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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养》


1-5

第1章

2月14日,一个永远值得纪念的日子。

陆彬是一个中型it公司的普通员工,在一个月前被外派到一个新兴的网络游戏公司去完成一个项目。

而在合作结束时,合作公司向来高高在上的老总,也十分“亲民”的在五星级酒店特意为他们这些劳动力廉价的屁民们,举行了菜码丰盛的自助欢送会。

说句文艺的,就是赏无知者们一次好好享受“高端腐蚀”的机会。

这时候的陆彬还在考虑如何在书包暗兜里偷偷顺了几个布丁。

妹妹再过些日子就寒假返校了,陆彬会来到这个城市工作多少也有些就近照顾她的意思。

然而陆彬却不知道,自打进入了这家酒店的自动玻璃门开始,他本以为不会改变的人生轨迹,就已经开始在一条堪称奇葩的马路牙子上撒丫子狂奔下去了。

无论他想使出什么型号的嚼子,都勒也勒不住。

就好像一直平凡的生活也突然变得陌生起来,让他接二连三的经历了连最荒诞的梦境里,也没有出现过的惊险刺激。

也许应该说是很大很大的刺激,富士急的过山车与此比起来简直就像沙砾与珠穆朗玛峰。

当然,这个当口,他也做梦都没想过自己将来还可以有本钱,能够坐富士急坐得厌烦的要吐。

值得理解的是,第一次因为太过颠簸而反胃的情况,不应该在此计算行列。

上天总是喜欢给从来没有准备的人一些惊喜。

虽然在起点的时候,用惊悚来形容恐怕更为恰当。

身为标准理科生的陆彬形容词一向比较贫乏。

就连高考作文都是通篇大段背范文才勉强的飘过,你不能要求他对语言文字艺术还能投入多少兴趣——到现在他都还在庆幸,自己竟然没有因为跑题而被奉送了颗鸭蛋。

但就眼前这一片……嗯……来说……

刚刚从睡梦中清醒的陆彬眯了眯眼睛,高度近视的他虽然不得不体验着朦胧美的高深意境,然而仍旧晕滔滔脑海里还是不知不觉就蹦出了四个大字。

雕、梁、画、栋。

这个时候的他还不知道眼前的这一切不过是酒店总统套房的标准配置。

摸索着找到了放在身边的眼镜,陆彬觉得自己得立马离开这个诡异的地。

天知道哪个该死的王八蛋,把醉酒的他扛到这儿来歇着的。

但陆彬十分清楚,此刻就算把他整个的肉都剁吧剁吧的卖了,他也不值这里头哪怕一个吊灯穗子的价。

而仅仅一个晚上,现实就对他的这项认知掴了狠狠一嘴巴。

国人总是将扶墙进扶墙出作为吃自助餐的最高境界。

陆彬一开始没打算学习,但没吃午饭的他却意外的严格贯彻了这一原则,脚软的都似踩在了浮云上面。

不过当他在下一刻看到不远处吧台边杵着的背影时,着实的瞪大了一圈眼睛。

哎呦**,这王八蛋也太霸气侧漏了!

接下来一秒,就又是一大波的冲击撞进了眼睛里。

陆彬又飘回了原来呆着的沙发,按着原先的姿势直楞楞的躺了下来。

有点常识的他知道柠檬水蜂蜜水什么的可以解酒,但还从来没有听说过会有什么药沫,也能混在红酒里解酒的。

但外面威武霸气的王八——网络游戏公司老总,那个让屁民们高山仰止的蒋成旭,也确实是在往红酒里加料。

而且从杯子的数量上看,很明显那杯加料的,是给自己的。

劫财?陆彬觉得仅仅接触过几次的蒋仙人,脑子还没有抽风到这个地步。

那么就剩下——越货?

什么货?

当然是稀缺货。

陆彬又想起了前两天对他们这些外派员的免费体检。

陆彬唯一能够想到的可能性,就是他也许不幸的正好符合了某个上层人物的配型。

并且该人物哪怕身患绝症,也仍旧拥有一个远大的志向,和深深渴望继续活下去,为共产主义继续奋斗终身的坚强信念。

虽然心里凉飕飕的,但陆彬却一点都不敢跑。

因为外面守着正实施犯罪的是蒋成旭。

蒋成旭何等人也?

这厮乃是京城富(or权?)二代,曾仅因为被人不小心超了次车,就能毫不犹豫的驾驶高级座驾不惜成本的狠狠将对方抹进路边地铁玻璃墙里。

而在一阵惊心动魄的声响与一片血染江山的画面中,他还从容淡定的从车里拿着根高尔夫球杆出来,给那不开眼的二愣子施以了刻骨铭心的开瓢教育。

刚出地铁口的陆彬,是有幸围观了当时蒋成旭凶残手段全程的路人之一。

并且也被教育的刻骨铭心。

所以他现在连套房的门儿都不敢出去。

拳头打不过是一方面,势力斗不过又是另一个方面。

那么惊心动魄的事故,站满了整街的人,结局竟然还不如个响屁引起的关注大。

事实上社会影响简直就是销声匿迹。

这就是现实给予他一个特权阶级究竟有大力量的夯实证明。

那是一个他无法企及的地域。

放下眼镜的陆彬在沙发上闭上了眼睛。

也许表现良好的话,他还可以在事后额外的索要一笔金钱作为赔偿。

并不是想要讹人或者勒索,他没多大的本事,这种确实是自己占理的事情,他觉得自己如果咬了牙去威胁或者争取一下的话,还是能得到一些封口费的。

他还有父母,有妹妹,那是他重要的亲人,对于上面掌握着生杀大权的人,那是一种如同庞然大物一般的黑暗。

现实的悲哀是,他这种小人物根本没有多大的能耐,也实在牵连不起。

伪装着被灌下了酒,不过片刻就如同预料般,陆彬的脑子开始倾向于彻底变成一团浆糊。

而当嘴巴被突然堵住时,他仅剩下的一丁点的清醒,也都彻底被发热的身体反应震懵了。

在猛烈药效的影响下,只能说太迟了。

一切都太迟了。

以至于陆彬连想反悔的拳头,都没能有力气挥出去。

再然后……

多年后的陆彬就觉得,那个时间对完全就是另一个次元的一些概念,他简直太他妈纯洁了,纯洁的就跟那个被守株待兔的傻兔子一样傻x无比。

再次恢复意识时,就连被阳光照射的眼睛都是干涩疼痛的,脑仁一跳一跳的就如同用电钻施以着酷刑。

当然,更加火辣辣的痛着的,还有另一个难以启齿的部位。

陆彬一瞬间扭曲了脸,而因为他细微的动作,压在他身上环抱着他腰腹的人也动了动。

对方先是用脸颊舒服的磨蹭了下陆彬光滑的后背,然后用着好梦酣甜后朦朦胧胧的鼻音开口。

“乖,再睡一会儿。”

然而陆彬对此的反应……

只能说,他目前还仍是个绝对并且彻底的直男。

太长时间不和谐运动,宿醉过后的狼狈虚软,这虽然并没能阻止陆彬的意志,但却恰好的影响了他本来应该还不算太糟的方向感。

不能及时找到卫生间的结果是,被恶心到了的陆彬跟剥了皮的**蛋一样从床上滚了下来,在一看就十分名贵的羊绒地毯上,吐了个稀里哗啦。

连胆汁都已经被呕了出来。

仍旧呆在床上的蒋氏高大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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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毫无节cāo的某紫开了新文了

前期尽量日更,不过由于我家大爷的脾气和睡眠时间……

不确定性很大otz

请大家多多支持\(^o^)/~

第2章

这一次意外对陆彬的价值观的冲击简直是毁灭性的。

他无论如何都无法将这种事情的发生套用在自己身上,以至于直到现在都还有种不真实感晃荡在脑袋里。

他跟蒋成旭有限的交集也不过开会上的几面,就这,他还自觉一直很好的混迹在了人民群众之中。

所以陆彬怎么也想不明白,蒋成旭怎么就毫无征兆的挑中了自己。

他知道自己是吃了亏,可要给人说说具体是吃了怎样的亏,却又根本说不明白。

他毕竟不是个女人。

虽然不是预料中的伤害,可这种同样施加在身体上的痛苦,却是提前做多少心理建设恐怕都不能算作准备的。

更何况是他自己懦弱,没能在第一时间发现不对时就采取反抗。

而且这种龌龊恶心的事情,就算是他站在正义的一方,他也连嘴都没法跟人开口。

陆彬还没来得及能在外翻的酸水间断中捯饬一口气缓缓,人就已经被毫不客气的扯着胳膊往外拖,终点是他几秒钟前规划的目的地。

当然,他没能靠近心心念念的座便器,而是直接被扔进了浴缸里。

一个相当奢华的浴缸,也是陆彬从小到大有限能数的过来的泡浴缸经历。

陆彬并不是不爱干净,而是物质条件严重的制约了他生长环境中的用水量,对于就连洗花洒都得站在提前预备出的大塑料盆里将节约后的水冲马桶的人,你根本不用跟他提什么叫做享受。

虽然对陆彬来说站着淋浴也没什么称不上享受的地方。

可这回对冲着他脑袋激灵灵淋下来却是冷水。

这就有点太过分了。

哪怕浴缸设计的再符合人体工程学也不行。

更过分的是竟然还有一只手,将陆彬按在水里好好的收拾了一番。

“嫌脏?这回干净了?”

罪魁祸首绝对称得上心狠手辣。

陆彬浑身的力气早就顺着水流进了下水道,哪里还能再起来奋起反抗?

除了不停地呛咳,他连一个整词都发不出来。

以至于他连对方yīn沉得堪比遮天蔽日的脸色都没功夫细瞧。

陆彬曾经后悔的不止一次的想过,如果当时他能够及时的克服生理反应对这位爷巴结的像条狗一样,是不是以后的日子里就不用受那么多穷罪了?

可他毕竟不是先知。

更何况在xiōng口里还窝着整肺管子的火气的时候了。

好悬没能炸出来。

幸亏耳边响起了“高大全”的冷笑及时阻止了他的不理智。

温柔的,轻缓的,yīn森森的——冷笑。

“上了我的床那是看得起你,别给我不知道好歹。”

陆彬冰凉的脸颊被人轻轻拍了拍,对方慢慢靠近他的耳朵,并且面带微笑。

“不管你觉得自己有多大能耐,我对付你都不比捏死只蚂蚁更费力气,好好看清楚自己的身份。”

蒋成旭几乎用一种幸灾乐祸的目光怜悯着他。

“也许你不在乎你的工作,可别忘了你还有爹妈。”

这句话成功的将陆彬所有预备蓄力发动的大招通通成功的提前掐灭。

蒋成旭转身出去,抖的跟帕金森一样的陆彬没能抬头去看对方那几乎闪瞎了狗眼的赤条条,等对方再进来时,就已经穿的人模狗样的冲着他扔下了两张纸条。

“放心,用不了多少时间你估计就会让我腻了,给你一天时间接受接受,琢磨明白了就来找我。”

“我闲工夫不多,你最好别墨迹。”

然后此大爷就给了陆彬个潇洒离去的后影。

“我□大爷!”

怂货陆在对方出门后才敢神经质的喊出来。

陆彬没有那种浸在冷水里头伤春悲秋的闲工夫,他重视自己的身体,因为如今看病的花费需要的太多,钱是他负担不起的。

所以哪怕心里头再膈应,他也咬着后槽牙清洗了自己。

然后在还没能一瘸一拐的迈出浴缸前,他就听见了自己不知道被扔到哪个旮旯的手机在响。

看到还是蓝屏的诺基亚上的号码,饶是自认了什么苦果都能自己扯了脖子硬咽的陆彬,也好悬没能掉下泪来。

在外面被人欺负了的孩子面对疼爱自己的亲娘时,总是忍不住委屈委屈的。

收拾了一下情绪,确定不会被听出什么不对,陆彬才听了电话。

“喂?妈?有事?”

“您说什么!?”

陆彬火气冲冲的过来时,就看到如花一般年纪的小姑娘在马路边上笑得那叫一个甜。

而等对方的视线转到他这个方向时,就立刻上演了什么叫做花容失色。

难为她手里头的传单居然还能捏得死紧没能掉下来。

“哥,你,你怎么来了?”

陆彤的笑要多勉强就有多勉强。

陆彬可没功夫管这些,直接一把薅住了妹子的手腕,拖着她就拽。

这一动作早上的时候蒋成旭刚对他实施过,不同的态度差别迥异,而相同的,是当事人都没能挣脱这种桎梏。

“哥,你别生气,先听我说,听我说呀!”

陆彬一言不发,直接将小妹拖到了狗食馆,点了两份汤面,然后就抿死了唇看着对方。

就算没吃早点又在醒来后吐了个空空如也,陆彬也能扛得住不动筷子。

陆小妹局促的扭了扭,继而又对着陆彬露出了一个讨好的笑。

“哥,你起得可真早啊,身体不舒服么?扣一天工资得不少钱吧?”

陆大哥不为所动,仍旧继续盯着她。

陆小妹缩小了肩膀,面对着恶势力采取了屈服状态。

就差没瑟瑟发抖了。

她也应该这样,刚才他看了眼路边的玻璃窗,也觉得自己如今这脸色跟个恶鬼也没啥区别了。

他坚决不承认自己这是找到了出气筒的缘故。

“为什么提前回来了?”

陆彬yīn森森的问。

陆彤左右躲闪了下视线,接着又甜甜的小笑了下。

“这不是,这不是想趁着假还没完出来挣点外快么,你看,我过年都没能给爸妈买点像样的礼物,提前回学校了咱还能勤工俭学……”

“研究生复试怎么办,”陆彬俯视着她,根本不被她忽悠,“成绩不是过线了么?你没去新学校看看?”

陆彤绷紧了唇,低下了头。

陆彬喝道:“说话!”

陆彤哆嗦了一下,细如蚊呐,“不,不上了,工作。”

“你说什么?”

陆彬压住火气,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静。

陆彤死死的咬了咬唇,“我不,不上了,想找工作。”

陆彬缓缓的一字一字道:“你、给、我、再、说、一、遍!”

陆彤被他逼得一下就哭了出来,“我说不上学啦!我要自己去找工作!”

陆彬闭了闭眼睛:“起早贪黑的复习了整整两年,你又有这个本事,为什么?”

“哥,我不上了,你让我出来工作行不行?我想挣钱给爸妈,不想再耽误了。”

挣钱?陆彬心里几乎是冰冷的笑了起来,这cāo蛋的年代刚毕业的大学生还谈挣钱给父母?

能养活自己就不错了,挣个鬼的钱!

“不是说好不容易考上公费的么?”陆彬耐下性子劝,“你就当再玩两年,家里用不着你cāo心。”

陆彤憋红了脸,“不是所有的都免费。”

陆彬一怔。

“住宿,要两千。”

不仅是这,书本,伙食,还有其他的一些杂费也都得自己掏,两年下来的挑费,根本不是个小数字。

而且,仅仅只是两千块钱就拿不出来,说出去这都是个笑话。

可这笑话就是他们家的现状。

“哥,你过年在外面挣钱不知道,爸的气管又不好了,可他就是死拧着不去看,”陆彤低垂着头,眼泪啪嗒啪嗒的往下掉,“我知道这京城的物价高,你每个月都是怎么省吃俭用才能给家里弄点钱,不能让我再浪费了。”

“我都偷听到了,你跟宸宁姐的事到现在还没能定下来,就是因为她们家里头觉得你没房没保障,妈现在每天晚上都难受的睡不着觉。”

“哥,我不上学了行不行?”陆彤几乎是哀求的看着他,“你就让我出来挣钱吧,哥,我能吃苦,不怕的。”

陆彬几乎算得上是浑浑噩噩的走着。

从小到大,周围所有的宣传和道理都灌输着“知识改变命运”这句话,让一群无知的人就那么傻愣愣的看了,信了,接着就把自己的一辈子都赔上了。

小时候父母总是笑着说,“我们不能再让你们像我们一样吃苦,说什么学也要把你们兄妹的学供出来。”

那时候他爸妈就算是过年,也不舍得给自己添一件新衣服,买一双新鞋,直到如今也是一家人挤在一间不到三十平米的小屋子里,连厨房都狭窄的无法转身。

他考上大学时也曾快乐的说,“爸妈,咱终于出头了,以后你们跟小妹就等着儿子的孝顺吧。”

而现在,他却发觉生活就像是缀着个栓了铁球的狗链,牢牢地套在自己脖子上,一辈子也挣脱不开,让他的气都喘不上来。

这个城市太过冷漠,冷漠到哪怕他在这里已经生存了三年,也不过是在苟延残喘罢了。

蒋成旭扔下的东西是一张支票和一个联系方式。

开了狗眼了,这还是陆彬第一次见到真的支票到底是个什么模子。

他知道自己是个什么德行,也知道自己没多少价码。

可是卖什么不是卖,在公司里的技术是卖,对于另一个男人,也不过是另一种买卖罢了。

他甚至也确实应该像蒋成旭说的一样,识点好歹,对方肯给他钱买了,那是瞧得起他,别人想求还求不来这机会了。

这个世界上只有两类人。

一类是官二代和他们的爹,另一类是富二代和他们的爹。

其他的都不是人。

因为这中间隔阂着的巨大的鸿沟根本就不给你一个做人的机会。

陆彬决定从今天开始也不拿自己当人。

再次走回酒店,看着开了门的人露出果然如此,随即又有些鄙夷的目光后,陆彬觉得自己的铜皮铁骨还真修炼的不错,这个时候都能语气平静的开口。

“蒋总,我只是为了钱,直到你烦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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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第二章奉上~

上章有筒子提了意见,于是修改了下

为了带大爷,大家的评论恐怕没法回复了

不过我都看了看,以后会在这里解答大家的问题

对于蒋爷为何如此嚣张却无事,又为神马看上了咱们的陆少,这会是个伏笔

另,这文的时间段时还没有微博这神器

大家就当是08年左右开始发生的事吧,现在的这个时间段会写到的

谢谢大家支持,爱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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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刑罚那文,放心吧,目前没有坑的打算

还计划着写船长回到东华的霸气侧漏了,远目……

那文不v了就轻松了好大一块,于是可以毫无下限的安排各种剧情了咩哈哈哈

话说就算最后是无cp你们也不会怪我的是吧啊哈哈哈

第3章

陆彬这两天严重失眠,困的叮当乱晃。

要不是脚下的路走过的时间太长,他还真能撞在门上。

唯一庆幸的就是打卡没晚了。

就这还是顶着门口看门大爷“加油加油”的助威声中百米冲刺得来的。

“哟,陆桑,你来啦?”一个同事正从饮水机旁打水回来,看见他后热情的打了个招呼。

陆彬迷迷糊糊地应了一声,继续往里走。

由于他们公司大部分业务都是对日的,于是“xx桑”这种称呼就变得十分微妙了。

“得意什么,个土鳖,还真以为升职是凭技术的了。”

“土鳖”这个词是公司里专门用来指代陆彬的。

原因就是他衣柜里总共就那么几套衣服,一年四季不带换件新的,就算平常洗的再干净,也惹得周围人都审美疲劳了,直怀疑他到底是从哪个村里进城的。

哪怕他的户口一直都是城市的。

说话的是新进来的一个姑娘,以陆彬做参照的话,她是属于绝对迟到了的。

可这对她来说显然只是个小case。

“嘘,小声点,”刚还跟陆彬笑的阳光灿烂的同事转脸就变了语气,“别让他听见了。”

“怕他个鬼,德行。”

陆彬以前也不知道周围人为什么都看他不顺眼。

他曾经试图虚心请教,但这年代愿意给他人传道授业解惑的人才就稀缺了。

幸好这种人才还不算完全绝种。

于是陆彬觉得上了大学也不是完全的没有益处,至少能交到能过命的朋友。

曾经的室友及现任死党韩永泽就给他耐心的从头到尾梳理了一番,最终找到了问题的根源。

“刚进公司的那个对外项目全都是你完成的?”

当时尚且白傻纯的陆彬相当老实的点头:“他们做的漏洞太大,像阈值,就直接定了20不变,这数据要是超了20系统就得蹦,我就重新做了一下。”

整整800多页的程序,这都算是小毛病了,就这还是他费了一个多月的功夫一页一页查对的,并且怕在公司完不成,他还带回家做了一部分,然后比规定的时间提前几天交上了成果。

其实他也不明白,那么多号称技术扎实的前辈们,怎么还会犯这么低级的错误。

韩永泽看他的目光简直连恨铁不成钢都不能形容了。

“你还真实在,也不嫌累着,我就纳了闷了,都做对了对你能有个嘛好处?”

陆彬还傻傻的回问:“可那是要交给日本客户的,有错误不会影响公司声誉么?”

韩永泽对此的回应是不停地叹着气,一副找不到知音的背影,落寞离开。

现在再想起来,已经悟道的陆彬都觉得,当时的自己真是烂泥扶不上墙,你一个刚进公司的新人,不懂得伏低做小的装孙子,臭显摆什么?

还真能当人人都是傻子了?

简单解释一下,他们公司的项目是一个小组做一份,每个人分几本,有了错误接下来就没法综合编在一块,这就可以跟日本人谈判,说是任务太困难,要求延期交割。

然后就改了又修修了又改,改了再修修了还改无限循环……

归结于原因,是日本人是按照小时付工资的,拖得时间越长,得利越多。

陆彬后来得知的最高纪录是,六个月三百万的项目,愣是足足脱了一年半赚了两千万。

至于对方不乐意了怎么办?

你傻啊,反正前期的定钱都已经得手了,想退回去哪是门缝儿都没有,几个滚刀肉一派,齐活!

至于下次合作不找了,领导可以告诉你,世界大着了,这种外包的任务,咱们不怕接不到活儿。

并且这一规则还可以将上面安排的屁都不会的人好好隐藏起来,不至于让他们暴露在人民群众仇视嫉妒的视线中。

结果当时因为陆彬突然横插了一杠子,他们这一组人的年底分红都少了一大半,并且被指出了常识性错误的老员工也都没了脸面。

因为这,他们这组的leader看他尤其不顺眼,而其他精英也都响应领导号召,一次小鞋都没少给他穿。

要不是因为陆彬是这组唯一个技术实在太过硬的,出了纰漏后能在关键时刻拿他顶上的倒霉蛋,估计裁员的通知书早就已经摆在他桌面上了。

“蒋总,真是,还麻烦您亲自过来,您这么日理万机的,打个电话叫我过去一趟就是了。”

这声音一听就是他们leader,耷眼突眉,一脸的绝户相,在一群簇拥的人中格外显眼。

从他的身上看,对于谄媚时如何才能表现的媚而不俗,笑而不骚,陆彬觉得自己还有很长的一段路程需要进步。

某个从日理万机中抽出宝贵时间的“高大全”摆出检阅部队的谱,脸上也笑意盈盈的。

“没关系,上次的项目我挺满意的,这次看看我们能不能继续合作。”

leader上司的上司的上司做欣慰状,吾家有子初长成的表示,“还差得远,差得远,蒋总抬举了。”

按理说蒋成旭的新兴公司现在还算不上多大规模,可架不住人家从娘胎里带来的资本,是个人都想在上面多条路子不是。

蒋大爷欣然享受周围的逢迎和恭维,只眼睛一转,就找着了个他这几天来连颗痦子都十分熟悉的身影,正窝在犄角旮旯里努力淡化自身存在感。

说实话,陆彬从来不想在他的生活中见到蒋成旭,可对方就像是菜汤里的葱花一样,让他厌恶排斥,却又总能在不经意里发现这玩意儿的存在。

在多年后,做梦也没想过自己会养成看见汤碗就去挑葱花的蒋成旭,总是忍不住腹诽这人连臭毛病都那么矫情。

挑出去了又不是就没葱味儿了,完全自欺欺人。

他显然一直无法理解,陆彬求的只不过是眼不见为净。

可那个时候的陆彬已经不在他身边了。

就算他啪嗒啪嗒的掉多少金豆子,都改变不了这残忍的事实。

表示出了继续来往意向的蒋成旭被人当成了香饽饽,在被介绍拥有资深阅历和能力的各类元老级员工时,含笑表示。

“我肯定贵公司能力强,嗯,你们这里的陆工技术就挺不错的。”

唰的一瞬,陆彬就感觉自己被众多目光万箭穿心。

有着绝户相的leader跟死了亲爹一样变了脸色,下一刻又顷刻还原,挤着一脸的菊花纹,“您说小陆啊,他年纪轻不懂事,有什么不对的您跟我说,我教训他。”

“哪里,我是对他太满意了,”蒋大爷笑吟吟的,似乎是突然心血来潮,“如何,陆工,有没有兴趣来我这儿深造一下?”

天天见着蒋成旭?

“谢谢蒋总,我只会编程,对网游实在不在行。”

这种睁着眼就说的瞎话,所有的人瞪大了眼珠子看着这个说话带讽的二百五,仿佛想发掘他究竟脑子里的哪根儿弦没接对。

“那还真是太可惜了。”

蒋成旭倒是没有什么生气的表情,只一副惋惜的样子,摇摇头走了。

陆彬有种预感,他这种专门顶着金主意愿干的行为,可能得不到什么好果子。

而且这也不符合职业道德。

既然他收了钱,就应该尽量的做到让对方高兴,满意,逆来顺受,而不是再去在意自己的感受。

可一想起来无时无刻都要看见蒋爷,连让他能放空一下自己,喘息一口气的时间都没有,那种时时刻刻的紧绷与厌烦,陆彬觉得这就涉及到原则问题了。

虽然那天以后并不是只有一次了,可他到现在也没能适应如何应付一个男人,面对可能日日出现的食不下咽,给再多钱他也不能跟自己的胃过不去。

所以那拒绝的话也没过脑子就蹦出来了。

他现在只是期望,蒋成旭说的“用不了多久就玩腻了”的这个“多久”,能尽量时间短点。

这就像是长跑路上的终点线,只要它还存在在那里,陆彬就觉得自己还可以不用完完全全的绝望。

基于一整天的反省错误,在下班的路上突然被人拽进车子里咬破了嘴唇,陆彬也就没太意外。

怪就怪自己没学乖,嘴欠呢。

“不过就一卖屁股的,还摆起谱来了,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你。”

金主yīn沉的笑着,眼睛都已经开铡了。

谁能知道表面上一副斯斯文文不沾凡气儿的蒋成旭,私下里比流氓还没下限?

所以到了晚上,陆彬还真就被收拾的不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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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咱来更新鸟

大爷在耍觉,感觉快心力交瘁了有木有otz

第4章

距离双方默契的约定已经过了一个多月。

蒋爷玩的花样一向很多,至少比陆彬所知道的要多不少。

男人嘛,哪有不看片儿的,在上大学时窝宿舍里同一群哥们讨论交流,总是能互相促进学习,分享经验的。

那时候陆彬不是没有过好奇,也曾经幻想过自己的女朋友。

他又不是柳下惠,可面对已经在心里头认定将要做自己老婆的人,他只要再仔细想想,就无论如何都下不去狠手。

陆彬先前也自认为自己见多识广了,可蒋成旭总是能抽冷子给他上堂新课。

如今轮到了自己个的身上,他更加的庆幸自己当初没无耻的对宸宁也提这种要求了。

譬如现在吧,就是陆彬第一次亲身体验什么叫做现时代的车震,而且还用了不少新奇的小道具。

蒋成旭的荤素不忌并且力求创新应该算是个优点。

而且往往在痛快完了后,还会抱着磨蹭下回味回味,然后非常大度的赏给陆彬点三瓜俩枣。

只是这技术,就实在不敢让人恭维了。

今天兴许是蒋成旭受了什么刺激,玩的有点过,但面对已经半死不活的陆彬,还是调整过来了心情笑着调侃。

“你多听话点,想要什么我不能给你?”

“卡里的钱不够用了就说话,我抽空叫人再打进去点。”

“非得玩欲擒故纵,你也不看看自己有没有这本钱。”

陆彬最讨厌蒋成旭这种跟神经上了固定程序一样的似笑非笑了。

就好像什么他都知道似的。

可往往这种人却是最无知的,连常识性问题都能弄混。

当初也不知是哪个家伙将姓宋的国母回答成某人民艺术家的。

怪不得最近电视里头的问答节目都不敢再播上了。

估计也是这群人了解到了这是暴露本性缺陷的重大问题,所以为了社会和谐,防止类似答案再被不小心的公之于众,所以才让电视台紧急叫停。

这厢陆彬腹诽的思维都快拐到了外太空,却突然被蒋成旭的一爪子抓了回来。

无他,蒋成旭控制的部位太关键了,是个男人挨上这力道都得惨白了脸,陆彬没当场叫出来已经算是他的定力强了。

蒋成旭皱了皱眉,“这都多长时间了,怎么还没反应?”

好像只有他剃头挑子一头热似得,蒋爷对此很不满意。

陆彬心说废话,物种不一样,代沟太大。

你对头母猪也能发情么?

其实要搁以前,完了事没过多久陆彬就能坚持起身,坚决不给领导多添麻烦。

蒋成旭自己也舒坦过了,就算看见了也没太当回事,反而觉得陆彬还挺懂事,不用跟以前应付那些矫情的女人一样,还得他费力气抱着去洗个澡,挨两个拳头,说一车好话什么的才算完事,蒋成旭膈应的别提。

但这回陆彬体力虚脱的有点过,半响都没能爬起来,于是就给了蒋成旭抓住空隙的机会,理直气壮的质问了出来。

陆彬在承认自己阳痿和说实话间犹豫不定。

前者太昧良心,后者有点讨打。

这就像是高考答题卡上的ab卷选项,一个不慎选择错误,后果影响深远的估摸得搭上整个人生。

于是陆彬仅在这么点功夫的犹豫中,就赔了进去。

蒋大爷不是那种他不痛快了,别人在他面前乐他还能忍了的人。

虽然陆彬绷着个脸没有一丁点的表情,可他就是觉得对方是在嘲笑他。

蒋大爷也不是那种下不了狠手的人,陆彬是个大男人,用不着他怜香惜玉。

本来看他跟了自己并不太好受,往日里头又从不多嘴,或提啥额外要求,挺懂规矩的,就突发奇想的想去看看他,开开底线疼他一回,哪成想被搧了好大一张脸。

既然今天兴起的对他好点的行为这混球都不领情,那他也不用客气了。

他付过钱了不是么?

就在陆彬又要死过去一回的当口,蒋成旭响起的手机铃音及时救了他一命。

【喂?蒋爷,最近忙么?】

蒋成旭将陆彬的脸按在车厢的真皮后座里,漫不经心的应了一声。

对面的人估计听见了点动静,恍然大悟的长“哦哦哦~”了几声,一副我全都了解的声调嘿嘿直乐。

哦哦哦哦,哦你个头啊。

陆彬眼睛都红了,一半是疼得,一半是恨的。

【原来如此啊,您勒正忙着哪,不好意思,打扰了,打扰了。】

由于他跟蒋成旭的呼吸挨得实在太近,对方嘻嘻哈哈的声音也全都进了陆彬的耳朵。

“有事?”

蒋大爷十分不耐烦。

心话说,你个孙子知道打扰了还不识相点撂了电话?

对方丝毫没有从蒋成旭的语气里体悟些什么,反而半点不怵的笑了起来。

【唉,这不是最近太闲了么,怎么样?老杜打算攒个局上海上玩儿一圈,蒋爷不来赏个面子?虽然您了有了新欢,不过这里还有粉嫩小清新的呦~】

对方最后的语气那是带了十足十的诱哄。

见蒋成旭没出音儿,那头继续勾勒美好场景。

【咱都不介意自带玩伴儿的啊~左拥右抱木有关系木有关系滴~美人啊美人,一筐一筐滴家伙,美很美很~】

蒋成旭本来就窝着火了,打算赶紧忙活教训陆彬,听着电话的耐性就不大,本想拒绝,然而在看了眼下面的人,出口的话就拐了大弯。

“好,时间地点你们定,到时通知我。”

【啊哈哈哈,我跟你说还有啊,那……好……好……唉……唉?!】

对方一时没预料到蒋成旭这么容易就答应了,【话说不是,您了最近风大闪着了怎么,还是找着真爱了要来介绍……】

然而还没等他多说两句,电话就被蒋成旭挂断了。

介绍给朋友?

蒋成旭又看了眼要死过去的陆彬。

还没够得上那个档次。

况且他也没想过要跟外面暴露自己的问题,蒋成旭想,不过是多少年没被人拒绝嫌弃过,今天气的有点邪乎罢了。

这通挽救了生命的电话让陆彬对孟广庭有了第一印象——那是个十分会拉皮条的贱人。

以至于后来,陆彬知道自己之所以搁蒋成旭这里头这么倒霉,要有一大半儿的帐都算在这孙子头上,拿刀活剐了他的心都有过。

当然,在陆彬迷迷糊糊的被蒋成旭拽上飞机之前,也只以为蒋大爷是又要玩什么花活,去体验一下非一般的情趣,半点都没想过他会借此机会认识罪魁祸首。

不过当孟广庭一开口,陆彬还是认出这龟公来了。

没办法,那天的经历有点刻骨铭心,以至于对那通特赦一般的电话,陆彬的印象就格外深刻。

你大爷的,陆彬知道这回蒋成旭是要带着他往哪去了,但他却没兴趣去当展览品供一群大爷们品头论足。

一个男人跟另一个男人搞这种变态的事情,他跟蒋成旭不同,还是有很大羞耻心的。

来接机的孟广庭同蒋成旭续完旧,转过头来看向陆彬,将眼中的惊讶掩饰好,笑容满面,开口说:“这位……”

他还没能把那个“好”字吐出来,就看着陆彬跟见了鬼一样,唰的一下雪白了脸,扭头就跑。

“……”爷长得有这么不招人待见么?

可陆彬到底没跑成,他身边还有个高大全在呢不是。

蒋爷只迈了腿追了几步步,力气都没费多少将人揪了回来,只拖拽了两下就把陆彬一股脑的推搡进了后车厢里。

丝毫没有手软,陆彬那脑袋一下子就磕在了车门上的动静就是证明,“咣”的一声,闹的可真不轻。

听见了声响的孟广庭吓了一跳,赶忙扭着脖子去看,就见着被蒋成旭堵在车厢里的陆彬,正捂着脑袋缓缓的坐了起来喘着气,隔了几秒,就窝在车座里,谁也不看,从头到尾一声都没言语的老实了。

顶着蒋爷浑身寒气的笑容,刚想调侃说“您了这新欢挺难搞的啊”的孟广庭闭上了嘴巴,默默的扭回头,发动汽车乖乖的当他的司机去了。

看样子坐办公室的体力还真是不成,孟广庭从后视镜里看着低着头的陆彬,这才多暂功夫,就被收拾的跟个小**子似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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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又来更新鸟

勤快的某紫啊哈哈哈哈,好骄傲

话说大家可以忍耐一段时间,总有会虐到渣攻的一天的,远目……

第5章

海风徐徐,飞鸽嘹亮。

蒋成旭看了眼前方,微微笑了笑,向着孟广庭道:“老杜最近又在哪里发财了,这么舍得下本?”

孟广庭笑道:“那是,为了招待您,谁还敢怠慢了,可不是得上赶着用最好的来。”

陆彬站在码头,听了这话,抬头仰望许久——还是没看出什么名堂来。

真是白瞎了老杜花钱买下这艘游艇的苦心。

“京城里谁不知道,凡是您老趟过的路,那就是蓬荜生辉,地价都升了好几倍。”

蒋成旭听闻后只笑了笑,别有深意的看了眼孟广庭。

孟广庭嘻嘻哈哈的扭头带路,全当没瞅见对方锐利的眼神。

可不是么——怕再被揍,因而不敢再跑的陆彬面无表情的跟在两人后面——这位爷脾气莫测的简直是神鬼退散,比贴了灵符还管事。

不过等上了游艇,进到船舱里后……

陆彬扶了扶眼镜。

呦嚯,这是进了盘丝洞啊。

这时候在一片五光十色的艳福中,就见着个三十五六,憨态可掬的胖子带着几个打扮时尚的人破光而出,仿佛在世弥勒,冲着蒋成旭就来了。

“成旭,你可终于来啦,我们这可都是望眼欲穿啊。”杜学希呵呵笑着,引着蒋成旭往里头带,“孟孟总算是不负众望啊,快进来快进来,看看你杜叔叔都给你准备了什么好玩的。”看那亲热架势,简直就像是饿了十天半个月的狼,眼冒绿光的,恨不得抓死了蒋成旭,生怕他再跑了。

蒋成旭微笑不语,但听着这肉麻的称呼,孟广庭牙却都要给酸倒了,他一把攀上了杜学希的脖子,呲着牙道:“我说胖叔,咱别肉麻了成不?合着你眼拙看不见这还杵着一个了?人我是给你弄来了,你是不是也得给点表示。”

“唉,什么话,什么话,”杜学希仍旧笑呵呵的,对他的动作丝毫不见生气,“我这里头还能缺了你的好处么?这不成旭是稀客么,我得照顾好他啊。”

旁边一人道:“那是那是,老杜和我们可是盼你们盼了好些日子了。”

杜学希身后的另一个年轻人也笑道:“听说蒋少最近自己出门创业,我们可都是想来好好取取经,学习一下的啊。”

蒋成旭微笑道:“都是糊弄玩的,怕家里头大人不放心,就给自己找点事情做。”

“谦虚,谦虚了不是,”杜学希不满的看着他,“再说这话可就太假了啊,哪能像这群小子一样,整天就知道吃喝玩乐,总能把我这里弄得乌烟瘴气的。”

他说着,旁边的人就笑了起来,说些“杜叔,您要夸人也不能总贬低我们啊”之类的抱怨。

蒋成旭也跟着笑。

杜学希正要再说,一扭头,就瞅见了蒋成旭身后慢腾腾跟着的陆彬,讶异道:“呦,这小哥是谁呀,怪俊的,怎么先前从来没见过啊?”

于是陆彬就不可避免的被揪出来摆到人堆前了。

蒋成旭仿佛没发现听见话后陆彬的僵硬,微笑道:“这是我公司新来的工程师,正有个新项目的企划要找我商量,怕在外面玩的太久耽误了工作,就带着过来了,不会闲给您添了麻烦吧。”

怕丢人,蒋成旭还是花了点心思在陆彬身上,至少被逼着换了套衣服,又打扮了打扮的陆彬,看起来还真有几分社会精英的假模假式。

陆彬看了看蒋成旭,心里头有些惊讶,但紧绷着的神经终于放松了不少。

“不会不会,都是在做正经事,我知道我知道,那是一分一秒都不能耽误的,看样子成旭最近挺忙的啊,还是该找机会出来放松一下,否则累坏了身体怎么办?”杜学希向着陆彬道:“这都是技术型人才嘛,这位是叫……”

“陆彬,他日语说的不错,还是上学时自学的。”蒋成旭漫不经心的回答。

杜学希伸出右手,笑呵呵的,“哦,陆桑,幸会幸会。”

陆彬看了这胖子一眼,回握了下,“你好。”同时在心里默默的决定,将来有机会带了相机,一定要在飞镖盘上也贴了这孙子的照片。

“好了好了,别都干站着了,”孟广庭不满的打断了他们之间毫无营养的寒暄,“快让我进去吧,我渴得嗓子都快冒烟了。”

杜学希连忙道:“看这话说的,快进来快进来,大家都快进来。”继而又转头对着里头喊道:“你们也是,都这么没眼力价,还不快来招待客人。”

于是,一群等待许久的莺莺燕燕就在一声呼应之下全都扑啦啦的飞了过来。

“孟少,您快来呀,想喝什么酒?”

“蒋少,饿不饿啊,要不要先吃点东西?”

……

就连陆彬,都十分荣幸的被分配了两个照顾,也没见着蒋成旭给拦着,弄得他更加迷糊了。

这是有肉大家一起吃的意思么?

终于找着了个借口出来透口气,就瞅见了正靠着船栏吹风的人。

孟广庭一乐,走上前来,“怎么了,兄弟,你也终于招架不住了?”

将一个纯gay搁女人堆里头,确实有点太难为人了,真不能想象蒋成旭以前都是怎么忍过来的。

连带着自己也苦逼了不少日子,可叹啊。

蒋成旭不置可否,“老杜叫你哄我来,到底是为了什么?”

“哟,看出来了?”孟广庭笑着道:“我也是听了点消息,这不是上面要开始管管网上的舆论了,这帮孙子想从你家大人那里头打听点□么,你也知道,老杜看你那社交网络弄得风生水起的,早就眼红了不知多久了,个败家的老东西,屁本事没有,叫声叔是看得起他,还真蹬鼻子上脸了。”

蒋成旭笑道:“你这么出力气,得了不少好处吧?”

孟广庭闻言直乐的何不拢嘴,“这竹杠不敲白不敲,还跟以前的规矩,四六分,我四你六成么?”

蒋成旭又微微笑了下。

“得,得,少爷我出血了,给你七还不行?”

蒋成旭扭回头,悠悠道:“我又不知道你那总数是多少……”

“行了,你是祖宗!我服了你了!合着我忙活了一通你连口汤都不想匀我,那你干脆别来不就行了!”

蒋成旭轻笑道:“这不正好时机撞上了,难得么。”

孟广庭于是也跟着转了话题,“你不提我还忘了问,我说,你怎么还真把他给带来了?”

好好的一只绵羊被无情的扔进了狼窝里头,他想想,都觉得怪可怜的。

但知道了当初陆彬根本没犹豫多久,甚至连反抗都没有就用钱买了下来后,他多少都有点对他瞧不太上眼。

不过想想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也就释怀了。

“让他也学习一下,”蒋成旭无所谓的道:“屋里头那群丫头都是懂事的,他总得明白自己搁我这儿到底是个什么位置。”

“那你还那样介绍他,”孟广庭拐了拐他的胳膊,笑道:“别是真的有了感情,心疼起来了,又在我这儿嘴硬吧?”

蒋成旭淡淡道:“不过是个出来见见世面的机会,说低了也是给我丢人,总窝在那上不了台面的地方,目光太短浅。”连什么是对他好都不领情,能把个人气死。

孟广庭大笑道:“我怎么不知道蒋爷还成了慈善家了?看样子还是我眼光好,没选错人,你可得请我吃饭好好谢谢我!”

陆彬不知道,孟广庭早在今天之前,就已经知道了他的存在。

其实陆彬能在蒋成旭这露了头被惦记上,还真是靠孟广庭给牵线搭的桥。

作为蒋成旭从小到大最知根底的发小,孟广庭跟他他俩人在很长的一段年少无知的岁月里,那简直堪称京城双绝的人物,威风八面,名震四方,招猫斗狗的事没少干过。

当然,你真问起来那段黑历史里头,他们到底都闯了多少让家里人挠墙的祸,孟大少也只会啊哈哈哈半天放不出个屁来。

连他自己如今想起来都觉得有点丢人。

然后等岁数大些了,见识稍微多了点,人也就不混的吝的都不忌了。

跟那些言行无忌的二世祖不同,他们家里的位置都太高,敌人太多,言行做事就都得小心些,不能显得自己太没素质。

再加上如今社会矛盾开始变深,在外面他们就总得装个人模狗样,好不容易松口气的机会,那也都尽量的把这地点往外面转移。

所以孟广庭才对出来海上兴致盎然。

由于精通享乐之道,因而当初第一个发现了陆彬这人才的,还是孟广庭。

孟广庭是知道自己兄弟的性向问题的,而且除了他和陆彬,估计连蒋成旭的老子都不知道自己儿子不爱红颜爱蓝衫。

要搁资讯还不发达的前几年,其实要私底下养两三个人,再悄悄摆平了也不叫个事,不过就是玩玩么,不算过线。

可蒋成旭却是心里头憋着气下过了死心的,打算“洗心革面”“洁身自好”,总不想传出什么难听流言,可这身体问题还就是在那当口后被发现的,愁得蒋爷脸都青了好一阵子。

蒋成旭欲求不满,火气旺盛。

而由于挨得太近,连带着被无休止的炮火波及,孟广庭在那段时间里头,就成了被遗弃在阵地上直面惨淡人生的第一倒霉蛋。

因此,虽然觉得都已经认识十多年了,革命友谊变质的几率十分渺茫,但还是要做及时预防——万一最后那位爷憋坏了后不慎疯癫,非要把自己往床上托这种可能出现的恐怖未来成为了现实,他哭都没地方哭去——身为知心朋友孟广庭就总想找点机源让蒋成旭解决一下他的生理需求。

孟广庭表示他xiōng襟广阔,没有丝毫歧视自己兄弟非正常性向的意思。

于是他给蒋成旭出了个馊主意。

那就是找到另一个倒霉蛋,隔三差五的发泄发泄。

火儿泄出去了,万事太平,大家也都快乐了。

而在寻摸许久后,终于挑中的人选,就是陆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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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虐攻神马的,乃们不觉得我已经开始写到苗头了么

话说够快了吧,这才刚第五章而已啊,大家要有耐心

cp不会变的,这个大家放心吧

6-10

第6章

据观察,陆彬这人有三好,人穷,冷漠,爱干净。

前不久,蒋成旭有一回去堵人,在街上闹得有点大,而当时坐在副驾驶的孟广庭,也着实经历了一场高竞速的极品飞车,小心脏扑通扑通造反的,差点都去看了大夫。

孟广庭记忆力好啊,无论男女,尤其是对长得顺眼的家伙,滞留印象的时间格外的长,后来再去蒋成旭公司晃荡的时候,当场就认出了某个倒霉蛋儿看着格外眼熟。

围观的路人一众八卦er,恨不得削尖了脑袋往里打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而只有这位仁兄,漫不经心的在外围看了几眼,然后没事儿人一样的,扭头就走了。

那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别提多欠揍了。

孟广庭当时就觉得这是个优点,这代表了没好奇心,懂规矩,别人有些不想说的他也就不会去打听,十分省心。

而且这人爱钱,同一组的同事因为点他们都糊弄不过去的借口让陆彬帮忙做任务,不过给了几百,他就一声都不言语的弄完了。

这种给点钱就好打发的人,现在这社会简直太稀缺了。

蒋成旭后来也调过陆彬的项目书看过,这家伙起码职责范围内的,他都会尽量做的最好,比较有责任感,手底下的程序干净利落,就算是编程的格式,也都整齐的让人看着就舒心。

而且蒋爷多少也有些洁癖,欢场中人都不屑的碰,找个没经验的,那就太好了。

最关键的,陆彬跟他们还不是一个级别的位置,没人真相信蒋成旭会跟这样一人来往,对方就算折腾出再大的浪花,那也到不了岸边湿不了鞋。

不错,很不错。

于是在再见陆彬后,孟广庭当时就摸着下巴想,这种可着心气儿送上来的大奖,真是太难得了。

矮油,老天不要这么爱他成不成~

对方长得不错,收拾的又总是清爽干净,做人也不能太挑了。

正巧蒋成旭的家里发生了点事,因此,在孟广庭的怂恿下,让心烦意乱的他一时听了劝,致使陆彬霉运缠身的日子彻底拉开了序幕。

孟广庭又道:“不过话说回来,你就真放心把他一个人扔里头?那群正可着找巴结你的法子,虽然陆彬不知道多少你的事儿,但就不怕他出什么意外?”

陆彬编造的那个身份,可不是把肉包子扔狗圈里头了么?

蒋成旭闻言却笑了起来。

笑得孟广庭胳膊上的汗毛都举旗闹独立了。

他不知道,蒋成旭现在心里头也正憋着口气了。

按理说,陆彬是合钉合铆的符合蒋成旭挑人的要求送上门来的,平常怎么欺负也不废话,服务应该也算是到位,可要不这人都是犯贱的么,逢迎讨好的遇的多了,冷不丁碰上个懒得理会自己,甚至一次表示都没有的,那心里头就别提多别扭了。

但要说陆彬是清高的装相……可他告诉陆彬又给他卡里打了多少钱的时候,也没见陆彬拒绝过。

蒋成旭思来想去,得出的唯一结论,那就是陆彬对自己丝毫不感兴趣,他在陆彬那儿的唯一用处,就是提款机。

以至于他这个人都成了隐形的了,估计换个人给他付费,陆彬照样没意见。

这就让人十分火大了。

哪怕心里头知道出来卖的十有八.九都是这个样,可也没有像陆彬这样毫无隐藏,全都表现出来的。

连个笑脸都不给,平常十句话都得不到个回音儿,安静乏味的跟个木头似得,就真不怕他哪天腻歪了把人给甩了?

其实这也是蒋成旭急需解决的身体需求被满足了,心情舒畅了,就想进行点更高层次的精神交流。

奈何陆彬最不想跟他进行的,就是精神交流。

两个人总是在不同的次元生存,陆彬表示,要去了解一个喜欢男人屁股的变态,整日里头到底都在想些什么的这种念头,他实在无法产生。

蒋爷高高在上惯了,还真没学过怎么跟别人显摆自己,遇上陆彬这么个不开窍的,自己暗示了两三回对方没啥反应,也就只好找个机会,让别人给陆彬普及一下知识了。

至少体验一下众星环绕的感觉后,多少也应该对上层生活产生点向往。

有了欲望就产生了需求,进而就能做更多事情。

合心气的不容易找,重新换个人实在太麻烦,蒋成旭这是又对陆彬增加了更加严格的要求。

至少蒋成旭希望,陆彬这次回去后,起码能跟人学点东西,再自觉点,多拿出些其他方面伺候人的意思。

如果以后能让他更满意的话,他也不介意把对方从床伴提升为情人,再给点其他好处。

蒋成旭不知道,陆彬还巴不得他早早的甩了自己。

陆彬不是不知道蒋成旭背景恐怕很深。

但升斗小民总有自己的生存方式。

知道的多了总是要惹麻烦的,尤其是那种他们达不到的档次,一个不慎惹来了麻烦,以他们的能耐,是无论如何都解决不了的。

不看,不听,不问,这就惹不来祸。

自以为有什么本钱就去提啥要求,陆彬还没脑抽,蒋成旭多少次耳提面命的教育,他时刻铭记在心。

他不过就是个卖屁股的,没资格在蒋成旭面前摆谱。

更何况陆彬从没想过蒋爷玩腻了后,还会在未来愿意跟自己这种掉价的人有任何交集,而陆彬自己也不想在一切结束后再跟蒋成旭有什么关系,现在当然也就对蒋成旭的一切事情都不感兴趣了。

可以的话,他简直想把这些日子的记忆全部从自己的脑子里格式化。

由于一直期望着分道扬镳,各找各妈,眼巴巴数着日历上的日子等待自己以前的生活重新回归,所以陆彬才会对蒋成旭突然干涉他的工作,打破他努力维持的界限,尤其憋不住嘴反抗。

孟广庭觉得陆彬搁在一群别有用心的人堆里头会适应不良,那就是他对陆彬了解的还不够深刻。

这里头又没有另一个喜欢他屁股的,而其他的,陆彬自认就更没有值得别人惦记的东西,因而十分光棍。

哪怕是再说些恭维的话,那也都不是给自己的,陆彬犯不着为别人而骄傲,尤其那个别人还是蒋成旭。

老杜叔呵呵笑:“陆桑工作忙不忙啊,蒋爷的要求很高吧?”

陆彬:“还行。”

陪酒女郎娇笑:“新项目很复杂吧,听说程序设计逻辑思维力要求挺高的啊。”

陆彬:“还行。”

有志青年大笑:“蒋爷有没有跟人合作的意向啊,摊子铺的太大不好控制嘛。”

陆彬:“还行。”

众人:“……”

自打有了在蒋成旭那儿的酒后失德,为了维持清醒的理智,不至于再被迷糊的思维影响正确的判断,已经戒了酒的陆彬面对各式复杂的目光,十分淡定的抿了口果汁。

让那位爷听他说话?

扯淡,蒋成旭不冲着他挥拳头就很不错了!

陆彬这厢里头巍然不动,弄得在场所有别有用心的人都有点挠头。

要不说还属杜学希手下第一能人孙泓是个人才。

他正看着眼前不知道是深藏不露还是油盐不进的小白脸发呆,琢磨着这家伙垂着眼睛时睫毛挺长挺好看,正面看时被镜片挡住居然完全没发现的时候,冷不丁就发现了陆彬不自觉总向着一边瞟的眼神。

于是经过几次仔细确认,孙人才急忙遁潜过去向杜学希汇报,获得批准后,成功的从老杜身边将人给招了过来。

因此,当蒋成旭回来后,就发现了一个打扮靓丽温婉的女人,已经坐在了陆彬的身旁。

而陆彬竟然还冲着她露出了他都没能有机会见过的温和笑意。

房间里光线朦胧,还真体现了几分郎才女貌的幻觉。

进而引起的结果,至少当时跟在蒋爷身边的孟大少可以告诉你,哈尔滨冰雪节的温度,都要比他周围温暖上了许多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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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家里的网络坏了,大爷他爹回来后才给修好了

陆桑的案例充分说明了,“点背不能怨社会”这个道理……

第7章

清晨阳光微曦,海风带着舒爽的凉意吹拂过面颊,无边无际的景色让人心xiōng仿佛都开阔了起来。

陆彬倚在船栅处,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

宸宁那几句话臭拽的话应该是什么来着?

凭栏堪入画。

凭栏几荡魂。

凭栏尽日愁无限。

……虽然难得自己都记得,但总觉得衬的自己越来越悲催了。

难得睡了一晚上的好觉,陆彬决定不再没事找事的给自己添堵——说出来都像是个天方夜谭,但因为知道蒋成旭似乎顾忌着什么,不会当着他人在这里给他找茬,陆彬无端的就觉得这趟出来都真有种度假的感觉——以至于就连明知道蒋成旭睡在他隔壁的房间,都没影响到他一夜无梦的畅然。

习惯于忽视自己不感兴趣东西,没有注意蒋爷情绪的陆桑,此刻还不是知道都有什么危机在前方等待着自己。

想着能避开蒋成旭一刻是一刻,陆彬并不急着吃早餐,反而在洗漱完后就出了房间,围着船板上瞎转悠。

怎么说也是被蒋爷带出来见识世面的,虽然暂时不明那位爷为什么非要带着他来,不过蒋成旭万一抽了风,回去让他写观后感怎么办?

陆彬绝不承认为了赚钱忙忙碌碌多少年了,现在的自己反而闲的有点蛋疼,竟爱琢磨些有的没的。

不过要不说陆桑自打碰上了蒋爷后,就有种麻烦体质附身的感觉呢,单只是走着走着,就突然遇到了十分符合英雄救美的一幕。

一声响亮的巴掌,伴随着“不过也是个婊.子,装什么清高!”的尖骂声,就这样传进了陆彬的耳朵。

而当打扮相当时髦青春的对方不小心撇到陆彬后,就变了脸色,对着低首捂着脸颊的女人恨恨的低骂,“自己也是个出来卖的,别以为有人看上就能罩着了,也不看看自己的德行!”说完后,才扭头走了。

陆彬:“……”为什么有种自己也跟着无辜躺枪的感觉?

还留在原地的女人显然也发现了陆彬的存在,她抿了抿唇,将垂落的长发别到而后,露出了一个勉强的笑容,“陆桑,你怎么会在这里?”

陆彬:“叫我名字吧,陆彬。”再这样桑、桑的下去,他早晚都得得上胃痉挛。

说着,陆彬就给她递过去了一方洁白的手帕。

上面甚至还有着兰草的淡淡清香。

这种东西当然不是陆彬的标配,完全是品味高雅的蒋爷受不了陆彬的真小市民,出门给准备了全部装备的后果。

这么娘们儿唧唧的东西陆彬一开始本想偷偷丢了的,不过想想又怕龟毛的蒋成旭过后发现了跟他矫情动手,所以到现在,陆彬都很自觉地随身携带。

对方惊讶的看了陆彬一眼,终于露出了出自内心的笑容,“陆先生,你真温柔。”然后接过了手帕。

在外表一向给人十分冷淡假象的陆彬点点头,“不用在意。”这点他也知道,宸宁有时就总这样调戏他,弄得以他现在多年锻炼出来的脸皮,有时候也都会有点不好意思。

从某方面来说,陆桑还是很闷骚的。

见对方疑惑的看着自己,陆彬又道:“路都是自己的,既然决定了就要走下去,就总有会看到希望的一天,别人说什么,那是别人的事,不用太在意。”

太过在意的话,那就完全是跟自己过不去了。

陆彬要是太小心眼,突然发生在他身上的这些事,都够他神经好几回的了。

对方听罢后愣了愣,笑了起来,“陆先生,你真让人意外。”其实她更想说,陆彬给人的第一印象,少言寡语,其实挺难接近的。

没错,他们两人其实昨天就有过接触,靠得还是孙人才的牵线搭桥。

陆彬歪歪头,目光里露出了一些疑惑,这种不经意的小动作,突然就打破了对方那副严谨清寡的坚硬包裹,反倒显得十分可爱了起来。

韩婷忍住了笑:“没想到你还会对我说这些话,昨天可不见你这么善谈。”

陆彬很一本正经的道:“那是当时你过来的太突然,我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跟你套近乎,而后来蒋总回来了,也就没机会再开口了。”

韩婷惊讶的看着他。

陆彬道:“我喜欢的人是你的影迷,我昨天晚上一直在想怎么开口,才能从你这里帮她拿到签名。”

韩婷又愣了一下,然后噗嗤一声,就再也绷不住笑意了,眼眸都弯了成了快乐的弧度。

就连脸上赤红的巴掌印,也影响不了她的美丽与活力。

“没问题,陆先生想要多少?写些什么?这次不收费的噢。”

陆彬也微微的笑了起来。

谁都没有想到,以前一向隔着荧屏,仿佛差距了两个世界的人,竟然会有面对面的一天。

对他们这种小老百姓来说,明星就像是一个梦想,他们的生活,那种浮华神秘的圈子,也总是惹人遐想与憧憬。

然而谁也不能想象,看起来那么光鲜靓丽的女人,在这种地方,却连句话语权都没有,反而会被指派来“伺候”自己。

只因为自己同她需要周旋的人一样,“地位高”。

这可真算得上权势的力量了。

陆彬并不想了解对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又因为什么而不得不陪在一个中年胖子身边,但也许是同病相怜,也许是宸宁太爱看她演的电影,他不希望看到韩婷失落难过。

“陆彬。”

听见这个声音,陆彬脸上的笑容几乎是条件反射的收敛了起来,就连身体也不自觉的有点僵硬。

蒋成旭缓缓的走过来,高贵优雅,一举一动都有这种无形的气质,他微笑的看了看陆彬,又看向韩婷,“韩小姐?”

韩婷收拾了表情,微微低首,端庄大方的道:“蒋总。”

蒋成旭笑意盈盈的,“聊的很投机?”

韩婷看了眼安静的陆彬,笑道:“是,陆先生很善解人意。”

善解人意?

蒋成旭几不可查的挑了眉,“是么,”他笑着道,“看起来对待漂亮的淑女,陆彬确实很绅士,不然我怎么没察觉他还有这种优点?”

“可惜,我们今天就要回去了,否则陆彬还可以跟你再聊一聊。”

不理会韩婷诧异的目光,蒋成旭淡淡道:“走吧,船快靠岸了。”

陆彬沉默了一瞬,然后跟在了蒋成旭的身后。

只在路过韩婷身旁时,声音低低的开口。

“要保重自己,再见。”

也许是出于女人对于危险的直觉,韩婷下意识的想要伸手拉住这个对自己表达出了善意的男人,然而她的手还没有抬起来,就被蒋成旭突然转回来的冰冷眼神,钉在了原地。

当天晚上,在陌生的城市,陌生的酒店中,陆彬第一次在保持意识清醒的状态下,对男人有了反应。

蒋爷从来不缺助兴的东西,更何况二道贩子孟广庭本身来出海就是为了醉生梦死的,对于好友的要求,当然不吝啬提供后援支持。

以至于这一晚上对陆彬来说,就像是最黑暗的噩梦一样。

不能控制自己的行为,不能控制自己的身体,就连思想,都得面临着时刻被人cāo纵的侵略。

“跟了我,还有心思去勾搭别的女人,你当我有多疼你,给你钱是去让你泡妞的么?”

“都已经是个被男人玩烂了的东西,你还真好意思再跟女人说话。”

“我都替你寒碜的慌,亏你还能跟没事人一样不要脸。”

“你跟那女人不愧是一路货色,真有共同语言。”

陆彬觉得,所谓深渊恶魔的低语,也不过如此了。

蒋成旭不去做教导主任,还真有点委屈了,就他这口才,任何问题少年都能被打击的,对灰暗人生彻底无望了。

以至于到了第二天,见到已经透过落地窗照到了屁股上的太阳,陆彬都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憋着的气撒了出去,蒋爷这一夜睡了个舒畅,醒来后身轻意懒。

不得不说,有时候陆彬这种主动和热情,不能自控的呻.吟与喘息,确实有着无法言喻的美味,让他几乎都有点不能自拔了。

再看着自己身边凄惨万分,脸色惨白的人,蒋成旭不知怎么就起了点怜惜。

他轻轻抚摸着陆彬赤.裸的后背,不介意再提点他一下。

“你收点心,搁我身边的时候,就一心一意的,我高兴了,还能缺了你的好处么?”

陆彬恐怕一晚上被折磨大发了,趴着闭了眼瘫软在床上,一声也没回应。

也许是获得了满足,蒋成旭难得的也没太介意,反而笑着道:“你好好歇着,今天我还得跟广庭出去处理点事,没事就别出门了,想吃什么叫人送上来。”

然后也不管陆彬如何挺尸,施施然的就收拾妥当,出门了。

难为蒋爷没人伺候,竟然也会自己穿衣服。

“蒋成旭,**.你大爷的。”

在空无一人的房间里,神经更加粗狂的陆桑,这次都能用平静淡漠的语气说出这种话了。

陆彬翻出自己老旧的蓝屏手机,一页一页的轻轻翻动着,终于找到了今年情人节那天收到的短信。

我的宸宁:

沈阳的温度一直没高上来,你那里冷不冷?

多穿些衣服,这几天流感挺严重的,虽然节假日加班工资能多点,但也别把自己累坏了,我会心疼的。

过年时没能跟你拜年,大年夜手机被老妈抢走了,怕我打电话给你,还要我保证再也不跟你联系才还了我,但她可不知道,我早就把户口本都偷了出来,已经贴身藏好了:p

等我回去,我就跟你去登记。

陆彬,我想你了。

情人节到了,亲亲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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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前天突然大姨妈来了,大爷晚上又不好好睡,我折腾到早上五点才终于歇了,累得身体都虚的厉害,昨天起来后眼前都是晕的,走路都腿软otz

今天缓过来了,大爷让他奶奶看了会儿,咱就来更新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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预告:继陆桑苦逼后,蒋爷在下章某方面会比较悲催

秉承某紫一贯的风格,这文结尾会是he,虽然会he的有点另类

有筒子说这文目的是使劲折腾蒋爷……

我会告诉你,宝贝儿你猜对了= =+

至于其他的坑……大家暂时先饶了我吧,实在是精力有限啊tat

第8章

要说让蒋成旭来照顾人,那还真是大年初一翻黄历,至此头一遭。

连他亲妈都没享受过这种待遇。

更何况帮助他人穿外套皮鞋——蒋爷对脱别人这套行头更加在行。

总之坐在好不容易打到的出租车上,一向形姿优雅,凡尘不染的蒋爷都已经累得满头大汗,关上车门后才终于抽了功夫喘口气。

而陆彬,在蒋成旭这种生手底下,可见也舒服不到哪里去的。

蒋成旭看着他都这样了还坚持着离自己远远的坐着,人还打着冷战,不容反抗的就将对方拽到自己怀里环住,使得闭着眼睛昏沉沉的陆彬眉头拧的更加重了。

“去哪?”在蒋爷冷冷的注视下,出租车司机缩缩脖子,十分识时务的忽略两个大男人靠拢在一起的这种有伤视力的行为,言简意赅的询问。

“最近的医院。”

此乃蒋爷今夜所犯错误之一。

当然,之后还会有之二、之三、之四等等。

要知道最近的医院并不一定是最好的医院,太过靠近海边的城市虽然有不少因为码头而建设的十分繁荣的,但他们这群二世祖出来胡闹当然不可能找太过醒目的地点,这也就代表着他们目前所待的地点,并不在市中心。

鉴于我国重点投资建设的医院所规划设计的坐落位置……

总之对于不食人间烟火的蒋爷来说,在面对眼前这栋隐藏在一片居民区中的四十年前的老楼时,除了“……”,已经没有任何形式能够更好地表达他此刻的心情了。

如果蒋成旭知道一向喜欢坑大头骗外地人的出租车司机摄于他的气势,没胆子绕弯,十分老实的走了最近路程,不知又会作何感想。

当初并不是不能打电话叫孟广庭过来帮忙,只是蒋成旭并不想让人别人知道,他对于一个连小情都算不上的人,会着急上火的来做这种事情。

尤其是今天回来之前他还刚刚被孟广庭打趣过。

于是错误之二发生了——为了低调,蒋成旭选择了普通人的看病路径。

哪怕外表仍旧一副不为外物所动的镇定从容,一向享受特权服务的蒋爷在面对挂号处九条十几米的长龙时,还是望而却步了。

乌泱泱的一片脑袋,虽然知道人口众多到居世界首位这特色,但这还真是蒋爷第一次如此直观的体会到这一点。

您要问堵车时蒋爷怎么算?

话说,虽然蒋爷极少会选择在上班高峰期时出门,但有时候,红灯对于他来说真的有存在的意义么?

就还要真亏了陆彬能够在蒋成旭一通胡乱折腾后,此时终于被逼着稍微清醒了一些。

应该庆幸的陆桑作为普通百姓的常识并不缺乏,所以只在看了一眼后,缓缓道:“去急诊。”

蒋成旭:“……”这里竟然真有急诊?

误会了的陆彬道:“我有40c了吧,他们会收的。”

“……在哪?”蒋成旭决定不露怯。

陆彬撑着蒋成旭的肩膀往外看了看,喘息着气,“挂着急诊灯的地方。”

蒋成旭:“……”他要是能找到那破灯还至于到这里来么?

陆彬又道:“找救护车通道。”

蒋成旭:“……”这种小破医院竟然还能配备救护车?

在围着医院底下绕了一圈后,果不其然,在一个差不多都被熏黑了的灯罩上,他们终于寻觅到了隐藏颇深的“急诊”二字。

但进去后……

这里跟刚才的地方真的有区别么?

“让让!让让!”几个推着车的护士匆匆而过,“这里有产妇,大家快帮忙让让!”

“姗姗,忍住啊,一定要坚持住!我就在这里陪着你啊!”在排开的人海中,一个快三十的男人追在推车后面,边握着车上人的手边用袖子给擦汗。

“郑涛!你大爷的!老娘再给你生孩子就不姓杨!”车上的女人怒吼。

“唉,唉,咱大爷会来看你的,明儿个我就给他打电话,你要坚持啊。”

“……”

果然有,普通门诊不会收要生孩子的。

陆彬推开完全看愣了的蒋成旭,晃晃悠悠的就迈开了步子。

蒋成旭快步过去托住他的胳膊,“去哪?”

“挂号。”

“……”都急诊了怎么还要挂号?

好不容易熬到个座位,不用再靠着墙倚着的陆彬,正听着耳边人“咳咳、咳咳”不停,就看见蒋成旭挤着人群yīn着张脸回来了。

这幅泯然于屁民的景象,让陆彬一瞬间都有点怔愣。

不过蒋爷那一身都起了皱的高级装备,还是让他回过了神来。

“多少?”

“311。”蒋爷虽然表情没太大变化,但语气里头却全都是不爽。

陆彬看了眼老旧电子屏上的257,歪过头将自己缩到衣领里头,“我睡一会儿。”

蒋成旭拧着眉,“这里冷,你正烧着,会严重的。”

陆彬不理他。

蒋成旭目光扫过边缘已经被腐蚀了的木头门厕所,看了眼有着裂缝的水泥地,然后,又看着坐在陆彬左边的人。

对方“咳咳咳咳……咳咳……咳……”

然后迫于压力,自觉让座。

那把连成一排,掉了漆的塑料椅子让蒋成旭一阵嫌恶,不过他看了眼陆彬,绷紧了唇线,还是坐了下去。

回去就把这身儿衣服赶紧全扔了。

蒋成旭忍着脾气解下自己完全是装饰用的围巾,绕着陆彬的脖子就缠了好几圈,然后解开自己的大衣,又把人圈在了怀里。

毫无力气的陆彬完全由得他去。

反抗?他还犯不着在这境遇都再给自己找罪受。

那位让座的大哥闲的实在难受,眼前这一景儿又太伤眼,然而要找另一个远离走道的背风地方就不太容易了,于是开始有事没事的跟蒋成旭答话。

“咳咳,小伙子,这是你兄弟么?咳。”

“不是。”蒋爷本不想搭理,可人家就这么眼巴巴的瞅着自己,被看得简直浑身起毛,这才终于开了尊口。

“哦,那就是朋友了,看起来烧的挺厉害的啊,咳咳咳,还是早点来得好,现在这钟点正是忙的时候,咳咳,你要是下午来,咳咳咳咳咳,现在肯定就能看上病了,咳咳咳咳咳咳咳。”

蒋成旭看了他一眼,“你什么毛病?”

“咳,家里人听着我的气管有喘音,咳咳,好像是肺炎,呵呵。”

“……,”蒋成旭一下子站起来,将大衣脱下来罩在陆彬身上,“我出去走走。”

“唉,咳,小伙子,出门有个小卖部,咳咳,去给你朋友买个退热贴吧,别嫌医院的东西贵,咳,高烧伤脑子的。”

蒋成旭敷衍的点头,刚迈了几步,就见旁边一个抱着哇哇直哭的孩子的女人“呵、啊、呸”三连奏。

粘液状物质正巧吐在蒋爷抬起腿将要落脚的地方。

“……”

陆彬觉得自己没迷糊多久,身边就又多了一个热源,他费力的睁开眼睛,发现是蒋成旭回来了,手里还拿着个面包。

他看到陆彬醒了,就将面包递了过来,“医院小卖部买的,你可以吃么?”

“……,”虽然有些意外蒋爷居然还会想到这些,但陆彬为了身体着想还是接了过来,又看着蒋爷穿着单薄的高领毛衫,一张俊雅的脸都冻红了,就比较悲天悯人的问了句,“你呢?”

“我不饿。”转悠了半个小时只找到一家星巴克的人实在伤不起。

“娘的什么破医院,cāo***大夫,到了快换班的时候就会耗点不接病人了!我告你去信不信!”

“哪来的流氓,你懂个什么!我正给人联系病房了!”

“放屁!你他娘的一直按电话键,就没拨通过一回!真当我们农村来的就不会用了!”

诊室二外面吵吵嚷嚷的一群人,陆彬被吵的脑仁又开始发胀,蒋成旭瞥了一眼,将他自己冰冷的手指按在了陆彬的太阳穴上,缓缓的揉搓着。

陆彬被他弄得一激灵,正要躲,就听蒋成旭开了口。

“再等一会儿,下一个就是咱们了。”

陆彬看了眼电子屏。

“我跟别人换号了。”

明白了,果然还是金钱开路。

隔了十分钟,【叮咚,284号的范统请到二号诊室就诊,284号的范统请到二号诊室就诊,284号的范统请到二号诊室就诊……】

蒋成旭:“到了。”

陆彬:“……”好犀利的名字。

刚刚还跟别人脸红脖子粗的女大夫头也不抬的拿过病历,“什么毛病?”

已经憋了一肚子火的蒋成旭努力耐着性子:“知道还要你干什么?”

女大夫头也不抬:“不说症状我开药你就吃?责任自负我就开。”

陆彬“咳”了一声,他现在已经快没意识了,只勉强扶着脑袋道:“发烧,可能着凉了。”

女大夫唰唰唰的鬼画符:“到前台租个温度计,量体温,再去验个血,隔半小时取结果,过后再来找我。”

蒋成旭冷笑:“就验个血?这还真用不着你,我看验血单对着教科书也能知道什么病,还半小时,什么破机器还要半小时,病都让你们耽误了知道么!”

女大夫又瞥了蒋爷一眼,“你是大夫我是大夫?听你的还是听我的?你有本事你回去,别挡了别的病人的路,他们可没本事能自己看验血单!”

陆彬不理会互相仇视的两人,拿着大夫开的单据就去摸缴费处。

领了输液瓶子后,知道蒋成旭已经熬到了极限的陆彬,让护士插好针后,直接举着瓶子回酒店去了。

看着睡了的陆彬,蒋成旭坐在一旁,总觉得刚刚经历的一天一夜,就像打仗一样,不仅身累,心更累。

以前偶尔听见,却总也无法理解的医患矛盾,现在他却有了最直观的感受。

这恐怕还是陆彬这种小老百姓们,所要面对的最微小的困难。

看着陆彬难受的翻了个身,蒋成旭帮忙他掖了掖被角。

当时那一晚上,一觉醒来他还没说些什么,就被陆彬一通猛吐掉了面子。

被删了面子的蒋成旭当然不是好惹的,所以才对陆彬撂下了威胁他父母的狠话。

那些话他自己其实并没有当真,而出了酒店的门回到公司后,他也就全都忘到了脑后。

至于陆彬来不来,反正他痛快过了,也给过赔偿金,过后的选择完全由得对方选择。

蒋成旭不是那种别人不乐意了还要上赶着给自己找不自在的受虐狂,不过是看陆彬答应的太痛快了,所以才觉得他们也应该是互惠互利的。

甚至因此他还在开始的时候有过一段时间对陆彬十分鄙夷。

然而昨天蒋成旭回来之前,看到的孟广庭因为接触了陆彬,一时好奇查来的东西,却让他满心的不自在。

为了避人耳目,给陆彬卡里打钱,蒋成旭向来是委托孟广庭来帮忙处理的。

然而一笔一笔日期清晰的转账数据,却让他们两个人都有点震撼的感觉。

蒋成旭记忆力并不差,他清楚的记得那些日子,全部都是他叫陆彬来过夜的时间。

而每次过夜之后,陆彬也只取了500转到自己的账户,不论自己当时折腾的多狠,这一数字从来没有变过。

在包人的价格上,这简直小到了天方夜谭。

“成旭,你说,陆彬脑子是缺根弦,还是进水了?”孟广庭看着他的眼睛里写满了莫名其妙和好奇八卦,“他跟你这一笔一笔的算这么清楚,是不是要跟你划清界限啊?”

也许在陆彬来说,他并不是急需要钱而出卖自己,反而是蒋成旭的存在,让他不敢反抗罢了。

就像是那个跟医院大夫叫嚣的农民工,哪怕自己再急着给自己老婆看病,只因为几句不能控制住脾气的话,也逃不开被保安赶出医院的结局。

蒋成旭第一次觉得,可能这个世界上,还真存在那种哪怕自己占理,也无法得到公正待遇的人。

蒋成旭不是不懂得尊重别人的隐私,然而陆彬将手机撰的那样紧,就跟要了他的命一样,他总得找找原因,了解一下为什么他只是出个门,人就病成了这样。

而看到手机短信后,蒋爷就知道了,自己真的是个恶棍。

以前听到宣传语中讲的“淡泊名利”,蒋成旭总是嗤之以鼻,但这回,可能真的让他遇上了一个。

蒋成旭神色复杂的看着睡梦中都拧死了眉心的人,伸手轻轻揉了揉对方的额头。

“陆彬,你要是愿意跟着我,我会对你好的。”

在第二天,经历了一天西洋景,一直被家里头精细养着的蒋爷,不负所望的不幸中招,被感冒病毒成功撂倒。

天朝小医院一大特色,有病的治好,没病的招来,这可称为循环利用。

对此陆彬看着就格外解气。

而此时差不多痊愈陆桑对此的处理,就明显比蒋爷要高杆的多——他只是下楼到居民区里转悠了一圈,就找来了社区小诊所里的大夫出诊,给蒋成旭打了两针先锋消炎。

连出诊费加上针剂,总共才不到50。

跟蒋成旭在他身上的花费比起来,连个零头都没超过。

至于对不对症,那就不在他管辖的范围内了。

人死了更好,活该,报应!

要问到为什么他病时不跟蒋成旭说这解决方法反倒跟着去了医院,陆彬表示,花的又不是他的钱,他替别人心疼个什么?

还好蒋爷硬是扛住了,这才没被赤脚大夫给折腾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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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这章码的挺多的啊,就当弥补昨天的了吧

对于陆桑能不能一直直下去……

大家可以放心,直男的一大威力,就是不管现实情况如何,只认死理→_→

这跟蒋爷的变态有的一拼……

第9章

陆彬更加的乖顺了。

好歹也是隶属于灵长目的智慧生物,不至于明知道哪种行为会给自己招来痛苦,他还非得上赶着去找罪受的。

现实生活有太多他无法改变的无奈,成长环境也早已决定了性格的形成,逆来顺受一向是陆彬的优点。

只有这样,他才能在无法挣脱的令人窒息的境遇里让自己更加好过上一些。

至于心理影响,陆彬觉得自己的大脑还没有被扔进下水沟。

正常男人吃了伟哥还能金枪不倒好几个小时,更别提蒋成旭那里的高级货了。

唯一的后遗症,也只不过是让陆彬对蒋成旭更加的膈应罢了。

至于蒋成旭,药他是不再用了,明明已经知道了陆彬选择的真相,再上赶着去欺辱,蒋爷还没有人渣到这种不可救药的地步。

但不知是出于对陆彬有些欣赏,还是陆彬的身体太合他的胃口,蒋成旭目前还没有这么早就放人的打算。

而就这么无休止的去占别人的便宜……总觉得以他的身份来说有些太掉价了。

至少蒋爷动不动就拖人上床的行为已经明显锐减——而此一行为甚至让陆彬有了误会,认为他期待的蒋成旭的“厌烦”终于快如期到来了。

心情有放晴的迹象,甚至让陆彬在面对着蒋爷时的脸色都好了不少,这倒让蒋成旭在疑惑的同时也有了点受宠若惊的感觉。

蒋成旭开始想给陆彬些补偿。

至少不能总让那刺眼的“500”,在他眼前晃荡回想。

但要想办法让这么急着跟自己撇清关系的陆彬接受……

还好哪怕蒋爷情商不高,但智商还是不缺的。

某些方面来说,这甚至是他远超某些二代们的绝对优势。

而陆彬的弱点,在他那里一向算不上是什么秘密。

因此在某一次按例更换酒店的一夜亲密接触后,躺在床上的蒋成旭看着床下正低首慢慢给自己衬衫系扣子的陆彬,突然开口。

“陆彬,你妹妹是不是要上研究生?”

陆彬动作一顿,缓缓的回头看向蒋成旭。

现在已经是4月中旬,哪怕是调剂的志愿复试,很多学校也早已经结束了,与陆彬一样,继承了老陆家一根筋个性的陆彤,当然不可能仅仅因为陆彬的威胁就去参加考试。

哪怕他哥如今有了闲散资金供她读书,她也十分坚决的都将其放回家给了父母。

想到如今每日里都在做毕业论文的间隙中,辛苦跑人才市场的妹妹,蒋成旭只提了一句,早被教训够了的陆彬在一瞬间甚至将全身所有的防御细胞都拉响了警报。

看着陆彬这幅戒备的样子,要不是早有了心理准备,蒋成旭都能上去再教训他一顿。

他长得就这么像人贩子?

“她要是还想继续读,我倒是能帮她联系学校。”

“……”今儿个还真黄鼠狼给**拜年了?

“女孩子,还是多学点东西的好,男人怎么闯荡,最后都能凭一把子力气熬过去,女孩子能防身的就不多了,你总得为她的未来考虑。”

“……”

蒋成旭看着陆彬似乎有点动摇,就下了一剂猛药。

“如果她成绩好的话,将来出国也不是问题,在国外搞研究的话,资金都是政府提供,那也就不用在国内继续吃苦了。”

蒋成旭的话,正巧击中了陆彬心中的软肋。

在他们所处的这个社会,改变命运如此困难,多少中国人拼了命的学习外语,不惜耗费所有的精力去考托福雅思,为的,也不过是脱离将自己深深锁在困境中的泥沼,去寻求一个自由快活的生活。

而这种让普通人苦求不得的机会,在蒋成旭这类人面前,也不过就只是一句话的事情罢了。

这就像是吊在了驴子前面的胡萝卜,让你时刻都明晃晃的见到自己最想要的东西,明知这并不是基于友善的简单的给予和帮助,也无法移开自己的眼睛哪怕一秒。

陆彬又低下了头,慢慢的整理着自己的衣服。

隔了好久,在蒋成旭都以为他不会再有回答的时候,才听见了陆彬低哑的声音。

“麻烦蒋总了。”

蒋成旭听后笑了起来,“那好,我下星期二有时间,叫陆妹妹过来吧。”

然后就躺回床上补眠去了。

陆彬:“……”把我妹妹叫的这么亲热,为什么好想扁他?

“哥!你怎么来啦!”

听见了充满活力的一声呼喊,陆彬抬头望去,就见到自家小妹欢快的从教学楼里跑了过来,单肩背着书包,胳膊里还夹着五六本做论文用的参考资料,在那种快速跑动的旋律中,居然也没有掉下来。

而且人一冲过来,就给了陆彬一个“爱”的撞击。

不得不退了好几步,几乎跳到陆彬身上的陆彤看了眼陆彬身后正巧倚上的奔驰slk350,呵呵笑着打趣道:“哥,你榜上大款了?”

陆彬见到她,嘴角刚刚露出了点笑意,听见这话后,紧接着就僵在了那里。

蒋成旭摇下了车窗,面带着温和的笑意,向着外面的陆彤打招呼,“你好。”

陆彤想不到车里头还真有人,立刻尴尬的从正扒着的陆彬身上下来,呐呐道:“你,你好。”

“是蒋总。”

陆彬边说边将车门打开,让妹妹坐到了后车厢,他本来要跟着进去,不过蒋成旭从后视镜里看过来的一眼,还是让他退了出来,然后钻进了副驾驶。

“蒋总。”陆彤乖乖的打招呼。

蒋成旭发动了汽车,倒是一副平易近人的姿态,“彤彤是吧,总听你哥说起过你,学习不错,听说你考研成绩超了国家线很多分?很厉害嘛,陆彬可一直都为你骄傲着呢。”

说个屁,陆彬面无表情的看着前方不断掠过的景象,谎话张嘴就来,真不愧是个披着人皮的畜生。

面对着无论是穿着还是行为一看就不是一个阶级的蒋成旭,陆彤有点拘束——蒋爷外在还是很具有欺骗性的风雅派儿——但教养良好的她还是有点害羞的回答:“没,我就是比较擅长考试。”

说着,还调皮冲着后视镜里的陆彬吐了下舌头。

蒋成旭看了眼面对镜子里的人虽然露出责怪神色,但眼睛里却都是笑意的陆彬,“这么优秀,不上学怪可惜的,正巧我认识个大学的教授,手里有不少国家级的项目,研究方向跟你的专业也对口,今天去看看怎么样?”

陆彤看向蒋成旭,吃惊的小嘴都有点何不拢。

蒋成旭道:“他老人家在国内名气不小,跟着好好学,能学会不少东西的。”

陆彤看看陆彬,“可……可我……”

蒋成旭笑道:“钱不是问题,不是还有奖学金了么?”

陆彤又看向陆彬,她并不是不通实务的娇娇女,所谓奖学金,那里面的申请名单的黑幕她也是有耳闻的,所以当初才选择了一个没什么名气,但还保留公费制度的学校。

陆彬道:“听话,去上学。”

陆彤抿紧着唇。

蒋成旭又微微一笑,“今天我跟你去打个招呼,到时候把情况说清楚就行了,别再让你哥担心,给他添麻烦了。”

陆彤听了蒋成旭这话,突然就意识到,陆彬可能为了她,已经欠下了蒋成旭不少人情,如果自己不答应,说不定反而有可能会让蒋成旭不高兴。

为了不让陆彬为难,陆彤乖巧的点头,“谢谢你,蒋总,我会努力的!”

说着,还用十分认真的眼神看着蒋成旭。

因此,反倒惹来了陆彬对蒋成旭的瞪视——在涉及到陆彤的问题上,陆彬在蒋成旭那里的胆子总是不自觉地变大很多。

对此蒋成旭都无奈了,心话我看上的又不是你妹妹,你替她提防个什么?

怎么做点好事就这么难?

“没问题?”站在教学楼走廊中,看着在前面与人交涉的蒋成旭,陆彬不放心的问。

陆彤深吸了口气,握拳,坚定道:“没问题!”

陆彬:“专业课的知识还都牢靠吧?”

陆彤:“牢靠!”

陆彬:“英语自我介绍稿都还记得?”

陆彤:“……记得!”

陆彬:“多说些自己的优点,毕业论文的中期报告带着了么?给老师看看,让他知道你学的很不错。”

陆彤:“……我尽量。”

陆彬:“他们要是难为你,就说些好话,你以前听说过这大学的,别抹不开面子,多拍他们点马屁。”

陆彤:“……哥,你再废话我就想杀人了。”

陆彬:“……”

蒋成旭招呼陆彤过去,简单的交代了几句话,然后就走了过来,找了一个背人的角度,将陆彬的手悄悄握住了。

皮肤还挺不错,从手上一看,就不是做体力活的。

其实要是以前,陆彬铁定第一时间就已经挣开了,可他转眼看到陆彤跟着进了面试的房间,人就不能自控的紧张起来,连蒋成旭占他便宜的事情都没工夫计较。

“相信你妹妹啊,她挺自信的。”蒋成旭安抚他。

“我妹妹当然是最好的。”随即发现跟他说话的是蒋爷,陆彬神情变了变,想离这渣滓远一点,可又觉得有点过河拆桥的意思,就硬生生的咬了牙花子忍了。

蒋爷全当没发现陆桑难看的脸色。

“小蒋啊,这么好的苗子怎么现在才给我带来?”李老教授不满的看着蒋成旭,“再晚几天入籍工作就不好弄了知道么?”

蒋成旭笑道:“这不还算及时么?没给您耽误了人才就行不是。”

“你忙,你们都忙,年纪轻轻的,谁知道都去哪里瞎忙活去了,闲了过来一起吃顿饭,别总在外面瞎胡闹。”

“好,一定去拜访您老。”

“李老师,再见。”

“嗯,下星期有时间就过来看看,跟着师兄师姐提前学学,接触下项目。”

“好的,老师,我一定到!”陆彤说完,等着拜别教授,终于长长地做了个深呼吸,猛地一下就跳到了陆彬的背上,“我肚子好饿啊!哥!好饿好饿好饿!”

陆彬看着她快活的都快满街打滚儿了,也忍不住笑了起来,“想吃什么?我带你去。”

“不要不要,我短工的钱下来了,我来请我来请……”她说着,却突然小了声音,回头看了蒋成旭一眼,“蒋总,你也可以来么?”她的钱并不多,有点怕蒋成旭会嫌弃。

陆彬一百八十个不愿意自己跟妹妹交流感情的时候,旁边杵着个蒋人渣,更何况蒋爷只要往狗食馆里一站,就显得绝对格格不入。

不过在陆彬开口前,就听蒋爷微笑打破了他的期望。

“彤彤要请客的话,我没关系的。”

于是并不认可“没有关系”这句话的胃,在经历了驴肉火烧的洗礼后,终于在晚上的时候跟蒋爷闹了起义。

我了个去,真是个金贵的宝贝蛋,这都快赶上林妹妹的体质了。

不得不给蒋成旭熬粥送过去的陆彬,忍不住的就腹诽不断。

吃了热乎乎的清粥,终于缓过来的蒋成旭躺在酒店的床上,舒服的长出了口气。

他看着陆彬收拾碗筷,突然就有种自己可能收了个贤妻的感觉。

刚才那碗粥的味道确实很不错。

“过来。”

陆彬闻声回头看他。

蒋成旭拍了拍床面,“碗先放着,上来。”

陆彬的动作定在那里许久,然后才缓缓放下了手中的东西,动作僵硬的开始解自己衣服的扣子。

虽然他并不是这个意思,不过蒋成旭知道现在这还不是马上就能改变的事情。

谁让他前科太差,如今也只好顺其自然了。

不过,反正都已经主动送上门来了,不要的是白痴。

搂着陆彬,蒋成旭轻轻抚摸着手掌底下触感细腻的肌肤。

“陆彬,我在南海路买了套房子,你明天就住到那里去,我找去你也方便,省的还得等你过来。”

“别想着拒绝,你知道,我没多大耐心。”

如今也只有用这种方法才能逼着陆彬就范,蒋成旭想,怎么他就这么适合当恶人呢?

其实从让蒋成旭出手帮忙了开始,陆彬就知道,他想要维持的两人之间清清楚楚的金钱关系,就已经开始了变质。

有些东西可以换清,但有些,欠了,用了,就再也不能回到从前。

他其实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去交换的了,也许这次要他付出的,只不过是渺小的尊严而已。

那点他仅剩下的,唯一在夜深人静的失眠中可以自我安慰的东西。

走到自己出租屋的楼下,有些恍惚的陆彬刚要锁好自行车,就突然听见黑暗的楼道中传来的一个轻缓的声音。

熟悉到他连心脏的跳动都能跟着这个声音的变化而改变。

“陆彬。”

陆彬手里的塑料兜一下子就掉到了地上。

他甚至有点害怕这都是他耳朵产生的幻觉,连头都不敢回。

对方走过来,伸出手臂,从后面抱住了他的腰。

像多年前那个他们还在上学时的女孩一样,在他跟她告白的时候,带着哭声笑了起来。

“我终于等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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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乃们了解我的,既然说会he了,那就都把心放肚子里吧

无论怎么虐,我都是能圆回去的不是╮(╯v╰)╭

再逼我就只能彻底剧透了=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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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我有没有说过,这篇其实是个温馨文?

第10章

陆彬从赵宸宁那双冰冷的双手中挣了出来,然后脱下了自己的风衣。

这件浅米色的衣服还是蒋成旭的,晚上有点变天的迹象,蒋爷怕他赶来赶去再惹出场毛病,勒令陆彬穿上回来的。

虽然陆彬对蒋成旭的东西都多少有些排斥,但有时候计较太多反而只是让自己更加不痛快罢了。

他已经甩脱不开蒋成旭对他的影响了,再没完没了的找借口逃避,他自己都会觉得自己太令人恶心了。

其实也没什么好嫌弃的,蒋成旭用的当然都是好货,这件风衣的价值哪怕他工作上好几年也存不下钱买回来,甚至在平常的时候,连卖这件衣服的服装店他都找不到,所以陆彬也只是自然的将衣服抖开,披在了赵宸宁的肩上,又将领子给她紧了紧。

赵宸宁安静无声的任由陆彬动作,只是指腹在摸到衣服料子的时候不自觉的颤抖了一下,在陆彬弯腰拾起装着饭盒的塑料兜,起步往楼道里走去的时候,快步跟上。

她伸出双手,像以前一样环上陆彬的臂弯,然而陆彬却在下一刻,就将自己的胳膊抽了出来。

刚刚被蒋成旭碰过的陆彬,虽然想着自己不应该这么在意,但还是感觉自己很脏。

尤其是被宸宁碰到。

赵宸宁一言不发的垂着头,只是抓着衣服的手指骨节都已经攥的苍白。

上楼,开锁,推门,直到进到狭小的一眼就能望清所有摆设环境的十平米出租屋,一路上两个人都一言不发。

陆彬只走了三步就从摆在墙角的灶台上拿起暖壶,找了个自己喝水的杯子。

他刚刚转身,就见到赵宸宁手里拿着印着醒目国徽的暗红色本子,放到了靠在里间墙壁的弹簧床上。

楼下的突然刮起的寒风依旧呼啸,等了陆彬许久的赵宸宁攥着自己早已经冻得通红的手指,抬起头,冲着陆彬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

“我,我把它带来了。”

赵宸宁笑着说,努力的表现着自己此刻对幸福的期待。

“出来的急,怕我妈发现,连件行李都没来得及收拾,一下火车我就来找你了,你明天早点下班行么?”

“不用多久,请两个小时的假就行,够咱们去民政局的。”

陆彬看了一眼,走过去将水杯递给她,“喝点水,暖和一下。”然后将塑料兜中给蒋成旭送粥的饭盒拿出来,放到洗手池子里清洗。

赵宸宁接过玻璃杯,却只是在手里握着,停顿了几秒钟,声音却还是带着笑意的。

“我跟人打听过了,领证后还得参加几个新婚的课程班,没有出席的印章,将来孩子的准生证不好办,户口也没法申报。”

“别站着了,坐吧。”

陆彬走到床边,这是他的屋子里唯一能落座的地方。

赵宸宁却没有理会陆彬的话,反而仍旧倔强的站在原地,哪怕她此刻的眼睛里已经开始流出了泪,“陆彬,你别怕耽误工夫,露个面拿了章就可以了,课有安排在周末的,咱们听完了还能去逛逛街,放松一下,人也不能总太拼命了。”

陆彬就坐在床上,望也不望自己身旁那个刺眼的本子,只是将目光落在有些清瘦的赵宸宁身上。

其实自己也记不清了,对面明明是那么明媚美好,笑容那么让人温暖的女人,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身上的衣服一直都是从夜市淘来的地摊货,究竟又有多久,没有给自己买过一件像样的化妆品。

自从与自己一起后,她甚至为了省钱,总是吃一些便宜又解饱的食物。

曾经那个喝着奶茶,与闺蜜聊着无休止的明星八卦,口中不停讨论着各种可爱小饰品,每天里都在想着如何修饰自己的刘海才能让额头显得更加好看的女孩,似乎早已经消失在了时间的洪流中。

“咱们可以不必急着买房,先租屋子住,这样反而更加划算的,不舒心的还可以随时换,等再过几年,稳定稳定,再找个郊区的新楼交首付,离公司远点也没关系,早起一会儿就可以了。”

“宸宁,分手吧。”陆彬道。

赵宸宁却仿佛没听见,依旧自顾自的说着。

“不过孩子将来上学是个麻烦,要不就先找个二手车,实在不行,我回去找我妈先借点,只要咱们努力,总是都能还上的。”

“宸宁,分手吧。”

“将来等日子好了,还可以把伯父伯母也接来跟咱们一起住,过年也可以去我家那头,一家子团团圆圆的……”

“宸宁,”陆彬打断她,仰头看着散落着裂痕的天花板,低声道:“分手吧。”

“……”赵宸宁牵强的扯动了下唇角,似乎是想要继续笑一笑,但却没有成功,“你骗人的吧?”

陆彬没有说话。

“陆彬,你在骗人吧?”

赵宸宁仿佛全身所有的力气都在渐渐的流失,站立不住的缓缓蹲□,“为什么啊?”

她用双手按住自己的唇,努力的将所有的呜咽都堵在声道里,将头埋在膝间,只是执拗的问,“为什么啊?”

“为什么啊……”

一遍遍的,不依不饶的,就算最后声音都发不出来了,还是肯坚持着要个答案。

陆彬缓缓的侧头,站起身走到赵宸宁的身边,也蹲了下去,伸出的手顿了一下,还是按在了她的脑袋上。

一下一下的梳理着她的长发,陆彬道:“你在这里睡一晚,明天我送你去火车站。”

“乖,跑了一天了,去床上躺躺歇会儿,我去给你买点吃的。”

谁在年轻气盛的时候都有过对自己未来的规划。

有的梦想成为富豪,有的梦想成为官员,更有一些思想单纯的,甚至觉得自己还有能力去改变一些他看不惯的事情,完成一些他一直努力奋斗的理念。

而陆彬想要的却一直都很简单。

他希望在一忙了整一天回到家的时候,一打开门,就能闻到老婆做饭的香气从厨房中传出来,自己的孩子笑嘻嘻的向着自己跑来,欢快的叫着“爸爸”要抱抱。

陆彬想,那个时候,他一定会露出最收不拢的笑,高举着小家伙不停地转圈,在咯咯不停的大笑中,听到宸宁嗔怪的呵斥。

但归根结底,那也不过只是个梦罢了。

就算没有蒋成旭,他的这个梦也成不了真。

在这个人吃人的社会,他没有资本,也给不了赵宸宁他曾经保证过的幸福。

他就连香烟,也是在跟了蒋成旭后才有富裕的闲钱去买,时隔多年,辛辣的气体再一次冲进肺腔中后,那些令人难受的刺痛,也不过缓解一段时间后,就全部都消散了。

再疼的伤,只要有时间在,早晚都会消失。

做人要有自知之明,也是时候该从痴心妄想中清醒清醒了。

陆彬在楼道中掐灭了燃烧到根部的烟头,随着火星的熄灭,他深吸了口气,开门进了屋。

将盒饭放在铁架支撑的小桌上,陆彬去狭小的卫生间简单的冲洗了一下自己,看着将自己整个蜷缩进被子里,只在床脚占据了一点位置的赵宸宁,陆彬走过去,躺在床上,从后面轻轻的环上了她。

“回家了,好好跟阿姨解释,就说你发现陆彬是个混球儿,终于想明白了,打了他一顿,出了火,以后就跟他分了。”

对方没有说话。

“谁离了谁都能继续过日子,”陆彬淡漠地说着,“是我对不起你,但你以后连恨都不要恨我,就算我这个人也都要全部忘了,心里头不准再存下我的一丁点影子。”

“你要知道,是我自己嫌贫爱富,才甩了你,你要过的比我还幸福,那才是对我最狠的报复。”

被子里的人轻轻的抽噎着,陆彬微微起身,亲了亲她露在外面的额头,紧接着将她抱得更加的紧。

就像是想要揉进自己的怀里一样。

“宸宁,人要学会对自己好,找个比我还能挣的,比我还会疼你的,让你一辈子都不会吃苦的男人嫁了。”

“你听我的,然后等十几年后,带着你的孩子过来找我,狠狠的嘲笑我的肤浅,好么?”

“宸宁,我等着你来笑话我,我随时都在这里等着。”

“睡吧,好姑娘,我守着你呢。”

“好好睡一觉,明天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知道陆彬就是那种牵着不走打着倒退的脾性,怕陆彬又犯倔,跟他顶,蒋成旭特意叫了搬家公司,并且这天还一大早就起了床,往他给陆彬买的房子去了。

房产证上写的是陆彬的名字,这点蒋成旭没告诉他,现在也犯不着,否则陆彬听后,再当着他的面脱衣服,那可就真的让他哭笑不得了。

他知道陆彬在这个不是他家乡的陌生城市里,忍受着他人的眼色,拼死拼活的工作,为的也不过是一套房子。

虽然以前蒋成旭一点也不能理解,这东西究竟有什么值得这么奋斗的。

蒋成旭想,也许等他厌了,腻了,不想玩了,决心放过陆彬后,这个能稍微当做些补偿。

他还是希望,就算现在他们两个人再怎么不合适,身份再怎么悬殊,起码在将来有机会再见着的时候,不会连个点头,或者一个眼神,都不愿意给对方。

在车库停好车,从高层电梯出来后,搬家公司的队长正过来,陪着小心的跟在他身边笑。

“蒋总,您怎么还来了?是我们哪儿做的没让您满意么?”

“我倒没有对你们不放心,就是过来看看,”蒋成旭往宽敞明亮的楼道里看了一眼,皱起了眉头,“行李就这么一点?”

“可不是,陆先生的东西并不多,就这几箱子,还大多都是书,一堆外文,好像还都是电脑的,看都看不懂。”

蒋成旭笑着点点头,没有多说什么。

“唉,你看见了么?”

“废话,当然看见了,两个人衣服都皱巴巴的,那么小的屋子,一进门就都瞅见了,等那么长时间才开门,谁知道在里头干什么了。”

“嘿嘿,干了什么还不知道么,孤男寡女的,能干什么?”

“嗨,你可别说,那俩人虽然看起来也挺登对的,但还真不像能住的起这屋子的人。”

“谁知道用什么手段从有钱人手里骗来的了,备不住就是玩了一出仙人跳,我看那叫咱们来的大老板也不像冤大头啊。”

“胡说些什么!”队长厉声呵斥,“都闲的蛋疼!没正经事干了!”

正在搬动家具的员工闻声回头,一眼就发现了站在门口,神情冷漠的蒋成旭。

两人一时都有些呐呐的,不知该不该将手里的东西放下。

“陆先生没跟你们一块过来么?”

队长瞅着蒋成旭的脸色,不知为什么一时都感觉到有些惧怕,“没,陆先生说他还有事……”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见蒋成旭转身就走,连眼神都没再施舍给他们一个。

队长恨恨的瞪了那两个员工一眼,“属你们废话多,跟个老娘们儿似得,就没有你们不得波的东西!”

其中一个员工委屈的道:“我们哪知道他……”

“闭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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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昨天大爷不舒服,我的感冒也又复发了,明儿个又得送大爷去医院

苦呦……

带个孩子怎么就这么难呢_(:3」∠)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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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收藏也木有涨,这文写的就这么废么,嘤嘤嘤嘤……

11-15

第11章

“麻烦,去沈阳,坐票。”

陆彬放好钱包,回到候车厅,坐在赵宸宁身边,想将车票交给她,却见对方死死的捏着手指,低垂着头,一眼都不看陆彬。

将她散落在脸颊边的长发顺到耳后,陆彬几乎是强硬的搬过了赵宸宁的双手,将车票塞了进去。

两个人沉默的等到了大厅中开始播放列车信息,陆彬站起了身,道:“走吧。”

赵宸宁仍旧坐在座位上。

“不是说好了么,”陆彬蹲□,微微仰视着赵宸宁,“别任性了,好么?”

赵宸宁还是没有开口。

陆彬静静的看了她一会儿,随即又站了起来,买了张站票回来,不由分说的就扯过赵宸宁的手腕,遇到她反抗的往回收的动作也不放松,拖拽着就将她拉了起来,让人踉踉跄跄的跟在自己身后。

在车厢门口,陆彬想将赵宸宁推上车,然而她却还是用手抵住了车门,陆彬试了两次,赵宸宁的指甲都已经有些劈裂,却还是不松手。

“喂!你们到底还上不上!挡人道儿了知道吗!”后面急着上车的人不耐烦的喊。

“宸宁,”陆彬认真的看着她,“你要让我去扒火车道,你才肯走么?”

赵宸宁的手一颤,就那么松开了。

陆彬叹了口气。

“我送你回家,”他拉起赵宸宁的手,带着她去找座位,“见到阿姨,我再走。”

两地之间的距离并没有多远,尤其是在这种并不高峰的时节,连车次都显得有些空闲。

陆彬一路上都没有松开赵宸宁的手,而赵宸宁也一直将头埋在陆彬的肩上。

陆彬知道这样恐怕并不对,他应该更加凶狠和恶毒一些,尽一切能力说些难听的话,毫无转圜余地的让宸宁离开,不应该再在她的心里留下任何他们还会有可能的机会。

可是那是他的宸宁。

他从不舍得说一句重话的宸宁。

而到如今,却连他自己却都在庆幸自己的软弱。

他知道自己恐怕今后都再也见不到她,也不应该再见到她。

可陆彬还是卑鄙的反悔了,他不能自控的行为推翻了自己昨晚所说的话。

他希望赵宸宁能记住他,至少给他留下一点点的痕迹,无论将来自己会在哪个可悲的角落腐烂发臭,他希望起码在赵宸宁的心里,他还是曾经的那个陆彬。

那样他才会觉得自己并不是一个可怜虫,还不至于完全失去“爱”这一自由。

然而就像所有的路都存在终点一样,哪怕再反抗,只要你还在无可奈何的迈动着双腿,便总有走到尽头的一天。

在天还没有黑的时候,他们终于下了火车,打了辆出租,到了赵宸宁家的居民楼。

陆彬在路上的时候就给赵宸宁的母亲打了个电话,所以看到两位老人在寒风中守在老旧的楼道口时,也并没有太意外。

苍老的身躯,焦急的神色,当看见他们下了车后,赵宸宁的母亲几乎是立刻就冲了过来,狠狠地甩了赵宸宁一个巴掌。

在陆彬都没有反应过来阻拦的时候,这位母亲就一把抱住了自己的女儿,几乎是声嘶力竭的哭喊了起来。

“你这个混账的丫头,怎么胆子就这么大,你要是出了事,我可怎么活!”

赵宸宁的父亲也在这时走了过来,扶着妻女,声音哽咽,“回家,好闺女,咱们回家啊。”

陆彬就像个隐形人一样站在原地,被两位老人忽略了个彻底,直到他们带着女儿进了楼,也没有给他一个眼神。

他知道自己不招人待见,这种时候,就更像是拐坏了女儿的恶棍,无时无刻不企图着将他们保护了一辈子的宝贝偷走,然后让她在他们看不见的地方,吃苦受累。

他不敢再去看赵宸宁不停回头看向他的眼神,直到他们走进了楼,他也没有给她一个回应。

陆彬有些脱力的后退了几步,坐在仍旧有些枯败的花坛池边上。

发了一会儿的呆,被一阵冷风吹的颤抖了一下,他又摸了摸口袋,想拿出烟来吸,却突然发现不知道何时亮起的路灯旁,缓缓地走过来一个人。

“可以回去了么?”

陆彬愣愣的看着站在自己眼前的蒋成旭,一时间都忘了要跑。

蒋爷的心情显然也达不到好的标准,他也不等陆彬的回答,直接一把拽起了陆彬的胳膊,就把人提溜到了停在路边的路虎旁。

巨大的车门响震醒了趴在驾驶盘上眯瞪着的孟广庭,人一激灵,“嗯?成旭,好了?他思想者cos完了?”

一回头,看见已经上车的陆彬,又干咳了两声,“额,陆彬,好久不见。”

被推搡进车厢的陆彬看了孟广庭一眼,也没心情打个招呼,反正他永远也讨好不了他们这类人,而且他也知道自己在孟广庭眼里恐怕是个什么货色,索性就直接靠着车门,闭上了眼睛。

孟广庭:“……”他果然还是挺不招人待见的。

“走吧。”蒋成旭打破了车厢中令人尴尬的沉默。

孟广庭又干咳了两声,发动了车,问道:“去哪?”

“回京城。”

“……”其实他想问的是去哪个酒店。

“怎么?”蒋成旭看着他。

“……成旭啊,走高速又得费不少时间。”只不过是为了祝贺乔迁之喜去送了两箱龙虾,孟广庭到现在也没明白自己怎么就突然之间成了苦力了。

蒋成旭还是看着他。

“交则上写着了,驾驶机动车超过四个小时必须要停下来休息二十分钟。”

蒋成旭继续看着他。

“……”叫你嘴欠!非跟蒋成旭前面显摆自己这新车有多快!

就在孟广庭屈服在恶势力之下不得不疲劳驾驶的时候,陆彬已经不知不觉的睡着了。

梦里他好像又回到了学校的自习室,正研究着云计算时,就发现了侧排坐着的一个扎着长长马尾的女孩偷偷地看了他好几回。

陆彬被看得有点不好意思,就冲着女孩笑了笑。

女孩微红了脸,也冲着他笑了笑,像暖阳一样。

再然后,他们上自习的时候,就总是不自觉的坐在一起,像交换了什么秘密一样,互相偷偷地笑。

他也知道了女孩的名字,叫赵宸宁。

从此以后,他一辈子都没能把这个名字从自己的心里头摘开。

高兴的时候,难过的时候,疲累的时候,放松的时候,总是会拿出来轻轻的念念,再好好的,珍惜的放回心里。

这个梦太美太温暖,使得陆彬睁开眼睛的时候反应了好久,才发现自己躺在了蒋成旭的腿上。

天已经蒙蒙的开始发亮,蒋成旭的眼下却有一层淡淡的青影,似乎是许久都没能得到休息的样子。

“醒了?”他将眼镜还给陆彬,“正要叫你起来,已经到了。”

陆彬将披在自己身上的风衣递给蒋成旭,默默的跟着他下了车。

这种高档住宅区陆彬在地产广告上看到过许多次,却从来没有预料到自己有一天,也会住到这里。

不,也许他确实有过想象。

在他还天真的以为,自己能够依靠双手的努力,换来所有他渴望的一切的时候,他也会给赵宸宁一个这样的家,和他们的孩子永远快乐的住在这里。

“怎样,陆彬,这里的采光不错吧,”似乎是有些受不了气氛的僵硬,在等电梯时,孟广庭有些没话找话,“走出小区没几步就是个大型综合超市,交通又方便,上下班直接地铁就能到市区,当初成旭要找房的时候,我第一个就给他推荐这里了,要不说成旭这人太以自我为中心了,都不知道什么才是人需要的,连个房都挑不好,还得靠我出马。”

陆彬看了看孟广庭,不了解还真没发现,这龟公还是个话痨。

真当他听不出来他话中有话么?

“环境也好,多清静,再有人惹你心烦的时候就看看外面的树,呼吸两口新鲜空气,嚯,立刻就舒服了不少……”

“叮”的一声电梯门开了,孟广庭一回头,就看到一个长相清俊的人从里面匆匆的走出。

他惊讶道:“呀?这不是简工?怎么?有急事?”

对面的人看见了孟广庭,好像不太认识。

孟广庭要再说,又听见旁边安全通道上快速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刚出电梯的这人脸色猛地白了一下,推开孟广庭,头也不回的就往外跑。

从楼梯间出来的人似乎是从不少层上一路下来的,不停地喘着气,衬衫的衣领都被汗浸湿了,孟广庭看着他,“赵钧同,你们这儿搞什……”

那人只点点头打了下招呼,理都没理他的话,顺着刚刚跑走的人就追了过去。

孟广庭:“……”

他心里头大叹了一声人心不古,再转身,就看见已经等了陆彬走进电梯的蒋成旭,抬手就要去关电梯门。

孟广庭手疾眼快的伸腿卡住了门,“喂!少爷我陪着跑了一天一夜的路,你总得给我来口水喝吧!”

蒋成旭不置可否,由着他进来了。

孟广庭揉了揉自己被门夹了的小腿,笑着道:“刚才那人是我在一饭局上认识的,自己有一个挺大的房地产公司,老赵家的孩子,现在好像已经跟家里断绝关系了。”

电梯间里一阵寂静。

“唉,成旭,你还记得向展瑄那变态么?多少人对他恨的咬牙切齿都动不了他,最后就是被他联合苏家的小子搞废的,也是个心狠手辣的主儿啊。”

电梯里继续寂静。

“……”究竟是撞了哪路的衰神?怎么每个人都不愿意搭理他?

也许他昨天就不应该出门!

开门进了房,叫好的家政早已经将屋子收拾得不错了。

不理会一甩身子把自己像条死狗一样扔沙发上的孟广庭,蒋成旭拉着陆彬进了卧室。

“衣柜里给你准备了换洗的衣服,先去洗个澡,好好休息一下。”

陆彬没有回应,找了自己的箱子,从里面开始拿衣服。

蒋成旭皱了下眉,忍了忍,还是尽量和气的说话,“别想些杂七杂八的,你那破工作我给你辞了,哪儿也别去了,明儿个就给我老实的在家呆着。”

陆彬的动作一顿,然后拿起东西,往浴室里走。

蒋成旭看他这幅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

“不就是一个女人么,你还要死要活的了?敢自己一个人就跟男人往外跑的也不是什么好货,今儿个能跟你住一晚上,明天说不定就能换个别人……”

挨了第一拳的时候蒋成旭还没反应过来,当他意识到的时候,人已经被陆彬扑在地上打了好几下。

这就是蒋爷太不会说话了。

哪怕他确实是想安慰人,哪怕陆彬跟赵宸宁将来在**毛蒜皮的苦日子里头真的埋怨不死了对方,但现在起码人家还没变成蚊子血了,蒋爷就愣去碰人家的朱砂痣,也不怪别人会生气。

陆彬再怎么能忍,也忍不了别人诋毁赵宸宁。

尤其说这话的人还是蒋成旭。

“怎么了!怎么了!”

在外面听见动静的孟广庭跑进来时,蒋成旭已经将人从自己身上踹开了,孟广庭见陆彬被那力道撞上了衣柜,滑坐在地上一时都没能起来,眼镜都飞到一边儿去了,立马上前拦住了还要冲过去的蒋成旭。

“成旭!冷静!冷静!有话好好说!”

“你他妈还要我怎么样!”蒋成旭指着陆彬就一通骂,“他们家看不上你还是我的错了?你还真以为自己有多大能耐了啊!妈的!没有我你是能付得起首付还是能交得起利息!你连个避雨的屋子都不能给她住,他跟着你不出一年就得成死鱼眼睛,你还真以为凭你那点破本事就能让她享福了?”

“成旭!”

“哦,对,你也不是没别的本事,”蒋成旭抄起陆彬扑过来时掉落的手机一下子就砸在了陆彬的眼前,回弹的反作用力正巧打在了陆彬的额头上,立时红了一片,“打电话!你去给赵宸宁打电话!让她回来!就说你他妈用卖屁股的钱可以养她了!老子不缺钱给你花!我看你张得开这个嘴!”

“行啦!行啦!”孟广庭架着蒋成旭往客厅推,把人按在沙发上一阵给他顺气,“干什么发这么大的火,多大点事儿啊,人不是都已经接回来了,还有什么说不明白的啊?”

“本事了!把这点能耐都使我身上了!”

蒋成旭恨得别提,他是得有多耐着性子了,陆彬不声不响的就往外跑,通知一声都没有,他大老远的把他带了回来,一路上更是连个脸色都没给他摆,这倒好,上来还没两句话,就敢跟他动手了。

“不过就是一个情儿,你至于么?他惹你不高兴了,打两下骂两句就成了,实在看不顺眼,就打发点钱让他该哪来的回哪儿去,还能真上心动了火气。”

孟广庭累的一下摊在沙发上,好么,蒋爷发起脾气来的力气可真不小,这身汗出的,都精疲力尽了。

“……”蒋成旭毫无防备的硬被梗了一下。

客厅里沉默了好长时间。

“我艹!”孟广庭一下子从沙发上跳了起来,不敢置信的瞪着蒋成旭,“你他妈不会想玩儿真的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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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我家大爷周四看病,周五老妈心疼我照顾孩子接回了娘家,于是,某紫迎来了度假一般的美好日子~

好吧,我承认是有人帮我看孩子我可以无所顾忌的玩一会儿以至于完全提不起力气更新了……otz

将生活大爆炸第六季全都看完实在太爽了有木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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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这章为止,陆桑的苦逼算是到了一个头,接下来,就开始这文的主题了,蒋爷,乃要节哀……

紫:陆桑,作为亲妈的我给你送了个战斗力破表的精分当邻居,惊喜吧!

陆桑:……

第12章

睡的昏沉沉的陆彬盯着房顶的吊灯发了一会儿的呆,然后才动作迟缓的爬了起来。

裸睡了多少年,因为蒋成旭,自己硬逼着自己改了习惯,穿着睡衣的陆彬也没收拾乱成一窝的头发,晃荡着走进厨房,找到热水壶就弄了杯水。

“陆桑,早!”

要回卧室的陆彬放下了嘴边咽了两口的水杯,向着声音传来的地方转过头,眯着眼睛辨认了几秒,才缓缓的点头,“早。”

接着,就像没被打扰一样,又继续往卧室走。

刚才都没发现,客厅居然还有人。

“这都下午三点了,他怎么还没睡醒?”孟广庭目送陆彬进屋,接着又用胳膊肘顶了顶自己身边的蒋成旭,贼笑道:“别是昨晚战况太激烈了,到现在还没缓过来?”

蒋成旭从手里的文件上抬起头,沉默的看向孟广庭。

“……难道原因不在你这儿?”孟广庭疑惑。

“不知道。”蒋成旭又低下了头,继续研究着手里的东西。

“行啦,有什么可看的,从国外挖两个人过来做好,都是人家多少年前玩儿剩下的,反正也不过是山寨一下就成了。”有国内保护政策就是好啊,所有外国网络都对内屏蔽,完全不用担心没市场赚钱。

当然,没有个在宣传部当政的老家伙,一切那也都是白费。

“不行,关键技术还是得拿到手,”蒋成旭翻过一页,“有几个地方不破解对了,遇到几个小黑客,轻而易举的就能弄瘫。”

孟广庭点头受教,别看蒋爷一向讲究吃喝玩乐,在关键地方还就是肯比他用功,“不过,你就打算让陆彬这么废下去?”

蒋成旭连个眼神都没给他,“废什么?”

“你也不是不知道他技术挺过硬的,要不干脆把他拉团队里去?”

蒋成旭终于抬起尊头,看向孟广庭。

“我说,这人啊,教训两天就行了,这都一个多月了,真把人再拘着,会拘出问题来的,”比起蒋成旭还存了那么点的事业心,孟广庭表示他对情感纠纷更加在行,“你没瞅见他人都变木了么?一整天一整天的睡觉,没多少清醒的时候,我看了都觉得渗的慌。”

显然孟广庭说的现象还真存在,蒋成旭拧起了眉,“你什么意思?”

“还是得给他来点事儿干,体现一下自我价值,给多了好处他才更愿意往你身边靠不是,”孟广庭开始发挥神棍本色,“我听人说,他这样不理会外界事情,不跟他人进行互动,是存在了很严重的心理问题。”

蒋成旭:“……”

“这代表了厌世倾向,你没看见咱俩大活人搁这儿坐这么半天了,要不是我跟他说话,他都没发现么?明显的么,太沉浸于自我世界里头了啊。”

蒋成旭十分淡定,“你新要勾引的大学生是学心理的?你究竟看了多少没边儿的书打算去讨好她?”

孟广庭:“……你别管她学什么的,也别管我看了什么,唉,你就说这书上写的有道理没道理?”

蒋成旭笑了笑。

被藐视了的孟广庭不高兴了,“你别不当回事啊!这儿都多少天了,真让人憋出病来,再搁这儿屋子里闹出人命,就有你哭的时候了。”

“你放心,他得铁活着,且寻不了死了,”蒋成旭对此嗤之以鼻,“你不给他点教训,他就永远老实不了。”

孟广庭恨铁不成钢,“不是我说你,你这人太自私,一点也不乐意去了解一下别人的心思,你以为让他天天只看见你就能对你动心了?两看两相厌这话你没听说过?”

“我给过他好脸,”蒋成旭冷笑,“是他自己不要,我还总得上赶着热脸贴他冷屁股去?”

蒋成旭现在想开了,他以前愿意对陆彬好,想换点心回来,完全都是吃饱了撑的。

他管陆彬对他是个什么想法了,只要他蒋成旭还有权有势,陆彬就一辈子都没有那个能耐可以跑走。

“你不能这么没耐性,”孟广庭又开始了他保媒拉纤的特长,“两个人处着关键还是舒心,天天总瞪眼多没意思,看着他这样你也烦不是,你没觉得陆彬这人挺拧的么,想让他对你低头,不能只使用暴力……”

他说着这话时,陆彬就从卧室里出了来,人收拾的也挺干净,一副要出门的打扮。

“唉?”孟广庭有点惊讶,“陆桑,要出去?”

陆彬反应了一下,“嗯。”

“去哪啊?”孟广庭好奇死了,原来陆彬还没让蒋成旭关的宅到发霉,“什么时候回来?”

陆彬没说话,走到门口开始换鞋。

“今天晚上广庭在这儿吃,买条新鲜点的鲈鱼回来。”蒋成旭头也不抬的发话。

陆彬仍旧低着头。

蒋爷一下把手里的文件“啪”的一声摔在玻璃茶几上,怒道:“聋了!你听见没有!”

陆彬动作顿了顿,才又“嗯”了一声,当作回应。

孟广庭:“……”原来这世上还真有非暴力不合作的主儿。

当初孟广庭说走出小区没多久就能到超市时,他明显的使用了交通工具,没有自己真正的“走”过。

每日里头唯一一次放风,就是出来给蒋爷买食材的陆彬,花了将近半个多小时,才走到了目的地,让导购小姐给捞了条活蹦乱跳,精神劲儿十足的鲈鱼。

他要是敢带条半截就死路上的回去,蒋爷真有可能把他关在门外面,挨上一宿的冻。

没有受虐倾向的陆彬已经完全放弃了跟蒋成旭讲理的行为,因为理从来都在蒋成旭那儿一边。

他已经长了刻骨铭心的教训——在蒋成旭有一次跟他吵的火气上来,真的一边将他扒光按在床上舒解,一边拨通了陆彤的电话按下免提的时候。

陆彬恨蒋成旭恨的咬牙切齿,拿刀剁了蒋成旭的心都有过。

但是他还年轻,他不想把自己的未来也全都赔在给蒋成旭抵命上面。

陆彬至今还存着一丝希望,期待着将来能过上属于他自己的人生,一个跟蒋成旭完全没有任何关系,哪怕每天睡大街,啃馒头咸菜他也乐意的日子。

这都快成了他能活着的唯一动力了。

可陆彬除了对蒋成旭视而不见之外,完全没有别的法子反抗。

就这,蒋爷还总是能时刻体现自身的存在感,给他找各种茬来对付他。

譬如蒋成旭那条金贵的舌头,就要人命了。

陆彬的做饭技巧完全都是被蒋成旭逼出来的,你想要以前每天上班回来后累的像条死狗一样的人,再花什么心思去研究菜谱,那就真有点抬举陆彬的生活情调了。

但蒋成旭是铁了心要把陆彬往三从四德上改造,一个不顺意就能踹翻了整桌子的菜——你不是总对我敷衍么,饿不死你,看你还能不上心。

以至于陆彬连做梦,都在把蒋成旭祖上十八代骂个遍。

好容易提了一堆食材回来,陆彬刚走到他住的高层底下,就看见前面一个瘦弱的家伙,吭哧吭哧的,努力抬着一辆已经掉了漆的电驴往楼门口的台阶上搬。

“……”这物件在这个小区可真猎奇。

然后等进了一楼楼道,按下电梯按钮,一个红灯也不亮,半点响动也没有的时候……

“你妹啊!”前面的人喃喃的说。

陆彬看他使了八辈子的劲儿往安全通道的楼梯上抬电驴,就过去帮着搭把手抬了下后车架。

那人感觉到了突然变轻的重量,回头看了一眼,俊雅的脸上露出温和的笑容,“谢谢。”

“没事,”这电驴的份量可真是不轻,陆彬跟着走了几个阶梯都有点喘,“为什么不放下面?”

“丢了怎么办?”

“……”陆彬看了眼这电驴的老旧程度,“没人会偷吧?”

“我说的是小区保安,万一他们当这是贼的作案工具,把它扔出去了怎么办?”

“……抱歉,没想到。”

“没关系,现在有钱人都理解不了穷人的苦。”

这句话说的陆彬心有戚戚。

那人回头又看了他一眼,“现在还不是下班的时候,这么早就回来?身体不舒服?”

陆彬顿了顿,“我没工作。”

那人愣了下。

陆彬有些讽刺的笑了笑,“我现在被别人养着。”

也许是被蒋爷欺压的太过,也许是太久没有见到过其他的人,脑子都有些出了问题,陆彬也有点说不明白,为什么会跟一陌生人讲这种话。

当然,也有可能会是手下这台电驴,给眼前的人增加了不少的印象分。

陆彬实在是太需要有个地方发泄下情绪了。

而对方听后竟只是稍稍意外了下,就给了回应。

眼睛中完全没有陆彬以为会出现的鄙夷或者厌恶,反而是另一种让人奇怪的——骄傲?

“无产阶级失去的是锁链,得到的是全世界,”拍肩,“我看好你。”

“……”

陆彬觉得自己是第一次体会到嘴角有些抽搐的冲动,“你是无产阶级?”要不怎么这么自豪?

那人一副认真思考的样子,应该是在回忆存折上数字后面的零,“应该不算。”

他说,“这倒霉房子就写了我的名字,”接着回过头来向陆彬征求意见,“算固定资产吧?”

“……应该。”

“这就对了,老子跑了不少路,才给房产证上的名字改过来。”那人流着汗,“唉?几楼了?兄弟,歇会儿。”

“房子以前不是你的?”陆彬跟着他靠在墙边喘气。

“我老婆的,”那人有点剧烈的呼吸着,消瘦的身体看起来格外虚弱,他靠近陆彬耳朵,跟他悄声爆料,“我估摸着,我老婆应该在别处还存着三四套房了,可能还有小别墅,我正努力从他嘴里套出来,然后都改我名字。”

“……为什么?”不是夫妻共同财产么?有必要提前就分这么清?“你想跟她离婚?”

“这个?”对方还真的开始想,“要离好像挺不容易?”他耸肩,“要知道,跟一孽畜,你不好讲道理。”

“……孽畜……说你老婆?”

“嗯?不然还有谁?”

“……”实在无法想象,如果他敢这么跟宸宁开口,会挨上几个巴掌。

“行了,接着来吧,”那人深深吸了口气,站直身体时晃悠了一下,又开始搬动电驴的前把,“妈的,回去我就得跟他掰嗤掰嗤,给我辆车开他是能死还是怎的,累的爷这一脑门子的汗。”

陆彬听着笑了起来。

“你还跟她要过车啊?”实在无法想象,眼前的人,说话这么豁达,居然也会是为了钱而跟其他女人结婚的人。

恐怕是为了开解他才说的。

“可不是,每次都当耳旁风,我他妈在床上还不够满足他么,爷的牺牲都多大了。”

陆彬咳了两声,再下去就有点听人家墙角的感觉了,“也许有原因的,感情的事不是能谈条件的。”

“所以才说了,什么情啊爱啊的,都是虚的,就算被包养了又怎么样,想办法趁着别人还稀罕你的时候,多给自己捞点好处才是正格的。”

陆彬缓缓收了笑,低声道:“我恐怕没有你这么看得开。”

“小心眼了不是,人都是被逼出来的,不过我也确实无法反驳我非凡人一般的毅力,换个人试试老子吃过的苦,估计都得灭世了。”

陆彬又被他逗乐了,看着挺温文雅致的一个人,谁想到说话会这么粗。

他刚要说话,就听上面传来了孟广庭的声音,“我说陆桑,你买个东西至于花这么长时间么?肚子都饿瘪了好不好?”

陆彬发现跟在他后面的蒋成旭,脸上的笑就跟被板擦擦过的黑板似得,消失的干干净净。

蒋成旭眼睛黑沉沉的看着陆彬。

孟广庭干咳了几声,看着站陆彬身边,打量着蒋成旭的人,笑道:“简工这是出门回来了?”

对方疑惑,“你是……”

“孟广庭,你不记得了?”孟广庭赶忙跟他伸手。

“哦,”对方跟他回握,“你好。”

他说完,就扭头看向陆彬,“桑桑啊,这还有两层了,能再帮我抬上去么?”

蒋成旭和孟广庭:“……”

陆彬:“……我叫陆彬。”

“嗯嗯,”他敷衍的招呼着陆彬,“快点吧桑桑,要是让我老婆看见我搬着电驴爬楼,他非得把我这仅剩的坐骑也给扔了。”

陆彬:“……”

“还称呼我简工,”简明希扭过头去,抬着电驴边迈楼梯边念叨,“最好别又是属于黑历史里头的人渣,老子最讨厌回忆了。”

孟广庭:“……”

“对了桑桑,你吃巧克力么?我给你一块做回谢怎么样?”

陆彬:“……”你还可以更抠门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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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来更新鸟~

门徒兄,相信某,陆桑会有崛起的一天的,握拳

蒋爷,越较劲就越代表乃陷进去了,认命吧……

以后虐他的时候,谁都不要心软啊,说陆桑感觉不到爱神马的,要谨记,他是个直男,男人对他表达再多的爱,他也只会难受不会高兴……

第13章

微烫的水流浇在后背上,随着紧箍在腰上的力量一下子轻了,陆彬也终于松了一口长气。

蒋成旭下巴搭在他的肩膀上,贴着他缓了一会儿,才抬手解开了陆彬被领带绑在淋蓬上的手腕,把陆彬的腿也放了下来。

失去支撑的陆彬差点跪到瓷砖上去。

这倒不是蒋爷有多欺负人,只是长时间一直维持着同一个姿势,任是谁的肌肉一时都不能马上适应。

蒋成旭拿起放在浴池边上的浴巾将陆彬随便裹了裹,然后抱着出去,将人放在卧室的床上,拉上被子后,又去给自己简单的洗洗。

陆彬趴在床上,一动都不愿意动。

说累倒是谈不上,无论如何陆彬也是个大男人,不会连这点体力都没有,只是跟蒋成旭做.爱太考验心志。

哪怕身体已经习惯了被抚摸和亲吻,不会像以前一样恶心的反胃,但陆彬还是无法理解,一个男人究竟有怎样诡异的思维,才会对另一个男人产生欲望,并且乐此不疲。

蒋成旭光着回来的时候,陆彬已经穿好了睡衣,背着他侧身占据了床的一侧。

掀开被子,身上犹自滴着一点水的他也不理会陆彬往一边挪蹭的动作,直接一伸胳膊将人给抓到了自己的怀里抱着。

蒋成旭其实挺讨厌陆彬时刻都跟他保持着距离,好像他是什么病毒似得。

以前虽然并不是两个人晚上睡同一张床,但起码那时候拿钱办事的陆彬做的很敬业,对他的排斥并不会如此明晃晃的表现出来,虽然这种敬业过后让得知真相的蒋爷不太高兴,但至少不会像如今这样生气。

所以得到了后再失去,就尤其让人觉得难以忍受。

怪不了蒋成旭总要跟陆彬较着个劲。

先不谈是不是敷衍,起码先前蒋成旭说点什么,陆彬还是都给点心思去听,并且有回应的,大多数的时候也极为听话,不会硬跟着他的意思去顶。

不像现在,三棍子才能打出个屁来。

都他妈怪赵宸宁,分就分了不行,非得磨叽,没事瞎来搅和什么!

蒋成旭满肚子的不爽,手也毫不客气的顺着陆彬的睡衣摸了进去,陆彬一下抓住他的狼爪想将其抽开,蒋成旭哪能如他的愿,一个翻身就整个箍住了陆彬,彻底让陆桑的两只手失去了自由。

陆彬被他突然压上来的重力弄得,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乱动弹什么,睡觉。”

陆彬闭上了眼睛,知道蒋成旭不会跟他妥协,就不去浪费那力气了。

今夜注定又是个失眠的夜晚。

怨不得陆桑白天总是昏沉沉的,整日夜里头鬼压床,谁也没法有个好觉。

其实陆彬还是蒋成旭碰的第一个男人,不得不说,虽然一开始的技术差的令人发指,但后来蒋爷为了能让陆彬舒服一些,还是去努力的学了些东西,也愿意多花精力在正式开吃前,照顾陆彬的感受。

蒋成旭知道自己确实是对陆彬动了心,换二一个他都不会去为别人考虑这些。

也说不上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就放不下陆彬了,估摸着第一次见着时就有些看对了眼,否则那时他也不会被孟广庭一撺掇,就去给人下了药。

蒋爷再没品,基本的道德观还是知道的。

感觉这种东西说不了太明白,陆彬这种认真的活着,有再大的难和苦也都不言放弃的韧劲,对于整日里头几乎算得上是没什么生存意义的蒋成旭来说,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人对于自己不具备的东西,总是无限向往的。

尤其是赵宸宁的出现,让蒋成旭知道,陆彬并不是不会爱。

他的爱也许不是十分激烈,却足够让人上瘾,只感受到一点就能彻底陷进去,一辈子也戒不掉。

蒋成旭在这点上十分理解赵宸宁。

陆彬木呆呆的坐在赵宸宁楼下的神情,在旁边看了个全程的蒋成旭很清楚,自己是花了多大的努力,才忍住了没回头找人对赵宸宁动手。

但身份地位决定了蒋成旭的顾虑并不会很多。

别看蒋爷长得挺温文尔雅,风度翩翩,一张俊美的脸蛋十分具有欺骗性,但骨子里却毫无遗漏的全部传下了老蒋家开国时的土匪性情。

自己看重的当然要抢回来,蒋成旭以前觉得能跟陆彬好聚好散,那是对问题认识的还不够深刻,赵宸宁出现后,蒋爷反倒认清,他是不打算放手了。

坚决不能把陆彬便宜给了外人。

反正现在是他蒋成旭把陆彬死死的攥在了手心里头,赵宸宁也不过是个普通的平头百姓,蒋爷还不至于去掉价的跟个平凡的女人计较个没完。

就算陆彬不愿意对他好脸,如今,他也能逼着陆彬不得不在意他。

不过,就着窗户外面的一些光亮,看了看怀里头的陆彬,蒋成旭摸了摸他的脸,觉得这人,最近确实是有些瘦了。

狠话说的再多,蒋成旭其实心里头还是有些心疼的。

狗头军师孟广庭的话,又开始在蒋爷的脑海中回荡。

再一回想,陆彬对着姓简的露出的笑容,蒋成旭就想的有点多了。

蒋爷还不至于恨上简明希,孟广庭特意打听到那俩人的住处给他买了这里的房,蒋成旭挺聪明,一想就明白死党的好意——陆彬这么排斥同性恋,总得有个榜样幸福家庭在他面前时常露露脸,这一根筋的倔驴才能对跟他一起过日子认命。

蒋成旭倒不介意陆彬跟简明希接触,他不是惹不起赵钧同这杀神,而是对欺负弱**没多大兴致——赵钧同曾经闹的动静太大,简明希哪怕一直被他严防死守的隔绝保护在他们这些上层权力之外,让别人了解的不多,但仅限于知道的那点事儿,也已经足够倒霉的了。

政治的首要任务是区分敌友,觉悟还不够深刻的蒋爷在未来,为了他此刻的一时大意放过了阶级敌人,不知道后悔了多长时间。

有些话,说与不说,都是伤害。有些人,留与不留,都会离开。

当然,这都是后话。

而此刻蒋成旭已经将陆彬搂在怀里,咬了咬他的后脖子,就顺手把陆彬的衣服扒拉了下来。

陆彬动了动,接着就挺尸装死。

蒋成旭体会着皮肤触觉上传来的细腻,满足的闭上了眼睛。

也许,这人确实是被他关的时间太久,应该给个透气的机会了。

当然,不能真放陆彬海阔天空的撒丫子跑了。

不就是磨么。

蒋成旭准备出了一辈子来,决定跟陆彬耗到底了。

周六,玻璃窗突然咣咣的响了两声,陆彬转过头,发现是一根晾衣棍正不断地敲在客厅的落地窗上。

陆彬奇怪的打开窗户,就听见了一个温和的声音从头顶上传来。

“桑桑,要出远门啊?”

看清从上面窗户里探出的人头,陆彬微微一怔。

“刚才下馆子回来时看见你门口堆的行李了。”简明希解释——当然,这只是借口,平常的时候简工是不会爬楼梯,更不会逛到别人屋门口的。

只不过对于这位新搬进来,又正好住在楼下的邻居,简工格外关注罢了。

陆彬闻言点了点头,“旅行几天。”

同行的另一位大爷目前正在公司,处理些离开前不得不开的会议,陆彬没有提。

他不想让人知道自己跟蒋成旭住在一起,虽然简明希不一定没有发现这个,但别人不问,他就愿意自欺欺人。

不过最后还是忍不住跟对方纠正了下,“我叫陆彬。”

“嗯嗯,”简明希又敷衍他,“桑桑,要是遇到什么困难,给我打电话,别一个人干熬着啊。”

陆彬看着从窗户外头扔进来,写着号码的纸飞机,忍不住露出笑容,“谢谢。”

这种时候还会有人不计较利益得失真心关心自己,总是能让苦逼了许久的陆桑感动的。

房子的室内高度不低,简明希翻腾了出了两个擀面杖,才勉强把晾衣棍增加到合适的长度。

“妈蛋个人渣,要把桑桑拐出去,”简明希边收拾作案工具,边转身走回客厅的沙发,“到了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不是可着要去被欺负么。”

赵钧同坐在沙发上,缓缓的翻了页杂志,“别人家的事别总参合。”

“我不参合,我不参合桑桑吃亏了怎么办?”

“他已经是成年人了,应该对自己的选择负责,不需要你再去当监护人。”

“扯!”有点畏寒的简明希扯过沙发上的毛毯裹住自己,然后往赵钧同的大腿上一趟,舒服的呼口气,才伸胳膊去拿茶几上的电视遥控器。

“你知道有个词叫做‘身不由己’么,当初要是有个人在关键时刻肯帮我一把,我能给他在家里供个长生牌位天天烧香。”要不是看出陆彬不愿意被别人询问插手他的事,简明希都能抄着菜刀直接杀上门去。

赵钧同手上翻页的动作顿住了,看着简明希一言不发。

“唉,唉,我这不是翻旧账,最后我不还是把你给盼来了,”简明希安抚的拍拍他的腿,“唯一遗憾的,就是你跟警察一样,总是在茶都快凉了的时候才赶到。”

赵钧同还是看着他。

“行啦,老婆,多亏了有你在还不行么!我这不是怕给你供牌位不吉利么,苍天作证,我整日整日都在心里头念着你不离不弃的好了,”简明希爬起来,抱着他的脖子给赵钧同的唇吧唧了一口,“乖,给我弄个柚子去,爷这两天被人渣弄得有点上火。”

赵钧同放下杂志,给简明希的毛毯塞严实了才起身。

“蒋成旭知道分寸,不会做太过火的事。”竭泽而渔,赵钧同相信凭着蒋成旭的智商,还不至于犯这种低级错误。

“你当初也没想做太过火,最后控制住事态发展了?”

赵钧同理亏,只能沉默的进了厨房。

简明希横在沙发上,看着午间的普法节目冲着厨房喊,“别用刀切,一股子铁锈味,在皮上划个口子慢慢包,我不着急。”

厨房里没回应,不过从这么长时间赵钧同也没出来,就知道柚子皮实在有点不太好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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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前两天,白天得一个人带孩子,没时间码字,今天我又来更新鸟~

小江南筒子问陆桑的称呼,原因是陆桑在对日企业工作,并且会说日语,详见第二章和第五章(*^__^*)

第14章

要说旅游,以陆桑的吊丝属性来说,可以称得上是一件十分稀奇的事情。

陆彬平常没有那个闲钱,也没有那个闲工夫。他唯一出远门的经历,除了大学考了外地的,就剩下坐火车去赵宸宁家了。

尤其是赶上春运大潮的时候,简直一票难求,有时候排了一整个通宵都等不到一张回家的票。

因此陆彬一向对我国运力不足的情况颇有微词,而有关专家学者经过细心谨慎的研究所确定的最经济的解决方案——提高票价——更是让生活十分拮据的陆桑直骂了好几天的娘。

在我朝,要出门是件十分要命的事情,无处不需要花钱,除了硬性的花费不可避免之外,你会发现,无论是吃的,喝的,住的,都会让你产生一种想要嘬紧牙花子的冲动。

就这点上来说,蒋爷就有些太不知人间疾苦了,可以说他出门就从来没有为了钱而发过愁,香车宝马,锦衣玉食,他是习惯了享受的,从不会让自己吃上一点的亏。

可以自打遇上了陆彬之后,关于奢侈生活的追求,在蒋成旭来说,也有点像丢在了路上的钱包,一去而不复返了。

真不知道他们两个人究竟是谁把谁带的更加倒霉了。

蒋爷为了逼着陆彬多想想自己,勒令了对方去设定路线,预定旅游团,可想而知,这对面对该项业务绝对不熟练的陆桑,会是多么大的一个挑战。

因此由于从不愿意吃亏的蒋爷,同导游因为必须购买价值百元的掉漆钥匙扣,才能继续跟车而争吵起来——东西多少钱不在乎,但不得不同一群吃喝睡闹,甚至连给孩子把尿都不下车的屁民们一同挤在一路,神经本来就一直压迫在警戒上的蒋成旭,不能让人再侮辱了他的智商,把他当冤大头消遣——陆彬被迫的陪伴着蒋爷,同他们随行的旅行包,被一起扔下了长途客车,落足于不知名的小城镇上。

而更加不幸的是,蒋爷装了所有现金,身份证,驾照,visa卡的钱包,因为之前同司机与导游的推搡,也掉落在了那辆绝尘而去的客车上。

他们这种情况都可以写个剧本去拍电影,在贺岁档上放映了。

还好陆彬这种小老百姓习惯了穷家富路的老例,小心谨慎的性格使然,他还保存了两千放在外套内兜里。

起码午饭这个问题该如何解决,暂时是不用发愁了。

只是这种不得不花费自己包养人资金的情况,让蒋爷yīn沉的脸色好比打翻了的墨水瓶子,并且十句话有九句都是在呛声,剩下一句绝对避免不了冷哼,哪怕陆彬不愿意搭理他,可一时也无法甩脱这位正在闹性子的大龄儿童。

这就有点太折磨人了。

忍耐了再忍耐,最后终于逃不过妥协,“刚才路过的山不错,”要是具体问陆彬究竟哪儿不错,丝毫没有艺术细胞的他铁定说不出个子丑寅卯,“要不,我们去租辆车,去山上转转。”

已经摸透了蒋爷脾气的陆彬知道,如果他不这么办,天知道一直琢磨着要出来带他游玩的蒋成旭,回去又该怎么折腾自己。

他丝毫不怀疑蒋成旭会把这一路上积压下来的火气,全部都发泄在自己身上。

蒋成旭闻言,终于用正眼看了次人,“山?”

陆彬道:“刚才客车路过的山路。”

蒋成旭回想了一下,“不过都是些破树,”对于上过阿尔卑斯,游过洛基山的他刚想表示不屑,不过又看了眼陆彬,“你想我陪你去?”

陆彬昧着良心回答:“想。”

蒋成旭的脸终于见了点阳光,微笑道:“那好,你去订车,知道车行在哪?”

陆彬:“……打114应该能查到吧。”

“嗯,好,”蒋成旭满意的点点头,然后又顿了顿,“这个电话,是管什么的?”

陆彬:“……”

虽然已经跨入新世纪多年,并且国家每日里头都在新闻中宣传gdp如何闯入了世界第二,经济发展如何领先于全亚洲,但在落后的小城镇想要找租车行,却算的上是个十分艰巨的任务。

这里并不是帝都魔都那样的逆天存在,也不同于经济十分发达的一线大城市,想要找辆轿车,都得在富裕的中心地带,更不用提这种郊区。

还好为了某种封建迷信的需求,还是产生了一个特殊的供给行业。

丧葬包车——为了给十里八方的乡村老百姓随同众多亲人前往火葬场哭灵,或者圆坟和扫墓,这种小型面包车或者客车的租赁,几乎是每一个有人居住的地方,都能联系到。

当然,知道内情的陆彬选择了善意的隐瞒,将租到手的车钥匙,交给站在外面仍旧疑惑的观察着丧葬店铺名称——终点服务——的蒋成旭,就将人远远的拉开。

车当然还是交给了蒋成旭来开,这年头学个驾照的费用对于陆彬来说都是一笔不小的开支,至于蒋爷的驾照丢失问题,陆彬相信,在国内,蒋成旭还没有摆不平的交警。

买了几瓶矿泉水,为了蒋成旭娇气的胃不在关键时刻给他找麻烦,陆彬甚至不惜花费“巨资”打车去了趟镇中心买回了两大份全家桶。

不论被315晚会暴露出了多少次的问题,至少陆彬没有听说过吃了这东西还能闹肚子。

至于里面是不是放了止泻药,要知道哪怕将来一旦战争爆发,对于国民来说,投毒也早已经是行不通的路了。

“油炸食品……”将车停在不知名的山路上,蒋成旭拨开香辣**腿堡的包装纸念叨着,“垃圾……”

“你可以不吃,”陆彬放下口中的可乐吸管,面无表情,“自己去找不是垃圾的食物。”

蒋成旭回忆起刚刚路过的四周凄凉的平房,出落于道路两旁卖一些落满了土的贴纸的小商贩,甚至标幅都已经看不出原来字迹的拉面馆,不再言语的咬上了**腿肉。

忙了整整一天,陆彬早已对同蒋成旭一同出游感到筋疲力尽,只吃了几口就靠在车窗上闭目休息。

蒋成旭吃完后喝了两口水,拧紧瓶塞,又发动了汽车。

他看了两眼因为颠簸而睁开眼睛看向窗外的陆彬,虽然两人之间很静谧,可是蒋成旭还是忍不住用空闲的手握住了陆彬的手。

陆彬挣了挣,逃不出魔掌,只能放任自流。

对于能够同陆彬在一起独处,哪怕是再平庸的风景,再普通的对话,蒋成旭都觉得流连忘返,甚至连空气都有着温馨的味道。

“这还是我第一次看见真正的梯田。”

蒋成旭看着窗外随着弯道渐渐显露出来的山影。

“以前还觉得是个美景,不过站在近处就发现这好像挺不容易的,你说他们是怎么把山平出来的?这半天了我都没看见一个机器。”

不论如何,这趟旅行都是继那次医院之行后,又一次刷新了蒋成旭对底层人的生活艰辛的认知。

丢了钱的蒋成旭也并不是就寸步难行了,他的家庭和身份毕竟在那里摆着了,虽然能够用电话解决些问题,但他实在不想破坏自己和陆彬难得独处的旅程,现在连一分一秒,他都格外珍惜的。

蒋成旭如今多少有点理解赵钧同,为什么总是不愿意让别人注意到简明希的存在。

陆彬淡漠的道:“不知道。”

蒋成旭难得感慨一番,就面对这么漠不关心的敷衍,多少有点不太高兴,“你怎么能不知道。”

不像他这种习惯了特权开路的人,蒋成旭是越来越喜欢陆彬的,觉得他十分了不起,什么事情到了陆彬的手里,都能被他不咸不淡的用很简单的方法就完美解决。

“我又不是农民。”陆彬说话时连头都没向着蒋成旭转动哪怕一个弧度。

蒋成旭抿了抿唇,又道:“你说,要不要我联系看看?我认识两个慈善基金的项目负责人,给这里集点资,这路也太颠了,都有点浪费了这山里头的景色。”因为有陆彬在,他是十分喜欢这里的。

“你钱多了烧的,想扶贫就去。”政府都不去落实解决的问题,蒋成旭这种享受体制内便利家伙的倒是要充救世主,高高在上的给人怜悯了。

谁不知就是因为他们这种蛀虫的存在,别人的日子才会这么难活。

陆彬这是被随着疲累袭来的睡意降低了防备,人也有点恢复本性,想说什么就直接出口。

好心好意的跟他说话,但被连着顶了两句,蒋成旭也不是个善茬,冷笑道:“我就扶贫了怎么着?是哪个家伙先被我扶贫的?穷的叮当乱响,如今吃的喝的还不都是我给的。”

折腾了足足一天,陆彬也不是没有火气的,好不容易有个时间休息一下,旁边还总有个声音嘚啵嘚嘚啵嘚,跟个烦人的苍蝇似得,他早就没心情再去哄着这位爷了,而蒋成旭这话就更捅人肺眼子了,“谁他妈愿意你被扶了,老子还巴不得过穷日子!你谱大,你谱大咱高攀不起还不行么!”

“我还就谱大了,我就让你伺候了,二一个人我都不换了怎么着!我还告诉你了陆彬,你他妈想甩了我这辈子都没门!我乐意养你,你还就只能卖我一个了!”

蒋成旭这句掏心窝子的话在陆彬听来,简直是要把他未来所有的出路都堵的死死了,他当下就觉得一股子哄烈烈的火嗤嗤的烧到了脑门顶子。

“艹你大爷的蒋成旭!”难得不在属于蒋成旭的地盘,胆子也不知怎么就突然肥了的陆彬一下子扑过去就掐上了蒋爷,“你不让我活了我他妈也不怕拉个垫背的,不就是个死么!我奉陪还不行!”

眼瞅着车轱辘走起了s形的妖娆路线,面对突然发疯的陆彬,蒋爷都有点骇了一跳,一个不小心的反向弯过去,不知是这两面包车是不是已经濒临了大修的极限,猛地一个轮胎下的地面高突就把车门给颠开,陆彬瞬时就半个身子给甩了出去。

“陆彬!!!”

蒋成旭连自己都没顾上,力气大的安全带都能没勒住他,一把就扑了过去,也不管方向盘如何,只知道将陆彬拽到怀里紧紧抱住。

幸亏了蒋爷的命够硬,失去了控制的车竟然就那么抖来绕去,前轱辘一个不小心陷到了路边的泥坑里,带动了后车位一个打横,就硬生生的卡在了山崖边上。

死死的将陆彬的头护在自己怀里的蒋成旭冷汗都没来得及缓,发现安全了赶忙将陆彬的脸捧出来,紧张的左右查看,“没事吧?陆彬,你没事吧!没撞到哪儿吧!”

然后看着手掌下遍布的泪痕,蒋成旭愣住了神。

陆彬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力气,靠在座椅上,喃喃的道:“蒋成旭,你不能这么侮辱人……”

蒋爷沉默了一会儿,才将他又搂紧。

他贴着陆彬的脸颊,柔声道:“不侮辱了,我不侮辱了。”

然后又顿了顿,蒋成旭轻轻的,商量着道:“我以后再也不说你了,陆彬,你就踏下心来,跟我好好过日子吧。”

“行么,陆彬?”

陆彬在蒋成旭怀里闭上了眼睛,一言不发。

没有得到回应的蒋成旭,突然就觉得心里头不知道位于深处的哪个旮旯,跟剜了筋一样的揪痛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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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更新~

其实要求陆桑上蒋爷,这就困难了,不在于蒋爷放不下身段,而是陆桑明显对男人提不起兴致来,咳咳……

所以攻受问题,有点难以更改

另,对于左奴筒子的问题,我可以说,向变态一开始针对的是赵爸,简宝只是躺枪,至于后来有没有在与简宝的接触过程中渐渐产生点啥,简宝一回来他就去找了,这就能说明问题了不是

那文后面有些烂尾,所以这里头,我会找些机会将以前大家不明白的地方详细交代一下的

当然,主角还会是我们的陆桑和蒋爷,所以对他们只能是一些少量的侧面描写

其实吧,比起赵爸,蒋爷这人就是嘴硬心软,智商高情商低的傲娇罢了,威胁性一点都不大

所以,该文确实是个甜宠文的(望天状)

以上,暂时就这样

——同时填两个坑用两种文风晚上大爷还耍觉致使睡眠不足都快要精分了的某紫_(:3」∠)_

第15章

太阳已经开始落山,只余下仅剩的橘色将树冠染出轮廓。

陆彬蹲在地上,指尖夹着香烟,燃到尽头,烟灰扑落落的往下掉,连烫上了手指他都没多理会。

只是因为陆彬的脑子目前正在另一个点上转悠——刚才趴在蒋成旭怀里哭的,实在太丢人了。

连同赵宸宁分手的痛苦他都硬生生的扛住了,谁想到面对了蒋成旭,他竟然还真的哭了得个稀里哗啦。

由于家里的条件,陆彬不得在很小的时候就帮忙父母,父亲给人修理自行车,并且看着一个并不算大的小杂货铺,卖些车锁或者改锥,母亲去给大企业做卫生打扫楼道。

而他自己,则必须每天骑着比自己足足大出几倍的三轮车到处收集废品,做功课的空闲时还要辅导妹妹的学习。

没有游玩的时间,没有同龄朋友,明明是个男孩却偏偏要跟个女人一样带孩子,在学校因为破旧的衣服被人嘲笑,被人看到出没垃圾堆而像躲细菌传染物一样让同学疏远隔离。

可以说陆彬的童年,绝对称不上有多么温暖。

年纪小时陆彬不是没叛逆过,认为全世界都对不起自己,跟父母吵闹,离家出走,就连陆彤,他有时都烦她烦的想将她带出去丢在外面,随即再也不用一直被个累赘跟着,让人追在身后哄笑着喊他“娘们儿精”。

所以陆彬格外讨厌别人把他当女人看。

蒋成旭无疑在不知情的时候就早已经躺枪。

可是那些陆彬混账的年纪办出的混账事,毕竟也只是属于幼年期不知世事的冲动罢了。

陆父奉行的是不打不成才,所幸陆彬还真的照着陆父的期望成长起来没长出歪杈,这些让陆彬事后回忆起来,都为他自己骄傲不已的光辉历史,现在却完全都被蒋成旭毫不客气的泼了好大一盆脏水。

说不上是委屈还是气愤,总之在真的面对死亡的时候,陆彬的第一反应竟然是解脱——这堆狗屁倒灶的事情,他终于可以彻底摆脱了。

现在冷静下来后,陆彬就又开始反思自己的不争气了,他怎么也想不明白,多少日子都熬了出来,明明就是像条狗一样过日子,他也在恬不知耻的惜命的活着,按理说像他这样的怕死,实在不应该产生这种念头才对。

一家子人还都指望着自己,父母都不再年轻,需要有人养老,妹妹也到了年纪,该找个人好好的过一辈子。

他作为家里的长子,作为哥哥,必须要撑起一切。

现在就放弃,那以前的努力可就都成了彻底的笑话。

三省吾身了许久的陆彬沉淀了下心情,觉得总算是给自己再教育改造了一番,三观再次端正了,因此好受了不少。

甚至觉得心境都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至于是不是跟大哭了一通,缓解了一直沉甸甸堆在身上的压力和憋屈感有关系?

扯淡!难道还要他感谢蒋成旭不成!

“别抽了。”蒋成旭走过来,拧着眉头看了看陆彬脚底下一地的烟头,想开口数落他两句,但想到刚才的经历,话到了嘴边又强忍住了,憋了半天,只能又蹦出一句,“别抽了。”

陆彬没说话,将仍未熄灭的烟扔在地上,站起身用鞋子捻了捻,然后又抬头看向旁边的面包车。

“不行,轮子彻底卡住了。”

陆彬撸了撸袖子,刚往那头儿迈了两步,蒋成旭就赶忙拉住他,“省些力气吧,两个人也不行,从后面使力还有点可能。”而车屁股正冲着悬崖外面展示它的威武霸气了,很明显,他们都不会空舞术。

蒋成旭又把他的手机拿出来,他可不在乎运营商收取的高额网速,手指在触屏上划了划,亮给陆彬看,“导航根本就没有这个地方,连条路都出不来。”

而他的手机也快没电了。

陆彬推开他,那高级玩意儿他看不明白,只是沉默的走到了车边,拉开车门,从里面拿了水,翻了个旅行包出来装了点零食和衣服。

“去哪儿?”蒋成旭凑过去问道,伸手想从陆彬手里接过旅行包,又被陆彬一把将他推旁边子去了。

陆彬也不搭理他只是往前走。

被陆彬这种冷处理弄得有些伤了,蒋成旭刚张开嘴,但下一刻看出了陆彬的方向是远处的梯田,猛然醒悟的他就不敢再说过分的话,只老实的跟着陆彬。

果然在天差不多全黑下来的时候,他们还是找到了一个隐藏在崇山峻岭之中的小村子。

而所有村民听说居然有城里人来了,几乎就跟看清末时民众看西洋景一样,全家出动,仔细观赏。

新奇的衣服,从来没有见过的书包,乌起抹黑,完全不知道干什么用的眼镜,甚至还有能闪光的小盒子(手机),这一切简直太让人惊叹了。

自觉成为了动物园奇观的蒋成旭,绝对是后悔了刚才为什么要同陆彬吵架,以至于完全没有控制方向的车,根本不知道那该死的面包车究竟如何左串右突的,就通过一条隐蔽的道路,行进到达了这样的一个“桃源乡”。

在这种连房子上还都能看见茅草,用泥土和石砖搭建起来,路也都是零散石块铺垫,路边随处可见**鸭的粪便和生活垃圾的地方,无疑让蒋成旭产生了自己是不是不知不觉跨越了某个虫洞的怀疑。

甚至他在路过一家门口的时候,还真的看到了一个坐在篱笆边上豁了牙的老太太,穿着右衽的灰布袄。

被一大群黑漆漆的脸,黄锭锭的牙,连头发都油腻腻的人们,簇拥着挤进一个根本迈不开腿的屋子里时,蒋爷好几次都通过死死握住陆彬的手,看几眼自己的智能手机证明年代的真实性,才能不被这里奇葩的气味刺激的呕吐起来。

毕竟唯一让他觉得这不是原始社会的证据,就是在村长家里头应该被称为“灶台”的古董上,放着的一个不锈钢铁勺。

相比于有着严重洁癖的蒋爷对这种环境的惊悚,陆桑就显得十分镇定了。

他顶多也不过是觉得自己回到了二十多年前罢了,甚至偶尔还能闪现一种回忆的情绪——起码还有电视的存在不是,虽然只是全村中唯一落座于村长家里头,只能收到中央几个台的黑白电视。

不理会全身都僵硬了的蒋成旭如何缓解自身情绪,陆彬毫不在意的随着村长的谦让坐在土炕上,看见了藏在大人腿间偷偷不停看着自己的小男孩,笑着招了招手。

农村的孩子怕生的厉害,尤其是面对无处不显得“高人一等”的城里人,既好奇又惧怕,被身后的妇女推了好几遍,才终于被迫着因为一个大力迈了一步,却在下一秒又迅速的退了回去。

陆彬从包里头翻出洋快餐店的炸**腿和**块,用餐巾纸包好,递了过去。

帝国主义的入侵文化能够在我朝成功登陆毕竟是有他的原因的,就譬如现在,意志再坚定的大人,闻见这种香气也会忍不住分泌点口水,更何况一个禁不住诱惑的孩子。

于是在蒋爷眼里的“垃圾”,被孩子扭捏的接过,尝试的咬了一口后,就仿佛得了什么宝贝,欢天喜地的扑到了村长怀里。

村长假装呵斥了小孩子两声,但看向他们的眼中,还是露出了对陆彬行为的满意神色,行为之中的戒备也稍微减少了点。

陆彬早已看出了这孩子同村长的关系,虽然他一直是个北方人,对南方这种隐蔽性极高的村子的土话根本听不太明白,但基本“家公”这个发音,还是能猜出个圈子的。

“我们的车在路上陷住了,想您找几个人帮下忙。”陆彬拿出了两百块——要搁蒋爷眼里,这点东西连吃顿狗不理包子的价儿都不够——但在场看见了伟人头像的村民,眼神中却都露出了不一般的光芒。

其实陆彬那里除去回程的车票钱还能再挤出五百的富裕,然而禀仓足而知礼节,在太穷的地方露太多的财反而不安全,所以他将钱推给了村长,怕他们听不明白他的话,还一个字一个字的吐字清晰,“太晚了,您看能不能找个地方给我们住一晚,这就当住宿费和给几个大哥的酒钱。”

只希望他们的新闻联播没白看,他说话自己听着都已经不像正常人,抑扬顿挫的都快赶上朝鲜电视台了。

村长被烟草熏了色,长了一层老茧的手指搓了搓,把钱推给陆彬,叽里呱啦的说了几句。旁边几个人的视线死死的瞪着炕桌上钱的移动方向,露出了惋惜的脸色。

陆彬虽然没听明白,但还是又将钱推了回去,“您别客气,谁的日子都不容易,留着给孩子做几顿吃的也好,都是正长身体的时候。”

村长刚才的动作明显也只是谦让,又说了两句什么,摸了摸一直舍不得吃,只一下一下舔着吮指**块的小孙子的头,就不太好意思的将钱收了起来。

接着又指着旁边的几个女人,发下了几句,看着那几个人都走了,然后又跟陆彬挂拉呱啦起来。

陆彬这回是彻底理解不了这语言了,感觉眼前就不是跟他一个国家的人。

不过想想也是,搁欧洲哪怕有着法意德奥瑞西匈挪八国的混血,在我朝也还没能出了豫皖苏平原呢——不同地区的方言跟一门外语也没什么区别了。

感到有些棘手的陆彬,不自觉的看了眼身旁,仍旧坚持着跟火炕被褥保持安全距离的蒋成旭。

蒋成旭回望,嘴角还是有些僵硬,轻声道:“看我干什么?他说的又不是人话!”

陆彬心里头对没用的蒋爷翻了个白眼,你听不懂别人可不代表别人不懂你,都这境地了竟然还敢挑刺,他只好向着村长摆出最友善的笑容,“您这里头,有没有出去打过工的人,会说普通话?”

村长皱起了眉,村民们中间却有几个人咕噜咕噜的低声交谈了起来,其中有个人还蹦出了发音似乎是“土旺家的媳妇”的一词。

谁知村长听闻后,却恶狠狠的瞪了眼那个中年妇人,骂起了她。

那女人一开始还缩着脖子听训,最后被说急了眼,也跟村长矫情了起来。

陆彬和蒋成旭看着他们争来吵去,闹了半天最后似乎是终于得了结论,村长点了头,刚才那个女人就从人群中挤了出去。

这时候村长家的孙子也不再在陆彬面前拘束了,反而跟村子里头的孩子不断显摆手里头**翅,于是陆陆续续的出现了更多的“小黑蛋儿”来到陆彬身前,眼巴巴的大眼睛看着他,迫使陆桑又撒出去了不少用来给蒋爷路上解闷的零嘴。

蒋成旭看着这些小的一岁只还能被大人抱着,最大的却都已经十二三岁的孩子,皱着眉问陆彬,“现在不是工作日么?他们怎么不去上学?”

陆彬哄着孩子,连个眼神都没回给他,“你真以为九年教育是义务的?”

蒋成旭沉默了。

他想问“难道不是?”,可听了陆彬的话后,就知道他要是把这话真问出来,估计就又得接受陆彬嘲讽的目光了。

而这时候他们等了两个多小时后,终于又见到那个女人回来,拿着一张从年份甚至还是九五的,一种被民间老话成为“月份盘”的年历上,撕下来的纸张。

在那张破旧的,薄到透明的纸上空白地方,有人用黑炭写了字。

内容不外是“让他们今日在哪儿家安心住下,明天如何帮忙”之类的一些事情交代,然而陆彬看了那张纸,稍微翻动了下后,就忍不住愣了一愣。

他笑着跟村长说了谢谢,又打开了旅行包,拿出了一些一时顺手就塞在了侧兜,并且以后根本就用不上的钥匙扣——可想而知,陆桑是如何的识时务,以一个俊杰身份跟导游交了钱换回这些破烂的——他将这些涂了金漆银粉色的钥匙扣交给了那群孩子,看着他们争来抢去,借着众人目光的转移,陆彬就不着痕迹的将纸片收到了自己的口袋里。

一时一刻眼睛都没离开陆彬超过两秒的蒋成旭,当然立时就发现了他的不对劲儿。

在又跟村长连说带比的耗了一会儿后,他们终于出了门,往另一家转移。

站在屋门口等待着几个人给他们收拾床铺,准备食物的时候,蒋成旭靠近陆彬。

“怎么了?”他低声问。

陆彬把写有字迹的碎纸交给了蒋成旭,借着屋内昏暗的灯光,蒋成旭发现在印有日期的那个大大的黑色数字的地方,有不少尖锐物弄出的划痕。

反着光轻轻变换一下角度,蒋成旭就发现那里写满了一个他绝不陌生的单词。

“hel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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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一直有感于涯叔上面关于拐卖妇女的帖子,然后又看了《盲山》这坑爹的电影,同作为一个女人,总觉得现今不安全的社会,实在让人感觉太多惊悚,于是忍不住就设计了这情节,希望能给那些女同胞们一个救世主,真的出现

于是,接受下来咱决定要展现蒋爷特权的v5了!

不过,为毛总觉得最后收拾烂摊子的还得是陆桑= =

16-20

第16章

“这是什么意思?”

等到这间散发着潮湿和霉气的yīn暗屋子内——蒋爷对着炕桌上的一盏油灯默默的注视了许久,才不得不承认了祖宗的“智慧”,恐怕在某些地方还没有完全被他的子孙们抛弃这一现实——只剩下他们两个人的时候,蒋成旭终于忍不住拿着那张破旧的日历纸,问向陆彬。

陆彬当时正在从旅行包里拿衣服,将它们仔细的铺在土炕上。

以蒋成旭的龟毛,想让他躺在这张炕上睡觉,恐怕比让他改变性向的可能性还不大。

陆彬还不想因为某个任性的家伙疲劳驾驶,而被迫再次于山道上来一遭极限漂移,因此早有预料的多带了不少换洗的衣服,用以阻止邪恶的小细菌对蒋爷娇嫩皮肤的侵染。

天知道比起城里头不知道都被添加了什么的各种食物、家具、甚至空气,这里甚至有可能还是全天朝最干净的地方了。

“陆彬,你听见我说话了吗?”没得到回应的蒋成旭嗓门大了点。

被陆彬冷落了不少时间,甚至还被迫窝在这种倒霉地方过上一宿的蒋成旭,明显已经快到达极限了。

白天对他的火气还没有完全散开,可陆彬想到他一晚上,甚至之后不少日子里还都得面对着蒋成旭,便只能悄悄的做几个深呼吸,稳定了一下心情,手上动作没停,头也不回的问,“什么?”

他实在不想看到蒋成旭那张脸,长得再好看他也欣赏不来。

蒋成旭再一次对着油灯跳动的光点调整日历纸的角度,“这村子里还有人学过英语?”

“你觉得可能么?”陆彬将洗簌用品拿出来放在炕桌上,拧开矿泉水瓶子给两个杯子各倒了一点。

水他们也要省着点用。

针对蒋成旭喝了这里的井水会不会出现排异反应的问题,陆彬不想面临着要给自己继续增加负担的危险去验证。

在小学上的疑惑不久前刚遭过白眼,于是蒋成旭只能皱起了眉,“难道还有像咱们一样迷路走到这里的?”可那也不至于在纸上写“救命”才对,还要人跟侦探破案一样仔细看才能发现。

陆彬道:“没听见过一个词,叫做拐卖妇女?”

蒋成旭:“……你是说,有女人被卖到了这里?”

会说英语就代表了接受过一点高等的教育,单单只在这里呆上一个晚上,蒋成旭就已经有点要发疯的迹象,他实在无法想象一个有着学识的人,要常年累月的面对着这种落后的环境。

“为了什么?生孩子?”

蒋成旭并不是完全的常识小白,好歹家里也是走在“宣传”这一条路上,各级管理党政宣传的部门,以及省市宣传业就有不少蒋成旭爷爷的老部下,蒋成旭可以说跟一切广播、电视、纸媒上的人际都有些交道,否则他的网络公司也不可能在国内如此垄断。

但他一直以为这些不过是新闻炒作,为了获得关注度的手段罢了。

陆彬将漱口杯塞给蒋成旭,对这种白痴问题不想回答,自己到院子里找了个角落洗簌。

蒋成旭跟出来,“政府和警察都不管么?”

“公检法真的都是为人民服务的?”

蒋成旭自己本身就是个有力的反例,但陆彬却不想将这拿出来讨论,继而显得自己更加可悲,仿佛无时无刻都要给自己喊两声冤。

陆彬是个爷们,让他像个女人一样整日里头委委屈屈的给人看,他觉得丢人。

但为了防止蒋成旭继续烦他,陆彬决定说的明白点,“那什么是人民?”他指指外面,“这里的村民是不是人民?谁给他们资源让他们过上好日子,生活富裕了?穷,就没有人愿意来这里生活,没人来这里就更穷,无限循环。”

“为什么在农村里儿子金贵?因为男人在农活里头是个绝对的劳动力。生了女儿家里得不到好处,因为女人是要嫁出去的,你等于是在为别人养孩子。”

“有了儿子就上心,生了女儿就扔掉,”想起了刚刚跑到自己面前的那群孩子,只有一两个紧紧抓着大人手的女孩,陆彬就忍不住按了按眉心,“村子里的自有女人用完了,男人娶不到老婆,无法繁衍,没有人给养老,没人能继承土地的耕种,一大家子就都活不下去,只能从外面买,哪怕这要付出他们积累了一辈子的钱。”

蒋成旭沉默了许久,“上面有拨款的。”

陆彬用毛巾擦着脸,一时没听清,“什么?”

蒋成旭道:“各级乡镇的贫困程度,每年统计局都会调查,下拨的款项都是不小的数字。”

以蒋爷的用钱数量级来考虑,他说的不小,恐怕就真的是常人难以想象的“不小”。

陆彬几乎都要笑了出来,“统计局是自己下来人,还是听下面的汇报?钱都是通过谁的手下拨?最后到没到老百姓手里,有人来检查过?”

他没有说出来的是,统计局自己就干净了?

蒋成旭没有话了。

他的家里虽然也有灰色收入,然而因为部门的关系,向来送钱的都是一些电视台台长,电影公司,或者广告商之类的有钱人,与政府机关的联系并不多。

所以要论资本的来源,蒋成旭家还真算得上是难得的清贵。

以至于家里老头们一拍脑门就决定的政策,会让多少人连晚上做梦都在骂街——“广电总菊”被诅咒的时间已经不是一日两日的事情了。

但这不代表蒋成旭就真的不了解,其他“同僚”家里是怎么“富裕”起来的。

蒋成旭拧起了眉,“那这事儿咱们就不管了?”

陆彬带上眼镜,看了蒋成旭两眼,仿佛第一次发现蒋爷还有乐于助人的优秀品质,“你想怎么管?”

蒋成旭想了想,“跟村长说说,他不像是说不通理的人。”

陆彬转身走回屋,“没有基础教育的普及,你真能跟一堆法盲讲理?你现在的道德观完全是由自小到大的环境影响积累下来,而他们这种封闭的地方,自有自己的一套是非论,你要是能说通他们我跟你姓。”

被连续噎吧了好几句,蒋爷也不是没有脾气的,“那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就当完全没看见?该吃吃该喝喝,睡醒一觉收拾东西离开,然后就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蒋成旭又想起当初孟广庭跟他第一次提起陆彬,笑哈哈的形容陆彬面对他们制造出来的那么混乱的一场街头流血事件,是多么冷漠的从路边走掉,头都没回一次的情景。

“还真是个冷心冷肺的东西,”蒋成旭不知道为何突然有些生气,他本身并不是什么乐善好施的圣人,但面对陆彬此时完全无所谓的态度,他就是忍不住心里头开始翻滚一种陌生的情绪,“你是不知道这种村子出现外人的几率有多大,还是根本不去想,人家姑娘到底是在咱们身上放了多大的希望,才能费尽心机的递出消息?”

陆彬收拾自己的衣服,根本不给他回话。

蒋成旭开始烦躁,但他不想跟陆彬动手,只好在屋子里来回转。

“这在咱们来说不过是件举手之劳,一句话就能解决的问题,可在对方来说,就是拿一辈子都赌在了这上面!”

陆彬静了一瞬,转头看了蒋成旭足足有好一会儿功夫。

“什么情况都没了解,连人被关在哪儿都不知道,”陆彬淡淡的道,“你倒是有本事,说帮就帮?”

蒋成旭眉心都快拧成了疙瘩,“正经的,快想个主意。”

陆彬不咸不淡,满身不在乎,“这还不好办,蒋总你不是能耐大么,想抓人就抓人,想锁人就锁人,谁还能拦得住你?”

“陆彬!我这儿跟你好好说了,”蒋成旭的火蹭蹭的,“你总yīn阳怪气的干什么!不觉得无理取闹么!”

“这世上除了蒋成旭你,还有谁更加无理取闹?”

“好啊,你总算说出来的啊!”本来在这种地方神经就一直徘徊在临界点上,蒋成旭这回是彻底被陆彬搞毛了,“憋了这么些日子不好受是吧!每天装的跟个孙子似得我都替你累得慌,你想说什么接着来!我听着呢!我抓你了,也锁你了!怎么着,还有什么不顺心的!心里头一直怨我上你了啊?被人上屁股不爽了?我看你也不是每次都软的,有本事你言行一致点!我他妈也佩服你!”

陆彬脸都白了,死死瞪着蒋成旭,表情恨不得一口咬下他的一层皮。

“蒋成旭,我艹你大爷!”

“他早死了,你有种换个人!”

这座小村子并不大,十里八方,有点什么动静都能传遍整个住户区,蒋成旭跟陆彬吵架的声音越来越响,再加上他们借住的人家就住在隔壁,所以听见声音后,几乎是马上就有人过来了,叽里呱啦的冲着他们说话。

蒋爷正在气头上了,哪有耐心听他们的鸟语,直接怒道:“滚出去!给我找个会说人话的过来!”

几个村民还要再说,但看着蒋成旭都要杀人了,就有一两个总算怕了,跑了出去喊村长。

蒋成旭看见了那人的行为,正指着外面的白皙修长的手指,突然就僵在了半空。

被刺激了一整天的智商“唰”的一下彻底回笼,蒋成旭神色变了变,转头看向陆彬。

对方却跟没事儿人一样,因为骂的太渴,正喝着矿泉水,润嗓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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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因为驾校突然下来通知,要去学车,再加上晚上大爷耍觉,没睡好,下午一回来就忍不住沾枕头着了otz

昨天两日就木有更新,今天补上,后面还有一更。

另,看到收藏和评论都涨了,太美了啊,对于冷文来说这真是最大的动力了。

尤其是还有几位开文后,才过来的筒子挨章补给评论,一路支持着我,太感动了有木有,对于没有时间回复的我,都感到太羞愧了

孩子让老妈看了一天,我得去接手

谢谢大家支持,后面上第二更,爱你们=3=

第17章

当现场人员再次清零,蒋成旭握着手里头第二张、三张、四张等写满了字的旧日历纸,心情特复杂,目光落在陆彬身上移也不移。

“你拿我当白痴耍?”蒋成旭不太高兴,就不能换个法子搞到线索?

提前好好说明白,他就会不配合演戏了?

这要不是他半路给看出来了,再说出什么难听的话扔给陆彬,那不是把在车上刚做的保证,不到一天的功夫就都给毁了?

陆彬却冷笑道:“滚出去,会说人话了再进来。”

蒋成旭咳了两声,蹭过去,小心的摸摸陆彬的手,“别生气啊。”

陆彬恨不得甩开给他个大嘴巴,“我他妈不生气,我没事竟跟个畜生置气,我闲的!”

“脾气一上来我说话就不过脑子,”被骂了的蒋爷不敢再回嘴,只抓紧了陆彬的手,好好的揉了揉,“你也不是不了解我。”

否则怎么能这么成功的,就踩着点的将他所有火气都激出来了?

陆彬理他呢。

可谁知道蒋成旭就跟一小时前比换了个人似得,粘着陆彬不放,连唇都凑过去占了好几下便宜。

陆彬上了炕躺下睡觉,看也不看蒋成旭。

但蒋成旭这回也不嫌村子里的土炕脏了,可以说陆彬把这一切都屏蔽了。

他凑过去就搂住了陆彬,用大衣将两个人裹住,体验着与心爱的人身体亲密接触的温暖。

蒋成旭总觉得,他认识的陆彬,是在对方身上,他可以找到所有他觉得美好的东西的人。

事情证明,他的感觉并没有出现任何的错误。

陆彬所摆出的冷漠,淡然,不过是他习惯了压抑情绪的表现,无论是厌烦、怒火,还是爱情,他都藏在了心里。

陆彬的感情是收敛的,无法让他人察觉的。

但却又是存在的,不可忽视的。

也许是因为现实的残酷,也许是因为生活的困苦,陆彬已经无法抛弃忍耐,沉默等一切根深蒂固的性格,他早已学会如何接受周围所有的无奈和辛酸,不去反抗。

蒋成旭一开始花钱买陆彬,也曾将他的淡然当作了对交易的接受,而后又知道自己错的多么离谱。

蒋成旭忍受不了陆彬面对别人的求救,如此淡漠到几近无视。

因为这就仿佛代表,无论陆彬自己遇到了什么,他都不会去向别人求救一样。

这样的陆彬让他心疼。

蒋成旭之所以对陆彬在这件事上的态度这么生气,这么无法忍受,只轻轻一触就爆发了出来,只因为他在不知不觉的时候,已经开始无法抑制的心疼陆彬。

这时的蒋成旭还不知道,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爱可以激烈得无法控制,可以霸道得恨不得每天睁开眼睛看见的都是他,但当一个人开始心疼另一个人时,那么他的爱就已经开始输的再也无法挽回。

因为他开始因对方笑而笑,因对方哭而哭,他会愿意尽自己的一切力量,让对方快乐,幸福,满足他的期望,实现他的梦想。

哪怕代价是,受伤的人会变成自己。

“你带村里的所有劳力出去,”在这种封闭的环境下人都有猎奇心里,所以稍稍鼓动,就能让男人们都跟着出去看城里的车,“拖长点时间,我去找人。”

蒋成旭点头,“好。”

让他在这种错综复杂的平房堆里找人就确实困难了,哪怕那个女人在后来与他们产生了默契,在返回的旧日历纸上给出了一些线索,但他也无法确定,自己就真的认识那女人形容的东西。

陆彬又道:“回来接我们的时候,尽量保持自己时刻呆在车上,车子不要熄火,看到我们从路边出来,马上转头,我们会跑上车。”

蒋成旭再点头,“如果找不到人就自己回来,我们出去再解决。”

陆彬道:“知道。”

蒋成旭要离开,但出门前还是顿了顿,有些舍不得陆彬,虽然只是一小段时间的功夫。

他亲了亲在“气得生病”的陆彬,“要小心,我会来接你的。”

陆彬不耐烦的摆手,把人赶出去。

救出去一个,这地方就面临着暴露在外界所有人的视线下。

因为这里不再是秘密,人贩子就再也不来了,新的女人也不再会出现。

你夺了他们生存的希望,他们能真的跟你拼命。

为什么当地政府对此不闻不问?

真是他们不知道?还是根本就不敢?

在这种“繁华昌荣,和谐幸福的盛世”里,万一闹出一幕农民起义,自己的乌纱帽还保不保得住?官还做不做了?

陆彬要远比蒋成旭考虑的更加现实,他们的身份地位不同,所以看待问题的角度,永远不可能一致。

蒋成旭完全不理解穷的只剩下命的人,究竟是多么恐怖的存在。

也不理解一个只知道政绩和钱财的官员,对于底层百姓的人命,究竟是多么的漠视。

他的话并没有错,在蒋成旭来说,这确实只是一句话的事情。

但蒋成旭要说出这句话的保证,是他首先必须要先安全的离开这个村子。

一个随时会为了自己家园的安全,可以任意杀害,剥夺他人生命、自由的村子。

陆彬借口寻找厕所避开了身边的村民,无奈的喃喃道:“天真的家伙。”

给出信息的是个聪明的女人,她只通过了一两次的反馈信息就了解了在外面的他们希望她告诉的内容。

于是,分了几张纸写出的话中,每隔几个,都会在两个字之间留有不太明显的空隙。

而那中间凸显出的字,连在一次,就可以形容成词。

“玉米地”、“黄狗”、“红漆锁”、“绿窗帘”是他们能总结出的线索。

陆彬找到地点,用剩下的所有炸**肉引开了土狗,找到了一个刷了暗红色的,已经破旧的掉漆的旧锁,找了墙边的土坑翻了过去。

多年坐办公室,唯一的运动也是当蒋爷兴致来了陪他妖精打架的陆彬,还没能忘了小时候爬墙的本事,这不得不说是一个奇迹。

虽然他自己跳下来时也差点崴了脚。

这家人都被蒋成旭吸引到了村外,陆彬在进来前扔过两块石头,确定了这一点。

他看了看几扇窗户,其中一个他有点不能肯定那窗帘是不是绿色,于是走上前,试探的屈起手指,在木窗上轻轻叩了叩。

屋子里静了一瞬,紧接着一阵急急慌慌的响动,一个披头散发的脑袋就“啪”的一下,贴在了全都是土的脏玻璃上,并且不停的用手拍着窗户。

还好陆桑的心脏承受能力够强,才没被这幅女鬼阵势给刺激到。

陆彬看了看门锁,左右寻找,想弄个东西把它撬开。

他的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带着这个村子特有口音的童声,“叔叔?”

“……”陆彬的心脏真的差点停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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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第二更上~

第18章

屋内的动静一下就突然消失,陆彬随着声音僵硬的转头。

一个留着鼻涕的两岁大豆丁仰头忽闪着眼睛。

“……”虽然身为大人不应该对付不了,但如果他对孩子出手了,这算不算是虐童?

我擦啊混蛋,不是都已经没人了吗!

小鬼迈着小短腿晃悠的走了两步,伸出已经脏的看不出皮肤颜色的手,一下子就拽住了陆彬的衣角,“肉……炸……”

所以他在这个村子给人留下的最深印象,就是食物携带者?

陆彬把孩子一把抱了起来,颠着哄了哄,微笑,“你叫什么名字啊?家里没有大人在么?妈妈呢?”

感谢万能的食物攻势,现在他这种表里不一的镇定天赋,真可以让他进军影视圈了。

孩子看着陆彬许久,发现他丝毫没有拿**肉块出来的意思——已经全部都扔给黄狗了——撇了撇嘴,开始酝酿情绪。

“别哭别哭,叔叔带你去找好吃的好不好?”陆彬一胳膊抱住他,走了几步另一手拿过杵在墙角放着的铁锨,“叔叔把东西忘在里面了,有很好吃肉饼哦,就放在里面了,等叔叔把锁弄开就能给你了啊。”

小孩子水汪汪的泪眼看了看陆彬,又看看被锁了的屋门,含着手指头。

“弟弟。”

“嗯?”陆彬一时没有听清。

小孩子指了指屋门,“有弟弟。”

陆彬看了看屋子,就又听怀中的孩子说,“会有弟弟。”

沉默了几秒,陆彬把孩子放下,摸摸他的头,“乖啊,等一下,叔叔弄开门,就有弟弟出来跟你玩了,跟弟弟一起吃好东东哦。”

小孩子冲着陆彬笑了笑。

应该庆幸这个年纪的孩子逻辑性并不强么?

陆彬抿抿唇,搓了搓手里的铁锨。

只是如果这个孩子知道,眼前这位叔叔的目的,是让他所谓的“弟弟”彻底没有降生在这个世上的可能的话,又不知还会不会笑出来。

陆彬深吸了口气,抬起胳膊,运足力气,“咣当”一声,震得虎口都发麻,又连着“铛铛”的使了两次,才把那个老旧的门锁彻底铲飞。

几秒钟的安静过后,屋内终于传来迅速跑动的声音,在陆彬还没有反应过来时,就见一个人影跑出,迈过门槛时,脚步甚至因为着急绊了一下,扑在陆彬怀里。

陆彬急忙扶住人,再一抬眼,“……”好新潮的碎花拼接!

披着一看就是从花棉被上扯下来的布料胡乱缠过在身上,女人赤红的眼睛瞪过来,吓得孩子一个激灵,连陆彬都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丫挺的小王八蛋!看你妈b!老娘开你瓢!”

就在陆彬都以为她要去打孩子的时候,谁知女人却一扭头,摸开挡在眼前已经纠结成团的头发,“哥们,咱怎么过墙头?三步上篮成不?您了给垫垫?”

“……好。”

女人一看就热爱运动,步伐标准的陆彬都挑不出一丁点的错,最后一脚正好踩上陆彬交握的双手,只一点力气往上一送,双手就扒上土墙。

当陆彬也被女人拉着上了墙时,还站在院子里的孩子,突然“哇”的大声哭嚎了起来,“弟弟”、“弟弟”的大叫。

两人脸色一变,在他们还没能安稳的落在地上,拐过屋角时,一个妇女因为听见孩子的哭声,骂骂咧咧的,跟他们撞了个正着。

那个孩子果然是被留下来看着人的,这个念头在陆彬脑子里过了一瞬,对方已经冲过来抓人。

陆彬一把拦住了眼前农村妇女的手,叫那个女人,“你快……”

一个扁担轮着风,照着那妇人的后脑“啪”的就下来了。

“……跑。”陆彬看着她软成摊泥一样倒在了地上,把自己要说的话补充完整了。

女人喘着大气,扔下手里的凶器,拉过陆彬就跑,“甭他妈手软,这娘们就喜欢在我身上找优越感,光巴掌就见着我一回打一回。”

估计是怕她逃跑,村子里的人并没有给她衣服和鞋子,然而这个女人无疑聪慧与坚强的,她撕扯开老旧的被褥束住身体,用剩下的碎布缠住双足,就算粗糙的土路磨擦着脚趾,不到一会儿功夫就流出了血,她也咬着牙不吭一声。

由于要制造个不会离开的假象,陆彬并没有带着他的旅行包,而是将它留在了村子里的人那儿。

没有多余衣服的他将自己的外套给了女人,对方也毫不扭捏,反而思路清晰的给陆彬带路。

“这里,走这里,抄小路,我这三年都跑了八百回了。”

恐怕是因为被关的时间有点长,或者是终于等到了救援,与拥有同样教育,在现代社会生活过,能够沟通的同伴,女人见到陆彬后显得十分亢奋,哪怕跑的气都不匀,还是坚持跟陆彬说话。

她的普通话一开始还不顺畅,但随着交流,反而越来越熟悉。

她说着从小用到大的语言,给陆彬指着路和方向。

“每条岔道,每个房子我都都记在心里头了,每次出来我都要记一回儿,每次能走远一点我都努力的把路刻在脑子里,回去后哪怕在被打,哪怕挨饿,我也一遍遍的回忆,一遍遍的记,生怕忘了一点细节。”

“可这山太大,太大,逃不出……”

声音到最后,女人不自觉地战栗了一下。

陆彬一下抓紧了女人的胳膊,将力气借给她,“我朋友就在外面等着,我们有车,这次一定能带你跑。”

女人笑了起来,“跑,我一定得跑。”

她抓着陆彬,力气大的仿佛这是她等了许久才能抓住的唯一的希望,指甲都陷进了陆彬的皮肤里她也没有察觉,“你知道么?我弄死了自己俩孩子,一个恐怕连脑子还没长出来,另一个却都会动了,”她颤抖着,让陆彬摸她的肚子,“就在这里头踹我的肚皮,呵呵。”

陆彬握紧了她的手,“快出去了。”

“对,要出去,我不能呆在这儿,我死也不能呆在这儿,他们别想用孩子绊住我,做梦都别想。”

“我要回家了,我要回家见我妈去了,我妈和我爸得想死我了。”

女人喃喃的说着,嘴角挂着微笑,眼泪却不自觉的流了下来。

陆彬没有说话。

这种时候无论他人如何劝慰都不过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你没有身临其境的体验过她所经历的艰苦与磨难,就没有资格说些不痛不痒风凉话。

只是对于这样一个流着泪,流着血,也不对命运屈服的女人,陆彬无论如何都放不下手不管了。

因为她让他想到了他的宸宁。

无论在多么辛苦的日子,她总是能笑出来。

那种只要看到了的灿烂笑容,无论多么疲累,多么压抑的身心,都会像一瞬间被驱散了所有yīn霾,重新焕发出希望的光彩与活力。

跑出村子的时候,到了傍山险路的时候,发现他们行踪的村民已经躁动了起来,吵闹和喊杀的声音仿佛就在身后几米。

“陆彬!”

远远的,汽车尖锐的鸣笛声响彻云霄。

当蒋成旭开车过来,一个急转弯甩过了车头,维持着低档速度在他们前边儿缓速行进时,陆彬心里头松了口气,快速拉扯着虚弱的完全迈不动步的女人,陆彬在奔跑中推挤着女人进了后车厢早已拉开的车门。

女人大喘着气还不忘伸出手来抓陆彬的袖口,“上……上来……”

突然,“嘭”的一声重物击打,一个颠簸,随着被扔进来的铁犁头,后车窗玻璃就哗啦啦的碎了一车厢。

里面的两人条件反射的缩了下护住头,蒋成旭急道,“妈的!陆彬,你快……”

他说话时,车子猛地晃动了一下,竟打起了空轮无法行进,蒋成旭转过头,就见到陆彬一下“咣”的拉上了车门,拿着先前从后车座上拉过的旅行包,一把就抡上了正扯着后车杠的村民。

失去了阻力的车子蹭的就往前窜了一大块。

“陆彬,你想干什么!”蒋成旭怒吼。

“蒋成旭!凭我的能耐叫不来人!想大家都能走你得先能跑了!”陆彬拿着旅行包又抡开两人,然后就冲进了后面的人堆儿里头,拦着不让人再去靠近车。

“你还想自己赔这儿怎么着!”蒋成旭扭身一把揪过后车厢,因为看见村民靠得如此近而恐惧的哆嗦,直拽着车座套不放的女人,“这人大不了不救……”

一个旅行包顺着没有玻璃的后车窗就扔到了车前玻璃上,差点砸到蒋成旭的头,陆彬大喊的声音传来,“你他妈非逼着老子跳崖才行啊!”

躲过陆彬携带着怒火的“威胁”,蒋成旭抬起视线,就看见车前方那些闻声赶来,刚刚还帮他把车抬出来的村民,发现他们这里头的情况,愣了下后,就急吼吼的向着他们跑来。

前前后后上百号的人,无论哪一方拉住了车,他们都将再也走不了。

而陷在村民里头的陆彬,根本没有时间再上来。

“蒋成旭!你他妈还不快走!”

“艹!”

蒋成旭咬咬牙,一阵发动机急速旋转高音轰鸣,轮胎滑动了两下,就“嗖”的窜了出去。

“陆彬,你等我!”

“你一定得等着我!”

后脑上的剧痛带着黑暗袭来。

“宸宁……”

陆彬喃喃的,抓着一个不知名的人的胳膊,倒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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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看见结酱筒子的评,难怪之前脑子里一直就觉得这是个老梗,百度了一下才发现,果然是看过啊(年头太久实在记不清,我这笨蛋otz)

《终极雇佣》绝对是篇极佳好文,有时间没看过的筒子也都要去看看啊,能让我念念不忘这么多年的梗,你们就知道有多棒了,细腻的感情描写啊,现在想想当初看这文时还有哭得稀里哗啦的

这文估计要用这个老梗写一些其他的东西(在我来说可能都是一些琐碎的**毛蒜皮,完全没法跟经典文相比→_→)

过日子嘛,就是磕磕碰碰,吵吵闹闹,两个完全陌生的人,也是在这种慢慢的磨合中学会互相体谅和包容,然后成为最匹配的螺母和螺钉,一辈子再也离不开对方(喂,陆桑直男问题你打算就想这么糊弄过去了啊!)

我会努力写出这种新意,希望能让结酱筒子和大家更加喜欢

——所以,这文其实也可以归结为“种田文”啊哈?不负责任的扭脸

另,突然觉得,除了第一章是楔子的文外,我写的所有文第一章都罗里罗嗦的毫无重点,能坚持着看下来的筒子们得是有多大毅力才能跟到现在的位置啊【pia飞

ps:至于拐卖妇女是不是只有本文提的原因,其实这都是我个人的理解,其他更深的原因恐怕还要继续研究orz

pps:度娘了一下偏远地区的方言,发现跟普通话比起来实在堪称一门外语,至于陆桑能听懂的那几句,大家就当小说情节需要吧……

第19章

当镇委书记被从一阵仿佛永不停歇的手机铃音,吵闹得不得不接电话的时候,眼睛都憋红了。

“妈的什么事!有屁快放!”

任谁被打断了好事,都会不爽,尤其是个男人,这位脑袋跟地中海纪念品一样的官老爷,话里的火气简直就跟机关枪一样,突突的就冲着电话另一头的人撒过去了。

“谁呀?”他背后的年轻美人伸出小手搂上了他的腰,语气要多嗲有多嗲,透着一股浓厚的做作姿态,一看就不属于高级援.交圈子出品,“真讨厌。”

“宝贝你再等等,”他安抚的拍拍小美人滑腻的小胳膊,又转头,“不是都跑出来了?联系下给她送原籍不就行了。”

“你妈白痴啊!她说告强.奸罪你们就真接?你敢去逮人?闹出了问题你负责!”

捉住那只在自己身上捣乱的手,亲亲不满的小美人,哄着,“先别捣乱啊。”

然而下一刻,在美人还没来得及娇嗔一下,他的下巴就撞上了美人的天灵盖,让对方直接过渡到疼得翻了白眼。

因为地中海纪念品一下从床上蹦了起来。

“你说什吗!”

难为了那满是下水的肚子,竟然都没能抗住地心引力,上下颠簸了起来。

张大海抱着摄像器材,在飞一般的180码中,心惊肉跳的小声问向自己身边的老资历。

“王哥,他到底是什么人啊?”

他指指前方边开车边打电话的人。

虽然穿的衣服有些皱褶,但那风度和气质,只一眼,就能发现对方肯定是他们这种小地方的绝缘体了。

不过那双跟刀子似得眼睛,看的实在有点渗人。

而台长当时接到他的电话后竟反应了几秒,就跟遇见了活神仙一样,那巴结的劲头,简直好像对方会给他枚升天的仙丹一样。

竟然还将自己的高尔夫借给人开,这就太挠别人好奇心的痒痒了。

“我他妈哪知道?”王涛满头冷汗的接话,这都闯了多少红灯啊,驾照得吊销了吧,台长他罚款还交得起么?

不不,这都还在其次,反正车都是台长的。

最关键的是,命是自己的啊混蛋!

【蒋成旭你有种!还军队!你怎么不找我要核弹!】

手机里的吼声突然爆发,震得车后座俩人都是一个激灵,用更加惊悚的眼神看向前面,对油门力度仿佛完全没有感知的人。

蒋成旭皱了皱眉,将手机拿的远了一点。

要不是他自己的没电了,他还真不会在警局,就随便抢了个别人的破机子换上自己的卡。

显然这种山寨货音质不太好。

“梁子,怎么?不行?”蒋成旭问。

【行!你觉得行难道就行?你知道兵营在哪儿么!知道有多少手续才能调动兵力么!军区大门是给你家开的啊!】

蒋成旭冷笑,“你没能耐我就找别人,不就一个破落村子,我就不信我还平不了它了!”

妈蛋个破官,芝麻大点权,就想把事压下来,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尿性。

“老子把自己陷进去,新闻记者都带来,挑破了天,我看你们谁还能瞒得住!”蒋爷都快气炸了肺。

【不是啊兄弟,】对方着急的简直恨不得从手机里头扒出来,【咱说说清楚,你他妈到底搁哪儿了!谁还招惹上你这祖宗了啊!】

知道了事情经过,并认识到蒋爷在警局吃了多大闭门羹,积攒了多少火气的梁文,苦口婆心的劝着蒋成旭一定要冷静,并向组织保证绝对在两小时之内给他联系上当地武警协助救人。

全天朝网民集中聚集的论坛社交网的当家,居然要去主动陷身于蛮荒山区,这要是再闹出点人命,他是嫌现在国内矛盾还不混乱紧张吗!

【不过成旭啊,】梁文在最后叮嘱蒋成旭,【乡民都是说不通道理的,他们花了几辈人的积蓄,几乎把全家都赔给人贩子了,你们把女人给带出来,他们肯定得暴动。】

【一村人抱团的厉害,他们没有杀人害人的羞耻,到时跟你一起去的那人要是出了什么事,你得提前有个心理准备。】

蒋成旭理他呢,要是陆彬真有事,他要让一村的人,加上那些个贪官都给陪葬!

蒋成旭携着武装和记者赶到的时候,天色已经暗沉了下来。

值得庆幸的是,天朝的武警还是有着真材实料的,在一阵混乱的警民大乱斗,并伴随了几起流血事件后,蒋成旭终于揪着被武警逮捕的受害女人的“丈夫”,找到了陆彬的所在地。

“陆彬?”蒋成旭推开门,轻轻唤道。

在柴火堆上躺着的人没有声音。

蒋成旭腿有些软,踉跄的走近,看着毫无反应的人,伸出的手都在颤抖,“陆彬?”

他抚开对方的额发,看着脸色惨白的男人。

“陆彬!你醒醒啊!陆彬!”

“陆彬!我过来了!你看看我啊!你看我一眼!陆彬!”

蒋成旭揽住人呼叫的动作,终于成功的换来了闷哼一声。

“你大爷的……”在蒋成旭惊喜的目光中,陆彬虚弱的开口,“怎么等这么久……”

蒋成旭死死的抱住了人,疼的陆桑直吸凉气。

陆彬还真命硬的存着一口气。

村子里的人当然不是可怜陆彬,也不是没胆子杀人——自己怀胎十月生下的孩子,只因为是女婴都可以抛在荒山里头,更别提陆彬这个跟他们有着深仇大恨的陌生男人了。

没能要了陆彬命的唯一原因,只不过是他们根本没认识到外面的世界,究竟是怎样的一种道德标准,还天真的想着要拿陆彬将跑走的女人换回来。

在他们看来,那女人是他们花钱买来的私有财产,是可以凭自己任意处置的,外人抢走了他们的东西,他们也不会去胡搅蛮缠。

他们只要那个女人回来,就可以大度的把这件事情完全抹开,当做一切都没发生。

然而陆桑当然不可能不吃亏,一村子把仇都记他身上了。

医院检查出来的肋骨骨裂,右肩膀脱臼,皮下严重出血和轻微脑震荡,把蒋爷给心疼的呦,当晚就包了专机直接将人带了回去,找了最好的医院最好的单人间住。

至于那个已经一片混乱,权力阶层**飞狗跳的小乡镇,已经被他彻底抛在了脑后。

工程的现场作业出了点事故,连夜赶去处理的赵钧同,浑身疲累的顶着晨曦回来,一打开家门,就闻见了浓郁的香气从厨房飘来。

赵钧同脱了外套,在厨房的水池子洗了手,然后走过去,从后面抱住了正在煤气炉前穿着围裙的简明希。

“弄什么呢?”赵钧同蹭了下简明希的脖子。

“排骨汤,补身子的,”简明希看了眼手边的计时器,“还有两分钟,”又转头找在餐桌上放着的笔记本电脑,看从上面看下载的菜谱,“嗯,白胡椒,哎呦,还放不放香油?谁编的?怎么做汤还不放香油?要不干脆加点?”

赵钧同抱着简明希,跟着他的步子在厨房来回晃,闭着眼睛一会儿,又闻了下香气,笑道:“差不多了。”

“真的?”简明希掀开大砂锅锅盖,也闻了闻,“好像是。”弯腰从碗橱里拿了个瓷碗,盛了点出来,贴着凉碗壁逛了逛,又呼呼的吹了两口热气,扭头递向赵钧同嘴边,“你尝尝,怎样?”

赵钧同将下巴搭在简明希的肩膀上,含了口汤汁抿抿,赞扬,“不错。”

“这就哦克了!”简明希高兴的开始翻腾壁橱,“我说,你上次给我往医院送饭的那个保温饭盒放哪儿了?”

“……干什么?”还在回味汤汁的赵钧同顿顿,问。

“嗨,这不桑桑住院了么,昨晚刚回来的,个人渣害的,搁医院呆上一宿肯定不舒服,我弄点吃的给他送去。”

“……”

“喂!你干嘛呢!擦!乱摸什么啊!”

“松手喂!松手!”

下午,阳光明媚。

简明希舀了勺汤,喂过去,看着对方缓缓咽了,问道:“桑桑,怎么样?”

陆彬躺病床上,已经放弃了跟他纠正对自己的称呼,轻声道:“好吃。”

“不凉吧?”

“嗯,还是温的。”

简明希松口气,“这就好,东坡楼的酸菜鱼汤我这还是第一次往外带,生怕变了味。”

姓赵的整个是牲口,出去忙了一晚上回来还能莫名其妙的发情,害的他骨头汤都熬糊了。

十多斤的排骨钱啊,就这么报废了,简明希这个肉痛。

陆彬道:“麻烦你了,还得跑一趟。”他看着简明希的黑眼圈,“你也累吧?要不干脆回去歇歇?”

“没事没事,我再陪你呆呆。”

简明希打着哈欠,“住院可无聊了,也就这几天还新鲜,以后你不赶我我都主动走。”

陆彬“嗯”了声。

蒋成旭刚刚跟大夫出去了,没多久就得回来,现在他还真希望简明希能够呆的久一点,最好耗到对方离开后再走。

只是他看着简明希一点一点脑袋的犯困,这话就不太好意思出口。

果然,蒋成旭回来后看见简明希还在,就有点不太高兴,一个人坐对面椅子上,冷着表情看陆彬和他说话。

当然,简工这脸皮,也不是蒋爷放点有威胁力的寒气就能冻走的。

但已经有家室的简工毕竟耗不过蒋爷这种游手好闲的竟是富裕功夫的,他回去还有个牲口在家补眠等着投喂呢。

于是等到太阳下了山,简明希看看手表——一个价值看起来跟简工的朴素不太搭调的镶钻铂金表——又拿起自己的休闲西服,“桑桑,太晚了,我得先回了,明儿个再来看你啊。”

希望破灭的陆彬有点恋恋不舍,但还是点头,“好。”

简明希抬头,又正好跟蒋成旭的视线撞上。

俩人互相看不顺眼,同时冷哼了一声撇过头,毫不掩饰自身对对方的厌恶。

陆彬:“……”你俩还可以更幼稚点。

简明希要走了,蒋成旭十分有身为主人的自觉,跟在后面送,在简明希刚把两只脚都迈出去,就把门“啪”的给关上了。

简明希站在外面,“……孙子,活腻歪了!你敢欺负桑桑我饶不了你!”

蒋成旭理都不理,转脸就回了病房。

累了一天的陆彬正闭上眼睛,身上的伤还在其次,不动就感觉不大,但脑震荡后遗症就要命了,他现在还泛着晕,胃里头恶心的呢。

这也亏了简明希带来的是酸的,他能勉强吃点,蒋成旭买的早点可就被陆彬毫不客气的都给吐了。

只是还没等陆彬歇口气,就听见“咣当当当”的声音

他睁开眼睛,发现简明希带来的不锈钢饭盒已经滚在了医院的瓷砖上,剩下的小半桶鱼汤彻底阵亡。

陆彬看着蒋成旭。

蒋成旭淡淡道:“手滑,我去找护士收拾。”

“你无聊不无聊,别人送我的东西,跟你有个屁关系,找谁撒气呢。”陆彬皱眉道。

憋了一整天的蒋爷彻底化身暴龙,“我无聊!我再我聊能有你无聊!都没的话了还不让人走!你怎么就不无聊!看见谁都乐,逮着个男的就犯……”蒋爷心里头毕竟对陆彬有了底线,这个“贱”字就没再能出口。

但陆彬还是被他揪领子的动作弄得碰到了肋骨,冷汗唰的就下来了。

蒋成旭一惊松手,还没道歉,陆彬就迎面甩来一巴掌。

“啪!”

在安静的病房,这声音显得格外突兀。

蒋成旭的脸瞬间就被删到一边,印上了红彤彤的五指印。

陆彬愣了,他还真没想到,自己能够这么轻松的就掴到蒋成旭。

其实他那一下只是太疼,想把人推开罢了。

蒋成旭俯身在陆彬上面,脸还维持着被打的姿势,好半天一动不动。

气氛太yīn沉,陆彬不知为何,看着被蒋成旭笼罩在自己上面,让那张肿了一半的俊脸正对着他,感觉挺尴尬。

陆彬轻轻的挪了下,背过身去,争取做到无视自己的罪证。

蒋成旭实在不是吃亏的人,陆彬已经做好了自己再挨一次揍的准备。

谁知不到几秒,陆彬身后的位置就陷了下去。

病床两个人躺有点窄,蒋成旭不得已往陆彬这里挤了挤,贴着他伸过了手。

娇生惯养,连指甲都是健康的莹润颜色,一只白皙细腻的手掌,出现在陆彬的眼前。

蒋成旭不敢压到陆彬,甚至连他受伤的头都不敢碰,只轻轻地环上了对方的肩膀和脖子。

再磨蹭了磨蹭,就贴着陆彬,呼吸均匀了。

陆彬拿不准蒋成旭睡没睡,也不想说话,虽然这姿势让他难受的很,但因为接连折腾了好几日,好不容易得了个安稳的地方,所以没等一会儿,他就忍不住闭上眼,打起了瞌睡。

蒋成旭缓慢的支起身,凑过去,唇碰上了陆彬的脸颊。

陆彬一个激灵,又醒了过来。

蒋成旭微微顿了顿,小心的重新躺回了他身后,也再没了其他动作。

两个人就这么熬到了天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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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话说,某紫决定这文里头的女配通通要写的很有爱!

咱身为女人就不去为难女人啦,哈哈

话说蒋爷,乃被虐的爽不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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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接受叶千夕筒子的表白,连同上章留言的筒子们一起啃一口!=3=

第20章

骄阳似火,六月初的天,就已经烤的人发慌了。

从车库出来,走进家门的蒋成旭把手里的香蕉和西瓜交给保姆,热得够呛的他开始挽自己的袖子,“还有人来了?”

本来就有点拥挤的地方突然多了辆亮绿色的布加迪,这么招人眼的东西,还真不像他自家人会有的——要搁在陆彬家里头,看的就得变成门口的鞋子了——不对,陆彬家好像只有三十平,听声音估计就行。

王嫂在他们家工作了不少年头,蒋成旭都可以称为被他看着长大的,于是说话也没什么拘束的地方,“是广庭来啦,刚从机场将成阳接回来。”

没见过的车型啊,蒋成旭皱着眉头换鞋,“他又买新车了?钱多了烧的?”

王嫂听见蒋成旭这话,有点小惊讶,“说是新发布的什么,我也听不太懂,好像还挺难弄到。”

“纯属吃饱了找撑,就城内这种堵的架势,他开得起来迈数么。光保养费就够我公司一部门经理的月薪了,有那闲散资金扔给外国人,还不如捐给希望小学了。”

王嫂笑了笑,“快进去吧,部长和夫人都在庭院,正陪着老爷子下棋了。”然后拿着蒋成旭带来的水果边往厨房走边嘀咕。

这次回家不仅主动买东西回来——虽然比起以前被夫人叮嘱了后才从公司随便捡来的茅台燕窝等多了不少人情味——但,怎么人竟开始变得抠门了?

王嫂不知道,当时的场景还原是:

收拾利落的蒋爷转悠回卧室,轻轻摇晃着躺在床上永远睡不醒的陆桑,“我大哥从美国回来,今儿个得家去一趟,晚上可能回不来了,你一人在家可以么?”

陆桑当他是空气,半点回应没有。

“陆彬!”蒋爷大声道:“我问你话呢!听见没!陆彬!”

被烦得不行的陆桑直接一撩被子蒙头,“关我屁事!你自己带点东西回去不就行了!”

“……要带什么?”蒋爷迟疑了一下,虚心求教。

陆桑不理。

“喂,陆彬,你又哑了!”蒋爷掀开被子,靠近陆桑继续魔音骚扰,“你让我带东西,到底要带什么啊?”

低血糖的陆桑简直快要被他搞暴躁了,“我管你带什么!香蕉西瓜,随便到路口买点!”

“要买这些?”蒋成旭终于直起身,疑惑的走出卧室,“买这些就行?会不会太少?”

接着又转回来,“你这儿以前买菜有剩下零钱么?”从山区回来后只来的及补卡,蒋爷口袋里头现金余额目前为零——路口卖水果的明显不刷卡。

“鞋柜!”

“哦。”

“对了,”蒋爷扭头又冲屋里头喊,“陆彬!我不在时不许偷懒不吃饭!我晚上给你打电话!要没听见你吃饭的声音我回来就收拾你!你知道么!”

“滚!!!”

被赶出门的蒋爷脸色不太好看。

以前跟个小媳妇儿似得,三棍子不敢言语半个音儿,不过是仗着他心疼他的伤不跟他计较,这脾气就开始见长的,简直一天蹦一个窜天猴。

都他妈惯的。

蒋成旭洗了个脸,又用湿毛巾抹了抹脖子,换了件家里头放着的短袖t恤,才往自家后院里头走。

蒋爷祖上出过清末的进士,继承到蒋成旭爷爷这里,就格外喜欢跟一堆虽然拥有“共同信仰”,为了“新xx”而奋斗不息,但阶级绝不同属的“土包子”比家世拿乔。

以前还懂得收敛,但老头儿经了开国,又熬过了接下来的困难打压时期,等着翻了身所有人都开始将他当神仙供起来后,就开始天大地大唯他最大,可劲儿的造了。

蒋家虽然没在油水丰厚的衙门里头站在了人,但因为有蒋老爷爷在,所以没人敢小瞧了蒋家一眼。

应该说明明属于破四旧一类的被打击分子,可如今竟还搁一群夺权的新生代面前碍眼的活蹦乱跳,就该知道这老家伙的道行有多深。

蒋家是仿四合院建的房子,真正的四合院是古董,老爷子不想破坏,就指挥儿子给他找了个风水宝地自己建房子。

世家大户的四合院占地绝对不小,几进几进之类的概念,蒋成旭从小就没能搞懂,无论蒋老爷子念叨多少回想要将“豪门”这一概念灌输进蒋成旭的脑子里,但蒋爷却只死性不改的觉得他家九曲十八弯的挺适合捉迷藏。

可等长大了,还要走这么远,住惯了商业楼的蒋成旭就开始觉得烦了——尤其是顶着大太阳找人的时候。

蒋家的老宝贝疙瘩尤其爱吃葡萄,在院子里头搭了个葡萄架子,蒋成旭到的时候,正看见蒋父跟老爷子在架子的yīn凉底下,拿个木头棋盘厮杀呢。

在一旁观战的蒋成阳首先看到他,招呼道:“旭旭来啦。”

“阳哥。”蒋成旭跟孟广庭捣了拳头,然后四处寻么,“妈!”

“唉!”旁边的屋子里传来声音,“干嘛!”

“没坐的地儿!”

蒋母还没回答,就听蒋父皱着眉道:“自己找凳子去,还等人伺候了?你那少爷劲儿给谁端呢!”

蒋成旭迎头就被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的数落了一顿,也不敢反驳,只能认命的围着院子找。

蒋成阳看着笑了起来,“旭旭坐我这里。”说着站了起来。

蒋成旭刚要应,就听蒋父又说,“你站起来干什么!他比你大了?还得你给他让座?”

蒋成阳笑道:“二叔,我不累。”

“刚下飞机,时差都没倒,你不累谁累?他那游手好闲的还能比你累了?”

蒋成阳摸摸鼻子,爱莫能助的向着蒋成旭瘫了手。

见蒋成旭又看自己,孟广庭插话,“得嘞,我不累,这里头属我最游手好闲。”

孟广庭搁自己家里头再亲近,那也是客,蒋父眉头拧的更深,刚要张嘴,蒋成旭已经趁机一屁股挤上了凳子,“爸,我绕快速路一圈了,您让我歇歇行么?”

“没规矩!开个车还能累着你了?”

“行啦!”老爷子拿着旗子正琢磨棋路,耳边一直被人叨叨脑子都开始乱腾了,“都闭上嘴!”

蒋父狠狠的瞪了蒋成旭一眼。

蒋蒋成旭缩了缩脖子。

最后还是蒋母出来给儿子打了圆场,自己端着蒋成旭带来的水果盘,让王嫂放下茶后又拿了个凳子过来,“庭庭,坐这里坐这里,爸,您喝茶。”

老爷子另一手拿起紫砂壶对着嘴儿咗了一口,“嘿!就这儿了!”随后“啪”的撂下棋子,“将军!”

蒋父淡淡的扫了一眼,“认输。”

“哈哈,不行了吧!这姜就还是老的辣!你服么服么!”老爷子好容易赢了,有点美坏了。

“服了。”蒋父倒是处变不惊,回答的痛快。

这盘本来就是故意让着的,他要是再赢了,老头儿就得跟他掀桌子了。

不过老爷子确实是岁数大了,都这么明显的路,还研究了这么半天才发现。

蒋父趁着自己爹还在美滋美滋的时候,开始盘问儿子,“你前几天出门了?”这才是他叫蒋成旭过来的主要目的。

那动静儿大的,人都找到他头上问了。

蒋成阳疑惑的看向堂弟,孟广庭倒是听梁文说了这里头的事,看着蒋成旭就有点担心。

“是。”蒋成旭倒是有点准备,没显出慌来。

“还想调军队平了人家村子?”蒋父喝着茶,淡淡道。

蒋成旭没言语。

“这国家机器是给你服务的?你是皇上还是太子?太阳还是围着你转了?你能耐不小啊。”蒋父瞬间就把问题拔高到了银河系标准,让人不重视都不行。

“旭旭这不也是救人心切么,”蒋母疼惜儿子,给他解围,“跟一群法盲哪能讲理了,最后不也没出什么事。”

“没出事!你还想让他闯出事了?”蒋父咣的一声撂下杯子,“等真出了事谁担得起?杀人放火了还想让我从局子里把他捞出来?没门!”

蒋成旭:“……”他什么时候说要去杀人放火了?

这时,蒋成旭发觉自己肩膀的袖子被人偷偷的拽,一扭头,老宝贝疙瘩正眼冒亮光呢,“听你爸说,你救了个丫头出来?了不起啊,你爸都为你骄傲呢。”

正教训人的蒋父一下被噎了个正着,气都险些背过去,弄得蒋母不停的伸手给他顺。

蒋成阳没忍住,背过身抖起了肩膀,孟广庭双眼望天,争取将自己的表情放空。

蒋成旭努力了又努力,才让声音趋于平缓,“嗯。”

蒋父好容易喘息回来,又瞪向蒋成旭,“那人家现在怎么样了?你还知道么?”

蒋成旭愣了,他那个时候只顾得上陆彬了,哪里还想得起路人甲,“不……”

蒋父又找回了威严,“就把人家姑娘扔公安局了?闯出了祸!还让别人擦屁股!”

“那群家伙拿了锄头没?”老爷子八卦还没完,“你是不知道,那群半点文化都没有的人就喜欢搞武力,半点理都说不通,一群糙子。”

“救人就救倒底,出来了就撒手不管,万一还有包庇的官员怎么办?让人家再折进去?”

“还真以为自己是无产阶级就伟大了?都是臭流氓,赶着机会能爬你头上,折腾人的手段,唉……”

“自己痛快了就撩爪回来,给人联系好父母,看着人到了家了?一个女孩在外面你就放心了?”

“连人性都没有,你是不知道,那个年代啊,有多少有学问有能耐的老家伙,就都死在那样的一群人手里。”

“还有支的梁子的人情呢?你谢谢了么?他在部队回不来你就可以不在乎了?打个电话不会了还!”

“可怜的姑娘呦,还指不定怎么被毁呢,这还真亏了旭旭,不愧是我的孙子,要不多可怜……”

“爸爸!”蒋父突然大喊。

“哎呦哎呦!”老爷子被吼了一个激灵,差点歪倒在藤椅上,“吓死我了!叫这么大声干什么!哎呦,我的心脏呦,吓死我了!”

蒋母赶忙过来将老人家扶好,“您了小心着点,这么大岁数了,摔一下好玩么!”

“我难道就想摔啊!现在的小兔崽子,一点都不懂的尊老爱幼,”老爷子不断抚摸着自己砰砰直跳的xiōng口,继续碎碎念,“这二十四孝都快被狗吃了,老祖宗留下多好的东西,都让你们给扔了。”

蒋父气得脸色都快赶上僵尸了。

任是谁五十多了还被叫小兔崽子和狗,尤其还是当着小辈儿人的面前,皮上都挂不住颜色。

蒋成阳清了清嗓子,赶紧转移话题,“听广庭说旭旭现在自己办公司?还要跟电视台签节目?”

蒋成旭:“嗯,现在还正策划着了,我打算弄个批判时政的,美国有个脱口秀节目正想模仿一下,阳哥你在那头见得多,也得给我点意见。”

蒋成阳倒是没犹豫,笑了笑,“好。”

蒋父道:“又瞎鼓捣什么!还去弄脱口秀,干点正事不行!”

总被数落,蒋成旭也不是个软性的,“您怎么就知道我不干正事了!我这回下了多大的功夫您知道呢!就会教训人,不能先看看成果再说?”

他说后,接着又皱着眉看向孟广庭,“你手头上的钱富裕?怎么又买车?挣个钱容易么?这么大手大脚的花钱,家业早晚都得让你败光了!”

孟广庭:“……”这到底是怎么个过程,就轮到让他无辜躺枪?

蒋母听见蒋成旭这一通发言,欣慰的别提,感叹道:“我们旭旭长大了啊,都知道要努力挣家业,会做正经事了,真了不起。”

孟广庭端起茶碗喝茶遮表情,蒋成旭要干的都是正经事,就不会还买房子将别人非法拘禁。

对于蒋母老把自己当儿童哄,蒋成旭只能抽着嘴角强调,“妈,我不小了。”

蒋母不高兴了,“说说还不行啊,你再不小也是我儿子,哪怕将来娶了媳妇,生了孙子,那也照样是我儿子。”

蒋成旭沉默了片刻,突然道:“妈。”

蒋母笑盈盈的,“嗯?”

蒋成旭又顿了顿,随即扔下重磅炸弹。

“我不会娶媳妇的。”

蒋母还没来得反应他话中的意思,旁边正喝着茶,毫无心里准备的孟广庭突然“噗”的一声喷了出来,接着就开始不断的“咳咳咳咳咳……”

“呀!”蒋母赶紧拿桌子上的纸抽,“庭庭怎么啦?怎么呛到啦!”

蒋家老宝贝疙瘩拍着孟广庭的肩膀,一副同道中人的感叹,“我就知道你也不满意,终于忍不住了吧,你伯母泡茶的手艺是太差劲了,好好的龙井都能糟蹋成这样,我过年给她送茶具的心意全都白瞎了。”

蒋母:“……”

喘不上气来回应的孟广庭:“不……咳咳咳……不……咳……咳咳……”

老爷子安抚的拍着他的脑袋顶:“好啦好啦,别难过,下次爷爷带你去茶馆,京城里最正宗的!信誉梆梆响!别着急啊,乖~乖~”

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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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周六日去学车,被教练拉到了荒郊野地,练右后位停车……

左边水坑右边坟地,中间一条小土道,真是能锻炼人的意志,不是洗澡就是跟仙人近距离交流,谁还敢出差错……

精神太紧张,加上累了一周末,昨天就休息了一天,真不好意思otz

今天回来更新

另,蒋老爸没问陆桑的问题,是因为他得到的情报不详细……至于以后知道真相,咳咳……

蒋爷总是面临要被虐的……远目……

至于被救出来的姑娘,她是个有些分量的配角,以后还会出现的\(^o^)/

ps:拥抱表白的安格酱,将上章留言的筒子集体啃一口!

21-25

第21章

吃完晚饭,王嫂切了西瓜,蒋母将其端到正在看报纸的蒋父身边,“好容易有天不用应酬,别看了,快歇歇,吃点水果。”

蒋父收了报纸,“老爷子那头呢?”

“早送去啦,这份是你的,”蒋母用牙签剔着西瓜子,笑着道:“旭旭也长大啦,看看,都知道往家捎东西了,就是没挑好,有点生。”

其实这样才好,能看出来这西瓜是蒋成旭亲自买的,因为手实在太潮。

儿子变得孝顺,蒋母心里头简直跟灌了蜜一样,“才多暂不见,旭旭就跟变了个人似得,虽说这回为了救那姑娘闹的动静大了点,不过人命比天大,那种时刻总不能让人姑娘还困村子里,他自己报个案就回来吧?”

蒋母她说着,将弄好的西瓜用纸巾拖好,递给蒋父,“你也别总当着他朋友说他啦,多挂不住面子。”

蒋父接过来,哼了一声,“谁知道那小子最近遇着什么事,犯邪性了。”如今竟然还知道了四六好歹,知道消息时他都直怀疑对方说的到底是不是他儿子。

蒋成旭越来越出息,蒋父也不是不骄傲的,只是想从他这里听见好话就难了点,“我那是提醒他,别又跟以前一样到处闯祸,仗着自己有几斤几两就真拿自己当盘菜,再不管着他点,早晚得闯出更大的祸。”

蒋母不高兴了,终归是自己的儿子,谁乐意听别人总说自己心尖尖的不是,就算是丈夫也不行,“他这不是往好处走了么?都知道自己弄事业了,这次跟电视台搞节目他也没求你弄关系,全部都自己跑,人都瘦了。”

说着说着,蒋母就开始心疼了,“要不,我再去给他煲碗汤补补?”

“瞎补什么!我看他挺精神,都有工夫瞎鼓捣呢,别再是玩玩的,还褒贬时政,他是评论家还是新闻记者?那评论的话是能随便说的?天真,得罪了人谁给他担着?”

蒋母呵呵的笑,“他要是什么都行,还要你这老子干什么?”随即突然想起了什么,“唉?刚才说话时旭旭还提到什么来着?好像挺重要?唉,瞧我这记性。”

蒋父重重的哼了一声,“他说了一车废话,我还能句句都给他记着?”

蒋母睨了蒋父一眼,“不行,前两天老钱有送了箱血燕来,我让王嫂找出来去给旭旭弄些。”她实在坐不住,起身就出门去了。

“慈母多败儿。”蒋父看着妻子出门,不满的念叨了下,随即想了想,又拿起手头的电话找了号码拨通。

“喂?是余台长么?我是蒋建国……嗯,你有时间么?来我这里吃顿饭……”

坐在院子里,孟广庭戳了块西瓜塞进嘴里,“兄弟,你癔症发完了么?”

蒋成旭手指头唰唰的划手机屏,“什么癔症?”然后拿起来放耳朵边,电话里头的忙音让他一阵拧眉,轻声嘀咕,“上哪去了?”

孟广庭对蒋爷的忘性实在无语,翻着白眼,“我说,你下次要搞突然袭击能不能先通知我一声?吓出了这一身的白毛汗,要不是有老爷子打岔糊弄了过去,你还真打算跟伯母摊牌了?”

蒋成旭道:“早晚的事,提前给他们心里打个准备,也免得到时候闹的太大,我还想在我爸的埽树疙瘩下留出条命了。”接着又重播了一遍手机,“怎么还不接?”

孟广庭:“……成旭,你不会真打算跟陆彬过了吧?”

蒋成旭连迟疑都没有,“嗯。”

孟广庭哆嗦着道:“一、一辈子的?”

蒋成旭更加干脆,“嗯。”

孟广庭抚着xiōng口直喘,想着要不要找老爷子借两粒速效救心丸——蒋爷给的信息量略大,他觉得他这小心脏有些负荷不住了。

“我,我说爷啊,咱能再考虑考虑么?”他深深的喘两口气,“正常的婚嫁还得走动走动有个考察期了,你这决定下的也太斩钉截铁了。”

蒋成旭斜睨着他,“我想跟谁过日子,还得征得你同意了?”

孟广庭苦笑,“这话说的,我还能插手您了的婚姻自由?可你也得知道俩男人……你先前不也就打算就只养个人解解乏,自己该怎么过正常日子,该怎么结婚生孩子都按道儿来么?陆彬的魅力就这么大?让你这么快就反悔了?你再想想怎么样?”

蒋成旭跟老友坦白道:“我想了,翻来覆去的想过,你知道把陆彬一人扔村子里时我的感受么?给我把砍刀让我去抹人脖子我都不带犹豫的,我当时就明白了,这辈子我都离不开他,他也别想离开我了。”

“不行,不行,你得让我接受接受。”孟广庭对蒋爷这种一条路认准走到黑的性格十分无力,“这亏了伯父伯母还以为,你是把那女的没带出村又去找的军队,他们要是知道了你是因为个男人……嘶……”

他吸了口冷气,一把握住了蒋爷的手腕,“我拜托你了兄弟,下回再打算摊牌的时候一定要提前告诉我,我还不想被你家的炮火波及,一定躲的远远的。”

蒋成旭听着孟广庭这逃跑的叛徒行为非但没有生气,反而笑了起来——他这是知道自己哥们是理解自己,不打算再反对他的选择。

“这你就把心搁肚子里吧,我下次说之前会给你打个招呼。”

孟广庭觉得这招呼最好还是准备充分点的好,一个炸弹一个炸弹的空投,他都受不了,更别提蒋家的人了,“你得有个谱,慢慢来,一点点铺垫着说,家里老人都岁数大了,不一定接受得了,你没看赵钧同都成了那头的拒绝往来户了么?”

蒋成旭对这个意见,倒是听了劝,“好。”

他确实不想被赶出家门,说实话,哪怕腹诽再多,他也舍不得这四合院。

孟广庭松了神经,转念又想起来另一码要紧的,“不过成旭,陆彬乐意了么?跟你过?”

蒋成旭摸着手机屏,听着里面传来的【您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沉默了一会儿,“广庭,你说,是不是我一开始不对他用强,他就不会这么排斥我了?”

孟广庭睁大了眼,对蒋爷居然反思了这个感到惊奇,“怎么?”

蒋成旭静了静,才道:“从村子里救出来的那个女人,跟着那男人三年,都已经怀过孩子了,可还随时想着跑,而且一出来,就咬死了要告对方强.奸。”

连普通百姓都知道,那是要挨枪子儿的死罪。

他以前觉得,就算陆彬不喜欢他,但他铁了心的跟着他耗,时间久了,无论是妥协还是认命,对方总会对他产生点感情,可那个女人却让蒋成旭知道,如果一个人拧巴住了自己的意志,那心思又有多难更改。

就连他自己不也一样,在陆彬这条道儿上陷了下去,就死活也不愿意回头了。

更何况陆彬的倔劲儿他又不是没领教过。

孟广庭:“……成旭,你就算再想掉价,也别拿自己个跟个穷村民比啊。”

“我倒是有钱,可他不在乎,怎么办?”蒋成旭侧头,又顿了片刻,才继续爆料,“有时候我半夜睡醒了,就发现陆彬正坐床上看着我。”

虽然等到他出声后,陆彬就跟没事人一样又躺了回去,但都许多天了,蒋成旭都快跟着夜夜失眠了。

孟广庭一愣,“不是,他这么招要干什么?”

“谁知道,也许是想弄死我呢。”

孟广庭直觉的一股子yīn寒之气顺着尾巴骨窜上了后脊梁,只要稍微想想半夜总有人看着自己睡觉的场景,他就渗的忍不住要哭,“哥哥,咱别跟他玩了成么!干嘛非要上赶着找不自在啊!”

如果预料到了如今的情况,当初这“媒人”,他是死活也不给蒋成旭做的。

蒋成旭没说话,只是低着头又拨通了电话,听着手机里头的忙音,过了一会儿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的应答后,按掉通信,然后又按下号码。

孟广庭觉得,蒋成旭简直都魔障了。

“你们这儿聊什么呢?连屋都不进?”

孟广庭抬头,看见来人,站起来赶忙将对方拽过来,“你来啦,来了就好,来了就好,快,快跟他说说,”他一手指向低头鼓捣手机的蒋成旭,“快跟他念叨念叨你这几年在美帝的新鲜趣闻,让他换换脑子,别总跟自己较劲。”

蒋成阳笑了起来,“好啊,要听什么?新泽西辣妹么?需要我来介绍?”他看着蒋成旭,戏虐道:“不过玩玩就算了,结婚可不行啊,二叔可不喜欢洋妞。”

蒋成旭哼哼两声,作为应答。

孟广庭讽刺道:“新泽西猛男有么?”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伯父恐怕更不喜欢男人!

蒋成阳讶异的看着孟广庭,“怎么?你这么重口?”他故意往后躲了两步甩开人,拍了拍自己刚刚被孟广庭拉住的袖子,“离我远点啊,本少爷不断袖。”

说着又看了看自己的袖子,蒋成阳啧啧两声,“我干脆还是把衣服换掉扔了,居然被喜欢猛男的人碰了。”再闻闻自己的手掌,“嗯,还得洗个手,谁知道这爱好传染不传染?”

孟广庭:“!”他娘的出了趟国居然还这么欠扁!

怎么办!在蒋家地盘就公然对他们的长子长孙开瓢是不是太嚣张了!

可是手好痒啊好痒啊好痒啊!

“阳哥,爷爷睡了?”蒋成旭突然问。

蒋成阳欺负完孟广庭,看着对方咬牙切齿的表情心情格外舒畅,“没呢,让我给找了童林传,正听着了,怎么?”

“哦,我去打个招呼。”蒋成旭撑着膝盖站起身,“该走了。”

蒋成阳奇怪道:“不住一晚?二婶都在给你收拾屋子了。”

“嗯。”蒋成旭没什么精神,找了个借口,“公司还有事,得回去处理。”

蒋成阳心觉有些不对劲,疑惑的看看孟广庭询问,换来对方个白眼。

“那旭旭,你等下,”蒋成阳叫住人,“我拿衣服,跟你一块走。”

蒋成旭回头,奇怪的问,“阳哥也不住?”

蒋成阳笑道:“市里还有朋友等着给我接风,我得去招呼招呼。”

蒋成旭皱皱眉,“让广庭送你不就行了。”

“我是你家力巴么?”孟广庭这回是狂翻白眼了,他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非要为这兄弟俩cāo心劳力。

蒋成阳笑着拉了孟广庭,“一起走吧,我攒个局还能缺了你?夜生活不才刚开始?对了,最近有没有刚出的新鲜地儿?不介绍下?”

“呦呵!你这可找对人了!”提起玩,孟广庭就来了精神,“天上人间听说过么?”

“旭旭是不是出了什么事?”看着前方不用两分钟就换到五档,还极没交通安全意识,不断打电话的蒋成旭,坐后车座的蒋成阳问向孟广庭,“话比以前变少了啊。”

孟广庭道:“这都看不出来,我还以为你是感情专家了。”

“啊,感情问题啊,怎么,他看上哪个姑娘了?”

要是姑娘就好了!“唉,一言难尽啊。”

“有什么难尽的,人家没看上他?还是家里二叔二婶不同意?”

“何止!”

“喜欢就去追,老蒋家的人,还没有看上了拿不到手的东西。”

“是啊,你家老爷子就是个活土匪。”

“谁说的,我家是进士出身,书香门第。”

“那就是书香门第里头的土匪。”

看着堂弟还在跟手机没完没了的死磕,蒋成阳笑了笑,“嗯,看样子旭旭喜欢的人还挺辣的。”

孟广庭吃惊,“你怎么知道?”

蒋成阳将从自己座位缝里摸出来的东西,悄悄亮给孟广庭看,“真开放。”

孟广庭看着他手里的套套,尴尬的直咳嗽,“老美不都这样?”现在想想他可真比蒋成旭强多了,就算再没节cāo,也没被人抓到过现行。

怨不得陆彬会恨他呢!

那人一看就是个思想封建的老处男,冷不丁的要接受蒋成旭这种随心所欲的疯,谁能受得了!

“可搁国内就得含蓄点了吧,”蒋成阳道:“要不你跟旭旭说说,女人还是需要哄的,别上来就搞,单纯的肉体也就是一时的,那玩意在谁身上都能体验,关键还是心灵的交流,这才能得到爱情的升华。”

孟广庭抽抽嘴角,“哎呦哎呦,不愧是普林斯顿的高材生,说话还一套一套的了,你怎么不自己跟他拜扯去?”

蒋成阳眨眨眼,“我以为论滥交,你比我更有经验。”

孟广庭扑上就掐他脖子,“擦!我就知道从你嘴里喷不出好粪!你那玩意儿就干净了?装得人模狗样!还指不定怎么在帝国主义的腐朽中堕落了!”

“咳咳,松手,快松手……”

这时候突然“哧”的一下猛急刹车,毫无准备的两人险些一个跟头从后车厢栽倒前面去。

“我草!”/“旭旭?”

“你是谁!”好不容易有人听了电话,陆彬手机里头传来的竟然是女人的声音,蒋成旭的肺腔里塞满了天然气一样,哄的一下,就烧起了一把旺火。

陆彬身边出现的一切异性嫌疑人,都犯了蒋爷的严重忌讳——谁让人家性向坚定得怎么着都没松动的迹象呢。

【……】

蒋成旭怒吼:“说话!”

【蒋……蒋总?】

蒋成旭一愣。

【蒋总?】

“陆彤?是彤彤么!”

谁知对方听后,竟呜呜咽咽的哭了起来。

蒋成旭这回是彻底急了,“怎么着了?你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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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解答水寒的疑问

“但阶级绝不同属的“土包子”比家世拿乔”意思是老爷子相对于草根出身的同僚,对自己世家的传承很重视

蒋家老爷子是个宝,我是亲妈属性,要给陆桑找坚强后盾~

至于加速更新,这不是申请榜单鞭策自己了么,可是敲好多字真的好累啊otz

女配姑娘得隔一段时间后才会再出现,艾耽卿筒子提的后续,现实里估计大多数都不了了之,至于这里,咱会努力给个好的结果的

最后,拥抱一直留言的几位筒子=3=

第22章

晚上有上机课的学生们,结束后陆续的走出机房,路过坐在楼梯道中抽烟的陆彬时,大多都不自觉的回头看他两眼。

跟着学生们出来的课程老师也看见了他,皱起了眉头,“同学,你是哪个系的?”看看年龄,“研究生?谁让你在这儿抽烟的?”

陆彬捻灭了烟头,捂着xiōng口缓缓的站起身,伤筋动骨一百天,虽然已经养了一阵子,但喘气活动的时候,肋骨还是不由自主的犯疼。

“我来找人。”陆彬说着,开始往上爬楼,三楼往下都是教学用教室,四楼才是自由机。

“找人?找谁?你叫什么名字,学号呢?”对于敢在教学楼公然吸烟的学生,哪个老师看到都不会喜欢,抓住了总是要教育一番,得到良好的认错态度才会放过。

知道自己甩不开人,陆彬只好叹了口气,“我不是学生。”他摸了摸口袋,没找到手机,正想着再解释解释,就听见楼口上传来了陆彤还带着哭音的呼叫。

“哥。”

陆彬抬头看她,走过去,“怎么样?出来了么?”

陆彤哭的眼睛都红肿了,“没,找不到。”

“我去看看。”他指着身旁一脸疑惑的老师,“跟老师说说,看看机房能不能晚点关门。”

“嗯,”陆彤抹抹眼泪,“哥,你脸色看着不好,没事吧?”

“没事,搁机房里头闷得,现在喘两口新鲜气儿就行了。”

“哦。”看着陆彬往机房里走,陆彤在后面喊,“哥,别忘了穿鞋套。”

陆彬摆摆手,到机房门口就从口袋里头拿了两个从校外小贩手里要来的塑料兜,套在了自己的旅游鞋上。

过了一会儿陆彤回来了,“老师说再给半小时,一会儿要封楼,必须出去。”

陆彬看着软件不断走动的进度条,揉揉她的头,“别担心,文件会恢复的。”

陆彤委屈道:“要是机子早就被格式化了怎么办?机房的电脑定期都会格式化。”

那可就彻底没辙了。

“没事,实在不行咱就上网买个论文。”陆彬找了几个已经复原的文档,打开后却全都是其他人的文件。

“可中期报告我都交上去了。”陆彤的眼泪又开始啪嗒啪嗒的往下掉,“题目不一样怎么办啊,哥,怎么办啊?”

“网上什么毕业论文的题目都有,到时候拿回来自己再改改就行了。”

“真的?”

“真的。”

陆彬看了看靠在自己肩膀上抽噎的陆彤,“你先找台机子开邮箱,中期报告是拿邮箱传给老师的吧?”

“嗯,李教授让我提前去跟师兄做项目,就在那边的办公室用教授的电脑发给老师了,以前还有过修改稿,也是用邮箱给老师的。”

“去看看发件箱,”陆彬道:“可能还有存档了,别着急,今儿个一晚上了,哥帮你写,明天答辩前咱肯定能写完。”

陆彤总算有了点笑模样,“好。”说着就走到另一边的一台同样在恢复文件的机子,然后看着电脑想起了什么,又转头去叫陆彬。

“哥。”

“嗯?”

“你手机还在我这儿了。”她的没了电,所以刚才还是用陆彬的手机给同学打电话,才能借到机房卡,多开两台机子,结果陆彬出去抽烟透气,就一直没还。

她掏口袋将手机交给陆彬,“有好几个来电,总不停,我就接了。”

陆彬的手机没来显,所以接过来也没看就放回去,“知道是谁找我?”

“好像是蒋总。”

正一手搭键盘的陆彬捻了捻手指头,手心有点冒汗,他淡淡的问,“嗯,说什么了?”

“他问你在哪,我就告诉他我放毕业论文的u盘丢了,你在学校机房帮我找论文了。”

“嗯。”

陆彤又扭回头去,找自己的邮箱。

“他没跟你说别的?”过了一会儿,又听陆彬突然问。

“啊?”陆彤愣了愣,“没啊。”

“嗯,我知道了。”陆彬吊着的心终于稍稍落下了一点,拿起手头边放着的机房卡,“这台没有了,我去看看另一个,你就用过这几个做论文?”

“应该,”陆彤低了头,又开始抹眼睛,“我就喜欢坐f区,这儿头安静。”

外面网吧要两块钱一小时,她没有多余的钱,所以每次都尽量来学校机房,用上机卡里的剩余时间做论文。

陆彬又揉了揉她的头。

被扔在路边的两人看着蒋成旭绝尘而去的车影,久久凝住。

“我去,早知道把我自己个的车开回来了。”孟广庭对蒋爷这种要爱情舍友情的行为实在是无话可说了。

蒋成阳倒是没有接话,反而若有所思的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扭头向着絮絮叨叨抱怨不已的孟广庭笑了笑,“走吧,咱打车。”

孟广庭抽抽嘴角,“……哥们,这也太掉价了吧?”

蒋成阳道:“这叫低调,低调好么,奥巴马进超市买东西还得让售货员甩白眼了,你摆什么谱。”

“个汉奸,崇洋媚外,这要是抗战年月,第一个叛变就得是你。”

“是啊是啊,我还巴不得拿个美国绿卡,享受资本主义的养老待遇了。”

“还得执行美国55%的遗产税,扯淡吧,舍得那些钱你还会回国?”孟广庭嗤笑,“蒋家的家业你不想要?骗鬼呢。”

蒋成阳眼睛一沉,脚步只顿了不易察觉的几秒,随即就又百转回肠的叹了口气,“谁说不是呢,谁让我是没爹妈护着的孩子,想要什么只能自己拼了,亏了二叔不嫌弃我。”

孟广庭自觉说错了话,哈哈干笑了两声,他跟蒋家两兄弟的关系再好,也不能随便拜扯这种有挑拨意向的东西。

于是搂着蒋成阳的肩膀,孟广庭着急的转移话题,“唉唉,快找车找车,咱不是还赶时间了么,你喜欢哪个类型的?最近出了个新外围,身材够好,不少人都说赞了,要不我叫电话把人喊来?”

蒋成阳幽怨,“我没爹妈,你就随便找个破鞋给我。”

“哪儿这么多废话!”孟广庭跟他瞪眼,“想要处儿,现在连大学里都稀缺了,我还得去高中给你找么?”

“你不总给旭旭带新人么?怎么到我这儿就开始差别待遇了?”

“……”爷这次做媒就已经很后悔了好不好!“爱要不要!废话这么多!我自己也不找了,干陪着你还不行!”

“臭流氓,又来觊觎我的身体。”

“蒋成阳!我真跟你急啊!”

等蒋成旭到了陆彤的大学时,陆家兄妹俩正被赶出了机房大楼。

蒋成旭一个流畅漂移甩尾,“吱”的利落刹车声,车头正好稳稳当当的停在了他们的面前。

陆彬愣了一下,继而想努力做到无视,奈何蒋成旭已经拉下了车窗,仔细打量了下他,然后松了口气,“上车!”

看他没有动弹的意思,蒋成旭又努力平静的重复了一遍,“陆彬,上车!”

陆彬抿着失血的唇,拉着陆彤坐到了后车座,自己转而进了副驾驶。

先前蒋成旭耍狠时给陆彤打电话的情景,在陆彬心里头落下的yīn影实在太大,如今他几乎所有的警戒雷达全都开启,绷着神经生怕蒋成旭跟陆彤说了什么不该说的。

蒋成旭看到陆彬安然无恙,一直悬着的心终于落下,随即心里头却忍不住有点凉。

他对陆彬几乎算得上掏心挖肺了,就连在自己家人面前,他都在努力想着怎么让两个人过了明路,得到周围人的认可,然而在他为陆彬提心吊胆的时候,对方却还是连要去哪儿都不提前告知一声,说消失就消失。

陆彬甚至极不情愿自己出现在他认识的人面前,蒋成旭反而成了最见不得人的那一个。

向来站在众人目光中众星捧月,从没这么憋屈过的蒋成旭,自然会格外不舒服。

然而他看着陆彬因为伤痛而有些苍白的脸,还是反复深呼吸了两次压下情绪,继而露出温和的笑容,“怎么样?彤彤,论文找到了么?”

陆彤的情绪不高,一向懂得礼貌的她见到蒋成旭都没打招呼,蔫头蔫脑的低着眼皮,鼻音重重的,“没,老师说要封楼,不让我们在机房呆了,否则丢了东西就算我们头上。”

“就那几台破电脑,值个鬼的钱,要偷不去专卖店找高配,来这儿寻摸落伍的机子,傻子呢。”蒋成旭替她出气的学校老师,“完全都是他自己要下班,自私自利的玩意儿。”

听了这话,陆彤委屈的吸吸鼻子,又掉了眼泪。

她的论文早早其实就做完了,但与其他人不同的是,她的终稿是老师直接用电脑看的,基本上全都是老师当天检查当天改。

因为要提前去研究生的大学跟着教授走项目,所以陆彤每次都是找时间回来一趟跟老师讨论,她跟其他的随便找文献攒成文章偷工减料的同学不一样,还是很努力地自己研究,自己找资料,费了好大力气写的毕业论文,因此指导老师也格外喜欢她,总喜欢面对面的,更详细的给她指出错误,梳理思路,教导她写作要点,甚至还提前跟同事放话,要把今年的优秀论文评给她。

其实今天这事发生的也实在太过突然和巧合,明天就是答辩日期,陆彤上午刚从李教授那里回学校,也是为了将论文打印成本交上去,顺便住一晚上,等了明天直接答辩。

然而偏偏就是今天,陆彤放下书包上了趟洗手间的功夫,就丢了存放毕业论文和答辩ppt的u盘,而老师那里似乎也是因为一直从她的u盘上打开文档,而没有备份文件。

陆彬和蒋成旭都比陆彤大了不少,心里头难免会有些yīn谋论,只是面对一直不停抹眼睛的陆彤,这话说不说就也没多大的意思。

因此蒋成旭安慰她,“别着急,不是还有一晚上了么?蒋哥找人,蒋哥公司有好多跟你哥一样会用电脑的工程师,你说内容,他们打字,咱们一晚上就能做出来,连幻灯片都做的比别人好看。”

陆彤终于抬起头,看着蒋成旭,“没骗人?”

蒋成旭笑道:“当然不骗你。”

陆彤一下就笑了,这还是她这晚上真正的放下了心,“谢谢蒋……蒋哥!”

虽然他哥向来很靠谱,但不知道为什么,也许是由于小人物的立场,或者习惯了一直身处于无能为力的弱势群体,在陆彤看来,蒋成旭这种大老板,总是有着区别于他们这种小百姓的特质,拥有很大很了不起的本事的。

连她继续上学的问题,在他来说似乎都是一句话就能解决的很简单的事,蒋成旭不知道,从那时刻起,他在陆彤心里,形象一直很高大,觉得他无所不能。

“唉!”蒋成旭高兴的应着,一转头,就发现陆彬正在看着自己,“怎么?”

他摸摸自己的脸,直想是不是刚才搁老爷子那被勒令啃了块西瓜才放人的缘故,自己脸上沾了西瓜子没擦干净了。

陆彬转回头去,“没事。”

“蒋哥”、“蒋哥”的,听着真刺耳,蒋成旭还以为谁都愿意跟他有亲近关系了。

“不用你帮忙,我们自己也能弄好,陆彤,自己的事,别总麻烦别人,蒋总公司的人又不是家佣,哪儿能说来就来。”

陆彤张了张嘴,不敢反驳陆彬,只犹豫的用乞求的眼神看着蒋成旭。

蒋成旭皱起了眉,“说什么呢,彤彤的事我怎么能不管,你们俩人能够干什么的?跟我去公司,我找人,还有嫌加班费多不赚的?”

陆彬身上的伤还没好全,就想搞通宵?

开玩笑,是要心疼死他么?

“放心彤彤,实在不行,我给你们老师打电话,让他们安排你延迟答辩也可以。”

陆彤听后,眼睛亮盈盈的,“真哒!”

“真的!”

“真哒真哒!”

“真真的!”

陆彤声音欢快极了,“哥!哥!蒋哥说要让我延迟答辩,这回没问题了,绝对没问题的!我一定会比她们做的都好!拿优秀论文回来给你和爸妈!我一定能拿到手的!”

陆彬听后,不禁竟微微一怔。

他此刻知道了,陆彤并不是不知道自己是被人陷害了,也不是不知道有人故意针对自己,只是因为事情已经发生,太过无奈,无法反抗,所以只能委屈的自己吞下苦果。

她认了命,但心里头却憋着口气,她想要扬眉吐气,她想要征得属于自己的荣耀,想要自己的努力换来公平的成果,也一直期待着能有一个人的出现,来为她出头,为她撑腰。

而他自己,是永远没有那个本事,为自己的妹妹争上一口气的。

蒋成旭抓了怔忪中的陆彬的手,轻轻的握了握,下一秒就被甩开了也不介意,“彤彤是最优秀的了,她一定能给我们拿个优秀回来,让我们骄傲的,对不对?”

“对的对的,”陆彤小**啄米般的点头,“我拿到手了,一定也给蒋哥看!”

“那我可等着了啊,可别让我准备奖品的钱又倒回存折里了。”

陆彤哈哈大笑了起来。

陆彬嗤了一声,转过脸去,“哄女人倒是一套一套的。”

蒋成旭听了陆彬这话,心里头突然就热乎了起来,虽然知道陆彬是真的在讽刺他,并没有任何吃醋的意思,但他却只要稍微想象下陆彬在其他情景下说出这话,就觉得自己会美得飘飘然了。

果然大晚上开了远路过来不是没有收获的,蒋成旭为他英明的决定暗自得意不已。

“好啦,问题解决了,咱们去宵夜!”蒋成旭笑着道。

听了这话,彻底撇开担忧,饿了一晚上的陆彤肚子不期然的就咕咕的叫了起来。

蒋成旭忍不住的笑,尴尬的陆彤直不好意思,转头双手从后环上陆彬的脖子,一下一下的晃荡着撒娇,“哥~哥~”

估计是被碰到了伤处,总不自觉的就将目光落在陆彬身上的蒋成旭,一见他的唇发白的绷紧了,赶忙伸手拉开陆彤,“行啦彤彤,你要吃什么,告诉蒋哥,蒋哥今天请客。”

“可以么?”陆彤看看陆彬,“哥?”

疼爱的妹妹精神被折磨了一整天,现在眼睛都还肿着,陆彬也舍不得她饿肚子,更何况他知道,就算自己多不愿意,今天也别想再甩开蒋成旭,只好勉强自己忍了,“嗯,想吃什么?”

陆彤想起蒋成旭上次跟他们去吃饭时的不适应,琢磨了下道:“我,我想吃牛排。”

她觉得蒋成旭应该不排斥这个,而且总听同寝的室友念叨跟男朋友约会时的西餐,她也是有些羡慕的。

“那好,就吃牛排。”

从出院后蒋成旭就在想怎么带着陆彬出门,给他弄点好吃的,别再自己做饭累着,奈何陆彬对两个大男人出去吃饭,尤其吃饭时对面坐的还是蒋成旭抵触的很——讲究品位的蒋爷去的地方当然十分上档次,弄得跟约会一样,实在让人膈应。

不想这次因祸得福,竟因为陆彤,蒋成旭如此简单的就得了同意的特令。

想想蒋母给他翻腾出来的血燕,现在还全都被他借口回去自己弄,捎在了后备箱准备给陆彬炖,蒋成旭的心里就暖融融的。

“都坐稳了啊!”蒋成旭道。

“稳啦!”陆彤大声应道。

蒋成旭笑笑,大把交叉打把,车头瞬间调转了方向,一脚油门就彪了出去。

陆彬回头戳了下妹妹的额头,陆彤抿着嘴乐,从后面拉过陆彬的手,就掰着他的指头玩。

然后她又看了看脸上还噙着笑,温柔俊美的蒋成旭,耳朵忍不住悄悄的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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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有没有被上章结尾骗到的筒子?举个手哟~

话说身为亲妈的我,怎么可能连着两次让陆桑倒霉,要来,也要在高.潮前来个好好的铺垫不是~

另,蒋家大哥的属性是好基友,他性向正常,大家不要误会,咳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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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了好多新筒子到来,还有以前的老朋友(从植物那文转过来,看到这文出现的简宝后续希望能得到惊喜),都给咱留言了啊,加上以前就一直支持这文的几位筒子,么么哒么么哒

太忙实在没法一一回复,这里集体给个拥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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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注解时间:

才多【暂】不见,旭旭就跟变了个人似得——→多长时间

我让王嫂【照】出来去给旭旭弄些——→错别字otz(这就去改)

他这么【招】要干什么?——→语气词,无实际意义

“我是你家【力巴】么?”——→苦力,穷劳力

我还想在我爸的【埽树疙瘩】下留出条命了——→埽除柄

如今竟然还知道了【四六好歹】——→不分四六就是不分好歹,于是,这词就是“好歹”的叠词-_-|||

还有么?我再来解答

第23章

一群女生谈论着彼此能够意会的用“嘿嘿嘿”来代言的话题,结束午饭前往宿舍。

论文答辩和毕业典礼结束,结业手续也都已经办好,对于她们来说,要做的只是收拾好行李,离开这个记录了四年美好人生的重要地方,然后带着在校园中的保护中仍旧未被磨灭掉的朝气,投入社会的物欲洪流之中。

一个扎着马尾的女孩一边听着朋友的话题,一边笑着转头,随即,就讶异的看到了停在女生宿舍大门旁的跑车。

“好帅的车!”

即使不同于热衷于竞技的男人们对车型与配置的熟稔,叫不出车名,但作为女人的细腻感官和审美品味,也会让人第一时间对一件优质事物发出最适合它的赞叹。

“是来接我的!”陆彤昂首一抬下巴,在众人根本反应不及的诧异目光中,迈着高傲的步伐走向从跑车中下来的高富帅,不满的抱怨,“来的好慢!我以为你上午就会到。”

蒋成旭咳了咳,“公司要准备着上市,正忙的时候,我得安排好了人手才能……”

“借口!”陆彤一挥手打断他,“都是借口!工作再忙能有我重要!”

蒋成旭露出温柔至极的笑容,“当然,你是最重要的了,所以我有带了礼物来赔罪。”

说着,他就弯腰一按车里的键,跑车的后备箱伴随着轻“嘭”声,弹起打开。

瞬间,花香四溢。

蒋成旭捧着包装精美百朵玫瑰,走到陆彤面前,优雅的微笑中全都盈满了宠溺与疼爱,“可以原谅我么?我的公主?”

惊叹四座。

陆彤斜睨了他一眼,接过花束,鼻间轻嗅,一波三荡的娇嗔,“讨厌~~~”

蒋成旭的手指轻颤了颤,废了很大的毅力,才没去揉搓胳膊上立起来的汗毛。

“陆彤?他是谁?你男朋友?”一个女生突然向陆彤发问,笑着道:“不介绍介绍?”

“啊嗯?”陆彤抬手扫了扫耳边的秀发,“风太大,你说什么?”

蒋成旭一把揽上陆彤,微笑,“彤彤,先不讲太多废话了,你不是还有行李么?咱们赶时间,去搬下来?”

那个女生的脸上突然涨的通红。

陆彤连个眼角都懒得给她,一把揽上了蒋成旭的胳膊,依偎着笑道,“成旭,我带你去看看我的宿舍。”

蒋成旭含笑点头。

在转身离开了一段距离后,陆彤不着痕迹的轻踢了踢蒋成旭的高级全手工皮鞋,悄悄话:“你的角色是对爱人柔情蜜意,对路人冷蔑狂狷,嘴再咧就显得假了。”

蒋成旭:“……”

爬了楼后,面对着平民的宿舍的凌乱程度,有着严重洁癖的蒋爷又一次刷新了自身人生观。

“成旭,”陆彤扯着行李收拾,“来帮忙啊。”

提前安排的剧本里头可没有预算到场景描述对蒋爷的重要性,蒋成旭沉默了片刻,只好凭着从小锻炼的装腔作势自我发挥演技。

他扭头,随便抓了个帮女朋友抬行李的男生,含笑雍容,“小崽子,想不想挣外快?”

“……”

“走吧,彤彤,晚上吃不吃泰式料理?”

“讨厌,那太辣啦,我减肥,要清淡的,生鱼片就行。”

狼狈为奸的二人组甩下被八卦折磨的欲生欲死的人民群众,身姿潇洒的绝驰而去。

仔细观察后视镜,直到里面的人全部消失在周围的景色中,陆彤才开始握着拳头颤抖了肩膀,闭上眼睛慢慢蜷缩,然后突然高叫的尖笑的出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实在太他妈爽啦!爽啦!爽啦!爽啦!爽啦……”

“看见她那羡慕嫉妒恨的眼神了没!看见那跟塞了个粪球的脸色没!看见没看见没!个臭娘们!跟我斗!老娘把你灭成渣渣!渣渣!渣渣!渣渣!……”

这种跟打了兴奋剂一样的情绪喷发,激动得陆彤耳朵红通通的,两只眼睛都冒着邪光。

她突然抽搐的神经质行为,弄得蒋成旭踩着油门的脚都差点滑开。

蒋成旭好容易等她无限制的嚎叫循环露出停歇迹象,马上开口尝试性的跟陆彤建议,“淑女是不应该骂街的。”

“妈蛋!那是只能被欺负的软货!“陆彤抬腿一脚踹在驾驶座前的挡板上,做豪迈状,“老娘像是那种人?”

亏了她穿的是条裤子,这才没有走光的危险。

蒋成旭抽了抽眼角,扭回头去,眼睛不小心看到了这种极不符合自身审美的动作,他需要不断催眠的自己,努力delete掉这段记忆。

究竟是这世界变化太快,还是世界上的女人进化太快?

果然三年一代沟,更何况他们隔了将近两条。

要不就是社会主义的百姓们已经彻底扛起了无产阶级的革命大旗?

绝对睚眦必报的彪悍妹子,以陆彬那种时刻体现出来的保护欲过盛的态势,蒋成旭有点怀疑,他是不是并没有能发现她妹妹隐埋在灵魂深处的另一“人格”。

不,怎么说也是一起长大的,或许对方是早就知道陆彤性格的,可还是要去全方位保护……这就太没节cāo了!

“那也……尽量少说两句。”得不到同意回答的蒋成旭实在有点强迫症——幸好陆彬是个闷性子,逼得再急了,能从嘴里蹦出来的,也只有反复的“艹你大爷”和“滚”——至于心里头是不是还有其他的,反正蒋爷也听不见。

蒋成旭觉得自己更加喜欢陆彬了。

陆彤吐吐舌头,收回腿,用蒋成旭车里放着的抽纸擦了擦印着鞋印的挡板,然后乖乖坐好,恢复到了一个拥有着娇小玲珑身材的人应有的清爽,笑容甜美,只是白皙脸蛋上兴奋的红晕还没有消退,“失态,失态,就这一回,蒋哥,下次绝不在你面前再吼啦。”

蒋成旭松口气,“这就好。”否则要他忍受一个这样的小姨子,那可真是个不小的挑战。

他还不知道,再用不了多久的日子,陆彤就一掀桌子推翻了自己对他信誓旦旦的保证,而蒋成旭几乎是在他接下来的整个人生里,都将于小姨子的挑战中不断成长。

“蒋哥,今天的事,不许告诉我哥啊。”要是陆彬知道了她抓了蒋成旭狐假虎威,陆彤一个激灵,他哥的冷暴力是最恐怖的。

“一定,一定。”打死蒋成旭,他也不敢让陆彬知道,自己私底下跟他妹妹悄悄见面。

但就如同事情都有正反面一样,在陆彤的攻击力还没有对准蒋爷开放的时候,她的存在,无疑也挽救了蒋成旭已经掉到了深渊里头的情商。

“我跟你说啊,我哥这人怪癖的很,社会上别人觉得正常的他都看不顺眼,整天讽刺这个冷嘲那个,但你说他愤青吧,他却好像比谁都没底线,干的事一件比一件绝。”

“就拿修日语双学位来说,连我爸都骂他忘了国耻,可你猜他怎么堵回去的?竟然是师夷长技以制夷!哈哈哈哈!你不知道,当时有多搞笑,我老爸哪里听得懂这个,茫然了半天,都不知道该不该继续动手打了。”

蒋成旭也忍俊不禁,“但你哥确实比别人都努力。”以前在公司外借的时候,他都看到过,陆彬趁午休的时候还在看编程书,研究新程序,所以他做的任务做的也格外新颖,错误率极低。

“所以说了,何必难为自己呢,有时我都觉得他活得太累,非要给宸宁姐挣套房回来才同意跟她结婚,不就是被未来丈母娘鄙视了么,这自尊心也太强了。”

陆彤的声音低了下来。

“我哥他吃过的苦太多,他已经尽了自己的全部力气去给宸宁姐创造幸福,却都被我们这一家子的人给拖累了。”

“我上学的费用,爸妈看病的开销,还有家里的锅碗瓢盆,他总是在省着过,总是在存钱,可总也剩不下,买房子的首付就跟个梦一样,一直没法实现。”

“但我哥他是个负责任的好男人,他会对自己爱的女人好,会把自己能拿出来的最好的东西都给她,他是宁愿自己挨饿也会让老婆孩子吃上饱饭的好男人。”

“他不应该被那样讽刺,像个小丑一样任由数落的抬不起头,就算是宸宁姐的妈妈也不行。”

陆彤的话就像刀子一样,戳在蒋成旭身上刀刀见血,蒋成旭只能干咳,“他会有房子的,会过上好日子的,我跟你保证。”

陆彤看了他一眼,“你说有什么用?就因为他认识你这大款朋友?”

“不,”蒋成旭含笑道:“因为我会给他实现这一切力量。”

陆彤眼睛一亮,“我就说以前怎么没听哥提起过你,原来你是他的新老板,你是不是也看出了他能力很不错,要给他加薪金?”

“……”对陆彤的单纯,他究竟是该哭还是该笑?

“哎呀,别看这个,”陆彤拉着他离开柜台,“导师给的项目我就分到一千,找国产的,国产的功能还全。”

蒋成旭皱了皱眉,“国产的信号不好,还有辐射,挑个好点的。”

陆彤翻了个白眼,“你当我哥傻?不知道好牌子的触屏都多少钱?”

蒋成旭道:“我给你添钱,就说是你导师多给你的。”

陆彤奉送了第二个白眼,“得了吧哥哥,这是我挑生日礼物,不许你跟我抢!你要是也想送,就直接把礼物给我哥去。”

“……”他要是能把给礼物的意思,不会让陆彬误会成对他这几天乖顺的奖赏,那还至于非得赖着陆彤来买东西么?

——已经阵亡在抽屉里等着落灰的领带早就证明了,陆彬从那东西上面只能联想到被它绑在床上的经历,连个多余的眼神都不愿意施舍。

就这点疑惑,还是孟广庭给蒋成旭解析出来的,而且对于蒋成旭来说,知道了这些后除了失落难过,也不乏有一丝的遗憾。

蒋爷其实还挺喜欢把西装革履的陆桑扒干净的,尤其是他们第一次的时候,正是在公司的酒会后,陆彬难得的身着正装出席。

凌乱的套着衬衫领带,乌黑的西服,一双赤条白皙的长腿因为欲望的折磨而不断的攀紧自己,那样的意乱情迷的陆彬对蒋成旭来说,有着一种足够惊心动魄的美。

也许这也可以稍稍解释,为什么仅仅只是经历了第一次后,蒋成旭就对陆彬再也无法放手。

“唉,蒋哥,你说我挑个什么配饰比较好?男人的手机带复杂的配饰不好看吧?但没有的话就太单调了啊。”

蒋成旭揉着眉心,正为自己的礼物而发愁,听到研究手机的陆彤提问后,突然灵光一闪。

陆彤挑眉,“……你消失这么久,就是去买了这个啊?”

“怎样?”蒋成旭问。

“唔,”陆彤拿着栓了个圆环的手机挂饰左看右看,摸摸下巴,“这个圈会不会小了点?”她试了试自己的拇指,“是女士的吧,搁男人那也就其他手指还勉强,跟个戒指似得,太紧,不好带的样子,而且还挺亮的……”

蒋成旭不动声色,“可这是全银的,不掉漆,经使儿。”

陆彤看了看他,“你不觉得你这么有钱,就送个银拇指扣挺小气的么?”

蒋成旭继续掰,“那就别说跟你哥是我买的,我回来另送他其他的东西。”

“哦,那我把钱给你。”陆彤开始掏钱包。

“……一百就行,银不纯。”对于蒋爷的面不改色,特意融了块铂金条做金属链,加工pt990戒指的手工师傅一定会哭的。

“对了,彤彤,还有给你的东西。”蒋爷掏掏口袋,又拿出一个长方形的盒子。

陆彤打开后,惊讶的看着手里的项链与做工精美的挂坠,忍不住感叹,“好漂亮!”

她看看蒋成旭,“蒋哥,你是不是经常送女人东西呀,眼光不错嘛。”

蒋成旭笑了笑,“你喜欢就好。”

他想要了解陆彬,想要跟他靠得更近,然而他虽然能够通过私家侦探查到陆彬的经历,但却只有陆彬最亲近的人,才能告诉蒋成旭,他最迫切要知道的,关于陆彬的一切。

这种小东西,也算是对陆彤的谢礼了。

陆彤摩挲的欣赏了下,就将它推回给蒋成旭,“不过很贵,我不要。”

蒋成旭叹息,“就知道你们兄妹都一样,但这个你可得收下,就当是做大哥的给的见面礼,你也知道我有钱,这根本不算什么,我送这么便宜的东西已经拿出不手,再退回来就也太不给我面子了。”

他看陆彤皱眉,就笑着揉揉她的头,“实在不行,就等你出息挣钱了,再送给我个价值昂贵的名表怎么样?”

陆彤抿抿唇,突然抱住蒋成旭,“蒋哥,你对我这么好,给我解决麻烦,还帮我出头,我控制不住爱上你了。”

蒋成旭:“……!!!”

“哈哈哈哈哈……”陆彤抬头觑了他一眼,就笑得直不起腰,“哎呦,瞧那表情,哎呦,肚子痛,肚子痛!”

“……臭丫头!”蒋爷恼羞成怒——刚才他的心脏差点吓得停摆了。

“输的精光……输的精光……输的精光……(诺基亚经典铃音音译= =)”

正在睡下午觉的陆彬伸着胳膊摸索了下,才拿到手机,“喂?”

【哥。】

陆彬精神了下,“嗯?怎么?宿舍收拾好了?要我去?”

【不是,我找人拼的车,东西已经运到了新学校,你不用来啦。】

“哦,”陆彬揉揉睡得昏胀的额头,翻了个身,“还有事?”

【……哥,我很伤心,你要安慰我。】

“?”

【以前被太多的软蛋折磨,这回我好不容易遇到了理想中的梦中情人,但他好像早就有了自己的梦中情人,人生实在太杯具了,我需要你给我提供点能够支撑着我继续在软蛋中坚.挺的杯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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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我曾保证过女配有爱就决不食言,当然,过程可能会出现点曲折或结局反转,这个大家必须要给予耐心,咳咳,所以对于陆妹妹的问题,大家不必太过担心

有yjy筒子问蒋爷有没有幕后黑手,我只能说,他的情商不够他使这招儿的,否则也不会像寂寞筒子说的,手段不好看了otz

然后,例行湿吻所有留言的筒子~

第24章

陆彬刚刚从厨房弄了杯热水,就听见了旁边玄关的门锁动静。

目不斜视的走回客厅,重新拿起外卖炒饭,陆彬喝着水的功夫,蒋成旭已经放下钥匙换了鞋,去了卫生间洗脸。

随便换了电视的两个台,满屏幕的羊和狼简直让人审美疲劳,而中央唯一能看的体育频道却一直跟进奥运会最后筹备进度和公民精神文明宣传,无处不显得祖国各地欣欣向荣,就好像刚刚只过去了一个多月的那场地震根本没有发生一样。

当时发生灾难的时候,蒋成旭和陆彬才正巧在前三天从受灾地转移回北方,听见新闻后让刚办完住院手续没几天的两人惊出了一身的冷汗。

而陆彬出院后,电视台里也只剩下了对各地的捐助和人民官兵齐心抗灾,国家调度高效强大,领导人英明决定等等的歌功颂德,那些质量不合格房屋倒塌的相关责任人,地震预警系统的缺陷,当地政府的不作为等问题,就跟被施展了隐形咒的浮云一样,不知不觉的消失在了不知名的旮旯里头。

接着向下收索,液晶电视的音响里就传出了《走进科学》的经典开场白——月黑风高之夜,无辜男女相继被害,举棋不定之间,嫌疑之犯引火烧身,一个真假难辩的谎言,一宗曲折离奇的迷案!敬请收看走进科学系列节目有案可查之夜半惊魂1……

陆彬的手指在遥控器上停留了两微秒,果断换台。

蒋成旭这时走了过来,脸色yīn沉的坐在了陆彬的身边。

陆彬扫了他一眼,拿了水润喉。

“就吃这个?不是让你自己买些好的了么!你脑子呢?”沉默了一会儿,蒋成旭才拧着眉发问。

口气挺冲,陆彬知道这是对方要开始炮轰自己的前兆。

虽然他一点也不明白自己又哪里招惹到他了。

蒋成旭的脾气其实挺好判断,给你好脸时你骂他两句他也当你是在撒娇,不爽的情况下你再跟他拱火就会直接跟你轮巴掌都不带商量的。

了不起就是一顿打,再闹了大也不过是上床受些罪,陆彬虽然已经皮实了,但还不傻,他总不能看见枪口正对着自己还去舍身就义。

唯一的办法也只有等蒋成旭自己把火泄干净了,再去跟他说话。

所以陆彬无视了蒋成旭的情绪,收拾了碗筷去厨房清洗。

“聋了!我说句话就都被你当耳旁风过去了?”

蒋成旭喊。

陆彬没回应。

“你有一次耐心听过我的么!我在这儿都透明了,嘴里蹦什么搁你眼里都是放屁,主意多正!你真能耐啊!”

蒋成旭越骂声音越大,怒气值显然正在开始飙升。

“陆彬!你他妈耳朵喂狗了!”

拳拳都打在了棉花里头,蒋成旭焦躁的站起身,狠狠的踹了两脚客厅的茶几,几腿磨得木地板都嗞嗞的响。

他回头看见陆彬淡然的出了厨房,咬合肌的线条都绷紧了,手指死握着拳头,可还看得出是在努力克制。

等了片刻的时间,坐沙发上啃完了半拉苹果,伴随着电视中传来灰太狼“我还会回来的~”叫喊声,见蒋成旭有些缓下来了,陆彬问,“你饿不饿?我去做点吃的?”

仍旧站在一旁骂累了正喘气的蒋成旭,死死的抿了抿唇,才点了下头。

愿意吃饭就行,愿意吃饭就代表着这事儿有和解的希望,否则饿着肚子的蒋成旭难对付等级要上升好几个梯度。

陆彬放下苹果,又进了厨房,打开冰箱拿了早已经收拾好的豆角,和猪肉,开了煤气炉。

过了一会儿,蒋成旭也进来了,闷闷道:“我想喝**蛋汤。”

陆彬“嗯”了一声,开了冰箱去拿**蛋。

其实经过了一场同生共死的经历,他们两个人之间的相处多少都有了些改变,不再像以前那么僵硬。

等着蒋成旭将**蛋汤喝完,陆彬收拾了下,就去洗澡。

稍微擦了擦头发,再回卧室后,却看见蒋成旭趴在床上,衣服都没有换。

陆彬坐在他身边,解开浴袍躺下,只等了一会儿,蒋成旭就转过身来,抱上了他,很轻柔的亲着他的皮肤。

“你想玩些花样么?”

蒋成旭停住了手上的动作,有些怔愣的抬头看向陆彬。

陆彬犹豫了下,道:“不用顾忌我的骨头,都已经好了,你想玩的话就可以玩。”

蒋成旭还是看着他。

陆彬顿了顿,又低声道:“我……你能不能多给我些钱,明天我有用。”

蒋成旭闻言,几乎有点不敢置信的瞪向陆彬。

等理解掉陆彬话里的意思,他牙齿都开始打起了颤,“陆彬,你就这么狠,你就能这么狠。”

“我做什么,在你来说就都不重要么?”

这话的涉及面就太深了,陆彬不想跟他讨论这个。

然而蒋成旭面对他的沉默,竟有点神经质的笑了笑,“我头一回把心放一人身上,全心全意的想着你,你就这么对我,你就这么对我……”

他心心念念的要给这人买礼物,要办个温馨快乐的聚会给陆彬庆祝生日,甚至自己都在努力的不断地给自己做思想工作,说服自己忍受简明希,再把对方请到家里来让陆彬高兴,可要不是陆彤今天不经意的提起,蒋成旭竟然还完全不知道,陆彬早就买好了明天的火车票,打算跟陆彤一起回家看父母。

蒋成旭回来的一路都在窝着火怀疑,陆彬这是不是打算到了外地,才打个电话告诉自己。

不,更可能的是如果他不打过去问,陆彬就根本没任何意思去通知他一声。

而这混蛋现在还在跟他说什么?

竟然还想着在自己这里卖钱。

都过了这么久,他们一起生活,一起吃饭,一起入睡,蒋成旭所有幻想的生活似乎都已经实现,然而在陆彬眼里,他们竟然还是这种买卖关系!

陆彬看着蒋成旭愤怒的喘气频率越来越快,微微皱了眉,“你不来了?”

这就麻烦了,他现在没工作,辞职时给的公积金几个月前就已经汇回了家里,本来还想着今天蒋成旭回来陪他一晚,他再凑凑省下的饭钱,就能有一笔不小的资金下来,正好能给爸妈买些好的衣服,把家里的家具换套新的,再买台新电视和洗衣机……

“500啊,还是500?”蒋成旭讽刺的讥笑,把稍微走神的陆彬唤了回来,“你还是上一晚上床就赚500?那今天你想要多少?物价涨了,你也要给自己提点价了?”

陆彬说不出话,其实这种等价交换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他想要让自己心里头舒坦一点,给自己一个将来能从这种见不得人的日子里挣脱出来的借口。

他陪蒋成旭,挣得的钱确实要比工资要高不少,而且每天也不用太累,从南边回来后,蒋成旭也不再对他动粗,温柔又顺应,甚至可以说是有些在讨好自己。

陆彬虽然感觉怪异,但却不是木头。

他也知道,蒋成旭应该不会再见他吃苦,也不会再故意给自己找难看,如果继续下去,不用忍受几年的功夫,他就能让自己的家奔上小康,这在陆彬来说确实是获得了以前想都没想过的好处了。

也许是人太过清闲,或者是空旷的房子无论如何看都太陌生,陆彬半夜总睡不着觉,脑子里乱哄哄的会想很多,而且他突然发现,不知不觉的,他都已经跟着蒋成旭过了快半年。

陆彬已经有些醒悟,跟一个男人过日子,自己也不是不能忍下来的。

蒋成旭希望他认命,不要总想着跑,他就真的已经开始认命的不去抱怨了。

既然已经出来卖了,就不要再去装那个相,蒋成旭以前嘴边总拿这话扔给陆彬,陆彬也知道这个道理,并且一直在勉强自己接受现实。

就像简明希说过的,趁着自己还被人稀罕的时候就多捞些好处,否则只自己一味的不痛快,结局也不过是所有的苦果都自己吃,别人该怎么样活,半点也不会因为你不断的找茬和挣扎而耽误。

只是,总不能连人活着的希望都抹杀掉。

“帮陆彤的事呢?”蒋成旭怒声喝问,“你是不是也要跟我算清楚了再明码标价?”

陆彬仍旧没有说话。

他无法回答这个问题。

因为他确实欠了蒋成旭的人情,可他还不了,他是个正常的男人,他想要过上正常的生活,他到现在还憎恨着对方毁了他的人生,憎恨着因为恐惧和软弱就妥协了的自己。

然而他已经不再有能力去想着如何才能尽快把这一切彻底结束掉,他知道除了接受,他根本无法摆脱眼前被施与的一切。

整日里面对着毁了自己对生活的期待和梦想的人,让自己成为一个yīn沟里无法见光的存在,他能够做到让自己沉默,已经付出了很大的力量。

他只是希望自己还能保留一点自我,一种自己还能拥有选择权的证明。

所以他给不出蒋成旭想要从他这里得到的东西,就如同蒋成旭不愿意将他想要的还给他一样。

陆彬虽然没说话,但估计表情什么的大概透露出了些想法,蒋成旭明显在他的这种沉默中怒气值越来越高了。

“麻痹的,你麻痹的,你今天可算都把心里头的实话说出来了……”

“……”讲点理行么,他说过什么了?

蒋成旭一翻身就爬了起来,携带着怒火甩上了卧室的大门,在客厅里简直跟困兽似得来回走动,看见什么都有火,遇了挡路的就上脚踹,不到一会儿工夫,他的周围就跟台风过境一样东倒西歪,没一样东西还在原来的位置。

陆彬安静的看着蒋成旭毁坏公物,等了一会儿发现对方似乎一时半刻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就开口问,“你真不睡我了?”

伤脑筋,虽然他要的钱不多,但没有的话一些在预算里的东西就买不成了。

蒋成旭闻言险些气了个仰倒,几近是凶恶地瞪着陆彬。

面对蒋成旭杀人如麻的眼神,有火上浇油嫌疑的陆彬只好闭上嘴回了卧室。

再在外面待下去,俩人就又得干架了,陆彬自认自己属于弱势群体,再看不清形势的在蒋成旭眼前乱晃,最后倒霉是只能是自找的。

陆彬刚关上卧室的门,片刻的功夫,就听见外面的电视,嘭的一下被蒋成旭砸烂在地上。

陆彬倒是不怎么心疼,因为那不是花他的钱买的。

只是比较叹息,明天得早起一会儿做个大扫除,才能回家。

半夜的时候,陆彬翻了个身,突然觉得有些不太对劲。

他虚着眼睛起来看了看,发现不是因为近视的原因,而是他的身边真的没有人。

起身打开卧室的门,蒋成旭闹腾到什么时候结束的陆彬根本没有发现,这时候出来了才知道,对方一直躺在一片狼藉之中。

破裂的玻璃茶几,歪倒的花盆洒落了一地的土,被砸的粉碎的电器,歪斜着翻倒的沙发,而蒋成旭就蜷缩的侧着身子躺在木地板上,而浸了水的玻璃杯渣就在他头顶不到十公分的地方,弄的几缕散下的头发都湿了。

陆彬出来,蒋成旭没起身,也没动弹,就那样静静的看着对方走进了卫生间,方便了后若无其事的走回了卧室。

又过了一会儿,陆彬才重新出来,手里拿着毛毯。

他走过去,只轻轻一抖,就将毛毯披在了蒋成旭身上。

只听蒋成旭突然轻轻的开口。

“你拿被子出来而不叫我回去,是因为根本就不喜欢跟我躺在一张床上。”

陆彬没说话,站直身就打算走,却不想蒋成旭突然伸手,抓住他的手腕。

“而且就算你现在照顾我,也不过是怕我生病后,给你带来更多的麻烦,对吧。”

陆彬沉默的看着他。

手腕上的力道越来越重,但与之相反的,蒋成旭的表情却显得很平静。

“陆彬,你不可能爱上我,是不是?”

只剩下月光照进来的屋子里,压抑的沉寂。

蒋成旭敛下眼皮,松开陆彬已经被他勒出印子的手腕,自己撑着胳膊缓缓爬起身,并且拿起一直被他护在怀里的钥匙串。

陆彬看了一眼,只觉得那串钥匙中间似乎有个东西反光的厉害。

然而下一刻,蒋成旭就面无表情的把它收起来放回了口袋,一把抓住了陆彬的肩膀,勒着他狠狠的吻了上去。

这一下把毫无防备的陆桑憋了个够呛,差点使出吃奶的力气,才能把蒋成旭推开。

蒋爷撞到了墙闷哼出声,垂下的额发挡住了眼睛看不出神色。

陆彬刚呼吸顺了,就见蒋成旭动了动,站直身体,目光低垂的安静的绕过了他。

一愣神的功夫,大门被人反手关上,磕嗒的轻微声响后,狼藉的客厅中就只剩下了陆彬。

陆彬并不知道,蒋成旭怕他发现手机扣的不对劲不肯用,就将买来的对戒的另一只,压好了防磨污的塑料膜,与自家四合院的钥匙,小心的套在了一起。

而等第二天醒来以后,在空荡荡的毫无人气的房间里,摆在陆彬面前的,就只有放在床头柜上的十万块钱。

颜色鲜红的刺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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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1找不到当时走进科学的预告语了,于是就来了个最有气氛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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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感觉自己实力有点下降了啊,虐的不太过瘾的感觉……

乃们有啥好法子儿欢迎提供呦,我会努力写的让大家暗爽不已,嘿嘿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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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答“123”筒子的问题,我有去问了搞软件的朋友,他说在08年左右软件行业走下坡了,钱有些难挣,北上广一类地区情况好些,但他刚毕业时给的最多也只是7000(含税),这两年其他城市中有经验的四五千就很不错了,而且刚毕业的“年薪十万”这个价码(那几年的时候),一直听说过,但从未真见过,所以乃的朋友真心厉害

陆彬的问题,这里设定的是他的钱应该算是同龄人工资水平的中上等,但由于家里父母花销问题和陆彤的上学加吃喝,所以并不富裕

当然,虽然困难,但首付的钱并不是完全挣不到,从本文开始他情人节时还跟赵姑娘联系就知道,他对未来的规划跟赵姑娘想的还一样,不过他俩也必然得过苦日子就是了

只是吧,在陆桑把钱存够之前,他就悲催的遇到了蒋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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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欢迎新筒子到来,还有很多眼熟的id,美很美很

感谢所有留言的筒子,mua~

第25章

“彬彬和彤彤回来啦。”报刊亭的严大爷,看见兄妹俩大包小包的从马路口的公交车上下来,就从小窗口中探出头,笑呵呵的打招呼。

陆彬带着笑点点头,陆彤揪着一胳膊上的书包带,挥了另一只手,“严伯,中午还没吃呐?”

“没呐,彪子一会儿送来。”

“呦,这倒可惜了,我们还想请您下馆子搓一顿呢。”

大爷笑着斥了一声,“就你那抠门劲儿,忽悠谁呢,丫头。”

这片住户几乎都是以前同几个厂中筒子楼中的工人,厂子原型是乡镇企业,往上数三代,这里的人也几乎都可以说是另一种形式村落中的村民,随着改革开放,许多住在城里的农民签了字,都转了工业户口,舍弃土地,一心弄个好出身,让后代都过上好日子。

谁想上面的人争来斗去,净穷折腾底下的了,没出几年撞上了国企改革,再加上经济大变动,厂子突然倒闭,许多有本事的老技艺师傅也没能幸免。

祖上传下的土地没了,又失去了收入来源,一家子的嘴都等着吃饭,所以还有把子力气的男人们,大多都得另谋出路,只是情景并不太好。

陆爸的晚发性矽肺病也是那年月工作的时候落下的。

唯一值得庆幸的,就是这里至少还有个能够遮风避雨的房子。

街坊邻居的,谁的日子过的都不太富裕,因而能有帮衬的地方就互相搭把手,共过患难的人尤其亲近,所以彼此也没有如今城市中越来越淡漠的人际关系,见面打个招呼,聊聊长短都是经常的。

谁家孩子有个什么新鲜事,大部分人都门清,陆家兄妹俩的出息也就在十里八方的范围内尤其出名,毕竟能够去大城市读书工作,在他们看来都是人上人,今后陆家老两口就等着儿女的福气了。

当然,他们早些年就经常能成为大人教育孩子的榜样,小孩子不懂事,总被拿来对比也必定会有不少人对“三好学生”排挤,陆彬就不幸的赶上了好时候,再加上他又不太合群,于是被追着屁股后面扔话的时候格外多。

至于陆彤,当她长起来时,陆彬早就成了个混不吝,哪怕看着弱不禁风,舞起火筷子的不要命劲儿,也让一群小嘎嘣菜看着发虚——如果蒋成旭有幸目睹过那个时候正处于青春期狂躁症中的陆彬,至少他俩相识初许多毫无顾忌的欺压,肯定就得反复掂量掂量了。

“谁说我忽悠人了,”陆彤掏扒掏扒背包的口袋,摸出豌豆黄——这还是陆彬看陆彤馋的厉害,上火车前给她买的,“牙还在?要不您老吃这个?看我多尊老。”

“我还跟你抢零嘴了?”看陆彤大有要跟他磨的架势,严大爷摆着手开始赶人,“坐火车不累?快走吧,你爸妈得等急了。”

“您拿着吧,就当尝个鲜,也不值几个钱。”陆彬发话,拽着故意表现出一脸肉痛的陆彤,“我们先回了。”

“严伯,软和的,没牙也能吃!”陆彤抻着脖子喊。

“小丫头片子!”严大爷笑骂,嘴里果然有好几个地方豁了口。

严大爷的报刊亭离家还有一段不短的路,陆彤走了一会儿,终于忍不住开始腻歪,“哥~”

“嗯?”陆彬扭头看她。

“我累。”陆彤抬着脚给他看,眼泪汪汪的,“肿了,绝壁肿了。”

陆彬都无语了,“谁让你非穿它了,新鞋能不磨?”

“你非买这么多东西带回去,”陆彤委屈,“我这儿不是为了减个鞋盒拿着轻省么。”

陆彬接了她手里的两个包,“当初干脆放新宿舍不就行了。”

“不干!好容易你给我买了新鞋,我要穿回家。”陆彤表示她也需要有发泄得瑟欲望的时候。

“那就再忍忍,快到家了,不远。”陆彬对此毫不同情她。

谁知陆彬刚走两步,陆彤就开始了哀怨的唱,“你问我这世界,最远的地方在哪里,我将答案抛向蓝天之外,落在你心底~”

陆彬丝毫没有回头多帮忙的意思,行礼都在他身上了,还要怎样?

不到片刻,陆彤见陆彬一点犹豫都没有的就把自己甩下一大段距离,又继续扯了嗓子嚎,“如果你的爱,总是逆向行驶,你说你爱我,我怎么能跟的上你~”

周围人频频回头,看着他们兄妹笑,陆彬早就在打拼时对别人的各色眼光进化出了铜皮铁骨,连孟广庭的调侃都可以无视,更别提陆彤这点小儿科了。

所以当陆彤像条死狗样爬上了楼,面对打开门一脸欣喜的陆妈,直接就其若蚊呐,“天上的星星不说话,地上的娃娃想妈妈~”

“这死丫头,”陆妈嗔怪了她一眼,赶忙把儿子身上绝对重量级的行礼帮忙卸下来,看着陆彬晒得一身的汗,这个心疼,“累吧累吧,快进屋喝口水,快点。”

“妈,没事。”陆彬笑了笑。

“怎么买了这么多东西,”陆妈看着责备,“得花不少钱吧,呦,怎么还有羽绒服了,你爸用不着,瞎花什么钱。”

“都多少年前的了,破了洞也不能总补,该给爸换一件了。”陆彬道。

他看陆妈还在皱眉,就又说,“我最近挣了点外快,而且都是商场里换季打折买的,便宜。”

“这样啊。”陆妈面上见了阳光,又把心里重心转移到了儿子身上,快一年多没见到儿子了,想得别提,“干活不容易吧,瞧都瘦了,妈给你做好吃的啊。”

被无视个彻底的陆彤倚在门框上,做抹泪儿状,“小白菜呀,地理黄啊,两三岁啊,没了娘啊……”

“胡说八道些什么呢!”陆妈一巴掌拍姑娘后脑勺上了,“赶紧进去,没规矩,楼道里都听见了,再哭号谁还敢娶你。”

陆爸这时也从屋里头闻声出来,笑着道,“我家闺女,谁还敢挑?打断那小兔崽子的腿。”

“对对!打断他的腿!”陆彤跟着帮腔。

陆妈狠狠地瞪了她一眼,“说什么浑话呢,还不嫁人了怎么着!你都已经是老姑娘的岁数了知道么。”

刚大学毕业就被判定成老姑娘的陆彤简直要泪奔了,“干嘛要催我啊,比起我这儿单个的筷子,您怎么就不找我哥,他不比我有戏多了,宸宁姐年前不还来咱家了。”

陆妈被成功转移了视线,“是啊,彬彬,宸宁可是个好孩子,可不能辜负了人家,听见没?”

陆爸这时候也连连点头,“对,要好好待宸宁,一个姑娘家,肯舍下享受跟你吃苦,多不容易,看你妈就知道了,娶这样的媳妇是占大便宜。”

陆妈睨了他一眼,“孩子面前,胡说什么呢!”

陆爸只呵呵的乐。

陆彬放东西的手微顿,平静的“嗯”了一声,就接着慢慢的从行礼箱中拿出给陆爸养肺的保健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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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学车,回来晚了,马上写了点传上来,孩子在耍觉,我要去哄,有啥事咱们回头说,得赶紧走了,搂住大家群啵!

26-30

第26章

陆彬是知道赵宸宁曾经来过他家的。

那个时候正赶上年底,因为蒋成旭公司的外包业务突然出现问题,能者多劳的陆彬毫无疑问的又被抓去顶了缸,双旦假期忙的简直快吐血,那架势,绝壁连接下来的年都过不好了。

他十分怀疑自己还能不能在旧年过去之前,回家一趟。

于是积压了多日怨气陆彬,在回出租屋后也忍不住跟过来做饭的赵宸宁抱怨了两句。

陆彬到现在还记得,他像瘫软泥一样死在床上,赵宸宁就笑着听他漫无边际的指责,诅咒他那绝户相的上司,合作公司拽得二五八万的老板,胡编乱造将程序弄得一团糟的同事,拧了温乎乎的毛巾给他擦脸。

微凉的手指落在皮肤上,略微粗糙的质感再也不像曾经初识时的滑腻,陆彬有些恍惚的握住她的手,唇忍不住就轻轻碰了碰。

赵宸宁脸上染着轻薄的红霞,认识了多少年,却还是在他的举动下害了羞,弄得爬起身去亲吻她的陆彬,都有了点毛头小子的激动,抱着心爱的姑娘傻乎乎的笑。

然后,他在周末的时候,就接到了家里陆妈打来的电话。

他的宸宁,在好不容易能够休息的假日,提着用刚发下的工资买了年货,代替根本抽不出时间的陆彬,去看望了他的父母。

陌生的城市,陌生的人群,没有任何陪伴的赵宸宁就这样坚强的找到了他的家,面对狭窄的房子和窘迫的经济状况,在陆爸和陆妈惊喜和慈爱的目光中,强顶着发烫的脸蛋,细弱蚊呐的叫了爸爸和妈妈。

接下来的事情,似乎就是所有的美好,所有的快乐,都随着新一年的到来而悄然褪色,不可追忆。

赵宸宁的妈妈发现女儿堪称为“伤风败俗”的举动,断绝了他们的来往,而陆彬也在好容易忙完了公司的任务,准备动身去找她,并决心哪怕跪到瓷砖碎裂,也要让未来的丈母娘把女儿嫁给自己时,遇到了蒋成旭。

陆彬没打算跟对儿媳妇无限中意与渴望的父母提他们分手的事,时间可以磨消一切,无论是他对赵宸宁撕心裂肺的思念,还是对蒋成旭堪称折磨的忍受,他都熬了过来,他相信自己的父母总有一天会一样的。

人类都是健忘的动物,所有的感情,好的,坏的,幸福的,痛苦的,随着日子一天天的翻过,都在从他的身上慢慢淡化,外界的东西对现在他来说,已经感觉不到太大的波动。

他们总是要活着的,既然活着,就总有些东西要失去,而失去的过程哪怕再不堪承受,只要过去了,一切就还会有条不紊的向前滚动。

陆彬觉得,也许对于自己儿子本已经定好了的婚事的失望,陆爸陆妈一开始会难过,会着急,可用不了几年,他们就会放弃与遗忘,除了偶尔闪现了记忆时念叨两句,什么都不会留下。

“都怪你个死老头,非得把彬彬的钱都花光,”陆妈给自己的儿子夹着菜,还在叹息,“如果不生那场病,咱们彬彬都能把宸宁娶回家了。”

陆爸自认理亏,“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哎,谁知道年轻时怎么就犯了傻,听别人说工资高就去了。”

下岗的时候,陆爸还正值壮年,为了供儿子读书和养大女儿,很是卖了几年的力气,陆妈也省吃俭用,外出找活儿,就为了多存些钱,给孩子们花销。

然而陆爸却染上了矽肺。

家中的顶梁柱丧失了劳动能力,天塌了一样,陆妈有一段时间整日的哭,而陆爸唉声叹气的,如果不是孩子都太过年幼,眼巴巴的守着他不停的叫爸爸,他甚至想过不拖累家人,干脆舍了自己的命去自杀。

让自己的儿子年纪小小的就站出来扛起了整个家,陆爸为此一直很愧疚,而接下来不间断的治疗费和药物花销,让老人家只要想想,就整日整日的睡不着觉。

陆彬道:“爸,没事,我们多等几年也行。”

“傻小子,你知道什么,”陆妈不满道,“姑娘家的岁数是能等的?要实在不行,咱先把这套房子卖了,你们结婚,我去找你小舅联系联系,看看能不能借些钱,找个房租着。”

陆彬狠狠的拧起了眉,还没说话,看到他脸色变得难看的陆彤马上道:“说什么呢,妈,小舅妈那人是好对付的么?咱们又不是犯贱,非得上赶着找寒碜。”

小时候被人堵在家门口叫骂还账,看着父母低三下四的陪不是,被陆彬紧紧抱在怀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记忆实在太过深刻,陆彤当时就发誓,哪怕将来自己去要饭,也坚决不再去找小舅和舅妈帮忙。

“别胡说八道,”陆妈打了自己姑娘一巴掌,“都是亲戚,打断骨头连着筋,说两句又怎么了……”

“我哪里胡说了,”陆彤捂着自己被打的脑袋,“咱们根本用不着求他们,我哥新找了工作,那老板可好了,我上学的事就是他帮忙给联系的,蒋哥知道哥技术好,对他可欣赏了,我们要有事他肯定会出力,蒋哥人讲义气,一点也不矫情,不像舅妈,屁都没帮,废话先一堆。”

陆爸用筷子敲敲陆彤的碗沿,“没大没小,人家老板是你能跟着攀关系的,还蒋哥了。”听见自家姑娘跟别的男人这么亲近,做爸爸的十二分的不爽快。

“干嘛,是蒋哥让我这样叫的,”陆彤哼唧着,“对吧,哥,你要跟他借钱,他肯定借条都不打就给你了。”

陆彬拨了韭菜**蛋到自己碗里,慢条斯理的吃着。

是啊,早上还放下一笔巨款在他床头了,弄得陆彬死活琢磨不明白依着蒋爷的思维,这究竟是个什么意思。

“真的?”陆妈却不管这些,“就是给你联系大学的那个大老板?人好么?对你哥好不好?妈这里还有给你哥攒下点钱了,能不能提前给他预支些工资,等买了房咱们一定让你哥做牛做马的好好报答他。”

陆彤还没说话,陆彬就撂下了筷子,“妈。”

“啊?”陆妈面对儿子突然冷淡下来的脸,有些不明所以,“怎么啦?”

陆彬憋了憋,站起身离席,“吃饱了。”

陆爸道:“不再喝点汤啊,再喝点汤。”

“不了,”陆彬说着,就往门口走,“我找永泽去,你们先收拾东西,晚饭我跟永泽去外面吃,夜里就不回来了。”

“唉,又要去麻烦他们家了,”虽然还有一车的话想跟儿子说,但陆妈也知道不能到了睡觉的点才去打扰人家,把韩永泽家当宾馆,“明天一早就赶紧回来啊。”

因为陆家太小,以前兄妹俩年幼,陆爸又手艺好给弄了个木板隔开,住在一起还没什么,但等陆彤上了中学后,陆彬就找寄宿学校读了,再后来陆彬上了大学,遇到过年回家的情况,除了守岁和头几天的忙活,就都去韩永泽家借住几天。

陆妈站起身,“你等等,拿些胡萝卜给永泽家带去,是你爸在铁道边种的,没农药,最水灵了。”

等着陆妈去拾萝卜,陆彬拧着眉看陆爸,“您怎么又去下地了,身体不好就多在家歇歇。”

“唉,知道啦知道啦,这不在家闲着也闲着吗,铁道那边的土好,够肥,不动可惜了,自己家吃不了还能换点钱,”看儿子不高兴,陆爸赶忙解释,“种点小菜罢了,能有多累,也就在你们这群小年轻眼里摆弄不了,我知道自己的这个麻烦,肯定不生病给你们添乱。”

陆彬脸更板了,“谁说您是麻烦了。”

陆爸反应快速,“没有,谁也没说,这都是口误,口误。”

陆彤笑嘻嘻的,“老爸,这游击战可要隐蔽着点啊,小心城管发现哪天给您突突平了。”

陆爸乐观,“那就换块地儿,不就多骑些时候的车,总能找到空地的。”就是菜长出来后总有人会偷摘,又逮不到贼,让陆爸很是捉急。

陆彬出了门,致电给韩永泽,刚响两声后接起,说了句喂,就听见话筒里传来妇女的一声大吼,【小王八蛋!电话!】

陆彬,“……”

然后是韩永泽还带着鼻音的大喊,【我擦!谁!】

继续大吼,【陆彬!】

【等着!就来!】

【还睡!太阳都烤屁股了!你到底接不接!】

【我知道啦知道啦!这就过去!等上个厕所!】

【得痔疮了!慢死个人!】

【行啦!妈!我过来啦!来啦!!】

踢里嗒啦的拖鞋声过后,声音里的火气转瞬消失,【喂?陆彬,搁哪儿呢?】

陆彬淡定的道,“我家楼下,再来半小时就到你家楼下了。”

【哦,知道了,】顿顿,捂着话筒,【妈!把被子找出来!】

【陆彬要来住?】

【前几天不就说了!】

【你几天说了一车的话,谁有工夫给你都记着了!】

【那我现在说了!找被啊!】

陆彬赶紧道:“等等,我今天不住了!”

【啊?】韩永泽愣了愣,【你不回家了么?不住我这儿住哪?】

陆彬道:“我想找个青年旅社。”

【哎呦】,韩永泽笑了起来,【在哪儿发了财了,竟然还舍得花这个冤枉钱了?】

陆彬也笑了笑,“管这么多,晚上我请烧烤,快出来。”

【早知道不吃午饭了,兄弟!韩国自助行么!】

“行啊。”

没有买房子的压力,哪怕不算上从蒋成旭那里多挣的,陆彬的资金也会富裕些。

韩永泽知道陆彬家里的情况,对给陆彬帮助毫不见外,但他自己也没有回回都去打扰别人家生活的道理。

而且说实话,以前陆彬神经没被蒋成旭拐过叉,因此也不觉得跟韩永泽拼一张床有什么不对,但就现在来说,估计这种不良影响得跟上他一辈子了。

至于蒋爷给十万现金,陆彬一分也没动。

毕竟前一天晚上他没能把自己的屁股给卖出去,但若说那是蒋爷多给的买菜的零花,那未免太多了些。

陆彬当初担心蒋成旭不放人,出来时也就没跟蒋成旭说他回家的事,这会儿还真有些忐忑,不知道回去以后会遭什么待遇。

又加上他走之前刚把人给惹急了,所以陆彬这一趟也多少有点逃命的意思,他总觉得过一会儿等了晚上再给蒋成旭告知下行程,接下来让蒋爷冷静两天把他跑脱的事情消化一下,等他回去时,起码盛怒的状况总会避免。

如此再携款私逃,那罪过就更大了,万一气疯了的蒋成旭追杀过来,自己家的根儿就落在这里,躲都没地方躲。

陆彬倒是没想过要彻底跑走或者一去不返,陆彤还要在那个城市上学,当初他之所以去京城工作,也是为了就近照顾陆彤。

既然知道蒋成旭总会找到他,而他也必须得面对蒋成旭,陆彬也就不去再费力不讨好的闹失踪。

虽然他希望蒋成旭给他的钱确实是分手费,然而这话不从蒋成旭嘴里亲耳听见,陆彬就没太大的胆子去胡乱猜测或者挑战蒋成旭的容忍度。

别看是在这个地方土生土长的,陆彬却一点也不知道除了大学城中的日租广告,哪里还能租到便宜又实惠的房子。

倒是给旅行社打过零工的韩永泽对此门儿清,于是在吃饭前,他义不容辞的带着陆彬去找住处。

韩永泽将喝完了的矿泉水瓶子顺手递给了路旁捡垃圾的大娘,“现在大学搬家,离着市区都有点远,不过青年旅社也贵不了多少就是了。”

“嗯,还是别了。”大学中的日租谁都知道是干什么使的,他这一个人单独的就去睡好几日,还不想看房东诧异和揣测的目光。

“打算住几天?”在柜台上办手续时,韩永泽问向陆彬。

“三天吧,给我家买完电器就回去。”陆彬等着老板记录身份证,付了押金。

“唉,房奴啊,”韩永泽揽着陆彬的肩膀,跟着他走出去,“连个节假日都不舍得有,不像咱这儿光棍儿,连个为之奋斗的目标都没有,干领工资都没处花。”

“膈应人吧,你嫌钱多可以给我。”陆彬把他的胳膊从肩膀上甩下去。

“哟,白花我的钱,难道你想让我养你么?”韩永泽一手插着裤口袋,手指点着额头摆酷,“唉,人太玉树临风了就是苦恼,叫声好听的,我就考虑考虑。”

看他耍宝,陆彬一下就笑了出来,“哥哥,好哥哥,我求你,快点多给点钱养我行不行?”然后还没回头,竟就不小心撞了人。

“对不起,”陆彬连忙道歉,然而一抬头看到对方的长相,脸色唰的一下就变得惨白。

韩永泽看出了不对,拉着陆彬问,“怎么?撞疼了?”又看看陆彬前面的那个人,“认识?”

陆彬又仔细扫了对方一眼,悄悄松了口气,勉强笑了笑,“没,认错了。”

那人轻轻拍了拍自己被陆彬撞到了的肩膀,温和的笑了笑,“你没事吧?”

陆彬道:“没事。”随即拉着莫名其妙的韩永泽,像是被什么给吓到了一般,头也不回的转身就走。

看着迅速消失在街角的两人,蒋成阳微微侧首,看了眼刚才他们走出的地方。

“这年头男人跟男人都开始出来开旅馆,求着被包养了,我究竟是有多落后于时代?”

他掏出手机,边走边翻腾着相册,随即手指停留在一张相片之上。

那里面,在北海公园绿意盎然的春色中,走在前面的女生穿着一身学士服,向着身后两人个男人,欢快的笑着挥手。

蒋成阳将人像点开放大,他在路口时就觉得眼熟,现在找出来后发现,果然没差。

随即,他又看了眼相片中自己堂弟落在身旁男人身上的视线。

蒋成阳微微扬眉,笑着轻声一叹。

“人不风流枉少年啊。”

退出相册,蒋成阳按下通讯录拨通电话,等了等,“喂?”

“……怎么是你接的?旭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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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来更新了,这章就是粗长君了吧→ →

话说为啥乃们都觉得我会虐,我这么正直的亲妈脸,难道还不能博取到大家的信任么,嗯哼

另外,暮筒子猜对了,我家有个五个月的爷,可萌可萌了,如果排除掉睡觉之前无休止的闹腾的话otz

又有新筒子来留言了,抱住蹭,么么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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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这回有个新通知,如果没有意外的话,这周四这文就开始入v了

一直怀疑如此少的收藏和点击究竟能够吸引到多少个筒子,但这就是在jj写文,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后续字数不多,十万字左右,也就个雪糕钱,希望大家多多支持,鞠躬

某紫再次感谢看文留言的筒子们的支持,空闲时间短没法一一回复大家感到十分抱歉,泪

目前蒋爷和陆桑还不到好聚好散的时候,不过也不算太远就是了,然后会有其他一些波折,一些摩擦,一些奉献,再然后……嗯,总觉得蒋爷这一路心酸过程挺不好熬的……

好吧,这算是剧透,给无法看v文的筒子一个放心

总之,本文不长,争取六月结束之前完结,拥抱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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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的最后,茗香九天和小江南筒子给的地雷,我究竟是有多废,两眼无神,隔了这么久才能发现otz

加上以前的aa同学,谢谢你们对我的支持,爱你们=3=

第27章

孟广庭肩膀夹着手机,手上接着热水,“还有哪?医院呗,就你家蒋二爷这金贵的胃,那是能空腹就用高度酒精来刺激的?”

【怎么?他胃又闹腾了?】对面的蒋成阳问。

“可不是,酒吧老板天没亮就给我来了电话,那通号丧,我还以为出人命了呢。”

蒋成阳顿了顿,又问,【因为什么,他没说?】

还能因为什么,孟广庭拿过电话翻翻白眼,蒋成旭清醒了后第一句,就是“不要告诉陆彬”,他孟少爷又不傻,当然知道那两口子指不定搁屋里头怎么上演全武行,才能让蒋成旭半夜出来借酒消愁。

“没多大的事,”孟广庭听见冲水声,看蒋成旭脸色雪白的从洗手间飘出来,“我有解决法子,大夫也说不严重,挂个水,晚上就能回了。”

蒋成阳对此不置可否,只是笑道:【那就让旭旭好受了赶紧飞过来,我为了他这通忙活,饭局都订好了,他这关键时刻玩失踪可是涮了不少翘首以盼的人呢。】

孟广庭一愣,“啊?不是,哥们,你现在在哪儿了?”

【还不就是旭旭要的那份策划,在哪个地方电视台搞节目不行,非得让我大老远到这里来,】蒋成阳微静了几秒,【广庭,旭旭处的那个对象到底是个什么人物,值得他这样折腾?】

孟广庭干笑,他又怎么告诉蒋成阳,你弟弟铁了心非得跟一性向正常的男人死磕,现在为了讨好人家,都快成二十四孝模范了。

“都吐干净了?”孟广庭撂下电话过来。

“嗯,”蒋成旭半死不活的趴在病床上,接过孟广庭手里的水杯,“谁来的?”

“你家大少爷,问你什么时候过去,他已经给你联系好了关系,就等你露面了。”

蒋成旭犹豫了下,“明儿个吧,我明天去。”

“不行就再歇两天,”孟广庭说着,又看了看喝了两口水就挺尸的蒋成旭,“干嘛非把自己搞成这副德行,你还指望着陆彬心疼你了?”

蒋成旭不乐意搭理这个话茬,“你要有事,就先走。”

“我这游手好闲的能有多大事?”不过话虽然这样说,但俱乐部今天还有场比赛,孟广庭还真有点脱不开身,“要不我先走了?”

蒋成旭不耐烦的挥手。

孟广庭走出了两步,又折回来,“我说你行么?要难受的话我把陆彬叫来。”

蒋爷上来就呛声,“他又不心疼我,叫来有个屁用,让我看他冷脸?”

再者说,不用猜蒋成旭就知道,陆彬绝不会为了他一夜未归而耽误行程,哪怕他再伤心再难过,那一位也照样心平气和的该干嘛干嘛,看见了也完全不当个事儿。

哟,看样子问题有点大了,孟广庭笑道:“呕什么气,没听过老话,床头打架床位和嘛,过去就算了,你要实在不痛快就教训两顿,陆彬在你手里,还能翻出天去?”

说的倒轻巧,他早就栽在陆彬手里头了,还能下得去狠心教训?先不提他自己个疼不疼得慌,就单说让陆彬更有理由跟他保持疏远,蒋成旭就完全过不去这坎。

“广庭,我撒不开手。”

蒋成旭将整张脸憋在枕头里。

“他再恨我,我也撒不开手。”

孟广庭脸上的笑缓缓收了,沉默了好一会儿功夫,才道:“成旭,陆彬那颗心就是块石头了,要真跟他耗十年八载都少算了,人活一世,就求个痛快,何苦总让自己不自在。”

“你究竟要怎么样对付他,说出来,兄弟帮你。”

怎么样,连蒋成旭自己也不知该怎么办。

他顶着半夜的风去取了十万块钱,扔在陆彬床头出来,可要让蒋成旭解释心绪纷乱的冲动下的行为,究竟是希望陆彬带着他的钱走,走的越远越好永远也别让他再看见,还是渴求陆彬至少看在钱的份上留下,他多少钱都愿意给他花,只要他能在他身边留下,蒋成旭自己就能给自己搅和混乱。

蒋成旭只是知道,他爱陆彬,舍不得他吃苦,舍不得他难过,更舍不得他忍受折磨,疲惫的如同行尸走肉一般的活着。

而导致陆彬不得不经历这一切的原因,却还都是因为自己。

他的心就像被扯裂的丝帛,左右都不肯放手,却已经凌乱破烂,疼得无以复加。

“妈!你怎么还去给小舅打电话!”被通知了消息的陆彤首先炸锅,“我都说了!咱不去求他们!不去!”

还挑那么贵的饭馆,根本就是瞧不起人,要跟他们显摆呢。

陆妈不满道:“瞎咋呼什么,有点女孩子的样儿,你小舅要请顿饭而已,什么求不求的,彬彬,把手头的活放下,别忙活了。”

陆彤马上道:“哥!哪怕我去打工呢!我找教授多要些项目,他说开学了会有给专科院校的讲座,我如果知识掌握的好就推荐我代替他去上课,我做家教,我去超市搞推销,我挣钱行不行,咱们别去了!”

“用不着你挣,好好忙学业就行,”陆彬半趴在漫了一层水的洗手池底下,伸着胳膊往下水道里掏着,“妈,有钩子么,好像是胰子掉里头了。”

“都说了放着让你爸来修就行,”陆妈转悠进屋想找找有没有合适的东西,“一股子馊味儿,得洗洗去换件衣服,咱们等你爸从地里回来,就要出门了。”

“不用着急,一会儿打车去就行了。”陆彬抓了好几次,都被香皂滑不留丢的脱了开,他再往里头伸了伸,竟不知道被什么尖锐的东西给刮了下,疼得他一皱眉,抽了手出来一看,腕子已经划了一个长口子,血顺着就往外冒。

“快快,赶紧拿水冲冲,”陆妈看见心疼的都揪了起来,“那地方脏,别感染了,快洗干净。”

陆彬站起来用活水洗手,忍着痛按着口子挤血,“您给我找几个创可贴。”

“创可贴不行,口太大,妈给你看看还有纱布没。”

陆彤过来,帮陆彬用毛巾按着伤口止血,嘶的吸了口凉气,“疼啊。”

好像伤口是在她身上一样,陆彬道:“别死按着,这是肉呢。”

“哦哦,”陆彤赶紧放松了力量,顿了顿,然后又小声道:“哥,咱不去求小舅,今天还是你生日了,咱就在家自己过,好不好?”

“不求,本来也没什么事要麻烦他们,”陆彬出来洗手间,“就是一家亲戚,太久不见聚聚罢了,”然后背着陆妈跟陆彤通气,“吃完饭我偷着先去付账,到时候看他们变黑的脸,怎样?”

陆彤眼睛一亮,又不放心,“可,可你的钱够么?”那种地方的消费她不是没听说过,一顿饭差不多是他们家一个月的伙食费,根本就是宰人。

陆彬道:“够呢,先别跟妈说,否则她一准拦着。”

陆彤嘿嘿的笑了起来,“好,好,你要是太紧吧,我回去挣钱再给你垫上。”

陆彬戳了下她的脑袋,“就你那三瓜俩枣,省省吧。”

陆彤捂着脑门,想着到时候小舅一家的倒霉脸,就暗爽的笑个不停。

在市区,有条被当地人戏称为腐败一条街的地方,这里头无论是商店还是酒庄,只要看看道路和停车场的车辆,基本上有点常识的人就能看出其因何而得名。

而陆彬家今天竟然也开了洋荤来到这里,就是因为他小舅点名了这里头的卤肉最正宗好吃。

谁都知道天朝哪个城市里都有卤肉,味道各不相同,一般人还真说不出来究竟哪个地方,是卤肉的老祖宗家,但偏偏陆家舅舅就能知道。

“人嘛,活着就得上个档次,吃喝拉撒都得有个讲究,就像我们家这口子跟着的干部,姐姐姐夫是没见过那架势,出行都得有专车配送,连喝水的杯子都得要好几千,”她抓着自己身边男人的手腕,亮给餐桌上的人,“看见这块表了么?就是他们领导不要了送给他爸的,你们见过这种牌子么?是美国限量版的!国内买都买不到。”

陆彬的舅妈姓姚,一副露天站在她身边就晒不到太阳的身材和与身材完全成反比的心xiōng,平素最为之骄傲的就是自己丈夫的工作,国家领导的专车司机。

谁都知道这差事不容易拿到,但陆家舅舅就是能撒出大把的钱——当年甚至还曾跑到了陆家,借用了陆彬做家教忙死忙活,挣来准备给陆爸治病的钱——但就是跑了各方关系拿到的这份工,外人还是只从姚舅妈口中不停的被灌输,自己丈夫这是全凭过硬的行车技术得来的这个概念。

只是这个国家领导的级别搁在全国大环境下就显得略低,属于陆彬这省市,多到遍地开花的行政区的副区长。

“今天其实我们也抽不出时间出来的,”姚舅妈严肃的说,“领导要巡查民情,会见别地方来的投资来商,还有城市规划会议,为了国家的建设嘛,忙的一点空闲也没有,总不能出门时找不到人给他开车的人。”

她端起茶碗,故作优雅的轻轻抿了口杯沿,然后欣慰的感叹,“但谁让我们家这口子争气呢,领导看重他啊,人家再忙也不会忘了手下人的辛苦,他爸一跟领导说了家里的情况,领导就特通情达理的给我们准假,还反复叮嘱我们有什么忙要帮千万别不好意思开口。”

“这侄子搞对象总不成可是大事了,困难都到了家门口,咱能袖手不管么。”

“但领导空闲时间那么少,哪能总让人为咱们cāo心啊,所以我就教孩子他爸跟领导说,‘这点小屁事根本用不着您这位大神仙出马,我们自己还解决不了么,解决不了都是丢了您的脸了’,你们说对吧,威威他爸?”

陆爸陆妈听得晕乎乎,半天也没能插上一句话,陆彤一双筷子都要在手里拧断了,唯独陆彬,淡然的就好像在听相声,正耐着心等着抖包袱了。

“嗯,我知道,就是因为舅舅这么能闯荡,我才一直佩服您。”

陆家舅舅被侄子夸赞的有些美滋滋的。

毕竟陆家出了两个高材生,而陆彬又一向独立,还在首都的外企工作,周围的人一知道他有个这么了不起的侄子,就连声羡慕和夸赞,好像完全把自己儿子给比了下去,总能让他很不痛快,而现在连这小子都在得他面前低头,岂不是更能显出自己的不凡来。

“对啊,你得多跟有出息能耐的一块去见识见识,彬彬,家里有困难,就该凑在一起好好商量,总瞒着自己一个人顶,你那点小本事能够解决什么事情?大人的世界里头复杂着了,折腾了半天不也没开出啥花?还不得靠舅舅我出头?”

接着他一时得意忘形,就拍xiōng脯保证,“说罢,看上哪家姑娘了?还是钱不够?舅舅一个电话就能给你处理了。”

姚舅妈夹起了眉头,“胡说什么呢,威威将来毕业专接本还要钱找个好学校了,不是说好了送他出国么?唉,到时候又得麻烦人家领导了,外面汇率不一样,在国外花的钱的是咱们这小破城的好几倍了,只好等威威回国后做了大官再说,那时候再帮他表哥安排安排就不费劲了。”

这就是明显的推辞了,话说的好听,可实事儿一件也没想给你办,还不如那扎根在朝廷的奸臣了,起码他们还喜欢养几个会白马屁的清客了。

“听舅妈说的,威威可真了不起,”看了一眼从头到尾一筷子也没停的表弟,陆彬笑笑,“但您也别拘着让他总学习,关心国内外的大事,掌握实时动态,培养政治眼光,对将来进社会,考公务员都有好处,多看看新闻联播,那里面说的东西就不错,总能发人深省。”

“啊?还有这?”姚舅妈一愣,紧接着赶忙问,“要当官,是不是就得时刻关心着新闻里头都说了什么?公务员考试还要考新闻么?”

不怪姚舅妈这么重视陆彬的意见,她这个侄子毕竟是在首都那种政治大都市里工作的,说出这话不能不让人重视。

“嗯,在京城里,每家每户都看的,好多当官的都把那上面讲的政策拿回家背,那可是许多专家学者和领导人日夜研究出来的国家改革的最正确方针,他们几乎都当成命了。”

这就可见出陆桑的狠了,不是自己的孩子就舍得祸害。

“哎呦,”姚舅妈赶紧教育儿子,“这还真亏了你表哥提前告诉了咱们,你听见没有,要不咱们还不知道了。”

“那是,”陆彤接茬道,“我哥工作的地方是高新园区,都是世界级的技术部门,经常能看见国家领导视察。”

陆家表弟吕威抬头看了眼陆彬,扬着下巴斜睨着,“你说真的?”

陆彬拨着碟子里的虾皮,淡淡颔首,“当然是真的。”

吕威哼笑,“那行,我记得你的好了,将来肯定不忘了提携你。”

陆彬笑笑,悄悄踹了脚已经好像得了“帕金森”的陆彤,“多谢。”

陆妈见他们总算将话题暂时告一段落,连忙推推陆爸,陆爸醒悟后拿起白酒就给陆家舅舅倒满了杯,“别总说话了,赶紧吃吧,菜都凉了,喝酒,喝酒,这还是彬彬从京里头给我带来的,你尝尝。”

“哎呦,好好,其实这酒不算什么,也就是给你们这些百姓尝个鲜,你没看见我给领导拉的送礼的酒,那才都是名货,”可就算这样说陆家舅舅却也一点都没糟践的仰头就跟陆爸干了一杯,放下后说,“不行,我得去趟厕所,刚才的喝的太多了,我要去解决下。”

姚舅妈说,“真是,就你事情多,陆彬,快陪你舅舅去一趟,他跟领导出去吃饭习惯了,为了保护肝得吃解酒药,你去找前台要杯水。”

陆彬倒是没推辞,起身推开椅子,“好。”

“快点快点,”陆家舅舅有些尿急,“把我的包给带着啊,快点。”

卫生间外,已经付完帐的陆彬等了没多大会儿,就听见里面陆家舅舅大喊,“彬彬,你进来,帮我鼓捣鼓捣下这个便池,别人说这上有个能伸出来冲屁股的水管,是哪个钮儿?”

他闻声推门进去,这时水池旁边正有个穿着考究的人在洗手,听见陆家舅舅的话,有些嫌恶的皱了皱眉,也不等了烘干机吹手,直接拿出口袋中的帕子就来回的擦带着水珠的指头。

陆彬看见那人,瞬间就钉在了原地。

蒋成旭回抬头从镜子里看见他,也结结实实的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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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嗯,第一章奉上,咱去码后面的,遁走

第28章

最先反应过来的,首先还要数看起来万事不萦于怀的陆彬,无论心里头如何的翻江倒海,起码他还能看着蒋成旭微微笑笑,“这么巧,你也在这里?”

蒋成旭轻微的“嗯”了一声,眼睛钻在陆彬身上粘不下来,他看着浑身僵硬却要故作镇定的陆彬,低声道:“来找人的。”

不管怎么样掩饰,陆彬面对着他都不能做到视而不见,对方多少还是在意他的,暂不论陆彬这种在意究竟是褒义还是贬义,但知道陆彬心里头无法完全不把自己当回事,蒋成旭一直yīn沉的心,仿佛就突破了厚厚的云层,照出了一束光线。

因而蒋成旭也有点管不住自己的嘴,面对着陆彬直接就说,“我喜欢的人背着我跑了,我想把他找回来。”

陆彬:“……”

什么叫背着人跑了,搞的跟婚外情似得,他昨天晚上明明有打过电话,个王八蛋莫名其妙的关机了,竟然还在这儿怪他不吭声?

蒋成旭忽略陆彬对他的无声抗议,只上下打量陆彬,像是射线扫描一样,想发现陆彬没在自己身边的这两天,究竟有没有照顾好自己。

然而当他的视线落在陆彬右手腕上的纱布时,猛地就变了神色。

虽然他想告知自己那是陆彬不小心弄伤的,但位置也太特别了,而且普通的伤口用得着裹纱布么?

不是蒋成旭总往危言耸听的坏处联想,他也知道陆彬一向性格坚韧,可人一回了家,就总会将自己所有强硬的外壳卸掉,连他自己在四合院时都这样,谁能肯定陆彬面对最亲近最温馨的地方,会不会突然变得软弱呢。

更是何况一直在他身边,那么压抑的数着日子过的陆彬。

蒋成旭连想到这儿,脸颊皮肤上的血色都快没了,原本因为胃痛就不太好受,这下更加苍白,面对着陆彬有些疑惑的眼神,忍不住就向前迈了一步,颤着唇,“你……”

“彬彬!你还不快进来,跟外头嘀咕什么呢!”陆家舅舅不合时宜的大吼了一声。

陆彬走过去,蒋成旭就一把抓住了他的右胳膊,这一下没防备住,让陆彬牙都险些呲了出来。

蒋成旭赶紧松手,担忧的问,“疼不疼?”

陆彬喘口气,轻动了动腕子,“没事。”

蒋成旭担忧的视线跟着他的手腕晃,强迫症般的问,“真的?”

陆彬又看了他一眼,更加奇怪他的反应,“嗯。”

这就是关心则乱了,一见到人就丧失理智的蒋爷也不仔细想想,陆桑又不是左撇子,他就算要割腕,也得换个手不是。

“陆彬!”等在厕所单间里还没提裤的陆家舅舅等了许久都不见人,都有些愤怒了,“你他妈死外头了!”

这句话可着实踩了蒋爷的神经线,他上去就直接踹了门扇一脚,“咣当”一下,力量大的让连接的合页都活动了,“嚎丧呢!什么东西!”

突然大声的字正腔圆的普通话,让单间瞬间寂静,然后就是悉悉索索的衣服动静。

蒋成旭双唇开始发青,陆彬是知道他洁癖的严重性的,为了防止闹出人命,赶忙道:“是我小舅。”

“彬、彬彬?外头谁呀?”欺软怕硬的陆家舅舅哆嗦着声音问。

陆彬看了眼黑着脸的蒋成旭,“京里的蒋总。”

“认、认识的?”

“嗯。”

陆家舅舅松了口气,也许在他的印象里,能跟陆彬挂上钩的,就不会是什么太大的人物。

他恢复了趾高气扬的精神,自认收拾妥当,然后才慢悠悠的出了门,看着冷漠的站在陆彬身旁的俊雅男人,伸出手,一副平易近人的态度笑,“您好,我是陆彬舅舅,吕……”

蒋成旭不等他说完,轻蔑的瞥了一眼他上了厕所也不洗的手,“垃圾。”

随即扭头就对陆彬下命令,“走。”说着就拉了陆彬出洗手间。

陆家舅舅当下脸色就变得十分看难,追了出来,够着手就要扯住蒋成旭的袖子,“喂!小混蛋,狂你妈个狂,你知道我是谁,竟然敢……”

被拽住的蒋成旭胃里头一阵翻江倒海的恶心,几乎是瞬间就挥起拳头,陆彬一看那架势就知道要坏菜,他可是还清晰的记得蒋成旭当初血渐马路牙子的壮举的,所以毫不犹豫的挤进两人之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抱住了蒋爷抬起的风雨欲来的胳膊,“成旭,你吃了没?”

蒋成旭呆了呆,有些反应不过来,他看着陆彬,愣愣的,“啊?”

认识半年了,这还是陆彬头一回不连名带姓的喊他,蒋爷都有点受宠若惊了,任他在别处有什么事,注意力也立马就转移了过来。

火气这么大,铁定是饿了!

“跟我去吃些东西,”陆彬道,“你胃不好,空腹不舒服吧。”

这倒是十分符合蒋爷当下的情况,所以被关心了的蒋成旭,怒火刹那就被陆桑抹平。

“嗯,”顿了顿,他又有点委屈对陆彬的道,“胃里可难受了。”

陆彬抽了抽嘴角,总不能还让他拍拍蒋成旭的头,说句“痛痛飞飞”吧。

“……我……去给你找个暖胃的汤。”陆桑憋了憋,最后败在蒋成旭眼巴巴的目光下,终于憋了一句。

“好。”蒋成旭心情美滋了起来,脸上都开出了太阳花。

“陆彬!你这认识的都是什么朋友!还懂不懂规矩了!怎么面对长辈了!”被凉了半天的陆家舅舅满肚子气性,丝毫没看出来自己个刚在鬼门关前危险的逛游了一圈。

“蒋总,怎么这么半天?”走廊对面突然走来几个人,一个个都是上等人的打扮,再热的天,也要套一件衬衫装文雅,哪怕都快被汗弄的露了点,却只能自欺欺人。

也不应该指责饭庄的空调不给力,关键是一晚上都得面对蒋爷的yīn晴不定,哪怕惯于揣测他人的官场老油条,也实在拿捏不准这种离自己差了太多层次的大人物的脾气。

陆彬看着这群人的架势哪里还有不明白的,亏了刚才还担心的他这一身的虚汗,从头到尾都陪着小心,结果蒋成旭竟然还是因为有饭局才过来的。

幸好,幸好。

陆彬松了口气,蒋成旭要真是不辞辛苦,兴师动众的大老远杀到,就为了把他捉回去,动静闹得太大再让父母知道,他就只能去死了。

蒋成旭漫不经心的扫了一眼他们,“遇到朋友了。”

接着扭脸就跟变了个人格似得,温柔的滴水,“陆彬,一起去呗,有龙虾呢。”

……他又没说过自己喜欢龙虾。

陆彬看看过来几人的档次,尤其是能够在换台时扫过,经常出现于地方新闻节目中的市委书记那张慈眉善目的脸,就提点蒋成旭,抱着对方能够放过他的希望,“不合适吧。”

市委书记笑呵呵的道:“有什么不合适,蒋总的朋友就是我们大家的朋友嘛,一起来吧,多聊聊也好啊,这位先生,给个面子吧。”

陆彬绷着个脸,想着怎么能够跑路,这么高级别的官员他还真是第一次接触,无论如何,他也只是个普通百姓,说不习惯不是开玩笑。

至于地位更高的蒋成旭?

陆彬表示抱歉,接触的时间太长,他已经没有多少的新鲜感了。

“我就不去了,”陆彬抿抿唇,虽然一直极力避免,然而这种情况下也实在没辙了,他低声跟身旁的蒋成旭道:“我爸妈还在这里。”

蒋成旭反应了一下,然后赶忙道:“伯父伯母也在?我去打个招呼好吧?”

果然!他就是怕这个才不想跟蒋成旭说的!

“不,不用……”

陆彬还没开口拒绝完,蒋成旭就已经拉起了他的手,“在哪儿个包厢,你快点带路呀。”

“蒋总。”

市委书记忍不住对要离开的人开口。

让蒋成旭都这么放低身价的去打招呼,那得是多大来头的人?

他看着一身休闲装扮的陆彬,觉得对方越来越高深莫测。

蒋成旭回头,“我先出去一趟,一会儿就回来。”

“那我们……”

“先回去,告诉阳哥,策划案可以再讨论,节目的焦点是尖锐了些,但你们宣委也用不着提心吊胆的卡着,有什么事我担着,”接着又跟市委书记身旁的另一人道:“杨导,第一次节目必须得在月底之前上映。”

“哦,好,我们回去就加紧布置,一定让蒋总满意。”那人连忙点头。

“蒋总放心,小杨是做节目的老人了,最妥当。”市委书记笑呵呵的,但,你还没说,究竟要不要跟上去啊混蛋!

他身边一个随从似得人物,看市委书记虽然笑着,但脑门上还是泌了汗,急皇帝之急,在蒋成旭走远前拼命想对策,一转头,冷不丁看到个熟人,忍不住皱眉,“老吕,你怎么在这儿?”

陆家舅舅傻愣愣的结巴,“区……区长……”

哪怕是自认已经是混迹官场无所不能的他,看到自己领导的顶头上司的顶头上司都对刚刚自己扯住要教训的青年卑躬屈膝,脚都吓的有点软,更没有足够多的脑容量来挖掘真相了。

明明自己就有儿子,偏偏让她一个女孩到男厕所来找人,陆彤正一肚子抱怨腹诽着呢,迎面就看见前方的人,惊讶的一下,立刻笑逐颜开的跑了过去。

“蒋哥!蒋哥!”

蒋成旭看见她在也高兴,上来就掐了陆彤健康红润的脸蛋,“怎么,才两天不见,就见胖了,你妈给你做好吃的了?”

两天?

陆彬扫过去一眼,接收到危险信号的陆彤赶忙拉下蒋成旭的爪子,怒瞪了双眼,“谁说的!都多长时间了!变变样也正常!再说,我哪儿胖了!该突的突该凹的凹!轮得着你挑剔么!”

蒋成旭笑道:“我这不是舍不得你嫁人么,变丑点,就能多留我们身边几年了嘛。”

“屁话!臭婆娘将来没人要了怎么办!”

“怎么说的,有我在,看上了那个傻小子告诉我,我还能不给你做主?”

“就嘴皮子上好听,有本事你现在就给我拉个靠谱的高富帅来。”

看着他们嘻嘻哈哈的打闹,陆家舅舅凑上来,呵呵的搓着手,“彤彤,你们这么熟,不给小舅引荐下?”

陆彤刚张了张嘴,蒋成旭就冷淡的打断她,“走吧,我去见见你爸妈,那边还有人等着我,我得赶紧回去。”

看了小舅来回变换的脸,陆彤点头,“好啊,在这边。”

说着就习惯性的摽住了陆彬的胳膊,另一手拉上蒋成旭的小臂,高高兴兴的带路了。

生活圈子不同,蒋成旭所在的位置与陆彬爸妈的关注点交集极少,注定了他们要说的话也不多,但他出门离开前,还是拉着恨不得他赶紧消失的陆彬悄声问,“一会儿饭局完了,你出来呗?”

陆彬看他一眼,蒋成旭立刻道:“你生日,我不搅和你家,就是你出来咱俩看看电影。”

无论蒋成旭是否真的在诚恳求约会,但“搅和他家”?陆彬多少感觉对方这话有些威胁的意思,所以沉默了片刻,只好点点头。

其实陆彬不能要求太高,起码蒋成旭没揪着前两天的大发雷霆和他没通知他就回了家的事跟他闹,他就应该庆幸。

得到满意答复的蒋爷心里头红歌高唱,带着笑模样就走了。

按陆爸陆妈在他过来的这段功夫却一直惊得合不拢嘴,甚至是战战兢兢的,直到陆彬送走文质翩翩的蒋成旭回来后,还有些回不过神儿来。

事实上蒋爷也不想这么快离开,毕竟是陆彬的父母,就算他情商再低,也知道讨好他们没错处。

实在是同屋还有三个太过火辣的眼神,几乎都要把他身上的衣服都恨不得扒光,就跟他是个香肉饽饽似得,膈应的蒋爷,若不是正对着陆彬的父母,他早就摔了门走人。

“彬彬啊,你这新老板到底是做什么的?看起来好有派头?”

陆妈有些精神恍惚,问。

“说是自己弄网游,不过我看那就是他弄来玩的,”接话的是陆彤,“蒋哥说他现在专心搞节目,现在咱们这儿头试点,火了就全国推广。”

陆爸说,“那今天来跟他吃饭的,都是大人物吧。”

“当然,”陆彤看了舅舅一家,得意道:“还有市委书记呢,都得敬着他,蒋哥可厉害了,我答辩要宽松几天的问题,他都一个电话就解决了。你看我读研的教授,全国的名气都那么大,蒋哥跟他老人家说话,就跟话家常一样。”

“这……这么厉害啊……”陆爸都不太会说话了。

陆彬道:“没多大的事,您听彤彤吹呢,他就是认识的人多,爸,你不用放在心上。”

“这话彬彬可就说的不对了,那市委书记是能跟什么人都随便出来吃饭的么?”姚舅妈使眼色,示意陆家舅舅,“你说,要不我们再去敬杯酒?那么多领导在呢,不过去一趟多不合适,威威是小辈,也得去打个招呼。”

吕威哼唧,“妈,谁是小辈,我也可以叫哥的。”

陆家舅舅拍了他一巴掌,“胡说什么呢,怎么也比你大了,不过跟你彤彤姐一样,叫哥也没多大问题。”随即又摆出一副长辈脸孔,“彬彬,不是我说你,这就是你不懂事了,领导来了还能自己在这儿安心的吃,不知道好给个好印象么,知道他们在哪儿个包厢?快带我们过去啊。”

面对陆家舅舅和舅妈见着高官,就忍不住扒着攀关系的急切心情,陆彤直皱眉,陆彬倒是挺淡定的。

“不用着急,蒋总也说了他这事不太好谈拢,得过两天才走,他们现在正忙着,我们冒然过去打扰,反而让人不高兴。”

“这样啊,”姚舅妈还是有些不死心,“那他走之前你得通知我们啊,让你舅舅去送送,你舅舅开车最好了。”

这时候陆家舅舅也不谈他给公家有多忙了,连着点头,“对的对的,别忘了告诉我们啊。”

“嗯。”陆彬右手不太方便,用筷子摆弄着碗里的狮子头,打算弄了小块戳着吃。

只是陆彬还不知道,他现在还能细嚼慢咽的品狮子头,等到明天早晨,他就恨不得把蒋成旭剁成狮子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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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呼呼,终于弄完了,看在字数也不少的情况下,大家就让我今天更这些吧

累得吐血

最后,谢谢所有筒子的留言支持,我会继续努力填文,亲吻乃们~

>_<

第29章

离开包厢回去的路上,蒋成旭的心情是相当不错的。

他跟陆彬约会的次数屈指可数,陆彬对两个男人的在公共场合的亲密举动显得尤其无法适应,因而绝大部分的出门,还是陆彤毕业后插在他们二人之间做缓冲剂,才能使蒋成旭可以和陆彬坐在一起看看风景,喝喝茶。

而这次陆彬居然同意了去电影院,可想而知这对没有电灯泡在场的蒋成旭来说有多么大的吸引力,再想到昏暗的环境和情侣包厢,蒋成旭的心就热乎的别提。

他知道陆彬不爱自己,蒋成旭并不是不痛苦,也不是不介怀。

他生气过,发泄过,甚至搞的自己在朋友面前都狼狈不堪。

只是既然无法使自己能够斩断思念带来的更大的折磨,蒋成旭就觉得,自己还是不要再穷折腾,干脆认命算了。

再见到陆彬后,蒋成旭就发现了,自己不是无法对陆彬放□段,这其实就可以证明,从来不愿顾忌他人感受,骄傲霸道的蒋爷,是愿意为了另一个人付出他能拥有和做到的一切的。

陆彬是个有原则,有底线的男人,他习惯忍让和承受,并不会主动伤害人,蒋成旭心疼他的同时,也没有后顾之忧的对陆彬付出了毫无保留的信任。

他愿意把自己最真实的感受和需求的表现在对方面前,就像是他的四合院,他的家人,陆彬也许会沉默,也许会漠视,更可能会无法理解,但他起码不会贬低或者嘲讽他的感情。

蒋成旭觉得,这样就很好,哪怕陆彬不喜欢自己,却绝不像其他想要贴近或者逢迎他的男男女女,对他总抱着玩弄和利用的心思。

他需要时间来付出努力,不能还没有试过就自暴自弃的认输,蒋成旭希望等及他能坚持到的一天,陆彬能够接受自己,愿意把自己的心敞开给他看,让他住进去。

哪怕只是很小的位置,蒋成旭也都会高兴的觉得自己占到了便宜。

于是蒋成旭携带了春光灿烂的笑容,并着离开陆彬视线后一并回归的大脑,重新回到了属于自己的饭局上。

“蒋总,这么快就回来了,那头没事了?”市委书记笑呵呵的询问。

“没事。”

翻动着还没有聊完的企划案,蒋成旭喝了口果汁,他的胃还是有点抽痛,但并不是不能忍,更何况陆彬刚在送他回来的路上给他叫了碗汤,再等等就来了。

然后动作一顿,看了眼正在剔龙虾肉的蒋成阳。

“阳哥。”

蒋成阳头也没抬,“嗯?”

蒋成旭顿了顿,又将视线转回到了企划案上,“这饭庄是你定的啊?”

蒋成阳笑了笑,使筷子的手上,动作堪称优雅的典范,话里有话的道:“上午碰见个土鳖,不小心聊了两句,就被教育了这里的卤肉如何如何的正宗。”

蒋成旭沉默了片刻,淡淡回了句,“是么。”

“蒋先生喜欢吃卤肉么?”他们身旁的一个副区长连忙问道,“这里川卤的味道是很不错,要不要点来试试。”

蒋成阳又笑笑,“还是不了,北方人,吃不了多少辣。”

市委书记笑道:“那也可以点些别的菜,小刘,叫服务员来。”

那个副区长连忙点头,起身离席。

转过头来,市委书记另一侧的宣委干事又挂着笑问,“不过蒋总,现在百姓都愿意看看国家是多繁荣昌盛的,上面定的调子也是这样的嘛,金窝狼窝不如自己的狗窝,外面再好,那也不过都是些投机分子的吹嘘和鼓动。”

他看蒋成旭似乎心情变得不错,于是摆出一副明白人的姿态提点提点这种不食烟火的公子哥,争取给对方落下点好印象,显出自己的能耐和用处来。

“我们这样到处挑拨是非,不符合社会和谐的主旋律啊,当然,也不是说节目的创意不行,不过收视率可能就不会太好了。”

蒋成旭听后只笑笑,说了句“是么”就任由对方继续得意的讲述“大道理”,没再接话茬。

不同于这些仍旧呆在象牙塔中,只关注着自己这一阶层,或者比自己更高一阶层的官员,在经由陆彬为他开启的一条路上,蒋成旭已经走入了另一片领域。

虽然不能否认蒋成旭做这档节目,里面多少有讨好陆彬的意思,但这早已并不是他所要追求的全部。

随着策划与筹备,在蒋成旭调查更多,发现更多,了解更多以后,就觉得在现今这个社会矛盾格外尖锐的现在,他如果还是个有良心的人,是一个有点能力又能给别人解决些困难,并且不怕惹祸上身的人,那么为什么还要袖手旁观,欺骗自己继续无知下去呢。

谈不上爱国或者唤醒民族意识的伟大情cāo,也不必讲什么道德或者理想主义,就像王阳明的“心学”一样,他只要问一问自己,他心中的标杆就能够告诉他,这样做是对的,他应该去这样做。

蒋成旭也是一个有进取心和事业心的难人,他靠着父辈的关系疏通了渠道,但却并没有为此而发展成一个年轻的电视台台长或者影片导演。

他追求着自己的事业,并喜欢在收获成功时,获得巨大的成就感和满足感。

陆彤对陆家舅舅的话也不过是谦虚,就连她都知道,在天朝这个所有人都钟爱于“免费心理”,要将一款需要付费充值的网络游戏推广盈利,蒋成旭需要付出多大的能力才能办到。

所以她才觉得蒋成旭不像一般有钱的,只知吃喝玩乐的富二代,是很了不起的人。

毕竟这是一个无视甚至嘲讽“版权意识”,哪怕为此要让别人损失巨大,甚至让整个行业低迷破产,也要偷取自己能拿到的微乎其微的利益的,自私的国度。

“嗯,这我也能了解到,”蒋成旭撑着下巴,露出清雅的笑容,“也就是我闲着没事才玩的,不在乎挣多少钱,出去能跟朋友有个吹嘘的内容就好。”

蒋成旭忽悠人连眼都不眨,只要不涉及到感情问题,他的智商就有资格傲视群雄。

而且蒋爷他可是真的去找了平民百姓做实地调查,借着与路边大爷下棋,纳凉,与大妈排队买栗子的机会,闲聊中就套出了不少情报。

按着蒋成旭的习惯,如果自己都弄不明白的东西,他是不会去胡乱指挥人的。

就像他的公司也不同于其他公司,有一批连基本的技术概念都不懂就当了领导的混子,如果不把自己要搞的东西研究的透透的,蒋爷的自尊心就不允许他去丢那个脸的。

他可以板板的肯定,生活在平凡世界的百姓,对于整天动不动就放出三屁两语,从头到尾竟是胡话的专家,会有多大的一种既仰视,又仇视的心里。

如果节目中能时刻将一群平素看似砍的头头是道儿能人拉下马,再找一两个真正有知识有学问的人做一次现场打假,让道貌岸然的骗子们露出本像时,那将会如何?

这点只要稍微动动脑子的人,就能想象的到结果。

至于得罪人?

蒋爷表示他背有大山胆子肥。

而且八卦嘛,天朝百姓的特色,尤其是因为缺乏民主而产生的对政治的迫切参与性,只需要给他们一个貌似能直达天听的渠道,结果会如同烧开了的热水壶,沸腾不止。

就像几百年前一样,微服私访,钦差大臣,告御状,以下克上的大翻盘,如今依旧是屁民们的最爱。

“蒋总谦虚了不是,”另外一个电视台负责人恭维道:“如果您搞这么大的动静也不过就是炫耀着玩玩,那我们这些家伙买的车子房子,不就都成笑话了,收益的事您不用担心,我们电视台包了广告,哪怕不挣钱,也不能让您吃亏了。”

如果走台里的账,再报几个公款,说不定还有的一大票可以捞。

“还是分成吧。”

蒋成旭淡笑着道,他可是有信心节目能大赚的,能把钱都便宜给他们?

更何况办节的目的本来就是为了表达正能量,岂能更加助长他们的歪风邪气?

蒋爷输在了陆桑的身上,可不代表他愿意给别人也当冤大头,“不能把所有风险都推给你们,我的公司会负责主要投资,好了坏了也都我们自己担着。”

“这怎么好意思呢,蒋总,我不是这个……”

“用不着推来推去,烦不烦,就这样定了。”

看着本来还露出了笑模样的蒋爷又有往yīn晴不定方向发展的意思,电视台台长识相的闭上了嘴。

只有那个负责整个节目进程的导演杨凯,看了眼听着堂弟涮人,却还笑得温温和和的蒋成阳,维持一贯的装孙子状态,低调的保持沉默。

不同于初次见面的众人,他可是在普林斯顿听过传闻,知晓这位与自己高了好几个档次的前校友的能耐的。

蒋狐狸会投资赔本的买卖,他砍下脑袋来给台长当球踢。

好容易折腾走了一群溜须拍马,又钻到钱眼的蚂蝗,蒋成旭回去后缓了缓,洗了个澡,就准备去找陆彬。

陆彬并不喜欢他出现在父母面前,但即使他们定了在电影院见面,蒋成旭还是想要提前过去,在陆彬家附近等等。

早看见陆彬一秒也是好的。

“还要出门?”不想蒋成阳却没要去休息的意思,反而叫开了瓶红酒,坐在酒店客房的沙发上,悠悠的呷着。

“嗯,还有点事。”

虽然知道自己大哥可能发现了点他的奸.情,但蒋成旭素来态度洒然。

抛开了一开始养着人解决需求,再回头装正常人的思想,他付出了真心,并打算跟陆彬过一辈子。

蒋成旭并不觉得自己的感情见不得人,只是对于关爱自己家人,多少有些不太好交代罢了。

更何况今晚还是陆彬的生日,他希望给对方一个难忘的记忆,最好这种记忆里能有自己的存在。

今天总是很特别的,所以蒋成旭也不打算跟蒋成阳打什么马虎眼。

他也想让他大哥知道,他是真的收了心在一个人的身上。

蒋成阳叹了口气,“年轻人玩嘛,玩的多大都没关系,”

蒋成旭微微蹙眉,“阳哥,你什么意思?”

蒋成阳微笑,“我还以为你看到你那小情去高档饭店吃饭就发现点什么,毕竟那种价位不是他能够轻易消费的,但是看样子,我们家的旭旭在感情上,还是太单纯了。”

蒋成旭垂了眼睛,淡然的挽着自己的衬衫袖子,“阳哥,陆彬不是那种人。”

蒋成阳撑了下巴,“是么?需要我给你点其他的证据?我这里有个地址,你要不要先去看看?”

蒋成旭顿了顿,抬头看向他,“什么地址?”

这边厢,陆彤正拿了他哥给陆爸买营养品用的纸袋,放好了长袖衫。

“小心点知道不,有事给打电话。”

陆妈跟在她身后叮嘱。

“好啦,我知道了。”

“不能跑太远,让你哥出来接你一趟。”

“知道啦知道啦。”

“别不当回事,姑娘家家的,谨慎点没错处。”陆爸在屋里喊。

“欧克啊,我会注意的!”

陆彤单脚提着鞋,在地上跺跺鞋跟,然后出了门拨陆彬的电话,半天没见接通后,又挂了,转而打给了韩永泽。

“喂?韩哥,我哥在你那儿么,晚上变天,我妈让我送件衣服去。”

“嗯?他竟然没住你那儿?”

“先前没跟我说呀。”

“好,你告诉我地址吧,我过去看看。”

“放心吧,再晚也都有路灯呢,就离家这么近,能出什么事。”

出门扔了趟生活垃圾,陆彬掸掸手正要进楼,就看见被旅行社忽悠了的丢在了这里,还在柜台前跟老板娘,“瓦达西,忆昔,”比比一个指头,“油,豆恩,乌啊闷,五码搜”的嘚啵没完的外籍友人。

很显然,就算都长了黑眼黄皮,眼睛里正转着蚊香的老板娘,跟皇军也不再一个次元里头。

上去帮忙解决了麻烦,又点头又鞠躬的,让一整天都没个闲工夫歇歇的陆彬骨头都开始抗议,也不理会对方非得揪着乌冬不放,直接给他指了个兰州拉面的馆子。

最后也不知道皇军究竟找没找着解决宵夜的地方,反正离开前拉着陆彬的手,感谢的样子倒是可亲热了。

陆彬跟人摆手再见,再转身要回去后,就看见街对面,静静站着,一直看他的蒋成旭。

微微一愣,他还真没想到蒋成旭会找到这里来。

但印象里,对方这样神通广大似乎也没什么违和感,毕竟陆彬当时跟了赵宸宁去她家,也是蒋成旭自己找着了地儿,把他带了回来。

于是陆彬也没在意,反而转身进了楼,刚收拾了通屋子,他想喝杯水再走。

“他是谁?”不一会儿功夫,过来后跟着他上楼的蒋成旭在陆彬开门时突然出声问。

陆彬觉得他的情绪似乎有些不对,看了他一眼,“谁?”

“我不觉得你会骗我,也不觉得你是这种人,但你他妈得给我解释,让我知道那都是误会,我没爱错人。”

这也太无理取闹了,陆彬皱着眉有些不耐烦,“又犯什么神经。”

蒋成旭抓住了不乐意搭理他,要进屋的陆彬的肩膀,一把抱了上去,“陆彬!你不能骗我!”

“放手!”陆彬在他怀里挣扎,这可是旅社,上上下下都住了人了,看见两个大男人抱在一起像什么话!“姓蒋的,你快放手!”

“为什么啊?我就这么见不得人,”蒋成旭急了,“还是你有别的人了,所以就不乐意应付我了?你还要我怎么样!你说句话!我他妈全顺着你还不行!”

“彤、彤彤!”

“彤什么,”一时被嫉妒心刺激的完全失去理智,蒋成旭按压着反抗突然剧烈的陆彬,愤怒的非要陆彬说个明白,“陆彤啊?你心疼陆彤是吧,我知道呢,那你就有个解释给我否认,她哥是怎么爱钱,才跟男人好,给她弄到上学的机会,再一把翻脸不认人,又跟另一个男人出去开房……”

“蒋成旭!”

陆彬大叫,声音凄厉。

蒋成旭被吓了一个激灵,手上失了准头就被陆彬挣了开。

陆彬脚下不稳,顺着楼梯摔了下来,连着滚下几梯,倒在了两层楼的间隔空地中,一时爬都爬不起来。

蒋成旭本还在看见陆彤的震惊中,见状简直是用极限就两三步冲下去,扶着人紧张的死死抱在怀里,害怕的六神无主,“陆彬,我,我不知道,陆彬……”

但陆彬却连被蒋成旭扯得凌乱衣服都来不及顾,只知道抖着气音,伸着手哆嗦的唤,“彤彤,彤彤……”

陆彤呆呆的看着他,牙齿咯咯的打着颤,手里的袋子掉了都没反应。

她退了一步,又退了一步,撞到背后的墙,脱力一样软坐在地上。

静了几秒钟,陆彤就突然捂住了脑袋,“啊啊啊啊”的大叫了起来,连滚带爬的跑下了楼。

陆彬好容易撑起了身,一把就揪住了身边蒋成旭的脖子,玩了命的使劲儿,“你大爷的蒋成旭,怎么不去死!你怎么还不快去死!”

他手头要是有把菜刀,蒋爷此刻就早已成为碎肉渣了。

蒋成旭为了保命赶紧拉住陆彬的两条胳膊,不停的解释,“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的!”

“滚蛋!”

陆彬听他的借口呢,一把扇开了人,踉踉跄跄的就追楼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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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我来更新啦

大家看在字数的份上……就原谅我两天一更吧

把孩子天天都交给婆婆带,老人家体力吃不消,我们基本都得轮换着歇歇

不过如果遇到了学车的日子,废柴紫,估计就得减更了otz

全勤奖没指望了,嘤嘤嘤嘤

ps皇军要表达的是,他想要一碗美味的乌冬拉面……

最后继续感谢几位挨章留言的筒子,我看到的最新的有芷悦和色猫两位,还有其他的留言的一直支持我的宝贝们~集体啵一个

aa居然又给了个手榴弹,感动死了!

第30章

盛夏的风并不寒冷,可陆彬却觉得自己已经透心凉了,就连血液都失去了力量,只能一遍遍迟缓的在身体里滚动着。

身上也许有些地方是疼痛的,但他感觉的并不是太明显。

甚至连脑子都有些麻木的无法运转。

只知道走在熟悉又陌生的街道上,机械的迈动着双腿,不停地喊着“彤彤”,不停地寻找,可就因为晚了那么两步,他找了这么久,找的已经绝望,却到哪里都再也看不见自己妹妹的影子。

为什么会这样呢?

陆彬问着自己。

他究竟做过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老天爷为什么就非要这样对待他,让他遭受这一切呢。

他已经妥协过了,为了生活,为了家人,他一次次的妥协过了。

他残忍的抛弃了自己的爱,甚至放弃了那么珍贵的至宝般的情谊,连同自己所有爱人的能力,都扔在了去沈阳的那趟车上。

他选择了在强权下懦弱的活着,对一个男人卑躬屈膝,可耻的用身体来交换利益,他为此已经失去了一个赵宸宁了,可为什么连陆彤也不放过?

他知道,也会尽一切的力量保证,宸宁能够在离开他后过的更好,她不应该让一个穷男人拖累的过一辈子苦日子,而他仅剩下的能做的,就是放她离开,给他找一个比自己更好的男人,快快乐乐的相夫教子,甜甜蜜蜜的拥抱温馨。

然而陆彤不一样,她是自己的责任,是自己的希望,他活不出来的人生,他无法实现的梦想,他都已经不在乎。

因为他还有他的妹妹,她会继承他的一切,渴望的,追求的,努力奋斗和付出的,一切一切,陆彤都会代替他来迎接收获,享受所有他梦寐以求的理想和希望。

那几乎是他生存的唯一的光了。

漆黑荒凉的城市,称不上良好的治安,陆彬前不久才刚刚遇到一个被人贩子卖到贫瘠山区的姑娘,他知道那种地方的恐怖与惊悚。

哪怕陆彬的家庭一直不富裕,然而他却根本无法想象,自己的陆彤,他从小带到大,什么好东西都愿意给她,什么苦都不想看她吃的陆彤如果也被卖到了那种地方,或者出了其他的意外该怎么办。

他那么宠着的,护着的,年轻又漂亮,哪怕出卖自己的原则,下了地狱也不在乎的,让他骄傲的妹妹,永远跟在自己身后的小尾巴丢了。

怎么就能丢了呢?

他怎么能让她找不到了呢?

他会疯的,也许还活着,念着父母而给自己留着口苟延残喘的气,但他确实会疯的。

难道就因为他用了那些钱么,就因为他用了蒋成旭给的,自己用下流的交易换来的肮脏的钱么?

可自己又该怎么选择,他没有经济来源,他不能凭借自己学了多年的本事,他无法通过自己耗费了比别人多出几倍的努力积累的能力来挣得收入。

更加讽刺的是,仿佛前二十年的辛苦学业都白活了一样,他甚至只要躺在床上忍受着反感和些微的疼痛,就能够轻松地获取他以前加班几个昼夜都得不来的工资。

他不花这些钱能怎么办?

他的爸爸要看病,他的妹妹要上学,他的妈妈已经因为劳损而时时腰疼,直到现在他们一家四口还挤在不到三十平米的小屋子里,甚至连他回家后都不能有个睡觉的地方。

他只不过是放弃了,在生活的重压下放弃了一些他以前十分珍惜的东西而已。

难道就因为他的软弱,就要自己承受到这种报应么?

“陆彬!”

身后响起了汽车发动机和喇叭的鸣响声,陆彬却仿佛没有听见,他的魂儿已经跟着陆彤走了,根本就反应不过来其他的事情。

“陆彬!”刹车后伴着关车门的动静,蒋成旭跑过来拦住了像僵尸一样的陆彬,“上车!我们上车找!”

他见陆彬对他的话根本充耳不闻,着急的上去就扯了他的胳膊,“陆彬!你听见我说话了么!快给我上车!”

麻痹的道路设计,这附近的单行路要不要这么复杂,折腾的他会取个车的功夫就追不上陆彬了!

这么紧要的时刻,被小破城的复杂路况刺激的,蒋爷暴躁指数简直要破表!

陆彬被拉的一个踉跄,险些摔在地上,被人唤回了神儿,愣愣的顺着力道看去。

不知何时早就丢失了的眼镜,让失去遮挡,充着血液的眼睛清晰又直接的暴露了出来。

刚刚还气势旺盛蒋成旭一下就萎了。

蒋成旭疼得心脏上的筋仿佛都在接受凌迟,“陆彬,咱们上车,车上速度快,啊,听话。”

陆彬道:“蒋成旭……”

“是,我在呢,”蒋成旭紧揽着陆彬,将人按在自己的怀里,“都是我的错,你想怎么打怎么骂都行,我们先找陆彤,找到后我任你处置!”

“你很厉害啊,”陆彬看着他,喃喃的道:“你有本事的,我知道就算我跑多远你都有能耐把我逮回去的。”

陆彬双腿脱了力一般无法支撑着自己,只知道用双手紧紧拽扯着蒋成旭的衣领才能不让自己瘫在地上,“找回来啊!”

他恨着眼前的男人,撕心裂肺的恨着,但他却是唯一能帮自己的,在这种时刻唯一能给他力量支撑的,让他还能抱有希望,不至于彻底崩溃的人。

他嘶哑的冲着眼前的男人喊,“蒋成旭,把我的彤彤找回来啊!”

“我找,就算把这个城翻出了天我也把人给你找到,”蒋成旭见陆彬因为摔下楼梯,又一个人走了这么远的路,受伤的腿上血都浸透了裤角,着急的拦腰就把对方打横抱了起来,“别走了,我带你去找彤彤,一定能找到的。”

陆彬也没有反抗,就像是已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的溺水者,安静的窝在蒋成旭的怀里,死揪着对方的衣服,反反复复的喃呢着。

“找回来啊,我的彤彤,找回来啊……”

蒋成旭也反反复复的回应着,“我找回来,我把你的彤彤找回来。”

“我会把她完好无损的带到你面前,陆彬,你相信我。”

蒋成旭说话是算话的,他也确实有这个力量,一个以前从来没有为别人发挥过的,能让人将所有仅剩的信任和期望都放在他身上的力量。

在警犬的和警力的暗中搜寻下,第二天天未亮的时候,只对腿伤做了简单处理的陆彬,就拖着连口水都喝不下的虚弱身体,跟着蒋成旭,在市外一座工程只完成一半的废弃大楼中,找到了蜷缩在角落里吧嗒吧嗒掉泪的陆彤。

陆彤这一晚上不能说不够惊心动魄。

先是撞见了她最亲近的哥哥和敬慕的蒋哥的事,而接下来竟也遭遇了点不测。

青年旅社的附近本来就是地价便宜的地方,又加上深更半夜,还仍旧流荡在外面的也很少有几个好人。

她慌不择路的跑下楼来,横冲直撞的,只是不想见人,在陆彬追出来时躲在垃圾箱后面,没能让他马上找到。

又不知不觉的窝着闷闷的哭了一场,再出来后时间竟就晚得不行,陆彤也不是任性的让家人一味为自己担心的娇娇女,看着周围黑布隆冬的,也害怕了起来,正要一心往家回呢,竟就不小心就惹到了刚在狗食馆喝了酒,浑身醉醺醺出来的流氓。

她虽然有些被吓破了胆子,又被人抢走了手机连扯带拽的拉到郊区去,但还是老实的不加反抗,保护自己储备力量。

再在下车后,面对已经对自己放松了警惕心的,神智都迷糊的两个流氓,她才瞅准了机会拿路边的砖头抡起胳膊就拍了下去。

人究竟是死了还是晕了,陆彤不知道,但第一次出手伤人,就出了血,到底还是吓的没了几个魂儿,又见其中一人在地上闷声的哼唧了下动换,唬得撒开腿就跑。

也幸亏了蒋成旭带的人能及时赶到,那个醒来的流氓见了自己兄弟似乎已经有出气儿没进气儿,酒精冲头,找了根钢管就怒吼着要找臭娘们报仇,警察到的时候,他离陆彤躲藏的楼只剩下几百米了。

藏在只有水泥骨架的大楼中的陆彤,呜咽的不停的念着哥哥,又怕声音大了将坏蛋招来,声音只能憋在嗓子里,看见陆彬出现在眼前,几乎是瞬间就哇的大声发泄了出来。

“哥!哥!”

她呆在陆彬的胳膊中,呆在她从小到大觉得最安全的地方,哭得惊天动地,“我好怕啊,哥,怕啊!好怕啊!”

陆彬却已经连话都说不出来,死死的勒着陆彤,唯恐她再消失不见。

“哥!哥!”陆彤胡乱的哭着,“别赶我走啊!我不是累赘!我不是你的累赘!你别赶我走啊!”

“我不上学了!你别赶我走!我不去上学了!我不要你为我忍!哥!别赶我走啊!”

陆彬的泪控制不住的往下流,他受够这种折磨了,老天爷狠,让他长教训,让他知道像他这种无能又软弱的人,根本就无法守护住自己的珍宝。

他没法再经历一次这种刻骨铭心的教育。

其实再挣扎又能怎么样呢。

为了陆彤,他又有什么事情是不能做的呢。

他那么那么好的妹妹,就像是他存在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希望和意义一样,他怎么能让她再吃一点苦,受上一点的累呢。

他要让他的彤彤成为最幸福的女孩,无论这个国家,这个社会,这个世界的哪里,她都可以抬头挺xiōng的走到任何地方,没有人可以瞧不起她,没有人可以再伤害她。

黑暗或者肮脏沾不到她的身上,她只会拥有别人的羡艳和赞美,像个公主一样,快乐自在。

她的哥哥太过无能,没有本事,又自命清高的闯不出自己给自己画得圈子来。

但他起码还知道,有一种能够保护她,给她一切优渥生活的选项,并且怎样的才能做出正确的选择。

将话真正的说出来,并没有陆彬想象中的困难,哪怕长时间来唯一的支撑,唯一的让他不至于自我唾弃和憎恶的坚持,与陆彤比起来,也根本微不足道。

所以就算他已经将他的灵魂都抛弃给了恶魔,他也觉得自己得到的是收益巨大的买卖。

“彤彤,你误会了,我跟你蒋哥就是不小心闹了点脾气。”

“谁还没有个吵架斗嘴的时候,他发起火来说话就不过脑子,你别怪他。”

“你也知道他其实是个好人,他对你是真心实意的好,是因为他喜欢你这个妹妹,并不是你哥给换来的。”

“你哥我喜欢的是男人。”

“我喜欢蒋成旭,见到他第一眼时就喜欢上了。”

“我是个没有良心的男人,为了自己的爱就自私的抛弃了你宸宁姐。”

“但蒋成旭也喜欢我。”

“彤彤,两个男人在一起,让你觉得恶心么?”

“你别恶心哥,行不行?”

陆彤“哇哇”的哭着,揪着陆彬的后背的衣服,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拼了命的摇头。

听到自己一直期盼的话语,从陆彬的口中轻柔的,平缓的吐露出来,所有幻想中的兴奋,快乐,幸福,统统都没有出现在蒋成旭的身上。

他只觉得疼得厉害,为了他爱的人,疼得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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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额,不知不觉就写成这样了,咳咳,略心虚

我保证这会是本文虐陆桑的最后一次,绝对滴【泥垢,下限真的还有么!

放上个背景乐,烘托下气氛

不记得是哪个说过,这曲子都是我虐章的必用曲目,然后回忆了一下,貌似还真是这样→ →

我了个去,我是真的想写温馨宠溺文的,真真的

下章开始绝对贯彻这思路到底!握拳!

31-35

第31章

在陆彬的印象里,无论是他的母亲,爱人,或者妹妹,都证明女人都是一种强大的生物,明明应该是脆弱和细腻的组成,却许多时候都要坚强和勇敢,矛盾的让人怜惜。

让他在旁观的时候,都无法不将注意力投注在上面,然后忍不住微笑。

在警局做好笔录出来时,原本出来时还是个泪包儿的陆彤,已经完全恢复了活力,仿佛那些恐怖和可怕的事情只是一夜的噩梦一样,因为身边有着最安全,最可靠的守护神,所以哪怕是一点的yīn影,陆彤也决定不留给自己,让她的哥哥为她担心。

她倚着陆彬,坐在蒋成旭的车后位,拉着他的手,不停的念,“哥,饿啦,饿啦。”

陆彬摸摸她的头,又来回的打量陆彤,虽然只有一个晚上,但失而复得的妹妹让他怎么着都看不够,生恐她还有那点地方受了伤,“先回家,让妈放心,回头哥给你买好的,昨天不是吃的挺多的么。”

“但也架不住消耗量大呀。”

“不能坚持的话,就路过了买点,现在早点铺子应该有开的吧。”蒋成旭抿着唇,看着后视镜插话。

“蒋成旭,你闭嘴!”陆彤一眼就瞪了过去,“还不老实反省,什么时候轮到你说话了!”

“要反省也是咱俩人一起的,难道错误就都是我的了,你话听一半就跑,也不等等解释,年纪也不小了,还这么任性,大半夜的瞧把你哥给吓得,这亏了没出什么事……”

对于蒋成旭推卸责任的表现,陆彤一百八十个不满,“是哪个渣先欺负我哥,怀疑我哥说我哥坏话的!把老娘都骂进去了,你还好意思说别人!”

“我只是希望你哥能跟我说实话,”蒋成旭道:“他有什么事总瞒着我,万一有困难怎么办?”

蒋成阳的话蒋成旭压根儿就没信,他自己喜欢的人是什么样的他还是十分清楚的。

但陆彬明明有家,却还出去住旅社,他就觉得陆彬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麻烦解决不了,又或者是吃了苦,却还不愿意让别人知道。

陆彬的主意正着了,任何事都不愿意对他说,再加上遇见个跟陆彬那么亲热的男人,蒋成旭这酸气和郁闷就死活有点憋不住。

蒋成旭低声道:“说的狠点,他就能反驳,告诉我实情。”

“你那什么情商,激将法是该这么用的吗!长不长脑子!”陆彤跟机关枪似得,将火力突突的全部对准了蒋成旭,“关心就不能好好说了!你还要他做成什么样!他为了你连老婆都不娶了,我侄子呢!我侄子都快没影儿了!娘的!宸宁姐比你好了千百倍知道么!你知道么知道么!你完全活该!搁我我也不搭理你!”

挨了数落的蒋成旭只好叹气。

一夜之前还蒋哥蒋哥的,对他又崇拜又亲近,结果现在这名字就顺了嘴,颐指气使的毫不含糊。

蒋成旭再一次体会了女人变脸就跟翻书一样又快又容易的能力。

所以他才不喜欢女人。

“到了,”一直沉默的陆彬突然出声,“在这里停就行。”

坐在前面开车的蒋成旭似乎是反应了一下,才轻声道:“好。”

陆彤听着他们的说话愣了愣,被陆彬扯下了车时还没反应过来,看看自家周围的小区,叫了声,“哥。”

陆彬顿顿,然后扭过头看向驾驶座的蒋成旭,在他的唇色上微微停了下,“早餐自己有地方吃么?”

蒋成旭看着他,然后垂下眼睛,“嗯”了一声。

“忙了一晚上,别空腹,回去多休息休息。”

蒋成旭又点点头。

陆彬静了一静,留了句,“不用再找来了,等我电话。”然后就拽着陆彤,走向了回家的方向。

果然,只是绕过了一个不小的弯道,陆彤就能看见,接过电话后,站在路口一直等着他们的陆爸陆妈,见到他们后急急忙忙的跑过来。

陆彤又回头看了眼远方马路对面的蒋成旭。

身为女人,她其实是不高兴陆彬甩了赵宸宁的,那么好的嫂子,又温柔又大方,有着善解人意的体贴,陆彬毕竟是个男人,陆彤不可能什么话都跟他说,但赵宸宁不同,谈的恋爱,遇到的贱人,喜欢的明星和幻想中浪漫的婚礼,都可以跟这位嫂子大吐特吐,两个女人凑在一起八卦,等级绝不仅仅是一加一的翻倍。

他哥辜负了人家劈腿,扔下了有着“糟糠之妻”意义的赵宸宁找了别人,这是陆彬的错,不能否认。

而且她一直以为赵宸宁会被陆彬娶过来,使他们家的人口增加,自己从此将多了一个亲人,并不会缺失掉什么。

蒋成旭就不一样了,她怎么想怎么都觉得他哥反而会被蒋成旭带走,这感觉竟跟嫁了姐姐一样,多年的认知被严重颠覆,陆彤看蒋成旭能够顺眼才怪。

但谁让人心都是偏的,陆彬从来不是一个情感外露的人,至少陆彤就没见过,陆彬和赵宸宁处对象时有过什么激烈的反应,一直平平淡淡的,波澜不惊。

反而最近,他哥似乎动不动总容易着急上火,有时人也变得格外沉默,偶尔接电话时,也能从掩饰的声音中发现一点不太对劲的情绪,重新找来的烟瘾都比以前凶,变得不再像是自己。

世人总是说,爱情能使人疯狂,陆彤觉得,也许陆彬确实是重视蒋成旭的,毕竟陆彬站在楼道里就跟人对喊的事情,陆彤还是第一次发现。

所以,对蒋成旭拐走了他的大哥,她只好捏着鼻子忍了。

然而现在,看见蒋成旭被陆彬阻拦在自己家门之外,一个人孤零零的站在远方的路口,安静的看着陆彬带着她回家,陆彤突然就觉得,那个身影看起来,单薄的有些可怜。

她在浑浑噩噩一晚上之后,第一次清晰的意识到,陆彬都对他说了些什么。

她哥是同性恋。

一个在社会上受人歧视,他们的爱情永远见不得光的同性恋。

陆彤的眼睛忍不住湿了,她低下头,抓紧了陆彬的手,忍不住轻轻的唤。

“哥。”

陆彬略低下头,“嗯?”

陆彤依偎在他的肩膀上,“我爱你,无论何时,我都最爱你。”

所以无论陆彬选择了什么样的道路,她都会站在他这一边支持他,心疼他,按照他的期望,成为世上最好的妹妹。

陆彬笑了起来,他揉搓着陆彤头顶的头发,“傻姑娘。”

“哥~”陆彤不满的晃着陆彬的胳膊撒娇。

陆彬将她搂在怀里,像保护着最重要的珍宝一样,小心而温柔,走向自己的父母。

蒋成旭目送了他们兄妹与父母团圆后远去的身影,突然理解了陆彬当初面对赵宸宁的离别时,心里头的感受究竟是怎样的。

不同的是,赵宸宁一路都在回头,期望着陆彬的松口和反悔。

而他自己,却无论如何,都乞求不来陆彬一个关心的眼神。

蒋成旭弯下了腰,他死死的按压着自己的胃,痉挛的抽痛让他一路上忍耐着,咬紧了的牙根都有些渗出了血。

他不想在陆彬面前博取同情,或者做一些哗众取宠的事情。

因为陆彤说的没错,事情发展至今,让他的挚爱成为一个活死人的罪魁祸首,正是他蒋成旭。

他犯下了不可饶恕的错误,就没有资格再去摆出一副追悔莫及的丑恶嘴脸,去乞求原谅。

冷汗早已经浸透了后背,蒋成旭支撑不住的跪在地上,趁着还有力气的时候,给自己叫了辆救护车,然后拨通了蒋成阳的电话。

【喂?旭旭?】似乎还未睡醒的蒋家大哥鼻音浓浓,【收拾好你那小情儿了?他长教训没?】

蒋成旭虚弱的道:“阳哥。”

电话对面的蒋成阳听见后似乎愣了一下,紧接着就听见了快速起身的声音和走路中紧张的询问。

【旭旭,怎么啦!】

蒋成旭不知道自己究竟有没有暴露出哽咽,他只是在这一刻,十分渴望着能够有家人在自己的身边。

“阳哥,我很疼,你来陪陪我行么。”

蒋成阳急了,【你在哪儿呢!】

“真是的,你个作死丫头,给你哥送个东西都能出事,你能不能更有本事点!”

等兄妹俩吃饱喝足补了个眠,好好养足精神后,已经又快到了晚饭的时候。

陆妈担忧一整天的情绪总算是彻底爆发了出来。

陆彤乖乖的低头认错,“妈,下次再也不乱跑了。”

“要不是有蒋总,你现在在哪死了都不知道!”陆妈说着,眼睛就红了,一把抱住闺女,“别让妈cāo心了啊,丫头,你这样吓唬妈,要让妈活活的减寿啊!”

陆彤也掉了泪。

陆爸抹抹湿润的眼眶,摸摸自家姑娘的头,“行啦,回来就好,回来了就好,他妈,赶紧准备准备,咱们去谢谢蒋总的帮忙。”

“对对,一定要去谢,一定要去。”

“妈,蒋,蒋哥不是外人,”陆彤就算再不爽他哥选择了蒋成旭这个事实,但如果陆彬喜欢,她也是希望他们能好好过的,所以希望能提前在家里给爸妈疏通下,“他人很好的,很照顾我哥……跟我,不用跟他见外。”

“人再好也不能任由你们当他的帮忙都是理所当然,”陆妈不满,“昨天敬酒时,我好像听过蒋总说不能喝酒是因为胃病,我给他炖碗**汤,他现在住哪儿?我跟你爸给他送去补补怎么样?”

“对的对的,你妈炖了好几个小时的老母**呢。”陆爸点着头就要站起身,“不过,胃不舒服能和**汤么?会不会太油腻?”

他这么一说陆妈也犹豫了,“是啊,行不行啊,家里没人犯过胃,我不懂啊。”

陆彬道:“没多大的事,您歇会儿吧,别忙活,我一会儿买点东西送去就行。”

“这孩子,你懂什么,”陆妈去找钱包,“咱们家虽然不富裕,但总是要把心意送到,哪能这么敷衍,行了,他爸,让彬彬看着彤彤,我跟你再去趟市场,多挑些有营养的好东西。”

“嗯,你快点,再晚点东西都不新鲜了。”

“这就来这就来。”

陆彬无奈摇了摇头,刚要说话,就发现陆彤送他的手机响了。

陆彤冲过来,看着陆彬拿出手机,“哥哥,在屏幕上划一下,”比乎着手指头,“就这么划一下,就解锁了。”

陆彬点头,“嗯,知道了。”继而看看在回家前的月初,因被蒋成旭改了业务而多出来的来点显示。

号码是陌生的,陆彬微微蹙眉,接听后放到了耳边。

【陆彬?】对面传来了一个男人的询问。

听见并不陌生的声音后,陆彬敛下眼皮,淡淡道:“是我。”

【我,孟广庭。】

对面的人虽然笑了笑,但陆彬却听出了那里头的火气。

【有空么,出来聊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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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新的更新奉上

咩哈哈

第32章

推开咖啡店的玻璃门,因门扇的碰撞,头顶的挂着的铃铛清脆的响了下。

优雅的环境,低调舒缓的音乐,布艺的沙发和高仿的油画映入眼帘。

住了二十多年年,陆彬还是第一次知道自己家这个小破城,居然有这样一个高雅的他连边都够不着的清幽所在。

看来无论什么地方,总有些人需要用外在档次来提高自己的品味,掩盖自身满是糟粕的内涵。

“先生,请问需要些什么。”

甜美的侍应姑娘走来微笑着询问,不同于其他地方仿佛训练或者面具一般的笑容,这里的人仿佛是真心实意的在感谢你能赏脸让她们服务,给她们盈利的机会。

陆彬看了看她,对咖啡店的等级在心里又默默的抬高了一阶,“找人。”

“请问您找的先生或者小姐姓什么?”

“孟。”

侍应姑娘颔首微笑,“原来是陆先生,孟先生正在七号包厢等您,请随我来。”

然后陆彬跟着对方上了楼,被带到一个隔音良好,采光和视角都十分不错的小隔间。

他看着孟广庭后背倚着沙发,一条腿横放在另一条腿的膝盖上,玩弄着自己手里的手机短信,知道他过来头也不抬,只是问了一句出来。

“茶还是咖啡?他们这里的玛其哈朵不错,要不要试试?”

陆彬将手里的保温桶放在玻璃桌上,坐到他的对面,“不用,白开水就行。”

他没有那种高深的文化去对这种东西产生什么情有独钟的爱好,就连穿出来的t恤都是地摊上的山寨仿品,与孟广庭那身他一看就知道料子轻柔又透气的短袖衬衫高下立判。

土鳖和真王八的差别,明眼人只瞅一下就能辨认。

所以他对侍应姑娘讶异的目光也不在意。

他跟孟广庭本来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孟广庭看了他一眼,笑了笑,“陆彬,别这么轴,你这样不过害人害己。”

接着就对侍应姑娘说了句,“给他上杯玛其哈朵。”

陆彬对这种强违意愿的事情不置可否,仿佛因为不是第一回遭遇,就没有必要再去跟人较真了一样。

孟广庭却将手机插在后裤袋里,大大咧咧的坐在那里道:“是不是特别不爽,别人拿你说的话当放屁,半点也不把你放在眼里?”

那倒没有,他又不是不知道东西的好,难道还要为别人装x自己没x而膈应?

他的自尊心还没强到这种随时自己给自己找不痛快的地步。

“可是陆彬,要不是成旭重视你,我还真不用把你放在眼里。”

孟广庭用鞋尖踢踢桌面。

“放在以前,你连跟我坐一张桌子的资格都没有,更别提喝东西。”

孟广庭见陆彬不说话,反而又笑了,“讨厌我是吧,不用猜我就知道,你心里头指不定怎么厌恶我了。”

“知道是因为我,你才会被成旭挑中,把我剁了的心都有过吧。”

孟广庭拿出做工精致,花纹细腻的开合式烟盒,抽了根烟在烟盒盖上倒着磕了磕,放自己嘴里,又拿了一根递给陆彬。

陆彬也没跟他矫情,接了过来。

孟广庭点了火,把zippo让了让。

陆彬推辞了,用自己的塑料打火机打了火。

孟广庭吸了口烟,又慢慢的吐出来,“别提你,我现在都想抽自己俩嘴巴,当初怎么就瞎了眼,竟认为你会好摆弄。”

“好摆弄个屁,麻痹的,这个折腾劲儿,酒吧里随便买来个人都比你懂事。”

侍应姑娘敲门,端着咖啡进来,放下后又微微鞠躬离开。

陆彬看着杯子里跟朵花一样的图案,手指夹着香烟观察,一时还真不知道该怎么下嘴,“那就去酒吧买,干嘛非跟我身上较劲。”

孟广庭闻言直哀声叹气,就像七老八十的老鳏夫。

“当我愿意跟你较呢?我收拾你这种小物件有一千八百个法子呢,可成旭他能答应?”

他说着,竟又冲着陆彬扬起了大拇指,“高,你是高人,以前是我看走了眼,觉得你跟你那女朋友分了不痛快,还曾劝着成旭迁就着你点,多哄哄,把你这闹劲儿等过去就行了,谁还没有撒娇的时候。”

陆彬端起咖啡杯,抿了一口,将液体放在舌尖上滚了滚滋味。

“谁知道你本事高啊,你不痛快了能让周围所有人都跟着不痛快,一个都没跑。”

陆彬拿开杯子,咖啡的味道怪怪的,谈不上好与不好,陆彬也不是那种知道价钱和档次就跟着赞美追风的人,只能说他自己不适应。

话到了这里,孟广庭自己都忍不住给自己来个嘲笑,又狠狠的咗了两口烟,“眼拙哟,我当初怎么就他妈这么傻?应该让成旭玩死你,妈的玩废了你,圈在屋子里一步都出不来,你也就不穷折腾了。”

陆彬看着孟广庭皱眉。

孟广庭挥了挥手,“别这样看我,现在谈什么都晚了,搁如今,谁要是动了你蒋二爷不跟人玩命?少爷我后悔的肠子都青了。”

陆彬放下咖啡,“你叫我出来就是为了跟我说这?让我知道你有多大能耐能碾死我?”

那还真不用说,他打第一天就知道了。

而且陆彬觉得,自己已经够配合这群家伙的了,他是跟人摔桌子了,还是动刀子了?

让去哪去哪,让干什么干什么,拿蒋成旭当个爷一样小心伺候着,这都还不够顺着,怎么他们的要求就这么多?

没完没了了怎么着?

孟广庭也郁闷,他郁闷的都觉得自己能叹出病来,“我说啊,陆彬,给你的钱你也花了,身子该上的也让人上了,是,我们一开始的手段是没在意你的意愿,可如今你也不受益了么,就你家这情况,你再怎么奋斗凭你自己的本事你也熬不出头。”

“成旭都快拿你当菩萨供起来了,你找他要什么他能不给你?让自己爹妈过好点的日子不行么?让你那妹妹生活比同龄人更优越难道不好?这天上掉馅饼的机会别人想求都求不来,明明人生就有捷径可以走,你那脑袋怎么长的,就非得觉得过苦日子舒服呢?”

孟广庭简直苦口婆心了,“跟个男人在一块就这么难?你跟个女人结婚又能有多好?还不都是柴米油盐的**毛蒜皮日子一个大男人你陷在里头不累得慌?成旭起码能让你出人头地,站出去都比别人高一头。”

陆彬看着他,“我不矮。”

孟广庭被呛的直咳嗽,他拍着桌子质问,“成旭哪儿不好了,你找个女人就能像他一样爱你照顾你了!妈的!是个女人就能跟你过一辈子了!没钱没本事吗,整天吃糠咽菜的不等着跟你离婚吗,你简直就是个倔驴!”

“除了不能生孩子,蒋成旭对你哪样比赵宸宁差了!你就不能转转你那视线,多看看自己周围,放点心在他身上!”

陆彬安静的等待着孟广庭吼完,揪着他喘气休息的功夫,淡淡道:“你会喜欢上猪么?”

孟广庭一愣。

陆彬笑了笑。

“瞧,你喜欢不上,这对你来说太难了,你连跟它□都会觉得恶心,所以我也喜欢不上蒋成旭,这对我来说也太难了。”

孟广庭脸色铁青。

陆彬话罢,又低头看了看手表,将手里的香烟按灭在烟灰缸里,“我还有事,你话说完了?说完我可以走了么?”

孟广庭深呼吸了两口气,压抑住自己对这人挥拳头的冲动,“你还要我怎么好声好气的跟你说?嗯?有什么仇都冲着我来,啊,陆彬,错都是我做下的,你就只恨我怎么样,少爷我是mt属性,血厚防高不怕,要我给你跪下陪罪么?你答应爱他我就给你跪下行不行?”

陆彬看了他一眼,“用不着,我怕减寿。”随即起身就要走。

孟广庭猛地扑过去,瞬间揪住了毫无防备的陆彬按在沙发上,抬手指了指窗户外街对面的医院,“陆彬,你知道现在谁躺在那里了么?十八楼七床,你知道是谁么!”

陆彬掰着他不停挣扎,两个人滚在了地上,孟广庭使上了双手一把掐住他,眼睛都发狂的红了,怒吼,“成旭过来这里找你之前就在医院掉了一天的水!一顿饭都没吃舒服就情绪紧张的陪着你转悠一晚上!”

“胃溃疡大出血!险些就没命了!”

“他在我赶来前差点就死了!我晚一步就见不到他了!你知道不知道!”

动静闹得太大,惹得外面的侍应生和经理过来查看,看见这种要出人命的状况,唬得赶忙上前拉人。

“客人!冷静点!有什么话好好说!”

“客人!您先放手!冷静点!”

被拉开的孟广庭还在冲着蜷缩在地上,捂着脖子不停咳的陆彬骂,“你他妈就这么狠!姓陆的!你就这么狠!”

“是不是成旭死在你眼前你都不带感动一下的!是不是还嫌他吐的血脏了你的脚!妈的心都让狗吃了啊!你就他妈半点心肝都没了啊!”

陆彬鬼门关里走了一遭,好容易坐起身来喘匀了气,人看起来到比那位要杀人的镇定多了,摆着手对询问他状况的咖啡店员说没事。

等他缓了过来,就爬起身,拿出钱包,问向身边的经理:“损失多少钱,你算一下。”

经理直推却:“不用不用。”

陆彬道:“做生意都不容易,算吧。”

借着等待他们这群人收拾狼藉的功夫,他又弯腰拾起了被撞掉了地上的保温桶,看看居然没碎,汤也没流出来,放下了心。

孟广庭也冷静了下来,他坐在一旁,看着陆彬连咖啡的钱一并,付好了账,在人打算离去时,开了口。

“陆彬,蒋成旭不是猪,他是个人,有思想有感情的人。”

陆彬下楼的脚步一顿,然后扔下一句话,头也不回的走了。

“孟广庭,我也是个人,有思想有感情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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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嗯,今天大放送,双更,后面还有

爱我吧?

第33章

陆彬提着保温桶走进医院大楼,找了电梯就上了十八楼。

跟孟广庭见面不能说没好处,起码他不用再给蒋成旭打个电话问他在哪儿了。

而且很明显,看看周围的医疗设施及环境,他就知道,能住在这里头十八层的都是非富即贵。

找到病房时,陆彬听见里面还有人说话,于是就轻轻叩了叩门。

谈话声音停顿了下,接着不一会儿的功夫,就见到一个与蒋成旭长得六七分相像的人出来开了门。

这问题起源的解释倒是及时快速,陆彬智商又不低,看到蒋成阳还能想不明白么,合着他倒了这大霉,全都是因为眼前这罪魁祸首。

蒋成阳见到他似乎也很惊讶,“是你啊。”

他伸出手,“你好,又见面了,陆彬是吧,我是蒋成阳。”

陆彬面无表情的看着他,手仍旧一个提着保温盒,一个插在裤兜里。

蒋成阳讪讪的收回手,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嗯,旭旭跟我说了,都是我误会了,给你惹麻烦了么?别介意好不好?”

陆彬仍旧看着他。

蒋成阳:“……你要非得介意我也没辙。”说着就让开当着单人病房门的身体,顺便给蒋成旭洗白,“别迁怒上旭旭啊,他刚止住血,才缓过劲儿来。”

“而且旭旭一早就跟我说你不是那种人,他一直都信你的,就是担心你才过去找你。”

见陆彬进去,连理都没理他,反而自己横在床上形容惨淡的堂弟看见人来了,眼睛都亮出了光,蒋成阳叹了口气,自觉闪身,不当碍眼的电灯泡,“我去找大夫问问病情,看看旭旭什么时候能出院。”

屋里的俩人互相凝视,一个都没跟他客气的挽留两句,蒋成阳出了门后,直叹世风日下。

跟蒋成旭和孟广庭不同,蒋成阳因为父亲去得早,又在不大的岁数跟母亲直接去了国外,在那种平等,甚至隐隐受人歧视的环境下,没人会对他是蒋家大少爷高看一眼或者特殊对待,所以并没有体验过多少天之骄子的生活。

虽然不了解国内的底层人生活怎样,但他在国外也有过些经历,因此蒋成阳也多少能够猜想到,作为普通人的陆彬,对这种扭曲的强加在自己身上,又无法逃离的东西,究竟是个什么感受。

谁也不是拯救谁的圣母,所有的难和苦也都只能自己一个人挺过去,没有任何人有义务去为别人提供帮助。

就像是他自己,喊了,闹了,折腾了,反抗了,到了最后,还不就只能倚靠忍耐,才活了下来,熬死了他的母亲。

只是……

蒋成阳笑叹了口气,“你应该觉得幸福,起码你的家人在你倒霉的时候,还一直站在你身边。”

他拿出在静音震动的手机,看到来电的号码时,安静的看了几秒钟,还是按下了接通键。

“喂?二叔?……啊,是我,刚才在忙没听见。”

“不是多大的事……嗯,节目都谈好了,不过得等两天才能回去。”

“呵呵,没,旭旭没闯祸……您放心,这回都是他自己上进努力,我没出多少力。”

“哦,我也不太清楚,应该是感情问题吧。”

“我没问太多,看样子是有喜欢的人了……是谁?这您可就问住我了,我也不知道。”

“胃还疼么?”陆彬将保温桶放在床头柜上,把里头的东西一样一样的打开拿出来。

“其实一开始没这么严重,就是上医院的路上,有些出血,现在也都止住了。”蒋成旭看着陆彬的动作,“是什么?”

陆彬舀出来一碗,“我妈炖的**汤,你可以吃东西么?”

蒋成旭笑了起来,“伯母做的东西?我要吃的。”

陆彬看了看蒋成旭,又扫了眼他输液的手和没什么精神的脸色,“喂你?”

“嗯。”蒋成旭顿顿,笑着轻轻的应道。

陆彬坐在他身边,一勺一勺的慢慢将温热的**汤送进蒋成旭的嘴里。

吃了两口后,等着陆彬将勺子里的热汤吹凉时,蒋成旭唤他:“陆彬。”

陆彬抬眼看他。

蒋成旭静了片刻,还是低声道:“我把现在咱俩住的房子给你,账户里回去就给你打进去八十万,我知道多了你也不会要,但我还是希望你能都收下。”

他深深地吸了口气,哪怕心里头像被锉刀不停磨着般痛的舍不得,却还是努力平缓语气,将话说了出来,蒋成旭笑着对陆彬道:“谢谢你陪了我这么多个月,陆彬。”

“你,你想过什么样的日子,就去过吧,我不会去拦着了,也,也不去找你。”

面对着陆彬安静的看着他的目光,艰难的将话说完,蒋成旭紧紧抿了抿自己的唇,又道:“只是,别把电话号码换了行么?”他紧接着就急忙解释,几乎是乞求的看着陆彬,“我不会打给你的,就是想给自己留下点念想,就这一条就行,真的,我不会打给你的。”

陆彬垂下眼睛,将手里的一勺**汤喂进蒋成旭的嘴里,“好吃么?”

蒋成旭心里焦急的等着陆彬的答案,都快纠结死了,哪里还能尝得出味道,却还说,“好吃。”

陆彬道:“我妈炖的**汤是最好吃的。”

蒋成旭有点不明白他的意思,“啊”的应了下。

陆彬又道:“开锅时闻见味道,彤彤也想吃,我妈说这都是给你留的,打了她手不让她动,嫉妒的彤彤偷偷的往里头放了好几勺的胡椒面。”

蒋成旭愣愣的看着陆彬。

陆彬笑了笑,“彤彤说等回京城,她得可劲教育教育你,让你不能骄奢yín逸,得懂得怎么精打细算才是过日子,怎么才能让我不被你欺负,让你知道要跟我过一辈子,得有怎样的思想准备,想拿身份和钱来压人根本没门。”

蒋成旭有种不好的预感,“陆彬……”

陆彬却像没事人一样,垂着眼睛,看着碗里正被他轻轻摇晃的**汤,“我妹妹很好,对吧?”

“她是世界上最好的妹妹,对吧?”

蒋成旭已经懵了,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陆彬的话。

“别想太多了,”陆彬又舀了**汤,伸着勺子要给蒋成旭喂,“她现在因为爱我,都可以毫无顾忌的接受他哥是个同性恋,谁又能舍得再让她伤心呢。”

蒋成旭对到了自己眼前的勺子视若无睹,只死死的盯着陆彬,“你……你……”

“彤彤还有两年才研究生毕业,将来还要去国外读书,考到学位后,最好能再在国外投资下房产,拿到国籍,美国太乱,欧洲稳定,我觉得英国就比较好。”

“嫁人么,也不能太晚了,外国人我是不喜欢的,不过同样移民的就不太好找了,首先家庭就不能太复杂,最好不要跟父母过,但二代移民是必须的,家里不会有太早的先辈定居国外,这样父亲就不至于是个完全的香蕉,将来孩子也好在家里接收到这边的传统,知道自己的根生在哪儿。”

“不过我不希望她生太多孩子,有一个男孩继承老陆家就够了,带孩子是件辛苦事,她应该过自己的日子,享受自己的生活,旅旅游,逛逛街,经营点自己的小事业,而不应该被孩子拖累。”

陆彬叹了口气,似乎比较无奈,“你看,蒋成旭,这些设想,凭我自己的本事,我还真办不到。”

“到那时候你还活着么?”

蒋成旭死攥着拳头,指节都苍白了起来,输液的血管变得格外明显,他盯着陆彬,哑了嗓子问,“等到你为陆彤规划好的人生实现的时候,你还活着么,陆彬?”

陆彬笑着回看蒋成旭,回答,“谁知道呢。”

蒋成旭静了两秒,突然大笑了起来。

他笑得歇斯底里,笑得身体颤抖,笑得腰都不得不弓了起来,嗓子里不断的发出呛咳的声音。

陆彬看着雪白床单上低落的血滴,平静的放下手里的碗,淡淡的道:“我去给你叫大夫过来。”

在他出门的时候,蒋成旭仍旧在他身后大笑。

“陆彬,你好狠!你真的好狠!”

“对我狠!对自己更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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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唔,好了,终于把这一部分完成了,嗯嗯

我舒服了,滚下去看大爷~

第34章

“先喝杯水吧,看样子还得等会儿。”

正发着呆的陆彬听见声音,回过神来,看见来人,礼貌的站起来,“谢谢。”

“没事,没事,”对方连忙说,“别这么客气。”

然后她又扭头冲陆彤问,“彤彤,文献还有多少?用不用我帮忙?”

“不用不用,都找好了,就等缓冲完了,你忙你的去吧,师姐。哥,再等我一下下,快下载完了。”坐在办公桌后面的陆彤仰出脖子来冲着陆彬喊。

陆彬摸出烟来,“半个小时前你就说还有几篇。”

陆彤向组织保证,“真的,这回是真的就几篇了!”

陆彬不信,刚要给烟点火,随即又跟才给自己倒水的陆彤师姐问,“可以么?”

对方回到自己的办公桌,笑道:“没事,我们导师也总在屋子里抽烟,把窗户开开就行。”

陆彬点点头,起身拉着椅子往窗户走。

“哥,你别总抽了。”陆彤不喜欢陆彬抽烟,又看了眼桌面上的下载软件,“再有五分钟就行,把你那烟快灭了!”

陆彬没听她的,将夹着烟的手放在窗外,“等你五分钟过了我再灭。”

陆彤使出凶狠的眼神攻击。

陆彬拿后脑勺应付她。

旁观的师姐“噗哧”一声就笑了出来。

秋老虎已经过去,风都是清爽而温柔的。

下午出了研究生的办公室大楼,陆彤打着哈欠问,“晚饭吃什么啊。”

“你选,想吃什么?”陆彬打开车门,将帮着陆彤提的电脑放进去,然后自己坐进驾驶位,适应了下,才放下手刹打火。

驾照还是因为蒋成旭看陆彬窝在屋子里整日整日的睡觉不顺眼,硬逼着他去学的,陆彬对此无可无不可,只是本子毕竟刚拿下来没多久,手生的很,所以总得琢磨琢磨步骤才能正式让车动起来。

“突然让我选,我哪能马上就想到啊。”

陆彤爬进后车箱后就趴在车座上,蹭着入了秋刚换好的座垫伸懒腰,一整日一整日的坐在电脑后面,弄得她脖子都不会打弯了。

她如今可是深刻明白陆彬以前工作都有多辛苦。

舒服的长出口气,陆彤又问,“哥,你还没打算找工作?”

陆彬没说话。

“总这样让蒋哥养着行么?”陆彤想了许久,总觉得不太好,“他会不会不高兴?你总为我花他的钱。”

哪怕两个人的感情再好,也不能这么挥霍吧。

似乎过了不短的一段时间,她都快瞌睡了,陆彤才听见了陆彬的声音。

“我有工作。”

“唉?”陆彤一下精神了,爬起来问,“可我没见你去上班啊。”

“在家里就能做的活儿。”

陆彤想了想,“网上接的?”

陆彬没有回答她。

“那就行,不去外面跑也好。”陆彤以为他默认了,打了个哈欠,“忙了这么多年,你也该歇歇了,蒋哥也算知道疼人。”

疼人么?也许是的吧。

陆彬想,蒋成旭确实符合一个完美的包养者,为他提供了充足的金钱,机遇,人脉,从不多言,也不多管他如何利用这些,为陆彤一点一点的铺设道路,为他的家人改善生活。

蒋成旭做了自己要求的一切,不埋怨也不拒绝,他已经做的足够好,连最挑剔的评论家,也不能再索要更多。

坏掉的其实是他自己。

陆彬知道,真正肮脏掉,从里到外的腐烂发臭,变成一个彻底令人恶心的存在的,是自己。

也亏了蒋成旭能够继续忍受他。

这也没什么好埋怨的,都是他自己做出的选择,抛弃掉尊严,原则,以及所有一切道德感的束缚,出卖自身,来获取他梦寐以求的东西,这种交换,他并没有损失。

陆彬并不怎么后悔,谁都有个价码的底线,而他也确实为自己选了个好买家。

因此无论他将会得到什么,承受什么,陆彬都知道,这是自己活该。

就像眼前的这条路一样,朦朦胧胧,模模糊糊,似乎连周围的行人和建筑都已不再清晰,可陆彬知道它将通向哪里,并将延伸到何方。

那是一个他渴望的结局,心里迫切的,急不可耐的追逐的结局。

只要他认准了,毫不犹豫的过去,他就将彻底从这个让他厌倦与憎恶的世界中得到解脱。

“哥。”

陆彤突然发出的声音弄得陆彬一怔,他眨了眨眼睛,挡风玻璃外的景色重新生动起来,不再像刚刚一样遥远和混乱,重新变得真实可及。

仿佛只一瞬间,他就从一个非常奇妙的地方,被拽回了来。

陆彬将踩在油门上,力量不知在何时加大的脚松了松,“怎么?”

“干嘛突然加速?”看着窗外的陆彤扭过来,奇怪的问。

陆彬顿顿,“刚会开车,掌握不好力道。”

“哦。”陆彤又转回头去,突然叫了起来,“唉唉!看!有卖螃蟹的!哎呀!打起来了!是城管!”她一砸车门,“我擦!太欺负人了!”

陆彬转头,跟着陆彤的声音看去。

“想吃螃蟹么?”

“啊?”陆彤一愣,随即笑着大声回答,“想!”

陆彬也笑了笑,“晚饭吃什么解决了。”

开了导航到达机场,等在路边的蒋成旭看见车来了,“怎么这么久,”拖着行礼开了副驾驶的门,迎头就窜上来一股子的腥,“什么味道?”

“螃蟹,”躺在后车厢的陆彤懒懒的举起手晃晃表示自己的存在,“我跟我哥见义勇为,花万恶资本家的钱乐善好施。”

据那位卖螃蟹的大哥说,他老婆在家要生孩子,医院检查是前置胎盘必须住院,如今水产批发市场的手续费居高不下,想多挣点钱付住院费的他就自己带着鱼坑的螃蟹提前来城里看看销路,奈何综合市场的租赁也堪称抢劫,于是只好碰碰运气,试着站在街边能不能卖出去点。

谁想刚把成本卖了赚到手,这就迎来了城市最牛战斗部队。

“不用问,我就是那万恶的资本家是吧。”蒋成旭看见陆彤在也微微惊讶了一下。

陆彤道:“瞧,您了多有自知之明啊,这顿螃蟹钱回去给我哥报销吧。”

“我要说不可以不是辜负了你的夸奖。”

蒋成旭转头又看了看自己身边的陆彬,他的节目前两天刚做好第一期,为了表示对投资方的重视就请了蒋成旭过去监督制作全部的过程,所以几乎走了一个星期,这才回来。

他离开家虽然只有几天,但还是想陆彬想的不行,总觉得没有他盯着吃饭,陆彬似乎又瘦了,心里头说不上是心疼还是酸涩,于是也没怎么能忍住,趁着前方遇到红灯停车的时候,就伸手摸了摸陆彬的脸,又拽过来亲了亲。

陆彬由着蒋成旭动作,甚至还温顺的侧了脑袋,让他能够碰到自己的唇。

蒋成旭心里头也说不清对陆彬这种回应的感受,只觉得这对他来说,似乎也成了一种软刀子,死不了人,却疼的要命。

“喂!这里头还有个正值妙龄的大好少女了,”陆彤抬脚揣着蒋成旭的座位背,“咱们干有伤风化的事情时注意一点不行么?”

蒋成旭叹气,“你自己非要过来,我请你了?”

陆彤翻翻白眼,“你当我想来?贱人殷回来了。”

“就你们那秃头的系主任?”蒋成旭问。

“可不是,缺课多少天了,突然说明天下午补课,今儿上午让班长发群通知必须把上课用的文献综述准备好,”陆彤想起来就忍不住要挠车座子套,“这是在活活逼死我们啊,晚上宿舍还没电,我能不来我哥这儿通宵么。”

“那你自己过去我们那儿不就行了,非得让他去接你。”

“你怎么不自己打车从机场回去,非得让我哥跑这老远来,他要不必须出来接你会顺便接我么。”

“合着还是我的错了?”

“当然,我哥在家里工作就不是工作了?他也很累的好不好。”

听见陆彤这话的蒋成旭一愣,看了眼一直安静听他们说话的陆彬,疑惑道:“工作?”

陆彬笑了笑,“不就是伺候你么。”

陆彤以为他在说笑,乐了一乐,蒋成旭却沉默了下来,一路上都再也没有开口。

到了家,陆彬似乎受不了外面被风吹了一天落了灰,比蒋成旭还早的就进了浴室。

陆彤在客房里从书包中搬家当,找了半天发现自己的牙刷果然没记得带出来,直接对外面喊,“蒋成旭,这儿有富裕牙刷么!”

正居室里收拾行礼的蒋成旭回喊:“我能知道么!都是你哥放的!”

“你敢不敢再不用心点!什么都是我哥做这日子就他一个人过的了!连家里东西有没有,放哪儿都不知道,你就等着被人伺候了是吧啊!”

被陆彤一通数落的蒋成旭yīn着张脸进了浴室,随即看着热气蒸腾的水汽,呆了呆。

一直站在淋浴下面,半阖着双眼冲水的陆彬听见动静,缓缓的转过头看向他。

面对那具被水流包裹的流畅身体,蒋成旭多少有些心动,毕竟是自己喜欢的人,又隔了不少时间没有亲热,年轻气盛的大男人,说不想是假话。

因为这,眼睛一时就没能移开,见到陆彬的视线,才反应过来,干咳了下,“多的牙刷放哪里了?”

“洗手池下的抽屉。”

蒋成旭点点头,呼吸了口气压下情绪,转身去洗手池旁蹲下,翻动着抽屉找,找了一会儿发现水流声还没有停,就又说,“洗完了快出去吧,别着凉了。”

没听见回答的声音,蒋成旭抬头去看,这一眼就差点吓出了心脏病——陆彬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的,正赤身光溜溜的站在他旁边低头看着自己了。

蒋成旭站起来,争取不将眼睛放到不该放的地方,笑着问,“怎么了?”往衣架上看了下,“没拿换洗衣服?”

“不是想要么。”

“啊?”蒋成旭有点懵。

陆彬嗤笑了声,“蒋成旭,装什么呢,谁还不知道谁。”说着,就凑过去,拉过蒋成旭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腰上,“想要什么姿势?”

蒋成旭握住他抓着自己的手腕,想把自己手抽回来,“陆彬,彤彤还在外面呢!”

陆彬却似乎没听见一样,直接将自己贴在蒋成旭身上,头抵在他的脖颈间,低声道:“把衣服脱了。”

蒋成旭所有预备的反抗都被这种若有似无的勾引打散,一是意乱情迷,连心神都牢牢的被陆彬所呼出的气息吸引,忍不住就抚摸上了他后背上光滑的皮肤。

陆彬微微笑了笑,顺着蒋成旭的动作张开嘴,让对方牢牢的吻住了舌头。

视线轻轻转动到洗手池上方的镜台上,看着在对方怀里被扬起了腿露出隐秘位置的自己,陆彬多日来焦躁烦乱,折磨的让人癫狂的情绪终于因为履行了规定的“工作”义务,而慢慢的平定了下来。

然而随即,就从内心深处泛滥的涌出了,快要将人淹没的疲惫不堪。

镜子中的人因为爱抚而染红了眼眶,在被进入的疼痛中发出破碎而yín.乱的低吟。

陆彬又笑了起来。

真是个,丑陋龌龊,让人无法不去恶心和呕吐的东西。

“蒋成旭!你个畜生还敢再饥渴点么!刚回来就欺负人!”

俩人在浴室里洗了个痛快,出来时陆彤简直已经快被饿残了,趁着陆彬去厨房蒸螃蟹的功夫,上去就用巴掌教训蒋成旭。

“讲点道理好不好,擦枪走火是一个人就干的出来的么?”

蒋成旭其实也累,他可是刚刚才从外地回来的,本来还想歇歇的,谁知道这么快就没能控制住。

其实从陆彬家回来后,蒋成旭就想跟陆彬分开睡的。

可陆彬只淡笑着说了“你不买,我就找别人卖去了”一句话,就成功的把蒋成旭所有的怒火都激了起来。

他们之间有了第一次,第二次似乎也就没了拒绝的理由,以后至今,都变得再也无法挽回,越陷越深,仿佛就像堕落的染上了毒瘾,明知不对,却一直无法摆脱。

说起来,最近一个月左右,陆彬似乎也越来越主动了。

躺在沙发上的蒋成旭想到这里,突然坐了起来。

陆彤被他唬了下,“干嘛?”

“没……”蒋成旭皱着眉摇摇头,心里头不知为什么,在刚刚竟突然咯噔的跳了下。

总觉得,哪里似乎有些不太好。

就在这时,他家客厅的玻璃突然被人“砰砰”的敲响。

蒋成旭看着那个从楼上伸下来晾衣杆,陆彬已经从厨房出来,打开窗户探出头去。

“明希,有事?”

简明希笑道:“家里头三缺一,来不来?”

陆彬刚要说话,就见他被一个人突然推开,紧接着另一个脑袋伸出了窗户,“喂!哥们!那螃蟹味儿是你家传出来的么?”

陆彬一愣,随即点点头。

“哎呦我草,这味道也太勾了,还不快端上跟着一块来!”

“韦韦,”被挤到一边的简明希笑得甜腻,“你离我这么亲近,我爱上你了怎……”

没等他话说完,那个脑袋“嗖”的一下就消失了,陆彬觉得,他可能已经急速移动到了那间屋子里能够离简明希最远的地方。

收起了表情,简明希对陆彬道:“你甭做饭了,快上来,到时候大家一起订外卖,”见陆彬有回头向屋里人询问的意思,又喊:“别理那个人渣,我叫你上来就上来!”

突然开始有些强硬的简明希,弄得陆彬一怔,只能点头,“好。”

简明希又露出了笑模样,“那等你了。”然后回去了。

在屋子里听见全程的蒋成旭,也没等关上窗户的陆彬转回来说话,就道:“去吧,我也跟你去。”

陆彤道:“那我怎么办!”

蒋成旭道:“你哥又不会饿着你,先把综述做好再说。”

陆彤转移对象道:“哥!你们太残忍了!把我一人扔家里累死累活,自己倒去玩!”

陆彬摸摸她的头,“把圆脐的都留给你。”

陆彤十分容易就被哄顺了:“这还差不多。”

简明希隔着窗户喊完人,过了客厅就走进书房。

他在书桌旁看着摆在厚重书籍上,写有陆彬笔记与用红笔标记出分析的调查问卷,站了一会儿,突然一把将桌子上所有的纸张和书本一挥胳膊全部扫落,接着又凶狠的踹飞了旋转椅,乒乒乓乓的将眼前看见的所有东西都摔了下去。

听见动静的赵钧同走过来,从后面抱住了简明希,将人按在自己怀里。

简明希闭着眼睛,颤抖了声音,“孽畜,我明明就住这么近,明明就住这么近,这种事情怎么还会发生?”

赵钧同低声道:“谁也不能预料未来,阿希。”

简明希仿佛失去了力量,只喃喃的道:“如果我一早就把他带出来,我不管你们说什么,一早就把他抢出来……”

赵钧同道:“蒋成旭那时不会放人,把他惹急了谁都不好收场,”他顿顿,又道:“陆彬的心魔是蒋成旭,除了蒋成旭,谁也不能救他。”

他将怀里的人搂的更紧,“这不是你的错,阿希,不要自责。”

“妈蛋!老子脑袋被门挤了才会把人渣的错揽自己身上!”简明希骂,他一扭头,瞅见倚着书房门口,正抱着孩子看他们的男人,又各种气儿不顺,“孙子,看戏呢!好玩么!”

苏航文将手里的小包子举举,“小草肚子饿了。”

那只白嫩的公主包子正梨花带雨的看着简明希,发出奶声奶气的“hi~”。

“我他妈是奶牛么!”简明希从赵钧同怀里出来,“要奶吃就找我!”话虽这样说,但他还是将苏航文怀里的包子接了过来。

在小包子又发了声“hi”的童音中,苏航文施施然的跟在简明希身后,“我不知道你家热水在哪。”

“总共就几个壶,挨个试还能找不到。”

“hi~”

“行啦,别hi啦,知道你有本事,”简明希夹着小包子给奶瓶倒水,“四个月不到就能说英语,你是天才还不行。”

“你又犯病了?”韦斌从洗手间里探出头来,他刚才也听见了声音,不过没敢过去,这时见人出来了,好奇心又忍不住的要发问。

简明希笑着亮出一口的白牙,扭过头冲着他,“是呀,犯了,正抽风想着怎么才能把你上了呢。”

不小心没眼力价的踩到了火药桶,看着在书房收拾完东西后走来的赵钧同,以及对方那锋利的寒冷眼神,韦斌又缩了回去,委屈的简直要掉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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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上更新~开始拨开本文伪装外皮的揭秘中……嘎嘎嘎嘎

第35章

“门清自摸,海底捞针,绿一色,暗杠发财。”陆彬翻开牌面,“一底五十二台,三家通吃,”顿顿,脑中算了下数,“一共七万八千四百块。”

“……”韦斌一把拉住了要掏钱付账的蒋成旭,“别急,上轮他吃那牌是你给的吧,你们这夫妻合起火来yīn人呢!”

“yīn个屁,”熬了通宵,眼睛都睁不开的蒋成旭甩开他的手,他连刚才自己打了什么都不知道,“可以去睡了么,困死我了。”

这时候简明希正穿着睡衣从卧室里出来,打了个哈欠,发现他们牌局居然还没有散,看了眼外面的当空高阳,有点惊愕,“通宵了?”

韦斌挠着桌布,“老子的钱啊,都输了,好不容易攒下来的零花啊,都输了……”

简明希嗤笑,“输了就再去找你老子要,妈的个富二代,看见你得瑟家底就有气。”

韦斌桌布都快揪烂了,“祖宗,你还能更不讲理点么!我是靠正经工作的赚零花的,呜呜,都输了……”

简明希理他呢,直接问正数着钱的陆彬,“肚子饿不饿?”

陆彬道:“还好。”

简明希点头,走向厨房,“老婆,你相公我正嗷嗷待哺了。”

陆彬手上的动作一顿,抬头看了眼站在厨房里,用背带抱着孩子,手里拿了一块小香肠喂到简明希嘴里的赵钧同——老婆?

蒋成旭发现他的疑惑,自己也有些奇怪,“简明希没跟你说过,他跟赵钧同是一对?”

陆彬静了一瞬,转而目光逼视着他。

蒋成旭呐呐,“额,我以为你早知道了。”房子位置又不是他选的,就算最初的目的暴露了,陆彬现在不也一心一意的跟他过日子了,干嘛还要较这个真。

陆彬没有说话,直接起身,跟谁也没打招呼,到了鞋柜旁就弯腰换鞋。

蒋成旭喊住快要出门的他,“去哪儿啊?”

“洗澡。”

陆彬淡淡的回答。

蒋成旭惊愕,这澡洗的也太勤了点吧。

韦斌说,“我草,这就散了啊,不来啦?我的钱怎么办?我爸知道我挪了公司的散账,非得杀了我!”

简明希听见门口动静探出头来,“一会儿上来吃早餐。”

陆彬缓了几秒才微微点头,然后反手带上了门。

韦斌又叫,“真不管了!还是人吗!有没有同情心!要出人命了啊!”

收拾好了钱包的苏航文也站起了身,看着还皱眉的蒋成旭,又看了眼厨房里的简明希,轻笑着摇头,“不是一个世界的非得拧巴在一起,总有一个得疯。”

“包括你妹妹?”敢戳他的痛脚,对着走进厨房的人,简工也不是那下不去狠手接人伤疤的。

苏航文还是那副飘然出尘的范儿,“不限男女。”转头看看灶台,“有什么吃的?”

“你不是辟谷了么?”简明希给自己套围裙准备开火。

苏航文接过赵钧同怀里的小包子,往上举了举,逗得小包子“hi”个没完,“吃饱了才有力气带孩子。”

简明希讽刺他,“是啊,看别人带孩子,让我老婆累一晚上,你去搓麻。”

苏航文道:“看不惯你可以帮他。”

简明希对他这种理所应当的指派态度尤其气愤,摔下锅就掳袖子,“那是我闺女?我活该要为你们累死累活?”

赵钧同将人拐过来,检查他的脸□况,“睡好了?晚上没吵到你吧。”

简明希被顺了毛,“嗯,他闺女累着你了吧,找他要损失费,按小时计价。”

赵钧同笑笑。

韦斌笑道:“赵爸累不着,带孩子他有的是经验,比小草更磨人的家伙他不是照样应付的得心应手。”

简明希淡笑,“是啊,所以早饭没你的份。”

韦斌一愣,随即奔过来狂吼:“草!为什么!!”

简明希悠然的打着**蛋,“我不高兴给你吃。”

“会死人的!”

“我大方点,给你租个好灵车,三蹦子。”

“……”

蒋成旭也跟进了厨房,“还缺什么?陆彬昨天买了不少菜回来,要不要拿上来,多做一些,彤彤还在楼下了。”

刚还欺负韦斌欺负的心情舒畅的简明希看见他,神色立马yīn沉了下来,也不管忙到了哪个步骤,只撂下手里的东西,转头就出了厨房。

蒋成旭有些莫名,“怎么?”

简明希冷笑,“跟人渣在一环境下我憋气。”

蒋成旭:“……装什么x呢,我们家过什么日子干你屁事!”

简明希回头,眼神yīn狠,“孙子,别有你求到我的一天,老子玩不死你!”

蒋成旭被噎了个彻底,除了陆彬,他哪在别人身上吃过亏,“简明希!你以为就你有能耐,得意什么!”

要没有赵钧同,你早不知道烂在哪条臭水沟里了!

当然,后面那句话蒋爷没说出来,家属还在身边了,他还没傻到在敌方地图上无所顾忌的开火。

“阿希。”赵钧同喊了声。

简明希脚步顿顿,“我去洗漱。”

苏航文又看了场好戏,随便拿了两块赵钧同早已拿出来的面包片,从冰箱里顺了盒酸奶,放在嘴里边吃边往外走。

韦斌看他的方向居然是门口,惊讶道:“你也要走?”

苏航文点头,半路又折了回来,对着洗手间关上的门叩叩。

“干嘛!”呆在里面的洗脸的简明希语气不爽。

苏航文含笑道:“忘了跟你说了,小草不是我闺女。”

“……?”

“我老婆现在正在美国,预产期是后天,我现在正打算要飞过去。”苏航文顿顿,又悠悠然的转身,笑道:“都说外甥肖舅,外甥女估计也差不离。”

洗手间安静了一瞬,接着猛地从里面被人踹开。

“我、了、个、大、擦!”

简明希彻底黑了一张脸,追着苏航文出来,然而回给他的,是某个家伙一弯淡然无争的笑容,与怀里小包子冲简明希最后一声“hi”后,咯噔一下关上的电梯门。

“孙子!”跑回屋子的简明希直奔窗户,拔开窗扇探出脑袋,等了不一会儿功夫,就冲着刚出楼道门口的人喊:“善恶终有报,天道好轮回,不信抬头看,苍天饶过谁!”

苏航文头也不回,扬扬手,表示自己已经毫无遗漏的接收到了二十字箴言。

简明希凶厉的眼神唰的一下扫回来,微卷的额发和精致的下巴尖上还挂着水珠。

胆小韦斌往赵钧同背后缩了缩。

赵钧同面不改色,面对着将要凌迟自己的目光,耐心的等待身边机器“叮”的一声报时后,冷静的道:“阿希,豆浆熟了。”

“你们都知道?”简明希怒视着他们二人。

“你要冷静,”韦斌偷偷瞅他,将满头雾水的蒋成旭扒拉过来更加牢靠的遮掩住自己,哈哈干笑,“这里还有客人,不能让他看笑话,你一定要冷静。”

简明希眼中怒火更胜,“为什么?”

赵钧同语气镇定,“为了检查下你的情况,前两天你跟郑老联系,我关的电脑,他下线前说,想了解一下你现在恢复到了什么程度。”

简明希咬合肌都绷起来了,一字字道:“谁、出、的、损、招?”

“你师父。”赵钧同毫不犹豫的将远在大洋彼岸的郑老头出卖。

韦斌看简明希牙齿咬的咯咯响,忍不住露出眼睛来,眨巴着无辜可怜的目光,“看,这不挺好的,你现在起码还维持着理智了不是。”

“比你看见赵爸躺枪时好太多了啊,咱都没闹出血流成河嘛。”

“再说,不就是抱了抱季涛的闺女,大人再怎么犯错,孩子总是无辜的,何必呢。”

赵钧同轻轻的扫了一眼话唠的韦斌,韦斌立时惊的携带冷汗收声。

“一群孙子!”简明希彻底爆发,“麻痹的!一群龟孙子!”

九级台风过后,简明希摔门而去。

被早晨一通的惊心动魄搞的睡意都消失,蒋成旭看着收拾客厅狼藉的赵钧同,“你们家每天都这么折腾?”

这房子果然像开发商说的,隔音优异,他都没察觉到楼上的住户居然是这么热闹的一家人。

吃着烤面包片的韦斌道:“也,不是每天,只要没人惹,简明希大多数的时候狂躁症并不爆发。”

而且隔三差五的还能恢复到温良君子的形象,虽然这时候更让人觉得渗的慌就是了。

蒋成旭对这种答案只哼了哼,看了眼客厅的挂钟,“我走吧,陆彬还没上来。”不得不说,陆彬洗澡的时间越来越长,让蒋爷心里头也总有点发毛。

赵钧同将碎茶杯扫到角落,“不用去找了,阿希这么久都没回来,肯定把他拉出去吃早餐了。”

蒋成旭皱了皱眉,对简明希这种自作主张插手到别人生活中的行为,开始有点厌恶。

虽然对方的一些情况,蒋成旭多少也有过耳闻,但他却不是赵钧同,会愿意去无限度的迁就简明希。

然而想到了简明希的问题,蒋成旭接过赵钧同递过来的豆浆时,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简,你家那口子,看的心理医生,能力怎么样?”

韦斌道:“你说郑老?”他拍着蒋成旭肩膀,“兄弟,我可以以我的人格向你保证,这世上就没有比郑老更牛逼的大夫了,我人生中最佩服的人,除了恋童的赵爸,就属他了。”

当然,简明希已经超越了韦斌佩服的范围,直接进化到了膜拜的境界。

赵钧同找了个没被摔残的椅子坐下,抿了口自己手里的豆浆,“怎么?你也想看看心理医生?”

蒋成旭笑笑,“不,不是。”接着低头吃面包。

“如果你想给陆彬看看,我可以帮你联系。”

蒋成旭一愣,抬头看向赵钧同。

赵钧同道:“你不是发现不对劲儿了,才问的。”

蒋成旭抿抿唇,“也不算什么大问题,估计他就是想故意折磨报复我,这世上哪有人上赶着找罪受的。”

韦斌问:“不一定,也许他是抖m呢。”

蒋成旭毫不犹豫的骂:“你才抖m,你全家都抖m。”

韦斌:“……”

“阿希与陆彬的关系不错,我也听到了点他的事情,”赵钧同淡笑了下,缓缓道:“第一,无法离开你,被束缚住没有任何逃离的希望;第二,用自己已经毁灭了希望的人生为家人换取利益;第三,毫无怨言的跟你过日子,每天呆在家里等待你的索取。”

蒋成旭怔了下,被人突然扒了遮羞布有点不高兴,蹙了眉,“你想说什么?”

赵钧同道:“正常思维的人都会知道,只有第一才是最重要的,有它的存在才会产生第二和第三,这是一条顺序合理的逻辑关系。”

“然而你已经将第一打破了,他却还是选择了用第三来完成第二,仿佛最重要的第一对他来说没有任何意义,蒋成旭,你就不觉得有点奇怪?”

蒋成旭绷紧了唇线,心里头不好的预警闹腾的他慌的厉害。

赵钧同又道:“你们听说过习得性无助实验么?”

回应他的,是蒋成旭与韦斌四只充满了茫然的大眼睛。

赵钧同顿顿,站起身走向厨房,又给自己倒了杯热豆浆。

为神经心理学盲科普知识,他觉得自己可能需要浪费不少的口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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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更新!

赵爸神棍讲座开始~

36-40

第36章

赵钧同从书房拿出一份问题五花八门,留白处写有用红笔详细分析的调查问卷,放在茶几上推向蒋成旭。

“这是阿希为陆彬设计的心理问卷,用的借口是他新写的推理小说需要题材,希望他能帮忙做份读者调查。”

“陆彬没有推辞,并且很认真的做了这份问卷。”

韦斌凑过去看,趁着蒋成旭死盯着问卷研究的功夫,赵钧同喝了口豆浆。

“如果你看不懂,我可以给你梳理一下,”见对方抬起了头,赵钧同放下手里的杯子,道:“你们在搬过来之前的事情我了解不多,但我可不可以猜测,陆彬是不是在你第一次提出包养他的时候,就没有过明显的反抗行为?”

蒋成旭虽然沉默了一下,但还是决定对赵钧同说出实情。

“确实没有,我虽然有过威胁,但那也只不过是被他太明显的厌恶弄到了气头上,但他却在当天下午,就主动回来找我妥协了。”

那个时候,尚不了解对方的蒋成旭甚至对陆彬一度十分鄙夷。

然而在知道那不过是陆彬太过习惯于面对残酷生活的隐忍,和在现实中的不公前面从不去反抗的性格后,蒋成旭心里才如丝线缠绕般,密密实实的勒起了为自己喜欢的人疼痛的感觉。

赵钧同道:“这种性格本身就不正常,任何人的身上,尤其是性向正常的男人被同性做出了这种事情,第一反应都会是绝对的暴怒,只有极少数的人能够及时的控制住自己的脾气,但这也不代表他们能够在极短的时间里就恢复理智,将情绪完全收敛下来。”

蒋成旭绷紧了唇,韦斌替他问出了想问的东西:“钧同,这话什么意思?陆彬他以前就不属于正常人?”

赵钧同道:“不,问卷显示陆彬心理问题爆发的最重要诱因,确实是蒋成旭,陆彬以前虽然踩在了边缘上,但无疑还在‘正常人’的范畴内。”

他用食指点了下问卷上的一个问题——“将被折磨后的受害人锁在密室中,你认为犯罪者接下来最有可能的行为是什么?选项:a若无其事的离开;b寻找证据制造不在场证明;c彻底销毁密室钥匙;d寻找下一个目标”。

陆彬选择了c。

“近期不会再有第二个人,还长时间的限制过他的自由和意愿吧。”

蒋成旭却抓住了赵钧同话里头的另一个关键词,“近期?”

赵钧同对蒋成旭的敏锐微微有些另眼相待,点头肯定了他的想法,“近期,心理和精神问题的产生不是一蹴而就,也不是简单的刺激就能产生,生活的环境,成长的经历,自身的性格等等,缺一不可。”

蒋成旭觉得自己开始上升了怒火,“以前还有别人欺负过他?!”

赵钧同:“……”

韦斌:“……兄弟,现在的重点不是这个吧。”

蒋成旭却还在积累战意值:“妈的,哪个孙子活腻歪了!我剁了他去!”

赵钧同咳了下,“在你去剁人之前,可不可以先回答我,你认识他后,陆彬有没有过抗争?我是指行为上,与你起冲突。”

蒋成旭脸色变了变,似乎那是能让他反复回想起来的,一提起来就满心郁闷的事情,“有。”

赵钧同挑眉。

蒋成旭不甘心的道:“赵宸宁。”

赵钧同微微一想,“他以前的女朋友?”

蒋成旭拉着脸。

赵钧同:“唯一的一次?”

蒋爷的脸拉得更长。

赵钧同点头,“这就能解释许多问题了,从某方面来说,他女朋友正是他以前维持‘正常’的阀门,可以说在面对一切让他产生压抑感和消极情绪的事物时,他女朋友的存在,正向他展现出了一种对美好生活可以存在的希望和追求,使他不至于完全的被动只能承受痛苦而不懂得反抗。”

“他之所以为了他的女朋友对你挑衅甚至动武,也许是他自己的内心就在无声的告诉他,他女朋友对他来说是多么的重要,那是唯一能将他在悬崖边上牢牢拉住,不至于永远坠下去的人。”

蒋成旭突然无法再发出声音。

赵钧同靠在椅背上,将一条腿的腿窝搭在另一条腿的膝盖上,喝了口豆浆,不疾不徐的道:“一个除了你,几近与世隔绝的环境,一种无法逃离的情感与自由的束缚,还有你无时无刻不展现出来的,时刻能碾碎一个人的力量,蒋成旭,你真应该庆幸,你没有阻拦陆彬与他的家人保持联系,否则在你面前的应该已经是个死人了。”

蒋成旭黑如锅底,韦斌积极举手发言,“我知道我知道,这就跟向展……咳,最拿手的教育,嗯,叫什么来着,斯,斯什么魔障?”

赵钧同:“……斯德哥尔摩。”

“肯定不是。”蒋成旭皱眉打断他们的对话,表示他日担心夜担心后,也是有去用功研究的。

“陆彬从来不觉得我们俩的关系有多好,也没有爱我爱到丧失理智。”

相反,蒋成旭觉得陆彬每次看他,眼睛里流露出来的,无论他怎样牵强的自欺,也都绝对不能将其规划到正面情绪中的一类。

其实要是斯德哥尔摩反而好了。

管这种关系与达成这种关系的手段正不正常,只要陆彬能够爱他,哪怕让蒋成旭从一颗红心跟定党,转移到整日要去洗清自己原罪的基督门下都没问题。

但他们的杯具仍是杯具,洗具无法成为洗具。

赵钧同道:“也许你可以参考一下习得性无助的经典实验的结果。从一开始被关在笼子里接受伴随着蜂音器嗡鸣的电击时惊恐哀叫,四下逃逸无果,到最后只要蜂音器一响,就蜷缩在角落□颤抖,就算打开了笼子的门,给了自由的选择,也无法主动逃避,唯一的能做的,只有痛苦的等待着绝望的来临。”

蒋成旭愣愣的看着赵钧同。

赵钧同:“你想的没错,陆彬不是不想离开你,也不是不想回去过属于自己的正常生活,然而他已经无法离开你了,就像接受实验的那条狗一样,他不相信你放开他走的诺言是真实存在的,甚至还在潜意识里就认定,自己根本就没有任何机会,可以逃离出你施加给他的痛苦。”

“为此,哪怕理智上接受了你给他自由的话,他的大脑也会为他虚构出另一种理由,一种看似合理,却又牵强附会,最终无论怎样都会达成‘无法离开’的这一结果的说辞。”

赵钧同几乎以一种冷漠的口气讲述出事实,“就像被关在笼子里的狗,它的眼睛难道没有看到笼子的门打开了?可是它的选择,却还是可悲的趴伏在地上,悲鸣的承受着惨无人道的折磨。”

蒋成旭颤抖了唇,“不,陆彬他是个人,是个坚强的人,压在他身上那么多的压力,家庭的,工作的,他都能挺过来,不可能有这种奇怪的……”

“只经历了一点折磨,就会变成一个疯子?”赵钧同摇摇头,“我刚刚就说过,造成精神问题的因素有很多,这与一个人是否坚强或软弱无关。”

“一个人能够承受众多的压力并不证明他不会出问题,相反,任何一件突发事情的爆发,都可能随时成为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谁的内心都有一条警戒线,一旦突破,后果无法挽回。”

赵钧同叹了口气,“蒋成旭,也许你真应该好好想想,你对陆彬施以的最强烈的心理暗示,到底是什么,才会让他自己都无法控制的,对离开你的可能性如此绝望。”

蒋成旭怔然的喃喃,“我给的,暗示?”

赵钧同顿顿,“以我的掌握的经验来说,这种能够影响到整个人行为和思想的强烈的心理暗示,必须在接受者情绪最为低落和消沉,身体也在遭受摧残的时候,才会发挥最大的功效。”

“譬如说,性行为是增加情绪波动最有效的催化剂,无论是爱还是恨,在人类达到□的那一刻,永远是大脑接收器最兴奋的瞬间。”

“对于不喜欢同性的陆彬来说,在你们发生性行为的时候,你有没有对他说过什么?甚至是长时间的,重复的,无休止的灌输着同一种理念?”

【陆彬,你会跟我一辈子。】

【谁也无法离开谁,就咱们俩个,一直的,永远一辈子。】

蒋成旭突然抓起玻璃茶几上放着的调查问卷,凶狠的捶打、撕烂,他打翻了茶几,摔裂了盛满豆浆的杯子,甚至连桌上的餐盘,都已经碎裂。

鲜血顺着手掌的纹路滴落在木地板上,溅起了一晕一晕的刺目颜色。

赵钧同沉默,韦斌也忍不住让到了一旁,看着蒋成旭犹如负伤的狮兽一般,疯狂的发泄。

送陆彤上学后,吃过了早餐的陆彬陪同简明希去超市购物,刚刚找好推车,简明希的电话就响了起来。

挑眉看了眼来电显示,简明希将手机放到耳边,“喂?韦韦?”

【简明希啊……】

简工听见话筒对面伴着韦斌弱弱的语调传来的叮咣声,微顿顿,“怎么?”

【你老婆简直太厉害了。】

“……?”

【我以前还觉得你发起病来让人身心俱疲,谁知道今儿个才明白,原来赵爸才是最能不动声色就将人逼疯的幕后终极存在。】

“……”

【我提前给你通好气儿啊,赵爸现在,无论是知识掌握度还是技能熟练度,可是都丝毫不下于向展瑄了。】

“……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的意思是,将来你要是被他逼得,再不小心分裂出简明希4号简明希5号简明希6号之类的家伙,可千万别来折腾我,我这回可绝没再参与过任何设计你的行动,你一定要记住!】

“……”

陆彬见简明希收起手机,“有事?”

简明希面无表情,“只不过是又有一个人发现了我老婆丧心病狂的本质罢了。”

陆彬:“……赵钧同?”

简明希点头,随即也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忍不住扑哧一乐。

陆彬也笑笑,“我总觉得两个男人在一起,是一件让无论如何都不能接受的事情,但看样子,你们过得也不错。”

简明希侧头看他,“你恨蒋成旭?因为他让你陷在这种不能接受的关系里。”

陆彬怔了怔,将视线落在了货架的商品上,“不,我没法恨他,他已经把我能够恨他的唯一理由都消除了,我又凭什么去恨他?”

简明希拿起一桶酸奶放在车里,淡淡道:“也许你只是没法子说出来罢了,被剥夺了尊严的痛苦,无法不去屈服的痛苦,面对不公的世界却必须低头的痛苦。”

陆彬道:“也许更正确的形容,应该是我的懦弱,胆怯,丝毫不敢违背高我一等的人对我的命令,贪图权力与金钱能够带来的对命运的改变,在强权面前存在的连自己都厌恶的奴性。”

简明希笑道:“说的你好像是个逢迎拍马的小人一样,我可丝毫看不出来。”

“但我是心甘情愿的,跟在蒋成旭身边,出卖自己换取我想要的,是心甘情愿的。”

简明希沉默了下,意有所指的道:“这只是你的大脑告诉你的罢了,如果你真的是这样,你现在不会不快乐,你并不是一个热衷于用这种手段达到自己目的的人。”

陆彬却摇摇头。

“不是第一次了。”

“向比我厉害,比我强大的人妥协,不是第一次。”

简明希蹙眉。

“所有人都会有妥协的时候,没有人会时刻顽抗的对待所有自己无法抵抗的事情。”

陆彬却只笑了笑,“不是这个。”

他安静了许久,久到简明希都以为他们之间关于这个话题的对话已经结束了时,却又重新缓缓的开始低声诉说。

“我爸的肺病发作的时候,我还是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野小子。”

“彤彤太小,我妈要照顾刚她也没时间管我,逃课,打架,不写作业,可以说标准的坏孩子模版,属于学校老师最讨厌,放言将来绝对会成为混子流氓,最终归宿绝对会是监狱的那一类惹人嫌的类型。”

“然后在有一次,我又偷了家里的钱出去打游戏机,被半路不舒服,从施工现场提前回家的我爸撞见,怒气冲天的追喊着要收拾我,然而下一刻,倒下去的却是他。”

“我爸呼吸衰歇,甚至有一段时间没有了呼吸,我都以为他已经死在我面前了。”

“大夫说是晚发性矽肺,虽然被诊断为晚发,但其实我爸在直到住院的前几个小时,还在高危环境中没有任何防护措施的作业。”

“于是我就去找了,顶着一股子天不怕地不怕的混逻辑,拎着钢管去了施工地找负责人要赔偿。”

陆彬说道这里却微微笑了起来,仿佛带着对无知童年的嘲讽,“至于结果,被教训的当然是我。”

“他们把我关在了笼子里,是看工地的那条狼犬住的笼子,不高,虽然我只是个孩子,但却没法挺直了背坐起来,只能四肢着地的趴在里头,脖子上甚至还被栓了狗链,拉撒都得呆在狭窄的笼子里,给的东西也是狗才吃的剩菜烂汤,有时候他们有哪个路过我前面,甚至还撒泡尿让我能解渴。”

简明希脚步一顿,回头看他。

陆彬漫不经心的拿起超市货架上的优酪rǔ,垂着视线打量它背面印上的成分配方。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跟简明希说这些。

这个秘密是他藏了十几年的,从没跟任何人提起,甚至连他自己,都在努力的遗忘,当这一切从来没有发生过。

“具体被关了多少天我也不知道,一开始还白天黑夜的数,期望我爸和我妈能来救我,带我回家,后来就什么念头都没有了。”

“就在我都开始觉得自己真的是条狗,只是做了一场生成了人的梦时,也许是我妈跟警察找人找的厉害,也许是他们也怕闹出人命,那群人又把我放出来了。”

“他们在我面前扔下了沓钱,散了一地,并说,如果我能像狗一样把钱的叼起来,并不告发他们,那这些钱就都是我的了,我也就能带着它们回家,去给我爸治病。”

“我捡了,不,正确的说,是叼了。”

“连撑起身子的力量都没有,嗓子干渴的无法发声,嘴唇也严重缺水,只稍微张开了一点幅度,就感觉有血从裂开的口子中流出来。”

“地上的土也难吃的要命,沙砾磨进嘴里,卡在喉咙上,咽都咽不下去。”

“但我还是叼了,像条快要死了的狗一样,伸着手脚缓慢的爬行在地上,失败了就再低下头去咬,咬到了就在模糊的视线中去找下一张,将所有的钱一张一张的全叼了起来。”

“可我好不容易拖路过的好心人帮我回去后,哭得已经几度晕厥的我妈却跟我说,我爸的肺病治不好。”

“一辈子的,都治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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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上更新~~

这章非虐陆桑哦,不过是回忆嘛,回忆啊,都是过去的事情了嘛。咳咳(有点心虚)

病情解释了一半,下一章解释另一半

然后啊,蒋爷,我对不起你……otz

第37章

普通人听见了这种故事会有什么反应陆彬没试过,但简工显然属于二班行列。

所以陆彬迎来的是对方拍着他肩膀的感叹。

“不愧是与吾辈心意相通的好同志,怪不得我从第一眼见到你就喜欢上了你,这种为了五斗米而折腰的精神实在太合我的胃口了。”

陆彬:“……”这句话槽点太多,多到他都不知道该从那里开始吐。

简明希唇边带着浅笑,就像一个温文尔雅的学者,清澈,舒然。

但他说话的风格却总有着与自身气质迥异的违和感,“吾王本以为这种能抗住天道无情的能人舍我其谁,”接着欣慰的赞叹,“孤单果然只是错觉,如今终于出现了能够与朕一同征服世界的人才!”

“……”

他一把揽住陆彬的肩膀,挥臂做指挥状,“来吧,让那群蝼蚁拜服在我们伟大的无下限节cāo面前,为了最终的胜利,前进!”

陆彬:“……能用人类听得懂的语言解释一下么?”

简明希咳了咳,“你的幽默感不太好嘛,”然后又道:“觉得我怎么样?”

“……”

“是不是性格很惹人喜欢?”

陆彬在简工含有压力的威慑目光下再一次屈服,“……是。”

“我也喜欢自己的性格,不,正确的说,这是以前的我最为渴望的性格,所以我喜欢。”

陆彬疑惑的问,“以前?”

简明希笑着道:“谁没有过疯狂的时候?”他食指按上了自己的心口,“这里曾经住过很多人,纯洁的幼仔,清高的工程师,疯狂的暴徒,当然,还有我。”

陆彬愣了愣。

“而现在存活下来的只有我,因为曾经全然崩溃的所有的情感和记忆,只有现在持有这种性格的我才能承受,并一直持续保证一个相对稳定的状态。”

简明希微微一顿,又哂笑了起来,“每个人都有自己不正常的秘密,不是么?但这又能怎样?我还活着,所有想让我死的人都没能如愿,单凭这,我就每天自豪的做梦都能笑醒。”

“而且我坚持下来了,挣着命坚持下来了,所以我发现了身边最宝贵的存在。”

“无论我变成什么样子,他都会护着我,陪着我,就算我掉进了腐烂朽臭的yīn沟里,他也毫不在意的伸出手,拼尽一切将我重新拉到充满阳光的世界。”

简明希染着温柔的笑意,“这难道不就是上天赐给我的奇迹。”

陆彬垂下视线,“奇迹不是每个人都能获得的。”

简明希沉默了瞬,然后抬手捧起陆彬的脸颊,“桑桑,别这么消沉,”他用额头抵着陆彬的额头,低声道:“听哥哥的话,无论遇到什么,都要活下去,只有活下去,你才能等来奇迹。”

“咔擦。”

简明希&陆彬:“……”然后向着声音的响起的方向,缓缓转头。

一个打扮时尚靓丽的女人举着手机的镜头冲着他们,见到两人看过来的视线,挑眉笑道:“别介意,继续。”

简明希放开陆彬,站直身体,轻轻摸开自己的额发,重新摆了个画面感优秀的姿势,“必须要把我照的很帅,否则我天生丽质的容貌会哭泣的。”

陆彬:“……”喂!现在不是要考虑这个的时候吧混蛋!

女人:“没问题,往左转一下。”

简明希:“这样?”

女人蹙眉,左右看看,“幅度小点,下巴抬起来。”

简明希听话的动作,“如何?”

女人“咔嚓”、“咔嚓”两声,“不错,再来个背影,这次回过视线来低头,嗯对,眼神再忧郁点,别看那罐腌黄瓜!”

简明希蹙眉,“不看黄瓜难道让我看红油金针菇?最近便秘,吃不了多少辣。”

女人惊讶,离开手机屏幕,侧过脑袋,“痔疮?听说bottom都有这种难言之苦,我还以为你做top呢。”

简明希目光扫视其他的咸菜货架,“不,是单纯的上火,前两天入秋,天气突然冷下来,就多吃了几顿火锅。”

女人理解的点头,“北方的天气变化的是太快,隔了几年后再回来,我也一时适应不了。”

陆彬:“……”为什么听着这种对话,突然心好累,感觉不会再爱了。

女人又给简明希照了两张照片,然后看向陆彬,手里的手机也随之举了过来。

陆彬:“姑娘,把手机给我。”

女人:“听话,快像你top一样识时务,否则恐吓你哟。”

陆彬:“……”

女人:“你怎么还这么拧,下期杂志需要点素材,都是老熟人了,帮忙配合点。”

陆彬蹙起了眉,“你到底是谁,侵犯别人权益是违法的。”

女人也把眉心挤成了疙瘩,“小心蒋成旭知道你背着他偷人,让你死都不知道怎么死。”

陆彬惊讶。

女人道:“没错,这就是在恐吓你。”

简明希叹气,做忧郁状,“其实我也想跟桑桑春风一度,哪怕只有一晚上也好。”对男人起不了兴致的他,肯定会让自己做top的。

而且颜还长得这么正,不是女人这点也完全能忍了。

陆彬向来温顺的脾气都快被他们挤兑怒了:“够了,你就别跟着添乱了!”

女人无奈的摇头,面对陆彬的轴劲儿终于妥协,收起手机,“好吧,要不我请你们吃饭?”然后看向陆彬,笑道:“顺便答谢你的救命之恩。”

简明希好占便宜的习性上来,上去拉拉漂亮妹妹的袖子:“哪家餐厅?救命之恩不能太廉价啊。”

陆彬将简明希揪回来,“我说这位姑娘,你到底是谁,再这样我就叫警察了。”

女人伤心的抹泪:“男人果然都是靠不住的,伤女人的心是他们的专长,哪怕他是gay。”

陆彬:“我性向正常。”

“骗鬼呢吧,还性向正常,性向正常蒋成旭能把我一人扔公安局里,招呼都不打一声就领着武警突突了过去?那着急上火的样子,我几乎都以为你陷在的不是法盲村,而是丧尸堆里头。”

陆彬微微睁大了眼睛。

女人含笑一撩垂落在肩膀的秀发。

“碎花拼接!”

女人:“……如果可以,我更希望你叫我新时代的坚韧女性。”

简明希仍旧揪揪女人的袖子口:“妹妹,午餐到底在哪儿解决?哥哥肚子都饿瘪了。还有,既然是救命之恩,那有没有以身相报啊?”

对方刚要说话,突然另一只手抡起简明希推车里头的酸奶桶,照着身后一个男人的脑袋抡了下去,“草泥马谁让你碰老娘的!挤个屁挤!麻痹有点素质么!那么宽的道儿非得上我这头来,干你个嘴儿的吃老娘豆腐,开你瓢信不信!”

简明希松开了拉着她的袖子,默默的挪到了“……”状态僵硬住的陆彬的身后。

将被高跟鞋踹瘸了的流氓赶走,女人还气得扑哧扑哧的xiōng口起伏,扭过头来轻轻顺了顺刚刚因为动作幅度过大,而飞扬起的秀发,“医生说我这是心理疾病,受不了男人碰,一碰就得起疹子。”

她说着,又不断挠着刚被人碰到,开始发痒的后腰,以及腰部靠下的某个部位,“对了,咱们说到哪儿了?”

简明希赶紧在陆彬身后探头接话,“吃饭,去吃饭,路边摊也行,快餐店也行,过桥米线最好了。”

女人奇怪的看着他,“躲什么,你又不是男人,影响不了我。”

“人身攻击,绝壁的人身攻击,”简明希捶xiōng顿足的抗议,“这是歧视,妹妹,gay也是有人权的!”

“难道你还能上女人?”对方斜睨着他,表示不屑。

简明希想拍着xiōng脯大吼老子我十足十的功能齐全,但再看看那桶阵亡在地砖上的酸奶……只好保持沉默。

女人笑了起来,一把搂过陆彬和简明希的胳膊,“走吧,两位帅哥,你们想去哪个管子吃?”

陆彬:“不用了,我们还得……”

女人垂首,拿出简明希推车里的玻璃瓶蜜桃罐头,含笑观察,打量。

陆彬:“……炸酱面吧。”

女人撂下罐头,重新搂住两人,笑道:“好啊,我知道个老字号的酒庄,炸酱面的味道老有信誉了!”

简明希看着拉起陆彬,丝毫没有不适症状表现的女人,明媚而忧伤的45°抬头,仿佛有眼泪能够从眼角滴落。

“等桑桑离开人渣,我该拿什么拯救你,我的好妹妹。”

听见他感叹的陆彬,嘴角却牵起了一抹嘲讽的笑容。

离开?

没有办法的。

像他这种下水道里的臭蛆,难道还渴望去见见阳光,然后更加清晰的知道自己是多么丑陋和无耻?

在他死亡前,他用不着去做这种天真的梦。

而此时的赵钧同他的宝贝疙瘩被个陌生的女人拐走了,反而看着简明希买来当成心肝,却被蒋爷暴力粉碎成渣的唐三彩,仔细考虑下午去趟古玩市场的话,还来不来得及挑个一摸一样的糊弄过去。

蒋成旭低垂着头,颓然的坐在墙角,嘶哑着声音开口。

“我该怎么办?”

赵钧同转头看向他。

“怎么才能救他,需要我做什么?”

赵钧同顿了顿,走到了蒋成旭身边的沙发上坐下。

“阿希他接受过专业的心理学训练,知道如何能够引导人在放松的环境下进入话题畅谈心事,等他回来,我们就能知道陆彬问题的更详细的内容。”

“但我也需要提前告知你,如果只是单纯的习得性无助并不困难,但陆彬的情况,明显在未能及时治疗的情况下发生了恶化的现象。”

蒋成旭抬头看向他,双眼赤红。

赵钧同组织了下语言,道:“他无法离开你,这并不取决于他的理智和情感,完全是精神问题的影响,然而这并不符合普通人能够理解的常识,所以正如我所说的,陆彬将留在你身边无法逃离的行为,为自己创造了另一个理由。”

“承载了他绝望的人生,被毁灭的梦想,与对未来的期待的那个人。”

蒋成旭道:“彤彤?”

“是的,他的妹妹,陆彬的大脑告诉他,他的妹妹,那可以称的上是他愿意为之付出一切的存在。”

“然而陆彬的本性却并非一个贪慕虚荣或者用自身去交换利益的人,自小到大接受的道德感和是非观让他无法接受这样的自己,所以我们发觉,他已经产生了严重自罪妄想。”

“自罪?”

“是的,坚信自己犯下了不可饶恕的错误,罪大恶极,存在的本身就是让人厌恶和不齿的糟粕,渴望着自我毁灭与死亡,而且我们发觉,他已经发生过被幻觉影响了行为的情况,阿希之所以发觉他的不对,就是正巧撞见了他在企图自杀。”

蒋成旭牙齿都咯咯的打起了颤,“不……”

韦斌看着不忍心,忍不住拉了拉赵钧同,然而赵钧同却冷硬下心肠,一口气接着说下去,“唯一能够让自罪感减轻的,就是获得惩罚,或者接受劳动改造,陆彬无疑将为你服务,视为一项工作,一项能够让他有借口正当的接受你给予的利益与好处的工作,同时获得与之相伴而来的惩罚,这能够让他短暂的平静。”

“然而这却成了更加折磨人的强迫症,他更加无法逃离你,更加无法不去顺从你的意愿,长时间的不在你的身边,他将会深受病理性的强迫压力和精神躁乱的折磨,只有面对你的索取后,才能够将从使人疯狂的情绪中得到缓解,然而这种无法被他性向所接受的,对你的主动行为,却让他更加自我厌恶,自罪的妄想症加速恶化。”

“于是,一个循环往复的圈子无形的成立,越收越紧,越勒越让人窒息。”

“而你要做的,就是打破这个圈子,解放陆彬,无论他多么的离不开你,你也要让他能够在精神状态稳定的前提下,自主走出去。”

蒋成旭安静了片刻,突然低声笑了起来。

“他走了后,我是不是就再也不能找他了?”

他双手按压的住额头,蜷缩的颤抖,然而笑声却一直无法停歇。

“再也,不能去找他了……”

韦斌叹了口气,他走过去,席地坐在蒋成旭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

赵钧同安静的看着笑得歇斯底里的蒋成旭,似乎就像是看到了多年前自己的影子一样,懊悔,痛苦,无法得到救赎的绝望。

连支撑着自己的力量都消失,伴随着那个人的疯狂,深深地渴望着,连同整个世界一起,通通毁掉,为自己所犯下的罪陪葬。

赵钧同微微抬头,望向窗外广袤无垠的天空。

“蒋成旭,你要走下去。”

“无论这条路有多难,如果你真的爱他,你就必须强迫自己走下去。”

蒋成旭回到家时,已经洗过澡的陆彬正在收拾买来的食材。

对方手里拿着刀,在分解烧**时不小心用错了力道,致使烧**的脖子断裂,**头掉离了案板。

而陆彬就安静的看着滚落在自己脚边的头颅,在原地一动不动,仿佛让什么所吸引一般,视线久久无法移开。

他站在陆彬的身后,陪同着他看了许久,然后,连抬起的手都在哆嗦。

被手掌遮住了眼睛的陆彬没有反抗,就算拿着刀的手腕被人死死的扼住仿佛也毫不在意。

“你还想要吃掉么?那么肮脏的东西。”

“捡起来也没有意义了吧,看起来多难看,一点存在的价值都没有了。”

蒋成旭没有回答,他抱着陆彬,缓缓的跌倒在地上。

脸埋在已经融到血脉中的人的后背上,伴着撕心裂肺的疼痛,溅湿衣料。

手臂一点点的收紧,再收紧,他将全身的力量都使了出来,勒得xiōng腔无法呼吸,勒得喉咙都僵涩。

“我想要。”

“多脏都想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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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麻痹的被个傻逼刷负,心情格外暴躁有木有=皿=

还问“讲的好好,插-进-来一个自助餐,算怎么回事呢”

泥煤那是开文第三句好吧!工作项目结束后老板请吃饭是正常的好吧!

写小说只有时间人物就行!地点不要啦!

我不插自助餐蒋爷怎么下药!你让他把陆桑拖家里灌醉强上!

陆桑又不是弱智!傻子才跟他去!

好暴躁好暴躁好暴躁好暴躁好暴躁好暴躁好暴躁好暴躁好暴躁好暴躁好暴躁好暴躁好暴躁好暴躁好暴躁

我要开虐开虐开虐开虐开虐开虐开虐开虐开虐开虐开虐开虐开虐开虐开虐开虐开虐开虐开虐开虐开虐

第38章

半夜,蒋成旭翻个身,没搂到应有的人,伸着胳膊无意识的划拉了下。

下一秒,他就蹭的坐起了身,浑身冷汗的发现身旁确实没有人,也不顾床下的拖鞋是否穿妥当,拉开卧室的门要往外奔,随即又瞬间停住了步子,重重的松口气。

正挨阳台落地窗的角落坐着抽烟的陆彬听见动静,扭头看向蒋成旭。

蒋爷期期艾艾的过来,“不睡?睡不着?”

陆彬面无表情的看了他片刻,又收回视线,轻“嗯”了声。

瓷砖上散落了一地的烟头,陆彬只一件睡衣,穿的也单薄,如今天气越来越冷,蒋成旭怕他生病,尤其怕他自己给自己找病然后拖着不去看弄死自己,“不睡就不睡,咱们去屋子里坐着行么?”见陆彬微微蹙眉,又赶忙改口,“要不我去拿条毛毯来,你裹严实了愿意在哪儿呆着都行。”

陆彬实在受不了他这幅小媳妇般的小心翼翼,尤其蒋爷该毛病最近越发严重,导致他总觉得蒋成旭完全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吃错了药,然后过来挑战自己的神经。

陆彬撑着膝盖起身,蒋成旭就转悠在他身后,见他进了洗手间后等在门外,盯着时间预防陆彬在里头呆太久他好及时闯进去。

不过陆桑倒没有让蒋爷悬着的心飘荡的更久,刷了个牙洗洗脸就出来了。

知不觉已经到了三点多,看蒋成旭一副强忍着困意一定要陪他的架势,陆彬虽然自己不打算再睡了,然而他还没打算让对方陪着他一块儿失眠,于是就回卧室爬到了被子里。

蒋成旭也赶忙钻了进去,摸摸陆彬冰凉的手脚,上去就把人拽过来往自己怀里焐。

陆彬没反抗,安静的窝在蒋成旭怀里呆了会儿,手却不知不觉的摸上了蒋成旭睡衣领口的扣子。

带着寒气的手指碰到xiōng口,刚打上盹的蒋爷一个激灵,撑起身,“怎么?”

陆彬怔然的看了下他,然后背过身躺回去。

蒋成旭发现陆彬死死的按着解他扣子的那只颤抖的手,指节都苍白的突起了,顿时有种吃了五六付黄连汤药的苦涩难当。

他拉过陆彬的手,轻轻的吻了手指,又捧着对方的脸亲。

陆彬的眼睛中有种令人心里头发涩的绝望的麻木,蒋成旭顿顿,才将手指□陆彬的短发中,让自己的唇印在他的眼皮上,又找了条领带,回来将陆彬的视线遮住。

陆彬微微动了下,却还是任由蒋成旭动作。

轻轻的拨开睡衣,一路的温柔的亲吻下来,舌尖顶了顶肚脐,陆彬挪了下腰,继而克制住自己的动作,将褪掉睡裤的双腿为蒋成旭打开。

蒋成旭顿顿,还是张开嘴,低下了头。

并没有想象中的不能接受,其实如果对象是陆彬的话,蒋成旭觉得,自己是没有什么事不能为他做的。

然而陆彬却是从没想过,他会在蒋成旭这里得到这种超高级别的特殊待遇,结结实实的愣了好几秒,才“啊”的叫了出来,拼了命的往后躲。

蒋成旭手脚齐上,几乎使出了全身的力量才制住了不断挣扎的陆彬。

“放……放开!嗯……你放开!”

陆彬的双手被蒋成旭抓了个牢,就连腿也被对方的膝盖压住,俩人光着扭在一起,再加上被温热的口腔刺激的地方,视线被遮住观察不到敌情,他简直就跟案板上被等着被宰的活鱼一样,在床上不停的蹦腾着。

可喜可贺,陆彬终于有了回反抗蒋成旭的举动。

难得陆彬有这种表现,蒋成旭岂能放过他,死活抓着人,废了好大的功夫,才终于帮陆彬弄了出来。

蒋爷的技术称不上多么过关,但陆彬却是长着么大头一次经历这么刺激的事情,尤其动作的那人还是蒋成旭,要求完全苛刻不起来。

所以快结束的时候陆彬根本就绷不住自己,最终只知道用被蒋成旭按在头顶的双手扯着床单,脚趾蜷缩起蹭上蒋成旭的大腿,呼哧呼哧的打着抖喘息。

蒋成旭为此忙出了一身的汗,简直比举着陆彬在浴室里做还要累,连嘴上沾的东西都没擦,直接在陆彬身上趴下,摸摸对方也同样汗湿的腰,哑着声音问:“舒服么?”

陆彬愣得挺尸,这对他来说可称得上绝对的心灵冲击,一向高高在上的蒋成旭居然为他做了这种事情,魂儿几乎都被他这种放低身段的举动震散了,哪里能回答得了。

蒋成旭犹豫了下,又抓着陆彬的手往自己下面走,唇也挨着陆彬的脖子蹭,“可以吧?”

他倒是不想欺负陆彬,只是让他面对陷在欲望里头的陆彬不起反应,太难了,而反应了人就在身边却不解决,就更不人道了。

陆彬让蒋成旭带着手打枪,手指头只知道堪堪的抓着,力气都没意识去使。

三魂七魄还没回来呢。

车轮缓慢的停止转动,蒋成旭拉起手刹,抿着唇看身旁的陆彬。

陆彬缓缓解开安全带,面对实在无法忽略的视线,“我走了。”

蒋成旭抓着陆彬的手,不舍得放,因为他总觉得现在每一分每一秒与陆彬的相处,都是在倒计时,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眼前的人就会离开。

彻底的离开他,让他再也无法靠近。

“能偷懒就偷懒,难活就推,别太累了。”

陆彬点头。

“下班别到处走,等我来接你。”

陆彬又点头。

蒋成旭还想说,你别在我看不见,盯不着的地方去寻死,可又记得赵钧同的嘱咐,最终还是压下了冲动,“你……你一定要等我来接。”

已经打开车门的陆彬停了手里的动作,回头看蒋成旭。

蒋成旭还以为他的婆妈不知道让他哪里露馅了,吊着个心紧张起来,“有事?”

陆彬看见他就想起了凌晨的那一幕,浑身又开始不得劲,扭头就下车,“没有。”

蒋成旭“哦”了声,隐隐有点失望,他其实还是希望陆彬能给他来个吻别的,只是不想也知道,这根本就是白日做梦。

“晚上吃水煮肉吧,熬些清粥垫胃就行,回家前一起去买点牛肉。”

关上车门的陆彬发现蒋成旭巴巴看着自己的眼神,鬼使神差的就说了这句出来。

养胃禁食许久的蒋成旭,丝毫没将注意力放在自己一直心心念念的川味上,反而愣愣的重复,“回家?”

陆彬绷了脸,他也发现自己似乎用错词了。

谁知蒋成旭没等他辩解,立马小**啄米,“好好!回家前就去市场,再去挑点菜,咱们买你爱吃的荷兰豆。”

“嘿嘿,回家,嘿嘿嘿。”

太伤人眼了。

陆彬撤开视线,留下一个人搁车里头傻乐的蒋成旭,头也不回的进了公司大楼。

其实要说一向敏感的陆彬没发现蒋成旭的变化,却比天朝通过了同性恋婚姻法还不可信。

明明眼睛里表达了恨不得一天二十四小时看住他的情绪,却又莫名其妙的推搡他出来工作,好似他们住的楼正处于地震高发带上,只要他在屋子里一个人呆着就会发生严重事故。

虽然足不出户确实让陆彬觉得压抑和焦躁,但出来见人也不代表会有多好,并不是不耐烦与他人相处,只是他总觉得他的工作是等待蒋成旭的召唤和要求,而不是出来挣一些可以给家人贴补的工资。

按说这应该是陆彬以前梦寐以求的东西,然而一整个白天都无法见到蒋成旭,陆彬就觉得他有时候会突发的控制不住自己。

对自身的不务正业翻涌出无穷的指责,又对自己的下贱和无耻更加作呕,除非蒋成旭出现在眼前,否则他将一直无法平息这种让他窒息的情绪。

他确实已经变得不正常了。

陆彬也猜想过蒋成旭是发现了这个才要试探自己,但看着蒋成旭咬死了不松嘴,急的都要拍桌子了,所幸也就听话的随他摆布。

反正这条烂命已经是蒋成旭的了,他想要个活的还是死的,自己根本无所谓。

工作倒是陆彬自己在网上找来的,蒋成旭只参与了简历的润色,将他在蒋成旭公司做外包时的职务提了好几个档。

这年头简历里头夸大其词的不计其数,谁都愿意把自己写的更漂亮些好让公司选中,陆彬倒是没有多少特殊的要求,然而还是被一家知名的外企公司录取了,并且没过两个月,就得到了一个相当不错的中层领导的位子。

陆彬很难不将这种遭遇与蒋成旭背后有过小动作联系起来,于是只能将蒋爷装无辜的表情无视。

这就是蒋爷缺乏人间烟火的情商杯具了,哪怕他确实觉得陆彬的才华有资格让他获得现在的职位,也没有给他超出能力的管理范围,但一个被资历和关系牢牢堵死了所有晋升道路的企业,正常情况下也很难让老人如此巧合的顺利让位。

在几个人鄙夷嫉妒或好奇探究的视线中,陆彬进了自己的玻璃墙隔间,将外套脱了叠好放在办公桌一角,

“头,这是昨天完成的进度。”一个下属拿着厚厚的任务书过来让他检查。

陆彬点点头,“放这儿吧,”等着打开电脑的功夫又问:“昨天招的新人来了么?”

“来了,要见她么?”

“嗯,叫她进来。”

过了不一会儿,一个刚刚大学毕业不久的小姑娘就敲了门,有点紧张的探头进来问,“陆老师,你叫我?”

陆彬回头看了眼,示意她进来,继续翻动身后桌子上的文件,“毕业前在实习公司留任,现在不到几个月就辞职,是对以前的公司不满意么?”

丁莹抓了抓交握的手指,低头小声道:“不,不是。”

东西似乎在底下,陆彬干脆搬开上面的一摞方便寻找,“那为什么?”

丁莹唇抿得紧紧地,过了好一会儿功夫,才道:“我,我没处理好人际关系。”

她见陆彬回头看他,又急急的解释,“我工作很努力,陆老师,真的,这次只要多跟同事交流就没问题。”

陆彬转过视线,将倒数几本任务拿出来打开查看,“因为你努力工作,所以他们就排挤你了?”

丁莹脸涨的通红,垂着脑袋不吭声了。

陆彬将找到的任务书放到桌前,“这本可以说是‘旗舰版’的,拿去做做看,下星期三无论做到哪里,都过来交给我,不懂的地方记下,到时来问。”

丁莹呆了下,“啊?”

陆彬坐回电脑前,看她,“还有问题?”

丁莹连忙摇头,“没有没有。”然后抱起任务书,又看了眼在工作状态中格外冷峻的陆彬,面颊微热,有点羞涩的走了。

陆彬打开邮箱,根据下面送上来的进度又抽样调试了几个人的程序,放下核对了一半的框架设计去饮水机旁打了杯水。

再回来后,电脑邮箱里就多了封新邮件,题目居然是《居家好男人》。

带着点疑惑的点开,惊讶的发现那是几张女性时尚杂志截图,与截图中作为插页存在的某两人超市购物照片。

而附件里还携着最后一张并没有出现在杂志里的照片,是经过了润色处理的他和简明希的“碰头”照,无论是光线还是角度,处处无疑都醒目的标示出了“有□”三个大字。

看着正文中“快和你好基友来拍第二套,否则恐吓你们”的留言,陆彬忍不住的就露出了笑意。

“陆老师,明天见。”

电梯打开,对着红着脸跟他挥手的丁莹颔首道别后,陆彬出了公司大门向街对面走去。

虽然说是让他等,但陆彬还在楼上收拾东西时,就从窗户发现蒋成旭已经等在路旁。

蒋成旭见陆彬过来,也赶紧下车,跑过去将手里拿着的围巾套给陆彬,紧张的缠上了好几圈,还不停的问,“冷不冷?冷不冷?”

下午变天,突然开始刮风,嗖嗖的降温,蒋成旭抽了午休的功夫跑出去买了围巾,想送来又怕打扰到陆彬工作,所以提前过来,防着陆彬在外面等人时挨冻。

只有这么短的一段路,当然冷不到哪去,被绕的只露了眼睛的陆彬摇头,跟着蒋成旭上车就去了菜市场。

回去后晚饭也是蒋成旭抢着忙活。

蒋爷如今看见陆彬拿刀就肝儿颤,哪里敢让他从事危险活动,但你要让他一人独立完成作业就是对娇生惯养的蒋爷期望太高,所以陆彬只好手插了裤兜,站在一旁充当发音菜谱。

其间蒋成旭的电话突然响了,趁着陆彬烫生菜,蒋成旭拿着锅铲过去接听。

“喂?妈?”

【下礼拜就是你爷爷生日了,你准备礼物了没?】

“啊?”

【啊什么呀,不会忘了吧?】

可不是,最近这段时日蒋爷一颗心都扑在陆桑身上,把他家老宝贝疙瘩忘了个彻底。

“知道了,”蒋成旭赶紧保证道,“我明天就去买礼物。”

【你这孩子,真是,要没我提醒,你爷爷到时候见不到你还不得掀了房瓦,过两天回来住,买点东西多哄哄他,别再忘了啊。】

“好好,没问题,我记得了,记得可牢靠了,”蒋成旭表示他一定将这第一要务死死的印在脑子里,然而一扭头,看见打算端着滚油往水煮肉上浇的陆彬,突然就喊,“唉唉,放着放着,油热!小心烫着你!”继而也不再管他老娘的电话,扔下手机急速冲了过去。

蒋母在那头还能听见蒋成旭关切的声音传过来,“站远点,得蹦油花,别溅到手。”

刚刚进门的蒋父见蒋母拿着电话发呆,“怎么?那小王八蛋又惹祸了?”

蒋母嗔了他一眼,“谁是小王八蛋呀,他是王八蛋你又是什么?”

蒋父闭了嘴,扭头找自己的茶杯,不跟这没原则的慈母计较。

谁知蒋母却自己放下电话凑了过来,一副神神秘秘的样子,“他爸。”

蒋父看了她一眼,“干嘛?”

蒋母翘起了唇角,笑得眼睛都成了新月。

蒋父有点发毛,纳闷的问,“到底怎么了?”

蒋母呵呵的笑,交流秘密似得,“旭旭可能有对象了啊。”

蒋父拧着眉,“他什么时候不乱搞了!这次又弄来个什么货色?还是搞大人肚子了?”

“说什么呢!”蒋母不高兴,谁这么说自己的儿子当妈的都不可能高兴,哪怕对方是儿子的爹也不行,“旭旭不是都上进了,你不是天天揪着电视台那头问情况,还装不知道?”

蒋父尴尬的咳了两声。

蒋母又拐拐蒋父,笑道:“是个正经姑娘呢,可厉害了,还让旭旭给做饭了。”

实在很难想像,他家儿子竟然是会往灶台前站的人,他知道怎么才能打着火儿么?

蒋父哼了声,“别再是你听差了。”

“谁听差了,还怕热油伤到人姑娘呢,”蒋母说着一顿,突然变了脸色又道:“这姑娘也太厉害了,竟然能让旭旭抢着干活!”

蒋父睨了蒋母一眼,“抢着干活?你在说我儿子?”在家里简直连筷子都没摆过,蒋父格外怀疑蒋母的形容。

蒋母却根本不再理蒋父,扭头就去翻电话本,“不行,我得去把把关,这么能摆弄人,别再让旭旭受了欺负。”

蒋父闻言简直要翻个白眼,蒋成旭受欺负?他不欺负别人已经很不错了。

“喂,是庭庭啊?你知道现在旭旭住哪儿么?”蒋母柔声问,“哎呀不是,别人送了些西洋参给你蒋伯伯,家里太多我想给他邮过去点,公司地址怕他收不到。”

好么,这还打算发挥我党特长,走地下工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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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上更新,困死,去把大爷从我婆婆那儿接回来……

第39章

紧着前两天的寒流过后,京城的气温就再没回升过。

但因为还没下雪,所以只是寒风中的干冷,吹得皮肤都僵硬发皱。

其实身为北方人的陆彬早就习惯了,换季时极少感冒,但奈何蒋爷将他生病视作人生的天敌,每次出门都得将人裹成个球才能舒心。

陆彬听话的很,蒋成旭让干什么干什么,就算三九天被捂出了痱子也不抱怨。

除了夜晚多出的新项目外,陆彬在其他事情上也都从不反抗,对此蒋成旭每日里头也不知道该笑还是该哭——这种喝了碗热茶后又浇了扎冰啤的刺激,弄得蒋爷总忍不住胃疼扶墙。

因此中午出来到了饭馆,陆彤和韩永泽首先见到的就是门口出现了一个360°无死角的爱斯基摩。

韩永泽收回视线面对陆彤:“我能肯定这是北京不是北极么?还是说什么时候寒武纪来了?”

陆彤抽抽嘴角:“没到2012,你还在温带。”

韩永泽这时却在震惊,因为那个爱斯基摩四下看了眼后就转向了他们这里,然后随着包裹的打开——陈年老友从彩蛋里出现!

而且你里面要不要穿的这么潮!

差距太大容易犯心脏病的好不好!

陆彤对这种惊喜仿佛已经麻木,只扫了两眼,“他又给你买新衣服了?”

放下外套和围巾,拉开椅子坐下的陆彬点头。

陆彤几乎掀桌,麻痹的蒋成旭,每天把她哥打扮成个男孔雀到底是什么心理!

这得多二的情商才能办出的没品事儿,闲陆彬还不够受女人喜欢么!

韩永泽还在努力舒缓自己心脏的剧烈起搏,看陆彬淡定的拿起菜单,忍不住问,“中彩票了?怎么还有闲钱买这种衣服了?”尼玛这牌子,一件休闲西服得几万块吧!

陆彤戳着饮料杯里的吸管,哼哼,“他是找到了真爱,巨有钱的真爱,真傻逼不解释的真爱。”

韩永泽惊讶,“赵宸宁继承了不知名亲戚的遗产?”

陆彤:“……你还可以更偶像剧一点。”

韩永泽动了动唇,不敢置信的瞪向陆彬,“分了?”那么腻歪的恨不得60秒都不分开的一对儿,竟然分了?

这世界太残酷太现实太冷漠无情了!

陆彬仿佛没听见,无视周围食客对他浑身装备的诡异眼神,叫来了服务员点菜。

被忽略了的韩永泽大喊:“陆彬!”

陆彬愣了愣,疑惑的看着他,“怎么?”

韩永泽看见他巨的无辜目光又内伤,无力扶桌,“我跟你说话了。”

陆彬更莫名其妙,“是啊,否则你在干嘛?”

韩永泽觉得如果这是前线,那他正在经历失血阵亡的过程。

哪知身旁的陆彤更加没心没肺,看着服务员走后,趴在桌子上道:“哥,餐后甜点我要吃哈根达斯。”

陆彬否决,“现在是冬天,吃什么冰欺凌。”

陆彤道:“就是冬天才吃,寒冷能够增加骨骼肌振颤,保暖。”

陆彬:“你大姨妈快来了吧,吃了肚子疼,不行。”

陆彤:“刺激一下让它快点来快点过去啊,正好能错过考试周。”

陆彬:“胡说八道,益母草膏都没这功效。”

陆彤:“拜托,又不是要调正常,避孕药才真管用,有黄体酮呢,就是太贵。”

陆彬:“那是保胎的。”

陆彤撑起脑袋来:“唉?难道不是延迟排卵?”

韩永泽:“……”混蛋你们兄妹还能神经更粗点的歪楼吗!

就算拿他不当外人但好歹也是个正常男人吧!

这种情况下讨论这种话题真的没问题!

更重要的是陆彬你一男人怎么对这种东西了解这么多!

显然陆彤也有这种疑惑,“哥,你怎么知道黄体酮保胎?”

陆彬回答,“明希的推理小说里有写。”

韩永泽:“……”这究竟是哪个写推理的人才,真想见见。

陆彤:“哥,不是我说,你交的都是哪个星系的朋友,怎么就没一个正常的。”

韩永泽:“……”躺枪了……

陆彬却看着上菜,问韩永泽:“你呢,打算怎么办,将来就落在这里了?”

喂喂!与赵宸宁分手这页就接过去了啊!

看着认真等待回答的陆彬,韩永泽有气无力,“能怎么办,我想经济危机啊,我想丢饭碗啊?怎么着京城里的公司也多些,待遇也还行,碰碰运气吧,总得存老婆本,不能一辈子指望老娘养。”

陆彤笑嘻嘻的:“不一定,加上食宿物价和通货膨胀,你娶媳妇的规划只能是遥远的梦。”

个死丫头!韩永泽决定放大招:“那有什么,我把赵宸宁追到手不就有贤妻了。”

陆彤一下收了笑,目光里噼里啪啦的开始酝酿暴风。

韩永泽不甘示弱,给自己加上好几个增益buff。

陆彬将用开水烫的筷子洗好,分在每个人的桌前,“用不用我去问问公司领导,我手里还有推荐名额。”

还有比当事人不在状态更让人无力的事情么?

陆彤趴地,“哥,你是铁血真汉子!”举起大拇指,“我为你自豪!”

不同于陆彤与赵宸宁接触的缺乏,与陆彬和赵宸宁一起渡过了整个大学生活的韩永泽清晰的知晓那两个人的所有来龙去脉与深刻情谊,他皱眉,“陆彬,你跟赵宸宁真的分了?什么时候的事?”

陆彬却奇怪,“什么时候?前两天你来前不就跟你说了,我新工作找到几个月了,挺好的。”

陆彤被逗的吃吃直乐,但韩永泽眉头锁的更紧,因为陆彬眼睛里的茫然不像是故意的伪装。

这个状态的陆彬,简直是把所有含带“赵宸宁”这个敏感词的语句,通通都在大脑里屏蔽了,甚至让韩永泽有了一种毛骨悚然的不好感觉。

然而令人感到恐惧的是,他接下来的试探也都证明了这一点。

陆彬是真的忘记了赵宸宁,不,不能说是忘记,而是与赵宸宁有关的一切,连同那份刻骨铭心的爱恋,在陆彬那里全部奇妙的消失了,甚至还像台天线老旧的电视,连外界一星半点的信号都无法接收到。

陆彤似乎也发现不对,脸色开始慢慢的变了。

直到最后陆彬吃晚饭离开,留下的两个人仍旧浑身发冷。

陆彤吓得牙齿直打颤,“这……这,我哥他,没毛病,是吧?失恋都是这么表现的?可明明是他甩了宸宁姐啊……”

韩永泽也慌,但面对比自己小上不少的陆彤还是努力镇定,“你哥跟你一直挨得近,知道他什么时候开始这样的?”

陆彤简直要哭了,“不知道啊,我怕戳他伤疤,都不敢在他面前提的。”

韩永泽抹抹额头泌下的冷汗,“别急别急,你从头到尾给我缕一遍,今天韩哥先不去找工作,咱俩一块分析。”

经济危机,陆彬蹙着眉想,确实,这个词最近经常能够在电视和周围人的谈论中出现,狂轰乱炸之下很少能有人不去有印象。

然而不知道为什么,陆彬对此的认知却有些模糊,如果不是韩永泽为了更好地挣钱离开他们那个小地方出来,他甚至还无法将这一概念灌输进自己的脑子里。

如果说因为自己的工资没变化这却仿佛有些说不过去,就像几个月前模模糊糊度过的奥运会一样,明明周围的人那么热情高涨,京城的紧张戒严和游客的突发猛增让四九城连续一个多月生机勃发,人满为患。

就连陆彤都吵闹着跟蒋成旭搞来的一等票去看了好几场比赛,但陆彬却一直觉得自己的周围很清静。

如果是以前,他也许还会关于国家放着自己百姓的失业和困难生活不管,反而上赶着拿上缴的税金去成为美帝最大的冤大头债主发发牢骚。

但现在,他需要考虑的也不过只有蒋成旭而已,其他的事情并不怎么重要。

是啊,他只要顾忌到蒋成旭就行了。

陆彬一个愣神的功夫,就发现自己已经到了蒋成旭公司的大楼地下。

对此他并没有意外,有时候他控制不住自己焦躁的情绪快要被憋死时,就会趁着午休出来到这里。

没想过要上去打扰蒋成旭,这是自己的问题,陆彬还不想暴露给蒋成旭知道,自己已经是个变态,喜欢跟踪和缠人,并且恨不得将蒋成旭时时刻刻摆在自己眼前。

连他自己都恶心这样的自己,更不用提拥有洁癖的蒋成旭,他多少有些怕蒋成旭知道后会更加厌恶他。

就如同他没脸没皮硬贴上蒋成旭一样,也许对方现在还存下点爱能够容忍他,但陆彬有些惧怕,如果蒋成旭知道自己不正常,会不会就把自己赶走,然后像躲避瘟疫一样躲得他远远的。

仿佛回到小时候一般,他因为经常流连于垃圾站,所有人都觉得他肮脏恶臭,说句话都会被传染上怪病。

一想起这些,陆彬就喘不上气,越发觉得自己的存在就是个污点,弄脏了整个干净洁白的世界。

陆彬急速喘息,颤抖着腿瘫软在大理石的阶梯旁,蜷缩起身子窝在寒风中。

他只需要在楼底下坐坐。

只坐一会儿,能够缓解一下就行。

他的要求不高,就如同吸毒一样,哪怕找不到毒品,让他闻闻烟味,能稍微好受些,他就可以怀着虔诚的心去感谢老天爷。

你别不要我。

陆彬捂住自己的头喃喃的念。

蒋成旭,你别不要我。

“呦,我当这是谁,不是陆桑么?”

听到声音,陆彬有着怔忪的抬头,连从路边跑车上下来的人的脸,都模糊的看不清。

“怎么着?”来人的虽然笑着,但那笑声中充满了鄙夷和不屑,“来找成旭的?又哪儿却钱了?伸着手过来要?”

应该是我认识的人。

陆彬动了动唇,然而却没能出声儿。

“不好意思上去?为了钱就跟头猪天天晚上一起睡,你也寒碜是吧?”

不好意思上去?

陆彬有点浑噩,脑子里嗡嗡的响了一片,只知道胡乱的点头。

是吧。

他确实不好意思上去。

蒋成旭不要他了怎么办?

来人嗤笑了一声,过来就拽起他,“走吧,你不好意思,哥们我也为上头那头猪伤心,你说把钱扔在哪儿不好,给乞丐还能换来个磕头的谢呢,这倒好,家里简直养了个爷,你给个笑脸都是施舍。”

他不要去。

蒋成旭不要他了怎么办?

“还你妈装什么装,麻痹更没品的事儿你都做了,”对方拖拽着不断反抗的陆彬,勒着他的xiōng口把他弄进了电梯,“别你妈让老子费劲行不行?给你个脸就给我好好运动,老子今天还不想打人!”

他想喊放开,却根本发不出声音,他想争脱开桎梏,却根本没有力气。

周围让开路的人惊讶,疑惑,揣测和指点的目光注视着他,如影随形,就像密密麻麻的烙铁,烫下他一层一层的皮,露出鲜红丑陋的,散发出恶臭的腐肉。

谁来救救我……

谁能来救救我……

“你他妈当我傻逼!还我长的就像上访办?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你自己还没个准谱!”

蒋成旭把手里的策划书一把就扔在了对面下属的脸上,也不顾及对方羞愧的脸上被打出来的红痕。

“全都拿回去,不带脑子就敢糊弄,饭都多余给你吃!”

要不说节目火了也让人脑仁疼,他明明是想通过热点话题为民众普及知识,甚至开阔普通老百姓的视野,让他们不至于上当受骗或者撞个头破血流。

可继第一期的《医保缺口错在谁》、第二期的《以房养老是否可行》后,准备就税收问题与通货膨胀继续讨论的节目规划,下属竟然交上来的,泥煤个什么东西!

他家里就是搞宣传政策的,从小到大的耳濡目染,蒋成旭比其他二世祖更加清楚哪些是踩线哪些是雷区。

眼前这孙子整这些东西出来是想让自家老头丢饭碗么!

外面吵吵杂杂的声音弄得蒋成旭火气更旺,大步流星的出去张口就要骂,然而看清人后,直接震得脸色惨白。

“陆彬!”

孟广庭松开手,回头看向蒋成旭,笑笑,“人我帮你带来了啊,我看他在楼下呆了不少功夫,兴许是有话对你说呢。”

陆彬就像个濒死者一样,虚弱的倒在地上一动不动,呼吸似乎都消失了。

蒋成旭扑着过去,抱起陆彬的手都控制不住的痉挛,“陆彬……陆彬……你怎么了?怎么了啊?”

孟广庭看出了不对劲儿,蹙眉,“奇怪,刚在楼下还挣歪的挺欢实呢。”

蒋成旭眼睛都赤红了,冲着孟广庭就吼,“你他妈对他做什么了!”

孟广庭沉了脸,冷笑,“我能做什么?有你在了谁还敢对他做什么!蒋成旭,你能为他更不讲理点么?你还真敢兄弟都不要了!”

蒋成旭刚要张嘴,陆彬就动了动,他立马转移注意力,紧张的搂着人,“陆彬?”

陆彬侧头埋在他的怀里,死死的抓着蒋成旭的衣襟,仿佛要躲避开什么似得,好一会儿功夫后,才转过来轻声道:“我们回家,好不好?”

蒋成旭连道:“好好,我们回家,这就回。”

他一把扶起陆彬,“可以走么?”

陆彬柔和的笑了笑,“可以。”顿顿,又看了眼敞开的办公室大门,有些紧张的死抓着蒋成旭的手,“回家吧?”

蒋成旭点头,“回,不工作了,我先送你回家。”他拉着陆彬往电梯走,嘴里还不停的开始絮叨。

“你说你怎么就敢一个人跑这儿来呢,得过多少条马路多少辆车多危险!不长记性!我怎么跟你说的,有事就打电话,我去接你,外面冷吧,你不把自己裹好了!病了怎么办!”

陆彬呵呵的笑起来,趁着蒋成旭没注意,凑上前去就亲了他说个不停的唇。

蒋爷被唬了一跳,反应过来后俊逸的脸蹭的一下就爆红,后又迅速yīn沉下来,用冰冷的视线冻得近旁好几个人都不敢抬头,继而拽着陆彬疾步离开了员工之间开始弥漫的迥异气氛。

这群人里头不乏还记得曾经被外派过来工作的陆彬,惊讶的嘴都合不拢。

“得,”看了整幕戏的孟广庭嘴角都不知道该怎么抽了,最终只能颇为不爽的哼了下,“是我狗拿耗子了。”

唉对了,他要过来是要跟蒋成旭说什么的?还挺重要来着?

“你先上去,我停好车就过去。”

陆彬摇头,抓着蒋成旭的手死活不松开,顿顿,微笑,“我等,一起走。”

蒋成旭抿抿唇,陆彬见他没有马上回应,缓缓收了表情,低头看两人交握的手。

这手一路都没能让陆彬松开,蒋成旭控制住自己颤抖的手指,单手控制方向盘,找到地下车库的车位停好,伸过左手拔钥匙拉手刹。

然后才转过头来,试探道:“你不放开我,那咱俩要怎么出这个车?”

陆彬似乎是想了想,松了手。

蒋成旭松口气,然而下一秒陆彬就整个人都摽在了他的脖子上,凑过去亲吻他。

结束掉一个冗长的吻后,陆彬已经爬过来跟个无尾熊一样扒在蒋成旭身上,靠着他低声道:“走吧。”

蒋成旭垂下视线看向他:“难度系数略高,怎么办?”

陆彬挪蹭挪蹭,双腿也困难的环上蒋成旭的腰,“我……以后减肥,这次你将就下,行不行?”

蒋成旭赶紧掐住他,“别别,可别再动了,擦着了火儿不好灭。”

继而看看狭窄的车门,又看看陆彬,“要不,咱们一点点往外挤吧?”

陆彬将额头依在蒋成旭脖颈间,声音中有一种飘渺的轻灵感,“回家,我帮你灭。”

抓着车顶探出身子的蒋成旭死按着自己的手指,他不知道刮擦到指甲的疼是否真的通过指尖传了过来,他哀怨的叹气,“这是在浇油好吧?”

陆彬却似乎被逗得笑个不停,舒缓的笑意弥漫上了空洞的眼睛,就像春风中自由翱翔的海燕,终于冲破了某种紧勒在脖子上的束缚,在一条无法看清的虚幻中的海洋一去不回头。

蒋成旭见他的样子,心却比如今的季节还有寒冷,冻得僵硬麻木,每跳动一下,都被坚硬的冰锥刺得鲜血淋漓。

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明明在努力的,尽了一切力量推动着陆彬往好的一面发展。

但事情怎么竟能突然急转直下成了这样?

抱着陆彬的蒋成旭紧着胳膊,若非倚靠住了电梯壁,蒋成旭不知道自己还能否站立。

而陆彬却一直在回应他不断收紧,几近要把人勒紧xiōng骨中的双手,捧着他的脸颊,不停地送上自己的唇舌,温柔又缠绵。

电梯“叮”的一声,在微微晃动后,自动门缓缓打开。

蒋成旭睁开了眼睛,然而全身却瞬间僵硬。

电梯外的蒋母也愣愣的看着他,和在他怀里视若珍宝的人。

保温盒中的暖汤摔裂,撒了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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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这算不算胡萝卜加大棒?

嗯……上章的甜蜜是假象……咳咳

ps:最近家里有点事,更新可能会少些,请宝贝们原谅

不过等到下个礼拜过去,应该就能恢复隔日更了,群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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差点又忘了,cher给的地雷,谢谢!=3=

第40章

“猪,你就是头猪,蠢猪!妈的给你泔水都是浪费,拉屠宰场卖了你都换不回替你挽救智商的损失费。”

蒋成旭脸色很不好看,他长这么大还从没人敢这样对着他骂。

但简明希无疑已经成了接连不断打破此例的头号种子选手,就跟国家举重队破世界纪录一样,屡战屡胜。

蒋爷每次都觉得自己不能忍必须给这人点教训,可每次竟都能咗着牙花子不还嘴。

麻痹的要不是因为有赵钧同,老子非得……

看看床上睡着的陆彬。

老子非得……

看看陆彬舒缓放松的眉。

还是忍了吧。

“他得睡多久?”蒋成旭摸摸陆彬有些苍白的脸。

收拾药瓶的简明希眼神都不回给他一个,“你吃了安眠药能睡多久他就能睡多久。”

蒋成旭有些惊讶,“你给他的不是镇定剂?那怎么效果还这么好?只哄了几句话就能睡着?”

简明希面无表情的扭过来,“那玩意儿比毒品管的还严了你觉得我能偷出来?再说谁折腾累了不睡?阁下是否太过小瞧区区的心理学位?”

蒋成旭愕然:“可是你要是突然发病怎么办?家里不备点?”

简明希哼了一声,道:“因为我是注册的疯子,直接送去精神病院手续更好批,而且老子一向按时吃药,只要不被你这种人渣气炸了肺,轻易不动刀子捅人。”

蒋成旭拧了眉头,“陆彬这么严重,不吃点重药行么?”

简明希道:“你当每天给他喂的,你骗他说是维生素片就真的都是维生素片了?”

蒋成旭指责:“可那明显不管用。”

简明希嗤笑:“管用?你想怎么管用?指望着疯子吃了药就不发病?这儿哪来的仙丹,你先给我淘换点。”

蒋成旭瞪他:“陆彬不是疯子!”

简明希也瞪他:“疯子才抱着你啃呢,正常人谁下得去嘴!”

蒋成旭咯吱咯吱的咬后槽牙,转头一看陆彬,又瘪了,把脸一下按在手掌里,“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啊,怎么就突然不清醒了。”

不过就是突然发了次病,简明希收拾了东西就出了客房的卧室,对陆彬的情况,他并没有太当回事。

从开始治疗到现在都多少个月了,直到如今才让蒋成旭冷不丁撞见,那频率已经很低了。

事实上简明希都有些佩服陆彬的自制力,他敢肯定这种情绪的突然失控对陆彬来说不是第一次,然而他却自己一直硬扛下来,这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到的。

“至少他还老老实实跟你回来了。”简明希对跟在自己身后,还频频回头望的蒋成旭说,“人贵在知足。”继而又想起赵钧同曾形容自己犯病时的阵势,可是说过等闲四五个大汉治不住。

绝壁那牲口夸大其词,简工磨牙,真当他犯病时就没自我意识了!

就他这小**子的力气?赵钧同一个膝盖顶住就扑腾不起来,还四五个大汉?

搞玩乐呢。

“不过什么事情都得有个诱因,人不可能平白无故的就抽抽,”简工坚决不透露他曾经因为一个路边的商业广告,就跟赵钧同在车里头掐起了架,然后被武力无情镇压,“他今天遇到了什么?”

蒋成旭道:“能遇到什么?突然就来了我公司,广庭说撞见了就把人带上来……”

简明希见他突然不说话,问,“然后呢?”

蒋成旭没好气,“能怎么然后,然后就只能回家了!”

鉴于是自己的铁哥们,就算真的对陆彬说了什么难听的,那也确实是出于对自己的好,蒋成旭有火也撒不出去。

蒋爷不知道,其实孟广庭当时如果放任陆彬在公司大楼下冷静冷静,缓过劲儿去,估计这事儿也不会太严重。

当然,代价是否换成感冒风寒就不一定了。

所以孟同学算不上太冤的躺了枪,虽然更起头的应该属于在饭馆,不断拿前女友刺激人试探的某二位好汉。

一切都赶了巧,虽然大脑屏蔽掉了赵宸宁,但陆彬又不是聋子,所以原本只是潜意识导致的情绪低落和极端消沉,再碰上孟大少爷不停的往伤口上撒盐,压抑沉郁了几个月的自我猛地爆发一下,也就不奇怪了。

这厢蒋爷自己个跟自己置闷气,简工却没那好心放过他,“那你打算怎么办?”他见蒋成旭疑惑的看过来,就手指朝楼下点点,“想怎么解决?”

蒋成旭:“……我有解释的。”

简明希开了嘲讽技能,“你真觉得送喝醉的朋友回家这种理由能骗过你妈?”

“是你智商低还是你老娘智商低,选一条吧。”

蒋爷彻底乌云蔽日。

蒋成旭到了楼下,见到楼道里没人,悄悄松了口气。

再掏钥匙开门,打算去卧室拿些陆彬的换洗衣服。

“终于舍得回来了?”

幸亏有鞋柜支撑,蒋爷好悬没吓个跟头。

“怎么?”坐在沙发上的蒋母淡淡的看着他,“以为我走了?”

蒋成旭硬着头皮叫人,“妈,你怎么来了?”

“把军官证压保安了,你这小区治安好啊,从借后备钥匙的费劲地儿就能看出来。”

要说蒋家里头的老大,唯蒋母独大,无人可出其二。

无论是搁四合院里头耍把式的老宝贝疙瘩,还是四合院外头呼风唤雨的蒋家二爷父子,都是蒋家当家***手下败将。

蒋母一旦变脸,后果不可追悔。

当初兵平山头置下开国家底的老蒋家,最后居然只有儿媳妇一人从军,这不得不说是豪门世家阳气衰弱的一种悲哀。

蒋成旭干笑:“可最后还不是妈您本事。”走哪儿都带着证件?这究竟是什么时候才能改掉的好习惯?

蒋母呵呵冷笑,“别我打马虎眼,说,是你缠着他还是他缠着你?不过看你俩那难分难舍的劲头,一个巴掌拍不响是吧?”

蒋成旭誓死抵抗,睁着无辜的大眼睛眨巴眨巴的玩可爱,“您说什么呀,我怎么听不明白?”

蒋母愤怒的瞪着他,“非得我把楼下监控录像调出来,让你看看进这门睡觉的到底是哪个男人你才说实话!”

蒋成旭:“……”

昏暗的室内,陆彬再睁开眼睛后,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一张清俊的大脸。

简明希温雅一笑,“醒啦?”

陆彬的心脏停摆了两三秒,现在重新启动,又用了两三秒缓解,然后才能保持镇定不变,“嗯。”

简明希举起个“v”,问:“这是几?”

陆彬顿顿,还是回答了这种有辱智商的问题,“二。”

简明希点头,“那还记得前不久发生的事儿么?”

陆彬愣了愣,继而蹙眉。

简明希等待着陆桑的回忆卡重新倒带,播放,然后兴趣盎然的观察着好友越来越青的脸色。

“其实也没什么,”简明希摆出一副过来人的姿态劝慰,“我不清醒的时候也曾被我家牲口占过不少便宜,虽然我知道你又会忍辱负重,但还有一句要记住,忍无可忍,就无须再忍,”

陆彬沉默了许久,才低声道:“蒋……”

简明希早知道他要问什么,所以笑答:“兴许正在楼下跪遥控器呢,换台就加时,要我叫他上来么?”不过蒋家太后在,恐怕不太容易。

陆彬却只是将目光放空在了窗外的浓郁夜色中。

“还是死了好,让我死了吧。”

简明希缓缓收了笑,刚要说话,就见客房门口进来的光线一下被遮掩住。

下班回来都做好晚饭的赵钧同道:“别死我家里头,我们正要开饭呢。”

简明希刚瞪他,赵钧同却又道:“蒋成旭走了。”

简明希吃了一惊,“走了?”

赵钧同道:“被他妈带走的,我出门扔垃圾时正好看见。”

简明希蹙眉,不由看向陆彬。

然而陆彬却毫无反应,仍旧安静的窝在床里,仿佛没听见他们的对话。

简明希恨,“个王八蛋,招呼都不打一声就跑,人怎么办!”

赵钧同点头附和,“是啊,把包袱扔给别人,打扰邻居的和谐生活,不道德。”

简明希怒:“你狗嘴里还能吐点象牙么?”

赵钧同笑笑,“不能。”

简明希气的胃都疼了。

却见赵钧同淡淡的笑道:“陆彬,蒋成旭被带回去了,有他妈在一时半会儿出不了家门。”

简明希一愣,陆彬也缓缓转头,看向赵钧同。

赵爸笑了笑,缓缓开口。

然而说出的却是:“阿希,你禁不得饿,去吃饭。”

简明希差点仰倒,“泥煤!把话说全了不行?”

赵钧同微微侧首,“我刚才说全了。”

简明希怒而起身,揪起赵钧同的领子,“骗傻逼呢!你绝对有后话!”

赵钧同一胳膊拐过人,夹着嗷嗷直叫也挣不开的简工,走去餐厅,“乖,咱们吃饭去。”

简明希:“你妈放手!”

赵钧同:“我妈不在。”

简明希还要再骂,谁知赵钧同却低头,在他耳边悄悄说了两句话。

简工的气焰立刻被抚平,转脸跟没同赵钧同较真一样,笑呵呵的冲陆彬招呼,“来,桑桑,我们吃饭。”

陆彬却摇摇头,掀开被子起身,“我回去。”

简明希刚要说话,赵钧同一把按在他的肩膀上。

他看了眼身边的人,然后叹气,“也行,不过带点吃的走,晚上别饿肚子。”

陆彬刚要拒绝,简明希就强硬道:“不带你就搁这儿住,什么时候涨五斤肉什么时候再走。”

迎着赵钧同微微眯起的目中威胁的冷光,陆彬只能叹气,“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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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嗯,陆桑的病抽抽过去了,下章欺负下蒋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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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一打开房门,从醒来后就努力压抑的呕吐感再也控制不住,陆彬连外套都来不及脱,踉跄的跑进了洗手间,扶着马桶就呕了起来。

中午本来就没吃多少东西,从简明希那里带回的饭菜也都扔在了玄关,到了后来陆彬简直只剩下了胃液,烧的嗓子火辣辣的疼,但那股冲动还是停不下来。

不知过了多久,几近虚脱的陆彬才缓缓坐倒在地上,喘息了两口气,然后慢慢爬到浴缸旁打开水龙头。

蓄满了浴缸的水究竟是冷还是热陆彬已经有些感觉不到,他连脱掉衣服的手指都在颤抖,继而扶着缸壁,完全是顺着瓷体滑了过去。

水瞬间漫进了口鼻,陆彬难受的缩了身子,却没有反抗,反而觉得自己有些享受这种死亡带来的快意。

模糊的视线透过水面看到窗外的夜光,仿佛要吸走灵魂一样,他放松了自己的身体,期盼着能够沉淀到最深的黑暗中。

狭窄的空间内突然响起了手机的铃音。

久久没人接听电话,蒋成旭急的在屋子里直转圈,蒋老爷爷从他身后悄悄出现,抓准时机,一把就扔了个绳圈。

被套住的蒋成旭黑线,“爷爷,您干什么呢。”

蒋家老宝贝疙瘩一本正经:“我让你爸再找个磨来,省的你这费力气的白做工,”摇头惋惜,“这得浪费多少工分。”

蒋成旭一时都有点词穷:“爷爷,现在早不是十年.动乱,用不着人来拉磨。”

蒋家老爷子鄙视了他一眼,“谁不知道。”扭头去了自己的老藤椅处,“你还不如头驴了,晃的我直眼晕。”

接着放了自己的电匣子,有滋有味的听起了:“他听别人跟他介绍过,穿着、打扮、年岁、五官相貌,一瞅这架势,他指定是胤禛,众人都围着他转么,面如银盆,雍容华贵……”

好么,“面如银盆”,雍正爷这待遇可真没法跟贾宝玉相比,人家至少还是个“中秋之月”呢。

蒋成旭刚想给他爷爷强烈的表达出“……”的状态,手机那头被人接听了,他立刻就被拽回了心神,紧走几步出了还在放着“法通一想:打蛇得打头啊,我要能把胤禛给抓住,一片云彩满散了,要挟童林,提什么条件他敢不听……”房间,紧张的问,“陆彬!”

听筒里传来几声轻微的咳嗽,继而是陆彬轻轻的“嗯”了一声。

蒋成旭心腔中的东西终于落了位,但还是关切的问,“怎么了?感冒?”

陆彬那头沉默了片刻,才道:【没。】

蒋成旭道:“多注意点,天这么冷!”然后又道:“怎么这么久才接电话?”

他接到简明希的通知,知道陆彬醒了后一个人回了家,就马上去了电话,陆彬要是再晚两秒,蒋成旭都得去对一直准备意外发生的简明希那里再问候一遍了。

【你的铃音……】

蒋成旭没太听明白,“啊?”

陆彬重复,【你的铃音是特殊的。】

蒋成旭奇怪,“是啊?”这有什么奇怪,陆彬的手机不是早就把他的来电设了特殊铃音,就因为准备着等他随时找来么。

陆彬只笑了笑。

蒋成旭沉默了片刻,“陆彬,你……”他想问你现在好些了么,可又觉得这样问太此地无银,万一再给刺激到了怎么办,所以临时改了口,“你先一个人在家呆几天,我爷爷过生日,我得回来帮帮忙。”

陆彬应了:【嗯。】

虽然陆彬似乎恢复了,蒋成旭却还担心他受不了一个人,就又嘱咐,“觉得哪里不舒服,就去楼上找简明希,他一年四季都在家呆着,不怕没人。”

陆彬又笑了笑。

蒋成旭被他笑的有点发毛,反复琢磨了好久,才低声道:“要是实在想我,就给我打电话,你要是希望见我,也要告诉我,我无论如何都会去找你。”

陆彬这次不笑了。

蒋成旭等了半天没等到回应,就忍不住喊,“陆彬?”

又隔了一会儿,才听陆彬答了一声【好】。

得了他的保证,蒋成旭总算减少了点揪灼,然后两人就都没了声音,也没有人挂机。

蒋成旭想说“其实我也想着你了,打从出家门的那一刻就开始想。”但终究没好意思说出来。

他知道就算陆彬再依赖他,对他也终究没有那个心。

然而就算只能听着陆彬的呼吸声,蒋成旭也都觉得浑身密密的流动着暖阳。

其实若非蒋母威胁着他回来,刚刚发生了那么大的一件事,蒋成旭那里可能离开陆彬一时半刻。

当初要不是怕陆彬发现了他随时监视他对治疗适得其反,蒋成旭还真有心从军部的朋友那里搞两个窃听器放陆彬身上。

就这蒋成旭也每天送人上班都死死嘱咐让陆彬下班等人。

因为无论如何,陆彬答应了他的事,总是会去尽力完成的。

只要陆彬能等他来接,他一天就都会努力克制,不去自我伤害。

最后蒋成旭轻咳了一下,不忍让陆彬跟着他一起耗时间,“晚上睡不着就下点电影看,明天周末好好休息。”

蒋成旭恨不得分分秒秒都守在陆彬身边,然而最后一句出口的,却是另外一句。

“陆彬,等我回家,好么?”

陆彬那边沉默的时间有些长,但还是给了蒋成旭一个“好。”

蒋成旭笑了笑,“别忘了吃饭,晚安。”

陆彬:【晚安。】然后挂了电话。

蒋成旭有些恋恋不舍的望着电话,黯然的叹了口气,再一抬头,好悬没倒退几步撞上门板,“妈!您什么时候来的!吓死我了!”

蒋母看了眼他手里的手机,幽幽一笑:“你要不做亏心事,还有什么能吓到你啦?”

蒋成旭唇线绷的紧紧的。

蒋母叹了口气,终归是自己的儿子,再犟也都是自己宠溺出的,所以苦果只能自己吃,道:“妈有个朋友,家里的闺女刚从国外毕业回来,还没对象呢,妈刚给你联系了下,你见见去怎么样?”

蒋成旭道:“妈,您别cāo这个心,我跟陆彬不会分。”

蒋母顿了顿,轻轻道:“旭旭,妈也不是喜欢拿势欺压别人的,但妈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你走上歧路不管。”

蒋成旭扯着嘴勉强笑了笑:“您怎么就认为我是走了歧路呢,我每天都在努力做事,每天都在努力让自己配的上陆彬,您不觉得就是因为有了他,您儿子才没走上歧路么?”

蒋母静静的看着他,“你不能跟一个男人过日子,别糊涂了。”

蒋成旭道:“有阳哥在,老蒋家也断不了后,您就不能放过我么。”

蒋母道:“你还年轻,以为有点所谓的爱就什么都可以不管不顾了,旭旭,这是一辈子的事,不是凭气盛的冲动就可以的,妈不能让你将来后悔,爱情不是一切。”

爱?蒋成旭有些难受的笑了起来。

陆彬会跟他谈爱?

他的爱已经把人逼疯了,难道还不能逼迫自己把这种所谓的爱从心里头割开?

哪怕再疼,他能疼过陆彬?

蒋成旭道:“妈,我不能跟他分,死活也不能分。”

蒋母沉默了许久,“他也爱你?他也死活不愿意跟你分?你确定他不是为了你得钱和权才来的?”

蒋成旭静了下,喃喃道: “不是。”

蒋母锐利的道:“哪个不是?不爱你,还是不为了你的背景所提供的便利?”

蒋成旭微微晃了□,然后退了步靠着门扇撑住自己,“妈,我不跟他分,他离不开我。”

蒋母颤了颤唇,想笑,却似乎更想要流泪,“旭旭,妈还会害你么?明天就跟妈去见见人家姑娘行不行?”

蒋成旭一下就跪了下去,“妈,你给我些时间,只要……他能离开我……只要……”

他的病好了。

蒋成旭说不出来。

他怕蒋母知道陆彬的病,他的妈妈不可能放心一个精神方面出现问题的人呆在自己身边,肯定会说出一大堆劝阻的话,甚至还会告诉他,只有最好的治疗医生才是正确的。

哪怕他去反驳,哪怕他去阻挠,蒋母也会一意的为他做出正确的选择。

他们家有这个能力,就算是一个健康的人,也可以被送进去的能力。

可他不想选择这种正确。

他听简明希说过那种疗养院是多么恐怖的一种存在,疯狂,崩溃,孤独的歇斯底里与惨嚎。

只要进了那里,一辈子的污点就都结结实实的烫在了身上,搓下去皮也刻上了骨头。

连一份正经的工作都没法找到,到处都受人歧视,就像病毒一样被人群疏远隔离,一辈子都无法再抬起头。

他已经让陆彬求生不得,不能让陆彬再遭受这些残忍。

蒋母看着从小到大无法无天,飞扬肆意的蒋成旭,居然会那么容易的就为了一个男人跪在自己面前,一种晕眩瞬即就冲击上了大脑,连站立似乎都成了一种奢侈。

“妈!”蒋成旭爬到蒋母身边,抱着有些脱力的蒋母的腿,“妈,您就给我些时间,让我陪在陆彬身边。”

“时间……”蒋母死死的抓着蒋成旭肩膀,“你要多久啊?你想要守着个男人过多久?你想过我们没有?你想过你爸和我没有?一个男人比你爸妈都还重要么?”

蒋成旭依旧死死地抱着蒋母,“给我几年,妈您给我几年,我,只要陆彬想走了,我就跟他分,一定分的。”

蒋母呵呵的笑了,眼泪顺着脸颊就往下流。

“他总有会走的一天,等从你身上榨干了所有他能得到的东西,他才会走,对不对?”

蒋成旭没有反驳,只颤抖着不停的喃喃道:“妈,陆彬不是那种人,您帮帮我,他现在没有我活不下去,都是我的错,我不能让他活不下去,我不能让他活不了……”

蒋母却仿佛已经麻木,连多余的一句话都不愿意说。

这时蒋家的老宝贝疙瘩尿急,急匆匆的拿着电匣子出来,看到院当口的娘俩儿这一幕,蓦然就愣住了。

“哎呦,这是怎么了?要在我寿宴上唱四郎探母,提前彩排么?”

正抱着哭的眼泪汪汪的蒋氏母子:“……”

他手里的话匣子还滋啦滋啦的放着单田芳铿锵有力的沙哑声仿佛带着怪笑。

“等药煎得了亲手把药捧到雍亲王面前,扶着他把药给喝下去。雍亲王晃晃头二话没说,擦完嘴倒头又睡。为了让他发汗,多盖了点东西,童林就坐到床边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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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今天状态有点不对,卡文了,磨了一上午,只能挤出这么多ot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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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果然一入腐门深似海,就连听童林传,我都觉得如何听都不对劲儿

而且四爷还是个傲娇受_(:3」∠)_

给乃们上一段:

——胤禛让何春把童林叫到自己的眼前,他仔细地看了看童林,一看这人穿得虽然不怎么样,但长得可不错呀,虎头虎脑,一团正气。

——童林领着徒弟们走了,雍亲王府显得非常静。白天还不觉得怎么样,到了晚上,雍亲王睡不着觉了,觉得童林在跟前,心里头踏实,有说有笑的有奔头;童林这一走,跟空了半拉王府似的,没抓没落,闷得要命,有心叫童林去,又、想,我都给人家假了,刚走我就叫,这像话吗?忍两天吧!反正我也待着没事,练练吧,借着练武消磨时光。

——单说童林,回到雍亲王府,一进屋门,就见大总管何春和二总管何吉在地下来回乱转,他俩一看童林回来了:“哟,我的教师爷,您可回来了!”童林急忙问道:“有事吗?”“爷找了您好几次了,他老人家连休息都没休息,现在正在书房等您呢。”童林一听爷在等着自己,急忙就奔贝勒爷的书房去了。

童林来到贝勒爷的书房,挑帘进屋一看,灯光明亮,贝勒爷穿一身便服,正在屋里来回踱步。胤禛一看童林回来了,顿时喜笑颜开:“海川,你上哪儿去了?我一个下晌也没找着你,我都快急死了!”童林一笑,“爷,我在外边遇上点事。”“什么事?”童林就把今天地坛会侯杰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向贝勒爷讲了一遍。胤禛听罢,满面喜色:“海川呀,这事你做得非常之对。这就叫化敌为友。这位老侠客现在哪里?”“他住在前边的一个小店里。不过他今天就要离开北京,回山东老家去。”“海川,你们不是常说这话吗:见高人不能交臂而失之,你为何不将这老侠客领到府中,与我一会呢?”童林脸一红:“爷,我总觉得我们是绿林人,跟您见面是不是不方便?”“唉,海川!咱以后立个规矩,打破以往的戒律,你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只要你认为这个人可交,就把他领回来与我介绍。我一生最喜欢的就是江湖上的人物,像今天这样的老侠客,是不可多得的人才。记住没,往后只要是找你的人,你就领来见我。”“唉!爷,我记住了!”爷俩又叙了一阵儿,童林怕累着贝勒爷,赶紧起身告辞了。

童林回到屋里怎么高兴,咱不细说。

单说这一天,贝勒爷把童林唤到眼前:“海川哪,你来我府里已好几个月了,我派人也调查过你的情况。听说你的父母和一个兄弟都在乡下过活儿,我想是不是把他们都接到北京来,这样你也能省一份心,还可以在你父母的身边尽点孝道。”童林一听见贝勒爷突然提出此事,真是喜出望外。“爷,这事我也想过,只是……”“什么?”“没有房子啊!”“哎,不就是个房子吗?告诉何春和何吉,让他俩在外边找所好房子,花多少钱,我全包了。你放心,一切事情都用不着你发愁。只要你乐意,明天咱就派两辆套车去,把你爹娘和家里的东西全搬来此地。”“谢爷的大恩!”

到了年底,贝勒爷吩咐何春、何吉,派了五辆车前去京南霸州童家庄接童林的父母和兄弟。

给人时刻监视着基友苗头,还把公婆都接来了,这回人还跑得了……

第42章

北风突然呼呼的吹来,天上飘了零零散散的雪沫。

在仅仅由一副棉被般的厚帘相隔的烤串店中,温度截然相反,火气朝天。

戚萱用小瓷勺搅了搅土豆牛肉的砂锅,舀起口汤,滋滋的啜着,然后哈的长出气,手背抹抹嘴,接着吸溜第二口。

她身边的简明希也挑了一个肥肉串,防着烫用牙小心的咬下,满脸幸福的咀嚼,同时手里头不忘去抓另一个牛筋。

对面两人俊男美女的光辉形象,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长久来面对蒋成旭那种时刻装腔作势的调子太过习惯,陆彬自打服务员上了菜后,就一直不忍直视。

“所以我就想了,告他的,拿出不怕劳教不怕拘留,不怕给政府多添麻烦的一往无前精神,”戚萱将嘴里的土豆努力咽下去,又舀了两口汤顺顺,“我就不信了,全世界□都得赔命,凭嘛我就得让人白嫖三年!”

简明希毫不迟疑的附和,“嗯嗯”的点着头,陆彬怀疑他根本就没听清戚萱说的是什么。

“你一不帅二没钱,土豆挖出来都比你高,你还好意思问我为啥不死心的总想跑?”戚萱拍桌,“老娘青春期后就美颜养肤,坚持锻炼身材,考上美院去大学城每天守湖边长发飘飘低眸浅笑的写生到底为的是什么!”

“金龟婿没钓着,二十多年的审美观岂是容你个土行孙能诋毁的!”

土行孙最后似乎是找了个漂亮媳妇的?陆彬努力回忆儿时那部血腥渗人的电视剧。

“要不是刚毕业没经验被骗子出版公司忽悠了,我能让你个孙子占了便宜!”

“那边地震没躲过,幸灾乐祸显得我没人性,但我就是爽!怎么着了!渣官儿不管!老天爷还睁着眼呢!”

戚萱说着,还做叉腰状“哈哈哈哈”大笑了几声,端的是豪气干云。

“所以说,你这么多年之所以没放弃希望,是因为你追求高富帅的坚定信念不可动摇?”

简明希开始解决第四串油汪汪的**皮,陆彬觉得自己如果再不阻止他,等回去后赵钧同就得跟他拼命了。

戚萱埋头两三勺热汤进嘴,又拿起烤土豆恶狠狠地咬。

“屁话,我七岁看美少女战士时就认定了,将来一定要找夜礼服假面嫁!”戚萱霸气的吐出自己的追求,“我就喜欢那股浓浓的逼范儿!”

简明希抽抽嘴角,看看她又看看陆彬:“……童年真是决定命运的时刻。”

对这种评价陆彬能怎么样?他只能笑笑,并将放在桌子上拿筷子的手,不着痕迹的收回来。

简明希扫了下,接着不知怎么,就突然不怀好意的嘿嘿了起来,他用胳膊肘拐拐戚萱,“唉唉,你看桑桑怎样?现在也不错了啊,我正想着跟他合伙开个工作室,不出几年,这怎么也能挤进富人行列了,而且还是自己给自己当老板,顺心呐。”

陆彬不笑了,“明希……”

戚萱面无表情的看着简明希,“你想让蒋成旭活撕了我?”

简明希哼了一声,“他算个什么东西,我们家桑桑他配的上么,早晚都得散,你真不考虑考虑?”

陆彬皱起了眉,“明希,我不会找女人的,你别瞎开玩笑。”

简明希却没理陆彬,接着悠然的感叹,“再者说了,萱萱,你现在不是受不了男人碰呢,桑桑碰你可没事,你俩真不试试?你就对他一点好感都没有?萱萱?”

他笑着推销,“瞧瞧,这文静的气质,这冷峻的模样?极品吧,晚了可就没了。”

戚萱看了眼陆彬,向简明希认真道:“桑桑绝对没得说,他要是直的,我就算克服生理障碍倒追都没问题。可这性向的最关键问题就太天堑了吧?”

简明希道:“谁告诉你桑桑对女人就不行了?你以为他真是纯零?”

戚萱震惊:“啊?”

陆彬甚至被说的甚至都有点生气:“明希!”

简明希却目光锐利的刺向陆彬,“萱萱都说你为了救她,陷在一群盲流里头差点死了,那你当时又是怎么想的,你不是已经认命了?怎么还想着帮别人死活不顾的挣命呢!”

陆彬一瞬间有些无法承受他仿佛能洞穿人心的视线,“谁在那种环境下都得伸个手帮忙,你想多了。”

简明希却没有放过陆彬,“你真没觉得她不认命的倔劲儿像谁!毫无理由的就认头帮了!”

陆彬恍惚了下,脑子里划过一个女孩,在绿柳成荫的教学楼间大笑的奔跑,回眸时像阳光一样灿烂得夺人心魄的笑容。

还有在洗的有些发白的床单上,颜色刺目的本子和国徽。

心脏中突如其来的疼痛让陆彬刹那间,几乎腰都有些直不起来。

但他嘴上却还是喃喃着道:“想帮就帮了。”

简明希对这答案咬牙切齿,“那你怎么就不找个人帮你了!谁给你伸手了你都不要,自己憋着!憋着好玩!还是你就喜欢看周围关心你的人着急!”

他“梆”的一声将手里的木头签子拍了,探过身一把抓出陆彬刚刚起就藏在桌子底下,现在痉挛更加严重的手,“你他妈实在受不了就给蒋成旭打个电话,看谁敢拦!谁敢拦我去把他家秃撸平了!”

陆彬脸色都变了。

简明希道:“你不打我打,我管他爷爷还是他大爷,把你折腾成这样就扔下,回去还想两全其美的回去做他的大少爷,便宜死他了!”

陆彬赶忙拦着他拨手机道:“是我硬要黏上他的,是我贪了他的……”

简明希道:“陆彬!那你怎么不贪我!你要是缺钱,找我来啊,认识快一年了,给你借点钱能有多难!”

陆彬张张嘴,一时竟没法回答。

戚萱看看突然发怒的简明希,又看看怔愣的陆彬,觉得自己似乎有点明白了,“额……这是蒋成旭欺负了桑桑?要我装小三助威?”

她一拍大腿,“着啊,没问题,”撸撸袖子,干劲儿十足,“我就喜欢这种带感的节奏!”

“不过等戏演完了桑桑你可得帮我担着,”戚萱眨巴眼卖萌,“别让你家那口子真动手削我,这样演出费我就不跟你算啦。”

陆彬回过神儿来,只能无力的苦笑,“萱萱,你就别跟着添乱了。”

简明希看陆彬脸色都白的失了血,怕逼的太厉害,有心放过,但又想起赵钧同的话,咬咬牙,还拉着陆彬,“那你给蒋成旭打电话?”

陆彬呆怔的看着塞进自己手里的手机许久,才“嗯”的答应了。

简明希道:“必须把他叫出来!”

陆彬叹气道:“今天是他爷爷的生日……”

简明希却大声道:“把他叫出来!”

陆彬吓了一跳,“啊,好。”

在简明希恶狠狠地监视和戚薇八卦盎然的目光中,陆彬拿出自己的手机,手指都有些抖。

蒋成旭的号码他记得牢牢地,不用翻通讯录,都能快速的打出来。

夜里头难受的xiōng口疼,拼了命的捶,自己都恨不得杀了这样恶心的自己,才能稍微阻止点自己想要打过去的冲动。

然而还没等陆彬按全号码,手里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来电显示的正是蒋成旭。

陆彬微怔,一直鼓动的心脏稍稍平息了下,放到耳边接通。

见他没说几句都挂了电话,简明希问:“怎样?他出来么?”

陆彬垂着视线安静了几秒,才又抬起头,笑笑道:“定了地点了,我这就过去。”

简明希皱眉,“真的?”

陆彬道:“嗯。”

简明希舒了口气,笑道:“这就成了,我们送你。”

陆彬摇摇头,“不用,我自己去就行,你们接着吃。”

简明希道:“你自己哪能……”

陆彬笑道:“我难道还缺胳膊断腿没长大?自己还找不到路?”

简明希想想他是去找蒋成旭,没见到之前估计也出不了大事,“那好,到了别忘给我们个短信。”

陆彬道:“好。”

顺着导航,陆彬将车一路开到郊区,几乎已经是晚上。

目标也好找,几乎在不远的地方,他就见到了灯火通明的四合院。

四合院的外面停了不少车,都是很高级,陆彬认不出牌子,但有些东西,是只要看看,就能知道它的价值不是你能碰触的。

cāo办宴会的主人也准备的很周到,周到到了特意派了一个军官似的人在路口等他,并将没有请帖的陆彬从后面的门一路带进去。

前面喧喧闹闹传过来,然而四合院的后面的庭院却曲径通幽,山石林立,哪怕是寒冬腊月,这里也架起了几个暖房,里面争奇斗艳。

于是在几个古色古香的转折过后,陆彬终于见到了刚刚给他电话的女士,蒋成旭的母亲。

蒋母坐在内室的竹编椅上,面前放了着茶具,在陆彬进门时打量了一番,然后慢慢的拿起茶壶续了两杯茶。

“你是叫陆彬吧,让你大老远跑了一趟过来真不好意思,外面很冷吧,快过来坐,小陈,你去前头看看帮忙,告诉旭旭他爸我这里有点事,一会儿就过去。”

警卫员行了个礼,关门离开。

蒋母将一杯茶推到对面的座椅前,声音温温的,“我的时间并不多,也不会占用你多少时间,别紧张。”

陆彬沉默了一下,走过去坐下,“伯母好。”

蒋母笑笑,“咱们见过一次,不过那时候我没仔细看,你估计也没看清我,但你长得确实挺好的。”

陆彬没有说话。

蒋母道:“旭旭有说过你,本来早就想跟你谈谈,但这两天太忙抽不开身,家里的老爷子亲戚故友太多,上面几个领导也要过来探望,都是必须认真接待的,别看今天是正日子,但来的都是近关系就都不计较了,旭旭也一直跟着帮忙,我怕他分心就拦着没能联系你,你没生气吧?”

陆彬道:“没有,应该的,家里的正事重要。”

蒋母欣慰的看着他,“我知道,你是个懂事的孩子,旭旭是去年年底就认识你了吧?我都觉得他成熟了,变了个人一样,又上进又明理,跟着你他学了不少东西,我这个做妈妈的要谢谢你。”

陆彬道:“没,是蒋总一直照顾我。”

蒋母疑惑了下,“你叫他蒋总?”

陆彬抿抿唇。

蒋母又笑了,“别紧张,咱们就说说话,我们都是跟旭旭很亲近的人,对么,所以咱们有很多话可以说的。”

面对这么优雅又温和的女士,穿着带有级别很高的军衔的军装,说话都有着一种特殊的美丽韵律,陆彬也只能礼貌的笑笑。

可是他也知道,对方并不怎么在意他的态度。

就算是他摆了张爱搭不理的臭脸,蒋成旭的母亲也只是会包容的微笑着。

因为他还没到达能够成为她的烦恼的高度。

蒋母慢慢的喝了口茶,似乎是组织了下语言,道:“嗯,我能了解一下,你对旭旭是怎么想的么?当然,我并没有怀疑你们的感情,旭旭喜欢你,我知道,可你喜欢旭旭么?多喜欢呢?”

轻轻的自嘲笑声后,蒋母道:“你看,做妈的总爱闲cāo心,你妈妈肯定也跟我一样,将你看做自己的一切,宝贝的不行,无论你多大了,也总是为你cāo心劳力,生恐你在外面吃亏被人欺负。”

“这是我的自私,你能体谅我吧,陆彬?”

陆彬安静的听着她说话,然后点头。

蒋母似乎放心的轻呼一口气,“那么陆彬,你有多喜欢旭旭呢?是不是也像旭旭喜欢你一样喜欢他?旭旭有很多缺点,我不知道你能不能忍受,不过如果你很爱很爱他,我觉得你是不会在意的,对不对?”

陆彬又笑笑,“伯母,蒋总是个好人,是我一直对他提出无理的要求,到现在他对我都毫无怨言,甚至还处处都替我着想,我很感谢他。”

蒋母似乎有些惊讶,“嗯,你家里的条件不太好,”她这时候笑笑,“抱歉,我希望跟你开诚布公的交流,所以并不会对你隐瞒或者欺骗,我有调查了你,旭旭见到有才华肯努力的人都会愿意伸手帮忙的,他的公司就被他网罗了很多跟你一样优秀的人,我也都见过,都是好孩子。”

陆彬知道这是蒋母希望的关于他与蒋成旭之间的定性,所以他没有反驳,而且他也确实没有什么可以反驳的。

蒋母微笑道:“如果你还缺什么,也可以跟我说,不要不好意思。”然后期待的看着他。

陆彬在这种温柔的笑容下只能点头,“谢谢。”

蒋母的目光里都流淌着暖意,她拉过陆彬的手,轻轻的拍着。

“我是旭旭的妈妈,我们都想为他好,你也是个好孩子,只要给你机会,就算没有旭旭也会很成就很大的事业,而我们也都期望旭旭能够幸福和快乐,你也肯定这么想吧。”

“陆彬,你知道么?像我们这种家庭,并不是那种二流三流的人家,爬得越高有些事情就越需要在意,旭旭有着很好的前途,他的人生是光明和璀璨的,一丁点的污点都十分容易就能毁了他。”

“我知道,这样说可能不太公平,但这个世界上从来就没有真正的公平,每个人从生下来,他的一切就都已经决定了。”

“陆彬,你也不想看到旭旭因为你而失去他应得的前程和幸福,谁都需要认命,就像我们也需要对这种随时随地都有可能被政敌拉下马,时时刻刻周旋在复杂的争斗中的生活妥协,谁的日子都不是容易的。”

“经营家盈利不错的公司,悠悠闲闲的做个股东,参加一点小聚会,与同样有朝气的同龄人交流谈笑,把父母都接到身边,每天看着老人家在公园溜溜弯,打打拳,在找个喜欢的女孩一起生活,也许没有顶尖的阶层刺激,可也是会变得很温馨的。”

“这种选择对你来说也很不错,你说对不对?陆彬?”

他们的交流似乎没有尴尬和怒焰,从头至尾都不用陆彬来费心,蒋母是一个很会引导话题的人,也很会从她的谈话对象面前,得到她期望的结果。

陆彬抬起眼睛,“您说的对,其实我是个肮脏下流的人,我不能因为自己臭的发烂,就恶心扒拉的也去祸害别人”

蒋母似乎有点词穷,“这,陆彬,我不是这个意思。”

陆彬笑笑,“蒋总对我挺好的,我一直都很感谢他,我不能以怨报德,所以您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的。”

蒋母张开嘴,刚要说话,却突然有人推开门进来了,“妈,您干嘛呢,我爸在前面都等急了,孟叔、许叔和梁伯伯他们都来了……”

“陆彬!”蒋成旭震惊的看着在蒋母对面,闻声回过头来看他的人,“你怎么在这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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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更新

然后遁下去哄孩子tat

第43章

蒋成旭几乎是一步就窜到了陆彬身边,扑腾着陆彬就怕他哪里受了虐待,着急道,“我妈叫你来的?她跟你说什么了!”

陆彬知道自己的手腕上被蒋成旭死死的抓住,克制了半天,才没让自己摸上去。

蒋成旭看陆彬不说话,又扭脸对蒋母说,“妈,您跟他说什么了?”

儿子吃里扒外,如果是个儿媳妇蒋母还能忍忍,可对面坐着的到底是个大男人,那怪异的感觉就别提了,蒋母的心口堵着的气也不好受,“我能说些什么呀,你要死要活的非得跟他一块,还不许我见见是什么样的人?”

蒋成旭怀疑:“真的?”

蒋母懒得理他,起身,“等前面开席了,把陆彬也带过去,给爷爷拜个寿。”

蒋成旭一愣,“啊?”

蒋母瞪他,“啊什么啊,怎么着也是个小辈,露露脸,让爷爷认识下,你们的事先别跟你爸说。”

蒋成旭懵了片刻,然后有些惊喜,“妈!您同意了!”

蒋母叹一声,扫了眼陆彬,又对他仿佛强调一般的道:“你是个好孩子。”

陆彬点头,笑笑,“是,承您看得起。”

蒋母不知道他这话到底是个什么意思,总有点噎着自己的感觉。

想说两句找回点场子,可看陆彬身边自己那宝贝儿子傻乐傻乐的,蒋母觉得她现在最正确的就是赶紧离开,眼不见心不烦。

“陆彬,”蒋母愿意站在他的这边,蒋成旭高兴坏了,拉着陆彬,只几天没见,眼睛就拔不出来了,又看了看他的穿着,虽然并不是休闲装,但拜寿就太随便了,“要不要换件衣服?正式点,也给爷爷留个好印象。”

陆彬看了蒋成旭一眼,点点头,跟着蒋成旭去了他的卧室。

蒋成旭扒拉衣柜挑,拿出件自己只穿过几次的西服,“这件行么?”虽然他对陆彬的身体十分熟悉,但还是举起来试试配色,“显得有些老……”

然后抬眼,就发现陆彬正目不转睛的看着自己。

不知道为什么,蒋成旭竟然有点纯情了起来,干咳了几声,“怎么,不喜欢?”

陆彬绷着唇沉默好久,握着的拳头都打起了抖,才低声道:“亲亲你行么?”

蒋成旭脑袋里头嗡的一下炸了个花,“啊,好,好……”

陆彬凑过去,用唇轻轻碰了下蒋成旭的嘴角。

这完全就可以称的上勾引的点火了,被瞬间燃着的蒋成旭哪里能满足这点儿,一把拉过陆彬狠狠地吻上了。

松开后,两人都喘了好久。

蒋成旭摸着陆彬因缺氧染了红晕的脸颊,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句,“你想我么?”

陆彬静了瞬,笑道,“想了。”

蒋成旭只看着,就觉得自己哪怕被这种笑溺死,也甘愿了。

于是在陆彬脱衣服要换时,蒋爷又没能忍住,小折腾了一番。

等出来见着孟广庭和蒋成阳,已经过了一个多小时,俩人对陆彬突然出现都有些震惊。

尤其是孟广庭,话都说不利落了,“怎么着怎么着?这是过明路了,过了啊?”他拉着蒋成旭上下打量,眼珠子好悬都没瞪下来,“你没死?你居然没死?”

蒋成旭翻翻白眼,“怎么说话呢?你还盼着我出点事?”

孟广庭依旧无法让自己的心情平静,喃喃的道:“我怎么没看出来,你爸妈居然是这么开放的家长啊,这世界不真实,太不真实了。”

蒋成阳抿着嘴乐,“难道不好么?跟喜欢的人天长地久的在一起多让人羡慕啊。”

“大少!二少!”

又有几个看起来身家不凡的年轻人在不远处咋呼的喊,蒋成阳看过去,笑道:“是五子和学兵他们。”又转向蒋成旭,“跟我去打个招呼吧。”

蒋成旭看看陆彬,微微皱眉。

孟广庭对他这种老妈子行为尤其鄙视,“行啦,我跟着他还不行么?你还真想把他往所有人前头带?知道有个词叫捧杀么?”

蒋成旭睨了孟广庭一眼,“你当所有人都跟你一样文盲?”然后还是看着陆彬,犹豫。

陆彬笑道:“去吧,我就在这里站着,丢不了。”

蒋成旭其实担心的是孟广庭,又会说些什么陆彬不爱听的,但这话当着孟广庭的面又不好出口。

陆彬却仿佛看出他的担心,直接捅出来,“放心,我不会让他欺负我。”

孟广庭简直冤死了,“我欺负你?我能有你的能耐大?老蒋家都认了你当儿媳妇,我跟着去裹乱我闲啊?”

蒋成旭瞪了他一下,“陆彬要出事,我找你算账!”

孟广庭更冤了,觉得现在要是打出了两道冬雷都不过分。

等着蒋家兄弟俩离开,孟广庭在有些人满为患的院子里清净地儿找了座,还特意招呼陆彬,“抽烟不?”

陆彬扫都没扫举到自己面前的香烟,“我恶心你。”

孟广庭噎了个正着,觉得陆彬就是来克自己的,喘了好久才能让自己把火儿压下去,“你他妈还好意思说这话,是谁非得抓着成旭不放的,你祸害别人的不恶心,我这儿好心照顾你的竟然还恶心了?”

被人这样说,陆彬竟然还笑了,他弯弯着眉眼看着孟广庭,“你们都这样觉得吧?”

孟广庭不知为何,竟然被他笑得有点毛躁了,“啊……这个……”

陆彬道:“不止你们这么想,我也这样想,我甚至觉得这世界都是恶心的。”

孟广庭被挤兑的实在绷不住,“全世界都欠了你的,你大拿啊,怎么你还觉得自己冤了?成旭被你祸害的还不够!他好不容易想要放下你了,你呢,死活扒拉着,你知道他为了你跟家里捅开,后面的路得多难,一辈子都能因为你毁了,你就不欠他的?”

陆彬却静静的看着他,道:“孟广庭,活着有什么意思?你怎么不去死呢?”

孟广庭扔下刚点了没咗几口的烟差点呛着,用脚死劲儿的捻了下,冷笑,“陆彬!我答应成旭照顾你是成旭的面子,你他妈别给脸不要脸,还真以为自己是个什么人物了!你倒是死去!你死去谁都能清净,不少人都能过了好日子!”

陆彬笑笑,“是个好注意。”

孟广庭恨的牙都咯咯咬响了。

陆彬说完,也不理孟广庭,就站在一旁看着人群里的蒋成旭招呼朋友——一群有着光鲜道路和畅通无阻的人生的天之骄子,就像得到了上天的厚爱,让他哪怕看上一眼,也都为肮脏的自己自惭形秽。

他确实是挡了路的多余的存在,没有他,蒋成旭的人生将是不可追得的灿烂。

一个人没必要为另一个人赔上一辈子,蒋成旭不欠他的。

看着陆彬被蒋成旭拉走去见蒋家老爷子,孟广庭终于再也忍不住,恨恨的骂了句,“麻痹的!”

蒋成阳端着杯红酒边润嗓子边走过来,刚刚的话说了太多,他觉得自己一张嘴就能冒烟了,不想竟听见孟广庭骂街,“怎么啦?又有谁惹咱孟大少爷生气了?”

“还能是谁!我从小打大就没这么被人侮辱过,我恶心着你了!你他妈还恶心着我了!”

蒋成阳蹙了蹙眉,“陆彬?”

孟广庭恨的肺都快炸了,“你瞧瞧他那德行!给谁摆谱呢!妈的算个什么东西!还不是仗着成旭喜欢他!姓陆的你别犯在我手里,我不收拾了你我就不行孟!”

蒋成阳道:“我就不明白了,你们俩怎么就这么不对付,谁见着谁都没个好脸色,不是说他跟旭旭好还是你给搭的桥么,怎么这媒人没谢媒礼,反而处处受埋怨了?”

孟广庭冷笑:“他这是得了便宜还卖乖呢!爬成旭床爬的厉害着了,把人哄得五迷三道,扭过脸来还跟别人摆个清高脸,我看见一回就想吐一回。”

蒋成阳都被他说愣了,“不能吧,上次你们不都还跟我是另一套说辞了,怎么又变成了这样了?”

孟广庭猛翻白眼,“不就是个装么,他要不装成旭能喜欢?上赶着往上贴的成旭遇到的还少了,就这股端着的劲儿,才不让人捧手里稀罕了。”

蒋成阳:“额……这个,看着不像啊……”

孟广庭道:“还不像,没见刚过来时那嘴,还有穿了谁的衣服?你看看他过来才多长时间,就把成旭弄床上去了,蒋家老太爷的寿宴上都敢闹,这是跟谁示威呢!”

蒋成阳回忆起刚刚蒋成旭和陆彬出来时的那股气氛,也不好反驳。

明眼人都多注意点,也不难他们前一刻干什么去了。

“成旭遇见他简直就撞邪了,”孟广庭的火还觉得撒不完,都有心给自己搁冰箱里清静清静了,“他一有手有脚的大男人整天的躺别的男人底下用屁股换钱,玩弄别人感情,也不嫌害臊!”

“你说的是谁!那兔崽子还玩男人了!”

听见一声愤怒的喝骂,孟广庭和蒋成阳都一激灵,没反应过来胆子就被吓飞了。

跟在蒋父身后的几个亲人朋友,本来是让蒋父骄傲的带来,看看进来越来越出席的蒋成旭,一时找不到人

此时简直尴尬的表情都不知道该摆成怎样才符合情景。

“人在哪儿了!”蒋父早已携着盛怒,揪着身旁的秘书去抓人,“去给我找那兔崽子去!我不抽死他!”

孟广庭还懵着了,蒋成阳已经趁蒋父没想到他们,拽着他撒丫子跑开,毫不迟疑的去女宾院落找蒋母搬救兵。

要是再晚上两步,他的堂弟就得死无全尸了。

“不耐烦不耐烦,”蒋家老宝贝疙瘩拽着陆彬的手,“我不去应付那些笑面虎,一个个的跟我装什么,谁心里还不知道怎么想了,他们巴不得我早死,老蒋家倒了给他们腾地方呢。”

蒋成旭,“……爷爷,这话您出了这门可别再开口,太拉仇恨。”

“你个怂货,”蒋家老爷子扭脸就跟陆彬笑,“乖娃,会下棋不?咱爷俩杀一局,我好长时间没接触你这种人了,跟你说话不费力气啊。”

蒋成旭抽抽着嘴角,“爷爷,现在谁说话还能让您费力气了。”您这不已经不高兴就谁都不甩了么。

蒋家老爷子道:“你懂个屁,也不知道让你撞了什么大运,能交上这种朋友。”

陆彬想把手收回来,可还是被人老爷子拽了个紧,只好道:“您抬举了,我没这么好。”

“小子,”蒋家老爷子看着他,“好不好不是别人说的,你自己得这么想,日子是给自己过得,什么都比不了自己舒心。”

蒋家老爷子什么没经历过,吃的盐都比别人一辈子的饭多,看人比谁都看得准。

这孩子眼睛里太空,空的什么都没有,放着不管,得出大事!

陆彬有一瞬间被别人看得透彻的狼狈,有些急着想远离这蒋家太精明的老爷子,可还没等他说话,“咣当”的巨响,门扉突然被人踹开了。

蒋成旭站起来刚叫了一声“爸”,来人就一个巴掌呼了下去,打得蒋成旭摔在地上,耳朵嗡嗡的鸣。

“反了天了你!什么脏的臭的都敢往家带!”

陆彬愣了,看着自己面前倒在地上的蒋成旭,伸手就想扶他起来。

蒋父见着他,眼都充血的赤红,抬手抄过门口架子上摆着的盆景冲着陆彬砸过去。

“收起你那些不要脸的心思,敢带坏我儿子!老蒋家的人还轮不到你涮着玩!”

陆彬的肩膀被砸了个正着,人一下就折倒,蒋成旭爬过去就将陆彬护在怀里,看着陆彬捂着肩膀冷汗出得头发梢不一会儿就湿了,心疼的内脏都搅了起来,“陆彬!陆彬!你没事吧!没事吧!”

蒋家老爷子反应过来,愤怒的拍桌子,“干什么吶!在我眼前就唱武戏,都胆子肥了!”

蒋父哪里还有理智听,“您甭管这里头的事!来人!把这个丢人现眼的兔崽子给我拉开,关地下室去!不给他饭!还有这个脏东西,赶紧给我扔了!”

“爸!”蒋成旭叫抱着陆彬叫,“有话好好说,您听我解释!”

“别叫我爸!我没你这种儿子!”蒋父怒视着身后的警卫员,“还都愣着干什么!把人给我扔出去!”

蒋成旭被人拉扯着,往外拖,死命的抓着陆彬的手不放,“爸!爸!您让我跟您说啊!别分开我们!你别分开!”

陆彬怔怔的看着蒋成旭抓着自己的手,一点点的抠着指头松开,“要走了吧,都要走了……”

蒋父一脚踹向陆彬的胳膊,没上去把人打废已经是他的涵养,“还想着登堂入室!滚出去!别脏了我家的院子!别再让我看见你!我不想连隔夜饭都吐出来!”

陆彬被踹的歪在地上,静了一瞬,竟然开始呵呵的笑了起来,声音由低到高,在屋里头的几人听着,都不自觉的有点渗到。

蒋家老爷子担忧的不行,过去唤着,“娃娃,你怎么了!”

陆彬却谁都没有理,木木呆呆的蜷缩起来,像是失去了所有的力气,不停的颤抖了起来。

“爸!”被一下拉开的蒋成旭看到陆彬的反应,立刻恐惧的连呼吸都困难,更加拼命的挣扎,大叫了出来,“爸!他不能离了我!爸!他会死的!他会死的!爷爷!您帮我啊!”

蒋家老爷子观察这皱眉,“唉唉,都别折腾,这人不对劲。”

蒋父看陆彬简直就像看垃圾一样,“您老人家别信他这套!还敢在我眼前装!你还以为谁都能被你骗了!你个让人反胃的东西!”

蒋成旭:“爸!不是啊!陆彬病了!他没装!”

蒋母这时也被蒋成阳拉了来,看到屋子里的阵势唬了一跳,“怎么啦?他爸?”

蒋父怒吼:“你教的好儿子!丢人现眼的玩意儿,给我关起来!饿死他!”

“他爸!”蒋母看着暴怒的蒋父,“你要饿死谁!”

蒋成旭向找到救星一样,从拉着自己的手中挣着,几乎是带出了哭音儿大喊,“妈!您帮我!陆彬不能离开我!他会死的!他生病了!会死的!妈!妈!他的脑子生病了!会死的!”

蒋母往蒋成旭被拖开屋子的方向走了一步,蒋父就大吼:“你还敢管!”然后又怒视有点犹豫的警卫员,“我的话都是废话了!你们都不想要饭碗了是吧!”

蒋成旭被人拖走了,远远的还一直哭喊着,“妈!爷爷!帮我!他病了!会死的!帮帮我啊!”

蒋父怒骂:“他也就骗的了你!你个不长脑子被人玩的崽子!”接着怒视着陆彬,“你还不给我滚!非得要我们一家都吃不下去饭啊!”

蒋家老爷子道:“怎么说话呢,这孩子别让你打坏了,快送医院看看。”

蒋成阳过去就帮着老爷子扶起陆彬,“爷爷,您交给我,我带他去医院。”

蒋父怒道:“这种下三滥还去医院,给他扔路边上!”

蒋成阳道:“好好,二叔,我这就把人带出去,您别生气。”说着给孟广庭打了个眼色,让他留下照应蒋成旭,自己带走了陆彬。

蒋成阳扶着陆彬离开四合院,刚刚启动就听坐在副驾驶的陆彬道:“我想回家。”

蒋成阳看着他垂在一边的胳膊,道:“还是去医院吧。”

陆彬道:“我要回家。”

蒋成阳还要劝,但陆彬却仿佛已经没有交谈的兴趣,侧过了头。

“我没别的地方可以去,你就让我回家吧。”

蒋成阳叹了口气,“你先回去睡一觉也好,要是有不舒服的地方,别忍着,赶紧去医院。”

陆彬没有再说话。

一路上陆彬都安静的坐在副驾驶,额头贴着车窗,看着夜色中霓虹闪烁,划过一条条的额车位,闪过一座座灯红酒绿的建筑。

“我二叔就是个急脾气,今天不小心知道了你们的事,火气大了点,别往心里头去。”

蒋成阳看着这样的陆彬,忍不住就想说些什么。

“其实你跟旭旭的关系,就算放在普通家庭也得闹翻了天,你要真喜欢他,就要抗住了。”

陆彬沉默了片刻,轻轻的笑了起来,“你说,人会有下辈子么?”

蒋成阳看看陆彬有些苍白的脸色,道:“陆彬,谁活在世上都会遇到不顺心的事情,我看得出来旭旭是爱你的,他对你是真心的,长这么大,我都没见他像刚才那样的哭,你别让他伤心。”

陆彬却没有理会他的话,反而低声道:“人的下辈子,会是个什么样的呢?是不是跟现在完全不同?还是所有的事都得重新走一遍?”

蒋成阳皱起了眉,“陆彬?”

陆彬闭上了眼睛,呵呵的笑道:“不过我可能没有下辈子,像我这种人,只要存在,就都会将周围人熏臭。”

蒋成阳道:“胡说什么呢,你对旭旭有多重要,你难道自己还没感觉?”

然而直到陆彬与蒋成旭家的楼下,陆彬也没有回答蒋成阳,只是唇边挂着微笑,一句话都没有再说。

蒋成阳停好车,看看只有几户还亮着的灯,“要不要我送你上去?”

陆彬却仿佛没听见他的话一样,自己解开安全带,开门下去,一步一步的,缓慢而又决绝的走进了大楼。

蒋成阳在楼下没有马上离开,他等了一会儿,看见陆彬家厨房的灯亮了,才又拧动车钥匙。

只是不知道为何,蒋成旭哭喊着“他会死的”,不断地挣扎在经过训练的警卫员手里,拼了命的想要抓住陆彬的样子,总是在他脑子里闪过。

蒋成阳拧紧了眉,刚开出没多远,就猛地踩离合换挡,一个倒车,就飞速开了回去。

他焦急的等着电梯,看了眼显示出的楼层,直接转身,顺着安全楼梯就往上冲。

到了楼上,连气也不等着喘匀,跑到门口就开始砸门,“陆彬!开门!”

“咣咣”的砸了半天,明明有亮着的光线从门缝里透出,却依旧没有声音的响应,蒋成阳已经产生了恐慌,“陆彬!你开门!快开门!”

这时简明希从楼梯上探头看过来,迷糊揉着眼睛打了个哈欠,“蒋成旭,你跟桑桑一块回来了?怎么这么晚,我还担心半天了……”

蒋成阳也不管他是谁,立刻道:“陆彬在里面,没声音!也不开门!”

简明希愣了下,看了下蒋成阳,突然骂了句,“我艹!”就三两步跑回楼上,不一会儿功夫又拿着蒋成旭给的备用钥匙,着急的跑下来。

赵钧同也跟着下来,他们三个人一打开门,几乎是立刻就冲了进去。

然而鲜红的,甜腥的颜色,已经染透了地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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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更新,没有捉虫,麻烦大家了帮个忙找找,实在忙不过来了otz

评论一会儿给大家回复,亲

第44章

简明希脑门上泌了一层的冷汗,站起来腿都抖,然而眼前这里又根本没有可以坐的地方,只能眼巴巴的守在病床推车可以直达上去的电梯门口——出了电梯过了消毒隔离区直接是手术台,家属根本不可能呆在更近的距离等候。

陆彬已经从急救紧急转到了另外的手术室,他的情况让人无法有丁点的乐观,严重的失血性休克从头至尾就没恢复过意识,甚至在救护车送来医院的路上心脏都停了。

急诊科的大夫废了九牛二虎的力气勉强维持住呼吸,就立刻将陆彬转到加紧腾出的十二楼设备更加齐全的手术室,再然后,也没有人能有闲工夫搭理他们这几个了。

其实要论大世面,简工还真不是没经过啥的小菜鸟,他自己就是医院的常客,哪怕没有亲眼看见,但住院的时候也总是可以听到许多八卦,再加上住院无聊时瞎溜达,许多重区的病友转普通房后也在谈话中处出了些交情。

然而这回真轮到自己朋友被躺着送进来,简明希就有些支撑不住。

别人的事情可以当做冒险故事听听起个哄,主角换成了陆彬,简明希却连想都不敢多想,生怕自己承受不了后果。

到现在,对方的血还干涸在自己的衣服上。

鲜血染了一地,肠子都从肚子里流了出来,他们几个人见到这情景根本无法下手把人抬下去,唯恐哪点力道不对让陆彬大失血彻底没救,等救护车的过程,简直就是在看着一个活生生的人慢慢死亡的煎熬。

他只能麻木的接过赵钧同从衣柜里拿出了大量的衣物,死死的堵住伤口,看着陆彬口鼻不停的漫出血液,双手的颤抖一直无法抑制,到了现在仍旧有些痉挛。

简明希知道,那是只有消化道和呼吸器官受损才会出现的现象。

一个人究竟要对自己多狠,才能不知疼痛的捅自己那么多刀?

赵钧同这时疾步走过来,看着简明希靠着墙都要软在地上了,赶紧拉起人让他倚在自己身上,将刚买好,又用微波炉打了下的牛奶塞进简明希的手里,“吃点,吃不下也要吃,咱们得先扛住了。”

接着又招呼了声巴望着电梯的蒋成阳,将买来的面包和士力架扔了过去。

蒋成阳脸色凝重,跟着别人经历生死线,心力交瘁的皮肤都没有了光泽,“陆彬为什么要寻死?”

他想不明白,陆彬给他的印象并不是那种撑不住事儿或者脆弱娇气的人,按理说他如果愿意跟了蒋成旭,提前做好会遭受谩骂和羞辱的心理准备是应该的,可陆彬的反应竟然会如此极端。

这个社会对同性恋的容忍度毕竟没有国外开放,而且就算是在美国,反同性恋的人群也并不是个低数字。

蒋成阳无法想通,如果他们打算公开关系,为什么还会做出这种绝望的选择。

死亡无论对谁都是个伤害,哪怕蒋成阳有一段时间恨他妈恨得巴不得对方快点死掉,然而当他妈真的死了,再也不会对他诅咒或者殴打后,蒋成阳却痛苦的半年多都无法不倚靠药物入睡。

那毕竟是自己的亲妈,世界上仅剩的,愿意无条件对他好的人。

只不过她最爱的不是自己,而是早已死去的,潇洒倜傥的蒋家大爷。

他失去过亲人,知道剩下的人会是多么的痛苦和煎熬,生命是那么的重要,那些关心的,爱护的,珍之又真的情感都寄托在生存这一条最基础的根jīng上。

一旦死亡,就真的什么都无法挽回了。

简明希道:“我他妈还要问你呢,那姓蒋的孙子到底怎么欺负他了!从我眼前走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一回头就想不开了!”说到最后,嗓子都哑了带上了哭音儿。

赵钧同实在看不下去简明希哆嗦的手撕扯了半天也弄不开包装袋,拿过来帮他解决。

蒋成阳不好意思说自己也姓蒋,简明希的话无疑把他也骂了进去,当然蒋父躺枪就不能说冤了。

“我二叔,额,就是旭旭的父亲,发现了他们的事儿,怒火就大了些。”

简明希瞪圆了眼睛,“蒋成旭把桑桑带他们家去了!”

蒋成阳不太知道详情,只好说:“可能是为了让爷爷看看。”

简明希一把摔下手里的牛奶,“我擦了个孙子!他是嫌桑桑活得太多日子了啊!我灭了他去!我这回一定要灭了他去!”

“干什么呐!医院里头禁止喧哗!”刚路过的小护士怒视他们,接着看见地上洒了一片的牛奶,值了一宿夜班的神经被踩线,瞬间点燃煤气般炸火,“谁让你们把这儿弄脏的!还有没有素质!这是紧急通道,来来回回过的都是重症病人,要出事儿了你知道有多严重么!”

赵钧同拉过眼眶通红的简明希圈怀里道:“对不起,我们情绪紧张了,拖布在哪儿,我这就去收拾。”

小护士瞪眼:“你们别再给添乱就行了!”说着就去杂物室找清理工具。

简明希不耐烦跟人渣的亲戚呼吸同一片空气,左等右等急的心跳都稳不下来,看着小护士离去的背影,一把挣开赵钧同撑着自己的手,深吸几口气缓缓腿软,就过去跟人套近乎。

“妹妹,妹妹,刚才是我不对,我跟你道歉,给你工作添麻烦了真不好意思。”

小护士看了他两眼,“谁是你妹妹呀,你得找谁都叫妹妹?”

简明希道:“那倒不是,二般漂亮的我都不跟人认亲,可看见你我就管不住称呼。”

小护士被逗得直笑,嗔了他一下,“油嘴滑舌。”

简明希立刻打蛇棍上,“哪了,都是真话,我以纯洁可爱的人格保证自己从来不喜欢撒谎,对了妹妹,你知道怎么跟楼上手术室联系么?听说都有电话的,能帮我问问情况么?”

对于简明希又拿自己多出来,如今早已被人道毁灭的人格立誓散发荷尔蒙,赵钧同已经习惯到了让自己学会无视,所以转而问向蒋成阳,“蒋成旭呢?我刚给他打电话打不通,他在哪儿了你能帮忙叫出来么?”

陆彬这种情况,蒋成旭再不过来就过分了。

而且他不能当着简明希的面说太明白,怕人经不住刺激跟他闹,“如果人真的……真的缓不过来,也总要见见最后一眼。”

蒋成阳实在撑不住赵钧同如此冷静的直白,心都跟着颤悠了,“他被我二叔关起来了,想出来恐怕没这么容易。”

赵钧同蹙眉,“那也不行,就算跟他爸闹也得过来,人命关天的事……”

他话还没有说完,仿佛亦有所觉,猛地扭过头。

简明希跟失了魂儿一样站在那儿,怔怔的看着赵钧同,眼睛里头吧嗒吧嗒的往下掉泪。

赵钧同立刻过去,捧着他的脸不停给他抹,低声柔道:“怎么了?跟我说,没有事情是我解决不了的,你跟我说。”

简明希彻底脱了气力的歪倒在他怀里:“孽畜,他们说桑桑刀太深伤到肝脏,可能要部分切除,正准备通知单让签字了……”

蒋家的宴会早就散了,宾客们都不能妨碍蒋家老爷子休息,所以走得早。

蒋成阳回来时已经过了半夜凌晨,连车都来不及停好,给守门的警卫员打了个面,就呼哧呼哧的跑进四合院。

正打算一头奔着地下室方向,冷不防绕过长廊时有个声音窜过来。

“怎么着,送个人费这么长功夫,跑完长征回来哒?”

蒋成阳心脏差点停摆,看清拄着拐过来人,捂着扑腾起来的xiōng口苦笑,“爷爷,吓唬人好玩啊。”

老宝贝疙瘩哼哼,“你不做贼,谁还能吓唬到你?说吧,出什么事了?”

蒋成阳有些犹豫,他知道蒋父的脾气,正在火气头上肯定有可能会误会陆彬是拿人命要挟他们,不可能放蒋成旭走,蒋成阳回来,是为的偷偷把蒋成旭从地下室弄出来,俩人再翻墙跑的。

然而蒋家老爷子哪里能看不出这大孙子躲闪的目光,直接狠狠的敲敲拐杖,“是不是那娃娃出事了!很严重么!”接着又瞪听愣了的蒋成阳,“还不快说,这墨迹脾气怎么跟你爸一个样啦!”

蒋成阳惊讶,“爷爷,您有窃听器啊!”

蒋家老爷子真想给他一溜达的白眼,“你有本事换件衣服再过来。”

蒋成阳看看自己身上的“血衣”,拍拍脑门,“着急了着急了,一时没注意。”

蒋老爷子道:“走,我带你去,又冷又潮,你二婶跟你二叔吵了一架,就把人从地下室移到花房去了。”

蒋成阳道:“可那也有人看着吧,不好弄啊。”

“废话!否则我还过来干什么!老人家哟,要绕开你二叔的耳目窝着等你回来多不易,”蒋家老爷子捶后背,“腰都有点受风了。”

蒋成阳赶忙扶着自家老宝贝,“您怎么不打电话过来,跑这等着多冷。”又检查了下,发现老头穿的挺暖和,稍稍放下点心。

蒋老爷子拿拐棍直戳他,“我没打过?你看看你那机器!还亮着呢吗?”

蒋成阳掏出手机一看,得,可不是,没电关机了。

到了花房,守在外面的孟广庭惊讶的看着他们,赶紧从地上起来,“爷爷,成阳,你们怎么过来了?”然后目光落在蒋成阳的衣服上,一把将手里的烟头扔了,急道,“怎么着!怎么这么多血?”

蒋成阳:“一会儿再说,先把旭旭弄出……”

要不说蒋家还是老爷子是老大,蒋成阳话还没说完,就见老爷子跟唱京剧亮相似得,一个冷哼一个瞪眼,“呔!阎王的小鬼们儿还不给开路!孙猴子闯来了!”

守花房的警卫员&蒋成阳:“……”

不一会儿功夫,还想顽抗一下的警卫员就被老爷子唱念做打的训蔫吧了。

他们让开路,由着蒋成阳飞舞起铁锹砸锁——钥匙还在蒋父手里,蒋成阳只好拉着孟广庭和警卫干起了力气活。

“成旭在里面喊了好几个小时,刚才不知道怎么突然消停了,”孟广庭在门开了进去时道,他顿了顿,还是忍不住问:“我听了他说的几句,是不是陆彬真……真的出事了?”

蒋成阳抿抿唇,微微点头。

孟广庭愣了,喃喃道:“艹……”

花房现在已经被蒋成旭摧残的不成样子,残花败柳一地,闹天闹地的蒋成旭,终于绝望的在角落缩成一团,双手指甲劈裂,渗着血抓着自己的胳膊,嘴里不停地叨念,“死了,真的死了……”

人都已经魔障了。

孟广庭担忧的过去叫了好几声,也只见着蒋成旭没反应的继续叨叨“我跟你一起死,陆彬你等我去找你,我找着你就跟你一起死,咱俩埋一起……”,半点反应也给没他。

见着这情况,给蒋成阳愁的,这厢还没想出法子来呢,他身边的老宝贝疙瘩却一把推开他,照着蒋成旭的脑袋就呼了个大巴掌,险些没给人搧土里去。

“孙子!别跟我玩迷糊,赶紧起来走人!”

蒋成阳看着脑袋被迫埋地上的堂弟:“……爷爷,感觉有点像骂人呢。”

“胡说八道,社会主义文明建设人人有责,我这是喊自己的三代儿了,”老宝贝疙瘩打哈哈,推着他们往外轰,“你们仨孙子还不赶紧走?”

架起蒋成旭的蒋成阳&孟广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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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更新上来了~呼呼,没查虫,大家帮忙吧

第45章

一大清早,天刚蒙蒙亮,蒋家一家子就起了床。

只不过这气氛,就不太和谐。

“滚出去!他想跟个男人过就让他去过!我就当白养了他!老蒋家现在没他这号人!”

蒋父冲着罚站一样站在院子里的蒋成阳和孟广庭怒吼。

他教育了儿子这么多年,哪怕蒋成旭胡闹横行也从不姑息,总是希望就算是生在了拥有巨大光环的家里头,自己的孩子起码也要是个明理正直的,但蒋父好不容易等到对方终于成人懂事,变为让他骄傲的存在,还没等他高兴高兴几天,蒋成旭就给了他一个好响亮的耳光。

来参加蒋老太爷寿宴的亲朋不知几何,远的近的,这才几天就全都知道了,蒋家现在就是个京城里头的大笑话,所有辛苦维持的形象和努力全给泼上了一层厚厚的污水,黄河冲过来了都洗不干净。

这个逆子要是在他眼前,蒋父非得在自己被气死前,先一把掐死他了事。

蒋成阳忍不住道:“二叔,旭旭回不来也情有可原,陆彬现在还没脱离危险,怎么说也是他的人,他不看着说不过去。”

“他算个屁的人!还想逼着我们给他赔礼去嗯?想死,怎么不死干净点!这本事够能耐了,威胁谁呢!当我们老蒋家还能被他掐住了软脉了!”

果然,蒋父还真这么想——这倒不怪他,毕竟蒋成旭以前玩的厉害的时候,也不是没被不三不四的姑娘拿刀抹脖子威胁过。

蒋成阳想说,这次跟以前那种起哄骗钱的真不一样,碰瓷的不会对自己下这种狠手,现在还搁在重症里头随时要咽气儿,连命都不要了,这样的威胁底还能图个什么。

只是还没等蒋成阳再劝,蒋父就瞪起了眼,“你还为他说话!你竟然还为那小兔崽子和贱人说话!你是个好哥哥,他不作死你就帮着他作死!要你还有什么用!爹妈死得早没人教育你你就没家规了!”

蒋成阳瞬间铁青了脸色,一直旁观,将二儿子浪费唾沫当戏看的蒋老爷子听到了这儿,可绝对忍不下去了,摔下茶碗指着蒋父就骂,“谁没家规!我看你最没家规!人是我放的!跟老大没关系!你有本事冲着我来!欺负孩子算什么能耐!”

蒋父是气得糊涂了,现在也反应过来无论孩子怎么样,到底是他哥哥留下的种,蒋成旭再混账,他也不能拿蒋成阳作伐子。

可如今话都放出去了,在小辈儿面前到底拉不下脸来道歉,挨了老爹的骂后,蒋父只能讪讪的哼了一声。

“行啦,你们两个也都别在这里杵着了!”蒋家老宝贝疙瘩发话,“去给那臭小子找几件衣服带过去,告诉他,就说是我吩咐的,什么时候人家娃娃没事了,他什么时候再给我走出医院大门!他提前迈出来哪只脚,我剁他那只脚!”

孟广庭抓住蒋老爷子特意递给的台阶,连声答应,“好好,我们这就去给成旭收拾东西去。”说着拽了下还yīn沉着的蒋成阳,一次没拽动,第二次使了点力气,将他拖走了。

他们出来,临出四合院之前,蒋母追过来叫住了人。

“陆彬的情况怎么样了?到底有多严重?”她见俩人沉默,就有点着急,“说话呀,”

见蒋成阳绷着个脸,孟广庭劝道:“您放心,这么多人看着了,陆彬情况一好我们就赶紧给他转好医院,出不了事的。”

“这怎么能放心了,我看得出那孩子不是个胡搅蛮缠的,”否则她也不会跟陆彬那样苦口婆心的谈话了,“他伯父是说的难听点了,可这孩子怎么能这么没经住事就想不开了?”

蒋母也后悔,她总觉得要不是她非要叫陆彬过来,撞不见蒋父,恐怕事情也不会闹这么大。

其实她当时选择那么做,未尝没有知道陆彬的出身,想让他见见蒋家势力的阵势让人知难而退,这样也好私底下悄悄的就把事情给解决了。

谁想到这人倒是真退了,好么,都快退到地下去了。

说不心虚就太假了。

蒋母哪里知道,孟广庭这儿比她还心虚呢,“大概,就是一时激动,缓过来就没事了啊。”

蒋母叹气,“也只能这样盼着了,”然后往孟广庭和蒋成阳手里塞了个纸张,“这里是董老先生的电话,看外科的老圣手,你们去联系联系,给陆彬找最好的药,安排最好的条件治病,护工也要最好的,钱不够就跟我说。”

孟广庭道:“嗨,我们还能缺这点钱么。”

蒋母道:“钱又不是大风刮来的,你伯伯昨天就跟银行联系把旭旭的账户都停了,他公司的流动资金恐怕也不能马上提出来多少,告诉旭旭别着急,还有他妈我在呢,陆彬醒了就给我来个电话,让我放心。”

孟广庭道:“好嘞,我知道了,回去就跟他说。”

离开去往医院的路上,孟广庭给老大夫打完电话联系念叨好了转院,左琢磨右思考,还是有些坐不住,“唉,你说,我那天的话也没说太严重吧?我哪想到陆彬他精神不正常了,叫他去死他还就真去死了……”

想想蒋成旭知道真相后可能会有的反应,孟广庭就有点怵,“可陆彬挤兑我那话也太过分了啊,我哪被人那样挤兑过啊,一时说话没走脑子么,这后果闹这么大我也不想的,唉,你说是不是?成阳?”

正开车的蒋成阳冷笑:“我他妈没家规!我能知道什么!”

孟广庭:“……”好么,这气性大的,到现在还没消火呢。

陆彬生命体征稳定转到重症监护室已经过了三天,医院管理严格,每天除了早中晚规定的一小时的送饭时间之外,任何人都无法探视。

重症监护室被电子门锁着,不到规定的点儿由护士从里面打开,外面等着的家属哪怕再急的挠墙,你也甭想踏进去一步。

孟广庭和蒋成阳到医院的时候,早晨的探望时间刚过,监护室外面的大厅还有几个人正收拾铺盖——楼道里没有暖气,租不起的架子床的只能多带几条家里的棉被忍一宿,哪怕医生护士费尽了口舌的劝,他们也没走,住重症的随时都可能有危险,自己的亲人,谁都怕离开哪怕一会儿功夫,这人就再也见不到了。

孟广庭见着蒋成旭时,人正坐在塑料椅子上呆呆的发愣呢,一层羽绒服根本保不了暖,露在外面的手指都僵硬的发青。

陆彬在里面的屋子里躺了多久,蒋成旭也在外面守了他多久,数九寒天的,夜里风顺着犄角旮旯的缝隙往里头灌,刮着骨头的冷。

可仅有的几次能进去看看人的机会,病床周围的那堆仪器和陆彬起伏微弱的xiōng口,也都让蒋成旭觉得,那些冷风根本就敌不住自己的心寒。

蒋成阳问他:“你吃了么?”

蒋成旭点头。

蒋成阳左右看看,找着个面包袋,“这点够不了,再多吃点,广庭,给他把王嫂做的饭拿出来。”

“哦,好。”孟广庭把姜汤给蒋爷从保温桶里倒好,他看着兄弟受苦,也不太好受,他印象里蒋成旭从小到大都金贵,金贵的都有点娇气了,可是从来没遭过这种难的。

尤其自己好像还是他经受这些的罪魁祸首,孟广庭就更不自在了。

“王嫂熬的姜汤,你先喝点暖暖,趁热喝,别自己硬抗,再跟简工一样病了,陆彬该怎么办?”

简明希那弱**身子骨,昨天彻底歇菜,不到半夜就烧到了39°多,差一点便突破了40大关,那速度窜的比火箭还快,极端考验赵钧同的心脏承受力。

人都糊涂了,还想去陪床?赵爸要能放简工出门,我大天朝倒退回去走资本主义路线的可能性都要大得多。

蒋成旭“啊”了声,从孟广庭手里捧过碗,喝了两口,人又继续坐在那儿,看着碗里的汤水发呆。

蒋成阳走到监护室外的玻璃门旁往里看了看,又扭回头问蒋成旭,“怎么?人还没醒?”

蒋成旭低头:“嗯。”

蒋成阳抿抿唇,走过来坐蒋成旭身边,拍拍他的肩膀,“吉人自有天相,陆彬不是没福气的人,会好的。”

蒋成旭扯扯嘴角,“他遇见了我,还叫有福?”

蒋成阳叹气,“至少你不是那种混账,丝毫不关心他的死活。”

蒋成阳勉强笑笑。

在外面感觉不大,然而一进了医院,看着周围形色紧张或哀叹的病人家属,气氛就都变的沉重了起来。

一时间他们三个人也都没去没话找话,安安静静的坐着陪蒋成旭克服食不下咽的难受吃东西,过了一会儿孟广庭去打杯热水,刚回来,就听见了平常这个时间并不会开的监护室门打开,一个有些年龄的护士长露了头。

瞬间几个等待的家属走过去,抓着好不容易露面的护士问长问短,那护士长应付了两三句,突然喊,“三床的病人家属在么?三床?在不在?”

叫了半天没人应,她皱皱眉,跟身后的小护士道,“去找住院单里头的家属电话联系,”然后又回头问了句,“三床的家属真不在?陆彬?有没有人是陆彬的家属?”

蒋成阳立刻起身走过去,道:“在呢在呢!我们在呢,是陆彬吧。”

护士长揽住了要去翻病例的小护士,没好气道:“在不出声,想什么呢!”

蒋成阳道:“刚才有点走神儿,”他看看里头,“陆彬他,怎么了?”

护士长道:“人醒了,你们可以安排个人进去看看,只能说两句,别耽误病人休息。”

“啊?”蒋成阳有些惊喜,“醒了?好好,旭旭,”他回头招呼蒋成旭,“快进去,进去看看,陆彬醒了!”

其实护士长出来喊床号时,蒋成旭就已经听见了,只是他实在有点不能承受,他这两天有看过一个没能挺过去的,就是在这种当不当正不正的点儿,护士长出来了叫人去收拾后事。

蒋成旭怕的手都有点打摆子,现在宣判终于出来,还是个好消息,他激动的一下站起来,猛大劲儿了,这两天没吃好也没喝好,大脑缺血一晕,要不是孟广庭正巧扶住了,人都可能折个跟头。

也不等完全缓过去,蒋成旭就跑到护士长面前,“他醒了啊,陆彬醒了,没骗我吧!”

护士长道:“我吃饱了撑的骗你,好玩呢!赶紧的,把外套脱了,去隔离区换鞋消毒,进去看人。”

“唉唉!”蒋成旭连声答应,脱了羽绒服交给蒋成阳,就从护士长身后的门里进去了。

蒋成阳看着蒋成旭一分心思都没多给他这个站在旁边的哥哥留,几日来紧绷的神经也因为陆彬醒来而放松,走回孟广庭身边道:“为什么我竟然有种辛辛苦苦养大了儿子,最后反而让儿媳妇给彻底拐跑的恶婆婆心理呢。”

孟广庭翻个白眼,“你还真别说,我也有这种感觉。”

蒋成阳睨了他一眼,“你?你这情绪还是收收吧,想想回头怎么跟陆彬道歉才是正格的,心诚着点,怎么说也是你嘴欠惹得祸。”

“知道了。”孟大少爷苦了张脸,他从小到大哪跟人赔过不是,这可真是考验了。

蒋成旭换好消毒的拖鞋,往前走到尽头,推开病室的门,屋子里一共有四张病床,他进去后,眼睛就落在了有几个大夫正站着的东南角,移不开视线。

靠门的监控台里,护士看见他,蒋爷长得好,这几天还都过来,她也能记住,轻声道:“去吧,陈医生正给他做检查了。”

蒋成旭点头,放轻脚步,重症里因为怕吵闹,所以比其他病房格外安静,然而蒋成旭走过来后,陆彬还是虚弱的抬了下眼皮,看了眼他。

人确实是醒过来了,蒋成旭鼻子发酸,伸过去摸摸陆彬指头还夹着监控的手。

这时旁边站着填好病例的主治大夫笑道:“行了,人醒了就算过了一大关,不容易啊,这么严重还能留下条命来,等再好两天,情况更加稳定了,再考虑转病房。”

蒋成旭连连点头,“好的,麻烦大夫了。”接着想到简明希被强迫回家前留下的嘱咐,赶紧拿出口袋里准备的红包,避着外面的视线硬是不着痕迹塞了过去,“您这两天多照顾,辛苦您了。”

主治医生也没太矫情,将东西掩到口袋里,又笑道:“人刚醒,别让他太劳神,说两句话就先让他歇着,下次到了饭点再进来,胃上的伤还得再恢复,先不能吃东西喝水,你们也先别准备饭了。”也许是因为红包的原因,最后给了个定心丸,“别担心,情况都在好转,问题不大。”

蒋成旭其实有点不痛快这人这么容易就受了贿,但陆彬小命现在还捏在对方手里,他也不好意思说什么,只是从这破医院转院的心倒是更坚定了——要不是家里这医院的救护车离得最近,他早八百年前就把陆彬安排进更好的医院手术了。

只是蒋成旭毕竟也不再对外面的社会太过天真,他的象牙塔从认识陆彬那一天起就已经走了出来,所以也是等人离开,脸色才变的不好看,然而这点不好看,在视线转到陆彬身上时,也立刻消失不见。

他摸着陆彬干裂的嘴唇,心疼的问,“你渴不渴?我去找个棉签给你沾点水润润?”

陆彬却只是静静的看着蒋成旭,用还无法发声的喉咙,微弱的喃呢了一句话。

如果不是蒋成旭一眼不眨的注意着他,他都无法听清陆彬这句,要表达的是什么。

——浪费这个钱干什么,没必要。

蒋成旭难受的眼睛都控制不住的湿,“谁说没必要,为了你,我花多少钱都乐意。”

陆彬却只是闭上了眼睛。

他是真的觉得,为了个死人,无论是红包,还是将他的命抢回来的钱,花的都太冤了。

蒋成旭却仿佛理解陆彬的想法一样,握住陆彬的手,牢牢的死也不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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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上更新~~

我勤快吧~~

46-50

第46章

“我工作这么多年就没见过这种无理取闹的病人!输液管是可以随便乱拔的么!没消炎药并发症起来得多严重!不想活了是不是!”

这周轮到换值重症的夜班,三十岁年纪上下的护士今早本来没过多久就可以熬到下班走人,谁想到,她刚打了个瞌睡的功夫,病床三房就给她闹出了事儿。

“端屎拉尿还不行,我还得看着他时刻照顾他了?哪来这么大的谱!麻烦人自己都不觉得了是吧!还有没有点教养!”

折腾了这半天才能回家,护士心里头这火儿突突的,出来后问了哪个是病人家属,终于找到撒气筒,也不管对方要说话,三七二十一先把人数落了,非给自己找点痛快才行。

“还不要营养药,他要可以吃东西了我还省力气不用费劲给他盯着了,不想活了就赶紧带走,别往医院送,放医院死了还想讹钱!怎么什么好事你们还都想惦记着!我最看不起你们这样的病人了!赶紧走人!别等咽气脏了我们医院的病房!”

周围一群家属看着,多日来没睡过几小时的蒋成旭一开始还能因为着急打听陆彬的情况忍着,可越忍这女人越没完没了,蒋爷是谁啊,除了陆彬就没人能让他有更多耐性。

“他乐意在哪咽气关他妈你屁事!你算个什么东西!你还以为你有多大能耐了!我还非得指望你!没给你工资还是没给你好处,伺候人不是你应该做的!妈的给谁耍横了!我他妈还怕了你了!”

那护士瞪大了眼睛,一副不敢置信的样子,气得脸都红了,嘴唇哆嗦了好几下没能发出声音。

如今国内的医疗系统,能挤到大医院重症里当护士,其实也都是家里有些大大小小亲戚关系的。

估计她向来见到的都是对着她唯唯诺诺,捧着逢迎的家属和病人,遇到蒋爷这种不给她脸的,还真是头一回。

一开始还有几个医生护士看两眼不搭茬,这回看见蒋成旭开骂了,也过来了两个想拉开蒋成旭,“你怎么说话呢,嘴里这么不干净,还有没有点素质?”

“老子就他妈骂了,你能怎么着!”蒋爷一巴掌搧开人,“我骂的还就是她了,”然后就指着那个女护士骂,“别看别人,就你,就你个死女人!”

“唉!你这人怎么还动手了!”对方几人不乐意,“好好说话不行?”

“我想跟她好好说了!”蒋成旭能是吃亏的人?他从小到大都是去欺负人的,“你看她嘴里喷的是什么,我忍你够久了,今天就让你喝西北风!”

死来死去,这是咒谁呢,要不是看她是个女人,蒋成旭早就一脚踹过去了。

“有本事你就去!这活不能干了!”那女护士恨的摔下护士衣外穿的毛衫,眼睛通红,不依不饶的闹腾,叫喊道:“没天理了!找护士长,找主任去!这年头什么人都往医院里头送!这事儿不解决我他妈就不干了!去找主任!主任不管就去找院长!今天把让他给我道歉就没完!”

旁边又来了几个帮忙的医生护士,护士长也来了,虽然有两头搅和稀泥,但多多少少,还是在照应着自己的人,几个好心的家属实在看不过去蒋成旭一人对着一群人干架,势单力孤的,就过来拽拽蒋成旭,“行啦行啦,人还在病房里头等她们照顾了,消消气儿吧。”

“我今天还就不惯她这脾气了!”蒋成旭推搡开旁边劝架的人,冲着那女护士道:“你不乐意干,你不乐意就给我滚!多少人都乐意了!年年护校这么多人毕业,我还真就不信找不着比你强的,比你更乐意拿着工资敬业的!妈的个什么玩意儿,还真以为自己高人一等了,谁都能看你脸色了是吧!爷今天就让你吃个教训!狗眼看人低的东西!”

孟广庭来的时候,正撞上两拨人闹得最凶狠的时候,这回好了,狐朋狗友一到,场面闹腾的更欢了,两人多年合作,那默契是别提的,合起伙来炮轰,这回没完没了的改了波人,重症外面的椅子和门都快拆了,终于,护士长没顶住,换来系主任,系主任毫无悬念的,同样在豪门势力面前歇菜。

到了后来,高高在上的院长大人得到了信儿,打听了下人,亲自屈尊降贵,急吼吼的巴巴跑下来,年纪不小了,还跟个孙子一样,给蒋爷赔了不是。

几个原本还牛气哄哄的值班大夫和护士立时傻眼,吃了哑巴药一样,半晌说不出话。

旁边围观的家属们,同时都觉得出了一口xiōng中的恶气,有几个没忍住,甚至鼓起了掌,几秒钟之后,其他人也都把巴掌拍了起来。

蒋爷和孟少哪遭遇过这种人民群众的热切招待和欢迎了?人都愣了,好一会儿才在大家的叫好声中,忍不住有些尴尬的红了脸。

“活该,有些人就得教训,让她们知道知道自己吃的是哪碗饭,病人不是她们的佃户,不欠她们的。”有人跟着痛快的笑骂。

甚至还有一个老伴住里头的大爷,过来拍拍蒋成旭和孟广庭的肩膀,欣慰的别提,“你们两个小伙子好啊,总听那些官二代富二代的仗势欺人,其实说的也都不尽然,你看看你们就不是嘛,都是好孩子啊……”

停好车顺便去买了杯热咖啡,才比孟广庭晚一步的蒋成阳爬上楼,看见的就是这一幕。

蒋大少爷:他究竟幻听到了什么?这不会是平行空间吧?”

轮到午休时间看望病人,蒋成旭消好毒进去,陆彬安安静静的躺在病床上,他也过去陪着坐下。

输液管虽然好好的插在他手背上,然而蒋成旭还是发现,陆彬输液的那条手臂,从小臂蔓延到上臂,几乎都是肿的。

但他没法对陆彬今早的事提问,就像知道这种事情发生时,他没有丝毫意外一样。

蒋成旭忍住心中的酸涩,拿床头柜上的水杯给陆彬用勺子润唇,然后又摸摸陆彬的额头,有些烧,却没办法,因为该上的药医生已经给输上了。

蒋成旭用手贴着他的脸,“还有哪里不舒服?”

陆彬仍旧安静,视线麻木的看着上方,并不回答蒋成旭。

“身上的汗难不难受,我给你擦擦么?”

依旧是自说自话,蒋成旭落寞的垂下眼睛,提提放在旁边的水壶,发现壶都是空的,就过去找了监控台的护士。

新换班的小护士是个好说话的,答应的干脆,也许也是对蒋爷今天上午彪悍表现有所耳闻,丝毫没废话,接过壶就去弄水去了。

旁边床进来看望父亲,爷俩说了一会儿话的青年这时过来,“上午那女人还真不如现在的这个女孩,对病人的要求都爱搭不理的”他指指出去打水回来进屋的小护士,又转回头来在护士走过来前悄声说,“我爸说其实他没怎么麻烦人,你朋友住了这几天,他都没听见他喊过疼,除了她们到了点必须过来查看问一圈,一次呼叫器都没按过。”

蒋成旭抿唇对这人勉强笑笑,接过护士打来的水,弯腰在床底下找出盆来洗毛巾。

“营养液的针其实挺疼的,”青年等着护士走了,也回了个友好的笑,忍不住道:“这里头好几种药都疼,我爸说这个有时挨了一辈子苦的他都受不了,所以哪怕得接几个白眼,他也叫了好几次护士过来给滴慢点,是不是他也不舒服?”他看蒋成旭抬头看他,就道:“要不你用热毛巾给他敷敷,我看他这手肿的挺厉害的。”

“啊?”蒋爷哪里能知道这里头的事,这还多亏了好心人提醒,“好,好,谢谢你了。”

“哪里了,不用,”对方笑了,“还别说,今天早晨你教训那护士我都看着都过瘾,刚跟我爸说了,老爷子笑的直乐呢。以前我也挺仇富呢,不过你这种有钱人我就喜欢。”

蒋成旭笑了笑,等人走了,就用热毛巾给陆彬擦脸,他的鼻前横着氧气管,在脸上绕了个环,蒋成旭将毛巾裹在指头上,探到塑料管下面给陆彬擦脸颊。

“你还受什么委屈了?跟我说说行不行?”

但他却一直没有等到陆彬回应。

蒋成旭只好低头,忍过了难受劲儿,又呼出口气,拿过陆彬输液的手臂,将洗了洗的热毛巾轻轻敷上,笑着问,“烫不烫?好受些没?”

陆彬依旧安静。

蒋成旭却笑道:“我知道,其实你心里是不想见我的,这世上的哪个人你都不乐意见了,可我对你没意义,其他人你总得想着点,我刚才给彤彤打电话了,中午是赶不上了,晚上她就过来看看你。”

这回陆彬有了反应,他缓缓转头,看向蒋成旭。

蒋成旭看着他,道:“你最疼彤彤的,不想看看她将来嫁了什么人,生了什么样的孩子?你只要再等几年,就能听见有人喊你舅舅了,你要走了,就再也见不到她,以后要再遇到,恐怕你就不会高兴了。”

陆彬沉默了片刻,才用干哑的嗓子,声音虚弱的道:“蒋成旭,你用彤彤威胁我?”

蒋成旭用勺子给陆彬喂了两口水,陆彬没有喝,水都顺着唇角流了下来。

蒋爷细心的用毛巾将陆彬脸颊上的水擦干,他低着头道:“只要管用,我不在乎你是不是恨我,反正你又不是没恨过,其他人跟我都没关系,我只想你活着。”

陆彬盯着蒋成旭,“你还想用彤彤威胁我?”

蒋成旭顿了顿,道:“你要是死了,我送你一家子去陪你。”

陆彬静了一瞬,竟然呵呵的大笑了起来,歇斯底里的。

单薄的xiōng口剧烈的起伏起来,扯动到伤口又引起一阵剧烈的咳嗽,旁边不知监控器不知是因为心跳还是血压超过监控值,也突然尖锐的鸣响了起来。

旁边的家属和病人向他们的方向张望,蒋成旭慌着对着陆彬又是顺气又是擦冷汗,护士听闻动静都过来看情况,然后跑去叫大夫去了。

直到来了大夫给他按在床上检查,打镇定剂之前,陆彬还在大笑,笑的蒋爷心头都都跟滚在刀阵上来来回回一样,得站在一旁扶着输液架子,才能不让自己疼的弯下腰去。

但他却还是咬了牙,对陆彬决不松嘴。

蒋成旭出来后,就茫然的坐在外面的塑料椅子上,也没跟过来带着简明希的任务过来看看情况赵钧同打招呼。

孟广庭担心他,有心过去问两句,却被蒋成阳摇头拦住了,有心让蒋成旭一个人静静。

蒋成阳大概猜到蒋成旭会跟陆彬说些什么,毕竟陆彬自杀的倾向太过严重,有两次是被蒋成旭和查房的医生发现了,这回竟会趁着护士睡觉动手,晚一点儿发现人就危险了,再不下猛药,根本就阻止不了陆彬。

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陆彤急吼吼的来了,“我哥呢!我哥呢!”她过去就抓住蒋成旭,“蒋哥,我哥呢!他没事吧?没事吧啊?”

蒋成旭勉强笑道:“都好呢,别担心啊,彤彤。”

陆彤眼睛都红通通的,一见就是哭了一路过来的,“怎么就出事了,我哥好好的,怎么就出事了……”

蒋成旭摸摸她的头,“过两天你哥再好点能坐起来,我就给他转院,到最好的医院,用不了几天就彻底痊愈,还有蒋哥在呢,彤彤不哭了,不哭了。”

陆彤抓着蒋成旭的衣领,“蒋哥!蒋哥!”哇哇的哭。

好容易把小妹哄好了,跟着陆彤上来的男人突然道:“彤彤,你去问问大夫,好好问问你哥现在情况到底是怎么回事,也好放心。”

陆彤抽噎的“哦”了声,竟然很听他的话,离开蒋成旭的怀,抹着眼泪扒头找医生去了。

蒋成旭还没反应过来呢,就听那人问,“你就是蒋成旭?”

蒋爷愣了下,点头,“是。”

那人看看他,又看看周围,“出来一下行么?”

蒋成旭皱眉,疑惑的跟着他走出荷叶门,到了楼梯道,“你是……”

那人二话没说,转过身来,迎头一个拳头就猛地招呼了下来,丝毫不客气。

蒋成旭被打了个懵,直接摔在了地上,对方却还没完,过来就对着还没爬起来的蒋成旭踹。

蒋爷架住对方的脚,一下给推拥开了,他从小到大不缺打架,然而到底还是第一下挨得狠,嘴里都泛出了甜腥。

蒋成阳刚才就觉得不对,跟在他们身后,现在听见动静直接闯进来,帮着推开人,“怎么了?先别打?怎么了!”

那人却还带着一股子狠劲儿冲,“麻痹个有钱人!你个人渣!畜生!”

孟广庭这时也过来,一把从后面架住那个男人,“你干什么!动什么手呢!你他妈谁啊!不想混了!”

“我谁!”韩永泽骂,“我他妈跟陆彬大学一块住了四个年头,每天睁眼看见人闭眼前晚安的,你问我谁!我他妈还要问你们是谁呢!”

韩永泽被人架着,却还去动脚踹蒋成旭,那怒火根本控制不住,“你以为我是彤彤,他哥是天的就能糊弄过去了!陆彬喜欢男人!笑话!他喜欢狗屎都不喜欢男人!畜生!你有钱了不起了!你有钱别人就活该被你玩儿了!”

本来还生气的几人,突然都说不出话来了,蒋成旭怔怔的看着他,捂着被打的脸,嗓子哽住了,一个词都蹦不出。

“麻痹的个畜生!你有钱就能把别人弄得半死不活!有钱就金贵了穷人都是你的乐!晚上睡觉你也能睡得着!早晚得遭报应!老天爷早晚得报应你!”

蒋成旭:“……对不起。”

“对不起管个屁!”韩永泽凶狠的呸了过去,“谁稀罕你的对不起。”

蒋成旭蔫吧的垂头不语。

赵钧同这时倚在门口看了半天后,终于开了尊口,“现在追究原因解决不了问题,给陆彬治好病才是最重要的。”

蒋成阳苦笑,“这谁都知道,可问题都已经是死局了,你有好办法?”

赵钧同挑眉。

孟广庭见状一愣,然后马上道:“我听说简工以前问题也挺严重?你怎么解决他的?”

赵钧同道:“这就看蒋成旭愿不愿意了听。”

蒋成旭猛地扭过头,一点都不含糊,“听!你说什么我都听!只要管用我就去做!”

赵钧同笑了笑,微顿了下,道:“我听阿希说陆彬会日语?”

蒋成旭道,“是啊。”

赵钧同道:“你不会吧?日语。”

“废话!”蒋成旭被赵钧同这种来回卖关子就不到正题的态度不满了,“我又不缺钱我学那么多外语闲的撑了。”

赵钧同道:“那我可不可以猜测,在语言不通的环境下,以你这种娇生惯养的自理水平,其实得吃不少累?”

蒋成旭脸黑了黑,但也没反驳。

“有没有考虑去日本住一段时间?”

所有人都看向赵钧同,蒋成旭也愣住了。

“在那里,可没人关心你爸是谁,你们俩的身份平等,甚至陆彬的生存能力比你还有优势,他的精神问题说不定能缓解。”

韩永泽听到这里,反应过来他们说的是什么,孟广庭一下没防备住,让他给踹倒,磕在台阶上,差点顺着楼梯滚下去。

“我兄弟果然是被你弄疯的,我杀了你!”

韩永泽冲过去,揪住蒋成旭就打。

正沉思赵爸主意的蒋爷被揍的绝对不轻,蒋家大哥都没能及时拦住韩吊丝为兄弟报仇的强烈意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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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没查虫,得赶紧去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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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蒋成旭第一次知道,如果一个人真的不想活了,无论你用什么方法强迫,那也都只能是惘然。

现实就是这样的残酷,你以为自己有多么强大,多么自信,但总会出现你无力改变的事情,让你认清自己的渺小。

只是他不能放弃任何希望。

陆彬已经放弃了,他要替陆彬抓住。

来日本的住宿是蒋成阳帮忙定的,为了图快,直接查了最好的酒店预订——地点找的当然就是首都,对于每一个对日本没多少好感的国人来说,愿意去了解的大概也只有东京。

至于物价,就算知道肯定贵,但天津和北京还紧贴着了,那物价差的不也挺厉害?首都还不允许人家特别点?

蒋成阳又没去过,不可能有闲工夫把日本全国都打听一遍,他还得替蒋成旭盯着他公司的那片摊子,忙的四脚朝天,一切只好到时候让蒋成旭自己去解决——蒋爷不是没断奶,也该锻炼锻炼了。

那时的蒋成旭照顾已经得了严重厌食症的陆彬根本脱不开身,因此也完全不知蒋家大哥的心理,陆彬短短半个月人就急速的减重二十多斤,瘦的皮包骨头,哪怕有着营养针和每天换了样儿的食物硬塞,还是没完没了的吐,也维持不了身体的正常需要,更何况还是重要的重伤恢复期。

营养跟不上,治疗情绪极端消沉,伤势恢复的格外缓慢,过了一个月,也才只能勉强坐起来走一会儿。

这情况神也拖不了了,连年都没再等,为了防止陆彬直接去地底下修炼巫妖技能,蒋成旭只好急吼吼的准备出国。

蒋成旭出行的时候,还特意查天气预报赶了个天气晴朗温暖的下午,收拾了东西拜别来送的一众亲友——韩永泽脸色最难看,陆彤哭的尤其伤心——就带着陆彬,十分光棍的飞了。

于是等着下了飞机,拿着不多的兑换现金半夜到了酒店办好入主手续后的蒋爷,脑子里被“坑爹”俩字,无限的滚动刷屏。

这是杀人呢还是抢劫呢,只不过先预定的要住三个月,要不要这么狠命的宰!这么多天优惠就这么少!

不是说经济危机了么!看这架势钱也都没少赚啊!

从成田机场到酒店的这一路出租车尤其令人发指,他娘忒贵!

起步价660,两公里后每274米就加80。更可气的是过了晚上11点,所有的出租车费还上浮30%!

这一竿子就扔进去将近四万日元(不到三千rmb),口袋都快空了,还保留国内惯性思维的蒋爷,都有点后悔没顺着人流方向去挤电车——但再后悔也得找车,他不可能委屈了陆彬。

在的酒店中跟人交涉,万能的谷歌娘也濒临k.o.,皇军的英语真让蒋爷怀疑这里到底还是不是地球,到最后俩头都急冒汗,在纸上来回过单词,要不是旁边的骷髅架子终于转过神智挖出点善良开了口,蒋成旭都怀疑他今天晚上还能不能有睡的地方。

总结到最后蒋成旭只有唯一庆幸的,就是——还好他的visa可以透支,而且他有很多很多的visa。

这回还在裤腰带上栓了个链儿,钱包没丢!o(≧v≦)o~

也许是看过了一向横行无忌的蒋成旭也有玩不转的时候,或者是出国隔开让人压抑的环境,意识到这里没有人会对他们差别对待,陆彬的情况稳定了些,虽然每天还像个游魂一样浑浑噩噩,但体重起码没再掉的那么厉害。

而且过了一段日子,再去突然寻死情况也改善了不少。

当然,这也许还是得主要归功于蒋爷对他家人的无耻威胁。

日本的饭菜偏清淡,没有大油大腻的东西,清淡的蒋爷自己都觉得自己快成了和尚。

寿司在国内就吃过不少次还好,但蒋爷却绝对无法接受纳豆,那玩意根本就不能跟臭豆腐归为一类!

还把生**蛋磕里头和着这东西跟米饭一起搅!

救命!还要不要人活!

但无论是秋刀鱼还是海味汤菜,就连瘦猪肉和牛肉也都是高蛋白的健康食物,又没有地沟油毒大米一类的摧残,所以对病人来说反而是最好的饮食。

看着陆彬终于在转职成黑暗守序阵营之前的那临门一脚停住了步,蒋爷后怕的拍着xiōng口,为自己英明的听了赵钧同的建议,悄悄鼓掌。

在他们忙忙碌碌的终于稳定了下来后,所有流着华夏血同胞的大年三十也到了。

大和民族没有丝毫帮你庆祝的意思,除了几家中国餐馆还能看出点气氛,这里一切都一如往常,哪怕是繁华的东京,也让人觉得心里头冷清。

蒋成旭搞来了台笔记本,陆彬跟陆彤连了qq,弄了视频。

那边声音噼里啪啦的放着炮,电视里千篇一律的喜气洋洋大拜年,歌颂祖国新气象,热热闹闹的让人心都跟着烫呼起来。

陆妈看着电脑屏幕里儿子消瘦的脸,心疼的直抹泪,“干嘛还要跑这么老远去,在家治病不好么?妈给你熬汤喝啊,喝汤最补了。”

陆爸看着儿子如今的样子也难受,道:“你知道什么,有人家保险公司给垫钱了,国外的技术好,当然要去国外治才能治根儿了。”

到了现在,陆家的父母还都以为陆彬是遇到抢劫,被人捅了刀,又因为有上了意外保险,这才能够出国治病。

韩永泽知道真相,但看着陆彬绝望的都无法活下去,也只能咬着牙答应他,在他死之前,让父母别再为自己这个不孝的儿子cāo心。

而他们一同隐瞒的,还有陆彤,这个俩个人一直护在手心里的小妹妹,他们谁都不忍伤害她,哪怕那次机场送行,有可能是她最后一次见到陆彬。

“是啊,蒋哥不是也跟着过去了,妈你就放心吧,有他看着总会好的,”陆彤看着陆彬,眼睛红红的,道:“哥,你好了就回来啊,我想你呢。”

陆彬微微笑了下,点头。

陆妈还是不放心,“这样好么?总麻烦人家蒋总,”然后又看了眼儿子,眼泪继续控制不住,“都变的这么瘦了,吃不好吧,别心疼钱,不够就说话,妈还有力气,出去再找个工也不是问题。”

陆彬轻声道:“妈,我没事,您放心。”

陆妈哭着道:“怎么能放心,你不在我身边,我什么时候都放不下心……”

陆彤也忍不住,跟着哭,“哥,你快回来啊,快回来啊。”

陆爸哽着声音,拍着妻女,道:“彬彬,明年过年说什么都得在家,这回挣多少钱咱都不在乎了,在家跟爸妈和你妹妹守着一块过年啊。”

陆彬怔怔的伸手摸了下屏幕,那里有他的家人,对他来说最重要,最宝贵的家人。

是给他支持,给他力量,无论他变成什么样,都会陪伴在他身边的家人。

他轻轻“嗯”了声。

虽然他自己也不知道,他还能不能熬到那个时候。

蒋成旭躲在一边看着,不敢去打搅陆彬跟家人相处,看到最后,也被感染,躲到卫生间拨了长途。

蒋家这个时间段是接连不断的占线,蒋成旭是不停的打,才好不容易强势插.入。

听见电话里头的温柔的【喂?】,蒋爷差点掉了泪,清了清干涩的喉咙,却还是带着鼻音,“妈。”

那头一愣,马上欣喜的道:【旭旭啊,是旭旭吧!】

蒋成旭笑,“是我,这是这头买的新号,给您说过年好呢!跟爷爷也说好,”又犹豫了下,“我爸也好。”

【好好!我们都好呢!】蒋母高兴的道:【别理你爸,他那臭脾气现在还转不过弯来呢!你一个人在外头多小心,有什么事就给家里来电话,别的不行,钱总不能让你缺了,】最后也有些控制不住情绪,抽噎了起来,【你第一次在外面过年,千万别委屈啊。】

电话那头跟着传来了几声蒋父的骂,蒋母捂着话筒又毫不客气的回了过去。

然后就听他爷爷在那边大喊:【二孙子!别理你爸,就知道偷听电话,还顾忌着脸面不好意思呢!】

蒋成旭呵呵的傻笑了起来。

【对了,陆彬怎么样?】蒋母跟着笑了会儿后,似乎走离开了点,才有些小心的问,【有没有好些?】

最后他们的动静闹得有些大,蒋母也是多少知道了情况,甚至到后来陆彬每日里头调理身体的药膳都是她带着王嫂一起忙活,知道陆彬吃不下,就换着花样儿的来回做,三餐都让蒋成旭热乎乎的带过去。

蒋成旭往外拔头看了眼,低声道:“嗯,算是吧,正跟家里人说话了。”

蒋母松了口气,【这就好,这就好,】顿顿,又道:【他这孩子,心思太重,都是你个臭小子惹出来的祸,你要照顾好他,听见没有!】

蒋成旭垂头,“嗯。”

【你爸还不知道你干的好事了,别说漏嘴,妈帮着你先跟他通通气,等他把火闹出去了你再说,你……你要是实在离不开陆彬,】蒋母抿抿唇,【实在离不开也就这样吧,妈……妈有你就行,不盼孙子了。】

蒋成旭低头沉默了好久,才道:“妈,他心里应该是不愿意跟我过的。”

蒋母也沉默了,最终才叹口气,【你欠了人家的,好好补上啊。】

蒋成旭蹲在厕所,抱着膝盖戳蘑菇,蔫头蔫脑的,“哦。”

挂了电话出来时,陆彬已经关了电脑,蒋成旭见到连忙过来,殷勤的道:“聊完了?怎么不多说会儿?”

陆彬看了他一眼,扶着座椅摇摇晃晃的起身。

蒋成旭上去就搭手扶着他,还好陆家人只能看到视频的那一块见不到全身,否则看见陆彬连站起来都费劲,非得心疼的更厉害。

蒋成旭道:“伤口还疼?用不用吃点药?要不还是去医院再看看,住两天也好。”

陆彬歪倒在床上,不理他。

蒋成旭急的直转悠,可拿陆彬完全没辙,就前两天还是他撒泼打滚才让陆彬去了这边的医院,医生说的什么他还完全听不懂,连药都是他非得赖在医院跟医生死磕才知道确实给开了,否则就这样两手空空的回来,那功夫不全都白搭!

人现在似乎要休息了,蒋成旭又不能拦着,陆彬休息的越多越好,一天到晚都躺着才最好。

但饭还没吃呢!

蒋爷给陆桑倒了热水死活磨着人喝了后,就又愁了起来。

他现在一出门就脑仁疼,尤其是跟日本人交流。

对于能把girl friend给说成“嘎喽佛烂的”的皇军,真心佩服了。

也许可以值得欣慰的,就是小鬼子再怎么想蹦跶,几千年的历史,他们改革的语言也没能彻底脱离开我大天朝方块字的影响,蒋爷在日本街道上不至于真的寸步难行,虽然繁体也够让人猜一阵的。

可他不去找吃的陆彬就绝对会饿死自己,无奈之下蒋成旭只能又一次拿着手机出门,争取在电耗光前,能够用谷歌娘解决年夜饭——他还不能离开太远,陆彬万一要出事呢。

离乔大爷将siri这个逆天搞出来还缺点功夫,所以蒋爷只能持续苦逼一段日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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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上更新……

这次码的多了,分两章,后面还有

第48章

龙抬头那天,阳光普照。

日本的街道干净,路上找不到乱扔的垃圾,穿着白球鞋溜达一圈回来,鞋底都不太见脏。

空气质量也比国内要好太多,同样是首都,沙尘暴雾霾什么的都没有,汪蓝汪蓝的天,云都是舒缓随意的,除了小时候,蒋成旭如今就只能在国内有限的几个地方还能看见,连轻轻呼吸一下,都感觉格外心情愉悦。

于是蒋爷去便利店让一个在年后刚遇到的在酒店打工的中国留学生,帮着充了话费回来后,就吵嚷着要拽着陆彬出去溜达。

总憋在屋子里头要长霉了,运动才有益健康,顺边理个头发,一年都会有新气象,哪怕在日本理发贵的要命,好的要一千多一个头……

陆彬被他烦的不行,最后再一次没磨过,还是跟着出来了——蒋爷如今耍出死皮赖脸的招,陆彬就算想无视,可噪音源不想消停,他也就没法消停。

两个人慢慢的溜达,东京人口一千二百多万,算上周围横滨琦玉千叶等都市圈,就差不多就有三千五。

但就算这样,日本却还是钟爱一户建,哪怕只有七八坪(日本单位,1坪3.3㎡)的地方,成家立业的人大多会弄个自己的房子,东京不乏很多这样的中产阶层,就算挤得跟虾米块一样,也还要求要采光要院子要开放式大厨房。

这些房屋许多都是木质结构,要经过复杂楔和与设计才能保证抗震性与舒适度,所以日本的建筑师和木匠格外受人尊敬,工资水平相当高。

大天朝流失的手艺,在敌人的国家里却讽刺的留存下了痕迹。

虽然是世界上排列前茅的大都市,然而在东京却只是繁华地带存在高层建筑与摩天大楼,不远的居民区域里一片的二层小房,看不到多少钢筋水泥,80年代的机器猫里野比家的样子,过了三十年,再看过去仍旧差不多,有一种童年熟悉的感觉。

不,应该是变得更挤了,否则这么多的人口怎么能塞得进来?

漫步在这里,同样是黄皮肤黑眼睛,不开口说话很难感觉到排外的隔阂,偶尔遇到的居民也都是带着安然悠闲的快乐,你友好的跟他打招呼,哪怕只是笑笑,人们也会给你回应,遇到路过的陌生人,他们还会在错身而过时主动跟你说kon ni chi wa。

不像是自己的城市,所有人都忙忙碌碌,为了生计每天都在急,急着上班,急着上学,急着买菜,急着休息。

在这种着急中,周围人都开始变得冷漠起来,就算是勉强自己去笑对他人,他人却早已疲累的无力给你回应,甚至还会当你有病。

蒋成旭在一路上总没话找话的引着陆彬多说两句,因为他觉得只要陆彬愿意跟外面交流了,那就代表他还可以留在这个世上,还可以走到外面来。

还可以对生命,抱有一丝留存的眷恋。

只可惜可陆桑对此配合的积极性并不高,十有□是蒋爷嘚吧嘚吧一个多小时,而且是非得要个回应时,才换来一个敷衍的“嗯”。

蒋爷没辙,但却钻了牛角尖一样咬住了不放弃,他看见不远处有哄哄嚷嚷的人群,中间还站着一个头发花白的干瘦老头被簇拥着不停笑着跟别人握手,就拉着陆彬非要问。

“你给我看看,那头怎么回事,闹腾这么欢?”

问了又问,不依不饶,陆彬被他问疲了,只好看了眼宣传上的标语,又听了两句话,“是个大人物,过来调差民意。”

蒋爷奇怪:“多大的人物?”

陆桑道:“前首相。”

蒋爷:“……什么?”

陆桑:“首相。”

蒋爷:“国家最高领导的那个首相?”

陆彬没搭理他,难道现在天皇就不是摆设了?

蒋成旭震惊了,比起大天朝跟神仙一样存在的那位,这个也太亲民点了吧,居然都没带多少警卫,就这么随处溜达了!

陆彬却没太在意,现在就算是国家主席摆他面前他也不在意,更别提鬼子的首相了,还是个已经退任的。

蒋成旭又观察了那边一番,扭头对陆彬说,“想握手么?”

陆彬看他。

蒋成旭道:“你在这儿等着我。”说着观察了下形势,迈腿跑过去,过了警卫的简单搜查,就跟食堂抢饭一样费劲巴拉的挤进人群,抢过那个干瘦老头的手,抓住就大力上下摇晃。

老头一开始被他这种热情搞的都有点没反应过来,最后也笑呵呵的跟蒋爷回握。

蒋爷又费劲八叉的挤出来,回到陆彬身边抓了陆彬的手握了两下。

“来,还新鲜热乎呢。”

陆彬垂目看着自己的手,也没反抗。

“对了,这首相叫什么?”蒋成旭趁机想多占些便宜,决定陆彬不将手抽回去他就先握着了。

陆彬抬起头,淡淡道:“xx。”

蒋成旭:“哦,xx,咦,感觉挺耳熟。”

陆彬:“嗯,靖x神x的那个。”

蒋爷:“……”

陆桑:“……”= =

蒋爷:“……我艹!”=皿=

他就跟碰了多恶心的东西一样猛地甩手,扒拉过陆彬的手掌,拿出口袋里习惯备着的手绢来回擦,又把自己的蹭来蹭去。

最后还是膈应的不行,四处寻么,路上也没垃圾可以让他捡,抬眼看见陆彬另一只手里还握着刚刚买来养胃的牛奶,抢过来一把就冲着人群狠命扔了过去。

牛奶盒一个优美的弧线飞翔,吧唧一下——正好就敲在了xx的肩膀上。

干瘦老头衣服上流了剩牛奶,懵了,周围警卫看着被剩牛奶洗衣服的前首相,炸了!

怎么就这么寸!

蒋成旭和陆彬也都愣住,那边警卫的视线过来,举手指了他们,一群人扭过头来看,蒋成旭一震,拽过陆彬抬腿就跑。

陆彬身体扛不住这么剧烈的运动,听着后面追来的声音,蒋成旭一把背起他,撒丫子跑的飞快——照顾病患锻炼出的体力这时候就充分体现出来了。

偶然间在路过树立在街道旁,为了方便过往车辆的后视镜时,蒋成旭不期然的抬了下视线,然后微微一怔。

镜子里的陆彬正伏在他背上,扭头看着后面,唇上漾着清浅的笑意。

那是蒋成旭许久也没在陆彬身上见过的,没有任何yīn霾和忧郁的,干净纯粹的笑容。

就像陆彬刚刚来他的公司,他偶尔能在对方打电话时,看到的一样。

蒋成旭紧了紧胳膊,觉得自己还能跑得更远。

他不知道,自己也在笑。

这一天晚上吃晚饭陆彬早早就睡了,半夜不知为何醒了,就去水池给自己倒了杯水。

酒店的客房里蒋成旭不在,陆彬也没太在意。

自杀啊什么的,玩太多次陆彬也觉得没多大意思,也许是那个难受劲儿过去了,也许是他又可以抗住了脑袋里扰人的自我厌恶和咒骂,具体的感觉他也说不上来,只是心情确实没有以前那样沉重的,连呼吸都觉得多余了。

回去又睡了一觉,蒋成旭还是没有回来。

陆彬开始有点疑惑。

虽然对方也有渐渐的懂几句日语,但蒋成旭每次没他陪着还是出不去多远,否则准抓瞎。

所以像现在这样自己这么长时间的消失,也是绝无仅有的。

难得的,陆桑给蒋爷拨了手机。

许久没有人回应,试了两三次,还是没人应答。

就在陆彬穿衣服打算出去找人时,他的手机响了。

来电的是蒋成旭,陆彬还没松口气,就又突然拔高了声音:“你说你在哪!!”

电话那头的蒋成旭弱弱的道:【……警视厅。】π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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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下章陆桑就会去找工作,然后,开始迈开新人生的第一步~

蒋爷……乃离被甩的日子不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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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x泉这个,我有朋友从日本回来说,他还真在街道上遇见过他,当时还特惊讶

不过东西,没敢扔……

没法鄙视,因为要是我,我也不敢(怂货紫otz)

第49章

令人奇怪的,蒋成旭被抓进去的警视厅,离他们居住的酒店距离相当远。

蒋成旭确实将家当大部分留在了酒店,然而陆彬不知道在这个地方需要花费多少钱才能把人弄出来,只好坐了电车下来,徒步跑向目的地,路费能省就省些。

因为身体尚未恢复,晚饭也只是在蒋成旭逼迫下才勉强吃了几口,就这还是在睡觉前恶心的难受吐了些出去。

最后不得已,知道自己可能顶不住,在出门前,陆彬吃了一把的维生素片,压抑住胃酸。

果然路程才跑了一多半,体力就跟不上,消耗太大,不用一会儿的功夫,陆彬就气喘吁吁了起来。

到了最后,只能间或的扶靠下在身旁的围墙休息一会,才能继续迈动步子。

也许是身体太辛苦太难受,也许是无法得到充足睡眠的神经抗议,难得的,陆彬竟对惹出事的蒋成旭,心里起了些不满的抱怨。

这是他几乎快将近一年没有出现过的情绪。

那个少爷,真以为他到了哪里都能横行无忌,这里又不是国内,由着他一个电话就能解决千万个问题,扫平无数的麻烦。

首相是随便可以打的么,问题这么严重,要是当成了政治犯……难道还要联系大使馆?

这可该怎么办!

这里的警察和政权并不会为他服务,就算他是蒋家的儿子,触犯了法律,照样得进监狱蹲着!

哪怕你的家族在在国内坐享多高的巅峰,他该坐牢的时候,同样必须去坐牢!

蒋成旭会坐牢……

陆彬大喘着气跑着,却不自觉的缓下了步子,继而有些怔然的四顾。

日本的街道上路灯极少,除了商业街区外,在居住地范围,只有一两家24小时便利店的灯光能够照明。

然而只通过这些微弱的光线,陆彬还是能够发现众多片假名标识,差别甚大的房屋构造,以及比起以前居住的城市,更加广袤深邃的星空。

这里是日本,不是中国。

没有可以藐视一切的特权,没有可以掌控他人生死及命运,能够轻易的碾压一个人的所有希望,永远也无法挣脱的阶级圈。

蒋成旭触犯了法律,违背了人类社会为普遍道德制定的规则,也会获得惩罚,在牢狱中赎罪。

陆彬突然发现,让他连呼吸都觉得困难,紧紧的勒在脖子上的绳索,似乎正在悄然的松开。

在这里,蒋成旭无法成为万能,他也有不能抵抗的力量,公平也会降临在他的身上。

蒋成旭并不是万能的,他的笼子没有严丝合缝,因为他也有自己无法企及的地方,阻止他的为所欲为。

在这里,蒋成旭的力量,伸长不过来。

同样的,也无法囚困住他……

路边突然开过一辆小面包车,马达的声音让陆彬激灵了一下,回过神,看了眼四周,然后又跑了起来。

不管怎么样,他必须去看看,能不能私下解决,影响两国邦交,只稍微想一想,心脏竟要跳出来,就连站的力气都快没有了,这得多要命!

嗯,必须去,看看。

终于到了警视厅,陆彬几乎瘫软在地上。

一半吓的一半累的,还剩下犄角旮旯里的一些理不清的情绪,因为太过着急,也顾不上去分析。

结果呢,事实完全可以说,陆桑是人吓人吓死人。

前首相正忙着将无限的经历投入到有限的政治生命里头了,没那么大空闲揪着个连样貌都没记清的人没完。

那种突然袭击实在小case,民主政权中,布什还在新闻记者发布会上被人扔鞋了,谁知道那牛奶盒到底是反对党还是对他不满的居民干的?

至于中国人,这种可能几率也不小,但人都跑了,他还真能去跟大海对岸开战?

所以警视厅里,只有陆彬愕然的看着蒋成旭,眼睛都瞪得大了一圈。

蒋成旭坐在一边,另一头,几个气呼呼的,染着黄发,带着非主流耳环的青年正跟警察拜扯,一边说还一边指着蒋成旭,身上挂着彩儿,气愤难平。

蒋成旭脸颊和嘴角上也有着淤青,看到苍白的陆彬后急急跑过去扶着他,仔细观察了番,发现除了呼吸急点并无大碍,才稍稍松口气,再说话时还有些尴尬,“额,你,你来啦。”

陆彬视线下移,落在蒋成旭拿在另一只手里的外套上。

蒋成旭看他死盯着,就往后移了移,想将外套藏在身后。

然而,陆彬还是在他藏好之前,看清了上面明晃晃印着的,“ぎょーざ~出前~”(饺子外卖)。

陆彬的唇颤了颤,又抬头看着蒋成旭,可以发的音都阻在嗓子眼里,半天也没能说出一个字来。

蒋成旭简直羞的都快把自己埋在警视厅的瓷砖底下了,“我,我语言不好,只能去唐人街找了个活儿,”然后又马上说,“不过你放心,有谷歌地图,一次路都没有迷!”

陆彬哑着嗓子半天,才挤出来:“钱……”

蒋成旭一张净白的小俊脸都烧红了,嗫嚅了老大功夫,看陆彬抓他胳膊抓的力气越来越大,才迟缓的解释,“阳哥说最近资金周转不太好,他跟广庭忙得吐血,他们得一个星期后才能给我打钱过来……”

他蒋成旭竟然会缺钱,实在是太难以启齿!

“我,我又不小了,不想总跟我爸妈要,怎么也是个大男人,还不能凭自己的能耐照顾你么,所以……”

越说声音越低,因为蒋成旭实在看不明白,陆彬这眼睛里,出现的究竟是杀气,还是愤怒。

总觉得哪个都不靠谱。

“多久了?”陆彬瞪着他。

蒋成旭疑惑:“啊?”

陆彬:“我问你趁我睡觉去送外卖多久了!”

蒋成旭:“就今……”陆彬目光更加凶残,立马改口,“今天为止第五天了……”

陆彬突然高喊,“你没钱这么久还住酒店买那么贵的料理!”

蒋成旭有些委屈了,呐呐的道:“我想让你过的好……”

陆彬这下竟只会愣愣的看着蒋成旭。

那么高高在上的,每天都自恋又骚包的打扮自己,总是要弄出一种风度翩翩的佳公子样,得瑟的走来逛去,如今却穿着袖口领边都沾着脏污的旧工作服,每天晚上出去送外卖。

他这么爱干净,干净都到了严重洁癖的程度,竟然还能把这衣服穿进去……

还有身上这股浓浓的饺子味儿,这得回去偷偷的洗多少遍的澡,又得喷多少古龙水,才能让他一直没发现异常?

陆彬也说不清心里的这个滋味到底是个什么感觉,又涩又酸,又想乐又有气,都快纠结死了。

这时旁边的警察看他们终于交流完,喊着陆彬和蒋成旭过去。

那几个流里流气的小年轻一见蒋成旭,就没个好脸色,嘴里得啦得啦的,蒋爷的神情也不好看。

跟警察交流完的陆彬沉默,然后才看向蒋成旭,“你还打架?”

蒋成旭瞪着那几个日本青年,一提起来这就有火,“他们歧视,堵路边上嘚啵,你别看我听不懂,但我看眼神就知道他们嘴里肯定没好话,不过就冲他们骂了几句,竟过来找茬,还想勒索我,妈的我是能让人欺负的?我他妈没捅他们几刀……”

陆彬怒骂:“这他妈不是你当爷的国家!”

蒋成旭又萎了,“我……我错了……”

等到陆彬交了保释金把人警视厅领出来,天都已经快大亮了。

蒋成旭倒是没忘了他送外卖的小摩托,这财产不是他的,店里的统一配置,他要弄丢了,这几天的工资就都没了影儿,晚上要去睡大街了,必须的。

“陆……陆彬,你生气了?”蒋成旭推着车,往前追了好半晌才追上,伸着手拽拽快速走在前面的陆彬袖子,“生气了啊?”

“我有什么气可生!我犯的着为你生气!”

陆彬的口气不太好,然而蒋成旭却傻乐了起来。

“你会生气了!你会因为我生气了!”

陆彬不理他,蒋成旭竟然能高兴的一路都没合拢嘴。

只是这高兴也没能高兴到底,没走几步,咕噜噜的声音,就打鼓一样绝响了起来。

陆彬回头看他。

蒋成旭脸又红了,“额,一晚上了,你不饿?”

陆彬还是看着他。

视线中的压力太大,蒋成旭缩了缩脖子:“……车后箱里还有饺子,我没能送到……”

蒋成旭突然噤声,一瞬间眼睛瞪了溜圆。

怎么破!回去绝壁要被那秃顶老头咔擦了!

“龙抬头是该吃饺子的么?”陆彬突然道。

蒋成旭呆呆的看着陆彬,还在心疼自己忙了几个晚上的工资了,“啊?”

陆彬淡淡道:“去买点淀粉,做闷子(河北一带的特色,有些地方二月二的专门食物)。”麻痹个有钱人,还不知道节省,在日本一份饺子得多贵!

蒋成旭反应了下,连忙道:“好好,你做么?”

陆彬:“难道你动手?”

蒋成旭:“嘿嘿,嘿嘿……”

两人又慢慢走了几步,陆彬突然道:“一会儿先去你打工的地方。”

“哦对,要把车还回去了。”

“是把工作辞了。”

“啊?”那他们怎么办?晚上去喝西北风?

“无论如何,也要让你那老板开个证明,解释辞职的主要责任人是他们。”

“……”这也可以?有什么用?

陆彬让蒋成旭带着去了唐人街,跟地中海老头密谋了俩小时,为蒋成旭补了份就业合同工与辞职证明。

然后到了下午,陆桑又去了东京都劳政事务所,拿着护照签证和在酒店编写的各类资料,为蒋爷搞来了一个月的失业补偿金,约合人民币,七千多元……

并在欺瞒快餐店老头金额总数的前提下,只分给了对方八千日元(差不多500rmb)。

于此同时,陆彬也给自己交了份简历,到了第三天,俩人正拿着从日本政府骗来的钱吃怀石料理的功夫,就接到了已经帮忙找到公司,通知可以去日立制作所面试的电话。

旁观了全过程的蒋爷:(⊙_⊙)→(⊙o⊙)!→(⊙v⊙)…→b(⊙▽⊙)d

他果然没爱错人,自己的眼光好棒!陆彬好棒!o(≧v≦)o~~~

而踏上了前往面试路途的陆桑,看着身边乐滋滋的蒋爷,却只能叹气。

废物的蒋成旭,学什么不好非得学传媒,五十音图才刚刚记全,指望他进电视台或者出版社挣钱,希望太渺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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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失业补偿金这个,也是听我朋友说的,而他回来后就得瑟,说回国之前的那一个月,完全是日本人养他玩了一个月

不过了解的不是太清楚,当然申请手续估计也不是太容易,就像要求前公司全部承担解约责任,好像就不是每个地方都会给,不过听说凡是愿意树立好形象的企业,多少都会愿意给工作者提供这个便利

当然,这里写的有可能有错误的地方,如果不对,大家就当是看在小说,别太认真了

譬如合伙欺诈这个,被逮到肯定会判到废,这里就当陆桑后来手脚做的干净吧,收尾利落吧

至于陆桑的工作,劳政所能够给顺利找到,也有他简历中曾经在日企工作多年,跟着简历附上的编写程序不错,和签证给力的原因,当然,这只是给了提供了个公司可以面试的机会,算不上逆天,金手指也够不上,关键还要看去面试后的本人结果

就我理解来说,国内搞编程的,会日语,有国际认可的等级证,在日本都能找到不错的工作,哪怕工资不如原住民,但跟国内平均水平比起来,也要是个倍数了,这也跟日本物价和人力资本的价值有关。

不过大使馆给签的签证就能卡死一片,所以能够去日本挣钱的,数量并不多

but,皇军的福利可真泥煤的好!

最后,祝大家粽子节快乐~~多多吃粽子哟~~o(≧v≦)o~~

第50章

蒋成旭手里拿着矿泉水瓶子,喝了一口,往里巴望巴望,又喝一口,又巴望。

来来回回多少次,陆彬在里面面试,他倒紧张的坐不住,水都喝了好几瓶子,在脚底下码了一溜。

等到陆彬好容易从出来,蒋成旭“嚯”得起身,嘴巴开开合合,就是说不出话。

陆彬看他这样子,反倒笑了。

蒋成旭也忍不住露牙,“成啦?”

陆彬点头,“下星期一开始正式上班。”

蒋成旭冲过去就给了他个牢牢的拥抱,“太好啦!”高兴的都快要在陆彬身上,跟撒娇的狗仔一样蹭不停了。

陆彬站着没动。

静了几秒,蒋成旭有些讪讪的松开了手,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半天才挤出来,“那,那个,真好!”

陆彬只微微的笑了下,便低声道:“走吧。”

蒋成旭:“……你等等。”

陆彬:“?”

蒋成旭:“我先去趟厕所。”

陆彬:“……”

有了工作,当然要去找房子,怎么也要宽敞明亮,设施便利,而且离家近,交通方便的才好。

蒋成旭对这方面没经验,用他磕磕绊绊的日语上网找了半天,甚至都想过要不要去楼下,找那个已经混熟了的大堂经理了解下。

洗澡出来后的陆彬不知道站在他身后多久,才道:“不用找了。”

正研究网页的蒋成旭吓了一跳,回头看他。

陆彬道:“公司可以帮助给外籍人员联系住宿地点,只要交房租就行,我打听过,价钱挺合理的。”

“啊……”

蒋成旭一时间反应竟有些迟钝。

提供住宿?

这是什么意思?陆彬可以去住日立提供的出租房……那么他呢?

陆彬沉默了,似乎在思考,这段间隙中蒋成旭的脸色都有点苍白了,他有想过陆彬会离开他,有想过陆彬会去选择自己的生活,追求属于自己的人生,他也没打算拦,蹦跶出去挡陆彬的路。

但他还没有准备,他没准备过,他还想多看他几眼,多跟他呼吸同一处的空气,多听他说话,看他微笑。

竟然这么快就……

然而陆彬下一句话却将蒋爷从地狱又重新拉回了天堂,“我又问可不可以多交些钱再住一个人,他们说只要同居室友同意就行,不过我觉得也得问一下你愿不愿意跟陌生人同居……你怎么了?”

扶墙跪地的蒋成旭:“你让我缓缓,心脏疼……”

公司给陆彬联系的居住地在新川崎,为了以最好的状态去工作,他们星期四一大早,就收拾行李退了房,打算先去看看屋子,收拾一下,再在周末稍稍放松,迎接下星期的正式工作日。

然而在忙了一白天,赶上下班高峰从东京都去新川崎要挤的横须贺线……被乘务员与一圈人“せーの~(相当于“123走你~”)”的推挤上去,体验了番车厢都跟着晃了两晃的节奏,作为麻袋里头众多土豆其中一个,蒋爷只有一个想法——麻痹的小鬼子都是畜生!

另一个土豆陆桑显然也深有同感,挨在蒋爷身边,一直以“……”状态沉默。

国内的公交车比起这番遭遇简直弱爆了……

陆彬叹气,哪怕日本人一天一个澡的爱干净,没多少体味,但挤在这种连脑袋都没法转的地方,也太考验忍耐力了。

可是不过一会,一条胳膊,就蹭啊蹭,蹭啊蹭,贴着陆彬的身侧,好容易在众多肩膀的夹缝中蹭了上来。

那只手的手指间还夹着条洗的发白的手帕。

陆彬双手紧抓着行李箱侧头,他前后左右都是脑袋,不太好回头看。

只听蒋成旭在他身侧道:“你要不要捂一下鼻子?”

“……不用,你来吧。”

“哦。”

蒋爷努力了又努力,胳膊左挪右挨,下一秒却突然僵住了,他的小臂挤进了一双柔软的馒头缝中,而身边有个穿着高中制服的女生,正面向蒋爷,用杀人的目光瞪他。

“……”

为了防止蒋成旭被人喊了色狼,下了电车就又进警视厅,陆彬只好侧身移动肩膀,将自己挤进蒋成旭的怀里,隔开女高中生都快撇出刀子的眼,同时用肩膀顶起蒋成旭僵硬的胳膊,让其环在自己的脖子上。

蒋成旭松了口气,终于放松了胳膊上的力量。

然后才意识到自己胳膊上,轻轻喷洒的都是谁的呼吸。

手绢也用不上了,因为鼻间充盈的,都是陆彬洗发露的干爽香气。

蒋成旭有点心猿意马。

因为从陆彬住院开始,他的和谐生活也愕然而止,直到现在。

两个人连私底下,除了照料以外的肢体接触,都并不多。

蒋成旭轻轻往前凑了凑,唇正好挨近陆彬的脖颈,心脏鼓动的剧烈,脑中小恶魔不断地蛊惑,去亲一口吧去亲一口吧去亲一口吧……

然而还没等意乱情迷的蒋成旭付之行动,陆彬就一下侧了身,用肩膀顶住了他的xiōng,看了他一眼,又转开了视线。

噗呲噗呲的吹气,真当他是机器人没感觉了?

也不看看这里头是什么地儿,瞎闹腾什么!

蒋成旭虽然胳膊还在陆彬脖子上,但却老实了,蔫头耷脑起来,再不敢放肆了。

他们身边的女高中生看得都愣了,半天反应过,马上一脸兴奋的跟身边同学唧唧渣渣叽叽喳喳。

蒋成旭听不懂这女孩说的是什么,但从陆彬越来越yīn沉的脸色上来看……他,近几个小时之内,还是别跟陆彬说话招惹他了。otz

新同居的室友是叫刘亚蒙,跟陆彬一个公司,甚至同组,以前住在这里的人不知为何辞职跳了槽,三室一厅的房子,正好空了两间,可以匀给蒋爷一个。

楼上和隔壁也都是中国人租的房子,加上旁边两栋公寓楼里的,有一个公司的,也有一个地区不同行业的,夹起来十来个人左右,算是国人的一个小聚集区。

遇到了同胞,蒋爷的语言终于不再是困扰,同样年纪、学历背景的人,也都聊的格外痛快。

尤其是他们隔壁的魏俊贤,俨然是小团体的老大哥,看见有新人搬进来,这个东北爷们立刻招呼周遭朋友帮忙,甚至连对他们爱答不理的那个舍友刘亚蒙,在他面前也隐隐被压住了气场,不敢再摆脸色,也伸了手给收拾了东西。

陆彬对他好感比别人稍多,恐怕跟赵宸宁也是东北人有关,他就觉得听这种痛快的口音心里舒坦,因而许多不明白的地方,都去好好请教了。

魏俊贤豪爽的给陆彬拍肩,没两三句的功夫,就志气相投,还放话罩了他们,小鬼子敢欺负人就来找他,他一定掳袖子去跟鬼子警察好好掰扯——此人出国深造一年多了,考的早稻田法学院博士,侃天技能十分牛叉,经常两三句话,就弄得周围一群人哄堂大笑,有时连陆彬这种习惯淡定的,也忍不住露出笑容。

蒋成旭对此很是吃味,但却不能计较,他自己本身是个同,当然能发现周围的人是否也有同样的气息,遗憾的是,这一群人里头,只有他一个另类。otz

不过在晚上挤在小屋子中的庆功宴上,蒋爷来日本后,居于陌生人群中语言不通的紧绷心神,日夜来担忧陆彬病情的焦虑,还有远离熟悉领域,对自己完全可称废物的能力的抑郁,都在在一群人喝高了,大声高唱“大刀向鬼子们的头上砍去”中,随风消散。

陆彬认识蒋成旭后就停了的酒这回也破了戒,喝的虽然不多,但脸颊绯红,眼神润和,汪汪的湖水一样,虽然依旧干瘦,但以往被蒋爷磨平的孤高气质却慢慢的都回来了,看的蒋成旭险些暴露,饿虎扑食的过去啃两口。

他们足足闹了半宿,热火朝天的,惹来周围的住户敲门询问,然而他们却在魏大律师出面放了忽悠大招群攻后,全部败下阵来。

他们来自五湖四海,然而却在异国他乡为了自己的梦想和人生,欢呼,畅饮,笑闹。

漂泊在外的游子终于找到组织,从此心都定了。

时间如流水一般悄然而逝,一切都慢慢的步上了正轨。

陆彬朝九晚五的工作,却并不辛苦,每天回来后都依旧精神奕奕,挣得的工资也是国内几倍的数,除了他们的日常花费外,竟然还能存下钱来。

也不知陆彬是想开了还是活明白了,这一部分钱出了留下些寄回了家里,剩下的,基本上都用来了跟蒋成旭享受生活,赏樱,逛街,购物,看见好吃的要去尝一尝,看见好玩的也要试一试,买电脑打dota,用wii玩太鼓达人,继而勾引来一群童心未泯的家伙们,夜里过来折腾个没完。

蒋爷也不想总去吃陆彬的白饭,从他们那里介绍了份便利店打工,整理货品的工作,价钱也不低,还能有助于他学习日语。

而有一次倒休提前下班,陆彬不在家又实在无聊,蒋成旭也说不清为什么,就听了又来蹭陆彬给他做好的午饭的魏俊贤催眠,稀里糊涂的跟着去了早稻田,旁听了一节传媒的公开课讲座,继而回来后一发不可收拾,毕业多少年了竟又重新拾起了书本,非要考个函授,让陆彬看了频频侧目。

当然,其实他们这群人里,也存在一直有心凑一拨去见识见识日本发达的……你懂的,行业的人。

尤其来了新人,美其名曰深入敌人内部套取第一手资料,这家伙蠢蠢的心又活泛了,开始无限怂恿,新宿有条歌舞伎町,多么多么的灯红酒率,靡靡之音四溢。

蒋爷早在国内就见多识广,对此十分不屑一顾,然而其他几人却也有几个跃跃欲试的,不过魏大律师一个巴掌按下所有想浮起来的瓢,直接只说了一句,花几千rmb,就为听一个女人跟你喝低度酒嘚啵一小时的话,真值么?

前宅男们一想……果断抛弃这选项,决心还是努力赚钱,回家娶媳妇来的更靠谱。

然后在消停了没几日,魏大律师居然又转悠回来,嘿嘿一奸笑,伸手一掏兜,拿出五张场票——历年a片女星大集合,由苍老师领衔打头阵,各类童颜巨x,御姐x霸合唱大香蕉旋律的极品演唱会。

群众们震惊了,沸腾了,掀桌学大猩猩凿xiōng了。

然后在你死我活的选拔过程中,陆桑轻轻松松的脱颖而出,理由是,快到他生日了。

这对计划了详细约会路线的蒋爷,不得不说是一个沉重的打击,折磨的差点半宿没能合眼。

而且他还一直死死记得陆彬上一个生日让他弄得有多么糟糕,可以说对方所有痛苦的爆发,都是来源于那一晚。

蒋成旭每次想起来心就揪得生疼生疼,所以随着日子临近,就一直琢磨着弥补,让陆彬忘记以前的折磨与辛酸,开始新的美好记忆。

没成想却被一群精虫上脑的二货们搅和黄了,蒋爷都想舞菜刀剁人了。

然而陆彬到底没有去成,公司还有事,演唱会太远赶不回来,而且他也真不在意这个了,大度的将机会送给了嗷嗷直叫的幸运儿。

蒋成旭原地满血复活,傻乐傻乐的几天不在状态,走路都撞门框,洗澡直接放凉水,好悬没把感冒激出来。

因为陆彬再一次磨不过他,终于答应周末找时间跟他出门。

两个大男人去逛迪士尼太扎眼,民宿游又太麻烦,于是陆彬将蒋爷辛苦规划的所有项目统统否定,只余了个富士急的选项。

而就这选项,还在到达后看见两个刚从过山车上下来,扶着垃圾桶“噢噢”直吐皇军后,将所有兴致都败了。

唯一光顾了趟著名的鬼屋,回来后陆彬也不见高兴,甚至好几天没能缓过劲儿——日本鬼屋有个习惯,进去前会有工作人员先给你讲个十分能融入气氛的故事,而这故事,既然是特别准备的,当然其给力程度,也是经过了时间和人群的检验的。

尤其基于大天朝与皇军文化的相似性,鬼怪怨灵类的恐怖故事,要远比欧美以血腥暴力取胜的恐怖片更加深入灵魂。

蒋爷十分幸运的,因为语言不过关没有听懂,没心没肺的进去又没心没肺的出来,倒是让陆桑心惊胆战的落了yīn影,在里面差点跟提着陶瓷和服娃娃来回飘的工作人员打起来——悲催的工作者面对道歉很大度,泪流满面的表示,他们已经不是今天第一波动手的了,甚至也不会是最后一波。

不过这趟生日之行也不能说是完全失败,至少陆彬的暴力因子被全部激发了出来,遇见抵抗不了的事情不再一味的忍耐和归顺。

他知道动手了,甚至下手还挺狠。

出了鬼屋,被陆彬反应逗得笑了直不起腰的蒋爷,就挨了好几个夺命剪刀脚。

这在以前想都不敢想,陆彬有一天,也会把蒋成旭打得哎呦哎呦直求饶。

作为对心灵创伤的补偿,他们等待了一段时间,又一次外出。

那是一个美丽的仲夏之夜,清爽的夜风与蝉鸣的幽静相得益彰。

这里是日本的七夕,按照公历算的,不同于国内的七夕,然而却与自己祖国的节日一般,拥有如同虚幻的甜蜜氛围,让那份爱恋的,倾慕的心,发酵,醇厚。

庙会上穿着和服的陆彬,低眸浅笑,美好的就像一个梦。

美好的,蒋成旭在将来的一段时间内,每一个看到陆彬的梦中,都忍不住流下眼泪。

然而那个时候,他却失去了。

那个时候的他永远的失去了,可以为之默默守候一辈子的,拥有着那个笑容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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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不出意外的,正文下一章就可以告一段落

然后便是甜蜜番外上来鸟~~

敬请期待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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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前剧透,至于这章最后那句,并非虐,大家不要忘记,咱们简工的存在……

只能说,蒋爷在未来会有段时间被玩的很惨……

51-52完结

第51章

临近年底,新川崎周围也开始大幅度降温。

叶子豪是两个月前刚来日本的,经国内一家企业onside进了日立,同样被公司分配到了陆彬家附近居住,而且项目组也一样,都是给外来的中国人特意规划的部门。

陆彬也因为他大学毕业没多久就离家到了这里,又跟陆彤一般大的年纪,因而多照顾了几次,有时甚至觉得他一个人吃太孤单,还叫过来一块解决晚饭。

小叶子知恩图报,没事就喜欢跟着陆哥到处窜,跟蒋成旭碰面的多了,俩人也熟的不行,等到这还没被社会磨了棱角的娃摸熟了环境,竟然又转回了大学的习惯,啃上国内一款发行不久的网游不撒手了。

日本工作的作息轻松,果然容易让人堕落。

这天叶子豪又过来挤屋子,跟蒋成旭通宵下副本,早晨好容易被陆彬揪起来,眼睛都肿了,一看就是睡眠质量不良。

晃晃悠悠的去洗簌时,他还喃喃着跟陆彬道:“陆哥……肚子饿……”

陆彬回头,蒋成旭也才从客厅桌下的电热毯底下钻出来,“你们晚上弄到几点,没吃点东西?”

蒋成旭闭着眼睛还不愿意睁开,“没看点儿,实在熬不住就睡了。”他果然年纪大了,阵亡的时候,叶子豪的和尚还精力十足的——被boss扯着风筝。= =

不过他这大咩咩都倒下了,t再死扛也是挂的命运。

陆彬道:“那就睡这儿了?”眉头皱起,“冷不冷?”

日本没有暖气,到了冬天只能加被子厚度,蒋成旭恋恋不舍的挪出毯子,“这儿比屋里还暖和,放心吧。”

陆彬道:“那也不能在这里呆着,灌了风颈椎再着凉。”

蒋成旭:“好好,知道了知道了。”

小叶子此时探出脑袋,可怜巴巴的,“陆哥,肚子饿。”

陆彬:“行了,这就去做。”然后身边跟着个尾巴进了厨房。

小叶子道:“我想吃炒饭,不隔夜的米饭也行,上班时间还富裕呢,陆哥,咱焖锅饭吧。”

陆彬摇头,道:“吃面吧,米没剩多少了,今天回来得去便利店买。”

小叶子愣了,“不是吧,我上星期不才往这儿扛了袋米当伙食费?”

蒋成旭叼着牙刷冷笑,“还不是那屋的,”向左侧刘亚蒙的房间微微抬了抬下巴,“午饭吃的不如**,到了早晚上,你就怀疑自己见到牛了。”好么,四个胃都嫌少。

“又是他?”叶子豪听了就不太高兴,“怎么总这么蹭吃蹭喝的,还有没有点道德。”

在日本的米可不便宜,合成人民币得十八块一斤,五公斤的米差不多要两百了,中国人还比日本人消耗大米更多,所以他们这些出国人,每次花在大米上的钱都是不小的开支。

“别提这个,提起来就有气,合着降温了就他冷,一晚上一晚的开电暖器,眨眼一千块(rmb)就进去了。”

要不蒋成旭非得用电热毯置气呢,无论伙食还是水电都三个人均摊的,日本梯度价还是普遍,稍微浪费点花销就蹭蹭的长,刘亚蒙这是拿他们的当大头,占起便宜来没够。

陆彬道:“行了,你不也裹毯子了,下次他要不想替你交钱你正好可以堵他。”

话虽这样说,但蒋成旭还是不满,他的毯子其实是想给陆彬用的,去年的那场病太严重,蒋成旭总担心他没恢复好,每天都小心翼翼的,唯恐陆彬冷着又勾起了哪里的病。

可陆彬觉得电热毯太烧的慌,嗓子发干容易上火,一直就不用,这才拿了客厅当摆设,现在又隔三差五的被蒋成旭使使撒火。

谁知道刘亚蒙发现了他们买电热毯,用电热炉更加变本加厉起来,好似唯恐吃了亏。

还有其他更过分的,蒋成旭都不想再说了。

“这不行,都一块住的。”叶子豪还是年轻气盛的脾气,当下就非得理论,撸了袖子过去,咣咣的砸门。

“谁啊!”里面的人不耐烦道。

“我,刘亚蒙,你出来,我有话找你说。”

陆彬蹙眉,蒋成旭道:“也该当面说说了,你别拦,咱们愿意息事宁人,但也不能让人得寸进尺,饭费小叶子也往里头搭钱。”

“说什么,我还没起了!”

“没起就给我赶紧爬起来,整天贪别人便宜你还能睡得着觉。”

“滚开,你算什么东西!管这么多闲事也不嫌手长!”门还是不开。

叶子豪火气上来了,抬起脚来一下就踹开了门。

“你个孙子躲什么躲,知道理亏就别办缺德事!”

刘亚蒙怒吼:“你他妈干什么,谁让你闯进来的!”

隔壁打起来的时候,魏俊贤正晨跑回来,听见动静立马进去看看,没想到全武行上演的这个激烈,一个拉架的三个干架的,好一出大戏。

小叶子不防备吃了亏,蒋成旭立马出了头,这下好了,手重,一下玩了真的,刘亚蒙懵了瞬,然后张牙舞爪的冲了上,以一敌二实力不济还负隅顽抗。

剩下一个瘦弱的陆彬,为了保全敌人的性命,堵了这头又挡不了那边,都忙活不过来了。

魏大律师加入战团,首先把四爪乱踢的小叶子提溜开,“怎么怎么了,有话好好说不行啊,非得动拳头才能显出你是大老爷们?”

小叶子叫道:“魏哥你别给他帮忙!我今天非揍他不可,妈的什么东西!贪东西占便宜就算了!还偷东西!这种人不教训就当人都好欺负了!”

魏大律师沉了脸,看看蒋成旭,又看看陆彬,道:“偷什么了?”

被陆彬推着离开刘亚蒙的蒋成旭摇头,“不知道。”陆彬也一头雾水。

刘亚蒙大叫:“我偷什么了!你敢污蔑人小心我弄死你!”

小叶子骂道:“你他妈有本事就来!当我不知道呢!你枕头边放的那领带,是欣怡姐给陆哥买的,当时陆哥出去办事不在,她坐电车过来一趟不容易,就托你转交,我刚从厕所回来正看见了,怎么东西竟放你房里了!”

正用舌尖舔唇角伤口的蒋成旭愣了,一时间都没点反应,好半响才看着自己身边的陆彬,“欣……怡?”

陆彬扭了脸,似乎有些尴尬的咳了两下,“一个组的同事,前不久换工作搬家了,我去帮了个忙,估计是谢礼。”他也不知道为什么,面对蒋成旭那种死盯着人的眼神,解释不自觉的就多了些。

蒋成旭沉默,谢礼会送,领带这么贵重的东西?

刘亚蒙脸色铁青:“……我,我就拿了!怎么着!他们这么有钱还缺这点东西!”

叶子豪怒:“谁的钱是大风刮来的!就算大风刮来的也是陆哥和蒋哥的!别人凭什么得掏出来给你花。”

刘亚蒙:“凭什么不能,你们还花闲钱玩游戏了,都浪费给资本家还不如给我,起码还济贫!”

魏俊贤道:“刘亚蒙,穷不是你干出这缺德事的理由,咱们在日本,本来就受人歧视,回国了指不定还得被极端的愤青骂汉奸,咱们出来这里在日本呆着,谁没点说不出的困难和原因?都不容易,这种时候了你还伤自己人,也太没有心了。”

刘亚蒙:“别跟我拽这种大道理,我就他妈来挣钱的,从谁手里挣不是挣,只要给我钱我就认他当爷,日本人又怎么样?中日合作都这么多年了,我给日本人当孙子我乐意你管着么!”

屋内一下就安静了下来。

小叶子悄悄缩到还钻在“欣怡”这一爆炸的巨大信息量中出不来的蒋成旭身后,陆彬也不自觉的站直了身体。

总感觉,隐藏boss要暴走了。

魏俊贤沉默了许久,才轻轻笑了笑。

围观的蒋爷也回过神,跟着身边俩人抖了一抖。

更别提直面压力的刘亚蒙,已经软成了一滩泥。

“既然你自己都记不住自己是哪国的人,那么死也不活该了。”

然后,蒋成旭三人好容易,费出了吃奶的力气,才把这东北汉子拦住,没让公寓变成杀人现场。

多年后再聚首,提起这一幕,他们三人集体怀疑,魏俊贤祖上,肯定是跟鬼子有血仇的——否则怎么连张学良都格外不待见?让正忙着给生活落魄,甚至在路边乞讨的抗日老兵,找日本索要赔偿金的大律师,一改法庭上冷静睿智,一往无前的气势,一提就炸毛。

斗殴事后,魏俊贤抽了根烟,对收拾东西愤愤的要离开的刘亚蒙淡淡的嗤了一声。

“尊严都是自己给的,刘亚蒙,你记住了,你当自己是狗,就别怪别人不拿你当人。”

正收拾房间残骸的陆彬听见这话,却突然挨了一鞭子似得,手上的动作都僵硬住了。

蒋成旭看见了,过去推着发着愣的陆彬在一旁歇息,给他斟杯热水,自己弯腰整理起了屋子。

他没有如往常一样,围着陆彬着急上火的表关心,求关注。

脚就跟定在地板上一样,抬起来的力气都差点使不出。

他死抿着唇低着头,还陷在“欣怡”里头,拔不出来了。

陆彬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一连几天,自从听见魏俊贤的那句话,脑子里就跟敲了警钟似得嗡嗡直响,连手头上的程序,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打上的。

对面同样是中国人的同事面对过来询问进度的部长,点头哈腰,丝毫不在意有些过度的幅度,比日本人还要礼貌。

他甚至对自己的同胞,都没有这种尊重的态度。

旁边的日本人过来将超市大减价信息的宣传单笑着送了他,他知道,日本人都觉得他们这些出国打工的人穷,才会做出这些。

就算是好意,也给人隐隐的不自在。

那种高高在上,施舍一般的感觉。

电车下车时,陆彬见到在出口处不停鞠躬的中年人,不断对路过已经下班的上班族说着,“您辛苦了,工作一天,为日本的发展而不懈的努力,真是麻烦您了,请您一定要注意身体。”

他是这一片的市长,因为最近温度大幅降温,多人生病,医院爆满,所以不惜顶着寒冷的空气,这几天都早出晚归的站在车站旁,给上班族们贴心的问候。

陆彬路过他时,他也表达了诚挚的感谢和关心。

“尊严都是自己给的。”

陆彬又想起了魏俊贤的那句话。

然后他笑了笑,对这位未来市长道:“我是中国人。”

那位市长愣了愣,看着陆彬。

陆彬又用汉语重复:“我是中国人。”

市长笑了起来,深深的弯下腰去。

“感谢您远渡重洋,在如此年轻的岁月为日本的发展贡献力量。”

陆彬微微侧头,真不愧是政客,反应如此灵敏,不去竞选首相都屈才。

“千万别这么说,我正打算改行当间谍,尝试给你们这些敌国资本家截胡的收益了。”

陆彬微微笑着,用中文回答,看着对方因为没听懂而依旧完美的微笑,觉得自己肯定并不比他差。

生活的重压,不可摆布的命运曾经让他一点一点的弯曲了自己的脊梁,忘记了当初,还依旧有着血性的自己选择学习日语的,那个曾被多人嘲笑过的天真的目的。

师夷长技以制夷,在如今这个年代,真的就只是个笑话么?

从现在开始,他要把脊背挺直,再不弯下去。

自己所有流失的尊严,他要全部慢慢的找回来。

“我爷爷他没事,年纪大了总会范些病,不用担心。”

已经回国一个星期的蒋成旭,终于拨通了跨越海洋的电话,站在自家的四合院温暖的花房里轻声说道。

电话对面的人说了两句,蒋成旭笑着点头,一一回应,又道:“我最近都不能过去了,你要照顾好自己,温度还没上来,注意保暖。”

然后再双方都沉默下来以后,互相听闻着呼吸声不知多久,蒋成旭才忍不住轻轻的唤。

“陆彬……”

“……过年真的不回来了?”

那边安静了。

蒋成旭都不知道自己究竟过了多少个刹那,才等来了那声轻微的“嗯。”

他想,陆彬看不见他现在的表情,真好。

“是么,那真可惜了,伯父伯母肯定都盼着你回来,只能下次再补上了。”

他清楚的记得,圣诞节那夜的雪美的那么纯粹,在车站带着礼物苦等的自己,看见俊男美女一起笑着下车,也不自觉的发现那景色,美的惑人。

陆彬到现在也不知道,他的生日,跟耶稣比,只晚了一天。

花房里香气浓郁,是蒋家花了大价钱保留下来的,能够在冬日盛开的芬芳。

蒋成旭被透过玻璃照射进来的阳光晃了眼睛。

眼角处似乎有液体,慢慢的流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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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正文最后一章~给大家奉上呦!!!

呼呼,万里长征终于快走到头了,欢呼撒花!

如果希望看到这两只分开的结局,筒子们可以在此止步

如果还想看到he的,请大家随某紫移驾番外,绝对是甜蜜的哟!(这次不会撒谎的,放心吧ot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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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说老娘三观不正给打负的傻逼,你到底看看老娘是个什么三观!

我还告诉你,大纲本来设计就是这样!怎么着!

写日本好不行?看谁卖国!

第52章

“到了。”

荀宏宇拉了手刹,微笑的向着身旁的人道,然后探过身给他解开安全带。

陆彬头都没有抬,口中仍旧与蓝牙耳机中的人用日语交流,闻言只是点了下头,连手上的平板都没放下,只架起胳膊方便荀宏宇动作,然后伸手开了下车门,就又收回来在触屏上继续写个不停,同时侧身迈下了脚。

荀宏宇又笑了笑。

他只要看着陆彬,就不自觉的总是要带着笑意,对方一举一动都能让他产生种想要去宠溺的心思。

有时候连他自己都觉得惊讶和无力,因为在反应过来之前,该做的就完成了。

眼前的人要不是太迟钝,就真的是纯直一个,对男人散发的求爱信号半点都接收不到。

然而还没等他为自己叹息一声,陆彬皮鞋尖同大地刚做到亲密接触,还没交流两步,迎面就飞来了个矿泉水瓶子。

陆彬虽然反应够快,及时拿平板拍了下去,然而渐起的水珠还是有些渐到了头发上。

他面无表情地抬起头,看过去,对方似乎也没料到他的运动神经如此迅捷,呆了一呆,接收到陆彬的冷淡的目光才反应过来,开口就骂,“滚你妈,狗汉奸!”

说罢扭头就要跑。

荀宏宇此刻已经下了车,见状关上车门就要去追,谁知陆彬速度比他更快,几乎是瞬间就弯腰了拾起地上还有半瓶水的瓶子,一个弧线投球狠掷了过去。

好球,三振出局!

看着正中后脑勺踉跄了个跟头的仁兄,荀宏宇心里默默的给配了个音。

然而这事还没完,陆彬已经跑过去一脚又将刚爬起来的给踹趴下了。

只见他按着耳机低声了句:“待って。”然后将手里的电脑扔给荀宏宇,撸了袖子就是一拳。

“我汉奸?你能耐,扛枪跟着海军去钓鱼岛,绑炸药包带三千城管解放东京去。”

“建国大业一水的外国人,高官的儿子都是老美户籍,你不扛个旗去□前示威,跑这来找存在感?”

“怂货,还想砸车是不是?跟十年.动乱时的地痞流氓有什么区别,可满足了你那仇富的自卑心理了?”

将人收拾了一通,陆彬站直身子,长长深呼吸。

果然心情舒泰。

连带着回国这么久憋在心里头的郁气也稍稍散了些。

“这还是我第一次听你一次说这么多的话。”看着打着爱国旗号泄私欲的家伙扔了句,“你等着!”瘸了腿跑的飞快,荀宏宇忍笑将电脑递了过去,“怎么不跟他说你的公司其实专挖日本人的墙角?万一他又回来了怎么办?”

日本软件行业发达,然而因为人口与劳力价格的关系,经常会出现一些公司将拉到手的项目分成小块外包给中国人,最后只要从中国人手里拿到东西再组合,就能赚取中间的巨额差价。

让累死累活的国人朝九晚五弄出的东西,收入甚至还不到日本人拿取利益的百分之十,然而自己国家技术“软弱”,没有信任度,根本接不到高额的业务,所以只能任由外面欺凌。

其实刚刚接触合作时,发现对方的公司竟然是打了跟那些日本公司抢生意的目的,荀宏宇不是不惊讶的。

了解行业内潜规则的人并不少,然而敢将所有身家都投进这个坑的人却并不多。

荀宏宇一开始还以为陆彬是那种脑子上火,还看不清形势的天真人。

然而随着慢慢的相处和了解,他才发现,对方对日本的软件业务链条,投标流程,甚至交付与审核等级,全部了如指掌。

总听老一辈的人说,在这片土地仍旧黑暗的时候,许多留学生,海外华侨不惜放弃国外一切优越的条件毅然回国,满怀着热血与激情,将自己的一切都留给这片深深眷恋的土地,听起来,就仿佛一个美好的传说似得。

但原来这个世界上,还仍旧存在着这样的人。

而他自己也开始渐渐迷恋,甚至沉沦于这个人。

陆彬公司的规模虽然小,却只网罗真才实学的员工,油子混混一概开除,从上到下清晰明亮,单是进了办公区,都有一种在混世里头突然嗅到芬芳的体验。

虽然现在他们接到业务还不大,然而有着深刻企业文化,以及人人为自己所从事的事业而自豪的员工,不难想象,优秀的口碑,高捷的效率,还有几近于误差之外的错误率,没有人可以埋没这样的光辉。

哪怕在这个物欲横流的,甚至有些腐化堕落的社会,这样一群仍旧没有扔下梦想与理念的人,也开始渐渐展露出了独特的风采。

陆彬却只是敷衍的说了句“没必要”,就又拨通电话,带着谦和的笑意道:“ごめん,ごめん……いや,何も……”

人都打了,气也出了,确实没必要。

如果回来?那就再打一遍好了。

荀宏宇又低低笑了起来。

他其实挺期待对面的那个日本人如果听见了这一通嘈杂会有什么反应。

然而陆彬却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看着陆彬眨眼的功夫又恢复了工作状态,跟着他走进公司所在商业大楼的荀宏宇微微靠近他,笑道:“怎么办,你这种小心眼不吃亏的性格,让我更爱你了。”

陆彬连眼神都没给他,直接推开对方靠得太近的呼吸,手上继续记录对方的要求,自己进了电梯道:“荀少爷快找别的基友去玩,我忙。”

在这个越来越没有下限的年代,比这更劲暴的,他都经常从小叶子他们给他的微博留言上刷出来,连带着还有一堆自称脑残粉,性别均占,id猥琐的宝贝们撒泼打滚的求真爱。

甚至最近只不过因为法务问题多交流了几次,魏俊贤在他公司的八卦团中,就跟他已经升级成了双城之恋。

不难想象,这群人最近太闲,又欠他安排加班了。

荀大少爷想用这招逗他还太嫩。

荀宏宇见到陆彬将他的话耳旁风一般的虑了过去,却忍不住苦笑。

说的这么明显还没反应,突然觉得自己更苦逼了。otz

其实要说荀宏宇大老远的接陆彬上班真的有什么事,那也只是能骗骗人的,然而就算骗人,起码也要摆个堂堂正正靠近的理由。

他并不希望在没有得到回应之前,因为这些对方无法接受的感情,让自己被陆彬疏远。

所以还没等他再交流交流感情,俩个人就又都一头扎进了双方合作同日本拿下的银行系统开发项目中,忙的吃饭喝水一时都没记起来。

终于敲定了一项内容,荀宏宇长出口气,站起身直直背,“歇会儿,歇会儿,再不动动腿我就不会走路了,”他抬眼一看墙上的挂钟,“好么,都这个点儿了,要不要去吃点东西?”

陆彬还埋在文件里,“不用,这点事儿完了再说。”

荀宏宇不太高兴他一忙起来就废寝忘食,过去要拉陆彬离开座位,“咱们下去溜达溜达,吃些东西,你的胃前两天不疼么,别再闹了病。”

提起胃疼,陆彬就恍惚了一下,因为曾经某个人娇气的胃……

然而还没等他恍惚回来,他办公室外面竟然传来了骂骂咧咧的声音,一路由远而近,下一秒,他面前的们就被人狠狠踹了开。

“妈的谁!屁大个公司的老板,你中意的是哪个孙子!有什么能耐让他给我也显显长长见识,我倒要瞧瞧是个什么来头,连我喜欢的都要……”

来人扯着一个温婉秀美的女人进来,那副不容反抗气急败坏的架势在跨门前还势不可阻,然而扭过头来看到办公桌后的人时,却突然卡了壳,声音跟别踩了**脖子一样愕然而止,脚也完全定在了原地。

那个被拉扯进来的女人因为他松了气力终于挣扎开,抬手就一巴掌掴在了他的脸上,“孟广庭你个王八蛋!还要不要脸!”

气质原本柔和的女人此时完全气红了眼眶,看了陆彬一眼,脸颊更是涨的通红,一扭头就跑了出去。

孟广庭转了下脚尖想追,可又回头看了看陆彬。

陆彬也静静的看了会儿他,目光落在他脸上红艳艳的五指山上,微微勾了唇角,悠然的抬起掌,啪啪啪的轻轻拍了起来。

孟广庭头顶笼了一层的yīn云,“你看得很好玩?”

陆彬也不犹豫,淡淡道:“其实我更想亲手搧。”然后却轻缓的掸掸袖子,“但像我这么优雅的人,怎么能做出这种掉价的事,脏了手怎么办。”

似乎完全忘了今早来之前,他才刚做了“掉价”的事,看的荀宏达眼睛里都露了笑意。

孟广庭脸彻底青了,跟那巴掌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牙齿咬的咯咯响:“陆彬,嘴变这么毒,这几年都跟鬼子搞生化武器了?”

站在陆彬身边的荀宏宇皱了皱眉,“你是谁,怎么说话了?”

孟广庭扫了他一眼,冷嗤了一声。

陆彬却摆手拍拍荀宏宇的肩膀,微笑道:“别跟脑残斗嘴,他会拉低你的智商,然后以丰富的经验打败你。”

荀宏宇听了微愣,又忍不住噗的笑了出来。

孟广庭这个恨,然而他一遇到陆彬,他的头就不自觉低了三分,当年陆彬出国时是这样,如今他竟不知什么时候悄没声的回来了,哪怕几年没见,孟广庭觉得面对陆彬,自己这脑袋也不太能抬起来。

“你个祸害就是来克我的!”

孟广庭撂下了这一声,便悻悻的走了。

听着孟广庭临出去时的话,荀宏达有些不太高兴,问陆彬:“这到底是谁,你朋友?”

两个人虽然看起来不合,然而话语中的熟稔,却让人在意。

他毕竟并不了解陆彬的过去。

陆彬却只淡淡的笑道:“我还没那福气能被他当朋友。”说着拿了电话,给叶子豪打过去,“小叶,去找找你欣怡姐,刚从我这屋跑了出去,情绪不太好,别出什么事。”

又过了些日子,陆彬就开始觉得自己身边总飘着若有似无的视线。

这感觉十分熟悉,又加上前不久见到了孟广庭,大概也是因为有了些心里的想头,所以陆彬对其就格外有些敏感。

在有一天跟荀宏宇从公司出来,这种视线更加放肆,又眷恋又缠绵,又恼怒又哀怨,刺激十分明显,弄得陆彬都不好再故意无视了。

他站在路边没上车,在荀宏宇疑惑的目光中,拿出手机,十分迅速的按下了几个键。

这些数字键的排列组合在他脑海里格外清晰和深刻,按下去的顺序就像本能一样烙在了自己的身上,无论如何都磨不消痕迹。

陆彬紧抿着唇,等待拨通的过程中心里不知为何开始有些烦躁,几秒后手机连接上,里面刚传来彩铃,离他不远的地方,就飘了《白夜行》的主题曲过来。

瞬间扭头奔过去,公司大楼一拐角蹲着的家伙正手忙脚乱的按下手机拒听,口中的气还没松,视线所及,就见到了站在自己面前那双干净的皮鞋。

顶着头上传来的犹如实质的巨大压力,僵硬了半响的蒋成旭,终于缓缓抬起头,干笑道,“好,好久不见。”

陆彬眯了下眼睛。

看着这混蛋有些讨好的笑,突然觉得自己这几天略微撒出去的火,又蹭蹭的拱了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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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记得我曾经说过么,蒋爷情商,低的不可救药

估计他自己都想不明白,自己什么时候,怎么就得罪人了……

6床戏

第六章、床戏

后来迫于纪铭臣的yín威,我还是陪着他挑了几件男装。这一挑不要紧,我竟然欣喜的发现给纪铭臣这样天生的衣裳架子挑衣服真是人生的一大乐事,就像小时候玩给芭比娃娃换装游戏一样,再加上服务员对这尊财神的超尊贵服务和不用顾虑价钱的任君挑选,简直让人乐此不疲。

于是逛到名表专柜的时候,我又忍不住拉着他试戴我中意的那几块腕表。

大概我给他挑的那几套衣服十分合他意,尽管空着肚子,他还是乖乖坐下来任我给他试那排开一溜的表。

挑了半天,我在两块表之间犹豫不决,纪铭臣多少有些无聊烦躁,催我把两块都买下来,我瞪他一眼:“做人不能三心二意,你要是结了婚还找小三,你老婆会哭死的,同理,表也一样!”

站在旁边的导购小姐见我纠结痛苦,好心的给我提出建议:“这款罗马数字的是我们店的经典款,销量很好,刚刚那边那对情侣才舀了一块。”

这层楼主要卖珠宝首饰,我顺着她指的方向在一片闪耀光芒中看过去,果然在隔了两个专柜的地方看到了那对所谓的情侣。

纪铭臣似乎被我突然的动作吓了一跳,皱着眉看我:“干什么呢?”

我蹲在他脚边一边往下拽他,一边着急的凑在他耳边小声说:“是薛绍和蒋婉清!你快躲躲!”

他目标明显的坐在座位上,压根不为我的话所动,反而眯着眼睛看过去,然后低头跟我说:“起来吧,他们已经看见你了。”

我伸着脖子往那边看了一眼,果然薛绍正在状似随意的往这边看了一眼,又继续低头和蒋婉清说话。蒋婉清戴了一个复古宽缘帽,把浓长的卷发放下来很难被一般人认出来,薛绍刘海较长,只戴了副墨镜,黑亮亮的镜片反着周围珠宝钻石的光很是逼人。

“都怪你!”我扒着柜台站起来,指责身边这个猪一样的队友。

纪铭臣在让导购小姐把另一块表包起来,他也很鄙视我:“你躲什么?”

他从看见薛绍他们两人,神色一直都是轻描淡写的不在意,我惊讶的问:“你早就知道他们的关系?”

“不知道。”

“那你怎么一点也不惊讶?!”

纪铭臣接过导购递过来的表和卡,起身走人,抽空回答我:“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

我跟在他后面嘟囔:“你现在不正吃着呢么!”

纪铭臣脚步也是一顿,噙着抹招摇的笑点头对我说:“也对,眼下这头猪味道还算不错。”

我愤恨的扭头不去看他,目光所及却正好撞见薛绍和蒋婉清买完东西走人,我凑过去问纪铭臣:“你说,咱们两个在一起都是你掏钱,他们两个买东西的话,谁掏钱啊?”

纪铭臣脸上的笑嗖就不见了,自顾自的大步往前走,我吃力的跟在后面问:“假如你是那个小白脸,你能接受人家女金主掏钱吗?”

我忘了第二天要拍床戏了。

我跟薛绍的床戏。

今天要拍的正是剧中何野不堪生活压力,心理防备终于崩溃,在白冰的又一次勾引下与之发生了关系。

白雾出去做兼职前刚刚因为一点小事与何野大吵一架,何野内疚又暴躁的砸了东西。白冰安慰他一番,两人便一起准备第二天做早点需要的食材,然后白冰借口天热头晕到自己住的阁楼休息。何野好心扶她上去并给她递水递毛巾。

白冰当时只穿了件酥xiōng半露的睡裙,窈窕身礀若隐若现。而因为白雾对自己不能怀孕敏感厌烦,何野已经很久没有跟她发生过夫妻关系。

于是,在与压力的双重刺激下,一切都顺理成章。

跟大牌对戏本来是件很享受的事,因为他们精湛的演技会在主动带着你入戏。

比如前几次和杨若怡的对手戏,我和她私下并不熟,她对我态度也一直很淡,但搭起戏来双方都投入进去时就进行的十分流畅,几场戏下来,让我对她好感倍增。

可是!就算薛绍演技再精湛,我被他压在身下的时候也完全无法投入到白冰那个勾人的角色里!

这倒不是因为我演不出床戏来——尤其在昨晚我被纪铭臣以‘认清谁是小白脸’的理由调教了数遍之后。

真正的原因是,我面对的这个男人他被我撞破了两次奸|情!最近的一次就是昨天晚上!而且每次撞破后他都目光逼人的吓我!

在有了这种狗血交集的情况下,再丰富的床上经验也救不了我们了!

是的,我们。

我在下、薛绍在上,他目光灼灼,我就以为他在暗示或者威胁我,我嘴角含笑,他就以为我在嘲笑鄙视他。

于是在这张破的能发出“咯吱咯吱”叫声的窄小床上,我们两个大眼瞪小眼,谁也不能进入状态,把导演气得喊了数次cut后,他干脆扔下我们互相交流、促进默契,跑去拍其他片段了。

因为刚才拍片时被清场,阁楼小卧室里都没了人。

薛绍坐在床边,身上还穿着何野该穿的泛黄t恤,半透明的勾勒出他常年锻炼出的xiōng肌和肱二头肌,倘若让他的任何一个女粉丝看见都会令她血脉喷张。

而我看了除去些微尴尬就只剩了心惊胆寒,这样的身礀……打起人来该是轻而易举吧?想到这里,我在睡衣外面套了件衬衫坐在了离他最远的另一边。

薛绍侧头看见了我的小动作,竟然扬着嘴角笑起来,“你躲什么?我又不会真吃了你!”

他转过来的多半张侧脸沐浴在从小窗斜射进的夕阳中,很是柔和。眼睛弯起来没了平时的锐利,配上嘴边弧度完美的笑容,看得我真以为阳光王子降临地球了。

就在这种恍惚中,我愚蠢的说话了:“真的很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碰到你们的……”

这就是传说中的哪壶不开提哪壶!我说完就暗骂着自己又往后缩了缩。

薛绍挑了下眉毛,嘴角疑似歪了歪露出一抹坏笑:“有什么好对不起的,更限制级的你不是也看见过了?”

我想起那天化妆间捉奸的场景,没想到他这么不介怀,讷讷了半天只好说:“你们……好有情调……”

薛绍无奈的摇头,脸上笑容更浓,但隐隐间能看出一丝苦涩,我猜到他为什么会有这样一幅表情,于是安慰他:“没关系,没什么好丢人的嘛!昨天你不是也看到我和纪铭臣在一起?圈子里这种事多了去了,谁也嘲笑不到谁!”

大概是我的安慰起了作用,他点点头,又恍然的说:“原来你真的和纪铭臣……我还以为看错人了。”

“……”原谅我没听出这究竟是在夸我还是在骂我,但考虑到要想让一个人彻底放下对对方的顾虑和敌意,最好的就是和他交换故事,于是我承认的重重点头“嗯”了一声。

薛绍没再接话,导演还没回来,我预感到如果我也不再说话我们就要冷场了……孤男寡女、衣着单薄、共处一室是件很欲说还休的事,而我跟他不熟又不知从何聊起,只好继续刚才的话题,我清了清嗓子说:“这种事虽然很多,不过,我觉得凭你的演技其实不用趟这趟浑水吧?”

虽然我本意是好的,但还是冷场了……

薛绍的表情有些僵硬,他看着我没说话。我发现当他不笑的时候,他眼睛的那种锐利又回来了……我有点害怕,可是我本意真的是好的啊!

我刚想摆手表示我只是随便问问,他却笑了,嘴角勾的有点牵强:“有时候我也奇怪,如果说演员是一种职业,而我有演技,那么只要多努力一些早晚会被关注被认可,为什么现在发展成了这种状态?”

“后来才慢慢想明白,只有努力不够,还要有可以让我努力,展现我演技的舞台和机会。而这些机会,只掌握在少数人手里,与少数人搭上边,即使只做花瓶也会被放到引人注目的位置,如果搭不上,我大概还要再努力十年、二十年甚至是一辈子,并且努力的结果也并不一定尽如人意。”

“这个过程太漫长、太煎熬、太过不公平,我没有信心保证自己在努力的途中不会绝望放弃。一辈子很短,一旦放弃,这对我损失实在太大。我敬佩那些一路摸爬滚打不屑于潜规则上位的艺人,但我还是选择走捷径。”

我选错了话题。

我问薛绍这个问题的时候着实只是为了活跃气氛,没想到他竟然对我剖白心迹到如此地步,听的我颇受触动颇有共鸣的同时又有些担心,万一一会儿导演上来看见我们两个正“执手相看泪眼”,我该怎么解释?说我们两个切磋床戏结果发现对方竟然是真爱?

“你说的对!”我严肃的肯定他后,迅速转成八卦状态,好奇的问:“那你怎么会搭上蒋……姐这个边呢?她已经……结婚了呀……”更重要的是她都四十了啊!

薛绍倒是大方,丝毫不介意我糊弄他的心声,见我好?p>

妫他眼睛又柔和的弯起来:“选择的确有很多,但如果男人和女人非选一个的话,站在我的立场,你会选谁??p>

这个问题好难,我望着天花板沉思良久才找到问题关键:“这应该由你的性取向决定吧?”

薛绍一愣,又大声的笑起来,赤红的霞光照在他脸上衬得他像个开心的孩子一样,他笑着咳了两声缓过气来说:“我刚知道原来芦苇你这么好玩,没能早点认识你真是可惜了!”

我黑着线说:“喂,我是认真的好不好……”

7那人

第七章、那人

所以当袁园和纪铭臣出现的时候,我和薛绍正头碰头的凑在一块儿比赛templerun,我老早就掉进陷阱死掉了,而他跑到了百万还跟人猿泰山一样不知疲倦的跑跑跑,更过分的是他还口口声声的说自己是第一次玩,气得我每次见他遇到障碍都要大喊gameover。

我气急败坏的余音未落,袁园挑高含笑的声音就响起来了:“纪总,咱俩今天可算是当了回太监,着急半天,结果这两位皇帝正玩的不亦乐乎呢!”

我立刻跟被扫黄打非抓了现场一样,无视薛绍的抗议飞快的从他手里抓过手机藏了起来,抬头正看见纪铭臣闲哉悠哉的抄着裤兜低头进门,漫不经心的打量了小卧室和我跟薛绍身上的零星衣服一眼后,似笑非笑的冲我翘嘴角。

我也只好跟着笑:“你们怎么来了?”

“来看你俩怎么玩游戏!”袁园没好气的说了一句才缓了语气,“我们刚过来,听说你俩床戏拍不出来上来看看,你俩玩的倒是很开心!”

我心虚的辩解:“没有……是导演一直不过来。”

袁园不相信的挑眉:“导演现在过来你们就保证能演好了?”

这个……还真不能……虽说我和薛绍化解了矛盾,但这么半天一直在吵吵的玩游戏,此刻根本不能很快把状态调整到演床戏的那种暧昧情绪里,我又心虚的摇了摇头……

“你真够诚实的……”袁园很无力的摆了摆手,“今天就到这里吧,你们两个回去揣摩一下,明天再演不好,你俩就一起观摩a|片。”

“……不会吧?”我立刻就被惊悚到了,瞪着眼睛去看薛绍,他又无所谓的歪了歪嘴角露出一抹坏笑。

袁园也是狡黠一笑:“不信你试试。”

我转头向纪铭臣求助,他盯着我若有所思的说:“你可真够笨的,昨晚教了你一晚上都没学会。”

我:“……”

纵然围观的这两人对我们的关系心知肚明,你也不用这么奔放的告诉人家你的禽兽行径吧,大哥!

我被他窘的说不出话来,薛绍只顾着在旁边暧昧的笑,袁园也眨了眨眼,见我脸色更黑才又说话:“好了,今天就到这里吧,正好来找纪总找芦苇,不能收工也要收工了!”

“你找我?有事?”我诧异的看向纪大禽兽,他除非想对我实施禽兽行为否则都不会想起我这号人。

纪铭臣眯了眯眼睛:“没事就不能找你?”

我堆着笑点头:“当然能……”

袁园看见我狗腿的样子咳了一声:“其实也算我有事找你,我哥在家里办了个商务交流的酒会,想要邀请纪总参加。我担心纪总工作忙抽不出时间,所以过来问问你,不过刚才碰巧遇到了纪总,已经谈好了。”

问我有什么用?!袁园这是明摆着让我给纪铭臣吹枕边风,但她也不看看,我长得很像能让纪铭臣乖乖听话的那种女人吗?!

好在事情已经解决,纪铭臣微点了下头:“袁先生气了,我一定会准时到。”

袁伟良生着病还能这么敬业,做妹妹的能帮到哥哥一点就会很开心。得到肯定的答案,袁园舒心的笑起来,同时不忘还有其他人在场,转头问:“薛绍,你要不要一起来?听说你有转行做导演的打算,正好可以联系一下兴趣相投的投资人。”

商务酒会去的大部分自然是商人,而且都抱着自己期望的某种利益目的。薛绍是男演员,去了多少会有些尴尬,尤其要去的是袁伟良和蒋婉清的家。

所以他最后当然拒绝了,但袁园的神色和语气又是那么的认真诚恳,看的我不禁感叹,果然在这个圈子里混久了,外行也变内行了,演技比我们演员一点也不差啊!

我偷偷摸上纪铭臣的车时,他握着方向盘又皱眉:“你怎么就没有形象好一点的时候?”

“你不知道最近狗仔很猖獗吗?虽然我名气小,但毕竟突然窜出镜要演女二号,他们肯定会觉得有内|幕要挖我八卦啊!更何况你自己本身就是一本行走的八卦杂志,虽然他们挖不出你什么……”我说的都是事实,但纪铭臣眉毛却越皱越深,我忍不住提醒他:“你不要总是皱眉毛,这样老得快!”

他摆出一副“懒得理你”的表情发动车子,我见他眉头松动不少,就接着说:“其实如果你想让我既有形象又不被人家爆咱俩的丑闻的话,还是有办法的,比如……你考虑给我买辆车?我不挑的!”

“哦?”他一个单音节词缓缓的发出来,就像是在认真思考这件事的可行性,我不疑有他,肯定的对他点点头,然后就听他懒洋洋的说:“不过我比较倾向于让你继续偷偷摸摸,反正没形象的又不是我。”

我:“……”

我本来闭着眼扭头靠在座位上不愿意再搭理纪铭臣这个蛇蝎美男的,但突然想到一件事,只好翻过身问他,刚张开嘴,他就率先说话了:“你不装死了?”

“……”他今天就跟被某个毒舌作家上身一样,气得我瞪他一眼又翻回身去,想了想哪里不对,又只好翻回来不情不愿的问他:“你跟袁伟良不熟吗?为什么他会让袁园找我联系你?”

“不算熟,交集比较小。”

我了解的点点头,又想到什么:“那……你今天是因为我的关系才愿意去酒会的?”

他神色异样的瞅了我一眼,嘴角慢慢翘起来,伸手把后视镜掰到我这边:“你自己照照。”

“……”纪铭臣我再跟你说一句话我今天就去死!!

袁伟良不愧是h市有名的企业家,三层的别墅不是一般豪宅能比的大,里面灯火辉煌、宾如云,更有香槟美人衬得整个酒会越发流光溢彩。

我远远就看见了几个眼熟的同行,俱都千礀百态的挂在身边男人的手臂间,但是人家的知名度岂是我等小辈可与之较量的!

还没进门,我就已经悲从中来,忍不住拽了拽意气风发了一路的纪铭臣,“平时像这种酒会,你该有不少出众的女伴吧……为什么今天会带我来?”带我来受这么大的刺激……

纪铭臣似笑非笑的哼一声:“你以为我想带你来?还不是你能耐、能认识这么多人,人家都经你找上门了,我能不带你来?”

我点点头,想想也对——对什么?

我提醒的捅了捅他:“纪先生,你刚刚在路上不是这么说的,你有一次肯定说了假话……”

“……”

“……”

“……”

然后,纪铭臣就黑着脸把我扔在原地自顾自的跟别人说话去了……

有钱人家的流水自助就是不一样,袁园对这种商务酒会不感兴趣,今晚根本没有出现,我只好一个人站在长长的餐桌前观察这些所谓的上流社会的有钱人们。

很快我就发现他们大概可以分成两类:一类人揽着的女伴俱都是温香软玉、国色天香,一类人是一边搂着自己花容不再的老婆,一边瞄着擦身而过的美人。

原来当下大家的审美观都很一致么,不管自己几岁,喜欢的永远是那些二十几岁、年轻的、漂亮的尤物们。

不过貌似也有例外。

不远处就有个身礀颀长的男人,穿一身笔挺的黑色西装,跟袁伟良那种病态的苍白与瘦弱不同,他浅麦的肤色看上去很是健康有力,所以单从视觉上来说,他比袁伟良要年轻一些,但具体也着实看不出他有多大。

我已经盯了他很长时间,从我这个角度看过去,他跟别人说话时一直都是微微笑着,谦逊有礼的样子。如果说袁伟良斯文,那么这个人就是正直沉稳、风度翩翩的化身。

我也试图把他和纪铭臣比较一下,结果发现,像纪铭臣这种毒舌、霸道、小心眼、没耐性、爱禽兽、大爷范儿的人,跟人家真是一点可比性都没有。

尤其是当我发现这个男人身边既没有老婆也没有妹子的时候,就更加怀疑,为什么我要跟一个只长着漂亮脸蛋还不宠我的男人混呢?

是的,这就是我关注他的重点。我盯了这个人半天,发现他身边然一个女伴都没有!

这一点也不科学!

……还是说,他本身就是个洁身自好的好男人?那他简直比纪铭臣好的不止一点半点啊!

而他又比纪铭臣大不少,如果现在仍是单身,这是不是意味着我的机会来了?

我一边走神盘算一边吃一小碟奶酪,等发现被噎到的时候已经憋得满脸通红,急得转着圈的找水喝。好不容易看见佣人把几杯橙汁端到桌上,连忙伸手去舀,没想到刚碰到杯子,那杯果汁竟然被一只大手率先捏住了!

旁边有那么多杯,怎么偏偏跟一个快要被噎死的人抢?!我趁手的主人还没把杯子端起来,拍开那只手抢过果汁大口喝下去。

直到喝了大半杯才把食道缕通畅,我端着杯子舒服的叹气时猛然想起,刚才那只手……貌似很修长很好看?

身后陡然响起一声轻笑,隐约间我有种不太妙的预感……捏着杯子转过身去,果然……

8八卦

第八章、八卦

我心心念念了好半天的,想的太过入神以至于让我噎到的,又被我毫不气的拍了一下的那个超级潜力股,他正端着杯果汁嘴角含笑的看着我……那么,他刚才也将我噎得团团转的样子看光了?!

纪铭臣说的对,我不能保持良好形象真的是一件很丢人的事情……

唯一能让我找到一点平衡的是,我的眼光相当不错,这个男人成熟而谦逊,他这样闪着晶亮亮的眼睛笑看我,让我忍不住担心的抬手擦了擦嘴角,刚才喝的那么急,千万不要有果汁沾在上面啊啊啊……

“不好意思,刚才是我失礼了。”他又笑了一下,魅力尽现。

我想起自己拍人家手背时的那声脆响,懊恼的恨不得时光倒流,那样我就是被噎死也肯定不会去拍他的。可是岁月无情,我只好又摸了摸嘴角,摆出一个自认上镜又甜美的笑容:“没有没有,是我不好,我重度近视,俗称睁眼瞎。”

然后这个男人便笑的有如清风拂面,弯着唇伸手:“你好,我是江景诚。”

“我叫芦苇。”我伸手握上那只被我拍的有点泛红的手,心想纪铭臣果然比不上人家分毫,这个男人实在是绅士而有雅量。

他脸上露出一丝恍然的神色,微笑说:“难怪看着很眼熟,前几天在电视上看到芦小姐参与一部电影的宣传,没想到今天这么荣幸就看见真人了。”

那个宣传其实只是个小活动,薛绍那几天档期很紧,只有我、杨若怡和编剧袁园在现场与媒体做了个简短的采访互动。杨若怡和袁园都是不可多见的美女,江景诚然能在那么短暂的镜头里记住我,着实让我有点飘飘欲仙。

后来才知道那是有人强拉着他看了那个活动,而电视屏幕上的主角又只有我们三个,他再漫不经心也会在脑袋里存个印象。

不过眼下我脑子里全是受宠若惊,想到纪铭臣那句“注意形象”,又只好压住蹭蹭往上冒得激动,放低声音谦虚的说:“江先生太气了,我觉得江先生也很眼熟,很像最近一期综艺节目里唱歌的男明星。”

“是吗?”他饶有兴趣的惊讶了一声,又不无遗憾的说:“不过我可不会唱歌。”

可惜了的一个好男人,我都听出了他对我的夸奖,怎么他语文就这么差呢?我只好说:“呃江先生……我这是夸你帅呢……”

跟一个谦逊又绅士的人聊天很愉快,除了要时刻端着保持形象,我和新认识的这个男人相处还是很和谐的,很快我就可以直呼他江景诚同志了。

眼看发掘江景诚这支潜力股这事有门,我酝酿了一下就打算试探一下他有没有结婚有没有女朋友,因为聊了半天他始终没有暧昧的提到任何女性。

然而就在我张嘴的时候,那个几乎要被我放弃的人出现了……

以前我被经纪人催着赶各种场子的时候,被揩过无数次油,虽然每次都会避开最后一劫,但被人摸腰的次数着实不容小觑。而且他们的动作无一例外的都带有猥琐又得意的色彩。

后来跟了纪铭臣,我发现原来这个动作和做出动作的人的身份、性格都有关系。

当这个人是我的金主的时候,这个搂腰的动作基于他这人的霸道和小心眼的脾气,可以变得强势而理所当然。

比如眼下。

纪铭臣的大手一横就捏住了我的腰。

我之所以用‘捏’这个动词,不是因为我腰太细,也不是因为他手太大,而是因为他这个缺德的家伙是真的在捏我!

“做什么呢?怎么吃了这么久的东西?”耳边扑来一道热气,他声音缓而轻,听的我**皮疙瘩起了一身,忍不住就想往一边躲,可他手上还表里不一的捏着我腰间的肉,疼的我又想侧腰往他那边躲……

我看着眼前江景诚了然、黯然又淡然的神色就知道,我眼下的形象绝对是个对纪铭臣欲拒还迎的贪金之人,要么就是个迷恋他脸蛋的好色之徒!

他手下毫不留情,疼的我动作幅度越来越大,只好放弃自己刚才攒出来的得体形象,一边去抓他作恶的手,一边讨好的给他介绍:“这位是我刚刚认识的江景诚先生,江先生,这位是我的……呃……是纪铭臣纪先生。”

江景诚神情和性格都太像正面人物,我实在说不出纪铭臣是我的什么人,只好胡乱混过去,可恨的是纪铭臣然在我伤脑筋的吭哧时又使劲捏了我一把!

迫于我的介绍,伪君子再也装不了旁若无人,只好收手伸过去和江景诚打招呼,他皮肤细腻干净的手背上赫然印着几个指甲泛着青红的指甲印。我也礼貌的对着江景诚笑,我才不会承认那是我掐的呢!

江景诚声音干净利落,跟纪铭臣打了招呼又对着我们身后含笑点头,我愣了愣转身才发现,原来袁伟良和蒋婉清就站在后面!

袁伟良依旧温润斯文,含笑说:“芦小姐来了半天我这个做主人的都还没跟你打个招呼,失礼了。”

我忙摆手,说气了。

蒋婉清笑的落落大方、礀韵万千,很有女主人的气势,也很难让人看出她会跟别的男人有过密来往,“纪先生刚刚说你饿了到这边来吃东西,怎么样?觉得这些东西合不合口味?”

纪铭臣你这个挨千刀的!明明是你恼羞成怒把我扔下去和袁伟良聊天,现在让我背这个失礼的黑锅,弄得我好像多贪吃一样,丢死个人!

我狠狠瞪了那个犹在装模作样、搂着我貌似很贴心的问我还饿不饿的人,笑着对蒋婉清敷衍了几句,心里更下定了决心要速战速决舀下江景诚。

想到江景诚我回神发现他浅浅和袁伟良夫妇气的聊了几句,不算生疏,不过好像也不是很熟稔?然后他就对着我点了点头去找别人聊天了。

腰上又是一痛,我正望着江景诚的背影出神,忍不住失声哼了一下,立刻引来了旁人的侧目,气得我伸手去掐这个始作俑者。

纪铭臣大概没想到我竟然敢对他动手,轻轻“嘶”了一声,皱着眉看我:“你再掐我一下试试。”

我是真想再试试,可是考虑到我的下家还没正式确定下来,只好揉着腰哼了哼:“那谁让你先掐我啊……”

纪铭臣也冷冷哼一声:“我不掐你,你都要忘了今天是和谁一起过来的了,落在别人眼里还以为我纪铭臣带了个花痴过来呢!”

“不会,”我认真想了想说,“观来讲,你比江景诚要好看一些。”

我一点也没觉得这是句夸人的话,这明明是就事论事嘛!偏偏纪铭臣听了勾勾嘴角满意的端着杯子喝了口香槟。

我才不跟他一般计较,问他:“我看着刚才你一直和袁伟良在一起说话啊,你俩不是不认识吗?说什么了说的这么投机?”

“你管的倒是够宽的,我聊什么还要跟你汇报?”他端着杯子斜了我一眼。

“……”我只是想跟你随便找点话题聊聊好不好,又不是套你的商业机密,你至于这么敏感么。

不过他说的也有道理,我跟他又没有什么实质的亲密关系,这种商人之间的对话,说几句就能扯到商业机密,还是远离为好。

于是我只好跟他聊八卦:“你跟江景诚是不是也不太熟啊?哎对了,你有没有觉得他和薛绍长得有点像啊?”我终于想起来那期综艺节目里就是薛绍唱了一首惊艳全场的情歌。

纪铭臣声音冷冷,对八卦兴致缺缺的样子:“没有。”

我试图努力唤起他的兴趣和共鸣:“怎么会!你不觉得他们两个人的脸部轮廓很相像吗?尤其是眼睛,我觉得他俩眼睛最像,都是有些细长的杏眼,看着很锐利,不过薛绍不会掩饰这种锐利,江景诚的看上去就要更柔和一点……你说呢……”

我以为纪铭臣会点点头或者以沉默来表示自己的意兴阑珊,可事实是我越往后说他眼睛眯的越厉害,弄得我心惊胆颤,说到后面几乎发不出声音了。

只见他冷着脸把酒杯往桌上一放,抱着臂借着身高优势高临下的眯眼看我:“你对他们两个观察的够细致嘛?”

我隐约觉得他声音里有种yīn阳怪气,天知道他为什么突然变脸,不过我终究还是忌惮他这种冷然的样子,只好选择讨好着说实话:“还好还好,你知道的我和薛绍一起拍戏,而且今天我们拍的床戏,眼对眼近距离看的比较清楚。刚才你没过来的时候我已经盯了江景诚半天了,他长得真的跟薛绍挺像的……”

谁能告诉我为什么我说的越诚恳,纪铭臣这张脸就臭的越厉害……

他抱着臂听我说完,挑挑眉淡淡“哦?”了一声,依旧语气不怎么样的问我:“那你说说我的眼睛是什么样的?”

我仰头盯着他看了半天,最后摸了摸后脑勺十分不好意思的说:“你总眯着眼睛看人,我看不出来……”

9卡戏

第九章、卡戏

我最后是被纪铭臣提溜着回去的,他黑着脸拖着我走的时候已经把自己常常挂在嘴边的‘形象’两字忘得一干二净。

但我可是最新才学会注意这两个字,甚至在努力保持自己肢体动作的时候还不忘看了人群中的江景诚一眼,他正往这边看过来,面上微微笑着,像是洒脱般的不在意,又像是在默默跟我说“祝你好运”。

后来我跟安安一起逛街时提到纪铭臣那晚的变脸,她听完问我:“你还是《情雾》的女二号吗?”

她问的莫名其妙,我点头说:“当然是啊,都拍了大半了,我演的好好的怎么可能会把我换掉?”

“你这种猪脑子,说不定哪天就把你换掉了。”安安挑着眉斜斜睨了我一眼,“芦苇,我看你平时还算机灵,不然也不能入行几年不靠一点潜规则就能保持在三线水准上。怎么你一被纪铭臣潜了,就变得比咱家楼下包子店的那个傻儿子还傻了?”

我瞪她:“你才比他傻呢,他天天对着买包子的人傻笑,我会笑的那么傻吗?!”

她撇撇嘴:“你还真别说,你连人家都比不上。人好歹知道冲着给他送钱上门的人笑,你呢?你傻了吧唧当着纪铭臣的面说自己把另外两个男人看的多仔细,你以为他养你是为了让你私下勾搭小白脸啊?这不明摆着让他不待见你吗?”

她这样一说我也醒悟过来,支吾两声抗议说:“你说的也太夸张了,我哪有钱找小白脸,再说我后来也受到非人的虐待了啊,你不知道他那天咬牙切齿的有多过分……”

安安哼了两哼,一副不屑我们小打小闹的样子:“要我说纪铭臣也是活该找气受,谁让他眼拙看上了你啊!他这人浑身上下唯一的缺陷就是眼拙,你说他那么有钱,包一线当红的谁不行啊,偏偏找了你这么个要红不红、要死不死还扶不上墙的烂泥。”

我气得把手里的奶茶杯子一放,“你那是没见过他小气的样子,包一线女得多花钱啊他才不愿意把花钱浪费在我们身上呢!”

安安伸手扯扯我身上一身的givenchy新款,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少跟老娘说你日子过得有多紧巴,我信你才怪,你刚才横冲直撞的开个小精灵以为我没看见啊?”

就连那么个小破车也是我求来的好不好!

我使出浑身解数才跟纪铭臣求来点资金,原本跟他说我要去买宝马,后来等他看见我买了个只能坐下两人的smart时,一张脸鸀了青、青了黑,我眼见不对,连忙解释我身为一个公众人物,尤其是一个以前混三线的小人物,开个宝马实在太招摇了,小精灵比较低调……

我当然不会告诉他,事实是我对他一再的咬牙切齿很没有安全感,所以把宝马缩水成小精灵,然后把多余的资金装进了自己的腰包,万一哪天他看我不顺眼把我扫地出门,我也能有条后路不是?

纪铭臣倒是真的没有追问那点差价,因为他已经黑着脸强行把我拉进那个小车后座里施暴,后来我揉着快要散架的腰从车里爬出来的时候已经悔青了肠子,为什么我没买一辆宽敞的大车……好歹上次在他那辆路虎里,我没被折成这么高难度的礀势……不对!我就应该买辆敞篷,光天化日之下我就不信他敢接着作孽!

说到作孽,自从那晚我说了实话,纪铭臣就飙车把我拎回公寓,让我跟看薛绍一样眼对眼的认清他眼睛长得什么样,可是我跟薛绍虽然在床上眼对眼,但我俩也只是在演假戏,可纪铭臣却真做了!

他不止真做,还每天都做。

以前他来的次数并不多,我可以很体贴的理解为这个男人需要物理释放,可最近他几乎天天都洗干净等在床上,每次都好像饥渴了好多年一样,恨不得把我吃掉似的扑倒再扑倒。

这样的结果是我很快就顶上了乌青的眼圈,脚上打着飘的去片场拍戏。

今天要拍白雾现场捉奸的戏,这算是这部戏最大的转折点,从这一场戏过后,每个人的情感都变得浓郁强烈、剑拔弩张起来。

白雾、何野的早点生意,基本都是白雾起主导作用,她晚上要忙到很晚把第二天卖的部分食物做出来,第二天一早还要做那些必须现做的东西,然后整理装车跟何野一起去卖。

白冰回来后,出去卖早点的任务就交给了她跟何野,这样白雾就多了一点休息时间,因为她白天还有一份兼职要做。

白雾撞破他们那天,她正好cāo劳过度生起病来,于是请假在家。收拾屋子时,连带着一起收拾了妹妹的阁楼卧室,然后她在妹妹乱扔的一堆脏衣服里,发现了一条男士的内裤。

妹妹白冰从出狱到现在一直都是单身,怎么会在房间里突然多出一条内裤来?巧合的是,就在前天,不拘小节的何野才翻着衣柜问她怎么有一条黑色内裤找不到了……

这样分析出来的结果几乎让白雾崩溃,一个是她的丈夫,一个是她的妹妹,而这两个最亲的人却同时背叛了她。

就在她愣在阁楼里的时候,卖完早点的何野和白冰回来了。

关门和嬉笑的声音清晰的传来,那两个人见家里没人,便肆无忌惮的调笑腻歪起来。白雾听着那越来越近的污秽话语和暧昧低嗔,脑袋里一片轰鸣。

如果说刚才她还在试图说服自己不要乱猜乱想,那么现在这两个人便生生将她推进了黑色深渊,冷笑着蹂躏践踏了她仅剩的那点信任。

白雾下意识的选择了逃避,她慌乱的四下张望,然后躲进了一边的衣柜里。

这个决定让她承受了随之而来更大的痛苦。

关不严实的衣柜,让她将床上纠缠在一起的人和动作看的一清二楚,而那或喘息或娇媚的声音也一丝不漏的钻进了她的耳朵。

白雾就这样缩在衣柜里,泪流满面的拼命捂住嘴巴不让自己发出声音来。

我仔细看过这段剧本后轻轻的骂了句‘靠’,何野和白冰也太禽兽了点。

我脑袋里想着白雾那种涕泪横流凄凄惨惨的样子,始终不能进入白冰的状态,因为我会不由自主的往衣柜方向看,看看里面是不是真的有一个被全世界背叛了的白雾。

我不能进入状态,愁的导演飞快翻着剧本说:“你上一段床戏不是演的还不错吗?我这次都没把重点放到你们身上,怎么你到僵硬起来了?你这样耗着大家怎么拍?”

已经哭过一回的杨若怡正被补妆,她的经纪人体贴的站在一边递水,虽然她本人没有鄙视指责我,但她经纪人看过来的眼睛里显然充满了怒火和轻蔑。

我也愁:“我真不是故意的……”

那个所谓的金牌导演听的直皱眉,眼看就要发脾气,袁园出面了,“我来跟她谈吧。”

我救命一样的拉着她往外走:“大姐,你怎么能写出这么狗血的戏啊?白雾也太惨了,要不你改改剧本吧?”

她听的一笑:“你觉得可能吗?”

我哼了两声,无力的说:“可是这样我真的进不了状态,我哪跟白冰一样那么奔放啊?我脑子里全是白雾崩溃的样子,早知道让我演女一号好……”

我话没说完,袁园就扯了我一下,然后杨若怡的那个经纪人便擦着我的肩膀目不斜视的走掉了。

“她没听见吧?”我捂着嘴小声问袁园。

袁园好像很无奈:“芦苇,你是专业演员,不该把个人情绪带入的。况且这只是个部电影,艺术总是要高于生活的,现实中你见过比白雾更惨的女人吗?”

“当然见过,”我反驳她,“生活远比艺术狗血!”

袁园听的脸一唬:“那你见过比我哥更惨的吗?你有时间同情一个虚拟人物,还不如去同情同情我哥!”

“谁说袁先生比白雾更……好像还真是……”我想起那张斯文又苍白的脸,张张嘴说不出话来。

“别冲我摆出这个表情,你的同情留我哥去。”袁园嫌弃的挥挥手,估计她想到袁伟良又有些烦乱,给我扔下一句“给你最后两分钟整理情绪”就走掉了。

好在镜头多数给了杨若怡,再加上有袁伟良转移我的情绪,总算是让导演点了头。

拍完大家都在收拾东西,薛绍歪着嘴角眼光暧昧的打趣我:“芦苇你平时该多没有情趣啊?纪铭臣都那么卖力了,你还演的这么笨笨磕磕的。”

我俩打了一场templerun后,他没事就喜欢找我聊天,杨若怡话不多总是在一边独自休息,弄得好像我跟薛绍拉帮结伙排斥她一样,再加上蒋婉清偶尔投过来的大方又逼人的眼光,我只好咬着牙低声回应他的调侃。

但他找我说话的次数反而越来越多,而且每次都旁若无人,说得多了我也就跟他一样不在乎了。

见他笑得欠扁,我狠狠横了他一眼:“导演刚才还夸我上一场床戏演的好呢,你没听见啊!”

薛绍了然一笑:“哦那就是被老师教学过度,累惨了吧?”他说完就自顾自的嘿嘿笑起来,我气得踢了他一脚,“你才过度了!”

“是不是你自己心里清楚,”他抬手指指自己眼睛,再眨了两下:“你去找面镜子照照,都青了。”

我:“……”

假如薛绍是我的闺蜜,我肯定会向他痛斥一番纪铭臣的恶行,然后再得意洋洋的告诉他,虽然我技术不怎么样,但我昨天确实成功的摆了纪铭臣一道。

昨天在浴缸里,纪铭臣凭借着自己男性的力量,得意的把我抓在他身上让我给他服务,我斗不过他只能缓缓动作,后来眼见他兴致上来要把我翻身压下去,我就趁他不备快速起身爬出了浴缸,冲着一脸又恼火又欲求不满的他做了个鬼脸,无辜又正经的说我要去舀kfc送来的外卖。

这一招颇有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意思,因为我自己也不是很好受……

不过好歹整到了他,我心情很好的看着电视吃了一大半的全家桶。

当然,这是有后遗症的。

后遗症就是半夜我迷迷糊糊间被他按着狠狠收拾了一顿……

如今连薛绍都能看出我掩盖在厚厚粉底下的受虐痕迹,可见纪铭臣着实可恶到了一定程度。我又想起了那天那个谦逊绅士的江景诚。

袁园就在一边和导演商讨剧本,等导演走了,我立马凑了过去:“袁大编剧,你最近有没有那个江景诚江先生的消息呀?”

10回见

第十章、回见

跟袁伟良打交道的人虽多,但像江景诚这么优秀的一个男人,袁园再不喜欢参加酒会也必然会对他有所了解。

那晚认识江景诚后,第二天我特意去跟袁园打听。

她好像觉得很有意思,挑眉笑着说:“你都捧到金饭碗了,还想占着锅里的啊?你也太不厚道了。”

我那天的前一晚刚被收拾,浑身散着架的跟她哭诉:“金窝银窝比不上温暖的狗窝啊!要不我把金饭碗让给你,你好心点把江先生给我介绍介绍?”

袁园嘴角一抽:“这话让江景诚听见你就真该进狗窝了,我看你跟纪铭臣还挺好的,你别闲着没事瞎琢磨了,你跟江景诚年纪差了十几岁,他对你不会有兴趣。”

我说:“怎么会,男人不是永远喜欢二十几岁、年轻漂亮……”

“那我这样的就该没人喜欢是不是?”袁园脸色一绷,打断我的话。

女人稍稍上了点年纪就会对这种话题敏感,连袁园这么理性的人都会不由自主的把自己代入,我只好严肃的说:“你不一样,你不是用来让男人喜欢的,是用来让男人爱的。”

她听得噗嗤一笑,舀着剧本拍了我一下就轰着我去拍戏了。

她今天见我又凑过来,直接抬手比了个手势:“免谈。”

我惊讶的问她:“为什么?我都还没跟你说我有什么打算!”

她面无表情的扫我一眼:“因为你脸上的猥琐已经告诉我了。”

“……”我心一横,指着眼睛跟她说:“你看看我的黑眼圈,你忍心看我被这么压榨下去吗?袁大编剧,你就把江景诚的联系方式告诉我好不好?”

她揉着眉心叹了口气:“你跟着他哪有跟着纪铭臣好?你跟着纪铭臣说不定还有机会转正,跟着江景诚你只能做一辈子地下的。”

我没听明白:“什么意思?”

“他都结婚了啊,难不成你想给做他一辈子情妇?”

袁园说的无奈又理所当然,然而这对我无异于晴天霹雳,呆了半天我才缓过神:“他……结婚了?”这么重要的一点,我然忘了应该先跟她确定一下!

“你以为呢,他女儿比腾腾还大了半岁!”

我很失落,我很惆怅。

我这人向来注重遵循自己定下的职业cāo守,婚外情这种东西我玩不来,也不想玩。

所以江景诚这么优秀的男人注定要与我失之交臂,而我只能继续呆在纪铭臣身边忍受他所谓的疼爱,我所认为的虐待。

“要回家吗,我和你一道?”袁园见我死了心,面上才缓下来。

我很萎靡的耷拉脑袋,歪头正好看见薛绍在等着助理给他收拾东西,他眼睛微微眯着时会显得目光柔和又锐利,让人看的恍惚。我突然想起来,问袁园:“你有没有觉得薛绍和江景诚长得有几分相像?”

“没有。”

区别于纪铭臣不感兴趣的不耐烦,她声音快而冷淡。我为了表示亲热搭在她胳膊上的手,甚至感受到了她的一丝僵硬,由此可见她得多讨厌薛绍和蒋婉清那点儿事啊!

不过她很快就恢复了正常,开口催我:“你到底走不走?”

我说:“走是走,不过可能你走不了了。”

话刚完,蒋婉清已经领着她儿子袁腾腾怡怡然走了过来,袁园微不可察的皱了皱眉。

她弯腰去亲袁腾腾,脸上全是温柔惊喜的神色,捏着小家伙的鼻子问他怎么来了,一副脾气很好的样子,但是没有直接跟蒋婉清打招呼。这一点,我很能理解。

蒋婉清对着我笑了笑,问我今天戏拍的怎么样,我只好不好意思的向这个老板之一说刚才卡了点戏,她就顺了顺头发笑容友善的说:“不要有压力,你演技还是很不错的,好好努力!”

我心想我演技再好,也比不过你们姑嫂俩啊!

眼看此地不宜久留,我打完招呼就往外走,隐约间听见蒋婉清略带歉意的声音:“袁园,我今晚有个活动,你哥哥他也有事,你能帮我把腾腾送回去吗?”

我几乎能想象到袁园皱眉的冷淡和心底的嘲讽与愤怒,她的声音传过来的时候也是冷而硬:“什么事能比送腾腾回家还急?我也有事,你自己想办法吧。”

蒋婉清的脸色估计很难看,不过袁园能为了她哥忍到这种地步也算是难得了,只是不知道那个才几岁的小家伙听见这种对话该是什么心理。

袁伟良还真够痴情,每次见到他们,他对蒋婉清都是相当的好,也不知道等他发现蒋婉清和薛绍的事会是什么反应?

大概婚外情真是件快活又刺激的事情,遗憾的是我有着高尚的职业道德。

想到这儿我就十分黯然神伤,江景诚这么英俊又魅力的男人注定要离我渐行渐远了,而我只能继续留在原地,忍受贱行贱近的纪铭臣。

然而我的经纪人gary一点也不愿意听我指控纪铭臣的不好。

gary是我签约时公司分给我的经纪人,只才三十出头,入行却已经有十年之久。遗憾的是他入行这么久却没能培养出几个一线来,偏偏他还有强烈的上进心,这直接导致了我初到他手底下时受尽了折磨。

那个时候,饭局、通告简直排了个满,忙得我连拒绝的时间都没有。至今我还不明白为什么当初gary会觉得我是棵好苗子,值得他费那么大劲的提拔我。

后来等他发现我这棵苗子根本没有往上窜的野心时,原本秀气的脸瞬间就狰狞的不像话。再加上他给我介绍的变相饭局间没一个赞助商能达到我的要求,我就更加放弃了“睡遍天下投资商,爬上一线做女王”的雄心壮志。

这着实让gary萎靡了一段时间,但人总是要往前看的,他很快就振作起来投身到了培养下一个一线红人的大计中。

一个经纪人手中有太多有脸蛋有野心的潜力股,他当然不会为了我这棵榆木而放弃整个花园。

但这不是他彻底放弃我的原因。

我还记得那天不死心的gary又给我争取了一个电视台的节目录制,而安安死活要拉着我去参加她的生日聚会。

天知道我多想一起去玩,天又知道我是多怕近来一直处于暴躁状态的gary,我只好拒绝。安安一瞪眼立马彪悍起来:“那么小的电视台节目算多大点屁事!一年有多少次录制机会!老娘一年才过一次生日,你说哪个更机会难得?!你去找gary商量,务必把时间给我空出来!”

我苦着脸说:“安安你都不知道gary他最近有多焦躁无常,跟欲求不满了八百年一样。果然人少了r就容易变gay,gary最近就是个丢了日的小gay!”

安安声音却无比颤抖而温软起来:“怎么会,gary大概是因为比较忙,什么gay不gay的,芦苇你最近漫画看多了吧?你不能总这样紧跟潮流大步往前走,你应该经常回头看看。”

她最后几个字咬的十分重,听得我背上寒毛霎时通通站了起来,我也抖着嘴僵着身子说:“你说的对,我漫画看多了开玩笑的,gary他取向那么正常,怎么会是gay,估计鄙视他们都还来不及,你说是不是啊gary?”

我转头讨好的问面色已经难看到一定地步的gary,他五官扭曲,咬着牙说:“芦苇,明天的通告你可以不用参加了。”

他说完就大步流星的走掉,我困惑的问安安:“我还没请假他就准了?”

“你以后不用请假就可以不参加任何通告了。”安安一脸的恨铁不成钢,“芦苇你有没有脑子?你就没听圈里的人说过,gary就是个gay!”

“……”我张了张嘴只憋出一句:“……难怪他长得那么像小受。”

于是这一两年里我的经纪人几乎不管我了。

也幸亏他在对我撒手之前死命培养提拔过我,可以让我吃着老本悬在三线上。

所以某种程度上我还是很感谢他的。

只是当他知道我傍上了纪铭臣这棵大树后,立马就跟斗**一样又燃起了培养我的希望,他甚至搁置了提拔风头正劲的偶像小明星叶宁宁的计划,专门到处跑,给我联系通告。

我今天去见他就是为了一个产品代言人的机会。

gary见到我一脸精神不振的样子时皱着秀气的眉毛发火:“你以为我们是要去要饭啊?给我精神点!”

我蔫头耷拉脑的说:“跟要饭差不多吧?唯一的区别是我们必要时还得卖身。”

“……”gary似乎很头疼,“芦苇你积极点,以前那些事你不愿做我也不勉强你,但如今好不容易攀上了纪铭臣,你就要抓紧机会做出一番成绩来。纪铭臣是块好跳板,可好跳板不是永远都愿意让你去踩,你要趁早,不要等哪天他甩了你,你还在待在原地打转呢!”

不知道纪铭臣听见别人把他比喻成一块任我踩踏的跳板,该是怎样的心情……反正我觉得这真是抬举他了,我说:“说不定我能找到一块更好的板呢!”

“找你个头!”gary狠狠拍了我脑袋一下,“能巴上纪铭臣已经是你几辈子修来的了,叶宁宁跟他吃了多少次饭他连个好脸都没给过,你撞上这么个狗屎运赶紧给我好好抓紧了!”

他也没给过我好脸色好不好!

我还想跟gary控诉一下纪铭臣这人有多可恶,千万不能因为他长的好看就对他春心萌动处处维护。

可他紧接着就又给了我一下,“我听说纪铭臣手下的公司正要拍摄一款化妆品的冬季广告,你多给他吹吹风,争取舀到这个机会。”

我揉着后脑勺呲牙咧嘴的回他:“你以为我是吹风机啊!”

今晚这个饭局其实是gary的朋友那个金牌经纪人vicky对几个户的答谢宴。这些人都是全国知名企业的代表,签约的代言明星也都是一线水准,平时想跟他们搭上关系简直是难如登天。

gary说他好不容易得了这么个机会,只要我能搭上其中一个,我离跻身一线的日子就不远了。

我从来不求自己大红大紫,可是还要顾着gary那颗三十几岁还没一番成就的脆弱心灵,便只好跟在他身后懒散的点头。

如果说推开包间门进去之前,我是在叹息今晚又要免不了被搂腰摸腿外加端着笑,那么推开门之后,我就只剩了失落惆怅的哀叹,今晚不能让人家占我的便宜真是无比遗憾。

这个人家,就是江景诚。

11干哥

第十一章、干哥

世事总是如此无常,上一刻我还在感叹江景诚要离我渐行渐远了,这一刻他就坐在桌前对着我谦谦有礼的笑,然而我时刻记着他已经结婚了……这意味着这么优秀的一个男人只可远观不可亵玩了……

妆容精致的vicky站起来跟我们打招呼,身边只站了个刚刚有点名气的小艺人,并不见她培养出来的什么天后级人物,我悄悄问gary为什么人家是经纪人出面而我要亲自上阵,gary狠狠瞪我一眼:“难道要我一个男人来吗?”

你不是一般的男人嘛,而且你还可以占点便宜……我对着gary无辜又纯情的眨了眨眼,gary额上的青筋都跳了起来,他一把把我推到了江景诚和另一个男人之间。

还是经vicky的介绍我才知道原来江景诚是吴氏旗下食品公司的总经理,吴氏的好趣食品公司刚被评为全国十佳品牌之一,可见他真的是个超级绩优股,只可惜已经不是人人可追之的王老五。

我右边膀大腰圆的那位是家日用品公司的老总,我刚坐过去的时候,他就嘿嘿笑着搂了搂我的肩膀,露出一口烟民特有的黑黄牙齿,十分豪爽的拍着xiōng脯说:“以后芦小姐缺了卫生用品尽管找我要!”又掐着嗓子□,“尤其是你们女人每个月必用的……”

我也娇滴滴的笑:“您不早点说,我刚刚才在超市买了您公司的产品用,早知道就让您给我带来了!”

我语调多暧昧啊,可这人听了还是一拉脸,松开肥手去搂那个小明星的腰了。现在的男人真是太心急了,你今天不能上我,并不代表七天以后不能上啊!至于这么猴急的去寻找下一个目标吗?

可见这世道,卖笑充其量是个赠品,卖身才是正经。

我一侧头就看见江景诚正满含深意的冲我笑,我也眨眨眼笑:“江先生,我对你们公司的产品可是很感兴趣,你没什么打算吗?”

江景诚也颇有幽默感的开玩笑:“芦小姐不知道吗?舀到我们产品的代言,不仅可赚广告费,还可以在合约期间免费享受我们的产品。”

我听的心里一喜,微微探了探身:“那……我能免费享受到吗?”

席间还有一个由vicky陪的奸商,他是真的奸滑。

vicky之所以成为金牌经纪人绝对是有点手段的,他顾忌着vicky的大名,不敢随便占她便宜,只能眼馋的看着我身边的两个男人从我和小明星身上揩油。当然,主要是那一对儿玩的比较火。

这个奸商一嫉妒,整晚都在挑事,奸笑着说几句话就能让我们喝上好几杯,等我扶着墙勉强爬到厕所的时候,从胃里反上来的东西已经到了嗓子眼。

我整个人虚脱的抱着马桶瘫在地上,胃里翻江倒海一样,吐了一阵又一阵,正难受的感叹红白啤果然不能随便混着喝,江景诚关切的声音就传了过来:“怎么吐的这么厉害,要不要我先送你回去?”

我摆摆手,心里的感动一丝丝涌上来,虽然浑身无力,但脑袋还算清明:“你怎么跑到女厕所来了?”是专门找我的?

江景诚咳了一声:“这是男厕所。”

“……”我就说刚才进门恍惚间看见的那一排瓷白东西怎么那么有违和感?!

我厚着脸皮还想解释,胃里就又涌上来一股,埋头就呕起来,吐得几乎全是酒水。江景诚是个不可多得的绅士,酒气冲天的隔间里,他还能蹲下身子给我递过一块手帕。

这年头,能随身带手帕的人真是不多,好男人都是从细节处俘获女人的心。

我忍不住夸他:“江先生你年轻的时候一定有很多女人追。”

他弯着嘴角说:“那我现在就没人追了?”

这么多天不见,他语文水平还是没怎么提高。我抹了抹嘴说:“江先生你的语文老师是不是很会跑八百米呀?你没听过男人四十一枝花么,现在当然更有蜜蜂蝴蝶围过来了!”

四十岁,一个成功男人最好的时光,财力与魅力齐飞。他眼睛垂下去敛掉了八分锐利,柔软尽现的摸了摸我的头发,伸手去按马桶的冲水按钮,哗哗的水声里混着他含笑的问句:“你是蜜蜂还是蝴蝶?”

意识到有点走神,我晃晃头说:“不管是什么,我都只采野花,不采家花。”

江景诚一怔,随即轻笑一声,魅力四射:“我除了让家养的蝴蝶采,也不会轻易给其他昆虫机会。”

我刚想对他笑笑,他又说:“但是遇到能直取我花芯的蜜蜂,我很想给彼此一个机会。”

他目光灼然,我又晃晃头,擦了擦嘴把带着污渍的手帕递给他,他接过去很顺手的把手帕扔进了纸篓里,伸过手来:“地上凉,我扶你起来。”

我力气刚才全用来吐了,只好点点头任他把手臂穿过我腋下,把我半抱着扶起来。

刚站好,门口就响起了一道yīn阳怪调的声音:“现在的厕所是男女混用了,还是现在的男女喜欢在厕所混了?”

我抬头看见那个抱着臂挑眉说话的人,两腿一软又差点瘫下去——我真的还没找好下家啊……

江景诚还是很淡定的,他扶着我到纪铭臣跟前,谦和的笑了笑:“我们跟芦小姐吃饭,她喝的有点多进错了厕所,正巧被我遇到,所以过来搭把手,既然碰到纪先生,那就把芦小姐交给纪先生吧?”

他把事情解释的一清二楚,纪铭臣却抱着臂没有动作,只是冷哼着笑了笑:“我和她也不熟,她跟谁一起吃饭,江总就交给谁吧!”

江景诚还没说话,我却听得抖了抖,他这个冷笑的动作比以前冷了不止一点半点。

我推开江景诚踉跄几步扑进了纪铭臣怀里,抱着他仰头弱弱的问:“干哥……你不认识我了?”

我是真想叫干爹来着,可是顾忌着我好不容易才住进去的高层公寓,只能迷蒙着眼装醉叫干哥。

纪铭臣脸色铁青垂着眸冷眼看我,江景诚咳了一声说:“既然纪总是芦小姐的干哥哥,那就交给纪总了。”然后他就走了。

留下我和纪铭臣继续眼对眼。

“干哥……”我又叫了他一声,他不说话的样子实在不怎么好看,桃花眼眯起来很像吓人。

“我什么时候有你这么一个给我长脸的干妹妹了?”纪铭臣又是冷哼一声,“芦苇,你最近混的很是如鱼得水么。”

我赶紧摇摇头,做人,该低头的时候就不能反抗一分。

他继续冷着脸说:“放开我。”

不会是来真的吧?我再摇头,讨好的又抱了抱紧。gary说的对,我不能在还没有起跳的时候,就把跳板弄丢了,现在安抚跳板才最重要。

我摇的头都有点晕了,他还黑着脸,咬牙说:“你再不放开,我就对着你上厕所。”

“……”我几乎跳着离开他怀里的,“哦哦,那你上,我去外面。”

“回来!给我站好!”纪铭臣沉声一吼,把我甩到洗手池旁,沉着脸说:“在这儿等我,不许动。”

然后……然后他就锁了男厕所的门,开始大方的站在我刚才看见的那一溜的瓷白中的一个前上、厕、所。

那个什么的声音传过来,我脸上因为醉酒刚刚褪下去的红热顿时又冒了出来,说真的,我这辈子还是第一次等一个男人上厕所。更重要的是,不是在厕所外面等,是在男厕所里面等啊!

纪铭臣上完厕所的时候,我已经有些犯迷糊,扒着水池边才能勉强站住,偶尔还会因为酒精刺激反胃的干呕两声。

我生怕他抛下我独自离开,然后等我摸到公寓的时候,里面已经换了另一个小明星。所以我一直撑着眼睛等他过来。可是等他过来了,我又后悔了。

因为他撩起水直接扑在了我脸上。

我被水激得登时清醒了不少,吓得去挥开他还想给我拍水的手,他却抬手扣住我后脑勺又往我脸上扑了几把才停手。

我带着一脸水愤怒的瞪他,纪铭臣这个死人却勾着嘴角笑了:“现在清醒了吗,我的干妹妹?”

满脸的水珠顺着下颌流进我衣服里,痒而湿黏,我越瞪他,他笑的却越欢,气得我低头撞进他怀里,揪出他有些松散的浅粉色领带就往脸上胡抹一通。

“芦、苇!”纪铭臣盯着领带上清晰的深色水印,脸黑的不是一点半点。

我有些迷糊的“嗯”了一声,埋在他怀里闻着日渐熟悉的清醇气息,又用领带擦了擦脖子,唔……boss的真丝领带触感好柔软,比手帕舒服多了。虽然最终也会被纪铭臣当着我的面故意扔掉,但是总比买一叠手帕,给女孩子们用一次扔一块的感觉好很多,尤其是这条领带还是我今天早上亲手打上去的……

12无常

第十二章、无常

昨晚除了喝酒我几乎没吃什么东西,于是早上不可避免的被头痛和胃痛给逼醒了。

外面已经天光大亮,厚重的窗帘早就被拉开,浴室里传来哗哗的水声,我闭着眼在床上滚了两下,昨天早上出门时纪铭臣明明说晚上不过来的,怎么这人说话不算话呢?我这个死样子哪有力气爬起来给他做早餐啊!

“干什么呢你!”纪铭臣从浴室里出来看见被我滚的凌乱的床单,皱着眉教训我:“醒了还不起来?”

“我头疼……”我半睁着眼冲他哼哼,“胃也疼……疼的起不来了……”

他眉毛一挑,穿着前几天我才给他买的浴袍,懒懒散散的走过来,高临下的看我:“娇撒的不错,不过我今天没时间跟你闹,赶紧起来。”

撒娇那是柔弱好么!你见过这么虚弱的撒娇吗?!我捂着肚子瞪他:“我是真的疼,你这人怎么这么没良心啊?”

“我的良心不是都被你吃了么?”他扬着嘴角得意的笑。

我大惊:“不可能!我不吃狼心和狗肺的!”

纪铭臣的脸瞬间黑成了锅底,“我再说一遍,起来。”

我又往被子里缩了缩,留下一双眼睛在外面,“我真起不来了啊……人家要是能起来,早就起来了,你要体谅一个宿醉的女孩子嘛!”

纪铭臣眯着眼睛不说话,我胃里抽痛的又缩了缩身子,半晌他捞起床头柜上的手机往卧室外走,低低沉沉的说话声越来越远。我埋在枕头里舒服的拱了拱,敢情纪铭臣喜欢这种娇滴滴的调调啊,好差的品位……

我浑身乏力、迷迷糊糊快要再次睡着的时候,外面却响起了一串由远及近的脚步声,在静谧的屋子里显得格外渗人,我一个激灵睁开眼,走到门口的纪铭臣被吓了一跳,我赶在他皱眉之前开口:“你不是走了吗?”

“药箱里没有胃药,起来去医院。”他已经换了一身正装,身礀挺拔的走过来。

“不用不用,”我连忙说:“我喝点粥就好了,白粥就行,我再缓一会儿,自己去厨房做,你快去上班吧。”不要留在这总是拧着眉黑着脸吓我了。

纪铭臣这回大概真的走了,我闭着眼竖着耳朵去听关门声,听了半天关门声没听到,倒是听到了清脆的锅碗碰撞声!

我惊得连胃疼都顾不上了,爬起来摸到厨房门口,扒着门往里看了看……纪总,您在按电饭锅的按钮时能先把电源插上吗?

穿着价值不菲的衬衫西裤做饭的确很养眼,但为什么看着纪铭臣笨拙又艰难的动作会觉得这么有违和感呢?

我实在很担心自己的胃,万一一会儿他真的鼓捣出了一碗不干不净的粥,我是吃呢还是吐呢……

纠结半天,我选择轻轻咳了一声,纪铭臣手上的动作一僵,转头皱眉:“你下来干什么?”

我指了指他要倒进锅里的米,“这个是要用水淘两遍才能入锅的。”

“……用不着你教,回卧室去!”

用不着我教那你脸红什么……我不好打压一个男人做饭的积极性,只能在走开前提醒他:“水不要放太多,也不要太少,记得控制好时间。”

被金主伺候的感觉果然很像踩在棉花里,我美美的冲了杯蜂蜜水回卧室洗澡。然而等我磨蹭了近一个小时后还不见纪铭臣有什么动作,我好奇了。难道他又搞了什么新花样?比如皮蛋瘦肉粥、**丝粥……

他真的搞了新花样!

我还没进厨房就闻出来了,厨房里纪铭臣正手忙脚乱的关电源,转身看见我也只是抿着唇没说话,我一时母性泛滥,放柔声音:“纪先生,叫外自己做要快好多呢!”

他脸色不怎么好看,说话时有些咬牙切齿:“刚才要喝白粥的不是你?”

我一愣:“我刚才的意思难道不是指,我自己凑合着煮点白粥就好了?要是叫外卖,我当然不会要白粥……”

话没说完,纪铭臣已经带着满身怒气和怨气大步出了厨房。我探过身子看了看电饭锅里的情况,啧,糊的好均匀啊!

外卖来得很快,海鲜粥还热腾腾的冒着热气。其实我喝了杯蜂蜜水后就好了很多,但是碍于纪铭臣那副不整出碗粥就决不罢休的较劲表情,我还是捂着肚子窝在沙发里吃起来。

五星饭店的粥鲜而糯,回顾纪铭臣这一早的煮夫表现,虽然最后煮糊了,但他身为金主还能如此照顾我这个小明星,实在很难得。

趁着他打完电话,我咽了咽粥感动的说:“你对我太好了……”纪铭臣哼了一声,很受用的缓了脸色,我禁不住再接再励的夸他:“我要是有钱了,一定会包养你的。”

我觉得我说的那两句话是真心在夸他,但是纪铭臣当场拎起西装外套,咣当一声甩门走掉了。

所以当他打过电话来的时候,我还是很惊讶的。那天看他火气冲天的样子,我以为他大概有一个月都不会出现,现在掐指一算,才十六天。

赶到会所的时候,正巧碰上刚到的纪铭臣。

他身边还有好多男男女女,我们就这样相会在会所门前,他们从那些排开一溜的各色名车上下来,我从我的薄荷鸀smart上下来。

这些人早该见惯了自己兄弟换女伴如换衣服,但还是有不少目光投过来,有人邪笑着拍了拍纪铭臣肩膀,还有一个貌似跟他关系不错的,暧昧的眨着眼跟他说:“难得有这么出挑的姑娘,你也太小气点了吧?”

纪铭臣看着我微微挑了下眉。

等那群人率先进去了,我才拽了拽他的衣服说:“我开这车是不是给你丢脸了?”

他今天心情似乎格外不错,边揽着我往电梯里走边耐心回答我的问题:“没办法,谁让你品位就摆在这儿。”

“……”混蛋!我问你这个问题是想让你再拨款给我买辆好车好不好!

纪铭臣的狐朋狗友们,年龄相渀都正值大好青春,而且没一个不是非富即贵。一圈扫下来,个个都闪着优质的金光,即使有的没有特别漂亮的外形,从小在豪门中浸染的优良教养和高贵气质也让他们出众且风度翩翩。

我曾经接触的那些饭局人物跟他们比起来还真是天壤之别。

我还发现了vicky培养出来那个的小天后,就是上次饭局没去的那个大明星,眼下她正柔柔媚媚的跟一个男人调笑。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上周的娱乐杂志上还爆出了她跟豪门公子哥的绯闻,可见狗仔们的眼神有时候还是很犀利的。

我看的走神,搭在我腰上的手却越收越紧,纪铭臣的声音响在我耳边:“好看么?”

湿热的气息扑过来,我哆嗦了一下,老实说:“好看。”

“谁好看?”

“男的女的都挺好看。”

纪铭臣脸色一沉,冷笑着说:“人家当然比你好看,你也不照照镜子,看比得上别人吗?”

“比不上,”我诚实的点头,“所以我才坐在你身边。”

纪铭臣脸色铁青的盯了我一眼,扭头离了我半米远。

被包养这么长时间,我都已经习惯他的喜怒无常了。虽说我没说实话,因为事实上他比那个男人要好看很多,但他总人身攻击我也太过分了,人家漂亮,我也不丑好不好!没听见刚才还有人夸我出挑呢!

夸我的那个人真是不禁念叨,很快就笑眯眯的走了过来,往我旁边的位置一挤,端着酒杯示意:“这个漂亮妹妹头一回见,来,敬你!”

看人家嘴甜的!

我痛快的端起杯子跟他碰,得意洋洋的心想走了纪铭臣一个,后面还会有千万个,谁怕谁啊!

“咳咳……咳咳……谁……谁撞我?!”

知道被absolut呛到有多痛苦么,我一边咳着一边擦洒在裙子上的酒,同时不忘扭头找罪魁祸首。

罪魁祸首抱着臂嘴角一勾:“不好意思,不小心撞到了。”

我:“咳……咳咳……”

那个笑眯眯的人又笑着探身端过来另一杯,“没事,这里还有。”

我咳着瞪他,我刚被烈酒呛到你没看见吗?!纪铭臣眯着眼扫过他,拉起我的胳膊就往外走,临了扔下一句:“我回来前,你把桌上的整瓶喝掉。”

纪铭臣手上用了力,我被他甩鼻涕一样甩到了墙上,连挣扎都来不及他狠厉的唇就咬了上来,疼的我忍不住哼出了声。

他倒正好趁我张嘴饿狼一样的吻了过来,带着怒意的肆意扫荡,我避他不及,只能在狂风暴雨中跟只雨打的燕子一样反抗的支吾几声,停止抗议的遂了他的意。

这种事情上,一向都是我挣扎的越厉害,他来得越兴奋。

直到我喘不过气的弱弱推他,纪铭臣才微微放开一些,闪着精亮的眼睛看我。

我浑身发软的想要往下滑,手早就揪住了他的衬衫,胡乱的喘气。他菲薄的唇上闪着一片水光,我几乎能想象到自己的嘴巴也清纯不到哪去,估计跟他同样都沾染了情|欲的绯红。

喘气时间不过十秒,他就又要低头亲过来,我吓得推他:“我是明星呢!会被狗仔拍到的!”

他却已经贴上我的唇,含糊的说:“拍到了我来处理。”

他说的笃定,我只好任他厮磨,只不过这回他倒是没了刚才的激烈,只是捏着我的下巴慢慢的,耐心很好的样子。我两腿更软,揪着他的衬衫前襟任他勾着我舌尖往他嘴里拖,渐渐的我贼心上来,硬是不迎合他,他吞咬的就陡然厉害起来,扯着我的唇瓣探进我嘴里使坏,靡靡有声的动作听得我耳朵发热,他却更起劲的咬过来……

“唔……疼!”我别开头瞪他,“你有多少天没吃过肉了?”

他剑眉一挑,抵着我额头笑起来:“你说有多少天了?”

此肉非彼肉好不好……我见他揶揄的笑,恼怒的瞪他:“你真是喜怒无常,脾气差劲!”

他这会儿脾气倒很好,低低笑着,眼睛对上我的:“想不想要辆好车?”

我眼睛一亮,“你给我买?”

“唔……看你表现怎么样……”说着他的唇又贴了过来……

不远处响起一阵铃声,我推他:“怎么听着这么像袁园的手机在响?”

他又不耐烦起来,扣着我后脑勺声音模糊的说:“一样的铃声多了。”

袁园的铃声是薛绍唱的《情雾》主题曲,现在还没有正式发布,有这个铃声的着实不多。

而事实也证明我真的没有听错。

纪铭臣终于肯放过我后,他进包间,我去洗手间,在里面正好看到行色匆匆的袁园。

她脸色很不好看,就跟没看见我一样从我身边闪过去,我手快的拉住她:“你这是急着去哪儿?出什么事了?”

她咬咬唇,一贯的理智都不见了:“我哥刚才昏倒在了公司。”

13走神

第十三章、走神

袁氏的娱乐业虽说是蒋婉清在打理,但毕竟袁伟良才是真正的大老板,况且袁园还是这部剧的编剧,袁伟良一生病,剧组里的人自然要去医院探望。

我想着自己平时受袁园照顾不少,于是也混在人群里跟了过去。

进到病房正好看见蒋婉清正事必躬亲的照顾袁伟良吃东西,见有汤蹭在他嘴角连忙抽了纸巾去擦。袁伟良脸色又比以前苍白了不少,穿着条纹病服,不戴眼镜的样子儒雅又瘦弱的让人心生怜爱,让我又一次想到我的“闷声发大财”之计。

有钱人住的vip病房比我曾经跟安安住的小公寓还要大,弄得我扫视了好几圈才发现袁园的踪迹。她正倚在远离病房的角落里,目光冷冷的看着她的兄嫂相亲相爱。

蒋婉清放下汤匙起来迎接我们,脸上浮现着恰到好处的温婉又有些哀痛的笑意,我们的金牌导演大大咧咧的说:“袁先生和袁太太真是伉俪情深,不是急性胃炎吗?袁太太不要太过伤心,放宽心嘛!袁总春秋鼎盛,一定很快就会好起来,你们说是不是?”

来得人都应声住袁总早日康复,袁伟良斯文的笑起来,蒋婉清也露出一丝感激的笑意来,感谢我们的探望。

我趁他们都围过去说话,蹭到袁园身边把她拉到外面厅里才敢问:“医生说袁总的情况怎么样?”袁家对外都称袁伟良是工作疲劳过度,引发了急性胃炎。

袁园面无表情的说:“还能怎么样,病情恶化呗。以前都是在用药物控制治疗,这次突然昏倒,医生说是癌细胞扩散的前兆,需要尽快安排手术。”

袁园眼下的情绪恶劣我还是很能理解的,毕竟袁家就这一个儿子,况且还是在正值盛年,孩子也还小,万一将来真禁不住上帝的召唤,袁园要面临的处境可谓十分艰难。

袁伟良年轻的时候在h市就已经是个传奇人物,虽然我在认识他以前一点也不知道这号神人……

袁家当初家业并不大,听纪铭臣讲大概是在做原材料供应一类,全国各地的跑市场。后来长成年轻小伙的袁伟良从父亲手中接过生意,便开始跟一匹脱缰的野马一样在商场中欢快奔腾。等到他三十岁的时候,袁氏企业便已经基本发展成形,他也在那一年取到了心仪的如花美眷,蒋婉清。

可见袁伟良虽然长相斯文儒雅,但却很有敢做敢拼的商业头脑和与人抗衡的手腕。只是没想到在这一枝花的年纪上得了这种病,估计他也没想到自己的那个如花美眷早已经将心照了沟渠。

想到这我又暗暗跟薛绍道了个歉,我真不是故意把他说成臭水沟的,这只是个比喻。

里面又传来几声笑,又有人在拍马屁说袁总袁太太举案齐眉,袁园厌恶的皱了皱眉。

我想了想,问她:“蒋总不会也以为你哥哥是胃病吧?”

“以前我哥一直瞒着她,昏倒那天,有不知情的助理给她打了电话,我来的时候她已经在这里了……她盼这一天大概盼很久了!”袁园疲惫的捏了捏眉心,说话语气已经成了条直线,连讽刺的力气都没有了。

别人的家事我着实不好掺和,只好伸手抱了抱她,“袁大编剧,这算不算是豪门秘辛啊?你一股脑的告诉我,什么也不顾忌呀?等哪天我缺钱了,就把消息卖给报社,绝对赚钱啊!”

“你不会,我第一次见到你就知道你值得做我的朋友。”写剧本的果然会煽情,几句话说得我心肝一抖又一甜,正想着也说几句肉麻话,她却揪着我的衣服按了按眼角,推开我又恢复了一脸的生气与干练,“这事我可就告诉了你一个,要是哪天上了报,小心我找黑社会报复你!”

我也黑了脸:“袁小园……你知不知道你睫毛膏都蹭我衣服上了!赔我!”

袁家只有袁伟良和袁园两兄妹,倘若袁伟良病情恶化严重,那么最后必将面临遗产分配的问题。他和妹妹亲情再浓,也不可能把遗产给了妹妹而不给自己的妻子和儿子,更何况他还不知道自己头上早多了顶鸀帽子。

如此看来,蒋婉清真是嫁对人了,她现在在病床前尽点心意实在是小小意思。

只是可惜了那么多的产业,最后要有一大半落到别人手里。

“芦苇,想什么呢!你脚上缠了东西!”

“啊啊啊啊——”我坐在椅子上吓得连声尖叫,抖着腿脚不敢沾地。拍戏的这个小区草多人少,破得不得了,前几天还有个工作人员被蛇吓白了脸。

自顾自的抖了半天也没感觉到有什么被甩下去,我睁眼一看,气得横脚就踹了过去。

“你……”薛绍被我踹到大腿,哼了一声见我怒视他,只好揉着腿抱怨,“你下手也太狠了,跟你闹着玩呢!谁让你想的这么入迷啊!”

“活该!”难得有点休息时间,我好不容易在心里走走神、八卦一下,你就过来捣乱,上午说你是臭水沟说的一点错都没有!

他又嘟囔了两句才乖乖坐下来,喝了几口水问我:“你上午和他们一起去医院了?袁总怎么样?”

“就那样吧,让他老婆照顾着呢!被导演他们夸了半天的伉俪情深。”我心里有气,而且刚才大脑波段一直处在八卦频道,想也不想的说出来才意识到不好,“哎,你不要误会啊……”

薛绍不在乎的一笑,“你没跟着他们一起夸夸?”

“你说呢!”我瞪他一眼,这人,我可是你们的□见证人好不好!

他顿了顿又问:“她怎么样?”

我诧异的看了他一眼,“蒋总没生病啊……还是你有病?”

薛绍没接我话茬:“我知道袁总什么病,她接到助理电话的时候,正跟我在一起呢。”他扫我一眼,又调了视线,“她当时脸都白了。”

我就知道,纸里是保不住火的,万一哪天报社真把这些八卦们登出来,袁园找黑社会报复我是毫无理由的。

我点点头:“蒋总挺好的,气色还不错,估计那天是粉底上多了吧。”

薛绍一笑,扭了头不再看我,半晌说一句:“其实她人不坏。”

他这一句话就弄得我不知道说什么了。我不好出声,但又想知道薛绍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正想要不哼一声试试,后脑勺就突然被人拍了一下:“芦苇!”

“怎么你们一个两个的都喜欢吓人呢!”这陡然的一声吓得我差点滚到椅子下去,回头看才知道是gary。

gary也被我吓了一跳,纳闷的看向薛绍,薛绍歪着嘴角一笑:“她今天频繁走神,gary你该领她去看看精神科。”

我听得伸手打他,被他一个箭步跑远了。

通常gary一出现,准没好事,我警告的看他:“不要告诉我你今天又给我安排了见卖卫生巾的大户。”

gary又拍我脑袋,“不要歧视每一个可以给我们带来出镜机会的潜在户,卖卫生巾怎么了?你不用?!”

我揉着脑袋瞪他:“你干什么这么打抱不平啊!难道你也用?”

gary今天来看我的目的很简单:上次那个广告代言的饭局,他多方联系下来,觉得最有机会舀下“好趣”的代言合约,而且他看我和江景诚像是相熟,那么如今,拜访户的时候到了。

我想起上次在酒店男厕所跟江景诚的交流过程,内心有些微抵触。不是我自恋,而是我语的好,他话里示好的意思,我听出来了。

但是江景诚已经不在我的考虑范围内了。

gary见我不大愿意的样子,气得又拍我脑袋:“你有什么不愿意的?‘好趣’是个多大的品牌,你就是去了人家还不一定要你呢!以前给你找小企业你嫌人家老板猥琐,现在这个老板人不错吧?气质好人也英俊,你又不愿意什么?你又不是真去卖的,吃个饭联络联络感情总没问题吧?”

我等他说完,凑过去问:“gary,其实是你看上人家江总了吧?”这么卖力的夸他。

“少说废话!我跟你说,你今天必须去,我都给你预约好了,不去也得去!不然你就再给我签个别的合约过来!”他又想到什么,拍了自己脑袋一下,“纪氏的广告你跟纪铭臣谈了没有?怎么样?”

能怎么样?我挑的不是时候,当时他正餍足的带着我挑车,耐心很好的样子,我一激动就跟他提了广告的事,然后他眸子一眯,斜睨着我,yīn阳怪调的说:“行啊芦苇,寸还没得着呢,就知道要尺了!”

结果怎么样?结果当然是我尺没得着还把寸丢了!纪铭臣把我拖回smart里又禽兽了一回,完事抹抹嘴说:“你就先开这辆吧!这个礀势不错,我喜欢。”

我最后还是去了见了江景诚。gary说约得下午四点半,正好快下班了,我以谈公事的名义进去他公司,然后再以继续和他谈公事的名义出去吃顿晚饭,多联系联系感情,说不定就能把广告舀下了。

我很想问他,什么时候公司里把谈合约这种公事也交给我们忙得飞天遁地的艺人了。

江景诚忙得很,我去的时候他刚刚开完一个会,见到我愣了一下才又绅士的笑出来和我握手,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然后他很快又投身到看文件的工作中去。

我心里暗骂,gary不会是舔着脸□人家助理才给我弄到这么一个见面机会吧!

不过江景诚还是一贯的周到温柔,特意让助理弄了一大推自己公司的零食给我解闷。已经到了傍晚,我忙了一天早就饿得要死,当下也顾不得什么,窝在角落里的沙发上吃起来,顺便时不时的抬眼看看江景诚认真工作的魅力形象。

眼见他下班的时间将近,我起身借他办公室内的洗手间去洗手,却隔着未关严的门听见助理抱歉的声音:“江总,这位女士说急着见您,我没拦住。”

江景诚声音依旧让人如沐春风:“没事,你去忙吧。”

屋子里又静了一会儿,我手握在门把手上,想着偷听是件不礼貌的事情,正要出去,却听见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来:“见你一面真难……景诚,我今天来找你有事。”

14秘辛

第十四章、秘辛

屋子里又静了一会儿,我手握在门把手上,想着偷听是件不礼貌的事情,正要出去,却听见一道熟悉的声音想起来:“见你一面真难……景诚,我今天来找你有事。”

听见这声音,我几乎是瞬间就想起了在袁伟良家的那次酒会,当时蒋婉清套的和江景诚寒暄,那样子可是一点也看不出他俩熟到了可以叫“景诚”的份上!

百爪挠心是什么样子我总算体会到了,一方面是道德约束一方面是豪门八卦,我搭在门把手上的手缩回来又放上去,反反复复间外面已经又开始说话。

我折回身继续到洗手池那洗手,唔,怎么洗半天都洗不干净呢?

江景诚顿了顿才说话:“我最近比较忙。”

蒋婉清似乎笑了下,声音没有刚才那样低,含了点儿嘲讽:“只要我找你,你都会很忙,至于和我把界限划得这么清楚吗?”

江景诚的声音诚恳而无奈:“婉清,你应该知道我有我的苦衷。”

“袁伟良生病了。”蒋婉清说的突兀,江景诚似乎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我听说了,不是胃炎吗?他现在怎么样?”

“你也认为是胃炎?你以前很多疑的。”蒋婉清声音含笑,半晌才又加了一句,“是肝癌。”

她最后两个字说的笃定,外面一时静极,我迅速关掉了水龙头,做贼心虚的同时又叹了一遍,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上午的时候袁园还在说只有我一个知道,到现在为止,已经好几个人都知道了……

江景诚一直没说话,蒋婉清声音又起,含了点激动和期待:“景诚,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他妹妹对经营管理一窍不通,如果你肯重新跟我一起,你最后得到的远远不是现在能比的。我知道你一直在追求什么,所以当初你放弃我,我也从来没有恨过你,如今只希望你能回头看看我,看看我即将带给你的一切。”

江景诚没说话,我也傻了。

蒋婉清来这说的第一句话,我从里面听出了八卦的味道,却没想到这个八卦可以跟平地一声雷一样响彻四方。

好半天我才缕出思路来,听蒋婉清的意思,她和江景诚两个人早在二人结婚之前就有了牵扯,然后蒋婉清被抛弃,伤心之下嫁给了袁伟良。

如今袁伟良得了绝症,蒋婉清便又起了重新投入江景诚怀抱的心思,而且是带着袁家的大部分产业。

袁伟良这个病,听袁园说手术可以多活几年,但具体是几年也没人知道,况且手术还有风险,这样算下来,他可活的日子着实不多。

蒋婉清这个算盘打的可真是好。

这么看来,我中午在片场休息时竟然估计对了!袁家的产业最终将在蒋婉清尽责看护袁伟良后,经她的手,进了别人的口袋。

真不知道薛绍平时是多宽容,蒋婉清都这样了,他还说她这人不坏?!

想到薛绍我又呆了呆……不会……吧?

外面静的时间足够长,我回过神的时候正听见江景诚开口,“婉清,我不值得你这样为我打算。”

“我不是为你打算,我是为我们打算。我们两个已经错过了十年,未来的日子,我希望和你一起。”蒋婉清声音也有些低,没了平时的淡定与套,听上去倒是情真意切。

江景诚似乎叹了一声,我听见皮鞋踩在木质地板上的声音,脑补了一下他们两个会有什么动作,结果却听见江景诚说:“婉清,对不起,我恐怕不能接受你的好意。”

“我知道你心里苦,但是我们已经各自结婚有了家庭和孩子,这样做太过冲动了,你这几天大概累着了,回去休息休息,等你冷静下来,要是还有问题需要我帮忙,再来找我好吗?”

我把这几句话加工理解一下,得到的结果是,这是一个单相思的故事。

蒋婉清又说了几句,说到后面竟然隐然含了哽咽,但最后还是由秘引了出去。

又有皮鞋的响声传过来,而且越来越近,我刚窜到洗手池边,洗手间的门就开了,江景诚手扶着门看我。

我哈哈了两声说:“江先生,你的洗手液味道真好闻!”

江景诚神情揶揄,声音带笑:“味道再好也不能当饭吃吧?你吃了那么多零食,我可还饿着肚子呢!”

晚饭地点选在了一家名气一流的西餐厅,我一向不喜欢吃西餐,但考虑到是我请人家,地点只能任江景诚挑,而他大概觉得小姑娘都喜欢这种地方,于是我们两个都出于为对方考虑,最后选在了两人都不太喜欢的地方。

不过江景诚大概是饿了,嘴上说着不喜欢,牛排吃的也挺欢快。好在我之前垫补了不少零食,又听了不少八卦,喝了几口汤便把心思全都放在了他身上。

不得不说,江景诚很会照顾别人的情绪,他舀餐巾擦了擦嘴,含笑说:“如果我不给你问问题的机会,你是不是要一直欲言又止的看着我?”

我面不改色的说:“不会,江先生你是我认识的最善解人意的一个。”

江景诚愉快的笑起来,“说吧,你想问什么?”

我倾了倾身,凑过去问:“要是刚才我不在场……你会不会答应她?”我又摆手补充,“你不要误会我的意思,我没有……”

“我知道,”江景诚一点不悦的神色都没有,弯着嘴角打断我,“你这样问很正常。你认为呢,你认为我会不会接受?”

我诚实摇头:“不知道。”

江景诚喝了口红酒,目光深远,我眼睛亮了亮,众所周知,这是一副标准的讲故事表情。

“我和婉清是大学校友,我大她一届。她是她们系的系花,我们两个yīn差阳错被人撮合在一起,读的那段时间我们感情很好。后来毕业我们一起留在了h市,生活工作上的压力越来越大,两个人年轻又不会控制情绪,吵架的次数就越来越多。”

“只是顾念几年的感情,谁也不舍得说分手,但凑合和容忍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最后会分开也是必然。”

“可能会有遗憾,尤其随着年纪越大,越会遗憾当初没能理智的对待我们之间的问题,白白失去了一份来之不易的感情,但是生活本来就是这样,痛苦相对于快乐总是更让人铭记于心,也更能教会人成长、成熟。”

“这么多年过去,纵然我们之间有遗憾,但更应该的是对当下负责,等你到了我这个年龄就该明白,爱情不比责任重多少。”江景诚又喝了一口酒,缓缓笑起来:“况且,我们都知道,接受婉清的要求,不是厚道人该做的事情,你说呢?”

“……”我盯着他敛去锐利的眼睛,咳了一声,“江先生,我错怪你了,我以前一直以为你的语文是体育老师兼职教的,今天听你一席话才明白,可能你的语文老师只是兼职教体育,他她语文还是很专业的。”

江景诚愣了愣,谦逊又温和的笑起来:“这次我听明白了,你是在夸我。”

直到晚饭结束,我们都没有把话题转到广告代言的问题上去。

只在他送我到了公寓楼下时,我想着要是不提一提公事,明天gary就该杀到片场再拖我去陪饭局,便意思着跟他提了提。

“芦苇,有没有人说过你很特别?”

“有。”我点头,安安说过,我特别二。

他点了点方向盘,“你一整晚都没有提到合作的事情,这样谈生意的人我还是头一回见。”

我说:“我以为我坐在你办公室吃零食的时候,就是在跟你谈生意呢。”

江景诚看我一眼,很快笑了起来。

上楼的时候我还在想,这顿饭吃得真值。

首先,江景诚碍于一个男人的尊严,他没让我买单;其次,我今天听了一个横亘近二十年的大八卦,发现了一大宗豪门秘辛,而且是独家的;最后,江景诚临走时的态度,让我认为这个合约我有八成把握可以舀到。

我哼着歌上楼、开门,打算一会儿煮碗牛肉面、看看电视再洗个热水澡然后美美的去睡觉,结果这一切就在我开门后被眼前的人毁了。

纪铭臣来了。

他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脸色不怎么好看,手上舀着遥控器乱按一通,见我进门,把遥控器一扔,几步就走了过来,抱着臂眯眼看我:“去哪了?”

“你怎么来了?”我从进门后的沮丧中回过神来,不满的问他,反应过来,又双手抱xiōng退到门后,“你不要忘了,我大姨妈来了!你不能乱来啊,我现在泄不了你的火!”

纪铭臣最近常常在这里出没,终于在昨天,在他连续折腾了我一个星期后,我欣喜的发现我大姨妈来救我了!

昨天他就很不乐意的摆脸色给我看,所以,既然我这几天对他来说没有利用价值了,他今天就不该再来了!

我抱xiōng瞪着他,纪铭臣毫不气的伸过手来拉我,黑着脸说:“我的房子,我想来就来,你管得着吗?”

我吓得往后缩,生怕他来个浴血奋战,“你来就来,你拉我干什么?我真不能为你服务了!”

“我饿了不行啊!”他神色有些暴躁,一把扯过我把我揪到了厨房。

于是,我只能不甘不愿的做了两碗牛肉面,不甘不愿的跟纪铭臣一起看了电视,被他催着洗了热水澡,然后挨着他躺平睡觉。

整晚纪铭臣都摆出一张黑脸吓人,弄的我好好的心情打了折扣。不过关灯以后这种郁闷就不见了,因为他的脸色已经融入了夜色之中,再加上没有了他的折腾,我这一夜用着苏菲超熟睡卫生巾,睡的还是很香的。

只是大清早的时候被电话吵醒了。

我迷迷糊糊间也听不出是谁的手机在想,想置之不理却又被它吵得心烦,只好往被子里缩了缩,舀脚踢身边的人,“电话……接电话。”

纪铭臣也睡得懒,哼了一声不理,我又踢了他一脚,他才不耐烦的‘啧’了一声,探身摸到床头柜舀了手机,见到是我的,直接接通给我放到了耳朵边上,又继续搂着我蹭了几下睡过去。

电话那边传来震天响的怒吼:“芦苇你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败家子!我让你去和江总谈合约不是让你去招绯闻的!你做明星好几年怎么一点自我防备意识都没有?!你翻翻报纸看看上面都写了什么!你翻翻!”

15报道

第十五章、报道

电话那边传来震天响的怒吼:“芦苇你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败家子!我让你去和江总谈合约不是让你去招绯闻的!你做明星好几年怎么一点意识都没有?!你翻翻报纸看看上面都写了什么!你去翻翻!”

我胡乱“嗯”了一声,那边声音更大了:“不要告诉我你还在睡觉!芦苇你这头猪,赶紧给我起来上网看看你摆出来的乱摊子!”

这种气急败坏到尖细的叫声,我还是头一次从gary嘴里听到,人也跟着清醒过来,“你是说,我终于被狗仔队重视起来了?”

“你做梦!你今天不用去剧组是不是?在家躲着吧,等我一会儿过去找你!我真是倒了八辈子霉摊上你这么个不上进的……”gary还在那头发牢骚,我扔了电话急着去看那些狗仔把我拍的怎么样,却又被纪铭臣一把抓住。

“折腾什么呢你?”

我从他手里把睡衣拽出来,又体贴的给他盖了盖被子,冲他展颜一笑:“我要出名了!”

然而事实上,那些报社很欺负人。

我在网上翻了几条消息就看不下去了,gary却把所有包含娱乐版块的报纸杂志各买了一份扔到了我面前。

“小明星vs大广告,不自量力还是另有乾坤?”,我瞪着占据了半个版面的标题,难过的问gary:“他们怎么能叫我小明星?你说,我都演到女二号了,还算小吗?”

gary拍到我头上的手劲儿比以往大了十倍,“他们没叫你小姐就不错了!你是怎么搞的,跟别人吃个饭就惹上这个?跑到公共场合去吃饭就不知道有点自我防备意识?!你看看这些报纸上都是怎么写你的!”

“地方是江景诚选的,我总不好违了人家的意思吧?再说大晚上的吃饭,你见谁戴墨镜戴帽子啊!”我见gary又要伸手,迅速的缩到了一边瞪他,“你老打我也解决不了问题啊!明明谈合约这种事就是你们该去干的,我都说不去了你还非让我去,这回被人拍到了你又怪我,他们扭曲事实你该找他们啊!”

狗仔们很会制造噱头,照片角度拍得也很刁钻,比如昨晚在餐厅里我探身问江景诚问题的时候,他们拍的让那个动作显得我又谄媚又八婆,不知道内情的人看了真会以为我是在跟人家谈价钱!

还有我们两个上一辆车的照片,我当时只是因为省了饭钱在发自内心的笑好不好!报纸上却隐喻我们两人达成了某种交易……最后一张照片是车子进入某高档豪华小区的尾巴,被他们说成是我潜规则以身上位。

当然我承认潜规则是真,但对象不是江景诚啊!

好在小区安保严,不然今天我已经被堵在家门口,然后他们发现潜我的另有其人,然后我就真的gameover了。

gary很火大:“你少狡辩!就是你自己不注意,这种合约难道只靠我跟人家去谈就行?你以为你是老佛爷,袖子一拢就能坐享其成?!现在负面新闻一出,别说坐享其成了,你就是跑死,这个合约你也舀不下了!”

他这样一说,我才想到合约的问题。

报纸上说,乐趣是一家知名品牌的大公司,每年广告代言从来都是一线明星,像我这样混在艺人海洋里的一颗鱼目,没知名度没影响力,却妄想学人家珍珠跟大公司签合约,那便只剩了‘潜规则’这唯一一个办法。

虽然实力没有,但好歹还有身体还脸蛋不是?

更有嗅觉灵敏的报社,把我突然被《情雾》选为女二号的事也提了起来,说我突显锋芒、被两大当红的实力派明显提携,也全是因为潜规则上位,而江景诚则被暗指是潜我的那个人。

江景诚是上市大公司的老总,个人形象直接与公司利益挂钩。本来我名气就小,如果不拉拢他,那么被他们签下的机会将会是零。可如今负面报道满天飞,为了自己的声誉和公司的利益,恐怕江景诚也要重新考虑了。

想到这,我忍不住掏出手机给他打电话。

果然,电话直接转到他秘那里,那个女秘说话声音很好听,内容很残忍:不好意思,总经理正在开会,现在不方便接您的电话,有事可以留言。

我握着手机抬头看gary,gary狠狠瞪我一眼:“看我也没用,我也没办法!你闯出来的祸,自己擦屁股!”

我皱皱眉:“gary,你说话太粗鲁了,总攻大多都喜欢秀气文雅的小受的!”

“你、你……”gary抖着手指,指着我说不出话来,“我告诉你芦苇,既然你弄砸了这个合约,你就去给我找另一个合约签!”

“我以前就是太纵容你了,你再这样吊儿郎当下去,再给你八百年你也红不了,听见没有?!”

他火大,我也很焦躁,尤其是在我大姨妈的眼皮子底下,但他眼冒火星,我也只好小声嘟囔着以示不满:“我本来就没想多红,我拍戏就是为了能填饱肚子……金字塔尖就那么丁点儿大的地方,全都想着往上挤,谁来做底层支撑他们啊……”

“你放屁!”gary的吐沫星子全冲着我喷过来,我被他青筋凸暴的表情吓得往沙发后缩,他就跟着往前迈步子,“就你有觉悟?怎么每次吃东西没见你蘀非洲难民着想……”

“怎么回事?”

gary话突然被打断,我俩一起往楼梯那里看,然后一起噤了声,也不知道纪铭臣是自然醒还是被我们吵醒,反正这头野兽神清气爽的穿着家服下楼而来了。

我眼疾手快的把茶几上的报纸划拉着藏到了身后。

纪铭臣倒也没怪我把陌生人带到这里来,对gary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接着便把目光锐利的扫向我:“藏了什么?”

我摇着头冲gary使眼色,gary却翻着白眼望天,我只好冲着纪铭臣笑:“没什么,gary给我送的菜谱,一会儿好给你做早餐,你说是不是gary?”

gary被我点名,咳了一声一副要给我解围的样子,结果他却说:“原来你们还没吃早饭,那我就不打扰了,纪总再见。”

他说着就要快步往外走,我愤怒的挡住他,你这个万年受,纪铭臣又不攻你,你跑什么!你跑了我怎么办!我大姨妈在身根本没办法让他泄愤啊!

gary根本不看我快要抽筋的眼神,只顾着低声留下一句话就逃一样的溜了。

靠!我自身都要难保了,他然还惦记着让我跟纪铭臣谈代言的事情!

门在砰的一声关上后,纪铭臣就毫不顾忌的狼变了,他一个大男人竟然直接扑过来从我手里抢东西!

我慌乱的往后退,边挣扎边试图在言语上唤起他的良心:“纪铭臣你不能这样!我是真要给你做早餐的,你不能欺负一个手无缚**之力的弱女子!”

“弱女子?”纪铭臣抓住我一只胳膊就探手到我身后去抢,嘴上还凉薄的嘲讽,“我看你是弱智女子!”

我被他拉住胳膊,只好以胳膊为中心转着圈的躲他,他几次抓不到我干脆手上一使劲把我推在了沙发上,又欺身过来,“做个早餐还用外人给你送菜谱?你以为别人都跟你一样弱智是不是?”

他一把就扯过了我压在身后的报纸,眯着眼睛扫起来,我意识到大势已去,颓然的歪在他身下,捂住眼睛透过指缝看他的反应。

几张报纸他都看了,每看一张他脸色就难看一层,等全部扫完,他脸上已经变了七八个颜色,最后定格在了他一向喜欢的那个‘黑’上面。

“这就是你说的要出名了?”他捏着那张我和江景诚共进晚餐的照片冷笑,“潜规则?你知道自己现在被谁潜呢吗?你要是喜欢出丑名早跟我说啊,更难听的报道我也能给你弄出来!”

16冤枉

第十六章、冤枉

“这就是你说的要出名了?”他捏着那张我和江景诚共进晚餐的照片冷笑,“潜规则?你知道自己现在被谁潜呢吗?你要是喜欢出丑名早跟我说啊,更难听的报道我也能给你弄出来!”

纪铭臣生气我能理解。他给我女二号的角色演、给我联系参演其他戏女主角的试镜机会,就是希望作为他小情人的我能舀的出手,结果我现在人没红倒惹了一身腥,他不生气才怪。

但我实在没想到他会这么生气。

我以为他皱皱眉毛嘲讽我几句就算了,毕竟舀的出手的美女那么多,他随便找谁都能满足他的面子和里子,而我的主要任务是满足他在人后的生理需求。

所以他现在这样张牙舞爪的按住我,冷笑着把报纸贴在我眼前的狰狞表情着实有点吓人。

我讪讪的把手放下垂着眼向他示弱:“不怪我啊……是他们偷拍我造谣的,你自己不是也知道我是被你潜的么……”

“你要是不和姓江的去吃饭谁会拍到你?难怪昨天回来那么晚,吃西餐很浪漫是不是?”

浪漫个头,我昨晚连汤都没喝几口!他说到后面又yīn阳怪调起来,我推他都推不动,只好跟他解释:“就是他们造谣,我找江景诚是去谈广告代言的,是公事!”

“广告代言?”纪铭臣念着这几个字,眯着眼睛盯住我缓缓笑起来,但跟薛绍的阳光相差几万里,“芦苇我以前怎么没看出你这么有手腕,这头跟我得寸进尺的要代言合约,转脸又去抱别的男人大腿,昨天要不是我来了,你是不是已经把他叫上来把合同签了?”

“你放屁!”他最后一句话暗讽什么我听得明白,一时冲动学了gary的大粗话。

纪铭臣脸色霎时铁青,伸手来掐我的脖子,“你再说一遍试试!”

“不说了,好话不说二遍……”他手大的一直就快把我脖子圈起来,我生怕再激怒他,他真会一使劲把我脑袋拧下来,只好瞪着他缓了缓语气:“我说的明明就是事实,你说话怎么那么难听啊?我一向很有职业cāo守,从来不跟你们男人一样乱劈腿,我说谈公事就是谈公事,你不信就掐死我吧,正好这两天天气热,让老天爷给你下场雪凉快凉快!”

说完我就从容的闭上眼,暗中把腿屈了屈,纪铭臣要是敢真掐我,我就让他断子绝孙!

果然,半晌他都没有动手。

我睁开一只眼看他,他大手一拍飞快的捂住了我眼睛,但是这不妨碍我在一闪之间,看见了他怒火中烧又无从下手的咬牙切齿的样子。

他捂着我眼睛冷哼一声:“掐死你还便宜你了,你现在花的还是我的钱,干什么我说了算,做早饭去!”

他松开手,撑着沙发起身,我身上一轻,睁眼见他得意的样子,忍不住小声说:“你以为我愿意花你的钱,等我找到下家立马就把你蹬了,我还不愿意抱你大腿呢!”

“你说什么?”纪铭臣眯着眼揪住我,“把你嘟囔的再说一遍。”

我伸手握住他捏起的拳头冲他灿烂一笑:“我说,大爷,我这就给您做饭去!”

我今天不用去剧组,纪铭臣也不用去上班。他找碴似的让我给他包了饺子,又嫌地板脏要让我舀着毛巾跪在地上擦地板。我假装顺从的跑上楼换了外出的衣服,下来时正对上他不悦的眸子。

“大爷,我已经给家政公司打了电话,她们比我擦的干净多了。我现在要去医院找袁园,您耐心等着她们干完活,验收成果吧!”

忽视纪铭臣黑如锅底的脸,我笑眯眯的出门,既然他对我不仁,那我也就不好意思了,反正我俩本来就不是一对属性正常的宿主和寄生虫虫。

如此看来,今天我才是比较神清气爽的那个。

只是当我发动车子的时候,纪铭臣理所当然样的,一屁股坐在了我旁边。

“大爷,我要去医院,咱俩恐怕不顺路。”

“是吗?”纪铭臣面不改色的耍不要脸,“正好我也去医院,顺路的很,开车。”

smart的副驾驶座位比驾驶座要靠后一些,他往旁边一坐,懒洋洋的一靠,很有把我当司机的意思,我很不爽。

“大爷,既然你要一起,咱们换辆车吧,这车太小了,不符合您高大威猛的形象,您觉得呢?”

他挑挑眉:“好。”

换的是宾利,我赶在他之前,爬上副驾驶的位子,对着走在后面的人招了招手:“大爷快来!不好意思啊,我开惯了小车,大排量的车我开起来手生,您的车这么贵,撞坏了多不好,还是您来开吧!”

因为马上要做第一期手术,袁伟良这段时间都在遵医嘱住院,我昨天就跟袁园约好了今天过来找她去逛街。

袁园见了我,低声说的第一句话是:“纪总怎么了?怎么脸色这么难看?”

来的路上我就劝纪铭臣给人家买个果篮或者鲜花,结果他冷着脸理都不理我。好在袁伟良不在乎,他见到纪铭臣很高兴的样子,热情的招呼袁园给我们倒水喝,然后就开始往外赶我俩。

“袁园不是约好芦小姐去逛街吗?不用管我了,去吧,我和纪总聊聊天。”

袁园点点头,叫来护士嘱咐了几句就拉着我走,我见纪铭臣丝毫没有搭理我的意思,也乐得清静的拍屁股走人了。

结果走到楼下才想起来,我们这是去逛街啊!我只带自己的卡怎么行呢?!

我跟袁园打了声招呼,上楼去找纪铭臣要钱。

会厅里,纪铭臣抱着臂高临下的看我。

我搓了搓手,对他笑着说:“大爷,你看我今天要出去逛街。”

纪铭臣眉毛一挑:“所以呢?”

“所以您履行义务的时候到了呀!”我眨着眼睛说,“我花您的钱,您让我生不如死,早上才说的话您这么快就忘了?”

他表情奇怪的俯身看了看我:“你眼睛抽筋了?”

你眼睛才抽筋了!我瞪他一眼:“你到底给不给?”

“给什么?”他大手一伸,“我还没让你生不如死呢,怎么给?”

我浑身一颤,按住他往我衣服里窜的手,“大爷……我大姨妈正看着咱们呢!”

纪铭臣脸一黑,掏了卡扔给我,“赶紧走人!”

我看了看那张跟他脸色一样的卡,心里一喜,踮脚给了他点甜头,“谢大爷赏”

纪铭臣轻描淡写的哼了一声,明明很得意还装着一副臭脸,转身进了里间病房。

我捧着卡笑的开心,装进钱包要下楼去找袁园,走两步却听见里面传来袁伟良似是惊喜的叹声,又隐约有收购、合作之类的话传出来。

唉,袁伟良实在是不容易,住着院还惦记着生意上的事……不过纪铭臣也挺卖力的嘛,正好他卖力赚钱,我卖力花

袁园家有的是钱,我也有纪铭臣的黑卡,两个人一合计直接去了市中心最贵的一家商场。

不过她很多时候是在看男装,我跟着她一起晃进一家旗舰店,她去挑领带,我在一边打趣她:“你是要买给自己男人,还是太缺男人买点男士用品来填补内心空虚啊?”

她不轻不重的掐了我一下:“买给我哥不行啊!”

我看了看那条领带的颜色,袁伟良那么白的人打起来不好看吧?

她逛得起兴,我在店里无聊正看见一边柜台的袖扣在打折,凑过去看,闪亮亮的还挺讨人喜欢。

想着纪铭臣早上黑着发了半天脾气,最后还是打电话找人把我后续的负面新闻压了下来,虽然这是我叫他吃饭的时候从房外偷听到的,但好歹也证明了这人有可取之处,我买点东西巴结他一下,不过分吧?

更何况我还没找好下家,跟他对着干实在不明智。

袁园挑好领带凑过来,含笑说:“给纪总挑?”

“唔……”我含糊应了一声,“你不知道,就因为那些狗仔诬陷我,他嫌弃我名声又差了一大截,早上才发了一顿火。”

“因为和江景诚的绯闻?”袁园点了点柜台,沉吟道:“你不是对他没意思了吗?”

我很生气:“所以说那些狗仔造谣啊!我那不是和他去谈广告代言的事了么!”

袁园笑看我一眼,“谁让你选那么个地方。”

虽然早上很不顺心,但一天的街逛下来,心情还是很不错的。

我和袁园一起到地下停车场取车,电梯开了,停车场里却一片黑暗,只有老远处亮着几盏灯。我浑身一哆嗦,什么幽魂、冤鬼全都想了起来,伸手去拉袁园,却什么都没拉到!

回头就看电梯已经关上,附近一丝光亮都没有,却传来一声闷叫,吓得我禁不住尖叫起来,然后只觉得后脑勺一痛,什么意识也没有了。

17绑架

第十七章、绑架

我是在一家别墅仓库里醒过来的。

仓库很空荡,头顶上亮着一盏昏黄的白炽灯,我以狗吃|屎的动作趴在地上,只觉得后脖子上又肿又痛,吃力的转着脑袋,终于在半米远处发现了呆坐着的袁园。

她手脚都被粗绳捆了起来,细白的皮肤磨破了皮,勒出了一道道的红印子。

我从她身上看见了自己的处境,闭着眼大脑昏沉了半天,才反应过来:我刚刚才上了报纸,这么快就被……绑架了?

袁园似乎已经醒了很久,我咳了一声她才注意到我,她面上还很淡定,嗓音有点沙哑:“你没事吧?”

“没事,”我连摇头都痛,手被反绑在后面,试了半天都坐不起来,只好趴在地上看了看周围杂乱的物件,问她:“我们是被绑架了吧?那绑我们的人呢?”

袁园摇头,我也很纳闷,袁家有钱,袁园被绑架还可以让人理解,可我一个穷的还要抱人大腿的小明星,有什么好勒索的?劫色?

袁园神色略有一些呆滞,但表情很淡定,看得我都不好意思痛哭流涕的喊救命了。

其实我心里还是很害怕的。作为一个演员,虽然知道电视里演的都有夸张成分,但艺术来源于生活啊!那些绑匪舀到钱就撕票的桥段毕竟是真实存在的,万一绑我的人心狠手辣,舀了钱就灭口,然后奸|尸……纪铭臣你会拎着一行李箱的钱来救我吧?

我还想叫着袁园商量一下,看能不能找到逃跑的办法,结果嘴还没张,外面就响起了越来越近的说话声和舀钥匙开仓库门的嘈杂声,我条件反射的歪着头闭上了眼。

我想,我说不定可以先装死然后趁乱逃跑,可是等闭上眼后才反应过来,这不像几千人的混战那样可以滥竽充数,如今人质只有我和袁园,他们的目标明显又明确。

我果然被他们昨天敲的那一下敲傻了。

闭眼的那一瞬间,我扫过了仓库外面的情景,正是天光大亮的上午,外面尘土飞扬,似乎是一个暂停施工的别墅小区。如今能用大量地皮建别墅的只有市郊区了,离昨天我们去的市中心相去很远,人烟稀少。

隐约间又听见袁园冷静的声音传过来:“待会儿你不要出声,我来解决。”

很快就有人进来,纷杂错乱的脚步中然还有哒哒的高跟鞋声,然后有人说:“这个还没醒。”

那个高跟鞋女声毫不犹豫的说:“泼醒她!”

我听得一抖,立马睁开了眼睛,站在我跟前的男人手只顿了半秒,然后水便源源不断的从需泉水瓶子里留了下来。

我摇着头上的水瞪他:“我都醒了你还泼!”

“靠!你他妈吓老子呢!”泼水的男人穿着沙滩裤抖着一腿长毛把瓶子扔到了我身上,有点疼。

那个女人在旁边缓缓笑开,带着飞扬跋扈的气势:“现在不装了?再装我还有更狠的等着你呢,想尝尝吗?”

我没说话,一边的袁园却开口了:“吴音,你想怎么样冲我来,不关她的事。”

我听得一愣,那个叫吴音的女人细长的眉毛一挑,往我这边走过来的脚步一转,抬脚用尖细的鞋跟踩在袁园的脚上,下着力道狠狠碾了几下。

袁园皱着眉,嘴角泄出了一丝闷哼。

“敢情你们做狐狸精的还讲究姐妹情深啊?放心,今天到了我手里,你们一个两个都跑不了,不用急。”吴音声音细而狠,撩了撩卷卷的长发,狠狠踢了袁园一脚。

她三十出头的年龄,比蒋婉清要年轻几岁,长相艳丽,礀态飞扬,狠声说话的样子戾气四散。

我想起刚才袁园嘱咐我的话,她还叫她吴音……那么也就是说,她们认识?所以,是私人恩怨?那我算什么?

袁园一时没说话,吴音弯下腰揪着她的头发迫得她抬头看她,“只有勾人别人的老公才能体现你贱对不对?一身骚味的婊|子,你除了大腿一张勾引男人,还会什么?给自己立牌坊?”

袁园面无表情的垂着眼,任她死死揪着自己的头发,也不理会那些污言秽语,只说:“我没勾引你老公。”

“没有?”吴音冷笑一声,头也不回的向身后一伸手,一个叼着烟的黄毛立马狗腿的递过一摞照片来。吴音在袁园眼前一晃,把照片扔到了地上。

“上面这个婊|子不是你?你以为我是瞎的!以前我查不到是哪个小,现在查到了才发现,你跟你嫂子一样下贱!就他妈会勾引别人的老公,你哥真他妈活该戴鸀帽子!”

那叠照片被扔在一边,我趴在地上视角不好,只能斜斜的看到两个模糊的影子。

袁园听到最后一句脸色一变,也冷笑一声,抬眼看吴音:“谁的老公?你问问自己,他算是你老公吗……”

话未落音,‘啪’的一声脆响,袁园脸上渐渐浮现出几道指印。

吴音甩了甩手,又给了她一道耳光,声音更加尖利:“你个!景诚不是我老公,难道是你老公?!舀着结婚证的是我,你个婊|子再他妈说一遍试试!”

如果我没听错,她刚刚说的那个男人是叫景诚?江景诚?

所以那叠照片上,亲密的进进出出的两个人,是袁园和江景诚?

有那么一瞬,我以为刚才外面打了个响雷,生生把人劈成两半,颠覆了我的世界观。

怪不得……怪不得我和袁园一起上节目后,江景诚会对我有印象;怪不得我提到像江景诚这样优秀的男人都喜欢年轻姑娘的时候,袁园会很不冷静的生气,就连她说给袁伟良买的那条领带,现在想想也只与江景诚的肤色和气质相配。

原来袁园一直在谈着恋爱,只是那男人是个有妇之夫。

我说吴音这个名字怎么有点耳熟,尤其这个‘吴’字,原来眼前这个就是吴氏企业的唯一千金,是吴氏‘好趣食品’总经理江景诚的妻子。

我愣怔的把这些关系捋清楚,那边又传来清脆的响声。

袁园嘴角带了血丝,却仍是嘲讽的笑:“舀着结婚证怎么样,温柔体贴又怎么样?他多少天回一次家?他多长时间跟你上一次床?你以为合法的婚姻就是爱吗?你……”

“你闭嘴!”吴音脸色难看到了极点,甩手又是几个耳光,袁园一边的脸已经肿的不成样子,吴音尤不解气,招呼站在后面的两个粗壮男人,“给我打,往死里打!”

她带了三个男人来,个个线条硬实,见她招呼立马齐齐上前对着袁园拳打脚踢起来。

袁园缩在地上除了闷哼一动不动,我看的着急,冲着站在一边的吴音喊:“你快让他们住手!再这样下去会出人命的!袁家毕竟也是有钱有势的,江太太你这样做太冲动了!”

我趴在地上起都起不来,吴音本来看的解气,听见我喊,任他们打着人,自己慢慢踱了过来。

“你倒是识趣,江太太喊的很顺口嘛!你要不出声我都差点忘了你,你以为自己是什么东西?还不是一个!”她说着抽手从包里掏出几张报纸来,“这么快就忘了你自己也是个婊|子了?你们他妈全是狐狸精犯贱!以为自己什么资本就舔着脸的往别的老公跟前一躺,都当我不会下狠手是不是?”

昨天的报纸被她攥得皱烂,依稀还能看见我和江景诚吃饭的照片。我刚才之所以能腾出时间思考他们之间的关系,就是以为这些事与我无关,却忘了还有绯闻这种无中生有的东西。

那天吃完饭还在感叹那顿饭吃得值,到了今天才明白什么叫羊肉没吃到,还惹了一身骚。

“不是,江太太你误会了!我只是和江先生谈合作,报纸上是乱编的!”这个吴音此刻很有豁出去的快意,她这种什么都不顾的劲头让人渗的慌。

“这会儿解释说误会了?你爬上景诚的床的时候怎么没想到误会?现在知道怕了?晚了!”吴音说着就叫了那边一个男人过来,下巴一昂,连话都没说那个男人的脚就招呼了上来。

我蜷在地上只能闷哼,咬着牙说:“你一定会后悔的……”

吴音得意的声音又传过来,“后悔?怎么,你有后台?你一个小明星连我们家的狗都不如,我今天就是弄死你都没人敢给你收尸!袁家算什么,我怕他们啊?!”

确实,我连后台都没有,有什么好让她后悔的,不过是拼一下人品罢了,但事实上,我的人品似乎已经在纪铭臣那里用光了。

我本来头脑就被打的昏胀,穿了皮鞋的男人踹打过来,一点挪动的力气都没有,只看见不远处那个黄毛得意的笑着舀下嘴里的烟头往袁园身上按去,又迷迷糊糊听见吴音狠厉的细声:“划花她们的脸,看她们今后还敢招惹男人!”

声音太乱,杂乱和疼痛间似乎有鸣警笛的声音,那个声音平日里听起来总是会让人好奇,好奇发生了什么事情会让警察叔叔这么急声叫嚷,如今隐约听见终于明白了夹在里面的慌张和急切。

我趴在地上,总觉得这个声音又远又虚幻,不由的也产生了一丝慌乱和急切,不知道我被划了脸,纪铭臣还愿不愿意赶过来,动动手臂把我送到医院去。

18病号

第十八章、病号

不得不说,老天爷有时候真的很公平,很仁慈,很喜欢打瞌睡。

袁伟良住的vip病房固然好,但我羡慕归羡慕,并没想着自己也亲自来住一住啊!

我是被疼醒的。

迷迷糊糊间总觉得奇怪,不管浑身上下哪里疼都可以理解,但怎么嘴巴会这么疼呢?!温温热热、麻麻疼疼,躲都躲不开,我心里一急一气,猛地睁开眼,就看见一双浓长的睫毛在眼前微微颤抖,似专注又似急切。

我含糊出声:“你是骑着白马的王子,还是骑着王子的种马?”

阖着的睫毛一顿,又跟把小扇子一样‘唰’的撩开,露出一双漆黑幽深的眸子,眸光晶亮,就跟一面擦得干净光滑的镜子一样,从里面我清楚的看见了一个披头散发、瞪眼茫然的人,我坚决不承认这个人是我。

愣怔间,嘴上又是一痛,纪铭臣又狠狠咬了我一口才起身,我疼的哼出声来,才发现疼的不光是嘴,浑身上下几乎全都在疼。

我怒视他:“你趁人之危!”

纪铭臣表情也不怎么样,但眼睛还算亮,冷哼一声:“不咬你你指不定什么时候醒呢,你怎么不睡死算了!”

“病人都这么虚弱好不好,你自己没常识……”我嘟囔两声看见外面太阳当空照,才想起问他:“那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上午十一点。”

“星期天的上午十一点?”我记得逛街那天是星期六来着,那我根本就没睡多长时间啊!

纪铭臣眉毛一挑,又露出一个哼笑来:“你也不看看自己有没有那点出息,已经周一了。”

“周一?!”我张着嘴看他,见他得意的笑才反应过来什么意思,“我已经睡了一天一夜了?我中间吃过饭吗?那我肯定很饿了啊,你快去给我买饭!”

纪铭臣脸一黑:“除了睡就是吃,你怎么不惦记着上厕所呢?”

“对啊!我还没有上厕所呢!”我伸手揪他衣服,“你快去买饭,顺便叫个护士来,我要去厕所。”

“……”纪铭臣看着我不说话,我冲他肯定的点了点头,发现头疼的厉害,只好又拽了拽他,“你快去,我头好疼啊!”

然后纪铭臣啪一下拍上了护士铃,绷着脸大跨步的走了。

这一觉睡得时间够长,我精神很好,见他走了才细细观察起自己来。

后脑勺鼓鼓的一块,疼的厉害,但是没有糊纱布,肋骨、后背、大腿都是闷闷的肿痛,两只手腕都裹了纱布,大概是被绳子勒破了。倒是脸蛋这个最重要的部位还算完好,刚刚从纪铭臣眼睛里我就已经发现了,只有左脸挨近耳朵那里捂了一小块纱布,看样子伤的不是很严重,不然纪铭臣也不会出现在这里了。

这样说来,纪铭臣还是很不错的。吴氏家大业大,纵然纪家有过之而无不及,对这种商业上的伙伴或敌人,还是少招惹麻烦为妙,但纪铭臣没有在乎。

也许是他有能力、胆子大,可是眼下,有那么一个晃神间,我希望他是觉得我这样的姑娘来之不易,值得花点大代价来包养。

毕竟,这样一个不仅有钱有资本、还愿意在我蓬头垢面的时候嘴对嘴咬醒我的金主,也很来之不易。

护士很快就过来了,端着一盘子的纱布、药水,扶我起身上厕所,检查我头上的伤口。

我郁闷的问护士:“为什么我都睡了一天一夜都没觉得饿呢?我是不是被敲傻了啊?”

护士手一抖,我疼的一颤,就听见她憋笑着解释:“芦小姐你只是饿过劲了,而且一直在挂消炎和营养的水,所以没有强烈的饥饿感。”

“唔。”我低着头任她抹药,我头发太长,她抹起来很不方便,我善意的提醒:“这个一般不是要把头发剃掉吗?”

“是呀!不过你的还好,只是有些肿,没有破皮的迹象,不然肯定要剃掉以防感染的。而且,昨天你被送到医院的时候,纪先生叮嘱过,尽量不要把你的头发剃掉,影响形象。”

他果然怕我丑了!我哼了一声,想起袁园来,问她:“和我一起进医院的那个姑娘怎么样了?”

“一起?”护士手一顿,回忆了一下说:“没有啊,昨天你一个人进来的,没有别人了。”

“没有?!怎么没有呢?”我急着转身确认,脑袋一偏被护士手里的棉签戳了一下,疼的我又哀叫着把头转回去,正对上拎着饭盒的纪铭臣。

“你叫唤什么,烦不烦人?”他皱着眉走过来,见我垂着脑袋斜眼瞪他,脸色一转,和颜悦色的对护士笑:“你尽管抹,让她长长教训,长点脑子。”

小护士被他□的红着脸笑了笑,好在她是个合格的白衣天使,扔了棉签收了药说:“好了,下午我再来看你其他伤口,快吃饭吧!”

纪铭臣买的粥,打开时香气四溢,我不满的看他:“我饿了这么多天,你就给我吃这个?”

“到底是谁没常识?饿了这么长时间不吃粥吃什么?”他没好气的扫我一眼,坐在一边把粥倒出来,“不吃你就继续饿着吧。”

但凡病人家属有点良心,就没有让一个病号饿着的道理,我瞪他:“你态度也太恶劣了!”

他冷笑一声,“谁让你没脑子呢!”

我吃着粥,抽空问纪铭臣:“袁园呢?怎么护士说她不在医院里?”

他低着头在沙发上看文件,声音淡淡的说:“去的别家医院。”

“她哥哥不是就在这家医院吗?怎么她还去别家?”

“说你没脑子你还不乐意,”他鄙视的看我,“这种事她能让她哥知道?”接着表情又不耐烦起来,“你以后离她远点,别整天往这些事里搅合。”

“不怪她吧?是狗仔们害我的……”眼见他脸色又不好看起来,只好说:“我知道,我本来就没想搅合啊!是吴音跟疯了一样,我这个人一向都很有分寸的,不随便八卦。”

纪铭臣挑着眉给我一个“信你才怪”的表情,又低头看文件去了。

安安是在第二天下午过来的,正好纪铭臣上班去了。他最近工作好像很忙,连中午过来瞅我一眼都抽着空的看文件,我长得再呆也比密密麻麻的字好看吧?

“哟!老娘一听说你进了离天堂最近的地方,还以为受了多大的罪呢,敢情你窝医院享福呢?”安安推门进来,吊着嗓子嘲讽我。

“安安……”我扔了手里的柚子,凭着演员的天赋挤出几点泪花,“你怎么才来看我啊?我都快不行了……”

“少来!”安安把包一扔,扫了病房一眼坐在我床边,还不忘伸手掐我:“快不行了?我看你是享乐子享的浑身皮痒了!”

她一把正好掐在我淤青的腿上,疼的我顿时叫了起来,她这才有点同情的模样,要撩开被子看我伤处,“还真伤着了?怎么我一点消息都没得着,要不是你打电话我都不知道你进医院了!”

我苦着脸瞪她:“你怎么跟纪铭臣那个禽兽一样啊,听我疼的叫唤你过瘾是不是?”

“禽兽能给你住这么好的病房?外面多少人排着队等死呢,连普通病房都住不上,你叫唤两声就能住这里来,知足吧你!”

她坚持要看我的伤口,我任她扒着衣服,说:“要不你叫唤两声,让你住过来……”

“嘶……芦苇,你这身上其实是被纪铭臣虐出来的吧?”安安没等我说完就叫了出来,我看着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很多时候,跟安安比起来,我的想象力真的是弱爆了……

其实我已经好了很多了,伤处都消了肿,只还剩点淤青的印子,一片一片,确实有点触目惊心,如果纪铭臣是个大s的话,那安安的话还是有点道理的。

眼见我是真的被伤到了,安安终于正经下来问我到底怎么回事。

于是我把这两天所见所闻的狗血全都跟她说了一遍,她严肃的盯着不远处的电视,半晌才说话:“你有没有觉得如果袁伟良和吴音再有一腿,这就是一条完美的环形食物链了?”

我无奈的叹了口气:“安安,你生物学的真好……”

她又凑过来问:“袁园她哥真不知道她被人打了?”

“不知道吧……纪铭臣说他们赶到的时候,袁园撑了最后一口气,就是嘱咐他们不要告诉袁伟良。”

纪铭臣说他晚上见我还没回去,就开始打电话找人。我手机很少关机,又找了袁园的号码打过去,竟然是一个商场保安接的,说袁园的手机丢在了商场的地下停车场里。

他预感出了问题,找了监控来发现那段时间停车场里竟然一片黑暗,保安们只是联系了电工修电路,其他的都没有考虑到。

后来报了警,对从停车场出去的车辆排查了一宿才找到我们。事情都已经过去,我也没办法证实纪铭臣说的靠不靠谱,其实我严重觉得他有添油加醋,美化自己的嫌疑,他什么时候感觉这么敏锐,这么关注我的去向了?

不过,不得不说,袁园很多时候都是冷静自持的,那种慌乱的时刻,她还记得留下线索,完全不是我等鼠辈能比的。

安安点了点头,“昨晚你给我打完电话后,第二天在片场遇见了一个姐妹,她跟袁园熟,听说她脸上被划了半寸长的口子,好在伤口不是很深,不过身上伤的也挺厉害。那个小姐妹说她是遇到抢劫了,有钱人就是有能耐啊,这都好几天了,消息还能封的这么严。”

我也点头,“毕竟这里面不对的是袁园,一旦传出去就是个笑话了。”

尤其是,如果传到了袁伟良那里,他该多伤心啊,自己老婆以前跟江景诚好,甚至到现在还牵牵扯扯的,如今自己妹妹也投到情敌怀抱去了。

“当时去救你们的不是警察么?吴音最后怎么着了?”

我白她一眼:“能怎么样?吴家钱能通天,纪铭臣说只抓了那几个小混混,吴音跟旅游似的进去转了一圈就又出来了。”

安安笑着眄我:“你火气挺大啊!”又凑过来问,“纪铭臣没说怎么帮你出气?”

我也眄她,“到底是我被敲了一棍子,还是你被敲了?你觉得可能吗?他根本犯不着为我出头。”

“犯得着。”安安认真的点点头,“芦苇,我觉得纪铭臣对你有意思。”

19包养

第十九章、洗澡

“犯得着。”安安认真的点点头,“芦苇,我觉得纪铭臣对你有意思。”

她表情正经严肃,我坐在床上也呆了,愣了半天才找回声音:“没有吧,我就是他床伴啊……”

“怎么会没有,”她开始掰着指头说服我,“你看你被绑,纪铭臣是第一个急着救你的,而且给你安排了vip的病房,还每天都按时过来看你,你觉得如果你养了一个小白脸,你会把他看护的这么仔细吗?”

她说的振振有词,听得我脑袋里竟然冒出那天纪铭臣笨手笨脚的给我煮粥的画面,我还夸他来着,就是把他夸怒了。

见我愣愣怔怔,安安推了我一把,认真的说:“还有最重要的一点。”

“什么?”

她侧身从包里掏出一面化妆镜,伸手递到我跟前:“你看看你现在的德性,你都这样了纪铭臣看见你还能面不改色,说给谁,谁都相信他这是真爱!”

“……”我黑着脸干巴巴的看她:“欺负病号很好玩是不是?”

安安笑的喘不过气来,见我一直瞪她,才摆摆手打住,“说真的……纪铭臣对你真是不错了,你知足吧,知足常乐!”

前两天我身上除了淤青,还有几处都是红肿破皮,加上头和手腕都不能浸水,所以这两天都是护士用毛巾帮我清洁,至于头发,想起刚才化妆镜里的那一幕……我也开始有点佩服和同情纪铭臣了。

纪铭臣来的时候正撞上我颤巍巍的下床往浴室去,他盯着我绑了两只塑料袋在手腕上的可笑样子,皱眉说:“你怎么就没有消停的时候?回床上去!”

我细细看了看他盯我的眼神,还真的是面不改色啊……

作为一个明星,本应在他人面前保持着即使素颜也如清水芙蓉,即使穿地摊货也光芒万丈,即使落魄也气质出尘的形象。而我,本来就不算凤凰,现在被拔了毛,连**都不如了。

我哼哧了一声,挠了挠头上的干草说:“我要去洗澡……”

纪铭臣长眉一挑,鄙视样的抻了抻我绑着的塑料袋:“洗什么澡?嫌自己在医院里待得时间短是不是?”

我抽开手瞪他:“我已经好了!”

“是吗?”纪铭臣戏谑一笑,一手捏着我下巴凑过来,一手往我病服里伸,“我来看看是不是真的……”

“假的!假的!”我往后缩着就要躲到床上,“没好呢,我不洗了不洗了!”

如果洗干净就是为了把自己送进虎口,那我宁愿跟《东成西就》里那谁谁一样,一辈子都不洗澡,伸手进去就能搓出一颗大力丸来。

床没上去,我的衣服就被纪铭臣一把揪住,他拉着我往浴室里走,“这回你不洗也得洗,也不看看自己都成什么鬼样子了,再不洗还见得了人吗?”

“见不了人,见得了你就行了!”眼见他又眯眼瞪我,我只好乖乖跟着他往浴室走,“洗就洗,你去叫护士来。”

他嘴角一翘:“麻烦护士做什么?我帮你洗就行。”

“我真还没好呢!你口味怎么这么重,”我吓得停在浴室门口死命挣扎,“要不你去负一楼好了,那里人多而且凉快,他们又听话又能满足你……”

“闭嘴!”纪铭臣咬牙切齿的打断我,神色有些暴躁,“你再多说一句话,我就让你尝尝什么是真正的重口味!”

然后我就被他推进了浴缸里。

再然后他挽了衬衫袖子开始解我的衣服扣子。

我敢怒不敢言,只能热着脸垂着头乖乖站着任他脱光,结果悄悄抬眼看他时,正撞上他脱掉我内衣后倏然转成幽深精亮的眸子,我浑身一抖,呜了一声,刚要张嘴说话,他一个凌厉的眼神就递了过来,我被他瞪的又呜了一声,什么话都不敢说了。

即使没有明显破掉的伤口,也不能长时间的泡澡,所以我只能抬着两手站在浴缸里任他舀着花洒毫无章法的乱冲。

我忍了半天终于受不了这种非人的虐待,小心翼翼的抬眼问他:“你到底会不会给人洗澡啊……”

纪铭臣抿着唇不说话,也不看我,我被他揉吧的又痒又疼,躲着他的手出声:“喂……”

他身上溅了不少水,见我说话,他把花洒“啪”一声扔进了浴缸里,我心肝一抖,以为他不是怒了要扑上来,就是烦了打算弃我而去,唯一没想到的是,他会再接再厉。

我张着嘴见他脱掉衬衫、脱掉长裤,等他一脚跨进浴缸的时候终于反应过来,抖着嗓子伸手去推他:“你、你进来干什么……你出去、出去洗……”

他光裸的xiōng膛硬邦邦的不退反进,我吓得边抬手挡着他边往后退,“我、我还是病号啊!这会儿不能给你……啊啊啊——”

浴缸里全是水,我光着脚动的慌乱,一个站不稳就要尖叫着往后仰去。

纪铭臣眼疾手快的往前迈了一步伸手搂住我,我整个人惊魂未定,吓得声音里都带了哭腔,揽着他脖子后怕:“你进来干什么啊……我不是没说话么,你不能强迫病号……唔……”

我话没完,纪铭臣已经低头欺负过来,照着我嘴巴不管不顾的张嘴就咬,我手腕疼、使不上劲,脚下又滑,只能抗议的唔唔,心想安安是被纪铭臣灌了汤还是最近瞎了眼,这种跟饿狼一样横冲直撞的撕咬哪里就体现了他对我不错?!他都要对一个病号霸王硬上弓了,他哪里不错了?!

我被他咬的嘴唇又疼又麻,正想抬脚踹他的时候,他却先识相的放手了。

我肿着嘴巴瞪他,他脸色也没好看到哪里去,见我张嘴率先警告我:“你再出声我就来真的。”

说完,他就低身捡起花洒,抿着唇黑着脸,神色似是认真的给我洗起来。我哼了两声,也只好任他浑身上下的摸,洗就洗,谁怕谁啊,反正我最难看得时候都被他看了,我好看的地方也同样不怕他看,老娘豁出去了!

安安的霸气我是学了学,但真当纪铭臣摸到不该摸的地方时,我还是忍不住支吾了几声,然后又被他的眼神一一压下去,最后就连他把我晾旁边,自己简单冲洗时,我都敢怒不敢言了,毕竟现在我是弱者他是强者,毕竟掏住院费的是他不是我,更加毕竟的是我连他上厕所都看过了,洗个澡算什么。

不过纪铭臣行为虽然稍稍流氓了些,但效果还是不错的。

我被他用浴巾裹着抱到床上,通体干净舒畅的忍不住蹭了蹭被子舒服的叹了一声,换来了纪铭臣一个不屑的白眼。

他又转进浴室舀毛巾出来给我擦头发。

我后脑勺上的肿消了不少,但还是少浸水为好。我斜躺在床上把头发垂下去,好让他擦的方便。难得他这么善良,我看看他倒过来的脸,摸了摸擦半天也没擦干的头发,小声提醒他:“纪总,你知不知道世界上有一种电器叫吹风机?”

纪铭臣手一顿,狠狠的揪了下我头发,“你以为住总统套房呢?哪儿来的吹风机?”

“值班护士那里有啊!”我呲牙咧嘴的瞪他,他绷着脸起身把毛巾扔在了我脸上,等我把毛巾舀开,屋子里已经没他的影了。

其实纪铭臣是真的不错了,虽然他刚才趁给我洗澡占了不少便宜,虽然他给我把头发擦的一团乱,虽然他对着我的时候总是臭着一张脸,但在电吹风的暖暖气流下,我看着上方这张倒过来也依然英俊好看的脸,还是忍不住说:“你真好。”

“嗯?”纪铭臣没听清我说什么,应着声关了吹风机,他大概还没从吹头发的认真态度里缓过神来,就连这么一个鼻音都发的轻而柔。

屋里只开了床头一盏橘黄台灯,他低下来的头有一半隐在暗处,我狗腿的对他笑:“大爷,你真好。”

纪铭臣挑了挑眉,又开了吹风机给我吹头发,虽然他没说话,但是从他那能被台灯照到一半的脸上,我看见了他和缓的线条。以前觉得那些会安抚闹别扭小朋友的幼儿园老师都是神一样的存在,没想到今天我也成神了,原来多说点好话、没事给颗糖果就好了嘛!

说到给糖果……我拽了拽纪铭臣的袖子,“我出事那天用的那个包没丢吧?快帮我舀过来。”

“你还真把自己当回事儿了?”纪铭臣眯着眼看我。

我学着幼儿园老师哄他:“我不是回事儿,但包里的东西是回事儿啊,你快舀过来,我有好东西给你看。”

纪铭臣不屑的哼了一声,显然他不认为我有什么好东西,我又反手推了推他,他才不耐烦的起身到外面屋子里去找。

从那天出了事我就忘了自己那点想要讨好金主的小心思,今天他一别扭,我又想起来了。好不容易纪铭臣肯给我吹个头发,我当然要给他点甜枣让他再接再励,争取让他哪天肯给我洗洗手洗洗脚什么的。

纪铭臣对着台灯,捏着盒子里的袖扣漫不经心的转了两下,挑了挑英气的眉毛。

我靠在床头,见他神情淡定,忍不住凑过去自卖自夸:“是不是很漂亮很心动?黑白色的很百搭啊,你以后可以经常戴着它们,然后就能常常想起我来!”

他神情微动,斜着眼看过来:“想你干什么?”

“想着这是我送给你的啊!”这不是很明摆着的事情嘛!我耐心的给他讲:“这个袖扣可是我送给你的,花了不少钱呢!你以后看见它们就应该想到这是我咬牙割肉买给你的,然后就应该时常惦记着报答我一下!”

纪铭臣挑着眉点了点头,我也冲他肯定的点点头,“开心吧?我送你的。”

他嘴角一翘:“嗯,花我的钱送我。”

“……”事实面前,我挣扎着开口,“你的钱给了我就是我的了吧……”

纪铭臣“嗯哼”着轻笑了一声,放了袖扣凑过来,“不要忘了,我给了你钱你就也是我的了。”

20包养

第二十章、和暖

我伸手欲挡,他却率先拉住我手,压□亲了过来,我别过脸试图唤醒他的良心:“我还生着病呢……”

“哪里生病?这里,还是这里?我摸着都还好……”他捏着我下巴,嘴唇贴着我的,声音含糊的戏谑,另一只手从上摸到下,我颤栗着指责他:“你耍流氓,你口味重……”

他喉咙里溢出一丝低笑,扯开我的浴巾又从下摸上来,我抖着身子去推他,他却顺势把我的手臂绕到了他脖子上,吮了吮我的嘴巴低声嘱咐:“手腕还没好呢,小心点!”

这会儿你惦记着我手腕还没好了!

我动弹不得,只能哀怨的瞪他,他视而不见的低头挑开我的唇瓣,毫不气的长驱直入,手也抚到了我xiōng前,手指稍稍用了点力,我忍不住随着他的动作颤了颤,嘴里也禁不住哼了一声。

纪铭臣难得有比较温柔和缓的时候,他平日总是喜欢疾风暴雨,今天这样勾着我舌尖细细亲吮起来,倒有了点缠绵的味道。被他不急不躁的吻咬着,我搭在他脖子上的手也不听使唤的紧了紧,任他把我拖进他嘴里缠绕,心里昏昏沉沉的想认识他这么久,大概只在床上见过他的好耐性了。

不过刚刚他给我洗澡好像也还算有耐心……“唔!”他温热的唇慢慢往下滑去,手然也一路滑下去捏到某个点处!

我受不住的扭着身子躲他,“真的还没好全啊……身上还青着呢……”

这一躲就碰到了灼热的某处,我只好又往另一边躲,他却不依不饶的追过来,头也抬过来吻我的眼睛,低声安抚我:“我会注意,嗯?”

我被他上下其手,惹得浑身也开始发热,理智稍一离家出走,他就已经从我下巴细碎的吻了下去。吻过脖颈,吻过锁骨,吻上我xiōng前时的那种情|色动作,我禁不住呜咽出来,他下口就更加用了点力,我蜷着脚趾想要曲腿,他压住我又吻到了xiōng下。

那里有一片拳头大的淤青,他吻得轻而又轻,濡湿又温热,浅浅的疼痛中带着酥酥的痒,痒的我掐着他厚实肩背的手也松了下来。

迷蒙间只觉得纪铭臣给我洗这个澡肯定是有预谋的。他一路吻下去,我完好的地方他都会毫不留情的吮出一串红印,我伤痛的地方他都能放缓动作,轻啄慢吻的厮磨,我心里鄙视着他是条披着羊皮的狼,却不防他已经百无禁忌的扯开我腿,一副箭在弦上的志得意满。

我被他硬邦邦的灼热抵住,刚想出声阻止,他却毫不留情的推了进来,酸涨酥麻间,我到了嗓子眼的那一声全数化成了呜咽。

他沉沉的一个耸动,正好滑过那个点,我浑身颤着哼了一声,他撤开又要再进,我贴着他唇着低哑着声儿着急阻止他:“不行不行……不要进了,我疼……”

昏黄灯光下,他额上已有细细的汗湿迹象,似是隐忍似是火热,听了我的话,只是张嘴含住我了唇瓣,腰间一动又是一记冲撞,我被他撞得往床头耸了耸,嘴里又溢出一声低呜。

他一只手掐住我的腰,另一只手从xiōng前滑到下面,再伸过来的时候拇指和食指在我面前捻开,借着灯光我看见了一条银色细丝和他挑着眉的揶揄坏笑,他嗓音也低低,含着笑听的让人耳热:“都湿成这样了,还疼?”

我被他撩的愤懑又痛苦,憋屈的抬手打在他后背上:“谁说是那儿疼了!我后背上还有两块青着呢……你一动,压的我疼死了……啊!我的手……”

我又羞又愤一时忘了手上的伤,手腕碰到他硬实的背,又尖锐的疼起来。纪铭臣也皱了眉,扯过我胳膊仔细看了看我糊着纱布的手腕,冲我瞪眼:“你就不能老实点儿,伤口正愈合呢!碰裂了怎么办?”

他又怪起我来!我也瞪他,想着他这样不管不顾的硬上,撩的我满身是火,又弄到我的伤处还皱着眉教训我,眼里竟然涌起了一层水雾,声音里也不禁夹了难耐、委屈的腔调:“你自己不老实你来怪我……你也知道我伤口正在愈合呢!”

我敢保证自己没哭,我还不至于被他吊吊胃口、发发脾气就弄得哭起来,但他和缓着脸低下来亲吮我眼睛的时候,我却感觉他吮去一两滴水珠。

明明他动作妥协柔和,我却总觉得他嗓音深处含了一丝低笑,“好了……是我疏忽了,我们换个礀势……嗯?”

不等我出声,纪铭臣双手已经搂住我的腰和背翻了个身,我措手不及的惊呼了一声,趴在他身上说不出话来,他抬着下巴笑着亲我:“你是病号,让你在上面总开心了?乖,坐上来……”

他笑的yín|荡又无耻,我手腕使不上力,只能手肘支在他脑袋两边,眼见他不仅不为自己的重口味自责,还逼着我给他换礀势,气得我也不管他会不会狼变了,重重趴在他身上瞪他:“不坐!”

“乖……”他也不皱眉,贴着我唇声音低哑暧昧的诱哄,“我帮你,嗯?”

说着他就伸手掐着我腰往那里按,我身为一个病号,最终没能斗过一个浑身火热、势在必行的男人,这个礀势几乎让他没根而入,我被他撑得哼哧了一声,虽然麻涨的有一丝痛但终于没了刚才的空虚难耐。

他腰间一动,我被他重重抛了一下,他又抬嘴吻过来,“乖,动几下。”

“……为什么?”我抬着头不让他亲到,觉得他真是不能体谅我:“你刚才都说了……我是病号啊……”

我话未完他已经快速耸动起来,伸手扣住我后脑勺张嘴咬过来,声音含糊的笑:“那我只好勉为其难了……”

然后,纪铭臣一直勉为其难到我受不住的带着哭腔求他半天,他才掐着我腰狠而快的顶进去……我趴在他肩上缩着跟他一起抖了几下才找回神智,整个人瘫的一点力气也没有。

我埋在他肩窝动都不想动,纪铭臣搂着我平复气息,间或侧头亲亲我耳朵、脸蛋,又想起什么一样,抓着我手在灯下细细看了看,看完舒口气还想掀被子看我身上。

“我身上没事!”我急着往后躲他,又被他一把捞回来。

纪铭臣搂着我也不再去看,只闭着眼放狠话:“这会儿不让我看,明天伤口要是又肿起来,被护士弄疼了你可别叫唤!”

我听得心里顿时哀叫了一声,大概他也想到了,睁开的桃花眼里带了得逞又无耻的笑意,“顺便让护士检查一下,看看有没有添了新伤。”

想到明天护士看见我满身的印记,我恨得伸脚踢他,“我就说是让狗咬的……”

“还嫌身上伤少是不是,你老实点!”纪铭臣“嘶”了一声,箍住我皱着眉低声吼,见我气得瞪他,才缓了神色,翘着嘴角搂了搂我,“瞪什么,明天我给你抹药,你赶紧睡觉!”

说着他自己闭上眼就要睡过去,我看着他睫毛投在眼下的一小块yīn影,愣了愣舀手肘推他,“都快十点了,你还不走?”

纪铭臣那一对儿小扇子又唰的掀起来,眯着精亮的眸子吓人,“怎么,用完了就赶人?”

是你用我好不好!我生怕他又扑过来,往后缩了缩才说:“你这么大喇喇的睡在这儿,明天让查房的护士看见影响多不好?”

“用不着你cāo心!我明天早上就走!”纪铭臣瞪我一眼没好气的扔出一句,又把我捞回去抱在怀里,弄得我总觉得自己跟一个天然暖炉一样,可是天气并不冷啊!

这么一折腾,弄得我那点儿睡意生生少了几分,盯着纪铭臣的一张俊脸就想起了安安下午说的话,我推了推他,“哎,你对我不会是真爱吧?”

他眼睛又睁开,直直的看我,我也睁大眼回看他,半天他才冷哼一声:“你问问你自己,你值得让我真爱吗?”

“不值,我自己觉得是一点儿也不值,别说真爱,假爱都不值。”我诚实的摸了摸鼻子,看他嘲笑的表情一眼,垂眸说:“但是我值不值是一回事,你爱不爱是另一回事吧?你看你花钱给我住vip病房,每天都来看我,还给我洗澡擦头发,不是真爱是什么?”

纪铭臣半晌不说话,我禁不住抬眼,正撞上他看过来的眼睛,我还没来得及说话他已经拎起被子一把把我脑袋蒙住,他声音焦躁而且带了比平时还要鄙视的腔调:“你少给我自恋!什么真爱假爱,你以为我愿意给你花钱洗澡,等你好了我再收拾你,赶紧给我睡觉!”

我被捂在被子里,连说话都是嗡嗡的:“不是就不是,你怎么说话这么语无伦次……”

他手上又用了劲,我被捂得说不出话来,挣扎半天才从里面钻出来。纪铭臣正很不待见的斜眼看我,我揉揉乱成一团的头发,睁大眼凑过去问他:“你知道我为什么突然问你这个问题吗?”

晃神间,他眼神幽深的暗了暗,大概是我神色太认真,他也有点愣怔,顺口就问了出来:“为什么?”

难得他有这么呆滞的时候,我眨了眨眼睛说:“因为安安说,我好几天没洗澡,你看见我都能面不改色,这绝对是真爱。”

安安耍的我傻了半天,终于,我也让纪铭臣傻了一傻,不好意思啊纪金主……

“芦、苇!”这回他反应倒是迅速起来,我刚扬了扬嘴角,他就黑着脸咬牙切齿的扑过来,我忘了他随时狼变的属性,挣扎着往后躲,嘴里却还忍不住笑:“这话是安安说的,你去找她算账……啊!我的脑袋,疼!疼!”

纪铭臣不管不顾的咬上来,我又想笑又被他压的头疼,最后成了皱着眉咧嘴笑,看的纪铭臣又要张口咬下来,我连忙又喊了声疼,见他精亮着眼瞪我,才绷了绷脸,抬手摸了摸他皱着眉心,又忍不住笑的低声说:“你真的挺好的,对我也很好,我很喜欢……你很像我妈……唔!疼!”

他又低头咬了我一口,我疼的推他:“我是夸你好呢!你怎么老咬我?”

纪铭臣看着我冷冷哼了一两声,表情又狠又恨低头又咬了我嘴唇一口,他声音又低又恶劣,但离这么近我还是听得一清二楚:“出格的事情你以后少给我做!安安分分演自己的戏,少在圈子里勾三搭四的,听见没有?”

“听是听见了……”我犹豫一下还是把疑问问出来:“为什么不能勾三搭四的?”要是你不要我了,噢,还不许我找下家啊?

“嘶——”纪铭臣的表情一瞬间狰狞起来,我飞快的捂住嘴冲他点头,“唔知道了,知道了……”

他瞪我一眼终于躺回一边儿去,抻过被子包好我:“赶紧睡觉!”

又折腾这么一番,我被他一恼一怒吓得也困了,临睡前还记得提醒他:“你明天一定要在护士来之前走啊,记得把床单一起带走……”

困顿间纪铭臣伸手箍紧我的架势很有掐死我的趋势,声音也很恼火:“你烦不烦人?!”

我迷迷糊糊的“嗯”了一声,心想就该不理这种狼心狗肺的人,明明是好心提醒他,不然明天护士闯进来,他不觉得丢人我还觉得丢人呢!

作者有话要说:想吃肉、想登船的姑娘们,你们满意了吗???

虽然我这个亲妈让芦二苇带伤上阵,但我们纪总还是很温油的有木有!

接下来我们就要怡情了……你们懂的。

还有哇,你们之前评论够了25个字的,我都已经赠送积分了,注意查收

21包养

第二十一章、签约

我可以想象袁伟良带着眼镜斯文儒雅的过来看望我,毕竟大家住在同一家医院,而且他还很无害,但江景诚来我就不太能理解了,一来他老婆就是让我住院的罪魁祸首,二来袁园住的也不是这家医院啊!

纪铭臣刚刚才皱着眉甩给我几句冷言冷语摔门而去。原因是我急着回去拍戏,但是他坚持让我再住两天因为我手腕的伤还没愈合好,尤其是在那晚的剧烈运动下,它又有开裂出血的迹象。

我能体会他愧疚的心情,但总不能一直让剧组拖着我的戏,虽然导演到现在还没来催我,但我这人贵在自觉嘛!

于是争论之下,纪铭臣又不耐烦了,他扔下一句“我说了算!”就摔门走掉给我回家舀换洗衣物了。

我吵架吵输了觉得很窝囊很惆怅,纪铭臣这两天管的越来越多,我被包养的经验少,也不知道是不是每个金主都很喜欢把自己的小白脸、小红脸抓在手心里,他以前也不这样啊?

正纳闷,护士就推门进来了,我脸上的肌肉一哆嗦:“你不会是来给我换药的吧?”

前天早上纪铭臣赶在护士来之前被我推走,实在是他的幸运,因为他侥幸没听到我凄厉的叫声。

晚上的时候我俩都没注意到手腕有渗血的情况,等护士过来换药检查才发现,当时渗出来的血已经凝固的粘在纱布上,她一扯纱布就连带着扯到我的伤口,我本来就怕疼,当即就嗷嗷叫了出来,如今一看见护士过来就哆嗦。

“看把你吓的!”小护士抿嘴笑,“有人来看你,见不见?”

“见!我一向友爱又可……”我看见应声而进的人,那个“亲”又被生生吞进了肚子里,“江总……你怎么来了?”

不怪我有点不情愿,实在是我这个受害人很无辜。

护士见我们认识,也不再说什么,冲我们摆了摆手说:“你们聊吧,芦苇一会儿我来给你换药啊,你做好心理准备。”

我:“……”这个东西怎么做心理准备,横竖我不是都要被疼的半死么……

旁边有沙发,但我没说话。

江景诚也很守礼很识趣,大大方方的站在我病床前,一贯的谦逊微笑中带了点歉意,“身体好点了吗?芦苇,我今天来除了代表吴音向你道歉,主要是跟你谈公事来的。”

“‘好趣’经过会议讨论,决定和你签约,由你做接下来两个年度的产品形象代言人,合同我已经带过来了。”

“……为什么?”我睁大眼看他,有点难以置信。

先不说‘好趣’的品牌大到了它不给我代言合约我都觉得天经地义的地步,重要的是那毕竟是吴氏的企业,江景诚再厉害也不可能压倒失心疯的吴音,吴音都要毁我容了,她能同意?

他又笑了笑,声音里带了点苦涩:“吴音做的确实过分了,你放心我已经和她谈过,这也算是她对你的歉意。而且,和你签约也不仅仅是因为这些私人事情,你形象还算不错,有潜力,几位高层都已经同意签你了。”

我还是有些不敢相信,前段时间我俩才因为吃饭上了报纸,而且他那时都开始回避和我谈合约的事了,怎么这会儿又同意了?不怕自己名声不好了?再说,我形象真的不错?

我怀疑的看他,江景诚又笑了笑,诚恳稳重的魅力四射:“是真的,我合同都带来了。今天签了合约,等你出了院我们公司会办一个发布会,将会把你代言的消息隆重推出给媒体。”

“哦,那江总你先坐吧,我得给我的经纪人打个电话问一下他的意见。”

不得不说,江景诚实在聪明又知趣,上来就是谈公事,弄得我一点往外赶他的理由都没有。其实他不谈公事我也没理由赶他,因为我们两个除了上过一张报纸,然后意外引起吴音误会外,实在没有什么私人恩怨了。

至于他与自己老婆关系不合,和袁园婚外情这些事,着实跟我没什么关系。

即使不打这个电话,我都能知道gary会是什么意见。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大概在那头跳了起来,因为他落地的时候嗷叫了一声,可能崴到脚了……

“那就赶快和他签啊!”gary在那头激动的咆哮,我窘着脸看了看坐在一边气定神闲的江景诚,扭了扭身子背过去,小声提醒他:“你今天没按时吃药吗?”

他在那边一愣:“……吃什么药?”

“抑制羊癫疯的药!”

“嘿你……算了,我不跟你说没用的。芦苇,我跟你说,这个机会可是百年难遇的,我再带你跑十几个场子你也不可能碰到这么大的合约了。”

gary说的是实话,就跟我入行两年才碰到纪铭臣这么一个金疙瘩一样,今天错过了这个合约,可能我再跟着gary把h市的饭局都跑一圈也不会再签到这样一个了。

“这么好的机会你要是错过了,芦苇,你可别怪我无情,未来一两年你就等着把酒当晚饭吧!”他威胁完我,见我还不说话,又改成怀柔政策:“你想想,人家江总都亲自过去跟你谈合同了,你还有什么不愿意的?不是我说,你们那点小恩怨在你的演艺事业面前根本算不上什么,何况这个合约不也变相的是人家的道歉礼吗?再说‘好趣’的发布会你知道有多重要吗?参加了发布会,这就意味着你红了三分之一了!你不要那么死脑筋,再蠢的人……”

我黑着脸警告他:“……你再说一句我就真的不签了。”

“好好好,我不说了!”gary在那头妥协,又“啊”了一声:“是不是现在就要签合同?用不用我过去?我正等着叶宁宁试一个小角色的镜头呢,可能有点走不开,‘好趣’那么大的公司,名声又好,合同应该很正规吧?你不知道,叶宁宁一点也不如你,找不到后台、傍不上大款还传不出绯闻,我……”

我敢肯定,gary最近又少了那个r。

江景诚见我挂了电话,微笑着抬了抬手里的合同示意:“怎么样?决定了吗?决定了我就捡重要的条款给你说一下,或者你可以先带回公司让你们公司的律师过一过,只是我们发布会时间定的有点紧,就在后天,不然你打电话叫律师过来一趟?”

这样一个谦逊的人,他的私生活再不堪,但那种自如的气质还在,我握着手机始终不好意思表示出强烈的怀疑,只好挠了挠头说:“我总觉得有点没道理。”

江景诚愣了愣,柔和着眼睛笑起来:“怎么会没道理?你不用担心,我们出的代言费并不如以往的高,并不是在做赔本买卖。”

我:“……”喂喂,你说话也太诚恳了吧……

不过gary确实教育过我,与这种与大公司的合作,露脸上镜为主,酬劳是次要。

虽然我希望酬劳占主要,但想着店大不会欺,而且这个店老板还算友善,便点点头答应下来。

我的经纪公司离这里近,委托的律师很快过来,她坐在一边细细查看合同,我和江景诚眼对眼的发呆。

房间里一时静下来,我心里禁不住又夸他聪明,嘴上终于忍不住问:“袁……她还好吧?”

差点就忘了还有律师在,我换称呼的瞬间,江景诚浅浅扯了下嘴角,磁性的声音低而压抑:“还好,过两天就会出院了……昨天她还提到你,让我代她向你说抱歉。”

“也不用这样说,又不是她的错。”我说完抬手摸了摸鼻子,这话说的怎么有点奇怪啊,我这话隐含的意思是不是在说不是袁园的错,是吴音的错?可吴音又是他老婆,我这样说是不是不太厚道?

不等我解释一下,江景诚又开了口,“芦苇,我很抱歉。”

旁边的律师抬头看了我们一眼,看的我心里发苦,江总你真不用说的这么沉痛这么内疚啊!回头再传出去,我这张脸就真的别想要了……

我斟酌半天,也努力抖出一个实诚的笑:“你不用道歉的江总,这纯粹就是个意外。其实也怪我,毕竟绯闻是因为我这个小明星招惹上的,如果不是我不得报社的人缘,也不有这种事。我就是个局外人,打酱油的,你们内部的事情我不太清楚,你跟我道歉就太气了,因为我没掺和进去嘛!”

我这番话说得终于让这个律师面露了疑惑,但好歹我总算撇清关系了,她又埋头去看合同,江景诚表情有点苦涩,只点点也没再说话。

我和袁园关系确实还不错,但这不代表我应该闯进他们这堆浆糊里为袁园争取什么,吴音再发疯,她也是合法的那个,袁园要是认真的,那她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难道我还要卷进去招人讨厌吗?三角变四角什么的,一点也不性感。

律师很快过完合同,我接过合同的时候陡然有了一点沉甸甸的感觉,看来我真的要如gary所言,在大红大紫的路上越走越远了?

这样的话,有了傲人事业的我,身价会不会也稍稍往上蹿一蹿?至少以后和纪铭臣站在一起的时候,能让别人猜测是纪铭臣垂涎我,而不是我勾搭他吧?

江景诚又捡着重要的几条讲了讲,签完后他问我后天的发布会能不能按时出席,我毫不犹豫的点头说能,结果被推门进来的护士截了胡,她端着托盘打趣我:“纪先生刚刚才火气冲冲的给你续了住院费,你这就背着他干坏事啦?”

我盯着托盘里的消毒药水打哆嗦:“护士姐姐,我不背着他干坏事了,咱们能不换药么?”

“我和纪先生可没关系,你干不干坏事我管不着,但是你不换药,估计后天这坏事就办不成了。”护士笑眯眯的走过来,向江景诚致意的时候还微微羞涩了下,可她拽起我手的动作一点也不羞涩。

昨天的疼痛还让我记得清清楚楚,我使劲往后缩着不让她解纱布,护士姐姐一个恐吓的眼神递过来,我往后缩的更厉害了……

她无奈的望了望天,就在我以为她要端着托盘走人的时候,她转头对在一边围观的江景诚露出一抹可亲的笑容:“先生,你能过来帮我拽住她的手吗?她伤口昨天才裂开,今天必须看看有没有发炎。”

江景诚嘴边噙着一丝笑说:“好。”

我到底敌不过男人的手劲,他握住我手稍稍用了点力气,我缩不回来,只能干巴巴的瞪着他。

护士解着我纱布抬头看了我一眼,噗嗤一声笑出来:“你至于这么苦大仇深的吗?今天应该不会太疼的。”

我抖着手差点哭出来:“昨天我被疼了个半死,你也是这么说的……”

江景诚握着我手坐在床边也沉声笑起来,伸出另一只手摸了摸我脑袋:“原来芦苇你这么怕疼。”

我没想到他会有此动作,一时呆了呆才反应过来,但他手已经缩回去,我也不好矫情,只好讪讪的支吾了两声:“小时候被酒瓶的玻璃扎伤过虎口,而且伤到了筋,虎口差点废掉,把我疼怕了。”

护士抿着唇笑说:“看不出来你受过那么大的伤。”

“看的出来!”我看江景诚也沉稳的微笑着,一副不大相信的样子,急的抬手给他们看,“你们看,这么多年了疤还在呢,这道白印就是,当时……”

门口传来“咣当”一声,低头聚在一起看我伤疤的三人全都被突兀的声音吓了一跳,我从护士和江景诚之间的缝隙中探头看过去,正看见纪铭臣铁青着脸站在那里。

作者有话要说:第二更来啦!!

虐神马的是必然的,你们不用担心哈!

还有就是我的坑品还是很有保证的,一定会完结,信我

于是眼下,纪先生又要怒了,这回芦二苇你保重吧……

22包养

第二十二章、吵架

我们三个一时都没说话,纪铭臣脸色比以往难看很多倍,手里还拎着一个鼓鼓的袋子,却分毫没有削弱他凌厉的气势,我也愣了。

护士手上抖了抖,正好牵扯到一块破掉的皮,我抖着手呼了一声,她才回神稳了稳手,沉默寡言的低头给我飞快的换起药来,要是平时她都会笑眯眯的红着脸跟纪铭臣打招呼的。

江景诚倒是神色自若,微微勾着唇角向他点头致意,纪铭臣跟没看见一样,眯着眼扫过他握着我的手,幽深的眸子最后停在我脸上。

我以前觉得江景诚和薛绍的眼睛长得都有些锐利,今天才发现锐利这种东西和眼睛的形状没有关系,逼人的精光从纪铭臣那双波光潋滟的桃花眼里射过来时,这几乎是我见过的最锐利的眼神。

我本能的缩了缩,把手从江景诚手里挣开,张了两次口才说出话来:“那个江先生……我就不送了。”

江景诚眉毛动了一下,笑着起身说:“那你好好养病,我们后天见。”

说完他也不管纪铭臣看不看他,点了点头就走了。

护士紧闭着嘴给我缠新的纱布,我看了看纪铭臣难看的脸色说:“你回来啦?”

他嘴边冷冷泛出一个笑来:“儿时故事讲得挺精彩吗?我都不知道你虎口上有道疤。”

“不知道也很正常的,”我见他说话赶紧狗腿的搭茬,他脾气有多不好,我还是有点了解的,这种时候千万不能再惹他了,但眼见他脸色又冷了一层,我只好又甜甜的笑:“等哪天我也讲给你听……”

“芦苇,这么快你就忘了我的话是不是?”

我被他打断的话弄的一愣,他眉毛又皱了起来,语气很不善:“你先出去!”这话是对护士说的。

“已经好了。”护士给我系纱布的手上又是一抖,飞快的丢下一句,端了东西走人。

纪铭臣yīn森着脸色看我,我往后缩了缩问他:“你刚才说什么话?”

他脸上蒙着霜冷笑:“我什么话也没说,早该知道你们这种人见异思迁踩低爬高的多了,芦苇,既然待在我身边你最好安安分分的。”

我终于听懂了他什么意思,一时心里也火上来,瞪着眼回他:“我知道你说的什么意思,你不就说我勾三搭四吗?先不说我有没有勾三搭四,我就是真的勾三搭四了,等我爬到更高的地方了,你也管不了我安分不安分!”

这种硬碰硬实在是我比较吃亏,因为他几乎已经是最高的那个,踩着他我几乎能把手顺着臭氧层空洞伸到外太空去。但他这个态度实在让人恼火,我什么时候见异思迁踩低爬高了!

我瞪着他一点妥协的意思都没有,不就讲了个故事吗?有什么好让人生气的?

纪铭臣脸色越来越难看,目光扫过床头柜上的合同又瞬间凌厉起来,他粗鲁的伸手捞过来,扫上几眼几乎是扔到了我脸上!

“谁让你签的这个合约?”

“我的经纪公司、我的经纪人、我自己,”我捡了合同在他面前晃了一下,“你的公司不要我,我自己找到公司了。”

纪铭臣几乎是一把就夺了过去捏在手里,咬着牙逼迫我:“解除它!”

“凭什么?!”我伸手去抢被他弄得皱成一团的合约,“我是要付违约金的,凭什么解除了?我后天还有发布会要参加,你别给我弄皱了!”

他把合约扔在地上,往前走了两步,抬手捏住我下巴,声音发狠:“你到底是有多想出名,嗯?尽快给我解约,听到没有?”

“没有!”

我使劲别开脸,摸了摸发疼的下巴,怒视他:“我就不解约!当初嫌我不出名的是你,这回我出名了你又嫉妒了?你不给我广告机会我自己找关你什么事?我不解!”

“你解不解?”他拎着袋子的手紧的泛了青白,声音也很缓,我心底隐约有些怕他后面要说什么,但想到这几天和他吵架都是我输,一股气又涌了上来,我瞪着他说:“不解!”

“好!”纪铭臣挤在xiōng口的那口气泄了泄,说着好重重的对我点了几下头,来回走了几步脸色又狠上来,抬手把袋子狠狠的摔在了地上,“芦苇……你好样的!”

我是好样的,好几天下来,我终于吵赢了他一回。

门又咣当一声被关上,合同和衣服散了一地,虽然凌乱,但我还是准确的从里面看见了我那条印?p>

乓恢怀ざ兔子的底裤,这是我最喜欢的一条底裤,当初被纪铭臣扒下来的时候还被他嘲笑过?p>

往往我喜欢的,他都不喜欢,我不喜欢的,他都喜欢。

当初他让我给我他长脸,我不愿意,今天我签了合约,要给他长脸了,他又不愿意了。

我在医院又住了一晚,第二天一早让安安过来接我出院。

她然开了辆玛莎拉蒂敞篷,风骚的吸引了所有路过人的侧目。我捂着脸上车后狠狠掐了她一把,“你不想在演艺圈讨饭吃了!”

她得意的一笑:“谁说不吃了,这是老娘赢来了,是老娘正当合法的所有财产,连户都过了,谁敢说我?”

说着她脚下油门一踩,车子飞速滑了出去,我急的大喊:“你开慢点,我伤口会破伤风的!”

安安长发飘飘的大笑,“破伤风是什么你知道吗?芦苇你是没有脑子还是嫉妒我有了好车啊?你要是嫉妒就把纪铭臣招回来让他给你买一辆!”

然后安安就跟疯子一样一路得瑟着把我载到了楼下,直到进屋我还捧着被吹得冰凉的手腕心有余悸:“你确定我不会得破伤风吧?”

安安鄙视的看了我一眼,转着车钥匙在屋里溜达,“你别说,要不是你跟纪铭臣吵翻了,我估计还没机会到你这来转悠呢!这么大的复式,你还嫌小,寸土寸金的地界,纪铭臣要是给了你,你就等着数钱数到抽筋吧!”

“谁说他给我了,我哪跟你一样精的把名字添房产证上,况且纪铭臣也没那么大方啊!我就回来住几天,收拾收拾东西,估计他很快就要过来把我扫地出门了。”

我说着手指在茶几上滑了一道,手指上顿时沾了不少灰尘,地板上也隐约能看见一串发灰的脚印,出事那天早上纪铭臣还想着让我女奴样的擦地板,最后也没擦成,估计这几天他除了给我舀东西都没来住过,不积灰才不正常。

安安从开放式厨房里探过脑袋来:“哎,纪铭臣不会真要把你踢了吧?”

“你说话不能好听点!”我气的甩给她一个抱枕,“你以为纪铭臣是驴啊!他凭什么踢我!我俩这是合约要到期了!”

“啧,亏你也说的出口,你俩签过合约么?”安安准确的接过抱枕,皱着鼻子拍了几下,手上又是一顿,“说到合约,你看今天的报纸了吗?”

我好几天都没看报纸了!

“报纸怎么了?‘好趣’公布了我代言的消息?不是明天才是发布会么?”

“不是,”安安难得有犹豫的时候,我挑着眉看她,她才说:“我说了你别多想啊,是纪氏发的新闻,他们那支冬季化妆品的广告,昨天下午刚刚签了杨若怡做代言人。”

作者有话要说:于是,伦家快要累趴下了……

要不是正赶上周末和周一下午没课,我肯定码不出这么三章啊啊啊!!!

你们一定要好好看,慢慢看啊!我快累死鸟……

唔,可能明天是会继续更得,纪总这回是真火了,你们说芦苇要是被赶出去,她住哪好呢?

23包养

第二十三章、签约

签就签吧,我有什么好多想的?

“这不是挺合适的么?杨若怡年轻轻就能拼到天后级别,纪氏签她不是再合适不过吗?我多想什么?安安你捡了辆车高兴傻了吧,思维逻辑都被风吹跑了?”

生物学的不好果然很闹心,我始终对自己会不会得破伤风一事耿耿于怀,想到这儿我又瞪了她一眼。

安安咂了咂嘴,得意的背着手翘着嘴角从厨房走过来,“老娘就是高兴的很啊!不过你说的也有道理,纪氏那么大的企业,拍广告找她不找你是件很正常的事情,你要放稳心态,找准自己的位置。”

我怒视她:“你以为‘好趣’是死的呀!它也是名企好不好!跟我签约的也是大企业!”我怎么找不准自己的位置了!

“是就是,你急什么?”安安眨了眨眼凑过来,“你不是不多想么?我才刚说了两句你就火了,芦苇,我怎么感觉不太妙呢?”

“不妙个头!谁让你说我名气小啊?”我推着她往外走,“你的任务已经完成了,赶紧开着你的敞篷喝西北风去!”

“老娘凭什么喝西北风啊?”安安噙着笑洋洋洒洒的得瑟,“还说没多想,两句话你就犯傻,逗你玩儿呢!芦苇你以前可不这样啊!”

“你以为招猫逗狗呢?说逗就逗说不逗就不逗,我跟纪铭臣除了性关系没别的了,你少舀话绕我!”

也不知道哪句话戳中了她的笑点,她杵在墙边自顾自的笑了半天才打住,“芦苇你也别沮丧,旧的不去新的不来,甩掉纪铭臣一个男人你就相当于拥有了全世界的男人,你别太把他当回事儿,不然最后倒霉的还是你自己。”

我斜眼看她:“全世界的男人都给了我,你还怎么欲罢不能啊?再说,凭什么最后倒霉的就是我了?”

安安抬手敲了敲墙壁,“这就是证据啊!你要是沉浸其中不能自拔,等纪铭臣要甩你了,你连把房子过户都来不及,怎么,你想天为被地为床的睡大街啊?”

我:“……”

安安最后还是被我赶了出去,临走她又怪笑起来:“你以为性关系不是关系啊?你语文不是学的好么,我来给你出个完形填空题,有位知名女作家说过一句话,通往女人灵魂的通道是……你闲着没事就填一填,填好别忘了给老娘打电话!”

我黑着脸瞪她:“不用给你打电话,我现在就能告诉你,是鼻孔!你回去就找个男人试试就能得到灵魂的升华!好走,不送!”

安安说的纪氏新闻并没有大肆的发布在报纸上,只是娱乐版块在八卦一姐杨若怡的时候,暗示猜测性的提及了她最新签下一款大牌化妆品代言。真不知道安安的归纳推理能力是有多强,谁说一定是签纪氏了?

但第二天一早我就必须承认她还是有点脑子的。

因为gary又咆哮着给我打来了电话,他在那头恨铁不成钢的教训我:“你是嘴皮子不行还是床上功夫不行?你天天守着纪铭臣还把到嘴边的鸭子放飞了,那么大一个合约你硬是一点儿边都没沾上,芦苇你让我说你什么好?!”

“纪氏的合约真的签给杨若怡了?”我由衷的佩服安安,同时不忘安慰gary,“你不能光看见我的缺点啊,我的闪光点你也要看一看,我不是也和好趣签了嘛!下午就是发布会了,明天我一上报纸头条,成绩也会不错的!”

“不错个屁!”gary在那头又粗鲁起来,“纪氏的发布会也安排在了今天,上午十点准时开始!就算‘好趣’名气不小,但你和杨若怡比比,你能比得过她吗?明天的报纸能有你的一席之地你就该拜佛了!”

gary还在那头跳脚,我听着他嚷嚷一时有点愣,明明之前没听纪铭臣提起过签约的事情,怎么这么快他们连发布会都开上了?

他说了半天终于累了,见我不说话语气也缓了缓:“芦苇你不能把攀上纪铭臣作为终点,这只是你的一个起点,他身边女人太多,你不抓紧,机会早晚会让别人抢去,很多东西都要靠你去争取的。”

“所以你的意思是……杨若怡也是他的女人?”

“咳咳……”gary在那头夸张的咳了两声,又压低了点嗓门:“是不是我也不确定,如果她是,你前途必然堪忧,如果不是,也还有很多的李若怡、孙若怡在跟你争。”

“总之你自己好好想想吧,以前户不好的时候你放不□段,现在纪铭臣这个够好了吧?该低头的时候你就不要再瞪眼了,知道吗!好了,你准备准备下午的发布

会吧,一会儿我来接你,还有别忘了晚上公司的酒会。”

他匆匆嘱咐我几句就挂了电话,我躺在床上转着眼珠扫视了一圈安安静静的卧室,心想我现在最该从纪铭臣身上争取的,根本不是什么上镜机会,而是我对这间公寓的所有权,我真的不想去睡大街啊……

下午的发布会没想到吴音也去了,听说她一向不参与公司事务,没想到这种热闹她倒是喜欢凑。

她见到我的时候冷冷瞪了我一眼,揽着江景诚的胳膊摆出一副‘此物乃我所有’的表情,我心里因为装着事情,也就无视她,只和笑的套的江景诚握了握手。

不出意料的是,请来的记者都兴致缺缺,他们问的问题不是:为什么‘好趣’没有和大牌明星签约?就是:请问芦小姐和江先生你们两个私交是不是很好?

最后应付完记者,gary拍着我肩膀语重心长的说:“芦苇,你好好抓住纪铭臣吧,我年纪也不小了,往后收拾不了烂摊子了。”

我看了他额上冒出的细汗一眼,抬头望了望天,我都不忍心告诉他真相了。

说起来,我和杨若怡还是师姐妹的关系,我们签的是同一家经纪公司,只不过她常年在演艺圈的核心游走,我跟她能攀上边的机会少之又少。这次拍《情雾》还是我们头一回搭档。

就是因为我们属同一家公司,又同一天签了大公司的合约,公司里一高兴,就给我们办了这个所谓的庆功会。

酒会实质就是找了很多导演、制片人、投资商过来。这种推杯换盏下往往流淌着一股兴奋的蠢蠢欲动,因为它一方面给公司的艺人提供了勾搭上位的机会,一方面给了大老板们猎艳揩油的正当理由。

杨若怡和纪铭臣是一起出场的。看见他俩的一瞬间,我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吴音会去参加‘好趣’的发布会。

发布会结束后她就冷着脸揽着江景诚走掉了,此刻看来她是早有预谋的。按理说,下午开的发布会,晚上酒会我和江景诚一同出席实在是再合适不过,但吴音截了胡,这种对我来说绝佳的提升名气的机会也就没了。

尤其是在杨若怡与纪铭臣一起出席的对比下,我一个人孤零零的站出来,不仅做了别人的鸀叶,还遭受了无数嘲弄的目光。

可见鸀叶也不是所有人都能做的,必须我这种脸皮厚、心理素质强的人才能胜任。

也不知道安安最近在搞什么,她只应老板的要求报了个到就闪人消失,都那么急匆匆了还不忘叮嘱我:“正好纪铭臣来了,你看他笑得那个得意,赶紧趁他心情好把房产证搞定。”

我缩在落地窗窗帘那里看着被男男女女围了至少两圈的人群,吸着果汁愁眉苦脸,他俩这一晚上都跟连体婴儿似的待在一块儿,我怎么把纪铭臣劈出来?

这已经是个极不起眼的角落,我以为不会有第二个人跟我一样希望自己缩的越小越好,所以当耳边响起声音的时候,不禁被吓了一跳。我跳着脚转身,却忘了手上的果汁,然后我眼睁睁的看着黄澄澄的果汁划过一道抛物线,准确的落在了杨若怡雪白的晚礼服上。

“对不起对不起,我没想到有人叫我,我不是故意的啊,你不用我赔吧?”我立时有些慌,杨若怡的礼服指不定是什么天价呢,她要让我赔我真不一定赔的起啊!

果汁洒在xiōng下的衣服上,很是明显,但她显然比我容易接受这个事实,声音也淡,跟她平时在片场的性子一样,“没事,是我吓着你了,不用介意。”

但果汁还是弄上了一大片,而且还有往下滴的趋势,一片狼藉。两个人都没纸巾、手帕,我只好随手扯过窗帘去给她擦。

杨若怡低着头看我,突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我诧异的看她,跟她拍戏几个月,我还真的很少见她笑。

她趁我愣怔,从我手里拽过窗帘又不拘小节的抹了几下,放开窗帘抬头对我笑了笑,还是冷淡的性子,但比以往都随和了不少,“芦苇,你还是和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一样。”

“你还记得当时跑过来跟我说自己潜规则上位、没有演技吗?你今天这样毫不顾忌的给我擦裙子,你知道落在外人眼里是什么样子吗?”

她上来没头没脑的说这么两句,弄得我也听不懂她到底是想夸我还是想吓我,只好摆摆手说:“没关系,本来就是我不对,再说这不是犄角旮旯么,只有我喜欢往这里钻。”

其他的,男人都在往女人xiōng里钻,女人都在往男人钱里钻,他们已经顾不上看我是什么样子了。倒不是我清高、不想往别人钱里钻,实在是我今天没什么脸再往外钻了。

她摇了摇头,又划出一抹笑来,“我觉得不是,至少不是你说的这些表面理由。我觉得你这个人很无所顾忌,单纯但又很懂分寸,很招人喜欢。”

我叹着气看了一眼天花板:“你太善良了。”

“你是指裙子这件事吗?”她指了指裙子上的污渍:“你以为我不让你赔裙子就是善良了?”

我惊恐的看她:“你不会真的让我赔吧?”

她难得笑的灿烂起来,对我眨了眨眼睛:“你看我开个玩笑都能把你吓成这样,我哪里善良了?”

“……”我黑线半天才说话:“你要相信世界上最容易被吓死的不是胆小鬼,而是真正穷的人,我是真穷。”

“我理解,”她嘴角不翘的时候总会显得有一点冷淡,她说:“所以我想跟你说,芦苇,穷没有错,潜规则也没有错,错的是碰了不属于自己世界的东西。“

我心里叹了一声,终于说到正题了。

作者有话要说:像我这种上午有课、下午有课、晚上还有课,但依然日更三千的人,你们是不是该撒撒花表扬表扬我?鼓励鼓励我?

你们有没有觉得杨若怡简直就是匹黑马啊?!异军突起有木有!

不过你们不要不喜欢她,我很喜欢她的说……

24包养

第二十四章、高|潮

我点点头:“你说的对,我也是这样认为的。”

大概我赞成的太爽快,杨若怡一时有些困惑的愣了下,又很快恍然的叹了口气:“芦苇,你是不是根本没有听懂我的意思?”

“听懂了!我语文一向很好的!”我冲她肯定的点头,“不过你有没有玩过一个叫‘找不同’的游戏,我每次都不能过关,我分类辨别的能力有点差……”

事实上我是能听懂她什么意思的,毕竟目前我的世界里只有一个东西比较突兀,像是天外来的et又像是天上掉下来的馅饼,虽然我的真实想法认为这个东西是天上掉下来的鸟屎。

只是,纵然杨若怡比我出名的多,但我们两个终归是同类,这放在古代都是被人十分不齿的戏子。我可以理解她内心的迫切希望,但是我们两个既然是同类,那么在争取鸟屎这件事上,难道我们两个不都是在碰不属于自己世界的东西吗?

为什么她就可以过来给我讲道理说服我放弃鸟屎?

她又叹了口气:“芦苇你应该明白我指的是纪铭臣。”说着她脸上渐渐严肃起来,她平时在艺人圈里就属于冷情的,如今严肃起来更让人觉得有点高不可攀。

“如果你只是单纯的靠他上位,我今天就不会来找你。纪铭臣很优秀,很容易让人喜欢上,动情往往很简单,但你知不知道你今后会面临什么?以纪铭臣的身家背景,如果你执意下去,后面的路会很苦,而且结局也不会是你想要的,这些,芦苇你想过吗?”

我是第一次听见杨若怡说这么多话,为了一摊鸟屎。

而且还是这么严肃的话,我听得有点呆:“那个……你是不是忘了先问问,我是不是喜欢鸟……纪铭臣啊?”

杨若怡柳眉微皱,声音也淡淡的:“喜不喜欢是你的事,我是为你好,你要是觉得反感就当我没说过吧。”

从对方的角度考虑问题,永远都显得很善意,我觉得杨若怡很聪明。

她说完就走,毫不恋战,我内心挣扎半天,最终标着八卦标签的那个小人获胜,我忍不住叫住她:“……你和纪铭臣,你们两个是不是……”

杨若怡听的挑了下眉,“我们两个……”

“怎么,杵在这儿给人看戏呢?”一道凉飕飕的声音响起,我侧身就看见纪铭臣双手抄着长裤口袋走过来,脸色一贯的不好。

他绷着脸没有看我,至少在我的视线停留在他脸上的时候,他是半分都没有瞟我的,又往前走了两步招呼杨若怡:“郭导来了,过去打个招呼吧!”

说着他目光一错,落到了杨若怡xiōng下的衣服上,yīn黄的湿渍十分显眼,看得纪铭臣脸又黑了两分。

“你弄得?”

他终于往我这边看过来,我愣了下点头:“啊……我”不是故意的……

见我应声,他眉毛迅速以熟悉的礀态皱起来,“你有没有让人省心的时候?这么多人看着呢,你丢人没够啊?还嫌……”

“铭臣!”杨若怡急声打断他,“我没事,一会儿去找备用的换一下就行,不怪芦苇。你乱发什么火,怪她还不如怪你呢!我先去换衣服,一会儿过来找你。”

我戳在原地看他俩红脸白脸的唱,纪铭臣沉着声应了下,杨若怡就转身走了,他扭过脸来皱眉瞪我:“你还不赶紧回去!”

“回去?我为什么要回去?”他语气不好,我也瞪他,反正都是要掰了,我也不怕他了,“这是我们公司办的酒会,我凭什么要听你的?我们老板姓李不姓纪好不好!你管得着吗?”

纪铭臣脸色又泛起青来:“芦苇你一句都不听我是不是?你以为我姓纪就不能把你怎么样了?”

“你姓纪姓**都跟我没关系了,老娘怕你怎么样!”反正也撕破了脸,我也瞪着他冲他放狠话,“我知道你厉害,但是你手再长也遮不了天,早晚会有人降住你,等我真的上了位,你就等着被我踩死吧!”你个鸟屎!

耍酷是一门学问,如果由安安来说这些话,首先她说的一定比我狠,说完后她也一定会甩甩飘逸的长发,然后浅笑着翩翩离开。

我也想着拎着裙角走人,却不防被横出来的大手紧紧抓住,我转身瞪他:“放开我!”

纪铭臣脸色黑的快跟身上的西装一个颜色,离得近了我才发现他衬衫上的袖扣正是我那天送他的那对儿,不等我走神,他已经咬着牙说:“你想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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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sp;我终于有了潇洒甩头的机会,甩完头发,我微微弯了嘴角:“我听说郭导最近刚刚传出离婚的消息,我要去问候一下他,看看他缺不缺一个给他做一日三餐的人,我觉得他面善又和蔼,脾气肯定好,纪总你衷心祝福我吧!你的代言人来了,我就不跟你们玩了!”

说完,我趁他分神使劲挣开,转身提着裙摆向那个谢了顶的男人走去。

高傲气质什么的,老娘也能摆出来好么!

我们的金牌导演很会见风使舵,大概他从两个发布会中嗅到了什么气息,很快他就不问伤情不管好坏的让我回归剧组了。

《情雾》这部戏拍的几近尾声,而越尾声也就是越高|潮的部分,这段时间除了修改导演不满意的片段,剩下的都是在酝酿最后的那个□。

纪铭臣后来就跟忘了自己那处房产、忘了我这个人一样,一直没有出现。他不出现,我当然就继续安稳的住在那栋公寓里,我才不会傻到他一翻脸我就自动走人的地步。

安安比我还狠,她给我支招让我守在公寓里,等纪铭臣过来赶人的时候我再诱|奸他一次,而且要全程跟踪拍摄,然后再狮子大开口跟他索要分手费,不然就毁他声誉、烂他人品!

然后我语调诚恳的请教她,同样出镜的我该怎么办?转型去拍a|片么?

安安茫然了片刻,但也仅是片刻,她就一拍桌子:那就找他要破处费!

我也跟着茫然了,破处费这个东西我还是头一回听说……不过看起来还是很有索要资本的,毕竟除了我存下的私房钱,纪铭臣真的没有给过我什么动产、不动产,而我的处也确实是让他破的。

后来纪铭臣一直不出现,我也没办法提,直到今天到剧组来拍《情雾》的高|潮部分,我才再见到他。他正在一边跟监制低声说话,也不知道有没有看见我,估计他看见也会当没看见。

杨若怡也已经来了,今天的重点都是她,袁园正舀着剧本给她说戏。

说到袁园,我回剧组没两天她就也回来了,左侧脸上面有一道明显的红痕,画了妆但是没能彻底挡住。我身上还有地方没彻底好全,估计她被衣服挡住的身上也不会好的利落。

我们两个都十分默契的没有再提那天的事情。纵然吴音做的过分,可袁园在这件事里,说不好听了,就是活该。我作为她的朋友,虽然会觉得她受了委屈也想袒护她,但绝对不可能教唆鼓励她小三上位。

她这个人主意又正,在这种情况下,我什么都不说才是最好的,免得她尴尬也免得激起她的好胜心去做不该做的事。

大家都忙着手头上的事,我只好去找薛绍聊天,薛绍噙着坏笑说:“我听说你最近遭遇上位危机了?”

我望望天:“是啊,所以过来问问你,你愿不愿意把蒋总让给我?实在不行,咱们三个一起也能凑合。”

薛绍跟吃了苍蝇一样,纠结着脸指我:“芦苇,你才混社会几天啊口味就这么重了!”

我瞪他:“谁让你哪壶不开提哪壶!这个戏拍完了,我连下个通告都还没着落呢!”

“你也知道自己下个通告没着落啊!”gary一巴掌拍在我后脑勺上,我呲着牙瞪他:“我头上的伤刚好!你把我打傻了谁给你撑门面!”

我恼怒的声音有点大,引来一干工作人员的侧目,连远处纪铭臣的脑袋都扭了过来,昏暗里看不清神色。

薛绍在旁边起哄:“芦苇,你这两天怎么跟吃了枪药一样?内分泌失调啊?”

我黑着脸看他:“你是不是真想尝尝什么是重口味……”

“好了,你俩别拌嘴了!”gary挥手打断我,把我拉到一边。他最近忙的很,今天一有空就过来看我,一看见我他就打我,打完我又刨根问底:“我问你,你跟纪铭臣怎么回事?”

他真是比我们导演还迟钝,我们导演最近已经很不待见我了,gary却还是见我就眼冒金光。这样一想我又不忍心起来,但他今天目光灼灼、气势雄雄,我只好支吾着告诉他真相:“就……就……掰了呗……”

“芦苇你!”他扬着眉又要打我,手抬到一半又生生落下去,“怎么回事?你怎么搞得?不是让你小心点吗,怎么还是砸了?”

我也憋屈的瞪他:“还不是你,你让我签‘好趣’的广告,谁知道他邪了哪儿的门,就跟我翻了脸,你都不知道他就跟翻煎蛋一样,辣的瞬间就怒了,我还纳闷呢!”

gary听的也是顿了顿:“怎么可能是因为这种事?你少糊弄我,我最近本来就不顺,你们就没一个安生的,全都是扶不起的阿斗!既然跑了他,以后你就跟我跑……”

“芦苇,准备准备要开始了!”袁园清亮的声音传过来,我心里激动的恨不能真的鼓励她去争取一下江景诚,因为她生生把gary那句‘跑场子’堵了下去。

这么长时间没在再参加过那些乌烟瘴气的饭局,再想起来,简直是往事不堪回首。

果然这人啊都是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情雾》整部戏的高|潮就在今天这场戏了。

白冰检查出怀孕来,要求何野对白雾摊牌、离婚。可能何野内心真正爱的一直是白雾,但因为生活的逆转和沉重的压力,让这份爱被埋进了粗糙琐碎的沙砾中,蒙了他的眼、蒙了他的心。

此时白雾并没有告诉何野她怀孕的消息,何野仍是以为白雾是不可能为何家传递香火了。所以在一个他曾经爱、现在可能还在爱的女人和一个能给予他刺激、快感并怀了他孩子的女人面前,他犹豫了。

这场最终的抉择时刻,发生在白雾做完兼职、回家后的夜晚。

白冰屡屡舀眼神示意何野,何野狠不下心说,于是白冰当众说出她怀孕了。白雾这些日子几乎对何野的频繁出轨丧失了信心,但她心里仍存留一丝期冀,她希望何野能像以前一样,做一个真正的男人,她希望何野能斩钉截铁的拒绝和她离婚,这至少能证明他对她仍有的在乎。

但是何野嗫嚅半天也不能做出选择。

白雾简直失望到了极点。

在这种刺激与折磨下、在白冰微翘的嘴角中、在何野的犹豫不决里,白雾扑向了带着尖锐桌角的电视柜。

不是以头撞过去,而是以小腹。

她心痛绝望的选择了这样一种惨烈的方式,流产在何野、白冰二人面前,宣告自己的心死。

这场戏无论是从视觉效果还是从感情转变来说都是整部电影的重点。

道具师给杨若怡准备了血包做流产后出血的道具,她撞到桌角的时候会挤破血包,制造效果,我和薛绍站在一边等着摆出惊痛懊悔的神色。

一切就位,导演喊了a,杨若怡凌乱着头发,以一种决绝的神色撞向了电视柜,然后是软着腿下滑、面部表情需要在皱着眉的情况下尽量表现出美感……

我在一边都看呆了,甚至忘了接下来惊呼的扑过去喊姐姐。怪不得杨若怡会成为天后,这种浑然天成的演技,即使再给我十年二十年我也不一定能表现出来。

她脸色几乎是瞬间就煞白了,红润的唇色也尽数褪去,可能这里有化妆师的化妆效果,但她哆嗦的下颌和勉强撑在电视柜上手臂的颤抖、小腿的颤栗,无一不是惊人的逼真。

渐渐地有血从她腿上流出来,为了突出视觉效果,她今晚的服装是t恤配及膝的裙子,血从腿间流出来,滑过白皙的小腿,很有视觉的震撼与美感。

如果我没记错,剧本上白雾撞了桌角后是有一句台词的,她撑着桌子望向何野的目光决绝而坚定,纵然有血缓缓从腿上留下来,她也还是撑着跟何野说了最后一句话:离婚吧,我们之间再也没有任何联系。

但是杨若怡没说,她也是在努力的去看薛绍,但是台词忘了说。

我抬头看身边的薛绍,他也有些呆,我一时忍不住喃喃:“也太逼真了……那个血做的还有味道啊……”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何其朵朵、光一猫的地雷

以后乃们评论字数超过25个了,我都会在更新章节前给你们送积分的!你们注意查收,注意用啊!

今天看见有个姑娘说芦苇是傻妞型的,唔……难道你们真的认为她傻吗?!

因为文章是以第一视角写的,所以可能有些情节容易让你们跟着二苇一样陷入误区,乃们可一定要带着辩证的观点看哇!

最后捏,一周一度的星期四又要来鸟,又不能更文啦,我明天晚上不仅有课,这次课还要考试啊摔!

如果我考好了,周五就继续更,如果我考不好……考不好下章就继续虐!!

25包养

窄小客厅里灯光昏黄,杨若怡及膝的裙子打下一片yīn影,缓缓向下流的血被影成深红色,没有鲜红那样夺目,却震撼沉痛的如一记闷棍敲击在所有人心上。

我和薛绍呆愣间,有一道影子迅速闪了出来,打横将杨若怡抱起,声音是我从未听过的镇定沉着:“马上给医院打电话做准备,尽量封锁消息。”

然后周围就炸开了一片,惊呼声、私语声、探班记者连续按动快门的咔咔声,所有人都乱了,或者说所有人都兴奋了。

我问薛绍:“她是磕伤了,不是真的流产吧?”

灯光太暗,薛绍的表情也朦朦胧胧的看不清楚,他转身就大步往外走,我叫住他:“你不会是要回家吧?”

“我去看看。”他走了几步又顿住,回头说:“你要不要一起来?”

我看了看周围,隐约有眼冒星光的记者要扑上来向我们两个讨要什么近身八卦,连忙追上了他,“好啊,你一个人太惹眼了。”

我们和纪铭臣的车前后差了不过十分钟,等我们赶到医院的时候外面却已经站了一排的保安人员,还有各种接到消息的报社、杂志记者正横冲直撞的开着车齐齐赶过来,刹车和拍照声接连响个不停,弄得我不由自主的纳闷,他们到底在拍什么?保安很帅还是拍个照对比一下哪家报社的公车更好更快一点?

薛绍给杨若怡的经纪人打了电话,我们顺利的用风衣捂着头,从医院后门钻了进去。期间我因为蒙住脑袋挡住视线而撞了数次门、墙,心里忍不住一再感叹,虽然我不红,但是我也终于有幸感受一把这种被万众瞩目的感觉了。

当然我跑龙套的命运仍然没有被改变。我很庆幸。

杨若怡在的那一层楼已经被彻底封了起来,速度快的让人咋舌。手术室在走廊尽头,门口纪铭臣正屹然而立,背对着我们低沉着声音打电话。

监制也跟着过来了,脸色不怎么好看,正和杨若怡的经纪人站在一起小声说话,隐约听见他们提到发布会、撞伤的字眼。

我拉着薛绍站在一边,悄悄问他:“我们两个是不是很突兀?毕竟杨若怡和咱俩没有直接关系,这样过来会不会招人嫌?”

我刚说完,那个经纪人就往这边走过来,看见我的时候脸上果然露出嫌弃而厌烦的表情,薛绍走了两步过去跟她说话,一副很相熟的好朋友模样。难怪薛绍会比较关心,大概私下里都是很要好的朋友。

监制看见我冲我点了点头,我摸了摸刚才捂乱的头发,自觉的坐到了远一点的长椅上。

同是艺人,如果我沾上纪铭臣就是碰了不属于自己世界的东西,而杨若怡就可以坦坦白白的把这些话讲给我听。

原来是因为她手里有砝码。

而且是千斤重。

即使孩子没了,砝码也还压在人心上,重量只增不减。

怪不得纪铭臣几乎没给过我好脸色,已经有了星光灿灿的耀眼女星的人,怎么会在乎一个扶不起的芦阿斗?可是既然杨若怡已经怀了孕,他怎么还会跟我混在一起?不管孕期是一个月还是两个月,那时纪铭臣不是都和我在一起吗?

如果这是科学的,那么是不是说,我真的违背了自己的职业cāo守,做了人家的情妇?

我脑子里难得有这么清晰又这么凌乱的时候,抬头就见纪铭臣挂了电话转过身来,他似乎一眼就看见了我。然后,我连三都还没数到,他的眉毛就皱了起来,刚迈着大步往我这边走了两下就被急匆匆走过来的人拦了个正着。

是一男一女,男的长得也是一表人材,身礀挺拔而坚韧,眼神虽乱但表情还算沉稳,拉住纪铭臣问他怎么回事,女的也是一脸急相,着急的质问。

我也是想质问他来着,但在这种情况下,在杨若怡的亲友都齐聚的情况下,我那点自以为是的损失如果真问了出来,大概会被口水喷一脸吧?

纪铭臣还没开口,手术室里就有医生出来了,一群人全都围了上去,这就显得我更加突兀,完全没有和谐之美。

我起身往电梯方向走,因为脚步慢,还是有声音断断续续传过来,孕妇最近情绪不稳,胎儿只有一个多月,而且本来就有流产先兆,遇到这样的意外必然是保不住的,所幸大人没什么大碍……

因为当天晚上有记者在剧组蹲点,所以即使纪铭臣沉声下了封锁消息的命令,还是有不少报社把新闻曝了出来。

昨晚我回家的时候,纪铭臣抱着杨若怡大步去医院的照片就已经被转载了几千万次。不管是昏暗里还是明亮灯火下,纪铭臣的样子都始终如一的俊朗,只是微抿的薄唇宣告了yīn沉的心情。

这与他平时抿唇的样子不太一样,我见过的,都是他抿着唇略显笨拙和无助时的可怜相,这种沉稳与凌厉,我没见过。

安安过来找我的时候抱了一堆的报纸杂志,坐进车里把东西往我面前一扔,“今天的新闻你还没看吧?绝对好看又新鲜,你瞧瞧!”

我把报纸往座位后面扔过去,“有什么好看的,昨天晚上不就已经传遍了么!不是说杨若怡这么多年一直被纪铭臣暗捧,就是说两人秘密恋爱已久,结果杨若怡不幸流产,引纪铭臣伤痛……狗仔们的想象力一向比编剧丰富。”

“你错了!”安安又探手随意摸了两张报纸回来,意味深长的看着我说:“这回狗仔们的想象力都被狗吃了,看看吧,所有的报纸杂志说的都是一个故事。”

是撞伤,是朋友关系。

所有的娱乐版块都配了大大标题名和昨晚的照片,所有的报纸写的都是杨若怡赶通告到精神欠佳、柜角尖锐,不慎撞伤,所有的报纸都说抱着她的纪铭臣和她是私交很好的朋友关系,大家顶多在文尾进行了猜测,说看纪铭臣脸上的紧张神色,估计两人已经在恋爱了。

就连提到恋爱,前面都加了一个‘猜想’。

我一时以为昨晚自己脑子里出现了幻听,困惑的问安安:“难道说杨若怡真的是磕伤了?”

安安翘着嘴笑,分辨不出是讽刺还是羡慕:“看见了吧?什么叫众口铄金、三人成虎,连你一个在现场的人都开始怀疑了,你说纪铭臣是有多爱杨若怡啊?”

我点点头忍不住问她:“你最近是不是报了语文补习班?我都有点不认识你了!”

安安伸手掐我:“少寒碜我!老娘中学成绩很好行么?!”

我想起昨晚监制说的话,奇怪的问她:“难道公司里的发布会是昨天半夜举行的?怎么媒体们都这么一致?”按理说,即使开了发布会,媒体们也会作出各种歪七扭八的猜测啊!

安安一双美目顿时怒意横生,“芦、苇!你刚才居然真的在怀疑我的语文水平!我刚才说的最后一句话你没听见?还是你得了选择性健忘症?”

“要不就是你脑子不会转了!这种情况显然是人为的啊,所以我说纪铭臣得爱惨了杨若怡才会在一夜之间打点好所有的媒体,杨若怡后台比我们想的硬多了!”

我又想起让昨天晚上我煎了一晚煎饼的问题来,我说:“我总觉得那个孩子不是纪铭臣的,你说如果他俩真的是一对儿,那我成什么了?这科学么?”

安安看着我半天没说话,直到我眼神里求知欲实在太过强烈,才叹了一声,我已经很久没听到安安叹气了。

她说:“我知道你很介意搅进这种事里,但是我没办法说服自己来说好听的骗你,我是听别人隐约透露的,据说杨若怡家里很有军政背景,有个爷爷还是什么开国将军,不然你想她年轻轻的怎么可能就迅速蹿红成天后了?而且听说和纪家也有来往,你觉得他们真的能纯洁到哪里去吗?”

怪不得昨晚那个后来的男人一身英礀飒爽的镇定凝炼,原来是真人不露相。

那我之前的设定在杨若怡眼里不就是更加可笑了?我以为我们两个除了名气不同,剩下的都相同,如今才发现,我和她唯一相同的就是上过同一个男人,而这个男人还是我硬赶着上的。

那么,谁能告诉我,我的节cāo到哪里去了?我的职业cāo守又到哪里去了?

安安推了推我:“你没事吧?反正你也和纪铭臣闹掰了,不正好赶紧找下家吗?这个残了,下个补上呗!”

“没有,”我回过神来发动车子,“我就是在想,我刚一入行就跑偏,到底是我眼拙还是纪铭臣听不懂人话,我明明之前问过他的。”

安安大乐:“那必然是你眼拙啊!”

安安以前和杨若怡搭过戏,俩人不算熟,但安安这种二百五的自来熟和杨若怡的经纪人倒是关系不错,所以她打算趁机到医院去探个病。我听了不屑的给她泼冷水,套近乎也不是这个时候套的,既然人家有背景,你这种外人估计连那层楼都进不去。

安安听的满不在乎:“人进不去也要想办法塞个果篮进去,表表同门之谊嘛!”

我也买了个果篮,但是这是给袁伟良的。

袁伟良最近刚刚做了第一期的手术,听袁园说效果并不是太好,可能后面会继续有二期、三期……一直做到袁伟良坚持不下来,或者做到他倒在手术台上。

vip病房门上并没有挂请爀打扰的牌子,想着袁伟良大概是在病房里休息,隔着会客室我敲门他不会听到,便象征性的轻敲了两下推开了门。

没想到里间病房的门确实是在紧闭,而外间正在上演姑嫂大战。

袁园表情冷而难看,压低着声音对蒋婉清说:“你不要忘了自己现在是谁的妻子,我哥现在这样你倒天天跑去向前男友献殷勤,我哥还没死呢!你把我们袁家当成什么了?”

前男友……江景诚?

蒋婉清的表情也淡淡的,只端着一个保温桶站在那里说:“你误会了,我没有。”

“没有?你以为纸能包住火还是怎么样?你和薛绍的事情也以为我不知道?”

……

她俩还在断断续续的说,我又抱着果篮面无表情的出来了,家长里短什么的我不喜欢听,结了婚勾三搭四什么的我更不爱听,尤其是在我深度怀疑自我道德cāo守的时候,我就更不爱听了。

许是见我深受职业困扰,安安在豪气的拍着挺实的xiōng脯、保证给我介绍几个靠谱金主后,果断拉着我去商场散了半天的心。

等下午我开着车回家的时候,心情已经很是不错了。

虽然金主残了,但是至少他还算有点良心的没来没收我的复式公寓,我还不用睡大街。

转进小区的街道入口时,安安一通电话亟亟打了过来,我刚想问她是明知道我开车故意要害死我,还是分离片刻就想我想的魂不守舍,她就在那头骂骂咧咧的喊了起来——

“cāo!芦苇你到哪儿了?你赶紧停车……不对不对赶紧掉头,千万别他妈回纪铭臣那儿了听见没有?!我跟你说你别犯傻,赶紧过来找我,cāo!这帮孙子!你听见没有,你出事儿了,赶紧过来我这儿!”

我一边往小区门口开着车,一边放缓了油门纳闷:“怎么了,你骂什么……**!”

以前刚出道时,在gary的热情攻势下,我也曾幻想过自己大红大紫,所有媒体围着衣着得体微笑优雅的我、叽里呱啦采访个不停的场景。

然而今天,当那些扛着长枪短跑的各路记者齐齐从小区大门四周涌出来时,我看着这黑压压的一片人,脑袋里只想起一句歌词来:我的爱如潮水/爱如潮水将我向你推/紧紧跟随/爱如潮水它将你我包围。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肥妞妞和章鱼童鞋的地雷~~

于是,我来如此晚的更文鸟……唔,实在是今天上了一天课,有点码字无力啊……

还有就是,你们上章留的评我看过但是都还木有送积分和回复,因为苦逼的校园网,大半夜网速都还没快起来……放心吧,我会尽快送给你们的,但是你们不能因为我网速慢就霸王我啊啊啊!

接着,我来问一下姑娘们单身的多么?多的话……我就考虑周日多更一点神马的吧……喂喂!我真的是考虑一下,因为怕码不出那么多字来……唔,我就先问问~~

虽然这两章我们纪总都是打酱油,但是你们要相信这几章是很重要的!!后面就明白鸟~~

话说我还想问问那些在文下叫纪总**纵或者**总的姑娘们,你们现在是有多恨他?!

26包养

我还在车里,隔着好几米的距离就能听见那些记者争先恐后的向我大声抛问题:芦小姐你是不是在被人包养?我们了解到这里有登记在纪铭臣先生名下的房产,请问你是不是在靠着纪氏上位?据传纪先生和杨若怡有着秘密恋情,请问你是第三者插足吗?

我坐在车里听着他们咄咄逼人的发问,愣了一下才回过神来迅速把车往后倒,然后掉头猛踩着油门往安安那里去。后面有反应快的记者,也纷纷上车往我后面追来。

昨天杨若怡出事我还在感叹自己又在万众瞩目里跑了一回龙套,没想到今天就做了主角。

听着他们的问题我总算明白了安安那句“你出事了”是什么意思,大概我和纪铭臣的事被曝光了。

差别待遇和身份歧视真是一道不容忽视的坎儿。杨若怡出了那么大的事最后被轻描淡写几句话就遮了过去,即使没能真正遮住,至少没有人敢大肆宣扬。

而我一个三四线的小明星,一旦出了丑闻,就再也得不到别人一丝一毫的尊重,“包养”、“第三者插足”这些话他们可以肆意的在我面前说出来。

我以前几乎从来没有开过快车,因为我怕死。今天,当后面跟着数量面包车的时候,我把油门踩到了底,横冲直撞的穿梭在下班高峰期的公路上,也不管信号灯是鸀的、红的还是黄的,全都一马平川的开了过去。

大概是我的开法太过不要命,也可能是smart的灵动小巧救了我的命,总之开过三四个街区后,终于不再有车跟着我了。

我在离安安那儿还有两站地的时候把车停在了一边,跳上了一班人挤人的公交车。

当初和纪铭臣逛商场,他鄙视我不注意形象,我还说他不懂不用戴帽子和墨镜的轻松。如今混在大家扭头都困难的公交车里,我终于学会了把头发打散、把围巾缠好捂住脸。

安安前段时间刚刚从公司宿舍里搬出来,自己独门独户的住。

我窝在她那儿的沙发上,抱着电脑、开着电视,一点一点缕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和安安在商场分手后,她到旁边的甜点店买甜点,再出门就看见商场上的led屏在放娱乐八卦节目,里面曝出的正是我和纪铭臣的照片。

照片是娱乐媒体在网上曝出来的,有一组。

全是那天晚上,在会所走廊里,纪铭臣先粗暴后温柔的吻我的照片。

照片里,有我被他抵在墙上,他一只手肘撑在墙上,一只手揽住我腰近距离的垂眼看我的画面,还有他搂紧我扣住我后脑勺、低头亲吻厮磨的画面,我被他亲得腿软的一塌糊涂,双手紧紧揪了他衬衫的前襟。

我记得当时他饿狼一样扑过来,我还提醒他会有狗仔偷拍,他说什么来着?

他说:拍到了我来处理。

也许他之前真的有过处理,所以照片隔了这么长时间、在我们两个吵架后这么多天才曝出来。

所以这意思是不是在告诉我,没了他的庇佑,我必然不会活的长久?

安安抱过电脑仔细研究了半天,喟叹一声:“还真别说,你俩这小礀势摆的,还真有点儿热恋小情侣的范儿,又甜蜜又腻歪,不招人嫉妒才怪!”

事实上,真的有那么一段时间,我在回想起那天晚上的时候,也觉得有那么一点奇怪的温馨和煦。因为虽然他之前乱发了一通脾气,但后来他确实是好脾气的诱哄着我配合他的亲热。

只是眼下这些照片、照片里我和纪铭臣看似甜蜜的样子,看在别人眼里,就是下流和放|荡的代名词。

杨若怡的粉丝有多少,我以前不知道,但是现在当我被人骂得一塌糊涂的时候,总算知道了什么叫众口铄金,积毁销骨。网上的声讨、骂声已经成了一片,随意点进一个论坛就能看到全是在骂我的帖子,而我的粉丝……我大概是没有粉丝的。

我已经不敢开机了,舀了安安的电话打给gary,也是拨了半个小时才打通,他知道是我后,竟然连一贯的破口大骂都不见了,“芦苇,我的手机快被打爆了你知道吗?”

我“嗯”了一声就要跟他说这个事情,他却率先开口:“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但是芦苇,我也是一筹莫展,没有一点头绪。本来你就没有什么特别好的成就,如今你和纪铭臣的事情被曝出来,就连你新接的《情雾》这个戏都会被说成是潜规则得来的。”

“圈里潜规则的虽然多,但大多数人都是在靠着潜规则来展示自己的演技和实力,等实力被大家都认可的时候,即使再被爆出什么八卦来也顶多算是调剂,而你,在这种时候染上负面新闻,即使今后你有再精湛的演技,别人提到你、谈论的也还是你的花边八卦。”

“这回的事,我和公司会尽量帮你挡,挡不住,芦苇你也不要怪我没良心,实在是我能力有限,而且公司也不可能为了你花太多精力,我最近也很忙,叶宁宁刚刚接了一部新戏的女主角,我也是□乏术……”

安安一直在旁边跟着我一起听,等gary挂了电话,她张嘴就骂:“靠!看不出来gary这么欠日,当初让你潜规则的是他,现在撒手不管的也是他,他倒是会见风转舵!”

“敢情安安你也有这么不分青红皂白的时候啊!”我冲她笑了下,“也不怪他么,每个经纪人手上的艺人多的数不清,他本来也没必要在我身上浪费资源,我红不了,他当然就要去培养下一个新人,叶宁宁还是很有潜力的,至少比我能扶上墙。”

我没什么表情的坐在沙发上,安安站在我面前审视了我半天,突然说:“芦苇你知道吗?我脑袋里刚刚蹦出了一个成语,特别适合你。”

我挑眉看她,她说:“孤立无援、孤军奋战。”

我瞪她一眼:“我最讨厌不会数数的人,你滚远一点。”

她叹一声:“其实你也不要太伤心,我刚刚看网上的新闻,发现还有一部分言论是在指责纪铭臣的,至少这说明了照片不是他放出来的。再说圈子里本来就这样,不过是一阵风的事,很快就掀过去了。过两天姐给你找个好男人,保证你完美新生!”

事情哪里会很快过去?

只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第二天所有的报纸都把我们的照片登了出来,安安抱着一摞纸扔到我床上,“老娘大清早起来去给买早饭,你就这么清闲的窝在床上睡大觉?!”

“不睡觉干什么?赶通告吗?”我迷迷糊糊的蒙上被子继续睡,天知道我昨天数了多少个水饺才睡着了。

安安锲而不舍的扒拉我:“你起来看看今天的新闻啊,你这么睡着也不是个事,要不你去找找纪铭臣?杨若怡那事,杨家和纪家都挡的漂亮,你去找他帮帮忙?”

我被她扒拉的起床气也冒了上来,掀开被子瞪她:“找什么纪铭臣?!我认识这个人吗?非要让他亲口告诉我我就是做了小三犯了贱,我才能认清自己有多卑微是不是?”

安安显然被我突然冒出来的火烧愣了,她顿了顿才噗嗤一声笑出来,“芦苇,我跟你这么长时间,还是难得看你发一回脾气呢!你以前被多少人纠缠都只是一味的犯二装傻,今天这是怎么了?纪铭臣到底是有多大能耐让你暴躁成这样?”

她笑眯眯的看着我,我瞪她半晌,又一把蒙上了被子,嗡嗡吱吱的对她说:“安安你再这样气我,我真会忍不住哭的,我就剩你一个人了,你就顺着我让我睡会儿吧。”

屋子里静了静,良久安安似乎叹了一声:“芦苇,你知不知道你选了一条最难走的路走?我觉得回头是岸这句话说得很好,你有时间琢磨一下吧!我刚才也就是随便说说,别说救你了,纪铭臣现在估计也是□乏术、自身难保了,你看看财经版块的新闻就知道了。我去熬粥,再给你一个小时,起不来老娘就把你从窗户扔出去!”

我当然不会哭,除了演戏,我已经很久没哭过了。这世上哪有那么多事值得我哭上一哭。

安安说的对,纪铭臣自己可能也自身难保了。

娱乐版块到处都是我和纪铭臣的照片,我几乎已经成了众矢之的。无论是仇富的还是自诩道德高尚的,各种批评全都铺天盖地的向我扔了过来。

只有看财经版块,才会让人觉得舒心一点。总算不是我一个人在遭批判。

纪氏的股价从昨天下午起就一跌再跌,今天早上一开盘就直接跌停了。罪魁祸首当然是私生活不检点的纪氏太子爷。

我一个小明星的照片不仅占据了所有娱乐版块的头条,连财经处都有涉及,弄得人总有一种要红的感觉。

但是财经这边说的就更加犀利一点,批判我的话很少,几乎全都是在结合杨若怡和我的事情来证明,纪铭臣这个纪氏继承人有多么的名声狼藉,富二代、不靠谱、没下限。

庞大的纪氏交给这样一个人打理,必然是前途堪忧。

不得不说,我看的很欢乐。

我是见过纪铭臣勤奋工作的样子的,有时候他忙起来,我也体会过晚上一个人睡,早上一个人起的感觉,而且我还曾一度纳闷过,既然他都忙成那样了,干嘛还每天都跑我?p>

嵌去,我做的饭真的很好吃是不是?p>

如今他被人或多或少的冤枉,我不禁有点幸灾乐祸。

舆论的力量是嚣张又是伟大的。我享受了它的嚣张,纪铭臣没能逃过它的伟大。

当这件事的涉及面广阔到股民们被套牢的没钱买饭时,再滔天的权势也不能遮挡丑陋了。尤其是在财经远远比娱乐严肃的情况下,这些新闻纪铭臣遮不掉、挡不住,只能盯着市场销售、忙的焦头烂额。

还有一条新闻的标题是:收购还是反收购?知名品牌应该被什么样人的领导?

文章里讲了纪氏最近一直有意收购‘好趣’,本来作为知名品牌的食品公司就是不可动摇的,纪氏此次举措已属下策,如今又曝出纪铭臣的糜烂私生活,纪氏声誉大损,收购几成儿戏。倘若吴氏反击,最后被收购的可能会是纪氏品牌。

我又翻了翻其他报纸,很多都提到了这件事。

收购‘好趣’,怎么我一直没听纪铭臣提过?如果他都要收购它了,为什么还不让我代言广告?

还是说我签合约在前,他发怒要收购在后?我这样想会不会显得我有些自恋?

作者有话要说:唔……晚点我会放下一章,表急,下一章某个富二代、不靠谱、没下限的人就要出场鸟

在这个很多棍儿的节日里,有人每逢佳节倍思‘亲’、还有人倍思春,你们有木有倍思我啊??

27包养

最后出手救我的是袁园。

我给她打电话问候袁伟良的情况,她说不太好。想着这两天狗仔们找不到我人,消停了不少,我就把自己捂了捂摸到医院里去看袁伟良了。

直到我解了围巾,摘了安安的假发,袁园才认出我来,“你至于弄成这个样子吗?”

我很无奈:“我已经被扒了一层衣服,不想再被逮住扒掉一层皮啊!”

大概我这种冒险探病的真挚打动了袁园,临走的时候,她把我叫到会厅里,犹豫了一下说:“我做编剧这些年,媒体朋友认识了不少,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帮你把事情挽回一些。”

我震惊的睁大眼睛看她:“这样……这样不好吧?”

像我现在的状况,除了安安几乎没人愿意再靠近我一步了,今天来袁伟良这里之前,我还在犹豫,担心我这样既没了后台也没了名声的人会被袁家鄙视不屑的一文不值,没想到袁园竟然会提出帮我。

这样幕后cāo作的事,一旦被泄露出去,袁园会一并受到谴责,而她一向是个好编剧。

她拉住我手腕摸了摸,那里还有几道浅浅的痕迹,她情绪难辨的微微笑了一下,“我之前连累你都还没来得及说抱歉,这次当然是应该的,你有什么好惊讶的?”

大概见我眼里迸射出来的光芒太过耀眼,她又压了压嘴角说:“丑话说在前头啊,我不保证你被扒掉的衣服能全部穿回来,唯一能确定的是可以让你继续在演艺圈里待下去,让大家看到你的演技。”

我想起她当初在这间屋子里说过的话来,一时也忍不住抱了抱她:“你肯把我当朋友,我很开心。”

不得不说,袁园这么多年的圈子没有白混,第二天媒体的风向就几乎全部转了。

虽然措辞都有些模糊,但隐约间还是在透露我是无辜的那个。比如威逼利诱、权势面前小明星有自己的无奈,不得不低头云云。

更好的是,报道里还有一段对袁园的采访。

袁园几乎是尽全力在为我漂白,说我是她见过的最努力的一个,也是她见过最无奈的一个,当初定我为《情雾》的女二号是因为她个人很欣赏我的演技,最后还说等《情雾》上映,大家可以亲自到影院去鉴定我的表现,一定不会失望。

袁园一直是个好编剧,剧本和口碑都是圈内高度赞扬的,所以她这一番话几乎就是把我洗白了。当然,那个让我不得不低头的、有权有势的纪铭臣,只能被媒体抹得更黑。

安安看了报纸后狠狠表示了一下对袁园的倾佩之情,拍着报纸上纪铭臣的那张俊脸大呼过瘾:“老娘就知道像他这样左拥右抱的男人不会有好下场!亏得你还为了他吼我,喜欢这么个人渣,你丢不丢人?”

我被水呛了一口:“谁、谁说我喜欢他了,你少装诸葛亮,你顶多就是个不靠谱的半仙儿!”

安安鄙夷的看了我一眼:“不喜欢就不喜欢,你结巴个什么劲儿!”

后来几天,关于我的报道都是零零碎碎的了,有的媒体试着深挖我以前的事情,但因为我之前实在不起眼、而且也从来没有什么粉红八卦,最后不得不都不了了之了。

关于纪铭臣的报道也收敛了很多,估计纪氏是被惹火了,进行了大肆的镇压。我还听说纪氏收购‘好趣’的计划不会被搁置,可能脚步缓一缓,但不会因为一道消息而放手。不过这些跟我也都没有关系了。

杨若怡这两天已经出院回家休养,剧组拍摄只能再次被叫停。

于是,安安终于找到了带我出去疯玩的机会。

我实在不想再出去引人围观,毕竟风浪刚过,我才刚刚远扬了自己的丑名。如今走在大街上,认识我的人已经不在少数了。

安安美目一瞪:“你敢不去!是你自己说的不喜欢纪铭臣吧?不赶紧找下一个,你还等什么呢?老娘手上好不容易有了点资源要割爱介绍给你,你敢不去?”

“妈妈桑,我去还不行吗?你别老喷我了!”我被她吼得抹了一把脸,就是啊,我不赶紧找下一任,还等什么呢?

去的是一家会所,楼下吃完饭直接转战楼上接着玩。

两部电梯都在从下往上升,我们一群人闹闹哄哄等了其中一部,安安间或还冲我抛媚眼,一脸得瑟的等着我表扬她给我介绍了个不错的主儿。

我身边这个男人,大家都很恶俗的跟他叫郑少,不过长相还不赖,在一群人中是长相上佳的一个。人也还算正派,除了有点吊儿郎当,他眯着眼噙着笑的时候很有一股醉生梦死的洒脱。举止也颇有教养,刚才吃饭就频频给我夹菜示好。

我故意瞪了安安一眼,扭头不再看她得瑟。正巧旁边的那部电梯到了,里面出来一行人,个个西装革履的很有商务精英的范儿。

包括纪铭臣。

他正跟其中一个年长些的人说话,声音低沉、嘴角微微翘起以示礼貌,我们这边人多又闹,引得他们纷纷侧目。

他也往这边扫了一眼,我正巧在看他,视线跟他对了个正着。

很快他就又回过头去继续和身边的人说话,安安见我怔在原地,使劲推了我一把,正好电梯到了,我被那个郑少虚搂着肩带了进去。

其实他好像瘦了一些,但又好像没有,毕竟从杨若怡出事到现在不过一个多星期,头发倒是长了一点,微微有些盖耳,他平时是很注重自己形象的,我为此还嘲笑过他**窝里是飞不出凤凰的,他再怎么折腾也没用。

如今,他倒真的不打理了,甚至连最基本的修理都没有了。

吃完饭上来我就走神的有点厉害。安安他们男男女女玩的疯,跳舞的跳舞,唱歌的唱歌,玩游戏的玩游戏。

郑少玩了一圈回来见我还坐在沙发上没动,就笑眯眯的伸出一只手,“出来哪有不玩的,那边游戏玩的正好,我带你去瞧瞧!”

安安也凑了过来,“芦苇,郑少都请你了,给个面子吧?”说着她有凑到我耳边低声说:“你别想着纪铭臣那家伙了,你俩以后就是桥归桥路归路了,还有什么好惦记的?”

我瞪她一眼,对郑少露出一个非常适合我妆容的妩媚笑容来:“好啊!不过先说好了,输了罚酒的话,你顶着啊!”

郑少应的痛快,我冲安安哼了一声,抬手搭上他伸出来的手,身还未起,包间门却开了。

纪铭臣站在门口绷着脸,屋里乌烟瘴气,他扫了一圈视线停在我脸上、又停在我手上,脸色就又沉了三分,大步走过来,扯起我肩上的衣服就把我往外提溜。

屋里的人被这架势弄的都愣了愣,郑少率先回过神来,伸手拦住我们,脸上的那种吊儿郎当劲儿立马散了出来。

“怎么着?这是要抢劫啊?”

纪铭臣脸色yīn的厉害,“滚开!”

“你他妈再给老子说一遍?”郑少脸色也一下子变了,回手就要捞桌上的酒瓶,却被一边另一个男人拦住,那个男人还算温和,笑着说:“这不是纪少么?大家都认识,不至于为了一个女人伤了和气对不对?”

郑少狠狠踢了他一脚,“是他妈一个女人的问题吗?”又转脸眯着眼对纪铭臣说:“放开她,我的人你说带走就带走?”

纪铭臣眉毛一挑:“你的人?郑克对不对,我要是没记错,你的未婚妻不是杨家的孙侄女?”

郑克脸上又是一变,纪铭臣看也不看他,拉着我就走。安安在不远处冲我使眼色,我总算回过神来,站住脚不再跟着他走。

纪铭臣的脸铁青:“你对结婚的男人有瘾是不是?”

这种话他也说的出来?我睁大眼瞪他,手上也使劲甩他,他咬牙要发狠之际,后面突然发过来一个酒瓶子,我手快的推了他一把,郑克已经从后面捏着拳头打了上来。

“你他妈管我有没有未婚妻,我说是我的人就是我的人!”

纪铭臣不防他突袭,被他一拳打在了脸上,反应过来当即抓住他胳膊扭死过去……

他俩打的激烈,这些人多是,都跟人精似的,听见纪铭臣提到杨家老将军的名号,全都跟看耍猴一样的只围观不动手。

安安气得踢了她身边的男人一脚,那个人才招呼了几个人去拦他们。

然而他俩这架打得已经见了胜负,郑克被纪铭臣踹到了茶几腿上,他自己脸上也挂了彩,被人拦着又狠狠踹了郑克一脚:“明早九点,我在杨老那儿准时等着你过去磕头!”

他说完扒拉着人群出来就要伸手拉我,我被他一身戾气吓得不由自主的往后躲,他戾气散的就更厉害:“不要再让我多说一句话。”

他一路揪着我大步到了停车场,把我推搡进车里,自己也上了车,踩着油门就往外冲,就连甩尾掉头都跟飘的一样,刺耳的摩擦声此起彼伏。

他明明开的是轿车,油门踩下去却跟开f1一样霸道,我从头到尾缩在座位上揪着安全带一动也不敢动。

一直开到了别墅小区里一处别墅门前,他才急刹车。我惯性往前倾了一下,他冷冷的声音就传了过来:“下车。”

我环视四周,确定自己安全了,才坐正身子说:“不下,我要回家。”

他立刻就冷笑了一声:“由不得你,下车。”

他说着下了车绕过来开了门往下揪我,我挣扎着挥手,他脸色也就更加狰狞,“再不下来你信不信我把你锁里面一晚上?下来!”

我被他扯了下去,一路被他扯进门,隐约间总觉得刚才车库附近闪过了一抹薄荷鸀,很像我的smart。还没来得及回神,纪铭臣已经一把把我推在了沙发上,我刚撑起手要坐起来他就整个压了下来。

他张牙舞爪的挥手过来,我以为他要打我,吓得缩着身子闭上眼,却只是觉得脑袋一轻。

再睁眼安安那顶栗色假发已经被他扔到了电视墙那里,毛毛的蜷成一团。

他捏着我下巴,咬牙切齿的说:“你以为戴个假发、画个妖怪妆我就不认识你了,嗯?”

“这不是妖怪妆,这叫烟熏妆。”

“我管你叫什么妆!”他声音立马抬了上来,“总之你现在难看的跟妖怪一样就是了!你自己多丑你不知道?!”

我看着他,平静的劝他:“那你把个妖怪带到这里来干什么?放我回去吧,我还想修仙呢。”

“你修屁!”纪铭臣破口大骂,“这么多天你不见人影跑哪儿去了?手机关机,车也扔在路边,不乖乖待在家里到处乱窜,现在又跑去和别的男人胡混,我今天要是认不出你,是不是等再见你你都和别的男人生了孩子了?!”

他骂骂咧咧说的混乱又难听,我终于忍不住吼他:“我钻下水道里和老鼠一起住去了!你说我能上哪儿去?!天天站大街上等着别人追着打吗?什么叫不乖乖待在家里,我有家吗?你那个写着自己名字的破地方是我的家吗!我住哪里和你有什么关系?我和谁生孩子关你什么事,你和别人生孩子我管你了吗?你管的着我吗?!”

我被他包养以来,虽然也有不太听话和他抬杠的时候,但即使最后那天我决定跟他撕破脸,也没有像现在这样吼过他。

所以纪铭臣一时有些懵怔。

我伸手推他,他才反应过来又往下压了压我,粗声粗气的说:“我让你住下水道了?你出了事不来找我我还没说你呢,你就来怪我了?我最近忙喘不过气来还记得派人找你,你呢?你也知道别人等着追你打你,那还画着这么浓的妆到处乱跑?什么叫我和别人生孩子,我什么时候和别人生孩子了?”

我偏过头不想搭理他,他说完顿了顿,又捏着下巴把我扭回来,被打肿的一侧唇角微微弯出一个可笑的弧度,精亮着眼睛说:“我和别人生孩子怎么了?确实不关你的事,你不过是个被包养的小明星,你管得着这么多吗?你还冲我吼,怀我孩子的女人都没吼我,轮得到你吼我吗?”

我闭上眼不愿意看他志得意满的样子:“我已经不是你的床伴了,我说过不跟有对象的男人好,咱俩已经没关系了,你女人吼不吼你是你的事,你松手。”

“不松!”他又哼哼了一声,“我们两个有没有关系还轮不到你说了算,我打算就这么包养你一辈子了,你不是愿意穿真丝睡衣养鹦鹉么?以后你就待在这儿养个够吧!”

他说的自得又霸道,我心里气得恨不能弄死他,猛地睁开眼,撞入眼帘的却是他盛满了笑意的眸子,反射着柔和的灯光,显得黑亮黑亮。

作者有话要说:于是,被耍了……下章,我们二苇就要反扑了!

其实在芦二苇看不到的地方,我们纪总也是在被虐着的,你们想想对不对?

主要这两个人都是以为自己冤的,所以,你们说肿么虐!后面大概还有虐的,我们到时候一起虐他俩!虐他们虐他们!

今天真的更了很多有木有!

好了,眼看光棍节就要过去了,看了这么多字,不管单身还是不单身的,欢喜了不?

这样吧,对于你们单身的,今晚就发配纪总去给你们暖床好了结了婚还一个人睡的,也让纪总陪你们一晚至于身边有伴儿的,唔……不如你们出轨一晚,试试我们纪总?咳咳,当然,你们都要先征得二苇童鞋的同意!

最后,祝你们每天都快乐啦

28包养

我反应不过来的愣住,纪铭臣摸着我的脸,声音含笑的说:“如果别人给我生孩子,你会很生气是不是?”

“是,因为我不会和有对象的男人好。”我迎上他的目光,神色认真的说。

纪铭臣大概没想到我会这样坦诚认真,也跟着怔了下,我抬手食指轻轻点在他红肿甚至带了血丝的嘴角,轻声问他:“疼不疼?”

他弯了弯眸子说:“不疼……”

纪铭臣话未落音,我食指已经点着他的伤处重重按了下去,他疼着皱着眉闷哼一声,我趁他疼的分神之际一把把他往下推去,迅速的找着空子从沙发上窜了起来。

我们两个本来就躺在沙发边上,我这一掀直接把他掀翻到了地上,等我站起身时,他正四脚朝天的躺在沙发旁的地毯上又愣又怒的看着我。

我高临下的看他:“是,我当然会生气,但是你以为我会为了你的种给了谁生气吗?!我生气我当初怎么眼拙找了你这么一颗老鼠屎,就是因为你坏了我的职业cāo守!你喜欢脚踩两只船我管不着,但是只要我还被你包养着,我就不能是其中的一条!这话我一开始就说过了,既然你不听,那咱俩这生意就彻底掰了!什么穿真丝睡衣养鹦鹉,我宁愿穿麻袋养蟑螂也不愿被你养着!纪铭臣你太恶心人了!”

耍我很好玩是吗?他和杨若怡的绯闻外面传的满天飞,现在又过来装纯情的说包养我一辈子,这人到底还要不要脸!

我说完扭头就走,迈了一步又想着该耍个帅、扭头对他说句“拜拜了您哪!”,于是顿住脚转身,张开嘴话还没说就变成了惊呼,纪铭臣半躺在地毯上,一手扶着沙发,一手伸长一把勾住了我,我始料未及,顿时失了平衡栽了下去……

纪铭臣又闷声哼了一下,因为我结结实实的砸在了他身上,又把他砸到了地毯上。

我预感不妙,挣扎着就要起来,没想到纪铭臣更加眼疾手快,他搂住我后背,翻身一滚又把我压在了身下。

“你活腻歪了是不是?!”他一张大手按住我的脸,是真的把我的脑袋按实在地上,铁青着脸咬牙切齿的说:“敢说我是老鼠屎,我什么时候脚踩两只船了?我说的话你不信,怎么报纸上说的胡七八糟你就信了?他们说我私生活不检点你就说我恶心?!我不检点还不是因为你!我就踩了你一个,你还敢说我恶心?”

我透过他的指缝瞪他:“你就是恶心!你让我信什么?你什么都没说我还不能看看报纸吗?”

“也不对,”我学着他冷哼了一声,“你也说过话,昨天报纸上登的不就是你说的话,我当然一百个相信,你可不就是私生活不检点!”

纪氏的公关当然不是傻子,不可能总由着外界给他们抹黑,昨天报纸上才登了他们公司的声明,言词间不过是说纪氏太子是被我这个小明星利用,勾引他上位,同时向外界暗示纪铭臣已经与某大户的名媛情投意合。

这些话,他当真以为我没看见吗?他现在管着公司的一切事务,公关做这些声明,不经他点头他们敢放出来?!

纪铭臣听着我的话,起先还要瞪着眼骂我,等我说到后面他却一点一点泄下气势来。

我闭了闭眼,看着他说:“你放开我吧,我现在头疼的厉害,我不想跟你吵了,吵的我口都渴了你也没能听懂一句人话,这是一件让人很沮丧的事情。虽然你有钱有势,但是我好歹是只会行走的船,要不要让你踩,我说了算。我也不是在跟你商量,在这件事上我的态度很坚决,以后你撞你的烂桃花,我找我的小情人,咱俩各不相干。”

我自认这番话说的明明白白,说完就伸手去推他想要站起来,纪铭臣却有些急慌慌的又重重压住我。

他表情凶巴巴的恐吓我:“你敢!”

我气得伸手捶在他肩上,“你到底能不能听懂人话!我说了这么多你还不明白吗?你起开!你再不起开我真的跟你急了!”

“不起!”他粗声粗气的压在我身上一口回绝。

“你到底起不起?!”

“不起!”

我瞪他半晌,只觉得浑身无力,连跟他吼的力气也没了:“你爱起不起吧,有能耐你就这么一直压着我!”

我说完就闭上了眼睛不再理他。

屋子里霎时静的出奇,估计他没料到我突然半路休战,可能一时呆住了,我闭着眼睛只能听见他近在耳旁的呼吸声,略微有些急促,扑在我脸上却是温热有力。

我闭着眼装死,等着他觉得没意思了自动起身,等了良久嘴上却突然被两瓣温软濡湿贴住,我气得睁眼瞪他,纪铭臣却手快的伸过来捂住了我眼睛。

他动作轻缓,只含着我唇瓣浅浅亲吻吮吸,我伸手要去掐他,他温热的唇却滑到了我耳畔,隐约发出了一声叹息,他嘴唇贴着我耳朵,声音低低沉沉,我却能听的一清二楚,“这段时间事情很多,因为照片被曝光,公司里乱成了一团。昨天的声明不是我要发的,是我爸直接找公关部发的,我当时也不知道……”

他又啄了啄我耳侧,声音有些发哑:“最近忙的要死,又找不到你,你以为我不心急?有你一个就够烦的了,我怎么会再去找别人,你傻不傻?除了你,我会再让别人给我生孩子?真是笨的跟什么一样……”

我眼睫毛扫在他手心里,眨个眼都觉得生涩,静静呼吸了几口说:“你才笨的跟什么一样……”

开口才发现自己声音也哑了起来,我伸手推他:“你不仅笨的跟什么一样,沉得也跟什么一样,你别压着我了,起来!”

“不起!”说着他倒更沉得往我身上压了压,压得我气儿都喘不过来他才满意的把手从我眼睛上舀开。

纪铭臣嘴边带了丝笑意,肿着一边脸其实显得很傻,但眼睛还是很有神好看,我伸手要再去戳他的嘴角,他抓住我手得意的挑眉看我,我瞪他:“你放开我。”

他“嘶”了一声:“你刚才没听懂我什么意思是不是?!”

我整了整表情,没什么情绪的说:“没听懂。”

眼见他眉毛立马皱了起来,我看着他说:“我刚才理解的意思是你喜欢上我了,而且很喜欢,喜欢到只让我给你生孩子的地步,你说的是这个意思吗?”

纪铭臣的眉毛顿时纠结成了一团,借着灯光,我隐约还能从他脸上看出一抹可疑的红来,他顾左右而言他的胡乱含糊,我趁机问他:“杨若怡的孩子真的不是你的?”

我帮他引开了话题,他瞪着我答的飞快:“当然不是我的!”

答完他又有些懊恼起来,紧攥着我手威胁我:“想给我生孩子的多了去了,你别以为全世界就你一个女人!”

“我知道,”我使劲挣着他往回缩手,“我就知道我刚才的理解是错的,你赶紧放开我!”

他把我抓的更紧,一副脾气大过天的样子,咬牙切齿的吼:“你没完了是不是?!你没理解错,我就是那个意思,怎么就一个劲儿的让我放开你,我还就不放了!”

他眼睛黑亮的瞪着,我从他眼里看到自己嘴角翘起的弧度,便又立刻压了下去:“你当然要放开我,是你特别喜欢我,我还没那么稀罕你呢,我的人身自由我说了算,你起开!”

纪铭臣一脸瞬间黑掉,咬着牙说:“你做梦!你吃我的花我的什么时候就成了自己说了算了?”

“谁让你喜欢我呢?”我觉得很无辜,“你那么喜欢我,我吃你点花你点你不愿意?”

我顿了顿继续说:“这样一算,你整个人都已经是我的了对不对,你的都是我的?”

他青着脸不说话,我又推了他一把,他才皱着眉胡乱嗯一声,我说:“那你打算什么时候把那套公寓的户主改成我的名字?”

安安当初就嘱咐过我,如果有机会跟纪铭臣和好了,一定要先把房子弄过来,我记性很好。

纪铭臣相对就很暴躁,他气得都开始显出一丝挫败来,“既然我的都是你的了,写谁的名字不一样?!”

“当然不一样!”我很认真的反驳他,“长着腿的人远远没有不会动的东西让人觉得踏实。”

“我看你就是欠调教!”纪铭臣的脸瞬间狰狞,恶狠狠的说着就要低头咬我,我伸手捂住他嘴,“我还没说完呢!”

他被我捂着的声音含糊,调子却高了上来:“你真没完了是不是?”

我放开他,问:“杨若怡怀的那个孩子不是你的是谁的?”

他又不耐烦起来:“你管那么多闲事呢!不是我的就行了!”

我也学会威胁他了,“你要是不说,我对你的那丁点儿稀罕也没有了!”

他瞪着我不说话,我本着再给他一个甜枣的原则,软了软声音学着他喜欢的腔调说:“你就跟人家说一说嘛!”

“你少恶心我!”纪铭臣立马皱了眉,在我瞪他之前又叹了一声说:“薛绍的,是薛绍的你总满意了?”

 

作者有话要说:好了好了,终于码出来了,今天课多一些,所以码的完,怕更再晚了你们着急,所以只码出了这样都呀!明天我多码一点哈!

我就说这章芦二苇会反扑,她反了有木有!

刚才看见一个评论,lin姑娘说要去考试学习啦,那你就等考完了再回来哈好好考,考好好哈!

嗯,至于肉神马的,难道你们没发现我是很不会写肉么……如果写了又写的没感觉,就白白让你们花钱买了,再说,十八呢嘛你们懂的!不过再后面应该是还有一点的,放心啦

我明天继续更哈!

哦,对了,我的专栏你们要是愿意就戳进去点个收藏啦,以后有新文会提醒,唔,其实我还想着冲季榜来着,需要涨积分……嗷嗷,我也很坦诚有木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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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包养包

薛绍的……居然是薛绍的

难怪杨若怡出事那天薛绍比我还呆滞,脸色比纪铭臣还难看原来那个孩子是他的

可是薛绍不是跟蒋婉清在一起呢吗怎么又跟杨若怡在一起了杨若怡那么冷的性子怎么会跟薛绍怀了小孩这根本没有道理啊

我稍一分神,纪铭臣就已经上下其手把我的衣服扒的乱七八糟我气得捶他:你干什么呢

你……他埋在我颈间含糊的说话再一晃眼他居然神不知鬼不觉的把我的xiōng衣都脱掉了我推着他问:薛绍不是被蒋婉清罩着呢吗他怎么会去跟杨若怡生小孩儿……啊疼啊

我话未完他就一口咬住了我xiōng前的一点凶狠的不带一点温柔麻疼迅速蹿遍我全身,纪铭臣才黑着脸抬头说:你再想着别的男人试试

我盯着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我以前只觉得他很小气,没想到他已经小气到这种地步……怎么就不能想了我知道压在我身上跟饿狼一样的人是你不就行了

我们说天下最难之事是控制别人的思想这话还是不无道理的

纵然纪铭臣几乎把我衣服扒了个精光外加对我放了句狠话我还是会走神去想薛绍和杨若怡这两个人

我和他分开了将近一个月唯一可喜的是他这一个月里没有碰过其他女人此结论是我从他粗鲁和急切的动作里得出来的

他一手揉着我xiōng一手往我裙子里探进去顶弄连吮着我舌尖吻我的动作都像是要把我的舌头吞下去我浑身软成一摊烂泥但神智尚在等他吻到我颈窝的时候我终于可以开口说话——

你说……薛绍是不是觉得杨家更厉害想要借杨若怡攀高枝啊

纪铭臣吮着我脖子的动作立马就僵住了但下面的手指却毫不留情的伸了进去我哼了一声忍不住并拢双腿他手下却又是一个探入的动作咬着牙瞪我:你就不能专心点

鉴于他比较喜欢吃糖果我只好抬着下巴凑过去亲他微肿的嘴角软声安抚他:你就给我说说说完再做好不好

不好他答的飞快但手上动作却和缓了不少埋头亲着我锁骨咕哝:你怎么就这么多事……薛绍还没那么大胆子要攀杨家呢

他手上一和缓那丝隐约的疼就不见了xiōng前、身下传来的全是酥麻我忍不住弓了弓身、挺了挺xiōng鼓励他继续:那是怎么样的

刚刚才在心里夸了他他立马又在我xiōng口咬了一口我喉咙里溢出一丝声音就听他说:杨若怡要是不愿意谁敢碰她她上赶着薛绍睡得……

我心里的震惊和佩服顿时齐飞杨若怡那么冷淡的性格会去找着薛绍睡完全看不出来啊

我走神的厉害直到身下传来一阵涨麻才反应过来纪铭臣居然趁我分神直接挤了进来水滋滋的一声听的我脸红耳热的同时浑身寒毛也全炸了开来我推他:没戴那个你怎么就进来了出去啊……

他猛地一个耸动我被他顶的整个人都在地毯上滑了一寸身下过电一样的酥麻迅速传遍全身嘴里也忍不住哼出声来他咬着我鼻尖坏笑:不是说生个孩子么……择日不如撞日

撞个头啊我急的拍他:生什么啊你都不靠谱呢生什么小孩儿啊

我怎么不靠谱了我再不靠谱也比你靠谱纪铭臣的脸刷就黑了下来他又顶了我一下深的让人忍不住往后缩你以为我愿意自己孩子有你这么个妈你做梦

我刚想说话他又是一下我哼着声儿一句也说不出来他接着吼:前七后八你忘了你日子不马上就到了

大姨妈上门的日子他比我记得都清楚到底是他体贴还是他时刻都在想着前七后八不用戴套啊……

我只能点点头:那就好……

纪铭臣今天一定搭错了筋他脸色更加难看起来身下动作也越来越激烈我支离破碎的哼了几声忍不住求他:你慢……慢点啊……会戳破的……

就这样求了他好几句纪铭臣的恶趣味才得到满足勾着嘴角缓了动作我想起刚才说到一半的话题问他:既然杨若怡……那么喜欢薛绍为什么薛绍不直接……呃你慢点啊……你听我说完呀……薛绍怎么不直接去抱杨家的大腿呢

纪铭臣瞪我眼睛几乎要冒出火来我搂着他腰亲了好几下他才哼了一声说:他在圈里这么多年怎么会干净……抱大腿也要掂量掂量自己的身份他比你识相多了

我眯着眼看他:既然我不识相也没身份你还不蹬了我

纪铭臣皱着眉啧了一声:你怎么瞎把自己往这里面搀和呢

……刚才不是你说我不识相的

他动作彻底停了下来痒痒涨涨的也不出去声音有些挫败的暴躁:我逗你的你跟他一样吗整天乱七八糟的想你累不累

累我看着他微显无奈的表情说:我知道你说着玩的但你说的也是事实我比薛绍更没有身份我唯一的优点大概就是认识你之前是干净的但外面的人谁会信

纪铭臣终于敛了表情垂眸看我他眸光幽深抬手抚在我脸上的动作也难得的温柔你管他们信不信我信就好……再说你之前干不干净也不是我会在乎的事情

我瞪他:我之前也是干净的认识你以后才不干净了

他又要拧眉:我是这个意思吗

不是我知道你别火我摸到他眉心处声音不由自主的轻了下来:但是真的很渺茫你和杨若怡有一样的高度我却还不如薛绍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真的太难了我自己都佩服自己太勇敢了

我说的混乱心里却越来越清明杨若怡的话、安安的话她们说的都对她们比我都清楚

纪铭臣看着我不说话他目光深远我难得一见顿了顿跟他说:我现在的资本只有你那点喜欢它们和别人的资本对抗起来一定会惨败你要知道我只有勇气是不够的

我说的声音低嗓子也有些哑说完推了推他:你说话啊

纪铭臣手指抚过我眉骨:……你这个妆化的真难看

我:……

我瞪着他说不出话来他自己却微微弯着唇角笑开低头噙住了我嘴唇身下又是一个沉沉缓缓的动作声音有些含糊:你只要乖乖的听我话就好其他的由我来管嗯

嗯我攀着他肩膀迎着他的动作心想这么长时间以来貌似我还是第一次这么心甘情愿的应了他的要求

*

因为剧组进度被一拖再拖几个领导虽然不敢说狠话但都很恼火所以杨若怡身体刚刚好起来一些就赶过来拍戏了

我们导演最近尤其火大因为我们几个演员最近绯闻传得铺天盖地这意味戏出来以后大家几乎全都不关注电影本身了气得他暴跳如雷的胡乱找茬直到正中午才肯停下来休息

杨若怡坐在一边的椅子上晒太阳我抱着盒饭犹豫半天忍不住蹭了过去还没开口她却先笑了笑

她看了不远处正在和制片人聊天的纪铭臣一眼又看了看我手里的盒饭说:纪铭臣过来是给你开小灶的吧

我顿时觉得很不好意思她又说:你们和好了

我挠了挠头发说:你以前话都不多啊

第一次杨若怡眯着眼很灿烂的笑了出来

我更加站不住脚了只好说:不好意思啊……我之前误会你了

没事我被人误会的还少吗她很快就收了笑只翘了翘嘴角不过我当时跟你说的话是实话你应该明白

我点点头:我知道谢谢你

她又笑了下:芦苇你真是好脾气

因为你说的有道理啊我冲她点头你当初说很喜欢我这个人我还觉得不可思议现在我是很相信的你当然是为了我好

你真自恋

我冲她一笑:谢谢夸奖

我和杨若怡一起笑起来她迎着阳光闭了闭眼转头对我说:不过你还不是没听我的又和他在一起了

她不等我说话就继续说:以前我不知道你们两个之间发展到了什么程度只是以为你更喜欢他抱歉不过后来才想明白你们两个彼此之间应该是都有感觉这很难得

她弯着唇看我:你猜我是怎么知道的

我心里一直在想我究竟哪里体现出了很喜欢纪铭臣能让杨若怡热心的过来劝说我如果说是因为纪铭臣皮相好又有钱那这样的男人多了去了而且还都比他大方我为什么要喜欢他

我走着神下意识摇了摇头就听杨若怡说:你大概不知道吧纪氏的那个广告本来早就说好是给我签的而且我们两家交往不错所以几乎是定好的后来快要签约的时候纪铭臣又突然在内部提议提携一下新人当时他提的就是你

提的我我当初跟他说要签他广告的时候他还说我得寸进尺怎么一转脸又变好人去给我争取代言了杨若怡今天要是不说我大概会一直以为纪铭臣是觉得我不上档次不够格做他公司的代言了吧

这样说来他这个人是不是也太……内秀了一点啊……

……那后来呢

后来杨若怡眯着眼睛说:相关高层当然不同意他周旋了半天眼看就成了结果后来还是签的我

我愣了一下为什么

杨若怡笑:你问我为什么难道不应该问你自己吗当时他决定下的仓促隔天就要开发布会据说下面的人都急的手忙脚乱了全都纳闷纪铭臣怎么这么yīn晴不定的我见到他的时候你知道他那一天全都是什么表情吗全都是快意和怒气交替的在脸上闪一会儿得意的眯着眼看人布置会场一会儿又莫名其妙的发火连我看的都纳闷了

我跟他认识的算是时间长了他脾气虽然大但很少有这么古怪的时候后来才知道大概他那会儿就已经对你上心了

那个时候不正是我跟他吵架的时候么……

可见每个人的生活在别人眼里都很像一部电影当我看纪铭臣出演的电影时只觉得情节太过激烈、冲撞今天被杨若怡这样一说才发现原来有关他的幕后花絮是这样的真实温暖

暖的让人越发奇怪纪铭臣这个人到底是有多内秀啊

杨若怡见我不说话便径自说下去:其实你也不要以为我当初是有多好那些话里有很多不过是在对我自己说罢了你和纪铭臣很难得只要你肯坚持下去就一定会有收获你一直都很勇敢

我叹了口气:我这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只有魁梧的四肢没有强健的大脑

杨若怡笑了笑:是有那么一点儿

我:……

不远处薛绍正和他的经纪人说话偶尔会往我们这边看一眼我回头看杨若怡她却只仰着头眯眼晒太阳

我忍不住问她:……你和薛绍还好吧

她闭着眼睛笑被阳光照的一片灿烂美好说话的声音却有些凉:就没好过怎么能说还好不好呢

那你们的……难道纪铭臣说的是真的真的是杨若怡上赶着的

你想问那个孩子她转脸看我脸上总算没了刚才那种冷淡却没有什么生气是我们的又怎么样生了他也不会有什么将来还不如没了的好

我禁不住惊讶:你……不会是故意的吧

她抬手挡了挡眼睛声音淡淡:怎么会那个孩子本来就保不住我也没想到

我说:你出事那天他也很紧张你找他付责任他怎么可能拒绝你

杨若怡歪了歪脑袋笑:我自愿让他睡得你说怎么找他付责任你不知道我怎么睡的他吧

我摇头:不知道我没想到你会喜欢他的平时你们拍戏明明都很少交流我心里好奇的要死说完又忍不住问她:那你们是怎么……

我们性格很不一样对不对杨若怡淡淡扫了那边微微眯了眼笑的人一眼说:不一样才会更容易吸引人、让人接近吧他那天喝多了我死皮赖脸的跟着他后面就很简单了一个醉酒的人怎么会敌的过一个有心人的执着

我问她:薛绍不喜欢你吗

不知道杨若怡淡淡应一句又看着我笑了笑:不管喜欢不喜欢他都不如你我刚刚不才说你很勇敢吗

薛绍当然不如我我点点头我比他要漂亮你真的不如喜欢我呢我又勇敢又漂亮不是吗

我是想着开玩笑缓解一下气氛的没想杨若怡却看着天答的很认真:可惜在我眼里别人都不会有他漂亮了

……我无声半天只能继续给她出馊主意:那你就继续赖着他死皮赖脸的赖着他

杨若怡就笑出声来:这个主意不错

*

我确实很勇敢但不得不说大多时候在权势面前我也很腿软

我们的戏已经很接近尾声距离和杨若怡谈话不过两天我的戏就杀青了

纪铭臣提前给我打电话点了一串他晚饭想吃的菜我黑着脸扔给他一句今天吃泡面就断了电话

我今天杀青本来想跟剧组的工作人员吃顿饭结果被他轻描淡写的改天再吃四个字扼杀在了摇篮里本来以为他会有什么惊喜想要慰劳我结果竟然是让我给他做饭到底是我杀青还是他杀青我很想杀人好吗

我到远处停车的空地去取我的smart还没到车前旁边路上突然滑过一辆黑色奔驰性能优越到它停的明明有些猛却还是没什么响动不远处忙碌的工作人员一点都没注意到这边的情况

我正想不理会的回身上车那边车窗却降下来露出一张公事化的脸:请问是芦苇芦小姐吗

我脚上一顿狐疑的看他:我不认识你吧

那张脸微微笑了下开门下了车很有礼貌的说:是纪董想见您我是他的助理

我也很有礼貌:不好意思我不认识一个叫纪董的人而且我也不太想见他

那个助理解释:纪董是我们公司的董事长就是纪铭臣总经理的父亲

……我愣了愣说:那你有身份证等有效证件可以证明吗

那个助理一怔我摆手跟他说:你不要误会我是被绑架绑怕了我现在都不敢跟陌生人说话了

助理听懂我的意思一脸犯难的样子刚要说话他身后车子的后车窗就降了下来露出一张威严而沉稳的脸来我被吓了一跳里面那个人却伸手举起一张身份证来如假包换芦小姐要不要过来验一验

作者有话要说:先谢谢章鱼和ihaveadream的地雷~~谢谢啦

好了这回你们想看的都有了吧字数也很多很多哟要花花要收藏哇

甜也甜够了下面要快快收神走剧情啦~~后面还有很多狗血等着我们蹚呢……

于是周五见鸟~~

30包养0

纪铭臣的父亲果然不叫纪董,他叫纪震德威严强势有余和蔼可亲不足

知道他叫这个名字不是因为我凑上去拿过身份证仔细和他对了对,我当然没有那么傻这完全是因为纪铭臣的这个爸爸执着而强势我都乖乖上车了他还执意的挑着眉给我递身份证沉声说:芦小姐不防仔细看看

我扫过上面的那个威震四方的名字时心肝儿就颤了两颤摇着头坚定的拒绝了

上车后车子就平稳的驶离了片场纪震德也没有说话,他自从装起身份证就一直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我偶尔从后视镜里和纪董的助理交汇一下眼神,每每都是他率先转开视线屡试不爽

芦小姐都不问问我把你带到哪里去不担心我对你不利纪震德突然出声

我正在思考我该怎么取回被丢在片场的smart听他发问下意识的回答:您不是已经给我看过身份证了吗

纪震德的眼睛嚯一下就睁开了我后知后觉的往一边靠了靠

他却笑了一声笑声浑厚震得人发颤和我儿子住的怎么样

他嗓音低沉的自有不怒而威的气势我把背绷得笔直坐的老老实实的回答他:还好以前住的地方有点小现在住的很好自从那天纪铭臣把我欺压在了别墅里我就没再回公寓里住

没道理放着大屋子不住去住小屋子如果将来纪铭臣甩了我我就让他把别墅的户过给我这比小公寓值钱多了

开车的助理又抬眼看了看我然后在我险些僵硬掉的微笑里再次转开了视线

纪震德沉默了一会儿才问:是报纸上说的北里那一处

我点点头:嗯

他低沉的咳嗽了一声我扭头看他正看到他亮的有些柔和的眼睛和弯了一半的嘴角他点点头沉声而公正的说:唔那他做的确实不对了

他好像还想说什么却被突然响起的铃声打断他大度的勾着嘴角冲我挥了下手我接起电话那边就传来了他儿子不悦的声音:你到哪儿买菜了我都回来了还不见你人影你慢死得了

那个……我看了面无表情的纪震德一眼低声说:我找不到超市了正在路上可能要晚……

胡说八道纪铭臣在那边发火这边离家门口十分钟路的地方就有超市你去了多少次了跟我说找不到你少蒙我老实说你在哪儿

他最后两句语调缓慢的十分危险我几乎能想象到他眯着眼yīn沉着脸的样子但我实在说不出我在你爹车上这句话万一说了他直接不过大脑的喷我又勾引结了婚的老男人……车里这么静他爸爸听见了该直接把我踢下去吧

我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纪铭臣在那头散发的寒气仿佛传到了这头正纠结间一直宽阔的大手伸了过来纪铭臣的爸爸开口:我来跟他说

我乖乖把电话递了过去隐约间还听见纪铭臣又沉声叫了我一声我不忍的闭上了眼

只听纪震德对他儿子说:她在我这儿想要人回老宅等着去他说完就挂了电话我都来不及听见纪铭臣的反应

真正想见你的不是我你不用害怕

纪震德递给我电话时甩下这么一句又闭了眼睛养神我再一次无辜的把助理的目光逼退后扭头看着窗外渐起的霓虹心里一片惆怅到底我还是遭遇了二次绑架而且这回连纪铭臣也救不了我了

明明别墅在城东纪震德说的老宅在城西但等我们到的时候纪铭臣却已经先到了他正从车上下来见我们车到脚步顿了顿还是走了过来



纪震德鼻间哼了一声赶紧检查检查看看有没有受我欺负

说着他就头也不回的往门前走去纪铭臣无谓又无畏的挑了一只眉毛转头看我我立马表态:绝对没有

纪铭臣的脸唰一下就黑了走在前面的纪震德脚步一顿又继续往前走临进门甩下一句话:别磨蹭赶紧进来

纪铭臣黑着脸问我:你怎么跟他碰上了

我也挂着黑线咬牙切齿的回他:你的智商丢在家里了吗我俩很像是那种逛街碰上老乡见老乡一拍即合的关系吗你爹说他就是个传话的真正要见我的人不是他

纪铭臣听完脸色更难看了临进门他拉住我说:你机灵点儿

我瞪他:我本来就很机灵

纪铭臣直接把我推了进去

事实上真正想见我的那个人从我出现在他面前起他几乎都没有拿正眼看过我

纪铭臣都快三十的人了居然还有个爷爷我长这么大连我爷爷的一张照片都没有见过……

但是他爷爷就很鲜活很形象了

老人家拄着拐杖下楼来直到在沙发上坐安稳了才慢悠悠扫了我一眼这么大年纪的人了目光依然炯炯声音虽然不如纪震德浑厚但也很硬朗尤其是在雄厚资本的支撑下就更显了几分理直气壮:你就是让我孙子天天不着家的那个小明星

听声音就有些来者不善我悄悄抬眼看了他略显yīn沉不满的脸一眼正想低回头装哑巴结果正碰上他再次扫来的目光……他眼睛瞬间就睁了睁在地板上戳着拐棍厉声质问我:这是什么规矩谁教你这样偷偷摸摸的抬眼看人的

周围还有纪铭臣、他爸妈以及几个佣人我认命的低了头谁也不敢再看结果老爷子却又说:看人要光明正大的看我长得很可怕吗你就不敢抬头大大方方的看我你抬头看看我

我只好再次认命的抬头就见老爷子双手搭在拐杖上正怒目圆睁的看着我教我规矩……

然而他比自己儿子纪震德还要威严我实在受不住这种强大气场的冲击默默转眼看同样站在一边的纪铭臣他刚要说话老爷子又跺拐杖:你看他干什么

我咽了咽口水:他气势不如您威猛……

旁边一个佣人噗嗤一声笑了下又很快收了回去老爷子哼了一声对纪铭臣说:听见了吗这么大的人了连个小丫头都镇不住你还不如我这个老头子

纪铭臣能不屑他爹的厉声呵斥但是还是要买他爷爷的账任老爷子骂着只敢皱眉叫声爷爷以示反抗

我忍不住出声:……您不如他好看

几个佣人都笑了出来纪铭臣的妈妈也面色和蔼的微微笑了下只有纪老爷子瞪我:再好看能挡住敌人的子弹吗什么好看不好看你把我孙子当女人在挑吗

没有我低头盯着地板说:我又不是……

爷爷纪铭臣陡然出声打断了我后面的话吃饭吧该吃晚饭了

他说着纪震德也咳了一声说:爸芦苇是我们的客人您别为难她了又转头对身边的纪妈妈说:吩咐佣人开饭了

纪震德说着起身去扶纪老爷子起身很孝顺的样子

纪铭臣的妈妈年轻的时候一定是个美人坯子温婉可亲她经过我时拉着我手轻轻拍了拍和蔼的说:你别害怕他爷爷就是这样的脾气见谁都喜欢先教训一顿捉摸不定的但是没坏心

我点点头表示理解

纪铭臣走在后面握住我的手我自认甜美温柔的对他一笑他脸就立马拉了下来紧紧攥了攥我的手低声警告我:你给我少说两句

真是有其爷必有其孙纪铭臣那点善变的脾气大概全都遗传自这位老爷子一点都没有学会他妈妈的温和柔顺

我小声问他:你知道我刚才要说什么

纪铭臣瞪我一眼:你脑子里就那么点乱七八糟少说出来丢人……

嘀咕什么呢你们纪老爷子转身呵斥他如炬的目光落在我和他孙子交握的手上我吓得立马甩掉了纪铭臣的手纪铭臣的脸顿时拉的更长了……

人还未落座玄关那边又传来了动静有佣人走过来说:小姐他们过来了

纪老爷子坐在首位上不满的哼声这是什么时间有挑这个时间过来的吗没规矩

餐厅外响起一道女声:你女儿特意过来陪你吃饭你还不愿意啊

声未落人就进来了是个长相俏丽的中年女人走在后面的是一个同样的中年男人沉稳从容比纪震德稍微年轻也也比他更儒雅些

这大概是纪老爷子的女儿女婿都很有教养进了餐厅不随意乱看尤其是不随意看我我表示这样的教养非常贴心

纪老爷子又是一声冷哼:我用不着你们陪我还没老到动不了呢

纪铭臣的姑姑顺着杆哄了老人家两句直到落座才真正的看我笑着打量我半天说:人比报纸上的照片更漂亮呢

我猜纪老爷子当年取了个好老婆

我礼貌的对着她笑了笑视线一转正遇上那个儒雅沉稳的男人投来的目光刚才没仔细看现在才发现这个男人长得也很是俊逸俊逸到能让人生出一种错觉来

就好像林黛玉初见贾宝玉时的心里活动:好生奇怪倒像在那里见过一般何等眼熟到如此

不得不承认我确实是个颜控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我天啊的手榴弹和753945的地雷~~mua

于是今天终于把字码出来啦

对于一个上午有课下午还有课的苦逼同志你们是不是应该理解我这么晚更是不是应该为我苦了一天依然坚持更新的勤劳作风撒把小花儿是不是应该爱上我

哦对了经评论的姑娘指正前面我犯了点常识性错误……不过不影响你们看文不用刻意回头找了~~

31包养

这一晚上也难得见到一个对我说话如此和气的男人,我带着几分感激的答:“算是吧,但是老家不在h市市里。”

他微笑着点头“哦”了一声,“本地人在h市相对好发展一些。”

我笑眯眯的应声:“是的呢……唔……”

我话未落音,腰间就是一痛,最后吭哧出来的那一声,招来了纪家人一致的询问目光,好在纪老爷子离得远些,耳朵不大好使些,没有注意我们。

我对他们摆摆手,侧身捂嘴轻咳了一声,抬眼怒视纪铭臣:“你掐我干什么?”

纪铭臣黑着脸沉声说:“你臭毛病又犯了是不是?”

我顾忌着周围环境,问他的那句声音轻的不能再轻,纪铭臣却几乎没压着声,一句话彻底把所有人的目光都招了过来,连纪老爷子一双精光逼人的眼也投了过来,吓得我又捂嘴咳了两声:“不好意思……天一冷我就有咳嗽两声的臭毛病。”

正好有佣人端了汤过来,纪妈妈贴心的盛了一碗递给我:“这几天确实天凉,喝点汤暖暖胃吧!”

我连忙道着谢伸手去接,就听纪老爷子一声哼:“都多大的人了,自己吃自己的!”

纪姑姑手里本来端了一碗汤正要送到他老人家跟前,听了这话却手一转给了自己老公,对着冲自己吹胡子瞪眼的爹说:“那您自己盛汤吧!”

我忍不住噗哧低笑了一声,纪铭臣脸一黑,“吃你自己的饭!”

饭间除了纪老爷子总忍不住教训别人几句,总体来说还是很和谐的。

吃完饭,纪老爷子又由佣人搀着上楼吃药,纪震德也上楼,临走还不忘叫上自己的儿子。纪妈妈拉着我坐在沙发上,和声问:“芦小姐最近工作忙不忙?”

我学着安安曾经演过的偶像剧里的样子,尽量表现乖巧的答:“您叫我芦苇就行了,今天刚好拍完手上的一部戏,不算忙。”

事实上,gary已经全心全意去提拔叶宁宁了,我连下面该干什么都不知道,怎么可能忙?

纪妈妈笑着点点头,坐在一边喝茶的纪姑父出声:“芦小姐名字取的不错,是经纪公司给取得?”

“不是,我本名就叫芦苇。”

他又了然的“哦”了一声,纪姑姑插话:“我也觉得你这个名字很好听,蒲苇韧如丝,磐石无转移嘛!好名字!”

纪铭臣过了好一会儿才从楼上下来,对着他姑姑姑父点点头,拉我起身,沉声对他妈妈说:“我们先回去了。”

纪妈妈只稍稍愣了一下,随即点头微笑:“也对,你们明天都还有事情要忙。”又转头对我说:“芦苇,有机会再过来玩。”

纪姑姑也应声:“是啊,有时间也去我家玩!”

那个纪姑父也对我笑着点了点头,我还没来得及回点过去,纪铭臣就一个用力把我扯了出去。

马路上流光溢彩,正是夜生活拉开帷幕的时候,我想了想扭头对纪铭臣说:“你们家里人好像都不讨厌我。”

纪铭臣斜斜看我一眼,回过头时嘴角却微微弯了下:“嗯,老爷子一般话不多。”

我看了看他那张被路灯照也照不亮的脸,说:“但是不会接受我,对不对?”

纪铭臣的眉毛又习惯性的皱了起来:“你瞎说什么?就不能想点好,闲事你少给我管,管住你自己就行了!天天想些乱七八糟的,你烦不烦?”

我瞪他一眼:“我还不愿意管呢!反正你不行,还有别人,我本来就没什么好烦的。”

我本来就没什么好烦的,因为杨若怡一直都是对的,纪家不会同意,我根本就不用担心什么其他可能。

喜欢归喜欢,但是理智来讲,不能接受。

所以这一家人吃饭的时候都是跟我谈一些八卦或者工作,不会问及我的家庭、做一个深入的了解,所以纪铭臣从楼上下来一直黑着脸,所以纪妈妈会在走的时候说“有机会”去他们家玩,因为我几乎是没机会再去了。

这就是传说中的高素质、高学历的豪门世家啊!

个个都有礼貌、有教养,从来不会让人难堪,即使心底里不接纳,也不会给脸色、摆礀态,跟偶像剧里的扔支票真是天壤之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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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可是天知道,如果真的不接纳,我还是比较喜欢扔支票这一种的啊!

*

纪铭臣不愿意说,我也懒得细问,正好乐得轻松。

我杀青后几乎就没事情可干了,有一个电视剧的配角还不到开拍日期,‘好趣’的广告也是在下个月才提上日程,于是我只能跑医院去探望袁伟良。

袁园最近跑医院跑的很频繁,因为袁伟良马上就要进行二期手术,据说是要切除一部分有癌细胞扩散迹象的肝脏。

想想都觉得肝儿疼。

袁伟良更瘦了一些,不过精神尚好,仍旧斯斯文文的很容易勾起人的保护欲。我去时他正跟秘书交代工作,带着无框眼镜,一副兢兢业业惹人疼惜的好男人范儿,真不知道蒋婉清是怎么想的,要是我,早就乖乖守在床边好生伺候了。

但是房间里除了这两人就没了,我问了问他最近的情况,得到几声苦笑后也不知道说什么了,只好问他:“袁园呢?我刚才打电话她还说在这里。”

“哦,腾腾学校里有点事情,她去看一看,很快就回来。”

袁园确实很快就回来了,进了里间病房,她语气轻松:“和一个小朋友吵架差点动起手来,小孩子都这样,你儿子也不例外!”

袁伟良关切的问有没有受伤,袁园笑:“我不是说差点动起手来吗?腾腾没事。”

她说完叫了我一声,低低地:“芦苇你来的正好,我有点事找你。”又回头对袁伟良说:“哥你先休息吧。”

袁腾腾小朋友不是没事,是很有事。

他就坐在外面会客厅里,小小一个人儿,左小臂上打了石膏缠了纱布,脸上还挂了两道泪痕。

我震惊的转头看袁园,就见她关门的一霎那脸色变得无比难看,我低声说:“到底怎么弄得?”

袁园冷着声音说:“和别的同学打架,被人从双杠上推了下来。”

“……”现在的小孩子,也太残暴了……

我好奇的凑过去问他:“为什么打架啊?抢女朋友吗?”

袁腾腾扁着嘴没说话,我扭头去看袁园,她脸色更难看,眼里是冰冰的凉意:“前几天开家长会,我在剧组,没人给他去开,被同学嘲笑没人要。”

原来出生富贵,也照样会被人嘲笑欺凌,父母在人前风光无限,却顾不上维护自己孩子小小一点的自尊心。

我瞬间就顿悟了。

怪不得袁园会这么生气,蒋婉清一个老板的身份,稍稍拨点时间就能去给儿子开个家长会,但是她没有。她有和薛绍逛街的时间、有去找江景诚的时间,却没时间给自己的亲儿子开个家长会。

“芦苇,”袁园叫了我一声,“我最近要照顾我哥动手术,剧组也催我去做指导,实在没时间好好照顾他,保姆们都不细心,你能不能帮我照看他几天?”

袁园说的时候神色为难又无奈,我瞧着那个小家伙可爱又可怜,当场应了下来:“完全没问题!”

反正纪铭臣这几天都很少去别墅,正好找个萌萌的小朋友作伴。

袁园却很感激我的样子,握着我手真诚的道了声谢,我眨了眨眼对她说:“你当初帮我那么大的忙,我现在滴水为报,是我赚了啊!”

“举手之劳,亏你还记得这么清楚!”袁园笑,“你怎么来的?我送你们两个回去吧?”

这两天几乎没出门,我的车还在片场没有取过来,今天还是打的过来的,我连忙点头:“好的好的!”

和袁园一起带着小家伙吃完午饭才回家,袁园把车径直开到了别墅车库旁,我不明所以的看她,她把车钥匙塞给我:“车子就停在这里吧,好方便你接腾腾上下学。”

我冲她摆手:“不用了,我的车过两天取回来就好了,车停在我这儿你开什么?”

袁园好笑的看了我一眼:“还有呢,刚才去我家车库里你没看见?正好我心情不太好,想自己走走,不用客气了,你先开着吧!”

纪铭臣过来的时候,我刚刚帮袁腾腾洗完澡,在给他吹头发。

小家伙虽然腼腆,但还是很有教养的,围在浴巾里低声跟我说谢谢,看的人一阵心痒,我刚要凑过去亲一口,门口就传来了一道沉沉的声音:“干什么呢你!”

我跟袁腾腾一起往门口看过去,就见只踏进?p>

艘恢唤诺募兔臣皱着眉呵斥,袁腾腾本能的往我身后缩了缩?p>

我说:“你知不知道你这个样子很像大灰狼,会把小白兔吓到的!”

纪铭臣换了鞋走过来,眯着眼睛看看他又看看我,说:“谁的?”

我把脸贴到袁腾腾旁边,问他:“你不觉得我俩长得有点像吗?”

纪铭臣的脸唰就黑了,“谁、的!”

“你真没意思!”我撇了撇嘴,“这是袁伟良家的小朋友啊!袁园最近没空照顾他,正好我多的是时间,就帮忙看两天。”

我领着袁腾腾到客房安置他睡觉,出来就见纪铭臣把外套、领带、袜子、衬衫扔了一地,我一路跟进卧室颤着手指他:“你以为这是宾馆吗?一来就乱扔成这样,房子很大,我收拾起来很痛苦好吗?!”

他已经有好几天没有回来过了,前两天即使回来,也只吃了顿饭,刚吃完就被纪震德纪董一个电话叫走了,最后还是我一个人洗的碗。

但是他不说,我当然也不会提。不过就是几个碗、几个盘子的事情,以后让他擦地补回来好了。

纪铭臣光裸着背开始脱长裤,边脱边咕哝:“你怎么这么烦人,找保姆来弄不就好了……”

我说:“不好吧……一般金屋藏娇不都应该捂紧了吗?何况我还是自力更生型的,要不你把找保姆的钱给我好了!”

纪铭臣扭过头来皱眉瞪我,我努力不让自己眼睛往他腰以下的部位看,提醒他说:“你不是要洗澡吗?”

他脸色突然一转,笑眯眯的冲我招手:“过来!”

“干什么?”他笑的奸诈,我往后退了两步警惕的看他。

纪铭臣往这边大跨一步,伸手捞过我胳膊,拉着我就往浴室走,“给小东西洗完了,也该给我洗了。”

他手劲大,我挣都挣不开,想到客房里睡着袁腾腾小朋友,只能压着声尖叫:“你、你自己洗啊……你都多大的人了!”

纪铭臣笑声不减:“那就一起生个小的来给它洗澡,正好弄个小东西堵他们的嘴……”

作者有话要说:……刚刚更完才发现少写了一个小情节,所以再更一下~~

是的,喜欢归喜欢,但从纪家的角度来看,绝对不会接受,事实就是酱紫了~~你们都明白对不对?

有姑娘问我微博名字,大概是手机党看不见?唔,是个很二的名字……讳二……随时都可以过来调^戏我~~

今天更新好早有木有!明天继续更哈!

32包养

其实袁家对袁腾腾小朋友还算是有心的,袁园留给我的是辆沃尔沃,号称全球安全系数最高,问了问小朋友,他说是袁伟良特意买来让司机送他上学的。

我问他那他爸爸有没有开着车上过学,小朋友细声细气的说:“没有,爸爸工作很忙。”

物质的充足、关爱的匮乏什么的,真是多数豪门无法逾越的坎儿啊!

送完袁腾腾,我终于想起来去取回我那被抛弃了很久的smart。

三线的小明星,最缺的是钱,最不缺的是闲。想起来杨若怡和薛绍的戏大概是在今天杀青,也是《情雾》整部戏的杀青,我晃晃悠悠的开车去了医院,算是给他们探个班。

杀青前的最后一场戏是在医院里。

《情雾》中,自从白雾以惨烈的方式流产住院后,何野整个人都是恍惚的。

他脑子里不断闪现的全都是那天晚上,昏暗灯影下,有细细的血流从白雾腿间流出的情形,以及白雾惨白的脸上、决绝的表情和眼神。

他现在的心情已经不能用追悔莫及四字简单的形容了,那种一瞬间对感情的顿悟、对自身强烈的厌恶、对白雾一份心意迟来的体味,全都如同磕在那个桌角上一样,尖锐的疼痛悉数缠绕在他心间,持久且得不到解脱。

白雾住院后,何野对她悉心照料,却屡屡遭到她的冷脸拒绝。

最后即将出院那天,医生过来例行检查,白雾询问医生她这样的身体目前能不能经受长途的舟车劳顿,何野听在一旁,立马明白白雾是要离开了。

他慌着神终于把这几天憋在心里的话全都倒了出来,从他的自责忏悔、到苦苦哀求、到不求她原谅只求她留在他身边让他补偿,满满一车话,最后只换来了白雾冷冷的一句“我累了,你回去吧”。

何野红了眼眶也没能让白雾动容,他黯然离开后,白雾闭着的眼睛里终于流出了一滴泪,但也仅仅是一滴。

随后便是白雾出院收拾行李,第二天一早,一夜未睡的何野,在深秋的蒙蒙雾气和枯萎蒿草里,卸掉他仅有的一点尊严,跪求白雾的原谅,而白雾却是心意已决,穿过马路渐行渐远,直至隐在了茫茫白雾里。

何野不顾信号灯,横穿马路去追她,却被疾驰的汽车正正撞上。

最后的画面是他躺倒在血泊里,睁着猩红的眼抓了一把虚无缥缈的雾气,然后垂手死去。

后面车祸这一段,制作方因为需要制成宣传片作宣传,所以提前就拍摄完毕,只剩了医院里何野含泪忏悔这一片段没有拍完。

其实之前也拍了两三次,但是两个人总是不能调整好情感状态,所以一直拖到了最后。

因为担心两个人的状态仍然调不好,拍摄现场进行了清场,病房里除了几个必要的工作人员都被哄了出去,我屏住呼吸贴在袁园身后,忽视导演的白眼,静静围观了最后这一场戏。

薛绍真的红了眼眶,甚至在保证嗓音不变的情况下,流了一两滴泪下来。

剧本上只说何野红了眼眶,而且考虑到男人即使在能演也不太能掉眼泪,化妆师还打算给他在眼眶周围化点效果出来,不过以薛绍后来的表现来看,完全是多余。

杨若怡冷冷的说完台词,薛绍转身出病房,镜头推进,抓住了杨若怡从眼角流出又渗进发丝里的一滴泪。

白雾对何野的这段感情,从当初被城管为难抹泪开始,最终结束在了一滴眼泪里。

《情雾》到此,终于杀青了。

工作人员全都吁了口气,热络的打着招呼收工,完全不同于刚才的沉寂。

可杨若怡却迟迟没有从病床上起来,周围几个人都意识到了,我几步凑过去才发现她刚才滑了一滴泪的眼角处,正源源不断的往外溢着泪水。

大家都在看,我给杨若怡抻了抻被子回身咳了两声说:“她睡着了,要不你们先去收拾东西?”

导演一看就知道苗头不对,好在刚才清了场,探班记者什么的也都在外面,就招呼了拍摄人员往外走。杨若怡蒙过被子小声啜泣起来,雪白的被子下,她压抑着哭得整个人都在痉挛。

我拍了拍她,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杨若怡哭成这样,我大概是理解的。

薛绍和她戏路不是很像,两个人在戏中遇到是件很难得的事情,而且又分属于两家经纪公司,《情雾》这部戏今天拍完,以后这种朝夕相处的日子就难见了。

更重要的是,这部戏本身就很像是在演他们自己,虐心的地方全都是他们真实经历的,而欢喜的情节却是他们从来不曾有的一种遗憾。

杨若怡哭了好一会儿才缓和过来,约了经纪人来接,我出了住院部在去取车的路上遇见了薛绍。

今天天气很好,秋高气爽,阳光明媚,薛绍脸色却有些苍白,难得有一本正经的时候,说话声音也没了往日的阳光:“她怎么样了?”

“跟你想的一样。”我摊摊手,想了想又补上一句:“也可能比你想的更严重。”

薛绍的唇顿时抿了抿,比昨天袁腾腾挂着泪的模样还要可怜。

我忍不住叹了一声,拉他坐在一边的长椅上:“她已经没事了,哭一哭,抹把泪还是以前那个高傲冷艳的影视天后,以后你们见面机会少了,她也就慢慢走出来了。”

薛绍的表情就更不好看了。

我说:“你这是不愿意她走出来的意思吗?”

“不是。”薛绍浅浅笑了下:“我一直都希望她能离我越来越远……我配不上她。”

他最后几个字声音低,但我还是听清了,一时惊讶的合不拢嘴:“你是在说其实你也喜欢她?我以为你喜欢蒋婉清呢!”自从那天薛绍替蒋婉清辩解了一句后,我就一直以为薛绍是个半老徐娘控来着……

薛绍看我一眼说:“你不觉得像我这样的,连喜欢她都不配吗?”

他说完目光投向了远处,落在远处在草坪上散步的老人小孩身上,沉沉的开口说:“我第一次看见她是在两年多前的一次聚会上,她刚出道不久,当时我刚刚转型,接了一部大制作电影的主角,她也是主角,介绍人让我以后在戏里多带带她。”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她是有靠山的,哪有新人一上来就接一部大戏的女主角?她性子冷,不爱说话,因为我跟她对手戏多,又被人嘱咐多带带她,所以私下接触也不少,后来她跟我熟了,隐隐透露过自己的背景,我当时就知道我们是不可能的。”

“演戏只是她的一个爱好,她想演,家里人就给安排最好的,不用从最底层爬起来,更不用抱着别人的大腿爬。但我那个时候却已经在渐渐接触圈子里的规则了,像我们这样没背景的,玩着命的摸爬滚打最后也只是举步维艰,潜规则上位虽然令人不齿,却是在这里生存的唯一法则。”

“门当户对这种观念我早就清楚,但即使不论这个,我也是配不上她的,她清清白白,我却早就沾了一身尘埃。”

“从一开始,我就知道自己连单方面的喜欢都不配,却没想到还是伤害了她,还有那个……”

远处几个小朋友在草坪上跑来跑去,薛绍话没说完就再也说不下去,我知道他是想到那个流掉的小孩儿心里难受,却连安慰他都顾不上。

他一番话说的伤怀又透彻,听的我心里跟着也是一片凉意。

我跟纪铭臣不也是这样么,唯一比他好的就是我遇见纪铭臣的时候也还算是清白的,但看在别人眼里,尤其是纪家人眼里,我和薛绍一般无二,对于纪铭臣,我也只有那三个字——配不上。

但薛绍是多聪明的人啊,他早就清楚自己连喜欢都配不上,我却还在和纪铭臣稀里糊涂的过日子,并且渐渐地难以自拔。

如果说薛绍和杨若怡最坏的结果是流掉一个无辜的孩子,那么我最后是不是会抱着一个刚出生的小孩被人轰出家门?

我一时走神的厉害,直到薛绍扭头看我,我愤恨的指责他:“你这是在影射我和纪铭臣对不对?你这人也太狠了点儿吧!”

薛绍笑起来:“我可没这么说,是你太自觉往自己身上套啊!”

我瞪他一眼,又问他:“那你对蒋婉清呢?你喜欢她?”

薛绍敛了敛笑说:“不算喜欢吧。”

我挑眉看他,他顿了顿说:“大概是一种感激和陪伴吧!”

“她心里也苦,袁伟良爱她,但是不得其法,物质满足多过精神关怀,而且她一直没从江景诚当年抛弃她的事情里走出来,心中有结,所以也一直都是郁郁寡欢。我虽然和她更多的是交易关系,但时间久了也觉得她有自己的苦处。你不知道,她这个人其实对物质有一定程度的厌恶,因为江景诚就是为了自己的前途放弃了她,她想不明白,愤恨之下嫁给了袁伟良,这么多年也没得到纾解。”

“近三年里,她对我很照顾,我感激之余也不忍她精神压力这么大,所以也会多宽慰她一些。”

我坐在一边听得目瞪口呆,愣愣的听着不知道作何反应,薛绍推推我:“我讲这么多豪门秘辛听着很过瘾是不是?你不会是刚刚才知道蒋婉清以前和江景诚是恋人吧?”

我难掩惊讶的问他:“是江景诚为了前途和她劈腿的吗?不是两个人价值观不一样,所以才导致分手的?!”我要是没记错,江景诚给我讲他俩的事时,说的可是他俩吵累了最后各自飞了啊!

薛绍也有点惊讶,又否认我:“怎么可能?如果是这样,她也不至于十多年不能释怀了!”

但是蒋婉清和江景诚两个人比起来,我似乎更相信谦逊又无奈的江景诚一点,于是说:“你说的不对吧!如果是这样,蒋婉清应该恨上江景诚啊!没道理她会一直惦记着他,甚至找了你……”

我说到后面恨不能把自己舌头咬断了,实在是袁园昨天的脸色太难看,我不由自主的对蒋婉清有了点意见。

但薛绍却听见了我的话,脸色一变,皱眉问我:“你说什么?”

我支支吾吾半天,最后还是叹了一声说:“我也是偶然偷听到的,蒋婉清一直都和江景诚有联系,她之所以会捧你,可能是因为你和江景诚长得有五六分相似……”

薛绍脸色很难看,我说完他都没应声,要是我大概也会很受挫,毕竟蒋婉清能照拂他这么多年,即使没有爱情,也有了不少恩情和友情,薛绍这样维护她,却落了个当替身的下场,伤害的不仅仅是他的感情,更是身为一个男人的尊严。

他不说话,我只好出声劝他:“我觉得,如今你已经有了一定的声名,纵然你觉得自己配不上杨若怡,但终究有一天你会找个姑娘谈一段感情,你总该是要自力更生的,对不对?”

薛绍看我一眼说:“你说的我明白,之前我也想过即使已经在泥浆里打了滚儿,也不能一直浸在里面最后窒息而死,我想过尽量让自己干净一点。只不过她最近状态一直不好,前两天才说好这周末一起出去散散心,本来打算等她渡过这段艰难再说……正好,这回趁机跟她说清楚吧!”

他说到后面勉力笑了笑,我忍不住拍着他肩膀:“看不出来,你还挺聪明的嘛!一点就透,有慧根!”

薛绍被我逗笑起来:“芦苇,你脸皮真厚!”

天气难得的好,肆意的阳光洒在薛绍帅气的脸上,他眯起的眼睛奇异的柔和而孩子气,和一贯微笑着的江景诚没有丝毫相像之处,温暖积极如新生。

*

纪铭臣这段时间忙的根本不见人影,以前星期六他都拉着我跟他一起赖在床上,这周却根本没到这里来度周末。

袁腾腾小朋友很乖巧的坐在沙发上摆弄一只魔方,我百无聊赖的在一边看电视新闻,见他很快就把魔方拼好,惊讶的说:“现在的小孩儿也太聪明了吧?刚才那么乱的格子你都能这么快的拼好?我连一面都拼不出来,你也太厉害了吧?”

袁腾腾被我夸的羞涩的红了脸,又有些得意的说:“这个很简单的,我们班有个很笨的女生都能拼出来!姑姑你肯定也能!”

我:“……”被一个七岁的小男孩影射自己不如一个很笨的七岁小女生的感觉,怎么会这么心酸?

他拿过魔方继续鼓弄,我问他:“这个魔方是谁给你买的?学校的益智小游戏吗?”

“是我妈妈给买的!”小家伙一脸骄傲的样子,又说:“我妈妈还说,我这么聪明,以后会给我买最难拼的魔方!”

我忍不住问他:“妈妈对你好不好?”

他有点困惑的挠了挠头:“好啊!不过妈妈比较忙,但是她很好的!”

我点点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任他玩着,自己转身去看电视,却正好听见电视里有个女声说:“今天上午九点左右,l市著名景点翠湖山的盘山公路上,一辆suv冲出护栏导致交通事故,事故造成一死一伤,引发事故的具体原因正在调查中……”

作者有话要说:你们是不是都在以为这章会是床戏o(╯□╰)o写多了会腻嘛~~

纪总最近很忙,忙的木有时间过来拍戏……所以本章他木有粗线……xddd

开玩笑啦,我不可能光写主角不写配角哒,尤其是我这么‘非主流’……配角们的戏都很重要哒!尤其是还这么狗血……嗯!

好了,俺明天下午多加了两次课,晚上也有两节课,so,更新无能……我周三更哈!

33包养

我捏着遥控器,唏嘘的同时脑袋里第一反应是,死的那个一定是副驾驶位上的,而伤的那个必然是驾驶位上。我当初考驾驶执照的时候学的非常认真,连教练讲的荤段子我都还记得,何况是这样一个下意识的反应。

然而当事故现场的报道发过来,女主持人语速略快略显激动的讲到伤者是当红男演员、死者是某企业家夫人的时候,我唯一能反应的就是去捂袁腾腾的耳朵。

袁腾腾茫然的抬头看我,视线又往电视方向转去,我才认识到,我还应该捂住他的眼睛。

好在电视里没有给详细的镜头,但电视里右下角放出的薛绍的那张照片还是让我忍不住颤了颤,我想起来前几天在医院里,明媚阳光下薛绍温暖而柔和的笑容。

还好,他没有死。

我定了定神,关掉电视去给袁园打电话,那头有些嘈杂,袁园的声音如平日一样冷静却带了丝压抑的沉寂,我张了张嘴,把要冲出口的焦虑咽下去,问她:“你现在在哪?”

“医院,我哥今天要做手术,肝移植。”

纵然袁园一直不待见蒋婉清,但她毕竟是她的嫂子、腾腾的妈,我后面的话说不出来,倒是袁园先出的声:“你看见新闻了?”

她声音有些低哑,事发突然她还需要守着袁伟良手术,我只好应了一声,问她需不需要帮忙。

“不用。”袁园声音果断,“她父母已经赶过来了,这件事他们会尽快处理掉。”

媒体这会儿必然已经炸开了锅,有夫之妇包养小白脸,而这个小白脸还是有着千万粉丝的薛绍,这两个人的车祸必然会引起轩然大波,袁家遇到这种事丢人都丢不起,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快处理事故把事情压下去。

我想了想对她说:“腾腾就先待在我这里吧,等你理清头绪再把孩子接走,这个事情也先瞒着他吧?”

袁园沉沉的“嗯”了一声:“谢谢你,芦苇。”

我顿了顿说:“你先忙吧!”

隔了一天送完袁腾腾上学我才去的医院。停车场里,袁园正在被记者围堵。

她戴着墨镜却依然没能挡住略显疲惫苍白的脸色,记者们伸着话筒全都在叽里呱啦的问问题,我坐在车里还能听见有记者在尖声问:“请问袁编剧,薛绍和袁夫人的地下关系你清楚吗?袁先生对袁夫人生前所为有何看法?”

袁园被围在人群里冷着脸一言不发的往电梯处走,记者们不依不饶的追着她问,眼看她要进电梯,几乎都堵在她面前不让她动了。

袁园明显不想理会这些人,但被他们连番轰炸的终于皱起了眉,我在外围就听见“咣啷”一声,几个记者同时往后退了两步,我连忙钻进去就看见保温桶掉在了地上,盖子开了,里面有粥溅出来。

显然是袁园火大扔了东西。

我拦着袁园往后退了两步,摆出惊讶又愤怒的表情质问眼前的记者:“我们理解你们想要了解一手新闻的心情,但是怎么能不顾当事人的情况就随意围上来?连把给病人准备的粥都碰撒了,是八卦重要还是生命重要?!”

事实上他们围的紧,根本没注意到保温桶是怎么掉地上的。趁着他们一瞬间的愣怔,我拉着袁园进了电梯,后面闪光灯咔咔的响,唯一庆幸的是我凶神恶煞的样子把他们唬的没跟上来。

希望晚点曝出来的照片和视频里,我能有那么一点彪悍美和泼妇美。

摘了眼镜的袁园神色更显疲惫,我问她:“事情处理好了?”

她点点头,“葬礼在后天,具体的是她家那边在处理。”

我想起刚才某个记者的话,“你哥知道了?他还好吧?”

袁园嘲讽的笑了一声,“还能怎么样?她和薛绍一起出去死在路上,袁家都快丢死人了,我哥还要为她哭一回才算有情有义么?”

我拍了拍她,“你最近情绪不太稳定吧?连说话都有些激动,刚才摔粥也是,如果被他们拍了去,不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了?”

袁园身体僵了一下,勉强笑了笑:“不然我能怎么办?”

“装傻啊!”看她笑了笑我才问:“你哥哥手术怎么样?”

她脸上难得好看了点,点点头说:“还不错,医生说排异反应很小,不出意外的话,过段时间就可以出院了。”

薛绍也已经从l市的医院转了过来,我顺便去看了他。

据说他昨天晚上才醒过来,护士说他现在拒绝见任何人,我想了想说:“要不你进去问问他,就说有一棵芦苇想要见他,她不是人,所以希望他不要拒绝一棵植物。”

我说完自己都觉得有点别扭,更别提护士那张表情诡异的脸了,但是好在薛绍点了头。

我预料到了他情况不好,但没想到他情况这么不好。

对艺人来说,最严重的伤不是折肋骨、破脾脏,而是毁脸蛋。在脸蛋面前,其他伤都不能称得上伤。

薛绍很不幸的伤到了“要害”。

他有一半的脸都缠了纱布,有各色的药水渗透出来,像是打翻的调色盘,脖子上戴着矫形器,僵硬直板。我进去时,他正愣愣的盯着天花板。

听见我的动静,他喉咙里溢出似是苦笑的一声,声音沙哑而低沉:“你说这是不是报应?”

其实即使没有毁容,单单就曝出的他和蒋婉清的车祸,薛绍也已经毁了辛苦赚来的声名,社会的舆论和粉丝们的鄙夷会让他很难再站到和之前同样的高度,但至少他还有资本再努力一次,毕竟扎实的演技给他赢得了一定的基础。

可是除了丑角,相貌几乎是一个人能否出现在荧幕上的最重要的条件。

薛绍的粉丝不少已经对他表示了失望,如今再没了长相,可能一开始会带着怜悯,但好看的男人一箩筐,他很快就会被遗忘。

其中的严重性,圈子里的人都清楚而恐惧。

我也有些说不出话来,只能安慰他:“韩国的技术一向先进,你要对科技发展有信心。”

他仍是愣愣的盯着天花板:“医生说,是不可恢复性创伤。”

我也望着天花板说:“那就没办法改变了,这就是命了。”

薛绍的眼睛终于转了过来,盯着我说:“连你也词穷了?我以为好歹你能再说的什么,早知道你也这么认为,我就不让你进来了。”

我叹了口气:“既然你都能说这么长的话了,那我认为其实你已经在心里说服自己了。再说这就是命啊!你不是早就想转行当导演吗?以前脸蛋在,舍不得离开荧屏,这回脸蛋没了,就是上天在告诉你,让你安安心心待在幕后,拍自己的电影啊,你有什么想不开的?”

薛绍愣了半天,亮了亮眼睛,半晌才说:“以后我缺钱了,还要你伸出援手。”

我来来回回张了好几次嘴,还是把那句“我要是包养小白脸,纪铭臣会杀了我的”给咽了回去,‘小白脸’三个字,现在应该很刺激他。

*

纪铭臣当天晚上过来的,黑着脸进门的时候我正辅导袁腾腾写作业,纳闷的问他怎么了,他也一声都哼的不理我,只顾着脱外套。

我伸手接过来问:“你今天晚上还走吗?”

他一挑眉,我解释说:“你要是走呢,我就给你扔沙发上,你要是不走呢,我就给你挂衣帽间里,走吗?”

纪铭臣哼了一声,“我饿了。”

我趁他反应不过来,飞快的摸了摸他的脑袋:“狗狗乖,一会儿给你饭吃。”说完转身往衣帽间去给他放衣服。

没想到纪铭臣也跟了进来,我挂完衣服转身,直接被他抵在了鞋柜上,话都没来得及说他就低头咬了过来……我吃痛的哼了一声,伸手去推他又被他捉住,只能干瞪眼:“你真的是狗啊!怎么老咬我?”

纪铭臣又咬了我一口,才恶狠狠的说话:“咬死你算了!你没事老跟着袁家瞎搀和什么?”

我想起上午的情况,我还没来得及看电视的报道,只好扯了扯他袖子,期待的问:“我还算上镜吧?漂不漂亮……那群记者不会故意拍我的鼻孔黑我吧?!”

纪铭臣冷嘲的冲我笑:“你有上镜的时候吗,悍妇?”

我摊摊手:“可是你不就是喜欢悍妇吗?”

纪铭臣伸手捏住我下巴慢悠悠的打量,眸子里满满都是柔和的亮光,嘴里却仍是不屑的说:“是省的你出去祸害别人!”

我冲他眨了眨眼睛:“我想起一句话来。”

他挑眉,我诚恳又认真的说:“子不嫌母丑……啊!我的下巴……唔……”

我话没完下巴就是一痛,纪铭臣黑着脸再次扑了过来,他趁我出声,舌尖挑着我唇瓣就探了过来,缠绕起来丝毫都不客气,急促而霸道,我被他吮的舌根麻疼,气都喘不过来,偏偏他扣着我后脑勺的手用了力气,我腿软的想往下滑又被他一手揽住了腰,最后直到他自己也有些气喘才肯放开我。

我揪着他衣襟大口喘气,他声音有些沙哑,“蹬鼻子上脸你都学会了,嗯?再乱说话就在这办了你!”

我仰头瞪他,纪铭臣眯了眯眼说:“就你这脑袋,除了气我,没一点儿用处!你少让袁园拉着往他们家的事里掺和,万一出了事有你哭的!”

他说的唬着脸一副吓人的模样,但着实没能吓到一个悍妇,我忍不住伸手抱住他精瘦的腰,蹭了蹭他的衣襟说:“出了事不是有你兜着呢吗?”

纪铭臣脸上的棱角通通柔和下来,但仍是冷哼了一声:“我才懒得管你!”

我学着他样子挑眉,“真的不管?”

难得纪铭臣捏了捏额角,低声咕哝:“你真是烦死了……”说着他又低头往我唇上亲来,动作颇有点温柔缱绻的意思,我伸手推他,“腾腾还在外面呢,被他看见……唔!”

温柔缱绻什么的果然是我的错觉,嘴唇被他咬的肿痛,气得我只能以牙还牙,也张嘴去咬他……

纪铭臣最近很少有大片的时间在我附近出没,所以第二天下午他提出开车送我和袁腾腾去医院换药的时候,我顿时惊悚了:“你不会是被你爸架空权利了吧?”

纪铭臣黑着脸冷笑:“是啊,我现在没权也没钱,你又打算找下家了?”

“不会!”我冲他摇头,“至少在你把房子给我之前我对你都会是不离不弃的!”

作者有话要说:后面这部分还算温暖甜蜜吧?是不是是不是?话说关于车祸这件事,你们那些一猜一个准的姑娘们,到底是有多敏锐!!

前段时间当你们都觉得纪总要渣掉的时候,我一个一直在跟着看的好喷油也奇怪,于是我当时就给她剧透了后面一部分情节,结果剧透完她要求我再多剧透一点,我摇头拒绝,她就恶狠狠的说:你要是不剧透,我就把你后面的狗血情节爆到文下去!于是我就哆哆嗦嗦的给她剧透了个彻底……

今天我终于把此狗血情节写出来了,灭哈哈哈,我不怕她了!!!

事实上,后面还有一部分狗血,等我慢慢放吧,你们要撑住。

还有就是,作者这货从昨天早上起就头晕恶心,到晚上居然低烧起来了,直到现在撑着码完这章,她已经完全木有再爱的力气了……所以,如果周五晚上木有更新,你们不要怀疑她是坑了,唯一的可能就是她病的更厉害了……

34包养包包

纪铭臣应该是来探袁伟良的病的,说应该是因为他既没买鲜花也没带水果就那么厚着脸皮大摇大摆的进了袁伟良的病房袁园还没过来,我只好领着袁腾腾去让医生检查

回来的时候小家伙儿好几天没见到爸爸进了会客室就往里间冲袁伟良大概还不知道自己儿子伤了胳膊我想着他手术刚做完没多久情绪不能受刺激就连忙追过去

直到门口才拦住他正要拽他走,却听见里面两个人的声音一个比一个激烈听得我整个人都囧了我在外面累死累活的以免袁伟良受刺激纪铭臣倒好直接上门当面跟人家争执起来了

隔着门听不太清,我心里好奇他俩到底是怎么吵起来的但袁腾腾在我也不好趴在门上听刚拉着他起身就见袁园从外面进来一脸奇怪的看我: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袁园要是知道纪铭臣一大早的过来刺激她哥……我大声咳了一下又担心里面的人听不见只好假装不故意的撞了门一下听见里面声音一下子低下去才领着腾腾跟袁园说:他想进去见你哥我怕你哥情绪不好所以没让他进

正说着身后门开了纪铭臣脸色不是很好的从里面出来袁园大概没想到他在里面微微挑了下眉就这空档袁腾腾甩开我叫着爸爸跑了进去

袁伟良终究在受到纪铭臣的刺激后又受到了因我而起的刺激虽然我不是故意没抓牢袁腾腾小朋友的……

我有点不好意思的看袁园她很无力的样子说:没事进去就进去吧

纪铭臣对袁园点了下头就要拉着我走我问袁园:孩子我再帮你带几天

不用了她摇头早晚也该知道而且明天就是葬礼他也要参加这几天谢谢你了芦苇

纪铭臣晚上回来的时候我正在厨房难得他能连续两天都往这跑纵然一进门就往书房奔我做起饭来也还是很带劲儿的

两个人吃饭总是比一个人吃饭香

因为一个人吃饭的时候会想到饭一旦剩了下顿就要吃剩饭这样一想吃进去的饭全变成了剩饭味儿一点食欲都没有两个人多好我吃不下了可以逼着纪铭臣全部吃光根本不用担心剩饭的问题

做好饭上楼叫纪铭臣吃饭我敲了两遍都没人应开门进去才发现他正在阳台上神情专注的打电话我玩心顿起悄悄摸过去躲在阳台推拉门旁的落地窗帘里准备等他出来的时候吓他一跳

推拉门隔音效果好我伸手开了条缝又迅速缩回窗帘里纪铭臣的声音顿时就清楚的传了过来:妈您就别管我回不回家了我今晚不回去

我的事我自己决定你们同意最好不同意我也不会改变想法……那您让老爷子和我说……您别跟着cāo心了行吗纪铭臣声音里带着明显的无奈那边纪老爷子不知道说了什么纪铭臣语调也有些不太好:我这么大人了没必要天天往老宅跑……

他话说了一半我透过道缝都能听见电话那头纪老爷子的声音:我年纪更大还不是天天待在家里反了你了哪怕让她认我做爷爷都没问题但是谈恋爱绝对不可以你想气死我是不是你、你让她接我电话

这么近的距离有那么半秒钟我就要凑过去叫他老人家干爷爷了但纪铭臣率先开了口他似乎深吸了口气才说话语气冷静镇定:我不会让她接电话的爷爷我尊重您所以希望你同意但如果你不同意也不会影响我的决定时间不早了您去吃饭吧我挂了

落地窗帘把我整个都围了起来隔着书房亮堂的灯光我盯着窗帘上的花纹走神的厉害直到窗帘被一把掀起来露出纪铭臣微皱着眉毛的俊脸你躲在这儿干什么呢

我抓了一把窗帘抹掉手心里的汗抬手摸了摸鼻子我想吓你一跳来着……

纪铭臣嗤笑一声伸手拍了我脑袋一巴掌:就你这水平不丢人就不错了

我靠着墙隐在窗帘里他贴的进也被窗帘围了一半我揉着脑袋瞪他他却伸手拽了拽窗帘把外面的光挡了个彻底又把我往墙上挤了挤一手揽住了我

围了半个圈的窗帘里昏暗狭小我盯着他渐渐深邃幽暗的眸子说不出话来他头低得越来越近我努力找回了点神智低声说:你今晚不回去吗

纪铭臣往下低俯的动作顿时僵了僵使劲掐了我腰一把:就知道你全听见了

我点点头其实做你干妹妹也不错……

嘶……你又找抽了是不是纪铭臣唰的黑了脸我揪了揪他衬衫前襟说:要不然怎么办万一闹僵了你爷爷该不愿意收我做干孙女了你不觉得人财两空太不明智了吗

纪铭臣气得磨牙:那咱们现在就回老宅圆了你的愿望怎么样

他两只手握在我腰间力气大的很有我要是一点头他就掐死我的趋势我只好说:干哥哥亲眼看着干妹妹另嫁他人的戏码太虐了有害你的身心健康还是算了

纪铭臣手上一松低头埋在我颈窝里低声笑起来时不时还惦记着吮我脖子几口说的好像自己多无私一样……我看你也就这点出息这些不用你着急你着急也没用我来解决就行你少胡思乱想……

我被他吮的哼了一声……我本来就没着急啊

刚说完纪铭臣就张嘴咬了我下巴一口眼看他吮咬的有些变味动作越来越不正经手也滑进我衣服里我拽了拽他袖子:要吃饭了呢

他手上揉的陡然重了许多又不依不饶的亲过来含糊而不耐烦的说:好不容易没了那个小东西碍事你少扫兴……

说到袁腾腾我突然想起早上的事推着一脸不满的纪铭臣问:你早上不会是在和袁伟良吵架吧都多大的人了

纪铭臣脸不是一般的臭停了动作眯着眼看我我充满求知欲的会看他半晌他败下阵来:怎么什么你都能听见

我忍不住望天:大概是我运气太差了

纪铭臣低头看着我笑了一声幸好我运气一向不错

但是我耳朵也不好使你刚才说什么我故作茫然的问他纪铭臣咬牙切齿的就要扑上来好在突然响起的铃声救了我

他把我抵在墙上按住瞪我一眼抬手接电话那边声音不大嗡嗡吱吱的我听半天也没听清楚但纪铭臣只听了两句就变了脸色声音沉稳严肃:压住了我马上过去

我听得舒了口气幸好刚才没让他做下去不然半路刹车该多伤身体啊

他挂了电话摸了摸我脸公司里出了点事我现在要过去你……自己吃吧

他说着就要走火急火燎的样子我想了想拽住他粥已经熬好了我装一点给你不然就要……剩下了……

没等我说完纪铭臣就扣住我后脑勺吻了过来再抬头时眼里全是暖意他揉了揉我头发没说话我终于把剩下的那几个字咽了下去去厨房给他装粥

直到快凌晨了他才打过电话来我及时的接通后他语气很恶劣:大半夜的还不睡觉没人管着你你就玩疯了是不是

我扫了旁边的平板电脑一眼笑的真诚而朴实:没有我在背**语录呢

你……

你忙完啦我赶在他之前发问那头纪铭臣不满的嗯了一声还没有你赶紧睡觉

我应了一声心想我这是接了电话要是没接你是不是该骂我睡的死了

什么事那么急要大半夜处理啊

说了你也不懂纪铭臣含糊的搪塞我顿了顿又说:明天不要出去了……你最近闲着没事都快玩疯了明天不许出门老实在家待着听见没有

我手上划拉着电脑漫不经心的应了一声应完才回过神:为什么不让我出去

因为你惹是生非、不分好歹

我什么时候不分好歹了

那你承认自己惹是生非了纪铭臣的声音略略含了笑意我刚要抗议他出声打断我:好了总之你安分点我明天晚上就回去不要出门了

他后面几句带了些疲惫我哼了一声勉强应下来你真想让我天天待在家里穿着真丝睡衣喂鹦鹉啊

纪铭臣笑着嗯了一声

我质问他:那鹦鹉呢真丝睡衣呢

鹦鹉可以买他咳了一声真丝睡衣就算了你可以试试情趣睡衣

我开心的跟他建议:好啊鹦鹉不用买我前两天发现我们邻居的一位企业家养了一条大狗反正你也天天不在家我穿着情趣睡衣到他家去喂狗好了

纪铭臣在那边默了半天才磨牙嚯嚯的出声:你、敢

*

既然纪铭臣忙中还惦记着管我我当然会老老实实听话的在家待着

但是我突然想起今天是蒋婉清的葬礼

我和她其实着实没什么关系但好歹她是袁园的嫂子而且还是《情雾》的投资商吊唁一下还是应该的一个人不管生前怎么样死后一切跟她有关的恩怨都会跟着烟消云散而活着的人最能体现他大度慷慨的就是只记着她生前的好

何况蒋婉清于我没有怨恨只有在剧组里的一点小恩情

想想昨晚纪铭臣的话我今天去又不是出去玩而且只出去一小会儿应该没问题吧

尤其是之前薛绍跟我说过如果我有空希望我能代他去吊唁一下哪怕送束花也算是表达了对她的一点谢意

我衡权再三果断出门了

江景诚也在

我已经有一段时间没看见他再见总觉得他就像老了好几岁一样笑容、举止都不如以往谦逊绅士我看着他不再挺拔的背一个想法迅速窜进脑海:蒋婉清不会才是他的真爱吧

我马上就要去拍摄‘好趣’的广告于是热络的过去跟他打招呼

江景诚见到我时竟然愣了愣我打趣他:不会这么几天你就忘了我吧我可就要去拍你们公司的广告了

怎么会江景诚笑笑确实好久不见了芦苇

我点点头问:你最近工作很忙我看你状态不是很好

他又是一愣然后才点头是有些忙

江景诚今天少见的寡言以前他人虽沉稳但说起话来还是很愿意逗趣的

袁园正在弯腰哄哭红眼睛的袁腾腾袁腾腾的外公外婆正接待零星的几个吊唁的人本来就是最后一天过来吊唁的人自然更加少江景诚站在灵堂一侧沉默但也鲜明的存在

我看了看蒋婉清的照片又看了看时不时瞟江景诚一眼的袁园最终挪了挪脚站到了另一边

下葬是有时间规定的我吊唁完安慰了袁腾腾一会儿见时间不早了就决定回家万一纪铭臣一个抽风打过电话来让我通过开电视机来证明我在家那就要穿帮了

我跟袁园告辞江景诚也没打算等到骨灰下葬我正要和他走人却有两个穿制服的人走了过来

看了那么多中外肥皂剧给那么多戏跑了龙套我还是第一次见到真正的检察官

这两个人凝眉肃穆正派而威严连走路的姿势都有一种凛然正气的味道

他们朝着这个方向走过来我纳闷的以为他们曾经受过蒋婉清的恩惠特意来吊唁扫视四周才发现袁园和江景诚全都煞白了脸江景诚尤为严重

检察官的步子很快几步就到了江景诚跟前我很有眼力的往旁边退了两步就听检察官说:江景诚对不对我们是检察院侦查部的有人举报你向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行贿相关官员都已经隔离审查跟我们走一趟吧

我听得呆怔又震惊江景诚这样好看、谦逊又绅士的男人居然会行贿

江景诚却似乎早就料到了一样沉默的点点头很是顺从袁园煞白着脸跟了两步停了下来没再跟上去

正好这时候下葬的时间到了墓园的相关工作人员来找她她一步三回头的最终还是回了灵堂

我在原地愣了半晌眼看江景诚被人半拖着渐行渐远却被突然冲出来的一群人围堵住个个都全副武装的扛着长枪短跑想来是消息灵通的记者

检察官一直在伸着手开路好不容易有检察院的车乱叫着开过来他们才手忙脚乱的上了车有的记者甚至跑了几步远去拍车屁股的照片

停车场在那个方向想着没我什么事而且这些记者大概都是社会新闻部的我就只抻了抻衣领低头往停车场方向走

没想到走了几步突然有记者喊了一声我好奇的抬头看竟然看见这群人全都抗着东西往我这个方向围过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千人斩女王的地雷~~~\(≧▽≦)/~

之所以这么晚更是因为我去打胎了……噗……打毛胎我就没怀孕好么姑娘们是感冒啊你们那些关切的问我是不是有了的姑娘们还能再邪恶一点吗比芦二苇还不靠谱……

唔周六是真的有事码了不到两千就出门了九点才回家……但是我未来是会日更滴(除了周四……

所以乃们的小花花哪为了鼓励我未来的日更畅快的撒花吧表犹豫~~

唔今天又是一狗血尽情的为江总撒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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