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朝奸佞 - xp1024.com
《北朝奸佞》


第一章 禽兽王朝

张忘一睁眼,一阵剧痛立时从身体的各个角落袭来,仿佛自己被人狠狠地揍了一顿一般,浑身上下无处不疼。

记得昏迷之前,自己正在去相亲的路上,然而就在定好的酒店门口张忘正要抬步走进去,就听见一阵尖锐的汽车轮胎与地面摩擦的声音从自己的身后传来。

张忘下意识的扭头一看,只见一辆乳白色的宝马汽车在马路上飞速的向前冲着,至于这辆宝马具体的型号,出身孤儿院靠自己的打拼刚刚在这个城市有个落脚地的张忘自然是分辨不出。

此时这辆明显因为车速过快已经失控的宝马已经距离张忘只有十余米的距离,在这一距离上张忘甚至能够看得清车内驾驶座上那个一张网红脸的司机脸上的惊恐。

在宝马车的正前方,一个看上去只有四五岁的小女孩却依然在马路的边缘玩耍,丝毫没有注意到危险正在以飞速向着自己冲来。

环顾四周,张忘是距离那个孩子最近的一个人!

没有丝毫犹豫的,张忘将自己手中的一束红玫瑰随手一扔,这是与自己的相亲对象约定好的相识信物。

张忘飞速的冲着那个依然不知道危险临头的孩童奔去,在最后的时刻一个飞身跃起将小女儿推向了一侧。

“彭”的一声犹如耳边炸雷一般的声响灌入了张忘的耳中,山崩一般的剧痛紧随而来,恍惚中张忘似乎看到了地面上一张张惊恐的脸庞和哪一个同样拿着一束红玫瑰的姑娘。

那是自己大学时的女神,毕业于名校历史专业的张忘虽然成绩一向优异,然而因为自己的出身在感情上一向十分谨慎。

所有的课余时间他都需要去打工为自己赚取学费,没有时间也没有资本去许下太重的诺言。

对于自己的感情也只能是深深地埋藏在自己的心里。

这一刻看到那个分明是向着自己扑过来的女孩,张忘心中突然间有一瞬间的遗憾。

紧接着,张忘突然感觉到眼皮沉的厉害,就像是挂上了几个分量比较足的砝码一样,眼前的世界很快陷入了一片的黑暗之中。

……

再次睁眼,眼前依然是浓郁犹如墨汁一般的黑暗,然而疼痛却是从自己的全身传来,昏迷之前明明记得自己被汽车撞到的是脊背,怎么会全身都疼。

就在这时一阵轻柔的喘息声传到了张忘的耳朵里,就像是那种疲惫了到了极点之后发出的声响。

张忘略一感受声响竟然是从自己的前方传来。

一阵清风吹散了遮挡明月的云朵,素白的月光仿若一层层淡漠的白纱洒落在了空旷的街道。

原来此时正是黑夜,先前的黑暗不过是因为密云遮住了月光,此刻云散月明张忘方得以看清眼前的世界。

然而入眼所见,却让张忘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月光下空旷的街道两侧一栋栋的住宅就像是身处古装剧中的一般尽皆古朴端庄。

哪怕是当世最为顶尖的画师恐怕也难以调色这一幕,而自己此刻竟然正被一个人背在身上。

通过她长长的秀发和柔柔的喘息声可以确定背着自己的应该是一个十分单薄的小姑娘。

潜意识的张忘便想要挣扎起来,虽然自己浑身皆痛,也没搞明现在是怎么回事,然而张忘却知道一点自己是一个男人,不能让一个小姑娘这么背着自己。

然而刚一动弹,就感到脑海中犹如针扎一般的剧痛,仿佛有人想要将张忘的脑袋由内而外撑爆一般。

轻哼一声,张忘便继续陷入了昏迷中。

昏迷中,张忘仿佛做了一个长长的梦,梦中他似乎成了另一个叫做张忘的古人,犹如放电影一般看完了这个自己同名同姓的古人“禽兽不如”的一生,一直到在妓院中嫖霸王鸡被妓院所豢养的龟公生生打死。

就在电影的尾声,一声高昂的雄鸡嘶鸣戳破了张忘的美梦,费力的睁开了眼睛四处略一观察,张忘发现自己现在正处在一个十分破旧的木屋之内,屋子里除了自己所躺着的这张床铺便什么都没有了。

看到这里张忘下意识的举起手来看了一下自己的手掌,一只苍白的没有多少血色的手掌便呈现在了张忘的眼前。

前世的自己虽然也是一名大学的高材生,然而不论是刷盘子还是做家教什么工都打的他,一双手掌虽然算不上粗糙但也绝对不会是这样的细皮嫩肉。

在一结合眼前与梦中别无二致的屋子,张忘知道自己恐怕是穿越回古代了。

不过唯一让张忘难以放怀的是,自己前世终究是因为做好事救人而死,你穿越就穿越吧,作为补偿让自己能够附身于一个显贵之家,不说钟鸣鼎食但是来个良田千倾的也就凑合了。

然而这个与自己同名同姓的古人实在是太禽兽不如了。

家中本来也算殷实,然而这个张忘却是一个典型的禽兽败家子,不但不孝父母而且自小便坏的流脓。

今天偷烤了东家的鸡,明天破了西家的窗棂,稍微大一点便开始偷拿自己家的东西典当了钱来玩乐,十四岁的时候便已经是邺城妓院的常客了。

他的父母在前年已经去世,恐怕与他不学无术日日惹二老生气不无关系。

父母去世之后这个张忘更是没有富二代的命得了富二代的病,吃喝嫖赌那是样样俱全,为了能够换来钱财不但将分得的田地全部变卖,而且家中能够卖去换钱都已经卖的差不多了。

若不是张忘还得靠那个背自己回来的那个小丫鬟出去做工养活,恐怕自己这个小丫鬟也早让张忘典卖了。

此时的家中除了这一个空旷旷的宅子,可以说是完完全全家徒四壁啥都没有,因为所有值钱的东西都已经让自己这个前身卖干净了。

而且根据这个前身对于时代不多的记忆,张忘知道此地乃是大齐的都城邺城,天保皇帝于去年殡天,如今坐江山的乃是天保皇帝儿子乾明帝!

若是普通人可能还明白不过来自己如今处于一个什么境地,然而毕业于名牌大学历史专业的张忘却是清楚地知道这两个年号代表的是什么!

自己回到了北齐!

不是唐宋元明的大一统朝代,而是战乱纷纷的南北朝时期。

当今可能许多人因为《陆贞传奇》这一部电视剧的原因对北齐这个时代充满了好感,然而熟知历史的张忘却是有些欲哭无泪。

电视里说的都是骗人的……这完完全全就是一个禽兽王朝啊,整个王朝短短二十多年的历史中充斥的全部都是残暴、荒淫、变态。

而王朝的帝王如高洋、高湛、高纬可以说是一个比一个不正常,高氏家族也被后世称之为“疯子家族”亦或者“人渣家族”。

就比如张忘记忆里刚刚挂掉的文宣帝高洋来说,年轻时还算是励精图治,然而随着年龄的增长,家族骨子里的疯子基因便开始发挥作用了。

嗜杀成性的高洋动不动就杀人,逼得杨愔甚至得随时准备着一批囚犯作为“供御囚”,方便高洋想杀人时方便随时提供。

而且高洋还是裸体主义者的先驱,经常在大冬天脱的光光的在邺城里狂奔,“性致”起来随意冲进一个勋贵家里便肆意奸淫其家妇人。有时候甚至把朝官的女眷召集到宫中,让自己的侍卫们大肆宣淫,如此种种不甚枚举。

后面的皇帝,除了早早就被铲除的高殷和执政短暂的高演外,比之高洋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根据张忘的记忆,想要在这么一个奇葩王朝活的好好的难度实在不亚于前世游戏中的地狱模式。

这个时代,好人没一个长命的啊!

就在张忘陷入沉思之际,只听“吱丫”一声自己屋子里那扇年久失修的木门被缓缓的推了开来。

一个身上穿着洗得发白的麻布衣裙的小姑娘小心翼翼的探进了头来。

女孩看上去不过十四五岁的年纪,脸上虽然削瘦然而可以看得出若是长开绝对是一个美人坯子,一头长长的头发在脑后用一根红色的布条简单的束起。

不过女孩一双大大的眼睛此刻看向张忘的眼神除了喜悦之外却带着一丝惧怕。

看到张忘已经醒来坐在了床沿上,小女孩犹如受惊的小鸟一般低声说道:“少爷您醒了,小鹃这就给您准备吃的。”

说完便消失在了张忘的视线中。

刚刚醒来许多记忆还没有完全消化,张忘细细一回想便明白了小女孩如此神态的原因。

自己的这个丫鬟小鹃是父母之前收养的孤儿,在这战乱的时代这样的无家可归的孩子实在是太多了。

小丫鬟被收养是已经四五岁的年纪了,所以还记得自己姓名——骆鹃。

张忘的父母去世之后,比张望还小上两岁的小丫鬟便肩负起了养活张忘的重任,在张忘把家里能卖的东西全部卖光之后,便是靠小丫鬟给大户人家浆洗衣服赚几个钱养活二人。

而小丫鬟惧怕张忘的原因更是简单,张忘这个禽兽不如的家伙不但心安理得的吃着软饭,而且对小丫鬟不是打就是骂,小丫鬟这是被打怕了!

不多时小丫鬟便端着一个破旧的瓷碗战战兢兢的来到了张忘的面前,张忘一看里面盛的是一碗熬的浓浓的小米粥。

闻到小米粥的香气,张忘也确实感觉到腹中有些饥饿,刚要伸手接过饭碗却感到身上再次传来一阵剧痛,应是扯到昨晚的伤处。

见到张忘的表情,小丫鬟立时用饭勺挖起米粥放到嘴边吹了一下送到了张忘的嘴角。

“少爷,我喂你。”

让这样一个柔弱的小姑娘喂饭张忘虽然有些过意不去,然而他也知道自己如今的情况自己吃饭确实有些困难。

大口大口的吃着香浓的小米粥,不一会一碗小米粥张忘便吃下了大半碗。

就在这时张忘偶然一抬头却看见正一口口喂着自己小丫鬟正巧往口中吞咽了一口口水。

看向米粥的渴望,明亮的眼中显露无疑。

“我饱了,剩下的你吃吧。”张忘冲着小丫鬟说道。

“多吃,才能早日养好身体。”小丫鬟看着张忘有些疑惑的说道:“我刚才在外面已经吃了。”

少爷今天真奇怪,竟然没有骂自己。

不过小丫鬟虽然说是自己已经吃了,然而腹中咕咕作响的声音却是瞒不过张忘的耳朵。

“我吃不下了,你吃!”张忘不由的加重了几分音调命令道。

然而小丫鬟却是看了一眼剩下的小半碗小米粥,而后强迫自己把目光移开说道:“剩下的可以给少爷留着中午吃,我吃麦饭就可以了。”

麦饭可不是如今我们所吃的白面,而是没有去掉麦皮的麦子直接蒸煮出来的饭食,在这个时代可以算作较为低等的饭食,而张忘所吃的小米饭虽然比不上南地的稻米,然而在这地处北方的邺城已经算是不错的饭食。

这一点从二者的价格上也能够看出差距来,一斗粟米足足可以换两斗麦子!

第二章 恶客上门

在张忘的命令下,小丫鬟骆鹃还是老老实实的把张忘剩下的小米粥吃到了自己嘴里。

仅剩下的半碗小米粥,小姑娘吃的极为仔细,就连碗沿上沾着的几个米粒也用小舌头添了个干净。

看到这一场景,张忘只能再次由衷的对自己的前身说一声“人渣”!

远的不说就是前身昨晚去嫖霸王鸡,被妓院的护院活活打死,也是眼前这个不离不弃的小丫鬟去将这具身体一步一步背回来的。

若不是小丫鬟去找到这具身体背回来,张忘自己恐怕即使穿越了多半也会紧接着死在这个时代,乱世之中最便宜的便是人命。

说小丫鬟是张忘的救命恩人也不为过。

若不是小丫鬟尚未及笄,拼死不让前身碰自己,这个对张忘不离不弃的小丫鬟恐怕也早就被前身糟蹋了。

吃完了饭,张忘因为身上依然疼痛不已,再次躺在了床榻之上。

张忘虽然人躺在了床上,然而脑海中却是在不断的回想自己记忆中的关于北齐的一切。

张忘一向不是一个随随便便就认命的人,就像前世他一个孤儿院走出来的孤儿,就是靠着自己那一股永不服输的劲头,不但以优异的成绩顺利完成了学业而且工作后在那个寸土寸金的城市给自己拼下了一个立足之地。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可不是说着玩的!

然而想来想去想要在北齐这么一个奇葩王朝让自己和这个不离不弃的小丫鬟过上好一些的生活实在有些困难。

在北齐你要是一个老实人恐怕会被吃的骨头都不剩下。

相对而言西边的北周倒是好一些,然而自己所在的北齐和北周那可是世敌,自己和小丫鬟现在的情况想要穿过防卫严密的两国边境实在有些痴人说梦。

至于南方新立的陈朝,自己内部的叛乱都还没有平定,也不是一个好去处。

自己怎么就来了南北朝这么一个时期呢,活着不易啊!

……

与此同时屋外面忙个不停的小丫鬟骆鹃心情确实有些轻快。

虽然说不清楚为什么,但是日日伺候张忘的她却是感觉的到,少爷这一次被自己背回来之后明显的与以前有了一些变化。

具体的改变骆鹃也说不出来,然而她却能感受的到,少爷对她好像不是像以前那样只想着等自己及笄之后干一些羞羞的事,而是对自己多了一分关心。

想到这里小丫鬟一边收拾着院子,一边轻声哼唱起了昨日刚刚从雇主家的小姐哪里听来的歌来:

“上马不捉鞭,反拗杨柳枝。下马吹长笛,愁杀行客儿。门前一株枣,岁岁不知老。阿婆不嫁女,那得孙儿抱。”

听着小姑娘清脆悠扬的歌声,张忘不由的下定了决心:既然来了这个时代,就一定要在这个时代好好地活下来,哪怕只是为了让这个救了自己一名的小丫鬟过上好日子!

就在张忘暗下决心的当口,突然间听到了院子里传来了另外的人的声响,听上去似乎在和小丫鬟说着些什么。

张忘强忍着疼痛扶着墙壁一步一步的挪到了窗棱旁边,将窗户打开一个缝隙,如此方才听得清外面的声音。

倒不是张忘有心想要探听小丫鬟的隐私,此时张忘虽然是一个病号,然而他潜意识的却认为如今这个家就剩下了自己和小丫鬟二人,若是有什么事情也应该是自己承担而不是让骆鹃一个人去面对。

所以他得先知道外面来的是什么人,是为什么来的,好想想去如何面对。

在这个位置上,院子里的声音虽然依然轻微,然而已经能够听的清了。

“听闻此房窘迫,我带了几斗粟米过来看看你们。”听声音说这话的应该是一个老者。

“谢谢族老,谢谢族老。”紧接着便听到自己小丫鬟兴奋的回道。

“我张氏一族居此一向以孝义传家,理应守望互助,之前张忘这一房是我疏忽了。”

听到这里张忘倒是有些疑惑了,小丫鬟称呼这人为族老张忘从前身的记忆里已经想起了此人的身份,此人便是居于临漳这一支张氏族人的最长者——张开。

说起仅有十几房的临漳张氏(齐都邺城下辖邺县、临漳、成安三县,临漳县在邺城东部)虽然算不上大族,然而在临漳特别是在张氏所居的孝终里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因为孝终里的得名便是因为张氏一族的一位“先贤”。

话说几年之前张氏一族中地位最高的还是一位叫做张卯的,此人官居襄城王元旭的参军事,这可是正儿八经的正七品上的官员。后以父亡去职,据言之张卯居丧尽礼,庐于墓侧,负土成坟,朝廷深所嗟尚,发诏褒扬,改其所居里为孝终里。

居丧期满,张卯甚至悲痛到形销骨立,未几便也故去了。

张卯死后,族中地位最高的便是今天这个来到自己这里族老张开了,身居临漳县录事的差事,再进一步就可以当上大齐从九品下的芝麻官了。

然而在前身的记忆里,这个族老虽然一直以张氏一族孝义传家自居,然而自己对同族的所作所为却一点也算不上友善。

别的不说,前身的父母死后,给张忘留下的十几倾良田便被这个族老以收归族产的名义大部分夺了过去。

只给张忘留下了几倾薄田和这套院落,若是有那些良田在手说不定这个前身还可以多败几天家……

这人怎么今天会突然转了性,过来慰问自己这一房还带来的粟米。

张忘的疑惑没有持续多久,就听见张开继续说道:

“你在这守着这么一个家,生活实在是苦楚,吾有一侄与你年龄相若,不若你就随了他吧,虽然不能说是锦衣玉食,但是吃饱穿暖还是没问题的,胜过你在这里遭罪。”

张开的侄子张正这具前身更是记忆深刻,若是说张忘之前是孝终里的第一人渣的话,张正完完全全有资格排在第二位,而且对张忘的第一形成了极大地威胁。

同样是父母双亡,不过好在张正有一个对他还算照顾的叔叔,过的比张忘滋润了许多,就连从张望这里巧取豪夺去的田地,张开也有部分拨给了张正。

“怎么样,你若是跟了我,绝对比跟着张忘要过的舒服,本公子一会会好好怜惜你的。”

就在这时,外面突然间传来了一阵阴阳怪气的声音,听声音应该就是张正本人了。

张正出声,张开有些无奈的看了一眼正死死盯着小丫鬟的侄子,若不是自己大兄临死之前托付自己一定要照顾好他的仅有的这一个儿子,自己又何必为他经营这些。

最起码也要给他娶上一房媳妇,给自己大兄留下一个后代。

所以在听说张忘被妓院的人打死之后,在张正的怂恿下他便立即带着张正来到了这里。

张忘虽然死了,然而他留下的那个小丫鬟可是生的水灵灵的,对骆鹃张正可是垂涎许久了。

同时张正对张忘昨日的举动也是有些嗤之以鼻,家里有这么娇嫩的一个丫鬟,竟然去妓院嫖那些老鸡,若是这个娇滴滴的小丫头送到自己房中,自己一定要夜以继日的……

听到这里,张忘突然也想知道小丫鬟在这种情况下会作何选择,因为无论从哪一方面讲张正都要比自己好上那么一些。

论声名两人虽然都是臭不可闻,然而张正终究要比张忘好一点,而且他的叔叔还是自己这一族的族老,再怎么着也不会吃了上顿没下顿。

“小鹃当年若不是老爷相救,恐怕早就饿死在了邺城之外,救命之恩不敢忘,老爷去了小鹃是不会离开少爷的。”就在这时小丫鬟坚定地话语传到了张忘的耳中:“这些粟米族老还是请带回去吧。”

“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我告诉你今天我人也要,这处院子也要了。”被小丫鬟拒绝之后张正明显的有些恼怒。

“张忘那个败家子已经死了,族老已经决定张忘的所有财产收归族有,然后转给我,包括着套院子自然也包括你!”

“你若是不听话休怪我玩够了把你卖到迎凤阁去!”张正冲着小丫鬟威胁到。

“不过张忘那厮的这处院落确实比我的宽敞许多。”

张忘的父母在时他这一房在族中也算是殷实,这一处院落虽然如今已经快让张忘卖干净了,但是光这一块地方也价值不小,于此自己的前身已经计划将其卖掉了,只不过还没来的及实行。

迎凤阁便是一处处于孝终里的妓院,昨晚小丫鬟就是从那里将张忘一步一步的背了回来。

“就这么定了,我会做主让张正给张忘购上一副上好的棺材,再将他好好安葬,也不枉你们主仆一场,你就随张正走吧。”紧接着张开看似公允的说道。

“以后你们二人就好好搭伙,若是张开欺负你尽可以通告与我。”

“这个一个丫头,我疼爱还来不急呢,怎么会欺负呢。”张正盯着小丫鬟尚未长开的身体色眯眯的说道。

此时在屋里在张忘再也忍不住了,顾不上满身的疼痛,聚起力气将眼前的窗扇推开。

“我还没死呢难道你们就想要夺我家财!难道我张氏一族所谓的孝义传家就是在族人未死之时便侵夺其家!”

屋子里的张忘的动静顿时让院子里的张开叔侄吃了一惊,看到张忘好端端的站在那里,张开的眼睛恶狠狠的剜了张正一眼。

意思很明显:你信誓旦旦的告诉我张忘已经被打死了,我这才跟着你一起来帮你谋夺张忘留下的家产,然而张忘这不是好端端的吗,站在那里的难道是鬼。

若是张忘死了,只留下一个不是本族人的小丫鬟,他留下的家产自己作为族老为了避免成为外人所有,收归本族再将之分给家业不兴的张正,虽然会有些议论,然而小丫鬟终究是外人,在这一方面族人还是一致对外的。

然而张忘竟然还没死,他怎么会还没死!

虽然谁都知道自己向着张正,然而张忘也是张氏族人吃相总不能太难看了不是。

这让张开的老脸就有些怕放不大下了。

“张忘你没死再好不过了,我们走!”张开有些尴尬的笑了笑说道。

“可是叔父……”看着马上就要到手的宅子娇娘突然没了,张正依然有些不甘心。

“你还嫌今日丢的脸不够吗,走!”

看着叔侄二人离开,小丫鬟骆鹃立时飞奔到了屋里搀扶起了张忘。

“少爷你身子没事吧。”小丫鬟关心的问道。

刚才的经历在张忘的心中虽然只是愤怒,然而在小丫鬟这里却是让她更加坚定了一定要跟着张忘的心思。

虽然张忘只是一个白丁,然而却是实打实的良民,而自己却只是一个附属于张忘的奴婢,属于“贱民”的行列,换句话说就是张忘把他随手卖了她也没有资格说些什么。

今天的事情更是让她明白了,一旦自己的主人张忘不在了,那自己就是一个谁都可以支配的物品而已。

而自己的主人张忘虽然混蛋一些,然而却终归没有要把自己卖到妓院去,而且好像对自己的态度也有些改善,至少今天就没有骂自己。

第三章 谋害族人

“少爷,我扶你回去躺着。”小丫鬟冲着张忘关心的说到。

“扶我去院子里走走吧。”张忘看了一眼正努力的搀扶住自己的小丫鬟叹了一口气说道:“光躺着也没什么用处,走动走动说不定回复的更快一些。”

“好。”小丫鬟应道:“少爷你小心一点。”

说罢小丫鬟骆鹃便搀扶着张忘向着外面走去,虽然她不知道扶着少爷出去对伤情究竟有没有好处,然而既然少爷这么说了,终究不会有什么错。

前身父母留给张忘的这一处院子除了没有倒座(四合院跟正房相对的房屋)外有些类似后世的四合院,张忘的居所自然是位置最佳的正房里,从张忘的屋子往外走首先经过的便是小丫鬟骆鹃所居住的偏房,再走才是外面的院落。

然而刚刚到了偏房,张忘一看之下却是再也挪不动脚步。

自己的屋里好歹还有张胡床有床棉被,然而小丫鬟所住的偏方里竟然除了一丛干草,竟然什么都没有。

干草上依稀能够看得出有个人形,这显然就是小丫鬟骆鹃睡觉的地方!

张忘缓缓的闭上眼睛从接受的记忆中搜寻了片刻,终于找到了小姑娘在干草中睡觉的原因。

归根结底还在自己的前身上,原本小丫鬟这里是有床有被褥的,然而前一阵子在赌场输疯了眼的前身,几乎把家里能拿得动的东西全部都抱去了典铺换了钱了。

小丫鬟睡觉的床当了千钱,而被褥仅仅当了十钱。

想明白了小丫鬟如此处境的原因,再一联想小丫鬟的不离不弃,张忘已经想不清自己这是第几次在心中骂前身人渣!

“我不该把你的床和被褥典当。”张忘看着因为自己止住脚步有些慌张的小丫鬟轻声说道。

虽然干出这等禽兽不如的事情的是自己的前身,然而这具身体现在终究是属于自己,张忘觉得他有必要代替前身向丫鬟道个歉。

然而张忘一说完,搀扶着自己的小丫鬟一张小脸上却是立即晴转多云再转为阴天。

片刻的时间眼瞅着甚至要落下泪来。

“少爷,不要把我也卖了好不好,小鹃以后一定号好好做工很听话很听话。”

小丫鬟带着哭音说道。

在这个时代奴婢说是主人的私有物品都不为过,是没有多少人权的,哪有主人向奴婢道歉的可能。

张忘这么一说,小丫鬟第一反映就是难道自己哪里做错了,让少爷真的生气了,卖完了床铺被褥又要把自己卖掉。

小丫鬟想想如今除了这一处院落,少爷能卖的东西也就自己了。

而张忘也被小丫鬟的脑回路搞的有点晕,只得换回正常的语气安慰道:“放心,无论如何我不会把你卖掉的。”

听到了张忘肯定的答复,小丫鬟的一张俏脸这才恢复了光彩。

“扶我去院子里走走吧。”

“好。”

在小丫鬟的搀扶下,张忘好好的观察了一下自己如今所拥有的唯一一处不动产。

张忘原本还想着要是还有点值钱东西的话,可以卖掉弄点本钱去外面看看能不能赚钱点。

一看之下心里完全是拔凉拔凉的,自己这个前身搜刮的真是干净啊,竟然一点东西都没给自己留下。

“我们家里还有多少钱现在?”张忘无奈之下恬着脸冲着小丫鬟问道。

平日里自己的吃饭问题都是小丫鬟负责的,她对家里的情况应该更加的了解一些。

张忘一问到钱的事情,小丫鬟明显的有些迟疑,实在是张忘的黑历史实在有些多,钱到了少爷的手里,出去一用不了多少时间就会被扔到妓院或者赌场。

自己出去做工赚的那一点钱,在买了自己和少爷吃的粮食之后,就已经所剩无几了,而且这还是在自己每日只吃一点麦饭的前提下。

不过片刻之后小丫鬟还是老老实实的说了出来。

“少爷我们家里还有七十六钱,只够我们吃饭的了。”

看张忘眉头有些微皱,小丫鬟继续说道:“我以后我做工回来再多帮几户人家浆洗衣服,到时候就可以赚些钱给少爷买上一角肉吃了。”

听到小丫鬟这等时刻还在想着赚钱为自己买肉吃,张忘的心中突然一痛。

“钱的事少爷会想办法,你莫要太辛苦了。”张忘说道。

“啊~”就在这时小丫鬟突然间尖叫一声说道:“我差点忘了,胡大户家管事让我今上午去府上一起收拾院子哩。”

“少爷,我先送您回屋,等下午散了工再扶您出去走走,要是去晚了,胡大户会扣工钱的。”小丫鬟急急忙忙的说道。

看小丫鬟一脸焦急的神色,张忘只能依言让小丫鬟将自己送到了屋子里再次躺下。

……

张开叔侄离开之后,便径直回到了张开的住处。

张开虽然在临漳县里有个差事,属于半个官面上的人物,然而他的住处论起面积却不比张忘的那处宅子大上多少。

由此也就可以理解为什么张正对张忘的宅子亦是垂涎不已了。

张开一屁股坐到了堂屋里,看了一眼在一旁唯唯诺诺的张正,气依然不打一处出。

“叔父,您答应我要替我谋来张忘的那小子的宅子和奴婢的呀,可不能说话不算啊。”显然张正没有多少眼力劲,并没有看出张开此时正在气头上。

张正不说还好,一说更是让张开怒火顿生,从一旁抄起一个碗碟便冲着张正丢了过去,正中张正的额头。

一股鲜血顿时从张正的额头流淌而下。

“你说张忘那小子被妓院的人打死了,为了避免族产外流,老夫这才豁着一张老脸替你去讨要宅院。

你不要告诉我我们刚才看的人是张忘的魂灵!”张开愤愤难平的指着张正呵斥道。

张正那是什么人,那可是孝终里除了张忘之外的第二人渣,一点喝骂又怎么会放在心上,然而张正这一会却是捂着自己流血不止的伤口一脸的悲愤。

“叔父,我父亲临死之前你可是答应他会好好照料我的,如今竟然为了一个外人打我!”

“父亲啊你在天之灵睁开眼看看啊,你一死叔父他就不管我了啊,他只顾着自己吃好穿暖晚上有婆娘暖被窝,我这么大了连个媳妇都没有啊。还亏你们二老对他那么好!”

说到这里,张正所幸直接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哭起自己的父母起来。

张开兄弟二人年龄相差悬殊,在张开出生时自己的大兄也是张正的父亲已经成家了。

张开出生之后不久父母便去世了,是自己的兄长夫妻二人将自己拉扯大的,就连自己的婚事当时都是兄长一手操办的,所以兄长故去之后张开才对兄长这个幼子如此的照顾。

这会听到张正在那哭诉,张开也是有些坐不住了。

“叔父不是不替你谋划,而是张忘也是我张氏族人,我要是这么明目张胆的上去索要,实在是有些不妥,凡是都要想一个万全的方法!”

张正等着就是张开这一句话,张开说完他立马一脸阴沉的谋划道:“这有何难,我听说张忘那小子昨夜是因为嫖妓没给钱这才被打死的。

您不是和妓院的老鸨虔婆婆是老相好吗,只要您去和她说一声让她派人去张忘那里索要嫖资就可以了。

张忘家底都卖干净了肯定没钱还债。

到时候我们可以伪造上一份张忘昨晚已经将骆鹃那小丫鬟抵给妓院的文书,若是张忘拿不出钱来我们不就理所当然的把那丫头给我弄来了。

张忘没有了那小丫头照料,一身是伤的他什么都做不了,到时侯我自然有手段让他死的悄无声息,让谁也怀疑不到我们叔侄身上,他的那处宅子不还是我的。”

张正将自己计谋对自己的叔父和盘托出。

然而张开此时却是有些拿不定主意,说起来这可是谋害同族的罪名。

“叔父,我父亲可就我这一个儿子,难道你就能眼睁睁的看着我父亲绝了后!”张正继续冲着张开诉到。

“可这典押奴婢的文书……”张开纠结到。

”文书的事您就交给我吧,再说咱们孝终里的里正王老与您不是一向交好吗,到时候您和王老一口咬定文书是真的,他张忘又能如何!”

“叔父你就帮我这一次吧,我向您保证,只要张忘的宅子和丫鬟一到手,我一定好好治业,然后报答您的大恩大德。”

“此事你知我知不可为外人所明。”再张正的纠缠下,张开沉思了一阵子,终于下定了决心。

毕竟比起张忘这个普通的族人,还是自己的侄子更加的亲一些,为张开谋来这些也算报答了自己大兄的养育之恩。

“我今晚便去联络王里正和虔婆婆,文书的事你去准备好。”张开凝声说道。

第四章 甜蜜的进展

一直到日暮时分小丫鬟骆鹃才拖着一身的疲惫回到了住处。

“少爷,您好些了吗?”一回来小丫鬟第一件事便是去了张忘的房间里看一下张望的伤情。

“我好多了,也许用不了几天就可以恢复了。”看着小丫鬟一脸关心的神色,张忘轻微笑了笑回答道。

不知道什么原因,昨晚这具身体都被直接打死了,理应是伤的极重,自己一早醒来的时候也是浑身剧痛难忍,然而仅仅一天的时间张望已经明显的感觉到身体好了许多。

下午的时候甚至已经可以扶着墙壁自己在屋子和小院中挪上几步,若不是恢复得如此快,恐怕张忘要就要像小时候一样在床上画幅地图了。

按照这一速度,恐怕用不了几天自己就可以痊愈。

如此快的恢复速度,说起来有些难以置信,然而穿越回南北朝这样的事情都发生了,伤势恢复得快一些在张忘这里也就不足为奇了。

“少爷你一定饿了吧,小鹃这就去做饭。”说着小丫鬟便离开了屋子去了厢房里准备饭食。

家里能吃的东西,傍晚的时候张忘已经去看了一圈了,实在惨的可怜,只有两样那便是早上时自己吃的黄米和小丫鬟吃的麦粒。

麦粒只剩下了小小的一捧,反而是自己吃的黄米倒是稍微多一些,张忘提了提估摸着大概有半斤左右。

可以想象得到,就是最难吃的麦饭,小丫鬟也是不敢多吃,他要攒着钱给张忘买黄米吃。

就这一点的粮食,已经主仆二人所有的食物了。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就这一点东西饶是张忘身负来自后世的厨艺,也是无能为力。

小丫鬟离开之后,张忘亦是小心的扶着墙壁挪动着自己的身躯来到了位于厢房一侧的厨房里。

此时小丫鬟已经生起了火来,不过显然张忘家这个灶台盘的不咋地,一股股的浓烟从灶台的进料口喷涌而出,呛得小丫鬟不住地咳嗦。

由于烟雾的影响和张忘的步伐实在是轻微,小丫鬟一时间也没有发现张忘已经来到了自己的身后。

张忘抬头一看,锅里煮着的是粟米,而另有一小把麦粒正放在灶台边缘的一个破碗中。

显然小丫鬟是想先煮出给张忘吃的黄米粥来,再给自己煮上一点麦粒吃。

张忘默默走上了前去,一把拿过那个盛着一点麦粒的破碗便将之倒到了锅里。

直到这时小丫鬟才发现张忘竟然来到了自己的身后,见到张忘径直将麦粒一同丢到了锅里,小丫鬟立时急了。

“少爷,这黄米可是给您吃的。”

要知道自己着这个少爷虽然破落了,然而嘴却依然非常的刁,在往常那可是一粒麦饭都不吃的主,最次也要吃黄米粥,所以小丫鬟只能尽量的省吃俭用把辛辛苦苦赚来的钱给张忘买黄米吃。

这锅饭里已经掺进了麦粒,按照少爷的往常的习惯是肯定不会再吃的,只能重新在做一锅,然而家里给少爷准备的黄米小丫鬟每次都恨不得数着粒下锅,根本没有一丝的剩余。

剩下的米和家里那几十个钱本来已经撑不到自己下一次领工钱了,然而这一下又被糟蹋了一锅。

此刻小丫鬟心中自然而然的出现了糟蹋这一个词,少爷不吃了虽然她自己还可以吃,然而自己一个奴婢吃这么好的饭食不就是糟蹋了吗。

“以后我吃什么,你就吃什么。”张忘看着已经急的快要哭出来的小丫鬟不容置疑的说道。

“可是,可是,我只是奴婢……”

“我说什么你听就是,要是不听话,我就真把你卖了。”张忘冲着小丫鬟吓唬到。

果然小姑娘一听到张忘要把她卖掉的威胁,一张俏脸上立即爬上了慢慢的恐惧。

“少爷,不要把我卖掉……”

看小姑娘的这一表情,张忘顿时心中也有些不忍,伸手摸了一把小姑娘的脑袋,轻声安慰道:“你只要听话少爷绝不会把你卖掉,以后少爷吃什么你就吃什么,有我一口吃的就绝对不会饿着你。”

然而出乎张忘预料的是,自己这话一说完小丫鬟更是直接哭了出来,原本还是只是有些惧怕的脸上,此刻甚至直接流下了泪来。

“少爷,你对我真好。”就在张忘不知所谓的时候,小丫鬟一句话让立时让张望明白了过来,就这么一句话竟然让小姑娘感动成这样。

张忘也是刚刚重生,虽然继承了前身的记忆然而对这个时代还是不够了解,在北齐奴婢的地位就像家中的牲畜一样,更准确的说一个没有特长的奴婢甚至换不来一头牲畜。

张忘下意识的说出的那句,只要我有一口吃的就绝对不会饿着你,听在小丫鬟耳中无疑是世间最美的承诺。

在这个时代又有谁会对自己的奴婢说出这样的话,然而自己的少爷却如此郑重其事的对自己说出来了,这一刻小丫鬟顿时觉得自己的少爷真是天底下最好的主人。

至于之前张忘对她的打骂,小丫鬟已经选择性的忘却了。

“快别哭了,你看脸上都花了。”张忘看着小丫鬟说道,方才小丫鬟在这浓烟滚滚的厨房里做饭脸上已经沾染了不少的烟灰,此刻一哭那些烟灰立时掺进了眼泪中,小丫鬟的一张俏脸也顿时变成了小花脸。

“我没哭,是烟呛的。”小丫鬟倔强的说道:“少爷,这里烟大,您快出去吧,一会饭就好了。”

说完便不由分说的把张忘推出了满是烟雾的屋子。

……

不一会,小丫鬟的饭便做好了,由于家里的桌子已经被张忘卖掉了,两人只得一人端着一个破碗蹲在院中借着尚未完全熄灭的落日余晖吃饭。

还好家里这几个破碗典铺的人不要,这才被保留下了来。

明显的张忘碗中的饭食比小丫鬟的碗中要多不少,张忘的碗中几乎是整整的一碗而小丫鬟的碗里半碗都不到。

而且两人碗中饭食的稠稀程度也不一样,看小丫鬟理所当然的样子,想来之前的时候她一直是只吃这么一点点,而且还完全是麦饭。

自己的前世,像小丫鬟这样十四五岁的小姑娘,那个不是父母手上的掌上明珠,而在这里小小年纪的她却已经过早的承担了生活的重担。

张忘将自己碗中的饭食狠狠的挖了两大勺放到了小丫鬟的碗中。

“少爷……”

“我一天不动不大饿,你多吃点,听话。”张忘坚决的说到。

“奥”

低首吃着碗里饭食的骆鹃第一次感觉到了一种叫做幸福的体会,却忘了这些粮食本来就是她辛辛苦苦做工赚来的。

少爷肯吃麦饭了,那自己剩下的那些钱就可以多买一些麦粒少买一些黄米了,这样一来说不定两人可以坚持到自己下一次发工钱。

自从来到了这个时代张忘就早上的时候吃了大半碗黄米粥,腹中早已饥肠辘辘,然而看到小丫鬟碗里那些清汤寡水,张忘实在是吃不下去。

看来得尽快的养好身子,出去想办法赚点钱了,别的不说,吃饭问题得先解决不是。

……

等两人吃晚饭后,天色已经完全昏暗了起来,小丫鬟借着最后一点余光收拾好了厨房便搀扶着张忘回到了屋里。

将张忘送到了正房中的床上,便要起身去隔壁的偏房中去。

小丫鬟刚起身,张忘便想到了偏房中的场景,那里根本没有床,甚至连被褥都没有,小丫鬟只能蜷缩在一丛干草中睡觉。

“你别走了,这张床也够大,留下来一起睡吧。”张忘看着转身正要离去的小丫鬟说道。

然而小丫鬟听到张忘的话语,虽然止住了脚步确实没有立即依言回到床上去。

张忘的前身那个禽兽不如的家伙,自然早就想过要将小丫鬟拿下,然而之前小丫鬟却是拼死不从。

在没有及笄之前,说什么也不让张忘碰她。

张忘的前身虽然是一个禽兽不如的人渣,但却不是一个有魄力的人,对于小丫鬟的反抗虽然气恼却也没有别的办法。

因为她还要靠小丫鬟养着,而且身子早就被掏空的他,若是用强的话说不定真的不是日日做工的小丫鬟的对手。

所以也只能是看着眼前的肉吃不到,憋急了去妓院里找几个老鸡发泄一下。

除了提前动自己,小丫鬟对前身的打骂倒是一向打不还手骂不还口。

然而此时面对张忘的要求小丫鬟却是有些迟疑了,因为她此时明显的感觉到少爷这次被打之后好像和之前变了许多。

对自己也是更加的关心,而且因为白天的事情,小丫鬟对张忘的依赖也是更加的重。

“听话!”张忘此时又加重了语气说道。

听话这两个字,在小丫鬟的耳中仿佛有着神奇的魔力一样,骆鹃也不知道自己为何在听到张忘说出这两个字之后,自己鬼使神差的真的依言回到了张忘的床前。

躺下之后,小丫鬟一直害怕的少爷会对她动手动脚却没有出现,少爷反而是老老实实的躺在那里,两人之间始终隔着一臂的距离。

如此,小丫鬟不知道为何却是有一种隐隐约约的失落。

自己好像再有几个月就及笄了,到时候就可以……

小丫鬟还不到十五岁,张忘就是再禽兽也不好意思对这样的一个小萝莉下手,这放在前世可是三年起步最高无期啊。

睡多了稻草的小丫鬟,这一晚睡的极为香甜,然而主仆二人不知道的是,一场针对两人的阴谋已经在这个浓夜慢慢铺开。

第五章 围门

之前数日,小丫鬟日日睡在稻草里乍一回到温暖的被褥中她罕见的睡了一个懒觉。

张忘醒来时虽然天色已经放明,一扭头小丫鬟依然在自己的一旁睡得香甜。

张忘轻轻抚开了小丫鬟脸上遮挡着的发丝,仔细端详了一下骆鹃的小脸,虽然小丫鬟生的十分秀丽,然而在灵魂来自后世的张忘眼中,这还只是一个没有长大的孩子而已。

就在这时,突然间小姑娘朦朦胧胧的睁开了自己的眼睛。

小丫鬟一睁眼看到张忘正直勾勾的盯着自己的脸看个不停,一张小脸顿时便是一红。

不过紧接着小丫鬟便注意到了此时的天色,在往常这个时辰她不但早就已经起床,而且已经做好了造饭送到了少爷的嘴边。

想到了这里,小丫鬟顿时条件反射般的坐了起来。

“少爷,小鹃错了,以后再也不贪睡了,小鹃这就去给少爷做饭。”说完没等张忘有所反应便急急忙忙的起身穿好鞋子向着厨房跑去。

因为都有所顾忌,昨晚二人都是和衣而睡,所以小丫鬟的动作也算是干净利落,张忘看着小丫鬟匆匆离去的背影不由的笑了一笑。

睡了一觉张忘明显的感觉到身体又好了许多,也许今天应该出去走走看看能不能找点什么赚钱的营生,至少不能再让这个善良单纯的小丫鬟辛辛苦苦出去做工养活自己。

然而究竟怎么赚钱,张忘此时又陷入沉思。

南朝时期虽然是乱世,各国见征战不断,然而根据张忘记忆中的历史知识,自己目前所处的北齐都城邺城在这些年里还算是安定。

身为穿越者,最大的优势自然就是对时局的未卜先知以提前进行政治投资,然而此时这条路子却不大好走。

若是太平盛世或者明君在位倒是可以这样弄,然而这里是北齐,一个皇帝的优伶甚至斗鸡、走马都可以封王、封君的奇葩朝代。

若是张忘没有记错的话,好像朝中掌权的大佬们没有几个能够善始善终的,反而是那一帮整天阿谀奉承的奸佞之辈过的不错。

除此之外,便是利用自己所掌握的超脱于这个时代的知识从技术上对这个时代形成压制去攫取超额的利润。

而张忘此时所思所的便是这一点。

然而究竟从哪一点开始着手便需要自己待会去邺城市上实地考察一番了。

然而就在这时,张忘的思索突然被院子里的一阵嘈杂的喧嚣声所打断,听声音像是来了不少的人,其中仿佛还夹杂着小丫鬟几声无力的辩解。

张忘担心有人会对小丫鬟不利,立即翻身起床向着院子里走去。

此时经过了一晚上的休息,张忘已经恢复到可以不扶着墙壁便自行走动了。

来到了院中,眼前的场景立时让张忘怒火丛生,只见自己家的院门外,此时已经密密麻麻的围了一群人。

小丫鬟骆鹃此时正在门口竭力的阻止着这些人冲进自己家中的步伐。

而向里冲的这一群人中最为活跃的一个张忘也认识,便是昨日在自己这里刚刚吃瘪而去张正。

跟在其后的有三人,凑巧从前身的记忆里张忘都认识,其一便是张忘的叔父张开,再张开的左手边是一个穿着褐色布衣的精瘦老者,此人乃是孝终里的里正张忘只知道他姓王,孝终里的百姓一般称呼他为王老或者是老王。

此人与张忘的叔父张开一向交好,甚至住的地方就在张开的隔壁。

而最后一个人的就有些夸张了,一个人所占的宽度恐怕比张开和老王加起来还要宽上几分。

一张脸上白的仿佛看不出一丝的血色,很明显这并不是正常的皮肤颜色而是一层厚厚的水粉。在她这里上等的水粉就像是不要钱一样,被她往脸上糊了厚厚的一层。

而这个人张忘反而记忆更加的深刻,这人便是迎凤阁的老鸨虔婆婆,前日晚上便正是此人安排自己手下的打手将张望生生打死后丢到了妓院的门口。

而且张忘从前身的记忆中已经知道,这个虔婆婆好像和族老张开有着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而在三人的身后便是十余个居住在孝终里的百姓,爱看热闹是中国人民的优良传统,自古而尽都是这样。

几人大张旗鼓的过来,路上张正还不断的向遇上的人叙说张忘嫖娼不给钱的事迹,如今自己等人正是要去帮虔婆婆索要嫖资。

有这么多的人见证,到时候张忘只要一服软,那娇滴滴的小丫鬟便铁定是自己的囊中之物了,张忘想要反悔都没有机会。

此时因为小丫鬟的阻拦,最前方的张正已经有些不耐烦了。

“你家少爷嫖娼不给钱,我告诉你要是他今天拿不出去钱来,你就要去迎凤阁劈开腿接客抵债,还不赶紧给本少爷让开。”张正冲着小丫鬟淫邪的说道:“不过你放心,等你在里面被调教好了,本少爷一定会从里面把你买来的。”

说着话,张正的手掌便要向着依然堵在门前的小丫鬟的脸庞伸去。

“住手!此时的张忘已经来到了院中,奋力冲着正伸出自己的咸猪手的张正厉声呵制到。

第六章 抵债书

“我还以为你这胆小鬼要躲在屋子里不敢出来了呢。”听到张望的呵制声,张正轻蔑的看了一眼邪笑一声说道。

然而小丫鬟在听到张忘话语的一瞬间却是立即扭头向着张忘看了过去。

紧接着顾不上阻拦门外的一群恶客,便飞快的跑回到张忘的身边搀扶住张忘一边的臂膀。

“少爷您怎么出来了,您的伤怎么样了?”

“我已经好多了,再有两三天应该就能痊愈了。”张忘安慰着小丫鬟说道。

没有了小丫鬟的阻挡,此时张正等人已经来到了张忘的小院之中。

看着正双臂环抱着张忘的一只手臂,满脸焦虑的小丫鬟,早就将骆鹃当做自己的内定的禁脔的张正当即便有些火气上涌。

张正晃悠悠的走到了两人的跟前,围着张忘主仆二人转了两圈阴阴的说道:“妄你如此的关心他,却不知道你的主人自己在妓院爽完,一拍屁股已经把你抵押给了妓院。”

“你胡说!”张正这么一说,小丫鬟立时像被踩到了尾巴的猫一样反驳道:“少爷才不会把我卖掉!”

“不可能?”张正脑袋一歪,一张因为兴奋有些扭曲的脸庞冲着小丫鬟说道:“你自己的少爷是个什么货色你还不清楚吗,你们家里能卖的有你们少爷没卖的吗?”

张正此时的脸庞因为靠的小丫鬟极近,吓得小丫鬟更加向张忘的怀里靠了靠,就像是钻到了张忘的怀中一样。

“少爷是好人,少爷说过不会卖掉我的。”小丫鬟哪怕是躲到了张忘的怀中依然倔强的说道。

“哈哈哈哈……”

听到小丫鬟的反驳张正先是轻轻一笑,转而像是听到了什么世间最好笑的笑话一样,放肆的长笑起来。

“张忘是好人?”张正一边笑一边说道:“你问问孝终里的百姓们除了你谁会说张忘是好人!”

“张忘那小子上个月还在趁我不注意绊了我一脚呢,摔的我唉,想想现在还疼呢?”

“没错,那混蛋之前还抠破了我家窗户纸想要偷看我娘子洗澡,幸亏我发现的早啊。”

“今年初一,我家门口被人拉了一坨大便,一直没找到是谁干的,依我看八成是张忘这小王八蛋,除了他没人能干出这事来。”

……

听到张正的反问,门口来看热闹的老百姓们顿时你一嘴我一句的回味起张忘以前干的龌龊事来。

最关键的是,张忘从前身的记忆里一搜寻,这些事情好像还真的是自己的前身干的。

如今这些屎盆子他们扣到自己的头上好像也没扣错地方。

真是人渣啊!张忘心中这一句是对自己的前身说的。

“张忘是个什么人,大家想必都心知肚明,这一次大家既然过来了,希望大家能够一起做个证明。”

说着话张正将身子转向了围观的人群一方,从袖口抽出了一张纸说道:“张忘前天之时去迎凤阁鱼水一场之后,却无钱可付。于是便和虔婆婆留下了这条抵债书,约定宽容张忘一日的时间去筹钱,若是不能在规定的时间内将钱筹到,便将自己的奴婢骆鹃抵押给迎凤阁抵债!

然而虔婆婆担心张忘耍无赖不认此账,便找到了我叔父和王老来做个见证。”

张正话音一落,第一个站出来的便是张正的叔父临漳县录事张开。

“老朽身为我孝终里张氏一系族老,自然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我张氏族人做出这等背信之事,抵债书的真伪吾已看过,确认无误确系张忘所书。”

紧接着孝终里里正王老亦是点头附和道:“我也看了,这份抵债书确实是真的。"

张开和王里正,在这天子脚下的邺城虽然什么都算不上,然而在孝终里这一亩三分地上却已经代表了权威声音。

有了这两位孝终里的大佬发言,张正手中抵债书的真伪在众人眼中基本上已经可以确定了。

三人你一句我一句叙说之时,张正就仿佛像是一个雕塑一样立在那里一动不动,在围观的人群眼中张忘的这一表现很显然已经是默认了。

殊不知,张忘只是在努力的思索前身临死之前的那一段记忆,再三确认了几遍,前身并没有签这个所谓的抵债书。

再说若是签了这个抵债书的话,前身就不会被妓院的人活活打死了。

“少爷,少爷,少爷……”张忘的思绪被小丫鬟一句句的呼喊唤了回来。

低首看了一眼正颤颤巍巍躲在自己怀中的小丫鬟,张忘安慰道:“这份抵债书是假的!”

张忘的话虽然轻微,然而张开等人此时距离张忘极近,张忘的话自己是原原本本的听到了耳中。

“假的?”张正的声音陡然拔高了几度。“我张正不是东西,然而张开族老和王里正可都是德高望重之辈,怎么会冤枉你一个小辈,难道以他们二人的身份还会诬赖你不成!”

“我不会写字,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有怎么会写抵债书这样的东西呢?”张忘皱了皱眉头说道。

虽然张忘因为研究历史的原因,对古文字造诣颇深,然而在张忘的记忆里,自己的前身是不会写字的,属于地地道道的文盲阶层。

“白纸黑字难道你还想抵赖不成?”说着张正便把自己手中的抵债书扔到了张忘的脸前。

张正自然不怕张忘把这份抵债树毁掉,事实上现在有了张开和王老的作证基本上已经确定了这份抵债书的真实性,哪怕张忘把这份抵债书吃了,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

张忘取过一看,只见抵债书是书写在了上好的白纸之上,要知道在这个年代虽然已经能能够早出这样优质的白纸,然而这等白纸比之用的较多黄纸来说价格贵了可不止一分。

“吾张忘,明日一定筹钱两千补今日之嫖资,若不能以吾婢女骆鹃抵之,特此为据。”

在下面本应是自己签名的位置却不是自己的名字,而是一个大大的圆圈,显然张正他们在伪造这份抵债书的时候,已经将自己不会写字这一点计算了进去。

如今张开和王老已经认定了这份抵债书是真的,那这个圆圈不管是不是张忘画的,只要两人一口咬定那这就是真的。

然而张忘看完这一份抵债书却突然间舒缓了紧皱的眉头。

第七章 反捞一笔

张忘轻轻举起手中地抵债书,走向了围观的里民说道:“这张纸洁白如雪,显然是出自南地的张永纸。

张永纸极贵据我所知只有华戚里这等贵族聚居区的文店有卖,迎凤阁这等小上不得台面的妓馆我也算是熟客,据我所知里面用的都是最便宜的黄纸,又怎么会用这等好纸?”

张正为了伪造这份抵债书,可以说是大大的出了一笔血,给代笔人的笔费极厚,代笔人过意不去特选用了张自己珍藏的张永纸为书。

于此不管是张正还是张开都没有注意到,谁曾想此刻竟然会被张忘这个败家子注意到。

“前日恰巧有起居省校书郎大驾光临迎凤阁,离去后留下了这几张纸,我也不识此乃好纸便随手用了。”

就在张开叔侄不知道怎么应对之时,随同而来的虔婆婆扭了扭自己肥硕的屁股,开口替张开叔侄解了围,将纸的问题圆了过去。

校书郎虽然只是正九品上的小官,然而却兼顾着整理考校典籍的职责,手头上有些好纸理所当然,而且他们这些人由于官职低微官奉较少,出入迎凤阁这等档次低下的妓馆也是常事。

“既然这纸张是校书郎留下的自然没有问题,只是我不识字,还请薛公子为代为诵读一番,好让大家知道我一晚上欠了多少嫖资。”

说着话张忘便将手中的抵债书递给了人群中的一个看客。

这人张忘认得姓薛名礼,是孝终里的一个落魄书生,张忘称呼他为公子显然让薛礼也极为受用。

“本公子学富五车,这有何难?”薛礼说罢便将这份抵债书取过念了一遍。

“吾张忘,明日一定筹钱两千补今日之嫖资,若不能以吾婢女骆鹃抵之,特此为据。”

“你一共欠虔婆婆两千钱!”薛礼说完还特意提醒了一把张望。

“你现在还有何话可说。”张正步步紧逼的冲着张忘说道。

两千钱这个是自己专门安排这么写的数字,张忘的小丫鬟一直做工赚钱万一要是写少了,只写个百八十钱,说不定他家里这些钱还能拿得出来,如此很难让人相信张忘会因为这点钱便抵掉自己的小丫鬟。

索性张正便要人多写了一些,直接写了两千钱。

“我想问一下三位,这份抵债书难道真是真的吗?”然而张忘面对张正的逼迫却是直接将他忽略了,转而冲着张开、王老、虔婆婆等三人问起来。

“此书确信无疑!”张开皱着眉头一口咬定到:“张忘你也是我张氏族人,我可以从中做个保,只要你依照抵债书将骆鹃交出,便不再追究你违约之责。”

“既然张录事都说了,我也就卖张录事个面子,你的违约之责我不再追究。”虔婆婆紧接着说道。

与此同时王里正也是点了点头再次确认了这份抵债书的真实性。

在三人那里得到了肯定的答案之后,张忘继续转向了围观里民的方向。

“诸位都听到了,张正说我一晚上嫖娼欠了迎凤阁两千钱,迎凤阁就在我孝终里,去过的应该都知道里面的老鸡每晚一百钱,小子实在不知道我如此的坚挺,能够一晚上驾驭的了二十个如狼似虎的娘们!”

张忘说到这里,随同而来的虔婆婆虽然脸上覆着厚厚的水粉,然而如果有人注意到她此时的表情的话,明显的可以看到她的脸上因为惧怕而产生了一道道的褶皱。

“兴许是你喜欢大被同眠,一晚上同时点了二十个姑娘一同陪侍也说不定,是不是虔婆婆?”张正解释道。

然而虔婆婆此时却迟迟没有回应张正抛回的话题。

此时围观的百姓中有几个迎凤阁的常客也已经皱起了眉头,他们也想到了这份抵债书好像有些不大对。

“据我所知,迎凤阁一共才有十三个妓子,哪怕就是全部都让我包了也才一千三百钱,怎么会是两千钱,而且那一日迎凤阁的生意貌似不错,刚才虔婆婆也说到了甚至有校书郎大驾光临!”

张忘的声音再次在众人的耳边响起。

此时所有的人都已经想通了事情的真像,既然抵债书上所书写的内容不可能达成,那么事实便只有一个——这份抵债书是假的!

张望这句话说完,不止是虔婆婆,张开和王里正的脸上也随之变了颜色。

北齐虽然背后是称之为禽兽王朝,然而有一点一直为后世所称道,便是他的立法成就,哪怕之后的隋唐在立法上也是以北齐律令为蓝本。

早在东魏高氏兄弟掌权时便主持编纂了律令《麟趾格》,高洋即位之后更是在《麟趾格》的基础上下令编纂了《齐律》,编成之后广步天下,令所有的官吏百姓必须学习。

齐律中有一篇《诈伪律》便是讲述诈伪之事,若是今日的所为张忘不依不饶闹到官面上,不只是张正和虔婆婆恐怕自己和王里正都要吃官司。

虽然在北齐,许多权贵都视齐律于无物,然而张开王里正正等小吏自然是没有这个地位。

“哎呀!”张正还在等待着虔婆婆的回应,未曾想自己的族叔张开却已经一脚将他踹倒在了地上。

“叔父……”

张正话还没说出来,张开的下一脚已经飞了过去。

“你竟然敢作出诈伪同族财物这等事来,不但如此还敢欺骗与我,今日我便要代张氏列祖列宗教训于你!”

张开这么一说,一旁的王里正也立时反应了过来,立马加入殴打的张正的队伍中去。

如今他们二人必须立马与张正划清界限,表明自己也是被他蒙蔽的。

见两人都这样,虔婆婆站在一旁却有些尴尬,虽然自己也是应自己的老相好过来帮忙的,然而在其他人眼中自己才是主使者。

“诸证不言情,致罪有出入者,证人减二等。”然而就在此事,张忘一句话语让张开和王里正二人如坠冰窖。

张忘的所说的这一句话恰好是齐律中关于诈伪罪的规定,自己二人作为已经完全符合了“诸证不言情”这一项,若是张忘死咬自己二人作为证人有所偏颇,会导致罪行有出入。

虽然作为证人可以罪减二等,然而恐怕自己二人录事和里正的职务是保不住了。

这小子日日不学无术怎么会知道齐律!

此时张正和王里正恨不得将已经躺在地上的张正打死,你小子办事太不干净了。

“我与张正本是同族,若是对簿公堂有违我张氏一族孝亲之理。”此时张忘的这句话听在张开的耳中更是仿若之音一般,显然张忘不想追究这件事了,所谓民不告官不究,若是张忘这个苦主都不追究的话,官府自然没有追究的道理。

“贤侄雅量,回去我一定好好教训张正,等他伤好了再让他亲自来向你道歉。”张开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冲着张忘承诺到。

“不过我前日被迎凤阁的打手所打伤,所需伤药甚贵,以我家如今的境况实在是有些负担不起啊。”

然而张忘紧接着的一句话却是表明了态度,那便是让三人破财免灾,只要你们拿出我满意的价格,那么今天的事便算完了,不然的话那就只能公事公办了。

虽然张忘对张正叔侄恨的牙痒痒,然而君子报仇,过两天也不迟,这件事自己告到县衙有这么多人作证虽然可以打上张正几十大板顺便让张开失去自己的差事。

然而从根本上伤不到二人,张正伤好了依然是孝终里的无良子,张开依然是张氏一族的族老,还不如借此机会敲诈一点钱财,日后再想办法报复二人。

至于两人可能随之而来的反扑,张忘此时也已经想好了应对之策。

“贤侄受伤,些许伤药费我作为族老出了理所应当!”张开皮笑肉不笑的说道:“不知贤侄所需几何?”

“不多,不多,两万钱而已。”张忘笑着说道。

张忘一开口就是在那份抵债书的基础上加了十倍,这可不是一个小数目,哪怕是在邺城外面也可以买上十几亩良田了。

小丫鬟骆鹃在张忘说出两万钱这个数字时更是惊讶的是张开了自己的小嘴。

少爷治伤什么时候需要两万前钱了?

“两万钱!”王里正一听便怒了。“小子你别得寸进尺!”

“我这伤治不好,说不定我会去临漳县衙那边去问一下,这钱不多是吧。”然而张忘却仿佛没有听到王老的威胁一般冲着张开说道。

“不多,不多,应该的。”张开颤抖着说道。

两万钱,张开虽然能拿得出来,然而对他而言也已经是大出血了。

“那么族老便请尽快将钱送来吧,对了我准备中午时出去走走,说不定就会走到县衙那边去。”张忘笑着说道。

既然这么说了,张开自然知道张忘给的最后期限便是中午时分,若是到了中午没见到钱便只能衙门见了。

第八章 赚了便宜赶紧跑

事实上,没到中午仅仅过了半个多时辰张开的两万钱便着人送到了张忘的家里。

看着堆的仿佛像一个小山一般的堆在一起的钱币,小丫鬟下意识伸手撕了一下自己的小脸,要知道这两年少爷又是卖地又是卖家当的,恐怕都没卖了这么多的钱。

而自己在外面打工每月的工钱也不过三五百钱而已。

然而少爷只是动了动嘴,就让在族里“德高望重”的族老送来了两万钱。

此时张忘在小丫鬟心中的地位顿时拔高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不理小丫鬟心中是如何作想,张忘看着眼前这一堆大钱却是陷入了沉思。

天保四年,文宣帝高洋为结束旧币币值混乱的问题下令改铸造常平五铢钱,常平五铢钱铸造精美且币值较高,是当时一等一的大钱。

常平五铢钱一出,北齐之前流通的有如永安五铢钱之类的货币立时便没了市场,对北齐前期经济的稳定起到了非常好的作用。

然而高洋死后,各类仿造常平五铢钱的民间作坊再次兴起,由于这些作坊后面都有朝中权贵支持,北齐政府对私铸的打击一直没有起到什么效果。

张忘掐指一算,卧槽,私铸兴起的时候不就是这两年吗。

不过从前身的记忆中张忘并没有感觉到如今邺城的物价有什么变化,想来应该是私铸刚刚开始对物价的冲击还没有显现出来。

随着私铸钱的大规模进入市场,想必通货膨胀货币贬值马上就要来了。

这些钱不能留在手里!

“小鹃,你立马去租一辆驴车过来。”张忘冲着小丫鬟吩咐道。

张忘吩咐了,小丫鬟便立即依言跑了出去。

小丫鬟走后张忘再次折返了回了自己这个刚刚住了两天的家中再次确认了一番,家中已经被前身卖的干干净净的了。

不一会小丫鬟便租了一辆驴车回来。

两万钱大约有一百六十斤重,张忘和小丫鬟废了好大功夫才分几次将这两万钱搬上了驴车。

“少爷,我们这是要去哪里?”小丫鬟气喘吁吁地冲着张忘问道。

“搬家!”对此张忘随即便给了小丫鬟自己的答案。

张开叔侄在自己这里栽了这么大的一个跟头,又怎么会放过自己,张忘若是继续留在这里那才是傻呢。

而且张忘知道这种小人的报复一般会非常的迅速,然而他就是再迅速也不会想到张忘会在拿到钱的那一刻就立刻搬家。

张忘的这个家已经被张忘卖的干干净净了,就是进了贼也得在里面哭上一场,而且怕小丫鬟又以张忘唯命是从,主仆二人只是拿上了两件仅有的换洗衣服,便赶着驴车离开了这个张忘刚刚刚住了两天的家。

两人离开之后,一番打听来到了一位大驵侩(古代的经纪人)哪里。

此时驵侩分两种实力薄弱的只是做一些牵线搭桥的活,生意促成之后从中抽取佣金,然而一些资本雄厚或者有后台的驵侩却是有资本先将物品囤积下来在慢慢寻找买家从中赚取差价。

此时张忘主仆二人来到了便是一名居于敷教里的大驵侩哪里。

敷教里与张忘所居的孝终里虽然同属邺城,然而却不属一县,孝终里归临漳县管辖,而敷教里却是归属邺县所辖,而且敷教里自曹魏之时便是达官贵人的聚集区,能够在这里做生意的人没有后台鬼都不信。

也只有这样的大驵侩才会把业务扩展到整个邺城去。

而张忘此行的目的便是将自己在孝终里的宅子在大驵侩那里置换到敷教里来,若不马上就面临货币贬值的危险,张忘说不定会先租一套房子住着。

在带领着驵侩的手下现场看了自己在孝终里的宅院之后,张忘成功的将自己那处大宅子换成了在敷教里的一处仅有三间小屋的小院。

直到做完了这些,张忘这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敷教里不但与孝终里不归一县管辖,张开这个临漳县录事根本没有能力影响到敷教里来。

而且作为邺城内的贵族聚居区,除了那些权贵们,张开这等连品级都没有的小吏根本没有胆子在敷教里闹事。

像早上张开叔侄带领着一群乡民去向张忘施压这等事,若是发生在敷教里恐怕张开这会牢饭都吃上了。

虽然住的地方小了,然而小丫鬟来到了新家之后却是一脸的兴奋,因为她发现这个小院中上一任的主人竟然给他们留下了不少的家当,而且光是床就有两张!

这样她就不用和少爷去挤一张床了,而且这里可是敷教里,她可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能够住在敷教里,在她的印象里住在敷教里的可都是贵老爷们。

看着一脸兴奋的收拾着两张床的小丫鬟,张忘脸上却是一脸的忧伤,要不这两张床再去卖一张,有点多啊。

等小丫鬟简单收拾了一下,张忘便喊着小丫鬟一起去市场上转一转,一是买一些家里需要的东西,二是看一下有没有什么赚钱的营生。

虽然因为张开那两万钱,张忘主仆二人暂时不为银钱所烦扰,然而若是不找一个开源之策终究会坐吃山空。

……

“那可是足足两万钱!我们家里总共才有多少钱你不知道吗,我怎么找了你这么一个主,你要是不给我要回来我不活了!”

此时张开的家里,亦是不太安定,他的妻子在得知张开将两万钱给了张忘之后,顿时开始在家里撒泼。

“我说之前张忘的那些田地我们自己留下,你非要给张正,你看现在他也败干净了吧,现在你又把他这个废物弄家里来,这点家底你不刮干净就不罢休是吧!”

这句话她指的是正躺在床上尚未醒来的张正,虽然张开夫妇当年曾受张正父亲的恩惠极重,然而除了至亲又有几人能够毫无怨言的帮一个人,特别是这些年来张正这个孝终里第二人渣整日的来自己家里打秋风。

张开夫妇因为张正这个侄儿早就不知道吵了多少架。

“够了!”就在张氏絮絮叨叨之时,一直坐在胡椅上一动不动的张开突然间暴喝一声。

一直低声低语的夫君突然间如此“爷们”,当下便惊的张氏止住了自己的哭声,一脸惊异的看着张开。

“那两万钱迟早会连本带利的回来,也张忘那小子蹦跶不了几天了!”张开有些阴沉的说道:“至于张正等他伤好之后,就让他自生自灭吧,大兄的恩情我早就已经还了!”

张正这次差点害的他丢了自己差事,张开此时是真的怒了。

然而就在此时突然间一个张氏族人快步冲进了张开的家中。

“族老,不好了张忘把他的宅子卖了!”来人叫张明张开走时吩咐他注意一下张忘的动静。

张忘和小丫鬟走时张明还没发现什么不妥,直到那驵侩的手下过来接收房屋之时,张明这才直到张忘那小子竟然紧接着就将自己的房子卖了,顺便搬了个家。

一听张明的话语,张开腾的一下便从胡椅上站了起来。

“你说什么?”张开焦急的问道:“那张忘那混蛋呢?”

“听说是搬到邺县敷教里去了。”

张明说完,张开仿佛突然间被一杆巨锤锤了一下一般,无力的向后做到了胡椅之上。

敷教里,怎么会是敷教里!

第九章 好人难当

因为张忘将家里卖的太过干净,这一出来顿时有一种什么都缺的感觉,在这一感觉的驱使下,不一会主仆二人的手上便抱满了各种的家什。

东西买的差不多了,然而张忘却是对从哪一处开始着手赚钱仍然没有多少头绪,归根结底还是对这个时代了解的不够。

至于前身脑袋里日日想的都是一些不健康的内容,对于市面上的一些事情了解还不如小丫鬟。

不过好在现在张忘是兜里有钱心不慌,怎么赚钱可以慢慢考虑。

然而就在此时突然间一阵骚动从远处传来,张忘细听隐隐还有一阵急促的马蹄之音。

看着市场的人慌乱的躲向两侧,张忘亦是赶紧拉扯着小丫鬟躲到了一边。

骏马在这个时代无异于前世的豪车,而且能够在敷教里纵马奔驰的主绝对是属于北齐最顶尖的那一批权贵。

敷教里属于权贵聚居区,这等场景显然时常在敷教里上演,张忘已经算是动作比较迅速的了,然而张忘发现其余人的动作丝毫不比自己慢。

不多时,此次这次骚动的几个主角便出现在了张忘的视线之中。

几位穿着明灿灿的铠甲的武士,骑着高头大马在敷教里的街道上飞奔而来,当先的是一位看上去有些清瘦然而却目露精光中年汉子,在他的后面不远跟着四名十分壮硕的骑士,显然是头首那人的随从。

“斛律刺史早上刚回了邺城,便径直去了邺宫,一直滞留到现在,恐怕午饭也是在宫中同皇上一同进的,圣眷正隆啊!”张忘身边的一位老者看着奔驰而来的武士感叹道。

敷教里居住的多是权贵,能够认出来人是谁也是正常。

“斛律?”张忘一听这个姓氏顿时愣住了,要是斛律姓在后世已经消弭在了历史的长河中,然而在北齐斛律氏可是一个不容忽略的顶级家族。

有齐一代单是斛律家便出了一名皇后,二太子妃,娶了三位公主。

单单凭借斛律这个姓氏,实在是难以猜出这是斛律家的哪一位,实在是斛律家的男儿们好像都在军队中。

战马奔驰的速度极快,不一会就来到了张忘的跟前,然而就在这时突然间张忘一侧的一个小女孩突然间冲向了道路的中间。

在路中间一个小小的糖人正静静的躺在那里,显然小丫头是被那糖人所吸引了,想要跑过去拿过来。

突然的变故让所有的人都有些大惊失色,就连站马上的那名中年将军也是面色突变。

要知道因为巨大的惯性,要让奔驰的战马在这么短的距离内停下,不必让急速奔跑的汽车停下容易。

而且被战马撞了亦或者踩上那么一脚,恐怕比汽车撞了也轻不到哪去。

眼看着战马便要撞上那女孩,然而所有的人都是呆呆的站在那里一动未动,一半是呆了而另一半则是因为谁也没有把握能够在这么短的距离内救下这个女孩。

“小姐!”一声尖叫从张忘的身前传来,是一个穿着粗布衣裳的圆脸女子,从衣着上看应该也是某个官员家中的婢女一类。

那女孩听到了自己侍女的尖叫,抬头一看更是吓的呆立在了当场。

千钧一发之际,就见一个十分瘦弱的少年将手中的东西一扔,一把推开眼前的圆脸女婢,直直的扑向了那个已经被吓呆了的小女孩。

在飞扑向小女孩在途中,电光石火间张忘还忍不住骂一声自己,自己怎么这么贱呢!前世因为救快被车撞死的小女孩而死,这刚重生了两天紧接着就因为救快被战马踩死的小孩而死。

然而哪怕是张忘重生之后已经立下数次要做一个铁石心肠之人的誓言,在看到这一幕时双腿双手依然下意识便操纵者身躯冲了出去。

自己死也就死了,这一世本来就是赚的,然而张忘临死之际最为担心的却是自己那个傻傻的小丫鬟,自己要是死了,张开、张正那两个混蛋会不会再次对小丫鬟下手。

一股浓浓的悔意在张忘的脑海中升起,自己这又时何苦呢?

……

张忘一把将那个呆立在原地的小女孩扑倒,用自己的身子死死的护住了那小丫头。

就在张忘等着马蹄踏身之时,就见随着战马的一声嘶鸣,自己面前的地面仿佛突然暗了一下,紧接着马蹄声便从自己的身后来到了身前。

原来那位将军见张忘已经将那孩童扑倒,便直接驾驭战马从张忘的身上飞越了过去。

自己没死……

“少爷”,知道此时小丫鬟骆鹃才发现那个冲出去救人的年轻人竟然是自己的少爷。

小丫鬟亦是将自己手中的东西丢下,跑过去保住了张忘。

“少爷您没事吧?”小丫鬟急切的问道。

“我没事。”

此时那个婢女摸样的女子也反应了过来,快步跑了过来一把将仍然在张忘怀中的小女孩抱了过去仔细检查了起来。

还好小姑娘不过是被张忘扑倒的时候擦伤了一些皮肤而已,若是没有张忘将她扑倒,站立的小姑娘虽然不高然而终究是比战马的跳跃高度要高一些,后果不堪设想。

就在此时原先跟着那将军的四位侍从已经将张忘几人围了起来,腰中之剑虽未完全出鞘,然已乍露锋芒。

看到这一场景,张忘心中顿时感觉有些不妙,在北齐冲撞了权贵可不是一个好玩的事情,像自己这样的人被权贵杀了的话——杀了也就杀了。

而自己之前的举动虽然是为了救人,然而对那当先的武将也是有不小的危险,若是因为自己的阻挡导致马失前蹄或者战马受惊恐怕那将军也不会好到哪去。

“赶紧走,别管我!”张忘冲着小丫鬟命令道。

此时小丫鬟虽然不清楚是怎么回事,然而却也知道眼前这围着自己主仆的四个武士有些来意不善。

“我不走。”小丫鬟坚持到。

看到形式不妙,那看似女婢的圆脸女子赶忙站起来身来,冲着围着几人的骑士行礼道:“几位将军,我家主人乃是太常寺少卿士茂公,我家小姐手上有伤还请网开一面让我二人离去。”

太常寺少卿乃是乃是正四品上的官员,在邺城虽然算不得顶级,然而也有几分面子,此时这女婢也只能搬出自家老爷来了。

然而那几名骑士听完却是没有丝毫的动静,而是把脸转向了已经骑马回来的那名中年将军的身上。

对自己家将军而言,别说太常寺少卿就是正三品的太常寺卿过来也算不得什么。

“这两人与你们没关系吗?”那将军有些玩味的指着张忘主仆二人问道。

那圆脸的女婢看了一眼张忘,一咬嘴唇说道:“此二人我并不认识,此人惊扰将军战马罪该万死,将军如何处置与我们无关!”

这女婢这么一说,张忘顿时有一种日了狗的感觉,刚刚那女婢说出自己家的老爷是太常寺少卿之时,张忘还以为她会将自己二人一起带上,没想到转眼就把自己丢了。

在北齐不能做好人啊!

“明明是这个大哥哥刚才救了我啊?”此时那被救的小丫鬟有些不解的说道。

她不明白为什么明明是那个大哥哥救了自己,自己家的女婢红儿会说他罪该万死。

第十章 落雕都督斛律光

战马上的将军略一挥手,那女婢便仿佛被赦免一样,拉着依然有些不解的小姑娘匆匆离开了几名卫士的包围圈。

于此张忘虽然愤慨然而却也没有再说些什么,因为他知道此时说什么也没有用处,自己不过是一介黔首,根本没有和这些权贵讨价还价的机会。

事实证明敷教里的百姓都十分的有政治觉悟,看到这几个将士将张忘主仆二人围在一起,周边的百姓不一会便消失的无影无踪了,就连周边的几家店铺也十分识相的关上了大门。

看着慢慢临近的武将,张忘站起身来将小丫鬟挡到自己的身后行了一礼说道:“黔首张忘,见过斛律将军。”

“你认识我?”战马上那员武将笑着问道。

“未曾见过,然方才听闻将军乃斛律氏人,斛律一氏世代为将,为我大齐北拒蠕蠕(柔然)、西抗伪周、南征梁陈,实乃擎天巨柱一般的存在,我等小民全赖将军及众将士在前线浴血奋战,方得以安生,斛律之名传诸四海,妇孺皆知,小民自然知道。”

张忘的话语在大大的赞扬了一番斛律一家的功绩之后,也没忘了普通军将的拼杀,听在这四个卫士的耳中自然的受用。

“你这一钱汉倒是有点见识,知道兄弟们在前线的辛苦,不像那些所谓的世家子弟一样只知道在后方无病呻吟。”一名武士抬起马鞭一指张忘嬉笑着说道。

听到这侍卫对自己的称呼,张忘不由的微微皱了皱眉头。“一钱汉”是北齐鲜卑贵族对汉人的称呼,言汉人之贱。

事实上北周与北齐在鲜卑人与汉人的关系上采取了截然不同的态度,北周宇文氏虽然是鲜卑族然而却继续推进汉化措施,将汉人大族牢牢地拴在了自己的战车之上。

反之北齐高氏,虽然出自渤海高氏,是地地道道汉族大姓,然而在鲜卑人和汉人之间采取的却是和稀泥的政策,而且在很多时候甚至直接以鲜卑人自居。

有齐一代鲜卑贵勋与世家大族之间斗争不亚于战场上的刀光血影,大大消耗了北齐的国力。

“吾闻之,今上乃是渤海高氏之属。”张忘直视着那侍卫,不卑不亢的说道。

北齐高氏虽然亦是出身汉人大族,然而早就已经深度的鲜卑化了,在平日里甚至直接以鲜卑人自居,然而不能否认的是若是刨根问底,天下高氏出渤海,如今的皇族自然也是汉人,只不过鲜卑贵勋在大多数时候都刻意的忽略了这个问题罢了。

如今形式比人强,张忘是自然不敢同这几个侍卫辩驳的,然而却不意味着张忘对他们的蔑视无动于衷。

那就只能拖着如今的皇族一起下海了,你不是说一钱汉吗,如今皇族亦是汉人,难道也如此的下贱。

“小子,你找死。”张忘话一说完,原本还对张忘略微有些好感的骑士顿时有些恼怒。

“铮”的一声那说话的武士腰中的长剑便抽了出来,架在了张忘的脖颈上。

被人用长剑架在脖子上,张忘自然害怕,然而张忘毕竟是死过一次的人,对恐惧的抵抗力终究要强一些。

而且两世为人的张忘知道,这等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时候,不管他怕不怕都不会改变多少结果,若是同样是死还不如爷们一点。

“几位将军都是战场上的英雄,想必不会为难一个小女子,惊扰将军乃是我一人所为,还望几位将军放我的婢女离开。”

在这个时代张忘总共呆了不到两天,若是有什么牵挂那就只有自己这个小丫鬟了。

然而张忘一说完,小丫鬟突然间从张忘的身后来到了张忘的身前,扑通一声冲着那当首的将军声泪俱下的说道:“将军,我家少爷他是一个好人,您要杀就杀了我吧,求求你放过我家少爷。”

“起来吧,我斛律光还不至于不明事理。”就在此时那领头的将领开口冲着张忘二人说道。

张忘一听斛律光二字,脑海中顿时仿若一道雷电轰鸣而过,猛地一抬头直直的看向了那将领的方向。

现在的人可能因为一些电视剧的影响对北齐兰陵王等人印象更加深刻,然而北齐的中流砥柱却是眼前这位被世人称之为落雕都督的斛律光。

斛律光的影响有多大,从斛律光被高纬冤杀之后北齐的老对手北周的反应便可以看出一二。

奠定后来隋朝一统天下的基础的北周武帝宇文邕,在得知斛律光被杀之后兴奋的立即大赦天下,在攻灭北齐之后更是追赠斛律光为上柱国、崇国公,并指着诏书对北周群臣说道:“此人若在,朕岂能至邺!”

斛律光的威慑力可想而知,然而就这么一个人却被北齐那些奸佞之辈害死,实在是自毁长城!

张忘一时失神直直的盯着斛律光的动作也确实有些无礼。

不过张忘紧接着便想到了解决之策。

“落雕都督之名,张忘闻名久矣,今得以见之实乃毕生之幸。昔年将军北征库莫奚、夺北周四戍、立文侯镇之壮举,今每每想来依然澎湃不已,一时失神还望将军恕罪。”

张忘所说的都是斛律光如今较为出名的战绩,然而一个平民能够随口说出也足以证明是真的对斛律光早就崇拜不已。

果不其然,张忘这句话一说,不管是斛律光还是斛律光的几名随从脸色都友善了不少。

此时张忘的表现放到现在那是斛律光的骨灰粉啊,若不然一个平民怎么会对将军的战绩如此清楚。

人家都这么崇拜你了,你难道还好意思对他动手?

更主要一点,张忘自从知道此人乃是斛律光之后,便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这条小命算是保下了,在北齐的这些勋贵中,斛律光可以说是少有的“好人”,至少不会滥杀无辜。

“你这小子倒是奸猾,知道以此取悦老夫。”斛律光看着张忘笑着说道。

“将军所言差矣,小子对将军之功绩乃是真心景仰。”张忘腆着一张脸回道。

在前世那个纷纷扰扰得到社会中混迹了二三十年的张忘,在北齐若是论起脸皮厚度来,至少是二皮脸的级别。

“将军,这小子看来确实对您仰慕已久啊。”斛律光身旁的一名侍卫补充道。

张忘的演技已经得到了观众的承认,这会这些侍卫们更不好意思对将军的仰慕者动手了。

“我且问你,方才你为何要去救助那个孩童,你难道不知道此举可能搭上自己的性命吗?”斛律光此时又把话题扯到了之前的事情上。

“救人悔一时,不救悔一世。”张忘直视斛律光随口回道。

听完张忘这句回复,斛律光在心中品味了片刻便明白了张忘的意思。

作为北齐最顶尖的那一拨权贵,斛律金对朝中的乌烟瘴气自然是了解的极深,上行下效之下北齐的社会风气可以说是污浊到了极点,刚才那么多人看着就张忘一个人跳出来救人就可以看出来了。

与其他人一对比,张忘的这一举动就显得难能可贵了起来。

“你不错,若不是你,吾险些伤及无辜,说吧你想要些什么奖励。”斛律光冲着张忘说道。

直到这时,张忘这才放下了心来,斛律光果然是明事理的人。

要说奖励,张忘自然是喜欢钱财了,然而张忘知道若是如此直说,好不容易在斛律光心中建立的一点点好感立马就会荡然无存。

“救人乃人之本性耳,张忘不敢受赏,反因此险些惊扰将军马匹,心中已是忐忑。”

张忘这一拒绝,斛律光看向张忘的目光里更是和善。这样的好孩子难找了啊!

“我斛律光说出去的话,向来没有收回来的道理,如此,你若是那天想好想要什么奖励就持此来我府上寻我。”说完一块铁制牌牌便丢到了张忘的眼前。

说完斛律光便一扭头打马而去,他的四名侍卫自然是一同离开了。

直到斛律光走远,张忘这才抹了一把脸上的冷汗,将那铁牌捡起。

若非今天这人是斛律光,若是换作一个纨绔子弟来,自己这条命说不定就交代在这了。

第十一章 胭脂水粉

斛律光年初的时候刚刚被封为并州刺史,按理说他作为封疆大吏不可随随便便离任进京,特别是他镇守的还是大齐龙兴之地的并州。

然而他此次回京却是受到了太皇太后娄昭君的懿旨而来的。

常山王高演上禀,欲以斛律光之女妻世子高百年,娄昭君以为大善,召斛律光回京相商。

说是商讨,然而太皇太后都已经同意了的事情他斛律光也只能是谢恩而已。

皇室子女与朝中大臣的子嗣联姻这很正常,前些年自己的长子斛律武都便迎娶了义宁公主。

然而奇怪就奇怪在,常山王世子高百年好像刚五岁吧……

一个五岁的孩子常山王就张罗着给他娶妻实在是有些早,而且迎娶的对象自己的长女斛律英娥虽然也只有十岁,然而却也比世子年长五载了。

虽然想不明白原因,然而宫中的意思既然已经下来了,他斛律光也只能老老实实的回府准备女儿的出嫁事宜。

回到了府上斛律光先去拜见了自己的父亲大齐左丞相斛律金,将太皇太后的意思说与了自己父亲知悉,而后便回到了自己单独的院落中。

斛律光还有一个弟弟,然而他和弟弟斛律羡平日里多是领兵在外居多,待在家里的时候非常少,所以虽然两人都已经身居高位却依然未曾单立府邸。

回到了自己的书房,斛律光此刻突然想起了回程时见过的那一名少年,当时觉得这个少年是个不可多得“好人”然而此时想起来,其中却透漏中不少的疑点。

首先一个少年对自己的平生战绩十分了解就十分的奇怪,要知道北齐可不像现代那么通讯发达,想知道什么事情上网上一搜就是了,在北齐有些事情都是在固定的圈子里流传,你级别不够根本接触不到一些消息。

就像刚才那少年所说的自己的几项战绩,北征库莫奚、夺伪周四戍都是几年前的事情,朝廷也曾将军报传诸百姓,这少年若是推崇自己刻意了解下知道也正常。

然而定文侯镇乃是年去年底之事,距今也不过只有几个月的时间,而且这一段时间因为先皇驾崩新皇即位诸事繁杂,并没有像之前那样广传百姓,而是只在朝中官员的圈子中流传。

而看那少年的穿着,根本不像是官宦子弟!

“智矣陀!”斛律光冲着门外呼唤道。

紧接着之前在街道上跟随者斛律光四名侍卫之一便应声进了斛律光的书房。

斛律氏虽然出仕北齐,然而斛律氏却是出身敕勒族而非鲜卑人,而斛律氏便是敕勒族中数一数二的大族,斛律光的四名亲信侍卫亦是敕勒人。

“将军,您叫我。”

“你去查一下今天那个少年是何根底。”斛律光冲着自己的侍卫说道:“记住,不要让让他察觉。”

“是!”

斛律光作为大齐的将领,别有用心的想要靠近他的人亦是不少,万一若是这少年是柔然或者周朝派来的间客,他定然不会手软。

……

而与此同时,没有马匹可供驱驰的张忘主仆二人,在斛律光走后捡拾起自己之前丢掉的东西,开始向着自己的家中走去。

走着走着张忘突然注意到小丫鬟突然间回首向着刚刚路过的一家店铺多看了一眼。

张忘扭头一看,原来是一家名为品香轩的脂粉铺。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何况十四五岁的小姑娘了,之前在张忘的不懈败家之下,两人吃饭都是问题,小丫鬟自然没有余钱买一盒哪怕是最便宜的胭脂水粉。

哪怕是如今有钱了,小丫鬟也不过是简单的多看一眼而已。

“稍等,还有样东西拉下了。”张忘止住了脚步冲着小丫鬟说道。

说完便当先走进了那家脂粉铺中去。

“少爷,来这里干嘛?”小丫鬟问道。

“当然是给我加的小骆鹃买水粉了。”张忘理直气壮的说道:“我的姑娘没擦粉都这么漂亮,要擦上了水粉那岂不是更加俊秀!”

“可,可,可水粉都不便宜。”小丫鬟继续说道。

虽然小丫鬟嘴上这么说,然而眼神中的渴望却是做不了假。

“少爷我想看你妆扮后后的样子!”张忘继续说道:“少爷有钱!”

“那小鹃只妆扮好了给少爷看。”小丫鬟抿着嘴一些害羞的回道。

进到了这脂粉铺里,张忘这才发现里面别有洞天,从外面看仅仅是一个简单的铺面,里面确实雕梁画栋装饰的极为华丽。

只不过对于张忘主仆的进入,那柜台后面的堂倌却只是打量了二人一眼便继续把主要的精力放在了另一位在挑选脂粉的女子身上。

张忘主仆的衣着依然是之前的旧衣,狗眼看人低不光今时有在北齐亦是如此。

正在挑选水粉的那女子披着一件雪白的裘衣,不说身段是多么的婀娜,恐怕单是她身上的这件裘衣便足以抵上张忘的所有身家。

在她的身后另有一个奴婢摸样的人提着一个绣花布包伺候在后。

张忘来到了堂倌近前问道:“你店中可有上好的胭脂水粉?”

张忘发问那堂倌这才不情愿的斜了一眼张忘二人,从最下层的架子上取过一个十分粗糙的陶盒丢到了张忘的面前。

“五十大钱!”

张忘取过打开一看,顿时眉头皱到了一起。

这里面装的是水粉应该不假,然而颜色确实有些暗淡发黄,就这东西抹到脸上还不如不抹。

“店家,劳烦取一些上好的水粉过来。”张忘长吸了一口气耐住脾气说道。

前世接收了十几年系统性教育的张忘,脾气还是不错的。

然而那堂倌却是头都没有扭动一下,便张口说道:“要买五十大钱,要是不买就给我留下。”

在他看来张忘这等破落户,哪买的起胭脂水粉这等上层贵妇才用的东西,和他说话实在是浪费时间。

听到二人的对话,那在试用水粉的女子也是好奇的转过来身来,看向了张忘主仆的方向。

此时张忘这才看清了这女子的相貌,不得不说这女子长的十分的清秀,不过在后世张忘什么样的美女见不到,张忘对美女的抵抗力还是比较强的。

只是简单的扫了一眼,张忘便将眼睛挪开了。

而那女子此时也看到了张忘手中的那盒极为低劣的水粉。

“你这店家怎么能那这等货色卖与他人。”那女子看到了张忘手中的水粉之后冲着那堂倌嗔道。

“元姑娘看您说的,这等破落户恐怕连这等最廉价的水粉都买不起,拿出上好的水粉万一若是被洒出一二,卖了他们都赔不出来。”那堂倌冲着女子和善的说道。

虽然那女子可以说是地位低贱,然而在自己店里可是大主顾,而且据说邺城中几位权贵子弟对她很感兴趣,若是哪天被贵人赎了籍收入了房中那可就一步登天了。

“这位小哥不放给令妻试试这一种,扫到脸上不但十分的轻薄而且不易掉落。”那女子说着话便将自己手中的一款递到了张忘的手中。

“汝夫竟然亲自帮你买水粉,奴家实在是好生羡慕。”

实际上这女子对张忘二人也是十分的好奇,她因为日日迎来送往的缘故,需要每日梳妆来这里的也比较频繁,然而她却是第一次在这水粉店看到男性进来。

就像后世男人不会闲的没事逛化妆品店一样,在这时胭脂水粉铺里寻常也不会见到男子。

而眼前的这男子竟然会亲自陪自己的妻子过来挑选水粉,实在是让她有些羡慕。

这女子一说完,小丫鬟的一张小脸却是立即红到了脖子根。

“我家少爷尚未娶妻,我只是家中的奴婢。”小丫鬟解释道。

一听这话,那女子更是深深的看了一眼张忘。

看两人的穿着,想必家中过的并不宽裕,然而没想到在这等情况下这少年竟然还会亲自为自己女婢买水粉。

这不由的又让她想到了自己的身份,不知道自己以后能不能遇到一个这样的人。

女子的表情张忘并没有注意到,此刻他已经打开了这盒刚刚取过来的水粉。

不得不说女子递过来的这一盒和之前那一盒根本一个天上一个地下,虽然与现代的粉底没法比,然而终究是雪白色的。

“堂倌,这盒多少钱,我们要了!”张忘冲着堂倌说道。

之前女子将水粉递给张忘,他不好说什么,然而此刻这破落户竟然还敢问价格。

“不多、不多,两千钱!”那堂倌冲着张忘竖起了两根手指轻蔑的说道。

“两千钱!”张忘惊到。

实在是张忘想不到一盒水粉而已,竟然价格会贵到这等地步,因为刚才打开的一瞬张忘已经确定了这水粉材料。

不过是用大米所制而已,事实上在唐代以前所有的水粉大多数是用大米汁制成的,在《齐民要术》上甚至详细记述了当时水粉的制作流程。

“小哥,这一次这堂倌倒是没有多说,这一盒是商贾从南陈运来的上好水粉,确实值这个价!”此时那之前替张忘鸣不平的女子说道。

“少爷,我们走吧。小鹃不想抹这个。”此时小丫鬟在后面拉了拉张忘的衣袖轻声说道。

“没钱赶紧滚,不要在这污了我的店面!”那堂倌冲着张忘主仆二人说道,说着便要从张忘的手中夺过那盒水粉。

“谁说我们不要的,这盒水粉我们要了!”张忘一边避开堂倌申来的手臂,一边将原本背在身上的钱袋丢到了那堂倌面前的桌子上。

一阵叮当作响的声音从钱袋中传出,听声音里面装的应该是现在最常用的常平五铢钱。

一听到铜钱的声音,那堂倌看向张忘的眼神立时变了。

“唉,瞧我这张嘴,竟然没有认出大老爷光临。”

“赶紧数数吧,我们赶着回去。”张忘催促道。

“还未多谢元姑娘方才仗义执言。”张忘紧接着转身冲着方才帮他说话那女子谢道。

“区区小事不足挂齿,看公子身家奴家就是不说话,也是此间的贵客!”那女子看了一眼张忘丢出的钱袋子说道。

“我们走吧!”说完那女子冲着自己的女婢说了一句,便双双离开了这件脂粉铺。

此时那堂倌依然在一枚一枚的数着铜钱。

“店家,那姑娘是哪府上的小姐?”张忘随口问道。

“小姐?”那堂倌虽然之前在那女子面前毕恭毕敬,此刻张忘问起却是有些猥琐的笑了笑。

“她可不是哪家的小姐,而是潇湘院的乐女,公子若是出的起钱财,一亲芳泽也未尝不可。”

潇湘院张忘前身作为日日混迹在妓院的主,留给张忘的记忆中印象极为深刻,在北齐这可是比现今的天上人间更甚一筹的存在。

里面除了可以干一些较为原始的事项之外,更是养了一批能歌善舞的乐女、舞女,而且这些女子大多数是犯了事的官员的女眷,不但能歌善舞而且精通琴棋书画的也大有人在。

与之对应的潇湘院也是一个标准的消金窟,至少张忘的前身哪怕是刚刚卖了田地的时候,资本也不够在这里面逍遥一晚的。

虽然这些舞女、乐女相当于清倌人,不必接客,然而这等说辞无非就是为了卖个好价钱而已,说起来也是个苦命人。

此时那堂倌已经数好了钱,将剩余的钱币重新给张忘装回了袋中并那盒水粉恭敬的递给了张忘。

虽然花了两千钱卖了一盒大米做的水粉,然而在回去的路上张忘却是兴奋的恨不得小跑起来。

这水粉在北齐因为配方保密导致价格昂贵,然而别人不知道做法张忘知道啊,不止这种大米水粉,就是之后的唐宫迎蝶粉、宋代的玉女桃花粉张忘都知道配方啊!

这下要发了!

第十二章 玉女桃花粉

自古而今,女人的钱最好赚一直是一个不变的真理,而胭脂水粉等化妆品自然是从女人手中把钱抠出来的利器,不见今天仅仅是买了这么一盒大米制作的水粉便花了自己两千大钱吗!

张忘带着小丫鬟回到了自己的住处,哪怕是吃饭时都在回想着几种水粉的制作流程。

说起来不论是如今常用的大米水粉还是后世迎蝶粉、玉女桃花粉所用的材料都算是比较简单,而且制作工艺也不算麻烦,关键是怎么迈出第一步将之发明出来。

而张忘这里直接省了这发明尝试这最重要的一步。

所有的配方都是现成的。

要想快速的占领市场,自然不能东施效颦继续制作这种大米水粉,张忘细想之下只能让本应在唐宋时才发明的迎蝶粉和玉女桃花粉提前出世了。

虽然迎蝶粉制作更为简单只需要粟米为主材料就可以,但却需要用鲜花去熏香,若是没有鲜花去熏香虽然比现行的米粉好用一些更不易脱落,却起不到那种一锤定音的效果。

一番对比下之下,张忘还是选择了稍微麻烦一点的玉女桃花粉。

虽然工序复杂了一些,然而效果极为显著,据记载玉女桃花粉不但美白效果极佳,而且久抹之可“去风刺、滑肌肉、消瘢黯、驻姿容。”

甚至有传说用之可“玉颜永驻”。

“益母草、石膏、滑石、蚌粉、胭脂、壳麝。”张忘心中默默回想着玉女桃花粉的几种原材料和各自的煅制方法采用比例。

所需的几份材料除了壳麝之外都是些较为普通的东西,而且此地乃是大齐的首都邺城,要是一些东西在邺城都找不到,去别地方就更没有了。

就在此时张忘的房门突然间被轻轻的敲击了数声。

“少爷,您睡下了吗?”

说话的是住在自己隔壁的小丫鬟。

“尚未,有何事?”张忘随口问道。

没有听到小丫鬟的回话,就见自己屋子的小门被缓缓的推了开来。

只见小丫鬟举着一盏小小的油灯,轻轻的移步进了张忘的房间。

“少爷,好看吗?”小丫鬟低着头羞赧的说道。

摇曳不定的烛火,映照出的是小丫鬟极为俏丽的面庞,骆鹃的底子本来就极好,在之前素颜朝天之时便已经是个十足的美人坯子。

此刻略一施粉更是多了几分娇媚。

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小丫鬟身上穿的那一身衣服了,依然是之前的旧衣裳。

今天竟然忘了给小丫头买上身新衣服,还好小丫鬟不在意,只能是明天去采购原材料时再给小丫鬟买上套了。

“很好看,我家小鹃自然是最漂亮的。等明天少爷自己给你做些水粉,一定会让小鹃更加漂亮。”

“少爷您还会做水粉?”小丫鬟惊讶的问道。

“等做出来你就知道了。”张忘故作高深的说道。

……

第二天一大早,张忘便带着小丫鬟再次出了们来到了敷教里的商铺聚集区。

几种原材料都是较为常用的药材,张忘只不过随意进了一家药铺便将所需要的材料全部买齐了。

在这几中原材料中,最为昂贵的便属麝壳了,每枚竟然价值高达一千钱,这还是因为麝壳的价格远远低于麝香,若是原料用的是里面的麝香的话以张忘的财力恐怕就直接承担不起了。

受限于麝壳的价格,张忘仅仅购买了五份材料,饶是如此也已经花去了张忘整整一万钱。

再买了一些石杵、木炭、木盒等工具之后,张忘又穷了,从张开那边诓来的两万钱便只剩下了不足两千钱。

原本打算给小丫鬟添置的新衣服,也只能等赚了钱之后再买了。

“原本我还打算给你添置一件新衣裳的,看来只能等少爷这做好水粉赚了钱再给你买了。”张忘有些愧疚的冲着小丫鬟说道。

“不用啊少爷。”小丫鬟一抬头干净的冲着张忘笑了笑说道:“我这件衣服还很结实,在穿上三两年应该也没事!”

张忘摸了一把小丫鬟的脑袋。

“少爷说了就一定会做到,你放心以后少爷一定给你买最漂亮的衣裳。”张忘轻声承诺到:“走吧,我们回家。”

回到了家中,张忘便开始着手制作玉女桃花粉。

将益母草小心烧成草木灰,而后用稠米汤调成团状,而后再用木炭煅一昼夜。

在煅制的过程中根据张忘的记忆,应该是用小火慢慢的煅制,以不见火苗为上。

于此张忘和小丫鬟只能是两个人轮班,小心的看着炉火以免火焰过大。

煅干之后又炼了两次,直到粉末细腻入微张忘这才满意。

“这也是水粉吗?”看着洁白细腻的粉末,小丫鬟疑惑的问道。

“还不是,只是半成品而已,再把这些石膏、滑石、蚌粉、胭脂煅烧后杵成粉末添加进去,和麝壳放在一起几天沾染下香味便大功告成了。”

对于小丫鬟张忘自然没有一点隐瞒配方的意思,张忘也根本不认为小丫鬟会将自己的配方告诉别人。

数日之后,张忘的第一份玉女桃花粉便大功告成了。

在打开盛着的陶罐之时,张忘和小丫鬟甚至有一种朝圣的心态,因为这小小的一罐水粉的成功与失败可是直接关系到他张忘能不能在这个时代立足。

若是失败了,已经将绝大多数的资本都耗在这上面的张忘只能另想办法去赚钱了。

将密封的陶罐小心的打开了一个缝隙,顿时一股麝香所独有香气扑面而来。

一闻到这股气味,张忘悬着的一颗心便落下了大半。

张忘将已经制好的玉女桃花粉用提前买好的小盒装好,一小罐的香粉足足装了二十盒。

“来,你先试试。”张忘冲着小丫鬟招呼道。

缓缓的扫了一些香粉,张忘小心的在小丫鬟的脸上涂抹了一番。

要知道张忘所制的玉女桃花粉和现在所流行的单纯只有美白功效的水粉可早已经不在一个层次了。

以益母草灰为主要原料添加了胭脂、滑石等材料的玉女桃花粉抹在脸上不但装扮效果更加优异,而且可以驻颜白面对一些面部疾病还有非常好的预防治疗效果。

小丫鬟的一张笑脸在抹上了玉女桃花粉之后,如果让张望用一个词来形容的话,那便只有面若桃花一次可以形容。

原本俊俏的小脸在香粉的衬托下,更加的鲜嫩欲滴,玉女桃花粉的首次制作取得了完美的成功。

散发着麝香香气的玉女桃花粉对爱美女子来说不亚于致命的毒药!

就那等功能单一的大米水粉都能卖到两千钱一盒,这玉女桃花粉少说也得卖你五千大钱吧。

两世为人的张忘知道,从女人身上赚钱,不怕东西贵就怕价格定低了没逼格。

第十三章 发达了

这么好的东西,自然不能随随便便摆个地摊贩卖,张忘和小丫鬟将剩余的香粉装好,便来到了敷教里的一家脂粉铺中。

前几日一盒脂粉花了张忘两千钱,以张忘的性格,自然不会白白的把赚钱的机会送给那家脂粉铺,不过好在敷教里也是邺城的“中心城区”售卖脂粉这等奢侈品的店铺不在少数。

此刻张忘便来到了另一处名唤铭香阁的脂粉铺中。

“店家,你这最好的水粉是那种?”张忘来到了之后直接张口便向店家索要最上等的水粉。

那店中胖胖的堂倌打量了一眼张忘,看张忘不像是那种能够买的起的便随意的敷衍道:“我店中最好的水粉可不是你能买的起的。”

“那边角落里的都是一些便宜的,你自己过去看看吧。”那堂倌说着话便指着店铺的一角冲着张忘说道。

放在那等地方的张忘不用看也知道,恐怕比之前那一家店铺拿出来塞责自己的好不到哪里去。

自己这一身破落户的装扮,恐怕就是走到哪里都不会有人高看自己一眼。

等自己发迹了一定要给自己和小丫鬟一人弄上一身最华丽的衣裳。

不过这等情况张忘也早就有预料了,将自己肩上的钱袋子一提用力拍了一掌,顿时一阵金铁交鸣声从里面响起。

里面装的是张忘所有的家当。

“本少爷有钱,将你最好的水粉拿出来给我看看。”张忘故作大气的冲着那堂倌说道。

虽然张忘穿的比乞丐好不了太多,然而看在钱的份上,那堂倌还是不情愿的从自己身后的一个抽屉中取出了一小盒包装精美的水粉。

“你可小心点,就这么一盒可值三千钱!”

张忘取过打开一看,顿时放心了,虽然这家店的这盒水粉比上一家贵了一千钱,然而本质上还是大米制作的。

张忘将这盒精美的水粉交还给那堂倌。

“店家你这脂粉铺名唤铭香阁,可这水粉可一点香味也闻不到啊。”张忘揶揄道。

“笑话,你到底买没买过水粉,这水粉素来就没有香气。不说是我家店铺,哪怕就是你找遍整个邺城,就是去了盛产水粉的陈朝也找不到带香气的水粉。”那堂倌用看土包子的眼神斜了一眼张忘说道。

“奥,那店家你不妨看一下我这一盒水粉怎么样?”张忘说着话就从小丫鬟背着的布袋中取出了一盒刚刚制成的玉女桃花粉。

张望受限于财政状况,盛放香粉的盒子自然也是极为普通,那堂倌在张忘取出盒子时不过随意打量了一眼。

然而当张忘将盒盖轻轻打开之后,那堂倌的一双眼睛却立马瞪得溜圆,一股淡雅然而却持续的香气从香粉中蔓延而出。

张忘从来没有想到过那堂倌如此肥胖的身躯竟然能够迸发出如此的速度,张忘只是感觉要眼前一花,自己手中的那盒香粉便出现在了那胖胖的堂倌的手中。

只见那胖胖的堂倌小心翼翼的将打开的香粉盒子放到自己的鼻尖闻了一下。

“这水粉竟然真的能够留住香气!”

那堂倌自言自语道,说着取过一支抹粉用的扫子轻轻的沾了一点香粉涂抹在了自己的脸上。

对着一面铜镜细细的看了起来。

这堂倌以卖水粉为业,自然是个极为识货的主,然而这个眼前的破落儿拿出的这盒香粉却是他从未见过精品。

抹在脸上不但没有一点普通水粉的不适感,仅仅薄薄的一层就让自己脸上的触感变得滑嫩无比。

不但如此,饶是自己一个男人抹上看上去这张老脸都感觉到红润了许多。

他尝试用力摇晃了一下自己的脑袋,这个种水粉竟然一点都没有从自己的脸上洒落,粘性也大大的优于自己店中售卖的水粉。

张忘看着一个油腻的大老爷们在哪便照着铜镜涂脂抹粉,不由的便感到一些恶心。

不过为了赚钱,张忘依然强忍住想要吐他一身的想法。

“我这并不是水粉,而是更加罕见的香粉,乃是采集百花之粉再加上麝香等百余种名贵的香料,用我师门秘方精致而成,抹之不但美白效果大大优于现有的水粉,而且因为里面添加了人参精华等十余种滋养药材,对一些皮肤暗疾也有很好治疗效果。”

张忘信口开河的说着,一边的随行而来的小丫鬟却愣住了,这些香粉是自己和少爷一起做的,不过好像没用少爷所说的这么些东西啊。

百花之粉,上百种香料,十几种药材……

不过听话一直是小丫鬟的优良性格,少爷既然这么说那就一定是了,一定是少爷自己看着炉火的时候偷偷向里面添加的。

至于张忘是什么时候买的,有没有时间避开她去买这些东西,则不在小丫鬟的考虑范围之内,反正少爷说的就是对的!

于此同时张忘的忽悠大计仍然在继续进行着。

“当年汉成帝的皇后赵飞燕你知道吗,我师门祖上便是汉宫之中专门为皇后制作香粉的大匠,赵飞燕就是摸了这种香粉,而容颜永驻的,到四十多岁之时其容颜依然犹如二八年华的处子。”

张忘所说的这一套说辞,自然是没有一点根据的,然从后世而来的张忘知道,推销产品这东西,只要你敢说别人就敢信,哪怕你将自己的东西吹到天上去。

至于张忘所说什么人参精华之类的,活了两辈子的张忘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然而这样就对了,自己都不知道,别人自然也不可能知道,进而以此质疑你。

就像现在的一些产品,动不动就是高分子、量子科技的,其实那些卖产品能搞明白的也没有几个。

张忘说完再看那堂倌,果然已经被忽悠的一愣一愣的,看向张忘的眼神中充满了敬佩。

“原本恩师有命,此粉乃贵人所专用,不可让此香粉沾染俗气,然吾家道中落,为重振家业也只能倾尽所有购置材料再制此粉,以期复兴家世。”说着张忘抬头四十五度角看向了天空眼中似乎有着说不尽的忧伤。

此刻小丫鬟看向张忘的眼神中已经布满了小星星。

“原来少爷值么努力的想要振兴家业,自己之前真是错怪少爷了。”

就在此时那堂倌已经来到了张忘的一侧,将一把胡椅推到了张忘的屁股后面。

“这位公子请坐。”那堂倌有些谄媚的说道:“不知公子这香粉的配方可否卖与我店,放心我们给的价格绝对实惠!”

“此香粉配方乃是我师门秘传,我将之做出来售卖已经大违师命了,若是将配方售出岂不欺师灭祖!”张忘感慨道。

此时那堂倌也知道了张忘此来的目的,定然是为了要将这种香粉售卖给自家店铺。

“不知公子这种香粉售价几何?”那堂倌询问道。

“为了制作这香粉,我几乎倾家荡产,你也看得出来我主仆二人都是淳朴之人,也不会耍什么奸猾。这香粉每一盒光是原料的价值便高达三千五百钱,我就赚一点卖你四千钱!”

张忘预估这香粉就是卖五千钱也会人买,自然不会定价太低。

听到张忘所报的价格,那堂倌低首沉思了片刻,紧接着轻声问道:“不知道公子可以提供多少盒?”

“此粉制作极为复杂,需要特殊的手法及配方,每十日我可以做出二十盒!”张忘说道。

玉女桃花粉材料简单,制作流程也十分简易,然而张忘却知道物以稀为贵的说法,若是这东西大规模生产的话,那就不值钱了。

而且这东西也不是为了赚平民百姓的钱,能够出几千钱买一盒粉的自然不会常人。

就像现代普通人就是拿的出钱来也不会万八千的去买一份化妆品,然而在有钱人眼里不怕化妆品贵就怕它不贵,配不上自己的身份。

“公子稍等,我去向我家掌柜禀报一声。”

“请便。”

说完那胖胖的堂倌便拿着这一盒香粉,蹬蹬几步向着店铺的二楼跑去,看来这店铺的真正主事人并不是这个堂倌。

不多时那堂倌便蹬蹬的下了楼来。

“公子,这等香粉四千钱一盒我们要了,不过我们掌柜的有个条件,这香粉每次制出必须全部售与我们铺子,不能再与他人。”

张忘一听这店铺的掌柜的还挺有商业头脑,知道垄断了这种商品才能够赚取更多的利润。

“那是自然。”张忘回道。

说完,张忘便从小丫鬟的布袋中将剩余的十八盒香粉一并取出,一字并排摆在了店铺的桌子上。

“加上你手中的那一盒一共十九盒,共计七万六千钱。”张忘说道。

“小鹃,你去雇一辆驴车过来。”

“啊,好,我这就去。”直到此时小丫鬟脑袋都有些嗡嗡的。

少爷一共买了五份材料,这才用了一份就做出了二十盒水粉,除了给自己的那一盒,这十九盒水粉就竟然能够卖到七万多钱。

要知道原材料的价格才不过一千钱而已,而且其中最贵的麝壳在用完之后香气依然很浓郁,听少爷说还可以重复多用上几次。

自己的少爷果然不是一般人!

而且这香粉的第一盒少爷是送给了自己,少爷竟然送这么贵重的东西给自己,谁家的主人对奴婢会这么好,想到这里小丫鬟的心中更是充满了欢喜。

七万多钱可是重达数百斤,这脂粉铺十分体贴的附赠了张忘几个木箱装载,方便主仆二人将钱带回去。

等张忘二人赶着驴车慢慢的离去,那脂粉铺的二楼突然间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从上缓缓的走下了一个衣着华贵风韵犹存的中年女子。

“掌柜的。”那堂倌冲着中年女子低首说道。

这家店铺的话事人竟然是一个女子。

“找两个人跟上,看看这小子是什么底细,若是他后面没有人,那么……”

“阿大明白!”那堂倌回道。

ps:解释一下钱币的问题,此时虽然战乱然而钱却不少,百姓虽然困苦然而权贵之家随意就是几万甚至几十万钱的扔出去。举两个例子在《韩轨传附子晋明传》中记载:“(韩晋明)好酒诞纵,招引宾客,一席之费,动至万钱,犹恨俭率。”吃一顿饭一万钱都感觉节俭。而司徒录事参军卢思道仅仅为自己的儿子下聘礼,竟然私贷库钱四十万。

第十四章 羊肉炖萝卜

虽然家里还有四份原材料尚未制作成成品的玉女桃花粉,然而却也不急于一时,毕竟张忘和铭香阁说的是自己每十天才可以制作出二十盒香粉来,时间还很充裕。

有了钱的张忘仿若一个暴发户一样第一时间带领着小丫鬟来到了敷教里的成衣店中给自己和小丫鬟一人买了一套好衣裳和一件羔裘。

之前没钱时只能穿着那破破烂烂的组袍,如今有钱了张忘自然不会再委屈自己两人。

单是一人一件羔皮大裘便花了张忘两万两千钱!

其实按照张忘的原计划是一人来上一件上好的狐裘,然而等张忘去了铺子里才发现,自己手中这七八万钱貌似只能买一件杂毛的狐裘……

只能退而求其次先购置上羔裘,就这两件羔裘已经不是普通百姓所能承受的了。

在这个时代普通百姓冬天的御寒一般只能是穿粗布制成的组袍,组袍中的填充物好一些的可以写填一些丝绵(蚕茧表面的乱丝)穷困些的人家只能用麻缕甚至芦花填充。

能够穿上羊裘的便已经是中等偏上的小康家庭了,在之前孝终里张氏一族的族老张开穿的便是一件羊裘。

而张忘所购置的这两件羔裘则比张开的羊裘更甚一筹,乃是羊裘中的上品,所用的材料乃是羊羔的皮毛。

当张忘去皮货店中购置羔裘时小丫鬟骆鹃本来没有以为会同自己有关系,当张忘按照自己的身材也购置了一件羔裘并亲自披在她的身上之后,小丫鬟的眼泪不争气的再次涌出了眼眶。

自己只是一个奴婢啊,少爷竟然对自己一个奴婢这么好,自己不知道如何才能够报答少爷的恩情。

而对于张忘而言,早就已经将这个把自己从妓院背回家的小丫鬟当成了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

买了衣服,两人回家换好之后,张忘马不停蹄的带领着小丫鬟再次背着钱袋子去了铁匠铺那里。

此行张忘的目的则是要打造一口铁锅,南北朝时期因为许多后世来自美洲的食物还没有出现,不但能吃的东西少,而且就这些仅有的一些食材烹饪技术也极为粗糙。

在张忘的印象中,这个时代所有的烹饪方法大概可以归纳为两大系列,一是瞎他么煮二是傻巴叽烤,从平民到上层都是如此,只不过煮或者烤的食材不一样罢了。

自从重生以后张忘吃得最多的就是小丫鬟煮的麦粥和小米粥,虽然在小丫鬟的理解中能够吃上小米粥已经是非常奢侈的美事了,然而来自后世嘴早就被养刁了的张忘可不这么想,日日喝粥让张忘的嘴中都已经快淡出鸟了。

炒菜的技术,好像要到宋代铁锅普及以后才慢慢发展起来。

铁在这个时代可不像后世那样普及,在这时候不但价格昂贵而且还作为军资被政府严格监管,民间的铁匠铺一般也只能打些农具是万万不敢私自打造武器的。

不过张忘所描述的炒锅样式明显的不可能是武器,在张忘大把的撒出了五百钱的加工费之后,那铁匠终于答应按照张忘所描绘的摸样为张忘打造一口炒锅。

两人商定五日之后过来取锅。便买了一把菜刀离开了铁匠铺。

紧接着,张忘便带着小丫鬟来错了市集上割了几斤羊肉,买了一些胡椒等小丫鬟之前想都不敢想的名贵香料,再买上了几颗在这冬季能买到唯一蔬菜——莱菔(萝卜),这才意犹未尽的回到了家中。

陶釜中装上水,让小丫鬟开始烧着火,张忘取过买来的羊肉开始准备动刀。

此时小丫鬟刚刚生着火,看到张忘准备自己动手立时大惊失色。

“少爷,你怎么能亲自下厨,这事就交给我吧?”小丫鬟焦急的说道。

听小丫鬟焦急的语气,仿佛张忘亲自下厨是抢了她的工作一样。

“乖,你先去烧着水,看少爷今天给你做萝卜炖羊排吃!”

“萝卜?”小丫鬟疑问道。

“奥,莱菔还有一个名字叫萝卜!”张忘厚着脸皮说道。

“可那也不能您给我做饭啊?”见张忘已经开始动手切羊排,小丫鬟依然有些不知所措。

世上哪有少爷给奴仆做饭的道理。

然而张忘决定了事情却不会因为小丫鬟的反对而中止,总不能直说本少爷觉得你做的饭难吃吧……

忐忑不安中小丫鬟将水已经烧开,而张忘也已经费力的将羊排和萝卜切成了小块。

不过此时刚刚买的这一把菜刀刃口已经变得坑坑洼洼的了。

其实不是此时的冶铁工艺差,实际上南北朝时期已经发明了灌钢法以炼钢,然而这等技术确实属于绝密中的绝密仅仅用于打造兵刃民间尚未普及。

将切好的羊肉放到沸水中蒸煮了一番,将血沫漂出,水倒掉。

换水烧开,放入羊肉、萝卜、胡椒、花椒、大酱、麻油(芝麻油)最后倒进去一点酸酢。

等把羊肉煮烂,这一锅羊肉算是做好了,平常人家哪怕买得起羊肉恐怕也买不起这些“昂贵”的香料。

特别是那一小碟酸酢,大概也就几十毫升的量,竟然贵达一千钱。

然而在张忘看来这些酸酢不过就是制作十分粗劣,杂质多到令人发指的醋罢了。

不过在这个时代,醋可是极为昂贵的奢侈品,官员之间的宴饮有时候甚至会把有没有酸酢作为调味料视为宴席档次高低的一种评判标准。

至于各种肉食,哪赶得上酸酢高端!

在大齐水煮肉块然后有一点酸酢作为调料已经是最为奢侈的宴席了,又有那个会像张忘这样直接用各类香料煮肉。

不多时浓郁的香气便蒸腾而出,顺着风向飘散到了院落的外面。

此时张忘的小院的墙外一个乞丐摸样的人正蹲在墙角晒着太阳,另有一个穿着破旧组袍的小厮鬼鬼祟祟的在四处张望着。

躺着的乞丐是斛律光的侍卫智矣陀,而那个四处张望的小厮则是铭香阁那女人派出的。

斛律光随口一提令智矣陀去查张忘的底细,作为斛律光的贴身侍卫他自然知道将军所担心的是哪一方面。

然而智矣陀当时所知道的所有信息也仅仅是那个少年叫做张忘,整个邺城三县足有数十万人,哪怕仅仅是邺县也有十几万人。

虽然智矣陀是领着斛律光的命令邺县这边不敢怠慢,然而单是查出所有的叫做张忘的便是一个不小的功夫。

而且张忘的籍贯是在临漳县并不在邺县,一直到五天之后智矣陀才在临漳县那边查到了张忘的底细,一路打听着跟到了这里。

对于张忘可能是敌国间客这件事,智矣陀在探查时自然极为耐心,不但将张忘的平生经历和人际关系都打探清楚了,而且还亲自假扮乞丐蹲在这里看有没有可疑的人物接近张忘与之接头。

可以说是张忘自己此刻都没有智矣陀了解这副身体之前的事迹。

今天铭香阁派出的人一过来鬼鬼祟祟的四处张望,便立即被智矣陀盯上了,而此时那人却不知道自己已经被人当做敌国间谍的接头人盯上了。

同样是探查张忘的底细,从两人的表现就可以看出,军人出身的智矣陀和铭香阁派出的人差距是何等的明显。

不过此时两个在外面盯梢的人都有些不淡定了,张忘那小子子里面做什么吃的,怎么会如此的香……

ps:有读者对为什么不用金银有疑惑,简单解释一下。这一时期很奇怪,不管是文献记载还是出土的文物有关金银的都非常少,一些大规模的动用钱币的记载也是动辄几十万钱、百万钱的,没有提到金银。部分学者认为可能是这一时期战乱频繁金银产量骤降及南北朝佛教兴盛,大量的贵金属集中到了佛寺中去有关。白银直到元代流通量才大了一些,明代才成为法定货币,在之前的两宋主要是铜钱和铁钱,当然也出现了最早的纸币。

第十五章 柔娘

这一阵子,北齐朝堂上可以说是风起云涌。

最受关注的事件自然是新帝的辅政大臣开府仪同三司、尚书令、特进、骠骑大将军、开封王杨愔上书进言:天保后封官泛滥,多有在其位不谋其职者,不谋事者应尽皆裁撤。并首先请求撤掉自己开府的职责和开封王的爵位。

此举一时激起千层浪!

杨愔是什么人,那可是先帝临死之前所任命的第一顾命大臣,北齐虽然设有左右丞相,然而丞相一职多是由斛律金之类的老臣或者宗室王爷兼任,并不实际管理政务。

所以以尚书令一职总理台阁多年的杨愔,虽然职务不是丞相然而却是大齐实际上的宰辅。

高洋晚年性情残暴,大臣和宗室动辄被杀,朝野上下人心惶惶,然而这一段时期因为杨愔总理政务却有着:“主昏于上,政清于下。”的美誉。

可以说杨愔如今是朝中第一人也不为过,然而如今杨愔都自己先把自己开府仪同三司及开封王的爵位撸了个干净。

你说其余的那些功绩不如杨愔的一堆异姓王爷、开府、特进们还有什么脸抱着这些职务不放。(开府仪同三司为大臣加号,意为与三司即太尉、司徒、司空礼制、待遇相同,许开设府署,自辟僚属。特进赐给大臣的加官,正二品)

请辞吧不甘心,那可是混了一辈子才混上的高官显爵,不请辞吧杨愔这老头子一天到晚的见了面就以下属的名义称呼者你的爵位行礼,躲都躲不开。

辞去了王爵和开府职位的杨愔按地位,确实在这些人之下。

而且皇帝这些日子对杨愔的恩赐日益厚重,而且动不动就留杨愔在邺宫中留饮,傻子也看得出来杨愔的举动是获得了皇帝的允许的。

不得已这些人也只能步杨愔的后尘,乖乖的上表请辞掉自己的爵位和加号。

一时间北齐朝堂上的王爷、开府、特进等高官减少了九成,只剩下高氏皇族及斛律金这等仅有的几个资历比杨谙老的老臣们还保留着王号。

解决了上层,杨愔立即对中下层的冗官举起了砍刀,各个衙门不干活还领一份不菲的薪俸的权贵子弟几乎被全部清退。

哪个朝中高官家里没有几个不孝子弟,在以往这些人借着父兄的权位随随便便就可以在朝中某一个清贵的差事,然而这些米虫们这会在杨愔大刀阔斧的改革下全部到失业了。

杨愔可以说顿时成了朝中公敌。

另一个能够放的上台面的事情便是斛律光长女斛律英娥和常山王高演世子高百年的大婚了。

斛律氏可以说是大齐守护神一般的存在,斛律光嫁女而且是和皇室联姻本来就是一件能够引起所有的人注意的事情,而且这场婚事还是常山王主动请求,太皇太后娄昭君亲自关照的,想不吸引眼球都难。

然而不知道从哪一日起,另有一条消息仿若病毒一般的在邺城的贵妇圈里传扬了开来。

甚至在一些爱美的妇人眼中,这条消息的劲爆程度甚至比之上两条有过之而无不及。

城中铭香阁找回了汉宫秘传香粉的秘方,让已经失传数百年的“汉宫飞燕粉”重回世间。

政治上的事情这些妇人们本来就不太关注,她们更加注意的是自己的相貌能否让自己的男人割舍不开,而不至于被外面的狐狸精钻了空子。

据传闻这“汉宫飞燕粉”与现存的水粉大大不同,不但更加细腻抹在脸上立时就可以让脸变得更加红润,而且留香持久不易脱落,长抹还有驻颜的奇效。

一些贵妇们还对这些传闻有些疑虑,然而一次贵妇的聚会上几个原本肤色肤质并不出彩的高官贵妇脸色竟然出奇的靓丽。

一问之下竟然是抹了传闻中的“汉宫飞燕粉”。

当天的聚会结束之后,铭香阁的店铺门前立时被赶来的贵妇家仆围的水泄不通,目的只有一个,那便是求购“汉宫飞燕粉”。

然而这些人带着自家主人殷切期盼来到这里却被狠狠的泼了一盆冷水。所有的汉宫飞燕粉都已经被几个他们惹不起的权贵家眷所预定。

而且因为“汉宫飞燕粉”制作极为复杂,所需的名贵原料甚多,下一批香粉要等到五日之后才能够制作出来,而且仅仅只有二十盒。

这第一批十九盒的“汉宫飞燕粉”铭香阁自然不是出售出去了,而是全部赠送出了打了广告。

所赠送的对象则全是平日里常常在店里购买水粉的贵妇们,而且是从上外下开始数最顶尖的那一拨贵妇。

那些贵妇一试之下这香粉确实要大大优于之前的水粉,而且铭香阁再将之前张忘的那些话语添油加醋的跟她们一说,这些平日里除了比拼妆容、服饰、水粉就没别的事干的贵妇们哪还按捺的住自己显摆一番的想法。

活脱脱十九个不知疲倦的广告机便产生了。

至此“汉宫飞燕粉”一票打红,立时成了邺城贵妇圈里炙手可热的奢侈品。

这几日铭香阁那边已经数次前来催促张忘,能不能提高一下香粉的产量了,香粉的爆红张忘也从前来催促的小厮口中打听到了一二。

不过张忘却是依然是那一句话,十天最多制作二十盒多了一盒没有。

……

当今皇帝继位之后,原先詹事府的一干人等都或多或少的得到了提拔重用,太子舍人卢思道虽然素有文名,然而因为之前任司空行军参事之时因泄露军机被贬的“案底”,只是捞了一个京畿主簿的官职。

虽然也算是由正五品下改成了正五品上,然而与那些飞黄腾达出入台阁的同僚们相比根本没有可比性。

这一日虽然到了傍晚,然而卢思道府上的后门却依然没有关闭,直到一顶小轿便趁着夜色进入了卢府之内后,这才匆匆关闭。

小轿没有在后院停留,直接被抬到了卢思道的书房那里。

放定,从里面走出了一个约莫三十岁左右的妇人来,赫然就是那一日藏在二楼的铭香阁主事之人。

“柔娘,好久不见,你现在过的还好吗?”卢思道是一个五十出头的男子,一身合体的素袍穿在身上,半白的头发束在脑后,手上拿着一卷古籍,看到那妇人进到书房之后当先一脸关心的说到。

“这几年你自己一个妇人在外面经营店铺,实在是苦了你了,当年我把你赶出府去实在是迫不得已,你也知道的母族我惹不起。”

“老也不用说了,柔娘都知道……,能够为老爷做些什么,柔娘不辛苦。”那女子满眼柔情看着卢思道回道:“老爷这次叫我回来是有什么事情吩咐吗?”

柔娘原先是卢思道的小妾,是他从潇湘院赎回来的清倌人,说是赎其实也没花了卢思道几个钱,当年的柔娘因为仰慕卢思道的文情,贴上了自己的全部积蓄交给了卢思道,卢思道这才为她赎的身。

然而卢思道的大妇却极为善妒,而偏偏卢思道入仕靠的便是自己岳丈的提携,进门当日洞房都没来得及行便只能将柔娘重新贬为奴婢,派出去打理自己的一家水粉阁。

水粉虽然卖的极为昂贵,然而北地不产水粉,所有上好的水粉都是南边的陈国生产的,一路上光是运费就不是一个小数目,所以一般水粉铺子赚的其实也不算多。

然而柔娘却一直想要做出一番成绩来给卢思道看,好有朝一日能够重新回到他的府上,长袖善舞之下铭香阁在邺城的水粉铺中已经算是经营较好的了。

除了留下一些必要的运营资金,每月交给卢思道的利润也有一万多钱。

看在钱的份上,再加上卢思道也确实没敢再去见柔娘,卢思道的大妇也就没有继续追究柔娘。

然而这一次卢思道是没办法了,买不到“汉宫飞燕粉”的几个贵妇回到家里就开始撒泼,让自己在朝中的丈夫动用权力帮自己。

几个高官受不了枕头风,便随意查了一查,这一查之下便查到了卢思道竟然是这家铭香阁的东家。

直到那些高官将自己唤了过去,卢思道这才知道柔娘竟然搞出了如此大的名堂,竟然连失传数百年的香粉秘方都找到了,这才偷偷的将柔娘接了过来。

“听说,你找到了先汉宫中的香粉秘法?”卢思道将手中的古籍往桌上一放,开口询问道。

“汉宫飞燕粉秘方并非在我的手上,而是一个少年所有,铭香阁只是从他手中收购而已。”柔娘如实说道。

“奥,不知道少年是哪家子弟?”卢思道紧接着问道。

“妾身已经派人去查了,这少年只不过是临漳县的一个破落户,家业败落这才拿出祖传的秘方制粉售卖。”

“破落户?确认他身后没有别人?”

“我已经着人再三确认,哪怕是他族中的族老也不过是临漳县录事而已。”柔娘将自己探查的情况如实告诉了卢思道。

“那就好,一定要将那少年的秘方弄到手上,至于那少年直接……”说着话卢思道比划了一个砍头的手势。

看到卢思道的动作,柔娘心中也是一惊,她虽然想要谋取那少年的秘方,然而却也没有想过杀人灭口。

“柔娘知道……”

“这第二批的汉宫飞燕粉,可有剩余?”说着话卢思道紧接看似不经意的问道。

“店中资金大部分都每月交到了府上,第一批时又是直接送给了各家,所以妾身要求取香粉者需要先将钱交上预订,按照交钱的顺序到时候直接送到府上。

如今第二批二十盒已经全部定出去了。

每盒妾身要价一万钱,今已回钱二十万!”

“什么!二十万钱!”一听柔娘的话,卢思道彭的一声从胡椅上跳了起来。

他从来没有想到过区区香粉竟然如此赚钱。

“下一次那少年前来交割香粉之时便动手吧,先把秘方诓骗过来,再找个机会把那少年做掉。”卢思道安排道。“再一批的时候,记住留下一盒送到府上来。”

“柔娘知道……”柔娘心中明白,卢思道让送香粉来府上自然是为了讨好大妇邢氏。

“好了,你回店里去吧。”卢思道安排到。“你也知道我是不得已,其实我的心中一直有你……”

“好……”兴冲冲的来,柔娘原本以为自己今晚能够在卢府留下,没曾想还得连夜回去。

第十六章 颠倒黑白

张忘所在的敷教里聚集了北齐半数的高官勋贵,让卢思道一个京畿主簿直接在敷教里明抢张忘的秘方,实在有些高看了卢思道的胆子。

卢思道必须有一个官面上过的去的理由将张忘的秘方搞到手,顺便致张忘于死地。

几番思索下,一张针对张忘的大网开始慢慢铺开。

……

张忘义无反顾的搬家之后,张开这一阵子的主责主业便成了思考怎么将自己拿两万钱追回来。

那两万钱一日要不回来,自己的妻子便一日不会让自己好过。

张开虽然是临漳县录事,但是卢思道不敢再敷教里玩硬的,他张开更不敢。

然而就在这一晚,张忘的家中却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不知张录事可还想追回你那两万钱?”这人一来便当头捏住了张开的软肋。

“你是何人?”张开警惕的问道,虽然张张开做梦都想讨回自己那两万钱,顺便给张忘那小子一个刻骨铭心的教训,然而他却也不是傻子,不至于随便一个人过来说句话便相信他。

“我是京畿主簿卢老爷的管家,奉我家老爷的之令,特意来送你一场富贵,事成之后不但你被张忘那小子骗去的两万钱可以如数奉还,而且我家老爷还会另外赏你两万钱。”那来人说着便从自己的怀中取出了一张盖着京畿主簿的印信的纸张来作为证据。

以卢思道的官位,还没托大到制作好刻着自己名号的令牌别别人便买账的地步,为了让自己的管家证明自己的身份,只能让他带着印有自己印信的纸张来证明了。

京畿主簿张开虽然不认识,然而却也知道这是正五品上的高官,哪怕是他们临漳县的县令也只是从五品下(临漳、邺县、成安三县因为治所在京师,比外地的县令级别高点,其它的县令根据县的大小和人口的多寡从正六品下到正八品下不等)。

张开在临漳县的职事乃是录事,平时的上下公文处理较多,略微一看他便确定了这张纸上的印信是真的。

“快快请进!”张忘一脸谄媚的冲着来人说道,说着便将那人一路引领着来到了自己的正堂之中。

虽然来得只是一个管家,然而也是代表的京畿主簿卢思道,自己若是能够通过这个管家打上京畿主簿这条线,只要他和县令老爷搭上句话,说不定自己也能弄个有品级的比视官当当。

两人都没注意到的是,就在两人各怀鬼胎的向着屋里走去的时候,一个黑衣人趁着夜色翻过了不高的围墙,贴到了窗棂一侧支起了耳朵。

张开的妻子这几日怒气依然未消,见谁都没有好脸色,见张张开带了一个不认识的外人进屋,立时气不打一处来。

“张开你这老东西长能耐了,这么晚了还带些不三不四的人来自己家里,你当咱家是善堂啊!”张氏拿着一把扫帚叉着腰怒气冲冲的骂道。

“住嘴!还不快给贵客致歉。”一听妻子的怒骂,张开立即三步并作两步跑了过去,一把捂住自己的妻子的嘴巴将之推到了卧室之中。

“这可是京畿主簿卢思道大人家的管家,我能不能入品级就看人家一句话了!”张忘小声冲着妻子说道。

“赶紧去给我弄些吃食。”

吩咐完了自己的妻子,张开立即回到了正堂陪笑道。

“妇道人家,不通世事,张开平日里疏于管教,让您见笑了。”

“无妨!”那来人随意挥了挥手,看了一圈张开的住所,说道:“张录事平日里过的挺清苦啊。”

“乡野人家,让贵客见笑了。”张开搓着手说道:

“在下在临漳县添为录事一职,对卢老爷早就闻名久矣,只是碍于地位低下一直不得相见,实乃平生憾事啊。”

虽然还不清楚来人的目的是什么,张开首先一通马屁便拍了过去。

“不知卢主簿需要在下做些什么,只要老朽能够做到的一定在所不辞!”张开冲着来人拍着胸脯保证到。

此时张忘的妻子张氏已经投屈膝头顶着托盘为两人送来了酪浆。

“愚妇无知,冲撞了贵客,还请见谅。”张开取过一杯酪浆恭敬地递给了来人。

“还不赶紧退下!”说完便自己取过一杯,冲着张氏厉声说道。

闻言,张氏立时跟被赦免一样快步离开了厅堂。

“我家老爷听说,张录事被族中的一个小子坑了两万钱?”那来人品了一口酪浆轻声说道。

一听这话张开顿时有些尴尬,他十分担心自己这份履历会给卢思道留下不好的印象,然而从这管家一来便说出这事来看对方对自己的这些丑事是早就知道的。

“老朽一时不察,被那小子钻了空子,实在是……实在是……”

“我家老爷听说张录事的遭遇之后,亦是极为的气愤,张氏一族孝义传家怎么能容许出一个如此奸猾之辈。

只要张录事愿意配合,我家老爷愿意为张录事讨回公道,事成之后,不但之前我说的奖赏会如数奉上,而且日后张录事要是有什么事,我家老爷说了你的事就是他的事。

临漳县的李县令,与我家老爷昔年曾一同在邢邵先生门下治学,关系可不是一般人可以比拟的。”

一听这话,张开顿时不淡定了,这岂不是说自己入品级的事有眉目了。

“张开但凭主簿大人驱驰!”

是夜,两人一直商议到深夜卢思道的管家这才离去。

……

四天的时间转瞬既过,这一日又是张忘和铭香阁约定的交接香粉的日子。

张忘和小丫鬟一早便装好了二十盒的香粉,提前雇了一辆驴车,便出发冲着铭香阁的而去。

到了地方,张忘和小丫鬟将驴车拴好,便进了铭香阁中。

“店家,这是第二批次的香粉,你查看一下吧。”张忘将二十盒香粉摆在了柜台之上冲着殿内的堂倌说道。

那堂倌打开一一查看了一番,说道:“香粉没有问题,只不过我们却不能再收了。”

“阁下什么意思?”张望疑惑道,毕竟从张忘之前打听到的消息来看,这香粉应该极为紧俏才对,怎么会突然间说不收就不收了。

“若这香粉真如公子所言是自己师门所传,我们铭香阁自然会依然遵守约定,然而这香粉却是你偷窃族内秘方所制,我铭香阁若是继续和你交易,岂不成了共犯!”那堂倌厉声说道。

“你胡说,这配方分明就是我少爷自己的与族中名有丝毫关系!”在张忘一旁的小丫鬟辩解道。

“我张开身为张氏一族族老,难道还会冤枉一个族中小辈不成!”就在这时店铺的二楼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突然间传了出来。

张忘抬眼一看,就见张氏一族的族老张开一脸气愤的从楼上走了下来。

紧随其后的是一队差人,在差人的后面还跟着两个身着公服的官员和一个妇人。

一行人下来之后便将张忘主仆二人团团围在了店铺的中间。

因为“汉宫飞燕粉”的缘故,这一段时间以来铭香阁已经成了邺城贵妇十分关注的地方。

一见铺子里好像出了一些变故,门口立时围上了一群的看热闹的人。

见人流已经酝酿的差不多,张开定了定神回想了一下卢思道教给自己的说法,义正言辞的冲着门外的看客们说道:

“各位,吾乃孝终里张氏一族族老张开,在临漳县添为录事一职,此子乃是我族内一不良子,名唤张忘。

张忘自幼不事生产,在父母亡故之后不足两年的时间便将数辈人积攒的家业败坏干净,其所作所为诸位只要去孝终里一问,人尽皆知!

我作为族老曾经多方劝导,本以为他可以回心转意做个好人,然而没想到他竟然在听说我族内藏有“汉宫飞燕粉”的秘方之后,趁老夫不备将其盗出,而后潜逃到这敷教里之中。

直到近几日“汉宫飞燕粉”声名鹊起,老朽这才得知这孽障竟然将祖传的香粉秘方制出以牟利!”

说到这里张开的脸上硬是表现出了一股对不起祖宗十八代的表情。

“幸赖铭香阁的东家卢主簿深明大义,不但将张忘这败类与铭香阁的交接时间告知,并代为向吴县令报案,否则老朽都不知道该如何向列祖列祖交代!”

就在这时原本在后面一个穿着公服摸样的老者向前走了两步说道:“在下京畿主簿卢思道,因公务繁忙先前铺内主事被这小贼所蒙蔽,并代为销售‘汉宫飞燕粉’,直到张公找上门来才得知真像。

虽然销售‘汉宫飞燕粉’我铭香阁获利不菲,然而我卢思道堂堂正正绝对不会赚这等钱财,故而找到吴县令一道前来当众揭穿这小贼的真面目,还张公一个公道。”

直到这会张忘这才知道这店铺的竟然背后站着的人是京畿主簿卢思道。

听到两人的先后表态,店铺门口的一群看客也待遇差议论纷纷起来。

“我没想到这少年竟然如此败类,连父母留下的家业也败干净!”

“‘汉宫飞燕粉是何等的珍贵,怎么会有人以师承传给外人,这等秘方自然是留在自己族中代代相传才对。”

张忘的历史,既然张开说了所有的人都可以去孝终里打听,那恐怕做的不得假,一个连父母留下的田宅都败干净的败家子,他说的话自然可信度极低。

而且京畿主簿卢老爷就是这家铭香阁的东家,张忘供给他香粉,赚了钱自然也是他的,本应该是向着张忘说话才对。

但是卢主簿都向着那张氏族老说话了,可以见得张忘所作所为是多么的天怒人怨。

“他们胡说,少爷是好人,这秘方真不是少爷偷得!”小丫鬟此时竭力的辩解道。

“你说不是他偷的,他一个破落户怎么可能有这么珍贵的秘方!”张开冲着小丫鬟呵责道。

第十七章 真相大白

张开这一呵斥小丫鬟顿时有些恐惧,在张忘穿越之前作为张氏一族族老的张开没少倚老卖老的教训小丫鬟。

张忘将小丫鬟护在了身后,自己顶到了前面冲着张开毫不客气的说道:

“不知道你张开又怎么证明这‘汉宫飞燕粉’是张氏代代相传的呢?可否去叫几个张氏族人过来当面对质,看看他究竟知不知道这香粉的存在!”

张忘一说完,张开立马怒了,这小子竟然胆敢直呼自己的姓名,要知道自从成为张氏一族内地位最高者之后,任谁见了自己不得恭恭敬敬的叫一声“族老”。

“孽畜,我是孝终里张氏一族孝义传家,怎么会出了你一个畜生,吾乃张氏一族族老你如此称我,实为不孝至极!”

北齐虽然不像后世宋明那样将君臣父子看得那么重,然而“孝道”在如今一些世家大族里依然有着不轻的地位,一个盯着不孝名号的人又怎么会是值得信任的人呢。

听完,张忘冷笑数声说道:“敬人者人恒敬之,你张开既然连侵夺同族产业这等事情都能做的出来,敬你这样的人才是让我张氏一族的孝义之道蒙羞。”

说完张忘再次冲着门外的看客们说道:“诚如这位张录事所言,我张忘不是一个好人,吃喝嫖赌我样样都会,然而我张忘就是再混蛋也做不出这等借势欺压族人,诓骗族人秘方这等事情来!”

“吴县令,小民请立即召孝终里张氏族人前来对质,问明其可知晓‘汉宫飞燕粉’一事。”

诓骗自己秘方这等事张忘相信卢思道他们不会傻到让张氏族人都知道,若是让张氏族人知道真像恐怕人多嘴杂迟早会泄露出去,而要是让张氏族人都以为‘汉宫飞燕粉’就是张氏家传,则不利于卢思道下一步谋夺,所以从今天来人只有张开一人来看,知道这事情的应该只有张开一人而已。

毕竟收买一人,比收买一族上百人容易太多了。

“此事无需去问了。”张开一摆手解释道:“‘汉宫飞燕粉’的存在乃是我族中机密,仅有历代族老口口相传,其余人等并不知晓。”

既然决定当着众人的面,将张忘偷窃族内秘方的罪名坐实,一些可能发生的意外卢思道和张开两人都已经提前想好了预案,这些问题也在他们的预想之内。

“那既然你说这‘汉宫飞燕粉’的秘方一直是你保管,不知可否当着大伙的面回答我两个关于‘汉宫飞燕粉’的问题。”张忘笑着开口说道。

“有什么问题你随便问,今日老夫就要让所有人知道你的卑劣行径。”

“那你可否大概介绍一下这‘汉宫飞燕粉’是用的什么原材料吗?”张忘紧接着问道。

“制成‘汉宫飞燕粉’需采集百花之粉,再加上麝香等数百种名贵香料,经我族特殊手法秘制数日方可功成。”

显然张开做过一番工作,连那一日张忘所吹嘘的一些话语都已经背了下来。

实际上为了让张忘偷窃族内秘方的罪名坐实,不仅当初张忘吹嘘的那一段话,哪怕是‘汉宫飞燕粉’的效用,抹在脸上之后的感受卢思道都让张开做了大量的工作,此刻张忘问起来那是脱口即来。

“‘汉宫飞燕粉’是什么颜色?”

“自然是雪白之色。”虽然之前卢思道教给的问题中没有这个,然而凡是水粉自然都是白色,而且越是雪白品质越佳,这是谁都知道的问题,所以张开脱口即来。

在他的理解中,”汉宫飞燕粉”乃是粉中极品,自然也是白色的,就像现在你问一个人黄金是什么颜色一样,他定然毫不犹豫的回答你黄色。

于此卢思道和吴县令那边虽然依旧淡定,然而立在他俩身后的那个妇人却突然脸色煞白。

之前的第一批的香粉都已经送出去打广告了,铭香阁这边并没有香粉的实物,卢思道和张开两人之前所掌握的所有关于香粉的消息全部是通过柔娘的口中得知。

然而柔娘将几乎将香粉所有的情况都描述给了二人,然而就偏偏落下最基础的也是最容易让人忽略的一点,这香粉的颜色。

就像一个人多半已经忘了昨天吃的什么一样,一些不重要的事情人们往往会不经意的忽略掉。

这一次,柔娘虽然知道汉宫飞燕粉饰嫣红色,然而本心中他根本没把这个当回事,更没有想到张忘会问出这么基础的问题。

然后……

张忘一听张开的回话却是心中一喜。

竟然这么简单就搞定了,原本张忘的计划中已经给张开设了好几个套,谁曾想这才简单的一问张开就踩了雷。

而且张忘在知道来人是卢思道之后,早就已经胜券在握,如今不过是逗张开玩玩,谁曾想这老头子这么不经玩。

张忘叹息一口气,摇着头从桌案上拿起了一盒香粉。

于此同时在最后的方的柔娘突然惊叫道:“住手!”

然而随着柔娘这一声叫喊,张忘猛地将盒盖打开,一整盒的香粉便让张忘当着众人的面扬到了地上。

柔娘出声的瞬间,卢思道看张忘的动作也大概明白张忘是要扬掉那一盒香粉,虽然一盒香粉价值一万钱,然而香粉的配方都马上就要到手了,他卢思道马上就要成为邺城豪富了,区区一盒香粉又算得了什么。

然而当张忘将香粉扬出,不论是卢思道、张开这两个当事人,还是之前一直在哪当做看客的吴县令,立时感觉一股寒意冲到了脊背。

卢思道的额头上甚至渗出了密密麻麻的汗珠。

这香粉怎么会是嫣红色!

“诸位看到了,这“汉宫飞燕粉”的因为添了数种红色香料的缘故,颜色乃是嫣红色,如此抹在脸上才能令皮肤显得更加红润,然而这张开却是大言不惭的说是雪白之色,谁是谁非诸位相比应该心里都已经清楚。”

张忘转过头冲着围观的人群说道。

“不对,老夫刚刚口误,这汉宫飞燕粉应该是嫣红色。”张开满头大汗的辩解道。

此时张忘再次从柜台上拿过了一盒汉宫飞燕粉笑着说道:“汉宫飞燕粉根据添加的药材不同,呈现不同的颜色,总计有七种不同的颜色,这一盒就是淡紫色。”

“对对对……,我族祖传的‘汉宫飞燕粉’就是一共七种颜色。”

张开抹了一把头上的汗珠,继续附和道。

然而听完张开的话张忘却是忍不住笑出了声来,再次将这一盒香粉洒在了地上说道:“骗你的,‘汉宫飞燕粉’自始至终只有嫣红一色。”

此时,所有的看客都已经明白了,显然这个所谓的族老是要贪了眼前这少年的香粉秘方,一族的族老能够对自己的族人做出这样的事来,张开的名声算是臭到家了。

而再往深处一想,一个张开未必有这么大的胆子,那屋子里的京畿主簿和邺县令的作为就很值得商榷了。

当然他们更加心疼的则是张忘撒掉的那两盒香粉,虽然就这么小小的两盒,可那就是两万钱啊!

此时,一个一直在外围充当看客的中年汉子见事情已经尘埃落定,便悄悄的挤出了围观的人群。

若是张忘注意到他的相貌,应该可以认出这人便是那一日斛律光的四名侍卫之一。

第十八章 因祸得福

在大齐虽然顶级权贵们可以为所欲为,然而这里面绝对不包括他卢思道一个五品官。

而且此时‘汉宫飞燕粉’已经引起了邺城贵妇群体的注意,在外面的这些围观者十有七八是那些权贵的家仆。

自己之前当众谋夺好,让秘方归属自己变得正大光明的计划,无疑是给自己挖下了一个巨坑。

如今这么多人已经目睹了事情的真像,只要这个少年一较真,去清都尹(北齐京师长官)府上告上一状,一查之下自己的下场似乎已经可以确定。

而且如今杨愔当权,正在疯了一般的整顿吏治、裁撤冗官,自己这一次巧取豪夺之举无疑是给杨愔送去了一个极好的杀鸡骇猴的道具,卢思道相信等杨愔得到消息,那个眼里揉不得半点沙子的老头一定不会放过自己。

哪怕是按照大齐律令,五品以上的官员可以用官职抵罪,恐怕自己这一次也会被撸掉几个品级,彻底失去在大齐朝堂上的立足的本钱。

与卢思道相比,邺县县令吴光则更是如坠冰窟,自己的品级可不够用官职抵罪,值此严打期间犯下这样的事,这一次恐怕不但官位不不保,说不定还会有牢狱之灾。

自己上面的人,绝对不会在杨愔正愁找不到出头鸟的时候,冒着风险出面保下自己。

此刻他的心中充满了浓浓的悔意,自己在家中舒服服的躺着不好吗,静极思动去潇湘院祸害两个清倌人不好吗,怎么就为了卢思道那五万钱过来趟这趟浑水呢。

这下好了,连自己一起陷进去了。

此时,张忘再次向着卢思道和吴光的方向走了过去。

“吴县令,张开身为我张氏一族族老,不但不思为同族牟利,反而借此谋夺同族家财,诬陷于我,还请吴县令为我伸张正义。”

吴县令一听张忘的话语,心中顿时一喜。这张忘是不打算追究于我,而把责任都推到了张开的身上。

若是这苦主都不追究,眼前又有一个非常合格的背锅侠——张开,只要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到张开的身上做成死案,那自己岂不就从这次事件中脱身出来了。

“大胆张开,汝身为张氏一族族老,竟然连构陷同族,侵吞同族财产这等事情都做得出来,就连老夫都险些被你所蒙蔽。

来人,速速将这老匹夫给我拿下。”

吴县令脑袋一转,当即命令道。

“我冤枉啊,不是我……”

张开刚要喊冤,就见卢思道一个老头动作甚至比那几个正值壮年的差役动作都要快上两分。

一个箭步窜到了张开的面前,将随手拿起的一个水粉盒子死死的塞到了张开的嘴中。

这里是水粉铺子,最多的自然是水粉,情况紧急为了防止张开说出他来自然是什么顺手拿什么。

“不是你是谁!枉我如此信任你,没曾想你竟然是这样的人!”卢思道恶狠狠的说道。

此时张开依然想要开口说话,然而那一盒子水粉已经在他的嘴中散了开了,呛的他差点没喘过气来。

“带走。”吴县令冲着差役命令道。

“这位公子,这一次吴某险些中了小人之计,让公子见笑了。改日我做东在春风楼为公子设宴赔罪。”说完吴县令冲着张忘解释道:“你看这我衙门事务繁忙,我就先回去了。”

此刻吴光虽然身为县令,然而在张忘的面前却显得有些畏手畏脚。

“吴县令公务繁忙,张某就不多留了。”张忘仿若此地的主人一样冲着吴县令说到。

听到张忘的话语,吴县令仿若得了免死券一样,立即带着人押解着张开离开了铭香阁。

吴县令为了避免事情真相外泄,张忘知道张开恐怕再也没有机会从邺县大牢走出来了。

大狱中死几个人实在是再正常不过了。

吴县令离去之后,张忘来到了铭香阁的门口冲着围观的看客说道:“让诸位见笑了,今日铭香阁将暂时歇业,各位定下的’汉宫飞燕粉‘明日将如数交付各位。”

说完便直接关反手上了铭香阁的大门。

此刻铭香阁内只剩下了张忘主仆二人和卢思道、柔娘四人。

“卢主簿,久仰大名,未曾想这一次是以这种形式相见。”张忘进去之后冲着卢思道笑着说道:“只是,卢主簿此举不觉得有违令师的教诲吗?”

卢思道的恩师太常卿邢邵,同时也是他的岳丈,若是不是因为他恩师的名声,谁会知道他卢思道这个人。

而且张忘从历史中知道,邢邵这个人最是嫉恶如仇执法严明,若是让邢邵知道卢思道的作为,恐怕第二天就会将卢思道逐出师门。

“你想怎么样?”卢思道色厉内荏的说道。

张忘的话语算可以说直接抓住了卢思道的软肋。

“这间铭香阁我看不错,不如卢主簿转给在下如何?”张忘也没有和卢思道多说,直接便说了自己的意图。

“你可知道这铭香阁当年我花了多少钱方才买下?”卢思道咬着牙恶狠狠的说道:“张公子不觉得要求有些过吗?”

这间铭香阁位于敷教里的繁华之处,张忘自然知道价格恐怕极为高昂。

“既然卢主簿做了初一,我张忘又何妨做个十五!”张忘继续笑着说道。

只不过这笑容看在卢思道眼中却是无比的阴森。

“听说卢主簿之子之前大婚时单是给太原王氏的聘礼便高达四十万钱,这钱的来路!”

张忘一说这话,原本还在嘴硬的卢思道顿时猛地抬起了头来。

“你怎么知道的!”因为过度恐惧,卢思道此时的话语都有些颤抖。

他用作聘礼的四十万钱乃是挪用的军资,自以为做的天衣无缝,怎么会被眼前这人知道。

这少年根据他的查探,分明就是一个孝终里的败家子啊。

这等事项一旦被人知晓,恐怕就不是保不保的住官职的事了,自己的项上人头恐怕都要分家。

“小鹃,斛律将军给我的那块令牌呢?”张忘扭头冲着小丫鬟问道。

“在这里。”小丫鬟当即应道,随即将之前斛律光给张忘的灵牌找出来递了过去。

张忘取过放到了卢思道的眼前淡淡说道:“这块令牌卢主簿应该认识吧?”

卢思道职务的全称应该是京畿大都督府主簿,本就是军职,当张忘拿出这块令牌时他一眼就认出了,这竟然是斛律光的手令!

斛律家这等家族想要弄死他一个京畿主簿跟捏死一只蚂蚁也差不多。

“扑通”一声,卢思道双腿一软便跪倒在了张忘的面前。

既然张忘是斛律光的人,那就意味着斛律光已经知道了自己的所作所为。

“公子饶命,公子饶命!”卢思道祈求到。

“这家店铺立即去转到我的名下听到了吗?”张忘冷冷的吩咐道。

“好的,下官这就去办。"

“对了之前这家店铺的主事人是谁,一并留下吧。”张忘继续说道。

能够用区区十九盒香粉,就宣传的整个邺城的贵妇人尽皆知,这等商业人才张忘自然不会放过。

“这就是这家店铺的主事人,不过是我府上的一个奴婢而已,我一会一并转到您的名下。”卢思道一指立在一旁已经被眼前的变故惊的有些不知所措的柔娘,说道。

张忘没想到自己期许的这个商业奇才竟然是一个女子,张忘到没有看不起女子的意思,只不过在这个时代女子出来经商的实在是罕见。

柔娘心中的一个信仰却被卢思道一句话击的粉碎,原来我在他心中一直只是一个奴婢而已,枉我……

“很好,我在这里另有它任,只要你好好配合,未尝不可戴罪立功!”张忘看卢思道如此上道继续忽悠到。

“谢谢公子、谢谢公子!”卢思道叩首道,至少他从张忘的话语里知道,只要自己好好听眼前这个少年的话,自己的那些罪过斛律光并没有追究的打算。

“好了,你去准备吧。”张忘吩咐道。

闻言,卢思道便立即离开了铺子,去办理这间店铺和柔娘的交割事项。

看着卢思道离开,张忘这才一屁股蹲在一张胡椅之上,上午的这件事实在是凶险,若不是因为自己熟知历史提前掌握着卢思道的小辫子,再加上手头有斛律光的手令,哪怕是因为诬陷的事让卢思道和吴县令两人元气大伤,两人接下来而反扑也不是自己一个普通人能够承受的了得。

如今扯出了斛律光的虎皮,自己又卖了吴县令一个人情,卢思道在知道事情的真相之前,不但不敢对自己动手,反而会对自己的唯命是从。

不过这也不是长久之计,时间长了很容易让卢思道看出破绽来,而且“汉宫飞燕粉”如此暴利,若是没有一个真正的后台,这一次是卢思道,下一次引来什么人就难说了。

第十九章 处置

然而危险总是与机遇并存,若不是这一次的事件,张忘也不可能得到这间位于繁华区域的铺子。

“你叫什么名字,之前这香粉的名声在邺城的散播是你做的?”张忘冲着那女子问道。

这会张忘向自己问话,柔娘这才意识到自己如今已经是眼前这个少年的奴婢了,自己心心念念的风流才子卢思道已经把自己当做物品一样转赠给了眼前这人。

“奴婢柔娘,之前这间铺子卢主簿令我在这管理。”

“柔娘,好名字。”张忘随口感叹了一句。

“店里现在还有多少现钱?”回了回神之后,张忘最关心的还是目前铺子的运行情况。

要维持这么一个脂粉铺的运转恐怕需要不少的钱财,而现在在铺子里的钱张忘相信卢思道那老儿绝对没有胆子敢过来讨要。

“之前铺中的结余每月要按时输送到卢府之中,所存余钱除收支外不多,不过第二波的“汉宫飞燕粉”奴家已经提前受了钱财,尚未送到卢府,共有二十万钱。”

短暂的失落过后,柔娘将铺子的运行情况便告知了张忘。

柔娘在被卢思道买回之前便是潇湘院的清倌人,见惯了世态炎凉的她虽然心中对卢思道的无情依然难以释怀,然而她却知道如今眼前这个少年才是主宰自己命运的人。

张忘一听顿时一喜,没想到铺子里竟然还有二十多万钱,自己岂不是这一下子就脱贫致富了!

“你之前是怎么推广这香粉的?”张忘继续问道。

张忘知道自己所制作的香粉目前在邺城上层贵妇中非常走俏,然而对眼前这女子是如何做到这一点的一直有些好奇。

“第一批的香粉奴家并没有销售,而是在根据少爷的所言的史据,为其起了一个汉宫飞燕粉的名号之后,全部差人送与了在店中购买过香粉的夫人们……”

张忘问到了这一点,柔娘便将自己的作为如实的告诉了张忘。

“天王盖地虎?”冷不丁的张忘冲着柔娘说出这么一句话。

张忘说完,柔娘和自己的小丫鬟两个人都是一脸的茫然。

“少爷你说什么?”小丫鬟疑惑的问道。

“没什么,你做的很好,日后这间铺子还是你负责打理,香粉我会定时送过来。”张忘略微有些失落的说道。

柔娘这香粉的营销手法可以说是运用的非常纯熟,在最短的时间内取得了最大的效果,之后这先收钱预订再交货的玩法也是深有现代饥饿营销的影子。

以至于张忘甚至以为这柔娘会不会也是和自己一样是后世穿越而来的。

然而张忘这随口一句试探性的话语却是让他知道,自己实在是想多了,自己说出这句话时一直在盯着柔娘的眼睛,然而她那一刻的茫然却是做不得假。

由此也可以见得,柔娘的经商天赋是何等的卓越。

虽然之前陷害自己的事情,这个柔娘也肯定参与了其中,然而如今她已经是自己的奴婢了,可以说是他的未来已经和自己绑在了一起。

既然她有天赋,张忘也乐意给她个机会试一下,反正再有天赋也是给自己打工,赚了钱也是自己的。

“少爷,明天就是本来今天就是约定的交货的日子,可是您刚才当着众人的面撒了两盒……”听张忘让自己继续打理这间铺子,柔娘在庆幸自己依然对新主人有用,暂时不用担心被重新卖回妓院的同时,又想起了约定的货物已经被张忘撒了两盒。

说实话,这间铺子自从开设便是柔娘一手掌控着,早已经有了一些感情,如今能够继续打理铭香阁,柔娘自然是极为愿意的。

这个问题处理说起来也简单,最简单的就是从剩余的十八盒里每一盒匀出一些,再凑齐二十盒就是了。

然而方才张忘扬了两盒香粉是当众干的,若是明天依然能够拿出二十盒香粉,那只有两个可能:一是铭香阁从剩余的香粉中再次匀出了两盒,二是铭香阁的香粉并非每十日只能出产二十盒。

第一种情况无疑会砸了铭香阁的牌子,但若是承认了第二种情况在张忘没有找到强力背景的情况下,根本承受不住那些贵勋们的压力。

虽然香粉的制作极为简单,张忘这一次也提前多做了一份材料的,然而一旦这香粉大规模流通出去,对那些贵妇们的吸引力就没有那么强了。

对于这些人而言,虽然这香粉效用非常明显,然而他们更看重的却是那种人无我有的优越感。

“这一批预定的二十个人里有没有你比较熟悉的?”张忘皱了皱眉头思索了片刻说道。

“两个之前亦是被权贵从潇湘院买去当妾室的姐姐和我比较说得来。”柔娘回道。

“你去和她们两个商量一下,将她们这一次购置的一万钱退给她们。”张忘冲着柔娘吩咐道:“告诉她们等下一批汉宫飞燕粉制出,为了表达我们的愧意,铭香阁免费每人赠送她们一盒。”

“这事交给奴家就是了,这两人因为身份的关系身家并不宽裕,能够免费获得一盒香粉定然是愿意的。”柔娘冲着张忘说道。

问清楚了铺子的情况,张忘又让柔娘带领着自己在铺子内外转了一圈。

铺子不大,上下两层,在后面还有一个小小的院子,在这寸土寸金的敷教里黄金地带已经算是不错的了。

铺子后的后院是柔娘居住的地方,仅有一间小屋的院子张忘自然也没有搬过来的想法。

过了刚不过一个时辰,卢思道便亲自将铭香阁的地契送了过来,并告知张忘柔娘的奴籍已经转到了张忘的名下。

由此张忘也不得不感慨一句,有权有势就是好办事,若是一个普通人去干这些事,不知道得拖上几天才能够办成。

张忘一直在店铺里待到了下午,这才带着小丫鬟离开铭香阁开始为下一步的计划做准备。

“少爷难道不派别人过来吗?”张忘刚要离去,柔娘满脸疑惑的问道。

之前虽然她是铭香阁的主事人,店铺的各类经营都是她下最终决断,然而那个店内的堂倌却是卢思道府上派过来的,为的就是有什么事情卢府之上可以随时知晓。

“没那个必要,若是你自己忙不过来自行雇佣个堂倌就是。”张忘随口吩咐道。

在这个时代一个奴婢若是没有了她的主人,就如同落在大街上的钱夹一样,根本没有一个人活下去的能力。

让柔娘一个人处理这个店铺,一是张忘根本没有其余可以信任的人派过来,二是张忘一向秉承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的原则,既然决定了让柔娘全权负责这个店铺,自然没有必要再给她掣肘。

到时候自己只要每月过来确认下账目没有错误就是了。

今天的事情让张忘在小丫鬟的眼里几乎成了无所不能的存在,那两个官老爷竟然都对少爷毕恭毕敬的。

然而柔娘的出现也让小丫鬟也有了一丝丝的警惕,毕竟自己从今往后已经不再是少爷唯一的一个奴婢了,而且那个叫柔娘的女人看上去好像哪里都比自己大一些……

第二十章 斛律光的好奇

第二日一早,张忘收拾上了两盒提前做好的香粉便独自一人出了院子一路打听着向着咸阳王府而去。

咸阳王是斛律光之父大齐左丞相斛律金的爵位,斛律金的爵位和他人不同,那可是靠着几十年的战场征伐一步一步拼上来的,故而哪怕如今杨愔在邺城内大肆裁撤封爵,也没有敢动到斛律金的头上来。

虽然斛律金如今已经年过古稀不再干预政事,然而无论是地位还是资历战功,斛律金都要远远超过杨愔。

斛律光和其弟斛律羡如今虽然已经位居高位,因为不经常在家的缘故依然与斛律金同住在他的府邸之中。

咸阳王府在敷教里可以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张忘随便一问便打听到了咸阳王府的位置。

来到了府门前张忘这才明白自己和这个时代最顶尖的权贵差距是多么的大。

一个咸阳王府便直接占据了一整条街道的面积,要知道这可是在权贵云集的敷教里!

而且咸阳王府的所在,距离邺宫极近,站在咸阳王府的门口甚至已经能够隐隐看到邺宫之内高耸的楼阁。

要是把咸阳王府卖了恐怕值不少钱!

婚期临近,此时咸阳王府已经多了几分喜庆的气息,大红的灯笼已经挂在了王府正门的两侧。

一些运送婚礼用品的小贩也是时不时的从侧门进入王府之中。

“你是什么人?”

张忘刚刚走到了咸阳王府的门口便被一个缺了一只手臂的老仆拦了下来。

往王府中送东西的人他都认识,然而眼前这个少年却是从未见过。

张忘取出那日斛律光交给他的令牌说道:“有劳了,吾欲求见斛律光将军,还请通报一声。”

那老仆自然认得斛律光的手令,虽然他有些奇怪大公子的手令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么一个少年人的手上,然而既然这手令是真的,想必大公子有自己的安排。

“你且在这候着,我去通报一声。”说着话便将张忘引进了宅门里,吩咐一个年轻一点的家仆给张忘寻一把胡椅便持着斛律光的那手令进了宅里。

令张忘奇怪的是,这个年轻一些的家仆竟然同那老仆一样都是残疾人。

“我自己来便是。”让一个残疾人给自己搬椅子张忘自然看不下去,赶忙上去自己将胡椅搬了过来。

张忘在哪闲坐了片刻便从这家仆的嘴中套出了缘故,原来不止他们两个,在咸阳王府上大多数的家仆都是残疾人,他们受伤前都是战场上的老兵。

而且也只有斛律金、斛律光、斛律羡父子三人的亲兵在残疾后能够来到咸阳王府上当差,更多的普通的士卒就没这个待遇了,毕竟咸阳王府也没有能力收养那么多的人。

在这个时代死去或者残疾的士卒是没有抚恤金的,这一部分在战场上伤残侥幸未死的人一般都会被遣返回原籍,然而这些人因为缺乏必要的劳动能力,往往都过的极为凄惨,甚至沦为乞丐。

斛律家族数代为将,为大齐征战数十载,麾下的将士伤残者自然是数不尽数。

然而斛律光父子都是武将,一向看不惯文官那种贪腐之气,所得以薪俸和宫中的赏赐为主,如此单是收养者亲兵之中的伤残者就已经有些力不从心,更不用提其余的士卒们了。

了解到这些情况,张忘对自己此行的目的便更加的胸有成竹了。

……

此时那老仆已经到了斛律光的书房中,见到了这一块手令斛律光当即便意识到了是谁过来了。

此刻斛律光对张忘可是充满了好奇,前几天因为担心张忘会是敌国的间客,而派自己的侍卫去探查了一番,智矣陀回来禀报了所有探知的消息,没想到还有意外的收获。

智矣陀可以说是极为的负责,不但将张忘的根底探听的一清二楚,而且这几天所有与张忘有过接触的可疑人物人都在他的查探范围之内。

毕竟若是张忘是敌国间客的话,那些接近他的可疑人物都有可能是他的接头人。

所以智矣陀跟着柔娘派出的人找到了铭香阁,又跟着那一晚柔娘的小轿跟踪到了卢思道的府邸。

当跟踪到卢思道府邸的时候智矣陀可以说是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毕竟卢思道可是京畿大都督府的主簿,手头掌握着大量的军事情报。

敌国有足够的理由策反他,当时智矣陀甚至以为自己已经掌握了事情的真相——敌国已经策反了卢思道,而张忘则是卢思道布下的一枚棋子。

这时智矣陀探查的重点自然转移到了卢思道的身上,那一晚卢思道的管家鬼鬼祟祟的离开府邸去了孝终里,智矣陀自然是一路跟着他去了张开的家中。

直到听到了卢思道管家和张开的密谋,智矣陀这才知道自己所有的推断竟然都错了。

张忘不是敌国的间客,卢思道也不是。

然而此番也不是全无收获,至少他探查出了张忘才是最近声名鹊起的“汉宫飞燕粉”的制作人,而卢思道竟然意图联合张氏一族的族老谋夺香粉的秘方。

探查清楚之后,智矣陀便将所探查到的事情如实回禀斛律光。

整个大齐的社会风气是什么样斛律光并不是不知道,虽然他一直看不惯然而却也根本管不过来。

这件事他要是不知道也就罢了,然而现在知道了以他性格自然没有听之任之的道理。

所以那一日他安排智矣陀再次去了铭香阁,打算到时候直接揭露卢思道和张开的密谋。

卢思道区区一个京畿主簿而已,这等人物还不放在他斛律光的心上,而且他斛律光的人的说是卢思道谋夺张忘的秘方,绝对不有人质疑这话的真伪,哪怕是杨愔那老儿也一样,这便是斛律一族几十年拼下的口碑!

然而没想到的是,没有智矣陀出手,张忘自己就将卢思道精心设计的局面解决了。

当智矣陀像斛律光汇报了当时的场景之后,斛律光对张忘的好奇之心就更加浓重了。

看他对这事的处理方法来看,张忘绝对是一个绝顶聪明的年轻人,然而根据智矣陀打探到的消息,这张忘又是一个十足的败家子,崽卖爷田的混蛋。

而且他还掌握着“汉宫飞燕粉”这等能够让所有女人都疯狂的香粉秘方,那“汉宫飞燕粉”就连自己的妻子因为没有买到都向自己嘟囔了数次了。

此等人物实在是有趣!

“叫他过来吧!”斛律光吩咐道。

第二十一章 战旗

张忘不知道的是从他离开自己家的那一刻,便有一个人影一直悄悄的跟着他,当他在咸阳王府的门宅中休息的时候那人也寻了一个附近的酒肆要了一杯水酒。

直到那老仆再次出来将张忘请进了府中才迅速离去。

那人影迅速的回到了卢思道的府上,将看到的事情如实向卢思道禀报了一番。

“张忘那小子竟然真是斛律将军的人!”卢思道紧皱着眉头自语道。

昨日虽然见到了斛律光的手令,然而晚上回到家之后他实在想不明白斛律光和一个孝终里的败家子会有什么关系。

而且这一次吃的亏也实在太大了一点,不但丢了自己的脂粉铺子,连一直想要吃而没敢吃的柔娘也丢了,他实在是有些不甘心。

故而一早便派人去盯着张忘看看他和斛律光到底有没有关系,若是知道那小子是诈骗自己,自己迟早让他将吃下的全部吐出来!

然而这一次家仆的禀报却让他确认了,这小子应该是真的和斛律光有所牵连。

要知道咸阳王府,哪怕是他这个职位的人都不一定有资格进去,然而张忘却能被人请进去,这就很说明问题了。

“你速速去备一份厚礼,送去张忘家中。”卢思道吩咐道。

……

那老仆径直将张忘引入了斛律光的书房内,张忘意见斛律光立时便凑了上去行了一大礼。

“黔首张忘见过将军。”

张忘当先行礼道。

“你过来了,这几天你可想好想要什么奖赏?”斛律光放下自己手中的一份刚刚收到齐陈边境的动态,有些戏谑的看这张忘说道。

当时他给张忘的那个手令是要张忘在想好了想要什么奖赏之后过来找自己,现在张忘过来了在斛律光的理解中张忘定然是有所求。

对张忘这么一个有趣的人会提出什么样的要求,斛律光也是很好奇。

“回禀将军,张忘此来却有一请还请将军应允。”

“说来听听。”斛律光在胡椅上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势说道。

“忘观之,我大齐将士马革裹尸后其妻儿多有生活无以为继着,更有侥幸沙场余生而残障者,行乞乡里凄凄惨惨。”

张忘说到这里斛律光的眉头已经皱了起来,一双虎目也直直的聚焦到了张忘脸上。

当着一个领军大将的面说伤残士卒和阵亡士卒妻儿生活的凄苦,特别是这个大将还对士卒极为爱护的情况下,无异为直接打他的脸。

你这不明摆着过来说我对士卒的爱护不够吗?

不过还好斛律光的修养高,若是换了其余的将领,恐怕单凭这一句话就把张忘直接打出去了。

“吾等大齐百姓,正因诸将士在前线舍生忘死浴血奋战,方得以不惧敌患,安居乐业。然而国之英雄却落得如此境地,吾每每思来痛彻心扉。”

张忘说玩这句话,斛律光的脸色总算是好看了一些,作为一个普通百姓,能够对将士们的付出感同身受,已经算是难能可贵。

“吾虽一黔首,然亦是大齐百姓,欲抛砖引玉供三十万钱以纾解此些将士困顿。”

张忘说道这里斛律光顿时不淡定了。

“你说什么!”斛律光惊问道。

“吾欲月供三十万钱,以纾解献国将士之困顿!”张忘再次说道:“然吾不过一黔首耳,且不说人微言轻根本无从寻觅此些将士的踪迹,恐怕一旦令外人知晓吾怀巨富,这些钱根本到不了将士们的手上,故而前来劳烦斛律将军代为分发。”

“‘汉宫飞燕粉’如此巨利?”斛律光反问道?

张忘说的可是三十万钱!一个月三十万钱一年就是三百六十万钱。

要知道哪怕自己去岁和周国打了一场胜仗定文侯镇,这等功绩也不过赏赐了自己十万钱而已,若是自己有这三百多万钱可以让多少阵亡的将士的家属和残疾的将士们过的好一些!

然而刚一说完斛律光也立即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他虽然没有义务向一个平民解释什么,然而也不愿污了自己斛律家的名声,更何况眼前这个人还愿意每年拿出几百万钱来帮助将士们。

“我原本以为你是敌国间客,故而派人监视了你,缘此卢思道意图谋夺你秘方的事情,我是知道的。

昨天上午我也派人去了铭香阁,只不过你自己就将事情解决了,我也没帮上什么忙。”

斛律光也没有隐瞒自己派人监视张忘的事情,将所有的经过如实告知了张忘。

对于斛律光的话语,张忘倒是没有怀疑,以斛律光的身份,根本没有欺骗自己的必要。

“张忘谢过将军仁义之举。”张忘当即承情拱手拜谢道。

“汉宫飞燕粉因用料高昂,每盒造价三千五百钱,售一万钱月可得利三十九万钱!”

张忘自然没有将每盒香粉的真正价值说出来,若是斛律光知道每盒香粉的成本价只有不足五十钱的话,一个奸猾的标签恐怕立即会被斛律光打在自己脑袋上。

“这事老夫应下了。”斛律光说道:“至于其余人的觊觎你不必担忧,回去之后你将此旗挂到店铺之中,我斛律光的名号在这邺城还是值几分薄面的!”

斛律光说完立即起身打开了自己书架上的一个小橱,张忘打眼一看,里面密密麻麻的都是折叠的极为细致的布帛样的物品。

斛律光十分凝重的取出一片摩挲了数下后冲着张忘用力一甩便展了开来。

原来这竟然是一面玄黑色的战旗!

正中绣着斛律二字,旗子上面还有几个孔洞。

看上面绣的字,这应该是战场上代表着斛律光的旗子。此时几乎每一个统军的将领都有自己的战旗,在混战中将士们看到旗帜所在便知道自己的统帅在哪里,战旗可以说是一支部队的精神信仰所在。

“吾从军数十载,历经大大小小凡百余战,每一张损坏的战旗吾尽皆留存。”

斛律光抚摸着旗子有些感慨的说道。

古时有斩将夺旗之说,一名将领的战旗所在自然是敌军攻打的重点,所以损坏率还是比较高的,这些被斛律光珍藏的旗帜想必就是这些年在战争中损坏的旗子。

“多谢将军赐旗,此战旗吾定然悬于正堂之中日夜焚香以告慰诸将士之灵。”

张忘跪地,双臂平托恭敬的接过斛律光手中的战旗承诺到。

第二十二章 天时地利人和

张忘原本只是计划让斛律光接受这一笔钱,只要斛律光答应了下来,自己再正大光明的往咸阳王府上送上几次,其余的人自然就会知道自己是受斛律光庇护的,而不敢轻举妄动。

没曾想到自己拿钱帮助那些将士的举动,会让斛律光反应这么大,甚至直接拿出了自己的战旗相赠,由此也可以见得那些将士的生计问题,斛律光也是已经苦恼许久了。

说到底张忘不过还是想要找一个靠山,若是找别人说不定会把自己吃的一点都不剩,比来比去还是斛律光这等人比较靠谱。

而张忘若是直接跑来给斛律光行贿,说是每月给他三十万钱,恐怕张忘用不着说第二句话就会被斛律光打出去,然而张忘这一换个说法反而让斛律光感动异常,为了保证这笔钱不被别人觊觎,能够顺利的送到将士们手中,甚至直接拿出了自己的军旗相赠。

斛律光为了士卒如此尽心,而自己却如此套路一个老将军,饶是张忘脸皮厚度独步天下,也有些不好意思了。

算了只能日后看看能不能在斛律光被小人谋害的时候想办法提醒下他了。

张忘如是想到。

“对了,那个卢思道构陷于你,虽然现在被你抓住了把柄但难免嫉恨。

他虽然不被重视然而终究是当圣上在潜邸时的老人,你最好小心一些。

你昨日将所有的罪过推给了那个张开,此时吾也不好插手向他问罪。”斛律光提醒张忘道。

张忘听完斛律光的提醒心中暗想道,有你这个旗子往铺子里一挂,给卢思道几个胆子也不敢再找我的麻烦,只会对我言听计从。

“吾之所以将罪名全部推给张开是因为其身为族老却屡次三番构陷与我,父母所留之田地亦多半被其所夺。

而卢主簿因感激吾未追究其过,已经将铭香阁赠与了在下。”

张忘解释道,自己乃是利用斛律光给的手令才让卢思道就范,被迫将铭香阁转增的手段张忘自然是隐去了。

“他倒是懂得感恩?”斛律光听完张忘的话语笑道。

其实这也是斛律光大半辈子都在军旅中呆着,对邺城特别是敷教里的地价并不知晓,若是他知道那一个铭香阁的价值就不会这么想了。

“将军嫁女想必事务繁忙,小子就不打扰将军了,在此提前恭贺斛律之女母仪天下。”和斛律光敲定了所有的事项,张忘向斛律光再次行礼说道。

说完就要作势离开。

张忘一说完,就听“砰”的一声斛律光一掌拍到了桌案之上站了起来。

“小子安敢胡言!”斛律光怒声呵斥道。

张忘这句话实在有些大逆不道,自己的女儿斛律英娥嫁的是常山王世子,以后若是世子继承常山王之位,自然也是常山王妃,然而张忘却是恭贺斛律英娥母仪天下。

母仪天下这个词可不是随便能够用的,能够配上这个词语的只有一个人那就是大齐的皇后。

斛律英娥自然不可能再嫁给如今的天子高百年,如此,张忘这句母仪天下就有些大逆不道了。

若是让外人知道,不但张忘自身难保,就是斛律光也难脱干系。

看到斛律光的反应,张忘也不知道是斛律光装傻还是高演还没有告诉他自己的计划,不过看这做不得假的表现来看应该是第二种可能居多。

此时张忘已经可以算作是斛律光一系的人了,至少算是斛律光庇护的人,然而张忘可是不满足于只是做一个成功的商人,在北齐一个无权无势的商人就像是一块在大街上溜达的肥肉一般,实在是太危险了。

虽然斛律光能够给自己提供一定的庇护,然而斛律光的对头也不少,只有自己的实力才是真正能够保护住自己和小丫鬟的基础。

而斛律光的重视,就是自己通向大齐殿堂的第一步。所以张忘临行之前冒险说出了“母仪天下”这个有些大逆不道的词语。

因为熟知历史的张忘知道,哪怕高演如今我没有将计划告知斛律光,最晚等大婚完成,高演就一定会向斛律光摊牌。

到那时候便是自己收获斛律光重视的时刻了。

试想在斛律光的眼里,自己一个普通的少年能够通过一些蛛丝马迹便可以领先朝中诸公“分析”出,高演和高湛下一步的计划又怎能不让斛律光重视呢。

不说把自己引为未出茅庐已知天下三分的再世诸葛,把自己当做一个可供参详的谋主也是非常不错的开端。

“将军难道还没看明白吗?今杨公宰辅天下清滥爵、去冗官,所为无非是为了聚权于当今陛下,而常山、长广二王乃神武亲子,当今圣上之叔,威望卓著且手掌权柄,定为杨公之心头大疾。

依吾所观,无需多时杨公定然会除去常山、长广二王之职责,并令其分而处之不得相见,二王亦不会坐以待毙,届时定然是二王暴起之时!”

张忘迅速的将自己所知道的一些历史进程以自己推断的口吻说了出来。

“今杨公裁撤冗官、理清滥爵,吾虽为一黔首,然亦知之朝中勋贵多有不满,希企二王护佑其身,也曾亲眼见得二王府前勋贵车如流水。

今太皇太后亲下懿旨联姻可谓天时、长广王身兼京畿大都督可谓地利、二王朝野赞誉可谓人和,天时地利人和具在,何愁大事不成。”

张忘接下来这句话已经把自己这一推断的理由解释得极为详细,被杨愔撸了爵位和贬斥了官职的那些人自然不会甘心,而他们把复起的希望全都放在了神武帝的亲子常山和长广二王的身上了,故而大部分投靠了二者。

要知道这些人有些虽然被降低了爵位或者自己的子侄被免了官,但他们还多依然身居显位控制着大齐朝堂的上上下下,他们都希望有朝一日二王能够当权将他们失去的荣光重新还回来。

这是人和。

在邺城主要有两支军队,其一是守卫皇城邺宫的左右卫府,此军虽然精锐然而人数太少。其二便是镇守邺城及周边数郡的京畿大都督府所属的京畿兵,而高湛此时的职位便是京畿大都督府中的掌权者京畿大都督,掌握着邺城的最大一支军队。

这是地利。

高洋死后,娄昭君作为太皇太后最希望的是自己的另一个儿子重新为帝而不是和自己没有多少感情的孙子高殷。

只不过在四位顾命大臣的极力反对之下没有成功而已。

在如今这种形式下,又突然下令让高演年仅五岁的世子高百年和军方支柱斛律氏联姻,其目的可想而知,自然是为了争取一斛律氏为代表的军队对常山王的支持。

试问你自己家的女儿都成了常山王世子的世子妃了,若下一步常山王登基她就是太子妃,再进一步就是皇后,斛律氏自然已经和常山王绑在了一起。

女儿都嫁过去了,一旦二王动手就是斛律光什么都不干,别人也会认为斛律氏早就归顺了二王。

这是天时!

第二十三章 狗腿子的修养

饶是张忘说出了如此大逆不道的话语,斛律光也只是呵斥了他几句之后将他赶出了咸阳王府。

临走而且还让他带上了那张满是箭孔的战旗。

其实张忘的最后的分析斛律光也信了几分,若不是这样恐怕以斛律光的性格直接将张忘捆缚起来,以妖言惑众的罪名送到大狱都有可能。

虽然张忘的说法也有几分道理,然而斛律光总不能就因为张忘一个少年,一点捕风捉影的猜测就否了这门婚事,而且这门婚事乃是太皇太后钦定,整个邺城已经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哪怕是斛律光有心拒绝也已经无力回天。

此时斛律光也需要张忘去赚钱,好能为那些困苦的将士家属和残障士卒做一些什么。

张忘相信,用不了多久等斛律光知道高演、高湛兄弟二人的计划,就一一定会再次将自己请回王府问话。

自己现在只需要回去耐心等待就是了。

临行之际带的那几盒香粉直到张忘离开也没有送出,通过今天对斛律金的现场实际了解,张忘相信自己就是拿出来斛律光也不会收下,反而会更加恶了自己在斛律光心中形象

……

从斛律光那里出来,张忘先是回到了自己家中报了一个平安,省的小丫鬟担心,然而两人马不停蹄的便跑到了铭香阁中。

这张战旗必须立即悬挂到铭香阁之中,省的有一些宵小之徒对自己的秘方再有什么企图。

“柔娘过来参考一下,把这张战旗挂在铺子哪里合适。”张忘一到了铭香阁便冲这柔娘吩咐道。

“少爷这是?”柔娘立即起身接过张忘手中的战旗问道。

在接旗的时候由于动作略微大了一点,一手直接抓到了张忘在旗子下面的手上,顿时这柔娘便像触电一样,往回缩了缩自己手臂。

于此张忘倒是没什么反映,不就是碰碰手嘛,这个在后世再正常不过了,而且这柔娘说起来如今还是自己的奴婢,就是自己把她那啥了也实属正常,唯一的感觉就是柔娘的手挺顺滑的。

“这是斛律光将军的战旗,挂到店里想必不会再有人过来寻不是。”张忘紧接着吩咐道:“以后每天早晚三炷香在战旗之前祭奠一下亡故的将士们。”

张忘这一句话一出,柔娘顿时冲着张忘瞪大了眼睛,连刚才与张忘“肌肤相亲”的事情也顿时忘的一干二净。

斛律光是什么人,那可是大齐战神一般的存在,而且斛律光在大齐百姓心中声望卓著风评极佳,那天张忘冲着卢思道取出斛律光的手令来已经让柔娘大为惊异了,如今竟然直接把斛律光的战旗拿了出来。

以斛律光的身份,怎么会允许别人将代表自己身份的战旗悬挂在一个店铺之中,还是卖胭脂水粉这等女性用品的店铺。

“少爷,若此战旗乃是斛律光将军所有,将之悬于店铺之中,是否有所不敬,妾身担心……”柔娘小声的提醒道。

能够接连拿出斛律光的手令和战旗,自己这个新主人和斛律光有所牵连那是肯定的,说不定张忘就是斛律光手下的人也不一定,然而哪怕张忘再受斛律光信任,贸然将战旗悬挂在店铺中,要是斛律将军以为此举亵渎了战死的英灵,那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无妨,这张战旗是斛律将军担心再有卢思道那样的小人觊觎香粉的秘方,特意赐给我的,这也是斛律将军的意思,找个地方挂上吧。”

这话语一出,张忘看到柔娘脸上神情果然顿时变得惊讶万分。

能够拿出自己的战旗来护佑一家店铺,在正常人的眼中那只有一个解释,那便是这份产业本就是斛律光的,张忘只不过是代为跑腿而已。

柔娘刚有这样的想法,紧接着自己便否定了这一猜测,若是这香粉真是斛律光的产业,在之前怎么会放到自己这里寄卖?

柔娘这会突然感觉自己的脑袋有些不够用的了。

不过至少有一点可以确认,自己这个新主人和斛律光绝对关系匪浅。

看柔娘有些纠结的表情,张忘却没有解释的打算,误会就误会吧,让她误以为自己和斛律光有些关系,恐怕她就更不敢有违逆自己的想法。

这旗子若论效果,那自然是直接扯起来挂出门外最为显著,然而若是如此张扬恐怕斛律光也会被惹怒,最终张忘决定将这张战旗悬挂在了店中原本供奉佛像的地方,正巧在那里也有一个香炉,方便早晚焚香祭奠。

而且这里处于香粉架子的最中间,只要是进来采购香粉的人第一眼就能看到这张旗帜,自然会知道这间铺子是谁罩着的。

就在这是,一个穿着灰袍的中年人进了铭香阁的门口,在他后面还有一个担着担子的力夫。

张忘不认识,然而柔娘却是对他极为熟悉,来人便是卢思道府上的管家,此人换什么姓名已经没人知道,卢思道府上的人都称呼他为九叔。

之前铭香阁每月的盈利,柔娘便是需要交到此人的手上,以前的时候没少受他刁难。

然而此时这人一进到铭香阁却是满脸春风小步快跑到了张忘的跟前,那表情要多下贱有多下贱。

“张公子,我是卢主簿府上的管事阿九,我家老爷为了恭祝铭香阁得遇明主,特令小人给公子送上些许薄礼。”

那管事躬身凑到张忘跟前说道:“还不赶紧抬过来。”

说着那力夫便将挑着的礼物送了过来。

“卢主簿这送了店铺送了人又接着送礼物这怎么好意思的呢。”张忘客气了一句,而后紧接着扭头冲着小丫鬟和柔娘说道:“卢主簿如此热情,赶紧把东西收起来吧。”

对于卢思道这种想要构陷自己的人,张忘自然没有一点客气的意思。

东西收下了,店中的情形顿时有点尴尬,张忘懒得搭理他,而那管事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毕竟两人都不太熟,论起来的话,今天还是第一次见面。

不过那管事眼睛提溜咕噜转了一圈,看到张忘手中拿着一些工具,充分体现了一个狗腿子该有的素质。

“张公子,有什么事您吩咐我做就是了,这等杂务哪有您亲自动手的道理。”那管事说着便十分热情的从张忘的手中拿过了工具去。

“公子您这是要?”那管事问道。

“奥,既然你来了那你帮我挂上吧。”张忘说着取过了那张战旗说道:“斛律光将军担心有人再有有些不好的想法,特意赐了我一张他从战场上带回的战旗。”

“你可小心一点,若是弄坏了找你麻烦的可不是我……”张忘继续说道。

能够有人代劳,张忘自己不会跑去什么都亲力亲为。

第二十四章 卢思道的邀请

“什么,你说斛律光将军将他的战旗都给了张忘!”那管事回到府上立即将此行的见闻禀告了卢思道。

“绝对做不得假,那战旗还是我帮忙挂在墙上的呢。”

听到管事的回禀,卢思道彻底坐不住了。

能够将自己的战旗都赐给张忘,那少年和斛律光的关系绝对非同小可,而且斛律光将战旗赐给张忘,明显的是为了防止再有自己这样的人去觊觎香粉的秘方。

换而言之,自己昨日的所作所为张忘恐怕已经禀告了斛律光,再加上斛律光那里掌握着自己贪腐的证据,若是斛律光想要弄死自己是在是再简单不过。

而且是还是正大光明的弄死的自己,那贪腐的情况一查实,绝对不会有一个人给自己求情。

斛律光对自己到底是个什么态度,卢思道现在实在有些摸不清,以他的身份还根本接触不到斛律光那个层次的人,如今从斛律光能够将战旗相赠来看,张忘定然是斛律光身边极为重要的人,或许可以从张忘那里打听一下消息。

与自己的身家性命相比,一处铭香阁根本算不得什么。

……

那管事离开之后,张忘查看了一下卢思道送来的礼物是什么,一共两箱的东西一箱是一匹匹的丝绸布帛,而另一箱打开一看,啧,还是一样的东西。

看着两箱布帛张忘突然间有点惆怅,原本张忘看着挑来这么两箱东西他还以为是金银珠宝呢,没曾想是两箱丝绸绢帛,这卢思道也忒抠了一点吧。

在这时,实物交易和货币是并存在,官吏的薪俸甚至有一部分就是布帛,拿着这些布帛出去一样可以当钱用,然而以张忘如今的身家,貌似已经看不大上这些东西了。

现在张忘可是有钱人!

“你们会做衣服吗?”看着这两箱的丝绸布帛张忘冲着小丫鬟和柔娘问道。

布帛虽然也可以当钱用,然而张忘还是不习惯抱着一匹匹的布去买东西,索性看着卢思道送的这些布帛质量还过的去,还是直接做成衣服吧。

说起来自己和小丫鬟在之前的破衣服外,就前一阵子赚了钱之后买的一套衣衫能穿出门去。

“少爷我不会做衣服,不过我可以去学?”小丫鬟回道。

以之前张忘的家庭情况,根本就不用考虑买布制作新衣这等“高消费”的问题,故而小丫鬟对女红了解不多。

“女红我倒是较为熟悉,少爷若是不嫌弃,不若就让柔娘为少爷和小鹃姑娘做几身衣裳吧。”此时柔娘插话道。

“如此甚好,那就劳烦你了,我看你身上的衣服也比较陈旧,你自己也给自己做上两件,这些布帛就放你这了。”张忘听闻柔娘会女红便开口应道。

既然来了这里,张忘又跟柔娘了解了一些店铺经营的情况,通过了解张忘不得不服,有些人就是天生做生意的,张忘顺便也将后世的经商理念和一些司空见惯的营销技巧以自己的口吻和柔娘随便一题,顿时也让柔娘惊为天人。

不知不觉间此时已经临近傍晚,张忘原本想要带着二女去找个酒楼随便吃点晚饭,然而柔娘却盛情邀请二人直接去后院吃饭。

柔娘一直一个人住在后院,平日里自然是自己生火做饭吃。

柔娘去做饭,小丫鬟骆鹃也过去帮忙烧火,而张忘则十分腐败的坐在桌子旁边等着吃现成的。

这几日虽然张忘转呈让铁匠打造的铁锅已经拿回来了,油的问题也可以直接用芝麻油或者动物油,然而现在正处寒冬时节,在这个时代更没有温室大棚一说,想要弄点绿色蔬菜炒个菜吃实在是难啊……

不过说实话柔娘的手艺在这个时代应该算是不错的了,而且因为张忘的到来也算是尽了心,除了主食之外还准备了一些自制的咸菜和大酱。

不过那咸菜就是单纯的有盐水泡的,吃在嘴里实在是……

如此来看等开了春新菜下来想办法弄点后世的酱菜,生意应该不错。

吃完了饭,张忘和小丫鬟刚刚走到自己新家所在的巷子,便看到自己家的门口停着两顶青布小轿。

远远的便看到一个衣着考究的老者正在那边不断地转着圈踱步,此人正是早就在这候着的卢思道。

卢思道看到张忘和小丫鬟的身影,立时快步长趋了数步迎了过来。

“卢主簿候在这里不会是专门等小子吧。”张忘看着冲着自己走来的卢思道戏说到。

卢思道来的目的张忘自然清楚,任谁若是以为自己的小辫子已经被上面揪住之后,第一反应自然是要多方打听确认一下上面的意思。

就像一些贪腐分子知道自己可能暴露之后,定然会想办法动用一切关系打探一下上头对自己的有什么处理意见。

如今卢思道自然也是这样,张忘便是他确认斛律光态度的唯一途径。

卢思道会来从自己这里撬话,张忘在让他的管事帮忙悬挂战旗时就已经想到了,只是没想到卢思道会这么着急。

“老夫昨日与小兄弟一见如故,实在是相见恨晚啊,这不都督府上一下了堂老夫便立即过来等着小兄弟,今晚上老夫定要与小兄弟一起把酒言欢。”卢思道过来拍着张忘的肩膀十分亲切的说道。

“卢主簿言重了,小子何德何能可以和主簿称兄道弟。”张忘客气道。

“虽然老夫痴长几岁,然而小兄弟年纪轻轻年能够被斛律光将军委以重任,日后绝对前途不可限量,说起来能够和张公子称兄道弟还是老夫占了便宜呢!”卢思道抖了抖脸上的肥肉,冲着张忘说道。

说起来论卢思道的年级莫说是做张忘的父亲,就是做张忘的祖父年纪都差不多,然而如今为了能够从张忘嘴中套出自己需要的内容,已经可以说是连脸都不要了。

虽然张忘那天说过只要自己好好配合未尝不能戴罪立功的话语,然而终究说的不明不白,斛律光将军到底是什么意思也没有点明。

今天的事情让卢思道相信,张忘定然是斛律光的亲信之一,这才将打探消息的希望放在了张忘身上。

“既然卢主簿这么说,那张忘就恬着脸占卢主簿这个便宜了。”张忘笑着回道。

卢思道的讨好也在张忘的意料之中,在北齐没有官面上的人做什么都有些困难,而自己又不能大张旗鼓的打着斛律光的名头出去,此时卢思道算是一个非常不错的跑腿的。

再怎么说卢思道此时也是正五品上的朝官,若是在地方上的话已经勉强可以做一个中郡的太守了。

第二十五章 潇湘院里风流意

“张公子请上轿,今晚上老夫带你去一个好地方见识一下!”卢思道说着话便向张忘露出了一股男人们都懂的表情。

看卢思道的一脸淫邪的笑意,张忘也已经大致明白了卢思道要请自己去哪里。

“小鹃你先回家休息吧,少爷和卢主簿出去一趟。”若是真的去那等地方的话,带着小丫鬟过去的话确实有些不太合适,都去了饭馆了,哪有自带干粮的。

而且作为一个十分正常的男人,张忘对这个时代的妓院还是十分神往的,虽然前身是妓院的常客,就连死都是被妓院的打手打死后丢在了妓院门口,然而张忘重生以来却一直未能亲身经历一番,实为平生一憾。

“好的少爷,那小鹃先回去睡了。”小丫鬟冲着张忘应道,两个男人的龌龊心思,小丫鬟自然没有看出来,还以为就是单纯的出去饮酒一番。

而且就是知道张忘去妓院,在小丫鬟心理也没有一丝的波澜,自家少爷虽然这一阵子没有去过妓院,然而在之前去妓院好像是十分平常的事情。

此时她心中唯一想的是,少爷果然不同常人,就连官老爷也来邀请少爷一起出去饮酒。

张忘和卢思道一人上了一顶小轿,两人便晃晃悠悠的冲着卢思道所说的地方而去。

此时的百姓入夜之后基本上没有什么娱乐方式,基本上早早的趁着太阳未下山之时吃完了饭,便去了床上做一些爱做的运动。

所以入夜的邺城,虽然是大齐的都城,街上除了巡逻的更夫,基本上没有几个人走动。

张忘在轿子里坐着行了一段,突然间感觉外面多了一些莺莺燕燕的嘈杂之声,其中还夹杂着些许袅袅悠扬的丝竹之音。

张忘知道一定是到地方了!

小轿落地之后张忘第一时间走了出来,此时坐在前轿引路的卢思道已经提前下了轿来到了张忘乘坐的轿前。

“张公子,这里可是我敷教里最有名的消金窟潇湘院,今晚若不是托了张公子的福,我家那只河东狮绝对不会让老哥我过来。”卢思道的正妻卢氏极为善妒,当年柔娘进门的当日都能被赶出府去,然而卢思道的妻子邢氏在了解了张忘和卢思道的纠葛之后也知道张忘对卢思道的重要性,特批卢思道今晚可以逛妓院一次。

毕竟当年为了给儿子凑齐那四十万钱的聘礼,卢思道窃取军资的事情别人不知道,作为卢家的主事人邢氏是知道。

不过临行之前邢氏也给卢思道下了死命令,今晚陪着张忘曲可以听、舞可以看,然而裤子绝对不能脱,到时候让张忘一个人去享受左拥右抱的痛苦就是可以,你卢思道在外面给我候着。

抬轿的一个轿夫便是邢氏专门派来监视卢思道的。

“张公子请。”卢思道冲着张忘邀请到。

张忘看了一眼这“传说”中的潇湘院和前身记忆中的迎凤阁做了一番对比,若是迎凤阁是大学门口30块钱一晚的不正规小旅馆的话,潇湘院至少是五星级别的豪华酒店。

在卢思道的带领下,张忘抬腿冲着潇湘院中走着,还未进门便见到一个白胖白胖的老鸨直直的冲着卢思道冲了过来。

“卢主簿,您可有一阵子没来了,我们院里的姑娘们可是日日夜夜都盼着卢主簿能够过来、”

看到这潇湘院的老鸨,张忘突然有一种看到迎凤阁的老鸨虔婆婆的错觉,一样是妓院的老鸨,一样是圆圆的胖胖的。

难道大齐妓院的老鸨是谁最胖谁当?

“您这一阵子没来,我们院子里的姑娘们都没有新曲唱了,这一次还是酒水全算在我们头上,一首新曲五千钱怎么样?”

那老鸨继续贴着卢思道说道。

张忘一听,顿时重新认识了一下卢思道,没曾想卢思道竟然已经混到了凭借诗文逛妓院不花钱还能赚钱的地步!

从刚才那老鸨的话语来看,这卢思道显然不是像他刚才说的那样沾自己光才有机会来潇湘院潇洒一把,恐怕也是这里的常客。

其实张忘不知道的是,除去人品不算,卢思道的文采还是极为称道的,首先他的老师兼岳丈邢邵便与温子升、魏收并称为北地三才,作为他的高徒卢思道的文才自然也是北朝顶尖的一批。

去岁文宣帝高洋驾崩后,当时朝廷下令善文朝臣每人做挽歌十首,择优而用,卢思道所做得中八首,经此卢思道也获得了一个“八美卢郎”的美誉,他所做的歌诗在潇湘院这等兼着诗酒唱和业务的高端妓院,自然是传唱度极高。

卢思道有些警惕的看了一眼身后,看到那轿夫恰好去了潇湘院后院停放轿子,未曾发现自己和这老鸨的交谈,这才放心冲着那老鸨说道:

“今晚我可是有贵客要请,歌诗之做下次再谈。”

说完冲着张忘说道:“老哥我身居官位,有时候一些官面上的应酬实在推不掉,也曾来往过潇湘院几次,留下了几首歌诗。”

“这位小哥是?”这是那老鸨才看到了立在卢思道一侧的张忘。

“张忘,不过一黔首百姓而已。”张忘自言到。

一听是一个平民百姓,那老鸨对张忘顿时没了兴趣。

“那卢主簿可别忘了,下次过来一定要留下两首歌诗,到时候老身给你准备个小雏答谢!”那老鸨冲着卢思道说道。

“小春还不赶紧过来带着卢主簿去楼上雅阁中去!”

那老鸨吩咐完,便有一个衣着十分艳丽女子凑了上来。

“卢主簿请随我来。”

一进潇湘院门口张忘顿时感觉仿佛换了一个季节,若是说外面依然是未退去寒意的冬季的话,潇湘院里面已经可以说是春暖花开的春日。

在这时代能够做到这一点,光是烧掉的炭火恐怕也不是一个小数目。

潇湘院一进门便是一个十分开阔的大厅,在大厅的最里侧是一个高出平地用纱幔环绕的舞台,此刻有几个春光乍泄的女子正在上面翩翩起舞。

正对着舞台的是一个个桌椅,一群人正三五成群或者独身一个的坐在那里欣赏艳舞,另有一名名穿着轻纱的女子不断的穿插其中为客人们上酒。

不时地有看客拉扯住往来的女子,轻声数语之后搂在一起离开席面,进了舞台后面的一个小门里。

张忘知道这应该是“性致”已起,选好了陪夜的妓子去后院房间里解决一下某些需求了。

第二十六章 歌舞之艺

在潇湘院的二楼可以看出还有一座座的半开放式的雅阁,在楼上雅阁中不论是视线还是受到的待遇自然大大优于楼下的大厅。

此时那名唤作春儿的女子已经引领着卢思道和张忘向着楼上的雅阁中走去。

“这楼下的女子都是些容貌差一些的妓子,在楼上雅阁也有一些妓子相陪,公子若是看上了那个直接带去后院即可,所有的花费今天算老哥我的!”卢思道冲着张忘说道。

卢思道说完,看张忘在一边走一边看着舞台上那些舞女。咬了咬牙继续说道:“楼下的那些舞女都是些已经卖了身子的清倌人,张公子若是感兴趣也可择一共度良宵。”

卢思道虽然嘴上这么说,然而心中却是痛的不断滴血,那些舞女现在虽然被破了身子之后已经不是清倌人,也可以接客,然而能够被潇湘院作为清倌人培养的自然都是些相貌俏丽,且有一定的才艺的。

其中很多受父兄牵连被贬为奴婢充进妓院的官宦人家的小姐。

这样有着文化气息的妓子自然和那些普通的妓女不是一个价位。

之前孝终里的迎凤阁潇洒一晚只需一百钱,而潇湘院的普通妓子,一晚上也需要一千钱的嫖资,若是这些曾经是清倌人的妓子那价格就高了,少了五千钱人家根本不搭理你。

两人的对话,前面领路的那个春儿自然也是听在了耳中,回过头来一脸妩媚的对张忘说道:“奴家以前也是清倌人,这位小哥若是能帮我讨要一份卢主簿的歌诗,春儿可以给小哥准备一些保证您没受过的享受。”

张忘和潇湘院的老鸨在院门外的对话这个春儿显然没有听到,在他理解中能够和卢思道走在一起的这个少年身份再怎么也差不到哪去,若是他知道眼前这个少年只是一个黔首百姓的话,恐怕她与他搭话的想法都没有。

就像一首歌所带来的影响绝大多数都会聚集在首唱那里一样,在现在一首新的歌诗第一个唱出来的人才是最大的受益人。

春儿作为潇湘院的头牌之一,自然也想多上几首传唱度较高的曲子以保住自己的名气,要知道名气越高这能卖到的价格就越高,对于这种双赢的局面,如果春儿能够从卢思道这里弄到歌诗,潇湘院也是乐意看到的。

“春儿姑娘可是潇湘院的头牌,不知道有多少豪富公子挥斥万钱为的就是一探幽谷,若是春儿姑娘肯配合,那滋味可不是一般的姑娘能给的,绝对是神仙一般的享受。”卢思道听完春儿充满诱惑的话语,一脸陶醉的冲着张忘说道。

虽然掏钱给张忘包一个清倌人和用自己的歌诗去换是一样的价值,毕竟卢思道一首歌诗交给潇湘院也能换上五千钱,然而就像现在人用起网络支付来,就像花的不是自己的钱一样,卢思道也有一种能用歌诗换的话自己就省钱了的错觉。

春儿听完亦是满眼含春的看向了张忘的方向,听卢主簿的意思只要这个少年点个头,自己那歌诗岂不是就到手了。

看着少年不过十几岁的年级,男女之事上能有什么经验,到时候只要自己略微用一点技巧,保准让他终生难忘。

“此时天色尚早,小子可没有本事通宵而伐,还是先听会曲子,看看舞姿,再想风艳之事吧。”张忘随口说道。

若是前世作为一名良民的张忘是绝对不会做出嫖娼这等事来,因为——嫖娼违法。

然而在这北齐张忘却是没有这一顾虑,不见潇湘院中尽是朝中高官,在这个时代逛逛妓院在大户人家看来是极为司空平常的事情。

只是现在日头刚刚落下,现在就去后面实在是有些太过着急了,说不定……待会还能看到比春儿更漂亮的。

未几,春儿便引领着张忘和卢思道来到了二楼的一处雅阁之中,二人分主次坐定,春儿竟然惊讶的发现堂堂京畿主簿卢思道竟然让那个少年做到了上手,而自己只是甘居下位。

“这绝对是一条大鱼,说不定就是那个王公子弟!”

也不怪春儿会有如此想法,若不是因为张忘地位尊崇,卢主簿堂堂正五品上的高官怎么会对他如此的敬畏。

而张忘又是如此的年轻,十几岁的少年不可能官位高于卢思道,那只能是他父兄的位置对卢思道呈压倒性态势,才让卢思道哪怕是对他的子侄也如此恭敬。

为了能够近水楼台先得月,那名叫做春儿的妓子直接留在雅阁之中伺候两人,其中重点自然是被她误以为是王公子侄的张忘了,倒酒的时候甚至整个身子都快要贴到了张忘的身上。

卢思道在那看的到却不敢吃,实在痛苦至极,因为那受命负责监视他有没有乱来的轿夫在去后院放好了轿子之后已经十分尽职的立在雅阁的门外。

来这的人很多都仅仅是掏钱来这看艳舞的,所以楼下舞台的舞蹈,几乎是一场结束了紧接着就是下一场,唯一的共同点就是台上的那些妓子穿的都极为的轻薄,一颦一笑仿佛都流露着最原始的诱惑,看的楼上楼下的看客们口干舌燥。

一些有钱有势的豪客,若是看上了舞台上的哪个姑娘和伺候的女侍说一声,等下一场舞蹈时她便可以去去后面的房间里直接去和已经等待的豪客汇合了。

至于一些囊中羞涩的,则就只能选择一楼伺候的侍女去后院房间发泄一通了,不过哪怕是潇湘院这种最低阶的侍女,若是放到孝终里迎凤阁这等地方,恐怕也是绝对的花魁!

至于连这些钱也付不起的,那就只能在这里喝喝茶,看看舞蹈听听曲了,一壶茶五百钱,喝不起的不好意思恕不招待,这舞可不是免费看的。

一幕幕的舞蹈一直持续到了亥时这才缓缓落幕,张忘原本以为节目已经结束然而看楼下的看客,却一个没有起身离开的,反而看向台面的目光更加的火热。

“难道这节目还没有完?”张忘冲着卢思道问道。

“好戏自然都是留在后面,这最后的压轴的可都是真正的才艺双绝清倌人!”卢思道笑着说道。

第二十七章 元令仪的危机

“这潇湘院的清倌人也不是尽皆一视的,一些容貌秀丽然而才艺差一些的,若是没人赎身,一般只要有豪客出的起价,便可以做第一个采香人。”说完卢思道瞄了一眼立在一旁的春儿。

张忘知道这个春儿定然就是这种,长得漂亮然而才艺不行,早早被采摘了的。

“而那些真正才艺色俱佳的,才是这件潇湘院的招牌,若不是真的到了人老色衰的情景或者碰上惹不起的人物,一般不会被提前采撷,这最后上场表演的便是些这样的清倌人。”

听完卢思道的解释,张忘顿时恍然大悟,果然处处都是“知识”啊,若是不来这一趟,张忘都不知道有这等区别,妓院都逛不熟,实在有违自己身上背着的败家子的名头啊。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素色衣裙的女子已经抱着琵琶走向了舞台,虽然这女子身上没有一点多余的装饰,也没有像之前的那些舞女一样暴露自己的肌肤,然而随着她的莲步轻移那一股出尘的气息顿时将楼下看客们的热情点燃。

“等了这么久,令仪姑娘终于出来了。”

“今晚上元姑娘不知道会演奏什么曲子,上旬在这里听姑娘演奏了一曲,哪怕是回去之后依然感觉余音绕梁啊。”

……

还没开始表演就见一袋袋的钱币被看客们扔上了舞台,更有甚者甚至直接抱着数匹丝绸直接扔了上去。

这些缠头可以看做是另外的赏钱,而且这些赏钱里那表演者也可以分润一部分,柔娘当年赠与卢思道,让卢思道给自己赎身的钱财便是这样来的。

只不过遇人不淑啊。

看到这女子出来,就连之前一直安坐的张忘也是站起来身来仔细端详了一番。

这人张忘竟然认识。

前些日子,张忘第一次去铭香阁给小丫鬟购买香粉之时,那堂倌不想搭理自己,正是这个女子替自己给小丫鬟选的香粉,为二人解的围。

“这是何人?”张忘开口问道。

“不过前魏余孽罢了,若是在前魏还在,她也许会是一个公主,然而现在不过和我一样,只不过价格高一些罢了。”春儿见张忘的表情有些酸溜溜的说道。

毕竟虽然她的相貌虽然也不错,然而比之楼下的女子还是差了一筹,而且人家前朝宗室的身份,也不是她能比的。

哪怕相貌一样,玩一个曾经身份高贵的前朝公主和一个普通的平民女子,给那些权贵带来的征服感是完全不一样的。

这就是身份的差距,哪怕都已经沦落到了妓院中。

而且论起技艺,春儿和楼下的那位更是没法比,综合比较之下,自己就被早早的卖了身子,而那个女人却依然被当宝似的留着。

“公子若是对此女感兴趣,老夫实在是无能为力。”此时卢思道也冲着张忘说道。

“奥,难道她并不接客?”张忘疑惑的问道。

“妈妈养她这么久怎么可能不让她接客,只是现在还没有人出得起价格罢了,妈妈不过是想要让她换个好价格罢了。”春儿撇了撇嘴说道。

“老夫虽然无能为力,然而公子若是有心,恐怕不消几个月,不说拿个头彩,就是将她赎出也是轻易。”卢思道奉承张忘同时不忘拍斛律光一个马屁:“当然若是斛律将军发话,那老鸨恐怕当晚就得把元令仪洗干净送过去。”

卢思道自然不富裕,若不然也不会为了给自己的儿子凑聘礼就冒险把注意打到军资上,要知道以元令仪的相貌才华身份,若是想要做她第一个入幕之宾,恐怕少了十万钱是不可能的。

拿十万钱去爽一把,至少以卢思道的身家是绝对不会去干这样的事。

然而卢思道知道‘汉宫飞燕粉’是多么的暴利,若是张忘能够从收益中分到一部分,恐怕还真有那个资本一亲芳泽。

卢思道的话语听到春儿的耳中却是另有一番含义,元令仪的价格她自然知道的清楚,然而卢思道却说这个少年哪怕是为其赎身都都轻而易举,这少年的身家是何等的丰厚。

而且他在卢思道的话中还听到了另一个词语“斛律将军”。

在大齐斛律氏只有一家,能够被直接以姓氏冠之的便只有如今斛律家的两个领军人物,一个是斛律光一个是斛律羡,两个人可都是朝中的顶尖人物。

这少年竟然和斛律光将军也有牵连。

想到这里,春儿对待张忘的态度更加火热,仿若想要将张忘吃到嘴里一样。

“这女子姓元?”张忘继续问道。

要知道元姓在大齐可不是一般人敢姓的,北魏孝文帝改革之后,皇族所在的拓跋氏便改姓为元,齐代魏之后,如今姓元的除了几个和高氏联姻的幸运儿,貌似男丁已经被杀的差不多了。

“恩,这女子名唤元令仪,乃是先魏定王最小的一个孙女,先帝时诸元男丁被戮而女子则被全部赐给了宗室贵勋作为奴婢。

当时像元令仪等一些容貌较为秀丽的,便被潇湘院买了过来,当做清倌人培养。”

卢思道这一解释,张忘也明白了元令仪的遭遇,说起来也是一个苦命的人。

此时舞台上元令仪的弹奏已经开始了,随着一首悠扬的琵琶声,元令仪轻灵的歌声也开始回荡在了空气中。

朔方峰火照甘泉,长安飞将出祁连。

犀渠玉剑良家子,白马金羁侠少年。

……

庭中奇树已堪攀,塞外征人殊未返,

……

单于渭桥今已拜,将军何处觅功名!

元令仪的歌声一想起,坐在张忘旁边的卢思道顿时挺直了腰板,因为元令仪所唱的正是他所做的一首七言乐府诗《从军行》。

虽然卢思道没有去过前线,然而这首诗却通过想象写出了军人出征的艰辛和后方的思妇的相思之苦,可以说是卢思道最为人所称道的代表作之一。

然而就在元令仪刚刚唱完的那一瞬,就听到离着自己所在的雅阁不远的另一处雅阁中,传出了一句极为狂放的话语:

“‘八美卢郎’之称,吾在大周已有所耳闻,如此才名原以为可与天下才俊相媲美,今日一闻不过尔尔!如此佳人唱如此劣曲,实在是暴殄天物,不知王某可否请元姑娘上来饮一杯水酒,一赏芳颜。”

第二十八章 赵郡王

听这人的意思,这狂人竟然不是大齐之人,而是来自大齐的死对头周国,一个周国人竟然敢在大齐的都城如此大放厥词!

“周人崽子竟敢来我大齐,信不信爷爷我让你走着进来爬着出去。”

“元姑娘可不是阿猫阿狗都可以邀请的。”

那周人的狂言,顿时让堂下的那些看客们有些激愤,在这的谁对元令仪没有想法,这周人叫元令仪上去定然不是饮酒那么简单,定然少不了动手动脚。

听到楼下人的言语,那周人也是有些恼怒。

“吾乃大周太子少保王褒,奉吾主之命前来恭贺常山王世子大婚之喜,难道这就是你们齐人的待客之道。”

虽然齐周两国互为敌对,然而人家是来贺喜的使节,若是对他动粗,确实有些无礼,有损大齐大国的形象。

然而张忘这会却是皱起了眉头,有些不合理啊,一个王爷世子的大婚,实在没有必要派使节来祝贺,哪怕常山王地位再高贵,不对劲!

“竟然是他!”那周人一自爆其名,原本还在那愤愤不平的卢思道顿时有些哑了火。

“这人很有名?”张忘问道。

“何止有名啊。”卢思道感叹道:“王褒可是出身琅琊王氏,当年在梁国时便以文雅见知,后来入周之后更可以说周国文坛第一人也不为过。”

琅琊王氏可是南朝四大盛门之首,那可是传承千年的门阀世家,其中人才辈出,有王敦这样的武将亦有王羲之、王献之这样的书法大家。

南朝的文华素来胜于北朝,而王褒作为琅琊王氏的代表,自然是家学渊源远不是卢思道所能比的,也许只有把卢思道的老师,邢邵请来才能在文采上与王褒一较高下。

“贵使周知,令仪只卖艺不卖身。”就在此时堂下的元令仪站起来身来,欠身行了一礼冲着王褒所在雅阁解释道。

“呵呵,都在妓院了还装什么清高,不就是要钱吗,要多少你开口便是。”

王褒如此一说,原本在舞台上十分淡然的元令仪,顿时变了颜色,后退到了舞台的最后,这周人显然是要买了她身子的态势啊。

虽然在这么个地方迟早会有这么一天,然而她却没有想到会是来的这么快,这么突然。

此时她把求助的目光自然放到了潇湘院的老鸨身上。

然而那老鸨面对着元令仪的求助的目光却仿若没有看到一一般。

她培养元令仪自然是为了赚钱,这钱赚谁的不是赚,而且对方是周国的使节,若是自己蹦出去反对,万一若是惹出点两国纠纷来那可吃不了兜着走。

看着潇湘院老鸨的态度,元令仪脸上顿时一片死灰,她似乎已经预料到了今晚上自己的结局。

看着周国使节这样的态度,张忘的疑惑更深了几分,一个使节又是出使敌国,这人好像有点张扬啊,难道是要掩饰什么。

“有钱算什么,若是论起钱财周国哪比的上我大齐,你口口声声说我大齐才子所作之歌诗是劣曲,有本事你做一首更好地歌诗来,若是做的出再去想一亲芳泽的事情!”

有看客在楼下不服气的说道。

若是论起繁华程度,继承了北魏核心区域的齐国确实要比周国更加富饶。

然而若是论起文华,同样脱胎于北魏的周国还不如齐国呢,世人公认的北地三才子,全部留在了齐国而周国一个没有。

所以齐人在文华上虽然不敢放言和文华昌盛的南朝相比,然而和周国比起来,至少在这一点上齐人还是有些自信的。

虽然齐国要比周国富绕,然而此人既然是一国使节,代表周国前来贺喜,带的钱财定然不在少数,既然放了这样的厥词想要在钱财上压他一头恐怕不那么容易。

然而这个周人竟然一开口就将“八美卢郎”的歌诗评为劣曲,这就让他们有了攻讦的把柄,比拼钱财多俗啊,咱们比拼文采,若是你文采比不过卢思道,不好意思不但请你收回你说的话,而且这和美女一亲芳泽的机会也不要想了。

听着楼下看客们的话语,不同于他们洋洋得意的神情,卢思道在上面脸都快绿了。

你们这部把我往火坑里推吗。

周国是没有什么拿得出门的文学大师,然而眼前这位并不是正宗的周人啊,这可是琅琊王氏当代的代表人物之一,先梁国的吏部尚书,梁国破灭被周人掳走之后才归顺的周国啊。

“好好好……”就在此时,一阵击掌声在张忘的头顶上响起。

一听声音是从三楼传来的,卢思道下意识的抬头之后看了一眼屋顶之后,颜色变的极为肃穆。

潇湘院的这个厅堂一般人以为只有两层,然而像卢思道这样的“常客”却是知道,在二楼之上还有一层包间。

然而这三楼的包间却不是什么人都能上去的,哪怕是卢思道这等身份的人也只是知道楼上的包厢,而没有上去过。

因为上面那几个包间都是属于特定的人的,若是没有他们的允许谁也不能进去。

而这些人无不是大齐金字塔尖的那一小波权贵,虽然他们自己府中的歌儿舞女可能不比潇湘院的清倌人差多少,然而家花吃多了,偶尔静极思动换换口味也是正常。

这等人若是来了,自然不能和其余人一样坐在下面两层,索性潇湘苑便整个将三楼隔了出来,分成包间送给了爱好这一口的那几个顶尖权贵,作为了他们的专属房间,也算是讨好一下这些人,毕竟这个层次的人任谁看潇湘院若是不顺眼,恐怕这个潇湘院就开不下去了。

然而今天在楼上竟然有人开口说话了!

三楼的每个房间都有珠帘遮挡,一般情况下若是上面的人不主动说话,一二层的人是绝对不会知道上面还有人在。

卢思道正在思索如此这声音的主人是谁时,一旁的春儿解开了两人的疑惑。

“那个方位的包间是归赵郡王所有。”

本来他们是不允许透露三楼客人的存在的,然而此时高睿都已经自己冒头了,也就没有藏着的必要了。

“赵郡王”卢思道小声疑问道。

赵郡王虽然也是北齐宗室,然而却是仅有的几个正常一些皇族,没听说过赵郡王好这一口啊。

“赵郡王每次来只是听听曲子看看舞蹈,没有招过姐妹相陪。”春儿继续解释道。

第二十九章 无力为耳

“正巧我齐国‘八美卢郎’卢思道亦在此阁中,不若王少保亦以此为文一首文斗一番,以文会友,亦是美事一桩。”就在此时那楼上赵郡王的话语再次传了过来。

那周国使节如此狂妄,高睿作为大齐的郡王自然是不自在,然而以他的地位若是在这里和王褒拼起钱财来将其压下,恐怕明日自己堂堂一个郡王和周国使节在潇湘院争风吃醋的事迹就会传遍整个邺城。

自己一个郡王和周国一个官员争风吃醋实在是太丢价了!

然而方才楼下看客的提议,却是给了高睿打开了另一个思路,让卢思道出面和那个王褒文斗一番,只要赢了大齐的面子不就保住了吗,自己这时候出面最多算是一个仲裁者,无论如何与自己牵扯不上干系。

“本王也为你们添一个彩头,若是谁的文才压过对方,这个清倌人本王便做主送给胜者了。”

高睿在那简简单单便决定了元令仪的命运,在他眼中一个清倌人根本无所谓,就是一件好看一些的物品罢了,然而关键是要能够压过那个周人,若是在大齐的地盘上败给了周人,那才是丢人。

虽然他不认识卢思道这样的小人物,对文人们的诗酒唱和一向不感兴趣,然而“八美卢郎”的说法他还是听说过的,这可是邢邵的高徒,而且方才听潇湘院的人说起,卢思道就在下面的一个雅阁中坐着。

至于对面的那个王褒,不好意思不在一个频道上,没有听说过,高睿注意的是周国上层的那一拨文臣武将们,对于那边谁歌诗写的好,那有空搭理。

……

然而卢思道听到高睿的话语,脸色却是十分的难看。

若是在往日,自己能够被赵郡王这样的人看在眼里,自然是天大的幸事,然而今时不同往日,自己真的大概比不过那个王褒啊。

赵郡王这一介入,又专门点出了自己,这一场文斗似乎已经成了齐国和周国之间,谁的文华更胜一些的比拼。

“卢思道谨遵郡王之令。”卢思道站起身来高声回应道。

哪怕卢思道已经未战先怯,然而既然高睿已经发话,他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如今也只能寄希望于王褒那老儿发挥失常了,毕竟谁也不能保证自己所做的每一首歌诗都是锦绣华章。

方才元令仪唱的这首《从军行》可是自己雕琢了数日,方才做出来的,那王褒据说也没有上过战场,仓促之间所做的话,也许自己这首真的能够胜上一筹。

哪怕是做的歌诗差不多,自己咬死自己优于对方,他人单力薄也没法反驳,歌诗这东西若不是差距过大,本来就是极难评判。

想到这里,卢思道也是多了几分信心,若是自己在这里侥幸将王褒击败,不但能够在赵郡王哪里留一个好印象,而且自己的文名恐怕会立即传遍北地文坛。

卢思道的话语,仿若一阵风暴立时传遍了整个厅堂,卢思道在现场他们不惊讶,事实上二楼雅阁里官位高于卢思道的也大有人在,然而卢思道却是在迎合的时候说出了那一位的尊号“郡王”。

竟然有一位郡王在潇湘院中!

虽然不知道是哪一位在,然而不论是哪一位都是权贵中的权贵!

有郡王在场,潇湘院中的所有人都仿佛吃了一颗定心丸一样,大齐可是他们高家的大齐,他总不能眼睁睁的让大齐失了场子。

“如此王某便献丑了,取纸笔来!”那王褒中气十足的高声回道。

如今这种形式,他已经不得不上,虽然与他原计划有些相悖,然而能够让更多的齐人将注意力引到自己身上,也算完成了临行前大冢宰的命令。

在这个时代,许多文人墨客将狎妓作为一种十分高雅的情调,玩着玩着就诗兴大发的也不在少数,作为顶级的妓院潇湘院中自然备着上佳的笔墨纸砚,不一会便送到了王褒所在的雅阁中。

同时张忘所在的雅阁中也送了一份过来,如今卢思道的那首《从军行》已经摆在那了,然而若是卢思道突然间灵思涌现,有了更好了的歌诗自然也可以另做一首。

那王褒只是迟疑了片刻,便蘸着墨汁下笔书写了起来,写完便径直交给了潇湘院侍候的人手中。

那侍候之人取了之后便带着王褒刚刚写完的诗文,去到了一楼的舞台上,既然是比拼自然需要当众念出来。

从军行

兵书久闲习,征战数曾经。

……

羽书封信玺,诏使动流星。

……

谁怜下玉箸,向暮掩金屏。

那侍者念完,卢思道心中唯有一个感觉,完了彻底的完了!

若是两首诗的水平差不多,那自己道可以无赖一点,然而王褒的这首诗作无论是其展现出的气势还是文采都要远远胜过自己,只要流传出去谁胜谁负明眼人一看便知。

雅阁中的几个朝中高官,自然也是文采风流之辈,一听王褒这首诗,顿时也明白这次踢到铁板上了,大齐这次要丢人了。

从军行

就在这时,楼下舞台上的那个侍者又继续念出了这个题目。

“老夫不知为何看到这潇湘院里的姑娘们就文思如泉涌,得做诗文两篇还请各位斧正。”王褒笑着说道。

楼下的那些看客们和赵郡王高睿见王褒笑的这么开心,而卢思道却一言未发,虽然他们没什么鉴赏能力,也大概猜得出情况好像有点不太妙。

而且这个卢思道竟然在这么短的时间写了两首!

黄河流水急,骢马送征人。

谷望河阳县,桥度小平津。

年少多游侠,结客好轻身。

代风愁枥马,胡霜宜角筋。

……

男儿重意气,无为羞贱贫。

就在这时,王褒的第二首诗已经从那侍者的口中欢欢的念了出来。

这第二首从军行念完,卢思道更是心如死灰,这第二首他妈的比第一首更要高上几个层次。

在懂行的人眼中,这个王褒第一首已经直接把卢思道踹倒在地上了,这第二首直接把卢思道按倒在地上开始摩擦了。

自己之前那一首可是苦思冥想雕琢了数日的成果,竟然比不上王褒随意做出的任何一首。

“谁赢了,谁做的好一些。”

“那自然是卢思道主簿了,一个周人而已怎么可能会比得过八美卢郎。”

……

不理楼下看客们的喧闹,二楼的雅阁之中却是死一般的情景,每个人的都看的出来卢思道的那首从军行与王褒的这两首没有比较的可能。

而且以卢思道的水平,恐怕不大可能做出压过王褒的歌诗,卢思道不行他们就更不行了。

“卢主簿,还不再做一首歌诗与王少保品评一番。”说这话的是三楼的高睿。

虽然他鉴赏能力不行,然而作为皇室中人察言观色的本事却是有的,看二楼哪一个个高官们的表现,他就知道卢思道之前的那一首歌诗应该是拼不过王褒的这两首。

“郡王恕罪,卢某,卢某才疏学浅,无力为耳。”听到高睿的命令,卢思道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十分尴尬的回道。

自己精雕细琢的都无法和王褒的相比,若是在这即兴而作去和王褒的那两首歌诗抗衡就是更是笑话了。

第三十章 选择的苦恼

卢思道的话一说完,顿时楼上楼下一片寂静。

这是直接认输了!

那王褒有这么厉害,简简单单写两首歌诗,竟然逼得在大齐颇有文名的卢思道没有比试的心思。

所谓文无第一,武无第二,文采这东西谁优谁劣在水平差距不大大的时候,品评的难度极高。

然而若是能够让对手连提笔的胆子都没有的话,恐怕这水平差的不是一点半点。

“‘什么八美卢郎’依我看就是一个沽名钓誉的胆小鬼,竟然连比试的胆子都没有,呸!”

“我齐国的脸都被你丢光了,以后休要称自己是什么才子,我看你就是一废柴!”

“难道我泱泱大齐,就没有人能够杀一杀这个周人的威风了吗。”

紧接着沉默的便是看客们对卢思道毫不留情的抨击,在自己家门口竟然被一个周人压的连提笔的胆子都没有,若不因为卢思道乃是官身,上面又有一位郡王看着,恐怕都会有人上来教训他一顿泄气。

与一楼看客们的气愤相比,二楼的雅阁中却是出奇的安静。

能够坐到二楼雅阁的不论地位高低是鲜卑贵勋还是世家子弟,哪怕没有拿得出门来的家学,也是请的起名家教授,很多都是有官身在的,鉴赏水平自然和一楼的那些普通人不一个档次。

他们不出声戏笑卢思道,那是因为他们也没有能力做的出能够和王褒一战的歌诗,万一一出声让人认出来自己来,那岂不是引火上身。

有几个平日里素有文名的甚至偷偷的向后挪了挪身子,防止被人认出直接点名。

那样的话丢人的就不是卢思道一个了。

“我在周国,原以为齐国物华天宝,人灵物丰,然今日一看方知传言不实啊。”

就在此时那王褒老儿在那边给楼下众人补了一刀之后来到了雅阁的边缘笑眯眯的看着元令仪的方向感叹道。

“这姑娘今晚看来与老夫有缘啊。”

王褒这一说话,顿时让元令仪更加的花容失色,王褒这往雅阁边缘一站,元令仪已经看清了王褒的相貌,这分明就是一个行将就木的老头子。

那位郡王已经发话,谁赢了自己就是谁的,如今这老头胜了,潇湘院定然没有敢违逆郡王意志的胆子。

然而被送给这么一个老头子,被一个老头子糟蹋还是一说,等这个老头子挂了之后的遭遇才是让她最害怕的。

她被送给了王褒就相当于王褒将她从妓院中买了出去一样,然而她们这样的人最害怕的就是被这样一个老头子买去。

因为不管是做小妾还是做奴婢,这种年纪很大的老头一般是活不过自己的,而且这个年纪也已经没有了让女子受孕的能力。

一旦这买去自己的老头挂了,那他之前所宠幸的那些姬妾奴婢在没有子嗣的情况下,年轻点的一般会被重新卖到妓院做最低等的妓女,年老色衰的则会直接当做奖励配给自己府上的那些奴仆下人们。

奴仆下人生的孩子自然以后还是奴仆。

这样的结局元令仪又怎么会不害怕。

“去你这个老狗,你也不看看自己多大年纪了,竟然还想老牛吃嫩草。”满满怒骂卢思道的话语中,突然传出了一道呵斥王褒的声音。

紧接着便看到一只靴子从一楼大堂的一个角落,飞向了正凭栏而望的卢思道那里。

这是一只厚重的皮靴,被人含怒抛掷之下力道着实不小,以王褒这个年级若是被丢中的话,恐怕绝对不好受。

此时所有的人注意力几乎都在王褒的身上,一只靴子突然间飞向了王褒自然也被所有的人看在了眼中。

电光石火间之间王褒直接俯身往地上一趴,这才方方躲过了这只飞来的靴子。

与此同时王褒一直立在身后的侍卫亦是立即跑了过来,将王褒从地上扶起后紧张兮兮的护卫在了他的身前。

看王褒躲过了这次的臭鞋袭击,楼下的看客们纷纷叹息了一声,若是能够打中或者更进一步直接将这个为老不尊的老头打死那该多好!

看到王褒没有被打中,刚才已经紧张的立起了身来的高睿也是长舒了一口气,重新坐了下来。

王褒被打,他作为一个齐人倒是挺高兴的,然而他却是齐国的郡王,若是他国使节在妓院中被打,这个问题不好给周国交代,说不定甚至还会成为两国重启战端的借口。

使节被打可比丢了几个平民这样的借口好多了。

若不是此时王褒已经重新退回了雅阁里侧,恐怕现在丢过去的就不是一两只鞋的问题了,张忘在向下看的时候分明有不少的看客在那位仁兄的正确示范下,已经将自己的鞋子脱了下来。

“难道这就是齐人的信义之道,比拼不过文华便要将老夫这条老命也留在这里,你齐人若是想要留下这女娃就正大光明的在歌诗上击败老夫。”

此时王褒愤愤不平的话语,再次从哪个雅阁中传了出来。

“贵使息怒,吾所说的话语自然是算数的,这个女娃你可以带走了,吾向你保证,绝不会有人再次向你出手。”高睿在楼上郑重的向王褒承诺到。

至于那个向王褒扔鞋的,则闭口未提如何处置。

说到底那个扔鞋的至少比卢思道这个连提笔都不敢的担小鬼要有血气的多。

“那王某就在此先谢过诸位的款待了。”

王褒的这句话更是让齐人们羞愧难当,他所说的款待自然指的就是元令仪了,自己国家的女人都被周人赢了过去,这实在是让他们难以接受。

而此时在舞台的上的元令仪已经吓得缩到了一个角落中去。

就在此时突然间另有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从二楼的雅阁上响彻了整个潇湘院。

“邺城黔首张忘,亦曾读过几天书,愿与王少保一试高下。”

张忘这一出声,顿时满院皆惊。

张忘是谁,怎么没有听说过这个人。

随着张忘慢慢走向了雅阁的边沿,上下两层的所有看客也都看清了张忘的面容。

然而一看到张忘的相貌,所有的人方才燃起的一点希望却立时凉了透彻,原来不过是一个半大孩子。

张忘如今年方十六岁,在那些老者的眼中岂不就是一个孩子。

不管其余人是怎么想的,张忘此时却在纠结着另一个问题,到底抄谁的诗欺负王褒呢。

《从军行》是一个乐府古题,不光这南北朝,就是后世的盛唐那些文人墨客以此为题仿写的也不在少数,选择多了也是一个苦恼啊!

第三十一章 张忘的诗

张忘之所以站出身来,解救下元令仪,其中一个原因便是元令仪的相貌绝对算是上上等的,不然也不会被潇湘阁一直珍藏着,而且她算是对自己比较友善,这样的姑娘若是被一个老头子糟蹋了,张忘心痛啊。

这个痛苦还是自己来承受吧。

更为关键的一个原因是,楼上那位赵郡王高睿了,这位可也是北齐后期朝堂上的一位风云人物啊。

官至北齐太尉、尚书令,若是能够给他留下一个好印象,对自己下一步的计划绝对是有益无害。

而且只要在这里压过琅琊王氏的王褒,那么自己在邺城也算是有了一点名气,一些别有用心的人哪怕不考虑斛律光的因素,也不会对自己轻易动手。

只要战胜了王褒那可就是齐国的英雄,虽然不是战场上的,但至少没让齐国丢脸。

“后生,你还是退下吧,王褒是琅琊王氏的传人,其文华不是你们比的”一道劝阻的声音从一个雅阁中传出,然而他也只是说了这一句话,而没有露面。

“张忘虽然驽钝,然而观王少保所做之诗亦是平平无奇,如果只是和王少保的歌诗比一比的话,小子还是比较有信心的。”张忘继续说道。

看张忘如此张扬,那阴影中之前提醒张忘的人也是再也没有出声,既然这小子如此不知好歹,还是让他自己去碰个头破血流吧。

于此同时三楼上的赵郡王高睿倒是饶有兴趣的看向了张忘的方向。

这个少年倒是有点意思,至少这份胆色已经不逊于方才丢鞋子的那一位了。

“难道王少保连我一个少年的挑战都不敢应下了吗?”张忘有些无赖的说到:“若是王少保不敢应下还请像卢主簿一样自行认输,将这女子留下。”

见是一个毛都没齐的少年,王褒原本不想搭理。

以他身份,去和卢思道比拼一下已经有些掉价了,然而卢思道至少是有些文名的。

若是和这个少年去比,那真是胜了也会丢尽了脸面,就像一个成年人去和一个幼儿园的小朋友去比试了一场一样,哪怕胜了也是对琅琊王氏这个名号的亵渎!

琅琊王氏服么时候成了一个平民百姓也可随意其辱的了!

然而这个少年的话实在是有些无赖啊,甚至连自己若是不和他比就必须认输这样的话也说了出来。

他可是堂堂琅琊王氏的代表,若是在晋时若是有人敢于和琅琊王氏的代表这么耍无赖,都不用自己动手,那些名士们一人一口唾沫都能将他淹死。

哪怕是在之前的南朝,琅琊王氏这四个字也没人敢于轻易请辱。

然而今时已经不同于以往,自己所赖以自傲的宗族,在之前的侯景之乱中遭遇了毁灭性的打击,除了自己等几个侥幸逃脱性命的幸运儿,几乎被侯景灭门。

而他王褒也被周国劫掠到了北地,想要在北地重新竖起琅琊王氏的大旗,他作为一个降臣谈何容易。

想要得到就必须得付出一些东西,如今他能拿得出收的便只有琅琊王氏的名头了。

所以他主动请命作为使节来到了北齐,甚至不惜自污己名也要将齐人的注意力引到自己这里来。

王褒的任务可以说是完成的非常完美,因为突然出现了一个齐国王爷的原因,自己被迫在这里和卢思道文斗了一番,想必明日堂堂琅琊王氏这一代的代表人物在妓院里和一个名不见经传的齐国官员争风吃醋比斗诗文的事迹将传遍邺城。

被王褒的诗文吓的不敢提笔,卢思道感觉很丢人,殊不知王褒那里感觉以他的出身和卢思道比试,他一样感觉丢人。

要知道琅琊王氏在东晋甚至有“王与马共天下”的说法,最巅峰的时候朝中大半的官员都出于琅琊王氏。

那时候琅琊王氏的领军人物跺一跺脚,宫城里的帝王都睡不着觉。

什么时候,混到了竟然要被迫在妓院里和一个稗官小吏争风吃醋!

如今卢思道这种小人物不说,竟然连平民百姓都敢冲着自己琅琊王氏的招牌踩上一脚。

张忘要和他比试诗文,让王褒感到了巨大的耻辱!

然而张忘却说出了要么比,要么就当众认输这样无赖的话语。

王褒相信,若是自己这么走了,齐国这些人会第一时间出去宣传堂堂琅琊王氏的传人对一个少年避而不战。

“好,我倒要看看齐国的少年是何等的文采斐然。”王褒咬牙切齿的说道。

“给我磨墨。”张忘冲着春儿吩咐道。

之前笔墨早已经送到了这个雅阁之中,张忘也不客气当下让侍候的春儿磨好墨汁,直接挥毫泼墨写了起来。

张忘作为历史专业的高材生,之前在毛笔书法上也是下过一些功夫的,对于古体字也是熟悉。

不一会,张忘便将笔搁置了下来,冲着已经有些痴傻的春儿吩咐道,下去念吧。

“奥,好……”听到张忘的命令,春儿这才回过来神来,作为潇湘院原先的清倌人,春儿虽然没法和才艺色俱绝的元令仪相比,然而比之一般人还是强上不少的,而且演唱歌歌诗本就是她这样的人搏名的途径,还有一些欣赏能力的。

张忘所写诗歌在她读来竟然有一种如痴如醉的感觉。

若是这歌诗是为我所写的那该多好!

张忘书写的时候卢思道也是凑了过来,一开始他只是以为张忘仅仅是气不过王褒的态度要恶心一下王褒,然而当张忘提笔写下第一句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错了,而且错的离谱。

明明根据他之前派人查到的消息,这个张望应该是不学无术的王八蛋败家子才是,怎么会突然间不但成了斛律光的心腹而且连才学都变的如此的恐怖。

这等歌诗,怎么可能是一个少年所能写出的!

就在此时春儿已经拿着张忘所书写的歌诗来到了楼下的舞台上。

一看到春儿立上了舞台,整个大厅立时寂静一片,所有的人都很好奇这一个少年到底会写些什么。

难道是直接写些东西骂王褒一顿?

亦或者是直接不会写字,画上些图画恶心王褒?

每个人包括王褒和赵郡王高睿都有着自己的猜测,然而却没有一个人以为张忘真的能够写出什么正常的诗来。

就在众人猜测的时候,春儿有些娇媚的声音在大厅中响了起来。

从军行

吹角动行人,喧喧行人起。

笳悲马嘶乱,争渡黄河水。

日暮沙漠陲,战声烟尘里。

尽系名王颈,归来报天子。

这首诗的原作者叫王维,在后世有“诗佛”之称,这首诗虽然简短,简单描述了一个战士从出征到凯旋的过程,然而读完高度概括的诗句中却有着意犹未尽的意味,仿佛自己便能在脑中补充完整整个事件一样。

王褒虽然歌诗做的也不错,然而比起盛唐时期这些流芳千古的诗人来还是有不小的差距的。

第三十二章 欺负人

“这少年真的会写诗?”春儿念完,第一个开口询问的是一个在大堂里的看客,虽然以他的水平读不出什么好坏来,然而张忘写的这东西配上春儿的声音听起来好像挺好听的。

“应该是吧,我听也是每一句字数都一样多呢。”另有一名看客回复到。

与楼下看客的懵懵懂懂相比,王褒那里却是满眼震惊的跑到了雅阁的边缘,看看楼下春儿手中那张写着歌诗的纸张,而后将目光直直的投放到了张忘所在的雅阁这里。

死死的盯着张忘不放。

这首诗就是这个其貌不扬的少年写出来的。

自己苦心孤诣数十载,有着琅琊王氏数百年的积攒为底蕴,写出的诗竟然还不如一个少年郎!

难道有人代笔?

王褒第一时间想到了这个可能,然而这个猜测刚想出来就让他自己否决了,因为他想遍齐周陈三国,也实在想不出一个能够写出这等歌诗的人来。

再者他作为一个文人知道一个文人对自己得意之作的感情,若是自己能够写出这样的歌诗绝对不会将其送给别人,为他人徒做嫁衣。

原本已经被吓得躲到了角落里的元令仪也是一脸疑惑的看向了张忘的方向。

张忘的这首歌诗在她看来犹在王褒之上,若是这少年赢了,自己岂不就不用去跟随王褒这一个老头子了,虽然都是去做奴婢,跟着一个少年显然比王褒一个老头更加的有希望。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眼前的这个少年十有八九就要成为自己的主人了,只是他看着张忘的哪一张明显还是少年的脸庞,却是有些疑惑,怎么好像在哪里见过!

“未曾想到,我大齐竟然有如此少年才俊,张忘是吧,老夫记住你了!”之前劝阻张忘的那道声音,再次从那个雅阁中传了出来。

“不知王少保以为我大齐少年所做的歌诗何如?”

那人继续说道,虽然有郡王在三楼,然而高睿一个郡王不能事事都亲力亲为,问话这等事有已经听出了高睿具体身份的官员便直接代劳了。

“老夫……”

然而王褒刚刚说出两个字,就听舞台中的春儿怯生生的说道:“下面还有。”

一句话再次将所有人的目光引到了他的身上。

还有?

此时张忘的话语解开了所有的疑惑:“方才听到王少保的两首诗,小子突然间也是和少保一样诗意大发,便顺手写了四首从军行,请王少保斧正。”

“继续念吧!”

说完张忘冲着春儿吩咐道。

卢思道一首从军行,你不是写了两首来彰显吗,那本公子为了压过你至少抄四首了……

此时春儿的声音继续传了出来。

从军行其二

青海长云暗雪山,孤城遥望玉门关。

黄沙百战穿金甲,不破楼兰终不还。

张忘这第二首抄的是唐代著名边塞诗人王昌龄的名作,写了将士们为了保卫祖国,不死不休的决心。

听到“不破楼兰终不还”这一句,王褒的眼珠已经瞪得仿若铜铃一般。

从军行其三

烽火照邺京,心中自不平。

牙璋辞凤阙,铁骑绕龙城。

雪暗凋旗画,风多杂鼓声。

宁为百夫长,胜作一书生。

张忘这第三首,抄的乃是初唐四杰之一杨炯的诗作,此诗不但写出了一个读书人从军报国的经历,更是将自己保家卫国国的壮志豪情表达的淋漓尽致。

只不过杨炯的原句乃是西京,西京如今可是周国的首都,张忘只得改成了邺京。

这一首一出,那王褒老儿甚至直接双腿一软就要跌倒在地,好在他身边的侍卫有了他险些被砸的前事,一直把注意力放在王褒的身上,第一时间将他搀扶住了。

从军行其四

从军玉门道,逐虏金微山。

笛奏梅花曲,刀开明月环。

鼓声鸣海上,兵气拥云间。

愿斩单于首,长驱静铁关。

张忘这第四首已经不是欺负人的问题了,他直接恬不知耻的将诗仙李太白的诗据为了己有。

一口气抄了四位后世大拿的名作,张忘却是一脸脸红的意思都没有,反正那四位等出生还得一两百年的,这几首诗现在保准没人见过,也不会有人揭穿自己。

等张望这四首诗念完,王褒那边已经没有了一点的声息,用一种见了鬼的眼神看向了张忘所在的方向。

若是写出一首这样的诗作,可以谓之天纵之才,然而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一连写出四首如此惊世绝伦的诗文,那已经不是简单地天才可以描述的了。

此时的王褒颇有一种信仰崩溃的感觉,自己可是天下知名的文士,纵览三国能够和自己比肩的文士也找不出几个来,而且都是赫赫有名的高士。

什么时候一个少年也能达到这等地步了!

瞄了一眼王褒那呆滞的表情,张忘眉头一皱,是不是抄大发了,早知道就抄一首得了。

不过此时张忘可没有多少手下留情的意思,这可是自己赚取名声的大好时机。

“小子这几首拙作,王少保以为何如?”张忘拱拱手冲着王褒问道。

张忘问完,王褒并没有当即作出回答。

此时所有人都看想了王褒的方向,良久才从王褒那便传出了一句极为细微的话来:“老夫输的心服口服。”

王褒这话一出,顿时楼下欢腾了起来。

从一开始卢思道避而不战时的悲愤,到现在突如其来的扬眉吐气,今晚上可以说是大起大落。

对于楼下那些看客而言,张忘这四首诗文华有多么的好他们虽然不怎么理解,然而也不妨碍张忘成了他们心中为大齐挣来面子的英雄。

他们只知道一个叫张忘的少年,在文采上胜过了“八美卢郎”都甘拜下风的周国使臣。

今晚上的事情,等他们回去定然会成为他们向他人炫耀的一个谈资。

王褒说完那句话便在侍卫的搀扶下失魂落魄的离开了潇湘院,与刚才的意气风发相比,离开的路上仿若一个战败了的公鸡一样甚至连头都不敢抬。

王褒的落败,卢思道显得极为高兴。

原本他面对王褒的歌诗不敢提笔应战,成了众人挖苦嘲笑的对象,然而这王褒一败给张忘,大家的注意点更多的则被张忘引了过去。

王褒丢人更甚于自己。

看到别人比自己更倒霉,卢思道的心里莫名的舒服了许多。

出了这样的事,潇湘院今晚上的表演也不大可能继续进行下去了,然而所有来的人却都感觉今晚上的确不虚此行,今晚上发生的事情可比听听曲子有意思多了。

第三十三章 俗人的思想

此时已经临近子时,潇湘院也已经没有新的节目上台了,到了这个时辰若是还没有选择共度良宵的妓子,那些单纯来喝喝茶、饮饮酒、听听曲子的就该离开了。

而那些早就选好了对象的则相拥着从舞台后面的校门进了潇湘院的后院。

要不就那个春儿?

张忘如是思索道,准确算起来这应该是张忘前世今生第一次逛妓院,既然来了怎么能不体验一下这古代的“传统文化”。

反正不是自己花钱,边上的卢思道已经说了,今晚上所有的花费算他的。

就在张忘思索的时候,自己所在的雅阁后门“吱丫”一声被从后面打了开来。

张忘扭头一看,那潇湘院胖胖的老鸨从门外挤了进来。

“张公子,这一次四篇诗文一处,压的那周国哪老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实在给我齐人大大的长了脸面啊。”那老鸨一进门就冲着张忘十分热情的说道。

“些许杂业,不足挂齿!”张忘装作十分惭愧的说道。

直到这会张忘这才发现,在这老鸨宽广的身躯背后,还藏着两个人,一个是自己派下去念诗的春儿,而另一个便是今晚上的主角之一——元令仪。

相对已经阅男无数的春儿而言,元令仪在第一次面对张忘这个今后的主人时还有些许的羞赧在。

这个少年到底是什么身份,家里有没有原配,会不会一会去就把自己……?

一连串的疑问在元令仪的心中不断的盘绕不下。

“元姑娘,难道几日未见就不认得在下了?”简单应付了那老鸨两句,张忘转而向着老鸨后面的元令仪发声问道。

张忘这一问,元令仪顿时有些发愣。

张忘现在和当日的形象实在差距他大,她一时间实在无法把一个文采斐然能够力压老一辈人士的才子和当日那个穿的破破烂烂带着一个婢女去买水粉的年轻人想到一起。

“张公子难道早就认识我家令仪,令仪我养了十几年就这么出去了实在是不忍心啊,你们早就认识的话老身就放心了。”那老鸨说着竟然硬生生的从自己的眼中挤出了几滴泪水来。

“前些日子我去铭香阁买水粉,还多亏了元姑娘为我主仆二人推荐合适的水粉。”

在胭脂水粉店里一般见不到男性,更何况一个主人去给自己的奴婢买水粉了。

张忘这一说,元令仪当即便想起来张忘当时带着小丫鬟去水粉店里买水粉时的情景。

“你是那位给自己的奴婢买水粉的公子?”元令仪有些惊喜的说道。

当时元令仪知道张忘身为主人在为一个奴婢购买水粉之后,就曾经在心中感慨自己今后有没有可能会遇上这么一个主人,没曾想这还没过多长时间自己竟然真的成了他的奴婢。

元令仪不奢求张忘对她像之前那个小丫鬟那么好,只要今后尽量少打骂自己,不要将自己随意送人或者直接拿去招待客人那他已经非常满足了。

对一个奴婢而已还能奢求什么。

“公子方才所做之歌诗,实在是老身生平所未见,不知道可否割爱将墨宝留在我们潇湘院,老身一定会给公子合适的价钱。”

此时那老鸨也终于说出了此行的目的,原来是看上了张忘那四首歌诗。

王褒的名气他一个妓院的老鸨虽然不清楚,然而卢思道的水平他确实清楚地,平时他们妓院可是卢思道的歌诗都求而不得,要不是这样卢思道怎么可能在这里白吃白喝的。

然而王褒的歌诗能够让卢思道不敢提笔,这少年的歌诗却能够压的王褒匆匆而逃。

一对比,这老鸨自然知道张忘这几首诗是多么的惊艳,虽然现在没有什么知识产权保护的概念,一般是一个妓院传唱一首好的歌诗用不了多久就会被其余的妓院学去。

然而就之间的这个时间差和“首发”的声名也能够让潇湘院名列其余的妓院之上。

看张忘没有回话,那老鸨继续说道:“公子这四首诗,虽然简短然而老身愿意每首出钱两万将歌诗和公子的墨宝购下。”

那老鸨说出的价格可以说是已经非常的高,要知道卢思道的歌诗在这里才能够卖五千钱而已,而且还写的很长……

其实这老鸨也是愿意多花一些钱交好一下张望这个“新生代”的才子好让他食髓知味,今后再有好的歌诗第一个想到他潇湘院。

“好,那这几首歌诗就留在潇湘院了,不过有个小建议这几首歌诗春儿姑娘刚才诵读时效果极佳,我看今后可以让他当先传唱。”张忘随口说道。

一点小事张忘相信这老鸨若是真心想要交好自己应该不会拒绝,张忘可没忘了卢思道所说的春儿在房中可是可以给你极致的享受,现在自己投之以桃那春儿怎么也得报之以李吧。

张忘满脑子不健康思想的想到。

就在这时,又有一人径直来到了张忘所在的雅阁之中,张忘一看此人竟然是一个身着黑衣腰跨战刀的武士。

能够随身带着兵刃的人,用脑子想也知道是某一个顶级权贵的护卫,到目前为止张忘也就见斛律光的侍卫带着兵刃。

那人进来之后径直来到了张忘的跟前。

“你就是张忘?”那人问道。

“草民张忘,见过将军。”张忘低首回道。

虽然不知道这人到底有没有官身,然而通于世故的张忘却是知道见人多叫上几级的道理。

“吾乃赵郡王亲卫,无需对我多礼。汝今晚在歌诗上力克周人,赵郡王非常高兴,今后赵郡王三楼的房间便归你了。”

那侍卫冲着张忘说完,便扭头离开了房间。

那侍卫一走,张忘也有些蒙了,难道有钱人都这么玩吗?

那房间是潇湘院送给赵郡王的,然而赵郡王再拿别人送的东西送给自己,这样合适吗?

你哪怕俗一些拿钱往自己这砸也行啊,张忘别的不喜欢就是喜欢这些俗物。

然而你那一间房子的使用权送人是怎么回事。

“既然赵郡王将那房间送给了张公子,以后那房间便是属于您的了,公子今后来我潇湘院直接从后院进来上三楼既是了。”

郡王发话,那老鸨自己不敢不遵从,若是让郡王知道自己不按他说的做,那自己这个妓院也就不用开了。

第三十四章 化身为狼的诱惑

在张忘幽怨的眼光中,卢思道、潇湘阁的老鸨和春儿目送张忘带着元令仪钻进了那顶小轿之中。

在卢思道看来元令仪这个顶尖的清倌人都是你的了,张忘同学自然不会再留在潇湘院去“体验民俗”了。

所以卢思道也就没有了给张忘继续安排大保健的打算。

然而张忘同志却是有苦说不出啊,我回家没合适的地方啊!

自己那个小院中就两张床而且都是那种单人的小床,哪怕就是自己那张床够大,小丫鬟就在自己的隔壁,张忘也不好意思带着元令仪回去做运动。

毕竟小丫鬟还小,不能带坏了孩子……

思来想去张忘还是决定先将元令仪送到铭香阁去,若是没有记错的话,铭香阁的二楼应该还有一张小床,是柔娘平日里在店铺里休息所用的。

二人都是铭香阁出来的,元令仪之前又经常去铭香阁购买水粉,两人关系应该还可以。

经此张忘暗暗决定,若是以后自己出来一定要带点钱财,若是今晚上带着钱直接在潇湘阁开上一间房间,那不就什么都接解决了。

至于赵郡王送个自己的三楼雅间,因为不是专门配置的炮*房,里面并没有放上床,不大方便。

卢思道的这顶小轿不大,两人坐着的都有些挤,张忘一进去便坐到了一侧等着元令仪做到自己的边上好吃些豆腐。

然而令张忘失望的是,元令仪虽然进了轿子然而却没有像张忘所想的那样坐到自己的身边而是直接在轿门处也是自己的腿边上跪了下来。

“一起坐着便是。”张忘说道。

“令仪不敢,我跪这里伺候主人就是了。”元令仪低首说道。

说着话便直接抬起手来为张忘捏起了腿。

潇湘院的清倌人们,对自己的命运都有较为深刻的认识,要不就是失去价值之后被迫开始接客,要么就是运气好些在接客之前被人买了去当小妾或者奴婢。

如何讨好伺候主人,这也是她们在妓院的必修课之一。

虽然张忘若是强令元令仪过来她也绝对不会拒绝,然而后世而来这张忘还是不太习惯去强迫一姑娘。

若是一个土生土长的大齐人,在张忘这等情况下,恐怕已经直接命令元令仪做到自己的腿上,开始上下其手了。

潇湘院距离铭香阁并不远,不多时便到了潇湘院的的门口,张忘过去敲了敲后院的门,虽然柔娘此时已经睡下,然而一听是张忘的声音也是立时起身穿好了衣服过来将大门打开。

毕竟她的身份现在也是张忘的奴婢,张忘的命令她不能不听。

一边开门柔娘的心中也是有些惴惴不安,这么晚了张忘怎么会来自己这里。

难道是要对自己……

也难怪柔娘这么想,张忘虽然年轻,然而张忘之前的经历她是清清楚楚的,那可是妓院的常客啊,对男女之事极为熟悉。

而且又是大半夜的过来,柔娘第一反应便是张忘半夜性起准备过来吃了自己。

虽然柔娘已经年近三十,在这个年代快三十岁的妇人一般孩子都得十岁了,就是比张忘小也小不了多少。

然而柔娘因为被卢思道买去的当天就被大妇赶出了家门,平日里因为店里的堂倌随时监督,卢思道也不敢轻易踏足铭香阁。

自始至终卢思道都没有机会对她下手,难道自己今天就要把身子交到这个新的主人手上了。

而且柔娘因为平日里保养得当的缘故,看上去要比实际年龄小上不少。

虽然心中忐忑,柔娘手上的动作却一点没有慢,因为她知道以如今自己的身份地位根本没有拒绝张忘的能力。

若是张忘不喜随时都可以把她送往别人,哪怕对方只是一个乞丐!

打开门,柔娘第一眼看到的是已经等在门前的张忘,往后一看张忘发现在他的身后竟然还站着一个俏生生的姑娘。

“令仪,你怎么来了?”张忘一听柔娘的称呼,便知道自己猜测应该没有错,两人应该早就认识,而且关系应该不错。

元令仪看了看张忘,又看了一眼柔娘却没有回答。

她也不知道张忘为什么要将她带到铭香阁这里。

一路上她虽然好奇,然而她却知道一个奴婢是没有资格问的太多的,只要听从主人的安排就是了。

“我记得你这里应该还有个住的人地方,以后让元令仪和你在这做个伴吧,让她帮你照看一下铺子。”张忘冲着柔娘说道。

“柔娘听命,我的床睡两个人很轻松,以后让妹妹和我一起睡就是了。”柔娘含笑说道。

听到张忘不是要对自己下手,而是让元令仪过来和自己一起住,柔娘心中顿时舒了一口气。

对于元令仪为什么会离开潇湘院来到这里,柔娘也没有多想,在她的印象中能够勾搭上斛律光的张忘已经是那种手眼通天的人物,在妓院中买出一个清倌人绝对不在话下。

听到柔娘和张忘的对话,元令仪也是有些发愣。

两人因为类似经历的原因确实早就熟识,甚至一直以姐妹相称。

所以她也一直知道柔娘的身份和这间铭香阁的真正归属。

然而听方才柔娘对张忘的说话的语气内容,却像是一种奴仆对主人说话的方式。

“那你就先住在这吧。”张忘对着元令仪说道:“柔娘自己看管这个铺子也有些忙碌,你平日就在这帮帮忙也好。”

“令仪听命,一定帮姐姐看好铺子。”元令仪应道。

元令仪说完之后,场面便略微有些冷场,虽然二女相互之间都有一些疑问,然而当着张忘的面却不大方便问。

此时两个人都把目光聚焦到了张忘的身上,等待着张忘下一步的决定。

是离开还是直接和二女挤挤住在一起。

两人都是张忘的奴婢,张忘不说话她们是不敢替张忘做决定的,更不敢把张忘赶出去,张忘若是想要留下大被同眠,她们也只能听之任之。

看两人都在等着自己的决定,张忘的脑海中一瞬间倒是仿若过电影一般闪过了一些什么3啥的场景,咽了一口唾沫之后,多年的理想信念教育还是让张忘没有做出这等香艳的决定。

“你们先休息吧,我先回去了,把门关好。”张忘强忍着化身为狼的欲望说出这句话之后,便头也不回扭头重新钻进了轿子中。

他怕走的慢了自己会后悔……

第三十五章 支点钱用

虽然张忘回到了家中的时候,已经到了子时,然而依然有一盏摇曳不定的灯火等着他的归来。

小丫鬟担心张忘回来的晚了进不了家门依然在家里等着。

而元令仪和柔娘两个人张忘走后略一交流也解开了自己的疑惑。

元令仪是惊讶,那天那个穿的破破烂烂的少年竟然会和斛律光将军有关系,而且近日在整个邺城闹的沸沸洋洋的汉宫飞燕粉竟然就是来源于这个少年。

而柔娘则是惊叹张忘竟然能够做出如此的歌诗!

要知道她当年就是被卢思道的文采所吸引,这才义无反顾的拿出了自己的所有积蓄交给了卢思道,让卢思道为自己赎身的,然而没想到卢思道竟然会面对王褒时连提笔的胆量都没有。

更没想到张忘的文采竟然会高到如此的地步,四首歌诗让琅琊王氏的代表人物落荒而逃。

张忘的四首诗元令仪只是听了一遍并没有完全记住,然而每首诗里如“宁为百夫长,不做一书生。”、“黄沙百战穿金甲,不破楼兰终不还。”这样听一次就很难忘却的句子却也记得清晰。

当元令仪把这些句子说个柔娘听悉的时候,饶是柔娘因为卢思道的事情对这些所谓的才子已经有些抵触,仍然心跳有些加速。

这是何等的抱负才能写出这样的歌诗,这样气势磅礴而又信心满满的歌诗和那些淫词艳调实在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下。

能够写出这样的歌诗,也足以见得自己这个主人是有大抱负的,对于这样的人而言区区美色不过是镜花水月而已,也难怪他没有急急对自己和元令仪下手。

……

第二日一早潇湘院便将张忘卖歌诗的那八万钱送了过来,另外还有元令仪这些年来自己所积攒的两万多钱也一并给张忘送了过来。

元令仪是赵郡王送给张忘的,她的那些私房钱潇湘院可没有胆子私吞。

临近中午时分,卢思道再次来到了张忘的院门外,邀请张忘去春风楼腐败了一把,潇湘院的一晚上经历的事太多,等卢思道到了家中才想起来,自己最想问的事忘了问……

虽然此时大多数平民还是一日两餐,然而对于官员而言一天吃两顿显然有些不够,所以很多官员大户都已经和宗室皇族一样习惯一天三餐的生活。

酒宴上直到张忘告诉他只要好好配合自己完成任务,斛律光并没有难为他的意思,卢思道这才放下了心来。

他不知道的是,他贪腐军资的事情,除了张忘根本没人直到,张忘也只是从后世的史书上知道这么一条记载,具体他什么时候贪的,怎么贪的,用的什么手法,也根本不清楚,就是查也不知道从哪里入手。

张忘觉得后世这条记载,多半是北齐灭亡卢思道由齐入周之后,主动交代的。因为终齐一代好像并没有卢思道因为贪腐而被处理的记录。

吃完了酒宴,张忘在卢思道的殷切护送下回到住处,还未进门一看到门口的场景,张忘的心中的火气腾的一下便冒了上来。

自己家的门前此刻竟然密密麻麻的围了一群的人,而小丫鬟则在这一群人的中间位置就像被围堵了一般。

“尔等意欲何为!”

看到小丫鬟被人欺负,张忘立即跳下了轿来大吼着冲了过去。

卢思道见张忘情绪有些激动,不清楚发生了什么的他也是立即带着自己的家仆轿夫紧随其后冲了过去。

自己的小命还在人家手上拿捏着呢,此时对于卢思道而言张忘的事就是他的事。

那群围着门的人听到张忘的声音,扭头看到张忘气势汹汹的形象,下意识的便给他让出来一条路来。

张忘冲到了小丫鬟的面前,一把抓住了小丫鬟的手掌细细观察了一下小丫鬟的身前身后焦急的问道:“你没事吧,他们没怎么你吧?”

“少爷我没事。”

听到小丫鬟的答复,张忘这才放下了心来,开始把注意力放到了眼前的十余个乡民身上。

一看之下,张忘顿时感觉好像这些人有点面熟。

貌似之前好像在哪里见过,从前身的记忆中一搜索,张忘很快将这些人的身份确认了出来。

这些堵住自己大门的人原来都是自己的同族之人,论起来都能扯上一些或远或近的关系。

“这些人是怎么回事?”张忘扫了一眼这些人出口问道。

还没等小丫鬟回话,离着张忘比较近的一个妇人当先开口了。

“我说阿忘,你可回来了,我和你说啊,你家这个丫鬟真应该管教一下了,我们可都是你的长辈叔伯,你家这个小蹄子不但不好好招待,竟然敢在这里拦着不让我们屋去。

这一站就是半个时辰啊,我这个腿啊。”那看上去有四五十岁的妇人一边说着话一边还低了低头揉了一下自己的小腿。

“既然我家丫鬟不然你进去,你还堵在我家门口干嘛?”张忘轻轻抚摸了一下小丫鬟的脑袋,冲着这妇人没好气的说道。

“忘娃子,你这么说,阿婶可就不高兴了,当年你小的时候阿婶可还抱过你呢!”那妇人听张忘的话语不是那么友善,当即眉头便皱了起来,语气不善的冲着张忘指责道。

“我们可都是同宗同族的一家人,你怎么能向着一个底下的奴婢说话。”

那妇人一说这话,张忘的脸色顿时就变了,对于张忘而言小丫鬟不只是他的丫鬟,更是他的最为亲近的人,若不是小丫鬟恐怕张忘重生的当天就得冻死在妓院门口了。

与小丫鬟相比你们这些所谓的同宗又算什么!

然而那妇人仿佛没有看到张忘已经有些变青的脸色一般,依然絮絮不停的说道。

“忘娃子,我和你说,我家小郎也就是你族兄,最近阿刚刚定下了一门亲事,这聘礼啊阿婶实在是有些凑不太齐,我这不听张开家说你拿咱们族里的方子发达了,既然方子是咱们族里的,赚的钱理应也是大家都有份,阿婶过来支点钱用用,也不多,两万钱就够了。”

第三十六章 化解

原来这些人知道张忘发达了竟然是张开的妻子的缘故,张开被抓了他妻子自然开四处寻找,因为知道他是去找张忘的麻烦,没多久便从邺县衙门那里打听到了,他丈夫因为贪图张忘的秘方而被官府抓起来了。

气愤之下,自然在族中大肆传扬张忘发达了之后,不顾同族之意,已经卷着钱搬家搬到了敷教里去了。

并继续宣扬张忘发家的那张秘方可能是张氏一族祖传的,并省去了自己丈夫因此已经被抓的实情。

虽然张氏知道自己的丈夫是因为去替一个大人物诓骗张忘的秘方而被抓的,而那张秘方与自己一族根本没有任何关系,自己的丈夫也曾经叮嘱自己这件事一定不要让外人知晓。

然而在张氏看来,自己的丈夫都被抓了,还有什么可好隐瞒的,还不如假戏真做撺掇同族一起过去找张忘。

一是解自己先被诓去两万钱后又导致自己丈夫被抓的气,二者说不定官府看自己一族人都这么着想,会认为自己丈夫所言不虚,将自己丈夫放了也不一定。

张开的妻子这么一传扬,这些族人们那还受得了,这十几个笃信张开妻子说法的族人,便相约着一路打听着来到敷教里张忘的新家这里。

这妇人一说完,另有一个脖子上纹着一大朵花的年轻人立即接过来话来:

“小弟,你也知道大兄我平日里好赌上两把,这最近手气实在不行,听说你用咱们一族的秘方出售香粉赚了大钱,香粉是你卖的我也不多要,只要你每月给大兄我一万钱零花,将那香粉的秘方交给我,咱们这事就算完了,不然小心大兄我去公堂上诉你侵吞族产。”

这年轻人说完,张忘见其余的人还要继续说下去,不用听也知道这些人一定是来要钱的。

当下伸出了手来看了看掌心,一巴掌扇到了最早辱骂小丫鬟的那个妇人的脸上。

“啪”的一声脆响,立时让所有要抢着开口的人闭上了嘴巴。

所有的人都将视线看向了张忘的方向。

而那个被打的妇人,则更是双目瞪大,不可思议捂着自己的脸颊看向了张忘。

打完了之后,张忘蹲下身来从地上捧起一些细土在手上摩挲了一下。

“打你是告诉你以后我的丫鬟还轮不到你来管教,只是可惜脏了我的手。”

“你竟敢打我。”直到这时,那妇人才反应了过来,一手捂脸一手指着张忘撒泼道。

“这事没完!我们本来看在同族的份上,不想过分逼迫你只要老老实实把卖香粉赚的钱交出来也就算了,这次等着官府大堂见吧!”

“必须去报官,让官服的人来将他擒拿!”

“赚的钱也一分不能少,既然是族产就要收归族有。”

……

其余的人看到这样的场景也是纷纷叫嚣道要让张忘去见官。

然而张忘听到这些人的叫嚣却是斜了斜嘴角,轻捏的笑了数声。

“见官,好啊。”张忘指着已经来到近前的卢思道说道:“这一位就是京畿主簿卢思道,论起来就是比临漳或者邺县的县令都要高上几级,有什么冤屈你们可以尽管向他诉说。”

“忘了告诉你们一句,前几日一个叫张开的人,贪图我的秘方,过来污蔑我的偷盗族产,还报了官请来了县令老爷。

不过好在几位老爷明朝秋毫,看出了张开的卑鄙企图,现如今张开已经在邺县大牢里吃上牢饭了。”

张忘说完,这十几个人立即把目光看向了卢思道的方向。

见此场景卢思道随行的那几个轿夫家仆也立即将卢思道保护了起来。

“大胆,你们这些刁民见了京畿主簿卢老爷还不行礼!”

这些人哪分得清大齐这些复杂到极点的官名,不过卢思道京畿主簿的名头听上去还是很响亮的,而且刚才张忘也说了,比县令老爷还要大!

而且卢思道这老头这形象、这派头一看上去就有一种衣冠禽兽的气质,像是当官的。

见有“大官”在场,这些人立时老实了,一句话也不说了。

见到这些人,卢思道也是气不打一处来,原本他谋图张忘秘方的事情就不想让太多的人知道,在知道张忘背后的巨大能量之后,更加的不敢提这个事了。

这些人竟然好死不死的过来挑事,怎么能不让他恼怒。

虽然他面对张忘如今毕恭毕敬的态度极为和善。

然而面对这些给他找麻烦的刁民,却也是气场十足!

“之前那个张开因为诬告之罪,已经被官府收押了,你们若是继续围在这里,待会等县衙的人过来,就谁也不用回去了。”卢思道冲着这些人威胁到,毕竟这里是权贵云集的敷教里,能够别闹大就最好不要闹大。

听到卢思道的威胁,这些人立时有些惶恐了。

“张开被抓了,这事怎么没听张开家说起来啊。”

然而细细一想这几天也确实没见过张开。

“小鹃你立即去县衙保报官,就说又有人想要和那个吃牢饭的张开一样谋夺我的方子,让吴县令多派些衙役过来,这边人太多否则抓不过来。”张忘紧接着装腔作势的冲着小丫鬟说道。

“奥”小丫鬟刚应下来,那些同族之人立时站不住了。

“不要报官,我们这就走,立即就走。”见张忘要报官那些人没多时便跑了个干净。

见这些人走了干净,张忘来到了卢思道的面前说道:“卢主簿,张开的妻子看来是知情人。”

刚才的对话,卢思道自然听的清楚,知道这些人是张开的妻子撺掇来的。

对于这件事,卢思道比张忘更加着急,更加想要平息下来。

“张公子放心,临漳县的李县令我也与他相熟,这件事老夫一定妥善的处理干净。”

卢思道这话的意思,张忘自然明白,临漳县孝终里那边并没有什么权贵居住,想要处理几个人更是简单,想必那个在后面挑事的张氏这一次得受点苦头了。

卢思道离开之后,张忘纲要叫着小丫鬟回到屋里,却发现此时的小丫鬟已经满脸的泪水。

“你怎么,难道他们欺负你了?”张忘小心的问道。

“他们没有欺负小鹃,可是少爷你为了小鹃和族人闹翻,以后可怎么办啊。”小鹃哭着说道。

第三十七章 再见斛律光

在这个时代同族可是一个非常牢固的纽带,很多大家族甚至还保留着同居共财的传统,所有的钱财都得需要族中来分配,张忘今天的举动无疑是和自己的出身对立了起来。

这样的人若是在朝为官,恐怕少不了朝中清流的抵制责骂。

在小丫鬟的眼中,自己少爷一定是因为自己的缘故才和自己的族人闹翻的,没见那个阿婶只不过骂了自己一句小蹄子就被少爷打了一巴掌。

因此小丫鬟的心中在高兴的同时,也是为张忘的前途担心了起来,毕竟少爷今后可是要当“大官”的人。

然而张忘对此却是无所谓的态度,若是在其余的朝代,背上不睦同族一个骂名,这个人的前途可以说是完了,然而这是什么朝代,这可是北齐,一个好人不长命祸害做高官的奇葩时代。

对背上一些骂名,张忘一点也不担心,既然来了北齐,张忘本来就没打算做一个好人。

对于这些族人,张忘是一点也没有想要搭理的意思,有着两世为人经历的张忘知道,这种人就是养不熟的白眼狼,只要给了一次钱,让他们得到好处,那以后就别想摆脱的了他们。

他们就会像是吸血鬼、寄生虫一样一口一口的喝掉你的血液。

安抚了半天,小丫鬟虽然已经止住了哭泣,然而她的心里却依然坚信张忘是因为自己的原因才和同族闹翻的。

为了让小丫鬟心里好受一些,张忘专门问了一下小丫鬟族中有没有哪些人当年对自己主仆二人比较友善的。

一问之下果然有那么几个老者对当年的主仆二人比较照顾,偷偷接济了几次粮食。

有仇报仇有恩自然也需要报恩,当天下午张忘和小丫鬟去市场上买了一些粮食、布帛等礼品,第二日一早两人便雇了一辆驴车,拉着满当当的东西去了当时接济过自己二人的几个族人那里。

与那些去堵门要钱的族人不同,虽然这些人的过的也不怎么样,然而面对张忘带来的礼物反而极力推辞,因为他们当时不过就是接济了两人一斗半斗的米而已,然而如今张忘所带来的礼物可比他们当初的付出多了十倍百倍。

张忘废了不小的功夫才让这些人收下自己的礼物,看着这些人颇为窘迫的生活,张忘心中不由的感叹了一句,果然坏人比好人要过的滋润一些古今皆然。

昨天那些去张忘那里堵门的那些人自然也是知道了张忘今天的举动,然而他们却也只是远远的看看而不敢靠到近前。

因为今天一早临漳县的县衙那边便过来了一对衙役将张开的妻子张氏带走了。

想到昨天那个官老爷的话语,他们现在生怕自己也会被官府带走,哪还敢往张忘的跟前凑。

见张忘和部分族人缓和了关系,小丫鬟那里也是终于放下了心来。

……

时间转瞬间便过去了一个月的光景,在这一个月里最大的动静就是斛律英娥和常山王世子高百年的大婚了,在一些人的有心推动下,这场婚礼可以说是真正做到了与民同乐,光是在邺城三县搭起来免费给百姓看的百戏台、踏摇娘、皮影戏就摆了不知凡几。

大婚结束没几日,也到了月末,张忘如约押送着卖香粉收入的一半——三十万钱送去了斛律光的府上。

然而刚刚将这些钱卸下,正欲离开张忘却被斛律光的侍卫拦了下来。

“将军要见你,跟我过来吧。”在那侍卫的带领下,张忘再次来到了斛律光的所在的书房。

“草民张忘见过斛律将军。”张忘一进门自然是极为识相的当先冲着斛律光行礼。

“你过来了,坐吧。”斛律光声音略显疲惫的冲这张忘说道。

“草民不敢。”

“让你坐你就坐。”

斛律光如此说了,张忘这才轻轻地坐到了斛律光对面的胡椅上。

张忘能够有这样的待遇,着实让依然在门口的侍卫们感到有些诧异,有资格在斛律光的面前对坐的人可不多,将军竟然会让这个看起来平平无奇的少年坐下。

看来将军对他不是一般的重视,以后见了面说话也应该注意一下了,那侍卫想到。

“智矣陀,你先出去吧,不要让任何人靠近这个房间。”斛律光冲着门口的侍卫吩咐道。

那侍卫关门悄悄的退出了房间,房间里已经只剩下了张忘和斛律光两个人。

遇上一次见面相比,张忘发觉斛律光这一次憔悴了不少,眼中还爬上了一些通红的血丝,不知道是不是这几天嫁闺女累的。

“将军为爱女操劳至此,实在让张忘佩服的五体投地,世子妃有这样的大父实在是三生有幸。”张忘当先开口说道。

然而斛律光却没有顺着张忘的话语在自己女儿的问题上继续下去,而是抬了抬头看了张忘一眼说道。

“你之前说杨公定然会除去常山、长广二王之职责,并令其分而处之不得相见,那依你之见杨公会如何处置。”

张忘一听斛律光这话,心中顿时明白了,看来高演和高湛已经准备动手了。

“难道常山王已经见过斛律将军了。”张忘小心的问道。

斛律光点了点头,叹了一口气说道:“见过了。”

听到这里张忘也明白了斛律光再次见自己的理由,肯定是高演已经和斛律光摊牌了,如今两人是儿女亲家,便等于斛律光已经被死死绑在了高演的战车上。

张忘这个提前就已经预示了这一事件的人,在斛律光的心中地位自然攀升了不少。

而且张忘既然能够提前就看出二王有不臣之心,说不定现在也能给自己出出主意。

“将军,以张忘来看,二王乃是神武皇帝亲子,文宣帝皇帝的亲弟,在朝中久居高位,杨公为了不引起二王和朝堂的过大反应,定然不会一开始就一同将两位王爷外放,而是一位留在中枢一位派去地方。

长广王身居京畿大都督之职,杨公定然不会放心让其继续留在邺城,出京的王爷应该是长广王,而长广王毕竟地位尊崇一般的州郡可不够格,够资格那就只有晋阳所在的并州了。”

晋阳是北齐的龙兴之地,地位仅次于首都邺城,在晋阳甚至有和邺城一样的一整套朝廷体系,说是北齐的第二首都也不为过。

“长广王出京,那常山王恐怕就得留在京都了,为了让常山王的一举一动在自己的眼皮底下,张忘以为杨公会提请大家任命常山王为录尚书事一职。”

录尚书事乃是尚书省的长官,名义上杨愔这个尚书令都只是他的副贰,总领整个尚书省的政务,然而有杨愔这个尚书令在,高演的录尚书事一职,能有多少实际权力就难说了。

第三十八章 某个职事

ps:上一章内容尚书令应该是录尚书事的副贰,写错了已更正,感谢喜欢大芒果指出。

斛律光听完张忘的叙述,什么都没说只是死死的盯着张忘看了几眼,而后把一张纸张推到了张忘的面前。

“你看看吧。”斛律光看着张忘说道。

张忘取过一看,原来这是一份记录朝中大事的邸报,其中一段文字已经被斛律光用朱笔圈了出来。

“诏令常山王演为太师、司州牧、录尚书事;长广王湛为大司马、录并省尚书事,领并州刺史,着令长广王即刻赴任不得延误。”张忘一看之下顿时舒了一口气,看来历史依然和自己记忆中的一样,没有丝毫的改变。

如今自己能够提前“预知”杨愔下一步的动作,恐怕在斛律光的心里已经打上了“草野贤才”四个大字。

张忘看完,将纸张合上,站起身来整理了一下自己身上的衣服,恭恭敬敬的向着斛律光行了一礼说道:“张忘在此提前恭祝将军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若是高演篡位成功,而斛律光又在其中起到了积极作用的话,这爵位怎么着也得再提一提。

“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斛律抬满眼期望的对张忘问道。

眼前这个少年既然能够通过一些蛛丝马迹就看清这朝中大势,说不定也能为自己指出一条明路,此刻的斛律光甚至已经有一些病急乱投医的感觉,连张忘这么一个稻草都不想放过。

张忘明白斛律光话的意思,是问自己有没有办法让他不掺和进宗室的乱局之中,想要抽身而出。

“将军已经没有退路了,而且无论怎么看,常山、长广二王都没有失败的可能。”张忘拱拱手说道。

“无论是太皇太后还是二王都不会让将军置身事外,而且哪怕将军什么都不做,杨公那边也会以为您已经同常山王一体。”

张忘说完斛律光重重的叹了一口气,仿佛放下了什么心事一般。

他又何尝不知道自己已经没有退路,只是因为张忘之前的准确预判,这才让他寄希望于这个少年能否有计谋让他脱出身来,作为一名武将,他自认为自己的职责仅仅是征战沙场,朝堂上的刀光剑影他实在不想碰。

如今得到了张忘回复,斛律光也算是放下了最后的一点希望。

看斛律光的神态,张忘知道这位老人应该是已经放下了自己心中的包袱有了自己的决断,从后世的历史记载上也可以看出,斛律光一旦下定了决心彻底帮助高演,就绝对不会瞻前顾后,动起手来可一点也不手软。

“将军,那张忘就先告退了。”张忘拱拱手冲着斛律光说道。

“宁为百夫长,不做一书生。”这句诗是你写的?

然而就在这时突然间斛律光念出了张忘那天在潇湘院和王褒文斗时所做的一句歌诗来。

“一时意气,让将军见笑了。”张忘尴尬的笑了笑回道。

“诗很好。”斛律光感叹说道:“若是所有的人都和你一样的想法,那周国何足为惧。”

“看你诗中颇有报国从军之意,你可愿入我府中为一佐官。”紧接着斛律光出声询问道。

斛律光早已开府,一些佐官可以直接自己任命,只要去吏部那边备个案就是了,而且还是有品级的大齐正式官员。

能够入品这可是之前张氏一族的族老一辈子的奋斗目标,如今张忘只要一点头,便已经唾手可得。

然而张忘面对斛律光的询问却是摇了摇头,保家卫国本是男儿本职,然而那得是自己的国啊,对于北齐张忘还没有那么高的归属感。

而且张忘知道以后几年斛律光的部下和周国可是有好几场硬仗,去他的麾下实在是有些找刺激。

然而自己“宁为百夫长,不做一书生。”这样的豪言都已经说出去了,现在若是再说不想参军的话就有些矛盾了。

“张忘身为大齐子民,日日恨不得能够亲自上阵手戮敌酋,然忘不可往也。”

“为何?”

“汉宫飞燕粉。”

张忘仅仅是说出了“汉宫飞燕粉”五个字,斛律光就立时明白了张忘的意思,不是张忘不想去上阵杀敌,而是要留在后方赚取钱财为那些伤残的军人和遗孀们带来活下去的希望。

张忘这一说,斛律光也顿时感觉战阵上多张忘一个不多,少张忘一个也不少,然而张忘若是留在后方,能够帮助的人那才叫数不胜数。

能够写出“宁为百夫长,不做一书生。”这样歌诗的人,斛律光不相信会是一个胆小怕事之人。

一名心念战场的少年为了能够让更多的将士没有后顾之忧,而不能去他心爱的疆场,这是怎么样的一种牺牲。

此时斛律光看向张忘的眼神更加的柔和了。

“那这样吧,我帮你在左卫府某个职事,虽然上不得战场,不过也算是从军报国了。”斛律光沉思了片刻而后说道。

北齐左右卫府是北齐的宫中禁卫,虽然也叫军队然而里面的十个人有八个是勋贵的子弟,虽然武备是一等一的,然而也就看上去好看一些罢了,毕竟若是都被打到宫城了的话,恐怕已经距离亡国不远了,几千禁卫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

然而左右卫府身为贴身保卫皇帝的力量,其统帅却一般是皇帝最为信任的人,斛律光在之前就层担任过左卫将军一职,以斛律光的性格,能够说出为张忘某个职事这样明显有些以权谋私的话来,足以见得斛律光对张忘的重视。

“张忘谢将军栽培!”张忘一听斛律光的话语,顿时再次向着斛律光拜谢道。

左右卫府可是一个好差事啊,因为是禁卫军的缘故哪怕是里面的一个普通士卒出来都比有品级的稗官小吏要强,而里面的官员一旦被重用,一般都会提拔个几级任用。

而且估计用不了多久高演、高湛两兄弟的谋反计划就要开始了,自己若是能够混进左卫府中说不定还能够直接在高演高湛这两个之后的帝王面前露一露脸。

第三十九章 张忘的猜测

张忘刚要走,因为斛律光提起自己这首诗的缘故,突然间鬼使神差的想起了那一日和自己文斗的那个老头子王褒来。

当时比斗之时张忘便感觉这老头子的表现极为不合常理,听卢思道的解释这老头是琅琊王氏的代表人物,琅琊王氏对于熟读史书的张望而言可是大名鼎鼎的世家。

哪怕是破落了,也不至于去妓院和卢思道这样微不足道的官员争风吃醋,而后竟然连自己一个平民的挑战都会搭理。

张忘回去之后怎么想怎么感觉这老头子么有点像是专门去出风头的。

这事若是发生在一个二十来岁的青年身上,也可以理解,毕竟年少气盛,精力旺盛嘛,然而王褒的那个老头子一看就知道已经是一个只能看不能上的主了,还这样做就有些玩味了。

“敢问将军,周国使节那个王褒他们回去了了吗?”张忘突然间开口问道。

对于两国使节往来这一类的事情,斛律光一般情况下不会在意,然而这一次却是例外,周国使节毕竟是为自己女儿的大婚祝贺来的。

再加上张忘和王褒斗诗的事情,斛律光对王褒一行可以说是多加注意了几分。

“周国使节昨日朝堂向大家递的辞呈,离京的时刻应该就是今日。”斛律光想了想说道。

“不知那王褒老儿败于小子之后还做过什么没有?”张忘听完继续问道。

“王褒除了吾女大婚之日,几乎日日都在拜会高门,崔氏、卢氏、房氏、李氏等几家大族尽皆往之”斛律光紧接着回答道。

虽然不知道张忘问这个有什么用,然而斛律光因为张忘料事如神的前事,还是将自己所知道的所有告诉了张忘。

张忘听完斛律光的叙述,沉思了片刻突然间凝声向着斛律光说道:“还请将军即刻派人封锁周国使节客舍,若其已出城立即派兵追及搜查之。”

“为何?”斛律光皱着眉头问道。

周国使节这一次可是打着为他女儿大婚祝贺的旗号来的,虽然自己哪怕是将周国的使节抓了,以自己的声望朝廷也不会为难自己,然而人家终归是来祝贺的客人,自己作为新人的长辈把人抓了终归不合适。

“忘以为,周人此来定然另有企图,如今归国恐怕其目的已经达成,擒之定然会有所获。”张忘解释道。

“世子大婚,以周国与我大齐之系,本无需来贺,然周人来之,此一疑也。

王褒乃琅琊王氏的代表,虽官位不显,然声名极重,区区世子之婚,周人不至于以其为正使,此二疑也。

琅琊王氏世代清流,家世显赫,虽今已家道中落,然王褒也不至于如此作贱祖宗声名,此三疑也。

忘以为,王褒此行定是受周廷所命,以其声名吸引我大齐的注意,而使节团中定然有人另有他任。”

刚才斛律光说到王褒的表现时,张忘突然间想到了之前一直被自己忽视了的一个细节,宇文护的母亲阎姬因为当年宇文氏离开的匆忙,好像一直流落在邺城。

一个周国大臣的母亲本来没什么用,然而现在不同了,宇文泰死后,宇文护现在已经掌握了周国的大权,连皇帝都是看不顺眼说杀就杀,现在他的母亲对于齐国而言可是奇货可居。

不让人家母子相见虽然有些残忍,然而对面的宇文护说起来也不是什么好鸟,而且根据张忘知道的历史,周国这一次应该没有成功将阎姬救回去,应该是在回去的路上被齐人发现了。

同时是被人发现,还不如便宜了自己,让自己在斛律光这里地位更重要一些,据记载,北齐后来在得到了宇宇文护不再相犯的承诺之后,便将阎姬送了回去,母子二人也成功重聚,只不过晚了一些而已。

想到这里张忘之前一直疑惑的事情顿时通畅了起来,宇文护想要接回自己的母亲,然而周齐对立,若是直接索要让齐国帮助寻找,哪怕找到了也定然会成为齐国手中的筹码,索取大量的利益。

所以宇文护便在高百年大婚的当口,以恭贺新婚为由派人过来暗中寻找。

然而使节毕竟是使节,周人来了齐国地界上定然会被齐人所严密注视,所以宇文护便想出了明修栈道暗度陈仓这一招,虽然因为仅仅是一个王世子的大婚不能派官位太高的人过来,然而他却独辟蹊径派来了虽然官位不高,然而声望卓著的王褒来。

来了邺城之后,因为王褒的特殊身份,本来就会受到齐国的特殊监视,然后王褒再刻意张扬一些,将所有的注意力都引到他这个正使的身上来。

不论是妓院里争风吃醋,还是四处拜访高门大族,应该都是王褒吸引监视之人注意力的手段而已。

想必真正负有重任的人,应该是使节团中最为低调的人,在王褒出去的时候,他也该偷偷出去了,而且既然周国会趁着大婚这么短的时间过来,说不定周人已经知道了阎姬具体所在趁着监视最薄弱的时候,直接去将她接上了也不一定。

“我知道了,你先回吧。”斛律光听完张忘的解释,轻轻地回了句。

既然斛律光都不太重视,张忘也只能退下,他总不能直说自己感觉那里面返程的使节团中应该藏了个老太太,那自己是怎么知道阎姬滞留邺城的就不好解释了。

张忘离开之后,斛律光再书房中沉思了片刻突然间将自己的侍卫智矣陀叫了进来。

“将军,您找我。”

“周国的使节走了吗?”斛律光平静地问道。

“一早就离了客舍,这会估计已经出城了吧。”智矣陀回答道。

“你带上一队人立即出城去将他们拦住,就说太皇太后钦赐的一颗明珠在婚宴上不见了,有人见到是使团中的一个随从偷拿了,你奉命查看一番。”斛律光淡淡的说道:“注意查看使团有没有什么异常。”

“诺,属下这就前去。”

……

周国使节团一大早便向鸿胪寺告辞,而后便离开了专门拨给他们居住的客舍。

来的时候是十八个人,走的时候依然是十八个人,这个鸿胪寺是确认了的,做不得假。

一路上十分顺利的从西华门出了邺城,踏上了去周国的道路,直到出了邺城,王褒一颗悬着的心这才放了下来。

自己为了这一次出使可以说是付出了极多,连自己的清名和琅琊王氏的名望都败坏了不少,然而有付出就有收获只要把老夫人成功带回周国,有了宇文护的支持,自己重建琅琊王氏的并非没有可能。

原本王褒是使节团的正使,也是年龄最长者,他是乘坐马车而行的,然而出了邺城之后王褒却成了马车夫的角色。

第四十章 此乃吾叔母

“老夫人,您再坚持两天,等出了清都的范围,您就可以换下这身衣衫来了。”王褒掀了掀马车的门帘,冲着车厢里面说道。

“这次有劳王郎了,为了救老身回去竟然以身犯险,你也年纪不小了,还是来马车里一起坐着吧。”车厢里传出的竟然是一个妇人的声音。

“老妇人身份尊贵,王褒不敢轻薄,能够为老妇人扬鞭赶马已经是王褒的福分。”为了能够回去之后获得宇文护的支持,王褒此刻已经将自己琅琊王氏的尊严丢的干干净净。

“萨保为了救我这么一个老婆子,动这么大的干戈,这又是何苦呢。”车厢里那老妇人感慨道。

“大冢宰至孝,是我们臣子的表率。”王褒回道。

就在此时,突然间一名侍卫策马冲了过来。

“王少保不好了,齐人追过来。”

一听这话,王褒顿时大惊失色,冲着车厢里急急说道:“老夫人,齐人过来了,还请您委屈一下。”

说完话王褒便一个抬腿翻身进入了马车车厢之内,那动作丝毫看不出这是一个已经到了知天命之年的老人,迅速的帮着里面的老妇人将厚重的头盔戴在头上。

而后两人迅速的换了角色,王褒坐到了马车之中,而已经一副侍卫装束的老妇人便来到了马车之外赶车。

两人刚刚换好身份,智矣陀所率领的一队人马便赶到了周人的前面,将使节团逼停。

王褒掀开了马车门帘漏出头来冲着当先的智矣陀呵斥道:“吾等乃是周国使节,为贺常山王世子大婚而来,尔等肆意拦截,难道想要挑起两国争端吗?”

王褒一开口就将事态说的极为严重,想要借此逼退这一波人。

然而智矣陀却没有和王褒打嘴仗的想法,他知道他一个军中莽夫和王褒这等文人斗嘴,恐怕十个他捆在一起也不够看的。

“世子大婚,太皇太后赐下大品明珠一颗,然婚宴之上明珠却不翼而飞,有人指认乃是贵使随从所窃,为证贵使清白,只能冒犯了。”智矣陀说完便冲着随行的军士命令道:“给我搜!”

说完那一群军士便如同出栏的猛虎一般冲向了周人。

虽然周人那十几个侍卫也都带着兵刃,然而面对齐人的这一支队伍却没有轻易动手,毕竟这里处在齐国的土地上,若是和齐人在这里动手别说十几人就是万八千的也讨不到多少好处。

这一队齐军在智矣陀的命令下,将使节团的各类物品翻了个底朝天,每一个箱子都细细查看了一番。

搜完之后一名校尉策马来到了智矣陀的跟前回报道:“参军,都查了没发现什么可疑物品。”

看到齐人一番搜索什么都没发现,王褒装作气鼓鼓的冲着智矣陀说道:“既然已经证明了我等清白,我等现在可否离开?”

然而智矣陀却没有立即将王褒等人放行,按照斛律光的命令若是真的没有搜出什么,就可以让他们走了。

然而智矣陀却相信将军不可能没有什么根据的话就派自己等人过来拦截住使团,毕竟斛律光不论是用兵还是为人都一向以稳妥著称。

现在没有发现什么,一定是自己遗漏了哪里。

智矣陀此时再次扫了一圈使节团,突然想到有个地方自己还没有搜查。

“搜身!”

智矣陀下令道。

一听智矣陀这命令,王褒顿时怒形于色。

“大齐难道就是这样对待他国使节的吗,等回到我国吾一定将所受之辱如实禀报吾皇!”

“若是因此两国重启战端,小心你们几个项上人头不保。”

然而智矣陀面对王褒的威胁却丝毫不为所动。

“王少保,得罪了。”说着话,智矣陀亲手开始对王褒进行搜身。

“简直斯文扫地!斯文扫地啊!”

王褒怒斥道。

此时那一队军士已经分散到周人的面前开始对他们搜身,既然是搜身自然需要按遍身体的每一处区域,以防止有东西藏在身上。

在智矣陀看来这个使节最有可能带的便是大齐的一些军事机密,若是写在纸上贴身保管的话,不仔细检查是发现不了的。

齐军的检查很快便轮到了之前坐在马车里的老妇人面前,那个要检查的齐军刚要动手却见那侍卫有些颤抖的向后退了退。

“住手!”看到齐人要对宇文护的母亲下手,王褒当即大声呵斥道。

“你们够了吗,我大周地大物博有怎么会贪图你一个明珠,若是你齐人想要与我大周开战,没必要用这么拙劣的手段。”

然而智矣陀却没有被王褒的话语所吓住,他方才分明看到王褒的眼神一直偷偷的向着那个方向偷瞄,而刚要检查哪个侍卫,王褒的威胁马上就到了,那个侍卫绝对有问题。

智矣陀一把推开身边的王褒,来到了那名侍卫的跟前,细细打量了一下顿时也发现了一些异常。

这名侍卫包的太严实,而且比其余的侍卫要瘦小了许多,乍一看其身形甚至有些弱不禁风的感觉。

周国又不是没有人了,怎么会派这么一个人当侍卫。

智矣陀猛地将她脑袋上的头盔脱了下来,眼前的情形让智矣陀顿时有些搞不明白。

出现在他眼前的竟然是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妪,看她满脸扭曲的皱纹少说也得有七八十岁了。

若说周人派一个老妪当侍卫那是绝对不可能,只能是王褒假借出使的机会,从邺城中带走的。

然而费尽千辛万苦,带这么一个老妪走有什么意义,难道这个老妪有什么特殊的身份?

此时王褒也已经匆匆跑到了智矣陀的身侧,低声向着他说道:“将军,此乃吾叔父定冒公遗孀,前些日子吾方才得知侯景乱梁之时其我这叔母竟然逃过一劫,沦落到到了邺城。

故而吾主动请缨出使大齐,为的便是将我这可怜的叔母接回去,好在堂前尽一尽孝道。”

说完王褒还冲着智矣陀行了一礼,含着泪花说道:“还望将军以孝义为重,成全王褒拳拳之心。”

那老妇听完王褒的叙述,也是当即回过了神来,走了过去拍了拍王褒的肩膀说道:

“子渊不必难过,老身这几年在邺城虽然过的艰难,然而能看到我琅琊王氏还有你这样的后人,老身就是死也放心了,如今我已经七十有八,说不定哪一天就随你叔父去了,你费这么大的功夫来接我,实在是有些不值得呀。”

看着哭的稀里哗啦的两个老人,说实话智矣陀心理也有些不舒服,若是这个老妪真的只是王褒的叔母,让他带走也无妨,本来王褒在周国就是一个无关轻重的人物,他的叔母就更无所谓了。

第四十一章 高演着急了

然而这个王褒说的是真是假,智矣陀也不能拍判定,万一若是放走了重要的人物,那自己就和将军没法交代了。

“全部带走。”智矣陀命令道。

于是乎,周国使节刚刚离开邺城没几个时辰,便被重新抓了回去。

当智矣陀押送着周国使节再次回到邺城之后,顿时引起了邺城民众的极大兴趣。

一些民众早上亲眼看着周国使节打着旗号离开了邺城,如今还没到中午竟然又被抓了回来。

这一队军士径直押着周国的使节去到了咸阳王府之中关押了起来,智矣陀便去向斛律光复命去了。

……

常山王府

“什么,斛律光把周国的使节抓了回来?”常山王高演一听属下的汇报,顿时将手头上的毛笔折成了两断。

高演站起身来在厅堂里皱着眉头焦急的转了数圈。

“立即备好车驾去咸阳王府,就说世子妃刚刚新婚想念父亲,要回去省亲。”

如今他和高湛的一举一动可以说都在杨愔的监视之中,就连两人密谋的计划都是趁着出城打猎之时悄悄商定的。

若是没由来的去见一个统军大将,非常容易便会触动杨愔的神经,然而斛律光那却是一个例外,毕竟两人现在是儿女亲家,走动走动也在情理之中。

而且世子妃如今也不过十岁多点的年纪,这么早就嫁人的小姑娘想家实在是太正常了,想家就要回去省亲,省亲就得有人送,然而自己的儿子现在刚刚五岁,实在肩负不起这个重任,自己作为公公去送送两个孩子也说得过去。

很快两顶小轿便急匆匆的离了常山王府向着咸阳王府而去。

如今高演不是一般的着急,在他的计划中斛律光可是非常重要的一环,有他在高殷那小子就不敢负隅顽抗,因为斛律光代表的便是军方的意见。

听到斛律光将周国的使节抓了回来,高演首先想到的便是,斛律光想跑。

将周国使节抓了,周国定然恼怒,如此一来两国边境定然不会安定,此时他再向朝廷请命去抵御周国,杨愔等人定然会欣然应允。

如此他不在邺城,自然就可以置身事外了。

而且这一推测在高演看来是非常有可能的,毕竟大婚那天自己和斛律光摊牌之时,斛律光并没有明确的答复自己,而且明显的能够看出他脸上的迟疑。

所以高演迫切的想要去斛律光那里问明白的他的意图,好根据他的意图重新制定计划,毕竟以斛律光的身份,他若是执意不肯参与计划,自己也不好强迫。

咸阳府的下人看到来人是常山王的旗号,没用禀报便立即开了正门将他们放了进去,高演也不客气径直去了斛律光所在的小院。

还没到斛律光便已经得到了消息,在半路上迎接着高演一行。

“臣斛律光见过常山王!”斛律光冲着高演恭敬的行礼道。

高演此时一见斛律光的表现心中顿时放下了一块石头,因为斛律光对自己行的乃是君臣之礼!

以斛律光的地位,怎么可能行错礼节,那只有一个可能就是这事斛律光故意而为之。

“将军,这附近?”高演小声疑问道。

他担心有心人看到斛律光的行礼,将两人对话的内容泄露出去。

“常山王放心,这里所有的人都是我的心腹。”斛律光回应道。

“英娥,你带着世子去府里四处逛逛吧。”此时斛律光冲着已经手牵着手一起下车的女儿斛律英娥和高百年说道。

“还请常山王移步,去厅堂一叙。”说着话斛律光便在前方半个身位侧着身子,引领者高演向着自己小院的厅堂而去。

看到斛律光的动作和之前的话语,虽然此时两人还没有正式交流,然而他已经明白了斛律光的态度。

来到了斛律光小院的厅堂中,二人分主次坐好,当即便有仆人奉上了上好的醴浆,而后便离开了厅堂将门关严实。

“将军已经有了决议?”高演见此时已经只有自己和斛律光二人,当下也不掩饰直接向斛律光问道。

“我斛律氏全凭将军驱使。”斛律光向着高演低首说道。

听完斛律光的回答,高演心中顿时被一股狂喜所淹没,因为斛律光所回答的并不是他斛律光而是斛律氏!

这就也就是说整个斛律氏已经完全归顺了自己,而不只只是斛律光本人。

如今斛律氏的当权人便是斛律光的父亲,大齐左丞相、咸阳王斛律金。

“左丞相他?”高演试探的问道。

听到高演的询问,斛律光点了点头说道:“此事吾已经禀报父王。”

听到斛律光的确认,高演立时站起了身来冲着斛律光拜谢道:“若大事成,孤定不忘斛律氏之助。”

“常山王言重了。”斛律光自然是立即起身回应道。

二人客套了一番后再次坐定,此时高演的心情与刚才可以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有了斛律氏的支持,那自己成功的把握至少多了两成。

“不知将军为何去将周国使节追回,难道其中另有隐情?”明白了斛律光的态度,高演也知道自己之前的猜测应该是错了,然而斛律光为何要将周国使节抓回来还是困扰着高演。

“回禀常山王,说起来此事也多亏一乡野贤才提醒,不然险些让周国的奸计得逞。”听高演问到这一点,斛律光立时满脸笑容的回道。

“难道周人来恭贺吾儿大婚还有什么企图不成?”高演疑问道。

“我派去的人在周人的使节团中发现了一个已经年逾八旬的老妇人。”

“老妇人?”这个老妇人难道有什么特殊身份。

“一开始那王褒言之此乃其叔母,然而方才一番审问之下,周人已经将事情招录。”斛律光笑着向高演解释道:“这老妇人竟然是宇文护老儿的母亲!”

“什么,宇文护的母亲?”一听斛律光的话语,高演立时惊叫了出来。

虽然如今周国的皇帝是宇文毓,而且在年初的时候大冢宰宇文护已经把除了军权之外的所有权利交还给了皇帝,然而如今齐国依然将宇文护视为周国的主事人。

至于宇文毓一天不掌握军队,哪怕他将自己的名号由天王改为了皇帝(北周一开始皇帝称之为天王),就永远不是名副其实的皇帝。

若不是这次宇文护派出使节趁机想要接回自己的母亲,齐国上下竟然不知道自己手中还掌握着这么一步妙棋。

看宇文护能够费尽心机的来营救自己的母亲,那他对自己的母亲一定是极为孝顺的,如此一来这个老妇人能够换取的利益就大了许多。

第四十二章 员外司马督

紧接着斛律光将张忘当时所说的话原原本本的向高演复述了一遍。

“有机会孤一定要见一见这个将军口中的乡野贤才!”高演听完随口向着斛律光感叹道。

既然斛律光如此推崇他,虽然他不过是一个平头百姓,想必定然有些不凡之处。

然而现在有大事要做,要见也得等到大事成功之后。

……

哪怕根据高演的计划,大事马上就要行动,然而斛律光却已经一刻都等不了了,因为在这个天气里每一天都有可能会有残疾的军人或者说是阵亡军人的家属冻饿而死。

有了张忘这第一笔三十万钱,斛律光当天便派人开始去统计邺城周边残疾军人或者阵亡军人妻儿的情况。

若是一个阵亡将士的家属有一妻二子,以大齐现在的物价,一个月有两三百钱就能保证他们能有一口吃的而不至于饿死。

算起来但是张忘的这每个月的30万钱就能让一千多个这样的家庭活下去。

在这冷兵器时代,一场战争虽然动辄战死数万甚至十数万人,阵亡率巨大大,然而这些士卒家中的情况则各有不同。

家里有没有产业,有没有成亲,有没有子女,妻子有没有改嫁,没有成亲的有没有年迈的父母,有父母的有没有兄弟姐妹能够帮衬,都需要有人去辨别。

钱就这么多,要想全部都救助过来实在是有些不切实际,只能是将钱用在刀刃上,先保证邺城周边郡县的这一部分阵亡之士那些真正困难的亲人能够活下去。

反倒是残疾的军人没有多少,因为在这个时代,若是在战场上被斩断了手脚,能够扛过感染活下来的实在没多少。

受了重伤和死基本上就可以划上等号,受了轻伤的伤好了之后则需要继续上战场。

咸阳王府上的那些残疾仆人多半还是借了是将军亲卫的缘故,能够受到较好的照料,这才活下来的。

若是按照斛律光的预估,想要让整个大齐所有阵亡士卒的父母子女能够不至于冻饿而死,至少每月得需要二百万钱才够。

每月两百万钱,一年就是两千四百万钱,而整个大齐朝廷一年的税赋也不过两万万钱而已,至于其余的都是一些绢帛等实物,这等情况下让朝廷拿出两千多万钱去干这些在朝廷看来没有任何意义的事情实在是不可能。

且不说斛律光那边正在忙着调查邺城周边阵亡将士的家庭情况,两日之后有一队军士直接找上了张忘的门来。

看到有当兵的找上了门来,小丫鬟当即吓的躲到了张忘的怀中,这个时候不像现在军民鱼水情,普通的百姓对当兵的普遍的有一种恐惧的心理。

“不知几位将军前来有何事?”然而张忘却是毫不畏惧的正视着这几位军卒问道。

因为他已经从这一队军士的穿着上认出了这些人是属于哪支部队。

这些人虽然不像最精锐的实战军卒那样全身上下被铠甲所覆盖,雕花的铠甲只是护住了重要的部位,然而身上的所穿的战袍却是异常的精美。

在邺城能够穿的起这样精(华)美(而)绝(不)伦(实)的战袍的,那就只有负责守卫宫城的左右卫府属下的禁卫军了。

“敢问可是张忘张公子。”那当先的那一人拱了拱手冲着张忘询问道。

张忘闻言点了点头道:“我便是张忘。”

听到张忘的回话,那几名军士的表情顿时变得更加灿烂,隐隐的眼神中甚至能看到一点谄媚。

“见过司马督。”那一队士卒同时向着张忘行军礼道。

“我等奉命来为司马督送来战袍、盔甲、官印。”说着话那当头的一名军士一挥手,立时便有两人捧着一身战袍并盔甲来到了张忘的面前。

此时那当头的军士则从怀中取出了一张任命书送到了张忘的面前。

张忘打开一看上书:滋有良家子张忘,温文谦恭,才学广博,诗文败王褒在先,查周使密谋在后,以功特征召为左卫府员外司马督一职,接此书后于癸未(二十日)至左卫府到任。在任命书的下方盖着左卫将军印鉴和吏部的考功司印鉴,表明张忘这官职乃是经过了正常程序任命的大齐正式官员,那可是有品级的。

最为关键的是在文书的最下角还写着一行小字:“斛律光荐之。”

九品中正制发展到北齐,虽然已经有了一些变化,哪怕是中正官定品后推荐的秀才、贡士、廉良,也要经过中书、集书二省和吏部考功司的策试才能任命为官员。

虽然比魏晋有进步,然而终究是少不了郡县推荐这一条。

军队中的升迁除了各位开府自己府上的官吏之外,虽然较之通过郡县要简单一些,然而必要的举荐人是少不了的,而张忘的这张文书上最下方的一句话则表明,张忘这个员外司马督的举荐人竟然是斛律光!

要知道以斛律的地位每年都有举荐的名额,然而斛律光却没有像其他的权贵那样肆意举荐一些自己的族内子侄,张忘这个员外司马督还是斛律光第一次动用举荐的权力。

从斛律光那边得到为自己在左卫府某个职事之后,张忘也是通过卢思道刻意了解了一下左右卫府的官职构成。

员外司马督,官居从九品下,乃是大齐最低一品次的官员,职责嘛……从员外二字也能看得出来,员外,员额之外也,可以理解为多余的司马督,若是上官给你安排点职事你可以干,若是没有那就在家歇着吧,到了发奉的时候去领一份钱粮就是。

虽然张忘的这个官小到不能再小,然而因为举荐人是斛律光的缘故,整个左卫府中哪怕是左卫将军也早已经注意到了张忘的存在。

而且还特别嘱咐左卫府司马,对张忘一定要小心应对,谁知道这家伙和斛律光有没有什么特殊关系,万一给他个小鞋穿这位一扭头去斛律光那边打个小报告,谁也好过不了。

“吾等临来之时,王司马特有交代,司马督若是家中繁忙,无需癸未必往,何时有闲暇,何时去到任皆可。”张忘在看着任命书的时候,那士卒再次在张忘的耳边说道。

第四十三章 迷你官印

这是士卒的意思张忘自然听得明白,感情自己这自由度不是一般的大,竟然连左卫府那边都可以通融到什么时候去到任都可以。

员外司马督虽然自由,但也应该自由不到这个地步,想必还是自己任职书上斛律光三个字起了作用,毕竟能够让斛律光破格推荐的人,谁知道会有什么背景。

“有劳诸位兄弟了,日后我们同在左卫府,有什么事情还望诸位兄弟多多提点。”虽然张忘如今算起来可以说这几个大头兵的上官,然而张忘却是没有丝毫的官架子。

“小鹃去取些钱来。”说着张忘冲着小丫鬟吩咐道。

“诸位远来辛苦,兄弟我这只能给大家准备一些路费了。”

一听张忘这话,这一队士卒都有些发愣。

离得远吗?这敷教里就在宫城边上啊,没见我们都是走路来的,就这还需要路费?

“司马督这可使不得。”当头的那位士卒向着张忘说道。

“既然来了我着就得听我的,不然你们就是看不起我张忘。”张忘板着脸说道。

“张司马督既然这么说了那我们也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虽然那领头的士卒嘴上这么说道,然而心中却是颇为不屑。

一点路费谁看得上,在左卫府中当差的有几个不是勋贵子弟,几十个钱的话谁也不差这点。

他们和那些苦哈哈的大头兵可是有着本质区别的。

然而张忘既然新任的司马督,又是斛律光将军那边的人,谁也不好驳了他的面子。

“少爷拿多少?”此时小丫鬟在边上询问道。

张忘光让她去拿钱,却没说去拿多少。

“就先一人拿两千钱吧。”

张忘说完满脸歉意的冲着那一队军士说道:“兄弟我最近在和斛律光将军在做一件大事,囊中不是那么富裕,各位兄弟别嫌少啊。”

张忘刚一说完,来的这一队军士纷纷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位新上任的司马督实在是太大方了吧,原本以为给个赏钱也就几十钱罢了,没曾想人家一出手就是两千钱。

这些人虽然都是勋贵子弟,然而却都是些不入流的勋贵或者家族中极为边缘的角色,若不然也不会是从禁卫开始做起。

真正的核心子弟,起点最低也得是有品级的官员。

所以他们虽然衣食无忧,然而手头上的闲钱也不是很多。

两千钱对他们而言虽然不是什么大数目,然而也不是那种随意可以放弃的了。

潇湘院中一楼的妓子,两千钱都可以潇洒两晚了。

“娄方,代诸位弟兄谢过司马督了。”那当头的士卒冲着张忘拱手道谢的。

什么叫大气,娄方今日总算是遇见到了。

“司马督若是有什么差遣,到了左卫府中尽管吩咐就是,我等虽然不是什么人物,然而为司马督跑跑腿、递递话还是能办到的。”娄方向着张忘说道。

“能有什么事,无非就是日后同在军中,大家多加照应而已。”张忘客气道。

不过张忘却默默地记住了这个人的名字,娄方,娄家在现在可是太皇太后娄太后的母家,这人既然姓娄想必也是娄家的人。

就在这时小丫鬟已经将穿好的钱币一串串的提溜了出来,开始给每个人分发。

一串一千钱,一人发两串正好两千钱。小丫鬟提溜着钱出来,这些士卒的眼神立即从张忘的那里转移到了那一串串的钱上了。

看到这些士卒的表情,张忘自然也明白他们的想法,自己还是不影响他们零钱了。

伸手从另一名士卒的手上取过了战袍,将战袍一展张忘不由的心中啧啧称赞了一句不错。

那些普通士卒的战袍就已经很精美了,自己这身虽然只是最低级的官员的,然而怎么着也算是一个武将了,比之那些士卒的衣服就更上一筹了。

“我的官印在哪里?”张忘看了一眼之后冲着娄方问道。

这任命书有了,战袍也有了,自己既然是有品级的官员,怎么着也得有官印吧。

张忘这一问,眼前的娄方却是有些突然间尴尬了起来。

俯下身子在张忘脚下的土地上仔细的查看了一番之后,从地上捡起了一个直径大概有两厘米大小的金属块。

“司马督,这就是您的官印,在您战袍上放着,方才您抖战袍时不小心弄到了地上。”

张忘取过这小的不能再小的官印,迎着日光仔细看了一下,在其中的一面确实刻着“员外司马督张忘”微弱蝇蚁的六个小字。

在刻有文字的另一面是一个迷你的龟钮,这样大小的官印放到现在就是当做钥匙扣都有些嫌小。

“这就是官印?”张忘疑问道。

虽然他也知道古代而官印其实非常小,在汉代时哪怕是诸侯王的金印其实也就这么大,然而根据张忘在后世所学到的历史知识,北朝之时因为和少数民族的同化,对于印章的形制要求已经不那么严格,应该不至于这么小才对。

何况看质地,这不过就是一个铜印,应该也花不了几个钱。

“司马督有所不知,我大齐官印七品以下都是这么大,若是到了七品以上的官印,才不至于这么小巧。”娄方尴尬的向着张忘解释道。

在他看来,张忘既然和斛律光将军都有关系,那平时接触的一些人定然都是一些高管显贵,恐怕这等小官的官印没有见过。

“不过小也有小的好处,你看这么小巧的官印带起来就比那些大的方便,而且……而且……”说到这里娄方也是想不起来还有什么其他的好处。

就在此时张忘家的大门外再次传来了一阵声响,娄方扭头一开,来人他也认识,正是京畿主簿卢思道是也。

卢思道身为京畿主簿,平日里一些文书处理传达都需要他去做,京畿大都督府和左右卫府同在邺城,可以说是“兄弟单位”,卢思道也经常因公和其有所交流。

自从卢思道从张忘这里得到斛律光要自己“好好配合他完成任务”的要求之后,虽然张忘只是一个平头百姓,然而卢思道完完全全将自己代入了张忘的下属的角色,有事没事就过来拜访一番,看看斛律光有没有什么新的指令。

第四十四章 鲫鱼豆腐汤

卢思道一进张忘的院子,看到一队左卫府士卒在这也是略微一愣,不过转念想到张忘和斛律光的关系,也没有过多怀疑。

卢思道长趋到张忘的面前,满脸热情的冲着张忘说道:“张公子,老夫城外田庄的下人昨日凿开坚冰,于水下钓了数尾鲜鱼,甚是鲜美,老夫这赶紧给张公子送上两尾过来尝尝。”

说完自有后面的下人捧着两尾已经冻成冰块的河鱼送到了张忘的面前。

“长者赐不敢辞,卢主簿专程前来,张忘那就恬着脸留下了。”张忘说完冲着小丫鬟吩咐道:“收下吧,一会收拾一下少爷中午给你做鱼汤喝。”

“张公子说笑了,张公子不嫌弃就是卢某人的福分了。”卢思道搓着手说道。

张忘在这里和卢思道说着话,立在一旁的娄方已经惊讶的下巴都要掉到了地上,卢思道虽然没有什么大的背景,然而终究也是正五品的高官,面对张忘竟然和一个下属一般,就连田庄里仆人抓到了鱼都赶紧送上两尾过来。

由此,娄方更加坚定了张忘乃是斛律光将军那边亲信的想法,若不是这样以卢思道的身份面对张忘一个平头百姓怎么会如此“下作”。

“娄方见过卢主簿?”就在这时娄方冲着卢思道拱手说道。

卢思道一进来便冲着张忘跑了过来,来到张忘的近前之后背对着这一队军士,直到这会听到娄方的话语,卢思道扭头一看这才认出来娄方的身份。

“娄公子,您怎么会在这里?”卢思道惊讶道。

“斛律光将军保荐张公子为员外司马督,府中司马派我等过来给张公子送战袍官印。”娄方回道。

“芝麻绿豆大的小官罢了,不足为提。”张忘听完娄方的回答不懈的说道:“你帮我收着吧。”

说话便将自己那个微型的官印顺手丢给了一旁的小丫鬟。

看到张忘的动作,娄方和卢思道二人更是以为张忘乃是背景雄厚,不然谁会将官印像杂草一样丢来丢去。

只有一个解释,人家根本看不上。

“卢主簿,张司马督,既然东西已经送到,军中另有要事,娄方先告退了。”娄方冲着张忘说道。

张忘这里来了客人,他自然不好意思继续呆在这里。

“既然娄公子有事,那张忘就不多挽留了,劳烦回去禀报司马就说张忘一定按时到任。”张忘拱手言道。

“若不是今日过来,卢思道竟然不知道今日乃是公子的大喜之日,等回去卢某立即让人备一份厚礼恭贺张公子大喜。”娄方等人一走,卢思道立即向着张忘恭贺道。

他可没忘了方才娄方说的张忘这个官职可是斛律光荐举的,斛律光竟然会为了张忘破例荐举于他,看来自己还是低看了张忘和斛律光的关系。

“不入流的小官,没值得可以恭喜的。”张忘摆摆手然后问道:“那个娄方是什么人?”

娄方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军士而已,按理说以卢思道的身份不应该认识他才对,然而卢思道不但认识这么一个小卒而且还称呼他为公子,想必他的身份应该也不简单。

“公子不认识他?”卢思道疑问道。

“他很有名吗?”张忘反问道。

“娄方没有什么名气,然而他的父亲却是赫赫有名。”

“谁?”

“娄定远。”卢思道回道:“其父娄定远现据五兵尚书一职,官居正三品。”

卢思道这一说,张忘也明白了卢思道为什么会认识娄方,既然他是娄定远的儿子,卢思道多加注意也就正常了,北齐的五兵尚书可是相当于后世的兵部尚书,算是卢思道的半个上司。

而且娄定远可是娄昭的儿子,换而言之如今手握大权的太皇太后娄昭君乃是娄方的太姑母,这可是标准的皇亲国戚。

不过新的疑问又来了,这等家世娄方又怎么会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军士。

卢思道接下来的话语接着解开了张忘的疑惑。

“只是可惜,娄方乃是娄定远的奴婢所生,注定继承不到家业。”

北齐时期虽然没有像古代朝鲜那样的从母法,然而奴婢所生的儿女,地位不但和嫡子没法比甚至和姬妾所生的庶子也有着天壤之别。

这样的儿子,哪怕是父亲再重视,也无法继承一点家业,所有的一切只能靠自己,甚至有些官员以奴婢生子为耻。

娄定远能把娄方这个奴婢生的儿子送到左卫府中当一个小卒,在现在看来已经是非常重视这个儿子了。

“对了,长广王何时离任定下了吗?”明白了娄方的事情张忘继续冲着卢思道问道。

高湛现在是京畿大都督,如今朝廷让他去并州赴任的任命已经下了,张忘没记错的话他应该是离任的前一天起事的,卢思道身为京畿大都督府的主簿,长广王何时离任解去京畿大都督之职他应该很清楚。

高湛要离任,虽然普通民众不知道,然而朝中上层都已经知悉,在卢思道看来一定是斛律光告诉张忘的。

“吾也是刚刚得到消息,朝廷诏令长广王丁亥(二十四日)日离任出发赴并省任职。”

张忘一听,一股紧迫之意顿时升起,自己到任日期到高湛离任的时候仅仅只有四天的时间。

留给自己运作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从斛律光承诺给自己的在左卫府某一个职事之时,张忘便开始计划着在高演高湛兄弟发动的这一场政变中为自己谋一些利益。

因为左右卫府便是负责戍守宫城的主要力量,只要运作得当,未尝不能在高演和高湛面前露一露脸,毕竟张忘可是知道这两兄弟日后都是大齐的皇帝。

听完卢思道的话,张忘便做了一个决定,一定要提前去上任,好让自己有更多的活动空间,有斛律光的举荐在,想必左卫府不会这点面子都不给。

不过当务之急是要先把卢思道送来的鱼炖了,鱼只有两天,自己和小丫鬟正好一人一条,所以张忘毫不犹豫的给卢思道下了逐客令。

张忘方才就已经注意到了,卢思道送来的这两条鱼都是鲫鱼,每一条都有足足三十多厘米长,若是在现在长到这么大的鲫鱼可不多见,而且这还是野生的。

在看到这两条鱼的时候张忘的脑海中已经立即想到的鲫鱼豆腐汤的味道。

豆腐是这个时候能买到的仅有的几种食材,昨日去买的一块尚有剩余。

张忘让小丫鬟将鱼收拾好之后用盐略做处理,便用之前专门从铁匠那里定制的炒锅将鲫鱼两面煎透。

倒上水,加入一点醴浆,再将切好块的豆腐放进去,大火猛煮,不多时奶白色的鲫鱼豆腐汤便做好了。

撒上一些胡椒等香料,这一顿饭差点让张忘和小丫鬟把舌头吃下来,这么鲜美的饭食好久没吃过了……

第四十五章 当务之急

虽然张忘对那个小到不能再小的官印十分不屑,然而小丫鬟对其却是视若珍宝。

小心的将它擦拭的干干净净,而后用了一块上好的绸布细心包裹了起来。

在知道张忘准备第二天就要去提前赴任之后,小丫鬟再次狂奔到了市场之上开始采购食材。

在小丫鬟的理解中,少爷明天就要去当官了,怎么说都要好好吃一顿祝贺一下。

约莫一个时辰后,小丫鬟便大包小包的回到了院子里,如今尚未开春能够买到的食材实在有些少,除了农户储存的萝卜、菘菜(白菜)及豆腐之外,其余的便都是一些羊肉、鸡肉、猪肉等的肉类。

最令张忘感觉到惊奇的是,小丫鬟这一次竟然在市场上买到了一些晒干的蘑菇。

看到这些食材,张忘的口水都快下来了,小鸡炖蘑菇、白菜炖豆腐、醋熘白菜、羊肉汤、肉炒萝卜丝……能够发挥的余地顿时大了不少。

“少爷,我能不能去把柔姐姐和令仪姐姐一起叫过来?”就在这时小丫鬟在旁边轻声问道。

在她看来柔娘和元令仪如今也已经是张忘的奴婢了,在身份上和自己一样,既然是庆祝少爷当官,就自己两个人确实有些寒酸,自己这些奴婢们也应该当面祝贺才对。

“去吧。”张忘回道。

在张忘看来无非就是多两双筷子的事,而且两人也都是美女吃饭时看着也赏心悦目。

等小丫鬟和二女回到小院之中,张忘已经分门别类的将食材分好了。

“你们来的正好,小鹃你先去生火,柔娘和令仪你们把菜和蘑菇摘一下。”张忘随意安排到。

说完张忘便自顾自的操起菜刀冲着那冻的硬邦邦的肉块下起来刀来。

听完张忘的吩咐,柔娘和元令仪二女都有些愣神,少爷竟然自己也在下厨,当主人的不都是应该自己这种奴婢做好了饭,然后给端到面前才吃的吗,懒点的就是让奴婢们坐到边上一口一口喂的也是常事。

上次张忘留在铭香阁吃饭时,柔娘便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这个主人没有什么架子,然而却没想到张忘连做饭都自己下手。

在这个时代,不要说是主人家了,就是普通人娶了媳妇之后也不见得会自己再动手做饭。

等切完肉张忘看着又多了几个缺口的菜刀不由的感慨道,等去了军中一定要弄点精钢锻造两把菜刀,这普通铁料打造的菜刀都用废了好几把了……

此时小丫鬟那水已经烧开,二女那的菜也已经顺好,剩下的时间除了三女根据张忘的要求看好火之外便是张忘的表现时间了。

虽然在前世张忘连一个厨师的名号都算不上,最多只能算是一个比较贪嘴的美食屌丝,然而在炒菜等“神艺”还没有出现的北齐,张忘绝对可以算得上是站在了厨艺届的顶峰!

小丫鬟还好些,毕竟这些日子以来已经跟着张忘吃了不少之前从未吃过的东西,甚至她还以为外面的权贵人家平时也是吃这些,只是之前自己和少爷太穷了吃不起而已。

然而柔娘和元令仪之前作为潇湘院的清倌人,在那个消金窟里而可是什么都吃过的主。

不过无论她们吃过的什么山珍海味,也比不上张忘简简单单做出的这一桌子菜,就是张忘用剩下的萝卜头、菘菜根腌渍的酱菜都是那么的美味。

这一顿饭从傍晚一直吃到了日头落下,不论是张忘还是三女都吃的有些过量。

此时张忘再次痛恨起自己上次送元令仪去了柔娘哪里之后为什么没有及时把家里的两张小床换成大床。

这等时刻若是家里的两张足够大的床,便可以顺理成章的让柔娘和元令仪直接在这里住下。

要知道两个屋可是通着的,晚上睡觉二女总不能和衣而睡,这一不小心看见点什么也实属正常,说不定就会发生什么美妙的事情。

柔娘和元令仪可不像小丫鬟还未成年,只要两人不反对,下手的话张忘也没有多少心理障碍。

由于天色以晚,张忘执意将柔娘和元令仪亲自送到了铭香阁,然后才自己返回了小院之中。

毕竟万一若是两人出点什么事,张忘那不得哭死,自己都还没得手呢……。

张忘不知道的是,这一晚邺城中不少的人家家里也罕见的吃了一顿饱饭,甚至有人在家中树立起了长生牌位供奉了起来。

在长生牌位仅仅有两个字——张忘。

虽然斛律光核实烈属的动作还在进行中,然而距离最近的邺城三县内的情况已经摸清了。

事不宜迟斛律光当即便派人给已经核实的家庭根据情况每户送去了一百至三百大钱不等的数额,并且告诉他们这钱是一个叫做张忘的大善人给他们的,而且以后每月都会给他们补贴一部分钱直到他们的孩子长成,能够养活自己为止。

对于斛律光而言,谁出的钱就是谁,他根本不屑于夺这份名声。

若是一个人口多一些的家庭,这些钱仅仅能够保证喝稀粥饿不死,然而这些人哪怕是妇人拉扯着几个孩子的也会自己找些缝缝补补的活计,有一点收入,加上张忘这些钱生活总归有了一些盼头。

而一些根本没有工作能力的残疾军人,也不至于冻饿而死。

……

然而这些张忘根本不知道。

第二日一早,小丫鬟便早早的起床为张忘准备好了米粥和张忘提前腌制的酱菜。

然后将昨日娄方等人送来的战袍摆在了张忘的屋子里。

今天可是少爷要是赴任的重要时刻,小丫鬟昨晚一晚上激动的都没有睡好,张忘当了官感觉小丫鬟比他自己都高兴。

然而张忘起床吃完了早饭之后,只是简单的扫了一眼那身华丽的战袍却义无反顾的将脑袋看向了大门的方向。

“少爷决定了,我下午再去报道,上午先去干一件更重要的事情。”张忘坚定地说道。

于是乎在小丫鬟钦佩的目光中,张忘直接奔到了市场上木器行那里重金购买了两张最为坚固的大床,恩,怎么动都没有声音的那种。

一上午的时间,张忘先将这件事安排妥当,心中想了想下一次用什么理由叫柔娘和元令仪过来吃完饭,睡了一个午觉之后张忘这才在小丫鬟的帮助下穿戴妥当,向着左卫府赶去。

第四十六章 云龙门

左卫府作为大齐的禁卫军之一,为了能够在宫中发生变故时及时反应,其驻地就在宫城的边缘。

张忘一身左卫府武将的装束,虽然毫无阻挡的便进入了左卫府中,然而左卫府中其余的军士看到张忘却是一脸的狐疑。

左右卫府作为宫中禁卫人数本来就不多,里面将领的数量更有定数的,眼前这个少年虽然穿着武将级别的战袍,然而却是一个生面孔。

张忘正要拦住个人询问一下左卫府司马所在,突然间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在前方闪过。

“娄方兄!”张忘呼唤道。

张忘这一喊,娄方也立时发现了张忘的存在。

“张司马督,你怎么现在就来了?”

娄方去给张忘送的任命书,自然知道此时距离规定的张忘任职的时间还有数日时间。

“在家闲的无聊,便提前过来了。”张忘随口回道:“张忘初来,尚不知军中司马所在,娄方兄可否为我引领。”

“张司马督请随我来。”娄方伸手引领道:“正巧我也要去司马那里换个差事。”

“差事也是可以换的吗?”张忘疑问道。

“这是自然,整个宫城这么大,需要戍卫的地方自然也非常多,我左卫府一共负责着六门、十二宫再加上永巷的戍卫职责,这其中自然有的轻松有的繁重,有的油水多些有的少一些。”娄方给张忘解释道。

“你像戍守几个宫殿或者说是永巷的,哪怕是给宫女、宦官往外面的亲人递个消息都可以得些滋润。

不过戍守宫城大门的那些兄弟们就苦了,不但没有一点油水不说,而且还得时刻打起二十万分的小心来。

像我等普通士卒,每三个月便有机会换一次戍卫的地点,我已经在永巷苦熬了三个月了,这一次说不定有机会换到某个宫殿戍卫。”

永巷是宫中失宠的妃嫔居住的地方,虽然也有一些外快,然而住在这里的主子穷,太监宫女们就穷。

娄方一边给张忘解释的这个空档,两人已经来到了左卫府司马的公房中。

一进公房那左卫府司马第一眼直接看到了张忘的身上。

“这位是?”

此时,紧随其后的娄方踏进了屋里解释道:“王司马,这位是张忘张司马督,昨日你令我们刚刚送去战袍官印的那位。”

娄方这一说,那左卫府的司马立时从自己的座位上站了起来,从桌案后面热情的来到了张忘的面前。

“张司马督有事在家里呆着就是了,怎么这么快就来了。”说完佯装冲着立在一旁的娄方脸色一摆说道:“是不是你忘了和张司马督说明白情况,我不是和你说了吗,张司马督想什么时候过来都可以。”

左卫府的司马,若是正常论起的话应该是张忘的上官,而且是那种高着数个级别的那种,然而此时这个王司马的表情却和卢思道那家伙差不了太多。

官位是能够决定你的地位,但是绝对不代表着你官位高就可以凌驾于所有下官头上,若是某个下官有你惹不起的后台,就绝对不是你能惹的起的。

张忘因为斛律光的举荐,虽然官位低下,但是此时在王司马的认知中,已经摆到了不能惹的位置。

张忘拱拱手向着王司马说道:“斛律将军举荐于我是希望我能够为国效力,缘此一收到军中任命,忘安排好了家中事务,立即就赶了过来。”

“既然是斛律将军的意思,那我左卫府这边自然是什么意见都没有,不知道张司马督想要去哪里当值。”那王司马略带一些讨好意味的问道:“昭阳殿有缺,不知张司马督可有意乎?”

昭阳殿是宫中的正殿之一,去昭阳殿当值可是一个好差事。

娄方听在耳中看向张忘的目光中满是羡慕,自己自己辛辛苦苦干上几个月都不一定有这样的机会,张忘一来竟然什么职位随便选,差距实在是太明显了。

然而张忘听完王司马的话语却是轻轻的摇了摇头。

“不知云龙门值守可有空缺,斛律将军历练之意张忘不敢忘却,张忘愿从城门守卒而起。”

令娄方惊讶的是张忘却拒绝了王司马的这一份美意,主动要求要去云龙门值守。

要知道云龙门可不是一个好地方,那是宫城最外面的一道门,出了云龙门就是宫城之外,也可以说是事情最杂、油水最少,最容易出错的一道门户。

正因为这个原因,凡事有一点关系的左卫府将士都不愿意去云龙门当值,如今云龙门的守将叱利骚也正是因为没有多少背景这才被任命为云龙门守将。

不过叱利骚能够被任命为宫城第一道门户的守将,他的忠心自然是毋庸置疑的,左右卫府多是权贵子侄,叱利骚能够以一个平民坐到左卫府前锋正都督的官位,每一份功绩都是在战场上拼杀出来的。

张忘一上来就扯出了斛律光这张大旗,让王司马下意识的便以为张忘所提的要求可能是斛律光的意思,既然是斛律光的意志,他自然不敢有丝毫的拒绝。

“云龙门一直有缺,张司马督若是愿往自无不可,而且张司马督过去的话可为城门副守将。”说到这里王司马迟疑了一会然后说道:“只不过云龙门守将叱利骚对通过举荐为官的人和一些权贵子弟,一直有些意见,张司马督到了那里若是叱利骚难为你,一定不要和他硬碰硬,左卫府中那些泥腿子都在他手下,全都唯他命是从。”

以张忘九品官的地位,到了云龙门做副守将自然有些不够格,然而云龙门却是一个特殊的地方,左卫府中的非权贵基本上都抱团聚集到了叱利骚的麾下,而其余的权贵子弟则视云龙门为低下之处不愿前往。

张忘一个员外司马督过去已经是除了叱利骚之外的最高官阶了,而且张忘是斛律光推荐的,适当的通融一下,哪怕就是左卫将军也不会说些什么。

“那就有劳王司马了”张忘拱手客气道。

权贵子弟和平民自古以来就是一对冤家,自己是通过举荐直接为官的,在那些平民出身的兵卒眼中自然就是权贵,看自己不顺眼也正常。

不过左右就是受几天难为的事,这个叱利骚张忘倒是有一点印象,若是张忘没有记错,高演高湛发动政变的时候叱利骚镇守云龙门拒不开门,被高演兄弟二人攻破云龙门之后直接斩杀了。

按照张忘的计划,到时候不用高演派人,自己凭借云龙门守将的身份,在后面随便下个黑刀子,然后再打开云龙门迎接高演等人进入宫城,自己在未来的皇帝面前露脸的目的就算是达成了。

第四十七章 人傻钱多

因为宫城处于邺城的核心区域,云龙门的守卒平日里的主要任务就是在城门两侧站成一排当仪仗队用。

在云龙门当值的加上叱利骚这个主将和张忘这个副将也一共才四十余人。

第二日一早,张忘便赶着一辆驴车向着云龙门赶去,还没到云龙门张忘便遇到了早已经在路上守候的娄方。

“张司马督,娄方等候多时了。”娄方冲着张忘拱手说道。

“你在这里是?”张忘开口问道。

“司马督,您走了之后我也向王司马请命来了云龙门当值。”娄方笑着冲张忘说道:“如今我亦是司马督麾下之卒,还望司马督多多照拂。”

娄方虽然是娄定远的儿子,然而自己这个奴婢所生的儿子娄定远将自己塞到了左卫府中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自己想要出人头地就必须另找靠山。

张忘虽然根本算不上靠山,然而张忘背后的斛律光可是比自己的父亲都要硬的大佛,若是能通过张忘搭上斛律光这条线……

在这一思想下,娄方毫不犹豫的放弃了自己也本可以去某个宫殿当值的机会,选择了跟随张忘来云龙门。

娄方十分热情的充当了驴车夫的角色,赶着驴车载着张忘来到了云龙门之前。

因为知道今日有新任的城门副守将要来的缘故,不论是当值的还是不当值的人今天都到了城门这里迎接张忘,当然城门主将叱利骚例外。

叱利骚作为城门的主将,此刻正安坐在城门楼上等着张忘的拜见。

来到众人近前张忘一下车,冲着这四十多个人一挥手便来了一句:“同志们好,同志们辛苦了。”

当然另一句现代人众所周知的回应,并没有人说出,反而是所有的人都像看傻子一样盯着张忘的方向。

被四十多个人像看傻子一样盯着,饶是张忘脸皮厚度无与伦比也是略微有些尴尬。

“诸位将士,我是新任的云龙门副守将张忘,日后就要于大家一同在这云龙门值守了。”张忘换了一个正常一点的开头说道:“张忘初来乍到,对各位都不熟悉,就从你开始挨个介绍一下自己吧。”张忘抬手一指一个距离自己最近的兵卒说道。

“俺叫浑力。”那被张忘指到的士卒略微有些紧张的冲着张忘说道。

虽然云龙门守卒多是平民出身,平日里看那些勋贵们多有不屑,认为他们是靠了祖宗的余荫而不是靠自己真刀实枪获得的高位,然而当真正面对这些勋贵时却也是有些忐忑。

因为如今当权的哪一个不是权贵。

“好名字,我喜欢!”谁知这名叫做浑力的军卒一说完,张忘那边嗷的一声仿若听到了什么之音似的惊叫道。

“娄方,赏一千钱。”

张忘赶着驴车过来,自然不是为了省这几步的脚力,在驴车的车厢里装的可都是一串串的大钱。

那浑力还没明白过张忘的话来,娄方已经十分尽职的将一串大钱挂到了他的胳膊上。

云龙门不同于左卫府负责值守的其余宫殿,没有丝毫油水的他们一千大钱也得两个月才能赚出来。

此时张忘的手指已经指到了浑力身旁的另一个士卒的身上。

“我我……没有名字,因为我长得壮,大家都叫我壮牛。”这人有些紧张的回答道。

“这名字有气势啊,赏一千钱!”张忘继续气势十足的吆喝道。

……

张忘一路问下来,总能从对方的名字或者身上找到闪光点,说道最后有些词穷的张忘连“一看就能活到死”这样的赞誉都说了出来。

等张忘一个个的问完话,每个人的手上都多了一串大钱。

虽然张忘在他们眼中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勋贵,然而谁会和钱过不去。

就比如现在公司里派了一个一点资历都不懂的官二代来做领导,虽然没有人敢于当面质疑,但是没有一个人会心甘情愿。

然而这个领导是一个什么都不干涉,而且动不动就请客加工资的主的话,恐怕没有人会拒绝这么一个领导。

而张忘此来就是准备扮演这么一个人傻钱多的角色。

张忘刚分完了钱,就看到一个一脸煞气的壮汉从云龙门中走了出来。

“张司马督,刚到城门就公然贿赂城门将士,吾身为城门守将,凭此就可以令人将你拿下。”那人语调阴冷的说道。

“所有的人将钱扔下!”

能说出这样的话,张忘知道这人定然就是云龙门的主将——叱利骚。

从将士们的举动中也可以看出,叱利骚平日里应该积威颇重,随着叱利骚的话音落下,所有的将士们立即将手中的钱扔到了地下。

“敢问都督,何为贿赂?”然而张忘却是冲着叱利骚问道。

“公然给予城门守卒钱财,这还不是贿赂!”叱利骚瞪着铜铃般的眼睛看着张忘说道。

“我没记错的的话,我的职务是云龙门的副将,作为副将关心一下下属难道就是行贿吗?”张忘反驳道。

说起来下级给上级钱财是行贿,然而若是将领给自己下属钱就那就是爱护士卒的表现了。

有些能够令士卒用命的将领甚至每一次得了赏赐自己不取都立即分给自己的属下。

“如果都督认为这是行贿我立即就将钱收回来,随你去左卫府上自首,如果这不是行贿还请都督令这些辛辛苦苦的兄弟们将这些钱收下。”张忘直视着叱利骚说道。

虽然叱利骚是他的上官,然而张忘对他却没有多少惧怕而且在张忘的眼中这个叱利骚已经是一个死人了,等到时候自己在二王的面前将他杀掉后,他的作用也就没有了。

叱利骚不过是一个军人,靠着战功坐上了这个位置,面对张忘的反驳显得有些无力招架。

而且张忘的说话的时候,明显的将自己和那些士卒们列成了一路,有种士卒利益捍卫者的意思在里面。

叱利骚重重的看了一眼张忘,微微点了一点头。

“都督已经同意你们拿钱了,还不赶紧拿上。”张忘笑着说道。

那些士卒们听完张忘的话语,先是小心的看了一眼叱利骚,见叱利骚没有反对这才欢天喜地的将那些钱币重新提溜了起来。

看到这一场景,张忘却是高看了叱利骚一眼,能够在没有一丝油水的前提下,让这些士卒如此听话,除了大家都是平民报团取暖的缘故之外,这个叱利骚的练兵之术应该也有可取之处。

第四十八章 下刀子

虽然在让士卒收下钱财这一件事上,张忘胜了叱利骚一筹,然而很快叱利骚的报复就随之而来了。

毕竟叱利骚乃是云龙门的主将,而张忘只是副将,叱利骚毫不客气的将张忘像个小卒一样安排在了城门处站岗吃尘土。

要知道一般的老百姓可不和张忘似的固定的一天必须要吃三顿饭,他们一般只早上一顿傍晚一顿,所以张忘这一岗直接站到了申时才结束。

一个专业的军人站几个时辰岗可能不算什么,然而对没有受过什么训练的张忘而言绝对不是一个轻松的挑战,到了下值之后张忘似乎已经感觉一双腿不是自己的了。

在娄方的搀扶下,张忘这才颤颤巍巍的回到了驴车之上。

“司马督你这又是何苦呢?”虽然娄方和张忘的待遇是一样的,然而明显的娄方身体素质要比张忘好上不少。

“我没事”张忘仿佛丢了半条命一样虚弱的说道。

“你帮我去买些酒肉去送给云龙门晚上值守的军士,就说我本来想要亲自来的,然而初次值守实在腿脚实在有些不便。”张忘一指车厢里剩余的大钱向着娄方说道。

“司马督,其实这些人不过就是一些大头兵而已,您又何苦收买他们。”

娄方虽然是一个奴婢生子,然而终究是娄定远的儿子,一些事情知道也比别人要多,在他看来张忘明显的是要收买这些士卒。

若是在战场上你收买人心也就是了,毕竟忠心的士卒可能在某些时刻就会救你一条命,然而你在这里说不定哪天就调走了,花这么多钱实在有些浪费。

然而张忘却是重重盯了娄方一眼说道:“你尽管去做就行,其余的不是你该知道的就不要乱问,从明天开始你跟我一起晚上值守!”

“是。”

云龙门晚上自然也有人值守,叱利骚虽然一来就看张忘不顺眼,不多对于张忘想要晚上值守的要求却也当即同意了。

因为在叱利骚看来,张忘主动要求晚上值守,本来就是一种示弱,因为晚上城门关闭并不需要在城门口吃土,只需要在城门楼上站岗放哨就可以。

而且因为天色黑暗的缘故,略微偷些懒也不会有人发现。

能够让一个勋贵主动地低头,在叱利骚看来无疑是一种胜利,于此他也就大人不记小人过,同意了张忘的要求。

第二日城门关闭之前,张忘再次赶着小驴车和娄方来进到了云龙门之内。

驴车里拉的自然不是大钱,若是每天都跟第一天那样大把的钱财扔出去,用不了多久哪怕是以张忘的身家,也会倾家荡产。

在前世张忘便知道哪怕是两个不曾相识的人,一旦喝了酒就可能变得和亲兄弟一样亲,所以张忘这里面拉的都是从城中酒楼拉来的酒肉。

如今天色寒冷,晚上值守时并不禁止士卒们喝口酒热热身子或者吃口东西补充一下。

然而谁也想不到张忘会直接每天一车车的往这里拉酒肉,这可不是简单的补充补充了,直接相当于一顿大餐了,平日里这些士卒们的军饷发了那个不是立马带回家去补充家用,晚上值守就是带上一壶酒喝上一口都恨不得吐回去一点。

毕竟此时需要用到大量粮食酿造的酒水,价格可不便宜。

然而张忘来了之后这几天里,凡是晚上值守的军卒直接索性都不吃晚饭了,因为张忘定然会带足够的酒肉过来,而且剩下的肉食张司马督还允许他们打包带走,给自己的家人打打牙祭。

慢慢的张忘带的东西也不再局限于酒肉,有时候甚至会带一些水粉等女性用品或者说是孩童的玩具等,送给有妻子有孩子的士卒。

对于一些家有老母的士卒,则是针对性的送了一些补品。

一时间不仅这些士卒就连这些士卒的家人们对他们新上任的这个副将也是好感暴增。

双管齐下之下,张忘最明显的感受就是,自己的话这些士卒们已经开始渐渐的重视了起来。

至于叱利骚除了最初的两天沉浸在让张忘服软的欣喜之内,接来的几天脸一天比一天黑。

张忘的举动他都看在眼里,他虽然不屑于张忘的这些小动作,然而却也没有制止,因为张忘的所有举动都在律令允许的范围之内。

将士们在这寒冷的夜里值守的辛苦他也知道,自己没有能力给他们送来这些东西,然而张忘确有这份资本,自己若是暴力禁止就是太不近人情了,而且也容易让兄弟们寒心。

如今之前将士们视为畏途的夜晚值守,甚至已经成了人人争抢的美差。

不过虽然默许了张忘的举动,然而哪怕是他每天晚上也在城楼上值守,却从没有吃过一口张忘带来的酒肉,更别说往家里带了。

甚至有些时候张忘带着其余的守卒蹲下来大吃大喝之时,叱利骚甚至一个人在城楼上巡视。

由此也足以看出,之前叱利骚能够在没有一点利益的情况下让这些士卒那么听话,除了报团取暖的因素之外其个人魅力也是有一些的。

至少这之前谁也不愿值守的晚间他作为主将却能够一直坚持下来,甚至直接以城上门楼为家,白天黑夜的都在云龙门。

“司马督,你也别怪都督,他为人也挺好,只是有些看不惯那些没有一丝战功就身居高位的权贵。”这一晚,张忘正拉着那些士卒吃着酒肉,之前的那个叫做浑力的士卒看了一眼冷风中独自站立的叱利骚对张忘说道:

“之前叱利都督所在的一支队伍,就是因为一个没上过战场的权贵乱指挥,因为被柔然人包围,最终只有都督一个人逃了出来。

到现在为止叱利骚都督依然没有娶妻生子,就是因为他把所有的军饷都接济了他那些战死的小队成员的家人。”

张忘听完这小卒的叙述,同样扭头看了一眼叱利骚的背影,内心中却暗自骂了一声。

你这家伙多什么嘴,你什么都不说本少爷什么都不知道,等过几天给叱利骚下冷刀子时也不会有什么心理负担,毕竟张忘来到北齐之时就已经下定了决心,一定不能做一个好人。

何况要杀的这个人还首先得罪自己,让自己吃了一天的尘土,然而你这一说叱利骚还是一个重情重义的汉子,你让我怎么下刀子啊。

第四十九章 这都是应该做的

通过浑力的介绍张忘也终于明白了自己这几次过来,叱利骚一直在这里的缘故。

叱利骚身为前锋正都督虽然薪俸不是那么高,然而再怎么说也是正七品上的武将,过的舒舒服服的还是没有问题的,然而叱利骚却是不但在邺城没有自己的房产,甚至连妻子都没有娶。

原因就在于,他几乎把自己的所有薪俸全都给了自己那支小队成员的妻儿父母。

单凭这一点,凡是知道叱利骚所作所为的将士们,自然而然的就会对他有一股敬佩之意。

张忘在弄明白了这一点之后,却有些忧伤。

看来计划需要改变一下了,按照张忘原本的计划,到时候在高演和高湛兄弟面前直接冷刀子弄死叱利骚,这是最能表现自己的忠心方法。

将人命作为自己的踏脚石,这一方案也符合张忘要做一个坏蛋的决心,然而当他了解到了叱利骚的的品行之后,张忘看了一眼那个孤傲的背影突然有些不想这么轻易放过他。

对,不能这么容易就让他死了,他可是让自己吃了一天尘土的罪魁祸首,再没让他把那一天的尘土吃回去之前,不能让他这么容易就死了。

张忘给自己找了理由之后,便立即陷入了另一个纠结。

既然决定了不杀叱利骚,然而叱利骚这光棍宅男根本就直接住到了云龙门上面的楼阁中,那天晚上时怎么让他老实一点别妨碍自己呢,只要叱利骚不在自己就是云龙门的老大。

……

第二天天蒙蒙亮,负责白天值守的军士便来到了云龙门替班。

经过一晚上的思索,张忘已经决定了如何对付叱利骚的策略——下药。

然而张忘对于北齐在下药方面的水平到了什么地步并不清楚,他准备去一趟卢思道那里,看看有什么能够用的药,不论是麻药、迷药、泻药还是春药到时候有用的都给叱利骚掺到他喝的水里一点,总之不能让他完完整整的在云龙门上就是了。

至于吃多了药需要休养多少天就不在张忘的考虑范围之内了,自己这可是救人,若是他在这里一定会被自己弄死。

张忘正准备怀着济世救人的崇高理想去弄点药,然而就在此时张忘突然发现一直以云龙门为家的叱利骚却突然间离开了城楼冲着左卫府驻地的方向走去。

这几天来张忘可是第一次见到叱利骚离开城门。

“叱利都督要去哪里?”张忘冲着浑力询问道。

然而浑力却是疑惑的看了一眼张忘说道:“今天是发薪俸的日子啊,都督是要去领自己薪俸,不过这些薪俸应该过了今天就剩不下多少了。”

张忘明白浑力的意思,恐怕叱利骚这么积极的去领薪俸,应该是要在今天一天内将薪俸送到那些烈属的手中,而张忘对着点薪俸根本没有一点在意,当初连问都没问,自然不知道发薪的日子。

那些人恐怕住的也分散,邺城这么大他必须尽早出发才能够在夜晚之前送完。

叱利骚刚出城门没走多远,就见一辆马车吱吱悠悠的来到了云龙门的近前。

在看到叱利骚之后,那马车上的车夫冲着叱利骚问道:“张忘司马督可还在云龙门。”

“在。”叱利骚言简意赅的回道:“你们这是?”

若是不相干的人,叱利骚自然不会搭理,然而这马车上的车夫穿的却是左卫府士卒的战袍。

“王司马有令,令我将张司马督本月薪俸为其送来。”那马车上的小卒说道。

叱利骚一听顿时有些怒火中烧,自己取了这么多年的薪俸一向是自己亲自去左卫府中领取,然而张忘的竟然左卫府会单独派马车给他送来,而且能够知道张忘此刻仍在云龙门,恐怕张忘的一举一动,左卫府中那些只知道阿谀奉承的人都一直盯着吧。

最让叱利骚难以接受的是,自己没记错的话,张忘那小子刚刚到任还没几天的功夫吧,然而就这几天竟然都有薪俸,而且看马车的车辙深度,这薪俸应该还不在少数。

叱利骚狠狠的冲着地面吐了一口唾沫,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而后大踏步的冲着左卫府而去。

种种不平,权贵所能享受的各种超然待遇,这些年里他看到的已经很多,气愤归气愤然而还是要向现实低头,那些战友的妻儿父母还在等着自己的接济。

等到那马车刚刚来到云龙门之前时,张忘已经自城楼上下来。

“敢问可是张忘司马督?”那赶车的士卒看到一身武将战袍的张忘,立即出声询问道。

“是我。”

“张司马督,这是您这个月的薪俸,王司马特意派我过来给您送过来,您查看一下有没有偏差。”那士卒冲着张忘解释道。

不光叱利骚,这会张忘都有些惊了,北齐的待遇这么好吗,这个月就干了几天活还有薪俸。

不过转念一想张忘也明白过来了,这应该还是斛律光的那封举荐信的作用。

……

回家休息了一整天,临近傍晚张忘再次出门赶着驴车冲着云龙门而去,白天张忘睡觉的时间里,小丫鬟早就在驴车里面买好了足够的酒肉。

这一两驴车如今财大气粗的张忘已经直接买了下来,自己这钱动不动就几万几十万的,还真需要一辆驴车常备。

等张忘慢吞吞的来到云龙门,已经快到了云龙门关门的时间了,以往到了这个时候,云龙门之前早就已经空无一人,毕竟没有那个人会闲的没事来宫门面前晃荡。

然而此时在云龙门的前面,寒风中竟然立着一个挺拔的身影,随着张忘的靠近也慢慢发现了这人赫然便是云龙门的守将叱利骚。

该不会是见我没上班就领了那么多的薪俸,专门在这里等着找我麻烦吧,毕竟早上那人赶着马车给自己送薪俸的时候,叱利骚和那人曾有过对话。

等到了张忘满心忐忑的走到了他的近前,却见叱利骚突然间扑通一声冲着张忘跪了下来,重重的将头磕到了地上。

“叱利骚代那些战死疆场的将士们,拜谢张公子大恩!”张忘还在愣神的功夫,叱利骚抬起头来冲着张忘说了这么一句话之后,再一次重重的磕下了去。

叱利骚的举动,让张忘有些吃惊,这可不是到明清之时那种动不动就磕头的时代,此时,哪怕给帝王叩首也只有大朝会的时候。

然而叱利骚这一会的功夫已经砰砰砰的给自己磕了好几个响头。

“都督如此岂不是折煞张忘了。”短暂的愣神之后,张忘立马跳下了驴车将叱利骚扶起说道。

从叱利骚的话语中,张忘也大致有了一个猜测:“难道斛律光是用自己的名义去救济的那些‘烈属’?”

今天叱利骚去做什么张忘已经从浑力的口中知道,既然这会叱利骚对自己叩首说代将士们拜谢自己,定然是他去送钱的时候知道已经有人接济他们了,而且那些被接济的人也知道这些钱的来源是一个叫张忘的人。

以叱利骚的经历自然认识许多生活困难的军属,略一打听应该就能知道他们都受到了同一个人的接济,而且这些钱是斛律光的人送的。

去送钱的是斛律光的人,而自己的副将张忘也是斛律光保举的,一对比叱利骚自然很容易便弄明白正是自己的副将在接济着邺城的“烈属”。

“这都是我应该做的,张忘只恨自己的能力不够,还不能让我大齐所有的将士们都解除后顾之忧。”张忘扶起叱利骚之后一脸愧疚的说道。

第五十章 好酒好肉

张忘和叱利骚来到了云龙门城墙之上,发现今晚值守的那些将士们早就在城墙上列成了两排等待着二人。

与往日不同的是,他们看向张忘的目光里,满满的都是崇敬和感激。

叱利骚手下的这些人都是平民出身的人,能够以平民来到左卫府任职,每一个人都是战场上的骁勇之士,毕竟左右卫府也不能光要勋贵子弟,若是这样如此左右卫府就真的成摆设了。

所以一些军中表现优异的士卒也会择优选入左右卫府,这些经历过战事的将士们那个没有几个战友死在疆场上。

人死了,他们的家人也就断了支柱,每一个上战场的人最为担心的都是自己若是在战场上死了,自己的妻儿父母怎么办。

然而他们却刚才听叱利骚都督说道,张忘竟然一个人将整个邺城所有战死疆场的将士的家属全部资助了。

他们作为一名军人,对张忘的这一举动感触最为深刻,一是欣喜自己那些战友的家人生活终于有了着落,二是谁也不不能保证自己还会不会上战场,万一以后自己要是在战场上战死了,自己的家人也多了个保障。

……

一转眼三天的时间过去了,在这三天里张忘的在云龙门可以说是混的风生水起。

士卒的这一份崇敬自然也表现在了行动上,此时张忘在这些士卒心中的威望已经不亚于叱利骚,不论是干什么张忘只要吩咐下去便会立即执行,而不是像之前那些先看看叱利骚的脸色,在考虑干不干。

而表现最明显的则是云龙门主将叱利骚,叱利骚也是对张忘的所作所为不再有任何的干涉,直接下令张忘的命令日后就是他叱利骚的命令。

而且每天晚上喝酒吃肉的时候也会参与一下,不再像以前那样自己一个人孤傲的站在城墙上。

每一个人都明显的感受到叱利骚这几天的心情像是放下了什么包袱一样。

自己战友的家人都有保障了,自己的薪俸也能做留下一些了,下一步是不是该找个媳妇成家了。这就是叱利骚这现在的想法。

这一日到了傍晚,张忘再一次赶着驴车载着酒肉来到了云龙门这里,早有等候在城门口的士卒帮着张忘将酒肉抬上了云龙门之上。

此时张忘已经完全融入了这个群体中去了,而且张忘此时甚至比叱利骚更加受欢迎,不仅仅是因为张忘每天都会给大家买一些酒肉来,而且张忘比叱利骚更没有架子,根本没有把自己当做上司的觉悟。

而叱利骚虽然已经经常和大家一起吃吃喝喝,然而却还是有些严格,相较而言士卒们还是更愿意同张忘待在一起。

日头刚刚落下不久,张忘便开始招呼着大家喝酒吃肉。

与此同时,张忘更是亲自捧着满满的一壶美酒送到了叱利骚的面前。

“都督夜晚风寒喝壶酒暖暖身子吧。”张忘说完将酒壶递给了叱利骚然后自己另外取过一壶酒冲着叱利骚豪爽的说道:“我干了,你随意!”

说完张忘便仰起头,将一壶酒水倒进了自己的口中。

此时的一壶酒,也就和后世的啤酒度数差不多,喝这么一壶也就相当于一口气干上一瓶啤的,对张忘而言压力不大。

在后世酒场上,若是一个人说出“我干了,你随意”这种明显的有些无赖的话语,对方哪怕是不能再喝了为了面子也会一口喝完。

这句话面对这些弯弯心思没有那么多的军人们效果更是好的出奇,这几天张忘已经做过数次实验,自己只要一对叱利骚说出这句话,他都是毫不犹豫的将一壶美酒喝的一干二净!

作为上过战场的好汉,他叱利骚在酒量上怎么会比不过一个毛头小子。

这一次也一样,张忘刚开始喝,叱利骚没比张忘慢多久的便开始嘴对嘴的喝了起来。

虽然张忘先开始喝,然而最先喝完的却是叱利骚。

“你慢了!”叱利骚喝完之后一手拿着酒壶冲着张忘说道。

此时张忘也已经喝完了壶中的酒水。

“都督果然海量,这是秘制的卤肉,都督尝尝!”说着张忘次专门去了一大块肉递到了叱利骚的手上。

叱利骚也毫不客气,直接就是猛地一口。“这秘制卤肉果然非同寻常!”

看到叱利骚喝了酒,吃了肉,张忘这才放下了心来。

张忘给叱利骚的可是特制的酒肉,经过这几天的询问张忘也没有找到什么效果明显的迷药,只能采取最简单的办法直接上泻药了。

给叱利骚的酒水张忘可是费了大工夫,专门打造了一些工具将酒水简单蒸馏了一下之后,而后又添加进了一些巴豆煮的水和没有蒸馏的酒水,尽量让其保留原始的风味。

为了保险张忘甚至在昨日让娄方先尝了一点,结果娄方喝了不到半壶,昨夜直接在茅房呆了一晚上,这叱利骚哪怕抵抗力强一些,这一整壶下去,今晚也也不用出来了。

而且一向小心谨慎的张忘自然不会只做一手准备,他给叱利骚的肉块也是经过张忘精制的,不但熬煮的时候里面加了不少巴豆一起熬煮,而且这大块肉也是张忘辛辛苦苦找到的陈年老肉……简而言之就是放馊了的肉。

在这大冬天里找块馊了的肉可不容易……

为了掩盖住馊味,张忘在熬煮的时候往里面倒了大量的大酱、胡椒、花椒等名贵调料,那香味让张忘都差点忍不住来上一口。

双管齐下之下,张忘相信,就是神仙也受不了这种待遇!

果不其然,刚刚过了一刻钟,张忘就见叱利骚面色凝重的夹着屁股,缓步下了云龙门……

与此同时,此时的另一场规模宏达的宴会在尚书省的大厅中正在举行。

明日常山王高演便要就职录尚书事,正式成为尚书省名义上的最高长官,而长广王高湛则要离开邺城去往晋阳任职,所以今天晚上高演直接在尚书省设宴宴请百官,顺便为自己的弟弟高湛送行。

两人可以说是如今大齐权势最盛的王爷,二人相邀基本上大齐所有的权贵都到了,就连早已不问政事的右丞相贺拔仁,左丞相斛律金都悉数到场。

第五十一章 忠良喋血

高演的职务是录尚书事,可以说是杨愔名义上的直系领导,高演设宴杨愔自然没有不来的道理。

不仅杨愔,这一次密谋削掉二王权力的四位辅政大臣杨愔、高归彦、燕子献、郑颐等人都如数来到了这里。

在一定意义上这也是他们的庆功宴,明日起二王一架空、一外派,皇帝的权力将不再受到任何威胁。

只是杨愔不知道的是,知道他所有谋划的高归彦,也是四位辅政大臣中唯一掌控者兵权的一位,早就已经投靠了高演、高湛二人。

酒宴的目的本就不是吃饭,而是为了能够在杨愔等人没有防备的情况下将其一党一举擒获。

毕竟杨愔在文宣帝时期就执掌朝政,所能动用的政治力量也不在少数。

等到杨愔带领着自己一众心腹来到了现场,这一场宴会也就已经临近了尾声。

门子一报尚书令杨愔到来,高演、高湛兄弟二人便直驱大门迎接。

杨愔落座之后,更是频频举杯致酒,然而随着高演一连两声“执酒”之令,早已藏在后室的数十家将顿时鱼跃而出将杨愔、燕子献、郑颐、宋钦道、可朱浑天和等杨愔所属按倒在地。

突然的变故让酒宴上的众人顿时一惊,呆呆的看着这一场变故。

所有人的心中都隐隐有一个猜想:“常山王、长广王要反击了!”

就在这时,高演、高湛来到了杨愔的面前冲着满院的文武高声说道:“杨愔一党,欺君罔上,把持朝政,陷害忠良,朝中文武无不受其奸迫,其祸国之心昭然欲揭,吾二人身为神武亲子,不忍见我大齐为奸人所乘,故而与左右丞相一同惩处奸人。

诸位待吾入宫禀明太皇太后,便可归去!”

高演说的杨愔那些罪名没人在意,反正说什么就是什么,重要的是听高演的话语,他们恐怕得在这里呆着了,什么时候他们去宫城得了太皇太后的命令,逼宫成功名正言顺之后才能离开。

而且这会斛律金、贺拔仁也已经来到了二王的身后,大齐的两大支柱的态度已经很明显了。

“我等谨遵常山王之令!”有官员应道。

也有官员坐在那里一言未发。

此刻杨愔的死忠都已经被按在了地下,剩下的人要么就是现在表明态度归顺常山王,要么就是两不相帮一言不发。

这一情况,已经是高演高湛比较满意的情况了,这些人只要不让他们出了尚书省,哪怕里面有自己不知道的杨愔一党,也不可能给自己造成障碍。

就在此时,早已经被压倒在地的杨愔抬起了头来,狠狠的冲着二王和百官高声喝骂道:“诸王反逆,欲杀忠良邪!尊天子,削诸侯,赤心奉国,何罪之有,尔等安敢附逆奸贼!”

杨愔这一骂,顿时就有几个脸皮稍微薄那么一点的大臣低下了头。

杨愔的做法从忠君上讲却是没错,不论是去冗官、还是削诸侯集大权,都是为了大齐为了皇帝。

然而杨愔的做法却是等于站在了所有权贵等既得利益者的对立面,大家都知道你忠君爱国,我钦佩你然而我却不能支持你。

听到的杨愔的喝骂,高湛一脚直接踹到了杨愔的脸上,高湛这一脚力度极大,年纪不小的杨愔在这一脚下顿时被踹的头脑昏花。

“打,给我往死里打!”高湛命令道。

高湛这话一说,那些家将们顿时对杨愔一党开始了拳打脚踢。

就在此时,突然间听到一声暴呵,就见一个光头大汉挣脱了围殴他的家将,直直的冲着大门狂奔而去。

一看他那标志性的光头,众人当时便确定了他的身份,尚书右仆射燕子献!

燕子献虽然是文臣,然而却生的十分孔武有力,当年先是在宇文泰麾下任典签,后来趁着出使柔然之际,奔逃东魏被高欢重任。

见燕子献逃走,高演立即高声命令道:“抓住他,无论生死!”

尚书省门前的士卒见状立即冲向了燕子献,然而此刻的燕子献却犹如疯魔,在拼着受了两处刀伤之后,硬生生的冲出了尚书省。

见状高演兄弟二人大急,若是让燕子献逃脱将消息带出去,让高殷有了防备,自己二人这次的谋划很有可能功亏一篑。

就在此时,高湛突然将目光转向了斛律光的方向:“斛律将军可否为孤擒回此贼。”

看燕子献的凶悍,一般的人可能根本不是他的对手,斛律金、贺拔仁虽然是名将然而都已经垂垂老矣,此时自己这边最有把握能够胜过他的便是久经沙场的斛律光了。

然而这一刻斛律光却没有回过神来,没有立即回应高湛。一是他没想到燕子献会成功跑掉,二是没有想到高湛会让自己去将他追回。

斛律光没有即刻答应,满心焦急的高湛一脸阴狠的冲着斛律光说道:“难道斛律将军不愿助我兄弟二人。”

“光儿速去将燕贼擒回。”斛律金冲着斛律光命令道。

斛律光这会也是反应了过来,冲着二王一拱手立即冲了出去。

看到斛律光冲了出去,高演和高湛这才松了一口气,有斛律光出手燕子献插翅难逃。

然而此刻斛律金的眼神中却隐隐的有一些忧虑,高湛性格乖戾,自己的儿子方才的表现可能让其嫉恨,然而此刻也只能尽力弥补了。

“薛孤延!”高演沉声命令道。

“臣在。”

“你领一队人马速速将杨愔一党并其家眷全部擒拿!”

杨愔一党的主要成员虽然都在这里,然而在外面一些上不了台面的小官和他们的家眷还在,既然动手就必须以雷霆之势,不给对方一点反击的机会,这也是兄弟二人早就已经商量好的。

不过一盏茶的时间,门口处便传来了嗒嗒嗒的声响,众人看去只见斛律光一手提溜着脑袋光光的燕子献已经回来了。

“回长广王,斛律光不辱使命已将燕子献带回。”

看到斛律光回来,高演当即止住了对杨愔等人的殴打。

“带上这几个奸贼,去宫中请命!”高演沉声说道。

此刻杨愔的身下却已是满满的一滩血迹,脑袋不远处是两两颗沾满殷红的眼珠。

这几个家仆完全听从了高湛往死里打的命令,此刻杨愔不但已经被打的半死不活,连眼珠都已经被打了出来。

留下了一部分人看管尚书省的百官,高演、高湛带着斛律金、贺拔仁、斛律光等部分高官和两千精锐直冲云龙门而去。

第五十二章 云龙之门

守卫宫城左右卫府都是一些勋贵子弟,不过是一些土鸡瓦狗罢了,唯一有战斗力的恐怕也就守卫最外围第一道门户云龙门的那些平民出身的将士了,也正是因为这样左卫府的上层对这些将士的抱团也是听之任之。

毕竟云龙门太过重要了,必须让一些真正有能力的人去镇守,若是让勋贵子弟去,谁知道云龙门会荒废成什么样。

高演所带的这两千精锐,更多的也为了突破云龙门而准备的。

虽然云龙门的守军也就几十人,然而宫城的高度可是不比邺城外墙低多少,要是云龙门的守军不开门,不需要久了,只要拖上半个时辰,宫内就能反应过来,若此就功亏一篑了。

所以高演的计划便是若骗不开云龙门,那便不计伤亡的以最快的速度强行攻破云龙门进入宫城。

浓浓的夜幕中,一行人迅速的向着云龙门行进,临近云龙门的时候已经慢慢的能够看到云龙门高大的城墙紧闭的城门和城墙上站立的将士。

“高归彦你先去试试!”看到这一场景,高演没有贸然暴起攻城,而是先让大部队隐在暗处,令高归彦自己过去试试能不能骗开云龙门。

高归彦职为大将军,理论上整个大齐所有的军队都为他统领,这其中自然也包括左右卫府等禁卫军。

当然这一权力只是名义上的,各支军队平日里都有自己的主将,高演让高归彦过去也只是抱着试一试的态度。

高归彦闻言立即将头发散开,作出没来得及打理的样子跨上一匹战马带着两个护卫冲着云龙门下策马奔去。

大晚上跑来了三个人,这一动静立时让云龙门上所有的人察觉到,张忘等人立即拿起了武器来到了冲着那三人的城墙上。

“云龙门重地,禁止策马喧哗,来人速去!”张忘冲着那三人呼喝道。

当首的那人听到张忘的呵斥立即勒住了战马,向后拢了拢自己的头发,一脸焦急的冲着张忘呵斥道:“速速开门,吾乃大将军高归彦,有紧急战报要面见大家,误了军情尔等可担待不起!”

张忘一听来人是高归彦,立时反应了过来,因为在张忘的记忆中高归彦正是因为提前投奔了二王,将杨愔等人卖了,这才在高演高湛兄弟当权的时候一飞冲天。

既然这会高归彦来了,高演、高湛兄弟二人定然就在他后面,高归彦应该是过来诈门的。

既然明白了高归彦的企图,张忘自然不会老老实实的开门,现在这么开了门不说不会给高演兄弟留下一点印象,他们占据了大门之后为了防止走漏消息说不定说不定会直接赏自己一刀。

“大将军稍后,吾这就派人去内宫禀报大家。”张忘冲着高归彦说道。

闻言高归彦脸上的怒容乍现,扬起马鞭冲着张忘威胁到:“小子报上名来,若是延误了军机,老夫定要禀报大家砍了你的脑袋!”

在高归彦的想法中,这个守将这么年轻定然涉世不深,自己这么一威胁,为了保护自己他定然不敢报上自己的名字,而后会乖乖的将城门打开。

然而张忘面对高归彦的威胁却是没有一点的委畏惧反而是大声的冲着高归彦回道:“回禀大将军,小子张忘,军务在身还望将军恕罪。”

这一声张忘吆喝的极为大声,他担心高演兄弟别听不见自己的名字。

事实上张忘一嗓子立时将高演兄弟吓了一跳,你吆喝这么大声,万一让宫内听到动静还了得。

“速速出击,必须要在一刻钟内拿下云龙门,迟则生变!”高演命令道。

高演明明记得云龙门的守将是一个叫叱利骚的武将。

此人在近卫军中出了名的耿直,颇受朝中诸位大佬所信任,所以被任命为云龙门这宫城第一道门户的守将,因为担心动叱利骚会让杨愔有所察觉,所以高演一直没有对左右卫府的人伸手。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这云龙门守将成了一个叫张忘的,然而高演却发现这个人好像也有些死脑筋,只能强攻了。

在真实的历史上,高演兄弟在云龙门时确实被叱利骚所阻挡,最后也是强攻击杀了叱利骚之后才进的云龙门。

也正是因为在云龙门耽误了时间,让高殷有了察觉召集了两千禁卫军护卫,若不是因为高殷胆小懦弱在太皇太后娄昭君的威吓下没敢下令诛杀高演兄弟,这历史说不定便是另一个结局了。

两千精锐在高演的命令下迅速冲向了云龙门下,而高演、高湛兄弟二人也是带着随行的高官紧随其后来到了云龙门之下。

一阵箭雨密密麻麻的射向了云龙门城头,张忘躲在后面一边躲着密集的箭雨突然有些忧伤,你这高演怎么不按常理出牌啊,不是应该你先出来叫叫门,然后本大爷在听到你的名字之后立即拜倒归附,然后打开城门啊。

怎么上来就打啊……

无奈之下,张忘只能决定自己首先开口了。

“敢问城下可是常山王、长广王二位殿下。”

张忘冲着楼下高声呼喝道。

张忘这一喊,高演、高湛兄弟二人顿时一股寒意爬上了脊背。

自己二人根本没有表明身份,而且此时正是深夜城楼上的人也不可能透过夜色认出后方的自己。

城楼上的守将有怎么会知道是自己二人。

难道自己兄弟的的计划早就被宫中的高殷知晓了!

若是自己的计划早就被人知晓,这一次可真的万劫不复了,帝王无情杀两个王爷根本不算什么。

此时高演扭头看了斛律光一眼,提前知道计划的根本没有几个人,自己兄弟,告密的高归彦,斛律金、贺拔仁、斛律光几人而已。

在这里面最有可能告密的便是斛律光了,不但之前高演第一次相告之时有所犹豫,而且方才高湛命他擒拿燕子献时亦是迟疑了片刻。

虽然只是简单的扫了一眼,斛律光却是如坠寒窟。

因为这个张忘他真的认识,而且他也知道高演的计划,不过不是自己说的而是他自己推断出来的,而且张忘去左卫府任职还真是自己举荐的。

“本人高演,城上守将速速开门,吾有重要事项禀报太皇太后!”高演扫了斛律光一眼之后冲着楼上说道。

因为高演的回话,城下军士的箭矢暂时停了片刻。

张忘看着暂时停止的箭矢,蜷着身子冲着城墙的箭扣高声喊道“员外司马督张忘奉斛律光将军之命恭迎王爷入云龙之门!”

说完便冲着云龙门的守军高声呼喊道:“开城门!”

第五十三章 清君侧?谋逆?

张忘在这一段时间里已经在将士们的心中积攒了不少的威望,而且这些普普通通的军士们也搞不明白政治上的一些争斗。

这会城门副将张忘令他们打开城门,在主将叱利骚不在的情况下,这一命令得到了严格的贯彻。

听到张忘的呼喊,高演狐疑的看了一眼身后的斛律光。

“斛律将军,这人是你安排的?”

实话说,斛律光这会也因为张忘的举动有些吃惊,然而就像刚才若是张忘铁了心守门是他的责任一样,如今张忘献门自然也是他的功劳,毕竟张忘就是他举荐进左卫府的。

只是他没想到张忘会平白送这么大的一个功绩给自己,张忘在城头上呼喊奉自己之命那句话,无疑把破门的首功放到了自己的头上。

有了这一份功绩,之前高演、高湛对自己的疑惑自然立即会烟消云散。

若是自己有异心,有怎么会费尽心机弄这个。

“回常山王,此人便是吾先前和殿下说过的那个识破周人密谋的乡野贤才,吾安排他进的左卫府,也是看中了他的才干,没想到他真的能够做到。”

斛律光拱手回道。

张忘投之以桃,斛律光自然报之以李,这一会斛律光在高演的面前大肆夸奖了一番张忘的才能,至少让高演高湛兄弟二人对张忘都有了比较深刻的印象。

而且“乡野贤才”的称呼可是从斛律光的嘴中说出来的,也相当于斛律光对张忘的才能做了背书。

就在这会,云龙门的两扇大门已经缓缓的打了开来。

高演看着洞开的云龙门,心情当时便激昂了起来,在这么短的时间内顺利进入了云龙门,已经相当于自己成功了一大半了。

“入宫!”

高演说完当即一马当先,穿过军士们让出来的通道进入了云龙门之内。

此时张忘已经十分识相的来到了云龙门的门口行礼迎接高演的到来。

“你就是张忘?”

来到城门处时高演冲这张忘随口问了一句。

“是。”

“你,很好。”

高演说完便火速冲进了宫城之内,紧随其后的斛律金、贺拔仁等朝中大佬看向张忘的目光亦是十分柔和,张忘今晚上的举动可以说是帮了他们一个大忙,毕竟他们跟随着高演行动,已经没有退路了。

只有高归彦路过张忘的身旁时,狠狠的盯了张忘一眼。

毕竟在他骗门之时,这个张忘可是一点面子都没给自己,让自己在高演面前实在有些抬不起头来。

不过张忘当时也没有别的选择,若是当时开门不但没有一点效果,自己的小命能不能保住都不一定。

“叱利骚呢?”斛律光走到张忘近前时小声问道。

“叱利骚都督今晚上不小心吃坏了肚子。”张忘回道。

张忘虽然说叱利骚自己吃坏了肚子,然而斛律光这样的人自然明白恐怕这事和张忘少不了干系。

今晚上的事归根结底还是斛律光占了张忘的大便宜,所以斛律光此时对张忘十分的友善。

“你跟着我一起过去吧。”斛律光冲着张忘说道。

听完斛律光的话,张忘更是一喜,能够参与高演的逼宫行动的无疑都是高演的亲信,这些人在高演掌权之后都是那种鸡犬升天的人物。

此时斛律光让自己跟着他一同过去,显然是要送自己一份难得的资历。

一行人进了宫城之后,穿过了柏阁、永巷来到了朱华门之前,朱华门因为在宫城内部的原因,并不像云龙门那样有兵士镇守。

进了朱华门便是后宫之地了。

高演刚要率领着大部队进入朱华门,却听到一声呼喊从自己的身后传来。

“敢问常山王是为清君侧乎,谋反乎?”

喊出这句话的自然是张忘张大少爷。

张忘这句话一出口,顿时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到了他的身上。

实在是张忘这句话说得太过胆大妄为,直接问高演你是要清君侧还是要谋反。

“常山王自然是要清君侧,请命除去杨愔等奸佞小人,还我大齐一个朗朗乾坤,汝妄议殿下之意,罪责当诛!”高归彦一看是之前拦住自己的那个小子,立时高声斥责道。

就连斛律光此时也是皱了皱眉头,感觉张忘的话语实在有些不妥,不过倒是没有离开张忘的身边。

张忘见所有的人都脸色不善的看向自己,有些士卒甚至已经将长刀出鞘,只等着高演一声令下便取了自己的性命,赶紧冲着已经止步回头的高演说道:

“常山王若是意欲谋反请率大军进朱华门,若常山王意在清君侧,请将大军留此,领左右丞相进朱华门请旨!”

都已经到了这一步了,高演自然想要自己做上那至尊之位,然而中国人民有一个良好的传统,凡事都要先立上一个牌坊,当做自己的脸面。

高演此次行动打的口号便是清除皇帝身边的小人,自然是清君侧,只要将那些支持高殷的旧臣全部去除,下一步高殷小儿自己怎么捏都是一句话的事了。

所以皇位是一定要取的,而且要正大光明的让高殷禅让给自己,今天自己绝对不能染上谋逆的名声。

若是真的率领军队进了后宫,哪怕自己今天没有废黜小皇帝,自己率军谋逆的名声也算是洗不干净了。

相反若是自己带着左右丞相独自进入后宫则是另一种说法了,自己作为宗室代表是清君侧的主力,左右丞相有监察百官的职责,自己三人进去向太皇太后请命诛杀杨愔等人都合乎情理。

只要没有带兵,就能够摆脱谋逆的名声,虽然不带护卫进去会有一些危险,然而回报还是大于危险的。

若不这个小子的提醒,自己哪怕最终得了皇位,在青史上也不会那么好听。

高演意味深长的看了张忘一眼,扭头说道:“劳烦左右丞相同我一同入朱华门向太皇太后请命,诛杀奸贼!”

说完贺拔仁便同斛律金一道随着高演进入了朱华门之内。

到了这一步,张忘终于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自己在高演高湛兄弟二人心中留下一个好印象的目的算是超额达成了。

斛律光此时也是轻轻拍了拍张忘的臂膀,他对张忘的表现也是非常满意,毕竟在高演的心目中张忘乃是自己的人,张忘的表现的越好,自己这里也越是能够加分。

第五十四章 昭阳殿事件

高演同贺拔仁、斛律金一起进了朱华门,而高湛则同斛律光、高归彦等人一起在门外领军相威。

虽然高演他们仅仅是三个人进去没有带一个侍卫,然而这两千人在这,便是他们的底气所在。

高演进去刚刚一会,在最前面的高湛突然间转身向着身后走了过来。

张忘一看,怎么好像是在向着自己的方位而来。

事实证明张忘的预感没有错,高湛就是来找自己的。

“你就是张忘?”因为高湛有些矮的缘故,高湛看向张忘需要略微抬一下头,此时高湛看着张忘问出了和刚才高演同样的一句话语。

“臣张忘见过长广王。”张忘虽然知道高湛这是明知故问,然而却依然恭恭敬敬的向着高湛行礼道。

因为张忘知道虽然过不了多久,高殷禅让帝位的对象是高演,而且高演算起来也是一个不错的皇帝,但是高演实在是有些短命,北齐的皇帝终究还是眼前这个小个子的。

张忘的腰弯的很低,甚至比身材矮小的高湛更要低上一些,以至于此时高湛看着张忘的后脑勺甚至也有了一种未曾体验过的俯视之感。

说实话,电视剧里的高湛前世张忘也见到过,然而现实中的高湛却没有丝毫电视剧里玉树临风的潇洒,非要找一个“巨星”来类比一下高湛的形态的话,张忘只能想到一个句话描述——漂白了的宋小宝。

“你可愿为孤效力?”就在此时高湛突然说出了招揽张忘的话来。

张忘的能力众人已经看得清清楚楚,不论是在短时间内掌控了云龙门让众人顺利入宫,还是及时提醒高演的不足,都体现了张忘非凡的才干。

而且听斛律光的意思,之前在朝野闹的沸沸扬扬的宇文护暗度陈仓来接自己母亲的事情,也是这个小子看破的,斛律光更是给予了他“乡野贤才”的美誉。

有才能的人,谁都想要,此刻闲来无事高湛便过来随口问了一句。

听到高湛的招揽,张忘此刻脑袋更低了几分说道:“王有招,忘必至。”

“好好好!”高湛听到张忘的回复,立时笑颜逐开,拍了拍张忘的脑袋一连说了三声好。

“本王不会亏待你的。”

“谢殿下恩典!”张忘看着自己已经低头低的够低了,索性直接跪下向着高湛磕了一个头说道。

张忘的举动让斛律光和高归彦都有些异色。

高归彦原本看着高湛走向张忘有些嫉恨的眼光此刻却变成了舒爽。

而已经将张忘看做是自己人的斛律光则是满脸的不解。

张忘今晚上的举动,无疑已经在高演心中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凭借着今晚上的功劳,待高演掌权乃至登基之后,定然会受到高演的重用,日后混个传诸后世的爵位也不是不可能的。

然而张忘在这里却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直接归附了长广王高湛。

虽然高湛是高演的亲兄弟,地位尊崇,然而一个藩王的亲信注定不会受到帝王太多的信任。

张忘的前途也有那样了。

在斛律光看来,以张忘的智慧应该不会作出这等自损前途的事情来,然而张忘偏偏这么做了,而且做得极为彻底,甚至直接给高湛跪了下来。

张忘心中却是有自己的想法,因为他知道高演当了皇帝不假,然而根据高氏家族的传统,明年杀了高殷之后高演就开始精神错乱了,然后就摔死了……

哪怕不摔死,恐怕也活不长。

而继位的皇帝便是眼前这位,现在谁也想不到的长广王高湛!

高湛继位之后,凡是他府上的旧人立马都鸡犬升天,封王封公的不计其数,两相对比之下张忘自然选择了前途更广的高湛。

至于高湛脑子方面的神经质问题,张忘相信以自己两世为人的阅历,应该能应付过去。

张忘的彻底归附,让高湛大为兴奋。

“汝以为,大兄此行如何?”高湛将张忘拉起十分热切的问道。

“两位王爷此举,为清除奸佞,太皇太后定然欣然允之,王爷可在此演练军士,以壮常山王声威。”张忘直接回到。

这两千军士在这的意义就是威慑宫内的高殷,张忘提议在这里演练军士自然是也是给皇帝施加压力。

……

昭阳殿是太皇太后所居的正殿,高演此来虽然是用的清君侧的名义,然而却是直直的冲着昭阳殿的方向而去。

因为他知道,自己若是和贺拔仁、斛律金若是直接去面前高殷,自己三人是臣子,高殷是君王,天然的气势上就低了一头。

然而若是到了太皇太后哪里,当着娄昭君的面,高殷也是小辈,有那一尊大佛在,国事就有一丝家事的意味了,而且论起来高演也是高殷的叔叔。

高演到了昭阳殿的时候,不仅提前知道事情太皇太后娄昭君已经在主位上坐定,得到消息的高殷和皇太后李祖娥也已经急急赶到了昭阳殿中分别立在了娄昭君的两侧。

高演一进来,还没走到娄昭君的近前便立即跪倒在地,一头生生的磕在了殿砖上说道:“臣与陛下乃是骨肉至亲,杨遵彦等人欲独擅朝权,威福天下,自王公至卑贱行不敢重足,气不敢共出;其徒沆瀣一气,已成汪洋之势,若不早图,必为宗社之害。臣与湛为国事重,贺拔仁、斛律金惜献武皇帝之业,共执遵彦等入宫,未敢刑戮。专辄之罪,诚当万死。”

高演这一脑袋磕在地上可是磕的不轻,一下磕上去已经弄的自己头破血流。

高坐之上的娄昭君看到自己爱子如此,自然是心痛的无以复加。

此时得到消息的一部分宫中禁卫冲进了昭阳殿中,因为云龙门的快速攻破,左右卫府的力量并没有像张忘记忆中的前世那样调集了近两千人,右武卫将军娥永乐仅仅收拢到了百余甲士便匆匆赶了过来。

然而就这百余甲士,对付没有携带任何兵刃的高演三人也是绰绰有余。

娥永乐一进昭阳殿,看到高演三人,立即冲了上去将高演三人围城了一团。

战刀出鞘,直指三人。

看到娥永乐拿刀指着自己,高演此刻也是有些冷汗淋漓。

娥永乐虽然没有什么战功,然而其武艺却是非凡。

和左卫将军刘桃枝一样是高洋留给高殷的贴身侍卫,武艺绝伦。

“还不散开!”看到娥永乐带人将高演围了起来,娄昭局立即焦急的命令道。

然而娥永乐却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太皇太后娄昭君,而后扣着长刀看向了高殷的方向。

高殷因为素来口吃的缘故,在这一变故之下,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奴辈不听令,尽皆斩之!”此刻娄昭君再次厉声道。

说完娄昭君便将冷冽的目光看向了有些惊慌的高殷。

被娄昭君的目光一扫,原本就没有什么主意的高殷更加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杀…突…刺……”

就在此时,突然间外面传来了一阵高昂划一的喊杀之声。

正是在张忘的建议下,高湛命令在朱华门外直接演练起战阵来。

一听这杀气森森的声音,高殷更是直接浑身抖动了起来。

“依……依……太皇……太太太后……之命。”高殷颤抖的说道。

“大家!”娥永乐冲着高殷高声说了一句。

“难道你们要抗命不成!”娄昭君恶狠狠的说道。

而此时的高殷甚至不敢看娥永乐的铁青的脸色,而是将头扭了过去。

见此娥永乐也只能将刀回鞘,眼眶含泪站到了昭阳殿的两侧。

完了,一切都完了。

第五十五章 轻车将军

娥永乐等人依言退下,高演这才将悬着的一颗心放下。

“朝中奸佞横行,欲杀老身二子,次将及我,尔何为纵之?”

见大事已定,娄昭君再次把矛头指向了高殷。

面对娄昭君的职责,不善言语的高殷依然低着头不敢为自己辩解,高殷不为自己辩解,更像是承认了娄昭君所说的,他放任杨愔谋害高演、高湛。

说完了高殷,娄昭君转而将目标对准了一直没有言语的李祖娥。

“险些我母子便受你这老妪谋害!”

这句话等于把皇太后李祖娥说成了这件事的罪魁祸首。

“儿媳不敢,求太皇太后恕罪。”李祖娥一听娄昭君的呵斥当下便跪倒在地,冲着娄昭君不断的磕头谢罪。

“高演自无谋篡之意,今晚所为不过为自保也。”娄昭君看皇帝高殷和皇太后李祖娥都已经服了软继续冲着高殷说道:“何不安慰尔叔!”

原本高殷和李祖娥都以为高演今晚上就会迫不及待的囚禁自己二人,然后自己登上帝位,然而没想到娄昭君却说出了高演并没有谋夺帝位之意这样的话语。

这句话对于高殷而言无疑是最好的良药,只要自己的皇位没事就好。

这句话也相当于对高殷和李祖娥的承诺。

娄昭君这句话说完,高殷颤抖的身子也终于平静了下来。

“朕年幼无知,为杨愔等人所蒙蔽,若知吾安敢谋害叔父,朕此自离殿,杨愔一党,全凭叔父处分。”

高殷的话语,无疑是把杨愔等人判了死刑。

他没有想明白的是,想现在可以说是他最后的机会,若是此时奋力一搏命令娥永乐将高演等人扣下,未尝没有扭转乾坤的机会。

如今把对杨愔等大臣的处置权交给高演,等高演将忠于他的大臣们处理干净,他再想动弹也没有机会了。

此刻高殷却根本想不到这一点,他心中想的只是赶紧离开昭阳殿这个地方,让高演带领着外面的那一支军队赶紧退下。

“一应事务劳烦叔父代为处理,孙臣和母后暂且退下了。”高殷拱手冲着娄昭君说道。

“退下吧。”一听娄昭君的话语,高殷和李祖娥立即像是得了赦免令一样,快步离开了昭阳殿。

“皇帝已经令你全权处置,你也退下先将今晚上的事情处理干净吧。”

高殷退下之后,娄昭君缓步走下了御阶冲着高演说道:“杨郎忠而获罪,你可明白。”

杨愔的所作所为,娄昭君自然极为清楚,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大齐都是为了皇帝高殷。

然而杨愔所就错在,他所忠心的皇帝是她的孙子,而不是她一直所中意幼子高演,而且为了帝王的权威,杨愔甚至要帮助高殷剪除自己两个儿子的威胁。

在娄昭君的心中,孙子虽然重要,然而却比不上高演、高殷两个小儿子。

杨愔是忠臣,然而却因忠获罪。

“儿臣明白。”高演皱了皱眉头冲着娄昭君说道:“杨愔为此事主谋,不得不除,然罪在其人,不再其家,只诛一人,不染其家。”

高演明白娄昭君的意思,然而杨愔却是非杀不可,所以只能折中一下,只杀杨愔一个人,而放过他的家人。

不过杨愔的家人作为罪人之属,哪怕是免得一死,最好的结局也是被贬为奴婢。

“我倦了,你们也退下吧。”听完高演的回答,娄昭君知道这已经是高演最大的让步,也就没有继续坚持。

“儿臣告退。”

……

因为高演得到高殷全权处置的授权,此刻高演无论做什么都已经名正言顺。

高演离开昭阳殿之后,所带领的两千军队并没有随之离开,而是直接留在了宫城之中,取代左右卫府接收了整个宫城的防御。

而娥永乐已经召集起来的左右卫府军士,则被统一送到了华林园囚禁了起来。

破晓,右武卫将军娥永乐,喋血华林园。

第二日一早,高殷于太极殿大会群臣。

然而这一次的大朝会,所有的人都感受到了不一样的氛围。

尚书令杨愔、尚书右仆射燕子献、中书侍郎郑颐,先帝留下的四位辅政大臣只剩下了高归彦一人。

不但如此与他们三位有关系的大臣们如宋钦道等人也消失在了大殿中,一下子少了那么多的人,诺大的太极殿中甚至显得有些空旷。

在彰显至尊地位的龙椅一侧,此刻已经多了一把椅子,常山王高演则安坐在上。

“天要变了!”所有的人都感到了风雨到来之前的寒意。

就在此时,皇帝高殷缓缓来到了太极殿中。

一看到做的龙椅旁边的高演,高殷下意识的便是一哆嗦,高演会坐在他的旁边这是他不知道的,挨得高演这么近让高殷有些恐惧。

慢慢的来到了龙椅上坐定,高殷扫了一眼殿下的众臣,所有的人看到高殷的目光无不低下了自己的头颅。

此刻没有一人敢于表现出一丝与皇帝的亲昵,忠于皇帝的已经都在大狱中了,剩下的都是高演、高湛二人的亲信和骑墙派。

看到大臣的动作,高殷也是满心的无奈。

“念。”高殷无力的冲着高归彦说道。

说完高归彦从怀里取出了三张圣旨冲着殿上群臣念了起来。

第一张圣旨是对杨愔等人处置,内容无非就是杨愔、燕子献等人意图谋逆,高演等人奉皇帝之命,清除奸佞,业已将其一党全部缉拿,不日将处斩。

第二张圣旨则是任命朝中官员的,封高演为大丞相、都督中外诸军、录尚书事,封高湛为太傅、亲畿大都督。

其余所有昨晚参与事件的人都各有封赏,这一份封赏名单所有的人都听的极为仔细,能够被高演、高湛选择共同谋事的应该都是两人的亲信,在这马上要变天的时刻,这些人说不定下一步就爬到自己的头上去。

百官从头听到尾,大多数的受封赏人都是声名显赫之辈,然而到了最后却出现了一个所有的人都没有听过的名字。

“敕封员外司马督张忘为轻车将军。”

张忘是谁?这是围绕在百官眼前最为疑惑的一件事,轻车将军虽然是汉朝时显赫一时,然而在北齐不过是一个从五品下的散官而已,没有一点的实权。

能够有资格参与朝会的哪一个官位都不比轻车将军低,他们关心的是这个人为什么会以一个员外司马督的身份得到高演高湛的青睐。

第三张圣旨则是与百官关系最大的。诏令,杨愔主政之时,所有被贬斥剥夺爵位之人,全部恢复原爵。

而这一张圣旨,也是所有的人都在等待着。

“吾皇圣明,万岁万岁万万岁!”百官叩拜道。

虽然百官口中说着吾皇圣明,但是哪怕高殷都感觉到了百官拜的人更

第五十六章 此亦吾所愿耳

张忘虽然没有资格去参加大朝会,然而张忘的狗腿子卢思道却是刚刚够格。

当圣旨上念到张忘的时候,站在太极殿最后面的卢思道也是吓了一跳。

昨晚上的事情是从云龙门进的宫城,虽然每个人都讳莫如深,然而却也是人人知晓

其他的大臣们都一头雾水,甚至连张忘是谁都不知道,但是卢思道却知道张忘正是云龙门的守将。

此时张忘受到封赏,卢思道一想便有了一个合理的解释——张忘不仅是斛律光将军的亲信竟然和常山王和长广王都有牵扯,若不然怎么会被委以重任!

这么重要的事情卢思道不相信高演和高湛会是先不知情!

一散了朝会,卢思道没有回家便直接乘着小轿向着张忘的家中赶去。

然而到了张忘的小院中,却只有张忘的那个小丫鬟在,被告知张忘一直没有回到家中。

卢思道原想在张忘这里等着他回来,然而骆鹃却只是开了个门缝,隔着大门和卢思道说了几句,丝毫没有让卢思道进院的意思。

少爷说了,只要他不在家,绝对不能让任何一个男人进自己院子。

无奈卢思道只能安排一个家仆在张忘胡同里蹲着,等张忘什么时候回来速速回报,他第一时间过来报喜。

卢思道不知道的是,下了朝会他出云龙门的时候,只要爬到云龙门上的城楼,就会发现在这里的张忘。

虽然高演带来的军队接管了几乎所有的宫内守卫,然而却不包括云龙门,因为张忘昨晚的举动,云龙门的这一小支部队已经被认为是自己人了。

此时一位郎中正在张忘等一干人的目光中,小心的给叱利骚擦拭着额头,旁边一个药壶正咕噜咕噜的蒸腾着药气。

虽然此时天气寒冷,然而这个郎中的额头上却是渗出了密密麻麻的汗珠。

昨晚自己睡得好好的,突然一波士卒便冲进了自己的房间,将自己架了过来。

一个看上去十分年轻的武将直接拿着刀告诉自己,救不好眼前这拉到虚脱昏迷的人,他便不用回去了。

“嗯……”随着一声轻微的声响,躺在胡床上的叱利骚突然间动了一动。

看到叱利骚缓缓的睁开了眼睛,不论是张忘还是那个被强抓来的郎中都松了一口气。

昨晚上张忘一直在高演的手下忙前忙后,一直到后半夜才回到了云龙门这里。

张忘回到了云龙门之后却被告知叱利骚自从离开了之后一直没有回来。

张忘赶忙带领着他们去周边的几个茅坑里寻找,终于找到了已经虚脱到昏迷然后躺在了茅坑的叱利骚。

那场景简直不忍直视……

张忘和云龙门的将士们,赶忙给叱利骚简单擦拭了一下,将他背到云龙门上方的楼阁上。

张忘给叱利骚下药本意是不想杀他,然而事实证明,张忘药下猛了,拉了半夜拉到虚脱,昏迷后又在茅房冻了许久的叱利骚若是被发现的晚一点,恐怕就直接过去了。

相信叱利骚若是早知道这两个结果让他自己选的话,他也会选择让自己痛痛快快的死去。

回到了阁楼,张忘一边派人去拿着刀去“延请”郎中,一边令人赶忙烧水,准备给叱利骚补充水分。

不过好在叱利骚底子厚,几服药下去虽然依然有些发烧,然而总算是活过来了。

清醒过来的叱利骚虽然有些怀疑自己吃的东西有问题,然而不知道昨晚上发生的事件的他,眼神中对张忘也没有过多地敌视。

不过就是敌视也没有用,此时的他顶多是转转眼珠,就是抬手都有些无力。

“你们照顾好都督,我过两日再来看他。”张忘吩咐道。

叱利骚这边腹泻止住了,只要吃点的东西身体应该很快就能恢复过来。

离开了云龙门的张忘,第一个去的便是斛律光的府邸,昨晚斛律光便有吩咐,让自己去一趟他那里。

应该是斛律光早有吩咐,张忘到了咸阳王府,刚报出自己的名字,便被直接引领到了斛律光的书房之中。

张忘一进斛律光的书房,便立即冲着斛律光行了一礼。

斛律光示意门子离开之后,便站起了身来绕着张忘转了一圈。

“你是怎么知道常山王昨晚会从云龙门起事?”斛律光冲着张忘问道。

“猜的。”张忘直直说道:“忘也不过是根据云龙门、尚书省的位置和二王离任的时间有个大致的猜测,只是猜对了而已。”

斛律光会问自己这一点,张忘早就有所准备。

“说起来,昨晚上的事算我斛律光承了你的情。”听完张忘的回复,斛律光略为一想也是相信了,不然没有别的解释,他可想象不到张忘的脑袋中会记着大齐整个的历史。

而昨天晚上张忘在云龙门上所说的话,不但让高演二人消除了对自己的疑惑,而且让二人更加的信赖自己,这便是斛律光所说的承张忘一个情的缘由。

“难道将军让张忘去左卫府不是为的这个?”张忘装傻反问道。

“当日将军将实情相告,忘以为将军令吾去左卫府为的便是从中策应。”

张忘的话把自己的功劳摘的干净,也是告诉斛律光,自己一直以为的就是奉你的命令去干的这件事。

张忘话中的意思,斛律光自然听得明白。

“是你的功劳,就是你的功劳,日后若是有什么事情用用的到我老头子,只要不是伤天害理的事情,可以来我府上。”斛律光冲着张忘说道。

“只是你昨晚当众归顺长广王实在是有些不智,若不然你的封赏就不会是轻车将军这么一个虚职了。”斛律光继续叹息道。

从斛律光的口中张忘也是知道了自己得到的封赏,轻车将军。

这一阵子,张忘对北齐的一些官制也是有了一些了解,轻车将军乃是从五品下的官职,然而却属于那种赏赐贵勋的散官,虽然有品级有俸禄,待遇一点也不少,然而却没有一丝的实权。

听斛律光的意思,若是自己没有当众归顺高湛,自己得到的可能就是一个实职的官职而不是散官了。

于此张忘倒是无所谓的回道:“此亦张忘所愿耳,如此忘方有闲暇赚取更多钱财,救助更多的军属。”

第五十七章 我有一个梦想

张忘这么一说,斛律光立时有一种肃然起敬的感觉。

“原来张忘当众归顺长广王只是为了不为政事所累,能够更加尽心竭力的赚取钱财,而张忘赚取钱财的目的,自己作为经办人没有任何人比自己了解。”

能够推断出常山王要行动,而且连行动的时间地点都能够精准算出的张忘,在斛律光的心目中早就是那种多智近妖的人物,这样的人会想不到当众归顺长广王的后果,斛律光是不相信的,所以这会张忘说出自己是为了更好地赚钱的借口,斛律光当时就信了。

“忘有一个梦想,我希望所有的将士在走上前线时都能够没有后顾之忧的拼杀,希望所有受伤的将士都能够活的有尊严,希望所有将士的家属都不必忍受饥寒交迫之苦。

然而要完成这个梦想,我需要海量的钱财,所以张忘没有太多的时间去处理政务。”

张忘看斛律光似乎已经相信了自己的话语,继续冲着斛律光大义凛然的说道。

为了让自己的话显得更具有感染力,张忘在说这一段话时脑海中不断是回想着著名黑人运动家马丁·路德·金喊出“ihaveadream”时的气势。

张忘装的很辛苦,到最后仿佛自己都被感染了,带进了那一份的情景之中,然而效果确实极为明显的。

此刻斛律光看向张忘的眼光中甚至有泪花开始湿润。

斛律光站起身来拍了拍张忘的肩膀,而后将张忘引领到了自己的桌案前面,一运力将张忘按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而后拱手冲着张忘行了一礼。

“斛律光代天下万万千千的将士们,拜谢。”

“将军这可使不得。”看到了斛律光的动作张忘赶紧从桌案后面的胡椅上蹦了起来。

虽然张忘知道斛律光是因为被自己这段说辞所感动,是在代那些士卒感谢自己,然而受斛律光这么一拜,张忘却感到有些心虚。

倒不是张忘说的是虚言,张忘是真的打算如果能力足够将尽可能多的给予残疾军人和阵亡军人的家属帮助。

然而张忘这么做的目的却不是那么崇高,而是有着自己的私心在里面。

因为张忘发现,这么做是一种非常有效的收买军队人心的方法,毕竟只要是军人就难免上战场,在这个冷兵器时代,战场上出点什么意外也太经常了。

所以张忘便成了所有这些军人心目中的救星,就像云龙门守将叱利骚,原来对张忘不理不睬,甚至隐隐的有些敌意,然而当一知道张忘的举动之后,顿时将张忘放在了自己恩人的位置上。

一开始张忘这么做只是想要借用斛律光的名望,防止宵小之徒谋夺自己的产业,然而当他发现这样做能够让军队归心后,张忘的想法便有了一些变化。

南北朝的乱是现代人所想象不到的,而在乱世中能够安安身立命的唯一便是军队。

所以张忘当时便立下了从权贵那里赚更多的黑心钱,然后再洒出去收买人心的志向。

这一目标方略也符合张忘立下的要做一个混蛋的志向。

知道自己其实并没有那么高尚的张忘,面对斛律光的行礼颇有些忐忑。

因为张忘跳开时的动作有些大,甚至把斛律光桌案上的一卷邸报都碰到了地上。

邸报可以理解为现在的报纸,上面写的都是一些朝中的大事和重要的人事任命,不过这是时期的邸报却不是谁都有资格去看的,能够看到的大多的朝中的高官和地方上的封疆大吏。

张忘略微有些尴尬的去将邸报捡了起来,低头捡拾的时候一打眼顺便看到上面一小段描述。

“钦命,仪同三司刘伯球率军一万,驰援梁相琳,扬州行台出兵辅之。”

如今虽然陈霸先早已废掉梁帝萧方智自己建立了陈国,陈霸先死后陈国的继任皇帝陈蒨也是励精图治,然而南方大地却并非陈国所独占。

其中最大的一股势力便是号称依然终于梁国的王琳,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因为齐陈两国在江淮一代有所摩擦,北齐对王琳的支持便大了起来。

不但将在邺城当做质子的两国宗室萧庄送还王琳,而且还敕封王琳为梁国丞相。

萧庄在王琳的支持下即位梁国皇帝之后,也是知道自己的帝位是如何来的,不但承认了北齐所敕封的王琳官位,更是一口气给王琳加上了都督中外诸军、录尚书事、侍中、使持节、大将军、中书监等一堆的职务。

如今王琳占据长江中游十州之地,拥兵十余万,麾下有战船千艘,可谓是兵强马壮。

去岁陈国皇帝派大将吴明彻率军讨伐王琳,更是被王琳杀的只剩下自己一个人只身逃回陈国。

一时间王琳声威大震,今年初在禀明北齐之后,更是率领着自己的麾下的大军,以讨伐奸佞的名义,沿着长江浩浩荡荡的冲着健康杀去。

北齐也认为这是一个打击南方陈国的大好机会,毕竟陈国可不像王琳那么听话,所以便派遣仪同三司刘伯球和扬州行台派兵相助。

这一政策虽然是之前杨愔理政时定下的,然而朝中众臣不论是高演还是斛律光都没有提出什么异议。

在他们看来以王琳的实力,哪怕斗不过陈蒨也会咬下陈国一块血肉来。

陈国弱了,那北齐的机会便来了。

然而张忘一看到这一段描述却是立即想到了这一段历史,不是王琳不强,也不是北齐不帮忙,然而王琳这孩子运气太差了。

先是自己的战舰晚上停的位置不对,碰上前所未见的强风全被冲上了岸搁浅。

好不容易抢救了一些,而后又想要利用风向火攻,然而刚动手风向又突然变了,把自己的家底烧了个干净。

陈军趁势出击,不但把王琳军杀了个干净,连北齐去帮忙的一万多军队也一起交代了。

可谓是前所未有的大败。

“敢问将军,不知刘使君率军出击是何时之事?”张忘指着邸报上刘伯球的名字冲着斛律光问道。

“伯球已离京二十余日,此刻恐怕已经到了前线了。”斛律光随口回道。

然而刚一说完斛律光便突然疑惑了起来,张忘为什么会突然问这个,难道说……

“此封诏令难道有什么不妥吗?”斛律光疑问道,对于张忘的才能斛律光倒是极为相信的。

“诏令没问题,可是我总是感觉王琳这一次要倒霉,我军跟过去可能会被牵扯到。”张忘皱着眉头说道。

斛律光一听张忘只是感觉而没有真凭实据,顿时放下了心来,大笑了数声说道:“汝多虑了,王琳之强,不比老夫弱上多少,昔年陈霸先多次派军讨伐都讨不到什么好处,怎么会有什么事情。”

“希望是忘多虑了。”张忘说道。

按斛律光说的,这会说不定已经打起来了,再说什么也没用了,只是可惜了那些赴死的将士们。

第五十八章 宅院

“对了,你既然当众归附了长广王,一定要尽快去长广王府拜会一番,长广王可不是那么好相与的。”结束了王琳的话题,斛律光转念一想冲着张忘提醒道。

长广王在朝野中可是声名显赫,不仅仅是因为他的地位,更多的是因为他的喜怒无常的脾性,他的下属中除了和士开和王晞等仅有几个人,更是动不动就收到鞭打。

张忘这次归附了高湛,实在是有些祸福难料。

“谢将军提点,张忘回去准备一下就拜见长广王,不知将军可知长广王可有什么喜好?”张忘冲着斛律光略一拱手询问道。

斛律光能够和自己说出长广王不是那么好像与的这样的话,可以见得眼前这位老将军是真的将自己当做自己人了。

“握槊!”斛律光回道。

握槊,对于现代人可能比较陌生,甚至根据他的字义甚至会以为是与兵器相关,然而这握槊在南北朝时期是一种棋盘类的博弈游戏,类似现在象棋、围棋一类。

“长广王酷爱握槊,日日不缀,其属和士开因善于握槊犹受其爱,若你能够在握槊上胜过高湛一筹,获其重视不难。”斛律光给张忘解释道。

握槊在这个时代是非常流行的一种棋类运动,会玩的非常多,和士开能够因为善于握槊赢得高湛的宠信并不是因为他会因为讨好高湛故意输给他,若是这样谁都会输,而是因为高湛在握槊上一直是和士开的手下败将,最多只能下个平手罢了。

“忘知道了,谢过将军。”张忘再谢道。

“长广王爱握槊,这是朝野皆知的,哪怕我不说出去随便一问也知道。”斛律光摆摆手说道:“长广王握槊技艺犹高,除了和士开能够胜过他的不多,你还是从其他方面想想怎么讨长广王欢喜吧。”

“舍握槊之外,长广王对一些新奇之物特为喜爱,你可以从这方面想一想,早些回去准备吧。”

“那忘先告辞了。”张忘冲着斛律光说道。

“去吧”

……

张忘从斛律光那出来,便直接回到了自己的小院中,刚到自己小院所在的胡同门口,就看到两拨人蹲在自己的院子的门外。

如果算上一个离的门口较远的小厮,那就是三波人了。

无论是谁过来,小丫鬟都严格的遵循了张忘离开前谁也不允许进屋的要求。

既然老老实实的在门外等着,那自然是没有恶意的,张忘也没有太过着急。

来到了他们近前,张忘出声问道:“尔等何人,在我门前所为何事?”

张忘一说话,这两拨人还没有动作,就见原先只是开着一条缝的大门,突然间打开了。

小丫鬟骆鹃从里面蹦了出来,跳到了张忘的身边拉住了张忘的衣角。

“少爷你可回来了,今天来了好多人,都要找你。”

小丫鬟虽然没有放他们进来,然而有些害怕的她还是一直在门口盯着,张忘一说话她立即就听到了。

小丫鬟的举动和方才张忘自报这是自己家已经足以证明身份,这些人一见正主到了,立即便围了上来。

“张将军,我等可是来报喜的,恭喜张将军受封轻车将军一职!”一马当先的是一个麻杆一样的瘦子。

“还不快将张将军的官服和官印呈来。”那瘦子冲着身后一摆手说道。

自己被封为轻车将军,这个张忘已经从斛律光的口中知道了,不过张忘最关心的却是自己官印的大小。

放眼一看轻车将军官印的大小,张忘终于放下了心来,虽然还是铜制的,然而终于不是萎缩型的,终于能拿的出门去了。

除了轻车将军的官府官印之外,随之而来的还有朝廷赐下的奖励,两万钱!

两万钱如今对于张忘而言,已经不算什么了,然而蚊子再小也是肉,张忘还是让小丫鬟收下了。

收下了官服官印和朝廷赏赐的钱财之后,张忘让小丫鬟每人给了百余钱的赏钱这一波人便离开了。

“吾等受长广王之命,恭贺张将军。”这一波人一走,另有一拨人抬着东西凑到了张忘的面前。

出乎张忘意料的是,这些人竟然是奉高湛的命令而来的!

看来自己昨晚上的举动让高湛很是受用,这些东西也可以理解为高湛赏赐自己这个新附之人的。

“王爷厚赐张忘感激涕零,还望先生在长广王面前多多美言几句。”张忘虽然不知道这人在高湛府上地位怎么样,然而却也知道小鬼比阎王更加难缠,有时候小人物的一句话反而会起到意想不到的作用。

“不敢,不敢,张将军小小年纪就身居高位,将来定然是前途广大,我等卑贱之人怎么能够和将军相比。”那人赶忙回道。

刚才第一波人的话语,他听的清楚,眼前这位年纪轻轻少年,但是已经是堂堂从五品下的轻车将军了,而且长广王竟然都转呈给他赏赐,足以见得他应该是长广王极为看重的人。

虽说作为长广王府的仆人,他平时出去碰到一般百姓都是眼高于顶,然而面对张忘,他可不敢摆什么谱。

“先生这句话就说的不对了,日后我们都是王爷手下的人,还是要相互扶持才对。”张忘拍了拍这人的肩膀,十分热情地说道:“还不知道先生的名号是?”

“小人姓李,名为李刚。”那仆人回道。

“李姓可是大姓!”张忘感慨一句。

“只是杂李罢了,与赵郡李氏搭不上边。”李刚略微有些尴尬地回道。

在大齐说起李姓,大家第一反应便是赵郡李氏,如今的皇太后李祖娥便是出身赵郡李氏,乃是北齐一等一的汉人世家。

“这可难说,我相信李先生日后定然有振兴家业的一天。”张忘鼓励道。

这句话张忘也不是胡说,按记载高湛继位之后,他的这些家仆可是混的不错,最差的也有个一官半职,好的甚至直接封王封君。

“那李某就承将军吉言了。”李刚冲着张忘拱拱手说道:“那这些东西我们是给你送这里,还是送到新宅中去?”

“新宅?”

“是李某疏忽了,长广王除了这些赏赐还将其在乡义里的一处别院赐予了将军。”李刚解释道:“方才来之前我已经去邺县衙门将宅院转到将军名下,这是宅院的地契,我也已经带来了。”

张忘听完顿时有些愕然。

高湛看来心情不错,乡义里虽然不如敷教里但是也是宫城边上权贵云集的地方,一处别院就这么送出去手笔不可谓不小。

既然高湛舍的送,张忘自然没有必要不收,以高湛的地位,早就没有了钱财宅邸的概念,若是不收说不定还会让高湛不喜。

而且张忘早就有了换宅子的打算了,自己这宅院之前只有自己和小丫鬟两人是足够住,然而现在张忘可是有三个奴婢的人了,元令仪和柔娘两人还在铭香阁里住着呢。

如今有了大宅子,元令仪和柔娘自然就不需要在铺子里挤着了,一家人住在一起多好!

住的远了,怎么方便自己关心下属不是。

第五十九章 搬家

“那就直接去新宅吧。”张忘回应道:“不知各位可否顺便帮我搬一下家。”

择日不如撞日,既然有了新宅子张忘这个喜新厌旧的家伙当即决定今天就搬家,晚上就去接柔娘和元令仪一起过来住。

“能够助将军乔迁之喜,是我等的福分。”李刚回道。

张忘和小丫鬟在这里住的时间不长,两人的家当也不多,其中分量最重的便是几大箱钱币和张忘之前精心去购置的两张大床了。

之前张忘去云龙门送酒肉的那辆驴车张忘已经买了下来,除此之外张忘又让小丫鬟去雇了几辆光板的骡车,在李刚带来的这些人的帮助下,一趟就差不多能拉个明白。

一群人浩浩荡荡的离了这处住了不久的宅院,向着高湛所赐的那处别院而去。

敷教里和乡义里相距不远,不足半个时辰几人便到了这处别院这里。

到了别院,张忘这才深刻的感受到了高湛的手笔,虽然只是他的一个别院,然而也是一座三进三出的院子,三重院子每一重里都有正房、厢房以及供下人住的下房,三重院落之间还有雨廊相连。

虽然和张忘见识过的咸阳王府在规模上无法比较,然而在这乡义里已经算是不小的宅子了,再怎么说之前也是一个王爷的别院。

这么大的院子不要说住自己主仆四人,就是住上二三十人也轻轻松啊。

指挥着这些人将东西放到新宅中,张忘已经迫不及待的要去铭香阁将柔娘和元令仪接过来了。

大床现在有两张,每一张可以睡两个人,那岂不是……

正在张忘遐想之际,突然间李强那边一句感慨将张忘拉回了现实。

“王爷这处别院中各类生活用具其实非常齐全,将军过来其实什么不带都可以。”

“床也有?”张忘侧脸问道。

“自然,正房、厢房、下房里都有,将军若是召些下人来,直接让他们过去住就是了。”李强回道。

“@#¥%%%%……”

张忘的东西不多,不多时便安顿好了。

“乔迁已成,我等便不在这里叨扰将军了!”李刚向着张忘告辞道。

“诸位稍等。”张忘说道:“诸位帮我搬家是在辛苦,这是一点点辛苦费,张忘不方便诸位自己拿着去买双鞋穿。”

张忘说完便冲着小丫鬟说道:“去给每位兄弟取五百钱、一匹绢来。”

“将军这可使不得,我等能够为将军做些什么就已经荣幸之至了,怎么还能拿将军的东西。”李强赶忙推辞道。

作为长广王府的小管事,李强平时出去办事也没少收好处费,然而那也得分人啊,如今张忘明显的是备受王爷青睐,自己收他的钱就有些胆大妄为了。

而且张忘给的也太多了,一般的好处费也就百八十钱,然而到了张忘这一口气便每人五百钱一匹绢。

“这可不是我的赏赐,诸位帮我搬家,我给点酬劳是应该的!”张忘硬气的说道。

说着话,小丫鬟已经抱着绢帛和钱币来到了这些人的面前,将其塞到了每人的手中。

“你们先回去吧,我有事还要问一下李先生。”张忘拍了拍李刚的臂膀,冲着那些拿到钱财的人吩咐道。

那些人虽然虽然听到了张忘的话语,然而却是纷纷将头颅看向了李刚的方向,毕竟他们在王府中只是奴仆的角色,而李刚却是一个小管事,这次他们出来也是跟着李刚而来的。

“那你们就先回去吧,我稍后一会回去。”李刚说道。

既然张忘要留下他,李刚也不敢不听,虽然他是王府的一个小管事,但也不过是高档一点的奴仆罢了,眼前的张忘可是堂堂从五品的官员,而且颇受王爷重视。

那些人一听李刚的话语,顿时喜出望外抱着绢帛和钱币便跑出了张忘的新宅。

这些钱可都是自己的了,这些人作为府中的奴仆,算起来是没有薪水的,虽然王府每月会给他们一点月例,然而不过就百余钱的零花罢了,一下子得了五百钱这可不是小数目。

“我正准备去长广王府上拜见长广王,不知道应该准备些什么礼物比较好。”见那些人离开,张忘冲着李刚问道。

虽然送什么礼物,张忘心中已经有了打算,然而李刚作为王府中的下人,对于对高湛的喜好应该知道的更为详细,从他口中再问一下,也好印证一下自己的猜测。

“世人皆知长广王犹爱握槊,城南木林轩枣木所刻者最为喜之。”李刚冲着张忘说道。

握槊之棋子多为木质,若是名贵木材自然当属紫檀木、黄花梨、金丝楠等,次一些的榉木、柏木等也不错,若是送礼的话一般首选也是这些珍稀木材。

相反司空见惯的枣木,虽然木质也是非常坚韧,但是因为比较多的的缘故反而不是那么珍贵,张忘这要不是问一下也不会知道高湛竟然是偏爱枣木所制的棋子。

“张忘受教了,日后我们同在长广王麾下共事,更应荣辱与共,忘不常在王府,若是王爷有什么偏好还望先生告知。”张忘冲着李刚说道。

说着张忘亲自去了几提钱挂到了李刚的手臂上,这等投资的时刻张忘自然不会小气,光这一些就足足有五六千钱。

“使不得……使不得……”看到张忘往他的身上挂的这些钱,李刚顿时有些面红耳赤。

“些许小钱而已,日后有什么需要尽管来找兄弟我。”张忘豪气的说道。

最后李刚同志还是没有经受的住张忘的糖衣炮弹攻击,拍着胸脯表示日后要是在长广王府听到什么消息,一定会第一时间传递给张忘。

送走了李刚,张忘刚要去接柔娘和元令仪过来,就见一顶青色的小轿来到了自己新宅的门口,这顶小轿的主人张忘已经很熟了,正是已经快要沦落为张忘狗腿子的卢思道。

卢思道在张忘门前留下的那个小厮,在看到张忘回来之后就飞奔回去禀报了卢思道,而卢思道也是第一时间备上礼物,冲着张忘的小院而来。

然而卢思道怎么也想不到,等他赶到张忘这小院已经人去楼空。

一打听这才知道,张忘竟然搬家了……

一边问着一边走着,卢思道费了好大的功夫才一路才找到了这里。

“恭贺张将军双喜临门啊,卢某备了一点薄礼还请笑纳。”卢思道笑着说道:“说起来老哥我这次也是搭了你的光,荣升司州治中从事史。”

卢思道以前的职务是京畿主簿,官居正五品上,而治中从事史官居从四品下,可以说是提了一级。

而司州是京畿所在的一个州治所也在邺城,治中从事史变相当于司州牧的办公室主任,从京畿大都督府的办公室主任,到司州牧府上的办公室主任,虽然提了一级,也算是卢思道的老本行。

而因为张忘的缘故,卢思道有一种自己已经是半个斛律光那边人的错觉,故而这一次他的提拔虽然不是白天的圣旨所宣,而是散了朝会后吏部所通知的,然而正巧在这么一个时间点上,他却也把缘由归功于了张忘的作用。

其实按卢思道的资历也到了该提一提的时候了,这一次只是恰逢其会罢了。

不过既然卢思道这么以为,张忘也就恬着脸认了。

第六十章 住一起!

张忘和卢思道简简单单的寒暄了几句,卢思道在知道这一套院子是长广王高湛送给张忘的之后,卢思道对张忘的敬畏更是达到了顶点。

能够让王爷将自己的别院赐下,这得是多么大的宠信,而且长广王可不是一般的王爷,如今的形式已经渐渐明朗,所有的人都知道常山王登基为帝已经是铁板钉钉的事情了。

若是常山王登基,他的亲弟弟也就是助力其登基的主力功臣长广王高湛,自然是会是新朝最为炙手可热的人物,甚至有流言说道,若是常山王登基,长广王则会是皇太弟。

张忘能够得到高湛的青睐,说不定比斛律光的助力更大。

卢思道这么想着,张忘这边在知道卢思道被任命为治中从事史之后,倒是也有了一些别的想法。

有些自己一直想要做的事情,倒是可以通过卢思道去办一下,如今他的身份倒也合适。

“吾有一事还需要你去帮衬一下。”张忘冲着卢思道说道。

“将军有何事尽管吩咐便是,只要是我卢思道能够办到的决不推辞。”卢思道拍着胸脯保证道。

两人躲到了墙角略一嘀咕,卢思道便满脸兴奋的离开了张忘这里,回去运作去了,张忘既然用的到自己,那就是当自己是自己人了,卢思道怎么能不兴奋。

卢思道一走,张忘立即带着小丫鬟把院门一关,赶上驴车向着铭香阁而去。

到了铭香阁之后,张忘将事情简单一说,便让柔娘和元令仪收拾一下行装搬到院子中一起去住。

张忘的命令两人自然不敢不从,而且因为能够和主人住在一起两人隐隐也有一些兴奋,虽然单独住在外面离男主人远一点安全一些,然而安全是安全了,可是也就一点机会也没有了。

毕竟以两人奴婢的身份,可以算是张忘的私人财产,除了张忘将两人送给别人的话,两人好像除了张忘根本没得选。

新宅中一些生活用品应有尽有,二女也只是简单的打包了一下自己的私人物品,便跳上了张忘的驴车向着回到了新宅之中。

一到新宅,柔娘和元令仪也是被这栋宅子的豪华程度所震惊,她们一开始只是以为张忘不过是得了一栋大一些的宅子,足够住下三五个人的那种,然而却没想到规模会如此的大。

张忘带领着两人参观了一圈之后,便是划分住处的时候了。

按规制,后院应该是主人和其妻妾居住的地方,按张忘的打算四人直接一起住后院就是了,离得近了什么也方便不是。

然而小丫鬟却直接把自己的个人物品放到了前院的下房里,理由也是极为充分,若是都住到后院家里就是有人到访就是把门敲烂了也不会有人知道。

小丫鬟把东西放到了下人住的下房里,柔娘和元令仪自然也是把自己的行李放到了前院的下房。

之前小丫鬟住厢房是因为,张忘的小院只有厢房而没有下方,她作为奴婢也就只能僭越了,然而她去给大户人家做工的时候却是知道,下房才是她这样的奴婢应该住的地方。

几个人要住下房,张忘自然是不允,强令几人将自己的物品搬到了厢房中,然而张忘顺便把自己的东西也抱了过去。

与主人住的正房相比,厢房更大一些,厢房床位不少,挤挤还是可以的。

然后又被三女十分体贴地帮他搬到了正房中去。

人生真是残酷啊……

ps:今天来了外地培训,刚安顿下写的有点少,大家见谅

第六十一章 上官

看三女都比较坚决,张忘也只能先应了下来,不过总算肉已经到了嘴边,吃起来总比以前方便了不少。

安顿完了住处,让三女在家里收拾一下顺便准备晚饭,张忘立即亲自去买了一些酒肉送到了云龙门去,顺便打听一下叱利骚的情况。

“都督早上吃了药之后喝了一些稀粥,到了中午十分除了有些虚弱但是已经可以起身了。”云龙门下,正好是娄方值守,见到张忘没等张忘问话便直接说了起来。

“都督就没提到我?”张忘问道。

“都督在知道昨晚上的事之后,虽然身体虚弱但也骂了您好一阵子,然而下午时吏部和五兵部的封赏来了之后,都督就一直在屋子里生闷气。”

“偶,什么封赏?”张忘饶有兴趣的问道。

云龙门虽然是自己下令开的,然而这么大的功劳,昨晚其余的值守人应该都有封赏,张忘只是没有想到赏赐会来的这么迅速。

这帮憨厚的汉子们能够有一个好的出路,张忘也是乐于看到的。

“昨日我们值守的十余个戍卒全部被封了职务,除我之外或为裨将军或为员外司马督,恐怕用不了多久就要调离云龙门了。”娄方兴冲冲的回复到:“其余的将士们虽然没有封官,然而也都有不少的赏赐。”

昨晚听从了娥永乐召集的左右卫府成员,全部被剥夺了官职成为了白身,此时左右卫府各类职务倒是都有大量空缺。

虽然无论是张忘之前的职位还是裨将军,在北齐都是从九品下的小官,然而无论如何终究是有了官职,自然不可能再继续在云龙门守门了,恐怕下一步就要被分到各个岗位上去了。

“我因为家父的原因,比大家好一些,我的新职务是殿中司马督,家父托人只会了我一声,下一步可能会让我去太极殿当值。”娄方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虽然娄方是奴婢生子,然而终究是娄定远的亲生儿子,军中将领的表彰首先要经过五兵部的审核才会报给吏部,娄定远在这一次的功臣名单里看到自己儿子的名字时,在力所能及的前提下自然会提携一下。

所以身为五兵尚书的娄定远大笔一题,娄方便成了张忘下令之后第一个冲下去开门的人,故而比别人稍微高上两个小级别跳过了从九品上,成为了正九品下的殿中司马督。

由此也可以向朝野中人表明,我娄定远是支持常山王的,虽然我本人被关在了尚书府中没有跟随,然而我儿子却是在云龙门迎接常山王。

“那都督呢?”张忘追问道。

既然其他的人都有奖赏,作为云龙门守将的叱利骚不可能没有,虽然一些人都能猜的到叱利骚是因为张忘的缘故缺席了昨晚的事件,若是他在以他只认军令的死性子,还不一定会怎么样。

然而无论如何不能改变他是云龙门主将的实事,虽然没有出现在云龙门,然而也没有阻拦大部队进城不是。

“都督也升官了。”娄方回道。

“那不是很好吗。”张忘疑问道。

方才娄方说道叱利骚在生闷气,生自己的气张忘可以理解,然而既然官都升了,然而还生闷气张忘就有些不解了。

“都督直接被封为了六品的第三不领人酋长,而且在他的封赏中加了一句,一应差遣循轻车将军张忘调度。”娄方说道。

娄方这一解释,张忘也顿时明白了叱利骚郁闷的原因。

从北魏开始,为了便于管理一些归顺朝廷的部族,便根据其部落的强弱,将其首领封为领民酋长或者领民庶长之职,称之为比视官,简单说就是视为几品官,参照几品官的待遇。

比如斛律光的父亲斛律金除了左丞相这个朝中的正式职位外,因为他也是敕勒部首领的缘故也一直继承着第一领民酋长的称号。

后来领民酋长和领民庶长的职务,也慢慢的开始便成了赏赐部族出身功臣的官职,出现了不领民酋长和不领民庶长的说法。

叱利骚出身于鲜卑叱利部族,如此封赏他也说的过去。

这次叱利骚被封的第三不领民酋长可以说是有好有坏,坏处是由朝廷正式的武将成为了比视官,总感觉比正式的武将低上半筹。

好处自然也是显而易见的,大齐对这些比视官还是很慷慨的,既然视为六品,一应的薪俸就是六品的待遇,而且是按照正六品发,比他原来可是多了不少,而且最关键的是这一类的比视官和爵位一样是可以继承的!

光是可以继承这一项,就已经甩开了大部分的正式官职,毕竟这可是可是传诸子孙的财产,和这一点相比名声不好听就不算什么了。

所以张忘相信,叱利骚在那郁闷估计是因为最后一句“一应差遣循轻车将军张忘调度。”

之前还是张忘的上司,转眼间竟然成了他的下属,而且张忘昨晚还刚刚将他药倒害他出了一个大丑。

张忘昨晚大开城门的举动可以说是让他恨的牙痒痒,若是他在绝对不会让昨晚的事情轻易发生。

然而自己这十几个人去阻挡常山王两千人马的下场,也很轻易就可以猜到,从这一个角度上说,张忘又是他的救命恩人。

他并不是高殷的死忠,他忠于的也只是自己的职责而已,而且昨晚的事情自己不在现场是所有的人都知道的,所以也没有人指责自己疏于职守。

事情已经发生了,他本来想着等养好了身子揍张忘一顿出出气也就是了,然而没想到竟然成了张忘的下属。

最关键是,张忘是轻车将军,轻车将军虽然是正式的武将,然而却是啥事没有的杂牌将军,让自己去听他的差遣岂不是成了张忘的家将了直接,怎么让叱利骚不郁闷。

……

自己是怎么药翻的叱利骚也就斛律光知道,想必最后的那句话也是斛律光运作的成果,如今的斛律光在知道了张忘的志向之后,可以说是处处为张忘着想。

知道叱利骚成了自己的下属之后,张忘突然间底气便足了起来,张忘刚才没有敢直接上去就是怕叱利骚已经恢复了给自己两下,如今自己成了他的上官,那还怕什么!

第六十二章 卖水粉

得知叱利骚成为了自己的下属之后,张忘这才放心的走上了楼去,一进阁楼第一眼见到的便是一个人坐在床上郁闷不已的叱利骚。

叱利骚一见张忘进来,立即怒眉瞪圆,抻了抻胳膊就要冲着张忘过去。

“酋长难道要殴打上官不成?”张忘看叱利骚面目不善的样子,立即向后退了两步高声叫喊道。

张忘这么一喊,叱利骚顿时止住了自己的脚步,原本他打算趁着张忘可能还不知道任命,在这之前出出气,然而从张忘对自己的称呼来看,张忘已经知道了。

而此时,紧随张忘而来的娄方,刚刚上了楼,叱利骚一见娄方上来,顿时明白了应该是娄方将任命的消息已经透漏给了张忘。

“吾不是想殴打上官,只是想找个人疏松一下筋骨。”

叱利骚说完,便冲着娄方走了过去。

本着死道友不死贫道的原则,张忘也只能是对满脸委屈的娄方报以了一个十二万分的同情。

叱利骚在娄方身上撒了撒气,帮助娄方松了松筋骨,这一股子气终于消得差不多了。

而此时娄方看向张忘的眼神却是十分的幽怨,那眼神就像是一个被始乱终弃之后无情抛弃的小怨妇一样。

张忘拍了拍娄方的肩膀。“好好干,以后跟着我混。”

一句话之后,娄方的神情则立时就像打了鸡血一样。“谢将军栽培!”

娄方能够被封为官职,本质上还是因为张忘的缘故,若不是张忘他不会来到云龙门,若不是张忘让他跟他一起晚上值守,他也不会碰上昨晚上的功绩,张忘对他的恩情不可谓不重。

经过昨晚上的事,娄方已经断定了,张忘定然是斛律光阵营中极为信任的人,若不是信任到极点绝对不会让张忘去执行如此重要的事情。

如今张忘这么说,那岂不是意味着自己已经间接加入了斛律光的阵营了,而且张忘本来就是他的恩人,他对张忘的提携是发自肺腑的感激。

作为一个奴婢生子,自己的父亲在合适的时候可能会顺水推舟推自己一把,然而却不会对自己像那些妻妾生子一样尽心尽力,然而若是日后入了斛律光的法眼,斛律氏的能量哪怕是自己的母族娄氏也比不过。

“既然你已经不是云龙门守将了,那就跟我走吧。”张忘冲着叱利骚说道。

张忘这一吆喝叱利骚,那边的娄方当时就急了。

“将军那我呢?”

“你好好干着,有什么事情我会通知你。”张忘冲着娄方说道。

然而叱利骚却是有些茫然的问道:“去哪里?”

“我刚换了新宅子较为宽敞,你先去去我那住着吧,从明天开始你去我铺子里帮我卖胭脂水粉。”张忘吩咐道。

“我一个八尺男儿,你竟然让我去卖妇人们用的胭脂水粉!”张忘一说话,叱利骚立即怒火中烧。

听从张忘一个小家伙的差遣,这已经让叱利骚感到憋屈异常了,然而张忘让自己一个大老爷们去卖胭脂水粉,就是自己忍不了的了。

大不了这官自己不做了,也不受这个鸟气。

“我每月救助战死将士家属的三十万钱,全是靠卖胭脂水粉赚的。”然而张忘紧接着的一句话,却让叱利骚当时便冷惊了下来。

叱利骚之前只知道张忘很有钱,然而却不知道张忘的钱是从胭脂水粉等女性用品手上赚的。

“好,我去!”叱利骚长吸了一口气答应道。

“不用这个表情了,只是让你熟悉一下,不是让你在哪常驻,日后也别的事情需要你去做。”张忘看着虽然答应了然而依然脸色不好看的叱利骚安慰道。

像叱利骚这样的猛人,张忘自然不会让他只是去卖水粉,铭香阁还离不开柔娘的打理,然而现在铭香阁已经越来越受关注,难保有人会对她们两个女子起些坏心思,让叱利骚过去最关键的目的就是暂时保护二女上下班和上班时的安全。

等过些日子铭香阁安排妥当,叱利骚自然就可以去干别的事情了。

第六十三章 象棋

既然多了叱利骚,张忘回去之后便带着三女住到了中院中去,将前院留给了叱利骚,毕竟男女授受不亲,然叱利骚一个大老爷们和三个女子住在一个院里——会坏了叱利骚的名声。

安排妥当张忘便带着三女去了市场之上购置食材和制作香粉的材料,如今地方足够大了,正好后院可以空出来当做香粉制作场地。

为了庆祝乔迁之喜,张忘这一次去采购食材是赶着驴车去的,足足购买了小半车的东西,凡是市场上现在能够买到的东西,张忘都来了一点。

至于叱利骚同学,虽然带着的话是一个好劳力,然而看在他身子刚刚好一点的份上,张忘就没有让他出来当这个电灯泡。

傍晚张忘家的特殊情况再一次刷新了叱利骚对张忘的认识。

竟然张忘这个主人也亲自下厨!

而三个奴婢更像是在给张忘打下手。

“她们都是我的家人。”张忘一句简单的解释,不仅让叱利骚大为震动,在三女的心中更是刮起了一阵飓风。

在这个时代,哪怕是再宠爱奴婢的主人,恐怕也不会把奴婢当做自己的家人,这时的人从小接触到的常态便是奴婢只是一件物品而已。

张忘都上手了,叱利骚自然不好意思在哪干看着,然而让叱利骚去战场上砍人倒还可以,让他下厨实在是这一辈子没有干过。

之前在云龙门的时候吃的也是左卫府提供给武官们的免费饭食。

这乍一上去顿时有些手忙脚乱,然后就直接被几人赶到了一边。

“都六品官了,连饭都不会做,吾真为你感到羞耻!”张忘看着一脸无辜的叱利骚说道。

张忘这一说,叱利骚顿时有些无语,这做饭的技术是和官职能够挂钩的吗?

不过张忘这一说,倒是把柔娘和元令仪吓了一跳,这大个子竟然是一个六品的官员!

张忘只是介绍了他的名字,并告诉她们最近暂时由他护送她俩往返,张忘这么说二人还以为他不过是张忘刚刚请的护院罢了,谁能想到竟然是一个六品官员。

“少爷,您现在是?”柔娘有些不确定的问道。

张忘竟然能够命令一个六品官员,难道说……

“张将军现居轻车将军一职,从五品。”叱利骚补充道:“这一栋宅院既是长广王所赠。”

叱利骚解释完,柔娘和元令仪手上的动作当时便凝固了,之前张忘好像不过是从九品下来,怎么突然间就蹦到了从五品,成了轻车将军!

除了一些借父辈余荫的权贵子弟,他们还没听说过谁能够在十几岁的年级便成为了五品高官。

哪怕是之前的卢思道也不过是正五品上,而这还是他蝇营狗苟半辈子,又借了岳丈邢邵之力的缘故。

之前叱利骚没说时他们还以为这套宅子是张忘自己买的呢。

“和你们说一时半会也说不清楚,咱们边吃边说。”说着话,张忘一起锅肉:“盘子呢,肉末豆腐好了。”

一吃张忘做的饭,叱利骚顿时有一种自己之前这三十多年吃的都是猪食的感觉,同样而食材在张忘的手下怎么会那么的美味。

一大桌子菜,叱利骚自己就干上了近一半,这让张忘突然间有些怀疑自己把他领家里来到底是不是一个错误的决定,这孩子太能吃了。

……

第二日一早,叱利骚赶着驴车护送着柔娘和元令仪出了门之后,张忘也带着小丫鬟出发向着城南木林轩而去,既然高湛喜欢那的手艺,想必那边定然有独特之处。

张忘不准备简单的做一套握槊,送一套握槊纵然是能够让高湛喜爱,却不会起到决定性的作用,而且张忘自己并不会握槊,与和士开这等浸淫此道的人更是没法比。

所以张忘提前在图纸上画了一套象棋的模型,准备让象棋这一国粹提前

第六十四章 就是你了

木林轩根据李刚的介绍位于城南的修人里之内,张忘带着小丫鬟二人赶着驴车,在修人里内绕了数圈,打听了无数人,才在一个十分厌仄的小胡同里,找到了木林轩的牌子。

与其他店铺的牌子不一样的是,木林轩的牌子并不是在门头上高高挂起,而是简简单单的在门口立着一个缺了角的木板,上书木林轩三字。

看到这一场景,张忘第一反应是自己走错地方了,这显然就是一个最低级的手工作坊,你说这样的地方能够能够制作个板凳之类的张忘相信,然而说这地方制作的握槊让堂堂长广王都赞不绝口的话张忘便有些不信了。

虽然心中已经断定了这并不是自己想要找的地方,然而不大的修人里自己已经找了好几番了,除了这里根本没有找到叫做木林轩的地方,除非那个叫李刚的仆人只是信口胡言。

鬼使神差的张忘便掀开门帘进了这间小店的内里,一进内里张忘顿时有一种见到了知音的感觉,一进去几步远竟然就是一张床在那,床身上有四柱、四杆,竟然是一张架子床的摸样。

张忘就喜欢床,而且是非常喜欢大床,至少能够睡两个人的那种。

不过这还是张忘重生之后第一次见到架子床,虽然如今这架子床还显得有些单薄,就像是在一张床的四周钉上了蚊帐杆一样。

然而只要再完备一下,就差不多像那么回事了。

床的后面有一个邋邋遢遢的中年汉子在那凝视着这张床沉思。

听到有人进来的动静,简单的抬头看了一眼张忘便再次低下了头,就仿佛进来的张忘和小丫鬟就是一个寻常的阿猫阿狗一样。

“我想定制一套上好的枣木棋具,不知价钱几许?”一看那中年人的样子,张忘便知道了眼前这人是那种真正钟情于某一种技艺的人。

然而那人却只是抬了抬眼皮看了张忘二人一眼说道:“近日繁忙,而且我也已经不再制作握槊,客人请回吧。”

说完便又开始和这一张床较起劲来。

“你说的繁忙就是在做这么一张破床?”张忘回道。

若是在进门之前张忘怀疑自己走错了地方的话,进来之后张忘便已经相信了自己要找的人就是眼前这个胡子拉碴的糙汉子。

虽然这个架子床还只是一个框架,然而床身上的雕刻却是张忘重生以来所未见过的最精巧的,哪怕是在咸阳王府中见到的木制品上的雕刻也没有眼前这床上的精美。

有如此刀工,能够雕刻出让高湛爱不释手的棋子也就不足为奇了。

架子床本是南方用的比较多,这一张床的样式可是他从北来的商贾口中打听到的南方贵族所用的样式,只是一些细节上那商贾也只是说了个大概,需要他自己完善一下。

然而这一张倾注了自己全部心血的架子床,竟然被眼前这少年说的一文不值。

“破床!你可知道这样的架子床在我大齐是绝无仅有的,哪怕在南方的陈国也只有顶级的贵勋才可以用的上这样的床。”那中年人拿着小凿子指着张忘说道:“吾平生最看不上你们这些看阿谀权贵获取高位的奸佞小人了,想要让我给你做棋具痴心妄想!”

“是你说的不做的,待会不要求我。”张忘有些玩味的说道。

“求你,向你们这样的纨绔子弟,我方明就是一件器具都不打造饿死在这,也不会低首求饶!”这会张忘这才知道,眼前这中年汉子原来是叫方明。

“你做的这个架子床,目前只是徒有其表而无其实,若是在后方和左右三侧都做上一些雕花围栏,不但能够起到加固四柱的作用,而且能够防止睡的人晚上落床。”

张忘走到那张光秃秃的架子前面,按照自己记忆中明清时代架子床的样式说道:“在这正面自然也不能空空如也,两侧也可做通上而下做上围栏,或为竖直或为圆弧皆可。”

“在这床上面自然也要做上铺顶,后以轻纱附之防止落尘,再加上虎抓钩用以缚住床帘,这才叫一张完整的架子床,所以说你这不过是一件连半成品都算不上的残次品而已。”张忘说道。

张忘所说的架子床样式现代人哪怕没见过实物也在一些明清时代的电视剧上见过,然而在北齐却是从未出现过的新式器物,张忘所说的构造无疑是给眼前这个方明打开了一扇窗子。

以方明的手艺,制作出张忘所说的架子床应该不在话下,只是这架子床恐怕除了达官贵人们用彰显自己的财富就没其他的用处了。

这样雕刻精美的一张床下来,哪怕一个熟练的木匠也得一两个月才能完工,再加上木料的费用,一般的百姓真的睡不起。

而且从后世明清之时架子床的流传范围也可以看出来,架子床主要在江南流行,而北方的老百姓冬天一般是睡炕的,能够奢侈到用炭火取暖睡床的,不是富得流油的权贵就是盘不起炕的苦哈哈。

“对啊,我怎么没有想到呢!”张忘一说完方明突然间抓了一下自己的脑袋说道。

“你难道也是一个木匠。”方明激动地抓着张忘的肩膀问道。

“不是,不过我的老师却是一个顶尖的工匠。”张忘看着有些激动的方明反问道:“鲁班你知道吧?”

“我等木匠的祖师爷,吾自然知道。”说着方明一指一个放在桌子上的塑像说道:“对祖师爷我是日夜焚香不敢怠慢。”

“那墨子先师你知道吧?”张忘继续忽悠到。

“自然也知道。”方明皱了皱眉头回道。

墨子虽然没有被后世的木匠们列为祖师爷,然而其机关之术却丝毫不亚于鲁班,只不过墨子在其余方面的思想太过耀眼,其木匠本领往往被人忽略了而已。

相传墨子曾经在城墙攻守上与鲁班相比试,结果鲁班一连运用了九种攻城器械都被墨子轻而易举的抵挡了下来。

“墨子先师逝世后,其传人称为墨家,墨家首领为巨子,墨家历任巨子皆以光复墨子先师之思想为己任,在战国时期也曾为世之显学。

然而传到吾师第17任巨子之时,已经仅仅只传承了先师的木匠技艺,我就更惨了仅仅只知道样式,连做都不会做,本想帮我老师找一个更合适的传人,唉……。

看来墨门的所有木匠技艺都有就此中断了。”

张忘抬抬头感慨道。

墨子之后有墨门,墨门有巨子,凡是对先秦有一点了解的人都知道这事。

然而墨门的巨子,却是在田襄子之后好像就断传承,所以如今张忘胡诌起来根本没有丝毫的顾虑。

“走吧,小鹃。”张忘再次叹了一口气说道:“可怜我墨门传承千载的那些器具啊!”

然而张忘刚要走,却听见扑通一声,自己的双腿已经被方明死死地抱住了。

“师傅,求求你收我为徒吧。”方明趴在地上抱着张忘的双腿,抬起头来冲着张忘可怜巴巴的说道。

“有人好像死都不给我做棋具。”张忘道。

“做,马上就做,您想要多少,想要什么样的。”方明立即恬着脸回道。

张忘点了点头说道:“看在你这么诚恳的份上,我就勉为其难答应了,不过你年纪比我大这么多,做我徒弟不合适,我就代师收徒,你做我的师弟吧,从今天起我就将巨子之位传给你,从今天起你就是第十九任墨家巨子了。”

“师兄这样有些……有些草率吧。”方明愣愣的说道:“就这么一句话,自己就是墨门巨子了?”

“我墨门率性而为,本来就没有那么多的规矩,我说你就是,你跟着我走吧,日后我慢慢将我墨门的一些不传器具样式传给你。”张忘和蔼的回道:“这个铺子一些能用到的东西也一起带走。”

“额,好……”方明回道。

全程小丫鬟都在一旁看着张忘的表演,一言未发。

不是来买东西的吗,怎么一会功夫少爷连人都拐走了。

而张忘也只能在哪里感叹,古人真好骗啊,编个故事就信了……

不过张忘心中的一些器具,也确实需要一个手艺精湛的工匠来打造,这简直是困了就送来的枕头。

第六十五章 冯文洛

方明的家当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主要是一些囤积的木料和一些工具,张忘出去雇了几个力夫和两辆光板车便将他全部的东西都装了起来。

然而一行人还未离开就见到十余个穿着统一的素色长袍的人持着长棍将这一个小巷子堵了起来。

连衣服的颜色都如此统一,很明显这这些人都是同一户人家的家仆。

在这些人的后面,一个穿着锦袍留着细长山羊胡的一个干瘦男子笑的十分阴险的看着张忘一行人。

“怎么,我要的握槊还没做好就想跑?”那干瘦男子斜了斜嘴唇冲着方明问道。

“我并没有触犯法令,去哪里你管不着!”方明看着这干瘦男子,壮了壮胆子说道。

“谁说你没有触犯法令,你无辜殴打他人致伤,跟我去一趟清都府吧!”那干瘦男子阴笑道。

他话音刚落,另有一个穿着同样衣服的奴仆将一个衣衫褴褛的老汉从胡同外面提留了进来,很显然这个老汉不过是一个路边上的乞儿。

那人将老汉扔到了干瘦男子的身前,突然间那干瘦男子面色一狞,一抬脚重重的冲着那老汉的臂膀踩了下去。

随着“咔嚓”一声和那老汉的一声惨叫,张忘知道那老汉的胳臂恐怕已经断了。

“你们都看到方明殴打他人致伤了吗?”那干瘦男子将脚拿开,在周围的土地上抿了抿,仿佛踩了那老汉一脚脏了他的脚一般。

“看到了。”他的家仆异口同声的回道。

“现在可以随我回清都府了吧。”那干瘦男子笑着说道。

“分明是你行凶伤人将这老者踩伤的。”小丫鬟气不过不平道。

小丫鬟这一说话,那干瘦男子这才注意到竟然还有一个容貌秀丽的小丫头在一旁。

看那干瘦男子一脸淫邪的盯着小丫鬟立时有一个奴仆说道:“冯府君,这小丫鬟定然是方明的同谋,理应抓回去一同审问!”

“是极是极!”干瘦男子笑眯眯的说道:“你们是自己跟我走还是我的人把你们抓走。”

他的奴仆称他为冯府君,从字面意义上只能够知道这个干瘦男子性冯,而且是官面上的人物,因为府君在此时已经演变为了对官员的一种尊称,从这上面根本听不出来他是何等官职。

“此人乃是清都丞冯文洛,不知道从哪里得知吾所制之握槊为长广王所喜,故而强令吾为其制作,然因其声名狼藉,吾不愿为之,故而派人封堵吾之店面,不许人来我店中购置木器。

所以一开始师兄前来,我还以为您是冯文洛的人。”方明见事情已经牵扯到了张忘的身上,小声的冲着张忘解释道。

方明这一解释,张忘也明白了方明的木林轩之前看上去那么惨淡的缘故。

方才自己和小丫鬟进来时,想必是冯文洛派来去驱赶路人的奴仆正好打盹了,等自己派人赶着车马进来帮方明搬家,才被发现赶紧上报了冯文洛。

不过既然知道眼前之人是冯文洛,张忘就更不害怕了,冯文洛如今官居清都丞,论起来和张忘平级,然而冯文洛却是没有一丝一毫的功劳,它能够当上清都丞完完全全是因为他之前是高洋的家奴,而且高洋囚禁高涣时亲自动手杀了高涣。

不过如今高洋以死,高洋的继任者高殷眼看着也要不行了,冯文洛这等高洋家奴出身的旧臣,都十分迫切的想要另找一个靠山。

自己能够打听到这里,冯文洛若是有心,自然也可以。

不过知道是他之后张忘便不担心了,这等时刻冯文洛若是聪明就应该老实一点,省的让大佬们发现这里还有一个高洋旧臣。

而且根据张忘的记忆,这个冯文洛马上就要倒霉了,而且是要倒大霉了,对于这样的倒霉蛋张忘也懒得提前对付他。

“这位只是过来的普通客人,他们主仆二人与此事无关,你放了他俩我跟你走。”方明冲着冯文洛说道。

张忘没想到方明还挺仗义。

“有没有关系不是你说的,老爷我说有关系,你们就有关系。”冯文洛冷笑道。

“没错我们确实有关系,他是我的师弟。”此时张忘却上前一步站了出来。“我今天来也是要带他走的,识相的就赶紧让开!”

“师兄?非常好,没想到还有意外收获,你也不用回去了,跟我一起去趟清都府吧。”方明的手艺都这么好了,若是眼前这人是他的师兄,那他的手艺恐怕更是不错,正好可以一起为自己工作。

方明没想到张忘会自投罗网,当即急道:“我师兄不会木匠,我跟你走一定会给你作出最好的握槊。”

看方明焦急的样子张忘也是微微一笑,这人还算是人品不错,这样的人在大齐还没被坑死实在是命大。

“把我带走很好啊,只要把我带走恐怕你就更容易得尝所愿见到长广王了。”

张忘这一说冯文洛立即皱起了眉头。

“你说什么?你究竟是什么人?”

张忘能够一语就点出长广王,显然是知道自己抓方明的目的是为了给长广王制作握槊,能够打听到这一点的人显然也不会是一个普通人。

“是我打开的云龙门!”张忘淡淡的说道。

如今张忘当晚的功绩,随着张忘火箭一般的晋升已经传了出来,冯文洛身为从五品的京官,自然也是知晓了一部分,传闻打开云龙门的那人不但是斛律光的心腹而且已经归顺了长广王。

“你是张忘!”冯文洛咬着牙说道。

对张忘他自然没有什么好脸色,若是没有张忘打开云龙门,高殷继续执掌大权的话,他们这些高洋的旧人自然可以过得十分滋润,毕竟高殷可以说是他们的少主。

如今张忘找到了方明,不用说自然也是为了制作握槊讨好高湛,当时这位可是当着众人的面归附了长广王。

“我要带我师弟离开,冯郡丞没有意见吧。”张忘笑着看着冯文洛说道。

既然知道了眼前的人是张忘,冯文洛自然不能再强迫抓走张忘和方明。

冯文洛眼光阴狠的盯了张忘几眼,扭头说道:“我们走。”

“冯郡丞打了人就想这么一走了之吗?”看冯文洛要离开,张忘看了一眼那个已经龟缩到一角的老汉,冲着冯文洛威胁道:“正巧我和刚上任的治中从事史卢思道关系不错。”

冯文洛是清都丞,而清都府属于司州管辖,卢思道这个司州治中从事史可以说是冯文洛的顶头上司。

听完张忘的威胁,冯文洛的脸色更是难看。

“阿五。”冯文洛一声吩咐,立时有一个奴仆将一串钱币递到了他的手上。

冯文洛将那一串钱向着老汉的身前一扔,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钱已经留了,张忘也没有在说些什么,冯文洛是官员,而这老汉看样子只是一个还不如奴婢的乞丐,就是冯文洛将他打死也不过是交点钱就可以恕罪。

在乱世最不值钱的就是人命。

那老汉看到眼前的那一串钱,眼神中的渴望流露的十分明显,然而没有张忘的应允他却没有敢过去拿着。

“这些钱是给你养身子的的,你把这些钱送回住处,再回来我带你去看看大夫。”张忘冲着那老汉说道。

毕竟可以说是因为自己那老头才受的伤。

张忘话音刚落,那老汉便如饿虎扑食一般,扑了过去将那一串钱用另一只没有受伤的手抓住,一路小跑着离开了胡同。

张忘让小丫鬟先带着车队去了自己的院落,自己和方明在这里等了半个多时辰,却没见到那老汉回来找自己。

“那老汉多半是不会回来了,他怕你会讨回那些钱,对于这些人钱比命重要。”方明说道。

在这一方面,方明显然比张忘更有经验。

“那我们也走吧。”张忘感慨一声说道。

第六十六章 口脂

回道自己的新宅之中,张忘直接将方明的住处和木匠作坊安排在了面积最大的后院之中。

直到张忘把他安排妥当,方明这才慢慢接受了自己的师兄竟然是一个朝廷高官的实事。

木料和工具都是现成的,方明第一件事便是开始为张忘制作一套上好的握槊,然而就在这时张忘却突然间止住了方明的动作。

张忘取出一张绘制好的图纸交到方明的手中说道:“这两日你尽力把这一套棋具给我制作出来,至于上面的雕刻可以不完全按照我的绘制,细节自由发挥一些,然而图案的内容不能变。”

张忘取出的自然是一套后世象棋的棋盘和棋子的造型,然而后世的象棋虽然趣味性更强,然而在模样上却是差了一些。

而高湛所痴迷的握槊却是同后世国际象棋类似每一枚棋子都雕刻着一些图案,不过就是图案有些简单罢了。

于是张忘便结合后世国际象棋的一些样式,将中国象棋同国际象棋结合,棋盘棋子含义和玩法都是中国象棋,然而模样上却可以参照国际象棋的样子。

比如帅可以雕刻成一个运筹帷幄的统帅,士可以雕刻成持剑戍守的护卫,車可以雕刻成为冲锋陷阵的大将,相可以雕刻成为治国安邦的宰辅,炮可以雕刻成弯弓的猛士等等……

既然方明雕刻的握槊能够获得高湛的欢喜,让他将象棋雕刻出来,再让高湛明白象棋的玩法之后,张忘有十足的把握让高湛移情别恋。

到那时浸淫了一辈子握槊玩法的和士开只能在一边干瞪眼了。

张忘只是简单了说了一遍,方明便明白了张忘的意思。

“这是我墨门秘传的一种博弈棋具,常习之可令人广学、善思、专注,等你做出来我再告诉你具体的玩法。”

张忘一句话就让方明仿若打了鸡血一般,马上便挑选了一块最好的枣木开始精心雕刻了起来。

……

方明的雕工自然是没有一点挑剔的地方,不仅雕的快而且更加精细,傍晚时分张忘过去看了看进度恐怕用不了三天的时间大齐第一副象棋就会面世了。

以象棋的趣味性,张忘相信用不了多久象棋这一新兴物事就会取代握槊成为大齐最流行的棋类,只不过对于老百姓而言还是那种圆圆的棋子更加实惠。

方明在忙着的时候,张忘也让没有闲着,而是带着小丫鬟再次来到了市场之上。

这一次除了要采购一批制作香粉的材料之外,张忘还大量采购了一些紫草、朱砂、黄蜡以及现在能买到了各种动植物油脂等物品。

香粉的成功,让张忘看到了大齐贵妇们的巨大购买力,而这么大的购买力不好好利用一下就实在是太可惜了。

而这一次张忘准备试制的便是针对贵妇们的另一大杀器——口红,在这个时代称呼为口脂更为合适。

口脂的贵重那是不言而喻的,不但可以让女子更加的容光焕发,而且在这干燥的季节还是非常好的护唇膏。

口脂的贵重从唐代的一些记载中就可以看出一二“腊日赐北门学士口脂、腊脂,盛以碧镂牙筩。”

因为制作方法的保密,导致了口脂的极端稀少,竟然成了帝王赏赐臣子的贵重物品。

至于在北齐,好像这玩意还没有出现,而且口脂在一定程度上可以取代一些胭脂的作用。

现在因为冬季的缘故只能用一些紫草取色,等到了百花盛开之际,不论是自己的香粉还是这还没有出现的口脂,能够出现的颜色和香味就更多了。

第六十七章 口脂的标准用法

口脂的制作并不复杂,到第三天方明的象棋完工之时,张忘第一批口脂也已经制作成功了。

只不过由于一时间没有工具将口脂制作成后世管状口红那样的状态,张忘只得暂时采用了和胭脂水粉差不多的小瓷盒盛装。

第一副象棋制作好了,张忘便就着这副象棋将象棋的玩法告诉了方明,再和方明杀了一具之后便将这副象棋带走了。

方明自然早就知道这第一副象棋张忘的用途,在张忘带走之后便立即着手雕刻第二幅象棋。

收起象棋的张忘顾不上仔细欣赏一下方明出神入化的雕工便开始急匆匆的把元令仪、小丫鬟和柔娘三女叫到了一起。

张忘将制作好的口脂一人一盒递到了三女的手中说道:“这是少爷我刚刚做好的口脂,你们看看怎么样。”

“口脂?”三女疑惑道。

一些简单的口脂面脂现在确实有,然而却只是简单的用油脂涂抹一下防止皮肤嘴唇干裂而已,像张忘制作出来的这种高端货在大齐还没有出现过。

“这是我根据师门秘方刚刚制作的口脂,涂在嘴上不但可以防止嘴唇干裂,而且还可以让朱唇更加的鲜艳欲滴,若是用到脸上不但可以防止脸部干裂,而且还可以取代一部分胭脂的作用。”张忘给三女解释道。

张忘这一说,三女也是立即明白了这口脂的作用,若是张忘所说的都是事实,这口脂对邺城的贵妇们所带来的轰动性效果将不亚于之前的汉宫飞燕粉。

“这东西要怎么用?”明白了手上东西的巨大价值之后,第一个按捺不住问出声的便是负责掌管着铭香阁的柔娘了。

如今正式冬末春初的季节,天气虽然已经不似寒冬,然而却依然十分的干燥,看着三女都有些干涸的嘴唇,张忘突然间勤劳了一把。

“我教你们。”说完张忘先从小丫鬟开始取过口脂,用自己的手指抿了一点轻轻地抹到了她的嘴唇上。

为了防止小丫鬟的脑袋乱动,一只手抹着另一只手自然需要固定这她的脑袋,如此一来就像是将小丫鬟的脑袋半个环抱一样。

张忘这制作出的第一批口脂颜色很重,一不小心抹到了脸上的话定然会抹成个大花脸,所以张忘抹的非常仔细认真,自然距离也非常近,近到对方的呼出的空气都能吹拂到另一方脸上的地步。

好在小丫鬟还小,甚至还不满十五岁,而且和张忘也是一向亲密,如今近距离的接触也没感觉到什么。

而元令仪和柔娘也只是立在两人的两侧,仔细看着张忘如何给小丫鬟涂抹口脂。

在两人看来张忘自然是在给自己二人演示如何涂抹口脂,方便自己二人下一步销售时向客人推广介绍。

然而看着张忘如此细心的给小丫鬟涂抹口脂,元令仪和柔娘的心中却是有一种异样的情绪开始慢慢的蔓延。

在古代这个标准的男权社会,不用说是奴婢了就是正妻都处于丈夫的附属品地位。

在汉代京兆尹张敞为自己妻子画眉,仅仅因为这样便被御史言官弹劾有失大臣体统,虽然这件事被张敞在汉宣帝面前十分巧妙的应付了过去,然而张敞之后也是长时间没有被重用。

从这件事情就可以看出,古人的男权思想有多么的严重,然而张忘如今身为从五品的高官,竟然直接在给一个奴婢涂口脂,若是被御史台那帮无孔不入的苍蝇们知道,恐怕也少不了几篇弹劾。

看着张忘细致认真的表情,柔娘和元令仪隐隐的甚至有一丝的羡慕,然而小丫鬟和张忘的关系两人也是知道的,这一点是羡慕不来的。

不一会张忘便给小丫鬟涂完了口脂,效果十分明显原本因为干燥有些发白的嘴唇,立即变得鲜艳欲滴了起来,就像一个熟透的水蜜桃一般,咬一口一定是饱满多汁。

见到了实际效果的柔娘此时已经开始谋划,到底该如何宣传将这口脂给推销出了。

然而就在柔娘刚刚沉思的片刻,张忘的一句话立时让她回到了现实,惊讶的瞪大了眼睛。

“好了轮到你们俩了。”就在柔娘发呆的瞬间,张忘已经从她的手上取过了放在手心的那一盒口脂。

当然拿的时候张忘的手也没有那么老实,更像是从柔娘滑嫩的小手上整个的摸了一遍之后才拿起的。

熟练地将盒盖打开,抹了一点口脂,一只手将柔娘的后脑固定,然后另一只手随即触到了柔娘的唇上。

张忘这一碰,顿时让柔娘在呆滞的同时有些腿软,虽然她也是出身潇湘院这等场所,然而却一直是清倌人,对一些事情知道得多,却一直没有经历过。

就是被卢思道赎身之后,也是刚刚踏进卢府的家门,就被邢氏直接驱赶了出来,后来便自己孤身居于铭香阁了。

所以张忘的举动对于柔娘而言不亚于突然袭击,让之前没有经历过的她大脑有些当机。

柔娘腿一软,张忘自然不会让她就这么倒在地上,还好本来就有一只胳膊在她的脑后。

那支原本在脑后的胳膊,当迅速往下一移一抱,以一个十分暧昧的姿势将已经向后倾倒的柔娘重新搀扶住。

如此暧昧的姿势,顿时让柔娘一张脸变得通红。想要自己起身,然而仰身倾倒下确实没有多少力气能够起来。

“少爷……”柔娘低声轻嘤道。

一听柔娘这一声叫声,张忘在极为受用的同时,顿时有了另一个想法。

“给我搬把胡椅。”张忘吩咐道。

小丫鬟骆鹃第一时间便遵循了张忘的吩咐,将一把椅子推到了张忘的屁股后面。

张忘一屁股坐到了椅子上,仰着身子被张忘抱住的柔娘自然保持着这一姿势直接将上半身颈部躺到了张忘的腿上。

那一双饱满正好对着张忘的眼睛。

张忘重新将手移到了柔娘的脑袋后面,托住了他的脑袋说道:“还是这个姿势比较舒服。”

然后开始继续给柔娘涂起了口脂,在这一姿势下,张忘的臂膀所在的位置能够揩到的油就更多了,就是某个高耸的部位也碰到了数次。

等到张忘给柔娘涂抹完毕,柔娘脸上的颜色已经和嘴唇上差不多了。

此时张忘的一双眼睛再一次转到了元令仪的身上。

拍了拍自己的大腿,向着元令仪说道:“过来吧。”

然而元令仪却是立在那里扭扭捏捏的没有动弹。

“你们两个帮帮她。”张忘刚一说完,柔娘和小丫鬟便立时一边一个架住了元令仪,在元令仪的半推半就下,将他仰身放到了自己大腿上。

自己两个都被少爷占了便宜,怎么能让元令仪一个在那里站着看笑话,所以元令仪便第一时间被二女拉下了水了。

第六十八章 批判精神

占完了三女的便宜,也验证了口脂的效果,张忘这才神清气爽的带上给高湛准备好的几样礼物雇了一辆马车向着长广王府而去。

今天是一个不错的开始,既然有了开始,距离结果那就不远了,想到刚才的旖旎,张忘在路上都有些失神。

作为高欢的亲子,高湛的府邸自然距离皇宫极近,能够在邺宫的一侧设立自己的王府,也足以见得高湛的地位之隆。

张忘到了高湛的府邸,报上自己的名刺之后,不一会便有一个身材十分婀娜的女子出来将张忘引进了门去。

堂堂王府果然不一般,竟然连引领的门子都是女子而且是美女。

屁股扭动个不停地侍女,引领着张忘一路向后走着。

一边走,张忘一边感到有些诧异,这侍女竟然在引领着自己向着王府后宅而去。

从高湛赠送给自己那套别院不难看出,后宅一般是妻妾居住的地方,长广王贵为王爵,王府的后宅应该是外臣的禁地才对,怎么会自己一来就往后宅带。

难道真的如历史记载的那样,高湛父子是那种戴了绿帽子还甘之如饴的人?

根据张忘前世所看到过史籍记载,长广王高湛的脑袋上可以说是有一片绿油油的青青草原。

高湛后来贵为皇帝,如果他不愿意是不会有什么人能够给他戴绿帽子的,关键是高湛这个人非常的不一般,非常的大度。

大度到什么地步呢,他看好的人,就是和自己的皇后发生点什么都没关系,哪怕是当着他的面和他的后妃打情骂俏。

因为善于握槊而讨得高湛欢喜的和士开,就是一个可以频繁频繁出入后宫,和高湛一同享受他的三千佳丽的牛人。

想到这里,再一联想自己要送上的象棋,突然间张忘“鸡冻”了起来,若是运作的好,自己取代和士开的地位也不是不可能的,那可是美女如云的皇宫啊。

张忘的美好幻想没有持续多长时间,便被引领到了一个大殿中去。

一进大殿张忘最直接的感觉便是殿内殿外根本就是两个天气,虽然如如今已经冬末春初,然而春寒依旧料峭,然而进到了大殿中却仿佛已经到了阳春三月一般。

环顾了一圈张忘却是没有发现一个燃起的火炉,只是片刻“地龙”这两个字便映入了张忘的脑海,让这样一个大殿保持这样的温度,而且又没有布置大量的火炉,能够达到这样的效果也就只有烧地龙这一项了。

不过哪怕是烧地龙,保持这样一个大殿的温度,恐怕每日消耗的炭火柴薪也是一个十分恐怖的数字。

那侍女进了大殿之后第一件事竟然是——脱衣服。

当然没有脱光光只是将自己厚重的外套拖去,留下一层薄薄的轻纱,毕竟屋里的温度过高,若是依然穿的那么厚重,恐怕用不多久就会大汗淋漓。

那侍女脱完自己的外套之后,便开始提张忘宽衣解带,已经大致想明白了高湛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的张忘也就大大方方的随着这侍女的服侍。

别人有可能把自己受宠的奴婢当做禁脔,然而高湛这里恐怕只是一件待客的工具罢了。

光是看那侍女给张忘宽衣时熟练地动作便可以看出,平日里这样的事情她恐怕没有少做,而且帮张忘宽衣时身子几乎都要贴到张忘的怀中,让张忘没少揩油。

“张将军请随我来。”那侍女柔柔的说了一句话后,便拉着张忘的手绕过殿门后的屏风来来到了大殿之内。

虽然如今正式白天,然而为了防寒大殿四围可是说是围的密不透风,所以殿内也如同夜晚一般点着一盏盏硕大的烛火。

大殿的下面,几个王府侍女在哪里衣衫半解的翩翩起舞,然而大殿尽头的主人高湛却是看也没有看一眼殿内的精彩。

此刻的他正在和一个满脸油腻长得仿若肥猪一样的光头男子聚精会神的对弈者。

不出意外这人便是高湛的头号宠臣,和士开了。

此刻两人虽然衣着单薄,然而在张忘的视线所及,依然额头有了一些汗珠,可见两人是真的倾注了所有的心力在对弈。

两人的身侧各有一个十分艳丽的女子,一边用纱巾给二人擦拭汗珠,一边不时取一些干果一类的食物给两人送到嘴中。

那侍女牵引着张忘绕过正在偏偏起舞的舞女,来到了高湛和和士开下手一侧,给张忘取来一个锦墩。

“张将军请在此稍后,王爷同和参军对弈完后便会召见将军。”那侍女说完说完,立时另有一个侍女给张忘上了一些吃食,便施施然离开了。

索性无事,张忘便在那一边随口吃些东西,一边欣赏这殿内的舞蹈。

张忘所坐的地方,本就是大殿尽头的下手,而舞女们起舞的位置也是在这里,舞女们差不多就是贴着张忘的座位在哪翩翩起舞。

若是放到现在的歌舞演出现场,张忘这位置可以说是vip中p了,最近时舞女们飘起的衣袖都差点能够拂过张忘的面颊。

高湛显然蓄养了不少的貌美的舞女,一首舞蹈结束紧接着便是下一场,一直没有间断,而且人也没有重复。

张忘对舞蹈的欣赏能力有限,他承认他更多的是再看那些婀娜多姿的美女。

就像现代一些什么音什么手上比较火的一些美女网红的舞蹈,你说跳的多专业也未必,更多人只是在纯粹的看美女跳舞而已,人长得漂亮了,乱蹦跶也赏心悦目,若是能够懂一点舞蹈常识那就更祸国殃民了。

而高湛这里的舞女,不但每一个都是容貌俏丽的少女,而且都是自幼便练习舞艺。

虽然前世网络发达,什么样的美女张忘都在网上见到过,然而却没有如此近距离的观赏过。

有的舞蹈露着光滑如玉的小腿,有的露着盈盈一握的细腰,有的露着白藕一般的臂膀,一个个舞蹈下来每一个都有值得批判的地方,实在是太腐败了。

“张将军若是有喜欢的舞女,孤直接令她服侍你便是。”就在张忘聚精会神的批判者封建腐朽文化的时候,高湛一句话将他拖回了现实。

张忘扭头一看,长广王高湛正嘴角邪笑的看着自己,此时高湛同和士开的对弈已经完成了。

“张忘不敢。”张忘装作诚惶诚恐的回道:“还望殿下恕张忘轻薄之罪。”

虽然张忘早就知道高湛不在意这个,然而必要的样子总得装

第六十九章 这叫象棋

“哈哈哈……”听完张忘的回话,高湛长笑了数声盯着张忘十分大气的说道:“只要你以后好好为本王做事,这万千美色你想要哪一个就是哪一个。”

听完高湛的话语,张忘立即装作诚惶诚恐的扑倒在地说道:“张忘原先不过是一个俗人,承蒙王爷如此厚爱,先赐吾宅院后恕吾不敬之罪,如此隆恩张忘定然肝脑涂地,以报王爷之恩遇。”

张忘的回应显然让高湛也是十分的受用,嘴角微笑的点了点头。

然而张忘如此干净利索的投诚,如此厚颜无耻的表忠心,却让一旁肥硕如猪的和士开感到了一些危险。

“听闻张将军专程去为王爷定制了一套枣木握槊,将军由此心意王爷听闻极为欢欣,张将军还不赶紧奉上。”和士开在一旁笑眯眯的冲着张忘说道。

说完又接着转向高湛说道:“张将军既然送了一副新的握槊,不如我们就此再杀一局。”

和士开的话语说的可以说是极有水平,不愧为一代奸佞,先是向张忘点明自己知道他去购置握槊的事情,向张忘表明自己和高湛的亲密关系。

毕竟张忘是从高湛的家仆那里打听的地方,那家仆去的时候和张忘说了什么高湛一问便知,这也没有必要隐瞒,毕竟张忘这也是为了高湛准备礼物。

和士开点出则说明了高湛询问家仆时自己是在场的,大家都是高湛一系的人,然而自己能够在高湛询问其他手下时有资格在场,便证明了自己更加受到高湛的宠信。

而提议高湛和自己再对弈一局,则是直接让张忘提早滚蛋的意思了,毕竟只要高湛一答应,一局下来只要自己把握好节奏,少说也得一个多时辰,自然没有时间在和张忘啰嗦。

到时候只要这个张忘识趣,送完了礼物自然就会自己离开。

“甚好!”高湛应道:“方才一局孤险些就赢了,实在是有些不甘心!”

高湛说完也是略有一些期望的看向了张忘的方向。

高湛对棋类运动的喜爱,绝对称得上是骨灰级的。

然而张忘面对高湛有些期待的目光,却是略微摇了摇头说道:“回禀王爷,张忘此行并未准备握槊之礼。”

张忘说完高湛满含期待的目光顿时暗了下来。

与此同时,和士开哪里却是脸上挂上了笑容,这个张忘也不过如此。

谁不知道长广王喜欢握槊,你既然已经打听到长广王喜欢哪里的握槊了,都不知道去定做一套,枉费自己方才还担心他会抢了自己的地位。

“张忘虽然没有准备握槊,然而也为王爷准备了三样薄礼,其一亦为棋具,胜握槊之具不胜凡几。”张忘继续说道。

“偶,不知道张将军为本王带来了什么样的礼物。”高湛语调有些泛冷的回道。

到了这里,和士开看着张忘已经完全放下来心来。

这小子简直是不知死活,当值高湛的面竟然说有东西能够胜过握槊之具。

熟知高湛脾性的和士开可是知道高湛对握槊的喜爱,虽然一些其他的棋类高湛也很感兴趣,然而那些都比不上握槊,毕竟论起可玩性来握槊在所有棋类中当居首位,没有之一。

单凭张忘竟然在高湛面前贬低握槊这一点,和士开就已经断定,这个张忘不会得到高湛的宠信。

此时张忘从随身的布包中开始一件件取出自己所带的礼物。

首先张忘取出一盒香粉说道王爷,这是下官根据我师门传承所制作的汉宫飞燕粉,特制一盏献给殿下。

说完张忘便拱手奉上。

汉宫飞燕粉,虽然最近在邺城的贵妇中掀起了轩然大波,然而对于高湛而言只不过是听说过而已,就像现在的男士们听到女性朋友们趋之若鹜的一些小蓝瓶、小红瓶、小粉瓶之类的,恐怕也是一脸懵逼。

“收下。”高湛摆摆手随意的说道。

一个侍女收下了那盒香粉,张忘旋即再次取出了一个小盒说道:“殿下,此物名为‘怜花脂’采万物之精华所制,涂抹唇间,可令香唇滋润如玉。”

“有点意思,收下。”虽然口脂这东西因为罕见的原因提起了高湛一丁点兴趣,然而高湛一个大男人对这等东西是在提不起多少兴趣。

若是一般的男子也许会拿回家让自己的妻子高兴一下,然而高湛是什么人,从来只有别人讨好他的道理而没有他讨好别人的时候。

看高湛依然兴趣泛泛,张忘此时取出了自己最后一件礼物也就是他让方明精心雕刻的那副象棋。

此时高湛也是对张忘取出的东西稍微提高了一点兴趣。

看上去这应该就是张忘所说的能够胜过握槊之具的棋具,虽然如今所有的棋类在他看来都不如握槊有意思,但毕竟这也是棋具。

高湛微微提起的兴趣在这航打开盒子之后陡然间开始泛滥。

“这是何等棋具?”高湛不由的出声问道。

高湛突然发现张忘取出的这一套棋具竟然是他从来没有见过的。

随着张忘将一个一个雕刻精美的棋子从盒子里取出,高湛的兴趣也是慢慢的向上攀升。

和士开虽然感觉到有些不妙,然而却不敢再高湛的兴头上说些什么,而且说不定张忘拿出来的不过是一些雕刻精美的玩具,与棋具搭不上边。

此时张忘已经将所有的棋子取了出来。

“禀陛下,此棋名为象棋,乃是吾师门秘传之术,唯有王爷这等大智慧者方可弈之,还请王爷移步由下官为殿下讲解博弈之术。”张忘冲着高湛说道。

听完高湛立刻起身来到了张忘的身边,取过一个个棋子仔细摸索了起来。

“不论这象棋如何博弈,但是这棋子就十分不错。”高湛仔细端详了一下这雕刻异常精细的棋子说道。

“去搬一张桌案来。”高湛吩咐道。

不多时一张桌案便被抬到了张忘的面前,张忘取出了一张用厚厚的羊皮绘制成的象棋棋盘在桌案上铺开,而后去到了高湛的另一边将一个个棋子放定。

“殿下此子为帅,居于中枢,不可出此区域;此为护卫为统帅之藩篱……”

张忘介绍完,高湛立时变得兴致勃勃了起来。

“我们赶紧来上一局,如此有意思之棋具,吾先前竟然未曾听闻。”高湛急不可耐的说道。

按照正常的发展途径,握槊后来被更好玩的双陆棋所取代,而双陆棋在可玩性更强的象棋出现之后也是烟消云散。

而高湛最为钟情于握槊的原因便是握槊的可玩性最强,然而经过张忘这一介绍,这个名叫象棋的东东听上去仿佛比握槊更有意思。

第七十章 一箭双雕

“王爷请先落子。”张忘冲着长广王客气道。

高湛盯着棋盘和棋盘上已经列好的棋子,沉思了片刻说道:“孤当以善射者为先,炮。”

虽然高湛不明白为什么弯弓射箭的勇士要叫做炮,然而玩起来却依然采用了张忘对他们的称呼。

“王爷既然弓弩手已上阵,忘自然以弓弩手应之,王爷小心了。”张忘说完也是落下了棋子。

……

一局象棋下了足足有一个多时辰,若不是因为张忘存了在对弈中教学的心思,一步一步的引诱高湛陷进来,故意处处留情,恐怕用不了一刻钟就能结束战斗。

“有意思,有意思,我们再来一局!”高湛双眼放光的盯着象棋说道。

握槊的层次放到现在就和军棋斗兽棋什么的差不多,若是没有象棋作对比,还看不出什么来,然而若是有了更高端大气上档次的象棋,高湛此刻所有的注意力已经全部被吸引到了楚河汉界的争霸之中。

第二场的比斗不出意外,依然是张忘十分“艰难”的赢了高湛。

“我们再来!”高湛不甘心的说道。

张忘刚要答应,然而此时一直立在一旁看着两人对弈的和士开却是突然间开口冲着高湛说道:“不如让臣下陪殿下玩上一局吧。”

象棋的规则和士开在刚才已经看得清清楚楚的了。

从张忘和高湛下完第一局象棋,和士开便已经感觉到了浓浓的危机。

极为善于握槊的和士开称之为棋类大师都不为过,象棋比起握槊的优势他也是看得清清楚楚,有了张忘奉上的象棋,高湛日后“移情别恋”冷落握槊恐怕是肯定的了。

想要继续获得高湛的宠信,自然需要投其所好,所以张忘在和高湛下棋时张忘所走的每一步,和士开都看得极为仔细想的极为认真。

高湛正在兴头上,和士开要和他下象棋他自然没有拒绝的可能。

然而就在这时,之前引领张忘进屋的那个侍女小步走到了高湛的身边说道:“王爷,该用膳了,您是在大殿中用膳还是回房间中。”

“滚开。”那侍女说完,然而高湛却是仿若突然间换了一个性格一样,一脚踹到了那侍女的腹部,将其踹倒在地。

“没见本王正在兴头上吗!”高湛怒斥道。

那侍女见高湛发怒,虽然腹痛难忍,然而却依然赶忙忍着剧痛,爬了起来跪倒在地不断地祈求到:“奴婢知错了,王爷恕罪,王爷恕罪。”

“这贱婢扰了殿下雅兴,不如就把她送去万畜园中修理一番,殿下的几匹骏马可是正好到了情起的时候。”和士开见高湛有些恼怒,当即附和着高湛的意思说道。

和士开说完,那侍女当时便脸色变得煞白,若是被丢到了万畜园,那可真是有去无回。

“王爷臣闻之,万物因其时而生,春华秋实、冬霜夏雨皆如是也,天地万物如此,人亦如此,不寐则困顿、不习则愚昧、不食则饥渴。当食之时若忍饥不餐,不但精神无力,更是损于肌体,归于气喘,以殿下康健计,臣叩请殿下及时饮食!”此时张忘突然间插话道。

虽然张忘没有明着为那侍女求情,然而其话里却是点名按时吃饭是和万物生长、四季变换一样的天理,若是不按时吃饭身体便容易出问题。

若是高湛能够认同这一说法,自然那侍女来问他吃不吃饭就是为了他好,不但无罪而且有功了,当然本来张忘就不认为那侍女有什么罪过,不过就是过来问一下吃不吃饭而已,由此也可以见得高湛果然和历史上记载的一样,是一个重度的神经质患者,实在是有些喜怒无常。

“你说,长时间不按时就食会导致气喘。”高湛眉头一皱问道。

“臣之前从一本古籍上曾经看到这一提法,过于饮酒不规律餐饮可能引发气喘之疾。”张忘一脸敦厚的说道。

高湛还没说话突然间和士开激动了起来,冲着张忘怒骂道:“王爷面前你安敢胡言!”

面对和士开责骂,张忘立即再次跪倒在地,满脸委屈的冲着高湛说道:“禀王爷,张忘所言句句属实,还请王爷明鉴。”

“好了,你起来吧。”高湛看了一眼悲愤的张忘,冲着那侍女说道:“传膳,吾就在这大殿中就食。”

那侍女听到高湛的话,脸上的表情仿若死里逃生一般,立即迈着小步跑了出去传膳。

张忘说起不按时吃饭会引发气喘,自然不是说着玩玩,而是根据张忘所知道的记载,高湛应该是很早就得了气喘之疾,也就是现在人所说的哮喘,最后的死因也是哮喘发作。

张忘将得哮喘的缘由和他玩乐过度,不按时吃饭挂上了钩,就由不得和士开不激动了。毕竟高湛的玩乐很大一部分是同和士开握槊,这也是耽误吃饭最大的一个原因。

如此不但可以解救那个侍女,也可以给和士开上一点眼药,一箭双雕何乐而不为呢。

显然从高湛传膳的举动来看,确实有了一两分相信,毕竟他有气喘这事,除了自己最亲近的几个亲信外人是根本不知道。

第七十一章 人乳蒸肉

高湛说完立即起身回到了自己的主坐之上。

“给和参军在殿下另设一席吧。”高湛命令道。

“张忘呈送象棋有功,也在这殿上一并就食吧。”

“张忘谢殿下恩赏,能够同殿下同宇就食,简直是张忘十世修来的福分。”张忘十分不要脸的说道。

此时和士开的站立的位置是高湛主座的一侧,在平日里高湛饮食都是让和士开和自己同席共食的,如今却是命人另给和士开另开一席。

高湛话中的冷意和士开也是听的出来。

“谢王爷恩赐。”和士开叩首拜谢之后便悻悻然离开了高湛的身侧来到了张忘的对面坐定。

如今高湛可以说是正处于爆发的边缘,虽然和士开有心为自己开脱,然而他却知道这个时候再在高湛的面前说些什么只会反效果,只能等明日高湛的心情平复一下之后,再过来讨好高湛了。

和士开不敢敌视高湛,然而看着他对面的张忘的眼神却是仿佛要喷火一样。

高湛说是给和士开另开一席,然而不多时却进来的一队侍女不但没有给和士开单设一桌,而且把张忘和高湛身前的桌案也移到了一旁。

就在张忘疑惑之际,从大殿之外已经鱼贯而入了十数名秀丽侍女,每一日都手捧着一个琉璃制成的碟子,碟子内盛着给种各样的饭食。

除了蒸煮的肉类,张忘竟然在里面见到了一些在这冬季很难见到的叶菜!

在中国古代很早就开始了温室反季节种植,不过当时更多的是依靠昼夜不停地燃烧茅草以达到相应的温度,在这个时代单是维持皇室及贵勋所需要的冬季蔬菜,耗费便不下千万钱,不可谓不奢侈。

长广王府的饮宴虽然用料昂贵,然而依然摆脱不了瞎他么煮这一基本手法,好好的东西都糟蹋了。

五名端着琉璃盘的轻纱侍女一字排开跪到了张忘的面前,将手中的琉璃盘举过头顶。

张忘从一个琉璃碟上取过调羹,从一个有着乳白色的汤汁的碟内舀了一勺带着汤汁的肉食。

放到口中,出乎张忘意料的是这合着汤的肉食并没有想象中的那样难吃,不但肉煮的稀烂,吃到嘴里甚至有一中浓浓的奶香。

竟然是用牛奶煮的牛肉!

“张将军果然是此道中人,这一道人乳蒸肉可是所有菜式中的上品!”见张忘貌似回味的吃着,和士开在一旁阴阳怪气的说道。

张忘一听顿时大吃一惊,这竟然是用人乳蒸煮的牛肉!

不过张忘的惊愕也只是片刻即过,虽然用人乳蒸肉有些不可思议,然而来自后世的张忘接受起来倒是比古人更容易一些,毕竟在后世富豪圈里因为一个延年益寿的说法,饮用人乳的不在少数,光是被曝光的人就不少。

“人乳蒸肉果然妙不可言,食之口齿回甘,可为天下不可多得的美食!”张忘感叹道。

古代不像现代物质条件这么充足,婴儿的夭折率极高,凡是能够分泌奶水的自然都是刚刚生产不久的妇女,而母亲的奶水是婴儿能够活下去的最大倚仗。

如今奶水都让成人吃了,那婴儿恐怕就只能用一些稀粥养命,在古代的条件下能够存活下来的几率实在是不高。

所以在古代,虽然达官贵人们都备有奶妈,然而这些奶妈只是优先喂养主人家的孩子,自己的孩子还是能够饥一顿饱一顿的吃一点的。

然而若是成人去争抢婴儿的饭食,那恐怕就一点也省不下来了,所以在古人的认识中成人喝人乳一直是一中非常缺德的行为,更何况用这么多的人乳去煮肉吃了。

之前也不是没有受到高湛的重视的朝官,被高湛用人乳蒸肉这一道菜招待过,然而当他们知道这道菜的用料之时,无不惊恐莫名,就是当众失态的也不少,甚至还有几个朝官当场恼怒的拂衣而去。

只不过张忘的淡定,让和士开计划让他失态的想法落了个空。

“好,如此美味就是应该与知音共食之!”高湛高兴的说道。

张忘的淡定让他更是喜欢,不像那些朝臣一样一知道自己抢了百十个妇女供奶,便指着鼻子骂自己。

“不过人乳蒸肉在天下美食中最多只能排在第二位,第一位的与之相比更是胜过不知凡几。”此时张忘继续说道。

人乳蒸肉,来自后世的张忘虽然接受起来比较容易,然而吃到嘴里却不是那么的有滋味,毕竟这么一顿的后面都是一些妻离子散。

“就是再混蛋也不能抢婴儿的饭吃!”张忘如是想到。

然而若是想要让高湛放弃这一道他眼中的“美食”就只能提供胜过人乳蒸肉的美食了。

“难道有饭食之精更胜过人乳蒸肉?”高湛疑问道。

“殿下可闻‘炒菜’之技?”张忘问道。

炒菜现在已经在一些地方出现了萌芽,在《齐民要术》中已经出现了炒鸡蛋的记载,然而却没有普及更没有登上宫廷宴饮这样的大雅之堂,直到宋代炒菜这才普及开来。

在南北时期的哪怕是皇帝吃的也不咋地,从现有的记载上来看,经常动不动就是记载皇帝吃粟饭、吃汤饼的,这生活水平和后世皇帝实在不在一个水平线上。

“炒菜?”高湛疑问道。

“对,炒菜。”张忘解释道:“此亦为吾师所传之技,各类菜食凡炒之皆鲜美无比。”

“不过炒菜需特制锅具,臣此番回返便前去定制,臣请器成之日再为殿下炒制菜肴,供殿下饮食。”

张忘这一番说法,更是让和士开恨得牙痒痒。

你张忘到底是不是五品的朝官,你一个堂堂的五品官竟然要来给殿下当厨子,能不能不要这么无耻有一点底线,你这样无耻到这种程度了让我怎么混。

张忘如今也不能说是籍籍无名,再怎么说也是从五品下的官员,如此身份竟然能够提出来要为自己下厨,在高湛看来张忘能够做到这一点对自己的忠心可不是一点半点。

“轻车将军之意孤已心领,将军身份尊崇怎能入庖屋之肆。”高湛扭头说道。

谁知道张忘还上瘾了,冲着高湛行了一礼说道:“殿下待张忘如此厚恩,张忘无以为报,能够为殿下做一餐饭食,张忘甘之如饴,只要殿下能够吃的高兴,张忘做什么都可以,还请殿下给张忘一个报答殿下的机会。”

听到张忘这一番话语,高湛心里仿佛吃了蜜一样甜,自己果然没看错人,张忘是一个知恩图报的好人啊。

“孤准了!”

“谢殿下!”张忘叩首道。

只要把高湛的饮食口味从人乳蒸肉这样的东西引到炒菜上来,自然那些圈养的妇人就没了用处,到时就可以回去和自己的家人团聚了。

第七十二章 和士开宜相扑

高湛虽然答应了张忘的提议,然而等张忘回去打造一整套的锅具也需要几天的时间,眼前的这一顿饭该吃也还得吃。

不过自己眼前这五个跪着的侍女,因为长时间抬举着胳膊的缘故,臂膀了已经有了一些颤抖,这个姿势恐怕不怎么舒服。

张忘偷瞄了一眼高湛和和士开那面,发现两人那里早就已经不像是吃饭的样子了,和士开那里已经开始上下其手,时不时传来几声侍女们痛苦的惨叫。

而高湛则文雅了许多,斜躺在那里,几个侍女在一人一口的用嘴喂着他。

看到这一场景,张忘也就不在一本正经的坐着。

将胡椅往后一推,径直坐到了地上,好在高湛的这个大殿是烧的地龙,地面的温度也是丝毫没有凉意。

张忘坐了下来高度低了,那五个侍女自然就不需要将琉璃碟举过头顶了。

五名侍女随着张忘的动作,纷纷将高举的琉璃碟放了下来,捧在手中放到胸口的位置便可以了,这个姿势就轻松多了。

张忘本就不算个坐怀不乱的正人君子,吃饭的时候也不时的瞄上几眼几个容貌俏丽的小丫头。

怎么着也秀色可餐不是,根据张忘的不严格实验,看着美女吃饭却是吃的比较多,在家里是最近家里人多了,吃饭时盯着柔娘元令仪和小丫鬟吃确实胃口会好很多每当看到叱利骚那张没有表情的脸时,胃口就不是那么足了。

不过张忘十分悲哀的发现,自己吃饭盯着这几个小丫头看,她们五个却视自己这个“风流倜傥”倜傥的帅哥不感冒,五个侍女的注意力更多的是放在了偷看两眼手中的饭食上,顺便吞上两口口水上。

高湛府上的这些侍女也不过就是十五六岁的年级,恐怕平日里也根本没有吃过如此高档的食物。

算了,就当是自己过眼瘾的补偿吧。张忘如是想到。

张忘再次用调羹舀其一勺炖的稀烂的肉食,而后直接放到了一个侍女的嘴边。

那侍女看到张忘的动作,先是一愣神,而后微微低首用皓齿轻轻地咬住了肉的边缘一角,身子前倾便要往张忘的嘴中投喂。

主座之上,高湛那边便在这样吃饭,张忘的举动让这侍女以为张忘也要效仿高湛的吃饭方式。

张忘轻轻一侧身子,轻声说道:“你吃了就行。”

说完便继续舀了一勺递到了另一个侍女的嘴中,有了张忘方才的举动,这第二个侍女在看了一眼张忘之后,直接将之吞到了嘴里。

有了前两个的表率,张忘接下来的喂食便顺利了许多,五个侍女一口口的吃着张忘递过来的食物。

她们作为侍女要是自己偷吃这些东西,恐怕会被打个半死,然而张忘喂得就另说了。

只不过过程中张忘也是不断地注意着高湛的眼光,每当高湛向下看时,张忘便顺势占些侍女们的小便宜,比如说拉拉小手,捏捏小脸一类的。

不多时,张忘虽然没有吃几口,这几碟子饭食已经让张忘喂了个干干净净,就连汤汁都让张忘喂到了几个侍女的嘴里。

此时,高湛同和士开那边也已经吃的差不多了。

“饭食已毕,不如我们再杀上一局。”这一队侍女退了下去,高湛继续冲着张忘兴致勃勃的说道。

见高湛再次提出要和张忘对弈,和士开此时看向张忘的眼神仿佛要喷出火来一般。

不过张忘此时却是冲着高湛行了一礼说道:“王爷,象棋是一项修身养气的游戏,只有精气神都在巅峰之时才能够发挥出自己的最高水平,如今刚刚吃饱喝足,对弈不急于一时。

不过臣下倒是想到了一项更为有意思的玩法,可供一赏。”

“偶,轻车将军有什么好的玩法?”一听说有意思的玩法,高湛立时来了兴趣。

“只是这一玩法,会让和参军受些委屈,就怕和参军不愿为也。”张忘叹息一口气说道。

“能够让王爷高兴,士开就是赴汤蹈火也在所不惜!”终于有表忠心的机会了,和士开立即起身说道。

“不知王爷可曾听说过‘相扑’?”张忘笑眯眯的问道。

“相扑?”高湛疑问道:“和士开这厮也能相扑?”

现在人一提到相扑现代人恐怕立即想到的是两个肥肥胖胖的胖子撞到一起形象,然而相扑这个说法其实最早是出现在中国。

南北朝时期,相扑便在军中开始流行了起来,只不过此时的相扑更像是纯粹角力似的摔跤,参与者没有那么的胖大,穿的也没有那么清凉。

“若是王爷愿意观赏相扑,士开愿为王爷表演。”此时和士开在那边补充道。

张忘这小子身为朝廷物品高官,竟然连给王爷下厨这样的事情都做出来了,自己要是再不“下贱”一些,恐怕真的会被这小子顶替了长广王第一宠臣的地位。

和士开的表态让高湛微微点了一点头,和士开还是比较忠心于自己的。

“殿下,臣所说的相扑并非军中角力之术。”张忘继续说道:“臣在一本古籍上看到过另一种相扑之术,颇为有趣,据传言乃是上古圣王所欣赏之技艺,有献礼神明祈求来年风调雨顺之效用。”

“快快说来。”高湛催促道。

“说起来此相扑与军中流行的角力也有些相像,都是两个人比斗,在一定的区域内两人相角,谁先将对方逼出圈外或者令其倒地为胜。

不过在人选上却有独特的要求,非身躯肥胖者不可。”

张忘说到这里,高湛看了一眼和士开,恩,身躯肥胖这一点和士开倒是极为合适。

而且张忘专门说是相扑乃是古之圣王所欣赏的技艺,更是让高湛有些期待莫名。

看到了高湛的眼神,和士开也是挺了挺自己的胸膛,让高湛能够更加清楚的看到自己肥肥胖胖的身躯。

“按照古籍记载,相扑者两方需赤身裸体,仅裆部由一兜裆布相缠绕,相扑前两人需先行撒盐之礼,意味祛除邪佞;后行尘礼,示意双手空空未持兵刃;再双腿轮流顿地,以壮硕之躯驱赶地底虫害;最后蹲踞以待比赛相扑开始。”

张忘索性直接将后世某岛国的相扑的那一套说了出来。

“胡言妄语,古之圣王怎么可能看这样的竞技!”和士开突然站起来身来指着张忘怒不可赦的说道道。

“殿下,张忘胆敢胡言乱语,臣请殿下将其驱逐出殿。”

“孤,让你说话了吗?”高湛看了一眼和士开,冷冷的说道。

“你继续说。”高湛冲着张忘命令道。

虽然高湛如今只是听了个大概,然而张忘所说的这个相扑之术,听起来貌似还挺有意思的。

看到高湛的表现,张忘知道高湛已经掉沟里了,剩下的只要好好引导就可以了。

相扑本来就是某个有点变态的民族的特色运动,张忘这一说果不其然,有些变态思想的人,口味也差不多,高湛果然对相扑感兴趣。

说着张忘便一口气将相扑的一些比试方法、比斗规则、体重要求完完整整说了出来,就连相扑选手的级别也搬了出来。

不过张忘自然没有直接将某民族那些横纲、大关之类难以理解的词语搬出来,而是专门想了另一套说法,将之分为了学徒、力士、猛士、壮士以及最高等的斗士五级。

每一等级又分三段,在一段上积累一定的胜利次数便可以升一段。

“速速再去府中找一个最为肥胖的人过来!”听完张忘的叙述,高湛眼中带光的命令道。

高湛虽然有些神经质,然而却不傻反而极为我聪明,若不然也不会对需要大量脑力的棋类如此痴迷。

对于张忘的说法,高湛深信不疑,若不是真的,又怎么会对相扑的方方面面说的这么详细,就连裁判技巧都找不出一点纰漏。

他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在这大殿中开始第一场相扑比赛了,若不是自己身体不够肥胖,他甚至想要自己也参与进去。

至于几近全裸的比斗,高湛更是不在意,礼义廉耻这一说法在高氏皇族的字典里根本没有,北齐的开国皇帝高洋甚至经常光天化日之下光着屁股在邺城里裸奔。

看到高湛的表现,张忘则有一种奸计得逞的快感。

让高湛喜欢上相扑这一运动好处是极为明显的,和士开的体型显然极为符合相扑的要求,然而以他那走路都费劲的体质恐怕要一直在最低级的学徒一段呆一辈子。

让高湛移情别恋象棋,和士开的握槊技巧便没有了用处,没有了这一受宠利器的和士开,在高湛的新爱好相扑上若是一点成绩都没有,被冷落是一定的了。

而且若是高湛喜欢上相扑这一运动,就没有时间天天想着折腾自己府上的侍女了。

第七十三章 相扑比赛

高湛府上的男子基本上都是家仆和侍卫之属,若是长成和士开这样的样子,恐怕根本进不了长广王府为奴,而府上的侍女们则各个花容月貌更是身段婀娜。

高湛命令去找一个胖子过来,几个管事寻遍了府中竟然没有一个符合条件的。

“厨房的王三娘!”突然间同样为府中小管事的李刚一拍大腿想起了一个人来。

李刚这一提,几个管事都想起来了王三娘这个人物。

若是论起体型王三娘在长广王府里说是第二,绝对没有人自称第一。

虽然王三娘也是一府上的苦命人,不过就是在厨房负责烧火而已,然而偏偏就是那种喝水都蹭蹭蹭长肉的体质,宽度都快赶上高度了。

这等体型除了烧火也干不了别的了,若不是他有个儿子也是府上的家仆,干活还算麻利,几个管事早就把她赶出府去自生自灭了。

有了人选,几个管事便飞速的跑去了厨上将熏的黝黑的王二娘拉了出来,给她简单的洗了一把脸,顾不上让她换衣服便将她拉扯到了大殿之中。

已经耽搁了不少的时间,若是再晚王爷怪罪起来,他们几个小管事可吃不了兜着走。

以王二娘的身份,还是第一次有机会走进大殿之中,当她知道自己面前坐着的便是长广王之后,骇的当即便扑倒在地,浑身颤抖的不断磕着头。

虽然她没有见过长广王,然而王爷的一些事迹他可是听其他人说起过不少。

王二娘本来就身体肥胖,这一跪下一磕头就更显得圆润了,仿若一颗球在那边蠕动一般。

“这人哪里找的?”高湛看到王二娘的状态,也是有些大为惊奇,平日里他身边的女性那个不是环肥燕瘦,这样的女子她还是第一次见。

“回禀王爷,此人名唤王三娘,在厨房中负责生火。”管事李刚有些忐忑的回道。

高湛的想法实在是难以揣摩,他实在是不知道这个王二娘到底符不符合王爷的意。

“不错,不错,和士开你便和王二娘相扑一局吧,胜者孤赐一万钱!”高湛拍着手说道。

一万钱,对于和士开而言根本不算什么,然而刚刚还在不断地磕头的王二娘却是突然间抬起了头来,眼冒精光的看着长广王。

她在长广王府当了一辈子的奴婢,一共也就攒了一千钱多一点,眼瞅着自己的儿子都已经快二十岁了,这点钱根本无法给自己的儿子娶一个媳妇。

这个时代奴婢和奴仆也并不是不能够娶妻生子,只要主人允许就完全可以。就像王二娘之前的丈夫也是府上的仆人,便是娶了同为府上奴婢的王二娘,只不过当年兵荒马乱的自己的丈夫在孩子出生不久便死了。

当然,可以配给自己府上的奴仆为妻的奴婢都是那些像王三娘这样“天赋异禀”或者年老色衰的无法招待客人的。

那些容貌秀丽的侍女们,这些奴仆们若是胆敢染指一二恐怕怎么死都不知道。

王二娘之前给自己儿子寻的目标便是府上负责倾倒马桶的李小花,然而虽然都是奴仆结婚不需要大操大办,然而两身新衣服,相熟的仆人吃几顿饭也是必须的,就这样王二娘攒的钱也不够。

所以一听胜利的人赏钱一万,王二娘立即激动了。

“你们二人速速除去衣物,在这大殿上相扑一场!”高湛命令道。

虽然不知道要干什么,王二娘还是立即依言开始将自己的衣物一件一件的脱了下来。

羞耻?在长广王府上有这两个字的概念的人早就死的不能再死了。

“穿着亵衣便可。”张忘看着再不制止王二娘就要把自己拔干净了,立即出言提醒道。

虽然张忘对长广王府上的那些管事们会找一个女子过来有些惊异,然而人都找来了张忘也没有别的办法。

将相扑的一些规则简单的和王二娘讲了一讲。“若是能够将那个胖子扑出这个圆圈,不但一万钱是你的了,以后若是能够连胜王爷各类赏赐更是少不了。”

张忘如今也只能将希望寄托在眼前这个王二娘身上,只有让和士开输的干净彻底,才能够慢慢让他在高湛眼中的地位下降。

听到张忘的说法,王二娘的眼圈都快红了。

看那边王二娘已经准备好了,和士开也不敢推脱,将自己全身的衣物褪的仅仅剩下亵裤便进入了圈内。

虽然张忘让他和眼前这个看上去比自己都胖上一圈的妇人相扑让他有些难堪,然而若是干净利索的赢了,未必不是在高湛面前增分的一个途径。

至于脸这东西,和士开作为一个合格的奸佞,因为太碍事早就不要了好久了。

两人在已经画好的圆圈内站定,还没开始但是这么两大坨肉在那站着就极有视觉冲击力。

在张忘的指引下,两人先是做完了相扑之前的一套礼节,两个人在顿地的时候一身的肥肉也是随着双腿的下踩而上下翻滚。

“好,快快开始!”高湛看着这一从没见过的场景,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由于缺少专业人员,张忘只能临时客串一把裁判,随着张忘一声令下,两人不约而同的向着对方奔跑了起来,整个大殿都仿佛随着两人的脚步震动了起来。

两人心有灵犀的第一反应都是,在对方没有反应过来之前,借助奔跑的冲击力将对方撞出圆圈。

“啪”的一声巨响传来,是肉和肉撞到一起的声音,两人身上的肥肉颇有一丝波浪翻滚的感觉。

见到这一场景,高湛直接从自己的座位上站了起来。

第一回合谁也没有奈何的了谁,两人随即便扭打到了一起。

不过显然平日里养尊处优的和士开,不是王二娘的对手,为了那一万钱的赏赐,王二娘可以说是把泼妇打架的本事全部使了出来,一会抓一会抱甚至直接用头撞,和士开在那边几乎只能不断地躲着仿若有些疯癫的王二娘。

不多时,便被王二娘寻了一个空挡,一头顶出了圈子。

“我赢了?”王二娘看着张忘疑问道。

“恭喜你赢了,一万钱是你的了。”张忘笑着回道。

一听张忘的回话,王二娘当即喜极而泣,自己儿子娶媳妇的钱有了。

“精彩!”高湛直接从桌案上跳了过来,拍手叫到。

“你们二人再来一局!”高湛命令道。

虽然两人体力消耗有些大,然而高湛的命令两人不敢不听,只能是再次进到了圈里开始了第二轮的比拼。

这一次,高湛为了能够近距离观看两人表演,直接和张忘一样近距离的站到了一起,一边看着两人的比斗,一边不断地在一旁仿若疯癫一般蹦跳着。

不多时两人这第二局比试便完了,这一局王二娘一时不慎,在冲撞的时候没有注意到和士开已经站在了圆圈的边缘,不小心冲了出去,第二局和士开胜。

终于胜了一局,和士开也是舒了一口气。

然而高湛却依然意犹未尽。

“再来!”

刚才输了一局,王二娘担心万一若是输了那钱不是自己的了,可以说出使出了吃奶的劲。

第三局王二娘一开始便直接冲上去,抓住了和士开的臂膀死不松手,不论和士开怎么厮打就是不松手,一直凭借一股子劲将和士开推到了圆圈的外面才松手。

看着看得有些痴狂的高湛,张忘出声说道:“王爷,两人已经没什么力气了,这相扑是都力气充足时才有意思,两人都精疲力竭了看起来就不好玩了。”

“所言有理!”高湛回道。

此时府中的管事已经用托盘端着一盘盘的大钱放到了大殿的一次,一共三盘每盘一万钱。

“这王二娘是干什么的来?”高湛问道。

“会王爷,是府上烧火的。”管事李刚回道。

“以后不要让她烧火了,如此猛士当好生将养勤习相扑之技才对。”高湛看着满身肥肉的王二娘安排道。

“王二娘胜两场,本王特命其晋升为学徒二段,以后其月钱参照府内管事领取。”

听完高湛的命令,王二娘立即扑倒在地谢恩不不止。

“你胜了两场,这两万钱是你的了,一会直接带走去买些好吃的养一下身子吧。”张忘看着不断谢恩的王二娘说道。

看着那堆成小山一般的两万钱,王二娘的一双眼睛变得仿若能够喷火一般。

“王爷,最好还是出去寻找一些壮硕的男子相扑,女子体力上和男子相比终归还是有一些差。”此时张忘继续冲着高湛进言道。

王二娘这属于误伤,因为自己的提议,王二娘“被迫”在大殿上裸露身体和一个男子相扑,张忘觉得自己挺对不起她的。

“王爷,我还能相扑,我还有力气,我力气不比那些男人们小,求王爷允许我继续相扑。”听到张忘的话语,王二娘最先激动了,冲着高湛祈求到。

从张忘的话里她已经听出来了,这样的相扑日后恐怕还有不少,这不多长时间便受了两万钱的赏赐,若是持续下去那还了得,眼前这少年提议以后全让男子相扑岂不是断了她的财路。

王二娘反应也让张忘有些不解,自己在想办法让他脱离“相扑”的苦海,怎么她还焦急往里跳呢。

实在是张忘对王二娘这样的奴婢了解实在不多,两万钱足以让她们主动丢弃一切的道德观念。

第七十四章 云龙之势

王三娘兴高采烈的抱着自己赢来的两万钱,一路小跑着往自己的住处跑去。

而高湛也下令,立即派人出去寻找体型符合要求的“猛士”来府上表演相扑,若是邺城找不到就去邺城周边的郡县寻找,不管怎么说一定要找到足够的人来进行表演。

和一些司空见惯的歌舞比起来,还是相扑有意思啊,自己之前怎么会喜欢看那些小丫头片子搔首弄姿的。高湛如是想到。

“既然暂时无法看相扑了,张将军过来再和孤战上一场。”王三娘离开后,高湛当即招呼张忘再比斗一局象棋。

高湛对棋类运动的兴趣始终是在第一位的,若不然之前历史上和士开也不会因为善于握槊而一直牢牢把握着第一宠臣的位置。

看着张忘和高湛已经重新对坐开始了棋盘上的厮杀,已经被忘却的和士开只能默默的噙着泪水,自己穿好衣服凑到了张忘的身边仔细的看着两人下棋的步骤。

经过刚才的三场相扑,和士开清楚自己连一个妇人都比不过的水平,靠相扑重新赢得高湛的宠信可能性是不大了。

唯一的希望只有快速的熟悉象棋的玩法,然而像握槊一样成为一个象棋大师,如此方能在高湛“移情别恋”的关键时刻保住自己的地位。

这一下又是一个时辰的光景,张忘这才十分困难将了高湛的军。

两人刚一下完,那边的和士开立时忍不住了。

“张将军,方才和某观战数局,亦是有一点心得,不知可否赏脸与和某来上一局?”

吃饭之前的时候,和士开想的还是和高湛来上一局,然而高湛也没有再提这个事,高湛没提和士开自然不敢提第二次。

所以他的目标便放在了张忘的身上。

和士开说完,张忘并没有当即回应,而是把视线放到了高湛的身上。

“你们二人来一局也好,让孤看看士开在象棋上的悟性如何。”高湛笑着提醒张忘道:“和士开在握槊方面开始当世大家,孤不如也,张将军小心了。”

“忘一定尽力而为!”张忘冲着高湛拱手说道。

说完高湛便让开了位置,让和士开做到自己的位置上,而自己命人搬了一个锦墩坐在了一边观战。

“张忘年少,和参军可要手下留情啊。”落子之前张忘冲着和士开客气道。

“好说,好说。”和士开回道。

经过之前张忘的介绍和观战的这几局,和士开已经把象棋的规则玩法摸明白了,虽然比握槊要高深,然而归根结底还是多想几步怎么挖坑的问题,凭借自己在棋艺上十数年的钻研,和士开有十足的把握能够胜了张忘这个毛头小子。

只要自己赢了张忘,证明自己棋艺要高过他,那日后与高湛对弈的人将还是自己。

至于张忘的献棋之功暂时可能会得到一些赏赐,然而长久下去高湛边上需要的还是那个能够让他不断仰望的象棋大师。

棋下好了,哪还需要赤身裸体的去靠相扑来获得高湛的宠信。

在高湛的催促下,和士开和张忘的第一局比试很快就开始了,出乎和士开意料的是,此时的张忘和与高湛对弈时相比,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不但棋下的又快又狠而且极为咄咄逼人。

不出半个时辰,和士开的老巢就被张忘攻陷了。

这还是因为和士开在思索的时候,浪费了大量的时间,若不是如此张忘恐怕一两刻钟就能结束战斗。

“不可能,怎么可能!”和士开满脸不可思议的低声语道。

“上一句老臣有些手生,臣请再同轻车将军对上一局。”和士开不甘心的冲着高湛请命道。

“准。”

既然高湛都同意了,张忘自然没有不答应的道理,将棋子重新摆好,张忘同和士开的第二局对弈很快又开始了。

第二局的对弈和士开可以说是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每一子的落定都要斟酌许久方会决定,然而哪怕是和士开再怎么小心,半个时辰后依然败得十分彻底。

虽然和士开在棋类运动上的天赋可能不低,然而又怎么会是熟记古今各类棋谱的张忘的对手,张忘的象棋技术可是高中时晚上不睡觉,防着老师和隔壁宿舍的哥们在厕所里练出来的!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和士开有些失神的叫道。

张忘的棋艺和自己对弈之时与同长广王对弈之时,根本不是一个水平。

“王爷,一定是张忘之前对弈时故意放水,诱导臣下!”和士开失神之下立即将矛头对准了张忘。

和士开完全确定,张忘在和高湛对弈时根本没有拿出自己的真实水平。

“你是说王爷棋艺不行了。”张忘笑着反问道。

说完张忘扑通一声冲着高湛跪倒在地说道:“王爷明鉴,张忘无论在与谁对弈时都已经尽了全力,只是在与王爷对弈时总是有些神情恍惚,有一种面对真龙的感觉,故而胜的较为艰难。

若是臣是那阿谀奉承的奸佞,直接港故意输了不就是,相信王爷也不会想要这样的佞臣待在身边。”

好在张忘和高湛的对弈最后都是胜了,既然赢了高湛和士开说他放水就说不过去了,张忘不过是把时间拖得长了一点而已。

“你说什么!”张忘说完,高湛突然间一拍桌子眼神锐利的问道。

张忘装作一惊,而后回答道:“臣的意思是,王爷慧眼如炬,臣又怎么敢在王爷面前弄虚作假故意放水。”

张忘当然知道高湛想要问的是哪一句话,那也是张忘故意加进去的,然而若是直接说了那岂不是不打自招。

“你们全都出去”高湛命令道,很快大殿中便只剩下了高湛、和士开和张忘三人。

“孤是说‘真龙’”高湛盯着张忘蹦出了这两个字来。

“真龙”二字可不是随便乱提的,有资格称之为真龙的唯有皇帝一人而已,然而张忘刚才却提到了在面对高湛时有一种面对真龙的感觉,不得不说这句话有些胆大包天。

张忘之所以敢说,是因为张忘知道高湛对那个位置不是没有想法,根据记载高演前几日起事之前,为了拉拢自己这个兵权在握的弟弟,曾经承诺若是他登上了帝位,会封高湛为皇太弟。

所以高湛对“真龙”这两个字有些敏感也是正常的,因为此时形式已经明朗,高演登基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自己只要活得比自己哥哥长久一些,那个位置自己也不是没有可能。

“禀王爷,张忘曾经跟随师傅学过一些望气之术,刚才在和王爷对弈之时,臣见隐隐见得有云气从王爷之后飞腾九霄,成云龙之势,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高湛焦急的问道。

“只不过云气聚而又散,散而又聚,呈潜龙在渊之态,龙气未完全成型,尚需等待一二年时间孕育。”张忘回道。

“只需一二载就可以了吗?”高湛抓着张忘问道。

“臣确信。”张忘坚定地回道。

若不是担心惊世骇俗,张忘甚至可以直接说出到明年十一月高演就差不多该去了……

张忘说完,高湛立即陷入了沉思之中。

良久这才对张忘说道:“看到的龙气,不可对任何一人说起。”

“张忘遵命。”

一旁的和士开也立即叩首表示自己绝对不会多嘴。

第七十五章 脸皮不够厚

从张忘嘴中得到了如此“重要的”消息,高湛也是没有心情继续下棋,而张忘也是适时提出了告辞。

送张忘出府的依然是早上带他进来的那个侍女,当两人行到一个无人的拐角之时,突然间那侍女快步走到了张忘的前面,扑通一声冲着张忘跪倒在地,给张忘磕了三个响头。

“奴婢采薇叩谢将军救命之恩。”

长广王府上的奴婢,每个月都会因为稀奇古怪的原因惹怒长广王死上几个,今天在大殿上若不眼前的这个少年侧面替自己求情,自己被丢进万畜园恐怕是十死无生。

“采薇,好名字。”张忘随口回道:“你起来吧,我也只不过是顺手而为而已。”

“将军救命之恩吗,采薇没齿难忘。”说着那侍女又是给张忘磕了几个响头。

“快起来吧,若是被别人看见了,说不定会以为我在这偷着挖王爷的墙角呢。”张忘笑着打趣道。

说着便要伸手将那侍女拉起来。

侍女采薇略微有些柔媚的一笑,将素手搭到了张忘的手上,借张忘的拉力站起来的身来。

“将军莫要笑话奴婢了,奴婢不过是残花之身,王爷哪会在意,若是将军向王爷索要,恐怕王爷眉毛都不会眨一下就会将奴婢赐予将军。”

采薇虽然站起了身来,然而拉着张忘的手依然没有松开,姑娘都这样了张忘自然也不会主动松手。

张忘同志可是立志要做一个最顶尖的混蛋的主,作为一个混蛋,若是松开手那才叫禽兽不如。

采薇作为高湛府上的迎宾侍女,长得自然是没话说,只不过高湛府上的侍女却有些凄苦,她们的身体也只是待客之礼的一部分。

到门口的一段距离,两人一直收拉着手,张忘手倒是还老实一点,只是略微摩挲了几下,然而采薇的手却是一刻都没有停,差一点就把张忘大流氓的手拉到了自己的怀里。

若是采薇不在意的话,张忘倒是不介意发生点什么,说起来虽然前身几乎以妓院为家甚至最后都是死在妓院里的,然而张忘同志复生之后,虽然立下了当一个混蛋的宏愿,然而却依然是一个实际上的处。

虽然内心中千想万想,然而时不时路过的府内侍女们却让张忘当了一次君子。

哪怕高湛不在意自己和他府上的侍女发生点什么,然而张忘脸皮还没有厚到可以光天化日之下,当着其他人的面猥亵女子的境界。

脸皮依然不够厚,接下来仍需努力啊!离开了高湛的府上,张忘看着悠悠然远去的倩影,不禁的感慨道。

离开了长广王府上,张忘首先来到了之前定做炒锅的铁匠铺,大把的铜钱撒下去再次定了一口铁锅,同时又备上了两把菜刀。

没有好的铁材,菜刀的质量实在是堪忧啊,剁完骨头不是裂了就是卷刃。

而此时的高湛已经离开了之前的大殿,回到了自己寝宫之中。

一个美的仿若妖精一般的女子,披着轻纱轻移到了高湛的面前。

“王爷有什么忧心之事吗?”

那仿若妖精一般的女子轻启朱唇,冲着高湛问道。

高湛顺势将那女子拦腰搂起,将她放到了自己的腿上用力捏了捏她身上的丰满说道:“只是今天有个大才之人,提到了一些事让孤有些想法罢了,我已经命人去唤徐之才过来了,一会徐侍郎过来想必就有结果了。”

高湛所疑惑的自然是张忘所说的大量饮酒及不按时吃饭会引发气喘的说法了,高湛所说的徐之才乃是当今医学大家,之前高湛几次哮喘发作都是徐之才用药将其救治回来的。

而这个仿若妖精一般勾人的女子,便是高湛的正妃胡媚娘。

说到这里,胡媚娘突然被桌上的两个小盒子所吸引。

那是张忘所进献的香粉和口脂,高湛虽然不在意,然而这一类的礼物,侍女们也不敢私吞,侍女们送高湛回寝宫的时候,便将张忘这这两盒礼物一起呈送了过来。

“好像一个是叫汉宫飞燕粉,令一个是口脂说是抹在唇上能够滋润唇齿。”高湛说着,胡王妃已经从高湛的身上起身,扭着自己挺拔的翘臀将两盒化妆品打了开来。

香粉虽然稀少,然而胡王妃作为邺城里最顶级的那一小撮贵人,自然是早就已经享受到了。

而另一盒口脂则是她之前所没有见到过的,高湛说是往嘴唇上用的,她便轻轻的抹了一些均匀的涂到了自己的嘴唇上。

原本就妖娆的嘴唇,配上这一丝诱人的嫣红,那一丝风韵此刻更是祸乱苍生。

就连整日流连在花丛中的高湛此刻也有些忍不住了。

“王爷,这口脂的香味王爷不尝尝吗?”胡王妃抿了抿自己恩嘴唇柔柔的冲着高湛说道。

“如此美味,自然要品鉴一番。”高湛说着话便化身为狼,扑了过去……

须臾,也许是十秒也许是二十秒,高湛十分舒爽的浑身一哆嗦。

“徐侍郎也许到了,我去看看。”高湛说完便提上亵裤,喊了个侍女进来帮他穿好衣袍,满面春风的离开了寝宫。

只留下满脸愤懑的胡王妃自己一个人躺在床上。

“给我将角先生取来。”胡王妃冲着侍女吩咐道。

……

高湛的预想其实也没错,此刻身兼给事黄门侍郎之职的徐之才已经在书房中等待高湛了,毕竟徐之才的住处距离王府不远。

“徐之才叩见长广王。”见到高湛进来,徐之才当即叩首道。

高湛有些不耐烦的挥了挥手,徐之才这等不知变通的人,高湛十分的不喜欢交往,然而徐之才的医术却是举世公认的。

“孤将你叫来,是有一事问你,你只需要如实作答便是。”高湛说道。

“下官一定知无不言。”

“孤问你,气喘之疾是否与过量饮酒及不时饮食有关?”高湛问道。

高湛问到气喘并没有出乎徐之才的意料,毕竟高湛有气喘之疾,其余的人不知道,然而自己作为他的“主治医生”却是知道的清楚的。

饮酒会导致气喘,这是十分普遍的,不按时吃饭怎么说呢,你不老老实实吃饭引发什么病也有可能。

徐之才没有思索多久,便直接回到:“禀王爷,大量饮酒不时饮食确实是气喘的诱因,为王爷安健故,请王爷戒除酒水规律饮食。”

“孤知道了,你退下吧。”徐之才刚说完,高湛便迫不及待的下了逐客令。

不等徐之才回话,高湛便自顾自的站起身来离开了书房。

此时已经有侍女捧着一些钱帛来到了书房的门口,徐之才知道那是给自己的赏赐。

虽然长广王的性格有些怪癖,然而赏赐起来倒也大气。

第七十六章 朝堂风云

等到张忘回到家中之时,已经到了傍晚时分,张忘和元令仪、柔娘及护送他们的叱利骚几乎是前脚后脚的进的家门。

中午没吃几口饭,早已经饿的前胸贴后背的张忘立即喊着几人开始做饭,一听做饭就是叱利骚也是立时瞪大了眼睛,虽说来到了张忘这里被迫成了两个奴婢的保镖,然而张忘府上的饭食可是没的说,那可是天底下独一份的美味。

“少爷,那口脂我们今天寻了几个常客尝试了一下,反响非常好,第一批做出来的那几个几乎被他们试用完接着就抢光了,铭香阁中除了汉宫飞燕粉之外完全可以再推出口脂售卖,想必其火爆程度不会比香粉低。”

除了张忘赠与三女的三盒和当做礼物送到长广王府上的那一盒,其余的口脂张忘都让柔娘带去了铭香阁试一下水,看来有了汉宫飞燕粉的打底,这口脂反响也不错。

“嗯,可以明日我便做上一批开始售卖,定价就便宜一些作价三千钱一盒吧。”张忘点头说道。

口脂中可没有麝壳这样的比较贵重的药材,那些原材料说起来根本值不了几个钱,三千钱一盒价格利润里不比香粉低。

而且张忘作为一个“毫无人性”的混蛋,他可不打算就这么轻易放过那些贵妇们。

“口脂用的少,放的时间长了容易放朽了,明日你去购买一批小一些的瓷盒专门装口脂。”张忘吩咐道。

盒子小了,那利润自然立马有滚了两滚,而且张忘可是知道女性对于口红这一物品的需求可不是看需不需要的。

到时候控制一下朱砂等原材料的比例,做出一些不同色号的口脂,再让柔娘适当的宣传一下,让贵妇们了解不同的场合需要搭配不同颜色的口脂这一“常识”。

作为一名贵妇,怎么好意思不集齐一套呢,不然参加一个聚会其余的人都抹着合适的口脂,你若是没有这不是丢自己丈夫的脸吗!

……

第二天一早,张忘便同小丫鬟去市场上再次购置了一大批制作口脂的原材料,接下来闭关一整天整整做出了五百盒深浅不一的口脂出来。

考虑到大齐的妇女们对一些细微的颜色分辨上还没有现代女同胞那样明察秋毫,张忘暂时只是做了五个色号,每个色号一百盒。

而且已经尝到了饥饿营销的甜头的张忘,自然没有忘记再玩上一把,每天只卖一个色号而且限量销售10盒,五天一个轮回。

在柔娘强大的营销能力之下,几天之间邺城一些贵妇的聚会上,便掺杂了几个红唇似火的妖艳货色,在知道了这口脂也是先前放出香粉的铭香阁所推出之后,铭香阁的门口再次被挤爆了。

好在叱利骚身材魁梧,往门口一站便把大门堵了个严丝不漏,凡是插队的一律丢出去,一次只放一个人进去购买。

甚至连邺县县衙在不知情的情况下都以为民众发生了暴动,火速派出了衙役前来查看。

看到那些贵妇的丫鬟家仆们抢购的疯狂场景,张忘也是吸了一口凉气,看来自己让叱利骚过来的决定还是十分正确的。

不过叱利骚日后也会有别的安排,一个战场上的猛将,六品的官员天天在这当卖胭脂水粉的小厮也有点屈才。

……

而此时的北齐朝堂上也是风起云涌,颇有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之势。

先是北齐大丞相高演直接入住邺宫,居于东馆处理政务,而后紧接着高殷在没有出面的情况下传出一份圣旨:凡国之大事,无论军政,一律送东馆由大丞相论处。

在云龙门之变刚刚发生的几天,当今帝王高殷还会出现在朝会上,然而这几天里直接传出消息,高殷抱恙连朝会都不参与了。

太极殿上,高演直接令搬了一把雕龙画凤的椅子,放到了龙椅一侧自己接受百官的奏事。

事情到了这一阶段,高演篡位之心已经是路人皆知。

所需要考虑的唯有他准备什么时候自己坐到那个至高无上的龙椅上。

而今天的朝会上,高演以大丞相的名义颁布了一条新的旨令——大赦天下。

大赦天下,在古代其实非常频繁,可以说是比较正常的一件事,然而此次的大赦却有些不同。

一般大赦天下的场景都是新皇登基、立皇后、立太子等国家大事发生之时由皇帝下令大赦天下。

而如今皇帝仍在,高演却以大丞相的名义大赦天下,就有些名不正言不顺了。

高演说完,立时便有几个认死理的大臣出言劝阻,建议高演请高殷的旨意,以天子的名义大赦天下。

在这几个大臣看来,高演都可以说是实际上的帝王了,圣旨那不是随便写的。

那几个大臣一发言,有脑袋灵活的大臣立即离着他们几个远了一点。

这特么不就是和赵高指鹿为马一样,看看朝堂和地方上还有没有质疑自己话语的人吗,这么简单的试探都看不出来,你找死离我远点。

几个大臣的反对,高演只是笑了一笑却没有搭理,接着下了第二条命令。

命令仪同三司刘伯球暂掌扬州行台的所有军队,全力配合王琳攻打陈朝。

如今朝堂上以及基本上只有一个声音了,这一次借着大赦天下再理一遍估计就干净了。

到时候在南方再来一场军功上的大胜仗,自己携大胜之威,直接逼迫高殷将皇位禅让给自己,将是众望所归!

不过朝堂上的事情和张忘关系就不大了,虽然张忘也是从五品的官,然而这样没有实际职位的散官是没有资格参与朝会的。

这会张忘正看着自己家里快要堆成小山的铜钱发愁。

这些玩意怎么弄,不出意外的话,很快私铸的铜钱就要面世了,这些铜钱马上就要贬值了,自己得马上想办法花出去,这光赚不花也不是办法。

而且这么多的铜钱就这么放在家里也不太方便,实在是太多了,另找一个放钱的地方已经迫在眉睫。

而且这个地方最好不要在这闹市里,三天两头的一箱箱的往家里拉钱实在是太过扎眼。

在研究了半天邺城周边的地图之后,张忘把目光放到了邺城之外再往西的那些馒头一样的小山上了。

恩,弄个山庄应该也不错!

第七十七章 选个山头

张忘是一个说做就做的人,既然有了这个想法,张忘第二天一早便备上了一些吃食,雇了一个一个向导带着小丫鬟便去了到了出了邺城西门,来到漳水的边缘租了一条船。

两人顺着漳水逆流而上,一边欣赏着山中美景一看看着那个山头比较合适。

说起来这还是张忘第一次出邺城,看着眼前一片片没有被污染的原始美景,张忘更加坚定了自己一定要搬出来建一个山庄的想法。

而小丫鬟骆鹃,虽然就是地地道道的邺城人,然而身为奴婢的她和张忘一样,也没有出过邺城,在张忘把孝终里的房子卖了之前,她甚至连临漳县都没有出去过。

所以此刻小丫鬟的眼睛比张忘更加的忙,一开始看到个高点的山头都会惊讶一番。

此番美景,张忘却突然间有些想歪了,试想在这人迹罕至的山野之中,修建上那么几座大宅院,养上他百八十个貌美如花的婢女,那岂不是干什么外面都不知道。

邺城再往西便是太行山的东麓边缘,高山不多然而几百米高的小山丘比比皆是,张忘此行的目标便是找一个临近漳水的山头。

在这个时代,挨着水便有了一切,若是没有水源单靠打井的话,实在有些不稳定。

漳水边缘一个平缓一点的小山,距离大路也不能太远,若是山脚下再有两亩田地,那就更好了。

既然有了明确的目标,那就直接不用走路了,坐着船走一圈就是了。

“这山不错,你可知道这山头是哪一家的?”张忘一边瘫在船上一边欣赏着大好的河山,突然间张忘眼前一亮,一座小山坡灰常的符合自己的要求。

“官家,这山名唤坟头山,乃是上洛郡王高元海所有。”张忘雇的向导自然对周边山丘的所属十分熟悉,张忘一问便立即随口说了出来。

那向导一说,张忘顿时脸皮一抽,看那山的形状不就是一个圆圆的坟头吗,算了再走走看看吧。

这名字晦气。

须臾,又有一座小山进入了张忘的视线中。

“这山叫做狗屎山,传闻乃是天上的神犬,在此方便所成,归上洛郡王所有。”

张忘:……

“这是茅坑山,山上有一大圆洞,神似茅坑,亦是上洛郡王所有。”

张忘:……

转了一圈,几个张忘中意的山丘,名字都十分的贴近地气,而且无一例外都是上洛郡王高元海所有。

若果没有选择的话,选一个乡土气浓郁一点山张忘倒是可以接受,顶多到时候改个名就是了,然而这些山是一个郡王所有那就有些难办了。

哪怕这个郡王再边缘化,那也是皇亲国戚啊。

走了这么一路,那向导那大致明白张忘中意的是哪一类的山丘,突然间那向导指着一座山对张忘说道:“官家这山名字好啊,叫做乳泉山听说山上还有一座泉眼出水极甘,这山也是上洛郡王的。”

张忘一听抬头一看,也是立马看中了这一座小山,这乳泉山不但紧邻漳水,而且若是山中有泉眼那就更方便了。

就这座山了!张忘下定决心道。

虽然这山坡属于一个郡王,然而张忘看上的东西,无论如何也要想方设法弄来。

“我们回去吧。”张忘命令道。

一回到了邺城,张忘便直接去了卢思道的府上,若是论起对邺城的了解,张忘认识的人里当属卢思道为最。

山地本来就不值钱,这一番买卖张忘本来以为会极为的顺畅,然而此次却是牵扯到了一位郡王,那就必须对这个郡王有个详细的了解,这才可以对症下药。

卢思道一听张忘前来,立即便跑到门前将张忘迎进了自己的府中正堂。

虽然卢思道如今的官位还是高于张忘,然而卢思道早就已经把张忘当做斛律光和高湛的亲信了,对张忘那是极为的恭敬。

到了正堂中,卢思道死活让张忘做到了正位上,自己则是做到了张忘的右手。

“你也坐下吧。”张忘指着自己左手边位置对着小丫鬟说道。

然而小丫鬟听完确实没有依言,自己的是什么身份小丫鬟自己十分清楚,而且这又是在另一位官员的府上,自己若是以一个奴婢的身份坐到那里,恐怕对自己少爷的声名不利,至少一个张忘的奴婢无礼,张忘不会管教的帽子跑不了。

“不了少爷,我在堂外转转看看就好。”小丫鬟说道。

“这样也好。”张忘回道。

卢思道去了张忘家里多次,自然知道眼前这个奴婢在张忘哪里可不能当做一般的奴婢看待。

“刘婆,你带这位姑娘去府里四处看一下吧。”卢思道当即冲着门外吆喝道。

随着卢思道话音落下,一个皮肤黑乎乎看上去约莫四五十岁的婆子,走了过来引领着小丫鬟出了正堂。

一开始张忘以为这个婆子只是个特例,然而不一会另有两名妇女进来奉上醴浆之时,张忘顿时对卢思道有些刮目相看。

看着这两个走路都有些不太利索的阿姨进来奉送醴浆,张忘都有些不忍。

“卢治中口味果然独特。”看着那几个慢悠悠的走出大厅的阿姨,张忘冲着卢思道说道。

“张将军说笑了,这些仆人都是贱内所挑选的。”卢思道有些尴尬的说到。

卢思道这一说,张忘也明白了,同时对卢思道也是有了深深地同情,这孩子妻管严看来已经是病入膏肓了,怪不得当年刚买回来的柔娘进门当天被赶出去府去,他也一句话也不敢说。

“对了,这是前几日张将军安排的事项,卢某不辱使命已经完成了。”短暂的尴尬之后,卢思道突然间抬起了头冲着张忘说道:“骆鹃、元令仪、柔娘三人的奴籍吾已经命人抹去,三人的名字已经列入了编户之中,日后他们三人再也不是奴婢的身份了。”

卢思道所说的便是前几日,卢思道去张忘那边时,张忘所托付卢思道所做的事情。

虽然奴婢和编户民身份界限明显,然而那也是相对而言的,如今卢思道身份司州治中从事史,这地位放到现代的相当于首都的市委秘书长。

司州、清都、邺县三级的户曹相当于都是他的手下,这等情况下,改个奴婢的身份实在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了。

如今三人的身份,从上到下的户籍上都已经改的天衣无缝了。

第七十八章 可怜的高元海

“不知将军今日前来有何吩咐?”说完了之前张忘托付他办的事情,卢思道继续出声问道。

说起来这还是张忘第一次来他的宅邸,若说张忘是没事过来闲逛卢思道是不信的。

卢思道可是知道如今的铭香阁又推出了一款名为玉露琼脂的口脂,如今张忘应该主要精力都在店铺上才对。

“我来确实有事找你,我看上一块地,不过这块地属于一位郡王,不知道你可有办法。”张忘随口说道。

张忘这话一说,卢思道的嘴角当即便是一抽。

“将…将军,若说只是邺城富户的话,想要弄过来不难,然而若是牵扯到一位郡王的话,怕是无人敢于轻捋虎须,请将军恕卢思道无能为力。”卢思道打着牙颤对张忘说道。

“不过若是长广王出面的话,不管是哪位郡王都会给长广王个面子。”卢思道继续说道。

郡王虽然说也是顶尖的皇亲国戚,然而终究是王前面多了一个郡字,比长广王这等亲王终究是低了一等。而且高湛可是如今除了高演之外最为权势滔天的亲王。

虽说卢思道也没有想出合适的办法,然而对张忘的胆量却是佩服的五体投地,这个张忘果然不是一般人,竟然连郡王的土地都敢谋取。

“那我自己想想办法吧。”张忘感叹道:“不知道你对上洛郡王高元海了解多少。”

张忘来之前对卢思道能否有办法帮到自己本来就没有抱多少希望,主要还是了解一下高元海这个人的性格,好的对症下药。

虽然从史书张忘也知道一点高元海的事迹,然而寥寥几笔的记载实在难以想出办法来。

“将军难道说的土地是西边的那些山丘?”张忘一说出高元海的名字,卢思道当即抬起了头来冲着张忘问道。

“卢治中知道那一片山地?”

“若是张将军说的是其他郡王所属的土地,对于郡王而言哪怕是让土地在那荒着,出于颜面考虑恐怕也不会做出出卖土地的举动,不过若是张将军看上的上洛郡王的那些山头,想要弄过来就再简单不过了。”卢思道有些面色古怪的看着张忘说道。

“这是为何?”

经过卢思道一番解释,张忘也终于明白了他为什么说若是想要高元海的土地,再简单不过。

因为高元海——穷!

当今上洛郡王高元海之父乃是神武皇帝的侄子,传承到高元海这已经不算是最直系的宗室了,而且高元海在文宣皇帝之时也一直不受皇帝所喜爱,是非常边缘的一个郡王。

他的封地上洛郡原本就是一个小的不能再小的下郡,里面就两个下县,与一些动辄管辖十余县的大郡相比根本不能比。

一个郡的土地说起来甚至不如一个上县大,实在是有些寒酸。

然而总算是有封地,若是好生经营日子应该还能过下去,然而上洛郡的位置实在有一些“得天独厚”,处在洛阳的西面,紧贴着周国的领土,周国若是想要夺取洛阳重镇除了先拿下上洛没有别的途径。

所以上洛郡不说年年挨打,三年里怎么说也得遭两遍兵祸,至于税赋那就呵呵哒了。

至于现在现在更好了,在前几年的一大场大战中,上洛郡已经直接被周国吞并了,高元海顶着个上洛郡王的名头,实际上已经没有了丝毫的封地。

封地被占了,高元海自然想另外要一块,然而这说话的艺术自然要好好考量,若是直接索要封地的话容易惹得帝王不喜。

所以高元海自作聪明之下,便向先帝上书,自己想要学习古代的隐士们归隐山林,修行释典。

在高元海看来我都要归隐山林了,看到同宗的份上怎么着也得再给我一块归隐的地方吧,不然堂堂一个郡王去地方上归隐,还得听地方官的那就太掉价了。

这一点高洋也确实想到了,也确实给了高元海一块新的地方,既然你要归隐山林,那邺城西边的那一窝山头就赐给你了,去吧好好修炼争取早日成仙。

然后顺便把高元海的一些其他职务一起免了。

那一段日时高元海过的那个惨啊,全靠其他的王爷们不忍心看他在外面丢人时不时的接济一下才熬过来的。

直到高殷继位之后,高元海跑到自己的堂弟高殷面前痛哭流涕的表示自己这先天条件看来修仙是无望了。

高殷看他可怜,便给了他一个散骑常侍虚职,让他领一份钱粮,不过其他的封地自己的父亲没给,高殷也就没给。

所以高元海这个郡王所拥有的封地仅有邺城西面那一窝山包包,不过有了薪俸高元海的日子总算是步入了小康,当然和其他封地富庶位高权重的王爷们根本没法比。

高元海可以说是过的最凄惨的一个王爷了。

所以说高元海很穷,据说他早就想将西面那一窝山头卖出去,去别地方置办点田庄了。

然而那一片山头干啥啥不行的,又有哪个傻子会买呢?

第七十九章 到嘴的鸭子

既然知道了高元海缺钱,那张忘就彻底放心了,张忘什么都缺,就是不缺钱。

若不是家里的钱多的都没地方放了,张忘也不至于要想办法在外面找个地方。

天色已经不早了,张忘准备明天一早再去高元海府上拜会一番,从卢思道府上告辞之后,张忘便同小丫鬟先行回到了自己的府上。

柔娘等几人此时还没有回来,闲不住的小丫鬟一回家便要先去厨房收拾着。

张忘一把拉住小丫鬟的胳膊,止住了小丫鬟下一步的举动。

伸手从怀中去了三张折好的纸,看了一下之后从取出其中之一递给了小丫鬟。“你看看这是什么?”、

小丫鬟有些迷茫的取过,展开上下看了一眼。

“少爷小鹃不认识字,你又升官了吗?”小丫鬟满脸欣喜的盯着张忘问道。

“小鹃这就趁着市上还有人,去给多买一些肉来,给少爷庆祝一下。”

张忘取出的自然是方才卢思道交给自己的三人的编户证明,这东西就像是现代的身份证一样是证明自己身份的证据,不然本地还好说,若是离家远点周围没有认识你的人,谁能证明你是两人还是奴隶。

张忘笑着将小丫鬟手中的那张纸取过来,冲着小丫鬟说道:“这上面写的不是我,是你。”

“我?”小丫鬟疑问道。

“骆鹃者,诞于前魏武定三年,清都邺县人士,编户良人也,居于乡义里轻车将军府。身形瘦削,面如鹅卵、口小、目呈柳叶状、鼻略挺、深白。”张忘笑着将那张纸上的内容读给了小丫鬟听,在那张纸的下面还盖着邺县府衙的大印。

“我已经托人将你的奴籍去掉了,从现在开始你就是一个普通的编户民了,再也不是奴婢了。”张忘笑着对小丫鬟说道。

不出张忘所料,小丫鬟听完自己的说法之后,眼中顿时湿润了起来。

然而看着看着张忘突然感觉有些不对劲,小丫鬟的表情怎么跟受了多大的委屈一样,直接大声哭出了声来。

“少爷不要不要我好不好,小鹃很听话呀。”

看小丫头哭的梨花带雨的,张忘赶紧凑过去将骆鹃搂到了怀中。

“少爷没说不要你啊。”张忘安慰道:“少爷只是把你的身份让人换成了良人,少爷还等着等你长大了给少爷暖床呢。”

张忘这么一说,小丫头顿时止住了哭声。

从张忘的怀中抬起了头来,泪眼婆娑的看着张忘说道:“少爷真的还要我?”

张忘重重的点了点头。

小丫鬟的这些伤心,来的快去的也快,在知道张忘没有将她赶出府去的想法之后,立时便把眼睛笑成了月牙儿。

实话说,随着张忘官位的上涨,小丫鬟已经做了好几次噩梦,梦到张忘娶了达官贵人家的女儿后将他赶出府去了。

如今张忘郑重其事的说不会不要她,等她长大了还要给自己暖床,小丫头这才放宽了心。

给少爷暖床那可是贴身的丫鬟才有的待遇。

“那柔姐姐和元姐姐呢?”擦干净了眼泪的小丫鬟当即问起了柔娘和元令仪来。

“他们两人和你一样,以后都不再是奴婢了。”说着话张忘便将自己手中另外两张纸递给了小丫鬟。

“啊!”就在这时,大门的方向突然间传来了一声沉闷的叫声,张忘抬头一看原来是柔娘和元令仪及叱利骚回来了。

此时张忘因为刚刚安慰小丫鬟的缘故,两人还紧紧的抱在一起。

三人一进门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幅场景,堂堂轻车将军张忘和丫鬟骆鹃抱在一起,小丫鬟的脸上还满是泪痕。

这是典型的要霸王硬上弓啊。

刚刚发出声来的便是刚进来的元令仪了,此时的她一只手捂住了自己的嘴,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这一幕。

元令仪是潇湘院这等地方出来的,这种事情见的多了,她惊讶的是张忘竟然也会做出这样的事来,经过这一段的了解,元令仪认为自己的这个主人虽然有经常口花花,然而应该是一个老实人才对,应该做不出这种在前院门前,露天***这等事情来。

反而已经快到了如狼年纪的柔娘,在看到眼前这一幕时更加淡定一些,虽然眼神中也有一丝慌乱,然而至少表情很是淡定。

“那个我好像有东西拉外面了。”当先开口的是叱利骚,作为一个外人人家主人家的和自己的奴婢玩点情趣,实在不是自己应该掺和的。

说完叱利骚这单身狗便一个扭头窜出了大门,去大街上晃荡去了。

柔娘和元令仪是张忘的奴婢,却不敢和叱利骚一样扭头就走,只能是在哪傻站着。

以她们奴婢的身份,就是把自己换到骆鹃的位置上,也没有拒绝的能力。

此时小丫鬟也是看到了站在门口的柔娘和元令仪,尖叫一声之后赶忙从张忘的怀中挣脱了出来。

快步跑到了元令仪和柔娘的面前。

“柔姐姐、元姐姐,给你们看样东西。”小丫鬟说着便将刚刚张忘刚给她的两人的编户证明递给了元令仪和柔娘。

张忘原本没有计划这么快便将这编户证明给柔娘和元令仪,毕竟两人和小丫鬟还不一样,还没有熟到那一地步,小丫鬟那可是和自己一个被窝过的人。

元令仪是自己抄诗赢来的,而柔娘在之前甚至曾经想要某夺过自己的秘方。

不过,小丫鬟既然提前给了也就给了,二女哪怕是有了良人的身份,因为上面写的住处是自己这,除了自己这里也没有别的地方去。

柔娘和元令仪之前作为潇湘院重点培养的清倌人,文化素养自然不低,不说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但至少在一般人之上。

看到这纸张上写的东西,两人也是当即明白了刚才小丫鬟和张忘抱在一起,以及小丫鬟眼上有泪痕的原因。

在二人看来,一定是小丫鬟喜极而泣,然后惊喜之下直接自己投到了张忘的坏里。

不说小丫鬟了,此时的柔娘和元令仪甚至已经按捺不住自己的眼泪了。

两人的手中的编户证明和之前小丫鬟的一样,就是证明了两人的两人身份,外加描述了下两人的外貌特征。

下面盖着的红红的邺县县衙的印鉴,证明这两份文书乃是千真万确的。

再怎么想她们也没有想到过,张忘会为她们想办法解除奴婢的身份,这等事情简直闻所未闻。

他们原因为自己从成为奴婢的那一天起,自己已经不算是一个完完全全的人了,奴婢不过是会说话的牲畜,一个主人的物品而已。

自己竟然有一天能够重新成为普通人。

柔娘和元令仪含着热泪,快步跑到了张忘的跟前,扑通一声冲这张忘跪倒在地,砰砰砰冲着张忘不住地磕起了头来。

张忘还没反应过来的瞬间,便已经磕的自己脑门通红。

“赶紧起来吧。”张忘冲着两女说道:“磕的少爷我心疼。”

“柔娘谢将军大恩大德,虽然将军赐予了我新的身份,然而柔娘愿生生世世服侍将军。”柔娘冲着张忘谢到。

一旁的元令仪也是立即向着张忘表了忠心。

看到两人的表现,张忘笑了一笑虽然小丫鬟提前将东西给了两女,不过总体效果不错,至少看上去两人更加心向自己了,不是像之前那样因为是自己的奴婢没得选。

就在这时,突然间站在一旁的柔娘来到了张忘的跟前,张开双臂直接投到了张忘的怀中,用力抱了一抱张忘而后以更快的速度起开了。

而元令仪也紧随其后,在柔娘起身之后如同一只乳鸽一样投进了张忘的怀中。

按两人的性格正常是不会做出这等举动,然而进来之时看到的小丫鬟的举动启发了两人,也给两人壮了壮胆,所以也就借势这样做了。

柔娘的那次张忘没有准备,再加上柔娘也离开的太快了,然而元令仪这次张忘却是做好了充分的准备,元令仪投进到张忘的怀里抱了张忘一下之后,刚要离开却发现自己的腰身已经被张忘两只胳膊抱住了。

张忘抱着元令仪的细腰,往自己的身上凑了凑,小丫鬟太小了不好意思下手,然而元令仪这送到嘴边的肉可不能就这么跑了。

作为男人,自己必须主动一些。

说不定自己转世以来的处男生涯能够就此解决也说不定。

张忘的举动,元令仪在略微用力没有挣脱之后,也就不再反抗,就像是顺从了一般。

从被张忘从潇湘院带走的那一刻,元令仪便已经将张忘看作了是自己男人,张忘拖了这么久才要她已经让她大大的出乎意料了。

更何况现在张忘还替她解除了奴婢的身份了。

然而就在此时,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传了过来。

“师兄,我又做好了一副象棋,我们来对上一局?”方明抱着一副象棋急匆匆的从最后面的院落中跑了过来。

听到有人了,元令仪立时用力从张忘的狼爪下,挣脱了出来,满脸通红的站到了柔娘的身边。

张忘:“*&¥%……%#%*&……*”

第八十章 高元海卖地

方明这个情商严重不足的灯泡过来了,张忘自然也做不出高湛那种当众啥的事情来。

不过仇自然不可以不报,既然方明带着象棋过来找虐,张忘自然是让他知道了在棋艺上目前自己是独步天下的,哪怕这棋盘棋子是你精心雕刻的也不行。

不过为了防止方明以后闲的没事天天出来缠着自己,耽误自己的好事,张忘决定给他找个大活干。

那日方明不是已经开始试制架子床了吗,张忘直接将后世江南一带流行的千工拔步床的样式简单和方明说了一下。

千工拔步床后世可被誉为世界上最为奢华的床,整个床做好相当于把架子床又单独放置到了一个单独的木质平台里,一些考究的拔步床里甚至和一个小房屋一样,里面一应生活用具都非常齐全。

不过这玩意后世也只是在江南地区豪富之家较为流行,除了显示自己的财富好像没什么实际用处。

比较费功夫和钱财是真的,不过张忘现在最不怕的就是费钱,现在暂时用不到方明的技术,不过先给他找点事也不错,至少不用天天缠着自己。

方明在从张忘口中知道这是师门最为顶尖的一种床型之后,顿时和打了鸡血一样,饭没吃饭便冲回了自己的房间开始画起草图来。

做一件东西之前先画草图这也是张忘交给他的技巧。

还是叱利骚懂事啊,这孩子晚饭都没回来吃,张忘只得让小丫鬟在锅里给他多留了一些。

第二日一早,张忘没有带着小丫鬟,自己一个人便从家里带了一些土特产,雇了一辆马车去了上洛郡王高元海的府上。

再怎么说高元海也是一位郡王,他的府邸单看门面还是不错的,然而一进去之后却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不说和自己去过的咸阳王府、长广王府相比很难比较,就是和自己住的别院相比都略有不如。

若不是门口郡王级别的构建和那高高挂起的“上洛郡王府”五个大字,张忘都以为是进了一个普通官员的府邸中来。

张忘如今官居轻车将军,从官位上看对一个郡王而言根本不算什么,就是朝中一二品的大员,见到一位郡王都应该是首先行礼才对。

若是去别的郡王府上,张忘这个级别的官吏甚至根本进不了门。

然而张忘此来却是带着礼物来的,张忘知道高元海缺钱,他便直接拉了一万钱当做“土特产”当做见面的礼物。

果不其然,当张忘报上了自己的礼物之后,立即便接到了高元海的接见。

在府上的正堂中,张忘终于见到了这个传说中“宗室最穷”的上洛郡王高元海。

若是从面貌上看,高元海着实长得不赖,虽然不说貌比潘安,但是张忘自认为高元海这帅气程度也就比自己低上那么一点点了。

一见到高元海,张忘第一感觉便是骚包,因为在这春寒料峭的季节里,高元海竟然拿着一把鹅毛扇在哪扇风。

“下官张忘见过郡王。”张忘首先冲着高元海行礼道。

“起来吧。”高元海派头十足的冲着张忘说道。

张忘刚刚站起身来,高元海紧接着问道:“你就是那个替我王叔打开云龙门才封官的张忘。”

“下官也是封斛律将军之命,在云龙门接应两位王爷。”

在高元海的面前,张忘自然再次把斛律光的旗帜打了出来,斛律光虽然如今不是王爷,然而等斛律金去了,咸阳王的爵位自然是身为长子的斛律光继承,其身份可以说是比高元海只高不低。

“是不是斛律将军和我王叔派你过来的?”高元海继续发问道。

高元海亲自接见张忘,那一万钱的见面礼自然起到了非常大的作用,然而非常关键的一点是,高元海有一个希望,希望张忘是斛律光或者是高湛专程派过来的。

毕竟如今张忘身上已经打上了高湛的标签,而等高演即位后,高湛恐怕就是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的了。

若是能够入得了自己这位皇叔的法眼,那自己不说位置在朝中的官位有希望往上挪挪,给自己重新划一块封地也是有可能的。

散骑常侍的职位,虽然说起来清贵,然而和张忘的那个轻车将军一样,不过是一个散官罢了,领这一分钱粮虽然让高元海步入了小康,然而却终究支撑不起奢侈的生活。

若是换到一个实权岗位上,哪怕没有封地,单是下面的各级官吏孝敬的一些就是一个不小的数字,哪像如今又有谁记得自己也是一位郡王。

如今自己的生活水平,和别的王爷相比根本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回王爷,张忘此番前来并非因为斛律将军和长广王。”

张忘一说自己所来是因为自己的缘由,高元海顿时有些兴趣泛泛了,不过是一个从五品的小官而已。

“你来找本王有什么事情吗?”高元海语气略显冷淡的问道。

张忘站起身来,恭敬地给高元海行了一礼说道:“张忘此来是想要求购王爷手上城西的山地。”

张忘一说,高元海的眼睛立时瞪了起来。

“这一片山地可是先皇赐给本王的,意义十分重大啊。”高元海搓着手看着张忘说道。

那一片山地高元海早就想要脱手了,然而却一直没有找到下家,虽然他迫不及待的想要将山地出手,然而自然希望能够多卖一些钱财。

毕竟他如今非常的穷,说的这块土地重要一些,说不定可以多卖一些钱财。

高元海的想法张忘自然清楚,自己钱多然而也不能随便扔不是,而且两世为人的张忘对于怎么对付这样的人再清楚不过了,只要是卖家真的想卖,买家再表现出真的要不买了的想法,恐怕不出十步,卖家就会服软。

当下张忘便冲着高元海说道:“恕臣下无礼,不知道这些山地对王爷意义重大,张忘就先告退了。”

张忘不等高元海有反应,便起身行礼之后扭头向着厅外走去。

“一、二、三、四。”张忘刚数到四,自己的肩膀便被高元海拉住了。

“其实,那些山地意义也不是那么大,卖一些还是没问题的。”高元海笑眯眯的冲着张忘说道:“不知道张将军准备出多少钱买。”

“真的能卖?”张忘问道。

“能卖,肯定能卖!”

“卖了之后不会有地方官员去找麻烦吧?”

“那片山地先皇已经赏赐给了本王,就是本王的封地,本王要卖绝对不会有地方官员敢于过去骚扰。”高元海信誓旦旦的保证道。

“那税收方面?”

“免了!”高元海大气的一挥手说道。

在高元海看来那就是一片荒地而已,里面总共就几个村子,住着一些跟野人一样的猎户,就是收税也受不了几个钱。

张忘听完高元海的保证也就放心了,那地方算是高元海的封地,地方官本就无权干涉,高元海这免了税收变相当于那山头只要自己买下来就成了自己的,在里面干什么都不会有人来干涉自己。

自己之前看中的那座乳泉山,山头加上山下的一片空地恐怕得有六七千亩地,面积着实不小。

“下官意欲求购乳泉山及其周边,愿出钱二十万。”

如今大齐人少地多,地价算起来还不时非常贵,正常情况下一万钱可以购置七八倾土地,二十万钱应该能够买上一百五十倾左右,这便是两千多亩地。

不过上面的数字说的是能够耕种的良田,这山地肯定会便宜不少,所以那六七千亩的土地张忘报出了二十万钱的价格。

来时张忘已经算过了,经过这一阵子的售卖香粉,扣除要送到斛律光那里的,自己如今还剩下五十万钱左右。

“取舆图来。”高元海命令道。

不多时就有一个侍从取过了一张地图来,张忘抬头一看,上面画的便是邺城西边那一片山头。

高元海在上面找到了乳泉山的位置,皱着眉头想了一想在围着乳泉山用手指画了一个圈冲着张忘说道:“二十万钱孤最多只能将这四座山头卖给你。”

张忘一看高元海所划的这一片区域,不仅将自己要的乳泉山画了进去,连周边的三个小山头一起包括了,这么大的一片地少说也有两万亩。

“好那就购置这些吧。”张忘面露为难的说道。

虽然张忘脸上表情有些难过,然而内心却是被巨大的欣喜所淹没,两万亩啊,这个数字已经大大超乎了他的预料,原本他还打算二十万钱只买一个山头的,而且高元海若是不愿意,自己还可以往上加。

而高元海那边也很高兴,这几个山头就可以卖二十万钱,若是把自己有的那一片山地都卖了得多少钱啊,那一片山地少说也得二三十万亩(一百平方公里左右,差不多一个乡镇大小),若是都能卖出去那岂不是二三百万钱!

不过张忘这样的买山地的傻子恐怕不好碰上,高元海也只能是感慨一番。

“你若是有时间的话,我这就让人去将土地划给你。”高元海面色和善的看着张忘说道:“以后若是想要买山地,尽管来找本王,一万钱一千亩管够!”

第八十一章 “张真人”

虽然买下高元海名下所有的山地这一想法非常的诱人,然而张忘如今的身家却不允许。

毕竟张忘刚来到这个时代两个多月的时间,暂时钱财还不允许他如此挥洒,按现在张忘这个赚钱速度,等口脂也上市,好像再过三四个月就差不多可以把高元海手上这一片山头全部买下来了。

之前的香粉每月除去给斛律光送去的三十万钱,张忘还剩下三十万钱,而口脂每盒卖三千钱,每天限量十盒,这样算下来一个月就是九十万钱。

这些钱里,张忘准备仿照之前的香粉,收益的一半依然送到斛律光那里让他去救济军属。

然而饶是这样,张忘一个月的收入从下个月开始也能够达到七十五万钱,哪怕扣除掉成本一个月少说也有七十万钱的收入。

……

张忘来的时候是一辆马车,走的时候上洛郡王府上另外跟去了两辆马车,在将二十万钱拉回上洛郡王府之后,高元海当即命令府上的管事同张忘一道去将邺县府衙将那四座山头的所有权划给了张忘。

具体的地界,迫不及待的张忘当天下午便载上郡王府的管事去划了个清楚,在一千钱小费的诱惑下,郡王府的那个管事直接大手一指,将乳泉山在内的四座小山头周边的所有土地包括距离不远的一个小湖直接划给了张忘。

反正王爷说的是这四个山头,这山下面的山地活动余地就大了。

而高元海府上,在收到了张忘的二十万钱之后,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钱的高元海,直接命令府上的侍卫将这些钱全部倾倒到了一个小屋子里。

二十万钱,将屋子的地面都扑了厚厚的一层,看到这一场景,高元海的眼睛立即变得血红。

冲进了屋子,直接扑进了钱堆里。

仿若在水中游泳一般,一边傻笑着一边在里面翻滚。

高元海在里面翻滚了不多长时间,便有一个侍卫在门口禀报道:“王爷,张真人来了。”

高元海一听“张真人”三个字,立时从钱堆里站了起来,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

此时一个留着山羊胡,穿着一身破旧道袍的道人已经来到了房间的门口,那道士一见屋子里的钱,顿时也是直直的瞪大了眼睛。

“真人来的正好,孤恰巧有些事情想要让天师解惑。”

高元海看到道人已经到了门外,当即走出了大门,将这一房子的屋门小心的关上,上好锁之后将钥匙放到了自己的袖口之中。

这些钱高元海已经不打算装起来了,在看到这些钱的时候,高元海突然间有了一个新的目标,自己一定要将这间屋子用钱装满!

看到高元海将屋子关上,那道人脸上颇有些不舍得看了一眼屋门,便将视线转到了高元海身上。

若说高元海去山林里“修行”这几年有什么收获的话,就是从山里捡到这一个遇到时已经饿晕了的张真人了。

张真人是一个道士,然而道士这一职业却是不应该在北齐出现的。

高洋当政之时,感到佛道两教不论是在理念还是规矩上都不同,便想除去一家,只留下一家。

于是便召集了佛道两门中的精英在自己面前辩论,结果道教一方不慎输了,于是高洋直接下令在北齐全境废黜道教,所有的道士立即剃干净头发开始当和尚,所有的道观也立即改为和尚庙,凡是不听从的一律诛杀。

在高洋的铁血政策之下,北齐境内的道士基本上都已是归顺了佛门,少数的坚守者则逃进了名山大川之中,过上了隐居的生活。

张五六便是其中之一,在禁道归佛的过程中张五六便随着自己的师傅归隐了山林,由于两人缺少必要的生活技能,自己的师傅在在归隐的当年便饿死了,自己靠着草根树皮和一些山中的野果多活了一年,在第二年差点饿死的时候遇到了高元海。

在山林里看到一个晕过去的人,而且这人还是在大齐极为罕见的道士,高元海兴起之下便将他救了过来。

死里逃生的张五六,自然不会放过高元海这个救命的稻草,当即便向高元海表示自己乃是道门张天师的嫡系传人,受封真人之位,之前之所以晕倒是因为在练习辟谷之术时出了点岔子。

而且他看到高元海非常的有慧根,要点化高元海。

凡是吃这口饭的,自然都有一定的忽悠能力,不然的话怎么让信众乖乖掏出香火钱。

在张五六的攻势下,高元海沦陷了,对张五六的说辞深信不疑。

不但将张五六接到了自己“修行”的地方,而且与之吃同样的饭食,对他非常恭敬。

而有了一个王爷的庇护,张五六也终于不用天天偷偷摸摸的了,毕竟高元海再穷也是一个郡王,地位在那放着呢,还没有人敢于冲进一个郡王府中搜查有没有道士。

地方官府就是看到了,多半也会装作没看见。

高元海拉着张五六的手回到了自己的正厅,将最近朝堂上发生的事情包括刚才张忘购买他的林地的事情都说给了张五六知悉。

“真人,如此孤应当何去何从?”高元海冲着张五六问道。

此时张五六的所有的注意力都已经到了那个叫张忘的人身上了,一个小小的从五品官竟然能够拿出二十万钱来买地。

在张五六的理解中这显然是因为他投靠了高湛的缘故,至于张忘的那些产业,若不是有心探查的人,知道的并不多。

“王爷,我觉得您应该亲自去长广王府上拜访一番。”张五六捋了捋自己的山羊胡对高元海出主意道:“您一个堂堂郡王去投靠长广王,再怎么说也比一个从五品的小官要重要吧,到时候您的钱财绝对要超过那个叫张忘的五品官。”

张五六的话语,正中高元海的下怀,上午张忘来之时,高元海就期望张忘是高湛派来的,虽然最终结果也不错,但是终究是差了一点。

既然高湛没有想到自己,那自己就主动贴上去,高湛身为自己的王叔,总不至于把自己往外赶不是。

“来人,速速给我备上一万钱的面礼,我要去长广王府上拜会。”高元海命令道。

刚一说完,高元海突然间没有来的心口一痛,冲着刚刚跑出大厅的侍从再次喊道:“就备上一百钱意思一下吧,我王叔应该不缺钱。”

第八十二章 高元海的贺礼

明白过来的高元海,当天下午便带着两个侍从赶着一辆马车去了长广王高湛的府上。

如今高湛的府邸可不是那么好进的,高演已经直接住进了邺宫之中,根本见不着,如今形势下想要投靠二人做一个选择的,也只有了长广王高湛府上一个选择了。

没有一定地位的人,那是根本进不了长广王府,而且高湛对那些索然无趣的朝中大员也没什么接待兴趣。

有这个时间还不如下上两盘象棋,看上几场相扑来的有趣。

所以慢慢的明白自己地位不够的人,也就不过来自找没趣了。

张忘走之后,和士开回去之后凭借着记忆立即让人打造了一副简陋版的象棋,精心钻研之下如今长广王府上能够在高湛手上多撑一阵的也就只有他了。

因此,高湛虽然高湛对他之前耽误自己按时吃饭有些不喜,然而在没有人有资格做自己对手的前提下,也只能让和士开充数。

然而相扑人选的搜寻却进展不大,几天过去了府上的管事仅仅找到了三个合适的人。

在这个时代老百姓本来就吃不饱穿不暖,能够吃成那个体型的恐怕都是非富即贵的人。

相扑选手短缺下,和士开也被迫在长广王府上打了两份工,一边陪着高湛下象棋,在高湛有别的需要的时候,立即脱掉衣服去玩相扑。

之前的王三娘因为天赋异禀的原因和士开打不赢,这新来的几个人里终于有了给和士开垫底的了。

一个地主家的大少爷,由于平日里吃的肥肥胖胖的,被高湛的人强行抓了过来,走路都费劲的他,不论是对上谁都是一个输字。

……

虽然已经很少有人来长广王府上讨没趣,然而高元海来到长广王府上时,却十分凑巧的碰上了另外两拨人。

赵郡王高睿、河南王高孝瑜竟然一同来到了长广王府上。

论辈分,高元海和高睿、高孝瑜都是同辈,两人算起来都是他的堂兄,然而看到这两个堂兄,高元海却有些犯怵。

虽然三人都是王爷,高元海这个王爷比这两位可是混的差远了,高孝瑜不必说那可是文襄皇帝高澄的庶长子神武皇帝高欢的孙子,高洋建立北齐后便被封为河南王,这可是和长广王高湛同一级别的亲王,如今官居中书监一职。

而看到赵郡王高睿,高元海就更想哭了。

两人都是高欢的侄子,论起和皇帝的血缘关系来是一样的,两人的爵位也一样都是郡王。

然而高睿却是被高欢亲自养大的,和高欢的子孙十分亲近,故而他的封地赵郡不但土地肥沃良田遍野,而且还在大后方根本受不到一点兵祸。

从两人的官职上也能看去区别来。

上洛郡王高元海:散骑常侍,没了。

赵郡王高睿:开府仪同三司、骠骑大将军、太子太保、侍中、大都督府长史,一张名刺都写不完,而且全都是位高权重的实职。

而此时,长广王府的门前侍卫也已经看到了三人的马车,河南王高孝瑜和赵郡王高睿都是浩浩荡荡的前呼后拥的一支车队,早早的便有打出的旗号彰显了二人的身份,而高元海那边却只是简简单单的一辆马车而已。

“见过两位王爷。”长广王府的侍从,立即从大门内鱼贯而出,向着高孝瑜和高睿的车驾行了一礼,而后立即扭过头去拦住了高元海的马车。

“王府重地,闲杂人等速速退却,若是惊扰了贵人不是你能担待的起的。”

颇有一种你再不识相一点马上离开,若是冲撞了两位王爷,立即让你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的态势。

被拦下的那一刻,高元海已经从马车里走了出来,而已经到了高湛门口的高孝瑜和高睿也已经从轿子里出来准备进入长广王府。

高湛府上的侍从们不认识高元海,然而高睿和高孝瑜可是认识自己这个堂弟。

见那些侍从们马上就要动手的趋势,两人赶忙制止道:“住手,这位乃是上洛郡王殿下。”

那府上的侍从一听高睿和高孝瑜的话,当即傻了。

这位也是一位王爷,怎么这一位王爷和别的王爷的画风不太一样。

不过既然高睿和高孝瑜这么说了,自然没有做假的可能。

“吾等见过上洛郡王,失礼之罪,还望王爷责罚。”那些府上的侍从,当即行礼谢罪道。

“罢了。”高元海挥挥手说道。

让他去处置高湛府上的人,他还没有这个胆子。

“两位王兄好巧啊。”高元海略带尴尬的冲着高孝瑜和高睿说道。

“我同王兄相约前来拜会王叔,也未曾想会在这里遇到王弟,既然如此凑巧不如我们兄弟一同去面见王叔。”高孝瑜笑着对高元海说道。

虽然高孝瑜的年龄要比高睿小点,但是他的王爵却是三人里最高的,由他开口邀请也合乎情理。

毕竟高元海就是再丢人,那也是一个王爷。

“甚好,甚好!”高元海忙不迭的应道。

“将礼物抬进去吧。”高孝瑜和高睿当下命令道。

二人命令下,随行的奴仆便将抬来的的一箱箱礼物抬进了长广王府中。

二人是晚辈,去拜访叔父自然不好意思空着手。

见状高元海也是尴尬的一笑,从自己的袖中掏出了一百钱来递到了之前的那门子手中。

“元海有些窘迫,不能和二位王兄相比,这次只带了一百钱过来,恭祝王叔安乐康健。”高元海搓着手说道。

见到高元海的举动,高睿和高孝瑜脸上立即爬满了黑线。

一百钱,自己随便打赏给下人一百钱也拿不出手去啊,你堂堂一个王爷来拜会王叔,竟然就带一百钱当做礼物,高氏皇族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就这几个钱,你还不如不拿出来呢。

那门子此刻也有点蒙蔽,拿着这一百钱不知道该收还是不该收。

“既然上洛郡王送给王叔的,你就收下吧。”高孝瑜黑着脸说道。

三人在三位貌美侍女的带领下向着府中的正殿中走去,另有腿脚伶俐的奴仆已经飞奔去通知高湛去了。

第八十三章 趟雷

“上洛郡王?”高湛一听下人的禀报,当时便是一愣,高睿和高孝瑜过来倒是正常,虽然高湛要高他俩一辈,然而身为高欢第九子的高湛其实和高孝瑜同龄,比高睿甚至要小上几岁。

高睿父亲去世之后本就是高欢抚养长大的,同龄的高孝瑜更是两人从小玩到大,三人本来就比较熟悉,宗室之中这两人也是自己的铁杆簇拥,过来很正常。

至于高元海自己的这个族侄高湛自然认识,之前高元海跑去山里“修行”的事迹,已经让他的知名度不亚于自己。

不过两人只是见过几次面说过几次话而已,这孩子跑来干吗?

不过既然来了自然没有往外赶的道理,好歹也是一个王爷,而且从辈分上论还是自己的侄子,侄子来了当叔叔的就是看着别扭也不能往外赶啊。

高湛穿好了衣服,来到了正殿之中,此时高睿、高孝瑜、高元海三人已经早一步在大殿下首的桌子后面坐定了,等待的时间里,高湛府上下人们给三人分别上了一些干果一类的吃食。

就在高湛过来的这短短的时间了,高睿和高孝瑜基本上没有什么动作,而高元海面前的已经干掉一小半了。

“见过王叔。”三人起身行礼道。

高元海说话时因为嘴里依然填的慢慢的,说话时甚至有些碎屑直接被喷到了嘴的外面。

高元海的表现看得高湛也是脸皮一抽。

不一会加快了咀嚼速度的高元海终于是把嘴里的东西咽了下去。

“不好意思,自从没了封地后,我实在是好久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了。”高元海继续说道。

“坐吧。”高湛摆摆手说道,说完便自己坐到了主座上。

“三位王侄此番前来所为何事?”高湛问道。

高睿和高孝瑜过来自然不是简简单单的过来看看高湛过的怎么样,也是有着其他的目的。

“王叔,如今六王叔居于中枢,孤在外面可是听到了不少的说辞,还有人想要请命六王叔应天命登基为帝的,王侄实在有些不知该当何去何从还请王叔示意。”高孝瑜看了一眼高元海,随即出声发问道。

虽然高元海这孩子有点傻缺,不过好在没有任何的派系,如今说的又是自己高氏皇族的事情,也没必要避着他。

如今形式已经非常的明朗了,唯一有疑问的便是高演准备什么时候废黜高殷登基为帝,在见不到高演的情况下,政变时和高演穿一条裤子的高殷便成了唯一的消息来源。

有个准确的时间点,他们也好及时开始摇旗呐喊。

不过高孝瑜这一问,高湛也不知道该如何作答,因为此时随着高演执掌最高的权力,一些事情再也不和他商议,他也不知道高演的想法了。

高孝瑜急,他高湛更急,毕竟高演当时可是答应过他,日后高演若登基为帝,会封自己为皇太弟的。

如今虽然中下层的官员们都已经为了表忠心吵得沸沸扬扬,然而真正上层的那些人却一个也没有表态。

所有的人都在等一个信号,等一个高演释放出来的信号。

在这之前真正的大佬都不会随意开口,毕竟只要高演一天没有开口,谁也不敢多说些什么,万一高演脑袋一抽,突然间想要当当代的周公怎么办。

最关键的一点是,在高演的上面娄太后还没有明确表态,作为如今的太皇太后老太太的意见依然不容忽视,毕竟哪怕是高演要篡位,除了高殷禅让之外,太皇太后娄昭君的旨意也是必不可少的,如此方才名正言顺。

而且第一个蹦出来吆喝的,哪怕吆喝对了,后世史书上一个奸佞之臣的名号是少不了了。

然而这个等待的过程实在是有些难熬。

高孝瑜刚问完,高湛还没有回答,却听到高元海那边提前说话了。

“那还用说,当然是一同请命让六王叔及早登基了,这种事情我等怎么能在拉在后面。”高元海一边说着一边还没忘吃着。

高元海说完,突然感觉周边的空气突然间有些安静,仿佛整个大殿一瞬间只剩下了他嘎吱嘎吱吃着干果的声音一样。

高元海看了一眼自己手中刚要塞到嘴里的干果,又转头看了一眼在看着自己的三人,突然间也有些慌乱。

“王叔家的胡桃真是美味无比……”高元海将手中的那一颗已经剥好了的胡桃仁恋恋不舍的放回了盘中,有些尴尬地说道。

他本来就是看高演登基后高湛肯定会一飞冲天,而过来投奔高湛的,自然也是希望高演登基,所以刚才高孝瑜说完他便不假思索的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若是好吃,王侄不妨带点回去。”高湛笑着说道。

“一会上洛郡王走的时候,给郡王多带上一些诸类干果。”

“谢王叔赏赐。”高元海拜谢道。

“王侄方才既然说到我等宗室不能落于人后,不知道王侄可愿做这个先锋。”高湛冲着高元海和善的说道。

高孝瑜和高睿一听高湛这么说,当即也明白了高湛恐怕也不知道高演的心思,而且高湛恐怕是存了让高元海去探探路的想法。

毕竟高元海哪怕再怎么窝囊,也是一个正宗的宗室王爷,若是对了自己等人就立即跟上,若是风头不对那就只能牺牲这个给宗室丢人的家伙了。

“王兄和我都身兼重职,一言一行都代表了自己所在的府衙,在这件事一反而不如王弟适宜。”高孝瑜明白过来之后也是对着高元海说道。

“若是有从龙之功,等王兄登基为帝,恐怕最少都是裂土封疆的功劳啊。”高湛感叹道。

对于高元海的弱点,高湛等人自然都知道的极为详细,此刻高湛的这句话可以说是直接说到了高元海的点上。

“王叔、两位王兄,我该怎么做才好?”高元海眼睛冒光的询问道。

“你……”三人面授机宜,把该去哪里趟雷和高元海详细说了一番。

……

接下来的时间,高元海顿时成了大殿上的绝对主角,高湛先是命人表演了一番歌舞,而后直接把相扑这一“技艺”搬了出来,将目前府上所有的相扑选手一起给三人表演了一场精彩绝伦的相扑表演。

不得不说高氏皇族的疯子基因还是非常的普遍的,对相扑这一玩法,四人都是看的十分津津有味。

第八十四章 朝会

高元海在高湛的府上一直滞留到深夜,这才醉醺醺的在两个貌美侍女的搀扶下出了长广王府。

而这两个娇艳欲滴的侍女在将高元海搀扶到马车上后,并没有回到高湛的府邸,而是随着高元海一同踏进了他的马车之中回到了高元海的住处。

她们是高湛送给高元海的礼物之一。

一夜自然是春风几度。

……

第二日一早天色尚未放亮,高元海便顶着一双大大的熊猫眼来到了云龙门之外,等待着开门之后的大朝会。

早已经等在云龙门之外的朝臣,看到高元海竟然提早过来候着,顿时都是感到十分的诡异。

高氏王爷何其多,然而这些王爷们虽然地位尊崇,然而除了几个身兼重要职务的,哪个不是在自己封地上醉生梦死,根本无需前来朝会。

高元海是什么人,虽然顶着一个郡王的帽子,然而因为他闹出的跑山里“修行”一事,却是让他成为了皇室中笑料。

说句不中听的话,朝中大臣们虽然谁都知道高元海的大名,然而很多人都是只闻其名未见其人,根本不认识这一位上洛郡王。

就这么一位王爷竟然会来参加朝会,若是没记错的话高元海上次参加朝会还是高殷登基后来诉苦那次。

等候开门的时间里,相熟的大臣们基本上都是三三两两的站在一起,有不认识高元海的听其他人一解释也就知道了原来这一位便是“声名远播”的上洛郡王。

高元海的来意,顿时成了大臣们朝会之前的一个热门议题。

“上洛郡王会不会是向常山王讨要封地的吧。”有大臣猜测到:“如今常山王执掌大权说不定上洛郡王是来诉苦的。”

“我看未必,说不定上洛郡王又想去山林里再次修行一番也不一定。”也有朝臣看着高元海打趣道。

……

就在朝臣们纷纷猜想高元海前来朝会的目的之时,随着吱丫一声声响,云龙门的大门开了。

此时的云龙门若是张忘过来已经没有了熟悉的面孔,因为那一晚的开门之功,云龙门的守卒哪怕没有落得个一官半职也都去了油水丰厚的位置上,不用在城门这里守着了。

和往日一样,太极殿中富丽堂皇的龙椅上依然空无一人。

官方说法是高殷病了,不能理事,委托常山王高演代理朝政。

等到所有的大臣们都按照自己的位置站定,高演这才施施然从太极殿的内殿走出,坐到了龙椅一侧的椅子上。

如果有细心地朝臣过去仔细看看的话,就会发现高演的那把椅子在这几天里,位置已靠的龙椅越来越近。

高演一坐定,还没说话便感觉朝臣队列里有些别扭有些和往常布局不一样,仔细一看便发现了站在前两排的高元海的身影。

高元海怎么说也是一个郡王,王爷们除了有实职的一般不会过来,而斛律金这等有王爵的老臣也早已经不问政事,不参与朝会。

高元海自然站的极其靠前。

虽然高演也有些奇怪自己这个侄子怎么突然间会跑来朝会上,不过倒也没说什么。

和往日一样,朝臣们依次将一些自己无法拿定主意的事项向高演汇报,由高演一一决断。

不多时,便不再有大臣自队列中走出,该说的都说完了。

“诸位还有无事项需要上禀,若无今日朝会便到此为止,所定事项诸位回返定要尽力完成,不可有所差缺。”高湛冲着朝臣们说道。

就在这时,突然间一直站在那里像个乖宝宝一样的高元海突然间走出了队列。

“禀常山王,吾有事要禀!”

与此同时,邺宫五兵尚书衙门外,一名风尘仆仆满脸灰尘的信使,直直的冲向了府门处。

“扬州行台急报!”

第八十五章 倒霉蛋王琳

“上洛郡王有何事要禀?”高演看着站出来的高元海问道。

“今上体弱多病,已无力承担朝政之事,俗话说国不可一日无君,臣斗胆请命,请今上退位让贤,由王爷登基为帝。”高元海战战兢兢的说道。

谁也没想到,这件事在朝堂上第一次正大光明的拿出来,竟然是高元海这个宗室王爷提出。

这件事由一个宗室王爷提出来,所有的朝臣都在猜想背后是不是有什么含义,难道说皇族已经统一了意见,做出了高殷退位,高演登基的决定。

高元海一说话,整个朝堂所有的人都把目光投到了高演那里,这一时刻通过高演的表现就可以看出来他的企图。

然而臣子们的打算,终究还是落空了,此时的高演脸上没有丝毫的波澜,就像是听到了一个与他无关的事情一样。

“大家只是暂时身体抱恙,孤也只是暂时代理朝政,等大家身体恢复之后,这朝政还是要归还大家的。”高演淡淡的说道:“此事以后休要再提。”

高演这一说完,所有的人心中顿时有了数,高元海说的这话,若是严重点说是他意图谋逆都不为过,就是直接把他拉出去砍了都够了。

然而高演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此后休要再提,就淡淡的结束了,连一句斥责都没有。

这样的表态已经非常明显了。

“常山王,您登基是众望所归,臣弟相信没有人会反对。”看到这一场景,今天也专程过来的高湛立时蹦出来补充道。

“臣请常山王登基为帝。”高睿也是出列禀报道。

有了这三个王爷带头,群臣立时有数人站出来劝谏高演登基称帝。

有几个激动地甚至直接跪倒在地,言明高演若是不大答应就不起来了。

“诸位此事休要再提,吾乃皇帝之叔父,怎么能作出这等事情来呢?”高演再次拒绝道。

高演会暂时拒绝并不出乎群臣意料,篡位这等事怎么也得当事人一再拒绝,群臣一再进谏,最后才迫不得已大营才是正常流程。这是典型的既要当啥又要立牌坊。

若是臣子一进谏就立即答应,这吃相也太难看了,通过今天的事情只要明白高演的想法就可以了,接下来的日子有事没事的进谏一番就是了。

而高演也有自己的想法,有了群臣的不断进谏,自己可以说是在舆论上已经占据了主动性,等到南方对陈国的捷报传来,自己携大胜之威,登基为帝将更加得民心。

……

就在此时,五兵尚书衙门中一名侍从已经带着急报,持着五兵尚书衙门的令鉴,径直穿过云龙门来到了太极殿的殿门外。

“朝会重地,闲杂人等速速退却。”那侍从刚刚到了太极殿之前,便被殿前的宦官和侍卫挡住了步伐。

“江南前线急报,十万火急,我要立即觐见常山王。”那五兵尚书衙门的侍从满脸急切的说道。

江南战事会是这样的结果,是谁也没有想到了,大齐和梁国的联军,竟然会被陈国全灭。

那侍卫一听是军中急报,顿时也不敢阻拦。

“稍后,我这就去禀报常山王。”有值守的宦官应道,说完并扭头进了太极殿中。

此时太极殿中高演刚刚第二次拒绝了群臣的提议。

就见一名宦官小步前趋到了高演的面前,小声说了几句话后,高演的表情立即变得极为兴奋。

“与陈国的战报已经传来,这一次伯球和王琳联军进攻陈国,恐怕陈国一时半会无法北上侵扰我国了。”高演笑着说道。

“王爷英明,如今陈国俯首,我大齐在王爷的带领下定然能够扫平诸国,完成一统天下的大业。”有大臣当即拍马屁道。

就在说话的这会,那传递军报的侍从已经被引领着进入了太极殿中。

“前线战事何如?”高演笑着问道。

“禀王爷,我军前线大败,两万军士伤亡殆尽,刘伯球将军及扬州司马慕容子会被陈国所擒。”那侍从哭丧着脸说道。

“你说什么!”那侍从说完,高演一拍椅子上的扶手便站了起来。

“王琳呢,王琳不是还有十万大军吗,他去哪了。”

这一次北齐和王琳联合进攻陈国,高演一开始可以说是信心满满,毕竟有王琳那十万大军在,就是胜不了陈国也拿己方没有办法。

“王将军的全部军队也已经全军覆没。”那侍从战战巍巍的回道。

十万大军就这么灰飞烟灭,若不是看到了详细的战报,他也不会相信。

一听这话,朝堂上也是立即传出了一片吸气之声。

王琳的十万大军加上齐国的两万援军这就是十二万大军啊,就是十二万头猪一时半会也杀不完啊,就这么全部灰飞烟灭了怎么能够不令人吃惊。

“根据战报……”那侍从紧接着将收到的战报详细说了一遍。

那侍从说完,所有大臣们第一反应是不敢相信,一个人哪怕再怎么倒霉也不至于到没到这个地步吧。

晚上随便找个地方停靠都能遇到罕见的风暴把战船吹到岸上搁浅。紧接着自己想出来的火攻之计,也能够因为风向骤变,把自己烧了,连带着大齐的援军一起倒了霉。

这个王琳是不是得罪上天了,怎么连老天爷也跟他对着干。

而此时的斛律光在听完详细的战报后,却突然脸色一变。

当时张忘在他府上看到刘伯球出京的邸报时,曾经盒子说了这么一句话。“可是我总是感觉王琳这一次要倒霉,我军跟过去可能会被牵扯到。”

如今实事摆在眼前,斛律光再一回想当时张忘的话语,好像这一次又被张忘预言到了。

可不就是王琳倒了大霉,牵连到了大齐的援军。

第八十六章 问计斛律光

江南战事的败绩,让高演借助这一场大胜顺势废黜高殷自己登基的美梦幻灭了。

虽然若是高演执意此时此时登基,朝堂上也无人敢于反对,然而对于大齐的臣民特别是军队中人而言,难免会有一些异议。

废立之事只能等等,在找一个较为合适的时机了。

高演令那侍卫将详细的战报奉上,从头到尾看了一眼。

好在,刚刚打了数场大战的陈国暂时并不想过于招惹北方强大的齐国,击败王琳之后王琳所拥有的十州之地,陈国还需要火速占领,西方的周国在王琳出兵之时已经派荆州刺史史宁抄王琳的后路了,若是陈国动作慢了这些土地到了周国手里就不麻烦了。

饶是如此高演也不敢掉以轻心,下令长江沿线的诸州郡严阵以待,防止陈国趁机北进。

一两万人的战损,对拥兵数十万的大齐而言说不上伤筋动骨,然而在这个关键的时刻,实在是让高演有些恼怒。

“如今大家抱恙在身,而我大齐在外更是南有陈国虎视眈眈、西有周国秣马厉兵、北有突厥、库莫奚等时刻想要南下牧马,正是需要诸卿与孤勠力同心,共兴大齐之时。

当此时刻尔等竟然想要令吾作出废立这等不臣之事,方才凡是出声提议者,一律扣罚两月薪俸,以儆效尤。”

在了解完了前线战事之后,高湛将奏报随手一放继续说道。

战争上的败绩,让高演的登基计划暂时推迟,那么刚才鼓吹的那些人自然就不能是简单的呵斥一两句了,必须得有一些实质性的惩戒措施。

罚俸两月对于这些朝中大佬而言,根本算不了什么,到这个位置上的人了,谁还靠那一点薪俸过活。

然而第一个开口的高元海,一听到罚奉两月却是突然间脸色都变了,别人无所谓他可是靠着薪俸过活啊,虽然卖给张忘田地已经赚了二十万钱,然而穷惯了的高元海对着两个月的薪俸依然看得很重。

再说卖地的钱高元海也暂时不打算用,他还想着要把那间屋子用钱装满呢。

就在这时,高演突然间把头转向了高元海的方向。

“高元海,你可知罪!”高演冲着高元海斥责道。

正在因为少了两个月的薪俸而心神恍惚的高元海一听高演恩呵斥,立即被惊了一跳。

当即俯首道:“臣知错。”

“汝身为宗室,竟然当先劝吾废立,若不惩处不足以警示世人,即日起废黜高元海上洛郡王之王位,贬为广阳郡开国公。”

说完对高元海的惩戒高演便头也不回扭头便离开了太极殿。

高元海一听自己直接被撸了王爵,当时便如丧考批一般不顾形象的一屁股蹲到了地上。

“恭喜元海得尝所愿,实封开国郡公!”就在这是高睿在一旁冲着高元海拱手道。

“我王爵都没了,一个郡公……”高元海哭丧着脸说道。

刚说到这突然间高元海脸色骤变。

“方才王叔说的是开国郡公?”高元海盯着高睿问道。

“广阳郡开国公!”高睿确定的回答道:“这可是一郡之地啊,虽然靠北了一点,然而却也位于长城之内,良田也不在少数。”

“哈哈哈,我终于有封地了!”高元海喜极而泣道。

一开始高元海明听清楚高演的话语,光是注意到自己的王爵被废除了,自己从郡王成了郡公。

高演说是严惩,如此也是符合话语前后的语境。

然而若说被封的是开国郡公就是另一回事了,普通的郡公并没有实封土地,官居正二品,然而开国郡公就厉害了,不但官居从一品,而且有一个郡的实封土地,单论起封地的面积,开国郡公和郡王实际上相差无几。

一些混的比较惨的郡王,封地还不如一个郡公呢。

开国郡公也是外臣所能够达到的极限,当然斛律金这等跟着高欢打天下破例被封为王的特例除外。

如今自己虽然从郡王降了半级,成了开国郡公,然而却有了一个郡的实封土地。

这不是就是自己多年来一直梦寐以求的吗?从一个没有封地的闲散郡王成了一个拥有一郡封的实权郡公,这哪是惩罚了,分明是奖励才对。

……

群臣们虽然散去,然而今天朝堂上的事情也已经依然给了他们足够的信号——常山王果然有意帝位,只是现在在等一个合适的时机。

虽然最后对那些提议的人给了两个月罚奉的处罚,然而这点处罚和没有也差不多。

至于最先开口的上洛郡王高元海,就更算不上惩罚了,虽然爵位降了半级,然而一个郡的封地这可是实打实的。

此时的斛律光也在人群中急急向外走着,江南的战败不止出乎高演的预料也是他所料未及的,唯一能够提前预知这一情况的便只有张忘一人了。

他急切的要去找张忘问个清楚。

斛律光还没有走出宫城,突然间一个宦官挡住了斛律光的去路。

“斛律将军,王爷有请。”

能够指挥的动邺宫之中的宦官的王爷,不用想也只有常山王高演一人而已。

斛律光随着那侍从直接来到了高演所居住的东馆之中,此时的高演已经褪去了朝会上那一身朝服,在烧着地龙的东馆内穿着一身简单的常服。

见到斛律光进来,还没等斛律光给他行礼,便首先迎了上去。

“斛律将军快快请坐。”高演热情的引领着斛律光向着自己的床榻上引去。

“臣下不敢。”斛律光回道。

“汝女是我儿媳,吾儿是卿之婿,你我本就是一家,有何不敢。”高演说道。

高演想要称帝,如今朝堂上已经没有了任何反对的声音,然而这一次的失败却让他谋求战功的想法付诸东流。

现在高演最担心的是军队方面是否支持自己。

而斛律光作为大齐军中的中流砥柱,此时位置显得更加重要。

高演将斛律光拉到了自己的床榻边上,强行让斛律光做到了上面,而后自己也做到了斛律光的旁边询问道:“今江南败绩,淮南震恐,军中不宁,孤将安从也。”

高演将斛律光请来自然是为了询问如何安定军心,虽然陈国暂时没有趁大胜之际北上攻略,然而谁也不能保证陈国没有这一心思,毕竟此刻若是陈国挟大胜之威北上的话,大齐淮南一带根本没有谁能够挡得住。

在战报中高演还看到一点,刘伯球和慕容子会全军覆没之后,陈国只是做了一个攻击的态势,鲁山城的大齐守军竟然直接自己跑了……

若是让陈国知道齐军对陈军的恐惧到了这等地步,难免陈国会对淮南之地产生想法。

更关键的一点是,军中的武将们会怎么看待自己,会不会因此看清自己。

自己若是想要废立,军队的支持是必须的,若是得不到军队足够的支持,自己哪怕登上了皇位也不会太稳当。

第八十七章 北上

高演问完,斛律光顿时陷入了沉思之中。

如今两人是儿女亲家,早已经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了,无论如何斛律光都得玩命帮助高演登上那个位置,若是让高殷重新掌权或者其他人登上帝位,他恐怕没有什么好果子吃。

“江淮新定,如今在陈人攻势下不甚安定也属正常,臣请调平原郡王南下,巡守江淮!”斛律光顿了一顿之后说的:“昔年孝先平定淮南之时,江南震怖万分,就连陈国先主陈霸先也不敢轻缨其兵锋,有孝先镇守淮南,民必安定,而陈人亦不敢轻易过江。”

齐国夺取淮南不过短短数年的时间,当年也是靠着先前梁国内乱之时趁机夺取的,当年齐国攻占淮南的统军大将便是如今的平原郡王段韶,而他当年的对手梁国司空陈霸先,便是如今的陈国开国皇帝。

有段韶这一员老将在,料想陈国不敢轻易起兵北上。

“就按斛律将军所说的行事!”高演略一沉思便回应道。

段韶之母娄信相乃是如今太皇太后娄昭君的亲姐姐,段韶说起来是高演的亲表哥,有这层关系在,派他出去高演还是比较放心的。

“臣闻之,北境库莫奚近期连连扰我边民,臣请王爷亲赴晋阳,率六军北击库莫奚,以正我大齐军威,臣不才愿同王爷共往之!”紧接着斛律光继续说道。

库莫奚的侵扰,高演倒是看到过相关的奏报,不过只是小部队的百八十人,侵袭了大齐边境的几个村落而已,高演之前已经命令守军加强戒备了。

这等规模的冲突,不说月月有也差不多,根本算不上什么,更够不上自己亲征的程度。

不过一转念高演也立即明白了斛律光的意思,这是斛律光再帮自己重新赚取武功啊。

周边的所有外敌,算起来也就库莫奚是一个软柿子,其他的周、陈二国和雄踞草原的突厥人,都不是那么好像与的,唯有库莫奚这个夹缝中的部落打的话可以较为轻易胜之。

而且斛律光提到了,要自己先去晋阳,统帅六军前去。

这里就要提到北齐的一些军制了,虽然在邺城有左右卫府和京畿大都督府下一些军队,然而这些军队更像是二线的后备军。

北齐真正的精锐都在晋阳!

昔年高欢将三州六镇的鲜卑人全都迁移到了晋阳附近侨置恒、云、燕、朔、显、蔚六州,改称六州鲜卑。六州鲜卑中青壮年其主职便是参军作战,在没有战事时统归设在晋阳的外兵省和骑兵省统领,直接听命于皇帝。

而有战争之时,则由统军大将直接统领六军出征,战争结束后再重新将军队交回两省。

外兵省和骑兵省虽然不直接统军作战,然而却可以说是步兵和骑兵的大管家,在没有战事的时候,军队管理和操练都是由两省负责的。

如今大齐外兵省与骑兵省分别由唐邕和白建所掌握,两人也全都是高欢的旧臣,已经执掌两省十数年的时间了,在军队中的影响力可以说是根深蒂固。

好在如今高殷刚刚即位,两人对高殷也说不上什么忠心。在这一段时间的朝堂变动中一言未发,对高演以皇帝的名义颁发的旨意也是严格执行。

自己在晋阳六军中没有什么威望,然而斛律光有啊。斛律光之前的职务是并州刺史,其驻地便在晋阳,不但与唐邕白建两人极为熟悉,而且之前统军与周国的数场大战,统领的也是晋阳六军。

可以说是斛律光在晋阳六军中的威望,只在唐白二人之上,如今又斛律光同自己一同前往,镇住晋阳六军不在话下。

以晋阳精锐的武力,再加上有名将斛律光在一旁相助,去攻打软柿子库莫奚,这样的战争绝对是十拿九稳的,等自己战胜库莫奚归来,自己那不就是战功有了,因为亲自统军的缘故,在军中的威望也有了。

到时候再登基为帝则不会有一点的后患。

……

“高演谢过将军了。”高演拱了拱手冲着斛律光说道:“孤登极之日,必不忘将军之厚恩。”

“王爷言重了,为君王计是我等臣子的本分。”斛律光赶忙起身侧开了身子同时向着高演行礼道。

商量完了大事,两人接下来的话题便已经轻松了许多。

“英娥虽然已嫁入吾府中,然而其毕竟年纪尚小,将军及夫人若是有闲暇可随时去常山王府中帮孤教育一下百年。”高演笑着说道。

“臣谢王爷厚爱,英娥在王府之中,多亏了王爷的照拂。”斛律光回应道。

“方才我见将军,朝会一散便急急离开,莫非是家中有急事?”高演继续说道:“若是有什么事孤能够帮上什么忙,将军尽管开口便是。”

斛律光想了一想,张忘的事情哪怕是说与高演知晓对张忘也没有什么坏处,便直接说道:“王爷可知,在王琳兵败之前,便已经有人预料到了其败绩。”

“偶,朝中竟然有此等大才!”高演惊问道。

“此人便是张忘,吾着急回返便是想要召其详问一番。”斛律光回道:“先前其看到刘伯球出征之邸报之时,曾与吾言之,王琳恐遭败绩,拖累我军。”

“如此之才,假以时日未尝不是我大齐之栋梁啊。”高演随口感叹了一句。

张忘他自然还记得,就是张忘那天打开了云龙门自己才顺利的进入了邺宫,记得他就是斛律光的人,而且好像同时也归附了自己的王弟高湛。

不过相对于自己的登基大业,一个有些才华的年轻人在此时算不得什么,根本没有多大的精力去顾及。

既然决定了自己要出征库莫奚,高演需要准备的事项可不是一丁半点,两人之后又简单聊了几句,斛律光便告辞离开了邺宫。

除了将张忘叫过来询问一下详细的情况,斛律光这一次要随同一起出征,也需要准备一番。

斛律光的身份自然不需要亲自去张忘府上,去传唤张忘的是斛律光的近卫智矣陀。

“张将军,斛律将军请您过府一叙。”

智矣陀也是知道张忘对军人家属所做的那些事情,对张忘的态度也是非常的客气。

“不知斛律将军召吾有何事?”张忘问道。

“这等事项我等便不知道了,将军从朝会上一回来便急急令吾请您过去一趟。”

“我知道了,正好本月的收益已经收了上来,不如将军稍待一会,我们正好一起押解过去。”张忘说道。

如今铭香阁单单是香粉和唇脂的收入已经达到了每月一百五十万钱,给斛律光送过一半去那可就是七十五万钱!在这一点上张忘可是一点也没有打折扣。

第八十八章 再会斛律光

安排妥当,张忘便和叱利骚一同去了咸阳王府,将装满了钱币的马车交给了府上的管事,张忘便随着叱利骚一同去了斛律光的书房之中。

“将军这是要出征?”一见斛律光张忘当时便出声问道。

虽然在书房之中,然而此时的斛律光却是站在那里试着一套铠甲。

“你既然能够猜到王琳会兵败,不如你这次再猜一下老夫出征的对象。”斛律光看到张忘过来,冲着张忘和善的笑了一笑问道。

张忘一听斛律光的话语,顿时明白了斛律光这次叫自己来的目的,看来历史和自己记忆中的别无二致,王琳还是败了。

这一次斛律光叫自己过来,恐怕是为了询问自己是怎么猜到王琳的败局的。

“近期周国与我大齐暂无摩擦,将军出征自然非南即北。”张忘如今也不怕在斛律光面前过于显露会有什么意外,毕竟如今自己算是他这一方的人。

而且斛律光也不是那种妒贤嫉才的人。

“那你以为我要去淮南震慑陈国?”斛律光随口问道。

如今北地还算安定,既然张忘提到了非南即北,斛律光自然下意识的认为,张忘也以为自己会去淮南收拾烂摊子。

果然还是年轻啊。

“非也,忘以为将军恐怕是要北上了。”张忘略微一笑问道:“王爷准备对库莫奚动手了?”

高演在刘伯球失败之后,会亲率军队北上进击库莫奚,这是张忘早就知道事情,会带着斛律光这员老将去镇压军中不服者,也是情理之中。

只是他不知道这主意本来就是斛律光给高演出的。

“刚才我还在想你能够算出王琳兵败会不会是碰巧,现在来看未必如此啊。”斛律光感慨道。

“若是你没有投效长广王,恐怕日后的成就不会比我低。”

张忘投奔了高湛,身上自然会打上高湛的印记,哪怕高演、高湛兄弟二人再亲密,也不会过于封赏高湛门下的臣子,至少不会让他掌握实权。

虽然之前张忘已经和斛律光说过,自己这么做是为了更好地经商,为那些伤残的军人和军属们赚钱,然而此刻斛律光却依然有些为张忘感慨。

“在长广王麾下也不错,忘正打算去禀报长广王以后顶着他的名号做生意,说不定能够把生意做到大齐诸州郡去,到那时候我的梦想说不定就能实现了。”张忘笑着说道。

张忘这么一说,斛律光也是想到了张忘之前提到过的他的梦想,说起来在第一次听到张忘的那个梦想时,就连斛律光也有一些恍惚,他仿佛看到了所有的将士战场上,真的能够毫无后顾之忧的拼杀,所有将士的妻儿父母都不用忍受饥寒。

“若是能够借用长广王的名号,至少在大齐没人敢于起什么歪心思。”斛律光点点头说道。

虽然他的名号也挺好用,然而他的名望主要是在军队方面,若是出了邺城特别是到了地方上那一些藩王那里,根本不好用。

斛律光并没有对张忘看不起他的名号而恼怒,反而是十分乐于见到张忘能够把生意做出去,至少此事若是能够做成,张忘所说的那个梦想也许真的会实现。

“不过我还是一直疑惑,你是怎么想到王琳会失败的,毕竟那可是十万大军!”斛律光继续疑问道。

“敢问将军,我大齐有几州,拥军几何?”张忘反问斛律光道。

“我大齐有州七十,拥兵不下于四十万众。”这个数字并不是什么机密,斛律光毫不犹豫的回答道。

“对啊,我大齐占据天下最肥沃的地方,有七十州方能堪堪养起四十万军队。王琳虽然号称拥有十州之地,然而真正的控制区域算起来不过三五州罢了,以三五州之民力供养十万军队,此番又是不顾后路的倾巢而出,安有不败之理。

况且陈国皇帝陈蒨亦是知人善任,周国也不会放过这个攻击王琳后方的大好机会,只不过忘没有想过王琳会败的如此之快而已。”

王琳是怎么败得,张忘自然知道,然而他若是连王琳是怎么败得都能够说出来,那就有些骇人听闻了。

“却实,子珩还是太过心急了。”听完张忘的解释,斛律光叹息道。

若是王琳暂时先把精力放在稳固地盘发展民生上,静待时局变化,日后未尝没有恢复梁统的希望。

就在此时,叱利骚突然间进到了书房之中。

“将军,刘管事求见。”

“他有何事?”斛律光疑问道。

刘管事便是那个和张忘接头的人。

“让他进来吧。”斛律光随口说道。

旋即,早已经候在书房之外的刘管事便进到了书房中。

“见过少爷,见过张将军。”那刘管事首先行礼道。

一听那管事称呼已经年近五旬的斛律光为少爷,张忘差点笑出声来,不过转念一想看着刘管事年纪也不小了,应该是咸阳王府上的旧人,说不定是当年跟随斛律金征战的老人也不一定。

如今斛律金依然健在,斛律光可不就是少爷吗。

“有何事?”

“禀少爷,张将军送来的钱已经清点清楚了。”

“有多少就先分发下去多少吧。”斛律光止住了他的话语说道。

张忘这次前来一起将钱带了过来斛律光自然知道,这会管事过来禀报此事,斛律光自然下意识的以为,恐怕是张忘这一次带的钱不够三十万,之前几次刘管事可是从来没有为这事来过。

“可是多出来的要分给谁?”刘管事继续问道。

“多出来的?”斛律光疑问道。说着便将脑袋转向了张忘的方向。

“这个月我又新开发了一种新的口脂,销售情况比汉宫飞燕粉只高不低,所以带来的钱也多了一点。”张忘平平淡淡的回道。

“这可不是多了一点啊,张将军这次带来的足足有七十五万钱!”刘管事满脸惊讶的感慨道。

第八十九章 张忘上书

一直到张忘离开,斛律光依然感觉自己的脑子没有拐过弯来,他实在没有想到张忘这小子竟然能够一个月赚取这么多的钱财。

若是让张忘继续将生意扩大下去,恐怕让所有的伤残将士和阵亡将士的家属都衣食无忧梦想将不再是一个梦想。

“看来老夫是要保这小子到底了!”斛律光心中感叹道。

实现这一梦想的前提是张忘的生意必须持续下去,若是换个人能不能做到张忘这一地步不说,就算是能够做到张忘的程度,谁又能保证他能和张忘一样将这大部的收益拿出来救济将士们。

……

张忘从斛律光这里回到住所,立即开始准备自己有生以来的第一份上书。

这一开始准备了,张忘突然感觉到自己好可怜,明明自己已经堂堂从五品的官员了,可是就连磨墨都得自己亲力亲为,柔娘和元令仪倒是会,可是她俩都不在家。

家里剩下的人除了自己只剩下了小丫鬟骆鹃和方明两人。

方明这几日沉迷打造千工拔步床已经到了入魔的地步,除了吃饭和睡觉,所有的时间都在后院中敲敲打打,而小丫鬟根本不会磨墨。

无奈之下,张忘只得自己磨墨自己写了。

而张忘写的这一份奏疏也非常简单,主要内容便是弹劾批判杨愔、燕子献、郑颐等人识人不明,不但之前决定大力援助王琳政策耗费了大齐国力,而且轻起战端造成了两万大齐将士身陨。

在将墨迹吹干之后,张忘立即赶上马车将自己的奏章送去了尚书省处。

这奏章一出便等于是将战败的责任推给了已死去的杨愔等人,毕竟当时最初作出出兵决定之时,还是杨愔主理朝政。

只不过后来高演掌权之后也没有对这一决定表示异议罢了。

如今把责任往他那里推倒也说得过去,除了将罪责推给一个亡者有些不地道之外,别没什么毛病。

如此一来高演所受到的压力将会小很多,张忘相信朝堂上的那群大佬们,恐怕过不了多久甚至有的已经想到这一为高演开脱的由头,只是看谁最先拉下脸来做这个无耻之徒罢了。

对此张忘倒是没有多少心理负担,张忘同志本来就是准备要当一个混蛋的主,在这一思想指引下,还要什么脸面,顶多以后偷偷去杨愔的墓前多给他烧两张纸……

……

杨愔死后朝中政事暂时由中书令赵彦深代理,所以张忘的奏章虽然是交到了尚书省,然而最终却还是到了中书省赵彦深的面前。

说起赵彦深也是一个奇迹,在北齐这么一个处处是雷的王朝,宰相的伤亡率堪比某棒子国总统,几乎没有能够活到寿终正寝的。

然而赵彦深是一个例外,北齐宰相中能够善始善终的唯有他一人而已,而且赵彦深还不是什么名门望族,只是当年高欢的谋士司马子如的一个贱客出身。

不过赵彦深做事是出了名的小心谨慎,不会出一点纰漏,而这也是他在北齐历朝帝王面前都受重视的原因之一。

然而此时他看着张忘的这一份奏章,却是陷入了沉思。

从他的性格出发,他一向不太喜欢这种张忘这种趁机投机取巧的人,然而他却是知道如今高演可能等的就是这一份奏章。

闭上眼睛,他又想起了当日潇湘阁中那个倔强的少年,在王褒的攻势下没有一个人敢于站出来维护大齐名望的时候,唯有这一个少年敢于站出来应战。

正因为如此,在张忘刚刚站出来还没有作诗之时,因为惜才他特意出言劝阻了一番,然而他没有想到的是这个少年竟然能够在诗文上压过诗书传家数百年的琅琊王氏传人。

罢了,看在你没有让大齐丢脸的份上,老夫就帮你这一次!赵彦深感慨道。

“来人,将这份奏章速速送去东馆呈常山王!”赵彦深命令道。

当时在潇湘院那个一直没有露面的,劝阻张忘和王褒文斗的人竟然就是大齐中书令赵彦深!

第九十章 胡王妃

张忘奏章送上去之后,当天并没有掀起什么波澜,就仿佛没有这回事一样。

不过张忘还是低估了朝堂之人的脸皮,能够混到中枢的又有几个不是深蕴厚黑之学,次日的朝会上就有数名大臣公开在朝堂上指责杨愔擅弄兵权,致使大齐将士无辜喋血。

于此张忘倒是没有的太过在意,这本来就是自己随手而为的,高演要是看到了自然会加深对自己的印象,看不到也无所谓,反正就是一个短命皇帝而已。

张忘不知道的是,这一波冲上去替高演开脱的大臣,大多是高演的铁杆,而且在昨晚时不约而同的收到了宫中的一份奏章复制件。

收到的人看到高演将这一封将责任完全推给杨愔的奏章送来,自然也就知道了自己该怎么做。

不过张忘此时却已经顾不上那么多了,大齐轻车将军张忘此时正背着一口铁锅,向着高湛的府上走去。

叱利骚张忘给他安排了特殊的任务,已经偷偷离开了邺城,驴车张忘让柔娘和元令仪赶着去了铭香阁。

而张忘赶到最近的马车雇佣点时,接受雇佣车辆时正巧今天马车驴车都已经雇出去了。

此时的铁匠自然做出不出如现代一般精致轻巧的炒锅,张忘面前的这口锅更多的像是那种以前农村灶台上烧饭的大铁锅,分量着实不轻。

好在铁匠铺毕竟贴心,找了根麻绳把一口硕大的铁锅从锅耳上捆住之后帮张忘背到了背上。

于是乎邺城“背锅侠”横空出世!

以张忘的小体格,等到他喘着粗气背着铁锅来到了长广王府门外时,已经快要虚脱了。

张忘进了长广王府,将铁锅交给府上的管事让他先送到厨房中去,张忘首先要做的自然第一件事便是要拜见长广王高湛。

张忘在侍女采薇的带领下,沿着长广王府上的连廊乡里行着,走着走着张忘便发现了有些不对,因为上次面见长广王时的大殿,刚才已经走过了,而采薇依然在带领着自己向后走着。

“采薇姑娘,我们没走错路吧。”张忘冲着采薇说道。

算起来张忘和采薇也算是“老熟人”了,所以张忘没有多想便问了起来。

若是换一个别人张忘就是问别人也不一定会说。

“自然没错王爷和王妃在寝宫中等着将军呢,说起来外臣里张将军还是第二个能够走进寝宫的呢?”采薇笑着说道。

“第一个是和士开?”张忘随口问道。

历史上和士开能够随时进入高湛的后宫,张忘是知道的,就是不知道这会和士开和后世的妖娆太后胡太后勾搭上了没有。

采薇点了点头说道:“和士开参军也是前几日刚刚获准进寝宫教导王妃握槊,只不过刚来没两次将军在将象棋教给王爷之后,王爷将象棋也教给了王妃,王妃对握槊就再也没有一点兴趣了,和参军也就没有机会再来。”

采薇说道这里,张忘突然间激动了起来,难道说自己要取代和士开的位置去教胡王妃象棋!

要知道高湛的王妃、后来的皇后、再后来的皇太后在历史上可是艳名远播,而且最关键的一点是非常的好撩。

可以说是不放过任何机会,搞个一枝红杏出墙来,就连和士开那种都能出轨就可以看出来她有多么的“饥渴”了。

当然也因为高湛还活着时唯有和士开一人被允许进入他的后宫有关,她要出轨也没的选择,只能饥不择食了。

而且张忘从史书中的一些记载中甚至感觉高湛登基后对自己的这个皇后隐隐的应该有一种愧疚,貌似凡是胡皇后要求的高湛没有不满足的,而且哪怕是胡皇后同和士开勾搭成奸也是高湛所默许的。

“王爷之所以允许您进到寝宫,我听服侍王妃的姐妹说应该也是王妃央求王爷的,王妃也是让您教她下象棋,学好了好能够更好的和王爷对弈,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一会就输了。”采薇继续说道。

第九十一章 王妃多情

寝宫是什么地方,那可是睡觉的地方,都到了寝宫里了,那岂不是……

而且此时那个历史上赫赫有名的妖娆大姬胡太后,应该刚嫁给高湛四五年的光景了,算起来年龄应该还不满二十岁,正式含羞吐蕊美的不可方物的年纪。

张忘怀揣着美好的梦想,哼着采薇听不明白的小曲迈着步子进到了长广王妃的寝宫之中。

王妃的寝宫比之其余的大殿在装饰上自然多了一轻柔,少了一丝庄重,而且一进殿内除了迎面而来的温暖之外,张忘还感到了一阵阵香气迎面袭来。

这里面但是各种名贵的香料应该都用了不少。

进到了寝宫之中张忘虽然迫不及待想要看看那个传说中妖娆妩媚的胡太后是什么样子,然而他也知道高湛定然是在这里,自己第一次来当着高湛的面就轻薄终归不太好。

虽然高湛府上的那些侍女们他不在意,然而根据记载胡王妃他还是比较在意的,在他死之前能够一亲芳泽的唯有经过他允许的和士开一人而已,并非像他那些侍女一些饱经蹂躏。

直到高湛死后,和士开被琅琊王高俨设计除去,已经成为皇太后的胡太后这才又勾搭上了小鲜肉“昙献大师”。

在没搞清楚是怎么一回事之前,张忘觉得自己还是被动一点比较好……

进到了寝宫之内,采薇引领着张忘来到了胡王妃的卧房侧门外站定冲着里面禀报道:“禀王爷、王妃,张将军带到。”

“王妃,张忘来了,你不是一只吵着要见识一下他的棋艺吗。”采薇禀报完,便听到高湛在里面和胡王妃私语道。

“进来吧。”紧接着高湛冲着外面高声喊道。

“张忘不敢!”听到高湛的呼唤高湛虽然非常想要进去,然而嘴上却是拒绝道。

“让你进来就进来!”高湛语调加重说道。

直到这时张忘才小心的迈进了胡王妃的卧房里面。

虽然是王妃的卧房,然而面积也不像张忘之前想象的那样宽广,不过是比现在的一居室大上那么一点点罢了,里面的构造也比较简单除了一张雕刻精美的胡床剩下的便是一个梳妆台和一张桌案了。

而此时,那一张桌案的两面却是有两个人对而坐,桌上摆的便是自己的前些日子进献的那一副象棋。

从张忘的角度看过去只能看到一个艳丽的背影在哪里拖着腮苦苦冥思着。

“张忘见过王爷、见过王妃!”张忘低首行礼道。

“如此局势恐怕就是张忘过来恐怕也帮不了你。”张忘行礼之时,恰巧碰上高湛和胡王妃说道。

“那也说不定,王爷不是说张忘是当世大才吗,凡是才俊之士当有化腐朽为神奇之力才对。”胡王妃冲着高湛撒娇道。

“我倒要看看都这样了还能不能反败为胜。”高湛自信的说道。

说完高湛吩咐道:“给张将军取一锦墩过来。张忘,这一局你和王妃一道与孤对弈。”

“张忘听命!”张忘回道。

“果然一表人才。”就在这时胡王妃回首看了一眼张忘嗲嗲的说道:“你若是能够帮我赢了王爷,我另有赏赐。”

“张忘定然竭尽全力。”这会,张忘才看清楚了胡王妃的相貌,长得果然不负她流传千载的艳名。

张忘自己家的几个女子相貌都是上乘,骆鹃含苞待放、元令仪清冷可人、柔娘柔情似水。

然而与胡王妃比起来都少了一分妖娆与妩媚,看到她的一瞬间张忘脑海中甚至自然而然的呈现出了“妖孽”一词。

很快采薇便捧着一个锦凳进了屋来,将锦凳并排放在了胡王妃的身侧,临走的时候还冲着张忘微微笑了一笑。

张忘看了一眼那个锦墩同胡王妃的距离,若是自己就这么直接过去坐上恐怕略微一动就可能和胡王妃“肌肤相亲”。

所以张忘迟疑了,倒不是张忘不想发生点什么,关键是人家老公在对面坐着呢,自己就这么正大光明的过去吃豆腐实在有些不妥。

干这事怎么也得等高湛不在的时候不是。

然而胡王妃好像却没有这一觉悟,当着自己老公的面丝毫没有顾忌那个锦墩距离自己有些近了。

“张将军还不过来,难道要等着奴家去请吗?”胡王妃柔声催促道。

虽然胡王妃已经出声邀请了,然而老大是谁张忘还是知道的,张忘抬起头来将目光投向了高湛的方向。

“王妃的话就是孤的意思。”高湛略微有些无奈的说道。

高湛一发话,张忘便直接坐到了胡王妃身边的那个锦墩上,这是你的媳妇你都同意了本少爷就更不在意了。

张忘坐下之后首先向着桌上的棋局看去,略微看了几眼之后心中已然有了眉目。

如今形式胡王妃虽然看似危若累卵,仿若下一步就会被高湛直捣黄龙,然而此棋局还远远不到穷途末路的地步,和后世一些鼎鼎有名的残局相比更是没法比了。

只要再多舍弃两个棋子,以退为进之下便可以逼得高湛回援,危机解除之后胜之不难。

“王妃还是直接认输吧,若是从头开始孤可能不是张忘的对手,然而如此局势恐怕张忘无能为力。”

看着张忘在盯着这一副棋具沉思,高湛畅快大笑着说道。

“将军可有把握。”胡王妃看到张忘没有说话也是美目一眫盯着张忘轻声询问道。

“此局可以一试!”张忘冲着胡王妃说道:“王妃请先令此卒过河出击。”

张忘的象棋水平胡王妃之前听高湛说起过,此时“高手”发话,胡王妃当即依言行之。

“张忘,你的棋艺有所下降啊。”高湛看到张忘的指挥,笑着说道:“看孤之大将破王妃之铁骑。”

说着高湛的車便吃掉了胡王妃的马。

“王妃莫急,一切尽在张忘谋划之中。”张忘看着胡王妃修眉微微皱起,张忘信心满满的安慰道。

胡媚娘不知道为什么,原本有些焦虑的心情,听到张忘这一自信满满的话语,当时便有些安静了下来。

也许是这几日高湛一直在她耳边说张忘是个高手,而且才华横溢有关吧。

不多时棋局上便你来我往的走了七八步,然而此时的形式应经完全掉了个方向,原本危若累卵的胡王妃一方已经完成了对高湛的包围。

“将军!”随着胡王妃一句清爽的话语,这一句象棋也已经落下了帷幕。

兴奋之下的胡王妃动作幅度自然大了一些,一些身体部位甚至直接碰到了张忘的身上。

于此张忘也只能是在那仿若老僧一般一动不动。

第九十二章 小姐姐

王妃的卧房中地龙自然烧的非常的认真,张忘斜眼一看从胡王妃的衣领一侧甚至能看到一丝丝的雪白。

因为对面就是高湛的缘故,张忘一瞄之下就立即装作了目不斜视正人君子。

“张将军果然是象棋高手,王爷自从痴迷上了象棋,在王府中奴家还是第一次见王爷败局呢。”胡王妃笑着说道。

“张忘不过是侥幸罢了。”张忘客气说道:“王爷刚刚接触象棋就能够下到这个程度已经是极为难得了,若不是张忘自幼研习象棋之术,恐怕也绝无可能如此轻易胜过王爷。”

张忘如此说辞也算是给了高湛一些面子,正所谓神经病人思维广,凡是这样有些神经质的人,在每一方面都会有所偏执,高湛对于棋类也是如此,若是张忘和高湛在同等基础下学习象棋,恐怕张忘不会是高湛的对手。

然而张忘的脑袋中可是有着历代高手总结的棋谱口诀,这数百年的积累可不是高湛单凭自己的思索能够赶上的。

“张将军,我之前说了你要是助我胜了王爷,我另有赏赐不知张将军想要什么赏赐。”胡王妃一转身,和张忘面对着面询问道。

胡王妃这一转身,两人的距离里的更近了,被桌案挡住的两人的双腿甚至都有一部分交叉到了一起。

胡王妃绝对是故意的!

“张将军想要什么尽管说就行,就是王爷身边的那些小狐狸们,将军要是看上了也自无不可。”胡王妃咬了咬嫣红的嘴唇,吐了吐自己的小舌头对着张忘说道。

看到胡王妃如此妖娆的姿态,张忘差一点就说出了“王妃可否?”这样的话语。

果然不愧是亡国后能够跑去当妓女的主。(北齐灭亡后周国为了显示自己的仁德赦免齐国后宫之人,胡太后带着自己的儿媳妇穆皇后去当了妓女,并说出了“为后不如为娼,更有乐趣。”这样的话语)

“此局胜之,多属王妃前期运筹帷幄之力,往不敢居功,更不敢讨赏。”张忘说道。

“张将军不但人长得俊俏,说话没想到也是这么好听。”胡王妃掩嘴笑着说道:“王爷不如赐给将军一些绫罗银钱如何?”

“些许钱财不过是些铜臭,不过张忘可不缺钱,王妃可能不知道你用的那些汉宫飞燕粉和玉露琼脂都是张忘名下的产业。”高湛笑着说道:“不是别的他单单是送去让斛律光救济那些残废兵汉的钱每月就数十万巨。”

看来高湛对张忘的一些过往已进行过了解。

“说出来爱妃可能不信,几个月前张忘还是一个穷的叮当响的破落户,日日沉迷于花街酒巷,然而短短的时间不但平步青云官居从五品而且家资颇巨。”

高湛说完,胡王妃立即瞪大了眼睛,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张忘。

高湛对钱财并没有多少概念,可以说是视钱财如粪土,因为以他的身份凡是喜欢的东西根本不需要用钱,只要多看上两眼就有人乖乖去为他送来。

然而胡王妃不同,并非出身世家大族的她对钱财有着更为清晰的认识,一个十几岁的少年在短短几个月的时间里达到如此成就是多么的困难。

此时胡王妃看向张忘的眼神更加的柔和了。

哪个少女没有怀过春,从小就美的不可方物的她也曾幻想过自己未来的夫君是多么的英武不凡,然而现实却是嫁给了一个矮冬瓜高湛。

矮冬瓜也是罢了,关键是还“不行”!

这会看到年少有为而又长得非常俊俏的张忘,本就在王府中压抑了数年的胡王妃自然有些春心荡漾了。

突然间胡王妃略微转了转上半身,冲着高湛说道:“王爷臣妾有一事相求,还望王爷应允。”

因为两人的双腿有些交叉,这会胡王妃一转身子她的双腿自然也随着略微的有些移动,张忘的膝盖甚至直接碰到了胡王妃的大腿里肉。

“王妃有何事但说无妨,只要孤能够做到的自无不可。”胡王妃一说有事相求,高湛立即眼冒精光的说道。

高湛的表现张忘自然看在了眼里,不过一时却没有理解胡王妃求他他为什么会如此高兴。

神经病人的思维深度真的很难追上……

“王爷可还记得奴家说过,我之前还有有一个幼弟,不过在我十多岁的时候就害了疾病死了。”胡王妃眼角红红的说道。

“孤自然记得。”

“今天一见张将军,我就感到有些似曾相识的感觉,这会离的近了更是觉得张将军眉目之间颇像是我那个早死的兄弟啊。”胡王妃含着泪珠说道:“而且张将军年龄也和我那幼弟相仿,奴家想认张将军为我的义弟,还请王爷应允。”

说着胡王妃便站起来身来,冲着高湛行了一礼。

若不是胡王妃起身之际,在桌子下面顺手拧了自己一把的话,张忘都差点信了是自己长得真像他死去的弟弟。

高湛略一沉思便随即说道:“王妃既然都说了,孤自然没有不应允的道理。”

“张忘你可愿认王妃为义姐?”高湛冲着张忘询问道。

如此好事张忘哪有拒绝的道理。

张忘当即也是起身冲着高湛说道:“不瞒王爷,张忘第一眼看到王妃起,也是有一种心血相连的感觉,仿若上一世就是亲人一般,而张忘自幼孤苦也是一直想要一个姐姐。”

张忘说完扭过头去冲着胡王妃又是行了一礼说道:“阿姐请受张望一拜。”

张忘的演技放在现代可能不怎么样,和那些受过训练的专业戏子没法比,然而在一千多年前的大齐那可是影帝级别的。

看着张忘如此的真情流露,不单是高湛就是当先挑起的胡王妃看样子也是信了。

“难道这小子真把我当自己的姐姐了?”胡王妃想到。

胡王妃心中这么想着,然而手上动作却没有停,当下走上前去扶起来张忘,一双柔胰紧紧的握住了张忘的手臂说道:“弟弟”

“阿姐!”张忘亦是声泪俱下的开口说道。

第九十三章 香、真香

认下了这个便宜“小姐姐”之后,也到了中午吃饭的点,自从前一次张忘提醒了之后,高湛在吃饭上可是非常的按时。

而这一次张忘主动请缨,一定要亲自己给自己新认的姐姐亲手做一顿大餐,反正他这一次来本来就是为了给高湛展示一下什么叫真正的美食的。

人乳蒸肉这种东西还是少吃为妙。

张忘非要去下厨,高湛和胡王妃也没有阻拦,反而是觉得张忘这小子是真心的投靠了自己,除了张忘现在的那些士大夫们就是让他们去给皇帝当厨子可能都会推三阻四。

毕竟君子远庖厨可是他们经常挂在嘴边的话。

从胡王妃的寝室出来,张忘便在采薇的带领下来到了王府的厨房之中,自己费尽千辛万苦背来的那口炒锅已经早就送了过来。

张忘先是指挥着府上的人将那口炒锅蹲到灶台上放好,而后便开始查看王府厨房里备着什么食材。

偌大的王府自然养着数个专业的大厨,他们精通炖菜、煮菜、烫菜,再就是烧烤,当张忘过来要取代他们的差事下厨之时他们是拒绝的。

谁知道眼前这位做的怎么样,万一炖出来的火候不够或者不符合王爷的口味,怪罪下来自己几个人作为“厨师长”可是连带着吃不了兜着走。

而且还带来了一口奇形怪状的锅,据说是叫炒锅。

然而当采薇告诉他们,眼前这人不但是朝堂上的高官轻车将军更是王妃的义弟之时,他们都老老实实的闭上了嘴。

张忘如此身份这些在邺城也享有盛名的“大厨”们眼中,自然不会认为他会煮菜。

然而既然他来头如此大,那么哪怕他烧出来的和猪食一样也和自己等人无关了,天塌了有高个子顶着,

自己几个人只要打好下手就是了。

此时,张忘也查看清楚了王府厨房中备着的食材,不得不说王府食材和一般的高门大户就是不一样,冬季常见的各类肉食和白菜萝卜自然不缺,就是一些依靠烧木炭升温的温室中孕育的绿叶蔬菜也是不少。

各类调料只要是市面上能够找到的不论贵贱,在这里都是应有尽有。

如此以来张忘可以发挥的余地就大了去了。

张忘选好了几样食材后便命令这些大厨们或切或剁。

理好好了菜之后,便开始一样一样的开始动手,张忘最先开始处理的是茄子,茄子虽然原产地是印度,然而早就已经传入了中土故而在这皇室的温室中冬季也有种植。

拿起茄子的那一刻,张忘脑海中便已经脑补了肉末茄子、红烧茄子、香煎茄盒、蒜泥茄子……等无数种做法,虽然受到时代限制,一些调料还处于比较原始的状态,做出来味道肯定有所欠缺,然而在这乍暖还寒的时候,能够吃到这么多的蔬菜张忘还能要求什么。

看到张忘第一个先拿出了茄子,那几个大厨也是不由的皱了皱眉头。

说起来,长广王并不太喜欢吃茄子,因为茄子煮出来确实不好吃。

张忘令人将火烧起,将一些切好的肥猪肉丢到了锅里炒了起来,茄子吸油可以多用一点。

将猪油熬出,倒入葱姜蒜爆香,再放入一些五花肉馅……不多时一盘香气四溢的肉沫茄子便成功出锅了。

往那一摆,单是那味道就让厨房里一屋子人忍不住的流口水。

几位大厨怎么也没有想到,原先煮出来实在是难以下咽的食材,这么一炒竟然如此的香气扑鼻。

虽然张忘动作麻利,又有不少人打下手,然而因为张忘这一次打算让高湛吃一次就不再想吃人乳蒸肉这一类的东西,所以菜样有点多。

有些肉类,比如张忘用花椒和胡椒做的花椒鸡之类的,需要的时间稍微长一些。

接近半个时辰的时间张忘做了十余道菜品,一些最初做出来的这会甚至已经有些泛凉了。

而那几个大厨,在这短短的半个时辰中可以说是经历了一些极为复杂的心理变化,对张忘的态度也由最开始的不懈过渡到震惊最后变为了崇拜。

张忘的这一炒菜“神技”,可是早就已经刷新了他们的三观。

在他们看来张忘的这一手技艺若是传出去,完全可以在厨子届开开宗立派!

张忘让那几个看他已经冒着小星星的大厨将已经凉了的菜简单热一下,虽然这几个都是煮菜高手,炒菜之前没玩过,然而刚才见张忘炒了这么多次,简单的热一下终究还是能够办到的。

趁着这个空挡,张忘最后又拍了几根黄瓜和之前炒好的鸡蛋放到一起倒入蒜泥、酸酢、大酱拌了一个黄瓜凉菜。

全部大功告成。

“热好了就一个个的端上来吧,还是用那些琉璃碗碟就可以,但是直接放桌子上就行,别让侍女端着了。”

张忘吩咐完,便带着采薇直接先行去了第一次来高湛府上时去的大殿,此时高湛和胡王妃候在那里已经又杀了两局象棋了。

不过结果显而易见,没有张忘在一旁相助,胡王妃根本不是高湛这样神经病人的对手。

原本高湛那种让侍女当托盘端着菜喂饭的做派张忘是看不过的,所以他临来之前让人无需侍女托举碗碟直接放到桌案上就是。

此时,高湛和胡王妃的面前也已经放上了一张长条几案,至于后世的八仙桌和圆桌等家具现在是没有的。

于此张忘也突然想起了一个非常严峻的问题,自己坐哪?

几案的里侧也就能做两个人,此时高湛和胡王妃已经在哪里等着上菜了,而自己每一样菜都只做了一份,而且此时的几案也没有相对而坐的说法。

看来自己这一次只能看着了。

那些侍女们一个个的鱼贯而入,将张忘做好的菜肴摆到了高湛和胡王妃面前的桌案上,十几道菜将不大的桌案摆的满满当当的,而且有些碗碟的边缘甚至直接叠到了一起。

当张忘一开始说是要给二人下厨之时,高湛和胡王妃的内心是比较平静的,以他们的身份什么珍馐美味没有吃过。

然而当这菜肴一个个端上来时,他们两人都不淡定了。

虽然还没吃,然而这些菜闻起来真香啊!

而且这些菜和自己之前吃过的都有些不太一样,怎么大部分都没有汤呢。

“王爷、阿姐,菜已上齐请品尝。”张忘冲着二人说道。

说早已经迫不及待的二人,也没有安排侍女投喂,自己取过玉箸便夹起来将菜肴送到了自己的嘴里。

香,真香,与这些菜一比自己之前吃过的那些炖菜简直和猪食一般。

第九十四章 告发

高湛和胡王妃顾不上烫嘴,当即每样菜都品尝了一口。

这些菜的原材料自己之前都吃过,然而没有想到经过张忘的手会变得如此美味。

高湛还在不停的下箸吃着,然而此刻胡王妃却已经注意到了依然站在一旁的张忘,事实上胡王妃自从张忘进了自己的“闺房”之后,注意力就一直没有离开他。

同矮冬瓜高湛和猪一样肥胖的和士开相比,原本就比较俊俏的张忘,在胡王妃的眼里自然是和桌子上的这些菜品一样鲜嫩可口。

胡王妃往桌案的中间靠了靠,对着张忘说道:“弟弟忙活了一中午,定然是饿了吧,过来一起吃吧。”

“去,再给张将军搬一个锦墩来。”

几案就那么大,坐两个人已经不是那么宽裕了,如今自己若是再过去岂不是更加拥挤。

“阿姐厚爱,张忘不饿。”张忘低首说道。

虽然张忘对这个妖娆的阿姐也是有些觊觎,然而你就不能抽个趁着高湛不在的时候再叫我过去,这会当着高湛的面就这么亲密万一这孩子神经病发作把我砍了,我去那说理去。

“你都叫我姐姐了,有什么不合适的。”胡王妃娇嗔道,说着把脸转向了高湛的方向说道:“王爷,你说是不是?”

“过来坐下吧。”高湛有些迟疑的说道。

高湛正如历史上所记载的,虽然好女色然而对于女色却也不在意,他府上的那些侍女们虽然各个貌美如花,然而在他眼中却不过是一些好看的玩具罢了。

自己玩够了,送给谁也无所谓,他真正在意的唯有胡王妃一人而已,那是真的含在嘴里怕化了。

不过他自己就那么几秒钟的水平,让他在面对胡王妃时实在是有些抬不起头来,让自己的妻子每日都得靠角先生他也是有些愧疚。

所以凡是胡王妃要求的,不管是什么他都会答应。

而且这愧疚经年累月的一深,在高湛这么一个拥有神经质血统的人这里,就有些发酵变味了。

有时神情恍惚间他甚至会想到,既然自己满足不了王妃,让一个其他的信任的人过来代替自己王妃会不会更开心。

所以,看到王妃对张忘如此亲昵,高湛也搞不清楚自己如今究竟是怎样一种想法,有压抑、有兴奋、有反感、还有一丝期待。

既然高湛都发了话,张忘自然就依言凑了过去,此时早有侍女已经将一个锦墩抱了过来。

不过当着高湛的面张忘也没有太过刺激他,张忘将锦墩往边上挪了挪,自己做到了几案的边沿上,取过玉箸也是吃了起来。

这一餐耗费的时间比往常要多不少,主要是高湛和胡王妃这两个没吃过如此美味的家伙吃起来实在是有些没完没了了。

等将几案和菜品撤下去,两人已经在那撑的一动也不想动了。

高湛打了个饱嗝冲着张忘说道:“我没想到张忘你竟然有如此技艺,你若是去做厨子恐怕全天下所有的厨子都得失业。”

“王爷若是愿意,张忘愿为王府一庖厨而。”张忘当即拱手说道。

不得不说,让张忘给自己当厨子是一个非常有诱惑力的提议,若是张忘在王府留下自己岂不是每天都能吃到如此美味的食物了。

不过虽然张忘这么提出来,高湛也不敢这么用,拿一个从五品的轻车将军当王府厨子这样的事情高湛若是做出来了,恐怕不用别人自己的兄长高演都会惩戒自己一番。

哪怕是皇宫也不敢这么对待官员啊,张忘能给自己下厨做一餐饭已经证明了他的心意,若是自己直接留下他当厨子那朝中大臣还有谁敢投靠自己兄弟二人。

不知道的还以为投靠了自己就是来府上当奴仆呢。

“你的心意孤心领了,不过你堂堂轻车将军哪有在王府之中当厨子的道理。”

高湛的拒绝倒是没有出乎张忘的预料。

“哪怕是不当王府之庖厨,下午张忘可以教一下府中大厨一些菜样的做法,而且张忘也可以是时不时的过来指点一番。”张忘再次冲着张忘说道。

“有心了你。”高湛点头说道。

此时也吃的有点撑的胡王妃嫣然一笑说道:“本来是我要给你赏赐,结果这赏赐没给反而让你给我做了如此美味的一餐饭食。”

“为阿姐做饭本就是弟弟的本分。”张忘低首说道。

若是从弟弟给姐姐做饭的角度上考量的话,张忘隔三差五的来王府中做上几次饭也无所谓。

“不过张忘近日此来确实有一件事向王爷禀报,还望王爷应允。”说完了之后张忘继续说道。

“有什么事,你尽管说就是,王爷只要能做到的肯定会答应你的。”胡王妃此刻拉着高湛的衣袖撒娇道。

“说来听听。”高湛回道。

“王爷既然知道汉宫飞燕粉和玉露琼脂是臣的产业,当时知道所赚取之钱财大部分都用到了哪里。”张忘出声言道。

高湛听完淡淡的点了点头,张忘赚的钱都托付斛律光救济了那些贱民他自然是知道的。

“王爷,斛律将军和臣下都有一个梦想,就是能够让大齐所有的阵亡将士家属和残疾的军士们不至于挨饿受冻,然而要完成这个目标所需的钱财仅仅靠在邺城做生意是远远不够的。

所以臣打算将香粉和口脂的生意扩散到整个大齐去,然而再邺城有斛律光将军在无人敢动这一份生意,然而去了地方上就不一定了。

所以臣想借王爷的名号去做这一件事情。”

张忘叩首说道。

张忘说完,高湛当即便皱起来眉头,张忘的意思很明确,借自己的名号去做生意,然而自己是什么人那可是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的长广王,去做生意实在有些丢份。

而且他也实在是看不起那些已经没什么用处的残疾军士,人都废了还有什么用处,用得着在他们身上花费钱粮。

就在这时,一个侍女进到了大殿中来。

“王爷和参军求见。”

和参军,便是和士开。

“让他进来。”高湛挥挥手说道。

正巧趁着这个由头,高湛将话题转开了。

很快肥肥胖胖的和士开便迈着小步子跑进了大殿中来。

和士开进了大殿之后,先是向高湛和胡王妃行了一礼,不过一直注意着和士开的张忘却是看得出来,和士开的目光更多的是在胡王妃的脸上逡巡。

当和士开看到张忘也在时,明显的有些吃惊不过紧接着便平静了下来。

在这正好,我看你如何辩解!

“士开此来如此着急有何事禀报。”高湛出声问道。

和士开站起身来,看了张忘一眼沉声说道:“臣告发轻车将军张忘,图谋不轨!”

第九十五章 张忘的罪

此时,和士开直接当着张忘的面指着张忘的鼻子痛心疾首的指责道:“王爷,吾与张将军本是同僚,若仅仅是有一二龌龊之事,士开绝不会拿到台面的来说,然而此次张将军犯下的实在是十恶不赦之罪责,臣故而不敢隐瞒。”

张忘看到和士开当着自己的面出招,不但没有什么恐惧反而是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自己夺了和士开的宠信,而且还害他沦落到了去和妇人相扑这一境地,他怨恨自己是正常的。如今他当着自己的面出招,却是给了张忘见招拆招的可能;若是他躲在暗处饲机给自己一下,反而不那么好对付。

毕竟若是没有张忘在,和士开可是高湛一朝毋庸置疑的第一奸佞,光是折损在他手中的王爷都有好几个。

张忘还没说话,一边的胡王妃首先面露不虞的说道:“吾之义弟究竟是犯了何等大逆不道之事,让和参军如此大动干戈。”

和士开一听胡王妃的话,当下心中一惊。

张忘什么时候成了王妃的义弟了!

作为高湛的近臣,和士开可是知道胡王妃在高湛这边的能量,这一次若是胡王妃力保张忘,恐怕就是再大的罪过恐怕高湛也不会逆了王妃的意去惩处张忘。

和士开同时心中也泛起了一阵阵的酸楚,自己身为王府参军追随高湛多年,胡王妃的美貌他自然是觊觎已久,而且王妃的侍女他也收买了多名,对高湛和胡媚娘的一些闺房密事也知道一些。

作为历史上赫赫有名的奸佞,和士开自然不是一个胆小之人,胆子小的话也做不了那么多的奸佞之事,所以他对高湛的正妻长广王妃也是有一些觊觎的。

而且经过他的缜密分析,王妃现在非常的饥渴,就像一个再没有水浇灌就会干死的禾苗一样饥渴,而且前几天他已经成功获得了进入王妃寝宫教导王妃握槊的允许。

教了王妃一天握槊的小技巧,理论和实践一结合,和士开已经有把握在短时间内将这个近乎妖孽的美艳王妃拿下。

然而就在这时,张忘这小子竟然献上了象棋这一物品,在学会了象棋之后,不论是高湛还是胡王妃对握槊都没有一丝的兴趣。

毕竟握槊换算到现在也是就是五子棋、军旗的水平,当自诩为高手的高湛沉浸到象棋中去之后,那还会再去玩和小孩子过家家一般的握槊。

至此和士开也是失去了和胡王妃进一步接触的机会。

现在胡王妃直接称呼张忘为义弟,很显然张忘已经取代了自己的地位,而且已经比自己更进一步。

和士开脑中想了这么多,放在现实中不过是一瞬息的时间而已,如今王妃已经发问了,和士开当即回道:

“王爷、王妃,如今张忘在邺城中经营铭香阁脂粉铺,所获甚丰,然而张忘竟然将赚取的钱财去救助那些残废和死人的家眷。”和士开气势冲冲的说道。

“这件事我已经知道。”高湛有些不满的回道。

王妃刚刚认了张忘为义弟,哪怕张忘在里面真有贪赃枉法的事情,自己也不能薄了王妃面子今天处置张忘。

“王爷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和士开继续说道:“王爷可知如今都督府中何人声望最隆?”

听到这里,高湛终于把注意力聚焦到了和士开的身上。

都督府掌握着邺城周边除了左右卫府以外所有的军事力量,而高湛身为京畿大都督,这些军队可以说是他安身立命的根本。

之前杨愔惧怕他掌握这一支军队想要将他外调,如今虽然已经是自己的兄长掌权,但是哪怕等日后兄长登基京畿大都督府这一股力量也将是自己在朝堂上说话的底气。

如果是一介闲散王爷,没有一点的实权,哪怕地位再高又有谁会注意到你。

看成功将高湛的注意力吸引了过来,和士开继续说道:“王爷身为京畿大都督,在军士心中自然是地位最隆,然而王爷之后却不是几位副都督。”

“偶,那是何人?”高湛皱了皱眉眉头紧接着问道。

“正是张忘!”和士开一手指着张忘浑身颤抖着看似愤慨难平的说道:“张忘利用自己的财力,蒙蔽斛律光老将军,让老将军帮他将钱分给那些废人,然而正因为如此张忘在军士心中地位颇高,因为万一他们在战场上伤残或者死亡,张忘的这一举动可以让他们解除后顾之后。

正因为如此,张忘之名在军中声望颇高,张忘不过是一个小小的轻车将军,竟然胆敢倚仗自己的财力,影响我大齐军队,实在大逆不道!”

一件事事情都有两面性,就像电力能够给我们照亮夜空,同时也能将人电死一样。

张忘的举动,和士开在探查清楚了之后,苦思冥想数日终于找到了一个可以给他按上罪名,而且这个罪名还不小。

而这就看说法了,说得轻了不过就是捐资助军而已,而且张忘助的也是军人的家属,而且不是他自己做的,他只负责赚钱,具体干活的是军方第一人斛律光。

若说是严重了说,张忘的举动则是真的有些挖大齐军队墙角的意思。

劳天子军,可不是谁都能轻易做的。

和士开说完,高湛也是想到了张忘这一举动所能够带来的深刻影响,他虽然神经质虽然偏执狂然而却不是傻子。

若是按张忘说的将生意做遍整个大齐,有足够的钱财将所有残疾军人都收养,让所有战死军人的妻儿都有一口饭吃,自然会让活着的军士们少了后顾之忧。

而这个让他们免除后顾之忧的人,收到他们的尊崇也是理所当然的。

“王爷,张忘不过是一个孩童,哪懂得这些。”此时一旁的胡王妃吹风道:“而且张忘刚才不是还禀报王爷,以后所有的生意想要借助王爷的名义去做呢。”

胡王妃这一提醒,高湛也是突然想起来张忘刚才所说的请求,张忘顶着自己的名头去做生意,赚了钱去收买这些军士的人心,那岂不是为自己收买人心。

能够在军队中拥有多大的影响力在如今可是直接决定了自己说的话分量有多重。就像十几年后高纬杀害掌握军权的斛律光,也不过正大光明的杀,只能是将他骗到皇宫之后,再派人下冷刀子。

相比收益,自己付出的不过是一些名头而已,实在是一个划算的买卖。

第九十六章 求情

胡王妃和高湛的话语,和士开自然听得清楚。当他听到以后我所有的生意都要借用王爷的名义去做之时,一颗心当时便凉了半截。

“棋差一步!”此时和士开心中能够想到的唯有这一个词。

若是张忘在自己举报之后提出想要用高湛的名义去做生意,不过是一个尽力弥补自己的过错的举动罢了,哪怕高湛现在不相信年纪轻轻的他会有收买人心的想法,日后也会时刻堤防这一可能。

然而若是张忘在自己之前已经说出了要顶着高湛名义做生意的请求,哪怕是真的存了这个心思,那也是为长广王高湛来收买人心了,自己现在这一举报,岂不是说长广王意图不轨。

“王爷恕罪,王爷恕罪。”和士开想到了这里当即跪倒在地冲着高湛求饶道:“臣是真的不知道张将军已经将事情禀明了王爷,还请王爷看在臣追随王爷多年的份上饶吾一命。”

“张忘汝之所求,孤允了,日后汝之商号行走大齐皆可用吾之名号,料想不会有不开眼的人敢打你的主意。”高湛先是回应了张忘刚才的要求。

而后一转脸,冷冰冰的冲着和士开说道:“你构陷同僚该当何罪!:”

高湛这一说话当即吓得和士开将脑袋像个石杵一样不断地磕在地上,一句话也不敢言语。

就在这时在一旁的张忘突然间说话了:“忘代那千千万万的军士们感谢王爷的恩赐,不过忘还有一个请求希望王爷能够答应。”

此时高湛正在考虑应该如何处置和士开比较合适,这一会张忘说是还有一个请求,这一节点上让他也略微有些不虞。

“臣叩请王爷饶恕和参军。”张忘低首说道。

“你说什么?”高湛将头猛地一转冲这张忘问道。

“臣请王爷饶恕和参军。”张忘再一次认真的而说道:“和参军也是不知实情这才以为吾有不臣之心,于臣而言些许流言根本动摇不了臣的心意,只要对王爷有利就是诽谤漫天又有何妨。”

和士开和高湛已经相处数年,想要扳倒他不是一两天可以完成的,高洋在位之时曾经看不惯和士开的一些行径将之驱逐出京城,然而最终也是耐不住高湛的苦苦哀求又将他召了回来。

这件事虽然和士开有些上纲上线,然而归根结底说起来也不是大事,饶是今天高湛惩戒了和士开也不足以给他多少实际的影响,还不如自己今天趁这个机会装装委屈,在高湛面前赚几分同情。

彻底扳倒和士开,自己还有很少的路要求,毕竟和士开已经投奔高湛近十年,而自己投奔高湛从云龙门事变开始也还不足一个月的光景。

果然张忘说完,高湛的表情缓和了几分,又狠狠地看了一眼和士开之后冷冷的说道:“今日看在张忘为你求情的份上暂且饶你一把,日后若是孤在听到有人拿这件事说事,孤拿你是问。”

“谢王爷饶命,谢张将军求情。”和士开忙不迭的叩首道,有高湛今天的这句话,哪怕张忘以后生意做得再大他和士开也不能再以此攻讦张忘了,而且若是别人有了这一想法,他还得想办法替张忘说话。

毕竟高湛说了,日后若是在听到这一提法,就拿他和士开是问。

高湛说完看着仿若一个肉球一般不断叩首的和士开和满脸委屈站在一旁的张忘,心中不由的感叹道:张忘果然是一心为吾着想啊。

饭也吃完了,和士开的事情也解决了,张忘在和高湛又下了两局象棋之后便告辞离开了长广王府。

自然临行之际免不了承诺好过几天再过来看望自己的义姐,去“安慰”胡王妃张忘是一点也不介意,就是不知道高湛哪天不在家了。

离开了长广王府,张忘此时可以说是一脸的轻松,虽然自己的生意顶上了高湛的名头,然而在张忘看来此举是利大于弊的。

虽然以后生意上加了个高湛的名头,然而具体去干的还是自己,负责分钱的还是斛律光那边,高湛的名头更多的还是为了震慑那些对配方有想法的藩王,只要接受自己善意的人知道是自己去赚钱的就可以了。

而且张忘可是知道,再过一年多点高湛就会成为大齐的第四位皇帝,到那时后可就相当于顶着皇帝的名头去干这件事,在大齐将是更加无往不利。

而且就像很多人往往记不住父母的十几二十年的养育恩,而对陌生人简简单单的一餐饭食而感激莫名一样。

在这里皇帝就是相当于父母的角色,他们的亲人是为了皇帝去和敌人作战才战死的、伤残的,皇帝去救助可以说是理所应当的,虽然会感激然而这一份心不会太重。

然而张忘对于他们而言却是完全陌生的角色,一个陌生人能够为他们做这么多,则非常容易让他们感恩戴德。

总的来说这是一笔非常划算的买卖,既然高湛已经同意了,那剩下的就是怎么在大齐尽快铺开了,如此“优质”的产品,只有邺城的贵妇们能够享受的到,张忘实在是有些于心不忍……

第九十七章 服干

张忘在高湛府上一展厨艺的时候,在临漳县吴文的府中,一场简单的酒宴也在同步进行着。

说是酒宴也有些夸大其实,准确的说是临漳县县丞吴文和原临漳县录事张开在对坐着吃烫菜。

加着一点膏油和盐巴的煮白菜、煮的泛白的肉片、两小碟腌渍的咸菜、一人一碗粟米米粥、一壶醴浆便构成了这场“酒宴”的全部。

张开在诬陷张忘之后便被下了大狱,张开的妻子也在去张忘那闹事之后随之而去,按照张忘的想法两人可能需要在里面待很久一段时间,甚至永远没有机会出来了也不一定,也就没过多在意。

然而好巧不巧两人却是碰上了高湛为了试探群臣用自己的名义大赦天下,于是乎张开夫妇也是非常幸运的因为大赦走出了大狱。

释放出狱的张开心中最怨恨的人自然是害他经受牢狱之灾的张忘,然而听自己的妻子说,张忘那小子因为之前的事可能搭上了京畿主簿卢思道的关系。

有了这一层关系,自己要报复张忘便有些束手束脚的了,然而张忘害的自己受了这么大的苦又不能不报,若不是碰上了这次大赦,自己在大狱中再过上一年半载的话,这条小命能不能保住都难说。

既要报复张忘,又要做的清风拂面,避免引起张忘和卢思道的警觉,张开想了又想终于想到了一个绝妙的招数。

于是便准备了一份厚礼来到了县丞吴文的家中,县丞吴文在之前的是张开的上司,而且是和张开关系比较不错的上司,所以这一次张开求到了吴文这里。

“你之前因为欺诈之罪被拿下狱,哪怕是我尽力说和也很难让你重新回到衙门啊。”吴文给张开倒了一杯醴浆满脸为难的说道。

虽然两人之前关系不错,作为下属张开也提吴文擦过几次屁股,然而此番张开过来还没等张开提出要求,吴文便当先开口打了预防针。

在吴文看来,张开因为被拿下狱丢了吏员的身份,此番前来定然是想要走通自己的路子,重新回到衙门任职。

“张开不敢为难县丞,张某此番入狱已经断了入仕的心了,此番前来另有所请。”

“有何事?”吴文笑眯眯吃了一口咸萝卜条不紧不慢的回道。

“吾希望从县丞这里为我一个族侄讨一个服干的差事,只要吴县丞应允,那前年段家坝之事将无人知晓。”张开举了举酒杯冲着吴文说道。

吴文前年之时负责兴修段家坝一代的漳河堤岸,从里面贪墨了十数万钱,而经手人便是他当时的下属张开。

吴文是什么样的人张开之前作为他的下属自然清楚,一开始的推辞也让张开有些寒心,毕竟自己跟着他做了多年的下属,所以张开也就直接开门见山的直接说出了带着威胁的话语。

哪怕是因此和吴文交恶也顾不得了,如今的张开只想要报复张忘。

吴文一听张开这话,顿时面露狰狞之色。

“你在威胁我?”吴文冲着张开冷冷的说道。

“县丞错了,我是在求您,只要您答应给我一个员额不论远近,那件事不会有任何人知道,否则您就是派人将我下捉拿下狱也会有其他人将当时的账册呈送清都府!”

吴文听完张开的话语,顿时脸色变得极为的难看,张开这是为了一个服干的名额摆明了和他撕破脸了。

“就给你一个服干的员额,自此之后你我再无干戈。”吴文冷冷的说道:“残羹冷炙,我就不留张族老了。”

吴文这是直接下了逐客令了,对此张开倒是没有恼怒,施施然站起身来冲着吴文说道:“那请县丞行好文书同我去当着我那族侄的面公布一下吧,也好让老朽放心。”

吴文不疑有他,只以为张开让自己行好文书亲自过去,是担心自己出尔反尔。

因为张开手中握着自己的把柄,吴文虽然不愿意亲自去,然而为了解决张开这个麻烦事,也只能屈尊降贵随着张开走一遭。

张开首先离开了吴文的家门,在雇好了车马之后,便赶着过来载着他先去县衙行好文书,冲着张忘的居所而去。

服干是力役的一种,不过在这个时代服干却是一个美差,简单地说就是从编户民里轮着抽调一部分人,去给一定品级的官吏服务,而服干之人因此也被称之为干吏,这些干吏相对于平民甚至有一定的权力,能够得一些油水。

不过大多数的官吏,平日里也没有那么的琐事让服干之人去做,慢慢的便演化成为了轮到任务的编户民缴纳一定的钱帛给官吏,而本人不用去服干了。

一个是去服干赚些外快,一个是虽然不用去服干却要缴纳一些绢帛,在一些没有多少土地或者穷困潦倒的编户民眼中,轮到自己必须要做一个选择题的时候,自然是去服干更加适宜,若是干得好了得些赏赐说不定回来还能买上两亩土地。

然而大多数的达到品级的官员,已经不要人力服干了只要求地方官府按人数给自己收上钱帛来便可以,那些个少数的要人亲自去服干的名额便成了衙门手里握着的“香饽饽”,大多数是分给了衙门大大小小吏员家里不成器的亲属,让让他们去碰碰运气。

至于此番虽然吴文答应了给张开一个名额,然而在服干地点的选择上吴文却是略一浏览,在行文的时候直接将之安排到了名单里距离邺城最远的一个郡中。

张开自然看到吴文将张忘的服干地点分到了偏远郡中,然而这本也是他激怒吴文的目的所在,自然没有提出任何反对意见。

按照张开的计划,既然无法正面去报复张忘,那就只能迂回去做这件事了。

给他求一个去外地服干的名额,到时候官府已经直接行文了,他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而且因为自己和吴文交恶的原因,服干的地点自然不会距离邺城太近,到时候张忘只要离得邺城远远的,他的那些产业不用自己动手也会有其他人动手,自己的大仇也算是报了。

而且去服干在一般人眼里可是美差,张忘就是认识卢思道,也有苦说不出。

而且张开断定卢思道之所以现在和张忘有所交集,定然也是张忘掌握着卢思道意图谋夺他配方的把柄,就像自己握着吴文的小辫子一样,毕竟当初可是卢思道首先找到自己想要谋夺秘方的。

第九十八章 见过将军

至于张忘已经官居从五品下的轻车将军,刚被放出来的张开是丝毫不知情,而县丞吴文虽然在书写文书时感觉张忘这两个字好像在哪里见过,然而却也没有多想。

毕竟张忘虽然官居从五品,但是不过是一个没有实权的虚职,放在今天也就相当于某个部委里非领导岗位的巡视员还是副的,一个相当于副县长的县丞就是看到了任命也不会往心里去。

而且他怎么想也想不到张开会给朝廷从五品的轻车将军来求一个服干的位置,吴文就是想起来也只会以为是重名。

两人根据张开的指挥来到了张忘原先在敷教里的住宅,这才发现那里已经人去楼空。

废了好大一番功夫,这才打听到张忘现在的住处。

“此人既然是你的族侄,你又费尽心机为他某一个员额,你怎么不知道他的住处?”本来见去的地方不在孝终里甚至不在临漳县而在邺县中吴文便觉得有些不大对劲,如今看张开竟然不知道张忘的住址,吴文终于忍不住问出了声来。

“县丞有所不知,张忘父母早亡,一直是自己一个人孤苦伶仃,吾作为族老一直没有尽到抚育的责任,心中实在是过意不去,这才想方设法为其谋一个服干的名额,说不定这小子能够讨得官人的欢心,就此某个差事也不一定。”

服干结束确实有不少人因为聪明能干,被服务的官员看中授予其吏员的身份,好继续服务的。张开这么解释倒也说得过去。

不多时两人便来到了张忘位于乡义里的新宅门口,不止吴文就是张开一看到张忘这宅子的派头也是心头一阵恍惚。

吴文心中想的是张开这个族侄是干什么的,如此有钱买这么一栋宅子了,哪还看得上服干的哪一点蝇头小利,不过因为小辫子在张开那里攥着,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而张开则是在惊叹汉宫飞燕粉的暴利,在张开看来张忘一定是通过售卖香粉的获利购置的这一栋宅子。

张开过去敲门,因为柔娘和元令仪在铭香阁的缘故,此时开门的是小丫鬟骆鹃。

骆鹃打开门一看到张开,多年以来形成的恐惧还是让小丫鬟惊了一跳。

“你你……你来干什么?”小丫鬟有些颤抖的问道。

“快叫张忘那小子出来,我这此来可是有一桩好事送给他,我张氏……”张开还在说着话,小丫鬟已经将大门猛地合上关好了。

就听见院子里小丫鬟惊叫道:“少爷不好了,张开族老又过来了。”

而此时张忘刚刚从高湛的府中回来没一会,一听小丫鬟这一嗓子,先是诧异张开怎么出来了,转念一想高湛前一阵子的大赦,也是想明白了怎么回事。

“不要怕,我出去看看。”张忘拍了拍小丫鬟的臂膀安慰道。

在张忘看来,说不定是张开老小子知道自己如今的情况之后,过来诚心诚意的赔礼道歉的。

别看之前恨不得弄死张开,然而张忘却是吃软不吃硬的贱脾气,要是他一脑袋磕到自己面前,张忘还真不好意思再下死手。

殊不知张开同志根本不知道,张忘如今已经和他不是一个层级了。

张忘换了一身衣服,洗了把脸,上了个厕所,这才晃悠悠的来到了大门处,领导嘛总要等一等再出场,若是张开一来道歉自己就冲过去那也太不矜持了。

等了这么久,不止张开就是吴县丞也有些恼怒了,他可是堂堂临漳县丞和之前张开的临漳县录事那是大大的不同,县丞那可是有品级的正式官员。

而且临漳县因为天子脚下的原因,所有的官员比之上县都高配一级,吴文如今官居正八品下,这一级别去一个下县都可以做县令了。

如今被一个“富户”拦在门外这么久自然也有自己的脾气。

张忘一打开门,随意瞄了两眼门外的张开和另一个不明人物,顿时有些不解,这两娃见了自己怎么还不赶紧行礼。

“张忘,此乃我临漳县县丞,见了官家还不叩拜!”此时一脸阴笑的张开当先发话了,吴文脸色不好他已经看到了,而这也是他乐于见到的。

“我张氏一族孝义传家,怎么出了你这么一个不孝不义之子!”见张忘笑眯眯的看着自己没有动作,张开当即厉声呵斥道。

张开这一说话,张忘这才反应过来,原来人家不是来赔礼道歉的,而是回去拉了一波兵又来送人头了啊。

“既然我张氏一族孝义传家,那你张开之前又怎么会做出欺诈同族香粉秘方的事来呢?”张忘随即反问道。

“难道你在大狱中没有待够,又过来想要惹事再进去一次。”

“放心这一次,我是给你来送好处的,我已经为你求了一个服干的差事,不远,就在高都郡,等你走了,我看你还护住你的小丫鬟。”张开咬牙切齿的冲着张忘说道:“若是你识相赶紧把秘方交出来,你去服干的时候,我可以保你的小丫鬟平安。”

“这一位是我临漳县的县丞,派你去高都郡服干的行文已经带过来了,你若是不去就是违反大齐律令!”张开继续说道。

张开说完,原以为张忘会恐惧万分,然而张开注定要失望了,他从张忘的脸上怎么看都没有看到一点恐惧甚至是紧张的因素。

反而是在张开一旁的县丞吴文,手已经抖得跟得了帕金森一样。

在听到汉宫飞燕粉几个字时,吴文顿时想起了,那个最近扰的这个邺城的妇女精神亢奋的香粉不就叫这个名字吗。

而且他也回过神来了,为什么张忘这个名字自己会有些熟悉了,这不就是那个突然被任命为轻车将军的幸运儿吗,而且据说那风靡整个邺城的汉宫飞燕粉就是他的产业。

“吴县丞,还请将县衙行文取出,让他知道自己的去处。”张开冲着吴文拱手说道。

然而让张开想不到的是,吴文不但没有将怀中的行文取出,反而是冲着张忘一个稽首说道:“临漳县丞吴文,见过轻车将军。”

第九十九章 叱利骚的任务

听到吴文的话语,张开下意识的第一反应是回头看了一眼。

然而两人的后方虽然是来来往往的人群,然而离的近的却是一个没有,没有一人看上去像是吴文口中的“轻车将军”。

张开机械的转回头来,看着一脸恭敬的冲着张忘行礼的吴文断断续续的问道:“吴县丞莫要说笑,这里哪有什么将军?”

然而吴文却是已经不打算搭理张开了。

“张将军,下官添为临漳县县丞,今日上午张开这刁民去我那里想要吾安排将军去服干,因为不知道张开的有什么阴谋诡计,吴文只能将计就计随他过来。”

吴文不愧是混官场的人,就这一瞬间就为自己想好了说辞。

“张将军,该如何处置张开还请示下。”吴文一脸紧张的搓着手,冲这张忘询问道。

按理说,张忘虽然官位要远高于吴文,然而张忘这个轻车将军却是一个没有任何职权的闲职,而且和吴文并没有直接的上下级关系。

然而吴文可是在和县令一同拜访清都府的上官时,听他们闲聊提起过,这个张忘好像是斛律光和长广王的人。

这两个人,无论哪一个都是他惹不起的存在,所以这会他面对张忘态度是十分的到位。

“我没记错的话,我名下应该也有两个服干的名额吧?”张忘想了想问道。

大齐律令,五品以上官员都配有服干人员,虽然张忘的职务是闲职,然而该有的待遇还是有的,只不过张忘刚刚任职没多长时间,按理说等他走完了程序报上是要人还是要钱帛后才会给安排。

“按制您名下确实可以有两个服干之人,只不过从哪一县征调,需要卑职上报清都府经司州府衙分配后确定。”吴文当即回答道。

张忘一这么问,他当即便想到了张忘的意思,那肯定是要让张开为他服干啊,两人一看就是有仇,张开到了他的名下那岂不是想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

然而自己哪怕想帮忙也得有这个能力啊,按规定需要自己统计一下县域内有资格享受服干的官员的要求,然后上报清都府,清都府汇总后再上报司州府衙,由州府按照情况在把需要的人员和钱帛数分配给所属的各个郡县,到时候给张忘服干的人就不一定是自己县里的了。

“张将军虽然居于邺县,然而户籍在我临漳县,由我上报亦可,然而如何分配实在不是下官能够做得了主的。”

吴文有些为难的解释道。

不过张忘一听是司州府衙那边分配那便更加放心了。

“无妨,你去司州府衙找治中从事史卢思道,让他将张开和其侄张正分配到今年为我服干,就说是我说的!”区区安排个服干的人选,这等小事找卢思道已经完全够用。

“下官这就去办!”吴文立即回道。

司州府衙亦在这邺城之中,按常理来说以吴文的身份根本没有机会进司州府衙,进去了也谁也见不到。

然而这一次既然张忘说的这么笃定,那自己顶着他的名号过去就一定能够见到卢思道,这可是自己上司的上司的上司,这一次见上官只要把握好机会对自己的仕途一定大有帮助。

两人对话的全过程,张开都听在耳中,然而已经近乎呆滞的他在两人的交谈过程中却一言未发。

吴文口中的轻车将军竟然就是张忘,张忘怎么会是轻车将军,张忘怎么可能是轻车将军。

他不只是一个幸运的得了一个秘方而破落户吗,怎么一转眼成了朝廷命官。

在张开看来这个世界太疯狂了,他有些接受不了。

“吾这就去司州府衙求见卢使君,就不在这里打扰张将军了。”吴文冲着张忘再次行了一礼之后没有搭理依然呆滞在哪里的张开便自己先退下了。

此时此刻,他可不敢再和张开一同回去,免的扯上什么关系。

“张族老,张忘这里实在是有些简陋,就不留你了,你还是回去安排一下自己的家事吧,等一来服干就不一定能回去了。”张忘说完便“砰”的一声将大门关上了。

……

陈国,郢州

一名风尘仆仆的骑士,在这一日进了郢州城。

此人正是张忘得知王琳战败之后,赶忙派过来的叱利骚。

虽然王琳兵败之后,孙玚以整个长江中游地域归附了陈国,然而毕竟陈国掌控这一地域还没有多久,而且郢州作为王琳的后方,在之前还遭受了周国的大举围攻,人员十分驳杂,所以叱利骚随便编造了一个借口便顺利的进入了郢州城。

进了郢州城的叱利骚便寻了一个客栈住了下来,每天什么都不干就是去长江边上四处转悠一番。

等了两日之后,叱利骚终于等来了自己想要的消息,一只车队好像护送着什么人进了郢州刺史府,而长江边上的一艘楼船,一些役夫也在一箱一箱的往里面放着生活用品,看样子第二天就要起航。

想到了张忘的安排,叱利骚当天晚上便趁着夜色偷偷爬上了楼船,提前潜藏到了大船的船舱之中。

第二日一早,昨天进入郢州刺史府的那一支车队,便从郢州刺史府出发来到了叱利骚昨天晚上潜藏的那条楼船上。

等到从马车中出来的两人上了船,这一艘大船便拔锚起航起航沿着长江顺流而下。

此行的目的地,则是南陈的都城健康城。

虽然这一搜楼船并非那种动辄数层能够载人数百的大型作战楼船,然而船上的船员四五十人是有的。

然而比较奇怪的是,船上这么船员除了必要的需要卖力气的水手之外,其余的人竟然是清一色的柔弱女子。

马车中的两人一上船,大上午的便开始了酒宴,楼船的中厅之中,一名唇红齿白的青年侧卧在上首,楼船上那些女子们弹着曲、跳着舞,而他侧一边欣赏着歌舞一边饮着美酒。

在他的下首是一个四十些许的汉子,坐在那里满脸都是谄媚之色。

“孤在周国待的日子简直不是人过的,如此方为君王之享也。”那青年迷离着双眼冲着中年汉子说道:“侯司空也是当年追随父皇南征北战的老人,待我回去取了皇位一定给你加官晋爵。”

“安都谢太子恩典。”那汉子低首回道。

第一百章 狼来了

原来是这青年便是陈国开国皇帝陈霸先之子陈昌。

陈昌虽然是陈国开国皇帝陈霸先的第六子,然而陈昌前面的几个哥哥却都早夭,没有一个活到现在。

所以说要论起来,陈昌才是陈国的太子,陈国皇位唯一的正式继承人。

当年梁元帝于江陵即位,仍为梁臣的陈霸先派子陈昌、侄陈顼入江陵侍奉梁元帝萧绎,后周国于谨、杨忠攻破江陵,梁元帝被杀,江陵阖城十万众被虏到关中,陈昌和陈顼都在这时被周国所控制。

陈霸先废梁自立之后,多次要求周国将太子陈昌交还,然而北周虽然答应了却一直拖着没有将陈昌交还。

一直到陈霸先身死,陈国在陈昌不在的前提下立陈蒨为帝,此时周国为了扰乱陈国政局这才将陈昌放还。

不过由于整个长江中游一代当时都被王琳所占据,陈昌被迫暂时居于两国交接的安陆,直到王琳兵败陈国重新占据长江中游一代,这才迫不及待的启程返回陈国。

因为他才是陈国真正的太子,理应是当之无愧的陈国皇帝,他在刚出发的时候,便已经给自己的堂兄如今的陈国皇帝陈蒨去了一封信,要求他立即退位。

而自己的这个堂兄也很识相,回信对自己能够顺利返回陈国表示了极大地欢迎,言之确确皇位他只是代自己掌管,等自己回到健康城立便会立即退位让贤。

而且还派了司空侯安都来迎接自己,陪着陈昌的那个一脸谄媚的汉子便是如今陈国司空、清远郡公侯安都。

若是有些相熟的人看到侯安都如此作态恐怕都会惊的合不拢嘴巴,侯安都这可是敢于袭杀王僧辩、硬抗王琳,屡败北齐强军的主,怎么会如此作态!

而张忘自然是在王琳刚刚失败的时候想起来陈昌这么一调子事,熟知历史的张忘自然是知道这个侯安都可不是真的来接陈昌回去继位的。

作为陈国正统,陈昌若是能够顺利回去的话,陈蒨的皇位自然不会太稳当,所以侯安都真正的任务是过来趁其尚未到健康之时将其诛杀。

按历史记载,侯安都是在长江上趁没人的时候,将陈昌推入长江淹死的,而这也解释了为什么这艘楼船上除了水手之外竟然没有一个侍卫。

自然是为了防止有人那时候铤而走险为了富贵荣华救下陈昌,而全是水手、女眷也方便侯安都灭口。

……

陈昌在周国受了不少的苦,如今一回到陈国的地盘上自然是要把前几年没有享受到的都要补回来,这一场酒宴竟然从早上一直开到了深夜。

这些舞女们也是一波波的轮换着表演各种舞蹈,陈昌看的兴起之时,有时候还直接下去和这些个舞女们共舞一番,一天下来陈昌没累这些舞女们却已经累得一动也不想动。

夜已深沉,听了一整天曲,看了一天舞的陈昌也是有些倦了,抻了抻胳膊陈昌冲着陪了他一天的侯安都说道:“侯司空,夜里有什么安排没有?”

侯安都一低首冲着陈昌说道:“太子殿下,已经安排好了,最娇嫩的两个小娘已经在您的卧房中等着了。”

陈昌满意的拍了拍侯安都的肩膀,说道:“做的好,等我继承帝位,绝对不会忘记你。”

“太子,请随我来,我带您去您的卧房。”侯安都说完便引领者陈昌出了出了楼船的中厅。

郢州虽然处于江南一带,然而在这初春的夜里,依然有些寒凉,被深夜的江风一吹,醉醺醺的陈昌也是清醒了不少。

“侯司空,你怎么带我来了船尾?”陈昌疑问道。

自己身为陈国太子,住处自然应该是这楼船上最上等的卧房,怎么会在这在这船尾的地方。

“自然是送太子去该去的地方。”侯安都嘴角微微上翘笑着说道:“这长江之中有百万水族,可供太子差遣,比之陈国皇位可是好上不少。”

“你想干什么,若是陈蒨知道你敢谋刺我,到时候你也难逃一死!”侯安都这么一说,此时陈昌也已经完全酒醒了,惊恐的大叫道“护驾!护驾!”

“太子殿下,如今这船上已经没有人能够救你了,就是你在这不死,等到了健康城也依然难逃一死,还不如在这里与这壮阔的大江为伴。”

“陈蒨他怎么敢!”陈昌叫到。

侯安都既然敢如此说,已经说明他的所作所为是陈蒨所任吩咐的了。

此时陈昌已经躲到了船尾的最边缘,而侯安都却在一脸阴笑的步步紧逼。

“侯司空,只要你这一次放了我,助我继承皇位,孤封你为三公!不不……孤封你为王,与吾共掌天下。”陈昌一脸惊恐的承诺到。

然而侯安都却是一刻没有停下自己的步伐。

就在这时,陈昌的突然间冲着侯安都的身后大声说道:“尔等快护驾!”

陈昌这么一喊,侯安都下意识的停住了脚步扭头向后看去。

然而身后的甲板上却是空无一人。

上当了!

而趁着这一机会,陈昌已经从船尾绕着楼船上的建筑向楼船的另一侧跑了数米的距离。

侯安都明白自己被耍了,当即快步追了上去,陈昌一个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够公子哥,怎么会跑得过侯安都。

还没跑到船中便被大步跑来的侯安都直接抓到了手里。

“饶命,饶命,只要你饶了我,让我做什么都行,我不去健康争皇位了,我只愿做一个王爷就可以。”陈昌满脸惊恐的求饶道。

然而面对陈昌的祈求侯安都却没有一点的反应。

“做一个侯也可以。”

“做一个富家翁也可。”

“我只求做一个平民百姓。”

饶是陈昌一步步的降低要求,侯安都却依然面色不改。

“时候到了,太子殿下走好。”侯安都冷冷的说道:“殿下去了那边莫要怪我,怪就怪你不该是我大陈太子。”

就在这时,陈昌突然间再次斜眼看向了侯安都的身后,一脸期待的呼喊道:“救我!”

这一次,侯安都头也没回便对陈昌说道:“同样的把戏用一次就够了。”

然而下一刻,侯安都便从自己胸前看到了一段突出的剑尖,剑是从自己的胸前穿出的。

第一百零一章 救下

从后面杀掉侯安都的便是张忘派去营救陈昌的叱利骚。

正常来说虽然叱利骚勇武,然而侯安都也是身经百战的猛将,两人要是面对面对上的话谁胜谁负都很难说。

所以叱利骚虽然早就潜藏在了这艘船上,然而却在一直等一个机会,等一个可以一击必杀的机会。

好在侯安都因为狼来了的心理,在陈昌第二次向身后求救之时没有理会,不然的话叱利骚也不会如此顺利的结果了侯安都。

在叱利骚的威胁下。这艘楼船当晚上便调转了方向,向着长江的北岸驶去,明白了自己的堂兄想要杀自己的陈昌也十分配合的随着叱利骚一同去了长江北岸。

在陈昌看来自己陈国太子的身份不管掌握在周国还是齐国手中,都是很有用处的,可以说是奇货可居。眼前这人既然专程过来救下自己,又带着自己去往了齐国,定然是齐国皇帝派来的人。

相对于丧命而言,去齐国做一个影响陈国的人质也不是那么难接受,而且万一陈国有变像之前梁国萧庄一样,被送过去重新当皇帝也是不可能的。

(萧庄原先在齐国当质子,陈霸先篡梁之后,齐国将之送给王琳,王琳立其为梁国皇帝。)

到了长江北岸,叱利骚便裹挟着陈昌消失在了浓浓的夜色中。

走着走着,陈昌也发现了不对,若是眼前的这人是齐国皇帝派来的,直接正大光明的借用驿站就是了,怎么眼前这人走起来有些偷偷摸摸的感觉,甚至稍微大一点的城镇都不敢进入。

陈昌不解自然要发问,然而问了一次之后便老实了,叱利骚的拳头打在身上是真的疼。

至于弄回陈昌来做什么,张忘倒是暂时没有计划,虽然陈昌比较有用,然而对于现在的张忘而言用处也不大,而张忘也不打算将他交给北齐朝廷。

只能是先养着了,反正自己刚刚从高元海手上买了四个山头,直接让陈昌去开着荒就是了。

……

从张忘府上离开之后,张开仿若失了魂一般,步行回到了自己在孝终里的家中,回到家没多长时间他的亲侄子张正,便提着一壶酒来到了张开家中。

将酒放到屋子的显眼处,张正便立即凑到了张开的眼前赔笑着道:“叔父,我听说你向吴县丞求了一个服干的名额,你看侄子我都这么大了还没有成家,实在是对不起我那死去的爹爹啊,那个名额……”

正所谓蛇有蛇路鼠有鼠道,张正作为一名“混社会”的,对于一些消息自然也有自己的门道,张开托吴文开了服干行文不久,张正便从一个县衙的差役哪里得知了这个消息。

在张正这样的人眼中,去服干可是一个好差事啊。

然而张正说完,张开便抬起了自己的头来面无表情的看向了张正。

“叔父,你不愿也就算了,你别吓我啊。”张正看到张开这不似活人的神态,当下便有些打颤的说道:“您把那个员额给我,到时候我弄到油水,一定少不了叔父那一份。”

“张忘如今已经官居从五品轻车将军。”张开冷冷的说道。

“叔父,您别开玩笑。”张正嘴角一抽回道。

“回去收拾一下吧,他已经让吴县丞征调我们两个为他服干了,行文过两天就会下了。”张开继续说道。

“叔父你不是说笑吧,就张忘那小子能当上五品官?”

“你看我像是说笑吗?”

确定了张开不是在和自己开玩笑,张正的一张脸不比张开好上多少。

虽然服干是一个美差,但也得分是给谁服干啊,若是去给张忘服干以自己二人和他的仇怨不死也得脱层皮。

第一百零二章 修路

事情是张忘安排的,卢思道落实的极为迅速,吴文一报出张忘的名号,卢思道当即便将给张忘服干的人员划到划到了由临漳县负责。

而吴文回去之后也是立即便起好了行文,第二日一早便由差役送到了张开和张正叔侄二人手中。

要求他们二人立即去轻车将军张忘府上服干。

无奈,张开和张忘只能是老老实实的去了张忘的府上。

只要两人还是大齐百姓,就不敢不去,虽然服干可以说是美差,然而依然属于徭役的一中,要是不去逃避徭役的罪名不是他们两人能够担待的起的。

等两人到了张忘的府上,却发现自己二人已经不是第一批过来的了,临漳县县丞吴文和治中从事史卢思道已经早就在张忘府上候着了。

吴文按张忘的要求去找卢思道帮忙,卢思道自然也就知道了张开这老小子竟然也被放了出来。

当初自己谋夺张忘秘方的计划,无异于也是自己政治生涯上的一个污点,本以为知情人张开会直接老死大狱中,没想到他竟然如此幸运。

既然知道了他被放了出来,而且此事又牵扯到了自己靠山张忘,无论如何卢思道也得来一趟,而吴文则出是过来向张忘汇报一下事情的情况的。

至于能在这里遇到卢思道,则完全是意外之喜,当他看到官职比张忘高的卢思道都对张忘毕恭毕敬之时,看向张忘的眼神就更加的敬畏了。

眼前的这个张忘能够让上官都毕恭毕敬,那可能只有一个就是这个张忘定然有着无以伦比的背景。

张开叔侄到了张忘府上之时,见到的便是三人在一起相谈甚欢的场景。

“张开挟张正前来服干,请轻车将军示下。”关键时刻还得看张开的脸皮,与一脸恶毒的看着张忘的张正相比,张开已经更加的明白自己的接下来一年的角色。

在服干的这一年里,自己可以说就是张忘的下人奴仆,张忘说什么自己都得过去老老实实的干。

对于两人的安排,三人方才已经初步达成了共识,准确的说是张忘说卢思道和吴文听。

“卢使君,这两人的差事就拜托你了。”看着两人已经到了,张忘没有搭理张开的话语,直接冲着卢思道说道。

“张将军放心,我一定按照将军的吩咐妥善安排这两人。”卢思道拱手承诺到。

张开听到两人的对话,当即眼前一亮。

听这意思,自己这一次虽然是在张忘的名下服干,然然实际上要去跟着卢思道啊。

只要不是跟着张忘,说不就和普通的服干差不了多少了。

张开和张正怀着憧憬的心情,跟着卢思道出了张忘的院子,然而他们没想到的是卢思道根本没有让他们跟自己回司州府衙的意思。

而是安排了两个家仆带着两人直接从邺城西门出了城去。

张开和张正跟着卢思道的两个家仆行了整整走了半天的光景,在两人差点就要累嗝屁的时候,一行四人终于到了地头。

看着眼前一座不高的山坡,张开突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难道是要在这荒山野岭杀人灭迹!

就在这时,那两个家仆从山脚下已经搭好的一个草棚中取出了两把铁锨丢给了叔侄二人。

“此山名为乳泉山乃是张将军的产业,你们二人的任务便是修出一条通往山上的大路来,若是每日的修筑的路程少于五十步,鞭二十!”

那家仆说完,便从小屋里取出一柄长鞭狠狠的冲着地下抽了一下,地面上立即出现了一条长长的鞭痕,听声音这是一条好鞭子啊。

第一百零三章 扩展计划

准备了两日之后,高演便带领着斛律光和少数的部队去往了晋阳。

高演将在掌控了晋阳六军之后,率领之攻打库莫奚。

高演走了,定然要留一个信得过的人留守邺城,按理说自己的儿子是最值得信任的人,然而高演之子高百年如今却只有四五岁的年纪,

所以如今负责留守邺城的是与他合谋的胞弟长广王高湛,高演一走高湛便直接住进了之前高演在禁宫中住所东馆。

不过高湛所能处理的事务都是一些较为基础的,按照高演的吩咐,重要的军国大事还要送到晋阳去由高演亲自决断。

张忘自从获得高湛的允许后,在铭香阁外面已经直接打出了高湛的旗号,如何将自己的这一份生意扩散出去,在整个北齐开花结果便是张忘如今考虑的问题。

托卢思道从司州府衙弄了一份北齐的地图,张忘便回到家中开始研究了起来。

仔细数了数,张忘也是知道了北齐如今的家底,整个北齐如今共有五十五州、一百六十二郡、三百八十五县,而张忘的目标则是将业务扩散到整个北齐的所有郡城以上的城池。

至于县城里,购买力太低了,以自己香粉和口脂的价格铺过去销量也不怎么样。

而郡城以上的城池购买力便大了去了,哪个郡里没有几个盘踞当地的世家大族,这些土财主有些甚至是当年的坞堡主转化而来的,传承了多少代穷的就剩下钱了。

历朝历代闹钱荒,铜钱怎么都不够用,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钱财都进了这些地方大族的手中沉淀了下来,再也没有进入进入市场流通。

而且如今北齐皇帝明显的有些压制世家大族的意思,虽然各大世家都有弟子出仕朝廷,然而一般都是一些稗官小吏,像之前杨愔、郑颐这样混到朝堂顶端的世家子弟还是少数的。

朝堂艰难的形势下,更多的世家大族则将目光放到了经营家业上,如此一来掌握在地方大族里的土地钱财就更加的无法计数了。

这些地方的败家娘们们可是空守着海量的钱财,而无地潇洒啊。

冥思苦想一晚上,张忘第二天一早便又去了卢思道那里,论起对邺城人物的熟悉程度,还是得靠卢思道这个当地的地头蛇。

“您是说找周边诸郡世家大族在京中的话事人?”卢思道一脸疑惑的看着张忘问道。

各个郡中的世家大族,虽然在朝堂上很难爬到顶峰,然而也不能当一个睁眼瞎子,怎么也得安排自己个子弟在京中任职才对,好及时知道朝堂的一些动态,这就和如今的各个地方的在北京都有驻京办一样。

看着张忘点了点头,卢思道沉吟了片刻说道:“每个郡都有几家盘踞地方的大族,周边的话像是黎阳郡的都氏、桑氏,阳平郡的路氏,襄国郡邢氏,东郡成氏,高都郡徐氏,武德郡柳氏都是当地一等一的大族,在当地特别是乡野间势力都不算小。

然而这些地方的势力放在朝堂上就都不够看了,只能在地方上耍耍威风罢了,远的说也就博陵崔氏,范阳卢氏,赵郡李氏,荥阳郑氏,太原王氏四大汉姓在朝堂上有些地位。”

卢思道说的情况张忘也是知道一些,四大汉姓在朝堂上有些地位也是相对其他世家大族而言的,就像卢思道便出自范阳卢氏,现在的已经是卢氏族人在朝堂上排名前几的了。

“那就先从你说的那几个临近郡的大姓开始吧,我需要见一下他们族中待在京中的族人,每郡选一家就可以了,你能办到吗?”张忘略一沉思安排到。

“周边几郡在邺城的代表族人,都是些小官罢了,将军有令他们安敢不来,只不过思道需要打听一下他们是谁,毕竟之前如此小官我也没有注意到过。”张忘的吩咐卢思道当即便应了下来。

第一百零四章 加盟商

卢思道的如今身为司州府衙的治中从事史,在这邺城地界找几个人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而且要找的人也不是籍籍无名之辈,虽然官小但怎么说也是官啊,不过两天的光景,卢思道便联系妥了邺城周边几个郡,郡中大族在邺城的负责人。

分别是黎阳郡桑氏一族的桑连城,阳平郡路氏一族的路虎,襄国郡邢氏一族的邢德,东郡成氏一族的成伟,高都郡徐氏一族的徐兴,武德郡柳氏一族的柳石。

几个家族在自己郡望所在的郡中自然是当之无愧的地头蛇,然而在这邺城中却只能说是再小不过的小虾米,这几个人虽然都有官职在身,然而多是一些六七品的小官,官职最高的一个也不过是从五品与张忘堪堪平齐。

这些人都是家族在邺城的代表,做的就是为族中及时传递消息的差事,这些人对朝中的风吹草动自然是极为关注。

所以哪怕是官职和张忘平齐的柳家柳石,坐在张忘的大堂中依然有些局促,毕竟他可是知道眼前这个年轻的不像话的少年可是长广王高湛的人,而且和斛律光将军也是关系匪浅。

张忘住处的大厅中,张忘当之无愧的坐在了上首的主位上,卢思道坐在他的右手第一位,官职在这些人里最高的柳石坐在了张忘的左手第一位,剩余的其他人在根据自己官位的高低分列两侧。

看着这六颗茁壮的韭菜,张忘笑的嘴差点咧到了脑袋后面,他们来可不是空手来的,带的礼物可都不轻。

“不知张将军唤我们几人过来有何事吩咐,只要柳某能够办到的一定尽力而为。”柳石看着张忘看自己等人的眼光有些瘆得慌,总感觉自己好像被某些不良分子盯上了一样。

“今天请诸位过来是有一件赚钱的事想要和大家商量一下。”柳石问完,张忘笑着说道:“汉宫飞燕粉和玉露琼脂乃是我的产业诸位应该知晓吧。”

张忘说完,几人纷纷点了点头,若是这一段时间妇人们之前最热门的话题是什么,张忘名下的香粉和口脂可以说是当之无愧的最热点。

而且还是处于那种有价无市,想买都买不到的地步。

“不知道诸位对销售汉宫飞燕粉和玉露琼脂有没有兴趣?”张忘说着当即便抛出了这一个重磅炸弹一般的话题。

几人一听,脸上当即便是难以掩饰的一喜,然而很快便想到了的问题的关键所在。

“不知将军售于我等作价几何?”说话的还是官位最高的柳石。

张忘的话几人自然是一听就明白,定然是想要做供货商让几人的家族在自己地头上销售香粉和口脂。

然而如此一来,张忘的供货价格则直接关系到了这一场生意的利润,若是张忘直接按照如今的销售价格卖给他们,虽然按照这两样物品的紧俏度自己回去再加些价这生意也能做,然而利润显然就不是那么高了。

“汉宫飞燕粉我供给诸位六千钱一盒,玉露琼脂一千五百钱!”张忘话音刚落,厅中立时响起了一阵阵的吸气声。

如今汉宫飞燕粉售价一万钱一盒有价无市,玉露琼脂售价三千钱也是每次销售时需要挤破脑袋的抢。

因为两用东西太火爆,在铭香阁附近甚至已经形成了黄牛党,提前一天就在店外排队,然后第二天再加价售卖给没有抢到的人。

张忘若是真的按照这个价格给他们,自己转手一卖那岂不是躺着赚钱。

“将军所言当真?”柳石红着眼问道。

“我张忘说出去的话自然当真,不过我有几个要求?”

“将军请说。”几人异口同声的回道。

“我所售卖给你们的东西你们只能在自己郡中售卖,不得转卖它处,而且售卖的店铺必须统一叫做铭香阁,你们的店铺可以算作京中铭香阁的加盟店铺……。”

说着张忘将后世品牌加盟商的一些要求捡了一些重点的说了一下。

加盟商三字虽然让几人有些不明所以,然而张忘的意思他们却是明白了个差不多,虽然答应了张忘自己开的店铺张忘在一定程度上可以影响到,然而利润却是实打实的。

“我已经征得了长广王殿下的同意,所有打出铭香阁旗号售卖香粉口脂的店铺都可以用出王爷的名义。”

张忘这话一说,所有的人立即坐不住了。

他们这些地头蛇,在当地最怕的便是当地的官吏盘剥,然而若是这一门生意打出高湛的名号,又有哪一个不开眼的地方官敢于伸手,这简直是给了他们一个护身符,不但这一门生意就连自己的家族都会受益。

单此一项哪怕是这一门生意不赚钱也不亏,而且这一门买卖还利润极为丰厚。

“我这就休书族内,料想族内定然会欣然同意,一应事项都按将军的吩咐来,”众人纷纷争先恐后的回答道。

“不过我丑话说在前面,谁要是私自改变香粉口脂的价格,或者借用铭香阁的名号做一些其他的事,我会立即收回授权和供货,相信诸位郡内也不止你们一家大族!”张忘冷冷的说道。

第一百零五章 招人

百分之四十多的利润,在诸大世家看来这是非常巨大的手笔,然而两世为人的张忘却是知道经销商赚个百分之四十根本不算多。

在后世最后一步的经销商销售价格转手便是出厂价的几倍,一些特殊的行业甚至能够达到几十倍的利润。

在这一方面,古人还是太单纯。

已经尝到了饥饿营销的甜头的张忘,自然不会一次给予自己的加盟商的太多的货。

什么叫奢侈品,价格永远最高,永远不能够轻而易举的得到这才叫奢侈品。

然而虽然如此,为了满足接下来六个加盟商的需求,张忘还是带着小丫鬟足足加了几天班才做出了足够的香粉和口脂。

虽然自己亲力亲为的做法,杜绝了香粉配方的外传,然而随着规模的不断扩大,自己总不能一直和小丫鬟两个人干不是。

若是真是按照张忘的规划,能够将生意扩散到整个北齐,自己恐怕真的得一刻不停的在这里当小工了。

也是时候扩大一下生产规模,找些专门的人来做这件事了。

而且自己府上叱利骚走了之后便再次只剩下了自己、三女和依然在后院琢磨千工拔步床的方明。

有时候,自己带着小丫鬟一出门,柔娘和元令仪再去了铭香阁,家里来认识连个看门的都没有。

至于在后面已经癫狂了的方明,除了吃饭时现在根本见不到他的身影。

……

找些什么人过来,张忘心中倒是已经有了个初步的想法,在准备好了供给周边六郡的货之后,张忘便来到了咸阳王府上。

“张将军,公子已经随军北征,您这次过来可能见不到了。”张忘已经算是咸阳王府的熟人,虽然斛律光不在,然而依然没有受到多少阻碍便见到了王府的刘管事。

平日里张忘送来钱币,与张忘负责交接的便是刘管事。

“刘管事,张忘此番前来是专程来找刘管事的。”张忘冲着刘管事说道。

“将军有何吩咐刘某自然尽力而为。”刘管事拱手回到。

咸阳王府的下人都是追随斛律光和斛律金南征北战的亲卫,伤残后被咸阳王府收留充作王府下人。

刘管事自然也不例外,他在年轻的时候便是斛律金的贴身侍卫,直到后来伤到了脚行动不便这才成了府上的管事。

作为一名曾经的军人,他更能体会到那些伤残后无力维持生计的军人的苦,所以他对每月都拿出巨额的钱财救助残疾军人和他们家属的张忘也是十分的尊敬。

这一份尊敬,并非因为张忘的官位,单纯的只是因为张忘义举。

张忘紧接着便把自己想要让他帮忙找几个下人意思说了出来,之所以找到刘管事那是因为张忘还是觉得看家护院的话,还是那些曾经浴血沙场的军人更靠谱一些。

听完张忘的要求,刘管事拍着胸脯便答应了下来。

“张将军您放心,去您府上做工恐怕那些受您恩惠的兄弟们就是不要钱都愿意去,我一定给您找几个不耽误干活的兄弟。”

ps:近期年底考核,每天脑子都混混沉沉的,只能尽量保证不断更,每一有些短小无力,诸位见谅。

第一百零六章 王妃有请

邺城之北,张忘所有的那座山头上,两个孤单的身影在那边挥舞着铁锨一下一下的平整着上山的土地,在他们远处的木屋外面,卢思道派来的那个家仆正在那里晒着春天的太阳。

张开和张正在这里辛辛苦苦的干了半个多月,只不过看看平整了一里多的道路,因为没有完成规定的工程量,两人这几天里一直处于吃不饱的境地,而且还时不时的挨上几鞭子抽打。

吃不饱穿不暖而且还要没日没夜的干活,年纪稍微大一点的张开首先撑不住了,这两天已经病了。

然而饶是病了,那负责看管的家仆也是丝毫没有的怜悯,依然挥舞着皮鞭让他继续去修路。

反正他收到的指命便是在一个月内将这两个人悄无声息的弄死,到时候再去临漳县衙吴文那里报一个意外身亡自己的任务便完成了。

这一晚因为张开的身体原因,叔侄二人仅仅只平整了不足三十米的道路,不出意外的两人又挨了一顿鞭子,晚上的饭食也仅仅是一人一小碗麦饭。

夜半时分,那负责看管二人的仆人木屋的灯光已经熄灭了良久。

两个黑黑的人影却悄悄的从自己蜗居的草棚中走了出来,两人在走了一阵之后便放开了脚丫子狂奔了起来,一口气跑了数里的路程这才停下了自己的脚步。

“叔父,我们现在去哪里才好!”张正喘着粗气向同样累的上气不接下气的张开询问道。

逃跑是两人早已经计划好的事情,若是在这里继续待下去,两人都已经感觉到自己可能活不过这一年的服干期了。

“我们去北徐州。”张开重重的喘了一口气说道。

北徐州刺史张之承,乃是清河张氏一族如今的领军人物,虽然张忘这一支已经自己都有些搞不清楚自己的源流,然而天下张氏出清河,上推几百年说不定也许是一家人。

所以这一次张开准备去找张之承为自己叔侄二人讨回公道,到时只要自己一口咬死张忘不但侵吞族产,偷盗族内秘法,而且还迫害族人,自然有张之承为自己讨回公道。

退一万步讲就是张之承不想找张忘的麻烦,看在同族的份上收留自己叔侄二人应该问题不大。

要知道身为北徐州可是一个中州,身为北徐州刺史的张之承官居从三品,远高于张忘如今的职位,根本没有必要惧怕张忘。

……

张忘是第二天一早收到的张开叔侄跑路的消息,卢思道带着被捆成一团的那个家仆亲自到了张忘府上谢罪。

当着张忘的面用鞭子狠狠地抽打了那家仆一顿,而后小心的将脑袋贴到了张忘的面前问道:“将军您看现在该怎么办。”

“不过是两个跳梁小丑罢了,去告诉临漳县衙将他们二人算入逃役之属,日后二人也只能亡命天涯了。”

张忘随口说道,张开和张正二人如今对于他而言已经算不上什么对手。

“我这就亲自去临漳县衙安排。”卢思道承诺道,卢思道所在的司州府衙与临漳县中间还隔了一个清都府衙,那可是相当于省里的领导去县里安排工作,那是绝对的轻而易举。

说完卢思道便招呼了一声被抽的满身是伤的那家仆离开了离开了张忘的宅邸,张忘作为主人自然需要亲自出去送送。

然而两人刚到了张忘府邸的大门外,就见几名穿着仆人衣服的人恰巧来到了张忘的门外。

见到这些卢思道当即让到了一侧,将张忘凸显了出来,因为他认出了这些仆人的衣着应该是长广王高湛府上仆人的样式。

来人张忘也认识,便是之前高湛送给自己这栋宅子时来的李刚。

“张将军,王妃有请将军过府一叙。”那奴仆一句话说完,卢思道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

原本他以为这一次过来找张忘的是长广王高湛,没曾想到竟然是长广王王妃。

若是没有猜错的话,长广王如今应该在邺宫之中,这个时候王妃请一个外臣去王府之中……

卢思道感觉自己好像听到了什么不该听的事情。

“王妃是我义姐。”张忘看着卢思道满脸震惊的表情,随口解释了一句。

我们可是纯洁的姐弟关系!

当然这一说法要加一个前提——截止现在。

“明白、明白……”卢思道连连点头道,说完便光速消失在了张忘的面前。

第一百零七章 为伊消得人憔悴

送走了卢思道,张忘便跟随者李刚向着高湛府上而去。进了府门李刚留在了前院张忘则在采薇的带领下径直去了后院胡王妃的寝殿处。

如今高湛不在胡王妃的话便是王府中的最高指令,而张忘又顶着胡王妃义弟的名号,弟弟来看姐姐,谁也挑不出什么毛病来。

到了寝殿门口,采薇便冲着张忘微微一笑将张忘推进了殿内,而自己在外面将大门缓缓的关上了。

“将军可要把握好机会啊。”这是采薇在将大门关上之前冲着张忘说的最后一句话。

如今已经到了春暖花开的时节,然而胡王妃的寝宫中依然烧着地龙,如此奢侈的最直接后果便是走进寝宫中已经不是温暖了,而是有一种盛夏时节的炎热。

张忘将轻步来到了寝宫卧房的边上冲着里面高声说道:“阿姐,张忘来了。”

张忘一说话卧房里面立时有了回应。

“难得小弟还记得我这个姐姐,这么久了竟然一次也没有来看过我,若不是我今天派人去唤你,你是不是打算一直不过来了。”

胡王妃在里面娇嗔道。

这话语听似在恼怒张忘,然而从胡王妃的嘴中说出来,却是有一种小媳妇冲着情人撒娇,责怪情郎迟迟不来的娇羞。

“那一日离开之后,张忘是无时不刻不再想着姐姐,每天夜里想的都辗转反侧,难以入睡。然而姐姐身在高门,王爷又不在,张忘贸然造访唯恐有些闲言碎语,这些时日忘实在也是难过。”

张忘站在外面解释道。

“油嘴滑舌。”

“张忘所言句句属实啊,每当夜里张忘思念姐姐不能睡不着时,总是爬到房顶的小阁楼上,看着王府的方向才能够舒缓一下对姐姐的思念之情。

在小阁楼上,忘还把对姐姐的思念之前写成了一首歌诗。”

说完张忘见屋里没有动静便深情款款的自顾自的念了起来:“伫倚危楼风细细。望极春愁,黯黯生天际。草色烟光残照里。无言谁会凭阑意。

拟把疏狂图一醉。对酒当歌,强乐还无味。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

虽然现在词这一文体还没有出现,然而古体诗和乐府诗等文学内涵深厚的文体早已经在上层人士普及,而柳永的词又一直有“凡有井水处,皆能歌柳词”的美誉,极为的通俗易懂。

所以虽然张忘念得这首杂诗在胡王妃听来没有按照规矩写,然而索要表达的意思却是已经淋漓尽致。

而且张忘在念得时候更是把自己前世演讲的本事掺杂了进去,念得那是缠绵反侧、肝肠寸断,特别是在念叨最后一句“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时更是饱含那种浓厚的情绪。

听在胡王妃耳中,这一会脑海中已经把张忘真的想象成了对自己日日夜夜思念而不能见的哪一种境况。

而且张忘这首杂诗中表达的赤裸裸的欲望,出身大户人家的她又怎么听不出来,这一点也不像是弟弟对姐姐的思念。

张忘估计柳永同志这首词八成也是写给某个妓院的相好的,表达的情绪又怎么会多么的健康,用在这里撩拨春心荡漾的胡王妃也正好合适。

此时在张忘的一番撩拨和柳永大神的这一首《蝶恋花》的助推下,本来就有些饥渴难耐的胡王妃已经完全沉醉了。

“好一个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今天姐姐道要看看你能憔悴到什么地步,还不赶紧进来!”

第一百零八章 又被套路了

听到胡王妃的呼唤,张忘自然是立即进了她的寝室之中。

一进屋,刚看到胡王妃如今的状态,张忘立时有一种头昏脑热的感觉。

一是因为屋里地龙烧的太热,而张忘又穿着极为保暖的皮裘,其二便是因为胡王妃的穿着了。

此刻的胡王妃在卧室里仅仅穿了一件薄薄的粉色丝绸外衣,因为丝绸极为轻薄的缘故,从张忘的角度看过去,不但里面的肉色隐隐可见,就是她里面亵衣上的绣的花纹都能够看见。

而且胡王妃的穿着极为的前卫,竟然无师自通的明白了后世旗袍的几分精髓,那单薄外衣的下摆从大腿处竟然直接开了个叉,双腿晃动间那一片片的雪白的大腿时不时的显露出来。

好在张忘在前世见多了穿着齐*小短裙在街上晃荡的姑娘,对这一场景的抵抗力稍微强上一些,片刻的晕乎之后便回过了神来。

“阿姐这次唤张忘过来有何吩咐?”张忘低首问道。

这一低头正好目光直接看向了那一时隐时现的雪白,看的张忘又是一阵口干舌燥。

见到张忘的表情,胡王妃妖艳一笑调戏道:“好看吗?”

“好看!”张忘夸赞道。“阿姐的腿是我见过的世间最精美的杰作,也许只有天上的仙子能够和阿姐相比吧。”

张忘这句话说的倒是真心实意,后世虽然网络上满满的都是各种各样的美腿,然而很多却是发上网之前后天修饰过的,实际近看的话很多其实没法看。

然而胡王妃这腿却真是有一种晶莹剔透的感觉,翻译成现在的话就是“腿玩年”。

凡是女人自然喜欢被人夸赞,胡王妃也不例外,然而胡王妃在之前待字闺中时除了自己的家人根本见不到别的男人,嫁给高湛之后高湛更不会如此甜言蜜语的赞美她。

如今张忘如此高的赞誉显然让她对张忘十分的有好感。

“弟弟的嘴还真是甜。”胡王妃笑道:“你我既然姐弟相称,那就不要有太多的间隙,想看什么大胆的看就是了。”

“这屋里热,弟弟还是把外面的皮裘脱了吧。”胡王妃继续说道。

听完,张忘自然是依言将自己外面的皮裘脱了搭到了门口处的衣冠架上。

看张忘已经将外衣脱了,在桌案边上坐着的胡王妃有些妩媚的冲着张忘笑了笑说道:“这一阵王爷去了邺宫中守着,留我自己一个人在府上实在是空荡荡的,今天你来了就陪姐姐对弈上两局象棋吧。”

之前张忘的注意力一直在胡王妃的身上,没往别处看,这会胡王妃一说张忘才注意到,在胡王妃面前的桌案上正放着一副象棋。

仔细一看这一副象棋虽然依然雕刻的十分精美,然而不是自己当初送给高湛的那一副。

看来是喜欢上下象棋的高湛,已经命人雕刻了多副了。

“阿姐有命,张忘安敢不从。”张忘说完便大大方方直接坐到了胡王妃的对面,开始执子对弈了起来。

两人你来我往的走了几回,张忘突然间感觉自己的脚好像被胡王妃踩住了,因为屋里极热的缘故此时的胡王妃并没有穿鞋子,而是赤着脚踩在了张忘的脚背上。

对于胡王妃的撩拨张忘此时并没有予以回应,反而是更加专心致志的把眼睛定在了棋盘之上。

欲速而不达,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对于这一点两世为人的张忘自然是拿捏的比较到位。

虽然他也很想现在就把自己认的这个便宜姐姐就地正法,然而这么容易就让胡王妃“得手”恐怕会让她不是那么珍惜。

张忘的欲擒故纵之法,显然让胡王妃心痒难耐,因为不一会胡王妃的那一支小脚便顺着张忘的脚背慢慢的向上攀爬,直接来到了张忘的膝盖以上。

此刻张忘第一次如此痛恨眼前的桌案为什么如此的长,若是短一些胡王妃的小脚定然还会继续向前探试。

“弟弟的棋艺果然高超,姐姐自愧不如呢。”胡王妃冲着张忘撒娇道。

张忘抬头一看正好看到胡王妃咬着鲜红的唇,冲着自己撒娇的这一场景。

“阿姐的棋艺进步也是十分明显。”

“下了这么久姐姐我也是累了,今天就到这里吧。”胡王妃说完收回了自己的小脚,慵懒的伸了个懒腰冲着张忘轻声说道。

虽然来得时间并不长,但是胡王妃既然要休息了,张忘也是立即站起身来告辞道。

“那张忘就先告退了,改天再来看望姐姐。”

张忘这么一说,胡王妃的眼中明显的流露出了一点失望之色,只不过低首行礼的张忘并没有注意到。

张忘转身往卧室外面走,而胡王妃也看似生气一般扭头往自己的床上走去。

然而张忘刚走两步还没走出卧房便听到“哎呀!”一声。

一扭头就见胡王妃此刻正在自己床榻的边沿侧身躺在地上,一手握住自己的一只脚腕之处,眼中还擒着汪汪的两股热泪。

因为胡王妃的裙摆从大腿处开了叉的缘故,此刻她这一姿势让自己的一根大腿完完全全的展露在了张忘的面前。

“我脚崴了。”胡王妃哭诉一般的冲着张忘说道。

“还不赶紧过来将我抱到床上,若是让下人们知道我在屋里走平路都会摔倒还不笑话我!”胡王妃继续说道。

闻言,张忘赶紧过去将胡王妃懒腰抱起,将她放到了床上。

“弟弟也坐床上吧,帮我柔柔脚,阿姐自己不方便。”

待到张忘做到了床榻的另一边,胡王妃当即便抬起了自己的一只脚放到了张忘的大腿上让张忘帮她揉一下。

直到这会张忘才反应过来,自己又被胡王妃套路了,因为刚才胡王妃躺在地上时握的是左脚,而这会竟然把右脚抬了起来。

右脚就右脚吧,张忘抱起胡王妃的右脚在脚腕那里乱按了一通,由于第一次干这个没有轻重,按的胡王妃一阵娇喘,那声音简直比张忘前世看得某些某岛国片上都正宗,听的张忘又是一阵火热。

第一百零九章 如狼似虎

“姐姐刚才摔倒腰也不小心摔到了,弟弟一起帮我按一下腰吧。”张忘刚给胡王妃按完脚,谁知她一个翻身便趴在了床榻上,一双玉璧撑着自己的上半身,扭着头冲着张忘柔媚的说道。

胡王妃都做到这一地步了,张忘再不明白她的意思就枉费活了两世了。

当下也不含糊的便直接按到了胡王妃的腰肢上。

一把按上去,张忘第一反应是怎么没按到骨头,手上下意识的便又加大了两把力气,这一用力胡王妃那边立时又是一阵娇嗔。

“轻一点,你要按死阿姐我啊。”

胡王妃这一说,张忘也慢慢的减轻了手上的力道,开始均匀的在胡王妃柔弱无骨的脊背上轻轻按了起来。

这会张忘也是明白了过来自己为什么之前一按之下会有一种没有按到骨头的感觉。

胡王妃的个子不算矮,然而骨架却非常的细小,所以虽然看上去不胖,然而摸上去却肉肉的。

按摩张忘是不会的,然而乱摸张忘还是很专业的,此时张忘就是在隔着一层半透明的薄纱,肆意的抚摸着这个妖娆无比的胡王妃。

慢慢的张忘的胆子也大了起来,将手慢慢伸向了胡王妃的腰部以下……

……

张忘在胡王妃的卧房里待了足足一个多时辰才出来,胡王妃很满足张忘也很舒爽。

张忘一脸满足的回到了自己府上,不容易啊来了北齐几个月了,该破的终于破了。

有时间自己家里的两个已经成熟的也差不多该摘了。

然而张忘还是低估了胡王妃的饥渴程度,食髓知味的她又怎么会放过张忘这个“义弟”。

第二天一早,张忘还没出门长广王府上的马车便到了张忘的门前,封王妃之命接其义弟去教导她象棋。

这一去直到中午吃完饭才由府上送回来,第二天一早涛声依旧。

最疯狂的一日,中午将张忘送了回来,到了傍晚又被接了过去,一直到半夜才回的家。

而张忘也由一开始的期待、兴奋慢慢的转为了麻木,后来甚至发展到一看到长广王府上的马车就开始腿软。

常言道三十如狼四是如虎,然而张忘想不到胡王妃满打满算如今还不满二十岁竟然会如此的不知疲惫。

如此情况下张忘看自己家里已经到了嘴边的元令仪和柔娘也只能徒叹奈何,有心无力啊。

几日之后,刘管事给自己找的下人也已经送了过来,按照张忘的要求五男五女,男子都是当年上过战场的勇士,女子也都是阵亡将士的遗孀。

按照张忘的计划,男子主要是看家护院和跟自己处理一些杂物,而女子三人留在府上做一些家务另外两人则慢慢培养接手铭香阁的生意。

自己的生意以后定然会越来越大,柔娘的商业头脑不能仅仅用在一个小小的铺子上,日后在考察一番自己以后要做的一些事情也可以让她慢慢接手。

出乎张忘预料的是刘管事给自己找的这五个残疾将士,其中一位叫做孟其的还是一个斥候军的队副(一队百人左右,相当于副连长),因为在一次执行行动的时候手臂伤到了筋骨再也挥舞不起长刀了,这才被迫返回了邺城。

刘管事给张忘找的这几人情况都差不多,虽然都是因为受伤被迫离开了军队,然而一眼看上去身上都还比较完备,简单的干些轻松一些的活计都还是可以的。

而来张望府上做工他们也是一百个愿意,每月援助他们的钱粮斛律光的人可是到告诉了他们这是谁给的。

他们这些看上去好好的然而吃不了力气的人,一般人家都不愿意收为仆人,有人愿意接纳他们让他们能够自食其力已经是万幸了,更何况这人又是他们所有人的恩人。

第一百一十章 开发山头

黎阳、阳平、襄国、东郡、高都、武德六郡的消息也陆陆续续的传了回来,几家世族都十分爽快地同意了张忘的要求。

作为郡中大族,每家名下的店铺都不再少数,空出一间来换上个牌子铭香阁分店便可以开张了。

来张忘这里取货,自然都是先交钱后拿货,根据每个郡人口的多寡六家每次可以从张忘这里拿两个月的货。

虽然每个郡的购买力和邺城没法比,而且为了保证饥饿营销的效果,每次张忘给的货都不多,而且也给他们规定的具体的销售策略。

饶是如此每个郡平均下来,每月也能给张忘带来近十万钱的利润,六个郡加在一起便是六十万钱,这些里张忘也准备按照原来的想法,拿出一半来给斛律光送过去,如此一来张忘每月交给斛律光的钱已经到了百万之巨。

若是按照最低的生活标准,保证被抛弃的残疾军人和战死将士的遗孀们的最低生活,这些钱已经能够保障近半的人群饿不死。

张忘高兴,这些家族也高兴,和张忘这一笔生意等于每月白白多赚十万钱,一年下来便是百多万,单着一笔生意竟然和家族的其余产业赚的差不多。

而且通过这一生意,自己和如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长广王也算是搭上了一点的边,铭香阁的牌子上还有长广王高湛的大印,如此一来地方的官府势力也不敢轻易过来找麻烦。

可以说是皆大欢喜的局面。

唯一让张忘想不通的是,根据六家的反馈情况,香粉的销售情况,那些在本地名扬乡野的“名士”竟然购买力竟然不低于那些豪门贵妇们。

而且他们买来不是送给自己的“红颜知己”而是直接自己用。

张忘听完只能感叹一声,魏晋风度的荼毒竟然到了现在还没灭干净。

……

随着天气的转暖,张忘对自己名下四座小山头的开发也步入了正轨,在卢思道的帮助下,张忘雇佣了数百人力开始对自己的四座小山头进行开发。

修筑上山的道路、建房子整个山下都成了一个巨大的工地。

而叱利骚也在这个时候将担惊受怕了一路的陈昌带回来了。

因为陈昌身份的特殊性,张忘没让他进入邺城,而是直接让叱利骚将他待到了乳泉山那边的工地上。

陈昌作为世子,自然待遇要比普通的工人要好一点,他自己就分到了一大片的工地,与其余的工人完全隔绝了起来。

不过和张开叔侄相比,他至少吃得饱穿得暖,只不过每天都要出去干活罢了。

直到现在陈昌都没搞清楚将自己救下之后,又把自己弄来这里受苦的是哪一尊大神,是齐国皇帝还是某一位实权王爷,或者哪一个朝中大佬。

任他怎么想也想不,一个区区从五品下的闲散官员,会闲的没事将他弄过来。

因为乳泉山上有一股泉水的缘故,张忘已经决定把乳泉山作为四座山丘的“主峰”去建设,包括自己的别院和以后的加工厂等一些主要的建筑也都将建在那里。

最近年底准备材料比较多,脑袋昏昏的,没大有时间构思情节,写的较少还望见谅,过几天就好了

第一百一十一章 告状

即丘县是一个小县,隶属于琅琊郡管辖,然而因为北徐州刺史的治所也设在了即丘县,即丘县的政治地位便立即凸显了出来。

这一日,两个衣着破烂拄着拐棍的乞丐慢慢靠近了即丘县的城门。

两人一老一少,满脸的风尘仆仆,一看便是走了极远的路到的这里。

这两人便是一路乞讨来到北徐州的张开、张正叔侄,因为两人属于逃役,所以两人一路上只敢走最偏僻的小路,凡是大一点的城池都不敢进去。

两人之前一辈子都没有出过邺城,如此一来最直接的后果便是……两人迷路了,北齐所属的北徐州在现在的山东,一路打听着差点去了位于安徽的楚州(楚州以前也叫北徐州,后改名楚州)。

所以等两人一路坎坷的找到了地方时已经是三个月之后,走的时候初春,现在已经快夏天了。

看到了即丘县城门两人激动之下将陪伴了自己一路的拄杖扔到了一边,一路小跑着来到了城门处便开始排队准备进城。

然而排了半天队,还没轮到两人进城之时,叔侄二人便被城门巡守的兵丁揪了出来。

“你们两个流民从哪来回哪去,即丘县城不是你们能进的地方。”一个零头模样的兵丁指着张开的鼻子说道。

对于流民,每个城池都不是那么欢迎,这些人若是进了城区,不但找不到活计而且对于城内的治安也会造成一定影响。

“我们二人是张刺史的族人,还请通报一声我们有重大事的情况要禀报张刺史。”张开冲着那军士开口说道。

张开毕竟是在县衙里当过差的人,说起话来还算是没什么纰漏。

那兵丁听完,上下打量了一眼叔侄二人,轻蔑的笑道:“忘了和你说了,我也是清河张氏的族人。”

“那我们就是一家人了,吾乃张开这一位是我的族侄张忘,我们一支……”

张开一听当即大喜,然而搭关系的话语没有说完便被那兵丁打断了。

“就你们两个也配姓张,你们立即给我滚蛋,要是再让我知道你们冒用我清河张氏的名号,小心你们两个的脑袋!”

“军爷,我真的姓张,我们一支真的是从清河郡迁到邺城的。”张开依然想要辩解一番。

“将他们几个打出去!”

看那一队兵丁真的要动手,张忘和张开立即逃命一般离开了即丘县城门处。

……

狼狈的逃出了城门口,张开和张正一口气跑到了城外的密林中这才停了下来。

“叔父,见不到张刺史我们该怎么办?”张正一脸焦急的冲着张开询问道。

两人从邺城历尽了千辛万苦这才来到了北徐州人,若是见不到张之承难道两人要真的一辈子都做不敢见人的流民不成。

“我们就在这城门外等着,我就不信张之承不出即丘县城了!”张开决断到。

从这一日起,两人便在城门不远处搭了一个简单的窝棚,每一日都是一人去乞讨而另一人则负责在这里盯着张之承什么时候出城。

这一日张正在那盯着,而张开则去了临近的村落乞讨吃食,实际上张开这个年纪的去要饭乡民们看他年老,更容易要到。

就在张正百无聊赖之际,突然间即丘县城的这一城门大开,从里面鱼贯而出了一队策马扬鞭的侍卫,在侍卫的后面是数顶小轿,在后面又是一队负责在后方防卫的侍卫。

而那些等着排队进入即丘县城的民众则被城门处的兵丁推到了两侧,将中间的大路让了出来。

看到这一场景,张正立马从自己的窝棚里爬出来冲到了两边的民众中那里。

“兄台,这位官爷是哪一位啊。”张正拉着身边一位穿着长衫的百姓闻到。

“你瞎啊,这等阵势自然是我北徐州张之承张刺史了!”那人一脸羡慕的看着从面前经过的车架回道。

说完一扭头看到了立在自己身边的张正,立即一脸嫌弃的向身侧跳了开来。

“臭乞丐,离我远点,我这身衣服弄脏了你可赔不起。”

“你嫌弃我,以后说不定你还得求我,知道吗我可是张之承张刺史的族人,专程来投奔张刺史的,只不过一直没能见到张刺史而已。”张正一脸得意的冲着那人说道。

说话间,最靠前的一定轿子已经来到了两人前面的空路上。

说时迟那时快,张正一个箭步便穿过了城门兵丁设置的防护圈,跑了最前面那一顶小轿之前跪了下来。

“张刺史,你可要为我们叔侄做主啊!”张正嗷一嗓子哭诉道。

第一百一十二章 告状二

“你有何冤屈尽管道来。”看到有人拦住了自己的轿子,张之承当即令人将张正带到了自己的面前询问。

下意识的张之承便以为眼前这人一定是因为郡县的官员相互勾结迫害于他,这才让他万般无奈之下拦住自己的轿子喊冤。

“张刺史,我是张氏一族的远支,居于邺城孝终里,这一次历尽千辛万夫来找您就是要让您为我们一族做主啊。”一见到了张之承,张正立即普通跪倒了地上,眼泪涕零的冲着张之承诉到。

“可是云驹兄那一支族人?”张之承一听张正的叙述随即反问道。

云驹便是张卬的字,也是孝终里张氏一族之前的族老,孝终里之所以被称作孝终里便是因为张卬的原因。

当年张卬以孝闻名天下,文宣帝曾传旨天下进行褒奖,对于张卬所在的孝终里张氏一族,虽然不知道是不是清河张氏的分支,然而张之承却是知道的。

“云驹是啥驹?”张正愣愣的回道。

作为当年孝终里仅次于张忘的败类,指望他对自己长辈的字号清清楚楚实在是有些难为人。

一看张正这一模样,张之承也当即明白了眼前这位是一个什么货色。

“云驹兄一世英明,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同族!”张之承心中感慨一声继续问道:“轻车将军张忘可是你们一族之人?”

一听见张忘两字,张正当即便激动了起来。

“是我们一族的!”张正咬牙切齿的说道:“我这次来见您,就是为了要状告张忘,希望您能够为我们一族讨个公道。”

“你细细说来。”张之承命令道。

说起邺城的张氏一族,除了已经去世数年的张卬,如今张之承便只知道一个张忘了。

第一次见到张忘这个名字,还是几个月前从邸报中见到的,区区从五品下的轻车将军,除了和自己一姓之外没有什么值得注意的。

然而慢慢的通过他自己的一些渠道,张之承得知这个张忘竟然是长广王高湛的人,而且和斛律光也是关系匪浅这才让张之承对张忘多注意了几眼。

真正让张忘进了张之承的视野的是,前一阵子在自己治所的琅琊郡中颜氏一族开了一家名叫铭香阁的脂粉铺子,经营各类的胭脂水粉,其中镇店之宝便是传说来自邺城的“汉宫飞燕粉”和“玉露琼脂”。

一份汉宫飞燕粉便是一万钱,一份玉露琼脂虽然稍微便宜一些也是足足要三千钱。

而且这一家铭香阁还正大光明的在店铺的牌匾上留下的长广王的印记,说是什么“加盟商”。

虽然不明白什么意思,然而张之承却是知道这一家店铺是长广王高湛罩着的,哪怕他如今身为封疆大吏也不敢轻易动。

根据他所打听到的消息,这家铭香阁一月便可为颜氏一族赚来近十万钱的利润。

这可是让他都十分眼馋的一个数字。

而不管是加盟还是拿到香粉和口脂的供应,都需要去找这个张忘。

“张忘的汉宫飞燕粉秘方是我们一族家传的,被张忘偷盗了去,我和叔父不忿他的行为,前去讨要没曾想却被他陷害,迫于我们我们二人只能逃出邺城前来这里找您为我们主持公道!”张正冲着张之承说道。

“你说那汉宫飞燕粉的秘方是你们一支祖传的可有证据?”张之承疑问道。

“那秘方一直都在我叔父手中保管,张忘竟然能够配出来自然就是偷盗而得的!”张正愤愤不平的回道:“我叔父说是我们一族祖传的,自然就是真的,我叔父当初可是临漳县录事,此等身份怎么会说谎!”

“那你叔父为什么不自己配出香粉来自己出售呢?”张之承继续问道。

“那……那……那,肯定是我们一族祖辈有要求,不能将之配出来赚钱。”张正支支吾吾的解释道。

到了这里张之承也算是看明白了,原来这人啥都不知道。

眼前这人上来就说那香粉秘方是他们祖传的,所谓的证据竟然只是他叔父的话语,这话的真实性就大了很大的一个折扣了。

虽然他也眼馋张忘的秘方,然而张忘如今可是长广王高湛的人,铭香阁也是高湛庇护的,饶是以他的身份也不敢轻易觊觎。

要是张开在这里的话,话中绝对不会留下这么多的漏洞,然而张正一个浪荡子能够把事情说利索就不错了。

就在这时,远处又有一阵喧闹声传了过来,张之承远远望去一个老乞丐正在努力的往自己的面前挤着,不过他的运气没有张正好,被远处的侍卫拦了个正着。

张正扭头一看,当即站起身来满脸兴奋的冲着张之承说道。“我叔父过来了,我叔父过来了!”

张之承看到这一场景眉头微微一皱,对着一旁的侍卫说道:“将那老头带过来。”

随后看了一眼在自己面前兴奋的蹦蹦跳跳的张正继续说道:“把他的嘴给我堵上,不许让他说话。”

不一会张开便被侍卫带到了张之承的面前,到了近前张开看到板着一张脸的张之承,张开的心当即便有些不妙的感觉,当他看到被两名侍卫按在一边将嘴巴堵住的张正时更是心凉了半截。

“张刺史……”

“你可知道污蔑朝廷命官应当何罪!”没等张开说出一句话,张之承便当先一声暴呵冲着张开高声说道:“你侄子已经招了,你难道还想狡辩。”

听到张之承的话语,张开一股寒意从脊背直冲脑勺,面若死灰的看了一眼张正后冲着张之承求饶道:“刺史饶命,是小人财迷了心窍,还请刺史看在同族的份上扰我一命。”

“究竟如何,你给我细细道来。”诈出了事情真相的张之承冲着张开吩咐道。

张开不敢不从,当即便把自己如何要谋夺张忘的方子,到关进大牢,一直到自己叔侄逃跑的事项都原原本本的说了出来。

听完了张开的叙述,张之承却是笑了,这笑容在张开和张正叔侄的眼中却是有些阴寒。

正愁不知道跟如何去和张忘接触,这两个人就送到了自己这里,将他们两个去送给张忘,在承诺张忘允许他归入清河张氏一支,恐怕不但清河郡的那一份收益将十拿九稳的落入自己手中,而且有了这一份关系,以后若是张忘失势自己作为清河张氏的领头者,说不定可以以庇护张忘的名义将秘方弄来。

现在而言,对那每月十万钱的利润和与长广王车上关系,他也是眼馋的紧,他早就听说了每一郡张忘只会选一族去赚这一份钱财,那清河郡的铭香阁就一定要掌握在自己手中。

郡中哪一族若是能够掌握这一份财源,恐怕不出十年依靠赚取的钱财就能压过郡中其他大族,成为一郡当之无愧的第一世族。

第一百一十三章 张之明到来

根据晋阳传来的消息,高演在斛律光的帮助下已经初步掌控了晋阳六军,并于前些日子以库莫奚曾经南下劫掠大齐边民的名义率领十万最精锐的六镇兵开始北征。

对于北齐的军事行动,库莫奚是十分懵逼的,不就是去劫掠了几个村子,抢了几百斤粮食吗,至于来十万大军吗,整个库莫奚的人口男女老少加在一起也就十几万啊。

而张忘的生意在这几个月里也是仿若瘟疫一般的扩散到了大齐的州郡,虽然一些偏远穷苦的下郡依然没有普及到,然而大齐五十五州每一州都已经有了铭香阁的“加盟商”。

各个世家都有自己的消息来源,家族与家族之间还有着错综复杂的姻亲关系,黎阳桑氏等加盟“铭香阁”的六个家族赚盆满钵满这事自然瞒不住其余的大族。

这几个月已经不是张忘去找人加盟了,见到了利益的诸大家族仿若见到了血的蚊子一般,纷纷派人来到了张忘的府上拜访,往往都是一州一郡中数个家族想要加盟,而张忘做的则是综合考量一番各个家族在自己郡中的家族势力,精选一家加盟。

而北齐的南方边境,虽然年初两国干了一架,然而这一段时间则诡异的平缓了下来。

这一阵子陈国实在是没有空闲与北齐干架,因为陈国和周国打起来了。

说起来这事也怪张忘,张忘让叱利骚将陈昌救回,顺便把陈蒨的爱将侯安都一起宰了。

陈昌返回的消息极为隐秘,就是两国朝堂也只有少数的几人知道,陈昌和侯安都都没了踪影陈国自然把这笔账记到了周国的头上。

再加上当年梁末战乱,周国趁势占领了处在江南的巴州和湘州,在长江以南钉下了一个钉子,陈蒨一直视为为心腹大患。

借这个由头,陈国以周国谋害太子陈昌为由兴兵十余万讨伐周国,而周国自然也不会坐视陈国夺取自己在江南的桥头堡,派出了独孤胜和贺若敦两员大将率领水陆两军齐头并进应战齐军。

所以年初刚打了一仗的齐陈两国在这一段时间甚至关系有些变的亲密的感觉。陈国不想两线开战,齐国高演在这个关键时期也不想与强大的陈周两国干架。

最近一段时间张忘发的府门前可以说是非常的热闹,这些年来像是乌龟一样盘踞在乡野的各个世家大族,纷纷派人来到了张忘的府上拜会张忘。

他们的目的也非常的明确,便是希望能够加盟铭香阁,取得售卖香粉和口脂的权限。

因为有求于张忘的原因,这些在当地跺一跺脚就会震三震的世家大族态度都十分的和善,而且每一个前来都会准备一份厚厚的礼物。

“去将你们家主人叫出来,就说是清河张氏张之明要见他!”这一日一个衣着十分考究的老者带着一队仆人两手空空的来到了张忘的门前,与其他拜访者恭恭敬敬的状态不同,这个名唤张之明的老者却是十分的趾高气昂,点名要张忘出来见他。

“我们家少爷去城外了,恐怕得晚些才能回来吗,老先生要想见少爷还是晚点再来吧。”

回话的是当初斛律光府上刘管事给张忘找的家仆孟其,因为孟其之前在军中做过斥候军队副的缘故,张忘直接将他任命为了自己府上的管家,自己不在家时一些迎来送往的杂事都由他来处理。

“你可知道我是谁!”孟其这么一说,这个名唤张之明的老者立即恼怒了,怒目圆瞪的冲着孟其说道:

“北徐州刺史张之承是我的族弟,我这一次来便是奉了张刺史的令过来的,张忘不过是我张氏一族的旁支,就是他在这里也得恭恭敬敬的称呼老夫一声族老,你一个小小的奴仆算是什么东西!”

原来这老者便是北徐州刺史张之承派来见张忘的人,张之明是虽然是张之承的兄长,然而却不像自己的弟弟一样出人头地,更多的时候是借着自己弟弟的名头鱼肉乡里有时候甚至自己的族人也不放过。

这一次张之承为了体现自己对张忘的重视,特意安排了自己的兄长过来见张忘。

只是他没有想到的是,自己的兄长在自己庇护下已经嚣张惯了,根本看不起张忘这个仅仅只是张氏一族远支的小子。

在他看来,自己顶着张之承的名号过来见张忘,在拿出允许他归入清河张氏主宗的条件后,不说自己弟弟嘱咐的拿到铭香阁在清河郡的加盟权,就是让张忘将方子双手奉上也简单至极。

到时候自己一定要让自己的弟弟知道,我张之明也是有能力的。

张之明的态度,让孟其也十分为难,虽然张忘的要求是将这些拜访的人挡住,然而却没有想到会有一个清河张氏主宗的人过来。

自己的主人姓张他是知道的,在这个宗族势力依然十分强大的时代,主宗的影响力还是非常重的,能够被主宗承认也是每一姓的远支族人做梦都想的事情。

“还请张族老去府上客厅等候,待我家少爷回返之后我一定立即禀报。”纠结了半天,孟其最终还是决定将这个来自清河张氏主宗的“大神”请进府中候着。

“哼,算你识相!”张之明冷哼道。

……

张忘除了隔三差五的去长广王府上签到之外,其余的时间基本上都在自己乳泉山的工地上忙活着。

张忘在乳泉山搞建筑的消息也不知道是被谁透露出去,当邺城里那些伤残将士和阵亡将士的家属知道后,纷纷跑了过去义务为张忘的进度添砖加瓦。

虽然其中大多数都是妇女,然而抬不了重物可以搬点轻的,或者两人合作一起,到了现在乳泉山附近的工地上竟然聚集了上千名过去义务帮忙的,导致张忘工程的进度飞快,按这个速度下去恐怕入冬之前上山的道路、山上的建筑、山下的土地都能弄完。

虽然他们此来仅仅是为了感恩,感谢张忘在他们冻饿之际能够伸出援手,然而张忘却是打算在工程弄完之后,根据他们每人的工作量,如数给他们发工钱。

毕竟随着自己铭香阁这一产业在大齐的铺开,扣除援助军属的部分后,自己如今每月的收入早已经超过一百五十万钱,而且这一数字还在持续增长中。

所以哪怕他们是不请自来,张忘在伙食上也没有亏待他们,光是看从邺城周边的村镇时不时赶着鸡鸭犬彘往工地上送的场景,便知道张忘这里的伙食有多大。

说起来若是不张忘大赚了一笔,也撑不起如此大的开销来。

第一百一十四章 耍流氓

张忘去了工地上,自然不会看一眼接着回来,一般来说张忘总是在那边一直待到日头快要偏西时才往回走。

铭香阁那边招的两个仆人,已经慢慢熟悉了工作,元令仪和柔娘只需要每天去转悠一下看看情况就可以了,所以现在两人回来的比较早。

在张忘的教导下,元令仪和柔娘的厨艺也是取得了长足的进步,至少不是仅仅会煮和炖了,每次等张忘到家的时候一桌丰盛的饭菜便早就准备妥当了。

今天也一样两女下午早早的从铭香阁回来,便带着从市场上购买到的新鲜蔬菜,一头扎进了厨房了开始准备晚饭。

与张忘刚来时的冬季相比,虽然现在很多蔬菜依然没有传入中土,然而能够选择的余地也已经大了许多。

……

张之明在张忘府上的客厅里坐了下来,孟其很快为他奉上了茶水,张之明饮了一口当即仿若喝下去的是什么毒药一般全部吐了出来。

待到张之明将口中的茶全部吐干净,这才抬起了自己已经有些变青的脸庞。

“尔等欺人太甚,竟然拿此藏头水厄招待于我。”张之明怒不可赦的冲着孟其说道。

张忘爱茶,所以府上常备的饮品也是茗茶,这还是张忘花了大价钱从南地来的行商哪里购来的。

虽然茶在南方已经普及开来,然而此时的北方人对茶这一饮品可是视之为洪水猛兽。

昔年刘缟专饮茗茶,北魏彭城王曾评价他道“卿不慕王侯八珍,好苍头水厄。海上有逐臭之夫,里内有学颦之妇,以卿言之,即是也。”

仓头便是奴仆,在北方喝茶的一般都是一些仓头奴一类的下等人,上层人士的饮品则是上好的酪浆(度数较低的酒水)。

所以孟其习惯性的将茗茶奉上,让张之明以为眼前张忘这奴仆是在侮辱他。

“我家少爷独爱饮茶,族老不喜我这就为族老换上酪浆。”孟其见张之明发怒,也是解释了一句之后,去给他换上了酪浆。

“果然是下里巴人,竟然会喜饮水厄。”张之明感慨道。

说着便直接坐到了大厅的首位上,自顾自的饮起来。

在他看来,张忘知道自己来了自然是屁颠屁颠的第一时间跑来见自己,然而他这一等便是从中午等到了日落。

手中的酪浆也不知道喝了多少杯,至于伺候的孟其他早就已经赶走了。

伺候自己怎么也得找个侍女吧,一个大老爷们站自己边上是什么道理。

侍女张忘府上确实有,也是之前刘管事给张忘找的,然而当一个五大三粗的妇人站到张之明身边时,张之明同志立即没有了一丝的邪念。

索性让孟其将一坛酪浆搬了过来,将所有的人都赶了出去。

这一下午的时间,张之明的怒火也慢慢的积累到了顶点,自己是什么人,自己的弟弟可是堂堂北徐州刺史,而且自己这一次可不仅仅是代表这自己的弟弟,同时也代表着清河张氏的主宗。

这个张忘不过是一个张氏远支而已,竟然敢把自己晾在这里一整个下午,实在是叔可忍婶不可忍。

临近傍晚,喝了一下午酪浆的张之明膀胱也满了,虽然怒火冲天然而却也蒸发不了他喝下的一肚子酪浆。

因为没有其他人在的原因,张之明只得自己出去找厕所。

张之明沿着连廊绕了一整圈,才找到了一个被一大片茂密的树木遮挡起来的茅房,解决了自己腹中之急。

从茅房出来后,张之明一边想着待会张忘过来之后,自己怎么让他给自己赔罪,一边往客厅里走着。

他听说这个张忘可是一个实打实财主,这一次从他手中怎么着不也敲出十万八万的钱来。

就在张之明往回走着的时候,突然间一阵浓郁的香气传到了他的鼻子中。

张之明虽然仗着他弟弟的身份,平日里也是好吃好喝的,然而吃惯了水煮菜的他哪闻到过这等一闻就能勾起人无限食欲的香气。

饿了一下午的张之明一闻到这一气味顿时肚子便有些咕噜咕噜的乱叫,顺着气味的来源张之明便直接去了张忘的中院,也就是如今和三女住的院子。

张忘的情况他来之前已经知道了个大概,不过是一个十六岁的少年尚未婚配,他别说没有妻子,就是已经结婚以自己的身份那还不是想来就来。

顺着香味,张之明一路来到了中院的正屋之中,此时柔娘和元令仪两人正在一个桌案上摆放着餐食。

看到这一场景张之明狠狠的咽了一口口水,一半是因为桌子上那些他从来没有吃过而且香味扑鼻的菜肴,另一方面则是因为那两个在摆放着食物的美人了。

之前那个五大三粗的侍女,让张之明以为张忘府上没有美女,然而没曾想到张忘竟然在这中院中藏了这么两个绝色。

等张忘回来自己一定要让他狠狠惩戒一番那个接待自己的仆人,这么娇嫩的两个美女竟然不知道给自己送过去。

张忘没有结婚那是肯定的,既然没有大婚他府上的这两个女子就一定是他的奴婢侍女。

既然是奴婢侍女那就好办了,在这个时代奴婢本来就是没有一点人权的。

达官贵人们之间互相交换或者赠送奴婢的行为也是十分正常的,一些地位低下的人甚至以地位高者来自己府上时能够看上自己的府上的奴婢而高兴。

所以当看到这两个美艳不可方物的女子时张之明当即便忍不住了。

自己从北徐州一路奔波过来,可是憋了好久了。

“两个小美人,你们可让我找的好苦啊,快来伺候本老爷!”张之明淫邪的笑了一声,便当先一把脱去了自己身上的长袍,露出了自己的干瘦的仿若枯木一般的上半身冲着二女扑了过去。

听到张之明的淫笑,二女转身一看便看到了一个**的男子正冲着自己两人扑来。

“啊……”看到这一场景,一声高昂的尖叫声从元令仪的嘴中传了出来。

而年级稍大一些的柔娘则淡定了许多,顺手从自己的手边抄起一把凳子,将自己和元令仪护在了身后一脸警惕的冲着张之明说道:“你是谁,怎么会在这里,你可知道这是轻车将军张忘的府邸。”

“张忘。”张之明不屑的哼了一声说道:“别说他不在,就是他在这里我当着他的面要了你们两个,他也不敢说一个不字!”

第一百一十五章 傻子

张之明的话语,让柔娘和元令仪立时陷入了极大的恐慌之中。

眼前这人究竟是什么人,竟然会连张忘这样的人物都看不在眼里,难道眼前的这个老者是一位朝中大佬,不然怎么会敢于说出那样的话来。

“你不要过来,你要是过来我可就不客气了。”柔娘颤抖着冲着张之明威胁到。

“不错,你这小妞还挺辣,不过本老爷我喜欢。”张之明一脸淫笑的上下打量着两女曼妙的身躯说道:“希望你在床上也像你现在一样火辣!”

“我们是少爷的人,少爷没有答应,我们就是死也不会让你得逞。”柔娘面露坚定地冲着张之明说道。

虽然张忘已经解除了她们的奴籍,让她们两个成为了普通的编户民,然而柔娘和元令仪却依然以张忘的奴婢自居,所有的一切都以张忘的意思为主。

张忘帮她们解除了奴婢的身份,可以说是让她们从一件物品便成了人,恩情似海深。

而且她们也离不开张忘的庇护,她们的编户民身份是张忘通过关系运作而来的,若是去了别的地方离开了张忘的庇护,很有可能事情败露致使他们重新成为奴婢。

毕竟两人当年都是潇湘院鼎鼎有名的清倌人,认识她们的人不在少数。

在她们看来,像张忘这样对奴婢这么好的主人实在是打着灯笼也找不到的,若是能够成为张忘的侍妾那是最好不过的了。

若是张忘要将她们送人她们也只能认了,毕竟面对张忘他们没有反对的理由,也不想给张忘惹麻烦,然而若是张忘没有同意,她们二人便自认为是张忘的人,绝对不能让别人碰一丝一毫。

就在这时,张忘府上的仆人兼门房兼侍卫孟其带领着其余两名目前在府上的老兵赶了过来。

虽然中院是张忘和三女的住处,没有张忘的命令他们一般不会轻易进入,然而方才元令仪那一声尖叫实在是太让人担心了。

万一少爷的这两个“红颜知己”出了什么事,自己可是大大的失职。

“你要干什么!”孟其带着人刚过来便看到了光着上半身的张之明和已经吓的躲到了屋子一角的两女。

张之明扭头一看孟其到来,神情并没有一丝一毫恐惧之色,反而是一股喜意浮上了脸庞。

“你们几个来的正好,赶紧给我把那两个小妞按住,今天老爷我一定要让她们知道老爷我的厉害。”张之明冲着孟其命令道。

在张之明看来,各个远支的下人就是自己的下人,自己这个主宗的命令他们自然需要无条件服从。

张之明说完,孟其三人眼神十分诡异的看向了张之明——这老头莫非是一个傻子。

自己让他进府候着已经是因为他的身份给他面子了,然而他竟然不但私自来到了后院想要对少爷的红颜知己动手动脚而且还让自己帮忙。

“将这老头捆起来,等少爷回来之后发落。”孟其终究是当过兵的人,虽然下令将张之明捆住然而却没有下达过激的命令。

“你们好大的狗够胆,你们若是敢动我一根毫毛,你们和你们那个主人都完了!”看孟其带人向着自己走来,张之明一脸凶戾的叫嚣道。

“动手!”随着孟其一声令下,三人三下五除二便将张之明用麻绳困了个结实。

虽然孟其他们三人都曾在战场上受过伤,身手已经不如从前,然而拿下张之明一个被酒色掏空了的老头子也不在话下。

直到这会,张之明带来的几个侍卫才后知后觉的在听到动静后跑了过来。

“快救我!”张之明冲着自己的侍卫竭嘶底里的命令道。

看到自己的主人被捆住了,几人当即脸色大变,便要冲上去救援张之明。

几人都是张家的奴仆,若是张之明在这里出什么事情,他们回去绝对不会有好果子吃。

而孟其三人也趁势将张之明控制在了自己手中,两拨人就这样对峙了起来。

一方要求立即放了张之明,而孟其他们则必须要等到张忘回来时处置张之明。

等张忘回道家时看到的便是眼前这一副场景,几个侍卫和孟其等人在一起对峙着,孟其他们手上一个依然光着上半身的老头,柔娘和元令仪惊魂未定的躲在孟其等人的后面。

见到张忘回来,孟其当即将事情的经过和张忘如实描述了一番。

而张之明也从两人的对话中知道了张忘的身份,看到张忘如此年轻,张之明的底气则更加足了几分。

不过是一个毛都没有长全的少年而已,安敢对自己无礼。

“你就是张忘,我的身份你已经知道了,只要你将铭香阁在清河郡的授权交给我清河张氏一族,再把后面这两个小丫头送给我赔罪,我不但可以饶恕你今天的无礼之罪,而且要是你识相我还可以特许你回归我清河张氏主宗!”

看着孟其给张忘介绍完了事情的经过,张之明立即重新变得趾高气昂了起来。

“孟其,你是怎么搞的?”张之明说完,张忘没有直接回话,而是直接冲着孟其斥责起来。

听到张忘的话语,柔娘和元令仪的两张脸蛋更加有些面如死灰,刚才她们也听明白了这个老者的身份,竟然是张氏主宗来人,而且他的弟弟还是堂堂的北徐州刺史。

而张之明这会则更加的目空一切。

“还不快把老爷我放了。”张之明冲着孟其命令道:“对了,你后面的那个小女娃今晚上也一起送到我的房里去。”

后一句话张之明是冲着张忘说道,而他指的小女娃则是一直跟在张忘后面的小丫鬟骆鹃。

张之明刚说完这句话,就见自己的眼前突然出现了一个拳头,重重的击打在了他的脸上。

打人的是张忘。

“你竟敢打我。”这一拳便让张之明破了相了,满脸不可思议恩盯着张忘反问道。

“这样的垃圾都放进来,你是怎么看家护院的。”张忘继续冲着孟其说道。

直到这会,元令仪和柔娘才明白过来,张忘方才责怪孟其是因为恼怒孟其将张之明放进来,一颗芳心也终于放进了肚子里。

“我可是清河张氏主宗的人。”张之明叫嚣道。

“那又如何。”张忘反问道:“我又不稀罕。”

扭头看了一眼跃跃欲试的那几个随着张之明而来的侍卫,张忘从怀里掏出了自己的官印说道:“吾乃大齐轻车将军,官居从五品尔等不但强闯吾之府邸,难道还想对朝廷命官动手!

动我一下,你们都得死!”

张忘这一说完,几个侍卫果然立在了那里一动不敢动。

“将这老色鬼打一顿,留一口气送到邺县县衙中去,就说他强闯朝廷命官官邸而且还对我的女眷意图不轨。”张忘冲着孟其说道。

“至于你,罚奉一月,再有下次,自己离开就是了。”

第一百一十六章 缘故

因为自己的官位摆在那里,张之明带来的几个侍在张忘的威胁下并没有敢动手,只能是眼睁睁的看着张之明挨了一顿打。

送走了张之明之后,张忘一手抱着一个好好的安慰了一下方才被惊吓到了的柔娘和元令仪二女。

而柔娘和元令仪也是痛痛快快的在张忘的怀里哭了一场,方才张之明过来着实把她们吓了一跳,在这个世道他们两个没有一点背景的女子,若是离开了一个强力的庇护者,根本就是走在街上的肥肉,还是做熟了的那种。

若不是张忘抱着二人的手靠下了一点的话,一切都十分完美。等二女感觉到张忘爪子的异动想要挣脱之时,却发现张忘的手臂是揽的那么的紧。

“少爷,现在还是白天。”胆子稍大一点的柔娘面色嫣红的冲着张忘撒娇道。

听到柔娘撒娇张忘这才松开了紧紧抱着二人的臂膀,临收手之际还在的两人的翘臀上分别拍了一巴掌。

“吃饭,吃饭!”张忘笑着说道。

唯有小丫鬟骆鹃依然满脸不解的看着柔娘和元令仪为什么在少爷的怀里哭了一场,反而把自己的脸哭红了。

……

张忘之所以不待见张之明,他对自己已经内定还没来的急下手的柔娘和元令仪耍流氓是其一,不想和清河张氏扯上关系也是重要的一个原因。

高氏皇族虽然每一位皇帝都有点神经质,性格都有一些偏激,然而却不是傻子,根据张忘的记忆,高湛即位后便开始慢慢重宠信以和士开为首的恩倖势力,到了后主时期北齐朝堂上恩倖势力甚至已经完全掌握军政大权。

而这些恩倖势力只擅长内斗而不擅长外斗,也是北齐面对周国的攻势一触即溃的原因之一。

在张忘看来,这一种结果可是说是高湛和高纬的性格使然,虽然都是神经质然而和之前的几位皇帝相比,高湛高纬父子胆子更小一些,根本没有直接领军作战的经验。

对军中大将的控制力不用说是高欢、高洋,就是比之敢于领军出击库莫奚的高演都不如,所以军中大将两人不敢过于信任。

对于勋贵和宗室皇族,父子二人更是严防死守,不说高殷这就是高演和高湛共同发起的云龙门之变赶下皇位的,高湛高纬父子在位时勋贵宗室发动的政变也有多次,所以父子二人对于总是勋贵,特别是有能力的宗室勋贵一律是弄死了之,比如后来的高长恭。

至于盘踞郡县的世家大族,北齐历代皇帝的态度都是打太极,即希望获得世家大族的支持,又不想他们过于发展壮大。

因为没有什么拿得出门来的成绩,高湛在位时,甚至一些汉族文人对高湛的权威都不尊重,祖珽就曾经当面指出高湛不过是一个坐享其成之君,没有父兄身经百战创立大齐的经历。

世家大族不可信、宗室不可信、勋贵不可信、军中大将不可信,为了保住自己的地位,高湛父子便把目光放到了那些对他们百依百顺的恩倖人物上。

比如宦官、比如苍头奴、比如胡人,再就是一些自己当年潜邸的旧人。

张忘如今即算是潜邸旧人,而且又有着孝终里第一混蛋的名头,可以说是根正苗红的“孤家寡人”非常符合高湛高纬父子的用人条件。

若是和清河张氏走的得太近,或者说是直接认祖归宗加入了清河张氏主宗,那自己的身上就打上了世家大族的标记,对自己日后取代和士开成为大齐第一奸佞的计划非常的不利。

而且清河郡也不是只有张氏一家,清河崔氏、傅氏都是不亚于清河张氏的大族。

张忘在前几天早已经答应了将清河郡铭香阁的授权,交给了崔氏。

第一百一十七章 风雨欲来

“弟弟啊,你可得为哥哥我做主,那个张忘根本看不起我清河张氏,竟然说出了不屑于加入我清河张氏的话语。”北徐州刺史府上,张之明满脸委屈的冲着张之承诉苦道:

“你立即上书皇帝,一定要让皇帝好好处置那个目无长辈的小子。”

张之明虽然被张忘送去了邺县县衙,然而在搞明白了张之明的身份后,邺县那边也没敢完全按照法令处置张之明。

毕竟他的弟弟可是堂堂从三品的封疆大吏,不是他一个小小的邺县县令可以惹得起的。

所以对于张之明,吴县令只能是处以了罚金令其赎罪,便将他放了。

而后便亲自将这些罚金送到了张忘的府上,毕竟张忘他也得罪不起,在权贵多如狗的邺县做县令,吴县令也是难办啊。

事情没办成就直接被殴打了一顿,还被送到县衙逛了一圈的张之明也没脸在邺城继续呆着了,第二日一早便收拾好行装回了北徐州。

在邺城受了这么大的“委屈”,回来之后张之明第一件事便是向自己的弟弟告状,添油加醋的痛斥张忘对自己的无礼。

“他这不是看不起我,分明是没把弟弟你这个北徐州刺史放在眼里啊。”张之明继续说道。

没有搭理一直在那边絮絮叨叨个不停的张之明,身为朝廷封疆大吏的张之承在作出一件决定之前,想的事情则更多一些。

镇守邺城的如今是长广王高湛,自己若是上书要求惩戒张忘恐怕最先看到的也是长广王,而张忘又是长广王的人,自己若是真的在这个时候上书,恐怕不自在的还是自己。

而且铭香阁敢用长广王高湛的名号,定然就是高湛允许的。

“此事需从长计议,你先退下吧。”想到了这里,张之承淡淡看了一眼自己的兄长,平静的说道。

“弟弟,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啊,若是不处置那个张忘,我们清河张氏主宗的脸面往哪放啊!”听了张之承的话语,张之明急急说道。

“那小子不但命人殴打于我,而且还将我送到了邺县县衙中去,若是我们什么都不做,其余世族那还看得起我清河张氏。”

“时候未到。”张之承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晋阳的方向默默的说道。

……

北齐·北境

烈烈的秋风将一张张的大旗完全舒展开来,高演站在长城之上看着远去北遁的一个个黑点,发出了一阵阵爽朗的笑声。

逃遁的是库莫奚的余孽,在他的身边则是大齐的勇武将士们。

在大齐精锐面前,库莫奚者这一个小部族根本就是一触即溃,在过去两个月里高演在斛律光的协助下,与库莫奚交战十余场,连战连胜。

如今已经把库莫奚在长城内的部族势力完全驱逐出了长城,如今库莫奚北遁他的目标已经初步完成。

“斛律光、贺拔仁、高淹何在?”高湛命令道

“臣在!”

“孤命三人兵分三路,追击库莫奚,务必要让它知道犯我大齐的后果。”高演命令道。

“尊令!”

一个月后,三路大齐军队于天池将库莫奚最后的一万精锐骑兵合围,一场大战之后库莫奚大败,大齐俘获库莫奚族人五千余,缴获牲畜十余万头。

大齐常山王高演携带了大量的美酒亲赴天池,为将士们表功,于天池之顶刻石表功后返回。

大胜之后高演并没有返回邺城,而是继续留在了晋阳,打开府库对六军将士大肆封赏。

与此同时,几道旨意直接以常山王的名义传到了邺城来:

任命开府仪同三司刘洪徽为尚书右仆射。

敕封文襄帝之子高孝珩为广宁王,高长恭为兰陵王。

下令收揽永安、上党二王遗骨,以王礼重新安葬,同时命令上党王李氏还第。

“风雨欲来啊!”看到这三份王命的时候,张忘不由的感叹道。

刘洪徽是刘贵的儿子,刘贵是北齐神武帝高欢的旧人,高演任命刘洪徽为尚书右仆射很显然是让高欢留下的那些老臣们放心。

封晋升高孝珩、高长恭为王,为永安王、上党王平反,则显然是在收买宗室的人心。

只不过,高演为永安王、上党王平反,虽然获得了宗室皇族的支持,然而却让高演高湛兄弟二人之间的关系出现了一些裂缝。

永安王高浚、上党王高涣与高演、高湛同样都是高欢的儿子,不过生母并非娄昭君。

而且高浚和高涣可以说是高涣的儿子中极富雄才大略的两人,且在在民间和宗室之中都享有盛名,然而也正是因为这样,让文宣帝高洋担心二人会威胁到自己,将二人关押了起来。

而高湛与二人也素有间隙,在关押的期间一直像高洋打着两人的小报告,直接促使了高洋下定决心诛杀二人。

二人被杀之后,其王妃也被配给了高洋的奴仆,上党王高涣的王妃李氏,就是那时被迫下嫁给了之前和张忘见过一次的冯文洛。

收买完了人心,恐怕就是高演登极的时候了。

第一百一十八章 李氏

冯文洛身为清都府丞,王命到了他的府上时他正在清都府当值,而李氏接到了王命之后,一刻不停的便回到了高涣原来在邺城的王府之中。

所以等冯文洛下了值守,回到了自己家中这才知道,自己的小妾李氏已经重新成为了王妃的身份,回到了上党王府之中。

得知消息的冯文洛,兴奋的当天晚上喝了个大醉,第二天一早便打扮妥当带着几个随从向着上党王府而去。

要知道李氏被高洋赐给他为小妾已经有三年的时间了,这三年里他已经把那个一来时要死要活的刚烈王妃调教的恭恭敬敬,自己说什么就是什么。

既然常山王恢复了李氏的身份,让她重新回到了上党王府,那高涣之前的财富自然也重新归李氏这个王妃处置了,一个亲王的财富会是多么的巨量,冯文洛想都不敢想。

不说别的,就是那占据了半个里的上党王府就不是用钱可以买到的。

如今这些东西都成了李氏的,按照李氏之前对自己的态度,自己过去只要一开口,上党王遗留下的财富不就是自己的吗。

冯文洛兴冲冲的去了上党王府上,到了那里敲门之后冲着王府的门子趾高气昂的说道:“去告诉李氏,就说他的主人来了,叫她赶紧出来迎接。”

那门子虽然摸不清冯文洛的底细,然而见他如此托大也不敢拖延,当即跑回去禀报了李氏。

此时李氏正在一个老妇的陪同下吃着早饭,这个老妇是李氏的奶妈,在她出嫁的时候也随着她一起来到了上党王府。

高涣被杀之时,虽然李氏被高洋强令成为了冯文洛的侍妾,不过上党王府却是收归了皇室成为了一处皇家别院,也因此府上的下人们依然都还待在府上。

“都过去了,以后就好了……”看着李氏依然狼吞虎咽的吃着王府精心烹调的早饭,那老妇在一旁一边安慰着一边还时不时的擦拭一下自己眼角的泪珠。

一想到昨晚上见到的李氏身上的景象,从小把她带大的老妇人便忍不住落泪,这孩子去冯文洛那三年是遭了多少罪啊。

就在这时,府上的门子在外面禀报道:“禀王妃,府外有一人让您去见他,说是您的……您的……主人。”

“大胆,何人敢自称为王妃主人。”听到禀报那老妇当即怒斥道。

然而李氏却是突然间脸色变得煞白,就连眼神在这一刻也是呆滞了起来。

“一定是他追来了,一定是冯文洛追来了,阿姆我该怎么办!”李氏一脸惊慌的冲着那老妇求救的道。

“那狗奴才竟然还敢来上党王府!”一听是冯文洛来了,那老妇当即怒火冲天。

“王妃,现在你可是上党王妃,身份尊崇,他冯文洛不过是一个区区从五品的清都丞而已,又有何惧之!”

李氏是因为在冯文洛的淫威下生活了三年,一听到冯文洛的名字,下意识的便有些恐惧,然而经自己的奶娘一说,李氏也慢慢的反应了过来。

之前自己被他折辱而无能为力是因为自己被剥夺了王妃的名号,被迫成为了他的侍妾。

然而如今形式可变了,自己是上党王王妃!

“王妃,若是这冯文洛识相躲在家中不出来,我们还奈何不了他,但是她竟然敢到王府中来,这可是上天给您的报仇的机会啊。”那老妇继续劝道。

经过老妇的一番开导,李氏脸上的恐惧也渐渐的褪去了,一股浓浓的恨意慢慢的爬上了她的脸。

“去将冯文洛带进来。”李氏咬牙切齿的说道。

那门子一走,李氏便当即站起来身来冲着老妇说道:“阿姆随我一同去院中看看吧。”

……

“随我来吧。”那门子去了一会便重新返了回来冲着冯文洛说道。

冯文洛当即满心欢喜的随着那门子来到了上党王府正殿之前的小院中里。

不过到了这里,冯文洛也感觉到了氛围有些不对。

自己玩了三年的上党王妃李氏如今站在正殿的台阶上面,在她下方的列着两队奴仆,每一名奴仆手上都拿着棍棒气势汹汹的看着自己。

“我听说你重新回到了王府,特意过来看看你,续一续三载的夫妻之情。”冯文洛在这等情景之下也没敢像之前自己想的那样继续拿李氏当自己的奴婢看,说话也是有些服软的意思。

然而冯文洛刚说完,李氏却是大声笑出了声来,笑着笑着两行清泪便从她的眼角流了下来。

李氏一边笑着一边流着泪说道:“夫妻之情?你这三年又何曾把我当做你的妻子,我这三年犹如身处地狱。

我遭逢大难,身受其辱,只恨无自裁之勇,随先王而去,幸圣明恩典,得以重回王府,你是什么狗奴才,还想来折辱于我。”

说完,李氏冲着左右的仆人厉声吩咐道:“给我打,狠狠的打!”

听到王妃的命令,上党王府上的那些下人们立即挥舞着棍棒冲着冯文洛下了手,打的冯文洛不断的哀嚎求饶。

不多时冯文洛的身上便被打的血肉淋漓,李氏看着冯文洛的惨状,在一旁却放声大哭了起来,仿佛自己这三年里收的所有折磨在这一天都还回去了。

等到那些仆人们停下了手来,冯文洛在地上躺着已经一动不动了。

一个胆子大些的奴仆将手放到了冯文洛的鼻子上试探了一下,冲着李氏禀报道:“王妃他还有气,不过四肢已经都断了,能不能活下来难说。”

一听下人的禀报,李氏突然间再次呆滞了起来。

冯文洛竟然差点让自己打死,虽然就凭他对自己做的那些事情百死莫赎,然而他终究是朝廷的命官,若是自己仅仅是打他一顿出出气,还没什么事。

然而若是将一个从五品的朝廷命官直接打死,那事情就大条了。

方才光顾着自己报复冯文洛对自己的折辱,没有及时制止仆人们的举动,如今冯文洛已经被打的进气少出气多,她的委屈也发泄的差不多了,才想起了事情的严重性。

看到李氏这一神情,那老妇赶紧过来紧紧握住了李氏的手。

“阿姆,我将朝廷命官打死了,我会不会被重新赐给别人为妾。”李氏一脸惧怕的说道。

“放心,不会的。”那老夫拍着李氏的手背安慰道。

“你们唤进冯文洛的随从来,让他们把冯文洛先抬回去吧。”那老妇冲着仆从们说道。

说完便搀扶着李氏回到了屋内。

“阿姆,要不我逃走吧。我真的不想再过那样的日子。”李氏此时还没有从自己打死了朝廷命官的恐惧中出来,竟然起了逃走的主意。

“王妃,事情还没到那一步。”

“那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李氏紧紧的抱着自己奶妈的胳膊说道。

“我们可以去走走长广王的路子。”那老妇想了想说道:“如今邺城乃是长广王留守,长广王是先王的弟弟,若是长广王发话,区区一个清都丞的死算不得什么。”

听到老妇的话语,李氏的脸上顿时兴起了一股希望的光芒。

“不过我听说长广王如今正住在邺宫东馆之中处理政事,如今太皇太后等人都去了晋阳,我一介女流又怎么进的了皇宫。”

紧接着李氏便想到了问题的关键,若是太皇太后在邺宫,自己可以以拜见太皇太后的名义去宫中,然而如今宫中女眷去了晋阳,自己一个女子若是单纯去邺宫求见长广王高湛一个男人,恐怕为了皇室的名誉高湛也不敢见自己。

“王妃可以去找张忘。”那老妇冲着李氏说道。

“张忘是何人?”

“张忘不但是长广王高湛的亲信,据说还是长广王王妃胡氏的义弟,深受长广王信任,王妃可以去见张忘,让张忘代您向长广王说和。”

第一百一十九章 畜生

“上党王府?”

“没错,那两人就是自称是上党王府的下人,有事过来求见官人。”面对张忘的疑问,孟其肯定的说道。

“有何事你尽管说就是了。”看孟其说完之后欲言又止的样子,张忘摆摆手继续说道。

“那两人虽然穿着男子的衣装,梳着男子的发髻,不过一说话就听的出来,应该是两个西贝货。”

“女的?”张忘心中有些疑惑。

“唤她们进来吧。”

……

不一会,孟其便领着两个穿着下人衣装的人进到了张忘的大厅。

进来之后,孟其也是十分识相的关上了门退了出去。

不用孟其提醒,张忘一看两人没有喉结的喉咙,便知道两人是一老一少两个女子。

“臣张忘见过王妃。”没等两人说话,张忘便当先冲着那年轻女子行礼道。

既然两人表明了自己是上党王府的人,那来人的身份便很明确了,除了刚刚从冯文洛那里回去的上党王妃便没有其他人了。

若不是王妃亲临,不论是派真正的仆从还是安排两个侍女过来,都没有必要女扮男装故意隐瞒自己的身份。

毕竟若是让朝野知道,堂堂上党王妃偷偷去了一个外臣家中,各种流言蜚语绝对少不了。

张忘上来就点出了她的身份,让李氏顿时有些不知所措。

“张将军之才果然名副其实,既然您已经知道了我们的身份,老妇和王妃也就直说了,我们二人来此是为向将军求救而来。”见李氏没有答话,随行的那老妇代替李氏说道。

这会李氏也是回过了神来。

“还请将军救我。”李氏亦是冲着张忘行礼道。

“王妃快快请起,您这是折杀我张忘了。”见李氏冲着自己行礼,张忘赶忙亲手将李氏扶了起来。

见张忘丝毫不避讳的亲手将李氏扶了起来,一旁的随行的老妇眼神立即有些凌厉之意。

张忘竟然胆敢直接接触王妃的身体,虽然仅仅只是手臂。

不过见李氏也没有丝毫的拒绝,她也只能强忍着没有发作。

“王妃身份尊崇,又有何事是张忘能够帮上忙的。”张忘客气道。

“冯—文—洛……”

张忘说完李氏从自己的嘴里缓缓的蹦出了这三个字。

“您把他打了?”张忘随口回道。

李氏回到了上党王府后,冯文洛自我感觉良好,继续过去纠缠李氏,被打了一顿是张忘上辈子就知道事,而且张忘之前在将方明请来时,与冯文洛还有一些矛盾,对他的一些记载自然是回想过数次。

故而此刻李氏一说冯文洛这三个字,张忘下意识的说出了这句话。

张忘这一说,李氏和那老妇几乎同时抬起了头看向了张忘的方向。

传说张忘有大才在身,在诗文上甚至能够压服琅琊王氏当代的传人,如今两人却是真的服了。

竟然单凭一个名字,便知道自己将他打了。

“将军明察,冯文洛一早去王府羞辱于我,我一时气愤令人将他打了一顿。”李氏机械的点点头回道。

“王妃多虑了,以王妃的身份,又是冯文洛自己送上门的,打了也就打了。”张忘宽慰道。

“我打的有点狠。”

“有多狠。”

“他的四肢都断了,也许活不长了。”李氏小声的回应道。

张忘一听李氏的回话,也是顿时感觉有些头疼。你说你打他一顿也就是了,然而若是将一个朝廷命官打死,那事情可就大发了。

“请将军代我向长广王说和一番,妾身感激不尽。”李氏再次向着张忘行了一礼继续说道:

“妾身知道此来有些唐突,不过我是真的走投无路了,还请将军救我一命,妾身愿以上党王府在漳水边的三千亩良田相谢。”

张忘看了一眼一脸诚恳地李氏,心中想到看来她是真的不知道,当初上党王高涣的死,也有高湛的一份功劳在里面,若不然她也不会升起走高湛路子的主意。

可以想象,若是就这么直接过去找高湛求情,说上党王妃将冯文洛打的快挂了,恐怕李氏最轻也得落得个贬为平民的处罚。

就在张忘思索着里面的门门道道之时,就听见那老妇声音惊慌的说道:“王妃不可。”

张忘下意识的一抬头,结果看到一副让他有些血脉喷张却又不忍直视的场景。

血脉喷张是因为,对面的上党王妃李氏此刻已经将自己外面穿着的那一件下人衣袍褪了下来露出了自己整个上半身的胴体。

说是不忍直视那是因为,那原本应该美妙无暇的身体上,却是布满着各种各样的伤痕,那两处丰满之处更是布满了淤青。

张忘看了一眼的功夫,那老妇已经冲过来将衣袍重新披到了李氏的身上,并用自己的身体挡在了张忘和李氏之间,帮李氏重新整理好衣袍。

“王妃你这又是何苦呢?”那老妇一边给李氏整理着衣袍一边带着责怪的语气冲着李氏说道。

此时上党王妃李氏也是默默的流下了泪来。

“将军,那冯文洛根本就是一个畜生,我身上的伤不仅有他本人留下的,很多甚至是他府上的奴仆。”李氏含着泪冲着张忘说道:

“只要将军能够救我一命,我愿意以这残花败柳之躯侍奉将军。”

说着李氏再次绕到了那老妇的前面,一把将自己的衣领撕开将自己布满伤痕的饱满面向着张忘说道。

而那老妇也是立刻冲过来抱住了李氏,哭着说道:“王妃我们走,我们没必要在这求这个刻薄之人,老身只求你不要再作践自己。”

说完便拉着同样泪水肆流的李氏,向着大厅之外走去。

“王妃请留步。”就在两人即将走出厅堂之际,突然间就听一直立在那里不动的张忘开口喊住了两人。

“这个忙我帮了。”张忘冲着李氏说道。

张忘之所以决定帮这个忙,主要还是因为看到的李氏身上的那些密密麻麻的伤痕。

李氏是上党王妃,其姿色自然艳丽绝伦的,不然也不可能被选为王妃,然而就这样一个娇美的女子,在冯文洛那里竟然遭受到了这等非人的虐待。

在张忘看来,干出这等事情的冯文洛已经不能算是一个人了,完完全全就是一个畜生。

虽然张忘也不认为自己是一个好人,然而至少自己不打女人,不像冯文洛一样以凌虐女子为乐。

当张忘看到李氏身上的伤疤之时,张忘心软了,奸佞也不能没有人性不是。

第一百二十章 上眼药

李氏从张忘这里出来,当即便同那老妇一道去了彭城王高浟府上。

高浟虽然封地在彭城,然而因为高浟身兼司州牧一职,所以基本上常驻邺城的府邸。

让李氏去找高浟自然是张忘的主意,冯文洛是清都丞,清都属于司州管辖,他被打的半死无论是按程序上报还是他的家属去告状,最终都脱不开司州这一道程序。

正常情况下自己的下属被人差点打死,作为老大自然要第一时间站出来替他伸冤,然而从上党王妃李氏的优势来讲,高浟却是故去的上党王高涣的兄长,而且张忘若是没有记错的话,与高湛不同高浟对自己的兄弟们是十分的和善而且为人比较正直。

若是让他知道冯文洛将自己的弟媳折腾成那样,恐怕高浟就是不替李氏出头也不可能帮着他对付自己弟弟的遗孀。

而张忘自己则在李氏离开之后径直向着邺宫而去。

……

邺宫,东馆。

作为高湛处理政务之所的东馆,此刻却是一片狼藉,各种珍惜的孤本书籍散落了一地,原本应该在好好摆放在醒目位置的各种器物也早已经支离破碎的。

这已经是第二次了,昨天高演赦免永安、上党二王的旨意到来之时,高湛已经将整个东馆砸了一遍了,宫内的宦官宫女连夜又换上了一套崭新的。

然而高湛一早刚刚处理了两个鸡毛蒜皮的小事,不知怎么着又想起了这一档子事,然后又被愤怒的高湛砸了个稀巴烂。

“和士开,你说高演究竟是要做什么,给高浚和高涣这两个小子平反,让我还怎么在朝臣中立足,朝中谁不知道当初是我劝先皇杀的他们两个。”

此时一身肥肉的和士开正战战兢兢的跪在高湛的脚下,听着高湛直呼高演的姓名,熟知高湛性格的和士开知道这会高湛已经是气急了,这等时刻必须要顺着高湛说话。

“王爷说是啊,常山王这一次赦免二王定然没有安什么好心。”和士开顺着高湛说道:“要不等他们二人的尸骨安葬好,我安排几个摸金之匪,去将他们的墓葬挖了给王爷出气。”

高湛听完和士开的建议,沉思了片刻后说道:“这个主意不错,这件事情就交给你了。”

“记住两人的骨头直接喂了狗便可。”高湛冲着和士开补充道。

“王爷我办事您就放心吧,保证两人的尸骨一点渣子都剩不下。”和士开看着高湛同意了自己的计划,当即拍着胸脯保证道。

就在这时东馆之外一个侍卫冲着高湛禀报道:“王爷,轻车将军张忘求见。”

“张忘过来作甚?”高湛眉头微皱嘀咕了一句。

这几个月以来,高湛居在东馆中,一向有些懒散又没有具体职事的张忘根本没有来过,反而是身为高湛王府参军的和士开来的更加频繁。

“张将军定然是通过宫里的人,知道王爷心情不好,赶紧过来宽慰一下王爷。”和士开在一旁补充道。

听完和士开的话高湛眉头皱的更加深了。

虽然和士开说张忘是来宽慰自己,看似在帮着张忘说话,然而他在前面却不动声色的加了“通过宫里的人”几个字。

听在高湛的耳里便是张忘买通了自己身边的下人,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在张忘的监视之中。

不说是位高权重的王爷,恐怕就是一个小小的黔首也不愿让自己的活在别人的视线之中。

“去叫张忘进来。”高湛沉思了一会后冲着门外吩咐道。

虽然高湛没有明着表露对张忘的厌恶,然而抹眼药这种事情,深谙其道的和士开也知道是一项水滴石穿的事情,只要自己持之以恒的坚持下去,迟早有一天自己会重新成为高湛的第一宠臣。

“王爷,我在城外的时候也听说了一件事情不知道该说不该说。”那侍从去引领张忘的时候和士开继续冲着高湛低声说道。

“嗯?”高湛盯着和士开嗯了一声。

“我听说王妃这几个月动不动就派人将张忘唤到王府中去,外面人可是议论纷纷啊。”

“啪。”的一声,高湛一巴掌拍到了和士开的脸上。

“张忘是王妃的义弟,弟弟看望阿姐天经地义,什么时候轮到外人说三道四!”高湛面露凶光的冲着和士开说道。

“是是是……”和士开捂着自己有些红肿的脸忙不迭的应道。

张忘这一阵子三天两头的去自己府上,去了就进到王妃的寝室,作为王府的主人高湛虽然不在府上但怎么会没有人向他禀报。

虽然高湛明白两人可能已经发生了什么,然而高湛却是隐隐的有一种愿望达成的快感。

第一百二十一章 奉旨泡妞

不一会,张忘便在宫中宦官的带领下来到了东馆之中。

一进东馆看到满地的狼藉,张忘立即便明白了高湛如今的心情,看来高演收买宗室人心的举动,将高湛伤的很深……

作为一名立志成为奸佞的有志青年,张忘理应有事没事多往高湛这里跑跑,三天两头的进个谗言什么的,然而张忘的性格实在是懒散,而且光是为了帮他伺候王妃就已经很累了。

“王爷这是因何发这么大的火气。”张忘向着高湛行礼了之后冲着高湛小心的问道。

“张将军来的正好,王爷因为永安上党二王的事情正在气头上呢,你快好好劝劝王爷吧。”高湛还没说话,一旁的和士开提醒道。

和士开是什么人,那可是史书上“青史留名”奸佞之辈,北齐后期倒在他的谗言下的文臣武将从邺宫排队都能排到城外的漳水去。

这句话是他提醒的,张忘当下便觉得,自己若是顺着他的提醒直接劝解高湛,恐怕会掉到他的套里。

然而高湛此时心情不好却是一眼就能看出来的。

心念一转张忘便明白了过来了,说不定和士开在自己来之前已经向高湛猜测自己是来劝解他的,自己若是直接劝解高湛便证实了和士开的猜测是正确的。

而且和士开既然比自己早来,一些安慰劝解的话语他定然已经说便了,自己再说不过是拾人牙慧而已了。

“原来王爷是为了这事恼火。”张忘接过了话题说道:“常山王在北伐库莫奚大胜之后,已经有了足够的威望去做他想做的事情,如今重新安葬永安、上党二王的遗骨自然是为了能够最大限度的争取宗室王爷们的支持。”

张忘简略的一分析之后继续说道:“如今常山王将永安、上党二王重新安葬,并且晋升文襄皇帝二子为王,如此一来宗室基本上已经都站在常山王那一边,此时若是有人蹦出来阻挠这件事或者从中做一些动作,恐怕会惹得所有宗室厌恶。”

“做的小心一点也不可以吗?”张忘刚说完,高湛那边便紧接着问了出来。

张忘一听便明白了,原来高湛真的想要做一些什么,那么具体执行的人就自然是原本就在这里的和士开了。

既然有了方向,那就可以直接有针对性的对症下药了。

“王爷,您可曾听过一句话?”张忘说道。

“什么话?”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张忘看似深沉的说道:“而且王爷您就是谋划的再严密,去做这件事的还是其他人,是人就会有纰漏,就有被外人知道的可能性。”

“怎么可能让外人知道,我和士开做事一向稳妥。”张忘说道这里和士开当下坐不住了。

“和参军做事自然是我没有问题,然而和参军总不会是从头到尾都是一个人去做吧?”张忘反问道。

盗两个王爷的陵墓,这么大的事情和士开一个人自然不可能完成。

张忘说话的时候一直盯着和士开的脸色,见和士开有些迟疑,张忘当下明白了他要去做的事情看来需要其他人相助。

“而这些人又有自己的父母妻儿和至亲好友,这些环节里只要有一项泄露了消息,恐怕就会让王爷您站在宗室皇族的对立面,这对您以后可是极为的不利啊。”张忘继续分析道。

张忘这一说,高湛也顿时想明白了过来,去挖坟还是挖两个王爷的坟,这么大的事情和士开自己干不了,自然得需要找些专业人士来。

而且找的人自然是那种胆子及其肥硕的,不然也不敢挖当朝王爷的陵寝,这种人你怎么能指望他保守秘密呢。

就是派人再将他们灭口,这执行灭口的人又是一个隐患,而且谁又能保证他们在被杀之前没有留下别的线索。

张忘这一说,高湛也觉得偷偷挖了永安、上党二王的陵寝泄气这事不太靠谱。

瞥了和士开一眼,高湛冲着张忘说道:“张将军以为,怎么样孤才能出这口气。”

“王爷和永安、上党二王不和许多人都知道,如今与二王有关系的一切人和事若是出了什么变故,哪怕不是王爷做的,恐怕其余宗室那里也会猜测是王爷做的。”

“那孤就只能忍着什么都不做吗?”高湛一脚将身边的一扇屏风踹翻咬牙切齿的说道。

“王爷,仅仅是为了出口气就太便宜让您生气的那位了。”张忘王高湛身边略微凑了凑脑袋说道:

“那位如此做除了为自己争取宗室的支持,说不定也存了看您笑话,让您在宗室那里出丑的心思。

毕竟那位很容便可以猜到,您在愤怒之下,定然会有人给您出一些馊主意。”

张忘话中的那位是谁,场中的三人都心知肚明,然而却谁也没敢说出他的名字。

“王爷,我是一心为您着想啊王爷。”

突然,和士开扑倒高湛的脚下诉到,张忘口中说的馊主意就是他出的。

然而高湛却只是随意看了他一眼,就继续将目光聚焦到了张忘的身上。

“那孤应该怎么办?”高湛询问道。

“那位既然想要为那些宗室做一些事情,那王爷不如助他一臂之力。”张忘缓缓的冲着高湛说道:“比如说王爷到时候亲自为永安、上党二王扶棺,比如说王爷对二人恩家眷赏赐有加。”

“你说是?”高湛仿佛已经抓到了张忘的一丝意图,然而却依然不太明朗。

“若是王爷做的比那位更进一步,那宗室对您的态度自然会大为改观,甚至先皇时王爷对二王做的一些事情,都会有人以为是谣传。

如此一来您不但没有按那位的计划得罪宗室,而且还分去了宗室对他的支持,晋阳那一位自然舒服不了。

如此,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比冒着得罪宗室的风险去出一口气岂不更好。”

高湛听完也顿时明白了过来,若是按照张忘的意见去做,不但自己会获得宗室的好感,而且还能恶心到在晋阳的高演,绝对是一箭双雕之举。

“汝果孤之孔明也。”高湛一脸兴奋的冲着张忘说道。

“为王爷分忧是臣的本分。”张忘客气道。

“对了卿此来是为何而来。”自己心头的阴云一扫而光,高湛这会突然想起了张忘此来是为了什么。

至于和士开之前说的张忘收买他身边的人,高湛这会是一万个不信,张忘如此忠贞为主的人怎么会干这样的事,而且张忘一开始的话也洗脱了他的嫌疑,他连自己为什么生气都不知道,怎么会收买自己身边的人。

倒是自己一有什么事,和士开这老奴来的很麻利。

“王爷,张忘许久没有见到王爷,心中甚是担忧,不知道王爷吃到好不好,穿得暖不暖,宫中住的习不习惯,然而又担心惊扰了王爷,一直未敢前来。

昨日起臣心里一直跳个不停,臣实在是放心不下,这才斗胆过来看望一下王爷,看王爷一切无碍,臣也就放心了。”

“张忘果然是好人啊!这样一心一意为自己着想的臣子自己去哪里找啊。”高湛心中想到。

“张将军心意孤心领了。”高湛一脸感慨的对张忘说道:“孤在这宫中一切安好,若有难决之事,孤会遣人招将军来商议。”

“承蒙王爷不弃,张忘定然竭尽所能为王爷谋划。”高湛这句话已经表明了以后有什么决断都会找他商议,意味着自己已经完全进入到了高湛的核心决策层中。

“将军若有闲暇,不如代孤多去王府中陪陪你义姐,孤在这宫中实在回不去。”若说高湛上一句话只是让张忘心中惊喜的话,这第二句话完完全全出乎了张忘的意料。

自己去他府中多么的勤快,高湛不可能不知道,然而高湛此时却对着自己说出了这一句话,这该怎么说,奉旨泡妞?泡的还是他媳妇?

高氏皇族的变态作风果然不同凡响。

第一百二十二章 高浟请命

在高湛的挽留下张忘并没有立即离开皇宫,而是在那里陪着高湛直接对弈了起来。

嗜棋如命的高湛自然也把象棋带到了宫中,在高湛的大力普及下宫中的一些宦官也学会了这一新式棋具,然而却没有一人是高湛的对手,颇让他体会了一把独孤求败的感觉。

然而与张忘对弈了两局却让高湛重新对自己的棋艺怀疑了起来。

难道是宫里的下人们故意放水?

就在高湛被张忘在棋盘上虐的欲仙欲死的之际,突然间有宦官小心的走了进来禀报道:“王爷,彭城王求见。”

“不见,让他在外面候着。”高湛正在冥思苦想着下一步的走法,听见有人打扰自然有些不耐烦。

然而话刚说出口,紧接着便扭过了头冲着刚要依命离开的宦官急急问道:“你说是谁来了?”

“彭城王。”那宦官有些惧怕的回道。

“速速请来。”高湛命令道。

说着赶忙令人将桌案上的棋具收起,张忘也起身站到了堂下。

不多时一个长着国字脸中年汉子迈着大步子来到了东馆之内,此人便是彭城王高浟,也就是高欢的第五子,高湛的五哥。

见高浟到来,高湛赶忙起身相迎道:“阿兄有事着人吩咐一声就是了,怎么亲自来了。”

高湛是长广王,高浟是彭城王,在爵位上两人地位相当,高湛掌控者邺城周边的军队,然而身为司州牧的高浟却掌握着整个司州包括邺城的政务。

虽然高湛母亲是武明皇后娄昭君,他乃是嫡子。然而高浟的母亲尔朱英娥身份也不差,乃是当年北魏第一权臣尔朱荣之女,北魏孝明帝的妃子、孝庄帝的侧室。

高欢掌控朝政后虽然只是纳其为侧室,然而对她的敬重却超过正妻娄昭君,见面之时必先束带请安,而且对其自称“下官”,甚至差一点就将她改立为正室。

所以从身份上讲,高浟的身份一点也不比高湛低多少。而且高浟为人谦和,对兄弟们都十分友善,在宗室中声望卓著,面对高浟高湛实在摆不起多少派头来。

“长广王,吾此来是为了向你求一道王令而来。”高浟站定之后冲着高湛行了一礼后说道。

虽然他是高湛的兄长,而且地位不比高湛低,然而此时他却主动把自己放到了比高湛低一层的位置上。

如今的形式,高浟看得很清楚,高演的登基已经是迟早的事情,高演登基之后与之共谋的高湛自然会成为仅次于高演的大齐第二人。

能够正确的摆正自己的位置,也是高浟在高演。高湛两朝一直备受信赖的法宝。

如今高湛留守邺城,除了军国大事需要上禀在晋阳的高演外,一般的事务则需要高湛的王令。

“阿兄有话尽管吩咐。”高湛痛快的回答道。

“吾请长广王下令诛杀清都丞冯文洛。”高浟满脸愤慨的冲着高湛说道。

“清都丞?”高湛疑问道:“这不是王兄治下的佐官吗。”

而张忘听到高浟的要求,立时明白了李氏去高浟哪里诉苦应该是成功了。

高浟见高湛有些不解,当下继续说道:“昔上党王便是死在了冯文洛的手上,也正是因为他亲手杀了上党王,高洋这才对他恩赏有加,就连上党王妃李氏也被迫下嫁于他为妾,吾本以为冯文洛待李氏应该恭敬有加,然今日方知冯文洛待我高氏之王妃犹如奴婢,甚至与猪狗无异。

吾身为冯文洛上官,未能及时察觉致使上党王妃受此屈辱,长广王若要惩戒吾认了,然冯文洛此子不杀不足以慰上党王之灵啊。”

高浟说完,高湛也是明白了怎么回事,若是在张忘来之前,哪怕是高浟请命他也会迟疑一下,然而这会已经决定了要做的比高演更进一步的他,当下便反应过来这岂不就是一个非常好的机会。

高湛赶忙来到了高浟的面前说道:“王兄事务繁忙,哪能面面俱到,冯文洛此子辱我七嫂,不杀不足以泄愤,吾这就下令将其诛杀。”

说完,高湛立马回到了自己桌案后面,书写了一份王令并盖上了自己的印信。

“冯文洛,本苍头奴也,蝇营狗苟得幸先皇,以上党王妃许之,然其不思为国效命且肆意妄为,实乃辜负圣恩,着令免其清都丞之位,即斩之。”

高湛简单一副手令便决定了冯文洛的生死,如今邺城的事情他说了算,冯文洛不过是一个从五品的官员,杀了也就杀了。

拿到了高湛的手令,高浟立即马不停蹄的离开了邺宫,恐怕他也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去宰了那个折辱自己弟媳的混蛋了。

高浟虽然离开了,张忘和高湛的棋局刚才已经乱了,高湛此刻已经没有了继续玩下去的心情。

“对了,张忘你离宫之后顺便带着孤的旨意去永安、上党二王的府上慰问一番吧。”高湛突然冲着张忘说道。

“臣遵旨。”

ps:解释一下,高浟的母亲大尔朱氏就是被高洋酒后砍杀的,所以里面写的高浟直接称呼文宣帝高洋的姓名而没有称先皇,估计不管是谁对杀了自己母亲的人都尊敬不了,哪怕他活着时曾经是皇帝。

第一百二十三章 王妃夜访

张忘代表高湛去慰问永安王和上党王的遗孀,自然不可能空着手去,拿着高湛的手令去国库中领取了一批珍宝绫罗,张忘便带着去了二王府上。

当下人禀报宫中来人的时候,李氏是极为恐惧的,她担心自己会重新过回以前那种被人肆意凌辱的生活。

怀着惴惴不安的心情,李氏迎接了宫中来的特使,当看到眼前的宫中特使乃是张忘时,李氏紧张的情绪这才舒缓了些许。

“这些赏赐是长广王赐给你的,而且长广王答应上党王重新安葬之时,会亲自前往扶棺。至于冯文洛王爷已经下令直接问斩。”

听完张忘的话语,李氏这才彻底的放下了心来。

“妾身谢张将军仗义执言。”李氏当先冲着张忘行礼道。

“王妃言重了,张忘不过是做了一个人该做的事情而已。”张忘冲着李氏客气到。

像冯文洛这样的人渣,就是与自己没有关系,为了保持奸佞队伍的纯洁性,让张忘知道他的所作所为也得想办法弄死他。

……

两月之后,高浚和高涣的陵寝修造妥当,高湛果然像和张忘商议的那样,亲自前往扶棺下葬,现场哭的极为凄惨,高湛这一表演顿时为他赢得了宗室的不少好感。

甚至有人公开质疑,当年二王之死是高湛进言的旧事。若真是长广王进谗言导致的二王被杀,长广王又怎么会亲自为自己的这两个兄弟扶棺呢。

而此时远在晋阳的高演也已经按捺不住自己的野心了。在王晞、赵彦深等人的进言下,高演以若不继位“恐违上玄之意,坠先帝之基”向太皇太后娄昭君请命。

然而却被谒者仆射赵道德以“相王不效周公辅成王,而欲骨肉相夺,不畏后世谓之篡邪!”为由斥责了一番。

要说这赵道德可是有名的直臣,朝野上下没有不怕他的,当年文宣帝高洋在位时,高洋酗酒他连高洋都敢打,虽然差点把自己玩死,然而他不惧权势的名声权势传出去了。

因为赵道德这杆大旗的强烈反对,太皇太后娄昭君也只能暂时搁置,没有同意高演的要求。

然而不甘心的高演,却依然在晋阳秘密发动群臣支持自己。

得知此事的张忘,第一时间给和自己合作的各个世家去了一封信,也许是时候给高湛增加一些筹码了。

……

这一阵子,张忘除了固定时间去长广王府上慰问一下胡王妃,基本上所有的时间都花在了乳泉山哪里的工地上。

张忘钱给的足,伙食供应的好,邺城的泥瓦匠甚至大部分都被张忘弄了过去。又有上千人军属去帮忙,乳泉山的建造进程进展的极为迅速,现在已经有了一个大致的雏形,等入冬之前差不多就可以完工了。

在张忘雄厚的财力支持下,甚至修建了一条从大道直通乳泉山的道路。

如此最直接的后果就是,张忘的钱财大把大把的进来,然后立即大把大把的花出去。

而这也是张忘刻意营造的结局,根据记载张忘早就知道这两年北齐马上就要劣币横行,还是立即将钱财变现为不动产才是最实惠的。

这一日,张忘在傍晚时分回到了自己家中,然而刚到家却听到孟其前来禀报:“将军上党王府的那两个西贝货又过来了,在外面候着呢。”

孟其上次将二人领进厅堂之后便离开了,所以他只知道上党王府来的那人是女扮男装,并不知道两人的身份。

听到孟其的禀报,张忘也是纳闷,上党王的事情已经解决了,上党王妃还来干什么,而且是大晚上过来。

“将二人请来。”不过虽然疑惑,却也不能将一名王妃晾在外面。

第一百二十四章 收点利息

那老妇和上党王妃李氏进到屋里之后,孟其便再次非常识相的关上门离开了厅堂。

李氏刚刚进到张忘的厅堂还没等张忘向她行礼,她便冲着那老妇吩咐道:“阿姆,你也出去吧。”

“王妃,可是?”那老妇似乎想要说些什么。

“阿姆,我心中自有定意。”李氏却十分坚决的将她的接下来的话语堵了回去。

那老妇也只能叹着气离开了厅堂,临走之时还用自己的目光剜了张忘一眼,弄得张忘有些摸不着头脑。

“张忘过见过王妃,不知王妃所来何事?”老妇离开之后,张忘冲着李氏行礼道。

虽然李氏头顶的这个上党王妃的名头根本没有多少人在意,然而在至少在名义上一个王妃还是非常尊贵的。

“张将军多礼了,若无张将军相助,妾身几身遭斧钺,又何谈王妃之份!”

若是没有张忘给她出主意,本来就对高演的这一命令非常反感的高湛,恐怕绝不会像如今这样不但一点不惩戒李氏,反而还赐了她许多的珍宝。

“王妃不必谢我,像冯文洛这样的渣滓,人人得而诛之。”张忘客气说道:“不知王妃此来有何事吩咐,若是张忘能够做到的定然不会推辞。”

李氏过来,在张忘看来定然是又碰上了什么麻烦事,对于这个受尽了折磨的可怜女子,若是自己力所能及的话,张忘倒是不介意顺手帮她一把。

“妾身此来是为了完成当日对将军的承诺的。”李氏微微抬眸,冲着张忘回答道。

“那三千亩土地的事就算了,王妃养着偌大一个王府也也不宽裕。”当日李氏曾经承诺张忘若是愿意帮忙,愿以上党王府在漳水边的三千亩良田相酬谢。

虽然三千亩良田的价值不是一个小数目,然而张忘如今的身家也不差那些,而且如今李氏的手头也不宽裕,虽然她回到了上党王府,王府所属的一些土地财富也还给了她,然而上党王确是没有了。

昔年高涣活着时,身为上党王的他,整个上党郡的税赋收入可都是上党王府的,如今虽然李氏还顶着一个上党王妃的名头,然而没有了上党王,上党郡的收入自然收归了国有不会再交到王府中去。

没有上党郡的收入,单凭一些土地的产出,养活整个王府的上上下下,李氏那边不好过是一定的了。

听完张忘的话语,李氏那边顿时有一些无语,你难道就只想着那三千亩良田。

“妾身所言不止那三千亩良田。”李氏咬了咬自己的红唇有些羞涩的冲着张忘说道。

李氏的小动作也将张忘的注意力引到了李氏的红唇之上,说起来李氏一进来张忘见到她嘴上的鲜艳还是以为是涂抹了自己名下铭香阁出产的玉露琼脂,然而这一咬之下没有一丝丝的沾染,张忘这才反应过来,她的唇原本的颜色就是这样的。

说完话,李氏在张忘诧异的目光中缓缓的解开了自己腰间的束带,罗衫轻散露出了自己光滑如玉的臂膀。

“妾身曾言,将军救我一命,妾愿以残花之身侍奉将军,然先前陈伤未复故而今日方来履约。”

李氏说完便闭上了自己的眼睛,站在张忘的面前一副任君采撷的态势。

李氏如此一说,张忘也想起来了,当时李氏脱光了上身求自己之时好像真说过,自己只要救她一命她便愿意侍奉自己。

诚然张忘不是一个好人,做不出那种连看都不看的圣人之举。事实上张忘在李氏闭上眼睛之后,仔细的打量了一番李氏裸露在外的肌肤。

虽然李氏这一次不像上次那样因为怕牵扯到伤势没有带带肚兜,但是这一次的春光诱惑更甚于上一次。

上一次时虽然李氏整个将自己的上半身裸露了出来,然而当时那景象却没有多少美感可言,她的身上满身都是密布的鞭痕和淤青。

显然李氏肌肤的恢复能力非常的强大,如今她漏出的那一部分肌肤甚至没有留下一点的伤疤,可以想象整个的胴体是多么的光滑洁白。

狠狠的吞了两口口水,张忘慢慢的冲着李氏伸出了自己的爪子,颤抖着双手将李氏的罗衫重新穿到了她的身上,帮她把腰间的衣带系好。

张忘并不是那种坐怀不乱的人,相反已经决定要做一个奸佞的他,对于漂亮的女人是没有一点的抵触的。

就像胡王妃,同样是王妃,张忘早就和她享尽了鱼水之欢。

然而李氏的情况却和胡王妃不一样,胡王妃是自己内心中就非常饥渴,可以说是主动勾引的张忘,肉往自己嘴里跑甚至还不用担心他老公找自己麻烦,如此好事张忘自然没有放弃的道理。

然而李氏这种情况却是颇有些迫于无奈被迫献身的意思,因为张忘帮了她的忙,她这才遵守承诺用自己的身体前来回报张忘。

盗亦有道,奸佞也应该有自己的底线才对,若是李氏是为自己的帅气所倾倒,主动献身的话,那张忘自然是二话不说就吃了她,然而若是在这种情况下将李氏吃干净的话,那就有点趁人之危的感觉了。

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李氏自然感受的极为清楚。

睁开眼睛盯着看着张忘,李氏语气极为平静的冲着张忘说道:“难道将军也嫌弃我身上脏吗?”

“王妃误会了,王妃天姿国色,是个男人都会忍不住,如此佳人又怎么会嫌弃。”

“难道张将军不是男人?”李氏很快找到了张忘话语中的漏洞。

不知为何,当张忘将她的衣服给她穿上之时,她的心中有一种莫名的轻松,连带着说话的语调也随意了不少。

“我是男人,但我不是趁人之危的男人。”张忘盯着李氏的眼睛说道:“既然王妃以为我不是男人,那我就只收一点利息吧。”

张忘说完在李氏惊愕的目光里,嘴唇在她的额头上飞快的一点。

“王妃这一次不觉得我是嫌弃你了吧。”张忘笑着说道。

竟然敢说自己不是男人,若是不张忘不想趁人之危,早把她吃干净了。

ps:简单为张忘辩解两句,北朝时期男女之防还不像宋明之后那样严重,特别是北齐高氏本来就鲜卑风俗深厚,而且李氏也不是那种动不动就寻死觅活的女子,在冯文洛那里时不但冯文洛甚至府上的奴仆都……,她恨冯文洛更多的是因为冯对她的凌虐,甚至在张忘这里都敢主动褪衣,所以张忘虽然没有吃她但却敢略微轻薄她。

第一百二十五章 谋划王位

“天色不早了,王妃还是早些回去吧。”没有在意李氏有些呆滞的神情,张忘冲着李氏笑着说道:“王妃再在这里待下去,张忘可不敢保证能够控住自己。”

张忘说完,李氏重重的看了一眼张忘说道:“那三千亩良田的地契,妾身明日就会着人送来。”

李氏这一说,张忘才明白,原来今晚李氏过来本来的计划就是拿自己还账,那三千亩良田的地契根本没有带着。

“地契就不用了,张忘虽然是一个俗人,然而却也不缺这三千亩的田。”

对于如今的自己而言三千亩地实在不算什么,然而对于已经没有其他经济来源的上党王府而言,这三千亩地可就重要多了。

“如此,妾身便代阖府上下谢过将军了。”张忘如此说李氏也没有客气,毕竟这三千亩田地的出产已经占了王府收入的一半以上,若是真的给了张忘,那堂堂上党王府就真的要捉襟见肘了。

“既然将军今天只收了利息,若是哪天将军想要本金了,只要通报一声妾身定然扫榻相迎。”李氏冲着张忘妩媚一笑说道:“那妾身今日便暂且告退了。”

李氏刚要离开,突然间张忘那边冒出一句话,将她的脚步封在了原地。

“不知王妃可还想拿回上党王的王位。”

顿了一顿,李氏这才讪笑道:“将军莫要说笑了,上党王薨而无后,上党王一系业已断绝,又怎么能够拿的回来。”

“世事无绝对,若是王妃收养一幼子,着其承上党王之祭祀,不就可以了。”张忘问道。

“孤儿寡母,今上又怎么会让一个随意收养的幼儿,继承王爵。”李氏叹了一口气默默的回道。

“可若是这个幼儿有常山王不能不同意的背景呢?”张忘意味深长的说道:“比如说高景德。”

高景德年方三岁,还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幼儿,高景德这个名字知道的不多,然而他的父亲却是在朝野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彭城王高浟。

高景德虽然深受高浟宠爱,然而他并非嫡长子的身份却注定了他与彭城王的王位无缘,然而若是让他入继给李氏和已经挂了的高涣为子,那他现在便可以继承高涣原来上党王的王位。

而且如此一来,彭城王府和上党王府便相当于绑在了一起,为了自己儿子高浟定然会竭尽全力将上党王的王位追回来。

而在这个敏感的时刻,高演绝对不会得罪高浟这样影响力巨大的宗室王爷。

而李氏所能够得到的利益便更多了,高景德不过是一个幼儿,到时候府中的一切事物和上党王的权利自然是已经升级成为上党王太妃李氏暂时代为掌管。

哪怕是李氏百年之后,高景德也得岁时祭祀李氏这个养母。

……

第二日一早,张忘便换了身百姓穿的衣服,悄悄的去了一趟永安王府同高浚的遗孀陆氏商议了一番。

对于张忘帮永安王府拿回永安王王位的提议,永安王妃陆氏也是对张忘表示了极大感激,直言若事成张忘所求无所不可。

根据张忘的了解,如今高氏皇族中威望最高的两个王爷便是彭城王高浟和任城王高湝,高浟有一个幼子高景德,而高湝也刚生了一个小儿子高建德。

张忘此举倒不全是为上党王和永安王的遗孀着想,更多的是在为高湛谋划,到时候以高湛的名义将请求让高景德、高建德为高浚、高涣承祀的建议送到晋阳高演那里。

无形中便将高湛同宗室的两大实力人物高湝、高浟绑在了一起,而高湛虽然性格极端但也不是傻子,谁是真心为他谋划,他也看得出来。

张忘根据前世的记载和今生的一些接触已经大体上摸清了高湛的性格,高湛的智商是没问题的,然而基因里的偏激因子也比较多,非常容易意气用事,但是只要他认准谁是为他好,无论他说什么高湛都无条件的信任。

第一百二十六章 和士开的脸色

而着这一阵子,张忘也已经成功获得了高湛的青睐。

通过张忘给他出的赢取宗室信任的计策,高湛如今在高氏皇族中的风评可以说是陡转直上,连一些平日里看他不顺眼的宗室老人都拜访过他几次。

如此一来高湛对张忘的信赖则是与日剧增,在处理政事时遇到难以抉择的问题,都是专程派人来将张忘接进宫中进行商议。

虽然张忘对北齐的一些事项的了解还不如土生土长的古代人,然而不论是旱灾水灾还是其他的一些事项在千多年的历史中都不会是个例,张忘可以凭借着自己对历史进程的了解和多了一千多年的知识储备,帮高湛作出最正确的决断。

凭此,高湛在朝臣中的声望越来越高,高湛对张忘的重视程度也越来越重,前几天在张忘例行拍马称赞高湛乃是“天人”转世之时,高湛甚至转而对张忘说出了“卿非世人,乃世神也”这样的话语。

直接将张忘称赞为世间的神,足以见得高湛对张忘的信任。

过了几日,当高湛派来的轿子再一次来到了张忘府前时,张忘知道高湛如果不是遇到什么事情,就是又要找自己下棋了。

收拾了一下这段时间为高湛做的一些准备,张忘跨上了去往宫中的轿子。

进到了宫里,还没到高湛所在的东馆,张忘便听到了一阵阵爽朗声音的从东馆之中传来。

光听声音便可以得知,高湛如今的心情不错。

“王爷因何事如此欢心?”进到了东馆之内,张忘冲着高湛行礼后出声问道。

东馆内除了高湛便只有和士开一人,先前高湛如此高兴定然是与和士开的奉承脱不了干系。

如今张忘对高湛的脾气拿捏的已经比较准了,高湛高兴的事情,非常乐意别人向他询问缘由。

“说起来爱卿也许已经知道了,我那王兄去向太皇太后请求废黜高殷的帝位,竟然被赵道德训斥了一顿,而太皇太后也因为此没有答应他的要求。”高湛满脸笑容的将他高兴的内容说了出来。

这件事已经过了一段时间了,张忘也确实早就知道了,然而过了这么久高湛想起来依然如此兴奋,可以见得经过争取宗室支持这一件事,兄弟二人直接的嫌隙已经比较大了。

不过高湛这一点仇,记得时间也偏久了一点,不愧为神经质的称号。

“王爷,常山王去太皇太后那里碰了一个钉子,实在是咎由自取,若是当初不招惹王爷,多了王爷的大力支持,恐怕就不会有这么多的阻力了。”张忘先是奉承了一句高湛然后继续说道:

“王爷,不过若是常山王不能登基为帝,那我们该如何自处之?”

张忘第一句话时高湛还是一脸的兴奋,然而当张忘说完第二句话,高湛也是沉思了起来。

“张将军既然如此说,想必张将军心中早就有了定计了吧。”就在这时,和士开笑眯眯的扫了一眼张忘冲着张忘说道。

虽然和士开冲着张忘说话时脸上春风和睦,但是内心里恐怕想要弄死张忘的心都有了。

“常山王必须登基!”张忘随意的扫了一眼和士开立即斩钉截铁的说道:“王爷和常山王如今的权势完全来自于高殷,高殷一日在位王爷二人的权势便名不正言不顺,所以常山王必须尽早登基,断绝一些人的念头。”

听完张忘的话语,高湛有些烦躁的说道:“道理我明白,可我实在不想让高演如此顺利的便登上帝位。”

“高演当年答应我等他登基之后封孤为皇太弟,然而高演只比我大两岁,说不定孤活的还没有他长,即使寿命长于高演等他去了孤也是一个风烛残年的老者了,那时候再登基又有何可作乐。”高湛冲着张忘高声说道。

好在议事之前,高湛都是将左右随从安排走,若不然光高湛说出的这句话听在别人耳中便是一阵轩然大波。

“假以时日,若是王爷为帝,执掌江山,可愿把这江山赠与博陵王。”高湛发泄完,张忘不紧不慢的说出了这样一句话。

高欢之正妻娄昭君共有六子,如今尚在人世的只有四子高演、五子高湛和最小的儿子博陵王高济。

“吾之江山自然是要传诸后世,怎么可能传给外人。”高湛不假思索的回道。

高湛刚说完,也立时反映了过来,张忘话中的意思。

“你是说高演会将皇位传给高百年那孩子!”

“不是可能,若是常山王皇位坐稳,将皇位传给世子是一定的。”张忘肯定的说道。

历史上,高演继位之后,并没有按照登基之前的承诺立高湛为皇太弟,反而是立了自己的儿子高百年为皇太子,也因此高演高湛兄弟二人基本上反目成仇,高演在晋阳登基后一直待在晋阳控制着最精锐的六军,而高湛则继续待在邺城牢牢把持着自己的京畿大都督府。

若不是高演当了一年多皇帝就挂了,恐怕就是兄弟二人打起来都有可能,不过高湛手头的这些地方武装不可能抵挡的住北齐最精锐的晋阳六军就是了。

“常山王昔日亲口所言之事,以他的身份又怎么可能会食言!”高湛还没说话,和士开当先反驳张忘道。

常山王高演在宗室中的声望极佳,至少没有听说过他食言而肥的先例,这也是许多人都愿意追随他的原因。

“看来和参军对常山王很是熟悉吗?”张忘笑着说了一句。

张忘这一句话可谓诛心,说和士开和高演比较熟悉,轻描淡写的又在他和高湛之间钉了一个钉子。

“你胡说,我对王爷一片忠心,接触常山王也不过数次,又怎么会对常山王熟悉!”和士开立马辩驳道。

“那和参军和常山王不熟悉,之前的话就是在戏耍王爷了。”

“我,我,我……”和士开欲言又止,将脸憋得通红,最后忍不住开口说道:“吾至少在为了王爷的事情四处奔波,你除了建自己园子又干什么了?”

说完从怀中掏出了一张绢帛冲着高湛说道:“吾近日四处奔波游走,已有数位朝中大臣愿唯王爷马首是瞻。”

说着和士开便将自己游说的几个大臣一一说了出来,张忘听来都是一些和自己级别差不多的,希望借由高湛的势力更进一步。

在里面张忘甚至听到了冯子琮等几个在高纬时期鼎鼎大名的佞臣,不过现在都是一些不起眼的角色。

如今已经不是高演依然在邺城的时候,那时兄弟二人和睦,共同发起了大事,所以许多朝中大佬在见不到身居宫中的高演之时便转而去拜访高湛,其目的更多的是想通过高湛搭上高演的线。

不过此时许多知道内情的朝中大佬已经感觉到了高演高湛兄弟二人之间的嫌隙,也唯有一些通过正常途径前途无望的中层官员,才会铤而走险将宝压在高湛的身上。

听完和士开的话,张忘罕见的点了点头说道:“王爷,和参军所做的事情可以继续做下去,只有王爷身边的势力越来越多这才能够让常山王忌惮。

到时候王爷可以与这些人一同上书太皇太后,请求让常山王即位,如此一来不但太皇太后会以为王爷兄弟情深,而且常山王也会意识到王爷能够动用的力量,若是王爷能够动用的能量足够大,恐怕就是常山王也不敢轻易将皇位传给高百年。”

张忘说完,高湛也是冲着和士开吩咐道:“既然如此你就继续去游说朝臣吧。”

“臣遵令!”

和士开此时也是得意洋洋的挺了挺自己的胸脯看了张忘一眼。

能够压住张忘一头实在是不容易啊。

然而就在和士开高兴的时候,张忘也从怀中掏出了一份绢帛来。

“王爷,正巧张忘这里也有一份名单,愿同王爷一道上书太皇太后。”

“张爱卿都游说了谁?”高湛饶有兴趣的问道。

“黎阳桑氏、阳平路氏、襄国邢氏、东郡成氏、高都徐氏、武德柳氏、琊郡颜氏、清河崔氏……”

张忘每说一个名字,和士开的脸色便白一分,当白到了极致便是转为铁青色,继而发黑……

当张忘将一长串的名字念完之时,和士开的脸庞已经黑的发紫。

自己不过是找了几个五六品的中下级官员,然而张忘竟然一口气说出了四十多个大族的名号。

都是在大齐各个州郡根深蒂固的地头蛇,而且虽然这些世家大族的子弟,问鼎权力巅峰的不多,但是五六品的朝官和担任地方上州郡县主官的却都不少。

这四十多个家族所代表的的势力实在不小。

第一百二十七章 皆大欢喜

除了几个特别偏远的州郡,如今张忘的铭香阁已经开遍了整个北齐,而且这些铭香阁都按照之前的约定打上了高湛的痕迹。

不同于朝野顶部那些看得清形势的大佬,在这些州郡豪族的眼中,高演和高湛依然还是在一根绳的蚂蚱,抱住了高湛的大腿便相当于抱紧了未来皇帝的大腿。

所以当张忘知道高演被赵道德训斥的事情之后,便立即去给这些有合作的世家大族去了一封信,让他们上书朝廷请求高演尽快登基。

在这些大族的理解中,这可是向高演表忠心的绝好机会啊,而且据张忘信中所说长广王高湛还会与他们一同具名上书。

所以不出张忘预料,信发出去之后所有的合作家族都很快便将请命的上书送了过来。

“有将军在,孤何愁大事不成阿。”高湛冲着张忘感慨道:“我这就随这些上书一同致书晋阳。”

有了如此多的世家大族的支持,和士开找的那几个小官就算不得什么了。

“王爷,有几个人我觉得您还得亲自去去拜访一下,请他通您一起上书。”

“何人?”

“彭城王高浟、任城王高湝!”从张忘的嘴里缓缓的说出了两个人的名字。

“将军说的倒是轻巧,彭城王、任城王是何等的身份,就是上书晋阳恐怕也不会同王爷一起上书。”和士开在一旁说道:“王爷就是折身去一趟,恐怕也是白跑一趟。”

在邺城的宗室王爷中,高浟和高湝可以说是声望非常高的两个,而正式因为两人的身份,两人才不会轻易表态。

若是单纯上书请求高演即位没什么问题,现在上书正是向高演表忠心的好时候,然而若是和高湛一起具名上书就有些问题了。

如今高演和高湛直接虽然明面上依然是兄友弟恭,高湛依然负责留守着邺城,然而从两人的一些小动作上已经不难看出一些端倪。

“王爷无需和彭城王、任城王一同上书,只要确保王爷的上书和二王一同到达晋阳就是了。”张忘笑了笑简单的回了一句。

“晋阳一日所收奏章不知凡几,略施影响让诏书同日到达简单,然而常山王绝对不会凭此以为彭城王和任城王已经站到了王爷这边。”和士开继续反驳道。

张忘的意思,不管是和士开还是高湛都明白,想要让高演以为高浟和高湝已经站到了高湛一边,进而空手套白狼增加高湛的资本。

然而高浟和高湝又怎是那么容易上当的,给高湛个面子也为了在高演面前表一下忠心,上书请求高演登基没问题,然而若是让他俩直接站在明显处于下风的高湛这里,却有些不大可能了。

“若是在加上这一份上书呢?”说完张忘又从自己的怀中掏出了一份书写好的文书。

高湛取过仔细看了一遍,脸上的笑容开的就像快放镜头中绽放的鲜花一样。

“如此高浟、高湝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高湛笑着说道:“我这就属上自己的姓名。”

说完高湛迫不及待的在这一份文书的最后写上了自己的名号,并盖上了自己的印信。

而在高湛印信的边上还有两个印信,一个来自上党王妃李氏,一个来自永安王妃陆氏。

这一份文书便是张忘帮助李氏和陆氏讨回永安上党两个王位的关键,张忘在之前便已经让两个王妃都用了印。

文书的内容很简单,就是写了一下高浚和高涣因为年少罹难没有后人,百年之后难免会落的无人祭祀的局面,作为神武皇帝的亲子,如此境遇实在惹人怜悯,自己和在邺城的宗室看到二王落得如此都是十分的痛惜。

任城王高湝的幼子高建德与彭城王高浟幼子高景德两个孩子都是十分的聪慧,两个王妃见了都非常喜欢这两个孩子,所以斗胆同永安上党二妃一同上书,请求让两个孩子继承永安上党二王的香火。

单单高湛和高湝高浟同日上书要求高演登基,高演可能还不会以为三人有勾结,然而若是高湛这一份请求让高浟高湝的儿子去继承永安上党两个王爵上书再一同到了高演的面前,就由不得高演不多想了。

若是三人没有牵扯,高湛怎么会干帮高浟和高湝的孩子讨要王位这样对自己没有什么利益的事情,定然是三人已经有了密谋,两人不方便为自己的孩子讨要什么,而让高湛代劳。

至于高湛得到的自然就是二人的支持,三人同时来到的上书就成了佐证。

而且高演在这个紧要时刻还不敢拒绝高湛的这一份上书,若是拒绝了便等于同高湛、高浟、高湝三人一起撕破脸。

最巧妙的一点是,日后就是高浟高湝知道高湛做的事情,不但只能认下来,而且还得尽力去周旋,毕竟受益的是自己最喜欢的小儿子。

张忘今天的计谋可以说是一环套一环,对于高湛给他争取了大量的支持力量,让他在高演眼中的地位更加重要,甚至将宗室里声望卓著的两个王爷都和他绑在了一起。

对于李氏和陆氏,则是夺回了永安上党两个王位,虽然孩子不是自己亲生的,然而只要过继给了高涣高浚,这孩子就得叫自己母妃,死后就得给自己岁时祭祀,而且他们幼时王权也定然是自己掌控,不必再为了如何维持王府的开销殚精竭虑。

对于彭城王高浟和任城王高湝,则是让他们本来没有机会继承王位幼子成功成为了诸侯王。

哪怕就是最郁闷的高演,也可以借助宗室诸王和天下各大世族的上书,让自己登基更加名正言顺。

第一百二十八章 势成

“我这弟弟没想到竟然能够不声不响的拉拢了这么多的人站在他一边。”晋阳宫中高演合上奏章冲着自己身前的一个老者感叹道:

“孤本以为步落稽(高湛小名)懦弱无能难成大事,这才放心的让他留守邺城,谁曾想竟然养虎为患。”

略带些昏暗的烛火中,那个满头银发的矍铄老者紧皱着眉头回道:“老夫只是没想到一个十多岁的少年,短短几个月的时间竟然能够推动如此大的能量,实在是少年可畏。”

说话的老者是王晞,王晞高洋时期就是高演的心腹谋士,当初高演能够下定决心和高湛谋起大事便是王晞的意见。

如今在这等紧要关头,高演更是每天晚上都派人将王晞接进宫中谋划。

两人口中的少年说的便是张忘。

自己这个弟弟是什么货色,高演自然清楚,要说花天酒地他自然是一个高手,而他身边的那些人如和士开之流也都是一样的货色,绝对做不出如此的手笔。

从先前借助自己重新安葬二王的王令,替自己赢得宗室的美誉,到现在一口气拉拢了让他都不敢轻视的力量,实在难以想象这些事是一个十六岁的少年干出来的。

王晞的孙子如今也是十六岁,王晞回想了一番张忘的所为,再一联想自己那个不成器的孙子,更是有些感慨万分。

“王公,如今我们应当如何处之。”高演冲着王晞询问道。

每当遇到难以抉择的事情,王晞那边总能给他最合适的答案。

“如今长广王已经势成,若是王与之成水火,臣恐怕祸起萧墙。”

萧墙指的便是宫墙,王晞的意思高演也明白,如今正是自己谋取皇位的紧要关头,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要万分小心,一个疏漏就有可能前功尽弃。

若是在这个时刻自己和高湛反目,很有可能让原本已经咸鱼的高殷渔翁得利。

“那就劳烦王公为我起草一份王令吧,令高建德承上党王之嗣、高景德承永安王之嗣,将两郡的封地重新给永安上党王府吧。”高演有些失落的感慨了一声命令道。

看高演有些颓唐,王晞走上前去冲着高演说道:“其实这事也不全是坏事,有了长广王这些人的上书,恐怕就是赵道德那牛鼻子也无话可说了,太后太后那边也有理由直接下令废黜高殷那小子了。”

朝堂上经过高演的一番清洗已经没有不同的声音,如今在高湛的带领下不止几个重量级的宗室王爷都上书就是盘踞郡县的几十个世家大族都要求高演登基,可以说整个大齐上下都没有了不同的声音。

次日一早,高演便再一次去了太皇太后所居的宫殿请求太皇太后下旨正名位。

而赵道德这个反对自己登基的大旗也被高演请了过来。

不出高演所料,当高演说出自己的请求之后,赵道德立即指着高演的鼻子破口大骂了起来。

(前文解释了,赵道德是北齐有名的直臣,虽然官位不高然而名声甚隆,当年高洋酗酒连高洋都打过,骂个王爷不在话下。)

然而当高演将高湛、高浟、高湝三个宗室王爷和那几十个世家大族的上书交到赵道德手上时,就连脾气火爆的赵道德也停住了自己的嘴。

看到赵道德终于不说话了,高演当即向着太皇太后娄昭君请命道:“今天下惶惶,人心不定,恐变乱骤起,请早定名位。”

让高演登基本来就是娄昭君所希望的,见如今所有的障碍都已经抹平了,娄昭君当即说道:“传吾懿旨,今上沉疴缠身不能视事久矣,然国不可一日无君,常山王演熟于政事,令其继皇帝位,高殷降为济南王,居邺北宫修养。”

邺城如今有两座皇宫一南一北。北齐皇帝多是居于南城新建之宫,而北城之北宫则是当年曹魏所留,昔年东魏元善见被迫禅让之后便是居于北宫之中旋即被高洋所害。

“儿臣遵旨。”高演满脸欣喜的冲着娄昭君回道。

谋划了这么久,终于要登上那个至高之位,高演此刻也是满心的兴奋,给娄昭君行完礼便要要调头离开。

登基的一些事情还需要他去准备。

然而就在高演刚要离开之际,娄昭君却将他叫住了。

“母后还有什么吩咐?”高演低首询问道。

“勿令济南有他也!”娄昭君面色严肃的冲着高演训诫道。

虽然在高殷和高演之间,娄昭君选择了支持高演这个儿子,然而高殷怎么说也是她的亲孙子,从魏时过来的娄昭君见多了禅让之君的下场。

她担心高演日后会对高殷下手,儿子杀孙子这样的事情她不想看到。

“母后放心,儿臣登基之后便立即派人将其送往邺城北宫。”高演对娄昭君承诺到。

“你且退下吧。”娄昭君叹了口气说道。

第一百二十九章 王晞之谋

高湛的王令到了邺城直接送到了高湛那里,因为在高演看来高湛、高浟、高湝三人定然已经勾连在了一起。

接到了高演的回复之后,高湛立即派人将张忘请了过来,一番商议之后,高湛在张忘的建议下立即派人去将彭城王高浟、任城王高湝和永安王妃陆氏、上党王妃李氏请了过来。

四人到了之后,高湛先是假意向依然一头雾水的高浟和高湝请罪。

直言自己看陆氏和李氏孤苦伶仃太过可怜,故而特意上书朝廷请求将高景德和高建德过继给二人为子,并继承永安王和上党王的爵位。

虽然高湛是在假意致歉,然而听到在高浟和高湝的耳中却无异于之音,哪有父母不希望自己孩子有一个好的前程的。

然而不管是高浟还是高湝自己的王位只有一个,只能是自己的嫡长子继承,其余的儿子只能是靠自己的影响得个显贵的差事,就这么平淡度过一生。

然而这一次,二人必须承高湛的这个情,虽然自己的儿子相当于过继给了自己死去的兄弟,然而他们却可以直接成为和自己平齐的亲王之尊。

大齐亲王才几个!

而早就已经明白谁是“幕后黑手”的陆氏和李氏,则是对一直笑眯眯的站在一个角落里的张忘感恩戴德。

……

八月壬午(初三),奉太皇太后娄昭君懿旨,常山王高演于晋阳宫宣德殿继位为皇帝,改元皇建。太皇太后娄昭君还称皇太后,高殷之母原皇太后李祖娥改称文宣皇后,居昭信宫。并按照娄昭君的吩咐将已经废为济南王的高殷和昭信皇后李祖娥送往邺城。

初九,高演下诏封长广王高湛为右丞相,平阳王高淹为太傅,彭城王高浟为大司马。

新皇即位需要做的事情极为繁琐,等高演将一系列程序走完,已经是十几天之后。

一轻松下来,高演突然发觉少了些什么,自己坐在书房中想了半天突然反应了过来。

这么长的时间自己竟然根本没有见到王晞,这一段时间以来,不管是以前熟悉的官员还是不熟悉的官员都想尽办法的在自己的面前露脸。

然而自从尘埃落定,自己开始准备登基一事开始,原先一直为自己谋划的王晞却再也没有见到过,他根本没有再在自己面前露过脸。

“去将王司马请来。”高演冲着左右的侍者吩咐道。

王晞直到现在的官职依然是王府司马,想到这里高演有些有些感觉对不住王晞,自己其他的功臣都封赏了,唯独出力最多然而却没有过来晃荡的王晞自己把他忘了。

不多时宫中的侍从便把王晞带劲了宫中。

“臣王晞叩见皇上。”见到了高演王晞当即毕恭毕敬的冲着高演行礼道。

见到王晞如此恭敬,高演一时间甚至有些不适应,两人已经相交多年,虽然君臣然而却更像是挚友。

“汝怎么样也将自己看的像是外客一样,旬日不见踪影。日后,汝之进言不必假手于各司局,写成小牒径直送来就是,朕给你一道令旨,宫中卿可随意往来。”

能够随意往返禁中,如此恩宠可不是一般人能够有的。

“礼不可废,臣请陛下收回成命。”王晞听完高演的说辞,脸上却没有一丝一毫的情绪波动。

“陛下初登大宝,若是让外臣随意出入禁宫,难免瓜田李下之嫌。”

王晞说完高演也是有些明白了过来,禁宫里除了自己可是还有一帮后妃在,让一个外臣可以随意出入确实有些不妥。

“那孤以卿为侍中,望卿莫要推辞。”侍中,正三品,乃是门下省的最高长官,除了负责皇帝的顾问应对、谏诤纠察等职责外,兼掌出纳、玺封诏奏,参预机密政务,上亲皇帝,下接百官,官显职重甚至有“小宰相”之称,可以说是显贵之极。

然而高演预想中的王晞谢恩的场景并没有出现。

“陛下,老臣与陛下亲厚众人皆知,如今陛下若是用臣为侍中之重职,恐有用人唯亲之恶名。”王晞拱了拱手再次推辞道。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难道我这个皇帝就什么都不能做吗?”高演有些恼怒的说道。

看高演脸上怒容凸显,王晞没有丝毫惧怕的盯着高演继续进言道:“今陛下虽然已登大宝,然得国不正,朝野上下虽不敢明言,然腹诽之,臣请陛下令礼赐耆老,延访直言之臣,褒赏死节之士,追赠名德之人。以定天下人心,余者日后言之。”

王晞这么一说,高演也是有些反应了过来,前一阵子自己沉迷在登基为帝的喜悦中,却是有些忘乎所以,忽略了一些危机,如今经王晞这么一提醒,高演也明白了过来,自己当务之急是要先稳定自己的地位。

“那朕应该怎么办?”高演冲着王晞询问道。

第一百三十章 恩,这事是我干的

“帝者,应采百家之言而用之,昔者文宣皇帝刚愎自负,不听谏言,众臣疾之。陛下先前以大赦天下试群臣之心,不从者诛之,杀戮盈野,虽群臣震慑,然而心不从之,臣以为陛下当务之急应早定群臣之心,直谏而不怒、罪者而不诛、阋墙而不忿。”

高演虽然登基为帝,然而他这皇位是怎么得来的谁都知道,如今高演掌握着晋阳六军,虽然朝野没有人敢于明着跳出来反对,然而内心里怎么想的可想而知。

面对这种情况王晞在大的方面给出了“礼赐耆老,延访直言之臣,褒赏死节之士,追赠名德之人。”的建议,而当务之急则建议高演“直谏而不怒、罪者而不诛、阋墙而不忿。”

简而言之便是对那种直言其过的臣子虚心纳谏,对有罪的官员从轻处置,对于兄弟相爱友善。以此尽快改善自己在朝臣中的印象,提高文武群臣对自己的亲近感。

“先生之教,演谨从之。”虽然已经贵为皇帝,然而高演依然冲着王晞拱手行了一礼说道:“若无王公提点,演几犯下大错。”

面对高演的行礼,王晞却是微微侧开了身来,冲着高演说道:“望陛下以此计秉持终身,则此我大齐之福也。”

……

从皇宫出来,王晞跨上了自己的那一辆破旧的马车。

赶车的人和王晞一样,是一个已经上了年纪的老者,这老者已经给王晞赶了数十年的车了,两人的关系早就已经超脱了一般的主仆。

“这次大家召老爷过去,想必要重用老爷了吧,老奴提前恭喜老爷终于可以一展宏图了。”那车夫一面赶着车一面冲着王晞说道。

“陛下欲以吾为侍中,不过老夫没有答应。”王晞叹了一口气说道。

“驾!”那车夫和王晞就像老友闲聊一般随口问道:“老爷为何要拒绝陛下的恩宠呢?”

“吾从年少时在这朝堂上一直待到了白发苍苍,见过的权势滔天的人多,然而用不了多久都就化为了尘土,远了不说就说那杨遵彦(杨愔字遵彦)当初受命辅佐废帝,执掌我大齐权柄是多么的风光,如今不也是一抔枯骨而已,纵使黄金为目,又有何荣哉!”

王晞感叹了一声继续说道:“况且我也已经老了,性子也实在疏懒,担负不起那么多的俗务,主上的私恩实在难说能够持续多久,一旦有变故,靠的太向前恐怕就没有自己的退路了,老夫只是比年轻人多想了一番进退的利害而已。”

“走吧,陛下还赏了我一坛宫中的好酒,我们两个回去好好喝上一口。”

听到王晞这最后一句话,那赶车的老者脸上也是浮现了一抹喜意,也许侍中的位置在老爷心中还不如这一坛好酒值得高兴。

……

高演有一次问舍人裴泽,朝野上下对他的施政举措有什么议论没有,裴泽直率的回答道:“陛下聪慧异常,处事公允,可与上古圣君相比拟,然而朝野有识之士却都说陛下所关心之事颇为琐碎,没有帝王的气度。”

高演回道:“诚如卿所言,朕刚刚登基,事事担心不够妥帖,这才致使事无巨细皆理之,然而若改此风,又担心会有所疏漏。”

又有一次库狄显安侍奉高演时高演向他说道:“汝是我姑母的儿子,今天去除君臣之分,以家人的礼节在一起,希望你能够指出我不足的地方。”

库狄显安直言道:“陛下多妄言。”

高演问道:“何也?”

“昔文宣皇帝以马鞭挞人,陛下以为非,然而陛下如今亦以马鞭挞人,此非妄言乎?”

高演大喜,令库狄显安继续说自己的不足。

“陛下操事琐碎,虽为天子,然更像是一个具体做事的官吏。”

“此吾知之,然而天下纷乱久矣,朕只有先一点一点的理顺,才能够让天下无为而治。”

……

没几天,裴泽和库狄显安向皇帝直言进谏,不但没有受到处罚反而被皇帝褒奖一番的事情便从皇宫中传了出来。

两条消息刚刚传出时,裴泽和库狄显安便在一些宦官的刻意透漏下最先知道了,对于这一消息两人是十分懵逼的——这一定是谣言,我什么时候胆肥到直接去向皇帝进谏了。

然而紧随着便是宫中的大批赏赐送到了两人的府上,皇帝对两人指出他的不足大加赞赏,这是特意对两人的赏赐。

事情到了这个时候,两人再怎么迟钝也明白是怎么回事了,既然是皇帝的需要,自己自然要作出一副直臣的样子来。

“恩,这事就是我干的。”两人对前来询问的朝臣如是回答道。

第一百三十一章 高湛不舒服

在王晞的建议下,高演不仅做出了一副虚怀纳谏的作态,对自己的几个兄弟也是极为的友善,大笔的赏赐一波波的送去了各个王爷哪里。

其中高湛那里得到的赏赐尤甚,一时间前阵子高演高湛兄弟不和的传闻也是消弭于无声。

皇太后不豫,新即位的高演一连四十多天没有上朝,据宫中传闻皇帝这四十多天里皇帝就在太后的宫门外睡了四十多天,太后所有的食物、饮水、用药都是亲自侍候,等到高演重新上朝时竟然已经走路都歪歪扭扭的了,更不用说如同枯槁一般的面色了。

一时间,高演仁爱孝悌之名传诸四海,也因为高演这一段时间的表现,北齐朝野上下迅速的安定了下来。

毕竟谁也希望那个坐在九五之位上的人,是一个仁爱之君,高演的表现也契合了绝大多数官员的希望。

……

高演过的舒服了,在晋阳的高湛便难受了起来。

当初高演被迫按照自己的上书令高建德、高景德继承了永安王和上党王的王位,让高浟和高湝在一定程度上站在了自己一边。

虽然此事之后高演顺利登基,然而高湛心理还是舒爽的,只要能够让高演难受高湛便高兴。

如今高演登基后这一系列的举动,让高演无论是在朝堂还是在乡野都获得了极大的声望,高湛这边就有些不舒服了。

两人在谋划大事之前,可以说是无话不谈的兄弟,然而仅仅是过了几个月的时间,当外在的威胁消失时,却立即变得都希望对方倒霉。

虽然高殷和已经被降为昭信皇后的李祖娥在娄昭君的影响下回到了邺城,然而两人却是居住在旧城的北宫,索性高湛便依然在邺宫东馆中理事没有回到长广王府。

“去将张将军请来。”在发了一通脾气之后,高湛冲着侍从命令道。

那侍卫听言刚要走,就听见高湛那边继续命令道:“收拾一下堂上,唤相扑力士过来。”

……

虽然朝堂上发生了许多的大事,然而这些事情在张忘看来都不如自己在西山快要完工的工程来的重要。

为了能够在入冬之前完工,加上那些自愿过来帮忙的遗孀们可是足足有数千的人在张忘这里忙活着。

如今在环境最好的乳泉山上,一座十分别致的别院已经初露雏形,这还是因为在张忘的要求下这个小院采用了大量的砖石垒砌,若是按照现今最为常见的建筑风格,完全以木材为主材料,恐怕这一会已经完工了。

在别院的后面依着缓坡而建的是一座座简单了许多的房屋,在张忘的计划中这将是自己以后制作各类物品工厂和其他人的居所。

就在张忘在工地上转悠的时候,孟其喘着粗气找到了张忘。

“将军,王爷有请!”

如今宫中的侍从们对张忘的行迹也已经十分熟悉,若是在他的家中没有找到他,十有八九是在这乳泉山的工地上,另外的一两成可能就是在长广王府上看望他的义姐长广王妃。

第一百三十二章 恶心高演

张忘来到了山脚下登上了宫中前来接他的马车,便去了邺宫之中。

张忘还没进到东馆之内,就听到了高湛一阵高过一阵的叫好声从东馆中穿了出来。

与高湛的叫好声同时传出来的是一阵阵“砰砰砰”的撞击之声。

听着声音张忘也明白了高湛在干什么。

那宦官将张忘引领到了东馆的门口便自己退了下去,张忘轻轻的打开了大门,将鞋子脱下贴着东馆的房屋的一侧小心的绕到了高湛边上的一张几案上。

这一阵子来这张桌案已经成了张忘在东馆的专属位置。

张忘顺手从桌案上取过几个鲜果便一边吃着一边开始和高湛一起看起了眼前的这一场相扑比赛。

按照高湛的性格,若是他开始看相扑,不管多重要的事情都得等等,什么时候他尽兴了再说。

高湛所豢养相扑队此时的规模已经不同往昔,虽然在这个时代受生活条件所限,像现代一样标准的适合相扑的选手不多,不过在高湛下属孜孜不倦的搜寻下,高湛的相扑队伍也有了十数人的规模。

有条件吃成这样的,最次也得是乡间地主出身,让他们赤裸着身子来表演相扑,自然是都不愿意的,但是高湛也不是和他们讲道理的主。

只不过高湛如今想要找一个优秀的相扑选手已经越来越难了,因为一次高湛在设宴款待邺城的宗室之时,派出了自己的相扑队伍表演助兴。

不说禽兽家族的爱好也是那么的统一,当下不少有钱有闲就是没事干的宗室便爱上了这一项运动,开始组建自己的相扑队伍。

最近一段甚至经常带自己的队伍来和高湛比赛。

将竞技引入了其中,如此以来相扑的可玩性就更强了,高湛对相扑的喜爱也是更加深。

在高湛的主持下,这些邺城的相扑爱好者们基本上完全采用了张忘当初提出来相扑流程和晋级称号,并且约定只有不同队伍的选手,相互之间的比斗胜利了才能够算作晋级的场数。

这些人的相扑队相互之间大比之时,经常有一些没有实力自己组建相扑队的宗室过来观看,相互之间还会在自己喜欢的相扑队上押注。

相扑已经成为了邺城上层中非常受欢迎的一项运动。

不过如今在东馆上演的相扑比赛,很显然不过是高湛所属的相扑队的一场表演赛,观众除了高湛只有自己而已。

至于兼着相扑队成员的和士开同志,此刻已经大喘着气在角落里瘫着了,刚才和士开上场了三场取得了一胜两负的成绩,这已经和士开职业生涯里不多的好成绩了。

若不是张忘一直在边上给和士开说好话,强烈认为和士开在相扑上是一个可造之材,恐怕与外队相扑时连战连败的和士开早就被高湛剔除相扑队伍了。

此时在场上比拼的也有一个张忘的熟人——王三娘。

王三娘也是邺城相扑队伍里唯一一个女性,与和士开不同,曾被张忘提点过几次王三娘可是高湛的一员“心腹爱将”,在相扑圈子里也是有名号的人物了。

在对外“作战”中许多大汉都不是王三娘的对手,如今已经晋级到了力士三段的级别,再赢上几场便可以登上猛士的段位了。

如今王三娘再也不是那个给自己儿子办个婚礼都凑不出饭钱的奴婢了,靠着相扑得来的赏赐,王三娘不但给自己的儿子风风光光的办了场婚礼,而且高湛还赏赐了她一套在邺城里的小房子,可以说相扑改变了王三娘一家的生活。

而且高湛曾经答应她,只要她能够晋级到斗士级别,便给他儿子编户民的身份,所以王三娘拼斗起来格外的卖力。

对提出相扑之术和曾经指点过她的张忘也是感恩戴德。

张忘在这里陪着高湛看了有半个时辰,高湛这才兴尽,让相扑力士们退下。

而和士开也得以穿上衣服,满身疲惫的来到了高湛和张忘的面前,累成这样了还不忘用恶毒的目光扫一眼罪魁祸首张忘同学。

看了这么久相扑表演,高湛的心情也是好了很多,较为平和的把自己苦闷的原因告诉了张忘。

“王爷若是想让今上不舒服也很简单。”张忘听完平静的冲着高湛说道。

“爱卿有何妙计速速说来!”高湛听张忘如此胸有成竹的话语,当即十分焦急的问道。

“王爷,济南王不是就在北宫里吗,若是您隔三差五的便去拜访一下济南王殿下,今上会如何作想?”张忘仅仅说了一句话便结束了自己的话语。

皇太后娄昭君因为担心高殷在高演那里,高演会对高殷下手,特意安排高殷来到了远离晋阳的邺城,然而高殷之前究竟是皇帝,高湛这一个手握重权的王爷,频频去拜访高殷就由不得高演不多想了。

如此一来高演自然好受不了,光是担心高湛会不会利用高殷做些什么就是够他担心的了。

若是高湛直接斥责高演谋朝篡位,重新拥立高殷为皇帝,挟天子以令诸侯,那没在京城的高演将十分被动。

毕竟高殷才是正统,高演只要没能第一时间攻破邺城,恐怕大齐将陷入长久的内战中。

历史上在高演高湛两兄弟彻底撕破脸皮后,高湛在他人的建议下确实动过这个念头,只不过因为一些别的原因没有实施罢了。

“妙啊!”张忘一句话,说完高湛立即一脸惊喜的回道:“来人,准备上一份厚礼,孤要去拜访一下济南王。”

高湛迫不及待的吩咐到。

第一百三十三章 到达北宫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这句话,在高湛的字典里根本没有,当高湛想明白了按照张忘的主意去做,能够最大限度的恶心高演之后,高湛立即命人带上一份厚礼带着张忘同和士开便向着北城而去。

高湛到之前,早就有宫中侍卫去北宫禀报了高殷和李祖娥母子。

高殷被废除了皇帝之位,然而依然被敕封了济南王的王爵,然而高殷和李祖娥在闻听高湛到来之时却是陷入了极大地恐慌之中。

也可以说高殷母子自从被废之后便一直处于惶惶不可终日的境地。

两晋以来王朝更迭频繁,禅位的帝王不知凡几,然而所有的禅位帝王的下场都只有一个——被新君所诛杀。

不杀旧帝,总会有一些遗老遗少抱着一些不切实际的希望。

所以虽然来到了远离高演的邺城,高殷母子却没有感到多少的安心,因为在邺城也有一个高演的合谋之人——长广王高湛。

为了以绝后患,高湛难免会和高演一起谋划将自己诛杀。

因自从云龙门之变一直到现在两人基本上处于软禁的状态,高演高湛有些不合的传闻两人也是一点也不知道。

对于二人而言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高殷惴惴不安的去了北宫宫门处迎接着高湛的到来。

远远的看到高湛的马车到了之后,高殷立即将自己的头低了低站在了道路的一旁。

听到马车的声音听到了自己的面前,高殷战战兢兢的拱手说道:“高…殷…,见…见…见过叔父。”

说完之后高殷略略的抬了抬头,看了一下高湛和高湛周围随从的手上,在确认了所有人的手上都没有带着酒壶一类的器具之后,高殷这才略微松了一口气。

杀禅让的皇帝,惯例的方式便是鸩杀,就像自己老爹高洋杀前魏已经禅位的孝静皇帝时便是采用的这一方式。

“不知叔父所来有何教诲?”松了一口气的高殷说起话来也顺畅了许多。

“你和昭信皇后所来也有一段时间了,孤一直想来看看你们母子,只不过公务繁忙一直没有空暇,今天恰巧事情较少便带了些东西过来看看你们母子。”高湛一脸和煦的冲着高殷说道。

说完便直接跳下了马车,径直走到了高殷的面前。

看到高湛向着自己靠近,不知缘由的高殷因为惧怕下意识的向后退了两步。

怎知高湛走到高殷的近前一把抓起了高殷的臂膀,和善的冲着高殷说道:“带叔父去看看你现在住的地方吧,这北宫之地实在是有些破败,要不你全家还搬回邺宫去住。”

高湛的话说出来吓的高殷立即一个激灵。

“高殷不敢,承蒙叔父恩典,高殷住在这北宫已经有些名不副实了,怎么敢搬到邺宫居住。”

高湛随口说出让高殷重新搬到邺宫中去住,高殷怎么会想到高湛完完全全只是为了恶心高演。

已经犹如惊弓之鸟的高殷还以为是高湛故意试探自己,只要自己表现出一点想要回到邺宫的意思,说不定下一刻高湛就会从自己的袖子中掏出一瓶“上等”的毒酒,让自己喝下。

见高殷如此作态,高湛也没有多想,继续说道:“怎么,不欢迎叔父过来看看?”

“高殷怎敢,叔父能够过来提点,是高殷的福分。”

第一百三十四章 李祖娥

高湛既然此番前来是为了恶心高演,自然要表现出对高殷十二万分的关心。

怎么样才算是关心,高湛在来的路上想了又想,觉得自然是看看他吃的好不好、住的好不好、下人们有没有欺辱他这几个方面了。

在高湛这一指导思想的指引下,张忘也有幸第一次游览了这个从曹魏时期遗留下的宫殿群。

虽然在曹魏之后先后有后赵、冉魏、前燕、东魏等数个朝代以邺城为都城,并且也是以这北宫为皇宫,然而这些朝代不是享国太短就是一直处于战乱中,根本没有精力好好的修葺一下皇宫,所以这北宫早就已经荒草丛生,许多宫殿甚至都已经坍塌了。

当年的北宫最为坚固的大殿后殿便是如今高湛和他的母亲文宣皇后李祖娥的居所。

在高殷的带领下,高湛和张忘一行人来到了他现在居住的大殿处。

张忘刚要随着高湛往里走,就见大殿之中急匆匆的走出了一个衣着朴素的妇人,那妇人虽然低着头然而此时一行人正走到台阶的底端,抬首望去正好能看到那妇人的脸庞。

妇人的身上虽然没有过多的装饰,脸上也没有涂抹如今邺城最为火热的香粉和唇脂,然而却是因此多了一丝朴素之感。

这妇人论相貌在张忘见过的女子中绝对能够排的上号,就是比妖娆绝世的胡媚娘都差不了多少,而且两人可以说是两个极端,一人媚到了绝顶,而一人却是洗尽了铅华。

这如此出尘绝世之女子到底是谁?

高殷接下来的话语和动作给张忘解释了这个疑惑。

见这女子出来,高殷立即快步走上前去行礼道:“高殷见过母后。”

原来这女子便是高殷的母亲,文宣皇后李祖娥。

一听来人是李祖娥,张忘心中也就了然了,若是李祖娥有如此相貌也实属正常。

算起来李祖娥应该已经三十有一了,然而此时看上去其年龄却仿若比实际的年龄小上几岁。

与此同时,张忘好奇的侧眼看了看高湛的表情,果不其然此时的高湛正一脸垂涎的盯着李祖娥的脸看个不停。

算起来李祖娥也是命途多舛,历史上先是被高洋的兄长高澄看上前行占有,在高湛当政后又被早就垂涎嫂子美貌的高湛强行霸占,而且还生了一个女儿。

看高湛现在的脸色,显然是早就垂涎自己嫂子不是一时半会了,只不过高洋在时不敢表现出来而已。

如今虽然高演依然给了李祖娥皇后的称号,然而又有谁看得起这个前朝的皇后。

高殷向李祖娥行礼,李祖娥只是简单的点了点头便冲着高湛行礼道:“妇道中人,未能迎接王爷还望长广王莫要责怪。”

按理说李祖娥一个妇人根本没有必要去迎接高湛,然而高湛一时兴起非要过来看看二人居住的地方,高湛都到了门口了,李祖娥要是再不出来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她也担心万一惹得高湛不高兴,会对自己的儿子不利,如今两人每过一天都可以说说如履薄冰,生怕那一天就被高演高湛兄弟二人灭口。

只不过此时看到高湛的眼神,李祖娥却有一种被野兽盯上了的感觉,高湛毫不掩饰的目光就仿若要将她完全吃干净一样。

高湛直勾勾的盯着李祖娥的脸庞说道:“阿嫂来邺城已久,孤本来应该早就过来的,今日方至阿嫂莫要怪罪。”

“王爷公务繁忙,妾身怎敢怪罪。”李祖娥低着头回道。

“阿嫂不会就让我在这里站着吧。”高湛邪笑着冲着李祖娥继续说道。

高湛说完,李祖娥虽然不想让外人进他和高殷的住处,然而也只能无可奈何的引领着高湛进到了大殿之中。

而张望和和士开也没拿自己当外人,紧紧随着高湛便进了后殿。

后殿房间有不少,然而这些房间当初最早设计的是皇帝上朝前后短暂休息及接见朝中大臣的场所,如今高殷和李祖娥一人住了一间作为了自己的卧房。

高殷的卧房高湛不过是探进头去扫了一扫,然而在李祖娥的卧房之前高湛却是站住了脚步。

“这便是嫂嫂的卧房?”高湛看着那个略显破败的房间冲着李祖娥问道。

李祖娥默默的点了点头。

李祖娥刚点了头,高湛便直接迈着大步走进了李祖娥的卧房中。

在这个时代,就是一个普通女子的卧房不相干的男人也不能随便进,更何况是堂堂的皇后之尊呢。

然而高湛要进去,李祖娥却也不敢阻拦,只能咬了咬嘴唇,硬着头皮跟了进去。

高殷紧随其后也要跟着进去,却被张忘伸手拦了下来。

“王爷,我们还是在这外面候着比较合适,万一惹怒了长广王……”

张忘只是简单的提醒了高殷一句,便直接退到了一边在李祖娥卧房的门口等着。

李祖娥再怎么说也是一位皇后,高湛有胆子进去,张忘可还没这个底气直接进皇后的卧房。

只不过张忘也有些搞不明白高湛的心理了,自己家里有一个如花似玉的王妃晾在一边,却对自己的寡嫂如此的感兴趣。

也许高氏皇族的兴趣点比较特殊吧。

高湛进了李祖娥的卧房,先是围着卧房四处转了一圈看了一下里面的布置。

不得不说这个卧房里根本看不出来是一位皇后的卧房,实在是有些寒酸。

转了一圈之后,高湛径直来到了李祖娥的卧榻边上,一屁股坐了下来。

不说古时,就是现代这样一屁股坐在一个女子的床上也是十分不礼貌的行为。

高湛坐下之后没有理会脸色已经有些难难看的李祖娥,双手开始在床榻上摩挲了起来。

摸着摸着突然间高湛的脸上的笑意更加的灿烂了起来。

只见高湛一脸淫笑着收回了自己在床榻上摸索的手掌,而他的手上此时正拿着一样东西。

李祖娥定眼一看,当时便差点晕了过去,高湛的手上拿的竟然是自己早上刚刚换下来的亵衣!

“污浊之物,污了王爷眼了。”李祖娥看到高湛拿着自己的内衣,当即走上前去便要将自己的亵衣夺过来。

然而高湛却是迅速的躲了开来,在李祖娥诧异的目光中将那亵衣放到了自己的鼻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好香的味道。”高湛将那亵衣贴在了自己的脸上,表情满脸迷醉的说道:“圣旨令阿嫂居于昭信宫,可如今阿嫂却住在了这北宫之中,不知道高演知道阿嫂和高殷不遵圣旨会如何想呢。”

高湛这一句话说完,原本还准备继续去抢夺自己的亵衣的李祖娥当即愣在了原地,脸上的表情也在瞬时变得煞白。

在高演的圣旨中,高殷是居于北宫,而李祖娥则是降居昭信宫。

如今李祖娥随着高殷一起居住在了北宫确实已经违背了高演的旨意。

此时李祖娥担心的是,高湛会不会以自己违背圣旨的名义处置于自己母子,若是就自己一个人也就罢了,关键是万一牵扯到自己的儿子那就彻底完了。

看到李祖娥的表情高湛十分满意的笑了笑,恋恋不舍得将手中的亵衣放进了自己的怀中,冲着愣在原地的李祖娥说道:

“这北宫实在是太过简陋,阿嫂怎么能够住在这样的地方明日我便派人将昭信宫休整一番,让阿嫂好入住进去。”

“那就,那就劳烦叔叔了。”李祖娥面如死灰的回道。

昭信宫可不是在这北宫,而是在南城的邺宫之中,而如今高湛就待在邺宫东馆之中,距离昭信宫仅仅一墙之隔!

ps:简单解释一下,邺城分南北两城,北城的皇宫最初乃是曹魏时期兴建,大名鼎鼎的铜雀台就在这里,东魏时期高欢紧贴着北城营建南城,并在南城重新修建皇宫,东魏后期和北齐皇帝便是住在在南城的皇宫之中。

第一百三十五章 去长广王府

高湛进了李祖娥的卧房几分钟后便一脸春风的出来了,见高湛这么快出来高殷也是松了一口气,这么短的时间应该什么也干不了。

高湛和李祖娥在里面发生了什么守在外面的张忘也不知道,虽然高湛进去仅仅几分钟的时间便出来了,然而和长广王妃关系特殊的张忘可是知道按照高湛的速度,这几分钟已经够他发射几次的了。

看高湛的表情,估计李祖娥八九成逃不开他的手心了。

回到邺宫之后高湛立即命令宫人去收拾昭信宫,听完高湛的命令,张忘知道李祖娥恐怕难免和历史上一样落到高湛的手上了。

昭信宫是邺宫的主要宫殿之一,平日里保养的也极为上心,简单收拾了一下更换了几件陈旧的家具,便可以住人了。

迫不及待的高湛第二日便派人去了北宫将李祖娥接了过来。

让自己的母亲一人去邺宫,高殷自然是不愿意的,然而面到高湛的权势此时的高殷却沉默了,饶是高殷的胆子大上那么一点,云龙门之变当晚在昭阳殿中命令娥永乐等侍卫将高演高湛兄弟杀了,恐怕他现在依然是高高在上的皇帝!

然而天性懦弱的高殷却选择了逃避,当晚面到咄咄逼人的高演、高湛兄弟骇的话都说不利索,当他和李祖娥走出昭阳殿,将所有的权力交给高演,当娥永乐等最后忠于他的左右卫府将领被迫放下武器喋血华林园时,便已经注定了今天的结果。

当初占据优势的高殷尚且不敢说话,更何况如今自己的小命朝不保夕的时候了。

这一天高湛兴致十分高涨的看了整整一天的相扑竞技,最直接的结果就是一次次战败的和士开是直接被宫中的宦官抬出宫廷的送到自己家中的。

而张忘也在和士开被抬走之后,十分识相的离开了邺宫,光看高湛时不时的看向昭信宫的眼神,张忘哪还不知道高湛今晚存了什么心思。

从邺宫中离开,张忘直接调转方向去了长广王府上,张忘虽然陪着高湛看了一天的相扑表演,并且不时点评一番。

然而张忘本心中对某国的这项运动却是没有多少兴趣的,眼睛在看着脑子里不自觉的就开始设想高湛会如何推到李祖娥,这一想自然就想到了一些少儿不宜的地方,然后张忘便也有些情难自已了。

去潇湘院还是得花钱不是,一想到这里张忘便在路上买点民间的小吃,直接准备去安慰一下寂寞空虚冷的长广王妃。

小吃是给高湛的儿子年仅四岁的高纬准备的,小家伙性格极为胆小,别人多看他几眼都会吓得哭泣不止,平日里长广王府中的那些奴婢下人根本没有胆子往高纬面前靠,一旦惹得高纬哭泣恐怕至少都是一顿鞭子。

张忘也是借助着自己对熊孩子的了解,每次去“看望”自己的义姐都给高纬带上一点吃的或者玩的的小礼物,这才慢慢的让高纬不再惧怕自己这个“舅舅”。

吃的东西自然是张忘自己做的小零食,玩的玩具则是让方明这个当代的“巨子”精心雕刻玩具,只不过此次时间紧急,也只能随便买上一点了。

由此张忘也成了除高湛、胡王妃和他的乳母陆氏之外第四个高纬不惧怕的人,而且因为每次张忘去都会给他带一些十分新奇的吃食或者玩具,高纬甚至开始期盼着张忘的到来。

(高纬性格懦弱并非虚构,据记载高纬登基为帝后别人多看他几眼都会发怒,向他奏事哪怕是三公之尊也不敢抬头看他,而且高纬语言迟钝,不喜欢见朝臣,所以作者推测他小时候恐怕更加孤僻,不与人交流。)

第一百三十六章 认命

高湛要求自己搬进昭信宫中李祖娥自然知道他存了什么心思,因为高湛看向自己时那种满是侵略性的眼神,之前她在高洋兄长高澄的身上也见到过,上一次自己的丈夫没有保住自己,这一次自己的儿子依然没有保住自己。

李祖娥怀着惴惴不安的住进了昭信宫,然而一整个白天的时间里,高湛并没有过来。

李祖娥在床榻上呆坐了一天,除了自己扑通扑通跳个不停的心脏,便只有隔壁东馆不时传来的叫好声了,李祖娥听得出来那是高湛的声音。

一直枯坐到了傍晚,李祖娥这才听到了殿门外稀稀落落的声音传来,李祖娥透过窗棂看去发现是昭信宫的宫女宦官们在一个宦官的指挥下正在急急离开昭信宫的地域。

李祖娥用力攥了攥自己的手心,默然的滴下了一滴泪来。

碍眼的下人们都走了,接下来来的人是谁,那还用想吗。

对于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李祖娥心中已经有了一个结果。

李祖娥的前半生类似的事情早已经见的多了,不说当年自己被丈夫的兄长强行霸占,就是自己丈夫高洋为帝时做下的强虏大臣妻女的事情更是不计其数。

高洋当年甚至会让宫中的侍卫们与被强掳来的贵女们群体作出那等事来供他取乐,就是自己贵为高洋皇后当时也是过的胆战心惊,高洋的宠妃薛氏甚至被醉酒的高洋直接砍下了脑袋,高洋酒醒后令人将薛氏的髀骨做成一把琵琶,还一边弹奏一边饮酒一边唱着“佳人难再得。”。

还好日日放纵的高洋早逝,自己的儿子登基为帝,自己也登上了皇太后的尊位,原本李祖娥以为黑暗的日子将会永远离开自己的生活,可是谁又能想到……

日头西落,殿中的光线也渐渐的暗了下来,满心苦楚的李祖娥也没有去点上灯火。

此时的昭信宫中除了李祖娥自己的喘息声,听不到别的一点声音。

就在这时一阵沉闷脚步声踩碎了这一份宁静,随着声音的渐渐清晰,一声问话也传到了李祖娥的耳中。

“嫂嫂可在殿内,高湛过来看望一下嫂嫂这里可还缺些什么?”

“承蒙王爷惦记,妾身在这里一切都好。”李祖娥在里面淡淡的回道:“夜里寒风重王爷还是早些回宫休息吧。”

李祖娥说完话就听见到了自己殿门被用力推动的声音,不过李祖娥早就将大门从里侧栓住了高湛这一用力却是没有推开。

然而紧接着李祖娥便听到一阵剧烈的踹门声从殿门处传来了过来。

“嫂嫂这殿门实在是有些破旧,竟然一推就烂,明日我就派人来给嫂嫂好好修修。”此时高湛说话的声音已经是从昭信宫中传来了,而且听脚步声响高湛正在向着自己卧房方向走来。

不一会一个黑乎乎的人影便毫不顾忌的直接进了李祖娥的卧房之内,那黑影先是借着窗外淡淡月辉找到了放置的火柴和和火石引燃火种将卧房内的烛火点亮。(南北朝时已经有了火柴,当时的火柴是将硫磺附在小木棒上,用火石或者火镰将之引燃。)

借着烛火的光芒两人此时都看清了对方。

“嫂嫂坐在床上难道是在等着孤王。”高湛看到依然在床榻上正襟危坐的李祖娥立即一脸淫笑的问道。

到了此刻,李祖娥心中已经明了自己再怎么反抗都已经没有可能逃脱高湛的魔爪了。

“你想要干什么我都明白,不过你要对天发誓不能伤害殷儿,不然我就是撞死在这昭信宫中也不会让你得逞。”李祖娥抬起头来毫不示弱的盯着高湛说道。

儿子高殷便是她的底线,只要能够为自己的儿子争取一条活下去的可能,纵使……

高湛听完愣了一愣,他也没有想到李祖娥会如此的识相。

“我高湛对天发誓,绝对不会谋害济南王。”高湛说完眼睛直直的盯着李祖娥的身体说道:“嫂嫂如此可满意了。”

高湛本来就没有谋害高殷的想法,而且为了恶心高演这一阵子还准备对他好一点,发这个誓没有一点的心理压力。

听到高湛立下誓言,李祖娥也是放下了一桩心事,没有回答高湛的问话,而是默默的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高湛看到李祖娥的表情也是明白这个嫂子此刻已经认命了,立时仿若猛虎一般扑了上去,疯狂的撕扯起李祖娥身上的衣衫。

此刻的李祖娥却是已经泪流满面。“殷儿,母亲只能为你做这些了。”

第一百三十七章 立太子

ps:有读者看到上一章担心本文主角会绿帽,大家放心不会的。

晋阳宫中,高演一脸铁色的坐在主座上,在他的下手发须皆白的王晞正捧着一封来自晋阳的密报仔细看着。

虽然高演没有回到邺城中去,然而并不代表着邺城中发生的事情他不清楚,事实上几乎每隔几天都有信使将邺城的风吹草动飞报晋阳。

这一阵自己为了笼络诸王给各位王爷送了大量的赏赐,送给高湛的尤为丰厚,然而根据线报高湛竟然将这些赏赐转手便送到了废帝高殷那里。

高演一直等到王晞看完密报这才出声向着王晞询问道:“以王公看高湛此举所图何事?”

高演问完话,王晞再次展开密报,眉头紧皱的看了一眼说道:“以老臣看,长广王此举在于向陛下求取一名分。”

“名分?”

“皇太弟之名!”王晞继续说道:“当初陛下曾许诺长广王殿下,若大事成以其为皇太弟,然而如今陛下已有天下,却仅与长广王右丞相之职,故臣以为长广王此举在于向陛下求取皇太弟名分。”

“若是朕不给呢?”高演闻听厉声反问道。

“长广王如此作态还不明白吗,若说陛下不与之,说不得长广王会重新拥立废帝。”

“他敢!”高演听完王晞的猜测,气愤之下将手中的美酒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这天下朕当然要留给吾儿独坐,哪有他步落稽的位置。”高湛气势汹汹的说道。

“恐怕长广王也在看您的态度。”王晞叹了一口气说道:“只要陛下徐徐图之,不要一下子将长广王逼到绝处,想必长广王不会行此之计。”

“徐徐图之,徐徐图之,究竟朕是皇帝还是他步落稽是皇帝,朕贵为大齐皇帝难道就连立自己的儿子为太子都不行吗!”高演近乎吼叫的冲着王晞喊道。

看到高演这一状态,王晞也是明白高演已经铁了心,一定要立高百年为太子了,自己作为他的臣子也只能尽力为他谋划。

“陛下想要立世子为太子,也不是没有办法,臣有三策请陛下听之。”

要说咱们现在的一些人在工作中也应该好好向古人学习一下,当遇到问题时不单要给领导提出解决方案而且还要提出几个不同的方案供领导选择。

高演听王晞这一会功夫便想出了三条对策,当即喜形于色说道:“王公速速说来。”

“上策请王爷传诏天下,立长广王高湛为皇太弟,并召长广王来晋阳举行册封之礼,待长广王来,诛杀之以绝后患,而后立太子自然理所应当。”

王晞的上策便是假意立高湛为皇太弟,待高湛来晋阳举行册封典礼时将他诛杀,高湛死了他的儿子还小,自然势力就烟消云散了。

然而高湛听完却是摇了摇头说道:“文宣杀弟,天下人疾之,吾先前依王公之策亲近诸王,好不容易让宗室归心,如此一来岂不前功尽弃。”

设计诛杀高湛固然可以一劳永逸,然而却会让自己前一段时间好不容易攒下的孝悌之名灰飞烟灭,高演实在有些舍不得。

见高湛否决了自己的上策王晞继续道:“望陛下暂缓立太子一事,以数年为计将长广王之兵权分而化之,待长广王无兵无将无权之日,陛下立太子长广王亦无可奈何,此为中策。”

王晞的中策更加保守了一些,建议高演既不立太子也不立皇太弟,暂时稳住高湛用几年的时间慢慢的将高湛的权利分化,等到高湛没有了兵权,再行立太子之举。

此策的优势就是春风化雨,不必背负杀弟的名声。

然而高演听完却确是再次摇了摇头说道:“此计甚妙,然而旷日持久,朕恐夜长梦多。”

看自己的中策也被高演否决了,王晞也只能微微摇了摇头说道:“下策便是陛下可直接立世子为太子,然而却不是用圣旨,而是请太后懿旨。”

王晞的下策更加简单粗暴,直接立太子,但是不能高演立而是请太后娄昭君立。

于此高演对高湛有解释,高湛也没有理由发难,立太子的不是我,是母后,你有不满去找母后吧。

此策颇有些耍无赖的感觉,虽然见效快能够最快的达成高演的目标,而且让高湛无话可说,然而两兄弟的彻底决裂恐怕就在眼前。

谁知,王晞说完自己的下策,高演的眼睛却是立即明亮了起了。

第一百三十八章 山里有神仙

秋意渐凉,张忘在乳泉山的工程也进入了尾声,虽然张忘在山庄里主要的卧房下面都挖了火龙,然而第一个冬天张忘还不准备用自己的体温去温暖这冰凉的房子。

当然这么大的一个别院,一个冬天自然不可能没有人管理,张忘大把的铜钱洒下,冬季留守别院的工作差点被人抢疯了。

住大院子,啥事不用干,饭管饱,炭管够,还有钱拿,这对于那些在冬天甚至用不起炭火的贫民来说吸引力不是一般的大。

当然除了去张忘雇佣去看护院子的人,还有一个重量级的人物在这冬天也只能住在山上了,那边是陈国“前”太子陈昌。

这半年里张忘可是一点也没给陈昌优待,一开始的时候还是单独给陈昌划定一块区域让他自己干自己的避免和其他的人产生交集,然而慢慢的随着工程进入了尾声,陈昌已经慢慢的融入了“农民工”大军之中。

这会你要是指着那个一身短衣、胡子拉碴、头发蓬乱、蹲在人堆里狼吞虎咽的吃着白菜炖豆腐的人告诉陈国人那是你们开国君主的儿子,陈国太子陈昌,恐怕他当下就会一口口水唾到你的脸上“你家太子才这样子!”。

因为主体的工程已经结束了,大部分的工人和过来帮忙的人,都已经领了工钱美滋滋的回到了自己的家。

留在工地上负责收尾已经只剩下几十人而已。

……

“那个陈什么昌,你帮我看着碗点,我去撒泡尿,你顺便帮我把碗洗了。”一个泥猴一般的汉子冲着自己身边一个同样看不出原本衣服颜色的人急匆匆的说完一句话,便一扭头扎进了密林之中。

虽然张忘为了解决经常踩到那啥的问题,在工地上建了数个茅房,要求所有的工人必须去茅房里方便,不能随地解决。

然而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只要没有监工看着,这些匠人们还是会就近找个隐蔽的地方解决自己的腹中大事。

那汉子离开之后,早已经习惯了这里节奏的陈昌,便端着自己和那汉子的碗筷去了溪水边上洗刷。

有时候陈昌都有一点恍惚,甚至会感觉之前自己的锦衣玉食是不是一个梦境而已。

吃完玩休息上两刻钟,便要继续做工了,陈昌准备趁着这一时间找个太阳好的地方休息一下,若是能够小憩片刻那就更好了。

然而陈昌刚刚闭目养神了一小会,就听见一阵大呼小叫的声音传来,陈昌听出这声音正是方才让自己帮忙洗刷碗筷的那个大汉的语调。

“大家快跟我来,山里有神仙,真的有神仙。”陈昌仔细一听却听到那大汉却是在满脸兴奋的吆喝自己看到了神仙。

“二狗,你看清楚了,山里面真的有神仙?”一名年级稍大一些的匠人冲着满脸红光的二狗问道。

南北朝时期战乱频繁民不聊生,在这样的境地下现实无望的人们更容易将自己所有的希望寄托于神佛,希望自己的诚心供奉能够打动神明,让自己来世托一个好人家。

不止普通民众,就是统治者对神佛一事也是崇信甚笃,先前梁国武帝甚至曾多次舍身出家,每次都得群臣筹集亿万钱财将其赎回。

二狗面对那老者询问用力的点了点头,兴奋的说道:“我亲眼看到了,就在那边一个离地两人高的山洞里,一名神仙在里面修行,刚才那神仙显现的时候烟雾缭绕的,绝对是修行有成的仙人。”

听二狗这么一说,这些匠人们立即跟着二狗钻进了密林中,陈昌好奇之下也跟着一起过去了。

走了约莫百余米的距离,众人来到了一个突兀的与地面垂直的山壁脚下,整个山壁平滑无比仅有一些从上面垂下来的藤蔓。

众人顺着二狗的手指向上一看,在山壁的中间离地约莫四五米的地方竟然有一个小小的山洞,此时透过山洞附近袅袅白烟,一个仙风道骨的修士正坐在洞口闭目打坐。

“我说的神仙就在那里,你们是不知道,刚才我在这尿尿,突然间嘣的一声就见洞口处掉下了一大块石头来,探头一看便看到仙雾升起,神仙就出现在了那里。”二狗子冲着众人解释道。

众人一听二狗的言语当即便相信了他的说法,在这时期普通百姓根本没有几个接受过教育,不用说这神仙出现的这么“高端”,就是普通村里去个人模狗样的人,危言耸听的忽悠上几句,恐怕村民都会将他的话封为圭臬。

更何况这么高的地方一看就不是普通人能够上去的,而且那神仙边上仙气弥漫,更是佐证了众人的想法。

不一会那山壁下面便跪作了一片,所有的匠人都在冲着这神仙不停地叩首。

而那“神仙”在这全过程中不管下面如何喧嚣,都是保持一个动作在那里一动不动。

第一百三十九章 神仙是来找我的

当张忘闻听消息来到这里的时候,看到便是这满地的人群冲着所谓的“神仙”叩首的场景。

“这是怎么回事?”张忘站在人群后面问道。

张忘虽然是自己的雇主,然而在这些百姓心中神仙的地位可比张忘这个官老爷地位大的多了。

所以张忘问完竟然没有一人回答他的问话。

张忘正在尴尬之际,一个土黄色的身影站了起来走到了张忘的面前。

那人微微一拱手冲着张忘说道:“陈昌见过将军。”

若不是他自报家门,张忘也想不到堂堂陈国太子在自己手下会变成这个样子。

而陈昌在这里当了半年苦力,一些棱角也早已经磨平了,从别人的口中他也知道了眼前这人的身份,齐国轻车将军张忘。

让陈昌想不通的是,一个小小的轻车将军怎么会派人去千里之外地方将自己救下,而他是怎么知道自己返回陈国的时间和路线的,这显然超出了一个从五品官员的能力范畴。

而且陈昌发现工地上除了那些专业的匠人,其余上千人竟然是自发过来帮忙的,那些人言语之间对张忘的崇敬可以说是发乎肺腑。

所以虽然他知道了张忘的在大齐的官位,然而张忘的跟脚在他的眼中依然是迷雾重重,也正是因为这样他也一直没有试图避开监视自己人群逃离这里。

一是不好走,这里四面都是山跑到山里以自己的经验八成会饿死,而若是想要通过那一条刚刚修好的进山之路逃到邺城中去也是困难重重,而且齐国如今是一个什么形式自己也不知道。

“最先发现这位修士的是二狗……”陈昌将自己知道的所有的事情向张忘如数想张忘说清楚了。

陈昌虽然受限于这个时代,也是崇信神佛,然而以他的出身而言,见识比这些普通民众多太多了。

他在少时,那些有“大法力”的圣师、真佛也见过几次,抵抗力自然比这些百姓好很多。

张忘听完点了点头冲着陈昌说道:“你在这里做的不错,这个冬天你就在这里给我看护别院吧。”

陈昌听完微微皱了下眉头,虽然这半年来他已经习惯了每天都被迫上工的日子,然而被张忘如此正大光明的说出让自己看家护院话来,他还是有些不舒服。

就在这时,张忘从自己的怀中掏出了几张折叠好的纸张来,递到了陈昌的手中:“这是近期几份涉及到陈国的邸报,你自己看一下吧。”

陈昌狐疑的将那几张邸报依次展开,从上面寻找到了涉及到陈国的内容。

越是看下去,陈昌的脸上的颜色就更加的凝重。

当着陈昌将手上的邸报全部看完之后,突然间郑重的向着张忘行了一大礼说道:“陈昌谢过将军收留之恩,若无将军陈昌几死无葬身之地。”

从这些邸报里陈昌也是知道了最近三国的近况,陈国因为和周国争夺王琳留下的地盘两国已经全面开战。

为了避免两线作战,陈国最近一段时间刻意与齐国交好,而齐国高演方方登基,内部也有高湛这样一个不安分的定时炸弹在,担心后院着火也不敢派出大军趁火打劫。

而且陈国和周国大战,齐国也乐见两国打生打死。

毕竟两国削弱了对齐国都有利。

所以高演不但没有借之前的事情为难陈国,还在军械上给了陈国不少的帮助。

毕竟和与隔着长江的陈国相比,陆上边界漫长,隔三差五就要打上一架的周国才是齐国的心腹之患。

所以如今齐周陈三大国的形式是,陈国和齐国交好,而陈周两国正激战正酣。

这种形式下天下已经没有了陈昌的立足之地。

从之前陈蒨派遣侯安都刺杀自己可以看出,自己那个堂兄是想要将自己这个威胁扼杀,陈国自然是不能去。

而齐国如今与陈国交好,自己落到了齐国朝廷手里恐怕转手就会被当做礼物送给陈国。

哪怕是到了与陈国敌对的周国手中,恐怕不是被囚禁起来当做与陈国交换的筹码,就是直接一刀砍了。

想来想去,天下之大他陈昌除了留在这里,竟然没有可去的地方。

而且说起来张忘也是他的救命恩人,若是没有张忘如今陈昌恐怕早就喂了江水中的鱼鳖了。

知道了如今外面的形式,陈昌此刻恐怕就是张忘让他跑他也不敢跑了,跑出去真要命啊,还是躲山里安全一点,好死不如赖活着不是。

陈昌的事情不过是一个小插曲,张忘更多的注意力还是在眼前的这一个“装神弄鬼”的大仙上。

从张忘的角度看过去,虽然那大仙仙风道骨的,然而破绽还是不少的,白雾里有一丝的烟味,可供攀援而上的藤蔓等等,最主要的一点是张忘不同于古人,在前世接受了良好教育的他,对于鬼神之事是一点也不信的。

一开始就抱着批判的角度去找毛病,这能发现的细节就更多了,包括那“神仙”身上长袍的搭配,乃是这几个月里大齐与陈国交好之后刚刚从南地流行过来的。

综合分析这人绝对不可能是什么在深山里潜修的修士或者神人,只是一个江湖骗子而已。

既然确定了他是骗子,那他的动机就更好分析了,这里周围四个山头都是自己的地盘,除了自己就是这些为自己做工的普通百姓,而这些百姓你就是把他们榨干了也没有多少油水。

那这神棍的目标就很明显了。

“怪不得,昨日吾寝时梦到紫气东来,有神佛迎我飞天而起,想必尊驾便是吾梦中的神佛,特来迎我的吧。”

张忘想到了这一点便大声的冲着山洞中的那个神棍吆喝道:“若是我说的对,请尊驾点点头。”

张忘的话语,立时将这些跪伏在地的平头百姓吓坏了,山洞里边缘的人他们已经深信这是山里的神仙,然而张忘竟然对神仙无礼,还说神仙是专门来接他的。

然而更让他们惊讶的是是,他们眼中的神仙在张忘说完之后,竟然真的点了点头。

这神仙难道真的是专程过来找官爷的。

就在这些百姓神情呆滞的时候,张忘再次开口说话了:“仙法不传二耳,所有的人都回去继续上工吧。”

张忘说完,那“神仙”也是微微的再次点头,众人虽然不愿也不敢违逆神明,只得起身快步离开了这里。

第一百四十章 张五六的忧伤

张忘早就料定这神棍的目标是自己,既然他的目标是自己,那么不管自己怎么说他也只能答应下来。

而张忘之所以没有当众揭穿这神棍,也是张忘在看到这些百姓对这个装神弄鬼之人竟然崇信之后临时生出想法,一些事情让这么一个神棍去做恐怕会取得事半功倍的效果。

而且自己今天的说辞,听在这些百姓的耳中也无疑给自己加上了一些神秘色彩,连神仙都要亲自过来的迎接的人怎么会是普通人。

不多时,原先在下面跪伏一片的百姓便全部离开了这里,唯有张忘和那个山洞外的“神仙”依然在那闭目打坐。

张忘见人都走远了,轻轻俯下身来从地面上抓了一把小石子,猛地向着山洞边缘的那个神仙扔了过去。

当然若是张忘扔的准的话,只扔一颗就够了,然而张忘的手法实在有些烂,为了保证能够扔中,只能是采取广撒网的模式扔一把了。

张忘这次运气不错,这一把小石子里至少有两颗十分幸运地有了仙缘,打中了这尊“神仙”。

就见那“神仙”被石子打中之后,“哎呀”一声便睁开了眼睛,捂住了自己被打中的位置。

那“神仙”刚一睁眼,就见到另有一把的石子已经向自己飞了过来。

赶忙伸手挡住了自己的脸,然而石子打在身上也是非常疼的,几颗石子打在那“神仙”的身上之后又是几声吃痛的叫喊声传出。

趁着空暇,那“神仙”见张忘已经又在俯身寻找石子了,赶忙不顾形象的连滚带爬的躲进了山洞内里。

到了山洞内里张忘石子扔不着的地方,那“神仙”才冲着外面的张忘呵斥道:“你可知不敬神明之罪,若是惹恼了本真人莫说你本人就是你的家人都将有大灾祸!”

此刻躲到山洞里的“神仙”也是有苦难言啊,这人便是之前差点饿死之时被高元海在山中救下的道士张五六。

而这一个山洞也本就是他和他师傅之前躲在山中的一个藏身之处,自从在高元海那里见到了张忘给了高元海如此多的钱财之后,张五六每天晚上睡觉梦到的都是那满地的铜钱。

高元海虽然对他不错,然而穷惯了的高元海哪怕如今成了广阳郡开国公,有了一个郡的收入打的,然而过的却是依然的穷酸。

所以饶是高元海对张五六的一番说辞非常相信,然而在钱上却是一毛不拔,让我对你行礼可以吗,让我给你钱不行,那不是钱是本郡公的命啊。

所以在高元海去广阳郡上任时,张五六便以继续潜修的名义留在了邺城。

而张五六一个道士,留在邺城自然要找一个新的庇护人和长期饭票,张五六便把目标放在了张忘的身上。

在张五六看来,张忘此子如此年少,正是好忽悠的时候,而且他已经打听清楚了,张忘的师傅之前留给他几张香粉口脂的秘方,在邺城大火特火的“汉宫飞燕粉”和“玉露琼脂”便是张忘所制。

通过这一段时间的观察,张五六也发现了张忘简直就是一个散财童子,不但对这里的工人们异常大方,而且竟然每月都拿出数以百万的钱财去救助那些死亡军士的家属。

张忘在张五六眼中立即被钉上了“人傻、钱多”的标签。

由于高元海太过抠门,临走时忽悠了半天才从他那里扣出了几百钱的供养,如今也已经花的差不多了。

而借着自己之前在这山中躲藏的经验,一些布置也已经差不多了完成了,所以这才有了今天这一出装神弄鬼的场景。

张五六原本以为能够让张忘信以为真,跟高元海一样对自己深信不疑,进而从他那里大大的捞上一笔。

一开始计划进展的很顺利,不仅那些匠人们对自己叩首不止,就是那张忘也开始称呼自己为神仙。

然而没想到张忘那小子变脸就跟翻书一样快,说翻脸就翻脸自己还没反应过来的就是一把又一把的石子飞了过来。

……

张忘听到山洞里的那个神棍到这时候依然嘴硬,咬定自己乃是神仙,并叫嚣要降灾于自己,当下也是心中一笑。

“你再不出来我往山洞里扔的了就不是石子了,你说我是派人扔一些蛇虫毒蚁呢,还是扔一些火把干草比较合适?”张忘冲着山洞里说道。

张忘这么一说,洞中的张五六也是明白了,张忘定然是已经识破了他的把戏,只是他不明白明明自己的计划非常的完美,然而为何骗过了所有的人偏偏骗不过眼前的这一个少年。

就是张忘不忘山洞里扔他说的那些东西,只需把那些匠人们喊回来,让他们见见自己被石子打的不敢出山洞的样子,自己的人设恐怕就会轰然倒塌。

而且看着少年的态势,恐怕自己不出来的话恐怕他真的会让人王山洞里扔些不好的东西。

“你先别丢石子,本真人这就出来?”片刻之后,山洞里先是传出了一道声音,而后出来的便是那个“仙风道骨”的“神仙”。

“你是顺着这些藤蔓爬上去的吧,自己下来吧别告诉我你能上去但是下不来。”张忘看了一眼这人当即笑着说道。

张五六听见张忘的言语,知道自己再怎么说都无用,也只能老老实实的依言爬了下来。

谁知刚爬下来还没转过头来,便见到一柄长剑横在了自己的脖颈上。

张忘如今身为轻车将军,虽然是一个虚职然而也是一个将军,带着兵刃也是允许的,至于出来带着剑的原因就更简单了——帅气。

男人又有几个不喜欢兵器的。

“说,你到底是谁,究竟为何来我这里诓骗于我。”张忘指着那人说道。

张五六浑身颤抖的说道:“我真的是修行中人……”

若是早知道张忘这少年如此的暴力,动不动就拿剑架你脖子上,张五六说什么也不敢打张忘的主意还不如跟着高元海去广阳郡,至少高元海对自己比较尊敬,至少能够落得衣食无忧。

在张五六的叙述下,张忘也是明白了这个张五六的底细,没曾想到北齐灭道这么多年竟然还有道士藏着。

第一百九十四章 事情不应该是这样的

“你们退下。”高湛冲架着祖珽的侍卫挥了挥手,祖珽也是终于恢复了对自己身体的控制权。

看高湛的兴趣已经被自己吸引了过来,祖珽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衫,冲着高湛装作高深莫测摸样说道:“殿下也许听说过,臣对相人一术亦是精通,今日臣观殿下有骨法非常,乃是乘龙上天之像啊。”

祖珽说完,突然感觉情况有些出乎了自己的预料,按理说自己说出这样的话来,高湛不应该是惊喜莫名,然而追问自己详情才对吗,怎么不论是高湛还是张忘,两人的表情都没有一丝波澜。

就像走在路边随便听到一句与自己丝毫无关的事情一样。

若说高湛无意与皇位,那是不可能的,不论是高湛近一段时间以来的作为和刚才听到自己第一句话时的反应,都反应了高湛对大位的觊觎。

“你要说的就是这些?”高湛淡淡的说道:“若是没有其他的事情你还是去大理寺衙门一趟吧。”

祖珽哪知道,去年张忘第一次去拜访高湛时便已经说出了,有云龙之气从他背后升腾的话语。

而且张忘推荐的神棍张五六,不仅早早就和他说了他能继承大位,而且连高演死亡的大致时间都指了出来。

就是郑道谦、蹋头罗、潘子密几人也是有着提前预断高演可能会身死的能力。

有了前面这些人打底,此刻在高湛眼中,祖珽到了这份上才能看出来自己要当皇帝,这水平实在是有些洼。

你说的这事本王一年多前就知道了。

高湛说完祖珽虽然不知道哪里出了岔子,然而为了自己的小命着想也是急了,额头上肉眼可见的便渗出了一层密密的汗珠。

“殿下,臣还有极为重要的事情要禀报殿下。”祖珽冒着汗说道:“皇上可能已经危在旦夕。”

祖珽说完,抬头看了一眼高湛和张忘,差点哭出来。

我都说出这么劲爆的消息了,这两人怎么还跟没事人似的,我说的是皇帝就挂了,不是阿猫阿狗。

“这等事情你一个尚药典御是怎么知道的?”在祖珽紧张的等待中,高湛终于开口说话了。

然而高湛一说完,祖珽的一颗心便沉到了谷底,听高湛的语气像是他早就知道高演垂死的消息。

若是高湛早就知道了,那自己说的这些就立不是什么功劳了。

高湛问起祖珽也是不敢隐瞒,冲着高湛回道:“回禀殿下,臣执掌尚药局,昨日有晋阳来人,持宫中命令,要将尚药局所储疗伤圣药和吊命之药取走,臣故而知之。”

虽然晋阳也储备着大量的药材,然而最为名贵的那一批药材却是存储在邺城的尚药局中,高演重伤垂死,元皇后便秘密派人持宫中密令到邺城来取药材。

祖珽是身为尚药局的头脑,这等事情自然要经过他,头脑精明的他一想便猜到了晋阳可能发生大事了。

因为那些名贵的疗伤之药还好,可那吊命之药可是只有帝王临死之前才能用的,目的就是在最后时刻吊住他一口气,让他将遗旨说完。

“你所说之事张卿早就已经料到,孤早已知之。”高湛呼了一口气眯着眼睛看着祖珽说道:“你想说的就是这个?”

虽然祖珽没有带来什么好消息,不过他的这一段话也不算是没有一点作用,侧面印证了张忘的猜测乃是实事。

“张忘又是张忘”。祖珽一听从高湛嘴中说出张卿这两个字来,顿时明白了是张忘又走在了自己的前面,顿时对张忘的怨恨便升腾了起来。

他本来今天的设计可以说是一环连着一环,能够大限度的确保高湛掉进自己的设计中,并为自己博取以后的进身之阶。

先是用胡桃油画引起高湛的兴趣,然而后用相面之说引出自己高演即将驾崩的推断,最后再亮出自己的杀手锏,给高湛出谋划策来取得高湛的信任。

然而前两步竟然都让张忘破坏了,如今他只能直接说出自己的计策了。

虽然等自己这一条计策说出,他相信虽然也会赢得高湛的宠信,然而终究不如自己最初的计划。

张忘,吾之大敌也!祖珽心中默默想到。

想到了这里,看着高湛马上就要不耐烦的脸庞,祖珽重重的冲着高湛说道:

“臣有一计,可令殿下轻取尊位。”

“说。”高湛随口说道。

张忘已经说了准备冒着九死一生的风险去一趟晋阳,想办法让高演直接下旨让自己即位,有张忘这个承诺在前面,祖珽所说的轻取尊位一事,高湛也不是特别的感兴趣。

毕竟轻取也是要去取,哪赶得上皇位自己往自己头上落舒服。

虽然高湛依然没有自己预料中的兴奋,然而祖珽也没有多考虑,自己的计策还没说出来,高湛兴趣不大也是可以理解。

“殿下,臣请殿下为世子迎娶斛律光二女为世子妃。”祖珽说完自己的意见再一次抬头看了一眼高湛和张忘。

然而两人的态度再一次让祖珽失望了。

两人还是跟没事人一样。

恩,定然是两人还没有理会到我计策的精髓。

想到了这里祖珽强打精神,冲着高湛说道:“殿下斛律氏在军中声望甚高,如今皇上在军中的倚仗也是斛律光,如果殿下能够和斛律光结亲,变相当于断了晋阳一臂,日后何愁大事不成!”

“和斛律光联姻一事,张将军已经去咸阳王府谈的差不多了。”高湛摆了摆手冲着祖珽说道。

虽然这事还没确定下,然而张忘刚才说了,他已经探好了斛律金的口风,对于张忘的能力,高湛还是非常相信的。

他原本看祖珽非常的顺眼,是个人才,准备以后重用一下,然而现在一看这人也就这样了,不但有着偷窃的毛病而且还事事跟在张忘后面吃土。

这样的人要来何用!

“来人,将祖珽拉出去。”高湛有些厌恶的看了一眼祖珽,冲着东馆之外再次吩咐道。

到了这一会,祖珽是真的害怕了,不住的冲着高湛求饶。

自己明明计划的好好的,今天也应该是迎娶白富美、走上人生巅峰的起点,怎么会变成这样子。

第一百九十五章 论脸皮的厚度

就在祖珽心如死灰之际,没想到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张忘却是站了出来,冲着高湛说道:“殿下,臣以为还是暂且饶恕祖典御吧。”

张忘说完高湛也是一脸疑惑的看向了张忘,这也就是张忘,若说别人在他已经下了决定的时候劝谏他,少说也得拉出去打上几十大板。

“殿下,昔年神武帝时祖珽偷窃金盏、盗卖军粮,帝免其死罪;文襄时祖珽盗卖《华林遍略》,上亦免其死罪;文宣时祖珽卖官鬻爵,其亦以身免;今殿下若治其死罪,未免会遗人口实。”

张忘说的都是祖珽被公之于众的几件事,这孩子的偷窃史基本贯穿了大齐的整个历史,高欢、高澄、高洋人在的时候就被揪出来数次,至于没有被查出来的就更多了。

只不过高欢高澄是出于爱才,高洋是出于好玩,祖珽的处罚只是要么免官、要么配甲坊、要么打上几鞭子,都没有伤及性命,过不了多久就会重新被启用。

张忘这一提,高湛也是明白了张忘的意思,自己的父兄几人都没有砍了这个祖珽,要是自己砍了他岂不是显得自己没有容人之量。

其实偷窃胡桃油的罪责根本不至于砍头,最多官降几级罢了,然而张忘这句话却是直接说了,先前几位大齐皇帝饶恕了他的性命,潜意识里就给高湛一个印象,祖珽犯得事一般就是要砍头的,这一次应该也差不多。

至于《北齐律》是如何规定的,高湛根本没兴趣知道,他想杀人哪需要去看看法律条文。

“依张卿只见,应当如何处置祖珽?”高湛皱着眉头冲着张忘问道。

张忘这一提醒,高湛也是明白了这个祖珽竟然还杀不得,至少现在自己还没坐上皇位的时候杀不得。

现在自己还是需要一些名声的。

“昔年高洋曾经因其偷窃将其贬为庶人,殿下不若以此为例。”张忘等的就是高湛这一句话,当即冲着高湛建议道:“不过祖珽屡教不改,臣建议殿下可将其交给臣下调教,说不定能改掉他这一毛病。”

对于如何处置祖珽,高湛其实持无所谓的态度,一个只知道打马后炮的家伙而已,没有一点用处。

“便依张将军所言,夺去祖珽所有官职,罚入轻车将军府中为奴。”高湛当即便决定了祖珽之后的命运,直接将祖珽罚入了张忘府中为奴。

听到高湛的命令,祖珽的一张脸当即耷拉了下来,去张忘府上为奴那岂不是生死都掌控在了张忘的手上。

若是别人祖珽有十足的把握,能够忽悠到他把妻妾都献给自己,然而张忘这个少年好像不是那么好忽悠的。

单单这几件事都走在了自己的前面,就足以看出这少年的才智不在自己之下。

这下玩鸟,难道自己要真的在一个毛头小子家里当奴仆。

脑海中这么想,然而嘴上却不敢有任何的不满,反而是冲着高湛俯身谢恩。

……

张忘本来就是要离开,虽然多了祖珽这么一档子事,然而也不不算是一无所获。

至少后世的这个瞎子宰相落到自己手里了,以后要煎要炸就都是自己的事了。

高湛可以无视祖珽的能力,然而张忘却无法做到视若不见,要知道自己能够给高湛提出这么多的“高瞻远瞩”的建议,完全是因为自己熟知历史的结果。

然而祖珽一个就根本接触不到核心机密的尚药典御,仅仅凭借一点点的凤毛麟角的信息便推断出了这么多的机密,所提的计策也是一针见血,这一份心智实在是有些可怕。

若是没有自己的出现,祖珽单凭今天的表现就足以列入高湛的心腹之列,而且张忘有理由相信,历史上高纬和斛律光二女儿的联姻说不定就是他促成的。

离开了皇宫,张忘先是让宫中的侍卫将祖珽押送到当初高湛送自己的那所别院中,而自己则是直接去了咸阳王府上。

祖珽这小白脸招惹良家妇女的能力实在是太强了,张忘可不放心将他放到自己在乳泉山的别院哪里。

而且别院哪里自己的秘密太多了,口脂香粉的配方、黑火药的配置、陈昌的存在乃至于李祖娥近况,若是将祖珽这么一个精的和猴一样的人弄过去,自己恐怕就没大有秘密可言了。

去了斛律金府上,将高湛已经同意的事情一说,斛律金也是大喜,高湛同意这一门亲事便相当于给斛律家又加上了一道保险。

同时斛律金也对张忘的办事能力啧啧称奇,自己上午刚说下午张忘就去把这事情办了,这效率实在是快的惊人。

到斛律金那里回完了话,张忘便折身回到了自己在邺城的那个别院之中。

因为张忘已经不长过来的缘故,此时这个别院中仅仅留着四个因为年老退下战场的老兵看守。

张忘到了这里时,祖珽竟然已经一口一个老哥哥的和几个老仆打成了一片。

“几位可不要被他所欺骗,特别是不可放他进自己的卧房,若不然丢点什么东西可不好找回来。”张忘这一说话,几人才注意到张忘的到来。

“将军。”见到是张忘几位老仆当即站起身来,冲着张忘行了一个军礼。

虽然张忘是一个闲职,然而却也是真真正正的军方闲职,他们四个都是当了一辈子兵的,一直到年老体衰才被军队遣散回乡,知道张忘乃是军职之后便一直向他行着军礼。

祖珽此刻也是看到张忘的到来,一见张忘祖珽脸上立马换上了一副灿烂至极的笑容,小步快跑到了张忘的面前。

“小的祖珽见过轻车将军,将军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小的,我保证给您办的完美无缺。”祖珽冲着张忘一脸谄媚的说道。

“说起来,祖珽还没有谢过张将军的救命之恩,若不是张将军在王爷面前为我求情,小的说不定已经身首异处,将军大恩大德小的无以为报,唯有鞠躬尽瘁为将军鞍前马后,以报将军救命之恩。”

祖珽这一说话,让张忘一时间都没反应过来。

这人是祖珽吗,难道从宫中送来的路上让人掉了包。

然而张忘又仔细端详了许久,最终确认这就是祖珽本人。

要知道祖珽之前的官职是尚药典御,这可是比自己都要高上半级的官职。

而且祖珽落得如此结果,说是自己的原因也不为过,若说祖珽对自己没有恨,张忘是绝对不信的。

然而祖珽竟然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调整好了自己的位置,冲着自己如此奴颜屈膝,实在是让张忘叹为观止,这孩子脸皮和自己有的一拼了。

若是别人说不定就被祖珽的演技所骗过去,然而熟知历史的张忘却是知道祖珽绝对不是这么好对付的人物。

历史上,祖珽一旦掌权最先动刀的就是那些奸佞之辈,就像历史上他是靠和士开的门路发达的,然而当他进了高湛的圈子之后,第一件事便是和高湛论战罢黜奸佞。

而这也是张忘知道他是祖珽之后,第一时间就将他按到尘埃中的原因,要知道现在的朝臣眼中第一奸佞可是自己,他可不想给自己凭空培养一个政敌。

而如今祖珽落到了自己的手中,调教得当的话,未尝不能成为自己的助力。

第一百九十六章 将军请自重

“殿下虽然将你罚入我府中为奴,不过你以前终究是堂堂朝廷命官,我也不好将你当奴婢驱使。”张忘看了一眼自己面前点头哈腰的祖珽吩咐道:“你就先去给我看守一段时间的钱库吧。”

张忘说完冲着那几个老仆吩咐道:“没我的命令你们谁也不准和他说一句话,也不准让他出钱库半步,每日仅需给他送进饭食和取走秽物就可以了。”

虽然张忘建立了别院后大部分的钱已经拉去了乳泉山,然而在这所府邸中依然有着一个钱库,毕竟若是用一点钱就去乳泉山取也是非常的不方便,钱不多,也就几十万钱“而已”。

而且钱库出于保密的因素,虽然面积不小然而却是连一个窗户都没有,就和现在的禁闭室差不多。

里面虽然钱多,然而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恐怕他一个钱都拿不走。

将祖珽一个爱财如命的人关到钱山里,然而又不让他带出一个子来,这一份煎熬恐怕有他受的。

这样把他关着,无异于关小黑屋,要知道在这样的环境中,一般人可能几天就受不了了。

张忘的想法本来就是先好好磨一磨祖珽的性子。

历史上的祖珽也是在得罪高湛,被高湛埋坑里熏瞎了眼睛,好好的“自我反省”之后,才变得沉稳了起来。

从某种角度上将,关他一阵子小黑屋,而且是将他关在满是钱财的小黑屋里,不仅有助于他更深刻的“认识自我”,而且说不定能帮他改改爱财如命的毛病。

……

颠簸一月有余,一辆马车缓缓的来到了邺城的近前,赶车的少年第一次看到如此规模宏大的巨城,矗立凝望了良久。

“不出小流,不知江海之大,若不是这次逃离江都,我竟然不知道这世上竟然有如此巨大的城池。”

这看着邺城有些发呆的少年便是随着叱利骚一路北上而来的来护儿,三人因为赶着马车的缘故,一路走得非常缓慢,直到现在才回到了邺城。

“叱利将军,张将军的府邸就在这邺城中吗?”来护儿冲着叱利骚询问道。

“将军如今住在邺城以西的乳泉山,不过他在邺城中亦是有一所不小的府邸。”叱利骚看了一眼有些呆滞的少年,拉扯了一下缰绳冲着他说道:“我们快些走吧,再晚天黑之前就赶不到乳泉山了。”

看着叱利骚远去的背影,来护儿看了一眼邺城高大的城墙又看了一眼自己身侧的佳人说道:“小雯儿,你等着有一天我一定也能在这大城中挣下一套我们的宅院。”

听到来护儿的承诺,林雯莞尔一笑冲着少年回道:“雯儿等着那一天,不过我们现在最紧要的是赶紧去找张将军,求他庇护你。”

林雯说完来护儿亦是攥紧了拳头,重重的叹了一口气赶着马车冲着叱利骚追去。

对于来护儿而言,理想很丰满,然而现实很骨感,他别说给自己和林雯在邺城买下一个宅院了,恐怕他逃犯的身份一旦泄露,就是邺城城门也进不去。

叱利骚三人回到乳泉山的时间,就比张忘三人早了不到半个时辰,当张忘回到了别院后,叱利骚第一时间便去找到张忘将这一路的经历原原本本的汇报给了张忘。

张忘听完心中顿时被一阵惊喜所占领,叱利骚竟然直接把来护儿给带了回来。

张忘派叱利骚去将林雯送去的原因,不过是想要提前结一个善缘,有着一份底子在,等张忘想要将来护儿收为己用的时候就方便了许多。

毕竟哪个名将没有自己的一点性格,张忘也根本没有打算靠这一点恩惠就能招揽到来护儿。

谁知道来护儿因为替自己的叔父报仇,竟然成了一个杀人逃犯,直接投奔了自己,寻求庇护。

人都已经过来了,张忘自然没有放过的道理。

听完叱利骚的叙述,张忘拍着胸脯说道:“既然来护儿是叱利骚酋长带来的,自然没有往外赶的道理,而且吾生平最佩服的便是这等有血有肉的好男儿,来护儿本将军保定了。”

听完张忘的话语,叱利骚心中也是一阵的感动,虽然张忘之前骗过自己,然而他本质上还是一个好人啊。

“来护儿虽然年少,然而身负神力,若不是未经战阵,我恐怕不是他的一合之敌,将军若是将他收归苍头,未尝不是一大助力。”叱利骚冲着张忘建议道。

……

为了表示重视,张忘当晚上便请来护儿和林雯来到了自己的小院中共餐,林雯乃是女眷,张忘这边则是小丫鬟、元令仪和柔娘作陪。

对于张忘的重视,来护儿和林雯却是有些忐忑,张忘的官职他一路上也早就知道了,他可是五品的高官,去一个下郡的的话,都够做郡守的了。

然而一个在他们眼中遥不可及的高官竟然要请自己吃饭,而且还是以类似家宴的形式。

进了张忘的屋子里之后,来护儿和林雯虽然在张忘的要求下,坐了下来,然而却是紧张的一动不敢动。

看来护儿这么紧张,张忘也是有些好笑的感觉,谁能想到历史上统帅数十万大军的大将来护儿,年轻时竟然也会如此羞涩。

“能够看到有情人终成眷属我很高兴,今天只是一个家宴而已你们也不用太过紧张,他们三个和你的林雯一样,也是我的女人。”张忘说完除了小丫鬟骆鹃,元令仪和柔娘两人脸都快红到脖子了。

只有小丫鬟有些不解的看了一眼两人,少爷说的不错啊,我们就是他的女人啊。

此时来护儿也是有些放下了警惕,眼前这个“大官”看上去挺好说话的嘛也。

“将军将林雯从宫中救出,来护儿此生无以为报,来世是当牛做马也会报将军恩德。”看张忘和蔼,来护儿也是冲着张忘拱手道谢到。

“若是我要的是你今生,而不是来世呢?”来护儿说完,张忘当即便跟上了一句。

动不动来世来世的,来世谁知道你是谁?

谁知张忘这一句一说完,来护儿的脸色突然间就变得煞白,看向张忘的眼神也满是惊恐之色。

张忘说的这句没大经过脑子的话实在是太有歧义了“不要你来世,而是要你今生”很容易便让人想歪了,让人听到的人以为张忘是对他这个人的“肉体”有什么企图。

看来护儿的表情,显然他此刻也是已经想岔了。

怪不得,林雯这样貌美的女子他也能视而不见,而是将她放回,原来这个张将军,喜欢的不是女色而是男色!

“将军请自重!”

来护儿就像受惊的小鸟一样先是护住自己的前胸,紧接着便想起护住前胸是女子的动作,男的无所谓,便立马将手放到了自己的下半身重要部分。

第一百九十七章 我的心好痛

一番解释,来护儿才理会过来张忘的意思。

“蒙将军不弃,愿收来哥儿入麾下从事,然而来哥儿毕竟是逃犯,若是抛头露面会不会给将军带来麻烦?”林雯冲着张忘询问道。

“区区一个江都县衙还没胆量来我手下抓人,等日后来护儿若是立下功劳,我自会上禀长广王殿下,免其罪责,到时候他便可以正大光明的行走了。”张忘冲着来护儿和林雯承诺到。

来护儿听完张忘的承诺,当即起身离席冲着张忘行一大礼说道:“来护儿愿为将军效犬马之劳。”

冲着张忘说完,来护儿亦是满脸柔情的和林雯说道:“等那个时候,我一定给你在邺城买上一所大宅院。”

现如今,来护儿的目标只是给自己和林雯打拼下一个能够安身的巢穴而已。

张忘其实也是因为来护儿后世的赫赫威名有些束手束脚了,如今的来护儿不过是一个十几岁的少年而已,而且是杀人之后无处为家的逃犯,能有人收留他就不错了,哪会多想其他的问题。

这一晚张忘也是多饮了几杯,以张忘的酒量都有一些微醺,至于来护儿更是直接挺了过去。

到了这会张忘才想起来,自己好像忘了给二人安排院落,不过看了看这已经漆黑的夜色,忘了安排貌似也不是一个坏事。

“天色晚了,仓促收拾房间也收拾不干净,我这院中给你们空出两间来,你们二人暂且将就一晚,等明日我再令人给你们单独打扫出一个小院来。”张忘面色红润的冲着林雯和来护儿说道。

说完又挤出一脸的无奈冲着柔娘和元令仪说道:“你看,要不你们两位先把房间让给林雯和来护儿,咱们三个先挤挤。”

张忘虽然处于微醉状态,然而此刻头脑却是异常的清醒,小院房间不少然而安置着床铺的就自己和三女的房间,如果分给林雯和来护儿两个,剩下两个房间而他们有四个人,哪怕是有一人去和小丫鬟挤挤,终究是要有一个人去自己屋里的。

这到了自己屋里,自己如今又喝了点酒,乱点性啥的也有充分的借口。

至于让自己和来护儿挤挤这一选项,有了方才那差点让人想歪了的一幕,想必几女为了张忘和来护儿的清白着想,也不会如此提议。

“要不我们现在去简单收拾一下客房?”小丫鬟骆鹃在一旁弱弱的提议道。

别院中自然设有多间客房,简单收拾一下还是不费太多功夫的。

“客房前几天下雨忘了关窗,里面的被褥糟了水还没来得及晾晒。”

“要不我们去妙法坤观那里凑合一晚。”柔娘看了一眼张忘笑着说道。

“大晚上的怎么能去打扰皇后。”张忘摇头再次否决了这一提议。

……

几人一连提了几个建议,都被张忘一一否决,到最后甚至连今晚煞星过境,天黑之后不亦在走出这个院子的说法都抬出来了。

总之,张忘的目的非常之明确,没有困难也一定要想方设法的创造困难,哪怕这张脸不要了也无所谓。

反正自己如今“算是”喝醉了,等明天可以把所有的事情都推到酒后乱性上。

然而就在此时,一直在搀扶着来护儿的林雯突然间弱弱说出了一句话来:“其实,让我和来哥儿一间屋子就可以了,我也方便照顾来哥儿。”

“那哪行,你一个黄花大闺女,你们住在一起不方便。”张忘摇摇头继续说道,浑然没有在意,元令仪和柔娘也是黄花大闺女。

听到这里,林雯咬了咬自己的嘴唇,冲着张忘说道:“其实,我已经是来哥儿的人了。”

林雯这一句话,就像一柄大锤重重的锤在了张忘的心上。

这么短的时间,这两人竟然已经勾搭上了,这一对比我还怎么活,最重要的是你都这样说了,我还怎么借机创造困难。

“好了,既然今晚不宜出院子,你们小两口便先在我的房间睡一晚上吧,我去和令仪一个房间,将军这样可否?”柔娘冲着张忘询问道。

张忘捋了捋胸口,默默地点了点头,他的心好痛,他不想说话……

第一百九十八章 出发

夜色浓郁,万籁俱寂,张忘却是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就差一点点,就一点点自己就“得逞”了,可惜功亏一篑。

睡不着的张忘披上了外衣,轻轻开门来到了小院之中,然而刚出了房门,他却是听到了一阵有些“耳熟”的动静。

张忘忝着脚猫着腰,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了过去,发现传出这声音的房间是柔娘的房间,当然今晚上里面住的是来护儿和林雯。

如今贴的近了,甚至能听到了林雯弱弱的告饶之声,早就不是“初哥”的张忘,听到这声音对里面发生了什么自然清清楚楚,这会张忘更睡不着了。

自己只不过想要戒酒后乱性的说法做些什么,来护儿这禽兽是真的酒后乱性啊。

就在此时,吱丫一声门响让他猛地一惊。

听墙脚可不是一个光荣的事情,若是让当事人知道,这可就丢人丢大了。

张忘扭头,顺着皎洁的月光看到和柔娘房间紧挨着的元令仪房间的房门开了一个小小的缝隙,紧接着穿着一身素衣的柔娘从里面钻了出来。

看柔娘羞红了的一张小脸,张忘知道听墙根的原来不止自己一个人。

两人十分有默契的轻轻的来到了院子的一角,在这里说话那边屋里应该听不到了。

“令仪睡熟了,我觉浅被隔壁的声音吵起来了。”柔娘当先解释道。

“我也是。”张忘恬着脸亦是如此说道。

柔娘所住的房间和来护儿他们挨着,听得到正常,然而张忘所住的正屋和那里隔着不止一个房间,在屋子里要是依然能听得到声响就有些睁着眼说瞎话了。

不过好在柔娘也没有抓住张忘的话语不放。

夜色微凉,两人靠在一起聊了一些往事,主要是柔娘再说,张忘在听,从她凄苦的童年说到被卖到潇湘院,从成为名满潇湘院的清倌人到作了铭香阁中的主事人。

说着说着张忘看着柔娘蜷缩了一下臂膀,知道她是有些冷了,当即轻轻将他揽入了怀中。

于此柔娘也是没有拒绝。

“将军晚上一直没有喝醉?”看着张忘虽然把自己揽在怀里,依然挺直了腰板坐着,柔娘面带笑意的说问道。

“不,我醉了。现在刚醒酒。”于此张忘自然是不承认的。

“妾身活了这么多年确实没有见过将军这样的人,若是放在其余的权贵之家,不止我和元妹妹,就是骆鹃恐怕也早就给主人侍寝了,那会像将军这样。”

张忘的话,柔娘虽然不信然而却也没有继续这一话题。

“其实将军只要一句话,我们都是你的。”柔娘轻声的冲着张忘说道:“若是将军不嫌弃,这一次等将军从晋阳平安归来,就要了柔娘吧。”

柔娘终究不比元令仪和小丫鬟骆鹃,年近三十的她若是在现代虽然还是风华正茂的年纪,然而在北齐这个普遍十几岁就结婚的时代,已经算是超级剩女了。

若说再不主动一点,等着张忘主动要求,说不定黄花菜都凉了。

听完柔娘的话语,张忘亦是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怀中玉人儿,此刻柔娘只不过穿了一件薄薄的单衣,透过单衣的衣领处甚至能够看到里面的亵衣的边角和丝丝无暇的圆润。

美人在怀,刚才又听了一会的墙角,张忘此刻突然间有一股冲动油然而起。

“何必要等回来之后呢。”然而张忘刚刚说完这一句,原来在自己怀里的柔娘却已经从挣脱了开了。

“若是将军平安归来,柔娘任凭将军吩咐,若是将军未归,柔娘便会青灯古佛为将军祈福。”说完便凑到依然坐着的张忘面前,在张忘的额头上重重的亲了一口,紧接着提着裙摆轻轻的回到了自己的住处。

今晚上就让张忘吃了,柔娘自然是不敢的,今晚上院里还有来护儿两个外人在,再不回去也有被元令仪发现的危险,她可不想也成为听墙角的对象。

她原本只是将张忘当成一个依靠,然而不知为何的刚才就说出了若说张忘未能平安归来,便出家为张忘祈福的承诺。

发芽也许在张忘没有强行要了她的时候,生根也许在张忘给了她梦寐以求的编户民身份,至于成长就在这院落中朝夕相处的了解了。

她从来没见过会对下人这么好的官员,对她们这么尊重的官员。

……

因为咸阳王府和长广王府联姻一事,张忘在耽搁了两天之后,这才踏上了北上的路途。

张忘这一次北上名义上是代表高湛去看望高演的病情,所以张忘这一次并不是孤身一人北上,除了她自己之外还带了一队二十余人的禁卫随行,这只禁卫的头领也是自己人,那便是已经升为刀剑备身别将的娄方。

除此之外,张忘还特意带上了归顺自己不久的来护儿一同前往,一是听叱利骚说他身手不错,带着他可以就近保护自己,毕竟此去晋阳,高演还没有咽气,自己还是有一些风险的。

二是看看能不能给他混上一点功劳,毕竟他现在还是一个逃犯,不可能就这么隐姓埋名下去,施恩自然是要雪中送炭之时。

除此之外,张忘还带了足足几大车的礼物,这些都是从长广王府库中拉出来,准备去晋阳拜访朝中大佬们用的。

带了这么多的东西,虽然张忘他们极力加快速度,然而一天的时间也不过走了不足两百里地,照这个速度下去到晋阳也得六七天的时间。

当晚,张忘一行人便是住在了距离永年县不远的永年驿之中。

如同驿丞这一类的小吏,自然不会清楚朝堂上的斗争,张忘带队到来他只知道这是长广王派去晋阳的队伍,领头的人也是比县令还要大的官员,伺候自然十分的妥帖,将驿馆中最好的房间给张忘整理了出来。

就在张忘他们一队人已经完全住下的时候,一骑信使亦是奔驰着的从万年驿的北面冲进了驿站之中。

“八百里加急,速速为本使备好房舍休息,将你们驿站最好的马匹准备好,供吾明日驱乘。”在亮出了通行令鉴后,那信使冲着驿丞毫不客气的命令道。

他这一趟送密信去往东徐州,可是限定十日之内必须送到,这一路上只能是尽可能的压榨马力,每到一处驿站便换乘一匹马。

第一百九十九章 忍

然而那骑士刚刚说完,万年驿的驿丞却是有些面露难色。

万年驿不过是一个小驿站,房间不多,张忘这二十多个人住下早就已经把所有的房间都占满了,如今实在是找不出空余的房间来。

“上官,实在不巧,本驿站已经住满,往后十里有一间客栈,您来的路上应该看到过,要不我派人去和客栈主人联系下,您暂且去客栈中住下,房费饭费我自会上报明府,由我万年县负责结算,您看如何?”

驿丞干的就是迎来送往的活计,虽然官小位卑然而人情世故上却也是比较圆滑。

他的提议就像是政府招待所住不开了,我就近联系民营旅馆让您住下,我们再去结账。

然而这驿丞一说,这骑士却是有些恼了。

将自己背着的紧急信件从背后拿过来在这驿丞的眼前亮了一亮呵斥道:“你可认得这信件的样式,八百里加急,里面装的可是皇上的旨意,让我往回走,耽搁了时间,你可担待不起!”

“先给我备上一桌吃食,等我吃完若是房间还没准备好,待吾回到晋阳,此间之事定然上禀有司。”那骑士面露凶光的冲着驿丞威胁到。

他所送的可是八百里加急的信件,已经换马不换人的奔驰了数百里路,早就已经疲惫至极,到了这个驿站竟然连房间都不安排,还要他往回走,哪能不恼怒。

听到这骑士送的乃是皇上的旨意,那驿丞也是不敢怠慢,赶忙派人先是给他在厅中准备了一桌丰盛的饭食,然后来到了给张忘安排的小院之中。

……

“既然信使送的乃是皇上旨意,吾让一让也是应当。”听完驿丞的叙述,张忘二话不说便令人让出了一间房间来。

张忘的通情达理,让那驿丞也是感动的眼泪汪汪的,世人常言阎王好过,小鬼难缠,古人诚不欺我,你看这北上的“大官”如此好说话,那骑士一个小信使,就颐气指使的。

那驿丞千恩万谢的离开张忘的房间,张忘先是派人将娄方喊了过来,空了一个房间出来,而后便在他的耳畔附耳说了几句。

那信使见驿丞给他空出了房间,嘴中虽然骂了几句,然而却也没有继续追究,吃完饭之后便一头扎进了房间中。

那骑士一进房间,亦是紧随其后的过来一个端着水壶的人,跟了进来给他送下了一壶烧好的水,供他晚上饮用。

从晋阳出来后,除了吃饭睡觉就是在马背上度过的,他也是累坏了,很快那信使的房间里便传出了如雷的鼾声。

时间很快便过了子时,这骑士的房间中鼾声也是连续不绝,就在此时他所在的房间的一扇窗棂却是突然被悄悄的打了开来,从外面伸进一只手来将那封放在窗边小桌上的圣旨取走了。

若是那信使醒着,能看到外面那人的脸庞,他就会发现那人正是他刚刚进屋的时候,给他过来送热水的人。

张忘让娄方脱下了禁军的衣服,借助送水的名义进信使的屋子里已经提前看好了那圣旨的位置,晚上趁着他睡熟的时机,便悄悄的将他偷了出来。

而那信使一是已经疲惫到了极点,二是也没想到过在驿站中会有什么风险,睡得非常之死,故而一直没有察觉。

张忘轻轻的将圣旨合上,嘴角莫名的笑了笑。

当张忘从驿丞的口中得知这信使所送的乃是圣旨之后,当即便有了要将这圣旨偷出,一看究竟的想法。

如今高演定然是活不成了,接下来只不过是能残喘的时间长短的问题,然而在这个是时间段他却发出了一封旨意,不由不让张忘感到好奇,高演难道还有什么后手不成。

如今看到这圣旨中的内容,张忘也是明白了高演的企图,原来他还是不甘心就这么将权力交出来,将王晞召回便是高演最后的努力。

不过张忘既然看到了这一封圣旨,自然不会让高演的计划达成,取出一张纸来模仿高演的笔迹在上面写了起来,写好之后装到原先装圣旨的那竹筒中,清理干净原先的蜡封,重新用蜡封好。

“去给他放回去吧。”

……

第二天一早,吃完饭后张忘和那骑士便前后脚离开了这驿站,不过一个是北上一个是南下。

北齐皇帝,在晋阳的待的时间不比邺城短,高湛作为北齐有数的亲王,自然也有自己的府邸在看晋阳。

张忘一行人来到晋阳便是直接住进了在晋阳的长广王府中,有着高湛的命令,长广王府的一众人员也是暂时归属了张忘调遣。

张忘进了晋阳,自然瞒不过高演,毕竟如今高演还没死,他还是大齐至高无上的皇帝。

如今立在高演身边向着高演汇报张忘动向的便是中书令赵彦深。

“他们去拜见太后?”听完了赵彦深的汇报,高演心中纳闷道。

根据赵彦深的汇报,张忘进了晋阳之后,当天下午便孤身一人去求见了太后娄昭君。

娄昭君也是高湛的母后,若说高湛有什么话让张忘带过来,或者代表高湛去看望一下娄昭君也是正常,然而一想到去的人是张忘,高演就有些忍不住的狐疑。

对于张忘的能力高演可以说是早就有已经深入的领教了,他所做的那些帮助高湛树立名望争取人心的事情,若是自己春秋鼎盛还好说,如今自己垂死之身,很有可能就成了高湛上位的最大助力。

若是有可能他很想下令立即将张忘在这晋阳城中诛杀。

然而他现在却不敢,一旦自己在这里诛杀了张忘,远在邺城的高湛很有可能以特使被杀为由整军北上。

根据探子报来的消息,邺城高湛已经将左右卫府和京畿大都督府所属的军队全部集合在了邺城,并且还在大肆征发平民参军,随时有可能北上。

如今自己的一些布置还没有完成,王晞也还没有到晋阳,万一若是在交战时自己突然驾崩,晋阳方面群龙无首下,恐怕形式不容乐观。

对于高归彦、赵彦深这些人操守,他一点也信任不过。

在王晞到达,自己以皇太后的名义成功传位高百年之前,大齐还绝对不能乱。

并且他还派人秘密去请了早已经告老归乡的原右丞相贺拔仁前来晋阳,王晞虽然忠心也有能力,然而威望却是有些欠缺,然而老丞相贺拔仁却不同了,虽然已经老的不能视事,然而却是正好补上王晞所缺的威望。

贺拔仁当初能够参与云龙门之变,自然和高演的关系也比较不错。

至于在邺城高湛眼皮子底下的原左丞相斛律金,为了避免打草惊蛇,高演并没有派人去请。

只要能够度过最初的动荡,这皇位还是自己后人的!

第二百章 王晞的希望

张忘如今代表着高湛,他的一举一动自然都是晋阳一众人关注的焦点。

张忘离开太后行宫不久,一个太后行宫的宫女便出现在了高演的病榻之前。

“张忘面见太后所为何事?”此刻高演因为身体的原因,很多的问话都是元皇后代为询问。

“回禀皇上、皇后,张将军面见太后是想要太后赐婚。”

“赐婚?”元皇后疑问道:“他张忘何德何能,哪有资格让太后为其赐婚。”

“皇后娘娘,张将军并不是请太后为自己赐婚,而是请太后为长广王世子和斛律将军次女赐婚。”

那宫女说完,元皇后还没来得及继续询问,高演那边已经面目激动的一手撑着身子抬起了头来:“你说什么?”

高演断的是肋骨,伤的是肺腑,这一动作立即牵动到了自己的伤势,刚一问完便面色一狞,重重的倒在了病榻上。

“太医,快叫太医!”

……

在太医的救治下,直到傍晚高演才再一次悠悠然醒了过来。

高演一醒看到的便是在自己的窗边哭的梨花带雨的元皇后。

高演轻轻动了动自己的手臂,碰了碰元氏的手。

高演的动静自然立即引起了元氏的注意。

“皇上,您终于醒过来了,您可吓死妾身了。”元皇后哭着说道。

“别怕,我说过没有安顿好你和百年之前,我不会就这么容易死的。”高演声音低哑的缓缓说道。

“张忘替高纬向太后求婚事情可问清楚了?”高演继续问道。

高演问完,元皇后却没有立即回答,上午的时候高演听到这么一句话就扯动了伤势,晕了过去,继续这一话题元氏担心高演会再一次过去。

看元皇后有所迟疑,高演安慰道:“说吧,我撑得住。”

“据太后宫中传来的消息,高湛应该是已经和斛律金达成了婚约,张忘此来便是想要请皇太后为二人赐婚。”元皇后缓缓的问道:“那斛律家?”

“斛律氏已经不可靠了,我们能给的高湛也可以给。”高演微微喘了一口气说道:“这恐怕还是张忘这佞臣的计谋。”

“那百年怎么办,皇上你可要为百年想想办法啊。”元皇后在一旁带着哭音求到。

“放心,我们还没有输。王晞还没有到,贺拔仁也还没有到,王晞一定是忠于我的,贺拔仁在军中也有不小的威望,百年还有希望。”

……

东徐州·刺史府

东徐州处于江淮一带,纳入北齐麾下时间不长,乃是北齐统治最为薄弱的一个区域,然而王晞到任之后,理清错案、整饬吏治、劝课农桑,不足一年的时间东徐州境内竟然民得以安然。

此刻东徐州此时王晞的手中正拿着一封来自晋阳的旨意,旨意的内容在王晞看来也也是有些好笑,高演大老远的用动用八百里加急的旨意竟然只是问候一下自己的身体怎么样了。

一笑之余,王晞也是回了一封上书,言之自己的身体已经好了许多,在这南地再休养一阵子应该就可以大好,写完之后便直接让信使带回。

回完信,王晞便赶忙带着一众属官去了东徐州所属的一个县中,昨日有百姓伸冤,这个县的县令竟然纵容自己的儿子强抢民女,如此胆大妄为不可不管。

等王晞处理完了那个官二代,为百姓伸张了正义回到了东徐州刺史府中,已经是五日之后了。

一回到刺史府中,一条消息便送到了他的手中——皇上外出巡守被惊马摔下,受伤回返晋阳修养。

就像现在各个地区都有驻京办一样,古代各个州郡在皇帝所在地,或明或暗的都有自己的人存在,他们的职责便是将朝中发生的大事随时传递回来,省的自己当一个睁眼瞎。

圣旨走的乃是八百里加急,而这一条件消息则是走的普通的渠道,所以这一条高演重伤的消息,足足比高演的旨意晚到了数日,直到现在才来到了王晞的手中。

看到这一条消息,王晞当即便有些想不明白了,按照这一条消息,皇上伤的着实不轻,昏迷数日才醒了过来。

然而皇上伤成了这样,怎么会有闲情逸致八百里加急给自己来一封旨意问问自己的身体?

“速速去将皇上的旨意给我取来!”想着想着王晞突然间仿佛想到了什么,冲着一旁的书吏疾声下令道。

不一会,那书吏便将高演的那一封旨意给王晞取了过来。

王晞取过展开后皱着眉头,仔细的查看了起来。

高演给王晞的圣旨,更确切的说是一封私信更合适,因为两人的亲密关系,高演延续了自己做常山王时期给王晞写信时风格,给王晞写了一封私信,要他速速赶往晋阳。

而这本也是高演所打的感情牌之一。

然而谁有能够想到,这恰恰给了张忘可乘之机。

王晞拿着高演的这一封私信,仔细看了一会,这字迹确实是高演的笔迹,然而王晞这会对这封信心有疑问,看得格外的仔细。

突然间王晞将这一封信件拿了起来,放到了自己的鼻间轻轻的嗅了一口,一嗅之下,顿时脸色骤变。

“速速给我备车,我要去晋阳!”王晞命令道。

高演真的给自己来了旨意,王晞相信;然而这一封却绝对不是真的圣旨。

从高演在潜邸时便追随高演的王晞知道,高演有一个特殊的习惯,他闻不惯墨汁中的气味,所以他研墨所用的水,都必须是用多种香料熬制过的。

所以从他那边出来的信件虽然不说芬香扑鼻,但是仔细闻的话应该能够闻到一点香料的气味,然而这一封信件却只是用普通的墨汁写成而已。

这一封旨意竟然被人掉包了!

既然这一封旨意是假的,那高演旨意中的真实内容自然不可能是慰问一下自己的身体。

反向推论一下,自己看到这一封信后的所做所为,应该就是掉包者所希望看到的,希望自己继续留在东徐州。

这样一想高演的真实意图,那就显而易见了,高演想要自己去晋阳。

受伤—要自己去晋阳—若是简单的伤势,高演断不会八百里加急让自己赶赴晋阳。

脑海中过了一圈之后,王晞这个之前高演身边的首席智囊,已经将前因后果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皇上,你可一定要撑住!”王晞心中暗暗叹道。

第二百零一章 差点掉坑里

饱经世事的娄昭君自然清楚张忘此来让自己为高纬和斛律光次女赐婚的目的。

在听完张忘的请求后,没有多少迟疑的便下了懿旨赐婚高纬和斛律光次女斛律英娥。

高演的所作所为,娄昭君看在眼中已经是彻底的失望了,相反一直友爱宗室,善待高殷的高湛如今更合娄昭君的心意。

更何况如今高演已经垂死,在孙子和儿子之间,就像当初高演和高殷的选择一样,在高湛和高百年之间,娄昭君再一次选择了自己儿子高湛。

至于高演那边的变故,张忘自然不知晓,从娄昭君那边出来之后,张忘便径直去了斛律光在晋阳的府邸。

斛律金的决定,在张忘到晋阳之前,便早就已经飞马报给了他知晓。

娄昭君地位远高于斛律光,张忘此行又是代表着高湛来的晋阳,自然要先去拜见娄昭君,请求娄昭君赐婚。

然而张忘在代表着高湛去请求娄昭君赐完婚之后,斛律光这个当时人这里也免不得要去一趟。

说起来,张忘和斛律光已经许久未见,然而两人之间因为救助贫困军属这一件事,却一直紧紧地联系在一起。

而斛律光在张忘的“起家”历程中也是起着极为重要的作用,说的准确一些,没有斛律光就不会有现在的张忘。

正因为如此,张忘这会面对斛律光时,却是有些心虚,斛律英娥和高纬的婚事虽然不是自己提议的,然而最终的牵线搭桥却是自己。

从这一角度上讲,自己可以说是将斛律英娥推到火坑的助推手。

并州刺史的职务依然在斛律光的脑袋上,斛律光这一次随着高演外出巡守,自然也是将并州的一些政务荒废了。

斛律光回来之后,便直接住在了并州刺史府,夜以继日的处理耽搁的政务。

饶是张忘过来,斛律光也只是拿出了不足一刻钟的时间面见张忘。

“英姿的事情,我早已经知道了。”斛律光见到张忘第一句话也是说的自己二女儿的婚事:“当初我将皇上的伤情如实告诉父王,父王的选择便已经没有多少了。”

“可是将军可知道,帝王之家并非良选。”张忘仍不住提醒道。

张忘说完,斛律光用自己已经满是黑眼圈的双眼盯了张忘一眼,纠正道:“高纬只是王世子而已,皇上已经秘密去召唤王晞归来。”

斛律光的意思虽然没有明说,然而张忘也知道,高纬现在还是长广王世子,张忘话中的“帝王之家”用的有些过了,等到王晞到达晋阳,高演会做什么决定还不一定。

而且高演召唤王晞过来应该是极为隐秘的事情,斛律光竟然知道,看来他如今也不是完完全全的一点别的想法没有。

“王晞应该暂时来不了。”张忘听完平静的说道:“高演召唤王晞的圣旨在我这里。”

对于张忘而言,斛律光一直就想是一个慈祥的长者,他相信斛律光不会对自己不利,所以便将在驿站的事情如实的告诉了斛律光。

而且将这事情告诉斛律光,也方便斛律光更加清晰的洞明这个局势。张忘相信斛律光知道了这些,一定会作出一个正确的决定。

张忘说完,斛律光凝重的看了一眼张忘说道:“在晋阳若是有什么事情,可以过来找我。”

“张忘谢将军厚爱。”

虽然斛律光没有明说,然而既然说出了这么一句话,已经很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就在张忘要踏出厅堂门口的时候,斛律光的一句声音从张忘的背后传来。

“斛律英姿是我的女儿,更是我斛律氏的女儿,为了家族莫说是王世子,就是一个平民百姓她也嫁的。”

斛律光这句话,回应的是张忘最初“帝王之家并非良选”的问题,斛律光最终还是回答了张忘,也代表了斛律光对张忘的重视。

张忘听完头也没有会的回道:“我相信将军会是一个好的族长,然而您却不是一个好的父亲。”

张忘说完,没有理会斛律光的反应,便径直踏出了门口。

在这个时代,世家大族之间为了更加亲密互信,采取的最常见的措施便是联姻,一旦结为了亲家,两家的关系立即就不一般了。

就像这次斛律光和高湛结成了亲家,两人或者说是两家的前途便紧密的连接在了一起。

张忘的心里不是反对大族之间联姻,门当户对的说法虽然被现代人所唾弃,然而在张忘看来也有其合理性,两个生活环境和生活方式不同的人“因为爱情”冲破重重阻拦凑到了一起,短时间还可以,长时间生活下去,你爱吃西餐,我爱路边摊,大多数过的也不是那么幸福。

但是联姻也要了解一下对方的情况,在“门当户对”的范围内为自己的孩子寻找一个品行纯良伴侣,而不是单纯以家族的利益为上。

高纬,不论是从现在的表现来看还是张忘历史上所知道的,绝对不是一个好玩意。

从斛律光的府上出来,天色已经渐渐晚了,张忘便直接回到了长广王府上,明天还得继续去拜访晋阳的那些大佬们。

晋阳的长广王府并不比邺城的小多少,里面的仆从侍女也是丝毫不比邺城那边的差。

如今带着高湛命令的张忘已经成了整个王府的“主宰”。

吃完了晚饭,张忘舒舒服服的洗了个澡,便早早的躺下了。

然而张忘刚刚躺下,就听见门外传来了一阵阵的敲门之声,张忘有些不耐烦的起床将门打开,一看之下鼻血都差点流出来。

只见在自己的门外一字站着四名各有千秋的丽人,虽然已经有些寒冷,这四名丽人却是都裸露着一部分身体,一个是笔直如筒的玉腿、一个是堪堪一握的杨柳细腰、一个是皓如映雪的臂膀、一个是小巧可人的小脚。

在她们的身边还站在一个中年女性管事,看张忘走了出来点头哈腰一脸谄媚的冲着张忘说道:“将军,这是王府上最受王爷喜爱的四名迎客女,今晚上您哪一个侍寝。”

这妇人说完,张忘顿时感觉原本已经精疲力尽的自己,又恢复了无穷无尽的气力,他还能再战上八百回合。

至于妇人的说法,张忘更是嗤之以鼻,小娃娃才会做单选题,这种问题在张忘这里一定是多选题,而且是全选。

邺城长广王府上的采薇,在王府负责的便是迎客之责,也就是这妇人口中的迎客女,一般情况下,凡是高湛认可的客人,和这些迎客女发生点什么,他是不介意的。

张忘刚要开口将这四名女子全部留下,话在喉间却又硬生生咽了下去。

“王爷在时,她们四人一般是做些什么?”张忘先开口询问道。

“回将军,若是有朝中重臣前来,这四人一般是负责为其斟酒献舞。”

“可曾陪侍来客?”

“应是未曾陪侍他人,一直是轮流陪侍王爷。”张忘问完之后,那妇人想了一会回道:“王爷下令将军此来,所有事项和他在时一样,我于是将这四人给将军带了过来。”

那妇人说完,张忘冷汗差点下来,这妇人的理解能力实在堪忧,高湛说张忘此来和他亲自来一样,你就将高湛最喜欢的几个迎客女送了过来,这不是坑我吗。

若不是提前问了两句,就掉坑里了。

“你将他们四个送回去吧,本官为王爷的大事操劳过度,实在没有精力做这些。”张忘强忍着内心的冲动,弯着腰斩钉截铁的回到。

第二百零二章 不错的开局

第二日一早,张忘洗漱完毕便带上了大量的礼物,带着来护儿出了长广王府的大门。

张忘第一站来到的便是在高演篡位时起到了决定性作用的平秦王高归彦府上。

若不是高归彦将杨愔等人的计划合盘向高演高湛托出,并带领着所属的军队彻底倒向了二人,杨愔等人也不会败得如此凄惨。

张忘递上名刺,紧接着便被高归彦十分郑重的请进了王府之中。

高归彦是在王府的正堂中面见张忘的,可以是表现出了十足的诚意。

张忘的官位和高归彦比起来虽然不算什么,然而他此次前来却是代表的长广王高湛,张忘也知道高归彦给自己的礼遇乃是因为高湛,故而在面对高归彦时也是非常的恭敬。

张忘令人将高湛所送的礼物奉上,高归彦也是没有客气的便令人收下,看到高归彦收下高湛的礼物,张忘此来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高归彦接收了高湛的礼物,在如今这种形式下态度已经不需要明说,不过高湛对高归彦的承诺张忘还是有必要提一下的。

“吾临行前,长广王曾与吾言之,王爷之才当居司徒、太傅之位,高演如此待王爷实在是有些不善用人啊。”张忘冲着高归彦感叹道。

高归彦听完张忘的话语,正在饮着醴浆的嘴也是突然停了下来。

高湛这一次下的筹码不可谓不重,北齐以太师、太傅、太保为三公,以太尉、司徒、司空为三师,这六者皆为正一品官职,在朝中地位超然高湛一口气向着高归彦许下其中之二,可以说是下了血本。

“长广王谬赞了,归彦何德何能可堪司徒、太傅之重担。”沉默片刻高归彦笑着回道:“将军没有来过晋阳,对晋阳的风物了解不多,今晚上孤设宴邀请一些朋友,给张将军认识一下。”

张忘明白这是高归彦表达出来的对高湛的善意,而且这也是一个结识晋阳一些人物的机会。

“那张忘就叨扰王爷了。”张忘起身谢道:“不过长广王临行之前,还嘱咐张忘除王爷外还要去拜会一番中书令、赵郡王及唐、白两位长者,您看我趁着白日先将长广王的吩咐完成,傍晚再来赴宴可否?”

“长广王有令,理当如此!”高归彦冲着张忘笑呵呵的说道。

“那张忘就先行退下了。”

离开了高归彦的平秦王府,张忘紧接着便来到了赵郡王高睿的府邸,虽然高睿暗地里早就已经心向高湛,然而明面上张忘若是拜访了其他的大佬,专门将他避开,那就表现的太过明显了。

赵郡王高睿和张忘也是老相识了,当初张忘在潇湘院里以“诗才”挫败了王褒,高睿不但将自己在潇湘院三楼的房间赠与了张忘,还做主将元令仪当做奖品送给了自己。

总的来说高睿对张忘的印象也是非常不错,简单说了几句,提醒了张忘一些在晋阳的注意事项,张忘便离开了高睿的府邸。

接下来张忘接连拜访了中书令赵彦深和外兵高官官唐邕、骑兵高官官白建三位在晋阳举足轻重的大臣。

这三人不是执掌朝政便是统领大军,若是平时张忘这样级别的官员,根本进不了他们的府门,然而今日张忘却是都受到了几人的亲自接见。

其中中书令赵彦深,更是隐隐的和张忘提到,当初在潇湘院出言劝阻和替他呈送奏章的往事。

拜会完了几人,时间也已经临近了傍晚,该去高归彦府上赴宴了。

一番拜访之下,张忘也是对几人的性格了解的更加透彻,赵彦深以小心谨慎为名,也是北齐唯一一个得以善终的宰相,在趋利避害上着实有一手,言谈中已经心向高湛。

而唐邕白建二人,虽然说自保的方法是不参与任何朝堂变局只服从于胜利者,然而在如今形式已经渐渐明朗,而张忘又代表着高湛到了他们门口的情况下,二人也是都收下了高湛的礼物。

第二百零三章 花丛深处

等张忘到了平秦王府上的时候,高归彦所宴请的客人已经到的差不多了,张忘一到高归彦便立即下令开始上菜。

在上菜的间隙,高归彦先是郑重的向着当晚所来的客人介绍了一下张忘的身份。

张忘轻车将军的职务可能不放在这些人的眼中,然而长广王高湛的使者这一身份却是极为的好用。

所以这些来客哪怕是官位远远高于张忘,此刻面对张忘也是露出了笑靥如花的一张脸,毕竟如今的形势下,高湛即将崛起是谁都能看到的。

张忘如今是高湛的使者,在一定程度上便代表了高湛,如今张忘出现在了高归彦的饮宴上,已经能说明很多问题。

高归彦喊过来的这些人可以说都是那些唯高归彦马首是瞻的嫡系,他们自然也愿意看到他们的主子和高湛的关系融洽一些。

毕竟若是高百年的皇位坐不稳,最有可能取而代之的便是长广王高湛。

到时候眼前这个长广王身边的亲信,地位自然会水涨船高,提前留下一个好印象还是有必要的。

紧接着高归彦也是一个个的将这些人介绍给张忘认识。

听着高归彦一一介绍来客,张忘虽然脸上的表情依然笑的极为灿烂,每人都奉承上几句,然而内心中却将高归彦的危险程度提升了几个级别。

所来的客人,虽然人不多只有三十余人,其中也没有那种跺一脚震三震的朝堂大佬,然而却都是实权在握的人。

吏部、殿中、祠部、五兵、都官、度支六部,尚书、门下、中书几个实权省,太常、光禄、卫尉、大理等几寺,竟然全都有高归彦的人。

可以说高归彦已经将手伸进了北齐朝堂的方方面面。

根据历史的记载,高归彦不过是一个贪欢好色的无能之辈,纵使后期起兵谋反也被旋即扑灭,没曾想到一个看似无害的人物,竟然有如此大的能量。

高归彦如此郑重的向张忘介绍这些依附于他的朝中大臣,自然也有借张忘的嘴,向高湛施压的意思,他的手中有着如此厚重的能量,自然有资格在以后的朝堂拥有更多的话语权。

此人志向不小,不可不防!

等高归彦给张忘一一介绍完来客的身份,酒宴已经准备妥当了。

高归彦执意邀请张忘同他一起坐到宴会的尊位上,张忘几番推辞不过,也就依照高归彦的话语,坐到了他的身边。

王府饮宴自然规格不低,席上不但有美酒美食,更有貌美如花的歌儿舞女助兴添彩。

酒宴一直持续到了深夜这才结束,这个时候每一个人已经都喝的醉醺醺的,就是张忘也是微微有了一丝的醉意。

张忘刚要准备起身向高归彦告辞离去,然而抬头一看在座的来客们却是没有一人起身离去,全部都坐在座位上目光炯炯的看向宴席中间的一块区域。

疑惑之下,张忘也没有立即起身告辞,反而是顺着众人的目光看向了场地中央。

就在张忘将目光投向中央场地的时候,一队约莫数十人的女子便排着队来到了场地的中央。

张忘仔细一看也是认出了她们的身份,这些人正是方才表演歌舞的那一些舞女歌姬们。

等到她们都在中央站定,此地的主人平秦王高归彦站出来说道:“张将军远来是客,今日就让张将军首先挑选,诸位可有异议?”

“自是如此。”

“如此多的美娇娘张将军可别挑花了眼。”

“今日张将军前来,王爷可是将自己珍藏的几个禁脔都放了出来,托将军的福,今晚上老夫也可以一亲芳泽。”

……

几人说完,张忘也是明白了高归彦此举是什么意思,原来吃完喝完还有别的节目。

张忘也是一个正常的男人,面对着这数十个貌美的女子也是顿时“鸡冻”了起来。

而且若是此刻执意拒绝,在高归彦那里就要怀疑张忘到底是什么意思了,是不是不给他面子。

“王爷如此盛情,那张忘就不客气了。”张忘眯着眼睛说完,便晃晃悠悠的走近了一个方才欣赏歌舞的时候多看过几眼的一个女子面前。

“张将军眼光着实不错,一下子就将今晚上最靓丽的一朵鲜花采走了,让老夫着实羡慕啊。”一个老者色眯眯的盯着张忘身边的这个女子说到。

方才介绍的时候张忘记得这个老头应该是官居大理寺评,虽然不是大理寺卿和少卿,然而也是大理寺这个北齐最高审判机关中的实权人物。

这老者说完便也离开了桌案,来到了一个他之前便看好的女子面前。

在张忘的吃惊的目光中,这老者毫不顾忌的当着众人的面将自己的枯老的仿若树枝的双手攀上了少女的丰满,肆无忌惮的用力捏了几下。

那少女虽然吃痛,然而却强忍着没有叫出声来,只是眼眶中有一些泪水不断的打转。

那老者捏了几下,便将手收了回来,放到自己的鼻尖深深吸了一口气,说道:“老夫就选这个了,你们谁也不要抢。”

“你这老匹夫还是喜欢抢先,这一次当着张将军的面,老夫若是和你争抢岂不坏了自己名声。”这时另有一个老头走了过来,直接走到了一名少女的面前冲着她吩咐道:“你跟我走。”

说完冲着张忘和高归彦笑了一笑说道:“老夫方才已经忍了许久,就先走一步了。”

高归彦亦是回道:“李仆射请便,来人!带李仆射去客房休息。”

这会其余那些来客们也是陆陆续续的起身挑选了一名少女,然后在平秦王府下人的引领下,去了王府后宅的。

“张将军正是火气方刚的年纪,不比我们这些迟暮之人,要不再挑上两个看的过眼的一起云雨一番。”高归彦来到张忘的身边问道。

可供挑选的少女人数是要大于来客的人数的,此时虽然所有的人都已经拥着所挑选的人去了后宅客房,然而场上还剩下数位女子。

“王爷此言诧异,俗话说宁吃仙桃一口,不吃烂桃一筐,有这位姿色无双的姑娘,足矣!”张忘回道。

说完张忘还将手揽到了这女子的腰肢上,做出一脸急切的颜色,冲着高归彦问道:“烦请王爷为小生安排一间客房。”

一开是张忘还以为这些歌儿舞女是高归彦去青楼请的一些貌美妓子,而这也是张忘一开始毫不客气便下场选了一人的原因。

然而看方才的情况和这些大臣们的讨论,这样的情景应该经常在这里上演,而且女子的数量应该不在少数,张忘直觉情况可能和自己想的不太一样。

若这些人都是正常的青楼女子,张忘感觉就是剩下的这些都去自己房间,也可以尝试一下,然而若是有别的隐情,人多了就不方便询问一下了。

第二百三十三章 剪除诸王

朝会结束,众臣便纷纷回到了自己在晋阳的府邸,而张忘因为在晋阳还没有住所的原因,则去了宫中高湛暂住给自己安排的宫殿中。

按理说外臣偶尔因为奏事较晚,留宿宫中也无所谓,然而常住的话就有些与礼不符了,然而张忘之前的职务是直阁将军,本就有守卫宫宇的职责,住在宫中问题不大,而现在中书侍郎的职责也是伴君左右,跟皇帝的小秘书差不多,在宫中多住一些时候好像也说得过去。

想到了这里张忘也貌似明白了高湛封自己的中书侍郎的理由,若是照着这个原则来,自己向上升职的话,会是那些官职已经差不多有了一个范围。

就在这时一个宦官悄悄来到了张忘的屋子中:“张侍郎,陛下有请。”

……

来到了高湛寝宫之中,张忘第一时间感觉有些不适应,好像少了些什么,仔细体味了一番这才反应过来,少了和士开这个胖子。

在邺城的时候,自己不管什么时候去,高湛的身边好像都少不了和士开在,当然要么是在玩着相扑,要么是玩完了相扑在胡椅上摊着装死。

反正就和一个牛皮癣一样黏在了高湛的身边,张忘有时候都奇怪和士开难道没有自己的生活,哪怕知道自己凑过去高湛就会让他表演相扑,依然乐此不疲的向前凑着。

“和参军不在吗?”张忘想到了这里,下意识的问了出来。

张忘一问,高湛也双眼一睁,愣了一愣,脑袋一转环顾四周看了一圈然而后说道:“张卿这一说朕突然想起来了,好像今天的封赏把和士开忘了。”

“和参军为避免陛下不至于太过无聊,日日给陛下表演相扑,亦是功劳卓著,陛下实在应该给和参军一些封赏。”

因为自己的原因,高湛虽然不像历史上那样毫无原则的恩宠和士开,然而看高湛此刻的表情,高湛还是对已经在身边服侍多年的和士开有一定的感情的。

作为一名合格的奸佞,自然要随时揣摩皇帝的心理,尽量按照皇帝的意思去说话,然后小心的利用一些技巧将自己的目的隐藏进去。

所以张忘在看出高湛想要封赏和士开之后,立即附和道和士开该赏,同时也不漏痕迹的点名了一下和士开的功绩——表演相扑。

这点功绩该怎么封赏到什么程度,就不言而喻了。

“张卿所言极是,所来晋阳之前和士开不甚被一猛士三段的高手撞伤了一根腿,若不然他肯定是要一起过来的。”高湛感叹道。

按照和士开的实力,在张忘为高湛划分的相扑选手段位上,恐怕只有学徒级的实力,然而之前在张忘的建议下,以和士开劳苦功高为由已经晋升他为猛士一段,所以和士开现在的对手也是那些身经百战的猛士级对手。

“张卿以为,给和士开封赏什么样的官职较为合适了?”高湛继续冲着张忘问道。

张忘思索了片刻然后冲着高湛说道:“和参军劳苦功高,为了给让陛下高兴一点甚至腿都了受了伤,臣以为和参军当的起给事黄门侍郎一职。”

张忘刚刚说完,高湛那边直接笑出了声来。

“张卿说笑了,和士开不过是给朕找了不少乐子,比优伶之辈而已,朕若是封他为给事黄门侍郎那岂不是千古笑话。”

给事黄门侍郎,乃是正四品上的高官,比张忘如今的中书侍郎更加位高权重。

高湛这次问起来,张忘故意说了一个在自己职位之上的实权官职就是让高湛潜意识的理解过来,和士开那一点点的功绩根本配不上这样的高官,继而便会往那些没什么实际职权的小一些的官职上去想想。

这也是张忘用了一点心理上的小技巧。

高湛虽然经常神经质,然而脑子没问题,若是高湛儿子后主高纬那个连狗马都能封王封君的极品,恐怕再大的官职在他的心中都是玩物了。

“就封和士开为中书舍人吧,张卿一会去帮我起草一份圣旨,令人直接送到了邺城去。”高湛想了想然后说道。

“臣遵旨。”

中书舍人,官居正六品上,相比和士开之前的王府参军之职跨的幅度也不小,不过好像中书舍人是自己这个中书侍郎的属官之一。

换而言之和士开成了自己的下属。

说完了和士开的事情,高湛下一句话差点把张忘吓尿了:“朕欲剪除诸王,张卿以为可否?”

“殿下说的是?”张忘小心的问道。

诸王这个名头可太大了,如今北齐的王爷不少,高欢的一些侄子是王爷,如现在的赵郡王高睿、广阳郡王高元海;高澄的后代也是王爷如河南王高孝瑜、兰陵王高长恭;高洋的后代也是王爷,如李祖娥的幼子太原王高绍德;就是高演的几个儿子也是王爷,像刚刚被封的乐陵王高百年;当然也有一些为北齐立下汗马功劳的臣子也被封王,如斛律金等。

当然所有的王爷里最为位高权重的便是还是高欢的那些孩子们,也就是高湛的那些兄弟们。如平阳王高淹、彭城王高浟、任城王高湝。

“张卿以为哪些王爷能够威胁到皇统?”

高湛这么一说,张忘也知道了高湛的想法,高演的皇位是夺取的,高湛自己皇位也相当于夺取的,两人在之前都是王爷。

高湛现在虽然刚刚登基,然而胆子比较小的他,已经开始担心自己的皇位会不会被那些王爷们威胁了。

高湛既然这么问了,恐怕心中对那些王爷比较忌惮已经有了一个腹稿,若是别人恐怕还需要想想高湛想要杀谁,然而此刻的张忘只是略一回想历史上高湛即位后杀了那些王爷便想到了高湛此刻想要动谁。

高湛杀死的王爷不少,然而像高孝瑜等是后来惹怒了高湛才被杀的,高湛主观上比较忌惮的应该只有三个平秦王高归彦、平阳王高淹、乐陵王高百年。

平秦王高归彦手握重兵,但却是一个标准的二五仔,以他的性格若是一有什么变动恐怕就会叛变。

平阳王高淹同高湛一样是高欢之子,而且还是高湛的兄长,是现存的高欢子嗣中年纪最长的一位,最关键的一点是高淹没有像同为高欢子嗣的高浟、高湝一样提前靠向高湛一边。

至于乐陵王高百年虽然没有和废帝高殷一样做上过帝位,然而他之前曾经做过太子,也有一定的威胁。

“平秦、平阳、乐陵?”张忘试探的回道。

第二百三十四章 句句箴言

张忘话音刚落,高湛立即一脸满意的表情看了一眼张忘。

“张卿不亏是世神也,朕的心思果然只有张卿能够懂。”

高湛这一句话让张忘明白了,果然记忆中的高湛和现在的高湛都是一样将三人列为了需要最先剪除的对象。

“不知张卿有何计策可剪除三王。”高湛说完之后继续满心希冀的冲着张忘说道:“三王只是当务之疾,我大齐王爷太多了。”

张忘听完高湛的话,不由的也是冒了一丝丝冷汗,原来高归彦他们三个只是高湛的短期目标,高湛的长期目标竟然真的是大齐的那一大堆王爷们。

怪不得历史上高湛执政时期那些王爷们犯个不大不小的错误就会被直接弄死,原来高湛本来就一直在等着抓他们的把柄。

“王爷的意思,张忘明白了,诸王那边张忘自然会召集得力人手去盯着,一有什么消息定然立即禀报陛下。”张忘冲着高湛点头说道:

“至于三王,平秦王那边陛下当初许其司徒、太傅两职而今仅与之太傅一职,其本已心生不忿,臣可借机鼓动一番,令其愤恨朝堂。

此时陛下可寻一外州将其远放,无故被远放,高归彦自然会不安,为求自保定然修整兵戈,既然修整兵戈,那陛下自然可以谋逆之名将其拿下。

平阳王淹,沉着谨慎、宽厚待人,可依平秦王例外放之,免其结交朝臣,然而恐怕以其谨慎很难有什么把柄。

乐陵王尚且年幼,陛下此时出手定然遗人口实,殿下可以其年幼为由,令其留驻京师,择良将守之、名师教之,以观后效。”

张忘没有多想便将对三王的一些策略说了出来,说得如此顺畅是因为张忘所说的内容就是历史上以后一段时间里高湛陆陆续续对他们所采用的方法。

这会的高湛恐怕已经在想着了,只是还没有彻底成形而已。

对于高归彦无非就是激发他对朝廷和高湛的不满,然而将他远放州郡去担任刺史,让他以为朝廷对他已经有了提防,如此情况下以高归彦的性格为求自保,自然会提高一下州郡的兵力,一旦提升兵力不管是不是,他都是要谋反,届时可以直接以谋反为名将他砍了。

只不过一定要注意好力度,最好在他刚刚有这个动作时就给他扣上谋反的帽子,将他拿下,不要像历史上那样弄得他真的谋反了再去平叛。

置于高淹虽然不像高归彦那样有兵权,也没有干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然而他高欢现存的长子的身份就是他的原罪,更不用说他为人宽厚在朝中声望极佳了。

将之外放也只是暂时隔绝了他结交朝臣的土壤,历史上高淹并没有像高归彦一样去了地方之后就开始厉兵秣马,反而是老老实实的蹲在地方上啥事也不干,最后是在找不到什么理由的高湛只得将他招到晋阳,一杯毒酒将他鸩杀。

而高百年现在刚刚五岁,这么早就杀他实在是找不到什么理由,更何况高演刚刚将皇位让给了高湛,只能先在京城软禁起来,等看看以后有么有什么理由了。

“妙啊!”高湛听完张忘的这一番话语,不禁的拍手称赞了起来。

“张卿所言真是句句在吾心上,实在是句句箴言。”

“为陛下分忧而已。”张忘自然是低首谦虚道。

第二百三十五章 坑死刘桃枝

“昨日祭祀途中,河南王告知朕刘桃枝那厮一直刻意阻挠侍卫的调动居心叵测,可有此事?”说完了对宗室王爷的一些对策,高湛突然间便问到了刘桃枝的事情。

对于刘桃枝张忘之前已经和高孝瑜在构陷他这一事件上达成了一致意见,这两日张忘也一直派人在刘桃枝的住处之外留意着刘桃枝的行迹。

没曾想高孝瑜动作竟然这么麻利,这么快就已经开始打小报告了。

“回禀陛下,刘桃枝将军一事忘不敢妄语。”张忘低首回道。

“为何?”

“陛下,高演临终之际曾令刘桃枝诛杀下官,幸得家将来护儿拼死护卫,才侥幸逃脱性命,臣此时言之恐有失公允。”张忘回道。

“有什么公允不公允,张将军但说无妨。”高湛令到。

“臣以为刘桃枝将军纵有过错,然情有所缘,其所作所为也不过是忠心为主罢了。”张忘继续说道。

张忘说的话虽然貌似是为刘桃枝开解,然而却是字字诛心,“纵有过错”便是说刘桃枝有过错承认了高孝瑜的说辞,然而最后“忠心为主”四个字却是大大的触动了高湛的神经。

刘桃枝到现在高湛还没有见到,忠心的自然是旧主,那个早已经凉的透透的高演。

“忠心为主,忠心为主,我看他是意图不轨!”高湛气势汹汹的说道。

“陛下息怒,刘桃枝将军是何作想只不过是一些猜测尚未证实。”张忘看高湛的怒火已经上来了赶忙劝阻了一番。

“不但阻扰城中侍卫调动,而且不来拜见朕,如此罪证还需要证实吗,难道要等到他奉旧主的命令将朕的头颅取下才能定罪!”高湛怒道。

“来人将刘桃枝擒拿,收押大理寺待处!”高湛冲着侍卫们下令道。

高湛命令完便有一对侍卫径直去擒拿刘桃枝去了。

看高湛只是下令将刘桃枝擒拿,还没有将他怎么样,张忘决定给刘桃枝同志再加上一把火,让他知道得罪奸佞的下场。

被刘桃枝逼得玩了半天的屎,张忘可是一直没忘这个仇。

“陛下,臣听闻济南王乃是刘桃枝亲手诛杀的,若是陛下将此公之于众……”张忘凑到了高湛的耳边小声的说道。

高殷是不是刘桃枝所杀张忘也不清楚,然而若是以杀害高殷的罪名处置了刘桃枝,那便相当于给高演的坟头上扔了一坨屎。

能够指挥的动刘桃枝的唯有高演,若是公布了刘桃枝是杀害高殷的凶手,无异于直接说明了高演是杀死废帝的幕后主使人。

高演名声烂了,高湛就高兴了,而且如此更突显出高湛即位的正确性,这无疑是高湛希望看到的。

所以张忘这么简单一提醒,高湛心中已经立即下定了决断,无论如何高殷一定就是刘桃枝动手杀的。

“传旨大理寺,一定要将刘桃枝杀害济南王的详细过程审讯出来。”高湛继续命令道。

大理寺可是大齐最高的审判机构,只要是活人到了那里,自然是想要什么证词就有什么证词,这一点无需张忘和高湛担心。

而张忘这会也是终于有一种大仇得报的感觉,脑袋上顶上了杀害亲王的罪名,刘桃枝恐怕是没有活下来的希望了。

高湛这会还想不到,刘桃枝一死大齐皇帝的手上便少了一把杀人的利剑。

而张忘此刻已经有了补上这一把剑的觉悟,只不过张忘这把剑和刘桃枝相比就不是那么听话了。

无论是高湛所说的威胁统治的宗室诸王,还是张忘当初在平秦王府上记下的那些玩弄少女的朝中大臣,亦或者那些威胁自己地位其他奸佞,此刻都已经刻在了张忘下一步的目标之上。

当然这一次张忘利用杀死高殷一事顺便抹黑高演,也不是全无别的意图。

至少若是高演的名声烂到一定的地步,那说不定能够保住高百年一条性命,毕竟没有人愿意看到一个暴虐无常的君主的后人继承大统,如此威胁性降到最低的高百年说不定会从高湛的必杀名录中剔除。

倒不是说张忘对高百年有多少好感,而是因为高百年的王妃正是斛律光的大女儿斛律英姿,史载高百年因为写了一个“敕”字被高湛用刀头之环活活打死之后,其只有十多岁的妃子斛律氏手握高百年留给她的玉玦哀号绝食而死,死后那块玉玦还死死握在手中,直到其父斛律光动手才将她的手打开。

不为高百年,为了有情有义的斛律英娥和帮了自己大忙的斛律光,若是可能的话,张忘也想救下高百年一命。

高湛下完命令,张忘在那边扭捏作态的多站了一会,突然冲着高湛跪了下来说道:“臣有一事隐瞒了陛下,还请陛下降罪。”

“张卿请起,有何事道来便可。”高湛满脸疑惑的冲着张忘说道。

“回禀陛下,先前刘桃枝刺杀下官时,拼死护卫臣下的来护儿乃是一逃犯。”

“逃犯?”高湛疑问道。

“陛下可还记得当初在邺城时,陛下曾经赐给了臣下两名宫女?”

“有些印象。”

“事情是这样的,臣回家一问其一竟然有一个青梅竹马的恋人,俗话说宁拆十座庙不破一门亲……”

张忘便从自己不为女色所诱的崇高品质出发,将自己派人护送林雯去江都的事情绘声绘色说了一通。

其中自然也是利用一些语言的技巧美化了一番来护儿,将来护儿所杀陶武子所做的一些恶事重点描述了一下。

“我当是什么大事,不过是杀了个人而已,与他护卫张卿的功绩相比,杀个人算什么。”高湛冲着张忘说道:“依我看,这个来护儿不但无过,而且要赏。”

“就封他一个横野将军的官位吧。”高湛毫不在意的说道。

横野将军也是北齐的杂号将军之一,位列正九品上,比张忘出入官场时从九品下的员外司马督已经好上不少了。

这一次见高湛基本上把张忘最为关注的几个事情都较为完美的解决了,离开了高湛的寝宫,张忘便向着自己在宫中的临时住处而去。

也许真的该在晋阳也置办一处宅院了,老是住在宫中也不是个事。

正想着怎么在晋阳置业的张忘,突然见一个熟悉的面容从自己的面前闪过。

“尔朱摩女?”此刻注意力在想着其他的事情的张忘下意识叫出了她的名字。

这人正是那晚上张忘偷窥到的和高孝瑜鱼水之欢的那个宫女,当晚张忘偷窥自然没忘了看看尔朱摩女的相貌。

此刻张忘下意识的看了一下四周的环境,这才发现自己已经走到了那一日高孝瑜和尔朱摩女苟合的宫殿附近。

第二百三十六章 尔朱摩女

尔朱摩女会在这个宫殿处游荡,想必也有找一些线索的因素在里面。

“若是想要活命,晚上去明序阁找我。”张忘看着一脸惊慌的尔朱摩女,淡淡的说了一句,说完不理尔朱摩女的回应,便大踏步的走开回到了自己的住处。

明序阁便是张忘在晋阳宫中暂时入住的地方。

高孝瑜虽然现在配合良好,然而自己终究是口说无凭,等高孝瑜慢慢的消除了自己和尔朱摩女勾搭的痕迹,那时可能就是反噬自己的时候了。

为了让高孝瑜永远的投鼠忌器,必须要掌握他通奸宫娥的铁证,而如何得到凭证就在这尔朱摩女的身上了。

是夜,因为和尔朱摩女有约的缘故,张忘并没有上床睡觉而是随意寻了一本书籍消磨时间。

深夜时分,就在张忘都要以为尔朱摩女不会来的时候,突然间自己的门外响起了几声低沉的敲击之声。

“官人您在吗?”紧接着一声低沉到几乎听不清楚的声音从门外的传了出来。

“进来吧。”张忘平静的说道。

张忘说完一道身影便轻轻的将房门打开,探进了身来,此人正是白天时张忘遇到的尔朱摩女。

尔朱摩女进来之后,便小心的一步步挪移到了张忘的跟前,低着头一言不语,只是用自己的眼睛看着张忘。

尔朱摩女虽然低着头,然而张忘这会却是坐在胡椅上,从张忘的角度上看过去正好能够看到她姣好的相貌。

实事求是的说,尔朱摩女的一张脸蛋却是不懒,就是在这深宫中也是非常上乘,那身段也是该瘦的地方瘦,该胖的地方胖。

若不然也不会勾引的高孝瑜一个王爷冒着砍头的危险和她苟合。

最难能可贵的是尔朱摩女的眉眼就仿若一潭深不见底的清水一般,自有一份风情流露,这会可怜兮兮的看着张忘,若是换作张忘刚刚来到北齐的那一会,恐怕已经忍不住上去怜惜一番了。

然而张忘来的时间虽然不多,然而美女却已经接触了不少了,不说自己家里三个各有各的秀丽,与他有过肌肤之亲的胡媚娘、李祖娥更是人间绝色。

“不用给我作这一副可怜样,这对我没有用处。”张忘白了一眼尔朱摩女淡淡的的说道:“那天晚上发现你和高孝瑜事情的人就是我。”

没等尔朱摩女询问,张忘便直接承认了自己就是那晚上偷窥的人。

张忘一说,尔朱摩女脸上的神情更加慌张了,既然知道了张忘在宫中的住处,尔朱摩女自然打听了一番这个能够住在宫中的外臣是谁。

所以此刻她已经知道了眼前这个看上去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少年竟然是当今皇帝的头号宠臣——直阁将军张忘。

得知了这个消息,尔朱摩女心中自然是惶恐不安,若是知道自己事情的人只是一个不入流的稗官小吏或者宫女侍卫之流,河南王自然有无数的手段让他永远闭嘴。

然而要是这人是皇帝身边最为信任的宠臣张忘那事情就麻烦了,若是别人将这事说给高湛听高湛只会是将信将疑的话,张忘说出来那皇帝相信的可能则无限放大。

来这里之前尔朱摩女只是怀疑,这会张忘一说话,那已经完全确定了。

“求将军饶奴婢一命,只要将军饶恕奴婢的性命,要奴婢做什么都可以。”张忘说完尔朱摩女眼中当即急出了泪来,直接跪倒了张忘的身前,一手抱住了张忘的脚踝诉求到。

张忘自然至此尔朱摩女话中的意思,这个时候只要自己随便点点头,恐怕尔朱摩女就会乖乖的爬到自己的床上供自己随意索取。

然而高孝瑜的前车之鉴不远,刚刚几天,张忘可不想自己也落得这个田地,在这个时候还是洁身自好一些比较安全。

“我对你没有兴趣,一个宫女的命对我而言也没有一点用处。”张忘用手托起尔朱摩女的下颚冲着她缓缓说道:“想要你死的人不是我而是别人。”

张忘说完,尔朱摩女顿时有些发愣,虽然因为张忘托着她的下颚,让她不敢轻易动弹,然而却也因为张忘的话没有继续求饶,反而一双眼睛疑惑不解的看着张忘的。

“本官的目标是河南王而不是你一个小小的宫女。”张忘继续笑着问道:“若你是河南王,把柄落在了我的手上,被我一个外臣所胁迫,你会怎么去消灭这个把柄?”

张忘刚刚已经说了,想要杀她的不是自己而是别人,这会提到了河南王,自然而然的就是要尔朱摩女想到河南王要杀她。

而河南王杀她的理由,张忘已经给她了,那就是消除留在张忘手上的把柄,自己若是死了,便是死无对证。

难道要张忘去告诉皇帝,河南王和一个死去的宫女有奸情,就是高湛再宠信张忘,也已经无法查实这件事情。

张忘这么一解释,尔朱摩女顿时明白过来,最有动机杀死自己的确实是高孝瑜而不是眼前的张忘。

“将军救命!”想到了这里尔朱摩女再次向张忘求道。

只不过一开始是祈求张忘饶命,这一会已经成了祈求张忘救命。

“我既然喊你过来,自然想要救你一命。”张忘淡然的说道:“你和高孝瑜可有书信往来?”

“有有有……”尔朱摩女一连说了数个有字然而和张忘叙说道:“河南王之前在邺城,我们一直就是靠书信交流,一些宫中的事情我也是靠书信传递给河南王。”

“他给你的信中可有涉及床上之事的内容?”张忘继续问到。

张忘这一句一问完,尔朱摩女的脸上立时多了几丝红润,张忘问的这个话题着实有些难为情。

不过尔朱摩女也知道这是自己“生死存亡”的关头,在性命面前一些颜面根本算不得什么。

略一回想便冲着张忘回道:“有…有…有一些写到了。”

张忘听完满意的点点头,冲着尔朱摩女说道:“你去将那些信件给我取过来,等见了高孝瑜就说那些信件已经在我这里了,若是你有什么闪失,这些信件就会立即呈送到了皇帝的面前,如此他定然不敢对你下手。”

第二百三十七章 买房子的技巧

尔朱摩女回去之后,很快便把高孝瑜和她的通信带了过来,在尔朱摩女“含情脉脉”的目光中,张忘让尔朱摩女自己回去了自己的住处,便开始看起了这些信件来。

若是此时在外面,张忘倒是不介意和尔朱摩女颠龙倒凤一番,然而此刻在这深宫中还是老实一些为妙。

有了这些信件,相信高孝瑜在有把握把自己直接弄死或者找到这些信件之前,恐怕都会对自己言听计从。

张忘随意的看了一下这些信上的内容,饶是张忘“久经战阵”也不由得脸色有些微微泛红,谁说古人不开放的,两人信中提到的一些玩法,自己前世都没有见到过。

等以后若是有机会的话,一定要让尔朱摩女给自己演示一番。

……

大理寺的效率不是一般的快,高湛安排下去,仅仅过了一天的时间,一份详尽到刘桃枝刺杀高殷那天是穿的什么颜色的衣服都写明的报告便被送到了高湛的面前。

刘桃枝对受命刺杀高殷一事供认不讳,高湛也是大笔一挥便给刘桃枝勾了一个斩立决。

刘桃枝因为刺杀高殷被问斩的消息一传出,顿时朝堂内外一片哗然,朝中的那些官员还好些,虽然高演一直没有承认当初还推出了一个替罪羊说是刺杀高殷的凶手,然而高殷究竟是谁杀的这些官员们心中都有自己的猜测,他们想不到的是高湛对高演的恨意竟然这么浓郁,会将这件皇室的“丑闻”直接公布。

被这件事情冲击最深还是那些朝廷说什么就是什么的普通老百姓,之前朝廷说一个江洋大盗杀死了高殷,他们信了,然而如今却突然画风一转说是左卫将军刘桃枝才是杀死济南王高殷的真正凶手。

而且还是受人指使的!

刘桃枝是左卫将军,而大齐的左右卫府可是护卫皇帝的禁军,能够指挥的动左卫将军的恐怕只有一个人。

虽然朝廷的告示上没有直接点名是高演指使刘桃枝杀死了高殷,给老百姓留下了一丁点的自由想象空间,然而话都说到这个地步了,谁都马上就能将告示中想说而又没有说的这一点脑补出来。

一时间高演临死时因为下令斛律光解救那些无辜少女而增加的一些名声在极短的时间内急转直下,成了一名连自己的侄子都不放过的恶人。

……

虽然高湛不介意张忘在晋阳宫中常住,然而住在宫中终究有许多的不便,很多事情也不方便去做,最好还是要在外面有自己的一套宅子的。

张忘本人对晋阳不熟,于是便准备找一个大驵侩让他带领着去看看有什么合适的宅院。

为了防止那驵侩将一些卖不出去的凶房转手给自己,张忘这一趟可是做足了场面,张忘直接找到高孝瑜让他派了一队禁卫军和自己一起去的地方,当一队持刀握剑的禁卫堵住那驵侩店铺的大门时,店铺的主人差点吓尿了。

自己没犯啥大罪过啊,也就是囤积居奇,有时候看对方没有什么背景玩点强买强卖的什么的,这点事就是事发了来几个差役已经算是大场面了,这一队人看着装束分明就是宫中左右卫府的禁卫军啊。

禁卫军把门一堵,已经换上了官服的来护儿和娄方持着刀就进了门。

“你就是这里的大驵侩?”娄方抽出刀来冲着那已经吓得哆哆嗦嗦的店主问道。

“是是是……,小老儿正是这家店铺的驵侩,不知诸位天使驾临小店有何吩咐?”店中一个干瘦老者冲着娄方回道。

“中书省张侍郎刚刚到晋阳,想要在晋阳买一处房产,你这可有合适的院子?”娄方冲着那驵侩问道。

“有有有……”那驵侩又是一连说了三个有字,擦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冲着娄方说道:“去年许多官老爷被抄了家,他们的房产官府亦是出售了不少,我当初也拿下了几个上好的宅院,我这就带两位官爷去看看。”

这驵侩所说的抄家,自然就是高演登基之前那一次清洗了,高演当初虽然是在邺城动的手,然而因为北齐的特殊政体,皇帝在晋阳的时间不比在邺城短,这些朝中官员们在晋阳大多数也有一个府邸。

知道了对方是来买房子的,这驵侩也算是松了一口气,只要不是来抓自己的就好,虽然自己能够在晋阳城中做生意,背后也有一些支撑力量。

然而看这位张侍郎的架势,竟然能连禁卫军都调过来,自己背后的那一位恐怕也不是这个张侍郎的对手。

显而易见张忘的这个主意虽然粗暴了一些,然而效果十分显著,在哪个驵侩的带领下张忘选中了晋阳城中一个风景十分别致的小院子,据说也是之前一位高官的别院,建成之后就没怎么住过。

而且这个驵侩甚至出于对张忘同志的无限景仰之情,一度强烈要求要将这处宅院一文不收无偿送给张忘,不过被张忘严词拒绝。

自己是那种仗势欺人的人吗,自己是那种缺钱的人吗?

最终一番争执后,张忘按着那驵侩所说的“市价”买下了这一出宅院。

宅院在这个驵侩的手中保养的不错,一些生活必须的设置也全着,张忘买下来这处院子之后让娄方和来护儿去买了一些却着的东西便直接带着来护儿他们住了进去。

也算是在晋阳有了自己一个住处。

张忘不知道的是,他买宅院的过程在来护儿的心中打开了一扇崭新的大门,原来买宅院还可以这样买。

要知道来护儿的目标就是在邺城给自己和林雯买上一处宅院。

来护儿在心中暗暗发誓,等自己发达了也一定要和张忘一样如此霸气的来买上一处院子。

这会已经是冬季,住下了之后张忘这才后悔了起来——实在是太冷了。

虽然这院子保持的很不错,然而终究是许久没有住人了,张忘这么急匆匆的住进去,虽然生起了旺旺的火炉,盖上了厚厚的被褥,还是冻的发颤。

要不明天去金雨楼点两个带回来暖床,张忘暗暗想到。

怀着无限的遐想,张忘在被窝里蜷缩着一直到下半夜才缓缓睡去。

第二日一早张忘便早早的出门,准备去金雨楼那里实地考察一番。

然而刚一出门张忘却吓了一大跳,一个面容枯槁的老头正站在自己院落的门口,一双通红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自己,那眼神仿若要将自己一口吞下一下一样。

“张侍郎,将刘桃枝一事公之于众可否是你的主意。”那老者咬着牙冲着张忘说道。

“你是?”张忘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冲着他反问道。

自己刚刚搬了一天家,这老头竟然就堵在了自己的门口,而且一口叫出了自己的官位,看来对自己了解不浅,然而自己想来想去好像不认识这么一个老头啊。

“老夫东徐州刺史王晞!”

原来这老者正是高演驾崩后方从东徐州赶来的王晞,那一日清醒过来的王晞主动去找到赵彦深,帮助赵彦深一起操办着高演的丧事,故而一直没有返回东徐州。

当朝廷一公布刘桃枝一事后,王晞紧接着便想到了这应该张忘的主意,毕竟张忘可是高湛的首席谋主,当初高演在位时高湛出的主意可是恶心了高演好几次。

在王晞看来这样恶心的主意恐怕也就张忘能想出来。

当初虽然各为其主,然而云龙门之变后,是高演将张忘从一个小小的从九品下的员外司马督直接提拔成了从五品的轻车将军,也算是对张忘不错了。

所以王晞心中有气,一直想要过来质问张忘一下,或者说是来替高演骂一通张忘。

然而张忘一直待在宫中王晞见不着,也因为一直关注着张忘的行踪,昨日从一些好友那里知道张忘出来之后,王晞便一直在四处寻找张忘的踪迹,一直到今天早上刚刚找到。

第二百三十八章 计对王晞

“原来是王使君,使君大名张忘闻名久矣,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张忘知道来人是王晞之后,当即拱拱手冲着王晞恭维了两句。

然而张忘的恭敬在王晞看来却是无比的虚假。

“张忘小儿,老夫现在只问你一句,刘桃枝一事究竟是不是你所怂恿。”王晞冲着张忘继续怒斥道。

虽然被人指着鼻子叫做小儿有些不好听,然而看在王晞年纪老大不小的份上,张忘心中还是颇有阿q精神的决定大人不急小人过。

“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张忘冲着王晞说道:“闵悼皇帝竟然是刘桃枝这个逆贼所诛杀的,张忘得知这一消息时也是震惊莫名,张忘一直想不明白刘桃枝也是老臣了,怎么会作出这样的事情来,不知王使君可否为小子解答疑惑。”

张忘揣着明白装糊涂,此刻却让王晞有些骂不出口,若是按照他的原计划骂一通张忘忘恩负义,那岂不是他自己说是高演安排的刘桃枝去做的这一件事。

有些事情从不同人的口中说出了是不一样,张忘说出来的话那也只是猜测,然而从他的口中说出来就是另外一回事。

要知道他可是高演当初的亲信大臣,高演的所作所为他应该最为了解才对。

若是他这会在张忘死活不说明情况,只是说想不明白刘桃枝所作所为的情况下,就替高演骂张忘一通,那就有些不打自招的感觉了。

哪怕是张忘仅仅是简单的承认刘桃枝的事情是他怂恿的,那王晞也可以骂的酣畅淋漓,毕竟幕后主使大家都已经有了猜测,然而张忘不但没有承认,反而刻意强调自己想不明白刘桃枝为什么要杀害高殷,一副让王晞解释一下的样子。

让王晞处于了一种一说话就是在为这件事背书的境地。

张忘说完王晞一张脸瞬间憋得通红,手指指着张忘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情。

张忘倒不是担心王晞老儿会被话憋死在这里,若是自己没有记错的话,王晞这老儿挺能活的,高湛即位后他作为高演的心腹之臣,远离了权力的核心,后来一直活到了隋代开皇年间才寿终正寝,可以说是颇为长寿。

“王使君,外面天寒,有些事情还是进屋来详谈吧。”张忘笑着说道。

“好那老夫就去张侍郎的府上拜访一番,看看张府之中是不是和这外面一样的寒凉。”王晞在这门外当着来来往往的百姓骂张忘一通的目的夭折了,只能退而求其次去张忘家里骂他一顿。

虽然不如当众骂的解恨,然而骂了就总比不骂要舒服一些。

张忘和王晞一前一后的进了院中,张忘没有引领着王晞去客厅,反而是直接带着他来到了自己的卧室中。

相较客厅,自己已经睡了一晚上,而且现在依然燃着炭火的卧室相对更暖和一些。

“张忘这里虽然有些寒凉,然而内里终究是比外面有几丝暖意。”张忘进了屋之后冲着王晞笑着说道。

“依老夫看有些人的心早就没有了一丝温热。”王晞冷哼一声冲着张忘说道。

听到这里张忘也差不多明白了王晞此来的目的,这老头是来为高演叫屈的。

“看来王使君对张忘的所作所为颇为不齿啊。”张忘笑着说道:“不知使君可知先帝临终之前最放心不下的是何事?”

张忘这一句话一问完,王晞顿时眉头皱了起来,抬眉看了一眼张忘却没有说话。

一个人临死之际放心不下的事情可能有很多,高演作为一个帝王他的江山、他的雄图、他的妻儿等等都有可能是他放心不下的事情。

张忘继续说道:“先皇临终之际曾给陛下写了一封信,使君可知信上的写的是什么内容?”

“写的什么?”

王晞下意识的说完,这才发现张忘不过几句话的功夫就已经开始主导着两人之间的谈话,这让气势汹汹的来兴师问罪的王晞也有些不太适应。

然而张忘抛出的话题却是他拒绝不了的,高殷临死之时究竟有什么放心不下。

张忘微微一笑继续说道:“帝位与汝,然百年无罪,汝可以乐处置之,勿效前人也。”

“原来陛下临终之际,最牵挂的和普通人也一样。”听完张忘的话语,王晞心中略微有些苦涩的想到。

常言道最无情不过帝王家,历史上为了那一个位置自相残杀者不知凡几,谁能想到杀人无数的高演在最后的时刻还有这一份的温暖。

看王晞的默默不语的表情,张忘相信王晞下一步想的一定是怎么完成自己旧主的遗愿,好好扶助好乐陵王高百年。

“王使君与先帝情深似海,然而先帝驾崩,如今只有伶仃幼子苟活于世,孤苦伶仃形影相吊实在是可怜异常啊。”张忘感叹道。

“世子吉人自有天相,再不济也有我等旧臣相扶助,还轮不到你张忘来猫哭耗子假惺惺。”王晞看张忘在那边感伤高百年不由的怒从心来。

高百年如今的结局,这里面没少张忘的助力,张忘这会反而感伤起来岂不是笑话。

要是王晞知道高演给他的圣旨也是张忘换掉的话,此刻他的怒气恐怕还要高涨几分。

“王使君心系旧主,张忘钦佩不已。”面对王晞的责问张忘没有生气反而是笑着回道:“使君去乐陵王那边的时不要忘了给王爷备上一口上好的寿材,小小年纪……唉,可惜啊!”

张忘一提到高百年的安危,王晞立即突然变得情绪激动了起来,就像一只炸毛的老猫一样,眼珠陡然瞪得溜圆,眉毛斜指向天,一个跨步迈到了张忘的面前说道:“你说什么,你们难道要对乐陵王下手。”

从高演最后的信中不难看出高演最放心不下的便是自己的儿子高百年,王晞作为高演亦君臣、亦挚友的存在,自然要帮高演保护好这一份骨血。

“现在还没有,但是使君这样的封疆大吏都去拜访乐陵王的话,说不定就快了。”王晞激动了起来,张忘却依然是那一副笑意盎然的样子。

王晞自然是一等一的智者,若不然也不能辅佐着高演一步步登上九五之尊的高位,之前因为所有的心神都在忙活着高演的葬礼,没有多想别的,一时没有想通一些关节。

现在张忘一提醒,王晞也是顿时明白了过来,自己这些人绝对不能显露出一点和高百年的亲密关系来,绝对不能让高湛以为高百年还有一些助力。

想到了这里王晞突然猛地将目光投向了张忘的脸上。

“难道说,你…你……”

“我很好,现在很好,以后也很好,不过高百年现在虽然没事不代表以后没有,想要让高百年活下来,就和我一样给高演扣屎盆子,最好能联络一些之前高演的旧臣和你一起干,等高演臭不可闻的时候,乐陵王就安全了。”张忘冲着王晞笑着说道。

“王使君是聪明人,该怎么做应该不用张忘多说。”

第二百三十九章 检查工作

王晞失魂落魄的离开之后,张忘便继续开始了自己尚未完成的计划向着金雨楼走去。

金雨楼是一家妓院,营业的黄金时间一般从傍晚开始,所以张忘早上到的时候除了三三两两的男人从中走出之外,自己是唯一一个在大上午逛妓院的主。

晋阳可以说是北齐的第二都城,这里的权贵一点不比邺城少,哪怕张忘如今已经官至中书侍郎也还不是那一拨最顶尖的权贵之一。

然而张忘一进金雨楼,顿时便引起了一阵骚动。

有几个明显的有些慵懒的妓子,看到了张忘也是眼睛猛地一瞪,仿若看到了什么稀世珍宝一般。

那个一次叫十几个姐妹的金主又来了!

这里面显然有张忘上一次点到的人。

这一条消息在短短的时间内立即传遍了金雨楼的上上下下,不光那些已经送别了自己昨夜恩主的妓子纷纷涌了过来围观,就是妓院的老鸨也是随后出现在了张忘的面前。

金雨楼客人虽然多,然而像张忘一样一晚上包个院子点上十几个姑娘的也就张忘自己了,而且不差钱的张忘给的赏赐也是十分的痛快。

于是乎张忘同志在不知不觉中已经成了金雨楼的一个传说,如今传说再次降临,这些姑娘们大早上的刚“下班”谁都没事,自然纷纷过来“瞻仰”一番张忘这一传说中人的尊荣。

饶是张忘脸皮厚度已经登峰造极,一下子被几十个花枝招展的姑娘围观也是有些不好意思,更何况这些姑娘们还一个个搔首弄姿的对着张忘作出一些性感而诱惑的动作。

“你们一个个小浪蹄子都别发骚,张侍郎可是皇上身边的红人,怎么会搭理你们这些胭脂俗粉。”那妓院的老鸨冲着那一圈围着张忘的妓子们呵斥道:“都赶紧散了。”

那老鸨虽然只是简单呵斥了两句,然而张忘却是不由的多看了两眼这个看上去并不起眼的老鸨。

自己昨日朝堂上刚刚被封为中书侍郎,除了参与朝会的官员,外人知道的还不多,然而这个老鸨竟然已经知道了,看来其背后的能量也不容小觑。

那老鸨将这些妓女们赶走后,立马挤出一脸的笑容冲着张忘说道:“张侍郎新上任便莅临我金雨楼,老身实在是颇有荣耀啊,不知侍郎今天来是要督检舞伎还是查访一下乐曲?”

这老鸨说完,张忘先是一愣,而后顿时明白了过来这个老鸨说这话的意思。

自己的官位乃是中书侍郎,主职乃是为君主起草诏令文书,然而北齐的中书侍郎有一点特别之处便是中书侍郎兼管伎乐。

在中书省之内便有专门负责宫廷音乐伶人的部门,而民间的舞伎音乐一事亦归属中书侍郎管辖,金雨楼虽然是妓院,然而这样的“高档娱乐场所”却是少不了歌舞音乐的,里面的那些清倌人哪一个不是舞乐全才,如此才能卖一个好价钱。

如今张忘可以说是金雨楼的主管领导。

张忘刚刚上任便来到了金雨楼这里,那老鸨第一反应就是张忘是过来以巡访为名打秋风了。

对于这样的官员,这老鸨也应付的得心应手了,无非是叫姑娘们表演一番舞乐,然后再叫几个貌美的姑娘和他们找个屋子深入的“了解”一番。

最后再塞上些银钱,也就完事了。

“恩,叫几个姑娘表演一番你们这最受欢迎的舞乐吧。”张忘绷着一张脸点头道。

对方都以为自己是来检查工作的了,张忘也不好意思反驳说自己是来泡妞的,只能先硬着头皮答应下来。

这会正是妓院的闲时,不多时那老鸨便张罗着给张忘单独表演了起来。

就在张忘坐在那紧绷着脸欣赏着舞蹈听着音乐的时候,在金雨楼顶楼的一个包厢内,一个中年男子听着音乐缓缓的睁开眼从床上坐了起来。

在他的两侧还一左一右的躺着两个衣衫不整的俏丽女子。

“你们这金雨楼怎么大清早的唱起曲了来?”那男子一脸不虞的冲着其中一个女子呵道:“去看看怎么回事。”

和邺城的潇湘院一样,金雨楼这边也有一些包房是专门给那些不方便露面的权贵准备的,而这个包厢中的中的男子便是其中之一,也是张忘的熟人——平秦王高归彦。

第二百四十章 高归彦的愤懑

那妓子出去之后,不多时便打听清楚了张忘的身份,回去禀报了高归彦。

“去,将张侍郎给本王请过来。”听闻来人是张忘,高归彦立即冲着那妓子吩咐道。

张忘正板着脸欣赏着歌舞之际,那妓子便突然凑到了张忘的跟前。

“张侍郎,平秦王有请。”

“王爷在这里?”张忘确认了一句。

“王爷在三楼的包房中,听闻侍郎在这,特意让奴婢过来请张侍郎过去。”

那妓院的老鸨本就在张忘的一旁陪着,这会听自己下面的这个妓子说平秦王要找张忘,也是立即将目光投向了张忘的方向,等着张忘的下一步的打算。

“看到现在也知道了,金雨楼中伎乐都属上乘,就先散了让他们回去休息吧。”张忘冲着那老鸨说道:“王爷有招,我先去王爷那我里拜访一番。”

“姑娘前面带路吧。”张忘和那老鸨说完便随着那妓子从金雨楼的后院直接上了三楼的包厢中。

张忘进了屋子,见到高归彦当下冲着高归彦行了一礼说道:“张忘见过平秦王,不知王爷在此,张忘未能第一时间拜访还请王爷恕罪。”

“张侍郎多礼了,你我的关系还用这些俗礼吗。”高归彦笑着对着张忘说道。

“还不过去服侍张侍郎。”高归彦说完便对着那个去传话的妓子吩咐道。

那妓子闻言便靠到了张忘的身边,将自己的身子贴了过去。

“王爷当面,张忘不敢放肆。”张忘当即回到。

张忘一直不是那种不近女色的圣人,只是这妓子昨晚上应该是陪侍的高归彦,晚上几人不知道玩过什么花样,这个时辰的话应该是刚刚起床不久,肯定还没有洗干净。

见状高归彦也只是笑了笑没有在说什么,那妓子也只是靠在了张忘的边上没有再进一步的动作。

“先前本王能够看出张将军对我府上的侍女极为喜爱,当初没有将之赠与侍郎也是想等调教的听话一点再送给将军,怎知道斛律光那老儿竟然胆大包天,连我府上都敢强闯。”高归彦感叹道:

“那天晚上也是让张侍郎受惊了。”

“张忘无碍,有劳王爷担心了。”张忘低首说道:“倒是当初张忘向王爷承诺司徒、太傅两职,如今仅太傅一职应验,忘实在是无颜面见王爷啊。”

张忘所说的是当初去面见高归彦时,高湛许下的承诺是司徒和太傅两个职位,然而高湛登基之后,却只有太傅一职落实了。

虽然这事是高湛就决定的,然而中间的使者却是张忘,张忘如今就是说的这件事情。

张忘说完,看高归彦脸色已经有了一丝不高兴的意思,便继续说道:“以张忘来看,王爷之功绩就是当右丞相之职都绰绰有余,张忘也是进言再三,不过陛下不允,张忘也是有负王爷的信任。”

张忘说道,高归彦的脸上更是有些怒容显现,显然高归彦也认为自己做了这么多,却没有得到应有的封赏。

而张忘的话中也无意说明了一些问题,显然是皇帝高湛不想继续封赏自己。

“这事与张侍郎无关,想必陛下有自己的思量,我等还是尽心尽力做好自己的事情便是了。”高归彦冲着张忘说道。

虽然高归彦嘴上说的好听,然而张忘看高归彦有些愤恨的表情,却也知道高归彦的内心中绝对没有这样的洒脱。

这一阵子以来高归彦可以说是流年不利,先是斛律光乘着他去邺城的功夫,将他的苦心营造的后宫一窝端了,而后便是投靠了高湛之后并没有得到想象中的荣耀。

如今张忘的话不异于又给他的心中添了一把火,让本就愤愤不平更是心生怒火。

自己千辛万苦的率领这么多人逼宫,可以说奠定了高湛登基的基石,可如今高湛竟然仅仅是给了自己一个太傅的职位。

所以高归彦心中一直有些不平,张忘如今的话语就像是一个火柴将高归彦近一段时间的郁闷一起点燃了。

而且张忘的话无疑给了高归彦树立了另一个目标。

以我的功绩,自然该当担任右丞相!

高归彦此刻已经暗暗定下了主意,等回去就要发动归附自己的那些大臣们上书皇帝,要求让自己担任右丞相,好让新帝知道自己的能量。

殊不知,高归彦越是要求权利,高湛对他的忌惮就越沉,而且张忘也是成功增加了高归彦的不平之心,等过一阵子高湛将他发配地方时,恐怕十有八九会有一些小动作。

当然,等高归彦被发配到地方时,张忘作为他投资的高湛身边的暗线,自然会十分隐晦的告诉他一下皇帝对他的忌惮之心,好让他更加坚定自保的想法,如今就有充分的理由对高归彦动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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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一章 霸王鸡

和张忘见完面,满心愤懑的高归彦便很快离开了金雨楼,而张忘却是寻了个由头拖后了一会。

方才欣赏歌舞时,看那老鸨的态度之后分明应该是有别的节目,按照张忘的理解如今自己作为主管单位的主管领导过来了,怎么着也得安排自己店里的特色让自己舒服一下吧。

至于妓院的特色是什么,更是不用细说。

高归彦离开片刻之后,张忘也是整理了一下衣装,一脸道貌岸然的样子走了下去,重新回到了金雨楼的正厅之中。

张忘刚刚走下去,还没有看到那个妓院的老鸨便先听到了她如同破锣般的声音:“打,给我死死的打。”

声音刚落就见一个球状物体,撞开了一扇房屋的大门从里面飞了出来。

落到地上地上之后顺势滚了数圈这才停了下来,直到这时张忘这才发现这个从窗户里面飞出来的球状不明物体竟然是一个人!

一个胖到眼睛都只剩下一条细缝的人。

然而此时那个胖子却展现出了与他的身材极不相符的灵活性来。

只见那个胖子止住翻滚之后,一个借力便从地上爬了起来,然后立即迈开那一双小短腿,极为迅捷的冲着金雨楼的门外冲去。

这一形态和速度上的反差,让张忘在那也是差点看呆了,张忘两世为人也没有见过如此灵活的胖子,这一位单论灵活性而言的话绝对堪称胖子届的翘楚。

“抓住他!”那胖子前面刚跑他飞出来的那间房屋中便传出了一阵急促的叫喊声,紧接着四五个精壮的大汉便从那间屋子里冲了出来,向着那胖子追去。

若单论速度,那胖子的速度竟然丝毫不亚于这些壮汉,然而金雨楼作为晋阳最有名望的妓院,在门口处怎么会没有几个壮汉应对一些无赖。

听到里面的呼声,门口处不知道从哪里闪出了数位壮汉亦是迎面向着那胖子抓了过去。

那胖子虽然行动迅捷,然而却也躲不过这么多人的前堵后截,不一会被像一个被凌辱的小姑娘一般被数位大汉围在了中间,你一拳我一脚的殴打了起来。

那胖子极具穿透力的惨叫声,顿时响彻了整个金雨楼。

此刻正值上午,妓院里也没几个客人,三三两两的游荡的多是妓院的妓子,几个妓女听到声音看到那个被围堵住的胖子,眼神中纷纷流露出了诧异而又不解的目光。

“那不是张大官人吗,怎么会被护院追打?”张忘身边一个妓子冲着她身旁的另外一人疑问道。

“我也不知,张大官人不是我们这的贵客吗,怎么会这样!”另一个妓子回道。

就在此时妓院的老鸨终于出现了,只见那个妓院的老鸨捂着脸从方才那个胖子飞出的房间中晃晃悠悠的走了出来。

“给老娘我往死里打,竟然敢到我金雨楼这里来嫖霸王鸡,我看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那老鸨捂着脸叫嚣道。

那胖子逃出屋子时显然在里面和老鸨和那几个大汉经过了一番“搏斗”,那老鸨的脸应该是那时被打了一下。

听到这老鸨的话语,张忘也是明白了这个胖子究竟干了什么,这胖子竟然敢来金雨楼嫖霸王鸡,而且看着样子应该还嫖成功了。

自己的前身也是因为去嫖霸王鸡被殴打致死的,然而两两一对比,自己的前身就有点上不了台面了。

人家嫖的什么档次的,这里可是晋阳最高端的妓院,然而自己的前身却是嫖的那种里弄里最低级的妓馆,实在有些说不出口啊。

“这个胖子是怎么回事?”看到这里张忘也是对这个胖子的产生了一点兴趣,冲着自己身边那两个方才交谈的妓子询问道。

因为张忘背对他们的缘故,张忘这会扭头一问,那两人这才看清了张忘的脸。

“水岚、凡柔见过张侍郎。”张忘方才单独在这里检阅伎乐,再加上张忘之前在金雨楼的“美名”显然张忘已经升任侍郎的消息已经传遍了金雨楼。

而且张忘此时看向这两个妓子,好像其中一个当初那疯狂的一夜被自己选中过。

“免礼,你们和我说说这个胖子是什么情况?”张忘继续问道。

“回张侍郎,张大官人……不这个胖子是一个月之前来的,自称是来自陈地的富商之家,穿戴举止也是极为优雅,我们姐妹这一个月很多都去服侍过他,然而没曾想到他竟然会是这样的人。”那两名妓子将自己所知的这个胖子的情况简单和张忘说了一下。

张忘听完顿时对着个胖子肃然起敬,金雨楼这等地方的老鸨眼光不是一般毒辣,这胖子竟然能忽悠的她和这里的妓子都坚信他是一个富商,这本事不简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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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二章 用错地方的人才

前世时张忘听过一句话,没有无用的人,只有用错了地方的人。这个胖子若是真的有这等忽悠人的本事,倒是不能说是一无所用。

若是运用恰当,说不定能够起到一些意想不到的作用。

想到了这里张忘当即高声说道:“住手吧,再打就要将人打死了。”

张忘一说话,围殴那胖子的那些壮汉立即止住了自己手上的动作,将目光看向了张忘的方向。

那老鸨扭头看到张忘当即顾不上捂脸,一巴掌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冲着张忘挤出了一脸笑容告罪道:“罪过,罪过,老身方才光在注意这个骗子了,没有看到张侍郎在此处,实在是罪过啊。”

张忘本就是她们金雨楼的上级主管官员,而且从刚才平秦王都要请他过去的情况看,这位年纪轻轻的侍郎和平秦王也是关系匪浅。

如此人物可不是她一个金雨楼能够惹得起的。

张忘还没来得及继续说话,就见那个胖子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冲出了那几名壮汉的包围冲到了张忘的背后。

“官爷救我,您只要帮我还了嫖资,我这条命就卖给你了。”那胖子躲在张忘的后面冲着张忘说道。

他看的清楚,这看上去貌似比自己还要小一些的少年,应该可以保住自己的性命,若不然自己真有可能被这些人打死。

那几名壮汉看胖子跑了,立即重新围了上来,将张忘和那胖子重新围到了中间。

不过金雨楼老鸨对张忘的态度,这几个护院也看得清楚,明白张忘应该是什么不能惹的人物,倒也没有贸然冲上了。

“恩?我手下从来不收无用之人,你会些什么?”张忘随即冲着那胖子问道:“若是没什么用,还是直接送你去见官府吧,虽然这辈子可能出不来了,然而终究比被打死要好。”

张忘说完那胖子沉默了起来,自己能有什么本事,若是真的有本事也不至于在这里骗吃骗喝骗玩。

“我跑的快算吗?”那胖想了一会弱弱的问道。

张忘摇摇头说道:“不算。”

虽然这个胖子在胖子这一人群中算是行动迅捷,然而和那些专门受过训练的人相比还是差上一截。

“那没了,你还是拉我去见官吧,只要别把我留这里就行。”那胖子耷拉着脑袋有些丧气的说道。

看来他自己也没把忽悠人当做自己本事。

“你是怎么让他们相信你是南陈富商的。”张忘随口问了句。

“这有何难,只要多问多看自然知道富商们会如何做派,而且只要我装的比富商更像富商不仅不需要出钱,他们还会主动地给我送零用钱。”那胖子一脸垂头丧气的说道:

“不过是前期多做些功课罢了,我之前已经打听清楚了,最近却是会有一个南陈豪商的商队到晋阳来,我将那个商队的各方面消息都打听清楚了,冒充商队的前导者,并向金雨楼许下等商队过来商队的头领都会住在这里。”

这胖子说完,金雨楼的老鸨也是气愤不平的补充道:“那支商队乃是建康城张家所有,张家乃是当地豪族,组织着商队将南陈特有的物品贩卖到北方,然后再将我大齐包括北地的一些特产运回南方,他们家的钱可以说是几十辈子都花不完。

之前张家商队的管事也曾经多次住到过我们金雨楼,这胖子说自己是商队提前派过来打前站的,又带着建康张家的信物,对商队的情况也是说的一清二楚,若不然我等怎么会被这人所蒙蔽。”

“那你们是怎么发现他是假冒的的?”张忘不解的问道。

张忘这么一问,那老鸨更是愤慨,指着躲在张忘后面的那胖子说道:“这骗子今早告诉老身商队中带了一些吴女,等商队到了晋阳就将那些舞女卖给我金雨楼,让我们金雨楼先提前支付他一些定金。

然而我前一阵子刚刚听邺城的同业说道,那只商队在邺城时已经将所携带的吴女全部卖给了邺城的妓院,如此我们才发现这骗子的不对劲之处。”

两人的话一补充张忘已经脑补出了这胖子“骗吃、骗喝、骗完”的套路,想必那支商队中有一些吴女也是这胖子早就打听好的,准备在商队到来之前讹金雨楼一笔钱就跑路,然而没曾想到这老鸨竟然和邺城那边有“业务联系”让她知道了商队中的吴女已经在邺城卖出的消息。

这胖子能将金雨楼骗到这地步也已经算是一个人才了,当然这胖子的水平与张忘前世所听说过的顶尖高手还有一定差距,前世时张忘从新闻上见过,一名美国男子假扮沙特王子二十多年,不但在全球各地骗吃骗喝骗玩,而且还差点骗取了一个高级酒店的所有权,若不是乘飞机时用错了身份被抓住,恐怕还能继续行骗下去。

“你想知道的我都已经说了,我只求你能将我带去官府不要将我留在这里。”那胖子一脸了无生气的说道。

此刻想不出自己有什么用处的他,已经不期望张忘能够为他还上嫖资,他现在唯一希望的就是张忘这个官面上的人物能够将自己送到官府去。

送去官府最多就是坐牢,留在这金雨楼可是真的可能会丧命。

“南陈商队的事情你怎么会打听的这么清楚?”张忘没有回应那胖子,反而是继续问道。

“这有何难,只要方法对了,找对了人什么都能打听出来。”那胖子说道。

“你真的什么都能打听到?”

对张忘一直揪着他打听消息和骗人的过程不放那胖子显然也是有些无语,然而此刻他也不敢过于得罪张忘。

抬头看了一眼张忘然后说道:“张侍郎便是之前那个夜御十数女的官爷吧,侍郎酉时三刻进的雨柔姑娘的房间,第二个去的是小蝶姑娘的房间……”

“停,你本官的风流事就不用你细说了。”那胖子刚刚开口张忘便制止了他继续说下去的想法。

这胖子连自己去的先后顺序都知道,继续让他说下去难免会说出自己中间有一段时间没有去任何人房间,若是听在有心人的耳中难免会起疑心。

而且通过这些张忘已经知道了这胖子的能力,在打听消息上确实有两把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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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三章 论亵衣的颜色

之前自己在高湛那里刚刚答应了高湛会找些得力人手去盯着诸王的动静,眼前这个胖子可以说是来的正是时候,这胖子打探消息的能力可以说是正好适用。

“我刚刚在晋阳置业,我府上尚缺一个看门的,这个胖子很有意思,他欠金雨楼多少钱,我替他出了。”想到了这里张忘冲着那老鸨出言说道。

那老鸨闻言那白皙的有些过分的脸突然一抽,眨巴了几下眼皮之后冲着张忘说道:“张侍郎这话是怎么说的,您能够赏脸来我们这里就是我们金雨楼的福分了,我们又怎么能跟您要钱呢?

这胖子看着穷样,我们也没想过能够从他的手中抠出铜板来,既然张侍郎看着胖子有用,尽管带走就是。”

这胖子虽然一看就不像是能还上账的,但是也不可能完好无缺的让他这么走了,若是张忘不开口恐怕真的会将他在这里打的只剩一口气候丢出去。

然而张忘既然开口了,那就另当别论了,眼前这年轻的不像话的侍郎据说可是皇帝身边的红人,而且和平秦王好像关系也不错,他开口了金雨楼自然不敢说不,也不敢向他索要欠款。

在北齐权力就是最大的倚仗,就像当初在邺城高睿一句话潇湘院就乖乖的把元令仪送给了张忘一样,立志做一名奸佞的张忘如今也是尝到了权力带来的甜头。

而金雨楼作为妓院也不是什么良善之地,张忘不给钱也没有什么心理负担。

“既然如此,那本官就将这人带走了,以后金雨楼若是有什么需要张某帮忙的地方,只要合情合理本官不会袖手旁观。”张忘听完那老鸨的话笑着回到。

那老鸨听到张忘这一句话,原本有些苦瓜色的脸庞就像是吃了什么灵丹妙药一样,顿时红润了起了。

“那老身就提前谢过张侍郎了。”那老鸨喜滋滋的回道。

能够得到张忘这样权贵的一句承诺,在关键时刻说不定能够派上大用场,这么一句话就远远超过这胖子所欠下的债务了。

张忘此刻已经没有兴趣继续和这老鸨没营养的虚与委蛇,说完便带着这胖子大踏步走出了金雨楼中。

离开了金雨楼的大门,张忘越想越不对劲,自己今天来金雨楼是逛妓院找姑娘的啊,怎么废了这么大的功夫,姑娘没有找到反而从妓院带了一个胖子回家。

若是这个胖子没有他所说的那么厉害,自己岂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你叫什么名字?”想到了这里张忘突然冲着这胖子问道。

“回张侍郎,我和您是本家也姓张,单名可瘦二字,张可瘦说的就是我了。”

这胖子说完,张忘猛地停住了自己的脚步,紧随着张忘脚步的胖子一没留神差点碰到张忘的身上。

张忘扭过头去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再次仔细打量了一遍冲着这胖子疑问道:“你说你叫什么?”

“张…可瘦”

“再说一遍?”

“张可瘦。”

确认了数遍,张忘这才相信自己的耳朵真的没问题,眼前这个快胖成球的胖子真的是叫张可瘦。

只是他怎么会叫张可瘦,他怎么配叫张可瘦这么个名字,若是叫张太胖倒是极为恰当。

“你怎么会叫张可瘦?”张忘疑问道。

“这事就说来话长了……”

看这胖子刚刚要长篇大论,张忘赶紧将他的话语打断说道:“那就长话短说。”

“奥,我小时候可瘦了,收养我的老道士就给我起名叫张可瘦。”张可瘦冲着张忘说道。

长着长着变了形,这个理由到说得过去。

“好吧,这个话题跳过。”张忘叹了一口气决定不在这胖子的体型和姓名上过多计较。

“你说你擅长打听消息,我现在交给你一个任务,你要是能够打听清楚,这事便算完了,不然你还是等着去官府见官吧。”张忘冲着张可瘦说道:

“你也别想着躲起来或者逃出晋阳城,除非你以后躲到山沟沟里一辈子不出来当个野人,否则你若是胆敢逃跑,后果不是你能承受得起的。”

张可瘦擅长打听消息,然而这也只是他本人和金雨楼的老鸨嘴上说的,至于是不是真的张忘觉得还是找一个困难一点的事情验证一下比较稳妥。

“张侍郎放心,您太小看我张可瘦的为人了,您对我有救命之恩,您说什么我张可瘦就去干什么。”

“我要你今天晚上之前打听出来,大理寺评沈正的夫人今天穿的是什么颜色的亵衣来。”

“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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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四章 得手

大理寺评沈正张忘之前见过,当初张忘第一次去高归彦的府邸之时,在张忘选择了刘倩儿之后,曾经第二个上去选择姑娘,并当着众人的面用力揉捏那女孩的饱满。

那些人的名字,如今依然一一记在张忘的脑海中,不仅仅因为这些人都是高归彦的同党,而且张忘当从刘倩儿口中知道,这些朝中高官对那些少女的所做的事情之后就没打算放过他们。

若是一朝权在手,这些人一个也跑不了。

所以张忘先选了沈正这个记忆比较深刻的人做张可瘦的实验人选。

……

张忘交代完了张可瘦之后,便首先回到了自己的新家之中,暖床的没了,还是先回去多烧点炭火烘一下屋子吧。

而此时大理寺评沈正家附近的店铺中,却是多了一个猥琐异常的胖子。

他需要先知道沈正夫人的一些情况,什么年纪、两人关系怎么样、什么出身、有什么爱好、喜欢吃什么、有什么信任的下人、平日出不出门等等,然后再根据所得到的消息,思量如何探知她亵衣的颜色。

一上午的时间张可瘦的足迹踏遍了与沈正府上及其夫人有关的所有的场所,就是府上平日里倾倒垃圾的地方张胖子也到了现场。

此时张可瘦已经对这个大理寺评夫人有了一个总体的认识。

大理寺评沈正的妇人刘氏,乃是他的正妻前年去世之后刚刚迎娶的。

别看沈正已经五十有余,然而却是人老心不老,他所迎娶的这位夫人如今年方双十年华,乃是晋阳城中的一户小户人家的女儿。

自家女儿能够被堂堂大理寺评所看上,虽然年纪差距大点,然而那户人家也是欢天喜地的将自家女儿打扮一下送到了沈正的府上。

根据张可瘦所掌握的消息,刘氏的一些情况也已经很清晰了,通过假装大的布匹供应商,张可瘦以查看销售能力以确定供货价格的名义,从沈正府上经常购买布料的布庄拿到了他们的售货记录。

这些布庄对一些权贵之家的售货记录都是非常详尽的,而张可瘦以了解晋阳权贵的需求为名也是问的极为详细。

沈正府上最近几个月购买的适宜做亵衣的布匹有不少,材质最佳的两匹分别是浅黄和淡紫色,刘氏作为沈正的妇人,她的亵衣应该就是这两匹布之一做就的。

然而今天穿的具体是什么颜色,张可瘦还是不能确定,若是采取正常的途径张可瘦可以靠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将自己伪造成为一个离家出走的富豪之子,然后以这一身份对沈正府上的特别是刘氏的贴身丫鬟展开一定的感情攻势。

只要让那丫鬟相信自己现在只是暂时落难,以后一定还会飞黄腾达,面对金钱和地位的诱惑,不难让那丫头言听计从,帮自己打听出消息来,然而张忘如今仅仅给了他一天的时间,就只能采取一些别的措施了。

必须得把刘氏引出来!

有了目的的张可瘦来到了刘氏娘家所在的区域,以远房亲戚的名义打听了一番,张可瘦好像突然发现了一些了不得事。

原本张可瘦准备利用刘氏的父母吸引出来,然而到了这里从一个街坊的口中得知刘氏在嫁给沈正之前竟然有过一个早有婚约的未婚夫。

只不过刘氏的父母贪图沈正丰沃的财物,把婚约废止将自己的女儿嫁给了沈正。

而那个与她早有婚约的男子,则在刘氏嫁人之后万念俱灰遁入了空门。

打听到这里,张可瘦突然想起了另外一件事,刚才他已经打听到了刘氏笃信佛法,每隔两天都会去一趟晋阳城内的明性寺礼佛,而继续打听下去,刘氏的那个未婚夫出家的寺院正是明性寺!

前未婚夫遁入空门——刘氏隔两天就去礼佛,又在一个寺院,想想就刺激。

打听到了这里,张可瘦顾不上劳累雇了辆驴车立即开始向着明性寺赶去。

刘氏的父母做出这等事,靠他们引出刘氏的几率远远小于靠明性寺的那位。

到了明性寺上了一柱清香,留了几个钱的香火,简单一打听张可瘦便打听出了那个如今法号叫做正心的僧人所居住的小院。

查看了一下地形之后,张可瘦便离开了明性寺去了一个胭脂水粉店购买了一个水粉盒子,写了一张纸条装了进去之后便将口子用浆糊封好了便回到了沈正的府门前。

花两个钱,雇了个街上游荡的半打孩子,当沈正府上后门外出采买的丫鬟回来之时让他将这盒粉送到了那个丫鬟面前。

“这是夫人在明性寺门前的香粉铺定的水粉,有人托我给夫人带过来。”那半大孩子冲着那丫鬟说道。

躲在暗处的张可瘦看到那丫鬟在听到那半打孩子的话语之后,脸色突然一变,紧接着便拿着那盒子匆匆进了院子里。

看到了这里,迅速离开了隐藏的角落。

张可瘦在那个盒子里留言,“正心有危,速至明性小巷。”

明性小巷是明性寺后的一条巷子,因明性寺而闻名的这条小巷子极其狭窄,知道的人不多,然而这巷子的前面一墙之隔就是正心在寺中的住处,刘氏应该知道。

果不其然不多时,一顶小轿便从沈正的府上匆匆离开,所去的方向正是明性寺。

“你们就在这里候着吧,我和小蝶过去即可。”在距离明性寺还有百十米的时候,轿中突然传出了一阵吩咐来,随着轿子的落下,在一旁守候的丫鬟的搀扶下,轿中走出了一个容貌俏丽的女子。

这丫鬟正是方才那孩童交付水粉盒子的丫鬟。

转过一条胡同,避开了那几个家仆的视线之后,这一主一仆的脚步却是突然急促了起来,与往日来明性寺不同的是,此次两人去的却不是明性寺的正门,而是冲着明性寺人迹罕至的后方而去。

不多时两人便来到了明性寺之后的明性小巷之中。

“正心法师?”到了小巷刘氏刚刚已开口,一碰冰凉的冷水便从院墙之上冲着刘氏和那丫鬟当头浇下,等刘氏反应过来院墙那边早就已经没了人影。

如今正是寒冬季节,被当头浇了一桶冷水刘氏那丫鬟那受得了,若是不赶紧换上干爽的衣服,恐怕定然会受风寒。

然而这里距离自己家中实在太过遥远,刘氏的选择只有一个,那边是近在咫尺的明性寺。

主仆二人急急忙忙的进了明性寺中,在明性寺中两人自然遇到了一点事情没有的正心,双方都顾不上询问发生了什么,看刘氏和那丫鬟被浇成了落汤鸡正心赶忙将他们二人迎到了自己的小院之中,找了两套僧袍给她们她们换上。

等换上僧袍慢慢的暖和过来,刘氏这才注意到自己满身都一股异味消散不去,那桶水好像掺了一些东西,从味道上判断貌似是一些……尿。

想到了这里,刘氏直接差点直接吐出来,原本准备将衣服烘干继续穿的刘氏也是直接让明心将那些被浇透了的衣服全部扔出去。

如今只能让正心去外面买两套衣服换上再回府了,衣服的事情好解决,然而萦绕在刘氏面前一直消散不去阴云,却是那个倒了自己一盆水的人究竟是谁,他怎么会知道自己和明心的关系,他将自己骗出来究竟有什么企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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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五章 一网打尽

傍晚时分,张忘刚刚做好饭,一个“臃肿”的身影便回到了张忘在晋阳的新家中。

来人正是刚刚完成张忘交代的任务,返回来的张可瘦。

“什么东西这么香?”张可瘦一进院子还没见到张忘便猛地用力吸吮了几下鼻子,呼吸了几口空气中弥漫着的香气。

顺着香气产生的方向,张可瘦一路走着便来到了厨房那里,在这里张可瘦见到了一副令他震惊无比的场景。

身居中书侍郎的张忘此刻正亲自站在灶台前面的一口奇形怪状的锅前,“兹拉、兹拉的不知道做着什么,不过香味的来源便是这口锅中,显然堂堂中书侍郎竟然在自己下厨。

在他的身边另有两个男子在打着下手,一个在灶台前面烧着火,一个在那拿着一柄菜刀和一扇羊排较着劲。

这两人是正是过来蹭住的来护儿和娄方二人,来护儿的横野将军和张忘之前的轻车将军一样不过是一个军中虚职,没有具体的职责,所以他一直和以前一样跟着张忘,张忘住在宫中的时候便住客栈,张忘买了院子之后便跟了过来。

而娄方之父虽然在晋阳也有宅院,然而身为奴生子的娄方却不想去哪个家中受白眼,相较而言还是住到张忘这里比较自在。

张忘听到动静扭头看了一眼张可瘦,冲着娄方和娄定远说道:“这就是我和你们提过的那个张胖子。”

张忘话音刚落,就见张可瘦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锅里的菜,猛地咽了一口唾液之后随手从怀中掏出了一把紫色的亵衣往一旁的桌案上一放说道:“张侍郎这就是张侍郎夫人刘氏的亵衣,淡紫色的。”

嘴上说着,然而张可瘦的眼睛依然直直的盯着锅里的菜肴没有片刻的移开。

“张侍郎,锅里的东西可瘦没猜错的话应该是吃的吧,要不让可瘦先为您尝一下这东西熟了没有。”张可瘦一边不住的吞咽着唾液,一边继续问道。

然而张可瘦等到的不是张忘肯定的回复而是猛的身上被张忘踹了一脚。

“我让你去查一下沈正和刘桃枝有没有勾连,谁让你自作主张将这玩意偷来了。”

张忘板着脸冲着张可瘦说道,说完看张可瘦依然要辩解的样子,张忘顾不上锅里正在烧着的菜肴,起身冲着张可瘦又是一连数脚。

“你可是我张府的下人,怎么能做下这样的事情呢,家门不幸啊。”

来护儿和娄方都看着呢,若是让他俩知道了自己让张可瘦去打探一名朝中大员夫人亵衣的颜色,自己的一世英名可就废了,更何况这孩子还直接将亵衣偷了回来。

如今只能是死死的将这事赖在张可瘦的身上,这龌龊事是张可瘦办的,与我没有一毛钱的关系。

好在张可瘦的理解能力不错,能将骗术修炼到如此境界的他,察言观色的能力也是不错,张忘这一连几脚,虽然因为他肉比较厚的原因没怎么踹疼他,然而也让他明白了张忘的意思。

“张侍郎,我以后再也不敢偷亵衣回来了。”张可瘦一边揉着自己肉肉的大腿,一边冲着张忘说道。

说着说着张可瘦原本有些委屈的小眼睛突然一瞪,仿若看到了什么极度恐怖的事情一般。

“锅锅锅锅……锅糊了……快快快……”

说着话张可瘦再一次发挥了他在胖子人群中独步天下的速度,猛地越过张忘冲到了灶台的前面,双手拿住炒锅的双耳直接将炒锅从灶台上端了起来。

“呜嗷……”紧接着一阵杀猪般的嚎叫从张可瘦的嘴中传了出来。

本来炒锅中有一些水,炒锅的双耳哪怕是铁制的也不会太热,然而这会张忘只顾着去踢张可瘦,没有顾上锅子,炒锅中水少了之后,炒锅双耳的温度便上去了。

然而哪怕如此张可瘦依然没有将手中的炒锅扔掉,反而是轻轻的将锅放到了地下。

“还好,把这锅菜羹保住了。”张可瘦将炒锅放到地下之后,虽然自己的双手疼痛异常,然而最先关注的却还是锅里抄的菜安然无恙。

看到这里张忘也是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张可瘦会有如此肥胖的体型。

“看在你将这锅炒菜保住的份上,这一锅菜就赏给你了。”张忘看着这一锅明显有些发糊的菜肴,十分大气的冲着张可瘦说道。

听到张忘的话语,张可瘦大喜过望,一边美滋滋的看着锅里的菜肴一边冲着张忘说道:“我把菜吃了,那侍郎吃什么?”

“这锅糊了,我们另外再做一锅。”

张可瘦:……

最终,张忘在张可瘦期盼的小眼神下,也没有忍心让他吃这些炒糊的菜,另外炒的菜出锅之后,让他一同吃了起来。

一桌子菜,张可瘦一个人至少吃掉了一半的东西,到了最后已经成了张忘他们三人看着,只有张可瘦一个人在继续奋战,而张可瘦同志也是不负众望,等他吃完那碗不用刷都已经可以照人了。

吃完了饭,娄方和来护儿便纷纷离开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之中,而张可瘦则被张忘叫到了自己的屋子中去。

“将你偷来那亵衣的经过详细的说一遍。”张忘冲着张可瘦命令道。

自己给他的任务是探知沈正夫人今天所穿的亵衣颜色,然而张忘也知道这一要求有些过于困难,一个白天的时间很难完成这一任务,张可瘦能够偷到她的亵衣,哪怕是往日穿过的已经难能可贵了。

“这亵衣不是我偷的啊,这就是今天沈正夫人刘氏所穿在身上的那一件,不过我想办法让她把衣服脱下来了而已。”张可瘦有些委屈的嘟着嘴说道。

“嗯?”

“我先是去……”张可瘦说着便把自己将刘氏的亵衣弄来的全部流程和张忘叙说了一遍。

张忘听完也是顿时重新认识了眼前这个胖子,张胖子的表现绝对出乎他的预料,这忽悠人的本事,若是在前世,不是富甲一方的豪商,就是牢底坐穿的诈骗犯,在这北齐竟然无用武之地。

“你认不认识一些和你一样的人?”张忘冲着张可瘦问道。

“您是说和我一样有气质的?”张可瘦大嘴一咧笑着问道。

“滚,我是说和你一样无耻的,特别是骗人或者打听消息上特别擅长的。”张忘没好气的问道。

听到这里张可瘦的脸色突然浮现出了一些恐惧之色。“侍郎,您您……您不会是要把我们一网打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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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六章 污其名,护其嗣

俗话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张可瘦自然也认识一些和他有些类似的蛇鼠之辈,在明白了张忘不是要将他们一起抓起来送官而是要有所重用之后,张可瘦拍着胸脯向张忘保证道,三天以内一定将晋阳周边的“诈骗大师”们全部给张忘召集起来。

……

次日一早,张忘刚刚洗漱完,就被宫中来的一个宦官喊到了晋阳宫中。

虽然高湛的相扑队留在了邺城没有带来,然而此刻高湛已经是堂堂帝王之尊,在晋阳城中重新组建一支相扑队更是轻而易举,张忘到的时候高湛正在暖阁中兴冲冲的欣赏着一场相扑表演。

见高湛正在欣赏相扑,张忘知道这个时候的高湛不喜别人打扰他,便安静的贴着暖阁的边缘来到了高湛下首的一张空桌案后坐了下来。

一直等到兴致尽了,高湛这才让相扑选手们退下,开始和张忘谈起了其他的事来。

“朕听闻张卿在晋阳另购了一套房产,难道是这宫中住的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吗?”高湛冲着张忘问道。

“宫中所居一切安好,然而张忘毕竟是一个外臣,若是长期居住在宫中难免会对陛下的声望不利,为免留人口实张忘还是搬出去住比较妥当。”张忘冲着高湛说道。

听到张忘的说辞,知道张忘是为了自己名声着想高湛脸上的笑容更是浓郁了几分。

“如今朕为帝王,朕之意便是天下之意,谁人敢违之。”

如今的高湛比当初还是长广王时说话的底气已经足了许多,当初因为张忘的建议高湛还会注意一下自己声名,为自己争取帝位积攒一些声望,如今已经成为帝王的他,早就不知道声名是什么玩意了。

“你先前所住的那处殿宇,日后若是想住随时可以去住。”高湛说完之后便冲着张忘说道。

“臣张忘谢陛下隆恩。”

高湛此刻在兴头上张忘若是再拂了他的意思,恐怕就要惹恼高湛了。

再者此刻的高湛也确实不用惧怕什么,整个大齐已经没有能够威胁高湛地位的人,而只要奉承好了高湛,自己在大齐的地位就不会有人能够动的了。

至于名声,张忘更是不太在乎,在北齐名声好的基本都活不长,反而是哪些把控朝政祸乱宫闱的奸佞们一个个都封王拜相。

看张忘点头谢恩,高湛也是默默的笑了一笑。

扭过头去,从桌子上拾起一封奏章递给了张忘说道:“张卿且看看这一封上书。”

张忘取过高湛手中的这一封奏章打开一看,发现这一封奏章竟然是王晞所上,在一看奏章的内容脸上更是浮现出了一抹惊色。

刘桃枝已经被高湛以弑杀旧主的名义除去了,然而此时王晞竟然在奏章中除了弑杀旧主之外另外列了刘桃枝的十条罪状。

所有的罪状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均发生在高演在位的这一年多里,其中更是有一些涉及到了一些隐隐能够涉及到高演的事情。

明眼人一看都能联想到这些事情很有可能就是高演秘密吩咐刘桃枝去完成的。

这些事情外人虽然不知道,然而作为高演亲信谋士的王晞却是知道的,此刻他却上书直接将所有的事情讲了出来。

刘桃枝已经被杀了,不可能将他拉出来再杀一次,而且刘桃枝虽然在宗室大臣圈子里凶名赫赫,然而对于普通人却是了解不多甚至很多人根本不知道有这么一个专杀高官和宗室的御用杀手在。

王晞的这一封奏章若是流传出去,影响最大的自然是里面所影射的高演。

张忘看完王晞的这一封奏章,心中明白王晞还是做出了舍弃自己的一切名望,去保住高百年的决定。

可想而知他的这一封奏章一旦被人知晓,那他的名字就可以说是臭到烂大街了,立即就会成为卖主求荣的典范。

已经死去的高演身上也会被扣上虚妄、狂妄、暴虐等帽子。

而高演的名声越臭,高百年的同情者就越少,威胁也就越小,与之也就越安全。

“我还以为王晞这老儿是高演最忠实的一条狗,没想到他会是第一个揭开高演面目的人,实在是太好笑了。”高湛看张忘已经将王晞的奏章看完,一边盯着张忘一边笑眯眯的说道。

王晞可以说是高演的第一谋士,自从高演在还是常山王之时便开始辅佐高演,可以说是为高演的上位立下了汗马功劳,而且高湛此刻也已经知道,若不是张忘将高演的圣旨替换,高演会不会将皇位直接传给自己都未可知。

这样一个高演的绝对亲信,高湛自然是极为厌恶,此刻已经革除了他东徐州刺史的职位,留在晋阳待用。

然而听完高湛的这句话,张忘此刻心中猛地一跳,王晞是高演最信任的人,自己又何尝不是高湛最为信任的人,按这句话理解王晞可以背叛高演,张忘未尝不能背叛高湛。

也许高湛此时的这句话没有这一重意思,然而张忘却知道以高湛的多疑,一旦让他心中有了这一颗种子,让一些有心人一挑拨就有可能让他对自己产生怀疑。

所以张忘决定立即打消高湛可能产生的这一想法。

“陛下,以臣之见,王晞恐怕是对高演已经忠心入骨了。”张忘冲着高湛说道。

“偶,张卿此言何意?”高湛眉头一皱疑问道。

“陛下以为王晞此为对他有何益处?”

“自然是功名利禄。”高湛不假思索的回道。

张忘微微摇摇头说道:“据臣所知,高演在位时曾经想要以侍中之尊封赏王晞,然而王晞却拒绝了,陛下试想一个连封赏都不要的人会为了区区功名利禄坏了自己一世之名吗?”

张忘说完,高湛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说道:“那张卿以为王晞此举有何企图?”

“污其名,护其嗣。”张忘冲着高湛说道:“高演的名声若是到了人人喊打的地步,自然就不会有人拥护高百年。”

张忘这么一说,高湛也是明白了过来,毕竟高演临死之际留给自己的信也是祈求自己不要杀死高百年。

王晞如此做自己肯定是遗臭万年,而高演也是声名狼藉。然而若是从保护高百年的角度出发,却如张忘所说——忠心入骨。

高湛点点头感慨道:“高演虽死,竟然还有王晞这样的忠臣。万幸,朕也有张卿在。”

“敢为陛下效死。”张忘立即拱手说道:“不过陛下春秋鼎盛,恐怕臣入土了陛下依然龙体康健。”

“哈哈哈……”高湛听完张忘话语,笑着说道:“若是如此朕保你子嗣平平安安。”

“张忘谢陛下恩典。”张忘立即俯身再次叩首谢恩道。

好险,这一隐患终于是过了,王晞是高演的第一亲信,自己也是高湛的第一亲信,王晞曾经拒绝过高演的封赏,自己也曾经拒绝过高湛的封赏,将自己和王晞牵连在一起,王晞是忠心入骨,那自己就是自己忠心入骨。

“张卿,快快起身。”高湛走上前去将张忘扶起后冷着脸说道:“那张卿以为朕应该如何处置这个对高演忠心耿耿的老臣。”

看高湛的表情,张忘知道高湛此刻已经对王晞起了杀心。

“陛下,臣以为杀了还不如帮王晞一把。”张忘冲着高湛解释道:“想要让高演之名成为过街老鼠,又有谁的话能够比王晞这个他第一亲信的话更有说服力,为了保住高百年的性命,只要陛下微微一暗示,恐怕他会将高演做过的龌龊事全部抖出来。

陛下可以明日召开朝会将王晞此奏章传诸文武百官,并以此当众封赏王晞,王晞既然想做陛下不如帮他一把。至于高百年日后还不是想杀就杀!”

“张卿之计妙啊!”高湛拍手称赞道:“让高演最忠心的狗去撕咬他自己,张卿此计甚妙。”

从某种意义上讲,高湛和王晞此时的目的并没有矛盾,王晞想要污了高演的名望保住高百年,而高湛想要高演身败名裂解恨,唯一的不同就是在高百年杀不杀上。

然而只要让高百年失去了威胁性,张忘自己再从中运作一番,想要保住高百年应该问题不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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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七章 恶如魔

当天下午高湛传令于次日召开朝会,此时距离高湛上一次召开朝会封赏百官不过刚刚过去了两日,然而新君继位很多的政策可能都要更改,朝会召开的勤一点也无可厚非。

君主勤政,乃是社稷之福!

这一日所有的朝臣们包括张忘都早早的来到了晋阳宫的主殿中等着高湛的出现,一些朝臣甚至已经准备好了自己要当面上奏的事项。

然而一直等到日上三竿却依然没有等到高湛的身影。

就在这是几个宦官抱着几摞文书来到了大殿之中,将这些文书一一发给了殿上的朝臣们。

文书一发下去朝堂中顿时响起了一阵阵密集的切切私语之声,等文书发到张忘的手上,张忘打开一看发现这赫然就是王晞昨日给高演所上的那一封奏章。

高湛竟然派人抄写了百余份,一一发给了所有参加朝会的朝臣。

张忘抬头看了一眼王晞的方向,发现此刻的王晞周围已经形成了一个真空地带,原本相熟识和王晞站的比较近的一些大臣已经面带鄙夷的离他远了一些。

而王晞此刻的脸色已经看不出一点血色。

宦官们将所有的文书发下之后,再次从一个托盘上取出了一份圣旨出来。

那宦官将圣旨展开后念到:“先东徐州刺史王晞,勤于王事,揭逆贼刘桃枝之旧恶,晋鸿胪卿加仪同三司。”

将圣旨合上之后,那宦官继续说道:“陛下令鸿胪卿、仪同三司王晞、中书侍郎觐见,余者退朝。”

圣旨一出朝堂更是一片哗然,王晞之前担任东徐州刺史不过是从三品,而鸿胪卿却是正三品的官职,已经算是提拔重用了。

这还不算,仪同三司可是正二品的职号,意为虽非三公但是给予视同三公的待遇,在北齐现在已经是极为崇高的封赏。

从从三品,一步跨越到了正二品,这已经不是一般的封赏,说是皇恩浩荡都有些谦虚了。

最关键的问题,王晞那可是先帝高演的亲信,高演和高湛嫌隙甚大这可是众人皆知的事情。

高湛竟然会如此封赏一个“仇人”的亲信!

“卖主求荣,呸!”一个大臣临走的时候冲着王晞骂了一句,然而这才扭头离开了晋阳宫。

有了这一个带头的,另有数名官员临走的时候也是刻意绕到了王晞的面前唾弃了他一番这才离去的。

等到所有的人都离开大殿,张忘笑着来到了王晞的面前拱拱手冲着王晞说道:“恭喜大鸿胪。”

鸿胪卿乃是鸿胪寺的正官,故而也被称之为大鸿胪。

王晞听到张忘劝声默然的扭过了头来看了一眼张忘说道:“如此不也是张忘侍郎所希望的吗?”

“若是大鸿胪不愿,张忘就是说破了嘴恐怕也没用。”张忘冲着王晞回道:“乐陵王的死活我不在意,然而乐陵王妃却是斛律光将军的长女,斛律将军对我有恩,我不想将军的女儿成为寡妇,大鸿胪明白吗?”

“我怀疑刚才那些对大鸿胪不敬的人是刘桃枝余党,大鸿胪以为呢?”张忘继续冲着王晞说道。

王晞的行为在其余人眼里是完完全全的背主求荣,特别是在仅有的那些心向高演的人眼中,王晞的行为更是不可饶恕。

方才那几个临走时唾弃王晞行为的人,恐怕就是高演最后的拥簇了,至少是心中还在为高演叫屈的。

“陛下还在等着我们,大鸿胪我们还是赶紧过去面见陛下吧。”张忘再次微微一笑冲着王晞说道。

王晞此刻却是扭过头来盯着张忘的眼睛说道:“佛经有言世间有魔,我本不信,然而现在我信了。”

“然而如何做不是在大鸿胪的手中不是,张忘不过是提醒一下而已。”

两人一前一后来到了高湛所在的宫殿中,进去的时候王晞在前张忘在后,毕竟王晞的官位要高于张忘,然而进去了之后王晞只不过走到了宫殿的中央便停住了脚步,然而张忘却是继续向前走到了高湛下首的一张桌案后这才缓缓的停下脚步,缓缓坐了下来。

就像当初在东馆一样,高湛已经在这宫殿中为张忘预留了一个座位,光看这一点张忘所受的恩宠便独步整个大齐。

“王卿所上之奏章,朕甚是满意。”高湛看到王晞进来之后满脸笑容的看着王晞说道。

“为陛下分忧,乃是臣的福分。”王晞冲着高湛行礼说道:“王晞定然肝脑涂地不负陛下之厚爱。”

王晞这样的人并不是不会阿谀奉承,而是不屑于为之而已,如今为了取得高湛的信任,进而保住高百年他也只能当着高湛的面说一些自己之前感觉恶心至极的话语。

“王卿之才朕早就闻之,日后还望王卿不要藏私啊。”高湛听完王晞的话语笑着说道。

“王晞不敢。”王晞立即应道:“陛下说道这里王晞突然记起了另外一件事来。”

“何事?”

“散骑常侍何求、四平将军章文、太中大夫李刚……旧日往来宫中甚是频繁,臣怀疑他们和刘桃枝一案可能会有牵扯。”王晞冲着高湛说道。

王晞一脸点了七八个姓名,其中有临走时鄙夷过他的,也有张忘闻所未闻的人。

旧日往来宫中频繁,自然就是和高演关系比较紧密的人。

看到这里张忘知道王晞已经彻底将自己的一切抛下,方才他还是说自己就是佛经中所说的魔,然而这一转眼他的所作所为甚至比自己更甚之。

这些心向高演的人,自然也就是同情高百年的人,他们若是依然身居高位,难免会因为同情高百年给高百年招来祸端。

此刻放下了一切的王晞可以说是将朝堂上高演最后剩下的一点影响力一股脑的举报了。

张忘对撺掇王晞进谗言也没有多少心理负担,这些人心向高演,自然就会敌视自己,在北齐这个畸形的朝堂,对敌人的一丝松懈就有可能让自己死无葬身之地。

也许他们做的也没有什么过错,然而对于政治而言没有对错,只有成败。

听完王晞的话,高湛笑着的点了点头说道:“张卿你将王卿说的这几个人记一下,一会拿一个章程都贬到边境去吧。”

高湛自然明白王晞的意思,顷刻间便决定了这几个大臣的处置,去边境可不是一个好差事,更何况齐国与周陈动不动就打上一架,危险性不小,然而这些人既然是高演的亲信,高湛自然不会放任他们留在朝堂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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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八章 送返

离开晋阳宫时,高湛赐予了张忘和王晞不少的赏赐,若是高演在位时,帝王的赏赐王晞从来都是不屑一顾的拒绝,然而这一次王晞却没有多少迟疑的便谢恩收下了这些赏赐。

出了宫门,张忘扭头看向王晞说道:“大鸿胪没有什么合适脚力,不如让忘这马车给大鸿胪一起送回去。”

王晞的家值钱的东西就一辆破车、一匹瘦马,这一次来晋阳因为过于匆忙,王晞是借用的驿站的车马,自己那辆破旧不堪的马车尚且在后面拉着自己的老妻和唯一的一点家当慢悠悠的往晋阳赶着。

早上的朝会,王晞也是步行而来的,如今高湛这么多的赏赐宦官们只会帮忙抬到宫门口,怎们弄回去还是得自己想办法。

张忘说完没等王晞说话,便冲着宫门口为两人抬着箱子的宦官说道:“将大鸿胪的东西都先放我马车上吧,我一同给大鸿胪送过去。”

几个宦官闻言自然是立即将这些东西抬到了张忘的车上,在这些不清楚内情的宦官眼中能够被皇帝一同召见的王晞和张忘二人关系应该是极为融洽才对。

马车上虽然放上了两个箱子依然有不少空闲,张忘先行一步来到了马车的边缘冲着王晞说道:“大鸿胪请上车吧。”

王晞闻言整了整自己的衣袖,回首看了一眼周边的行人,叹了一口气之后便依言进了马车之中。

王晞上了马车之后,张忘也是跨坐在了马车外延冲着赶着的来护儿说到:“去大鸿胪家中。”

说完便冲着马车中的王晞请到:“还请大鸿胪指一下路,我二人对大鸿胪的居所都不太熟悉。”

张忘和王晞去面见高湛的时间并不长,此时此刻在宫门外尚有三三两两的大臣们游荡,其中便有之前临走之时鄙夷王晞的几个人在,看样子是想要王晞出来之后再痛痛快快的呵斥王晞一番。

只不过因为王晞和张忘在一起的原因,几人踟蹰良久却是没有敢上来。

张忘毕竟是高湛的亲信,自己几人当着他的面指责王晞背弃先帝,岂不是明着告诉他自己几人和先帝的关系不错。

若是张忘心眼小一点的话,在皇帝面前说自己几人一点坏话,那他们岂有好果子吃。

只不过他们不知道的是,张忘的心眼比他们所想的还要小,就因为他们临走时唾弃了一番王晞的行为,张忘已经将他们列入了高演的余党,不但已经打了小报告,而且还是教唆王晞这个他们之前的内部人士举报的。

快的话下午,最迟明天他们被左迁边境的圣旨就会下达。

而王晞这一次上了张忘的马车,和张忘这个高湛的宠臣走得如此之近,身上倒向高湛卖主求荣的标签是洗不掉了。

然而这也是王晞要刻意营造的,只有将自己置于高百年的对立面,必要时候能够有足够的能量护住高百年。

置于张忘所说的他也会想办法护住高百年,王晞信了,以张忘所受的宠信他根本没有必要在这个方面欺骗自己,然而靠别人终究不如靠自己稳当。

自己还是要在朝堂中掌握一定的话语权!

王晞虽然是高演的绝对亲信,然而他的居所却不在晋阳宫的附近,在王晞的指挥下,来护儿去赶着马车一直赶到城墙附近的“贫民区”这才来到了王晞的住处。

王晞下了马车,打开院门之后张忘紧紧的跟了进去,一进院子一副荒凉破败的气象立即扑面而来。

不大的小院中早就已经荒草丛生,一看之下绝对不会有人想到这个小院会有人居住。

王晞自从离开晋阳之后,这个小院便完全空了下来,一直到前一阵子来到晋阳这才重新恢复了一点人气。

然而王晞是自己一个人来的,送他来晋阳的驿卒已经回了东徐州,他又一直在忙活着高演的葬礼,也是一直没有时间去打理自己这个小家。

“大鸿胪所居果然清苦。”张忘看了一眼之后感慨道:“这样简陋的院子实在是配不上大鸿胪的身份,张忘在这晋阳倒是认识一个为人不错的大驵侩,他那的房子物美价廉绝对实惠,不如改天张忘带着大鸿胪去他那看一看。”

“此室虽陋,然王某已经习惯,就不劳烦张侍郎了。”不过王晞却是拒绝了张忘的“美意”。

“张侍郎公务繁忙,我这里也没有侍郎所立的位置,张侍郎还是请回吧。”王晞拒绝了张忘之后继续冲着张忘说道。

“既然大鸿胪这里不是人站的地方,那张忘也就不打扰了,将两箱东西都给大鸿胪搬下来吧。”张忘冲着来护儿吩咐道。

两箱赏赐,一箱是给张忘的,一箱是给王晞的,然而此刻张忘却是让来护儿一起搬了下来。

看王晞刚要开口拒绝,张忘继续冲着王晞说道:“大鸿胪应该知道,我张忘什么都缺就是不缺钱,这些就当做给大鸿胪高升的贺礼吧,大鸿胪接下来想做的事情所需应该也不再少数。”

王晞想要扩大自己的影响力,自然少不了结交朝臣,结交朝臣就需要钱财,若是继续像之前那样清心寡欲,不治产业恐怕是不行了,所以王晞现在非常的需要钱帛。

张忘说完没有看王晞的表情,便直接进了马车和来护儿向着自己的家而去。

此刻,正猫在自己店铺里的某个大驵侩没由来的打了一个喷嚏,那驵侩揉了揉自己的鼻子,自言道:“天太冷了,还是得加件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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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九章 犯罪集团

张忘从王晞那边回去之后的第二天傍晚,张可瘦这才回到了张忘的家中,一听张可瘦回来了,张忘顿时精神一震,立即穿戴妥当,将自己的官服穿好来到了正厅中准备接见这些人才们。

自己可不是这些目光短浅的古代人,像张可瘦这样的“人才”若说用好了自然会有意想不到的作用。

所以张可瘦临走时自己甚至向他承诺,他们这些人只要好好干自己不吝于给他们活动几个官职,让他们有一个光宗耀祖的机会。

张忘打扮妥当之后便来到了正堂之中,一进正堂几个人便立即站了起来冲着张忘说道:“见过张侍郎。”

抬首望去,正厅中除了张可瘦和早就过来的来护儿之外之外,尚有五个从未见过的人,这些想必就是张可瘦拉拢过来的“人才”了。

张忘点了点头便穿过他们做到了主坐之上说道:“诸位都坐吧。”

“我刚刚将这里盘下,很多方面还不完善,没有丫鬟为诸位倒酒,诸位莫要见过。”见诸人坐定,张忘便冲着他们笑着说道。

“吾等不敢。”张忘说完几人忙不迭的回道。

虽然张忘年级轻轻,然而几人却早就已经知道了他的身份,不论是中书侍郎的官职还是皇帝近臣的身份,都不是他们平日里能够触及到的人物。

所以当张可瘦历尽千辛万苦分别找到他们时,几人的第一反应是不相信的,中书省的佐官、皇帝的近臣,这两个身份不管哪一个都不可能会与他们这样的人有所交集,除非是派人来抓捕它们。

更不用说会帮他们活动官职了。

另一个重要的原因,便是这话是张可瘦所说的了,在他们这个“圈子”理一直流传着一句话:“张胖子所说的话,十句话里有七句可能是假的,另外三句…………一定是假的。”

反正他说的话,一定要谨慎谨慎在谨慎,一定不要轻信,随口胡诌已经成了他生命中的一部分。

然而几人却耐不住张可瘦一刻不停的唠叨,再者他们对张胖子所说的能够封官实在心痒的紧,迟疑了许久,几人还是决定跟着张可瘦过来看看。

在九品中正制的大环境下,按正常途径不止他们一辈子没有希望改变自己的身份,就是他们子子孙孙也不可能有抬头的机会,只能世世代代做一些下贱的工作。

所以他们虽然不相信张可瘦的话语,然而最后也愿意过来看看,万一——是真的呢。

此刻真的见到了张忘本人,他们却是已经对张可瘦的话语相信了几分,几人都是晋阳城的城狐社鼠之流,对这栋房子的主人身份自然有自己的消息途径。

此刻五人在小心翼翼的打量着张忘,而张忘也在注意着这五个人的情况。

五人中一个矮胖矮胖的小黑胖子、一个干的仿若竹竿一样的瘦子、一个一身儒袍的书生,一个衣衫破烂的乞丐最后一人竟然是一个身段婀娜的白皙女子。

虽然这几个“人才”中有几人长得有些别扭,然而凡是有才能的人总得有点异于常人之处才对。

“诸位,我请各位来的目的可瘦应该已经告诉你们了,在这里我也不多说些别的,只要各位能够好好为我做事,我张忘绝对不会忘了大家。”张忘冲着几人承诺到:“若是表现优异,我自会在皇帝那里为他请功,到时候封妻荫子也不是不可能的。”

张忘一开口,便说出了对几人的承诺,若是几人真的能够将那些王爷们一些私密的消息挖掘出来,封赏个一官半职,想必高湛不会吝惜。

张忘说完,几人的脸上顿时浮现出了浓郁的喜色,纷纷抬头看向了张忘的方向。

“可瘦,还不将你这几个朋友介绍给本官认识一下。”张忘十分亲切的冲着张可瘦说道。

张忘一说,张可瘦当即站起了身来冲着张忘介绍到:“张侍郎,这几位可都是晋阳首屈一指的人物,我可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说服几位为侍郎效力。”

张忘面带微笑的点了点头:“可瘦辛苦了。”

听到张忘夸赞他,张可瘦此时更是笑的十分通透。

“这一位,便是被常年盘踞晋阳官府缉赏名单榜首的夜君子——燕飞!这么和您说吧,这世上没有他开不了的锁,没有他进不了的门。”张可瘦指着那个瘦的和竹竿一样的男子冲着张忘说道。

张可瘦说完,张忘的脸皮没由来的一抽,这是一名开锁大师兼职的大盗。

介绍完燕飞,张可瘦便来到了那个小黑胖子面前介绍到:“这一位在晋阳官府名气也不小,空空手——吴辉,说的便是他了,凡是被吴兄盯上的东西,除非死死的抓在手上否则这东西是谁的还很难说。”

张可瘦说完张忘也明白了,这是一个小偷而且是技术最顶尖的那种。

“妙笔书生,章如晦。”张可瘦指着那个书生模样的青年说道:“章兄擅长临摹笔迹,不管是字迹还是画作都可以仿的一模一样,平日里都是临摹一些名人字画卖给豪富之家。”

画假画的,张忘咽了口唾沫想到。

介绍完章如晦,张可瘦便来到了那一个乞丐的面前,冲着张忘说道:“这一位厉害了,手底下有数百人听用,晋阳城大大小小的事情没有多少能够瞒过他的,人送外号百事通,洪晓天。”

“你是如何做到的?”介绍到这里,张忘好奇的问道。

“回侍郎,这城中的乞丐,大部分都听我的,他们知道的事情就是我知道的事情。”那老乞丐起身赔笑着回道。

张忘默默的点了点头,丐帮帮主也出来了。

此时剩下的唯一一个人便是那个身段姣好的姑娘了。

此时张可瘦也来到了这姑娘的面前冲着张忘说道:“这一位是花娘子——李绝代,李兄不但擅长男扮女装,而且说话的声音也和女子别无二致,平日里都是假扮丫鬟去那些豪富人家里,帮助他们慰藉一下那些深闺怨妇们,不用花钱便可享尽齐人之福。”

“你是男的?”张忘惊道。

这人不论是看身段还是一些细小的行为上,都和女子别无二致,甚至连脖子上都看不到男子应有的喉结,所以张忘一直认为他是女子。

“回侍郎,绝代真的是男子,只不过长得有点像女子而已。”李绝代站起身来声音柔柔的冲着张忘说道。

果如张可瘦所说,这个李绝代说话的声音也是和女子一样柔软。

然而根据张可瘦所说,这个长得比女子还妖娆的李绝代竟然还是一个采花大盗,而且是专采有夫之妇的那种。

张忘本以为张可瘦认识的那些和他一样的人,应该和他一样的“诈骗”高手。

然而……

盗贼、小偷、卖假画的、丐帮帮主、采花贼,再加上张可瘦这个诈骗犯,张可瘦给张忘找来的这几个人实在是有些出乎张忘的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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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章 秘密队伍

这几个人放在一起妥妥的一个犯罪集团。

然而这些人的胆子也算是大的,明知道自己是朝廷命官,竟然敢过来见自己。

殊不知,在来之前他们已经提前查看好了张忘住处的情况,知道张忘这里根本没有几个人,若是张忘想要对他们不利,直接一刀将张忘结果了就是,反正官府也只是知道他们的外号而不知他们的具体姓名和相貌。

虽然和张忘想的有些偏差,然而本着物尽其用的原则,这些人也不是什么用处都没有。

若是自己需要某个人紧紧带在身上的某个东西,可以先放张可瘦去给自己骗过来;若是张可瘦失败了空空手吴辉可以帮自己偷来;若是东西在家里可以让夜君子燕飞去偷来;若是三人都失败了,可以让花娘子李绝代当丫鬟混进去想办法摸出来;百事通洪晓天可以依靠无处不在的乞丐大军监视目标,打听消息;若是所有人都失败了,则可以让妙笔书生章如晦直接伪造一份证据。

全流程齐活了。

“你们的情况我已经了解了,你们的一些特长我确实有用,现在我就给你们一个任务试试手,若是你们完成得好,本官这里还有更加重要的任务等着你们。”想到这里,张忘满意的点了点头说道:“而你们的前途我张忘说到做到,只要好好干就一定会有封官拜爵的一天。”

此时站在张忘一边的来护儿突然插嘴道:“我之前不过是江都城的一个杀人逃犯,后来追随了张侍郎,蒙侍郎抬爱,如今已经官至横野将军。”

说着话来护儿还从怀中取出了自己横野将军的官印来给几人展示了一番。

几人的本事虽然上不了台面,然而靠着这些本事倒也活的十分滋润,几人之所以经受不住张可瘦的诱惑,过来见一见张忘为的就是摆脱现有的身份。

刚才虽然张忘虽然已经说了好好干会有机会封官,然而终究没有来护儿献身说法来的直接,就像现在某些黑心商人卖保健品一样,空说无凭然而找几个托一现身说法,其余人立即就相信了。

如今来护儿起的就是这么个作用,来护儿话音说完,张可瘦他们六个人的眼睛立马瞪大了一个标号。

横野将军虽然只是正九品上的小官,然而那也是正儿八经的朝廷正式官员,一个杀人逃犯跟着张忘竟然都能够混到这一地步,那他们自然也可以。

因为来护儿的一句话,几人对张忘的信任也是增加了几分。

“张侍郎,有什么事情您尽管吩咐!”张可瘦听完张忘的话语立即站出来冲着张忘说道。

“张侍郎,你这次想要谁的亵衣,我今晚上就去给你偷出来!”夜君子燕飞亦是随着补充道。

张忘安排张可瘦去查看亵衣颜色的事情,张可瘦这两天里和他们几个已经提过了,此刻燕飞第一反应便是以为张忘又想有对那个显贵的夫人的亵衣下手。

“偷个亵衣算什么,侍郎您看上哪家妇人了,十天之内我一定给你骗出来。”花娘子李绝代也是一脸妩媚的冲着张忘说道:“绝代保证可以骗的她心甘情愿的爬上侍郎的床。”

“张侍郎,您喜欢什么口味的,老夫这里可以派人盯着权贵的府邸帮您先筛选一遍。”洪晓天也是红光满面的冲着张忘说道。

“停!”张忘当即制止了几人的说下去的意思。

再让这几个人说下去,自己就真成了那种对少妇有特殊爱好的人了。

“你们在说什么,什么亵衣?”张忘装作一脸懵懂的冲着几人问道:“不会是这个胖子在外面给本官造谣吧?”

张忘这满脸无辜的一问,几个人立即有些愣了,对啊,张忘堂堂中书侍郎怎么会去让人偷一件亵衣,这话可是张可瘦说的啊,他说的话的可信度……

想到了这里,几人纷纷用狐疑的目光看向了张可瘦的方向,和张忘相比张可瘦的话显然更加的不可信,毕竟张可瘦那可是声名在外的信口胡诌。

几人这一看自己,张可瘦立即蒙了,这情节不对啊,这个张侍郎怎么说起胡话来比我还像真的。

然而张可瘦却不敢此时反驳张忘,前两天当着来护儿和娄方时被张忘脚踢的情景,张可瘦此刻依然记得清楚,而且此时作为张忘的下属,为领导背上几个锅那不就是应该的嘛。

想到了这里,张可瘦亦是配合的将脑袋低了下来冲着张忘说道:“张侍郎我错了,我不该编排你,您要打要罚可瘦都认了。”

“看在你为本官推荐了这么多‘大才’的份上,这一次就算了。”张忘哼了一声冲着张可瘦说道:“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是是是……”张可瘦唯唯诺诺的应道。

将这件事糊弄过去,张忘继续冲着六人说道:“本官掌握了一部分消息,大理寺评沈正有不少贪赃枉法的行为,我给你们试手的第一个任务就是将他贪赃枉法的证据去挖出来。”

张忘所选择的目标还是之前的那个沈正,至于沈正有没有贪赃枉法虽然张忘没有实证,然而在北齐这个奇葩朝代,若是一道闪电劈死10个当官的,至少得九个半是贪官,更何况从张忘之前在高归彦那边看到的沈正的行径来看,这人多半不是个良善之辈。

至于能够挖出多少证据来,就看张可瘦他们这个犯罪集团的本事了。

“实话告诉你们,本官此次是奉皇帝的密令,专门组织一支秘密队伍去替陛下办事,这一支队伍的存在除了本官和皇帝之外其余人一无所知,而你们便是这一支队伍的第一批成员。”张忘继续冲着几人忽悠道:“而你们在以后也要特别注意保密,若是有人不小心泄露了身份,不只是我就是皇帝也不会轻饶你们,然而你们若是将事情办好了,区区官位根本不在话下。”

几人原本一听试手的任务,就是要他们去找大理寺评的把柄,心中有些忐忑,大理寺评可是不比中书侍郎小多少的高官了,试手就从这样的人开始,若是正经开始干那得找什么级别官员下手!

然而张忘这一忽悠他乃是奉皇帝的密令秘密组织队伍,几人立即变得心潮澎湃了起来。

皇帝——秘密队伍——元老——封官,几个词语立即在他们几个的脑海中过了一遍,几人现在的感受就像那些参与传销的高材生们,听到传销骨干给他们灌输1040国家秘密工程时一样的感受。

这可是飞黄腾达的好机会啊!

而且张忘的身份也不比那些传销骨干,这可是实实在在的朝廷高官、皇帝近臣,他说出话来特别是关系到皇帝的,天生的就带着增加信任度的光环。

听到现在,几人仿佛已经看到自己摆脱了下九流的身份,封官拜爵光宗耀祖时的场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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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一章 回返

没有等到第二天,大理寺评沈正的府邸周边多了几个闲逛的人,而第二日这一情况便蔓延到了一些和沈正关系不错的官员和商人那里。

第三天,晋阳城中有几位官商家中便遭了贼了,然而虽然被梁上君子光顾,这几家却是罕见的谁也没有报官,反而是悄悄地将这事情掩盖了下来。

第四天一早,厚厚的一叠书信、文书、记录便出现在了张忘的身前。

“张侍郎,这些便是这几年以来,大理寺评沈正收受其他官员、商人贿赂的凭证,收了钱之后沈正在判案的时候,全都颠倒黑白,将无罪的判成有罪,而那些罪不可恕的恶徒却逍遥法外。

这里面有他们之间的书信,也有商人们送礼的账目,为了避免打草惊蛇我们还没有去找那些苦主,然而有这些应该已经够给他定罪了。”张可瘦冲着张忘说道。

张忘简单看了一看,这些凭证应该来自不同人的手上,为了拿到这些东西张可瘦他们应该偷了不少的人家。

再一仔细看里面的内容,张忘更是心惊,光是这些材料里所涉及的冤假错案,便不下十数个。

有一个纨绔子弟,虐杀了一个民女,然而沈正在收了那个纨绔子弟父亲五万钱的贿赂后却将案子改为那民女首先动手意图袭击那纨绔子弟,这才失手被杀的。

有一个世家之主,强抢十数名女子为奴,甚至当众强暴之,沈正在收了钱之后,虽然将那世家主收押,然而却刚刚抓进去就以狱中立功为由将其放出。

……

凡此种种,不甚枚举!

“张侍郎,您打算怎么处置这个大理寺评?”看张忘在看着这些材料,最先发问的是妙笔书生章如晦。

这些材料也是他整理之后交到张忘的手上的,看得出来章如晦对张忘会如何处置这个沈正是十分的关注。

“这些东西是你偷出来的?”张忘将手中的一份信件合上冲着燕飞问道。

“是!”燕飞没有否认回道。

“你今晚上去将这些东西偷偷放到谒者仆射赵道德的书房中去,他自然会替我打这个头阵。”张忘冲着燕飞吩咐道。

“赵道德是朝中有名的直臣,声望卓著,由他去说比我说更合适。”吩咐完了燕飞张忘冲着章如晦说道:“再有就是,日后如何处置这样的事情,你们听着就是了,这一句话我以后不想再说第二遍”

张忘虽然和章如晦解释了自己如此做的原因,然而第二句却也对他进行了警告。

自己的行事不需要他来干涉,张忘是想将他们培养成为自己手上的几柄刀剑来用的,刀剑有了自己的想法,在伤人的同时容易伤己。

……

赵道德如今便已经年纪不小,朝中的事务也已经没有心情和精力去干涉,不过这人一上了年纪睡眠便轻了,这一晚赵道德在床上一直到半夜都翻来覆去的没有睡熟,实在睡不着最后索性起床再次穿好了衣服,来到了书房准备看一会书再睡。

然而刚刚在书桌上坐下,赵道德却发现自己的书桌上多了不少其书信文书,他明明记得自己临睡的时候桌上没有这些东西来。

好奇之下赵道德便将随手取过这些材料看了起来,然而一看之下,赵道德的脸却慢慢的变的赤红了起来。

“简直骇人听闻!”当将这些材料全部看完之后,赵道德一拍桌子狠狠自语道。

第二日一早,赵道德便揣着这些材料直接冲着晋阳宫中。

赵道德气冲冲的过来,饶是高湛也有些发憷,这老头在大齐可是出了名的牛脾气,而且服侍大齐皇室数代人,就是皇太后娄昭君都对他以礼相待。

他当初救过高澄的性命,高洋醉酒时敢直接动手打高洋,高演想要篡位时敢当着高演的面反对,高湛他们几人说是赵道德看着长大的也不为过。

这样一个人虽然官位不是很高,也不是大齐宗室之人,然而就是高湛这会大权在握也不敢过于逼迫与他。

见到了高湛之后,赵道德气冲冲的将那些材料交给了高湛,要求高湛严查沈正的贪赃枉法行为。

看到赵道德此来只是为了检举一个大理寺的官员,高湛也是松了一口气,区区一个大理寺评罢了,处理了也就处理了,而且还是罪有应得。

当即高湛便下旨让赵道德亲自审理沈正一案。

得到了高湛的授权,出了皇宫赵道德便带着圣旨直驱大理寺将沈正擒下,面对赵道德沈正本来还想抵赖,然而当赵道德取出这一大叠的证据之后,沈正也只能乖乖的认罪。

据此,赵道德在查明案情之后,直接将沈正判决问斩之刑,家产全部充公,余者家眷全部革为庶人。

至于沈正的夫人刘氏在被贬为庶人之后紧接着便失踪,而明性寺的正心法师也于同时消失不见,就不是人们所关心的话题了。

……

转眼间已经到到了春节,此时的春节并非只是某一天,而是指的整个春季,标准的说张忘记忆中过年那一天,在这时应该叫做元春或者元旦。

而张忘在来到北齐已经是过的第二新年,去年尚有小丫鬟他们陪着自己,然而今年却只有……算了一帮大老爷们不提也罢。

过完年之后便是正月,而高湛也下令准备离开晋阳回去邺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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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二章 秘药

如今高湛已经成为了大齐的至尊,此次回返邺城自然不像他来时那样仓促,事实上从元春之前开始,宫中就已经开始准备高湛南下的事宜。

元春刚过没几天,高湛的车驾便启程离开晋阳开始向着邺城而去,当初随高湛前来的几万军队自然要回去那是邺城的根本防御力量,以前高演带到晋阳的那些权贵如今自然也要一同回去,在加上这些人的家眷奴仆,整个南下的队伍竟然达达到了近五万人的规模。

虽然北齐晋阳和邺城之间的联系较为紧密,两地之间的道路也比较通畅,然而这么大的队伍同时行进,也不是一两天能够赶到的。

转眼间已经是出发的第六天,这一日因为距离最近的县城也比较远的缘故,大部队也只能寻了一块平坦的地域就地安营。

作为帝王的高湛,他的御账自然是在营地的正中间,在高湛御账的周边右侧则是皇太后娄昭君的帐篷,在往外面则是那些宗室皇族和朝中大臣的帐篷,在最外侧才是数万大军密密麻麻的营帐。

孝昭帝虽然驾崩,然而他的皇后元氏也还是地位尊崇的皇后,然而此时他的帐篷不但距离高湛所在的中心位置极远,被安排到了宗室大臣的区域,就是在这一区域也是在区域的外围。

好巧不巧的的是,她的大帐不远处就是王晞的帐篷,作为北齐的皇后,她的住处唯一的优待便是在帐外有数名宦官和侍卫守卫着,防止有人趁机混如她的帐篷。

若是堂堂皇后的大帐被人摸了进去,那丢的可是大齐的脸面。

两人的大帐离的这么近,自然不可避免的碰面,当元氏在帐篷外见到王晞之时,顿时抛开后面跟着的侍卫和宦官仿若看到亲人一般冲着王晞跑了过去。

“王公!”元氏惊喜的叫喊道。

虽然她在宫中也听说了一些王晞的传闻,说是王晞背主求荣,彻底背弃了高演。

然而这些话听在元氏的耳中她是不信的,王晞和高演相交多年,所以元氏和王晞也早就认识,王晞的为人她十分清楚,而且高演当初临死之际也说过,即使所有的人都背弃了他,但是王晞绝对不会!

她哪怕是不相信自己的眼光也绝对不会怀疑高演的决断。

“王公,您在这里实在是太好了!”元氏满脸惊喜的冲着王晞说道:“王公,您可知道百年现在在哪里,他现在怎么样了,有没有人欺辱他?”

虽然元氏是高百年的生母,然而此刻母子二人在高湛的命令下确实没有住在一起,而元氏因为身份的原因也不能在营地里随意闲逛,所以此刻她见到王晞便第一时间向王晞打听高百年的状况。

然而王晞见了元氏脸上的惊讶一闪而过之后便是满脸的冷漠。

“王晞见过皇后,乐陵王如何王晞并不知晓,皇后问错人了。”

一句话的功夫那一队紧随着元氏的宦官和侍卫已经追了上来。

王晞冲着那些宦官命令道:“皇后娘娘何等身份,怎能随意抛头露面,还不快将皇后请回帐中休息!”

“王公!”元氏有些不可思议的再次冲着王晞喊道。

如今的王晞让她有了一种陌生之感,虽然模样还是她记忆中的那个人,然而这一份冷漠却仿佛换了个人一样。

“还不快些点将皇后请回去。”王晞继续冲着那宦官吩咐道。

“皇后外面天寒,还是早些回帐中歇息去吧。”一名宦官来到了元氏的面前站在了元氏和王晞的中间冲着元氏请到。

而此时,王晞也是直接转身回到了自己的帐中。

见此,元氏也只能无奈的转身随着那宦官回到自己的帐篷中去。

元氏满心疑惑的回到了帐中,王晞此刻却也是皱着眉头满脸的愁绪。

方才元皇后对自己的态度,外面看到的人不少,虽然自己及时应对一直对元氏不加辞色,然而元皇后的这个态度若是落到有心人的眼中,很容易会联想一些别的内容。

必须让自己和元皇后划清关系,也让元皇后对自己彻底失望!

想到了这里,王晞当即穿戴妥当了衣袍向着营地的中心而去。

一番通报之后,王晞被允许来到了高湛的御账之中,进了高湛的御账后王晞发现,此刻高湛的大帐中并非只有高湛一人,另有一人也在这里,那便是高湛的铁杆宠臣——张忘。

此刻两人正对坐在一起,正进行着和握槊类似的一种棋类游戏。

高湛酷爱握槊是整个大齐的上层圈子都知道的事情,王晞作为高演当初的谋士自然知道高湛的这一爱好,虽然两人现在所玩的不似握槊,然而看样子高湛的对这棋种的爱好不亚于握槊。

王晞一直等到高湛和张忘下完了这局棋,这才缓缓的走上前去冲着高湛说道:“陛下,臣方才突然有记起了一件事来,兴许可为陛下起一些锦上添花之效,故而速速来报。”

“王卿有何事禀之?”高湛舒缓了一下有些乏闷的脖颈冲着王晞问道。

“当初有一番僧,曾向高演进献一秘药,服之可夜御数女而不倒,兼有不小的强身壮骨之功效。”

王晞刚说到这里,话音立即被高湛打断了。“这药的药方在哪里?”

显然高湛对王晞所说的这一秘药十分的感兴趣,金枪不倒又有那个男子不喜欢。

“陛下恕罪,臣只知进献秘药之事,然而秘药药方高演确实未曾向臣下示之。”

看高湛马上就要发怒的意思,王晞紧接着说道:“臣虽然不知道秘药药方,然而有一人应该是知道的。”

“谁?”

“皇后元氏!”王晞冲着高湛承诺道:“臣请陛下赐臣一道圣旨,臣愿往之替陛下讨要此秘药。”

王晞主动请旨去向元氏讨要秘药,高湛一时间也不清楚王晞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秘药虽然他很想要,然而王晞却不是他所信得过的人,放任两人见面会不会出现一些意外?

“陛下,大鸿胪既然是此事的知情人,由他去讨取秘药,元氏恐怕没有理由拒绝,而且臣对这秘药也是十分好奇,臣请岁大鸿胪一同前往。”看出了高湛的犹豫张忘冲着高湛劝到。

王晞为什么想要见元氏,张忘也是十分的好奇,所以张忘亦是自请随着王晞一同过去。

“那张卿便随王卿一同过去吧。”见张忘想要跟着一同前去,高湛想了想便同意了。

在高湛看来,张忘自然是看出了自己的疑惑,想要跟着过去帮自己监视王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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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三章 吾本一俗人

“张侍郎如此有兴,莫不是有什么难言之疾。”去往元皇后帐篷的路上,王晞突然冲着张忘发问道。

王晞这一问,让张忘突然有一刹那的懵神。

王晞是什么人,那可是真正的智者,不但能够辅佐高演登上九五之位,而且能做到不贪恋权位,在发现危机的时候及时脱身。

哪怕是如今在世人的眼中已经逐渐黑化,然而在张忘的心目中却依然是一个为了旧主忠贞不二的直臣,一个真正的君子。

从他的口中说住难言之疾这样的话语,让张忘有些一时没有拐过弯来。

不过张忘那是什么人,在后世熏陶了那么多年,那可是黄到了骨子里的。

“大鸿胪若是想要见识一下本官的雄风,要不寻个时间比试一番。”张忘笑眯眯的冲着王晞说道。

张忘刚说完,王晞猛地扭头看向了张忘,同时身子向着远处侧了一侧。

看到王晞的表现,张忘也反应过来了,自己这句话中好像有些容易让人误解的意思。

“小子的意思是说,我们可以去妓院中比拼一番,看看谁在花丛中更加持久!”张忘赶忙补充道:“当然若是大鸿胪不敢的话,那就另当别论了。”

王晞惧内的本事,几乎可以与后世的名相房玄龄相比;王晞无后,而且只有老妻一人,显然已经无法为王晞传宗接代,高演即位后便准备赐个王晞一个貌美的宫女作为小妾。

王晞惧内高演自然知道,所以高演就将做通王晞妻子工作的任务交给了元皇后,然而哪怕是元皇后亲自去做王妻的工作,王妻也是死咬着牙不应允。

老妻不松口王晞也只能将高演所赐予的小妾送回,不敢收下。

其妻之烈,与房玄龄那个当着皇帝的面喝下一坛子醋的妻子也差不多了。

若是王晞真的敢和自己一起去嫖娼,恐怕王妻阉了王晞的可能性都有。

所以张忘故意说是让王晞去妓院和自己比拼一番,王晞哪怕是年轻一些,也不敢答应下来。

答应下来自己后院真的会出事。

“大鸿胪莫要担心,我张忘别的都缺就是不缺钱,等回到邺城,就在潇湘馆,大鸿胪的那一份我请了。”张忘看着王晞有些泛红的脑门,拍着胸脯大气的说道:“若说大鸿胪有相中的,忘帮大鸿胪给她赎身也是小事一桩。”

张忘是高湛近臣,虽然自己在他的点播下才想明白了保住世子的方法,然而不知怎么着王晞每次看到张忘都气的有些心慌,这一次张忘跟着去讨要秘药,王晞故而借机揶揄他两句,没曾想张忘的回击竟然是如此的凌厉而且正中自己的要害。

自己哪怕是想要和他比试一番,然而……却也……有那个心思没那个胆……

对张忘如此不要脸的人,王晞此刻也只能装作没有听到他的话语,继续走自己的路。

不多时,两人便来到了元皇后的帐篷处,刚到入口处便有两个带着兵刃的卫士拦住了两人。

虽然两人都是朝中重臣,元皇后如今已经落寞,然而再落寞的皇后也是大齐的皇后,她的住处不是外臣可以随便进入的。

见此王晞也没有多费口舌,直接将高湛的圣旨展开冲着那侍卫展示了一番说道:“吾等奉陛下之命,前来面见皇后,还不快快放行!”

那侍卫一看圣旨的样子,虽然没有看清上面的字迹,然而却也是立即闪开避到了一旁。

在这大营中恐怕还没有人敢于伪造圣旨。

挡门的侍卫躲开之后,王晞和张忘便抬步进了帐篷之中。

元皇后的帐篷虽然偏僻,然而却也不是那些普通军士所住的普通帐篷,一进帐篷两人首先看到的是四个侍奉在外的宦官,再往里绕过一道门帘才是元皇后休息的地方。

此刻元皇后因为心忧高百年的情况,尚没有睡着,一听见外面的动静便重新穿好了衣裳走了出来。

正与张忘和王晞在帐篷的外围相遇。

“王公,您是打听到百年的消息了吗?“元皇后出来一看来人中有王晞,眼中顿时又燃起了熊熊的希望之火。

然而王晞却是面无表情的冲着元氏冷冷说道:“王晞奉陛下之名,请皇后将先前番僧所献之秘药交出。”

王晞冰冷的话语,顿时浇灭了元氏脸上的火焰。

“秘药,什么秘药?”元氏下意识的问道。

“夜夜春宵丸。”王晞冷冷的回道。

元氏听完王晞的话语,死死的看了一眼方希,仿若在重新认识这个人一样。

夜夜春宵丸,除了献药的番僧便只有自己、高演和王晞三人知晓,那番僧献药不久后便因为言语中冒犯高演被诛杀,如今知道这事的应该只有王晞和自己二人。

然而此刻王晞却是带着高湛的圣旨过来向自己讨要药方,高湛为什么会知道,泄露消息的人便只有王晞一人了。

先前其他人告诉自己王晞已经为了功名利禄投靠了高湛,元氏对此嗤之以鼻,哪怕刚才见到王晞时王晞对自己冷冷淡淡元氏都没有改变自己的想法,她坚信王晞是现在自己唯一可以信任的朝中大臣。

然而这一刻她终于信了,王晞连这样的事情都告诉了高湛,而且还代替高湛来向自己索要,自然是已经死心塌地的归附了高湛。

“王叔明,枉费先帝如此信任你,当初甚至想要以侍中之职委以重任,你就是这么报答先帝的吗。”元氏指着王晞的鼻子喝骂道。

“若无我之相助,高演如何能够登得上帝位,然而高演先是封赏时将吾遗忘,再是以区区侍中相配,何谈信任之说,以吾之功绩,就是封王拜相也不为过!”

王晞面露不甘的咬着牙回道。

此刻王晞给自己的叛变找了一个非常充分的理由,那就是高演当初封赏不公,没有给自己应有的地位,故而自己才一气之下离京去了地方。

王晞如此一说,元氏看向王晞的目光已经满是怒火。“没曾想我和先帝都看走了眼,没有看出你王叔明竟然有如此狼子野心。”

“高官显位谁人不爱,我王晞不过是一俗人,自然不能免俗。”王晞冲着元皇后继续说道:“皇后还是将秘方乖乖交出来吧,免得伤了和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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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四章 搜身

“莫说秘方没有在我身上,就是在我这里,我也绝对不会将秘方交给你这个虚伪的奸佞小人了!”元皇后狠狠的盯着王晞呵斥道。

然而王晞面对元皇后的呵斥脸上却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仿若她口中所说的奸佞小人了不是他一样。

“既然皇后不愿将秘药交出,那就不要怪臣下不念旧情了。”王晞冷冷的说道,说完便冲着帐中的几个宦官吩咐道:“将皇后的所有随身物品都搜一遍,看看皇后是不是将秘药的方子藏了起来。”

那四个宦官听到王晞的命令并没有立即行动,反而是在王晞和元皇后之间迟疑不决,一会看这个一眼,一会看另一个一眼。

见此王晞将手中的圣旨一举,厉声冲着那四个宦官命令道:“陛下有旨,难道你们要抗旨不遵吗!”

“我看你们谁敢动我的东西!”元皇后也是寸步不让的命令道。

让他面到高湛她可能不敢,然而面对王晞一个之前臣子元皇后却不想丢了自己皇后的颜面。

此时这里的几个宦官已经有些惊惧,然而却依然夹在两人的中间没有敢去搜查。

就在此时王晞突然冷笑数声,冲着那几个宦官说道:“很好,没想到几个小黄门竟然有如此胆量,竟然宁愿舍的一身剐也要违逆陛下的圣旨,真是让王某大开眼界。”

“张侍郎,不若你我二人便去向陛下回复一声这几个小黄门的忠贞,说不定陛下恩准还可以让他们陪葬文靖陵。”和几个小黄门说完,王晞紧接着冲着张忘说道。

若是高湛圣旨上真的这么说了,几个宦官违逆圣旨自然少说也得千刀万剐,然而张忘可是知道高湛圣旨上可是啥都没说,里面只是让二人过来讨要秘药药方而已,至于直接搜查皇后私人物品的要求,完全是王晞自我发挥。

张忘知道内情,然而这几个宦官可是不知道,此刻听完王晞的话语四人已经吓得脸色惨白。

元皇后固然尊贵,然而与自己的小命相比,还是自己的性命更加重要。

“大鸿胪我们这就去搜查清楚。”几个宦官立即冲着王晞急急回道。

说完便直接冲进了元皇后就寝的内账,开始翻找起来。

“秘方定然及其细小,你们万万不可放过一寸可疑的地方。”王晞在外室命令道。

实际上哪怕没有王晞这一句话,那四个小宦官为了保命已经开始翻箱倒柜的开始翻找起来。

此时,依然在外室的元皇后已经气得面色通红,指着王晞和张忘两人咒到:“你们二人助纣为虐,日后一定没有好下场。”

此刻张忘也已经大致明白了王晞此来的目的,原来这老头所来并不是为了和元皇后密谈,而是为了过来演戏的。

虽然现在的观众不多,只有张忘元皇后和里面的四个宦官,最多再加上帐篷口的几个侍卫可以听到点声音。

然而这些人已经足够将消息传扬出去了,相信过不了几天朝野上下就差不多都可以知道王晞对元皇后所做的这些过分之事。

如此所有的人都会相信王晞已经彻底和高演划清界限,若不然不可能对他的遗孀作出这等事情来。

然而陪同王晞一起来的张忘此刻就纯属误伤了,朝臣在鄙夷王晞的时候,定然会把张忘一起带上,毕竟两人是一起来的。

从来都是张忘干坏事让别人背锅,如此自己帮别人一起背锅的感觉实属有些%%¥#……

元皇后此次带的东西并不多,像她这样的身份自然不需要将喜欢的东西就随身带着,到了邺城再让人去置办一件就是了。

不多时几个宦官便将元皇后的私人物品翻找了个干净。

四名宦官苦着脸回到了外室冲着王晞小心翼翼的说道:“回禀大鸿胪,我等仔细翻找了一番,实在没有发现什么秘方。”

听完几个宦官禀报王晞微微皱了皱眉。

元皇后则有些示威的冲着王晞说道:“大鸿胪不是一口咬定秘方在我这里吗?”

“皇后的贴身之衣物,你们翻找了吗?”王晞继续问道。

“王叔明你莫要欺人太甚!”听到王晞要几人翻找自己的贴身衣物,元皇后恼火的说道。

“找了,皇后的亵衣我们都找了,也没有。”几个宦官回道。

听完王晞和那宦官的对话,元皇后此刻已经浑身不断的颤抖。

“怎么样,这样你们满意了吗?”元皇后声音打着颤说道。

“不应该啊。”王晞目光飘忽的看了一眼目中已经快要冒火的元皇后说道:“你们几人将皇后请去内室,查看一番秘方有没有在皇后身上藏着。”

“王叔明!”王晞如此一说元皇后的怒火被彻底引爆了。

哪怕丈夫死了,自己还是大齐的皇后,王晞先是让一些阉人搜了自己随身物品,如今更是让他们检查自己的身体,这已经不是寻麻烦,而是彻彻底底的羞辱了。

然而王晞却仿若没有看到元皇后的怒火一般,冲着那四个宦官吩咐道,我在外面等你们一刻钟的时间,一刻钟你们若是再还没有搜查清楚,就等着上断头台吧。

说完便扭头冲着帐外走去,走了两步发现张忘依然停留在原地,猛地回手将张忘也一把拽了出去。

“王老头你自己不行了,我可还年轻,我在里面听个响还不行?”张忘被王晞拽到帐篷的一个角落之后,冲着王晞打趣道。

张忘可以说是被王晞小小的坑了一把,嘴上能够占回一些便宜来的话,张忘还是不介意的。

张忘说完,王晞缓缓的向着张忘转过了头来,然而王晞此刻的样子却吓了张忘一条。

在帐中时面无表情的一张脸此刻已经变得有些狰狞,仿若快要崩溃一般。

“你若是敢对皇后无礼,我王晞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王晞一字一句的冲着张忘说道。

看的出来,王晞对元皇后做了这些,虽然是为了让朝野上下以为自己已经和元皇后彻底决裂,让他们以为元皇后在朝中也已经没有了依托,然而如此行事王晞的心中也是十分的痛楚。

王晞所做的这些,唯一的目的便是保住高百年的性命,为了高百年的生存,他的目的绝对不能让别人知晓,哪怕是元皇后都不行,如此所有的骂名就只能他自己来背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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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五章 王晞的改变

“我张忘是什么人,那可是出了名的坐怀不乱,我对皇后娘娘只有浓厚的崇敬之情,怎么可能对皇后娘娘无礼,大鸿胪可不要冤枉我。”张忘一脸委屈的冲着王晞说道。

不过这话张忘说的有些心虚,好像现在大齐三个皇后有两个和自己有关系,自己没有染指的就只剩这个元皇后了。

不过说起来元皇后长得也着实不赖,不然也不会让高演当初宁愿得罪高洋也不将她休弃。

一直到北齐亡国时据说元皇后依然容貌未衰,依然有着倾国倾城的美貌,结果被重新纳入了北周后宫。

听到张忘的话语,王晞的表情这才缓和了些许,抬头看了一眼大帐的方向回头冲着张忘说道:“过几天帮我将这几个宦官杀了。”

张忘听完扫了王晞一眼,心中叹到这老头也挺狠的,虽然这四个人看了元皇后的身子,然而这几个都是宦官啊,只能干看什么都干不了的啊,都这样了王晞竟然都不想放过他们。

过几天再杀,想必也是想等他们将他逼迫元皇后的消息传出去,等他们完成了这一大业恐怕就是他们的死日了。

王晞说完张忘将头摇的像拨浪鼓一般冲着王晞说道:“大鸿胪,我张忘可是一个好人,怎么可能会干这样草菅人命的事情。”

“你帮我杀了他们,日后你之行事只要不涉及先帝妻儿,吾可一并助之。”王晞紧接着说道。

“其实大鸿胪的心情我也理解,帮您这样的老人家完成心愿也是我们晚辈应该做的,大鸿胪想让他们怎么死吧。”张忘冲着王晞承诺到。

王晞这句话相当于向张忘承诺了,日后可以在一些事情上和张忘意见保持一致,有了这么一个好的开头,日后能够慢慢的让王晞为自己出谋划策也不一定是不可能的,面对这样的诱惑张忘立即便沦陷了。

至于怎么完成王晞的托付,那就更简单了,等事情传出去直接以泄露后宫机密进个谗言就可以搞定,甚至根本不需要经过高演,张忘只要和宫中的中常侍等高级宦官暗示一下,这几个小黄门自然会消失的无影无踪。

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简单许多,原本各为其主的两个人很快达成了共识,此时帐中的搜查也已经进行到了尾声。

四名给元皇后搜身的宦官走出了帐篷看到了在角落里的张忘和王晞之后便赶忙走了过来。

“大鸿胪、张侍郎我们已经细细查看了皇后的身上,然而实在是没有发现什么秘方啊。”几人冲着张忘二人说道。

听完几人的回复,王晞扭头冲着张忘说道:“看来高演并没有将秘方交给皇后保管,我二人还是快些去向陛下回旨吧。”

王晞说完,张忘无语的点了点头想到,到底是什么原因让王晞这样一位淡泊名利的老者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成了一个出手狠辣的奸佞和如此优秀的戏精,难道真的只是为了保护高演的子嗣,还是他的本性便是如此,只是之前隐藏的太好,别人都没有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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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六章 前魏

邺城以西便是太行山脉,张忘所有的几个山头已经可以说是太行山脉的余脉,然而就在距离乳泉山数百里的山坳中却有一个规模不小的营地。

军营的营建巧妙的利用了大山的遮挡,若是不知具体位置就是来到了大山的脚下都发现不了另一侧被大山环绕的营地。

营地中已经营建了不少的房屋,房前屋后饲养了一些家畜,营地的周围甚至已经被开垦了不少的田地,谁也不知道在这么一个地方竟然藏着数千人。

此刻在营地正中一栋营建的极为阔绰的房屋中一名老者冲着一个衣衫白净的年轻人说道:“少主,我们在外面的探子已经将荣安县主的下落打听到了,当初那个潇湘院的清倌人元令仪,正是改换姓名的荣安县主元长仪。”

“长仪沦落到妓院了。”听到潇湘院的名号,这年轻人却是眉头皱起,脸上不加掩饰的流露出了浓重的厌恶之感。

看眼前这少年脸上的表情,那老者微微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荣安县主虽然沦落风尘,然而在潇湘院时却是一直是清倌人,后来被伪齐赵郡王高睿赐给了高湛宠臣张忘,最多也碰过她的也只有张忘一人。”

“吾乃六镇贵胄之后,怎么能够娶一个风尘女子为妻,先生此议大大不妥。”那少年依旧摇头道。

那老者再次叹了一口气说道:“少主,如今已经不是愿与不愿的问题,而是您必须迎娶荣安县主。

将军在世时尚可以威压服众人,然而如今军心已有不稳之迹象,我等以恢复大魏为己任,然如今魏室凋零,几无人亦,少主与荣安县主幼时有婚约在身,若是能够顺势大婚,以荣安县主魏室宗亲之份,定然可以稳定局势。”

那老者已经说到这里了,然而这少年依然有所迟疑,没有立即答应下来。

少年的父亲乃是当初的北魏大将慕容绍信,东魏建立后依然在军中独领一军,与东魏其他军队不同的是,慕容绍信就像清亡后的辫子军一样,效忠的依然是已经成为傀儡的东魏帝皇而不是权臣高欢。

故而高洋篡位之后慕容绍信便率领着自己所部的人马及其家眷遁入了太行山中。要知道太行山可是历朝历代的起义军最喜欢的地方,不论是黄巾起义还是窦建德、李自成等人,在弱势之时都曾经遁入太行山躲藏。

而一旦躲进了太行山脉,那就真是水滴入海,南北绵延八百余里的太行山脉躲进去几十万人都跟玩似的,更何况这一支只有数千人的队伍了。

当初慕容绍信还活着时,凭借着他的威望还可以压制的住这一支队伍,然而自从上载慕容绍信去世,其子慕容俊上位之后却有些不稳的趋势。

一是慕容俊没有其父的威望,二是他们这一支队伍一直以恢复大魏为己任,然而在军中却没有一个前魏宗室的人在,简而言之就是缺少一个灵魂,哪怕这个灵魂只是蹲在那里什么都不干。

然而现在前魏的宗室实在是难找,高洋时期为了防止前魏像东汉一样重新兴盛,下令将元氏诛尽,所有的男丁就是婴儿都没有放过,而元令仪这样的女子则被全部投入了妓院之中。

当初东魏时,慕容绍信曾经与东魏定王为自己的子女定下过婚约,而定王之女便是如今的元令仪,因为元令仪入了潇湘院之后为了减少麻烦曾经该换了名字,他们也不敢过于频进入邺城打探,直到如今方才探知元令仪就是当初与慕容俊有婚约的荣安县主元长仪。

只要将元令仪接回,让她与慕容俊晚婚,再宣布以后二人的子嗣将会成为这只队伍新的主人,才可以让军心重新安定了下来。

“少主不能在迟疑了,我已经派人打听清楚了,如今荣安县主就在邺城之外的乳泉山上,而且伪齐昭信皇后李祖娥亦在其上修行,我等此刻出击不但可以将荣安县主救出,还可以将伪齐的皇后一起劫来。

再过一些时日,等张忘归来难免会出变故。”那老头冲着少年说道,此时他说话的声音中已经带着一些祈求之意。

“北齐的皇后也在那里?”老者说完那少年突然出声问道。

“在!”老者回道。

“本公子玩了这么多女子,还没有碰过皇后是什么滋味,你即刻带人去劫了乳泉山,务必将那个皇后给我带过来。”慕容俊满脸淫邪的笑道:“那个什么荣安县主也一起顺便带过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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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七章 山贼来袭

虽然元春已过,然而因为张忘马上就要回来的消息,此时乳泉山上却依然是一副喜气洋洋的气息。

没有张忘的乳泉山,哪怕是元春佳节都过的没滋没味,柔娘和元令仪还好一些,自幼就没有和张忘离开这么久就小丫鬟骆鹃,早就不知道哭了多少次了。

让张忘没有想到的是,因为乳泉山上年轻女性较少的缘故,他离开的这一段日子里三女和同在山上居住的李祖娥却是已经打得火热。

面对张忘的这三个女人,已经饱经苦难的李祖娥没有一点皇后的架子,而三女也对李祖娥的悲惨遭遇感到万分的同情,四女现在的关系甚至就像姐妹一般亲密。

“皇后姐姐我昨天听清扫的刘大婶说她家媳妇又给他生了一个大胖小子,我什么时候才能为少爷生一个孩子。”这一日四女再一次凑到了一起聊着天,突然小丫鬟冲着李祖娥出声问道。

小丫鬟之所以选择询问李祖娥那也是经过一番考量的,毕竟四个人中只有李祖娥生过孩子,而且她听说这个看上去年纪不大的皇后姐姐还生过两个孩子。

小丫鬟这么一问,李祖娥也是脸色一红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小丫鬟这个十分幼稚的问题,就是柔娘和元令仪也是有些无疑的摇了摇头。

少爷不知道给这小丫头吃了什么药了,不但死心塌地的认着张忘,而且小脑袋瓜时不时的就蹦出一些让她们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的问题。

“那是因为只有在一起睡过觉才能生出小孩子的。”李祖娥有些羞赧的冲着小丫鬟说道。

李祖娥说完小丫鬟立即歪了歪脑袋冲着李祖娥说到:“可是我和少爷一起睡过觉啊。”

小丫鬟话一说完,李祖娥三女立即将目光转向了小丫鬟的方向。

“少爷和你一起睡过觉?”柔娘疑问道。

虽然少爷和小丫鬟的举止很是亲密,然而她好像真的没有有见过小丫鬟留宿张忘的房间。

“对啊,以前家里穷的时候,只有一床被子、一张床,少爷害怕我冷就让我和她盖了一床被子,一起睡的觉。”小丫鬟歪着脑袋,像是在回忆着什么美好的事情一般说道:“少爷的胸膛真的好暖和。”

此刻的小丫鬟只记得张忘怕她冷,让她进了自己的被窝,浑然忘了也是张忘将她的床铺和被褥去典当了的。

小丫鬟说到张忘的胸膛好暖和,李祖娥的脸色更加红润了一些,几女中貌似只有她和张忘有过事实上的关系。

“少爷没有对你做些什么?”柔娘淡淡的出声问道,虽然柔娘的语气平淡,然而不难听出她对张忘有没有对小丫鬟下手很是关切,毕竟她当初可是承诺过张忘……

“逗你们玩啦,虽然我和少爷一起睡过觉,然而却是穿着衣服睡的,不是说两个人只有脱了衣服一起睡才会生小孩吗。”小丫鬟突然一脸奸计得逞的样子笑着说道:“我当初以为等我及笄少爷就会和我脱光了衣服睡觉,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少爷一直没有,要知道当初少爷可喜欢去迎凤阁虔婆婆那里了。”

小丫头说道这里,除了李祖娥,元令仪和柔娘都是有些沉默,张忘的过往两人都有所听闻,那可是为了下半生的快感将自己家都快败完的主,怎么现在就修心养性了,都这么久了还没有对自己二人下手。

就在几人闲聊的时候,突然间外面传来了一阵阵急促的叫喊声:“有山贼,几位夫人快带着皇后离开!”

说话的声音几人都熟悉正是留在乳泉山上的叱利骚。

不同于现在,南北朝时期因为战乱频繁,占山为王的各路山贼那是多如牛毛,有些实力强大的山贼更是当地的县衙都难以剿灭。

几女一听山贼来袭,骤然间都变了脸色。

山贼的可怕,可是深入这个时代所有人的内心,然而谁也没有想到这些山贼竟然敢来攻打一个朝廷命官的别院,而且就在这天子脚下的邺城周边。

叱利骚的话音落下没有多久,几个身影突然冲进了几女所在的屋子。

见有人冲进来,几女顿时被吓得大声惊叫出来。

“夫人莫慌,我等这就护送皇后和几位夫人下山。”领头的那人摸了一把自己脸上的血迹,露出了自己的面貌,几人这才发现来人乃是山上的护卫孟其。

“情况怎么样了?”李祖娥终究是见过大场面的,片刻之后便镇定了下来。

“贼人势大,足有百余人,叱利骚将军正在前方抵挡,恐怕撑不了不久。”孟其回道。

“去报官了吗?”发现贼人当时,叱利将军已经令人骑快马去邺城相告。

“事不宜迟,妹妹们我们先随孟护卫他们从小路下山吧。”李祖娥冲着几人急急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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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八章 被擒

说完,几人便在孟其等几名护卫的保护下离开了院子向着后山跑去,在后山有一条羊肠小路可以直接通到山下。

此刻别院中已经完全乱做了一团,不过好在张忘这里的男丁都是一些从战场上退下来的人,虽然可能有些身体有些残疾,然而却都不缺乏血勇之气,再加上张忘对这些因残返乡的军人一直特别优待,在这个时候他们也愿意为张忘卖命。

此刻这些男丁在知道山贼攻打之后,纷纷拿着锄头、镰刀等工具一同冲杀了出去。

而扼守上山通道的叱利骚更是勇猛无比,虽然来犯之人有些也是当年的军中悍卒,然而十几年下去这些人却躲在山中除了耕种打猎一直没有动过手,有些少年更是当初那批人的子嗣,根本没有上过战场。

故而虽然来犯的人数倍于别院中人,然而靠着叱利骚的神勇和别院中护卫的拼死守卫,虽然防线一直岌岌可危,然而却一直没有崩溃。

见此情景,一名一直在后面督战的中年汉子终于等不及了,参军是让他在两刻钟之内攻破别院的防线,将伪齐皇后和荣安县主带走,若是完了一旦邺城那边察觉到异样,那这支突袭出来的部队可就交代在这里了。

“让开!让本将来会会这人。”随着这中年汉子的吩咐原本苦苦抵挡叱利骚的几人立即退了开来,在退开的时候一人不甚直接被叱利骚砍番在场。

而这中年汉子也立即持长刀和叱利骚战了起来。

别院一方的主力叱利骚一被缠住,其余的家仆立即压力骤大,伤亡立时大了起来。

……

元令仪几女急急忙忙的离开了别院从后山小路逃离,然而刚刚走了不到一半却发现小路被一帮人堵住了,这十几人看上去穿的极为散乱,极为符合几人印象中山贼的形象,唯有当头的一人个老者穿的还算齐整。

这些这虽然当初是大齐的军队,然而十几年过去了那些衣服早就不堪穿戴,所以他们也只能和那些混迹山林的山贼一样随便穿穿。

看到这些人孟其几人立即向前数步将几女护在了身后,这些人定然和那些从前面冲过来的山贼是一伙的。

“诸位英雄可是为了求财而来,我可以代替我家少爷做主奉给诸位英雄十万钱为车马费,还请诸位英雄就此回返,要知道我家少爷可是堂堂中书侍郎,亦是当今圣上之宠臣,如诸位就此退下,我等可规劝少爷对此事不予追究,诸位以为可否。”

就在两拨人对峙的时候,一道声音从后方传出,孟其哪怕没有回头也听的出这是柔娘的声音。

平日里张忘铭香阁的生意和账目多是柔娘在掌管,其余的小丫鬟太小,李祖娥算是外人,元令仪对生意一向兴趣泛泛,也就柔娘这个时候能替张忘做这个决断。

虽然十万钱在一般人眼中是个不小的数目,然而柔娘却是知道如今十万钱对张忘而言不过是毛毛雨。

然而这老者只是淡淡的扫了一眼柔娘,便冲着几人的方向问道:“敢问荣安县主是哪位?”

老者话音一出口,其余人没有反应元令仪的脸色却是陡然变了颜色,就连身子也是不断的颤抖起来。

齐代魏时元令仪已经七八岁,哪怕是在现代也是一二年级的学生了,这个年纪已经能够记住不少的事情,元令仪自然还记得当初自己的封号——荣安县主。

眼前这老人竟然能够一口叫出,这人是谁!

“你们是谁?”元令仪有些慌乱的问道。

“县主可还记得当初定王殿下曾为县主定下了一门亲事。”那老者悠悠然的回答道:“如今少主已然继承先主匡扶大魏之遗志,闻县主困于此地,特命吾等前来将先主接回。”

若是之前不知道这老者说的是谁,随着元令仪一回话,此刻她们也知道了原来这些山贼是冲着元令仪而来的。

而事情的缘由通过这老者这几句话也很容易推断出来,元令仪乃是前魏宗室这是她们都知道的事情,听这老者的意思,当初元令仪和某个人在幼时应该有过婚约,而且这人目前依然以匡扶魏朝为目标。

然而听完老者的话语元令仪却是摇了摇头说道:“我在这里很好,劳烦先生回去告诉你家少主,就说令仪已有婚配不能从命。”

张忘虽然没有娶了自己,然而元令仪早就把自己当做了张忘的女人,如今这样说起来也是为了让这帮人死心。

“县主看来被这些乱臣贼子蒙蔽不浅啊,还是跟我们一同回去吧。”那老者笑眯眯的冲着几人继续说道:“烦请昭信皇后几位一同屈尊去我营中做客一二,少主定然会好好款待诸位。”

那老者说道便冲着自己身边的十余人吩咐道:“还不快将几位贵客请回营中。”

老者说完,这些人顿时冲着几人冲了过来,显然这一队人是无论如何都要带元令仪回去的,不仅元令仪李祖娥她们也不能幸免。

“几位夫人快跑,我们拦住他们。”见那些“山贼”冲来,孟其等几名护卫立即迎着杀了过去。

四女知道自己在这里也帮不上什么忙,在孟其喊出的同时立即四散逃去。

然而孟其他们只有四五人,饶是他们拼命阻拦也不能将所有的人全部拦下,不多会的功夫四女便被全部抓了回来,而孟其等四名护卫也全部负伤被俘。

“老夫这一招守株待兔之计果然没有浪费,去通知前山的拓拔将军可以撤退了,再拖下去伪齐官府的人就要来了。”那老者看着已经被擒回的几女笑着吩咐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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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章 夜见

还有一天的路程便可以到邺城了,然而不知道是近乡情更怯的原因,张忘却是总有些心神不定的感觉。

“嗒嗒嗒……”静谧的夜色中一匹快马突然踩破了是夜的静谧,一名骑士冲着营地的方向飞奔而来。

虽然地处大齐腹地,然而皇帝高湛可是在营地中,营地的守卫也是十分的森严,这名骑士在距离营地数里的位置便被巡狩的斥候拦了下来。

“来者何人!”

“第三不领民酋长叱利骚,有要事求见中书侍郎张忘,还请通禀一声。”来犯之敌来的突然,撤退也是十分诡异,直到叱利骚遇到了张五六这才知道这些人的目标是什么。

叱利骚在知道了张忘的三个女人都被抓走之后,当即便骑上了一匹骏马冲着大部队所来的方向迎来,他必须立即将发生的事情告诉张忘。

叱利骚在说话的同时将自己第三不领民酋长的官印同时丢给了眼前的斥候。

那斥候一边防备着叱利骚捡起官印之后小心查看了一番。

实话说,他也不知道官印的真假,然而单枪匹马敢于冲到这大营的人若不是傻子,那应该是真的。

“酋长请随我前去,待我禀明上官之后,再放将军入营寻找张侍郎。”那斥候恭敬的冲着叱利骚说道。

“理应如此!”

叱利骚虽然着急,然而却也知道这有皇帝在的大营不是自己能够撒野的地方。

那斥候带着叱利骚来到了大营外的一个哨点,将叱利骚交给其余人看守之后,便拿着叱利骚的官印去了自己上官那里请示。

叱利骚的本身已经是比六品的官职,而他要求见的张忘更是四品的官员,很快他的官印便被送到营地的统领斛律光的面前。

对于叱利骚斛律光也还有一点印象,当初云龙门之变之后要叱利骚听从张忘安排的圣旨便是他的运作,见叱利骚大晚上的过来斛律光也是知道可能张忘家里出什么急事,当即下令将叱利骚带去见张忘。

前来的禀报的下属离开之后,斛律光在帐中来来回回走了无数圈,却始终安不下心来。

如今大齐大半因为负伤退下战场的将士们和那些战死将士的妻儿生活早就大变了样,虽然不说锦衣玉食,然而吃上顿饱饭还是做得到的。

这种生活在之前是那些家里男丁受伤或者男丁直接战死的家庭根本不敢想象的,在以往失去了主要劳动力的家庭面对的往往是食不果腹衣不蔽体的困顿。

然而这种情况却因为张忘一个人而改变,张忘每月高达百万钱的收益送到自己这里之后,在第一时间被分到了邺城和晋阳周边郡县的军属手中。

虽然还没有覆盖到整个大齐,然而能够做到这样斛律光已经很满足了。

整个大齐的话,张忘没有那个财力,自己也没有那么大的影响力。

能够让叱利骚连夜赶来,自然是发生了什么天大的事情,万一若是张忘那边供应出什么问题那影响的可是千千万万个家庭。

越想越担心的斛律光索性披上了衣服,直接出了大帐,冲着张忘所在的帐篷而去。

……

“你说什么,骆鹃她们被贼人掳了去!”张忘一听叱利骚的禀告,脸色顿时变得极度的难看。

有些卡文见谅

第二百六十一章 我家里遭贼了

小丫鬟、元令仪和柔娘,虽然自己一直没有将她们收入房中,然而从张忘让她们三人同自己住一个院子已经很明显,张忘早就将她们三人当做自己内定的妻子看待。

如今自己三个女人竟然都被贼人抢走了,让张忘怎么能够平静,

特别是小丫鬟骆鹃那可是自己重生以为最亲密的人,当初也是她将自己一步步背回家中,才让张忘捡回了一条性命来。

“你将事情经过原原本本的和我说一遍。”张忘冲着叱利骚急急问道。

张忘虽然心中焦急万分,然而也知道自己必须将事情的经过全部了解,才能设法将三女救出。

“今天早上……”叱利骚当即便将自己所知道的和从张五六那里听来的所有消息告知了张忘。

叱利骚刚说完张忘突然撇到自己所居住的帐篷被掀开了一个角落。

“什么,你是说我放在别院的八百万钱全部被贼人抢走了!”张忘当即一脸震惊的冲着叱利骚说道。

张忘这一嗓子,叱利骚顿时也“震惊”了。

我好像什么都没说吧。

张忘这句话一说,明显的那个掀开门帘的手掌抖动了一下,然后继续将门帘掀了开来。

这会张忘才看清来人果然是这次行军的统帅斛律光。

一看到有手开始掀自己的门帘时,张忘便已经有了一个大致的猜测,要知道送叱利骚过来找自己的军卒还在帐外等着没有离开,若是一般人过来哪怕是王公大臣这军卒也应该会过来向自己禀报一声的。

然而这军卒却根本没有向自己通禀,便放了这人进自己的帐篷,在这个营中能够让这军卒如此作为的除了皇帝高湛便是行军的统帅斛律光了。

至于其他人等哪怕是那些王爷们一般也会因为自己和高湛的亲密关系给自己一个颜面。

高湛不大可能过来找自己,剩下的十有八九便是斛律光了。

看到斛律光过来张忘满脸悲痛的走到斛律光的面前说道:“将军,吾之别院今日遭遇上千贼人攻袭,别院众人伤亡惨重,院中所存八百万钱亦被贼人所掠。”

说道这里张忘更是一脸急迫的说道:“就连我尚未过门的三位未婚妻子也全被贼人掳走。”

张忘此刻脸上的表情可不全是伪装,小丫鬟、元令仪、柔娘三个朝夕相处的女人如今生死不知,张忘是真的焦急万分。

斛律光一听张忘的话也是脑袋“嗡”的一响。

叱利骚急急忙忙的赶来,他已经猜到张忘家里出了事,然而没有想到竟然会是被山贼洗劫了别院。

要知道如今大齐半数的伤残将士和阵亡将士的家属可靠张忘过活,如今张忘那里被洗劫一空,可如何是好!

“将军不要太过担心,吾在邺城宅院还放着几十万钱,本月几个偏远州郡的利润也还没有送来,凑一凑应该能够凑的齐给将士们的抚恤,我张忘就是将家中钱库扫个干净也绝对不会让将士家属们再挨饿受冻。”看着斛律光皱起了眉头,张忘继续冲着斛律光斩钉截铁的保证道。

张忘这么一说斛律光那里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张忘家里刚刚遭了贼,家产都被劫掠一空了,还不忘帮助那些阵亡将士的家眷,这样的好人实在是难找了。

“张侍郎不必如此,我府上有也还有一些积攒,在从父王那里借一些,应该也能凑上二三十万钱。”

斛律光刚刚说到这里张忘却将斛律光的话语打断了。

“将军莫要说了,吾意已决,我张忘爱钱,然而该花的一个铜板也不会吝惜!”

张忘说道这里,斛律光都快被张忘感动了,叱利骚那边确实越来越懵逼。

别院里钱没丢啊,来人也只是百余人而不是上千人,虽然有伤亡然而却也没到伤亡惨重的地步啊。

唯一真实的便是张忘三个女人确实被贼人掳走了。

怎么到了张忘嘴中却成了这样一幅场景。

斛律光前一秒还在感慨着张忘的忠义,下一秒突然脸色煞白了起来,他突然想起了一件极为要命的事情来。

文宣皇后李祖娥好像就在张忘别院所在的山上!

虽然斛律光一直在晋阳,然而因为咸阳王府的缘故,邺城发生的大大小小事情斛律光都是知晓的。

如今乳泉山被洗劫,文宣皇后安好?若是一国皇后被山贼劫掠去,那乐子可就大了。

连自己的皇后都保护不好,大齐恐怕立即会成为周陈两国所嘲笑的对象,而且还是遗臭万年的那种。

“文宣皇后可安好?”想到了这里斛律光咬着牙冠冲着张忘询问道。

斛律光一问张忘更是满脸悲痛的冲着斛律光说道:“文宣皇后乃我大齐皇后怎能有恙,我别院上下在叱利骚将军及正阳真人的带领下以保护皇后为第一要事,拼死未让贼人冒犯皇后,然而也正是因为如此吾之未婚妻及家财……”

说着说着张忘甚至有点哽咽起来:“不过万幸皇后无事,不然我张忘就是万死也难辞其咎。”

此刻叱利骚已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张忘的嘴已经在跑火车的路上越跑越偏,拉都拉不回来了。

张忘说完便走到了帐篷的一角,将自己的外衣穿上冲着斛律光说道:“将军,吾之未婚妻子被山贼掠走,张忘实在是难以在此安睡,吾欲连夜返回山中搜寻,今夜已深沉,忘不敢叨扰陛下安寝,还望将军明日代为禀明陛下。”

张忘说完冲着斛律光拱了拱手,便拉了一把在旁边还呆着的叱利骚,便准备离开帐篷离去。

“慢着!”张忘刚要走出帐篷,突然斛律光开口将张忘喊住了。

“不知将军还有何嘱咐。”张忘冲着斛律光问道。

“你就是回去也没有足够的人手搜寻,我便做主拨给你一军随行,助你一同搜寻贼人踪迹。”斛律光说完便从自己怀中掏出一块手令来交到了张忘手上说道:“赶紧去吧,明日我自会与陛下解释清楚。”

张忘接过斛律光手中的手令,道谢之后便急急走出了大帐。

按北齐军制,一军便是一千人,所以其统帅也有千人军将之称,斛律光虽然是如今乃是这支行进部队的临时统帅,然而却也不能过多的调动军队,一千人已经是斛律光最大的职权范围了。

斛律光派人和张忘一同回返,也不枉张忘刚才在斛律光面前如此表现,张忘之所以说钱财被劫掠,原本的目的就是让斛律光更加的对此事重视,最后能够派点军队和自己一同回去搜寻。

不然的话就别院那点人,怎么能在茫茫大山中找到那伙人的踪迹。

若是说自己府上就是丢了三个自己还没收到房中的侍女,这点事在斛律光这等人的眼中实在是不算什么。

第二百六十二章 搜寻

离开了营地,张忘便立即带着叱利骚点齐了一直千人骑兵队伍离营而去。

经过一夜的急行军,终于在天刚蒙蒙亮的时候赶到了乳泉山上。

一晚上的时间所有的人都没有得到丝毫的休息,此刻这一千骑兵和张忘都是人困马乏疲惫到了极点。

不过好在这些人都随身带着一些干粮,若不然猛然多出一千人来张忘这乳泉山上也没有这么多的食材。

一支千人的骑兵来到,乳泉山自然是早就听到了动静。

张忘来到的时候乳泉山上众人已经都在别院的大门处等着张忘了,张忘先是喊过张五六来让他将昨日的情形再次描述了一遍。

而这一支紧随着张忘而来而骑兵队伍也是赶紧趁着这一间隙就着水嚼上几口干硬的军粮。

张五六所说的内容和叱利骚差不多,又询问了一些细节之后,张忘已经大致有了一个了解。

然而有了一个猜测之后,张忘原本就忐忑不安的心更加拧巴起来。

这帮人的头领竟然是为了抓元令仪回去当压寨夫人,而且顺手将柔娘和小丫鬟一起抓走了,从他们的称呼上来看这些人很明显就是先魏的遗老遗少,三女被他们抓走虽然可能没有生命危险,然而自己头上的颜色可是岌岌可危。

这带绿帽子自己戴和给别人戴可是完全不同的两种概念。

必须尽快将三女救回来!

想到这里张忘立即回身来到了那一支千人队伍面前,一步跳到了队伍前面的一块凸起的石头上。

张忘的这一举动立即将所有人的目光吸引了过来,赶了一晚上路这些人基本上也都已经知道了张忘的身份,堂堂从四品上的中书侍郎。

这等身份在他们眼中已经是不折不扣的高官,要知道这一军的军主,所谓的千人军将也不过从七品的官职。

而且张忘仗义疏财资助那些残疾将士和阵亡将士家属的事情更是早就广为人知,张忘虽然没有领兵打过仗,然而在军中的声名甚至不比斛律光这等百战之将小多少。

毕竟一位名将可以带领他们克敌制胜建功立业,然而再算无遗策的将帅也难以避免伤亡的产生,一旦自己出了事自己的家人可就指望张忘了。

故而张忘的一举一动十分的引人注目,张忘一跳到石头上,所有的将士立即停下嘴里的进食,齐刷刷的站了起来,不约而同的将目光聚焦向了张忘的方向。

看到这一场景张忘也是一愣,然而此刻却没有多少时间去多想些别的。

“诸位同袍,我便是此地的主人张忘,昨日一伙山贼冲击吾之别院将我三名未婚妻子掠走,虽然我知道大家都困累无比,但是我还是希望大家能够再坚持一下,现在就入山搜寻他们的踪迹。”

张忘说完看大家都有些惊异的看着自己,张忘也知道自己的要求有些强人所难,然而此时距离那些山贼离开已经快一天了,若是再晚恐怕就一点痕迹都找不到了。

“张侍郎言重了,前来帮助侍郎巡搜本就是吾等职责,我们这就入山开始搜寻。”此时在最前面的军主冲着张忘说了一句话立即扭过头去冲着那一帮依旧安然站立的将士们高声喊道:

“张侍郎做了什么不用我说大家都知道,我们那些死去的同袍他们的家人如今都是张侍郎用自己的钱财在供养,说不定哪一天你我战死沙场之后,我们的家人也需要仰仗张侍郎。

现在张忘侍郎的家人被贼人掠走,正是我们提前报答侍郎的时候,儿郎们,立即以伍为队,现在就随我入山搜寻。”

这军主说完,所有的军士立即将手中尚未吃完的干粮放回包裹内,在伍长的带领下消失在了乳泉山周边的密林中。

军中其实是一个十分粗鲁的地方,整天把头悬在刀刃上的生活哪有那么多的礼仪,在他们之前的经历中不用说张忘这样的高官,就是军主们哪个不是对他们直接喝骂,甚至直接踢上两脚都是常事。

至于一晚上不睡虽然有些困累,但还撑得住,张忘这带着祈求和希望的说话方式让他们一时没有适应过来,这才出现了张忘眼中自己说完话,所有人没有回应的现象。

若是张忘说话粗鲁一些,直接强硬的命令他们去搜寻他们倒是会更加适应,不过张忘的这一举动倒是让这些大头兵对张忘的印象提升了不少。

看着所有的人开始行动起来张忘这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有了这一千人帮忙一起寻找,比自己别院里这点人去找要有用多了。

军队入山之后张忘也不是没有了其他的事情,在抵挡山贼的时候别院的家仆并非没有伤亡,此时统计结果已经送到了张忘的手上,战死三人,重伤五人,轻伤十余。

这些人还有没有家人,他们之后的生活怎么样都得一一照顾到。

同时张忘派人立即去了邺城,大量购买鸡鸭猪养等牲畜家禽和一些配菜,这些将士们累饿交加的去帮自己寻找山贼的踪迹,等傍晚回来总不能还让他们啃干粮。

第二百六十三章 安排

将所有的事情安排妥当之后,张忘便准备带着叱利骚和几个家仆一同去后山搜寻一番,虽然自己这一支队伍在千人的军队面前有和没有都差不多,然而若是自己不去张忘心中总是放心不下。

张忘和叱利骚一道来到了家仆们居住的院落中,还没有走进别院就听到了院落内部传来一阵隐隐的哭声,张忘走进一看在院子的中间已经搭起了一个灵堂,三具尸体此刻正被安放在灵堂中央的床铺上,一旁几个孩童和他们的母亲正在自己的亲人身侧哭泣。

在战死者的外围则是别院中其余的男女家仆,一副戚戚然的神情看着眼前的景象。

“王二这一家子算是完了,原本不错的一家人,上了战场瘸了一条腿回来,二嫂跟了他这几年那是受尽了罪啊,天见有怜在这里找到了活计能够养活一家人,可现在直接连命都没了,日后这孤儿寡母的还不知道该怎么过呢?”

张忘刚刚靠近便听到一名外围的和自己身边的一个妇女感慨道。

“这几户人家谁又不是呢,死的都是家里的顶梁柱,这大冷的天,要是别院主人将这些孤儿寡母的赶回自己家中,就是有口饭吃,也得冻死在那破房里。”另一个妇人感慨道。

两人说到这里有一个人接过了话茬。“现在已经不错了,我们这些丈夫在战场上死了的寡妇,以前那个不是拉吧着孩子吃了这顿没有下顿,如今我们能够在这别院里有活干,能够养活自己的孩子。

那些没有活计的也能够每月从领些大钱,别告诉我你们不知道那些钱都是主人出的,能够活下来的人已经比以前多太多了。

这搁在以前我们这些孤儿寡母的,那年不得冻死一大波。”

这妇人说的这话,几人都是认同的点了点头,毕竟如今太多的人依靠着张忘活了下来。

“你说我们去求求主人,让主人收下这三个妇人顶替她们的丈夫在这里做工可以吗,这样她们就可以继续带着自己的孩子住在这里了。”有一个妇人提议道。

然而这人刚刚说完便有人给她泼了一盆冷水。

“别想好事了,能够来别院做工那是多少人求之不得事情,哪会轮得到她们几个。

莫说别院现在根本不缺女仆,就是缺,这三个妇人的孩子都还这么小,她们被拖累着能够干什么,主人总不能白白养着他们!”

“咳咳……”就在此时张忘一声咳嗦从她们的背后传了过来。

几人扭头一看,见是张忘脸色顿时有些精彩,那表情就像背着老板说了老板一通坏话之后发现老板就在你边上笑眯眯的盯着你一样。

“见过侍郎……”几人赶忙低头冲着张忘行礼道。

这几人一说话,在场的其余人也发现了外围的动静,继而发现了已经走了过来的张忘本人。

“见过侍郎老爷。”众人纷纷行礼道。

张忘如今已经是中书侍郎早就已经传到了别怨这边,当初消息传到时大管家还给他们每人赏了一百钱的奖励。

此刻就连那跪在自己丈夫和父亲身边哭泣的妇人和孩童也纷纷起身冲着张忘行了礼节。

“大家不用多礼,我就是过来看看这几个为了保护家园战死的英雄。”张忘微微抬了抬手开口说道。

张忘说完便大踏步的往前走了过去,一路上的人都下意识的给张忘让开了一条道路,让张忘畅通无阻的走到了三人的尸首面前。

三人都是在战场上负伤这才回到了家乡,身体本就有些残疾,然而即便如此在昨日依然拿起一切能用的武器去和那些来犯之敌拼死搏斗。

哪怕是身死都没有退后半步,这三人可以说是为张忘而死的,张忘又怎么能无动于衷呢。

张忘蹲下给三人分别烧了一点纸钱之后站起身来走到了原先跪在这里的几个孩童面前,轻轻抚摸了一下他们的头颅说道。

“你们的父亲是为我而死,你们今后的生活我会负责。”

说完便冲着围观的众人高声说道:“这三位都是保卫家园的勇士,他们是为了护卫我张忘的别院而死的,他们的妻子若说想要留在别院做工随时欢迎,若是不愿,只要我张忘还在,每月也会给她们一笔足够其生活的抚恤,日后我会在这里修建一所学堂,他们的子女将将可以免费的在这里学习,若是遇到了什么困难随时可以来找我!

当然其余受伤的几位的家眷也可以到别院中来做工,他们的子女也可以免费求学。”

张忘的话刚一说完,围观的众人顾不得张忘还在现场,立即引起了一阵骚动。

在其余人那里家仆死也就死了,那会像张忘这样不但可以让其家眷补位,而且还可以帮你将孩子送去学堂的。

要知道在现在,能够求学可是妥妥的贵族特权,一般的百姓根本没有这一条件,凡是认书识字的在他们看来都可以说是人上人。

“奴家谢过张侍郎恩典!”原本还在哭哭啼啼的几名妇人听到了张忘的承诺之后,立即冲着张忘感谢道。

“还不赶紧向侍郎谢恩,日后你们就可以上学读书识字了!”自己说完看孩子们还没有反应,几名分人纷纷冲着自己儿女呵斥到。

第二百六十四章 下雪了

要供养这些孩子上学,张忘在晋阳的时候就已经考虑过了。

虽然自己现在还可以供养这些孤儿寡母的,然而如此为之也有几个弊端,一是容易养出懒汉,能够不劳而获的话,谁还愿意去辛辛苦苦的做工。二是自己能提供的也仅仅是最基本的生活保障,保证他们饿不死而已,他们的生活条件并没有太大的改观。

张忘下一步准备扩大自己业务范围了,多开发一些适合寻常百姓用的物件,由此也可以大规模的雇佣一些妇人给他们提供工作岗位。

想要让这些妇人们走出家庭自食其力,最关键的一点就是要帮他们解决孩子无人照看的后顾之忧。

毕竟有祖辈帮忙照看孩子的只是少数。

所以张忘准备在这别院中大规模的兴办义学,象征性的向她们收一些束脩后,他们的子女便可以在这里求学。

在学习的内容上可以适当的增加一些自己前世所学到的实用知识,如此等过几年这些孩子们长大之后说不定可以成为自己的助力。

……

不过这些都是以后的事情了,现在张忘面临的最迫切问题是赶紧将小丫鬟和元令仪他们三个找回来。

随意点了几个身体状况比较好的汉子,张忘当即便带着叱利骚和他们几个准备去山中开始搜寻。

其中便有自告奋勇的孟其,孟其负伤返乡之前便是斥候队的队副,对于寻找踪迹也由自己的心得。

一行人先是找到了这只队伍的军主,所有的队伍所发现的可能是人行过的痕迹都会汇报到居中协调的军主这里,打听清楚了基础发现踪迹的地点之后张忘便带着人直接寻了过去。

然而几处地点经过孟其的一一辨认,有些已经是数天之前的时间上对不上,有些一看就像是一两人弄出的痕迹,估计是入山狩猎的猎人所留,更有的根本就是一些山中的兽类留下来的。

就在几人一筹莫展之际,那军主派出的一名军士找到了张忘他们。

“张侍郎,我们又找到了一处像是人走过的痕迹,王军主已经先行派人跟了上去。”

闻听有别的线索,张忘便立即带着人跟了过去,到了现场孟其仔细查看了一番地面小草,包括周边的树木上的痕迹,然后冲着张忘说道:“可能是这里,从痕迹上看已经不久前有一支队伍在这里潜藏了一段时间。”

听到孟其的判断,张忘大喜之下立即顺着这一段痕迹向前追去,走了没多久便遇到了比他们早一步出发的军士们,两支部队汇合后在孟其和另一名军中斥候的带领下,一边仔细查看着痕迹一边向着山林深处追去。

这些人看来也有一定的反侦察意识,很多痕迹都做了一定的掩饰,然而一支百人的队伍加上害怕被人追上,不可能没有一点疏忽,也许是一根踩折的草茎、也许是一根断裂的树枝。

然而一边搜寻着一边追踪速度自然不比对方直接逃离来的迅速,现在张忘只能希望那伙贼人所居住的地方距离自己这里不要太远,若是距离太远搜寻的时间久了恐怕就很难再发现什么踪迹了。

时间很快便到了傍晚时分,经过了一天的追踪,因为踪迹隐晦和山路难寻的原因,也不过仅仅走了十几里的山路。

此刻一个山坳中几顶帐篷已经在一个背风的位置搭了起来,从后方送来了大量的猪牛羊肉等各类食材,劳累了一天的众人已经清理出了一块地方开始埋锅造饭。

张忘虽然心焦如焚,然而也知道在这山林中晚上不但找不到踪迹而且还会有一些危险,根本不适合继续追踪,也只能暂时按捺自己的情绪,等明天天亮后再出发寻找。

当晚张忘在睡梦中之时突然被一个噩梦所惊醒,他梦到了小丫鬟和元令仪柔娘三女被捆缚在一根高高的旗杆上,任由肆虐的北风刮削。

惊醒后张忘这才发现方才的一幕不过是一个梦境而已,然而刚刚擦了一把冷汗张忘却突然听到帐篷外面一阵阵的风声呼号而过。

来不及披上狐裘,张忘便直接走出了帐篷,看到的却是被狂风刮起的漫天落叶和尘土。

起风了……

张忘仅仅穿着单衣木然的站在自己帐篷外看着这突如其来的狂风,突然间仿若疯了一般,指天大骂了起来。

风一刮,原本就淡漠的痕迹哪还可能找的到,失去了踪迹想要在这八百里太行中找到一伙人的踪迹实在是难如登天。

张忘的怒骂声,顿时惊起了早就已经入睡的其余将士,纷纷穿好衣服出来看一看是谁在这大晚上的扰人清梦,当发现突然刮起的狂风和指天大骂的张忘时,却没有一个人敢于走上前去。

看到这狂风,他们已经知道了张忘为何会如此失态了。

“下雪了!”就在此时突然一个将士惊叫道。

他这话一说完,稀稀落落的雪花便落了下来,真的开始下雪了。

第二百六十五章 风寒

“张侍郎,下雪了,我们必须连夜回去了。”有一个军士壮了壮胆子冲着张忘说道。

雪花虽然刚刚飘落,然而看着态势恐怕是一场足以封山的大雪,若是大雪封山后再回去,那走山路的危险性将大大增加。

“都滚,明日我自己去找!”那军士冲着张忘说完,张忘有些竭嘶底里的冲着他呵斥道。

张忘如此说,那军士也有些不知所措,他们是军人,斛律光给他们的命令就是听从张忘的指挥,如今张忘不远回返,他们也不敢自行回去。

就在这军士踟蹰不定之际,突然自己的肩膀处被人拍了一拍,回首一看拍打自己的人正是和张忘一同过来的叱利骚。

叱利骚冲着那军士点了点头,略微安抚了他一下便直接越过他走到了张忘的身边。

“张侍郎,就是去找也得等到雪停了才可以。”叱利骚一边说着话一边缓缓走到了张忘的近前。

就在叱利骚走到了张忘的身侧时,突然见叱利骚反手为弓冲着张忘的颈部就是一下。

然而预料中张忘应声而倒的现象却没有出现。

“啊……,你打我!”张忘应声回头冲着叱利骚惊叫道。

张忘刚刚叫完,就感觉自己的后颈再次被重重击打了一下,这一次张忘的眼前终于陷入了黑暗之中。

“不好意思,第一次用力轻了。”叱利骚在黑暗中伸展了一下胳膊默默说道:“终于报了当初你给我下泻药的仇了。”

“孟其,给侍郎穿好衣服,我们现在马上回别院。”叱利骚冲着早就在一旁围观的孟其吩咐道。

……

回程的途中一开始朦朦胧胧的雪花慢慢的变得铺天盖地了起来,到了最后直接成了谢朗所说的“撒盐空中差可拟。”

一行人直到天色放亮这才深一脚浅一脚的冒着漫天飞舞的雪花返回到张忘在乳泉山的别院中,一路上因为山路路滑的缘故所有的人都摔了不知道多少跟头,就连被抬着回来的张忘也数次被摔了下来。

好在张忘这别院建的既为广大,哪怕是多了这一千军士,挤吧挤吧也还是勉强能住下的。

而张忘则被直接送到了自己的房间中,只不过此时张忘的小院要显得特别的冷清。

和张忘同住元令仪、柔娘和小丫鬟都已经不在了,如今这座位于别院正中的小院住的只有张忘一个人。

而因为张忘还没有醒来的缘故,叱利骚只得寻了几个在别院做工的健妇临时照看张忘。

柔娘被掳走,张忘还昏迷不醒,如今别院中所有的事情便都挤到了叱利骚这里。

毕竟如今别院里官位最高的人便是叱利骚,而且所有的人都知道叱利骚平日里所扮演的角色便如同张忘的家将一般。

让只有领兵作战经验的叱利骚去处置吃喝拉撒等生活琐事,各种繁杂的琐事差点让叱利骚疯了。

一直到中午茫茫的大雪这才止住了自己的威势,然而此时的积雪厚度已经快到了膝盖。

“雪终于停了!”看着终于停歇的雪花

叱利骚在屋子里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雪虽然停了,然而另一件事情却是依然萦绕在叱利骚的心间。

从昨晚上自己将张忘打晕之后,张忘便一直处于昏迷状态没有醒过来。

“不会是将张忘打的‘木僵’了吧。”叱利骚暗自想到。

就在叱利骚胡思乱想的时候,一个自己安排着照看张忘的健妇突然冲进了叱利骚的房间中。

“酋长,不好了,张侍郎发高烧了。”

张忘昨天晚上发现起风之后,穿着单衣便走出了大帐被冷风一吹,身体素质原本就一般的张忘便受了风寒。

……

当叱利骚看到张忘时,张忘的一张脸已经变得通红,虽然依然昏迷未醒然而却开始不断的咳嗦出声来。

“速速去请大夫来。”叱利骚冲着一同过来的孟其吩咐道。

“可是现在大雪封山啊。”有一名健妇提醒道。

张忘的别院在山上,如今下山的道路早就被厚厚的积雪所覆盖,想要下山着实不易。

“那就多派几个人,爬也要去将大夫请来。”叱利骚板着脸命令道:“去将所有的人都叫出来,让她们立即去扫雪,务必要在天黑之前将下山的路扫出!”

将所有下山道路扫通,光凭别院里这些老弱病残是不可能,然而斛律光安排给张忘的那一千军队还在山上,有他们帮忙的话扫通道路应该不难。

若不然就是他们勉强下山将大夫请了过来,想要爬上山来也是一个问题。

听到叱利骚的吩咐其余的人立即行动了起来。

“你们谁会一些简单的医术,知道该怎么退烧?”叱利骚冲着房间中的几个健妇问道。

在如今这个时代,这些普通的人实在是缺乏必要的医学常识。

那几个健妇面面相觑的看了一眼,其中一人想了想之后冲着叱利骚说道:“我女儿前年受了风寒,高烧不退,一个老乞丐让我给女儿熬了一些姜汤喝下,然后借了两套被褥将她捂严实,让她发了一身的汗,这退的烧。”

叱利骚听完虽然不知道她说的有没有道理,然而此刻也只能死马当做活马医,下令赶忙烧上姜汤,并给张忘加了两床被褥。

同时叱利骚还安排了人去别院挨个人问一下,看看谁会些简单的医术,能够赶紧让张忘退下烧去。

张忘高烧不退,叱利骚也没有心情去干别的,若是张忘有个三长两短,他自己恐怕脱不了干系。

虽然昨晚将张忘打晕是迫不得已,而且张忘的高烧也不一定与那一下……两下有关系,然而自己昨晚上将张忘打晕之后张忘到现在一直昏迷未醒却是所有的人都看到的。

一直到了傍晚时分,派去找大夫的几人终于赶了回来,一名须发皆白的老大夫被孟其他们架着胳膊便进了张忘的卧室。

“刘大夫,您赶紧救救张侍郎。”到了屋子之后孟其赶忙冲着那老大夫说道。

那老大夫顺了口气,这才发现床上被数床狐裘盖得严严实实,脸上红的仿若猴屁股一样的张忘。

“你们这是在干什么,还不赶紧把这些被褥拿开,你们想要热死他吗!”那老大夫还没给张忘把脉看到这一场景便立即惊叫道。

第二百六十六章 进宫

张忘的症状孟其去请他时已经大致向他描述了一下,一些常用的退热药物他已经直接带了过来。

给张忘把了把脉,这老大夫便从自己带的药中检出了几味让人给张忘熬上了。

“大夫,张侍郎怎么样了?”吩咐一名健妇去将药材熬上,叱利骚迫不及待的冲着这名大夫询问道。

这老大夫暗暗摇了摇头说道:“张侍郎脉象极为微弱,乃是心血俱亏之像,老朽这副方子也不敢保证能让张侍郎康复。

若是明日张侍郎醒来,那便是得天之幸,若说醒来不官家还是及早另请高明吧。”

“有劳先生了,孟其速速给老先生安排房间,让先生就寝。”叱利骚听完这大夫的话语,虽然听出了他语气中的推脱,然而此刻也只能寄希望于这老大夫的医术了。

这一晚上,叱利骚直接和衣住在了张忘的房间中,然而一直到了早上张忘虽然高烧退了,然而却依然没有一丝清醒的迹象。

叱利骚赶忙将那老大夫请了过来,让他继续给张忘诊断。

那老大夫给张忘做了一番检查之后冲着叱利骚说道:“老朽实在是才疏学浅,无法判断张侍郎所患是什么病症。”

“刘大夫客气了,您可是邺城数一数二的名医,您要是不能断定,还有谁能够断定的呢。”叱利骚继续冲着老大夫说道:“请您一定要治好张侍郎,诊金方面我们一定会令您满意。”

“老朽些许俗名不过是在平头百姓的谬赞,若是同宫中的御医比起来,老朽这点技业实在算不得什么。”那老大夫冲着叱利骚叹到:“若说官家可以请得动宫中御医,说不定见过张忘侍郎这一病症。”

……

和这老大夫交谈完毕,叱利骚便立即带上了两个随从下了山冲着邺城而去。

这老者已经是邺城中久负盛名的名医了,虽然他让张忘高烧退了,然而却依然没有让张忘苏醒过来,如此便只能去请御医前来了。

而且叱利骚隐隐感觉,张忘的高烧应该是晚上受了风寒所致,而现在的昏迷也许…大概…可能与自己那两下子有关系。

以叱利骚官位自然请不来御医,所以叱利骚便直接去了斛律光所在的咸阳王府,请求斛律光的帮助。

根据昨天去下午去请大夫的孟其所说,高湛所带领的大部队应该在前天傍晚也就是下雪之前便回到了邺城之中。

叱利骚进了咸阳王府之后,不多时便有数骑从咸阳王府走出直冲邺宫而去。

事实上斛律光在向高湛禀报了张忘别院遭劫之后,高湛也是对张忘表露了极大地关切,若不是大雪封路高湛早就派人去召唤张忘了。

故而叱利骚一过来,斛律光在了解了一下张忘的现状之后,斛律光便立即带着叱利骚向着皇宫而去。

一番通禀之后,两人顺利的进入了皇宫,在一名宦官的带领下来到了高湛的所在之处。

此时,高湛并没有待在温暖的宫室之中,而是带着已经来到邺宫的胡王妃在华林园中赏雪。

斛律光和叱利骚两个外臣到来,胡王妃也并没有避开来,而是继续待在高湛的身侧陪同着。

斛律光两人行完礼,高湛还没有发问,胡王妃便当先出声了:“叱利骚,我那义弟怎么没有过来宫中,这么久没见面了他还记不记得我这个阿姐。”

“容叱利骚回禀,张侍郎因为别院遭劫连夜赶回,后因为追踪贼人踪迹时在山中遭遇大雪,受了风寒至今高烧昏迷尚未苏醒,故而未能入宫叩见。”

“什么,张忘昏迷了!”胡王妃惊呼道。

“究竟是怎么回事?”高湛亦是发问道。

此刻斛律光则接过了话匣来,继续说道:“回禀陛下,那伙贼人应该是盘踞太行山脉的悍匪,甚至有可能是前魏的余孽,不但将张侍郎所有的家财洗劫一空,而且还将张侍郎三个侍妾一同掳掠而走,张侍郎可能一时间有些心里承受不了,故而昏迷未醒。

臣这次前来就是请陛下能够派遣一二宫中太医前去为张侍郎诊治一番,好令张侍郎及早苏醒。”

斛律光这一说,高湛和胡王妃这才明白了张忘所受的“巨大损失”,换做谁自己的所有家产和女人都被抢走了可能都会有些受不了。

“不就是一些钱财和女人嘛,有什么大不了的,朕再赏赐他一些就是了。”高湛笑着说完冲着一旁的宦官吩咐道:“速去太医署中宣诏,令其派遣得力医士去为张侍郎诊治,所需药物一应从尚药署支取。”

刚刚说了这些,高湛突然同当初斛律光一样想起了另一个问题,文宣皇后李祖娥好像也在乳泉山上修持,张忘的几个侍女都被掳掠走了,那生的天姿国色的文宣皇后怎么样了,会不会也被掳走了。

说起文宣皇后李祖娥可是一个绝世尤物,若不然高湛也不会心心念念的那么多年,若不是因为高殷的亡魂附在李祖娥的身上,需要正阳真人的引雷之术将其磨灭,高湛怎么会让那具让人痴迷的身体远离。

“文宣皇后可曾安好。”高湛想到了这里突然出声询问道。

“皇上搭理那个骚狐狸干嘛。”斛律光和叱利骚两人还没有回话,在一旁的胡王妃倒是先向高湛娇嗔了一句。

高湛摸了一把胡王妃的手掌说道:“皇嫂可是我大齐的皇后。”

“那我呢?”胡王妃不依不饶道。

“你自然更是,等过两日积雪融化朕便召集众臣敕封你为皇后,封玮儿为太子。”高湛安抚道。

高湛和胡王妃的谈话根本没有顾忌还有外臣在场,不过斛律光和叱利骚倒是十分识相的低下了头装作什么都没听懂的样子。

一直到两人交谈结束,叱利骚这才回答道:“回禀陛下,文宣皇后原本一同被掳掠,然而正阳真人突然出现以神雷之术震慑群贼,将文宣皇后救了回来。”

“正阳真人救了李祖娥,怎么就没把我义弟的几个侍妾一同救回来。”胡王妃尽皆这发问道。

对于这个问题叱利骚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毕竟当时的场景他也只是听张五六简单说了一说。

“正阳真人乃是真正的世外高人,只是暂居乳泉山而已,并非张侍郎的奴仆下人,若不是受陛下所命镇压龙魂,恐怕都不会出面救下文宣皇后,又怎么会为了张侍郎的几个侍妾耽误自己的修行时间呢。”看叱利骚支支吾吾的说不出来,斛律光只能是按照自己的理解给了高湛一个合理的解释。

第二百六十七章 游戏

斛律光没有想到的是,他的话语也无形中撇清了张忘和张五六之间的关系,原本张五六住在张忘的别院那里,高湛不可避免的会怀疑两人会不会有暗中的联系。

然而经此一事,高湛再无一丝怀疑,在高湛看来,就是之前两人有联系,这一次正阳真人明明有着“莫大的威能”然而却只救下了文宣皇后而没有救他的侍妾,两人也日后也定然犹如仇寇。

“正阳真人也真是的,顺手将我那义弟的侍妾一起救下来就是了,也免得他如此作践自己。”胡王妃在一旁插话道。

“正阳真人可是真正的有道高人,其如何行事可不是我们能够猜测的。”高湛侧首和胡王妃解释完便继续冲着斛律光吩咐道:“这一次正阳真人正巧将昭信皇后救下实乃万幸,然而若是再有这样的事情就难说了,你让张忘带去的一千军卒就暂且驻守在乳泉山负责守卫皇后的安危吧。”

“臣遵旨。”斛律光回道:“若陛下没有其他的吩咐,臣就先行告退了。”

斛律光说完刚要退去,眼角的余光中却突然发现一旁的一个雪堆突然轻微的动了一下。

“有刺客,陛下小心!”叱利骚大喝一声便一个箭步窜到了高湛和胡媚娘的身前,一脸警惕的看着眼前的那个雪堆。

常年征战沙场的斛律光自然对一些可能危险有着先天的敏感。

在斛律光眼中,这里面何有可能潜藏着一个刺客,等着高湛疏忽的时候对他进行刺杀。

然而斛律光说完,高湛却是哈哈大笑起来。

“看来右仆射和朕的想法一样,人真的能在这雪中活下来。”

看着斛律光狐疑的目光高湛冲着一旁的一个侍卫吩咐道:“将他拉出来吧。”

在斛律光和叱利骚诧异的目光中,一个被捆的仿若粽子一般,嘴里还塞着一块布的宦官被从雪中拖了出来。

此刻这宦官已经冻的满脸铁青,浑身不断的微微颤抖。

斛律光看到的雪堆的动静应该就是这宦官本能的颤抖之时抖动的雪。

看到这一幕场景不论是斛律光还是叱利骚都有些瞠目结舌,这又是什么玩法?

“陛下你贵为九五之尊怎么能够作弊呢,我们打赌的是,这小太监能不能在这雪中待一个时辰然后活下来,这会还没到一个时辰陛下就将他挖了出来,这不是作弊嘛。”此时胡王妃在高湛的身侧继续撒娇道。

胡王妃这一说话,斛律光和叱利骚这才知道事情的缘故,将一个活生生的人塞到雪堆中竟然只是因为两个人一个打赌。

“爱妃若是不满意,我们再试一次不就是了。”高湛冲着胡王妃说完之后,便一指一个在旁侍候的宫女,冲着刚刚将这宦官拖出来的两个侍卫吩咐道:“你们两个将她捆起来埋到雪中。”

“陛下饶命,陛下饶命……”那个被指到的宫女闻言顿时脸上爬满了惊恐的神情,跪倒在地不断的求饶道。

然而饶是这宫女不断的求饶,那两名侍卫却是丝毫没有怜香惜玉之情的将那宫女向那宦官一样捆成了粽子,便向着雪堆抬去。

若是不遵从高湛的命令,被埋到雪里的说不定就是他他们两个了。

见到这一场景,叱利骚刚刚想要说话,然而却突然感到斛律光偷偷拉了拉他的衣襟,侧眼一看斛律光冲着他一脸无奈的微微摇了摇头。

第二百六十八章 来人

叱利骚原本也是一名军人,而斛律光在那些军人的心目中有着极为崇高的地位,斛律光示意饶是叱利骚心中万般的不解也是老老实实的站在了原地。

“对了,张侍郎病好之后不要忘了告诉他,让他速来宫中一会。”两人临行之时,胡王妃冲着叱利骚吩咐道。

一直到离开邺宫的宫门,叱利骚这才忍不住冲着斛律光问道:“将军,以您的身份若是出言相劝,一定可以救下那宫女,又为何眼睁睁的看着她陷于死地呢?”

“我若出言相劝,却实能够救下那一名少女,然而若是陛下因此而生怨,恐怕等我们走了死的就不是一个宫女了。”斛律光叹了一口气说道:“人在局中,很多事情都只能听之任之,赶紧带着御医去医治张忘吧。”

斛律光和叱利骚说完,便径直离开向着咸阳王府而去,而叱利骚也只得默默的引领着御医向着乳泉山而去。

乳泉山周边的积雪已经处理了,然而从邺城到乳泉山的道路上依然不是那么的通畅,行至雪深处两人甚至只能下马步行,不过好在下午的时候叱利骚终于带着几个御医回到了乳泉山上。

张忘的病情容不得耽搁,到了山上根本没来得及休息,叱利骚便带着几名御医给张忘来了一个全方位的会诊。

然而几名代表着当代医术权威的宫中御医在给张忘详细的查看了一番之后却是依然有些一筹莫展。

“老夫从医五十载,从没有见过张侍郎如此奇怪的脉象,一会危若累卵仿若马上就要熄灭一样,然而过一会就会变得强劲有力,如此循环往复实在是匪夷所思。”御医中一名看上去地位最高的存在,在检查完了张忘的身体之后摇着头冲着叱利骚说道。

“敢问尊驾,可有良方救救我家侍郎?”叱利骚急切的问道。

“老夫也只能尽力一试。”那御医冲着叱利骚说道:“我这就给张侍郎开副安神补脑的方子,再以银针疏通一下张侍郎的血脉,说不定能够让张侍郎醒过来。”

这宫中御医先是写下了药方让人去熬药,而后便取出银针在张忘的脑袋上下了几十针,一直到药材熬好这才将银针取下。

“给张侍郎服下吧,若是顺利过个一两日侍郎也许能够醒过来,若是醒不来也许会沦为木僵之人。”那御医说道。

这御医的话让叱利骚的情绪有些压抑,张忘竟然真的有可能醒不过来了,若是张忘真的醒不过来了,那他的铭香阁怎么办,那些战死将士的家眷怎么办,自己岂不就成了让他们置于死地的刽子手。

然而多年军旅生涯练就的心理素质还是让他坚持着脸上没有表现出什么异样,恭敬的将御医送出张忘的小院,让下人们去安排休息住处,叱利骚则和那几个健妇一起守在了张忘的身边。

张忘若是醒不过来,他也就只能一死以谢天下了。

冬季的夜晚本来就十分的沉寂,张忘这里平时也没有人敢过来晃荡,一有一点动静便显得十分的清楚。

就在叱利骚感觉有些困顿的时候,突然间听到张忘这小院的院中想起了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叱利骚起身看去顿时惊讶的张大了嘴巴。

第二百六十九章 治疗方案

叱利骚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再次确认了一下自己没有认错人,赶忙快步走了出去冲着来人行礼到:“叱利骚见过皇后娘娘。”

来人竟然是客居于此的昭信皇后李祖娥!

张忘和李祖娥的那一段风流韵事自然不会向外宣扬,李祖娥来了之后张忘为了避免见面尴尬也是刻意回避,尽量不往李祖娥那边转悠。

所以在叱利骚这些人的眼中张忘和李祖娥的关系也不过了了,就是李祖娥出来散心遇到了也不过是行个礼点点头而已。

故而李祖娥过来看望张忘让叱利骚顿时有些吃惊,更何况现在还是深更半夜。

“叱利酋长不必多礼,我只不过是过来探望一下张侍郎的病情而已。”李祖娥微微颔首冲着之叱利骚说道。

“张侍郎高烧已经退了,然而却依然没有醒过来。”

听完叱利骚的回话,李祖娥便径直越过他向着张忘的卧室里走了过来。

进了张忘的卧室李祖娥第一眼就看到躺在床上就像睡着了一样的张忘,李祖娥下意识的便想要走进去看看,然而刚刚迈了一步却想起来如今这里还有外人在此,自己若是表现的太过关切,万一泄露出去难免会被一些有心人利用。

如今张忘在朝堂上备受皇帝的宠信,眼红的人可算是不少。

说起来李祖娥对张忘的感觉,心理那是十分的矛盾,一方面张忘曾经强行占有了她,她的心里对张忘有恨。

而另一方面张忘不但给自己的儿子高殷争取了了一个陵寝更是费尽心机将自己从皇宫中救了出来,让自己不必在哪宫中日日忍受屈辱。

从来到乳泉山这里,张忘对她也算不错,虽然不像之前母仪天下之时那样荣光无限,然而想要什么想吃什么想干什么都没有人再干预自己,李祖娥在在别院中甚至有了一种回到了云英未嫁时期的感觉。

此心安处,便是吾家,在张忘这里李祖娥感受到了多少年都没有感到过的宁静。

所以李祖娥心中对张忘又有一些感激,同时她也不希望张忘有事,希望自己能增在这里长久的住下去。

希望张忘能增长成一棵参天大树,替她挡住外面的所有风风雨雨,好能平平静静的在这里住下去。

而且这一段时间以来李祖娥身边除了张忘安排侍候她的方晴,能够聊天女眷只有张忘院里的这三个女人,从她们的口中李祖娥也慢慢对张忘有了更加深刻的了解,在这三个女人的眼中张忘简直是完美人士的代表,而且最令李祖娥感到诧异的是,这三个女人张忘竟然一个都没碰,这和自己之前听到的张忘一些传闻和张忘对自己做的那事可是有些大相径庭。

在三女不断潜移默化的言语传染之下,李祖娥自己都没有感觉到自己对张忘的印象已经慢慢的向着正面转化。

而且和叱利骚一样,李祖娥对张忘如今的状态也有一定的内疚之情,那一日若不是自己高喊一声让那些贼人有了防备,说不定柔娘她们也和自己一样能挣脱他们的控制逃出来。

当李祖娥知道张忘昏迷不醒的时候,不知哪里由来的她一脸几天的时间都是心神不安,就是晚上睡觉担心的也是张忘的病情。

于此李祖娥倒是很快给自己找到了解释,自己担心张忘是因为担心张忘病倒之后,再也没有人能够给自己提供庇护,自己会不会再次落入高湛的魔爪之中。

这一晚亦是如此,早早就躺下的李祖娥却是翻来覆去怎么样也没有一点的睡意,想的都是张忘的病情现在怎么样了。

实在睡不着的李祖娥索性便起床穿好了衣服,喊着方晴一起过来探望一下张忘究竟怎么样了。

……

李祖娥的视线从张忘的身上移开之后,紧接着看了一眼那几个围在张忘的窗前伺候张忘的健妇。

这几个妇人都是别院的女仆,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就是壮硕,若是剪个短发在穿上一身男子的袍服说她们是汉子都有人相信。

这几个人看上去就笨手笨脚不是那么细心的主,干点粗活力气活还好,让她们照顾人她们真的行吗?

“你们之前照顾过病人吗?”李祖娥冲着那几个妇人询问道。

知道眼前这人乃是堂堂皇后,这几个妇人那是又荣幸又惊惧,当看到李祖娥很是温和之后,那一份惊惧已经慢慢的退却了剩下的只有见到皇后的荣幸之感。

李祖娥一冲着她们问话这几个妇人更是感觉到荣耀有加,堂堂皇后竟然和我说话了,我竟然和皇后说过话。

之前曾经提议给张忘盖了厚厚数层被褥的那个妇人当先争着开口道:“照顾过,之前我女儿发高烧就是我照顾的,上一次我给她熬的姜汤……”

这妇人这么一说叱利骚顿时想起了前天自己伺候张忘便是按照这妇人的说法办的,自己也让那老大夫教育了一通。

“皇后娘娘,此法诸位大夫已有定论不太可行。”叱利骚赶紧插话到,他生怕李祖娥不知道再下令在给张忘来这么一出。

叱利骚说完那妇人虽然对自己的当初的经验很是推崇,然而却也不敢继续说下去,只能讪讪退下。

“那你们几个呢,可曾照顾过病人,可知道该如何照料好张侍郎。”李祖娥继续发问道。

“皇后娘娘,我没有照顾过病人,不过我知道城北有一个上神,听说能起死回生,喝了他的符水包治百病,我们去给侍郎求一道符水来喝说不定能让侍郎好过来。”一个健妇当先说道。

“不行,那个上神我听说过,去年我一个邻居就是喝了他的符水,当天就去了,我觉得我们弄点冰块或者点点火,刺激一下张侍郎说不定能让他醒过来。”另有一人当即反驳道。

见其余人都说了,剩下的那个妇人也不甘示弱,当下也是说出了自己的方案:“依我看,张侍郎一定是被山魅附体了,我听说妖魔鬼怪都怕童子尿,我们弄些童子尿泼到张侍郎身上说不定就可以了。”

听完这几个妇人的意见,不光李祖娥就是叱利骚也是出了一身的冷汗,幸亏自己这两晚上也在这里,没有放任让这几个妇人自由发挥“照顾”张忘,否则这会都应该准备张忘的后事了。

第二百七十章 苏醒

“这里没你们什么事了,你们回去吧,方晴你留在这里照料张侍郎。”听完这几个妇人的话,李祖娥长舒了一口气冲着那个妇人和跟随自己而来的方晴吩咐道。

吩咐完继续冲着叱利骚说道:“叱利酋长也早回去休息吧,方晴以前一直在宫中,如何伺候人比你我都擅长。”

“尊皇后旨。”李祖娥说完叱利骚当即回道。

方晴和林雯都是以前的宫女,干的就是伺候人的活,然而林雯如今是来护儿的未婚妻自己不方便安排,方晴又在伺候李祖娥叱利骚也不敢贸然调配,如今李祖娥主动让方晴留这里伺候张忘那是再好不过了。

离开了张忘的小院,叱利骚先护送李祖娥回到了自己的住处,便回到了自己的住处。

这几日叱利骚也是已经疲惫到了极点,从和张忘连夜赶回来到现在叱利骚还没有好好的休息一晚。

回去躺到了床上,紧接着叱利骚便陷入了沉沉的睡梦之中。

然而叱利骚想不到的是,李祖娥在回到了的自己院子之后,没过多久又重新走了出来,小心看了一下周围没有路过的人之后,便悄悄的重新回到了张忘的院落。

张忘的房间中,正在照料张忘的方晴当发现李祖娥去而又返之后也是惊讶的睁大了眼睛,然而在宫中待了多年的她却也知道也些事情该说,有些事情打死也不能说。

文宣帝在位时,她所听闻或者亲眼所见的一些事情比这个可劲爆多了。

方晴赶忙将门打开,将李祖娥迎了进来。

“你先回去吧,晚上我在这里照料张侍郎就可以,明天天亮之前再回来。”李祖娥进了房子之后冲着方晴安排到。

方晴没有多问,便直接走出了张忘的房间回到了李祖娥所在的小院。

有些事情她知道不是自己该问的,而且目前来看这事只有自己的一个第三者知道,若说自己嘴漏不小心传出去,倒霉的也只会是自己。

方晴离开之后,李祖娥便轻轻的靠到了张忘的床边,直接坐到了张忘的身侧,仔细端详起了张忘的脸庞。

说起来两人虽然之前发生过几次“深入”的关系,然而都是在特殊的情境下,来到了别院之后因为之前的事情,两人也是刻意避开对方,到现在自己还没有仔细看过这个曾经夺取过自己的男人的脸庞。

张忘的一张脸,其实生的不错,而且如今张忘方方十八岁,也是正是风华正好的年纪,也算是小鲜肉一只。

李祖娥近看了许久,突然间不由自主的将自己的手覆到了张忘的脸上,轻轻抚摸了一下。

若说平时李祖娥自然不会做出这等事来,然而如今张忘却处在昏迷之中,屋里除了张忘只有自己一个人,自己就是做什么其他人也不会知道,李祖娥的胆子也不由的大了起来。

“你快快醒过来吧,你若是去了,我该怎么办。”轻轻的在张忘的额头上抚摸了几下,李祖娥轻声的冲着张忘说道。

张忘可是她现在的依托,没了张忘给自己遮风挡雨,自己说不定还会被高湛弄到宫中羞辱。

李祖娥说起来也是命运多舛,虽然曾经贵为皇后甚至一度成为大齐的皇太后,然而却是一直过的胆战心惊。

自己当初也是家里的掌上明珠,然而却因为芳名远播被迫嫁给了不但重踝而且相貌丑陋的高洋,嫁给高洋之后等待自己的也不是举案齐眉的夫妻生活,面对长兄高澄的淫辱,自己的丈夫高洋竟然只是装疯卖傻丝毫不敢言语。

好不容易熬到高澄死了,丈夫登基了,自己也成了大齐的皇后,然而自己的丈夫的作为却又比禽兽还要疯癫,不但宫中的妃嫔动辄被杀,就是自己的母亲崔氏也被高洋射了一箭,然后被打了一百多鞭。

姐姐李祖猗因为生的貌美,高洋为了占有姐姐,便直接将姐夫元昂射成了刺猬。

好在高洋并不长寿,心惊胆颤的过了几年,高洋去世之后自己的儿子高殷登上了皇位,而自己也顺利的晋位皇太后,本以为好日子来到了,然而高演和高湛竟然胆敢谋朝篡位,自己哪怕是顶着皇后的身份都被高湛侮辱。

直到来到张忘这里,李祖娥这才感受到久违的宁静与安心,不用日日夜夜心惊胆颤,只要前面的那个男人还没倒自己就不会有事。

满腔的委屈和苦闷,这十几年来李祖娥一直憋在心里无处诉说,这会在这深深的浓夜里,李祖娥不知怎么的突然憋不住了,从自己嫁给高洋成为太原公夫人开始,将自己所有的委屈和遭遇一件一件的冲着张忘诉说了起来。

在此时李祖娥不再是曾经母仪天下的大齐皇后,而是一个受尽了委屈却一直假装坚强的小女人。

虽然张忘是她现在的依靠,但是若说张忘清醒,李祖娥也不会将自己的所有心事冲着张忘说起来,然而这会张忘昏迷不醒,自己对着他说什么张忘也不能知道,如此李祖娥便没有了一丝顾忌。

说道最后,李祖娥甚至直接平俯身趴到了张忘的身上痛哭了起来。

等李祖娥倾诉完自己的悲惨遭遇,突然感到张忘的身子好像有些不对,一摸张忘的额头这才发现张忘的额头有些冰凉。

吓了一跳的李祖娥赶紧探了一下张忘的鼻息,还好张忘还有气,只是体温有些低。

见到张忘这一状态李祖娥立马就慌了,自己该怎么办,如今这里没有其他人自己去找人的话,岂不是别人都会知道自己今晚上在张忘这里。

想了又想,李祖娥决定立即先回到自己的小院,去喊方晴通知叱利骚等人。

李祖娥刚刚要从张忘的床上起身,突然间自己的手臂被一双大手死死的抓住了,李祖娥转睛看去,看到却是张忘一双有些泛红的眼睛。

已经泛红的眼睛配上张忘因为体温过低有些白皙的脸庞,看上去是那么的诡异无比。

“给我。”张忘从牙缝里冲着李祖娥逼出了这两个字,说完便一把将李祖娥拉到了自己的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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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一章 甜言蜜语

云雨初歇,张忘却依然死死的抱着李祖娥在锦被中躺着。

无他,因为张忘冷,身上感觉无比的冷,就仿佛将自己放到了一个寒冷刺骨的冰窖中一般,而此时唯一的温暖便是自己怀中的柔软了。

张忘高烧退却之后其实便已经恢复了对外界的感知,然而虽然耳朵听得见但是却一直无法掌控自己的身体,故而李祖娥今晚上对自己所倾诉的所有张忘都听的清清楚楚。

对于李祖娥的这些遭遇虽然有些现在属于皇室秘闻,直到北齐灭亡之后才被揭露,不过张忘倒是早就从史书上知晓了,只是史书上记载的不如李祖娥说道详细,一些细节没有涉及到。

而且从李祖娥的哭诉中,张忘也是第一次知道了李祖娥对自己的依赖,张忘都不知道自己在李祖娥的心中有着这样的位置。

对于李祖娥的遭遇张忘也是深深的同情,然而对李祖娥同情归同情,自己的事情还是放在首位的,那一份冰冷中张忘感觉自己若说再不想办法让自己的体会提升自己恐怕真的会挂了。

也许是张忘的祈祷感动了某个路过的神明,也许是过低的温度触及了某个阈值,总之张忘在这一时刻突然恢复了自己对身体的掌控。

张忘不是柳下惠……

然而有些事情好像和张忘想的好像不一样,自己原本以为不会太过介意的佳人,此刻正在自己的怀里默默的啜泣。

“对不起。”张忘一边紧了紧自己的手臂一边在李祖娥的耳边轻轻说道。

“刚刚你说的话我都听到了,虽然我的作为可能伤到了你,但是我是真的因为喜欢你才控制不住自己,你若是还有气,你打我骂我哪怕一刀杀了我,我保证都不会反抗。”

见李祖娥依然没有回话,不知道该如何做的张忘只能继续将自己前世看小说和电视剧知道的一些情话继续不断的冲着李祖娥说起来。

“从看到你的第一眼起,我的全部便已经沦陷……

真的好想能够永远就这样抱着你,永远……

以后日子里,有我在,所有的风雨都不必在意……

……

我是一个多情的人,然而你却是我心里的人……”

前世的一些情话张忘也不知道也没有用,反正能想起来的先一起用上,说不定那句话就能接触到李祖娥的心灵呢。

就在张忘说完这句的时候,原本一直在啜泣的李祖娥突然出声说话了:“如此说来张侍郎的心不小啊,你的心里恐怕早就已经满满当当的了。”

张忘怕的就是李祖娥不说话,如今说话了那事情就好办了。

“我的心虽然很大,然而有一个位置只属于你。”张忘冲着李祖娥继续说道。

“虽然你是皇后之尊,我只是一个小小的侍郎,然而我相信只要愿意,什么都不是我们在一起的阻挡,我一定会彻底的让你从高湛的阴影下走出来,相信我!”

虽然张忘的这些情况没有一丝的营养,任何一个现代人恐怕都不会被这些话所欺骗,然而在这一千多年前的北齐时代,这些话可是“划时代”的。

在这个战乱纷飞的时代,女子的地位实在是低的有些过分,就是妒忌表现的明显了都有可能被直接休妻,又有哪个丈夫会说一些情话去哄哄自己的女人,就是有深受儒家思想熏陶的他们也不会像张忘一样说的这样“露骨”。

更何况李祖娥之前遇到的高家人高澄、高洋、高湛好像除了高澄都不怎么正常,更不是会疼人的主。

所以李祖娥虽然已经年过三十,然而却是像一个小女生一样丝毫没有听到过这样的甜言蜜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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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二章 侍妾

而张忘此时却是精神抖擞的清醒着,一是他已经昏睡了数日,此刻根本毫无睡意;二是小丫鬟和元令仪他们三个的下落现在还没有一点眉目,心理担忧无比;第三便是自己的身体了,这会虽然紧紧的抱着李祖娥,让自己不是那么的寒冷,然而内心里的寒凉却是丝毫没有减少,自己依然感觉冷气好像从自己的内部往外冒一样。

虽然张忘不知道怎么回事,然而自己生病了而且病得不轻这是一定的,只能等天亮将那几个太医喊过来详细问问了。

李祖娥睡得很安生,张忘则在脑海中不住的想着这几个问题,浑然没有注意到此时一个身影正蹑手蹑脚的悄悄冲着自己的卧室走来。

那身影轻轻的将正房的门打开,慢慢的走近了张忘的卧房:“皇后,天快亮了,您是不是该回去了。”

一句轻柔的声音传进了张忘的耳畔,紧接着一个娇小的身影慢慢的出现在了张忘的视线中。

来人正是天快亮时悄悄赶过来和皇后“换班”的方晴。

方晴一说话张忘便立即抬起了头来,不过李祖娥依然睡得正香,只不过抿了抿自己的嘴唇便继续睡了过去。

看到眼前的一幕场景,方晴惊讶的眼珠都碎了一地。

刚刚张了张嘴巴仿若要惊叫出来,立即用一只手将自己的嘴巴捂上了。

若说自己的惊叫引来人,张忘有没有事她不知道,但是她一定会有事。

原本皇后留下来照料一个臣子就已经够骇人听闻了,现在竟然直接照料到床上去了,可以想象若说这件事被外人知道,绝对是山崩地裂式的大事。

李祖娥再边缘化也是大齐名正言顺的皇后。

与这件事相比,张忘醒了过来反而成了小事一桩。

想到这里方晴的腿突然变得有些颤抖起来。

“侍郎饶命,方晴什么都没看到,什么都不会往外说,求侍郎饶我一命。”方晴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冲着张忘求饶道。

直到这一会李祖娥才在方晴的话语声中缓缓的醒了过来,一睁眼李祖娥见到的便是依然死死抱着她的张忘和在床前不住的求饶的方晴。

“糟糕竟然忘了方晴早上会过来接班!”李祖娥心中想到。

“皇后娘娘饶命,方晴保证一句话都不会往外说,娘娘饶命!”见李祖娥醒了,方晴再次向着李祖娥求饶了起来。

“怎么处置你说了算。”见李祖娥已经醒了过来,张忘冲着李祖娥说道。

毕竟方晴自己当初已经交给了李祖娥,她可以说是李祖娥的人,自己处置虽然也可以,然而说不定会让李祖娥心中产生嫌隙。

在张忘看来,最最安全的方式自然是让方晴消失,毕竟只有这样才是最最保险的方案。

李祖娥抬头看了一眼张忘,又看了一眼依然叩首不止的方晴,缓缓说道:“先过来帮我把衣服穿好。”

方晴闻言赶忙从地上爬起来替李祖娥穿衣服,然而刚刚要穿方晴突然发现了一个问题。

“皇后,您的亵衣好像破了。”方晴拿着被丢在床下的亵衣冲着李祖娥说道。

听言李祖娥抬头狠狠的盯了张忘一眼,继续冲着方晴说道:“把你的脱下来给我换上。”

“是。”方晴回应完便要向着隔壁的房间偏房走去。

“你就在这里给我换下来。”李祖娥冲着方晴吩咐道。

“好…好…是……”方晴听言虽然有一丝迟疑,然而却依然听命直接在这屋子里开始解开自己的衣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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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三章 人心不古

方晴听完立即跟小鸡啄米似的点了点头。

“方晴尊皇后旨。”

成为张忘的侍妾,方晴是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从被高湛赐给张忘时,方晴便已经有了成为张忘的奴婢的觉悟,只不过张忘一直没有碰她而已,更何况如今不但不用担心被杀人灭口,而且更进一步不是奴婢而是张忘的侍妾了。

至于张忘就更没有意见了,若不是方晴当初先是牵扯到了来护儿,后来又安排给了李祖娥不方便下手,自己早就将她吃干净了。

李祖娥换下了方晴的亵衣之后便悄悄趁着夜色悄悄离开了张忘的卧房,卧房中只剩下张忘和已经羞的红了脸的方晴了。

“过来我这边。”张忘冲着方晴吩咐道。

方晴到了张忘的床边之后当即被张忘一把揽入了怀里。

少了李祖娥这个人形暖宝宝,寒冷再次冲着张忘包围了过来,如今只能拿方晴替代了。

只不过如今天色已经快要放亮,叱利骚等人随时可能过来,所以张忘只是紧紧的抱着方晴取暖,而没有更进一步的举动。

肉已经到了嘴边了,吃下去只是早晚的事了,这一点时间张忘还是等得及的。

天色刚刚放亮,小院中便响起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方姑娘,张侍郎现在怎么样了。”

来人正是休息了一晚的叱利骚,只不过叱利骚知道是方晴一个小姑娘在伺候张忘,没有像方晴一样直接便冲进了房门中来。

“进来吧,我已经醒了。”回答叱利骚的不是方晴而是张忘的声音。

一听见张忘的声音,叱利骚差点激动的当场哭出来,张忘终于醒了,自己也不用日日担心是自己那两下子将张忘打坏了。

匆忙走近了张忘的卧室,然而一进卧室叱利骚就发现了一些不对的地方。

此刻张忘却是已经醒了,然而却依然窝在厚厚的的被褥之中,负责照料张忘张忘的方晴此刻却是有些“大逆不道”的直接坐在张忘的一侧。

虽然方晴已经穿好了衣服,然而脸上的红韵却是还没有褪去。

如今有了张忘叱利骚已经不需要接济那些战友的遗孀了,有了闲钱的叱利骚自然也去照顾过邺城中的广大失足妇女。

见到了方晴坐在了张忘的床边,又是这一副脸色,自然而然的便想歪了。

“方晴以后便是我的侍妾,文宣皇后那边你派人去邺城再买上两个聪明伶俐的小丫鬟听用吧。”张忘的情况叱利骚自然不敢细问,然而张忘却是直接说了出来,张忘这一说也等于给了方晴一个正式的名分,以后她便是张忘的侍妾。

“是,我这就安排人过去。”叱利骚一脸惊喜的冲着张忘回道:“张侍郎能够醒过来实在是再好不过了。”

然而见到惊喜莫名的叱利骚张忘却是摇了摇头。

“还没有,去将御医赶紧请过来吧,顺便给我这屋里多弄上几个火盆。”

张忘的卧房下面自然也是挖的火龙,若是平常人在这个温度下已经非常适宜,然而此刻张忘却是还是发自内心的冷。

就在叱利骚刚刚走出张忘的房间时,突然从他的身后传来了一句幽幽的声响:“我记得我昏迷之前有人打了我两下,不知叱利酋长可知道是谁?”

叱利骚听到张忘的问话,离开的步伐略微一顿。“张侍郎肯定是刚刚醒过来,将梦中的事情牵扯到了现实中来,记叉劈了。”

说完便匆匆的离开了张忘的院子。

听到叱利骚的狡辩,张忘不由的感慨,叱利骚当初多么正直的一个人啊,怎么现在也这么圆滑了,人心不古啊。

“小晴子,过来再给少爷我抱抱。”张忘感慨了一番之后冲着方晴吩咐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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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四章 安排

很快宫中来的御医便跟着叱利骚来到了张忘的房间,与此同时两个炭火炉也被安置在了张忘的床边。

“张侍郎此疾应该是寒气入体所致。”几名御医给张忘诊断一番之后,商议了一下冲着张忘说道。

刚说完寒气入体,张忘屋子里几人都松了一口气,这个太常见了,不就是受了风寒嘛。

“然而侍郎这症状和其他人有些不同。”那太医接着说道:“张侍郎那一夜受了风寒之后,便昏迷不醒,导致心脉闭塞,寒气淤积于肺腑,如此方导致张侍郎如此症状。”

“可易医治?”张忘紧接着问道。

自己病是怎么来的张忘并不关心,他关心的是怎么样该能让它走。

“若是家兄在,可保侍郎无忧,然而吾学艺尚浅,只能暂且一试了。”那年老的太医冲着张忘说道。

“那就赶紧将尊兄请来。”叱利骚插话道。

然而叱利骚说完,那御医却是摇了摇头说道:“家兄徐之才,如今尚在西兖州,若无皇命恐怕不能入京。”

徐之才在高演执政时已经被任命为了西兖州刺史,其官位比张忘还高上数级,这等封疆大吏若说没有皇帝的命令却是不能随意进京。

“那就劳烦大夫先为我留一副药了。”张忘冲着这御医说道。

徐家累世行医,这人既然是徐之才的弟弟那应该就是徐之范了,也是一个在历史上留名的医者,为今也只能先试一下徐之范的方子,若是不行的话再想办法让高湛召回徐之才了。

徐之范开好了药,张忘询问了一番近几日的情况,之后默默的叹了一口气。

大雪封山如今是彻底的找不到小丫鬟他们的痕迹了,皇帝同意让这一千军队留下倒是好解决,等天气转暖在山下面给他们修一溜军营就是了。

“张可瘦他们回来了吗?”张忘冲着叱利骚问道。

张可瘦他们虽然坑蒙拐骗都是一把好手,然而却不会骑马,张忘那晚赶回时也只能将他们几个留在了营中。

“张可瘦?”叱利骚疑问道。

“一个和球一样的大胖子,还有一个长得比女人还妖艳的男人。”张忘解释道。

“来了,来了,前两日就过来了,说说您的下属,我就暂时先将他们安排住下来。”张忘一说这两位外形特别明显的主,叱利骚当即便想起来了。

叱利骚到不担心这些人是假冒的,想要对张忘不利,现在山上驻扎着上千的军队,只要不让他们靠近张忘,若是有异心之人,就是让他们动他们也不敢动。

“去把他们几个叫过来。”张忘吩咐道。

不一会张可瘦、吴辉、燕飞、章如晦、洪晓天、李绝代六人便来到了张忘的面前。

一见张忘,张可瘦的眼泪立马下来了,带着哭音冲着张忘说道:“张侍郎您可吓死我了,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表情略显浮夸,下一次最好进屋子之前就开始酝酿情绪,不要等到进了屋子才开始哭。”张忘听完冲着张可瘦点了点头说道。

“奥。”明白自己的这一番表演没有影响到张忘的张可瘦立即收敛了自己悲痛欲绝的那一副表情。

“我叫你们来是有一件事情要交给你们。”张忘冲着张可瘦他们说道。

“侍郎尽管吩咐,我们几个就是肝脑涂地也会把您安排的事情处理的妥妥当当。”张可瘦拍了拍自己的胸脯保证道。

“第一件事我要你们尽可能的联系买通晋阳周边的猎户,凡是能够提供太行山中山匪窝点下落的,赏钱十万,需要多少钱去找叱利骚支取!”

如今大雪封山就是精锐的士兵进了山中也可能折在里面,唯一敢在这个季节进山的恐怕唯有以狩猎为生对山林熟悉度极高的猎户们了。

这些靠山吃山的猎户们,甚至本就知道太行山中一些贼人的窝点都有可能。

“第二件事,你们尽可能的收拢一些人手,给我监视朝中高官特别是宗室王爷的举动,发现有什么异常立即向我汇报,如果在晋阳有合适的人手也可以招过来,不要怕花钱,需要多少同样找叱利骚支取。”

张忘并没有忘了高湛让他盯着宗室王爷的任务,张忘没有这个精力,只能将这个任务也交给张可瘦他们了,至于花费的钱财张忘则不在意,只要能够保证在高湛的信任,花了多少自己都能十倍百倍的赚回来。

“是。”张可瘦几人点了点头冲着张忘回道。

张忘之前已经和张可瘦他们说过了,张忘安排的任务有可能是上面安排下来的,所以对张忘安排他们监视诸王,寻找诸王的把柄倒是没有感到奇怪。

“开始可以先从平秦王开始!”张忘继续说道。

张忘说完张可瘦他们几个没有意见,叱利骚那边已经脸色有些不好了。

张忘这是要干什么,派人找猎户寻找山贼可以理解,张忘是要打听小丫鬟几个的下落,然而监视朝中大臣和宗室王爷是闹什么鬼。

“张侍郎,监视大臣不太好吧。”叱利骚有些小心的问道。

按照自己的任命职位和张忘的家将也差不多,张忘要是胆大妄为出点事,自己绝对跑不了。

“此非吾意,奉命而为。”张忘冲着叱利骚说道。

叱利骚的情况张忘还是信任的,以他的性格绝对不会出去乱说,再说这事就是被外人知道了也影响不大,就像后世的锦衣卫指挥史和东厂的厂公,朝中大臣们都知道这两个人的下属可能在监视自己,然而命令是皇帝下的,他们也无可奈何。

就是帝王走狗的名号不太好听罢了,而且等张忘这边坐大了,真的按照高湛的意思找出几个王爷的罪证来弄死几个王爷,想继续保密都不可能。

听完张忘的话语,叱利骚这才松了一口气,既然不是张忘自己胆大妄为那就放心了。

然而叱利骚刚刚松了的眉头,紧接着便又紧了起来:“张侍郎您还是另找一个人去处理账目,别让他们来找我吧。”

“为何?”

“属下,属下不大识数……”叱利骚有些羞赧的说道。

张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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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五章 关小黑屋的祖珽

听完叱利骚的话,张忘突然有点心痛,自己这么大的家业竟然连个会算账的都没有,之前的时候都是柔娘在一手掌控者,如今柔娘一被劫走自己这竟然没人可用了。

叱利骚这么一个文盲,这几天操持估计已经把他愁坏了。

“算了,在我没找到人之前你们还是来找我吧。”张忘叹了一口气冲着张可瘦说道。

安排完了之后,徐之范开的药也已经熬好了,将叱利骚、张可瘦这些碍眼的人赶了出去,屋子里便只剩下了自己和方晴两个人。

“以后你就直接住在我这个院子里吧,这里房间还不少。”叱利骚这几个大老爷们离开之后张忘冲着方晴说道。

“是。”方晴声音微弱的回到。

“过来吧,这两个火炉终究不如你的身上暖和。”

……

若不是担心白天有人过来,张忘可能白天就忍不住了,一直挨到天色暗淡,张忘这才忍不住化身为狼……

第二日一早,徐之范便再次来到了张忘的房间,一番诊断之后却是冲着张忘满含歉意的行了一礼说道:“从脉象看侍郎的症状并没有好转,我开的这服药可能对侍郎的病无济于事。”

徐之范不说张忘也已经感觉到了,吃了他开的药,自己身上的凉意不但没有减弱的迹象反而更加的寒凉。

这会屋子里的火盆已经增加到了6个,除了自己屋子里其余的人早就已经热的满头大汗。

“徐太医太过自谦了,若说徐太医都没有办法,那还有谁能够治得了我的病。”张忘客气道。

张忘说完徐之范紧皱着眉头想了想,然而说道:“除吾长兄之外,这邺城尚有一人医术在吾之上,侍郎可将其招来一试!”

“偶,是何人的医术竟然还在徐太医之上?”张忘赶紧问道。

“前尚药典御祖珽!”徐之范缓缓的说道。

徐之范这一说,张忘突然想起来了,祖珽好像还在被自己关着小黑屋吧。

自己原本计划去晋阳用不了多长时间,等回来就把他放出来为自己所用,然而没想到一去晋阳就是数月,而祖珽也只能一直在小黑屋里关着。

一般人关小黑屋就是几天也受不了,自己将他一关数月这孩子不会疯了吧……

“速速去乡义里别院将祖珽带来!”张忘冲着叱利骚吩咐道。

自己差点忘了祖珽还是一个医道大家,其医术可是和“山中宰相”陶弘景并称,只不过祖珽这个人的性格太过拧巴,其医术这才不被后世人所提起。

很快祖珽便被叱利骚从晋阳带到了张忘的别院,到了张忘的小院还没进张忘的屋子,祖珽便匍匐在了地上在门外冲着张忘的卧室“砰砰砰”磕了数个响头。

“奴婢祖珽叩见轻车将军,愿将军福寿安康,禄喜绵长。”祖珽在门外冲着张忘说道。

张忘当初留下的命令就是谁也不能和祖珽说一句话,所以祖珽关禁闭的这几个月里,对外界的事情那是一无所知,不知道张忘已经官居中书侍郎,甚至高湛已经登基也不知道,而叱利骚和其一路返回时也是没来得及说几句话。

“好了进来吧。”张忘在里面声音低沉的说道。

张忘说完祖珽这才慢慢的起身,缓缓的走进了张忘的卧室。

祖珽刚一进来,张忘抬头一看恰逢祖珽也瞄了一眼张忘的位置,怎知就这一眼祖珽竟然吓得一个哆嗦。

“扑通”一声再次跪了下来。

被张忘关了几个月的小黑屋,他现在对张忘是发自内心的惧怕,担心张忘一个不顺心再将他扔到那个暗无天际除了钱就是钱的屋子里。

祖珽不是没有坐坐过牢,相反一直有小偷小摸毛病的他曾经数次入狱,然而就是就是去坐牢也比张忘那个没有一丝同他人交流机会的小黑屋要好上数倍。

“别怕,只要你以后听我的吩咐,我不但不会将你关小黑屋,反而会给你一个大大的前程!”张忘笑着冲着祖珽说道。

张忘这冲着他一笑,祖珽又是打了个寒颤。

祖珽若说能够为己所用,对自己那可是大有裨益,历史上这可是干到宰相的人物。

当然前提是他老实一点,不要弄一些幺蛾子,张忘当初关他小黑屋本来就是要挫挫他的锐气,让他安生一点。

只不过现在看祖珽这样子好像挫的有些过了。

“我今日偶感风寒,听闻你医术精湛,特命人将你带来诊治,若是治好也是算了,若是治不好……”张忘说到这里转向叱利骚说道:“若说我吃了祖珽的药有什么三长两短,让他给我陪葬。”

祖珽的性格复杂,然而有一点张忘已经明白了,这孩子极度的怕死,一般人被关这么久的小黑屋,若说没有疯多半也因为受不了自杀了。

祖珽怕自己怕成这样,说明他对小黑屋还是充满恐惧的,然而他既然活生生的在这里,再结合自己前世史书上知道的一些祖珽的事迹,基本上可以推断出祖珽绝对十分怕死。

张忘不想死,就只能以死亡来威胁祖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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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六章 面圣

祖珽是怀着怎么样忐忑的心情给张忘开的药张忘不知道,然而张忘知道的是吃了祖珽开的药,到了傍晚时身上便已经不那么寒凉了,等第二天一早,温度已经重新回到了自己的身上。

身体恢复的张忘上午的时候处理了一些别院里积攒的事务,下午便直接去了皇宫之中。

毕竟自己想要在这北齐过的风生水起,皇帝的支持那是必不可少的。

张忘畅通无阻的来到了宫中,在距离高湛所在的宫殿还有百十米的时候,张忘便已经开始行动了,用力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将自己的眼眶揉的通红。

感伤了一下无法返回前世的境地,让自己的眼眶饱含了泪水,这才大踏步的走近了宫殿之中。

进了宫殿一看见高湛张忘当即再次挤下了几滴泪水。

“陛下……,臣还以为再也见不到您了。”张忘冲着高湛诉到。

“臣即便是就此归于幽冥也不打紧,臣担心的是臣若是死了,陛下身边还有没有使唤顺手的人,会不会被一些奸佞小人所蒙蔽。”

说完便跪伏在地,一边带着哭音的哭诉,一边抹着自己的眼泪。

“张卿安然无恙实在是得天之幸!”高湛亦是赶忙起身将张忘扶起回道。

“张卿此来正好,朕又想到了几招棋路,赶紧陪朕对弈一局,这一次朕定然要一雪前耻。”张忘刚站起身来,高湛没有问及张忘的具体病情便急急的拉着张忘下上一局象棋。

在这宫中,除了张忘其余人实在不是他的对手。

“臣遵旨!”

张忘正和高湛杀的正酣之时,突然间一个小黄门蹑手蹑脚的走了进来冲着张忘说道:“陛下,中书令赵彦深求见。”

“不见!”

“陛下,赵中书求见想必是有什么天下大事,陛下是不是见一见的比较好。”张忘拿着一个棋子趁着思考的功夫冲着高湛说道。

“都是一些脚毛蒜皮的小事,若说这等事情都需要朕来处置,朕就是多张两个脑袋也处理不完。”高湛摇了摇头冲着解释道。

张忘听完高湛的说法,突然反应了过来,高湛可不是一个勤政的主,基本上朝中大事都交给了大臣么处理,也正因为如此历史上的和士开才在后期慢慢的掌握了朝政。

“陛下贵为天子,却是不应该为这些小事所累,是张忘短视了。”想到了这里张忘赶紧冲着高湛说道:

“陛下一言,让张忘也是茅塞顿开,如今想来自古帝王皆以化为灰灰,尧舜又如何?桀纣又如何?陛下如今富有四海,实宜恣意作乐,一日之快亦胜过万年,至于这些琐事交由大臣们处理便是了,若说事事都推到陛下这里,那这些大臣就是实在对不起陛下所给的俸禄了。”

张忘这段话倒不是随随便便说的,而是再次抄袭的自己奸佞路上的“指路明灯”和士开同志。

果不其然,张忘说完之后,高湛细细品味了一番然后面带愤懑的冲着张忘说道:“若非张卿提醒,朕险些被这些慵懒之臣所欺骗,朕每年给他们这么多俸禄可不是让他们什么都不干的,若是什么都给朕处理那朕还养他们干嘛!”

说完便冲着那个依然在那等待的小黄门说道:“传朕旨意,各省、寺依其职事各负其职,以律处事便可。”

“是。”

那小宦官离开之后,高湛显然心情不错,继续兴致勃勃的和张忘对弈了起来。

然而高湛和张忘对弈只能说是纯属找虐。

……

“张卿棋艺果然独步天下。”再一次失败了之后,高湛冲着张忘感慨道。

“是陛下承让了。”

“劫掠张卿别院的那一伙贼人有眉目了吗?”这会高湛突然想起了张忘急急赶回的原因出声问道。

按照斛律光向他的禀报张忘不但损失巨大,而且自己的几个侍妾好像也被抢走了。

说道这里,张忘的表情则有些黯然,这一次可完全不是装的:“回陛下,近日大雪封山实在是难以寻觅踪迹。”

“张卿也不用太过忧伤,不就是几个女人嘛,一会张卿离去时朕赐你几个更加貌美的!”高湛满不在乎的说道。

“臣谢陛下隆恩。”张忘赶忙谢恩道:“一些损失臣倒是没有放在信上,臣只是心中有气而已!”

“恩?”

“臣不过一个小小的中书侍郎,虽然是朝廷命官然而官小命微,然而昭信皇后可是我大齐的皇后,这些劫匪明知皇后就在山上,然而依然悍然劫掠甚至想将皇后一起劫走,实在是胆大包天!”

“这些劫匪如此肆无忌惮分明是没把我大齐朝廷,没把陛下您放在眼中啊,一想到这些匪徒竟然能够继续安然在太行山中掩藏,臣就有气,恨不能现在就杀进山中找到他们的巢穴,让他们的血来消弭他们的罪孽。”

张忘这有煽动性的话一说,高湛也是有些气愤了。

朕的宠臣,大齐的朝廷命官的别院他们都敢劫掠,大齐的皇后竟然都想劫走,若说让他们就这些逍遥法外,岂不是让周陈二国嘲笑我大齐无能!

“张卿以为如何方能将这些贼人擒获!”高湛皱着眉头冲着张忘询问道。

张忘等的就是这一句话,高湛问完当即站起了身来冲着高湛说道:“此贼不灭乃大齐之耻、陛下之耻亦是臣这耻,臣请陛下与臣一军,臣愿率之入山剿灭贼寇,一雪前耻。”

“张卿之前没有率过军吧。”高湛疑问道。

一军无所谓,不过一千人而已,然而高湛疑惑的是张忘之前没有统军经验可以吗。

高湛这么一说张忘立即变得苦瓜脸了。

“陛下,诸葛孔明为出茅庐之前也没带过兵啊。”张忘可怜兮兮的将前世一个段子说了出来。

张忘这一句话顿时惹得高湛哈哈大笑了起来。

“朕准了,正好乳泉山上留有一军,便划归卿之麾下吧。”高湛笑着说道。

“谢陛下隆恩,臣定然会将山中贼人揪出正法!”张忘冲着高湛承诺到。

“对了皇后多日没有见你甚是想念,之前就跟我提过若说她义弟入宫一定要让你去她那一趟,你先过去吧。”高湛冲着张忘再次吩咐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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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七章 安排

从高湛那出来,张忘便直接在宫女的带领下去了胡媚娘所在的宣光殿。

如今的胡媚娘已经不能称之为胡王妃了,在昨日高湛献祭太庙后立胡媚娘为皇后,其子高纬为太子。

那宫女禀报之后便将张忘带进了宣光殿之中,张忘入内简单瞄了一眼胡媚娘所在的方向便当先低头行礼道:“中书侍郎张忘见过皇后娘娘,愿皇后凤体安康,容颜永驻。”

张忘说完胡媚娘那边却是妩媚的笑了起来。

“中书侍郎若是进了后宫,而且还与大齐皇后共处一室,这罪名恐怕是区区一个侍郎担当不起。”

胡媚娘如此一说,张忘立即知道了她的意思当即改口说道:“张忘拜见阿姐。”

说着话便已经直起了腰杆,开始直视胡媚娘,以姐弟之礼相见的话就不用这么多的礼节了。

这一看,张忘的身上立即有些发热,就这一会的功夫,原本站立的胡媚娘已经躺到了身后宽大的座椅上,头枕着一侧的扶手,向里的一条腿子微微蜷起踩到了另一侧的扶手上,而另一只修长的腿儿则干脆拖到了地上。

昨日刚刚被立为皇后的胡媚娘此刻穿着皇后专属的宽大礼服,然而这礼服此刻却有些遮不住渐露的白皙。

不愧是青史留名的妖精级的美人儿,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散发着浓郁的妖娆,每一个随意的动作都像是在吸引人犯罪,饶是张忘对她的身体早就已经十分熟悉,此刻也是有些口干舌燥。

张忘咽了一口唾沫冲着胡媚娘说道:“果然是人逢喜事精神爽,阿姐荣升皇后现在更加的漂亮了。”

“油嘴滑舌!”胡媚娘娇嗔一声说道:“昨天戴了一天的凤冠,压的我头疼死了,小弟还不赶紧过来帮我揉一揉。”

张忘闻言立即走上前去站在了胡皇后的脑袋那一侧,将双手插入她的秀发中,而胡皇后也是配合的闭上了眼睛任由张忘揉挫。

张忘一边给胡皇后揉着秀发一边说道:“阿姐你头发最近有些发油啊,等小弟回去给你做个好东西,用那个洗头保证能洗的没有一点油腻。”

“你有这份心就好了。”胡皇后微微睁眼看了一眼和她近在咫尺的张忘淡淡的说道:“阿姐这头发不管怎么洗都是这样。”

如今洗发都是用天然皂荚等植物,就是贵为皇帝皇后也不可能脱离时代的局限性,哪怕到了宋代出现的肥皂团,本质上也是各种植物造就的,溶解油脂的能力实在是堪忧。

胡媚娘不信张忘也没有多说,便继续给胡媚娘揉捏了起来,张忘一直在宣光殿中待了足足一个时辰,在答应了胡媚娘每隔几天便过来看望她一次之后,这才神清气爽的离开胡皇后这里。

刚刚走到宫门处,就见在宫门处一溜站着八个小宫女。

张忘一走近便一同迎了上来冲着张忘行礼道:“奴婢蒋巧、郑桃、杨薇……见过张侍郎。”

“你们是在等我?”

“回侍郎,皇上已经我等姐妹八人赐予了侍郎。”

张忘一听也就明白了,在高湛那的时候,高湛也说过要赐给他几个宫女,看来这些就是了。

张忘端详了一下,这八个小丫头年纪都不大,约莫十六七岁的年纪,长得虽然都不错但是与方晴和林雯两人还差点,应该就是宫里普通的宫女。

正好方晴跟了自己之后李祖娥那里已经没人伺候了,而且自己也缺几个伺候的丫鬟,如此省的自己去找了。

回到了乳泉山,这八个丫鬟给李祖娥安排了两个过去,自己小院中留下了两个服侍,其余的便先暂时让她们去做一些杂事去了。

至少若是有客前来,张忘这里端茶倒水的丫鬟也能拿的出手了。

安排好了她们张忘先是问了一下张可瘦他们有么有什么成绩,却是被告知张忘给他们安排了任务之后,便再也没有见过他们的踪迹。

张忘知道他们应该是去完成自己的任务去了。想要打听出太行山中山贼的情况,张忘也知道不是一个简单的事情,更何况掳走小丫鬟她们的还是前魏的抵抗势力,恐怕更是藏得森严。

然而有些事情明白是一回事,等到自己遇上了之后,能不能还以平常心对待就是另一回事了。

问完了张可瘦的情况,张忘便喊着叱利骚和来护儿来去找到了驻扎在乳泉山上的这一支军队的军主。

若是换做其他人,特别是一个如此年轻又没有领军经验的少年,恐怕想要让一只军队迅速听从指挥都得费点功夫,然而张忘却是一个例外,他在军队中的名声太好了。

所以在张忘出示了从宫中拿到的命令之后,这一支军队的军主便十分痛快的表示会完全听从张忘的命令。

这一支军队的军主叫做于杰,也是鲜卑人然而祖上早就在魏时便改了汉姓,如今无论是行事举止和作风都已经和汉人没什么区别了。

张忘没有夺了他的权力,毕竟外人一时间也不会有他对这支军队熟悉,不过张忘倒是留下了叱利骚协助于杰训练军士,叱利骚的练兵只能张忘可是早就领教过的。

同时张忘也将来护儿扔到了军中,让他随着军队一起操练,来护儿是一颗璞玉,然而就是在精美的玉石也得需要千锤万击打磨才能迸发出光彩。

前世的来护儿便是在军队中历练的,对于他而言没有比军中更合适成长的地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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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八章 争

高湛传令让各省、寺各司其职,其意义这些朝中的大臣们自然不会不明白,皇帝这是刚刚即位没几天就打算撂挑子啊。

皇帝偷懒在北齐不是稀罕事,之前高洋便是将政事大多数委托给了尚书令杨愔自己不理事,而高演之前外出巡守,朝中政事也都是中书令赵彦深在主持着。

不过不管是高洋还是高演,都是即位之初先英明神武一阵,然后再这样啊,高湛这好像是刚即位没几天吧……

而且高湛也没有像之前高洋高演一样下旨专门指令一位大臣总理朝政,这就让一些各省的官员有了一些想法。

若是自己的主官可以总理朝政,那自己这些人岂不是就有了机会飞黄腾达!

中书侍郎乃是中书省的佐官,按例应有四员,如今除了张忘之外尚有李德林和薛道衡两人亦是担任此职。

此刻中书省的府邸中,李德林和薛道衡两人便相约来到了中书令赵彦深的处所。

“你们两个来了,有什么难以决断的事务吗?”如今皇帝高湛命令各省寺各司其职,一些事务在衙门内部便可以决断,李德林薛道衡两人一般只有遇到难于决断的事务才会过来请示赵彦深。

赵彦深这么一问,两人对视一眼后薛道衡冲着赵彦深拱了拱手说道:“赵中书,我们二人此番前来是代我中书省上上下下前来向中书请命的。”

听到薛道衡这一句话,赵彦深这才停下来手中之笔,抬起头来看了一眼自己面前的两个下属说道:“为何请命?”

“我等请赵中书面见圣颜,为我中书省求得出令之权!”李德林和薛道衡两人一同向着赵彦深行礼说道。

如今皇帝不理事,然而一些事务在各衙门处理完了之后却依然需要盖上皇帝的印章以皇帝的名义施行下去,哪个省的长官取得了这项权利自然变相当于凌驾于了其余衙门之上。

而在之前的孝昭帝时期,由于高演外出巡守不理朝政,这一出令之权便在中书令赵彦深的手中。再往前的文宣帝时期这一权利则在尚书令杨愔那里。

作为中书省的人,自然希望赵彦深能够入宫将出令之权掌握在手上,如此其余的衙门自然需要仰仗中书省行事,事事征求一下中书省的意见,若不然就是政事处理完了,中书省这边押着不下发那也只能干瞪着。

见赵彦深没有回答薛道衡继续说道:“赵中书现在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啊,只要将出令之权争取来我中书省定然可以压过尚书、门下二省,而您也可以一展心中抱负,令我大齐海清河晏。”

李德林也是在一旁补充道:“今尚书省录尚书事乃彭城王高浟、尚书令乃赵郡王高睿,门下省侍中乃广阳郡王高元海,三省之长唯有赵中书非皇亲国戚,三王定然不敢争夺出令之权,中书此时请之定然马到成功。”

宗室王爷执掌大权不是不可以,然而却又很多的问题,高演执掌朝政窜了高殷的权,高湛权势滔天逼得高演从称帝到死亡都没能回到都城。

所以这些宗室王爷们现在一般都很小心,担心自己蹦哒的太欢了,被皇帝盯上以为他有异心。

就像中书省除了赵彦深外,其实还有一个中书监地位不在赵彦深之下,如今乃是河南王高孝瑜兼任,然而高孝瑜在之前便一直在邺城根本没有参与中书省的事务,现在亦是非必须连来都不来。

在李德林和薛道衡看来如今那些王爷们若是脑袋没有问题,自然不会傻到去请求出令之权。

以他们宗室王爷的身份再掌握操纵朝野的权力,不管高湛会不会怀疑他们,为了避免这种怀疑也是也不能去干。

万一若说让皇帝误会了这可就是掉脑袋的大罪。

如今此一来,三高官官中唯一不是宗室王爷又有执政经验的赵彦深,便成了最有希望的哪一个。

见赵彦深在之前还经常入宫奏事,然而当高湛命令下来之后反而连皇宫都不去了,李德林和薛道衡这两人才有些焦急。

他们怕赵彦深不去争取,不多去皇帝面前晃荡晃荡混个,皇帝会把这一项权力交给其余的人。

那些顶着三公、三师的荣耀而没什么具体事务的高官和各寺的长官对三省的这项权力可是都觊觎良久了。

谁有了这项权力可就是当之无愧的宰相!

然而面对自己两个下属的请命,赵彦深却是笑了笑摇头说道:“国之权柄,掌之不吉。”

赵彦深的谨慎在整个大齐都是数的上的,按他的性格孝昭帝事情受命留守晋阳理政已经够高调了,这会他恨不得低调、低调、再低调,最好让谁也不要注意到他。

能够成为北齐唯一一个寿终正寝的宰相,低调、谨慎,也是他没有被历次清算波及到的原因之一。

“可是赵中书……”薛道衡看似依然不甘的想要说些什么,却被赵彦深挥了挥手打断了。

“陛下上午已经召广阳郡王入宫了。”赵彦深冲着二人淡淡的说道。

“什么?陛下召见了广阳郡王?”

赵彦深这么一说,李德林和薛道衡都吃了一惊。

这个时刻陛下召见身为门下高官官的高元海已经很能说明问题,然而两人诧异的是怎么会是广阳郡王!

高元海在朝中的声名不小,可是当初他出名可不是因为他的能力,高元海在朝中说是一个笑话都不为过。

当初作为上洛郡王的时候,因为自己的封地靠近北周,连封地都不敢回去,后来更是玩了一出入山修行的闹剧,若不是因为投资早,提前投靠了高湛,恐怕现在都还穷的叮当响。

两人想不明白,就这么一个被称之为宗室之耻都不为过的存在,也能执掌朝政?

然而赵彦深却是看了一眼有些难以理解的两个下属,意味深长的笑了笑。

当今皇帝虽然不理朝政,也有一些神经质,然而却不是一个傻子,正因为高元海是宗室之耻,是朝中大臣嘲笑的对象,让他去总理朝政才最不用担心出现功高震主的情况。

宗室大臣们根本不会真心实意投靠他。

“对了张忘和和士开有没有过来?”赵彦深紧接着问道。

张忘如今是中书侍郎,和士开是中书舍人,两人论起来都是正儿八经的中书省官员。

“两人一直没有来省点卯。”李德林当即回复到。

张忘和和士开都是皇帝的宠臣,虽然两人没有到中书省点卯,之前也没有敢催促他们。

“派人通知他们明日一定要到省中点卯,一些难以决策之事可以交给张忘办理。”赵彦深笑着说道。

“是。”两人赶忙应道。

两人都是皇帝的宠臣,其中张忘据说更是能够影响到皇帝的决策,一些事情让张忘去办理,就是中书省没有出令之权,恐怕效果也不会差多少。

若是办起来有阻碍,赵彦深毫不怀疑张忘能够直接请来高湛的圣旨推行下去。

至于和士开虽然也是宠臣,然而比在高湛即位中立下汗马功劳的张忘就差远了,而且如今官位也太低,只能作为张忘的辅佐。

自己这些下属的想法赵彦深不是不知道,不过把张忘弄过来蹲着,让他们和皇帝的宠臣搞好关系,张忘若是在皇帝面前给他们美言几句,效果不一定差了多少。

争,不一定是得明面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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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九章 睡醒了去上班

“什么,中书省竟然叫我去点卯?”当张忘听到孟其的禀报之时,脑袋甚至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除了刚刚入仕那几天,在云龙门当了几天值之外,张忘的几个官职好像都是那种光领钱不干活的那种。

以至于张忘的脑海中早就没有了“上班”的概念。

这么大冷的天,猫在屋子里多么的舒服啊,干嘛要跑去上班。

张忘这句反问,不止孟其就是一旁的叱利骚也有些看不下去了。

“张侍郎,您现在可是中书省的佐官,在整个中书省除了监、令之外便是以您为尊,中书省招您前去也是理所应当。”叱利骚在一旁无奈的补充道。

叱利骚这么一说,张忘一想也是,自己毕竟是中书省的官员,不过去趟认认人也实在说不过去,大不了去了找个理由,就说皇帝给自己有新的任务,然后再跑。

一趟不去也不太合适。

“好吧,你去告诉信使,本官明日一早……不中午就去中书省点卯。”张忘冲着孟其说道。

……

河南王府

“赵彦深竟然让张忘去中书省点卯,看来赵老头又想撂挑子啊。”高孝瑜说完他的对面一个皂吏模样的人回道:“千真万确,赵中书已经分别派人去了张忘和和士开的府上,招他们明日去中书省点卯。”

高孝瑜的还有一个职位是中书监,虽然他不去中书省,对中书省的事务也从不干预,不过中书省的一些大事他还是有自己的渠道的,毕竟若是严格算起来赵彦深都得归他节制,只是他不想给自己惹上麻烦罢了。

听完这人的回话,高孝瑜点了点头冲着王府中的侍从吩咐道:“准备好车驾,明日孤也去一趟中书省。”

……

次日清晨,和士开便早早的来到了中书省的衙门外,和士开到来中书侍郎李德林代表中书省接待了他,并给他介绍了一下中书省的一些简要情况和他以后的一些工作。

和士开只是正六品上的中书舍人,让一个从四品的中书侍郎来迎接他已经是看在他是皇帝旧臣的份上了。

然而安排好了和士开之后,中书省的众人左等右等却是没有等来张忘的踪迹。

张忘同和士开可不同,张忘的职务可是中书省的佐官,他要是前来恐怕中书省除了赵彦深外,李德林、薛道衡两个侍郎以下所有人都得过去迎接一下。

一直等到了半上午,张忘没有等来,中书省这边却是来了一尊大神。

从来不来中书省的中书监、河南王高孝瑜竟然突然来到了中书省!

高孝瑜一到,整个中书省上下立时有些鸡飞狗跳,从赵彦深这个中书令开始到下面的中书侍郎、各个伶官、中书舍人、主书凡是在省内的全部出来迎接高孝瑜的到来。

“下官赵彦深见过河南王。”赵彦深迎上前去冲着高孝瑜行了一礼后恭敬的说道:“王爷一来,我中书省总算是有了心骨了。”

赵彦深说完便冲着高孝瑜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说道:“还请王爷移驾内室,下官等人将省内事务向王爷禀报一番。”

高孝瑜的到来虽然在赵彦深的意料之外,然而他也没有多少的惊慌,按他的想法本来就是想要在近期尽量低调一些,不管是张忘过来代表中书省露头,还是高孝瑜都一样。

高孝瑜这一尊和皇帝一起长大的王爷若是真的肯坐镇中书省的话,效果比张忘要好太多了。

“张忘过来了吗?”怎知高孝瑜冲着出来迎接的人群打量了一圈突然问起了张忘来。

张忘也是中书侍郎,如今上官驾临中书省,张忘却是还没有来到。

“回禀河南王,张侍郎应是不知王爷今日驾临,尚未来到,昨日赵中书已经令人去招张侍郎近日点卯想必一会就来到了吧。”一旁的李德林冲着高孝瑜回道。

高孝瑜听完点了点头说道:“一会张忘过来让他过来见我。”说完便大踏步的走进了中书省中。

高孝瑜走了进去,中书省的一群人也是如同过江之卿般的跟了进去,其中就是笑的格外灿烂的和士开。

河南王第一次来,你张忘就没有在这迎接,得罪了河南王我看你该怎么办。

要知道河南王高孝瑜和赵郡王高睿可是唯有的两个在之前就归顺了高湛的王爷,他的地位可不是一般的王爷所能比较的。

高孝瑜在中书省一等就是近一个时辰,省内近期的事务赵彦深和两位侍郎也汇报完了,醴浆也喝了不知道几倍,喝的高孝瑜肚子都有些涨了,张忘却依然没有到来。

一直到了将近中午,一辆马车才晃晃悠悠的来到了中书省之外。

正是睡到了自然醒之后,吃饱喝足晃荡过来的张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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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章 代理人

张忘还没下车,一个早就在门口翘首以盼的皂吏便急匆匆的跑到了张忘的车前面。

“张侍郎,您可过来了,河南王已经等了您快一个时辰了!”那皂吏急切的冲着张忘说道。

“奥,带我过去吧。”在这皂吏的理解中,堂堂河南王等了你一个侍郎这么长的时间,张忘怎么也应该诚惶诚恐才对,怎知在这位爷的言语表情就好像等他的是一个阿猫、阿狗一样。

看上去自己这个在门口迎接的人,都比这位侍郎要着急的多。

在这皂吏的引领下,张忘不紧不慢的来到了高孝瑜所在的大堂中,张忘一进去一屋子的人都纷纷将目光投向了张忘的方向。

有怜悯、有兴奋、有哀叹,每个人的眼光中所蕴藏的情绪不一而足。

虽然每个人的感觉不一样,然而有一点大家都可以肯定,张忘要倒霉了。

让一位王爷等了这么长的时间,不说高孝瑜是一个王爷,就是一个普通人恐怕也已经是恼怒至极。

然而张忘进了房间却脸色却是没有丝毫的变化,向前走了两步冲着在首位的高孝瑜行了一礼说道:“下臣张忘见过河南王,数日不见王爷果然风采依旧。”

冲着高孝瑜行完礼,张忘再次冲着赵彦深的方向行了一礼。“张忘见过赵中书。”

向场中两位地位比自己高的人行完礼,张忘环顾一周发现在两人的下手还空着一个座位,猜想可能应该是自己的位置,便径直走了过去大大方方的坐了下来。

河南王没有说话张忘便直接坐下,更何况之前还让河南王等了这么久的时间,张忘屁股一坐下,在场的其余人都不由的紧了紧脖颈。

河南王八成要发飙了,并不由自主的将眼光瞟向高孝瑜。

然而让众人惊的掉了一地眼镜的是,高孝瑜面对张忘这明显没有给他面子的举动,却只是微微的点了点头,面目中并没有多少的怒气显露。

高孝瑜将手中的杯子放到桌子上,冲着屋子里中书省大大小小的官员说道。

“孤王虽然添为中书监一职,然而一直没有能够到这里同各位认识一下,今日一来听赵中书和各位的介绍方知中书省公务之艰辛,诸位的辛劳孤王都看在了眼中,日后定然会向皇上禀明。”

中书省的众位官员听到高孝瑜这句话,顿时喜上眉梢,自己的事情就是做的再多再好,皇帝不知道和没干一样。

“彦深代中书省上上下下先行谢过王爷美言了。”赵彦深向高孝瑜谢到。

赵彦深说完高孝瑜微微笑了笑继续说道:“孤王因为公事繁忙,一直没有顾的上中书省这边的事务,这个中书监做的实在有些不称职。”

“王爷这话怎么说的,正因为王爷是中书监,我中书省才能在各个衙门中处于超然之位,若是没有王爷,谁会多看我中书省一眼。”李德林立即奉承道。

李德林这话半是奉承半是事实,高孝瑜即使不来中书省他也是中书监,其余二省有些事就不敢做的过于过火。

“中书省能够能够有所成就,还是诸位勠力同心之功啊。”高孝瑜听完了李德林的奉承后继续说道:“今后孤王可能还是没有多少时间过来,不过以后张忘张侍郎在中书省完全可以代表孤王的意思,张侍郎的本事孤王可是早就佩服的五体投地,就是皇上也对张侍郎一直赞誉有加。”

若是高孝瑜之前的话语是让大堂中的中书省官员感到兴奋的话,高孝瑜这一句话则是让他们惊愕或者说是惊吓了。

张忘让堂堂河南王等了将近一个时辰,没有受到责罚也就是罢了,可以说河南王性情宽大不与他一般见识。

然而这最后一句话的意思分明就是让张忘成为他在中书省的代表啊,也就是说张忘以后在中书省的任何话代表的就是他高孝瑜的意思。

不听张忘的话就是不给他高孝瑜面子。

“王爷此事万万不妥。”就在所有的惊愕时,一声旗帜鲜明的反对声音在众人中响起,定眼一看说话的竟然是事情的主角张忘:“张忘年少切没有处事经验,恐怕难当王爷重任。”

张忘可是只计划过来报个到认识一下人就跑的,怎么会愿意把自己捆在中书省,自己可还是有很多事情没有完成,小丫鬟他们的下落也还没有眉目,还得定期去宫中慰藉一下自己的那个义姐,哪有这么多的时间。

“孤王的眼光不会有错,即使孤王会失了眼,皇上又怎么会用人不当。”高孝瑜站起来说道。

说完这句话高孝瑜便向着张忘走了过去,拍了拍张忘的肩膀意味深长的说道:“张侍郎可不要忘了孤王的一番美意。”

说完没有等张忘反驳便径直离开了中书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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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一章 李德林、薛道衡

高孝瑜离开,赵彦深并中书省的上上下下自然要全部出去相送。

众人目送高孝瑜离开之后,气氛便有些诡异了起来。

众人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张忘的存在。

本来张忘的职务十分明确,中书侍郎在中书省虽然位高权重,然而上面终究一个中书令赵彦深在,而且和他地位同等的还有李德林和薛道衡两个中书侍郎在。

到时候只是把一些职权分给他就是了。

然而高孝瑜的到来却让众人都不知道该如何安置张忘了。

显然高孝瑜此次前来中书省为的就是张忘,若不然也不会如此的巧合,根本不会踏足中书省的高孝瑜正好今天到来。

而且张忘让他等了如此之久高孝瑜不但没有一丝的恼怒之意,反而是让张忘做了他在中书省的代言人。

然而这正是麻烦之处,要知道高孝瑜身上的中书监的职位严格算起来可是连赵彦深这个中书令也可以节制的,更不用说他还是如今皇帝最为信任的王爷之一了。

高孝瑜让张忘在中书省代表他的意志,这到底是高孝瑜自己的想法还是皇帝的意思?毕竟张忘也是皇帝的宠臣。

这要是皇帝的意思那就代表的意义可就不一般了。

张忘年纪轻资历浅,自然不可能一步登天让他执掌中书省,然而让高孝瑜这个中书监从中插上一脚,让他以高孝瑜代理人的身份来行事就方便的多了。

毕竟张忘还是中书侍郎,代表高孝瑜的意志也是高孝瑜嘴上说的,并没有正式的旨意。

如此一来朝野中对张忘造成的压力就小得多了。

而皇帝为什么要让张忘在中书省有这么大的话语权,其目的就更值得深思,下一步是不是要培养张忘成为一省之主,甚至一朝宰辅!

若不然,高孝瑜堂堂一个王爷有怎么会如此“低三下四”委屈自己来为一个小小的中书侍郎造势。

虽然张忘是皇帝宠臣,然而绝对不可能影响的到一位宗室亲王。

就是张忘自己也不知道,高孝瑜这个向自己示好的举动会让中书省上上下下产生如此大的误会。

至于高孝瑜一个王爷为何会向张忘去示好,自然是因为他前一阵子再一次见到尔朱摩女的时候已经从她的嘴中知道了自己的“罪证”已经到了张忘的手中。

从小和高湛长大的他,自然知道高湛的性格,高湛从小就是那种他给你的哪怕再贵重也无所谓,他没给你的哪怕价值一钱拿了也麻烦。

张忘手中的证据可是能要他命的东西。

原本张忘只是亲眼所见,就是告诉了高湛自己还有斡旋的余地,如今自己的亲笔信都到了他的手里一旦他交上去那就是万劫不复。

一群人在中书省的大门外站了良久,最后还是赵彦深最先打破了沉默的空气。

“张侍郎第一次来中书省,就由老朽引领你参观一下中书省吧,一些具体的事项可由李侍郎和薛侍郎为你介绍。”说着便先把李德林和薛道衡介绍给了张忘认识。

听完赵彦深的介绍,张忘这才知道眼前这两个人中年身份。

两人都曾在历史上留下名姓,经历也比较像,北齐灭亡后出仕北周,北周灭亡后出仕隋朝,也不是什么坚贞之辈,坚持原则的早让高演杀了,不过虽然操守不行,能力和才华还是有的。

薛道衡在北齐,文学上和八美卢郎卢思道齐名,在隋代多有功劳,担任机要职务多年就是名臣杨素、高颖等人都很敬重他,后来因为得罪杨广被杀。

李德林也是隋代的开国元勋之一,不过虽然能力有情商却是不行,到处得罪人,就是杨坚也得罪了不止一次,杨坚也是一直十分嫌弃的用着他,就这样都还曾封他为柱国、郡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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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二章 蛰伏

只不过这两个人能力尚可,然而情商却是不够,就算有一点小心思,就差写脸上了。

不过张忘在知道眼前这两人是李德林和薛道衡之后却是准备结识一下,毕竟北齐不比人才济济的北周,在北齐这样的人已经算是大才了。

想到了这里,张忘对两人的态度也是友好了几分。

在赵彦深的带领下,张忘在中书省这里转了几圈,对中书省的现有情况也有了一个大致的了解。

中书省虽然依旧是北齐的权利核心之一,然而如今已经慢慢弱化,颇有在三大省中垫底的趋势。

失去了拟诏出令之权的中书省已经快要和秘书省、集书省这些专干杂物的省差不多了。

如今的中书省还有的权力有几,其一便是掌管宫廷音乐和舞蹈,职责有些类似于后世的教坊司,不止民间青楼的歌儿舞女可以监管到,更是直属着数量庞大的官妓。

这些官妓分属伶官西凉部、伶官西凉四部、伶官龟兹四部,伶官清商部、伶官清商四部等机构,负责排练歌曲舞蹈为宫中表演。

另一项职责就是敕令颁行和宣旨劳问,这一项职责更是无所谓,在后世一般都是太监们去干。

如今在北齐一些皇帝直接下的命令可能也是太监们去宣旨,而另一些较为正式的则是中书省派人去宣旨。

至于具体执行的便是中书舍人,也就是和士开的工作。

如今中书省仅剩下的两项工作都不是那么的光彩。

不过张忘在了解到在中书省名下尚有大量的官妓之后,却是眼光一亮。

官妓的来源多是战争俘获或者获罪官员的妻女,这质量可是不一般啊,自己如今也算是中书省的佐官,以后是不是也有监守自盗的可能呢。

想到了这里张忘甚至有些小兴奋,看来中书省也是个不错的地方。

“张侍郎如今来了中书省老夫也正好可以歇息一阵子了,侍郎受河南王重托日后这中书省可是脱不开了。”转完了中书省的几处重要之地赵彦深捋了捋胡须冲着张忘打趣说道。

“赵公言重了,张忘初来乍到一些事情还需要仰仗赵公和诸位同僚。”张忘如今也算是赵彦深的下属了,对他的称呼也从以前的赵中书直接便成了赵公。

“公辅你带张侍郎去公房中吧,可以先把一些之前处理的事务给张侍郎送过去,张侍郎熟悉一下。”

李德林闻言便应了下来,引领着张忘向着他的公房中走去。

张忘身为中书侍郎自然不会同其他人一样多人在一个屋子里办公,他同李德林薛道衡一样都享有单间的待遇。

李德林将张忘送到自己的房间之后,闲聊了两句便直接离开了不一会便有几个皂吏将一摞厚厚的文书送了过来。

张忘简单的翻了几页便看不下去了,实则是太无趣了,而且之前拟的诏令已经不用看了,这权利已经不在中书省了,至于现在的一些古曲音乐则根本看不懂。

……李德林从张忘的屋子里出来之后便汇合了薛道衡两人出现在了赵彦深的房间中。

“中书,张忘这是来跟您夺权啊,您可是已经执掌中书省多年,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一个半大小子骑到您的头上来!”李德林看似为赵彦深鸣不平的说道。

张忘不过是一个十几岁的少年原来和他们同处一位,李德林和薛道衡已经感觉有些别扭了,如今能够代表高孝瑜意志的他甚至可以说已经凌驾于他们之上。

让一个年级资历比自己小这么多的人位于自己之上,这让两人就像是吃了一只刚刚还在便便上就过餐的苍蝇一样,恶心的无以复加。

然而以他们的地位却不敢明着反对这件事,不管是高孝瑜还是皇帝的宠臣张忘都不是他们能够惹得。

于是两人便想到了赵彦深,在正常人的理解中,他们都已经有些接受不了,作为朝中巨擘的赵彦深怎么会能够受的了。

只要赵彦深旗帜鲜明的站出来,张忘在中书省绝对不会闹出什么风雨来。

然而赵彦深听完李德林的话却是看了两人一眼后笑了笑,对二人说道:“你们可知我为何没有给张忘安排具体的分管工作。”

“属下不知。”

“今后有什么事情直接去禀报张忘就是了,无需向我汇报,若说他未来就直接去乳泉山!”赵彦深看着自己这两个属下说道:“对他态度好一些,有你们的好处。”

自己下属的工作能力赵彦深还是知道的,然而这两人实在是太过热衷于功名利禄了,热衷于此道也无所谓,然而这随风而动的意识实在是太差了。

张忘是高湛的宠臣,交好了张忘变相当于搭上了皇帝的线,怎么会没有好处。

至于自己必须要蛰伏一段日子了,高演时期曾经执掌朝政的自己若是蹦跶过了,危险程度不下于那些宗室王爷们。

张忘这时候来,正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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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三章 张忘是天阉?

一场大雪不仅让张忘的追踪以失败告终,同时也让掳走小丫鬟的这一支队伍的返程过的艰难起来。

原本三四天就可以走完的路程他们足足拖了一倍的时间才返回,回到寨子里时留守的人甚至都已经以为他们已经折在了外界。

因为道路难行和食物准备不充足的原因,这一路上再次折损了十余人,不可谓损失不大。

好在元令仪她们三人是此行的重点,虽然路上受了一些苦,然而却也都平安到了目的地。

王参军带着人回来了,并且成功将魏国宗室荣安县主带回来的消息很快便传遍了整个营地,几乎营地里所有的人都对这个魏国的宗室有着浓厚的兴趣。

毕竟他们这一支部队一直以来的信念便是效忠于前魏。

慕容绍信在时还好,慕容绍信死后没有多少威望的慕容俊迫切的需要元令仪这一位前魏的宗室来帮他稳定军心。

更何况很多军士当初都是拖家带口的一起过来的,一些“军二代”也已经成人,再没有一个可供他们容纳信仰的存在出现,很容易让他们对自己的坚持产生怀疑。

不过王平光却以县主身体疲乏为由拒绝了众人想要拜见县主的要求。

若是让他们见了面,这小丫头哭哭啼啼的,这军心恐怕立马就散了。

所以在安抚好县主之前,还不能让她与众人见面。

唯一能见元令仪然而却对元令仪不感冒的便是营地的少主慕容俊了。

当他知道王平光那老头仅仅是将荣安县主和那个北齐官员的两个侍妾抢过来,而北齐皇后却失手了之后,便已经没有了一丁点的兴趣。

一个青楼出身的县主,两个别人的侍妾,实在引不起他一丁点的欲望。

王平光将元令仪三女安顿在了一座单独的小院中,安排好人在外围死死的看牢他们,然而便来到了慕容俊的住处。

天寒地冻,王平光到时慕容俊正靠在两个妙龄少女的胸前和其戏乐。

王平光进来之后,那两名少女没等慕容俊说话便立即起身站到了一边,见这两人少女对王平光如此的惧怕,慕容俊不由的有些生气。

“先生远去辛苦,不知此来有何事?”慕容俊没好气的说道。

慕容俊这一态度,王平光也没有什么反应,慕容俊的性格他早就已经习惯了。

“少主,如今荣安县主已经归位,然而其对我们这里还有一些抵触,少主年幼时与县主也曾相识,少主不如过去劝一劝县主,说不定可以让县主安下心来。”王平光冲着慕容俊劝到。

“不久是一个婊子而已,哪配本少主去见她!先生既然想要让她安定军心,直接宣布她是我的妻子即可,反正如此不洁之人本少主绝不会碰。”慕容俊固执的说道。

看慕容俊如此坚持,王平光也只能将自己的猜测说出。

“少爷,以老夫看不管是荣安县主还是张忘的那两个侍妾,可能都是黄花之身。”

慕容俊一听王平光这话顿时有了一丝丝兴趣。

“先生可以确定?”

“观三人行走之形态,十之八九便是如此。”王平光回道。

“先生的意思是那张忘可能是一个天阉之人?”慕容俊玩味的问道。

若非不行,又有谁会让自己的侍妾还保留着完璧之身。

“带我过去看看吧,本少主突然有有一点兴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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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四章 以死相逼

在王平光的带领下慕容俊来到了元令仪三人所住的小院。

三女的行动在小院这一亩三分地里并没有受到多少限制,而这个院落中王平光也安排的极为妥帖,不但各种生活用品一应俱全,就连换洗的衣服都已经准备好了。

此刻元令仪三人已经将一路上的风尘洗净,换上了干净整洁的衣服,坐在屋子的厅堂中商量如何才能脱身。

听闻院子里有动静,这才止住了相互之间的讨论。

来人有两个,一个老人她们认识便是将她们掳来的带头人,其余人好像都是称呼他为王参军。

虽然自己三人可以说是他们的俘虏,然而这个老人一路上对她们三人却还算是照顾。

至于另一个年轻人看上去就有些不堪了,在这深山之中竟然穿的也是异常的华贵,在皮裘的外面甚至刻意套了一件丝制的外衣。

瘦巴巴的身躯,仿若一阵疾风过来就要吹倒一样,脸上虽然有肉,然而却像是拉长了之后的椭圆一样,没有丝毫神采的死鱼眼之下是深深的黑眼袋的,也不不知这个年轻人为什么会如此的没有精气神。

这个明显的有些纵欲过度的年轻人便是随着王平光而来的慕容俊了。

三女在打量这个新出现年轻人,而慕容俊也在瞪大了眼睛盯着元令仪三女。

那表情和一个傻子相比的话就差嘴上没有流哈喇子了。

三女的容貌实在是超出了慕容俊的想想,作为这个近万人营地的少主,慕容俊不缺女人,然而慕容俊的那些女人不是营地军士的后代就是和土匪一样劫掠的女眷。

可以说是有什么吃什么,没有多大的选择权,然而元令仪三人就是放在繁华的北齐都城邺城也是绝顶的美色。

根本没有见过这样级别的美女的慕容俊一时间有些痴了。

“咳咳……”看自家少主如此的不堪王平光也是有些尴尬的咳嗦了两声将慕容俊惊醒了过来。

“少主,这一位便是与您有婚约的荣安县主,这两位是过来作客的柔娘和骆鹃姑娘。”

王平光指着元令仪三人冲着慕容俊介绍道。

“好好好”慕容俊一脸说了三个好字。

“长仪是吧,你我既有婚约哪有分室而居的道理,带上你两个朋友跟我走吧。”慕容俊盯着元令仪俏丽的脸庞一脸猪哥样的说道。

说完便直接走上了前去,冲着元令仪的脸庞抹去。

然而元令仪却是赶忙后退数步,一直推到了墙根处这才有些惧怕的冲着慕容俊说道:“公子认错人了,奴家元令仪并非你口中所说的荣安县主,我们三人不过是中书侍郎府上的侍妾,还请公子将我等送回,令仪感激不尽。”

元令仪说完,慕容俊却是淫邪的笑了数声,目光极具侵略性的冲着元令仪三女说道:“笑话,人到了我这里就是我的,在这个营地我的话就是无人违逆的圣旨,你们若是乖乖的跟我走,说不定还会少受一些皮肉苦,若是惹怒了少主我,将你们三人丢到大山里全喂了野兽。”

“来人,将他们三个全部送到我的房间中去!”慕容俊冲着在外面守着的侍卫命令道。

慕容俊说完,元令仪脸色一变大声冲着正欲逼近的侍卫喝道:“住手,你们若是再敢向前一步,我立即撞死在这里。”

说完元令仪便移动到了一处支撑这房屋的木柱那里,而小丫鬟骆鹃和柔娘也是随着元令仪一同走了过去。

元令仪出声威胁,那几位跟随而来的侍卫顿时便止住了脚步,眼光看向慕容俊和王平光二人,征求两人的意见。

王平光摆了摆手,那三人便站在了原地没有继续动作。

“三个小美人,你们这又是何苦呢,跟着我怎么不比跟着张忘那个天阉要好。”慕容俊一边说着话,一边向着三女走去。

“你别过来……”元令仪冲着他说道。

然而慕容俊却是毫不理会元令仪的话语继续向前走着。

就在这时,元令仪猛的将头死死的撞在了木柱上,元令仪这一下可是丝毫没有吝惜力气,一撞之下虽然没有晕过去也是将自己的额头磕出了数道血痕,鲜血从伤口溢出流满了元令仪白皙如玉的脸庞。

“吾等姐妹三人宁死不受辱,你若再向前一步,唯死而已。”此刻柔娘亦是说道。

“住手。”慕容俊还准备往前走,然而王平光却是忍不住出声制止道。

自己费尽千辛万苦,好不容易将元令仪掳来可不是为了让他变为一具尸体。

“少主,您今天累了,还是早回去歇息,让老朽劝劝荣安县主吧。”

他让慕容俊前来是想要让慕容俊以小时候的婚约好好劝劝元令仪,谁知慕容俊这个好色如命的主,却是一来就把事情弄成了不可开交的模样。

说完便自己首先上去挡在了慕容俊的面前冲着几个侍卫说道:“送少主回去休息。”

王平光一发话,那几个侍卫便来到了慕容俊的身旁。

慕容俊看了一眼被王平光挡在身后的三个娇滴滴的美人,又有些阴鸷的看了一眼王平光和在自己身边的几个侍卫。

“很好,很好。”慕容俊咬着牙说道:“既然先生为你们求情,那今天就暂且先放过你们几个,不过你们迟早是我慕容俊的人!”

说完便扭头直接离开了厅堂。

“找大夫为县主医治伤口。”见慕容俊离开王平光送了一口气吩咐道。

说完扭头冲着元令仪行了一礼说道:“少主年少轻狂让县主受惊了,平光在此向县主赔罪,三位好生休息平光明日再来探望。”

说完王平光也是扭头离开了厅堂,当走到院落的门口时王平光止住了自己的脚步冲着守卫的侍卫吩咐道:“若是少主前来,不可让少主进去,速速通知于我。”

直到所有的人离去,元令仪这才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力气一样探到了地上,柔娘和小丫鬟赶忙将她搀扶到床上躺下,为她擦拭了一下脸上的鲜血。

“苦了你了令仪。”柔娘握着元令仪的手叹到。

让元令仪以死相逼其实是方才柔娘的计策,虽然她们不知道这帮人为什么会将元令仪抓来,然而元令仪对他们而言必定极为重要,自己三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也许唯一能让她们忌惮的就是元令仪的性命了。

听完柔娘的话,元令仪却是摇了摇头说道:“是我害了姐姐妹妹,这帮人原本就是冲着我来的。”

“你我姐妹,说着话就见外了,只要我们坚持住,我相信少爷一定会想办法就我们回去的。”柔娘坚定的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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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九章 装病

既然有了成功的制品,下一步则可以大规模的开始制作,让肥皂成为铭香阁及香粉和口脂之外另一大拳头产品。

受限于成本,初期这肥皂恐怕也只能达官贵人享用了,一般的老百姓吃油都舍不得,恐怕也不会有闲钱去买一块肥皂只为了将自己洗的干净一点。

不过张忘相信那些个贵妇们在体会到了肥皂的妙处之后,恐怕再也不会用着那些皂荚一类的东西了。

在张忘长远的计划中,下一步肥皂也可以打价格差,如果能够将植物榨油的技术难关攻克了,用相对廉价的大豆甚至苍耳子榨出油来,那不但肥皂的制作成本可以大幅度降低,而且可以靠卖油再赚一笔。

至于榨油的器具,自己封的那个墨家巨子方明,在成功制出千工拔步床之后已经闲了好久了,是时间给他找点别的活干了。

选了一块品相较好的肥皂,用一个锦盒装好之后张忘便沉沉的睡了过去,做肥皂可比做口脂和香粉累多了。

第二日,张忘从被窝爬起来后还没来的及去找方明说出自己榨油工具的构想,别院中便来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中书侍郎李德林。

刚想去客堂接待李德林,张忘突然记起了自己此番没有上班请的是“病假”,便翻身上了床,让人将李德林直接请到了自己卧房中。

“咳咳咳……,让李侍郎见笑了,张忘偶感风寒实在是不能去中书省当值。”张忘一边咳嗦着一边冲着李德林说着话。

张忘说完李德林心中也是一阵的无语,你装能装的像一点吗,身上的大裘都没脱就直接躺到了被褥中。

咳嗦的倒是挺像,不过按张忘咳嗦的样子都快命不久矣了,这个地步的病人哪会像张忘现在一样红光满面,而且这卧室中一点药材的味道也没有。

生病了,鬼才信。

不过李德林倒是也做出了一副十分感同身受的样子冲着张忘说道:“张侍郎病了,本来不应该来叨扰您,不过您走之后,赵中书回家途中不甚摔倒,如今是连床都起不了啊,如今赵中书已经去了邺城之外的庄园养伤,临行之际千叮咛万嘱咐,中书省有什么事务一定要来请示与您,您要是去不了我就只能带着人来您这别院中处理公务了。”

张忘听完更是惊讶,赵彦深不愧是老狐狸啊,自己一来就跑的如此利索,他受的这伤十有八九和自己一样也是装的。

只不过这老头临走也不让自己舒服,竟然把中书省的事务都丢给了自己,也不怕自己有没有处理一省之务的能力。

“国事如此,那张忘也只能拖着病躯勉为其难了,明日张忘一定会去中书省理事。”李德林连带着人来别院办公的话都说出来了,张忘也只能应下来明日便回去中书省办公。

只不过赵彦深你既然敢将中书省完全交给我,就不要怪我张忘让中书省该姓张了。

“那李某就不打扰张侍郎养伤了,明日再见。”从张忘这里得到了肯定的答复之后,李德林便准备告辞离去,毕竟已经快要中午了。

“若是李侍郎无事,何不在这用过午饭在回返吧。”张忘随口客气道。

张忘就是客气一句,按照张忘前世的印象,自己这随便一客气,对方再一推辞,这事也就过去了。

大家该干啥干啥。

然而张忘没有想到的是,李德林这孩子竟然在自己这句客气之言说出之后没多少迟疑的便回答道:“那就叨扰张侍郎了。”

张忘:“¥%**……”

……

张忘别院的厨娘自然是受过张忘严格培训的高手,做出来的炒菜虽然还不能和张忘相比然而却也有了他七八分的真传。

一顿饭吃下来,李德林差点将自己的舌头都吃下去,一大桌子菜李德林竟然自己就吃了一多半,等吃完的时候李德林已经撑的躺在胡椅上站都站不起来了。

李德林原本只是因为赵彦深的面授机宜,想要和张忘多多接近接近,没曾想到张忘府上的饭食竟然是如此的美味,与之一比自己之前吃的饭简直是猪食。

看来以后还是得没事多来张忘这里几趟,多蹭几次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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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二章 表演

既然张忘打了包票,很快舞台上的官妓便在其余人的帮助下将衣服都裁剪成了“衣衫不整”的样子。

按照张忘所说的表演了一些简单的动作之后,张忘还是有些不满意。

索性张忘便直接上台示范了起来,张忘示范的内容自然是后世他所记忆的一些某太极国女团勾引性姿势,什么扭胯、揉凶……当时一宿舍的雄性动物,看这些舞曲的热情,仅次于某膏药国的低成本巨制。

至于李德林和薛道衡二人在张忘带着一群衣衫不整的官妓作这等动作时,早就已经吃惊的说不出话来了,这样有伤风化的动作,不说这玉伶司中,就是去最低贱的妓馆中也不会做的如此露骨。

……

饮酒作乐安能没有歌舞助兴,这一晚上高湛在几个貌貌美宫中的服侍下饮酒之时照例召唤了歌舞助兴。

高湛一召唤歌舞,不仅服侍他的宫女,就是殿上的侍立的宦官也是心中一揪。

皇帝对玉伶司的歌舞不满意,倒霉的可不止是那个官妓,昨日除了那些官妓被当场打死了数人,兴致未尽的高湛竟然摆驾华林园,将几个随侍的宫女宦官扔到了猛兽园中,看猛兽食人为乐。

“陛下,玉伶司的舞乐实在不堪,若是再看岂不污了陛下的眼睛,若不奴婢宣相扑勇士为陛下相扑为乐?”那随侍的宦官抖了抖胆子冲着高湛进言道。

对于宫中的宫女宦官而言,每一次轮值服侍皇帝都不亚于一次生死之间的历练,以至于一些宫女宦官在轮值服侍高湛时会提前留下遗书。

昨日随侍高湛被扔到猛兽园里的那个宦官据说最后就只剩下了几角带血的衣袍,实在是惨不忍睹。

所以当高湛提出要召歌舞助兴之时,他壮着胆子提出了观赏相扑的建议。

相扑无论谁胜谁负,那激烈的比拼过程都会让高湛尽兴,如此便不会有时间折腾自己这些人了。

然而这宦官高一说完,迎头就见一个物体冲着自己的脑袋砸来,下意识的往一侧一靠将之避开,等着物件落到地上摔碎,这才发现这竟然是一个烧制精美的酒杯。

而这个酒杯的主人正是高坐在上的皇帝高湛!

“扑通”一声跪下,这宦官声音颤抖的冲着我高湛求饶道:“皇上饶命,皇上饶命!”

皇帝冲着他扔酒杯,已经可以看出自己的话语已经惹怒了皇帝了,若是自己站那不动生生的挨上这一下,表现的惨一些,说不定还可以活命,然而自己却下意识的避开这一下,那事情就大条了。

雷霆雨露皆是君恩,皇帝打你你竟然敢避开,这不是找死吗!

“拖出去喂狗!”然而这宦官的求饶却没有起到丝毫的作用,高湛一声令下便决定了他的命运。

……

有了这个宦官的先例,剩下的人自然不敢再说什么,只能是心中老老实实的向着诸天神佛祈求,希望今晚上的歌舞能够给力一点不要再让高湛不尽兴。

不一会接到高湛命令的中书省便将玉伶司的官妓派到了宫中。

同时来的还有李德林和薛道衡两位侍郎,只不过两人没有收到召唤进不了皇宫,只得在宫门处候着,万一发生点什么事情,能够及时处理。

唯一有高湛的授权可以随时进出皇宫的张忘,在教导完了这些官妓之后,反而是没有一点心事的回到了自己的别院中睡大觉去了。

“公辅兄,万一陛下再次生怒这如何是好。”宫门之外,薛道衡一边踱着步子,一边冲着年纪稍长的李德林询问道。

“张忘那小子不是说了嘛,出了事他担着。”比起薛道衡李德林倒是心态宽了许多。

然而哪怕是李德林如此宽慰他,薛道衡还是有一些的担忧。“可是张忘毕竟是陛下的宠臣,陛下就是生怒恐怕也不会对他怎么样,我们二人说不定还会成为陛下的出气筒啊。”

“应该不至于,若是有事我们二人立即便把张忘供出来,应该不至于引火上身。”

“怕就怕陛下不给我们辩解的机会!”

……

就在李德林和薛道衡在宫门外商讨如何应对高湛的怒火时,这些经过张忘紧急特训的官妓们已经披着厚厚的裘衣进了高湛的所在的大殿。

外面天寒,官妓们在来的路上自然是穿的厚厚的,按照往常的流程进了屋站定之后这些官妓们会将自己的大裘脱下来暂时堆放到角落里,穿着较为轻薄的衣服起舞。

毕竟高湛所在的这个大殿中炉火可是不计成本一刻不停的烧着,里面和外界根本就是两个温度。

这一次也是一样的流程,然而当这些官妓们将大裘去除之后,奇异的穿着立即便吸引了高湛的注意。

当音乐响起,这些“衣衫不整”的舞女开始翩翩起舞之后,高湛更是眼睛都没有离开过她们的身躯。

特别是张忘“秘传”那些动作在这些原本就舞蹈功底极高的女子身上展现出来之时,高湛直接把自己手中的美酒倒到了自己的鼻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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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三章 转折

因为殿中宫女和宦官的注意力也都在场下的舞蹈上面,高湛灌了自己一脸水甚至没有人注意到。

一直到高湛将手中的酒杯重重放下,伺候一旁的宫女这才发现高湛的异样,赶忙过去给高湛擦拭干净。

然而高湛却是一把将这宫女推了开啦。

“让开,不要挡着朕的眼睛。”高湛命令道。

一曲跳完,高湛依然有些意犹未尽的感觉。“再给朕跳上一轮。”

高湛有令,虽然这些舞女已经有些乏累,然而却也依然不敢拒绝高湛的命令,只得再次跳了起来。

这一次高湛已经不满足于仅仅欣赏这一层面了,当舞蹈跳到一半的时候,高湛直接自己下了场和这些官妓一同跳了起来。

当然更多的时候,是在冲着这些官妓上下其手。

等这一轮跳完之后,高湛的精力也发泄的差不多了。

“今晚献舞之人,每人赏帛十匹。”高湛冲着这些官妓们豪气的说道。

“今天的舞蹈甚和朕意,如此精妙之舞是谁人教给你们的?”

高湛问完,站在最前方领舞的一个女子冲着高湛行了一礼回道:“回禀陛下,次舞蹈乃是张侍郎亲自所教。”

“张忘?”

“正是张侍郎。”

“张卿果然是国之英才,没想到其在优伶一道竟然也是如此精通。”高湛不由的感慨道:“来人,宣旨中书侍郎张忘勤于王事,特赐钱十万绢百匹。”

高湛知道张忘收入不菲,然而高湛却是以为张忘的万贯家财在之前匪人侵袭中已经被劫掠一空了,故而最近的赏赐也带上了一些钱财。

说完给张忘的赏赐,高湛的视线再一次转到了这十几个官妓身上。

由于衣服的原因和方才的舞姿,此刻这些女子在高湛的眼中凭空增添了几分魅力。

特别是最前方领舞的那个女子,更是犹如皎月般的诱人。

“你今晚上留在这里侍寝。”高湛一指那个领舞不由分说的命令道。

……

时间已经过去了一个时辰,按照往常哪怕是加上路上好准备的时间,那些官妓们也应该早就出来了。

等在邺宫之外的李德林和薛道衡已经不能用焦躁来形容了,若不是夜里没有皇帝的召唤不能进宫他们二人说不定现在就已经冲进了宫中。

这些官妓们这么久没有出来,定然是被皇帝一起处死了,对于现在的皇帝而言处死几个人简直就跟玩似的。

哪怕就是把责任推给张忘,恐怕自己两个中书省的老人也脱不了干系。

就在两人坐立难安之际,突然间宫门处传来了一阵大门开启的声音,两人立即不约而同的将目光投向了宫门的方向。

随着宫门的慢慢开启,一队婀娜多姿的女子从里走了出来。

正是去宫中表演舞蹈的官妓们。

看到这些玉伶司的官妓们终于出来了,李德林和薛道衡两人激动地立即飞奔到宫门处。

“怎么了,你们怎么这么晚了才出来,有没有惹怒陛下?”一过去就是一连数个问题。

两人的到来,显然超出了这些女子的理解,她们不过是普通的官妓,怎么会想到两位侍郎会蹲在宫门口蹲守自己,难道是为了自己手上的赏赐?

然而这些女子却是谁也没敢当先出声回应两人,就像前世领导问话时集体沉默一样,谁知道说出话来两人高兴还是不高兴,若说惹怒上级,说不定就会被两人寻个理由送给哪个变态的朝中勋贵,或者直接卖到妓院中去。

“你们领舞是谁?”见无人回话,李德林眉头微微皱起,面带一丝怒容的说道。

然而此刻却依然没有人回答他。

“你说。”李德林随意指了一个近前的官妓命令道。

“回回回……回侍郎,薛姐姐被陛下留下了。”

“什么!”落后一步的薛道衡闻言眼睛一瞪,面带焦虑的冲着李德林小声说道:“公辅兄,陛下龙颜震怒,我看我们还是明日一早赶在张忘的前面进宫向陛下请罪吧。”

留在了皇宫,两人先入为主下自然下意识的一位那领舞和昨日的那几个官妓一样,直接被高湛处死了。

“不可,以我之见还是约着张忘一同吧,张忘是陛下的宠臣,虽然这事就是他干的,然而事后若是让他知道,我二人可没有好果子吃。”李德林建议道。

就在两人交谈时,李德林方才指的那个官妓继续说道:“陛下非常喜欢今天的舞蹈,我们每个人都赏赐了十匹帛,薛姐姐是被陛下留下侍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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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五章 贼踪

高雅张忘同志可能不是很擅长,然而“三俗”却是没问题的,既然高湛同志喜欢这个调调,张忘自然需要投其所好,去了玉伶司之后,张忘便开始按照记忆中一些舞曲指挥着玉伶司的姑娘们继续排练那些较为露骨的动作。

张忘原本以为劈叉一类高难度动作不好排练,没想到这些自幼练习舞蹈的舞女们却是一个个玩的无比的纯熟。

而今日玉伶司姑娘们的排练热情也是无比的高涨,昨日那一支去献舞的队伍的情况在今早已经传开了,不但每人得了十匹帛的赏赐,甚至还被皇帝留宿一人!

在这个时代如果男人的梦想是封王拜相的话,那女人的奋斗目标则就是成为皇帝的女人了。

而这个原本与他们官妓毫不相干的目标通过这一途径已经向他们招起了手来。

所以张忘一进玉伶司便受到了姑娘们的热烈欢迎。

……

临近傍晚,张忘返回了乳泉山的别院中,一回来此时别院的大管家祖珽便来到了张忘的屋子里。

“主公,按您的吩咐方明先生那边的家具已经全部售出,一共得钱七万六千。”

“给方明送过去吧。”张忘随意摆了摆手说道:“就说我说的让他必须留下。”

那些家具是方明做的,张忘自然不会贪图这点钱,虽然张忘知道他来的目的并不是为了钱。

“是。”祖珽继续冲着张忘说道:“别院回来了几个人,说是您安排他们出去的,现在回来向您复命。”

“他们叫什么名字?”

“为首的一个是一个胖子,却是叫张可瘦。”

“速速叫他们过来!”张忘听闻是张可瘦他们回来了,当即便激动了起来,说不定他们已经有山林中匪徒的踪迹了!

不一会张可瘦等人就在祖珽的带领下来到了张忘这里,只不过此番前来的只有五人,少了老乞丐百事通洪晓天。

“洪晓天呢?”张忘出声问道。

“侍郎,老乞丐回晋阳了,他准备把他的那些徒子徒孙都带来邺城要饭,也好给您打听消息。”张可瘦回道。

乞丐在打听消息,监视人方面确实有着不少的优势,蹲在一个角落一一蹲一天既不耽误“生意”而且还监视的妥妥当当的。

最关键的一点是非常的不显眼,不容易引人注意。

知道了他的去处张望便不担心了,继续问道:“你们可曾打听出了乳泉山内贼人的踪迹?”

张忘问到了这里,张可瘦看了看其他人回答道:“侍郎,我们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将消息传遍了邺城周边所有的猎户,然而大多数人或是出于对匪徒的惧怕,或是不相信您所许诺的十万钱的奖励,都有些不敢言语。”

“那你们是没有任何成绩了?”张忘眉头一皱有些不悦的说道。

见张忘的表情有些恼怒,张可瘦赶忙继续说道:“也不尽然,有一个少年猎户说是自己知道山贼所在,然而他却要求亲眼见您一面再说。”

“带他过来。”

不一会一个满脸桀骜额少年便被带到了张忘的面前,这少年看上去约莫十七八的年纪,虽然年纪不大,眼神中却颇有一种疾世愤俗的感觉。

“你知道山中贼人的落脚点?”张忘没有客气,见到这少年第一句话便直接问出了自己目的。

“敢问这位官人,询问太行贼人的踪迹所谓何事?”这少年抬头盯着张忘反问道。

“大胆,这位是中书侍郎张忘张侍郎,还不赶紧将你所知道的都说出来。”在一旁的祖珽听闻这少年的话语,当即冲着他呵斥道。

张忘冲着祖珽一摆手,冲着这少年说道:“你和这山中贼人有仇?”

“我村百余口皆为山中贼所戮,我因为恰好入山狩猎方才逃过一劫。”那少年也没有隐瞒咬着牙冲着张忘说道。

“那你更应该告诉我贼人的处所了,吾乃朝廷命官难道还能私通盗贼不成!”张忘冲着那少年说道:“我的妻子被山中贼所掳,本官打听贼人处所正是为了将之捣毁,解救吾之妻妾。”

这少年说出自己的仇恨之后,张忘也是明白了他之所以不说出太行山贼的处所的原因,定然是担心张忘打听山贼的地址,别是有什么暗地里的交易需要山贼去做。

毕竟有些商队的踪迹,很多就是货主的对头泄露给他们的,甚至直接雇佣着他们干的。

所以张忘也就直接开开门见山的说出了自己找寻山贼处所的目的。

果不其然,张忘说完自己的目的之后这少年脸上第一次浮现出了一丝希望的色彩,事实上当他亲眼见到张忘和别院里那一支驻军之后便已经相信了张忘几分。

“侍郎若是真的要剿灭山贼,我自然会将我知道的山贼处所告知侍郎。”

“让叱利骚安排人跟着他去查探一下山贼的处所地形,确定之后入山剿之。”张忘冷冷的冲着祖珽安排道:“士卒的伙食一定要跟上,每顿一定要保证有肉吃有油水。”

虽然冬季入山危险系数高,然而在这严寒的冬季山贼的防备也会随之减弱,若是提前探好路,未尝不能在山贼没有防备的情况下将之一窝端了。

虽然着少年知道的这支山贼的处所不一定是掳掠了小丫鬟他们的那一拨人,然而同行是冤家这伙山贼定然知道一些同行的地址。

而且有了这么一个好的开头,到时候利用这少年好好宣传一下,其余的猎户那边也可以提供一些线索。

至于这少年相不相信自己所说的话,安排人带他去周边随便问问就知道了,周围十里八乡的谁不知道自己的别院前一阵子遭了山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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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六章 剿贼

这少年口中的消息很快便核实了清楚,叱利骚亲自带着几个将士在那少年的带领下深入山林中确认了贼营的所在。

根据叱利骚的观察这只是一个百余人的小型贼窝,基本上以青壮年为主,仅有的几个妇女也都是在营地里做着苦力活,至于老人一个没有。

再一结合那少年说的自己村里的惨剧,基本上可以确定这一帮山贼是“根正苗红”的土匪,而不是那种过不下去之后拖家带被逼落草为寇的山民。

确定了地点和他们的情况之后,张忘当即下令于杰和叱利骚领兵去剿灭这一伙山贼。

在乳泉山的这一支千人队大多数都是京畿大都督府所属的军队,虽然也算是正规军然而却没有上过真正的战场,先拿这小小的一伙山贼练练手也正好合适。

这一伙山贼距离乳泉山并不远,只有区区四十余里的山路,不过因为山路难行,叱利骚等人到了第二日方才返回别院中。

“侍郎,这一次突袭山贼大获全胜,共击杀贼人一百一十七人,解救被抓的妇人十一人,您让我们打探的其余山贼的处所也拷问出了三处,另外从这个山贼窝里光是搜出的铜钱便有七十余万,另有粮草布匹及一些货物无数,应该是劫掠的商贾的。”

一见张忘,于杰便兴冲冲的向张忘叙说此行的战果,在之前他从来没有想到过一个贼窝竟然能够有这么多的财富。

听完于杰的叙述,张忘细细想了一想,贼窝里有钱他倒是不意外,这伙山贼动不动就劫掠一个村子,村里不管是平头百姓还是地主老财一概杀干净,平日里再截个道什么的,只要认真“工作”贼窝里钱财肯定都少不了。

然而听完于杰的叙述,张忘总是感觉还拉了点什么东西,顺着又想了一圈终于反应了过来。

“我方伤亡怎么样?”张忘冲着于杰问道。

问道伤亡,于杰的脸上终于不像刚才那么兴奋,略微带一些黯然的说道:“此战我方战死七人,伤十余人,不过和战果相比算是大胜。”

于杰刚刚说完,张忘的脸当即便耷拉了下来,你们可是正规军,以数倍的兵力去打一伙山贼竟然伤亡加起来十好几个。

要知道地方上一般负责剿灭这么小规模山贼的都是县衙或者府衙的差役,不论是盔甲还是武器都比他们差上一个档次,恐怕也就这个伤亡率。

看张忘脸色有些不善,叱利骚在一旁赶紧解释道:“这支队伍虽然是军队,然而却一直驻防京畿没有上过战场见过血,第一次杀人见血能够这样已经不错了,等慢慢适应伤亡自然会降下来。”

然而叱利骚的回应,张忘却依然有些不太满意。

“没有见过血就让祖珽去买一批牲畜,先让他们练练刀,反正外面这天气吃不完也坏不了,缴获的财物分成十份两份分给那些被解救的妇女,两份分给战死的七名将士,一份分给受伤的十几名将士,剩下的五份所有参战的将士平均分配。”

想了想张忘还是有些不放心那些妇女和战死将士的家属,继续说道:“你们去问问那些妇女,想要回家的派人将他们护送回家,若是无家可归的若是想要留在别院做工就让她们留下,嘱咐祖珽好生安排。

至于那些阵亡将士的父母父母妻儿若是愿意来别院做工,也全部接来。”

说完了这些张忘脸色一耷拉冲着两人说道道:“你们两个指挥不当造成这么大的伤亡,不在缴获分配之列,下去好好整训军队十日之后,继续进山剿匪!”

……

张忘的安排传出之后,其在这一支军队中的声望立即又升了一级。自古而今进山剿匪所得财物哪有直接分给所有军士的,就是在这个时代缴获不需要上缴政府,其中财物也大多数进了主官的腰包中。

那会像张忘这样,不但自己分毫不取,还将所有的缴获都分了的简直前所未有。

看着别人分钱又分物,一些留守别院的将士眼中都是浓浓的羡慕,在这个乱世人命值几个钱,一些人甚至已经期盼着下一次的行动了。

第三百零七章 赚钱的买卖

“你是说对方在山林中埋伏了人,甚至主动出手?”乳泉山别院中,张忘冲着前来禀报的于杰询问道。

“打听出那伙人的营地之后,我便派斥候过去打探,然而我派出了三拨人却只有一拨人回到了营地,而且还被人用弓箭射伤,之前那两拨人恐怕……”

虽然那一大批俘虏张忘献给了高湛,而高湛紧接着便令门下省将这些俘虏作为奴隶分派给了朝中的各位宗室大臣。

两千人看上去很多,然而朝中这么多的大臣,一分下去每人也分不到几个。

这样免费的劳动力,这些宗室大臣们倒也都乐呵呵的收下了,因为之前山贼的背景放在宅院里不放心,扔到田庄里做个苦力倒是很合适的。

在送走这些俘虏之前,张忘自然已经从他们口中拷问清楚了他们所知道的一些贼窝的地点,在对这些贼窝进行筛选整理之后,张忘已经基本锁定了这处位于太行山深处的营地便是自己要找的目标。

根据拷问出来的消息,这个营地规模极其庞大,而且似乎是一只军队带着自己的家眷在十几年前整建制的跑到太行山中来的。

而这一时间正好便是齐代魏的时间点,时间便对上了。

发现这一点的张忘自然大喜过望,然而地方是发现了,然而却出现了刚刚所说的这一种情况。

显然这个前魏余孽的营地也已经发现了张忘的意图,而这个营地不像那些土包子山贼一样等着挨打,反而是直接做出了反击。

自己手下虽然已经入山打了几场仗了,然而论起对着山林的熟悉,却是和这些生活在山林中的山贼远远不如。

“先不要派人过去查探了,通知张可瘦去将之前的那些猎户给我召集过来。”张忘思索了片刻之后吩咐道。

……

如今的乳泉山在周边的猎户心目中可是财神爷一般的存在,在之前谁又能想到一个山贼窝点的位置而已,能够换来足足十万钱的赏钱呢。

最初的那个少年之后,凡是第一个提供乳泉山没有掌握的山贼线索的可是都从哪里领到了实实在在的钱币。

那些因为迟疑而晚了一步的猎户,差点在家后悔死,就差一点与十万钱失之交臂。

范坚强便是一户这样的猎户,因为这事家里那个剽悍的婆娘已经一连数日没给她好脸色看了。最为关键的一点是他家隔壁姓王的小子确是因为去上报了一个贼窝,往家里拉来了十万钱!

而且这个贼窝还是当初两人一起进山狩猎时遇到的。

因为这个那一天自己婆娘直接没让自己进屋睡觉。

当初姓王这小子刚刚当猎户时还是求着自己带的他,说自己是他半个老师都不为过,然而这会两人却有了宛如天地的区别,一个依然需要辛辛苦苦的去山里打猎求食,而另一个却已经在拿到钱的第三天便纳了一房小妾,听说等天气一转暖便要重新盖一所大宅院。

自己今天早上出门时,在门口遇到那姓王的小子,那没良心的玩意竟然冲着自己冷嘲热讽了一番。

世态炎凉啊!早知如此当初就不应该心软帮他一家,让他饿死算了。

去山里转悠了一天一夜,范坚强仅仅收获了几只野兔,天寒地冻的出来的动物实在太少了,这还是因为范坚强乃是出了名的神箭手,若是别人恐怕这点收获都没有。

不过好在有聊胜于无,去市集上卖了也能换上几斗粗粮回家熬粥喝。

范坚强刚到市集便见到一个自己之前相熟的猎户溜溜的往外跑着。

“你婆娘让人偷了,跑这么急干吗?”范坚强出声打趣道。

那人见是熟人,略微一停喘了口粗气说道:“你婆娘才让人偷了呢,乳泉山上来人召集猎户,说是有赚钱的生意,去晚了就来不及了!”

说完这句,这人便继续迈起步子跑了出去。

范坚强一听说乳泉山相召,当下顾不上售卖兔子,提溜着手中的兔子便随着那人冲着乳泉山冲去,上一次自己慢了这一次可不能再次错过。

等到范坚强到了乳泉山下的空地,发现这里已经乌泱泱的站了一大片人,少说也有二三百,看穿着都和自己一样是周边的猎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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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八章 一万钱

打猎归来后的范坚强已经算是知道的晚的了,他到了没多久别院中看人已经到的差不多,终于有人出来了。

一个临时搭建的木台子上,叱利骚代表张忘走了上去。

叱利骚一走上去,原本有些杂乱的人群立马安静了下来,这会谁要是乱说话,耽误了他们听赚钱的买卖,恐怕会成为所有猎人的公敌!

叱利骚以前也是军官,面对这几百人说话倒是没有一点犯怵。

“我知道大家过来都是为了赚钱,而我乳泉山这里确实有一道赚钱的门路给大家,若是做得好能够赚到的钱绝对不是一个小数字。”

叱利骚说完,下方的人群立即又是一片骚动,大家大冷的天的过来这里是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赚钱吗。

在这个时代想要填饱一家人的肚子实在是太难了,虽然他们这些猎户比普通的农户要过的稍微好一些,然而也是五十步笑百步而已,而且他们入山还要面对各种各样的危险,一旦点背遇到一些猛兽,很有可能就是去送菜而不是打猎。

“肃静!”见有些嘈杂,叱利骚当下呵斥道。

叱利骚说完场下当即安静的仿若一根针落下都能够听的到,已经确定了能够赚钱了,他们更不想错过这个好机会。

“诸位应该都知道,我们正在肃清山中的盗贼,现在我‘破贼军‘已经攻灭了不下二十个山寨,诛杀俘山贼近万!”

叱利骚这话,自然水分极大,然而张忘给朝廷的上书,水分已经灌进去了,叱利骚这边也不好更改。

然而这些民众可是不知道叱利骚话中的水分,怎么打的他们不知道,然而前一阵子乳泉山一次献俘两千的举动这些人中许多可是亲眼所见,光是俘虏就能抓两千人,加上击杀的近万也不是那些难以理解。

听到已经攻灭了如此多的山寨,取得了这么大的战果,这些猎户更是有些惊诧,这支被唤作“破贼军”的军队战力竟然如斯强悍。

“不过山中的山贼也不是没有动作,因为惧怕官军现在山中的山贼已经不敢与我们直接交战,而是派出了大量的人埋伏在山林中,饲机偷袭释放冷箭。”叱利骚也没有打算瞒着这些猎户们。

“我军对于山林不甚熟悉,对于这些埋伏的山贼也是有些棘手,故而找到了你们过来,希望你们能够帮助官军扫平这些埋伏的山贼,我们好直捣黄龙。”

叱利骚这一次说完,场下原本满脸热切的猎户们却是突然冷清了下来。

去清扫山贼那是有风险的,虽然论起对大山的熟悉他们不比山贼差,甚至日日在山中转悠的他们比山贼对大山的了解更甚一筹。

论起埋伏,这些山贼和他们比起来更是弟弟,这些猎户在狩猎时哪一个不是埋伏隐藏的高手,水平差的不是饿死了就是死在了野兽的肚子里。

然而什么事情都没有万一,若是一个不小心,自然也有被山贼一支冷箭送去西天的可能。

这和那个提供消息就能拿钱的买卖可是危险了许多。

“敢问将军,我们要是杀了那埋伏的山贼能够拿多少钱?”见没人说话,有些等不及的范坚强终于问出了所有人都关注的这个问题来。

再赚不来钱,自己家都要回不去了,自己这一次一定要赚的比隔壁那小子多才行!

“一个人头一万钱!”叱利骚等的便是这一句话。“你若是能够拿来一百个首级,一百万钱当即奉上!”

叱利骚这话一说完,场下立即炸了,一个人头就能换一万钱,自己辛辛苦苦的冒着生命危险打猎,恐怕也得两年的时间才能赚来,然而现在只需要一个人头就可拿到手。

若是其余的人这么说,恐怕早就把他当做疯子了,然而这会叱利骚说出来,这下面所有的猎户却是都信了。

之前乳泉山这边的信誉实在是太好了,说是一个贼窝的消息能够换十万钱,那些凡是能够提供乳泉山没有掌握的山寨消息的幸运儿现在可是都富了。

“在此我要多说一句,若是有人对山贼以外的人滥杀无辜,骗取奖励,休怪我手中长刀锋利!”

财帛动人心,提前防范一些总是好的。

接下来叱利骚有简单的说明了一下,那营地所在的方向,让这些猎户们有方向可去。

而后这些人便急急忙忙的离开乳泉山,早一步进山边有可能早一步找到那些山贼,一个脑袋就是一万钱啊,打猎和杀人同样是冒着一定的风险,然而收益实在是不成比例。

要是去晚了万一被这些人杀完了,那就后悔吧。

至于敢不敢杀人,这些猎户打了一辈子猎,谁会怕见血,更何况在这人命如草芥的时代,死人实在是太寻常不过了,更何况是一些山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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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九章 狩猎开始

范坚强离开乳泉山之后,立即便反身回到了自己的家中,将几只野兔往自己婆娘面前一扔,便准备带上一些吃食和箭矢继续入山。

“好你个饭桶,出去这么长时间就打了两只野兔,还要带走这么多吃食,你是想饿死老娘我,好去找个小的啊。”看着范坚强再次从家里拿吃的,他那个媳妇当即便爆炸了。

要知道在家里窝着不动只要喝些稀粥就可以了,然而入山打猎的话,那可是要吃干的,范坚强带上的粮食里甚至还有一些肉干,虽然都是一些比较难吃只能够售卖皮毛的动物的肉,那终究也是肉食。

范坚强若是一次次入山就这点收获,反而将家里的存粮提前吃完,导致入不敷出的话过一阵子她也得跟着一起挨饿。

媳妇这冲自己一发火,范坚强也是有些犯怵,然而紧接着他便想到了乳泉山那边的承诺,若是自己将赏钱带回来,自己又何须再受这个气。

在家里直不起腰来最关键的一点就是自己没钱,若说自己是一个地主老爷,那还不是说什么就是什么。

“你个妇道人家懂什么懂,这一次是乳泉山上排下来的任务,若是完成自有大把的赏钱能够领到,而若是去晚了在被别人抢了,就什么都没了。”

范坚强的婆娘虽然只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村妇,然而乳泉山这个财神爷借自己隔壁的光她还是知道的,那隔壁姓王的小子不就是从乳泉山那边领到了十万钱的赏钱这才一夜暴富的吗。

范坚强说完,他婆娘略微一愣,骤然一个扭头再次跑回了屋里。

就在范坚强刚刚要踏出门口的时候,便再次回了过来,手中还拿着一串黑乎乎的东西。

范坚强定眼一看正是家中剩下的最后一点肉食,方才他去拿取的时候没有全部拿上,没想到这会自己的婆娘却是给自己带了过来。

“都带上,赶紧去,别晚了。”范坚强的婆娘嘱咐道。

虽然她不知道范坚强带吃的干什么,然而他专门回来拿肯定是有用,知道了范坚强是去要完成乳泉山的任务之后,她当即决定一定要大力支持自己的男人。

“还不赶紧走。”见范坚强有些发愣,她的婆娘先急了。“这次一定要赶在别人前面。”

这会范坚强才反应了过来,一扭头便出了自己家门向着深山中走了过去。

虽然范坚强出来的急,然而该准备的东西还是都准备了,一进山林便取出了一块素色的麻布披在了自己的身上,而后小心翼翼的向着山林中走去。

作为一名优秀的猎人,范坚强十分擅长埋伏,若是发现野兽的踪迹,在确定它的活动范围后,找一个合适的埋伏位置一躲一两天也是常事,如今他要做的就是努力的避开这一路上适合埋伏位置的正面,然后悄悄从后面摸过去看看有没有人在那藏着。

一个个适合埋伏的地点找过去,一直到了傍晚范坚强却是一直没有收获,抬头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小山坡,范坚强叹了一口气想到,这个钱果然没有这么好赚,这些人都躲哪里去了。

若说这个山坡也没有,只能今晚上暂时休息,明天再找了。

悄悄的绕道这个山坡的后面,借着雪色的掩护,范坚强悄悄向着山坡的高处摸了过去,然后在半山腰的地方停了下来,开始静静的观察。

前面二十几米便是一处极好的伏击地点,若是有人定然就是在那一处藏着了,接下来要做的就是在这静静观察一会,看看那个位置有没有动静。

只要是人,就是隐藏的再好也不可能一动不动的。

看了还没有一刻钟,范坚强突然发现那处的一处草堆好像有了一点轻微的抖动,冲着那个方向看去那个草堆的边缘的突起藏进去一个人可不就正好嘛。

见此范坚强心中当即一喜,此刻在他的眼中那不是一个山贼,而是藏在草丛中的一万钱,正等着自己过去捡拾。

缓缓的从自己腰侧的箭袋中抽出一支羽箭,弓拉满弦冲着那突起草堆的中上部狠狠的射了过去。

“啊!”随着一声惨呼,一个人影从草堆中蹦了出来,他一出草堆范坚强也终于看清了这人的样子,看上去约莫有三十来岁的样子,自己这一支箭正扎在他的后背至上,虽然应该活不成了,然而本着保险的原则范坚强准备给他再补上两箭。

这也是他常年打猎积累的一些经验,一些野兽看上去已经奄奄一息了,然而你若是贸然靠近说不定还有啃你一口的力气,最安全的方法就是多射上两箭确保它死透了,虽然如此可能卖出的皮毛价格会低一些,然而与之相比还是自己的小命更为重要,还是小心谨慎一些要好。

就在范坚强刚刚将第二只箭放到弓弦上时,那个犹在挣扎不已的山贼旁边的令一个雪窝突然间动了一动,长久以来行走在危险边缘锻就的意识当即让他感觉到了一丝危险,范坚强猛地往左侧跳了一步,一只羽箭贴着他的裤裆就飞了过去。

吓的范坚强浑身一个哆嗦,就差一点就可以去宫中当公公去了。

同时对这山贼的箭术也是深深的鄙夷了一番,这等速度自然是自己动作的那一刻已经将弓箭射了出来,然而却是射偏了不少,若是自己在原地站着,这支箭恐怕根本碰不着自己,自己这一躲倒是差点撞上。

想到了这里,范坚强当即漏出来头来看了一眼,只见在哪个原本雪窝的位置已经站起了另一个身形瘦小的山贼,在他的身侧是满满的干草和树叶,想必他是先用干草盖住自己,然后再让另一个山贼覆盖上了一层积雪,这才让自己没有第一时间发现他。

不过这会他已经出来了,而范坚强也早就已经箭在弦上,“嗖”的一声范坚强手中的这支羽箭下一刻便插到了这个山贼的脖颈上,而这山贼也应声而倒死的不能再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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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章 十万赏

将这个突然蹦出来的山贼杀死,范坚强为保万一再一次冲着那个方位上能够藏人的地方都射了一箭,直到将携带者箭矢全部射完,这才抽出自己腰间防身的柴刀小心翼翼的冲着那个方向摸了过去。

到了死去的那两个人的身侧依然没有其余的山贼冒头,范坚强这才确定在这个位置伏击的应该就是这两个人而已。

当即将自己射出的箭矢收集回来,用柴刀取了这两个人的首级,便匆匆离开了这里,在附近他记得有一个山洞可以暂时遮挡风雪,等明日一早自己就可以带着这两颗首级去换钱去了。

这两颗首级可就是两万钱,有了这两万钱自己就是不打猎也可以好好的过上几年舒服日子了。

第二日天色刚刚放晴,范坚强便带着两个首级离开了山林来到了乳泉山上的别院中。

这么快就有人带着山贼的头颅过来领赏,还是一次就带来了两个,好奇之下张忘亲自去见了见这个范坚强,详细了解了一下范坚强杀死这两个山贼的经历之后,张忘也是十分痛快的将两万钱叫到了范坚强的手中。

两万钱足足有一百多斤重,张忘本想找个驴车帮范坚强运回去,谁曾想自己还没说出口范坚强便一个运力将装着铜钱的木箱扛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谢官爷赏,我老范就先回去了。”说完便扭头离开了别院的大门。

看着扛着一百多斤钱缓缓往山下走去的范坚强同志,张忘突然前想起了前世的一个段子,你给我一百斤铁我可能拿不动,但是你给我一百斤钱,我不但能拿得动,而且还能跑……

不过对于范坚强而言,扛着百十斤东西真不算什么,作为猎户他自然是十分的健壮,平日里若说狩猎到什么大点的猎物大多数是扛回来,若是在地上拖着这毛皮可就废了。

一路上范坚强走的那是趾高气昂,甚至专门拐了几个弯,走的人多的道路,遇上相熟的人,别人若说问起来,自然是十分谦虚的说道:“刚刚给乳泉山那边干点了活,赏了一些小钱。”

到了自己家中,看着半掩的门扉范坚强甚至根本没有用手,直接一脚踹过去将自己家的大门踹了开来。

此时,范坚强的婆娘正好在自家的院中和隔壁王姓小子的婆娘唠嗑,话说范坚强隔壁小子的婆娘,以前见了范坚强夫妇那是一口一个哥哥嫂子的叫着,那就一个亲切,然而自从她男人带回了十万钱之后,这称呼便变成了那个老范和老范家。

而且原本不怎么出门的她,这几日特别喜欢串门子,特别是范坚强家里。

此时范坚强的婆娘听着对方怎么花这笔钱的打算,脸已经有些青紫之色。

就在这时自己家的大门却是嘭的一声被踹了开来。

“哪个狗娘养的敢踹我家大门。”

正好满肚子气没处发泄的范坚强婆娘还没扭头便冲着门口骂了开来,等扭过头去见是自己的男人更加气不打一出来,若是你那天动作快点轮得到这人来我面前耀武扬威吗。

“范坚强你长本事了!你知道若是把门踹坏了需要多少钱吗,就你抓的那野兔,至少得抓伤十几只卖了才够数,钱赚不来脾气倒是大了是不是。”

范坚强一路的好心情,一进门便被自己媳妇这一通骂骂了回去了,当即将自己肩上的木箱狠狠的往地上一摔。

“哐”的一声,木箱和冻的坚硬的地面狠狠的撞击在了一起,撞了个粉碎性骨折,里面的铜钱哗啦啦就像一条小河一样流淌了一地。

“谁说我赚不来钱!”范坚强红着脸说道。

见到满地的铜钱,范坚强媳妇扑通一声直接扑了上去,不可思议的将手插进了钱币中捧起了一捧仔细看了一番,而后抬起头来含情脉脉的冲着范坚强问道:“当家的,这些钱是……”

“自然是帮乳泉山工作赚来的赏赐!”范坚强自豪的说道,若是没有记错自己婆娘可是第一次称呼自己当家的,而且除了结婚当日也没有用这种崇拜的眼神看过自己。

听到范坚强的回答,他婆娘更是喜上眉梢。“有了这些钱我们家也可以盖上一座大宅院了。”

她可是忘不了刚才隔壁女人一直在冲着自己絮叨自己家等开了春要盖上一座大宅院的话。

“好,你若是想自然可以。”范坚强回答道。

然而就在此时,一句不太合事宜的话确实传了过来。“哎呀呀,我看这些钱也就两万左右吧,若是盖上一座大宅院可就剩不下多少了,人啊得知道自己能够打几根钉,我家可是盖了宅院之后还可以买上两个使唤丫头,就是买上几十倾良田也绰绰有余。”

说话的正是在院中的隔壁家女人,听完她的话不管是范坚强还是他婆娘脸上的兴奋之色都有些寡淡了。

“这只是第一箱而已。”范坚强冲着自己的婆娘说道:“给我准备上吃的,我这就出发!”

……

范坚强之后,当天下午便再有结为小队的两个猎户带着山贼的人头过来领赏,毕竟和范坚强这样艺高人胆大的还是少数,这等有危险性的活还是找个伴比较好。

此后便陆陆续续的有猎户过来领赏,等到第三天的时候,第一次来领赏的范坚强再次出现在了乳泉山上,这一次他的身上带着四颗首级!

这一次这么多钱他终于搬不动了,而乳泉山转门派了一辆驴车帮他将钱送了回去,根据去送钱的车夫所言,把钱一卸下,那凶汉接着便带着一些吃的再次进了山。

又过了两日范坚强再一次回到了乳泉山上,这一次他的身上同样带着了四颗山贼的首级。

而他拿到的赏钱也终于到了十万钱,然而他追求的可不是和隔壁一样,怎么也得比他多点,在这一信念的支持下,范坚强在家里休息了一天便再次进了山中。

而范坚强的战果也引起了张忘的注意,实在是不注意也不行,如今的赏金排行榜上,范坚强十万钱,是第一名,在他之后的第二名也之后三万钱而已,大多数的上榜猎户都是只杀了一个山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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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一章 安营

十几日之后,张忘这边撒出去的铜钱已经接近百万,然而好消息是现在来领赏的猎户已经越来越少,有时候甚至一天都没有一个。

这也意味着,已经有将近百位的山贼死在了猎户们的手中。

其中获取山贼首级最多的赫然便是当初那个第一个来领赏的范坚强,光是死在他自己手中的山贼就有十五个之巨。

“还是发动群众才能成事啊!”张忘由衷的感叹道。

等到杀的这些山贼不敢单独出来的时候,便是自己大举进攻的时候了。

张忘这边心情大好,然而营地这边却是一片愁云惨淡。

派出去伏击朝廷官军的那些勇士,已经有近百人没有回来禀报了。

按理说就是伏击人员的踪迹被发现,借助他们对地形的了解,摆脱不熟悉山林的官军应该问题不大,然而现实却是派出去的人大多数都折损在了外面。

要知道派出去都是当初最为精锐的近卫,然而这短短的十几天里,这一支近卫竟然已经折损了一多半的数量。

到了这个地步,不说王平光已经不舍的再将剩余的人派出去,就是再派恐怕剩下的也不愿出去了,毕竟出去就是送死谁又会去做必死的事情。

而若是强行命令,朝廷官军没打过来,说不定自己营地就先乱了。

迫于无奈之下,王平光也只能停止这个主动出击的计划。

“参军,现在我们改怎么办,伪齐那边不好对付啊。”议事厅中,武臣冲着满脸愁容的王平光出声询问道。

武臣的问话等来的却是王平光久久的沉默,此时王平光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打又打不过,想要撕下官军一块肉来让他们知难而退的计划也失败了,大冬天的跑又没地方跑,王平光也很无奈啊。

跑了去占别的山贼的贼窝倒是可以解决住的问题,然而这太行山中能够容的下自己营地这近万人的贼窝恐怕不是那么好找,若是去抢占的别的小山寨的话就必须得分兵。

然而这附近哪还有这么多的贼窝可供占据,而且这样的话岂不更方便官军各个击破。

两人从中午一直商议到傍晚也没商议出一个可行的对策来,然而就在这时一个侍从急急忙忙的冲了过来冲着两人禀报道:“参军,大事不好,官军打过来了。”

“什么!官军已经攻打营地了吗?”一听这侍从禀报王平光当即从座椅上蹦了起来,冲着这侍从询问道。

“还还……还没。”这侍从赶紧禀报道:“官军正在营地十里外的山谷中安营扎寨。”

听到官军还在安营扎寨王平光这才略微的放了放心。

“你们是干什么吃的,怎么官军都到跟前了才发现他们的踪迹!”王平光没有说话,武臣先呵斥了一句。

只不过他刚刚呵斥完,王平光眼神诡异的看了他一眼,然后他自己也反应了过来。

哪里还有什么斥候啊,派出去的人早就死干净了,剩下的也吓得不敢出营地了。

“你我二人去山顶看看官军情况吧。”王平光叹了一口气冲着武臣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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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二章 树上开花

王平光和武臣登上近处的山头冲着官军的方向一看,两人顿时心凉了半截。

远远看去,只见官军在两座小山的山口后直接安下了营寨,而那两座小山则直接被当做了营寨的大门,此刻山上战旗招展,人影曈曈看到哪里都是人影,而在营寨大门之后则是密密麻麻的营帐,一眼都看不到边。

两人之前都是军伍之人,自然眼光不浅,如此大规模的阵势少说也得一两万人,如此实力根本不是营地能够抵挡的了的。

“伪齐皇帝还真实看得起我们啊,竟然派出了这么多的精锐战兵,恐怕是真想要将我们一网打尽了。”王王平光脸色惨白的说道。

看到齐军如此庞大的实力,武臣的脸上也是有些木然,低首沉思了一阵子,脸上的神情仿若做出了什么决定一般说道:“参军,要不我们降了吧。”

“我们是叛军投降自然是没有活路,然而我们的妻儿却是有活下去的可能啊。”武臣看着王平光继续说道。

若是投降他们这些叛军自然是没有多少活路,然而自己的妻儿老小却是有活下来的希望,虽然多半是被作为奴隶分到各个权贵之家为奴,一些年轻女子甚至有可能被分到玉伶司成为官妓,然而终究是活着。

然而若是执意抵抗,恐怕就真是全家一起共赴黄泉了,没有一点活路了。

“既然是投降也有不同的说法,我们回去详细商量一下吧。”王平光神情黯然的说道。

王平光作为营地实际上的头领,自然不会愿意投降赴死,然而就连武臣这样的战将在看到官军的阵势之后都已经丧失了一战的勇气,更何况其他人。

……

这一次的出征光是准备物资就花了张忘几十万钱,虽然五兵部那便拨齐了军资,然而距离张忘的要求远远不够,单拿帐篷一项来说,五兵部配备的是每伍可以配备一顶帐篷,然而张忘这却是按照一人一顶配置的,若不然怎么能够摆出如此庞大的阵势来呢?

而扎营的距离也是张忘刻意安排的,十里左右的距离,既可以隐隐约约的看到人影,又看不清人在干什么,正好合适。

此刻张忘带来的这一千人中分了五百人在营地中安支帐篷,另外五百人则是一人一杆大旗,来到了营门两侧的小山上,将旗帜插好之后便开始一个个堆雪人,雪人堆好之后给它脑袋上带个帽子,隔着十几里看过去可不就是一个隐隐约约的人嘛!

至于营地里那些军队在扎好营帐之后,堆积起来的雪堆也会变成一个个的雪人。

临行之时张忘特意将拿到赏金的那些猎人一起请了过来,一是带路,毕竟这些人才是真正的山林之子,有了他们带路可以少走许多的弯路,路上安全许多;第二便是可以充当斥候了,毕竟在大山里军队的斥候远远不及这些猎人好用。

此刻这些猎人们正分散在了大营和贼窝之间的范围中,密切注意山贼的踪迹,乳泉山有令,若山贼斥候外出,击杀赏赐与之前相同。

有了这一次条命令,若不是他们人少,再加上乳泉山有言在先去贼窝里杀的不算,他们都有去攻打贼窝的打算了。

张忘毕竟手下只有一千人,然而根据打探到的消息这个贼窝中却是有数千的青壮,而且都是以前的正规军,若是和上次一样直接攻打,就是侥幸能够获胜恐怕也是伤亡惨重。

而且小丫鬟和元令仪、柔娘在那里,张忘也不敢直接动用武力,万一不小心伤到她们就麻烦了。

所以张忘所采取的的办法便是虚张声势,尽量想办法威逼这个营地投降。

王平光是一个智者,不是不知道树上开花的计谋,然而这个计策向来都是弱者一方用以迷惑强者,让强者以为其声势浩大所用的。

而北齐军和自己一支残军相比谁是强者谁是弱者一看便知,在他看来北齐军根本没必要用着等计谋,一两万的军队随随便便就可以拉进来。

此刻的他根本就没有往齐军可是虚张声势这一方面考虑,这个想法是在是太滑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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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三章 出使

一晚上的时间,王平光根本没有睡着。手机端

虽然已经有了要想朝廷投降的想法,然而最终下定这个决定却是不那么容易。

此刻他甚至已经想到了自己投降之后的结果,自己这样的叛军上层百分之百是直接被砍了脑袋,运气好甚至能够混一个凌迟套餐。

到了这等时刻恐怕谁都无法睡安稳。

天色刚刚放亮,一名侍从便急匆匆的进到了王平光的房间禀报道:“参军,朝廷那边不知道为什么在砍树?”

王平光一听禀报也是有些纳闷,两军交战砍树很正常,很多大型的攻城器具不方便运输的都是到了之后就地取材重新制造。

然而自己这么一个小营地至于吗,外面虽然有木制的防护墙,然而那墙说是墙根本就和篱笆差不多。

心中有些疑惑的王平光便准备去喊着武臣一起去外面看看。

到了武臣的住处,一问之下,武臣竟然到现在还没有起床,这也让王平光对武将们的粗神经有了一个更加深刻的认识。

将武臣从被窝里拖出来,两人便再一次爬上了昨日观察齐军动向那个小山头,遥遥看去在营地和朝廷军队中间的一个位置,确实有数百人在那边砍着树,此刻已经有数颗大木被伐倒,被拉到了齐军营地的前方。

除了大木,令人不解的是,齐军竟然连大木之下的灌木和杂草都篓了个干净,显然是要弄出一块没有任何植被的真空区域。

朝廷如此诡异的举动,王平光脑袋实在是有些不够用的。

就在王平光在冥思苦想对方的意图的时候,武臣一句话让他重新将视线转回了齐军的方向。

“齐军那边过来人了。”

闻言王平光远远看去果然有人两人已经穿过了正在砍树的军士冲着自己营地走了过来。

“速速派人去迎接朝廷使节!”王平光冲着陪同而来的侍卫吩咐道。

仅仅是过来两个人定然是使节一类的人,既然朝廷还会同己方交流,那说不定能够有回旋的余地,自己等人的性命能够保住也说不准。

王平光二人回到了营地,不一会那两个朝廷的使臣便来到了这里。

“山野粗人见过上差,我们一族虽然身处山林,然而依然是我大齐的子民,不知上差来此有何吩咐?”

方才在山上远远看去还不真切,这会见了面王平光这才发现前来的两人竟然出奇的年轻,一个看上去是青年文士摸样,另一个虽然穿着戎装,然而看样子恐怕二十岁都没有。

这两人正是张忘的大管家祖珽和来护儿。

来护儿虽然没有多少经验,然而祖珽可是一个无所不通的“老油子”按照历史上的记载,这孩子瞎了眼之后都能指挥军队坚守城池击败敌军,自己这边造势已经造的差不多了,只要他运用好此行定然没有什么危险。

而且这个营地之前可是东魏的正规军,两军交战不斩来使的道理应该不会不遵守。

“是你傻还是把我们当傻子,你当我们不知道这里的情况吗?尔等纵兵出山,惊扰皇后的事情早就已经为将军所确定,若是我军信息不差,此营地的主人应该是慕容绍信吧,不知阁下是?”

祖珽一屁股坐下之后,好整以暇的看了一眼王平光淡淡的问道。

既然知道了这支军队的根底,自然非常容易查清当初这支军队的情况,祖珽拿着张忘的名刺去了一趟五兵部就将所有的信息都查到了。

“老将军早已故去数载,我乃军中参军。”

听到王平光的回话,祖珽微微点了点头说道:“参军王平光,太原王氏之庶子,外界均传言你早已经死了,没想到竟然还是跟随慕容绍信一同谋叛,不知王参军在太原还有没有家人,晚生回去也好禀明将军多多照料一下。”

祖珽这话一说完,王平光的脸色已变得有些难看,自己已经随着慕容绍信入山十数年,而且自己的参军职务也不过是一个小官,原以为外界早就将自己遗忘,谁曾想自己刚刚说出官职来,这个年轻人就说出了自己的来历。

王平光乃是出身世家,当然是一个上不了台面的庶子而已,然而正因为如此他和其余的军士不同,东魏和北齐的军队沿袭北魏,军人的家眷一般是可以随着军队驻扎在一个地方的,就像现在北齐精锐六州鲜卑,他们的家眷一般都在他们驻扎的地的州郡安置着,故而当初慕容绍信带领着这一支部队走的时候,他们能够将家眷一起带上。

然而这些人里却不包括王平光,他并不是正宗的军人,他的家眷远在太原郡,根本无法带上。

只不过当初正处在改朝换代的乱世,他们一口气又走了这么多人,朝廷根本没有人注意一个王平光的家眷还留在太原,而且当初太原王氏还放出话来,王平光早死在了军中,更是没人去注意自己家眷的情况,然而现在却被眼前这个少年一口气说了出来。

若是被朝廷知道自己的妻儿乃是叛军家眷,恐怕也少不了为奴为婢的命运,太原王氏都保不住他们,更何况自己不过是王氏的一个支系庶出罢了。

北朝奸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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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四章 降意

看王平光的脸色突变,祖珽心中当即安定了下来,只要他有所顾忌,那自己就已经立于不败之地了。https://

“将军不愿我军再多生伤亡,特命我来此告知诸位一声,限令尔等天黑之前立即投降,如若不然参军应该看到我军在清理的那一片区域了。”祖珽说完站起来转着圈看了一眼这厅堂的四周而后继续说道:“这么好的一块地方若是被火烧了那就太可惜了。”

祖珽这么一说,王平光顿时明白了,朝廷军队在那清理空地是为了什么,又为什么要将那些杂草也清理干净,这分明是为了清理出一块隔离区来,好放火烧山的时候不要影响到别的地方。

可以预见一旦齐军发力,派出万八千的士卒一起伐木清理,用不了几天的就可以围绕自己这个营地清理出足够面积的安全区了。

这齐军将领好生狠辣,为了自己的士卒少受伤亡,竟然会使出如此绝计,如此一来齐军为什么会在那边安营扎寨而不立即进攻也就说得过去了,原来是为了减少伤亡。

只是王平光不知道的是,此刻的张忘也不过是在打肿了脸充胖子而已,派出了数百人去伐木这已经张忘一方一半的力量了,若说营地的斥候还有胆子冒着猎户们的弓箭出营地,摸到张忘大营那里,就会发现朝廷诺大的营地里雪人此刻都比真人多……

就张忘这点人想要将营地的四周都挖好隔离区,恐怕一两个月都有些困难。

然而现在关键的一点是王平光根本没有想到齐军会是在虚张声势,前来攻打营地根本不是齐军主力,而只有这一千人。

“我相信王参军是聪明人,若是好好配合将军自然会在陛下面前为你好好美言几句。”看王平光满脸铁青、双目无神的瞪着眼睛,祖珽笑了笑之后便站起来身来冲着王平光继续说道:“后生小子就先回大营等参军的回应了。”

“奥,对了,在这等时刻参军最好维护好营地的秩序,万一除了有什么乱子,或者听到什么声音,让将军误会营地有什么谋划而提前行动那就不美了。”

“上差放心,老朽定然会安抚好营地的人员。”王平光下意识的回完话,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这话已经完完全全将自己放在了投降一方的境地上。

反应过来的王平光也只是微微叹了口气,不降又能怎样,打又打不过,跑又没地方跑,就连自己原在太原的家眷对方都已经掌握了,若说不及时归降,过两天自己整个营地恐怕都将化为一片灰烬。

“我送送二位。”王平光后了祖珽和来护儿半个身位冲着两人恭敬的说道。

等到完全出了营地,来护儿这才满脸不解的冲着祖珽问道:“侍郎来时,令你我二人一定要尽量保证三位主母的安危,为何祖管事面对营地头领要如此咄咄逼人。”

听完来护儿的问话吗,祖珽四处看了一圈确定没有其他人尾随之后淡淡的说道:“若说我不小心提到三位主母,让他们有了倚仗恐怕就不会如此容易招降他们了,我军既然已经做出了兵多将广的假象,你我二人的行径便必须符合这一阵势,如若不然便有被识破的危险。”

“这个营地要投降了?”来护儿疑问道。

祖珽笑着回道:“等等看吧,到不了傍晚,定然会降的,而且从那位王参军的话语来看,说不定他们在大军的威慑下早就有了降意。”

北朝奸佞

北朝奸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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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五章 决断

“我们去头领那里吧。”祖珽走后王平光叹了一口气冲着武臣说道:“午后我们便一同去齐军那边投降吧。”

听到王平光的话,武臣似乎是有些不忍。“投降的话你我二人去就是了,荣安县主不如就放了吧,她是伪齐中书侍郎府上的人,回去的话应该还可以有个安身之地。”

“难啊。”王平光有些惋惜的说道:“若说早知如此,我们还不如留着慕容俊一条性命,让他来承担所有的罪过,可是如今整个营地哪个人不知道营地的头领是荣安县主,投降时若说少了荣安县主,可不是你我担待的起的,更何况她们的主人不过是伪齐的一个臣子而已,又怎么会敢收容叛军的首领呢!”

两人来到元令仪三女居住的小院,简单说了一下现在的形式之后,元令仪也只能答应下来同两人一起出去投降,不答应也没办法,按王平光所说,外面已经被上万的官军包围了,除了投降没有别的选择。

“姐姐、妹妹你们和营地没什么关系,当初又是被掳掠来的,等投降之后只要想办法告知官人,官人应该可以将你们救出,等见了官人,麻烦为令仪带一句话,就说令仪此生能够遇见官人无悔矣,令仪此身定然不会让官人蒙羞。”王平光走后,元令仪紧紧握住小丫鬟和柔娘的手说道。

元令仪如此说完,小丫鬟还没有反应过来,然而年纪大一些的柔娘却是已经明白了,元令仪这分明是已经有了死意,若是投降后有受辱的危险的话,恐怕元令仪会以死明志。

“你可千万别干傻事,我们来这营地中尚且不足一月的光景,官人在大家那里更是十分受宠,未尝不能将你救下。”

“就是、就是,少爷一定可以将我们全部救出去的,到时候我们可以一起嫁给少爷。”小丫鬟在一旁也是抬着头满含信心的说道:“要不我和柔姐姐和你一起去投降,到时候立即说出少爷的身份,那些人接着就能够将我们放了也不一定。”

“万万不可!”小丫鬟的话刚说完,柔娘和元令仪便一同反驳道。

说完话之后,两人相视一眼后,柔娘摩挲了一下小丫鬟的脑袋说道:“少爷乃是朝廷命官,我们若说当着众人说出我们和少爷的关系,万一里面有和少爷不对付的,说不定会给少爷惹来天大的麻烦。”

“可是…可是…可是我们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元姐姐被他们欺负吗?”小丫鬟不甘心的说道。

听完小丫鬟的话语,元令仪亦是满眼关爱的看着小丫鬟说道:“不会的,你元姐姐不会允许别人欺负我的,你和柔姐姐先委屈一下去草棚那边吧。”

柔娘和小丫鬟换上旧衣服去草棚那里,这是刚才元令仪就和王平光说好的,两人这本来就营地劫掠来的,而且露面不多绝大多数营地的人都不认识二人,去草棚那边呆着等官军接手营地之后,直接亮明身份,很大的可能会直接送回张忘那边。

到时候也可以及时告知张忘元令仪的情况,让他想办法营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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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六章 说你是山贼就是山贼

营地准备向齐军投降和齐军已经大兵压境的消息很快便传遍了整个营地,听到这一消息营地中很多人甚至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之前外出执行任务的人可是基本上都死在了外面,而这些人也恰恰是营地中最为精锐的一批人,这些人都死了自己等人上去更是一个死字,如果投降可以换取一条生路,他们自然不愿意和齐军硬拼。

若是这些人知道在王平光和武臣的设想中,整个营地的男丁都可能难逃一死,也许只有老弱妇孺可以逃脱一劫的话,说不定投降的计议就不会这么顺畅了。

中午时分,在营地周边的山顶上便竖起了一个旗子,上面书写的一个大大的“降”字,与此同时营地的大门亦是洞开,从中走出了十数个人来,除了王平光、武臣和元令仪之外,另有八个被捆绑成一溜的主,正是前几日前来投降营地的几个头领,如今营地要投降了自己要将这几个人带上,一些脏水泼过去多少可以分担一些罪责。

他们带来的那些死里逃生的山贼,也已经在不备之下,全部被抓了起来,捆在了营地之中听候处置。

他们则只是让几个侍从牵着这些头领前去官军那边投降。

从营地中刚刚竖起降旗的时候,军中的斥候便已经发了营地的这一动静,营地中出来一队人向着军营走来的消息自然也是第一时间送到了张忘的手上。

到了这一时刻张忘自然明白这些人定然是前来投降的,当即下令整顿所有的人手,出军营五里接受对方的投降,同时派遣上午刚刚去劝降的祖珽和来护儿提前过去了解一下情况。

军营里这个情况,他可不敢在形式尚且不明朗的情况下,让这些人知道营地的虚实,谁知道来的这些人是什么身份,又有没有方法能够给营地传递消息。

等到张忘带着自己手下这支千人队来到了距离军营五里的地方,正好也是齐军刚刚收拾好的那一片空地那里,王平光他们因为那八个头领极为不配合的缘故,却是距离这里依然有一段距离。

此时张忘派去提前沟通的祖珽和来护儿两人,却是跑回来了一个,正是来护儿。

来护儿回来之后便直接来到了张忘的跟前,冲着张忘的耳朵将所了解到的消息告知了张忘。

祖珽不认识元令仪,来到乳泉山不短时间的来护儿可是认识,这些人口中的营地首领这不就是主公被掳掠而去的红颜嘛!

好在元令仪也是冰雪聪明的主,看到来护儿根本没有和她相认的意思,也是立即装作和来护儿不认识的样子,不过她的心中却是多了一份希冀,来护儿可是速来跟着张忘的,来护儿在这里是不是张忘就在前面的军中……

大致了解了一下事情经过的来护儿,立即便以向主将汇报情况为由赶回来向张忘禀明。

张忘一听来护儿的禀报也是大吃一惊,他怎么也想不到元令仪竟然混成了这一支营地的头领,虽然是名义上的。

不过如此的话自己原先的计划就得改一改了,毕竟若说一些叛军也就算了,该杀就杀改贬为奴婢就贬为奴婢,但是自己的女人绝对不能送出去。

……

不多时,在祖珽的带领下王平光等人便来到了齐军的跟前,王平光等人见到一名未着盔甲的少年站在齐军的最前方,虽然不清楚为何会是一个少年在最前面,不过却是依然冲着张忘跪伏下去叩首道:

“罪民王平光叩见将军。”有了王平光带头,武臣、元令仪和那几个跟随而来的侍从亦是冲着张忘叩首认罪。

虽然都是认罪,然而此时元令仪却是因为惊讶差点露馅,因为眼前这个人竟然是她心心念念的张忘。

就在王平光刚刚准备继续说话的时候,张忘却是直接打断了他的话语:“尔等虽为山贼,平日里为祸乡野甚矣,然而念在尔等有向善之心,诛杀匪首而归降,本官自然会在大家面前为尔等求情。”

张忘说完着扭头看了一眼那八个被捆的像粽子一样的匪首,当即厉声说道:“此等十恶不赦之贼人,竟敢派遣贼人埋伏官军,罪该万死,诛之!”

张忘说完当即便有军士走上前去,一刀一个将这几个贼首诛杀。

若不因为因为路上他们嘴里不干净,早就被堵住了嘴,恐怕这几个家伙这会一定会委屈的质问满天神佛,这些事情不是我们干的啊,怎么这个年纪轻轻的官员什么都不问就扣在了自己的脑袋上。

不止这几个山贼头子,就是王平光和武臣此刻也蒙了,这是什么个情况,就连来的一个使节都能够清楚的知道王平光的根底,朝廷不可能不知道自己等人的底细啊,自己是叛军不是山贼啊,那些准备截杀朝廷大军的人也是自己营地派出的啊。

怎么自己突然变成了山贼了,不但那些罪责被按到了那些山贼头目身上,自己等人还赚了一个“大义灭亲”诛杀贼首主动归降的名头。

就在两人纳闷之时,一旁的来护儿赶紧提醒道:“张侍郎愿意为尔等求情,还不赶紧谢过张侍郎!”

侍郎可不是随随便便就可以叫的,如今朝廷年纪轻轻的侍郎的话倒是有一个,那便是中书侍郎兼任给事黄门侍郎的张忘,这人王平光熟,自己前些日子去冲击的别院就是他的,荣安县主也是从他那抢回来的,据说还是他的侍妾。

荣安县主、张忘、侍妾。

想到了这里王平光顿时明白了过来,眼前这少年恐怕正是被劫掠了别院的苦主张忘,这少年一上来便给自己等人逃脱罪责为的自然不是自己。

应该是在知道了自己的侍妾成了营地头领之后为了给自己的侍妾脱罪。

若说自己等人是叛军的身份,定然会被押解邺城,听候处置,他的侍妾也绝对跑不了,然而若是山贼而且还是主动归降的山贼那回旋的余地就大多了。

也可以说自己包括整个营地因为元令仪的关系可能都将有一个不一样的结局。

“罪民叩谢张侍郎隆恩,先前营地头领鬼迷心窍,执意侵扰将军别院,吾等虽然竭力反对然而却无济于事,只得暂且虚与委蛇,后寻机将其除去,今,天兵来此吾等安敢抵抗,自当归降之。”王平光明白过来之后,自然立即把自己放到了山贼的身份上,没错我们就是山贼,罪大恶极打家劫舍的山贼。

“先前随前首领侵扰将军别院之人,吾已命人将其拿下,可随即诛之。”

之前攻击张忘别院的那些精锐已经被猎户们杀的差不多了,这会杀的话只能拿那几个贼首带去的那些随从下手了,正好他们已经抓起来了,回去杀着也方便,还省的露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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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七章 方案

也许换一个枭雄过来,恐怕也就不管不顾的将自己的女人一起交上去,一口气俘获近万叛军和他们的家眷这可是非常不小的功劳,至少也可以让自己官职升上两级。

然而张忘的志向却从来不是一个枭雄,他奋斗的目标不过是一个让自己过的更好的奸佞而已,所以枭雄可以将自己的女人视为可随手弃置的玩物,然而张忘却做不到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女人去遭受屈辱。

所以想要保住元令仪,原来的计划就需要大变了,一时间张忘也只是想到将这些叛军的身份定义为山贼,下一步如何处置再从长计议。

给这一个营地确定了山贼的名号之后,张忘便带着自己的这一支千人队继续向着营地进发,到了营地之后张忘除了让叱利骚和来护儿带人将营地中所有的武器和粮食都收缴起来之外,并没有其余动作,毕竟如何处置这些俘虏张忘也没有清晰的头绪。

在营地中,张忘自然是直接住进了原先元令仪和小丫鬟柔娘三女住的小院中,而三女自然也是一同住了进来,张忘在安抚了一阵子三女并从她们的口中了解到了事情的经过之后便暂时离开去了营地的议事堂中。

此时的议事堂中来护儿、祖珽和叱利骚早就已经在等着张忘了,来护儿和叱利骚张忘可以说是张忘的铁杆,而祖珽经过之前的小黑屋经历也是被折腾怕了,这一次出谋划策也需要用到他的智慧。

至于这一支千人队的军将于杰,张忘现在还不敢让他接触太多的私密信息,毕竟干一些违反朝廷法纪的事情的时候,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我想给元令仪脱罪,诸位有什么好的计议?”张忘一坐下便直接开口问道。

张忘话音刚落就见祖珽站起了身来,冲着张忘回到:“我有一策,可供主公思量。”

事实上张忘刚才在外面对王平光说出那一段话时,虽然祖珽那会还不知张忘为什么会这么做,然而祖珽便已经猜到了张忘想要为这些人脱罪的打算,从那会开始便已经在设想应该如何给张忘出谋划策。

这会已经大致搞清楚来龙去脉的他更是心中已经有了腹稿。

“说来听听。”

祖珽的才能张忘倒是认可,论智商恐怕大齐比他高的没几个,自己若不是占着重生的优势,恐怕和他比起来也是被按在地上摩擦的份。

“想要让元姑娘安然无恙,最关键的一点便是不能让人知道她成为叛军首领的事情,虽然方才主公已经给这些人按上了山贼的名头,然而却终究有被人发现的可能,想要外人不知情,有两个方法,一是让整个营地的人说不了话,第二个便是让他们没有机会对外说话。”

“祖管事说笑了,这么大一个营地,怎么可能让他们都不说话。”祖珽一说完,叱利骚当即便笑着问道。

“自然是全部都杀了。”虽然祖珽嘴上说着关乎近万人性命的提议,然而嘴角确实依然挂着和煦的笑容。

“既然已经归降,若再造此杀戮吾实在于心不忍。”这一提议张忘当即便否决了。

刚才张忘已经看到了,在这个营地中除了成年人还有不少的老年和孩子,自己是奸佞又不是杀人魔王,自然不会平白无故造此杀孽。

“主公仁义。”祖珽拱拱手拍了张忘一个马屁之后继续说道:“那便只能选择第二个方案了,好在这个营地中的人,除了我们本就没几个知道他们真实身份的,主公可以直接将这些人收下,作为自己的私奴,正好主公从广阳郡王的手中购置了三十万亩山地,虽然都是山地然而山地之间却是有不少的农田的,主公可等春暖之后直接将他们安置到这里,尽量隔绝他们与外人的交流。”

“当然每个聚居点都要安排人去看管,以防止他们走脱最好还要让那个王平光告诉他们不要对外乱说,否则有杀身之祸,聚居点营造好之前,可以暂时让他们留在这里,只要控制好武器和口粮,料想也闹不出什么乱子来。”

祖珽说完之后,张忘默默沉思了片刻说道:“就按你第二法子办吧,这个营地的存粮全部运到别院中去,在聚居点修建好之前,每十天往这里运一次粮食。”

看来还得去一趟宫中了,虽然军中主将俘获的俘虏按齐律可以直接变成自己的私奴,然而这一次张忘俘获的人口实在太多了,最好还是去宫中报备一声,至于理由也好找,自己刚从高元海哪里购买了二十多万亩山林,这可需要大量的人手来开荒啊。

当然说的时候人数还得打个折,就说俘获了三千人好了,其中精壮一千。

反正别人不知道这个营地有多少人,就是自己带来的军队也只是知道这个营地很大、人很多,等分散到了聚居点中化整为零,就更加隐蔽了。

第三百一十九章 生易死难

“陛下这是准备对平秦王下手了。”张忘看完之后冲着高湛问道。

高湛准备对手握重权的诸王下手这是张忘早就知道的事情,甚至张忘身上还肩负着监视诸王的责任,现在殿堂中没有外人说起来倒是没有什么顾忌。

张忘问完,高湛点了点头说道:“高归彦这厮实在是太过放肆,竟然想要求得右丞相的位置,分明是看上了朕的龙椅了啊。”

“陛下既然已经决定了,那么当断不断必受其乱,陛下最好现在就将圣旨宣下去,令其明日就赴任冀州。”张忘当即说道。

张忘的建议如此激进,高湛也是有些惊愕。“如此急速,会不会让高归彦警觉。”

“要的就是让他警觉。”张忘回道:“这份圣旨到了高归彦那里,高归彦心中不忿定然会来宫中问个究竟,点下可以令人把手宫门,不得让其进入,甚至可以派遣禁卫军亲自将其护送到冀州赴任。”

“如果他不警觉,如何让他谋反呢?”张忘继续说道。

当初张忘建议高湛将高归彦扔到州郡本来目的就是让他造反,只有他准备造反,才有理由人赃俱获,将他拿下。

现在就作出对他的提防的态势,是个人都得想想是不是皇帝已经怀疑自己了。

高湛听完也是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当即便唤过一名宦官来吩咐道:“你现在就将这一封圣旨送到平秦王府上,传朕的旨意若说高归彦想要入宫,谁也不能放他进来。

安排完了高归彦的事情,高湛这才顾得上张忘。“张卿这几日不是在忙着清缴山贼吗,怎么突然有时间来宫中了。”

“臣有罪。”听到高湛的话语有一丝丝的不满,张忘当即便扑到了地下冲着高湛说道:“臣之家产和侍妾全部被山贼掳掠而去,实在是有些放心不下,疏忽了国事,没有去玉伶司排练新的舞蹈,还请陛下恕罪。”

“起来吧。”高湛轻轻的摆了摆手冲着张忘说道:“不就是一些钱财和女子嘛,天下如此之大,钱和女子不是想要多少就有多少,何至于为了这点如此。”

在高湛看来,为了些钱财和几个女人如此上心实在是有些小家子气了。

高湛说完张忘也是站起来身来,漏出一副不好意思的样子说道:“陛下富有四海,天下万物皆为陛下所有,自然无所求,然而臣不过是顶着陛下的名义做些买卖赚些钱,自然是希望能够子孙后代多留下一些,万一后代不肖,也可以多撑一些时间。”

张忘现在的话语,活脱脱就是一个典型的小地主思想,试想一个只想着给自己后代攒些家底的臣子,绝对不会有什么不好的想法。

张忘如今想的是,不管别人信不信,只要忽悠的高湛信了自己就是安全的,至于每月拿出大笔的钱财救助伤残军人和战死军人的家属,那可是高湛早就知道的,而且店铺也是用的高湛的名义,至于军人们为什么都知道这钱是张忘给的那就是另一个问题了。

“说吧,过来有什么事。”高湛继续随意的问道。

“回陛下,臣已经攻破了当初攻打别院的那处贼窝,击杀贼首数人,将臣之侍妾和钱财追了回来。”

“这是好事啊,张卿既然已经追回了自己的女人和钱财就赶紧去玉伶司去排练几段歌舞,之前这舞蹈虽然好看然而她们已经好久没有换过了。”

“臣遵旨,臣一会就马上去玉伶司。”张忘还没忘了自己所来的目的:“陛下,臣攻破这处贼窝再次俘获了数千贼人,然而这些贼人竟敢攻打臣之别院,掳掠臣之财物,甚至还惊吓到了皇后,若是向前次那样将之送到诸位臣公府上为奴,实在是难以纾解臣心中的郁结,毕竟有些大臣那里对奴仆也是极好的。

臣请陛下允许臣留下这些山贼亲自调教,为此臣专门从广阳郡王手中购置了二十余万亩山地,这么多的山地应该够他们开垦一阵子了。”

“既然是你俘获的山贼,留下就留下吧,依朕看既然这些山贼惊扰了皇后,那就直接杀了就是了。”高湛满不在乎的说道。

“若说就这么轻易杀了他们,那岂不太过便宜他们了。”张忘笑着回答道:“有些时候,活着比死了更加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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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章 进修

这些山贼将不但攻打了张忘的别院,反而将张忘的女人掳掠而走,让张忘在朝臣中大大的失了颜面,张忘对他们恨之入骨,想要让他们生不如死,这一说法倒是符合高湛的观点。

高湛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纠缠,然而高湛接下来一句话倒是让张忘心中一惊。“昭信皇后身上所附的龙魂祛除的怎么样了?”

“回禀陛下,文宣皇后那边正阳真人一直在以神雷之术,消磨龙魂,若说完全消融恐怕尚需一二载的时间。”张忘深吸了一口气冲着高湛缓缓的回道。

以自己如今和李祖娥的关系,自然不希望李祖娥再次落到高湛的手中,今天的事情也给张忘提了一个醒,看样子高湛对于李祖娥还是有些念念不忘,现在只能先以龙魂尚未消弭应付过去了,如何让高湛完全打消对李祖娥的觊觎,再慢慢想办法。

回答了高湛的问题,张忘被高湛抓着下了两局象棋之后,便以去玉伶司训练歌舞为名,准备离开。

然而刚迈出大殿,一个小宦官却是拦在了张忘的面前。“张侍郎,皇后娘娘有请。”

如今高湛当了皇帝,虽然对胡皇后依然是无比的宠幸,予取予求无论如何过分,都会予以满足,然而已经享有后宫佳丽三千的高湛却是甚少去胡皇后那里。

面对胡皇后这个绝世尤物,高湛的男子气概实在难以展露,更何况胡皇后也不会像其余的妃嫔一样刻意的逢迎高湛,故意弄出一些声音来,让高湛体会一把征服的快|感。

这几天张忘忙着剿灭那支效忠前魏的山中军队,也一直没有来宫中,胡皇后更是已经忍耐了许久,除了张忘这个她亲自认下的弟弟,其余的男人可没有像张忘这样随意进出后宫的权限。

高湛虽然变态,然而到现在为止,他认可的可以进入他的后宫的人也只有张忘一人,而张忘在高湛没有明说的情况下,目前也是仅仅敢于进入李祖娥一人的寝宫。

等张忘从李祖娥的房间从出来已经是一个时辰之后的事情了。

离开了皇宫张忘没有返回乳泉山的别院,直接便去到了玉伶司那边,张忘之前来过这里,在这边呆着组织着官妓排练的几个伶官倒是都认识张忘,知道眼前这个少年如今可是中书省的一号人物。

见到了张忘过来,两位领馆头领便赶紧迎了过去。“伶官西凉部直长妙达、伶官清商部直长何洪珍见过张侍郎。”

两人张忘上一次来之时便已经见过,张忘简单的客气了两句便直接吩咐道:“陛下对这一阵子的歌舞不甚满意,你们二人先带我去看看你们是如何排练的歌舞吧。”

张忘说完,这两人便赶忙带着张忘来到了排练歌舞的大厅中,呼喊了一队官妓给张忘展示了起来。

“张侍郎,我们二人是严格按照您那一日的教导排练的舞蹈,保证一个动作都没有疏漏。”歌舞开始后,妙达冲着张忘有些谄媚的说道,浑然没有注意到张忘已经有些发黑的脸庞。

一点也没有改变也就是这一阵子以来给高湛看得完全是同一个舞蹈,每天都是一样的动作,就是这些动作再诱惑恐怕也早就审美疲劳厌倦了,高湛能够看到昨晚才将这些官妓赶出来,已经算是十分的有耐性了,当然这可能与他主要是在看美女有关。

想到了这里张忘赶忙叫停了眼前的舞蹈,再次上台亲自教导了起来,这一次忘拿出的后世风靡全球的肚皮舞,这种起源于中东地区的舞蹈,本来不过是一种因为非常的“黄”一直不入流的舞蹈,直到近代思想观念大大开放后才大行其道。

虽然张忘也不会跳,然而张忘却是见过啊,主要的动作无非就是快速的扭腰、摆臀、投足,以胸腹部位主要的舞蹈部位,同时手脚再配和上其余的舞姿。

反正高湛要的也不是什么美感,诱惑力十足就够了!

于此同时张忘反复告诫妙达和何洪珍,万万不可再一成不变,在诱惑的原则下,一切动作都是可以吸收的嘛,若是不知道怎么诱惑,晚上去最低档的那些妓|院去学习一下那些妓|女的动作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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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一章 蒙面

等教完了舞蹈,天色已经昏暗了下去,张忘拒绝了妙达和何洪珍直接留宿玉伶司享受一把建议,直接冒着夜色离开了。

两刻钟后,平秦王府的后门处出现了一个用布帛将自己的脑袋蒙的就剩一双眼睛的人影,打扮成这样又在一座王府的后门晃荡,不多时便被王府的护卫发现了踪迹。

一群王府的侍卫将张忘拿下,刚刚要将张忘蒙面的布帛去除,就见张忘突然从怀中取出了一个锦缎包围官印冲着这些侍卫说道:“吾有万分紧急之事禀报王爷,还不速速去通禀一声。”

张忘漏出的自然是自己的官印上半部分,而同级别的官印上半部分的形制基本一致,如此也不用担心这些侍卫根据官印的模样认出自己。

如今张忘早就不是之前那个芝麻绿豆大的小官了,他的官印自然也随之变大了不少,再也不是之前那个掉地上眼神不好都发现不了的迷你官印。

不过虽然大了一些,却也远远到不了后世电视剧中动不动就跟板砖差不多的状态,至少随身带着还是问题不大的。

这些侍卫既然能够被选为王府的侍卫,自然不论是见识还是圆滑程度都要比一般人强上那么一丢丢,虽然仅仅能够看到官印的上部,然而至少看出这个蒙面人手中的印章是一个官印,而且还是官职不小的官员的印鉴。

想到了这里,一个看似头领摸样的侍卫当即冲着张忘行了一礼说道:“这位官爷,我们不能确定您的身份,只能请您在我们的护送下去求见王爷了。”

“当时如此!”这个侍卫的处置手段倒也妥当,知道自己可能是官员了,不敢将自己留在外面,然而自己又坚决不透露身份,为了高归彦的安全起见,就只能押送着自己去求见高归彦了,自己若是对高归彦有什么不好的想法,也好及时制止。

“你们几个继续巡视,我带这位官人去求见王爷。”这侍卫冲着其余的几个侍卫吩咐了一句之后便带着张忘进了平秦王府中。

张忘对晋阳的平秦王府比较熟悉,这座在邺城的平秦王府,张忘这还是第一次进来。

虽然因为是晚上,王府的很多设施看不清楚,然而单单是透过一些烛火看到的殿宇楼阁,其规模和华美程度就已经不亚于晋阳王府的规制。

自己虽然有钱,然而和这些王爷们相比还是差距有些大啊,自己的别院和这些宗室王爷们的王府比起来颇有一些暴发户的宅院和贵族城堡的差距。

就在张忘快要转迷糊的时候,突然间一阵阵丝竹歌吟之音传到了张忘的耳朵中,再次绕过一座遮挡的楼阁,两人来到了一处灯火通明的大殿之前。

将大殿的二门推开,殿中的场景终于呈现在了张忘的面前,对于出现在眼前的场景张忘倒是非常的熟悉,事实上在晋阳的时候张忘也参与过数次,而且还是其中主角型人物。

在座还在欣赏着歌舞的大臣中很多也是熟人,许多在晋阳时就见到过。

不过张忘这会倒是没有取下自己蒙面的计划,毕竟当着众人的面展露自己的身份和仅仅只对高归彦自己一个人展露自己的身份相比,后者显得自己更加专业一点,更像是一个合格的泄密者。

这侍卫带着张忘从殿堂的边缘小心的走到了位于大殿最里侧的高归彦附近,嘱咐一个一个在殿中护卫的侍卫看好张忘之后,便凑到了高归彦的面前。

别人也许没有发现这个侍卫和张忘的动静,然而因为角度问题正对着大殿门口的高归彦却是早就发现了,这侍卫高归彦倒是认识,是自己府上的一个侍卫头领,也是自己之前军中的亲卫之一,不过他带进来的那个脸头都蒙住的人影就有些诡异了。

这侍卫附耳冲着高归彦说了几句话之后,高归彦紧接着便一脸疑惑的看相了那个蒙面人站立的方向。

看到高归彦看向自己,张忘亦是冲着高归彦恭敬的行了一礼。

看到张忘的动作,高归彦虽然还没有猜出张忘是谁,不过却也发现这人的体型好是熟悉。

再加上那侍卫所说的,这人手中的官印乃是朝中高官才能有的,高归彦当即反映过来,这人应该是自己认识的人,之所以蒙面来见自己应该是有极为重要且隐秘的事情告诉自己。

“本王略有所急,失陪一会。”想到了这里高归彦当即冲着众人解释了一句,便站起身来冲着殿后走去。

等高归彦走到殿后的房间中,张忘也被那侍卫带了过来。

“不知阁下是何方神圣,深夜造访有何见教?”高归彦冲着张忘问道。

高归彦问完,张忘当即站到和高归彦对立的方向,轻轻的往下拉了一下自己蒙面的布帛,而后便随机将布帛重新蒙上。

就这一瞬间高归彦当即便认出了眼前之人的身份——张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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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二章 暗谈

见到是张忘高归彦顿时酒醒了几分。

在高归彦的心中,张忘可是妥妥的“自己人”在晋阳时,因为自己的原因甚至差点影响到了张忘。

而张忘可是高湛最为亲信的大臣,能够让张忘这样的人都隐藏身份过来偷偷向自己禀报的事情,绝对不会是什么小事情。

想到了这里高归彦当即将引领者张忘前来的侍卫赶出了房间去,在房间中仅仅留下自己和张忘二人。

此时张忘也将自己蒙脸的布帛完全放了下来,此刻屋子里就自己和高归彦两个人了,就没有必要弄得神神秘秘的了。

“张侍郎可是稀客啊,孤王不是听说,张侍郎近日一直在清缴太行山中的匪类吗,怎么有闲暇到本王这里。”高归彦虽然已经从侍卫的口中知道了张忘此来应该是有重要的事项要向自己说明,然而嘴上却是先客气了两句:“若是孤王早知张侍郎前来,也好早早为侍郎安排一些特殊的节目。”

“王爷,你我二人的关系就不用这些了,我这次来是有极为重要的事情要向王爷禀明。”张忘冲着高归彦拱了拱手,紧接着露出了一副满是佩服的神情冲着高归彦说道:“不过看王爷如此悠闲,想必是早就有了应对之策,张忘这一次倒是没帮上什么忙。”

张忘这么一说,高归彦也是愣住了,你说的是什么事啊,我这哪是什么有了应对之策,我是根本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事。

“张侍郎所言的是?”

“王爷难道还不知情。”张忘诧异的反问道:“难道今日宫中旨意没有来到王爷这里?”

张忘这么一说,高归彦立即皱了皱眉头说道:“下午时好像来了一封圣旨,不过自从回邺城之后,宫中的封赏的旨意不说日日都有也差不离,当时宴会正酣,孤王也是没有多在意,取过了圣旨便将宫中的那宦官打发了回去。”

“这么说王爷到现在还没看圣旨的内容?”张忘继续惊叫道。

从这一点上看说是高归彦嚣张跋扈倒是没多少问题,连皇帝的圣旨都是拿过来一扔,连看看都不看,这样的臣子恐怕没几个皇帝能够容的下来。

看到张忘这个表情,高归彦也意识到了,这封圣旨应该不像之前的圣旨那样,只是简简单单的封赏自己,恐怕里面的内容对自己大大的不利,若不然张忘也不会如此的做派的偷偷跑到自己的府上。

“圣旨的文笔王爷可以以后慢慢看,时间紧急臣下先和王爷说一下圣旨的内容。”看着高归彦点了点头之后,张忘继续冲着高归彦说道:“大家下旨任命王爷为冀州刺史,着令王爷即可前往赴任,不可担待时日!”

张忘一说完,犹如一道晴天霹雳劈到了高归彦的身上。

一州刺史虽然也算是封疆大吏,然而作为一名宗室王爷而言,被外放作为“地方官”便相当于与权力的中心就此隔离,很能再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最为关键的一点是,自己可不是普通的宗室王爷,外放州刺史一般是那种比较废物的王爷或者是较为偏远的宗室的待遇,而自己可是大齐数一数二的实权王爷,竟然也会遭到如此的待遇。

再往深处想,自己如今被外放州郡,是不是意味着皇帝已经要准备对自己动手了。

想到了这里,高归彦的后背立即渗出了密密麻麻的冷汗,越是地位高的人就越是怕死,如今高归彦便是这样。

“皇帝怎么会突然下此旨意,怎么会这样!”高归彦满脸不解痴痴然自语道。

看到高归彦这一状态,张忘明白火候已经差不多了;“殿下还不明白吗,您的存在已经影响到了某些人的地位,有些人不想让您继续呆在邺城!”

张忘这话了带出了很多的信息,比如皇帝之所以会下这样的旨意,可能是受了一些有心的人蛊惑。

“谁,是谁!”高归彦咬紧了牙关冲着张忘问道。

“广阳郡王高元海、御史中丞毕义云、黄门郎高乾”面对高归彦的疑问,张忘淡定的说出了那三个早就想好的名字。“三人这些时日不断的向大家进谗言,言之王爷反复无常,必为祸乱,大家轻信了这三人的话语,这才下的这封旨意,吾也是今日入宫这才知道这几人的所作所为。”

“这些奸佞小人了!”骂完了人,高归彦突然间好像想到了什么,自言自语的说道:“不行,我要立即入宫面见皇上、太后,吾乃大功之臣,如此我不甘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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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三章 把水搅浑

张忘提到了是高元海等人进的谗言,高归彦第一反应便是要入宫申诉,从这里来看高归彦虽然跋扈,现阶段却没有明确的反意,若不然都到了这等时刻了他也不敢随意进宫。

至于究竟是不是高元海进的谗言,高归彦倒是没有多少怀疑,自己如今再进一步便是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丞相之位,若是顺利影响最大的就是如今执掌朝政的高元海,换做自己在那个位置上,自己也会想尽办法保住自己的位置。

高元海完完全全有这个动机去做这一件事,只是自己之前一直被高元海在宗室中的废物名头所蒙蔽,没想到就这么一个人竟然也有胆子和自己作对。

“难道王爷以为他们还会给王爷机会入宫面圣吗?”高归彦说出自己想要入宫的意图之后,张忘摇摇头说道:“据我所知,高元海那厮已经蒙蔽大家下令,紧闭皇宫诸门,令不可放殿下入宫。恐怕殿下就是过去,唯一能够见到的只有护卫殿下去往冀州的禁卫军。”

张忘这么说完,高归彦顿时颓废的后退了数步,张忘话语的真实性高归彦没有怀疑,在这件事上张忘没有必要说谎,自己去皇宫一试便知道真假。

然而若说真的按照张忘所说的,那自己可就是真的万劫不复了。

就在高归彦万念俱灰之际,突然间一抹光亮再次在他的心中亮了起来。

“张忘,你一向足智多谋,孤王如今该如何自处,你可有计策?”高归彦现在想到的唯一一个希望便是张忘,张忘虽然年轻,然而在之前干的几件事可是极为的漂亮,而且展露出了极高的智慧,若不然张忘也不会小小年纪便做到给事黄门侍郎的高官。

“难啊,如今陛下已经完完全全被这几个奸佞小人了所蒙蔽,我中午时多说了两句还被陛下训斥了一番,为今之计只能是尽量让陛下知道高元海几人真面目,如此方能让陛下重新召回王爷。”

张忘说的话也算中肯,自己是因为高元海几人的造谣被“发配”冀州的,若是能够证明高元海这几个人是完完全全的奸佞小人,他们之前所进的谗言自然就不攻而破,自己也就有机会重新回到中枢了。

“可是如何方能让陛下识破高元海这厮的真面目呢?”高归彦继续疑问道。

张忘看了一眼宴会举行的方向,在那边尚有一大批的官员在哪里畅饮。“高元海想要的是权力,殿下何不如帮他一把。”

“帮他一把?”高归彦有些不解。

“陛下之所以选用高元海为侍中,令其执掌朝政,为的便是高元海“宗室耻辱”的名号,只有这样的人,陛下才能放心的使用,不用担心他会坐大,然而若是陛下突然发现高元海在不知不觉中已经积累了一股庞大的力量呢?”张忘冲着高归彦循循善诱道:“甚至一些军中将领和宗室王爷都和她关系密切。”

高归彦听到这里,顿时茅塞顿开,陛下为什么人不敢用自己执掌朝政,不就是因为自己在朝中的影响力太大,然而若是高元海也突然拥有了庞大的号召力,自然也不会再受到高湛的信任。

到那时候就是高元海倒霉,自己趁机东山再起的时候了。

“只是外面这些臣僚,若说听从王爷的命令归顺了高元海日后陛下若是清算高元海结党营私,定然也会收到牵连。”张忘继续叹息道。

听到张忘的感慨,高归彦目光一狞有些阴狠的说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孤王会记住他们的功绩的。”

一些羽翼而已,羽翼不就是为自己所服务的吗,如今为了自己的利益,自然可以全部抛弃。

“王爷明日一早最好还是去宫门处去一趟,一来证明证明自己没有异心;二来遇上别的宗室大臣,都可以过去交谈一番,把水搅浑。”

张忘的话语,高归彦深以为然,当即点头说道:“虽然孤恨不得将高元海大卸八块,然而明日若是遇到高元海孤王第一个就得找他叙叙叔侄之情。”

按照张忘的这一主意,去皇宫一是表明自己没有谋反的意图,另一方面便是拖更多的人下水了,你高元海不是说我意图不轨吗,我和更多的宗室大臣表现的亲密一点,自然会让皇帝和产生怀疑,到底这些人是和自己一伙的还是不是一伙的,无形中也是减弱了皇帝对自己的怀疑。

当然这里也有张忘的一点私心,若说你啥也没干自然没事,然而若是日后等你真的造了反,那这些你聊天的人就有叛贼同伙的嫌疑了,北齐的高层实在烂的太厉害了,也该换换了,至于中下层官员以高归彦的身份,恐怕也不屑于去和他们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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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四章 聊聊家常

张忘和高归彦密谈完成之后,便在脸上重新蒙上了遮挡颜面的布帛,在平秦王府侍卫的引领下悄悄的从王府的后门走了出去,这么晚了张忘自然不可能再回乳泉山,不过好在乡义里的那处别院还没有荒废,便直接去了自己的那处别院住下。

第二日一早,高归彦果然像张忘所建议的那样,一大早便带着圣旨一副想要申辩的样子,冲着皇宫而去,和张忘给他透露的一样,无论他说什么,宫门的守卫都是一句话,皇帝有令不允许他进宫去。

无奈之下,高归彦只能是按照张忘所提的第二条建议,开始准备找人“谈谈感情”拖更多的人下水,然而环顾了一圈,在皇宫这边根本看不到几个重量级的大臣,高湛即位后大多数时候都在宫中玩乐,甚至连大朝会都甚少召开,能够见到高湛的宗室大臣根本没有几个。

导致现在宫门处根本没有几个分量足够的大臣出没,就在高归彦准备实在不行就直接登门拜访时,突然间远处遥遥过来了一辆十分豪华的马车,从马车上的纹路所展示的规制来看,来人至少是一位王爷。

见到这里,高归彦立即心中一喜,当即迈开步子冲着那辆马车快步跑了过去,管他马车里的是谁,先逮住一个聊聊“家常”。

高归彦冲着马车跑来,那辆马车的车夫当即有些愣神,此时高归彦穿着代表自己王爷身份的朝服,马车外的车夫虽然由于身份地位的原因不认得高归彦,然而却也知道这人的地位,因为马车里的自家王爷穿的也是这么一件一个形制的衣袍。

从衣服上看,这一定是一位王爷。

“郡王,有一位王爷正冲着您的车驾跑来。”这马车夫赶忙止住了马车,轻轻的掀起马车门帘的一角冲着里面的人小声说道。

“什么?”里面的人先是疑问了一句,而后便紧接着将脑袋探了出来,向着前方看了过去。

这车夫的话语他自然听明白了,不过往自己这里跑这个词,好像不太适合自己这等王爷的身份。

一探出头来,他便看到了那个已经跑到了自己马车近前的身影,看到正在奔跑的人他脸皮不禁一抽,怎么会是平秦王高归彦!

高归彦是神武帝的族弟,在宗室中辈分不算低,而且身为太宰的高归彦可以说是如今宗室中实际地位最高的几个也差不多,这么一位位高权重的王爷怎么会如此失态的在这里狂奔,而且还是狂奔向自己的马车。

要知道这里可是有不少的人,不说宫墙上的侍卫就是一些稗官小吏也不在少数,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实在是有些失态,有损宗室的颜面。

不过高归彦却是不是自己能教训的。

就在他心中想着这些的时候,高归彦已经跑到了自己的马车近前。

“小侄高睿,见过王叔父。”原来这马车里的人正是赵郡王高睿。

从小和高湛一起长大的高睿,自然也能够见到高湛,怎知这一次面见高湛,竟然会在宫门口见到平秦王高归彦。

高归彦是神武帝高欢的堂弟,自己的父亲高琛是高欢的异母弟,虽然高归彦年纪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然而这一个王叔父是少不了的。

高归彦一看马车里的人是赵郡王高睿,脸上的笑容更加的浓郁了,高睿可是宗室王爷里与高湛关系最为亲密的一个,自己在这众目睽睽之下,表现的与他关系莫逆,将水搅浑的效果恐怕不比和高元海聊上一聊差。

“原来是赵郡王,正好我有事想要与你相商,实在是太凑巧了!”高归彦脸上笑的仿若一朵绽开的菊花一样冲着高睿说道:“外面天寒,郡王难道不请我进马车坐一坐?”

从内心里将高睿非常不想和高归彦有太多、太过亲密的交流,自己和高归彦都是位高权重的王爷,若说自己和高归彦走的太近难免会让高湛有些怀疑。

更何况这一次高归彦的表现实在是太过诡异了,他可以肯定在自己出来之前高归彦根本不知道马车里的人是自己,因为自己此来本来就是临时起意,而且自己这辆马车也是非常普通的马车,之前高洋在时王爷们一人一辆赐下的,根本么有什么特殊的标记。

显然高归彦只是看到一辆王爷的马车便跑了过来,至于正巧有要是相商,他实在是想不起自己和高归彦之间有什么交集。

然而高归彦已经跑到自己跟前了,而且论辈分他还是自己的叔父,他都已经直接说出来了,不让他进马车实在是有些说不过去。

“是小侄疏忽了,王叔快快请进。”说着高睿便伸出手来将高归彦热情的拉进了自己的马车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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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五章 坑侄子

虽然都是宗室王爷,然而两人毕竟不是一个辈分,高睿和高归彦之前并没有多大的交流,然而这一次高归彦的表现却是给高睿心中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

他怎么也想不到,堂堂的太傅、大齐的平秦王,竟然会是如此婆婆妈妈的一个人,进了马车之后从便开始以自己长辈的身份,絮絮叨叨的给高睿介绍起自己做官为人的一些经验,讲了半个多时辰了,这会刚刚讲到当初被任命为高殷的顾命大臣时他的心里反应。

照这个状态下去,等高归彦讲完不知道得等到什么时候。

“王叔,您不是说正巧有事要和小侄说吗,不知王叔有何吩咐,只要高睿做得到的,定然不会推辞。”受不了高归彦絮叨的高睿,无奈之下只能出言止住了高归彦的话语,希望他能够将问题聚焦到正事上来。

高归彦的为官经验,说实话高睿实在有些看不上,虽然高归彦的官职要稍微高上那么一点,然而高归彦频繁背弃主子的行为,高睿还是有些鄙夷的。

高睿都这么说了,高归彦这才一拍脑袋仿若回过神来一般冲着这高睿说道:“你看看我,这上了年纪就喜欢回忆一些往事。”

听到高归彦这句话,高睿更是一脸的黑线。“上了年纪”貌似你不比我大上几岁吧。

“昨日,我刚刚接到大家的圣旨,任命我为冀州刺史,即日便将上任,然而我这一走容易,在邺城留下的王府和田地可就没人照看了,找到你是想日后我不在邺城,万一要是有些不开眼的人触动了我在邺城的田园宅院,郡王可以看在同宗的份上,能够为孤王多多照付一下。”

高归彦这一句说完,高睿原本和煦的脸色立即拉达了下来。

“坑侄子啊,你被发配到了州郡,明显是皇帝已经怀疑你了,甚至想要对你动手了,都这个时候你钻进我马车里待这么久的时间,这不是摆明了让皇帝也要怀疑我吗!”

若是高睿早知道高湛的这一旨意,说什么也不会敢这个时候和高归彦扯上一点的关系,然而事情没有如果,高湛这份圣旨除了给了高归彦和高淹之外就只有张忘和负责起草圣旨的魏收知道了。

心中虽然这么想,恨不得一脚将高归彦踹下去,然而高睿表面上的气度还得维持。“王叔多心了,以王叔的身份,王叔的在邺城的财富又有哪个宵小之徒敢于觊觎。”高睿强忍着想要揍高归彦一顿的冲动向着咬着牙高归彦继续说道:“天色不早了,小侄还有要事要进宫面见大家,就不在这里叨扰王叔了。”

高睿已经下了逐客令,高归彦也只能悻悻然的下了高睿的马车。

高睿的马车在这里停了这么久,自然有不少的官员和侍卫注意到了这一现象,高归彦下来的时候看到有不少的人关注着这个方向,当即心思一动冲着马车高声说道:“那归彦的事情就麻烦郡王了,等日后孤王返回邺城定然会去王府专程道谢。”

端坐在马车中高睿听到高归彦话语,气的差点将口中的牙齿咬碎。

此刻他已经完全确定高归彦百分之百是为了将自己拖下水,故意在自己的马车中待这么长时间的。

特别是高归彦一下马车的那句话,这会说自己和高归彦没有任何关系,根本不会有人相信。

“走,快走!”高睿冲着马车夫急急吩咐道,现在的他一刻也不想和高归彦待在一起,离的近了也不行。

……

看着高睿的马车逃命似的向着皇宫奔去,高归彦满意点了点头便开始四处环视准备寻找下一个猎物。

然而就在高归彦四处环视的时候,突然间紧闭的宫门缓缓的打了开来,从里面走出了一队约莫百余名精锐的禁卫军。

这支禁卫走出了宫门之后绕过了正在冲着宫门奔驰的高睿的马车,直直的来到了高归彦的面前。为首的的一人跳下来马来冲着高归彦行了一礼后说道:“王爷此去冀州山高路远,盗匪丛生,大家担心王爷的安危,特意命令我等护卫王爷赴冀州上任。”

“好好好……”面对这些禁军,高归彦再也不是刚才面对高睿那种友善的脸色,冲着这禁军头领一连说了三个好字之后继续说道:“本王也算是一名宿将,没曾想竟然沦落到了连一些山中盗贼都要小心应对的地步。”

这禁卫头领明显也听出了高归彦语气中的不善。“王爷,我等也是奉命行事,望王爷见谅。我们一路上只负责护卫王爷的安危,至于其他的事务我等一概不会干预,一旦到了冀州我们也会当即回返。”

“好一个奉命行事。”高归彦笑道:“孤王也不和你们一般见识,我回王府收拾一下东西总归可以的吧?”

高归彦说完那是禁卫头领点了点头说道:“王爷想要回王府收拾东西,自然可以,不过按照大家的吩咐我们最晚也要下午离开邺城。”

这侍卫说的话也是昨日张忘和高湛商量的,既然决定了要让高归彦去冀州,就不能给他留下在邺城好好安排的时间,最好是接着就派人监视他离开邺城去往冀州。

这禁卫头领说完,有些恼怒的高归彦跟根本没有回话,便直接跳上了王府侍卫已经牵过来的骏马冲着自己的王府而去。

“我们跟上吧。”见高归彦没有搭理他们,这禁卫头领低首苦笑一声后也是带领着这一支禁卫跟在高归彦的后面跟了上去。

到了平秦王府之后,他们没有敢于直接跟进去,毕竟高归彦如今只是被派去了冀州,他还是大齐的王爷,不可能像犯人一样跟的太紧。

然而有高湛的命令他们也不敢掉以轻心,只能是分成两部分,分别守在了平秦王府的前后门,等待着高归彦出来后护送他去冀州。

从昨晚到现在,如此短的时间高归彦根本无法对自己在邺城的一些力量进行安排布置,自己还是低估了高元海那厮的狠辣,竟然会蒙蔽皇帝下令派人直接监视自己去冀州。

纵使高归彦不愿意,然而也只能是点齐了一些家仆侍卫,带上一些必要的东西后离开了平秦王府,随着那些宫中禁卫出了邺城,在邺城中违反圣旨,这才是找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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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六章 虎符

看到高归彦带着准备好的东西走了出来,在外守卫的那禁军首领也是长长的送了一口气。

哪怕是高归彦根本没有搭理他们,他们依然“无怨无悔”的老老实实跟在了高归彦车队两侧,忠实履行自己“护卫”的职责。

清平驿,由于距离首都邺城距离过近只不过是一座小的不能再小的驿站,然而驿站虽然小却是处在邺城去往冀州的必经之路上,往常住客稀疏的清平驿这一日却是来了一个大活,足足有两百多号人一起挤了过来。

高归彦当头进了驿站之后,驿站的驿长当即迎了过来冲着高归彦行礼道:“下臣莫舍尔见过平秦王。”

平秦王将至,车队中自然已经有快马将消息传递到了驿站中。

怎知高归彦却只是轻蔑的看了那驿长一眼,便迈步绕过了他走进了驿站之中。

就在这驿长有些不知所措的时候,王府的一个管事走到了这驿长的面前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冲着呵斥道:“还不赶紧去将上房给王爷准备好!”

“回上官,驿站的上房已经给王爷收拾好了,可是我清平驿实在是容纳不了这么多的人啊!”俗话说宰相门前七品官,这驿长哪怕面对的仅仅只是一个王府的管事也是丝毫不敢怠慢。

“把剩下的房间给王爷的家眷空出来,王府侍卫就在这驿站院中安营扎寨,至于那些禁卫就让他们在驿站外面守着好了。”这管事随意吩咐道。

莫舍尔不过是一个小小的驿长,王爷他是万万惹不起的,然而后面跟着的禁卫军也不是他能惹得起的人。

不过好在有王府管事的话在这打底,直接把问题扔到王府那边,自己也好一些处理。

“这位将军,清平驿房间不多,已经被前面的王府贵人们都占下了,实在是匀不出了。”来到禁卫这里后,这驿长冲着当头的禁卫头领满脸歉意的说道。

然而出乎莫舍尔预料的是,这些往日里嚣张跋扈的禁卫军,这一次极好说话。

“我知道了,王府那边还说什么了吗?”

这些禁卫军虽然很多都是权贵子弟,平日里也是嚣张惯了的主,然而那也得看什么时候,面对的是谁。

里面的那个可是平秦王高归彦,若是自己等人在这一闹事,惹得高归彦不高兴将他们砍了,信不信他们的长辈说不定还会备上厚礼去高归彦那边赔礼道歉,顺便感谢他为自己清理门户。

“王府那边,还说……还说……还说让诸位将军就在这驿站外扎营。”莫舍尔有些小心的说道。

驿站虽然房间不多,然而院子还是不小的,不说前面的空地就是房舍后面也有一些堆积着干草柴禾的地方。高归彦的随从再加上这些禁卫军就是都在院子里扎营也是绰绰有余,王府管事的这段话语就是莫舍尔也觉得有些过分了。

然而出乎莫舍尔预料的事,他将王府管事的要求说完,这个禁卫头领竟然当即下令在驿站之外就地扎营,谁也不允许踏进驿站一步。

……

一个小小的驿站,能够准备的饭食,绝对好不到哪里去,高归彦简单吃了一点东西,便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中,准备早一点休息。

半夜时分,就在高归彦已经睡熟的时候,一阵淅淅索索的声音突然从高归彦房间的窗后传了过来,紧接着便看到那一扇窗户慢慢的被人从外面打了开来,一个人影笨拙的从里面翻进了高归彦的房间中。

只不过这人的翻墙功夫实在是有些拿不上台面,落地的声音不但有些大,甚至还差点直接摔倒在地上。

听到这声音高归彦立即惊醒了过来,猛地在床上坐了起来。“你是何人?”

那人影看高归彦坐了起来,几乎与高归彦的质问声同时说道:“王爷,是我,张忘。”

若话说的慢了,说不定下一步高归彦便会直接把自己当做刺客,喊外面的侍卫过来。

听到张忘的话语,高归彦也是大为吃惊。

“张侍郎,你怎么在这里,又偷偷摸摸的跑到我的房间里来。”说着话便要将房间中的烛火点上。

“王爷不可,灯影容易让外人发现屋里的情形。”张忘先是一句话止住了高归彦点亮烛火的举动,而后继续小声说道:“王侯远行,怎能就这么孤孤单单的离开,张忘本想赶过来给王爷送行,然而中午时却发现王府的府邸外面已经被禁卫军团团守住,只得先行一步,提前赶到这去往冀州必经的驿站处,躲藏起来。能够见到王爷也不枉张忘在房舍后面的草堆中藏了一个下午。”

说完这句话张忘便再次整理了下自己的衣袍,恭恭敬敬的冲着高归彦行了一礼后说道:“张忘此来一是祝王爷此行一路平安,能够顺顺利利的到达冀州;二是祝王爷早日洗刷自己的冤屈,能够重新回到邺城来。

张忘在邺城也一定会及时将邺城的情况快马告知王爷,至于高元海那边,虽然臣下没什么倚仗,然而张忘也定然会竭尽全力想法设法为王爷报此仇怨。”

张忘刻意作出的一番作态,再加上说的这些话语,差一点都将自己都感动了,至于当事人高归彦更是没有见过如此精湛的“演技”。

“好好好好……”高归彦站起身来双手拍了拍张忘的肩膀满眼都是感动的说道:“有张侍郎在邺城,孤王就放心了。”

什么是“国士”,在此刻的高归彦看来,张忘就是当之无愧的国士,仅仅是为了来给给自己送行竟然在在寒冷的天气中在外面藏了这么长的时间,如果这样的人还不值得信任还有谁值得信任!

说完话,高归彦紧接着便扭过头去来到了自己的床榻边上,在床头摸索了几下之后再次回到了张忘的面。

借着窗外微弱的月光,张忘依稀能够分辨出,高归彦手中拿着的竟然是两个类似虎符一样的东西,等高归彦将这两个物件交到张忘的手上,张忘已经确定,这确实就是虎符,不是像。

“高归彦手中怎么会有调兵的虎符,这厮不会是想要我去调集军队谋反吧。”张忘心中忐忑不安的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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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七章 张忘很诚实

就在张忘心中忐忑的时候,高归彦继续说话了:“孤王在邺城中也有一些后手,只是这一次时间太过紧急,没有找到合适的人去接手,这一去冀州山高路远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就拜托张侍郎暂时代我接手了。

人虽然不多,不过张侍郎若是想要扳倒高元海应该也能有一些助力。”

“王爷可是让张忘好一番惊吓,这两个虎符一拿出来,张忘还以为王爷要现在就要起事呢。”张忘做出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衣袖往额头上抹了一把略带一丝尴尬异味的说道:“吓的臣出了一身的冷汗。”。

高归彦看到张忘的动作不由的轻笑了数声。“孤王只是觉得弄些令牌有让人伪造的危险,弄个虎符保险一些,我留下的那些人可是只认符不认人。”

用虎符当做凭证确实比令牌保险许多,若说没有另一半虎符在手上,哪怕就是见过几眼也根本不可能铸造出各个细节完全配对的虎符。

一些较为重要的虎符,不但需要的铸造技术极高,一般人很难仿制,而且在虎符的表面还刻有铭文,两个虎符合起才能通读。

“王爷果然心思缜密,张忘佩服。”张忘随口便是一顶高帽子给高归彦戴了过去。

张忘马屁拍完,高归彦的语调却是突然一变冲着张忘问道:“若是这两块虎符真的是调兵的虎符,不知张侍郎当如何处之?”

如果说刚才张忘说的冷汗是玩笑话,高归彦这一句说完张忘的冷汗真的下来。

脑海中高速旋转了一阵子,仔细思考了一番各种说法的利弊之后,张忘努力的让自己的语调平静下来冲着高归彦说道:“若说王爷这两块虎符真的是调兵虎符的话,张忘会将这两块虎符快马送去宫中请陛下处置。”

“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吗?”高归彦语调有一丝丝寒凉的冲着张忘说道。

“张忘所说的话语,自己自然清楚。”高归彦没有当即喊人冲进来将自己拿下,张忘这一会反而慢慢的平静了下来。“王爷对张忘大恩,张忘无以为报,若是事成之机有三四成,张忘也会为王爷的大事肝脑涂地,然而若是没有一成希望的话,张忘也不会将自己的性命平白丢下。”

张忘的这一番话语说完,高归彦却是再次笑出了声来,笑的极为的爽朗。“好好好好,孤王就是喜欢你这样敢于说自己真心话的年轻人。”

若说张忘直接便回答,哪怕在这种情况下也会严格遵从他的意思去调遣军队,那样的高归彦恐怕会直接令人进来张忘秘密拿下。

张忘又不是他的死士,虽然在自己看来张忘已经是自己的暗桩了,自己也在张忘身上投资了不少,然而若说张忘会为了他去死,高归彦也不信,张忘若是回答的太过坚决,那便只有一个可能,张忘在拿他当傻子耍。

这会张忘的这一番回答反而让高归彦更加相信了张忘的“人品”,张忘是一个诚实的好人啊。

说完话高归彦便拍了拍张忘的肩膀语气和煦的冲着张忘细细说了一下自己留下的暗手的处所和一些需要嘱托的事项。

等高归彦完全交代完之后,张忘便不顾高归彦的挽留,执意要翻窗冒着夜色离开。

“王爷,张忘还是去外面的草堆里待着吧,若是万一被外人看到我们见面,我们的一些谋划就全完了,如此时刻不可不万分小心。”张忘冲着高归彦诚恳的说道。

虽然张忘过来穿的不太厚,那是因为他为了表现自己的辛苦,将自己厚厚的狐裘在后面的草窝里藏着,去那边窝上一晚上,虽然慢慢长夜有些难捱,也不至于无法忍受。

留在这里和高归彦同处一室,说实话张忘还没这个胆子,高氏皇族的性格一个比一个扭曲,谁知道这高归彦没有一些特殊的爱好。

为了自己的安全着想,还是去外面窝着吧。

张忘执意要走,高归彦也不好强行挽留,只得是目送张忘翻窗户离开,就在张忘刚刚翻过窗户时,突然将脑袋重新伸到了窗户里侧冲着高归彦说道:“大家虽然圣明,然而无奈朝中小人太多,在这些奸佞小人的谗言之下,大家可能已经对王爷起了疑心,王爷最好防备一二。”

说完话张忘在窗外冲着高归彦拱了拱手留下了一句王爷保重,扭头走近了驿站之后的夜色中。

张忘说的这句话明显的就有些大逆不道了,分明就是在告诉高归彦朝廷可能对他动手,让他早做应对,简而言之就是教唆高归彦拥兵自重,甚至——造反。

高归彦若是不造反,自己可没多少理由弄死他,也就无法为刘倩儿和那无数的无辜少女伸张正义了。

虽然伸张正义这么一个词,用在张忘这么一个立志成为北齐大奸佞的人身上有很大的违和感,然而张忘只管没有违背自己内心的想法便是了。

为了一些平民少女,想办法弄死了一个王爷,谁说这不是奸佞之举。

……

能够拿到高归彦的虎符,张忘这一趟的行动可以说是已经大大超出了他的心里预期,像高归彦这样北齐的顶级权贵若说在都城中没有点自己的眼线势力那是根本不可能的,而高归彦去了皇宫之后禁卫军当即“护送”着他当天下午离开邺城,高归彦也没有时间将自己的势力安排妥当。

张忘此来一是象征性的“表表忠心”,让高归彦更加的相信自己,日后给他传递一些添了料的宫中要闻时,让他更相信自己所传递的消息外;第二件事便是试探一下高归彦可能不可能将他的一些布置交给自己掌控了。

所以张忘在谈话时一方面强调,自己一定会尽力将高元海等人弄下台来,好为他报仇雪恨。另一方面则不动声色的提几下,自己虽然想帮忙然而现在却没有什么倚仗。

高归彦果然聪慧,从自己的这几句话中便敏锐的提炼到了重点,为了报复高元海很直接的便把自己的一些布置交到了张忘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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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八章 烟雨楼

高归彦给了张忘两个虎符,代表着高归彦在邺城留下的两项布置,至于高归彦是不是就只有这两项布置张忘就无从知晓了。

第二日,回到了邺城的张忘首先便带着其中一个虎符,来到了高归彦的一处布置中,之所以张忘选择首先来这一处,自然有极为深层次的原因。

因为这是一家伎院,而且是邺城中仅次于潇湘院的一处伎院,张忘在之前早就闻名久矣,可是一直没有机会过来实地考察一番。

按照高归彦的说法,只要自己手中拿着他给的虎符,自己就是这家伎院的最高掌控者,里面所有的伎女都归自己所管辖,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两个地方相比,张忘自然会选择先来这个比较赏心悦目的处所。

进了烟雨楼之后,张忘十分豪气的让人给他开了一个“豪华单间”,别说张忘不差钱,待会亮出自己的身份后,今天的所有消费恐怕根本不用花钱。

按照张忘的计划,可以先将伎院的老|鸨喊过来,亮出自己的身份,顺便了解一下这个伎院的情况,然后便可以在这里醉生梦死一番了,至于高归彦另一处的安排,什么时候有空什么时候过去就是了。

那边都是一群大老爷们的,不着急。

怎知张忘还没有让人去将伎院的老|鸨喊来,自己包间大门便先被打开了,以此同时一句十分热情的声音也随之传进了张忘的耳中:“张侍郎大驾光临我烟雨楼,实在是令我烟雨楼蓬荜生辉,老身没能及时到外迎接,还望张侍郎恕罪。”

语音刚落,一名看上去约莫五十来岁的妇人便出现在了张忘的面前。

不过这妇人保养的不错,脸上涂抹的张忘若说没有认错应该是自己“发明”的汉宫飞燕粉,略微丰满的身形看上去甚至有一种较为圆润的感觉。

“明月、明光,还不赶紧进来陪侍贵客!”这妇人进来之后,冲着门外叫喊道。

紧接着两个身段婀娜的,面貌起码能打八九分的女子便紧接着进了包间中来。

张忘身份给事黄门侍郎虽然也算是朝廷高官,然而却也不至于让着老|鸨如此讨好张忘,毕竟自己身后的背景也是十分惊人,然而张忘身上可还有中书侍郎的职责,从一定意义上讲张忘可以说是她们的主管部门领导。

讨好好了张忘,说不定能够从他手中买些有特殊身份的官妓充实一下伎院,要知道有些客人就是喜欢这一调调,对一些之前身份尊崇然后因为各种原因沦落风尘的伎子情有独钟。

“且慢。”张忘看着这两个伎子冲着自己走来,当即出声止住了两人的脚步,然而后继续说道:“你们两个先出去等会,本官有事要和这位主家商议一下。”

张忘说完,这两名妓|女当即止住了自己的步伐,将问询的目光投向了伎院老|鸨的方向。

这老|鸨听到张忘的话,在看到自己手下两人的目光,竟然默默后退了一步,脸色略带一些不安的冲着张忘说道:“张侍郎,老身已经不接客了。”

张忘听完,脸上当即爬满了黑线,自己难道口味像是这么重的嘛,这老|鸨子自我感觉也太良好了吧。

“本官只是有些事情想要和这里的主人谈一谈,除此之外并无其他的想法。”张忘赶忙辩解道。

自己的名声在朝野已经够臭的了,张忘可不想再加上一条如此重口味的传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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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九章 高归彦的布置

听到张忘的话语,这老鸨也明白了应该是自己误会了张忘的意思,当即略带意思尴尬的冲着两个伎子说道:“你们两个就先出去吧,我和张侍郎商谈一些事情。”

等到这两个伎子走出了房间,老鸨这才走到了张忘的对面,冲着张忘再次行了一礼之后说道:“不知张侍郎前来对我烟雨楼有和吩咐,我烟雨楼上上下下一定会尽力为之。”

张忘有中书侍郎的身份在,烟雨楼作为一个身兼“娱乐场所”之职的伎院,自然不会无故得罪他。

张忘也没有多话,而是直接就从自己的怀中掏出了高归彦给他的虎符,在这老鸨的眼前晃了一晃。“你可认识此符。”

那老鸨见到这虎符,脸色当即便紧绷了了起来,抬起头再次看了一眼张忘后冲着张忘说道:“张侍郎可否将此符交于老身一观。”

张忘随手将虎符丢到了这老鸨的面前说道:“拿去看吧。”

那老鸨将张忘丢过来的虎符拾起后,小心擦拭了一下,而后从自己的怀中掏出了另一半虎符出来,两两相对,上面的铭文和纹路凹槽当即便丝毫不差的合并到了一起。

看到这一幕,这老鸨当即扑通一声冲着张忘跪倒在了地上,双手将张忘的那一半虎符举过头顶,交到了张忘的身前冲着张忘说道:“李湘不知不知主人在此,招待不周还望主人恕罪。”

“主人?”张忘疑问道。

见张忘略微有些疑问,这老鸨也是略微的有些不解:“敢问张侍郎这符令是从何处而来?”

“平秦王被陛下派去了冀州,临行之际托付给我,让我代为主持邺城的一些事宜。”张忘没有隐藏的说道。

这老鸨听到张忘说出平秦王三个字,当即也是疑窦尽去,冲着张忘解释道:“时间紧急王爷可能未向侍郎尽数交代,王爷有令,凡是持有此符令者便是我烟雨楼上上下下的主人,无论您说什么我们都会去遵循。”

张忘听完这名叫做李湘的老鸨的解释,也是明白了过来,让人直接称呼他为主人,也符合高归彦变态的性格,可以理解。

“王爷走的匆忙,一些情况也没来的向我详说,目前烟雨楼是什么情况,你大致和我说一下吧。”高归彦自然不会平白无故设立一个伎院,除了伎院能够带来的巨大收益之外,自然也有其他的用处。

然而那天晚上高归彦却是仅仅和张忘简单说了一下,至于具体的情况,却是没有说。

“你站起来说吧,以后见了不用下跪,我不习惯。”张忘继续说道。

“是。”张忘说完,那老鸨便站了起来冲着张忘说道:“回张侍郎,我烟雨楼如今有伎子,二百七十一人,其中清倌人二十有三,服客者一百三十二人,余者尽是已经调教完成供王府轮换及送给诸府邸的良人。”

烟雨楼的这几种人,通过高归彦昨日的简单解释和这会这老鸨的叙说,张忘已经明白了,清倌人和服客者和普通的伎院一样,就是那些不接客和接客的伎子。

至于这里的良人则是不接客的,专供去平秦王府轮换,供高归彦待客用。前日张忘去高归彦府上见到那些待客之女子时还在纳闷,高归彦在邺城定然不敢想晋阳那样做那等天怒人怨的事情,还在怀疑那些女子是哪里来的,在这里已经找到了答案。

至于这些“良人”的另一个作用,便是直接送给自己阵营的官员为礼物或者想办法送到其余权贵府上当奴婢了。

当然这也不是没有目的,这些人去了那里之后,也会将自己所能够知道的一些消息想办法传递回烟雨楼来,然后烟雨楼这边在挑选一些有用的内容送到高归彦那里。

当然,为了更好的掌控,这些被送去其他府邸的“良人”们,不但是已经调教的极为听话的,而且或多或少都有些拿捏在烟雨楼这里,比如父母亲人或者本就是戴罪之身,一旦被人发现就会进大狱等等。

昨晚上,当张忘知道烟雨楼还有这个作用时,张忘对高归彦评价当即上了几个档次,当然这事别人也不是没干的,就拿皇宫里来说,那些顶级的权贵,谁在里面没几个传递消息的人,就是张忘也刻意交好着好几个。

相互的政敌之间,对方府邸中有另一方的暗线,也是再正常不过的。

只不过高归彦这里布置的确实有些广了,不但加入他这一阵营的朝臣那里有,其余的朝中重臣或者王公贵族那边也有。

当然这种事情也不是没有被人发现的可能,一旦发现在知道布置一方的身份之后,若是惹得起自然是一砍了之,若说惹不起则会冷藏起来晾到一个地方。

“你将这些‘良人’们所在的府邸和我介绍一下吧。”张忘继续说道。

张忘如今拿着高归彦的令牌,便是这烟雨楼的最高掌控者,这老鸨当下便没有丝毫迟疑的向着张忘口述了一遍:“大理寺评沈正府邸,有两名奴婢是我们的人,一人负责服饰沈正梳洗换衣,一人为普通奴婢;御史台王富御使之侍妾翠儿……”

这李姓老鸨,没有多少迟疑的便将高归彦在各个府邸的一些布置向张忘说了出来,让张忘惊奇的是,这老鸨竟然是直接叙说的,根本没有看任何的记录,这些所有的布置竟然都在这老鸨的心中记着。

这老鸨也是一个“能人”张忘心中想到。

而且高归彦的布置中,竟然有好几人已经爬到了对方侍妾的位置。

“之前这些‘良人’送过来的信息你这里有吗?”张忘冲着这老鸨询问道。

“有,之前的记录烟雨楼这里都有一份。”那老鸨回答道。

“一会去给我取一份过来。”张忘吩咐道。

“是。”

“派出去的‘良人’可有失去了踪迹的?”张忘继续问道。

张忘问到这里,这老鸨脸上也有一些黯然之色。“有,若是老身没有记错的话,这两年共有十多多位没有了音讯,恐怕是……”

张忘知道,这些人应该是被人发现了端倪,然后私下处置了,毕竟这种事情很少有拿上台面上来说的。

“那些人若是有家人,每人给她们送去两万钱过去,你这不够的话派人去我乳泉山支取。”张忘为了叹了口气后说到。

张忘说完,这老鸨也是一脸惊讶的看向了张忘的方向,颇有些不可置信的样子。

“钱烟雨楼还有,可是…可是……王爷那边?”

张忘知道这老鸨的顾虑,当即满不在乎的说道:“王爷给我次符令令我全权管理这烟雨楼的事情,难道这点决定我还做不了?”

“李湘,遵主人令。”这老鸨当即冲着张忘行礼道。

在了解了高归彦的这些布置之后,张忘第一反应便是将高归彦的这些布置收归己有,自己虽然有钱,然而在这样的一些暗手上和权贵之家特别是高归彦这样的顶级权贵还是有一定差距的。

反正高归彦这一去冀州肯定是回不来了,死翘翘是一定的了,他的这些布置自己就只能笑纳了。

如今的烟雨楼在张忘眼中,已经成了自己的私产,既然是私产就不能对自己的员工太过苛刻,高归彦是靠非人的调教和一些把柄拿捏去控制这些人,而张忘却是习惯再加上一条名为感情的绳索。

就像张忘一直在干的救助战死军人的家属这件事情一样。

而且对于烟雨楼的这些人来说,高归彦长时间不拿他们当人,自己若是对她们稍微好上那么一点,说不定就可能起到非常好的效果。

“对了,通知那些些在龙潭虎穴的姐妹们,一切以自己的安全为上,若是有危险,不是特别紧要的消息,可以暂缓传递。”张忘继续冲着那老鸨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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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章 花子帮

感动和好感是一定的,若是说单凭这些就能够从高归彦的手中将烟雨楼抢过来,张忘自己都不相信。

至少短时间内还是有一定的困难,不过也不是不可以克服的,如何篡权,熟知中华上下五千年的历史,又经历过现代开放文化熏陶的张忘可是非常的熟悉。

慢慢的安插自己的人手,把重要的位置全部占据,再把原来的人边缘化就完事了。

不过在这之前,张忘得最先确定,这烟雨楼中有没有人和高归彦有着单独的联系,只有把能够单独联系到高归彦的人清除,然后便可以慢慢的渗透着座烟雨楼了。

毕竟在没造反之前,高归彦怎么也是大齐的平秦王。

烟雨楼这边的信息极为驳杂,那些被送出去的“良人”们,很多收集到的琐事也都被送到了烟雨楼这边,张忘此时做的工作便是,重新进行一遍筛选,去伪存真。

虽然烟雨楼这边有筛选好了送到平秦王府的版本,然而张忘和高归彦的需求重合的地方并不多,很多高归彦需要的信息,张忘不需要,而很多张忘需要的信息,高归彦也用不上便堆在了烟雨楼这边。

再者一些简单的事项,可能烟雨楼的老鸨这里都没有注意到的,然而在张忘的眼中却有可能成为出奇制胜的利器。

故而虽然繁琐,然而张忘却是准备不辞辛劳的在伎院多泡上两天,反正自己爱逛伎院的名号整个朝野凡是对张忘有一些了解的人都是知道的。

一直到了傍晚,张忘才将将大致浏览了不足五分之一的内容,通过这些张忘也是对北齐这些高官显贵们有了一个更加立体的认识。

虽然很多的“良人”只是处于最底层的位置,然而并不代表着这些人什么都不知道,就像现在的一些公司或者单位中,一些普通的员工对公司老总的一些私事反而会更加的熟稔,比如谁是他的小三、在哪养着、什么时候偷税漏税、什么时候又给谁下了绊子、那个领导和另一个领导不和等等等。

因为这些各种事情,本来就是这些普通的下人奴婢去干的,在北齐也是一样,就像是养个外室吧,去买房子、收拾家当、送点小礼物、赶着马车送去主人去玩个幽会,这些可都是下人们去干的,主人不可能亲力亲为。

主家的一些事情本来就是这些人茶余饭后的谈资,而且在这个缺乏必要娱乐项目的古代甚至可能是唯一的谈资。

看了这些东西张忘也是有些暗暗的心惊,自己那边因为一直是挑选阵亡将士家属的原因,可能暂时没有人能够渗透进去,然而也不能不小心行事,一些隐秘的事情除了自己新任的人,可不能随随便便让其余的仆人知晓。

看了一天各种信息秘闻,张忘也有些乏累了,便拿起了另一本不同于其它书籍的图册看了起来。

这一本图册张忘上午便看到了,不过一直没有细看而已,图册上绘制的是现在烟雨楼所属的所有女子的相貌和姓名,就这么一本图册在外面那些豪爽的客人那里可以卖到两三千钱,光从这一点变也可以看出这伎院的老鸨也是非常有商业头脑的。

而且张忘手中这本放到现在的话,可以说是典藏版的,不但绘制着伎院中女子的相貌,记录着姓名,而且一些简单的个人信息也是有的,甚至在后半册中甚至包含着那些正常册子中不可能有的“良人”们的信息。

张忘此刻便是准备拿这个画册当做消遣用,而且今晚上张忘也不打算回去了,都来了伎院了,晚上还回家,这不是张忘同志的风格。

不多久张忘便将整个画册翻了个遍,不得不说虽然烟雨楼和邺城排名第一的潇湘院还是有着一丢丢的差距,而这一丝差距很多程度上是因为烟雨楼中很多优秀的“苗子”被选为了良人,根本不被外界所知。

若是将那些“良人”们全部都放出来,恐怕邺城第一娱乐场所的名号,第一时间就得从潇湘院转到烟雨楼这里来。

而且能够稳稳的占据邺城第二的位置,烟雨楼也有自己的杀手锏,最为重要的一点便是这里的伎子足够的多,而且更换的也是非常频繁。

如此便可以满足一些人的新鲜感,不会产生审美疲劳。

“去将李婆婆喊过来吧。”张忘翻过了画册之后,便打开包间大门冲着在外面等候的女子吩咐道。

这在外守候的女子,早就被吩咐里面的人,是自己伎院所招惹不起的贵客,张忘一吩咐当即便点头行了一礼快步走了出去。

很快伎院的老鸨便再次回到了张忘这里,进了屋子后便直接来到了张忘所在桌案的对面跪了下来说道:“主人,您叫我?”

“我说了,以后站起来说话。”张忘再次强调到。

“是。”张忘说完那老鸨便站了起来。

“我看了一下,我们烟雨楼这里的姐妹比一般的伎院要多很多,就是潇湘院也没有我们这里这么多,这么多的人是哪里来的?”张忘一指敲着那本画册,冲着李婆婆出声问道。

“回主人,我们烟雨楼有专门的人手会不定期去邺城包括这边地域的市场上看一下,有合适的的丫头就买回来调教着,有时候也会有养不起孩子的父母把自己家的女孩子卖给我们这里。”李婆婆冲着张忘点头说道。

怎知张忘听完这些确实脸色有些不太好看,冲着李婆婆不满的说道:“你说的这些,其余的伎院恐怕都会做吧,怎么会我烟雨楼找到的人数最多?”

面对张忘的质问,李婆婆倒是没有隐瞒:“确实,我们烟雨楼有另外的渠道能够买来一些貌美的女子。”

“哪里?”

“花子帮。”

“花子帮是什么?”张忘疑问道。

“花子帮便是邺城的叫花子们组成的一个帮派,虽然不是邺城所有的叫花子都加入了花子帮,然而十之七八是有,而且其余的叫花子哪怕没有加入帮派,花子帮的命令他们也不敢违背,叫花子之间的一些矛盾也一般是由花子帮调解,甚至官府有时候缉拿盗贼都得靠这些人。”

张忘一听倒是明白了李湘口中这些个花子帮的性质,毕竟自己手下的洪晓天在晋阳便是类似的人物,叫花子的老大,不过邺城这边看样子组织力执行力更加强一点。

然而叫花子手上怎么会有这么多的妙龄少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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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一章 少女的来路

“花子帮是从哪里找到的这么多的少女?”张忘直接冲着李湘问道。

花子帮提供的那些女子可都是被李湘买来的,张忘不相信她会不知道这些女子的根底。

“花子帮手中的女子多是被他们掳掠而来的。”李湘直接便向着张忘说出了真实的情况,毕竟以后张忘才是烟雨楼的掌控者,这些事情不可能瞒得住他。

李湘说完,张忘不可思议的反问道:“天子脚下,这些叫花子们竟然敢做这样的事情!”

要知道当初高归彦在晋阳掳掠良家女也是趁着高演、斛律光不在晋阳由他掌控晋阳官府的时机,若非这样一下子失踪这么多的女子,早就出事了。

“这些被掳掠而来的女子并非都是邺城人。”李湘摇摇头说道:“花子帮会派一些骨干去周边较为穷困郡县的乡村中去,以乞食为名探查村落中有没有合适的少女,若是发现适合的人选,便会寻个机会偷偷将之掳掠而走。

在一些穷乡僻壤之地,穷苦人家没有吃食的时候,将女儿赶出家门自生自灭都是常事,真正会去报案的实在是少之又少,而且这些穷的饭都快吃不上的平头百姓去报官,官府根本不会认真对待,些许贱民而已,丢了就丢了,每天饿死的人都不在少数,哪有空去找失踪的人。

而且这些叫花子,短时间内也不会在一个地方掳掠过多的女子,所以一直也没有引起多少的关注,甚至根本没有人会把掳掠少女的江洋大盗和白日里凄凄惨惨的叫花子联系在一起。”

“那这些少女来了这里就没想过要回去吗?”张忘尽皆这反问道。

“进了烟雨楼哪是那么容易出去的。”李湘脸色略微有些黯然的说道:“而且张侍郎以为这些女儿们还想回去吗?

回去继续窝在缺衣少食的家中忍饥挨饿,然而等到哪一天被自己的父母兄长,卖给一个乡野莽汉,换上一点点的粮食和铜钱?”

李湘的话语,就像一柄重锤打在了张忘的心口,听到这些少女都是被叫花子掳掠而来的时候,张忘第一反应便是像之前在晋阳那样,想办法将她们放回自己的家乡。

然而听完李湘后一段话语,却是让张忘没了主意,让这些在烟雨楼中已经锦衣玉食,习惯了邺城繁华景象的少女们再重新回到那贫瘠的家中真的好吗?

思索了许久张忘自己的脑子也没有明确的转过弯来,就像前世那些被解救的孩童,特别是那些被自己的亲身父母所贩卖的儿童,将他们重新送到自己不负责任的父母手中真的好吗?

想不明白张忘便不再继续在这个问题上费脑细胞,这些少女反正都不是孩童了,等日后自己掌控了烟雨楼之后,让她们自己做决定便是了。

“你把你知道的花子帮的情况和我说一下吧。”张忘冲着李湘继续吩咐道。

不论如何,花子帮掳掠少女的行径都已经触犯了张忘的底线,原本张忘还准备让洪晓天自己发挥,现在张忘已经对这些叫花子动了杀机。

“花子帮的首领是一个叫做陈小平的人,为人端是狠辣,据我们买来的姑娘们所说,这个陈平不但对她们这些被掳掠来的女子动辄肆意凌|辱,就是他的手下也经常被他随意打杀。”

“如此那些叫花子怎么会还愿意听从陈小平的调度?”张忘不解的问道。

“是不敢。”李湘继续说道:“据我所知,陈小平的手下有十三位护法,都是一等一的打架好手,他们每人都负责着一条或着几条街道,而且据说这个陈小平和清都丞有一些关系。”

第三百三十二章 张忘的布置

次日一早回到了乳泉山之后,张忘第一时间将张可瘦他们几人和祖珽喊了过来。

虽然从李湘的口中张忘已经知道了自己想要知道的事情,然而对于李湘张忘此时却是很难做到完全的信任,一些事情最好还是要安排自己的人去验证一下比较保险。

张忘给张可瘦他们的长期任务便是开始慢慢的监视一些朝中大臣,这一工作现在正处在起步阶段,按理说应该是最为劳累辛苦的时候,然而几天不见张可瘦这个中枢人物看上去竟然好像……又胖了几圈。

不忍心看张可瘦快要塞不进椅子中的体型,张忘将目光投降了百事通洪晓天的身上,当然他百事通的外号只得是在晋阳,虽然他已经从晋阳带了一些“骨干”过来,然而现在在邺城还远远到不了像他外号那样百事皆通的地步。

“你统合邺城乞丐的事情办的怎么样了?”张忘直接冲着洪晓天发问道。

张忘这么一问,洪晓天一张老脸有些微微的发红,张忘给了他极大的自由,不但允许他去晋阳将自己的一些骨干带来,而且在给“经费”上也是十分的大方,然而洪晓天没有想到的是邺城的“乞丐界”水竟然比晋阳深那么多。

他在邺城的工作虽然也取得了一些进展,收复了不少的叫花子为自己所用,然而却处处收到了那个统领整个邺城的花子帮的掣肘。

洪晓天起身冲着张忘行了一礼满含歉意的说道:“侍郎恕罪,洪某如今仅仅掌控了邺城的几条街道,不过还请张侍郎放心,两年之内,邺城的所有叫花子都将是我们的眼线。”

从洪晓天的话中,所有的人都听的出来,他在邺城的发展可能不是那么的顺利。

“张侍郎,这件事之前洪老也曾和我说起过,邺城的乞丐不似别的地方一样一盘散沙,整合起来稍微有些困难。”这时张可瘦也是挪动着他肥硕的身子,艰难的从椅子上站起来冲着张忘解释道。

“是因为花子帮吗?”张忘直接问道。

张忘一说出花子帮着三个字,洪晓天和张可瘦心中先是一阵惊奇,转念一想张忘本就安排洪晓天去整合邺城的叫花子们,别的朝廷要员对叫花子不关心,然而张忘知道邺城叫花子的一些情况也不为奇。

“确实是,邺城的叫花子大多数都受花子帮的管束,这花子帮的组织极为严密,而且有不少的打手,我正准备安排几个得力手下,混进花子帮里面,争取获得里面重要人物的信任,从里面将之瓦解。”洪晓天回到。

在自己弱小的情况下,将强大的对手从他的内部分化瓦解不得不说这是一个非常合适得到计谋,然而此刻张忘却不想等这么久了,多等一天这些叫花子说不定就多祸害好几个少女。

当然立志成为一名优秀的奸佞的张忘已经为自己的行动想好了理由,这么花枝招展的妙龄少女自然是需要等着自己这样的奸佞去祸害,哪能轮得的到这些叫花子们,至于自己祸不祸害的过来那就是另一个问题了,至少有祸害的想法,这就是一名合格的奸佞。

“那个……张胖子……。”张可瘦的体型和他违和性极强的姓名,张忘每一次喊起来都感觉非常的别扭,索性直接称呼他张胖子。

张忘喊完张可瘦当即冲着张忘回到:“侍郎有何吩咐?”

张胖子本来就是他的外号,洪晓天他们本来也就是这么称呼他的,张忘这会喊起来他反应的倒也迅速。

“最近重点给我盯一下烟雨楼,查一下楼里的伎子或者去的客人有没有什么异常,对了想办法查看一下烟雨楼老鸨李湘的底细。”张忘冲着张可瘦吩咐完便冲着祖珽继续说道:“祖管事准备一下,去烟雨楼做一个管事,辅助李湘管理烟雨楼,在里面发现什么异常也立即报告我。”

张忘刚说完祖珽便直接冲着张忘询问道:“不知我去烟雨楼职能几何?”

“你去便是代表的我,我的命令就是李湘也必须听,但是你得给我把李湘盯紧了。”

“祖珽明白,我一定将烟雨楼的上上下下了解的透透彻彻。”祖珽冲着张忘打包票道。

“光是了解不够,最好要神不知鬼不觉的让烟雨楼改姓张。”

“小事一桩。”祖珽满不在乎的说道。

祖珽这么说了张忘也是放心了,祖珽是什么人,虽然人品差点,被自己折腾的惨点,然而在历史上这可是大齐的宰相,朝堂上的老狐狸都能一个个扳倒最终执掌大权,去挖一个妓院的墙角,完完全全是杀鸡用了四十米的大刀。

然而这会不用也不行,自己手底下实在没几个有用的人才。

不过祖珽走了,乳泉山上这一摊子事情还得去将柔娘叫回来掌控着,好在那边的营地还算是安定,有军队在那边看着元令仪和小丫鬟在那边也算是安全。

而且张忘可还没忘了,当初自己去晋阳时柔娘可答应过自己,等自己安全回来就……,现在也许是让她兑现诺言的时候了。

张忘这边和祖珽一番对话,张忘说的简单,以祖珽的智慧也已经推测了个八九不离十,然而看在张可瘦几人的眼中,就有些转不过弯了。

听张侍郎的意思,烟雨楼完完全全听他的话,然而为什么又里外安排人去查探,不过几人都是人精,知道不明白的事情就不要乱问,按照张侍郎的意思去干就是了。

“李绝代。”这时张忘再次把话语转到了那个生的比女子还要娇媚万分的李绝代的身上:“祖珽到了烟雨楼之后,想办法让人把你卖进烟雨楼,让祖珽安排你先做一个清倌人。”

祖珽一个人进了烟雨楼也是有些势单力孤,而且以他管事的身份探查部分事情的时候也有些不方便,让李绝代也男扮女装混进去两人也方便有些照应,反正李绝代生的比女子还漂亮,只做清倌人不接客的话也不可能有人察觉不妥。

没有给李绝代反驳的空间张忘紧接着安排到:“洪晓天,我这几天安排一些好手进你的手下,你到时候把他们装扮成乞丐,听我的命令直接对花子帮动手。燕飞你这几日去清都丞董生府上光顾几趟,想办法找一找有没有他和花子帮勾连的证据,若是没有就拿一些他的信件过来。”

要对花子帮动手,这个和花子帮有着联系的清都丞不可不除,然而想要搬到一个朝廷官员没有证据可不行,若是燕飞能够找到现成的最好,若是没有只能靠妙笔书生章如晦帮他一把了,奸佞整人什么时候需要真凭实据了。

第三百三十五章 收服

“你们的妻儿虽然去了晋阳,然而你们若是死在了邺城,恐怕你们的妻儿会立即沦落街头甚至死于非命!”张忘饮了一口清茶,平静的说道。

孟其在受伤之前可是斥候军的队主,探查几个普通人的情况自然是轻而易举。

通过孟其的探查,三人的妻子儿女已经几个月没有出现了,而且消失的时间恰恰便是高湛令他们占卜前的几日。

一番分析,张忘对事情的前因后果已经有了一个大致的猜测。

三人占卜的结果如此统一,定然是有一股力量在背后操纵的结果,而最希望高湛什么都不做,将高殷送到晋阳的无疑便是晋阳的高演了。

至于高归彦等人虽然也有这个动机,然而却比高演要小一些,毕竟有高演在前面,他们还没有必要冲在前面,纵然是想到了这个主意,也不需要自己实施,提供给高演让高演派人处理就是了。

而三人的妻儿几乎在一个时间失踪,则更加印证了张忘的这一份猜想,恐怕高演派的人是以三人的妻儿威胁他们,令他们按照自己的要求说。

为了方便控制,自然是将三人的妻儿直接“绑架”了,三人妻儿所在的地点十有**便是高演的大本营晋阳。

“只要你们听我的吩咐,我保证会将你们的妻儿完好的送到你们的身边。”如果说张忘直接点明他们的妻儿被带到晋阳的第一句话,是在三人的心中投下了一颗炸弹的话,这第二句无异于掀起了惊涛骇浪。

让他们再也无法保持平静。

“张将军所言当真?”最先坐不住的便是修士郑道谦,郑道谦已经年逾五十,然而他的孩子方方五岁,可以说是老来得子最是宝贵。

见郑道谦已经最先妥协,蹋头罗和潘子密也没有再坚持下去。

“将军在这里见我们,想必长广王尚且不知道此事,若是将军可以救回我的妻儿,老夫愿凭将军驱使。”潘子密怎么说也是混官场的,对张忘的意图也是猜测出了一二。

“我也是,你只存救回我孩子,怎么样都行。”蹋头罗紧跟着说道。

“三位放心,我可以向你们保证,年底之前定然让你们合家团聚。”张忘拍着胸脯对三人承诺道。

“不过我也有一个要求,便是今后……”

张忘没说完,便被性子比较火爆的蹋头罗打断:“今后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张忘听完蹋头罗的话,又将目光投向了郑道谦和潘子密两人。

看到张忘略带一丝威胁的目光,两人立即连连点头应道:“愿唯将军驱使。”

看到这一幕,张忘也笑眯眯的点着头说道:“放心年底之前,晋阳定然会有消息传来,你们的家人也会平安无事。”

张忘说完,便冲着立在一旁的小丫鬟示意了一下。

看着小丫鬟一溜小跑出了客厅,三人还在纳闷时,就见六个仆人挑着三个箱子来到了客厅,放到了三人的面前。

张忘走到了三人的跟前,将三个箱子一一打开,整整三箱子的铜钱展露在了三人的面前。

“三位往来辛苦,这一点车马费是张忘的一点心意,还望三位不要嫌少。”

三个箱子里每个箱子都是五万钱,来自后世的张忘知道,单凭威胁也许能够让一个人为你做事,然而绝对不会是真心实意的,想要一个人长久的为你做事,靠的还是利益的牵绊。

就像现在很多老板会和你谈前景、谈理想、谈愿望,就是不谈薪资,没有薪资的理想永远留不住人。

钱给了,张忘又简单了和三人简单了解了一下晋阳方面和他们联系的途径,便派人将三人送了回去。

晋阳方面担心对三人灭口会让高湛有所怀疑,进而做出一些过激的举动,故而知道内情的三人依然完好无损的生活在邺城。

然而为了控制三人不乱说话,三人的妻儿依然被控制在晋阳,按那帮人的说法,只要他们老老实实听话,该放人的时候自然会放人。

晋阳方面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派人与三人联系一次,在他们看来已经初步取得了高湛信任的三人,下一步也许还会用得上。

同时张忘争取三人为自己做事的目的和高演其实也一样,和高湛联系紧密的张忘可是知道,这一段时间里,高湛对郑道谦这三位高人可是赞誉有加。

有了他们三个,再加上自己精心培养的“正阳真人”张五六,在高湛那里便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左右高湛的意思。

至于三人的妻儿,等到下半年高演真的出事的时候,只要顺着和他们联系的人这根线找下去,不难将他们的家眷救出来。

第三百三十六章 救人

离开了道观之后,张忘让来护儿将马车停到了乡义里的别院处,两人便一同在邺城游逛了起来。

说是游逛,其实也是有目的,两人游逛的地方多是一些乞丐出没比较多的地方,既然已经决定了要对这些乞丐下手,张忘自然要对这些乞丐多了解一些。

之前张忘没专门注意,这会专门去观察乞丐了张忘这才发现邺城的乞丐竟然如此之多,几乎每一条大街小巷上都有乞丐存在,一些较为繁华的街道上甚至一条街道会同时存在着多个乞丐。

由此可见整个邺城的乞丐绝对不会是一个数目。

邺城还是大齐的都城,若是在其余的地方乞丐岂不是更加的多。

而且张忘还发现了一个现象,在这些乞丐中竟然有不少的妇女和孩童,若是说家乡遭了灾活不下去,妇女和孩子都出来靠乞讨讨个生活也可以理解,但是张忘在这些妇女孩童中竟然发现其中有不少的人竟然都有着残疾。

有断手断脚的、有瞎眼的、甚至有根本没有舌头的哑巴。

张忘在前世的时候曾经看到一些报道,一些人会专门去偷一些孩童过来将之弄残疾,然而靠此骗取人的同情心,好套取钱财谓之:“采生折割”

眼前看到的这些场景让张忘不由的想起了前世的这一条传闻,而且张忘不吝于用最恶的心思去猜测着一群乞丐,要知道他们已经处于社会的最底层了,还有什么事情是他们不敢干的。

烟雨楼那些妙龄少女不就是这些乞丐掳掠来卖给烟雨楼的!

想到了这里张忘带着来护儿更加的注意了一下这些身体有残缺的妇女和孩童,细细观察之下,张忘发现在这些妇女和孩童的不远处,基本上都会有一个身体完好的青年乞丐在那乞讨。

如此更加坚定了张忘的猜想,这些妇女孩童的来源绝对有问题,很有可能就是和烟雨楼的那些少女一样都是被这些乞丐掳掠而来的。

若真是如此的话,这些乞丐死不足惜!

一边观察着乞丐的分布,张忘和来护儿也没有注意到自己二人已经深入了一条阴暗塞责行人稀少的小巷子。

正是在这个小巷子里张忘和来护儿突然听到了一阵极为微弱的求救之声,听声音像是一个女子的声音,二人赶忙冲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张忘跑了过去,发现在巷子的一个分叉里有四五个衣衫褴褛的乞丐正拖着一个衣着比乞丐好不了多少的人向着巷子尽头一个已经坍塌了小半看上去早就已经废弃的宅子走去。

而那一声声微弱的求救声便是从这个被拖着行走的人口中传出来的。

“光天化日郎郎乾坤,你们这些人在干什么。”见此张忘冲着这些人大喝一声后退了一步冲着来护儿继续吩咐道:“你上。”

听到张忘的命令,来护儿二话不说便直接冲了过去,三下五除二将这几个乞丐打到在地,然后将那个被拖在地上的女子搀扶了起来。

“我们家卢治中最恨的就是你们这些人,今天遇到我们算你们倒霉,若是在让我看到你们定要将你们拿去报官!”看到护儿将这些打到在地,张忘狠狠的冲着这些人撂下一句狠话,当即示意来护儿将这个女子背起,匆匆离开了这条巷子。

张忘所留下的名字卢治中,自然指的就是如今官居治中从事史的卢思道,这些乞丐说起来可能和清都丞董生有关系,而卢思道说起来正好是董生的上级部门领导,万一若是这些乞丐将消息传递了上去,就是董生也会有些投鼠忌器。

至于为什么不将这些乞丐直接杀死,张忘还不想这么快就让花子帮察觉到异常,为自己扫平花子帮增加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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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七章 丢孩子

为了防止被人发现,张忘带着来护儿在周围的胡同里绕了数圈,直到百分之百确定没有人跟着自己二人,这才随意雇了一辆马车让其将自己等人送到了自己在乡义里的别院附近,然后再重新换了一辆马车这才回到了自己的别院中。

回去之后,张忘先是安排女佣去给这救回来的女子清洗了一下身子,然后便给她换了一身衣服送到了张忘这里。

那妇人见了张忘自然认得眼前这人就是救自己出虎口的人,当即冲着张忘行礼拜谢道:“农妇王刘氏谢过大官人救命之恩。”

“你可知道那几个乞丐为什么会想要抓住你?”张忘瞅了一眼这个妇人,当即向其询问道:“你身体受了伤,坐下说吧。”

这妇人看上去虽然年纪应该不大,然而哪怕此刻洗干净了,脸上也是爬满了生活的沧桑,虽然不能说是相貌丑陋,但是完完全全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农村妇女的形象。

从这一点来看,那些乞丐将她抓起来绝对不会是往烟雨楼贩卖,因为根本卖不出去,排除了这一方面那很有可能就是用来采生折割乞讨的了。

根据张忘所得到的消息,那些乞丐所掳掠的妇女和孩童一般都是从外地抓来的,见到刚才那几个乞丐抓着这妇人的场景,张忘心中其实已经有了一个猜测。

这妇人八成是那些乞丐从外地或者掳掠或者骗来的,然后不小心被她逃了出来,那几个乞丐奉命过来将她抓回去,若真是自己所猜想的这样,说不定这个妇人会知道那些乞丐的一些犯罪证据,甚至有了能知道乞丐的窝点在哪里。

“官人,求求你救救我的孩子,我这辈子就是当牛做马也会报答你的恩情。”怎知张忘刚一问完话,这女子不但没有坐下反而是冲着张忘跪了下来,不住的向着张忘磕头,祈求张忘救救他的孩子。

“你的孩子怎么了?”张忘反问道。

“农妇的孩子被那些乞丐偷走了。”那妇人一边哭着一边冲着张忘说道:“求官人为农妇做主,救救我那可怜的孩子。”

那妇人虽然不清楚张忘是什么人,然而看张忘的穿着和之前来护儿对他的称呼,知道他应该是朝廷命官,既然他会救下自己,那他一定是一个好人,如今自己公爹说的人找不到,那也只能将希望寄托在眼前这个从未谋面的官员身上了。

“你孩子是怎么被偷的,你是怎么来的这里,你细细说来。”张忘冲着那妇人吩咐道。

“回大官人,农妇本是大齐军户,家住晋阳城外三十里的柳树坡,先夫在战场上死了之后本想一起去了,然而家中孩子还小,年老的公爹身有残疾无法自食,只得留下来供养老幼,虽然生活清苦,然而自己租一点地种,邺城的大善人张公也会给我们这样的家庭一些补助,日子总能够过下去。

然而几个月之前我那不满十岁的孩儿却是出去玩耍之后再也没有回家,我找遍了周边的村落都没有找到孩子的踪迹,直到第二天才从邻村人的口中听到,有几个乞丐貌似背着一个孩童向着南方走了,我这才知道自己的孩子应该是被人偷走了。

我去县衙报官,然而却被县里的官人们轰了出来。

知道自己的小孙被人偷走,我那年迈的公爹几天吃不下饭去竟然就这么去了,临死之前求我一定要将他的小孙孙给找回来,否则他死不瞑目。”

“晋阳距离这里数百里远,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回官人,我那公爹年轻时也是当过兵,在我们哪里算是见多识广,他临死时告诉我,那些人偷孩子自然是要卖的,卖的话自然卖是给大户人家,让我一路向南去那些大城里大户人家找找看看有没有买孩子的,若说没有找到就一路向南到邺城,找龙骧将军去帮忙找。

我一路南下,因为没有盘缠便只能一路乞讨,然而也正因为如此认识了一些其他的乞丐,据其他的乞丐说确实见过有乞丐带着孩子一路南下了,于是我便一路乞讨追了过来,一直追到了邺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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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八章 龙骧将军是谁

“那你找到你的孩子了吗?”张忘出声问道。

她的孩子是被乞丐偷走的,自己又是在一帮乞丐的手中将她救下的,隐隐中张忘已经有了一个猜测,他的孩子会不会就是……

果不其然,张忘不说还好,一说到她的孩子,这个妇人眼中的泪花当即便有些收不住了。

“擦一擦泪吧。”张忘顺手给她抵了一块布帛。

那妇人擦了擦……此章节正在努力更新此章节g,请稍后刷新访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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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简介:

今日头条——“大马宗师突破九品,征战全球!”“小马宗师问鼎至高,横扫欧亚!”“乔帮主再次出手,疑似九品大宗师境!”“股神宝刀未老,全球宗师榜再入前十!”“……”看着一条条新闻闪现,方平心好累,这剧本不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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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剧本不对

2008年,4月5日。

周六。

阳城一中,高三班教室。

方平花了半小时,总算确定了一件事,不是做梦,不是拍戏——废话,拍戏能让自己那些同学返老还童,这剧组可以上天了!

等确定了重生的事实,方平小小的忐忑片刻,紧接着便坦然接受了。

作为新世纪的五毒青年,谁还没点重生的经验?

就算自己没重生,网上一大把,光看看就知道,这是矮矬穷逆袭高富帅的至高法宝!

再说了,自己要钱没钱,要妞没妞,重生了什么都不干还能多活一些年,怎么算都不亏。

好不容易熬到下课铃响,熟悉中带些陌生的老师,硬是拖了好几分钟堂才恋恋不舍的离去。

至于老师临走时最后说的那句话,方平就当自己听岔了。

“武科报名,下个星期开始了,有想法的同学做好准备。”

方平没当回事,他听成了“文科”报名,高考都是提前报名的,不过一般都由学校代劳,没必要再提醒才对。

关键的关键,高三班是理科班,和文科无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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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有了重生的事,方平哪还在意这点芝麻绿豆的小事。

这当前,方平想的是拳打杰克马,脚踢马华腾才对。

尽管08年这个时间段有些晚了,可重生者不干点出人预料的事,能叫重生者?

又或者不从商,改从政?

方平心里暗暗盘算,也没心思和四周的同学闲聊。

这些小年轻,哪能想象到自己脑海中的雄伟目标,从今天起,咱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了!

正当方平为自己的未来谋划添砖加瓦之际,前排那个长的五大三粗的杨建同学,忽然转头问道:“方平,陈凡,你们报不报名?”

方平对杨建印象可谓深刻,倒不是杨建帅破天际。

关键在于,大学毕业后,方平他们高中同学聚会,刚毕业的杨建,居然养了一脸的络腮胡子,差点让方平以为杨建他爸也来参加同学会了。

打那以后,方平就没忘记过这位络腮胡子同学,特征太明显。

心里想着事,方平一时间也没想着接话。

方平同桌,被班上同学戏称为“平凡二人组”成员之一的陈凡,这时候则是摇头道:“我不报名了,浪费钱而已。

报个名就要一万,指定考不上,有这么多钱,大学一年生活费加学费都差不多够了。”

杨建有些唏嘘道:“也是,可总有些不甘心,不试试,就怕后悔一辈子。”

杨建的同桌,也是个男生,名字方平有些模糊了,此时也转头加入讨论,脸色黯然道:“这是咱们唯一一次鲤鱼跃龙门的机会,可惜,跟我们无关。”

三人又是唏嘘,又是遗憾,听的方平满头雾水,莫名其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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报名?

刚刚老师说的“文科”报名?

报名费就要一万?

这可是08年,要是没记错,阳城这时候的市区房价也才4000一平左右,考试报名要这么多钱?

这几个家伙没说错吧?

又或者被人骗了?

方平刚想插话问问,同桌陈凡扶了扶眼镜,脸色坚毅道:“就算不考武科,考文科,也不一定一辈子无法出人头地!

社会上也有武道培训班,等我们毕业了,挣了钱,到时候也可以进修。

就算不如武科生,起码还有希望!”

这话一出,杨建的同桌也面色激动道:“不错,考个文科名校,毕业了出来,工资待遇也不会低!”

“我还是想试试……”杨建有些犹豫,他家境还算不错,加上身体健壮,不试试不甘心。

对于杨建想要尝试的话语,陈凡二人也没阻止,尽管希望渺茫,可机会就在眼前,总有人不甘心。

虽然大家都还年轻,可也明白,这时候劝阻杨建,真要让杨建错过了机会,那就结下大仇了。

三人说的火热,此刻的方平却是满脸懵。

什么情况?

咽了咽口水,方平看了三人一会,没看到有开玩笑逗趣的意思,这时候方平总算察觉有些不对劲了。

正想问话,结果再次被人抢了话语。

方平他们旁边的课桌,原本有两个男生窃窃私语,这时候大概是觉得人少了讨论不够味道。

等方平他们这边安静下来,旁边那桌的一个平头男生就面带激动,喜不自胜道:“杨建,陈凡,你们昨晚上网看新闻了吗?”

杨建二人摇了摇头,高考在即,现在家里管的都严,哪有时间上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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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二人不知情,方平和另一位男生也是茫然,平头男生顿时笑道:“太可惜了!

昨晚可是爆出了大新闻!

你们知道吗?

马宗师突破八品了!

马宗师今年还不到40岁,已经是青年一代第一武道强者。

昨天企鹅集团,正式向谷歌亚太区总裁,老牌八品强者泰姆下了挑战书!”

“什么?”

“真的假的?”

“马宗师突破八品了?他不是前几年才突破七品吗?”

“不敢置信!”

“张浩,快说说,是公开挑战,还是私下进行?”

“八品之战,好想去看,可惜咱们根本没资格去观战……”

高的不多,所以昨晚爆出的消息,尽管已经引起轰动,可班上知道的人却是不多。

平头男生,也就是张浩,刚刚说话声音不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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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他说完,方平这伙人还没来得及接话茬,附近听到的同学都亢奋了起来。

而张浩,这时候也享受到了万众瞩目的愉悦,满脸喜色道:“是真的!

马宗师真的突破了,不止我们,全世界谁敢相信他会这么快突破八品?

所以挑战书一出,全世界都震惊了!

只要这次马宗师战胜泰姆,企鹅集团就能大举进军亚洲各国,成为亚洲霸主集团之一!

再过些年,马宗师一旦突破九品,那企鹅集团就能成为世界霸主集团之一了!”

“天,这也太快了,八品宗师境!”

“宗师榜排名更新了吗?马宗师这是要杀进前三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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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去去,还前三十,要我说,前二十都没问题。”

“不至于吧,马宗师毕竟刚突破,哪有那么快上升到前二十,除非战胜泰姆之后,还有戏。”

“……”

这时候的同学们,已经各自议论了起来,每个人眼中都流露出兴奋、崇拜、激动、渴望的神态。

哪怕那些女生,这时候也不例外。

整个班级,唯一例外的便是方平。

这时候的方平,满脑子浆糊,满脸的茫然,整个人都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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啥情况?

大家说的话他都听懂了,每个字写出来他也肯定认识。

可为什么串联到一起,他完全听不懂?

马宗师是谁?

企鹅集团他当然知道,08年的时候,企鹅集团已经是it业的一霸了。

谷歌他也知道,不知道才怪了。

刚刚张浩话中的意思是,企鹅和谷歌业务竞争?

可为什么……为什么这么违和!

方平喉咙再次鼓动了一下,觉得自己嘴唇有些干燥的厉害,这剧本,好像有些不对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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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朝奸佞

北朝奸佞

第三百三十九章 段韶的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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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了这里张忘将这一角的战袍还给了王刘氏说道:“你先去休息一下,明日我带你去见龙骧将军。”

“谢官人大恩。”王刘氏听罢当即冲着张忘叩谢道。

虽然她也不明白为什么张忘一开始和别人所说的一样,龙骧将军已经不在这里了,这会又说要带自己去见龙骧将军。

不过她自己也有自知之明,自己这样一个人对于张忘这样的“大官”而言可没有一丝丝的利用价值,他应该没有欺骗自己的必要。

王刘氏被侍女引领着退下之后,张忘当即招来来护儿吩咐道:“立即将燕飞、章如晦、洪晓天给我叫来。”

……

次日清晨,张忘洗漱完毕换上了一身得体的衣袍之后,便让来护儿赶来马车载上王刘氏,出了门去,此行的目的地赫然就是大司马段韶的府邸。

来到了段韶的大门处,张忘递上拜帖之后便恭恭敬敬的在门口候着等待着段韶的接见。

而此时,段韶这边已经来了几位客人,几位不问世事的老将正在段韶这边作客,虽然段韶的年龄要大于这些人,然而作为大齐离不开的定海神针,段韶几次请辞都被历任君王拒绝了。

“张忘,这小子怎么会突然拜访我。”手里捏着张忘的拜帖段韶有些疑惑的自语道。

张忘他自然知道,平日里也见过几次,不过却都是点头之交,怎么会突然来拜访自己。

听到段韶的自语,一旁一位老者问道:“就是那个淫|乱宫闱的张忘,将军怎么会和这样的人来往?”

作为皇帝的头号宠臣,张忘的名声在朝堂中可不算好,不说别的就说他可以再宫中留宿这一条,就是他什么也没做,在外人眼中也是淫|乱宫闱!

更何况张忘起家之前的作为,如今也早就已经朝野皆知了。

“几位已经不在军中,不知道张忘如今在军中的声望,说句不好听的,我和斛律光的名号都不一定有他的名字被人知晓。”段韶沉思了片刻冲着自己的几位老友说道:“就凭他给了万万千的战死军人的妻儿和伤残军人一条活路这一条,无论他是什么人,我都得见他一见。”

“去将张侍郎请来。”段韶吩咐道。

不一会,张忘便在下人的引领下来到了客厅之中。

“张忘见过大司马,见过诸位将军。”一进门张忘便冲着几人行礼道。

段韶他认识,虽然他屋里的这几个老人他从未见过,然而据自己所知段韶可不是什么热情好客的主,能够和他来往的基本上都是军中人士,这些老者一看都是气度不凡,是什么身份自然一猜便知。

跟在张忘身后的王刘氏,也是小心翼翼的走近了厅堂,跟着张忘一样冲着段韶和几位老将依次行礼道。

原本几位老将看张忘虽然官位显著,然而却秉持后辈之礼对他产生了一些好感,不过看到张忘竟然带了一个女人过来之后,几人的脸色顿时就不太好了。

“张忘,你来拜见大司马,竟然还带一个女人过来是什么意思!”一位老将轻轻拍了下扶手,满脸不虞的冲着张忘说道。

其余几人脾气虽然不像这人这样直接,不过脸上或多或少的都有几分不悦。

唯一看不出表情的便是段韶了,从张忘进屋到现在,脸上的神色基本上没有一丝的变化。

“敢叫老将军得知,张忘带此人来乃是因为此妇人和大司马有一段过往。”

“大胆张忘,竟敢编排大司马,难道你以为老夫的刀不敢杀人吗!”张忘刚刚说了一句话,刚才那个首先向着张忘发问的老将当即满脸怒火的冲着张忘质问道。

其余老将的看向张忘的脸色也是难看了许多。

至于段韶在张忘说完之后则是细细打量了几眼那个跟在张忘身后畏畏缩缩的妇人,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

这老将一说话,张忘也顿时察觉到了自己所说的话“歧义”比较大,容易让人联想成这个王刘氏和段韶有一腿。

当即赶忙解释道:“是张忘没说清楚,是王刘氏的公爹与大司马有旧,临死之前让王刘氏过来求助将军,恰巧被我遇到了,于是便带着她过来了。”

说完,张忘便扭过头去冲着这个妇人说道:“还不快将你公爹给你的东西交给大司马。”

看王刘氏有些迟疑,张忘继续说道:“三十年前,大司马也曾担任过龙骧将军之职,你公爹所说的龙骧将军应该就是大司马。”

听到张忘这么说,王刘氏的紧张情绪当即弱了几分,将昨日给张忘看得那一角战袍再次取出来小心翼翼走上前去捧到了段韶的面前。

段韶的表情从张忘进来到他说完话一直都是没有一丝波动,然而当王刘氏拿取出这一叫战袍之后,脸上确实当即有了波动,仿佛想起了什么一样。

紧接着便“腾”的一下从自己的位子上站了起来,将这一角战袍一把夺了过去,仔仔细细看了又看,将战袍放到了自己的眼前仔细抚摸了一下上面的每一处花纹,仿佛在看什么名贵的珍宝一般。

比段韶稍微晚了几步,几位老将也紧随其后的从自己的位子上站了起来,顾不上尊卑挤到了段韶的面前,眼睛直勾勾的钉在了这一角的战袍上。

“大司马,这难道是……”那一位呵斥张忘老将声音有些颤抖的冲着段韶发问道。

段韶微微点了点头,然后拿着这一角战袍走到了王刘氏的面前,冲着王刘氏询问道:“我问你,你公爹叫什么名字?”

不过是一个乡野村妇的王刘氏那见过这样的场景,一时间甚至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张忘看到这一场景,心中已经断定了,段韶果然就是要找的人,只是他也没想到的段韶包括这一群老将对这一角的战袍反应竟然会如此的激烈。

“大司马问你什么,你直接回答便是了,有什么委屈大司马也一定会为你讨回公道的。”张忘冲着王刘氏缓缓说道。

“我公爹姓王,名唤王阿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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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朝奸佞

第三百四十章 怒火

王刘氏一说完,段韶和周围的那几个老将不约而同的第一时间将自己的目光聚焦到了王刘氏的身上。

段韶和这些老将都是在战场上杀戮了一辈子的主,一认真起来那股死人堆里染出来的气势自然是非同小可。

一下子被这么多的眼睛盯在身上,王刘氏当即吓的后退了数步,来到了张忘的身侧,向着张忘的身侧靠了一靠,在这个屋里也就张忘不……此章节正在努力更新此章节g,请稍后刷新访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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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剧本不对

2008年,4月5日。

周六。

阳城一中,高三班教室。

方平花了半小时,总算确定了一件事,不是做梦,不是拍戏——废话,拍戏能让自己那些同学返老还童,这剧组可以上天了!

等确定了重生的事实,方平小小的忐忑片刻,紧接着便坦然接受了。

作为新世纪的五毒青年,谁还没点重生的经验?

就算自己没重生,网上一大把,光看看就知道,这是矮矬穷逆袭高富帅的至高法宝!

再说了,自己要钱没钱,要妞没妞,重生了什么都不干还能多活一些年,怎么算都不亏。

好不容易熬到下课铃响,熟悉中带些陌生的老师,硬是拖了好几分钟堂才恋恋不舍的离去。

至于老师临走时最后说的那句话,方平就当自己听岔了。

“武科报名,下个星期开始了,有想法的同学做好准备。”

方平没当回事,他听成了“文科”报名,高考都是提前报名的,不过一般都由学校代劳,没必要再提醒才对。

关键的关键,高三班是理科班,和文科无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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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有了重生的事,方平哪还在意这点芝麻绿豆的小事。

这当前,方平想的是拳打杰克马,脚踢马华腾才对。

尽管08年这个时间段有些晚了,可重生者不干点出人预料的事,能叫重生者?

又或者不从商,改从政?

方平心里暗暗盘算,也没心思和四周的同学闲聊。

这些小年轻,哪能想象到自己脑海中的雄伟目标,从今天起,咱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了!

正当方平为自己的未来谋划添砖加瓦之际,前排那个长的五大三粗的杨建同学,忽然转头问道:“方平,陈凡,你们报不报名?”

方平对杨建印象可谓深刻,倒不是杨建帅破天际。

关键在于,大学毕业后,方平他们高中同学聚会,刚毕业的杨建,居然养了一脸的络腮胡子,差点让方平以为杨建他爸也来参加同学会了。

打那以后,方平就没忘记过这位络腮胡子同学,特征太明显。

心里想着事,方平一时间也没想着接话。

方平同桌,被班上同学戏称为“平凡二人组”成员之一的陈凡,这时候则是摇头道:“我不报名了,浪费钱而已。

报个名就要一万,指定考不上,有这么多钱,大学一年生活费加学费都差不多够了。”

杨建有些唏嘘道:“也是,可总有些不甘心,不试试,就怕后悔一辈子。”

杨建的同桌,也是个男生,名字方平有些模糊了,此时也转头加入讨论,脸色黯然道:“这是咱们唯一一次鲤鱼跃龙门的机会,可惜,跟我们无关。”

三人又是唏嘘,又是遗憾,听的方平满头雾水,莫名其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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报名?

刚刚老师说的“文科”报名?

报名费就要一万?

这可是08年,要是没记错,阳城这时候的市区房价也才4000一平左右,考试报名要这么多钱?

这几个家伙没说错吧?

又或者被人骗了?

方平刚想插话问问,同桌陈凡扶了扶眼镜,脸色坚毅道:“就算不考武科,考文科,也不一定一辈子无法出人头地!

社会上也有武道培训班,等我们毕业了,挣了钱,到时候也可以进修。

就算不如武科生,起码还有希望!”

这话一出,杨建的同桌也面色激动道:“不错,考个文科名校,毕业了出来,工资待遇也不会低!”

“我还是想试试……”杨建有些犹豫,他家境还算不错,加上身体健壮,不试试不甘心。

对于杨建想要尝试的话语,陈凡二人也没阻止,尽管希望渺茫,可机会就在眼前,总有人不甘心。

虽然大家都还年轻,可也明白,这时候劝阻杨建,真要让杨建错过了机会,那就结下大仇了。

三人说的火热,此刻的方平却是满脸懵。

什么情况?

咽了咽口水,方平看了三人一会,没看到有开玩笑逗趣的意思,这时候方平总算察觉有些不对劲了。

正想问话,结果再次被人抢了话语。

方平他们旁边的课桌,原本有两个男生窃窃私语,这时候大概是觉得人少了讨论不够味道。

等方平他们这边安静下来,旁边那桌的一个平头男生就面带激动,喜不自胜道:“杨建,陈凡,你们昨晚上网看新闻了吗?”

杨建二人摇了摇头,高考在即,现在家里管的都严,哪有时间上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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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二人不知情,方平和另一位男生也是茫然,平头男生顿时笑道:“太可惜了!

昨晚可是爆出了大新闻!

你们知道吗?

马宗师突破八品了!

马宗师今年还不到40岁,已经是青年一代第一武道强者。

昨天企鹅集团,正式向谷歌亚太区总裁,老牌八品强者泰姆下了挑战书!”

“什么?”

“真的假的?”

“马宗师突破八品了?他不是前几年才突破七品吗?”

“不敢置信!”

“张浩,快说说,是公开挑战,还是私下进行?”

“八品之战,好想去看,可惜咱们根本没资格去观战……”

高的不多,所以昨晚爆出的消息,尽管已经引起轰动,可班上知道的人却是不多。

平头男生,也就是张浩,刚刚说话声音不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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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他说完,方平这伙人还没来得及接话茬,附近听到的同学都亢奋了起来。

而张浩,这时候也享受到了万众瞩目的愉悦,满脸喜色道:“是真的!

马宗师真的突破了,不止我们,全世界谁敢相信他会这么快突破八品?

所以挑战书一出,全世界都震惊了!

只要这次马宗师战胜泰姆,企鹅集团就能大举进军亚洲各国,成为亚洲霸主集团之一!

再过些年,马宗师一旦突破九品,那企鹅集团就能成为世界霸主集团之一了!”

“天,这也太快了,八品宗师境!”

“宗师榜排名更新了吗?马宗师这是要杀进前三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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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去去,还前三十,要我说,前二十都没问题。”

“不至于吧,马宗师毕竟刚突破,哪有那么快上升到前二十,除非战胜泰姆之后,还有戏。”

“……”

这时候的同学们,已经各自议论了起来,每个人眼中都流露出兴奋、崇拜、激动、渴望的神态。

哪怕那些女生,这时候也不例外。

整个班级,唯一例外的便是方平。

这时候的方平,满脑子浆糊,满脸的茫然,整个人都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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啥情况?

大家说的话他都听懂了,每个字写出来他也肯定认识。

可为什么串联到一起,他完全听不懂?

马宗师是谁?

企鹅集团他当然知道,08年的时候,企鹅集团已经是it业的一霸了。

谷歌他也知道,不知道才怪了。

刚刚张浩话中的意思是,企鹅和谷歌业务竞争?

可为什么……为什么这么违和!

方平喉咙再次鼓动了一下,觉得自己嘴唇有些干燥的厉害,这剧本,好像有些不对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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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朝奸佞

北朝奸佞

第三百四十一章 小心驶得万年船

谁知段韶刚刚和几位老兄弟说完要他们稍安勿躁,紧接着便把话题转移到了张忘的身上。

“张侍郎,你一直以足智多谋为称,你觉得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做才能最好的将这些妇孺和孩童救出来。”

“大司马说笑了,张忘不过是有一些上不了台面的阴谋诡计罢了,怎么能够称得上足智多谋。”张忘讪笑道。

“斛律光在我面前可没少夸赞你,若说仅仅一些阴谋诡计可进不了斛律光的法眼。”段韶意味深长的看了一样张忘说道。

就在这时,之前那个脾气火爆的老将憋不住了。“不管你事有大智慧,还是阴谋诡计,只有有用就行,管那么多猴干嘛,有什么屎就赶紧给我拉出来,老夫最看不过你们文人绕来绕去的这些道道。”

听完两人的话语,张忘也不再藏拙,当即说道:“据下官所了解到的消息,这帮乞丐虽然只不过是一些不入流的货色,然而人数着实不少,出动的人少了不说会有漏网之鱼,甚至功亏一篑都有可能,而且据说县衙和清都府中都有他们的人,为了避免事情泄露大司马最好能够从军中调集部分军队来清缴乞丐你。”

张忘说完,段韶和厅堂里的几位老将都有些沉默。

“调遣军队容易,若是在边疆大司马就是调动千军万马也不在话下,然而再邺城……”一名老将迟疑道。

张忘明白他的担忧,贸然调遣军队入城,还是一国的首都邺城,实在是有些冒险,到时候你说是来清缴乞丐,有几人会信,若说被有心人扣上一个意图不轨的帽子,那就谁也说不清了。

张忘继续说道:“邺城乃是我大齐帝都所在,自然不能贸然调遣军队入城,然而若是当地官府无力缉拿,主动相邀军队相助的呢?”

“张侍郎的意思是?”段韶疑问道。

“司州治中从事史卢思道与张忘有旧,忘也可以担保他与此时无一丝的关联,今有民妇王刘氏,得知自己孩子被乞丐所掳掠,其人亦被乞儿所擒获,幸为卢府下人所救,卢思道遣人暗查之,惊觉乞儿已成气候,且已污浊县衙府衙,未免打草惊蛇求助大司马以驻军相助破之。大司马以为如此可否?”

张忘所想到的便是借助卢思道的名号来做事,虽然卢思道并非司州的首脑司州牧,然而如今的司州牧彭城王高浟身上还兼着录尚书事等多个职务,平日里甚少理事,大多数事情都是卢思道他们几个州府的从事史自己处理自己分内的事情。

让卢思道去做这一件事情,虽然有一些僭越,然而却也说的过去,最关键的一点就是为段韶调遣军队进入邺城找到了一个合理的理由。

驻军不能随意干预政事,然而若是当地有什么灾祸或者官府处理不了的事情主动要求军队相助的话,那就说得过去了。

张忘刚刚说完,就感觉自己的肩膀突然一痛,一只大手丝毫没有征兆的拍到了自己的肩膀上,张忘扭头一看正是那个脾气火爆的老将。

“论起这些歪歪肠子,还是你们这些人擅长啊,老牛我算是服了。”

“老将军张忘身子单薄您再这么拍两下,我可能就真的没有机会给您再出什么计策了。”张忘苦笑一声说道。

张忘说完,这名姓牛的老将赶忙将自己的手掌从张忘的肩膀上拿了开来。“在军中拍习惯了,张小子不要见怪。”

军人男儿向来是直来直去,最看不惯朝中的阴谋诡计,然而这会张忘却是已经赢得了这些老将们的好感,不只只是因为张忘之前救助战死军人-妻儿的举动,更因为张忘的直爽、真诚。

——没错就是“直爽、真诚。”

就凭张忘直接说自己是小人、弄臣,自己的计谋都是阴谋诡计,这一份直爽就比那些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强太多了,和这种真小人相处至少比和那些虚伪的人相处更舒服。

殊不知张忘原本就是针对这些老将的口味故意埋汰的自己,自己都把自己的地位放的这么低了,这些英雄无双的老将军们谁还好意思和自己过不去。

“张侍郎的计策不错,就按张侍郎的计谋办吧,我这就派人去城外点齐军队。卢治中那边就劳烦张侍郎跑一趟了。”段韶当即拍板到。

“能够为将士们做一些事情,是张忘的荣幸。”张忘当即拍着胸脯说道:“不过大司马最好等卢治中来您这拜访之后,再去军中调集军队比较合适。”

段韶略一回味便明白了张忘这是出于小心起见,轻笑一声张忘小心过头,不过还是点头答应了。

几人又商定了一些细节,然后张忘便带着王刘氏悄然离开了段韶的府邸,绕了几个圈,再次换了一次马车之后,来到了卢思道的府邸。

卢思道此时自然是在司州府衙当值,然而卢府的管事阿九却是认识张忘,想当初张忘谋取铭香阁后,卢思道便是派此人去给张忘送的贺礼。

见到是张忘,阿九自然明白张忘是自己的家的卢治中都得罪不起的人,当即将张忘安排在客厅休息后便派人快马去呼唤卢思道回来。

得知张忘到了自己家中的卢思道在第一时间便赶回了自己的家中,要知道到现在为止他都以为自己这次升官是因为张忘的原因,虽然当初有一些不愉快,然而这些不愉快在升官发财面前毛都不算。

更何况张忘手中不但掌握着自己当初贪赃枉法的证据,更是皇帝身边的红人,这根大腿自然要抱的紧紧的。

卢思道回到了自己的家中,当张忘刚刚和他说明需要他做的事情之后,卢思道顿时将脑袋摇的仿若拨浪鼓一样。

这事情实在是太过冒险了,卢思道一个书生,活了大半辈子都没有玩过如此刺-激的事情,主动邀请军队进入邺城,若是段韶真的有一丝丝的不轨,那就真的成了谋反了。

然而形式比人强,在张忘一再向其保证他的安全,并告诉他这是一桩天大的机缘之后,卢思道也只能屈服在了张忘的“淫-威”之下。

离开了卢思道的府邸之后,张忘冲着来护儿吩咐道:“去盯紧卢思道,若是他往大司马府上去就什么都不要管,若是他去别的地方,直接将他拿下。”

人心难测,虽然张忘有八九成的把握卢思道会按照自己的吩咐去做,然而小心使得万年船。

第三百四十二章 杀人

好在卢思道并没有辜负张忘的期望,根据来护儿传回的消息,卢思道老老实实的带着王刘氏重新去了段韶的府中,然后就一直没有出来。

而段韶的马车也紧接着出了邺城,去了城外的军营中去。

一直到了傍晚时分,就在城门马上就要关闭的前一刻,一支属于城外京畿大都督府的军队匆匆赶进了城中,从这一支军队装配的兵刃盔甲来看,不难发现这绝对是精挑细选的精锐。

进了城之后,这一支军队立即分成数支冲着王刘氏所指的那一处乞丐的窝点包围而去。

此时,那一伙乞丐也是刚刚结束了一天的乞讨,驱赶着充当工具的妇女孩童回到了这里。

……

不多久这些乞丐便发现了自己被包围的情况。

花子帮的帮主陈小平自然知道自己所犯下的是什么样的大罪,若是府衙的差役过来,他还有信心可以凭借自己的关系游说一二,当他发现围住自己据点的乃是北齐的军队之后,顿时放弃了所有走关系的想法。

在军中他根本说不上一句话。

“杀出去,就凭你们干下的事情,被抓住了你们所有人都得死。”陈小平冲着自己花子帮的下属命令道。

在陈小平的命令下,这些乞丐也是激起了几分的血性,除了极少数的骨干之外,大多数人都是手持着木棍一类的东西开始向着军队的包围圈突围。

这些乞丐本来就是路边的野草,只要冲出去,找个角角落落一躲藏,想要在找到自己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能够住在这个主要窝点可以肆意享用那些妇人的乞丐,可以说都是花子帮的骨干,手上就是没有人命,也是去外地拐骗的主要力量,跑起来自然十分的拼命。

然而京畿大都督府的军士们也不是吃素的,虽然他们不是边军很多人根本没有上过战场,然而身上的盔甲、手上的战刀可不是假的,这些乞丐的棍子打在厚厚的盔甲上,就和挠痒痒也差不多。

在这些乞丐群中,这些军士也终于体会到了一把纵横捭阖,有我无敌的感觉,不多会这些乞丐基本上便都躺在了地上,伤的伤残的残。

“去救人!”段韶吩咐道。

对付这么一帮乞丐,纵横沙场的段韶实在是没有一丝丝的成就感,若不是派遣府衙的差役们容易走漏风声,说什么他也不会调集军队来做这么丢份的一件事情。

不一会,乞丐们关押妇女还孩童的两个牢狱便被军士们发现了,一名名的妇孺被救了出来,略一清点光光是在这个窝点中就关押了近三百妇女孩童。

这些被关押的妇女孩童,女的还好一些,那上百个孩子基本上都身有残疾,联系白日时王刘氏和张忘所说的那些话语,段韶知道,这些孩子多半是被这些乞丐所弄残的,目的就是为了更好地博取人们的同情心,乞讨钱财。

更让段韶怒火按捺不住的是,根据张忘的说法这些妇女孩童恐怕大多数都是那些战死将士的妻儿。

就在这时,充当向导引领着段韶,来到这里的王刘氏突然脱离了军队的保护,飞奔着冲着那一群刚刚被解救出来的孩童中的一个飞奔了过去。“铁蛋,我的铁蛋。”

在里面他已经发现了自己被拐来的孩子。

看到这一幕,段韶明白那一个申请满是激动,然而却已经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的孩童应该就是自己那老兄弟的亲孙儿。

“这些乞丐的头目在是谁?”段韶抿了一口已经被咬的发紫的嘴唇问道。

“属下这就去讯问。”一名下属当即回到。

目前军队还在一个一个的将这些乞丐捆绑,还没有来的及找出这些乞丐的头目是谁。

“太慢了!”段韶有些冷漠的回了一句,手持着长剑大踏步走到了一个乞丐的身前,语气冰冷的问道:“说,谁是你们的头目。”

段韶刚刚问完,这名乞丐显然还没有回过神来,然而就在他愣神的这一刻,一阵白闪过,段韶手中的剑已经划过了他的脖颈。

紧接着段韶走了一步,来到了相邻的另一个乞丐面前。

“说,你们的头目是谁?”段韶继续不带多少感情的询问道。

显然因为自己身边“乞友”的死,这一名乞丐也还处在震惊之中,没有第一时间回答段韶的问话,可就因为这一个迟疑,让他步了上一人的后尘。

紧接着段韶再次走了一步,还没等段韶问话,那一名乞丐当即扑通一声跪倒在了地上:“不要杀我,我什么都说,我什么都说,我们帮主是陈小平,帮主手下有十三大护法,我们都是听从帮主和护法的命令做事,我什么都说了不要杀我。”

“你们可曾掳掠战死将是的妻儿。”段韶继续冷冷的问道。

已经被吓破胆的那个乞丐自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有有有……那些死了男人的户里,丢了女人和孩子更没有去报案,我们都抓过。”

虽然这些乞丐荤素不忌,只要是落单的孩童和少女都会掳掠,然而家里没有男人的动手时危险性自然小一些,段韶问的是有没有掳掠过,这乞丐自然如实说了出来。

这乞丐回复完,段韶此刻却没有了多少的情绪波动。“找出你们的头目,饶你一名。”段韶不带多少感情的说道。

“是是是……”说完便有两名士兵一左一右随着这名乞丐在被俘获的乞丐窝里一步步的寻找着乞丐的头目们。

“这是我们的三护法陈方。”这乞丐冲着一名黑脸的大汉说道。

紧随其后的段韶,一句话也不说直接一剑过去将这一名大汉刺了一个透心凉。

“这是八护法李刚。”

“这个是大护法王二麻子。”

……这名乞丐每指出一个人,段韶的剑下便多了一条亡魂。

看着段韶杀人比一般人杀鸡宰鱼都平静,这个负责指路的乞丐也是恐惧满满,更是不敢升起一丁点的反抗念头。

而每一个被他指到的乞丐头目在临死之际要不怒骂他的背叛行径,要不痛哭流涕的冲着段韶求情,希望能够饶恕自己的性命。

这名乞丐走着走着突然间再次止住了脚步,这一次他没有指向自己面前的任何一人,反而是退后了两步,冲着一个穿着极为破烂的乞丐仔细看了几眼。

而这一名乞丐也在他的目光下,偷偷极力向下低了低头。

这乞丐的反常举动自然也是引起来周围兵士的注意,当即过去扣住他的下巴将他的脑袋用力抬了起来。

“这这这……这就是我们的帮主。”负责指路的乞丐这会终于认清了,这名躲躲闪闪的乞丐正是花子帮的老大陈小平,虽然他也不知道自己老大怎么一会会功夫连衣服都换了,脸上也多了许多的尘土,然而他却十分确定这就是陈小平。

第三百四十三章 清都丞

当着名乞丐指出了陈小平的身份之后,堂堂花子帮的老大,邺城地下世界的头目陈小平确实当即吓的没了血色。

“不要杀我,不要杀我,我有钱,有女人,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不要杀我……”陈小平面色惊恐的一面向后退缩一边呼喊道。

然而面对这个罪魁祸首的求饶,段韶却是没有丝毫的心软,手中的长剑已经慢慢的提起。

见到这一幕,陈小平顿时骇的面目都有些扭曲。“不要杀我,杀了我清都丞董公是不会放过你们的!”

陈小平能够在邺城横行无忌,除了他小心谨慎,从来不会去冒犯权贵之外,清都丞董生的包庇也是很重要的一个方面。

不得罪邺城的权贵,权贵们也不会去和一帮子乞丐过不去,和这些人扯上关系实在是太掉价了,而一般的平头百姓,哪怕是县衙里的地方官,清都丞董生则都能轻易摆平。

陈小平刚刚念出董生的名字,段韶缓缓提起的长剑便立即止住了。

“你说的是清都府丞董生?”段韶开口问道。

段韶一开口,陈小平当即长舒了一口气,看来这个带队的大头兵也不怎么样,一说董生的名头,当即便把他吓住了。

既然董生的名头好用,那他陈小平就不用怕他了。

陈小平环顾了一下四周,虽然天色昏暗看不清楚,然而却也能大致的估摸出来的军士也就几百人,如此算来这个领头的顶多是一个统领千人的军将罢了。

一个千人军将不过是从七品的小官,而自己的后台清都丞董生确实实打实的从五品!

想到了这里陈小平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可笑,因为事出突然,自己没有反应过来,竟然被一个小小的军官吓住了,还杀了自己数个手下。

“我告诉你老头,董府丞和我的关系可不是你所能够想象的,你若说动我一只指头,小心董府丞那边要你老命!”陈小平直接挣脱了左右两侧的兵丁,站直了身子,指着段韶的鼻子趾高气昂的说道:

“你若说现在跪下叫我一声大爷,说不定老子一高兴可以再董府丞那边给你求求情,让他不追究你的罪过。”

“你抓的女子很多都送到了董生哪里?”段韶看不出喜怒的继续问道。

“这就是不是你这样的人可以知道的了,我告诉你,知道的多了对你可没有好处。”陈小平继续笑着说道。

说完便迈开步子,准备走动两步,然而刚刚踏了一步却被左右的军士重新控制住了。

陈小平再次重新打量了一眼段韶啐了一口唾沫说道:“好你个老小子,长胆了是不是?”

“全都杀了。”段韶冷冷的说道。

之所以暂时止住自己的长剑不过是因为想要听一下,到底谁是这伙人的保护伞而已。

区区一个清都丞,以段韶的身份又怎么会在意。

如今已经确定了是这个叫做董生的人,段韶自然不会再手下留情,而且他现在感觉,自己的剑去杀陈小平这样的人,实在是有些埋汰了腰间的宝剑。

随着段韶的转身,身后传来的便是一阵阵的惨叫和怒骂之声,显然他带来的军士们已经动手了。

……过了约莫有一刻钟的时间,身后的惨叫声终于慢慢的停歇了下来。

“将军,所有的乞儿已经全部斩杀,接下来我们应该做些什么。”一名军中将领冲着段韶请示到。

“分出几个人将这些妇孺暂且送到我府上安置。”段韶吩咐完紧接着问道:“你们谁知道清都丞董生的府邸。”

“末将便知。”董生说小不小在邺城也算个人物,虽然和段韶这一类的巨擘没法比,然而在普通人眼里已经是遥不可及的大人物了。这名军中将领本就出身自邺城的一个小权贵家庭,董生的府邸还是知道的。

“前面带路,将董生的府邸给我围住,若说从里面跑了一个人,我那你是问。”段韶冷冷的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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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四章 张忘面圣

一支数百人的军队进了邺城,而且在杀戮了数百名乞丐之后将一位朝廷大臣的府邸围了起来。

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官府要是都没发现的话,这些人恐怕都是完全的废物了。

然而结果却是县衙的差役不敢管,立即呈送了清都府,清都尹派人过去一问带队的竟然是大司马段韶,而且兵围的还是自己属下清都丞董生的府邸,担心引火上身的他立即便将事情报给了司州州府,州府这边一看这一情况顿时也吓坏了。

段韶这个事可大可小,往小了说就是杀了几百个乞丐,然而若说往大了说,私自纵兵进入邺城这可是有谋反的嫌疑。

然而此时司州牧高浟恰巧被高湛派去了晋阳公干,找不到治中从事史卢思道商议的州府别驾从事史里李沭当即便直接冲到了宫门处直接将事情报到了宫中。

正在欣赏着玉伶司最新排练的甩臀舞的高湛一听段韶带领着军队进了邺城,当即惊的连歌舞都顾不上欣赏了,火速的将李沭召集到了跟前之后,却发现这个李沭一问三不知。

段韶带了多少人不知道,为什么要杀乞丐不知道,为什么要兵围清都尹的府邸不知道,就是段韶在哪里是不是在军中都不知道。

“什么都不知道,朕养你何用,还不如去养上一条犬彘。”见到李沭什么都不知道,高湛当即便怒了:“来人,将别驾从事史李沭拉出去喂狗!”

吩咐完了如何处置李沭,高湛再次吩咐道:“速速召集左右卫府人马,拱卫皇城!”

如今不清楚段韶的意图,高湛自然不敢掉以轻心,而且因为对方是段韶,高湛根本不敢调集城外京畿都督府的兵马过来。

虽然他也曾担任过京畿大都督,然而他也知道他的威望和段韶这种戎马一生的军中老将比根本算不上什么,在段韶面前自己不一定能够指挥的东京畿都督府的军士,现在若是把这些人喊过来,说不定会给对方补一拨兵。

唯一值得信任的便只有充当禁军的左右卫府了。

“对了速速去将右仆射请来!”高湛继续命令道。

在高湛的印象中,在大齐军中的威望,能够和段韶相比的也就只有同样为军中宿将的斛律光了。

高湛不知道的是,如今张忘在军中的声名根本不压于这两人,若是高湛知道的话,此刻定然也会将张忘召集过来当做一跟保命的稻草。

不多时,如今已经统领禁军的库狄伏连来到了殿中护卫高湛,然而面对段韶就是库狄伏连也没有什么好办法,与段韶相比,库狄伏连在军中的那点名气就是个弟弟,能够做的唯有率领禁军死守宫廷。

就在高湛坐立难安,搞不清楚段韶想要做些什么的时候,一道人影没有经过宦官的通禀,便匆匆冲进了大殿之中。

在如今的皇宫中,被高湛允许不经通禀就可以直接面圣的也就只有备受高湛宠信的张忘了。

“皇上,臣有要事禀报。”张忘一边跑一边喊着便冲着高湛冲来。

见张忘满脸着急的冲着高湛跑来,库狄伏连立即抽出了自己的长剑护在了高湛的身前,一脸警惕的看着张忘。

见此张忘也是立即止住了自己的步子:“库狄领军,你这是何意,竟然敢在陛下妄动刀剑,难道就不怕伤到陛下。”

“张侍郎,如今特殊情况,我库狄伏连身负皇恩,绝对不会让任何人靠近皇上。”

库狄伏连向着张忘说道。

“什么特殊事情,我有十分重要的事情要禀报于陛下。”张忘冲着库狄伏连满脸气氛的说道。

“张侍郎看样子也是从城外来的,大司马引兵围困清都丞的府邸,城外已是草木皆兵,张侍郎难道没有看到。”

“吾此番前来为的便是此事,欲将我打探到的消息告知陛下,也省的陛下为此担忧,你又为何阻拦与我。”张忘继续反驳道。

“什么时候中书省也有了打探消息的职权了。”库狄伏连丝毫不退步道。

库狄伏连可以说是高湛的死忠,在如今形式不明的情况下,他不允许任何危险因素靠近高湛,特别是张忘一个中书侍郎竟然口口声声说自己已经打听出了事情的情况,这可是府县两级都没有打听出丝毫底细事情,他一个中书侍郎却说自己知道情况,岂不是诡异异常。

在如今形势不明,段韶分不清意图的时候,若是张忘靠近高湛的时候,学习荆轲、专诸之流搞一个突然刺杀,那大齐就真的完了。

然而面对库狄伏连的质疑,张忘却直接放弃了和库狄伏连纠缠直接冲着库狄伏连后面的高湛高声说道:“启禀陛下,臣受命监察百官,察觉大司马异动之由特来禀报!”

张忘这一说,库狄伏连先愣了。“监察百官?”

什么时候张忘有这一项职权了。

扭头看了一眼高湛没有丝毫惊异的样子,库狄伏连明白,张忘的这一职权还真是高湛给与的。

而且自己这样的朝臣都不知道这一任命,便说明张忘是受命暗中监督百官,恐怕也唯有最受皇帝信赖的朝臣才会成为皇帝的眼睛去做这一件事。

从这一件事情上就可以看出来,高湛对张忘的信赖恐怕还在自己之上。

明白了这一件事情,库狄伏连便向着一侧移动了一下身子,将张忘和高湛之间的空间让了开了,然而却也是在一旁一直警惕着,一双虎眼死死的盯着张忘的举动,仿若张忘一有异动就会将张忘斩杀。

看到库狄伏连这样的表情,张忘也没继续招惹他,和这种死忠分子根本没有道理可讲。

“皇上,大司马带着人进了城,在崇仁里杀了盘踞其中的数百乞丐,而后引兵围困了清都丞董生的府邸。”张忘拱拱手冲着高湛禀报道。

张忘一说完,高湛的脸色就不是那么好看了。“难道你也只查探到这点消息吗?”

“自然不是,臣受皇上重托,若说之查探到这一点消息,哪还有脸过来面见陛下。”

“张卿难道已经打探到了段韶此番的缘由?”高湛听到张忘的话语,顿时大喜过望,快走两步越过库狄伏连便来到了张忘的面前,双手直接抓住张忘的臂膀说道:“段韶究竟是为何突然引兵入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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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五章 识人之明

“回禀陛下,受陛下旨意之后,臣当即斥资百万钱在邺城开始铺设情报网,为陛下密密切注意着邺城的大小事务,虽然依然不完善,然而却已经有了一些效果。”张忘冲着高湛说继续说道:

“事情首先要从今上午说起,臣的眼线发现司州府衙治中从事史卢思道竟然去了大司马段韶的府邸之中,地方高官突然和军中大将有所联系,顿时引起了臣的警觉。”

“稳妥起见,臣当即派人向卢治中府上的管事下人行贿数万钱,打听卢治中去大司马府上的原因,好在功夫不负苦心人,终于从一个卢治中亲信的管事那边得到了原因。”

“什么原因?”高湛一脸催促的问道。

“原来是昨日卢治中府中的两个下人在邺城之中救下了一个被乞丐欺凌的妇女,将这女子带回府上之后却是从这名妇女的口中得知了一个天大的消息。”

看着高湛急切的眼神,张忘毫不迟疑的继续说道:“原来邺城中的乞丐已经被一个叫做花子帮的乞丐团伙所控制,这个花子帮不但在邺城欺压普通的乞丐,而且还派出自己的亲信去周边州郡县搜寻那些丈夫死在战场上的孤儿寡母,将他们拐来邺城。”

“女的漂亮的送给权贵结交关系或者直接出售为奴,长得差一点的直接充当乞丐们发泄的工具,至于孩子们则更悲惨,直接被这些乞丐弄成残疾,然后带去大街上博取人们的同情心,讨要钱财。”说道这里张忘满脸痛心的说道:“库狄将军,我们平日在邺城大街小巷上看到的那些身有残疾的孩童,都是边疆战死将士的骨肉啊!”

听到张忘的话语,库狄伏连脸上也是一紧,他也是一名军人,若是张忘所说的是真的,那这些乞丐简直该当千刀万剐。

“而那个妇人的丈夫正是战死沙场后,自己的孩子又被这些乞丐所拐骗走,一路追到邺城来的,谁知却被那群乞丐发现了,幸好被卢治中府上的家仆所救下。”

“根据那管事所说,从那妇人的口中得知这一消息后,卢治中虽然震惊异常,然而却没有全然相信,而是派人出去暗中查探了一番。不查不知道,一番探查之下卢治中却是发现不仅这妇人所说的话都是真的,而且无论是邺城三县还是清都府,甚至司州府衙中竟然都有这些乞丐的耳目。”

“无奈之下,卢治中为了避免调集府衙差役被这些乞丐提早察觉,便一早去了大司马府上求助,希望大司马能够看在这些妇孺都是战场将士们的妻儿的份上,能够调集一二乞丐们还没有触控到的京畿都督府将士去解救这些妇女和孩童。”

“而此时,臣安排在大司马府周边的人手也发现大司马突然匆匆出了府邸,一路追踪果然是去了城外的京畿大都督府军营。”

“直到此时,臣还不敢确定这一消息的真实性,没有贸然报于陛下,直到大司马引军引军进入邺城,直接去踏平了乞丐窝,臣才确定这一消息应该是确定无疑,故而赶忙过来禀报陛下,免得陛下担忧。”

“张卿的意思是,段韶这一次引军入邺仅仅是为了救助一些被乞丐抓住的妇女孩童,而没有别的意思?”张忘说完,高湛在长舒了一口气的同时,有些不可思议的反问道。

“回陛下,此事臣已经完全探明,应是确信无疑!”张忘拱拱手语气肯定的冲着高湛说道:“想必大司马也是为了那些战死袍泽的妻儿抱不平,也没有想到会引起如此大的反响,以大司马的忠心若是发现了事情闹大了,定然会第一时间来这里向陛下请罪的。”

张忘话音刚落,一个宦官便连滚带爬的冲进了大殿之中。“陛……陛下,大司马来了。”

这宦官一说完,不光高湛就是张忘也是一脸懵逼,段韶难道真的这么猛,想要借此机会谋朝篡位,历史记载上这家伙可是一个良善份子,一直到死都很忠心啊。

“段韶怎么来的……?”高湛有些颤抖的问道。

那宦官此刻也已经喘了几口气,语调平静下来了。“回避下,大司马和治中从事史卢思道在宫门外候着,说是要给陛下请罪。”

“只有他们两个人吗?”这一句话是张忘问的。

“是,只有大司马和卢治中两个人,他们一直在宫门外跪着呢?”这宦官回答道。

听到这里,张忘终于放下了心来,段韶还是自己记忆中的那个段韶,而且果不其然按照自己的猜测来找高湛谢罪了。

“召大司马、治中从事史卢思道觐见!”此刻高湛也是完全放下了心来,段韶既然敢单枪匹马的来已经风声鹤唳的宫中,那足以证明他的清白,看来事情很有可能和张忘所说的一样。

“将这阉人拖出去打死!”高湛紧接着补充了一句话,单凭他一开始让自己吓了一跳就该当万死!

不一会,段韶和卢思道和被带到了大殿之中,段韶依然是哪一个面无表情的木头脸,而卢思道进来的时候,张忘分明看到他的腿一直在打着寒颤,直到看到站在高湛身侧的张忘满脸笑容的看着他,这才放款了几分心来。

“臣贸然引兵入邺城,惊扰了圣驾,罪该万死,还请陛下责罚!”段韶冲着高湛行了一个军礼道。

卢思道也是有样学样的说道:“请陛下责罚。”

看到这两个人联袂而来,高湛心中已经相信了张忘的话语八九分。

“一些乞丐怎么会引的大司马如此愤怒。”高湛根本没有搭理站在那里的卢思道冲着段韶直接问道。

“回禀陛下……”说完段韶便将卢思道如何去找他的情况向着高湛说了一遍,当然张忘的存在是摘除了的,张忘一个皇帝的宠臣已经和军中巨擘斛律光不清不楚的了,若是在和另一个军中柱石段韶搞上关系不管是对张忘还是对段韶都是不是什么好事。

段韶说完果不其然和张忘所说的内容一模一样,听完段韶的叙述就是高湛也不由的再次高看了张忘几眼。自己选人的眼光真的不赖,不但没有花一分钱而且把事情办的这么漂亮,朝野上下都查探不到的消息他给我查的清清楚楚,自己需要的不就是这么一双眼睛吗。

“杀的好,这些大胆乞儿竟然胆敢将手伸到战死将士的乞儿手上,大司马杀的好。”高湛感叹一声继续说道:“不知道为何大司马又围困了清都丞董生的府邸,难道董生也涉及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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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六章 抄家

“董生便是这些乞丐的庇护者!”段韶咬紧了牙关冲着高湛说道:“那乞丐的头目在被抓后亲口所说,若是胆敢动他,董生定然会为他报仇。”

“臣请陛下允许臣搜查董生的府邸,还那些为国战死的将士一个公道!”段韶冲着高湛再次行礼说道。

“准了,朕允许你便宜行事,若是这董生真的涉及此事,朕允许你先斩后奏。”高湛冲着段韶保证道。

区区一个董生而已,段韶就是直接不经过他的允许直接杀了,高湛恐怕也不会说些什么,毕竟高湛虽然有些神经质,然而却不像他的儿子高纬一样有些傻,知道什么人能杀什么人不能杀,杀了段韶、斛律光这样的定国柱石,谁替他去顶住北周那些些疯子。

兔死狗烹不假那也得等着兔子死了再说,更何况了虎视眈眈的还不是兔子,而是周国这只实力已经不亚于大齐的猛虎。

不用说,段韶此举已经算是给足了自己面子。

“臣谢陛下恩典!”段韶冲着高湛谢恩之后,刚要准备离开却体检身后突然传来张忘的话语。

“大司马且止步!”

段韶扭头疑惑的看了一眼张忘。

“陛下,臣以为还是派遣一二随员同大司马一同前去吧,免得朝堂上以此攻讦达大司马。”

张忘说完段韶面带感谢的看了一眼张忘,自己今晚上一直被怒火所覆盖,一直没有想到这一方面。

自己若是就这样请|命而走,很有可能留下一些他人攻讦的把柄,而且没有皇帝得到亲信在,自己进去之后就是找到了证据处死了董生,也很难取信外人。

然而若说一切都是皇帝亲信的眼中,顶着高湛名号去做这一件事,那一切都不成问题。

而去对于高湛而言,这也不是一件没有好处的事情,毕竟涉及朝廷高官,个将军处置了哪怕是有他的授权也是有损皇权的事情。

张忘说完高湛显然也是发现了这个问题。

“那就劳烦张卿和库狄领军一起去一趟吧。”高湛命令道。

“臣遵旨!”

……

张忘、段韶、库狄伏连、卢思道当即离开了皇宫带着一部禁卫军去了董生的府邸,一开始董生面对一些普通的军队时还表现的极为强势。

军队围困他的府邸,定然是军中将领私自所为,若是朝廷想要动他一道圣旨就够了。

然而当段韶、张忘、库狄伏连、卢思道四人联袂而至的时候董生当即便老实了。

这四人里他一个也惹不起,就是里面最次的卢思道也是他的上司。段韶是军中巨擘、张忘是皇帝的近臣,库狄伏连是禁军统领也是皇帝的亲信。

这四个人一起过来已经不是军中将领私自所为能解释的了得了。

“大司马、张侍郎、库狄领军、卢治中,什么风把您四位贵客给吹来了,四位能够莅临,董某这里实在是蓬荜生辉啊。”董生带着一些谄媚的冲着几人说道。

然而他说完四人却是没有丝毫搭理他的意思,见此董生只能将求助的目光投向了这里面他唯一熟悉的一个人,自己的上司卢思道。

清都府归司州管辖,两人在平日里因为公务多有交流,平日里自己各种孝敬也没有少了卢思道那一份,之前卢思道对待自己还算和善。

然而这会卢思道却仿佛没有见到董生求助的目光一样,不但没有回应反而是略微向着周边侧了一侧。

就在这沉默中张忘突然说话了:“大司马所带的军队乃是外军,于情于理搜查朝中大臣的宅院都有些不妥,还请库狄将军派遣宫中禁军搜查。”

沉寂的夜里张忘的话语不仅库狄伏连听的见,就是董生也听得清清楚楚,这帮人竟然是要来搜查自己的府邸。

“张侍郎,敢问董生所犯何罪,几位应当知道私自搜查朝廷命官府邸乃是大罪。”董生壮着胆子冲着张忘质问道。

到了这个时候他也顾不得得罪张忘了,朝廷官员身上有几个干净的,若是查的话他恐怕真的要出大|麻烦。

“你可认识一个叫陈小平的人。”张忘平静的冲着董生说道:“陛下已经知道了你的所作所为,我等正是陛下派过来的,能够有劳大司马亲自处置,你到了地下也的夸耀了。”

而此时,库狄伏连也是看向了段韶的方向,自己是搜查能够最大限度的维护皇权,作为高湛的死忠库狄伏连自然不会拒绝张忘的提议,不过这里面还要得到段韶的首肯,毕竟在这里地位以段韶为最。

段韶微微点了点头,库狄伏连他还是信得过的。

“将董生拿下,其余人立即进去搜查!”有了段韶的首肯,库狄伏连当即派人开始了对董生府邸的搜查。

见此董生也仿若泄了气的皮球一样,十分配合的被禁军缉拿了起来,他不过是一个文官根本没有反抗的能力和底气。

“我认罪,还请大司马能够绕过我的家小。”董生一脸颓废仿若任命一般冲着段韶祈求到。

而此时段韶根本没有搭理他的想法,可怜你的家小,那谁来可怜那些战死将士的家小。

董生的府邸虽然不小,然而这些禁军也不是吃干饭的,上阵打仗可能有所欠缺,然而抄家这么刺|激的事情可都发挥出了百分这二百的主观能动性。

不一会整个董府便被搜查了一个底朝天。

不时有兵士过来禀报搜到了什么,毕这竟可是难得的在朝中大佬面前露脸的机会。

每听兵士禀报一次段韶的脸色就黑上几分,光是那些乞丐进献给董生的貌美女子竟然有十数人,而且果不其然在董生的府中也发现了不少的董生贪赃枉法的证据,单单是这些贪赃枉法的事情就足够董生死上数次。

段韶的怒火终于在一队士兵背着几个被大的伤痕累累的少女时到了巅峰:“回禀大司马,我们在董生的卧房下面查到一个密室,在里面解救了数个被董生折磨的女子。”

“畜生!”段韶怒骂一声,当即快走两步走到了已经跪倒在地的董生面前一剑挥了过去。

库狄伏连刚刚要阻拦,却被张忘拉住了袖子。

“让大司马发泄一下吧,若不然别给大司马憋出什么病来。”张忘劝阻道。

看到董生闭上了眼睛,谁也没有注意到张忘脸上在黑暗中却是露出了一丝丝的笑容。这一次死无对证了。

而此时,在董生的卧房中,一名略显瘦小的军士依然在不甘心的搜查着,刚刚那些被囚禁的少女分明是他先发现的,然而却被那几个人抢了先,将他推倒在地,然后将人背走去请了功。

这可是在大司马和禁军统领面前露脸的大号机会啊,在现在就相当于在高官和帝·都卫·戍·司·令面前露脸。

然而虽然这名军士不甘心却也不敢说什么,因为他不仅打不过那几个人,自己的家世也比不过那几个人。

只能等那几个人走了之后,不甘心的继续在这里搜查着,希望能够发现一点其余人遗留下的蛛丝马迹。

就在他他自己都要放弃的时候,突然间一个被刚才那伙人撞倒在地下的木雕引起了他的注意,此刻他分明发现这个木应该是实心的木雕竟然微微裂开了一道口子,在里面好像有些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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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七章 对策

太医的话犹如一道晴天霹雳顿时让元氏呆住了。

“你们说什么?”元氏咬着牙冲着那几位太医狠狠说道。

“陛下肋骨已绝,恐……恐……恐无力回天。”那年老太医,面带惊恐的回道。

原来那马踩在高演身上的那一脚,却是将高演的肋骨直接踩断了一根。

这种情况在现在不过是一个简单的外科手术就能解决的外伤,甚至有有些爱美之人,为完美的身材甚至会专门去医院取出自己一对肋骨来。

然而在这个时代,肋骨断绝可是实实在在的绝症,而且那侍卫们背着高演来的时候,断裂的肋骨又伤到了他的肺腑,这一下更是神仙难救。

此刻这些太医已经说得很清楚了,高演已经没救了,纵使能够清醒过来,也不过苟延残喘一段时日,等死而已。

“尽全力保住陛下的性命,若说陛下有个三长两短,你们所有的人都要去给陛下陪葬!”

元氏冲着那几个太医威胁到。

“娘娘饶命!”听到元氏的威胁,几个随行的太医立即跪倒在地,冲着元氏不断的祈求。

要救下肋骨断绝之人的性命,实在是超出了他们的能力范围。

元氏这句话,岂不是让他们直接为高演陪葬。

元皇后下完命令,没有理会这些太医的祈求,急匆匆的离开了高演所在的大帐,回到了自己的帐中。

“速去请斛律光将军过来!”元氏冲着自己的侍女命令道。

元氏乃是后妃,按照礼制不可私见朝中大臣,特别是斛律光这样的领军大将,私下见面更是大忌,然而如此时刻元氏也顾忌不了这么多了。

高演这一次外出狩猎,所随行的文臣武将中地位最高的便是斛律光了,而且斛律光还是自己的儿子高百年的儿女亲家,在这种情况下元氏第一个想到的便是找斛律光商议。

皇帝外出打猎受伤而归的消息,斛律光作为军方统领自然是很快便知道了,只不过他知道的消息只是皇帝受伤了,至于伤到了那里,怎么伤的,严不严重则一无所知。

就是皇后元氏在太医和她说之前,她也以为高演不过是普通的皮外伤而已。

皇后元氏召见,虽然斛律光也是非常的疑惑,然而却是立即起身去了元氏的大帐。

斛律光一进元氏的大帐,皇后元氏立即迎了过来,带着哭音冲着斛律光说道。

“将军,你一定要帮帮百年!”

元氏冷不丁的这么一句话,当时就把斛律光搞的有点蒙。

“娘娘,太子殿下乃是未来国之储君,待日后太子登基时,恐怕光早就已经是一抔黄土了。”

如今太子高百年不过六岁,斛律光已经快五十了,高演如今也不过二十来岁,正常情况下等高演驾崩高百年即位,斛律光恐怕早就死了不知道多少年了。

斛律光这么这一回答,元氏也明白过来了,自己这没头脑的一句话,让斛律光有些误会了。

元氏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绪这才冲着斛律光继续说道:“皇上伤到了肋骨。”

“伤到了骨头?”

“陛下的肋骨被发疯的马踩断了。”

元氏这么一说,斛律光的也是立即脸色大变。

作为一名统军将领,他太清楚肋骨断绝代表着什么了,那些战场上断了肋骨的士兵,哪怕医治再及时也没有能活过一个月的。

断了肋骨变相当于被判了死刑。

“陛下,陛下如今?”斛律光有些迟疑的问道。

“陛下如今还昏迷不醒,但是那些太医都说陛下可能……可能已经无力回天。”元氏面带着泪水冲着斛律光说道。

“百年刚刚六岁,也算是将军的半子,将军一定要帮帮百年。”

元氏并不是普通女子,她出身于北魏宗室,对于皇族内部斗争的残酷性也是知之甚深。

若是自己的儿子已经做了十几年太子,在朝廷上下已经有了不低的声望,那自然是能够十分平稳的坐稳这个皇位。

亦或者高演此刻已经有着能够压服所有人的声望,将所有的不稳定因素已经全部犁平,那高百年登基哪怕年纪小也能够承受父辈的遗泽。

然而现在的情况是,高百年只有六岁,还是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懵懂孩童,朝堂上的大臣大多数甚至根本没有见过高百年。

而高演这边,他自己的皇位都没有坐稳当,当了这一年多皇帝甚至连大齐的都城都没能回去,这几个月以来的行径更是已经让朝野的大臣们对他失望透顶。

而且原先高演在正统上最大的倚仗皇太后娄昭君,因为高殷的事情也是对高演这便也是十分恼怒。

算下来,高演这边也没有给高百年打下一个好的基础。

元氏在得知高演已经无力回天之后,心中悲伤之余想的更多的还是自己的儿子高百年该如何才能坐稳这皇位。

思来想去,自己现在唯一能够倚仗的便是自己儿子的岳丈斛律光了。

若是在军中有着崇高声望的斛律家能够坚定的站在自己儿子一边,那自己的孩子就有希望,而且希望不小。

“娘娘,为今之际必须速速回返晋阳,若说陛下有所不测,然太子未在晋阳,臣恐晋阳有变。”斛律光冲着元氏建议到。

高百年如今只有六岁,此次高演出来自然将他也带了出来,他也害怕高殷的亡魂找不到自己会找自己的儿子报复。

斛律光这一说元氏也是明白了过来,若是高演在这荒郊野岭的驾崩了,然而太子没有在晋阳,指不定晋阳或者邺城那边会出什么幺蛾子。

要知道晋阳那边还有一个老祖宗娄昭君在,要是太后趁着这个空挡从宗室中另选一人重立新君,高百年就是赶回去也没有用了。

“对对对……,一定要速速回晋阳。”元氏最终念念有词的说道。

说着话元氏便冲着大帐外面命令道:“来人。”

话音刚落一个帐外的侍从便走了进来。

“见过皇后,见过斛律将军。”

“速速传令下去,今晚就收拾行装,明日一早我们启程回晋阳。”元皇后冲着这侍卫命令道。

元皇后说完,那侍卫却没有立即退回去,反而是看了一眼斛律光的方向。

若是高演下令他们自然立即执行,然而皇后却没有这一份的权威,毕竟高演出来打猎带出来的也是晋阳六军中的精锐军队,后宫影响到军队是任何一个帝王都不允许的。

“陛下身体不适,让皇后娘娘代为传令,你速速去下令吧。”斛律光冲着那侍卫补充说道。

斛律光是他们的顶头上司,在军队中也有着崇高的声望,斛律光这么说了这个侍卫这才应了一声赶忙去传达命令。

看到这一幕,元氏的脸色也是有些难看,自己堂堂皇后说的话竟然不如一个将军有效。

通过这一幕元氏也是更深刻的明白了,自己虽然是皇后,然而这个皇后别人尊敬的前提是皇帝还在,若是皇帝不在了,自己除了皇后的虚名什么都没有,也不会有人听从自己的号令。

“皇后娘娘,光想去探望一下陛下可否?”斛律光冲着元氏请到。

如今元氏有求于斛律光,斛律光提出了她自然没有不允的,两人便一同去了高演的大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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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八章 要官

高湛听完张忘的的话语,眼神渐渐的明亮了起了。

“朕果然没有看错张卿,这等时刻还是张卿能够为朕分忧啊。”高湛感慨道。

“只要能够为陛下将事情办好,臣就是背负滔天骂名又如何?”张忘一脸诚恳的说道。

张忘这句话虽然也是在拍马屁,然而听在段韶和库狄伏连的耳中却不由的对张忘生起了几分敬佩。

去给几十个朝廷高官网络罪名,这事干下来要背负的骂名可不是一两句,然而张忘却是毅然决然的说出了一个提议来,虽然有讨好高湛的嫌疑,然而张忘为了这一份宠信真的可以说是背负了太多。

两人不知道的是,这些人本来就是已经在张忘的必杀名单里了,如今能够借这个机会,在皇帝默许的情况下去一个个弄死这些人,又有什么不值得的。

至于骂名,张忘更没有在意这些,来到了北齐张忘本来就没有打算做一个好人,既然北齐的朝堂都是一群蝇营狗苟的疯子,自己未尝不能做最癫狂的那一个,把所有的疯子都杀干净了,那不还是一个朗朗乾坤。

更何况了张忘只说一个个弄死他们,可没说自己动手,搜查完罪证,借刀杀人可是张忘的拿手好戏。

谁知高湛刚刚夸赞完张忘,话锋一转关注起了另一个问题:“张卿为了替朕探听消息最近可是花费不少啊,可否需要国库补充一二。”

张忘在之前的话语中,动不动就是强调百万钱、十万钱的,可不是花费不少,而张忘如可以如此强调也本来就是为了让高湛注意到这个问题。

高湛果不其然注意到了这一点,然而听高湛的意思却没有多少想要朝廷出钱的意思。

好在张忘原本也没有打算让朝廷出钱,只不过是为了能够顺带着提出一些别的要求罢了。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天下之财皆为君有。臣的钱财便是陛下的钱财,若是陛下有需要臣就是倾家荡产也是心甘情愿,这些钱虽然不少,然而臣还是出得起的。”

高湛听完张忘的话语,对张忘更是满意了,张忘不但聪慧异常,在自己即位的过程中屡立大功,能够为了自己背负一身的骂名。而且干活都是自带干粮的,铺下了偌大的摊子都不用自己花钱。

若是朝中大臣都像张忘这样,那自己恐怕只需要舒舒服服的享受就是了。

“不过,臣有一事还想请陛下应允。”张忘说完之前的铺垫继续提出了自己的真正目的:“臣收拢的属下虽然勤勤恳恳,然而因为身份受限,都是一些普通的平民,很多时候很难探听到有用的消息,而且还要防备府衙的人以免他们误解,臣实在是担心耽误了陛下的大事。”

张忘这一句话说完,大殿里的几人都明白了,张忘这是在给自己的属下要官,而且段韶这会也明白了,高湛这是原本就已经要求张忘收拢了一些人去做一些事情了,而这些事情可能原本就和张忘刚才所说的监视朝廷命官有牵扯。

最大的可能就是,张忘原本就已经受命监视百官了!

这种情况他就更不适合说话了,因为他段韶很有可能就在监视名单之中,他段韶之所以能够立五朝而不倒,最为关键的一点事他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段韶和库狄伏连不说话,高湛也是陷入了沉思,就在张忘以为自己是不是说错话了的时候,高湛那边终于露出了一种通透的神情。

“那朕便与你员外司马督职衔10人,偏将军职衔5人,殿中司马督职衔2人,分属左右卫府序列,你选好人选之后去吏部造册便可,另与你五品以下官员搜查审问之权,望张卿不要辜负了朕的期待。”

高湛说完,堂中的段韶和库狄伏连立即变了脸色,员外司马督从九品下、偏将军从九品上、殿中司马督正九品下,都是一些不入流的稗官小吏,都是无所谓的事情。然而搜查审问之权可是闻所未闻的权力,就是州府也没有权利搜查审问五品以下的官员,高湛如今竟然把如此重要的权利给了张忘,如何能够让他们不吃惊。

然而张忘的动作确实比他俩还是激动了几分,高湛刚刚说完便普通一声跪倒了在了地上:“臣请陛下收回搜查审问之权。”

“这是为何?”高湛略带一丝疑问的说道,在他看来给他搜查审问的权利岂不是能够更好的搜集罪证吗。

“臣子若掌此权,天下乱之始也,臣冒死以谏,恳请陛下收回此权,今后也不要将此权授予包括臣在内的任何人。”张忘一脸凝重的冲着高湛说道。

搜查审问的权利张忘不是不想要,然而现在还不是时候,自己如今的地位还经不住这个权力带来的冲击,现在也只能忍痛拒绝。

就是后世的权势滔天的锦衣卫,也不敢不经皇帝允许私自抓人,至少也得经过网络罪名——打小报告——奉旨抓人——刑讯逼供——皇帝准许——抄家问斩几道程序,而无法将皇帝避开。

“张侍郎所言极是,臣请陛下收回成命。”张忘作为当事人已经说了,库狄伏连当即附和道:“张侍郎虽然忠于王事,然而若说一旦开了这个口子,日后一旦这一权责落到居心叵测之人的手中,那可是便是滔天大祸啊。”

至于段韶依然在那站着一动不动,说话的两人都是皇帝旧臣亲信,自己一个带兵打仗的还是老老实实的吧,少说话就不会说错话。

“既然张卿执意如此,那朕也就不勉强了,传旨加中书侍郎张忘散骑常侍职衔,这一次还望张卿不要推辞了。”高湛继续说道,显然他也反应过来了自己刚才给张忘的权力有些问题,好在张忘不恋权势及时点了出来,这一份职权不能继续给了,然而自己皇帝所说的话又不能出尔反尔,就只能补偿一下张忘,便直接再一次升了张忘的官职。

听到高湛的话语不光段韶和库狄伏连就是张忘也是眼皮一跳,自己这官升的也太快了一点吧,散骑常侍虽然没有职权只是一个虚衔,然而也是从三品的职位,迈入了三品的范畴已经算是正八经的朝廷大员了。

不过转念一想,历史上自己和士开的升官速度好像不比自己现在慢,而且自己立下的功劳可比历史上的和士开大多了,也就想开了。

“臣谢陛下恩典。”张忘行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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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九章 效果明显

张忘等人刚刚离去,突然间一名宦官再次走进了大殿之中,不过这一次他是不紧不慢的走进来的,就是脸上的表情也是云淡风轻的样子,显然已经充分吸取了刚才那一位被打死的宦官前辈的教训。

“回禀陛下,广阳郡王求见,说是有重大事情要向您禀报。”

一听高元海过来,高湛眉头微微一皱,这会了高元海过来干什么。而且若是没有记错,刚才搜到的那一份书册中有高乾和和毕云义的名字,这两人可都是高元海这一阵子收拢的亲信。

“唤他进来吧。”高湛随口说道。

反正今晚上已经没什么睡意了,就听听高元海有什么事情也好。

不一会高元海便在近侍的带领下,走了进来。

“小侄高元海叩见皇叔。”高元海一进来便冲着高湛行礼道。

“说吧,你这么晚过来有什么事。”高湛有些随意的问道。

高湛这么一问,高元海一脸兴奋的冲着高湛说道:“回禀陛下,臣探听到一件大事,不敢隐瞒故而火速来报与皇叔。”

“什么大事?”听到高元海这么说,高湛也是打起了几分兴致。

“今夜城中的骚乱,臣已经全部探明!”高元海一脸兴奋的冲着高湛说道:“今夜不知为何,大司马段韶突然带兵进入邺城,先是屠杀了数百无辜的乞丐,然后竟然大逆不道的搜查了朝廷大员董生的府邸,就连董生都被段韶亲手杀害。”

高元海一边说着,丝毫没有注意到高湛已经有些变青的脸庞。

“陛下此风不可涨啊,若说每个统兵大将都胆敢私自包围朝中大员的府邸,那我大齐危矣!”

“那你可知道是谁下令查抄的董生府邸!”高湛冷冷的问道。

“定然是段韶大逆不道私自所为。”高元海回答的斩钉截铁。

皇帝若是想要查抄董生的府邸,让一个宦官带一对禁卫就可以了,就是一封圣旨也足以让董生引颈自戮,根本没有弄这么大的阵势,查抄清都丞一个从五品下的官员府邸,那用的着出动朝廷一品大员。

看到说的一脸兴奋高元海,高湛也是有些无语,前一阵子因为高元海宗室耻辱的名号,出于不用担心他做大的考虑让他执掌朝政,然而现在看来自己这一个决定那是十分的错误。

和张忘相比高元海简直废物到了一定的程度,张忘不但早就发现了事情的苗头,而且在短时间内便将事情的原委汇报给了自己,而高元海执掌着朝政,按理说能够动用的资源最多,然而却是最晚一个来向自己汇报的,而且连事情是怎么回事都没有搞明白。

自己让别人处理朝政是为了自己能够安心享乐,让高元海这么一个废物去处理,会不会把大齐搞得一团糟,这样的话自己在后宫玩也玩不痛快。

最为关键的一点,自己选中高元海为的就是他的名声太臭,不会有多少人投靠于他,免得对皇权产生威胁,然而最近却是有不少的官员上书夸赞高元海,高元海的一些提议也能引得不少的朝官上书附和,这可不是一个好的苗头。

这代表着很有可能这一部分官员已经归顺了高元海,而且这些官员中很多都在刚才的那一份书册了,由此也能够看出高元海身边的都是一些什么人。

这一点其实源头也在张忘这里,当初张忘给高归彦献上的计策中,有一条就是让高归彦安排一些自己的亲信去投靠高元海,以此给高湛营造一种高元海已经积攒了一股势力的态势。

如今成果已经凸显。

“让你主持朝政可是难为你了。”高湛看了一眼高元海冷笑着说道。

高元海听完虽然感觉味道有些不对,然而却也没有多想:“不难为,不难为,能增为陛下谋划是臣下的职责。”

“既然如此,那你便去兖州出任刺史吧。”高湛随口一言便将高元海和高归彦、高淹一样逐出了朝廷中枢。

“来人传旨,任命高元海为兖州刺史,令中书令赵彦深回朝理政。”继续命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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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五十章 后续

第二日一早,一道圣旨便从宫中传了出来。

“清都丞董生勾结邺城花子帮,拐卖人口,采生折割,幸被大司马段韶、治中从事史卢思道撞破,上令大司马段韶密引京畿驻军移灭之,并令领军库狄伏连、中书侍郎张忘查抄董生府邸。

以此,赏大司马段韶钱十万,绢百匹,美女十人,赏领军库狄伏连前五万,擢升治中从事史卢思道为别驾从事史,中书侍郎张忘加散骑常侍职衔。”

一封圣旨除了解释了昨晚骚乱的真像,同时给了几人不小的赏赐,其中段韶和库狄伏连仅仅是获得了一些钱财上的赏赐,而张忘和卢思道却是实实在在的在官职上得到了晋升。

张忘是高湛有意提拔,而卢思道则完全是沾了此次事情的光,其余人都赏了单单把他拉下也不好看,恰好别驾从事史因为事情没查明白就去禀报,被高湛喂了狗,他的职位便直接便宜了卢思道。

治中从事史和别驾从事史都是司州牧的属官,然而两人还是有主次之分的,具体来说便是以别驾从事史为主,治中从事史为辅,在官位上也差一点,别驾从事史官居从四品上,而卢思道原先的职位之中从事史官居从四品下。

这一步迈过去,卢思道可以说是已经成为司州府衙中仅次于司州牧的管事人。

朝廷的官员们看到这一封奏章,无不冲着感叹张忘所受到的圣眷,去抄个家都能升职,这样的宠信也就张忘有了。

如果说这一份圣旨只是开胃小菜,短短半个时辰后从宫中传出的另一封奏章则是地震一般的分量了。如今执掌朝政的广阳郡王高元海被出为兖州刺史,离开了朝廷的中心。

而出了名小心谨慎的中书令赵彦深则被诏令回来处理政务。

不过好在赵彦深是出了名的老好人,而且有过多次处理政务的经验,有他在朝政方面应该出不了什么问题。

……

卢思道接到圣旨后第一件事便是冲到了张忘的别院中向着张忘表达了自己无限的感激之情,同时也是表示以后唯张忘的话语马首是瞻,张忘让他往东他绝对不往西,张忘让他打鸟他绝对不去网鱼。

在卢思道看来自己这次官位的提升绝对是张忘的因素,自己去干这件事就是张忘逼着去干的,而且干之前张忘也向他保证过这是一桩天大的机缘,若是当日张忘没有强迫自己去这样做,而张忘选了别人,自己恐怕会和那个可怜的李沐一样被喂了狗。

送别了卢思道,张忘整理了一下衣冠再一次走出了门去,这一次他则正大光明的来到了段韶的府中。

一进段韶的府邸,顿时有一种满当当的感觉,段韶的府邸不算大,一下子塞进来数百妇孺孩童顿时便有些人满为患。

张忘一来便在侍从的带领下来到了段韶的面前,而此时段韶也正为了这数百的妇孺儿童有些头疼。

说起来段韶虽然官位显赫,然而却过得挺紧吧的,无他——老婆多。

段韶和斛律光虽然都是军中悍将,大齐的定国柱石,然而在情商上,段韶要比斛律光要高的多,他深知要想让皇帝放心为人便不能太过完美,而且最好是能够在喜好上和皇帝保持一致。

而北齐皇帝的一大特点便是好色,为此段韶在“色”一道上可以说是进行了深入的研究,领兵打仗时不但每到一地便立即去寻花问柳,同时除了原配正妻外小妾是娶了一个又一个,而且段韶的这一招也是非常有用的,历任皇帝在给段韶赏赐的时候,除了官爵银钱之外,总少不了搭上一些美人。

需要养活的人多,还得时不时的接济一下旧部,段韶的经济状况也是不容乐观的,多了这几百张嘴,短时间还可以,若是时间长了他也是有些吃不消。

这一次段韶依然是在大厅中接见的张忘,张忘到的时候昨天那几个老将也在大厅中,王刘氏站在一旁不断的抹着眼泪,一个看上去约莫八九岁的孩子站在几人的中间被几个老头摸来摸去。

显然这个孩子便是王刘氏的孩子,只不过这个孩子早已经被那帮乞丐弄成了哑巴。

孩子的惨状让着几个沙场的老将也一阵的唏嘘,人老了就容易多愁善感,如今看着自己老兄弟的孙子成了这个样子,几人的心里都不大好受。

“张常侍,这一次的事情算是老夫欠你一个人情,若是以后有什么需要的,只要老夫做到的尽管找我便是。”一见张忘进来说话的是之前那个脾气有些暴躁的老将。

能够说出这样的话来,显然张忘已经赢得了他们的认可,只不过如今张忘多了一个散骑常侍的官衔,张常侍这个称呼让张忘感觉有些别扭。

“老将军言重了,这些事情本来就是张忘应该做的。”张忘有些谦虚的说道。

“老牛的人情可不是那么好赚的,张小子我可告诉你老牛的孙女可是长得如花似玉,如今他许你一个人情,你莫不如直接让老牛把他孙女许配给你。”另一位老将插话道。

这老将说完,那名被唤作老牛的老将狠狠的盯了自己的老伙计一眼,然后有些心虚的冲着张忘说道:“其实我孙女长得也就那样,你可不要听他胡说。”

张忘的名声不好除了谄媚帝王之外,很大一部分便在放纵自己这一条上,现在谁不知道张忘之前破落的时候根本就是一个以伎院为家的主,就是在晋阳时还创下了一晚上点了十几个姑娘的壮举。

这一举动放在穷人身上就是人渣,放在官宦子弟的身上就是纯正的纨绔子弟。

这么年轻就如此放纵自己,张忘这小子绝对不会长命,他可不想自己的宝贝孙女去守活寡。

而张忘看到这老将军的脾气,对他的孙女也是有些“敬畏”,而且这老将军就在自己的面前,从遗传学的角度来看,他孙女的样子应该和如花似玉应该搭不上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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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五十一章 警惕

“张常侍此来有什么事情吗?”此处的主人段韶开口问道。

段韶一开口张忘也就不再关注那名牛姓将军孙女的相貌问题,而是冲着段韶说道:“回大司马,张忘此来确实有一事想要与大司马相商。”

“有何事但说无妨。”

“不知大司马准备如何安置这些被解救的妇孺孩童。”张忘也没有客气,直接问出了段韶如今最为头疼的一件事情。

几百张嘴在自己府上这么带着也不是个事,然而自己现在也不能坐视不理,毕竟在段韶看来这些妇女孩童很大一部分应该都是战死将是的妻子儿女,自己身为北齐的大司马、大将军,总不能救出来之后就不管了。

虽然最冷的时间已经过去了,然而外面的气温依然有些低,若说就这样不管将他们驱赶出去,没有了容身之处的他们,恐怕能够活下来的没多少。

如此一来自己将他们从乞丐的手中解救出来,那就不是救他们而是害了他们了。

“张常侍一向足智多谋,不知张常侍可有计策如何安置这些可怜之人。”段韶冲着张忘询问道。

虽然张忘的官位要远远低于段韶,然而此刻段韶对张忘说话的语气确实出奇的和蔼,这不止因为张忘给自己带来消息,让自己能够解救这些袍泽的妻儿,更是因为段韶知道张忘不会没有由来的询问自己这个问题。

八成张忘已经有了详细的谋划,就等着自己询问呢。

如今也算是有求于人,别的不说,段韶可是知道张忘这小子可是一土豪,而且还是vip级别的。

他卖的那个什么汉宫飞燕粉、玉露琼脂,自己的几个小妾可是极为的痴迷,用上效果也确实好妩媚动人了许多,然而缺点也很明显,实在是太贵了,给自己众多的女人,一人来上件段韶都要肉痛好久。

“张忘此来也是为的这些妇女和孩童,想想在前线的将士们为国流尽了最后一滴血液,然而他们的家眷却受到了这样的对待,我实在是有些寝食难安。”张忘先是感慨了一声然后继续说道:

“故而下官以为,这些妇女和孩童一定要妥善的安置好他们,不能让这些功臣的家属再忍受这一份苦难。”

“你就直接说怎么办吧。”说话的还是那个脾气急躁的老将,张忘刚刚抒情了几句话,她已经等不及了,如何安置这些妇女孩童也是他们所关注的问题。

“下官已经令人在乳泉山下清扫出了一出空地,忘还请大将暂时调集一些厚实的帐篷暂时安置这些妇女孩童,如今已经天气转暖,张忘已经安排人在我乳泉山别院的周边开始营造房舍,张等到房舍建好这些妇女孩童便可以入住了,这些妇女孩童的饮食服饰我张忘可以一力承担。”张忘冲着段韶说道。

张忘说完段韶抬眼盯了一眼张忘略微有些踟蹰,弄些帐篷好弄,军中有的是,他摸不准的是张忘的企图,这显然对他而言是一件稳赔不赚的买卖。

“不知张常侍以后准备如何处置这些妇女孩童,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这些孩童除了年龄小的基本上人人都有残疾。”段韶双眼盯着张忘说道。

面对张忘的问询张忘也是丝毫没有胆怯的和段韶对视了起来:“想要回乡的我会发给他们盘缠,不愿意回去的我会给她们找一份活计,让她们可以养活自己。至于孩童恐怕大多数都找不到自己的家了,我准备在乳泉山上建一座书院,邀请名师教导他们文武之道,能够学到些东西相比就是有些残疾长大后也不至于混不上一口饭吃。”

张忘的话语说的实在是有些大公无私,然而情商比斛律光要高不少的段韶,实在是难以相信会有张忘这样的人会大公无私到这个地步。

段韶想着想着一个一直以来被他忽略的可能突然见闪现在了段韶的脑海,若是张忘是一个老谋深算、根基深厚的实权军阀不光段韶可能很多人已经想到了,然而张忘却是一个名声极臭的没有丝毫根基的而且只有十几岁的少年。

这让很多想到这一点的有识之士没有往这一方面想。

此刻段韶不知道为什么,确是突然想起了这一个可能来,再也挥之不去。

想到了这里段韶眯着眼睛看了一眼张忘然后说道:“我这就令人去军中运一些冬季的帐篷过来,这些妇孺的安置就劳烦张常侍了。”段韶说完这句却是紧接着继续说道:“张侍郎若说忠于国事,我段韶就是只剩下一口气,就凭你帮了这么多的战死将士的妻儿,我也保你平安无事,然而若是张常侍想要染指军权,就别怪我段韶不客气了。”

段韶说完张忘也是丝毫没有畏惧大义凛然的回到:“吾心自有明月光,唯信青史不成灰。”

“我张忘做事只凭自己的良心,只要我做了我觉得我该做的,问心无愧便是了,至于别人怎么看我的举动,无损吾心。”

“张常侍有心了,是我孟浪了。”张忘这句话说完,段韶竟然极为罕见的对着张忘表达了自己的歉意。

不过段韶如此一说,也给张忘提了一个醒,显然段韶对自己救助军人遗属的意图已经有了一些怀疑了。

虽然说张忘当初干这件事主要是为了获取斛律光的好感,好为自己的大齐立足打下一定的根基,然而自己如今能够如此迅速的“飞黄腾达”也是张忘自己没有想到的,若是一个平民或者小吏做这一件事,谁也不会有多大警惕,若是敢蹦跶一个指头抿死就是了。

然而随着张忘官位的提高,这件事请就慢慢的变得敏感了起来。

不过段韶这里也表明了他的底线,张忘不能去碰军权。只要张忘不碰军权,就凭张忘干的这些事情,他就是拼死也会保张忘的平平安安,然而若说张忘想要获取一些极为危险的权力,那说不定动手的就是段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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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五十二章 试探

“查到了什么吗?”一间阴暗的房间中,一道声音冲着前来禀报的手下询问道。

“我们抓到两个人,据他们交代他们亦是花子帮的成员,只不过前日在抓一个逃脱的女子时被人打了,出事的那天两人相约去城外山上采药治伤,傍晚未能赶回来,故而逃过了一劫。今天看他们在出事的地方鬼鬼祟祟的,抓起来一问果然是漏网之鱼。”

“将他们带过来。”阴影中人吩咐道。

不一会两个乞丐便被带了过来,从抓住他们的人的口中他们已经知道花子帮已经被团灭了,这会见到这个明显身份高贵的人物立即扑倒在地,不断的认罪求饶。

“说吧,把你们知道的都说出来,包括你们花子帮平时都干了些什么,到你们是怎么受伤的,若说有一句虚假我保证你们不会见到明天的太阳。”阴影中人语调阴冷的威胁到。

“只要不杀我们,我们全招。”他们去偷看的时候,原先的聚居地那里的血迹还没有清理干净,有这么一个场景打底,两人早就已经吓破了胆子哪还敢有一点点的隐瞒,当即将自己所知道的所有事情竹筒倒豆子一般的说了个干干净净。

这两个乞丐你一言我一语的说完,阴影中的人影迟疑了一阵子仿若在思索一般。

“段韶和卢思道竟然真的没有说谎,这些乞丐果然是做下了这等伤天害理的事情。”

“那天将你们打伤的是什么人?”那人影继续问道。

一名乞丐回道:“回官人,打伤我们救下那个小娘们的人我们真的不认识”

“既然什么都不知道那要你们何用!”阴影中的人厉声说道:“来人将他们拖下去乱棍在打死。”

听到阴影中人的吩咐,这两名乞丐当即下的屁滚尿流。

“不要杀我们,不要杀我们。”

“我知道打伤我们的是谁了。”就在这里的下人走过来将要将两人架走的时候,突然间其中一名乞丐高声呼喊道:“我知道那家的主人是谁。”

听到这乞丐的呼喊,阴影中人做了一个手势,当即两人被重新扔在了地面之上。

“说!”

“我说,我说。”那名高喊的乞丐,重重的吸了几口气然后说道:“虽然我不知道打伤我们的人是谁,不过那人临走时却是说了一句:‘我家卢治中最恨的就是你们这种人’想必他的主家应该是姓卢,而且有官职。”

“卢思道,治中从事史。”听完这人的回答,阴影中的人影默默的念出了这一个名字。“难道这是真的是卢思道那蠢货撞破的与张忘没有关系。”

“我们把知道的什么都说了,这位官爷能放我们走了吗?”这两名乞丐小声的询问道。

“恩”这人默默回答了一声之后吩咐道:“送他们上路吧。”

“谢官人恩典,谢官人恩典。”两名乞丐道谢之后便随着引领他们的下人走出了这个有些沉闷的房间。

不一会在后院的方向便传出了两声闷响,带着临死前的诅咒。

而这个一直在阴影中的人影也是缓缓的站起了身来,赫然就是官居领军之职的库狄伏连。

……

而此时的张望后丝毫不知道库狄伏连也已经开始怀疑自己,怀疑是他暗中策划了这起事件,皆以加深高湛的信任。

此时的他已经待在了烟雨楼中,根据张忘的吩咐,祖珽已经来到烟雨楼中辅助李湘处理各种事务,全然一副伎院大管家的态势。

虽然祖珽刚刚来了没几天,李湘却已经慢慢发现祖珽竟然已经将烟雨楼的上上下下包括伎院运营的一切知识掌握的差不多了,而且很多楼中的管事竟然开始有意无意的向着祖珽靠拢。

妓|院中的那些小蹄子们竟然整天围着长相英俊的祖珽转悠,有时候自己说的话都不如祖珽的话语好使。

对于李湘而言这无疑是一个非常不好的消息,然而祖珽却是带着张忘的命令过来的,而自己的职责便是无条件听从手持着平秦王令牌之人的一切命令。

整个烟雨楼的一举一动张忘早就让洪晓天派人昼夜监视了起来,张忘原以为祖珽的夺权行为开始之后,李湘定然会有所行动,最不济也会派人和高归彦秘密联系一下。

然而这一段时间以来却是风平浪静,李湘没有一丝一毫的动静。

张忘坐在烟雨楼的包间中,而李湘则一脸顺从的站在一旁。

“张常侍,您找我。”李湘冲着张忘低声询问道,李湘掌握着大量的消息渠道,张忘升官的消息也自然是已经知道。

“这一封信你看看。”张忘说着将一封写好的信交给到了李湘的手中。

张忘说完李湘将这封信打开看了一眼顿时大惊失色,里面不仅写了高元海被整到的具体内情,而且凸显了张忘在其中起到了决定性作用,不仅如此里面还记叙了许多朝廷如今的隐秘布置,甚至连高湛对高归彦一些不利的话语都记叙了不少。

“这封信由我来送容易被察觉,王爷当初告诉过我你这里有和她联系的秘密渠道,这封信就由你来送吧,注意一定要尽快送到王爷的手中,不能有丝毫的延误。”张忘一脸郑重的冲着李湘吩咐道。

张忘说完见李湘有开口说话的意思,丝毫不给她说话的时间继续吩咐到:“我倦了,你出去吧,去给我叫两个小娘过来陪我。”

说着便冲着李湘挥了挥手,示意李湘离开自己的房间。

高归彦自然是没有和自己提过李湘这里有能够秘密联系到他的渠道,然而当张忘深入的了解了烟雨楼的作用之后,却是知道李湘在高归彦的所有后手中一定占有者极为重要的分量。

可以说高归彦所有的情报来源自李湘所掌控的烟雨楼,这么重要的地方极有可能有能够单线联系到高归彦的方法。

所以张忘今晚上的举动便是准备要诈一诈李湘。

见张忘丝毫不想和她说话的态度,李湘也只好离开了张忘的包间去给张忘物色姑娘。

不提张忘是如何在妓|院中潇洒,下半夜的时候,一名被洪晓天安排着蜷缩在烟雨楼后院之后的小巷屋檐下的乞丐,突然间被一阵极为轻柔的打开窗户的声音吸引力注意力。

为了查出李湘联系高归彦的路子,张忘特意安排祖珽和洪晓天从内外两部分,密切注意烟雨楼的一举一动,祖珽负责监视在伎院中有没有可疑人士接触过李湘。

而洪晓天的人则负责监视有没有可疑的人靠近烟雨楼这里。

为了确保不坏了张忘的事情,洪晓天甚至特意安排的他从晋阳拉过来的老兄弟去完成这项任务,因为洪晓天有过特殊的要求,这名负责监视的乞丐此刻还没有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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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五十四章 报应

李湘本来就是高归彦的消息来源,斩断了李湘和高归彦之间的联系,高归彦那边虽说不至于对邺城的消息完全空白,然而能够得到的消息也仅仅限于一些朝中人尽皆知的事情。

高归彦就是怎么想都不会想到,张忘竟然会胆大妄为到图谋他一个王爷的手下势力,而且是如此的不留情面。

当然这也是张忘提前知道历史,知道他很快就要狗带了,若非如此不用说高归彦这种曾经统帅兵马的王爷,就是高元海这种宗室耻辱的手下势力也没有人胆敢去谋取。

王爷混的再怎么惨也是大齐的顶级勋贵,说不定哪天就腾云而起了。

随着高元海的倒霉,他原来的两个跟屁虫高乾和和毕义云,也是过的十分的不顺,先是高乾和因为侵占百姓良田被罚奉一年,紧接着便是毕义云因为年轻时曾经做过盗贼而被群起而攻之,颇有一些要将其一撸到底的态势。

而高归彦的那一批心腹如今过的更是艰辛,从董生府上搜出的那一份名单中,这些人因为张忘的特殊照顾可是一个都没有拉下。

这些人都是高归彦这一边的人,烟雨楼那里或多或少的都掌握着一些他们的罪证,随着洪晓天在整个邺城的“乞丐网”的逐渐形成,各种朝廷官员欺压良善的消息也是越收集越多。

这些处于社会最底层的人,反而越是容易收集到一些百姓的冤情。

大理寺评沈正因为收受贿赂,判冤假错案,斩首。

御史台御使王普因为构陷忠良,斩首。

太仆寺少卿李谢因为贩卖军马,斩首。

国子祭酒李浩然因为强抢民女数人并玩弄致死,斩首。

……

短短两个月的时间里,单单是朝廷五品以上的大员竟然被斩杀了三十多人,一般情况下高湛这样立足不稳的帝王刚刚登基便杀戮如此多的人定然会引起轩然大|波,甚至是朝廷动荡都有可能。

然而这一次一口气杀了这么多的人,整个大齐朝廷虽然人人自危,然而却是没有掀起丝毫的波澜。

因为这些人实在是该杀,每一个被杀的人所犯下的事情都有实打实的罪证,甚至苦主都一找一个准。

张忘高兴,当初在高归彦那里见到的那一批不把人当人的畜生终于得到了应有的报应。

高湛很高兴,这些胆敢背着他收拢美女的属下终于清理干净了,一想到张忘所说的那些冰清玉洁的小姑娘被乞丐们掳掠来之后,没有送到自己宫中反而是被送到这些人的府中高湛便忍不住的心痛。

然而最高兴的却是邺城的老百姓,看着这些平时鱼肉乡里的贪官污吏一个个的被砍头,心理别提有多高兴了,特别是那些苦主们更是高呼圣主在世。

……

这一日是将作丞吴树坚被押解城外斩首的日子,随着刽子手手起刀落的将他的头颅砍了下来,一名看上去有七八十岁的老汉,突然间跪倒在地仰天而泣道:“苍天有眼,苍天有眼啊,这个狗官终于遭报应了!”

说完这这一句便径直晕厥倒了下去。

这处城外的处决之地,因为最近隔二偏三的就会砍上几个人,吸引了不少闲的没事的看客在这里驻留,那些苦主们往往甚至都是全家出动甚至拉上乡里乡亲的来观看自己仇人行刑的场面,慢慢的这里每当有犯人处决之时甚至变得比集市都热闹,在边上甚至有头脑精明的人搭起了歇脚的窝棚,兼卖些简单的吃食醴浆。

老汉的举动看在这帮人的眼中已经很明显了,显然这也是这一个贪官的苦主,如今大仇得报喜极而泣晕过去了。

此时的民风还是很淳朴的,不至于担心救人被污蔑,见老汉晕厥几个略懂一些医术皮毛的乡民便赶紧对老汉实行了紧急的救治。

有掐人中的、有那针|刺指间的、有灌凉水的、有搬起他的脑袋用力甩的,在一群人“齐心合力”的救治下,这老汉总算是撑住了折腾没有就这么过去。

等老汉醒了众人询问了一番这老汉的冤情,在场的人无不痛恨的牙痒痒。

原来这老汉原本家境还算殷实,在城郊有数倾的田地,有一处不小的宅院,最为关键的一点事儿孙孝顺,孙子甚至娶到了周围十里八乡都颇有美名的一名女子。

按理说已经到了颐养天年的时候,然而自己孙媳妇在一次外出挑水的时候却是好巧不巧被正好外出的将作丞吴树坚看到了。

一见之下吴树坚当即被他孙媳妇的美貌所吸引,根本没有丝毫犹豫的便派自己的随从将老汉的孙媳妇抢回了家中当做了自己的小妾。

老汉的孙子知晓后当即追了上去想要抢回自己的媳妇,然而却被吴树坚的随从们打断了双腿,在床上活活疼死了。

老汉的儿子去官府喊冤,竟然被吴树坚联合官府中人直接判了个偷盗之罪,关在了狱中,没过两个月竟然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在了狱中。

也许是老人儿孙的举动惹怒了吴树坚,没过多久身为将作丞的他便以老人房子的材料正适合用在修补皇家宫殿为由派人将老人的宅院直接拆了个七零八散。

可怜老两口这么大的年纪了竟然落得了个流落街头的地步,老人的妻子也因为艰苦的环境和儿孙的接连去世承受不住打击,在去年冬季就这么死去了。

只剩下老人一个人茕茕孑立形影相吊。

原本以为自己这一辈子都看不到报仇的机会了,没想到这害的自己家破人亡的罪魁祸首竟然东窗事发直接被斩首了。

听完老人的叙述,在场人的人也是唏嘘不已,不过大多数人还是单纯的将吴树坚的事情归结于报应,这也是普通百姓最为简单的世界观。

然而就在这时突然一个不同的声音从人群中传了出来:“这可不是报应啊,按我说我们最该感谢的便是当今的皇帝陛下,试想这些贪官污吏鱼肉乡里多少年了,然而这么多年来却一直没人管,大家想一想是不是当今陛下登基之后这些贪官才被揪出来处斩的。”

众人随着声音一看,说话的是一个胖的眼睛都快要看不出来的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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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五十五章 导演

见众人将目光聚焦到自己身上,这胖子当即拱了拱手说道:“我是一个商人,当初到邺城行商却被这些贪官污吏所欺压,不但所带的所有货物都被侵占,就是自己也没能幸免,被那些人寻了个由头关进了大牢中,有幸圣天子英明,将这些奸邪之辈一扫而净,这才被释放了出来。”

“若是没有当今天子下令,谁敢短短时间诛杀如此多的高官显贵,所以说我们最应该感谢便是如今的天子。”简单介绍了自己两句之后,这胖子继续说道:“小子不才,若不是因为圣明天子在位,我不用说拿回自己的家产说不定人都会死在狱中,为表谢意我专门打造了一面匾额欲要进城呈送给皇帝陛下,不知诸位可愿与我共往之!”

说着话便有两名随从抬出了一面早就打造好的匾额,将上面的红布掀开后上面赫然书写着“圣明天子”四个大字。

“老汉我愿与先生一同前往!”这胖子刚刚说完,这老汉当即便应声到。

在普通百姓的印象中,皇帝总归是好的,就是皇帝不好那也一定是周边有奸佞作祟,蒙蔽了皇帝,这会在这个胖子的一番叙说下,刚刚大仇得报的老汉自然是第一个出声要一起去给皇帝送这一块匾额。

这胖子选择的这个地方可以说是非常的切合,在这里的这些人不是闲的没事做,就想找点乐子的闲汉,就是那些被各路官员逼迫过的苦主,如今有人带头要去给皇帝进献匾额,而且连东西都已经做好了,自然是没有多少犹豫的便答应了下来。

这老汉回应之后,在场围观的众人当即便纷纷应口也要一同去邺城城中去向皇帝进献匾额。

“好,那我们便一同去向圣明天子进献这一块匾额。”这胖子说完便将老汉搀扶了起来,取过匾额喊了几个壮实的后生一起抬着匾额便向着邺城走去。

这浩浩荡荡的数百人一起向着邺城进发,想要不显眼也很难,一路上遇到的人听到这一伙人的目的之后,很多出凑热闹看新奇的目的也是纷纷加入了这一支队伍中,等到了邺城城门之外的时候,竟然已经有了千余人。

见这么一拨人浩浩荡荡的向着城门而来,城门的守卫吓得冷汗都快要下来了,忙不迭的指挥手下的人将城门升起之后便严阵以待等着这批人过来。

直到这一批送匾额的队伍到了城门地下,双方一沟通,城门的守将这才知道这些人聚集在一起的缘由。

古往今来,经常有清明的官员为官一方会有百姓给官员送上匾额,却没曾想今天竟然会有百姓给皇帝敬献匾额。

虽然知道这些人过来的缘由,然而究竟要开不开门这还是一个问题,若说放进了这批人去,这些人闹出什么乱子来,自己可是吃不了兜着走。

然而就在这个收成的将领迟疑不决的时候,一句响亮的声音从城下的人群中传到了他的耳中:“你无缘无故阻拦我们向皇帝进献匾额,到底是有什么企图?”

听到这一句话语,这城门的守将心中更是一阵恐慌。

这些人可是要去给皇帝进献匾额的,自己这么阻拦着不允许,若是被人参一本恐怕也不比出点什么事轻。

想到了这里这城门的守将一咬牙一跺脚,心中当即有了决断:“将城门打开放他们进去!”

随着城门的洞开这一支队伍浩浩荡荡的便进了邺城之中。

“速速去向司州府衙禀报!”看着鱼贯而入的这些人,这守将当即冲着自己的副手吩咐道。

看着事情的态势,县衙和清都府恐怕是包不住了,还是直接通知州府比较方便。

进了邺城之后,不知道从那个犄角旮旯里突然间冒出了一只敲锣打鼓的队伍来,随口问了两句队伍行进的目的之后便径直走到了队伍的前面,开始吹吹打打的在前面引领着。

在有心人的带领下,这些人行进的方面并不是直接冲着邺城的皇宫而去,而是在邺城的各个里坊绕起了圈子。

如此热闹的场景自然引得沿线的居民过来围观,不知道什么回事不要紧,身边总会有一两个消息灵通的乞丐已经探听到了消息。

“如今圣天子在位,诛杀贪官污吏不尽其数,老百姓们为了感谢皇帝的恩典,自发的想要去为皇帝进献一块匾额,这会跟着过去说不定能够见到皇帝的龙颜!”

在古代可不像现在这般什么娱乐手段都有,在娱乐方式极为贫乏的时代,就是个红白事都能引起围观更不用说如此大的热闹了。

想到这里凡是手上没有什么急事的邺城居民便纷纷放下了手中的活计直接跟了上去,运气好的话还说不定能够见到皇帝的真颜!

这可是真龙天子,若说能够看上一眼,到死都有的吹嘘了。

如此一来最直接的后果便是,这一支队伍还没有到达邺城的宫殿,身后便已经跟随了数万的人群,在大道上蔓延了数里长的距离。

看着这么多人,邺城三县、清都府、司州府衙的头头脑脑们想死的心都有了,这么多的百姓聚集在一起,万一若是出一点什么事情,恐怕真是全家的脑袋都不敢砍的。

官府的人紧张到要死,然而此刻邺城烟雨楼二楼的一个雅间中张忘却是一脸笑意的看着刚刚走过去的这一支长长的队伍。

“干得不错。”张忘冲着眼前一个肥肥胖胖的人影赞许道。

“是官人您谋划的好。”那胖子有些谦虚的回答道。

眼前这胖子赫然就是方才一力主导此事的那个“商人”,只是这些已经被发动起来的百姓确实不知道,这人乃是张忘手下的得力干将张可瘦,随着人越聚集越多,他早就寻了机会金蝉脱壳了。

所有的一切都是张忘自导自演策划好了的。

“差不多了,去通知前面的人,将人引着往皇宫去吧。”

“是,我这就去吩咐。”

随着张可瘦的离开,张忘也是离开了烟雨楼,让来护儿赶上马车向着邺城皇宫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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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五十六章 爱戴

张忘赶到邺宫宫门处之时,卢思道已经在宫门处候着了。

有自己前辈的教训在那里,虽然卢思道这一次早早的就从城门守将那里得到了消息,然而却一直没敢自己提前进宫禀报,万一得到的消息有纰漏,那自己的小命可就麻烦了。

在宫门这里等了又等,在他以为张忘有可能不过来的时候,终于等到了那个望眼欲穿的身影。

“张常侍,您可过来了。”见到张忘过来卢思道赶忙迎了上去:“您看我们是现在进去向陛下禀报今天的事情。”

“事情你知道多少了?”张忘出声询问道。

“知道的不多,只知道这些人是因为陛下最近铲除奸佞为他们伸冤,自发的聚集起来要为陛下送匾额。”卢思道回道。

张忘听完卢思道的话语点了点头说道:“好了,跟着我进去吧,进去之后你便先将自己所知道的这些情况告知陛下便可。”

然而张忘说完了卢思道却是依然有一些忐忑:“这个这个……不会有什么危险吧。”

前事不忘后事之师,自己前任的死就是因为汇报的不详细,如今让他汇报事情他还是有些犯怵。

“听我的就不会有问题。”张忘满眼笑意的冲着卢思道说道。

听到张忘的保证卢思道这才放下了心来,张忘的话他还是十分相信的,上一次做的事情虽然行险,然而果不其然和张忘所说的一样,让自己赚了一个天大的好处。

随后两人一同进了邺宫之中,出乎两人预料的是有一个人竟然已经走在了两人的前面。

如今的中书令赵彦深竟然看已经在大殿中陪伴着高湛了。

看见赵彦深也在,张忘下意识的有些不自在,按照自己给赵彦深交上的假条,自己如今应该在家里病的很严重,严重到上不了班了才对。

不过好在当着高湛的面,赵彦深看样子也没有追究张忘病假造假的事情,见到两人联袂而来当即向着两人问道:“张常侍、卢治中,可是有外面那些百姓的详细情况?”

“那些百姓可是真的是要给朕送匾额的?”两人还没有回答,高湛那边已经忍不住的紧接着问出了话来。

显然赵彦深的执政能力不是高元海所能比的,他竟然比卢思道都要早的探出了一些消息提前过来禀报了皇帝。

以小心谨慎出名的赵彦深自然不会做自己有风险的事情,卢思道的前任所汇报的事情和今天的事情有着天壤之别,上一个事情若是真的有事那可是石破天惊甚至可能改朝换代的大事,今天的事情对于高湛而言可是一桩足以青史留名的美事,不管怎么汇报都不会惹得高湛发怒。

而张忘之所以不提前过来则完全是因为这事情可以说是会牵扯到自己,自己太积极了容易让人产生联想,毕竟一般的官员不知道,朝中如赵彦深这般位于权力巅峰的人差不多都已经有所察觉,那些贪官污吏的线索可能是张忘提供的。

若不然身居宫中的皇帝怎么会手中握有如此多的官员的小辫子。

有了张忘话语的打底高湛刚刚问了卢思道便直接说话了:“回禀陛下,根据我司州府衙所得到的消息,此事最早是因为今日将作丞吴树坚在城外被斩首示众,被吴树坚欺压的苦主因为沉冤得雪想要进城当面感激陛下。

而前些日子被处决的一些贪官的受害百姓也一直有这个想法,甚至他们都已经做好了匾额,只是摄于宫城威严一直不敢成行,今日有了带头的这些受到陛下恩惠的百姓当即一拍即合,便一同向着宫城而来欲要向陛下进献匾额。

陛下这一段时间以来扫清三代以来的痹症,整顿吏治,清缴贪腐,在大齐百姓的心中早已经是万民敬仰,邺城的百姓听说了这件事之后,也是纷纷加入了队伍中来,这会恐怕用不了多久就要到宫城了。”

将话语如何说的好听卢思道还是有一定的才能的,再怎么说他也是北地三才子之一邢邵的弟子,自己也是有着八米卢郎的美誉。

听完卢思道的介绍,高湛的脸上的笑容顿时就像笑开了一朵菊花一样,灿烂无比。

没有能够拿的出门去的功绩一直是高湛的痛点之一,然而像自己的父兄一样亲临战场去建立赫赫功勋他又不敢去冒这个险。

这会他终于有能够超过父兄的一个点去了,从自己的父亲神武帝高欢算起,有哪一个大齐的帝王得到了百姓的如此爱戴,没有,一个都没有,唯有我高湛有此殊荣!

“张卿,卢治中所言可否属实?”高湛继续冲着张忘问道。

张忘一本正经的回答道:“回禀陛下,由于事发突然臣得到的消息并不如司州府衙详细多少,不过卢治中所禀报的消息应该是句句属实,而且臣赶过来时候特意去行进的队伍哪里去看了一眼,前来向陛下致谢的百姓恐怕少说也有十万人!”

张忘离开时队伍的人数也就五六万左右,然而再加上赶到邺宫的这一段路途,在增加上一些也是正常,而且赶来的百姓队伍并不像军队那样整整齐齐,谁也无法统计一个具体明确的数字出来,张忘倒不用担心自己的话语被人戳穿。

一听张忘的话语,高湛更是激动不已,在大殿中来来回回的走了几个来回然后冲着这航继续问道:“张卿以为朕应该怎么对待这些百姓。”

张忘舍弃赵彦深而询问张忘的意见足以见得高湛对张忘重视,虽然非宰辅,然而即便是赵彦深这样的宰辅大臣在高湛这里也没有张忘受重视。

不过好在赵彦深对这一点丝毫没有在意,他能够成为北齐唯一一个善终的宰相的最重要原因,就是他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该些什么。

“臣以为百姓既然是为了陛下而来,陛下万万不可令百姓心寒,陛下可以登上皇城城墙亲自和百姓说几句话,令人将匾额收下,如此我大齐的百姓定然更加感念陛下的圣恩。”张忘循循善诱的冲着高湛说道。

然而就在张忘话音刚落之时,突然间殿门处一道反对的声音传了过来“陛下,万万不可亲身涉险!”

等到张忘等人将目光转了过来,来人已经踏进了大殿中,正禁军领军库狄伏连。

“陛下,这些百姓鱼龙混杂万一若是有人心怀叵测对陛下不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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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五十七章 万岁

禁卫禁军领军的库狄伏连早就已经赶到了皇宫,不过担心宫门守卫的他刚刚再一次去城门处巡视了一番。

在他的心中,皇帝的安危是第一位的,虽然这些百姓是打着感谢皇帝的旗号过来的,然而谁有能够保证里面有没有居心叵测之辈,万一若是有歹徒趁机对高湛不利,那可就大大的不妙了。

“难道库狄领军以为陛下的百姓会对陛下不利?”张忘听完库狄伏连的话语依然是满脸笑容的冲着库狄伏连反问道:“百姓如此爱戴陛下,如果说是陛下避而不见,这会寒了多少百姓的心啊。”

这么大的场景本来就是张忘精心安排的,若说高湛不过去看一眼那岂不浪费了。

张忘的这句话可以说到了高湛的心坎上,为帝王者不论是昏庸还是贤明,都是后人给他的评价,在其执政时又有哪一个不以为自己英明神武,能够听得见不同意见的那是少之又少。

“张卿所言极是,百姓如此感激朕,朕又怎么能避而不见。”高湛满脸兴奋的冲着库狄伏连吩咐道:“就按张卿所说的,朕这就登上城墙去见一下我大齐的百姓。”

高湛已经下了决定,库狄伏连也不好再阻拦,也只能是硬着头皮应了下来。

“臣遵旨。”

库狄伏连回完话,准备要去再次检查一下城墙上的守卫,却听张忘在后面冲着他说道:“库狄领军所说的风险也不能不防,将军可派去一队禁军在皇宫城墙一箭地之外设置一道人墙,不要令百姓过于接近宫城城墙。”

张忘冲着库狄伏连说完看似解释样的冲着高湛说道:“若是到了城墙的正下方,这些百姓们被城墙阻挡反而看不到陛下的英姿。”

“还不快快按照张卿的一起去办。”张忘说完高湛看着有些愣神的库狄伏连,赶忙催促道。

“是”库狄伏连应道。

……

高湛是帝王,自然要有帝王的派头,在张忘的建议下,等到宫城处传来的消息百姓已经到了皇宫外的时候,高湛这才乘上自己的御辇向着宫城的城墙而去。

拾级而上,登上宫城的城墙,面前的场景更是让高湛大吃了一惊。

宫城外的空地上,一箭地之外满满当当,目之所见全部都是密密麻麻的百姓,周围的几条岔路中能够看得见的地方也都已经被百姓所占满。

在这队伍的最前放是几个几个抬着匾额的人,随着高湛登上城墙,本来就在盯着城墙城墙的百姓们便第一时间将目光聚焦到了高湛的身上。

如此的场景高湛还是第一次见到,年前去晋阳即位的时候便曾经带着数万京畿大都督府的将士一起去的,然而当时一路上高湛基本上在御辇之中,普通的军士根本没有机会见到高湛,高湛也不会闲的没事做把数万军士凑一起给他们发表个演说什么的。

被数万人同时盯着看,高湛一时间甚至被自己治下的百姓吓到了,脚步不由得向后退了两步。

“皇帝驾到,尔等还不行礼!”显然大齐的宦官们没有张忘后世在电视剧里看到的那些宦官敬业,连个捧哏都没有,无奈之下张忘也只能自己吆喝了一嗓子,既是向城墙下的百姓宣示一下高湛的身份,二是提醒下这些百姓该冲着高湛行礼了。

张忘这一嗓子立即便提醒了城墙下的大齐百姓们。

“老小儿叩见皇帝。”

“陛下,万安。”

“皇帝陛下万岁。”

……

问候语五花八门不说,行的礼更是五花八门,有鞠躬的、有行稽首之礼的、有下跪的、还有五体投地的……

看到城下乱糟糟的场景,张忘强忍住笑意冲着高湛解释道:“这都是些乡野村夫,不通礼节,第一次见到陛下,希望陛下不要怪罪这些百姓们。”

虽然有些乱,然而这些人毕竟是在向着自己行礼致敬,高湛有怎么会生气。

“张卿,朕接下来该怎么办?”高湛冲着张忘询问道,说话的时候张忘看着高湛分明有些颤抖,不知道是激动的还是恐惧的。

“陛下您贵为天子,金口玉言说太多的话可不好,只要站在这里就是了,一切交给臣下就好。”张忘冲着高湛说道。

高举点头同意后,张忘便冲着城墙下的禁军将士命令道:“去将城下举着匾额的那几位百姓请上来,陛下有话要问。”

张忘要让百姓上来,库狄伏连刚要制止,不过见到高湛有些激动的眼神之后便放弃了这个想法,只是更加向着高湛贴近了一些,好能够贴身的保护高湛。

不多时几个抬举着匾额的百姓便被带到了城墙上来,其他人不知道的是除了那个斩杀吴树坚时过于激动晕倒的老汉外,另外几人都是张忘安排好的优质演员。

演完了这一场戏之后,他们将带着大笔的钱财被送到一个谁也找不到的地方过自己的富家翁生活。

几人一上来便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小民叩见圣明天子!”

那老汉虽然不是张忘安排的,不过也是有样学样的跪倒在了地上。

“你们可是要为陛下进献匾额。”张忘面色严肃的问道。

“是,我们这些人都被贪官污吏害的家破人亡,幸赖圣明天子删除奸佞,我们才有沉冤得雪的这一天,陛下对我们的恩情比天高,比海深,我们根本不知道如何才能报答陛下的恩情,听闻有人提议要给陛下进献匾额,我们便一呼而应赶紧跟了上来。”其中一个中年汉子开口说道。

此时城墙上的禁军也已经将他们所抬着的那个“圣明天子”的牌匾送到了高湛的面前,看到这一个牌匾高湛乐的脸都要咧到耳朵后面了。

“你们之前都有什么冤情,今日天子就在近前还不向天子诉说。”张忘继续命令道。

张忘说完,这几人便依次将那些官吏是如何的欺压良善叙说了一番。

高湛听完虽然没什么感觉,然而这些百姓终究是过来给自己进献匾额的,面子上的功夫还是有的,简单安慰了两句令人送上了一些银钱便将这些百姓送了下去。

将百姓送下之后,张忘加上冲着城下的百姓呼喊道:“听闻有如此多的贪官污吏欺压百姓,陛下痛心疾首,日后凡是欺压大齐百姓的官吏,陛下亦将如之前之先例,斩杀之以慰天下苍生。”

张忘呼喊完,分散在人群中的几个特殊位置突然有人领头呼喊道:“吾皇圣明,万岁万岁万万岁!”

如此照抄后世影视剧的句子,是谁安排的就非常明显了。

有了带头的,在场的数万百姓顿时应和道:“吾皇圣明,万岁万岁万万岁!”

几万人一起呼喊的声音仿若要把天下的流云都震散一般。

见到这一场景,一直在当做木偶的赵彦深也是意味深长的看了张忘一眼。

看破不说破,若是这会有谁去告诉高湛,这些百姓是有人别有用心煽动的,而不是真心实意的要过来给他进献匾额,估计这个人活不过十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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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五十八章 封官

等到曲终人散,张忘精心策划这一场景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在高湛的眼中这邺城的百姓是因为自己斩杀贪官这才如此感激自己的,那他为了要持续获得百姓的爱戴,只需要继续杀下去就可以了。

如此一来,张忘的作用就更加凸显出来了,要知道这些贪官污吏的黑历史可都是张忘提供的。

而张忘也是趁机马屁连拍,什么功超远古圣皇,绩压文景二帝,什么好听说什么,忽悠高湛惶惶然也以为自己真的成了什么圣明天子。

当然张忘也是十分隐晦的再次提了一下,自己手下那些人自己出钱无所谓,自己的产业本来就是顶着高湛旗号的皇家产业,然而兄弟们苦啊,就几个官职,很多兄弟们根本没有名分,不知道自己是在为陛下干事。

终于达成了自己父兄都没有达成的一项成就的高湛,心情大好之下当即给张忘再次批了几个官员的职数。

这一次的高湛比上一次要大方多了,允许张忘任命正八品下的刀剑备身五职3人、正八品上的殿中将军2人、从七品下的勋武前锋散都督2人,依然挂靠在左右卫府的名下。

这一次在加上上一次高湛允诺给张忘的官职,张忘手中目前能够任命的官员人数已经超过了二十人。

也是到了该给自己手下的人一些甜头的时候了。

……

张忘可以动用的人不在少数,然而真正可以相信的人还是少,到现在也就卢思道、叱利骚、方明、来护儿、张可瘦、张五六、空空手吴辉、夜君子燕飞、妙笔书生章如晦、百事通洪晓天、花娘子李绝代、田子礼、祖珽等人,至于其他的一些人还在考量之中,或者说是暂时借用他们的力量,不敢过分的相信。

乳泉山的别院的大厅中张可瘦、吴辉、燕飞、章如晦、洪晓天、李绝代、方明、田子礼、祖珽、王平光、武臣等人正面面相觑的坐在一起,不知道张忘将他们召集在一起有何目的。

几人没有等待多久,张忘和紧随着他的来护儿和叱利骚便走了进来,在两人的手上还分别端着一叠被布帛盖住的物什。

“当初大家跟随我之时曾经为大家许下承诺,一定会给大家某一个出身,这一段时间以来大家干的也都不错,我也努力为大家谋取了一些东西,趁着今天给大家发一下。”坐定之后,张忘冲着在座的几人说道。

“张常侍您这话怎么说的,能够追随您是我张可瘦今生最大的荣幸,哪还需要奖赏东西。”听到张忘的话语,资深诈骗大师张可瘦第一个发话道:“您就是什么都不给我,我也一定问您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听完张可瘦的表态,张忘笑了笑然后面带一些惋惜的说道:“哎呀,我可是为你张胖子努力谋取了一个殿中将军的职务,这可是正八品上的官职,竟然你不想要奖赏,那我就暂且先留下了。”

“啥,官职。”听到张忘的话语,张可瘦肥肥胖胖的身子仿若弹簧一般蹭的一下便从自己的座位上弹了起来站到了大厅之上。

“老大,我对您的心意可是苍天可鉴啊,您要是能够让我当上官,就是让我吃屎都行。”张可瘦满脸激动的冲着张忘说道。

见张可瘦连吃屎这样的话语都说出了嘴,张忘也不再逗他,当即示意了一些叱利骚,随即叱利骚便从自己带来的托盘上拿出一套官府和官印到了张可瘦的面前。

“官职是我向皇帝特别求取的,吏部那边我已经给你登记好了名册,日后你每月去左卫府那边领取薪俸殿中将军的薪俸便是了。”

张忘说着话,张可瘦激动的脸上的肥肉仿佛都在颤抖,一双手在自己的衣服上擦了又擦这才取过了叱利骚递过来的官服和官印。

将官服和官印取过之后,张可瘦将之放到自己的眼前仔仔细细的看了又看,仿若要将这东西印到自己的眼中一样。

看到张可瘦近乎有些可笑的动作,在场的众人不但没有一点的嘲笑反而是看向张可瘦的目光中满是羡慕,他们可都是一些上不了台面的下九流之辈,甚至说他们的身份若是被官府知道都是那种被喊打喊杀的角色。

然而转眼间,原本和他们一路货色的张可瘦竟然当官了,而且一当还是正八品上的官职。殿中将军,一听这名字就霸气。

同时,此刻的他们也有着一丝丝的期待,叱利骚和来护儿可是端了整整两个托盘进来,而且每一个托盘上面放的东西可都不少。

看着众人望眼欲穿的看向自己身边托盘的目光,张忘也没有继续吊着这些人的胃口,当即说道:“洪晓天、李绝代”授予你们两人正八品下刀剑备身五职一职,希望你们能够继续好好经营,将情报网织的更加紧密。

洪晓天和李绝代两人可以说是张忘如今的情报头子,洪晓天在张忘无私的财力支持下,已经完全掌控了邺城的乞丐队伍,甚至一些贩夫走卒也已经成了他的眼睛,形成了对邺城的全方面监视。

而烟雨楼这一段时间在祖珽和李绝代的密切配合下,已经完全将李湘架空,烟雨楼所有的管事听话的留下,不听话的已经失踪,而后祖珽退出回到乳泉山继续当他的大管家,而李绝代则继续男扮女装执掌烟雨楼,并利用李湘当初已经建立好的情报网和伎院消息集散地的优势,持续为张忘输送大量的第一手情报。

两人听完张忘的命令亦是同张可瘦一般满脸激动地接过了属于自己的官服和官印。

“吴辉、燕飞、章如晦。”

“有。”三人一听张忘的话语亦是直接站了起来。“你们三人在前一段时间搜集情报也是干的不错,我授予你们三人偏将军一职。”

三人的成绩比起洪晓天和李绝代就稍差了一点,然而也是不可或缺的,情报的来源不可能一丝不漏,这就需要三人出手了,吴辉负责从身上偷,燕飞负责从家里偷,实在找不着便由章如晦负责伪造,五人合力之下这才出现了杀了几十个朝廷高官,每人都有充足的证据的局面。

安排完了几人张忘继续任命了下去,其中方明同张可瘦一样被任命为了正八品上的殿中将军,大管家祖珽被任命为从七品下的勋武前锋散都督、田子礼被任命为刀剑备身五职、而王平光和武臣出于收买人心和稳定那一批已经从山林中慢慢迁出之人的考量,则被张忘任命为员外司马督。

“张常侍,我什么都没干,您让我当这么大的官是不是不合适?”说话的是方明,来到了乳泉山以来,他干的唯一一件事便是将张忘交代给他的一些新奇的想法变成现实,好像连乳泉山都没有出过。

这次授予职务,自己却是除了祖珽以外最高的,和实际上的外事总管张可瘦平齐,这着实让他有些忐忑。

“我既然授予你这样的官职,你便是受的起的,这一段时间以来你制成的榨油机和肥皂不但为我乳泉山赚取了钱财,更是功在千秋之举。”张忘拍了拍有些忐忑的方明的肩膀语气和善的说道。

古法榨油张忘只是知道一个原理和大致的构造,然而当日张忘和方明说了之后,这孩子废寝忘食的钻研了个把月竟然真的把东西弄出来了,虽然出油率和现代的榨油机没法比,然而却已经为这个主要以动物油脂为主的时代提供了一个新的选择。

而且张忘也已经准备安排山中出来的那一批人在这山间的天地中开垦荒地,今年开始大量种植大豆等油料作物。反正这周围二十余万亩的山林自己已经从高元海的手中完全买下来了。

至于肥皂方明更是在张忘的配方上进一步改进,制造出了更加紧凑坚固的成品,已经制造出了不少的成品。

投放了一些到铭香阁中试卖,一小块卖两千钱根本供不应求,只不过限于动物油脂的数量太少暂时无法大规模量产,现阶段只能用动物油脂制作供应上层人士。

等着榨油机榨出油来,便可以采用廉价油脂大规模制作便宜的肥皂了。

长远来看,这两门生意所产生的的价值甚至可能会远远高于现阶段胭脂水粉的收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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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章 变化

春暖花开之后,最先忙碌起来的便是邺城的泥瓦匠们,张忘别院那边的需求可不是一般的巨大。

驻扎在这里的那一支千人军队需要营地,从深山中转移出来的那数千人也需要住处,从花子帮哪里解救的那些妇孺孩童也需要住处,就是张忘准备修建的书院也需要地方。

俗话说甲方打钱的速度决定了乙方的建设速度,在张忘大把的银钱攻势下,乳泉山周边数个山头几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出现了数个营地和村落。

大量人口的加入也给张忘这里提供了充足的劳动力,山地田少然而一些山间谷底里还是有一些供种植的田地的,开荒后就可以种上对土壤适应力比较强的大豆等作物。

男人们去开荒种地,女人们自然也没有闲着,一些缝缝补补的活计之外,张忘也挑选了一些人开始参与到胭脂水粉和肥皂的加工中去。

不过为了保密,张忘将这些东西的步骤拆分成无数部分,每一人只需要流水化的做一件事情就可以了,至于原材料的购置准备依然由柔娘几个最初加入别院的下人负责着。

就是某一个环节出了问题,也无伤大雅,除非把张忘的人从采购到每一个流程都挖一个过去,否则也很难获取到详细的配方。

不过为了未雨绸缪,张忘已经安排人专门在售卖的胭脂水粉外包装上刻上铭香阁出品的“商标”,开始慢慢培养大齐贵妇的品牌意识,胭脂水粉还是铭香阁的好,其他的地方的东西就是再好用,只要上面没有铭香阁三个字,拿出来都丢份。

君不见,如今成本仅仅一二百元的包包,一旦贴上某一个国际名牌的商标,身家顿时倍增十数甚至几十倍。

到了这个时候,就是自己东西的配方被人盗取了,仿制出来的东西就是再好,也没有任何用处了。

如今自己官位也差不多了,在朝堂上也有了一定的影响力,隔三差五的去胡皇后那边交个差,和高湛两口子关系都挺不错,不出什么意外的话在大齐应该没人能够随意捏死自己。

乳泉山别院这边也开始慢慢走上正轨,小丫鬟、元令仪、柔娘三女在深山中的营地慢慢废弃之后也已经回到了自己的小院中,当然现在住在小院中的还多了一个侍妾方晴。

早就承诺过会将自己送给自己的柔娘,张忘也找了一个合适的时机偷偷摸进了她的房间将她吃干抹净。

等到今年秋季,榨油和肥皂的生意也步入正轨之后,自己的财富恐怕会再次迎来一个飞速增长的过程。

如果排除北齐再过十几年就会灭亡的话,一切都是那么完美。

北齐灭亡还早,还有的是时间,自己这一段时间也终于可以好好批判一些封建糟粕的精髓了。

就在张忘想入非非之际,自己卧室的房门被轻轻的推了开来,张忘眯眼一看,进来的正是在李祖娥的命令下成了自己的侍妾的方晴。

方晴走到了张忘的近前,还没等说话便被张忘一把抓到了自己的怀中,旋即伸出了自己的禄山之爪。

“你有什么心事吗?”

在北齐侍妾根本就是主人家的玩物而已,甚至关系好的甚至可以相互交换自己的侍妾玩弄,然而在张忘这里却不一样,所有的人都是将方晴视作三女之下的第四个女主人对待的。

而且宫女出身的方晴,在服侍张忘这一方面也是尽心尽力,然而今天张忘将她抱起这么久了,方晴却一直有些心不在焉的状态,仿若有什么心事一般。

听到张忘询问,方晴看了一眼张忘,沉思了一阵子仿若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冲着张忘询问道:“张郎近日可否去探望过文宣皇后?”

方晴这一问,张忘顿时有些尴尬了,当日张忘强行和李祖娥再次发生了那等事情之后,躲着李祖娥都还来不及,那还会故意去李祖娥那里去冒头,别说去探望了,就是走到附近都绕着李祖娥的院子走。

在这个别院中,唯一和李祖娥来往的比较经常的便是她之前的贴身侍女方晴了。

“文宣皇后生病了?”张忘出声询问道。

方晴摇了摇头说道:“张郎只需要去见一见文宣皇后便知道了。”

……

如果不是方晴提起,张忘恐怕说什么也不会踏入李祖娥的院子,然而看方晴的表现,李祖娥这边应该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才对,然而不管张忘怎么询问,方晴就是不说出具体的事情,只说是让张忘自己过来看看。

无奈之下,张忘只得亲自踏入了这里,毕竟李祖娥她还是挺关心的,若不然也不会费这么大的劲将李祖娥救出皇宫,弄到自己这里来。

“奴婢郑桃、杨薇,见过主人。”一进李祖娥的小院,张忘在最先便是在院子里见到了当初自己安排过来照顾李祖娥起居的两个小丫鬟。

“恩”张忘冲着两人点了点头然后问道:“文宣皇最近可好?”

两人略微对视了一眼,然后冲着张忘说道:“回主人,皇后娘娘最近一切安好。”

“难道你们没有发现一点的变化?”张忘语气有些冰冷的疑问道。

既然方晴说自己来看看便知道了,那这两个日日伺候李祖娥的宫女不可能一点也没有察觉。

张忘这么一说,两人的俏脸当即变得煞白,冲着张忘扑通跪倒然后说道:“求主人恕罪,我们真的是一直在尽心尽力的伺候皇后娘娘,真的不知道哪里做的不够,令皇后不许我们近身伺候。”

“不许近身伺候?”张忘眉头微微皱起。

就在张忘思索李祖娥为什么会不许这两个宫女近身伺候的时候,一句声音从李祖娥的房间传了出来:“是我不喜欢找人近身伺候,与他们两个无关,张侍郎可以走了。”

“你们两个去外面等着吧,我去拜见一下皇后娘娘。”张忘冲着两个小宫女吩咐了一声之后便没有理会李祖娥让他离开的话语,径直走进了李祖娥的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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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一章 秘密

“张侍郎难道一直就是这样随便进女子的闺房吗?”张忘一走进李祖娥的房间,李祖娥背对着张忘面对着一面铜镜淡淡的说道。

“皇后娘娘可不要诬赖我,我张忘可是一个大大的好人,除了自己喜欢人的房间,我可哪个女子的房间都不会随意进入。”张忘有些嬉皮笑脸的说道。

反正上次出了那事之后,张忘已经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如今这会说起话来自然是不要脸不要皮的。

“皇后娘娘可是因为张忘近些日子没有过来探望有些生气了。”张忘一边冲着李祖娥走着一边说道:“上次分别之后,下官可是日日夜夜都在想着你,做梦都想过来见你,然而又怕贸然过来惹得你不开心。”

在张忘看来估计十有八九,李祖娥是因为自己那个之后始乱终弃心里不高兴,故而在外在表现出了一些让人不解的表现,与之应对的张忘一进来便表现出了一种死不要脸的亲昵。

前世张忘大学时宿舍的一位情圣曾经以过来人的身份向他们分享过经验“某个地方是通向女人心灵最近的地方。”

按照这一理论的指导,已经和李祖娥已经有过了数次肌肤之亲的张忘,定然已经在李祖娥的心中占据了一个重要的位置。

不管这个位置是别人主动邀请的还是自己强占的。

然而面对张忘的嬉皮笑脸,李祖娥这会却是有些冷漠:“如果张侍郎只是过来说这些的话,那么我已经知道了,侍郎可以回去了。”

李祖娥说完,张忘顿时有些疑惑了,上一次的时候在自己的甜言蜜语之下,李祖娥分明对自己已经没有那么的抵触了,怎么这一会又会变得如此的冷漠。

冥思苦想了一阵子,张忘脑袋一通透顿时想到了答案,任谁被随意冷落数个月恐怕也会有积累不少的怨气,更何况是曾经母仪天下的皇后呢。

想到了这里张忘立时快走两步来到了李祖娥的背后,一把抓住了李祖娥的肩膀便将李祖娥紧紧的抱在了自己的怀中。

“你放开我!”李祖娥挣扎到。

“不放,打死也不放。”张忘死不要脸的说道。

前世时,自己宿舍的情圣还说过,没有什么事情是一次灵与肉的交融解决不了的,如果解决不了就再来一次。

这一次,张忘准备严格贯彻前辈高人的教导,将矛盾在激|情的碰撞中化解。

不理会李祖娥的挣扎,张忘将李祖娥直接拦腰抱起放到了寝室的床榻之上。

……

事情并没有像张忘所计划的那样顺利的进行下去。

当张忘成功的制住李祖娥的反抗将李祖娥身上的衣物除去时,一条缠绕着李祖娥腹部的白绫出现在了张忘的眼前,看到这一条紧紧缠绕着李祖娥腹部的白绫,早就已经被前世各种狗血影视剧荼毒过的张忘顿时想到了一个可能。

双手颤抖着伸向了李祖娥腹部的白绫。

见到张忘已经发现了自己隐藏的秘密,此时李祖娥也只是静静的躺在床上,不再反抗张忘的动作,任由张忘将自己腹部的白绫解开。

随着那一条白绫从李祖娥腹部的取下,李祖娥的小腹竟然肉眼可见的轻轻隆了起来。

这分明是已经有了身孕,而且看上去怎么也有四五个月左右的时间了。

四五个月之前,那不就是自己在昏迷中清醒过来,然后将李祖娥那个那个的时候!

换句话说李祖娥肚子里怀的竟然是自己的孩子。

想到了这里张忘顿时有些喜极而泣。

自己来到北齐这个朝代时间已经不短,而且在私生活上绝对不算是一个检点的人,然而自己接触过的女人中却是没有一个肚子有动静的。

有时候夜深人静的时候,张忘甚至开始怀疑自己这样的穿越者是不是根本没有使人受孕的能力,自己这一辈子永远也不会有自己的孩子。

然而李祖娥的肚子终于打消了张忘怀疑,原来自己一切正常,这就放心了,

虽然怀孕的是李祖娥,是大齐的皇后,然而这又如何呢,张忘本来就没打算做一个忠臣君子。

李祖娥本来就已经和自己有了肌肤之亲,如今肚子里有了自己的孩子,那她就是自己的人,无论是谁哪怕就是当朝皇帝也不能从自己这里将她弄走。

至于如何让高湛忘记李祖娥的存在,或者说忽视李祖娥的存在,那就是另一个问题了。

看着依然躺在床上一动也不动的李祖娥,张忘轻轻俯下身子在李祖娥的额头上亲吻了一下。“你好好养好身子,将我们的孩子生下来,其余的事情有我在一切都不用管,以后你就是我张忘的媳妇,谁也不能从你将我身边抢走,就是高湛也不行,这是我张忘对你的承诺!”

说完话,张忘便将有些愣神的李祖娥从床榻上轻轻的扶了起来,将她身上的衣袍重新给她穿戴妥当,盯着李祖娥的眼睛笑着说道:“相信我,我们的孩子不会有任何的事情的。”

安慰了李祖娥一阵子之后,张忘便暂时离开李祖娥的小院子。

李祖娥的肚子里既然已经怀了自己的孩子,那么之前的一些计划就要随着变动一下了,之前张忘虽然已经有了让高湛对李祖娥死心的计划,然而计划中难免会让两人见面,然而如今张忘是无论如何也不能让高湛见到李祖娥了。

不只是高湛,就是李祖娥自己的亲生孩子,如今的太原王高绍德也绝对不能让他见到自己的母亲。

张忘可是记得,在原本的历史上,由于没有自己的介入,一直在高湛手上的李祖娥可是和高湛生下了一个女孩,然而却被高绍德发现端倪,深以为耻的他逼迫自己的母亲将刚刚出声的女婴活活掐死。

如果不是顾忌李祖娥的心情,担心这会高绍德出什么事情会影响到孕情,张忘丝毫不介意给高绍德同志罗织上几个重重的罪名,早早的将这个后患断绝。

同时既然李祖娥怀孕,出于保密的目的,那么这个乳泉山上除了必要的守卫力量之外,也不适合继续让这么多的人居住了,好在山下和周边的山头早就已经修建了不少的房间,除了一些信得过的人,其余人等则可以直接迁到山下去住了。

第三百六十二章 花魁

得知李祖娥怀孕的次日,张忘便十分罕见的再次来到了中书省玉伶司的驻地。

伶官西凉部直长妙达、伶官清商部直长何洪珍,听闻张忘前来第一时间便如众星拱月一般将张忘围了起来。

玉伶司的歌舞虽然按照张忘的指点重新获得了高湛的喜爱,然而张忘不在的日子里他们哪怕是绞尽脑汁想出的新奇诱惑舞姿,都不能让高湛的兴趣增进几分,张忘好不容易来一次自然要好好的取取经。

更何况张忘如今可是早已经今非昔比,虽然身上中书侍郎的身份仍然在,然而已经身兼散骑常侍之职的张忘在中书省中也就赵彦深这个中书令比张忘高上半级,在官职上已经远远拉开了薛道衡和李德林这两个老牌的中书侍郎。

“张常侍,您过来了可得给我们好好调教一下这些丫头们,我等愚钝,冥思苦想出的舞姿都很难入的了陛下的法眼。”妙达和何洪珍围着张忘奉承道。

“召集人将你们排练的舞蹈给我演示一下吧。”张忘冲着两人随口说道。

张忘说完两人当即将张忘引到正座之后便将玉伶司最为优秀的一队舞者带到了张忘的面前,开始展示起来两人精心排练的舞蹈。

看完两人精心排练的舞蹈,张忘也是有些头痛,这些舞姬的姿势诱惑则以,然而终究是少了那一份媚态,短时间还可以若说时间长了定然会产生视觉疲劳。

这些舞|女虽然名义上是官妓,然而却是那种主要以歌舞娱人的情况,大多数都是未经人事的处子,让一些处子表现出勾人的媚态实在是有些强人所难,然而若非如此怎么能够让高湛沉迷于温柔乡中,淡漠李祖娥的存在。

总部能将这些女子先送到伎院中“锻炼”一番,然而再来排练歌舞。

“我怎么没想到呢!”想到这这里张忘突然想通透了一个问题。

“你们两个速速去邺城的妓|院中将各个伎院的花魁给我招来。”这航冲着妙达和何洪珍吩咐道。

然而张忘下了命令之后,两人却是站在那里有些迟疑了起来。

见张忘脸上开始有了不悦的神情,妙达赶忙冲着张忘解释道:“张常侍,我中书省虽然有权管理诸家伎院,然而能够在京城开设伎院,哪一家背后都是有一些背景的,若是就这么直接过去要人,我怕……”

“那你们是打算不听我的吩咐了。”听完妙达的解释,张忘遇到阴冷的说道。

“下官不敢,我们这就是出去将将伎院的花魁全部召集过来。”见张忘语气不善,两人当即咬咬牙将张忘吩咐的事情答应了下来。

得罪那些伎院背后的大佬,可能后果来的不会那么快,然而若是得罪张忘,恐怕倒霉是现成即时的。

虽然以两人的官职还不像那些朝中大佬一样,已经察觉到了张忘在被诛杀的那数十个高官的事件中所起的作用,然而张忘从三品的官职和皇帝近臣的身份都不是他们二人所能招惹的。

“去中书省府衙直接拿着中书省牌子过去,我看那些伎院的背景有谁敢和中书省作对。”张忘冲着两人吩咐道:“若是赵中书问起就说是我让你们去拿的就好。”

听完了张忘这句话,两人总算是放下了心来,拿着中书省的牌子去干这个事情,那这事就与自己二人无关了,自己两人顶多算是一个跑腿的,有意见请找中书省,要知道中书省的长官赵彦深如今可是执掌朝政的存在。

只是拿中书省的牌子去向伎院讨要妓|女,赵中书能允了这样的事情。

……

两人来到了中书省禀报了留守中书省的薛道衡和李德林两位侍郎,当得知两人来取中书省的牌子是为了去伎院讨要妓|女之后,气的胡子都差点跳起来,然而在得知是张忘让他们来拿的之后,却是突然间又迟疑了。

无他,原本张忘和自己两人平级的时候,两人便招惹不起张忘,如今的张忘两人更是不敢得罪。

不得已,两人便将这件事禀报到了事务繁忙的赵彦深那里,谁曾想赵彦深一听是张忘的要求,当即冲着两人吩咐道:“以后凡是张常侍的命令,你们直接照办便是,无需来问我。”

手中拿到中书省的令牌,妙达和何洪珍甚至有一些不敢相信的神情,竟然这么轻易就拿到手了。

同时也深深感受到了张忘的权势,拿中书省的牌子去伎院讨要妓|女,这种事情赵中书都能答应,看来张常侍的势力深厚程度实在是远远超过自己的想象。

若是自己能够抱紧张常侍的大腿,那日后……

心中有了别样的想法的两人干起张忘吩咐的任务来更是来劲,仅仅用了大半天的时间便跑遍了邺城范围内“叫好又叫座”的数家伎院,顶着中书省的名头将几家伎院的头牌花魁都弄到了玉伶司来。

不过两人在弄的时候也是严格按照张忘的要求,清倌人不要,只要已经开始接客的。

到了中午时分,张忘的面前已经莺莺燕燕的站着二十余名青春靓丽的绝色女子了。

这些女子论起脸蛋那是一个顶一个的漂亮,毕竟她们本来就是靠自己的容貌吃饭的主。

要知道伎院都是开门做生意的,若说长得寒碜点的,伎院根本不会收下。

这些叫得上名号的伎院哪家没有数十甚至上百的妓|女,能够在这些本来就已经经过伎院老|鸨挑选了一次的妓|女中混成花魁,要求可不是一般高脸蛋、声音、技术、心机一个都不能少,少了一个都很难将那些久经战场的嫖客牢牢勾住。

要知道为了一亲芳泽而侵家荡产的人可不在少数。

这些头牌可比那些普通的宫女和官妓们漂亮多了。

这些人虽然早已经习惯了在人前卖弄风|骚,然而那是在妓|院中,在房间里,在床榻之上,此刻在这玉伶司中,面对张忘这个年轻的不像话的朝廷高官,这些人确实都有一些忐忑。

为什么会将她们弄到这里,对她们而言到目前为止都是未知的秘密。

张忘围着这一群精挑细选出来的优秀人才,转了几圈之后十分满意的点了点头,这些人不愧是整个邺城的花魁,哪怕是在这样的情况下,一颦一笑都都不经意的带着一些勾人的媚态,也许不是有意的,然而怎么去勾引人仿佛已经成了她们生命的一部分。

而这些恰恰正是张忘所需要的!

“大家不要惊慌,此番将你们请过来并非要对你们不利,反而是有一桩天大的机缘在等着你们。”张忘笑眯眯冲着这些人说道。

张忘说完,这些人的表情果然慢慢的平静了下来。

之前是因为担心自己的性命,如今确定了自己的性命没有问题之后自然便不再紧张。

说起见识这些人的见识可不是一般人所能比较的,身为花魁在邺城都享有盛誉的她们,见到的官员可不在少数,而且是坦诚相见的那种。

“不知张常侍所说的好处是什么好处。”一名站在前列的女子冲着张忘行了一礼说道。

发问的人张忘一看竟然将还是熟人,来自烟雨楼,曾经和张忘都深入交流过几次,也正因为这个她面对张忘时比其她的人更加的自在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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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三章 献舞

“好处自然是有的,不论是钱帛还是田地都不在话下,若是你们表现好就是皇妃之位也不是不可能的。”张忘冲着面前的美人们笑着说道。

在场的所有的妓|女们不约而同的楞在了原地,良久还是原先那个和张忘有过特殊交流的烟雨楼头牌冲着张忘说道:“张常侍可不是在笑话我们姐妹们,我们这些人说的好听点是妓|院的头牌,说的不好听一点就都是一些千人·压,万人·骑的婊|子,怎么可能会成为皇妃。”

在封建时代,如果说男人的终极目标是封侯拜相的话,那么女人的终极目标则就是爬到龙床上母仪天下,一个皇妃所能够给自己家族带来的利益虽然不比皇后,然而也足以让一个籍籍无名的家族在第一时间鸡犬升天。

哪个少女不怀春,然而却不包括她们这些人,她们这些人说句不好听的,做梦都没有这个资格。

门前冷落鞍马稀之时,能够老大嫁作商人妇已经是平日里梦寐以求的结局了。

至于皇妃,那不是她们能够妄想的位子。

“难道你们以本官我很闲,会在这里和你们开这样的玩笑。”这女子说完之后张忘笑着回道:“只要你们按照我说的去做,所有人都能成为皇妃虽然没什么可能,然而表现的好入了圣上法眼的幸运儿,成为皇妃还是很有可能的。”

“张常侍的意思是我们能做见到皇帝!”这一次急着说话的并不是那个自己认识的烟雨楼头牌,声音传来的方向在队伍的中间。

张忘的目光顺着声音追去,目光定位到了发声的那个女子的身上。

第一眼面熟,第二眼想起来了,这人赫然正是当初张忘在潇湘阁以诗文击败琅琊王氏的代表王褒之时,那个下去负责朗诵自己诗文的春儿。

春儿的姿色在潇湘阁中本就和元令仪各有千秋,只不过在才艺和出身上逊于元令仪,故而元令仪当时依然是淸倌人,而她却早早的被一个贵公子出了大价钱梳拢。

不过后来凭借着最先传唱唱张忘的那几首诗文,却是也让春儿在邺城名噪一时,而且其在某些方面也是绝顶的,当初老流氓卢思道在给自己介绍春儿的时候曾经提到春儿能够给人以极致的享受。

“自然,这两日你们在着玉伶司中排练好歌舞,我便会安排你们进宫为皇帝献舞,能够抓住机会就看你们的表现了。”

张忘说完这些头牌的眼中欣喜便忍不住的闪过,然而却很快沉寂了下来。

“怎么没信心吗?”张忘问道。

“张常侍,我不会跳舞。”回话的还是春儿。“整个邺城舞蹈技艺最好的人恐怕都在这玉伶司中了,若是她们的舞技都难以让圣上满意的话,我们这些人恐怕也不行。”

和其余的头牌比的好,春儿的才艺可以说是绝对的弱项,然而就是在场的以才艺著称的头牌,若是和这玉伶司中日日刻苦训练的人比起来恐怕也是不如的。

“单纯的舞蹈你们确实不如玉伶司的官妓,然而若是论起在床头榻下跳的那种舞蹈,玉伶司的官妓们比起你们可是远远的不如啊。”张忘笑道。

……

张忘一直是皇宫的常客,不但高湛这边离不开张忘,需要张忘时不时的过来对弈上几局或者欣赏几场相扑比赛,胡皇后那边也是离不开张忘的慰藉,毕竟高湛那边的有和没有差不多,根本不解渴。

傍晚的相扑比赛结束之后,在和士开满是妒忌的目光中,张忘留在了大殿中和高湛继续对弈,而他和士开却只能黯然离开,能够晚上留在皇宫过夜的大臣,除了挨了一刀的那些,恐怕就只有张忘一个人了。

“陛下可知道,如今天下的绝色都在何处?”张忘步卒挺过楚河汉界,冲着高湛缓缓的询问道。

高湛不紧不慢的排马阻击回道:“天下俊秀自然是都在朕的宫中。”

作为大齐的皇帝,他有这个自信,凡是他看上的女子都应该为他所有。

然而面对高湛的回话张忘却是不紧不慢的摇了摇头说道:“陛下错了,原先臣也以为天下所有的绝色都已经在这宫中了,然而近日臣却发现有一个地方的美人儿,甚至比这宫廷之中更多。”

张忘说完,高湛笑着说道:“张卿在这宫中呆了也不是一晚上了,朕这宫中光是妇人就有三万余,其中俊秀妖娆者也是不计其数,怎么可能有地方的美人比这宫中更多。”

“张卿若是不信,朕许你随意去这后宫中行走游历,看一看朕的这些绝世美人们。”高湛豪迈的说道。

“陛下,眼见为实,臣从近日从那处搜罗了些许美人,让她们排练了一些歌舞,陛下招来一看便知。”张忘胸有成竹的冲着高湛说道:“将军!这一局陛下又输了。”

高湛已经不知道在张忘手下输了多少局了,然而却是依然屡败屡战,兴致高昂。

“好,朕便看看张卿找的这些美人们有什么不一样。”

说完张忘示意了一下早就在一旁候着的中常侍邓方,对方立即走出了大殿去招呼那些女子过来。

不一会,这一些莺莺燕燕的女子便一字排开站在了大殿之下。

高湛一看这些人过来,眼当即便直了,虽然他在后宫阅美无数,然而能够和这些经过实践检验的美人们能比的确实没有多少。

“现在你们便把你们之前习练的舞技献给陛下吧,若是表现的好陛下自然不吝赏赐。”众人冲着高湛行完礼之后,张忘便冲着几人吩咐道:“秋娘,便从你开始吧。”

秋娘便是烟雨楼的那个头牌。

张忘吩咐完,秋娘便从队列中走了出来,满眼妩媚的冲着高湛笑了一下之后便跳了起来。

秋娘身上的穿着并不少,相对之前玉伶司的那些官妓们甚至可以说是穿的保守,然而跳起舞来一颦一笑却是仿若勾引着男人最深处的悸动,每一个动作都做都是那么的诱惑。

一曲舞罢,高湛这边已经不知不觉的喝下了三五倍醴浆解渴。

“春儿,第二你来。”张忘继续吩咐道。

第二个献艺的春儿和秋娘相比就开放多了……

这也是张忘在训练她们时发现的一点,能够混成头牌她们在勾引男人方面都有自己的绝招,若是强行让他们排练一种舞蹈说不定起到的效果还不如让她们练好自己最擅长的一招,单独来勾引高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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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四章 又一道圣旨

二十多个妩媚妖娆的女子在高湛的面前一一跳完,高湛的眼睛由于直勾勾的盯着的时间太长,甚至已经有了一些干涩。

“张卿,如此多的绝世美人你是从哪里找来的。”高湛眨巴了一下眼睛冲着张忘询问道。

张忘靠近高湛的耳边轻轻的说道:“回陛下,这些女子都是来自邺城大大小小的伎院,这些人尽皆是伎院的头牌。”

“伎院之中竟然有如此多的绝色?”高湛疑问道。

虽然贵为王爷,然而高湛他却是少有的几个没有去逛过伎院的王爷,因为他的地位在大齐实在是太高了,身为高欢亲子、高洋亲弟的他,在当初除了自己的兄长高演高湛可是排第二号的亲王。

也正是因为高湛的身份已经高到了一个地步,凡是看上的美女,直接弄自己府中就是了,根本没有产生逛妓|院的想法。

以致于知道今天,高湛方才见识到这些头牌们的妩媚多情。

“陛下,下官所言千真万确。”张忘冲着高湛略带一丝惋惜的说道:“除了这些舞蹈,有些特殊的舞蹈可是只是在在夜深人静的卧房中起舞的,若不是还得将她们还回伎院,陛下一定要好好尝试一下。”

张忘说道这些妓|女还有特殊的舞蹈时,高湛的脸上立即浮现出了一股浓浓的期望之色,然而当张忘说道这些女子还要还给伎院时脸上的表情明显的带上了怒意。

一直在观察着高湛表情的张忘当即说道:“陛下有所不知,这邺城中的伎院背后可是都有着朝中不少权贵的影子,臣怕。”

张忘一句“臣怕”说的要多怂有多怂,让高湛想要对他生气都不知道该如何生气。

“他们背后的影子再大能大的过朕。”高湛没好气的说道:“你呀,什么都好,就是太胆小,区区一些权贵就让你怕成这样,如此怎么能肩负的起为朕监察百官的重担!”

“是是是,臣谨受教了。”

“查一下,若是谁敢说一个不字。”高湛提到了这里脸色一冷继续说道:“我大齐什么都不缺,尤其是想要当官的人。”

……

张忘终究还是将这些女子从宫中带了出来,只不过却不是要把她们返还到她们原本所在的伎院,而是要回到玉伶司中进一步进行训练。

而且也不是全部都回来了,秋娘和春儿两人便被留在了宫中,至于什么时候接回来,时间待定。

封妓|女为皇妃,这在别的朝代不异于天方夜谭的事情,若是两人表现的好,这事在北齐还真的有戏,毕竟这不是一个能够以常理揣度的朝代。

同时现在的张忘身上还多了一道圣旨,是关于玉伶司的,大致内容便是玉伶司官妓短缺,允许玉伶司从民间妓|院中选拔优秀者填充之,所有的伎院必须要听从玉伶司的指令,若有违背伎院封禁,开设者论罪。

当然在张忘的建议下,也不是完全的强行将各家伎院的头牌无偿搂走,而是通过赎买的方式进行,至于需要花多少钱那就是玉伶司确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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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五章 陈国来使

高湛不知道的是,刚才他口中“胆子小”的张忘,凭借着他这一份圣旨,就敢慢慢染着大齐的所有伎院,虽然不是全部收归己有,但至少得让所有的伎院都听话。

君不见李湘凭借着一个烟雨楼就建立起了覆盖整个邺城权贵的情报网,若说大齐所有的伎院都能够为自己所用,那自己可就真的能够监察到整个大齐的风吹草动了,而这恰好也与高湛给自己的任务相符合,就是让他知道了也无妨。

至于采取什么样形式张忘已经有了一个初步的计划,自己日后完全可以,以为玉伶司挑选优秀的“人才”为由在各个州郡都设置一名专使,平日里除了逛妓|院挑人,拿着鸡毛当令旗慢慢对伎院施加影响外,也可以着手在当地建立一定的情报网络。

除了这个明面上的人,暗地里也可以让洪晓天培训一批乞讨、拉人两开花的专业人才,分配到各地去,与各地的专使一明一暗相互配合,万一要是一路出了什么问题也好进行互补。

钱财方面张忘暂时不缺,甚至可以打着高湛的名义去向地方官府搜刮一些,问题是张忘这边缺人,缺少专业的人。

……

缺人的问题需要解决,然而高湛那边却也不能放松,前世时张忘看别的历史类穿越小说,那些穿越者过的那叫一个舒坦,弄一个庄园不但不需要搭理皇帝,皇帝太子的还巴巴的天天往那里蹿。

然而张忘过的那叫一个累啊,基本上需要随时待命准备高湛两口字的召唤,有时候甚至白天陪着高湛下完象棋然后在陪着看场相扑,晚上还得继续陪着胡皇后那啥那啥。

现在高湛又多了一项欣赏歌舞的爱好,哪怕是煌煌白日的,一一旦兴致来了,也会将那些由头牌组成的伎子招来歌舞一番。

最早被高湛留下的秋娘和春儿已经直接被高湛敕封为了御女,虽然依照高湛刚刚仿照古制所颁布的后宫制度,御女可以说是皇帝女人里最为低下的存在,甚至比嫔和世妇还不如,然而对于这些妓|女而言这已经是足以光宗耀祖的事情了。

毕竟哪怕是御女,也是皇帝的女人,也是比照正四品的存在,在外面不知情人的眼中,这就是皇妃啊!

这也证明了当初张忘向这些妓|女们所承诺的表现的好甚至成为皇妃都有可能,不是一句虚妄的话语,这是实实在在真的有可能的!

受到两人的激励,这些伎子们在高湛面前更是仿若打了鸡血一般,不但从来不说一句苦和累,每一次都争取将自己最为妖娆的一面展现给高湛。

……

这一日张忘正在陪着高湛一起欣赏着少儿不宜的舞蹈,突然间一个小黄门静悄悄的走进了大殿中,来到了张忘的面前冲着张忘小声说道:“张常侍,中书令赵彦深求见陛下,您看……”

“你去将赵中书领到偏殿暂且休息,就说陛下有极为重要的事情要处理,一会完事了我会通知你将赵中书请来。”张忘看了一眼正在兴头上的高湛冲着这小黄门安排到。

伺候高湛的宦官宫女都知道一个铁律,高湛在干一件事情的时候就是有天大的事情都不能打扰高湛,若不然挨一顿打是轻的,一不小心甚至可能将自己的命都丢在那里。

然而慢慢的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这些宫女宦官们又多了另一个选择,那就是张忘,只要将张忘在的时候将事情直接告知张忘便是了,张忘自然会提前安排你去如何临时处理这件事情,并在合适的时机告知皇帝。

如此便两全其美了。

“果然是美轮美奂啊!”一曲舞罢,高湛意犹未尽的感慨道:“张卿推荐的这些舞蹈果然是精妙绝伦,舞美人更美。”

“陛下喜欢就好,臣已经派人去邺城周边郡县中进行探访了,想必用不了多少时间就可以将周边郡县伎院的头牌给陛下带过来了,至于更远的地方的如今玉伶司人手不足,等招募齐了人手亦可派人去给陛下招来。”张忘冲着高湛回复到。

“张卿办事,朕放心。”高兴致勃勃的冲着张忘吩咐道。“张卿过来陪朕杀上两局助助兴。”

“陛下有命臣不敢不从,不过方才有黄门禀报中书令赵彦深想要面见陛下,现在已经侯了一阵子了,赵中书求见陛下定然是有十分紧要的事情要禀报陛下,陛下还是见一见比较好,毕竟朝堂之事还需要赵中书这等股肱之臣来处理。”张忘劝解道。

“无非就是哪里受了灾,哪里遭了害,些许贱民救得了就救,救不了让他们自生自灭就是了,一点小事也来惊扰朕的好事。”高湛虽然嘴上如此嘟囔,然而却还是召唤赵彦深过来觐见。

毕竟赵彦深可以说是当朝宰辅,直接不见也不合适。

……

“赵中书,陛下有请。”随着刚才那个小黄门的召唤,赵彦深这才走出了偏殿向着高湛所在额的正殿走去。

当赵彦深走到正殿门口的时候,恰巧碰到那一批莺莺燕燕的伎子从大殿的门口走出,见到这一场景赵彦深不由的顿住了自己的脚步,眉头紧锁的看着这些伎子有说有笑的离开了这里。

作为当朝宰辅,他自然知道这些女子是什么身份,而且也知道皇帝已经敕封两个伎院的头牌为御女,朝中许多大臣对此也是颇有言论,然而上一个直言上书者第二天便被查出了自己贪墨赈灾粮款的事情,被直接拖出去砍了脑袋,如此便再也没敢在这个问题上继续言语的了。

走近了大殿之中,赵彦深冲着高湛行了一礼没等高湛发问便直接说道:“启奏陛下,陈国派遣使臣携国主求见陛下,如今已经到了邺城。”

“陈国?”一听陈国使臣来了,高湛这才打起了几分精神,陈国虽然立国时间比周齐要短,然而立国以来的战绩可以说是十分的剽悍,前两年占据长江中游的王琳举起了恢复梁国的大旗,执政的高演以为陈国立国未稳,准备从这方面达成自己的开疆扩土之功,不但将在北齐当做人质的永嘉王萧庄送到王琳哪里当做吉祥物,更是派遣仪同三司刘伯球率军前去助阵,然而结果就是去的人都留那了,王琳也逃亡到了北齐干了扬州刺史。

王琳起事时,北周趁此时机突袭了陈国的后方,然而等陈国平定了王琳之乱,在名将吴明彻等人的带领下大败周梁联军,不但收回了失地连当初梁国丢的一些都收复了,实在是猛地一塌糊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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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六章 忽悠赵彦深

陈国的立国之战打的如此凶残,也是让两个老牌的大哥北齐和北周承认了他的存在。

也让高湛对陈国的使臣不敢过于怠慢。

“赵中书以为何如?”高湛沉声冲着赵彦深问道。

“微臣以为,陈国使臣既然是代表陈国出使我大齐,于情于理陛下应该于正殿见之。”赵彦深冲着高湛说道。

不用说地位等同的大国的使臣,在古代就是一个小国的使臣过来按礼制都需要国君亲自面见的。

“那就明日在太极殿召开朝会,接见陈国使臣。”高湛随口说道。

“臣遵旨!”赵彦深应到。

……

由于明天还有朝会,今晚自然不能像以往一样彻夜狂欢,赵彦深告辞之际,张忘便也寻了个理由,离开了邺宫。

两人一前一后离开了邺宫,张忘刻意慢了赵彦深半个身位,毕竟不论是从官位还是从资历上,张忘与赵彦深这样的大佬相比还远远不如。

然而离开邺宫之后,赵彦深却并没有迈上自己的小轿反而是顿在了原地,仿若等着张忘一般。

“赵中书有何教我?”张忘非常识相的凑到了赵彦深的身侧出声问道。

“让陛下太过沉迷享乐,不理政务,不好。”赵彦深沉声冲着张忘说道。

赵彦深话语中的意思张忘自然明白,希望自己不要给高湛弄上那么多的享乐途径,而将政务荒废了。

作为在历史上出了名的善于明哲保身的赵彦深而言,能够对张忘说出这样的话语,对于他而言已经是了不起的突破,当然这也与他了解张忘,却定张忘不会因为这个对付他,这才敢明说的。

听赵彦深这么一说,张忘转念一想,如今高湛在后宫天天玩的不论是象棋还是相扑亦或者如今的伎子们,可不正是自己推荐的。

在外人眼中,说张忘是祸乱朝纲的罪魁祸首也不为过。

“赵中书明鉴,不知赵中书以为这朝政是由陛下亲自处置利与天下还是赵中书处置利于天下。”张忘淡淡的说道。

张忘这么一反问赵彦深顿时愣住了,他处理了朝政也有一阵子了,高湛是什么性子他也清清楚楚,若是让高湛自己去亲自处理朝政,按照他的性格大齐肯定要出大的乱子。

然而他却又不敢说自己处置更加有利于百姓,说了那岂不是对皇帝不礼。

毕竟在这个时代,谁也不敢说自己那一个方面比皇帝强,既然他是皇帝,那么他的各个方面就必须是全能的,最优秀的,不管是不是,宣传口径上必须是。

就是赵彦深也没想到张忘会胆子大到问出这样的问题。

见赵彦深不敢回答,张忘张忘继续说道:“昔年杨尚书主理朝政,世人皆言‘政清于下’,今赵中书何不以杨尚书为例。”

张忘口中的杨尚书赵彦深自然知道,说的便是文宣帝高洋在位时期的尚书令杨愔,当初高洋和如今的高湛一样沉迷享乐根本不理朝政,将所有的政务都交给了杨愔处理,在杨愔的处理下当时的说法准确是:主昏于上,政清于下。

如今他的情况确实和杨愔当时面临的情况差不多,自己若是将政事处理得当,未尝不能博一个流芳百世的美名。

“只是这样便苦了你啊。”赵彦深感慨道。

如此做自己确实能够博一个美名,然而张忘恐怕会被扣上一个奸佞的帽子,毕竟皇帝是不可能错的,若是皇帝表现不够好,那就一定是他身边的臣子教唆的,如今皇帝身边的第一号近臣那就是张忘了。

更何况这些事情都不用那些卫道士们构陷,这些本来就是张忘同志干的,一点也没找错人。

然而虽然会背上奸佞的骂名,然而如此确实是一件有利于大齐百姓的事情,内心中赵彦深自己也感觉到自己就是随便处理一下朝政,可能也比让高湛自己乱来要好。

“为天下百姓计,张忘一人的荣辱又算的了什么!”张忘挺直了腰杆,看着远放缓缓落下的夕阳面露慷慨的说道。

张忘同志的演技显然是在线的,张忘说完赵彦深看向张忘的目光中就差冒小星星了。

赵彦深默默的拍了张忘的胳膊两下,看似怜惜又像是嘱托。

“这几日你四处搜罗妓|女谨献给皇帝,朝中可是议论声不少啊。”赵彦深继续感叹道。

赵彦深这句话的意思张忘也明白,忽悠君王玩乐张忘不是第一个也绝对不会是最后一个,之前的一些事情还另说。

然而高湛既然已经不理朝政了,他还将伎院的妓|女谨献给高湛就有些说不过去,不但前无古人恐怕也不会有后来者。

就是后世再有这样大胆的臣子,估计以后也碰不上高湛这样如此“开明”的皇帝了。

赵彦深也是想张忘能够为自己的名声想一下,差不多就行了,就不用猛往上泼墨了。

“张忘多谢赵中书抬爱,不过张忘名声已经这样了,早就已经不在意了。”张忘冲着赵彦深继续说道:“赵中书可知道这宫中有多少的宫女妇人?”

赵彦深没有回话,宫闱中有多少女人这个话题他这么一个外臣确实不清楚。

张忘看似悲天悯人的继续说道:“这里面足足有三万多人,就是在前晋武帝天下一统时宫中人数也就这些,然而即使这样陛下感觉宫中美人不足,年年下令从民间搜罗美女充实后宫。”

“你的意思是让这些妓|女代替那些民女。”赵彦深顺着张忘的思路自己猜测到。

张忘点了点头说道:“下官有十足的把握,只要让这些妓|女满足陛下的心意,至少五年之内不用从民间在搜罗民女。”

张忘说道这里,赵彦深看向张忘的目光中甚至已经有了一丝丝的敬意,自己明哲保身了一辈子,和张忘的思想境界一比,自己的觉悟实在是差的太远了。

“玉伶司那边的事情你自己做主便可以,行事中若是遇到什么阻碍,尽管告诉老夫,我虽然是一把老骨头了,然而面子还是有几分的。”赵彦深冲着张忘说道。

“若是有事一定会去麻烦赵中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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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七章 商讨

第二日,主题为接待陈国使臣的大朝会却在北齐朝堂上掀起了一场不小的争论,陈国使臣此来并非只是单纯的两国之间交流,更是带着陈国皇帝陈蒨的亲笔信而来的。

陈蒨的意思都已经在信中说明了,两国之间的战争不论是对于齐国还是陈国而言都是一场巨大的灾难,希望两国能够化干戈为玉帛,从此和平共处。

为了表示诚意,陈国愿意首先承认齐国对于淮南地区的占领,不在谋求讨回淮南地。

淮南足足十余州之地,本就是齐国趁着梁陈更替之际出兵强占的,为了稳定淮南及震慑陈国,北齐一直在淮南驻扎着大量的军队。

若是真的能够和陈国结为友邦,那对于北齐而言无疑是减轻了巨大的负担,齐国也有更加充足的力量去面对来自西面和北方的威胁。

更何况前两年北齐联合王琳攻陈战败后,北齐朝堂本来对武力强悍的陈国就有些犯怵,此时陈国主动想要讲和,齐国朝堂上大多数的人还是倾向于同意和陈国讲和的。

反对的一方虽然人数少,然而却有一个重量级的任务,那就是北齐的定国柱石之一大司马段韶!

……

战争与和平的问题自然不会放在大朝会上,让所有的朝臣一同讨论,朝会结束后一个小会便在高湛的寝宫中召开了。

能够参加这一次小规模的商议的自然都是北齐朝堂上的巨擘,大司马段韶、右仆射斛律光、录尚书事彭城王高浟、尚书令赵郡王高睿、中书监河南王高孝瑜、领军将军库狄伏连、五兵尚书娄定远以及恰巧回到朝中述职的扬州行台尚书卢潜和被高湛特意留下的张忘。

张忘虽然官职已经不低,然而和在座的这些人一比还只能说是个弟弟。

然而这一帮大佬齐聚到大殿之后,高湛并没有当即开始讨论对陈国的战争与和平问题,反而是先召集了一帮相扑力士表演起了相扑之戏。

一帮人耐着性子看完,本以为终于要开始谈正事了,然而随着相扑力士的退下,在高湛的招呼下一群莺莺燕燕甚至有的衣着极为暴露的女子便再次走了进来。

赫然正事张忘为高湛组织的那一支由妓|女组成的舞蹈团队。

在座的大多数都听说过皇帝最近沉迷女色,而是沉迷的还都是妓|女的事情,然而却大多数都是第一次见到高湛这一支妓|女舞蹈队。

看到这里在座的大佬们脸色当即就有些不好看了,不用说堂堂九五之尊了就是他们这样的人平日里去逛逛伎院都得藏着掖着的,高湛这边竟然直接堂而皇之的将这些妓|女召唤出来献舞。

而且还是把朝廷大事放到一边,先欣赏舞蹈。

到了这里有几个平日里和张忘交往不多的大佬如高浟、卢潜之流,看向张忘的目光中已经有了一丝的冷冽,貌似就是这人一直在迷惑皇帝沉迷玩乐。

“诸位这可是我大齐最为上等的舞姬,若不是诸位都是国之重臣,朕都舍不得让她们出来见人。”看着鱼贯而入的诸位女子高湛满脸淫笑的冲着在座的几人说道。

不过面对高湛的夸赞,在座的众人确实陷入了沉默的尴尬中,竟然没有一人回应。

哪怕这是皇帝说的话,然而几人却也是不知道该如何回应,毕竟面对的这些人可不是玉伶司的官妓而是一些妓|女。

“果然都是人间绝色,臣叩谢陛下允臣赏此风光。”就在众人都沉默不语的时候,一句不合时宜的声音从高湛的右下手传了出来。

说话的竟然是中书令赵彦深!

赵彦深虽然是出了名的小心谨慎,从来不招惹任何的对头,然而却也不是一个谄媚之人,以他的身份能够说出这样的话语,着实让人诧异。

不过赵彦深浑然没有理会众人看向自己的目光,说完话之后便直勾勾的盯着场下的这些女子们聚精会神的看了起来。

经过昨日与张忘的那一番交流,赵彦深已经深刻领会到了张忘干这些事情的目的,张忘小小年纪为了天下的百姓都能担负如此多的骂名,自己虽然明哲保身一辈子了,又何尝不能正大光明的在这里看一场歌舞。

一场舞蹈很快便跳完了,不过好在高湛也没有继续安排标的表演项目,针对陈国的要求的讨论,终于开始了。

“区区南陈何足畏惧,我大齐举手可灭之,又何必接受起求和!”这里面说话最高嗓门最大的自然是和张忘有过一些交流的段韶。

当初整个淮南便是段韶打下来的,那时候还是梁国臣子的陈国开国之君陈霸先在淮南可没少在段韶手下吃瘪,有这样的战功傍身,他说起这样的话来自然是底气十足。

“刘伯球这个废物,简直将我大齐的脸面都丢尽了!”段韶满脸愤恨的说道。

段韶实在想不明白,带领着一万精锐和扬州行台精兵的刘伯球,面对立国不久的陈国军队怎么会废物到全军覆没。

“大司马勇武,这是朝野尽知的,然而若是不与陈国媾和,难道说我大齐要让大司马一直驻扎在淮南吗,而且长江有天险,根本不是随随便便能够攻破的,以臣之见不如就此与陈国讲和,两国划江而治。”说话的赵郡王高睿,他也是坚定的讲和派之一。

在高睿看来,陈国现在有长江作为天险阻挡,根本不是轻易能够攻取的,与陈国讲和对齐国而言百利而无一害。

两人争论了许久,都是寸步不让坚持自己的意见,听的高湛在那边差点睡了过去。

“赵中书以为我大齐与陈国是战是和?”见两人根本争执不出一个共同意见来,高湛索性问起了一直没有发话的赵彦深。

毕竟再怎么说赵彦深已经当今朝政的执掌者,他说话的分量还是很大的。

“臣身居朝堂,又是文官,对于军务一向是不甚了解,不过卢尚书方方从扬州过来,那边正是临近陈国的前线,我等不如听一下卢尚书的意见。”不过这一会的赵彦深再一次表现出了他纯熟的太极功力,一句话没说便将问题直接扔给了扬州行台尚书卢潜

。ps:行台:尚书省在外设置的分支机构,多在军事前线,大的可以管理数州的事务。此时扬州刺史为投降齐国的王琳,扬州行台为卢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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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八章 张忘的意见

如果说在场的其他人是在闭门造车,卢潜可是真正了解前线情况的人,在张忘的记忆中,好像就是卢潜用了十几年的时间将人心不定的淮南慢慢安定了下来。

卢潜一个占领方的臣子,当他离任之时,当地的百姓竟然设置僧会,涕泪送之。

这么一个关心百姓的臣子,自然不会希望淮南再起战火。

赵彦深点到他之后,卢潜也是默默的站了起来冲着高湛和在座的朝中大佬行了一礼之后缓缓说道:“陛下,淮南不稳啊。”

短短一句话,却已经将自己的态度表露的清清楚楚,淮南地还不是特别稳定,最好不要轻易掀起战端。

卢潜这个知情人已表明态度,就是段韶也一时间找不到很好的反驳说法,淮南不稳这可是一个大|麻烦,一个不小心说不定辛辛苦苦占据的淮南领地都有可能被陈国重新收复。

在这种情况下,自然是优先稳住已经到手的淮南最为重要了。

然而就在这时,一句非常的不切合事宜的声音再次传到了众人的耳中。

“臣以为,毕其功于一役攻占陈国就在此时了。”

一语说吧,顿时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就是一直昏昏欲睡的高湛都有些惊讶的看向了说出这句话的人——张忘。

“轻启战端,这可是生灵涂炭啊,况且陈国岂是那么好相与的。”卢潜反驳道。

“说说你的理由。”出乎意料的,在卢潜反驳的情况下,一直保持着沉默的北齐军中另一位大佬斛律光却是主动问起了张忘如此论断的缘由。

虽然理性告诉他,卢潜所说的实际情况才是需要认真考虑的问题,然而当张忘说出了自己的论断之后,斛律光却是鬼使神差的想到了当初刘伯球攻陈时张忘的论断。

当初的情况亦如近日这般,几乎所有的朝臣都认为此战必胜之,然而张忘却是在自己那里做出了刘伯球必败的论断,而最后的结果也正如张忘所说的那样,刘伯球全军覆没就是他本人也折在了那里。

斛律光说完,出乎卢潜预料的是,在场的几乎所有人,都做出了一副倾听的表情。

这些朝中大佬或多或少的都与张忘有些交流,知道张忘的一些事迹,不得不说眼前这个年轻人在文采和智慧上的表现无可挑剔,然而就是做事太过混账,好好的忠臣不当天天干一些奸佞才会做的事情。

不过他的意见还是可以听一下的,这小子阴谋诡计确实不少。

“陛下,臣以为南陈之所以如此急切的想要与我国媾和,定然是其国内出了大的变故,需要集中精力处理国内的动荡,如果没有猜错的话,南陈此时定然同时向周国派去了使臣,希望能够同周国讲和。”张忘平静的分析到。

“陈国不可能吐出刚刚占领的湘州等地交给周国。”赵郡王高睿十分确定的说道。

陈国和齐国讲和,所付出的代价是不再谋求讨回淮南,承认齐国对淮南的统治;想要让刚刚吃了大亏的周国放弃报复陈国,不付出一定的代价是绝对不可能的。

然而淮南和湘州等地的情况还不一样,一个本来就已经在齐国的统治下,而湘州和陈国新设立的沅州、武州等地却是在陈国的占领下的,一个只是承认占领,而另一个确是要将将士们辛辛苦苦的打下来的土地送给他国。

恐怕陈国皇帝就是有意,陈国的将士们也不同意。

“陈国自然不会傻到将湘州等三州送给周国。”张忘笑了笑之后继续说道:“如果我张忘是陈国谋主,我会以鲁山郡为礼送给周国,从而求得周国同陈国的讲和。”

“当然也不会是没有缘由的赠送,总得找到一些合适的理由,比如说用鲁山郡将羁旅周国的安成王陈顼换回来,如此就好向国人交代了。”张忘补充道。

张忘分析完,殿中诸人顿时陷入了沉思,如果真如张忘所分析的这样,这陈国的布局还不是一般的阴险。

鲁山郡虽然位于齐、陈、周三国交界处,对于周齐两国是战略要地,然而对于陈国却是有些鸡肋,因为鲁山郡在长江以北,对于绝大多数的势力都在长江以南的陈国而言实在是鞭长莫及。

鲁山郡原先为齐国所占据,然而在之前援助王琳与陈国作战时被陈国所攻占,对此北齐一直深以为耻,不少的军中将领都一直叫嚣着要夺回鲁山城。

不过因为这一段时间以来齐国朝堂也不是那么稳定和慑于陈国的剽悍战绩一直没有动手。

若是陈国真的如张忘所分析的那样将战略要地鲁山郡交给了周国,不但交好了周国,而且十分巧妙的将齐国的苗头引向了周国。

毕竟鲁山郡可是齐国的领土,齐国不可能放任其在周国的手底下,若是齐周两国互相咬起来,那陈国就更安全了。

不过张忘一切推测的前提是,陈国内部出了问题,需要暂时对外认怂,好集中精力处理内部的事情。

“张常侍以为陈国内部会有什么问题?”出声的是中书令赵彦深。

“陈国与我大齐相聚遥远又有长江天险阻拦,小子在这里也只能猜测一下,恐怕十有八九是因为立国不久,原先的那些梁国旧臣不服气。”张忘推测道。

张忘这么一说,在场的众人不由的都暗自点了点头,朝代更迭若说是一点动荡都没有,那基本上是不可能,基本上都会有一些地方上的势力不服气,或者说是依旧效忠于前朝而叛乱。

而这种事情在南朝则更普遍。

在北齐和北周由于中央集权的强大和两国中央政|府刻意打压地方势力,地方的实力可以说是非常的弱,根本没有多少同地方上较量的底气。

然而这一情况在南方的几个朝代却是正好相反,由于部曲制度盛行,地方郡县甚至地方豪强都拥有非常强大的武装力量,故而改超换代之际,南朝的国度所面临的动荡要比北朝眼中的多。

不得不说,张忘的这一推断还是非常的有可能的。

至于张忘自然不是平白无辜的推论,而是有着非常确切的根据,按照张忘的记忆,此时陈国江州刺史周迪、晋州刺史留异等几位地方上的大佬应该已经举起了反陈复梁的大旗开始闹腾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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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九章 卢潜的举动

“臣以为张忘的猜测非常有可能是真的,若为真,这真乃我大齐吞并陈国的良机。”听完张忘的猜测,斛律光扭头冲着高湛说道。

“臣复议。”第二个说话的出乎众人的意料竟然是一直明哲保身的赵彦深。

“臣也认为张常侍的猜测非常有可能。”紧随赵彦深之后,河南王高孝瑜亦是开口说道。

这几位朝中大佬一发话,在加上一直主张对陈国用兵的段韶,对陈国的政策已经很明朗了。

哪怕就是赵郡王高睿和扬州行台卢潜再反对也没有了任何的意义。

“就是对陈国用兵也必须从长计议提早谋划。”赵郡王高睿见大势已去,狠狠的看了一眼张忘,有些无奈的说道:“不知道张常侍有和良策可取陈国。”

既然提前已经知道了前因后果,张忘自然早就有了应对之策。

“陛下,我大齐可以假意同意与陈国讲和,同时派遣使臣出使陈国,以麻痹陈国君臣上下。”张忘成竹在胸的说道:“同时密切注意鲁山郡的情况,一旦陈国将鲁山郡交给周国,那小子的猜测是由八九就是真的。”

“届时,我大齐可以以夺回鲁山郡为名向南派驻重兵,吸引周陈的注意力。同时大司马可以暗中去往扬州行台,以扬州精兵为根基,联系陈国内部的反叛势力一同谋划陈国。”

“说的轻巧,我大齐与陈国有着长江天险阻隔,陈国内部出了问题也只是你的猜测这,怎么可能轻易联系上陈国内部这还不知道有没有的反叛势力。”高睿当即反驳道。

让张忘说出自己的计划,然后从中寻找问题本就是高睿的计划之一。

不过如此短的时间张忘竟然已经有了较为完善的计划却是高睿想不到,只能从张忘语句中子虚乌有的南陈反叛势力做做文章。

当初在潇湘院中第一次见到张忘时,见张忘一介平民竟然都能站出来为了大齐的颜面同王褒斗诗,高睿对张忘还是非常欣赏的,然而随着如今张忘的位高权重,所做的一些事情已经慢慢的触及到了高睿的底线。

给高湛弄一些玩乐的方式,令其不理朝政还是其一,同高湛一起长大的高睿也知道自己这个堂弟的尿性,就是没有张忘弄得这一帮东西恐怕也不会老老实实处理朝政,如今朝政有赵彦深处置倒还妥当。

让高睿对张忘的印象差到极点的一点便是一些作风上的问题了。

张忘一个外臣竟然经常留宿宫廷!

虽然他早就认了胡皇后为义姐,然而义姐毕竟不是亲的,后宫中也不仅仅是皇后一个人,张忘留宿宫廷的举动已经让朝堂流传了许多的风言风语,这些风言风语对于皇室的颜面可是非常的不利。

更不用说大齐另一个皇后李祖娥甚至直接住到了张忘所属的乳泉山上,这瓜田李下的更是惹了不少的闲言碎语。

“其实这也是小子所疑惑的一点,陈国内部的反叛势力若是想要举事自然会寻找盟友,这其中当初曾经公开对抗陈国又任扬州刺史的王琳应该是他们的第一选择,小子目前唯一的不解就是为何他们没有联系王将军。”

王琳被陈国击败后投到了齐国,被齐国任命为骠骑将军、开府仪同三司、扬州刺史,正是在齐国与陈国对抗的最前线。

对于王琳这样的降将北齐朝堂自然不会完全的放心,卢潜这个扬州行台说起来一个非常重要的任务就是监督好王琳。

张忘说完,在场的众人下意识的便把自己的目光投向了王琳。

张忘说到这里,卢潜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看了一眼张忘冲着众人说道:“张常侍果然鬼才也。”

说完冲着高湛行了一大礼后说道:“臣有罪!”

“陈国江州刺史周迪、晋州刺史两月前已经暗中派人联系骠骑将军,希望两方合力进击陈国,只不过被臣所截留。”

卢潜这话一说,朝堂上的诸位大佬更是惊呆了,他们震惊的原因一是卢潜竟然胆敢知情不报,另一方面则是因为张忘,这小子竟然真的算对了,甚至就连陈国的反叛势力会联系王琳都猜到了。

卢潜这么一说,不用去看陈国是不是把鲁山郡交给了周国,基本上就已经完全印证了张忘的猜测。

“来人,将卢潜就地杖毙,家眷全部全部流放!”看着依然在冲着自己行礼的卢潜,高湛有些恼怒的吩咐道。

这老家伙竟然敢欺瞒如此重要的军情,若不是张卿聪慧自己竟然都险些被骗了。

高湛一吩咐,在场的众人就是方才他的盟友高睿都没有说话,说起来卢潜瞒下周迪和留异信件的事情就是高睿也不知情,这会的他对卢潜也是满心的恼怒。

然而就在此时,一个最不应该提卢潜求情的人开口说话了:“臣请陛下看在卢尚书是为了大齐的份上饶恕他的性命。”

开口说话的正是导致卢潜落到这个地步的罪魁祸首张忘。

“你要替卢潜求情?”高湛语气有些冰冷的冲着张忘说道。

卢潜之前的欺骗已经触及到了高湛的逆鳞,也就是刚刚又立了大功的张忘在求情,若是别人说话说不定已经被当做卢潜的同党,被一起拖下去杖毙了。

“是,臣虽然不知道卢尚书为什么会将这两封信件瞒下,不过却也可以试着猜测一二。”张忘知道想要让高湛放弃诛杀卢潜的想法,必须要想办法个卢潜开脱:

“卢尚书治理淮南多年,对淮南的情况自然是极为熟悉,卢尚书此举的目的定然也是为了淮南的稳定,免得已经成了大齐领土的淮南因为战争再产生什么变故,只是年纪大了脑子不好使,不像陛下看得这般长远罢了,故而臣以为卢尚书固然有欺君之罪,然而终究也是为了我大齐好,罪不至死,还请陛下三思。”

对于现阶段的北齐而言,确实离不开卢潜驻守淮南,在历史上后来不是没把卢潜从淮南调走过,然而调走没多久淮南便出了乱子,只得又把卢潜派了回去。

只不过现在的众人还不知道卢潜对于淮南的重要性。

根据张忘的记忆,这个卢潜在治理地方上确实是一把好手,虽然张忘已经准备在奸佞这一条道路上一条道走到黑了,然而在北齐奸佞好找,卢潜这样的能臣确实不好找,能留一个就是一个吧,想要让大齐别出乱子,更好的保住自己的荣华富贵,大齐还少不了这样的臣子驻守四方。

再者现在自己强行保住卢潜虽然会惹得高湛不高兴,等到时候淮南乱了,非卢潜不可的时候,以自己对高湛的了解,高湛想起今天的事情,定然会更加坚定认为自己是因为忠心为国才强保卢潜,留下卢潜为大齐做事的,今天的举动从长远上看对自己也不算是坏处。

不得不说张忘对高湛的脾气拿捏的非常准,这一边贬低卢潜老糊涂、一边称赞高湛目光长远的一席话说完高湛的怒气果然就没有那么足了:“看在张常侍的面子上,饶你不死,着令革去卢潜的一切官职,家产全部冲归国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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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七十章 探访

针对陈国的战略,最终完全按照张忘的计划执行了下去。

明面上,高湛专门召开朝会,同意了陈齐两国就此结为友好邻邦,同时派出使者出使陈国以表达齐国的善意。

背地里,齐国的部分精锐已经开始暗中集结,一旦陈国如张忘所预料的那样将鲁山郡交给周国,这一部分兵力将直接以讨回鲁山郡的名义开往三国的交界处,一方面防备周国另一方面威胁陈国的西方国土。

曾经夺取淮南的老将段韶也带领着自己一部分心腹,暗中冲着扬州而去,饲机出兵陈国。

“张卿,你说寡人夺取了陈国,我大齐开国以来诸位君主可有能够和朕所媲美的。”大殿中,高湛一边欣赏着少儿不宜的舞蹈,一边举着一杯美酒眼神迷离的冲着张忘问道。

“陛下雄才大略,堪称千古一帝,我大齐除了神武帝有着开国之功外,余者哪能够和陛下相媲美。”张忘拍着马屁说道:“等陛下平定了陈国,天下三分我大齐已有其二,区区周国定然不在话下,臣在这这里就先行预祝陛下千秋万载一统江山。”

类似的对话,这两日两人之间已经进行了无数次,然而高湛却一直对此乐此不疲,张忘也只能一直陪着高湛玩下去。

不止是高湛,就是知晓齐国计划的几位朝中大佬对张忘的这一计划也是信心十足,以有心算无心之下,打陈国一个措手不及,这一仗胜率还是非常高的,由此也难怪高湛这会就一直在意|淫战胜陈国之后的情况了。

“张卿这一次再出奇计,等平定陈国之后,寡人定然不吝惜重赏,张卿之功就是封王拜爵也不为过!”醉眼迷离中高湛冲着张忘承诺到。

“陛下,此番臣可不敢居功,臣不过是动了动嘴皮子,然而前线的将士们可是在浴血厮杀,陛下应当重赏将士们才是。”张忘推辞到。

此时高湛已经酒意渐浓,缓缓的靠到了背后的软垫上冲着张忘迷迷糊糊的说道:“朕,说你当得,你就当得!”

说完便向后重重的一靠,睡了过去。

“你们两个扶着陛下去榻上躺下吧。”见高湛已经睡着张忘吩咐了两个小宦官将高湛扶到床上便离开了邺宫。

离开了邺宫之后,张忘便径直来到了烟雨楼之中,此时的烟雨楼虽然从外表看上去还是那样,然而却已经改了姓,花娘子李绝代已经完全取代了原先李湘的地位,而李湘虽然依然在烟雨楼中居住,然而却已经和透明人差不多了。

被悄无声息夺了权的李湘,也丝毫没有表现出一点的异样,反而是听天由命一般该吃吃该喝喝,见了张忘该行礼行礼。

李湘这样的聪明人最能够看得清局势,她知道自己的靠山是平秦王高归彦,如今高归彦不在的情况下,自己若是轻举妄动那才是寻死之举,只要高归彦还能够王者归来,那自己自然还会有重新站在台前的一天。

对于李湘的能力,张忘虽然很是眼馋,然而却也知道这样的聪明人不是一朝一夕就可以收服的,除非等高归彦倒台,所以张忘也没急着对李湘做些什么。

张忘刚刚坐了一小会,长得比女人还标志的李绝代便走了进来。

“事情打听清楚了吗?”张忘淡淡的问道。

“已经打听清楚了,卢潜在邺城的房屋和所有家产都被充公,现在暂时寄居在同族卢景裕的一所小院中。”李绝代恭敬回道。

烟雨楼如今也已经成为了张忘的一个消息集散地,除了之前李湘布置好的信息渠道外,洪晓天所打听出来的事情也是会汇集到这里来,毕竟自己在乳泉山的别院实在是有些远,而且以自己的名声,逛逛伎院实在是太正常不过了。

“给我备上一份厚礼,我要去拜访一下卢尚书。”张忘在了解了一下卢潜的现状之后,冲着来护儿吩咐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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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七十一章 说服卢潜

来护儿准备妥当之后,张忘便同来护儿,架着马车按照李绝代的指引来到了卢潜所暂时居住的小院。

院子不大,唯有一间正房一间耳房两间小小的茅屋,就是比起当初张忘刚刚来到这个时代时,在敷教里购置的那个院子都是远远不如。

至于位置更不用说,完全属于邺城的边角落,周围住的都是一些贩夫走卒。

以至于张忘一见到这个小院时甚至纳闷曾经身为帝师的卢景裕怎么会拥有这么寒碜的一个院子。

虽然院子的大门根本没有锁,张忘依然恭恭敬敬的站在大门处,轻轻的敲击了三声等着屋里的回应。

“柴门未闭,请自入内吧。”紧接着便从屋内传来了卢潜的回应。

张忘迈进小院,只见早已经头发花白的卢潜正在院子中和自己的老妻清扫着院落,抬头一看来人是张忘,眉头先是微微一皱,紧接着便恢复了正常的颜色,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袍冲着张忘行了一礼说道:“老朽谢过张侍郎救命之恩。”

冲着张忘说完,当即扭过头去从自己的老妻手中接过扫帚,重新开始清扫院落。

“我听说范阳卢氏家学渊源,犹以‘三礼’为最,原本以为范阳卢氏的后人定然都是诗礼传家之属,今日方知哪怕是救命之恩,不过只当的一句话便可报答。”

张忘这句话可以说是说的毫不客气,直接点出以“三礼”为家学的卢潜行事十分不符合“礼”的规范。

张忘说完,卢潜原本清扫庭院的动作便当即停了下来。

“卢尚书故意隐瞒军情,欺瞒陛下,不知是否也是范阳卢氏的家学传统?”张忘继续说道。

“我范阳卢氏以礼治家、以礼治国、以礼治世,历代先贤皆经世之士,老朽不肖,学艺不精,所作所为皆为自己所想,与卢氏家学无关。”沉默了一阵子,卢潜声音有些沙哑的冲着张忘说道。

“那卢尚书以为张忘在朝堂上说的那些话是错的?”张忘紧追不舍的继续问道。

卢潜扭过头来看了张忘一眼冲着张忘说道:“江淮之地,老朽最为熟悉,征战经年,如今正百废待兴,江淮的百姓实在经不起战争了,还请张常侍开在江淮百万民众的份上,求求皇帝停止南征。”

“南征之事势在必行,若是其他事小子可以代为转达圣听,但是唯独此事不可!”张忘回答的毫无感情。

“难道卢尚书以为两国之间能真的能够和平相处下去?”

“为何不可,两国君主各修文德,以仁教化天下,最多十载,定然可以海内生平?”卢潜反问道。

卢潜说出这句话来,张忘算是明白了,卢潜再治理民政上是一把好手,也确实是把儒家仁政那一套用在了治民上,若不然也不会在江淮一代去的如此大的声望。

然而在政治上,特别是两国关系上实在是太过幼稚,还有着那种“则修文德以来之”信仰。

“呵呵呵呵……”张忘呵呵一笑。

“卢尚书何其幼稚,自古而今又有哪个家国靠修文德实现了富国强民了?”张忘笑着说道:“若是我大齐从现在开始转向修文偃武,你信不信,不出三年五载,你我二人都将成为陈国或者周国的阶下囚!”

“所谓的和平只不过是建立在双方势均力敌,谁也不敢轻举妄动的基础上,只要有国家存在永远不可能有真正的和平,陈国永远不可能真的放弃江淮,我大齐也不可能放任齐国发展壮大,更不用说在一旁虎视眈眈随时准备扑过来咬一口的周国了。”

周齐陈三国鼎立的局面,如今可以说是处在一种微妙的平衡状态,任何两国都不敢倾国而战,如此定然会让另一国坐收渔翁之利。

而且周齐二国还牵扯到正统之争,两国都宣称是魏国的继承者,唯有将对方恁死,才能证明自己的正统性!

张忘看卢潜已经有所动摇,当下便继续说道:“此战陈国腹背受敌,定然持续的时间不长,以张忘所计军民死伤不会超过五万,而且一劳永逸。然而若说错过了这次机会,等到陈国站稳了脚跟反攻淮南,两国战火连天经年不断时,伤亡又会有几何?”

“难道卢尚书所为的便是等将来江淮民众日日夜夜、年年岁岁在战火中挣扎求生?”

“不要再说了!”张忘说道这里,卢潜当即手中的扫帚扔到了地上,双手捂住了自己头顿在了地上说道:“我不想,我不想,我只是想要江淮的百姓安居乐业而已。”

“卢尚书若说想要江淮的百姓安居乐业唯一的办法就是让他们所居住的地方不再是两国对峙的前线,如此齐陈两国必亡其一!”张忘趁热打铁道。

就在张忘准备一鼓作气说服卢潜的时候,突然间数个人影没有经过任何的禀报便径自走了小院中。

张忘扭头一看,当头的是四名看上去十七八岁的后生,在他们的身后跟着几个穿着素衣的奴仆。

虽然天气乍暖还寒,然而几人却十分骚包的敞开着自己的裘衣,露出了两面精工刺绣的花鸟纹理,而且随着几人的靠近张忘在这几个少年的身上却是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香味,正是自己所售卖的香粉和口脂的味道。

若是这些味道从一个聘聘袅袅的少女那传来,张忘毫不介意多闻上两口,然而这些味道传来的方向是大老爷们的话,张忘就有些敬谢不敏了。

张忘有些嫌弃的向着一侧靠了靠,离着这几个人远了一点。

而恰好这一举动正巧将抱着头蹲在地上卢潜显露了出来。

“我道是谁,这不是四房卢潜卢大尚书吗?怎么如今惶惶如丧家之犬的窝在这里了。”一个看上去年纪大一些的后生看到卢潜如今的样子之后,先是一愣然后便抱着肚子毫无行径的笑了起来。

其余几人甚至后面跟着的奴仆见状也是紧跟着冲着卢潜嘲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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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第七十二章 卢尚书,你愿意帮我吗?

这些年轻人直接称呼卢潜的归属“四房”,不难理解这些人定然是他的同族,而且肯定是卢景裕哪一房的后生。

范阳卢氏乃是当世大族,自然也不会是铁板一块,卢氏北祖一直以来有着北祖四房的称呼,而这四房自晋代以来也是一直英才辈出,为北祖诸房的领军。

卢潜便是第四房的代表人物。

然而在十余年前,卢氏北祖中却有一房异军突起,声望不亚于之前声名赫赫的四房,那边是卢景裕所在的一房。

卢景裕从小就专经为学,在魏时便因为博学被任命为国子博士,后来更是被高欢请来教授自己的诸多孩子,无论是如今的皇帝高湛还是之前高洋、高演算起来都曾在卢景裕的门下求学。

可谓是三朝帝师!

因此卢氏卢景裕这一房也被慢慢的称之为帝师房!

这些帝师房的后生,此时自然是听说原先高高在上的四房领军人物卢潜落难了,过来寻求一些优越感。

然而面对这些后生如此难听的话语,卢潜确实仿闻所未闻一般,缓缓的站起身来,冲着张忘的方向说道:“张常侍,我现在有点乱,能否让老夫先自己静一下。”

对于老年人的顽固,张忘可以理解,特别是这种理想主义爆棚的人,想要他们改变自己的想法更是难上加难,不过看样子卢潜这会应该已经有了一些动摇了,这便是一个非常好的兆头。

“自无不可。”张忘笑着回答道:“不过看这样子,卢尚书在这里也安静不了,总总会有一些狗啊猫的在这里乱叫。”

这些少年自然不是傻子,明显的张忘的话语是在讽刺这些刚刚出言讥笑卢潜的后生,他们自然听的出来。

“小子,我看你是活腻歪了,你可知道我们是什么人,就卢潜这一个老头可护不住了你!”刚才说话的那个少年在张忘说完之后当即有些忍耐不住了:“给我掌嘴,我倒要看看你这细皮嫩肉的能挨上多少巴掌。”

这少年说完,一个跟随的奴仆便冲着张忘走了过来,然而还没有走到张忘的面前却被来护儿拦了下来。

这奴仆想要将来护儿推开去完成主子的命令,然而用了一把力后却发现这个拦住自己的少年却是纹丝未动,在这个奴仆的感觉中就像是自己在用力推一个深深的埋在土中的石狮一般。

“既然他喜欢掌嘴就每人掌嘴二十吧。”张忘冲着来护儿吩咐道。

“你们敢!”看张忘反过来要掌他的嘴,那个当头的少年当即恼怒了:“一起上,我要看看今天是谁掌谁的嘴。”

在这人的命令下,几人随从的奴仆当即一同向着张忘冲了过去,然而来护儿是什么人,区区几个狗腿子要是能拿下他那就笑话了。

不一会,几个奴仆便被来护儿揍倒在地,看着虎视眈眈的向着自己走来,准备扇自己巴掌的来护儿,几个少年终于怕了。

“我祖父乃是当今帝师,你们若是敢动我一根汗毛,信不信我祖一封书信,清都府就会将你们投入大牢!”

“清都府,我好怕怕啊。”听到几人的威胁,张忘阴阳怪调的笑着会了一句后冲着来护儿继续吩咐道:“赶紧打完,不要耽误我们回山吃饭!”

张忘都发了话,来护儿自然不是怕事的主,当即将这几个纨绔公子逼到墙角,一人一巴掌的来回循环拍了起来。

几人慑于刚才来护儿打趴下随从奴仆的威势,竟然丝毫没有敢于反抗。

刚打了两轮,张忘还没怎么着,卢潜在哪有些心软了。

“张常侍大人有大量,就放过这些年轻后生吧。”

“无妨,我看这些人和我年纪也差不多,我们这些后生打闹一下实属寻常。”张忘笑着回道。

张忘若是不说,卢潜都没反应过来,虽然张忘已经身居高位,然而和这几个卢氏的后生晚辈还属于一个年龄段。

只不过,因为张忘的地位,很多时候这些朝中大佬们已经不将张忘当做一个十几个岁的少年来看待,早就已经忽略了他的年纪。

不一会,几个卢氏少年便已经被来护儿扇的面色鲜艳红润了。

“还不快滚,若是不服可以去乳泉山找我,我随时恭候!”张忘冲着几个少年说道。

张忘说完,几人当即仿若的了圣旨一样,连滚带爬的跑了出去。

“卢尚书,卢景裕这边看样子也并不是多么欢迎您,不如您随我去乳泉山上暂且落脚吧。”解决了几个闹事的,张忘继续冲着卢潜说道:“我在乳泉山上修了一所学堂,准备免费教授山上的孩童一些学问,如今正缺一个山长,在这里我正式邀请卢尚书能够不嫌我那的孩子出身微薄,去给他们教授一二。”

张忘说完便冲着卢潜一揖到作行了一大礼。

子曰:有教无类。古时的文人大多都有一个教书育人的心,很多的朝中大臣在失势或者年老之后也有著书立说、教育门徒的传统,所教育的学生实际上也就成了自己的思想的继承人,事实上卢潜原本的打算也是准备靠教书养活自己的老妻。

张忘的邀请可以说是和他原本的想法不谋而合,只不过去张忘那里卢潜还是有一些些的迟疑。

见卢潜没有答应,张忘继续说道:“卢尚书知道,我张忘别的没有,就是有几个臭钱,战死军人的妻儿我养了,然而那些孩子长大后恐怕也还是贩夫走卒,所以我便准备大兴义学,教授这些孩子们一些本领,好以后能够养家糊口,当然其中若是有聪慧的自然最好能够习得学识,馈之百姓。”

“张常侍所言属实?”张忘说道这里卢潜当即有些按捺不住了。

“我张忘说话一向说到做到。”张忘斩钉截铁的回道:“今后我不但在乳泉山办义学,我还要在全天下普及,我的理想是能够让全天下的孩子都能够上的起学堂,每个人都能够学习圣人的教诲!”

“卢尚书,你愿意帮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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