯……这倒不是。此人是一位挚友托付给我的,片刻不敢离身,所以才一并带来的。”

“嗯,看来与这位挚友关系很好啊,掌门所认定的人定然是人间大能者,改日若是有机会,可否能给在下引见一番呢?”

“当然可以。”清越笑道“不过虽然这么说,但是我也已经很久没有见到他了。至于能不能遇见……”

他忽然间看到树荫旁边走过一道熟悉的身影,清越一下子怔住了,他定睛往那一方看去时,却只剩下了花影浅淡而已。

“……”清越愣住。

“怎么了吗?掌门?”

他被即墨宗主关切的唤回了神,有点不好意思道“抱歉,我走神了,若是下次有机会,我肯定会向您引见故友的。”

两个人一边聊着往里面走,这里不方便外人进入,所以凰陌乖巧听话的在林子里待着,她看到桃树林里有一条小溪,玩心大发,看着左右无人,所幸脱了鞋袜淌进河里去。

在镜深谷时,她便从小这么玩到大,夏日的小溪像是一条流动的银河般,在日光之下波光粼粼,让人目眩神迷,她时常盯着水里发光的云母发呆,然后再抓住一条漏了单的小鱼,满心欢喜的递给师父,他虽然时常会严厉让她送回去,但她就是想要将自己觉得最好看的东西统统给他。

那个时候的欢喜,至今都还残留着。

凰陌感受着脚下潺潺的流水,这水带着一丝的清凉,她还在回想着师父的事情,没有注意到这脚下的溪水正在凝固成冰,从远方缓慢的朝着她蔓延过来。

凰陌觉得脚下的水冷的厉害,她准备要抬起脚时,忽然间感觉到脚下的水十分的沉重,就像是她踏入了泥潭

般,无法将脚拔出来。

凰陌心底一惊,脚下一晃,她半个身子都卷入了那水中,这下更是玩完了,她拼命想挣扎起来,越是挣扎,这水越发沉重,那冰已经蔓延到身畔,将她一寸寸冻住。

“救命啊!!”她这才发现自己无计可施,连忙朝着四周大喊着,但是这地方空荡荡的,清越他们都去大堂内了,凰陌急的直冒冷汗,生死关头用尽全力大喊了一声“师父!”

一道锐利无声的锋利牢牢的钉在了冰上,咔嚓,露出来了细微的缝隙,这缝隙迅速的朝着四周裂开,她身边的水像是退潮般朝着四周四散而去,有一道身影一把抓住了她,将她从水中拔了出来。

凰陌神魂未定,转头看着救了自己的人。

一袭的灰色长衫似是在水中晕开的墨染,他的侧脸紧绷着像是一道锋利的匕首,但转头看向她的时候,他那锋利又全部敛去,他挟着她的腰际,她的心怦然狂跳。

“师父……”郁结在胸口酝酿了无数日夜思念的话语终于脱口而出,她的声音一出就哽咽了,她眼底涌出泪来,但是又不敢眨眼,她担心只要是一瞬间的功夫,他又会消失在自己的眼前。

但是他没有消失。

眼睛已经瞪的酸涩,他们落在地上时两相沉默,君鲤看了她片刻,然后从她的脑门上取下一枚桃花瓣来,他吹了一口气将那朵桃花幻化作了一方桌椅,他让她坐下来道“怎么了?”

这沉静的口吻,和与她一直保持着距离却细致入微的贴心,果然是师父没错了。

凰陌也是个长大了的孩子,她不愿像是小时候一样总是哭,这样她这坚强不让自己哭的几年里,岂不是白白费了功夫,她憋着眼泪转过身去,默默的擦了擦,红着眼睛道“师父?”

君鲤嗯了一声。

她想过自己要找到师父之后一定要将自己这么多年的委屈和疑惑都说出来,但是在见到了师父之后,她却觉得那些都不重要了。

“师父。”她噗嗤笑了出来“我来找你了。”

“……”

“您不要怪谷主他们,是我自己要出来的。”

“……”

“我已经长大了,您一直不回来,所以我来找您了。”

“……”

凰陌还没说完话,身体已经被揽入了怀中,良久之后,他才轻声道“果然是长大了。”

“……”凰陌犹豫的朝着师父抱去,她有点吃力只能踮着脚,他俯身下去时将她整个人都笼罩在了一处,她有点心酸“师父,您瘦了。”

两个人身影交叠在一处,旁边的鸟雀不愿意打扰这一番相会的情景,在另一旁沧蓝婼悄悄的探出

头来,见到君鲤抱着一个女子,她不敢打扰,她有点不敢置信,之前君鲤对着棺材的女子那般的深情款款,如今这是个什么情况?

她不敢出声,悄声的往后面退去,她虽然早就知道这位很厉害的仙人心中有了人,但她心底的念想在作祟,她很想要看清那个姑娘的面容,让她彻底断了念想也好,但被遮挡住了,她又有点失落。

五老会上都是当今的世家大能者,即墨一族,沧蓝一族,燕虚宫,镜深谷,还有一个行踪成谜不怎么出现的行花一族,蜀山是作为存在的时间最为悠久的修仙家而参与,但论资历最强者还是沧蓝一族,所以主持为沧蓝一族的老族长。

五个人围着大堂,但神色都十分的严峻。

“想必大家都知道了在下召集各位来的理由。”沧蓝寻说道“如今人界已经出现了不可控制的趋势,不知天忽然出现,且在这里已经扎根,给了我们巨大的撼动,它的势力范围之广和力量之大,实属罕见,而入教者,无一不被夺去了心智,再这样下去,怕是将会成为邪魔歪道的傀儡。此事严峻,事关苍生,然某力单微薄,还望诸位能齐心协力,抵御此等邪教!”

面对着沧蓝一族所提出来的问题,蜀山暂时没有做出来任何的表示,倒是行花一族不紧不慢道“您是不是有些危言耸听了?不过就是一个后起之教而已,需要我们五老一齐抵抗吗?岂不是给天下人留下笑柄?”

“看来你还是没有发现这个不知天的可怕之处,你绝不可低估了这个不知天,从来没有记载,却忽然间出现,瞬间席卷了整个人界,你不觉得此事很是蹊跷吗?”

“蹊跷不蹊跷我是不管的,反正我们行花一族对于这种教是不管的。我们是游走在四野的小种族,只想要,不愿参与到这种你争我夺的事件之中。他们又没有对我们不利,何须大动干戈?”

“不利?看来你是忘记了五年前的事情了。”

“五年前我们就应该集合起来将这个毒瘤摁死在腹中。”即墨宗主无不气愤着,燕虚宫主摇头道“您当我们没有去追究此事吗?但是自我宗主被杀后,我们一直都在追踪不知天,但它消失的干干净净,我们四处去打听消息,一会在东方,一会又去了西方,我们这么多年别说是人了,只能一直跟在他们屁股后面转!”

说着狠狠的砸了一下桌子。

“你们家族是不是和不知天有着什么仇怨?所以他们来报复,仅此而已?”行花宗主挑眉问道。

“这怎么可能?我们燕虚宫自古就是名门正派,绝不会干出来什么不齿之事!至于结仇,也是和一些邪佞妖魔的道派,但他们哪里来的胆子和本事在五老

会上杀人?!你当时不也在场?那来历不明的黑雾,你忘记了?”

所有人都想起来了当初所见到的那团黑雾,传闻这是将神之领域直接覆灭的黑云,想起当初的情景,他们全部都没有反应过来,那黑雾就吞噬了燕虚宫宫主。

“镜深长老,宫主是死在镜深谷的,想必您最有说服力,当初的情形,您能否再给我们阐述一番?”

镜深长老站了起来,他当时并未将君鲤处理掉了那些黑雾的事情说出去,而是以镜深一族的秘术将其封印住了作为对外的说法,君鲤的存在是他们绝不可流传出去的秘密。

“这么多年来,黑雾一直都没有冲破封印,能查到它们的来源吗?”

“来源?只要去找不知天问它们搞的什么鬼不就好了?”即墨宗主将杯子抬了一下撂了下来“至于其他的事情,我们将它捣毁了再说!”

“看来即墨宗主已经做好了要武力对抗的准备了。”行花宗主道“既然这样,那么在下就等待即墨宗主的凯旋归来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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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零六章:合作关系

这话说的嘲讽意味十足,气的即墨吹胡子瞪眼,镜深长老知道他是个暴脾气,眼看着就要爆发,他在其中插了一杠道“现在可不是逞你家我家的时候,我们必须得合作起来。”

“合作?倒也不是不行,但是对于我而言,与你们合作有什么好处?”行花宗主道“我们五老从未有过一家独大的情况,在这个时候听谁的指挥?”

“老朽此处有一位尊者,正是我们沧蓝一族当初神谕所显示的圣者导师,而且还是他解放了我们的神兽,相比没有人比他更加适合领导我们五老会。”

“既然你这么说,我倒是有点想见到你见到的哪位神谕所指向的人了。”行花宗主笑道“能让神域拜服的导师,我也想要知道究竟是什么斤两。”

“你怎么能对我们的圣者如此大不敬?!”沧蓝族长愤然站起身。

“您不必为难老人家,至于我是个什么斤两,您不妨可以亲自来试?”

在几位宗主争论不休的时候,忽然间从外面传来了一个人的声音,这个声音并不大,但是却像是在每个人的脑海中直接响起来的,所有人面面厮觑,但是沧蓝族长露出来了微笑不语,镜深谷主怔住了,他内心震颤,这熟悉的声音没有错!

他们逆着光芒看到门口站着一个身影,他穿着斗篷看不清面容,而身畔还环住一个刚刚到他胸前的女孩子,清越见到凰陌偎依的人,往前走了两步。

“来者何人?”即墨族长率先亮出来了兵器。

“五年不见,即墨族长您这容易毛躁的本性到现在还是没变啊。”

这个人不卑不亢的走近,高大的身影却在不经意间让人有一种被压迫的感觉,行花宗主眼神微眯,这个人从容不迫的走过他的身畔,将斗篷摘掉的那一刻,让屏住呼吸的时刻终于解放了出来。

“你……”

清越瞪大眼睛,镜深长老收紧了手,一时间现场气氛陷入了诡异的安静之中。

“您其实大可不必来的。”沧蓝族长走了过来,对着君鲤道。

“是我让你将各位宗族聚集在一处的,在下不来岂不是不在情理之中?”

“以及我若是不来,您岂不就成为了虚张声势的骗子了吗?”他这么说的时候抬着眼皮又望向了行花宗主,他别着脸避开目光,凰陌见到镜深谷主时还有点心虚,偷偷往他的斗篷里藏蘑菇。

“事情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诸位族长请相信君某的判断,不知天这个组织源来已久,并非是某些人心中所想的不过是墙头草芥……”

“您是何人?你有什么证据这么说?”

“证据?”君鲤转而道“你不是也说过,眼见为实?”

“您要怎

么给我展示呢?”

“那就请让这位宗主亲自来示范一下吧。”君鲤这么说着,朝着他逼了过来,行花宗主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几步“您说的这个话是何意?”

“我本不愿意在诸位面前做出粗鲁的举动来,但各位即便是在这无墟之地汇聚,自认为外面有着屏障就觉得此地坚不可摧,是否有些掉以轻心了些?”

他的话让其他的人都一怔。

镜深谷主率先朝着外面奔去,远见到天色一方有着雾蒙蒙的阴云笼罩,他骇然失色“这!”

一行人也随着奔了出来,这屏障之外仿佛是泰山压顶,在他们的头顶上,旋涡不断的盘旋着,要将这整个岛屿吞吃殆尽。

“这究竟是……!”

“君先生!”

君鲤随之缓步的走出来,在身后则慢慢的跟着行花宗主,他见到这一番情形时没有半点讶异,面色平静。

“要问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我想这位宗主应该可以给我们解释一下。”君鲤将目光对准了身后的行花宫主。

“难道,你也!”镜深谷主一惊“君先生,这难道和子涯的情形一般吗?”

“这位宗主和之前的燕虚宫宫主的情况不一样。”君鲤见到他沉默不语,道“当初的燕虚宫主是被附体,但这位宗主是主动饲养,看来它们想来个里应外合,将我们一网打尽啊。”

“呃!!”几个人脸色都大变了起来。

“行花宗主,你怎么能叛变我们,投靠不知天?!”即墨宗主的声音都颤抖了。

“背叛?”行花宗主扯出笑来“我自始自终都不是你们这边的,何来背叛一说?”

“你!”

“再说了,我比你们都要了解不知天。他们所看到的世界远比你们这些只顾着蝇头小利的凡夫俗子要远的多。”

行花宗主裂开嘴巴“就凭你们,根本无法和不知天抗衡!不过,君先生,我相信您应该是个能懂得顾全大局的人,你很聪明,我竟然也看不出来您的实力,您和这帮蝇营狗苟的人何苦卖没了自己!只要您愿意,我可以成为您的引荐人,让您直接加入到不知天!”

“蝇头小利吗?”君鲤转而看了一眼凰陌道“我们只不过是在用自己的手守护着自己想守护的人而已,至于你说的那些宏图霸业,我没有兴趣。”

行花宗主脸上的笑容逐渐褪去,满是遗憾道“那还真是可惜了……没想到难得有这么强大实力的人,却还被世俗拘泥,真乃可惜可叹。”

“没什么可惜的,我本就是个凡夫俗子。”君鲤道“所以,你现在是打算将我们如何处置?”

“您放心好了,我还没有自负到可以与这么多的族长当对手

”行花宗主的身影急剧往后退去,看着四周笑道“这个岛屿将会和你们一起陪葬,如此好的一副棺材,也算是某给诸位的最后一份心意吧。”

他的身影很快消失在了黑雾背后,即墨宗主还想要捏咒追上去,但被君鲤按住了肩膀,他看着他愤怒的面庞摇头道“我们不能出去,血肉之躯和那些魇魔抗衡只会是死路一条。”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沧蓝族长往前走了一步,无不可惜“看来我们还是小看了不知天,他们这么快就将势力扩散到五大族里了,是我们忽视了。”

“此事也是没有办法,谁也没想到他们的动作这么快,行花一族本来就是四海为家,他们的族人遍布人界,每一个城市都有着分舵,宗主更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却没想到他轻易的就抛弃了我们当初订立的誓言。”

沧蓝族长叹息着,转向了蜀山掌门“这一次将您请来原本是想让您做个见证,却不想让您也陷入了危地,蜀山想来在外斩妖除魔,不知您对此事有何见解?”

清越顿了一下“此物名为魇魔,滋生于人身之上,这么多的黑雾汇聚,怕是出动了不少的力量,不知天与此堕落之物为伍,绝非好意,那个行花宗主所说的不知天有着更远大的目标,这点倒是让人不得不在意。您说呢?君先生?”

他转头紧紧盯着君鲤,眼底的期盼呼之欲出,他不知道君鲤和不知天之间又发生了什么事情,他是神明,却对此也束手无策吗?

君鲤转身,盯着他平静道“不知天的目的还需要探究,但也不难想象,你可还记得蜀山封魔渊和鬼族的封印?它们全部都被解开了。”

“您的意思是……这东西是从封印里逃出来的?”

“正是如此。我本想要将其净化掉……但鬼界之时,魇魔已经将往生海污染,这应当就是人界产生了这一次危机的原因,而所谓的不知天……”

他眼睛眯了起来,周遭的氛围仿若凝固,他轻轻的吐出一口气来“也是个时候做出了当来了。”

其他的人听的云里雾里,但清越却清晰明了,他神色阴沉双手紧握,而后从自己的衣襟中取出一枚令牌来“此等生死存亡之时,蜀山愿意全力以赴,这是掌门令牌,有了此牌,蜀山所有弟子都会听从你的调配。”

他的举动让身后的人都讶然不已,在方才的言谈之中他们也听出来了蜀山掌门与这位君先生关系匪浅,君鲤看了一下令牌片刻,道“此重要之物你收着便好,我所需要的,不过就是大家齐心协力而已,我不能过度插手人界的事情,人界现在已经一团乱了,所以要做什么,还得需要仰仗你们的帮助。”

“我镜深谷也愿意全力相助!”

“沧蓝一族死不足惜!”

即墨看着几个人都往前走了一步,他们脸上的神色刚毅,对于一个陌生人却付出了百分百的信任,这个人真的有这么大的魅力甘心让所有人都让出权利来?

他有点被动摇了。

“即墨宗主,你大可不必勉强自己。”君鲤一眼望过去道“沧蓝也好,镜深也罢,蜀山也曾经与君某交情匪浅,他们是基于曾经的累积而信任的我,你只要愿意帮助君某,君某便以知足。”

这一番言辞恳切的话让即墨宗主反倒不好意思了起来“这个……”

君鲤转过身去,望着天际道“这一次的魇魔比上次的还要多些,清越,你现在的功法可能催动“幻生决”?”

这一声熟悉的清越,让他仿佛回到了过去,激动道“自然是没有问题!”

他当即盘腿坐下,催动自己的灵力,他早已经接受了自己作为半个鬼族的生存法则,从这等污浊之气内穿行已经不会像是人类时受到伤害,他手中汇聚雷清,摆开阵法。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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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零七章:齐心协力

“我们能帮您什么忙呢?”沧蓝族长和镜深谷主上前问道。

“您们两位要帮忙的才是最主要的。”君鲤道“还请两位能够协助清越。”

“帮助蜀山掌门?我们可以有什么地方可以帮到忙的,您尽管吩咐。”

“我让您带来的那柄剑,您可是拿来了?”君鲤朝着镜深族长问道。

“您的吩咐,自然是办妥了。”他从袖子里取出来一柄长剑来,他当时还有点不明白为何给他传达的信息里让他带着这把鬼刹,此剑是鬼族的至宝,煞气会伤到普通人,君鲤将这把剑取过递给了清越,镜深谷主有点担忧“这剑——”

“你不必担心,这剑也该物归原主了。”他这般道,让镜深谷主瞪大了眼睛望向了清越“难道?!”

“你所猜想的没有错,但还请各位保密,毕竟此事会动摇到道长在蜀山的威信,很有可能会招惹来居心不良的言论,”

“明白了。”

谁也不会想到蜀山道长居然是鬼族一员,这要是说出去,确实会引起来人界的动荡,清越沉默的接过那柄剑,君鲤请求其他人守护阵法,清越能明白他无法出手的禁忌,将剑举起来横在空中。

“我们在这里进行净化仪式。”君鲤道“先用鬼族的剑将魇魔引来,我们在这里使用净化阵法。”

“您说的净化阵法,可是当年汐月上神所在鬼族使用的那个阵法?”

“正是。”君鲤亦是从袖子中祭出来剑“当年鬼族便是用了这个法子暂时的抵御住了息毒的侵扰,如今这个法子倒也能缓解一下人界的危机。”

“您有办法?”镜深族长往前走了一步。

“办法自然是有的,还希望诸位能够加紧习得,回去之后传授给各族弟子,这样遇到了沾染息毒的人族就能及时的救助。”

“您放心!”他们齐声道。

君鲤将剑放在地上,行云流水的开始画着阵法,此阵法看起来颇是繁复,在毫末之间均是章法,几个人全神贯注的看着,即墨宗主瞪得眼睛都疼了起来,直觉得晕头晃脑。

长袖拂过,一番豪墨的泼洒猛然收住,像是收起翅膀的苍鹰落下,他呼出一口气来,对着周遭的人道“诸位可看明白了?”

沧蓝族长和镜深长老都点头,而即墨宗主额间泛着一层冷汗。

“看来你还需要多加练习才是。”君鲤一眼让即墨宗主觉得被看穿了一般十分的羞愧,凰陌也跳了出来“我也学会了!”

这下连个小女孩都比不过,他真的觉得羞愤欲死。

君鲤赞许的将手放在她的头顶上抚摸了一下,道“此后你若是遇到了那些人,也算是有了应对

的法子。”

她回想起来在路上遇到的那些像是丧尸般的人时,眼神一暗,那个时候她确实什么都做不到,只能干着急。

那几个人学的也快,很快就将阵法画了出来,即墨宗主对比着他们抹着头上的冷汗也像模像样的学了出来,难为他是一个崇尚武道的世家,对法术这一方一直都是软肋,画好之后,君鲤道“那么我们开始吧!”

清越拿着剑,大喝了一声,头顶上的屏障登时碎裂,一阵的狂风骤雨扑面而来,凰陌早就做好了准备紧紧的环着君鲤的腰,几个人都差一点被这个狂怒的飓风所掀翻,他们用法术定住身形,不断的念着咒术,滔天的海浪淹了进来,数千亩的桃树被拔地而起,在狂风中被撕裂。

凰陌被风吹得睁不开眼睛,她能看到黑压压的天际上雷霆万钧,一道光柱猛然落下,直直的劈在清越举起来的那柄剑上,清越身形摇晃了一下,勉强的站住了,他眼底迸发出绿色的光,这是他第一次有意识的转换自己的形态,他的额头上冒出来了角,恐怕獠牙也长了出来,手掌变得宽大,手指尖锐。

“阿婼!”沧蓝族长忽然间看到了眼角飞过去一道白色闪电,猛然朝着那一处奔去,凰陌见到了狂风中席卷起来了一个小小身影,拽了一下师父道“师父,你看那边!有人!”

君鲤转头见到了在那风中被卷起的小小身影,正是沧蓝婼,那只忠心护主的白色的狗咬着她的衣襟死死不撒手,她已经睁不开眼了,只觉得自己要在这猛烈袭击的风中窒息。

忽然间她感觉自己被一股神秘的力量往后面扯去,她惊讶的发现自己的周身泛起了淡淡光芒,小白狗也疑惑的嗷呜了一声,她身体往下落去,她见到身下正是君鲤,他抬着手将她接了下来,道“你有没有受伤?”

“……”沧蓝婼面色通红的摇了摇头。

“这个小狗狗好可爱啊!”她听到了旁边传来的声音,那个小姑娘正俯下身摸着小白的脑袋,沧蓝婼吓了一跳,小白可是除却了主人六情不认的柏犬啊!

但是小白却任凭她抚摸,眯着眼睛很是享受。

“……”她感激十分的讶异。

“阿婼!快到这里来!”在一旁的沧蓝族长大喊道。

沧蓝婼有点依依不舍的回头道了一声谢,对着柏犬吹了口哨,它翻身起来,沧蓝婼骑上柏犬,片刻的看了一眼那个小姑娘,登时一怔。

这个小姑娘……好像有点像是那个棺材里的那个女子。只是这个五官显得稚嫩了些,但她仅是匆匆的一撇,无法完全的确定。

那剑泛起了红色的血光,那呼啸的黑色雾气都被吸引了过

来,它们围绕着清越,他感觉冰冷轧骨,近乎窒息,但这却还没完,那黑雾钻入了他的血肉之中,像是密密麻麻的针扎了过来。

君鲤一手拍在他肩膀上,输送仙力让他将黑雾逼出来,这黑雾的力量还是有些犀利,不过它们对于这斩杀千万鬼的剑更是有兴趣,君鲤喝到“就是现在,起!”

五个阵法齐齐的亮了起来,冲天的白色光波将那萦绕不绝的黑雾全部困在一处,然后光芒猛烈收缩,光芒消失后,在地面上只剩下了五个光珠。

“看来这就是当初的封印了。”君鲤道“在人界没有办法将其化解,看来只有去了纯净之地,才能将其慢慢的净化掉。”

清越像是脱了力般的落了下来,叫苦不迭“我们费了这么大的力气,最后得到的就是这几个小玩意?”

“幸苦了。”君鲤笑道“反正再多来几次,你不就习惯了吗?”

“谁会习惯被雷劈啊!”清越已经恢复到了人形,举着剑对着自己破破烂烂的衣衫咬牙切齿道。

“没事,反正只要多几次就习惯啦!”凰陌从君鲤背后跳了出来,伸着舌头笑道。

“你居然还敢笑你师兄!”清越很不满意。

后面的几个人见到他们谈笑风生的样子,这里风起云柔,天际的阴云已经完全散去,这个岛屿上满是断指残垣,他们几个人都是衣衫不整,而君鲤护着凰陌半点水滴都未沾身。

镜深谷主往前走了一步道“君先生,现在我们应该怎么办?”

“不知天的踪迹掩藏的很深,他们有着极多的分地,在没有找到不知天的核心之地之前,我们四处寻找,也只不过是在分散我们的力量而已。”君鲤沉默了一下道“看来我们需要他们自己找上门来。”

“自己找上门??”几个人都讶异了。

“对。”君鲤轻声重复“我们就在这等。他们会忍不住的。”

……

凰陌是不大明白师父是在打着什么算盘,她只要呆在师父身畔就心满意足了,几个族长都回到了自己的领地去了,但清越没有回去,君鲤看着他给自己的令牌,问道“用此物可召唤出来什么人?”

“自然是我座下最得意的十一弟子,他们个个都是很有才能和天赋的,等到我羽化登天的那一日,他们就是能撑起我蜀山的支柱。”清越一提起来弟子们眼神发亮着。

“看来你是相当的宝贝你的这些弟子啊。”

“那是自然。”清越得意道“所以你要是遇到了什么自己无法出手的事情,将他们唤来,想必也能解你一时的燃眉之急。”

“唔。”君鲤转而道“既然如

此,那我也就不客气了。”

他手中的令牌忽然间发起光华,清越吃了一惊,那令牌中窜起来了数道光芒,朝着四周直冲过去。

“你……现在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吗?”清越的神色严峻了起来。

“当然是有的,而且迫在眉睫。”

君鲤亦是回道,转而抬头望天,笑道“看来你的这十一个弟子来的倒是挺快。”

话音刚落,自天际飞驰而过数个交错的身影,自不同的地方赶了过来,他们个个穿着不同,有的是翩翩公子有的却布衣斗笠,但他们周身都蕴着青色的光芒,气度不凡,威武翩翩。

“师父!!”

他们个个都落了下来,整齐划一的将剑收了,恭恭敬敬的朝着清越行礼。

这标准的动作和毫无破绽的姿态,果然是蜀山的的道弟子们。

清越在弟子们面前还是端的几分威严“都起来吧。”

那十一个弟子都刷的像是雨后的春笋般拔地而起,凰陌这才发现这几个弟子都长得个个正气凌人,端正飒爽,战着就给人一股清风徐来的感觉,她忽然间像是明白了几分为什么南木成总是被拒绝了,因为他长得太凶悍。

其中一个人往前走了一步“师父,您召唤徒儿前来是有何要紧的事情?”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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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零八章:听候调遣

这话问的清越也有点尴尬,咳嗽了一声道“召唤你们来的人不是我,但正好以这一次机会给你们传达另一个命令,那就是从今日起,你们要听从这位君先生的调派。”

徒儿们明显一愣,他们发现了召唤自己令牌被另一个人手握着时脸上都挂着讶异,不知如何是好,为首的徒弟往前道“可是师父……”

“你们莫要说了,最近你们的潜伏任务暂停片刻,全部打起精神来,听候调遣!”

那几位徒弟即便心中有着疑惑,但还是垂下了头,朝着君鲤道“一切听候君先生调遣。”

这个声音比起方才的蔫了不少,清越有些不满的扫了他们一眼道“君鲤,你究竟是让他们过来做什么的?现在可以说了。”

“不愧是你的弟子,看起来有你几分当年的风范。”君鲤在他们面前像是审阅军队般转着,那几个道士还是因为自己忽然被师父给抛弃而有些情绪,他问道“你们可是会蜀山七杀剑法?”

“会。”

为首的大弟子回道。

“焚心咒呢?”

“会。”

“相法呢?”

“会。”

“看来清越将一身的看家本领都传授给你们了啊!”君鲤这般说着,弟子们越发将脊背挺得更直了一些。

“正好我这有一件关乎到我们性命的大事,得要交付给诸位了,诸位可能帮我?”

此话一说,那些弟子神色骤然紧张起来,端端正正的等待着指令“绝不辜负您的期望!”

清越也紧张了起来。

“很好,看到你们这么有精神,我就放心了。”君鲤指了指后面道“那么,将这里收拾出来,就交给你们了。”

清越一下子呛住了,咳嗽了一下“啥?!”

“将这个岛屿整理好。”君鲤重复道“这个事情对于你们来讲应该不难吧?”

那帮人懵了一下,方才高涨的热情像是雪崩般坍塌了,他们将目光投向了一旁的清越,他内心虽然翻江倒海但面上还得要波澜不惊,朝着那几个弟子点了点头。

那十一个人这才慢吞吞的朝着那个方向走去,他们着实是不大明白自己怎么会忽然被叫到这里还被一个奇怪的人当作了苦力,但即便是感觉憋屈,满腔的热血无处抛洒,还是在师父目光的催促下去了。

“君鲤,你方才还不说什么紧要关系到性命的重任,就是这个?”清越忍不住问道。

“是啊。”

“这算得什么性命重任?!”

“怎么不算了?”君鲤将脚边的东西踢开“今晚可是要住在这里,吃和住,不一直都是人命关天的吗?”

“……”

“再说了,我让这些小友们在这里做苦力,比起你让他们在人界做哪些毫无意义的潜伏,要有用多了。”

“你的意思是?”清越怔住。

“不知天。”他将手上抛起来又接住的石头捏在手中,紧紧的盯着它。

这十一个弟子一直收拾残局到日落西山才停了下来,久违的体力劳动让他们都累瘫倒了地上,何况君鲤还特意指使了他们不许使用自己的法术,完全是一场残酷的体力折磨。

他们心中对君鲤压制着愤怒,但还是保持了蜀山弟子应该有的良好的修养,他们七歪八竖的瘫倒在地上后,等君鲤走近,看着他们收拾的成果后,仔细的检查过了很多地方,然后勉为其难的点了点头“还算可以。”

“您要是觉得不满意,为何不自己动手呢?岂不是更好?”为首的大弟子喘着粗气,他们都是名门正派出来的弟子,当初进去的时候也都是些贵胄子弟,在外面谁不知十一蜀山剑客的威名,如今却让他们给一个籍籍无名的人当苦力,这着实让人愤懑,说话间也少了些客气。

“哦?”君鲤眼皮一抬“你是如何知道我根本就没做过这些事情呢?”

他猛然将那个大弟子手中的剑拔了出来,然后行云流水的挑起来一只小树杈,然后猛然以击,将那小树杈直接摁到了一颗桃树中间,将那棵被重新栽种有些歪斜的树身扳正了。

那个大弟子一愣。

“如果连这点苦都受不住,你们学了多少年的剑法,都不会有大的长进。”君鲤将剑收了回去“你们要做的不是承继和照猫画虎,而是要学着突破你们的师父。”

“突破师父???”那个大弟子眼睛瞪大了“可是…师父他老人家已经……”

“不要将我当作你们的上限。”清越的声音插了进来,他负手而立,神色严峻“你们若是觉得我就是最高的线,或是只要修炼到我的程度,你们就故步自封的话,那就大错特错,你们要知道,世间有着无数的高峰,即便是师父我,也只不过是沧海一粟。”

那几个弟子低下了头。

“从即日起,我将会教会给你们一套剑法。这套名为“风起”的剑法,是以柔克刚,用以克制邪魔和净化之用。”君鲤将剑一甩,回到了那个人的剑鞘内。

虽然只是转瞬即逝的出手,但是他们已经看到了此人身藏不露的实力,地盘稳重如磐石,动作流畅且出手果断,力量运用的方式惊人,只是一个小树枝就能爆发出这么强大的力量,若是唤作剑,亦或是其他什么,岂不是百步穿杨可杀千人?

这个人很强,强大到他们的

疲惫一扫而光,蠢蠢欲动了起来。

而君鲤全然忽视了他们眼底呼之欲出的期盼,而将手搭在眉间上成了个凉棚“天色已晚,今日便到此结束,明日再说吧。”

诸位弟子“……”

昨个一晚上被憋得邪火没有发泄出来着实不痛快,到了早上的时候,蜀山弟子们早早就守候再在了君鲤的房间前,但是一直都没有出来,蜀山弟子又不敢轻易的去吵醒他,想着昨日被说不够稳重,想来今日也是为了要见证他们的诚心。

但是君鲤直到了中午才醒来,凰陌昨晚上缠着他不肯去睡觉,而是非得将自己五年的愤懑也好思念也罢的倾诉了一番,他用了一晚上时间给她稳固神魂,一晚没睡出门看到外面稳当当坐了满院的人,有点奇怪“你们在这里做什么?”

在这等了许久的几个弟子都愣住了“不是您说的要教习我们练剑吗?”

“嗯,我是说了,但没说就是现在。”他道“你们昨天干了一天的活,身上也脏了,不妨去洗一洗罢。”

诸弟子面面相觑。

清越已经回了一趟蜀山将一些事情嘱咐好,折身回来时却见他的宝贝徒弟们都在溪水里时一愣,落下身问道“你们这是在干嘛?”

“洗尘涤心。”君鲤在一旁摆起来了一个棋局,自己和自己下棋,瑰丽的桃花林随着风拂过落在棋盘上,他落下去一枚黑子,抬眼对他们道“停下来做什么?继续洗。”

“我们已经洗了一个时辰了,先生!”好几个弟子哀嚎不已。

虽然不知道君鲤是何意,但清越还是一个眼神扫过去遏制住了那些愤愤的弟子们,他落了座,君鲤给他倒了一杯茶递过去“风尘仆仆而来,路上可是遇到了什么事情?”

“你倒是嗅觉灵敏的紧。”清越道“最近不知天的活动越来越明目张胆了,传闻他们供奉的是一个叫做“”的女神,至于这个神女是从哪里来的,至今还是没有消息。”

“神女吗?”君鲤蹙着眉不知在想着什么,清越忽然问道“你现在可以告诉我,凰陌身上发生了何事了吗?”

“……”君鲤不语,将棋子落下后道“她现在是人族。”

清越倒抽了一口气“难怪我总是探查不到她身上的灵气,我还以为是你们使出来的障眼法。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事情倒也不复杂,她的灵魂被抢夺后收了损,若是不及时的稳固和安养,稍有不慎就会灰飞烟灭,我想了很多办法,只有让她变做人。”

“那凰陌她……”

“她什么都不知道。”君鲤收起手道“她也没必要知道。”

清越“……”

“这段时间外面的事情就交给你了。”君鲤道“我暂时不能从这里离开,但若是发生了什么事情,马上要告知于我。”

“这点你放心。”清越又站了起来,转而道“我将这些孩子托付给你了,这可是我蜀山最顶尖的力量,但是你这是让他们做什么?”

“你放心,好的钢总是要花在刀刃上的。”君鲤不紧不慢道这些孩子,会让你惊讶的。”

既然君鲤都这么说了,清越也不再深究他究竟打的什么算盘,只是他路过时,都见到自家弟子期期艾艾的眼神,他微微点了点头,然后便离去了。

第一日是苦力,第二日泡澡泡到眼神发黑,第三日他们想着终于可以走到正规上了罢,结果君鲤让他们去劈柴,还非常的仔细的嘱咐了,要劈成大小长度一样的,分毫都不能差距。

他们不得不怀疑这个人究竟靠不靠谱时,他手起刀落,当场削好了一支递过去,他们发誓自己没有眨眼,这个人是一瞬间将这个动作完成的。

这个举动又将他们给震了回去,一行人又一头雾水的去找木头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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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零九章:临界点

这个事情并没有那么容易做好,尤其是在这个要紧的关头上,外面的人界正处于水深火热之中,他们在四处寻找邪教的踪迹,但是他们现在却不得不被困在此地。

他们已经被憋了好几日的邪火,心情早已经没有当时的平静,但是这个人就像是知道他们的临界点般,总是在不断的挑战着他们的忍耐性。

“师兄!我不想干了!这究竟要我们来做什么的啊!”他的小师弟终于忍不住了。

“你在说什么话,既然他让我们做,我们就做给他看,你难道想要丢师父的脸吗?”他也顶着黑眼圈厉声道。

“可是我们一直在这里重复无意义的工作要到什么时候?”小师弟十分的沮丧的问道。

“有没有意义还难说……”大师兄若有所思的盯着手中的木条,道“我倒是听闻过很久之前的一个梵家修行方式,是云游四方的脚僧才会使用,他们所修的是苦道,方式便是肉身和精神的双重折磨,来达到灵肉合一……”

“难不成这位尊者也是这样想的?”

“这谁知道呢……”大师兄不小心又折断了竹条,叹了一口气道“总之师父说了让我们跟随着此人学习,师父的话是绝对不会出错的,所以你也莫要再胡思乱想,回去罢!”

小师弟乖乖的走了。

他们一行人足足做了一日功夫才达到了君鲤所要求的量,他看到那脚底下堆积起来的木条,他走过来,然后慢条斯理的从这堆木条里抽出将近一半的量,道“这些都不合格,回去重新弄。”

这种木条能达到要求的条件极其苛刻,加上必须得百分百专注精神,比他们往日的训练更是累,一日下来许多人精神疲惫不堪,难免火气窜了上来“我实在是不明白您为什么要让我们做这些,我们做也可以,但是您总得告诉一下我们理由吧?”

君鲤还没说话,他们的大师兄率先站了出来“你再说什么话?让你做你就做,再扯这些不着调的东西,你就给我回去!”

师父不在,作为大师兄还是对其他师弟有着威慑力的,他们全都不再说话,君鲤一眼望过来,那个看起来较为成熟的那个大师兄朝着他作揖,然后将那些师弟给带了下去。

君鲤看了他片刻,然后收回了眼。

师弟们熬了一晚上,等到鸡鸣天亮时,终于将所有的木条都达到了君鲤所要的要求,他们都已经一度感觉到了灵魂的升华。

“大师兄,我们能不能睡一会?”

那个大师兄看着已经魂游太虚的几个师弟,不由的也感觉到了一份的心疼,想着君鲤早上等候很久他也没起来过,叹了一口气摆了摆手,却听到了门

扉被推开,凰陌走了进来,她神清气爽的看着几位弟子道“我师父让你们去芳菲亭。”

“现在?”一帮子人哀嚎了起来。

他们看到这个小姑娘露出笑容来,本来是赏心悦目的,但是现在却令人绝望“是的。”

“……”

一帮子人精神萎靡的走到了芳菲亭,君鲤早早就在这里摆好了纸笔,清风徐来之时,花海一片暗香浮动,正是如此,此地被誉为芳菲亭。

芳菲固然醉人,但是那屹立的背影却带着几分的萧瑟之感,那位大师兄一路上都试图问这个凰陌,她的师父是谁,师承何人时,凰陌都带着笑容道“我师父就是我师父啊,他不是任何人。”

“那贵师是怎么与我们师尊相识的呢?”

凰陌摇了摇头“这个我也不知晓得呢,我只知道他们是朋友。”

这个话却让一行弟子都面露震惊,要是说起来蜀山道长都是有些避世不出,因此来往并未素人,更何况师父是属于不愿意与外人打交道的,与他关系甚好的只有蜀山的几位长老,他们还从来没见过掌门和外人有着友谊这一说法。

虽然这话说出来有点丢脸,但是他还是怀疑的问道“朋友?”

“对。”凰陌点了点头。

“……”

“不知您今日是什么吩咐,是让我们去劈树枝,还是去洗尘,还是要去打扫斋房呢?”经过了这么多日的折腾,现在这帮弟子已经很了解了君鲤一举一动的意思。

君鲤这一次却破天荒的没有下达什么指示,而是大手一挥,他们前面出现了一堆这几日一直做的木条,这数量也是惊人的,垒起来了一座小山。

“各位将自己所做好的木条拿好了,然后记得手中攒决,谨记着我交给你们的方法,绝对不要走神。”

他的话让那帮蜀山弟子一怔,面露激动,他们在这里活活被指使干了将近半个月的苦工,如今终于是初见曙光。

他们纷纷拿着木条紧盯着君鲤,但是他却指示着凰陌道“接下来就交给你了,你可要好好的给他们教习。”

说着他盘膝在一旁的矮机案旁坐了下来,手放在古琴上开始抚琴。

一行人面面相觑看着那个看起来方才豆蔻初梢头的女孩子,凰陌半点也不逊惧的将木条举起来,学着师父当初教习自己的方法有模有样的开始说道“诸位记得,我们所使用的不是自己的力量,而是外界的力量,要以虔诚的心去认识你身畔的小精灵。”

这些话说的那些弟子都懵了。

“什么?小精灵?”

凰陌笑的温和理所当然“是的。”

君鲤所万字悬刻

,是一种借助万物的力量而化作自己使用的一种咒术,这种方式也是君鲤来到了人界之后因为顾忌不能使用自身神力,因此不得不选择了另一种方式,算是误打误撞,他尤其是发现人界有着取之不尽的灵泽,但是万字悬刻能练成的条件苛刻,他在镜深谷如此久,也只有凰陌一个人天赋异禀学会了。

一般学会这种方式修行的人,除却了天赋,若是刻苦苦攻也不是没有可能,蜀山惠泽诸多,坐下十一人,自然也是有着灵识和天赋,因此君鲤便也不吝,想要将此法传授给他们。

凰陌神色飞扬的讲解着,她当得知了自己要去担当起来教习他们的重担时,面色一下子凝重了很多,他还当凰陌不大愿意,道“你若是觉得为难,也不必要应下我。”

凰陌一声不吭的走了出去,等到了第二日又兴冲冲来寻他,举着手里的木条问道“我这种程度可以吗?”

君鲤有点讶异,看着她手中发光的木条,那是一个近乎完美的万字悬刻的简洁版,若是再假以时日,必然能够写出更大威力的悬刻来,他看着她红肿的眼和黑眼圈,微微蹙眉“你一晚上没有休息吗?”

“我挺久没有练习万字悬刻了……”凰陌有点心虚的低下了头“再说这里不比镜子深谷,那里的灵和我关系都很好,我花了点功夫才把自己和这里的灵泽气和疏通在一处,现在我应该没问题啦!”

她抬起眼是双眼闪闪发光,君鲤停了半晌后道“那就好。”

那几日凰陌整个人都激动的好几日睡不着觉,缠着他给她再次恶补了许多知识后,这才终于不怯场了。

这时她的第一次秀场,于是他便点燃了安神香并佐以抚琴来安稳她的神心,他能感觉出来她有点紧张,那些弟子就在下面一瞬不瞬的看着她,更多的是带着试探和好奇的姿态。

但是当他们看到凰陌手中攒着光芒,然后朝着木条流畅的写出来了一个符咒后,令人讶异的事情发生了,她的周身忽然浮现出来了青色的光芒,然后将她的身躯稳稳地托了起来。

没有借助任何的法器,寻常人是不可能做到的。

那个大弟子马上就反应了过来“这时咒术吗?”

“并不是。”凰陌在半空中笑着摇了摇头“咒术需要耗费自己的灵力,加上持续的时间也不长,实不相瞒,其实我连半点修行基础都没有。”

“这怎么可能!”整个人群炸开了锅。

“你们若是不相信可以一试便知。”凰陌从天际上直接像是一片叶子一般飘荡到了那个大师兄身畔,然后伸出胳膊去,那个大师兄在众人惊疑不定的眼神之下,心底也觉

得不可思议,使出法术来试探,感觉到的确实她的丹田内空空荡荡,一丝灵气都没有。

大师兄睁开了眼,极其的不解“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这就是我所说的借助外力,其实也就是和灵体签订契约。”凰陌解释道“人界其实有着无数的灵气,若是签订了契约,就可以使用各类元素,这便是万字悬刻的起源。”

这种方式简直是颠覆了他们传统的认知,如今的修行无论是密宗还是道派还是武宣宗,都是以内而外,但是这却是由外至内,这就是要让他们摒弃以往的观念和修行方式,重塑自己的挂念和修行方式。这变化不能说不大。

但是这种签订契约的方法却也有着相应的代价。

凰陌自然也不是没有灵气的,但是都用来滋养那些灵体了,这种算是一种有风险的修行,若是不小心有人走向了邪门歪道,那所造成的灾难也是很棘手的。所以这种方式君鲤即便是发现了,却也是秘而不宣。

但为何君鲤会让这十一人去训练万字悬刻,还是因为魇魔,它寄生人心来壮大自身的特殊性说到底与这种契约有相同之处,他甚至一度想过魇魔的诞生会不会就是因为有人打开了这个恶魔之盒。

但这个源头早已无法去追溯。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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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一十章:万字悬刻

这十一人,若是能够学会这种术法,那么之后在对付高阶魇魔,会有着很大优势。

大师兄觉得自己是不是资质愚钝,他无论如何去努力的让自己和周遭混为一体,都无法做到。

甚至很多时候,他只能听到无数的杂音夹杂着海风从四面而来,根本就听不到这个姑娘所说的“悦耳的声音”。

几个小师弟也是叫苦不迭,他们不断的努力,都失败了,在他们处于怀疑这个法子究竟适不适用人族身上时,忽然他们最小的师弟喊出来了声音,他睁开眼睛喃喃道“我……我好像听到了!!”

“听到什么?!”周遭人一个激灵都围了上去。

“我听到了,这,歌声??”他的面色也带着困惑“我听到了一个女子在唱歌!你们没有听到吗?”

他面带惊疑的问周遭的师兄们,他们都面面相觑的摇着头。

几个人不信邪的接着试验,每一次试验都会让一只木条报废掉,很快脚边摞着的木条全部消失了个干净,大师兄摸着脚边空空如也,转头向另一个师弟讨要,却没想到被师弟一口给拒绝了“师兄我也没有多少了!”

他才发现大家基本上都只剩下了几根而已,因为是大师兄就越发的觉得不能输给师弟们,他心底憋着一口气,练的又快又猛,但是就不见成效,他盘腿在地上有些茫然的看着好几个师弟此起彼伏的喊道“我听到了!”时,更是焦急,手里的最后一根木条也从中劈开断裂了。

咔嚓清脆的一声打断了其他人的欢呼,他们赶紧使着眼色坐了回去,大师兄懊恼不已的叹气,又看到了熟悉的一截白色裙摆停在他身旁,抬起头来是小姑娘笑盈盈的样子“你若是累了,先休息一下吧,今日就到这里了。”

“我!”他有点不知该如何开口,犹豫的问道“为什么……我什么都听不到?……”

“这个也是看天赋的,你在蜀山的修行天赋很高,但是可能对外界的不够敏感。”凰陌想了想这般解释道,但是没想到戳中了这个人的胸口上,他是蜀山掌门座下的大弟子,没有天赋这几个字着实让他感觉蒙羞,以至于她的后半截说的勤能补拙没有让他听下去。

他的手扣进了泥土里。

等到了夕阳落下,那帮道士才满是疲惫外加兴奋的爬回了房子,凰陌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终于憋不住满心的开心,一下子蹦到了师父跟前道“师父!我做到了!!”

“嗯。”君鲤稍许的摸了一下的脑袋以示嘉奖,她满心欢喜的蹭上去,让君鲤心底产生了一股奇妙的感觉,他现在有点想要将他的小徒弟揽入怀中,有时他甚至不知自己这一

份怜惜的感情从何而来,但靠近她的时候,总是让他觉得自己是完整的。

“你做的很好,他们这些人当中有着资质很好的,想来过不久,他们就能彻底入门了。”

“嘿嘿。”凰陌得意的笑道“那是自然,这些可是我的徒弟!”

“嗯。”君鲤将自己心底那股奇异的感觉压制下去,而后道“但是……”

“但是?”

“……这大概是我的错觉。”君鲤看着远处离去的背影,有些不确定的摇了摇头。

第二日的时候,果不其然像是君鲤所说的,有的人已经能够入门了,他们的进步之快让凰陌都觉得惊讶,并且有的羞愧,自己小的时候因为不认真学习,所以达到入门的阶段足足花了半个月,而他们已经能够青出于蓝了。

这样阵营很快的就分开了,先行入门的几个人已经开始了下一步的准备,他们感觉到非常的神奇,说自己居然可以和植物说话,甚至有的时候还可以听到鸟儿在叽叽喳喳的吵架,这是他们以前从来不敢想象的事情。

所谓的第二步,就是要将自己的符咒刻入木头里,然后召唤让灵出现。

每一个对于灵的理解不一样,所召唤出来的灵体自然也是各异,凰陌给他们说了方法之后,就等着他们说出自己能看到什么,即便是一个光斑也好,总之需要一点的进步。

这一步是相当重要的进阶,所以凰陌对他们看的非常的仔细,但是还有一部分的人停留在听到的层次上,他们努力的在木条上刻着符咒,大师兄这几日的脸色很是不好看,终于所有人只剩下了他时,他看着迈过那道坎的师弟们,几乎陷入了绝望。

凰陌却不觉得着急和惊讶,她更多的是觉得有些惺惺相惜的感觉,这帮弟子实在是太过优秀,让她这个师父总觉得有压力,所以能出现一个被卡住了的弟子,她才觉得作为师父的最重要的一点发挥了出来,那就是为人师表。

她兴致勃勃凑过去安慰道“其实你不用着急,修行这种事情最忌讳的不就是急功近利?你先将自己的基本功做好,等到你进阶时,就会飞快的追上他们的。”

殊不知,作为蜀山大师兄,他对自己的要求向来是最严格的,凡事做到最优秀是他的人生准则。这种事情对他的打击不是一般的强烈,他抿着唇一言不发。

凰陌说了很多见他并不搭理自己也有点沮丧,但很快就去指导其他人了,想着他们也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这等小事应该不用她再三去说,便也罢了。

大师兄愣愣的看着手里最后一片的木条,然后收了起来。

吃过饭之后,他们回到自己

房间的路上,却看到一直没有去吃饭的大师兄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去,一个师弟转头喊道“大师兄,你这么晚去哪?”

他没有回头理会师弟,径直的走了出去。

那个被忽视的师弟感到莫名其妙“师兄这是怎么啦?”

“还能怎么,肯定是为了修行的事情啊!”另外一个师弟伸着疲惫的身躯道“大师兄是我们当中唯一一个还没能入门的人,他现在当然是着急的不行,你最好不要去招惹他。”

小师弟摇了摇头“也真是奇怪,大师兄明明是我们当中资质最好的,为什么他总是入不了门呢?”

“这谁知道呢?不过让大师兄也感受一下被我们超越的滋味,也是不错的。”

“不要再背后议论师兄弟,你们忘记了这个规矩了吗?!怎么想挨罚了?”另一个严厉的声音打断了他们的谈论,他们慌忙噤声。

脚步和欢笑声逐渐远去,从阴影站立的那个人,手紧紧攥着,毅然决然的扭头往外走去。

入了夜,凰陌半夜迷迷糊糊的被一阵声音给吵醒来,她眯着眼睛听到了有灵在她耳畔絮语“有个孩子被抓住了,快去救他。”

凰陌一下子清醒了,她眨着眼睛怔了片刻,看到在自己面前飘荡的拉着长长银色流光的萤火虫,然后抓起衣服就往外面跑去。

那萤火虫在前面飞着引导着她往山林处跑去,那里有着一片的百草林,是她的徒弟们每一日来到此地取材做木条的地方,她不晓得这么晚了,难不成还有人在这里?

她捏着木条借了个火,整片幽暗的林子一下子被无数的萤火虫照亮,她往前走,却看到了一个人蜷缩在山林中间,他的身畔还落着许多的木屑和做坏了的木条,他像是魔怔般的不断机械的重复着动作,凰陌有点讶异“夏澄?你在这做什么呢?”

他并没有理会凰陌,嘴里不断的喃喃着什么,他的手上的木条光芒明灭,凰陌试探着去摇晃他,一碰触到他的时候,猛然间像是触到了闪电,被光波穿透了身躯,无法松开也动弹不得。

大脑里恍然是翻过了无数的碎片,她恍然间看到了许多自己从来没有经历过的事情,她偎依在师父的身畔看着漫天的流星,亦或是拉着他的手行走在满是金光的台阶上,凰陌看着满天的碎片狐疑又困惑。

但这景象也不过是出现了一瞬间而已,她的身体猛然落在草地上时,所见到的景象全部消失了个干净,凰陌短暂的愣神之后,赶紧挣扎起来去看夏澄的情况。

他倒在地上手中还紧攥着那个牌子,那只牌子已经转化成了黑色,那黑色还在朝着他的身上不断的蔓延着,凰

陌无暇顾及刚才的错觉,问着旁边的灵“这是怎么一回事?”

“这孩子被污染了。”

“迷茫的心被抓走了。”

重重叠叠的声音交错落在她耳畔,凰陌道“那现在该怎么办?”

烟雾往上还是不断地攀岩着,她若是现在离开去找师父帮忙,那么赶回来绝对来不及,夏澄的嘴唇已经乌黑了起来,若是这样下去,怕是会造成难以弥补的后果。

她当机立断,抽出来了一张木条。

凰陌心中懊恼,她没有及时的察觉到他的异样,是她作为师父的失职,她一笔一划的划好,这是她使用的最厉害的一次灵力,几乎是耗光了她的精神力。她呼唤了整个山林的灵来帮助她。

山林之间呼啸而起风声,这席卷而起的风浪让君鲤感觉到了异样,他迅速的从修炼之中拔了出来,但是因为太过匆忙那血气未曾平复,又一股翻涌而起的血腥气味。

他呼气之后猛然往那一处冲去,他能感觉到这山林的灵气都在被召唤着往一处汇聚,形成了肉眼无法看到的白色旋涡,但那旋涡之中混杂着黑色的雾气,他一惊,落了下去,见到那旋涡之中的两个人。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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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一十一章:静心决

凰陌正在努力的给夏澄体内输送灵气,将那黑色的雾气逼出去。但是她没有试过用这么大范围的灵气,所以操控起来很是吃力,君鲤盘腿坐下,帮助她稳定住四散的灵气。

她的努力起到了作用,夏澄脸上笼罩的黑雾渐渐散了下去。

她心中一喜,缓慢的收了手,刚要站起来,眼前却一黑,君鲤接住了她,看着她迅速消失了血色的脸颊,面色一沉。

这一次她突破了自己的上限召唤了许多灵体,以她脆弱的人类身躯自然是不能支撑多久,他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夏澄,当初这个人他就觉得有些过于敏感和自恃清高,想来自己的修炼路途是一帆风顺,所以一时半会承受不住这种打击,才让魇魔钻了空子。

他看了夏澄片刻,然后将他也扛了起来。

一帮师弟大清早是在门口见到失踪了一晚上的师兄的,他们一出门差点踩到师兄时吓的不轻,连忙冲上去摇醒沉睡不醒的夏澄,他迷迷糊糊的睁开眼,问道“我这是?”

“师兄?你怎么会在门口躺着?”师弟们纷纷凑上来问道。

“你昨晚去哪了?我们到处找你都找不到!”

“我……”夏澄看着手上的泥沙,脑海里面一片的恍惚,他犹然记得自己是去后山劈柴想要做一些木条然后练习冥想,但是他心底烦躁无论如何也静不下心时,似是听到了心底冒出来了一个奇怪的声音,他惊喜若狂,还以为自己终于达到了“听”见灵体的状态时,却听到的是“嘿嘿”的刺耳嘲笑。

“放弃吧,放弃吧。你这辈子都入不了门,你只会被你的同伴超过,作为大师兄你很不甘心吧?但是又有什么办法……你的天赋就只有这点,就算是再努力又有什么用……”

夏澄一开始还用清心诀来静心,他知道这不过是一些邪魔动摇人心的小招数,他在走南闯北时不知遇到过多少了,但是也不知是不是因为最近情绪不佳的缘故,他居然连这点小伎俩都没能躲过去,不知何时中了招。

“啊——”他无比懊恼的捂住自己的脑袋“我真的不配当蜀山弟子……”

“师兄你怎么这么说自己?你若是心底有什么事情,可以和我们说啊!”小师弟凑了上来“师兄,那么多风风雨雨我们是一起走过来的,难道我们不足以让你依靠和信任吗?”

“……”

看着师弟们关切的眼神,让夏澄不知该说什么好“我是怎么回来的?”

“我们一推门你就在门口躺着,吓了我们一跳!”

“这么说来,我是被人从后山送回来的?”夏澄茫然道“会是谁呢?”

这个问题很快就得到了

解答,因为他们一如既往去准备训练时,却遭到了闭门羹,君鲤打开房门说了一句“你们自行去练习。”

“诶?那个凰陌姑娘去哪了?”

这句话不说还好,一说他们都感觉到了君先生周遭的气氛又沉了几分,他本人带着一股不怒自威的肃然,不说话时微微蹙着眉就像是极难靠近的高远山岚,那帮弟子又不敢说话了。

“她身体不舒服,休息。”君先生言简意赅的说完后,就将门扉关上了,夏澄本来还想要问一下昨晚是不是他们帮助了自己,但是一见到这一副样子,**不离十的是凰陌姑娘昨晚帮了他。

他又觉得十分的愧疚。

这个愧疚延续到了他这一日都没能好好练习,他沮丧的察觉到自己是不是真的没有天赋时,他们的师尊却乘着五彩祥云落在了他们的眼前。

“师父!”他见到师尊的时候比起其他的弟子更加激动,他几乎是冲上去跪下“师父!”

清越忽然被他的五体投地的大礼给吓到了“夏澄?你这是做什么?”

“师父,我求您去看一下凰陌姑娘的状况吧。我现在实在是担心!”弟子一脸焦急的抬起头来。

“凰陌?”清越眼眉一挑“我师妹又出了什么事情?”

“凰陌姑娘她……”夏澄还没说完又骇然道“师妹?!”

“怎么你们不知道?”清越急匆匆随着他们往山庄里赶去时,丝毫没有觉得哪里不对“她曾经投身蜀山,是我的师妹,难道君鲤没有给你们说过吗?”

一帮徒弟都傻了半截。

“可是……凰陌姑娘她,她长得那么……”

“哦,这个说来话长。”清越觉得解释起来很麻烦,在这这种事情也没必要让他们知道,手一挥道“你们不是还得去练习吗?都给我回去!在这里扎堆做什么?”

弟子们带着满腹狐疑散去了,清越敲了一下门扉,轻声道“君鲤,我进来了。”

里面传来了嘎吱拉开门扉的声音,君鲤让身,清越缓步的走进,看到在床榻上昏睡的少女轻声问道“我听说凰陌病倒了,这是怎么了?”

“她的灵魂受到了契约的冲击,人类的身体终究还是太脆弱了。”君鲤蹙着眉看着凰陌“我本意是让她好好养魂,却不想还是出现了差错,是我没能照看好她。”

“那现在怎么办呢?她就这样一直沉睡着吗?”清越问道。

“目前只能如此。”君鲤低声道。

从窗外不知何时飘荡而来一只小小的萤火虫,君鲤像是感觉到了什么般,看着外面随风浮动的树梢,他的脸上呈现出奇异的光来,然后往外面走去

清越不明觉厉,但是还是追着他的脚步一并走了出去。

君鲤一路走到了不远处的山头上,那一处是那一晚上他发现了夏澄和凰陌的地方,这一片小竹子林已经被砍光了,光是做木条就耗费了许多材料,但让他在意的不是这片竹林,而是一颗身躯庞大的古树。

这一颗古树看起来就已经很老了。

君鲤看着这颗树停了片刻,然后将手放在树上,自言自语问道“是你在呼唤我吗?”

清越不知道君鲤是否是与这棵树在对话,还是说听到了什么,在他眼底看起来这颗就是普通的古树罢了,但是下一刻,君鲤手上泛着淡淡的光输送到了树内,他看到了树冠周遭浮起来了絪缊的雾气,歊云环绕,瑞气腾腾,那棵树上的雾气汇聚成了人形,然后朝着那山庄的方向飞了过去。

他们赶到时,见到了那个雾气往凰陌的身体里钻去,它消失的瞬间,能够看到凰陌的脸颊恢复了些许的颜色。

清越一眼过去就明白了,这个树精将自己修行多年的灵力给了凰陌。

“是我将这个孩子唤来的,所以理应是我来回报她的恩情。”树精道“最近这个世道上出现了许多可怕的东西,污染了大地,我们都很不安。所以,那一晚上见到了那个孩子被不好的东西缠上了,我没有办法只能出此下策,却不想却让这个孩子被我拖累了。”

那个树精灵这般的说着,君鲤道“可是你将自己的灵气都给了她,你该怎么办?”

树精灵低低的笑了出来“我已经活了两千多年了,若是能救了这个孩子,我也算是功德圆满,生与死于我来讲并没有特殊含义,我只是换个地方睡觉而已。”

他的说法让君鲤叹了一口气。

树精的雾气逐渐消散了无生息,君鲤从凰陌的唇上提出来了一缕萦绕的白雾收入了袖中,只见凰陌终于悠悠然然的转醒了过来,她看着君鲤的神情有些茫然,清晰的吐露出两个字来“夫君?”

清越的脑门一下子磕到了旁边的窗户上,痛的呲牙咧嘴。

君鲤站在床旁边岿然不动,身体僵硬,半晌柔声俯下身摸着她的脑门道“看来还有点发烧,再睡一会吧。”

凰陌又迷迷糊糊的眯着眼睛睡了过去,哼唧唧的翻了个身,君鲤给她贴心的掐好了被角,清越悄咪咪的早就站在了门口吹冷风冷静一下,见到君鲤抬脚出来的那一刻,他的脸色不得不说有些精彩万分。

“这?”他指了指房间。

君鲤什么话都没有说往院子中央的亭子走去,亭子里面还有着之前未下完的残局,他坐下来对清越道“要不要来一

盘?”

清越看起来憋了一肚子的话,君鲤慢条斯理的收拾棋局时道“你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吧。”

“……你们已经拜堂成亲了吗?你和你的徒弟?!”

君鲤头也不抬的回到“嗯。”

清越花了半晌才接受他这么轻易的就跨越了师徒之间的禁忌“什么时候的事情?”

“要说起来最早的时候,应该是万年之前了。”

清越自然是没有想到他们的战线居然拉的那么的长远,一下子愣住了“啥?”

君鲤将棋子落下,抬起头来认真的回应道“是的,就是在万年之前,我还是枢夜星君,她是万界妖王的时候,我们就已经行过了天地,她一直以来都是我的妻子。”

万年之前,那个时候没有她曾经心心念念的百里红莲,也没有喧嚣的人潮涌动,所在的不过是相拥相互偎依的两个人,和无尽的黑夜与在天际飞逝而去的一道闪耀的弧线,在这永夜里,他虔诚的与她行了天地。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奉茶给坐在上座的母亲,汐月上神时,她因为衰老而布满皱纹的脸颊像是绽放的花朵一般,笑的满足且真切,她一直以来都是喜爱着千雪的,她道“我见到你的时候,就有一种预感,你终将会是我们家里人。你啊,和我家的小子,站在那里天生一对。”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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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一十二章:心悦唯一

千雪脸上涌起了上了一层的朦胧的红,她小心翼翼的将茶水奉给了母亲,因为紧张手指微微的颤抖着,他扶着她的背,母亲喝下茶水后道“可怜你的父母不在此,而君鲤的父亲也去了,我现在作为你们唯一的见证人,祝福你们两对新人,白头偕老,永不分离。”

她拉过两个人的手搭在一处,紧紧的握着,背过身去掉了眼泪。他看着千雪难得的含着羞怯垂着头,她的唇点着丹朱,在月光之下流转着柔软的红。

他握着她的手,自此以后他所心悦之人永恒且唯一。他抱着她时一度认为他们就可以像是之前所说的一样,留在人界隐居起来,做一对不问世事的夫妻。

但是第二日,她便悄然的离去,再次遇见她的时候,他们刀剑相向,天涯永隔。

他的手攥着放在膝盖上,眼瞳微微的嗔大,手中的棋子一点点化作了粉末,清越看着从他指尖滑落下的砂砾,他不敢去问中间发生的纠葛,那是君鲤心底无法掩藏的痛楚。

过了半晌,他恢复了平静。

嘎吱一声门扉开了,从里面探出来一个小脑袋,凰陌颤颤巍巍的走出来,很为难的带着哭腔问道“我是不是起来晚了?我现在去教学生们还来得及吗?”

君鲤相当平静的摇了摇头,凰陌哭丧着脸飘了过来,趴在桌子上嘤嘤嘤“怎么办呢?作为老师第二天结果就睡过了头,我实在是不配当他们的师父…”

“没关系,他们自己会去练习的。”清越出了声之后凰陌这才将脑袋转了过来,一脸的原来你也在这的表情,清越现在还是无法接受凰陌方才的语出惊人,神色要多复杂就有多复杂。

“走吧。”君鲤站起来,言简意赅的撂下两个字。

他们一行人走到了练习的会场上,如今他们的练习终于小有成效,清越一直以为他们是去练习剑法,但没想到一出场见到的却是他的十一个弟子盘腿坐在那一处闭着眼冥思苦想。

“这是在做什么?”清越很是不解。

“解释起来很麻烦,你就等候他们学成之后的成果就好。”君鲤道“你这一次来寻我们,可是寻到了什么线索吗?”

“这段时间我们的行动获得了很好的效果,你所教习他们的净化阵法,许多的宗门都已经掌握了,遇到了那些被附体的人也能救下他们,所以去寻求不知天帮助的人渐渐的少了些,也算是小有成效。”

“但是还是找不到不知天的驻地对吗?”君鲤看着清越露出来了局促的笑“是啊,明明人界都在我们的势力范围之内,但是谁知道我们一点都找不到不知天的踪迹,还真是丢脸。”

“沧蓝族

没有任何的消息吗?”

“找到了几个分据点,但是去了之后人早就消失了。”

“看来他们对我们有了防备。”君鲤道“本来他们就是在暗我们在明,我们一切的行为都在他们的监视之下,五老会总是扑了空也在情理之中。”

“我们不能再这么被动下去了。”清越蹙着眉“若是我们能够有什么办法就好了。”

君鲤亦是没有说话,凰陌停顿了一下,忽然感觉到耳朵一瞬间涌进来了许多的声音,那是万物絮语的声音,她甚至能听到鼎沸的人声。

凰陌愣住了,站在原地晃了晃脑袋,想要听见师父他们在说什么,但是她反而只能看到他们的嘴巴一张一合的样子,却什么都听不到。

她有点着急,而后又觉得自己的耳朵像是被沉入水中,她清晰的听到了水流和水泡碎裂的声音,然后无限的往下沉落。

她异样的神情引起了君鲤的注意,他上前抚摸了一下她的脑袋“怎么了?”

凰陌沉默不言,她将两只手举起来然后将耳朵捂住,但是还是可以听到络绎不绝涌过来的声音,她听得到有人嘶吼的痛苦,也能听得到整个大地脉动,她俯下身将耳朵贴在地面上,她听到了暗涌的潮汐之中参杂着不知名的叹息。

是一个女子的叹息声。

她说着“随我来。”

这个声音她很熟悉,便是当初在湖水当中的倒影的那个女子,对自己所说的话时的声音。

君鲤俯下身看着她过了好一会才将脑袋抬起来,她惊疑不定的说道“师父,我好想听到了什么……奇怪的声音。”

君鲤蹙眉看了她一下,将她从地上扶了起来,仔细的将她听到声音的经过了解了一番后,清越道“这莫不是那个树灵所残留的灵气吧?”

它的根枝深深的扎进了大地里数千年,所蔓延的深而又宽广,所有她所听到的声音都是因为那只帮助她稳定魂魄的树灵,这个说法倒是最接近的。

凰陌有点不明觉厉“树灵?”

“你昨晚的事情忘记了吗?”君鲤问道。

凰陌愣了一会后,仔细的回想,而后脸色一变“昨晚的难道不是梦?”

清越表示有些无言以对。

“我还以为是我做梦……那夏澄没有出事吧?”

“你放心好了,你们都没事。”君鲤道“但是,你的命却是一颗树灵救下的。”

他将手中的那一缕魂魄拿了出来,然后又将这一缕魂魄放置入了木素果的壳子里,凰陌去了后山,那一颗古老的树已经迅速的腐朽枯死了,她摸着树干有点难过。

“你放心,它会功德圆满

的。”君鲤轻声道。

“现在我们最应该解决的事情,是你听到的声音的源头。”君鲤静了片刻“我本不想让你卷入这场浩劫之中来,但是我们现在不得不要借助你的力量,你愿意帮助我们?”

“帮助您?”凰陌将紧紧捂着的耳朵放了下来,她瞪大眼睛“您需要我吗?”

他将她的手牵了过来,温暖的掌心包裹住了她的张皇失措“是的。”

他们三个人一齐的离开了这座小岛屿,凰陌再三的分辨最终的出来了声音是来自东方,他们让十一人继续在这里驻守此地和练习后,便带着凰陌连夜离开。

他们为了不被认出来,所以都用了法术掩盖了自己的行踪和样貌,凰陌女扮男装,走出房门的时候君鲤盯着她看了许久之后,点了点头将目光转移开来。

她不大明白为何师父的眼底有着不明觉厉的哀伤,但这许是她的误会而已,她这几日总是会听到这种来自不知名地方的召唤,来到了城镇更是对她的一种折磨。

所幸的是师父没到她承受不住时都会将她的耳朵堵住,师父的手好似有着魔力能够阻断外面一切的风暴,世界会安静下来。

他们走到了小镇上,那召唤的声音又停了下来。

凰陌他们不得已在这里要等候一段时间,当晚上要入睡的时刻,师父很泰然的走了进来,惊的凰陌以为他又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说,结果君鲤走过来将她的耳朵捂住道“你睡吧,这么吵的你睡不着吧?”

凰陌蓦然间极其的感动,但又觉得为难“您这样在这里守着我,会很累的吧?”

君鲤抬了一下眼平静道“我不累。”

他的声音像是浸没过湖水而来,她听得不大真切,但是脑子迷迷糊糊的,这几日在路上奔波,她因为声音折磨的身心俱疲,师父是不是也是发现了她的精神状态不佳,所以才主张在这里休息呢?

被隔绝了声音之后反而更加清晰的听见自己的心跳,她悄悄的睁开眼睛,去看到师父并未闭眼养神,而是一直都静静的望着自己。

“你不要在意我,好好休息。”

她的脸没理由腾的红了,就像是偷窥但是被抓了个先行般,怯怯的又想要睡过去,但心跳的太快,没办法不去在意师父的目光,反复了好几次后,她听到君鲤的一声叹息“我这样是不是反而让你睡不着?”

凰陌嗯了一声。

半晌,她感觉到师父松了手,心底一阵懊悔,师父看来是觉得她事情太多打算放弃她回去休息了,但是又听到了一阵声音,床榻上嘎吱一声,有着一方沉重的阴影投到了她的上方,凰陌一睁开眼,却

不想见到师父已经睡到了她的侧身旁,将她的脑袋摁到自己的胸膛上,一只手捂着她的耳朵,合衣而眠。

“师父?”凰陌觉得有些惶恐,但是刚刚抬起头有被师父给摁了回去,他一手将她摁在自己的怀中道“这样你就不用在意我了,好好休息吧。”

凰陌感觉脸上的温度发烫,师父也一定也感觉到了,但是他还是尽职尽责的作为师父在处处替她着想着,他素来是高不可攀的高峰,她从未想过会和师父靠的如此之近。

她有点不想睡了,人生苦短,她与师父分开了太久,这五年的空白就算是天天处在一起,她也总觉得填不满。她知道自己有些得寸进尺了,但是仅限今日,她想要再独占师父的温柔。

她私自出了谷,师父不责怪她,还四处带着她一起行动,她在师父的心中,究竟是什么样的地位呢?

满是一堆念头的凰陌终于在精疲力尽之后睡了过去。

君鲤看着她的呼吸缓慢的平和了下去,他一直捂着她的耳朵不想松开,他想起来自己很久没有和她同床共枕过了,在他选择将自己的一缕灵魂放置在那石头中时,他就决定了收敛起来自己的情感,绝不会动摇。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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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一十三章:不及悔恨

但是见到她的时候,还是忍不住要去关怀,呵护还是徒弟的自己,尽管她的记忆沉睡着,当初爱与恨交织的复杂也像是一纸窗纱给隔绝了开,但是他知道现在不是去碰触的时候。

为了不让她受到牧若的影响,他甚至不惜将她重塑成人族来躲避他的寻踪,他不使用仙力掩藏自己的气息,并且还为此研究出来了万字悬刻,不让她学习任何法术。

但是这一次是他失了算。

谁能想到她体内汇聚了灵力之后,就会直接受到声音的荼惑,他清楚明白这背后是谁在捣鬼,但是他却不能放弃这个线索。既然凰陌根本不会老实的待在镜深谷里,那么他身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人界如今已经是一团的糟糕,其中也是有着他们的责任,当初在鬼界以最大的力量承载了息毒,但还是免不了一部分的往生海受到污染,直接影响到了人族。

这是他要担负起来的责任。

即便是他出了什么事情,他的魂灵残片也会一直守护着她。他看着她的脖颈的那枚戒指,上面的石头散发着耀目的光华,他将手触碰过去,忽然间看到了自己的魂灵冒了出来,他托着腮看着有些僵硬的自己,笑道:“怎么,事到如今有些后悔了吗?”

“后悔?”君鲤冷笑:“我从来不会做这种愚昧的事情。”

“你现在心中是不是已经忘记了爱着她的心情?你明知道你是爱着她的,记忆也都存在,但是只能感觉到茫然,不是吗?”他对着自己说道:“你将你的爱剥离了出去,即便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

君鲤冷着脸没有说话,而是用手稍微的一捏,那散在空气中的人形马上散落四周,烟消云散了。

“即便是丧失了对她的感情,但是**还记着对她的爱意。总是忍不住的去呵护她。你还真是个矛盾体啊。”

“这种事情,无需你来提醒。”他冷冷的说道。

没有感情的自己,就像是被抽空了所有能量的木偶,一举一动可以达到他所理想的毫不动摇的自己,君鲤捂着胸口,他感觉到心脏在机械的跳动着,他尝试着去触摸她的脸颊,眼睛盯着她的唇。

他低下了头,感受着她温暖潮湿的鼻息。

“这种事情我当然知道。”君鲤摸着她的唇:“我知道我是爱着她的,这就够了。”

他将自己冰凉的唇轻轻的印在她的唇上,他小心翼翼的触碰,怕是一不小心让她苏醒过来,但是他心底又不知名的蔓延了一种情愫,想让她记忆恢复来,他急切的需要证明自己笃定的爱着她的证据。

片刻之后,他放弃了。

“也许正是如我自己所想的那样,我就是一个如此矛盾的人。”君鲤将微微有点难受的凰陌放开了,抚平了她蹙

起来的眉,默默的将她拦在怀中。

“一切都是暂时的,很快就能过去。”

第二日,凰陌一觉难得的睡到了天明鸡叫,心满意足的伸了个懒腰,从床上一翻身掉了下去。

她呲牙咧嘴的睁开眼,想着这张床这么大她怎么睡到了边上时,忽然间想起来了昨晚师父特意的过来哄着她入睡,师父果不其然早早都已经离开了。

“啊!这么好的机会!我怎么就睡过去了呢?!”她后悔不已的哀嚎着。

清越敲了敲门:“师妹,你醒来了?醒了就快点下来吃饭!”

“嗯!”

“师父呢?”凰陌一出去只见到了清越,他一转头见到了凰陌蹙着眉头:“你就这样走出来了?”

“我怎么了吗?”凰陌有点不明觉厉。

清越深叹了一口气,招手让她过去,将她梳的乱七八糟的发髻给散开重新整理:“你这个样子出去,再插上一根苇草就能直接被卖了。”

凰陌心虚的吐了个舌头表示自己对于打扮自己上素来都没有天赋,正闲谈时,却见师父自外面走了进来,见到他们的时候眼神黯了一下,凰陌心中开心:“师父你去哪了?”

君鲤坐下来品茶并不答话,手指却点着桌面,清越忽然间像是明白了什么般,猛然撤了手,道:“这个发髻确实有点难,我也理不来,我先撤了!”

说着还真的就这么撂下烂摊子跑了,凰陌一连好几个诶都没让他收住脚,她沮丧的自己收拾被搞的一团糟的头发:“这个师兄真是不靠谱。”

说着从后面伸出一双手捞起来她的长发,将她的身体摆正道:“我来给你弄。”

凰陌心底一跳,面色通红的乖乖坐好,师父的动作很轻,用梳子一下下梳着,像是在侍弄珍惜的花草般。

只是脑袋顶上的那一撮碎发总是弹出来,怎么也摁不下去,她越发觉得羞涩:“师父,要是不行就这样吧,已经很好了。”

君鲤反复了几次后收了手,脸上溢出淡笑来:“你这个头发还是和以前一样,没变过。”

“我小时候头发还是很听话的。”凰陌表示不服。

清越在外面探头探脑了半晌,见到他们终于将头发梳好了呼了一口气:“我快要饿死了。”

“你今日出去可是有什么收获吗?”清越一口咬住一个叉烧包,将凰陌最喜欢的那一只给抢了,她嘟着嘴很是不满,君鲤将自己的那一份移了过去,道:“正如你所说的一样。找不到任何的痕迹。”

“再继续往下走,就是羽城了,王城之下,想必定然会有不知天的踪迹。”清越这般的说道,然后又想起来了什么般:“这个羽城,想必还能见到一

些故人的亡灵呢。”

君鲤将目光移向了清越,看着他扯出来冷笑:“这个羽城,是南木一族所建立的。”

君鲤的眉头一蹙。

凰陌从来不知道什么是羽城,也不晓得师父和他们之间是不是有着什么瓜葛,但是两个人的脸色都是好不精彩,君鲤沉默了一下:“南木一族,原来他们从海市逃到陆地上了吗?”

“我一直都很在意他们这一族,担心会给人界造成浩劫,但是还好,南木一族与人族已经融合,如今隔了许多年,早已经没有了传承的法力,威胁不到人族。他们在这里建立了王朝,势力范围也扩大了许多。”

“这一族的人还是,无论走到什么地方,掌握权力就是他们的本能。”君鲤的言语里带着嘲弄,凰陌拉扯了一下他的袖子:“师父,什么是南木一族啊?”

“这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不提也罢。”君鲤一言以蔽之道:“总之见到了南木一族的人,你都要多几分的顾虑才是。”

他们望着不远处高大的宫殿,那里便是羽城了。

南木成自从回到了这里之后就一直处于被软禁的状态,他是南木一族老三,前面的两个哥哥在为斗争皇位整日里明争暗斗,但是他却一心向道,不惜违背了父皇的指令,也要私自逃出去去蜀山拜师。

那一次的事情搞得实在是轰动,皇家派了大批人将蜀山围的水泄不通,别人是一战成名,但是他是因为被父皇耳提面命从蜀山扯了回宫出了名,民间的人都知道皇家出了个修仙狂魔,父皇几次妥协,甚至说了要给他请来地位尊贵的道长亲自来教习他,但是他就是想要去蜀山。

父皇一听到他要去蜀山就严词拒绝,这点让南木成总是很不解,他不晓得自己家族和蜀山有着什么恩仇,让父皇这么忌惮。

在父皇身边出现了那位神秘的国师之后,他的行踪也变得诡秘了起来,南木成曾经见到父皇半夜神神秘秘的从房间出来,去了后花园,他身畔连个掌灯的侍卫都没有,让南木成心中生疑,但见到他转到花丛后就消失了身影,更是让南木成大为不解。

在家里的日子呆的实在是无聊,听闻最近父皇又要去北山祭拜,所有的皇子也是要随之一起,他被关了快一个月总算是能出门晒晒太阳,一队侍卫一直在他身畔密不透风的守着,在整个皇宫里成了一道特殊且亮丽的风景。

南木成死活甩不掉这些侍卫,而皇宫上森严罗列着诸位大臣皇子,一脸的肃穆。他上了大殿后拜见了父皇,大皇子南木志呵斥他:“怎么来的这么晚?像是这种祭祀的大事,你这吊儿郎当的态度像是个皇子吗?!”



大哥您这么着急的说什么?父皇还都没发话呢,你倒是率先急了起来啊。”还不等他说话,一旁的二皇子又阴阳怪气的率先开了口。

这两个人又开始了。

满朝的大臣和其他皇子都已经习惯成了自然,但是苦了南木成,父皇素来不会打断他们的争论,反倒是暗地里还会推波助澜一番,看谁能唇枪舌战斗的过谁,也就说明他们还会再辩白一番,在这过程中,南木成还得在地上跪着。

他无可奈何的看着两个哥哥全然忘记了自己,地上冰凉渗的他膝盖疼,他一边胡思乱想一边眼光乱飘,看到在父皇旁边站着的人,那个人穿着斗篷带着面具,正是那个一直都不肯用真实面目面对人的神秘国师。

这个国师自羽城建立之初就存在了,时间可以追溯到他祖爷爷的祖爷爷那一辈。世间对于他们的这个国师一直都是有着不同的说法,有的说国师之位是每隔一辈人都会替换一个人上位,有的人说他是万年老妖,一直都是同一个人。

(本章完)

第五百一十四章:永无止境

南木成还是偏向于后面的说法,他年纪尚幼的时候曾经遇到过一次这个国师,他一个人在偏院玩着皮球,大哥和二哥在比赛射箭,因为这里会诞生以后的储君出来,所以大部分人都将目光转移到了他们的身上,溢美之词不绝,但是他对此毫无兴趣。

皮球咕噜噜的滚到了别处,他往那个阴影处跑去,手刚刚碰触到那个皮球,他就感觉到了一阵阴冷的风袭过,他抬头看着那一处,那从镂空的窗户投进来的光芒顺着脚下无限的往前拉扯,皮球朝着里面滚了进去。

他站在门口,久久的凝视着黑暗,他感觉到有什么在背后窥伺着他,但是一股强烈的感觉驱使着他往里走,他每走一步,里面的门就会再打开一扇,然后门里面还套着门扉,仿佛永无止境。

南木成跑了过去,然后抱着那颗球,想要转身逃出去,但是回头却还是门,他站在中央,两旁都是一扇扇无止境打开的大门。

他傻了,不知所措的站在那里。

从走廊窗户外面投下的树影像是妖物跳舞般舞动了起来,他看着黑暗的影子汇聚在了一处,他被吓呆了,一边大喊着“来人啊!救我!”一边朝着远处狂奔而去。

他看到树影在窗户上追逐着自己,那影子像是一个女鬼张牙舞爪。他不敢再往后看,只是一味的往前狂奔,紧紧的攥着自己手中的花球,绝望的呼喊着,不知道跑了多久,他终于看到了不远处站着一个人,那个人浑身都笼罩在黑色的兜帽里,露在外面的手苍白如瓷。

往日里这么诡异的人他一定会百般的躲开,但是此刻他却像是见到了希望的曙光般,朝着他拼命的大喊“救我!!”

他猛然扑到了他的眼前,就在此刻的一瞬间,他看到了那个人抬起了手,从他的袖子里涌出来了一股浓烈的黑雾,将那个窗户冲破,在外面紧追不舍的影子被吞噬,又女子尖利的嘶吼声,伴随着这无数翅膀拍打的声音,而后消失不见。

他跪倒在地上紧紧的蜷缩在一起,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他看到有什么像是灰烬的东西落在他的脚下,他仔细看去,像是蝴蝶的翅膀。

那双软边的黑色靴子静静的落在他眼前,南木成满脸惊惧的抬起头来,看到的是黑色兜帽之下隐约的花纹,这个人带着面具,他又颤抖了一下,往后瑟缩而去。

那个人只在他面前停驻了一下,便转身,打开身后的门扉离去了。

他还没有来得及开口,忽然间听到了身后传来了呼叫声“三殿下!”

一帮侍女一窝蜂的涌到他身边,七手八脚将他抱了起来“找到了!三殿下原来在这里!”

“这里是梨花宫啊!这不是死去的云贵妃一直闹鬼的地方吗?”

“天哪,三殿下!您怎么会来这里!快回去禀报皇上!找到三殿下了!”

他精疲力竭的伏在她们的怀中,睡了过去。

那一处的经历让他总是以为自己是做了梦,直到之后他又在父皇的御书房见到了此人,他一如既往的穿着一身的黑色长袍,将一切的隐秘都敛进浓郁的黑暗中。

这一次他没有放过机会,即便是心中打颤,他还是鼓起勇气的问父皇“此人是谁?”

“此人?”父皇对于他的问话有点讶异,他还没有见过自己的第三个孩子对朝堂的人产生任何兴趣,道“这是我们的国师,你小的时候受过他给你的祈祷,不过国师不怎么回来,你不认识也理所应当。”

“国师大人?”他抬着头强迫自己直视着他“原来之前是国师大人救了我。”

这一句一出,父皇愣住了。

他等待着这个人的回应,他的步步紧逼让他第一次听到了此人的声音,不像是他梦中所呈现的沧桑的幻想,而是意外的年轻且沉稳“殿下过誉。”

“怎么?国师曾经救过小儿?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父皇的神色看起来前所未有的紧张。

“不过是件小事罢了。殿下走丢了路,我引他回去而已。”

他的这个解释让南木成又有点恍惚自己那一日的遭遇是不是真的在做梦,他的记忆开始模糊不清,分不清现实和梦幻,但当时的恐惧却是真真实实的残留在体内的,他看着自己的手开始模糊,软倒时被人揽在怀中,他听到那个人说着“三殿下还在发烧,我先送殿下回宫吧。”

他还想挣扎,但是已经听到了门扉合住的声音。

他听着那个人的长袍托在地上发出沙沙的声音,风从他的耳畔边呼啸而过,他能感觉到他以不同常人的速度移动着,他迷蒙的抬起手朝着他的面具摘去,他想要知道面具之下的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看到他醒来,那个人从树梢上落了下去“你果然,比起我想象的更加——南木一族的血脉,又续上了啊。”

他不懂这个人说的是什么意思,那个人似是在笑“但是现在不是你苏醒的时刻。还不是时候。”

他将手放在南木成的额头上,他便昏睡了过去。

这么多年南木成总是对国师有着恐惧而又想一探究竟的心,儿时所留下的不可磨灭的痕迹,让所以他钻研道术法术,一心对这种修炼十分感兴趣。

但是蜀山道长笃定他没有任何的修行天赋,他这个修仙路上所遇到重重阻碍,让他愤然咬牙。

国师如

今又出现了,难不成这一次的祭祀活动这么的大张旗鼓,甚至以低调闻名的国师都要参与进来?

两个皇子互不相让,但是时间已经来不及了,父皇开口阻止了二人,长角轰鸣,队伍便浩浩荡荡的出发了。

父皇所去的目的地在北山,他很久不曾来过,但是听闻北山修建了新的宫殿,他还以为是避暑山庄,但是看这个架势,又像是佛堂或是寺庙?

队伍走近,他瞪着眼前的建筑。这建筑看起来并不像是他所想的那样,甚至与他所见的建筑都不一样,它建立的四四方方,柱子高大,巍峨森严,他往里面走着,这四方神庙里中央立着一派雕塑,在最中央的是一个女子**身体颔首的雕塑,她垂眸手交叉放置在胸前,神色哀伤,仿佛在祈祷。

这个女子的雕塑帷妙唯俏,还有几分的眼熟。但是这并不属于任何被供奉的神,他怎么想也有点莫名奇妙,问一旁大哥“大殿下,我们来这里做什么?这是什么地方?”

“你什么都不知道?”大殿下眼眉一竖就要张口呵斥他不务正业“你在外游历这么多年,连不知天都不知道吗?!”

不知天?!

他的心底一颤,这三个字现在谁人不知谁人不晓,但他也知道这个组织的制度严密,它即便广泛的吸纳各路的修道者,但是也同样会以严苛的教条来约束,这和其他的修道宗派不大相同,总是有些让人恐惧的未知,他一心只有蜀山,所以不大了解。

“我们什么时候和不知天……这个宗派缠在一处了?”他喃喃自语道,听到的大皇子哼笑一声“说你什么都不知,你还在真的什么都不管?我们一直都和不知天相辅相成,我们的国师,还有很多优秀的大臣,都是来自不知天,我们也一直资助不知天壮大它的势力这么多年,你就算是无知,也无知的过了头。”

他的话让南木成骇住。

他转念一想,那个国师如此神秘,竟然是来自不知天?

当得知了他的来历之后,他反倒是冷静了下来。

这么多年在外面总是奔波,所以一次都不曾参与过这种祭祀大会,难怪皇室的倾巢而出,他们南木一族和不知天居然早已经有了这么深刻的纠葛?

他握紧了手,看着国师一步步朝着台阶高处迈过去,他长袍拖曳在地上,手中拿着一柄剑,缓缓的前进,而父皇和皇后则是跟随在他的身后。

高台之上有着一个祭台,他离得太远始终看不清那是什么,但是却耀着闪闪烁烁的光波,他们站在那一处,他看到那个国师举起来了剑,父皇居然空手握住了那锋利的剑刃,血滴滴答答的落在了那个祭台上。

“这是在做什么?”南木成看的焦急,父皇居然肯屈尊伤到自己的龙体,这是什么鬼祭祀礼仪?

但是一旁的人似是早已经习惯了,就算是那剑此刻就离着父皇不足几尺距离,他们还是虔诚的望着祭台,他听到空气中传来了轻微的爆破声,那血滴入了那祭台上咕噜咕噜的如沸水沸腾般炸了起来。

又怎么了?

南木成一直心惊胆战的,结果看到父皇的脸上露出来了遗憾的神情,一旁的人低声道“今年也失败了啊——”

“唉,毕竟唤醒血脉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啊!”

“我们族里还会有着祖先遗留的东西吗?”

“这谁知道呢?”

父皇和皇后携手走了下来,然后大殿下一马当先,他紧捏着手看起来神色非常的紧张,深呼吸了好几次,父皇手握着白布,已经被血浸透了,看起来伤口颇深,他递了一个眼神过去,示意大殿下上去。

他像是接受了什么天降大任道“那孩儿去了!”

“……”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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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一十五章:小题大做

南木成决定这帮人有些太过于小题大做了,虽然他不大明白他们在做什么,但是听起来又是一件对族人意义重大的事情,但是他是一个对家族荣誉感看的很淡的人,那些什么所谓的南木一族的荣耀,复辟曾经的辉煌,这种话他早就听腻了,也不想被淌进这个浑水当中去。

水依旧在沸腾,大皇子脸上面如死灰般,他愤然的走了下来,南木成看到二皇子勾起来嘲弄的笑,他怒视着他,手上的血淅沥的流了一地。

秉着兄弟情深的说法,他好心的提醒了一下大殿下“大哥,你先去止血吧。”这伤口看起来很深的样子,莫不是要将自己的手剁掉?

大殿下将一腔怒火都宣泄到了他的身上“让你管?!什么都不知道的废物,让开!”

南木成的好心被当作了驴肝肺,无可奈何的耸了耸肩。

看起来他们都是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二皇子也上去了,同样是信心满满但是铩羽而归,大殿下的脸色转换的好不欢快,南木成还想着下一个放血的人会是谁时,却发现所有的目光都转移到了他的身上。

“?你们看我干嘛?”南木成有种不好的预感“不会让我也上去吧?我上去了也没有用啊,我才不要去割自己的手呢!”

“成儿!你在说什么大逆不道的话?!”父皇有些愠怒“只要是我们家族的孩子,都得要经历这个过程,还不快给我上去!”

“可是……我之前不是也没试过?我肯定是不行的,不用试了。”南木成看着他们手凄惨的样子还是拒绝道。

“父皇,他什么都不知道,试了也是白试。”一旁的二皇子开了口“皇弟既然不愿意献身,您就算是强迫了他也没有什么用啊。”

“父皇,三弟怕是胆小不敢上去,这般的窝囊不像是我们南木一族的人,上去也这是跳梁小丑,上不得台面的,您又是何必呢?”一旁的大皇子居然没有反驳二皇子的话,两个人难能可贵的一唱一和的起来。

父皇似是没有习惯他们争吵起来,蹙眉犹豫时,远在高台上的国师大人却忽然开了口“南木一族曾经的血脉经历了三百一十五年,在这三百年间,只出现过三个人返祖承继了先祖的能力,几率虽然是极其渺茫的,但也不是没有出现过,我们坚持到现在,只是因为我们不会轻易的放弃那万分之一的可能性。”

他转过了头,看着南木成道“你有没有可能是那万分之一,不由你说了算。”

他的语言仿佛有着煽动性,一行的人都沉默了下来,南木成没有了办法,只能硬着头皮走了上去,他忐忑不安的看着那个神秘人,他紧蹙着眉低声咬牙

“我警告你,你最好不要耍什么花招!”

那个人像是轻笑了一下。

那柄剑竖在他的眼前,泛着锐利的锋芒,他这才看到这祭台上是什么,原来是一个镂空的凹陷下去的坑,坑里放置了一汪清水,清澈如同一块分割整齐的湛蓝宝石。

那方才的血液已经消失不见,他狐疑的研究了半晌的池子,然后大大方方的一把握住了那剑,只要他的血和其他人一样沸腾起来,那是不是就说明了他也不属于他们找的人,那么今后想必做什么事情,父皇都不会再干涉他了吧?

手掌传来刺痛,他皱着眉,看着自己的血滴入了那池子中去了,那血迅速的散开,像是绽放的朵朵血莲般。

半晌没有动静,他歪着脑袋将手松开,看着池子也不沸腾,他的血进入了池子中央反倒是一反常态的安静,南木成想着自己的血甚至连让池子沸腾的能力都没有,果不其然是师父口中的半点资质都没有的人。

他扯过布抱住自己的手,刚要往下走时,国师大人却挥剑将他拦住了。

“哇!好危险的啊!你做什么?!”差一点就要被削到的南木成恼羞成怒的穿过头来,但看到那水池猛然发出一道光芒来,将所有人都笼罩住了。

他睁开眼睛时,茫然的望着四周。

四周不知何时变作了一派的废墟,他定睛看去,这并不是他们方才站的地方,而是出于一个摇摇欲坠的山崖边上,他朝着四周望去,整个山谷仿佛刚刚历经过一场大战,满是被击碎的岩石和倒地横七竖八的巨树,最骇然的还是那地上仿若是被天际落下的巨石砸中般,塌陷成了一个巨大的深坑。

这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茫然的朝着四周望去,看到不远处在山坳那旁,一个女子正蜷缩着在哪里坐着,她抱着膝盖,散着头发,在风雪中静静的坐着,仿佛要与天地融为一体。

从一旁有一个人朝着她走了过去。

那个人撑着伞,举在她的头顶上,那个女子并没有转头,他清晰的听得到那个女子低声说道“我太累了,已经疲惫不堪…已经够了,我什么都不想做了……”

那个男子捏着伞柄的手微微发白,他低声带着隐忍“然后呢?你想要抛下你至今努力的一切吗?”

即便是带着怒火和压抑,但是他还是听出来了这个男子的声音,就是那个带着面具的神秘人!

他一凛,朝着那两个人跑了过去,但是他冲到一半眼前的场景却忽然转换了,这一次不是冬日也不是废墟,而是炎炎烈日和沙漠,他看到蒸腾的热浪,仿佛天地化作了要将万物煎融的火炉,在这火热之中,他看

到了在地上爬行蠕动的人。

如果这还能被称之为人的话。

他们像是干瘪的骷髅般,但即使是到了这个地步,他们还是活着,身后的沙地拖着的深深的痕迹,证实着他们想要活下去的挣扎。

“真是可怜啊。”

忽然间他听到了一旁传来了声音,有一个浑身笼罩在红色纱罩的人从他旁边走过,他手中撑着伞,为首的骷髅像是感知到了什么般朝着他拼命伸出手去。

“南木一族,生死为树,但是你们却不愿意化作树,即便是这样,也将自己拔根而起,你们这般的执着,究竟是为了什么”

他的问话让南木成愣住了。

生死为树?

这话说的别有深意,但是现在不是去探讨这个含义的时刻,如今他所要面对的却是更加棘手的现状,就是他现在似是了解到了自己所见到的应该就是他们南木一族的家传史。

他们南木一族,本不是人类。

这是自古传来的秘史,但是南木成一直以为这不过就是一个夸大其词的说法罢了,世间上所有的皇室家族都会给自己找一个辛秘的出生来证实自己的不凡,而他们家族却与那些所谓的梦中仙瑞降临怀感有孕亦或是河图洛书等天降正义,他们家族的说法则是更有来由“自海市而出,艰难渡弱水,岂敢鄙怀,炙炎日之下,往浅海之滨而去,寻蓬莱岛屿……”

他在学习的时候将呼呼大睡,所以后面的记载早已经忘了个干净,但是若说这个是什么天降大任于南木一族,如今事实展现在自己眼前的时候,他忽然又觉得茫然失措。

“坚持…我们从来坚守的不过是仙人的遗志…”那骷髅艰难的攀爬着,片刻后,那个举着伞的人将伞柄扭转了一下,伞面变作了阴云,不远处的天际传来了一阵轰鸣的雷声,南木成一惊,看到方才还热浪滚滚的天际如今却已然阴云摇摇欲坠。

“被放逐的罪人们,你们在这已经承受了足够的苦难,但是任何地方的人会收容你们,你们这样漂泊下去,迟早会枯萎而死。你们随我而来罢。”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瓢泼大雨接踵而至。

南木成继续看着眼前的景色闪烁变幻,他看到的是南木一族如何来到了人界,他们将自己作为其他物种的气息掩藏起来,装作了普通的人族在人界扎根发芽,开枝散叶。

因为聪慧,所以南木一族很快适应了人族生活,无论处于任何的困境,都能做出一番事业来,很快的建立起来了自己的政权,这便就是南木一族的过去。

但是那个人并未只让他们做这种事情,而另一方面,还在暗地里修筑了这座高大的建筑,这

个建筑所耗费的时间和人力跨度长达一百多年,南木成一惊,原来不知天早在这个时候就已经在人界发展了起来。

然后……

接下来的事情让他震惊,那就是最开始的那一批的南木一族的人,他们在打好了江山根基之后,便来到了这个殿堂,他们心照不宣的围绕着那个雕塑坐下,南木成看到那个穿着长袍的人站在高台上,他手中拿着那柄剑。

那个为首的已经老了的族长率先走了过去,他从那个黑袍子手中接过了那柄剑,伸出干枯像是树皮的手一直在摩挲着,怎么也看不够,良久后抬眼望着高昂的天井,神色穆然道“我们南木一族早就该死在海市,如今活到现在,也足够了。”

他猛然将剑捅进自己身体里。

南木成吃了一惊。

接下来的每一个人都像是提前商量好了一般,一个接着一个拔剑自刎,他们即便是死了之后,身体都化作了藤蔓往中央盘踞而去,南木成不明白他们为何会选择这种惨烈的方式死去,但下一刻就知道了因果。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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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一十六章:因果循环

他们身躯聚合在一处化作的巨大的树,一阵风拂过,树梢飞快的徐徐朝着四周铺开,瞬间绽放了无数的花朵,然后纷纷扬扬的凋零,在那树梢下垂着一枚巨大的果子,这果子呈现出琥珀般的样子和颜色,微微发着光芒,映出来了里面隐隐绰绰的人的影子。

南木成目瞪口呆的走上前看去,那个果实的外壁还带着红色的血管,像是覆着一层薄膜,那个人上前,用剑将这枚果实从中间豁开,从果实之中溢出来的粘稠的液体中,缓缓的落下来一个婴儿。

这个孩子紧闭着眼睛,那个人扯下来长袍将他抱起来,南木成心底一个哆嗦,这个孩子和普通的婴儿并无二致,难不成他们南木一族就是靠着这种方式诞生后人的吗?

在婴儿出生之后,那树像是完成了最后的使命般迅速的枯萎死去,那个人怀中的婴儿仿佛在经历了一个轮回的瞬间,放生大哭了起来。

黑袍人抱着那个孩子来到了高台之上,然后将婴儿放置在水池之中将身上的黏液洗掉,然后带着孩子往外面走去。

南木成久久的站在原地,这种传承的方式着实残酷了些,当真的展现在眼前的时候,这种视觉和心理上的冲击,还是让人有点难以接受。

他冲出去的瞬间,看到了那个黑袍子的人转了回头,他像是看到了南木成,对他道“你来了?”

“你让我看这些是为了什么?”南木成喘着粗气问道。

“南木一族与人族之间有着血界阻碍。为了能在人界活下去,他们只能选择这种方式来产生下一代,但这只是一开始的方式,每一代人在牺牲自己后,他们在人界扎根诞生的孩子就会多融合一分人界的血统,这种方式持续了大概七代人,南木族人才彻底的和人族融合在了一处。”

那个黑衣人道“这是你有必要理解的过去。”

“如果你说我们一族是将血液融合到了人界才活了下来,现在他们所做的努力不正显现了出来吗?你为何还要找继承南木血统的人?”南木成往前走了一步逼问道。

“看来你已经发现了。”黑袍子人道“我与南木一族签订的契约就是,保证南木一族能够生生世世延绵不休,但是要回馈我的,就是他们死去后,用灵魂世世代代守护一个人。”

“用灵魂世世代代守护一个人?”

“而南木一族的血统继承人,就是打开封印的钥匙。”那个黑袍子人往前走了一步道“所以我需要你。”

“现在你不需要我们再献出灵魂给你守护的人了吗?”南木成挑着眉眼问道。

“现在已经没有必要了。”那个黑袍子人低声笑道“她睡了这

么多年,也该醒来了。”

南木成攥紧了手,在他朝着自己靠近的时刻,他猛然间从怀中取出一枚符咒来甩了出去,他身体急速的往后退去,那枚符咒猛然炸裂,他听到了这个空间发出来了镜子碎裂的声音,南木成额间满是汗的吼道“你这个疯子!我才没有时间陪你玩什么守护不守护的鬼东西,你们的事情跟我有什么关系?我才不会傻到自己去送命!”

他拼命的往反方向逃走,他见到那个正面遭受了符咒冲击的男子并未追上来,他怀中依旧抱着婴孩,但却露出来了诡异的笑容。

整个空间像是震碎了的房间,头顶上的碎块一片片往下掉着,他脚下的地面也裂开缝隙,南木成一边敏捷的跳开一边往一旁逃去,他看到不远处有着光芒,他听师父曾经说过这是什么精神领域,所见到的都是主人想呈现给自己的东西,一旦被困住倒也不是没有出去的办法,只要将自己的精神集中,想办法让思想入侵到此人的领域中去,就能开辟出一条逃出去的道路。

但是他只听说过理论知识哪里来的实践呢?

他尝试这闭着眼睛,但是四周砸来的巨石碎块让他根本没办法不去顾及逃命,猛然间脚下的石头一松,他竭尽全力扒着石头,吊在了半空之中。

“你有什么可以犹豫的呢?”那个黑袍子的人出现在半空之中“你难道想要违约吗?”

“这是我们祖先和你的约定,你想要兑现约定找他们去啊!凭什么他们的和你签订的契约,我们子孙后代要跟着一起倒霉?”南木成吃力的说道“再说了,我根本没有什么伟大的奉献精神,要不你再等个几年,看还有没有和我一样倒霉的后辈?”

黑袍子人不再说话,而是飘荡而去,南木成心中捏着一把冷汗,这个人想要杀了自己简直是易如反掌,但是他却没有选择将他灭了强制执行契约。看来他们之间的契约还是有着这个人也冲不破的阻力,看来当年南木族长签订契约时,还是防了一手,总算是给自家后辈留了点退路。

想到这里他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南木成艰难的往上爬的时候,忽然间看到了那个雕塑的样貌,他在生死关头的时候脑子前所未有的清晰,这个人的五官容貌在自己脑海中逐渐拼凑了起来。

“不可能吧?”南木成目瞪口呆的愣在原地,感觉到冷汗直冒。为了证实自己的想法,他又赶紧往那个庙宇里奔去,那个庙宇还没有彻底坍塌殆尽,雕塑比起历经了多年风霜洗礼的大殿堂的也看起来清楚了许多,这样正好让他重新能够验证自己的想法。

南木成呆住了。

他久久的站在那里

仔细的看着那女子的五官,没有注意到那个黑袍子的人也站在他身后很久,他同样抬头,然后问道“你为什么这么在意这个雕塑?”

“这个人是谁?”南木成问道。

“你没有必要知道。”黑袍子的人转身欲走,南木成的喊声追了上来“我见过她!”

黑袍人的脚步瞬间收住。

他也没有想到自己的一句话威力居然这么大,但是他确定这个锅女子就是当初他在半路上被误认为是小妖怪的凰陌。他还记得自己在蜀山对着师父说道这个女子的姓名时,他也相同的十分惊愕,她究竟是何人?怎么她的雕像会出现在不知天?

那个黑袍人缓缓的转过了身,南木成像是抓住了什么救命稻草的往后躲去“你想知道的我可以告诉你,但是首先你得先让我从这个鬼地方出去!”

黑袍子的人半晌没有作声,这种沉默的威压更是让他头皮发麻,南木成在想自己会不会太高估了那个女子在这个人心中的地位时,黑袍子开了口。

“她过的好吗?”

南木成一愣,他并未直接逼问他是在什么地方见到的这个女子,也没有逼问他是如何认识的,却先问的是她过得好不好?

“呃……”南木成拼命回想着凰陌的样貌,她长得虽然瘦瘦小小的,但是看起来红光满面且活力十足,想来应该是过的蛮不错的“看起来挺好的。”

“是吗。”黑袍子又不说话了。

南木成心中更是忐忑了。

他思索了片刻,似是在权衡利弊,然后袖子一挥,南木成只觉得眼前的景色飞速的消散,他眼前一花,身体猛然往后仰去,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实打实的痛楚让他呲牙咧嘴的认识到,自己似乎是赌对了。

他回到了现实。

他直楞楞的坐在地上,眼前还是刚才熟悉的祭台,他的一只手摁在地上,疼的他皱眉,南木成恍然的往四周看去,他的父皇母后和其他的皇子还在下面看着他。

南木成从地上跳了起来,眼前的黑袍子怎么看怎么没打好心思,他如临大敌的往后退了好几步,瞪着赶紧就要往下溜。

黑袍子将剑放在水池子上,南木成嘀咕着这个疯子,刚刚走下去就被父皇和母妃给截住了,他们面色激动带着隐隐的难以置信“这,这是怎么回事?成儿他是成功了吗?”

“成儿居然有先祖的血脉!”

“这怎么可能!”

他看到大殿下愤然的将袖子一甩,往前走了一步指着他质问黑袍“国师大人!你必须得给我们一个解释!他一直以来什么都不如我们,学业一塌糊涂,修行也没有天赋根基

,这样的废柴,怎么可能是我们找的血统人?!”

一行人将目光全部集中到国师的身上,希望他能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黑袍人徐徐往下走着,不紧不慢,但是每一步都让叫嚣的大皇子等人不由自主往后退去,父皇和母妃显然和他们的心情都不相同,南木成如今真的来不及去顾及他们的喜悦,挣扎着要从他们的桎梏里挣脱出来,父皇紧紧攥着他的手,完全不顾及他的手伤,他在父皇眼底看到了狂喜的光芒,让他畏惧。

他忽然想到了父皇他们这一辈对于这种事情的狂热程度,如果父皇真的知道了他性命是打开封印的钥匙,他一定会逼着自己去背负所谓的家族荣誉,即便是付出他的性命也在所不惜。

南木成真的有点恐惧了。

他才不要为了这种无厘头的事情去死!

“大哥!国师弄错了,我不是那个继承血统的人!”南木成忽然喊了出来“继承血统的另有他人!”

父皇脸上的笑容凝固住了,他瞪大眼睛逼上来“你说什么?是真的吗?”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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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一十七章:生死关头

“当然是真的!”南木成豁出去了转头看着黑袍子道“您不是刚才说了让我把那个人给你找回来吗?您说是吗?国师大人?”

一行人全部又看着黑袍。

他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静静的站在那里。

“那个人在哪里?怎么可能会有我们皇室之外的人拥有血统?”大殿下率先反应了过来,狐疑的问道。

“那就要问我们的先祖了。当初来到人界的时候,其实我们南木一族又一位先祖背叛了我们独自逃了出去。”他开始满嘴胡说八道“刚才我们国师大人就是将这一段历史告诉了我,才托付我去寻先祖的后人。”

“你说的是真的吗?可是先祖传承下来的说法里并没有此事啊。”

“大概是没有记录在册吧,历史史册不是也不能面面俱到的都记录全嘛?”南木成为自己的及时转弯的脑袋一阵欢喜,但是最担心的还是黑袍子会毫不留情的戳穿他的谎言,但他却还是沉默。

南木成胆子稍许的大了一点。

生死关头,他才不要顾及那么多。

“国师大人,那么时间有限,我就先去了,您不必着急,像是这种事情我一定在所不惜。”他再三的强调着找人两个字,希望能让他有所顾及。

看到他没有说话,南木成飞速不给其他人反应的机会道“我现在马上就走!你等我,我很快就回来!”

然后一溜烟的没了影。

这一溜烟的功力倒是修炼的炉火纯青的,他们还没有来得及反应过来,南木成已经消失了,只剩下了一帮人面面相觑的站在原地。

南木成这一溜烟使出来了吃奶的力气,直到奔了好几个山头,终于摆脱了后面的追兵,他扶着树干觉得自己要死要活的,实在不知道自己明明是个想要修仙安度余生的人,怎么就忽然天降大任到了自己手里了呢?

他靠着树瘫了下来,然后看着自己的手心的伤疤。

“血统吗?”南木成哼笑“这种东西,谁会想要?我可不想变成一棵树。”

“你要记住你刚才说的话,我等你将她带回来。”

他的耳畔忽然间传来了国师的声音,吓得他一个哆嗦又站了起来四处看“在那?你在哪?!”

声音消失了,人影却始终都没有出现。

他又大喘气了一下,瘫倒了摸了一把虚汗后怕道“这个家伙……啧!”他真的要去找那个女子吗?

看国师对那个女子重视的样子,以及她在这个不知天的地位定然是举重若轻。这个女子明明是个人族,但是身上却有着太多让人无法探究的神秘。

她现在应当和师父在一起,他必须要

将这个事情问清楚。

南木成决心去找师父。

君鲤一行人从那个小镇上继续往东方出发,也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是越发的靠近了目的地,凰陌反倒是再也没能听得到那些呼声,他们只能确定一个方位,为了防止自己走过头,所以他们都会将遇到的地方做一一的排查。

因为这样,所以他们的速度也慢了下来。

他们一路上遇到的城镇都是一派的破败和死气沉沉,因为息毒污染人界的缘故,很多人界的人还是在夹缝中生存着,因为五老会的帮助,地方的人开始重建自己的城镇,才稍许的挽回了一些生气。

他们看到很多人忽然朝着街头一处涌了过去,本来安静的集市上人头攒动,凰陌觉得好奇,凑过去看,然后见到了被围在中间的人。

他身上穿着长袍,脸上覆着面具,周遭也有着许多簇拥他的侍从,他站在高台上道“各位乡亲们,请各位一个个排队来,我们会优先治疗感染严重的人,请大家配合!”

“看来这就是不知天在外所扩张自己威信的一种方式。”

清越道“在五老会之前,不知天已经开始了这种方式吸引了一批的人去投奔不知天,听说他们的治疗方式有奇效,可以暂缓息毒的蔓延。”

“虽然现在五老会用君鲤交的方式能彻底的祓除息毒,但是不知天的影响力仍在还在。”

“……”

君鲤的脸色还是有些凝重,凰陌已经凑了过去,她见到从人群中挤出来一个人,是一个蓬头垢面的妇人,她怀中抱着一个几岁的孩子。

他的面色已经呈现出来了紫红的颜色,还有着大片的溃烂,双眼凸出流脓,妇人哭哭啼啼的走上前跪下“还望神主救助我家孩子啊!”

这一副凄惨的样子成功的让一旁的人忙不迭的避开,分出一条道来,那个在高台上的人走了下来,毫不避讳的用手去触碰那个孩子溃烂流脓的脸颊道“真可怜,来,到我怀中。”

他将半死不活的孩子抱了起来,他用一旁的水浇在那孩子脸上溃烂的地方,那水一触碰到那个孩子的伤口,就发出嘶嘶的声音,那个孩子痛的拼命惨叫蹬着腿,但是那个人牢牢的将那个孩子困在怀中,半点也没有收手。

一旁的妇人见到孩子哭喊的样子心都碎了,但是她又不敢去打扰到治疗,只能在一旁急的团团转,那孩子的脸被水浇完了之后,那方才的溃烂的地方却神奇的愈合了许多,已经出现了粉色的息肉。

不知是不是因为水的缘故,那孩子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那个人将孩子递给那位母亲道“这个孩子的伤势太过严重没办

法痊愈,回去之后依旧会溃烂。”

“难道就没有办法痊愈吗?……”那个母亲含着泪水颤抖的问道。

“对不起,我们还没有办法做到。你的孩子……最多活不过一年。”那个不知天的人满目怜惜的站了起来,道“请下一位。”

君鲤往前走了一步,他看着那个母亲面如死灰的抱在孩子往后面走去,她得知了自己的孩子已经被宣判了死刑的时候,眼底就已经失去了神采。

“我们跟上去。”君鲤拉着凰陌,对清越道。

清越点了点头。

那母亲走的很快,她抱着孩子一路小跑着,一边绝望啜泣一边跌跌撞撞,跑到树林中的时候,她被脚底的石子给绊住了,身体一斜倒在地上。

她失魂落魄的望着那甩出去的孩子,他被这一摔给惊醒了,在地上像是无头苍蝇般乱爬着,她半晌之后才爬了过去将那孩子抱在怀中。那孩子挣扎着从她的怀中跳下来,摩挲着抚摸着她的脸颊“娘?”

“我没事……”那个女子摸着孩子的脸,像是怎么也看不够,她将孩子揽在怀中,压抑了许久的泪水夺眶而出。

“娘?你为什么要哭?”小孩子讶异的发问“暖儿已经感觉不痛了。”

她哭的绝望而痛苦,过了好久,才拼命的忍住眼泪,强硬的捂住了自己的嘴唇,颤抖着对那个孩子说“娘只是刚才摔了一跤,脚疼,你……能不能帮娘取来一只树杈?就往前走…你就能摸到了。”

那孩子乖乖的点了点头“好的,念儿给娘去找,娘你在这里等着啊。”

说着他站起身,然后在空中挥舞着手臂,他的脸上的溃烂即便是好了许多,但是眼睛早已经失明无法医治回来了,他只能慢慢的前进着。

但是他却看不到身后的母亲痛苦欲绝的眼神,她紧紧的咬住自己的手,泪流满面,面颊扭曲。

“师父……”凰陌的声音有点颤抖的一把抓住了君鲤的衣袖“前面这不是……悬崖吗?”

那个悬崖高达千丈,若是一旦坠落必然尸骨无存,那个母亲不惜跋涉幸苦走到这里,难道就是为了这一刻吗?

“师父!”眼看着那个丝毫不知道前面危险的小孩子离的越来越近,凰陌急的要冲过去。在那个孩子踏空的那一刻,那个女子猛然起身爬了过去,撕心裂肺大喊着“不!!”

一道身影敏捷的从一旁像是离弦的箭射了出去,将那个小小的身影从半空中抓住,稳稳的落在地上。

那个女子愣愣的看着清越,仿佛没有反应过来,她扑了上去将那个孩子抢了过来,背过身胆战心惊的跪在地上颤抖。

君鲤这

才带着凰陌走了出去,见到不知从何处冒出来的三个人,那个女子被吓得不轻,面色惨白的紧紧抱着孩子,清越上前道“你不要担心,我们不是来害你们的。”

那个女子嘴唇发白颤抖“你们……你们……是什么人?”

“鄙人是从蜀山而来,途径此地,见到你的孩子遇到危险,故此相救。”清越俯下身心平气和的说道“你的孩子好像中了息毒,能让我看一下吗?”

“不要!我不管你们是谁!你们走!走!不要来管我的事情!”那个女子有点歇斯底里了,她将失而复得的孩子抱在怀中如惊弓之鸟般。

“如果我说我能救他,你还让我走吗?”清越平静的问道。

“救?”那个女子面色怆然的笑道“我的孩子已经得救了。我这就带他回家…暖儿,我们走……”

“你现在带他回去当然可以。”清越的声音追了上去“然后呢?你再让你的孩子去帮你捡一次树枝吗?”

女子一下子顿住。

她浑身颤抖,惊惧不定的看着清越。

那个孩子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才缓过来了劲,感觉到了娘的手在颤抖,他紧紧的握住担心的问道“娘?你怎么了?你是不是又不舒服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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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一十八章:净化息毒

凰陌上前柔声将那个孩子哄到了一旁“你放心,你娘的脚肿了,我们这里有大夫,给她好好治疗一下。”

那个女子还想说什么,但是一见到君鲤走近,她又有点畏缩,他大手拂过那孩子的脸颊,像是感觉到了什么般蹙着眉,片刻后道“清越?”

清越早早就在地上准备好了净化阵法,然后将小孩子放了进去,他茫然的要去寻母亲,那个女子冲进阵法里将孩子护着,道“你们要做什么?”

“你放心好了,肯定比你刚才经历的水洗要轻松的多。”清越这般说道,然后手指竖在眉心,自法阵乍起来一道光波,往那中央汇聚而去。

净化息毒的方式耗费的是他的法力,几乎没有让那个孩子经历任何痛苦,不多时光芒散去,那个女子惶恐的睁大眼睛看向孩子,那小孩子脸上的溃烂已经完全的消失殆尽。

“这怎么可能……神主都说了没有办法……”她瞠目结舌的看着自己的孩子恢复后光滑的肌理,小心翼翼的用手去碰触。

那个孩子睁开眼睛,一双眼珠黑白分明,转了一转,像是在适应光芒,他眯着眼睛望了过来“娘?”

“啊!!”女子瞪大了眼睛“暖儿?!你,你能看见了?!”

“我好想可以看到一点点……”小孩子也十分的激动“娘,我能看到了!!!”

“恩人啊!!”那个女子跪倒在地上猛地朝他们磕着头,这力道和诚意都是十足十的,磕的她头破血流,凰陌怎么能经得起这种大礼,赶快上前扶住她“等等,你不必这样!”

她哭的声嘶力竭,将她的孩子抱在怀中。

“我本来已经完全不抱希望了……”恢复了理智的女子终于露出来了欢喜的笑容,她说什么也让恩人一定要去她家中休息,凰陌一行人经不住她的恳求,她说在村子里,还有许多像是她孩子一样的人,只是大家都放弃了活着的希望,所以干脆就在家中等死。

村子离得不远,但是路途上见到的很多都在地上匍匐的尸体,她说这应该是死在半路上的旅人,之前他们村里人还会去收尸,但是他们现在已经自顾不暇,这些尸体也就这样曝尸荒野了。

那妇人所居住的地方,便是一个残破的茅草屋,一走进去,还有两个小孩子怯怯的围过来,在妇人背后望着他们。

凰陌看着这个家算是可以以穷途四壁来形容了,她似是能明白了一点这位母亲刚才的做法。

妇人从里面端出来残破的碗,愧疚道“对不住,家中没有什么像样的东西,我去准备些饭菜给各位道长洗尘,还望道长们不要嫌弃。”

君鲤颔首,然后端

起来了碗,蹙眉头“这水是从哪里来的?”

“这是我们后山的河水,这个水是让那些神主们净化和祈福过的,能延缓一些我们的病情。”妇人这般解释道。

在妇人走了之后,君鲤点了点碗道“不要喝这个。”

“为什么,这水里有什么东西吗?”凰陌端起来嗅了嗅,和普通的水一样没气味。

“这水里加了刚才的符水,虽然能起到净化息毒的作用,但是会让你长此以往依赖上此水,若是不喝,病情又会加重。”

清越将碗扔到桌面上蹙眉“他们这是一种变相的折磨!”

“不知天无法将息毒净化,更何况他们根本就不能也不想将息毒净化。”君鲤说道。

“这是什么意思?”清越惊讶的问道。

“至于他们有着什么目的,直接去问就好了。”君鲤露出来了冷笑“毕竟不知天里有一个只要能达到目的,就不惜一切代价的人,人族于他来讲本来就如灰尘草芥,但他现在却开始利用人族?他肯定是有着目标。”

君鲤说着,陷入了沉思。

南木成一直都在寻找师父一行人,但是他回到蜀山去询问那些道长们,他们说掌门前段时间回来后便再也没有踪迹,这天大地大的,他去哪找师父?

也不知自己是幸运还是不幸,他在路过一个僵尸爆发地时,没能注意到自己被抓出来了一道伤疤,然后成功的着了道。

南木成将自己的胳膊紧紧的包扎住,即便是已经失去了知觉,但是他还是能看得到自己的胳膊上逐渐往蔓延的青紫色,他一想到自己可能会变作了一具行走的尸体时就觉得胆寒,但回去横竖也是个死,他绝不能去找不知天。

不能找不知天,那么他就只能等死。

但是来到了城镇上后,又见到了一些五老会的人,在大街上为中了息毒的人治疗,他心中一动,走了过去问道“那我这种程度的可以治疗吗?”

“当然可以!”那个应该是沧蓝一族的弟子“你这个是刚刚感染的,让小若给你祓除吧!阿婼!”

随着他话音刚落,从房子里屋走出来了一个小姑娘。

这个小姑娘看起来也不过像是十四五岁的样子。

那个小姑娘看起来也就是十四五岁的模样,水灵灵的样子着实招人喜爱,但南木成还是秉着怀疑的态度问道“你能成吗?”

这句话说得小姑娘着实就不开心了“我怎么就不可以了?你看不起我是个姑娘家?”

“这个倒不是,只是你这么年轻……”他将胳膊举了过去“这东西你会搞吗?不会给我留下什么后遗症吧?”

这一番话成功的激

怒了这个小姑娘,她憋着一口气仿佛要证明自己一般,微笑中带着倔强“您既然担心,那么不妨随着我来。”

他狐疑的跟着那个小姑娘,谁想到她居然带他来到了一所房子里,在南木成想着她不会觊觎他的美色时,她将房屋打开,一股浓郁的恶臭从里面传了出来。

南木成只探头看了一眼,然后马上将脑袋别了过去。

他不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快要化作僵尸的人了。

但是他们还保持着自我的意识,在腐烂中慢慢的等死。

小姑娘走了进去,从里面扶出来一个半大的孩子放在空地上,他已经半死不活了,小姑娘道“你看好了。”

南木成一副看好戏的样子等着她能变出什么戏法来。

那女子周身忽然间散发出柔和的光芒来,地面上的那个人的伤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痊愈着,南木成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望着那已经面目全非的人。

但是行至后期,那女子像是在勉强自己般,额头不断的渗出汗来,她面色发白嘴唇颤抖,紧紧闭着眼睛,南木成即便是门外汉也能看出来她的勉力支撑。

“你要不暂停一下?”南木成担心她虽是可能会晕厥过去,连忙道“我相信了,我信你可以妙手回春了,你没必要这么拼!”

那女子并不打理他的好心劝阻,还是一意孤行着。

南木成感觉她已经到了强弩之末,忍不住对着外面的人喊道“诶!来个人,劝一下这个姑娘!我不敢打断她!”

但是外面的人也在忙碌,吵吵嚷嚷的没人搭理自己,南木成觉得自己必须得出手了,她这万一和自己较劲结果走火入魔了该如何是好?

忽然间,一只手越过他的头顶,一把按住了那个姑娘的肩膀。

他的手上带着光泽,往那女子身体里流入。

那姑娘的脸色终于缓和了几分,她睁开眼睛,面如土色的轻轻缓了一口气。

“爷爷。”

她抬起头望着他身后的人。

“你太乱来了,你的功法还不够去治疗这么严重的伤,我不是给你说过吗?”沧蓝凌皱着眉看着沧蓝婼,她本来不是这么急功近利的孩子,但是在被传授了净化术后,她就像是忘记了自己还是个入门初级的修行者,拼命的四处疗伤。

“我只是想帮爷爷的忙。”她低下头有点沮丧的说道。

沧蓝凌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般道“这病人数不胜数,你就算是都治疗了,圣主他也不会在意你付出的努力的。”

沧蓝婼憋着嘴“这个和圣主没有关系!”

这一大一小的相互你来我往倒是热闹的很,南木成将胳膊举了起来,他感觉脑袋有点晕乎,挣扎着说出一句话来“怎么天地旋转了呢?”

说着身体

一软,啪唧的倒在了地上。

沧蓝婼这才惊呼了出来“啊!我差点忘记了,这个人中了息毒!发作的时间到了!”

南木成在昏倒之前听到了这一句话,差点被气的吐血身亡。

等到他醒来的时候,沧蓝婼已经将他的息毒给净化完成,但是这个颜色一时半会褪不去,南木成看着镜子中一脸青紫的自己长吁短叹,这样的一张帅气的脸就这么毁掉了。

沧蓝婼再次因为自己的失误给他道歉“对不住了,不过这几日就能消掉,保证不会再发作。”

“可是我这几天该怎么出去见人?”南木成挑着眉“我这一出去就要被人当做僵尸给砍了。”

“你这几日要不暂时先留在这里?”犹豫了一下后,沧蓝婼勉强提议道。

“我这还有着急事……”南木成忽然间拐了一个大弯道“不,这个事情不能着急,那就依你所说,我就在这里待几日!”

沧蓝婼显然对他几度更改自己的态度有点怀疑,但还是随之去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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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一十九章:再次出发

沧蓝婼一族都是与其他三族都是顺着四方方向,以那个岛屿为中心开始朝着外面扩散,严丝合缝的做到任何患者都要接受治疗,这种包围圈虽然比起不知天的知名度要小,但是也在逐渐的扩大着影响,尤其有些不知天都无法根植的病患,居然也能痊愈。

南木成闲的无聊,也想要学习这一套的净化法术,每一日都要去缠着沧蓝婼求教,她被缠的心烦,便也抽出时间打算要教习给他,但是让他伸出手来去凝结法力时,他狐疑的问了一下“啥?”

“丹田之气啊!”沧蓝婼解释道“就是你往日修行给自己身体结的丹气啊!”

“呃……”

看着南木成一脸为难的样子,沧蓝婼忍不住问道“你该不会是……压根就没有筑基?”

“嗯……”南木成羞耻且惭愧的低下了头。

沧蓝婼倒抽了一口气之后,再三劝说自己要放平心态,不和一般人见识和计较。

“那你先和我练习筑基。”沧蓝婼在休息之际,开始教习南木成如何修行。

沧蓝婼倒抽了一口气之后,再三劝说自己要放平心态,不和一般人见识和计较。

“那你先和我练习筑基。”沧蓝婼在休息之际,开始教习南木成如何修行。

人界一般在修行时,会将修行者划分成为三六九等,不是每一个人都是有着修行的天赋的,但这其中也不乏天资优越者,她自己本身就算是天资过人了,但是却从来没有见到过像是这个人一般让人惊讶无比的天赋。

没有筑基,基本长大就是个废人,但是他却能重新凝聚灵气,在不到半日的时间里,居然已经达到了初级入门的地步。

沧蓝婼讶然无比“你……”

南木成有点害羞的挠了挠脑袋“对不住,我知道我没有什么天赋……”

“你在说什么?”沧蓝婼上前一把拽住了他的领子道“你这个家伙!是个天才啊!”

“啊?”南木成愣住“我?”

沧蓝婼重重的点了点头。

南木成忍不住笑出了声“你确定你是在说我吗?”

沧蓝婼不知何意“你笑什么?”

南木成说道“那是因为我这么多年来,从来就只有人把我当做废物一样。只有你一个人说我是个天才。”

“不会吧,我的感觉肯定没有错。”见到南木成这样说道,沧蓝婼特意上手去试了一下他的功底。感觉到他的丹田确实现在已经有了灵气,而不像往常一样空空荡荡的。

“我知道你在安慰我啦,但是你这种安慰法实在是太过了。”南木成低声的笑了一下“现在我们接着做什么?”

“你居然还不相信我的话。”沧蓝婼对此耿耿于怀“我要带你去

找我的爷爷。他说的话你总该信吧。”

“可是我的程度,可是家族的人都说我是个废物的程度哦。”南木成表示不可思议。

“你们家族究竟是什么样的人啊?难道他们都像你一样厉害吗?虽然你这种程度在他们眼底是一个废物?”

“家里的人还好吧,但是他们都对修行没有任何兴趣了。”南木成挠了挠头,但还是扭不过沧蓝婼的坚持,将他带到了沧蓝凌的面前。

那个须发花白的老人家在见到他的那一刻,眼睛微微眯起来“

你是南木一族的人。”

看到沧蓝凌一眼就看穿了自己的身份。南木成有些吃惊与他敏锐的判断能力。

“嗯是的。”

“真没想到在这里能遇到南木一族的人,你不在你的皇城好好呆着,出来做什么?”沧蓝凌问道。

“我在找我的师傅。”南木成半是掩盖半是真诚的说道。

“你的师傅?是哪一位师傅让皇城的人亲自出来找?”

“我的师傅是蜀山的掌门人,是他老人家最近去游历四方了,我有着很重要的事情,所以才出来寻他的。”南木成说道。

“蜀山掌门大人?”沧蓝凌有些半信半疑的说道“我只听说过蜀山掌门大人坐下有十一位弟子,但是他们的名号我个个都知道,你见过他们的人,他们之中可从来没有皇室的人啊。”

再次被沧蓝凌发现了端疑,南木成只能老实的承认“您说的没错,那十一个弟子里面没有我,我只不过是想拜他为师,但是他老人家说我没有修行的天赋,所以并未收留我。”

看着他不好意思的样子,看来若在旁边有些惊讶“你的天赋如此之高,蜀山掌门人怎么会看不出来?”

“所以我说那是你的谬赞,我自己有几斤几两还是知晓的。”南木成说到。

沧蓝凌将眼睛微微的眯了起来,轻轻的摇了摇头“我看不像,你身上确实有着超乎寻常人的天赋,若是真心去修行,终有一日能成为大能。”

“可是我一直以来都是挺会平平的呀,怎么会一夜之间忽然的天资异禀了呢?”

南木成刚刚将这句话说完之后,忽然之间想想到了什么,心底一个咯噔。

他没来由的这么大的转变,南木成和国师有关系?

但是这只是一个猜测而已,他不敢报这种保证,所以他现在及其有必要赶紧找到师傅,证实自己内心的猜测。

“你若是在找蜀山道长,我倒是知道他会去一个地方,你不妨可以去那里找他。”沧蓝凌说道。

沧蓝婼的眼神忽然亮了起来“爷爷您应该说的不会是那个岛吧?”

“当然了,只有那个地方。”

“那我也想过去!”沧蓝婼飞快的举起手道,然后像是意识到了什么,很快羞红了脸“我只是担心他,他现在算是我半个徒弟,就是路上出现了什么差池,我们也没有办法和南木一族的人交代…”

她说的坑坑巴巴,像是在掩盖着什么,南木成相信他绝对不是那么好心,但是路上有个熟知路程的人,他也好尽快寻到地方。

沧蓝凌沉默的看了唯唯诺诺的她片刻“你呀!”语气中充满了无奈“既然你想去,那就去吧。”

被许可的沧蓝婼一下子开心了起来,围着沧蓝凌绕了好几圈“谢谢爷爷,我会马上回来的!”

沧蓝婼简直比他还要着急,马上开始御剑起飞,一边朝着他伸出手来“你还在愣着做什么?赶紧上来啊!”

南木成愣了一下“哦哦,好,马上就来!”

在他们即将起飞的那一刻,沧蓝凌的声音在后面,又追了上来“替我向圣主问安。还有早点回来。”

沧蓝婼嗯了一声权当答应,然后变很急躁的带着他就往远山处飞去,她一路都闷不作声,非常积极的的赶路,仿佛要去找师傅的人不是南木成,而是他一样。

南木成在听到问安的那两个字后,便懂得了其中的几份道理,沧蓝婼只是想找个借口,去看所谓那个叫圣主的人罢了。

一想到这里自己又是一个被顺带的人时,他又觉得心里很不舒服,他仍然记得之前的凰陌也是去找师傅,他们小姑娘一个个的都这么着急的吗?

但是能够达到自己的目的,还是将自己的心里这些话都憋了回去。

沧蓝婼一路遇见,赶路的速度非常之快,不到半日时间,他们便看到了远远的一处汪洋大海中展露出来了一所小小的岛屿。

这个岛屿所处的位置十分的隐蔽,要不是他开始自己过来,恐怕他这一辈子都不可能找到师傅了。

“我们到了。”沧蓝婼从剑上跳了下来,然后朝着他指着,这座满是桃花飘散的岛屿“他们应该就在这里。”

但是进去还没有走几步,忽然之间听到耳畔生风,南木成敏锐的感觉到四周有着杀气溢出,他将急急就要往里走的沧蓝婼猛然挡住“小心!”

一柄剑猛然的插在了他们面前的土地上,散发着凌厉的光芒。

“是何人?敢擅闯我宗主领地?”是远方传来了一个人威严的声音。

沧蓝婼将剑收了起来,作揖道“抱歉,我们无意冒犯,我是苍南一族的苍南路,看来此地寻找我们的圣主大人和蜀山掌门。”

“原来是沧蓝婼小姐。



自不远处走出来一个人,正是夏澄,他有些抱歉意的朝着两位作揖“抱歉方才冒犯了,可是我们遵循师傅的命令,要在这里守护此地。”

看着面前的人的装束,她也有些惊讶“你们是蜀山道长?”

“是的我们奉命,在这里守护这个地方。”夏澄道“刚才姑娘说了是来找人的,但是很不巧,他们两位大人都出去了。”

一听到这句话,沧蓝婼的脸色一下子又低沉的些许,南木成还没有到遗憾的时候,仿佛比他还要沮丧“两位大人是去了什么地方?”

“这个谁知道呢?”夏澄道“不过两位大人走的时候是朝着东面的方向,你们若是顺着这个方向去打听,想必应该会有结果。”

“东边?”南木成忽然若有所思“东边不就是,羽国吗?”

沧蓝婼转过了头“羽国,那不正是你家族所在的地方吗?”

“啧。看来我们正好错过了。”南木成急的团团转“这下可怎么办?!他们若是比我更早的回到了羽国…在国师的眼皮子底下…”

“发生什么事情了吗!”夏澄也紧张了起来。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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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二十章:新人旧人

“不他没有事情。对了,两位大人走的时候,身边是不是还跟着一个小姑娘?”南木成问道“就和这个姑娘看起来差不多。”

“哦,你说的是凰陌师傅吧?”夏澄说道“凰陌师傅跟着他们一起走的。”

“啊!这还能不能赶得上啊!”南木成有点绝望了。

若是他们真的在过世的眼皮下,凰陌的那一张脸只要被南木一族的人发现,就一切都完了。他掣肘国师来保证自己性命的最后一张牌就没了。

“你们寻找师傅是有很重要的事情吗?”

“当然很重要啦!”南木成忍不住喊道“这可是性命攸关的事情啊!”

“居然如此重大吗?”夏澄紧张了起来,略一思忖道“既然如此,那我就破例使用一次行踪法,帮你去找他们的踪迹!”

夏澄屈膝坐在地上“我作为蜀山大师兄这种事情不能不管,虽然没有师父的命令我是不能离开这里,但是紧要关头破例一次,我想师父不会责怪我的。”

说着他从衣襟里拿出来了一个小炉鼎,然后点燃香放置在里面,使用咒术,不多时在袅袅的烟雾之中,逐渐清晰出来了三个人的身影。

他们三个人正在一个看起来很破旧的小山落里,身边围着许多的人,清越正在用净化术帮助他们祓除息毒,三个人的神情都是不紧不慢的,见到这里南木成终于是松了一口气。

幸好他们是个在半路上还在悬壶济世,还有机会,他还能抢在国师的前面。

沧蓝婼看到君鲤的时候莫名的脸上露出来了欢心的神色来,但是去望见了在君鲤旁边的凰陌时,她的笑容又逐渐淡了下去,她的一系列的变化都在南木成的眼底,他更是明白了什么。

“你要找的就是这个看起来桃花运旺盛的圣主?”他挑着眉头问道。

他只是无心的一句玩笑话,但是却让沧蓝婼当即炸了毛“你在说什么?我们圣主他才不是那种人!”

“好了别生气了。”南木成笑着认了错“总之,我们已经知道了他们在什么地方,现在赶紧出发,走!”

……

君鲤他们一行人在处理完了这个小村落的息毒感染者之后,便打算出发,赶往东方,那里有着羽国的存在,正是东方最大和力量雄厚的领地之一。

不知天的势力范围很广大,但是南木一族的力量也不可小觑,他们之前是被流放背负着罪恶的一族,如今能在人界扎根且繁衍生息到此,绝对不是那苟延残喘的一族能有实力复活的。

君鲤为了避免有相同的事情发生,所以先发制人的将凰陌的样子给改变了,依旧是变作了之前一开始化作人形时的丑丑模样,清越见到的时候一口茶水又喷了出

来。

“君鲤……这个……”

“怎么样?师兄?”凰陌完全不知道自己的脸成了一幅什么样子,她听说师父说了,这是他看的最顺眼的样子,她迫不及待想要知道师父最顺眼的模样是什么。

“……”清越沉默,过了良久后道“真是怀念啊。”

君鲤喝了一口茶水不说话。

凰陌见到他神情复杂百般纠结的样子,也不管他们了,一溜烟的窜到了楼上去看自己是什么样子,清越转头来道“话说你还没有给我解释,为什么凰陌当年的样子和现在完全不一样了?”

“当年她给自己使用了咒术掩藏了真身。”君鲤言简意赅道。

“为什么?”

“因为害怕我认出来。”

“?”清越歪着脑袋。

“很多事情都已经过去了,再解释起来也是麻烦。”君鲤将手中的茶杯捏着道“只是……若是她恢复了记忆,怕也会怀念当初自己这一副样子。”

蹬蹬蹬蹬从楼上又飞速的窜了下来,他看到气鼓鼓的小凰陌含着震惊的眼神冲了下来“师父你怎么可以把我弄成这个样子!”

“这个样子有什么不好吗?”君鲤装着糊涂。

“这样……这样也太丑了……”

“有吗?我觉得这样很好看啊。”君鲤将视线移向了清越“你说是不是?”

清越“……”

清越点了点头,久违的感觉到了良心的痛楚。

羽国离他们所在的地方并不遥远,行至半路时,忽然间天色大变,阴云往一处汇聚而去,君鲤的脸色一沉,朝着清越使了个眼色,他当即御剑起飞。

雷霆万钧,浩然震耳。

那山之间似是有着无数的魑魅魍魉般将天地覆盖,那雷电扯开了茫茫的阴雨,恍如巨斧开山劈地,那漩涡中透着血色的红光,猛然天地震动,一道光华闪烁,清越眼疾手快的收了剑展开结界,君鲤大手一挥将那陡然破空而来的戾气挥去,抱着凰陌落了下来。

那羽国仿佛是陷入了地狱般,不断有着怒雷落下,那羽国处忽然间张开了结界,四方神像坐镇,千瓣佛莲绽开。

一个人站在高山,往那天际的怒雷应击而上。

这雷来的迅猛,那人也不遑多让。

你来我往之间僵持住了,那天际徐徐落下一个人,身着一身黑色袍子,血红赤炎般的头发,他手中提着刀剑,朝着那个人猛冲了过去,金戈之声乍现,两柄泛着寒光的剑卡在一处。

清越难以置信的低声道“这个人,君鲤,这不是魔君九婴吗?!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君鲤不做声,将凰陌紧紧拦在身后。

两个人斗的你死我活,从城池的上方朝着山峦之处而去,斗法之声响彻天宇,那抵挡的人显然是有几

分的心有余力而不足,飞快的收了剑,两个人不见了身影。

“我们追上去!”君鲤低声道。

清越将剑御起来,路过羽国的上空时,见到了下面惨不忍睹的状况,这天降的怒雷将不少地方都劈做了两半,昔日繁华的街道空无一人,还有着哀鸣的伤者和遍野的尸体。

“师父。”凰陌的语气中带着愤然“那个魔君为什么要忽然袭击这里?”

“这谁知道呢?”君鲤道“我们去看一下。”

“这个家伙!”清越咬牙切齿,似是和他有着什么仇怨般,怒意滔天“他还真是无法无天了!”

那山峦处的状况比起城镇好了许多,当时怕也是一时没能反应过来,所以天降大灾,清越有几分的疑惑“刚才挡住九婴袭击的的人是谁?他居然可以和魔君抗衡几分,这个人不是普通人啊!”

“他自然不是普通人。”君鲤像是猜测到了这个人的身份,冷笑道“但是这个人对于我们来讲也不是个省油的灯,看来我们这一趟没有找错地方。”

战斗依旧在持续,因为在无人的旷野之地,他们可以放开手脚的对抗,所以大地残垣伤痕更是触目惊心,九婴对战的人特意的拉开了距离,远程的吟唱着法术,九婴极快的速度冲了过去,他没有使用剑,而是用手将他的胸膛直接穿透。

没有预想当中的血喷涌出来,那个人像是一截枯木般的躺了下去。

九婴将手抽了出来,蹙着眉看着空无一物的手,感觉到了什么般,转身看着不远处的几个人。

“原来你也在这里。”九婴嘴角挑起笑。

“我当然不能缺席这一场的精彩对决。”君鲤从后面走了出来,清越神情紧张的拉着凰陌,她问道“这个人是谁?是师父的朋友吗?”

“朋友?”清越像是听到了什么让人发笑的言论来“这个人若和君鲤是朋友,那我们就是不共戴天的仇人!”

“仇人?”凰陌一惊。

“这个人害死了我的师父。”清越平静的说道,但是眼底还是燃烧着怒火“这一笔账,无论过了多久,我都会一直记着。”

他的神色确实很严峻,让凰陌本能的产生了这个人一定是个罪恶累累的恶魔,她紧张的看着师父,担心他会不会和这个人动起手来。

“你在这里做什么?”九婴望着君鲤走近,将手上的那团火焰给熄灭了。

“我是来找他。”君鲤将目光转向了不远处的尸体道“但是我们来晚了一步。”

“这个混蛋不过是个傀儡罢了。”九婴慵懒的扭着脖子“他本人不敢露出脑袋来,就用这种傀儡术,自己缩在壳里当王八。”

“你找他做什么?”君鲤反问道。

“不做什么。”九婴冷

笑“我只是要夺回自己的东西而已。”

“你不能杀他。”

“嗯?”九婴道“对于抢了我东西的人,我只夺回东西而已,但是手段可能会粗暴点,至于他死没死,就是他自己的事情。”

对于他的说法,君鲤也冷笑了出来“看来你还是一如往常的简单粗暴。”

“我不喜欢城府深背地里搞一套的人,尤其像是你这样的。”九婴也不甘示弱的回道。

这两人说了半晌也没有打起来,反倒是围观的两个人民群众有点着急,凰陌一个手滑猛然四肢着地,那一旁的动静一下子让九婴感觉到了,他径直的朝着凰陌走了过去,无视剑拔弩张的清越道“凰陌?”

“你认识我?”凰陌本来还躲藏在清越背后,听到这句话又忍不住探出了脑袋。

九婴的脸色呈现出来奇怪的颜色,他朝着她凑了近些,眯着眼睛道“上一次你问我是谁的时候,也是一副人类的样子,这一次又是为了什么?”

“你在说什么?什么人类?”凰陌一头雾水。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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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二十一章:九婴再临

一个身影冷冷的挡住了九婴,他抬起头看到面色肃然的君鲤,他皱着眉“你究竟在搞什么鬼?”

“我们的事情,无需你来插手。”

九婴听到这句话不怒反笑“什么是你们的事情?她是我的未婚妻,她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

清越在旁边又听到了什么震惊三观的事情,吓得他一时半会连自己对九婴发誓报仇的恨意都冲淡了“你在说什么!我师妹她——”

凰陌夹杂在两个互不相容的人之间都急的要哭出来了,她一头雾水,将九婴推开一旁“你这个人好生奇怪,我和你并不认识,什么未婚妻?!”

“看来你还是没有将我的话放在心里。”九婴忽然露出来了神秘莫测的笑容来,凰陌忽然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腾空而起,一眨眼的时间就落到了云头之上。

那翻滚的阴云将她的身体紧紧束缚住无法挣脱,他大笑道“君鲤,你我之间的恩怨暂时先放在一边,但是我不会让你再任意摆布凰陌了。”

她看到师父脸上遍布阴云,九婴将袖子一甩,自衣袖里面振翅而出无数的蝙蝠来,朝着下面的城镇袭击而去,君鲤转换了施法的方向,将那一处的城镇张开了守护结界。

那九婴趁着这个时机,飞快的将凰陌席卷而去,天明日出,一切恍若是没有发生过一般。

君鲤将手缓慢的放了下来,一旁的清越面色焦急的走了过来问道“现在我们应该怎么办?”

“她在九婴那一处我倒是不必担心。”君鲤将目光投向了那座城池“现在我们要做的,就是找到这帮人究竟有着什么目的。”

凰陌被他挟在腰间有点难受,她瞪着腿问道“你要带我去什么地方?”

“什么地方?”九婴偏了偏头道“谁知道呢,我现在要去找一个男人,我若是找不到他绝不会放弃,这个事情不正是你告诉我的吗?”

“你又来了。”凰陌无可奈何的翻了个白眼,她固然对他的第一印象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坏人,但是不知为何她却不觉得讨厌他。

难不成我真的认识他?

凰陌不禁有点狐疑,但是她着几年的时间里却是没有见过这个人,但是这一趟出来后,倒是有着许多对她熟悉的人。

若是她真的认识这帮人,除非是前世今生。而且她一定是欠了别人不少的钱,才让他们至今记忆尤深。

“魔君大大,我是不是前世有说什么话?做了什么许诺?但是那是我上辈子的事情,你若是真的找要我去兑现,怕是有点为难我了。”凰陌这般的小心翼翼道。

“你在想什么呢?”九婴盯着她片刻居然露出来了一点笑意,但是这个笑意更是让她毛骨悚然了点,她打了个激灵,想着这个可是让人闻风

丧胆的魔君,自己还是要认怂一些。

认怂的方式有好几种,她自然就是选择了闭嘴加上夸赞,连忙道“您既然已经有了行程安排了,我也是有着其他的安排,为了不耽误您的时间,要不您就随便找个山头将我扔在那里就好了,我可不敢耽误您的是时间和精力。”

九婴似乎是对她这一招早有准备“你放心,带着你不算什么累赘。”

“可是我是个普普通通的人类,是个麻烦的不行的人,要吃饭要睡觉,受不得风忍不了寒,您将我带着岂不是浪费您的时间吗?”

九婴冷笑一声“没事,你若是饿了,想睡了尽管给我提出来,不用客气。”

“……”凰陌感觉自己要缴械投降了。

但是她说的话倒是一语成谶,不到片刻时间,她却是已经受不住了高空的冷风凌厉,冷的浑身颤抖,但是她始终紧闭着嘴不肯低头,她就算是说了出来,这个魔君又怎么能真的去照顾她的感受呢?

她的颤抖终于让九婴察觉到了,他自天际落了下来,一摸她的额头道“你是不是发热了?”

“啊?我没有……”凰陌感觉头一阵阵的发晕,但是她觉得自己应该是有点不大适应急速的飞翔罢了,但是还没走几步路程,身子一下子歪斜了起来。

九婴将她的身体环住,道“你莫要再倔强下去了。”他举目往另一处看去,这附近倒是有一个城镇,他这一次没有粗暴的将她直接挟住,而是双手抱着往城镇走去。

这超强的威慑力在一踏入城镇的时候就让这里的人充分的感受到了,他这赤红的色泽让其他人大喊着妖怪,就四处逃命去了,忙不迭的将门扉紧闭。

“这里的医庐不知在何处。”九婴居然知道人界的医治病痛的应该去找大夫,让迷迷糊糊的凰陌不由得觉得他有了几分的可靠。

九婴面前的一个人摔倒了,吓得屁滚尿流,手脚并用的往后爬去,九婴站在他面前,他这一副样子让那个人差点一个白眼翻过气去,但是在昏倒之前,九婴的问话让他的魂回了回来“给你钱,带我去找大夫。”

说着一枚金元宝就落在了那个人眼前。

那个人显然觉得自己的命就算是不要了,这个金让他赴汤蹈火都义不容辞,所以他的魂又飞了回来“您要去找大夫?小的这就带您去!”

大夫见到站在他们面前的魔君时,他仿佛也感觉自己命不久矣,那个人一溜烟的赶紧走了,九婴道“我的夫人有些不舒服,你能否看一下?”

那个老大夫秉着兼济天下的精神,还是很快的将自己的情绪调整了过来,然后将凰陌客客气气的请到内堂,把脉诊断后,开了几幅药方子,不敢让这个看起来就眼神不善的

男子去煎药,体贴的一手准备好了。

为难了老医生一把年纪了还得承受这种威压,凰陌终于能沾到床上去睡一个好觉了,她迷迷糊糊的时刻,忽然间感觉自己被人轻柔的托着脑壳扶了起来,将苦涩的药往她的嘴里灌。

她皱着眉头喝了下去,恍惚间仿佛回到了小时候在孩童的时刻,她不听师父的话穿的单衣着风,不愿意喝苦涩的药。师父也是这般严厉却又温和的给她喝下药。

但是不同的是,这一次她喝下药之后,又被塞进了一颗硬物,她舔了一下,满溢的香甜将苦涩味道全部压制了回去。

一双手在她的额头上测试温度,她又是依恋的将他的手握住,贴在滚烫的脸颊上,手上的冰冷让她觉得舒服而又喟叹。

凰陌昏昏沉沉的睡了一晚上,第二日醒来的时候,身体轻了不少。

她醒来的时候,惊讶的发现她不知为何一直抱着一只手睡着。她忽然间思虑全部回来,想也不想这只手是谁的。

她现在只想要继续装睡下去。

但是九婴却一眼看穿了她的伪装,毫不留情的揭穿“你醒了?”

凰陌还是有点胆战心惊,她干脆装作了梦游,睡的死气沉沉的翻了个身,一边又不着痕迹的将九婴的胳膊推搡到了一旁。

九婴半晌也没有动静,凰陌又担心的从指缝里漏着朝着那一处偷瞄而去,九婴道“你不愿意起来,难不成是在向我撒娇?”

凰陌一个激灵鸡皮疙瘩掉了一地,九婴又紧接着说道“既然这样,那就没办法了。我亲自带你下去吧。”

说着他居然屈膝纡尊降贵的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凰陌吓得两腿直瞪语无伦次“等等等等!”

“没什么好等的。”九婴用不容置堟的口吻道“你现在身体很虚弱,不要下地走路了。”

“我不弱,我已经好了!”凰陌表示很对自己的作死行为极其后悔。

“你的脸色看起来还是很差。”九婴无视她的挣扎,将她带到了后院,后院的亭子里摆放了些精致的吃食和一个药罐子,他将凰陌体贴的放下后,又打开药罐子给她舀粥出来道“看你瘦的,一看就没有吃好,这是我让他们提前坐好的药膳,你吃了补一补。”

九婴的体贴入微让凰陌觉得太过迅猛和沉重接受不来“这个……其实您大可不必这样,我其实活的很好的!”

“你不必在我面前伪装自己。”九婴微微叹了一口气道“你当年可不是这样的。”

“我当年?”凰陌这药膳吃到嘴里陡然变了味道,她深思熟虑之后还是决定冒着生命危险道“魔君大大,我并不是您所认识的那个人,即便是我上辈子可能真

的与您有着什么纠葛,但这辈子我只想要做个普普通通的人而已。您所想的那个人,她不是我。”

她的一席话也不知道九婴听进去了几分,她一边吃一边放大了胆子去观察他的脸色,但是九婴神情岿然不变“吃饱了吗?这药膳可还合着你的口味?”

“……很好吃。”凰陌战战兢兢的说了实话。

“那就好。”九婴转过了头望着天际道“你想当一个普普通通的人?我想是不可能的。”

“您的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凰陌放下了碗筷。

“意思很简单,你的这种状况只是暂时的而已,等到你恢复了记忆之后,你就不会这么说了。”九婴站起了身道“这是迟早的事情,我不介意等。”

凰陌有点被他这种笃定的态度给惹生气了“您为什么要这么自说自话,随意就否定我的意见呢?我自己的人生当然要自己做主!您不能因为自己的强大就为所欲为!”

九婴转过了头,他的神情让人有点看不懂的肃然。片刻后,他第一次露出来了笑容“如果我真的能那样,那就好了。”

……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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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二十二章:羽城大难

夏澄带着沧蓝婼和南木成一行人追随着君鲤等人的时候,行踪一直延续到了羽城的脚下,兜兜转转又回到了老家口,南木成感觉自己的肠子都要悔青了,他锤着地叩问苍天为何要这么残忍的对待他时,沧蓝婼却异常的严肃。

她往前靠近了一步道“夏师兄,你看那个羽城是不是有点不对劲?”

夏澄的脸色也严肃了起来“确实,这个时间应该是万家炊烟,正是路途来往人数最多的时候,但是现在却城门紧闭,行人断绝,这个羽城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南木成听到这句话时一惊,赶紧往那一处赶去。

羽城的城墙残破不堪,连牌匾都断成了两截,这一副样子绝对不寻常,看着大门紧闭,南木成在下面高喊着“开门!”时,从上方探出来了一个脑袋,那个侍卫肃然道“现在全城警戒,任何人不得入内!”

“这下该如何是好?”夏澄有点发愁,蜀山弟子们必须得有着公文才能随意出入其他国家,这是他们所订立的不成文的规定。

南木成一言不发,从袖子里取出一个令牌来,冲着那个侍卫吼道“睁大你的眼睛,给我马上开门!”

那个侍卫起先还有点不耐烦,但是一见到那个令牌,又将目光移到了南木成的脸上时,他整个人都颤抖了起来,慌张的大喊道“啊原来是禹王殿下!小的马上开门!”

南木成是个不喜欢在外面展露出自己身份的人,沧蓝婼挑眉道“看不出来你还是个王爷。”

南木成装作听不出来她言语里的讽刺,他的神色紧张,一进去之后就抓住了那个侍卫问道“羽城发生了什么事情了?”

“羽城被妖物袭击了……”那个侍卫结结巴巴说道。

南木成走进去,他看到了眼前的一幕,之前他离去的时候还繁华的城镇在瞬息之间就几近废墟,街道上都是坍塌的瓦砾,侍卫和百姓不断的在处理废墟,那大大小小的官员都集体出动指挥着灾后抢救,南木成抿着唇,从旁边抢了一匹马,一口气往宫殿的方向冲去。

大殿那一处的损失比起外面要好了许多,一方面是有着国师的坐镇,才能幸免于难,他冲进去时,见到了在高台之上站着的父皇,他满目痛惜的看着疮痍的王城。

“父皇?!”南木成一路奔了上去“这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成儿?你回来了?可找到了那个人?”父皇满心的还是惦记着那个南木一族的血缘继承人。

“您先不要管那个了!”南木成满是焦急。

“唉,就在不久之前,羽城刚刚被妖物袭击,他带着漫天的滚滚怒雷将这一片土地变成

了这样。”

“国师呢?国师他难不成什么都没做?”南木成咬牙切齿。

“你错了,要不是国师一力将那个妖物击溃,我们现在怕是尸骨无存啊。”父皇摇了摇头道“所以你一定要将那个血缘继承人找到……你要知道,我们南木一族其实本就很强大,但是现在,我们却连一个妖物都对付不了。”

他叹息着转过了头,两鬓斑白的发刺痛了南木成的眼。

南木成陷入了沉默之中。

他现在不知道自己的选择对不对,他撒了谎就是为了逃避自己应当承担的责任,他知道这个血缘对于南木一族的重要性,但却不愿意为止而死。

若是一出生就被血缘决定了今生的命运,那他活着又有什么意义呢?

“国师在哪?”南木成沉默了片刻之后问道。

“这个谁知道呢?”父皇道“不过国师和妖物一直打到了北山,想来应该回到了神殿罢。”

南木成点了点头,便折身往回走,他心情沉重的举步维艰,路上遇到了之后赶来的两个人时,他听着他们的抱怨,冷静下来道“对不住了,我可能不需要再去找那个姑娘了。”

“你……是因为这场事故吗?”沧蓝婼想着他好歹也是一个王爷,自家的领地受到了灾难袭击,现在怕是无暇顾及再去找人了。

“嗯。对不住,让你们平白无故受连累了。”南木成真切实意的道歉。

“但你不是说了是性命攸关的事情吗?要不我们帮你去找?”夏澄提议道。

南木成摇头道“现在不算是性命攸关了……”他的神色忽然一凛道“但是还是得拜托两位,能不能帮我尽快的找到他们师徒,然后告诉他们,让他们赶紧离开这里,走的越远越好!”

“您这又是何意?”夏澄对于他忽然的态度转变有些不解。

“我担心他们在这里若是被国师找到……怕是会有很大的麻烦缠上身,他们必须走,马上走!”

他语气中的焦急让两个人面面相觑,夏澄道“既然这样,我们的计划还是不变,我们马上去找师父,但是他老人家听不听劝,那就是另一回事情了。羽城遭到了这么个灾难,师父他老人家应该不会离开。”

“师父他走不走不管,让凰陌离得越远越好!你们能不能向我保证将她带走?拜托了!”

“凰陌?会有人对凰陌师父不利吗?”

“正是如此,我去找她,其实也是想要警告她。这个事情不能耽误。”南木成一脸诚恳“求两位帮我!”

夏澄点了点头“既然是这样。我们马上就走,你放心!若是有人敢伤害凰陌师父,我们

也绝不会答应的!”

南木成看着两个人飞快消失在拐角的背影,他手里攥着的一把冷汗慢慢的消失,面色逐渐的沉静了下去,他觉得自己冷静的有点不寻常,脑袋也清晰的紧。

他转身朝着北山走去。

在这生死关头,他没必要再将无辜的人再牵扯进来了。既然上苍让他必须得去死一死,他至少想要决定自己究竟要什么时候去赴死。

北山神殿的地方只要他们皇室的人知道,想要找到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那里有着结界屏障,寻常人见到不过是个普通的山川,只有南木一族的人才能穿过。

他走进去时,这里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森,安静。

南木成的每一步都回荡在空旷的大殿中,他抬起头看着那巨大的雕塑,这个女子静静的垂着眼眸注视着他,像是带着怜悯,南木成往那雕塑下方看去,国师静静的打坐着。

他一步步朝着国师走了过去,靠近后,他理直气壮且丝毫不退让的说道“我来了,依照约定,我没有带回来那个姑娘,所以前来赴死,随便你要把我当什么钥匙的,快一点。”

他的声音回荡在大殿上,国师缓慢的抬起了头,南木成这才看到他的面具已经碎了,只留下了一半的残片半是掩盖着他的容貌,他的胸前被穿透了,留下来了骇然的洞。

“你这是要死了吗?”南木成皱着眉。

他气若游丝,朝着南木成伸出手去。

南木成没有躲开。

他的力气仿佛在半路上耗尽了,又垂了下来,最后的面具也没能坚持住掉了下来,南木成第一次见到国师的真实容貌,他的那一张脸像是被火烧过般遍布了蠕虫般可怖的伤痕。

南木成即便是做好了心理准备,还是被这个容貌给震撼了一下。

“真是可怜啊。现在的你,如何要杀死我呢?”南木成问道。

国师似是露出来了微笑,他轻声道“现在还不是时候。”

他的话刚刚落下,身体便猛然间腾空而起,他那一身的长袍化作了缭绕的黑色烟雾,自那雕塑身上忽然蔓延出来了无数的黑色蝙蝠,随着国师飞腾起来的身体随之而上,那黑雾在半空中又俯冲到了他的眼前道“你放心,你的性命,我会亲自来接收。”

无数的蝙蝠铺天盖地的冲出了天际,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受到了国师的影响,他冲出去之后,能看到了那脚下的羽城像是整个都笼罩在了这种浓雾之中。

那雾久久不消散,南木成被这个场景吓得有点说不出话来“这是怎么一回事?!”

他冲了下去,看到那城池的人无精打采的,亦或是恸哭,只要他

们情绪激动或者陷入绝望的时刻,他们身上就会冒出来这种黑色的雾气,缭绕着不散,然后逐渐朝着那北山神殿处汇聚。

“这究竟是什么鬼东西?!”南木成喊道,但是他指着那雾气时,却看到的是其他人茫然的脸,这些人居然看不到这个东西!

他心底隐约有着不好的预感。

沧蓝婼和夏澄很快的就找到了师父他们,在这个城池的人都在四处奔走时,他们在一处高楼上望着远方,清越见到他们来找,也不觉得惊讶,而是对着他道“现在羽城怕是要陷入一场危机之中了,你将其他的弟子都唤来。”

夏澄马上照办,沧蓝婼对着君鲤道“我也去找爷爷,让五老会的人也过来!”

“不需要这么多的人,越是人多越是会受到这些息毒的影响。”君鲤道“让沧蓝族修行能者过来,还能有办法多抵挡息毒的影响。”

“我知道了!”沧蓝婼连忙点头,然后用灵鸽放飞了好几只。

“羽城究竟会发生什么事情呢?”她神色紧张的问道。

“像是这种大型的灾难,就会影响到无数人,他们的心灵创伤会不知觉的培育出来息毒,让魇魔附体的几率会大大增加,若是不及时的祓除息毒,这个城池怕是会被魇占据。”清越道“我们已经张开了结界,希望能多抵挡一会,但魇魔迟早会出现的。”

“但是怕也抵挡不了多久了。”君鲤忽然将头抬起来望着天际。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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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二十三章:固若金汤

不知从何处飞来了无数的乌鸦和蝙蝠,遮天蔽日,将本来就微弱的光芒更是黯淡了下去。那些乌鸦拼命的拍打着透明的结界,试图要闯入进来。

清越神色一怔,连忙手中捏决往天际指去,那一道光芒汇聚过去,他脸涨得通红,但那乌鸦尖利的爪子和厉喙将那屏障不断猛烈的撞击着,终于有了几分的松动。

君鲤提着剑朝着上方腾空而起,他在乌鸦和蝙蝠群中隐约的见到了一副人的面孔,他盯着那副面孔,道“你倒是一手好的算计,引来魇魔,你这是要将全城的人性命于不顾吗?牧若!”

那张在黑雾之中模糊的脸露出来了笑容,牧若笑道“一切都是我做的又如何?九婴降下来的雷是想劈死我,这些人不过都是些被牵连进去的。但是有什么比他们的痛苦更能滋养魇魔的养料更好呢?”

他说着,眼睛底下泛出来了血红的蛰毒的光芒。

君鲤冷冷的望着他道“不过是一具傀儡而已,你躲在什么地方,我迟早能将你揪出来,但是现在——”

他抽出来了手中的剑,朝着那黑雾凝聚的乌鸦砍去,他的剑上带着能将一切斩断的凌厉光芒,但是相对的那防护罩也会彻底分崩离析,那乌鸦呼啸着往里拼命的钻去时,君鲤的眼底窜过一道光芒。

“师父我们来了!”

在下面一排站着十一个人,将剑全部举起来,那牧若大笑着“没有用,区区凡人之躯也想和我等抗衡吗?!”

那自羽城一直汇聚的阴云像是感受到了他的感召,一下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汇聚在了一处,牧若苍白的脸颊在黑雾之中显露了来,他像是已经完全妖魔化了般尖锐的爪子和利齿,猩红的舌头吐着信子。

雷鸣呼啸,狂风乍起。

他俯身见到那十一个人像是一面盾牌般的横在面前,他们在猎猎的风中像是挺拔的松般,这种有着韧劲且不愿意服输的人族,但是这种将拼劲全力之后依旧在压倒性的力量面前无力回天的感觉,让他久违的能够感觉到畅快淋漓。

他什么时候变成了这种人呢?

也许是在漫长的时间里一直处于毫无期望的状态下,亦或是在一心坚守的观念一点点崩塌之时。

牧若眼底的光芒更甚,那汇聚的黑雾所形成的巨大的旋涡,像是天际被生生撕裂的伤疤,自那无尽汇聚的黑雾具象化起来后,让无数人恐惧尖叫着逃窜,这些无法抑制的恐惧都会源源不断的产生更多的黑雾,让牧若更加强大起来。

君鲤将剑横在眼前,然后看着那汇聚的黑雾,忽然眼神一闪。

那黑雾凝聚,忽然间变作了一只巨大的钳子来,君

鲤腾空而起,一跃将那只爪子拦腰砍断,那黑雾再次喷涌而出。

“这是什么鬼东西!”夏澄的脸色也变了。

沧蓝一族来的晚了些,没有赶得及将结界补好,就见到那只巨兽的爪子横空出世,这让几个人都变了脸色。

“这……这……”沧蓝婼看着爷爷神色惊惧“这是什么?”

沧蓝凌的表情也带着难以置信的神情来“不止是你,连我也没有见过……这怕只有圣主知道这是何物了。”

君鲤的脸色阴沉可怖,那黑雾不断的汇聚然后再凝聚成爪子,就算是砍去也只会无限的重生而已,君鲤落了下来,对着十一人道“之前的阵法可还记得?练熟了吗?”

“已经能掌握七八分了!”夏澄是最后一个入的门,但是一旦入了之后,他的进步突飞猛进,再次证明了自己在蜀山大师兄的地位。

“那么就开始吧。”

他使了一个眼色,身体往后退去,那几个人竖着剑,然后摆开了阵法。

这阵法正是万字悬刻,但是由于利用的不是自己体内的灵气,而是反之外物,所以可以很快的就汇聚到源源不断的生气,但是这一片被污染的土地让其他的生灵不敢于靠近。

君鲤知道这一点,所以将剑猛然插入土地里

随着那剑没入土壤,像是一道光芒般朝着四周荡然开去,将那污浊逼人的黑雾给逼退了几分,那大地之力可以顺着土地朝着此处汇聚而来。

这固然是一场艰难的抵抗,不免要做出很多的牺牲。

数百里开外的树木庄稼和花草一齐的枯萎死去,它们将自己的生命全部付出给与了君鲤,顺着脚下的根和土壤,只要是他们不离开此地,那么就是最强大和坚不可摧。

而这是十一个人他们的修行水平在人界虽然不是最顶尖的,但领悟和学习速度是最快的,君鲤正是看准了这一点,所以才将自己的不传之秘教习给了人族。

那十一个人的阵法摊开了一道结界,那润泽的光将不断逼迫而来的黑雾一点点吞噬着,那黑雾像是被海浪一点点席卷了般,逐渐消失。

那牧若似是也发现了这黑雾不同寻常的状态,他疑惑,像现在以人族的力量,是根本没办法净化这么大规模的魇魔的,除却净化之外,根本没有任何方式可以对付。

他又操控着翻涌的黑雾,像是海浪般朝着那十一个人铺天盖地而去。

等褪去的时刻,那黑雾有一小半部分无声无息的消失了。

他眉头紧皱,这个情况不得不让他重视起来,但是只要他接连不断的去袭击,他们总是会招架不住的。

但是这样根本毫

无意义。他所要的就是汇聚人类心底的恐惧而已。

这种恐惧只要不消失,他就是无敌的。

但是让他觉得奇怪的是,即便是他用黑雾将所有人的灵气都切断了,但那将自己的魇魔蚕食的灵气却半点都没有消失。

牧若感觉到几分的荒谬,像是这种事情怎么可能会发生呢?但是他完全没有招架之力,寻遍了源头都没有头绪。

真的展现在自己眼前的那一刻,他却不得不相信,君鲤那志在必得的样子,他应该早就对魇魔有了充分的准备。

他还是有点小看了君鲤,虽然在地面上他因为顾虑人界而不愿意使用仙力,宁可使用近战肉搏,但他居然用人族来对付他。

那爪子再一次被砍断后,他意识到了再纠缠下去也只是浪费时间而已,在不远处赶来大批的人族修行者,有了他们的存在,让整个惶恐不安的其他人族也冷静了下来。

他已经收集了足够多的恐惧,已经达到了他预想的要求。

下面集聚着无数的人,像是铜墙铁壁般的挡在牧若的前面,但是他此刻只觉得愚不可及。

“君鲤,你要记住你今日说过的话,我会等到你来寻我的那一日。”牧若冷笑道“没有到最后一刻,赢家究竟是谁,都说不准。”

君鲤没有说话,他自天际落了下来,目送着那遮天蔽日的乌云散去,那无数的乌鸦追随着那个人的身影而去,消失在了茫茫苍空。

五老会的人来的极快,他们用净化术法将被息毒玷污的人及时的进行的去除,大批的人帮助清理满目苍夷的羽国,不知为何他们在看到站在他们面前抵御妖魔的道士们后,他们心底会不由自主的升腾起希望的光华来。

这种细微的希望像是树苗一样迅速的在蔓延开来,在光芒穿透厚重的乌云照射了下来时,他们都不由自主的喜极而泣。

十一个人像是竭尽全力般倒在了地上。

清越赶了过去,将这十一个人都齐齐整整的搬到了空地上,君鲤走了过去,道“他们是因为身体一时间承受了极其强大的灵力,一直都是靠着精神力在支撑……这一次真的是为难了他们,让他们好好休息吧。”

说着,袖子一挥,十一个人都消失了。

“圣主,他们都是去了何处?”沧蓝婼有点担心的问道。

“他们现在在我的领域里,在那里有着灵力可以让他们吸收痊愈的速度更快一些,你不用担心。”

君鲤说完之后,将目光投向了四周,那即墨宗主等人都及时的赶了过来,才让这一次的情况及时的缓解。

君鲤看着忙碌不已的几位宗主,诚恳的道谢“若不是因为你们的及时赶来,这一次怕是不能将此人轻易的逼走。”

“您在说

什么话,这些不都是您教给我们的吗?”即墨宗主大笑着“我们这些人,还是承借了您的光啊!”

君鲤将袖子合拢“那么,剩下的事情,还要劳烦诸位善后了。”

“您这是要去哪里?”沧蓝婼又有点着急的问道。

“你不是说了,南木成告诫过她不要靠近国师?”君鲤道“所以我会将这个话带给她的。”

君鲤准备要离去之时,眼角撇过了一个人影子,他收住了脚,一行人顺着他的目光朝着那个方向望去,所见到的却是一个人逆着光芒朝着他们走了过来。

他的步伐坚定,神色沉重,沧蓝婼认了出来,上前问道“南木成?你是去哪里了?”

君鲤朝着他走了过去,南木成抬着头看着他道“您既然可以将那个人逼走,那么您能看得到那个东西吗?”

他手有些发抖的指着天际,那一处空无一物,沧蓝婼等人不知道他在说些什么,就像是那一处有着什么东西让他感觉到恐惧。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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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二十四章:两人相处

君鲤将目光投向那一处,就算是他也没有看到任何东西,南木成的面色基本上都要崩溃了“您真的看不到吗?为什么就我一个人能看到?!”

“你究竟看到了什么?”沧蓝婼上前问道。

“……”南木成面色发青“一个巨大的旋涡,将整个天际都占据了,不止是如此……还有着像是龙卷风一样的东西……”

他指着左边道“这里有,那里也有。”

君鲤蹙眉,神色深重了些,他道“你能否带我去那个,你说的最大的龙卷风汇聚的地方?”

“当然可以!”南木成往前走了一步“国师说了他会自己来找我,但是凭什么?我要去找,自然是要自己上门去!”

君鲤转头若有所思的看着他,继而道“我们先走,路上你若是不介意,能否将这件事情的经过告知于我。”

……

凰陌一直都和九婴在一处,她不知道九婴的目的地在何处,而且也不明白堂堂的一代魔君怎么会有闲情逸致扮作人类的样子在人界四处游走,像是漫无目的游历,但是又像是在寻找着什么人。

“您究竟是要带我去哪?”凰陌一连走了两日,累的差点瘫倒在地上,她干脆一屁股坐在路旁边道“我不走了!!”

九婴转过了头道“再坚持一会,等找到了城镇,你就有饭吃了。”

凰陌一连三的表示自己又累又饿,她一方面也是在四处给九婴找事,另一方面确实没了力气“您要是着急,您完全可以将我撂在这里,我自己去找吃的喝的,您瞧人族就是这么的麻烦,您带着我这个拖油瓶岂不是太累赘了?”

九婴回过身来道“累不累赘不是你说了算,你若是饿了,想要解决也很简单。”

他的大手一挥,身形一跃猛然间朝着一旁的树挥过去,在凰陌目瞪口呆之下,那一片的树木应声而倒,惊飞了一群的鸟雀,眨眼之间他就落到了地面上,手中倒提着两只叽叽喳喳的肥美野鸡。

“给你。”九婴泰然自若的将剑收起,表示喂饱她还是一件不费吹灰之力的事情。

凰陌“……”

您抓一只野鸡,一定要这么大动静吗?

她心底的吐槽似是让他听到了,九婴眼底又带了点笑意,坐在垂头丧气的凰陌面前,干净利落的将野鸡扒了毛,手中团起来一团火烤着,他悉心的控制着火候,等到香味四溢了之后,背着他的小家伙忍不住的偷偷看他。

这一招总是屡试不爽。

他举着那烧鸡道“吃不吃?味道很鲜美的。”

凰陌还想要挣扎一下,但是肚子还是很不争气的咕咕叫了出来,她艰

难的做了一会心理的挣扎后,还是败给了自己的口腹之欲。

她吃的艰难但又想哭,这个人烤的烧鸡为什么这么的好吃。

让她实在是心有不甘。

“吃饱了?那我们继续走吧。”九婴又道。

“我们究竟是去哪?”凰陌忍不住问道。

“我要去找一个,但这个人十分的狡猾,四处都有着一股让人作呕的气息,所以我不清楚他真正的方位在哪里。”

凰陌沉默半晌“所以说,你这几日是不是迷路了?”

九婴“……”

凰陌看着他坦然的点了点头时,感觉脑壳不是一般的痛,她还寄希望于他尽快的将自己的事情无论是仇恨也好,情感也罢都统统的一口气解决了,结果他现在居然连自己的目标都搞丢了?

“那我们现在要怎么办?”凰陌感觉到了一丝丝的绝望。

“现在?”九婴随意的转了个方向,他忽然间往天际望去,紧皱着没有,然后猛然间将她的脑袋环在袍子下,凰陌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拦在了怀中,像是碰到了炭火般跳了起来,但被九婴摁住。

她从袍子的缝隙里见到那天际远远的有一片骇人的黑云飞了过去,自天际缓缓的垂落下来了无数的黑色羽毛,纷纷扬扬如鹅毛大雪,九婴将其中的一支羽毛接住,那是一只乌鸦的羽翎。

然后那只羽翎居然像是雪一般融化在了地面里。

九婴手中握着那只羽翎,皱着眉,神色肃然。

“这是什么东西?”因为九婴的长袍一直护着她,所以凰陌也没碰触到羽毛,九婴将这羽毛收入衣襟道“这个东西不是什么好玩意,但是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现在我们有了线索。”

他抬着头,自地上腾空而起,朝着那乌云追了过去。

……

南木成与君鲤,清越一行人一同上路,因为此次要对付的是让君鲤都觉得棘手的牧若,他们十一个弟子还在昏睡之中。

那牧若这一次的离去时,仿佛半点都不担心他们会追上来,而且一路走还一路的将息毒朝着四周播撒而去,这种东西一旦没入了人的身体里,就会像是一个恶毒的种子般扎了根,等到人族的情绪不稳时,就会成长起来。

它途径的土地都毫无例外的受到了污染,南木成道“他往最北方去了,那个地方的龙卷风看起来最粗壮,而且现在,这被污染过的地方,也开始产生这种黑雾了!”

“这些地方暂时不会汇聚魇魔,牧若所放手一博,想必就是为了收集这些人界的负面情绪来作为魇魔的饲养料,不知天在人界扎根想必也是为了此事,如今他丢弃了人界扎根的不知

天,想必已经达到了他所要的要求……”

君鲤说着,紧蹙着眉头“只是…他饲养着魇魔,究竟所为何意?”

“君鲤!”清越忽然朝着他喊去,打破了他的思路,他往那一处望去,见到许多人族开始暴发了起来,不少的人在大街之上扭打在一处,远看就像是一场忽然的暴乱。

“看来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必须马上追上去!”君鲤道。

清越开始用飞花召集蜀山的弟子们尽快的赶来,他在一路上都留下来了信号,净化息毒并不是一件困难的事情,但是也架不住人数众多,五老会的人还没有处理完羽城的事情,又得加入到新的征战中去。

南木成眼看着那龙卷风像是要将天地融为一体,一直都惴惴不安,君鲤道“你不必给自己这么大的压力,你只要将你看到的给我们说出来就够了。”

南木成沉默了一会,然后开口道“其实有一件事情我没有给任何人说过,我本来想要找到他之后亲口质问的,但是现在告诉了您,想必您也能解答我的疑问。”

“什么事情?”君鲤问道。

“……您身边的那个叫做凰陌的女子,是不是不知天的人?”

他的话一出,让清越都愣住了,君鲤本来前进的脚步一顿。

南木成紧紧的盯着他的脸色,想要从那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的男子脸上看出来一丝的慌张,但是他还是没有变,只是淡淡道“这个事情,你是从何处听说的?是他吗?”

“不是,只是我们北山有着一处不知天的据地,那里有着一座神像,就是凰陌的样子,我绝对没有认错。”

南木成道“我一直都很好奇,所以我才来找她,本想要问她,但是她既然不在,我想一直是她师父的您,应当是知道的。不知天……和她,还有您,有着什么关系吗?”

君鲤却选择了缄默不言。

他往前继续追踪着那团黑雾,目不斜视将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牧若的身上,南木成似是能够感觉到他的避而不答有着其他的含义,他越想要探究这个神秘的人身上的面纱。

在这一方的山头上,无边溢散的妖气像是汇聚起来四面极其庞大的罡罩,如今正是天色渐暗之刻,若是不能及时的将这妖物抓住,那么接下来就是漫无天日的黑暗。

九婴将一双浓炎的赤瞳看着那一处的黑雾,他低声对着凰陌道“待我过去,你莫要跟着我,去找一处躲起来。”

“可是……你要去做什么?”

“这个家伙不是那么好对付的,这一次不会这么轻易的放过他。”九婴说完之后,便腾空而起,他的从长袍中抽出一把剑来,

剑身泛着赤红的火光,仿若是放被熔炉并煎后取出来的一般。

随着他将魔力释放的那一刻,周遭的空气一下子充斥了火焰的热浪,凰陌被这炎火给逼得无法抬起头来,她算是知道了为什么他将自己封印起来,他是担心自己的力量会让她受伤。

但是这种强硬的手段的确会让人引起误会来,凰陌又觉得自己有些小人之心了。

他的力量让脚下的土地都开始有了融化的迹象,九婴将剑横在眼前然后冲了上去,那黑雾似是察觉到了有了奇异力量的袭击,于是以极快的速度让自己的身体侧边躲过了那一次的袭击。

那火团直直的击中了那云雾,直接在半空中爆裂成为了无数的火球,碎裂的像是自天际坠落下来的无数流星,将那晦暗的天际直接点燃成了一片火海。

在那火焰之中黑雾交错着,快的无法让人看清速度,牧若与之相对,被逼着往后退去,见到九婴提着剑冲来的那个时刻,他像是孤注一掷般的迎头而去,让那火焰直接击碎了他的身体。

“真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啊。”九婴用火焰将他的身体吞噬殆尽时,牧若僵硬的脸颊车出来了笑容,忽然间放大了眼瞳道“你以为你这样就能杀了我吗?”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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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二十五章:蝴蝶息毒

他的面颊被火焰融化成了骷髅,但是在那眼睛和嘴巴里猛然间飞出来了无数的黑色蝴蝶,这些蝴蝶将九婴团团围绕着,他眯着眼,等待着这个人还能使出什么奇怪的鬼招数时,想要将剑拔出来,但是剑却逐渐软化,成为了一滩的黑色浓浆。

九婴将剑松开,这是他用玄铁打造的剑,居然也承受不住这息毒的腐蚀吗?

他有点惊讶,但是下一刻,那蝴蝶围绕着他密不透风的像是要将他卷入旋风中去,他用爪子撕裂了一道裂缝,见到那牧若的傀儡尸体落到了地面上去,但是却融化的息毒朝着四周化开流去。

这息毒逐渐吞噬着脚下的土地,只要是被沾染的地方都发出嘶嘶的声音,而起那一处都像是被腐蚀了般,草木皆融化而死。

“这个地方彻底完了。”他将那些纠缠不休的蝴蝶打散,见到凰陌的身影朝着一旁逃去,心中一怔,凰陌现在是人族的身体,这种息毒定然是承受不住的,他往凰陌那一处猛扑过去,却又再次被扑上来的蝴蝶给纷纷挡住。

一道怒炎将那蝴蝶自中贯穿,九婴飞速的朝着凰陌冲去,他的心底有着焦急和动摇,忽然间有一个声音笑着对他道“找到了。原来就算是不懂世故的魔君大人,心底却还有一个女子是你的心结。这下,你也逃不过去。”

他一愣,怀中抱着的凰陌忽然间变作了无数的蝴蝶散开,铺天盖地的涌来,九婴往后褪去,手中捏决头脑瞬间清明,他忽然发现自己居然还是用剑捅入那牧若的身体的那一刻。

牧若的眼睛泛着黄色的光,然后逐渐消散了神采。

之前所见到的都是幻境吗?

九婴往脚下看去,见到凰陌还躲在他的封印里团团转,她看着自己依旧神色焦灼,九婴将剑抽了出来,那牧若的身体在他的怒炎之下被熊熊燃烧吞噬殆尽。

他忽然间觉得胸口有点细微的疼痛,像是有什么往里面钻去,但是转瞬即逝。

九婴收了剑,从天际落了下去。

凰陌的封印被他解开,他朝着自己冲了过来,急急的神色让他觉得有些不习惯,她道“你怎么了?忽然间不动了?”

“只不过是个小伎俩罢了。”九婴将剑收了起来,望着天空慢慢消失的赤红浓炎,那黑雾没有了依凭的身体,消散在半空中,他走了过去,看着那黑袍子下断成了两截的傀儡,那上面拴着红色的绳子,用笔写着“灵”。

“这是什么东西?”

“这大概是那个人想出来的鬼招数。”九婴道“不过,凭着这个东西,就能确定他的方位了。”

他坐了下来,正打算施法术,忽然间觉得有了几分的淤

塞,他想起来了那个人消散之前说的话,但是他没有放在心上,火焰燃烧着,那傀儡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然后倒在了北方。

“看来这个人的本体就在那一处。”九婴将傀儡收了起来,然后道“晚上你需要休息,我们就在这里先休整吧。”

在外面度日倒也是司空见惯了,只是他们所在的山头上有些冷,夏日的蝉鸣让人有种不真实的感觉,凰陌靠在树旁,看着端端正正坐在另一旁的九婴,他盘膝打坐着,身畔隐约有着红色的流光。

这个人究竟是什么人,自己真的认识他吗?

他所认识的,不过是她没有记忆的自己,所保护的也是她,但却始终让她觉得不真实,仿佛是在看着另一个人的样子。

她将脑袋歪着,看着前面在月色之下凛凛的水光,她嗅了嗅自己,这好几日的奔波劳累,她连清理自己的时间都没有,更何况是和一个大老爷们,更是忘记了自己还是个爱干净的小姑娘。

明日肯定还得要四处奔波,她决心乘着夜色赶紧洗一洗身上黏着的臭汗。

凰陌悄悄的看了一眼九婴,他没有任何的反应,这么几日与他一起四处奔波,她大概已经摸清楚了他的习惯,一旦打坐修行一晚上连眼皮都不会动一下,她睡过去什么样子,第二日醒来他还是什么样子。

她基本可以放心的去洗澡了。

凰陌在河边找了个隐蔽的地方宽衣解带,然后极其激动的没入水中,这湖水带着几分的冷意,但已经足够让她谢天谢地,她在水里泡了一会,肆意的在水中游了起来。

月色之下的湖水像是被撒了一片雪般反射着光芒,她眯着眼睛看向了月亮,不知道师父他们现在在何处,清越师兄呢?岛上的十一个弟子怎么样了?有没有好好的修行。

她将自己的脑袋埋进湖里,自己都有些自顾不暇了,等到他找到了自己的目标,然后呢?她该怎么办,这个魔君这么厉害,她要怎么从他的手底下逃出去呢?

“来找我……你为什么还不来?”

心底又冒出来了那个熟悉的声音,凰陌一怔,这声音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过了,如今出现,难不成是……

她像是意识到了什么般,不由自主往更深的湖水里走去,只要她往里更深一步,她就能更加清楚地听到那声音,凰陌屏住了呼吸,将自己潜了进去。

在一派朦胧的水中,她再一次见到了自己。

她就悬浮在自己的前面,闭着眼睛,双手交叉放置在胸前,这一次她见到的前所未有的清晰,而且并非是在梦中,而是在触手可及的现实中。

她朝着那幻影伸出手去,那幻影的声音再次响起

来“为什么你还不来寻我?我等了你很久很久……”

“你在说什么?”凰陌在心底默念着,但不知道自己的意识能不能传达给水中的那个人。

“我一直在等你,等你,等你……但是你为什么一直都不来……”那个幻影往她的面前凑近了几分,她那苍白的脸颊像是空洞冰冷的灵魂般,让凰陌没来由的产生了一股寒意。

口中的空气即将要耗尽,她慌忙的往上游去,那幻影朝着她转了过来,这一次却让凰陌吓得着实不轻。

在幻影中的她,居然眼角里流出来了血泪!

“为什么你一直都不来,你要让我等到何时……”

她这个语气逐渐的不善,一点不像是在之前记忆中的那个温柔的幻影,凰陌心底一紧,往上拼命的游了过去,但是脚下却猛然一沉。

不知从何处伸出来了一只手,紧紧的将她的脚踝拽住了。

凰陌被吓得魂飞魄散,她下意识的拼命蹬着脚下,但是她始终不过是一个脆弱的人类而已,但是这还没完,那方才还只到了她头部不远的湖底,忽然间消失了,变作了深不可测的无底深渊。

自那无底深渊里累累的都是白骨,它们像是感受到了生魂的存在,一个劲的往上攀爬,试图将她抓住,凰陌神魂俱散,手中捏决,但是因为太过慌张,那万字悬刻还未说出口,身体便猛然的下沉。

口中往里灌入了水将赖以存活的空气给挤走了,她感觉胸口像是被压住了万钧的重石,忽然间一直戴在胸口的石头发光,她恍然间看到了师父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眼前那恍然是要将一切黑暗都驱散的光芒乍现,她听到很多怨灵的嘶吼声,那些枯骨和魂灵都在这威压之下消散而去。

光芒淡去,脚下猛然一松,凰陌头晕目眩,感觉自己被人从身后抱住,哗啦一声出了水。

她剧烈的开始咳嗽了起来,胸口那积水压得她几乎翻了白眼,但咽喉后总是有着什么堵着,她上不来气也咽不下去,脸憋的青紫。

那抱着她的人将她放置在地上,然后似是迟疑了一下,转而捏着她的脸颊,灼热的唇渡过来气,顿时打通了她的天地穴般,她转过去一口水吐了出来。

那人给她拍了拍背,凰陌视野渐渐清晰起来。

她反应过来的那一刻马上尖叫了起来,然后手完全没有意识的一甩,将面前的九婴打了个措手不及。

清脆的巴掌声让两个人都愣住了。

凰陌这才发现自己虽然到了陆地上,但是九婴给她身上裹了长袍,凰陌愣住了。

九婴闭着眼睛,脸上多了五个红指头印儿。

“你就是这么对待你的救命恩人的吗?”他的语气之中带着一丝的无可奈何。

凰陌大窘,

但是现在她慌乱的几乎说不出话来,结结巴巴道“你等一下!你不要睁眼!”

他道“你放心,我若是想轻薄你,也不会这么千方百计将你救醒。”

凰陌“……”

她几乎是脸滴着血才慌乱的将衣服给传好了,在石壁那一处做了好几个深呼吸,才让自己缓过劲来,犹豫的靠近九婴,道“对不住,我……刚才还以为是……”

“还以为是谁?”九婴睁开了眼睛,将她这一副狼狈不堪的样子打量了一番,道“若不是我及时把溺水的你捞了起来,你怕是现在连打我的机会都没有。”

“……”她满是懊悔的神情让九婴似是满意了些许,他沉默了一会道“不过,你我之间也算是有了肌肤之亲,你放心,我会对你负责的,只要等我将那几件事情处理完之后。”

“你等等!”凰陌不知道他的脑回路是怎么绕到这里的,连忙拼命摇头拒绝“不用了!这一次是意外,还没有到您非得以身相许的地步!”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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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二十六章:分裂神志

她的强烈拒绝却让九婴的脸上多了几分的失落“怎么?你对我为什么这么的排斥?”

“我不是排斥您……”凰陌更是大惊失色,这等罪名岂能是随便就按到她的脑袋上的“我……我是个一心向道的,嫁人什么的,这,我从来没有想过!”

她没想到这一席话说完之后,反倒让九婴沉默了下来。他站起身朝着她逼了过来,凰陌还跪坐在他附近,一时没能站起来,他这高大的身影逼来时,她简直像是被猛兽困在双臂之间的弱小猎物。

她试图将他推开,但根本不着痛痒。

“你是不是以为我之前说你是我的未婚妻,只是说说的?”

“您不要再开玩笑了。”凰陌有点慌乱了起来。

“若我说的从来都不是玩笑呢?”

他再一次靠近了几分,灼热的呼吸都喷到了她的脖颈上。

凰陌被这一块巨大而灼热的野兽困住完全没有了任何办法,她看着他微微舔舐了一下唇角,道“方才因为救你,没能好好感受,说起来之前第一次吻你,好像也是在水中。”

九婴的话让凰陌的脸更是炸了的红“你在说什么?!”

她的话还没说完,九婴的唇却丝毫没有给她反应的时机,那灼热的气息顺着双唇的碰触像是带着电流般游走进她的四肢百骸,近乎是强硬的让她窒息。

凰陌呜呜咽咽的反抗着,却被他捉住了手,他像是极有耐心的,一点点的品尝着她的唇。

凰陌因为惊讶和外加愤怒和不知名的情绪猛然的冲上了心头,激的她眼泪毫无征兆的涌了出来。

她还当他真的是个好人,但是这混蛋居然敢乘机占她的便宜!

不知道他是不是感觉到了她的委屈,抬起头来,看着她眼泪汪汪的样子,有些不解“是我弄疼了你吗?”

“你!”凰陌猛然朝着他下半身踹了过去,但是被眼疾手快的按住了。

九婴道“你最好还是不要乱动,正是最关键的时刻。”

“什么鬼东西?你在说什么?”她的话还没说完,再一次又被封住了唇。

那电流依旧是没有停歇,凰陌感觉到身体难受,脑海中那女子的声音再一次的响起来,但是却是和九婴在对话,她似是在尖叫“你给我滚开!不许来妨碍我!”

九婴的声音在脑海中清晰的响了起来“冰寒千古,万物尤静心宜气静,望我独神!”

脑海猛的剧痛了起来,几乎是要将她的脑壳分裂成两半,九婴的声音还是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他像是一个紧逼不舍的杀手般,一步步的将那声音往死路上逼去。

“你要做什么?”凰陌没有办法发出声音来,只能拼命在心底呐喊,但九婴完全不给她任何的机会,他像是一把火般的

将她的理智都燃烧了起来。

她瞪大了眼睛,看到那茫茫白雾之中,那女子跪倒在地上抽泣着,她依旧是闭着眼,然后面色悲痛的对着她道“我只是想见到你,为什么不让我见到你?救我!救我啊!”

她朝着自己伸出手来,痛不欲生的像是要抓住最后的一丝希望。

凰陌有点犹豫的想要朝她伸出手去,但是嘴唇上传来的剧痛让她又清醒了几分,九婴的声音传来“什么都不要听,什么都不要看。”

他的一双手从后面覆盖住她的眼,声音在她耳边低低的响起来“你只要感受我就够了。”

凰陌的脑海中的呼啸的魂灵的呐喊,无数人的哭喊声像是猛然间被斩断了般,消失了个干净。

那一直绷着的神经忽然间放松了下来。

那一直纠缠着她的声音也消失了。

她浑浑噩噩的睁开眼睛,天旋地转,发现自己哭的一塌糊涂,正依靠在九婴的腿上睡着,他抚摸着她的发梢道“这个分魂法术我从来没有对其他人用过,没想到会这么难受,你可好一些了?”

凰陌浑身的力气都被抽走了,根本就说不住话来,但是她潜意识的知道他似是耗费了很大的功夫,她摸了一下发肿了的唇,心底百味陈杂。

“这个术法必须得气息结合,我才能帮你驱逐,所以你若是怪我,想要打我来泄恨,至少也得恢复点精力才行。”

九婴这般说着,给她又喂了一颗丹药,低下头来笑的眉眼弯弯。

凰陌实在是没有力气再去计较什么,就当是自己被猪啃了嘴,这么一想,她心底似是好多了。

“一直以来,这个声音都在困扰我。”凰陌道“但是她说自己在等我,这是什么意思?”

“这谁又能知道呢?”九婴感受着夜晚的微风,传来了铃兰的香气,他望着湖面,眉头微微一皱,他是湖面忽然爆发出不同寻常的灵气波动才醒了过来,看到了因为息毒影响而化作的死湖怨灵,若不是这样,凰陌是不是真的会溺水身亡?

只差一步,她就差点回不来了。

九婴的手微微一动。

凰陌感觉自己的灵魂有点散乱的往上漂浮着,若不是因为胸前的那块石头一直将她定住,她怕是马上就要体验一下魂飞魄散的感受了。

九婴往她的体内输送着力量,方才渐渐让她的魂灵稳定了些许,九婴的力量渐渐的削弱了下去,凰陌缓缓吐出一口气来,然后陈恳道“谢谢。”

背后没有任何动静,凰陌又有点局促道“那什么,之前你救了我,确实是在情理之中,我却还打了你……但是这对女儿家来讲却很重要,这样罢,你我之前算是扯平了,你看如何?”

她算是费了好大的一番

决心才将此事说出口,但是半晌九婴还是没有动静,她心底一个咯噔,莫不是他还因为此事记恨上自己了?

凰陌小心翼翼的往后面望去,却见到身后空无一人。

“??”凰陌愣住了。

他方才还帮助自己调息呢,怎么一眨眼的功夫就不见了?

她站起身,四处寻找,看到不远的灌木丛里有着挣扎的痕迹,她呆滞住了,连忙拨开灌木往下面探寻过去,见到在黑暗中隐隐绰绰的有着一个人的轮廓。

“魔君大大?”她轻声的喊道。

但是没有回音。

凰陌怎么想也不可能,魔君那么的只手遮天,怎么可能会落到灌木丛里去,但是她又不放心,滚落下去一看,还真的是九婴!

但是这是九婴,又不像是九婴。

因为他的那赤红的头发,现在已经完全变作了黑发,而往日那尖锐的利爪也收了回去,乍一看和寻常的人族没有任何不同。

“九婴大大?”她着实有点不敢相信的用手指戳了戳他,但是往日的热度都消散了,身体冰冷的可怕。

凰陌一下子慌张了起来。

“九婴?”她俯下身摇晃着他的身体,低声焦急的喊道。

她将九婴翻过了身,他紧紧闭着眼睛,她胆战心惊的触手上去,却没有了呼吸。

“九婴?!”凰陌这下彻底的慌了神,连忙俯下身将耳朵贴在他的胸膛上,也没有心跳的声音。

他这是,死了吗?

凰陌在反复的确认之后,终于的出来了一个让她绝望的事实。

她的脑子一下子像是涌入了一团浆糊,茫然失措的跪在渐冷的地上,他上一刻还说了自己要去寻找一个人,但是下一刻却死了,那么她现在要怎么做?

应该说,他是怎么会忽然的死了呢?

难不成是因为帮她调息?

这怎么可能呢?

凰陌惊异不定的将他的脸颊捂住,看着他的面色在月色下,隐约真的有这黑色的雾气笼罩着,她一惊,这难不成是中了毒?

但是这么放在这里,也不是一个办法,她是不是要去找师父,才能知道他的死因,也看在这几日他对自己无微不至的关照之下,她是不是还得给他挖坟立碑?

她俯身想要将他搬起来,但是动静委实过大了点,忽然从他的衣襟里掉落出来了一个银色的东西,她拿起来一看,是一只帷妙唯俏的小龙状的雕塑。

她看到这个小龙时不知为何也觉得有点熟悉,瞪了半晌之后得出来了九婴的手艺不错。

她将小龙重新放回了他的衣襟里时,感觉手指头猛痛了一下。凰陌将指头甩了出来,却见到

刚才那只小龙,居然一口咬住了她的手指头!

“这个什么东西?!”她吓得尖叫了出来。

这个玩意居然会咬人!

那只小龙被她甩到了密林里面,然后猛然间绽放出来了炫目的光,她的身体直接被弹开,根本来不及反应,那光芒一直没有褪去,而是渐渐舒展开来,将四周所有的树木全部倾倒一片,她眼看着那不知名的巨兽一跃腾空,直窜入厚重云霄。

那阴云笼罩,雷霆乍现,她看到那参天老树像是潜伏在黑暗中无声的妖魔,那闪现的光亮能看到那阴云之中翻滚的妖兽,在黑甲鳞片之下闪烁着蓝色的磷光。

凰陌跌倒在地上有点神魂未定,她就知道这个魔君身上的东西定然是不凡的,但是谁知道居然会是一条巨大的蛟龙!

这只蛟龙飞腾而起,让她看的目瞪口呆,狂风冷雨砸在她的脸上,她抹了一把脸颊,看着那龙落了下来,变作了一个人的模样,衣服松松垮垮的耷拉在肩膀上,黄色的细长的瞳孔在黑暗中静静的发着光。

他往前走了一步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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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二十七章:人族模样

凰陌一愣,这又是一个认识她的人?她这么厉害,不止是人脉广泛到魔族,现在连龙族的人都认识?

她忽然间有点佩服自己过去的本事了。

“他又犯病了?”小龙头顶上断了一只角,穿过凰陌朝着九婴走了过去,轻而易举的将九婴给抬了起来,对着她道:“你不走吗?这雨一时半会不会停。”

凰陌心底有着千般的话想问,但是她又觉得这只龙脾气不大好的样子,听他的话,九婴大大不是第一次死成这个样子了?

她心底不由得又升腾起来一股希望:“他会不会醒来?”

“当然可以,但是得等,他醒来的时间不固定。”

“这么说,他,他没有死了?”凰陌的语气中有着压制不住的激动。

“当然没有,他是魔君怎么可能会轻易的死掉?”那个龙人的神情变得奇怪了起来:“你忘记了?你不是也知道的吗?”

“嗯……”凰陌一时语塞,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含糊着蒙混过关:“啊,是吗,大概是我忘记了吧,最近记性有点不大好。”

那龙人的一双眼睛像是两盏烛火般落了过来,她心虚的低下头。

那只龙人带领他们去往了森林之中,找到了一个干燥的洞穴待着,那龙人熟练地将他放置在石板上,然后将手摆放好姿势,面色祥和的只差一步就能进入准备好的棺材里了。

“他怎么会忽然成这样?”凰陌小心翼翼的问道。

“魔君大人他的身体有着很脆弱的一部分。”凰陌道:“但是那一部分不经常会出现,只有受到了来自外界的刺激,他才会成这样。”

“外界的刺激?”凰陌有些不明,她回想了一下之前的发生的经过,捂着自己的嘴唇有点不可置信,难不成是这个事情?

“但是很快就会好起来的,在这个时候就得这样。”他往旁边一靠,然后歪着脑袋准备睡觉。

这个样子让凰陌有点无可奈何,她没有这个龙人这么心大,她是第一次经历这种事情,还是感觉有点吓人的,所以她睡不着,而这山洞的风儿喧嚣冷冽,她实在冻得受不住了,给自己聚起来了一堆火。

那龙人耷拉着眼皮看了一眼她,凰陌讪笑着道:“我晚上夜盲,看不到东西心慌。”

那龙人瞥了她一眼再也没说话,凰陌见到他断裂的角,实在是有点好奇:“您是不是角受过伤?”

那龙人睁开眼睛,冷冷的目光注视着她,忽然间露出来了笑容:“我一直都觉得你不大对劲,但总是说不出那里不对,现在我确认了。”

他凑了过来道:“你,压根不是凰陌吧?”

他的话着实

让凰陌慌了神:“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可能不是!”

那龙人嗅了嗅她的气息,眼瞳黄色闪烁:“我能够闻得到,你确实是人族,但当初见到的你,可是一个猫妖,你怎么会变成人的?”

“……”凰陌觉得这个信息量有点大,但她还是面不改色道:“我确实是人族,但这又如何?我就是凰陌,我管你之前认识的我是谁。”

“看来脾气还是很差。”龙人舔了一下舌头道:“最近很久没有开荤了,正好刚刚苏醒就见到了好吃的,这一份大礼若是不收下,岂不是太可惜了?”

凰陌被他那尖利的牙给吓得一溜烟往后面窜去:“你若是吃了我!我,我师父绝不会放过你的!”

“师父?”凰陌见到他的脸色马上垮了:“你说的师父,难不成还是君鲤?”

“你怎么知道我师父的名讳?”她胆战心惊,师父的名号居然这么的响亮?

“君鲤果然还真的在。”他悻悻的将尖牙利齿收了回去:“若是吃了你,他绝对会天涯海角的追杀我,算了算了。”

他的话让凰陌有了几分的好奇:“我师父……做过什么事情吗?”

“……”那龙人的脸都要青紫了起来,对着她磨牙睽睽了半晌,一副美食摆在面前却不能下口的痛苦,凰陌胆子渐渐的大了起来,道:“一定是你做了很坏的事情,所以你才会害怕我师父对吗?”

“很坏的事情?”那龙人冷笑了起来:“确实,你不是问我为什么会断了这龙角吗?我现在不妨可以告诉你,我这个龙角,是我斩断的。”

这一点却是凰陌从未想到过的,她愣住了:“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斩断龙角,代表着我彻底和龙族决裂,仅是如此而已。”小龙人似是不愿意再提,将目光转移到了另一处:“说起来,他既然是你的师父,你有没有在他身边见到过一个女子?”

“女子?”凰陌愣住了。

“长相倒是一副的好相貌,但是为人脾气不大好。”小龙人像是想到了什么曾经让他头疼的事情,道:“那个女子名为千雪,当年与你的师父纠葛很深。”

“我从来都不知道……”凰陌愣楞的说道。

“你既然不知道,想必他这么多年来也没找到她。”小龙人一副沉思的样子。

这件事情凰陌确实是第一次听说,让她一时间都没有反应过来,不过转念一想,师父都不知活了多少年了,既然他与魔君相识,那么自然站在自己出生前遇到过诸多女子,师父会对其倾心不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吗?

但是为什么,她听到这件事情后,却不由自主的感觉到心底有丝丝的微妙感觉?

一夜过去,九婴居然还

是没有苏醒过来的迹象。

一向来稳坐如钟的小龙人倒是急躁了起来,他点着手指望着外面照射进来的光芒,皱眉道:“这不应当啊,按理来说他早该醒来了。”

凰陌一晚上基本上都无法安眠,醒来时疲惫不堪,她揉着眼睛望着九婴,忽然眼神一闪:“九婴大大是不是……真的中毒了?你看他的脸颊!”

小龙人低下头仔细的观察了一会,惊异不定的道:“还真是!他的天庭怎么一团乌黑?这是怎么回事?”

凰陌茫然的望了过去:“啊?我也不知道……”

“这下糟糕了,该怎么办?”小龙人神色匆忙,一把将他捞起来,狂风乍响,小龙人用尾巴将他卷了起来道:“这个情况很罕见,我得带他回魔界再作打算,不管你和他究竟是要做什么,暂且放下,你先行回去吧!”

这么轻易的就将自己给放过了?

凰陌见到那毫无留恋转身的背影,不自觉的对这只通情达理的蛟龙产生了无与伦比的感激之情。

但她的脚步刚刚往后一转,就听到了九婴的声音传来:“你要上哪里去?”

凰陌一愣,小龙人也惊讶的出了声:“您醒了?”

怎么就挑了个这么好的时间醒来了呢?凰陌恨不得现在马上拔腿就逃,九婴从蛟龙的身上落了下来,他眼睛紧盯着凰陌道:“我只是睡了一觉而已,你就想溜了?”

凰陌实在是心虚,马上无缝切换:“您睡了这么久让人实在是担心,我这不正想着将我师父请来,期待他老人家悬壶济世,妙手回春嘛。”

“我没有事情,就不劳你师父大驾了。”他整理了一下衣衫,早上的朝露将他衣衫都浸湿了,风料峭,他忍不住打了一个冷战。

九婴即便是醒来了,但是却还是保持着一副人类的姿态。他似是有点不大习惯自己失去了能够徒手将猎物撕裂的尖爪,像是这么就的人类姿态,他自小时候后,已经很久没有经历过了。

他稍许的活动了一下脆弱的身体,觉得自己身体不是一般的沉重。

凰陌见到他一副狼狈不堪的样子,想着他大约是不适应人的生存方式,道:“您这样会着凉的,要不先找个城镇换个衣服和吃点东西?”

“现在我们在赶时间,那里又心情去弄这些麻烦的事情?”九婴想也不想对着蛟龙下令道:“带着我们去北边,应该是难陀处,除了那个地方,他没处可以躲。”

说完,他猛然转身,一个惊天的喷嚏。

凰陌看着他冻得青紫的脸颊:“……”

凰陌将他拦住当机立断道:“您还是不要倔强了,跟我走!”

凰陌几乎是半强迫的将一直再三拒绝的九婴

给拉扯到了城镇上,小龙人一直都保持中立的态度,似是看到自己的主人这般的对一个女子束手无策的样子是难得一见,打了个哈欠说要去睡觉,就变作了原来的小雕塑,被九婴给收回了袖中。

九婴被冻了一日,浑身乏力,被凰陌半拖没法挣脱,一时间对自己的人族身体深恶痛绝了起来。

那是一处小镇,没有几家开着的酒店,凰陌拉着他走进一家客栈,那方才过了午正在暖阳中打盹的老板被吵醒了,抬眼见到一个虽然样貌端正但病怏怏的公子和一个看起来丑的让人过目不忘的女子走了进来时,又睡了过去。

凰陌豪气万丈的将他摁在椅子上,给老板大叫道:“有什么吃的没有?”

“吃的?”那老板有气无力道:“只有三汤面和炸油饼,你们自己看着选。”

“可是你们的牌匾上有这么多的种类呢,怎么就只能这两样?”凰陌觉得自己被受骗了。

“厨子病了,你想吃就自己去做!”那老板耷拉着眼皮反倒坐了下来,一副爱吃不吃不吃走人的态度。

凰陌怒从心中起,啪的站了起来,吓得老板还以为她要做什么,凰陌对着九婴道:“你在这里待着,我去做!”

(本章完)

第五百二十八章:香椿馄钝

九婴愣了一下,本来打算遁走的想法打消了些许,他点着桌面,看着那牌匾上的菜肴,眼前一亮道“你会不会做香椿馄钝?”

凰陌一怔,见到九婴终于提起来了些兴趣“当然会!你想吃吗?但是需要耗费点时间,你能坚持的住吗?”

“嗯。”九婴坚持道“我就想吃这个。”

“……呃。”凰陌也没时间去探究九婴是怎么知道人界的小吃的“既然你要吃,那我就去做。老板,香椿有吗?”

“在后山的山上长着呢,想吃自己去摘。”老板拨拉着算盘算的噼里啪啦“对了,还有占用了我们厨房的费用,柴火的使用费用,油,水之类的费用……”

啪唧,一枚金果子落到了他的面前,震得那老板瞪大了眼睛差点一个翻滚坐到地上去。

“这点够了没?”九婴冷冷道。

“当然够!!当然够!!小的这就给您去摘最好的香椿!”那老板一个咕噜的弹了起来,这态度的相差变化让凰陌叹为观止,她越发觉得自己有些孤陋寡闻了些“没想到九婴大大居然还会这一招。”

“人族就算是过了多少年,以钱来衡量身份和摆出态度来,一直都不会有改变。”

他端起来沏好的茶,氤氲的水汽让人看不清他的脸颊,他的眼底又浮现出来了小的时候跌跌撞撞的自己跟随着师父身后,他一次次被人拒绝,也曾遭受过无数的白眼和冷言,也曾受过人族的恩惠和照顾。

他都多久没有想起来过去的事情了呢?

九婴将茶放下,看着外面下起来了小雨,朦胧的雨中仿佛能看到一个戴着斗笠穿着长袍的男子牵着一个小孩子缓缓的走过,他的目光追随了上去,一直都没有移开。

……

凰陌来到厨房后面,这厨房里也不知道做了几次饭,卫生情况相当的堪忧,凰陌大概的收拾了一下碗筷,找到了面粉,她已经很久没做过面食了,在镜深谷时,厨子曾经教给她过,但揉面合面都是一门技术活,她为此不知道逼疯过多少厨子。

但是血泪积累之下,还是有所收获的。

她轻巧的拿着面粉开始揉面,在哼哼唧唧的时候,却忽然间感觉有什么在靠近,猛然往后面转头去时,却看到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孩站在后面。

凰陌一愣“你是这家主人的孩子吗?”

小女孩不言不语,只是一直站在那一处呆呆的看着她。

凰陌将手中的面粉擦掉,走过去俯下身问道“怎么了小姑娘?是不是饿了?”

“我不饿。”那小姑娘终于开了口,然后比划着道“我只是想让你帮我,我们很冷,你可不可以

带我们出去?”

“出去,冷?”她摸了一下小孩子的脸颊惊道“你怎么这么冷?”手又搭在了她的肩膀上“你的衣服也是湿的!你这是掉到湖里了吗?”

小孩子乖乖的点了头,指了指后山的方向。

凰陌连忙道“你跟我进来,先将衣服烤干。”她手牵着那孩子走到了灶火处让她坐下,那孩子的脸上呈现出来了一些慌张,道“我听到了那个人的声音了。”她紧紧的抓住了凰陌的手道“你不要相信那个人,要小心!”

她的话刚刚说完,凰陌转头,见到老板正站在她身后,见到她扭头时脸上连忙挂着笑意,道“这是你要的香椿。”

凰陌将香椿接过道“多谢,我还需要鲜肉,有没有买回来?”

“嗯,买回来了。”

他的话语有点不对劲,加上之前那孩子的提醒,凰陌猛然转头,感觉到耳畔生风,慌忙往后躲去,那老板居然拿着一只木棒朝着她袭击了过来,见到自己偷袭失败,目露凶光,横着一身肥肉朝着自己再次袭来,凰陌扬起手中的面粉大喊道“你这是做什么?!”

“做什么?这里是我的地盘,既然打我这里吃住,我也得再收点肉钱不是?你也不打听打听,这衡山双刀阎王关,是这么好过的吗?”

凰陌被他猛烈的袭击一下子给撞到了腰,往后一看,已经贴在了角落里。

那老板挥舞着刀狞笑了起来“我奉劝你不要再挣扎了,你们的那位公子哥估计已经被我撂倒了,怪就怪你们非得要这么不知收敛,我们已经好几个月没有进油水了,今日就拿你们开荤!”

那挥舞着锃亮的砍刀就飞了过来,凰陌一惊,连忙从旁边提起来了一个锅盖挡住,然后将手头的东西都扔了出去,她只觉得自己早些年学什么之乎者也,现在连肉搏都吃亏!

若是用万字悬刻,那这个人绝对经受不住,凰陌往外面跳了出去,希望能见到九婴,但是他现在就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类,难不成真的被人族给阴了?

忽然间那个老板从后面弹了出来,大喊着“往那里逃?!”

她嘶了一声,忽然间感觉到脚下一沉,自己跳出窗户居然一脚踏入了后院的泥沼里!

那老板挥舞着徐徐生风的大砍刀就朝着自己削来,她凝着神正打算使用法术时,忽然间那老板的胳膊被强力的拖住,凰陌愣住了。

那这个老板身上站的是一个浑身**的男子,他的发梢上不断滚落着水珠,方才就僵硬的脸颊更是苍白了几分。

那老板见到了九婴像是白日见鬼“你怎么还活着!我亲自见到你沉了下去!”

九婴冷冷道“那是因为你没有确认我是不是真的昏过去了。”

他猛然一用力,将他的胳膊生生的扭了过去,痛的那个老板浑身震颤“啊,大侠饶命!大侠饶命!小的我只是见钱眼看被迷了心智!小的我也是第一次,您就饶了小的吧!”

他叫的比杀猪的都惨,但又从外面闯进来了几个人,他们手中都拿着砍刀,那老板见到人来了,喊道“还不快来救我!愣着做什么?!”

那几个人冲了上来,九婴闪身避开了那人的袭击,退到了墙角护住了凰陌,他低声喘着气抱怨“这人类的身体就是麻烦!”

凰陌手中捏着诀,忽然朝着四周像是无数的藤蔓枝条往四周蔓延而去,她又再一次见到了那个孩子,她的身体被那枝条给绑住了,她拼命的挣脱着,凰陌一怔,赶紧将术法收了回去。

这个孩子居然不是人类,而是灵!

若是她继续使用万字悬刻,那么这孩子就会灰飞烟灭。

在她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时候,那些被枝条给吓住的众人都骇然了起来,对着她喊道“这是个妖妇!你们看到了没有,她刚才使用了什么鬼东西?!”

“……”九婴的神情变了,他沉静了下来道“我现在心情很差,不止是因为刚才被扔到了湖里,但最重要的事情就是你们居然敢打扰我吃香椿馄钝,我啊,从很多年前,就没有吃过了。”

“老子管你这么多,大家上,给我把这个一对妖怪给我绑了!”

那老板大手一挥,让其他犹豫不决的人产生了些许的动摇。他们试探着往前走着,就担心凰陌会不会忽然发难。

“所以我才讨厌人族,从以前开始到现在。”九婴冷笑着,他这不同寻常的镇定让那些劫匪面面相觑,他就算是人族的样貌,但魔君的披靡天下的气度依旧让人心底生惧,他道“你们是一个个来,还是一帮人一起?”

凰陌见到那些尖锐的斧头和菜刀,想着他现在孱弱的肉身道“九婴大大,现在不是硬碰硬的时候,那只小龙呢?”

“你在说什么?”九婴顺手抄起来旁边的一截枯木道“我自己的女人,当然是要我自己保护!”

说着,大步流星的朝前,他那扬起来的衣衫仿佛是振翅而飞的双翼,毅然决然的用自己的血肉之躯一力挡在她的面前。

数十个人,一齐的涌了上来。

她眼花缭乱看不清发生了什么,只觉得他那一抹的黑色在其中翻飞着,他一改方才的孱弱不堪的样子,就算是不用任何的术法和失去了所有的力量,他还是一如既往的贯彻着自己的坚持,拳拳血肉,肆意横飞。

那一个人接着一个的倒在了他的脚下,直到那老板都屈膝跪倒后,他喘着粗气,双手沾满了血,朝着四周道“怎么?这就没了?再来啊!”

凰陌一把抓住了他就往后山跑,不知跑了多远,他们才停了下来,九婴一下子瘫倒在地上,整整一日一夜没有进食,再加上方才的打斗,他现在已经耗尽了力量。

“所以我说人类的身体真的是个麻烦的东西。”他倒在地上,恼火的感觉到自己居然动不了了。

“你还说,你知道你刚才对付了多少人吗?十五个啊大哥!”凰陌也喘着粗气道。

九婴感觉到心底下方有轻微的刺痛感,像是有什么钻了进去,他捂住心脏处,道“可惜,没能吃到你做的香椿馄钝。”

“这算不得什么可不可惜的。以后有机会,我再给你做。”凰陌站起来,忽然间看到了在树林之后站着的那个小女孩,她半是犹豫的站在那一处。

“刚才真是多谢了。”凰陌对着那孩子说道。

那孩子微微往后瑟缩了一下,凰陌神情平静道“你是不是已经死了?你来找我,是不是想让我请你入土为安?”

小女孩摇了摇头。

她指了指后山不远处的湖道“那个世界,有东西挡着我们,我们不敢过去——”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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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二十九章:山峦拘魂

在她的讲述之下,凰陌知道了他们这一家人正是路过此地,但是被这个见财起意的老板给灭口后,扔到了这山后的湖中,他们本是要入地府去投胎的,但是不知道自何时起,这里的魂灵都会被困在这个山里,怎么也没办法去往彼世。

“怎么会出现这种情况?”凰陌转而问九婴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鬼界早已经开界了,若是发生了这种事情,那么就只有一个说法。”

九婴站了起来的道“这个地方被下了封印,将所有的魂灵都聚集在此地无法投生,我们现在怕也是走不出去了。”

凰陌愣住。

“你所见到的那老板,他也是个半死半活的人了,只是他自己不知道罢了。”九婴道“你若是不信往外面走,看你可以走出去吗?”

凰陌听闻之后有些不死心的往外面跑去,但是连续转了好几个圈,果不其然的走回到了原来的位置。

“这是鬼打墙吗?”凰陌累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这比鬼打墙更加等级高深一些,应该叫冤魂绕。”九婴道“这里的鬼魂因为被压制的太久,此地积累了过多的怨气,若是有人进来了这里,还不像是天降丰餻?怎可能让你轻易的离开这里?是不是,那旁的小鬼头?”

凰陌愣住了。

那小姑娘的方才楚楚可怜的脸颊一下子变得可怖了起来,她青紫的脸上露出来了尖牙利齿,扯出笑容来“你算是知道了又有什么用?还不是自己心甘情愿的走进我的圈套里来了?”

“你不是说让我来救助你和你的母亲?”凰陌问道。

“救我,我的母亲?”她森森的笑起来“我们的尸骨早已经覆灭了,连骨头渣子都没有剩下,我们在这里呆了多久我自己都记不清了,那些说可以救我们出去的人没有一个成功的,你觉得我会蠢到向一个小毛丫头求助吗?”

那小女孩撕掉了伪装之后的样子反倒是让凰陌冷静了下来“难怪我一直都觉得你有些心事,原来是这个原因。”

“怎么,被我骗了觉得恼羞成怒,就算是你骂我痛斥我也随意,反正你也活不了多久了,不妨好好享受最后的时间吧。”小女孩歪着脑袋笑道。

“你错了。”凰陌摇头道。

“哦?我错了什么?”那小女孩并未等到已经司空见惯的痛哭失声或是破口大骂,她的平静的让人觉得有些不正常。

“你做错了三件事情。第一件事情,就是小瞧了你口中的小毛丫头,第二件事,就是忘记了自己原来的初衷,第三件事情,就是你向我们求助并没有错。”

凰陌这般的话让那小女孩愣住了,半晌后她尖锐的笑了起来“世界

上还真的有这种固执的人,我算是大开眼界了,不过你这种烂好人也该认清自己了。”

“我会将你们带出去。”凰陌坚持道。

“就凭你,和这个病恹恹的公子哥?”小女孩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你们现在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了!居然还在想着这种不切实际的话!”

“我倒是有些期待。”九婴泰然自若的起了身,他恢复了些体力,转而看着凰陌道“现在的这个处境不能算是好,我的力量还未恢复,而到了晚上,我们就会被这山林的厉鬼撕碎,离太阳落山大概还有两个时辰,你要怎么做?”

凰陌想了想,道“如果你们被关在这里是因为封印的缘故,只要破坏了那个封印,你们不就可以转世去了吗?”

那个小女孩一怔,旋即冷笑“你当我们没有去尝试过吗?四处云游的和尚,来自蜀山的道长,他们所有人都失败了,你一个不足及钗的小姑娘,在这里说什么笑话?”

“不试一试如何知道?”凰陌撸起了袖子“九婴大大,你就在此等我,我去去就来!”说着就往那湖水中去。

“这个小姑娘是个初生牛犊不怕虎的,难不成你这个公子哥也脑子进了水不成?”小女孩不屑一顾道。

九婴并不打理她,而是站起了身,走到了湖边,见到她正往湖中心游着,将一个东西扔了过去喊道“接住!”

凰陌转身那东西直接的扔到了她的面上,她急急地抱住,见到居然是那只小龙雕塑!

他将自己身上唯一一个能保护自己的大杀器给了自己!

他盘膝坐下,一副老僧入定的样子。

凰陌知道了他是全心全意的信任着自己,所以才放任自己去放手一搏,她感激涕零的摆了摆手,然后抓着小龙往下潜伏而去。

若是真的遇到了什么危机,她只能寄希望于这只小龙能给点力,直接帅气的进化然后再进行一个神龙摆尾横扫此地。

但是理想很丰满,现实却是残酷的。

那只小龙像是真化作了雕塑般半点动静都没有。

这等不在危机时刻一力挺出,自己想睡就睡的精神,她还是第一次见。

凰陌将这个小家伙收好,望着那湖泽深处。

这个地方却是有着不同寻常之处,最关键的是她一踏入此地,就能感觉到一股说不出来的森冷,但是又不像是遇到危险般感到尖锐像是凌厉的刀的犀利,而是一种缓缓从她的脊背上漫过的阴冷,将恐惧和寒冷拉扯的缓慢且漫长。

那深不可测的深潭,她这才发现,那个后山是整个被埋入这个湖泽里的,只露出来了冰山一角而已,而庞大的山体则是在湖水下方。

那湖泽的下方像是断断续续的闪烁着磷光,凰陌往

下游去,将那光芒用手接住,结果却很快的消失在了她的掌心中。

她发现这山体有点不大对劲,有些镂空之处,被水日益冲刷,这才被泥沙堆砌化作了山,她只要稍许的用一点力气,便能穿透整个山体。

这个山体一直在掉渣,让凰陌觉得这个山是不是有点豆腐渣的嫌疑,她继续往下面潜伏了过去,有点支撑不住,嘴角溢出来的泡泡飞快的向上跃去,她打算使用术法,借助湖底鱼类的力量。

但她费了很大的力气,都没能寻到这湖里的生灵。

这是一片死寂之地,凰陌这才发现此地比她所想象的情况更加严重。

若是遇不到生灵,那么就只能求助死灵。

死灵的力量是来自于黑暗和深渊,其使用方式正是万字悬刻的另一面,是师父死死摁着不愿意让她去碰触的底牌。一方面是因寻找缔结契约的死灵极其不好找,另一方面试图控制恶灵极其容易被反噬,走火入魔。

但现在他们被困在此,若是不铤而走险,怕是没办法在日落之前完成他们的约定。

她思前想后又潜伏了上去,对着那小女孩道“你能否帮助我?”

小女孩当听说了她的想法之后,以不可置信的样子看着眼前这个疯子般的女孩“你可知你这么做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我将铤而走险,若是失败了,恐怕会让怨灵分食。”

“你既然知道,也知道你要付出的代价,你还要赌一把?”

凰陌笑的无可奈何“既然现在我们都被逼到了这个份上,横竖都是个死,还不如搏一搏。”说着她沉吟了一下道“反正,至少我得保护九婴大大呀。”

那女子以相当不可思议的态度对着她冷笑“都已经到了这个份上,你还想着保护别人?”

“九婴大大现在这个样子恐怕和我关系分不开,若是我不保护他,还有谁呢?”

凰陌闭着眼睛,摊开双手,那女孩子大笑了起来“若是你自己来寻死,我没有任何的意见。”

凰陌感觉到了那阴冷往自己的皮肉里钻去,她咬紧了牙关忍受着,若是说她之前所借助的生灵的能力是纯正且让人身心洗涤般,那这怨灵的憎恶力量是尖锐的,往骨子里钻的痛楚。

她忍住了,等到睁开眼睛时,她望着自己皲裂的青紫色的手掌,大概也能知道自己变成了一副什么鬼样子。

但是至少她不用呼吸了,人的生气也不会惊扰其他静默的鬼魂。

下面黯淡无光,仿佛一切都陷入了黑暗的世界之中。

但是因为借助了魂魄的力量,她丝毫不费力的穿过了那水雾,看到了

那脚下累积的山峦,进了几步看到了一群群朦胧的影子,她凑近了些,却猛然倒抽了一口气。

那东西的样子居然那么的庞大!

那骸骨的几乎是占据了下半个水底,无数个骷髅的脑袋在朝着天际的方向,森森的骨骼累的一层又一层,仿佛一眼过去望不到边际。

凰陌感觉手心有点冰凉。

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所靠近的这一个地方处是一个坟冢,但怎么会有这么多庞大的生物死在这里?

这层层累积的可怕的模样,凰陌手触到上方时,却看到那骸骨自动的漂浮了起来,它们不多时就能凑成一段的身体,想是一条蛇般节节的白骨,那些拼凑骸骨的是海底的怨灵。

凰陌穿过那拥挤的骸骨,想要去寻找那所谓的封印。

这应当是什么巨大妖物在这里一同厮杀之后死去的,被封印后,然后随着时间的累积,它们无法消融,只能成为一座积累的山峦,上半部分出来的化作了尘埃变作了土壤,孕育了一些生灵,但也让它们在这一同死去。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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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三十章:冤魂汇聚

凰陌往最中心游去,但是只能围绕着山峦打转,根本没办法进入到山的核心中去,在她手足无措之际,忽然间从袖子里落下了那只小龙的雕塑。

凰陌连忙往下游去想要捞回来,但是那雕塑往下沉着,落在了那巨大的骸骨之上时,忽然间绽放出来了异样刺目的光芒,她听到了那个小龙的喃语“是谁带我来到了这沉睡之地?”

凰陌一愣,见到那小龙绽放出来光华。它舒展开了了巨大的身躯,然后猛然窜上了湖面,又一个翻身游了下来。

那湖面被它搅扰的掀起来了千丈的巨浪,九婴睁开眼睛看到那飞腾而起的龙身,他微微合了眼,继续将自己的神志收回。

还从来没有遇到过变成人形这么就还没有恢复以前模样的时候,因此他现在不得不要重视起来这个情况。

若是说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情,他回想到了当初的适合和,自己的应当是受到了那魇魔悄无声息的袭击,那乌鸦的羽翎,是息毒所凝聚而成的,他自诩自己是魔族之身刀枪不入时,但是他去不知道自己在轻吻凰陌之后,居然化作了人族。

往日里化作人族时,都是在一定条件之下才会出现这种致命的漏洞,他对自己的身体深谙其道,所以一般情况下不可能会出现这样的时候。

看来自己化作人形,难不成是与自己越来越理解了师父口中的所谓人类,所以他也人类化了吗?

九婴陷入了沉思。

但心中的魇魔已经种了下去,他觉得自己身体哟学不大舒服,现在他没有任何的力量让自己去和魇魔对抗,只有耐心的等待自己变回去。

凰陌见到了那小龙又潜伏了下来,它将那些巨大的骸骨给卷了起来,整个水下因为它而动荡了一会,掀起来的泥浆糊了她的视线,凰陌扒开了那灰蒙蒙的眼前,对着小龙喊道“你这是在这做什么?”

“你怎么会在这里?”那小龙瞪着一双燃烧起来的眼眸,在晦暗的水中发着令人胆颤的冷光。

“我……我们是不小心误入此地,现在这里有着封印,我们必须要打破这个封印才能出去。”凰陌这般道时,那小龙却勃然大怒“你来到此地扰乱我族人的宁静,说什么封印!?”

“你族?”凰陌骇然失色“这难不成都是龙族的尸骨?”

“正是。”小龙道“我本是龙族的皇子,名为梓衍。”

这一下轮到了凰陌沉默了下来,她尽管是知道梓衍是龙族的罪人,曾经也幻想过有朝一日见到真正的龙就好了,但是没有想到他们这么快就到了他的老家,而且还是以这么惨烈的见面方式。

“你们族人……”

“除了我,还有一个人之外,早在万年之前就灭绝了。”梓衍极其的冷静的阐述道。

“但是,是谁……做出这种事情来,还将它们都封印在了此地……”凰陌难以置信的问道,龙族在她的印象之中都是所向披靡的,带着一种让人天生敬畏的能力,是谁能以一己之力覆灭整个龙族?

“能做到这个事情的,大概只有那个人。”梓衍蹙眉,像是想到了什么让他不愿意回想的记忆。

“对不住,你的族人都已经死去了,我现在问你这个事情……”凰陌有点手足无措的不知该如何安慰。

但是她却没有想到梓衍却因为她的这一句话脸上扯出来了狰狞的笑容“你在说什么?你以为我是会站在我族人的尸骸上为他们悲伤痛悼吗?我说过了,我是龙族的背叛者,你可明白这句话的含义?”

凰陌顿住了,感觉到越发的脊背尖锐的冷,她难以置信,他曾经是龙族的热,但是现在却面对着自己的族人却如此的镇定自如。

“此地是龙脊山,曾经我生活的地方。”梓衍往上方游过去,见到下方的茫茫白骨,眼底的冷漠中带着讥讽“曾经我还以为我再也回不来了,多少年了,那个人为了不让我找到这里居然还下了封印。”

凰陌道“正是这样,这里的很多冤魂因为封印没办法离去。”

“你还是站到一旁去吧。”梓衍道“那个人的封印,以你的力量是没办法解开的。”

凰陌精神一振“你要帮我吗?”

梓衍道“他在这里设下的阵法是汇聚怨灵的力量,他究竟想要做什么呢?我对解放所谓的怨灵没有任何的兴趣,我只是不想随了他的心愿而已。”

说着,他猛龙摆尾将凰陌扔出了湖面,道“你与魔君先行避开!”

凰陌的脚刚刚沾了地面,便赶紧冲了过去大力的摇晃着九婴道“九婴大大,醒一醒!”

九婴缓缓的的睁开了眼睛,看着那湖水下方缓慢的绽放起来了刺目的光华,像是有着什么让水面沸腾了起来,湖水之下岩浆涌起,凰陌这才明白了他让他们避开的是什么。

猛然间湖水炸开,凰陌一力挡在了九婴前面,九婴愣住了,道“你这是做什么?”

“以前都是你保护我,这一次算是还了你的恩情!”凰陌借助了冤魂的力量撑开了结界,将自己与九婴护住,这结界虽然脆弱,但是能防住那滚烫的浪潮,她甚至可以看得到那泛起来的滚滚热浪。

九婴站了起来,嘴角噙着不明的笑意。

湖水下的翻涌更加剧烈了起来,空气中弥漫着硝烟的气息,梓衍利用当初那骸骨之下埋着的岩

浆,他犹然记得自己在那龙腹山中所遭遇的一切,那万年的时光过去,但是一切都没有改变。

那赤炎浓浆腐蚀着他的身躯,他那个时候是一个懦弱且无力的皇子,差一点就成为了父皇舍弃的棋子,最后发生了什么事情呢?

他一直想要救下来的女子死去了,他为此发了疯,差一点就失控,若不是千雪一直在陪着自己度过了那段黑暗无比的日子,否则他很有可能会自此一蹶不振。

千雪见到他每一日都附在阿莲的坟头喝酒时,这样浑浑噩噩了好几日,她终于有一日忍不住了,狠狠的打了他一记耳光,怒吼道“你真的是个让人失望透顶的家伙!”

梓衍捂住了脸颊,他冷冷道“我一直都知道,我本来就是一个没有出息的人,这点不用你再三提醒。”

他的话惹怒了千雪,结果就是他被狠狠的暴揍了一顿。

千雪将被打的半死不活的他道“你若是整个人的人生意义就是这样而已,那么我当初就不该那么拼死拼活的去救你。”

梓衍静静的望着天际,忽然间捂住了双眼呜咽道“意义?我这一生下来,本来就没有任何意义。”

他还记得自己当初遇到阿莲的时候,那个时候他才不过三百岁,而阿莲是个刚刚修炼成精的小妖怪,她是水莲妖,生在他的后院的荷塘里。

横着走是三十五步,竖着走也是三十五步。在这个四四方方的深幽小屋子里,这就是他的全部。

第一次睁开眼睛看到这个世界,第一次有意识的张开嘴巴想要发出音节。肢体在虚妄中乱舞,蹬掉了身上的盖的重物。他感觉自己的嗓子就像是要冒烟一样渴,凭着天性,他想要去寻找什么,但是却只能徒劳的在空中挣扎。

没有人来照顾他,在他出生的几个时辰里,他们甚至都没有人来看他一眼。唯一留有印象的,就是一群照顾自己的女人,但是她们没过几天就会被更换,而且在他可以独立行走的时候,她们也全都没有再出现。而是换上了一个高大的男人,他做的事情很简单,就是单纯的给他送一日三餐,沉默着对一切不为所动。

在黑暗的房间里,他不知道除却自己还有着温度的存在。就这样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连阳光都吝啬倾泻的这高高的墙后,是一排排书架,满满的都是他不能理解的文字。

两岁的时候,他第一次知道了除了自己和胡子拉碴一个高大的男人之外,还有着另外的个体的存在。他们突如其来,穿着白色的斗篷,透过铁栏杆看着自己,他们的眼睛是冰蓝色的,在他们人群中为首的是一个有着奇异特征的人,他注意到

因为他的头发是纯银色的,在一群黄色褐色的头发里面显得非常的突兀。

“已经能确定了吧。”

“该怎么办呢?雲大人?”

“这个真的连半点天赋都没有吗……”

身后的人窃窃私语,一向非常安静的房间多了嘈杂的声音让他感觉很不适应,他皱起眉头,将手中的书合起,为首的人朝他大步走来,他站在原地没有丝毫畏惧的抬起头,倒映在他的眼中冷漠的五官不带任何的表情,从那个人的眼中掠过一丝难以捉摸的光芒。

“神之无暇不容玷污,吾等大义不容私情,可悲之人,汝是被神抛弃的人。”

那个人优雅的朝他缓缓的伸出手,他下意识的想要朝后退了一步,却被那个人强硬的捏住了脖子。

“唔——”他感觉那个人的手指不断的收紧,渐渐的他感觉自己呼吸困难,他试图掰开那个人的手指,但是却看到那个人眼眸里倒影出自己痛苦的表情,那个人似乎很享受这个过程,而不是果断的让他瞬息毙命。

“就在这里,让汝回归地狱吧。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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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三十一章:跳梁小丑

“……”他咬住了牙,放下了手,不再试图挣扎。

他的举动让那个人的脸上闪现出一丝愕然,就在他感觉自己就要失去意识的时候,那个人却放开了手。

“为什么不抵抗?”

“咳咳咳——”他拼命的呼吸着,冷冷的看着那个人。

那个人露出冰冷的微笑“吾改变主意了,就让汝自己去寻找出生的意义吧,固然那只是一场黄粱梦,我很好奇,汝在这窒息的世界里,能够将自己扭曲到何种程度。”

他还不能理解这些话的含义,但是他却第一次感觉自己的胸口就像是被堵住了一样,无法呼吸,无法挣脱,他不想再看到这些人,尤其是拥有纯白色头发的那个人。这种感觉他无法形容,也不曾感受,直到后面才明白了这就是所谓的厌恶。

他讨厌那个人看着自己的眼神,就像是看着一只渺小的虫子,偏偏他还是带着悲悯的表情,眼底却是一股浓烈的嘲弄。就像是对他说着,你之所以活着,这就是对你的施舍。

“眼神不错,虽然不能作为吾之子真是遗憾万分。”

那个人松开了他的手,慢丝条理的将手上的白色手套脱了下来,空中腾地一声冒出红色的火焰将手套吞噬,然后转过身,大步的离去了。

“让他就一直在这里吧。”那个人这般的说道。

“王?!就这样吗?”

“这样会不会不妥啊?风险实在是——”

那个人脚步一顿,似乎是冷笑了一声。

“现在已经不同往昔,他若真的是我的儿子,就应当明白自己想要活下去,就得靠自己。”

“……是……”

从空中落下的灰烬飘到了他的脚边,他等他们都离开之后,才重重的坐到了地上。

即使是无所知和无所得,他也没有失去感觉。在被封闭了所有的感知万物的资格后,他都不想再去回想和那个人相对的过程,就像是被一条蛇居高临下盯住的猎物,连脊背都会僵硬起来。

幸好那些人自此之后再也没有来过。

没有人再来干涉他的自由。

他再次打开书本,麻木的盯着文字。

将这些全部都接受就好了。从生命里全部抹掉,全部忘掉。包括想要冲出这扇门的**,和自我一起泯灭在这里就好了。

若是那个时候,他能懂得这个道理,也就不会遇到之后,改变了他一生的人了吧?

若是重头再来,若是重头再来。

也许在那个时刻被那个人杀死,就是他最好的宿命。

五岁的时候,他第一次能够搬动房子里唯一一把椅子。在确定了看守他的人换岗出去喝酒了的

时候,他小心翼翼的将它搬到高高的窗台下,踮起脚尖想要够着那唯一透着光源的地方。但是只有他的手能够摸到那冰凉的栏杆,他听到有人骑着马在窗户外面走动,拼命的伸出手挥舞,那个时候他还不会说话,因为没有人来教他。所以只能发出哑巴一样的唔唔唔的声音。

他听到有一匹马停了下来,有一个稚嫩的声音在说话“德叔,我好像听到了有什么动静。”

很快响起了一个中年男性浑厚的声音“小姐您一定是听错了,这已经荒废了很长时间,恐怕是妖物作祟吧。我们还是快去找老爷,别让老爷等急了。”

“是,德叔。”

外面的人在他窗前徘徊了一下,便头也不回的离去了。

他的手无力的垂落下来,那个时候他并不知道什么叫做失望。只不过感觉自己的情绪低落了下去,长久平静的生活让他所能做的事情就是看书,虽然他不懂那些字的意思,但是他也会一笔一画的在地面上写,日子如同白驹过隙,他讶异自己居然能理解其中的含义,但是他却不会说话,甚至连。

在他以为再也不可能有人经过这里的时候,有一天他听到自己外面有沙沙的声音。耳朵极其敏锐的告诉自己,有人来了。虽然他尽量放轻了脚步,但是确实是有目标有方向的朝自己这里走来。

他一下子警觉了起来。除却每一周来巡逻的人以及看管自己凶巴巴的一名奴仆之外,从来没人再来过这里。而他可以判定,这个脚步不属于任何一个可能,除却——那个曾在自己面前徘徊的少年。

他感觉自己的心脏欢跳了起来,并不是被凶巴巴看守所揪起身体时的恐惧,而是另一种愉悦和期盼的感觉。他用万字悬刻汲取力量,将自己的身体托举起来,透过狭窄的窗台看着一双小小的黑色的鞋子停在自己面前。上面绣着银色的边,镶嵌着蓝色发光的石头。他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精致的靴子,是所有看守和巡逻都无法比拟的。

然后,一张白皙的小脸出现在他的视野里。

他的脸小巧而静止,看着眼前出现的他似乎是有些惊奇的张开了圆溜溜的眼瞳,泛着蓝色明亮的光芒。他注意到他的头发也是银色的,但是和之前的那个人不一样,他的头发就像是散发着光芒。

这个颜色似乎是象征着血统的高贵,而不像他,头发像被乌云遮盖住月亮的夜晚一样漆黑,那些守卫曾经畏惧而厌恶的看着他说过“!”

“果然是被诅咒了!”

他们甚至连碰都不敢碰他一下,却乐此不疲的对他恶语相向,或者落荒而逃。但是眼前的小人却好不避讳的看着他,眼里没有他

熟悉的燃烧的嫌恶,而是带着发现珠宝般的惊喜。

“啊,这里居然有着另一个孩子!”

那个人就是他的哥哥,他一直相信他和自己是一母所生,所以就擅自自己当了哥哥,他没有反对。他从来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来自何处,也不知道身份为何,但是血缘却是一样非常奇妙的东西,将一出生便两个命运不一样的孩子联系到了一起。他不曾嫉妒也不曾羡慕尘嚣一出生便锦衣玉食,反而当知道世界上还有人与他拥有着羁绊而感觉到无比的温暖。

所以他们都将这件事情作为了彼此缄默的密语。

数年间,尘嚣基本上每个晚上都会来这里陪他,纠正他生活上的坏习惯,教他学习各种皇室间的礼仪举止,无论什么都对他倾囊所授,和他一起研习法术。

也许是血缘的关系,他们都可以从对方一个眼神和动作上明白其中的含义。虽然是兄弟,但是性格还是有很大的不同,尘嚣一向非常的温文尔雅,笑容温暖和煦。但是他却总是沮丧着脸颊,一副不知今夕何夕的样子。

等到了成年的时候,他才被获准从那牢狱般的地方被放了出来,然后和其他皇子一样进入到了学堂里,梓衍是个自小就不受宠的皇子,在那个崇尚武力的龙族,常常受到其他哥哥的欺负,他只要郁闷和不痛快的时候,又不敢去大哥诉委屈。

因为天赋很差,父亲对他不保任何希望,所以他即便是逃学也不会让父亲多关注他一分,所以他竭尽全力的学习,却依旧承受不住父亲投来的冷冷目光。

那个时候他就知道自己所做的不过都是跳梁小丑的蠢事,在对着后花园的荷塘时,他第一次想要摆脱自己龙族皇室的身份,在那个时候,他听到了有人在悄然的呼唤着他的名字。

梓衍鬼使神差的走进了那荷塘中,看到了一个漂浮在水中的女子,她慈爱朝着梓衍招手道“孩子,你是不是很累,想要摆脱自己?若是你愿意,我可以帮你实现你的愿望。”

虽然知道她肯定不是什么好人,但是梓衍因为实在是走投无路,他不知道自己为何活着,也不晓得自己依旧在这个世界上坚持到意义。

他的心就是这么轻易的就能被动摇。

这种事情不止一次被大哥他们所诟病过,但是对于梓衍来讲,他本来就是不完整的,即便是在过去的岁月当中有着大哥的陪伴,但是他心底始终是有着一片无法填补的伤痛。

而且大哥在很久后也变得不再与他交谈,他们就算是会面也是匆匆一眼,然后各自分别,过去的几千年时间里,兄弟之间的感情也被磨得稀淡了下去。

梓衍跳到了湖中,那女子每一日都会抱着他,将

他揽在怀中像是一个母亲一样关爱着他,但是相对的,他也能感觉到自己的力量在一点点被吸走。但他不愿意醒来。

这种事情一直持续了大约几个月,这几个月的每一日,都有一个小莲花给自己托梦,让他不要再来这里,但是他从不听从劝阻,而那个小莲花在梦中一直在安慰着他,试图让他能回头是岸。

梓衍冷笑的拒绝她的好意“我这么做自然有我的道理,她既然想要将我的力量吸干为她所用,那么尽管拿去就好了。”

阿莲愣住了,旋即大喊大叫“你为什么要这么作践自己?你可知有的人能活着就已经竭尽全力了吗?!”

“这些和我有什么关系?”他冷冷的回应。

那个小莲花被他的随性所欲的态度气的够呛,但是她还是没有放弃要劝阻这个自暴自弃的人,她竭尽全力的给他制造惊喜,比如常常会给他准备好好吃的莲子,或者是好看的花朵,试图唤醒他对生活的热爱,但是他只觉得厌烦。

这种事情在某一日忽然戛然而止。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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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三十二章:所寻之物

他再一次去那个荷花池见那个妖物的时候,她的手上抓着那只莲花,她将它连根拔起,见到他的时候,笑着将那已经破碎枯萎的莲花扔到了一旁,朝着他伸出手臂来“我的乖孩子,你来了,这个小妖怪最近是不是总是缠着你?你放心,我已经将她处理掉了。”

梓衍愣住了。

他感到有一股不知名的冲动在他体内涌起来,让他的血快速的倒流,直到他将那个女妖的脸自中劈开的那一刻,血液溅到他的脸颊上,那女妖难以置信的扭曲表情,才让他意识到自己的是在愤怒。

但是他怎么会因为一个区区不足为道的莲花妖就会失去了控制呢?

梓衍很是不解,他愣怔了许久后,忽然间听到了后面传来的细小破碎的呻吟。

他愣住了,缓慢的走到了那株莲花面前,他将那株行将死去的莲花捧了起来,他不知道该说什么。

即便是他们再怎么努力的抗争,依旧是抵不过龙王的一纸命令,他不得不与妖族的妖王结成连理。

之后怎么了呢?

即便是与妖王达成了互不相扰的协定,之后发生了很多事情,父亲将他当作了祭品,他固然活了下来,但还是没能救下被无辜牵扯进来的阿莲。

梓衍捂着脑袋回想,自己被千雪怒斥之后,有一个人曾经来寻找过他,给他说道“若是有机会你可以将你心爱的女子复活,你愿意试一试吗?”

“试一试?”梓衍笑了出声“她都已经魂飞魄散了你居然还在说让我试一试?”

“若是一般则真的无法救助回来,但你可听说过世间神器,若是得到其中一样,就可以完全复活死去的人。”

梓衍沉默了下来。

他犹然是记得自己被献祭的原因,就是因为龙族想要唤醒沉睡的某件神器。但是因为大哥的缘故,那件神器现如今应当是在尘嚣的手中。

这个来寻他的人带着遮住面容的面具,形迹可疑不知该如何辨认,但是他还是不愿意放弃这最后的一个机会。

他留下一封信给千雪,说自己要去寻一个地方隐居下来,他不愿意再将千雪牵扯进来,他已经亏欠的她太多。

梓衍不知道大哥去了何处,但是他还是来到了那个让他觉得伤痛之地。

龙腹山。

他就是在这里差一点死去,他的族人被埋葬在这里,那山腹里都是他们的坟冢,他失魂落魄的走了进去。看着四周晦暗的山壁和断崖,他能嗅到那铺天盖地而来的血腥气味,仿佛又让他回到了之前满是屠杀的战场。

他在这里站了许久,甚至能够感觉到自己脖颈被那无数的魂灵掐住的窒息感,脚下积累

着的无数的杀孽想要将他扯进地狱,但是他决然的迈开了步伐。

尘嚣大哥也好,他也罢,他们都是踩着亲人的尸骨走下去的。他一手给父皇和母妃立上了墓碑,他的心情是如何的呢?

但是尘嚣大哥在经历了那场大战之后,会去哪里?

这是当时所有人的谜题。

他在那里一直徘徊着,试图寻找大哥的踪迹,他询问过一路上所有可能存活的生灵,地下的小妖,但是那一场惨烈的战事过后,原本在这个福泽之地的妖灵要么一同被战火牵扯进去,要么就远远逃离,他踏遍了整个龙腹山,都没找到一个人。

在他几近绝望之际,在那龙腹山的深处找到了一个半死不活的山灵,它不愿意离开故乡,所以在这里默默的等死,听到梓衍的问话,那个山精笑道“原来是二皇子,你若是想找大皇子,那就去天上吧。”

“天上?”梓衍愣住。

“正是。”那山精后面似是还想要说什么,但是却没能坚持住便咽了气,梓衍望着天际,心底漫过疑惑,龙族素来和天界的人是互不相扰,大哥是如何与天界的人有所关联的呢?

他带着满腹的疑惑,要上天界去寻找大哥,那两个守卫者相视之后,将他带到了一处地方,他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束缚住了手脚不能动,梓衍骇然大惊“你们这是做什么?!”

“这是我家主上所下的命令,客人您暂时在这里等候,主上如今有重要的事情,所以您不能去打扰。”

那两人说完之后不等他询问就走了,梓衍被封印不能动,他感觉到不可思议,他就是上来寻找大哥的,天族的人就是这样招待客人的吗?!

但是他转念一想,为什么他有重要的事情要去做,却要封印住他自己?

难不成是和龙族有关的事情?

梓衍这样一想,冷汗津津渗透了脊背,大哥为什么会忽然会对着族人大开杀戒,大哥为什么会来到天族,难不成这一次的屠杀和天族也是有着关系?

而自天际忽然间落下来了无数的花瓣,梓衍抬起头来看到那晦暗的天色一下子陡然被从中破开,万丈金光璀璨如剑,天之尽头悬着一个不知名的物什,让他瞪大了眼睛。

无数的魂灵在往天际上飞跃而去被那不知名的东西融合了进去,像是无数的萤火,他透过脚下的天池往那一处望去,那抽魂的地方正是龙腹山。

那些被这奇怪的东西所吸纳进去的,是龙族的灵魂。

一瞬间他的神思贯通,一个不可思议的想法猛然涌上了心头,让他手脚颤抖,脑子发懵。

龙族的灭族,一定和天族有着密不可分的关联,

这是一场阴谋!

让他难以置信的是,这个阴谋的真正实施者,居然是龙族的太子,他的大哥,而关于他的事情,从头至尾不过就是一个导火索。

抽丝剥茧的痛楚让他喘不过气起来,梓衍歇斯底里的挣扎怒吼了起来,这被欺瞒和利用,背叛和绝望的情感在一时间齐齐在自己的胸膛炸裂。

那封印着自己的咒术轻而易举的被腐蚀掉,他在剧痛之中化身变为了龙,理智消失殆尽,他心底只有一个念想,那就是他要将那件吸了龙族魂血的神器抢回来。

而他盘踞而上踏着海浪而去时,却见到自天线处盘踞着一头金色的巨龙,那只巨龙踏着滔天而来的雪浪,他来不及反应过来,就被滚滚的海浪淹没,他听见歇斯底里的狂啸,脑海中涌入千万哭号。

他在昏过去的那一瞬间,见到了一双银色的软靴朝自己走来,他艰难的抬起头,仿佛看到了大哥站在自己面前,他背后是旋转着的神器,他身畔还站着一个人,带着鎏金面具,似笑非笑着“尘嚣,你家的小弟脾气看去来不大好,让他特意等着,但是能敢于抢神器,这一份胆识像是你们龙族人。”

他看着大哥静静的一言不发,他艰难的从喉咙里挤出来话语来,那个看起来轻浮的人往神器那一处走去,他带着怜悯道“这里都是龙族的魂灵,你想要在这里加上你弟弟的魂魄吗?”

梓衍瞪大了眼睛,尘嚣的脚步往他这一出走来,他看到大哥抽出了剑,一道银光闪过,他便消散了意识。

他以为自己会死,但是苏醒的时候,他已经从天界跌落到了人界,在某个不知名的深潭里养伤。

“小龙?”凰陌在一旁呼唤着他,让他回过神来。

梓衍将目光转了回来,他紧捏着手,将目光转到了这一片埋骨之地,他在这之后还遇到了许多的事情,他被封印了两次,一次是因为去蜀山抢夺人界神器乾坤眼,而与当年的蜀山掌门同归于尽,之后被他不惜用性命将自己封印,此后过了千年,直到遇到了千雪才被解开了封印。

而第二次,则是被尘嚣亲手打入了蜀山封魔渊。

这是他最后一次见到尘嚣,他将自己用雷决打入封魔渊时,他清晰的听到了大哥的清冷的声音传来“不要再来妨碍我。”

他在封魔渊待了数年,都没有想明白大哥他所说的妨碍是什么意思,他究竟在谋划着什么?

从封魔渊出来之后,在这时间中途发生了什么事情,他却完全接不上轨道,为了与天界对抗,他去投奔了与神界对立的魔君九婴,但是心中的疑惑却一直都不曾解开。

这一次,他有一种离大哥当初的选择真相更近的一种感觉,这一次机会难得,他

必须亲手去揭开真相。

尘嚣在这个地方所设下阵法,那就是有着自己的目的,那么如果破坏了这个阵法,那么尘嚣绝对不会坐视不管。

凰陌的呼唤声让他清醒了过来,他抬起头见到她朝着自己招手道“我好像找到封印!”

梓衍心底一跳,连忙冲了过去。

在那山峦之下,有着一连串的铰链,围成了八合围阵,将天干地支玄黄洪荒八处都用一枚钢钉顶着作为阵眼,这个阵法看起来严谨而缜密,大约就是大哥的手笔。

这个阵法放在以前绝对会让他头疼,但是现在已经不同往昔,梓衍已经不是当初的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皇子了。

他将手中化着咒术,手中赞决,挥舞着术法袭击而去。

但是烟尘滚滚之后,那阵法还是纹丝不动。

不愧是大哥的亲手设立下来的封印。

梓衍再一次使出浑身解数,这一次的阵法发出来了噼里啪啦的巨响,但是这有着天雷的庇佑,自天际落下来的怒雷顺着他的术法袭来,他来不及松手,猛然旁边的凰陌朝着他撞了过来。

梓衍一松手飞了出去。

那道用来守护封印的雷咒引到了凰陌的身上。

这是让他没有想到的事情。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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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三十二章:愚蠢至极

凰陌自己本身怕也是没有想到,天知道她不过就是看到那一路的火花带着闪电的样子,只是想将小龙撞开躲掉这一道怒雷,结果没想到将自己给一道赔了进去。

这一道天降怒雷将她的本来就不稳定的神魂更是分崩离析,她胸口的那一块石头破碎的声音清晰地响彻在耳畔,她忽然间觉得自己平日一往无几的好运气就在此刻消失殆尽。

自那石头之中散发出来四溢的流光,她的身体没有感受到那怒雷劈下的痛苦,她瞪着眼睛感觉到了自己下落的身体被一个人形环住,他温柔的抱着自己,叹息道“小家伙,这是最后一次了。”

他的笑容让凰陌瞪大了眼睛,这熟悉的笑容,是一直以来出现在她梦境中的无比温柔的师父。

她的胸中被汹涌的痛苦堵住,师父一直都在她身边,他真的在。她犹然记得这个石头在自己有记忆的时候就一直在,她曾经问过师父这是什么时,他淡淡的瞥了自己一眼,被阳光漫过的眼瞳显得十分温柔“你只要牢牢记住,这个东西与你同在,它将会誓死保护着你。”

“那么它就是我的守护神了吗?”

“你可以这么理解。”

师父眼底淡淡的笑意她那时并不明了,但是她现在忽然醒悟,她怎么就天真的相信了自己曾经躲过的灾难只是好运气呢?

但是失去了师父的庇佑,她那不稳定的灵魂便轻而易举的脱离了躯壳,往上飘去,她见到梓衍冲过来想要抓住她,但是他的手一触碰到了她的躯壳,她的躯壳就碎裂化作了灰烬。

这一次,她算是彻底的灰飞烟灭了吧?

凰陌静静的想着,但是她发现自己被束缚着,无法动弹,她又想了起来,此地还有着封印,正是束灵之地。她就像是其他的游魂野鬼般,被封印困于此地了。

君鲤猛然间睁开了眼睛,望着天际的方向,他瞪大了眼睛,清越等人都紧张的看着他,不知他是否发现了什么。

自天际俯冲而来一道金色的光芒,猛然扎进君鲤身体里,清越吓了一大跳,连忙抽出拂尘来要捏决,但是君鲤却朝着他做了一个无事的手势,他捂着脑袋在原地怔然了片刻,将手神魂落魄的放了下来。

“原来在那里。”君鲤的身上忽然间迸发出数道光芒,震的他衣襟被这风刃给割破了数道,他的脸色变得阴沉的可怕,对着清越轻声道“我现在有一件事情不得不去做,你和南木成继续往下走,等到了目的地告知给我。”

“发生什么事情了吗?”清越看着他凝重的脸问道。

“……”君鲤握紧了手“没什么。就算是有什么,我也绝对不会让它发生。”

他的身影顺

着疾风朝着东方而去,荡起来的灵力将南木成一下子逼得往后翻滚了好几个跟头,他吐着嘴里的沙子站了起来“这位圣主怎么来来去去的这么着急?有什么事情比抓住那个混蛋更着急的吗?”

“当然有。”清越望着那已经消失的背影道。

“可是他还有这么多的人要救啊!会比这么多人命更重要吗?”

“你在说什么?”清越将拂尘一挥道“他可从来都不是什么救世主。”

“您这是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的意思。”清越道“我们的人族的事情,我们人族自己处理就好,一味的将希望寄托于他人身上,光是祈祷没有用的,你我不就是因为这样才一直往前走吗?”

说完之后,他迈着脚步继续坚定的往前走去。

南木成愣住了,片刻之后追了上去“师父你说的对!”

“我不是你师父!”

“师父!”

“……”

凰陌渐渐熟悉了怎么去操控身体,她发现这个封印倒是也有点好处,至少让她没有马上魂飞魄散。

这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了。

那小女孩悬浮在她的身后,冷笑的哼出一声“愚不可及。”

凰陌有点无奈的笑了起来“对不住,我这一次怕是要食言了。”

“谁求你救的?”小女孩嗤笑“不自量力!”

“虽然我是有点不自量力,但是好歹也努力过了。”凰陌耸肩道“但是这一副样子好像也不碍事,你说是吗?小龙?”

她转而去问在一旁站立良久的梓衍,惊讶的看到他居然怔怔的望着自己,然后红了眼眶,不可思议的上前想要抓住她的手,但是穿透了过去,他望着手中的虚无,脸色悲戚“千雪?你是千雪吧?”

“千雪?”凰陌困惑“你是不是认错了人?”

“这张脸……绝对不会错的!”梓衍仔仔细细的将她看了个遍,像是逢久未见的老友般“你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你确实是个人类…你怎么会变成人族呢?”

看来又是一个认识她的人,凰陌将手摆了摆“你不是第一个认识我但是我不认识你的人了,所以你给我多说无益,你就告诉我一个事情,我和你的关系是什么?”

“你是我的未婚妻啊!”梓衍想也不想的脱口而出,凰陌一口老血喷了出来“啥?!”

她抹了一把嘴角的鲜血,怔愣的望着梓衍,真正的她有多么丧心病狂,甚至连人家主仆都没有放过?!

“你等等,让我缓缓!”千算万算没有想到这又是一个来讨情债的,凰陌表示自己有点受不住打击,先行缓缓再说话。

梓衍看着凰陌一副确实被打击到了的样子,忍不住又笑出了声,引来凰陌的怒视“你笑什么?”

“你放心好了,我是不会趁机对一个失忆的人做什么的。你我之间虽然确实是未婚关系,但是这是基于你我的相互同意之下。”

这话说的有点暧昧不清,凰陌歪着脑袋等他解释。

他站了片刻道“但是我也找了你很多年,你可还记得,你交给我一件东西?”

看着凰陌茫然的神色,梓衍摇了摇头从衣襟里取出来了一枚黑色的勾玉“这就是你当初离开时特意交给我的,让我替你保存着,你说你若是回不来了,就让我将其毁掉,我一直都相信你没有死,所以就一直等你回来取。”

“我吗?”凰陌怔住,看着那乌黑的勾玉道“可是我怎么会……我身上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她感觉自己的脑袋猛然间像是被重锤击打般的痛了起来,有着什么短暂模糊的画面一闪而过,她捂着脑袋跪了下来,听到梓衍的声音“想不起来不要勉强,你现在的情况不稳。”

那被水淹没头顶的痛楚和声音渐渐地清晰了起来,她抬头看着梓衍接近全力的将她的魂灵稳固住,他道“关于你的事情,我们暂时先放到一边,先将我们的事情做完之后再说罢?”

凰陌点了点头,决心先不去碰触脑海里的光怪陆离的回忆,现在这一副身体可以轻易的穿过那雷的屏障,但是还是无法碰触到封印。

这个封印居然有着如此强力的守护结界在,龙族的灵魂早已经不在这一处了,除了累成山峦的枯骨之外,这里已经对神界没有任何的价值,尘嚣在这里设立阵法的目的,却让梓衍内心生疑。

整个龙腹山忽然间有所震动,凰陌往上望去,见到了那一处居然从上面落下来一个人身影,他缓缓穿过朦胧的屏障,黑银纹路交错的长氅和祥云靴像是自云雾之中形成的般。

“大哥。”梓衍见到那人时,神情平静道。

尘嚣的眼瞳眸色极淡,所以乍一眼看上去就像是有点淡漠的人,他先看了一眼凰陌,然后将冷冷的将目光投向了梓衍,他不由自主的吞咽了一口津液,手掌微动,那剑仿佛也能感受到他内心的动摇,微微的颤抖起来。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尘嚣问道。

“我为什么在这里,作为龙族的你难道不知道吗?”梓衍亦是回敬“这么多年来,我想寻到龙腹山,但是遍寻不见,你为什么要将这里封印起来?”

“这不是你应该管的事情。”尘嚣微微皱起了眉头,他将剑收了起来,道“尽快离开这里。”

梓衍当然不会让

他这么轻易的离开,他的剑在瞬间时刻出鞘,极快的擦过他的发髻落在他的脚前,震震作响。

“你若是不告诉我你这么多年究竟在谋划什么,我们就在这埋着数万同胞的地方大战一场吧!”梓衍剑拔弩张道。

尘嚣的脚步停了下来,他过了片刻才转过了身,手中的剑行云流水的抽了出来,他道“你知道你从来都不可能战胜我。”

“这个谁能保证呢?”梓衍抓紧了剑。

尘嚣像是觉得头疼,他蹙着的眉没有半刻的松懈,拿着手中的剑朝着他冲了过去,像是打算要速战速决般,但是梓衍已经之前在他的手底下吃过了一次亏,所以这一次留了好几个心眼,他不硬碰硬,而是往后逃去。

尘嚣的脸色更是阴沉“你难不成要将你的背对着我?”

梓衍道“从小到大我都不是你的对手,我不会给你机会将我再打入封魔渊了!”

他的话音刚落,尘嚣已经逼近到了眼前,他的速度快如迅雷,刀剑上逼戾的光仿佛能将鸿蒙劈散,梓衍正面的接受了他的一击,而后向后面弹去,尘嚣低声道“真是愚蠢。”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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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三十三章:豁出去

那凌厉的剑气笔直的穿透了他的身体,梓衍重重的摔入了龙骨之地里,凰陌一惊,赶紧飘了过去,但是梓衍用眼神示意她不要动,他嘴角渗出血来,望着这个在他头顶上漂浮的尘嚣,他冷冷的俯视着他“如果你从聪明,就知道不该多问。”

他将剑鞘举了起来。

剑身上烁然而过刺目的电流,扯裂了晦暗的天际。

梓衍嘴角溢出来一丝微笑。

猛然间自四周的泥沙和白骨中窜起来了无数的触手,像是一张网一般从四面八方朝着他们包围而来,尘嚣的反应很快,他迅速抽身,在触手将自己围困起来之前就逃了出去,但是背后尘嚣亦是追了上来,他一手扣住他的肩膀低声道“大哥,你也将背留给我了。”

他手中握着一柄断刃,那是一枚符咒,可以封锁住人的行动能力,那柄刀捅进的时候却丝毫没有应有的手感,尘嚣的身躯化作了一滩污泥落了下来,梓衍心中一紧,转而看到他的猛烈一击,梓衍再一次被砸入了白骨之中。

尘嚣将披风扔到了一旁,朝着那一处走去“你也该闹够了,看来这么多年你还是没有吸取教训。”

“哼……这种算是教训吗?”梓衍从地上爬了起来,跌跌撞撞的站了起来,喘了一口气道“我当然打不过你,你想拿我怎么样都可以,但是我怎么找都不愿意来见我的大哥,却因为这个封印稍许的动静就亲自来看,还真是一个大排场啊。”

他的手朝着那个封印,道“若是我将它毁掉,你会如何呢?”

尘嚣的脸色第一次出现了瞬间的怔讼,但是转瞬即逝“你最好不要这么做。”

“如果我做了呢?”

尘嚣抽出了剑,铮然一声清悦的鸣响,如断了弦发出的变徽。

那红赤带着不详气息的剑方才出鞘,就让人感觉心底升腾起一股阴冷的感觉。

“你会杀了我吗?”他似笑非笑的看着尘嚣。

尘嚣没有说话。

梓衍丝毫不畏惧的将那手对准那一处,这雷霆结界固然坚不可摧,但是只要他使用龙魄激发出自己的极限力量,就像是当年化作龙形时被逼出来的力量,在那一瞬间,龙魄的力量可以让龙族激发出本能的三倍,但一旦消失后,就会落得两败俱伤,轻者重伤,重者死亡。

“你又必要做到这个份上吗?”尘嚣沉着脸。

“我现在有什么不可以豁出去的呢?”梓衍的脸上逐渐扯出疯狂的笑意“反正我始终都是个疯子而已。”

梓衍猛然化作了巨龙腾空而起,璀璨的光芒后涌出沸腾的岩浆,汇聚,爆裂,继而交织形成了他的口中刺目的强光,朝着

那一处猛击,电闪雷鸣陡然劈下。

凰陌早早就避开了这兄弟的内战,躲在了一旁,她听不懂他们说的话,但是看着那尘嚣的神情在那瞬间瞪大眼睛,他猛扑了过去,身影消失在一派强光中。

那岩浆在这里像是山涧般旋转,然后逐渐的融化,遍地的赤金的火焰。那些被火焰煎熬的魂灵不断的嘶吼着,满目的疮痍和森森白骨。

凰陌大口大口吐着气,但是自己却没有想象中的被这火焰给延烧,她怔住,缓缓的转身。

师父站在她旁边,他的衣襟上满是浓浆赤炎,头发上挂着星屑,一时间还有几分狼狈,他竭力的让自己的呼吸平静下来,一开口时还是带着颤音“你可还好?”

“师父?”凰陌激动的想要扑过去,但是穿过了他的身躯。

一时间两个人都愣住了。

凰陌感觉到了一丝委屈难过,但还是平复了下来,往后讪笑着“师父,对不住了,嗯……发生了点小事情,所以……嗯,变成了这么一副样子。”

她结结巴巴的不知如何解释,君鲤将她忽然一把抓了过来,凰陌一惊“师父你?”

“你当师父我是什么人?”君鲤将她摁在怀中,她能清晰的感受到师父上下起伏的胸膛,他道“总之,你这个样子太过危险,我们必须马上离开!”

“但是师父,我这个样子是出不去这里的。”凰陌说道。

君鲤皱着眉,凰陌吞吞吐吐的将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通后,她低着头捏着衣襟“对不住师父,这次委实是我冲动了些。”

“……”君鲤不说话,他目光落在不远处的封印处,在梓衍的以死冲击之下,尘嚣及时的将他拦下,并将汇聚的灵力打散,两两相抵才没让梓衍两败俱伤的想法实现,但是尘嚣正是因为正面承受了冲击,却受伤不轻。

他横躺在封印之外,大口大口喘着气,嘴角迸出血来。

梓衍似是也没想到会成这样,他做出这个决定的时候就是给了尘嚣两个选择,一个就是放弃封印,另一个就是杀了他,但是他没想到尘嚣居然能从这选择中分出第三个选择,又是保住了封印又是护住了他。

这怎么会是他那个杀人如麻六亲不认的大哥呢?

梓衍难以相信的捂着腹部,往尘嚣那一处爬去。

君鲤亦是走了过去,尘嚣有气无力的睁开眼睛,看着面前的君鲤,吐出一口气来“原来是枢夜星君,不知星君来此地有何贵干?”

“堂堂的尘嚣神君居然会将自己落得这个地步,真是让人唏嘘不已。”君鲤即便是到了这个份上却还是一如既往的回应道,他举目四望“此处景致不

错,灵气充沛。也难怪神君要将此地占为己有。”

“倒是让您看了出来,看来是在下还藏的不够隐蔽。”

两人一大没一搭的聊着,仿佛不是处于硝烟弥漫的枯骨战场,而是处于天庭的小四合庭院里品茶煮酒。

“大哥……”梓衍朝着他伸出手来“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为什么什么都不愿意告诉我?!”

“……”尘嚣转过了脸。

龙族所遭受的那一场大灾在神纪年上也是有着一段记载,但是因为知晓内情的人寥寥无几,也无法去考证,正好那一日也是神器诞生之日,所以就难免和神器牵扯上瓜葛,大家都在纷纷猜测龙族的覆灭真实原因。

而那一夜发生了什么,只有尘嚣知道。

龙族的覆灭确实有着导火索,但也是一场密谋多年的计划。

这个计划早在了多年前,他遇到了天族花典太子时,他便早已经开始了筹划已久的计划。

第二次遇到花典太子,是在花典太子的登基成为天帝的那一日。

在这之前六界发生了一场神魔大战,据说起因是天族的汐月神女和魔君殷爵私奔而产生的摩擦,因为之前魔族的猛烈攻势,让天族一度差点被攻破,但是因为先前天帝毅然决然的与魔君殷爵同归于尽,才没让六界势力再次洗牌,天族的结界被攻破,这却成为了一件性命攸关的事情。

天族的结界是为了护住天族不受地下污浊之气的侵袭,所以天族才一直保持着至纯之气,但是失去了结界的保护,天族的人不同程度的都出现了排异反应,没有过几日,本来元气大伤的族人又病倒了一半。

在息毒的日益侵袭之下,天族的人越来越力不从心,而此刻龙族的人正蠢蠢欲动,打算彻底给神族致命的一击,他们绝不会放弃这么好的机会。

正是处于腹背受敌的时刻,花典太子继承大统,将这摇摇欲坠的神族一力承担了下来。

大家都想着在这里敏感的时刻,神族应该会低调且将姿态放低和收敛起来自己,但是花典太子偏不,他做了一个让所有人都大跌眼镜的事情,在自己登基的这一日,会客六界所有的族长。

当时龙族也接收到了邀请,龙王在那时看到帖子时,还有点惊诧,但是很快就冷静了下来,尘嚣还记得自己被紧急从东方的战场上被召集回去时,父皇见到他时,扬了扬手上的帖子道“等三日,你与我一同去会会新任的天帝。”

尘嚣心底一跳。

“这个天帝,就是那个让金乌玄月共天的那个花典太子吧?”龙王哼笑道“这个太子平日里嚣张跋扈管了,现在老子一死,他倒是跳出来,

如今天族已经大势已去,他还以为自己也能成为当初一手遮天的天帝吗?真是荒谬!”

他短暂的怔然让龙王有所察觉“怎么了?你对此有什么疑问吗?”

“孩儿并没有,孩儿这就下去准备。”尘嚣作揖后便往后撤去,却听到了龙王从后面追上来的声音“尘儿。你且记住,现在正是千载难逢的时刻,此次庆典过后,东方那条战线,也该抓紧时间收复了,你可明白?”

“……”尘嚣沉默的点了点头。

他走出那扇门时,望着天际,眼前浮现出来第一次见到花典太子的场景,生死之时他救了自己,而后为了还报恩情,他做了许多出格的事情,但那是他生平从未有过的酣畅淋漓。

他不敢想象那个带着鎏金面具且为人轻浮喜欢将人耍弄于股掌中的男子,是如何挺过那一场天族浩劫和承继大统,但是即便是登基也是如此的高调示人,却还真是他应有的秉性。

三日时间很快就过去,龙王带着他来到了天族。

他是第一次来到天族,此处的纯正之气果然名不虚传,那充沛的灵气冲击着人的心肺,若是等级稍低的人会承受不住,但这灵力在不断的朝着六界散播而去。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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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三十四章:初念再见

龙王道“这天族一直占据着清气最旺盛的地方,如今这一次灾难,也能让他们尝一尝污浊之气了。”他的态度中带着静坐看好戏的态度,但是和他的想法一样的族长也不再小数。

即便是天族受了重创,但天族太子继任大典的仪式和排场还是半点都没有落下,延绵千里的百花一齐绽放,一重接着一重,仿佛要将所有的生气都展露于此。

悠扬而又鸣长的青弦弹起,他看着在高大的宫殿中,纷纷扬扬的花瓣雨中交错的人影,那仙子展露的柔软腰肢之后,在那高台上坐着的那个人,他静静的在这里等候着那些族长鱼贯而入,嘴角噙着淡笑。

他见到他的那一刻,心底又空了一下。

花典太子比起之前见过的时候,他是随意的挽着青丝的,但是此刻他却整整齐齐的收拾着,红色的璎珞垂在他的墨色的长发上,那束冠稳稳的绕着脖颈系着,一身的银白色的八重羽衣,他以前说过自己不喜欢穿这么繁杂的衣服,但是他现在不仅是穿着,而且还坐的端正且严谨。

尘嚣一步步往他的方向走去,父亲给他说了些什么他没有听清,但是他看到了那个人唇角溢出来的笑容,标准的弧度和正经客气的语气,已然敛去了初见时的张狂无畏。

尘嚣微微蹙着眉头。

他固然是带着面具,但是他还是能感觉到那个人的疲惫。

这段时间,他一定是极其不好受吧。

一群的族长都落了坐,一向不愿与其他族长打交道的龙王,此刻却坐在了鬼族族长身畔,这种行为不言而喻,让他惊讶,不知他在外征战的几年,父皇是什么时候和鬼族开始要好。

他坐在后面仔细的打量着宴席,只要稍许的观察,就能知道现在的势力划分,所有的人都各怀鬼胎。

宴席上的气氛不能说不沉重,一举一动都似是代表着立场,但是归根结底,诸多人还是想要知道这位新任的天族要如何收拾烂摊子,是要将权利让出来,还是继续苟延残喘,这一次的出其不意,是不是就是故作声势呢?

酒行至半酣,天帝忽然间站起身开了口。

“今日多谢诸位伯伯来参与鄙人此生的最重要的时刻,父皇虽然羽化,但我希望我们之间的合作关系还能继续下去,六界的和平来之不易,之前发生了些不愉快的事情也即将过去,鄙人不才,还是要仰仗各位伯伯多多指教!”

说完,他举杯,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其他的族长并未动,他们不起身的态度就已经完全明确了立场,尘嚣攥紧了手,他居然感觉到了一丝紧张。

但是那天帝却不慌不忙,笑道“看来诸位伯伯

还是上了年纪,最近不止是腿脚不方便,甚至连酒也不能多喝,看来是我疏忽了,来人,给诸位伯伯换上仙凝露。”

这一句话说出去,下面的几个人坐不住了,其中的一个道“花典太子……哦不,天帝,不需要您这么替我们着想,仙凝露本来就是百年难诞的滋补佳品,仙族方才经历大战,资源紧缺,想必仙寮们身体欠佳,还是分给他们更妥当些。”

“您老放心,我们神族固然经历大战,但有幸的是仙寮们并未过多损伤,况且这东西库存很多,没有您想的那么难取,这等好物也理应孝敬诸位伯伯延年益寿。”他微笑的回敬道。

那个族长的脸色有了几分的难看。

这平静之下的波涛汹涌,持续了几乎整场宴席,但是花典太子不愧是出了名的纨绔子弟,根本不安常理出牌,你来我往的刀光剑影之中,他还是保持着嘴角的微笑从容应对。

尘嚣将紧张的手慢慢的放松了些许。

龙王不紧不慢道“您既然说了是继承前天帝的遗志,想必天帝已经想好了怎么与我们相处,不知您是否已经有了想法?”

天帝看着龙王,缓缓眯起了眼睛。

尘嚣紧紧的盯着他。

“既然您说了,那么我就暂时将不成熟的想法与诸位伯伯说了,如果有什么意见,还请各位伯伯不吝赐教。”

他停顿了一下,脸上浮现出来笑容“我想诸位伯伯现在最关新的应当是天族的结界,毕竟这个结界自上古时期便已经存在了,这个结界被破坏之后,对天族确实造成了一定的影响……”

在此刻龙王的神色已经勾出了笑,若是要补上这个缺口,这可堪比女娲补天,但是先阶段没有任何的神族有能耐去媲美远古大神,就不得不要借助其他种族的力量,而他早已经与除龙族之外实力最强的鬼族暗地联手,这就是与天族有了谈判的筹码。

若是真的按照他的想法来走,那么这个无权无势的小天帝就能直接的架空,掌握天下局势指日可待。

但是下一刻,天帝却道“虽然我们想了很多办法想要弥补这个窟窿,但是最终我们还是选择放弃这个想法。”

“放弃?”

“对,我们决定让天族就此获得新生。”天帝笑着一字一句道。

这一句话说出口,震得其他族长都面面相觑。

但是任凭他们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到这个总是出其不意的家伙在说什么疯话“你所说的意思是?天族要开界?”

“正是如此。”天帝颔首。

这一个不亚于石破天惊的消息顿时让下面的人炸开了锅,自上古时期,为了保证天地制度

的完美运行,清气和浊气被盘古撑开,这才使得万物繁衍,如今这个天帝却要逆行倒施,更换天命不成?!

龙王固然震惊无比,但是他还是保持着冷静,道“侄子,你若是真的需要我们的帮助,你尽管说出来即可,你怕是还不知道这结界的由来……”

“我当然知道,此结界正是神器承天锥所撑起来的。其作用便是抵御浊气,以保证天界的清气永远醇正。”

天帝微微笑道“但是这又有什么用呢?天族和鬼族,永远都是镇守着两个极端,鬼族既然都没有这般的死守陈规,而我们天族何时变得这般只需要结界才能活下去的地步了?既然这样,不如趁此机会将清气向六界开放,以润泽天下人。”

在天族没有将结界攻破之前,六界都是各自占领着地域,每一个地界所存在的资源各不相同,正是因为抢夺资源,所以六界之间摩擦不断,尽管之后有了好转,但是不过是表面和平。

但是清气的开放,就让六界的土地有了清气的润泽,那就是曾经荒芜之地也会有了重获新生的可能,而沙漠戈壁,也将会迎来一场焕然新生,而灵气惠泽之地也将增多。

这不亚于是一场对于六界的变革,而且还是一场不流血的变革。

方才还已经拉帮结派的几大族人,现在已经完全的反应了过来,若是真的如此,那么对六界就是一件大好事。

龙王被震的有点说不出话来“但是您知道开放天族,将意味着什么吗?您就不担心,仙寮们承受不住浊气的侵蚀吗?”

“您说的对,对于此事我们也商讨过很多遍,当然意见各有不同,大多数都偏向于封闭天族。”

“既然这样,您这般专横独行,是否对于其他的族人有所不公?”他眯着眼睛尖锐的问道。

“哦,您怎么就知道我是专横独断了呢?”天帝眯着眼睛,鎏金面具之下的目光让龙王一惊。

“我所做的,都是经过我们族人的一致决定。我想他们之所以会同意,也是担心在这特殊时刻遭受到特殊的对待吧。”天帝合拢着杯盖道“毕竟现在有着很多的人总是担心着他们的情况如何,让他们觉得受宠若惊,所以以此来回馈诸位伯伯呢。”

这一句话的含义让其余的人倏然一凉。

“既然诸位伯伯已经完全理解了天族的意思,那么不知道伯伯们是打算如何呢?”

他微微抬起眼眸,对着王座下方的各界族长,不紧不慢的开了口。

这一场宴会持续的时间不长,但是宴席结束之后出去的各界族长的脸色可谓是精彩纷呈,尘嚣留到了最后一个,龙王心中有事

,所以没有注意到他匆匆冲了出去。

尘嚣见着父亲的背影匆匆离去后,他继续坐在原来的地方喝茶,人潮渐渐散去,等到一切万籁俱寂后,那天帝像是崩住的弦猛然间断裂了,一下子整个瘫软了下去。

他横在王座上马上露出来了当初的真实面目,四仰八叉的躺在那象征着无上荣誉的王位上,满是疲惫的深叹了一口气“终于走了。”

尘嚣将杯子放下表示这里还有人。

那天帝猛然从王座上一跃而起,迅速将衣衫整理好正襟危坐了起来,见到了他的那一刻,本来挺直的腰杆又颓了下去“你怎么还在?嗯?”

带着一点慵懒的尾音像是挠过人的心脏般,他站了起来,毫无顾忌的往那王座走了过去,站在他旁边道“我想多喝一点仙凝露。”

“你这个人还真是贪得无厌啊。”天帝露出来了一丝笑容,往旁边一瞥道“自己去倒。”

他乖乖的听了话从杯子里斟出来仙凝露,这王座上的玉壶里几乎是满的,天帝在你来我往之中,很少去碰这仙露,他将杯子放在天帝手中道“你没必要非得要克扣自己。”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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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三十五章:千丈浪波

“仙凝露,可是白骨生肌,修行的佳品,但是因为取之困难所以存储很少,但我的族人比我更需要这些东西。”他将杯子推开。整了一下衣衫站了起来:“我与族人共患难,所谓为君之道不就是如此吗?”

尘嚣沉默了一下:“没想到您还有这么正经的一面。”

天帝露出笑来:“你的这个算是夸赞吗?”

尘嚣点了点头,毕竟之前他在自己的印象里的形象都是浪荡的轻浮公子,但今日这一场宴会,和他这将所有人计划都大乱的决定,都让他看到这个新登上王座的年轻人的魄力和果敢。

“你还不着急回去吗?”天帝朝着他偏了偏头:“我带你去个好地方。这里有些烦闷。”

他随着天帝往后面走去,行至半路时还能见到未能及时清理干净的废墟,还有诸多正在修缮的王宫高殿,若是在之前见到有幸见到,应当是美伦美焕,但是很可惜都毁于了那场大战之中,难见当年的风貌。

天帝一路走着,路上的仙寮都会恭谨的请安,有好奇的人会抬眼打量着他,然后抿着唇笑了。

尘嚣觉得有点奇怪,但是安耐住没有问。

他所去的地方是千花池,那里有一个亭子,放着一架长焦尾琴,前方有着延展而出的一个亭沿长嘴,那一处只有唯一一个方正小凳。天帝给他做了个请字:“你在这里坐着不要动。”

尘嚣依言坐下,看着他兴致勃勃的往那小亭子处赶去,坐定了之后,一手将旁边的香炉点燃,袅袅白烟升起时,他开始抚琴。

尘嚣看到一旁的仙婢等人都纷纷的将手头上的事情放了下来,转而原地蹲下,用手捂着耳朵。

他的指尖落在那琴弦上,拨开第一根音符时,尘嚣甚至能看到那音波具象化,朝着自己穿越而来,他清晰的听到自己的耳朵发出了轰鸣,而后传来了轻微的震裂声。

那音波荡然朝着四周而去,那四周的千花池一下子像是齐齐被炸裂开来,轰然激起来千丈的浪波。

四周的人都像是已经习惯了这样的事情,所以在这一场浪波的袭击之下,他们淡然的将手头的事情又重拾了起来,第二根弦拨动的时候,那千花池起此彼伏的炸裂声不断,鸡飞狗跳,甚至还有一只锦鲤直接鲤鱼打挺的跃进了他的怀中。

尘嚣怀中抱着,看的那只瞪大眼睛头晕眼花的鱼,一曲罢了,这只鱼还乖乖的待在他的怀中,天帝在魔音灌耳过后袅袅的收了弦,闲闲的朝着他走来,道:“你觉得如何?比起第一次有没有些许进步?”

尘嚣停顿了片刻道:“不知这把琴是否就是你所说的上古神琴?”

“当然是,这个琴音

是不是天籁至极?之前我就是在这里练琴,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每一次在这里的时候,都会被我的官给拦住,但是今日不如往昔,我现在是天帝,他们自然也不敢再来阻拦我了。”

尘嚣抱着昏死的鱼:“看来你可能不知道有一个词语叫做暴殄天物。”

天帝干干一笑当作什么都没有听见,眼睛落在他怀中的鱼身上,将扇子收了轻描淡写:“今日就吃烤鱼吧。”

对于他的独断专行尘嚣已经习惯了,但是能在这以四时美景而闻名于世的千花池吃这很有可能早已经成了仙的鱼,尘嚣看着那鱼眼底迸发出强大的求生**,它迅速的从他的怀中挣脱下来,化作了一个小妖的模样跪地求饶:“天帝奴家知错,还望您宽恕!”

“哦?”天帝转过头来眯着眼睛:“你作为一个千花池的鱼精,倒是敢于对客人大不敬,我将你烤了算是给客人的赔礼,你有什么可知错的?”

鱼精吓得都发抖了起来,尘嚣站起来走了过去,将机案上的琴弦拂过,道:“这个琴的威力太强,你的心不够静,还能把控此琴的力量。”

天帝将笑容收了起来,忽然间像是有点怒意,冷笑道:“你总是摆出一副将人看穿的样子,但是你又知道多少?!”说着拂袖离去。

“……”尘嚣不知道他怎么会忽然生气,他在原地思忖了片刻,然后将琴缓缓的抬起,他皱眉想了想,刚刚将手抚在那把琴上时,呼啸而来猛烈的嘶吼声震的他头脑一懵,让他像是触电般的弹开了。

尘嚣面色大怔,那凄厉的嘶吼声让他整个人久久都没有反应过来。

那个人,难不成就是忍受着这种折磨之下在抚琴?但是这又是为什么?

他试探着又要去触摸那把琴时,忽然间在一旁有人的声音“客人,我劝你还是务要再碰这把琴了,主上非常不喜欢别人碰他的东西。还望您理解。”

尘嚣收回了手,转而看着那个天官,他应当就是那个人那个人口中所说的总是对他管束的天官,他不卑不亢的站在一旁。

“天帝去了何处?”

那个天官做了个请的动作:“客人您的衣服湿了,是我们的招待不周,请您随我来沐浴更衣。”

尘嚣随着他的背影一路来到了一处宫殿,那早已经准备好了一池天水,他褪掉衣服往水池里走时,忽然间听到不远处的假山处一阵水浪扑腾:“你这个家伙怎么在这里?!”

声音正是天帝的,尘嚣愣住,那个天官欠身道:“不正是您嘱咐下官将客人带去瑶池沐浴更衣吗?”

“可是我也没有让你带到我这里来啊!”

“可是现在其

他的瑶池都有仙寮在疗伤,也只有您这里还有位置,这么大的瑶池,想必您也愿意与客人分享的不是吗?”

那天官不愧是一直以来看着天帝长大的,言语之中就让方才炸毛的天帝给堵了回去。

“……”

天帝无可奈何的叹了一口气:“我知道了,你就在一旁侍奉他吧。”

“可是下官还要去下三界去巡视,这是您前日嘱咐我的事情。”

“……行了行了你滚吧!”

天帝的语气明显暴躁了许多。

“那客人,我将衣服就放在一旁了,下官先走一步。”那位天官笑的恭谨,将衣服放置在一旁就退了下去。

尘嚣:“……”

尘嚣从容的迈进池水中,道:“那就打扰了。”

天帝:“……你倒是一点都不客气的。”

这瑶池的水是取自天山万年不化的冻雪,池子下铺着一层闪烁的云母,西王母王座之下所作为贡品赠予的,再加上天族的清气的润泽,能愈合和治疗世间大多数的伤,也可增加修为调理身体,脱胎换骨也不足为奇,天帝却始终都在那一片的云翳处看不清人影,只能听到那自龙头流下潺潺流水声。

他的耳朵受的伤很快就愈合了,尘嚣看着自己身上常年征战的伤疤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淡去,这瑶池果然神奇。

听力恢复了之后,尘嚣靠在池子旁问道:“那把琴……究竟是什么来头?”

“那是我母亲留下的琴。”天帝难得可贵的理会了他。

“那把琴,你不要再弹了吧。”

“我的技术有那么差吗?”天帝发出轻笑,然后出了水,他将衣服穿好,然后穿过池子走到了另一头,他将那八重的华服换了下来,只着了一身素衣,润湿的头发上还闪着细碎的光,偏过头来道:“真看不出来,你倒是。”

“……那是一个邪物。”他静静说道。

天帝的眼中倏然闪过一丝锋利:“你碰过了?”

尘嚣能感觉到那凝重的气压压迫着他的脖颈,但他还是颔首。

“从来没有人胆敢动我的东西。”天帝声音冷了下去。

“……”尘嚣沉默了下去。

“你这个人真是奇怪,我之前怎么就没有发现你这么好管闲事呢?”他噙着冷笑说道,然后再次起身道:“这大概是你我最后一次见面了,龙族素来当我们天族是眼中钉肉中刺,你作为龙太子,和天族人走的这么近,对你来讲不是一件好事。”

尘嚣从水池子站了起来:“可是……”

“以后我们再见面可能最坏的情况应当就是兵戈相见,那个时候我可不会手下留情。”

“这种事情不会发生的。”尘嚣身上的水珠滚落在了水池之中。

“你还真是被宠爱过了头?”天帝转头笑了出来:“现在的时局已经不同往昔,龙族所做的那些事情,总有一日你会知道。等到那个时候,我期待你的选择。”

他一直在想那个时刻是什么时刻,直到在龙腹山,他知晓了龙族的计划,龙族早已经和鬼族联手,他们那一次的祭祀就是要以弟弟的生魂祭祀神器。

当时他只是一心觉得龙族现状已经是太过于刚愎自用,但是他只是想要去救下弟弟,他想要与父亲好好谈谈,将战线从远方撤回来,他们已经不能再这样下去了,若是再这么一意孤行,龙族迟早会引来大灾。

但是让他决心斩杀龙族还是因为在赶回去的路上遇到的另一件事情,让他知道了,想要靠着温和的力量去改变龙族根本就是他的一厢情愿。

他看到了黑雾从地下蔓延了上来,那些息毒的速度之快,迅猛的让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

白骨重生,浊气升腾,整个大地就像是陷入一锅沸腾的浓浆般。

鬼族怎么会在这个时刻攻占人族?

(本章完)

第五百三十六章:死去活来

但是他不敢细想,那看到那大地上裂开了缝隙,从里面伸出来巨兽的利爪将其撕裂,探出头来发出震天憾地的咆哮。他一路上斩杀过去,但是他带领的军队对于这些怨灵来讲不过是杯水车薪。这怨灵的数量已经超乎了他所想象的,过不了多久,整个山川就会被这冤魂吞噬,朝着城镇蔓延过去。

“这也是父亲计划中的一环吗?”尘嚣握紧了长剑。

忽然间从天际破开一道飞剑刺入那汇聚成妖物的怪兽身体里,那妖兽一下子化作了烟雾消散,他看到天族无数的兵将落了下来,他们及时的发现和赶到了这里。

他抬起沾满了血的头看着天际。

从天际落下一枚栀子花,落在了他的掌心中。

他忽然间了悟,鬼族现在攻占人族,难不成是调虎离山之计?而且这么数量巨大的息毒,人族所产生的息毒,将会直接影响到受人族信仰和仰仗他们祈祷力量的神族。

“我想你这么聪慧,应当是明白现在是什么情况。”天帝的声音自花朵传入了他的耳朵里“人界若是被鬼族占领,那么息毒将会无限的蔓延,神族没有结界的罩护,想必过不久就会受到影响,你瞧瞧,不过是为了我们神族,人族将会整个覆灭,你能想到这之后会发生什么事情吗?”

“天地颠覆,海水倒灌,当初的那场席卷六界的大战将会重燃。”他平静的说道。

“我将会全力以赴的去对付鬼族。”天帝道“但是接下来就是你的选择。”

说着那朵栀子花逐渐的枯萎化作了灰烬,他怔然的望着指尖消散的灰,四周汹涌而来的都是凄然的哭喊和厮杀声,他穿过那被血色漫过的战场,下定了决心。

他出手将父亲的身体穿过时,就已经知道自己回不了头了。

他几乎是麻木的将自己的族人一一斩杀,在穿过汹涌的人潮时,他终于记起来了自己所追随的本心是何物,那就是他在无数夜中出现的宁静祥和,他想要见到世间再也不会有战乱的侵袭,他看够了因为一方领地和资源就征战不休,正是亲身的体会过这种绝望,才更加渴求那和平真正到来的那一日。

纸上谈兵是没办法做到的,只有以战止战,以杀止杀。

他悲凉的杀红了眼,也没有感觉到自己被多少的刀剑穿透身体,他是龙族最强大的皇太子,也是无数次的征战中所练就出来的战神,他带上了修罗的面具,将自己的族人亲手葬送。

天际下了血雨,他踏着累累的尸体,身体上扎入了数十柄剑,当最后一个人跪倒在自己面前后,他手中的剑才当啷的落在了地上。

带着血腥的风从他的鼻尖穿透过去

他望着透过血泪朦胧的眼看着天际,乌云散去,有着无数的光芒投了下来,但是他已经无暇去顾及,因为插着剑,他甚至连倒下都不能做到,就这么支棱着。

他将站着死去,这样的结局倒也不错。

尘嚣呼出一口气来。

他看到一个人自天际落了下来,如鸟儿般扬起的巨大羽翎,他站在尘嚣面前,看着在血污之中破烂不堪的他,嘴角弯起弧度“你想要的,我会替你实现,所以你愿意跟随着我吗?”

他口中不断的漫出血来,气若游丝道“我……已经要死了。”

说着再也支撑不住往后倒去,天帝一把将他抱住,他将那血液沾染的发丝拢在他的耳后柔声道“你放心,有我在,你死不了。”

他身上的血污浸染了那人雪白的衣衫,他竭尽全力的抬起手来,这个人平日里纤尘不染,如今却愿意投身于这地狱之中,就是为了将他拉出来。

尘嚣就是这样将命交付给了这个人,此后固然成为了天界的神君,受到了天帝的重用,他收起来了曾经叱咤风云的刀剑,一步步随着他踏出一条安然无恙的路来。

这些事情是他们所不了解的,但是他不会去将真实告知给梓衍,那是他的弟弟,虽然他不知道自己当初那条性命究竟牵系着多少的人命。

君鲤环视四周,道“你将此地封印起来,倒是养了不少东西,你要这些魂灵做什么?”

尘嚣低低的笑了出来,但是牵扯到了他的伤口,让他嘶了一声“这件事情你莫要再管,你只要知道,若是这个封印被破坏了,你身边的那个人也会保不住性命。”

“看来你想用此法来掣肘我?”君鲤问道。

“枢夜星君不正是一个很不喜欢麻烦事的人吗?”

“师父?”凰陌感觉到了君鲤的沉默。

他转身往后走去,一旁的梓衍一把拽住了他的裤管,他有点怆然的抬头看着他。

“正是如他所说,这件事情与我无关,我为什么要管?”君鲤开了口,抽身离去时,他往后看了一眼道“但是你和那个人在搞什么鬼,我都会记在这里。”

他指了指脑袋,然后转身便要转身离去,凰陌却忽然出声制止住了他的脚步“师父,能不能让我说一句话?”

君鲤停了下来。

凰陌对着梓衍道“对不住,你的事情我没办法帮你,我害怕我之后又会忘记,所以你能不能将那东西还给我?”

梓衍一怔。

他摩挲着从衣襟里拿出来了那枚墨色的勾玉,递给了君鲤。

君鲤见到此物之后神情一顿,他抬眼望着梓衍“此物—

—”

“这个东西好像是我放在他那里的,这只小龙说的。”凰陌指了指梓衍道“师父你知道这是什么东西?”

“……”君鲤沉默,然后将东西拿了过来收进了衣襟里,道“等到之后我会将此物还给你,多谢。”

他颔首之后,便转身,凰陌看到他的神色凝重了些许,对这个东西的来历更加的好奇了些“师父,这个究竟是什么?您知道吗?”

“我想很快就会有答案了。”

“?”

君鲤的脚步猛然刹住,对着她道“我曾经觉得让你这样下去也不错,但是走到了现在,还有许多疑惑只有你才能给我解答,所以我改了主意。”

他的手松开,凰陌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不断的往上漂浮着,师父在下面静静的望着她,凰陌害怕的想要抓住他的手,但这是第一次,师父没有朝着她伸出手去。

他静静的望着她,直至她的魂魄消散于天际消失不见。

九婴在不远处站着,他的人族的模样依旧没有消失,但魔力已经恢复了很多,他捂着胸口面色有些惨白,哼笑着“看来果然没错,你是在养魂,你把真正的她弄到什么地方去了?”

“你的状况看起来不大好,所以还是先将自己照顾好不是更妥当些?”君鲤将目光移了过去。

“你看起来比我情况更糟糕,你难道不知道吗?”九婴眯着眼睛。

“我自己自有分寸。”君鲤将衣襟一展,转而朝着另一个方向一跃而去。

他的身体现在已经接近了极限,自从出了鬼界,他身上所受的伤一直都是成倍的累计着,无论是息毒也好,重伤也罢,一直都是凭着自己良好的根基勉力支撑着。

况且,他的一魂还受了冲击。

这种都是需要闭关在一个清静之地慢慢修养个千年才能恢复的伤,但是现在已经没有时间了。

他能预感出来牧若暗地在谋划着什么,而且能感觉得到是一件惊天大事。

他这没有来由的焦急感,就是让他不能停下前进的步伐,到了现在这个时刻,他们都必须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也没有时间再去儿女私情。

拨开苍茫的云层,他的目光投向了那一处皑皑的白雪之地,这是神明所赐予的福泽之地,他这里呆了五年将息了片刻,才能一直走到现在。

他落了下来。

沧蓝婼得知了圣主回来了时候,她不顾自己刚才回到房间歇了片刻,马上就冲了出去,见到族人夹道簇拥着一个人的身影,她久违的激动了起来,挤着进入人群中问道“圣主,您今日怎么有时间回来?”

“我来办一件事情。”君鲤看着

她消瘦了许多,这段时间为了祓除那魇魔留在人界的息毒,他们没日没夜的四处奔走,直到最近才回来替换,但是魇魔是无法根除的,只要人心中有着**,就会衍生不息。

“圣主。”沧蓝凌走了出来,他眼神威严的扫了一眼沧蓝婼,才让她安稳了下来。

“带我去神山里。”君鲤道“还有。”

他忽然间目光转向了一旁的沧蓝婼“麻烦你准备一池温水,还有一套更换的衣物。”

沧蓝婼愣在原地,等到人潮离去的时候,她忽然间反应了过来,他们去的方向,不正是祭台吗?!

难道……那个在冰棺里沉睡了多年的那个女子,现在要苏醒过来了?

君鲤的脚步匆匆,他一直紧绷着脸,后山的祭祀地神兽的守护,现在只有他们两人才能进去,穿越过乌黑的洞穴,那祭台依旧是那般的数百个台阶,高耸着,水滴滴答滴答的落在银盘中。

君鲤让他在下方等着,他一步步的往上走去,他的脚步沉重,脑海中想过很多遍若是凰陌醒来之后,她将会彻底的恢复原来的记忆,她会记得他们的针锋相对,会记得他们之间的患难与共,但是她唯独会忘记他们相爱过。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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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三十七章:狂风骤雨

他在千雪,也就是凰陌的记忆当中,将会消失的干干净净,就像是初次见面,在当初选择抽出她的灵魂时,他使用了结忆,就是为了等待着一日的到来。

这样,他们将会重新站在相同的立场上,平等的面对彼此。

他从袖中取出来了那一枚勾玉,他的手心已经沁入了冷汗,但是这个勾玉和他母亲留给他的一模一样,他不远不知道这个东西所代表的含义,但是相同的都是,她们选择了将此物藏起来。

他往上走去,看到那寒意四溢的冰棺,他推开那沉重的棺木,在冷森的寒意之中,露出来了女子修长的眉眼。

她的浑身都凝着寒霜,当初为了给她重新养魂,他便给她转世重塑了躯壳,她真正的身体被他藏在这里,而魂魄离去之后,就会回归原来的躯体。

但是他等待了许久,却没有魂魄回到这个躯壳。

她依旧沉睡着。

君鲤内心倏然一惊,他伸手去碰触她的身躯,但是却忽然间她的身躯消散,冰棺底部最终只留下了一截断了的长尾巴。

君鲤怔住,他双手颤抖着将那一截尾巴从冰棺里拿了出来,紧紧的攥着,他震惊又难以承受,胸口怒意如海浪翻涌,猛然吐出一口鲜血来。

那在下面急不可耐等候的沧蓝凌听到了一声巨响,他吓得一颤,连忙冲了上来看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那一处的冰棺却已经生生的被砸成了碎片。

他往上看去,君鲤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他的视野里。

君鲤也不顾自己的神力是否会对人界造成什么翻天覆地的影响,他从袖子里抽出剑来,一剑朝着远处挥去,猛烈的带起来一连串的爆裂,他嘶吼着接近全力破坏着周遭的一切,他往前狂奔着像是疾奔的野兽。

山林间疾风百转,风起浪涌如狂涛扑日,百兽齐齐哀鸣,似是知晓大灾来临。

旋然而起的暴风席卷起来了骤雨,在冰冷的雨水砸入身体上时,他感觉身躯已经麻木,他不断的挥剑,任凭天地震动凄婉哀鸣。

他的疯狂引来了天界的天兵,他们落了下来,但是完全不知道着这里引发灾难的是何方神圣,他抬起眼来,一双眼睛里仿佛死寂了般,有着说不出的毛骨悚然。

少数的天兵根本不是他的敌手,他将剑插在地上,用双拳飞速的穿过前来封锁和阻止他的人,但是他们无一例外都被强大的神力给震上了天际,从上面又射下来无数的长箭,像是织的密密麻麻的网,朝着他劈头盖脸而来。

在电光火石之刻,他感觉到天地在一刻间静谧了起来,他闭着眼睛,感觉到自己的身体猛然间全部被撕碎,血液叫嚣着逆流而

去,奔腾着燃烧着。

他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状况,仿佛是冲破了一道一直以来将他隔绝的壁垒。

等到睁眼的那一刻,他飞快躲过这些密密麻麻的箭,转而抓住挥着剑往天际猛然划过,一道金光闪过,那在云端的神兵天将往下一锅端的落着,他听到了怒雷和暴雨,掌握着平衡的几大天王也赶来助阵。

“枢夜星君!你在做什么?!”

那些天王认出来了君鲤,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居然会是君鲤引发了这一场的战乱,但是他们的询问引来的却是更加猛烈的攻击,他像是红了眼,完全不顾他们布下的天罗地网,往这一处猛冲而来。

那几个人完全慌了手脚。

自天际降落下来一朵白莲,它缓缓的在天际旋转着,在被那雷击的那一瞬间,花瓣散开将君鲤整个包裹了起来,他落在柔软的花瓣上,手中的剑落了下去,直直插入那惨不忍睹的大地上。

君鲤睁着眼睛,停下来的他穆然觉得心身俱疲,他的七窍又渗出来血,一直以来吊着的那口气吐了出去。

他往后倒去,被花瓣托着放在花蕊间。

一股馨香传入他的鼻尖,仿佛是要抚慰他那碎裂的神志。

君鲤已经感觉不到心脏在跳动了。

他感觉自己仿佛是死了。

天地在旋转,眼前都是黑暗,他瞪大眼睛,但是无济于事。

他的心肺在燃烧,也许修为也受到了影响,多年的筑基一夕之间崩塌,他已经感觉不到体内的灵气在流动,心脉震断也是有着可能性的。

他静静的躺着,等待黑暗吞噬自己。

在昏迷过去前,他似是听到了有人在他耳畔的叹息:“傻孩子。”

这不是他所熟知的任何人的声音,这是一个女子的声音。

……

她醒来的时候,自己躺在一张古朴的床榻上,她睁开眼睛想了很久,但是脑海中一片空茫。

她盯着那床榻上的流苏,一点点视野清晰了起来,这方正的床榻,似是还带着熟悉的雕花,但是她的眼前总是会觉得这里少了一件什么东西。

少了什么呢?

她费解的想着,看着外面破开的天色,应该是起床的时刻,她想移动自己的身体,但自己的身体沉重的仿佛不是自己的一样。

她艰难的呼唤着让自己的手动起来,过了片刻,她的大脑中的指令才传达到了手指头处,她的手指可以轻微的颤抖了一下。

她心中一喜,看来还是有办法的。

她再一次努力,使出浑身解数,但是不知她是不是饿了太久,她现在连操控手指都觉得难如登天。

不知过了

多久,她的手指才机械的弯曲了一下。

她感觉自己就像是被深埋在地底下的僵尸,一点点现在在呼唤和复活自己的身体,她依照前面的经验,也不打算着急起床,虽然这一次的起床可能是她平生最艰难的一次。

过了很久,她才起身,坐在了床沿边。

随着时间流逝,这里是她的闺房,她记起来了。

外面传来了门扉咯吱的声音,有人朝里面走来催促着:“快一点,还得给殿下擦洗和换衣服,今日怎么就来晚了呢?要让大人知道了还不得拧掉我们的脑袋!还有你,让你去摘的碧落花有没有带回来?”

“当然了,都是最新鲜的!”

她看着自己面前的桌子花瓶中摆放着素白的花朵,已经有了几分的萎靡。

她们口中的殿下应当就是自己了,她想了想,努力的回忆自己是谁,若是身份是殿下,还住在熟悉的这里,那么她的名字是什么?

那门扉被轻柔的推开,那些方才还唧唧喳喳的侍女们都缄默了口,像是担心会打扰到房间中沉睡的人般,蹑手蹑脚的推开了房门。

她放弃了,打算要等她们进来之后好好问一下自己的事情,顺便问问自己的身体为什么这么沉重,难不成是生了病么?

但是下一刻,那些走进门的侍女都忽然间尖叫了起来落荒而逃,手中的玉镜和盆子都脱手扔到了地上,发出巨大的声响。

她有点不解,她们为什么见到自己这么惊慌?

她尝试着去发出声音喊住她们,但是张开嘴巴喉咙里只能发出气音来。

外面传来了震耳欲聋的尖叫声:“活了!殿下醒了!”

“殿下她坐起来了!”

这个样子完全不像是她大病初愈然后其他人应当表示出来的欣喜若狂,而更像是一个年岁已久的尸体猛然间诈尸了得恐怖警告。

她静静坐在这里,反正她一时半会也动不了,就在这里默默的守着,他们终会回来找自己的。

果然没过多久,外面传来了匆匆的奔跑声,光影一晃,她看到一个男子冲了进来,而后面还跟着另一个穿着华服的女子。因为裙摆太长,她行动有点艰难,几乎是扑着跌进来的。

这几个人见到她时,无一例外都面露震惊。

他们在原地站着,仿佛像是害怕一走近就会将她惊走一般,男子率先的回过神来,他那精致的近乎完美的面容上压抑着什么,急急的冲了过来,来到她面前后,又小心翼翼的碰触了一下她的发梢。

真正碰触到后,他才像是相信了眼前的人般:“千雪,你……醒了?”

她艰难的歪了一下头,原来自己叫千

雪。

他们围聚了上来,那个女子上前来握住她的手,神色紧张:“你真的醒了?你,你真的醒了?”

她一连问了好几次,千雪操控着僵硬的脖颈点了点头,表示自己还不能说话,一旁的男子长出了一口气,他忽然间头也不回的冲了出去。

“你不要责怪他,他确实等了你太久。”那女子柔声道。

千雪将目光追随了过去,但是脑海中却没有任何关于这个人的信息,倒是眼前的女子让她觉得有几分的眼熟,这额间的一抹鲜红异常的刺目。

她对着其他怔楞的人喊道:“你们还愣着做什么?”

她的笑容即可消失变得严肃凌然了起来:“去将池水准备好,还有衣服等,再去做些糕点和荷花鸡,还有糯米酥……”她一连串报了数十个菜名:“明白了都给我动起来!”

话音刚落,那几个人连忙跳了起来,纷纷的依照嘱咐四散而去了。

这凌厉风行的作风,看起来也是眼熟,她的脑海中猛然跳进了一个小女孩的身影,她的面庞比起现在有几分的稚嫩,身后甩着几条赤红的尾巴,但是语气依旧是干净利落的:“我不要接受你的恩惠,我想要的我自己就能得来!”

这记忆涌入脑海中后,她忽然间想起来了她的名字,玲珑音。

(本章完)

第五百三十八章:重归身躯

她将手缓缓的朝着她伸出去,碰触到了她的胳膊,她像是受到了惊吓,一下子就将她的胳膊弹开了。

她的手落在了一旁,玲珑音转过了头,见到她后缓缓出了一口气道“抱歉,我现在还没习惯你醒来了……我其实也有点混乱,现在不知道该说什么。”

千雪能明白她的感受,她在有限的接触时,所能知道的也只有她可能因为某一件事情睡了很久很久,久到他们都以为她再也醒不来了,还有另一件事情,那就是她的地位在这里相对较高。

还要,就是这个女子,像是对她苏醒这件事情的态度,和那位男子截然不同。男子是带着讶异和惊喜,但她的情绪却是淡漠的,与其说她不适应,不如说是她有些不知该如何应付。

很快那个男子也回来了。

他似是终于冷静了下来。

玲珑音往前走了一步,道“我还在与他们开会,你们先聊着,一切的事情我已经布置好了,过一会就会有人带她却云池。”

那男子点了点头道“多谢。”

他转而面对着千雪,喉咙耸动着,过了良久后道“你怎么会忽然醒了呢?我的阵法……明明没有成功。你是如何从那个人身边,回到这个躯壳来的?”

他问的这些问题千雪一概不知是什么意思,那男子给她递过去一杯茶,她用手勉力的抓住,但是下一刻又撒了出去。

男子很有耐心道“看来你回来之后,这个身体已经沉睡了很久了,现在一时没有办法控制也是理所当然的。”

他将又倒了一杯茶,然后抵在她的唇边,她将自己的唇撬开一条缝,努力让水往自己的咽喉里流去。

好不容易水的润泽之下,她感觉到了咽喉的存在,那水像是进入了干涸的沙漠般,一杯下去完全没有任何的缓和,那个男子不厌其烦的一杯接着一杯递给她。

这茶水有着神奇的作用,灌了好几壶下去后,她终于感觉自己活了过来,身体逐渐转热,手指等被冰封般的躯壳开始能运转了。

千雪尝试着开口,发出来声音“呜——”

那男子露出笑容来,道“嗯,接着说。”

“呜呜——”

她像是牙牙学语的孩子般,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面蹦着,很快水池已经准备好了,侍女们前来要带她去,她们见到她的时候远远都在抖,不愿意上前,那男子皱着眉,然后将她横抱了起来,往前大步的走去,那侍女们走近之后还在颤抖。

池水里带着的温暖让她缓了过来。

她歪着脑袋靠着石壁,等到能吃饭的时候,她几乎已经能迈开小米碎步的走了起来,她坚持不让任

何人帮助她,慢慢的扶着树一路走到回了房屋中。

那男子一直都守护在她身边,千雪心中对他有着感激,但是又觉得自己想不起来此人的名字,更是有些愧疚。

为了掩饰愧疚和自己的记忆很混乱的情况,她从脑海中提取出来了一个比较常常出现的人名,装作关心询问般的问道“牧若去哪里了?为什么我没有见到他?”

此话一出,那男子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这气氛僵硬的有点诡异,千雪想着自己该不会是触碰到了他的逆鳞了吧,正在忐忑时,他的脸色又恢复到了正常的样子,坐正了身体望着她的眼睛道“我就是牧若。”

“……”

“……”

千雪惊了。

她在自己的记忆当中,所见到的牧若所对应的应该是个整日里将自己封闭起来的阴沉的人,他总是带着面具,遮掩着自己的容貌,而此刻眼前的人,却有着让人觉得完美无暇的面容,这两个人是怎么对上号的?

她觉得自己的三观被颠覆了“对不住。我……”

“你不认得我是应当的,毕竟你……在那之后,我才因为别的事情变成了这么一副样子。”他带着笑意说着,眼角绚烂的嫣红如花般。

“……嗯……”千雪的记忆慢慢恢复了些许,她想起来了关于牧若的事情,他总是催促着她去四处寻找一件东西,但是寻找什么却还未记起来,而这里面却总是有着模糊的一块衔接不上,她皱着眉想了一会还是放弃了。

“你不用这么勉强自己。”牧若抓住了她的手道。

千雪不着痕迹的将手抽了出来,这么忽然间的亲密接触让她觉得有点不舒服。

看着他有点局促的手,千雪连忙问道“我究竟是怎么了?我睡了多久?”

“你……忘记了你发生了什么事情吗?”牧若的眼神一暗。

千雪心底一惊不好,现在将这个事情说出口,是不是有点太早暴露出来自己的状况,若是被有心人利用,那么她作为记忆混乱的人,难以掌握所有的局势。

“你……”

“我想我大概是睡的太久了,确实有点没有记起来的地方,你将知道的给我说一下,说不定提示之后我就想起来了。”

“……”牧若沉默了一下,在千雪忐忑的注视之下,他开口道“我虽然是最后一个见到你的,但那个时候你已经昏迷了过去,所以你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也许只有你,还有那个人知道。”

“那个人?”

牧若的神情有点奇怪“你连我说的是谁也忘了吗?”

千雪知道这是在试探自己,但是她还是脑子一拐弯

道“我自然是知道的,但是你说你是最后一个见到我的人,你是怎么知道我的事情和那个人有关呢?”

牧若看了她片刻,道“看来你记忆还是没有恢复,今日我们先聊到这里,不强迫你了。”

他将关于那个人的线索半点都不肯透漏给她,千雪知道自己可能被看穿了,这个牧若还是一如既往的敏锐。

她乖乖的吃着饭,一边脑子里不断的思索着下一步的对策。

吃过了饭后那个女子又回来了,她的形色匆匆看起来像是刚刚料理完手头的事情,见到她在花园中发呆走过来道“吃过饭了吗?是不是合你的口味?”

千雪拼命点头,这一顿饭吃的她满嘴流油,因为实在是太合口了,她怎么会知道自己喜欢吃这些饭呢?

“我当然知道,你忘记了你曾经带着我四处跑时,这些都是你最爱吃的。”

她站着说道,然后又试探道“你……可是想起来了什么?关于我的事情?”

“我记得,你是九尾狐一族的人,我们自小就在一处,关系一直很好。”千雪说完之后,她微微笑了一下,转而坐下道“你睡了几千年,现在就能想起来这么多,真是不容易。”

“几千年?!”千雪差一点将手中的杯子扔了出去。她千算万算没有想到自己居然旷工了这么久,也难怪牧若当初见到自己醒来的时候情绪都一度失控。

等了几千年,唯一一个干活的终于醒来了。

但是这么多年的沧桑变化,现在的六界,恐怕早已经不是当年的六界了吧?

她思忖着想要问如今妖界是什么情况时,忽然间听到了一旁传来的另一声震耳欲聋的尖叫声“姐姐!!!”

她被吓得差点弹起来,然后就被一个人猛扑着抱了个满怀,差点将她勒断了气。

“你是什么……”千雪挣扎着将这个扑上来的八爪鱼从自己身上拔了下来,还没来得及问出口,那个冒冒失失的小姑娘就附在自己的腿上大哭了起来。

“诶诶你别哭啊,哭什么?”千雪一下子慌了神,她有点不知所措的看着玲珑音,她面色含着笑意道“这孩子接到了我给她传达的消息,不知道从什么地方跑回来了,你要知道这么多年来我一直都将她喊不回来。”

“姐姐!!呜呜呜!!”

这哭声让她有了几分的心软,她的记忆中逐渐浮现出来一个留着鼻涕跟在她们身后的小猫崽,奶声奶气一口一个姐姐的喊着,艰难的掂着脚尖,试图要抓住她的手。

当初的感情顺着记忆的复苏一下子倾泻了出来,她感觉眼角不知为何一酸,她俯下身抚摸着她的发梢,

有点不可置信“苍羽,你都长这么大了?”

苍羽从她的怀中哭够了抬起头来,望着她道“姐姐……你终于回来了,我以为你…我对不起你,我不是故意要那么做的,我只是想让你回来……”

这话说的更是让人迷糊,她想了想道“你先别哭了,总之先,那啥,你路途遥远奔波回来很累了,先喝一杯茶润润喉咙。”

苍羽收拾收拾眼泪,乖乖的去喝茶了,千雪乘机去对着玲珑音挤眉弄眼想知道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情,让这个孩子这么愧疚的,一过来就恨不得以头抢地尔。

她耸肩表示自己也一头雾水。

“但是……你回来了,没有什么比这个更好。”苍羽大哭着抱紧了她的腰“我们的王回来了!”

“王?”千雪一愣。

“你不会是连这个记忆都没想起来?”玲珑音的语气中带着不可置信。

“我……”千雪怔了片刻,顺着这个王的称呼开始循着记忆寻找了起来,耳畔响起来气愤的怒吼“谁说我成不了仙?我偏偏要顺着这一条道走到黑,天神奈何不得我,十四峔管束不到我,任何人都阻止不了我!”

“猫族不能修仙?凭什么?我不服气!”

“若是不能成仙,成了王也不亏!小的们,以后你们就跟着我混了!”

千雪半晌之后捂住了额头,她狠狠的将脸抹了一把,终于得出来了一个让自己崩溃的结论她的身份不止是个坐吃山空的殿下,而是一界妖王!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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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三十九章:十四峔

看着玲珑音的黑眼圈和浮肿的小脸,再将目光转移到那小山般层层累积的呈报要处理的事情,千雪悄悄的踮起脚只想要回去继续再去睡个三千年。

苍羽乖乖的喝完了茶,然后委委屈的化作了小黑猫的样子,一跃黏着她的怀中片刻也不想离开,千雪听闻她不惜走遍了六界就是为了去寻她的踪迹时,心底又是怅然又是酸涩。

“你的身体现在如何?”玲珑音问道。

“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但是不能走太远。”千雪说道,转而那小黑猫抬起眼泪汪汪的舔了舔她的手。

“虽然有点勉强你了,但是十四峔很想要了解你的事情。”玲珑音从一堆纸中挣扎着抬起头来,她这几日总是挤出时间来看她,千雪也正是这样知道了玲珑音现在是掌管着妖族的一切事务,她固然严厉,但是一切也做的井井有条。

千雪带着小苍羽跟在她身后,因为几日堆积的劳累,她的脸色隐约有了些苍白,走路时身体一个踉跄,被千雪扶住,她强撑着自己站稳“没事,我们接着走。”

千雪心底对她满是愧疚,因为自己撒手不管妖族事情的缘故,玲珑音帮助她一直打点着上下事务,她做的比自己要好很多,从妖族现在的发展就能看出来。

妖界的状况比起她记忆当中的要繁华多了,早在几千年前,妖族的开化因为相对晚了些许,所处的地方是靠近人族的地界,没有像是鬼族充斥的息毒,也没有魔族那天然的优势,也没有神器庇佑,在六界当中处于弱势的一方。

她记得自己要死活修仙时,正是处于妖族依附着魔族的时刻,那个时候妖族为了保全自己在六界的地位,不得不给魔族缴纳贡税,最好的资源都当作朝纳给奉交了上去,她着实不服气,所以才口出狂言。

她的父母觉得这孩子脑子可能一直都不大正常,所以也放任自流,活脱脱的将自己的搞成了混世魔王。

在她消失的这么久,妖族但是还能一直安然无恙持续发展着,着实不易。

千雪着实十分佩服玲珑音。

她随着音一直往那圆坛大殿走去,在不远处的悬定上有着漂浮在半空的高塔,而下面则是一排延展伸开的建筑,呈现出放射性的规则排序,罗列整齐有序。

她望着高耸入云的建筑就觉得头晕,而这高塔还有着不成文的规定,就是无论是任何人,都不能使用妖术,得一个台阶一个台阶的往上走去,来彰显所谓的诚意。

千雪对着这长长的台阶咬碎了牙,她气喘吁吁的时候想了起来,自己似是对这个规定一直都愤懑不已,但是因为是自古相传不能轻易废除为由,将她的满

腹牢骚给压制了回去。

长长的台阶终于走到了尽头。

好不容易走上去,所见到的场景却是十四个形态各异的妖物坐在一张占据了整个房子的圆桌前,头顶上都是投射着白色的光芒落在他们的脸上,显得个个正经严肃而又不容侵犯。

在那最前方留了一个位置。

玲珑音将她往前推了一下,示意她坐到那一处去。

千雪抱着任凭风吹雨打的心情走了过去,一边在脑海中调出来关于十四峔的信息资料,在她往昔的记忆当中,关于妖族的历史她学的并不好,但是也知道十四峔的由来已久。

在当初妖族刚诞生时,有十四个不同的妖族汇聚在一处。他们一同放下了戒备和无休止的战争,抵御其他种族的入侵,正是因为这十四个族人,才创建了妖族。

但是这十四个人都不愿当族长,所以就在族人之中选择了一个年轻且有能力的人,将其推举为族长,所以推举制度也就在这个时候建立了雏形,而这十四个人,就组建了十四峔,形成了决策阶级,凡是大事情都会交付给他们一同处理,而族长所处的地位就有些尴尬,因为他没有什么决策权。

这种制度一直延续,但是在几万年的发展之下,族长也争取到了应有的权益,而十四峔手中的权利变作了建议权,决策权则落到了族长的手中。

但即使是这样,十四峔共同的决定若是和族长的决策发生了冲突,这个决策还是不会通过。即便经过反复的商谈和辩论,还是有可能落空。

这种拉锯战简直是让千雪不知道头痛了多久,她一直想要放手一搏,但是十四峔是处于保守方,她的诸多改革方案都被否定了,但看来他们对于同样是万年种族的九尾狐一族还是青睐有加的。

千雪端坐在高台之上,冰冷的扶手让她产生了一种恍若隔世的幻觉。

“第一百一十八代妖王沐阳千雪,你擅自离开妖族,行踪不定三千多年,妖族遍寻你不见,你究竟是去了哪里?遭遇了什么事情?”

坐下之后的第一个问题果然还是所有人都想要知道的,她看着齐刷刷的十四个妖怪的脑袋对着她,有狐狸的,猞猁的,也有大象,甚至河马,滕树等,这场景不能不说真是刺激。

“我被人袭击了,至于发生了什么事情,我本人因为记忆还未完全恢复,现在还没有办法告知诸位。”

“你这么长时间在何处?”

“大概是在天上飞。”

“你是妖王,会有谁是你的对手?”

“您这句话说笑了,正所谓一山更比一山高……”

……

一系列的问话下来,十

四峔说了不少话,但是总结了一下,居然没有任何有价值的东西。

“沐阳千雪!你失踪了这么久,却什么都不愿意告知给我们,你这是作为妖王的失职,更是对我们十四峔的蔑视!你究竟将妖族放在了何处,如此任意妄为岂有此理!”

那只狐狸开始发怒了。

千雪的注意力都在他的那一双巨大火红的耳朵上,看起来毛茸茸的,气急败坏的时候还会颤抖,着实可爱。

“沐阳千雪,你究竟有没有听我们说话!”

又一声厉喝,让千雪一下子被吓到了。她无可奈何的叹了一口气道“我说过了,像是你们想知道的,也是我现在正在寻找答案的,你问我,我没有任何的头绪,也只能在这里一味的给诸位添堵罢了。”

旁边的大象被气的耳朵里喷出来了一股烟。

“看来你对自己的定位还是很准确的。”狐狸眯起来了眼睛。

“我一向都很有自知之明。”千雪谦逊的笑了笑。

“那么这件事情先说到这里。”小狐狸将手中的毛笔扔到了一旁,千雪还没来得及喘一口气,又听到声音传来“那么下一件迫在眉睫的大事,那就是妖王之位。”

千雪将打了一半的哈欠给咽了回去。

“妖王一直以来都是经过十四峔选择有实力的人担任的,而受妖王之位者才能拥有妖王的印记。”那个人将手一挥,玲珑音眉间的那一抹血红消散在了空中。

“过去的多年,为了不让其他界趁虚而入,所以我们选择了玲珑音作为代理妖王,她这么多年来也做的很好,如今你回来了,妖王之位理应是要还之与你,但是今日不同往昔,妖界已经习惯了音的统治,而当年拥护你的人也更新换代,所以贸然的将音撤下而让你归位,定然会引起妖界的动荡,你可能明白我的意思?”

“你说的意思我自然都明白。”千雪道。

“那不知你的意下如何?”那狐狸将笔提了起来。

“你现在问我,我也没有办法给你一个回复。”千雪将交叉的手指放了下来“我的记忆并未恢复,所以我不打算回归王位,否则会引起动荡。但是在必要的时候,我需要族人的支持,所以我不会放弃王位。”

“但是怎么能这样一直下去呢?这样成何体统?”

“这么多年来你们不都是这么过来的吗?”千雪笑道“音她做的很好,但是我耗费了多年才登上了王座,失去了权利的我还如何去寻找当年的真相?你们难道都忘记了,我失踪的那段时间,是处于什么特殊时期?”

十四峔都怔住了,仔细的回想了一下。

“那个时候妖

族和魔族建立了平等的关系,但是魔族一直都想要与我们妖族结成同盟,一同对抗天族。而且我身上有着神……嘶。”

她忽然间皱眉,觉得脑袋猛烈的痛了起来。

“你怎么了?”

千雪摆着手不让其他人接近,她将痛楚给压制了下去,道“……就是在这个关键的选择时刻,我遭遇了袭击,你们还觉得这不过是个巧合吗?”

她所提出来的问题让十四峔的人开始窃窃私语了起来了,千雪捂着发晕的脑袋怔然了片刻。

“我对妖王之位没有任何的留恋,我所想找的是袭击我的人是想利用我达到什么目的,这种目的很有可能会左右我们妖族的未来,我这么多年不曾出现,确实是我的失职,所以我想要补救,就从我失职的那一刻重新开始。”

她一口气说完后,将音落了下来,视线环视四周“如果没有再要商讨的事情,那么我先行回去休息了。”

她满是疲惫的往外走去时,路过玲珑音,对她道“对不起,希望你能理解。”

她没有说话,而是无意识的将大拇指紧紧捏着,这是她从小以来都会做出来的姿势,表示着她现在的情绪不佳或是紧张。

谁知道她是会不会责怪自己的一意孤行呢?

千雪拍了一下她的肩膀,然后朝着外面走去。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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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四十章:幼年祁年

又是长长无尽的阶梯,她一边思索着一边往下走,刚刚走出悬浮的阶梯,眼前猛然一花,不知是什么从自己的眼前飞了过去,然后直直的撞到了不远处的树上。

这惊天动地的架势,让千雪被吓得不轻。

她隐约从那个从树上倒着栽下来的东西上看出来了个人影的雏形,她提着裙摆走过去时,那个人一猛子从地上扎了起来,然后晃了晃脑袋,看到了面前带着担忧神情的女子大惊小怪的叫了起来“雪姐!你真的回来了!”

“……”千雪差点被这魔音炸了耳朵。

这个激动的恨不得窜到她的身上的男子穿着花里胡哨的,露着一副健壮的小小胸膛,身后的尾巴甩的几乎要折断了,千雪觉得这个男子有点太可疑了,但是又有一股说不上来的熟悉感。

“你是……”

她皱着眉也没想到还有谁能穿出这种风骚劲儿来,出门没有被摁着打,说明他的地位在妖族也是不低的。

“姐你真的不认识我了吗?”那小男孩一副受了伤的神情噘着嘴“我等你等了好多年!真的好多好多年!”

等她的人多了,也没见他们激动到穿成孔雀的样子来她面前撑开大尾巴花。

千雪心底腹诽着,但是还是详装镇定“正是因为我好久没回来了,你们都长大了,你瞧,我甚至连苍羽都差点认不出来了。”

她举着怀中的小黑猫,那小猫炸了毛对着那只绚丽的孔雀一阵呲牙咧嘴,那小家伙将目光对着苍羽然后片刻移到了她的脸上,像是免为其难的接受了这个解释“我是祁年啊!千雪姐姐!”

祁年……

千雪寻找着记忆,猛然间瞪大了眼睛,感到不可思议。

这花里胡哨的风骚男是祁年,那个整日里跟在她们屁股后面呜咽呜咽要抱抱的小屁孩?

祁年是音的弟弟,正是九尾狐一族的老幺,他是老来得子,但是却没有受过任何的特殊关照。生完他之后,他的母妃就一命呜呼了,而当爹的因为思念妻子过度不久也撒手人寰,他就被冠以灾星而受尽了其他小孩子的欺负。

她犹然记得他因为没有父母照顾,加上受欺负,所以成了一个自闭小孩,警惕心和攻击性极强,她那个时候刚刚还是个四处求修仙学徒,走过九尾狐的领地来求见老师,常常被他用石子砸,最后一怒之下,也不管这个师能不能拜,直接冲了进去将他从自己的小猪窝里给拖了出来,把裤子扯下来,就在屁股上狠狠的抽了好几个通红的巴掌印。

对付熊孩子,就是要快准狠。

这一快准狠,小孩子当时就被打懵了,从耳根开始蔓延着满脸通红,哇哇

大哭了起来。

而千雪对于自己的对付和教育孩子的方式很是满意。虽然最后她直接是被扔出去的,别说修行了,连师父一个面都没见到就胎死腹中了。

好不容易求来的师父没了,千雪郁闷的在家闷了三日才爬出来,第三天从猫窝里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听到了外面的窗户有着吧嗒吧嗒的声音,她强撑着烦躁将窗户打开,却见到那个被她暴打一顿的孩子正在下面朝着她的房间扔着什么东西。

千雪暴跳如雷“你小丫的还敢来,你有本事别走!”

那小家伙看到自己后被吓了一跳,几乎是尖叫着落荒而逃,她挥舞着拳头决的这个小娃娃还知道识时务者为俊杰,转身回来,见到那扔上来的居然都是些鱼,还吧嗒吧嗒的在地上翻滚着。

这是几个意思?

千雪捏着那连牙缝都塞不了的鱼陷入了沉思,然后冲上去摁住了那个小家伙大笑“你眼光不错,还知道要过来认我当老大!”

小狐狸一下子愣住了。

“你放心,以后你就跟着我混,有我吃的绝对不会少你一份!”千雪豪气万丈的拍着自己的胸膛道。

然后……她就这么拥有了自己第一个小弟。

她感觉自己记忆当中的那个软乎乎的腼腆害羞的小男孩一下子被震的粉碎。

“是我啊,千雪姐姐!我,我也到处找你!我还为了找你,还人界去找那个混蛋的麻烦,但是还是没有找到你!你不知道那个家伙多么的过分,他居然这么多年一点都不着急去找你!姐你在那里?是不是那个混蛋干的?”

又是提到了某个不知的姓名,千雪皱着眉,但只能旁侧敲击“你去找他了?”

“当然了!关于你的线索只能去找那个混蛋了不是吗?毕竟…算了不说了,他不止不去找你,而且身边还,还带了一个视若珍宝的小徒弟,我,我真的替你不值啊姐!”

这说的义愤填膺的,看起来她似是被某个他们都知道的人辜负了一般,若是真的这般亲密,本来在记忆当中轻易引导就能想起来的,但是她脑海里却在这里是一派的空白。

这空白消失的仿佛是让她的心底缺了一块,她努力的去碰触,那小狐狸还是喋喋不休道“你不知道那个小徒弟多么的凶煞,她差点把我的尾巴揪下来!”

声音仿佛远去,她眼前的视线开始了扭曲。

“师父,你究竟是去哪了?”

“你个混蛋,还我的铃铛!”

“对不起师父,我只是想要知道这封印的是什么……”

她仿佛是在一堆毫无头绪的回忆里抓住了些许的线索,她看到了在自己面前站着

的同样穿着潋滟的祁年,他自高处落了下来,用扇子点着她的鼻尖调侃道“这只小猫这么丑,是怎么就入了你的眼呢?”

千雪猛然往后退了一步,差一点摔倒。

还在对着她喋喋不休的祁年被她的异状吓了一跳,连忙抓住了她的手“你没事吧?”

“……没事……”

刚才的记忆是她的?

方才的景致人头攒动弥漫着人间烟火气息,她确定不是在妖界,只是她的视线很低,简直就像是附在地上般,就算是这样,她还是强硬的抬着头,对着在她旁边的人一直在不断的喊着师父二字。

但是这所谓师父的面色却是一派模糊。

她无论多么的努力想要去看清,但还是无济于事。

眼前如褪了色的景致一点点恢复了过来,千雪深喘了一口气,却见到那靠过来的祁年。他的鼻峰高挺,天生那勾人心魄的狐狸眼中还带着桃花的潋滟,薄唇如樱,一只手紧紧揽着她的腰,这个姿势着实有点暧昧。

“……”

眼瞅着这个弟弟似是有点不大对劲,千雪一把巴掌将他的那一张俊脸给糊到了一旁“撒开!”

祁年有点委屈“姐,我已经是个大人了。”

“大人怎么地,你以为有点力气就能在我头上为非作歹了不成?!”

那祁年激动的上来就紧紧的攥着她的手不放,千雪挣脱都挣脱不掉,而后自背后传来有点阴阳怪气的声音“没想到祁年殿下喜欢的是这种类型的女子,唔,也算是徐娘半老,风韵犹存吧。”

千雪头上的青筋崩了出来,往后面转头,见到在背后站着一个人,他那黄瞳的眼眸在暗处缓缓的燃烧着,眯着眼睛,风尘仆仆,身上还带着咸腥的海风味道,又是个不认识的,为了稳妥些并未贸然开口,倒是从楼上走下来了玲珑音的身影,开口唤道“兰戈?”

这个家伙的名字是兰戈,千雪想了想也没有找到关于这个人的相关资料,玲珑音转而对着祁年皱眉“你这是成何体统!还不快放开吾王!”

那男子穆然瞪大了眼睛。

“王?”他的语气中带着不可思议的转头向玲珑音。

“你没听错,你刚刚回来不了解也正常,这件事情被封锁着,所以其他人都不曾知晓。”玲珑音往下走去,靠近千雪“这位就是我们妖族等候了千年回来的妖王。”

“……”兰戈僵住了。

他的脸上没有任何理应的欣喜,亦是没有想到要去向她折腰请安的意思,他真的是单纯的陷入了震惊和讶异,转而望向了他曾经的王“那您呢?”

玲珑音将戒指卸了下来“我

始终都不过是个代理的妖王,这一点我不是早就给你说过吗?”

她皱眉,眼底闪过凌厉的光。

“可是……”那兰戈的脸色渐渐沉了下去,转而对着方才还对她出言不逊的千雪勉为其难的低下了头“恭迎妖王回归。”

“接下来就是等待十四峔的裁决了,我已经将一部分的权利转移了出去,想必也过不了多久,你就可以回到原来的位置了。”玲珑音说着,语气里带着疲惫“我终于可以休息了。”

她脸上的笑意倒像是卸下了肩头的重担,兰戈心有不甘“可是音,你的子民需要你!”

“他们所需要的不过是个能让他们安心生活的领导者,我只是扮演了这个角色而已。”音不再与兰戈纠缠下去,搭着千雪的肩膀道“接下来,都还给你了。”

她这么说完之后,一步步缓慢的往宫殿走去。

千雪站在原地,而祁年也受到了冲击“可是……雪姐,你要回归妖王之位了吗?”

“那原本不就是我的位置吗?”千雪回头对着他说道。

“可是……音姐她……”

“我很感激音在我失踪的这段时间所给妖界做出来的贡献。但这并不是同一件事情,我既然选择了回来,就是有我自己的道理。”千雪的话让祁年怔然,他还没有见到过千雪脸上会出现这么一本正经的神色。

这种神色着实严肃,一瞬间所产生的力量居然让他心底产生了一丝的怯意。

千雪将目光收了回来,她的心底已经有了决定。

固然恶名加身,遣人唾弃,即便是千万人挡在自己面前,她依旧要往前走,绝不能在这一刻停驻脚步。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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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四十一章:禅让

果不其然,在几日之后,妖族族内掀起了一个轩然大波,让很久不曾遭受过冲击的妖族一下子沸腾了起来。

那就是他们的妖王玲珑音忽然宣布自己将妖王之位还给了上一任妖王沐阳千雪。

这件事情发生的毫无预兆,也就是在某一个风和日丽的早晨,熙熙攘攘的百官一如既往的去上早朝,将积累了几日的事情一并往上禀告等待王的裁决,但是在妖王处理完了手头的事情后,却没有像是以前一样散朝,而是出声将百官挽留,然后做了一件让他们全部瞠目结舌的事情。

她将头顶上代表着权利的头冠摘了下来,着着一身火红的长衣,一步步从王座上走了下来。

她的脚步缓缓从高阶而下,而座下的百官都愣住了,一般王是绝不可以轻易的下阶,若是和王在同一个层级,那么会有不尊王之威仪。

所以他们不得不再往下走,眼见的人见到了她眉间的那作为妖王的标志消失了,不由得怔愣在原地,但被旁边的人猛然拽着,他扑通一下扑倒在了地上。

玲珑音抬起眼将那个人淡漠看了一眼,然后转身,将身后的那长氅一甩,红色的华丽千层长衣像是怒放的佛莲,她第一次对着王座俯下了身,曾经高高在上的王者摆出了诚服的姿态,让当时不明真相的人都被震在了原地。

从这之后走出来了几个人的身影,眼尖的很快认了出来,站在最前的便是十四峔的狐狸总长,十四峔的人一般都不会出现在这里,但是一旦出现,就是涉及到妖族的大事。

此刻吸引了全部人目光的狐狸总长手中正拿着卷轴,不慌不忙的打开念到“宣德三千四百年,妖王猫又,沐阳千雪在位五百七十八年后无故失踪三千又四百五十一年,在这期间,由九尾狐一族玲珑音暂代妖王一职,如今妖王猫又回归,本因扶正以匡大统,但因其多年消失无踪,如今对此也无任何答复。现更迭王位恐引起非议,因此以十年为限,若是到期无法给诸位妖族一个交代,将由十四峔将妖王之印收回,妖王一位重新进行大选。”

此话一出,激起下面的人千层浪。

无数声音鼎沸而出“怎么会发生这种事情!”

“我们的王怎么会说换就换?!”

“沐阳千雪是谁?不是那个传闻中扔下妖界一走了之的猫妖吗?!她凭什么现在才回来!”

面对着下面的诸多怒目相对,千雪能够感觉得到那毕露的锋芒,偶尔间能够见到的那些稍许熟悉的面孔,那些曾经是在她的麾下叱咤风云的将士,他们的眼睛扫过千雪之后便避开了她的注视。

大概谁也没有想到过她会回来。

就连千雪自己本人也意想不到,但是人的命途总

不至于一直糟糕下去,她就是付出的太多单纯的代价,才将自己落得如今的田地。

她往前走了一步。

那狐狸将手中的卷轴收了起来,但是被千雪阻止了,她将这个卷轴拿在了手上,从头到尾的看了一遍,然后发出一声轻笑。

“这就是十四峔在商讨之后所给我的答复吗?”她的语气中带着慵懒“我的失踪却与我的王位现在挂上了勾,你的意思是若是我没法给你们一个合理的解释,我就要被迫让位?”

玲珑音俯下身在下面沉默不语,她素来是个极其严格的人,除却了三个心腹,她和百官臣子一直都保持着严格的等级关系,如今忽然间被降为了臣子,但是其他的人对于她的态度还是报以敬畏。

“什么被迫让位?”下面忽然间有人叫嚣了起来“你是打哪回来的?妖族出现大难的时候,你去了哪里?现在想回来就回来,你当我们妖族是什么?!就算是你曾经是妖王,但你一无是处,凭什么来争妖王之位?!”

“这位小兄弟说的挺好,你是负责什么?看的官衔,应当是次卫木长,掌管菏泽山水的对吧?”

“正是!”那个小妖族将胸膛挺直了,在妖族的这个职位倒是一个让所有人艳羡不已的肥厚好职,但是所担任的也是机关要职,正是因为有了此职位,所以才让万妖有了分担资源而减少纷争摩擦的关键。

“那你可知道,你的这职位是谁一手创建的?”千雪含笑问道。

“这个……”那个小官被问住了。

“是我。”千雪替他回答道,让那小官一怔。

“当年妖族身处四海之澳,水涯之地,因受到灾害,千里贫瘠,哀鸿遍野,外有强敌虎视眈眈,内有忧患连绵不绝,在这个时刻,就是你口中一无是处的我四处去各界求助,学习他们的治理理念,夙兴夜寐,不敢忘怀,将人界的官僚之则引入妖族,才有了如今的十六管和巡诘台,没有我所创建的人才选拔制度,你如今还是在泥潭里呦呦作食的小泥鳅!”

此话说的那小官像是被镇住了一样,额间的冷汗滚滚而下,他将目光转向了一旁年长的老官“她说的都是真的?……”

“是真的。”那个老官叹了一口气,他往前走了一步“妖王猫又,那个时候她是唯一一个能与天族和魔君相互匹敌的天地大妖,她的能力诸位想来从那个时候跟随她的人都是有目共睹,没有她,就没有现在我们一直沿用的官僚管理制度,那个时候我们妖族在六界是显赫一时,可以说是她一手奠定了妖界地位,想来大多数人都是后来者居上,对于这段历史并不了解,

所以也想请您莫要怪罪这些孩子。”

那个老官朝着她缓缓弯下了腰。

“……我记得你,你是蛩含?”千雪盯了他片刻之后出声道“和你在一起的那五个守关将呢?”

“……他们都在多年前已经死去了。”蛩含轻声道“在您消失了百年之后妖界内忽然爆发了一场动乱,就在那一场战争里……您亲手培育的骁骑兵,大多都战死沙场了……”

“……”千雪将目光落在他那耳畔的刀疤片刻,叹息道“也罢。是我回来的太晚。”

一时间各自无话,那不知过往的小官们不敢再轻易的开口,而剩下的老将则都是经历过她统治的王朝,他们不敢说话,但是还有人什么不敢的。

自远处猛然闪过一道寒光,千雪眼神一凛,稍许的偏过头,倏然如闪电的锋芒掠过她的发髻,直直的没入那王座上。

那是一把极其浅薄的蝉羽剑。

千雪的耳畔生疼,她眯着眼,看着自大殿之外走进来的那个男子,一身黑羽赤衣,锃亮的踏着高靴,金黄的眼眸里带着不屑的神情,他嘲弄着开了口“听大哥说有人来欺负我们阿音?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小野猫?”

“什么欺负不欺负的?辰奴,我说过这叫做得寸进尺。”还不等千雪开口,那自后面又走进来一个穿着古朴背着一把巨大墨笔的男子,显得文质彬彬多了,但是言语之间的讥诮还是不停“像是这种行为,叫做空手套白狼,你别在这里丢人现眼了!”

这一唱一和的倒是有点意思,但是他们都不约而同的站在了玲珑音的身畔,对着千雪挑眉“哦,抱歉,现在你想要坐的那个位置,可能有点扎,你若是不想自己被捅个窟窿,那就请了~”

千雪感觉自己隐隐有点想要发笑,这几个人应该就是十四峔说的,是音的心腹了,她对着音道“所以你的想法是什么?”

“我听从十四峔的决断。”音抬起眼道。

“音她所做出来的贡献,不比你的要少半分。”十四峔的狐狸道“虽然你是奠基了基础,但是若不是音在一直帮着你维持,这么多年来,又有谁能坚持到现在呢?”

千雪将那柄剑弹了一下,清脆悦耳的声音让人不由得一惊。

“我明白你们的想法了。”千雪忽然道“我知道有一个很好的办法,时至今日不止是我没有做到,音也没有做到。但若是我们其中的某一个人做到了,想来妖王之位就能重新确定下来,而且诸位也不会有异议。”

“什么办法?”

这话说出口让其他人将心提了起来。

“很简单,那就是找到神器。”千雪落了音。

一石惊起千层浪。

“神器!”

“这个人说的是那个消失已久的女娲神女的几大神器吗?”

“神器这种东西怎么可能说能找到就找到呢?!这可是会引起来战争的啊!这个女人疯了!”

千雪神态自若的站在高台上,连玲珑音的脸色也变了,她瞪大了眼睛看着千雪,手攥紧了衣裙。

“怎么样?敢不敢和我定立这个赌约?当然,赌资就是这个这个王座。”她往后将那柄剑猛然抽了出来,看着那明镜般的剑面上倒影着自己青黛的眉眼。

“这是你我之间堂堂正正的较量,你敢不敢?”她侧过脸,望向那俯身的玲珑音。

千雪带着几分傲然的态度让其他的人都气愤不已,一时间都争相簇拥着她点头“音!答应她!给她好看!”

“不能让她这么的嚣张下去!”

但是这些当中还是不乏一些理智的人在劝说“你们冷静一下,这不是说说就了事的!这可是大事啊!”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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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四十二章:血咒赌约

那玲珑音站了起来,她抬起头看自着沐阳千雪,在巍峨的大殿上,自头顶投下来的光芒仿佛在她身上镀上了一层圣洁的光芒,她总是这么的耀眼,无论是当初从一只被千万人拒绝和嘲笑的小猫妖,还是修炼成天地大妖时的撼天动地。而她始终都是她的影子,在那永远赶不上的路途无休止的挣扎。

“我接受。”

玲珑音的声音在这人群嘈杂之中格外的清晰。

一旁老将还寄希望于素来以冷静闻名的音不会这么被轻易的煽动,听到这三个字时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音!你冷静点!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你可不能落了那个女人的套!”

“我很冷静。”音微微拔高了声音“在这个时候我若是退缩了,岂不是辜负了诸位对我的信任。况且……拿到神器,亘古不变,都是我们妖族所努力的目标。”

她的一席话让其他的人都心怀希望了起来。

她一步步朝着上面走去,直到和千雪肩并肩,她朝自己伸出手来,音愣了一下,但是没有伸出手来。

她经过千雪,道“我会和你赌这个约定,但是输了的人呢?该如何处置?”

“任凭处置。”千雪斩钉截铁道。

音捏紧了双拳,半晌后吐出一个字来“好!”

她上前拿起那把蝉翼剑,将手掌心割破,千雪唇间带着笑意,望着她道“血咒?”

“我是以我的性命来和你立下这个赌约。”玲珑音的眼底迸发出一丝的狂热来“怎么样?这就是我的决心。你呢?”

“……”千雪将手掌心一划,平静的握住了她的手道“求之不得。”

话音刚落,忽然间自她们合着的掌心上盘踞而出来两人的鲜血,像是有意识般的朝着两个人的手腕上蔓延而去,如锁链般的将两个人的手相系在一处,这灼热的血在她们的心脉上,落下永不消失的藤蔓烙印,正是最牢不可破的血咒。

若是其中一个人违反了约定,那么这咒语就会直接刺入心肺中,将血液抽干吸净。

钻心的痛楚消失,两个人松了手。

由十四峔的人见证了她们手腕上落下的黑色伤疤,证实了她们的契约正式成立。

“没想到你居然真的会答应下来。”千雪揉着还刺痛的伤疤,对着音挑眉。

“你下的战帖,我岂有不收的道理。”玲珑音转身正视着她的眼道“我已经不是当初的那个孩子了,我会向所有人证明这一点。”

说着她便转身离去,千雪望着她的背影

愣怔了一下,轻声道“我当然知道,我一直都知道。”

她的声音散在光影之中,恍若是隔世的一抹青烟。

音是她的朋友,这一点她在恢复稍许记忆之中就已经笃定,否则她不会对音抱有着这么强烈的情愫,她一方面又觉得她们无限的靠近着,但是心始终隔着天涯。

在当初妖族孱弱而不得不要依附着他人才能过活的时刻,她和音是那帮孩子当中最相似的二人,应当说她们所抱着的信念是同样的激烈,妖族弱小,只能在强者的身后捡拾些渣滓,在资源紧缺的年代,她们甚至连肚子都吃不饱,一场几乎覆盖了妖族领地的大雪灾又几乎将他们赶尽杀绝。

饱受了饥寒交迫的千雪,在一场大雪中目睹了许多与她相同年纪的孩子在极寒中不得不被父母抛弃后死去,那个时候人界有着雷清坐镇,抗衡一切妖魔侵袭,他们无法扩张土地,还是靠着大量的供奉,才得让魔族稍许的庇佑,妖族求助魔族,终于让魔族同意给他们借住的地方,但是却路程遥远,妖族不得不举家全族迁移。

所幸的是她的父母一直都没有放弃过她,就算是在迁徙的路上没有吃喝,他们的天性的乐观还是感染着她,一直坚持往前走去。

但是音却是被抛弃的孩子。

他们是在路上遇到了被近乎被冻死的音和她的弟弟,那个时候他的弟弟还没有化形,蜷缩在她的怀中,像是一朵燃烧的小小花火,正是这一抹的红色在天寒地冻中救了他们。

猫族的人不愿意再救助其他妖族的人,但是千雪还是悄悄的给他们留下了自己仅剩的吃食,摇晃着他们大雪中的身体道“对不起,我不能带你们一起走,若是你们能醒过来,就跟着我留给你们的标记,是蓝色的树枝,一定要记得啊!否则你们会迷路,再也走不出去的!”

她没走一段路都会厚厚的雪上插着一根树枝,她已经不抱任何希望了,等到了迁徙的点,所剩下来的人只有不到半数,妖族在这个大灾中损失了太多的族人,但是好歹终于找到了一点希望之地。

这里是魔族所给他们开辟的一个避难所,身处妖族和魔族的界限处,同样的荒寂,但是好歹逃离了雪灾,魔族的人不等他们休息够,马上就给他们派遣了许多活计,甚至连他们这些孩子都没有放过,他们也得在泥泞的深潭里寻找魔族要的皓石。

这个时候,她才知道,魔族根本就没有这么的好心,他们所需要的正是他们这些大量廉价的劳动力,去开辟这个蛮荒之地。

但是妖族已经无路可走,事已至

此,就只能够在这里等待雪灾过去,以自己族人的劳动力来换取片刻喘息的落脚之地。

妖族曾如此的卑微。

曾如此的让她为之愤怒和悲伤。

一想起来过去所承受的苦楚,她心底就有一把燃烧的怒火熊熊且不能将息。

这些小孩子本来就受尽了苦楚,如今好不容易有了歇息的地方,却又被迫开始了繁重的苦役,她的父母就在这一场灾难中落下了病根,此后只要是受半点风寒就会咳喘不止。

第二次遇到音他们是在三日后。

她强撑着去泥潭寻皓石时,因为实在是太过疲惫,手中的皮囊脱手,那带着泥浆的水往她的喉咙里猛灌,她的脚抽了筋无法动弹,浑身像是散了架,她瞪着那狰狞的黑暗,已经放弃了求生的**。

就在此刻有一个人紧紧的抓住了她的手腕。

那个人的力量不算大,还是个稚子,千雪知道自己肯定是在劫难逃,平静的想要将那只手掰开,但是那只手一直都不肯松开。

她在那个人的坚持之下,慢慢的重燃起来了生的意念。

一旦想活着,那么求生欲就会相当的强大,她一边踩着水泥,一边往上不断的努力探出头去,居然奇迹般的没有靠着水囊就从那泥潭里逃出生天!

“你没事吧!”她睁开模糊的眼睛,看到那个救了她,正是当初那个他们在路上遇到的那个半死不活的女孩子。

“你……找到路了?”

她艰难的挤出几个字来,那个女孩子一愣,僵硬的点了点头“是的,我记得你说的话,是蓝色的树枝。”

千雪呼出一口气来“太好了,没有白费我折了那么多的树。”

自远处奔来她的父母,将她抱在怀中大哭着,连连感激她没有出事。她看到小狐狸看着她父母时眼神一暗,转而默默的离去了。

千雪最后才知道,当他们看到水囊冒出来但是千雪没有出现的时候就知道出事了,但是那帮孩子被吓傻了,有的稍大的向一旁的魔族人求助,但是被他轻描淡写道“啥?这么脏的地方,你还想让我去救不成?要去你们自个下去!”

但是这帮孩子哪里来的力气去救人,只能着急和去别的地方喊妖族的人过来帮忙,但是那帮大人也在很远的地方,等赶到估计千雪早就凉了。

就在此时,那个刚来的小狐狸忽然拿着一个水囊就跳了下去。

“你不知道那水潭多深,她第一次来就敢跳,真的吓人!”一旁的小伙伴心有余

悸的说道。

千雪望着小狐狸,她救了人之后就一言不发的拿着铲子去一旁去挖石头了,千雪缓了过来,走了过去,对着她陈恳道“谢谢你救了我,我是沐阳千雪,从今日起,你我就是过过命的关系了!”

她朝着小狐狸伸出了手。

小狐狸犹豫了一下,似是没有习惯这个人的热情,但她还是局促的握住了她的手“我……我是玲珑音,也,也谢谢你……救了我……”

她就是这么和音相识的。

那些魔族的人根本就不将妖族的人当作是人,而是视为苦役劳力,甚至口出污言秽语调戏长相姣好的女子,妖族的人只要是稍许的反抗,就会被鞭打,起先他们还会又所收敛,到了后面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任那些自魔族来的地痞流氓骚扰妖族人。

她犹然记得某一日,在朗朗乾坤之下,忽然有一帮人冲入了他们住的地方,将这一片褴褛的避风港翻得乱七八糟,拽出来一个哭成泪人的女子,说这个贱婢子居然敢打伤他们的老大,他们一定要将她挫骨扬灰。

那被盯上的正是孔雀一族的族长女儿,前不久在干活的时候被一个魔族人动手动脚,差点给拖走,还是她用羽翎刺穿了他的手掌心才逃了回家。

但是那些人怎么会管这些事情,反倒是都偏袒着魔族人,一声令下就要将那女儿绑走,妖族人忍无可忍,蓄势待发,千雪和音都准备好了铁镐,打算豁出去要将孔雀救回来。

而正是这个时刻,忽然间自远处一道金光,将那魔族人手中的剑打穿。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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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四十三章:奇怪的殿下

他们看到了头顶上聚集着黑色的浓烟,自里面落下来了一个与她们年纪相仿的孩童,他穿着一身黑衣,而眼眸赤色,站在那一处一动不动。

一旁的魔族的人见到了他的眼眸都被吓呆了,连忙跪下“殿下,您怎么来这里了?!”

那殿下并没说话,那魔族的人转念一转“殿下我知道了,是不是这里太过于吵闹才惊扰了您的大驾!您不知道,这帮刁民居然敢聚众闹事……”

那殿下还是没说话,而是将目光转向了一旁的孔雀“……”

那魔族的人又像是明白了什么“啊殿下!这个女子打伤了我们的总长,凶悍至极简直令人发——”

那殿下淡淡的一个目光扫了过去,那魔族的人马上闭了嘴。

僵持了片刻,妖族的人都有点面面相觑不知这是发生了什么事情,那魔族的人求生欲似是十分的强烈,见到这位殿下沉默不语,心底更是忐忑不安,颤抖着道“小的明白了,小的这就马上走!”

说着低声道“把她放了!”

“可是……”

“让你放了你就放!说什么屁话呢!这位爷也是你惹得起的?!”

“这位爷究竟是什么来头啊!”

“你小点声,我告诉你,这可是我们魔君的义子,前不久刚刚收的,以后就是我们的太子殿下也说不定,你最好长点眼色,别怪我没提醒过你!”

几个人嘀嘀咕咕点头哈腰的走了。

那位殿下就这样不发一言不动一卒的将人给吓跑了。

这等力量,让千雪等人叹为观止,但是能将她们最害怕的人吓走的人,岂不是更让人害怕?!

妖族的人又吓得不敢动了。

敢动的也只有千雪,她激动的戳着音“你看到了吗?这叫什么?这才是真正的大家风范啊!”

音见到那个人似是被她的声音给吸引了过来,拼命的拉扯着她的衣服让她冷静下来,但是兴奋的千雪全然不顾四周忽然诡异的气氛,她一转头,见到那殿下居然停在了她们的面前,吓得手里的榔头当啷的落在了地上。

“……您有什么事情吗?”千雪感觉自己的腿都软了。

说完之后她只想打自己一巴掌,这个人要想说话不早就说了,但是她没有那些魔族人那么机敏的能力,看着他眼色就知道他要做什么啊!

“……莫君山怎么走?”

四周的人忽然都安静了下来。

千雪觉得自己好像是听到了这个殿下说话了?

是他说话了吗?

千雪狐疑的看着音,她也是一脸的震惊。

受到了惊吓的千雪条件反射的往左边指了指。

那个殿下往那旁望了望,而后又转头对着她道“多谢。”

他惜字如金,言简意赅,然后事了拂身去

,转眼两相忘。

千雪眼见着他腾空而起,就朝着她瞎指的那个莫君山方向而去了,留下来她们两个人大眼瞪小眼。

千雪“……”

音“……”

众人“……”

千雪后面几日都在等待天雷降临,她恨不得剁了自己的手指头,要知道若是他知道自己在骗他,肯定不会放过自己,她颤抖的心连着颤抖的手,感觉自己快得帕金森了。

但是又发生了奇迹。

她居然活着蹦蹦跳跳的度过了那段胆战心惊的几日,等到她离开魔界时,她都没有再见到当初的那个问路的小殿下。

在魔族当苦力的那段时间,是他们作为妖族最艰苦的时刻,但只要能活下去,就算是就这泥咽进去的是血,被人当作蛆虫般踩着,她也在所不惜。

也正是那段时间,给了他们那帮小孩子最残酷的意志磨砺,她和音相互鼓励坚持着,能活下来的孩子,才最后一起走出来了妖族的新的天地,成为如今振兴妖族的中流砥柱。

但是一起行走的两个人,最终为什么会忽然分道扬镳呢?

她和音,本来并不是这样的关系。

在这其中,定然是什么地方出了错,但是千雪看着手心里的铰链,她们是哪里走错了呢?

她合着手心,缓缓的闭起了眼睛。

“王,我们现在要怎么办?”那个毛毛躁躁像是小孩子一般的狐狸问道,一旁拿着笔的人将他的脑门狠狠一揍“你没看到王现在心情不好吗?在这问什么问?!”

“王的心情不好?”那个小狐狸眼睛眯着对着玲珑音那一旁别了一下眼道“我倒是觉得王的心情很好啊!”

“你在瞎说什么胡话?王现在心情怎么可能会好?”那个人别了一下嘴巴,然后将目光转向了音,却讶然的看到音嘴角居然噙着笑意。

夭寿了!王她被气的脑子出现问题了?!

那拿着笔的心理活动似是被音看穿了一般,她冷笑着对着自己,吓得他冷汗流了下来。

“我为什么不会高兴?”玲珑音发出来了轻笑“对于我来讲,与千雪进行对赌,现在正是求之不得。”

“属下愚钝。”拿着笔的人对着她作揖“还请您能解答疑惑。”

“这个事情就交给兰戈来说罢了。”她往树上抬起眼来,那影影绰绰的树荫里藏着一个人的影子,他一直都是屏息凝神的跟在她的身后,是她隐藏在身边的影子,也是这三人当中她最信得过的人。

“是的,音大人。”兰戈应声从树上落了下来。

“其实很简单,现在对于音来讲,大部

分的人都是站在她这一方的,音主动让贤于情于理,但是若是千雪她将王位接过手来,就是一个烫手洋芋,不说十四峔这一方根本就不会同意,首先大众就无法接受。”

兰戈道“音所需要的,就是一个理由。但是音,我也觉得你们的赌约是不是有点太大,而且还是血咒赌约,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的语气里也带了些疑惑,音轻笑。

“你只说对了一个理由,其实这一点你能想到,千雪会想不到吗?”音将手中的花把玩着“另一个对我来讲与性命能够化作等号的一个约定,那就是我终于能和她站在相同的等级上,真正的能够和她对等的战斗了。”

三个人都愣在了原地。

“你们不会明白我的内心感受。其实我也知道血咒是一场性命的赌约,但这是惟一一次我想要遵从本心做出来的决策,你们就当我是任性一次吧。”

音转而对他们微微欠了欠身“这么多年你们一直陪着我,若不是你们的帮助,我根本就不可能站在这里,接下来的战争会很艰难,还请诸位能继续支持我。”

三个人都沉默了许久。

兰戈发出了轻笑“事到如今,你这是说什么呢?”

“是啊,我们本就是一心同体的……不是吗?”那个手中拿着笔的人渐渐的消失,化作了烟雾钻进了她的身体里,他的字迹浮现在空中“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我们罢。”

那俏皮的小狐狸俯下身,恭恭敬敬的半跪,将她的手捧起来轻吻,她手中的花迅速的枯萎凋谢,抬起眼的时候,眼眸明亮“无论结果是什么,你都是我的王。”

玲珑音唇角泛着笑意,然后看着两人像是猛然被打散的烟雾般,化作了蝙蝠,展翅消失在了她的眼前。

兰戈目送着他们消失不见后,转而将目光落在了玲珑音的身上“那么,接下来我们要去做什么?神器的踪迹可是不好寻的。”

“要说一件神器,我们是不是很久没有去魔界了?”玲珑音将衣襟的褶皱整理了一下道“尽管他可能不在,但是作为未婚妻的我,若是不经常去看一看未婚夫,也是一件过不去的事情不是吗?”

兰戈像是明白了什么般点了点头“好的,属下这就下去准备。”

千雪有点不大认清路程,绕来绕去的还是没有能寻到牧若,他最近很忙,不知道去了何处,她从一旁的树上摘了一片叶子,放在水池子里,使用了术法往牧若那一处寻去,但那叶子却没有任何的迹象。

这是怎么回事?只要是活着有口气的人,她的叶子都可以马上化作云烟将她带过去,这没有反应……除非是死物,或是在根本她到达不到的地方。

这不可能啊。

她很疑惑,正在研究时,忽然间房门被打开了,一个人大步流星的走了进来,声音嘶哑低吼着“听说你和音当场立下了血咒誓言!?”

这个声音正是牧若的,吓得千雪当即一个激灵“你从那里冒出来的?!”

他不搭理自己,冲上来抓住了千雪的手抬了起来,见到那血咒的痕迹后,眼睛猛然瞪大“你这样,为什么不和我商量!”

“我又不是小孩子,什么事情都得要经过你的同意?”千雪将手抽了回来,看来牧若是气的不轻,手腕攥的生疼。

“你要时刻知道,你不是一个人!还有我和你在一起,为什么你做什么事情都不考虑我呢!”牧若气急败坏,千雪很难得见到他居然这么像是人一般的有血有肉的样子,不由得笑道“我离开了这么久,你的变化真的很大。

“……”

牧若忽然间不再说话,他攥紧了手,半晌后问道“你们之间的誓约是什么?”

“你不晓得?”千雪道“自然是找到了神器,将其拿回来,这王座就是谁的。”

牧若蹭的一下站了起来。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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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四十四章:人界一日游

他的面色煞白,像是忽然间被五雷轰顶般震惊的神情,让千雪微微蹙眉:“你这么大的反应做什么?”

“神器??”牧若半晌后声音空茫:“你找神器做什么?”

“我虽然睡了很久,但是我还是知道我之前在做什么。我们不就是一直在找神器吗?”千雪回答的理所当然:“难不成你已经忘记了我们最初的目的吗?”

“最初的目的?”牧若像是被提醒之后想到了什么般的嗤笑了一下,他在原地打转着踱步:“之前我们确实是要找神器,但是自从你……神器的踪迹,就再也寻觅不到了。”

“所以我回来了。那这件事就继续。”千雪将瓜子壳扔到了一旁,神清气爽的伸了个懒腰:“对了,我的记忆恢复的不完整,我现在已经记不得神器在哪里被发现的了,现在你知道哪里有神器的踪迹吗?”

牧若:“……”

他的喉咙上下耸动着,滑出来两个字:“不知。”

……

牧若的不配合早在千雪的意料之中,但是这也是让她很头疼的一件事情,牧若的能力就是能依靠阵法来寻找神器的波动,若是他不配合寻找,千雪就只能循着自己模糊的记忆去找。

她犹然记得自己走过的路,但是随着沧海桑田,这里的变化不得不说是翻天覆地,她想了想,决定还是先去找最好揍的,也是她最喜欢的一个地方。

人界!

她犹然记得那个叫做乾坤眼的神器,就是在人界的叫做蜀山的地方,她曾在那里降服过一条冥蛇,当时的蜀山之主感应万物有灵,所以没有让她将那只蛇打了牙祭,而是直接封在了蜀山。

有了曾经这个交情,想来她去蜀山应当也是较为容易,还不至于直接被当作了妖物降服,但是要说神器的事情,那么怕是会直接被赶出来。

要用个什么温和的方式,将神器这件事情温和的告知给人族呢?

她一路走一路也没个想法,倒是凭借着缩地术法直接赶到了蜀山的大门口。

人界最近看似有点不大太平,不知道是遇到了什么事情,看起来整体活力都蔫蔫的,甚至可以让她感觉到一股息毒的蔓延气息。

但是这不是她应该去管辖的事情。

她只要负责将神器找回来就对了。

蜀山的大门紧闭,一如既往的有着纯正的清气润泽,她很喜欢这个地方,从以前就经常来人界打转,若是有机会,她还想要吃东方厨的叫花鸡和醉仙楼的琼仙酿。

但是不知

道这些个手艺有没有失传,若是失传了,岂不是可惜?

等到找到了位置,她下一次就带着那个人过来一起吃。

千雪往上走的时候忽然顿住了,她为什么会忽然想到一个人呢?她不是一直都是自己往人界跑吗?

当时为了躲开牧若,她可谓是使出来了浑身解数,牧若的法术极其的高超,她必须得躲好几天才能在冷静中寻到一丝可以逃出去的缝隙。

所以她极其的珍惜出去的日子,所以她心心念念的那个人,绝不可能是牧若。

那么在她脑海里不时就会浮现的,应当会清晰出现的人,但却被抽离的干干净净,像是展翅的蝴蝶,点水的蜻蜓,倏然间就不见了影子。

再去纠结这种事情,不是她的作风。

千雪决心让自己剑全心身都投入到这个战役中去。

在蜀山清修的小弟子们忽然间看到了头顶上聚集的云层,这莫名聚集在一处的云层像极了书中所记载的妖魔来袭,而因为魇魔的事情,凡是有点修为的道长都去拯救苍生了。只剩下来了一些乳臭未干的小家伙们。

吓得这些方才刚刚入了蜀山还未修得法力的小道们屁滚尿流,千雪觉得很满意,她虽然不打算打架,但是她这妖魔的名号居然在人界还是这么的好使。

看来她的威名不减当年啊。

所以她很豪迈的站在这里道:“你们掌门人在哪里?”

“妖怪啊!有妖怪袭击蜀山!”

“给师兄快通报!快去!”

“将三辰火都点起来!蜀山遭到了袭击!”

这下面的都是一团糟的人群飞来跑去,甚至还有几个在地上打了个滚,千雪被无视的很彻底,她有点无可奈何:“唉,你等一下,我没……”

“啊啊啊啊这个妖怪要吃了我!”

“来了来了!快躲起来了啊!”

这嘶吼声仿佛她在这里无恶不作了一般,天地良心她除了出场时为了帅气一点所以打了点雷聚了点云,然后就落在地上站在这里什么都没干,甚至连一个人都逮不到,她现在就想说长途跋涉不容易能不能给一口水喝。

那些大师兄们回来的很快,也不知道这个些个小师弟说了几级防备,直接让一大帮子师兄弟都赶了回来,眼看着漫天的刀光剑影像是流星般朝着蜀山赶来,这场面还有点蔚为壮观。

千雪坐了下来只想拿着瓜果盘子开始欣赏美景。

那赶回来最快是夏澄师兄,不愧是蜀山第一大师兄,

在面对危机时临危不乱,一下来就直接搬出来了蜀山的标准开场:“何人在此搅扰我蜀山安宁?!”

这一口话说的,仿佛在慰问一个脚底下快要诈尸的坟场。

千雪觉得很无趣,她将瓜子磕着:“我想见你们蜀山掌门,我在这等了已经很久了,但是没有一人过来带我去休息一下,好歹是蜀山,难不成就是这么接待客人的吗?”

这话问的夏澄真的被吓到了:“你一个妖物居然还敢来蜀山!还想找我们掌门大人?!”

“嗯,怎么了?”千雪道:“我和你们的……应该是祖祖祖祖师爷扶白道人很熟,当年我来的时候都是好吃好喝的,怎么到了你们这一辈就是刀啊剑啊的,你瞧瞧连阵法都摆出来了,这是直接要送我归西?”

“扶白道人?”那夏澄有点懵,掰着指头数着,似乎是在记忆当中有这么一位蜀山掌门,但是是很久很久之前了,这个妖物居然认识?

“您先将您的名号告知与我,我去禀报给掌门。”夏澄还是打算先将她拖住,掌门大人在三日之前就告知要闭关,最近他耗费了大量的力量,若是轻易的出关唯恐会引起气血相逆,他必须要替师父守住这里!

“可以,我是沐阳千雪,这个名字你应该不熟,你说我是妖王猫又,你的掌门大人想必是知道的。”

这么张狂不已的话让这个女子就这么脸不红心不跳的说出来,夏澄忍住了要吐槽她的想法,赶紧就转到了蜀山后山,师父就在这里,但是要将他老人家唤醒还是个费力气的活儿。

毕竟他是个山崩地裂都能睡过去的人。

被恭恭敬敬的请进蜀山的千雪打量着这个地方,这里和记忆当中已经变化了很多,但是她却轻车熟路,仿佛在这里度过了好一阵的日子,她甚至都知道该往那走有好的风光。

虽然大师兄说了要好生相待,但是放任一人能在蜀山结界当中来去自如的妖物,其他的师弟们还是提心吊胆的跟在她后面,本来想要带着她随意的转一转,但是这个妖物居然还对这里产生了兴趣,转个不停。

忽然间她停在了一片竹林前。

她的神色变得有点肃穆了起来,道:“这里是个什么地方?”

一旁的师弟大胆的接话:“这里是行至林,是个我们修行的地方。没什么好看的。”

“是没什么好看的。”千雪点了点头道:“但是这里面的这个大家伙,可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随着她的话音刚落,这山林忽然间一震。

几个师弟本来就是惊弓之鸟,这些吓得将剑都拔了出来:“怎么回事?!”

“你们居然养着那个玩意在这里?既然养了,那就要好好的封印,是不是因为师父很久没有给你们嘱咐了,所以就偷懒了?”

这个来历不明的大妖怪说的话让几个师弟心忽的一沉,这段时间因为太忙,似乎真的忘记了师父曾经交代过每隔三个月就要在这里画一个阵法,但是这个妖怪是怎么知道的?

“啧啧,年轻人,还是不知道听师父的话。”千雪将手中的石子抛起来,然后猛然朝着里面扔了进去。

行知林里发出一阵震耳欲聋的咆哮声,震得耳朵生疼。

山林虎啸,白鸟惊飞。

他们几乎没有看清发生了什么,就看到一道飞速的光影窜了进去,他们顺着那人影往那一处望去,然后看到了渐渐将他们全部吞噬的高大巨兽投下来的黑影。

“……”

整个蜀山都震惊了。

还骑着剑赶来救援的师弟们又纷纷的御剑逃命了起来,眼尖的人认出来了那只巨兽正是行知林的冥蛇,让他们想起来了那个在蜀山的传闻,这里沉睡着带着怨气的冥蛇,这只蛇当初愿意被封印,也是因为当年的蜀山道长曾经说过让它在此地静候某一个人,来日再战。

难不成这个人就是这个冥蛇的仇敌不成?

在这里的动静委实有点大,忽然间那冥蛇彻彻底底的恢复了过来,巨大的骨骼上一层层覆着皮肉和鳞甲,千雪点脚站在离他不远的地方,啧啧的赞叹:“这么多年来能将自己的搞成这么一副样子的,也有你了。”

那只冥蛇像是受到了极大的刺激,猛然朝着她张口咬来。

千雪将剑祭出来:“这段时间在家呆的身体都硬了,也罢,用你来开开身子骨。”

那凌空划过一道硕目的光芒,朝着那冥蛇的脑门砍去。

(本章完)

第五百四十五章:冥蛇记忆

“怎么?现在想起来要咬死我了?”千雪的刀剑砍中了那冥蛇的头骨,也不知道这么多年这个蛇是怎么长的,这剑直直的崩在它的骨头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回响,头骨咯吱蹦碎了几块。

“……”千雪看着自己的剑多出来了一排鸿沟,啧了一声“你难不成就在窝着练铁头功?”

此话一出都让那只蛇近乎是气疯了。

它吐着蛇信怒吼“你骗了我……将我诓在这里,说在这可以与她长久厮守,你这个骗子!骗子!”

这一声几乎泣血的怒吼声让千雪静默了一下,转而有点疑惑“等等,我刚刚恢复记忆还有点不大了解情况,你让我想一想。”

忽然间自山峦处传来一阵风息,让千雪怔住了。

“我……当初是为什么来到蜀山的呢?我现在怎么有点记不起来了呢?”千雪愣愣的说道。

“你现在在这里装作一脸的无辜,你忘记了你是来抢夺走我的乾坤镜了吗?”那只冥蛇咆哮着怒吼道。

“……”

“哦,那面镜子!”千雪回过了神“对,神器!我找那件神器做什么来着?”

“这个就是要问你啊!”那冥蛇气的几乎要吐血而亡了。

千雪“……”

她想起来了,自己曾经来到人界确实是为了乾坤眼而来,那个时候她正是在牧若的催促之下,像是一个不能片刻停歇的劳动力般一只往前不断的奔跑着,她只要是想夺走乾坤眼只是一件相当容易的事情,但是她却没有拿走它。

这是为什么?

“我当初拿乾坤眼是为了什么?”千雪朝着那只冥蛇问道。

“你脑子真的没有问题吗?”那冥蛇有点狐疑的问道。

“……”

“你若是想知道,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将我打败。”那冥蛇吐着蛇信子游走着,它在这么长久的时间里,在这蜀山的清气的润泽之下,早已经达成了天地大能的境界,因它感恩蜀山对于他的收留之恩情,便在此地一直盘踞。

若不是今日被往日的恩怨所冲昏了头脑,他也不会因为愤怒而选择走出来,让自己和这个人重新的交锋。

“你为什么要将那乾坤镜拿走!你明明知道那是维系着她的命的东西!”冥蛇目眦尽裂,咆哮着朝着千雪袭来。

千雪对于此事的记忆还是没有复苏,那冥蛇却已经失去了理智,若是这般下去定然是要入魔,重新被魇魔占据了心智,她果断将剑抽出朝着那蛇横向的劈了过去。

在剑没过它的身体的那一瞬间,千雪似是听到了一声凤鸣自九天而来。

这个山崩地裂,让那个在洞穴外面着急的原地蹦来跳去的夏澄师兄再一次的哀嚎“师父!你醒一醒!师父!”

他使用了千百种办法,都没能让师父醒来。无论是猛击,还是用水直接从脑门上灌了下去,师父就像是磐石般纹丝不动。

眼瞅着外面打起来了,夏澄发出来了一声哀嚎“师父!!!”

这一声师父不知道是不是给他灌入了灵魂,清越居然真的睁开了眼睛。

他愣愣的盘膝而坐,双目呆滞,夏澄被他这一副样子给吓得不轻,轻轻的拍了师父的肩膀一下,师父却猛然身体抽了一下,捂着胸口皱眉在压制着痛苦般。

清越的胸膛处光华猛绽,就像是什么要破土而出般,将衣襟猛然撕裂。

蜀山的山涧之上忽然爆发出一道炫目的白色光芒,直冲九天云霄,而后俯冲了下来,直接将千雪的剑反弹而去。

千雪难得的感受到了身体直直飞出去的感觉,她往下望着,那挡在那冥蛇面前的旋转的,正是一枚看起来普普通通的小古镜。

它缓缓的停了下来,落在了它们中间。

自那小古镜子背后有着雏凤的刻痕在隐约的闪烁着,然后猛然朝着千雪俯冲而来。

她将那剑横在眼前打算将此物贯穿削做两半,但却感觉到的不是汹涌而来的杀意,它急切的一张一合的,像是想要告知她些什么,她怔住的时刻,那只发着光的凤冲进了她的脑海之中。

……

阿苑趴在母上搭建的温软舒适的窝内打着雷鼾,听见天空上方由远及近传来连翘舌翘如铃的笑声,反射性的一阵头疼。

何人不知这五凤之内唯独这凤诞出一只周身漆黑的异兽阿苑,百年不鸣,千年不飞,而被凤族视作灾厄已久,但是惮于凤主之威,却也无人敢于肆言独断,便也就放任自流。

但不是所有人都视她为无物,譬如这只比自己还要大五千年的鹓鶵连翘,阿苑沾了阿娘的光,辈份上被欺了了她一头,阿苑并不在乎这一声姑姑,连翘却记了仇,总是三番四次与她争相高低。

好的一点就是这阿苑是一只胸怀若谷的凤,不管他人如何数千年来在这凤巢内该吃吃该睡睡,养的倒也富态膘肥,放飞自我。但是这几千年来,她唯独却对一件事情最为上心。

东海之巅其他的没有,唯独盛产奇珍异果,尤其是她家后院,更是长了棵四海八荒唯

一一棵若木,再过几日便就是开花结果的日子了,她强打十二分精神,生怕养肥的肉被人叼了去。

照理来说这凤家的后院,没有囊括三川的胆子和魄力,是没有人敢于进来挨烧的,但偏无独有偶,这夜月未满空庭之时,阿苑发现若木树干之上居然稳稳的坐了个人!

阿苑顿时的毛都炸了起来,嘶吼着一腔怒血直捣面门,顺便没白辜负这一身肥肉,她噗通弹了好几下,最后终得一屁股坐在来者的胸口上,愣生生把来者的惨呼给砸回了去。

阿苑看着屁股下面的人挣扎抬起的手啪嗒落下时其实内心是懵逼的,她不死心的又听了听他的心跳,把了把脉搏,反复确认之后,终于更加的懵逼了。

这个人,居然死了。

他的头发衣衫凌乱,血痕狰狞,也许当时还有一口气吊着,但阿苑无意变成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阿苑呆了半晌,转头看到了在月光盛辉之下闪烁的若木之果。她咽了一口津液,最终还是抱着一丝希望把自己等候了数千年的血泪喂给了那个人。

然而却什么都没有发生。

阿苑跌坐在地面上,终于怒号了哭出来“我要把你种下去,明年给我长出果实来!”

上古年,梧桐林。

众姐妹皆傲岸云悴之间,朝着东方汇聚,如此浩大的声势让阿苑也不禁抬头张望,凤,鹓鶵,鸑鷟,青鸾,鸿鹄凤族五族各为五色,展翅蔽日,飞过浩然天际落下溶溶光曦,闪落山海之间,泠泠如神迹。凤氏五族素来不谙世事,即使是阿苑很无知,但是能让五族倾巢而出的恐怕就是皇子诞生罢了。

按理来说凡人生子这确实不是什么值得惊动神鸟五族的事情,但是这个凡人却是执掌人界的主君,但凡有了储君,就会从五位神鸟里面选取一族缔结契约,成为储君的图腾守护神,接受人界供奉,守护八方太平,直到这位宿主寿终正寝方能归位。

这关乎着神鸟五族的地位,待到宿主历劫归位,功德圆满,图腾神鸟不只是成为凤氏五族首领,领八万子民,天帝更是将五彩霓凰衣赐予神鸟,使得其磐涅成仙,直至人界下一位储君重新缔结图腾契约,使凤氏五族更换首领。

但是这件足以令凤氏五族挤破头的事情却阿苑无关,她纯属是被母上给拖出来凑人数的。母上说了,即使是没能缔结契约让凤族成为五凤首领,也不能输了阵仗。

阿苑从流云内探出脑袋,只见轩辕之丘那处若华飞光,皓曜奕彩。无数飞鸟盘踞在一座碧色束流的殿堂之上,四周站满了凡人,对着高台

之上站着的人跪拜,那人目含狂喜,抱着那怀中之物对众神拜了一拜,声音间难抑颤抖“感谢诸位在我儿诞辰之时来此,莫不有幸!”

凤离他最近,阿苑趴在母上的脑袋上百无聊赖的看着被蒙在层层锦布下的婴儿,啧了一声好丑,却不想他似乎很不满阿苑的评断,有些急躁的朝阿苑拱过来,瑞泽如水的眼眸一瞬不瞬的盯着她看,一人一鸟大眼瞪小眼看了半天,然后他却突然伸出手,一副要抱抱的样子。

“看来这孩子很喜欢你啊,来让他抱抱你好了。”凤笑吟吟把脑袋上趴着的阿苑朝他凑了过去,阿苑本是拒绝的,但是在一行人期待的目光下不得不硬着头皮敞开了怀抱。

婴儿软软的窝在她的怀里,柔软的触感让阿苑不由得带了几分怜爱,却猛然感觉到自己的毛被拽住了。

“终于找到你了。”

阿苑鸡皮疙瘩瞬间起了一身,这声音低沉,明明就是一个男人的声音!她想要低下头看,却再次被威胁“别叫,小心我把你的毛拔光,让你成为没有毛的球!”

你才是球,你全家都是球!阿苑惊愕之下想挣扎,却感觉到这小娃娃的手紧紧的箍住她,让她喘不过气来,僵持了半天,阿苑决定先投降“我不说出去,你先放开我好么?”

“哼,你以为本尊这么好骗?你以为本尊落魄到如今的地步是怪谁?”

阿苑欲哭无泪“这个——这位尊主您一定是记错人了,我自出生就没离开过梧桐林,怎么会和您结下梁子呢?”

“哼!我是不可能记错的!”怀中婴儿探出了头,小小的眼眸里喷射出与年龄完全不符的怒火“就你这身肥肉,化成灰本尊都记得!”

阿苑电光火石间似是想到了什么,如同当头棒喝“你……你该不会……该不会是那个晚上,想要偷我若果的贼?!”

“……”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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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四十六章:图腾神鸟

“啊呀——!快住手快住手啊!別揪我的毛我的毛我的毛啊喂!!”

时隔一千年,阿苑再次体会到失眠的煎熬,当年丧失若果是她这辈子心里的痛,那个时候她辗转反复数个月没能睡好,最终憋着一肚子火,把那个被她一屁股压死的家伙拖了出来,也不知道是不是若果起的作用,这个人身体一直保持着温软的触感,像是睡着了一样。本来她是想要把他毁尸灭迹泄恨的,但是仔细端详了半天这长的甚是俊逸出尘的皮囊还是没能下得去手。

没想到这冤家居然阴魂不散转世投胎来找她报仇来了,当时事态突发,傻了半截的阿苑木呆呆的被这皱皱巴巴的婴儿攥在手里怎么也挣脱不开。

轩辕帝眼瞅着黑不溜秋体态丰腴的阿苑,觉得倘若一日诏告天下的图腾神鸟骨骼如此清奇,只怕难以威震八方。连忙想哄得儿子放手,但他何止是不放手,而且竟然猛然咬住了阿苑的翅膀,阿苑惨呼一声,登时晕了过去。

悠悠醒过来的阿苑已经回到了梧桐林睡了十天,回想起方才发生的一切,挥舞着包成粽子的翅膀要将那小子打回娘胎里去。母上慢条斯理的将她按了回去道“对了,你的血已经融合进他的身体里,你从此之后就是他的守护神了。”

阿苑瞪着眼睛“啥?!”

凤眉开眼笑“你和他缔结了图腾契约。”

人界东夷部落联盟,凤鸿氏部落。

阿苑此番前来固然是万分拒绝的,但是转念就算是他有自己上辈子的记忆又能如何,这一世还不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她随便一根手指头都能掀翻他。这般一想,心里有底了,气也便足了,脚下的路也不那么坎坷了。待到大殿轩辕帝那处报到后,却不见那时的婴儿,仅有一位约莫十岁的少年,身着素袍,气质不凡,眉眼间俨然有了一番冷清从容的姿态。

少年背着手在她面前冷笑“我等了你十年,你可算是来了。”

阿苑一口茶水喷出。

天上一天,地上一年。阿苑一直都没有时间观念,没想到此番前来还真是大涨了一番见识。她摸索着要不自己隔三差五的回一趟娘家,这六十天也就浑水摸鱼的过去了。只要把他顺顺利利送进坟墓里,岂不就是皆大欢喜。

少年似是听到了她心里噼里啪啦直响的算盘,道“别想着溜,宿主离开神鸟不到三日就会死。”

阿苑喜不自胜“多谢提醒,告辞了!”

少年慢条斯理的哦了一声,又道“宿主若是因为神鸟不负责任死去,神鸟也会遭受天谴。”看着她堪堪的把跃出去的腿收回来,挑了挑眉

“不过你现在已经很丑了,就算是被雷劈了大约也没什么要紧。”

“……”

阿苑被气的晕头转向,从旁人口中得知这位金贵的世子便就是轩辕帝的宝贝儿子少卿,而且她不在的这十年里,轩辕帝又添了一个宝贝儿子叫做昌文,他的守护神鸟更是熟的不能再熟,便是那位足足被她欺了一个辈分的连翘。

连翘本预想成为长子的守护神,没想到半路被阿苑截去,自是不甘。此番添了昌文,连翘便使出了浑身解数,据说承继图腾契约时,那阵仗威震四海,好不风光。

轩辕帝并未立太子,两位储君自然是要被人比较。有人在背后议论少卿如何才智双全,如何光如霁月,但是舌尖一转,便又复叹息“只可惜了大皇子一切皆好,唯独这守护神鸟……”

阿苑最听不得别人在背后说她闲话,才要出去教训这厮,便看到身后转出一道玉立的身影,少卿背着手,看着慌忙下跪的两人“我的守护神鸟是我选的,旁人若再多舌,就休怪宫法无情。”

阿苑听了这话心里不知为何有些暖暖的,转身看着自己一身的黑羽,似乎也并不那么其貌不扬了。为此阿苑很是难得的给了他好脸色,准许他抚摸自己的羽毛。

阿苑低声的说“你为何要帮我?”

少卿抚着她道“凤族里面竟然有能黑到如此地步的凤也是前所未闻,若我助你来日得到五彩霓凰衣,自此光宗耀祖改头换面,你可愿意?”

要得到五彩霓凰衣,宿主必须是人族至尊。阿苑道“你看起来并不像是痴迷权利之人,却为何要帮我?”

“自然是有条件的。”他正色道“事成之后,我要你们族人里的一只血色凤。”

血色凤这三个字,在凤氏五族内可谓无人不知不人不晓,但是大家都像是默守着一个规则一样,将她的事迹作为禁忌无人去说,但是这件事情此后几百年内也甚嚣尘上,阿苑虽素来不喜理睬流言,但是不巧的是这件事情却与她的家族关系密切。

说起来也是数千年前的事情,那时凤氏五族的首领正是凤,却不晓得为何会被一只血凤偷去五彩霓凰衣后便消失无踪,成为凤族罪人。导致凤虽还领导五族,但是凤族已经大不如前,统治地位岌岌可危。这也是为何连翘敢于与阿苑叫板的原因之一。

但是这件事情是个绝密,少卿又是从何知道此人的?

“这个事情恐怕我帮不了你。”尽管若是有他相助,无论是连翘还是昌文都不足为惧,但是办不到的事情她不会约定“我们也不知道血色的凤现在何处。”

他却泰然笑了出来“你们凤族众口一词,将她藏了起来,恐怕来日等你成为凤族之首了,她们才会将她的下落告诉你。如今我只要你答应我,我就保你地位无忧,如何?”

他笑着的样子很是好看,虽困于孩童躯体,却依稀可辨出再过几年,定然会成长为诸多闺中女子心念的良人,而他说着那只不知名的凤,眼角眉梢都带着温柔,让阿苑忍不住呆一晃神,少卿就当她是应了下来,她还想再据理力争,但是不知为何却没能说出口。

他们都没发现,在他们身后连翘也暗自隐去了身影。

时间过得极快,阿苑在这一呆就是五年。

少卿长成一位翩翩少年,个子长了不少,胆子肥了不少,现在居然还将她贴身带着,让她随时待命听候发落。有了瑞兽坐镇,少卿这小子一路顺风顺水,旁人巴不得将她好吃好喝金窝银窝的供着,少卿这小子倒是很不客气,那里有危险往哪冲,那里最艰苦往哪钻,别说珍馐海味,能吃到一顿饱饭都实属不易。

看着镜中瘦了一圈的自己,阿苑欲哭无泪。

少卿穿着盔甲起身,对着她伸出了手臂,阿苑习惯的想站上去,却不能动弹,她知道他又要出征了,此番对战的,应该就是蚩尤部落下的一族姜鸿氏,少卿自十岁起展现出来了不凡的军事才能后,轩辕帝这五年也没少给他历练,然而随着少卿成年后,更是对他越发的器重起来,扬言只要他能驯服姜鸿氏,便许给他一个承诺。

这个承诺没有限定,也就是说即使少卿要太子之位,也便在情理之内。

大殿之下许下重诺,昌文连翘居然没有开口阻拦,反而谏言,为了公平竞争,也为了让世人看到少卿的实力,暂将阿苑与少卿分开,言下之意三日内必将要将此役拿下。

阿苑深知这是连翘的计策,她为了让昌文夺得帝位,在这五年内使出了浑身解数,均未能奏效,自是因为少卿聪慧过人,加上阿苑天生附加好运的功效。然而此次少了阿苑,就无法在战场上保住他性命无碍,两日过去还未能传来捷报,阿苑一想到自己兢兢业业守护了五年的性命若是就此了断,急的团团转,连翘却来了。

她是来向阿苑示威的,此次战役可以说是她一手的杰作,她给姜鸿氏许诺若是能够拖住少卿三日,三日后无论胜败与否,来日她成为凤主就破例给他们一族降下祥瑞图腾,保他们部族日益壮大,与蚩尤轩辕帝分庭抗礼。

阿苑听她得意忘形的将自己的计划娓娓道来,末了看了看天“还有不到一刻,你的少卿就要身首异处了。”

阿苑被囚禁在笼子内

,四周还贴上了封印,强行突破必将要受重伤。但是阿苑还是决定豁出去一把,她曾经无意间害死过那个人一次,此次轮回相遇定然也是老天对她的惩戒,她不能再因此再让少卿付出性命。

为了挣断锁链,她也不知道自己从哪里来的法力,竟然轻易将连翘击晕,落地时居然也幻化出了人形,一个急索性将她整只身体泡在了墨水里,锁在笼子里代替了自己,就往西北方向腾云而去。

尸横遍野,望去犹如血色绵延天际,阿苑冲到那处时,看到那个素来明眸皓齿的少年,手里提着一颗头颅,鲜血淋漓站在战场上,仰天看着倏然而逝的霞光,许是知道自己大限将至,他的表情却带着前所未见的平静。

“小凤,我可能又没办法找到你了。”

战事惨烈,少卿的身上都是血污,阿苑看着他眼睛里已经快要没了光彩,想着母上曾经说过,契约鸟与宿主越亲近,那么发挥的效力越强大,阿苑想都没想,径直扑上去就吻住了他的唇。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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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四十七章:争端和委屈

少卿唇齿之间都是血腥的味道,阿苑拼命的用最亲近的方式想要挽救他,少卿突然被吻住,一瞬间诧异了几分,意识渐渐模糊,终是抵不住睡意,陷入了绵长的梦境中。

少卿醒来的时候,回想起晕倒之前看到的那位泪流满面的姑娘,忽然起身,一旁的小厮连忙上来扶住他,少卿怔然看着一旁空空如也的梧桐架。

“阿苑去了哪里?”

侍卫拱手道“神鸟因为私自离开皇宫,并且打伤了昌文殿下的守护鸟,现已被收监了五日。”

少卿不顾重伤在身,径直的来到了昌文的宫殿,连翘令诸多侍卫阻拦他,均被他一把推开。待见到她的时候,阿苑奄奄一息的躺在冰凉的铁笼子里,连翘怀恨在心折磨了她五天,她连呼吸都觉得痛。

少卿将眼前的女子抱在怀里,她挣扎抚摸着他的脸道“还好你没事。”

少卿疼惜的皱着眉,将她唇角的血污拭去,紧紧抱着她道“没事了,我带你回去。”

翌日,轩辕帝下令,少卿斩杀姜鸿氏有功,但因守护神鸟阿苑私自打破规则,擅离职守,赏罚互抵。昌文神鸟连翘内通外敌,陷皇子于危险境地,罪无可恕,废除昌文图腾契约,以昭示天下。

少卿冷静的接下了旨意,便赶去阿苑身边。他听闻凤族宁愿翱翔天地,也不愿屈尊纡贵幻化人形。如此高傲的阿苑,却为了他舍弃了身份,内心一定非常不好受。

阿苑悉心修养了几日,法力不足她暂时无法恢复真身,不知是不是她不适应人形的问题,她看到少卿后身体就无法控制的逃开。少卿她落荒而逃的背影只能好笑,却不想阿苑冥思苦想了一日后主动来找自己,她将自己里三层外三层的包裹了个严严实实,仅是露出嘴巴端的宝象方严道“只要看不到你,我就能适应人形。”

少卿正色道“我觉得你不是因为不适应人形。”

阿苑据理力争“谁说的,我现在看不到你的脸,我还不是好好的?”

少卿将身体朝她倾了些许,扑面而来的暧昧气息席卷了她的神志,阿苑身形极快,瞬间连影子都不见了。

少卿肆无忌惮的大笑让阿苑羞愤难当。想着自己估计是病了,在大街上找了个大夫,大夫望闻问切后,一针见血道“姑娘,你这是相思症啊。”

“相思症?!”她在风中凌乱了许久,不死心的又跑了几家,都得到了一致盖章认证。她思前想后自己千年来也没什么桃花开苞,灵台瞬间清明,难不成这相思,是对着少卿?

难怪她无意争夺首领却还是在这守护他,难怪她愿意挣断锁链为他化成人形,原来兜兜转转自己这五年居然心里头想的是这么一个事。

她喜欢上了少卿

,而且还是情不知所起的那种。

得知自己可能对了少卿动了心,她却坦然了起来,喜欢一个人这个事讲究一个天时地利人和,而现在她全都占着,豁然开朗的阿苑再也不躲着少卿了,反倒是一反常态的对他诸多体贴。少卿被她的转变吓得不轻,她的端茶倒水悉心呵护倒也诚惶诚恐,全部受了。

阿苑以为他们可以有很长的时间来互诉衷肠,但是却没想到很快就被打破。

少卿隔日出去打猎,她惧怕骑马便没有同去,却不想他救回来了一只血色的凤。

她从未见到少卿这般慌张,他抱着流血不止的凤从自己面前跑过,疾风吹翻了她耗费半日做出来的粥。那个传说中偷走她母上五彩霓凰的那个罪犯也是一样的血色,阿苑要将它交付给凤族,却被少卿冷冷拦下。

“她救过我,我绝不会让你们带走她。”他神情严肃到陌生。

阿苑惶然,看着少卿悉心照料衣不解带的守在血色凤身畔,想来当初少卿私闯凤族禁地,为了找它更是不惜一切要坐上帝位,再轮回一次的他,仍旧忘不掉前世的情。

阿苑低头有些怔然的抚摸着手指的绷带,她素来都是好吃懒做,十指不沾阳春水,上次被泼翻的菜粥是她付出了切了自己好几刀的代价才成型的。那个时候她都没觉得疼,但是现在,她却觉得自己疼得有些想哭。

阿苑一关在自己的房子待了好几日,侍女咬耳朵传着少君对那只血色凤如何的体贴上心,这图腾契约怕是要易主了等也没少往她的耳朵传,阿苑虽心伤,想着自己的使命,还是得待在少卿身边才行,才想着去寻少卿,门却被一脚踹开。

少卿疾步了进来,脸色阴沉的可怕,不待阿苑发问,上前一手揪住她的衣襟“你明明知道我为了找她付出了什么代价!你以为这样做,你就高枕无忧了吗?”

阿苑被他挟的有些喘不过气“什么,怎么了?”

少卿眼底闪过薄薄的锋利,松开手冷看剧烈咳嗽的她,一字一句道“我没想到你居然为了首领之位能做到这步,是我小瞧了你。”又凉薄的笑出声“不就是皇位吗?我不争了,我什么都不要了。”

阿苑被他的前言不搭后语的言辞吓到“你疯了?!”

“你害怕了?”他又是好笑又是讽刺的回望她“你向凤族告密的时候,怎么没想到我会这样呢?你真的以为我恋慕着这至尊皇位?但现在我告诉你,我和你,什么都完了!契约解除!”

少卿撂下这句话,头也不回的离去了。

阿苑瘫坐在地上,怔怔看着少卿离去的背影,觉得无比委屈,她不曾想过喜欢一个人是如此幸苦的事情,也不了解少卿为何会突然冤枉她,但她明

白了一件事情,那就是自己在他心目中,半分也不及那只血色的凤。

图腾契约解除并不是一句话就可以简单了事,因此阿苑即便在少卿对她敬而远之冷冰冰态度之后,还得待在他方圆三尺以内。

那一日的事情,在向各路人马打听之后,阿苑总算拼凑出来了大概在阿苑独自神伤时,凤族忽然天降神兵,说接到举报凤族叛徒在此,便强行将那只凤带走了。而血凤获罪的事只有阿苑知道,因此便有了兴师问罪的一幕。而不知内情的吃瓜群众自然以为是阿苑为了保住地位暗中动了手脚,一时半刻居然都对她倏然冷淡。

阿苑不怪他们这些脑子平庸的凡人,谁让她前科在此,又有重大作案嫌疑,即使她喊破了冤枉,怕是谁都不会信,总之应该先安抚下来少卿再作打算。在她编算好了安抚少卿的说辞来见他后,少卿正在穿盔甲,不待她张口就道“我会继续争夺皇位。”

这句话把阿苑的话统统又给堵了回去,她雀跃的想少卿终于良心发现她被冤枉了,他又话锋一转“我们之间的契约不变,我登上皇位,你成为首领之后,你要把她毫发无损的还给我。而且发誓不再追究她的罪过。”

阿苑的笑僵在脸上。

“可是我并不想做首领之位呢?”

她的眼泪涌了出来。

被连翘折磨五日的时候她不曾掉泪,被所有人冤枉的时候她不曾哭过,她虽然贵为图腾神鸟,但她一心想的都是与他风雨同舟。他却一直当她为的是首领之位才这样任劳任怨。凤族天生带着骨子里的骄傲,天大的委屈也绝不会在他人面前掉眼泪,所以她强忍着,嘴唇颤抖“少卿,你果真……半分也不了解我。”

“我,凤族阿苑。”阿苑举起手“自今日起,断绝图腾契约,互不干涉,天地为证,日月为鉴。”

字字如火,烙在她心上。但她的自尊决不允许自己如此遭人践踏,哪怕这个人是少卿,是她放在心尖上护着的良人。

两个人的誓言刚刚落地,光芒万丈犹如白昼,他看着她眼泪在那一瞬间落下,心底一阵钝痛,他有一瞬间就要脱口将她叫住,但他也忍住了。

图腾缔结的时候她晕倒了没有看到,那温柔朦胧的银光,自头顶至足踵,将他们笼罩,而图腾解除的时候,就像他们的关系一样,银光乍碎,片片皆是无法回头的往昔。

光芒熄灭后,阿苑消失了。

少卿的手还停在半空,仿佛握着一团虚无。

他知道她真的受了伤,她说他不了解她,五年来的朝夕相处,他怎么不懂她。但他无法,当父皇将他一声诏令将他唤去,神色严峻告知他蚩尤要反叛时,他第一时间想到的是阿苑的法力还未恢复,以她的

性子定然会勉强自己,但如果开战,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保护住她。

唯一的办法,就是解除图腾契约。

那只受了重伤的凤是连翘,她披上血色凤衣假冒,又叫来族人自导自演了一场大戏。但少卿一眼看穿了她蹩脚的演技,想起她曾偷听过他与阿苑的谈话,没想到连翘计策使用的正是时候,少卿也将计就计顺水推舟。

一切都如他所愿那么完美,如若不是他这么了解她的高傲,如若他原来是那么不了解自己的真心。

那么他现在,应该也不会感觉到如此心痛吧。

炒了老板鱿鱼的阿苑彻底成为了一个家里蹲,不,应该叫窝里蹲。连地都不下了,连凤也没有了法子。

秉承着在外人面前绝对不哭的训诫,阿苑在被窝里把前面几千年没流的泪都流完了。凤终于看不下去,一把把阿苑从湿漉漉的被窝里拽了出来,不等她抗议,又把一面镜子立在她面前。

她哭了三天,地下过了三年。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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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四十八章:妖王猫又

“这是我求来的乾坤眼,你若是真的想要去救他,就带着它去吧。”

三年之内,蚩尤的力量越来越大,蚩尤部落和轩辕帝部落大大小小的战役不下了几百次。轩辕帝也决定要与蚩尤鱼死网破,双方均倾巢而出,战场凄厉,杀伐震天。

阿苑看到少卿一马当先,昔日还有几分稚嫩的少年已经彻底被战场洗涤的成熟了起来,他一刀砍向猛扑的敌人,举刀高呼“战士们!给我冲!”

他的眼神刚毅又明亮,像是数年前他们相遇在若果树下,那一轮盈满燃烧的圆月。

阿苑捂住了嘴。

她拉开门就要跑出去,凤一把拉住她,给她披上一件长袍,又仔细的给她扣紧了衣服,坚定的拍了拍她道“去吧!”

这场大战已经持续了五天,漫天遍野的血色已经让少卿麻木,他只觉得自己已经接近力竭,人类的极限不比他当魔君时只手遮天,那时的他被封印在深渊数千年,孤独一人不见天日,唯一的朋友便是不小心从云头跌落下来的一只小凤,她的道行才不过百年,却胆敢和他这个让天下闻之色变的魔君交朋友,这种无人比拟的胆识,让他决定把她养肥了再吃。

小凤一厢情愿的把他当朋友,每天都来看他,几百年不间断。当小凤好奇的问他怎么才能救他出去时,他没好气的说了个除非法力非常高深。小凤懵懂的点了点头,而后几天不见人影。再次看到它的时候,小家伙像团火球朝自己飞来,说这是凤族的至宝乾坤镜,带上它可以法力大增,她便可以救他出去了。

他目瞪口呆,小家伙还不知道自己犯下了大错,他让她赶快把宝贝送回去,但是一切都来不及了,被盗走宝物的凤氏五族请求天兵捉拿罪犯,单纯的小凤还没反应过来便被一道天雷劈下山谷,眼睁睁的消失在他面前。

数千年来,他每一日都在懊悔中度过。当他积蓄了足够的力量破开天地结界时,他只有一个念头,就是去赶去凤族,寻找当年那只被他无辜牵连的小凤,但让他憋屈的是,他被追杀的无路可逃,只不过在一棵树上休息片刻,便飞来横祸。

他作为魔头如此辉煌的一生被可笑的终结,又作为少卿与她缔结了契约。自从遇到了那只肥鸡,就朝着他无法控制的方向诡异的脱缰疾驰。但他现在很快又要死去了,这一次,他应该会彻底轮回,将前尘往事忘得干干净净。

但他舍不得,他还没寻找到那只小凤,给她道一句谢。也没有再见那只肥鸡一面,给她道一句谦。他活到现在不过就这两个愿望,一个都没有实现,他却即将要战死沙场。

少卿筋疲力尽的抬起头,他身边的战友已经都倒下,唯有他一

个人勉力支撑。围上来要取他人头的敌人越来越多。

天边的晚霞绚烂如火焰燃烧,但为何这个火球离自己越来越近,似乎都能感受到了扑面而来的炙热猛浪。

少卿瞬间清醒,这如此灿烂的火焰,不正是乾坤镜吗?!

小凤?!

他瞪大眼睛,在火球里的那只凤,在他面前化成了人形,一把将他抱住“少卿,抱紧我!”

说着她周遭包裹的火焰如洪水朝四周冲开,他呆呆的被阿苑抱在怀中,她对他说了些什么他已经听不清,他只感觉到她的火焰如此温暖,从数千年起,在那个不见天日的深渊,到如今冷风彻骨的战场,一直都不曾离开。

他紧紧的回抱住她,他寻找了她那么多年,兜兜转转,他们终于再次重逢。

使用乾坤镜增强法力后,阿苑所要付出的代价则是要将魂魄投入乾坤镜内,她在化作了幽魂最后一次见到了冥蛇。

这一直以来她虽然在昏睡,但梦境中一切都真实的像是曾发生过一样。她想起来自己曾经也拥有着一身让人羡慕嫉妒的妍丽羽毛,是最接近凤族的血色。天赋过人的她经常一个人偷偷溜出去玩,却不想被嫉妒她的连翘给挤下了云。

她摔进了一个巨大的深渊,深渊下面被锁着一个看起来很可怜的人,她觉得他一个人很孤独,于是自作主张做了他第一个朋友。再后来,她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被这么惩罚,所以想帮他逃出来。

她知道乾坤眼可以帮助他,于是偷偷拿了出来,但她没想到自己会被天雷惩戒,足足五道天雷劈在她身上,自此之后她一身妍丽的羽毛成为了黑色。她被打击的一蹶不振,凤不忍女儿暗自神伤,便封印了她的记忆。

再次使用乾坤镜,她的当时的记忆也回到了身体里,她记起来了那个在满月之下的身影,噙着满目骄傲的焰火,是她年少遇到的魔君,是她后来护着的良人。

她的手捧着少卿的脸颊,最后的留下了一句话“再见。”

在那散落了一地的尘埃中,少卿发出来了歇斯底里的哭喊声,他在广袤的大地上不断的寻找,千雪看到自己走了过去,她一直都追随着神器来到了此处。

凤族因为和人族有着契约关系,所以理应乾坤眼是要传给代代的皇室家族,但是因为少卿与阿苑的缘故,这乾坤眼无法被传承给继任者,反倒是因为阿苑的灵魂,将本来沉睡的乾坤眼给激活了。

千雪本来就是想抢到乾坤眼苏醒之前将其带走,但是却被阿苑捷足先登,但谁知道她就这么傻的用了自己的性命去救了少卿呢?

那面乾坤镜在半空中旋转着,方才苏醒的神器

开始有了自己的意识,少卿想要前去抢夺,但是被千雪拦住,她虽然知道这乾坤眼是吸收容纳了阿苑的魂灵,但是缔结过契约的灵魂,都将被封印在此处。

“你冷静点!”

“放开我,我要将这个东西毁了!”

但少卿明显是有点陷入了癫狂,他化作了冥蛇,在人间发了疯的闹腾,惹得蜀山道长全部出动,要将其封印起来。

千雪趁着那蜀山道长们与其颤斗的时候,将那枚镜子碰触了一下,听到了阿苑的哀求“求您,若您是神明,求您救救它。”

千雪顿了一下“看在你用生命将乾坤眼激活的份上,这个忙倒是可以帮一下。”

之后千雪便依照和阿苑的约定,帮助了蜀山的道士们将其封印。但是在这过程中,乾坤眼因为被激活后收到了契约感召,便也消失在了苍茫的人界中。

她没有办法留住,这一次算是她碰了壁,第一次是她自己要去寻找神器的第一步就这么遭到了滑铁卢。

眼前光芒渐淡,千雪看到那泛着光芒的小凤凰自那古镜子的侧边飞了出来,它悄然的停在那冥蛇的鼻尖上,发出一声长鸣来。

他的赤红的眼眸和浑身散发的黑雾悄然的散去,露出来了清澈见底的明眸和一张素净俊俏的脸颊。

他愣愣的看着那停驻在他眼前的凤凰,怔然的伸出手去,见到那光芒之中交错的倩影,阿苑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一双手抚上他的脸颊“够了,不用这么折磨自己了,少卿。”

少卿愣怔道“可是我没能保护好你……”

“我不怪你。”

“我知道我已经回不去了,我不是故意对你说那些混账的话的……”

“我知道。”

“我……”他抬起眼,凄然的望着她的脸,颤抖着将手朝着她伸了过去“我等了你很多年,就算是做梦你也不肯来我梦中,你是不是恼极我……”

阿苑将他的手握住,但是所握着的不过是虚空的幻象,她对他道“一切都过去了,少卿,我来晚了。”

他的泪水一下子模糊了他的眼睛。他紧紧的抓住了她的手嚎啕大哭了起来,像是一个走丢了的孩子终于找到了回家的路。

阿苑的身体往上漂浮着,少卿也跟随着她一起漂浮了起来,那远处似是有着新的一方天地,若是可以,他想要下辈子,下下辈子都与阿苑相遇。

……

清越对自己很不满意。

自己怎么会忽然间晕过去,他醒来时,但是一旁的弟子恭谨的告知他实情时,清越愣了一下,几乎不能接受这个事实。

而一旁的夏澄却松了一口气,因为师父总

算是能从打坐中醒来了。

清越摸着空空如也的胸膛,那一枚他一直以来贴身保存的乾坤镜忽然间像是有了自己的意识般飞了出去,他被那强大的力量给击晕了过去,直到现在还都没缓过来。

他看到一旁发光的巨大盘踞在一处的物体时,也是被吓了一跳。

“师父……这就是我所给您说的,那个叫做沐阳千雪的女子……”一旁的弟子说道。

清越离得有几分远,他一瘸一拐的走了过去,这个场景还真是有几分的微妙,那只冥蛇悬在半空中撑开结界,而那枚乾坤镜浮在那女子上方绽放着光华。

而那叫做沐阳千雪的来蜀山挑事情的女人,正闭着眼不知与冥蛇有着什么恩怨,但是连乾坤镜都插入了一手,这件事情就不得不让他重视起来。

清越又凑近了几分,然后看清了那女子的容貌。

他的脸色倏然间僵硬住了。

“这……这……”他有点瞠目结舌。

“她自称是妖王猫又,说是给您说了,您会知道她是谁的。”

夏澄的声音中的四个字落在他的心底上,猛然间灼烧了起来。

居然是妖王猫又!那个传闻之中的天地大妖!

“师父?”一旁的人似是见到他僵硬的脸颊有点担心的问道“您认识她?”

清越缓缓的将心底的波涛翻涌给压制了下去,他忽然间明白了一些君鲤百般掩藏的事情,为什么他会这么对凰陌抱着执念,为什么凰陌身上总是会出现一些他不能明白的事情。

若是她真的是妖王猫又,那么一切基本上都能说得通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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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四十九章:师兄妹的对决

就算是他,也是知道沐阳千雪的名号的,因为这个天地大妖确实曾经闹得四海不宁,也曾经来到过蜀山,但是不知为何将蜀山放过了一马,在她叱咤风云的那段日子里,甚至有仙神听到她的名字都会觉得头痛。

此后世间再也没有哪个妖魔让蜀山这般的忌惮和敬畏,妖王猫又算是一个,所以她的光荣事迹都载入了史册,以让后世警觉。

此事说起来虽然是让蜀山有些颜面无存,但妖王千雪走的时候还特意夸赞了蜀山一句人间宝坻,日后常来,当年的蜀山道长将其送走时手心脚窝里都是捏着一把汗。

但是此后她就销声匿迹了。

就像是一道惊雷般,乍然间让天地震动,而后归于寂静。

这么多年妖王去了何处也是一个未解之谜,蜀山固然不会想念她,但是也不妨碍很多人都挂念着她,但是她是如何……成为了凰陌在君鲤身边了呢?

这个事情是个让人费解的谜题。

清越才刚刚走近,见到她忽然间睁开了眼,一双清冷的眸子落在了他的身上,让清越倏然一惊。

这浓郁且强大的妖气让他一时间居然动弹不得。

那一直盘旋着她的那只冥蛇缓缓的将身体舒展开来,他吐着舌信子,那眼底的狰狞骨相消失了,像是已经将心中的执念放了下来,将目光转移到了千雪的身上。

“我们走了。”

少卿轻声说着,他头顶上一只凤凰盘旋着往远处疲惫的走去,然后渐渐像是雪花般消失在了大地上。

这是他们第一次见到魇魔被自心中除去的模样,许多人曾经做过很多努力,但是只能遏制其的发展,谁又能真正想到这个魇魔却可以被除掉呢?

“这大概就是放下了心中的执念吧。”面对着那冥蛇的消散,猛然间大风卷起,朝着他们扑面袭来,带着温润的水雾,他们似是能听到叮铃铃的足音远去。

千雪将那枚镜子捏在手中,她能感受到这乾坤眼里的灵气已经衰泽消失,作为神器,它算是已经失去了应有的作用,如今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铜镜。

“……凰陌?”清越站在她面前呼唤道。

千雪将眼眸抬起来望了过去,微微蹙眉“汝可是在唤我?”

这清冷疏离的语气让清越不再想继续问下去,毕竟现在乾坤眼在她的手中,他将往日的师妹凰陌的门阀掰到了现在的妖王千雪身上,努力的让自己将两个人融合在一起。

“这是怎么回事?”千雪将此物举起来问道“为何神器现在失去了作用?”

清越将目光落在她的身上“这个事情,您难道没有印象了吗?”

千雪偏

了偏头“?”

“看来是真的忘记了……是我的错,不该再想试一试。”清越低声说着,他吐出一口气来“妖王,你今日来我蜀山,所为何事?”

千雪眯着眼睛一笑,将手中的剑横在他的眼前道“自然是要将此物带走。”

清越看着她那流光溢彩的刀剑,从来没想过他居然有朝一日要与自己的小师妹刀剑相向。

清越将手放在拂尘那一处,他看着那千雪泛起来的笑容,这不是他的师妹,他默默的想着,她是让人闻风丧胆的大妖,蜀山就算是举全部的力量反抗都艰难。只要是她愿意,将这里踏平也是轻而易举。

这逼戾的压力让蜀山现在处于最危机的时刻,只有在当初蜀山接到了魔君九婴的一纸挑战书的时候,他们才豁出性命来守护着蜀山,那个时候他还不过是一个小小的道士,她是一个连人形都没化好的小猫咪。转眼间她就要对曾经自己守护过的地方刀剑相向。

他心底骤然间抽痛了一下。

若是和师妹的身份对立,那么他就必须将自己心底的这一份对师妹的怜惜剥离,他是蜀山的掌门,是他们最坚不可摧的最后一道墙。

“摆好阵法,准备迎战!”

他的一声令下,在一旁早就准备好了的夏澄登时一挥手,将剑抽了出来,斩钉截铁道“出阵!”

千雪好整以暇的望着下面的人族开始如临大敌般的开始列队,她在半空中翘着二郎腿等待着,她喜欢人族,他们虽然孱弱但是对待生活的朝气总是让人觉得钦佩,如果可以她想要兵不血刃的将神器带走,但是她也尊重蜀山的决定。

蜀山的封魔阵法算得上是自成一家,其威力不可小觑,千雪作为妖物,雷清依旧是克制她的一件威慑物,蜀山的弟子们深谙其道,将所有雷清所制成的兵器全都搬了出去。

这架势估计是要和她博个你死我活了。

千雪等着他们将阵法摆好,那蜀山的掌门就盘膝坐在阵法中间,四合方向都是有着几个弟子坚如磐石的护法着,那蜀山的山头上都是有一个四人合抱的圆柱,是雷清所制作,下方以拳头粗的铁链绞合着。

以这个阵法为中心和其他的山头雷清衔接着,撑开了一个将蜀山全部笼罩住了的结界,倘若是普通的妖物只要碰触到了一点就会灰飞烟灭。

千雪看的也是心惊,这蜀山原来有着这么强力的结界,让她还没靠近就感受到了扑面而来的危机。

她将剑收了起来,她现在还没有完全修复元神,现在若是要对付他们,还是不能报以十足的把握。

空中飒飒风起,她抬起剑的时候心底居然闪过了

一丝的犹豫,因为她看到了蜀山的道长,他的眼眸坚定而平静,这一份的平静里带着些许的哀愁,似总是有着话想要诉诸出口。

她轻巧的跃上半空,猛然旋转着朝着那屏障袭去,磅礴的妖气汇聚在剑锋上,交戈出烁目的光来,那刚靠近那雷清,那透明的那一层防护登时间雷霆万钧,猛然像是在半空中炸裂了无数的烟花,她能感觉到那顺着剑朝着她袭来的光柱,她用妖力压制着,震得下面守护阵法的人脚下的石板都陡然碎裂。

他们勉力的将剑举在半空中,用法力支撑着防护阵,这是蜀山的最强大的结界之一,等到了七级警报时才会使用一次,这雷清的数量足矣让那些人界的妖魔死伤无数,但是却无法撼动那大妖半分。

此等强大,也是前所未见。

他们被这光芒压制的无法抬头逼视,却见到师父猛然间站了起来,他的手指竖在眼前,低声喝到“万元归宗!”

在一旁的大师兄听到这几个字时差一点一口气没上来,他对着师父喊道“您这是做什么!您已经消耗了太多的灵气,如今还要撑开元神界吗?!”

“这个阵法拖不了她太多时间,若是阵法被冲破,蜀山就完了。”清越望着天际“我用元神结界困住她,多争取些时间,你带着其他的弟子先行离开这里!”

“这怎么可以!掌门不走我们不走!”一旁的人都齐齐的变了脸色。

“说什么傻话,带着师弟们走!”清越语气里已经带着一丝的怒意“你们才是蜀山的全部,只要你们活着,蜀山就永远不会消亡!”

“可是!”

“没什么可是!”清越望着天际已经有了几分的急色“来了!”

那屏障应声忽然嘎吱一声,那光芒最盛的那一处轻微的露出来了一道缝隙,所有人都心脏骤停,看着那一处的缝隙像是被剥落的鸡蛋壳般,以迅雷不及掩耳的迅速朝着四周扩散,然后,突然的分崩离析。

清越朝着那一处猛冲了过去。

“师父!!!”夏澄在下面撕心裂肺的喊道。

但是师父的身影也消失在了那一道光束之中,再也不见的踪迹,他愣了一下,猛然间会过了神,对着周遭的师弟们吼道“都愣着做什么,都给我赶紧撤!往后山走!”

“师兄!”所有的师弟都不愿意离开“我们要和蜀山共存亡!”

“存亡个锤子!听着,师父说的对,你们若是真的死了,蜀山就没有了传人,那才是彻底断了蜀山的根!想什么屁话,都给我赶紧滚!没听见吗!”

师兄的怒吼让其他师弟都有点怯意,他们从来没有见过师兄这么的严厉

过,年纪稍长的很快就反应了过来,带着懵懂无畏的师弟们先行的前往后山避难去了。

夏澄待在原地没有走,他望着那光芒渐渐的消失掉后,屏障碎了的蜀山失去了最强大的结界,脆弱的一碰就会碎裂。他要在这里守着蜀山,等待着师父的归来。

千雪望着眼前的男子微微弯起来了眉眼“你倒是一个执着的人,你可知你的这个元神结界根本困不住我。若是我强行的突破,你就会元神大伤,非死既废?”

清越将拂尘一甩,像是与朋友闲谈般的轻描淡写“也不过是在下的一条性命罢了,若是能救回我蜀山数千人的性命,我这又算得了什么呢?”

千雪见到他陡然间沉了下去的神情不明觉厉,忽而间眯起来了眼“你……应当不是人类吧?”

她的这一双眼睛几乎是望进了他的身体里,清越觉得自己千般掩藏的秘密被掀开了自己作为一半人族的伪装,若是凰陌,她绝不会这样对他。

“你也太大意了,就这样将我拖进你的元神结界里。”千雪笑道“谁能想到堂堂的蜀山掌门,居然是一个非人族的异类,若是你的身份暴露了出去,你没想过你会落得什么下场吗?”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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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五十章:玲珑七窍心

“……”清越将手攥紧了:“我自从接手掌门一职时,就早已经做好了准备。”

“哦?罢了。”千雪想了想:“这又不关我什么事。”

清越顿了一下,平静的回到:“是的,我只是一个普通的人族,自然不关妖王的事情。”

他眯着眼,望着千雪将那残破的剑扔到了一旁,她的胳膊因为雷清的力量而灼烧了好几处,清越问道:“你受伤了?”

“这雷清倒是真的厉害,就算是我也不可能毫发无损的穿过去。”千雪甩了甩胳膊,有点惊讶:“你倒是个奇怪的人,还来关心你的敌人?”

“……大概是因为你长得很像我的师妹。”清越磕绊了一下。

“师妹?”

千雪歪着头笑道:“怎么?你对你的小师妹有意?”

清越舌头打结了一下:“怎么可能!我是不要命了吗?!”

“哦?”千雪听出来了一点别的意味在里头,清越将心神给安稳了下来,试探道:“是的,我的师妹有着喜欢的人,她是一只猫妖,一只都跟在她的师父身后。无论什么地方他们两个人都在一起。”

“看来你的师妹是很喜欢她的师父了?”千雪漫不经心的皱起了眉头。

“她,应当是喜欢的,但是他们没有在一起。”清越咽了一口津液。

“哦,为什么,难不成是因为在意世俗眼光?”

“他们不会在意这些,但……事情似是发生了一些不能控制的变化,她……现在应当是忘记了他。”清越小心翼翼的说道。

千雪的眉间皱的更深了,她一直都觉得这个蜀山掌门很是奇怪,但是她又觉得亲切,正是因为如此,所以她才一改往日凌厉决断的风格,在这里跟他废话,她本不是这种人,但却忽然间对他讲述的人产生了兴趣。

尤其是,他的尾音说的忘了两字时,带着一股遗憾的意味,让她心底一沉。察觉不出来他那叹息之下的寓意,她觉得自己肯定是忙于妖族的事情,所以才会胡思乱想。

她将剑当即抽了出来:“我对你说的没有一点兴趣,我给你两个选择,一个是主动将神器交给我,另一个就是对战,我是绝不会手下留情的。”

“你要神器做什么?”清越忽然间发问。

千雪一挑眉:“我要神器自然有我自己的道理。”

“你如果真的需要,我可以给你,但是这乾坤镜已经没有用了。你应该也知道。”

千雪冷笑道:“它有没有用不是别人说了算,我说它有用,它就有用。”

清越:“……”

清越静伫了片刻,将袖子一挥,那面镜子悬在他的手心上,他静静的

看着此物道:“虽然它现在没有用了,但是它依旧是神赐予我们人族的,我们蜀山理应世代守护此物,倘若你要拿去,不妨踏着我的尸体吧。”

千雪手中的剑一横:“你这个人真是迂腐。”

“现在的你不会懂的。”

他将镜子收回到了胸口,深吸了一口气,毅然决然道:“来吧!”

……

玲珑音来到魔族地界时,她现在已经对于此地轻车熟路了,因为与魔族有着联姻的关系,所以她来往魔界畅通无阻,但是魔族的魔君却常年不在,但群龙无首的魔族至今与周遭相安无事,也是六界一大奇事。

玲珑音自然是知道他们不敢骚扰魔族的原因,因为魔君九婴,只要他的名字出现,就是一个威慑他族的筹码。

天族和魔族的那一场大战,他们对于一力当先的魔君自是敬畏,而那么强大的人她是他的未婚妻,她为此一直都自豪无比。

但她踏上此处时,还是会皱起来眉头。

魔族曾经奴役着妖族,她所踏过的地方,无一不是埋着妖族族人的累累骸骨,按理来讲她应当是恨着魔族的,更不可能和魔族联姻,但让她改变了想法的人正是九婴。

他曾经救过她的性命,在她还是一个在魔族的小杂役的时候,固然他可能早已经忘了,但是她还记得,第一次见到他时,他吓走了欺负孔雀和他们的魔族人。

那个时候他朝着自己和千雪走来时,她吓得话都说不出,但他只是淡淡的问了路,甚至走的时候还回头向她们表达谢意,那个时候她又是胆怯又是好奇,她对这个不寻常的殿下产生了兴趣。

但还有一件事情她不曾告诉过千雪的是,她之后又再次遇到过这个殿下。

那个时候魔族因为大办了一场欢宴,便挑选了他们一些妖族的人当杂役,千雪因为风寒,病泱泱的所以被淘汰了,她趴在床头说自己会给她带好吃的回来,她点了点头。

她紧张的第一次踏入到魔族族内,虽然是被人颐指气使的呼来喝去的,但是她还是觉得高兴,因为她从来没有见到过这么繁华的地方,就算是在妖族,他们也没有这么大规模的庆典。

头顶上都是铺天盖地的红色绸布,透过的月光落下,红色的火灯笼整整齐齐的漂浮在半空,有着游来走去的小蝙蝠,自那头顶上俯冲而下,时常窜出来吓人一跳。

即便是经常被欺负,但是她因为学乖了,低眉顺气的跟在一个看起来颇有几分权势的人身后,那是一个高贵的魔族女子,光是出巡身后就跟着大批的侍卫和婢女,这种被前呼后拥的光鲜姿态,在她眼底无比的刺目。

玲珑音将

目光垂了下去。

这是一场极大的宴会,人潮汹涌,那魔女半点都不着急,而是找了个隔间坐下来,不时的让人拿着镜子过来,一旁的侍女跪在地上捧起来香盒子,打开之后都是馥韵的芬芳,她将那香脂点在唇上,一抹的嫣红。

那高台之上都是些肃然的宾客,那女子将妆容仔仔细细的梳理了一番之后,然后坐在下面对着高台上翘首以盼着,满目的期待。

玲珑音在一旁端着酒,被严厉的瞪着时手都颤了起来,她竭力想让自己冷静下来,但是她内心深处感觉到他们的目光像是一柄刀子般压迫着她的脖颈,仿佛下一秒,她就要人头落地。

那酒水猛然颤抖了出去,溅落在那女子的手上。

她当即瞪大了眼睛,像是触电般的站了起来,玲珑音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猛然掀翻在地,脑壳后面一痛,几乎砸的她眼冒金星。

她听到那女子尖利的尖叫:“你这个下贱的婢子!”

四周都是嗡嗡作响的人潮涌动,她听到有人讥笑的声音,又听到了咒骂。

“妖族的人怎么在这里?”

“那里来的又脏又臭的家伙?”

她终于感觉不晕了,将手往脑门后摸去,发现了粘稠的血,那和她一道来的一个姐姐上前拉着她跪着:“对不住,她年纪还小,求你们饶了她吧!”

话音未落,那护着她的姐姐便被那上前的人一脚给踢飞了出去,她柔弱的身体直接撞到了墙壁上,呕出一口血来。

玲珑音半爬过去将她抱在怀中,她气若游丝道:“你去道歉,赶紧,要不他们会杀了你的!”

她颤巍巍的跪了过去,那女子道:“想让我饶了你倒也不是不行,但你将我珍藏的酒就这样洒在了地上,你以为我就会这么算了?”

她坐在那一处将腿叠了起来:“你给我将这些酒都给我舔干净,我就放过你。”

玲珑音的心底一颤。

她看着那女子将酒瓶子拎了起来,往她的脑袋上浇去,四周的人都大笑了起来,她涂着丹彤的手晃着酒壶:“你们妖族根本就没有机会尝到这么好的东西吧?我大发仁慈对你的恩赐,还不给我赶紧舔了!”

她的脑子因为方才的剧痛脑仁都要自中裂开了,她透过水雾看到那地上被人踏过的水渍,沾着污泥混着血,他们奴役着她,如今还要将她的尊严这么的践踏吗?

她究竟要多卑微,才能在这个世界上活下去?

她一点点爬了过去,麻木的看着那水渍。周围的人都起着哄,她看着躺在地上的那个半死不活的女子,攥紧了手。

她真的想要与这些人拼个你死我活,但她却

不能将其他人牵扯进去。

她俯下身,一点点将那泥沙混着的血污酒往自己的肚子里吞,那女子将脚踏在她的头上,她鼻子磕在地上,血腥味冲进了她的鼻腔里,她发誓自己终有一日要报仇雪恨。

她在哄笑声中不声不响的将那血污合着酒吞咽了下去,然后爬过去抱着那姐姐,那姐姐紧紧握了一下她的手,然后昏了过去。

玲珑音不知自己是怎么回去的,因为大宴还有几日,她依旧是不能离开这里,她出门之后就躲在黑暗处吐了出来,她一边哭一边吐,恨不得将自己的肠子翻出来。

此等的奇耻大辱,让内心的熊熊怒火在煎熬着自己。

玲珑音怎么也咽不下这一口气。

她第一次心底产生了杀意,也明白了若是自己真的想要站起来,就必须要将别人踩在脚下的道理。

她心底已经有了计划。

第二日的宴席依旧是声势浩大的开幕了,她依旧是没有逃避,继续服侍那位魔族小姐,她眯着眼睛望着忙碌的玲珑音,道:“你居然还敢来这里?”

“那是因为我想服侍小姐您,您给了我改过自新的机会,您的大恩大德我自然是一辈子不敢忘记。”

那魔族小姐大概觉得她愚不可及,冷笑了一声:“既然这样。我的脚正好有些痛,你不妨帮我揉揉?”

(本章完)

第五百五十一章:天降瑞雪

昨日里还对跪地舔了酒恨不得用眼神杀死她的小妖怪,此番却低眉顺眼的俯下身,丝毫没有任何的犹豫,那魔族小姐有点狐疑,但见她确实力度揉捏的正好,心底让人满意,她便也不再管了。

但是谁也没有看到,她讨好的笑容之下掩藏的深意。

她深知自己必须往上爬,爬到一个高度,才能俯视曾经将她踩在脚底的人。

这大宴举行了三日,她才知道这大宴举行的缘由,便是让这个喜爱给人当干爹的魔君将他一直引以为傲的几个儿子都带出来炫耀一番,美其名为促进父子兄弟感情。

那自后面走出来的意气奋发的殿下们,有着十三个人,这些都是魔君所收养的义子,个个都是鲜衣怒马的样子,但是这十三个殿下,却还空着一个位置。那魔君的目光落在了那一处,脸色有了几分的难看。

她往后厨走去的时候,却在后院见到了一个人的身影,衣冠与那些殿下一样,但却在那里摇晃着双腿闲适的钓鱼。

那正是当初救了她们的那个殿下。

玲珑音心底一跳。

她悄悄的走了过去,还没靠近多少就听到了他的声音响起“站住。”

玲珑音被吓得马上收住了脚。

她满是期待的看到他转身来,他们之前才见过一次,他应当是会有点印象,但他却蹙眉“你是谁?为何在这里?”

玲珑音心底的小小的期待落个了空,但能和他说上话,不知为何就觉得心底很雀跃,她轻声问道“殿下,您怎么一个人在这里?不去参加宴会吗?”

“哦。”那殿下将钓鱼竿又闲适的甩了回去“因为找不到那宴席在哪,所以就在这看看风景。”

“……”

玲珑音将心底的讶异都给咽了回去,不知为何这种听起来很扯像是借口般的解释,倒是让她马上就相信了,她反应迅速道“那,殿下,我带您去,现在宴席还未正式开始,您现在去应当是来得及。”

那殿下歪头想了想“既然如此,那就去吧。”

那殿下被她引着往那大殿去时,她一直憋着想要感激他当初的救命之恩,但却被来来往往的人给打断了,这殿下刚出现在人群中,就引起来了他们的骚动,个个都伸张了脖子看着。

那魔君见到他来,脸色马上雨过天晴的绽放出来了光华“九婴你来的太晚了,可是又走丢了?我就说了你必须得有人带路才行。”

此话一出引起来四周殿下们的毫不掩饰的嘲笑,但九婴却很坦然“孩儿多谢父亲的好意,但有人带,孩儿怕是一直都记不住路,所以还是让孩儿自己去寻好些。”

那魔君的

脸色露出来了无可奈何的笑“这样也罢了,但是你身边还是得有一个服侍你的人我才能安心。”说着他往旁边那一处扫了一眼“刚才将你带过来的侍女是谁?就让她暂时负责你的起居罢。”

这话让忽然间玲珑音都懵了一下。

四周传来了切切的私语“这不是妖族的人吗?她怎么有资格侍奉殿下?”

本应该是觉得欣喜,但她感觉自己仿佛是被从从中豁开了般,她抬眼看到了那位魔族女子毫不掩饰的锋利,让她的脸色一下子惨白了起来。

“不必了。”九婴拒绝道。

“为什么要拒绝父亲的好意呢?父皇可是替你着想。你可别以为你是最小的就可以这么的肆意妄为。”一旁的看似威严的大殿下脸上露出不满来。

九婴皱眉思忖了一下,转而道“那么孩儿就多谢父皇了。”

玲珑音就这样晕头晕脑的情况之下,不小心就成为了照顾九婴殿下的贴身侍女,她小心翼翼的挪到九婴的背后侍奉,心脏都要跃出来了。

用过了宴,九婴只在一旁坐着,他什么都不做,也不想是其他的皇子殿下四处喝酒畅谈,甚至去向父皇敬酒时,他也是浅尝即止,一双眼空茫的落在暗处,他的年纪看起来比自己要小一点,还带着孩童的稚嫩气,但又融合着稳重。

酒半酣后,自台上有人站了起来道“光是喝酒没有意思,父皇,既然今日是诸位兄弟齐聚一堂的日子,不切磋几招来以助兴岂不是遗憾?”

其他的人一同的应和着,兴致勃勃,那位皇子将几个人一扫后道“我们的十三弟是最后一位被父皇慧眼识珠收养的孩子,听闻虽然年幼但功法不在你我之下,今日不妨给哥哥们亮出一招两式,好让哥哥们开开眼界?”

忽然被cue的九婴将手中的筷子收了起来,见到那魔君也是满怀期许的看着自己,他缓缓的站了起来,站到了台中央。

那殿下举起来了剑道“弟弟你小心了,我可不会手下留情的。”

玲珑音很是担忧,在魔族的传统里,只要是站在对立的场上,那么两个人就是真正的你死我活的拼杀,不会因为兄弟姐妹的关系就会放手,更别提什么点到为止,这个殿下就是以他们这个传统为借口,分明就是想捡个软柿子把捏。

九婴甚至连一把像样的剑都没有,四处张望时,那王座之上忽然间落下一柄剑来,他接过,拔出剑来万里无声,霜凝皑皑。

“这不是您的寒霜剑吗?父皇?”一旁的人都讶然了起来。

“你们吵什么吵?”那坐上的魔君冷冷的发话了“这柄剑使用起来的上限很高,换言之自己

有多大的能力,剑就能发挥出多大的威力,十三如今不过才百年根基,你们还怕了这寒霜剑不成?”

这话出来,让其他的人噤声了。

九婴把玩着那柄剑,像是也感觉到了此剑的不同寻常之处,那站起来挑战的皇子的脸色更是带着愠怒,这是父皇一直不肯离手的宝剑,往日他们连亲眼目睹一番都觉得庆幸,同样都是收养的义子,为何他偏能占得魔君几分的偏爱?!

手中的剑顿时飞了出去,九婴将剑身一转,轻巧的在空中划出来了一个弧度,闪身避开了那袭来的一击,而后将那剑抽出来,迎面而上。

那剑出鞘时,他们都能感觉到扑面而来的寒霜,但是其他人却蹙着眉,这寒霜剑所要的是一击必杀的冷厉,但在九婴的手中,却完全没有展露出来那肃杀的戾气,这温润的潮气,虽然他的剑法眼花缭乱的,但是却都将锋芒不着痕迹的避开了。

魔君的眉头皱在了一处。

那带着戾气的殿下心底怒气,他步步杀机想要封住他的生路,但这个小家伙是什么意思,他根本就没有打算要和他硬碰硬!

这恍若是一拳打入了棉花里的无力感,虽然在观感上是一出好戏,但是却少了魔族最喜欢的血腥厮杀,不少人嘀咕了起来这九婴是怎么一回事时,那魔族殿下忍不住了,怒吼道“你这是在小看我吗?!”

说着自口中喷出来了一股灼炎,九婴身体往后撤去,将剑划过一个弧度,反倒是朝着人直接冲了上去,两两相撞,那火焰和金光在半空中分散,忽然间化作了茫茫的大雪自天际纷扬而落。

这雪来的突兀,但纷扬而落如羽似絮,不少人惊叹了出来,九婴将剑收了起来对着魔君道“父皇,我在人界待了很长时间,所以就以人族的习性向父皇献礼,瑞雪惊千里,同云暗九霄,正是好景良宵时,何必非要刀剑相向呢?”

那扬扬的大雪很快就铺满了大地,这在魔族是一种较为罕见的现象,魔族地处浓炎赤浆处,就算是有雪还未落下便已经化作了水。

能制作出如此盛景还源源不断的下着雪的场景,只能是在对抗炎火时的那一瞬间将寒霜剑的功力猛然拔高,倘若是他想,那七殿下根本不是对手,他算是捡了一条命回去。

这个小十三,真是让人看不透啊。

魔君坐在高台上心中想着,将酒呷了一口,看着周遭道“人间果然是有着清欢,既然十三有心了,不妨我们就在这美景之下饮酒赏雪罢。”

他将剑恭谨的还给了父皇,第一次能够不见血光的结束战斗,那人心底还憋着气,不知自己方才命悬一线,魔君眼神一凛,他不得

不又气呼呼的坐了回去。

大宴就在这大雪之中结束了。

准备回去之时,那九婴对着她道“你走吧。”

跟在他身后的玲珑音愣住了“您……不要我了?”

“我从来不需要谁来服侍我。”九婴说完这句话之后便转身离去了。

“可是……”她的话还没说完,九婴的身影就消失在了她的眼前。

玲珑音的心一下子坠入冰窖,她是真的很高兴自己可以靠他更近一点,但是为什么在自己有稍许的希望之后,就又被再次堕回了原地呢?

她现在要去何处?

好不容易放下自尊打算要在这里开拓出自己的一番天地,难道又要回到那魔族女子身边,继续再被践踏尊严之中往上爬吗?

她恍恍惚惚的在水池边坐着,忽然间被猛力的摁在地上,一转头看到居然是那个魔族女子带着其他的人在这里堵住了她,她皱着眉冷笑“你倒是好手段,一条我养的狗,还会去舔别的主人!”

玲珑音心底倏然一惊。

她被拖到了一处炎火焚烧之地,那魔族女子冷冷道“不听话的狗,要了有什么用?”

玲珑音望着那火焰,面如死灰的等待着自己被吞噬殆尽。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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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五十二章:峰回路转

在她即将要被塞进去的时刻,忽然有一个人将他们喝住了,那魔族女子转过身来,却见到是一位皇族殿下朝着她们走来,皱眉道:“你们在做什么?”

他的眼落在她身上道:“这不是那位被赐给十三弟的婢女吗?你若是处死她,到时若是被怪罪,可是要降罪的。”

“八殿下,您放心,这个小婢女谁会在乎她的死活,而且这本来就是我的婢女,我当然有资格处理掉她!”

那殿下走了过来,俯身对着那魔女说着什么,她的神情转了几转,落在了在地上被摁着无法动弹的玲珑音身上。

“将她放开。”她忽的转变了命令。

玲珑音一愣。

她往前走了几步,道:“我知道你是一个有野心的人,你应当也不甘心在这里为他人当牛做马吧?”

她蹲下来,将一脸狼狈的玲珑音的脸托了起来,道:“现在我有一个机会给你,你要么在这里死,要么就给我抓住了,你自己挑一个。”

她在烈火逼迫下,紧紧的抓住了作为生的机会。

但是她没想到自己的以生命换来的代价却是一个残酷的现实,那便是他们要她回到九婴的身边当作卧底。

玲珑音才知道这是十三个说法是从何而来,魔族的首领更迭并不是选择血缘传承,而是会在有大能者之中选择,所以魔族的第一等大事,就是继承者的选择。

而十三个,正是皇子选择继承人的上限,当初十二个人被选择出来培育时,第十三个人迟迟都没有决定下来,他们就这样等了大约一千年,最后一个位置才填补完全。

所以最开始的选择和最后的选择,都是让大家最为关注,尤其是这个第十三位殿下,受到了前面十二位继承者的共同关注,因为他是魔君从外界亲自带回来的,连名字都是父皇赐予的,关于他的来历更是无人知晓。

而这知根知底的十二个人都蠢蠢欲动,千方百计的想要知道他的来历和实力,这也是为什么他们总是找机会试探他的缘故。

但这个十三弟却和其他人都不一样,他没有仆人,不和任何人亲近,整日里见不到人影,不是走丢了就是在走丢的路上,神出鬼没,深不可测。

而在宴席上的父皇无心给他赐予的侍女,居然是他第一个的贴身婢女。那就说明她是唯一一个可能靠近九婴的人,她的价值就在于此,她若是抓住了,终能翻身做主。

不知是谁给她的嘴里塞了一个不知名的东西,苦涩的差点让她呕出来,然后就被人打晕了。

等到醒来时,她却在一个宫殿门前,她恍惚的站了起来,抬头见到上面写着“白溪宫”。

她想起来了那个人临走之前说过一句话:“这件事情由不得你做还是不做,不要忘了,你们妖族的性命都是掌握在我们的手中的,你若是不能带给我们有用的东西,那下一次死的人就不是你一个人了。”

这暗藏的暗潮汹涌之下,她跌跌撞撞的理解了几分他们的目的,他们将自己安插在这里,就是把她当作他们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狗。

玲珑音站在那大门之外,手脚冰凉,血液倒流。

忽然间后面传来了九婴的声音:“你在这做什么?”

玲珑音倏然一惊,马上回过头结结巴巴的跪倒在地,她脑子不断的转着,哀哀的哭诉道:“您不收我,所以王说我是个无用之人,要将我处理掉,我一路逃到您这里,求您收下我吧!您若是要我,我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这话当然是骗人的,在生死面前急中生智,她只能寄所有的希望利用他的善意,他曾救过她们,她始终都记着。

那人在她的面前站立片刻道:“算了,你进来罢。”

她心中大喜过望:“多谢殿下!”

“我让你进来,我不需要侍奉,我讨厌吵,所以你随便找个地方,不要让我看到你。等到三日后,我会向父皇禀奏还你自由,你就自己离开这里,你可明白了?”

脚一旦踏入这个地方后,那九婴又轻描淡写的扔下这一句,将她方才的喜悦又烟消云散了。

她在原地愣怔半晌,轻声吐出一个好字来。

她总算是明白了为什么那十二个殿下这么久都没能在他身上占到半分便宜,九婴此人,根本就是一个耙壳,任凭火烧铁打,都不可能打开他。

总之三日之后就是她的死期,那些人肯定是不会放过自己的,但是在最后的三日,她能在救命恩人这里也算是了了心愿,最后的时光,她想要尽力做到最好。

这空寂的大殿里都是落了灰的古朴家具,甚至连他的寝殿都简单的不像是一个殿下应该有的样子,她小心的前去问,他挥了挥手道:“我只要有一张床就够了,你若是需要什么,自己去仓库里取。”

而打开仓库,却囤积的琳琅满目的珍品,这些都是所谓哥哥们送来的,但是都在这里只留下了积灰的命运。

她深深叹了一口气,开始挽起了袖子。

在魔族这么久的时间里,她什么粗活累活都干过,也见过华美的宫殿,所以仅凭一人之力,她还是能用一双巧手将这里枯木逢春。

她以着自己的一双匠心独运,将那被视为垃圾场的地方进行了一系列的重新修整,整个宫殿仿佛恍若新生,她一夜没有合眼,望着那碧波荡漾的水池,等待着九婴拉开门后

,见到她幸苦的成果,他连神情都没有变化,面无表情的穿过她打理的花田,便去了往日的后山。

她又不由自主的沮丧了一回。

第二日,她给他做了美食,但他依旧是淡淡的看了一下,道:“我不需要吃饭。”

他真的是柴米油盐都进不去的那一种木头人,但是她在几次失落之后却已经奇迹般的习惯了他的这种为人处世的方式,他是她见过最心性恬淡的殿下,在所有人都对他百般猜测时,他依旧能保持自己的本性,这一点尤为难得可贵。

第三日,也是她最后的期限,不止是九婴会将她逐出,且这三日她对他什么都没有了解到,仅凭这一点,外面的人也不会放过自己。

她最后一次将大殿整整齐齐的收拾了一番,整整一日不愿意离开他半分的一直跟随着,她想要做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来回报他的恩情,即便他并不知晓。

晚上时,九婴在屋顶上赏月,这是他每晚的必修课,但玲珑音也一直没有发现有什么地方特别的,他真的只是单纯的在赏月。

今夜也是如此。

她没有早早去休息,而是温了酒,带上了几盘精致的小菜,今晚也是她最后的活着的时间,她想要不留下任何遗憾,也正是如此,她才敢于去冲破往日里他约定俗成的规矩。

见到她时,九婴眼皮抬了一下,她将菜和酒摆在了一旁,跪下磕头道:“我明日就要离开您了,但是您的救命之恩我绝对不会忘记,我没有什么能回报您的,夜里风凉,给您备了些薄酒御寒。”

这一番言辞恳切的话,让九婴也没有不近人情的再次拒绝,他将那杯子把玩着,而后斟酒,对着明月举杯,像是在诉说着什么后,将酒泼洒在地上。

如此循环三次,这一番姿态虔诚,玲珑音不解,在他将杯子收回来之后才小心开口:“您这是在……”

九婴将杯子放在一旁:“我在缅怀故人。”

这是第一次玲珑音在他的口中得知其他人的讯息,她心底穆然的升腾起一股酸涩来,她学着他斟酒举杯问道:“您这个做法,可以让灵魂得以安息吗?”

九婴没有回应。

但是她还是将酒倒在了地上,亮晶晶的像是一道银河,她是在缅怀即将要死去的自己。若是她死了,怕是没有任何人知道,在这之前,她觉得自己若是有了些准备,踏上路途的时候应当给也不会那般的害怕了吧。

九婴任凭她去笨拙的学习着,她虔诚的祈祷自己的灵魂可以得以安息。

微风带着月的凉意拂面而来,她看着九婴被风搅起来的发梢,他的眉梢在月色的浸染之下,居然带了些许的悲伤之感,这让她陡然也想起来了自己的身世,自顾自的说了起来。



殿下,您也许不知道,其实妖族以前也是很壮大的,我们是九尾狐一族,是与龙族同时期诞生的古老种族,曾经九尾狐一族也曾经是烜赫一时,妖族之中九尾狐一族的力量固然强大,但是却被其他族人忌惮……”

她说起来的过往是在父母那里听到的,在九尾狐受到了不公正的待遇之后,九尾狐曾经一度离开过妖族自立门户,但是却因为外界的灾祸而举步维艰,她们不得不又回到妖族,却被当作了丧家之犬。

九尾狐一族的孩子们都是经过相当残酷的自然淘汰,生下来的孩子倘若是虚弱的,直接就会被放弃,幸好她算得是健康,才度过了童年第一道生死的坎。

但是她的弟弟就不一样了,他生下来就天生孱弱,她的父母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他后,便将其舍弃在了悬崖底下任其自生自灭。

可怜她的弟弟还未能吃得一口母乳就被宣判了死刑,她心底不舍挂念,便将弟弟暗自藏在悬崖洞中,自己去外面寻一些乳汁来养育自己的弟弟。

奇迹般的,她的不放弃,让她的弟弟居然就这样活了下来。

(本章完)

第五百五十三章:救助

九尾狐一族在妖族过的也艰难,但如今妖族也日暮西山,而他们又遭遇了凌冽的寒冬袭击,她不得已只能将一直藏着的弟弟带了出来,跪地请求不要抛弃弟弟,父母很震惊,但是在现在食物紧缺的时刻,忽然又来了一个负担,父母不允,她却执意要带着弟弟,跟在茫茫的迁徙大军之后。

但坚持到最后,连带着她一起,一同被父母给抛弃了。

这种结局当时也不是没想过,能活下来时她发过誓要有朝一日站在妖族之巅。时至今日她已经经历了极多的爱恨,也学会了八面玲珑和将自己的心思小心的掩藏起来,妖族现在所遭遇的现状岌岌可危,不知何时才能重新振作起来。

玲珑音说道这里时轻轻的笑了一下:“不过这后面的事情也不是我能操心的了。”

“等到明日,你就可以回到妖族了。”九婴难得的开了口。

她悄然的摇了摇头。她憎恨自己现在的无力和年幼,她正是明白这一分沉重,但却没有机会去改变。

“我只担心我弟弟,他现在还很年幼,要是……”

“你的弟弟应当很”

她的声音陡然带了些柔软,怅然道:“正是这样。”

她就这样陪着他在冷月之下坐了一晚上,相对无言但她却心满意足,自天光破月的那一刻,她缓缓的站了起来,正打算转身,却见到了在那坐着的九婴,察觉到了一丝异样。

他的神情有些不大对劲,直楞楞的目视着前方,而面色看起来也极差。他从来没有出现过这种状况,玲珑音被他的这一副样子惊到了,胆战心惊的尝试着去触碰他的面颊,他没有躲避,而是硬邦邦的应声倒了下去。

“殿,殿下?!”玲珑音大惊失色,她马上扑了上去,看到九婴面色惨白的样子,他像是已经丧失了神志,她颤抖的用手去触摸他的鼻息,没有半点的温度。

她的魂灵仿佛也被一同击溃了般散到了天地间,过了好久才恢复了知觉,她反复的再三确认,这十三殿下是真的死了。

悄无声息的就没了性命。

明明第二日会是她的大难临头,她已经准备好了去迎接死亡,但是为什么在这个时刻,迎接死亡的却是十三殿下?

她在原地呆滞了一会,听到了外面人来往走动的声音,她一个激灵,每一日殿下都会准时去上早朝,很多人都在关注着他的一举一动,他倘若不出现定然会有很多人涌入这里来寻他,她现在必须将他带离这个是非之地。

她将他藏在板车里,这是她往日用来运送家具和摆件的助手,她想了想,给他换上了杂役的衣服,想了想又大胆的给他的面上摸了锅底灰,

用大片的灵珊叶将他的尸体埋住后,掩盖着身份将其运送出去。

果不其然在路上见到了许多往宫殿里奔去的身影,她早就用枕头做了一个假人在床榻上,并且在他房门上悬上了个大大的“静”字,有了这个字在这里坐镇,总是会拖一下时间。

她俯身艰难的将那个尸体往外运去,在宫门外就遇到了阻拦,那些人的刀剑横在她的脖颈上诘问她是何人时,她镇定的回到:“我是十三殿下的婢女,这是我的宫牌。”

那人将代表身份的东西接了过去,身后的人又用剑要往车里戳检查,玲珑音吓得魂飞魄散扑了过去:“请小爷们手下留情,这是我的弟弟,他现在快要不行了,还请您高抬贵手!”

说着,她从袖子里拿出来了几个宝贝塞到了那些个侍卫的手中,暗暗的给他们。

那几个人狐疑的将叶子拨开后看了一眼,见到这脏兮兮的孩子,也没多想,暗暗的将的东西接了过来,道了一声还算是有点眼色,便笑呵呵的将她放了过去。

玲珑音胆战心惊的往那一旁挪了过去,在穿过那检查之后,她便能畅通无阻,她不能回到妖族中去,很快她的消失也会引起来那魔族女子和八殿下的注意,他们很快就能追上来,妖族首当其冲就会是他们去搜寻的对象。

她咬牙切齿的想了想,最危险的地方便是最安全的,她便反其道而行之,躲在了离他们最近的小镇中。

魔族人对于妖族自然是漠视而之,所以她背着九婴行走在人潮之中也未曾引起他人的察觉,她找了一座破旧的废弃地,隐约又听到四周有人奔跑而来的声音:“全城戒严,将所有的大门都封了!所有人集合!”

“发生了什么事情吗?怎么这么着急?”还有一个侍卫在后面急急忙忙的扣着帽子,笨手拙脚的朝着前面的伙伴那一处赶过去,但是却被鞋子绊住,整个人摔倒在地上。

“明希你真的是笨死了!时间不等人,我们先去集合了!”

那被称之为明希的魔族人将甩出去的帽子紧忙的要去捡回来,但是却听到了一旁微弱的动静,他的手顿了一下,往那一旁走去,看到这废弃的地方有着一堆的树叶。

他走过去,刚要触碰到那堆叶子,却骤然觉得头顶上涌来一股杀气,他抬起头来,条件反射的用胳膊挡住了袭击,猛然一甩,有什么人飞了出去,撞到了一旁的废墟里。

明希放眼望过去,见到那一处居然是个小孩童,看起来年纪不大的样子,但是那骇人的袭击,若不是他反应的快,估计就要被砸晕了。

“你是什么人?”明希走了过去,见到她身后的尾巴,狐疑道:“

妖族人?”

他回头用剑将叶子拨开,下面露出来了一个昏沉过去的小孩子。脸上五颜六色的,看不清容貌。

“你,不要碰他!”

明希听到了那一处传来的声音,那个小女孩受了自己的一击,居然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

她倔强的将自己挡在那个人前面,颤巍巍的支撑着自己的身躯,额角一片的血渍,是他方才因为太过激当是什么危险的分子。

明希俯身将自己的帽子捡了起来道:“这是我的错,我还以为是什么危险的恶人在这里,所以误伤了你们。”

他转而对有点愕然愣住的女孩子道:“这是你的弟弟吧?你要是用这个叶子一直蒙着他,他可是会喘不上来气的。”

但是他没想到这一句话落下,那女孩子的眼泪马上涌了出来,哽咽道:“可是他已经死了。”

“你在说什么话?”明希将帽子戴好后:“这个孩子明明还活着。”

“!!!”玲珑音瞪大了眼睛,她踉跄的扑过去,将那叶子全部疯了的扒开,露出来了下面的九婴,将手放在他的鼻息下,她含着眼泪,不可置信的真的感觉到了一丝的温暖。

“他……他真的没死,没死……”

玲珑音结结巴巴,眼泪忍不住的噼里啪啦的往下掉,她嘴唇颤抖的望着那个陌生的魔族人,第一次发自内心的感谢道:“谢谢,谢谢!!”

这看似很坚强的女孩子,一定受了很多的苦楚吧。魔族人对妖族的态度,他一直都看在眼底,也曾经在同伴手底下救过一些被欺辱的妖族,尽管因此惹到了不少人,但他一直都觉得同是生命,没有什么高低贵贱之分。

看着她俯身在那个小孩子身上痛哭的样子,明希心底泛起来了些同情:“你的弟弟看起来情况不大好,我现在有急事不得不离开这里,这样罢。”

他将腰上的扇子取了下来,道:“我家就在城北三元老春俶树下的小院子里,你暂时带着你弟弟去我家,我的妹妹和母亲在家,我母亲会一点医术,你以此为凭证,她们就明白了。”

玲珑音愣住,看着那个人转身欲走,她抬起泪痕交错的脸问道:“你为什么要帮我?”

“为啥?”明希指着手中的剑道:“因为我是魔君团的一员,使命就是保护所有弱者。”

说罢露出来了一个略带羞涩的笑,便毅然决然的往外面冲去。

玲珑音目送着他的身影消失在茫茫雾中,捏着手中的折扇愣了一下,连忙转身将已经恢复了几分气息的九婴抱了起来,她将板车藏到了这破院落的后面,但是现在目标太大,她必须要将其废弃。

是相信他还是选择继续逃亡下去呢?

现在九婴才刚刚有了气息,不能容忍她再犹

豫,她捏紧了手中的折扇,低声对着面色青紫的九婴道:“三殿下你不要着急,我们马上就有救了!”

明希所说的地点离得较远,幸好她在妖族已经呆了好几个月,大致的方位都晓得,她一路上爬着,能够感觉得到他的呼吸慢慢清晰了起来。

终于走到了那树的位置,下面果然是有着一户人家,想比起来魔族熙熙攘攘的繁茂街道,他们这里倒是占了一方清静的地方,正是千载难逢的藏人的机会。

即便是城封了,谁也不会想到她就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

玲珑音走上前,见到一个年过半百的人坐在院落里整理杂物,她的头昏昏欲坠,身体也僵硬的不能控制,她一下子跪倒在地,听到那女子一声尖叫:“这是怎么了?”

她竭力将手中的扇子递到了她的手中后,气力耗尽,晕了过去。

等到她苏醒,外面的天已经黑了下来。

那站在窗户边的女子转头来对着她慈眉善目的笑:“你醒来了?”

玲珑音几乎是从床上弹起来的。

(本章完)

第五百五十四章:苏醒

她冲了下去,直直的抓住了那个女子的手腕问道:“他,九,不,我的弟弟,他在哪?”

那女子心平气和的将这个情绪激动的孩子给劝住了:“你放心,你的弟弟他现在在另一间房子,我刚刚给他喂了药,现在应该还在睡觉。”

玲珑音的心终于落了下去,她像是虚脱般倒了下去,那女子将她扶住道:“你这个孩子也真是的,怎么能这么折腾自己呢?”

她摇摇头表示自己没事,随着她去看九婴,他脸上的锅灰已经被擦洗干净,脸色看起来已经好了许多。

“没事了,真的没事了。”

那女子将扇子拿在手中道:“这扇子是明希的,他将此物给你们,可是有什么事情转达给我?”

玲珑音转身将事情经过说了一遍,自然是隐藏了他们的真实身份,因为是妖族所以被魔族人欺负,弟弟重病她们没有办法才想要逃出去,妖族人的苦难众人皆知,这一番说辞足以让他们相信。

“但是……”那女子的面色上多了一层的疑惑:“我发现了一个奇怪的事情,你…弟弟他……”

话音未落,床榻上的人忽然间剧烈的咳嗽了起来,玲珑音赶紧转身扶住他,切切的看到他捂着胸口,而后呕出来一口黑血。

“!”玲珑音眼睛又瞪大了,看着九婴又倒了下去,她神情慌张:“这,这又是怎么了?”

“没事不要担心,这是我给他灌下去的冰罗汤,是用来祓除他体内的毒性的。”那女子解释道。

“毒性?!”

“是的,你难道没有发现,他一直昏迷不醒,是因为中了庹楠草的毒吗?”那女子道:“听说服用了此毒的人会立即毙命,不过此毒我也是第一次见,他能活下来,真的算是奇迹了。不过这个毒药只有皇室才有,他们没有道理会将此毒用在一个孩子身上啊。”

那女子的话让玲珑音的心又提了上来,她转而跪下道:“不瞒您说,我们所得罪的那位大人,正是陈碧殿下,她素来喜欢用毒来折磨我们……”

“陈碧殿下?”那女子吃了一惊:“若是如此也难怪,这个魔族的小公主,向来是骄纵蛮狠,真没想到她对这么一个小孩子也下得去手。”

玲珑音掩面伤心不已,但是一方的心又高高悬起,这毒是从何而来,是什么时候中的毒?

她仔细的回想着昨日的事情,大概是到了凌晨时分,他就不再说话了,她也只当他是不愿意搭理自己,所以也不敢去搅扰,难道就是那个时刻?

但那时他也不过是吃了点酒而已,难不成是酒?

她的四肢冰凉了起来,他们是什么时候在她给九婴准备的酒中下了毒?她居然丝毫不知晓,若真是这样,那下毒的人应该以为九婴已经死了,而

带着他能走的人,只会是被魔君赐予给他唯一的侍女。

她不敢再去想,如今九婴能活下来,就是她全部的希望。

那女子看着床榻上的人还想着说什么,但又忍住了,她握着手中的扇子,看着外面的夜色已浓,明希大概是不会回来了。

第二日时,九婴醒了过来。

他醒来时,久违的感觉到了肚饿,四肢乏力,身躯沉重的像是被绑缚上了石头。

玲珑音推开房门看到他坐起来时,先是一愣,马上面露惊喜的奔了过来:“殿,啊,您醒了!”

她将声音给压低了下来,将房门又迅速合住,难掩激动,但竭力压制住了,她跪下来对着九婴道:“殿下,您身体可感觉好些了?”

九婴唔了一声,艰难的僵硬的坐了起来,喘了一口气:“这是何处?”

“殿下,请您赎罪!”玲珑音哽咽的哭诉道:“您被人暗算下了毒,我怕……我担心您再被人……所以私自将您带了出来,这里是一户好心的人家收留了我们,替您解了毒,现在全城的人都在搜捕我们……”

她说道后面已经泣不成声,她不是要说出来所有受的罪和委屈,她也不过是个孩子,也会感觉到惊慌失措,这几日的提心吊胆让她彻夜难眠,风吹草动都觉得下一秒是刀架在自己的脖颈上。

“……”九婴望着她,而后握了握手道:“原来是这样。”

他顿了一下,又道:“幸苦你了。”

她忍了很久没有哭出声来,但他这么简单的四个字,却又让她觉得欢心又满足。

“殿下……我们下一步要该怎么办?我们要回去吗?”想到了现在不是放下心来的时候,玲珑音将满腹心酸收了起来。

“先不急。”九婴站了起来,道:“有没有粥?”

“粥?”玲珑音愣住了。

九婴默了一下道:“……是我忘了,给我摘几个果子来吧。”

“您是饿了?我马上去给您准备!”玲珑音马上来了精神,她还从来没有见过殿下进食的时候,他往日里都是吸收着日月精华来运转,此番劫难一场,居然会想要吃饭?

九婴出门踱步,环视着四周,这里和那个小婢女说的一样,正是魔族的一方小村落,但是他却感知不到自己体内的灵气流动。

魔族这个地方身处火焰山地界,隔不了多久就有一处爆发的火山,空气中整日弥漫着呛人的气味,他现在身体沉重,呼吸困难。

他试着想要使出法术来,但却印证了他内心的那股不安的情绪。

他成了人。

那婢女口中所说的自己中了毒的事情,他闭眼回想了一下,能在不知不觉间让他中了招,进入口中的也只有那杯酒。

想要害死他的人多了,这个事情在他被魔君

领到人界时就已经告知给了他:“你要知道,想要当我儿子不止是得有高超的法力,还得依靠这里。”

他指了指头脑,而后又指了指胸口。

“头眼耳鼻口,辨明是非,而手段,则得狠辣,心,要果断。”他对着自己笑道:“你要踏进的可是刀山火海,我准许你们厮杀,你能不能活下来,就要靠你自己,我给你机会让你夺取你想要的。”

每次的魔族皇位更迭,都是这般,胜者为王罢了。

但现在自己的这一副模样,若是回去定然是死路一条。但是止步于此,也不是他的风格。

他思索着自己的下一步出路,那小婢女端着汤走了进来,后面还跟着一个年级较大的女子,她见到九婴醒来后,笑道:“可算是醒了,你的姐姐都要急死了。”

他不平不淡的看了一眼拼命将头往地缝里塞的玲珑音,对着女子道:“我都听姐姐说过了,多谢您的救命之恩。”

“这算不得什么。”那女子笑着摆手,又听到后面传来了一个男子中气十足的喊声:“娘!”

那女子的脸色一下子焕然发光:“明希!你回来了?”

“孩儿回来了!”那男子的声音由远及近,玲珑音抓住了杯子,她感觉自己手指在不由自主的发抖,明希大步的踏了进来,怀中还抱着一个小孩子。

玲珑音一下子站了起来。

他见到九婴坐在那一处朝着他颔首,笑道:“哦,不愧是娘的医术,我就知道您肯定会救他们的!”

“你还说!至今为止你给我带回来了多少人了,我这医术不进步也得进步!”那女子嗔怪道,那小女孩咯咯的笑了起来。

“多谢您的救命之恩!”玲珑音几欲下跪,但是被那女子给扶住了,她道:“这不算什么,魔族妖族本就是同根生,我们也不过想尽一份绵薄之力。”

那个小女孩张望着,她含着手指,对着九婴笑了起来,跌跌撞撞的走进来抱住了他的腿。

九婴愣了一下,玲珑音见状急了一把汗,连忙要过去,九婴却将其抱在了怀中,那女子道:“你的身体还需要药物调理,让我再给你把脉一下吧?”

九婴的手微握了一下。

他不着痕迹的将手递了出去,那女子沉吟了片刻,深沉的目光落在了他的脸上片刻,却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只是道:“你先用膳,我去给你拿药。”

见到她的背影离去后,玲珑音紧张的问明希道:“你……外面的事情处理的怎么样了?”

“全城还是在戒严,说是皇宫里进了贼,盗走了一个绝世珍宝,听说偷走宝物的还是个妖族……”说到这里他看了一眼玲珑音凝重的神情道:“你其实不必担心,妖族那一处若是真的找到了那个人,他们很快

就会撤了,若是找不到,魔族也不会拿妖族的人如何。”

她垂下了头,手指绞在一处。

九婴淡淡的看了一眼几欲将嘴唇咬破的玲珑音。

这不过是个安慰的话,魔族和妖族现在本就是剑拔弩张的情况下,若是真的因为此事而再起波澜,妖族又将难做。

玲珑音满心的担忧和懊恼。

九婴将汤喝完之后放了下来,对着他们道:“事已至此,那么只能将东西找回去将此事了结。”

“这东西能是这么好找的吗?”明希叹了一口气道。

“若是想找也不是没有办法。”九婴道:“你们这么大张旗鼓的去找,岂不是告诉偷了东西的人,你们在找他,难不成你们要一家一户的去搜吗?这岂不是海里捞针?”

“你的意思是?”明希忽然间有点疑惑了起来。

(本章完)

第五百五十五章:告别

“撤掉所有的人,并发出公文告知所有人东西已经找到了。”九婴道:“这样自然会让偷了东西的人疑惑,只要他们动摇,就会产生马脚。你们顺着这马脚去搜寻,比起现在浪费大量的时间物力要好许多。”

那明希有点恍惚:“好像是这么个道理。”

他站了起来对着九婴道:“没想到你这个弟弟还挺聪明的啊!”说着居然摸了摸他的脑袋以示嘉奖。

九婴面无表情。

他离开的也快,匆匆吃过了饭便要出门,玲珑音在半路上截住了他,犹豫了片刻后道:“对不住,我求您千万不要将我们的事情告诉给任何人,我怕他们会找上门来……”

“你放心好了,你们的事情我是不会说的。”他露出来了一副很懂的怜惜样子:“等你弟弟的伤好了,我就送你们离开这里。”

那女子道了一声出门小心,明希远远的模糊的喊了一声便走了。

玲珑音是真心的感激他,他是她遇到的第二个对妖族的人好的魔族人,当然第一个永远都是撼动不了的十三殿下,而他的建议,又是出于什么目的呢?难不成真的能让搜寻的人撤了不成?

“外面现在至少有三波势力在寻找我。”九婴毫不在意的说道。

“三波?!”玲珑音吓得手中杯子晃了一下。

“现在正是一个除掉我的好时机,你以为他们会好心放过这个时机吗?”九婴用手指沾水,在桌子上开始画图。

“第一拨人,是被人利用的,他们所得知的实情就是宫中被盗,所以接的命令就是封锁城门,缉拿盗贼,但其目的很简单,就是用这第一拨人来障眼。”

“我是中了毒,本应当就在自己的寝宫里,但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他们是绝不会放弃的,但是又不能说是我丢失了,否则会引火上身,所以他们不敢声张,这是第二波人。”

“那第三波人呢?”

“第三波人…那就更好说了。”

他带着冷笑道:“这帮人就是作壁上观,打算两霸相争渔翁得利的那些人。”

他的冷笑让玲珑音有些不寒而栗,她忽然明白了自己的所知道甚少,他的心底应当是已经有了底。

“但是他们的这个招数也不会太久,将全城解封指日可待,他们很快就会反应过来,自己不能给别人做了嫁衣。”

但是这个底也不知道摸透了多少,但是感觉他倒是一直都处于很洞察明了的样子,让人有一种安心的感觉。

过了不久,后面的事情便真的如他所想般的进行了下去,三日之后,戒严令果然撤掉了。

过了一段时间,宫中再次传来十三殿下重病不醒的讯息,也算是给为何殿下一直不出来管理事物找了个像样借口。

但是这不过是平静

了片刻而已。

在暗地里有了许多搜寻的人,基本上是地毯式搜寻,一家一户的挨着,说是那个盗走珍宝的贼就在魔镇子当中,若是有人检具揭发,就可以拿到奖赏,若是私藏包庇罪犯,就要连同处作。

这个消息在被明希带回来的时候,玲珑音紧张的抓住了一旁九婴的胳膊。

“最近真的是疯了,也不知这个事情什么时候是个头!”明希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道。

“……”九婴沉默不言,然后冷静的将玲珑音的手拍了一下。

“这是最好一碗药了,你将这个喝了,身上的伤应当就能好了。”那个女子将药端给他后,九婴尝到此药时一怔,但还是一滴不剩的喝完了。

“我的伤已经养好了许多,所以先行告辞了。”

九婴将碗放在那一处,那个女子道:“你们现在就要走吗?可是你的身体……”

“我不会有什么大碍的。”九婴将她的话打断道:“最近几日蒙受各位的照顾,我们不能再打扰下去了。多谢。”

“……既然这样,你应当是要回到下界去吧?”那女子道:“想要去下界的路只有在三重山,路途倒也不远,你们要去尽快去吧。”

九婴点了点头。

玲珑音有点不明觉厉,她是如何知道他们的目的地呢?下界?他们去下界做什么?

吃过了饭后,他们便收拾了一些干粮带在路上,九婴执意不让她来送,要去的那一处玲珑音还算是知晓点大致方位。

走到了一半左右,忽然间感觉到了一股浓烈的不安,玲珑音素来对这种威胁的第六感很强,但这感觉却是从两个方位一起来的,前后夹击。

音当机立断将斗篷带在脑袋上,而后将九婴拽了起来,她现在已经不顾什么主仆之间的隔阂了,在逃亡的时刻谁还会在乎这种东西呢?

“听我说殿下,您现在马上躲起来,我……去前面探探路,若是我不回来,您就……千万记得回去,躲在明希家。我会回去找您的!您放心!”

说完不等九婴说话,那些人的脚步以逼近到了眼前,她将斗篷遮住,一鼓作气的往外面冲了出去。

这是一条小道,路上的行人并不多,前面出现了一队的人,看装饰样子,应当是巡逻的小分队。

玲珑音竭力的平稳住了心态,然后若无其事的迎着他们往前走去,在擦肩而过的瞬间,一阵风将她的纱巾给掀了起来。

“不是我说,这个人是不是长得有点像是那个妖族人?”后面有一个忽然间说道。

“就是大人最近一直在四处搜寻的那个人吗?那个妖族的小婢女?”另一个人也在打量那背影,忽然间一怔:“就是她!我记得清清楚楚,我还被她踢到过脚,就是那个贱婢!”

玲珑音听到了后面的脚步声越加的密集,她额间泛出冷汗来,马上拔腿就开始逃命,但是一个小孩子怎么可能跑的过那个强壮的大人,马上就被拽住了胳膊提起起来。

斗篷落在地上,那个人瞪大了眼睛:“还真的是你!”

他欣喜若狂:“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这段时间为了找你,我们可是跑断了腿!”

“你们找我做什么?”

想要害死他的人多了,这个事情在他被魔君领到人界时就已经告知给了他:“你要知道,想要当我儿子不止是得有高超的法力,还得依靠这里。”

他指了指头脑,而后又指了指胸口。

“头眼耳鼻口,辨明是非,而手段,则得狠辣,心,要果断。”他对着自己笑道:“你要踏进的可是刀山火海,我准许你们厮杀,你能不能活下来,就要靠你自己,我给你机会让你夺取你想要的。”

每次的魔族皇位更迭,都是这般,胜者为王罢了。

但现在自己的这一副模样,若是回去定然是死路一条。但是止步于此,也不是他的风格。

他思索着自己的下一步出路,那小婢女端着汤走了进来,后面还跟着一个年级较大的女子,她见到九婴醒来后,笑道:“可算是醒了,你的姐姐都要急死了。”

他不平不淡的看了一眼拼命将头往地缝里塞的玲珑音,对着女子道:“我都听姐姐说过了,多谢您的救命之恩。”

“这算不得什么。”那女子笑着摆手,又听到后面传来了一个男子中气十足的喊声:“娘!”

那女子的脸色一下子焕然发光:“明希!你回来了?”

“孩儿回来了!”那男子的声音由远及近,玲珑音抓住了杯子,她感觉自己手指在不由自主的发抖,明希大步的踏了进来,怀中还抱着一个小孩子。

玲珑音一下子站了起来。

他见到九婴坐在那一处朝着他颔首,笑道:“哦,不愧是娘的医术,我就知道您肯定会救他们的!”

“你还说!至今为止你给我带回来了多少人了,我这医术不进步也得进步!”那女子嗔怪道,那小女孩咯咯的笑了起来。

“多谢您的救命之恩!”玲珑音几欲下跪,但是被那女子给扶住了,她道:“这不算什么,魔族妖族本就是同根生,我们也不过想尽一份绵薄之力。”

那个小女孩张望着,她含着手指,对着九婴笑了起来,跌跌撞撞的走进来抱住了他的腿。

九婴愣了一下,玲珑音见状急了一把汗,连忙要过去,九婴却将其抱在了怀中,那女子道:“你的身体还需要药物调理,让我再给你把脉一下吧?”

九婴的手微握了一下。

他不着痕迹的将手递了出去,那女

子沉吟了片刻,深沉的目光落在了他的脸上片刻,却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只是道:“你先用膳,我去给你拿药。”

见到她的背影离去后,玲珑音紧张的问明希道:“你……外面的事情处理的怎么样了?”

“全城还是在戒严,说是皇宫里进了贼,盗走了一个绝世珍宝,听说偷走宝物的还是个妖族……”说到这里他看了一眼玲珑音凝重的神情道:“你其实不必担心,妖族那一处若是真的找到了那个人,他们很快就会撤了,若是找不到,魔族也不会拿妖族的人如何。”

她垂下了头,手指绞在一处。

九婴淡淡的看了一眼几欲将嘴唇咬破的玲珑音。

这不过是个安慰的话,魔族和妖族现在本就是剑拔弩张的情况下,若是真的因为此事而再起波澜,妖族又将难做。

玲珑音满心的担忧和懊恼。

九婴将汤喝完之后放了下来,对着他们道:“事已至此,那么只能将东西找回去将此事了结。”

“这东西能是这么好找的吗?”明希叹了一口气道。

“若是想找也不是没有办法。”九婴道:“你们这么大张旗鼓的去找,岂不是告诉偷了东西的人,你们在找他,难不成你们要一家一户的去搜吗?这岂不是海里捞针?”

“你的意思是?”明希忽然间有点疑惑了起来。

(本章完)

第五百五十六章:达成一致

那魔族女子也露出来了欣喜的表情:“龙草?看来你居然也有着这个让人作呕的爱好。”

八殿下露出笑来:“你怎么可以这么说呢?这龙草可是很难得一见的东西,给你弟弟吃了算是他的福分。”

“你疯了!这玩意,一旦沾染了就完了!你在说什么鬼话!”音颤抖着将祁年抱在怀中,眼底涌出来泪。

龙草是一种类似于毒药的东西,但是毒性并不大,却会在体内囤积。吃完之后会让人产生一股无法抵御的幻觉。

这种东西在妖族盛行,很多人依靠着此物来维持浑浑噩噩的人生,但是这东西一沾染上了很难戒掉,会一直不断的想要索取龙草直至死亡。

因为死状极其凄惨,所以也被人称之为恶魔果。妖族人一部分不断的在挣扎抵御这种给人带来幸福幻觉的东西,她也一直保护弟弟不去沾染此物,这个混蛋居然给他吃龙草!

“你应该不知道,若是我不能定时给他吃龙草,他就会浑身奇痒无比,你说一句实话,我就救他一次,时间快到了,你现在还不打算说些什么吗?”八殿下坐下来,好整以暇的问道。

音几乎要将弟弟融进身体里,她从小一直呵护的弟弟,在千难万险之中都存活下来的孩子,怎么会遭遇这种事情!

而弟弟脸上带着不易察觉的潮红,挣脱开她的禁锢,在空中恍惚的晃着手,喊着:“爹?娘?”

幻觉已经开始了。他坐在地上对着音喊道:“姐姐,你看,是爹和娘来接我们回去了,我们要回妖界啦!”

玲珑音心如刀绞。

她艰难的攥着衣襟,看着在空中挥舞着手笑的开心的弟弟,泪水爬满了面庞。

“这种短暂的幸福不是也挺好的?”八殿下拿着一杆烟道:“若是有机会,你也可以尝一尝,可是让你欲仙欲死。”

“我不需要!”玲珑音怒吼道:“我怎么可能会依靠幻觉活着?我想要好好的活下去,就靠我自己!”

“但前提是你得有命活下去。”八殿下吐出一口烟雾来,他的面容在氤氲的雾气中看不清:“所以,你的回答是什么?”

“……我们之前的契约还算数吗?”玲珑音站了起来。

“这就要看你的表现如何了。”

“……我可以答应你。”玲珑音道:“但是我想和殿下重新将我们的契约内容更换一下。”

“哦?你倒是现在敢和我谈条件了?你凭什么?”八殿下眯起来了眼睛望着眼前面容坚毅的小女孩,她不过只有几百岁的样子,用妖界的算法她还未成人,只能算是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孩,但是她的态度,却让他产生了一丝的兴趣。

“凭我知道十三殿下在何处。”

这一句话落在地上,让空气都凝重安

静了下来。

外面透过的光落在他的脸上,八殿下的神态让人捉摸不定,他咬着烟杆,而那魔族女子早就因怕这烟味熏了她的衣,先行离去。只留下他们二人在这里两两相对。

“有意思……”

八殿下低声的笑了一下:“你方才还一副忠心护主的样子,现在怎么一下子就转变了?”

“忠心护主?”玲珑音笑了起来:“我为什么要对一个魔族的人忠心?我是妖族人,魔族人是怎么对待我们的,我可不敢半点忘怀!”

“你可知有两种人不可结交,一种是满嘴谎话,另一种就是出尔反尔。你倒是两种都占全了,我凭什么相信你的话?”

“……”玲珑音的脸色绷紧了。

她声音嘶哑:“我是不怕死,但我的弟弟呢?我就算是满嘴谎话,出尔反尔,但这对我有什么好处?以及您误会我了……我并没有打算要出卖十三殿下。”

“哦?那你是什么意思?”

“我可是想要帮您和十三殿下牵桥搭线。”玲珑音抬起头道:“八殿下,如果我没有看错,您其实……不是大殿下那一方的人吧?”

八殿下拿着烟斗的手微微的顿了一下。

他的神色从玩世不恭的笑逐渐冷了下来,一步步朝着她走了过来,他俯下身用烟斗点着她的鼻尖:“这个事情,难不成是你听十三殿下说的?”

“十三殿下不会与我说这些,但他说了点别的事情。我只是一直都奇怪您为什么会救我一个小婢女,这对您没有好处,但……小姐她是大殿下的人,她却对您一直都没有太多防备。故此我大胆的猜测罢了。”

“看来那个十三弟倒是捡到了一个聪明人,看来还真是不能小看你。”八殿下站起身,将烟灰抖落在了她的手背上,看着她皱眉忍着痛道:“但是你还是猜错了,我不是任何人的人。”

“殿下!难道您就这样眼看着机会从你手中溜出去吗?!”即便是受到了灼烧的惩戒,玲珑音还是不肯放弃的挣扎:“现在所有的人不都很关注十三殿下吗?您若是帮了十三殿下,这可是将他拉拢到您这边的好机会啊!”

那人的背影停了下来,玲珑音就知道自己应当是说动了他。

她口干舌燥,继续不停的劝说:“现在殿下处于重重危险之中,若您能伸出援手,十三殿下会记住您的这个人情,这与您来讲是一件稳赚不赔的买卖啊!”

八殿下将头扭了回来,眼神莫测:“你说的这些,能代表十三殿下的意思吗?据我所知,十三弟可是个冥顽不灵得到石头,任凭是谁都灌不进去缝。”

“那是因为十三殿下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危机。现在的石头已经出现了缝,能不能挤进去,就要看您,愿不愿意了。”

“……”

八殿下将目光落在她身上:“可以,很好。我就相信你这一次。”

他的手一甩,束缚着她的链子落在地上,八殿下踱步道:“你可以走,但是我一日后要亲眼见到我的弟弟,我会和他好好的聊一聊,你可明白?”

“我知道了。”玲珑音看到自己的一番努力终于得以见果,心底的一块石头终于落了地,而此刻弟弟却忽然倒地开始浑身抽搐了起来,吓得她又揪住了心:“祁年!”

“看来时间到了。”八殿下慢条斯理道:“正好也让你看一看,这龙草发作的痛苦。”

“求您救他啊!我不是都答应了会帮您的吗?!”玲珑音紧紧按着弟弟的手,他卡着自己的喉咙,口吐白沫,浑身颤抖,似是非常的痛苦。

“我当然也是防一手。”

八殿下将一枚果子塞到了她的手中道:“你要是真的想要救你弟弟,就自己喂给他。”

“你!”

“这是唯一能救他的办法,这就怪你自己为什么前面不停我的话,这是惩罚。你也莫要怪罪我。”他探了探手,状似无辜的笑道。

玲珑音将那枚被人唾骂的果实紧紧捏在手中,她真的不想将弟弟往火坑里再推一步,但是这个龙果一旦沾染上了就无解,她见过太多的人因此而死,但她真的不想让弟弟那样死状凄惨的送了命。

“给他喂了吧。这个龙果也不是无解,只是需要一件棘手的东西,能化解此物的毒性,换他重生。”

“什么东西?”玲珑音忽然瞪大了眼睛。

“当然就是神器了。”白殿下一副此人真是无知的表情:“但是不要做梦了,这个东西你是拿不到的。”

“……”

弟弟在她怀中痛苦的呻吟出声,她咬紧了牙关,横着心将此物灌入了他的喉咙里,那果子的毒性发挥的很快,没过多久,弟弟的脸色就好了许多。

“我会等待你的消息,你要记得我会联络你。”他指了指玲珑音手上被烫伤的痕迹道:“你就算是跑到天涯海角去,你也不能消除我给你留下的印记。”

“我不会逃。”玲珑音抱着弟弟站了起来,对着昏睡过去的弟弟低声道:“我会救你,你放心。你在这里先睡一会,姐姐很快就回来接你。”

八殿下望着她,露出来了复杂的笑容。

有了八殿下的帮助,她轻易的就从魔族女子的府邸逃了出去,她几乎马不停蹄的就往那镇子奔了回去,但是却被那女子告知九婴根本没有回来。

她懵了,忽然间想到他似乎是一个不折不扣的路痴。她将他当时慌不择路的往旁边的草垛里一塞就跑了,但是却忘记了他在皇家宫殿里都会找不到路的这个毛病!

这简直是害死人啊!

这下

该怎么办!

“你们走散了?”那女子的脸色也露出来了忧心的神色:“那就不好了,必须马上找到他!”

“为什么不好了?”玲珑音敏锐的感觉到了她的话中有着什么深意,将她的胳膊抓紧了问道:“你说过他要去下界,为什么?”

“你难道不知道?”那女子神情中带着不可置信:“他是个人类,在魔族待着当然会对他身体不好,之前我用药草帮他除浊气。他现在必须得马上回到下界去,否则再待下去,这里的瘴气会让他中毒而死的。”

“!!!”玲珑音骇然一惊!

“人类!”她的嘴唇颤抖着问出来这么一句话:“他怎么会是人类呢?”

“这个你就得去问他了。你和他一直在一处,你会不知道吗?”

那女子将手中的东西收拾好了:“但是现在事不宜迟,你可还记得他在何处?我们现在必须马上找到他!否则就来不及了!”

(本章完)

第五百五十七章:人界

“我不会逃。”玲珑音抱着弟弟站了起来,对着昏睡过去的弟弟低声道:“我会救你,你放心。你在这里先睡一会,姐姐很快就回来接你。”

八殿下望着她,露出来了复杂的笑容。

有了八殿下的帮助,她轻易的就从魔族女子的府邸逃了出去,她几乎马不停蹄的就往那镇子奔了回去,但是却被那女子告知九婴根本没有回来。

她懵了,忽然间想到他似乎是一个不折不扣的路痴。她将他当时慌不择路的往旁边的草垛里一塞就跑了,但是却忘记了他在皇家宫殿里都会找不到路的这个毛病!

这简直是害死人啊!

这下该怎么办!

“你们走散了?”那女子的脸色也露出来了忧心的神色:“那就不好了,必须马上找到他!”

“为什么不好了?”玲珑音敏锐的感觉到了她的话中有着什么深意,将她的胳膊抓紧了问道:“你说过他要去下界,为什么?”

“你难道不知道?”那女子神情中带着不可置信:“他是个人类,在魔族待着当然会对他身体不好,之前我用药草帮他除浊气。他现在必须得马上回到下界去,否则再待下去,这里的瘴气会让他中毒而死的。”

“!!!”玲珑音骇然一惊!

“人类!”她的嘴唇颤抖着问出来这么一句话:“他怎么会是人类呢?”

“这个你就得去问他了。你和他一直在一处,你会不知道吗?”

那女子将手中的东西收拾好了:“但是现在事不宜迟,你可还记得他在何处?我们现在必须马上找到他!否则就来不及了!”

玲珑音几乎是失了魂般的在这魔族的大地上寻找,但是这里茫茫苍山荒原,她要去何处才能寻到九婴,他现在身上系着的不止是她一直以来的努力,还有着她弟弟的性命啊!

那个女子用了法术追踪,但是这个法术也只能寻到一个范围而已,她们就只能这么一点点的排查,但是方向却是朝着去下界的地方而去,她安慰玲珑音道:“你放心好了,他知道自己是人族,必须得回人界去,肯定是往三重山去了。”

但九婴是一个不确定因素,若是身体里吸纳了太多的瘴气,他很有可能半路倒下。

忽然那女子将她的手抓住道:“你冷静一点!”

她从沉思中回过神来,恍然的看着那个女子,她满目的担忧,玲珑音这才发现她的手上的上灼烧的痛,她自那地方出去之后就习惯性的总是去扣那一处的伤疤,而那一道好不容易愈合的疤痕又被撕裂了。

“我知道,我不能倒下,我必须要冷静。”

她一连三遍的让自己冷静了下来。

她们一路问着人,他们都说不知晓,等到玲珑音几乎绝望的时候,有一个道:“你们所说的那个孩子是不是这么高?脸色看起来很不好的样子?”

“您知道他!!”玲珑音扑了上去一把抓住了他的衣襟逼问道。

那人似是被她狰狞的样子吓坏了:“我,我好像是见到了,就是在这个路上,我看他走路摇摇晃晃的快要倒下的样子,就上前问过他有没有事,他什么话都不愿意说,我当他是谁家走丢的孩子,还帮忙问过,但是他说他可以找到家,就自己先走了。”

“您确定是这个路!”那女子蹙眉道:“这孩子……果然是走错了!这往下走可是幽冥谷啊!”

“!幽冥谷?”

这三个字她怎么会不知晓,那地方瘴气浓重,是一个死地,正是因为如此,里面的资源丰厚,魔族人不愿意让他们的人去冒险,所以就逼着妖族的人进去用生命给他们铺就一道光明坦途!

而幽冥谷的那个沼泽池,就是千雪那些孩子们去捞皓石的地方!

但是那一处甚至他们妖族都受不住,那人族一进去岂不是当场就要暴毙?!

她已经不敢去想。

手又扣着那疤痕,她觉得自己焦躁的已经快要被逼疯了。

那幽冥之地已经近在眼前,她望着那无尽的黑暗之地,近在咫尺时却收住了脚,她往后慢慢的退步,让那个女子有点不解:“怎么了?”

“我怕。”她颤抖着说出这两个字。

“你这个傻孩子,你怕什么?”那女子叹了一口气往里面走去,不多时却忽然间喊了出来:“前面的姑娘,你能不能等一下!”

她飞快的跑了出来,怀中还抱着一个人,玲珑音看到那居然真的是九婴!

他蜷缩在她的臂弯里,像是睡着了一样,而后面也一同有个姑娘也冲了出来,见到玲珑音时眼神一亮:“音!你怎么也在这里?!你,你去了哪里?”

“千雪?”玲珑音只是恍惚了一下,来不及去回答她的问题,那女子道:“我们赶紧离开这里!”

几个人出了幽冥之地,在一出小溪边停下来脚步。

她将九婴放在地上,开始扒着他的眼睛给他检查身体,千雪看着失魂落魄的玲珑音,一把将她的手抓住:“你去了哪?你知道我们一直都多么的担心你!”

“我……说来话长。”她口干舌燥的去河边大口大口的喝水,摸了一把脸:“你怎么会和十三殿……和这个人在一起?”

“我们一直都在这里干活,我是出去取水时,见到了他晕倒子在路边,给他喂了水,他的神志一直很模糊,我就打算将他送到妖族

去休息,刚刚出来这个人就喊住了我。”

她指着那个女子,她从衣襟里取出来了一个丹药给他喂下道:“现在事不宜迟,他身体已经承受不住了,必须马上下界!”

“马上?”她愣住了。

他们现在就要离开魔族了,但是她却感觉到十分的不真实,她的弟弟还在饱受龙草的折磨,她现在却要丢下他一走了之吗?

现在一切的希望就在下界让十三殿下苏醒过来,否则等到那个人呼唤她,他作为人族的身份被八殿下发现,说不定那个墙头草又会倒戈也说不定。

她将九婴背在背上,对着千雪道:“我先走了,对不住,将妖族牵扯了进来,我之后会回来向大家谢罪的!”

千雪道:“虽然不知道你在做什么,但是你要保重自己!”

玲珑音点了点头。

……

下界一踏入时,她忽然间感觉到了畅快淋漓的感觉。

这里比起来浊气遍生的魔界和妖界来讲要好许多,也难怪那么多的妖族人不惜违反族规也想要来人界,他们在此地修行多年,作恶多端亦或是隐居终生,但她也听闻人界为了抵御妖魔袭击,也是有着让人闻风丧胆的雷清之力。

这里生机勃勃,到处都是高大的密林树木,她背着九婴欣喜的在人间畅游,而后停在一个山头上。

她将九婴放在地上,想起来了那个女子的话:“你去了人界将此药给他服用三次,选一个灵气汇聚之地,帮他尽快的将体内的浊气逼出来,他就没有大碍了。”

她依照女子的嘱咐给他输入灵力,等到了夜晚,他终于吐出一口气来,悠悠的转醒了过来。

“殿下,您感觉怎么样?”玲珑音满是疲惫的问道。

“现在感觉身体轻盈了许多。”九婴站起来晃了晃身体,转而看着四周愣住了:“这……是人界?”

“正是。”玲珑音道,她沉默了一下,还是问道:“殿下……您,您难不成是人族?”

“我是什么族这件事情重要吗?”九婴说着,忽然间他的身体发生了变化,之前乌黑的头发从发根缓缓的燃烧了起来,在玲珑音目瞪口呆的注视下,九婴又恢复了魔力。

他握了握手,也有一丝的疑惑不解。

“殿下,您……这是怎么……”她目睹了全部都过程,惊讶的合不拢嘴,九婴看了她一眼后,玲珑音又马上闭了嘴不再说话。

她感觉到兴奋而又恐惧,她应当是窥见了他最深层的秘密,而这个秘密要是说出去,定然会引爆其他人,一般是得知了秘密的人都会被歼灭,她想了想道:“殿下,请您相信我,我不会说出去。”

他继续往前一言不发的走去。

玲珑音在后面跌跌撞撞的跟着,她不知现在开口是不是合适,她与八殿下一起的计划,十三殿下究竟会不会采取还是一个问题。

她忐忑不安,两个人一直沉默的走到了夜晚,玲珑音累的再也迈不开步,对着他道:“殿下…您能不能歇一下。您这是要去哪?既然您的魔力恢复了,我们回魔族不好吗?”

“回去,当然会回去。”九婴难得的回应道:“但是既然我们已经来到了此处,我便要去做一件事情。”

“事情?”玲珑音喘着粗气看着他往湖泽那旁走去。

在月色之下,她居然在九婴素来喜怒无状的脸色上看到了一丝的悲伤,他抚摸着前面一方石碑,她不明白那是什么,走近看之后,上面写着:“**之墓。”

这看起来奇奇怪怪的东西,难不成是坟冢?

人族在人去世之后都会将尸体入土为安,不像是妖族会将身体那般的随意处置,这应当是一种信念的传承。

九婴用手抚摸着那石碑,然后一点点用手将石碑旁的杂草给清理了起来,不多时,那被荆棘和杂草掩盖的坟墓又焕然一新。

玲珑音道:“……这是您认识的人吗?”

九婴顿了一下:“这是我的师父。”

(本章完)

第五百五十八章:灾难突袭

师父?

玲珑音千念万想怎么也想不到九婴居然在人界有着师父,他的师父是人族?

看着她想要说什么但是又强制的让自己憋住的神情,九婴转身道:“他因我而死,我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在这里祭拜一抷黄土。”

他说这个话的时候,眉眼蹙着,月色闪烁在他的眼中,似是洒落了星辰。他说的每一个字都那么的平静,但却压抑着痛苦。

玲珑音静静的望着他,而后将目光落在这个坟冢处,像是想到了什么。

她手背上的印记灼烧的痛了起来,这疼痛来的猛烈让她一时没有招架住,她跪倒在地张嘴呼救了起来,九婴走过来看了那发光的伤疤一眼,然后用法术将摁住。

自里面传来了声音:“小丫头,你在什么地方?你可别忘了,你可是逃不过我的手心的。”

“她在我这里,你找她做什么?”九婴冷冷的开了口。

那一旁似是有些惊讶:“十三弟!她真的找到了你?”

“我一直都与她在一处。”

“……这个小丫头满嘴胡话,我还以为她这一次又想骗我。既然这样…”八殿下压低了声音:“你应当也知道了她要给你带的话,如何?我们什么时候见一面?”

她将脑壳恨不得埋入土地里,胸膛剧烈的跳的快要炸裂,她不敢看九婴现在的眼神。

“……你想见我,可以。”九婴却忽然开了口:“你现在就可以如愿以偿。”

他这么说着,将手摁在那伤疤处,猛然朝着外面扯起来,那伤疤灼痛的烧了起来。

“啊!!!”玲珑音痛的撕心裂肺的叫了出来。

“忍住。”她似是听到了九婴的声音,但这痛仿佛是要将她从中豁开,神志被生生震碎。

她朦胧间看到了自己的伤疤处仿佛冒出来了一个条状的不知名的东西,夹杂着同样压制的痛喊,九婴将她的胳膊死死的摁在墙上,将自己身体里的那个东西就这样生生的拔了出来。

“怎么样?你现在不是见到我了?”九婴将那个东西踩在脚下,冷冷问道。

那让自己痛不欲生的东西终于消失了。

她感觉自己仿佛六窍清明,神志恢复。

那脚下的东西蠕动着,然后渐渐的化作了一个人,正是那个八殿下。

“!这是,这怎么会这样!”玲珑音骇然失色。

“这是他的能力,便是寄生和附体。”九婴将那八殿下给拽了起来,他似是有些有气无力:“没想到你居然能看穿我,十三弟,你还真是有几分厉害。”

“八殿下那坐在家中就八面来风的能力,这可让人半点都不敢掉以轻心。”九婴将他扔在地上,对着玲珑音道:“我不管他是如何和你做的

契约,这些不过都是为了让你待在我身边好让他监视我而已。”

“……”玲珑音震惊。

“那,之前你说的那些都是骗我的?”她爬过去,将那八殿下的半个软塌塌的身体拽住,使劲的捏着:“我弟弟,我弟弟呢?!”

“你放心,他现在好着呢。”八殿下笑道:“毕竟我要是让它死了,你岂不是要疯了的报复我?”

“你……全部都看到了,全部都知道了?”她咬住了下唇。

“这个嘛,我其实没什么法力,好歹也只有这一点算是长处,你放心,我所看到的那些,我只会在有利我的时候利用一下而已。毕竟我是这十三个候选人中最弱的,我也没打算要争夺什么皇位,只是想自保罢了。”

“你说的话,我一个字都不会信!”她狠狠的掐住了他的脖颈,八殿下道:“这是我的身体的一部分罢了,你要掐死随便,不过你们也再见不到救命恩人了。”

“救命恩人?”

“哦,说起来我也觉得讶异,在魔族居然还有人肯帮妖族的人,这还真是刷新了我对你们的认知,不过真是可惜……”八殿下啧啧的感慨道:“这一把大火,这里面的人估计都得死了吧?”

“你对明希家下手了?!”

“怎么?这不过是你来我往而已。”八殿下道:“我本来就没有打算和你们联手,我掌握着你们所有人的秘密,就算是大殿下也没办法对我动手,但是能知道十三弟秘密的人,世间只能存在一个人就够了。”

他说完,那身体猛然化作了触手将她的脖颈死死勒住,九婴眼疾手快的用火将其直接焚烧了起来,八殿下的声音悠悠的响起:“十三弟,我在这等着你……你救的了她一时,救不了一世。”

九婴紧紧蹙着眉,看着那触手弹跳着化作了灰烬。

玲珑音咳喘着,她是第一次见到九婴动怒,他攥着手,而后一把将她扯了过来,低声道:“抓紧了,我们马上赶回去。”

她绞紧了心。

这场景也不是没有想象过,但直到看到时才知道这一把火所代表的涵义。

那将整片燃烧起来的红,在刺目的夕阳之下,仿佛是连着天际。

浓烟滚滚,她往那一处冲过去,却因为灼热的火浪而根本没法接近,有人操控着法术在救火,但无济于事。

这火将他们之前稍稍驻足的地方毁掉了。

这是因为那个女子知道了九婴成为人族的秘密。

“他们怎么可以乱杀人?!”

“我的秘密是我身上的最大的致命点,光是凭着这一点,他就会将知道这个秘密的人都杀掉。”

九婴站在原地,那火光印在他的眼底,仿佛是凌厉的寒芒。

“母亲,阿妹!!”自远处奔来一个人的身

影,他狼狈不堪大汗淋漓的跑了过来,见到这个场景马上就往里冲,但是被身后的人给拉住了,他尖叫着嘶吼着,其他人都默默的垂下了头。

玲珑音的眼泪一点点蔓了出来。

那个一直帮他们的女子在走之前还叮嘱要给九婴及时的喂药,她不过就是一个心底善良的普通族人,为什么会遭遇这种事情?!

明希哭喊着,见到了九婴和玲珑音,他像是明白了什么般。

“都是因为你们……不,都怪我,我为什么要将你们带到家里……他们死的不明不白,你们……为什么还在这里?!”

“你家人的死确实和我们有着关系。”九婴道:“这点我承认,但事已至此,我也觉得很遗憾。”

“你为什么说话这么的平静?我母亲可是救了你的人!你为什么还能这么的平静说着这种话?!”明希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的望着他。

“一味的沉浸在悲伤之中是没有任何价值的。”九婴回应道。

“……”明希神色骇然的站了起来:“我真的怀疑你究竟有没有心!我的母亲,我的妹妹,就这么死了,你就撂下一句遗憾就完事了吗?!”

“当然没完。”九婴抬头斩钉截铁道:“我会替他们报仇,所以我需要你的力量,你若是愿意帮我,就跟我走。”

他的神色异护常人的镇定和冷静,仿佛不像是一个孩子应该有的样子,他的冷静让玲珑音有时候也觉得不寒而栗,但是他在师父的坟墓前露出来的悲伤却没有任何的虚假。

“你……究竟是什么人?”

明希在他身上感觉到了一股不符合他年纪的成熟稳重,而且他的样子,和身上的魔力都深不可测。

九婴转身就走。

“这是十三殿下。”玲珑音走过去将他扶了起来:“对不住,一直都没给你说,十三殿下他不得不隐瞒身份,你家人……确定是被牵扯进来的,但殿下想让你跟他走,也是要给你一个报仇雪恨的机会,你要怎么选择?”

明希愣住:“十三殿下?就是那位十三子吗?你们……”

他停了下来,回头望着那连绵的大火,毅然决然的跟随着他们的脚步走了上去。

每一步沉重的让人无法抬起头来,玲珑音终于感觉到了这一步踏出去,就再也不会收回了。

九婴回到了皇族。

这个消息又再一次让魔族人争相的传了个遍。

当踏上回去的那条漫长的石阶时,尽头站着一个男子,轻裘缓带,他带着笑容对着九婴,身后还有着几位皇子。他往前踏了一步,对着九婴道:“我的孩子总算是回来了,我可等了你许久。”

“有劳父亲担心。孩儿一切安好。”九婴道。

“看来你这一次出去还带了不少的朋友

回来了。我来看看,这不是魔族的警卫军团的人吗?”

明希当即跪下:“魔君!属下冒死想要上陈一件事情!希望魔君能为属下做主!”

“哦?什么事情?”魔君回到了大殿上,坐下来缓缓问道。

“属下……属下的母亲和妹妹刚才忽然起的大火而死,这火无法熄灭,只有魔族皇子才有这般的能耐……属下……”

“哦还有这等事情?”那魔君将旁边的果盘拿了过来:“正好,你不是随着十三殿下回来的?正好这件事情就交给十三来查,十三你可愿意?”

“孩子领命。”

“既然这样,你就随着十三去吧,若是能查出来更好,若是查不出来……你可知给皇子们背负污蔑之罪过,可是很大的。”他的声音低沉了下去。

明希一颤:“属下明白!”

“很好!十三,去吧!我给你查这些哥哥们的权利,依旧是遵照以往的规则,但是时间只给你三日,你若是查不出,罪同连坐,你明白了吗?”

玲珑音一颤。

九婴平静的抬眼:“孩儿领命。”

(本章完)

第五百五十九章:朝堂辩驳

这一句孩儿领命就让所有人面容都千姿百态,魔族的人都知道了明希家被无缘无故毁了,都在等待这位十三殿下能显出什么神通来,将这个悬而未决的案子给破了。

但是九婴和玲珑音都明白凶手是谁,想必这种事情也不是第一次发生了,玲珑音明白这魔君的做法是什么意思,他用这种任命的方式,将其推到了风口浪尖。

一时间会将所有的目光都汇聚到了十三殿下的身上。

但九婴却没有半点着急。

他领了命回去之后,他便在自己的宫殿里坐等,而明希着急的要去搜集证据,这个孩子什么都不知道,但玲珑音却不能将秘密告知给他。

看着他被日夜痛苦折磨的样子,她亦是觉得心底难安。

“您在这里究竟是在等什么?”

本来想要尽快为家人报仇的明希见到他半点都不着急的样子,他已经不顾什么尊卑高低之分了,焦急的在他眼前转。

“敌不动我不动。这是我师父教授给我的道理。”九婴这般道,让玲珑音愣住:“这是什么意思?”

“有的是比我更着急的人,我在等他们来寻我。”九婴将纸铺开,在纸上点了十二个点,他沉吟着道:“你们可知现在的皇位之争所分好的阵营。”

“围绕着两个阵营分别有着几个皇子的簇拥,在魔族中若是没有阵营的人很容易就被淘汰抛弃,就像是六殿下和十二殿下。”

“他们之前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六殿下和十二殿下早已经退了这个争斗,向父皇申请去边疆镇守。也是为了要躲开这些尔虞我诈,而三殿下听闻在之前的争斗之后便死了,七殿下残废,都已经不是威胁他们的敌手了。”

“现在大殿下身边应该早已经形成了坚不可摧的屏障,而对抗他的只能是后起之秀,八殿下是一个投机取巧者,不会让其他人信任,大殿下不会来,我就在等第二阵营的人。”

明希没有任何的耐心听下去,只一味的磨刀霍霍。

“让他去跑吧。”九婴见他实在焦灼,给了他委任书,有了十三殿下的任命,他便可以像是魔君内卫般在整个大殿里畅通无阻。

九婴闭眼养神,听到了风息。

“看来我们的殿下真是悠闲。”八殿下的声音又传了进来,九婴看着自己旁边的湖水里涌出来的人形,玲珑音见到他大惊失色,连忙躲到了一旁,八殿下似笑非笑的望了她一眼。

“你今日又是站在谁这一方来的?”九婴不动声色的问道。

“我只要能保住我自己就够了,只要谁能让我好好活着,我自然就是谁那边的。如果十三殿下也能保我无恙

,我自然也能提供对你有利的消息给你。”

“不必了,我最不相信你的人就是你。”

“您这么说就太让人伤心了。”八殿下嗤嗤的笑了起来:“您要是因为我杀了两个无关紧要的人就这样敌视我的话,可是会错失很多对您有利的东西。”

九婴并不搭理它,手一挥,他的身体便化作了水落回了池中。

外面的殿门在被敲击着,有人来报:“七殿下与三殿下来了!”

他们像是刚刚参议后就赶来了,两个人一路说说笑笑,好不热闹,但脚步却都是匆匆不已,你追我赶的往前撵着。

“十三弟,你这段时间都没有出现,听闻你身体不好,哥哥我给你带了许多的滋补品,上一次给你带的东荣你可吃完了?”三殿下率先的冲到了他的面前道。

“三哥你这么着急可是会吓到十三弟的,您这一份虽是好心,但十三弟的脸色看起来就很好,您这给吃的补,可是越补越过了头。”

七殿下凑过来:“十三弟现在需要的是人给他跑腿张罗事情,父皇给十三弟的任务可是很重的,十三弟一个人加一个婢女怎么能行?我给你带了数十个我府里最好的卫队,任你差遣。”

这两个人来的风尘仆仆,连一口水都没要求喝就争相的给殿下塞了一堆东西,玲珑音看着涌入了一屋子的人不知所措,九婴道:“既然哥哥们对小弟我这么关照,那就多谢了。”

他这一颔首,玲珑音心领神会的将送来的人和东西都送进了偏殿,三殿下对着九婴道:“我想你应该了解我们做哥哥的,素来都是行的正坐的端,肯定不会做出来那种伤天害理的事情。”

“那个为明希的人的话能不能相信,弟弟你可要好好甄别一番才是。”

“但是这也不一定,我记得老四不是向来很凶残,他上一次还杀了好几个奴隶,这件事情不知道和老四有没有关系。”

“呵呵,那么三哥,您说四哥残暴,那二哥岂不也一样,他的火系法术很强大我们都知道的,这火是不是他放的也未可知。”

他们在这里你来我往的猜测了好几个人,互相攻击,明争暗斗,听的玲珑音头都大了,九婴十足耐心的听他们吵闹不休,好不容易等他们离开了,终于换得了一片清净的天地。

“看来局势已经很明朗了,也多亏了他们来我这里此地无银三百两。”九婴脸上浮现出笑意,而后对着玲珑音道:“走了,我们去会一会这些殿下,听他们怎么说。”

玲珑音不知道他是如何与殿下们打交道的,因为以她的资质没有资格踏进内室,她只能在外面等待着他一次次的走进又出来,

他花了两日时间去搜集他们说的话,但王给的时间只有三日,却大部分的时间都这么被挥霍了出去,让玲珑音不解。

“您不是已经知道了是谁干的这件事,为什么还要每一位殿下都要问一遍呢?”

“自然是有着我的计划。”九婴将目光望向她,是一种捉摸不定的神情:“看来我们的好哥哥们平日里倒是挺忙的,有的忙着开矿有人忙着经商,还有人忙着搜集女人。”

“您的意思是?”

“你相信人之间有着绝对的信任吗?”九婴问道。

“我……可能不会相信。”

“所有人都是这么想的。当然连王也不例外。你当真以为王将我任命此事只是为了查出来关于那件事情的真相?王并不想知道真相是什么,否则也不会给我可以查所有皇子的权利。”

“他这是让我将这一摊浑水给搅起来。”九婴望着天际,一晚上,忽然间硝烟四起,在这宫墙里不知道能看到多少人在暗地掀起波澜,

“这是什么情况?”

“我只是给他们说了一句话而已。他们就将事情都抖露给了我。”

“什么话?”玲珑音问道。

“我知道是谁想要杀了我。如果你愿意帮我,我可以不将我知道的事情告诉给父皇。”九婴回到:“只是如此而已。”

“……”玲珑音愣住了。

“你瞧,瓦解他们的信任就是如此的简单。”他看着天际浓浓滚起的浓烟,对着她道。

第三日,该到了审判之日,而能到场的也不过是五位皇子,除却之前的四位该死该伤和隐居的,那其他的几位皇子居然都没能到场。

八殿下没有出现。

魔君似是对这个场景没有半点讶异,对着剩下的五位皇子道:“既然你们都聚集在了此处,那么十三,你可寻到了那个杀害了族人的凶手?”

“凶手?”九婴道:“要说凶手,在场的没有一个能逃得过去。”

“哦?”这一句话让魔君皱起了眉头。

“正是。”

“大胆!十三弟!你不能仰仗父亲对你的宠爱这般的胡说八道!”大殿下怒斥道。

“哼……胡说八道?”九婴的一双目光落了过去,眼底的凌厉让大殿下心中居然产生了一丝的惧意。

“魔族自诞生万年,到如今艰辛度过数年载,但现在的魔族如何了呢?大殿下您私自开挖数百个矿洞,引起东方百万顷的良田被废,而三殿下放任自己的门下四处作恶,烧杀抢夺,横行霸盗,五殿下抢夺民女数千人,将求告无门的族人亲手逼死,八殿下占领大片土地建立园林,将族人当作奴隶驱使,之类种种皆是

令人发指。这些都是我调查的事实,证据也已经搜集好了。”

九婴说的那几个人面目煞白,他们不敢相信十三弟居然真的敢将这些事情都说出来。

九婴喘了一口气道:“这是第一罪,而第二罪过,就是您,父亲。”

他一双眼直视着魔君。

“当您的族人需要您的时候,您不去解决问题,而致力于解决提出问题的人,当朝的臣子还有几个敢于直言纳谏的人?当旱灾蔓延,魔族人举步维艰时,您还在大开灵气之地,扩张领地,当妖族人向您求助,您放任族人欺凌压榨外族,逼迫他们成为奴隶,面对族人您不管不顾,面对求助您视若无睹,您治理魔族如此,那些死去的人,难道不是您的罪过吗?!”

魔君腾然的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目眦尽裂:“你住口!”

他手中的杯子当即在手中炸裂,尖锐的爆裂声震耳欲聋。

一时间大殿上的人都被吓得怔住了。

“你倒是真敢说这种话来!”魔君冷冷的道。

“孩儿只是听从父亲的话,查出现在的真相而已。”九婴静静的回应:“当然,这还有第三罪。”

(本章完)

第五百六十章:以命相护

“第三罪?”

这个说法让魔君将内心的怒火压制了下去,他冷冰冰的问道:“是什么?”

“这第三罪就是我。”九婴缓缓的跪倒在地,将自己上朝来的华服头冠摘了下来,整整齐齐的放在一旁,道:“您可还记得三年前您找到我时,我是什么样?”

那魔君回想,那时自己不过是被那巨大的戾气给吸引了过去,见到的一个孩子在撕咬着一个妖兽的尸体,他吞吃着那妖兽的心脏,眼底漫过的死气让他心惊又喜悦。

这是他苦苦想要找到的孩子,是能成为一代魔君的人选。

“您不过是看中了我的能力,但您不知我的能力是背负了多大的罪过,我至今能活着,都是为了还报一个人的恩情,我回到魔族,也是为了磨砺自己,但现在回想,我现在已经与我的初心背道而驰,所以。”

他给魔君叩首:“父亲,这是我最后一次唤您了,我深知我的罪,所以我现在要去面对它了。”

魔君愣住:“你,难道是要离开这里?你一个人能做到什么?”

“能不能做到,是我自己说了算。”

九婴站起身,毅然决然的转身离开,他听见后面殿下们气急败坏的声音,大风灌过他的衣衫里,他走到尽头见到玲珑音在那里等着自己,他第一次停下来对着她道:“就此离别,珍重。”

六个字留给了玲珑音,她的心底早就对此有了准备,但是离别总是来的太突然,她还记得他有些无可奈何的声音:“那你就跟着我吧。”然而现在他又用六个字将她丢下了。

九婴自此之后去了哪里她再也不知,等到她再见九婴时,就是后面魔族更迭魔君的事情了,那个时候魔界因为颓废而日渐衰败,而后九婴夺得了魔君之位,并以强大的力量,成为了第二代的魔尊。

魔族这么久只出现过一个魔尊,那就是敢于天族相抗衡的魔尊殷爵,而第二代就是九婴。

谁也不知他是如何变得这么强大。

但玲珑音知道,这么多年他吃尽了苦。他主动的走近了血雨腥风中,用一柄剑让天族为止忌惮。

而她是如何成为魔族的未婚妻,这个却另有说法,在妖族妖王消失后,妖族内部发生了动乱,岌岌可危时,她作为代理妖王,不得不要去以原来的情面求助魔尊,没先到九婴还记得她。

时隔千年,她终于站在了与他平等的地位。

“你想要让我帮你们妖族,如何帮?”

玲珑音静默半晌,她感觉自己的有点颤抖,自从她成为妖王之后再也没有这种动摇,但是在他目光的逼视下,她没来由的感觉到自己又回到了当年作为他贴身婢

女的时刻。

“我……”

“未婚妻?你的意思是魔族和妖族联姻?”

“这,这只是对外的一个说法,如果不这样借用您的威严,我们妖族还会继续受到他们的再三逼迫……我实在是想不到什么别的办法了……”

他沉默了一会,对她道:“你曾经帮过我,我现在还给你这个恩情,妖族的事情我不会管。这个未婚妻名号,在你度过了危机后便作废,你意下如何?”

“当然可以!”她没想到自己的孤注一掷真的能让他答应下来,尽管他已经将他们之间的界限划分的清晰明了,但是她却还是忍不住沉浸在了这个美梦中。

这魔尊未婚妻的名号真的镇住了那些居心不良的人,妖族有了魔族的靠山,也勉强的度过了那一个难关。

直至现在,外面的人都坚信和默认玲珑音与九婴之间的婚约,甚至族人还催过他们结婚,但她不敢将真相告诉给满怀期待的族人,她不愿意让他们失望,所以就一直拖到了现在。

她总是相信自己是以着朋友的身份去接近九婴的。

但也只是朋友。

他已经很久没有回来了,虽然以前亦是会这样,那些站在洞口的人见到她时,总是会禀告一声:“殿下出去远行了,过几日回来。”

但是今日却不同往昔。

她有着重要的事情必须要与他说。

那些见到她的人没有再满是可惜的给她重复机械的话,见到她时都露出来了暧昧的笑:“原来是妖王殿下,来的正好,魔尊刚好回来不久!您快去看他吧!”

她面色顿时春光拂过:“殿下回来了?”

她匆匆的走了进去,见到九婴正在伏案写着什么,她顿了一下,深呼吸了一口气,往里走去时,九婴感知到了她到来,将笔放在一旁:“你来了?”

“来了。”

她轻声说道,走近时见到他的纸上画着一个人,但只有身形,但乍一眼是一个妙龄的女子。

她心猛然一颤。

“这画为什么,没有脸颊?”玲珑音的心一下子跌到了冰窖里,她不愿相信这个是事实,但这绝不是她,那个千百年孤生一个人的人,居然有了心底想念的女子?

“因为我不记得她长什么样子了。”九婴蹙眉。

九婴的这个脸盲的毛病和他迷路的毛病一样是让世人未解之谜。但见不到她的容貌,让玲珑音又有些心有不甘,她竭力将心绪压制下去:“没想到您还会丹青。”

“你来寻我是什么事情?”他没有回应,站起身将那张纸拂了过去。

“我,这一次回来是想让您还给我一样东西的。”

玲珑音感觉酸涩的冲动堵着鼻头,但是她已经不是那个能够哭喊出声的年纪了。

即便是受了委屈,甚至爱慕的人有了心上人时,她都要装作若无其事,让自己的心一寸寸坚硬起来。

“你是想要将这个东西拿走吗?”

九婴从她低沉且凝重的语气当中就已经知道了她这一次来的目的,他从衣襟里取出来一个小小的炉鼎,那里面有着微弱的火焰在燃烧着,在他手中缓缓绽放着光华。

“正是。”

九婴沉默了片刻:“你要做什么?”

她强硬的转过了身,道:“这个与你无关。我们互不干涉魔界与妖界的事情,这不正是您说的吗?”

“是这样没错。”九婴道:“此物是你带给我的,要我还给你搬来就在情理之中,但,你要将此物用来做什么,却与我息息相关,你若是不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就请勿怪我不能轻易想让。”

“你!”玲珑音有点气急败坏的转过了身,四目相对时,她又将那要脱口而出的话给咽了回去,她握紧了手:“此物对我很重要,若我不能带神器回去,我……这么多年的幸苦就要付之东流了。”

“妖族发生了什么事情么?”九婴敏感的嗅到了不对劲的地方。

她底气不足的反驳:“这关你什么事!”

“如何与我无关?”九婴亦是微微的抬高了声音。

玲珑音愣住。

“你是我的朋友,于朋友之宜,与我如何无关?”九婴道。

她将指甲几乎扣进了掌心里,咬牙切齿的上去抢,但是扑了个空,她红着眼:“还给我!”

“此物给你也无妨。”九婴将长魂鼎递给她道:“但是此物力量虽然强大,但也极容易吞噬人的心智,你若是使用它,要万般小心。”

玲珑音将掌心缓缓松开,长魂鼎飘落在她的掌心中,他的嘱咐还是一如既往点到即止,但以往他说的话都是没错的,她感觉这个冰冷的火焰在手心中跳跃着,她疑惑:“这个火是什么?我之前记得它不是这个样子。”

“这个火?谁知道呢?某一日忽然就这么出现了,也多亏了此火,我再也不用消耗自己的魔力去压制住此物。它现在应当是处于封印状态。”

“被封印了?”玲珑音心底一沉,她心底倏然想到了一个人,那个人居然还防着一手!这却是她没想到的。

“神器,原来将神器带回来是这么个意思。”她感觉手心里一片冷意。

“千雪,你真是打的一手好的算盘!”

千雪与清越在神之领域中依旧两两对峙,清越在刀剑穿过即将要割破他的衣襟时,他的身体里猛

然炸裂出一双手来将那柄剑抓住,清越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成了鬼。

千雪落了下来,笑道:“总算是将你的真身逼出来了。”

清越赤红的身体与碧绿色的眼眸瞪着她,他又听到了后面传来的声音:“师父?!”

他心底一颤,回过头见到身后的站着的数百位弟子,他吼道:“让你们走,你们在这里做什么?”

“我们蜀山弟子当然要与师父共进退……但,师父,您……”

清越看着他们眼底漫出来恐惧的神色,他们犹豫着往后收着脚步,他们的师父变作了鬼怪,他们向来尊重的师父怎么会是鬼怪呢?!

清越沉默不语,转过了头,见到千雪她满目可惜的望着他:“你看,我说过吧,若是你的身份被揭穿,肯定会引起震动。”

“我的事情不需要你来管!”清越是真的动怒了。

若不是她一直都是他悉心呵护的小师妹,他何至于与她纠缠到现在,他让所有的弟子回避逃难,就是为了孤注一掷将蜀山保住,但谁知道他的这帮弟子居然敢不听他的话!

“快走!”

他往后怒道。

“这是谁?是师父吗?”

“这是妖邪吧?”

“大师兄我们该怎么办?师父是不是被这个妖怪给吃了?”

他听到犹豫和徘徊,正是他最不愿意见到的场景。但他已经无暇解释,抽出剑来对着千雪冲了过去。

她的嘴角划过弧度:“真是可怜啊。这里的人真的值得你这么以命相护吗?”

她缓慢的抽出剑来。

(本章完)

第五百六十一章:落日余晖

清越眼底的赤色越发浓烈,他感觉自己身体里的那股原始的野性被这怒火激发了出来,他能听到自己的骨骼在嘎吱嘎吱的作响,身上的衣衫爆裂,他知道自己的样子一定非常的骇人。

就像是他当初所见到的最深层的恐惧。

獠牙和利爪在光芒之下泛着寒意,他可以轻易的将一个人撕碎,吞吃,嗜血是鬼怪的特性,在妖魔神鬼盛行的年代里,鬼怪的存在是被分为第三等,那是因为鬼怪是很难控制自己神志的低等生物。

就算是他有着鬼王的血统,但是若是将自己最大的力量爆发出来,那么也会将理智所夺走。

但是不这样,他就不能阻止千雪。

他将自己最不能碰触到封印解开了。

“你们马上离开,离这里越远越好。”这是他作为师父给他们最后的忠告,而后紧紧盯着千雪。

千雪看到他碧绿的眼眸阿转化成了赤红也明白了他要放手一搏,她的神色也凝重了起来,他扑了过来,尖锐的长爪带着寒劲的风刃袭来,她用剑挡住,咣当一声,这力量居然让她不由的往后退了好几步才稳住身体。

这鬼王之力不可小觑,她将妖力猛然爆裂出来,在身后甩出来了数个尾巴,下面的蜀山弟子惊讶:“居然将妖形逼出来了!”

她的眼睛细长,头顶上冒出来了一对耳朵,这让她的感知更加敏锐,闪身躲开时又看到他那如雷迅猛的弹了上来,她用妖力才抵御住了他那利爪,尾巴上的毛飞出去了许多。

“啧!”看来不能慢慢来了。

她捏决身后的妖物形态逐渐膨胀,幻化做了一个巨大的猫形,慵懒且机敏的看着那下方的鬼怪,他已经进化成了完全的形态,背后腾然展开一双巨大的蝙蝠翅膀。

他咆哮着,獠牙往下滴着衍水,身体健壮崩着青筋,千雪见到他无意识用爪子在空中挥舞着,仰头怒吼时,心底喟叹,这已经完全是丧失了理智。

被鬼族之力吞噬的清越分不清任何人,在他眼底凡是会动的都是他猎杀的对象,他本能的将头转向了身后的弟子们,喷出来了浓烈的腥气,他们恐惧的往后退去,一个弟子面对着狰狞无比的鬼怪颤声:“师兄,这还是师父吗?”

“我也不知道……怎么会变成这样?”夏澄已经被吓呆了,猛然对着师弟吼道:“都走!全部给我跑起来!快!御剑!”

一行人手忙脚乱的御剑,那鬼怪的眼底倒映着逃窜的人族,他嘶吼一声,大手一挥,带起来的风刃将不少没有来得及起来的弟子给刮倒在了地上,他往前一步步踏着,灼热的鼻息浓重而骇人。

“师兄!”

夏澄往前

走了一步,他将师弟们护在身后,抽出剑来颤抖着对峙:“师父?”

他往前迅猛的踏着,那青石板顿时裂作了粉末,他身形敏捷的跳到了房顶上,口中吐出一股灼炎来,追杀着四散逃窜的弟子们。

千雪的决已经准备好了,借用天际盘踞着一个阵法,引来无数的雷鸣汇聚,那尚才成型的鬼族之力将整个蜀山扯出一道深深的沟壑来,远处的雷鸣滚滚而来,她升腾与天地间,口中攒的决落出最后一个字来:“下!”

那巨雷轰然落下,将那鬼怪整个笼罩进去。

一时间蜀山都安静了下来,那些狼狈不堪的弟子们转头怔着看着那一处被塌陷下去的深坑里,烟岚散去,一个衣衫破烂不堪的人在深坑里躺卧着。

万籁俱寂。

蜀山的弟子犹豫的靠近那一处的深洞,有一个刚想要靠近时,另一方的人将他拦住了,正是蜀山的管事道人,他将拂尘扬起,对着诸人道:“你们忘记了蜀山的戒律?绝不可与妖邪有所来往,轻者杖责五十,重者逐出师门。”

这一句话将那几个弟子都给吓住了。

那个道长将拂尘收了,对着下方道:“清越,你欺上瞒下,看在我们师出同门的份上,我不难为你,明鹤掌门在羽化之前将蜀山一切事务交付给我,我不能对不起他。你……自己去吧。”

说罢叹息一声,转身对着其他弟子道:“还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走!”

弟子们犹豫着迈开了步伐,那个夏澄站在原地不知所措,他跪倒在地:“师父,您怎么会入了鬼道呢?您……怎么可能是鬼族的人呢?”

清越艰难的喘着气,他几次三番的想要站起来,但都失败了,夏澄再也忍不住,跑下去将他扶了起来,清越强撑着站住,一把将夏澄推开,他摇摇晃晃的往蜀山外面走去。

“师父啊!”夏澄大喊着跪倒在地。

他顿了一下,而后将腰际的那枚令牌取了下来,这是明鹤掌门当初交付给他的,他握着自己的手,一点点变凉。

他知道这是师父给他的千般嘱咐,都无声的在这个令牌中。所转移过去的,还有着蜀山那兼济天下的重任。

他这四百五十多年的人生,夙兴夜寐,事必躬亲,自诩没有一点对不起蜀山,对不起自己的人生。

明鹤师父亦是知道他的身世,但他也没想到他的身份是以这种方式揭露了出来,作为以除妖降魔为己任的蜀山,万般是容不下他这个半人半鬼之身。

师父交给他的重担,也只能到此为止了。

夏澄痛哭流涕时,额头不停的磕在地上,忽而听到耳畔一声脆响,他抬起头看到是那只蜀

山令,顿时心底凉了一片。

“师父……”

他捏着那令牌抬起头,看到师父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漫漫的台阶尽头,他一瘸一拐佝偻着背,却用背影倔强的拒绝着他再追上去。

这长长的三千台阶,是一个漫长的故事,他走了四百多年。

从封闭的皇宫来到蜀山,再从蜀山离去时,世间早已经沧海桑田,万般变幻。

他捂着腹部,每一步都无比的艰难,他的血气翻涌着,走到林子中后终于坚持不住,靠着树坐了下来,面前是一方清澈的湖水,有着雪鄠自湖面上伸着脖颈悠然的游走而过。

光芒透过树荫落在他的身上,他微微眯着眼,他方才耗尽了力量,如今已经到了神魂分离的边缘,到了此刻身上居然都已经不痛了,风轻抚而过,是铃兰花的香气。

真是很久不曾这般的放松过了。

就这样在这里死去,也不错。

他渐渐的闭起了眼。

耳畔间有着人的脚步声,一股暖流融进了他的身体里,让他恢复了几分的气力,他睁开眼,在柔和的光芒下看到了师妹蹲在他面前。

“醒来了?”她将手收了回去。

“我已经是这样了,你还想要从我这里夺走什么呢?”清越低声喃喃道。

“我只是拿回我自己的东西,怎么能算抢夺呢?”千雪全然忘记了方才他们之间的厮杀,并排坐了下来道:“如何,现在的感觉?”

“很糟糕。”他吐出三个字来。

“那也没有办法,你将自己的鬼族之力全部逼了出来,你的肉身当然承受不住。”她埋头摆弄了一下他软塌塌的胳膊:“骨头都断了,看样得慢慢养。”

“我说的糟糕不是这件事情。”清越轻声道。

“哦?那你是为了什么?”

清越看着她,眼底漫过她巧笑嫣兮对着自己的样子,而当初的凰陌却已经变作了妖王千雪,她的神情比以前坚毅了许多,数般的话都涌到了嘴边,她歪着脑袋:“怎么,难道你是不甘心输给我?”

“……”他轻笑了一下。

“这个镜子,是如何变成这样的,你还未回答我。”千雪将怀中的镜子拿了出来问道。

他将目光移去,淡淡道:“这面镜子曾经被神魔抢夺,之后便成了这样。”

“神魔抢夺?谁和谁?可有他们的讯息?”

“……魔界的魔君,和天上的……枢夜星君。”

他说完这四个字是紧紧盯着她的神情想要看出来些什么,但是她听过之后波澜不惊,只是蹙着眉一直对着镜子摩挲着,低声道:“那镜子里的东西去哪了?”

“镜子里

的东西?”这件事情清越是第一次听说,无论是君鲤还有师父都不曾告知他这里面有着什么,这是什么意思?

“你不知道?唔,这也没什么好惊讶的,毕竟神器在你们的眼底一直不过就是震天撼地的法器罢了。”

她意兴澜珊的站了起来。

“听你的意思,这神器其实另有乾坤?”他勉力支撑着站了起来,牢牢抓住了这句话。

千雪沉默不言,转而站定举目四望,过了半晌憋不住了:“最近人界有没有发生什么怪事情?比如……”

“比如魇魔?”清越一针见血。

“对,对!你在哪里见过这玩意?”千雪紧张的问道。

“原来这东西和魇魔有关系……人界怎么会平白无故的遭受这种灾难,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千雪顿了一下:“这和你没什么关系。”

清越攥紧了手:“这确实和我现在无关了,所以呢?我已经不蜀山的人了,我现在想做什么都是我自己的自由。但关于乾坤眼的事情,我不会不管。”

千雪轻笑了一声,转身就走。

清越捂着胸口,他的体力还未完全恢复,只能勉力支撑,她漫无目的四处晃荡了一会,又咬牙切齿的走了回来:“你最好还是尽快的告诉我,魇魔这个东西若是放出去,可不是闹着玩的。”

“我们人界早就被祸害了,若是你今日不来我们应当还能出去继续剿灭魇魔。你既然早就想来寻乾坤眼,为何现在才来?”清越亦是带着怨气。

千雪似是无可奈何的低声道:“我倒是想早点来。”

“算了,这个事情我不能轻易的告知与你,你既然不给我说,那我就去问别人。”千雪耗尽了耐心,施法便丢下他离去了。

“……”

(本章完)

第五百六十二章:封印之物

清越望着天际,他心底逐渐混沌的形成了一个让他自己都惊讶的猜想来,她拿到乾坤眼时问自己的第一句话不是问乾坤眼的力量去了何处,而是问里面的东西去了哪里,如果是这样,乾坤眼里,难道是封印着什么?

乾坤眼……

其实是封印那招来魇魔的封印器?

若是要以神器这么强大的力量才能封印住的,那个究竟会是多么强大的东西啊……

他已经不敢去细想。

清越冷静了一下,他现在虽然已经没有了性命之忧,但师妹和神器的事情他也不能不管,他想到了南木成,当时他们去寻那个魇魔汇聚之地,在那一处等待着君鲤,但是和说好的不一样,他一直都没有出现。

他们在等待了五日之后不得不暂时离开,那个地方已经是一片死寂之地,是处于鬼族和人族的交接之地,像是这种地方都被君鲤称之为是盘古大陆的节点,被称为无墟。

他们去过很多无墟之地,但没有哪个地方比起那一处更死寂,仿佛天地都归于了虚无。

那是魇魔的诞生之地。

千雪在寻了好几个方向后,也试着向人族打听,但是也不知道是不是她长得有点吓人,那些人族听闻魇魔两个字都吓得面容失色,连连避开。

她寻了一圈都没能找到线索。

但是可以肯定的是那个道士没有说谎,人界确实对魇魔两个字确实避之不及,想来在人族是大闹了一番。

真的是最糟糕的状况了。

人族的诞生本来就是背负着调和阴阳的重任,如今在人界忽然发生了这等事情,就将阴阳平衡打破了,这对六界都会有着巨大的影响。

幸好人族还有着能对付魇魔的办法,让事态没有发展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那个道士肯定是知道什么,但偏是个不好糊弄过去的硬骨头,倘若是将事情和盘托出,那么肯定会引起世间动荡。

着实让人头疼。

她在小茶馆里食之无味的嚼着食物时,身畔忽然间落座了一个人,他丝毫不客气的在这里大吃了起来,正是那个道士。

“你怎么阴魂不散呢?”千雪咬着筷子拉着脸。

“我只不过是来指点你一二,我想通了,你肯定是藏着什么秘密,我只想知道关于我自己的那一份,关于乾坤眼,魇魔又是为何出现在人界。”

“你只要知道这些就够了?”千雪对他的让步觉得讶异不已。

“我的能力只能够让我知道这一步,超出我的能力范围的,就算是我知道了,我又能做什么呢?”

清越将送上来的茶一口气喝了个干净,摸了一把嘴道:“既然我们的意见

已经达成了统一,我会告诉你魇魔的老巢在那,而我只想知道我想知道的,这样没有问题了吧?”

看着他这么意气奋发的样子,千雪愣了一下,这个态度比起刚才倔强的样子真是拐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弯:“你为什么要这么帮我?”

“大概只是看到你想到了另一个人吧。”

他的语气略带低沉,因为吃的太快而牵扯到了伤口,他呜咽了一声,往外走道:“这魇魔在人界藏得很深,我们必须去找到另一个人,才能让他带我们过去。”

清越很快就找到了南木成,这是他们在分别时刻留下的暗号,约定谁寻到了君鲤便联络,南木成按照他们的约定在这里一直等候,却不想来时见到的却是凰陌和清越。

“凰陌?”他想也没想蹦出两个字:“你终于回来了?”

但是半晌也没有回应,他抬起眼看到凰陌站立在一旁,以陌生的眼神打量着自己,而后对清越道:“你所找的向导就是这个人族?”

这口气中带着讶异,南木成马上就察觉到了违和感,凰陌那个小丫头单纯的紧,不像是这个女子处处透着一股精明的气息。

“这是怎么一回事?”他想起来了那树立的雕塑,难不成这个才是不知天的神女原型?

清越咳嗽了一声,对着千雪道:“妖王,正是你所见,但是他也有着不同于常人的特性,他的祖先曾是妖族人,是南木一族。”

“南木一族?”千雪蹙眉苦思了一下,手掌一拍:“哦!南木一族!就是那个被驱逐出妖族的罪恶一族?”

这一回轮到清越讶异了:“您知道南木一族?”

“怎么会不知道?”千雪冷笑了一下:“南木一族曾经就是因为想谋取暗算我,然后被我亲自下令驱逐流放,永不能再回妖族。”

“……”

这一回轮到了清越觉得尴尬了。

这算不算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所幸的是南木成对家族过去的屈辱史一点都不感兴趣,他道:“您可是不知天的神女?”

“哦,你竟然知道不知天?”千雪的眼睛眯了起来。

“现在世界上的没有人不知道此组织。”清越在旁边补充:“魇魔如今能在人界横行霸道,少不了不知天的推波助澜。”

“看来我不在的这么多年里,不知天已经完全变成了另一幅样子。”千雪自嘲般的笑起来,但眼底暗藏着不知名的情愫,像是深沉的海,投入就不见波澜。

他那单纯可爱会卖萌的小师妹就这样消失的干干净净,让他略微的泛起心酸来。

“不知天曾经是什么组织?”南木成还是追问着。

“你无须知道。”

千雪的声线冷了下来,她道:“既然这道士说了你有着常人没有的本事,那

么我就拭目以待了。”

……

南木成眯着眼睛一直往前走着,这段时间这黑雾减少了许多,一方面是人族不断努力,另一方面也是在之前黑雾大规模的爆发之后,就再也没有这么大范围的产生了。

“应当是进入了沉眠期。”

千雪分析着让他们听不懂的话,再三询问却让她巧妙的避开了话题,南木成总算是找到了对手,一时间也焦躁的挠头:“你这个人一点都不可爱,不像是凰陌小姑娘!”

清越一怔,手中的烤鱼差一点给掉地去了。

千雪将手中的木棍拨拉着火,在这里三人中,只有她不用进食,但却奇迹般的也只有她的烤鱼能做到入口,谁也无法指望这个不问世事的道长和锦衣玉食的公子哥能做出什么能吃的东西来,简直是暴殄天物。

“你从见到我时就一直说着这个人的名字,她是谁?和我长得很像吗?”千雪将鱼在南木成眼前晃着。

南木成咽了一口口水:“长得很像!”说着要去抢,但是被闪了过去,千雪像是引诱他般的在他眼前晃悠:“这个小姑娘在什么地方?”

“这我怎知道呢?我只知道她被魔君给带走了。现在是死是活还难说。”

他漫不经心的说着,终于一把抢过了鱼,开心的吃了起来。

“魔君?”千雪:“九婴?他抢走那姑娘做什么?”

“谁知道呢。反正口中一直喊着未婚妻什么的,二话不说就从神尊那一处抢走了,那两个人的眼神交锋真是精彩啊——”

南木成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清越的一个胳膊肘给打断了。

“神尊?神界也人也掺和人族的事情了吗?”

“……此事说来话长,是有这么一个姑娘,她叫凰陌,与您长得别无二致。这件事情也是蹊跷……想来找到魔君就能知道那姑娘的去处。”

“原来是这样。”千雪低头沉思了一下,而后望着自己身后的尾巴,自己曾经引以为傲的双叉尾只剩下了光秃秃的一只,那时隔年经久的伤疤。

看来自己还有着很多事情不曾知道。

吃过了饭,他们走了一日的路程,总算是来到了那个人所说的无墟之地,此处数百里开外就已经无丝毫的生灵存在,一踏入进去,就能看到骤然倒下的鸟兽尸骨。

枯木枝叉指着这冻青色的天际,就连她走近都觉得空气都像是凝固的石墨,往自己的心肺里灌入。

她撑开了结界,将这两个脆弱的人族护着往里走,迷雾重重背后立着无数的人影,白色的长袍拖曳在地上,像是漂移般朝着他们汇聚了过来。

南木成被这景象吓得说不出话来。

他所能做到的,也只能告知他们这里面的黑雾越来越浓厚而已,那中央是立着的漩涡中心

,像是一座高塔般耸立着。

“看来这些人来者不善。”清越已经将手放在剑柄上了。

那些人围着他们,为首的人怀中有着一个巨大的圆盘,上面有着星罗密布的坑,像是勾玉般的形状,像是曾经有着什么镶嵌在上面。

千雪望着那石盘,像是想到了什么让人怀念的东西般摩挲着它,手指触摸过那些坑,都会闪闪发亮一下,像是在回应久别重逢的老友。

那带着斗篷的人往前走了一步,不耐烦的要求她交出什么来,千雪故作轻松:“如果你是要魂契玉的话,那个东西我早就扔了。”

那个人一僵,千雪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猛然将那人横着扫堂腿给踹飞了,那衣兜掉落,露出来了里面森森的白骨架子。

这里的人居然都是死灵!

死灵僵硬的晃动着脖颈,发出咯咯哒的声音,它们眼底齐齐的冒出来了绿色的火焰,而后像是拥有了生命且被当即发号施令的战士,扛着手中的枪和剑就涌了上来。

(本章完)

第五百六十三章:异变

千雪将两个人分离出防护结界来,撤了防护结界的她一出去就皱着眉头,这里的死气实在是太浓重,让她一个自幽冥之地的妖族都有点承受不住。

若是这有这一个封印被打开了就有如此深重的影响,倘若其他的也一一被解开,那么六界定然会重新遭到祸患洗劫,就像是上古那滔天的巨灾一样降临人世。

时间已经不多了,她来的太晚,必须要尽快的集齐神器。

这死灵在这死气之地像是有着源源不断的重生之力,清越和南木成很快就招架不住,防护结界一旦被破,他们就会马上化作白骨死灵,在此处被操控。

倘若如此,那么里面定然是有着人在阻拦他们。

只可惜魂玉不在自己这一处,她犹然记得自己早早先见之明的将其藏在了一只龙的那处,当初可能也觉得此物拿着是个烫手的山芋,所以才藏了起来,那是印证他们身份的唯一证物,除此之外,即便是真人到场,没有凭证,他们也无法通过验正。

“看来那东西真的在这里。”

与死灵纠缠没有任何的意义,她将陷入苦战的两个人一齐的捞了出来,她还没有想到如何将此物重新封印进去,贸然开战只会让自己处于劣势。

思前想后,她决心先去寻牧若商量对策。

尤其是——妖王的王座之争,她也绝不能拉下。这是翻盘的一个机会,她需得牢牢把握。

“我会在这里设立结界,暂时可以将魇魔阻挡一阵。我先去寻找良策,若是有机会我们还会再见。”

“那我们是否有可以做的事情?”清越问道。

“…此物会以大地为养分,你看这曾经的良田之地已经化作了荒沙,现在还在朝着外界延伸,虽然很为难诸位,但在这沙化的边缘,你们可以往地下挖,应当过不了多久就能看到黑色的树根,见到此物时将它斩断火烧干净,然后用水银隔开此地,将它往四周延伸的速度降低。替我拖延一些时间。”

南木成道“此事包在我身上,我去向父皇请命。”

清越神色怅然“那么鄙人,就协助你吧。”

她对着两个人族告辞,打算离开时,清越将她唤住“你……”

“?怎么?”千雪不知他还有什么要叮嘱的地方。

“……算了,想必你也没有神尊的消息。”

“你说的神尊是枢夜星君?”千雪道“你可能将此人名姓告知于我,若是我他日见到,便将你寻他的事情告知给他。”

“……”

清越轻轻的叹了一口气,道“他名为君表为鲤。”

“君鲤?”千雪将他的名字反复回味了三遍,但不

知为何心底漫过这几个字时都有一种不知名的感觉拉扯着自己。

她来不及细想,马上闪身回到了妖族。

玲珑音先回到了妖族,但是她没有着急将此物展示出来,当她知道了此物之下有着封印时,她就对着白色的火焰一直在研究,这火差一点撩烧起了她的毛,被这火烫过地方却结了冰碴。

这不是普通的火。

曾经的神器她是知道的,此火是后面出现的。

正如魔君所说的,这神器背后定然是有着什么东西。

她整夜的都捧着在研究此物,一时间天明鸡叫,旭日破晓。自那天光之中,她盯着的那火焰似是有了几分的形状,它跃然而起,化作了一个骷髅。

她的心底一颤。

“你在恐惧着什么?是你心底的那些秘密吗?”

那骷髅像是一抹浓烟般的消散,又在整个房间里汇聚成一片星河,自那一处可以见到一个人在茫茫的雪原上走着,那是她背着弟弟在逃命的路上,那凌厉的寒风刺骨,她再也没了气力。

她将昏迷过去的弟弟抱在怀中,在这个枯骨相津的时代,死亡是随时随地伴随着他们的,在醒来时见不到父母的那一刻,她就知道他们被抛弃了。

只是她死的不甘心。

而后她迷迷糊糊的睁开眼时,见到了一个身穿黑色斗篷的人站在自己面前,他将手抓住了她的额头,玲珑音听到自己痛苦的叫喊和扭曲的面庞时,怒道“够了!”

她将那勾勒出来的景象全部打散了,大口大口喘着气“给我回去,都给我消失!全都消失!”

她的喊声惊扰了外面的侍从“殿下?您怎么了?”

“我没事。”玲珑音回过了神。

她感觉自己久违的情绪失控了几分。这种情况在她从魔族回来之后,就一直都心绪不定,难以控制。

“音。”她听到一旁传来的声音,黑暗之中浮现出来兰戈的脸,他将玲珑音扶住“发生了什么?”

“……只不过是故梦来寻罢了。”玲珑音坐了下来,兰戈给她斟茶递了过去,她喝完之后冷静了许多,摩挲着杯子“其他的神器有了下落吗?”

“沐阳千雪去的方向是人界,想必是冲着人界的乾坤眼去的,而其他的,鬼族的森罗万象之书和雪音剑都有下落,剩下的还不明。”

“加快他们的搜寻速度,千雪这一次是势在必得,她自然是有着目的,但是谁能抢占先机,谁就能赢,我们必须比她要更快。”

“属下明白。”兰戈说完之后,看了一眼桌子上的长魂鼎,手指朝它触摸过去,玲珑音来不及阻止,他的手将那朵火焰捏在手

中,却半点都没有影响。

“你……”玲珑音愣住了。

兰戈拿着那只鼎“您的一句话说的很对,要抢占先机,时间已经不多了,我已经等的太久。”

“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玲珑音站了起来,不可置信的望着兰戈。

“您难道忘记了故人吗?我不过也是您的故梦来寻。”兰戈将手心的火焰摊开,那白色的火焰逐渐化作了黑色,猛然朝着玲珑音袭来。

她陡然间看到面前出现了一个鲜血淋漓的人头,那被豁开的脑袋上混合着血和白色的脑浆,从他那无法辨别的五官中流了出来,那浑浊的眼球挂在眼眶外,突然转向了她。

玲珑音被吓得失了语,她站在原地,那人头贴在她的脸上,她鼻腔里都是腥臭的味道,那个人轻声笑道“小丫头,找到你了。”

“啊!!!”

侍卫才刚刚站好不久就听到了这凄厉的嘶吼,吓得他一脚将那门房踹开了,但是进去之后就什么都没看到,只有玲珑音坐在地上不断的往后缩去。她的手挥舞着,面色惊恐,似是有着什么逼近她。

侍卫站在原地不知所措,喊进来了几位婢女将情绪激动的玲珑音扶住,将她不断挥舞的手抓住,她断断续续喊着什么八殿下等让他们听不懂的话,几个人没了办法,只能强行的将她抬到床上,唤来十四峔。

这个事情还是千雪踏入妖族之后才听说的。

她们都说音疯魔了。

她前去看玲珑音,十四峔的狐狸长老从她的房间退出来,皱着眉头道“这看起来实在是怪异,需得好好的观察一段时间。”

音已经昏睡了过去,脸色异常的苍白,仿佛是死了般静静的躺在那一处。

千雪有点讶异。

上前触摸她的那一刻,这冰冷的触感,像是浸没过雪般。

千雪闪电般的将手抽了回来,皱着眉头,隐约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她走到桌子前看到那只长魂鼎,触摸过去时,却也发现那魂鼎内部空无一物。

“这——”又有一个封印被解开了,这是让她意想不到的事情,若是这样,妖界岂不是……

必须马上采取措施。

她迅速的召集了其他的人,向十四峔等人告知了可能会有危机降临,在这个时候牧若却不见了踪迹,他那精湛的阵法本领可以将魇魔隔绝,若是没有他,她根本就撑不开强力的结界。

“牧若?牧若?”她四处派人去寻,但是都没有人影,而那一方的人却过来道“千雪,玲珑音身上发生了奇怪的变化,你快来看一眼!”

千雪赶到时,玲珑音的身上已经长出来了层层的黑色枝蔓,将

她一点点包裹了起来,她所在她身上下的封印决几乎没有起到作用,千雪摇了摇头“现在没有办法,只能用法术让她蔓延的速度慢一点,我只能做到这了。”

一行人担忧的望着她施法,她道“还不快去像我说的那样去将结界撑开,让四周的妖族都远离这方圆百里地,绝不可以靠近半分!”

“恕我直言,你并没有命令我们的权利。”一个侍卫道“您和我们的妖王现在还是竞争关系,王位大权还没有分出来个高低,所以您还无权指挥我等人。”

千雪气结“现在可不是计较这件事情的时候,人命关天!”

“可是我们王城四周的百姓不会轻易的撤离的,我们又要以什么借口将他们从家里赶去百里的荒芜之地呢?”

“这里很快就会变成荒芜之地。再过一段时间……必须要太久,你们会感激我现在的英明决策的。”

“抱歉,我不能听您的。”那侍卫依旧是固执己见。

“王要睁开眼睛了!”一旁的侍女指着玲珑音喊道。

千雪心底一惊,转而看着玲珑音,内心里骂了一句见鬼了,将手结了印一下子摁在了她的脑门上“你现在就觉醒,才初级阶段,你是吃了催化剂吗?!”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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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六十四章:所至之地

“您不能对我们的妖王这么无礼!”那侍卫将剑抽了出来。

“看来你是巴不得现在就要死。”千雪冷冷的看着这个在作死边缘反复横跳的侍卫。

这忠心耿耿的侍卫脸一横“您就算是威胁我,杀了我,我也不会退让的,我倒是劝您不要再在这里做什么小动作了,我会一一报告给十四峔的!”

“……音,没想到你的脑残粉这么厉害,小小年纪就要学做护花使者,但你的热血用错了地方,她现在可不是那护着你们周全的妖王大人了。”

千雪的话还没说完,音那一处又发出来呻吟来,千雪看着她已经翻起了白眼,努力的与她贴在脑门的封印做着斗争,这相貌实在是狰狞的紧,那侍卫见到着急不已“您在做什么,为什么我们大人这么痛苦?”

“做什么,你这不是废话……”她刚说完,那侍卫忽然抽出剑来往她身上招呼了过去“放开我们的大人!”

“你!!”千雪心底一惊,这凌厉的刀法,显然是要将她置于死地,她萎身将玲珑音扛在肩头,那扎根的树枝直接被她拔了出来,掉落在地上化作了黑色的烟雾。

她闪身躲开这一剑“我不与你废话多说,你知道你差点酿成大错!”

说完便带着昏迷不醒的玲珑音飞身而去,顺手将那桌子上的长魂鼎也捎带了走,她不与这帮冥顽不灵的人做过多纠缠,免得到时和他们一起死的不明不白。

后面的侍卫在穷追猛打,但她自然是轻易就能甩掉他们,只是身上这个烫手的山芋,她着实不知道该放在什么地方处理,左右是一条性命,一旦落了地,就会生根发芽的那一种。

她感觉到有树根刺进了她的身体里,在逃命的途中也不敢轻易放手,她瞥了一眼那蔓延出树枝的那一处,正是她的心脏。

她只看了一眼,像是被烫伤般撇开眼。

这个场景不是没有见过,她就亲身经历过,那被树控制了神志和身体的人,凄然而又痛苦的被榨干精气血死去,她只觉得沉重,仿佛背上是无数人的性命。

那树枝往她皮肉里钻着,吸着她的血气,玲珑音的脸色好转了许多,千雪听到了她发出的呓语,而后睁开了眼睛。

这是一双清澈分明的眼眸。

“这是?什么情况?”玲珑音喃喃的问道。

这树枝蔓已经将她们重重的包裹了起来,因为只吸收了她们两个人当作养分,所以还未能肆无忌惮的扩大起来,人界的那只树吸收了太多的养分和人的精气,加上不知道过了多久,现在已经扩大到但是魇魔的阶段,但这树种种在了一个人身上,也不知是不幸还是万幸。

“现在的状况就是我和你就得保持这样,等到我们长成一棵树。然后殉情。”千雪有气无力道。

“你在说什么话?”玲珑音挣扎着要下去“放我回去!”

“别动啊!别动!”千雪猛然怒喝到,玲珑音还真的停止了挣扎。

“现在你我算是命运共同体了,你要是离开了我马上就会扎根长成树,别怪我没有提醒过你。”千雪道

“怎么会变成这样……”玲珑音喃喃的回想着,猛然间怔住。

“看来你对怎么会变成这样已经有了头绪。“千雪能够通过衔接着两个人的双生树感觉到她内心的波澜。

“……没有。“

“不要嘴硬,你瞒不了事情,从以前起就是这样。“

“……你这个人为什么总是这样自以为是?“千雪的情绪有点失控“你知道我什么,你总是这样说?!“

“看来你对我是相当的不满啊。“千雪眯着眼。

“我不敢,我怎么敢对妖王不满呢?“音冷冷的回道。

两个人一时无话,千雪继续往前走着,她身上因为挂着人加上枝蔓,走起路来有点艰难,那树枝嘎吱嘎吱的往下掉,一路上都散发着淡淡的黑色雾气。

“路上的花都死了。“音看着脚下每走一步都会寸寸枯萎的道路。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我已经竭尽全力了。“千雪的声音有点低沉了下去。

“你要带我们去哪?“

“去该去的地方。“

……

九重天界,云海叠浪,金光烁然,在那方寸的小亭子里,天帝正在对着一盘棋子发呆,那石盘上的纵横发光的线在微微的颤抖,那摁在顶头的棋子似是要摁不住了般,突然从棋盘上落了下去。

这棋盘下是无尽的万象空间,那棋子就这么消失在了星辰宇宙间。

“你来了?身上的伤可好些了?“天帝对着后面的人说道。

“身体尚好。”

“但是你身体损害的太严重,最好还是回到太极池里躺着去。”

“不必了。”

天帝抬眼望了一眼站在自己面前归正方圆的侄子,往日里他连站在自己面前都勉强的紧,如今倒是主动来寻他。

“当初我给了你两个选择,一个是去昆山的胥门洞里睡上一千年,那样可是重塑你的仙身和受伤的神魄,另一个就是让我亲自动手操刀,浪费了我足足数百瓶神花液和无数的丹药,才将你像是个囫囵人样的给救了回来,但这术法虽有效,但只是压缩你的生命,将你的体魄达到极限,是一个两败俱伤的术法。你是第一个敢亲身体验的,感觉如何?”

“尚好。”君

鲤颔首。

“可是我不好!!!”

天帝忽然将手中的棋子摔在地上,他大步往前走去将他揪着脖颈拽住,怒道“你是我唯一的亲人了,你却让我亲自动手将你的性命缩短,你可知这对我来讲是什么样的折磨,我是如何竭尽全力不让自己有一丝一毫的疏漏,一步错就满盘皆输!我自诩不曾亏待过你,而你便是如此待我?!”

这是天帝第一次在他面前发怒,惹得云海怒涛汹涌而起,雷霆万钧。方才的旭日马上被阴云遮蔽了起来。

“……”

君鲤望着天帝,他那透过鎏金面具的眼睛里流露着的是真切实意的怒意和无奈,他站在那一处道“对不起,我只是不想等一千年了。谁能知道这么多年,会有什么样的变数,我不能赌。”

“哼!”天帝将手松开了,转而愤然“算了!你这样倔强又不是第一次了。”

云层渐渐散去,日光透了出来。

君鲤看着那散去的云翳,转而对着天帝作揖“多谢救命之恩,侄儿这一次来,是来向您告别的。”

他这难得的一声谢消散在风中,天帝伫立在那一处许久,而后叹了一口气。

尘嚣落在了他的身后“报告主上,部下回禀,计划进行的很顺利。”

“嗯,我知道了。”

尘嚣站了起来“您看起来有些疲惫。”

“疲惫?这都不算什么,只不过刚刚将讨债的给送走,不知道他这一去又会给我惹出什么祸端来。只是想到此事,就觉得头痛罢了。”

天帝朝那棋盘处走去,又从盒子里要去取出一枚棋子来,但探进去,那当初满满一盒的棋子只剩下了寥寥几枚。

“看来也快到了尽头了。”他这么说着,又取出一枚。

“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他们去做罢了,这段时间得有劳你多上些心了。”

尘嚣将头垂了下来“属下明白。”

天帝把玩着棋子道“人生如棋,纵横便是一道坎,这坎要怎么迈过去,就让我拭目以待罢。”

……

千雪已经透支了身体,这源源不断的枝条将她的视线都给封住了。她们两个人现在已经分不清你我,只能凭着那缝隙里透过的景色来辨别自己走到了没有。

“你究竟要带我去何处?”

“你倒是还有力气说话,给我老老实实的呆在我背上闭嘴走就是了!”

千雪又累又痛,她的双腿还能支撑着自己站住已经是奇迹了,但她必须得要一步步走过去,就算是爬着,也得爬去。

过了很久,千雪那如释重负的声音终于传来过来“到了。”

千雪

睁开了眼,但是四周都被封住了,她用手扒开那树枝往外看,见到的却是一处林子。

“你带我来此地做什么?”玲珑音不明觉厉。

“你往下看。”千雪道。

她的视线依言往下落去,见到的却是一个深潭,泛着灰色的气泡,笼罩着一层死气。

“这是什么鬼地——”玲珑音谴责的话刚刚说出口来就骤然间想起来了什么,闭嘴不说话了。

“想起来了?”千雪望着脚下,带着怀念的口吻道“这里就是当初我们在魔族被逼迫挖皓石的地方,我当时差点在这里溺死,是你跳下去救了我。”

“你究竟想做什么?你带我到这里来,就是为了回顾过去吗?”玲珑音冷冷问道。

“回顾过去有什么不好的?”千雪轻笑道“我们都已经活了这么久了,若是不经常回顾回顾之前发生的事情,就会轻易的忘掉,这岂不是可惜。”

“我从来不是一个靠着缅怀过去活着的人。”

“怎么能叫缅怀呢?说的好似过去的你已经死了一样。”

“……”

千雪施法让自己的浮在半空中,总算是能将背上的重担放下来小憩片刻,她揉着酸痛的胳膊,两个人都被树枝包裹着,这场景委实有点诡异了些。

“很久不曾与你两人独处了,我自复活就很想与你这般好好聊聊,但你总是太忙,我亦是有自己的事情,这一次也算是得偿所愿。”

“可我不想与你谈这些。”

玲珑音扒着树枝,想要走出去,但是被千雪拉住了,她紧紧攥着她的手腕“你看看你自己的心脏。你是从这树蔓里逃不出去的。”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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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六十五章:改变

音怔住了,千雪看到她飞快的在自己的衣襟摩挲着,挣扎的力量一点点松动,她望着自己的心脏,不可置信:“我怎么会变成这样?怎么会这样?”

“长魂鼎。”

千雪口中吐出的三个字震的她一颤。

“算了,这个事情我自己都没能搞明白,还能指望谁来替我排忧解难呢?”千雪将口吻一转。

“在这处,是我们一起采过野果来充饥的地方,当时我们只能趁着那些魔族人不注意去偷,有一次被抓住了,一起被绑在树下被抽鞭子,你可还记得?”千雪发出一声轻笑:“那半只果子还在我嘴里,死死的咬着不能发出声音来。”

玲珑音沉默不言。

千雪继续往前走去,这小小的树林里包含着她们曾经太多的身影,她仿佛能看到两个小小的不负管教的姑娘,在大人的世界里四处游走,乘着那些凶神恶煞的魔族人不注意,要么去偷摘果子,要么去将被处罚的同伴们解救下来,但偏偏她们两个人配合的紧密无间,让魔族人找不到证据。

“这些都是你我共同吃过的苦楚,那个时候总觉得没有什么不是我们做不到的。但是……自你去了王宫里做婢女时,自那个时候,你就开始变了。”

“怎么?你想说我变化了吗?”

玲珑音的言语里带着一丝的嘲讽。

“我这么久了,也该有一点长进了吧。不能总是像以前一样跟在你屁股后面到处乱跑。只能看着你耀武扬威的在前面,而我只能跟随着你的脚步,看着你的背影,我是变了,但这是我想要的变化。”

千雪将脚步收住了:“这真的是你想要变化吗?”

玲珑音侧过身:“是。”

两个人继续的往前走去,玲珑音越往前走越是觉得心战,林中寒风呼啸,千雪这一声不吭难以捉摸的态度让她生心疲惫,她想要尽快的离开这里。

而转过林子后,她居然径直的往一处悬崖走去。

玲珑音的心底咯噔了一下。

这处地方虽然旁边的山体已经坍塌了大半让人认不出来,但着一股让人毛骨悚然的感觉却着实没错,这里是!

她猛然收住了脚步,那树枝将千雪给挡住,她被磕到了脑门,揉着转过来:“你怎么不走了?”

“……我不去那里。”

她感觉脖颈后面像是被人吹着气般的寒毛直竖,她抗拒往前继续走,转而要离开,但是被千雪紧紧锁住了手腕,她沉沉道:“既然到了此处,为何要离开?”

“你够了!!!”玲珑音将手挣脱:“你这个疯子!这里是万人坑,你明知道你还来这里!”

“我当然记得,我还记

得这里是埋葬了无数的尸骨,而我和你是从这里爬出来的,我怎么会忘记?”

“你这个疯子!”玲珑音低声的咒骂着。

“这里是妖族的耻辱地,是所有当年活下来的人最不愿意回想的地方。”千雪往前走了一步:“我犹然记得那些染了龙果的人,还有生了病,残了身,无论是死的还是活的都会一律在这里被处理掉,这万丈深渊让他们永远都爬不上来。”

她喉咙里溢出痛苦。

“你我也是,在这里寻找你那染了龙果的弟弟。你可还记得?”

玲珑音眼底泛起来蛰红的光:“我怎么会不记得?我当然记得!”

那个时候正是九婴只身离去,而她回到妖族身边,她去求八殿下将弟弟还给她,但八殿下一边践踏着她的背一边冷笑着:“主子走了,你一个下人还敢四犬吠?你与我已经没有任何用处了,你的弟弟自然也早就被我处理掉了。”

“处理掉??”她死死的抱着他的腿,瞪大了眼睛:“你把我的弟弟扔到了那里?”

“垃圾自然有垃圾的去处。你难道真的想不到吗?”八殿下将她的手一脚踹开,闲暇的指使其他人:“将她给我扔出去。”

她半死不活的被扔了出来,被千雪扶着,她抓紧了千雪泣不成声:“他们居然将他扔到了万仞谷!”

那里是妖族的埋葬之地,里面都是累累的枯骨。

高达万仞,奇骏无比,根本无法下去。

千雪扶着她咬牙切齿:“去他大爷的,今天就算是把万仞谷翻个底朝天也要将那孩子翻出来!”

她们就这样义无反顾的跃下了山崖。

千雪往那山崖下走去,看着脚下无尽的深渊:“那个时候我们在这里翻了五日,足足五日时间,渴了就去那浸满了血的小溪里喝,饿了就采摘那些自尸骨上长出来的果实,到处都是蛆虫和毒虫,瘴气密布,但我们真的找到了他。而且完好无损的将他带了回去。”

玲珑音痛苦的闭起了眼。

在妖族回到故土上后,她就一直在努力的寻找解药去解弟弟身上的龙果剧毒,弟弟每一次毒瘾犯了的时候,她都会将自己的胳膊塞到他的嘴巴里,任凭他撕咬。

“这是我的错,我一定会弥补你,你给我撑住!撑住!”

她四处求药,总算是将他的情况稳定了下来,但是他却活不了多久,体内的剧毒焚身,至多到了成年就会血肉融化而死。

“但是他能活到现在,真的是让人意想不到的奇迹。”千雪无不慨叹道:“神器还真是一个能消骨化髓的东西啊。”

风吹散她这一句轻飘飘的话,落在玲珑音的耳朵里

却像是千斤重坠入心扉。

“……”

玲珑音攥紧了手。

“这里风景还是不大好,你在这应当也很难受吧,我们去别的地方。”千雪往一旁侧边走去。

玲珑音将她抓住,紧攥着:“你究竟是要做什么?”

“我所想的事情难道你真的不知吗?”千雪静静的回望。

千雪的每一步都是在逼迫她,让她自己保受猜忌的折磨,这是一个漫长的审判道路,她偏是这样来让她体味痛苦。

“与我看来,这里的记忆都是很难忘的,让人怀念。”

“可是我不怀念!”玲珑音爆发了:“这里的每一步都让我唾弃过去的自己,你究竟闹够了没有,我要走了!”

这树枝蔓条像是感知到了她的情绪的浮动,开始迅速的生长了出来。

“没想到你这么讨厌与我待在一处。”千雪被汹涌而来的那枝条又给往身体里扎进去了几分,她艰难的从缝隙里看着玲珑音,她也因为树枝条动弹不得。

“你这是何必呢?”千雪的语气中有点无可奈何:“我又不是向你来兴师问罪的。”

“你刚才说的一句话是对的。”玲珑音迥厉道:“我是真的讨厌你!”

千雪平静:“我从来竟然不知道你是这么想我的。”

“我一直都是这样想你的,只是我从来没有告诉过你而已。只是你的一厢情愿认为我就我,我就是你所想的那样,也是以为可以掌握我的全部,但是我偏要告诉你,我与你所讲的完全不一样。”

“我就是我不是任何人的影子,绝不能掩盖在别人的光芒之下!”

千雪静静的望着她道:“所以呢,在我最虚需要你的那一刻,你转而背叛了我?”

四周安静到了极致。

“我从来没有后悔我的选择。”她亦是冷冷的回道。

“这么说你是承认了?”千雪直视着她的眼睛。

玲珑音咬住了唇,她不想让自己躲避她的视线,但她心底的那股卑微的感觉又汹涌了起来,她总觉得自己在千雪的眼底是毫无价值的尘埃,她痛恨她的一往无前,但是见到千雪真的实现了大妖之梦,又不可抵御的对她产生了嫉妒之心。

但是现在已经不是以前的她了。

“承不承认又如何?”玲珑音定定看着她:“你输了,这就是事实。你如今来找我复仇,还是要做什么都随你。”

千雪看着她泛红强硬往心底憋的眼泪,良久后轻轻叹了一口气:“我都说了我带你来这里不过是来寻自己的过去。你有什么可担心的?我不会对你做什么。”

“我就是看不惯你的这样一幅高高

在上的样子!”玲珑音怒道:“你以为你可以把自己当做圣母般的大方仁慈的原谅我,我就会接受你,少假惺惺的了!”

千雪皱起了眉头:“你怎么会这么想?”

“哼。”玲珑音冷笑了起来:“你这一身的虚伪的样子为什么重生了两次都没有改变呢?你一直将自己当作什么,世界的救世主吗?你当我是什么,当妖族是什么?!”

她的质问让千雪愣住了。

“你是不知天的人,你在背地里做什么却什么都不肯告诉我,这样的你,你还有脸说我是你的朋友?我真的是你的朋友吗?我没有你想的那么弱,你为什么非要一个人冲在前面,却连我所付出的努力都不看一眼?!”

她的眼泪大滴大滴的砸在千雪的脸颊上。

“我从来都不是你的朋友,我只不过是你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狗,我比任何人都明白,都清楚!”

她的哽咽中带着压抑的痛苦,让她心底陡然升起来了一股不知名的痛楚,她想起来自己在打坐修行时,是玲珑音每一夜给她做夜宵,而她四处奔波时,满身疲惫回来时也能见到她的笑靥,在自己即将要炼化成仙的时刻,她在自己身畔守候着,满目的焦灼和忧心。

她们的关系一直都没有改变过,变得人是她。

(本章完)

第五百六十六章:争吵

在得知自己身上所背负的宿命后,她一心扑在寻找神器和打理妖族事务上,她也在自己身畔不声不响的陪伴着,只是偶尔时,会抬起眼问她最近为什么总是出去,她也是含糊的蒙混过去。

在妖族发展的那个时候,玲珑音出了很大的力量,让她在忙的昏天黑地的时刻,让她不用再为妖族的事情焦头烂额。

“我付出那么多,到头来所有人都在称赞你的英明伟大,就是因为我们九尾狐一族曾与妖族又间隙,所以不被妖族认可,到头来我甚至都不被你认可,我做的这一切都是毫无意义!”

她泣不成声。

千雪将手从枝条里挣扎出来,将她的眼泪拭去。

“对不起。”千雪低声的说道。

“事到如今,对不起又有什么用?我可是害死了你的那个人!我是害死了你!可是我一点都不后悔,因为你死了,我做的一切都有意义,我抢走了你的神器,救了我的弟弟,实现了九婴的诺言,你死了之后我一切都变得一帆风顺——为什么我活的好好的,你却还是阴魂不散的回来了?!”

她目眦尽裂的望着千雪。

“恨一个人很痛苦吧。”千雪将手指抚摸着她的心脏处:“这种子只有在汇聚了深厚恨意的人身上才能种出来,但我已经死了三千多年,正如你所说的,你一直都一帆风顺,那么你一直都在恨着谁呢?”

她的疑问让玲珑音愣住了。

“恨着谁?……”

“这么久的时间里,你一直恨着的人是谁?”

玲珑音面色苍白。

“你不要试图动摇我,我恨的人多了!”

“但是他们都早已经死了。”千雪冷静的说:“若是你找不到你心底的那个结在何处,就根本没办法逃脱出来。”

“你不要在我身上在浪费时间了!我受够了!”玲珑音挣扎了起来:“什么鬼东西,我要撕了它!”

说着一把拽住了心脏处的那粗树根,往外拽扯,一股尖锐的痛楚让她浑身一颤。

“你最好不要乱动,这个东西不是轻易就能解决的。”千雪道:“你可还记得那一夜的事情?”

玲珑音想了起来。

她现在所说的是那个被称之为动荡的那一夜,那个晚上散发着不寻常的气息,千雪的脸色凝重而深沉,一直在抬头望着天际,等到入夜之后,她皱眉告诉她晚上不要出门,要严防死守妖界。

而后夜深后,还真是发生了不得了的事情,不知从何处而来了一堆白骨大军在袭击妖界,她杀出重重阻碍冲到外界,发现不止是妖族,其他的地界也相同发生了这种袭击事件。

“你仔细回想那白骨大军,他们——”

“他们的胸口都有着树枝!”玲珑音脸色大变。

“正是这样,你心口所寄生的,也正是那个东西,而且……你比他更为严重,寄生你的是原宿主。”

玲珑音的手垂了下来,面色苍白:“我也会变成那个样子吗?”

千雪沉默不说话。

玲珑音半晌笑出了声:“算了,这算是报应,是我害死了那么多人的报应。”

她蜷缩在那一处,轻声道:“你不是想知道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变成了这个样子吗?我可以告诉你。是我杀了魔君座下的八殿下。”

她现在脑海中还残存着之前看到的幻象,这长魂鼎给她勾勒出来了她内心最恐惧的部分,当他腐烂的尸体出现在自己眼前时,又逼着她想起来了当时的死状。

她绝不会原谅伤害弟弟的人,虽然她已经在他眼底失去了利用的价值,唯一能让他提起兴趣的只有已经在大殿上除去爵璎的九婴,他自行出去游历天下。

但是直到秘密的他们两个人,一个人知道的秘密才是有价值的,八殿下对她还是有着杀心。

但是八殿下尽管是无所不在,但是他也有着致命的缺点,那就是过度自负。

她就是利用他这一点,将他一步步骗进了自己准备好的陷阱中,她不是那个只会坐以待毙的小婢女,但是她的力量不足与他抗衡。

所以玲珑音求助了那个人。那个在雪原上救了自己,让她日夜在煎熬中活着的黑袍人。

那个人也应允了她的求助,将八殿下推进万仞深渊时,她站在高台上惶恐而又茫然,那个人道:“怎么,他死了你还在害怕什么?”

她自己也没有想到真的杀死了八殿下,但是却是她亲自动手的,那黑袍人不过是用法术禁锢了他的力量,而她在言语的引诱下,亲自走过去,面对着他惊恐的眼神。

“我诅咒你,你将会比我凄惨数倍的死去!!”

这大概就是当初的报应。

在这路途上,她第一次求助黑袍人时看到了他的力量,在此之后她再也不敢轻易的去求助,她是真的怕到了极致,但是要往上爬也需得不择手段。

“所以你抢走了我的长魂鼎,将原来的主人杀死,都是你早就计划好了的?”

千雪冷冷问道。

“怎么,事到如今你才反应过来吗?”玲珑音的嘴角泛着笑:“事到如今告诉你也无妨…那个老人家是我杀死的,因为那个人告诉我,她不死,长魂鼎就一直不会重新认主…也就发挥不了力量!我原来那般的求你,让你用魂鼎的力量帮助我弟弟重获新生,但是你怎么做的!你一直往后不断的推辞,百般搪塞我,甚至还想要将神器销毁!”

她最后的一句话喊出来几乎失控。

千雪愣住了

:“你……当时果然在偷听我们的谈话!”

“要怪就怪你们自己吵架吵的太过投入,没有注意我的存在。”玲珑音扯出凄然的笑:“真是天不亡我。让我知道了你的计划。我是真的不想…与你为敌。但你偏要百般的阻挠我,你明明知道那是我弟弟唯一活命的机会!我怎能不恨你!”

她眼底涌出来怨毒。

千雪想起来了,她的记忆随着她说的话一点点清晰了起来,是了……那一日是她和牧若的最终爆发。

那个时候,她已经获悉了所有神器的位置,只要通过牧若的法术就能将其取走,但是在这一步的时刻,她犹豫了。

当时所有的神器都有着契约主,若是契约主不死,那么神器就会依照他们的命令沉睡着,与寻常并无不同。

牧若的想法是要将宿主杀死,将神器剥离出来。

那么他们就要面领着和其他六界开战的准备,她现在是妖族的族长,她绝不能将妖族顶到风头浪尖去,况且……长魂鼎,是待她最好的婆婆给她的。她绝不可能去伤害婆婆。

这个提议就被她这么否定了。

但是牧若他这一生的目的就是要搜集完神器,完成上古神的嘱咐,他正是因此而被创造和诞生的,这个世界要变作什么与他何干,他只知道任务完成就在咫尺,也不能理解她为何要如此心软。

千雪左右为难,她自然也得要将任务完成,但是又不能杀掉神器的宿主,她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而她和牧若吵架,则是她感觉到了牧若的不对劲,他这几日沉默的不同寻常,似有一种山风雨欲来的架势,而后她留了个心眼,特意去跟着他,结果在他手底下救下了一个男子,只因这男子是神器的宿主,他甚至连神器如何借用其法力都还没弄清楚。

这场事情是导火索,让他们这几日积累的怨气一齐爆发,大吵了一架。

这一场吵架导致了牧若直接的离家出走。

他这一出走就是三年时间。

千雪一直在小心的护着那些神器的宿主,而后也在绞尽脑汁的想如何要不沾血刃的将神器剥离出来。

她没日没夜的研究。

却让她发现了一个秘密,她顿时间知道了这神器背后封印着的东西,是酝酿的一场阴谋。

她虽然只是一个想法而已,没有任何的证据可以佐证自己的猜测。但是她也不由的想到,他们一直走的方向是不是错误的?

千雪毛骨悚然的感觉到了这背后有着一双看不见的手在控制着他们,若是神器真的存在的意义不是守护,而是封印背后某一件可怕的东西,她一时明白了神器为何要去寻找自己的宿主,他们所缔结的是血契啊!

只要达到了某一种条件,宿主的魂灵将被献祭给

神器。

她和牧若将神器凑在一处之后呢?这又需要多少的性命来压制住这些定时炸弹?

她像是窥见了一层的秘密,她知道了牧若有着什么东西一直在瞒着自己。

千雪决心要去找到这些被封印背后的秘密,她不能让牧若这样继续下去。

但是她还是来晚了一步。

牧若已经下了手,而下手的对象就是不知天。她赶到的时候,不知天的成员的胸口中间都蔓延着树枝,他们痛苦的在地上挣扎,而长在那大殿中央的,是一棵以肉眼可见迅速长大的树。

这树用根须将那些人都困住,吸吮着他们的精血来供养自己。

“你疯了!!!”

千雪怒视着站在树旁边的牧若,他三年未见变了很多,面色清冷,态度冰冷而疏远:“原来是你来了?但是你来的是不是有些晚了?我们的祭祀礼刚刚结束。”

“你这是做了什么?这恶心的树是什么鬼东西!”

千雪用剑将那些蠕动的树根砍断,看到那树根落了下来,变作了黑色的雾气,缭绕在空中久久不散。

(本章完)

第五百六十七章:不知天

牧若的神色冷了下来。

“我曾经再三的告诫过你,留给我们的时间并不多了。若是你当初听我的话,事情就不至于发展成这个样子。”

千雪一度说不出话来。

“原来在你眼底,这一切都是我的错吗?”

牧若愣住了。

“看来你我之间的理念还是有所不同,我曾经尝试着想要理解你,但这样违背自己的理念,让我十分的痛苦,我们寻找神器的意义在哪?我又是为何在此,你……是不是有着什么瞒着我?”

那些被枝蔓缠绕的不知天的人抓着地板,发出刺耳尖锐的声音来,千雪走过去将那人身上的枝蔓给扯下来,但是他却抓住了她的手,不让她碰。

“他们都是自愿的,不知天的人和你我一样,都是有着自己的使命,他们的子子孙孙,一直都会等在某一个时刻,献出自己的生命。痛苦会化作魇魔的力量。”

他低沉的说着,用手指指着那树枝,那颗巨大的树浑身乌黑,源源不断的黑雾正在沿着那些人身体上的枝蔓涌入树的体内,那树干颤抖着,像是有一枚鲜活的心脏在跳动。

不知天组织的存在,还是牧若搜集神器很久之后才告诉她的,那一日他淡淡的对她说要带她去某一个地方,然后来到了一处巍峨险峻的山脉处,浓雾弥漫,四野岿然。

他自半空中浮现出一个阵法,里面伸出来一个镶嵌着无数晶石的圆形黑石板,看起来并未有特殊之处,但是也有着缺口。

他亦是拿出来了一模一样的晶石塞了进去,石板骤然一闪,一道高大的石门耸立在眼前。

“我今日带了她来了,给他们都说一声。”

那门前站着的两个穿着长袍的人一怔,齐刷刷的将目光都投向了千雪,她被这骤然来的洞穿人的目光给吓了一跳,转而拉住了牧若:“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这是什么地方?”

“这就是那位大人??”

“您终于将她带来了吗?已经过了这么久,终于等到这位大人来了!”

他们的神情激动,说的话也毫无逻辑,寻不到蛛丝马迹来解释这诡异的场景,千雪一脸狐疑的问牧若,他依旧往前走着:“你跟我来就是了。”

他们穿过长长的甬道,这黑暗的石壁上都镶嵌着发光的水母和颜色各异的晶石,将这里变作一片像是星河般璀璨而绚丽的景色,如梦似幻。

他停住了,对着千雪道:“到了。”

“到哪了?”千雪心里悬着一口气。

“你不要这么紧张。你在这里可是很出名的。”

“我?”千雪难以置信的指着自己。

牧若将她的肩膀拦着往前轻轻推了一把,坚定道:“去吧。”

面前的那个石壁像是有意识的,缓缓地张开了一个两

人宽的门来,她被陡然出现的光芒给晃了眼睛,眯着往那一处看去,这广袤的山体里居然是中空的,四周燃烧着明亮的红炎。

在光芒的映照之下,能看到下面所站着的一排排的人,他们整整齐齐数列成两排,穿着不见面容的白色金边的长袍。

在她踏进去的那一刻,所有的目光都投向了她,这场景着实蔚为壮观,让她心中一颤。

“走吧。”

牧若越过她,牵着她的另一只手带着她往前走去,他手心干燥的温暖让她稍微的安心了些许,他引着千雪走到了中央,四周的人一直压抑着自己窃窃私语,无数的目光跟随着自己,她走过一个人时,见到一个半大的孩子抬着头望着她,一双圆溜溜清澈的眼睛。

“真的是神女姐姐诶!母亲!”

她拽扯着身畔的人,惊喜的喊道。

那身畔的人顿时脸色大变,忙不迭的将她抓住,一脸惶恐的对着她道:“对不住,对不住,我孩子她还小不懂事……您可千万不要怪罪……”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猛然住了嘴,面色煞白的往下滚着汗。

“?”千雪愣住往旁边看去,见到牧若冷若冰霜的视线,她怯怯的往后缩去,将那孩子拉着往后缩去。

那孩子完全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被大人给封住了口,一双眼睛里漫出泪光来,千雪于心不忍,俯下身对着那位母亲道:“您能不能将您的孩子放开呢?她看起来像是有话要对我说。”

“可是,我的孩子只是一个卑贱的人族,还请您……”

她的手才刚刚伸出去就被牧若打断了,他将她拉着带到了一旁:“你不要轻易的去做什么,先过来。”

她稀里糊涂的被他摁在座位上,牧若对着下方的所有人道:“想必诸位早已经想见不知天的首领了,今日正好是奉天之日,所以特意将她带到此地,与诸位相见,你们所做的一切努力,她都是知道的……”

千雪彻底的昏了头。

牧若说的每一句话她都听不懂,她只能茫然的望着下面密密麻麻的人群,这数以千计的人都是不知天的人?

她固然是知道不知天,但何时发展到了这个规模,这些人又是谁?

牧若将话说毕,又听着许多人上前的汇报,她仔细的听了听,居然都是世间之大事,譬如鬼族出现了反叛之人,而人族战争迭起连绵不断,翼族出现了百年难遇的喜兆,神族和魔族恐有教恶的征兆……

这些都是六界最近发生的事情,不知天居然将眼线遍布了整个六界!

牧若从善如流的将那些事情都一一的过问,在进行商讨时,也会有其他的人参与进来,他们你来我往的辩论,商量这种棘手的事情该如何解决,他们就像是左右着整个时

代的洪流走向,让它一点点回到自己该去的轨迹上。

牧若晚上总是不会回来,难道都是在此处处理这些事务吗?

但是这些事务她听的着实头痛,什么鬼旱灾的事情,为什么还在这里分析地形分析人力分析财力,最终说的口干舌燥,牧若见到她有点昏昏欲睡,问了一声:“你怎么看?”

“怎么看?要说我就将东方的那个菏泽整个搬过去,从头至尾往下倒进去,不就好了?皆大欢喜方便易懂。”

众人:“……”

一瞬间她还以为所有的人都石化了,因为他们的表情前所未有的凝重,仿佛是听到了什么让他们大吃一惊的事情。

“……我说的有什么地方不对吗?”

“没有。”牧若罕见的露出来了淡淡的笑容:“虽然你的这个提议很简单粗暴,但是却不符合我们一贯的理念。”

“什么理念?”

“在不暴露自己的情况之下,实事求是,力所能及。”

牧若简单明了的将话说完后,便再次和他们陷入了胶着的讨论之中。

等到了会议完毕,大部分的事情有了解决的办法后,她终于可以离开了,伸了个懒腰,天知道她在这个硬邦邦的位置上坐的快要石化过去了了。

但是下一刻,那些原本站着的人又齐刷刷的跪了下去,如此的整齐和掷地有声,让千雪将那半个没有打出口的哈欠给吓得憋了回去。

牧若镇定自若:“各位就请回去罢,下一次十日后,依旧是这个地点。”

“是!”

齐整划一的声音让千雪甚至一度怀疑他们是不是被集体操控了。

人群鱼贯而出,而千雪被牧若扶着,又往这殿堂后面带去,他对千雪道:“我知道你现在一定有着很多的话想要说,但这里不是地方,你想问什么我都会一一的解答你。”

“这个组织是……”

“这是为了之后的事情所准备的,不知天组织一直都存在着,这是那位大人的旨意。”

“是那位大人吗?”千雪蹙眉叹息:“可是我居然一直都不知道。”

“那位大人也是为了你好,毕竟她知道你是不愿意背负着这种负担,她想让你自由,若是可以,我也不打算要告诉你这件事情,但…现在已经不同往昔,你有权利知道这一切。”

牧若的声音低沉了下去。

“对不住,一直以来你很累吧?”千雪满是愧疚。

“我无妨,我从小就耳语目染,早已经习惯了。”

“我要告诉你的是,不知天分布在六界的每一个重要之处,不止是皇家,还有要职,都有着我们的不知天的人,他们一出生就属于不知天,即便是当了皇帝亦或是王族,他们对不知天的忠心都是代代的传承,一直都不变的。”

“这……怎么可能呢?人心怎么会轻易的就被操控,而且其他的六界的人,他们知道不知天的存在吗?”

“他们自然是知道的,但是极少数,应当说甚至可能只有一界之主知道我们的存在,我们是不属于任何一方势力的,是独立存在在六界的势力,所以一些界主也会和我们合作。但……也会有试图将我们赶尽杀绝的。”

说道这里时他似是想到了什么,微微垂下头。

“我们监督着世间的秩序稳定,也背负着守护神器的使命,这是那位大人交给我们的任务,正是如此,我才一直坚持到如今。你能够明白吗?”

“我……”一下子得知了这么沉重的真实,千雪不知说什么好,仔细想了想后,坚定的抬起头。

“以后有我,我和你一起。”

牧若弯着唇角,轻声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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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六十八章:剥离种子

当初她单纯的只是相信了他那一句话,真的以为不知天是一个稳定天地秩序的组织,这样说初期倒是没错,但是谁知道到了最后,为了将神器拿到手,不知天就变了。

为了拿到神器,不少的人浮出了水面,背叛了自己的族人家人,也不惜要拿到神器。

那孩子见到她的时候不再是满目的崇敬,而是畏惧。

她怯怯的过来跪求千雪:“您可以让我的母亲回来吗?”

她仔细的询问了过程,才知道了她的母亲背叛了父亲,她原来是一国的公主,而她的母亲为了寻到神器的踪迹,而不惜背叛了国王,这一切的事情只是为了寻到神器。

一时间,让当初要守护的秩序,一下子纷杂不堪了起来。不知天的做法,也让其他的界开始联手剿灭为目的,一时间闹得人心惶惶,为了找出不知天的人,还酿造了许多冤假错案。

她从未考虑到不知天会以这种方式走向了毁灭。

千雪望着那巨大的树,牧若一直苦心积虑到了现在,所要的就是将这棵树种出来吗?可是这棵树究竟是什么?

“你到时候就会知道。”牧若这般的回应自己。

那个时候她确实被瞒的很好,而且当她终于知道了这是什么时,她却已经被那剑洞穿,神魂撕裂。

“这大概就是往日里因为自己的不负责任所导致的恶果吧,若是我早一点想到,就一定会阻止牧若。”

她满是遗憾的想到那一夜凄惨的状况,那被树枝所夺取精气的人们化作了白骨,但是却成了白骨大军,不死不灭,就这样一路血海的杀了出去。

她看到那树散发着黑雾,突然间冲出去了许多黑雾,在很久之后她才知道了人族给它取了一个颇有具象化的名字,魇魔。

“但是我现在还来得及阻止你。”千雪对玲珑音说道。

正是因为她知道当初白骨和魇魔的威力,所以才这么对玲珑音穷追猛打,她的这个症状,与那一夜的人如此的相似,难道妖族也要遭遇不知天的惨状吗?

但是她已经不是当初那个不知所措的孩子了。

“现在已经没有时间蹉跎了。”千雪将她的脸掰正,对上她慌乱的眼神严肃的问道:“你真的不知道你的根结在何处吗?”

“我!我恨的人只有你,我当然是恨你的,恨不得你消失,恨不得你再也不回来!”

“看来并不是想让我死无全尸的更好啊。”千雪道:“我再问你,我的身体是谁带回来的?”

“是……是我。”

“你既然是恨着我,为什么不将我杀了呢?你只要毁了这个身体,我自然不可能回来。”

她的咄咄逼问让玲珑音怔住了。

“我当时见到你的时候,我愣住了,我从来没想过你会死。

”她轻声道:“将你带回来,也许只是我当时的思绪混乱导致的吧。毕竟……发生了太多的事情。”

“所以,你还能确定你恨的人是我吗?”千雪继续逼问。

玲珑音背后渗出来了冷汗,她回想到那时,被那可怕的怪物所肆虐的大地恢复了宁静后。

她见到倒在雪地的千雪,她的血将大地都染红了,她确实是产生了恍惚,她不敢相信眼前的场景,在她的印象里千雪是永远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她从来不会像是这样冷冰冰的躺在地上,毫无生气的闭着眼。

她应该是踌躇满志的回过头对着自己笑,而后道:“没关系,一切有我在。”她的志得意满总是让人受伤,但又不得不承认她的强大确是会给他们带来最大的安全感。

她冲了上去,将千雪的身体抱在怀中,她真的变的彻骨的寒冷,无论玲珑音如何的呼唤都没有再醒来。

那个时候她心中千般的情绪一齐的在胸膛里炸裂,有悔恨有痛快还有憎恶,她静静的在雪地里,等待那雪花将自己覆盖。

“我想那个时候,我想到的是你只是睡着了,所以就将你带了回去。”

也许在那个时刻,她的心底已经有了某一部分被改变了,她竭尽所能的让自己忘记那一夜发生的事情,一步步站到千雪的位置上,看着自己手上的权利,她告诉自己这就是她想要的,只有站在这里,她才会保证自己和族人再也不会受到当年的欺凌,她想要让所有人看到,她玲珑音做的不比千雪差。

“但是现在我却茫然了,我一直都在和什么作斗争?”她垂下眼眸望着千雪:“我就算是到了你的位置上又如何?我自始自终都没有获得我真正想得到的东西。正如你所问的……我……可能一直恨着的,不是别人,正是我自己。”

她喃喃的说出最后一句话时,眼底溢出不可置信。

“我再说什么鬼话……我怎么会……”

千雪淡淡的叹了一口气:“你终于意识到了。”

“这怎么可能……”她捂住了颤抖的嘴唇:“我,我……”

“音,我明明知道你是一个极度敏感的人,但是却总是大大咧咧的,说了不少伤害到你的话吧。”

千雪噙着泪:“你总是在我身边,但是我却忽略了你,我们明明说好的一起要建立一个新的妖族,让所有人都不敢欺凌,但我失言了……我,自己一意孤行,我现在才发现我所不想告诉你的部分,却让你以为我不再信任你了,这是我的错。”

“……”

“你受了那么多的苦楚,对不起,没有顾及到你,对不起。”千雪一字一句认真的道着歉:“你的父母抛弃你们,不是你的错,你亲手替你的弟弟报仇,这不是你的错,我的死

,也不是你的错……所以,你真的不用这么折磨自己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穿过那些荆棘遍布的树枝,那些深深扎根在她的身体里的树枝撕扯她的身体,一动就会入髓的痛楚袭来,但是她还是咬着唇,紧紧的将玲珑音抱住,抽泣着:“这么多年的折磨已经够了,你就原谅你自己吧。”

玲珑音瞪大了眼睛:“原谅我自己?”

“我做的那些事情,桩桩件件都是能让我重塑出来,我走到如今,我真的不后悔。但是我唯一遗憾的事情,就是不曾和你站在平等的位置,让你看到……我所做的一切努力……”

“我已经看到了。”

千雪轻声道:“妖族的人对你如此的爱戴,我就知道,你比我能更好的管理妖族。你已经做的很好了。”

玲珑音的声音渐渐软了下来,四周的黑色的树枝突然间消散在了空中,像是雪一般纷纷扬扬的被剥离挥舞到风中,她的心脏那一处的树枝渐渐的消失不见,最后陡然间,一枚浓黑色的勾玉落在了地上。

千雪将那枚勾玉捏在手中,将其握住:“原来,这个东西是种子。”

怀中的玲珑音软了下去,她的力量和精气全部被那棵树个吸干了,若不是她功力底蕴深厚,抵挡住了一阵子,才没有当即被这种子给吸成了白骨。

但是她这多年的道行却要毁于一旦了。

玲珑音的身体越缩越小,而后化作了一只小小的赤色九尾狐。蜷缩在她的怀中,沉沉的陷入了梦想之中。

她站在那里驻足片刻后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将音带回了妖族后,对于妖王为何会变成这个样子,他们对她进行了深刻的批判和挖掘,但是千雪道:“你放心好了,我会按照约定,既然她先行带回了神器,那么这妖王之位自然是属于她。”

这一番话说的那些人都愣住了,谁知道她放弃的这怎么干脆利落,他们所酝酿好的肺腑之言都没了一吐为快的地方。

她把玩着长魂鼎。

这只鼎,应当是她的,她的记忆里很清楚明白的印刻着,而且这个鼎是从何而来的,她也能记得,是那个救了她的汐月上神。

但是……不知为何,她却总觉得少了一点什么东西。

在那漫长的时间里,本来应当满是快乐的时刻,但是却出现了大片的空白。

她不知道这是不是她自己身体里魂魄还未完全回归的缘故。

她当初的魂魄被分裂成了六魄,如今只回来了三魄,而剩下的,有一枚原本应当是在这长魂鼎中,但是不知是被人取走了。

没有了魂魄的守护,这长魂鼎内的封印也不知何时解开了,这背后的东西也不见了。

基本上不会有人那么傻的将她的魂魄取走,没有了魂魄的

长魂鼎就失去了力量,除非那个人一开始就不是冲着这力量而来,而就是知道这神器背后的秘密。

这个人还给了玲珑音心底种了魇魔树种,看来是对她们之间的事情很了解,打算是利用她们的矛盾好好的培育魇魔树,然后让它在妖族开花结果繁衍生根,吞噬灵力,已达到像是当年那般的骚动。

但是他没想的是,千雪早就对这种事情防了一手,她只是试一试,没想到真的找对了办法,将那颗种子掐死在了摇篮之中。

究竟会是谁这么有心计的,想要在妖族里闹事?

看来她还是被人小看了。

千雪将长魂鼎和乾坤镜都拿了出来,当初那位大人只留下了让他们好好守护神器的命令,她说这神器是维系着四海八荒的重要之物,万不可落入妖邪之手,以及……绝不能让神器被玷污。

被玷污!

千雪倏然一惊!

她是如何忘记了这么重要的一件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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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六十九章:代理妖王

她忽然间明白了这魇魔肆意的原因。

神器无坚不摧,无法被破坏,但是唯一能让神器失去封印能力的,那就是污染它。

现在她已经能想通了自己当初没有想明白的诸多事情,她带着遗憾沉睡了很多年,固然是遵循了誓言,但是睡醒之后,一切却翻天覆地的变了。

她让自己的心境平复了下来。

如今长魂鼎和乾坤眼都在了手中,而剩下的神器,是为森罗万象之书,雪音剑,九黎炉,以及承天锥。

这四种神器应当是分别存在于其他四界之内,她现在的时间有限,也知道了有人在暗地里给她制造事端,背地里的敌人看不见又摸不到,甚至连一点线索都没有,这才是最让人头疼的地方。

玲珑音这一次的灵力尽散,尽管大多数人都觉得是她在背地里下了阴手,但祁年那孩子赶回来时见到受了重伤昏迷不醒的玲珑音时,却站在了她的这一方坚定的反抗舆论“我相信雪姐!你们若在此地饶舌,我定不会饶了你们!”

妖族的人都噤声。

谁不知道这个小狐妖王爷可是一个不好惹的角色,他的手段常常不带重样的能把人折磨的崩溃,千雪拍着他的背道“虽然现在有点为难你,但是现在妖族的重担只能交到你的手上了。”

“我?”祁年被吓得不轻“我,我一直以来都是一个闲散王爷,妖族的事情都没有过问过,阿姐也从来没有让我插手过,我现在能当什么王啊?!”

“要是这样,那就更得你不可了。”

“为什么?”

“现在猫族和九尾狐一族的摩擦在升级。不少人暗想我们猫族会不会借此机会重掌政权,但你姐姐比我更合适当一个掌权人,而我也有着不得不要去做的事情,你姐姐重伤需要休养,她为了你付出了那么多,现在正是你站出来替你姐姐稳定住军心的时刻了。”

千雪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放心,你不行还有我。你随时可以召唤我回来,妖族现在内有忧患,若是再被有心人给利用,招来外患,妖界怕是又得掀起波澜。”

祁年脸上的神情渐渐凝重了起来。

大概谁也没想到这个玩世不恭的花花公子能担当起这种大任来,所以第二日她向十四峔提出来这个意见后,他们脸上的表情都个个精彩纷呈,齐齐打量着祁年,半晌后表示他们需要商量商量。

祁年被她揪着耳朵大清早的给收拾了一顿,将他一身闪耀的宝石和夸张的行头都给卸了。

他那嚣张跋扈的走姿也被她从背后一脚给纠正了过来,为了让世间的人都知道出了名的公子哥要洗心革面了,她算是废了不少的心思给他准备好了行头,规正矩步的将他带到了大众的面前。

不使用油脂敷

面的祁年意外的清清爽爽,一双丹凤眼还带着潋滟的魅力,这骨子里的狐狸劲儿还是十足十的,他见到镜子里的自己都差点认不出来“这是什么鬼!!”

“你要是敢再给自己脸上画那些玩意,我就撕了你的尾巴你信不信?”千雪笑眯眯的看着他提起来的胭脂笔。

“……”

“雪姐!”

“叫姐也没有用!”千雪冷笑道“我要尽快的将你培养出来顶班,你也不想等你姐醒来之后看到妖族一团糟吧?”

“可是雪姐,若只是顶替的话,你比我要更适合啊!”

“啪!”祁年的脑门被她狠狠一击“你个不开窍的死木头脑袋,你姐姐那么聪明的劲儿你怎么这么瓜?我要是顶替你姐姐,那妖族直接会拿我的事情做文章,你还嫌我现在不够站在风头浪尖上吗?!”

“我真的不懂。”祁年嘀咕着揉揉脑门。

“你这个脑袋瓜给你解释了也不懂,再说了,我还有着急事。”千雪看了看日头,平静道“时辰到了,我们现在去议事。”

十四峔在商量之后,决心给祁年一个机会,他们会破天荒的参加议事,会考核几日祁年的能力,若是他拥有能统领妖族的能力,那么在玲珑音醒来之前,将会以他来暂代妖王一职。

这对于妖族显然是一个很艰难的决定,但一时也没有好的办法。

千雪神情自若的站在他的身畔,祁年坐在百官之上,面对着泱泱涌入的人群,他的脚都在打颤。

“没事,放松点,有我在。”

千雪轻声的对着他说道。

她的气息柔和而坚定,让祁年莫名的安心了下来,而后又后知后觉的红了耳朵。

“禀报明王,前段时日在三华岭南那一方出现了规模很大的虫灾,经过治理虽然稍有成效,但始终都没有根植的办法,让那一方的人一直饱受着虫灾的折磨,闹得人心惶惶,不可终日,不知您能否有什么好的办法?”

“禀报明王,在里河的梵石矿已经开采的小有进展,但是这矿产与翼族接壤,他们控诉我们的开采是侵犯了他们的地界,并说他们拥有这一方资源的所有权利,要求我们返还采集的矿产。”

“禀告明王,从东方来了一帮逃难者一直徘徊在我们的界限处不离去,他们落草成寇为流民,一直都在骚扰我们边界的村民,时常掠夺我们的资源,我们派出去了很多人但不能越魔族界,使得我们与魔族一直在沟通解决这帮流寇,但是一直都没有回应,还希望明王能有有效的办法解决此事。”

一连串的棘手的问题就这样的抛了出来。

这些问题正是现在妖族所面临的马上要近待解决的,对于一个新上任的妖王来讲确实是段数有点高,千雪看到

他的脸色处于由青转紫的样子,最后一脸要哭的样子望着她。

千雪一脸没关系有我在笃定表情给他伸出来了一个大拇指。

“我记得你昨晚恶补了许多关于治理一族的知识,你不妨用你的想法来说说?”

他有点不知所措。

望着下面一排排注视的眼神,祁年难得的结巴了一下“我……这个第一,嗯……若是虫灾,想必用火这等术法就能解决……”

他的话音未落,下面的人就发出来了低低的笑声。

这笑声一出来,祁年原本就紧张的脑子更是一片空白,要说什么完全给忘记了,就这么卡在了半路上。

“火术之后呢?这只能解决表面的灾害,而根基却还是没办法寻到。”千雪在旁边谆谆善诱。

“在将这些虫灾治理之后,就要开始自源头寻找原因。”祁年被她这么一引导想了起来“你说的那一处地方处于潮湿之处,到了夏季雨水极其充沛,但是到了冬季又会陷入干涸和严冬,那虫子之所以寻不到根基,那是因为它在夏季结束后顺着河水退回到了土壤里产卵,冬季休眠,到了春季春暖花开时就开始孵化,夏季再次复苏。”

“既然我们要将此物给祛除,就必须在严冬时,乘着其冬眠时刻,去水源处引入其天敌,等到春暖花开时,破坏其卵……”

他越说越声音低沉了下去,因为他看到了四周人的神情渐渐的凝重了起来,他有点怯怯的大气不敢喘,说完之后望向了千雪,她露出来了一个赞许的笑意。

“此法倒是有值得实验的价值。”千雪对着那个人道“既然明王已经这么说了,你回头向司检递交一份图册,以及我得再行补充一句,这样的方式可能不能彻底的将源头清理干净,那虫灾喜爱的是那作物的甜汁,不妨换一种作物种植,就换成青麸吧,正好也涩一涩那些漏网之鱼。”

那人前思后想领命便去了,祁年对着她道“对啊,这样也可以!”

千雪笑了笑,看着他恢复了信心,对着下面的人道“下一个。”

……

一连在大殿上解决了不少前后两难的事情,祁年感觉脑子都要炸裂了,等到朝议结束后,他拉着千雪落荒而逃,差一点想将自己塞进池子里冷静一下。

“怎么样,第一次处理这些事物的感受如何?”

“真的是要死了。”祁年苦着脸“这简直不是人干的事情!”

“这种不是人干的事情,你的姐姐可是一个人做了三千多年。”千雪的话让他的神情又沉默了下去。

“你必须要知道你姐姐担负了多少,你才能真正的长大成人。”千雪摸着他的脑袋道“这一次也算是对你的历练,你必须得学会如何游刃有余的解决那些让

人爆炸的事情,因为你是妖王,所有人都可以崩溃,但你是妖族的底线,你必须坚守自己,等到你姐姐重新回来的那一日,你可以做到吗?”

祁年低下头静静的想了片刻,抬起头道“我明白了,雪姐,我会竭尽全力。”

祁年的眼神是真的变了,那个在她印象中一直都没有长大的孩子,如今终于拥有了坚定而决绝的样子。

千雪这一颗悬着的心总算是落了下来。

妖族的事情有了着落,那么她也该离开了。

她的存在现在在妖族是处于一个相当尴尬的地位,当年的猫族所剩下的王族早已经隐居人世间,也有着其他的小崽子打着要给她讨回公道的名号闹事,妖族不能乱,这是她在茫茫乱世之中的唯一能回去的港湾。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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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七十章:牧若之心

牧若在寂静的山谷之底站着,他能感觉到此处灼热的怨咒气息,这一片焚身之谷是鬼界的禁地,在数年之前,这里曾经有过鬼王所建立起来的城堡,当它坍塌殆尽后,这里就成了死地。

他吟唱的阵法术一直都封印着此地。

鬼界和其他地方都不大相同的是,这一处是息毒汇聚之地。

而这里的神器万象之书,在这里这么多年,一点一滴的被息毒浸染,被玷污。

在千雪说着要将神器回收继续的时刻,他就知道千雪定然是奔着当初的事情来的,他们之前有着理念上的巨大冲突,当时的他没有仁慈和感情,所以对她的决定没有半分的理解,直接的导致了她陷入了千年的沉睡。

但即便是她沉睡了,他当初的计划也因此被打乱,她竟然用自己的魂魄封印了神器,之后多年都一直搁置着,他一点点将她唤醒,让魂魄回到她身体中去。

但…他即便是做了再多,他们之前还是争锋相对,在这最后的时刻,他们必定会站在对立的面上。

这是他一直都不愿意见到的。

只因现在的他,是拥有着感情的自我。

牧若抚摸着心脏处,这空洞的地方有着一枚心脏在稳健的跳跃着,他因此拥有了感情,才知道自己对千雪一直以来的执着是什么。

他对她不是单纯的同伴之情,也不是男女之爱,他对她早已经超越了这种寡淡无味的肤浅之爱。

他渴望的是他们的神魂相接,精神相融。

千雪现在应当已经想起来了那一晚的事情了,她来寻自己,声嘶力竭的质问他为何要毁了不知天,他那时只觉得这不过是水到渠成,不知天的所有人都是为了这一刻而存在的,即便他担心千雪的仁慈而不曾告知她自己的计划,她也不该要反抗自己,甚至不惜与他为敌。

所以他们大战了一场。

他所付出的代价就是折损了所有的白骨军团,受了些伤,但千雪的情况更是不好,他只是想让她冷静下来,但她却不管不顾的往前冲,他只能强制用封印阵法将她困住。

但是她却在强力的反噬阵法。

无数的雷电劈在她身上,她咬紧了牙关在与他较劲。

若是她老老实实的待着,她就不至于会损失那么多的法力,就是为了从自己手下逃出去。

她临走时对着自己说的话他还记得“如果我们注定无法秉持着同一个理念往下走,那我们就到这里吧,我会以我自己的方式去做。再见。”~爱奇文学~免费阅读

这一句再见,就是三千多年。

牧若想到这一处,心底便有些绞痛,他当时不懂自己为什么会对君鲤有着强烈的排斥感,到了现在才知道那不过是嫉妒。

拥有了人心就能体会人间的百味,他想自己当年若是

能体会她的痛苦,想必就能用一种更温和的方式去解决,但是他是槁木无心,让他错失了所有的机会。

他将万象之书拿在手中,那是一本封皮很旧的普通的书,却记载着世间所有人的名姓,拥有此书便能通晓一个人的一切事情,但前提是拥有者拥有那么强大的力量。

但是被玷污的神器已经没有办法正常的履行自己的职责,他将书合上,往鬼族外面走去,在鬼族几百年前受到了息毒的大肆袭击之后,这里的鬼族力量就削弱了许多,他走过那些七横八竖躺在地上的鬼族人,忽然间感觉到了一股灼热的气息。

他的脚步顿住,飞快的给自己撑开了一道强力的结界。

自面前陡然一道灼炎直直的击中了他,那热浪轻易的将他给包裹了起来,若不是他及时的察觉到了那个人的气息,他怕是会被这一击给重伤。

毕竟此人,也是不可小觑。

“魔君九婴!”

他那防护罩与火焰相互的抵消了,看到了站在自己面前的那个人,他脚下还踏着火红的浊炎,自火光中一步步朝着他走来。

“看来魔君大人今日的心情不大好啊?”他眯着眼睛望过去。

九婴并不言语,牧若皱着眉头“不知道您一直到处找我有什么事情?”

他犹然记得自己放到各地的傀儡基本上都会被九婴给干掉,这也是让人头疼的地方,九婴是一个二话不说就冲上来干的野蛮性子,有的时候他也想停下来问一下这个人为什么抓着自己不放,但下一刻就被洞穿的身体。

所以这也是一个谜题。

“难不成我在什么地方得罪了您?”牧若在浊浪的翻滚之下显得无所畏惧。

九婴这一次果然还是什么话都懒得和他说,直接冲了上来,手蜷缩成爪子,就要往他的胸口袭来,牧若往后闪避,抽出剑来挡住了他的猛烈一击,在后退的时候也不忘记给自己打开防护结界,他和九婴的属性天性相克,九婴属于近战凶猛而他是远程控场,要是近战与他极其不利。

九婴杀了他那么多的傀儡,想来也是摸清楚了他这个缺点,一个弹跳就冲了过来,要将他们之间的距离缩短。

牧若在半空中勉强接了他一击,而后落了下来。

九婴的身体刚落下,牧若就眼神一眯,自下方窜出来了无数的触手,将他身体卷入了进去。

这是守护结界,用来接人用的,只要他站在地上保持着一段距离,他就战无不胜。

他落下后迅速的吟唱,召唤出来了冰雪结界,九婴还未从触手中出来又随之被冻成了冰块,牧若往后跳去,站在岩壁上再次召唤出羽剑阵,只待九婴从那冰块中脱身,就降下无处遁形的万千剑。

但是他却没有任何动静。

牧若狐疑的看了一眼,而后面色一白。

他几乎是条件发射的从那岩壁处逃走。

自己刚刚脱离了那岩壁,那一处就轰然炸裂,他望着袭来方向,那九婴不知何时也逃到了天际,在他步下阵法时,他就已经捏决了。

这个人果然不会这么轻易的中招。

九婴知道他阵法是有着间隔的,所以就瞅着他吟唱时的机会袭来,地面上轰然作响,无数的阵法光芒交相辉映,他像是要将牧若逼向了绝路,但在火焰灼烧自己的那一刻,陡然间四周竖起来了莲花般的墙壁,一层层将九婴给围困住了。

牧若耗费了不少的精力“这是千花结界,拥有着无尽的重塑能力,我无意与你为敌,我只是想问你为何要处处针对我?”

里面传来了炸裂的声音,如此反复几次后,九婴停下来了,他冷冷的声音传来“我只想拿回来我的东西。”

“可是我应当与你并无交际,又何谈拿过你的东西呢?”

“哼。你不止是拿走了我的东西,而且它此刻就在你身上!我的感觉绝对没错!”

“你……该不会指的是神器万象书?”牧若试探的问道。

“那是什么东西?”九婴不屑的哼笑“神器与我无关,我现在只要拿到我的东西。”

“那究竟是什么?”

牧若终于缴械投降了。

“那就是我的心!”伴随着他的话音未落,那千花结界猛然的自里面炸开光,一个人影迅猛的朝着他俯冲过来,那泛着浊炎的利爪近在咫尺,牧若没有想到他的结界居然被冲破,一时没能招架,眼睁睁看着他就要穿透自己的胸口。

一道寒芒陡然从中将两个人分开了。

这又不知从何处来的力量将胶着的两个人弹开,牧若落在地上捂着胸口,即便是这样他依旧是受到了那气和的影响,那个时候他觉得自己胸膛的心差点爆裂。

“你怎么在此处?”九婴站稳之后,望着眼前的人问道。

牧若见到此人后也一怔。

那纷扬的发,从那乌黑如墨的样子变作了万里凝霜的白发,一身黑色的衣衫被衬托的面色苍白,一双峰眉之下,是如远山般平静的眼眸。

“君鲤!”

牧若是真的觉得惊讶。

他已经很久没有见到他了,他一直都担心不知何时千雪的身边又会出现他的身影,但他不止是没有出现,如今这一副样貌,是怎么一回事?

但九婴显然对这些事情并不关注,他很有可能根本就没记住君鲤的样貌,他只能凭借着气息辨认,但这气息也改变了许多,从以前的温和淡淡的香茶气,变得如冰封的深海。

“你为何要阻止我?”九婴往前走了一步。

“他现在不能死。”君鲤开了口,远看

着牧若踉跄的站起来,神色复杂的看着他,而后什么都没说,转身便离去了。

九婴刚要追上去,君鲤的剑便横在眼前挡住了去路,他沉下了眉“你今日就这么想和我决一死战吗?”

“当然不。”君鲤抬起眼看着九婴道“我是来请求你的。”

九婴的神色一怔,他的语气中带着不可置信“你真的是君鲤吗?”

君鲤嘴角溢出苦笑来“看来我的变化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了吗?”

九婴沉默“你若是不能给我一个让我信服的理由,我现在还是可以追上去,天涯海角,他逃不掉的。”

“我让他活着,是为了今后的事情,我知道你是要去取走你的心脏。”

九婴眉头紧蹙“你是从何知道的?”

君鲤静静回应“是从你的师父口中。”

“我师父?!”九婴眼睛瞪大了“我师父?他,他是如何?!”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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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七十一章:终于虚无

君鲤看着他焦灼的面容,缓缓的将一枚黑色的勾玉取了出来。但那勾玉已经碎裂,那还用着一连串的红珠连着,正是他当初交给凰陌的。

“此物如何在你那里?”九婴走上前将那勾玉抢了回来。

“这件东西确实是她带在身上的。”

九婴将勾玉摩挲着,沉声问道“她肯定不会平白无故的将此物遗失,她出什么事情了?”

“……”

九婴看着他那古井无波的眼神,登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难不成,她真的出了事?”

君鲤嗓音空落道“我弄丢了她。”

这一句轻飘飘的话说出来,他的那颗心又像是蚂蚁咬噬般细细密密的痛了起来,但这痛楚他早已经习惯了,在自己被诅咒之时,就注定了他们之间分道扬镳的结局。

那一枚勾玉,是在凰陌的身体化作了猫尾后所掉落下来的,在他陷入了歇斯底里的状况后,他陷入了冗长的昏睡之中。

他站在一眼望不到尽头的雪原里。

天际落着雪,他看到那茅草屋外面立着一座新坟,没有墓碑,苍茫的大地被雪覆盖着的,是缄默的秘密。

他走到那新坟处,看到旁边站了一个人,他带着斗笠穿着一身青色的僧衣,对着他作揖“施主,你为何会在此处?”

君鲤沉默不语,继续往前走着。

“这里是生死交汇之界,施主还是不要继续往前走的好。”那僧人挡在他的前面。

风雪忽然猛烈了起来,君鲤举步维艰,他发现自己不知为何变作了孩童的模样,那雪很快就将他的膝盖没过。

“小施主,您为何偏要这么执着呢?”那僧人叹息了一声“若是再走下去,就会像我一般无法离开了。”

“你是谁??”

君鲤停了下来抬起头问道。

“小僧不过是一个天地游魂罢了。”那个僧人道“小僧名为**,您应当不认识我,但我知道您,我在那位小猫妖身上时,她曾经帮助了我许多,只是现在感觉不到她的气息了。”

他的话让君鲤怔住了,他想到了凰陌。想起来了当初还在苏继山那般无忧的日子,自下了山不过是百年,就仿若是轮回了好几世。他们在大海中上下沉浮,无数次已经触碰到了,但都像是飞花雪沫倏然的消失。

即便是短暂的幸福,也能称之为幸福。

不过这种漫长的纠葛还是即将要断掉了。

君鲤盘膝坐了下来,风雪往他的身体里灌着,他觉得彻骨寒冽,他现在应当是处于危险的边缘,但是他绝不能死掉。

他必须得活下来,事情还没有结束。

“小僧可以祝你一臂

之力,但是你可否能帮助一下我的徒儿?”他俯下身对着君鲤道。

“你若是将你最后的力量给了我,你会消失。”君鲤冷的嘴唇发颤。

“小僧之所以一直徘徊在这里无法离去,也是因为心底这桩事情一直都没能放下,若是放下了,我的执念也就能消失了。”**俯下身将手搭在他的肩上“这点力量,是我感谢您的仅有的方式。”

**的身体化作了点点的星光,一股暖意融入了君鲤的身体里,这呼啸凌厉的风雪渐渐的小了下来,君鲤闭着眼,他的执念流进了他的脑海里,让君鲤惊讶的是,这个景象所展示出来的是关于九婴的事情,一桩桩一幕幕都是九婴和**的过往,他看到了**的心脏是如何被吞噬,而九婴将自己的心脏给予了他。

醒来的**化作了半人半魔,永生不死。

在这阶段很长时间里,他都陷入了相当矛盾的痛苦中。

他那虔诚的心已经无法继续自己的信仰,他自称是被神明抛弃的人,选择堕入封魔渊,被九婴单枪匹马救出来后,又在天地之间漫无目的的飘荡,直到被此天际来的神尊截住。

自天际落下来那黑衣银盔的神尊,那道流光溢彩的长剑搭在**的脖颈上。

“你并不是神器的主人。应当来讲,你现在不是人族。”尘嚣冷冷的说道,而后将目光转移到了他的心脏处“这颗心脏……的主人是谁?”

**本能的察觉到了这件事情的不同寻常,能让神尊亲自寻来,他固然对神器不是很了解,但这两个字的分量已经足以让他明白了什么。

但他不能说谎,这是佛门的戒律。

而为了护住九婴,他选择了缄默。

即便是那个人的剑穿透了他的身体,将他的那颗维持自己生命的心脏抽出来时,他看到漫天的血花,想着这样就好了,他终于能尘归尘,土归土。

终于虚无。

只是他没有想到知晓事情后的九婴会与神族开战,虽然这个事情也是他在魂飞魄散后,他早早在封魔渊将自己的一缕神魂放在了那只小青灯里,他放心不下九婴,这是他唯一的执念。

他的执念化作了那玉魂,经过凡事种种,从九婴的身上又来到了凰陌的手中,现在终于等来了一个能与他神魂衔接的人。

“九婴是神器的契约主吗?”君鲤是第一次知道这件事情,如果是这样,那长魂鼎原来真的是九婴的宿主。

“并不是这样的。”**沉吟了一下道“我听到他们所说的那一件神器是万象之书。”

“森罗万象之书?!”君鲤一怔“你确定是森罗万象之

书?!”

森罗万象之书一直都在鬼族里,是神界当初放置在鬼族以镇压息毒的,他对这件事情再也清楚不过了,那鬼族的息毒大部分涌入他的身体里,是直接导致他身体垮掉的主要原因。

要说来,万象之书一直都在沉睡着,是唯一一个没有被唤醒的神器。

那并不是没有宿主唤醒,而是这么多年来,神族在外界一直寻找万象之书的主人,在没有缔结契约之前,就将那些人全部杀死的缘故!

而那心脏是不死不灭的,但只要回不到九婴的身上,那么万象之书就不可能寻到宿主,这一个宿主不死,它也无法再去寻找另一位宿主。

原来兜兜转转这么久,神界居然是掌握着万象之书命门!

君鲤想通了这件事情,也知道了为何神族会将**赶尽杀绝,但神界的人之前应当不知道这颗心脏是九婴的。

“我已经让我的徒弟去寻那颗心脏了,但是我总是不能放下心来,我觉得此事并不简单…我想让你转告给他,我在一个人身上感觉过到心脏的气息。”

“你感觉到了?在什么时候?”君鲤问道。

“我在那位小猫妖身上时,曾经感觉到过气息,所以便多注意了几眼。那个人的长相很华丽,背后背着一把白色的竹伞……”

“牧若?!”君鲤还没听完他的描述就已经脱口而出。

“原来此人名为牧若吗?”**道“我能感觉到此人的实力深不可测,若是我徒弟与之交锋,还望您能从旁协助,帮助他将心脏取回。”

君鲤神色凝重“恐怕我不能这么做。反而我得百般的阻止才行。”

“这又是为何?”

“森罗万象之书早已经被玷污。现在的神器,不是宿主可以驾驭,若是缔结了契约,唯恐会对宿主造成难以挽回的影响。我必须抓紧时间。”

九婴果然也凭借着感觉找到了牧若,他们之间爆发的对战很快让他捕捉到了不同寻常的波动,幸好在那个即将穿透牧若心脏的瞬间,他及时的赶到了。

九婴静静的听着他将事情说完,在原地站了片刻。

“我对那个神器没有半点兴趣,它要如何也与我无关,但是我的心脏是我的东西,我迟早都要抢回来。”

君鲤站在原地想着这之间的联系,若当初是神界将心脏抢走,又是如何去了牧若那里呢?

他一时间想到了无数种可能性,但唯独有一种是能将一切都解释清楚的,只是他不愿意去相信。

“那么,再会了。”

他执意还是要去追逃走的牧若,但是却被君鲤伸出剑来挡住了去路。

“你这是什

么意思?”九婴看着那泛着流光的长剑,他的表情岿然不动。

“我答应了你的师父,所以我不能食言,在万象之书没有落到我们手中的时刻,我不会让你去抢走牧若的心脏。再者……”

他的眼眉下带着凌然的光“你还不曾告诉我,既然你是万象之书的宿主,那么长魂鼎为何在你的手中。”

“这件事情对你来讲很重要吗?”九婴转眸盯着他。

“这可以解决我多年来的一件疑惑。”

“……”

九婴转头道“那么告诉你也无妨,这件神器,是妖王给我的。”

君鲤的面上的血色又褪了几分。

他像是早就有了猜想,但是一直都不愿去相信,但真相摆在自己的眼前时,逼着他不得不相信。

“原来…还真的是这样。我还一直觉得这一定是误会。”他低声的自嘲的轻笑了一下。

九婴不明白他的面上红白交错在想什么,要说起来这个神器的事情,还得从那个女子说起。

那是他第二次遇到她。

魔君即将要羽化,所以唯一的储君之位让其他的皇子争破了头,大殿下带领着诸多的部下,开始逼宫。

魔族内部大乱,陷入了混乱之中,而他正是四处走访历练而归,见到魔族族人自相残杀,诸多殿下为了所战的阵营而随意调派兵力,在皇族人忙着内战时刻,而下方的族人却更是受苦,食不果腹,民不聊生。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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