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闹,破案呢! - xp1024.com
《别闹,破案呢!》


第1章 司辰这孩子,长大了可不得了

机位后,导演放下跷了半天的二郎腿,左手抓着台本,往嘴里丢了两粒瓜子。

片场中央,男女主正在互动,摄像大哥逐渐靠近,给男主一个脸部特写。两人眼神一对上,气氛就变得不同。导演吐掉瓜子壳,随时准备喊“cut”。

原本就是冲着司辰的脸,哪晓得,这小子居然有几分演技。

赚了!

女孩望着司辰,眼珠子就跟长在上面似的,完全忘了自己还有台词。

十秒过去……

“菲儿?”

工作人员想要提醒,导演却敏锐地捕捉到其他,立即出声制止:“这眼神杀,有点惊艳。”说完,眼睛又回到镜头,这一次,他的注意力偏移到男孩身上。

导演很会抓画面,刚要喊停,前方突然就传来许菲儿的惊呼声。

只见女孩身子一晃,整个人往后仰去,在后腰磕到护栏之前,一只手臂及时从旁伸出,稳稳托住了她的腰。

“没事吧?”男孩个子高,垂眸看她,等她站稳,双手便规矩地收回。

他嗓音轻缓,不掺杂任何情绪,完全就是举手之劳,表情亦很冷静,可眼神偏又是温和的,说话时礼貌地低下头,在许菲儿听来,便多了些温柔。

导演一拧眉,赶紧安排人过去看看情况。

“菲儿,你还好吧?有没有伤到?”

许菲儿捂着胸口,稍稍平静了些,目光在助理脸上淡淡一扫,便定格在司辰身上:“刚才多亏小辰,是他及时扶住我。”

“我就在旁边,也是顺手,不过女生穿高跟鞋,是真的要小心。”司辰带着笑退到一边,让位给工作人员,也恰好挡住许菲儿一半的视线。

确定她没事,所有人才放下心。许菲儿要真受伤了,拍摄肯定得暂停,他们制作组也得承担责任。

助理仍有些纠结怎么称呼司辰,喊一个刚成年的男孩“哥”,也不妥,她自己也喊不出口。“小辰”显得亲昵,可关键他们俩不是特别熟,最后还是连名带姓说了三遍“谢谢”。

“还能找到刚才的感觉吗?”导演绕过来,眼神带着询问。工作人员瞅了瞅司辰和许菲儿,眼睛一亮:“在后面加一段吻戏怎么样?”

特意为了七夕情人节拍摄的广告微电影,越甜越抓眼球。

吻戏?

司辰脸上的笑僵住,震惊到说不出话,过了一会,才小声开口:“让我跟菲儿姐……我们俩,吻戏?”

“不不不,不是让你们真的接吻。”担心吓坏孩子,对方立马解释:“就是嘴唇贴着嘴唇,然后我们镜头拉远,给观众浮想的空间。”

司辰:“……”

导演觉得行,转头一看许菲儿,笑而不语。

许菲儿再年轻,也比司辰大,可她却意外地没有拒绝。忽略掉年龄上的尴尬,她甚至主动安抚司辰:“放心吧,姐姐是不会占你便宜的。”

司辰摸了摸鼻子:“我是担心广告播出后,会被菲儿姐的男友粉活剥。”

“我还担心你家的小粉丝吃醋呢。”司辰的高情商已经不是秘密,许菲儿脸上的笑容灿烂起来,去拉司辰的胳膊:“刚才ng是我不对,王导,再来一遍,争取这次一把过。”

-

司辰低头的瞬间,眉头轻轻一皱,不过眨眼,情绪就隐藏得滴水不漏。

两张脸逐渐贴近,彼此的呼吸清晰入耳,许菲儿闭上眼,感觉到耳垂有些发热。

眼看就要吻上,司辰一反套路,稍稍离开,唇瓣从女孩鼻尖擦过,最后贴上她的额头。

导演:“!!!”

“王导,这不是咱们刚才说的那段……”

“cut!很好!”导演站起来,拍了两下手掌:“确定他以前都没拍过戏吗?”不等人回话,他自己就笑了:“司辰这孩子呀,长大了可不得了。”

————【阅读须知】————

1本书类型:悬疑推理、耽美年下、强强联合。

2推荐完结文《王牌特工妻:军少,来单挑》,曾经被秦培和顾凌谦的故事感动过的你们,又怎么可以错过新书。

3这不是我第一次写耽美,却是第一次单独开一本,喜欢的小伙伴请多多支持!不喜欢也别互相伤害,感恩!!

4腹黑病娇小可爱明星vs英俊潇洒武力值爆表又骚又浪刑侦副队长。【司辰叶晞】

第2章 叶大爷的电话,我没敢接

拍摄顺利结束,许菲儿同导演聊了几句,又往司辰那边看了两眼,才跟着助理进了化妆间。

司辰很有礼貌地同工作人员打了招呼,还帮忙把道具搬回来。导演看在眼里,却始终不动声色,直到司辰的助理过来,让他进去卸妆,导演才撇下众人,大步走过去。

“小辰。”

“王导。”司辰像是班主任找谈话的学生,乖巧等在原地,抿唇一笑:“这几天辛苦了,也谢谢您对我的指导。”

对比起许菲儿,司辰算是彻头彻尾的“新人”,唯一说服导演的,可能就是他青春帅气的长相。想着也就是一支广告,有粉丝买账就行,没必要临时换人,弄得双方都尴尬。

可结果……不过他心甘情愿被打脸。

导演搭着司辰的肩,也没避讳周围经过的人,态度亲切了不少:“你这个年纪就有这个悟性,实在难得,一点也不比那些科班出身的差,有想过以后拍电视剧吗?”

司辰一怔。

“模特这个圈子,就是吃青春饭,虽然你身高、长相各方面条件都出类拔萃,但你要知道,娱乐圈里最不缺的就是俊男靓女,高颜值能吸粉,可真正能让粉丝观众记住你,而且能记住一辈子的,还是深入人心的角色。”这一周相处下来,导演对他的看法截然不同。

的确,他很欣赏这个年仅十八岁的男孩。

司辰眸底划过一道微光,脊背站得笔直,却没立刻接话。导演也是点到即止,轻松解围:“小辰,你可别嫌我话多。”

“怎么会呢,我知道王导是关心我。”

-

化妆间是单独隔开的,助理跟在后面进来,顺手关门。司辰径直走向化妆台,视线从那一堆瓶瓶罐罐中扫过,扒拉出一包湿纸巾,抽了一张。

“小辰,等等。”助理以为他是拿来卸妆,立刻阻止:“这个要用卸妆水才行,湿纸巾是擦不干净的。”

刚说完,就看到司辰摁着唇,反复擦了几遍。动作漫不经心中又带了点撩人,他依然在笑,可眼神好似冰封的湖面,没有一丝皲裂,唇畔弯起,嘲讽得恰到好处。

助理边默念清心咒,边想:“脸好看也算了,偏偏一双手也这么漂亮,简直就是手控的福利啊!!”

司辰早已习惯自家助理的目光,手里的湿纸巾揉成一团,准确抛进角落里的垃圾篓。

“你都给我科普好多次了,我怎么可能不记得。”他说话时眼睛好似在发光,助理刚要花痴,他却突然张大嘴,冲着镜子做了个大鬼脸。

助理:“……”

到底还是个孩子,幼稚是本性。

“麦姐,今天有谁给我打过电话吗?”拍摄时,手机通常都是交给自己的助理。司辰坐着无聊,想要玩两把游戏。

最开始那会儿,司辰因为年纪小,外界也没太大的关注度,同公司的五个男生,共用一个助理。近两年来,曝光度才明显增多,红毯秀、时装周圈粉无数,公司对他自然比从前上心,他也有了自己的私人助理。

麦琪是司辰亲自挑的,年长他五岁。除了每天必要的工作行程安排,还要照顾他的日常生活,年纪不大,办事能力倒是半点不马虎。

麦琪手里捏着卸妆棉,用另一只手拿出手机,递给他:“能够接的,我都给你回复了,只有一个人……”麦琪咳了一声:“叶大爷的,我没敢接。”

第3章 小兔崽子!

麦琪起初并不知道这人是谁,还真以为就是某个胡子拉碴的老大爷。后面有幸撞见司辰接电话,一次差点把手机砸了,另一次司辰爆了粗口,麦琪吓得不轻,她从来不知道平日里温顺可爱的弟弟,竟然也会发脾气?

而且这位“叶大爷”到底是怎么回事?一大把年纪了火气还挺足。

连着三天,他在司辰面前都是细声细气——有需要她就出现,不需要,她就一秒消失。

司辰却根本没把这事放心上,第二天依然冲她嘻嘻哈哈。某次司辰参加活动,手机交给麦琪保管,“叶大爷”的电话打过来,麦琪直接就替他接了。

事后,司辰很严肃地交代她,今后这个人的电话,只能是他本人接。

他没有爆粗口,更没有砸手机,唯一的可能就是语气重了些,麦琪当场就举双手发誓,就差给他跪了。

司辰笑和不笑,完全就是两个人,尤其是他一眨不眨盯着你的时候,那股子气场更是炸裂。

麦琪也是顺嘴一说,反应过来急忙改口:“是叶副队的电话,打了两遍。”

她特意强调了“两遍”,想来对方必定是有急事,然而司辰也只是“嗯”一声,好像听到的是一个不相干的人。

麦琪心有余悸,也不敢再提,捏着卸妆棉,在司辰嘴上轻轻擦了几下。这时,她脑中突然就掠过片场最后拍摄的画面,视线落在司辰唇上,恍惚明白了什么。

很有冲动一问,想了又想,最后还是把话吞回肚子里。

玩了一局游戏,司辰挂了,他小声哼唧,果断退出这个脑残游戏,眯着眼给叶副队发消息。

【我还活着。】

不用打电话,浪费电话费,也不用发消息,毕竟我跟你实在是没什么好聊的。

那边没立刻回应,司辰也懒得听他训话,手指无聊地捣鼓起手机,直到他看到那条未读短信——

【今日气温26c~30c,多云转阵雨,北风。出门记得带伞!你要是敢忘,看我怎么收拾你!!】

发送时间是在早上八点。

司辰一点也不意外,他基本上每天都会收到某人的“天气预报”。手指随便往上一翻,顺着日期,每天都有,全都装在他手机里。

也许是习惯了,所以也没觉得多感动。

……

和司辰这边悠哉哉的气氛不同,市局刑侦大队里鸡飞狗跳,叶晞先是耐着性子劝了会架,不小心被女人的长指甲误伤,在他手背上抠掉一块皮。

这伤口要是换到脸上,可就毁容了!

实在是担心自己这张英俊完美的脸遭遇创伤,叶晞安排手下人看着,特别叮嘱“不到出人命的时候,千万不要劝架”。他自己则躲去楼道里抽烟,图个清静。

让他应付这群长舌妇,他宁愿熬夜抓贼。

抽了半根眼,他突然就想到了司辰。

“这小子竟然还不给他回消息,真是越长大越不乖了。”

嘴里正在念叨,裤兜振了两下,叶晞叼着烟掏出手机,低头一扫,猝不及防被那四个字呛到,一口烟堵在喉咙口,不上不下,害他大爷咳了半天。

“我还活着?”这不是废话么?他要是出了什么事……叶晞很快就笑不出来了,快速翻出通话记录,指尖用力一按。

小兔崽子!!

第4章 脸很帅、腿很长、人很拽

卸完妆,司辰坐在那喝酸奶,麦琪边收拾东西边跟他闲聊。两人私下关系不错,麦琪自己有个弟弟,比司辰还要大两岁,家庭条件虽不富裕,却是全家人的心头肉,也算是娇惯着长大。

关于司辰的家庭环境,麦琪知道的并不多,司辰就是发高烧说胡话,也从不会泄露半句。

只是隐约听说,司辰的父母在他很小的时候就离婚了,在他快要饿死的时候,最后是她的小姨出现,把他领回家抚养。

后面又听说了一点,好像是他的父母发生意外,相继去世……

“麦姐,酸奶很好喝,你也尝尝。”司辰突然凑过来,他的皮肤很好,笑起来的时候,眼睛弯弯的,底下的卧蚕特别明显,整个人也特别可爱。

凡是跟他接触过的,不管是前辈还是同龄的孩子,没人会怀疑,他成长于一个健康幸福的家庭。

麦琪仓促压下心头的酸涩,笑看了一眼司辰,接过酸奶喝了两大口。

“你今天表现不错,王导都夸你呢,说你很有天赋。”

“客套话而已,不过是因为我年纪小,给我个鼓励。”提起王导,免不得就会想起他刚才那番话,司辰咬着吸管,随意一问:“你说以后……我去拍戏怎么样?”

麦琪“咕噜”咽下一口,睁大眼,定定地看了他三秒,才问:“你喜欢拍戏?”

“我进公司,就是晓雯姐带我,一直到今天……关于我的基本情况,我想她肯定跟你说过。”话题突然跳开,麦琪脑子还没绕过来,司辰却撇开脸,没再继续往下说。

他需要钱。

避免气氛尴尬,麦琪又把话题绕回去,她心思通透,只字不提刚才那段“吻戏”。

司辰看着有些心不在焉。

手机才刚搁到桌上,电话就打进来。他不知在想什么,坐着没动,麦琪眼尖扫到屏幕上的“叶大爷”,立刻就兴奋起来。

“是叶副队打来的,小辰,快接电话!”

司辰:“……”

麦琪是见过叶晞的,那天下大雨,叶晞开车过来接司辰,司辰不肯老老实实待在伞下,叶晞先是温和地说了他两句,可司辰一直不搭理,叶副队当即血压飙升,脾气上来了,一把拽过司辰,用胳膊一夹,然后塞进车里带走。

整个过程控制在五秒之内,以至于车子开远了,麦琪还傻愣在原地。

若是要问麦琪对叶晞的第一印象,肯定是:脸很帅、腿很长、人很拽。

司辰把铃声当成了音乐,听了一会才接,说话漫不经心:“怎么,你今天很闲?”

叶晞嘴里含着烟,轻笑一声:“越来越没规矩,现在是连‘哥哥’也不会喊了是吧?”

具体也不知道从哪天开始,叶晞就染上了喜欢听他“叫哥哥”的怪癖,司辰本来就看不惯他,又怎么会甘心认他作哥?不过叶副队尤为执着,加上两人武力值悬殊太大,所以司辰偶尔也会服软。

当然前提条件有两个:一是他恰好心情不错;二是他恰好想逗一下叶晞。

而今天,两边都不沾。

“首先,短信我收到了,不过你今天貌似迟了半小时,不用问,你早上又迟到了吧?”

虽然麦琪很想留在这,顺便偷听,可一想起叶晞似笑非笑地瞅着她,她就后脖子发凉,往那边飞快瞟了一眼,就赶紧离开。

开门,就看见了许菲儿。

第5章 我答应过你妈妈,会好好照顾你

许菲儿手里端着两杯冰咖啡,不知是恰好路过,还是特意过来找司辰。麦琪向来很会替司辰处理人际关系,眨眼间就换上笑脸:“许老师,卸完妆啦,是现在就回酒店吗?”

“王导刚说了,今晚大家一起聚餐。”说话间,许菲儿的视线越过麦琪,往化妆间里看:“不知道小辰想吃什么,他们都在忙,就我闲着,就过来问问。”

许菲儿的演技在当红小花里,还是挺靠前的,她听得高兴,嘴上却说:“喊我名字就行,‘老师’我还担当不起。”

麦琪笑了笑,没接话。又听许菲儿说:“拿铁,听说小辰喜欢喝。”

麦琪接过咖啡,侧过身,手指向里面:“小辰在接电话,可能要等一会。”

听到门口的动静,司辰也转头望过来,冲着许菲儿晃了晃手机,对方指向手里的咖啡,朝他一挥手,走了。

“等我忙完手头的案子,开学那天,我亲自送你过去。”对面没声音,不知道是假装耳聋,还是习惯性走神。叶晞掐掉烟头,眉头皱起:“臭小子,跟你说话没听到?”

司辰收回目光,单手撑着脸,右手在桌面无聊地画圈圈:“叶副队,不好意思,我已经成年了。”

他讨厌叶晞总是拿他当孩子,说话也跟训儿子似的,尤其喜欢拍他的脑袋,司辰都炸毛了,他却哈哈大笑。

“这不是废话么,今年的生日,还是我跟你一起过的,老子会不知道你成年了?”别人家孩子的成年礼,或许很热闹,可对于司辰来说,并没有多值得回忆。叶晞很快也意识过来,心里感慨了一句“臭小子竟然都成年了”,顿了顿,他才说:“我答应过你妈妈,会好好照顾你的……”

司辰冷下脸,笑容顷刻间就散得一干二净。

叶晞也觉察到,语气放软了一些,斟酌地说道:“你妈妈——”才刚起了个话头,司辰在对面冷笑,他头皮一炸,意识到犯了他的大忌,下一句便换了称呼:“陈吟,她其实是爱你的,小辰……”

电话直接就被掐断。

司辰用力抓着手机,那个女人的名字在他胸腔里横冲直撞,然后是她那张脸,带着病态的苍白,瞪着他的时候,眼神很凶,模样显出一抹癫狂。她有时候会突然大笑不止,会笑着笑着就哭出声,也会嘶声力竭地大吼,直到嗓子全哑了,她才不得不消停。

“小畜生,就不该把你生下来。”她骂他最多的就是这句。

司辰闭上眼,身子僵硬地靠着椅背,五分钟后,呼吸才慢慢平缓下来。

麦琪推门进来,听到手机里传出的游戏声,直叹气:“这么快就跟叶副队聊完了吗?”本想着,有没机会打个招呼,再不济,听听男神的声音也是好的。

“哦,他有事去忙了。”司辰头也没抬,手指在屏幕上跳跃。

麦琪暂时将男神放到一边,问他:“王导组织大家今晚聚餐,你要是不想去,我就找个理由推掉?”

“去吧,反正也没事。”

-

叶晞斜倚着墙壁,青白的烟雾缭绕在他指尖,他抽一口,微微眯起眼睛,突然就想起了第一次见到司辰的时候……

彼时的小小少年,防备心理很强。

他才刚走近,司辰便敏锐地转过头,狼一般凶残的眼神,紧锁住他的脸,像是恨不得盯出一个血窟窿。

第6章 今年是第几个单身情人节?

这段时间连着熬夜,叶晞嘴角都冒泡了,从卫生间出来,顺手从同事抽屉里抓了一把莲子心,丢进保温杯里泡水。

“老大,这么苦都喝得下去?”之前安排协调妇女矛盾的同事跑进来,上午还是整齐的警服,这会儿上面已经留下好几道爪印,头发也是一团糟。他咽了口唾沫,本想拿着叶晞的保温杯喝一口,一闻到那股味儿,整张脸就嫌弃得不行。

叶晞吹了吹热气,翘着腿,忍着恶心灌了一大口,然后以一种过来人的口吻说:“天天熬夜太伤肝,我可不想英年早逝,喝莲子心茶算什么,要是吃-屎能够长命百岁,相信我,你一定会毫不犹豫吞下去。”

口干舌燥的刑警:“……”

完了,现在连喝水都吞不下去了。

叶副队恶心完别人,自己却没受丝毫影响,抱着保温杯硬是喝了个底朝天。

案子结束,刑侦队终于能停下来喘口气。连轴转了好几天,叶晞三天都没洗澡,开会前,局长还在犹豫要不要给他们放一天假?开完会,放假这事就爽快定了下来。

“叶晞,我知道你单身,可你能不能注重一下个人卫生?”局长喊住正往外溜的叶晞,一刀刀往他心口戳:“你不能因为没有女朋友,就自我消极,你闻闻自己身上那味儿,都快馊了。”

“是啊,叶哥,你可是咱们市局的头牌,应该每个毛孔里都散发着香味才对。”

叶晞气笑了:“去去去,我这是标准的男人味。”大家全都哄笑一团,他抬起胳膊嗅了嗅,不明白一群人怎么反应这么大。

“就是汗味重了点,你们至于嘛。”

这次连局长也受不了他,狠狠挖了他一眼才走:“可惜了这张脸,叶晞,你小子活该单身,我就是有女儿,也不敢让她跟你谈恋爱。”

叶晞盯着局长愈发圆润的腰身,还有因为发量减少,而轮廓日益清晰的后脑勺,十分诚恳地鞠了个躬:“陆局,那我先谢谢您。”

……

手机在床上震天响,浴室里,叶晞将自己从头到脚洗刷了一遍,反正公寓里就他一个,随便扯了条浴巾围在腰上,踢着拖鞋出来。

连着三个未接来电,都是叶父打来的,以为他老人家有什么急事,叶晞不敢耽搁,急忙回拨过去。

“喂,爸,出什么事了吗?”

叶昊林坐在自家豪华宽敞的客厅里喝茶,听见儿子的声音就开始数落,对此,叶晞早已习惯,他倒了杯水慢慢喝,等到叶昊林终于肯停下来,他才假模假样关心一句:“您喝点水再骂,我等着,不急。”

“……”生了这么个玩意,叶爸爸也挺心累,他叹了口气:“过两天是什么节,你知道吗?”

“怎么,又到了您跟我妈的结婚纪念日?不是,你们一年到底要纪念多少次?”

听听这语气,很明显的羡慕嫉妒。叶爸爸装不下去了,下一秒就暴露本性,开始幸灾乐祸:“马上就是七夕情人节了呀,我跟你妈妈准备出国旅游,酒店已经订好了,因为不方便带电灯泡,所以没你的份。可怜啊,今年都是第几个单身情人节了?”

叶晞:“……”

第7章 吻额头,他还是稍微能够接受

单身可耻吗?叶晞从不觉得,他也不认为这是一件丢脸的事。

刑侦大队本就是光棍聚集地,谁要是谈恋爱,那才不正常。

叶晞单独住在一边,就为了每天早上多睡二十分钟,干脆就买下这套复式公寓。他是货真价实的重度起床困难户,第一个闹钟响,摁掉继续睡;第二个闹钟响,脸埋进枕头,不管、继续睡。等第三个闹钟响起,他掀开被子就跳下床,一秒冲进浴室洗漱,一边刷牙一边腾出手查看天气预报,然后发给司辰。

起床、洗漱、换衣服到出门,前后绝不会超出五分钟。

所以叶少爷虽然赖床成精,但他又是个时间观念很强的男人。

路上等红绿灯,从挡风玻璃看到前面高楼外的大型led广告牌,叶晞抬头一瞥,就这么随意地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

司辰。

台词听不清楚,却能从一男一女的眼神和肢体语言中,大概理解。大屏幕就是有这种好处,坐在车里,也能看到那个人的一举一动,包括他脸上细微的表情,连笑容也放大了。

就这么盯着看了一会,叶晞忍不住笑了,颇有些感慨:“小崽子,还真是越来越帅了。”

话还没落音,大屏幕上画面一闪,司辰摸出巧克力,递给女孩,叶晞这才反应过来,司辰是给这款巧克力做宣传。画面再次闪动,司辰托住女孩的后脑勺,低下头……

叶晞:“!!!”

“滴滴——”后面的车等得不耐烦,按喇叭催促。

叶晞受惊过度,勉强一回神,绷着脸踩下油门,那样子就像是亲眼目睹“儿子早恋”的家长,现在就想把臭小子拉出来,狠狠揍一顿。

他才多大啊。

叶晞心里的火,来得快去的也快。等他吃完早餐,再从小会议室出来,基本上就把之前的事忘光了。

前提是,没有人再提起。

手头的资料整理得差不多了,叶晞就抱着他的保温杯,溜达去茶水间。外边几个不知道在议论什么,举着手机叽叽喳喳了好半天。叶晞好奇走过去,瞄了几眼,就听到有人在喊:“我老公啊啊啊啊啊!帅死了!”

小姑娘追星很常见,基本上长得帅的,通通称呼为老公。

叶副队喝了口水,做贼似的从后面伸出头:“哟,小唐,又换老公啦?这一个月才过了一半,你就换了仨,你说以后谁敢娶你?”

“叶哥,你吓死我了。”唐影拍了拍胸口,也不计较他满嘴屁话,赶紧把手机挪过去,手指着上面的男孩,兴奋地炫耀:“这是我新晋老公,司辰,我本来是他的姐姐粉,看完这支广告之后,我就决定了,我以后要嫁给他。”

叶晞一口水呛到。

“他还是个孩子,放过他吧。”瞅着几人的口水都快要滴到屏幕上,叶晞实在是没眼看,他这会儿也没正事,闲着也是闲着,便跟着一起看广告。

刚路口被人催,广告结尾他还没看,心里一直惦记着,司辰到底有没有亲那个女孩?

三分钟的广告微电影,已经被她们反复舔了好多遍,唐影一点也不怕暴露自己真实的内心,手指拖动进度条,干脆滑到最后——司辰亲吻许菲儿的额头。

叶晞翻了个白眼。

不过,相比起亲嘴来说,吻额头,他还是稍微能够接受的。

第8章 哥,七夕快乐!

连叶晞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他竟然无聊到听几个女孩畅聊八卦,而八卦的对象还是司辰。

明明广告里还有女主角,却被她们集体无视,你一句我一句的将司辰夸上天。

叶晞有些好笑,眼角扫了一眼许菲儿,他确定这张脸在某个电视剧里出现过,名字记不清,毕竟是不相干的人。

“行了行了,八卦时间结束,都该干嘛干嘛去。”

老大发话,大家都收了手机丢进抽屉。唐影坐着喝水,头顶一片阴影罩下来,她抬起头,叶晞那张英俊逼人的脸放大在她眼前,若不是成天对着,早已产生了抗体,只怕她都要脸红了。

“叶哥?”

“以后少看点没营养的娱乐新闻,你是个大姑娘了,还总是追星,还管个小屁孩叫老公,我都替你害臊。”

“……”唐影不是第一次被他堵得说不出话,她有点委屈:“可是他长得帅啊。”

叶晞哼了哼:“司辰这小子,长得确实挺不错,但跟我一比,还是差了点。”

唐影:“……”

市局一枝花的名号,绝不是吹牛皮来的,他这话是嚣张了些,不过人家还真有那个资本。

下午的工作效率有了质的飞跃,一群人都跟打了鸡血似的,连喝水都顾不上。

六点半才过,大家就囔囔着收拾东西准备下班。叶晞看着稀罕:“哟,今儿个下班都挺积极,没人加班?”

“叶哥,今天可是七夕啊,这种日子就该约会,谁还有心思加班。”大家都约了人急着走,没人留下来跟他瞎扯淡。

老实说,像什么情人节、圣诞节类似的节日,叶晞从来就没放在心上。

因为这跟他没关系。

他冲着空无一人的大门喊了一句:“老子就喜欢加班,什么狗屁七夕,我可以一辈子不过情人节。”

……

十分钟后,叶晞坐在他那辆黑色路虎内,往家里打电话,准备过去蹭顿饭。

电话是佣人接的,他才迟钝地想起来,他那不靠谱的爹妈,已经飞去了巴厘岛。又怕他临时跑回来充当电灯泡,还很有心机的提前一天飞走了。

佣人跟他熟,说话丝毫不客气:“少爷,您没说今晚要回来吃饭,我也没提前买菜,这样吧,不如咱们今晚包饺子吃?”

叶晞中午跑了趟交警大队,路上就买了两个鸡蛋饼吃,现在是一点也不想吃饺子。

“算了吧,免得麻烦,我自己在外面吃,就不回去了。”

“好的,少爷。”佣人的声音听起来还挺高兴:“我晚上约了人,就不跟您多说啦,祝您玩得愉快,拜拜。”

叶晞:“……?!”

今天貌似就他没人约。

本来他是打算随便找个地吃饭,不过这么连番受了打击,他觉得还是有必要找个伴。手机通讯录前后翻了两遍,最后就选定了司辰。

情人节去骚扰别人,貌似有点不厚道。所以想来想去,只能去骚扰司辰。

“这个时候还有空打电话,不用加班吗?”

叶晞点烟的手微微一顿,他都做好了打第二遍的准备,没想到司辰同学今天这么乖。他含着烟轻轻“嗯”一声,刚要展开话题,就听到司辰的笑声:“哥,七夕快乐。”

变声期一过,他的声音似乎更好听了,混着笑声一并钻入耳中,就像在冲他撒娇。

叶晞的表情有些怪异,这孩子难得肯跟他好好说话,他居然会不习惯?

第9章 司小辰,咱俩的关系不同懂吗?

就在两分钟之前,叶少爷还在感慨人情冷暖,明明生得一张万人迷的脸,却沦落到情人节被群嘲,简直是越混越回去了。他当然不会说“我不想一个人吃饭”,尤其是他现在还有点小感动,自然也要维持住哥哥的形象。

“今天怎么说也是个节日,虽然你年纪小,跟你没什么关系,我也不忍心让你一个人吃饭。”叶晞发动车子,心情挺好:“我过去接你,晚上想吃什么?”

呸,明明是自己孤家寡人,没人陪,居然还有脸说是为了陪他?

司辰内心狂吐槽,想想对面的大爷也挺可怜,大发善心的没去怼他,假装什么也不知情,惊讶地问:“你下厨?”

“你想得美。”

能够花钱解决的事,干嘛要浪费时间?

司辰当然知道他不会下厨,不过就是顺嘴逗他,很快就听到叶晞说:“路上有点塞,你换好衣服等我。”

“跟个大爷吃饭,没必要换衣服吧。”丢下这句,他就抢在叶晞开骂之前挂断。

司辰放下画笔走去窗台边,太阳还没落山,晚霞照着路上的行人,推开窗户,夏风裹挟着一丝暑热迎面扑来,广场那里有人在跳舞,还有人在欢笑。

-

一顿饭都吃撑了,结账后从餐厅出来,叶晞没急着取车,两人就沿着广场散步消食。

走了两步,叶晞退回来,盯着司辰的脸打量:“之前的口罩呢?还是戴上吧,安全一点。”

司辰头上反扣着棒球帽,口罩被他扔去了双肩包,出门戴口罩会避免一些麻烦,走到哪里,也不用像只猴子一样供人观赏。

可总戴着,也不会很舒服。

他将帽子转过来,往下压了压帽檐:“口罩就不用了,天都黑了,谁看得见我。”

这个理由也说得过去,不过叶晞不同意,直接省掉了沟通的环节,从司辰背后翻出口罩,趁他还没反抗,一手捏他的脖子,动作有些粗鲁地将口罩挂在他耳朵上。

“我看得见。”

走了一圈,司辰斜眼看他:“你还是快找个女朋友吧,我可不想明年七夕还陪你一起吃饭。”

晚上餐厅里基本都是情侣,叶晞订的是靠角落的桌子,即便如此,还有三方的情侣环绕着他们,以至于司辰每次一抬头,看到的就是腻腻歪歪的男女,像他和叶晞这种搭档,也是稀奇。

“哼,国家有规定,情人节就只允许一男一女出来吃饭吗?我说弟弟,这都什么年代了。”叶晞脸皮厚,坐在情侣堆里,照样也能安心享受五星级料理。司辰一个白眼甩过来,他被逗笑了,大手摁着男孩的头顶使劲揉两下:“司小辰,咱俩的关系不同,懂吗?”

司辰迈出去的步子转了个方向,侧过身,叶晞正看着他。

“我们是兄弟,”说完又摇头,总觉得欠缺点什么。司辰一直看着他,站着没动,风吹过时,轻轻眨了眨眼。叶晞咧嘴一笑:“不,更准确的说,我们是亲人。”

是这个世上,你可以依靠的人。

司辰目不转睛盯着他,所有情绪被口罩掩藏,片刻,头一歪,避开他的咸猪手:“行了,大晚上就别搞这么煽情。”

叶晞就觉得他口是心非的样子特别可爱,右手再次不打招呼地伸过来,勾住司辰的肩,司辰奋力从他怀里挣脱出来,一脚踹过去。

“说话就好好说,干嘛总动手动脚的?”

叶晞似乎很喜欢看他炸毛,当即一阵爆笑。司辰却不想理这个神经病,转身,一脸冷漠地走了。

第10章 叶晞,这案子现在你来接手

金茂百货这一带,人流量非常充足。购物、美食、观光一站式服务,到了晚上,附近的酒吧营业,那些睡不着觉的都市男女们,便都准时到场,大家撕下白日里精心伪装的面具,随着音乐尽情起舞,闪烁的灯光下,隐藏着难以启齿的欲望。

不管是工作日还是休息日,总有一群人聚集在这里胡闹,今天晚上更是疯狂。

七夕节,正是情侣们光明正大秀恩爱的时机,在酒吧疯玩了一圈下来,仍觉得意犹未尽。步行街那边的小吃店还没打烊,男人带着女人过去,买了一堆吃的,两人又在广场上待了一会,等到有点累了,他们才牵手走过人行道,去了对面的四季精品酒店。

夜深了,广场和步行街还有年轻人在闹腾,还有踩着滑板的少年经过,偶尔吹一声口哨,大叫一声。

在某处僻静的路口,女人左右张望了一下,又回头看了几眼,似乎在确定有没有人跟踪。她不停地低头去看手机,盛夏的夜晚,温度并不低,可她的指尖却带了些凉意。

就在她开始不耐烦的时候,手机终于响了,一条新消息出现在屏幕上。

【我看到你了,穿着黄色的吊带裙,是你吧?】

女人用力一咬牙,握着手机扭头四处搜寻,可前后左右来回找了好几遍,都没发现对方的痕迹。

这时手机再次响起,【你也不想更多人知道我们三个的关系吧,不如找个安静地,我们好好聊一聊。】

她跟男人说只是下楼买点东西,可这些天频繁地被骚扰,她觉得自己下一秒就会崩溃。她其实并不想去见那个人,可女人天性好强,所以她答应了。

灯光阴暗的巷子口,一道人影伫立在那,好似笃定了她会过来。

隔着距离看不清那个人的样貌,只有一头长发格外显眼。

-

早上七点半,床头柜上的闹钟不要命地响起,尖锐的声音穿透枕头,叶晞捂住耳朵在被子里打了个滚,非得等到第三个闹钟响,他才肯爬起来。

冰箱里放着昨晚在路上买的水果蛋糕,当时是司辰吵着要,结果吃两口就饱了。丢掉太浪费,司辰就提议让叶晞带回去,第二天当早餐。

时间还够,叶晞去厨房热了杯牛奶,三两下解决完早餐,杯子丢进水槽,等晚上回来再洗。

早高峰的道路永远都塞,叶晞打着方向盘熟练地变道,顺手点开广播。里面正好在播放早间道路交通,提醒车主城东和平路交通拥堵,尽量选择绕行。叶晞抬头一瞥导视牌,准备在前面路口掉头。

车头刚转过去,搁在中控上的手机就响了。叶晞注意路况,捞起手机一扫来电显示,接听后按了免提。

“喂,陆局。”

“叶晞,过来一趟。”想起他隔三差五就迟到的尿性,陆局眉头一皱,猜到他还在路上:“你尽快过来市局,然后来我办公室一趟。”

凭着多年的刑侦经验,立刻就让叶晞觉察到不对劲,进了市局,就直奔局长办公室。

陆彦国刚接完电话,脸颊肌肉紧绷,看到叶晞进来,右手一指,示意他先关门。

“陆局,出什么事了吗?”叶晞大步走到办公桌前。

“城东,金茂百货附近发生了命案,尸体是在垃圾堆里被人找到,这案子分局刚报上来,死者身份已经确定……叶晞,这案子现在你来接手。”

第11章 城东发生命案,你们跟我去一趟现场

叶晞只在门口露出个脑袋,里面闹哄哄的几人就纷纷安静下来。唐影嘴里咬着吸管,右手伸到对面抢走一袋小笼包,正在狼吞虎咽的卢俞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到唐影清脆的声音:“老大,我特意给你留的,再不吃都要凉了。”

卢俞赶紧咽下嘴里的油条,蹦起来就要去抢,叶晞脚步生风,身子几乎是瞬移到唐影前面,一抬手夺过来。

卢俞:“……”

“行了,鱼儿,赶紧擦擦嘴。”他一口吃下两个包子,又顺手从唐影桌上抽了两张纸巾,咽下去了才说:“城东发生了命案,你们把手头的事挪一下,跟我去一趟现场。”

上个案子才结束没几天,大家都没完全缓过劲,一听到叶晞说的,顿时就没了食欲。

倒是叶副队本人边吃包子边简单交代任务,唐影见他吃得香,忍不住搓了搓胳膊上的鸡皮疙瘩,总觉得他吃的是人肉馅包子。

上车后叶晞就点开了广播——和平路交通还未完全疏散,交警也赶过去处理。只是现在的人看到什么都爱发个朋友圈,原本这事还没扩散出去,半小时后,朋友圈里都在议论,更是直接上了实时新闻。

“这案子的真相是什么,大家都不清楚,真服了那些张嘴就喷的人,主观臆想不要太严重。”唐影先和分局那边联系,关于死者的信息已经传了过来,她详细汇报给叶晞,然后就进去网站关注热点新闻,随便一翻底下评论,就气得她火冒三丈。

有同情惋惜的,也大把人吐槽,还有评论说“不用想了,这女人穿着一定很暴露,要怪就怪自己喜欢勾引人”。更有匪夷所思的说“搞不好这女人是小三,抢了别人的老公,活该被人弄死”。

唐影感觉被刷新了三观,愤愤不平地握着手机感慨:“一个女孩遭遇不测,最该死的难道不是凶手?瞧瞧这些人,都他妈以为自己是上帝,现在是网上辱骂人不需要负责是吧?老大,你听听这些评论,这都是人话吗?”

“我早就说过,为难女人的永远都是女人。”抬头就看到大楼外墙上吊着的广告牌,前面就是金茂百货,马路两旁的小商铺很多,人流混迹其中。叶晞盯着人行道上走过的一道身影,轻轻叹气:“伤害不是发生在自己身上,你还指望他们能感觉到疼?”

唐影立即就不说话了。

坐在另一边的卢俞已经沉默了半天,下车后低着头。到了案发地,分局的人立刻就走过来,叶晞撩开警戒线走向垃圾堆。死者身上的裙子被撕烂,有刑警用自己的外套给她盖住,小腿往下暴露出来,能清楚看到脚掌上的伤痕,好些碎玻璃嵌进肉里,鲜血凝固在上面。

唐影皱了皱眉,卢俞则撇开脸,抿紧了唇,表情闪过一抹恍惚。

报案人是一名环卫工人,她今天本来休息,因为轮值的同事是她同乡,家里有急事,她俩就换班了。哪知道扫垃圾都能扫出一具尸体,她吓得丢开笤帚抱头尖叫,四肢都是软的,还险些一脑袋砸到死者身上。

唐影正在做笔录,女人一张脸还没恢复血色,身子瑟缩着,发现叶晞盯着她,小心翼翼对视了一眼就移开,似乎有些惧怕。

第12章 这是死者赵彤的男朋友,张佳瑞

看到叶晞过来,唐影侧过身低声说道:“基本口供都一致,路口那家早点铺,还有人听见了王大姐的尖叫声。王大姐平时很少用手机,是那家店的老板帮她报的警。”

叶晞抽走唐影递来的笔记本,认真看起来。环卫工人一看他的脸色,人就下意识往唐影身边靠,右手抓紧背在肩上的浅灰色帆布袋。唐影注意到,笑了一声:“老大,你吓到人了。”

这么英俊的一张脸也会被吓到?他心底显然不信,可为了维护他人民警察的光荣形象,叶晞露出笑容,目光也变得温和:“您别紧张,把您看到的都说出来,这对我们破案会有帮助,您也希望警方能尽快抓到凶手对吧?”

女人呆滞了一瞬,然后点了点头,整个人稍微放松了一些。她和叶晞对视着,说话需要仰着脖子,带着某地的口音:“这条路上都是垃圾,地面沾着油污,我都没认出还有血迹,垃圾桶挡住了她的脸和半边身子,我也是一路扫过来才发现……”

后面的动静传来,说话声变大,好像有人在争吵。很快有人喊了两声“赵彤”,声音压抑,又带了些哽咽。

叶晞转头去看,一名穿着黑白条纹短袖的男人正试图往里挤,被刑警拦了下来,他边说话边伸手往里指,应该是在解释自己的身份。没一会儿,就看到他人走进来。

“老大,这人是死者赵彤的男朋友,张佳瑞。”唐影打听清楚回来,打量了男人几眼。

男人没去管周围的人,一路踉踉跄跄地走向地上躺着的赵彤,他应该是被突然的噩耗吓傻了,双眼瞪大,一双手用力握紧,还能听见他略微急促的呼吸声。

唐影丝毫不怀疑下一秒他就会愤怒嘶吼。

赵彤的大半张脸都被衣服遮住,只有少许肌肤从头发缝隙中露出来,他几乎要被那抹鲜红刺痛眼睛,右手几次想要扯掉她脸上的遮蔽物,可最后都无力地垂落到地上。

他跌坐到一边,闭上眼睛,脑袋也埋了下去。

“警察同志,”叶晞的胳膊突然被人拽住,他转过身,女人吓出眼泪,只反复强调:“我看到的都说了,别的我真的不知道。”

唐影:“大姐,你不用紧张,我们只是例行询问。”

简单安抚她两句,叶晞就走到张佳瑞旁边:“张先生是吧?我是本案的负责人,叶晞。”

几秒后男人才抬起头,扭头的动作有些僵硬,他望着叶晞,不知道是在问对方还是自己:“真的没救了吗?”

“赵小姐身上伤口很多,有几处伤到了要害,失血过多……很抱歉……”

许是伤心过度,张佳瑞反而哭不出来。听了叶晞的话,好一阵他都没反应,一双眼睛仍然是湿润的,过了片刻,才看到他的肩膀剧烈颤抖起来。

叶晞拧了拧眉,给了他缓冲的时间才问:“你和赵彤最近一次联系是什么时候?她这段时间的精神状态怎么样?有没有遇到什么麻烦?”

-

步行街这边隔几米都装有监控,却不会每条巷子都有覆盖,而且监控就必定存在死角。不知道是凶手提前踩过点,还是正好就这么凑巧,事发地点没有监控。

死者遗留在现场的随身物品只有一部手机,屏幕摔烂了,泡在一个小水洼里。垃圾堆里也没翻出女人用的手提包,唐影便推测赵彤在经过这里时被人抢劫,对方抢走了她的包,并且在争执扭打中捅伤了她。

“这个理由说得通,可对方连包都抢了,手机为什么会遗漏?”他失手伤了人跑掉,就不怕对方用手机报警吗?如果他变态到看着赵彤死了才离开,那就更不会蠢到将手机留在现场,给警方取证的机会。

唐影一愣,又听见叶晞问:“小唐,你还记得赵彤当时穿的什么衣服吗?”

第13章 谁告诉你去酒店就一定得是情侣?

“裙子呀,一件黄色的吊带裙。不过裙摆被人撕烂了。”

叶晞:“人躺着衣服会往上跑,我仔细观察了一下,那件裙子长短在大腿以下膝盖往上,而且领口很低。一个女孩大晚上独自出门,明知道会经过这么偏僻的地方,她难道一点儿危机意识都没有,有意这样打扮?”

因为监控照顾不到,前期就只能倚靠人力在附近的居民区排查走访。可在事发当晚,竟然没有人听到外面有打闹声,也没听到有人呼救。

要想在最快时间内制服一个成年女性,而且让她没有反抗的余地,甚至没有办法出声,一人作案,很难保证能做到“悄无声息”。

所以叶晞更偏向,对方至少有两人。

“我忽然有个想法,会不会她当时根本就没带包出门?”所以,现场才没找到赵彤随身携带的包包。

唐影随便张嘴一说,叶晞却有了别的思路:“那你们女孩子,一般什么情况下出门,不需要带包?”

“拿我来说,如果是去楼下便利店买瓶酱油,或者是下楼倒个垃圾买份早餐,那当然用不着带包,带上手机就行。”唐影最后补充:“就是那种去去就回来,对面屋串串门什么的,带个包反而累赘。”

叶晞听完沉默下来。

赵彤的小公寓在城南,而案发地点在城东,张佳瑞亲口说他买的房子也在城南,凌晨一点左右,赵彤上哪儿“串门”?

不是私人住宅,那有没有可能是……

“酒店!”叶晞眼睛一亮,冲着手机对面快速交代:“小唐,你去查一下这周围的酒店。赵彤那件裙子面料很好,做工挺讲究,价格不会便宜。一般的小宾馆,尤其是环境差、卫生不达标的酒店,她肯定瞧不上眼。重点查一下那些顾客评价高的,赵彤不是路人长相,而且她的穿着也很引人注目,只要是那天晚上见过她的,基本都应该会有印象。”

唐影:“虽说赵彤穿的那么性感,多半是去见男朋友,不过张佳瑞的口供压根就没提过他那晚和赵彤在一起,她一个人跑去酒店开房?”

“小姑娘,谁告诉你去酒店开房的就一定得是情侣?”

唐影当即就被叶晞这句流氓话噎住,对面的老光棍居然有脸吐槽她:“少女,偶像剧看多了吧?”她无言以对,面红耳赤挂断电话。

……

“对了,赵彤的手机修好了吗?里面的数据信息最好能尽快恢复,没准能发现点有用的。”

五秒过去都没人应答。

叶晞抬头一瞥,发现卢俞那小子一眨不眨盯着摆在桌面的几张照片——那都是在案发现场拍的,特意放大了赵彤的脸和伤口部位。看的时间久了,也挺骇人。

“看你研究了好几遍,是有什么新发现?”叶晞一伸胳膊,随便扒了一张过来。

卢俞想事情太入神,抬头看他的眼神都带着茫然,叶晞“嘶”一声,手掌“啪”地落在他头顶:“鱼儿,别游了,赶紧去催一催,或许是个突破口。”

“嗯。”卢俞点了点头,站起来。

叶晞瞧着他有点儿魂不守舍,理所当然认为他是被赵彤的脸吸引,这孩子就是单身久了,落下了后遗症。

他伸手一拍卢俞的胳膊,语重心长道:“查案子呢,收收心,不是我说,你这也太重口了。”

脸都被划伤了,还能看的起生理反应?

卢俞:“……”

他一秒领悟,当即就把照片推到叶晞眼皮子底下,像是为了证实自己的清白,着急说道:“就是因为凶手拿刀划伤她的脸,所以才奇怪。”

第14章 难道她真是运气不好撞上变态?

一般临时起意的抢劫犯,他们的目的都很纯粹,就是为了钱,脑残才会蠢到一上来就跟你拼命,真要伤了人,他们捞不着半点好处。

“那畜生失手捅伤了赵彤,跑远几步又折回来,然后冲着她的脸划几刀?”叶晞挑起眉,稍稍脑补一下当时的场景都忍不住恶寒:“太阴暗了,这他妈心理变态吧。”

卢俞捏着照片的手指微微用力,眼睛依然盯着赵彤的脸:“有的人外表看着光鲜亮丽,实际内里一颗心早已扭曲腐烂,这样的人,要么是心理变态,要么就是怀着深仇大恨。”

叶晞这两天一直在重点调查赵彤的社会关系,公司几个同事对她的印象还算不错,除了说她偶尔“脾气有点犟”之外,也没人提过她跟人结怨的事。只是有几次同部门组织聚餐,赵彤都找理由推掉了。

根据赵彤男朋友张佳瑞的口供,赵彤平时有什么事都会告诉他,如果她真遇到了什么麻烦,得罪了什么人,她也绝对会找他帮忙。

难道她真的就是运气不好撞上了变态?

……

唐影连着跑了几家酒店都没收获,当晚值班的前台和保安都表示没有见过赵彤本人。她出来后在街口的报刊亭买了瓶水,咕噜噜咽下去半瓶,下午两点的太阳势头更猛,报刊亭顶上吊着一个小风扇,唐影贪图半刻的凉意没急着走,老板估计也是一个人坐着无聊,干脆跟她闲聊起来。

报刊亭临近人行道,唐影扭过脖子就看到了灯柱上的监控,只要赵彤从这段路经过,监控就一定会留下痕迹。

这个想法顿时就让唐影精神一振,她急忙拿出手机发消息,眼角扫过贴在报刊亭边侧的白色卡片,是一个“两房求合租”的小广告,上面留有联系人、电话和公寓地址。

“老板,这个四季精品酒店在哪儿?”一看到地址,唐影眼睛都瞪圆了。

“过了这个人行道往前走,金茂百货你肯定知道,那边的广场重修了,还弄了音乐喷泉,一到晚上就有人出来跳广场舞,可热闹了。”老板非常热心的宣传了一波,唐影可怜他一天到晚都没人陪着说话,到底没忍心打断。

走之前,唐影又买了根冰棍,老板跟她挺聊得来,伸直脖子冲她挥手:“小姑娘,下次再来啊。”

“四季精品”离赵彤遇害的地点相隔不止两条街,因为对面就是金茂百货,平时的人流量很大,晚上也是灯火通明,偶尔也有巡警经过,所以唐影一开始就没把它纳入调查范围。

就在叶晞思忖着要不要再去张佳瑞那儿了解一下情况,兜里的手机就响了,一接听,就听到唐影在对面呐喊:“老大,真被你猜中了。”

四季精品酒店,查到了17号当晚,赵彤和张佳瑞的开房记录!

-

张佳瑞被人带进来时脸色还透着一丝隐隐的不快,叶晞听到动静从办公室出来,两人的目光一对上,叶副队就毫不客气地露出一张嘲讽的笑脸。

这种出来开个房还要花女人钱的生物,他真是打心眼里瞧不起。

“叶队。”张佳瑞主动打招呼:“这突然把我叫过来,是查到什么线索了吧?”

叶晞卷起手里的资料,老油条似的往桌子前一靠:“不好意思,我目前还是个副级。”

张佳瑞:“……”

第15章 人家名字就叫司辰,成年了,哪儿小?

“张先生,我再问你一遍,七夕节也就是本月17号,你真的没和赵彤在一起?”进了审讯室,叶晞就直接发问。

张佳瑞是在半路被“劫持”过来的,他原本是要去见客户,如此冒昧的被警察拦下来,他的态度也没发生偏激,转头大概交代了助理几句,便很配合地跟着上车。

他是真的很忙,一上车就有电话进来,说的都是些专业术语,等到电话讲完他又不停歇地发消息,总之就是一副社会精英形象。

没想到叶晞一开口会问这个,张佳瑞似乎挺意外,浓眉一挑。他直视着叶晞,觉察到对方微微弯起的眼角,一脸捉摸不透的笑容,他迟疑了一下,只是不等他想好措辞,叶晞右手摁着两张纸推到他眼前。

“四季精品的前台客服,说在17号那晚见过你和赵彤,这是入住信息,上面登记的是赵彤的名字,不仅如此,前台还说那晚是赵彤刷卡结账。”

张佳瑞完美无缺的表情,终于在听到酒店名字的刹那起了裂痕。

几秒后他低下头,皱眉看向面前的“刷卡记录”,耳边是叶晞不疾不徐的声音:“而且我们已经调出监控,你和赵彤一起进电梯上到十层,后面四十多分钟都没出来,一直到十二点二十分,赵彤独自离开房间。”

“是,七夕那天我跟她的确在一起。”

“我记得你之前的口供不是这样的。”不等对方辩解,叶晞就飞快说道:“你说的是那几天都很忙,手头的客户都要应付不过来,你每天需要见的人很多。赵彤可以在你这个‘很多人’之列,也可能排除在外,因为你一开始给到我们的就是一个很模糊的范围,我甚至不能说你给的是假口供,是不是你们搞金融这一块的,都这么的……呵呵,聪明?”

他这么“含蓄”的一通嘲讽,也算是直白地戳破了张佳瑞的小心思,男人抿着唇多了些拘谨,但却看不出一丝多余的慌张。

就像是早就料到了会有今天这一出。

张佳瑞握紧双手,露出歉意的表情:“我并不是有意隐瞒,那几天是真的很忙,要是不信,你们可以去查一下我的行程表。至于彤彤出事……我从看到新闻开始脑子就是懵的,哪怕后面亲眼看到了她的尸体,我仍然不愿意相信。”

叶晞抬手打断:“张先生年轻有为,查不查行程表我都知道你平时很忙,不过这跟你隐瞒17号那晚见过赵彤有什么关系?”他身子往前倾,嗓音压低了些:“没有做过的事,警方再怎么查也不能动到你头上,还是说,张先生就这么怕惹麻烦?”

难不成,你表现出来对女友的深情,只是为了蒙骗众人?

张佳瑞尴尬地低下头,随即手摸到西裤口袋,掏出手机:“我答应过七夕那天会陪彤彤,白天我尽量将手头的事处理完,晚上我们约好了见面,吃了她爱吃的法国料理,之后她说金茂百货晚上有活动,就非让我带她过来,才知道是一款巧克力做情人节宣传活动,她喜欢那个代言人,我就给她买了两盒带去酒店。就是最近有点火的小明星,叫什么司辰的。”

最后一句可能就是他顺嘴一说,不存在任何歧视,叶晞却哼了一声:“人家名字就叫司辰,今年十八岁,成年了都,哪儿小?”

一旁负责笔录的唐影差点儿把他这句也给写进去,而张佳瑞则有点懵,因为他发现自己好像是被怼了……

第16章 这种看似低调的炫富,叶副相当不屑

“没事,你继续说。”叶晞露出笑容,情绪收放自如,根本不像是刚才莫名其妙怼完人。

唐影诡异地一瞥,才刚喊了一声“老大”就被叶晞喝止:“脑子里那点歪门邪道给我清空,专心一点。”

唐影:“……”

她明明还什么都没说,怎么就歪门邪道了?

叶晞从进来到现在,全部的注意力就放在张佳瑞身上,他脑袋都没动一下,居然都能觉察到唐影不安分的小眼神,这男人实在是恐怖。

而且他说话时有意无意地看了一眼张佳瑞握着的手机。

“我们进了酒店,在房间里看了会电视,后面彤彤说肚子饿了想去旁边的便利店买点吃的,我要陪她下去被她拒绝了。便利店离酒店很近,下楼后两分钟都不用,我想着应该不会出事就答应了。”

叶晞:“赵彤当时有带包吗?”

“女孩出门哪有不带包的,包包就跟男人的手表一样,兼具实用与装饰价值。”张佳瑞手腕上的名表在叶晞眼底一闪,对于这种看似低调的炫富,叶副队本人是相当不屑,毕竟他办公室抽屉里还扔了两块劳力士表——其中一块抓犯人时弄坏了表带,他也懒得修,就干脆放办公室里当闹钟用。

叶晞点了点头:“出来约会肯定要带包,我想问的是,赵彤从你们房间出去,那个时候她是空手还是有拿包?”

张佳瑞不假思索道:“就下楼买点东西,用不着带包,她就拿了个手机。”

果然是这样。

现在就与他们第二个猜想完全符合——事发当晚,赵彤原本就没带包出门。

按照唐影的说法,那种短时间出门,一去一来也就十多分钟的事,没必要带个包。

除此之外还有至关重要的一点,也恰好是他们所忽视的——通常人在一个自身认为很安全的环境里,而且身边还是很熟悉的亲人朋友,那种情况下,他会不由自主放松警惕,甚至会完全没有安全意识。

叶晞不认为赵彤当时会想这么多,所以他更倾向于后者,也正是赵彤对自己男朋友的信任。

“既然只是去一趟附近的便利店,她这么长时间都没上去,你就半点也不担心?还能一个人舒舒服服睡到第二天早上,张先生,您这心是不是有点太大了?”

四季精品的监控和入住信息都已经查到了,没道理还弄不到他的退房时间。

“那是因为我收到了彤彤发的消息,她说有急事需要回家,而且她爸爸打了好几个电话催她。”张佳瑞翻出那晚的聊天记录,将手机往叶晞那边推过去:“之前我在浴室泡澡,出来发现彤彤还没回来,就给她打了个电话,不过没人接。大概半分钟这样子,手机就收到了她发来的消息,和她平时说话的语气一模一样,我也没怀疑。”

“叶警官,你要是不信大可以找专人去鉴定,这的确就是彤彤发的消息。”

叶晞快速浏览了一遍聊天内容,盯着上面的时间多看了几眼,跟着偏头冲唐影使了个眼色,对方立即心领神会从审讯室出去,第一时间去联系赵彤父母。

审讯室里再次陷入沉静。

叶晞翻了翻张佳瑞的通话记录:“赵彤有急事赶回去,你就不担心是她父母或是家里出了什么事?凌晨一点多,她一个女孩独自坐出租车,你就这么放心一个电话也不打?张先生,说真的我现在很怀疑你和赵彤的真实关系。”

第17章 照片里有三个人

一男一女去酒店开房,如果不是正常的情侣关系,那就只能是不正常的“买卖关系”。

张佳瑞不可能不懂叶晞话语里的深意,于是他下一秒就急忙开口:“我们在一起快一年了,手机相册里也有一些我跟她的合照。我们恋爱的事她的父母也知道,只是她爸爸不怎么喜欢我,有一次吃饭闹了点矛盾,彤彤让我多讨好她爸爸,她很孝顺,要是她爸爸一直反对,她也不可能心安理得嫁给我。”

对于自己女朋友的父亲,还很有可能是他未来的岳父,他却不是称呼为“叔叔”,全程都是用“她爸爸”来指代。

叶晞一针见血的挑明:“看来你跟赵彤父亲的关系并不好,可能还很糟糕。”

“是的。”张佳瑞叹了口气,无奈地笑了笑:“似乎我做什么她爸爸都不满意,这也让我很头疼,不过彤彤妈妈还挺喜欢我的。”

叶晞因为他某个称呼眉头挑了一下,不过他从不瞎操心别人家的事,也没再揪着多问。

另一边,唐影已经联系上了赵彤父母,对方的情绪依然很激动,但凡是提到赵彤的名字,夫妻俩都会泣不成声。唐影听着都觉得难过,一边耐心安慰一边询问,等到二老稍稍冷静了一些,便抽抽噎噎说道:“没有,彤彤不听我的话非要跟张佳瑞那小子在一起,我不想被她气死,已经有一个星期没理她了。”

唐影附在叶晞耳边低语了几句,说完抬头一瞥张佳瑞,对方立即发觉,直言不讳问道:“有什么不对吗,叶警官?”

“赵永胜说他17号那晚根本就没联系过赵彤,也没给她打过电话。”

张佳瑞当场愣住。

叶晞忽然问:“不好意思张先生,方便我看一下手机相册吗?”

他迟了几秒才点头,似乎很不理解女朋友为何要隐瞒自己。叶晞点开相册随便看了看,里面的照片不多,除了赵彤的十几张,就是他俩的合影。

等到照片快要翻到顶部,其中一张吸引了叶晞的注意力。

照片里有三个人。

张佳瑞站在中间,两个女孩一左一右靠着他。

手机就放在桌面上,张佳瑞伸长脖子就能看到那张照片,他却并没有着急解释什么,既然都能坦然地把手机交给警察,就决不会自己给自己挖坑。

叶晞盯着左边的女孩多打量了几眼,也没刻意为难他,很快就把手机还回去。

“我现在可以走了吗?这月底就是会忙一些,叶警官应该也清楚。”张佳瑞将手机放回裤兜,抬手看了看手表:“这一晃都半个小时了,时间过得真快。”

他是在隐晦的提醒叶晞放人,毕竟警方现在没有证据,而他只是义务协助。

唐影刚要张嘴就被叶晞抢了先:“可以,希望张先生近一段时间都不要离开宁市,没准我们警方会随时需要您的‘协助’。”

“我也希望能尽快抓到凶手。”张佳瑞站起来时拽了两下弄皱的衬衣下摆,然后冲叶晞礼貌地一点头:“辛苦了。”

门还没关严实,唐影就憋不住了:“不是吧叶哥,你就这么让他走了?杀死女朋友的凶手还没找到,他还能静下心工作?”

“那天在案发现场你也看到了,他确实表现出来很悲伤的样子,至于现在,你可以说他恢复能力强。一个人冷血还是善良,并不能成为我们定罪的理由,我们要的是证据。”

第18章 下周三送司小辰去学校

叶晞去茶水间喝了杯水,出来就碰到了从技术那边风风火火赶来的卢俞,见到他就扬手大喊:“老大,确认过了。”

张佳瑞手机里的聊天记录是真的,也就是说,赵彤出事那晚也确实给他发过消息。

她有急事必须要离开,完全可以直截了当告诉张佳瑞,为什么要撒谎?

“而且她找的借口是‘父亲催她回家,还连着打了好几个电话’,刚才张佳瑞也承认了他跟赵永胜关系很不好。这个借口有可能是赵彤随口一说,她的目的就是要尽快离开;但也有另一种可能,赵彤是有意提起赵永胜,她比谁都清楚父亲不待见自己的男友。”

“利用父亲做借口?老大,我不是很懂。”

叶晞脸转向唐影:“张佳瑞只给赵彤打了一个电话,之后收到她发来的消息,他也只是回复了一下并没有打电话过去,我猜他也不是很愿意和赵永胜过多接触,当时他的心情应该很烦躁,所以他对赵彤的冷漠其实很合理。而赵彤原本就是要刻意避开张佳瑞,对方不打电话追问,对她来说更方便。”

只是她到底为什么要撒谎?

她当时是急着去办一件事,还是着急去见什么人?而且她还必须得瞒着自己的男朋友,甚至于一丁点儿信息也不敢泄漏。

“捂的这么严实,还非得撇开张佳瑞,有没有可能那件事就是跟张佳瑞有关系的?”卢俞出声。

这个想法立刻得到叶晞的肯定:“有很大的可能,重点记一下,后面说不定可以从这边入手。”

一个父母眼中的乖乖女,朋友同事眼中善良、可爱的女孩,长这么大做过的唯一“叛逆”的事,大概就是义无反顾的和张佳瑞在一起。

她平时的生活基本上就是照着我们周围普通的白领刻画出来的——每天挤着地铁上班、按时打卡;午休时要么吃着自己一早起来做的便当,要么就是办公室的同事一起约着去公司食堂,吃完饭回来,有时候需要马不停蹄地继续做上午没完成的工作,如果还幸运的有多余时间,就随便靠在办公桌上休息一会;晚上小概率的不会加班,能准点下班都是奇迹,不过只要她手脚灵活一点注意力高度集中,通常一个小时左右她就能全部搞定。

虽然工作日很辛苦,但最让她感到安慰的就是双休——她可以肆无忌惮睡到自然醒,然后约朋友闺蜜出去吃个饭逛下街,碰到新电影上映,她们会提前买好票,抱着一大桶爆米花和可乐坐在放映厅,随着故事情节一会哭一会笑……

这原本就是赵彤既定的生活轨迹,平淡温和,却又了无生趣。

可张佳瑞出现了,这个男人的一举一动都充满魅力,他谈吐不凡风趣幽默,并没有传统理工男的呆滞死板,相反他总是充满活力,还能花心思为你准备小惊喜。虽然父亲并不喜欢,总觉得他身上有股花花公子的气息,一开始赵彤或许还能保持警惕,但日子久了,哪个女孩能够抵挡得住?

叶晞叹了口气。

只是还不等他继续沉淀在悲伤的氛围里,兜里的手机响了两声,他摸出来一看,发现是日程提醒。

下周三送司小辰去学校。

第19章 我的乖儿子,你别把自己想得太重要

叶晞看后一愣,这几天忙得脚不沾地,还差点把这小子给忘了。

他只要查起案子,连爹妈都可以抛到一边,加班熬夜更是常事,有时候还要临时跑去外省,所以一般特别紧要的家事,叶晞都会提前备注好加入日程提醒,当然这里面不包括父母的结婚纪念日。

对于叶昊林来说,他是巴不得儿子就在外面定居,最好是一年回来一次——除夕夜吃团年饭的时候露个脸就行。反正叶晞在不在家都不起太大作用,也可以给叶家节省一点开销。

至于叶母,她对儿子的态度完全就是取决于心情,是没有规律可循的。不过叶晞也有过受到亲爹的牵连,连着吃了一个礼拜冷掉的剩菜剩饭的惨痛经历。

所以在叶家,得罪谁也不能得罪叶母。

他忽然就想起来,下周三他表舅家好像有喜事,那如果非得去吃个喜酒,到时候谁送司辰去学校?

这俩档期怎么就撞上了?

几乎不用多考虑,叶晞就从通话记录的底下捞出余明月女士,给她打过去。

对面也不知道在忙什么,打了两遍才接。叶晞笑着喊了一声“月姐”,余明月故意绷着脸骂他一句“混蛋玩意”,对面很热闹,有很多人在说话,叶晞都快要听不清她说了什么。

定制的婚宴礼服今天刚送来,叶家别墅里人来人往,女士们迫不及待换上,凑在一起互相吹捧;男士们则坐在一边喝茶聊天,商量一下婚宴当天的各项流程。

余明月女士对着穿衣镜自我欣赏陶醉,偶尔心不在焉应付叶晞两句。

“妈,我才想起来表舅家下周办喜事,可我最近实在是太忙,手头的案子还没什么进展,可能我……”

“那你忙你的吧。”那边非常豪爽的回复。

叶晞觉得有点儿过意不去,毕竟结婚可是人生大事,照理说他不应该缺席的。

关于他和司辰之间的秘密,这些年一直瞒着身边人,他不会坦白自己“是为了送某个小崽子上学”,不过他忙本来就是事实,应该也不算刻意撒谎吧。

叶晞难得有些感动:“妈,有劳您操心了,是儿子做得不对,这么重要的场合本不应该少了我,唉,我想了想我还是……”

“没事,本来你也不是主角,有我跟你爸就行了。”叶母丝毫没有因为他的情真意切而动容,只是觉得儿子今天有点啰嗦,她嫌弃地皱了皱眉:“我的乖儿子啊,你千万别把自己想得太重要了,说句可能伤你自尊心的话,我们都知道你忙,而且你总是跟尸体打交道,咱家这大喜事,你一出现全家人都得提心吊胆,吃顿饭都不安生,所以啊,一开始订酒席我们就没预留你的位置。”

叶晞先是咳嗽了一声,结果被口水呛到导致他咳个不停,后面那句“我想了想我还是抽空过去”硬是被他憋回肚子里。

这什么家庭地位啊?

余明月女士没多余时间听他咳嗽,言简意赅地表示“好好工作,没什么要紧事就不用特地回家”,叶晞听完直叹气:“行,您怎么开心就怎么来。”

“呸!你少给我虚情假意。想哄你妈开心很容易啊,我给你安排一下,明天就去相亲。”

一听到某个词,叶晞就跟收到了“死亡通知书”一般惊悚,立刻扯开嗓子喊:“唉,我这手机突然没信号了,喂……能听到吗?听不到是吧,那我挂了。”

第20章 他走过去拿起手机,看到是叶晞打来的电话

他这招已经用烂了,余明月翻了个白眼,却又没忍住笑了起来。叶昊林走过来就听到她在逼儿子相亲,想想也能猜到叶晞吓成什么样子,他也跟着一起笑。

“你说你,动不动就拿相亲这事威胁儿子,也别逼得他太紧。”

“得了吧,”一听他这口不对心的话就想笑,余明月伸手一拧他的右胳膊:“说的好像你平时威胁的比我少。”

叶昊林:“咱们别管叶晞了,他那么大个人了会自己照顾自己的,我们还是先忙正事,来,你帮我看看这套西装。”

夫妻俩很快就将他们那糟心儿子丢到一边,非常愉快的忙碌起来。

-

司辰的自主生活能力很强,也许是跟小时候的经历有关,基本上只要给他一个窝,不管再恶劣的环境,他都能生存下去。

麦琪虽然负责他的日常生活,但其实真正需要她操心的并不多。

起初她以为司辰是不好意思麻烦她,还不止一次当面提过,让他不用太见外。可后面随着两人相处,发现司辰的动手能力远超过周围同龄段的男孩,他不仅会做模型、绘画,自己修理家用电器,给他一团毛线,他还能给你织一副手套,时间充裕的情况下,他还会在手套上赠送你两只皮卡丘。

相比之下,她一个女孩倒显得有些低能儿。

撇开这些不说,最让麦琪惊叹的莫过于司辰会下厨,麦琪只吃过一次,那味道就种在了她心里,久久难忘。再想想她那一无是处的亲弟弟,她就总有些恨铁不成钢。

基因果真强大。

那天吃完饭,麦琪抢着要洗碗,毕竟司辰烧了一桌菜招待她,她不可能真跟蹭饭似的抹嘴就走,总要帮忙做点什么,才找得到自己存在的价值。

司辰并没有跟她争,她洗碗,他就靠在门框上跟她闲聊。

然后麦琪就问出了心里的疑问:“你这么小就会做饭,是跟你妈妈学的吧?”

司辰脊背一僵,没等他开口,麦琪又笑着说:“我想你妈妈一定是个很温柔的女人,而且很漂亮,比现在的一些女明星都要好看,你肯定是遗传她多一点,小辰,我说的对吧?”

很长时间里都只能听见哗啦啦的水流声,麦琪以为他早就走了,扭头一看,男孩高挑的身影依然立在那儿,不知道是不是阳光被挡住的原因,他那张明明还透着几分稚嫩的脸庞,此时却隐隐多了一丝阴郁,被他直视着,麦琪一刹那有些心慌。

她是不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

没多久司辰就站直身子,脸上重新露出她熟悉的微笑:“我妈妈啊……我好像不记得她年轻时候的样子了。”

麦琪有些没反应过来,而他却自动跳开话题。

忽然一阵女人的大笑声传了过来,司辰下意识要将自己蜷缩成一团,可女人的声音却愈发尖锐,他站在空无一人的屋子里,茫然无措……

司辰终于被迫睁开眼,他“啊”的大叫一声,整个人喘息不停,后背和脖子那里都出了冷汗。

房间里亮着一盏小灯,他喘了几口气就迅速爬起来,打开大灯,下床倒了杯水一饮而尽。

原来只是做梦……

等到司辰慢慢平静下来,就注意到振动不停的手机,他走过去拿起来,看到是叶晞打来的电话。

第21章 我又不是三岁,去学校还要监护人陪着

叶晞刚从市局大门出来,九点过后车流疏散了不少,马路对面支起来几个小摊贩,隔着人行道都能看见锅里冒出来的热气,叶晞吸了吸鼻子,好像还闻到了炒米粉的香味儿。

肚子有点饿了。

叶晞特地绕一圈过去,点了一份炒米粉,老板挥舞着锅铲冲他大喊:“小伙子,能吃辣不?”

也许是近段时间被父母频繁催促相亲的缘故,偶尔会让叶晞觉得自己早已过了而立之年,猛一下听到有人喊自己“小伙子”,那股身心舒畅的感觉无法用言语形容。

于是他也大声回应:“能吃辣。”

叶晞能吃辣,但没有司辰那么能吃。两人一起吃饭的时候,叶晞就会照顾司辰的口味,桌上怎么都要有一道麻辣菜,久而久之,他吃辣的本领也锻炼出来了。

付了钱叶晞拎着打包盒往停车场走,一上车他就拿起手机打给司辰,铃声响了很久都没人接,这孩子也不是个早睡的性子,这是有事在忙?

叶晞开了免提将手机丢到副驾驶座,拆了筷子就开始埋头吃米粉。勉强解了个馋,叶晞又没忍住给司辰打过去,总觉得一个人吃宵夜太无聊。

这次对面的小朋友终于接听了。

“找我有事?”

这真是个万年不变的开场白,叶晞舔了舔嘴角的油,说:“没事就不能给你打电话是吧?”他用筷子挑起一根米粉,那口气就跟逗小狗似的,“我在吃宵夜,炒米粉,你不是挺喜欢吃的,来张嘴,喂你一口。”

说实话司辰现在有些不舒服,他喝了口热水,人有些没精神,但没有直接挂电话。

或许是,他现在很需要有个人陪他说会话……

“又加班,叶副辛苦了。”司辰顿了顿,忽然勾了下唇角:“大晚上就别吃这些油腻的食物,消化不好,你年纪也不小了,得学会节制。”

叶晞:“……”

后半句其实你可以不用说的,臭小子,就不知道嘴甜一点。

“这才几点,你就睡觉了?”虽然司辰比刚才冷静了一些,喝了两杯水嗓子也没那么干涩,叶晞还是能感觉出来,他还转头去看了一眼时间,以为是自己弄错了。

司辰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几点睡着的,只淡淡说道:“之前看书来着,可能是有点催眠。”

叶晞也不会像个老大妈似的揪着他追问,他本来打电话就是有正经事,快速扒了一口炒米粉边吃边说:“下周三你要去宁大报到,我这边把手头的事挪一下,到时候开车送你过去。”

司辰一脸意外。

“这两天你就把需要带的衣服、随身物品收拾妥当,这些麦琪应该会帮你准备好,女生总归是要细心一些,考虑的也比我周到。你缺什么就跟她说,有些东西就得提前备好,别到了学校就手忙脚乱的。”说到这里叶晞便改口:“我知道你肯定不会麻烦她,行李什么的你肯定也已经收拾好了,你从小就是这样……”

司辰握着水杯的手指攥紧又松开,浓眉皱了一下,尽管两人已经认识了许多年,他却依然适应不了一天比一天啰嗦的叶大爷,又像是生怕他会追忆往事,果断出声,拒绝的很干脆。

“我又不是三岁,去学校还必须要监护人陪着,叶哥,我知道你很忙,我自己过去就行了。”

第22章 辰辰,哥哥给你订外卖

“成年了就不需要监护人了吗?”叶晞放下筷子,一秒切换进监护人的角色里,俊脸微微绷紧,无形中有了几分气势,嗓门也拔高了:“谁家的孩子不是由父母送过去的?就是麦琪过去也不行,她只是你的助理,她能跟我比?行了,这事就这么定了,别顶嘴啊。”

司辰觉得他后面应该还有一句“再顶嘴,我就抽你”没说出来。

司辰眨了眨眼没说话,叶晞回想了一下自己说话的语气,也没觉得有多严厉,顿时就放下心,开始专心吃他的炒米粉。

他吃东西的响声根本无法忽视,不知道是不是饿极了,越往后响声越大,司辰最后都听饿了,小肚子“咕噜噜”叫唤了两声。

“什么声音?”叶晞问。

司辰都要尴尬死了,他毫不怀疑叶晞就是故意的,为什么要在吃宵夜的时候给他打电话?

他喝了一大口水,咬牙说:“没什么,你听错了。”

叶晞没忍住笑出声音,然后就听到司辰说了一句“你很无聊”,他也不怕被人报复,边笑边说:“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每回心情烦躁或者是一个人太无聊的时候,只要逗一逗你,我就会变得很开心。”

司辰:“……”

这是把他当小狗了。

“行吧,您老现在开心过了,那我可以挂电话了吧?”这人真是越老越不正经,司辰终于舍得放下水杯,重新爬到床上用被子把自己裹起来。

叶晞听到了他这边的动静,问道:“你晚上吃了没?不会就一直睡到现在吧?”

他一直问,司辰有些烦了:“我困了。”

司辰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晚上当然也没吃。不过客厅里有零食冰箱里也有剩菜剩饭,他只是不想动而已,如果叶晞不在他耳边反复念叨,饥饿感还没那么强烈。

“你这小子,”数落了一句叶晞却没了后文,他抽了张纸巾擦嘴,三两下收拾好打包盒,跟着发动车子,“说吧,想吃什么?”

司辰注意到引擎声,抢先就问:“你不会是想现在给我送过来吧?”

他这二手监护人,会不会有点儿太称职了?

“乖,你想多了。”忙了一天他都要累死了,哪有空来回折腾。明天一早还有个会,他现在只想回去泡个热水澡,跟着舒舒服服睡一觉。

叶晞拿起手机进了某团的app,笑了笑:“辰辰,哥哥给你订外卖。”

司辰半张脸压在枕头里,自己也觉得好笑,他闭着眼随便报了两个菜名,叶晞在对面叮嘱“一定要吃饱了再睡,你现在还在长身体”,他没力气反驳,只能胡乱“嗯嗯嗯”的回应。

“记得啊,下周三我亲自送你去宁大,到时候别给我作妖。”最后挂电话的时候,叶晞还在不厌其烦的交代。

-

赵彤的手机技术没办法恢复,叶晞一开始就做好了最坏打算,听到结果后也没多意外,只是这样一来,就没人清楚那天晚上赵彤为什么要着急离开。

一周过去案件也没进展,叶晞在会议上被陆局当众点名,虽然都知道查案不是一两天就能办成,可上头给的压力不小,赵彤的父母在家里哭了几天后缓过劲来,这两天没事就往市局跑,家属给的压力更大,叶晞每次看见心里都不好受。

“小唐,联系一下高雅菲,问她现在方不方便过来一趟。”叶晞一出会议室就赶紧吩咐唐影。

高雅菲——赵彤的好闺蜜,据说是赵彤关系最好的女性朋友。

第23章 叶晞抬手指向里面:方便我进去吗?

根据赵彤之前在的外贸公司的同事口述,赵彤在部门的人缘挺好,她本身也不是什么咄咄逼人的性格,除去在工作方面人会比较固执,大家平时私下里相处都很和睦,他们不止一次见到高雅菲过来公司接赵彤,有一次同部门聚会,赵彤还带着高雅菲参加了。

那次聚会是因为公司业绩翻倍给每个部门都发了奖金,出来玩最重要的就是高兴,大家边吃边聊,都喝了点酒。

结束时赵彤喝醉了,高雅菲喝了酒不能开车,几个同事就热心地问她需不需要叫代驾,高雅菲笑着说她刚好认识一个代驾朋友,然后从自己包里翻出手机,给那边打了个电话。

大概等了二十分钟,高雅菲叫来的代驾就过来了,那个人就是张佳瑞。

不管是好姐妹还是好兄弟,但凡其中一个谈恋爱,肯定是会介绍给其余人认识。按照规矩,谈恋爱的双方还得请客吃饭,代表着从此以后大家就是自己人,要是很聊得来,也会相互加个微信,方便以后一块约着出来玩。

关系好的闺蜜手机里存着自己男朋友的电话号码,这似乎也不是一件奇怪的事。

叶晞也不是活在封建时代的老顽固,只要男女一接触,就拎起棍子准备打人。既然赵彤和高雅菲私下关系这么好,那她相对来说应该是很了解赵彤的,某些不能透漏给男友的小秘密,有没有可能会和闺蜜分享?

当然前提是,她是赵彤从内心信任的人。

……

唐影那边很顺利就联系上了高雅菲,她今天身体有点不舒服,给同事打电话请了假后就呆在家里休息。唐影没好意思让她这会儿过来,只好跟她另外约时间,高雅菲像是戴着口罩,说话的声音有点闷,中途还咳嗽了几声。

叶晞没准备等到高雅菲“大驾光临”市局,他亲自过去高雅菲的公寓,出发之前他就给线人发了消息。

路上接到线人的电话,对方正从张佳瑞所在的公司大楼离开,他很清楚那栋大厦的监控和安保系统,之前利用送快递的机会接触过大厦前台,张佳瑞那张脸很突出,偶尔进门也会向她们打声招呼,所以前台对他的印象都很好,线人又旁敲侧击问了些别的,总而言之,在女人眼中张佳瑞绝对是一个优秀又充满魅力的男人。

叶晞:“他前天去城南见了客户,然后就顺道去看望了赵彤的父母,上楼不到半小时就下来,很有可能是被赵永胜赶出来的,因为女儿的死迁怒于他;昨天上午他没来公司,下午两点前过来了,之后就一直忙到正常下班点离开。至于今天,他从上午九点到现在都没离开过浩源大厦,大致就是这样吧?”

“没错。”线人坐在停靠路边的车里,两边车窗都贴有遮光膜,他一面回复叶晞,眼睛还在注意外边的情况。

收了线叶晞就把手机丢到中控上,一踩油门加速。

公寓门口,叶晞按了一会门铃才听到里面传来的脚步声。门开后,叶晞看向穿戴整齐的高雅菲,除了气色稍稍有些不好,看起来倒不像是卧床休息的病人。

叶晞收回打量的目光,主动出示警员证:“高小姐应该还记得我吧?关于赵彤的案子,有些事想询问你。”他抬手指向里面:“方便我进去吗?”

第24章 警察在我这,不方便

高雅菲迟疑了一秒就侧过身子让开,看着叶晞进了客厅她才反手关上门,自己也走进去:“不好意思,家里有点乱。”

“高小姐身体不舒服,也不好让你来回跑,我出来办事也是顺路经过,就直接上来了。”从门口走到客厅的距离,但凡是目之所及的地方都被叶晞打量了一圈。

他拿起快要掉到地毯上的抱枕放到一边,高雅菲给他倒了杯水,然后坐到另一侧的单人沙发里。

“高小姐身体好些了吗?”

“其实也没什么大问题,就是……这几天心里一直堵着,工作也心不在焉的。”高雅菲喝了口水,沉默了一会才说:“我总有一种做梦的感觉,彤彤怎么就出事了呢,我到现在仍然不愿相信……”

她声音里的哀伤很有感染力,叶晞就看着她的眼睛一点点变红,跟着一眨眼泪水就啪啪往下掉。

叶晞认识的女孩没有像她这么柔弱的,他一时呆住,直到耳边的啜泣声逐渐有变大的趋势,他才回过神来,给她递了两张纸巾。

“赵彤的许多同事都认识你,而且她还带你参加过部门聚会,我也问过赵彤别的朋友,她们都说你们俩的关系最好,平时休息经常会约出来逛街、喝茶。赵彤的男朋友还因此有些吃醋,哦,就是张佳瑞,你跟他应该也很熟吧?”

高雅菲不知道怎么手一抖,玻璃杯在她手中晃了晃,所幸最后被她握紧。很快她就将玻璃杯放到茶几上,偏头看了一眼叶晞:“他们俩出去玩偶尔也会叫我,算是挺熟。”

“你们私下里应该无话不说吧,那赵彤应该也会跟你聊一些关于她男朋友的事,他们俩真实的感情如何,我想没人比你更清楚。那段时间赵彤的情绪怎么样?有没有让你觉得不对劲,或者是反常的行为?你好好回想一下,她有没有跟你说过什么奇怪的话?”

“彤彤不喜欢麻烦人,就是有心事她也不会什么都跟我说,至于她跟张佳瑞……感情还算稳定。”高雅菲像是在回忆什么,眼神那一瞬间很复杂,她很快又兀自摇了摇头,勉强挤出一丝笑。

“我那几天很忙,基本上每天都在加班,就抽空见了她一面,我们就在她公司附近吃了顿午餐,也没时间多聊,后面就赶着去上班。”

叶晞轻轻皱眉:“那你们俩私下都会约去哪里玩?酒吧,还是ktv?”

“她很少去酒吧的,”高雅菲摇头:“彤彤私下其实很保守,出去唱k还行,酒吧那种地方她其实不大喜欢。不过有时候朋友生日,她为了不扫兴也会跟着一起玩,当然了,张佳瑞去她肯定也会去。”

想起赵彤身上那件过于清凉的吊带裙,似乎怎么也不像是一个性格“偏保守”的女孩儿会有的打扮。

这时高雅菲的手机响了,她只是扫了一眼屏幕就直接挂断。

叶晞:“是不是妨碍到你了?如果是要紧事可以先处理。”

高雅菲攥着手机:“没事,骚扰电话。”

之后叶晞又问了些别的,他能感觉到高雅菲话语里有所保留,也可能是他多心了。

“方便借用一下卫生间吗?”叶晞从沙发上起来:“水喝多了。”

高雅菲很客气地领着他过去,等卫生间门一关,她就大步折回客厅,先是看了一遍通话记录,紧跟着就给对面的人发了条消息——

【警察在我这,不方便。】

第25章 闺女,让爸爸好好看看你这张脸

就凭高雅菲和赵彤的关系,警察找上她一点儿也不奇怪,而且她还主动挂断电话,稍微一想也能猜到她此时所处的环境并不是绝对的安全。

男人靠在办公椅上,眸光轻轻闪烁了几下——这些天他们起了点争执,她也不像过去那样对他言听计从,脾气越来越大,甚至有些难以捉摸,那她会不会一时控制不住,说些不该说的?

他立即拿起手机在键盘上按了好几下,只是在点“发送”的前一秒,他迟疑住,想了想还是删掉了。

雅菲并不是一个蠢女人,捅穿了那件事,对他们彼此都没好处。

……

叶晞从卫生间出来就起身告辞,高雅菲很有礼貌地一路将他送到门口。叶晞叮嘱她一旦想起来什么请立即跟他联系,高雅菲很配合地说好,她也希望警方能尽快抓到凶手。

一直目送着叶晞的身影彻底消失,高雅菲迅速关门,半边身子紧挨着墙站了很久。她心里很乱也很烦,从得知赵彤遇害后,这段时间里她就没睡过一夜好觉,工作的时候也常常走神,忍不住胡思乱想。

这样下去……总会有报应的吧?

高雅菲胡乱抓了抓头发,皱着眉狠狠咬了咬牙,就在这时她忽然想起叶晞刚才提过的某个细节——赵彤出事那天穿的是一件很贴身的吊带裙。那件裙子是她们出去逛街她亲自给赵彤挑的,她看过新闻,叶晞只是粗略一描述她就有了印象。

不过她现在关心的并不是那件吊带裙,而是……赵彤那天穿的什么鞋子?

这个问题只在高雅菲脑中闪电般掠过,她脸色就瞬间一变,着急忙慌地就去拿手机。

-

刑侦大队办公室的灯光这些天总是持续到后半夜,叶晞抽屉里的存货早没了,他拿起手机去外头吆喝:“订外卖了,来来来,想吃什么报上来。”

原本精疲力竭的几人,一听到有吃的就从椅子上蹦起来,瞬间回血。

“叶哥,上次咱们去的那家酒楼,海鲜汤我到今天还念着,还有龙虾意面,跟我拳头一样大的鲍鱼,啊啊啊啊我都想吃。”他一边比划拳头一边咽口水。

唐影拨开众人挤到叶晞面前,她嗓门本就大,这会儿在美食的引诱下更是肺活量惊人。叶晞撇开脸往后退,唐影就干脆抱着他的胳膊不放:“爸爸,叶爸爸!你快看看闺女这张憔悴干枯的脸吧,多么需要人参燕窝的滋养啊。我好歹也是你的人,走出去不能给你丢脸是吧?”

“来,闺女,让爸爸好好看看你这张脸。”叶晞抽回胳膊顺势就掐上唐影的脸,掐得小姑娘嗷嗷叫。

“这个点大家就吃点肉将就一下哈,”他拨了个电话,也不需要菜单,噼里啪啦点了一通,对面非常客气地回复“好的少爷,请您稍等片刻”。电话一挂,他就近揽住某个同事的肩,爽快开口:“等这案子破了,我请大家吃海鲜大餐,想吃什么随便点。”

在一片欢呼欧耶声中,叶晞单独将唐影拽到一边,低声交待:“从明天开始你私下盯着高雅菲,这任务暂时不要对其余人说,你知我知。”

唐影还没从疯疯癫癫的状态里回过神,眨巴着她的大眼睛:“老大,你怀疑高雅菲?是查到了什么吗?”

第26章 他想起来在哪里见过这双鞋了

“也说不上怀疑,”叶晞摇头:“就是今天下午去了趟她的公寓,总觉得她好像忌惮着谁,说话有保留。我猜她是不是知道什么事,不一定跟杀害赵彤的凶手有关,但这件事肯定关系到赵彤,可她暂时还不肯说。我需要知道她究竟在隐瞒什么?还有,给我盯着她最近会和哪些人接触。”

唐影严肃点头:“知道了,老大。”

叶晞突然想起谁来,扭头往外边望了一眼:“怎么不见卢俞那小子?我刚就想问了,前几天不是还没日没夜的加班,今天提前走了?”

“去楼道里抽烟了吧?招呼都没打一声,他怎么敢溜走。”唐影神神叨叨地凑到叶晞耳边:“前天晚上我在厕所走廊那儿撞见小鱼,一双眼睛都是红的,见了我就赶紧走,你说他干嘛躲起来哭啊?我是挺想私下关心一下他,又怕伤到他男人的自尊心,老大,要不你去问问?”

“他既然躲起来哭,肯定就是不想我们看见,那我问和你问有什么区别?”叶晞一爪子就把贴在他胳膊上的唐影扯开,低头去看手表,准备再过五分钟就出去拿外卖。

-

唐影在高雅菲的公寓楼下守了一上午,快三点的时候,才看到一辆白色宝马从车库开出来。唐影认出车牌号,等宝马车拐弯上了主路,她才掉头追过去。

高雅菲应该是急着去什么地方,开车很快,每次到了路口都很烦躁,几乎才刚跳成绿灯,就看见她那辆车急不可耐地往前冲。

唐影跟踪很有一手,一路上她就没让高雅菲的车离开过她的视线范围。

道路逐渐塞起来,而且两旁的高楼建筑也愈发增多,唐影随意一瞥就能看到一栋很耳熟的写字楼。高雅菲的车技挺不错,都能在夹缝里让自己顺畅开出去,唐影一秒也不敢松懈,这四面八方都是车,稍不留神就会跟丢。

大厦前面的广场划了一块专门作停车区,按时收费。高雅菲领了卡开车进去,唐影以为她是要进去大厦里面找谁,急忙在路边找了个地停车,就拿着手机匆匆跟了上去。

高雅菲的确进了大厦,只是呆了不到五分钟就出来了,她没取车,走路去了对面的商铺。

唐影透着门店的玻璃看到有店员拿了一双鞋递给高雅菲,她立刻用手机拍下来传给叶晞,对面却直接回电话过来:“这是哪儿?”

“二手奢侈品店。”

高雅菲住的小区环境很好,在整个宁市的商品房里属于中档偏上的价位,她还有一份体面的工作,家庭条件高于很多在这个城市里打拼的九零后。

不管是她公寓里的装修和家具摆设,还是她平时的穿着打扮,叶晞完全相信,她的经济能力足够负担得起一件奢侈品。

她和赵彤的性格不同,她会特意花钱买一双别人穿过的鞋子吗?

叶晞放大照片又仔细观察了一会,看着看着他就越发觉得这双鞋很眼熟,好似在哪里见过。

“小唐,想办法再弄一张更清晰的照片。”

“老大,这双鞋我在杂志上见过,是gucci今年夏季上市的限量版。”唐影虽然是个女汉子,一年到头穿裙子的机会一只手都数的过来,但她偏偏很热衷时尚,一个月工资不多,但这也阻挡不了她出去浪荡的心。

耳边是她噼里啪啦的声音,叶晞自动屏蔽掉,他盯着新发过来的照片沉默下来。

他想起来在哪里见过这双鞋了——

高雅菲的公寓!

第27章 我会帮你,难道就不能是我喜欢你么?

叶晞的记忆不可能出纰漏,当时那双高跟凉鞋就摆在鞋柜边的地毯上,可能是她脱下来随便摆在那,也有可能是她过会儿准备出门。让叶晞不解的是,高雅菲既然有这双限量版鞋,那又为什么还要再买一双“二手鞋”?

是因为很喜欢所以想多买一双收藏?还是每个人都会有的某些私人的小癖好?

又或者是……某些特殊的原因。

高雅菲过来之前可能是跟门店联系过,鞋子是提前包装好的,高雅菲只是从盒子里拿出凉鞋简单看了看,跟着就掏出现金结账。

唐影就觉得她一直在赶时间,也没多搭理周围殷勤的店员,结完账就拎着袋子走了出来。

手机几乎就在店门关上的同一秒响起,高雅菲看着屏幕皱起眉,顿了顿后,她还是接听了。

“有警察在跟踪你。”男人的声音直接将她嘴里的话堵了回去。

高雅菲立刻紧张起来,她用力握了握手机,下意识地转头去看四周,可她对这些本就没什么经验,短时间内也判断不出谁才是那个“可疑人”。

她只是攥紧了手中的鞋袋。

“你太大意了,被那个女警察跟踪了一路,竟然一点都没察觉。”对方轻声叹气:“现在你按我说的做,不要急着回去取车,先去商场里逛一圈,你可以约一个朋友出来,把你手里的鞋子给她,之后你们再一起吃个饭,表现得越随意越好。她真有那么好的耐心想一直跟着,那就跟着呗,记住了,在你开车回去之前,不能让那个女警察看到你手里有这双鞋子。”

高雅菲瞪大眼:“我好不容易才找人打听到的,一旦警方查到这条线索,不就知道鞋子是彤彤的吗?如果再继续往下查,那我岂不是……”

对面的男人脸色陡然变得阴冷了几分,那双藏在眼镜后面的眸子闪过一丝怨毒,感觉到那股暴躁的情绪正有些蠢蠢欲动,他攥紧拳头闭上眼,低声呵斥:“你今天的行为太反常了,信不信,你现在拎着鞋子回去,后脚叶晞就会让人追查。雅菲,你现在没有别的选择了,而我是唯一可以帮你的人。”

高雅菲心乱如麻。

“你为什么要帮我?”犹豫了不到十秒,高雅菲就听从他的安排转身进了商场大门。

帮她么?

男人唇角慢慢牵起一丝嘲讽的笑,嗓音却温柔起来:“你似乎很执着于这个问题,雅菲,为什么要怀疑自己的魅力呢?我会帮你,难道就不能是我喜欢你么?”

……

“喂,老大,高雅菲接了个电话就进去商场了,”唐影一手按着耳麦,一边也跟着往里面走:“还需要跟吗?”

叶晞仍在琢磨那双鞋子的事,言简意赅地下令:“盯紧了,别出什么幺蛾子。一直到她回去公寓,这段时间特别留心一下她身边出现的人。”

-

根据线人传来的情报,张佳瑞今晚在“唐宫”有一个饭局。叶晞安排卢俞过去附近蹲点,主要是想知道今晚参加饭局的人员名单——赵彤出事那晚着急去见的那个人,对方很大可能是张佳瑞认识的,或许交情不深,只是偶尔有接触,但又对他们彼此有一些了解的人。

一个心思细腻,反侦察意识极强,还惯会迷惑警方的人。

一个聪明灵活,外表看着跟我们普通人无二,内心却又极度疯狂扭曲的变态!

第28章 这孙子在吗?

唐宫是本市很出名的一所高档酒楼,从清洁工、服务员到厨师全都穿着规定的制服,培训也是非常严格。因为是高消费,平时进出的客人也都衣着考究,非富即贵。

大厅只安置了十几桌散台,二、三楼往上都是包间,包间是需要提前预定的,而最顶级的豪华包间则只对部分人开放。

来这里的基本上都是为了应酬,大厅环境雅致,但闲杂人多,酒桌上的话若是被有心人听了去也是个麻烦。所以客人通常都会选择包间,若是老熟客,而且还是排场比较大的,则会直接让总经理安排他指定的服务员,一般这种情况下,酒楼别的员工是不允许随意进入的。

他们需要绝对的隐私。

想要浑水摸鱼进去是不可能的,卢俞的本事最多也就只能进到大厅,这里面的服务员个个嘴都严实,一看就是平时见过的大人物太多,面对卢俞的美男计也能波澜不惊,他多问了两句,对方看他的眼神已经带了些怀疑。

叶晞一早就叮嘱过他,眼下千万不要打草惊蛇。

卢俞急中生智,一脸想抱大腿没抱成功的丧气样,还暗暗搓了搓手,叹了口气。这要是唐影在场,肯定会以为他是叶晞附身。

果然服务员再看他的眼神就正常多了,卢俞赶紧出来,找了个方便监视的角落联系叶晞。

……

服务员端着托盘过来送菜,快要走到包间门口时就注意到走廊对面的一道身影,她立刻就认出来那张曾暴露在电视媒体中的脸,男人抬头往她这儿看,服务员明显感觉到自己心跳过快,她规矩地停下来等着男人走近,然后红着脸叫了一声“楚总”。

楚亦寒绅士一笑,伸手帮她敲门:“小心一点,汤都要洒了。”

“谢谢,”女孩脸颊更红,受宠若惊地说道:“我会注意的。”

包间门打开,里面热闹的声音也传了出来。面朝门边的人一眼就看到了站在服务员旁边的男人,也听到了那声“楚总”,他瞬间眼睛发亮站起来,冲着左手边说了句“楚亦寒在外面”,一桌子人霎时就兴奋起来,立刻就有人走到门口主动握手。

“没想到楚总今晚也在唐宫,幸会幸会。”陈总握着楚亦寒不撒手,咧开嘴眼角的鱼尾纹齐飞,“您看这难得碰上面,大家都想敬您一杯,当然了您要是不赶时间的话我们就……”

“陈总客气了,我就是出来透个气。”楚亦寒没等他说完就爽快同意,他也注意到包间里一众殷勤的目光。

张佳瑞在这种场合早已游刃有余,陈总对他也是颇为欣赏,不仅主动帮忙介绍,还在楚亦寒面前小小的夸赞了两句。张佳瑞笑容得体,一点也没有之前在审讯室里面对叶晞时的嚣张,他微微一弯腰,主动递上自己的名片:“楚总,久仰大名。”

楚亦寒温和的目光打量过他的全身,接了名片:“果真是青年才俊啊。”

楚亦寒一杯酒敬了全桌,从包间里出来,他先是留心了一下四周,然后才去到隐蔽的地方打给叶晞:“老叶,你这什么情况?”

“就是我手头正查的案子,多的也不便说,你快告诉我包间里都有什么人?”叶晞就等着他的电话,担心他不认识张佳瑞的脸,还特意发了张照片:“这孙子在吗?”

第29章 他俩穿开裆裤那会就认识,比发小还发小

“在啊,刚陈志还特意把他引荐给我认识。”喝了一圈酒出来,楚亦寒现在手里一打名片,他翻了两下就把张佳瑞那张翻了出来。

包间里的好几人他都认识,其余的就是靠陈总介绍,楚亦寒记性好,名字和脸都能对上号,又因为叶晞在电话里特别啰嗦了好几遍,他趁着喝酒的功夫暗中将所有人观察了一遍。

“今晚是陈志做东,请的是泰源的华总,两家刚谈拢了合作,陈志从去年开始就有意往娱乐产业发展,之前还试图跟我们楚氏传媒合作,不过被我委婉地拒绝了。陈志这人滑的很,他看中的无非是我们楚氏的名气,想要借机搭个顺风车,呵,都是这圈子里混的,谁是傻子。”

一听到关于商场方面的事叶晞就脑袋疼,就感觉耳边是他爹在絮絮叨叨,他赶紧把话题拽回正轨:“你这么神通广大,弄到他们包间的监控应该不难吧?”

虽然唐宫明面上说包间不安监控绝对保证隐私,但里面一个个财大气粗的,真要是出了点什么意外谁来负责?

楚亦寒叹了口气:“我是商人,叶副,你真以为我有三头六臂或是什么特异功能啊?”

“您有钱啊,而且您人脉广。”他俩穿开裆裤那会儿就认识,比发小还发小,叶晞使唤他也从不心软,毕竟都是自家人,谁还会跟自己兄弟客气。

楚亦寒简直都怕了他。

“行了,我这边还有点事就不多说了,等有空请你吃饭,地点你任意挑。”

“等等,”楚亦寒喊住他:“明天的婚宴你去吗?”

他说的是叶晞表舅家的喜事,可叶副现在满脑子都是案子,完全就把这事给忘了,他就撂下一句“不去”便飞快挂了电话。

……

两小时后卢俞才等到张佳瑞一行人从唐宫出来,在这之前叶晞已经将楚亦寒探来的信息详细告知给他,卢俞心里大概有了数。

高雅菲慢了他们几步出来,看到她出现,卢俞先是一愣,刚才好像没听叶晞在电话里提到过。她也参加了今晚的应酬吗?还是,就那么巧她也正好过来唐宫吃饭?

那边张佳瑞也看到了高雅菲,他跟旁边的人说了两句就走去高雅菲那儿,两人聊得挺愉快,脸上一直都有笑容。

卢俞忽然就觉得眼前的一幕有些诡异,就在他稍稍分神的一刻,高雅菲估计是喝了点酒的缘故右脚踩了空,身子猛地往前扎,张佳瑞应该也吓到了,立刻就伸手往她腰部一搂,高雅菲则惯性地趴到男人胸前。等她站稳后,张佳瑞才松开手。

这一幕在卢俞脑中慢镜头回放了十几遍。

他相信张佳瑞完全是本能的举动,而刚才的突发状况激发了他的本能。只有平时习惯了某件事,久而久之才会形成本能。

如果是单纯的朋友,刚才张佳瑞抓的应该是高雅菲的胳膊或是肩膀,而不应该是腰部。

男女也好,腰部都是一个极为敏感且亲密的部位。

卢俞的呼吸慢慢变得急促起来,他在阴暗处咬紧了牙,很想这么冲过去把张佳瑞拽着揍一顿。

可他最后想起了叶晞的警告。

第30章 对一部分粉丝来说,你就是在蹭热度

司辰做事一贯有计划,行李那些提前两天就全部收拾好,他现在没事就会幻想一下即将到来的大学生活,忐忑会有,但更多的还是期待。

明天就要去宁大了,似乎有点儿迫不及待想要见到同宿舍的小伙伴。

司辰笑了笑。

重新打开行李箱又检查了一遍,然后把上次叶晞买来的润肤乳塞了进去。里面装满了各种各样的物品,但却一点儿也不显得凌乱,确认没有东西落下他才锁好行李箱。

可能是太兴奋的缘故,他半点也没困意,刷了半小时微博后就去健身房跑步。

从初中开始司辰就坚持每天锻炼,一开始也没那么臭美的心思,毕竟他本身受到异性恋的启蒙教育就比同龄人晚,他纯粹就是为了不受人欺负,就算是挨打也能承受得住。

他是个一旦认定不管再苦再难都会咬牙坚持下去的倔强小孩,就这么一天天锻炼下来,个头拔高了许多。多年后叶晞再见到他,完全都认不出他就是当年那个可怜巴巴的小豆丁,为此叶晞还不住感叹:“小孩长得真快,真的是一年一个样。”

运动了一会手机就响了,是经纪人王晓雯打来的,司辰从跑步机上下来,抓起搭在肩上的毛巾擦了擦汗:“晓雯姐。”

“司辰,你还没睡吧?”王晓雯的行事作风和她平时干练的穿衣风格如出一辙,她不会和你说废话,也很不喜欢不听话的艺人,这一点司辰的小本本上一直记着。

他喝了口水:“在跑步呢,晓雯姐,你找我什么事?”

“你下午发的微博,许菲儿评论了。”王晓雯的声音比平时稍微温和了些,司辰甚至还听出来她在笑。

自从这次七夕节的宣传广告上线,微博接二连三爆热搜,热门话题榜居高不下。许菲儿本就是自带人气的流量小花,许多粉丝都掐着点抱着手机电脑等广告上线,点赞评论迅速破万。之后又被几个大v趁热转发一波,真爱粉截取视频疯狂“啊啊啊啊啊啊啊”,渐渐地大家的关注点就很自然跑向了“男主角”。

司辰阳光帅气的外表和他可爱迷人的气质吸了一大波路人粉,大家都在纷纷转发呐喊“这个小哥哥也太帅了吧?”“求科普,小哥哥这张脸有点熟,只是一时想不起来名字”。

一周不到,司辰的微博粉丝就涨了好几百万。公司也趁机加大宣传力度,后面又安排司辰做了一次线下活动,反响很不错。

“嗯,我看到了。”沉默了一会,他就回应了这么一句。

一开始是许菲儿先关注司辰,圈子里司辰就是个小辈,加上拍摄那几天一直跟许菲儿抬头不见低头见,他自然要回关。

就在他微博关注许菲儿当天,又被顶上一次热搜——许菲儿司辰微博互相关注,cp粉激动大哭。

在这个圈子里待久了就会知道,哪里有什么无缘无故的热搜。

王晓雯皱了皱眉,对他平淡的语气有些不满,可她带了司辰这么久,也知道他是个聪明的男孩。他不是不懂,只是不愿意做。

“你现在的人气正稳步上升,公司对你的期望很大,我知道你不喜欢蹭许菲儿的热度,可对于一部分粉丝来说,你跟许菲儿搭档,原本就是在蹭热度——她比你红,这就是事实。”

第31章 司辰比她想象中的要更聪明

王晓雯说话向来直来直往,哪怕她这话戳到了司辰的自尊心,但却不得不承认她说的都是事实。

在拍摄现场,不管是导演还是别的工作人员,对待他和许菲儿的态度是截然不同,大家肯定是先紧着咖位大的,到了他这边,就是得不得罪也没那么重要。

司辰甚至还很不要脸的想,幸亏是他长得帅,要不然这待遇只怕会更差。

见他不吭声,王晓雯便适当缓和了语气:“你也知道js巧克力的代言人全都是娱乐圈里的人气明星,之前我还听说,今年的代言人很有可能会是韩修,我一开始就没把握能拿下合约,后面有内部人透露消息,说是许菲儿推荐了你,而且对你赞不绝口。司辰,我这么说你难道还不明白吗?”

司辰结结实实愣住。

他只知道公司为了他这次的代言狠下了功夫,怎么说他跟许菲儿的咖位都不在一条水平线,晓雯姐也私下说过,只要能顺利签下合约,就是合同条款稍微苛刻一些他们都能接受。最后真签了合同,还出乎意外的顺利。

原来是许菲儿帮他引荐了,可是她为什么要帮他?

“晓雯姐,我懂你的意思。”不管是出于何种原因,此时他心里都充满感激:“我会找机会对菲儿姐说声谢谢,这是我欠她的人情。”

“你心里记着就好,这个圈子就是这样,今天她帮了你,没准明天你就帮了她,大家各取所需互相获益,这样才能走得长远。你自己也看到了,这次的宣传广告效果火爆,许菲儿这段时间的热度可是超过同时期的好几个艺人,前两天对方工作室还点赞了粉丝做的剪辑视频,我看了看,底下评论的基本上都是cp粉,而今天许菲儿就评论了你的个人微博,你现在可以去刷微博看看是不是又上热搜了。”

司辰抿嘴笑了笑:“我还真不知道自己竟然也是热搜体质。”

他就是不愿提cp粉。

王晓雯知道他是想蒙混过关,她直接被气笑了,不过还是能听出来语气没过去那么严厉:“你们俩的视频现在这么火,你就在她的评论里回应一个小表情,不需要多说一个字,不然就显得太刻意了。”

司辰:“……”

难道回应小表情就不会显得刻意?

王晓雯非盯着他回了许菲儿的评论才满意。

“对了,明天你就不用过来公司,我会直接让司机开去公寓接你,需要的行李都准备好了吧?”

司辰明天入学的消息早就传遍了,狗仔那边肯定会跑去蹲点,他近段时间的话题度都快超过他去年一整年的。

“嗯,我早就提前备好了。”说到这儿忽然就想起来差点被他遗漏的某个大爷,只稍稍犹豫后司辰就试着商量:“晓雯姐,我明天有人送,就不用麻烦公司的车了。”

王晓雯一愣,不过她很快就想到一个人,“叶晞?”

司辰喝了口水,轻轻“嗯”了一声,然后不知怎么就别扭起来:“我都说了好几次不用他送,他这人就是固执,非要去。”

听着他孩子气似的吐槽,王晓雯笑得愈发灿烂。

不管是叶晞本人还是他背后庞大的叶家,都足以让人仰慕。这三年来,王晓雯之所以还没彻底放弃司辰,也无非就是因为司辰跟叶晞的这层私人关系。

“那行,就让你哥送你去学校。”王晓雯忽然意识到,司辰比她想象中的要更聪明。

第32章 男人腰太细也不是什么值得夸奖的事

其实也不怪王晓雯会多想,实在是眼下的情况太敏感,若是让狗仔拍到人气明星和叶家少爷同乘一车,俩人要是再有什么亲密的互动,那接下来一周的话题度都不用愁了。

司辰听出来王晓雯是误会自己了,以为他是有心利用叶晞。

也不是第一天进这个圈子,司辰很早以前就认清了一个道理,有些事是解释不清楚的,他们操心的永远都是你的剩余价值,谁会在乎你说了什么。

所以司辰也只是笑了一下,半点也不为自己辩解。

接下来王晓雯又叮嘱了他一些事,司辰移开手机看了眼通话时间,今天貌似又破了纪录。而且王晓雯几次隐晦的提起了叶晞,这也让司辰不得不承认资本主义的强大力量果真不容小觑。

“行了,我也不打扰你休息了,明天到了宁大记得发消息给我。”王晓雯像是才注意到时间。

这边司辰已经控制不住地想要打哈欠,他说了句“拜拜”就飞快挂断电话。

-

卢俞在路上就联系上叶晞:“高雅菲作为赵彤的闺蜜,她跟张佳瑞关系好可以理解,可是会不会好的有点过头了?叶哥,你说,刚才的情况要是换成你和唐影,你会主动去抱小唐的腰吗?”

叶晞一瞥从外面冲进来的唐影,那丫头咋咋呼呼的比鞭炮还要烦人,不过一晃眼的功夫她人就已经冲到叶晞跟前,只是不明白叶晞为什么总盯着她。

“老大,你看什么呢?”她把资料放到桌上,笑着去摸自己的脸:“让我猜一猜,莫非是我今天的美貌吸引了你?”

叶晞抽出烟咬在嘴里,还特别盯着她肚子以下的部位:“这位少女,我在找你的腰。”

唐影:“……”

卢俞原本还挺气愤的,此刻也被叶晞的话逗乐了,一个没绷住笑出声来。很快就传来唐影的哀嚎声,她在对面掐着腰一遍遍地质问叶晞:“这难道不是腰?”

叶晞心想:“就你这腰,还没有人家司小辰的细,竟然还有脸秀?”

可下一秒他又觉得,男人腰太细似乎也不是什么值得夸奖的事。

“小鱼,我知道你在想什么,现在听我的,先回来。就算张佳瑞他不是个好东西,可这就能说明一定是他杀了赵彤吗?你现在轻举妄动,没准正给凶手提了醒。”交代好卢俞,叶晞转头就问唐影:“那双鞋查出来了吗?”

他还是觉得高雅菲不会无缘无故去买一双二手鞋,又或者,这事跟卖主也有一定关系。

“我回来就是为了说这事,刚才被你打岔了。”这会儿唐影找到理由光明正大瞪了一眼叶晞,当然也不敢瞪第二眼,然后她就语速飞快地说道:“一开始查到是一个叫大熊的男人,我们过去的时候他正在打麻将,手气估计不好输了点钱,多问两句就要打人,直到我们提起那双gucci的限量版女式凉鞋,我察觉到他眼神不对,我就说那双鞋是赃物,谁要是私藏了就得坐牢,这家伙一下子就被我炸出来,慌忙说鞋子本来不是他的,是跟他一起打牌的男的输了钱抵押给他的。”

“对方叫赵刚,就是咱们这次的报案人——那个环卫工人王大姐的儿子。”

叶晞惊讶地睁大眼。

唐影喘了口气继续说:“我已经审过了,这双鞋是王大姐捡到的,她觉得鞋子很漂亮价格应该也不便宜,王大姐不认识gucci的标志,可他儿子一眼就认出来,他正好欠了大熊一点钱,于是就拿鞋子作抵押,之后大熊就拿去二手店交易。”

鞋子是王大姐捡到的?她在哪儿捡到的?这跟高雅菲又有什么关系?

叶晞就知道她还没说完,一巴掌拍到她头顶:“别喘气了,赶紧说重点。”

“嘿嘿,重点就是——鞋子是王大姐在赵彤的出事地点捡到的。”

第33章 这双鞋就是赵彤本人的

那天王大姐跟家里有急事赶回去的同乡换班了,她平时都会早起做饭,但因为前一晚赵刚喝醉在家里大闹一场,导致她早上起晚了,然后她就在巷子入口那的早点铺买了点吃的,吃完就开始干活。

路上的垃圾很多,没扫多久她就看到了被扔在那里的一双女式凉鞋,鞋子还很新,一看就是没穿多久,而且做工很精致,想想价格也不便宜。王大姐觉得丢了太浪费,捡回去还能给她侄女穿,她就装进了随身带着的帆布袋里。再一路往下扫,就在垃圾堆旁边发现了赵彤的尸体。

这完全是她没想过的事,面对叶晞的审问,她害怕得要死,担心自己会不会受到牵连。叶晞问她有没有在现场看到什么可疑物品,分局过来的人也仔细搜查了几遍,没发现作案工具,也没找到任何可疑痕迹,就连赵彤那部屏幕摔烂的手机,也没能从上面提取到指纹。

赵彤几乎是一身伤,而最为残忍的是凶手在她脸上划了几刀。

特意冲人脸上划,这种手法本就带有一定的发泄性,之后卢俞也分析过凶手的反社会人格——要么是有深仇大恨,要么就是极度的心理变态。

换做任何一个普通市民,在无意中发现了一具遍体鳞伤的尸体后都会吓到魂飞魄散,王大姐那个时候脑子都是混乱的,叶晞每问一句,她都要想一会再回答,早忘了刚才捡到的一双鞋。

叶晞:“照这么看来,现在有三种可能:第一,这双鞋就是赵彤的,她跟凶手之间发生过肢体冲突,鞋子就是在这个过程里蹭掉了;凶手可能没注意到,因为事发环境光线很暗,也有可能看到了,不过他正处于享受杀人的乐趣中,整个人是很亢奋的状态,于是自动忽视了那双鞋。第二,这双鞋是凶手不小心掉在现场的,附近的居民都没听到当晚有人呼救的声音,我之前推测的是‘作案人至少有两个’,现在我又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对方其中一个肯定是个女人,这个人会不会还是赵彤认识的?和不怀好意的陌生男性相比,一个长相温柔可人的年轻女孩,恰好还是她认识的,是不是更能放松警惕?”

“第三种可能,鞋子就是别人不穿了扔掉的,没有任何复杂的原因。”唐影接着他后面说:“凶手的作案手法非常之残忍和变态,两旁都是居民楼,如果是新手犯案难免会有顾忌,可他好似一点也不担心,这说明对方一定是个自大狂妄的人,而且相当嚣张。这样的人留下痕迹的可能性是很大的,可偏偏整个现场又被‘收拾’的干干净净,一个反侦察意识这么强的人,怎么就这么巧‘不小心’掉了双鞋?”

叶晞点了点头:“没错,凶手一开始呈现给我们的就是两种极度矛盾的性格,所以我们也是根据‘外表冷静克制,内心压抑却又疯狂’这样的人物心理画像在逐一排查嫌疑人。高雅菲没道理会花钱去买一双别人穿过的鞋,前提是她公寓里有一双一模一样的,所以我想……第一种可能性最大。”

这双鞋就是赵彤本人的。

第34章 我要你的头干什么,大晚上还嫌不够吓人?

叶晞脑中随之而来的是无数个疑问,他本来还有点饿的现在也顾不上了,立刻吩咐唐影:“现在马上去追查一下这双鞋是在什么时候买的?是赵彤自己还是别的什么人买给她的,最好能查到具体一点的日期。”

“不是她自己买,那肯定就是她男朋友买的。”这还需要另外去查?不过她很快就明白过来:“你指的是高雅菲公寓里的那双?”

叶晞:“嗯,两双都一起查。”

能让高雅菲这么紧张的,这双鞋肯定代表了某种特殊的意义。

不然,她也不会在这个节骨眼上有如此反常的行为。

唐影领了命就赶紧撤了,案子拖得越久能找到的线索越少,况且他们早已经过了七十二小时黄金期,现在只能争分夺秒。

凌晨三点半,唐影打来电话:“因为是限量版,所以追查起来相对容易一些,查到了是张佳瑞的刷卡记录,叶哥,你的猜测是对的,看来这双鞋的确就是赵彤的。不过有趣的是,两天之后也就是7月18号,张佳瑞又有一笔消费记录——买的正好是gucci这双同款鞋。”

“我操!现在的男人都跟女朋友的闺蜜关系这么好了吗?”叶晞本来还有点瞌睡,现在直接都吓清醒了。

唐影皱眉道:“你说赵彤知不知道这件事?或许是送给高雅菲的生日礼物呢?没准这鞋还是闺蜜俩一起挑的,张佳瑞也懒得花心思想别的,干脆就一人一双,两边都不得罪。”

“如果真是你说的情况,那一起买不是更省事?”叶晞伸了伸他的大长腿活动活动筋骨。

卢俞进了办公室刚要给叶晞汇报就听到他说的话,他脑子里登时就冒出来在唐宫门口看到的一幕,本来这一路已经逐渐冷静下来,现在又复发了,他气得一拳头就砸到叶晞桌上,狠狠磨了磨牙:“混蛋!”

叶晞吓了一跳:“……”

“原来之前就给人家送过鞋子,难怪搂腰搂的这么顺手,姓张的要是跟高雅菲之间干干净净,我把头摘下来给你踢球玩。”

这事的确很让人愤怒,可叶晞总觉得卢俞这股火气不像是单单因为张佳瑞,他说话也很少这么阴阳怪气的,连眼神也变得不同。

“他俩的关系是挺暧昧的,我也没说他和高雅菲之间很清白啊,再说了,我要你的头干什么?大晚上还嫌不够吓人。”叶晞叹了口气。

卢俞噎得说不出话来。

……

同一时间,高雅菲的公寓。

她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做那个梦了,睁开眼后还有一种全身泡在水里的冰凉感,双脚像是被水草缠着,她越是挣扎缠绕得更紧。高雅菲明白这只是她的错觉,可能是她的心理压力太重,她喘了喘气便爬起来,从床头柜里拿出安眠药吞了两粒。

昨晚从唐宫回去的路上险些发生了车祸,她当时坐在出租车后座,迷迷糊糊接了个电话,才刚挂断人就猛地往前倾,手机也摔了出去,耳边是清晰到刺耳的刹车声,她顿时就酒醒了。司机气得砸了下方向盘骂了句脏话,跟着就回头问她有没有事?说那辆车屁股都要跑没影的私家车主肯定是个智障。

也许是那天去商贸城买鞋被警察跟踪过,高雅菲这段时间本就敏感,现在更是有些疑神疑鬼。

刚才真的只是意外吗?她越想越后怕。

“冷静,冷静!”绕着卧室走了好几圈高雅菲才慢慢平静下来,终于感觉到困意了她才回到床上。她需要先睡一觉,等到没那么冲动了再决定要不要打给叶晞。

第35章 这么重要的信息你为什么不早说?

第二天早上叶晞兜里的半包烟已经空了,喉咙口的烟味似乎还没散,一咳嗽差点呛到。他伸了伸两条大长腿站起来,跟着活动了一下筋骨,然后就跑去卫生间洗了把脸醒醒神。

他隐约记得自己今天有件重要的事,可他一整晚都在琢磨案子,这会儿人虽然醒着但脑袋里就跟浆糊差不多,想了一会愣是没想起来。

于是他干脆放弃,出门去吃早餐。

经过繁忙的一晚办公桌上的手机早就没电关机了,叶晞吃饱了回来就去找充电器连上,短时间内也开不了机,他就拿着保温杯去茶水间泡了杯枸杞人参茶,一边喝一边使劲儿呼吸新鲜空气,再顺便扭一扭老腰。

唐影过来接水,在门口就看到他们老大在里面扭秧歌,她自己则是有点儿半死不活,张嘴打了个大哈欠:“叶哥,我都要被你折腾吐了,又一个通宵啊,你居然还有力气在这儿跳舞?我去,你这体力也实在是太恐怖了,到底是不是人类啊?”

叶晞差点喷她一脸:“我说你一个姑娘家家的,怎么一张嘴就这么不正经?”见唐影又要打哈欠,他两根手指分开掐住她的脸用力一捏,硬是把人家的哈欠给憋了回去。

“……”唐影正要脸红就被他惹毛了,双眼瞪圆:“老大!”

她不知道别人是怎么想的,反正在她这里,伸懒腰伸到一半被打断和不能肆无忌惮地打哈欠,那是相当要命。

叶晞手欠之后就很不厚道地狂笑起来,唐影在原地又蹦又跳,他吹了吹保温杯里的热气,说:“我看你不是挺精神的嘛,来,多蹦几下,年轻人就该有年轻人的样子。”

唐影:“……”

外面有同事在喊:“叶哥,你手机在响。”

“知道啦,”叶晞端着他的粉红色保温杯走了,唐影也没再蹦跶,接了水就回办公室,她听到叶晞叫了声“高小姐”,视线望过去就发现叶晞的表情特别严肃,一点也没有刚才不正经的样子,不知道听到了什么,睁大眼看起来挺震惊。

“一连几天彤彤都收到过匿名信息,说的都是些很暧昧的话,都是关于……张佳瑞的,她那个时候很慌,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我也没遇到过这种事,我让她先别急着找张佳瑞对质,搞不好这就是别人的阴谋,就是竞争对手私下里跑来挑拨离间。”高雅菲停顿了一下才说:“之后一个礼拜对方都没再发短信,我们都以为这事就这么过去了,哪知道……那天一大早就接到彤彤的电话,她说那个人又开始骚扰她,短信内容都是些威胁恐吓的……”

“这么重要的信息你为什么不早说?”叶晞被她话语中的巨大信息量惊了一把,稍稍回神就抑制不住地发怒。

他猛地拔高音量,高雅菲在对面吓了一跳,手都在抖。叶晞知道这个时候追究那些毫无意义,不等那边出声他就直接说:“有些事电话里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楚,你现在应该方便吧?我马上过去找你,地址告诉我。”

第36章 只要这两张脸凑一起,麦琪就很开心

电话一挂叶晞人就往外冲,唐影看出来是出了什么事,急忙放下水杯,嘴里喊着“老大”也跟在后面冲出去。

“小唐你留下来。”叶晞回头说了一句就听到了外面传来的动静,没一会儿就有刑警带着人进来,走在中间的两道身影很熟悉,有同事在喊“赵叔”,还有追在旁边安抚:“叔,我们一定会抓到凶手的,现在案子已经有进展了……”

“半个月了啊,到底什么时候能抓到那个畜生?”几天不见赵永胜愈发憔悴,眼袋都快要垂到嘴边,脸色是没休息好的蜡黄,之前还很洪亮的嗓音也在时间一天天过去中变得沙哑又难听,甚至连脊背也弯了些。

旁边身形消瘦的中年女人眼圈发红,都不知道已经多久没有正常休息过,她应该是觉察到丈夫声音过大,还扯了两下他的手臂,歉意地看了大家一眼。

唐影压低了声音说:“是赵彤的父母。”

在看清楚二老后叶晞便停下脚,赵永胜的话让他心里的内疚感更重,哪怕他们每天都在争分夺秒,有时候仅仅只是一个模糊的线索,都需要花费大量时间与精力去调查,再加上其他一些不确定会发生的事情,每个人其实付出的要远远更多。可在这对才刚失去独生女的夫妻面前,那些话叶晞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谁会比他们更伤心?

“叶副,”赵母看到他眼睛都亮了,“他们说案子已经有进展了,是不是找到了凶手的线索?确定了吗?”

叶晞大步上前,赵永胜也向他投来期盼的目光,眼睛都不舍得眨一下。

“叔叔阿姨,目前还没锁定凶手,”叶晞一开口,二老眼底的光瞬间熄灭,他脸上满是歉疚,查案这种事谁也不是神仙谁也无法做出保证。赵永胜好似开始怀疑起他的办事能力,嘴边挂着苦涩的笑容,叶晞便急忙说道:“不过我刚收到一个很重要的信息,事关赵彤,我现在必须要亲自过去一趟,有很大可能会顺藤摸瓜查到我们一直想知道的事……赵叔,我们警方一定会竭尽全力,只要我还在,凶手就跑不掉!”

赵永胜怔怔地看着他,叶晞赶着出门没再多说什么,扭头冲唐影使了个眼色让她照看一下,他就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

-

司辰戴着口罩站在行李箱前,视线扫了一圈还是没看到叶晞那辆熟悉的路虎,需要带的其他东西早就被麦琪搬进车里,就剩下司辰的行李箱陪着他孤独地站着。

麦琪放下手机透着降低的车窗看了看外面的司辰,再等下去就该吃午饭了,叶大爷怎么还没出现?

早在王晓雯告诉她叶晞要亲自开车送司辰去宁大报到这事,她就暗搓搓高兴了好久,终于能见到男神了呢。到时候叶晞肯定要带司辰去吃饭,那她既可以蹭顿饭又能欣赏到叶晞和司辰同框,真是想起那画面就控制不住想要尖叫。

她见到叶晞的次数很少,每一次都是沾了司辰的光。也不知道为什么,只要这两张脸凑一起,麦琪就觉得很开心。

第37章 他不会来了

“喝点水吧,”之前是司辰让麦琪去车里坐着,可等了这么长时间都没见到叶晞的影子,麦琪也不忍心看着司辰孤零零站在那,她拿了瓶水走过去,拧开瓶盖后递给他:“可能是路上塞车,要不去车里坐一会?”

司辰这才发觉喉咙很干,他说了声“谢谢”接过来,跟着就取下口罩连喝了好几口水。

司机枯坐着无聊,他跟麦琪打过招呼后就去一边抽烟。结果抽了两根烟回来,司辰小朋友还是像根电线杆子立在那儿。

叶少爷就是睡过头这个点也该醒了吧?呃……还是说,他老人家忘了?

司辰又重新戴上口罩,司机也看不清他到底是个什么表情,不过他也没敢把“叶少爷不会是忘了吧”这句话说出来。

又等了一刻钟,司辰看了一眼屏幕很干净的手机,然后扭头冲翘首以盼的麦琪说:“麦姐,走吧。”

王晓雯今天虽然不陪着司辰过去学校,但还是仔细交代了麦琪,务必要紧跟着司辰,途中肯定会有狗仔跟踪,就是“侥幸”躲开了,宁大校门口也肯定会有一批狗仔守着。

“走?”麦琪一愣:“不等了吗?叶副他应该马上就要到了。”

“他不会来了。”司辰没让司机帮忙,自己拎着行李箱放进后备箱里,然后就直接坐上车。

麦琪仍不死心来回张望了好几遍,她此时有点失落,关车门前眼睛还在尽责地搜寻叶晞。司机像是也被她传染了,一边启动车子一边扭着脖子寻找目标。

但事实还是让人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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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晞在高雅菲那儿耗了一个多小时,她跟叶晞说因为这段时间发生的事太多,导致记忆紊乱,她一再强调自己并非有心要隐瞒。而且她今天非常配合,不管叶晞问什么,她都会认真去想再回答。

“前面高雅菲还亲口说张佳瑞跟赵彤的感情很稳定,今天就爆料赵彤曾收过疑似张佳瑞的情人发的恐吓短信。”叶晞皱眉:“我才不信她是今天突然记起来的。”

叶晞从高雅菲的公寓出来就给卢俞回了两条消息,结果对面嫌弃他说得过于简洁,干脆一个电话打过来。叶晞一说完,就听到卢俞的磨牙声,呼吸也有些急促:“我看她就是那个给赵彤发恐吓短信的‘神秘情人’,她跟张佳瑞私下里早就背着赵彤勾搭在一起,她嫉妒赵彤,只想着怎么让赵彤跟姓张的分手,于是就自导自演了一出。在唐宫门口我就观察出来了,她跟张佳瑞的关系绝对不简单……”

的确,高雅菲为什么会在今天主动找叶晞“坦白”?

这个时间点是很微妙的。

叶晞打了个方向,沉声道:“高雅菲应该是感觉到我们开始怀疑她了,不然她也不会上一次说话还有所保留,这一次就主动配合警方。”他嘴角勾起嘲讽的笑:“与其让警方去找她,倒不如自己站出来,一来能够转移我们的注意力,二来张佳瑞的神秘情人另有其人,她其实就是被冤枉的,这样既能撇开与张佳瑞不清不楚的关系,又能把自己放到一个相对安全的位置,不错,挺聪明的。”

卢俞急了:“叶哥,那还等什么……”

“可是这些都只是我们的假设!”叶晞打断他:“高雅菲应该是知道了我们在查这双gucci限量版鞋,同样的鞋她也有一双,只要往下查就能查到张佳瑞一前一后的刷卡记录,但凡不是个瞎子,都会怀疑她跟姓张的有不可告人的关系吧?我想她今天之所以这么配合,也是担心这层关系被揭穿——毕竟对方是她闺蜜的男朋友,她实在丢不起这个脸。可就算这些假设都成立,也并不能证明就是她高雅菲给赵彤偷偷发的恐吓短信。”

第38章 不看还好,这下子更饿了

“可是她有作案动机啊,”前面卢俞几次想插嘴都没找到机会,好不容易叶晞说完,他立刻就说道:“口口声声说自己跟赵彤是好闺蜜,结果背地里勾搭人家男朋友,这种人品性能好到哪儿去?赵彤出事后她不是应该去多陪陪赵彤父母吗,可她居然迫不及待就跟张佳瑞搞在一起,唐宫门口我看得很清楚,两个人眉来眼去的一点儿也不知道收敛,那个时候周围还有人,这女人都敢这么嚣张,私底下不知道还藏着什么怀心思。”

叶晞:“……”

卢俞平时也不是话多的人,更加不敢冲他大呼小叫,叶晞今天才发现,这死小子居然口才这么好。

只是他的态度……似乎总有些偏激。

叶晞不明白他一个单身狗究竟受了什么刺激,这会儿要是面对面他直接就上手了,偏偏卢俞丝毫没有自觉还在一个劲儿地说,叶晞被他机关枪似的语速堵得没有插嘴的余地,终于到了等红绿灯的路口,叶晞拉上手刹准备跟他严肃认真的谈一谈。

“今天高雅菲整这么一出的确有欲盖弥彰的嫌疑,谈话中她的肢体动作比起上一次更多,尤其是在我问起张佳瑞的时候,我暗中观察过她,她心里对赵彤应该是怀着嫉妒而又愧疚的复杂感情,中途好几次她都哭得说不出话,那个时候她的肩膀和手都有些颤抖,声音也是沙哑的,我觉得那是她真情实感的流露——从内心深处她并不想赵彤出事。她真正内疚的只是她亲自插足了闺蜜的爱情,而这件事因为赵彤遇害又越发加重了她心里的负疚感。是,我们现在基本能证明高雅菲和张佳瑞存在超亲密的关系,可就算他俩是情人,你怎么就能保证她是‘唯一’的呢?”

难道张佳瑞就不能同时养着两个?又或者,高雅菲原本就是他诸多“红颜知己”中的其中之一?

卢俞听后沉默下来,就在叶晞以为他冷静下来了,他又开始发言:“我知道现在还只是我们的推测,可这次我很相信我的直觉。叶哥,我觉得我们应该马上针对他俩展开更深入的调查,高和张就是赵彤案最大的嫌疑人,并且我请求直接负责跟踪他俩,小唐毕竟是女孩儿,张佳瑞那种男人太狡猾了。”

叶晞眉梢一挑,这小子居然连他私下让唐影跟踪高雅菲的事都一清二楚。

“我会证明自己的判断,我一定会亲手抓捕高雅菲。”卢俞的声音忽然低沉下去。

“我可以答应你的请求,”叶晞一边开车注意路况一边还要跟他“辩论”,实在是心累:“不过你要向我保证,你绝对没有带着主观情绪办案。鲈鱼,我希望你能明白一点,自始至终我们要抓的都只是杀害赵彤的真凶,而不是我们认为的嫌疑人。”

刚才还气咻咻的卢俞忽然就安静下来,他也意识到自己的情绪起伏太大,低声说道:“叶哥,我明白。”

结束通话后叶晞的耳朵终于能短暂休息一会,之前一直在说话都没什么感觉,现在清净了才感觉到饥肠辘辘。

他扭头开始搜寻街道两边的餐厅,准备找个地方吃点东西,手机就在这时响了,点开一看微信群里都在丧心病狂地晒美食,余明月女士还在假惺惺地说:“乖儿子,知道你吃不到酒席,所以妈妈特意拍几张照片给你看看。”

叶晞:“……”

不看还好,这下子更饿了。

第39章 司辰像是没看到,没有要接电话的意思

叶晞给母上大人发语音:“您别惦记我了,拍完照就赶紧吃,烤乳猪都要凉了。”

余明月边笑边回复:“所有菜我都给你拍了一遍,四舍五入也就是你吃了哈,红包你自己看着给。”

叶晞:“……”

他这亲妈还真是职业坑儿子。

不过也多亏了余明月女士,叶晞停好车正要去吃饭的时候,总算是想起来今天一上午被自己遗漏的很重要的一件事。

乖乖!他脸色瞬间一变,脑子里飘香四溢的排骨煲仔饭一秒切换成司辰的脸。不过司辰并不是很想理他,只冷冷说了一句“你骗我”转身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这他妈还怎么吃得下?

叶晞拿起手机一扫屏幕时间,顿时感觉脑袋充血,居然都快要下午两点了,司辰还在等他吗?叶大爷吓得一个激灵,别的什么都顾不上,赶紧给小崽子打电话。

那边不知道是在忙没注意到电话,还是等太久生气了不想搭理,叶晞一连打了好几个都是暂时无法接听。

“唉……看来真生气了。”叶晞盯着屏幕叹了口气。

-

宁大。

司辰坚持要自己办手续,可只要他出现四周就都是“啊啊啊啊,是司辰”的尖叫迷妹,后面动静越来越大,就连一些男生也纷纷举着手机追在后面跟拍。

麦琪尽职尽责守在司辰身边,时不时抬手替他挡住快要戳到他下巴的手机,司辰倒是很好脾气,主动摘下了棒球帽,不过没摘口罩。

他说最多的就是“不好意思借过一下啊”“大家小心一点别摔跤了”这两句,虽然帅气的脸蛋被口罩遮住大半,但还是能清晰地看到他眼里有笑容。

有女生兴奋地窃窃私语:“长得好看的男孩就是隔着口罩也一样让人心动啊,辰辰好帅!”

“我的妈,我怎么觉得辰辰不上镜,他真人比视频里的要更帅啊——”

“啊啊啊啊,他刚才冲我笑了,姐妹们,我恋爱啦!!”

议论声断断续续传入司辰耳中,幸亏是被口罩挡住才没被拍到他无奈的笑容。麦琪心里挺高兴的,艺人只有自身名气大了,才会受到外界越来越多关注。

可她转念又一想,他们家弟弟又帅又有礼貌,高情商又有天赋,不红才没天理吧。

等到一切都办妥了他们才坐下来休息。

“先去吃饭吧,你早餐就吃了个三明治,肯定早就饿了。”麦琪递给他一瓶矿泉水,拿起手机询问他的意见:“是打电话让人送外卖过来,还是咱们开车出去吃?”

“要不,去食堂吃?”司辰捶了捶有些酸麻的腿,倒不是宁大的食堂有多吸引人,纯粹就是他懒得动了。

“……”麦琪哭笑不得:“你未来吃食堂的机会多了去,也不差今天吧。”

本来这顿饭是要跟叶晞一块吃的,哪知道叶副居然这么不靠谱,唉。

司辰突然就靠过来,伸手揽住麦琪的肩,偏头一笑:“辛苦了麦姐,走吧,请你吃顿好的。”

“估计你那些小迷妹都在嫉妒我。”麦琪跟在他后面上车。

到了餐厅,几人就直接去了提前订好的包间。司辰是真饿了,坐下来就急着去看菜单,手机就搁在桌上,铃声一响左边坐着的麦琪就兴奋地睁大眼。

只是……司辰就像是没看到,完全都没有要接电话的意思。

麦琪恨不得把手机抢过来替他接了。

第40章 小学开始就有女生往我书包里塞情书

点完菜服务员就退出了包间,被司辰热情邀请过来的司机之前还在跟麦琪聊天,后面实在是手机铃声闹出的动静太大,眼看着对面都打了好几遍,司辰却只慢悠悠地喝他的茶,就好像自动屏蔽掉信号,他其实根本就没听到。

这到底咋回事?司机疑惑地转脸去看麦琪,虽然他们家这位艺人年纪小,可他却不敢在他面前放肆,说话做事都是客客气气,这会儿司辰一直不发言,搞得他也有些拘谨。

“唉,小辰生气了。”麦琪悄咪咪将身子移过去,压低声音说:“就是那谁的电话,小辰生气了所以不想接。”

司机愣了一会才琢磨出“那谁”到底是谁,他也是个老实人心里怎么想的直接就说了出来:“不想接为什么不挂断呢?”

手机一直响,不会觉得烦吗?

麦琪表情尴尬:“……”

司辰虽然没说话可不代表他在走神,司机的话清清楚楚传到他耳朵里,他轻咳了一声,皱着眉去拿手机,对面的大爷非常之有耐性,屏幕才刚安静了几秒又继续打过来,这次司辰终于接听:“哦,我这边有点吵,没听到。”

麦琪:“……”

“哎呀,通了?”叶晞急忙咽下嘴里的米饭:“乖乖,终于肯接电话了,在哪呢?”

司辰:“我在外面吃饭,宁大那边的手续已经都办妥了。”

叶晞干巴巴笑了笑,心虚地说道:“你都过去宁大了?我以为你还在等我一起去。”司辰哼了一声,叶晞就急忙解释:“真不是故意忘记的,实在是太忙了,这案子都快弄得我神经分裂了。天地良心,我说的句句属实。”

可能叶晞没太在意,昨晚熬了通宵的他声音并不好听,嗓子有点哑。司辰连连皱眉,直接打断他:“我又没说不相信你。”

“哼,在我面前嘴硬,也不知道是谁闹脾气一直不接我电话。”

“你话怎么这么多?喉咙不舒服就闭上嘴。”司辰余光扫了一眼竖着耳朵偷听的麦琪,身子偷偷往旁边挪了一下。

叶晞一愣,除了觉得喉咙偶尔有点痒也没什么不舒服的,不过司小辰倒是挺细心的。

他顿时就觉心情舒畅,盯着碗里的排骨一通乐,乐着乐着他骨子里的不正经又被激发出来,刚才还心虚的人瞬间就飘得找不着北:“不容易啊,终于知道心疼人了,司辰小朋友,新学校环境怎么样?”

服务员进来上菜,闻到香味司辰就赶紧拿筷子乖乖等着吃。

他迫不及待尝了一口鱼汤,味道出乎意料的好,他咂了咂嘴:“这汤好喝,可惜你没来,没口福了。”又喝了几口汤他才有力气说:“我就去教学楼附近转了转,因为围观的同学太多,去别的地方也不方便。”

就是司辰不说,叶晞大概也能想象出今天宁大的热闹劲儿,一想到这儿就免不了发散思维回想起司辰拍的七夕巧克力广告。当时唐影和办公室其余几个女同事集体发疯,口水都要滴下来了,那画面他实在是印象深刻。

叶晞忽然意识到,他们家小崽子这么受欢迎,在学校里会不会有很多女生给他递情书?

“拜托,我从小学开始就有女生偷偷往我书包里塞情书,”司辰吃了一口米饭,淡定地说道:“我早就习惯了。”

叶晞:“……”

第41章 那你,应该不生气了吧?

小学就开始给男生写情书?屁大点的孩子懂什么是喜欢吗?叶晞毫不客气地吐槽了一波,过后又止不住心底的好奇:“那些情书你回家躲房间里一封封都看了?”

“小学生的字有什么好看的?而且大家的词汇量有限,一张信纸就只占用了最上面三四行,剩下来的空白处留给我当草稿纸正好。”

“……”这显然是一个预料之外的回答。

叶晞在一秒钟的惊讶之后,便开始了狂笑,那充满魔性的笑声透过听筒传出去,杀伤力太大,司辰先是移开手机,很快又瞄一眼正在低头闷笑的麦琪,他才恍然惊觉自己居然在饭桌上就跟叶晞聊起了他的“情感经历”。

太大意了。

估计是饿了太久,脑子也迟钝了。

“问完了吗?”司辰后知后觉的尴尬。

叶晞笑了一阵才停下来,听出来他的潜台词是“你要是问完了那我就要挂电话”,不过他直接就当没听到,微笑着点评了一句:“不错啊,少年,是个狠人!”

“别说这些了,我正吃饭呢,”司辰塞入耳机:“没什么正事我就挂了啊?”

丝毫不怀疑他这说一不二的性子,对面的人急忙开口:“那你,应该不生气了吧?”

语气里多了一份小心翼翼的温柔,又像是在哄小孩,只盼着怎么能让小祖宗高兴。

司辰面无表情:“我为什么要生气?”然后他的声音就低了下来,却刚刚好够他跟叶晞听清:“本来就没计划让你跟着跑一趟,再说了,你来不来对我来说都没影响。”

叶晞叹了口气:“你说话就不会含蓄一点?这听着多伤人啊。”

司辰没回他,专心挑鱼刺。

叶晞的手机响了两声,他扫了一眼唐影发来的消息,眉头皱了皱。他现在没时间继续闲扯,飞快说道:“那你慢慢吃,吃饱一点,进去了就得天天吃食堂,估计过几天再见你又瘦了,唉,记得有空就给自己开小灶吃点好的,需要什么让你那个助理去准备,别死心眼的一个人扛,听话,等我有空了就去看你。”

司辰都来不及吐槽他一句啰嗦,叶晞就干脆地撂了电话,耳边很快就传来忙音,司辰取下耳机跟手机一并放到桌子另一边,吃饭的速度稍稍快了一些。

麦琪一心二用,吃得还没司辰多。也许是叶晞那句“进去了就得天天吃食堂”起了激励作用,司辰一鼓作气干掉了两大碗米饭,最后放下筷子的时候还颇有些意犹未尽。

如果不是司辰每天都坚持锻炼,如果不是他身材比例本来就很好,他刚才第一碗吃完麦琪就要狠心夺碗了。

作为一个公众明星,你必须要懂得管住自己的嘴,随心所欲想吃什么吃什么那是不存在的。

现在的娱乐圈,光有颜值还不够,毕竟能进这个圈子的长得就不会差,粉丝们欣赏完你的脸就开始盯着你的身材,往往你自己还没发觉体重有什么太大变化,自家粉丝就开始囔囔着我家xx是不是胖了?

“对了,小辰,这段时间发微博之前记得先联系晓雯姐,”结完帐从餐厅出来,一上车麦琪就叮嘱他:“除了需要配合节目组宣传的微博,这些你可以自己发,平时的日常或是自拍就尽量减少,你今天第一天入校,娱乐报道的标题都是‘大一新生’,近两个月大家对你的关注点更多都会放在校园生活,这也是粉丝们尤其关心的。但你不能突然消失太久,不然前段时间积攒的人气就凉了,所以偶尔来两张自拍讨好粉丝刷刷流量,不过记得啊,照片一定要先发给晓雯姐,你的修图技术之前就被粉丝吐槽过。”

第42章 知道为什么越来越多明星参加真人秀?

司辰吃多了就想睡觉,可麦琪一上车就拽着他说个不停,他斜靠着车门,努力睁大眼睛摆出一副认真听讲的好学生模样。麦琪每说一句,他就点头“嗯嗯”,两条无处安放的大长腿左晃右晃。

“我知道,这些肯定都是晓雯姐嘱咐你的,”司辰后脑勺抵着车窗玻璃,笑着说:“修图太难了,我觉得我这辈子都学不会。”

麦琪也看着他笑:“不过你底子好,技术部的小姐姐好多次都说给你修图太轻松,她们是巴不得你每天都发自拍,你不在公司不知道,她们舔屏的时候有多疯狂。”

司辰配合着稍稍脑补了一下,很快他自己倒有些不好意思,抬手抓了抓头发。

两人正说说笑笑,司辰的手机响了,他拿起来冲麦琪晃了晃:“晓雯姐。”

看来还是不放心,得亲自再叮嘱他一遍。

“入学手续都办好了吧?”忙到现在才能休息一会,王晓雯一进办公室就打给司辰,这不是她手上带的名气最大的艺人,可司辰的那股机灵劲儿却是她很喜欢的,js巧克力广告的火爆效应直到今天还在发酵,可以说这是王晓雯预料之外的,她看到了司辰的巨大潜力,没道理对他还会拿着过去“可有可无”的态度。

司辰:“嗯,都妥了。”

王晓雯脱掉外套,接了杯水慢慢喝:“宁大环境怎么样啊?是你心里期待的吗?”

“一下车就被狗仔堵住,进去校门又被学生堵,我就看到了黑压压一片人头,根本没机会看到别的东西。”司辰叹气。

王晓雯周身的疲惫就因为司辰的话一扫而空:“狗仔都是看人下菜,你现在人气高,他们自然跑得勤快。”

司辰听出来王晓雯话里有话,也清楚她不会专程打个电话来问他宁大的环境,于是很乖巧地主动询问:“晓雯姐,我还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吗?请指教。”

王晓雯笑出声,这样融洽的相处氛围,放在过去司辰想都不敢想。

“和同班同学处理好关系,尤其是同宿舍的几个,因为他们是日常跟你接触时间最多的。艺人的好口碑粉丝说了不算,如果能让路人也喜欢你,那才是真本事。也别刻意凹人设,就按照你平时生活中来,越真实越博好感。”停顿了一下,王晓雯问他:“知道现在为什么越来越多明星都爱参加真人秀吗?”

这个问题司辰根本都不用多思考:“因为粉丝大多只能在电影电视时装红毯秀中见到自家爱豆,他们更想看看,离开了美颜和闪光灯的那张脸,当然也更想知道爱豆私下里是什么样子。”

“嗯,没错,”王晓雯点头:“那你觉得你现在跟那些真人秀明星有什么不同?”

司辰想了一会,忽然俏皮地吐吐舌头:“大概就是,真人秀大多都会提前发给明星台本,而我是完全凭感觉自我发挥?”

一旁的麦琪都被他逗笑了。

王晓雯觉得跟司辰说话半点也不需要费劲儿,往往她只要稍稍一点拨,司辰就会清楚地领悟她的意思。

“自我发挥得好,那人气一跃千里,可要是接连传出负面新闻,肯定会影响你的人气,甚至还会招黑。”王晓雯不愧是金牌经纪人,头脑眼光都要长远得多:“等会发一条微博,文字是‘大一新生报到’,配图就发一张宁大校门口的照片,你不用露脸。晚上狗仔就会陆续放出私图,还有宁大学生偷拍到的照片,所以我们低调一点,热度让他们去炒。”

第43章 你是,我们一个宿舍的?

“发微博?”刚才不是还说要减少发微博的?司辰终于肯坐直了些,起先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王晓雯:“所有人都知道你今天去宁大报到,粉丝们也等着你发动态,你发条微博宠宠她们,底下评论肯定要炸。真爱粉都会守着微博等媒体陆续报道,跟着截图转发一波,既然是我们自己家的热度,那不蹭白不蹭。”

司辰看着窗外没说话。

王晓雯也是个心细的人,立刻就觉察出司辰沉默的原因,她并不习惯安慰别人,过了一会才听到司辰轻声一“嗯”,别的没说,可她还是听出来他内心的抗拒。

“我知道你还在因为之前微博上说你蹭热度的评论心里委屈,许菲儿的粉丝的确挺疯狂,但也是多亏了他们没日没夜撕逼,也让你的关注度大幅度提高,后来不是还有很多人路转粉嘛,所以,司辰,你千万不要钻牛角尖。你比我带过的很多艺人都聪明,不是那种自作聪明,而是很明白娱乐圈的游戏规则,也懂得为自己谋划打算。”

这条路当初是他自己选的,他也很清楚娱乐圈是个浮华的名利场,熬了两年多好不容易才有了点人气,现在却瞻前顾后,诸多顾虑,司辰都觉得自己挺矫情。

“晓雯姐,我明白。”司辰松了口气,尽量让声音听起来更轻快:“是我自己的原因,内心远没有我想象中的坚韧,不过姐你放心,我也不是玻璃心,郁闷两天就好了。”

听他这么说,王晓雯才终于宽心。

商务车开得一直很平稳,司辰的瞌睡也在王晓雯的絮叨中成功被赶走。最后是助理拎着外卖进来,王晓雯吃完饭下午还得去另一个艺人的剧组探班,这才不得不放过司辰。

她最后叮嘱:“等会记得发微博,今天之后你先专注校园生活,这不是马上就要军训了,正好发挥一下你每天坚持锻炼的实力,好好表现,路人缘会更好。”

“我会的,晓雯姐。”司辰回答。

-

回到宁大,司辰就迫不及待去了男生宿舍楼。

四人间的宿舍,里面一个在收拾床铺另一个在玩手机,因为刚认识不怎么熟也没多说什么。司辰走到门口时就听到其中一个在问:“你猜,咱们宿舍剩下两人是谁啊?”

玩手机的略微一抬眼,玩笑似的说道:“搞不好会有明星。”

铺床的兄弟忍不住八卦:“你一说倒提醒我了,中午司辰过来的时候场面可轰动,周围一圈妹子又蹦又跳就跟抽筋似的……”

伸手正要敲门的司辰:“……”

怎么也没想到,会在男生宿舍听到有人议论自己。

而且还是他宿舍的人。

不是说爱八卦的都是女生吗?果然传言不可信!

好似心电感应一般,玩手机的那位仁兄忽然偏头往门口看过去,司辰也在一瞬间调整好情绪,对着伙伴露出灿烂的笑容:“你们好,我是司辰。”

两人先是一惊,继而点头道:“我知道。”

最近正火的明星嘛,谁不认识。

可很快他俩的表情就变了,瞪大眼睛盯着司辰,不确定地问:“你是……我们一个宿舍的?”

司辰被他俩逗乐了,拉着行李箱往里走:“是啊,以后还请各位多多关照!”

第44章 教科书式的“家务收拾”能力

两位伙伴先是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脸上确认了自己刚才并没有出现幻听,而这时司辰已经走到了书桌旁边,坐在椅子上的男孩迅速弹起来,手机随便一丢,然后微笑着朝他伸出右手:“你好,我叫许嘉。”

“你好。”司辰和他握了一下手,他能感受到对方的善意。

在上铺铺床的那位停下动作,半个身子探出去,声音嘹亮悦耳:“我叫夏云晗,家就在宁市本地。”等到司辰仰头看向他,他拍了拍被褥,笑容里多了点古灵精怪:“上铺我先占一个,我喜欢睡上铺。”

司辰笑着点头:“我都可以,你们挑自己喜欢的就行。”

这么好说话?许嘉和夏云晗同时在心里想。

司辰先把书桌擦干净,认真细致到里面的每一个抽屉都要擦得一尘不染,等到他满意了,才放心地把一些随身小物品放到桌上,椅子也是连续擦了两遍才敢坐下去。

他不知道,刚才那一系列的过程都被两位舍友收入眼底,不用多问大家都明白——司辰有洁癖。

“需要我帮忙收拾吗?”司辰的行李有点多,有一些都是麦琪临时给他塞进去的,夏云晗铺好床爬下来,也跟着一起蹲到司辰的行李箱前面:“带了这么多衣服啊?”

“我就带了几件现在穿得上的,到时候国庆再回家一趟,”许嘉说:“过两天就要军训了啊,你这些私服暂时也用不上。”

如果真需要帮忙,刚才他就不会催促麦琪先离开。司辰将崭新的床上四件套从包装袋里拿出来,礼貌拒绝了小伙伴的好意:“不用了,我很快就弄好。”

说完,他又回答许嘉:“我就是嫌弃麻烦,反正都过来了,衣服什么的就干脆一次性带齐。”

等到他话音一落,宿舍里逐渐就安静下来,慢慢地只能听到他整理东西时发出的声音。

司辰能感觉到他们好奇的目光,像是想跟他说点什么一时又找不到好的话题,又或许碍着他某个身份,怕说多了惹他嫌弃。

才刚认识确实也没多少话聊,而且司辰并不是叶晞那种话痨,可为了照顾到伙伴们的心情,他只能努力找话说:“这么热的天儿,军训下来也不知道会黑成啥样?”

夏云晗被他略微吐槽的小表情逗乐了:“未来几天还会持续升温,到时候大家一起日光浴。”

“想想真是要命,”许嘉喝了口矿泉水:“你们俩皮肤白,被太阳晒半个月也不怕,可我这肤色,等军训完还能看吗?”

司辰和夏云晗听完都笑了起来。

虽然大家都有点没话找话说,可笑了一场后,彼此之间似乎也没了一开始那么拘谨。

都自然了不少。

就这么安静一会儿再聊一会儿,也不觉得时间难熬。

许嘉坐着看书,夏云晗玩了会手机觉得没意思,脑袋转了一圈,最后就对准了忙得不亦乐乎的司辰。

司辰做什么事都特别认真,也习惯了凡事尽求完美。夏云晗之前铺床的时候还小小地发了牢骚,再看司辰,那动作比女生还要熟练,不仅如此,叠好的被子像个豆腐块,床单铺平没有一丝褶皱。

再过一会儿,衣柜书架也都整理好,鞋子整齐划一地摆在床底,行李箱也收起来立在一边。

夏云晗呆住,对司辰奉献出的教科书式的“家务收拾”能力心服口服。

第45章 从刚才认出来司辰,他就想戳他脸了

最后一位舍友登场的时候,司辰才想起王晓雯交代的微博。

叶彬挨个跟今后的同居伙伴打了招呼,他本来提前想好了一个超有逼格的开场白,结果就被他那心急的老妈抢了先,一句“这是我们家傻儿子”,顿时就让叶彬绝望地不想再多说一个字。

“你们怎么都来这么早?”那边老妈正和许嘉夏云晗聊得热闹,叶彬就走到司辰前面,微斜着身子往书桌边一靠,以一种存在感极强的帅气姿势让司辰不得不抬头看他。

“你在做什么?玩游戏吗?”叶彬扫了一眼他的手机:“什么游戏这么安静?你不会在玩消消乐吧?”

司辰:“……”

叶彬:“别不好意思啊。”

司辰无奈:“我在发微博。”

叶彬当即看他的眼神就不一样了,绕着他打量了一下,很快两只眼睛瞪的溜圆,食指对着他:“你就是那个……”

“嗯嗯,”司辰握着他的食指,打断他后半句:“我就是那个。”

叶彬:“!!!”

他俩大眼瞪小眼,叶母以为第一天自己儿子就欺负人,表情一变,急忙就喊:“叶彬,干啥呢这表情?要吃人啊?”走到司辰面前又变成了笑脸:“叶彬就是被他爸爸给惯的,有时候我都想照着他的脸抽几下,可他心肠不坏,司辰,你是叫司辰对吧?你别跟叶彬一般见识啊,今年新生这么多,你们四个都能住到一间屋子里,这不是缘份是什么?”

司辰有一种在听相声的神奇感觉。

尤其是在叶彬妈妈嘴里说着“缘份”,双手一拍,他都想跟着鼓个掌。

然后司辰在叶彬妈妈殷切慈祥的注视中,很郑重地点头:“阿姨说得对。”

“嗯嗯,”夏云晗拽着许嘉一起捧场:“缘份,必须是缘份。”

叶母如释重负般松了口气,转身时还瞪了一眼自己儿子,紧跟着就热情邀请:“这样吧,你们喜欢吃什么告诉阿姨,今晚阿姨请你们几个帅小伙吃晚饭。”

夏云晗脸上一直挂着笑,他说了句“谢谢阿姨”,没直接表态去还是不去,目光跳过许嘉望向司辰。

许嘉则是很有礼貌地拒绝:“阿姨您太客气了,等会儿我们去食堂吃,再顺便四处转一转。”

这边司辰刚要说话,叶彬的胳膊就压过来,随意地搭在他肩上,一脸郁闷:“反正都要吃饭,一起吃还热闹些。今天就先别去食堂了,我估计挤不进去。”

他一副谁不给我面子我就咬谁的样子,司辰看着就想笑,可听到他的后半句话,司辰有点儿感动了……

叶彬是担心他去了食堂会被再次围堵吧。

司辰挺意外,一想起他刚才拉风又装逼的闪亮登场,很难想象他心思这么细。

小伙伴释放出了善意,司辰便也回以微笑:“耽误阿姨的时间不好吧,而且我午饭吃得晚……”

他话没能说完,因为叶彬的右手突然伸到他面前,手指在他脸颊戳了两下,又飞快摸了一下他的脸。

司辰:“……”

叶彬瞪大眼:“我还以为你皮肤好都是美颜的效果,原来是真好。”

从刚才认出来司辰,他就想戳他脸了。

就想亲手验证一下他皮肤究竟好不好。

第46章 的确是特别可爱

惊讶过后司辰顿时就有些哭笑不得:“拜托,我才多大啊。”

“我知道,微博上都有,”叶彬迅猛接话,随即又露出怀疑的眼神打量:“你真十八岁?网上的年纪该不会是假的吧?”

司辰囧,这人还真是什么话都敢问。

他估计是被叶彬传染了,也跟着摸了一把自己的脸:“我看起来像十九?不会吧,真这么显老?”

“哈哈哈哈……”叶彬爆笑,心里想着:司辰有点可爱啊。

“我说你顶多十七,还以为你未成年呢。”笑完,叶彬回答。

司辰:“……”不明白十七岁跟十八岁这么微小的差距,他到底是怎么研究出来的。

夏云晗也插嘴:“我一开始也跟你想法一样,只能说司辰太会保养了,这个年纪居然不长痘。”

他一说话,叶母也凑过来观察他的脸,司辰再次感觉自己变成了稀有动物,只能硬着头皮说道:“我前两天也长痘了。”

许嘉没忍住笑出声,夏云晗也笑了起来。

叶彬比司辰稍稍高一点,因为胳膊搭在司辰肩上,他索性就把半个身子都靠过来。叶彬一笑就停不住,司辰就感觉身体都在随之振动,于是果断拿开对方的胳膊,并往旁边退了两步。

叶彬差点没站稳,有点儿不爽,司辰表情无辜地冲他眨了眨眼,叶彬发觉自己又想掐他脸了。

……

最后他们还是上了叶彬妈妈的车,这里面有一半都是叶彬的功劳,司辰坐上车后脑袋都还是晕的。

大家差不多也混了个半熟,上了车夏云晗就开始跟叶母聊天,一旁的许嘉则偶尔插两句,两相对比,脸冲着窗外的司辰就显得沉默许多。

“你不会是晕车吧?”坐在副驾的叶彬扭过身子,皱眉看着司辰。

“呃,我只是……有点儿困。”司辰生怕他一惊一乍,随便想了个理由。感觉到另外两个的目光也齐齐对准自己,司辰心累,可还是努力让这个理由更有说服力:“我凌晨三点才睡,睡太晚了。”

许嘉叹了口气,夏云晗脸上就刻着“真可怜”仨字。

当明星都这么惨的吗?

“司辰你晕车啊?”开车的叶母抬头看了眼后视镜,适当放慢车速:“要不要紧?很难受吗?”

司辰吓得急忙解释:“阿姨,我不晕车,我身体很好。”

叶彬笑了笑,低头在包里翻了几下,很快就翻出来什么东西,右手一抛,那玩意儿就砸到司辰怀里。

一块巧克力。

而且恰恰就是司辰跟许菲儿这次代言的。

夏云晗坐在三人中间,脸一歪就瞅到了巧克力的包装,眼神顿了一下,跟着才说:“js巧克力还不错。”

“你不需要给我面子,说难吃也没关系的。”司辰调皮一笑,撕开包装,两口就吃完了。

叶彬这才把身子转回去:“这个价格要是还难吃,那会被群殴的。”

叶母听着他们的对话,最后也被逗得笑个不停:“我发觉你们仨真的太可爱了,特别是司辰。”

突然被点名的司辰不明白自己怎么就成了“特别”。

那边叶彬刚要反驳一句“我难道不可爱”,可他下一秒却笑弯了眼睛,一瞥后视镜,跟着就重重点头。

的确是特别可爱。

第47章 这称呼会让他以为在叫叶晞

叶母还惦记着司辰“凌晨三点才睡”这事,年轻人火气旺,一般熬夜了就容易上火,于是她直接就否决了叶彬想吃火锅的提议,做主带着四个小子去吃蒸汽海鲜。

有多少友谊是一顿饭后建立起来的,司辰不知道。

不过他们宿舍四个算是彻底熟了,吃完饭还结伴去了趟卫生间,等进了校门,叶彬的胳膊又伸过来,他似乎很喜欢靠着司辰,可司辰觉得,这人就是纯粹的懒。

“你就不能好好走路?”司辰也没惯着他,抓着他的手腕甩到一边:“你刚吃了两碗,这起码都要一百八了吧?一边去。”

叶彬这次机灵,站稳了,他都不敢相信听到了什么,飞快撸起袖子,右手拍了拍他结实有力的左手臂:“瞧见没,这都是肌肉,我还有腹肌,来,我给你看……”

“不用,真不用,”他作势就要去撩衣摆,司辰满脸黑线,急忙去抓叶彬的手:“哥,我自己也有。”

许嘉看着他们乐,夏云晗有些犹豫地看了司辰一会儿,等到叶彬去一旁接电话,他就走到司辰旁边压低了声音说:“阿姨一直都没认出你来,不应该啊。”

他说的是叶彬的母亲。

司辰却根本没把这当回事,表情很轻松:“我本来也不是什么大腕儿,更别说到家喻户晓的地步,阿姨不认识我,很正常啊。”

他只不过恰好很幸运拍了这个广告,又“蹭了”一波许菲儿的热度,和前两年默默无闻的小透明相比,他最近才算是真正有了些人气。

可有人气,也不代表红。

司辰心里很清楚“红”的定义——他现在顶多就是十八线艺人里,目前人气比较旺的。

说是小咖,都是他抬举自己。

夏云晗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他小心地看了一眼司辰,似乎在懊恼自己不应该多嘴。司辰把手从裤兜里拿出来,面朝着月亮伸了个懒腰:“说真的,你要是不提,我压根都没去想。”

他向来不在意这些。

夏云晗楞了一下,视线还放在司辰脸上,过后,整个人便尴尬地闭上嘴。

那头讲完电话的叶彬再次挤了过来,还顺带着拽着许嘉,聊着聊着他忽然对某个问题来了兴趣:“差点忘了问,咱们四个谁最大?”

几人分别报了出生年月日,结果一出来,许嘉和夏云晗就非常配合地喊了声“叶哥”。司辰眉头皱了皱,这称呼会让他以为是在叫叶晞。

“叶……彬哥。”试了两次内心都是抗拒的,司辰也不想为难自己,于是换了个称呼。

“随便叫,是哥就行。”叶彬眯了下眼睛,右胳膊这次才刚伸过去,指甲盖都没沾到司辰的衣服,就被对方身手敏捷地躲开。

“唉,我操,”新上任的老大不乐意了:“给我靠一下能死?”

司辰叹了口气:“我要是惯着你,你以后出门就得挂我身上,我才不傻。”

叶彬蹲地上笑了半天,他发觉自己竟然被这个理由说服了。

-

新学校的第一天晚上,总是会让人莫名其妙的兴奋。

相比起处处受束缚的初中,和被各科复习题试卷轮番支配的恐怖高中,大学毫无疑问就是天堂。

“难怪那次思想动员大会上,返校的学长都在安慰我们——熬过了高考,就等于获得了新生。”

熄灯已经有一会儿了,四个人或躺或趴在床上,不知道是之前聊了太久嘴巴累了,还是突然间升起了点小感慨,便都默契地选择沉默。

而许嘉就是在这时开口。

另外三人表示强烈赞同,这里面最嗨的当属叶彬,他抱着被子在床上滚了两圈,猛地站起来时差点没把床板顶出一个洞,上铺的司辰吓了一跳,吊在床沿边的脚丫子,不满地踹了一下——

“大半夜干啥呢?练铁头功?”

第48章 你不说话的时候,真的蛮帅的

这一下还是有点狠,叶彬在下面鬼哭狼嚎,听了司辰的话,他又没忍住想笑,于是揉着脑袋爬起来,手臂抓着床沿边上半身往上探:“你都不问我疼不疼。”

司辰一个翻身就撞上他的脸,顿时心肝一蹦,幸亏他及时控制住情绪,才没一脚把对方踹去床底。

“人吓人吓死人懂不懂?”司辰在心里毫不留情地将叶彬痛揍了一顿,同时有些鄙视:“你脑袋要是一点不疼,那就真成铁头了。”

叶彬:“……”

许嘉笑出声:“以后多留点神,床板弄坏了可是要给学校赔钱的。”

“不就是一张床,我像是出不起那个钱?我妈可是咱们学校……”话到这里却戛然而止,司辰还等着他继续装逼,叶彬脸上飞快闪过一丝犹豫,紧跟着就听他轻轻咳了两声,然后无比自然地跳过了刚才的话题:“长这么大,我是第一次住校。”

伙伴们听后也没多意外,毕竟他刚才一直就在床上翻滚,全身上下都在疯狂呐喊着:我他妈太兴奋了。

许嘉非但没嫌弃他聒噪,相反好像还找到了情感共鸣,俩人你来我往的,大有将各自的血泪史通通倾诉一遍的冲动。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俩是被压迫久了的奴隶,现在终于能够翻身做主人。

夏云晗也醒着,一边听伙伴们吐槽,一边又控制不住大笑。

司辰像是打定了主意全程围观,只有在他们喊他名字的时候才会淡淡地给与回应,不过回应内容通常也就几个字,而且还听不出来什么情绪。

夏云晗几次想开口,都硬是忍住了。

最后叶彬打了个哈欠,他说话本就是随心所欲,这会儿抱着枕头心里怎么想嘴上就问了出来:“司辰,你也是第一次住校吗?”

司辰没应声。

月光透过纱窗洒在地面一角,夜深了,白天的闷热感也终于伴随着凉风慢慢褪去——叶彬是习惯了睡觉要拉窗帘的,但凡有点光在他面前晃,他都会烦躁到睡不着,而司辰跟他恰恰相反。

他的房间里必须要有光,晚上不开灯很难睡着。

所以叶彬这会儿大半张脸都陷进枕头里,眉头微微拧着,可想而知有多郁闷——司辰是不是故意跟他作对?

等了好一会对方都不吱声,叶彬用手拍了拍床板:“睡了?”

你在下面翻来覆去制造噪音,我能睡着才有鬼。

“没,在想怎么回答你。”司辰侧过身,手肘撑着脸,避免叶彬再次砸床板,这次他说得飞快:“我大概初中开始就住校,第一次我也跟你们一样兴奋,可后来就淡定了,现在可以说是心如止水。”

三人都是一愣,估计是没想到他真愿意跟大家分享,可同时又有疑惑——这应该也算不上艺人的隐私吧,那他刚才为什么还要思考这么长时间?

叶彬的注意力总是与众不同:“对着我们仨这么帅气的脸,你内心居然丝毫没有波动?”

“噗——”夏云晗乐出声来,有这么自夸的吗?

司辰哭笑不得,也顺着他开玩笑:“彬哥,你不说话的时候,真的蛮帅的。”

不装逼,会更帅。

“靠,”这的确是叶彬意料之外的回答,他当即就被气笑,没忍住又拍了一下床板:“你这样就不友好了啊,辰辰。”

第49章 叶晞发觉,自己竟然有点想他

两秒之后司辰才反应过来他究竟听到了什么,瞪大眼睛:“你喊我什么?”

叶彬突然又爬起来,这次吸取了经验脑袋没磕到床板,然后脚踩着梯子,动作迅猛地跨到司辰床上,那边司辰只感觉到眼前一团黑影闪过,他本能往后一缩,哪知那团黑影直接就扑到他耳边——

“辰辰。”

声音很轻,像是刻意压低了,还能听出来一丝笑意。

“……”司辰不明白他又抽什么风,而且他不觉得这有什么好玩的,只能说对方太幼稚。

不过他也没发火,只是有些无奈:“别恶心我了,以后都别喊了啊,赶紧滚下去睡觉。”

趴在那儿笑了一会叶彬就麻溜地滚了下去。

确定那团黑影彻底消失了,而且也听到了下铺床板滚动的声音,司辰冷酷的脸上才终于显出窝火的表情,就像是被踩到尾巴的猫咪,非要扑过去在对方脸上挠几下才甘心。

可他不能对伙伴动粗,所以才更郁闷。

“叶彬,我去你大爷的。”司辰拍了拍胸口,在心里大骂:“差点被你吓死。”

慢慢地,大家都进入了梦乡。就是一开始说自己认床睡不着的夏云晗,也在呼呼大睡。

过了很久,司辰睁开眼。

平缓的呼吸声里,间或响起几声轻微的鼾声,有的人可能会嫌弃吵,但司辰却慢慢舒展眉目,内心此时徜徉着一份踏实的宁静。

【司辰,你也是第一次住校吗?】

他第一次住校,还是他极力找老师申请的,单薄瘦小的他站在办公桌前,双手始终背在身后,很努力地不想让那些丑陋的伤痕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

老师问他:你家离学校并不远,为什么突然要住校?你妈妈也同意了吗?

少年稚气的脸上闪过一抹红,显然并不擅长撒谎,可他依然重重点头,理由是早就想好的,说:路上一去一来太浪费时间,住在学校会让我更专心学习。

他清楚地捕捉到老师眼中的赞赏,于是胆子大了些:我妈妈平时很忙,其实她很早就想我住校,只是怕给老师添麻烦,所以……刘老师您能不能跟我妈妈说,是您希望我住校?

没有哪个老师不喜欢爱学习的孩子,而且长得还漂亮,刘老师听完也没多想,后面他果真如愿住进了学校。

彼时住宿条件并不好,离开了老师的监督,小崽子们撒疯了玩。只有他规规矩矩地坐在那写作业,不管屋子里有多吵,似乎都不会影响到他。

反而还有种莫名其妙的幸福。

其他人可能大多是被迫送进来的,因为父母工作忙或是离家太远种种原因,住进学校,每天就成了教室-食堂-宿舍三点一线,娱乐相应减少,生活只会更枯燥。

这跟坐牢有什么差别?

那段时间,小伙伴看他的表情就跟盯着误闯地球的怪物,要么就是对同样身不由己的他投递一个安慰的目光。或许是不想自己真显得格格不入,司辰一直就憋着没说——哪怕是坐牢,也比那个家更让他有安全感。

-

明明下午吃饭的时候就给司辰打过电话,通话时间超过十分钟,可叶晞发觉,自己竟然有点想他。

就是他手头没有案子,他俩平时见面的次数也谈不上频繁——小崽子从小的防备心就很强,对他也是爱理不理的,他俩关系真正开始缓和,就是这两年。

对于司辰突然间脑子开窍,叶晞唯一想到的就是孩子长大了。

现在成年了,就更该懂事。

“唉,真是闹心,”叶副接了杯水,一边喝一边嘀咕:“莫不是今天没送他去学校,所以心里头才一直挂念?”

第50章 后面得找机会补偿一下小朋友

叶晞不知道别人家的父母跟孩子是怎么相处的,反正他本人是属于被放养的那一批,走路稍微利索了点,跑步还跟个裹脚老太太似的颤颤巍巍,他就在家里待不住了,成天跟在大院里一帮猴孩子屁股后边瞎跑。

那时候,都喜欢跟比自己年纪大的哥哥姐姐玩儿,哪怕人家说什么都不一定听得懂意思,可就是莫名觉得酷。

同样的,那些哥哥姐姐也不愿多搭理这帮小屁孩,觉得他们傻不拉几的,稍微跑快了就容易摔跤,蠢死了。

当年很小只的叶晞,已经在一起玩儿的同伴里打出了名号——不分男女,有头发就扯头发,没头发就抓脸,实在不行就跑。

最光荣的应该还是帮比他大一岁的楚亦寒教训了几个欺负他的男孩儿。

那天整个大院里就回荡着一阵鬼哭狼嚎,叶晞一手臂将楚亦寒罩在身后,踮起脚,另一手才将将对准那个男孩儿的鼻尖,学着从电视里看来的街头恶霸的样子,凶巴巴吼了一句:“听好了,以后谁要是再敢欺负楚亦寒,就是跟我过不去。”

事后,楚亦寒非常诚恳地说,他当时真怕叶晞直接被踹飞,都已经做好了跑回去搬救兵的打算。

可未来的叶副,硬是靠着一对吃人的眼睛和一把嘹亮的嗓子,成功扭转了战局。

后面那几个被威胁的熊孩子倒打一把,各自父母跑去叶家告状,被挠了一下脸,就说他们家孩子打得鼻青脸肿;稍微破了点皮,就说这肯定得留疤,万一要是破了相,影响了孩子今后找工作谈恋爱,叶家担不担得起这个责任?

叶昊林在一片囔囔声里努力睁大眼睛,找了几遍才看清那熊孩子左脸上的一丢丢红点。叶晞刚要嘲笑,亲爹一眼就瞪过来,几乎一秒都不用,简直是无缝连接,就看到叶晞一边摇晃着小脑袋一边说:“我不是,我没有。明明是他们打我。”

“哼,打你哪儿了?伤口在哪儿?”

“屁股,他们踹我屁股了,刘姨,你要脱我裤子检查吗?”

“……”

叶晞一副委屈巴巴的模样,实则心里乐翻天。

终于等叶昊林赔礼道歉送走一群人,转身就拧住他的耳朵,亲爹早就识破他那点小伎俩,叶晞以为自己要完,哪想到亲爹转而摸了摸他的后脑勺,说:“那几个猴崽子的确是不像话,记住下次别客气,直接把他们的脸抓花,不是囔囔着会留疤?那就帮他们留一个,反正我都提前赔礼了的。”

这番“教诲”叶晞始终铭记于心。

大院里别家都在背后议论,说他长大后肯定是个流氓混混。他自己都以为会往歪门邪道上发展,哪知道最后当了警察。

东拉西扯回忆了一下,叶副队长抱着他的保温杯,闷头笑了一阵。然后当楚亦寒那张脸嗖一下变成了司辰的,叶晞呛了一下,立马就笑不出来。

自从他采取“铁血政策”接替了司辰监护人一职,他就开启了既当爹又当妈的苦逼日子。

总而言之,就是操不完的心。

不知道是第几次叹气之后,叶晞深深怀疑,自己之所以这么牵肠挂肚的,说来说去,还是因为内疚!

看来,后面得找机会补偿一下小朋友。

第51章 那是我儿子,不不不,是我弟弟

唐影进来就看到叶晞脸上的神秘微笑,刚好她现在有时间喘口气,顿时体内压制的八卦之魂熊熊燃烧,眯起眼上下打量着自家行为可疑的老大,很快就让她猜到了某种答案,眼睛一亮,跟着人就扑了上去。

“叶哥——”

叶晞被她突然高八度的金嗓子吓了一跳,还没反应过来,胳膊就被唐影抓住:“老大,你是不是有情况啊?”

“……什么?”

“女朋友啊!”唐影嗷一嗓子,那样子感觉随时都能起飞,原地蹦了两下后,她扯着叶晞的胳膊往下一压,目光炯炯有神:“放心,我嘴巴很严的,绝不会到处宣传。”

叶晞刚要怼一句“老子信你才有鬼”,下一秒就噎了一下,满脸黑线。

他哪里来的女朋友?

“一边去,”叶晞一巴掌飞到她头顶:“男朋友都没,哪儿来的女朋友?”

唐影:“……”

虽然他一脸我单身我骄傲的表情,但对于一个追过八百集韩剧,熟悉各种言情狗血套路的狂热粉丝,唐影还是对他眼中刚才一闪而逝的温柔提出了质疑——

叶晞则有些懵逼:“我刚在想事情,鬼知道脸上是什么表情。”

唐影追问:“想什么事情?我就不信那件事里还没个女主角。”

叶晞无奈:“就是我们大院里的一帮熊孩子,充其量就算个群演。”

“熊孩子不可能都是男孩儿吧,”唐·福尔摩斯·影紧盯着他:“里面肯定有小姑娘,没准还是你的小青梅。”

叶晞:“……”

那时候光顾着打架,打嗨了连小姑娘一起打,哪里有人肯当他的小青梅。

一想起那个打掉他两颗门牙的小胖子,他现在就手痒,恨不得隔空赏他一顿流星拳。

等等……似乎重点跑偏了?

他之前一开始想的人明明是——

司辰!

叶晞微微挑眉,这个答案并没让他感到意外,平静到甚至会认为是理所当然,脸上的嫌弃也不复存在,他心里没想笑,可唇角却压不住地上扬。

“对,就是这个表情!”唐影简直都想高歌一曲:“老大,需要我给你拍下来看看你到底有多温柔吗?”

说着就要去掏手机,结果叶晞直接笑场:“想哪去了,那是我儿子……不不不,是我弟弟。”

“……”唐影瞪大眼,险些咬到舌头,一瞬间的表情非常之精彩——雀跃、惊吓、激动、错愕,到最后只剩下浓浓的失望。

居然是弟弟?

“那我刚才还激动得要死,”深呼吸了几次,唐影一秒就从刚才的容光焕发里切换成半死不活的脸:“浪费表情。”

回应她的,是叶副的嘲笑——白瞎了你那八百集韩剧。

唐影扶额,深呼吸,翻了个白眼就走:“算了,就当我什么也没问,我还是滚回去继续查资料吧。”

快要走到门口了,还能听到某个大爷的笑声。

唐影忽然就有种被欺骗的感觉,低头冲地上一“呸”,两边眉毛都要黏到一起:“想弟弟就好好想,露出那种被小三勾了魂的表情是什么鬼?”

第52章 凶手应该另有其人

自从卢俞将跟踪任务从唐影手里“抢了”过来,本就是工作狂的他更是忙到飞起,有时候一天下来,叶晞都未必能见到他的人。

卢俞谨慎,可张佳瑞也不傻,早出晚归地连着跟了一个礼拜,别说是挖出什么重要线索,就是一丁点儿跟隐私沾边的东西都没能挖出来。

要不是那晚在“唐宫”门口张佳瑞高雅菲举止暧昧,紧跟着后面又查出赵彤和高雅菲的同款限量版鞋,卢俞觉得自己都要被张佳瑞精英男模的形象蒙骗了。

唐影甚至调侃,说他一天天就围着那对狗男女,早出晚归,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狗仔。

叶晞当时还插了一句——狗仔都不见得比他勤快。

这两句就是玩笑话,可卢俞一直站在那儿没吭声,脸上看不大出有任何抵触情绪,叶晞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总觉得这小子有点儿奇怪。

很快卢俞就强行将飘散到三公里以外的思绪拽回来,抬头就跟叶晞的目光撞上——

“没别的事吧?”迟疑两秒后,叶晞问他。

卢俞立刻就摇头否认:“没。”好像慢了一秒都怕被怀疑。

叶晞没再多嘴,只拍拍卢俞有些僵硬的肩膀,很快就收回。

自己手底下的人,他是绝对信任的。

-

又是三天过去,平日颇能沉住气的卢俞,眼中也渐渐显出焦躁。

张佳瑞每天的行程都安排得很满,就连吃饭有时候都要挤时间,在同事眼中——女朋友突然遇害,他还沉浸在过去的种种甜蜜中,为了麻痹自己,只能用高强度的工作,不让自己有多余时间去想她。而在大部分外人眼中——毫无疑问,他就是一个拼搏努力的优秀男人,这种人又怎么可能背叛女友。

不止是他,高雅菲那边也是格外安份。

“就算没见面,他俩私下肯定通过气,他们这是铁了心要耗下去。”卢俞急得嘴角冒泡,一回市局就往叶晞这儿跑,门也不敲,就跟个冲天炮似的扎进来:“叶哥,要不咱们暗中试探一下?不然总这么被动,张佳瑞只会更嚣张,再说了,陆局那儿……”

叶晞的视线还停在监控视频里:“明天开始,不用跟踪了。”

卢俞一愣,虽说依着张佳瑞精明的性子,或许已经觉察到自己处于警方监视中,可就这么放弃,他还是不甘心。

“叶哥……”

“你一直这么跟着,让他怎么放松?”在卢俞长篇大论之前,叶晞抢先堵住他的嘴:“这么多天他都没露出破绽,可想而知张佳瑞心里有多得意,说不定这会儿正骂我们无能呢。一旦他发现警方不再跟踪,心理上会有很大的成就感,也更容易放松警惕。人啊,有时候表现得太完美,本来就是一种刻意。”

卢俞懂了,叶晞一开始就布置了两条线,暗中还有眼睛替他盯着。

难怪那时候他会轻易答应让他去跟,卢俞在想,叶哥是不是故意放他出去打草惊蛇?

明明这人之前还在反复跟自己念叨,让他千万不要轻举妄动。

卢俞忽然有点心塞,刚才还是气势汹汹,一副要跟叶晞拍桌子较劲儿的样,这会儿倒显得无精打采的。

叶晞就跟有读心术似的,当然那股心虚被他压住了:“我这不是怕你冲动嘛,既然要玩猫捉老鼠的游戏,我们越逼真,对方就越容易上钩。”

“……可万一张佳瑞猜到了,这就是警方的计谋呢?他这些天太安分守己了,我都快相信他是无辜的。”卢俞叹了口气。

叶晞:“他如果猜到了,却依然这么‘安分’,那我想……凶手应该另有其人。”

第53章 她要是现在抽身,还来不来得及?

最近几天,高雅菲过的是提心吊胆,哪怕在公司,她去茶水间接水的时候都会看看四周,大家都有自己的工作要忙,没人注意她在做什么,这让高雅菲暗暗松了口气。

可这股放松却不会持续多久,往往她好不容易能勉强专注工作,有同事从她桌边经过,不小心撞了一下,都会引发她反常地大叫,对方反倒还被她吓一跳。

这还不是最让她抓狂的。

晚上下班,从公司到公寓的这段路,她才真是每分每秒都在煎熬。

这样小心翼翼胆战心惊的日子,究竟什么时候才能彻底结束?

她甚至都怀疑自己是不是有点儿神经质。

白天跟警方打游击战,晚上必须依赖安眠药才能入睡,给她治疗过的私人医生联系过她,询问她目前的睡眠质量,如果有空的话,最好本人能亲自过去医院——有些状况当面会观察得更清楚。

她忍着身体的不适,拒绝了。

张佳瑞一早就警告过,让她这些天别乱跑,不是十万火急的大事,都不要来找他。男人严肃的语气,和他在床上抱着她说甜言蜜语时截然不同,高雅菲隐约听出来其中的不耐烦,心里自然不乐意,可最后还是乖巧地说好。

这一晚,高雅菲梦到了赵彤。

之前那个沉入江底被水草缠身的噩梦,没了。而且这是赵彤死后,她第一次做梦梦到。

醒来后,高雅菲躺在那儿足足有二十多分钟都没动,整个大脑空白一片,可眼前又像是飞快闪过一张张脸——有她熟悉的亲人朋友,也有漠不关已的路人,最后慢慢地扭曲成了赵彤的脸。

她终于再也忍受不了,“啊”一声尖叫,跟着连滚带爬下了床,颤巍巍抓起手机,深呼吸了几下,才给对面打过去——

后悔了,她真的后悔了。

她要是现在抽身,还来不来得及?

……

手机在茶几上嗡嗡作响,蜷在沙发里的男人却没动。

面前的投影正无声播放着一段录像,他眼睛一眨不眨盯着,阴柔的五官笼罩在明灭的光影中,轮廓并不十分清晰,可能是冷气太低的缘故,让他整个人的气质也偏于冷峻。

直到画面中的人拥抱到一起,他才缓缓勾起唇,像是耐着性子终于等到他期待的一幕,男人眼底闪闪发亮,然后他换了个舒服的姿势。

电话第二次打来,他眉心皱了皱,接听。

“喂,是我,”等了这么长时间才接听,高雅菲对他有些不满,不过她没忘记自己打电话的目的,轻轻吐了口气,然后她才一鼓作气说出来:“我想清楚了,我觉得你说得很对。”

男人眼睛盯着投影,颇有些心不在焉:“希望不会是我逼你才这么做的。”

“不,我知道你是为我好。”高雅菲说:“原本就是我不对,我不该伤害我最好的朋友。”

录像里,少年踮起脚亲了一下对方的脸,录像外的男人眼神愈发温柔似水:“作为你的追求者,我很高兴你终于能够想通,不过,我知道你现在心里很难受,就像是曾经的我……”

高雅菲听得一愣,不过她第一反应是她之前拒绝过他,她想说声抱歉,可对方温和的笑声先一步传来:“虽然这么说很残忍,但你既然决定了,那就去找张佳瑞吧——长痛不如短痛,雅菲,勇敢一点。”

第54章 你在怀疑我?

看着高雅菲进了某个高档会所,卢俞首先想的是联系叶晞——半小时前,他是亲眼目送着张佳瑞走进去的。

手机拿起来,他却犹豫了,这本就是他背着叶晞私下行动,现在什么事都没发生,他也不想惹出太大动静。

最后手机被卢俞放回原处,决定先静观其变。

他不是没听进去叶晞的警告,就是心里一直憋着气,而他很清楚,这股气从查出来高雅菲介入闺蜜感情开始。叶晞那晚提醒过他,并且让他保证,绝没有带着主观情绪办案,他当时心里咯噔一下,几乎不能确定叶晞是不是发现了什么。不过好在他俩是隔着手机,他只需要让声音听起来更自然,叶晞后面也没多问,料想应该信了。

果然被叶晞猜中,他这边一撤,张佳瑞和高雅菲就迫不及待搞在一起。

卢俞脸色难看。

……

会所里,某处私人包间。

谢绝了服务员带路的好意,高雅菲对这儿似乎并不陌生,七拐八绕后便找了过来。

推开门就看到背对门口坐着的男人,他看了一眼手机,面上不快,眉宇间堆积的阴翳在听到高雅菲的声音后,才逐渐散去。

“等很久了吧?”关了门,只有他们俩,高雅菲才敢说话。

张佳瑞按了一下锁屏,手机被他随便丢到茶几上:“是我来早了,”说完,他就站起来,待高雅菲走到跟前,伸手就勾住她的腰,直接把人往怀里带:“可能是好些天没见,想你了……”

高雅菲没有拒绝他的亲密,她暗暗咀嚼着那句“可能”,心里忽然就蔓延开一股悲伤。

“这么急着找我,出什么事了?”左手轻轻抚摸着她的后背,张佳瑞余光里却瞥向自己的手机:“而且还是电话里说不清楚,一定要面对面。”

高雅菲还有点出神,她对这个男人是真心的,不然,她也不会长期处于对赵彤的负疚感中。而且一开始,她其实犹豫过的,可……可她还是被那一时的快乐和刺激,迷失了。

不知何时,张佳瑞稍稍松开了她,手臂却依然圈住她的腰,眼神探寻地盯着她的脸:“想什么呢?还是,有什么事是不能告诉我的?”

“佳瑞——”她扭头避开了对方的吻,声音里不自觉带了点颤音,并没有她想象中的坚决:“我认真想了很久,我们这样是不对的,彤彤她……佳瑞,分手吧。”

张佳瑞只微微一皱眉,英俊的脸上很快便恢复一贯的笑意,就好像他已经提前看过问题,所以这会儿并不意外。

高雅菲还望着他。

“想清楚了?”他平静问道。

高雅菲咬牙点头:“嗯。”

她或许还期盼着男人会挽留一下,可事实却是——

“行吧,我从不勉强女人。”不用考虑,张佳瑞就给出他最终的答案,也将她心底的火焰彻底浇灭。

高雅菲瞪大眼,有一瞬间的崩溃。

“你跟我说实话,”在高雅菲快要走到门口的时候,张佳瑞没忍住问她:“彤彤的死……究竟是不是你干的?”

高雅菲险些以为是出现了幻听,她在原地呆站了两秒,转身时眼底都迸发着怒火,声音尖锐又刺耳:“你什么意思?你在怀疑我?”

第55章 我没想过让她死,从来就没想过

张佳瑞看着她,答案不言而喻。

这么久的感情不是说分就能分的,哪怕嘴上再痛快,隐藏在心底的某处却会痛不欲生。她昨晚根本没睡着,翻来覆去想的都是她和他的点点滴滴,甚至在刚才过来的路上,她还差点打退堂鼓。

她在想,张佳瑞应该也舍不得吧,那索性由她来提分手,她甘愿做这个坏人。

可结果呢?

高雅菲蓦地大步冲他走过去,一直到停在他面前,她似乎想认真看看过去同床共枕过的恋人,看清楚他的内心。张佳瑞站着没动,看向她的眼神依旧是温柔多情的,好像刚才那句伤人的话,并非出自他之口。

“我从来就没想过彤彤会出事,就算是跟你在一起,我也没想过要去害她。对,我承认我之前嫉妒过她,尤其是每当我们三个一起的时候,那时候你的眼睛里只看得到彤彤,从不会在意我。你自己都没发现,你对彤彤有多在乎,她只要一撒娇,不管什么要求你都会满足,佳瑞,你真的不知道你很爱彤彤吗?”

男人温煦的笑容顷刻间乌云密布,语气很重:“我对彤彤的感情,我心里自然清楚。”

既然你爱她,那你当初又为什么跑来招惹我?

你不知道我跟她是什么关系吗?

这一刻,高雅菲真想一巴掌扇到张佳瑞脸上。

“你自己也承认嫉妒她,而且我还记得那次出去度假,彤彤不小心掉进游泳池,是你做的吧。”似乎还能想起赵彤被救上来,泪水湿了一脸,窝在他怀里止不住地咳嗽。张佳瑞脸上的柔情终于只是昙花一现,近乎于凶狠地瞪着她:“你明明知道彤彤怕水,万一我们来迟了,你有想过后果吗?”

高雅菲哑口无言,整个人有些狼狈地往后退了两步。

这是事实,所以她无从反驳。

“我也讨厌死了那个时候的自己,就因为嫉妒,脑子一热就做出那种事……”高雅菲眼眶涨得通红,声音也哽咽住:“事后我很后悔,我真的不敢想,万一彤彤……可我敢发誓,除了这个,我再也没有动过别的小心思,真的,佳瑞你相信我。”哪怕过了大半年,那件事都一直是她心底的疙瘩。

她这辈子都无法原谅自己。

可张佳瑞只是漠然注视着她,从两人间的柔情蜜意撕破的那刻开始,高雅菲于他来说,就是一个再也普通不过的朋友。他无需顾忌其他,纯粹以赵彤男朋友的身份来质问——我在场,你都敢如此放肆,那在我看不见的时候,你又偷偷干了些什么?

高雅菲看懂了他的眼神,对于他这种后知后觉的情深似海,她忍不住想笑。

她很想吼一句:既然你不信我,那个时候,你为什么不当面拆穿我?

是不忍心她和赵彤反目成仇?还是,你也有自己见不得人的私心?

高雅菲没问,因为答案对于她,已经没了意义。

张佳瑞像是终于从她脸上分析出了几分诚恳,然后点了点头:“好,这次我选择信你。”

她的确是期盼着他的信任,可真的亲耳听到了,却没有想象中的喜悦。

“我跟彤彤认识多少年了,跟你在一起才多久,你真以为,你在我心里的份量抵得过她?就是我再想把你抢过来,独占你,我也没想让彤彤死,从来就没想过,不管你信不信……”

第56章 原来车里有人

说完,高雅菲转身就走出包间,也懒得去看张佳瑞脸上的表情。

当他开口问出那句话的时候,他和她就毫无信任可言。

该说的都已经说了,她今天约他的主要目的也达成了,再继续待下去只会更难堪。

高雅菲右手紧紧抓着包带,高跟鞋几乎要将地板戳出洞来,随着她走过,走廊里都能听见清脆的回响。原本要上前打招呼的服务员,觑一眼她的脸色,便都默契地闭了嘴,退到一边,只用余光瞄着她渐行渐远的身影。

待那道身影一消失在拐角,好奇者就开始窃窃私语——

“我记得她,上次过来给过我小费,出手挺大方。”

“唉,有谁看到她刚才进的是哪个包间吗?”

“好像是张……张先生订的,这进去才十多分钟吧,怎么一出来这么大火气?”

“你说的张先生,是前段时间新闻报的那个?他女朋友……”

“嘘!”立刻有人拽了下她的胳膊:“不管他是不是,跟我们都没什么关系,除非你不想在这儿干了……”

很快议论声便散了个干净,彼此看了看,那些心知肚明的话就咽回肚子里,脸上重新露出官方微笑,继续杵在两旁当人形花瓶。

-

隔着挡风玻璃,卢俞都感应到了高雅菲周身蒸腾的火气。

这条路并不是主干道,除了附近的一栋办公写字楼,基本就是以住宅区为主,所以只要不是道路临时抢修或是发生撞车事故,通常这段路都很顺畅。

车子就停在路边的临时车位,和会所隔着马路。卢俞看了眼手表,正好是下午一点半,已经接近上班点,路两旁的行人很少。

高雅菲那辆小宝马也停在路边,差不多对着会所大门,这栋楼是配有地下停车场的,可她却选择停路边,卢俞当时心里就有了底——要么她是赶时间;要么她一开始就没准备在里面耗很久。

果然,二十分钟后,高雅菲就出来了。

这在卢俞的猜测之中,所以并不意外,真正让他疑惑的,是高雅菲进去到出来完全是截然相反的情绪。

她整个人很暴躁,从她走路的速度和不自觉攥紧的拳头就能看出来。

为了避嫌,张佳瑞肯定不会跟她一起出来。

只是,刚才里面发生了什么事?他们两个说了什么?

就这功夫,高雅菲已经坐上了她的小宝马。卢俞迅速定住神,视线扫过左右,再次看到了斜对面那辆白色丰田——他过来就看到那辆车停在那儿,期间也没任何人上下车,不知道是车主一早就下车走了,还是人家就特地停在那儿休息,顺便等等人。

也不怪卢俞会留神,实在是路边的车就这么三四辆。

还不等他好好发散思维,就看到小宝马开了出去,卢俞立刻坐直,发动车子的时候还在分神惦记着张佳瑞。

正有些犹豫,余光某处一道车影晃过,卢俞定睛一看,那辆白色丰田正顺着车道往前开走。

他脑中蹦出的第一个想法就是,原来车里有人。

虽然不清楚对方具体什么时候过来的,但这二十分钟内,那辆白色丰田都老实停在那儿……现在高雅菲前脚一走,那辆车后脚就跟着离开……

不好!

卢俞眉心一跳,还理不清那股慌张从何而来,车轮直接就压过黄线,他也懒得跑前面掉头,右手一打方向直追过去。

第57章 鲁莽的跟踪者

等到高雅菲意识到后边的车一直跟着她,已经是十分钟后。

这段时间她的情绪很容易就被激怒,换一个人或许还能忍,但她一碰上张佳瑞,很多时候情绪就不受自己控制。

尤其是他俩才刚分手,一时之间注意力也无法完全集中,想到车里就她一个,而她也实在憋的辛苦,便也没了顾虑,一边开车一边大骂。

一口气骂下来确实解气,她心里稍微舒坦了些。

可就是这么一放松,她就从后视镜里注意到那辆白色私家车。

那辆车好像跟在屁股后面有一会儿了……

她蓦地紧张起来,抓着方向盘的手指很用力,哪怕心里清楚现在是大白天,对方肯定不敢真的做什么,可她瞬间就想起那晚从唐宫回去的路上,一辆突然窜出来的私家车,要不是出租司机经验丰富最后惊险避开,两辆车绝对会撞上。

可那时候是大晚上啊。

高雅菲脑子一团乱,她想不起来上次是不是也是这辆白车,只能突然改变行车方向,绿灯一跳,迫不及待地往左拐,视线看一眼前方车流后立刻就去瞄后视镜。

然后她瞪大了眼睛——

白色私家车也跟着左拐了。

心里仅存的那一丝侥幸瞬间便跑没了,高雅菲一张脸苍白了几分,心慌地咽了咽口水,下意识就要去捞手机。

这是绝大多数人遇见危险都会有的正常反应——找人求救。

拿到手机,手指比大脑更快做出决定,她翻出了张佳瑞的号码,指尖刚要点下去就想起了什么,高雅菲眉心一拧,迅速打消这个念头。

走的时候那么狼狈,转身又去求人,她自认没那么低贱。

指尖烦躁地往上滑,还要留神去注意车况,车内明明开着冷气,此时高雅菲却感觉到满手心汗,不只如此,额头和后背也有些冒汗。高雅菲转而给一个朋友打电话,对面可能在忙迟迟没接,这对于神经本就绷得紧紧的她来说,心理上的恐惧更加强烈,抬手胡乱蹭了一下额头,她发现自己居然有些呼吸不畅。

冷静!别慌别慌!

没准就是凑巧而已。

高雅菲死死握着手机,犹豫着要不要再试探一次?

……

卢俞很谨慎地保持着距离,视线始终没离开过高雅菲的小宝马和那辆白色丰田。

让他疑惑的是,白色丰田咬得很紧,就是偶尔被突然抢道的车辆超了,后面他都会找机会横插回去。

卢俞目瞪口呆,还真是头一次见到这么鲁莽的跟踪者。

是因为高雅菲一个女孩儿,对方不认为她会构成什么威胁,所以行事才更肆无忌惮?

卢俞脸色骤然一沉,眯眼看了看窗外绚烂的阳光,天蓝云白,入目便是一片生机勃勃,可他却隐约嗅到了一丝从内里透露的腐烂气味儿。

匆忙敛下思绪,卢俞咬牙加速,瞅准时机车头往左一摆,变道,开到和白色丰田并排的位置,卢俞降低车窗,扭头去看右方丰田车里驾驶座上的人。

车窗紧闭,玻璃上应该是贴有遮光膜,阳光一晃,根本看不清里面。

就在这时,前面的小宝马忽然车头一偏,继而车身左右摇晃了两下——

第58章 怎么就没把你撞残废?

此时道路虽然通畅了一些,但车道左右都有车辆行驶,小宝马没有打灯,后轮几次压过地上白线,卢俞瞧着状况不对劲儿,这种左右乱窜的开法太危险,他没时间犹豫,果断超了白色丰田,同时猛按喇叭。

不管高雅菲在这个案子里究竟是什么身份,不管她是不是真正的嫌疑人,眼下这种危急时刻,卢俞首先想到的还是救人。

这是刻在骨子里的使命感与职责。

高雅菲听到了急促的喇叭声,她还保持着弯腰去捡手机的姿势,只单手抓着方向盘,车身倾斜的时候她自己也吓一跳,可来电一直在响,对方大有一种“你不接我就打到地老天荒”的执着。

封闭的空间内,清脆的铃声非但不觉得悦耳,反倒像是往心口加了一块巨石,沉甸甸压着,持续久了,就会让人莫名烦躁。

明知道这样很危险,可她却管不了那么多,最后更是神经质地开始手脚并用想要捞起手机。

“滴滴滴滴滴——”

喇叭声更加刺耳。

小宝马左右晃动得更厉害,完全无法维持直线行驶,过往的车辆一边大骂一边小心避让。卢俞气得也想骂人,这会儿也不得不把刚才的跟踪者放到一边,车身尽量往右,试图逼停小宝马。

几乎就在两车即将碰上之时,原本规矩跟在后面的丰田车,突然一个抢道,和左后方开来的面包车打了个惊险的照面,对方司机的心理素质显然不行,害怕到都没时间骂人,首要反映就是老子惹不起,算了算了,还是赶紧躲开。

丰田车擦着卢俞那辆车过去的一刻,对方放低了车窗,扭头一瞥,带了点嘲讽和示威的笑容,只在卢俞眼前一晃,很快车窗又全部升上去。

卢俞心里狠狠一震。

根本来不及多想,后方有车正急速驶来,对方车主不知道是视力不好,还是在接听电话没留神注意,就这么二百五的一路飙到小宝马屁股后面。偏偏前车也不正常,于是俩二百五凑一对,“砰”一下追尾了。

“我操!”卢俞肺都要炸了,这么喜欢玩命是吧?

有两种人他是“敬而远之”的:一是傻子,二是疯子。

因为你跟这两类人根本没道理可讲,没准他们还以为你才是脑子有问题的那个。

小宝马惯性下漂移,卢俞瞪大眼,在小宝马即将祸害四方之前,猛一提速,毫不犹豫地飞车撞了上去。

而那辆白色丰田,早就混入车流不知开去何方。

-

接到电话叶晞就直奔医院,门一推开,刚才还佯装出的礼貌瞬间被暴怒取代,人还没走进去,“叶氏骂声”就先飘进卢俞耳中。

“行啊,能耐了是吧?你这是背着我玩了一手,感觉怎么样啊鱼大侠?你说你怎么才骨折了一点,你应该可怜兮兮躺床上下不来才对啊。让你能耐,痛死你得了。”

鱼大侠自知理亏,很乖巧地保持沉默。

等进来了看清他脸上的伤口,叶晞眉头就没舒展过,几大步走过去,右手扇到卢俞脑袋上,捋羊毛似的:“哟,怎么就没把你撞残废?”

卢俞:“……”

第59章 是男是女,能分辨出吗?

这边叶副从进来就噼里啪啦一张嘴就没歇过,另外一条鱼就全程装老实,不管对方骂什么,他都一通点头,非常配合。

五分钟后,口干舌燥的叶副终于停下来,只眼神还威胁地瞪着卢俞,想骂的话都在眼睛里,亏得卢俞反应快:“对不起,我知道错了。”

“知道错有个屁用。”忍了忍,叶晞还是没好气吼过去。

“这里是医院,不允许大声喧哗,”被骂声召唤而来的护士,拉着脸走进来,一眼就锁定目标:“更不允许打架斗殴啊,况且他都受伤了,你就不会迁就一下?我说你这人……”

叶晞转过身,帅气的脸上带着明显的不耐烦,剑眉挑起:“你有什么问题?”

他尽量克制了语气,在外人听来还是挺有礼貌的,可护士有一种被他指着鼻子骂“老子教训人,你不爱听就滚,再说一句连你一起打”的强烈恐惧。

视线一对上他的脸,顿时就什么气都没了,护士眼底闪过惊艳:“呃,没有……没问题。”

卢俞轻轻叹气,又是一个跪倒在叶哥颜值下的庸俗女子。

他早就见怪不怪了。

“他脸上的伤没什么大碍吧?除了骨折,身上还有别的问题吗?”等了十秒,护士都只是一个劲儿盯着他,叶大爷在心里感慨,长得太帅了也是一种错,顿了顿,他才笑着伸手在女孩儿面前挥了挥:“美女姐姐?”

卢俞:“……”

也就是他长得帅,才没有被打。

没有哪个女生喜欢听男生喊自己姐姐,尤其这个男生一看就比她大。

护士尴尬回神,脑子里只接收了“美女”,顿时心花怒放,说话不自觉带了点笑意:“额头撞破了皮,青了两块,不过没大问题,都是些皮外伤。”

“嗯嗯,”卢俞立刻证明自己:“我平时都有锻炼,身体很强壮。”

叶晞白了他一眼:“高雅菲人呢?她应该伤得比你重。”

“她当时就昏过去了,我带她来的医院。”卢俞眼神询问护士。

对方楞了一下,便立刻想起什么,说:“你指的是被你抱进来的女孩儿,对吧?医生已经对她的伤口进行了处理,人没什么大碍,就是受惊过度晕倒了,给她挂了点滴,我刚去看还没醒。”

叶晞瞬间松一口气:“太好了,谢谢美女。”

护士脸上笑开了花:“不客气,我先去查房了,你们有事直接叫我就行。”

卢俞:“……”

待病房门一关上,再没了外人,叶晞着急地问:“看清对方的样子了吗?大概描述一下。”

当时车窗就开了一点,将将就够看到对方的半张脸,可那个贱人戴了墨镜,眼睛都看不到,更别说看清对方长什么样儿。

“戴了墨镜,看不清脸,”卢俞摇头,实话实说:“那辆丰田车就擦着我开过去,不过就两三秒,而且车窗没有全开,速度太快了。”

当时的情况下,对方这是猜准了,卢俞一定会先救高雅菲。

而他则有充足的时间逃离现场。

叶晞:“是男是女,能分辨出吗?”

“女的……”卢俞说完又迟疑了两秒:“男的,应该是男的。”

第60章 因为他是短发

为什么第一反应是女的,后面又迅速改口?

“前面车窗都是紧闭的,为什么偏偏那时候要开车窗看我一眼?跟踪这一路,我就看出来了,对方确实太肆无忌惮,大白天里就敢这么玩儿,这人比我想象中要更自负,他就笃定自己不会落入警方手里,但是……”

方才惊险的一幕幕,在卢俞脑中迅速回放:“但是他又希望自己引起警方的注意,所以才会在擦身而过的时候故意‘露脸’,而且我隐约感觉到,那时候他应该是在笑。”

“笑你被他溜了一路,没看清他的脸不说,最后还引发了一场交通事故。”叶晞叹了口气。

卢俞:“……”

“确定是男的?”只凭性别来侦查嫌疑人,无疑就是大海捞针,还别说如今连对方的性别都是模糊的。

卢俞认真想了想:“我也就是第六感,对方扭头看过来的那一眼,还有那个不清晰的笑……当时我就有种被毒蛇缠绕的感觉,后背都是凉飕飕的,那种阴柔的眼神,啧啧,现在想起来我还起鸡皮疙瘩。”

被他一描述,叶晞都感觉自己像被蛇精缠身。

“既然第六感是女人,后面又为什么改口,认为是男的?”

“哦,因为他是短发。”

“……”

叶晞汗颜,女人就不可能留短发吗?这是什么神奇的脑回路?

关于张佳瑞和高雅菲下午一前一后进去会所,后面只有高雅菲一个人出来,而且她前后反差极大的情绪,卢俞都详细告诉给叶晞。停顿了片刻,他才若有所思地问道:“叶哥,你说这个跟踪高雅菲的人,会不会和赵彤的案子有关?”

“在这个时间点迫不及待跳出来的,十有八九就是。”叶晞点了点头,手刚摸进兜里想拿烟,意识到这儿是医院,他只能无奈缩回手。

卢俞全身心都沉浸在案子里,也没留意到他的小动作,他忽然记起来后面高雅菲提供过的很重要的信息,当即坐直身子,后背的伤口拉扯到,痛得他直吸冷气。

“行了行了,你个伤患者,”叶晞及时摁住他的肩:“你动脑子就行,身体暂时就别动了。”

卢俞却顾不上疼,一把抓住叶晞的手腕:“高雅菲说赵彤有段时间频繁收到匿名短信,内容全是威胁恐吓的,而且是逼着她离开张佳瑞。之前我确实怀疑过是高雅菲自导自演,因为她跟张佳瑞不单纯的关系,可从今天发生的来看,叶哥,或许你的推测是正确的——张佳瑞不只有高雅菲一个‘红颜’,而那个隐藏在背后的女人,极大可能就是谋划杀害赵彤的真凶。”

“对方是先连着发了好几天的暧昧信息,内容都是关于她和张佳瑞,很显然她的目的是要刺激赵彤——男友出轨,这种事没有女人可以大度的忍受。紧跟着赵彤在慌乱下寻求闺蜜帮助,那时候高雅菲是劝她别紧张,认为这就是对方的阴谋,当时听来还有疑问,现在就能理解——高雅菲是担心赵彤顺藤摸瓜,查出来张佳瑞和她私下有染,于是哪怕她心里恨得牙痒痒,也只能睁只眼闭只眼,在赵彤面前‘洗脱’张佳瑞出轨的嫌疑。对方的确安分了几天,是因为她等着赵彤提分手,等她发现赵彤居然是个死脑筋,她愈发不甘心,于是改成了发恐吓信息。”

叶晞有条不紊地补全了卢俞分析中的漏洞。

第61章 你是担心那个人会再次出手?

叶晞犹如数据库般强悍的记忆力,市局上下早已不是秘密。

他几乎能一字不落复述一遍高雅菲的口供。

卢俞跟上他的节奏试图将时间线串联起来,这边他还在思考,那边叶晞若有所思地问道:“在你看来,对方为什么会盯上高雅菲?”

如果对方一开始针对的目标就是赵彤,现在她的目的达成了,警方目前还没掌握凶手的确切信息,可以说,只要她不露面继续保持低调,警方要抓到人,很难。

可她偏就钟意顶风作案,还是一出场就这么嚣张。

是她不知道警方私下有安排人盯紧张佳瑞,也更不知道卢俞那时候就在会所对面?今天之所以撞上,其实就是凑巧?

叶晞不这么认为。

“大概就是女人的嫉妒心作祟吧,叶哥,你别忘了,当时高雅菲刚和张佳瑞分开,他俩单独约出来见面,另一个红颜当然会吃醋。”虽是调侃的语调,卢俞脸上却没有半点笑意。

叶晞不知道在想什么:“也就是说,她已经看穿了张佳瑞高雅菲的真实关系,说不定,还是在我们前面知道。而且她还请了人私下跟踪高雅菲,不然她也不会对高雅菲的行程了如指掌——高雅菲前脚投入张佳瑞的怀抱,负责跟踪的人后脚就赶到。”

所以根本没有什么巧合,对方就是提前蹲那儿守株待兔。

要是卢俞没有紧追不放,对方会对高雅菲做什么,还真猜不到。

之前对赵彤,对方一上来只是采取“语言挑衅”,后面觉察出赵彤不配合,然后才改变策略;再看高雅菲这边,对方似乎连虚假的“温柔”都省了,直接采取粗暴手段。所以,就凭着今天发生的事,叶晞也不能百分百确认她究竟打着什么主意。

“车牌号记得吗?”

“来医院之前,就已经让小唐去查了。”他当然不敢告诉叶晞,可他不知道的是,唐影刚在电话里向他保证暂时瞒着叶晞,等电话一挂,她立刻屁颠颠跑去告密。

这么大的事儿根本就瞒不住,唐影可不想后面被叶爸爸报复,于是一秒都不带犹豫,直接出卖了伙伴。

叶晞正准备过去高雅菲那边看看情况,唐影的电话就打过来:“监控还在继续查,不过先告诉你一个不幸的消息,那是个套牌,而且那辆丰田车的实际车主另有其人。”

卢俞听后下意识去看叶晞,叶晞直接抢过手机:“早就猜到了,谁他妈会大白天开自己的专车犯案。这条线不能断,我等会给车管所那边打个电话,你先盯着监控,绝不能放过任何一个可疑点……”

“我知道。”唐影严肃保证。

通常叶晞交代完正事就会立刻挂断,没等到后文,唐影疑惑出声:“老大?”

“高雅菲估计得在医院住几天,这期间你多留意。”想了想,叶晞还是觉得不妥:“这样,你手头的工作我来接替,从明天开始,你就负责守着高雅菲。”

唐影楞了一下:“老大,你是担心那个人会再次出手?可高雅菲都出事进医院了,她难道不是该偷着乐吗?这时候跑来医院,她图什么啊?”

“可如果对方真正想要的,不只是让高雅菲出事进医院这么简单呢?”叶晞沉声道:“那个女人对张佳瑞的独占欲极其可怕,所以她才容不下当时作为张佳瑞正牌女友的赵彤,试想一下,她还会轻易放过高雅菲?”

第62章 到时候我代表市局,送你们一面锦旗

哪怕叶晞说得很委婉,可卢俞和唐影脑中浮现出的就是四个字——案件重现。

而且有很大的可能,赵彤的结局,就是之后高雅菲的下场。

那头,唐影默默打了个寒噤:“我去,这世上还有这么可怕的女人?”

不,这已经脱离了人类的进化,这他妈分明就是魔鬼。

挂了电话,叶晞心里还在琢磨:对方越是手段残忍变态,就越是符合杀害赵彤的凶手画像——外表冷静克制,内心压抑疯狂。

矛盾,就是她最好的体现。

而且极其擅长伪装。

她既洋洋得意于警方还没查到她的犯罪证据,一面又迫不及待地试图挑战警方,甚至大有一种诏告全天下的冲动——你们看,警察就是这么愚蠢且无能,我就是再多杀一个,他们还是一样抓不到我。

叶晞忽然从心底涌出一股恶寒,那是对厌恶之人才有的反应。

然后他发现那股久违的矛盾心理,再次破土而出——

案子到现在,他当然期望着自己此次的猜测成真,不然真有可能演变成连环凶杀案;可同时,他又不希望这世上真有人恶毒到这般没有底线。

-

离开医院之前,叶晞过去了一趟高雅菲的病房。

点滴已经挂了小半,躺在病床上的女孩儿依然处于昏睡中,微微拧着眉,对于先前亲身经历的一切仍心有余悸,或许她这会儿正被梦靥困住。

叶晞走近了些,俯身打量——

额头有一处青紫,两边脸颊都有不同程度的擦伤,还有一处包着纱布,估计伤口有点深,叶晞推测应该是被车窗玻璃割到。只要是个人都会在乎自己的脸,尤其是女性,所以叶晞已经预见到等高雅菲醒来,面对镜子崩溃时的样子。

抛开别的不说,他还是有些小小同情,认为之前汇报的那个护士,她是不是对“没有大碍”有什么误解。

在病房待了一会,叶晞就过去找医生了解情况,他这会儿虽然对护士的专业水平有了些质疑,但出于对高雅菲的安全考虑,叶晞果断亮明身份,并且郑重严肃地分别交代医生护士:“不能让高雅菲单独离开医院,只要有陌生人过来探病,一定要及时通知我,另外,她如果吵着非要办出院,你们得想办法先拦住……”

“……哦,我们尽量。”医生护士有点儿闹心,平时他们工作就够忙了,现在还得额外多操心。

哪怕他们态度端正,叶晞还是能感觉出语气里的不情愿,为了表示鼓励,他拍拍男医生的肩:“到时候我会代表市局,送你们一面锦旗。”

医生、护士:“……”

最后男医生都没好意思拒绝。

从办公室出来,护士还一路跟在叶晞后边,时不时抬眸瞧他一眼,欲言又止。

“你想要我的电话号码吗?”叶晞突然一个转身,冲护士眨眨眼:“一般人我不给哦。”

那声音听起来带了点温柔,护士不确定这位帅哥刚才有没有冲自己放电,小心脏瞬间暴击,像是受了蛊惑似的拼命点头:“想要。”

嗷嗷,她心甘情愿被撩!

叶晞拨通护士的私人手机号,看着她欢天喜地保存好:“高雅菲那边出现任何情况,第一时间打我手机。”

“……好。”她这会儿心情复杂,套路,都是套路。

第63章 女人的爱是最善变的

时间往前半小时,差不多就是叶晞刚刚飚车赶到医院——

私人包间内,张佳瑞握着茶杯,一口一口慢悠悠品茶,脸色平静,完全看不出他才被女人甩了,整个人就是一种怡然自得的状态。

倒像是,这儿原本就只有他一个,而高雅菲从来没有出现。

手机再次震响,这已经是第四条短信,很显然,张佳瑞迟迟不回复,也逐渐耗尽了对面人的耐性。

【猜猜今天会有什么惊喜等着你?】

【我知道你是故意不回我,你还是跟以前一样,幼稚鬼,不过没关系……谁让我爱你呢。】

【昨晚又梦到你了,想起了我们在剑桥的日子,那时候每天都很快乐,出租屋里只有我们俩,你喜欢在浴室压着我做,结果那一晚做完,第二天我们都感冒了,就约好一起逃课,呵呵……】

最新一条,也就是第四条短信——【你看,女人的爱是最善变的,宝贝儿,你到今天还不懂吗?】

张佳瑞从头到尾又看了一遍,越看越难以平静,握着手机的指尖最后都有些轻轻发抖,眉心直接皱成了一个大“川”字,他撇开脸深呼吸了几下,眼中是一闪而过的复杂。

他或许都不能确定自己到底在想什么。

恨吗?肯定是有的,若是真要摊开了说,还不知道谁恨谁更多。

过了一会儿,张佳瑞才解锁屏幕,视线盯着那句“女人的爱是最善变的”,斟酌着回复——【你到底想干什么?】

对面一看就乐了——【你!】

突然被调戏,还是自己送上门的,张佳瑞黑脸,也懒得再假惺惺——【你他妈有病是吧?】

对面依然在笑——【对啊,而且你就是我唯一的解药。】

张佳瑞只觉得全身都在冒鸡皮疙瘩,指尖恨不得戳穿屏幕,最好能直接把人戳死。

只可惜对面那位丝毫不自觉,反而还挺享受两人间的斗嘴——【我给你打电话好不好?我想听听你声音,佳瑞,我想你想到都要疯了。】

不知道是哪句话或是哪个词触动了他,张佳瑞脑中浮现出的是那个人穿着他的t恤,抱着他的胳膊撒娇,一副委屈巴巴的模样……

他很清楚,这种事有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

一旦松了口,那他这几年的努力又算什么?

【不好,我不想听到你的声音,我也一点儿都不想你,离我远点行吗?算是我求你。】

明明每句话都很客气,也尽量避免了让彼此难堪,可对面人立刻就红了眼眶,倒像是被张佳瑞连着扇了两耳光,指着鼻子让人滚。

为什么要做得这么绝情?

两分钟过去都没回应,张佳瑞松了口气,以为是对方刺激过大,无奈放弃骚扰。

然而他只猜对前面——

【晚上没人陪你,不觉得寂寞?那个贱人都不要你了,你不会还傻乎乎想着去求复合吧?】

张佳瑞盯着“贱人”二字皱了皱眉,就算他对高雅菲没那么深的感情,也因为这个称呼不爽。

可一想到是她先提的分手,自己再不爽,也必须承认是被甩的那个,张佳瑞更觉窝火,不知道是急于证明自己绝不会吃回头草,还是带着某种报复的目的,张佳瑞立刻怼回去——

【贱人?她还能贱过你?】

第64章 怕就怕,你是真的动了心

对面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咧嘴笑出声来,眼底起了细碎的波澜,笑了一会儿,他低低叹气,眼神里多了一抹受伤。

在你面前我可以放下尊严,只要能挽回你,做什么我都心甘情愿。

我允许你骂我,多难听都行,这是我给你的权利——而且我只给你一人。

是我对你不够好,所以才让你移情到女人身上?

你要是贪玩儿,那也罢了。

我可以等你玩够,我也等得起。

怕就怕……你是真的动了心。

高雅菲跟她闺蜜就是一路货色,这个贱人,她抢走了你。佳瑞,你说,我要不要送她一份礼物?

【你都说了我有病,你还这么刺激我,就真不怕我把咱们的事捅出去?还有,你要是真为了她好,就别在我面前维护她。】

在张佳瑞准备结账离开会所的时候,新短信发了过来。

服务员就站在他右边,眼睛才刚瞄到屏幕,他下意识就用手背遮住,等看完内容,瞬间沉下脸,在心里骂了一句“王八蛋”。

都是些陈年旧事,如今谁还记得,何况他们的事当年做的很隐蔽,知情人……好像是没有。

张佳瑞一面自我安慰,又忍不住往最坏的结果想——万一呢?万一当年的事捅穿了,弄得人尽皆知,身边的人会怎么看他?

他很清楚,自己赌不起,更输不起。

哪怕张佳瑞烦躁得要命,大脑依然在紧急思考对策,很快,他将信用卡递给前台,趁着服务员低头在电脑前忙碌,他回了两个字过去——

【地址。】

-

那辆白色丰田的实际车主查到了,叶晞才刚辗转弄到手机号,一秒不耽误,直接拨过去。

那边不知道是在忙,还是手机丢一边了,连着打了十几通才接听:“喂,要车吗?我人不在宁市,要不我给你介绍我一兄弟?”

某个职业一旦固定形成了习惯,只要接到电话,根本都不用先等那头出声,他往往都会“自报家门”,招揽生意。

叶晞心里有数了,像模像样地顺着他开口:“大伟哥是吧?我也是听朋友介绍的,他坐过你的车,说价格实惠,比打出租方便又省钱。”能一张嘴就叫出他名字的,想必是熟客,那边没怀疑,咧嘴嘿嘿笑,叶晞也笑了一下,很快就随意搭话:“老哥,最近上哪儿发财呀?”

他这边客客气气,王大伟也乐意跟他多聊:“发财了谁他妈还干这个?家里亲戚办酒席,非让我回去撑场面,这不没办法,就只能回来一趟。”

“咱们好歹也是在大城市,老家都是些没见过世面的,谁家买了辆车,恨不得挨家挨户停门口展览,呵呵,对了哥,你是直接开车回去的吧?”

这话简直说到王大伟心坎上,他一拍大腿:“可不就是,还非把我拽上车,来来回回在街上兜了他妈五六遍,一大早起来兜风,这不是他妈有病是什么?”说着又叹了口气:“我是坐的顺风车一块回去,路上换着开也方便,那帮小子,一个个当我面嘚瑟。”

叶晞假装不知道他那辆丰田车还在宁市:“是这样的,哥,我急着去曲阳市,见几个客户谈点事,也懒得来回去高铁站折腾,反正公司报销。我那哥们一听我要跑长途,立马就把你电话给我,哪想你人不在宁市,也是不巧。”

“这样,老弟,”有钱不赚王八蛋,王大伟生怕他挂电话,忙不迭喊住:“我还有俩兄弟,平时都是跑这个,曲阳市以前也跑过,去的不多,但路还是挺熟的。”

叶晞像是被说动了,一副认真思索的样子:“老哥,要不这样,你把车租给我几天,该多少钱咱一分不少,你车不是在宁市嘛,放停车场还不如租给我,要是信不过,那就签个合同,万一车子受损,我那订金一分不要,你看成不?”

第65章 现在的警察,都他妈猴精似的

最开始干这行的时候,王大伟还没现在胆大,白天他是很少跑来市区,活动范围通常锁定在关外,那时候交警查车还没这么严,有关系的就更不怕了。

后面在那一带渐渐混开了,也从同行那儿学会了怎么跟交警打伏击,一来二去的,王大伟也赚了些钱,同样上涨的还有他的胆量。

他开始在市区拉客,南城那一块还有他的固定活动点。平时车子就停在某个小区斜对门,熟客会自己找上去,没生意了,他就跟几个小商铺的伙计凑一块玩扑克。

日子一顺,人就容易懒。

那次出了个交通事故,就是因为肇事司机酒驾,闹得还挺轰动,然后连着好几个月,主干道晚上都有交警查车。王大伟不留神就给撞枪口上了,当时他车后座还有乘客,本来王大伟还挺镇定,哪知道乘客慌得一批,一番问询,交警就起了疑心,连人带车扣回去。

而这辆白色丰田,是他想办法从别的渠道花低价钱买来的,这就是辆黑车,也就是水货。平时他自己开,只要小心一点儿倒也不怕,可要是把车租出去,对方惹上了麻烦,那他也跑不了。

叶晞报了个数字,王大伟一听就很心动,但还是犹豫了——他喜欢钱没错,不过他更怕死。

他当然不会跟叶晞明说“我这车来路不正”,心里一面打鼓,一面又被叶晞给出的价格撩的心痒,出来混了些年,王大伟早已不是当年的傻缺,他先是表现出极大的兴趣,哥俩好的同叶晞瞎吹了几句,最后才说他那车前两天出门剐蹭了一下,正好就送去一起做保养,他要打电话先问下他兄弟,让叶晞这边等一等。

电话一挂,王大伟就打给同行兄弟江涛,将前因后果说了一遍,并且着重强调了“一天一千”。

“他怎么不去找租车公司?”江涛正打完牌出来,嘴里叼着根牙签,突然听到这个“喜讯”,第一感觉反倒是觉得奇怪:“他说是朋友介绍的?哪个朋友?”

王大伟:“正规租车公司,手续一大堆,他就是不想麻烦。我他妈每天接好几单,他就是说了,名字跟脸我也对不上啊。”

这样也说得通,可江涛还是觉得不放心,他边讲电话边往停车区走:“你还是先别急着答应,搞不好是警察过来探口风。”

可能是昨天那条新闻让他忍不住去多想,好巧不巧也是一辆丰田,他当时顾着打牌,就匆匆扫了一眼,也没细看。

听到“警察”王大伟就汗毛倒立,头皮都要炸了,他以前被抓过,从此以后就对警察叔叔有了阴影。

“……不能吧,我都不在宁市,而且我什么都没干。”

“说不好,现在的警察,都他妈猴精似的。”

“……”

说着话,江涛已经走到了他们惯常停车的位置,前后左右找了几圈,愣是没见到王大伟那辆丰田。

他这两天也是忙着醉生梦死,浪到现在才舍得回窝,车子平时停这儿也没出事,今天怎么不翼而飞了?

王大伟就听江涛骂了一声“我操”,他想事情太投入,吓了一跳,刚要张嘴问,江涛就火急火燎地开口——

“真是见了鬼,大伟,你那车不见了。”

第66章 我就是开车撞了人,你还敢举报我?

王大伟瞪大眼:“你说清楚,什么叫不见了?”

江涛看着比他更急:“你回老家之前,那辆丰田不是就停这儿,这两天我也没开,现在被一辆别克占了位,你那车不见了。”

“我操,”王大伟抱着手机直跳脚,这会儿也管不了租车那事,黑着脸一通骂:“这情况怎么看都是被偷了啊。”

江涛一哥们过生日,这两天尽跟着胡闹了,想着王大伟回了老家,索性他也给自己放个假,这两天就没回来住,现在倒好,车子被偷走了。

他便也有点儿过意不去,一双手使劲抓着头发,就快要给自己撸秃了。

“……就是被偷了。”江涛脸色也难看。

过了最初震惊愤怒的那两分钟,王大伟摸了根烟叼着,颇有点儿古惑仔的气势:“敢偷老子的车,被我逮到弄死他丫的,涛子,咱得报警。”

江涛:“……”

对面还在一个劲儿囔囔,显然都忘了他这车来路不明。

江涛一脸黑线:“报警?你干脆直接去派出所自首,说你开的车是走|私来的。”

王大伟:“……”

-

车子被偷了,这单生意就是想做也做不了,待胸腔里的怒火稍稍平息了一些,王大伟这才回复叶晞,非常委婉地拒绝了,只是说车子出了点毛病,他兄弟这两天有别的事,拒绝之后,最后还特没诚意地说了声抱歉。

叶晞握着手机,冷静地将王大伟说过的话前前后后在脑中分析了一遍——

在他听到自己要租车的时候,分明那一瞬间还是惊喜的,那样子不像是装出来,之所以没急着答应他,应该是王大伟意识到他那辆丰田不是正规渠道买的,担心他路上撞上警察。

那时候,王大伟担心的仅仅只是这个吗?有没有可能,他已经事先就把车借出去或是租出去,对方还没联系他还车,所以他才会犹豫?

如果是前者,那就简单多了——白色丰田被人偷了,而王大伟在跟他讲电话的时候,他是完全不知情的。

可如果是后者……王大伟有可能知道那个找他借车或是租车人的身份,他也清楚对方的目的,说不定他就是同伙之一;也有可能,他其实毫不知情,只是收了对方很丰厚的报酬,完全就是为了赚钱。

不,不对。

王大伟要真是为了钱连命都可以不要,今天这单生意,他最后就不会拒绝,他自己跑不了,也可以介绍给他的兄弟。

叶晞记得很清楚,王大伟找兄弟问完情况,再给他打过来的时候,态度和情绪就跟前面截然不同——隐约能感觉到他周身弥漫的火气,像是突然听说了什么坏消息,还是跟他本人有关的,奇怪的是,这事他还不能当着叶晞的面发作。

会是什么?王大伟从他兄弟那儿,到底听说了什么?

叶晞闭上眼——

【大伟,出大事了。你那辆白色丰田,我到处找都没找到,妈的,看来是被人偷了。】

所以,难怪他会从王大伟的语气里听出来一丝憋屈,因为这是辆黑车,就是被偷,他也万万不敢大张旗鼓地跑去派出所报案。

一辆车而已,还不至于把人赔进去。

而对方,确切地说应该是凶手那边,恰好就是抓住了王大伟这个心理——

我就是开车出去撞了人,你还敢举报我不成?

第67章 不会是脑子撞坏,傻了吧?

上车之前,叶晞跑去便利店买了瓶水,他站在路边眯眼看了看还挂在半空的太阳,非但没觉出秋季的凉爽,反而还比盛夏那会儿更折磨人。

几大口下去,一瓶水就见底了,稍稍缓解了些喉咙的不适,叶晞忍着手往兜里摸烟的冲动,这几天估计有点上火,饭量减半了不说,吞咽东西都觉得难受。

而每当这时候,他就会格外想念亲亲老妈。

余明月女士虽然人不靠谱,可煲汤的手艺那是一绝,叶晞一开始想不明白,亲爹到底是看上了她哪里,等某天亲妈下厨煲了一锅鸽子汤,好喝到恨不得把碗也吞下去,而父子俩还因为最后一碗汤险些大打出手。

叶晞咽了咽口水,好想回家喝汤啊。

不知道那边是不是感应到亲儿子爱的呼唤,待叶晞买了第二瓶水坐上车,正要拧开,他那私人手机就响了。

【这是我刚煲好的汤,最近天气太干燥了,你爸爸想喝[害羞]】

【[图片]】

真是想什么来什么。

点开图片,红萝卜玉米泡在金黄色的汤汁里,还能看到飘散的热气。叶晞盯着看了一会儿,总觉得隔着屏幕都闻到了香味儿,奈何只能看不能吃,愁人。

为了更强烈地让亲妈感受到自己的委屈,叶晞直接发语音:“妈,我也想喝。”

余明月:“我知道你想喝,这不是特意拍照发给你闻闻香嘛。”

“……”

叶晞翻了个白眼,心累,于是果断换成文字——【拜拜。】

美食诱惑也只是持续了一小会儿,开到第二个红绿灯口,叶晞脑子里就开始琢磨起那个诡异跟踪者,等回了市局,一进到他自己的办公室,他直接就把张佳瑞的资料翻出来,包括他前后几次的口供。

哪怕上面的内容,他早就研究了无数遍,都能倒背如流,可他就是觉得自己是不是遗漏掉了什么。

不一定是重点,很有可能,恰恰就是一些微小的细节。

看到一半,手机铃声从抽屉里传来,这是工作用的手机,眼睛一扫来电显示,叶晞急忙接听:“医院那边怎么样?”

唐影知道他问的是高雅菲,这也是她打电话的原因,便也不再废话:“老大,高雅菲醒了。”

“你先去叫医生,给她再详细检查检查,别留下什么后遗症。”尽管心里想的是,睡了一天一夜也该醒了,可一张嘴说的却是另一句:“高雅菲状态怎么样?”

唐影此时就站在门外走廊,抬眸就能透过半边门缝看到病床那边——医生正在给她检查,护士在一旁帮忙,而作为主角的女孩儿,只是一动不动半躺着,医生问她“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现在还会有头晕的感觉吗”,女孩儿都一概不理。

要不是她睁开眼的时候,唐影就在窗户边的沙发上坐着,就她现在的反应,很难判断她是醒着的状态。

听到叹气声,叶晞一下子也没底了,干脆停下手头的事:“情况不乐观还是……”

“老大,”可能都是女孩儿,又年纪相仿的原因,唐影这会儿竟然同情心泛滥,语气都带着不忍:“她这闷声不吭的,不会是脑子撞坏,傻了吧?”

叶晞:“……”这么严重的吗?

第68章 保温杯当初是司辰送给他的

医生以为她还没从之前的惊吓里缓过神,毕竟人才刚醒来,大脑也需要时间运转,思维突然跟不上,倒也能理解。

检查完毕,唐影立刻忧心忡忡上前:“刘医生……”

“基本没什么大碍了,”这位刘医生自从被叶晞委以重任,连带着见到唐影也会有些不自在,似乎总担心自己哪句话说错,对方一拳头就招呼过来,于是唐影一靠近,他就下意识挪开距离:“我等会儿开点药让护士拿过来,这几天就好好休养,后面要是恢复得好,也能尽早出院。”

唐影蓦地放松下来,刚想客气地说一声辛苦了,哪知道就听到一句“尽早出院”,差点一口气呛到。

这医生会不会有点儿话多?好好的提什么鬼出院啊,高雅菲住在这里,她不管是保护还是监视也相对更容易;再者,医院不是广场、集市那种人流密集且管理松散的场合,这儿到处都装有监控,护士站早晚都有人值班,老实说,并不是个“适合杀人”的好地方,万一对方真想动手,多少也会有顾虑。

医生离开没多长时间,护士就把开好的药拿过来,非常细心地啰嗦了两遍,高雅菲看也没看她,也没说话。

“那你好好休息吧。”护士也不想自讨没趣,食指尴尬地蹭了蹭鼻尖,转而冲着唐影说:“有事按铃,我先去忙了。”

“嗯,好的。”唐影也回了个笑。

护士出去时很贴心关上了门,唐影将目光从门边收回来,只在病房里快速一转,便准确落到高雅菲身上。

这姑娘从醒过来就一直盯着某处,不言不语,不哭不笑,谁也窥探不到她此时的心理活动——究竟是想事情太入迷,以至于突然间忘却了周围;又或者,她根本什么都没想,就是在发呆。

唐影盯着她观察了一会儿,眉心皱了皱。

大概是觉得高雅菲不会主动跟她说话,继续给了她十分钟的发呆时间,唐影这才问道:“昨天的交通事故,你还有印象吧?”

高雅菲依然沉默。

“你要是暂时不想说话也行,那我说,你听着。”唐影把凳子往床边拉近:“那辆白色丰田,之前就停在金典会所前面,你一走,对方就跟着离开,你难道就不好奇,他为什么要跟踪你?”

……

另一边,叶晞挂断电话就继续刚才的工作。

嗓子不舒服就总想喝水,连着往茶水间跑了两趟,叶晞边喝水边瞅着保温杯上的皮卡丘,不知道突然想起了什么,抿嘴笑了笑。

这保温杯当初是司辰送给他的,一开始他还嫌弃粉红色太少女,搁在抽屉里没好意思用。

哪想到用了两次就习惯了,而且质量是真的好。

喝了两口水,叶晞终于舍得把保温杯放桌子上,转而摸出他的私人手机——小朋友进校都快要半个月了,说好了有空就去看他,结果到今天也没履行承诺,先不说那孩子会不会私下骂他,叶晞自己都没脸。

而且上一次,司辰还跟他闹别扭来着……

屏幕上有一条新消息,是亲妈发来的,时间在二十分钟前。通常只要他长时间不回复,或是聊着聊着突然失踪,家人也不会频繁发消息骚扰,都会自动默认他又去忙了。

【有空了就回家,妈妈天天给你煲汤喝[飞吻]】

第69章 给哥发张自拍呗

叶晞心头一暖,虽然他们母子俩一年里有大半日子都在斗嘴,但亲妈偶尔也会一反套路,说两句好听的来哄他高兴。

这个面子他是必须要给的——【感动[拥抱]】

那边回复迅猛,不知道是不是在玩手机——【爱你小乖乖[亲亲]】

叶晞生生被亲妈一句“小乖乖”腻出鸡皮疙瘩,他很怀疑,余明月女士完全是把他当成了家里养了好几年的小柯基。

根据亲爹回忆,还是在他刚出生那段时间,亲妈曾无比温柔地喊他“宝宝”“小乖乖”。等到他会跑了,亲妈要么就连名带姓吼他,最温柔的时候,也是喊他一声“儿子”。

叶晞心酸地叹了口气,所以说,他就不适合回忆童年。

不过叶大爷的心理素质是属于变态级的,喝了口水润润喉咙,他又生龙活虎地给亲妈回消息——【[送你一个么么哒gif]】

余明月——【你怎么又回我了,吓我一跳,知道你忙,不用再回了。】

叶晞对着屏幕咧嘴笑了好一会,果真是亲妈。

煽情的气氛仅仅只维持了半分钟,叶晞惦记着司辰,趁他现在还能喘口气,赶紧给那边发语音:“在忙什么呢?有空不,想跟你聊聊天。”

等了大概两分钟,司辰一口气发过来两条——

“我再忙也没你忙,你这突然冒出来,我真的很不习惯。”

“这些天都在军训,热死个人,等会儿他们去食堂了,我就先去洗个澡,要不然叶彬又要吵着一起去……”

后面的话匆匆结束,叶晞听了两遍,总觉得司辰后边没说完,好奇心一旦吊起来是很难受的。

叶晞从来就不是个会委屈自己的人,既然微信说不清楚,那就打电话:“他们吵着一起去干嘛?洗澡?”

“……”这人也太喜欢刨根问底了吧?最讨厌的是,还一猜一个准,司辰不怎么想聊关于宿舍洗澡的话题,因为这会让他非常尴尬。

可厚脸皮的叶大爷却丝毫没有感同身受。

“你说的是你宿舍的伙伴,对吧?那个叫叶斌的,嘿,居然跟我一个姓。”叶晞很快就找准了问题的根源:“不喜欢跟小伙伴一起洗澡啊?大家都是男孩子,有什么可害羞的?”

司辰黑脸,扭头往左右瞄了瞄:“这跟是男是女没关系,我就是纯粹的不喜欢当着人面洗澡,”很快他声音变小了,还哼了哼:“那多难为情啊,你脸皮厚没什么,我反正做不到。”

叶晞:“……”

好吧,他这个监护人,也不能强势干涉小朋友的洗澡自由。

顿了顿,叶晞就很没有立场的改了口:“行吧,那你就单独去洗。”说完,他才迟钝地意识到某个被他忽略的问题:“你都开始军训了?”

“……”司辰翻了个白眼:“拜托,我军训都要结束了,大爷,您跟我是不是隔着时差啊?”

叶晞:“……”

突然有点儿尴尬。

叶晞心虚地咳了咳,脑袋瓜疯狂运转:“还没看过你穿军训服的样子,给哥发张自拍呗。”

闻言,司辰惊讶地睁大眼。

昨天经纪人王晓雯打来电话,虽说他现在专注校园生活,但也不能一下子消失太久,便交代他这两天发微博,他家的小粉丝每天都跑去他微博刷留言,一水的全部都是“辰辰什么时候发自拍呀”。

九宫格对于他来说太折磨,司辰也想不出太多表情,干脆就决定自拍一张,交作业。

叶晞打来电话的时候,司辰正举着手机找拍照角度呢……

第70章 是是是,你最好看了

司辰是想赶紧发了微博好去洗澡,铃声突然响起,还把他吓了一跳,他看着来电显示,那一瞬间都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他只能先暂停自拍的工作,接电话要紧。

“你要是嫌弃一张太少,多发几张,我求之不得。”

对面是熟悉的调笑声,司辰本来绷着张脸,这会儿也被逗乐了:“多了不行,就一张,唔……叶哥,你等会儿直接去我微博看吧。”

叶晞:“……”

拍个照不就是一秒钟的事,还非得跑去那么远看吗?

司辰是在话出口后猛地反应过来,他本来就准备发微博,说话便也没多想,可他忘了,叶晞那种老年人,怎么看都不像是会玩微博的。退一步讲,就算叶大爷紧跟潮流,难道你就能百分百保证人家关注了你?

要不要问一下?

呃,算了吧,那样显得他太刻意。

司辰猜得很对——叶晞眼神茫然地在手机屏幕寻找那个微博小图标,可惜,没找到。

一天到晚忙得要死的叶副,怎么可能跟小姑娘似的抱着手机刷微博?有时间不睡觉,却玩这个,神经病吧。

在某一秒里,司辰福至心灵,立刻出声解围:“发微博上的照片,多半都要修图的,算了,我还是直接把原图发给你。”

叶晞忽然就感动了,他家小朋友好贴心哦,嘴上也跟着缓和气氛:“不需要修一下图吗?”

“哼哼,我颜值扛得住,发原图也毫无压力。”

“是是是,你最好看了。”

“……”

叶晞心里是挺想再跟司辰多聊一会儿,司辰却担心叶彬那个人来疯突然袭击,再聊下去肯定得耽误洗澡,于是主动求挂电话。

“叶彬是吧,”终于把人家名字搞对了,叶晞很自觉站到司辰这边,为他助威:“不就是个毛孩子,有什么好怕的?万一他要是继续骚扰你,你就直接报我名字,到时候我亲自去宁大揍他一顿。”

司辰毫不怀疑叶晞的武力值,可他还是很严肃地纠正:“不是骚扰,他性格就是有点儿疯。”

叶晞有点儿脑补不了“疯疯癫癫的男孩儿”,司辰小天使再次贴心解释:“跟你性格差不多。”

“……?”真是好大一口锅,于是记仇的叶副,就暗暗将“叶彬”记到小本本上。

通话结束没多久,司辰就发来自拍,果然很守信用,说一张就一张。

叶晞背靠着椅子,认认真真地将照片里的那张脸研究了一遍。

司辰感慨自己的自拍技术有了进步,他忽然也不想修图,哪有人的军训照是光鲜亮丽的?王晓雯看过后也很满意,于是司辰就直接拿原图发了微博。

一刷新,底下评论就多出来几十个,原本手机都放回去了,下一秒还是拿起来。

好吧,他还是挺好奇粉丝会怎么评价他的“新发型”。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哥哥你终于发微博啦!!![飞吻][飞吻][飞吻]】

【看看我刷到了什么宝贝[你是我的心肝jpg]】

【辰辰在学校还好吗?哇哇,穿军训服的辰辰太他妈帅了[舔屏]不过晒黑了些,辰辰记得涂防晒霜哦~[发射一颗爱心jpg]】

【哥哥,要天天开心哦,天气干燥,多吃点水果蔬菜啊[亲亲][心]】

评论还在噌噌上涨,看到小粉丝对他的关心,司辰心里很甜。

刚退出微博,一条语音消息就发了过来——

“学校食堂饭菜不好吃吗?脸都瘦了。”

第71章 宝贝儿,你是真瘦了

自拍发过去后,司辰转头就去联系王晓雯,后面又忙着发微博刷评论,也没再去搭理叶晞,对面人也一直都没回应,理所应当的,司辰就以为叶晞有事忙,现在突然收到语音,颇有些惊讶。

更别说语音的内容了。

司辰先是摁了锁屏,用手机屏幕当镜子照了照脸,发现根本看不出什么变化,然后他就果断去卫生间找真镜子。

叶晞就跟有透视眼似的,像是猜到了司辰这会儿在做什么,又连发了两条语音——

“不仅是瘦了,还黑了不少。不过呢,你也别伤心,男孩子皮肤黑点没事,看着更健康,你就是以前太白了,跟个小姑娘一样,现在这模样看起来更养眼。”

“宝贝儿,你是真瘦了,你宿舍的伙伴没看出来,只能说你们相处的时间太少,当然了,他们肯定没有我这么关心你。”

最后一句,那语气听着分明有些得意。

司辰此时的感受却很复杂——对于叶晞的细心,他的确是感动的,可这并不妨碍,他同时想骂人的心情。

为什么皮肤白就是跟小姑娘一样?合着长得白还是他的错了?

不知道说什么好,他直接就扔了个表情包——【[你已经被对方拉黑gif]】

叶晞不但不生气,反而被萌翻了,表情包太可爱,他一边想着下次发给亲爹试试,一边默默保存好。

“过几天我去宁大看你。”具体哪天还说不准,叶晞也没敢把话说死,光是看着照片里黑黑瘦瘦的脸,他就心疼——也不知道是不是司辰小时候给他的记忆太深,恍惚中好似又回到了那个巷子口,小男孩鼻青脸肿地靠在墙角,女人细长的手指在他身上又掐又拧,他不出声,连求饶也不会,又好像根本感觉不到疼,女人打累了就开始指着他的鼻子骂,整条小巷里就回荡着她尖锐恶毒的声音,叶晞就是想装着没听见都不行……

冲过去的时候,他还在分神想:不会反抗,连逃跑也不会吗?傻子才会乖乖站着任由别人打。

后面才从围观的街坊口中得知,原来那个凶神恶煞的女人,不是“别人”。

叶晞皱眉深吸了一口气,跟着又慢慢吐出,对面没回应,许是在思考他话语里的可信度,叶晞的声音低了下去,有种唇瓣贴在司辰耳边轻声呢喃的感觉:“真的,不骗你。”

司辰是真的不信他,所以原本是要怼回去的。不过话到嘴边便迟疑了,顿了顿,他还是换成了另一句:“算了,你不用来学校。”

“……”叶大爷的满腔柔情换来一瓢冷水,不免就委屈上了:“为什么不用?你都不想我的?”

司辰一阵无语,翻着白眼解释:“很快就到国庆了啊,放假我肯定是要回去的。”

明明节假日跟自己没太大关系,可叶晞听完也高兴起来,语气里多了一丝笃定:“那这样吧,离校前一天发消息给我,到时候我在校门口等你。”

司辰眸光轻轻闪动,他没有发语音,而是打了一个“好”字过去。

叶晞也跟他学——【这次我要是再食言,就罚我答应你一个条件。】

司辰好似勾起了兴趣,回复飞快——【什么条件都可以吗?】

第72章 是不是至少目前,她是安全的?

叶晞挑眉,这孩子就是想他了,偏偏还嘴硬。

哪怕这是一次送上门的“赔本买卖”,叶晞却有一种被重视的成就感,腰杆都挺直了些,上一秒脑子里还琢磨着“小崽子不会趁机坑他一回吧”,下一秒手指直接就跳过大脑的指示,颠颠地回了个“当然”。

最后司辰心满意足地拿着衣服去洗澡,这边叶晞慢悠悠回过味来——司辰究竟是希望他去宁大,还是盼着他食言呢?

……

随着唐影的话落音,病房里似乎更安静了些。

高雅菲还是之前那副样子,一动不动躺着,眼睛没去看唐影,就像是压根儿不知道这里还有个人。

唐影观察她的表情:“你从始至终都没注意到那辆白色丰田吗?可是车子后面为什么会突然失控,脱离直线行驶?你不知道在路上那样是很危险的吗?”

唐影心里有别的猜测,之所以会这么问,也是想试探一下她的反应。

两分钟过去,病床上的人也没给她一个眼神,唐影不得不再次深呼吸,努力控制住她那暴脾气,往上扯了一下唇角,虽然这样让她看起来有些吓人,不过声音还是挺温柔:“那个时候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是身体原因,还是……有人给你打电话?”

蓦地,高雅菲搁在被子上的手颤动了两下,唐影眯了眯眼,上身倾斜过去,在高雅菲抬眸看向她的同一秒,说出了答案——

“那通电话是谁打给你的?”

“这貌似涉及到个人隐私,我可以选择不回答吧?”她白了唐影一眼,不知道是不是嫌弃她太吵,可很快她的表情就变得难看,直直瞪过去:“你们派人跟踪我。”

如果不是警方这边有人盯着,怎么会连她被人跟踪都一清二楚?

唐影有点儿心虚,可表面的气势还是挺足:“我们是担心你的安危,我不相信你半点没觉察出来,暗中一直有人在盯你。”

高雅菲抿紧了唇,她没法反驳。

叶晞特意叮嘱过,让她别一上来就惹急了这位姑奶奶,唐影敏锐地捕捉到她眼底闪过的犹豫,换了个方式问:“对于张佳瑞的社交圈子,你了解多少?除了赵彤,你还知道他私下都跟谁走得比较近吗?”

“跟我啊。”高雅菲忽然冲她笑。

唐影懵逼了一瞬,对方的眼神却意味深长:“怎么,你们不是早就查到了?”

“……”

“不过我跟他分手了,所以,我真的很不想再听见这个男人的名字,他做了什么,跟哪个女人走得近,都和我没关系。”

听到她和张佳瑞已经分手,唐影心里有疑问,可还是小小松了口气——她不再和张佳瑞纠缠,凶手一开始的目的已经达到了,这是不是说明,至少是目前,高雅菲是安全的?

“如果那个人就是杀害赵彤的凶手呢?你就不想警方尽早把人抓捕归案?”

高雅菲瞪圆了眼睛,在呆滞过后,忽然就扑到她胳膊,手指紧紧攥住:“你说什么?是谁害死了彤彤,你说啊!”

刚才还是弱不禁风半天憋不出一个字来,她这会儿就跟疯了似的,眼角发红,到了最后几乎是在嘶吼,唐影吓了一跳,只能忍着胳膊被掐的痛,先把人安抚住……

第73章 都给我滚出去

护士被那尖锐的喊声震得头皮发麻,迅速给病人调试好输液管,别的话也来不及说,循着声音就往外冲,正好就跟前来“探望”的卢俞撞上,对方脸色严肃,只匆匆落下一句“抱歉”,整个人就如旋风一般扑进高雅菲的病房。

两道身影正扭打在一起,穿着病号服的那位明显占下风,两条腿都被压制住,可这也不能阻止她伸手挠人,唐影一手捏着她的后颈,还得灵活躲开她攻击性极强的爪子,这要是换成个五大三粗的男人,唐影哪需要假客气,直接就凶相毕露教做人了。

“别喊了姐,我这耳朵都要聋了,”唐影实在受不了她的高分贝,偏头去看有点儿手足无措的卢俞:“小鱼,别看热闹了,赶紧过来把她的嘴给堵上。”

卢俞这才大步上前。

而落后卢俞的护士,推门进来看到的就是,唐影双手双脚压在高雅菲身上,卢俞一手掐住高雅菲的下巴,另一手卷着毛巾就要往她嘴里塞,还搭配着唐影威胁力十足的狠话——老实一点,不然吃亏的还是你。

护士眼珠子都要滚出来,瞬间还以为自己误闯进某个警匪片拍摄剧组。

直到高雅菲的叫声再度传来,分贝稍稍低了些,身子还在拼命左扭右扭,就是不配合。回神过来的护士立刻走过去,眼神很不友好地看向唐影和卢俞:“这里是医院,你们想做什么?她身上还有伤,就算你们是警察,也不能这么欺负人,快把她嘴里的毛巾拿掉。”

“我是为了她好,继续这么嚎下去,嗓子都得哑了。”唐影给护士赔笑脸。

“那她为什么突然失控,必定是你说了什么刺激到她的话。”在护士眼里,凡是影响到病人休养的,通通都是坏人。

感应到护士投射过来的目光,受制于人的高雅菲忙不迭点头。

唐影:“……”

卢俞只好取走毛巾,高雅菲一直警惕注视着他,全然没了刚接触时候的大方优雅,表情带着某种仇视,而在唐影终于一松手,她立刻就抽回隐隐有些僵硬的手臂,下意识去摸自己的脸。

还是在刚才的争执中,她觉察出脸上的不适和异样。

唐影小心翼翼望着她,刚想安慰她几句,哪想到对方突然就是一声咆哮:“都给我滚出去!滚啊——”

一边的卢俞都被吓到了,硬是退了两步。

最后,护士也发飙了,二话不说就把唐影卢俞给轰了出去。

-

市局,刑侦大队。

叶晞再次登录警局内网,调出近两年来的大大小小刑事案件,赵彤遇害到今天,已经过去了一个月,期间发现的部分线索,也无法完全佐证最终凶手,现在除了暂时“洗脱”高雅菲头号嫌疑人的身份,整个案子的进度其实是很缓慢的。

下午叶晞去了趟陆局办公室,他心里有别的想法——这起案子到底是个例,还是能从过去的悬案里,筛选出与赵彤类似的受害者?

赵彤是凶手的第一个作案目标,还是说,她其实也是复制品?

陆局也认为他的猜测可行,叶晞汇报完工作,两人又简单交谈了几句,从陆局那边回来,叶晞就把自己关进办公室,桌上各种资料照片乱七八糟地摊开一大堆,旁边还剩着大半盒饭,却早已没了热气,一次性筷子就随便戳在米饭里,要掉不掉地挂着。

第74章 我要是有女朋友,你肯定是第一个知道

类似的案件也不是没有,可在认真对比过凶手的作案手法之后,叶晞直接就排除在外。

一个人的习惯是很难改变的,尤其是这种连环凶杀案,不可否认,对方的作案手法会越来越娴熟,也更懂得掩人耳目,避开警方的层层追捕。可一些细节,或是某种变态的小癖好——比如说喜欢收集受害人的手指,用砖头砸烂受害人的脸,亦或,杀人必须要穿什么颜色的衣服,诸如此类。

这种正常人理解不了的变态癖好,那些人看来却是再自然不过,而有的还会特别注重仪式感。

推开来说,就算是凶手铁了心为了迷惑警方,从而故意改变作案手法,在初步勘察阶段,的确是很容易就信以为真,但不一定能保证经过逐一分解化验还不会露馅。

叶晞来来回回翻看,包括当时那起案子的主要负责人,和最后的结案陈词。

又过去俩小时,叶晞终于从电脑前站起身,眨了眨有些酸胀的眼睛,从犹如垃圾堆一般的桌子上翻出一支记号笔,径直走去侧面墙壁挂着的小黑板。

张佳瑞和高雅菲的照片都贴在“嫌疑人”一侧,“受害人”那儿贴的是从凶案现场拍回来的赵彤的照片。

两边还分别列着与其来往密切的人,记号笔在上面拉出了横七竖八的关系网。

盯着看了一会儿,叶晞便在“高雅菲”的照片顶上打了一个“x”,跟着提笔在旁边空白处写下“矛盾、心理病态、嫉妒和报复心强、跳出正常人思维……”。

然后,他就对着那句“跳出正常人思维”陷入了沉思——假设他是凶手,接下去他会怎么做?

办公室门被敲响。

“叶哥,宵夜你要吃什么?”

叶晞坐下来还没一会儿,随口应了一句“我这边有盒饭”,等视线挪过去,发现完全不能下嘴,他慌忙喊了声“等下”,走过去打开门:“一份炒米粉,两个鸡蛋,多放点青菜。”

他从不会亏待自己,哪怕就是吃个煎饼,也要交代师傅多放点肉馅。

女同事笑着记下:“吃这么少,要不要再喝点别的?”

“不用了,”叶晞伸了个懒腰,他这会儿饿得不行:“快去快回。”

-

路上,叶晞收到了楚亦寒发来的消息,问他到哪了,考虑到他这种孤家寡人平时又不怎么逛街,还很贴心发来定位。

昨晚吃宵夜的时候,楚亦寒发来消息问他,欠他的那顿饭准备什么时候还。叶晞先是一阵茫然,他显然都不记得这档子事,后面想起来俩人也确实好些日子没见,为表诚意,直接就把约饭时间定在第二天。

在广场周围随便找个地停车,叶晞就勾着车钥匙晃进商场,没走两步,就看到楚亦寒正往他的方向走来。

“前段时间不是喊着忙得要死,今天居然有闲心逛街?”走近后,叶晞就绕着他打量:“不会是瞒着我谈了个女朋友吧?”

“你想哪去了,我要是有了女朋友,你肯定是第一个知道的。”楚亦寒哭笑不得:“这家商场是泰源名下的,他们今天在这里办一个线下活动,前期宣传就很轰动,邀请的都是圈子里的大佬,还为了吸引观众,另外砸钱又请了几个明星。华总亲自打电话问我借人,虽然他的面子不值几个钱,但我也没必要得罪他。”

第75章 我儿子啊,个头特别高

从小楚亦寒就对数字特别敏感,也许是跟在父亲身边耳濡目染的缘故,初中那会儿,他就对经商表示出极大的兴趣。等到了高中,只要有空他就喜欢跑去公司,楚父自然是求之不得,偶尔出席商业宴会也会带着他,希望能帮儿子开阔眼界,多挖掘他对于经商这块儿的天赋。

相比起一天到晚就喜欢打打杀杀,大过年一家子聚会,还非得看惊悚悬疑电影的叶晞,楚亦寒简直就是按照叶昊林心目中最理想的儿子打造。

叶昊林越是满意楚亦寒,就越是看自家儿子不顺眼。

于是托楚大少的福,叶晞几乎就是听着亲爹的骂声长大,说得最多的台词就是——你看看人家亦寒,你怎么就不跟他多学学好?当着亲爹面,叶晞总是会收敛些,打狠了也会鬼哭狼嚎,可只要亲爹一走,他就继续甩着膀子玩儿,上天入地,又是一条好汉。

余明月女士担心儿子以后是个矮冬瓜,好几次委婉提醒丈夫“要打就打屁股,屁股肉厚,禁打”,当事人却是心比天大,个头一天天窜高,在身高突破183的时候,亲妈又开始忧虑个太高是不是也不好?

不过呢,这样也总算让余明月女士找到了儿子的闪光点,出去聚会,别家太太夸儿子都是:听话懂事、从不让我操心、厨艺还不错、很心疼我跟他爸爸;到了余明月女士这儿,就是一句:我儿子啊,个头特别高,哈哈……

高考之前,兄弟俩各自都有了很明确的职业规划,虽然这在两家早不是秘密,但他们还是很兴奋地同对方分享。

高考结束,楚亦寒直接出国念书,念的是他喜欢的商科;而叶晞则是经过一番持久对抗,在亲爹复杂难受的心情里毅然报考了公大。

在某次寒假回国,楚亦寒单独跟父亲在书房谈话,聊完了异国他乡的求学生活,彼时气氛融洽,带着久别相聚时的喜悦,父子俩更像是许久不见的老朋友,楚亦寒只稍稍斟酌了一下,便对着父亲畅快地吐露出心底的想法——

毕业后,他想回来宁市开公司。

楚氏集团偶尔也会投资影视,但娱乐产业毕竟不是主打,楚父根本就没想过要将它单独划拉出来。楚亦寒不仅敢想,还敢做——他回房拿来一份详细的规划书,这事他一直暗中在筹备。看完后,楚父眼底透着赞赏,有点儿激动,无需多问,也知道儿子投入了多少心血。

不过开公司总是大事,涉及的还是他接触不多的娱乐圈,楚父也并未立刻点头,离开时带走了那份规划书。

后面楚亦寒找父亲借钱入资某部都市题材电视剧,打的是楚氏集团的招牌,父子俩却私下签了协议,就是一次投资考核,只要能达到预期就松口。

那部剧在同年好几个大ip里脱颖而出,没有过度宣传,完全就是靠着良好的观众口碑一路飙升,饰演女主角的穆桑人气大爆,因为前两部片子都反响平平,也算是打了个漂亮的翻身仗。

等到“楚氏传媒”正式注册成立,穆桑和公司的合约也即将到期,楚亦寒迅速联系穆桑的经纪人,开了一系列诱人的条件,就是光明正大挖人。

和其他娱乐大公司相比,才刚起步的楚氏传媒,就是一个还没学会走路的小婴儿,可它背靠着偌大的楚氏集团,资本的力量总是强大的,最后很顺利就签下了穆桑。

第76章 那个,你认识司辰吗?

兄弟俩边走边聊,可惜活动场地那边的声音实在闹得大,叶晞都没听清主持人说了啥,耳边尽是“啊啊啊啊”的尖叫。

“这也太疯狂了吧。”也许是想到了司辰,他伸着脖子往那边瞧,个子高就是好,叶晞还是从一片参差不齐的后脑勺里,隐约寻找到可怜巴巴的主持人。

楚亦寒就是从那边过来的,发现铁哥们儿突然停下脚,跟个二哈似的伸脖子遥望,又隐隐是个对女明星很感兴趣的表情,他当即就热情地拽着叶晞走过去,因为有特权,也不用跟观众挤,直接就带着人坐到第一排。

“这位置好吧?视野绝佳。”楚亦寒冲主持人摆了摆手,示意他别声张,转头继续热情地为叶晞介绍:“台上正在说话的,就是穿红裙子那个,她就是穆桑。”

叶晞很给面子,顺着他的提示一看:“嗯,还挺漂亮的。”

楚亦寒:“站在穆桑右边,长头发那个女孩儿,上月刚签到泰源,华总特意让她过来亮相,一来是刷刷脸,二来也是蹭蹭别的艺人的人气。”

叶晞不懂这些,又不忍心打消铁哥们儿的积极性,就权当看热闹:“蹭穆桑的人气吧。”

穆桑是楚氏传媒的签约艺人,夸她,也就等于夸楚亦寒。

叶晞很坚定地站在兄弟这边。

楚亦寒听他再度提起穆桑,心里就俩字——果然。

“就知道你喜欢,这样,等她下来,我就带你去见她。”说完,右手在叶晞胸口砸了一拳:“不够意思啊,跟我还见外。”

“……”叶晞则是一脸懵逼:“见她干嘛?”

楚亦寒叹气:“给你签名。”

叶晞险些以为自己耳聋了,他还是刚刚从楚亦寒嘴里听到那姑娘的芳名,别的什么都不知道,也压根不感兴趣,怎么就非得往他脑袋上扣一顶粉丝的帽子?

等见了穆桑本人,叶晞一扫之前的懵逼,端着一张绅士优雅的贵公子脸,笑容迷人,给足了自己兄弟面子。

罢了,伪粉丝也是粉丝吧。

可眼前这位姑娘,怎么看着比他还要激动?

“楚总,”穆桑红着脸,小声询问:“您的朋友真是我粉丝?”

楚亦寒只用眼神示意:【心里知道就行,别说出来。】

穆桑点头:【我懂。】

现场人多,真要在这儿签名合影也太扎眼,况且穆桑是个聪明的姑娘,楚总的朋友想必身份也不简单,公众场合找明星索要签名,传出去面子也挂不住。

于是她冲着叶晞笑盈盈说道:“今天就是过来捧个场,别的也没准备,叶少,等我签好名就拿给楚总,很高兴认识您。”

“客气了,”叶晞已经完全入戏,很称职地扮演好粉丝:“你真人比电视里看着更漂亮。”

楚亦寒笑得意味深长。

穆桑捂着胸口,脸蛋更红。

简单聊了几句,兄弟俩就要去找地方吃饭了,穆桑这两天休息,就呆在公寓里看剧本,并不赶时间。

本来叶晞都已经走出去了,可他又突然折回来,穆桑疑惑地停下脚:“您还有什么事吗?”

“那个,你认识司辰吗?”叶晞抓了抓后脑勺,笑了一下:“高高瘦瘦的男孩儿,脸长得很帅,有酒窝,皮肤白,哦不,现在军训晒黑了,他笑起来特别可爱,也特乖……”

第77章 司辰最好,司辰最棒,司辰呱呱叫

大概夸了快有半分钟,才被旁边听不下去的楚亦寒适时打断:“呃,你还是直接说重点吧。”

而且你不是过来打听人的?这一堆的形容词也够多了。

穆桑尴尬地咳了一声,若不是顾忌楚总的面子,她刚才就想插嘴了,不了解情况的,还以为叶晞是在帮忙介绍相亲。

叶少却是半点也不觉得尴尬,他还就真的又补充了一句重点:“js巧克力拍的七夕节广告,你看了吗?今年的代言人就是司辰。”

穆桑一开始是有点儿懵,可很快就想起来,大家都是一个圈子的,而且近段时间司辰频频上热搜,在她看来,叶晞前面说的那些都可以忽略,只要提一句“js巧克力代言”就足够。

通常不是特别有名气的艺人,而且连一两部最具代表性的作品都拿不出来,别说是观众路人,就是同行的艺人,也不见得都会记住你那张脸。

反倒是,你接了什么品牌代言,最近出席了某个活动,这些,更容易被人记住。

“那个广告我看了,还特意上网看了完整版的微电影,”她没跟司辰拍过戏,可能就是某次活动见过一面,说过话,但真的不熟,回答得也很官方:“司辰挺好的,许菲儿的演技算是公认的吧,听说两人是初次合作,默契度已经很好了。”

叶晞想了一会儿才想起来谁是“许菲儿”,不过,这都不重要。

“嗯嗯嗯,我也是这么认为的。”他连连点头:“司辰演的确实好。”

穆桑:“……”

她是两边都不得罪,同时称赞了司辰和许菲儿。

可怎么到叶晞这儿,许菲儿就是个背景板,完全就是司辰最好,司辰最棒,司辰呱呱叫!!?

穆桑感觉自己被叶晞带沟里去了,下意识去看楚亦寒,请求援助。

“咳咳,他就是随口问问,行了,你去忙你的。”其实英明神武的楚总,此时也是懵逼状态。

难不成是叶晞迷上了这款巧克力,连带着就关注上了代言人?

生怕叶晞再提问,穆桑也没敢眷念男色,和二位爷说了再见就赶紧离开。

这边两人正要走,就听前方有人喊了一声“楚总”,循声抬头,看到一位戴着网红同款金丝眼镜的男士,正笑着往他们方向走来。

叶晞很自觉退开半步,留给他们寒暄的空间。

说是寒暄,其实也就是碰到了简单打个招呼,对方看出他们赶时间,自然也不会傻不拉几多耽误。

“这个金丝男,怎么觉得在哪见过?”人都走了,叶晞还望着那头的背影琢磨。

“边走边说,肚子饿了。”楚亦寒很尽职地为他解惑:“他叫卓俊,圈子里挺有名气的化妆师,而且人也挺有性格,我之前就想把人挖过来,后面被华总抢了先,现在被泰源签下了。他给很多大牌明星化过妆,只要是出自他的手,上镜更美,比p图更管用。”

叶晞:“……”

楚亦寒:“你觉得他眼熟,可能是之前有明星在微博发过跟他的合影,好像是上过热搜,许多粉丝都说他的颜值完全可以直接出道……”

“不是,”叶晞忽地出声打断,他总算想起来:“八月二十八号,那晚张佳瑞在唐宫参加一个饭局,我还特地打电话,让你帮忙进去包间认人——确定张佳瑞那孙子在不在。亦寒,你还记得不?”

第78章 不是朋友,是恋人,懂吗?

“嗯,怎么了?”他那晚本来吃饭吃得好好的,结果叶晞一个电话,他只能放下筷子去当卧底。

“这个卓俊,当时也在。”

“不可能吧,我是按照您的吩咐,挨个碰过杯,如果他也在饭桌上,我不会没印象。”

叶晞看他一眼:“他是在你前面进的包间,我看了监控,可能就是你说的那个华总打电话让他过去的。卓俊待的时间不长,像是恰好在唐宫附近,进去后华总拉着他打了一圈招呼,他没喝酒,只端着茶杯敬了大家,所以我猜测他应该是开车过去,当然了,也可能他本身就滴酒不沾。”

楚亦寒跟着叶晞的话回忆,在服务员推开门后,里面热络的声音再无遮挡,桌上好几个都是红光满面,有两个说话大舌头,喊了能有三四次“楚”,后面他听得都着急,幸好那两人又把“总”接上了。

卓俊过去,肯定也是给华总面子,估计还有别的事就没多留。而他是半路“杀进去”的,正好就跟卓俊错开了。

时间对得上,没毛病。

“他在……有什么问题吗?”商场附近有一家粤菜餐厅,伸脖子就能望到,开车过去还得另找停车位,哥俩干脆选择步行。等落了座,楚亦寒把菜单递给叶晞,忽然脑洞大开:“难不成你怀疑他?”

“我又不是个变态,见谁都起疑心,你赶紧点菜吧,不是说饿了的。”叶晞把菜单推过去:“这顿我请,想吃什么随便点。”

“放心吧,跟你我从不客气。”

“……”

叶晞是个过日子特别不讲究的人,若是单独放一边,他这特征还不算突出,可只要把他和楚亦寒搁一块,他的生活质量用粗糙来形容都是看在他脸的份上。

楚亦寒说话当然会委婉一些,只是说他“过得不够精致”,可在司辰眼里,叶大爷就是个生活不能自理的“巨婴”,他一双手脚除了抓罪犯打架排得上用场,其余时候,就是个废的。

不过叶大爷本人,并不在意。

“突然觉得这么坐下来,慢悠悠吃顿热饭,真他妈幸福。”在他的印象里,吃饭就是单纯的填饱肚子,怎么快怎么来,要是碰上查案,忙起来忘了吃饭是常事,就是买了盒饭,最后等你有时间吃了,饭菜早就冷了。

楚亦寒了解他,知道他就是随口一感慨,根本不存在什么抱怨。

可还是忍不住就心疼。

“老叶,要不你还是赶紧找个女朋友吧,”楚亦寒吃饭斯斯文文,餐桌礼仪非常好,跟他温文尔雅的气质也匹配,等到叶晞一眼看过来,便夹了两片牛肉放他碗里:“最好找个贤惠能干的女孩儿,要是厨艺好,有几道拿手菜,那就更完美了。”

叶晞大口吃肉:“那不如雇个保姆,还省事。”

楚亦寒无语:“保姆只能照顾你的一日三餐,能照顾你的精神生活吗?你就不想开心的时候有个人分享喜悦,孤单的时候,有个人陪伴你说说话?”

叶晞盯着他:“那个人不就是你?”

楚亦寒扶额:“……我指的是异性之间,不是朋友,是恋人,懂吗?”

“懂了,”对面,楚总刚露出欣慰的笑,就听自己哥们说:“谈恋爱太浪费时间,我还是拿来睡觉吧。”

第79章 真的爱了,就必定会全力以赴

到最后楚亦寒都懒得吐槽他了,颇为无奈地叹气:“我看明白了,你果然是凭本事单身。”

“单身就单身吧,你是不知道,现在的女生一个个有多矫情,我每天忙死忙活的,得了空还得去哄她,我有病啊?”

“……”靠!他竟然觉得挺有道理是怎么回事?

叶晞一张嘴说话吃饭两不误,最重要的是,还丝毫不影响他吃饭的速度。

“你吃慢点,小心噎着。”楚亦寒还是不放心,提醒一句,总担心一个不留神,桌上的餐具都会被他吞下去。

所以说,职业习惯要改掉,非常难。

叶晞不想他吃顿饭还得操心,就很配合地适当放慢咀嚼速度,不过对于兄弟催促自己谈恋爱的事,他打心里嫌弃:“别光说我,你现在什么情况?”

楚亦寒从他眼中读出“同为单身狗,相煎何太急”的调侃,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哭该笑。

可为了给老友树立一个积极正面的形象,他不得不从有限的恋爱经验里硬掰出来一点,以此激励。

他不说还好,叶晞一听就只想笑:“得了吧,就你那维持不到一个月的柏拉图初恋,没牵手、没拥抱、没接吻,比朋友还纯洁,还好意思说自己谈过恋爱,你们俩顶多就是精神上的学术交流。”

楚亦寒张了张嘴,几次想反驳都找不出依据。

说实话,他现在回想起来,都不太记得那个女孩子长什么样,只依稀记得是对方主动表白,而他惊讶到忘了拒绝,对方就将他的沉默视作默认。他那时候除了上课就是在计划自己开公司的事,偶尔聚会,通常都是跟一群志同道合的同性朋友扎一堆,很多女孩儿都对他有好感,却又觉得他过于疏离,并不完全符合她们幻想中的浪漫恋人。

叶晞却忍不住替兄弟喊冤,就算楚大少没有浪漫成诗人,但也不至于像个木头。

恐怕没人比他们更了解彼此。

说没时间谈恋爱也好,认为哄女朋友太累太麻烦也罢,其实说白了,就是他们没那份心。

因为那个你想要对她好,心甘情愿想要哄着宠着的那个人,他们目前还没遇到。

很多人会说:谈恋爱嘛,真真假假,趁着年轻多玩玩也不吃亏。

可他们就是一根筋。

爱情,多么美好啊!你又怎么舍得虚情假意?若真动了心,真的爱了,那就必定会全力以赴。

“突然笑什么呢?”见他捏着信用卡没有下一步动作,一旁的服务员举着刷卡机等了有一会儿,楚亦寒简直莫名其妙,只能偏头去看服务员:“信用卡有优惠吗?”

面对俩大帅哥,服务员还是很好脾气:“抱歉,周一到周五只有早茶有九折优惠。”

楚亦寒并不介意打不打折,他以为叶晞是因为这个才突然窃喜,服务员怕他不高兴,又急忙补充:“周六周日本店优惠比较多,先生,要不您关注我们的微信公主号,现在充值成为会员,还送您188元的现金券哦,超划算。”

楚亦寒:“……”

叶晞:“……”

他忽然庆幸今天司辰不在现场,不然脚趾头都能想到,小朋友下一句肯定要微笑着说:不好意思,他们老年人不懂这些。

这么一想,叶晞又一个没忍住,直接乐出声来。

楚亦寒愈发觉得他不正常,看他的眼神宛如神经病。

第80章 乖啦,等下请你喝奶茶

买完单从餐厅出来,俩人就原路折回商场取车,下午还有事,楚亦寒连客套话都省了,手从车窗伸出去意思意思挥了两下就开走了,而叶晞更是不见外,赶在他前头车就拐了出去。

才刚汇入车流,手机就响了,叶晞的右手几乎就在下一秒摸过去,一接听,就被对面传来的尖叫声吓一跳:“出什么事了?”

电话是医院的护士打来的,叶晞第一反应就是高雅菲,刚要再追问,护士已经焦急地开口:“叶副,高小姐非要出院,我按照您说的阻拦了一下,结果她就情绪失控了,我是逃出来的,刚才还差点被杯子砸头。”

“我现在马上过去,请再帮忙拖延二十分钟,刘医生人呢?让他也帮个忙,人多力量大。”

“……刘医生也过来了,他跟我一起都拦不住。”

“那就打一针,我怀疑她陷入了车祸后遗症,加上得知自己的脸被划伤,短时间接受不了也正常,可你们也看到了,她很难控制自己的情绪,再由着她继续折腾,嗓子基本就废了,搞不好还会神经错乱。我没吓唬你啊,对了,你们医院有精神科方面的专家吗?要不先去跟那边通个气,不然你今天放她离开,明天她就被转送精神病医院,到时候谁来负责?”

“……”

护士被他有理有据的一番话彻底唬住,全身都在抖,她只是一个默默无闻的护士,为什么要让她承受这种伤害。

“别耽误时间了,白衣小天使。”知道自己的话起了作用,叶晞还不忘给姑娘一颗甜枣:“乖啦,等会儿请你喝奶茶。”

电话一挂,就听护士姑娘嗷一嗓子,攥着拳头冲进病房。

满头大汗的刘医生听到动静回过头,理解不了这丫头居然还能笑得出来,他喉咙都在冒火,差点就急哭了。

所以说,年轻人就是心态好,乐观积极。

对于他眼中忽然流露出的赞赏,护士懵了一瞬,可她没时间琢磨,几个大步就走去刘医生旁边,话却是冲高雅菲说的。

“高小姐,你身上的伤确实没什么大问题,你要办出院回家调理也是可以的,可你这两天情绪反复,整个人的精神和气色都很不好,为了你的身体考虑,我们肯定是不会同意你在这种情况下出院,也希望你能多理解……”

“我情绪不好,还不是被那两个警察给逼的?我也是受害者,我之前才出过车祸,凭什么我住个院还要忍受骚扰?”高雅菲一双眼睛憋得通红,两人视线刚对上,护士就忘了自己的台词,只呆呆地张着嘴。

她真是看腻了周围人一张张无辜的脸,说什么是为了她好,是为了她的身体着想,好像全世界就他们最善良,而她却是最狼心狗肺的那个。

“你们倒不如说,我多住几天院,你们能多挣一点钱。”高雅菲脸上尽是嘲讽。

刘医生一开始还各种好话哄着,这会儿表情也变得难看起来,护士都怀疑他下一句就要骂人,他微微撇开脸吸了口气,声音有点冷淡:“并不是所有医生都是这样。”

高雅菲似乎并未听进去,右手直接拔掉针头,护士瞪着眼就扑过去,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死命抓住她的手腕——

“你要出院,行,现在就给家属打电话,而且必须要亲自过来医院,咱们当面签署一份‘承诺书’,只要你家人同意,我这边随时为你办手续。”

说完,她紧张地咽了咽口水,眼角扫向腕表。

叶副,拜托您赶紧的。

第81章 老大,你鼻子真灵

病人要出院,打电话让家属过来,这不是什么过分要求,你就是随便去问别的医生,大家都会认为是合情合理,毕竟这也是医院对你负责的体现。

所以,护士并不担心自己会被投诉。

高雅菲往家里打电话需要时间,就是那边真能立刻安排人过来,他也没有瞬间移动的本事,等那边赶来医院,叶晞应该也到了。

-

住院的事,高雅菲是瞒着父母的,这段时间,二老只要有空就会往赵彤家跑,她害怕听到赵母的哭声,也忍受不了赵父绝望般的沉默。他们明明都已经那么伤心难过了,可每次都会反过来安慰她,说警察一定会抓到那个畜生,他们家彤彤绝不会死得不明不白。

她抱着赵母痛哭流涕,说的全都是真心话,但她就是觉得自己好虚伪。

然后她就听见母亲说:“只要你们不嫌弃,雅菲以后也是你们的亲闺女,她跟彤彤感情好,照顾她的父母也是应该的。”

赵母紧紧握住她的手,喜极而泣。她强忍着难堪坐在那,根本没去听长辈们都说了什么,直到实在是承受不了了,她才找了个回公司加班的借口,仓皇逃走。

高雅菲相信,赵彤父母若是得知她住院,他们一定会前来探望。

她不想闹出这么大动静,又担心医院私下联系她父母,于是只能被迫妥协。

叶晞到的时间比预计要快,他人冲进住院楼的时候,接到他电话的唐影追着他的屁股也一头往里冲。

“老大、老大……”她手里拎着一个打包袋,一看就是快马加鞭赶回来,跑得气喘吁吁。

电梯一到,叶晞嫌弃她速度慢,一伸手就把人拽进去。唐影贴着轿厢喘了几口,整个人心慌得不行,叶晞绷着张脸,瞅了瞅她的右手:“青椒肉丝?”

唐影先是一愣,继而点头如啄米:“老大,你鼻子真灵。”

叶晞哼了一声,勉强就当个夸奖,唐影往他那边挪了挪,一副狗腿样:“嘿嘿,老大,你吃了没?”

“一边去,我看你就饱了。”电梯平稳停下,在唐影哀怨的小眼神里,叶晞抢走她手里的外卖,两条过分的大长腿率先迈出去。

护士还兢兢业业守在病房外面,看清楚走廊那头正快步走来的身影,眼睛一下就亮了,待他走近,立刻喊了声“叶副”。

叶晞点了点头,眼睛直接越过她看向病房:“挺安静的,没再大呼小叫,是给她打了针吧?”

“不是,”她就像是急于求老师表扬的学生,眼睛一弯,声调都变高了:“我就说你想出院可以,但必须要让家属亲自来一趟,而且还要签‘承诺书’,她可能是怕麻烦吧,后面就没再闹着非要今天出院。”

叶晞心里头琢磨着别的,发现这姑娘一个劲儿盯着他的手,瞬间就反应过来:“来,小唐,交给你个光荣的任务。”

唐影还在为自己的疏忽自责,听到召唤连忙抬头,哪里还敢挑三拣四。

“老大,你说,就是上刀山……”

“也不用你费那么大劲儿,”叶晞在她后脑勺拍了两下,歪头冲着护士一笑:“你带着美女去喝奶茶,我请客。”

唐影有点跟不上他的套路,一脸懵逼:“喝奶茶?”

“去吧,想再吃点零食也行。”

“……老大,那你呢?”

叶晞晃了晃手里拎着的袋子,右手已经放到门把上,嗓音带笑:“我去给咱们这位高小姐送饭啊。”

第82章 我从来不伺候人,你就是公主也没用

门开了很快又关上,约摸过了十多秒才有脚步声传来,正是朝着床边的方向,可上面躺着的人连动也没动一下。

大概是被骚扰习惯了,毕竟前二十分钟,她还在跟那个女护士争吵,现在进来的人突然温柔起来,不跟她吵了,反而会让她觉得不正常。

尤其是对方不说话,别的动静也没有,就更让她好奇,总想睁开眼看看到底是谁。

经过一系列复杂的心理活动,高雅菲慢慢睁眼。

“知道你醒着,睫毛一直在抖。”站在床尾的男人脚步移过去,拉开椅子坐下,将外卖袋放到床边柜子上:“饭菜都要凉了,你先吃,然后我们再聊点别的。”

高雅菲皱着眉,表情闪过一丝尴尬,哪怕都闻到了香味儿,却依然嘴硬:“我不饿。”顿了顿,她才直视着叶晞说道:“如果你是想问那天的交通事故,你应该去找交警,我把我知道的都说了,没有别的需要补充。除此之外,我不认为还有什么可聊的,而且你不是应该很忙吗?你不去找证据抓凶手,竟然还悠闲坐在这里。”

“办案的流程,我想我应该比你更清楚,这点儿就不劳烦你操心。”捕捉到对方的白眼,叶晞却是不痛不痒,直接把打包盒揭开,拆了一次性筷子递过去:“省得你回头往市局打投诉电话,说我故意虐待你。”

青椒肉丝的香味儿还是挺诱人的,早餐她就喝了半碗粥,高雅菲犹豫着,放在被子里的手动了两下。

“不爱吃是吧?那行。”

她手都伸出来了,结果就看到叶晞连筷子一起将打包盒丢进垃圾桶,顿时就愣住,只觉得某人前一句说的根本就是屁话。

叶晞就大大方方由着她瞪。

“我从来不伺候人,你就是公主也没用,所以你那点小姐脾气还是趁早收一收,反正饿肚子的是你,在吃饭这种问题上跟自己过不去的,都是傻逼。”叶副换了个坐姿:“你既然不想吃,我肯定不会喂你,那咱们也节约点时间,直接说正事吧。”

他根本就没给高雅菲拒绝的机会,紧跟着就问:“那天给你打电话的人是谁?”

这其实是个可大可小的问题,没准那通电话就是个巧合,毕竟对方也不知道高雅菲正在开车,更不会猜到她会手滑,致使手机跌落。可万一对方是掐准时间打给她呢?目的就是要让她分神。

如果真的是后者,那前提条件就是对方很清楚高雅菲当时的行踪。

又会不会,对方那个时候就在现场?

“这个问题我记得我已经回答过,叶副,你是不是弄错了重点?你要找的不应该是那天的跟踪者吗?”高雅菲抬手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哪怕她知道不应该冲叶晞发火,可就是控制不住:“彤彤出事我也很难过,或许你们认为我很虚伪,但我已经跟张佳瑞分手了,这件事一直在折磨我,而且严重影响了我的正常生活,能不能求求你们放过我。”

叶晞握着她因为激动不断颤抖的肩膀,迫使她望着自己,也加重了语气:“你那个时候已经发现了自己被人跟踪,正是因为你太紧张,也不知道该找谁求助,如果我猜得没错,一开始你或许还想给张佳瑞打电话,可你很快就想到你们已经分手了,你性格这么骄傲,自然不可能主动回头。我猜,当时你整个人的情绪非常不稳定,才会在听到铃声响后手忙脚乱,而我有理由怀疑,给你打电话的人和跟踪你的人,就是同一人……”

第83章 一个很喜欢我的男人【加更】

“是,我确实从后视镜里注意到那辆丰田车,我还试探了两次,证实了那辆车就是在跟踪我。”高雅菲挣扎着想要甩开他的手,无奈男人的力气太大,只一动就感觉到疼,为了不被弄成残废,她也只好暂时放弃抵抗,换成用眼神仇视对方。

高雅菲不会知道,叶副审讯过程中,再阴狠的招他也有脸用,就是流氓撞上来,最后也得老老实实喊他一声爸爸。

“我再问最后一遍,那个人是谁?是不是你认识的?”

“认识,应该还算得上挺熟。”话到这里,她突然就昂起下巴,眼底带着几分得意,炫耀似的往叶晞跟前凑近:“他呀,就是一个很喜欢我的男人,我、的、追、求、者。”

叶晞一怔。

这是个完全让他意外的答案。

高雅菲以为叶晞不信,而她则是迫切地想要证明自己的魅力,尤其还是面对一个很帅的男人。

于是她主动从手机里翻出那人发来的消息,在此之前,她还在因为对方过于黏人而有些鄙视,也会暗暗将他和张佳瑞作对比,这是大部分女人的通病。

发了疯的着迷一个对自己忽冷忽热的男人,却对另一个痴情不悔的男人视而不见。

到头来,她却只能从那个她不屑一顾的男人身上,来满足她仅剩不多的作为女人的自尊。

手机被叶晞抢过去,高雅菲也没嫌弃他的粗鲁,也不知道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她又主动替对方说话:“niek这人不会说太多甜言蜜语,他人很实在,我遇到麻烦了,他都会很乐意帮忙。”

【明天我休息,本来很想约你吃饭,不过天气预报说有雨,那就算了吧,不想你淋雨生病。】

【你是不是还跟他在一起?我知道我没有立场干涉,我不懂,明知道一段感情不会有结果,为什么还要继续下去?】

【雅菲,你真的不怕受伤吗?】

的确和她说的一样,一条条消息看下来,叶晞都能感觉出来,这个叫niek的男人,性格朴实,说话都是小心翼翼的,好似生怕自己惹了高雅菲生气,他应该很喜欢她,和那种吊儿郎当的公子哥不一样,字里行间都让人觉得踏实,很有安全感。

沉默了一会,叶晞才问:“他知道你跟张佳瑞之间的事?”

niek发来的全部消息,都只是用一个“他”指代,几乎都不需要联系上下文,叶晞第一眼看到就觉得是张佳瑞。

高雅菲惊讶于他的敏锐,却又不可避免显出一丝尴尬,迟疑了几秒,她才点了点头。

叶晞却直接皱起眉。

从赵彤出事之后,她是能不提起张佳瑞就绝不主动提起,不仅如此,她还费尽心思隐瞒,如果不是唐影私下跟踪凑巧发现她去了二手奢侈品店,后面又查出来张佳瑞的信用卡消费记录,叶晞还真不敢轻易确定,等到她因为心虚自己跳出来,也就基本坐实了她跟张佳瑞的情人关系。

既然如此,她又怎么会轻易透漏给别人?

是因为niek不认识赵彤,所以高雅菲也不用担心他出去说漏嘴吗?可这似乎又与她之前表露出的“谨慎”,有些不符。

就听高雅菲突然开口:“那天我喝醉酒,niek打来电话,我不小心说漏嘴的……”

第84章 这事是在赵彤遇害之前,还是之后?

医院这两天,高雅菲情绪多变,在她无意中发觉自己脸上有伤,就算护士安慰说伤口面积不大,她也完全接受不了脸上留疤,偏偏这个护士还总有事没事就过来病房,她那张白皙光滑的脸蛋,在高雅菲看来十分扎眼,稍微在她眼前停留的时间久了,她都忍不住抓狂。

护士毕竟年纪轻,也没经历过什么大风大浪,这种“女人间的战争”,她基本上就没讨到便宜。

而唐影就算性子彪悍,动手始终有顾虑,不敢真拿她怎么样。

所以今天在叶晞这儿,高雅菲算是踢到铁板,这男人完全不按套路出牌,她甚至怀疑,自己在叶晞眼里压根儿就不是个女人,丝毫怜香惜玉都没有。

她轻轻叹气。

叶晞被她眼中突然迸发出的小委屈看的全身发毛,不自觉往后仰,后背重新贴到椅背上,沉吟后问道:“那天大概是几号还记得吗?”

高雅菲没有立刻回答,似乎在努力回想那晚自己醉酒状态下说过的话。叶晞一直看着她,眸底若有所思:“你喝醉,niek打电话给你……这件事是在赵彤遇害之前,还是之后?”

那天下午她哪里也没去,就窝在公寓的大床上翻看相册,都是一些旅行照,中间夹杂着几张沙雕生活照,一张张看下来,大部分都是她跟赵彤的合影,张佳瑞出镜不多,只要拍照都是被赵彤拽着。

高雅菲把脸埋下去,正好对着三人的合影,嚎啕大哭。

这一哭,原先那些被她刻意压住的情绪就彻底爆发出来。她跪在沙发边,一杯接一杯喝酒,仍然接受不了赵彤被杀的事实,哪怕新闻都看过无数遍,潜意识里却是抗拒的。后面手机响了,她眼睛里都是泪水,看什么都是模糊的,右手在茶几上来回摸了十多次,才摸到手机……更甚至,对面说了大概十多句话,她才隐约听出来是谁。

高雅菲抿紧了唇,像是还能感受到那晚自己的无助,她抓着被子往上扯了两下,裹在底下的纤细身子,不易觉察地颤抖起来——

“张佳瑞那天被带去警局审讯,出来后他就给我打电话,他整个人很烦躁,我多问两句他就不耐烦,只是反复提醒我——万一有警察找,说话注意一点。我当时很慌,又怕你们已经对我和他的关系起了疑心,一下午哪里也不敢去,就待在公寓里……”

-

最后叶晞离开医院时交代,不是什么特别紧急的事等着处理,尽量能住在医院最好;万一她待不住,非得坚持要出院,可以提前联系叶晞,他那边会安排人私下保护她。

当天晚上,消失好几天的niek突然发来消息,高雅菲在想事情,等她注意到连续震动的手机,屏幕上已经显示有三条未读消息。

【我在医院。】

给他回了一条,高雅菲刚要放下手机,那边的电话就打过来:“对不起,我这几天太忙了,都没顾上你。为什么去医院?是你身体不舒服还是家里出了什么事?”

男人的声音有点哑,不知道是工作太忙经常熬夜的缘故,还是感冒了,说话带了点鼻音。

可听在高雅菲耳朵里,却又格外舒服。

这个男人多么重视她啊,她在心里默默感叹。

niek轻声问道:“我想明天过去看你,可以吗?”

第85章 家里已经有一个演员,就不抢他风头了

高雅菲侧眸去看窗外的夜色,唇角上扬:“嗯,正好我也想明天出院,niek,你来接我吧。”

“好,”niek像是突然间心情大好,翻了个身,换成左手拿手机,笑声很愉悦:“期待明天早一点到,就可以快点见到你了。”

男人的甜言蜜语还是挺管用,高雅菲的心情也舒畅不少,很难得主动说了句“晚安”。

“好好休息,我熬夜把手头的事处理完,明天就能多点时间陪你。”

高雅菲很想劝他别熬太晚,话在喉咙里却怎么也吐不出,又转念一想,人家心甘情愿贴着她,那她干嘛要自责?

于是她和以往一样,抢在前面挂断电话。

……

叶晞取下监听耳麦,面前铺开的白纸上,选择性记录下来那通电话的信息。

“老大,”唐影取下耳麦从对面探过头来,抓了句重点:“那个niek明天去医院,要不要暗中盯着?”

关于下午叶晞和高雅菲具体谈了些什么,唐影一无所知,她就负责领着小护士吃吃喝喝,反正回头叶晞报销,她自然是敞开肚皮吃。

叶晞点头道:“你明天过去,意思意思阻拦一下,也别真的为难,主要就是看看niek到底是何方神圣。”

高雅菲的脑子不算聪明,可这姑娘心眼多,还特别敏感。今天她要死要活吵着出院都没成功,明天要是轻易就让她走了,难保她后面不会起疑心。之所以让唐影过去,一来是俩人已经混了个脸熟,在认识的人面前,也会降低高雅菲的警惕心;二来她俩前天还“打了一架”,大小也算是“仇人”,这时候唐影别说是跑去阻拦,就是当面指着高雅菲鼻子骂,她都会觉得正常。

而唐影也很快就领悟精髓,一言难尽地瞅着面前这张英俊到过分的脸:“老大,你不去当演员真是可惜了。”

戏精都没你能演。

叶晞转了转手里的圆珠笔,随口道:“家里已经有一个演员了,我就不过去抢他风头。”

“老大,你有亲戚是明星?”唐影一嗓子拔高,把叶晞都吓了一跳。

叶副懵了一瞬才意识到自己前一句说的什么,好在他够淡定,临时编了个乱七八糟的亲戚出来,趁着唐影还在琢磨“三舅妈的表哥的前女友的姥姥的侄子的外孙”跟叶晞究竟是什么亲戚,这边叶副就自如地切换为工作模式。

“这个传说中的niek,到底跟高雅菲是什么关系?听他说话挺温柔的。”唐影虽然还记挂着叶晞那个明星亲戚,也没忘了现在的正事。

“他喜欢高雅菲,一直在追她。”

“……”尼玛,这已经发展成多角恋了,电视剧也不敢这么随意拍吧?

唐影咽了咽口水,稍稍缓和一下,疑惑问道:“老大,你怀疑niek?不对啊,按照正常的逻辑,赵彤和张佳瑞感情越好,越恩爱,对他来说就越有利,他根本没有任何理由去伤害赵彤。”

叶晞没说话,他满脑子想的都是从高雅菲手机里看到的她和niek的聊天消息——

【你是不是还跟他在一起?我知道我没有立场干涉,我不懂,明知道一段感情不会有结果,为什么还要继续下去?】

如果niek得知张高二人的事,是在赵彤遇害之前,那他这段话就完全解释得通——无非是心疼自己喜欢的女孩。

可偏偏是在赵彤遇害之后。

那天张佳瑞被请进审讯室,还是他叶晞亲自审的人,所以高雅菲只简单一提,他就印象深刻。

如此一来,就更让人迷惑了——赵彤算是横在高雅菲面前最大的“绊脚石”,她死了,不就意味着高雅菲随时都有机会从小三转正吗?那他又为什么会说“明知道一段感情不会有结果”这样矛盾的话?

一句话,反反复复被叶晞组合分解:“明知道不会有结果……不会有结果……明知道……”

他倏然睁大眼,笔尖重重戳在白纸上。

他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觉得奇怪了——这个niek就好像有未卜先知的能力,仿佛已经提前知道了高雅菲一定会跟张佳瑞分手。

第86章 五官没叶晞那般惊艳,但依然是帅的

【我到了,现在就上去。】

高雅菲看完niek两分钟前发的消息,点开回复框,手指移到键盘上,刚打出来一个“好”字,立刻就点了删除。

最后干脆什么也不回复,也绝不肯轻易表露出内心丁点想法。

在她转身之际,等在一旁的护士先是瞄一眼她的手机,跟着就问:“高小姐,是你的家人过来接你了吗?”

家人?显然那个男人还不够资格。

高雅菲已经换好了衣服,左手撩了撩头发,状似无意地对着手机屏幕照了照脸,上面还贴着纱布,她看了几次都不大满意,皱着眉冲着护士说道:“有创口贴吗?要好看一点的,有卡通的吗?”

护士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表情有些奇怪:“创口贴不透气,怕影响伤口恢复,我们不建议使用。”

高雅菲撇着嘴嗯了一声,却没跟她争执。

咚咚咚——

听到敲门声,高雅菲率先就扭过头去,唇角还勾着笑弧,可当她看清走进来的是唐影,简直就连敷衍也不屑于,笑脸瞬间就垮了。

唐影无辜地耸了耸肩,实在是佩服她的变脸速度。

“真的非要今天出院吗?我看你的身体好像有点虚,不妨让医生趁着机会,一起给你调理一下。”

“谢谢你的好意,我身体很好,反倒是医院的空气太闷了,而且我也可以给别人腾个床位。”

“……”

唐影没想跟她真吵,反而还很配合装作一副“我说不过你,你嘴真厉害”的怂样,然后就接到了高雅菲的白眼。

唐影面上笑眯眯,在心里还了一个飞刀眼给她——哼,姐姐为了查案,向来是能屈能伸。

走廊里有脚步声传来,唐影不动声色竖起耳朵,直觉告诉她,这次过来的人一定就是niek。

没一会儿,敲门声再次响起,三双眼睛几乎是同时间望过去,站在门口的男人似乎挺拘谨,他的视线首先就看向高雅菲,能清楚捕捉到他眼中的心疼;等到他走进来,立刻就礼貌地同护士和唐影点头问好。

作为今天的“女主角”,高雅菲站在原地一寸也没挪,真的就像个公主,等着男人主动走到她跟前。

“怎么搞的啊?”niek伸手去摸她的脸,应该是担心自己弄疼她,动作很轻:“是不是很疼?”

相比之下,高雅菲就没他这么自然,身子反而还有些僵硬,可她却没推开niek,看了他一眼才说:“说实话,没那么疼了,不然也不会放我出院。”

“唉,傻丫头,你怎么就不知道跟我撒娇呢。”他点了点她的鼻尖,笑得一脸宠溺。

就算是成天对着叶晞那张帅脸,这一刻唐影也不得不承认,眼前这个大约三十岁出头的男人,戴着一副儒雅的黑框眼镜,五官虽没叶晞那般惊艳,但依然是帅的。他的声音很温和,望向高雅菲的眼神总是带着笑,举手投足之间都给人一种成熟稳重的安全感,而且很有绅士风度,也很招小姑娘喜欢。

“你好,”下一秒,niek便侧过身,唐影也在瞬间隐藏好眼底的探究,发现男人正注视着自己,不等她说话,他便轻轻一点头:“雅菲住院这几天,有劳你们帮忙照顾了。”

这句“照顾”听在唐影耳中实在是心虚,高雅菲必定已经把她的身份告诉给niek,他不但没表现出一丁点排斥,相反整个人礼貌周到。

护士总算是看明白了:“高小姐,既然是你男朋友过来接你,那我现在就去给你办出院。”

第87章 闲着无聊,又考了个研究生

那一刹那,niek那双被镜片遮住的眸子,隐约闪动了一下,就像是突然被“男朋友”这个他肖想已久的称呼给惊喜到,呆滞了好几秒才回过神,而这时高雅菲直接就挽住他的手臂,神情微微透着一丝别扭:“麻烦你了。”

她嘴上没有直面回应niek的身份,可冲着她手上的动作,护士则笃定她是不好意思了。

niek抿嘴笑了笑:“你就呆在这里别动,我去办出院手续。”不等她拒绝,他伸手便在她脑袋上揉了一把,依然是呵护有加:“听话。”

唐影清楚看到护士眼底的粉红泡泡都要起飞了,那样子比自己谈恋爱都要激动,唐影在心里小小感叹了一下,忽然又有些不理解,这个niek挺好一个男人啊,为什么高雅菲不喜欢?

niek跟着护士往外走,出门之前,回头看了一眼唐影。

最后目送着俩人上车离开医院,唐影盯着快要消失的车屁股,凝神思索了片刻,看到隐藏在另一处的一辆车拐着方向跟了上去,她才定住神,打给叶晞。

“老大,高雅菲上了niek的车,一辆灰色现代,现在刚从医院大门离开。”她分神看了看四周:“大宝已经跟上去了。”

那边传来噼里啪啦的键盘声,叶晞敲了一下回车键,嘴里咬着烟问道:“凭你刚才的接触,说说看,niek给你的感觉。”

唐影今天就是带着任务过来,而且女人看男人的感觉是不一样的,叶晞也仅仅只是从他发给高雅菲的消息里,大概对他有了一个认识。

接下来唐影就从niek出现在病房门口,一直到他带着高雅菲上车离开,这期间他说过的话做过的事,包括他的微表情和一些不起眼的细节,统统都详细汇报给叶晞。

最后总结一句:“跟张佳瑞那种表里不一的渣男完全不同,很真实,对高雅菲是真的好,唔……就觉得他是个好人。”

一句句认真听下来,叶晞被她那句“他是个好人”逗乐了,后背往后一靠:“傻姑娘,坏人要都长一张凶神恶煞的脸,那我们警察就可以天天放假了。”

唐影也说不清楚,明明才是个初次见面的男人,也不该仅仅只凭着颜值来分辨好坏,那种感觉又不能完全形容出来,就觉得niek不应该会是坏人。

她问:“能查到他的资料吗?”

“还在查,现在已经弄到了他的个人履历。”不用唐影追问,叶晞直接就说:“看了两遍,因为实在太普通,也根本看不出什么问题,而且他跟张佳瑞那种镀金的履历压根就不是一个档次——研究生毕业,父母都是工薪阶层,就是个小康之家,毕业后换了两份工作,目前是在一家软件公司做部门经理。没了,就是这些。”

唐影觉得自己的履历还不如人家,顿时就被打击到了:“老大,我心里不平衡,你说张佳瑞一个玩弄女人的败类,居然还有留学背景,这就算了,还他妈拿的是剑桥双学位,我一看到他获的那些奖,我就眼红啊。”

“有什么可眼红的,老子当初也是以第一名考进公大的,后面闲着无聊,又考了个研究生。毕业证书早不知道丢哪去了,估计上面都积了一层灰,算了,这些不重要。”叶晞弹了弹烟灰。

唐影感觉自己都要吐血了,什么叫闲着无聊考了个研究生?

就不能适当关爱一下她这种在及格线边缘徘徊的学渣吗?

第88章 他眼前浮现出的却是另一张脸

车里很安静,除去刚上车那会儿高雅菲跟他说过几句话,后面niek再问,她的态度就敷衍起来,有时候隔半分钟才淡淡回一句“嗯”,可能是嫌弃他话多,最后干脆把脸转向窗外,niek惯常看她脸色,便也不再多言。

或许是为了让气氛不至于太尴尬,又过了一会儿,niek伸手点开车载音乐,音量调到适中,低缓流畅的钢琴曲,听着竟有些催眠。

思绪被打断,高雅菲侧过身子,脑袋靠在车窗上,眼睛看向认真开车的男人,还没等她想好怎么开口,男人突然偏头看她,笑容像是刻在那张温润的脸上:“这么长时间应该想清楚了吧?”

“嗯?”她立刻移开和他对视的目光,脑子还有点乱。

niek挺无奈:“我们现在去哪?”说完又冲她眨了眨眼,眸底的光都在晃动,声音听着更加愉悦:“终于能跟你约会了,必须去个好地方才行。”

她有些尴尬,低头咳了一声。

“不用有太大的心理负担,而且你的表情也太让我受伤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要把你拉去卖掉。”

他半是开玩笑半是难过的一句调侃,却让她顿觉轻松了几分,咧嘴随之一笑。niek和张佳瑞是完全不同的两种类型,前者除去一开始的局促,越相处越让你感到自在;后者恰恰反着来,关系越亲密的同时,也越发让你觉得累。

也可能是这段时间心里堆积的事太多,而她又无法肆意畅快地与人倾诉,高雅菲搭在膝盖上的一双手忽然攥紧,好似终于下定决心:“我想去趟墓园。”

去看看赵彤。

niek表情呆滞了一瞬,或许是被她陡然提及的“约会地点”惊吓到,他盯着前方车流,眉头轻蹙,迟疑了几秒才点头说“好”。

很显然,他清楚她的目的。

……

“喂,叶哥,高雅菲和那个眼镜男一起进了青山墓园。”大宝是亲眼看着他俩一起下车,又一起进去的,“高雅菲买了一束花,白色的,好像是百合。”

高雅菲曾亲口提过,赵彤最喜欢百合花。

“知道了,你别进去,就在车里守着。”叶晞淡淡道。

不管高雅菲是忽然良心发现,出于愧疚想要去看望一下赵彤,还是别的什么原因,真正让叶晞诧异的是,她会带着niek一同前去。

她就这么相信那个男人,包括将自己最丑陋狼狈的一面摊开在他面前?

脑中忽地闪过先前唐影在电话里对niek的总结——具体说不上来,可就是觉得他应该是个好人。

叶晞想,高雅菲想必也是这么认为。

虽然手上目前查到的关于niek的资料毫无挖掘价值,叶晞却不肯轻易降低警惕,而是又顺着调查niek的社会关系,但凡能跟张佳瑞赵彤扯上联系的人,他都有重点标记,这么顺着好几条关系网摸下去,都没能发现niek和他俩有过接触,简直就像是两个世界的人。

再结合他喜欢高雅菲这事,叶晞根本找不出他非得要伤害赵彤的理由。

毕竟,这才是正常的逻辑。

叶晞皱起眉,食指重重揉着发胀的太阳穴,难不成他之前的推测是错误的?

那个跟踪高雅菲的神秘人,和那天死命给她打电话的人,原本就是两个人?

他一点点回想着唐影描述niek的样貌特征,突然就想到大宝刚才提过一嘴的“眼镜男”,跟着下一秒,他眼前浮现出的却是另一张脸——

第89章 两种极端的性格

还是一个他仅仅只当面见过一次的人——卓俊。

就连叶晞也觉得莫名其妙,但又一想,或许是他俩都戴眼镜的原因吧。

卢俞事后回忆,说是跟踪者给他的感觉有点儿阴冷,哪怕猜到了对方是在笑,却又是个极其让人不舒服的笑容,除此以外,还隐隐带着一股挑衅,放肆到嚣张。

可niek不同。

不论是高雅菲潜意识里表露出对他的信任,还是唐影只见过他一面,却对他极高的评价,都让叶晞无法把这两人联想到一起。

原因很简单,那是两种极端的性格,而且你不认为“它”会同时存在于一个人身上,甚至于无缝切换到不能让你发现丝毫破绽。

叶晞深吸了一口气,决定暂时将niek放在一个“追求者”身份上。

“卓俊”这个名字在他心里念叨了两遍,不可避免就让叶晞想到,拜托楚亦寒弄到的上月二十八号唐宫v32包间的监控——张佳瑞那晚参加的饭局,卓俊在最开始出现过。

也许是叶晞太过敏感,他现在只要是能拐着弯跟张佳瑞牵扯上的人,总会疑心病似的都得调查一下。

想到这里,叶晞一拍巴掌,先前就是因为卓俊在包间里只待了十几分钟,基本上就是个“路过顺便来看看”的状态,所以他就大意的忽略了此人。

这会儿他就没敢再忽略,楚亦寒说过卓俊是个化妆师,在圈子里还挺有名,一般的资料网上都有。

叶晞一条条过目,倏然,他就注意到了某个信息,眼神一顿——

……

另一边,墓园里。

高雅菲走得慢,而且是越走越慢,就像是在纠结着什么事,从她进来后就一句话没说,双手握紧花束,秀气的眉轻轻皱起,眼睛都不敢乱看,中途在台阶上还差点踩空,幸好被后面紧跟着的男人一手托住腰。

“要不,你就在下面等我吧。”想好后,她突然停下脚,扭头看了一眼niek,小声说道:“我想单独待一会儿。”

有些话,她本就需要鼓起全部的勇气,倘若还有个别的人在场,那她必定是难以启齿。

既然都过来了,那就把欠赵彤的话,完完全全说清楚。

niek余光不经意掠过某处,眼神微微凝滞了一下,他还不至于走神,很快就点头表示理解,却又不完全放心:“一个人可以吗?你的状态看起来不是很好。”

“我没事,只是想起了很多我跟彤彤过去的事。”高雅菲眨了眨微微染上湿润的眼睛,勉强挤出笑脸:“再说了,你又不认识彤彤,我一个人上去就行。”

niek好似不知道如何劝慰她,抿着嘴没说话,眸光定定锁住她的脸,很快又笑了笑:“行吧,我就不上去了,有事给我打电话。”

虽然她不认为在墓园里还会出什么事,但还是点头应了一声。

距离赵彤的墓碑越来越近,高雅菲感觉到心跳也越来越快,她很紧张,还有些透不过气来的压抑。

视线一转,就捕捉到前方站立着的一道修长身影,也是她熟悉的。

原本望向赵彤照片的男人,忽然也觉察到有人在盯着自己,下意识转过头来——

“你来了。”之前还浓情蜜意的两人,这一刻仿佛初次见面一般,对视了快半分钟,张佳瑞才微微皱起眉:“你的脸怎么了?”

第90章 分手了也不用当仇人吧?

高雅菲好似没回过神,仍然望着他的方向,安静站在原地。张佳瑞又盯着她打量了一会儿,眉头皱得更紧,估计是知道问不出个结果,干脆抬脚冲她走了过去。

她的眼神愈发迷茫起来,直到感觉有一只手摸上她的脸,身子本能地往后仰,那只没礼貌的手直接就从她耳畔穿过去,掌心按着她的后脑勺,固定住,把她被迫圈在属于他的气息之内。

“躲什么呢?”张佳瑞很不满意她的故作疏离,本来还想讥讽她一句“欲擒故纵”,可觑着她的气色不是太好,到底良心还是没全让狗啃了,最后又重复了一遍:“你的脸怎么了?”

不论是他说话的语气,或是一上来就对她动手动脚的性格,都让高雅菲内心有种恍惚感——就好像,他们一直都在一起。

下一秒她就笑了起来,拨开他的手,语气听着很平静:“佳瑞,我们已经分手了,你不会忘了吧?”

男人那张脸瞬间阴沉下来。

“出了个很小的交通事故,医院躺了两天,身体没别的大碍,脸上应该是要留疤了。”对他,还是做不到刻意的忽视,毕竟真人就站在她面前。

高雅菲说的是实话,只是隐去了中间被人跟踪的细节,不想让自己显得太惨,更不愿意被张佳瑞误会,以为她是故意跑到他跟前博取同情。

说完后,她也没再看他,直接擦身而过,头也不回地走到赵彤的墓碑前面。

照片上的女孩儿眉眼清秀,透着一脸不谙世事的纯真,唇角点着两个梨涡,高雅菲也情不自禁咧开嘴,像是听到了她清脆甜美的声音,笑着同她打招呼——雅菲,我以为你不会过来看我……见到你真的很高兴……

高雅菲唇角的笑蓦地僵住,眼底透着可怕的红,雾气蒙住她的眼睛,她什么也看不清,也再听不到周遭别的声音。

“对不起……”然后她抱着头蹲下身,泪水从脸颊蜿蜒而下,一颗颗砸到泥土里。

哭声从压抑变为了撕心裂肺,张佳瑞居然有些不敢过去,只觉得胸腔都在随之震动,直到高雅菲哭得喘不上气,整个人都跪了下去,张佳瑞才如梦惊醒,绷着脸大步走到她旁边,也蹲下身,在她后背轻轻拍了拍……

-

“你回哪儿?我送你吧?”下山途中,张佳瑞第二次询问。

原本高雅菲想要拒绝,既然有些事彼此都摊开了,那就没了再纠缠的必要。

在话出口之前,突然就想起来被她遗漏掉的niek,心头一动,嘴里的话就咽了下去。

连着问了两遍都没回应,这让张佳瑞觉得没面子:“分手了也不用当仇人吧?还是你决定以后见了我都掉头走?”

“一起走吧,”高雅菲往左右看了看都没看到niek,想着他也许是呆着无聊就先下去了,于是意有所指地说道:“我不是一个人过来的,所以就不用劳烦你开车送了。”

张佳瑞愣了几秒才觉出味,眉头一皱:“有人开车带你过来?他谁呀?”

“男朋友”三个字怎么也无法坦然说出口,尤其是这个男人对她还挺了解,为了避免被戳穿的尴尬,高雅菲只选择性说了实话:“……他对我很好,今天就是他接我出院的。”

张佳瑞就那么盯着她,一副随时都要吃人的表情,她忽然就心情大好,问道:“所以,你想认识一下他吗?”

第91章 他很确定,他没见过Niek

张佳瑞怀疑自己是脑抽了,因为他居然点头说好,就跟每一次应酬一样,他很乐意结交新朋友。

高雅菲先给niek打电话,免得下去一时找不到他人。铃声持续响了一会儿,对面都没人接,等她第二遍拨过去,听筒里直接就传来“您拨打的用户暂时无法接听”,于是她挂断,不再打。

“可能是这边信号不好。”她反手握着手机,偏头冲着一脸疑惑的男人小声解释了一句。

张佳瑞耸了耸肩,勾了下唇角,是个近乎鄙视的动作。

走到底下的停车区,张佳瑞还凉凉地说了一句“这会儿信号应该好了”,不过高雅菲没搭理,他已经眼尖注意到驾驶座上的那道身影,伸手一指:“我就说是回车里了。”

看清对方开一辆灰色现代,张佳瑞眼中的鄙视简直都要化为实质,小声哼了哼。他看着高雅菲弯腰冲着车窗里面说了句什么,很快,驾驶座的车门推开,他就盯着那道身影越走越近。

明明还没完全看清对方的脸,可张佳瑞眉心的褶皱加深了些,无端生出一股诡异的熟悉感。

“这位是张佳瑞,”俩人并肩站在他跟前,高雅菲替niek介绍:“我之前跟你提过的。”有这句就足够,别的都不用说。

张佳瑞在这种场合向来绅士,点头一笑:“你好。”

高雅菲斟酌着怎么介绍niek,正准备开口,身侧站着的男人却主动朝着张佳瑞伸手,脸上的笑蔓延开,似乎眨了一下眼睛,声音很温柔:“叫我niek就行,认识你很高兴。”

高雅菲:“……”

张佳瑞握住他的手,两人都看着对方,眼神都有些捉摸不定。忽然,niek的手微微加重力道,阻止了张佳瑞试图抽回的手,在对方开口骂人之前,很快就松开。

另一边的高雅菲对这些毫不知情。

目送两人上车,车子从张佳瑞前面拐弯的时候,驾驶座上的niek忽地偏头过来,朝他的方向微微一笑。

方才的诡异感更重,张佳瑞感觉自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他很确定,在今天之前,他没见过niek……哦不,确切的说,是没见过这张脸。

……

“你袖子弄脏了。”高雅菲从储物格里把一盒纸巾拿出来,抽了一张,侧身过去主动给他擦。本以为是他不小心在哪棵树上蹭到的,来回擦了两下,便觉察出手指尖的凉意,这才发现他袖子上有一大块都是湿的。

“怎么弄的呀?又没下雨。”

niek轻轻抬了抬手,顺着她低头看了一眼:“哦,刚才喝水弄的。”

回答完她这句,他就没再吱声,也没像过来的时候那样主动找话说,甚至于只在高雅菲上车时看了她一眼,之后就全程注视着前方。

高雅菲莫名其妙盯着他,试探道:“不要告诉我,你是见到张佳瑞生气了?”

车内很安静,没有人回答她。

对于他这突然甩脸色,高雅菲心里不爽,可又觉得这男人其实就是在吃醋,这么顺着一想,她心里慢慢就舒坦多了,便难得肯“低声下气”哄他:“我跟张佳瑞已经分手了,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嘛。今天就是碰巧遇到,我也不知道他今天下午会过来……”

“雅菲!”沉默半响的男人忽然开口,似在忍耐什么,“不提他,能别在我面前提起张佳瑞吗?”

第92章 叶晞作为司辰粉丝团中的一员,决定低调

男人说话的语气跟之前相比,几乎听不出什么变化,唯一不同的,或许是他面无表情,丝毫笑容也没有。

不过这也能理解,谁吃醋的时候还会给你好脸?

高雅菲看他的眼神多了点稀奇,冲他摆了摆手,哭笑不得:“好,我不提就是了,真是之前都没发现,你居然还隐藏着吃醋的技能。”

niek终于被她逗笑,无奈地在她脑袋上拍了两下,竟也大方承认:“我怎么就不能吃醋?”说着便叹了口气:“在乎才会吃醋。”

“……我知道。”生怕他冲动之下直接告白,她立刻就想跳开话题,不想却被对方抢了先。

“我一直不懂,为什么你会对他那样着迷,今天见到他本人才明白,你其实挺有眼光的,虽然还是会嫉妒,可也必须承认,他很优秀。”

高雅菲瞪大眼,都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来配合。

就冲他上车之后的态度,逮着张佳瑞骂几句或是嘲讽几句,才是正常发展吧,怎么还夸奖上了?

niek好似没看出她此时的惊讶,动作自如地转回头,身子坐直,眼睛望着前方,唇角微微勾着半点弧度,可是那模样又实在分辨不出他究竟是不是在笑。

最后高雅菲归结为,他想在她面前尽情展现出绅士大度的一面,努力贯彻他好好先生人设,而他脸上的微笑,其实都是装出来的。

一不留神,手里捏着的纸巾掉了下去,高雅菲弯腰去捡,眼睛无意往男人腿边瞟了一眼,那条浅灰色休闲裤上沾着几点污泥,树叶的一角从他鞋底冒出个头,能大概瞧出轮廓。

-

接到叶晞的电话,楚亦寒才刚从某个晚宴上离开,他酒量一般,除了叶晞这个损友,圈子里也没别的人敢不要命地灌他酒,以至于楚总的酒量一直没有提升的机会,实在是盛情难却,他就多喝一口,再多一口都不行。

对面的人仿佛透着听筒都闻到了他嘴里的酒味儿,笑了笑:“你这是喝了多少?”

“不多,就三杯。”楚亦寒吸了口新鲜空气,然后慢慢吐出来,从兜里摸出车钥匙丢给跟在一旁的小助理,婉拒了对方想扶他的好意,担心被叶晞听到又得取笑他,不等他捂住听筒,老友鄙视的笑声已经爆炸式地传来——

“哈哈哈哈哈哈,算了,我没听见,你让他扶着吧,摔在大门口今晚就得上热搜。”

楚亦寒囧,可很快就吃了一惊:“你居然还知道热搜?等等,不要告诉我,你现在决定要紧跟潮流,开始玩微博了?”

“……”这家伙要不要猜得这么准?

叶副咳了一声,坚决不说自己十分钟之前才注册了一个微博号,老年人不会玩这些东西,好不容易才把“司辰”搜出来,然后心满意足点了关注,又偷偷设为特别关注。

叶晞现在作为司辰粉丝团中的一员,虽然只是个小到不能小的小透明,他还是决定低调一点。

“谁他妈没事玩那些东西,你别诬陷我的智商,我找你有正经事。”

毕竟叶副平时是真忙,楚亦寒也没怀疑,只是有点心累:“我就知道,你有事求我帮忙才会想到我,老叶,我要跟你绝交!”

第93章 他随意一瞥,看到是司辰发了微博

每年他俩总要“绝交”那么一两次,叶晞根本就不觉得这是个威胁,直接就当个笑话听听算了,而且楚大少喝了酒脑子也不清醒,他就更不会跟他一般见识。

“好啦,我知道你舍不得我,真要绝交了,你估计得伤心难过好长时间。”

“……”楚亦寒翻了个白眼,更不想说话。

叶晞默认为是他不好意思了,暗暗感叹于这段难得的兄弟情,稍微分了两秒的神煽情了一下,他就不见外地说道:“我想找卓俊打听点事,就是上次在商场他主动跟你打招呼的那个,你不是说他在你们圈子里挺有名气嘛,化妆师来着。我是怕我这突然找上门吓到人不好,他跟你好像挺聊得来,你就帮我在中间牵个线,把人约出来就行,你出面,他就不会多心了。”

“我们那天总共就说了三句,你哪只眼睛看到我跟他挺聊得来?”楚亦寒实在佩服他睁眼说瞎话的本事,忍不住叹了口气,再次从叶晞嘴里听到“卓俊”的名字,免不了也有些好奇:“找他能打听什么事?你那天还说不会怀疑他。”

叶晞也没隐瞒:“张佳瑞……卓俊原来也是剑桥毕业的,他比张佳瑞小一岁,很有可能他们还是同一届。咱们国内的风土人情偏向保守,但国外不同,张佳瑞外在条件不错,应该有很多女生喜欢他,没准曾经还谈过一两次轰轰烈烈的恋爱。”

他几乎把张佳瑞周围人的老底都查了一遍,尤其是平时接触比较频繁的女性——之前他推测杀害赵彤的人,很有可能是张佳瑞在外面的女人,不然发过来的那些暧昧或是威胁短信,也不会“有理有据”。

于是凶手“画像”的侧重点,全部集中到张佳瑞的“现任女人”,最明显的心理特征就是嫉妒心强。

其实,还有一个可能。

如果对方曾经和张佳瑞相爱过,甚至于那段感情还有些“刻骨铭心”,后面不知道什么原因两人分手了,张佳瑞回国发展,和对方一度失去联系。

失恋的阴影可大可小,性格开朗的,喝醉后蒙头睡一觉,第二天醒来雨过天晴;性格敏感、固执或者内心有点阴郁的人,就没那么容易走出来,有的可能会因爱生恨。

再结合凶手的作案手法,一个曾被张佳瑞伤害过的女人,也是最符合“心理变态”与“怀着深仇大恨”这两类特征。

“大学时代的爱情都挺让人难忘的,要是初恋,那就更难释怀了。”上了车,楚亦寒接过小助理递来的矿泉水,慢悠悠喝了两口,顿时觉得浑身轻松了不少。

叶副自己的初恋还在,这会居然还有点感同身受,他认为楚亦寒的话极有道理,张嘴就催促:“这事儿你记心里,最好明天就把卓俊约出来,陆老头看到我就念叨,说这个月要是还抓不到凶手,直接就把我绑到赵彤父母家,任二老处置。”

楚亦寒:“……”

唉,如今当警察也不安全。

楚亦寒最大的毛病就是心太软,有了他的保证,那边叶晞安心挂电话,刚要出去抽根烟,手机又“叮咚叮咚”直响,他随意一瞥,看到是司辰发了微博。

第94章 没准你们老公比你们年纪还小

叶晞直接就把摸烟的手缩了回来,大剌剌往办公桌上一坐,神不知鬼不觉地点开微博——

【司辰:军训结束啦,和小伙伴聚了个餐回来,不得不夸一句,今天食堂的红烧肉分量很足,土豆排骨也很好吃[开心][图片][图片]】

叶晞放大图片,先是盯着司辰的笑脸看了一会,然后才点开另一张“美食图”。可能是食堂里光线不好,在叶晞看来每道菜都是一个颜色,好像有一道还炒糊了。

图片里,司辰举着自己的饭碗,里面的米饭吃的一颗不剩,对着镜头笑出整齐白牙,有点萌,还有点傻。

笑容像是会传染,叶晞也跟着咧开嘴,心情好似也飞扬起来。

小粉丝为了让自家爱豆看见,可谓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各种花式彩虹屁齐飞,还有热衷帮爱豆p图的,再配上一两句搞笑的话,也能“骗来”不少点赞。

叶晞觉得挺稀奇,顺着热评一条条往下看——

【啊啊啊啊啊啊啊,辰辰看麻麻一眼吧,爱你爱你[飞吻][飞吻]】

【宝贝多吃一碗啊,瘦了好多,好心疼。[偷偷亲一口jpg]】

【难道只有我发现,这几道菜颜色一样,根本分不出来哪个是土豆排骨吗?[狗头]】

【真心话,图片看起来确实没有想吃的食欲[狗头],不过宝贝喜欢吃就好[可爱]】

【不管了,我现在就去吃宵夜,我也要吃土豆排骨,跟辰辰同款[害羞]】

【我还是好好练厨艺吧,没准哪天就能做给我老公吃呢[兴奋]】

叶晞边看边乐,直到“老公”这个称呼突然冒出来,原本要往下翻的手蓦地一顿,眉心轻轻一皱,默默吐槽道:“现在的小姑娘还真是豪放,没准你们老公比你们年纪还小哦。”

下面已经有三十多条回复她,叶晞点看一看,齐刷刷都是“胡说,明明是我老公”,叶副有种打开新世界大门的震撼。

既然都看到了司辰发的微博,叶晞当然不会“空手回去”,他时刻谨记着监护人的身份,自然是要全心全意关爱小朋友。

很快,他也暗暗发了条评论——

【我家的司小辰:你开心就好![拥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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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亦寒的办事效率很快,第二天就把人约好了,万事俱备之后才给叶晞那边发了“邀请”,又特别交代让他尽量穿着休闲,就当作朋友间私下聚会。那天大概有十多人,足够给他打掩护,到时候他想问什么都行。

叶晞先是拍了两句楚总的马屁,直到对面受不了了,让他赶紧闭嘴,他也见好就收:“我的演技你放心吧,保证不会给你惹麻烦。”

前面拍马屁说的都是假话,只有最后一句是真的。

楚亦寒笑着打趣:“说真的,你以后要是想转行,可以签约到我公司,我保证捧红你。”

叶晞:“……”

他从来就没有什么娱乐圈的梦想,倒是司辰……

话到嘴边到底还是忍住了,哪怕叶晞很想坦白他和司辰的关系,不过很早之前就跟司辰约定过,对外一定要保密,不然就不认他了。

心里憋着秘密不能说的滋味是真不好受,叶晞多想把司辰介绍给楚亦寒认识,毕竟这是他最铁的兄弟,再说了,他跟司辰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关系,他问心无愧。

但小朋友很固执,真要把人惹毛了,最后还是得叶晞亲自哄。

第95章 有可能他喜欢人家,现在还没追到手?

聚会地点选在某个风景优美的私人度假村,叶晞开车一路进去,空气里都飘散着花香,阳光明媚,车轮跑过,惊动了停在树梢的几只小鸟,扑腾着翅膀往远处飞去,留下一串清脆的鸟啼。

陡然从拥堵的市区过来这里,简直像是误入“桃花岛”,叶晞使劲儿吸了口纯正的新鲜空气,简直都想抱着楚亦寒亲一口。

这地方是特意为了他选的吧?知道他一天到晚不是吸车尾气,就是吃快餐盒饭,趁机会让他好好放松一下,别真的猝死在为人民服务的岗位上。

楚亦寒自然是要提前过来,今儿这局是他组的,可人家华总前段时间就想约他,若不是叶晞打电话找上门,他真不想这么容易就给华总面子。

原本还想着编个什么理由好把卓俊一起约过来,一来他不是楚氏传媒的员工,自己也不能顶着老板的身份要求人;二来,卓俊平时打交道比较多的还是明星艺人,他一个公司老总,总不能说“想请你过来给我化妆”吧?

估计叶晞就是个福星,楚亦寒只是拐弯抹角提起了卓俊,电话里,华总直接就问能不能再多带两人,楚亦寒当然求之不得。

喝了杯饮料,大家就各自进了更衣室,约好了等下去打高尔夫。卓俊今天穿着一套运动衣,就不用另外换衣服,他坐在大厅的沙发上玩手机,楚亦寒收到了叶晞发来的微信,走出去之前,眼角余光往卓俊那儿瞄了一眼。

刚才卓俊可是从华总车里下来的……

可能是被叶晞传染了,楚亦寒也变得神经质起来,到了外面,他就打给公司的经纪人,低声问道:“圈子里有没有关于华源这人的传闻?比较私人一点的。”

经纪人一脸懵逼,不明白他们楚总怎么突然关心起别人的隐私,愣了几秒才问:“您说的是泰源的华总?”听到对面应了一声,她就立刻搜肠刮肚,这些年脑子里储存的八卦新闻这会就派上了用场。

“华总这人没什么乱七八糟的花边新闻,也没爆出他包养过哪个明星,平时狗仔都不愿意蹲他。不过,我倒是听人说过一个内幕,真假不知……据说这位华总男女不忌,长得漂亮都喜欢。”

楚亦寒:“……”

那是个他还不曾接触过的世界,呃,就是想象都想象不出来。

一见到叶晞,楚亦寒就把这个真假不知的消息透漏给他,叶晞听后几乎和他表情同步,显然也很吃惊。

“也就是说,华总之所以这么捧着卓俊,今天还特意带他过来拓展人脉,有可能是他喜欢人家,而且现在还没追到手?”

“不错,阅读理解满分。”

“……容我缓缓。”

“嗯,我也得缓缓。”

……

十分钟后,大家分开坐上电瓶车,有说有笑地前往高尔夫球场。

叶晞和楚亦寒并排坐着,前面则是坐着华总和卓俊。这时候的叶晞完全看不出在市局里的流氓样,也没有在司辰面前的不正经,毕竟他今天的身份就是楚亦寒的老朋友,于是也刻意收敛了一些,连笑容也矜持起来,倒真像个谦谦公子哥。

第96章 叶晞在心里“啪啪啪”给兄弟鼓掌

“上次没机会见华总一面,跟卓先生也没说上话,这不亦寒一打电话,我就跑来凑热闹了。”简单混了个眼熟,叶晞便自然地拉开话题,半侧着身子,一条胳膊随意搭在扶手上,是个很放松的姿态。

另外两人却从他话里听出点别的意思——楚亦寒跟他绝不只是一般朋友,私下关系应该很好。

华总面上带笑,乍看是个平易近人的模样,可若是仔细看,会发现他那双精明的眼睛里不露半点痕迹,一看就是个老狐狸。他似乎对叶晞提起的“上次”毫无印象,偏头去看卓俊,不用他多问,对方便稍稍靠过来,小声在他耳边说了两句。

叶晞真像是闲着无聊,没话找话说。那边卓俊刚说完“商场线下活动”,叶晞就紧追在他后面问道:“那天几个明星都是你化的妆吧?尤其是那两个女明星,小脸看着都能掐出水来,啧啧,难怪亦寒说你这双手比后期修图更管用,我看那个穆桑……名字我没叫错吧?那天一见,确实要比电视里更好看。”

楚亦寒:“……”

叶晞今天出场开始就端着一张禁欲系的处男脸,说话、微笑都是慢条斯理的,这会提到“穆桑”的名字,那语调仿佛都变了个味儿,而中间停顿的一两秒,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果然,华总那张面具似的脸终于卸了下来,笑容看着也随意了些,眼神里都是“大家都是男人,我懂我懂”,一边摇头笑着一边又伸手过去,在叶晞胳膊上拍了两下,意有所指:“穆桑脸蛋不错,她可是咱们楚总的人。”

“是啊,咱们楚总挑人的眼光还是挺有水准的。”叶晞假装听不懂他话语中龌蹉的深意,很自然地回了个模棱两可的话。

卓俊也在笑,毕竟叶晞也算是很直接夸赞了他的化妆技术,他很谦虚地回道:“其实是她们肌肤底子就不错,脸本来就上镜,我不过就是锦上添花罢了,说真的,要是五官长歪了,我就是技术再好,那也拯救不了啊。”

叶晞很配合地发出一阵大笑:“你说得对,长得不好看还真当不了明星。”

这时电瓶车颠簸了一下,卓俊和华总都是侧着身子同叶晞说话,华总很自然就伸手抵在卓俊右肩处,防止他被磕到:“也不是每个人都有锦上添花的本事。”

这话夸得还真是既含蓄,又有深意。

叶晞心思活泛,脑子里一直都记着“华总男女不忌”,自然也就格外留心他俩的肢体动作。而楚亦寒则是扭头假装欣赏风景,实际上是担心自己长针眼。

“听说卓先生是英国名校毕业,当初怎么没想留在国外工作呢?”气氛慢慢活络起来,叶晞这才切入正题:“我就是有点好奇,卓先生是在大学时候就对化妆有兴趣,还是毕业回国之后,慢慢接触了娱乐圈,所以才选择了化妆师这个职业?”

这个问题其实已经涉及到个人隐私了,毕竟他们认识还没多久,也许是叶晞说话时的表情太自然,很难让人多想。

这边话音一落,那边楚亦寒立即出声:“陈总的那名爱将,我记得也有留学背景,我想想啊,好像叫张佳瑞,说是剑桥毕业的,大学时候一直就是学霸来着。”说到这里,他笑着去看卓俊:“还真是巧啊。”

叶晞在心里“啪啪啪”给自己兄弟鼓掌。

第97章 老叶这个不要脸的流氓

楚亦寒是在饭局上见过张佳瑞的,不管陈总有没有负责任到给他详细介绍了张佳瑞的学历,由他主动挑起话题,是最合适不过的。那晚华总也在饭桌上,自然是亲眼见过陈总怎么巴结楚亦寒,这会就算话题突然歪了,他也不会怀疑什么。

卓俊眼角一弯:“确实挺巧的,我也是剑桥毕业,跟他同校。”

华总扯了扯唇角,在叶晞看来就有点阴阳怪气,他什么也没说,脸色初看没太大变化,却能隐隐感觉到他在不爽。

“哟,你跟他不会还是同一届吧?那就真是有缘了。”叶晞好奇地睁大眼。

“嗯,是同一届,而且都是金融管理系。”卓俊没觉察出叶晞有别的意图,问他什么就说什么,性格很是温和,人也老实,“张佳瑞那时候在学校挺受欢迎的,我就不行了,我跟他一起打过球,认识,但不熟。”

他说话时没有回避叶晞的注视,声音里都透着笑意,或许是怀念起了自己的大学时光,好似整个人的气质也愈发温润。

叶晞一愣。

他还没来得及问卓俊认不认识张佳瑞,哪想到这孩子自己就回答了,倒是省了他的口水。

卓俊食指推了推眼镜,半天都没说话的华总却突然哼了一声。

电瓶车停了下来,华总率先下车,倒没急着先走,脸冲着楚亦寒说道:“好久没领略过楚总的球技了,今天难得出来放松,就别总是谈些不相干的人,请吧,楚总。”

叶晞:“……”

楚亦寒扭头看了一眼叶晞,两人默契地交换了个眼神,然后楚亦寒就跟着华总走了,剩下卓俊和叶晞并肩站着,那边也停着几辆电瓶车,有几个人正在指挥司机将自带的球杆搬下来,大家都挺兴奋,说话声混着笑声远远传了过来。

“咱也过去吧,”傻站了一会儿,叶晞抬脚先走,舒服地伸了个懒腰:“这地方不错,空气真好。”

脚步声很快就追上来,卓俊走到他右侧:“叶少跟楚总想必认识很久了吧,刚听华总他们说,这种完全私人的聚会,楚总可是很少带谁过来的。”

叶晞一听就笑:“我跟他都认识百八十年了,熟得很。”他脚步一顿,在对方都没反应过来之前,伸手就揽住卓俊的肩,脑袋一歪,因着身高优势,下巴几乎就要贴上卓俊的额头:“我看华总对你也是特别照顾,不然今天也不会带你过来了。”

两人都是话里有话,又都默契地没戳破。

楚亦寒无意间回头一看,心脏都吓得骤停——老叶这个不要脸的流氓,大庭广众之下搂搂抱抱像什么样儿,还是说,他这是临时改变策略,换了个美男计?

叶晞很快就松手,眼尖注意到卓俊一对耳朵微微发红,哪怕他看起来并不怎么乐意,却还是给人留了面子,没有一掌把他劈开。

“这段时间太忙,好长时间都没打过高尔夫了,”叶晞又恢复了“君子坦荡荡”的姿态,没再动手动脚的,抬手一指:“走吧,咱们也过去练练手。”

卓俊落后他两步,紧抿着唇盯着他的背影,眸色深邃,似有些迟疑。

第98章 那天晚上其实是卓俊给他打的电话

打完球坐着电瓶车返回酒店大厅,运动了这么长时间大家都挺累,也懒得再换地方折腾,华总率先提议就在酒店中餐厅吃晚饭,其余人都没意见,楚亦寒今天做东,就更不会有意见了,叶晞便也准备蹭一顿饭再回去。

卓俊在卫生间待的时间有点长,出来后先是走到华总旁边小声说了两句,华总皱了皱眉,像是不怎么高兴,可最后还是点了头。

“各位,实在是抱歉,家里突然有点事,让我现在必须尽快赶回去。”卓俊给自己倒了杯茶,举起杯敬了一桌人,表情都是歉意:“大家吃好喝好,下次要是有机会,我做东,到时候还希望各位能赏个脸。”

毕竟是跟着华总一起来的,立刻就有人“关心”地询问:“家里没出什么大事吧?突然走这么急。”

卓俊笑着摇头:“年纪不小了,脾气也越来越大,不是什么要紧事,跟我闹别扭呢。”

他话语中突然的亲昵,大家相视一笑,多了些暧昧:“那就赶紧回去吧,别让女朋友等急了。”

“唉,我们不是那种关系……”像是不知道怎么解释,卓俊手足无措地站着,直到华总不轻不重咳了一声,也算是给他解了围。

卓俊又冲着叶晞点头笑了一下,然后就拿着包走了出去。

-

散场时,好几个都喝了酒,直接就打给各自的司机,发现时间还早,都是过惯夜生活的人,立刻就三三两两勾肩搭背往里面的小酒吧走去。华总今晚也喝了不少,一个人喝酒不爽,还非得拽着楚亦寒跟叶晞,起初看向叶晞的目光充满挑衅,自认酒量还不错,最后差点就被叶晞喝到躲去桌子底下。

有叶晞在场,楚亦寒也成了“保护动物”,叶晞替他挡了不少酒,又担心他胃里难受,很贴心地找服务员要了几瓶酸奶。

华总被人架上车的时候,还回头指着叶晞说:“等着,咱们下次继续喝。”

叶晞被他喷了一脸的酒味儿,伸手捏住快要怼到他眼睛的食指,假笑道:“嗯嗯,一定一定。”

小助理接到电话就以最快速度赶过来,叶晞也跟着楚亦寒坐上后座,明天再过来取车。

“差点忘了跟你说,我刚跟华源一起去卫生间,从他嘴里套了点话。”车子开出去一段路,楚亦寒闭目养神,突然想起来一件事,猛地睁开眼:“你不是说从监控里看到卓俊出现过,而且还在包间待了十几分钟?”

反应过来他指的是哪件事,叶晞立刻偏头看他:“是啊,怎么了?”

楚亦寒不答反问:“你还从监控里看到华总拿出手机,没多久卓俊就出现了,所以才推测卓俊就在附近,是被华总一个电话呼过去的,对吧?”

叶晞也随之严肃起来,点了点头:“没错。”

“华总喝多了,自己说的……那天晚上其实是卓俊给他打的电话,听到他就在唐宫附近,华总才把人叫过去的。”

叶晞眉头一皱。

是谁主动打的电话,这似乎并不太重要。

可那晚有个关键人物——张佳瑞,就不得不让叶晞多留个心眼。

通过今天一下午的接触,卓俊并不像个热衷参加饭局的热闹性子,就算是他恰好在唐宫附近,其实也是可以找借口婉拒。

然而,他不仅人过去了,还客气周到地挨个跟一圈人碰了杯。

监控画面能看得出来,他当时并没有丝毫不情愿。

叶晞沉默下来……

第99章 您老是过来查户口的吧?

为了避免在家里见到赵彤父母,高雅菲已经快半个月没回去了,住院也没敢让父母知道,就是怕二老嘴快转身就给说出去,加上现在脸上的伤还没好全,她连往家里打电话都不敢,最后还是思女心切的高母连环电话呼过来,高雅菲再次以“公事繁忙”为借口,可怜兮兮撒了会娇,高母听着心疼,先是在电话里把“无良老板”臭骂一顿,紧接着就撂下狠话——这星期再不回来,行啊,那以后都别回来了。

尽管知道母亲说的就是气话,高雅菲还是在当天晚上就滚了回去,买了一堆吃的用的,可惜父母全程都盯着她的脸,衣服、包包首饰都没能吸引二老的关注。

她也是提前就想好了说辞,医院住了几天,气色也恢复得不错,高母将信将疑地把她里里外外检查一遍,吊着的心才算回落。

公司经理有严重的性别歧视,对待男、女下属的态度非常鲜明——女孩子不能得罪,长得漂亮的就是个宝。于是高雅菲不但减轻了工作任务,还免除了加班的危险,到点就走。

连着两天她都住在家里,周六睡了个懒觉,起床就听见高母在客厅里喊:“菲菲,你这手机隔一会就响,名字我不认识,是个英文,我也不敢接……”

“妈,您别接!”高雅菲第一反应就猜到了是谁,叼着牙刷从卫生间冲出来,一把抢过手机,对面已经挂断了,她就把手机揣兜里,折回去继续洗漱。

高母狐疑地皱起眉,谁的电话呀,搞得这么神秘?

“我看就是公司哪个同事,要么就是出去玩认识的朋友。”高父觉得她想多了,“现在的一些小年轻,不都流行起个英文名么?”

高母点头,认为他说得有理,很快又白了他一眼:“你就不知道多关心关心女儿,万一是背着咱们谈恋爱呢?”越想就越觉得可能性很大,高母瞬间眼睛发亮,轻手轻脚地靠近卫生间。

在哗啦啦的水流声下,高雅菲的声音传了出来,一听就是在讲电话——

“我在我爸妈这边,离公司是稍微远一点,不过这两天都没加班……还好啦,不会很辛苦……你打了好几个电话,不会就是为了问这些吧?赶紧说,我得洗完脸去吃饭……真是啰嗦,您老是过来查户口的吧?”

“唉,先别挂,”高母突然冒出头,高雅菲吓得差点把手机甩到马桶里,她瞪着眼一句话都没来得及说,就看到母亲用嘴型问她:“男朋友?”

“……”愣了一秒,她立马就摇头,小声回答:“您别瞎说。”

高母自认已经看穿了一切,自己闺女就是难为情了,当即就把脸贴过去,非常热情地说道:“你好,我是雅菲的妈妈……”高雅菲伸手就要去捂她的嘴,被母亲灵活躲开,冲着对面嚎:“家里没外人,你今天要是休息就过来玩,让菲菲把地址告诉你。”

高雅菲:“……”

她听见了男人的笑声,尴尬地不知道说什么好。

“……咳咳,我妈这人吧,就是……就是平时比较好客,你千万不要有心理负担,不用管她说什么。”

“可是阿姨都亲自邀请我了呀,”niek像个孩子般突然高兴起来:“今天本来是想约你出去玩的,既然阿姨欢迎我去做客,那我一定要上门拜访。菲菲,地址发给我。”

第100章 不打算邀请我参观一下你的房间?

高雅菲几乎是手忙脚乱地挂断电话,这还是他第一次叫她“菲菲”,虽然多半是跟着高母学的,隐约有几分调笑的意味。她对着镜子长叹一声,发觉脸颊有点红,那眼神就跟见了鬼似的,低下头就开始兜着冷水往脸上浇。

她身体已经没事了,脑子也没撞坏啊,怎么会突然想些乱七八糟的事?

琢磨来琢磨去,就认定是自己睡眠时间过长,思维都混乱了。至于脸红……肯定是缺氧。

……

高雅菲没想到niek会来得这么迅猛,手里还拎着大包小包,那阵仗完全就像是过年走亲戚,从头到脚也收拾了一番,头发还给喷了定型,往后梳着,就愈发显得郑重其事。

“叔叔阿姨好。”门一开,niek就主动问好,腰身微微弯曲,一看就是受过良好家教。高雅菲伸手想帮忙拎东西,既然人都过来了,总不好直接赶回去,男人避开她的手进门,扭头轻声解释:“有点沉,你坐着休息就好。”

他这话被高母听了进去,心里一高兴,瞧他就愈发顺眼。

简单说了会话,高母就喜庆洋洋地进去厨房洗水果,高父一边随意询问niek“在哪工作”“家里都有什么人”“父母身体怎么样”“是自己租房住还是买了房”,一边暗暗打量女儿的这位神秘男友。

眼看着话题歪到了“相亲结婚”上面,一直心不在焉的高雅菲才不得不出声打断,亲自把茶杯递给她爸:“您还是多喝点水,说这么多不累吗?”

“……你这孩子。”高父也有些不好意思,端起杯子喝了一大口。

高雅菲站起来,想去厨房帮忙,头一偏就注意到niek的后脖子,上面红了一片,她手指摸过去,皱着眉问道:“你后脖子这儿怎么红了一片?”

niek微微侧开身,手也顺着往后摸过去:“哦,刚才就有点痒,可能是被蚊子叮了一口。”他抓着高雅菲的手腕,从自己脖子上拿下来,“我皮肤本来就有一点过敏。”

“谁被蚊子叮了?”高母端着一盘切好的水果走出来,急忙摆到茶几上,转身就去抽屉里翻,“家里有白花油,还有皮炎平,等着啊,我找找。”

niek早就松开了高雅菲的手,像是因为麻烦长辈有些过意不去,双手交握着,笑容有些腼腆:“现在都不觉得痒了。”

找到药,高母就递给女儿,还趁着niek没看到,偷偷眨了眨眼:“他这里够不着,你帮忙涂点。”

高雅菲已经逐渐冷静下来,不就是涂下药。她挤出一点药膏均匀涂抹开,随着她的动作,niek像是怕痒,肩膀缩了一下要躲开,反倒把她逗笑:“你怕痒啊?再忍一下……好啦。”

“快去洗手,”niek整理好领口,抬头时眼中有笑:“谢谢。”

坐着看了会电视,高母就计划好要把人留下来吃饭,硬是把高父从沙发里拽起来:“你们慢慢聊,雅菲,你好好招待人家,我跟你爸去买菜,今晚让你爸下厨,想吃什么?”

高父:“……”

高雅菲很想说,吃饭就不用了吧。她扭脸去看niek,对方倒是一点不见外:“那我一定要尝尝叔叔的手艺,我不挑食。”

高母笑着直点头,换好鞋出去,还颇有兴致地哼起了小曲。

客厅很快就安静下来,盯着电视看了一会儿,就听男人在她耳边小声说:“不打算邀请我参观一下你的房间?”

第101章 真是个可爱的女孩儿,可惜了

现在家里就只有他们俩,这话怎么听都多了点暧昧的意思,甚至于有一定的暗示成分。

高雅菲莫名心慌了一下,面上还是一副很镇定的样子:“房间有什么好看的,女孩子的房间不都是一样么?”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niek率先站起来:“毕竟我也没进过别的女孩儿的房间。”

如果出现在这里的是张佳瑞,她根本都不用去怀疑,这男人就是在撩她。

可要是换成niek……你就下意识地想要去相信他,非但不会觉得轻浮,相反,还会觉得他坦率的有些可爱。

这种信任像是毫无道理可言,又像是随着接触日益堆积,高雅菲忽然就有些迷茫,也更清晰地感应到那股子慌张。

“你不会是以为我……当然,女孩子是应该要增强自我防范意识,你的担心并不多余。”niek掩饰住脸上的尴尬,尽量让自己看着更轻松,可如此一来,就让高雅菲心虚,认为是自己小人之心。

她低头站起来,胡乱说了句:“电视不好看,唔……带你去我房间转转。”

高雅菲并不常回来住,工作忙起来有时候一个多月才回家一趟,不过她的房间母亲都会定时清扫,她本人也挺讲究,站在门口就看出来里面收拾得很整洁,书桌上的花瓶里还插了两朵鲜玫瑰。

“进来啊。”

高雅菲回头看向仍站在卧室门口的男人,他很认真在欣赏,很快就从兜里掏出手机,高雅菲不明所以,看着他在手机屏幕上点了几下,跟着就举起来对准她的脸:“我能拍几张照片吗?”

“这里没什么好拍的,而且我这个样子……”

“你这样显得特自然,很漂亮,真的。”

高雅菲心想:是不是女生都抵挡不住甜言蜜语?

犹豫了十几秒,她便点头同意了。niek连续拍了好几张,拍完后给她看,他的拍照角度挺有意思,高雅菲一时也捉摸不出来,就觉得有种不一样的意境美。

床头柜上的相框里原先是一张三人合影,现在换成了她和赵彤的合照——这应该是两年前的照片,那时候赵彤还不认识张佳瑞,她们还是无话不谈的好闺蜜,彼此没有秘密。

“看吧,反正那些事你都知道。”从墓园回来之后,高雅菲心里轻松了一些,况且niek也是知情者,那就更没必要遮掩。见他盯着相框看了好半天,高雅菲叹了口气,索性拿起来递给他,然后又把几本相册翻出来。

“我还记得,那天晚上我喝醉了,你打电话过来,之前我就一直在看这些照片……”这是无法同父母分享的秘密,就是关系再好的朋友,她也不能说。

压抑久了,就总希望能有个可靠的倾听者。

niek放下相框,翻开相册,一张张顺着往后看……风景在变,不变的是其中的主角。

高雅菲、赵彤和张佳瑞,这三张脸就不停变换着出现在他眼底,每张照片都在开心大笑。越往后,他眼前就从两张脸,变为了一张脸,一个人。

很长时间后,他突然叹了口气,食指一点点触摸着照片中赵彤的脸,轻声说道:“真是个可爱的女孩儿,可惜了……”

那声音听着竟有些哀伤。

第102章 是打算等她孩子出生,叫你一声舅舅?

高雅菲的眼神瞬间就黯淡无光,照片总是能勾起许多心底的往事,而赵彤恰恰就是她最不敢触碰的那一块伤疤。

她也随着niek手指的位置看了一会,跟着撇开脸吐了口气,似乎觉得房间里的空气也变得压抑,于是她急忙说道:“你慢慢看,我去给你倒杯果汁。”

“咖啡可以吗?”他小心地提要求。

高雅菲大步往外走,回头冲他笑了笑:“可以啊,正好我上次买了个咖啡机,我爸妈平时喝不惯,他们喜欢喝茶,等着啊,我煮咖啡的手艺还算不错。”

niek手里捧着相册,露出一脸期待的表情,在她走出去前还在细心叮嘱:“你别急,小心烫着。”

“知道啦。”她在外面大声喊。

还是前段时间她过去张佳瑞的公寓,亲自给他做早餐,张佳瑞也钟意咖啡,“早餐一杯咖啡”几乎成了定律,而她煮咖啡的手艺可能就是这么锻炼出来的。

一晃神,手背还是被飞溅出的滚烫液体烫到,高雅菲直吸冷气,手放到水龙头下冲了一会,她就端着煮好的咖啡往卧室走。

家里很安静,客厅那边传来电视声音,里面放着广告,音量刻意被调小了,对比之下,就愈发显得整间屋子都是空荡荡的。阳光好似被云层挡住,窗外照进来的光多了一丝阴暗,然后她听见了很轻的一道笑声,脚步顿了一下,下意识就往客厅的方向张望,仔细一听,原来是广告里有人在笑。

走到卧室门口,里面的那位都没觉察到,高雅菲笑着打趣:“看得这么入神啊。”眼睛一瞥,就看到niek正把照片插进相册。

“隔着塑料膜看不太清楚,”他收好相册,接过高雅菲递来的咖啡,因为自己不礼貌的行为而有些局促:“我没见过你以前的样子,就想看得更清楚一些,再说了,下次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过来。”

相册本就是她自己主动拿给他看的,高雅菲也并不会觉得他的行为很唐突,而且她的注意力直接就被niek的最后一句带偏了。

“……发现你胆子变大了啊。”憋了半天她才憋出来这句话,niek喝着咖啡,笑而不语,她红着脸瞪了他一眼。

-

公寓楼下,大宝再次看向腕表,就快要九点了,niek不会是打算直接在这儿留宿吧?

他在心里八卦:前两天不是说这男人还在追高雅菲,貌似追得还挺辛苦的,今晚人家就同意他留宿,这进展会不会太快?

叶晞的来电惊醒了他,“这么安静,niek上去了就没下来?”

大宝的八卦之魂再次苏醒,噼里啪啦地说:“一下午我就守着他呢,他进去商场逛了一圈,中间都没耽搁,直接又跑了趟超市,买了一大堆东西,两只手都拎满了……我看他对高雅菲还挺重视,毕竟是来见她父母,今天好像穿着一套新衣服,头发一看就是喷过定型的,啧啧……高雅菲爸妈倒是下来了一趟,特意去对面街的家乐福买了好多菜,没准就是把人当未来女婿了。”

叶晞:“……”这小子会不会操心太多了?

“行了行了,高雅菲和niek就是今晚结婚也跟你没关系,听你这口气,是打算等她孩子出生了,叫你一声舅舅是咋地?”

大宝:“……”

第103章 男人烟酒不沾,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大宝直接就被呛得满脸通红,叶晞在对面磨了磨牙,刚要继续怼过去,忽然就听大宝的嚎叫:“出来了,叶哥,niek和高雅菲一起从公寓楼出来的。”

小区里面就有便利店,两人进去没两分钟就出来,高雅菲左手腕勾着一个塑料袋,右手捧着一盒酸奶喝,边走边和niek说着什么。

niek的车停在小区进门那块的地面停车区,高雅菲穿着一身居家服,一路把人送上车。

叶晞:“你注意一点,别跟得太紧。”

“知道。”才刚回了一句,大宝眼皮一跳——看到男人从车窗探出头来,脸贴到高雅菲耳边,具体说了什么听不清,不过能看到两人都在笑。niek偏头的角度正好,花丛里的路灯照在他脸上,也方便大宝看清楚他的表情。他最后朝高雅菲挥了挥手,然后倒车拐了出去。

高雅菲没做停留,那辆灰色现代还没开远,她人就进了大堂。大宝回头看了她一眼,紧跟着追上niek的方向。

……

【后脑勺有点疼,我今晚想早点睡,你不用来回跑了。】

未读消息是在十分钟前发过来的,niek单手把着方向盘,简洁明了回了两个字——等我。

猜测多半是感冒了,当然也极有可能只是一个借口,不过niek并不介意。扭头找药店的时候,偶然间瞄到后视镜,若有所思盯着后方看了一会儿,niek在路边找位置停了车,径直去了药店,很快就见他出来,手里拿着一个小袋子。

一上车他就捞起手机发消息——【那你好好休息,记得吃药,睡觉前喝杯牛奶。我晚上还有点事,就不过去了。】

本来没指望能收到回复,手机下一秒就震动——【呵呵,求之不得。】

niek叹了口气,像是被传染了似的也感觉到头疼。

……

九点四十,叶晞再次接到汇报,“他中途下车去了趟药店,我问了,买的是感冒药和缓解头疼的特效药,然后直接回了‘世纪园’小区,车子是一路开去地下停车场,进去后一直到现在都没下来。”

大宝已经连着蹲了niek三四天,每天汇报的内容都没什么出入,总之就是一个“生活作息规律”的老干部——不抽烟不喝酒、不泡夜店。

叶晞为此还嘲讽过——身为男人,烟酒啥也不沾,你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他摸出根烟叼在嘴里,眉头紧皱着,沉思片刻后说道:“那行,你先撤了,随便找个地吃点宵夜,跟一天也挺累的。”

原本耸拉着眼的大宝立刻精神抖擞,眸光闪闪地问道:“叶哥,报销不?”

“报!”叶晞腾出手找打火机,“三十块之内啊,超过一毛你都自己贴。”

大宝:“……”

半根烟不到,叶晞腾地站起来,将烟头摁灭在花坛边,刚要习惯性抛进垃圾桶,发现还剩半根,手立刻就缩回来,没舍得丢。

在外面吹了会风脑袋也清醒了些,他就叼着剩下的半截烟,飞速进了办公室,“砰”一声甩上门。电脑还开着,坐下后,他重新点开楚亦寒发给他的那段监控视频,直接快进拉到卓俊出场——

第104章 最好把他祖宗十八代一次性挖出来

这段监控都不知道被他重复看了多少遍,其中大部分都是在吃吃喝喝,其实相当无聊。他重点盯着与张佳瑞有过接触的人,之前是因为卓俊待的时间很短,而且前后总共就跟张佳瑞说过两句话,那时候旁边还站着别的人,完全就是一副标准的商业应酬画面,他俩看起来是真不熟,表情总有些说不出的尴尬。

视频里,服务员推开门,卓俊进来前还很礼貌地冲她点了下头,包间门很快被服务员关上。

华总在跟人交谈,瞥见卓俊进来,他没顾上跟他说话的人,侧过身朝卓俊挥了挥手,应该是让人过去他那边。卓俊可能是面对这种场面有点局促,他点头回应了一下华总,脚却定在原地,眼睛环视一圈包间,估计是在看有没他认识的人,最多就两三秒的停顿,就看到卓俊往华总坐的位置走了过去。

叶晞手指一动,视频暂停,然后他试着放大画面,把“张佳瑞”的位置圈出来。

不对……张佳瑞那时候在最里面跟谁说话,前面还有人挡着,按照卓俊站的位置,他不可能看得清张佳瑞的脸——好几个人扎堆凑在那儿,一眼扫过去,很难看出谁是谁。

反之,你也不能把他往张佳瑞身上硬扯。

琢磨了半分钟,叶晞又把视频倒回去——服务员推开门、卓俊从她身后出来、卓俊冲她点头、服务员关门。他再次按了暂停,直接就顺着卓俊站的方位,和他脸对着的方向,一个个“标记”可疑人物。

电话是卓俊主动打给华总的,要么就是他提前知道了那晚在唐宫有这么个饭局,而他明知道华总对他有意思,却没把关系闹僵,或许本意就是想借华总上位;至于另一个可能,就是那里面有他想见的人。

而华总的邀请,便成为他过去那里最正大光明的理由。

叶晞浑身一震,心头某个猜测越来越清晰明朗。视频再次被他倒回去,这次不用考虑,直接就暂停在服务员推开门的一刹那——卓俊站在服务员后面,可两人身高上的差异,并不妨碍他看向包间里面的视线。同样的,听到敲门声,里面的人也纷纷扭头望过去。

叶晞睁大眼,刀锋般锐利的目光挨个从那一张张脸上审视过……直到,停在张佳瑞身上。

十分钟后,办公室门粗鲁地拉开,很快又重重反弹回墙上,“哐当”的声响惊动了外面的同事,对方吓得蹦起来:“……叶哥。”

“鲈鱼人呢?吃饱了就赶紧滚来。”叶晞扭着脖子都没找到人,干脆打电话,“马上过来我办公室,十万火急,对,直接就端着你的皮蛋瘦肉粥过来,一边开会一边吃,记得通知小唐。”

-

“小鱼,你去查卓俊的信用卡记录、名下登记的房产——不管是租的还是买的、近两个月之内私下接触过的人,尤其是频繁接触过的;另外重头调查一遍他在剑桥留学期间发生的事,顺着一起把张佳瑞查一下,他亲口说了他俩是同一届,还说跟张佳瑞认识却不熟……老子这次非得打他脸,愣着干啥?赶紧吃,吃完了就干活,最好把他祖宗十八代一次性挖出来。”

卢俞吓得一口粥直接吞下去,差点没把他烫死。

第105章 我要保护好我的腰,别哪天真没了

空气里都是皮蛋瘦肉粥的香味儿,唐影吸了吸鼻子,搭在桌上的爪子几次想要伸过去,很有冲动地想要抢过卢俞手里的粥碗,最后还是被她艰难地克制住,她咽了下口水,在叶晞的咳嗽声中迅速找回神思:“一次性挖出祖宗十八代估计有点困难,建议减少两代。”

叶晞:“……”

五秒不到,发现她的小爪子又开始不安份,叶晞终于看不下去了,手指敲了敲桌面,同时指向卢俞:“你要不赏她一口吃的吧,这姑娘眼巴巴的样子实在是可怜。”

卢俞还在消化叶晞刚才的任务,闻言,一脸茫然。而唐影却坚决摇头,两手去掐自己的腰,她深深记得叶晞那天的嘲讽,语气听着都有些悲壮:“不了,我要保护好我的腰,别哪天真没了。”

卢俞直接一口呛到,扭头猛咳了几下。

“你这样挺好的,毕竟美也是分很多种。”叶副绝不是良心发现,为自己的毒舌深感愧疚,他担心的是唐影万一因为节食晕倒了,手头上的工作相应也会滞后,现在案子有了重要发现,工作强度也会相应增加,所以体力是一定要跟上。

而且他睁眼说瞎话的本事,早就不是一天两天了。

突然听到这么暖心的话,唐影大为感动,伸手就要去抱叶副,却被对方眼疾手快地避开:“小唐,你去查一下卓俊有没有姐姐或是妹妹,一定要有过来往的、而且平时关系比较亲密。如果有,立刻对其感情经历展开调查,时间线重点放在卓俊在剑桥念书的时候——现在初步怀疑,张佳瑞曾和卓俊的姐姐或是妹妹交往过,后面两人分手,这件事对她打击很大,很有可能还因此落下严重的心理创伤,卓俊应该是知情者,被亲人‘洗脑’一怒之下杀死对方喜欢的女人,听起来也挺合理不是。哦,对了,再查一下卓俊在校期间有没有过一两次比较大的违规,比如,跟谁打架被记过、或是全校通报批评。”

“老大,你怀疑卓俊那时候就对张佳瑞动过手?”唐影也暂时忘记了饥饿感,努力跟上叶副的脑速:“如果真是冲着‘报仇’来的,卓俊为什么不去找张佳瑞的麻烦?他这个年纪的大男生,被什么话一激,抢过砖头就往人家脑袋上拍才正常。就算是为了让张佳瑞伤心难过一辈子,可万一你碰上的就是个人渣,他本来就没心,女朋友没了再找一个就是,但你手上沾了一条人命,这怎么看都不‘划算’。”

叶晞:“有道理,不过我也只是初步怀疑,按照你说的,如果刚才的那条线没结果,那就很有可能卓俊是‘拿钱办事’——雇主心理变态,点名就要弄死赵彤,他只管拿钱,其中的恩怨情仇并不清楚。”

下一秒他就在心里否定:不对,如果卓俊从头到尾都只是一个“局外人”,那监控视频里,服务员推开门的一刹那,他不会首先就去搜寻张佳瑞的位置,而且还露出那样耐人寻味的眼神。

第106章 将凶手从‘被动杀人’转为‘主动杀人’

“叶哥,”卢俞就跟窥探到了他的内心似的,立即追问:“你是不是还有别的推测?买凶杀人——赵彤出事之后,我们一直就沿着这个方向追查。真正想要害死赵彤的人,在暗处,而凶手则是她花钱雇来的。”

这起案子的主谋和凶手,是两个人。

叶晞点了点头,把椅子拖过去:“来,你们过来看。”他重新点开监控视频,在包间门一推开、卓俊半边身子还被服务员挡住的时候,手指按下暂停,跟着放大卓俊的脸……

如此反复了十几次,叶晞偏头问道:“注意到他的眼神了吗?”

唐影不确定地举手:“是我眼花了还是……我怎么觉得卓俊那时候在笑?”

其实乍一看,卓俊那时候脸上根本就没别的表情,因着大半身子都被遮挡,其实也很难具体分辨清楚。而唐影之所以会“看出”他在笑,是在服务员转身的那一瞬间,卓俊眼角似乎弯了一下,恰好张佳瑞的视线也正望向门口。

“张佳瑞旁边还有人,如果单单从卓俊看过去的方向,他看的也许是张佳瑞的右边。”卢俞客观说道。

“那咱反过来,从张佳瑞的角度看过去——当包间门从外面推开,那时候他还没看清卓俊的脸,他不知道进来的人是谁,所以他一直没移开眼,脸上应该是好奇的表情。当卓俊现出真身之后,你再仔细看,张佳瑞的表情和眼神,是不是跟其余人不一样?”

一开始,叶晞也是习惯性站在卓俊的视角,可那样搜寻的“目标人物”太多。他也是在逐个观察过每个人的反应之后,才肯定张佳瑞的异样,后面干脆就逆向观察。

唐影眼睛一亮,就跟抢答似的张嘴就喊:“我懂了,卓俊说他跟张佳瑞不熟,顺着他看的方向,我们不一定能确定对方就是张佳瑞;可如果张佳瑞那时候也在看他,发现是认识的,先是楞了一下、紧接着是疑惑,这些正常的情绪变化都很合理,可怪就怪在,他不应该回避,甚至于,唔……好像还有些说不出的拘谨和紧张。”

那天晚上的饭局,差不多就是一帮大佬聚会,而卓俊这种“凡人”的身份,根本就没引起多大轰动,这个可以对比在他后面过来的楚亦寒。

所以张佳瑞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紧张感,就很违和。

“卓俊在撒谎。”卢俞顺着叶晞的提点又认真琢磨了一遍监控,这次是笃定的语气。

叶晞点燃刚才剩下的半截烟,吸了一口,说道:“要是刚才推测的两条线都查不出结果,那我们不妨换个追查方向——将凶手从‘被动杀人’转为‘主动杀人’。”

卢俞放下勺子,从椅子上蹦起来:“行,我已经吃饱了,现在干劲十足呢,今晚加班干活。”

唐影也紧随其后:“反正我也没对象,皮肤变差有黑眼圈我也认了,走,小鱼。”

卢俞走了两步又停下脚,回头冲着叶晞竖起大拇指:“叶哥,牛逼啊——”

“叶哥,”唐影有样学样,尾音拖得更长:“牛逼啊啊啊——”

他俩就跟演双簧似的,把叶晞逗笑了:“行了,马屁我先收着,等案子破了,再给你们一次真心实意表白的机会。”

卢俞、唐影:“……”

第107章 偷偷告诉你,辰辰真人比照片更好看

闲杂人一走,叶晞就摸出手机翻看日历,这次可不能再忘记答应司小辰的事。

他细心数了下天数,再次给自己上了一圈“紧箍咒”,就差给自己洗脑了。可能是发现了重要的突破口,叶晞这会精力充沛,恨不得拽个人过来打拳,可惜没人陪他。

完全不带犹豫,他就精力充沛地冲进了司辰的微博——

小朋友的微博还是两天前发的那条,叶晞点开那张自拍照,看着里面举着空碗笑得傻乎乎的脸,他手指移上去,轻轻戳了两下小朋友的脸,就跟恶作剧得逞似的,咧嘴直笑。

欣赏完自拍照,叶晞往下拉到评论,发现评论数量已经涨到四千多了,他顿时也来了兴致,顺着热评往下看。

现在再看到小粉丝抽筋一样狂喊“老公”,叶副已经淡定多了,当然他还是会吐槽两句。

只是除了真爱粉表白,里面还混进了好几个喷子,叶晞一看到那句“说句实话,我真get不到司辰的颜,真心认为就很大众脸啊,粉丝也别闭眼吹”,当即就不可思议地瞪大眼,随之而来的就是不爽。

他家司小辰要是大众脸,那娱乐圈里好些明星岂不是没脸?

这人到底是眼瞎还是脑残?

好多真爱粉已经怼回去了,怒气冲破屏幕,这一次叶晞觉得她们一句句的“我老公宇宙第一帅”,看起来居然如此和谐。

他也毫不示弱,一气呵成地把看到的几个喷子挨个不重样的怼了一遍——

【韩修什么时候娶我:不明白司辰怎么就突然红了?呃,别家至少还有一两部代表作,你家偶像最拿得出手的,也就是这次的七夕节广告了[冷汗]。提个建议,还是好好磨练演技吧,观众不可能吃一辈子的小鲜肉。】

——我家的司小辰回复:谢谢你认可辰辰的颜值,至于其他的就不劳烦您操心了,洗洗睡吧。辰辰才十八岁,他的未来还有无限可能。

【草莓味的菲儿:某家蹭热度简直不要脸,之前就一直拽着我们家菲儿炒,一生黑,不解释![呕吐]】

——我家的司小辰回复:一身黑不好看,可以试下一身红,慢走不送[微笑]

【扭一扭泡一泡:纯路人,司辰长得确实可以,个人感觉有点故意卖萌,一看那照片就是精修后的,粉丝闭眼吹素颜,真的好吗?】

——我家的司小辰回复:偷偷告诉你,辰辰真人比照片更好看哦,而且他是天生萌,不需要卖[飞吻]

结束完战斗,叶晞退出微博,伸了个巨无霸懒腰,感觉整个人更精神了。

很好,他发现自己貌似找到了一个全新发泄情绪的好方法。

-

唐影查到卓俊有一个表妹,不过两人好似很长时间都没联系过,而且她对卓俊的态度很奇怪,并不像是妹妹对哥哥那样的亲切,相反还有点不耐烦,唐影正要问“能不能找个时间聊一聊”,那边撂下一句“我跟他好几年都没见过了,我真的什么也不清楚,请你以后别来打扰我”跟着就挂断电话。

再拨过去,人家直接把她拉黑了。

第108章 报警电话知道不,还是我帮你打?

唐影有点匪夷所思,就算是太久没有过联系,可血缘是剪不断的,这姑娘怎么一听到卓俊的名字就表示出排斥心理?她琢磨着,或许是两人以前有过节,有一段很不愉快的经历,到现在仍耿耿于怀。

对方越是避而不谈,越发让唐影觉得说不定可以从她嘴里打听出点什么“独家内幕”。

表妹叫王红,普通名字普通长相,在唐影牛皮糖似的黏人蹲守之下,终于激怒了王红,对方黑着脸冲到唐影面前,脚底的高跟鞋恨不得把地面戳穿两个洞,精心修饰的水晶指甲直指唐影鼻尖,一张嘴音量就猛地拔高:“我已经忍了你两天了,你要是再继续跟着我,我就……我就报警!”

唐影二话不说掏出证件,微笑道:“这上面有编号,报警电话知道不?还是我帮你打?”

王红:“……”

碰上不讲道理的警察,有时候比碰上流氓更糟心。

五分钟后,附近一家咖啡店里,王红点了一杯摩卡,问唐影喝什么,她请客。唐影见过五花八门的人多了,自然能看出来王红的性格,这种在陌生人面前就急于炫耀自己,或者是用一杯咖啡来狠狠羞辱对方,对于唐影来说,她根本不会因此大受打击,可看在对方好不容易赏脸肯坐下来跟她单独聊,便也投其所好,装出一脸尴尬的表情,实则内心美滋滋地点了一杯老贵的咖啡。

王红眼神鄙夷地瞥她一眼,直接给出条件:“先说好,我下午还约了人,最多只能给你半小时。”

唐影喝了一口冰咖啡:“足够了,谢谢。”

“……为什么要找我打听……卓俊?”王红警惕起来。

唐影:“因为目前怀疑他跟一起案子有关,多的我不便说,你也不需要了解,不如你就当作是一次‘人口普查’,我想跟你聊聊卓俊。”

王红皱了皱眉,听到是跟案子有关,心里就开始打鼓,连带着对唐影的态度也变了。可能是担心引火烧身,也没追问到底是什么案子,两手用力交握了一下,她才迟疑点头:“你想问什么?”

“你知道卓俊有哪些关系比较好的朋友吗?他在家里有没有特别提到过谁?比如从小一起的玩伴儿,或者是在学校新认识的同学?”唐影将手机放在桌面,左胳膊闲闲往上一搭:“就说让你印象最深刻的就行,同性、异性都行。”

王红简单回忆了一下,估计实在是没什么值得追溯的往事,很快就说:“我们两家其实来往不多,上小学那会儿我放假还会去他家找他玩,后面我妈跟他爸爸吵了一架,饭桌都被掀翻了,从那之后我就没敢往他家跑。卓俊这人……怎么说呢,越长大越怪,性格还敏感,有一次我跟他还差点打起来,我妈就很生气,吼了他两句,说他不知道让着我,结果从那之后,卓俊就把我妈当隐形人,见面了也不打招呼,就跟陌生人似的……”

“他好像没什么玩得来的朋友,后面他出国念书,我跟他算是断了联系,都好些年没见了,他在外面交没交朋友,我就不清楚了,毕竟老外跟咱们不一样嘛。”她笑了一声,唇角翘起隐隐带了些嘲讽。

第109章 “酒文化”还是相当值得推崇

【直接问张佳瑞,试探一下她的反应。】

手机屏幕亮起,唐影看向微信群里叶晞发来的消息,余光瞄了一眼坐对面的王红,发现她根本没看自己,只是绷着张脸,看起来略微有些烦躁。

唐影也不耽误时间,沉吟后问道:“你知道卓俊在剑桥有个同学叫张佳瑞吗?”

王红不知道在想什么,思绪仿佛都没收回来,闻言愣了几秒,唐影看她一脸茫然,也不像是装出来的,是真的对这个名字不熟。

“我说了,他出国之后我俩就没联系过,我怎么会知道他的同学。”她以为唐影没认真听她说话,刚好不容易压下去的嗓门,瞬间又尖了起来,直愣愣瞪着唐影。

微信群里同步发来消息——【可以了,应该是问不出来别的,也不用跟她浪费时间。】

唐影迅速回了个“ok”,紧跟着就换上一副居委会热心大妈的脸,抬手示意服务员买单。

王红不乐意地嘀咕道:“说好了我请的,两杯咖啡我付不起啊?”

唐影转脸过来,眼神意味深长,王红突然就开窍了,顿觉领悟到了精华,脑袋一压,小声说道:“我懂了,封口费,”说着,拇指食指移到唇边,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放心吧。”

“……”唐影拍拍她的肩:“聪明。”

-

叶晞想起来上次在私人度假村,卓俊说家里有事一定要赶回去,他过来时坐的是华总的车,那位置离市区有点远,平时过来的人基本上都是自己开车,出租车要么是送客人过来,否则也不会空车专门跑一趟。

那晚卓俊运气挺好,叶晞借口出去抽根烟,从餐厅那头拐出去就看到卓俊拉开出租车后车门,都没让他多等。

后面叶晞也特地留神追查了一下那辆出租车,没发现有别的异样,最后停车点是在“盛华苑”小区北门——这也是他们查到的卓俊目前的住址。

叶晞正准备打电话给卢俞,那边却抢先一步,整个人都透着兴奋:“原来卓俊早前在‘世纪园’也买过一套房,后面找中介二手卖了,我也是误打误撞打听出来的。听说那房子还挺新,像是不常住,厨房都看不出油烟,不过那时候房主急用钱,所以也没怎么抬价——我请那中介喝了一顿,断断续续从他嘴里套出来的话。”

之前华总也是喝多了,才会被楚亦寒套话。叶晞愈发感慨,“酒文化”还是相当值得推崇的。

只是,这小区怎么听着有点耳熟?

叶晞举着手机走到大宝桌子前,一手捏着人家的后脖子,大宝吓了一跳,整个人像只公鸡老老实实缩在椅子上,叶晞才意识到自己过于粗鲁,于是用手给孩子顺毛,压低声音问他:“知道世纪园吗?”

“啊?”大宝脸都憋红了:“叶哥,你说的是城东的世纪园小区?”

“这地方是不是让你查过?”不然他怎么会听到就有印象。

大宝摇了摇头,叶晞手都松开了,他又自个儿贴上来,猛地抓住叶晞即将溜走的爪子:“我想起来了,前几天你不是让我盯着niek,他人就是住在‘世纪园’。”

第110章 对啊,还是个漂亮姐姐

再次听到niek的名字,叶晞楞了一下,随即又有些奇怪的感觉。

他一开始就怀疑过niek,也让唐影去医院试探过,后面还安排大宝暗中盯人,发现这男人规矩的很,似乎除了工作就是围着高雅菲转,也没发现别的什么,最后就干脆让大宝撤了。

这突然把他跟卓俊放到一起……

“叶哥?”大宝被他盯得后背发凉,禁不住打了个哆嗦,伸手在他眼前挥了挥,直接就被叶晞一巴掌拍掉,后面的话还没问出口,手背上就得了个五指印,大宝挺委屈。

不过叶晞却没心思哄他,他握着手机大步折回办公室,把门关严了才说:“能查到现在的二手房东吗?”

“单元号都问到了,我是怕你这边等急了,就先给你打电话说一声。”卢俞进了小区,“房东后面换了号码,之前的号没用了,我现在上楼找人……这个点还没下班吧,不一定家里有人。”

尽管卢俞已经提前做了碰壁的心理工作,等他上去才知道,他还是想得太轻松了,在楼道里蹲了大半个小时,隔壁几户都没动静,敲门也没人应。他又分别跑去上、下一层,想试试能不能碰到一个认识房东的,结果只有两户给他开了门——其中一户隔着防盗门研究了他一会儿,估计怀疑他是哪个上门推销保险的,“刷”一下变脸,立刻甩上门;另外一户,倒是把门都打开了,不过老太太耳朵不好使,卢俞冲她耳边吼了两句,老太太还在笑眯眯摆手:“不行,你大点声,听不清啊。”

卢俞身心疲惫地告别老太太,走之前又冲她耳朵吼了一嗓子:“您一个人在家注意安全,别轻易给陌生人随便开门,很危险的。”

下楼梯时抬头还能望见老太太站在门口冲他挥手,卢俞也伸长胳膊使劲儿挥了两下,咧嘴笑了笑。

我们本能地对这个社会上的陌生人保持敌意,却同时又渴望着从他们那里获得温暖。

又蹲了一个多小时,隔壁住户终于有人回来了,是个接孙女放学回来的爷爷,卢俞急忙起身过去:“您好,请问604的住户一般都什么时候回来?”瞥见大爷脸上的警惕,卢俞脸笑得都要抽筋了,声音愈发温和:“最近全市都在宣传安全文明,我们小区也针对业主做个问卷调查,大家觉得有哪些地方需要改善的,都可以提出来……物业前几天通知过的,可能您没留意。”

大爷的表情缓和下来,停下要开锁的动作,扭头去看604,想了想才说:“那家好像搬走了吧,我记得有天晚上我出来倒垃圾,还见过那屋里有人往外搬东西。后面过了段时间,好像又有人住进来了……”

快节奏的大城市,大家平时都忙着工作,昼夜颠倒也是常事,就是在电梯里碰见了,你都不一定认得出谁是住在你对面的。

“我也不清楚那家是不是搬走了,平时也很少碰见。”大爷又认真想了一下,“之前604大白天还有电视声音传出来,有几次都是放的戏曲频道,我也总看那节目,经过门口听到了有点印象……不过好几个月那家都挺安静的,没准房东把房子卖了,换了个早出晚归的新房东吧。”

一直舔着棒棒糖的小孙女忽然出声:“对啊,还是个漂亮姐姐。”

第411章 一条人命怎么也不该只值这个数

李文广发生车祸的时间点太凑巧了,偏偏就是在叶曦见过张佳瑞之后,然而事故现场遗留下的“痕迹”,并不能作为这其实是一起人为事故的证据,加之肇事司机孙兴旺有心脏病史,交管局那边是有心思将其定性为意外——如果不是市局“横插一手”。

李文广作为吴美臻案的嫌疑人之一,而且还有可能涉及到前面的赵彤案,就算他两次都没有直接参与杀人,但叶曦依然倾向于他也是幕后团伙中的一员,要么跟那帮人关系匪浅。可他却出了车祸,这是一个让人预测不到的走向——谁想要他的命?是幕后团伙内部叛乱,而李文广不幸成为了“替罪羊”,还是真有人在替天行道?

这些疑问,叶曦一直在反复琢磨。直到唐影上孙兴旺家里问话,被看出来她神色间的不自然,还有唐影离开时,她主动询问李文广的情况,都让叶曦有理由怀疑一定是暗中有人给她传达过什么。再到今天,孙丽萍偷偷过去附一院,叶曦心底的怀疑也彻底落实。

首先,李文广要真是被人推出来“背锅”,为什么不干脆把人撞死?被撞的那辆宾利,驾驶座那侧的撞击力度明显是最强的,就算是司机当时一心护主,监控里也能看出来司机情急之下往右急打方向避开,孙兴旺如果真是拿钱办事,不把任务完成,这钱他还能一分不少拿到?

其次,对方完全没必要把李文广的情况泄露给孙丽萍,悄无声息地处理掉一个人不是更省事?那边就真不怕孙丽萍跑去警察面前乱说什么?

单独来看还不容易发现端倪,可若是一条条串联再看就感觉到毛骨悚然——对方就是故意让孙丽萍跑去医院的。

如果只是想除掉孙丽萍,没必要特意绕这么个弯,可要是孙丽萍心怀愧疚偷偷跑来探望,那这件事的性质就变了,也更容易混淆警方的视线,不管这起车祸是意外还是人为,孙丽萍的举动都能说得过去。

单从叶曦面沉如水的脸上是看不出他在想些什么,你甚至都看不出他的喜怒,可孙丽萍就算脑子不笨,也被他周身的气势吓得慌了神,她本就是普通上班族,平时也没有跟妖魔鬼怪打交道的经验,自然是应付不来叶曦这样的资深魔王,铺天盖地砸来一连串问题,她都想拎起包逃出去。

“车祸当然是意外了,但也是因为我爸爸才会造成这样严重的后果,于情于理,我也都应该,应该去医院……我不明白你说的什么‘中间有人’,别的我都不知道……”

“不知道?呵,是这件事已经超出了你的道德范畴,又因为那个人是你的亲生父亲,所以才难以启齿吧?”叶曦打断她避重就轻地回答,掏出手机——

“本月十八号和十九号,你的母亲谢燕,连着两天都在银行柜台办理过大额现金业务,金额正好是二十万。我还以为,现在工资提高了,一条人命怎么也不该只值这个数——孙小姐,剩下一半的现金,应该在你手里吧?”

孙丽萍脸色煞白,很快又像是被人抽了一巴掌,慢慢涨红了脸,磕磕巴巴地辩解:“那些钱是我爸爸这些年攒下来的……”

“现在攒钱都流行攒一摞现金放家里?不担心被耗子啃了?直接留一张银行卡或存折不是更方便,也更安全?”

叶曦将卢俞五分钟前发来的照片放大,手机屏幕对着她的眼睛:“来,认一认,这位刚刚从奢侈品店出来的女士是你母亲本人吧?两万多的包包,倒是一点也不心疼,直接刷的卡。孙小姐,我看你手里这个包,撑死也就四五百,你每个月工资五千多,据说还在还房贷,手头这么紧张,怎么不知道让你母亲节省一点?”

“我再多一句嘴,你爸爸‘赚’回来的这些钱,够你补上房贷么?”

第412章 自认为一命抵一命也算是扯平

自己的账户突然有大额资金转入,很容易就被警方怀疑,而孙兴旺应该也是提前考虑到这点,谨慎起见,还是觉得“换成”现金更稳妥些。那边的人自然也不想后面还得给他擦屁股,只要警方介入调查,首先就会盯着“资金”,银行账户的流水单无疑就跟透明似的,难得孙兴旺不傻,他们也乐得“配合”。

资金流向就包括了转入、转出、存取,要是一次性往银行账户存入大额现金,哪怕你手里是货真价实的人民币,也会引起银行注意,就更不必说被警方盯上了。

于是谢燕自作聪明,她将现金分散存入四家银行,自以为这样就能天衣无缝,勉强安分了两天,她就耐不住寂寞要往外跑,似乎为了证明自己如今“身价”高了,过去只能隔着橱窗欣赏的衣服、包包,她现在可以毫无压力地刷卡买回去。

她没想过有人会对孙丽萍下狠手。

母女俩时刻提防着警察,却没料到真正捅刀子的正是躲在背后操控这一切的恶魔。

叶曦看着孙丽萍突然捂着脸哭了起来,他无动于衷地坐着,冷漠的脸上浮现出淡淡的嘲讽,很快他又想起了尸骨未寒的队友,阵阵悲意涌上心头,而眼前这个大声哭泣不止的女人,只让他觉得分外可笑。

相比较那些愚昧无知的杀人犯,孙兴旺这类受过一定教育,平时恪守本分,适当的时候也不吝啬帮人一把的良好市民,他却沦落为犯罪分子的杀人武器,助纣为孽。为了减轻自己的罪恶感,还非得往脑袋上安一个“为生活所迫”的标签,自认为一命抵一命也算是扯平了,这类人才更让人胆战心寒吧。

叶曦忽视掉胸口传来的钝痛,眼神愈发冰冷,语气近乎不耐烦地打断她的哭声:“除了一摞现金,孙兴旺还有没有给你们留下什么东西?”

……

这边叶曦快要被哭声淹没,卢俞那边同样也是高分贝的背景音——女人两条胳膊都挂满了购物袋,可这并不影响她手指怼向卢俞,嘴里骂一句,一双脚就蹦跶一下,经过的路人都会投来好奇的目光,她愈发扯开嗓子嚎得更起劲。

刑警躲开差点扇到他脸上的手,愤怒又无奈,于是转头去看卢俞,卢俞不想跟她继续耗时间,往前逼近,拿着手铐在她眼前一亮:“你这张卡今天一共刷了多少次你还记得吧?里面的每一笔消费都有记录,你名下的四个银行账户,连续两天都有大额现金存入,这些钱是从哪里来的你心知肚明……谢女士,还需要我提示得更具体一些吗?

另外,你女儿今天上午跑去医院探望李文广,你应该也知道原因吧?她前脚从医院离开,后脚就有人想要她的命……”

“不是,不是的,这些钱是我之前借给一个亲戚做生意,他赚了点钱,连本带利还给我的。”嚎叫了半天的女人终于老实下来,露出有些畏惧的表情,眼珠子慌张地转了转,只想着怎么尽快撇清关系,一开口却漏洞百出,“这钱不是孙兴旺的,跟他没半点关系,警察同志,你相信我,我都跟他离婚好多年了,早就断了来往……”

还以为她多少会在乎女儿的安危,哪知道一心只想着替自己开脱,卢俞冷漠地说道:“我从头到尾都没提到过孙兴旺,只是怀疑你非法集资而已,怎么,你这算是不打自招?”

谢燕:“……”

她竟然不小心钻了这小子的圈套。

第414章 我叶哥身材一级棒,你好意思显摆?

临近期末考,学校里早起背书的身影越来越多,平时可劲儿赖床的货,为了期末不挂科,也不得不收敛放荡的天性,不再成天撒欢,而是老老实实地捧着书啃,无数学长学姐们早已证明,临时抱佛脚,“抱”得好还是挺有用的。

早上六点半,操场旁边的看台上被“学习党”零散地占据,几个人凑一堆,大家互相监督,中间休息的时候也能拌拌嘴,学习八卦两手抓。

除了这些因为学习支配的恐惧而被迫早起的孩子,自然还有一群早起已成习惯,每天雷打不动地坚持跑步的孩子。

跑了两圈,司辰才看到某人哈欠连天的身影——叶彬的睡眠质量惊人的好,最开始那段时间,他都不知道司辰是几点起床的,后面终于有一次惊动了他,他就吵着也要去跑步,结果上午的课他差不多是睡过来的,还很理直气壮地解释“早上起得太早,睡眠不够”。从那之后,司辰就再也不敢带他跑步了。

昨晚睡觉前他又囔囔着让司辰明早喊他起床,信誓旦旦地保证绝不会拖后腿,司辰听后就当一句屁话,但架不住某人反复念经,只能答应。结果就是司辰喊了他四遍,在他脸上掐了四次,最后叶彬终于舍得爬起来……去上厕所,可把司辰气坏了,也懒得跟他这儿浪费时间,往脖子上挂一条毛巾就跑去操场。

“哎哎,不是说好了等我一起的?”叶彬跑过来,这个点还是挺冷的,他上身竟然就穿着一件短袖,一脑袋炸毛迎风起舞,见司辰不搭理他,又笑眯眯地挥了挥爪子,“哈喽,辰辰。”

关于称呼问题,司辰回回纠正、回回失效,也就随他叫了。司辰扫了一眼他脸和脖子上的水珠,不可思议地说道:“怎么还出汗了?你属火系的?”

“哦,随便洗了把脸就赶来的,没时间拿毛巾。”叶彬撩起下摆胡乱在脸上一擦,那姿势总有点在故意显摆身材的嫌疑。

司辰加速往前跑,看都没看一眼,心想道:“我叶哥身材一级棒,你好意思显摆?我要看也看我哥的。”

身后的脚步声紧追过来,叶彬跑步嘴也不肯闲着,每说一句还要等到司辰的回应,而司辰跑步的时候最烦有人骚扰,跑了半圈,他就不耐烦地赶人:“闭嘴吧,是不是你们叶氏一族,都是天生的话痨?不说话能把你憋死。”

“你们?除了我还有谁?”

司辰刚想回一句“我哥”,可话到了嘴边又给咽了回去,他抓起毛巾擦了把汗,在鼓点似的心跳中胆大妄为地想着:总有一天我跟他会变成更亲密的关系。

然后他在自己编织出的白日梦里灿烂地微笑。

这时有女生跑来搭讪,就跟生怕人听不到似的,嗓门洪亮:“嗨,司辰,你每天都会来跑步吗?”

司辰:“不,我也是看心情。”

女生甜甜一笑:“这么说,你今天心情很好咯。”

“必须啊,”叶彬插嘴,“你这么可爱,谁见了心情不会好。”

司辰:“……”

司辰瞪了他一眼,继而眼底闪过不怀好意的光,嘴角勾着一抹坏笑:“我还有事,先回宿舍了,彬哥,你们俩慢慢聊。”

他偏过头去,伸手在叶彬后背拍了一下,意有所指道:“把握机会,加油。”

第415章 通常司辰都会恪守绅士礼仪

中午去食堂,司辰就眼尖注意到叶彬旁边跟着一个女生,再仔细一看,这不正是早上在操场跑步那会碰到的妹子吗。

对他这种天赋异禀的能力,司辰还是由衷佩服的,很快,许嘉和夏云晗也看到了,纷纷瞪直了眼睛。

“我靠,那妹子挺漂亮的,老大啥时候勾搭上的?”

“好像是系花来的,笑起来特别可爱。”

俩人达成了共识,只剩司辰没表态,于是目光都转向他,异口同声道:“是不是很漂亮?”

老实说,司辰是没什么感觉,但抛弃别的观念,单纯用男人的眼光来评判美丑,这妹子笑起来的时候最好看。

他很给面子地点了点头:“还不错。”

通常司辰都会恪守绅士礼仪,哪怕是对方长相稍微着急了点,他也从不会直白地说“丑”,而是委婉地表达“还可以”,他只要盯着人超过五秒,就会显得格外专注,而这份专注里还总掺杂了些深情的意味。

之前有粉丝去接机,司辰跟她对视了一眼,妹子当场就闹了个大红脸,后面又控制不住地跑去微博,疯狂表示“她死了”。

司辰则是撩人不自知。

……

今天的课不多,晚饭后司辰和同班的几个男生组队,打了两场球,从篮球馆回来,他就拎着睡衣去洗澡。洗头洗到一半,他脑中忽地闪过某个电视剧里的画面,条件反射地一抬胳膊,撞掉了花洒,水流打着旋似的四面八方乱射,司辰好像突然被烫到了一样,迅速往后退了一步。

愣了愣,他也不顾自己满手泡沫,下一秒右手就直接摸到脖子上,手指稍稍施力,脑中的画面几乎是同步切换,他“看到”女人被一只手从背后勒住脖子,镜头后移,出现一个高大的身形,背影能分辨出是个男人,不过五官轮廓并不清晰,像是被隔开在一层水帘之后,一眼看过去还会重影。

镜头一晃,施暴者的身影好似整个融进了水中,但那只箍着女人脖子的手臂却猛地收紧,司辰耳边“听到”女人破碎的呜咽声,双手拼了命地往后抓试图掰开那只铁臂,司辰也随之用力去掐脖子,浴室内水温升高,仅有的一点空气也愈发稀薄,最后他在喘不过气的窒息感中迅速松开手,俯身剧烈咳嗽起来。

待他慢慢缓和过来,赶紧冲干净脑袋上的泡沫,又简单冲了个澡,出了浴室就直奔书桌,脏衣服也没时间泡水盆里,司辰点开某个视频网站,将昨天看了一截的剧集重新扒拉出来,毫不犹豫地点了播放。

进度条就卡在女人挣扎的一幕,司辰迫切想知道后续,哪怕他能够从故事的整体走向里猜测出女人的结局,但还是想亲眼证实。

女人死了。

从被袭击到挣扎,再到窒息而死,也只占用了不到三分钟。

叶彬的脑袋突然从后面伸过来:“这女的是吴美臻吧?我靠,果真是。辰辰,你是怎么就走火入魔了,这几天就逮着吴美臻演的电视看,这女的演技好吗?我看也就一般般吧,肯定比不上你。”

司辰在想别的,没工夫搭理他,自言自语道:“又死了……她怎么不是演尸体,就是最后被人杀死?也太惨了点。”

第417章 我还想抱你,还想亲你

人的大脑一旦被欲望支配,理智便成了虚有其表,剥开那层浅薄的皮肉,内里的贪婪则是一览无遗——当你轻易得到了你想要的东西,会收获巨大的满足感,但同时想要的就会更多。欲望就像是一块不断膨胀的吸水海绵,浅尝辄止是不存在的,除非横加干涉,否则它是不会主动停下来。

就好比此时的叶曦,一开始只想着让司辰发张照片解个馋,这还属于精神层面的慰藉,非常之正人君子,可司小辰作为“贴心”的小棉袄,一贯都很善解人意,自拍照“买一赠一”不说,还很会瞅准机会占个嘴上便宜——俗称为调戏。

叶曦磨了磨牙,这段时间他本就有点心火旺盛,司辰意味不明的笑声才刚钻进他耳中,化学反应就迫不及待地连上,火上浇油似的将他的五脏六腑烧了个彻底,炸出了一连串的火花。

“不,听声音也远远不够,我还想抱你,还想把你的脸摁在我的胸口,还想……亲你。”叶曦心想。

偷偷摸摸地在脑中禽兽了一回,又迅速收敛好,叶曦这才装模作样地回道:“嗯,猜中了,可惜没有奖励。”

十几秒后,对面直接发来视频邀请,叶曦条件反射地就要去点接受,就在那一秒他猛地缩回手,就跟在课堂上被老师突袭检查的学生一样,迅速将叼在嘴里的烟丢进垃圾桶,顺带着连烟盒也老老实实藏进口袋,然后才急忙接了视频。

司辰从宿舍出来,担心隔墙有耳,拿着手机大步走向走廊尽头,两只耳朵里都灌满了叶曦的声音:“最近课程紧张吗?是不是快要期末考了?哎,离开校园太久都不记得考试是什么滋味,你看你多好啊,正是无忧无虑的年纪……”

“哥,”司辰打断他老父亲般的念叨,正面举着手机,眼睛牢牢锁住叶曦的脸,“你别操心我,多操心操心自己吧,你这两天是不是没照过镜子?脸色有点憔悴,黑眼圈也很明显,眼睛里的红血丝一清二楚。”

叶曦第一反应就是用手捂脸:“……”

完蛋了,本来还仗着自己的美色,打算勾引一下小朋友,看来是没戏了。

他这反差萌的举动逗得司辰大笑,叶曦半边身子靠着墙,一眨不眨地盯着屏幕里的笑脸,摄像头晃动的时候,照到了司辰脖子下面的一圈衣领,叶曦的目光沿着对面修长的脖颈滑到漂亮的锁骨,眼眸深邃:“刚洗完澡?”

然后他才迟钝地注意到,司辰的头发还是湿的,都怪他。

“赶紧去把头发吹干,还有,你那边光线有点暗,不在宿舍吧?赶紧回去穿件衣服,谁让你衣衫不整就往外跑的?”

司辰低头瞅了瞅,自己明明裹得严严实实的,继而他不知想到什么,嘴角翘起,低声哄道:“好好好,以后我只在你面前衣衫不整,嗯?”

叶曦眯起眼,没错过他眼神里一闪而过的戏谑,噗嗤一笑:“你是不是讨打?”

司辰眨巴着眼,心底竟然升起一股被叶曦揍一顿的渴望,他慌忙垂下脸,将那些阴暗的想法藏起来:“咳,对了,叶哥,方便问一下吴美臻是怎么死的吗?我知道是他杀,就是想知道具体死因。”

第418章 她像是在挑战“第一百零八种死亡方式”

他这前后话题跳转太快,叶曦一愣,反应过来他说的人是谁,表情就变得严肃起来:“不方便!我不是告诉过你,让你别再管这个案子?不说了,你快去吹头发。”

“我看了几部吴美臻参演过的电视剧和电影,虽说都是打酱油的角色,但我发现一个问题,她扮演的要么一上场就是个死人,要么最后被人弄死。”

司辰语速飞快,又刻意压低声音,“我不是迷信这些,就是纯粹感觉她挺不容易的,而且她像是在挑战‘第一百零八种死亡方式’,每部剧里死的方式都不同——我刚才看的那部《古宅》,她就是被人缠住脖子活活勒死的,就在房间里,腹部被捅了一刀,而且死了之后还被……被强|奸。”

叶曦正要去切断视频的手指一僵,眉心狠狠一跳:“被勒死……”

他眼前浮现出的是凶案现场的一幕幕,几乎都能和司辰提到的几点对应上。

缠住脖子,勒死,死在房间,腹部捅了一刀,遭受过性|侵。

叶曦定了定神,莫名感觉剧名就透出一股子阴森,不确定地追问:“你说的这部片子叫什么名字?”

“《古宅》,两年前的电影,我查了下,这部影片在同时期上映的影片中,票房和口碑还算不错,但部分观众指责影片内容过于血腥,票房一直被同期上映的轻喜剧《跟疯子去流浪》压制,所以票房也没能大爆。”

叶曦心里有种匪夷所思的念头,尽管他个人认为十分荒唐,匆匆交代了司辰几句就断了视频,叶曦折回办公室,反手把门一关,紧接着就用内网搜出了那部电影。

按照司辰给出的时间提示,叶曦拖动进度条,快进到了,画面在眼前一闪,吴美臻的身影由远及近,很快就只有一个侧影,除了清晰的脚步声,没有任何背景音效,调色是典型的冷色系,清冷、压抑,还有一股如影随形的诡异。

叶曦将吴美臻被杀的这一段来回看了几遍,眉心拧成了疙瘩。后面不小心碰到鼠标,页面滑动了一下,露出下面的演员表,他一眼扫过去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导演:余白。

大宝的电话就是在这时候打过来:“喂,叶哥……”

“打住,你有好消息吗?如果对方再是什么有前科的,我直接赐你一丈红。”

大宝吞了吞口水,一脸要哭的表情,手捂着脖子汇报:“叶哥,上午在附一院外面撞人逃逸的那辆车追缉到了,行凶者也抓到了,但是……”大宝脸上的表情瞬间就多了一抹愤怒,左手捏得咯吱作响,叶曦一听到“但是”心就拔凉,果然——

“那家伙慌不折路,冲进了远郊的一处废弃公园,连车带人掉进了人工湖,幸亏我们赶得及时,把他捞了起来。他情绪一直不稳定,要么就盯着你一个劲笑,让人心里发毛,后面跟辖区派出所联系上,有个民警认出他来,去年他走失了一个礼拜,家里人报警求助,最后还是好心路人提供线索才把人顺利找回来。说是他脑子有问题,是个精神病,不知道怎么偷偷从医院溜出来的,我们联络上家属的时候,医院那边也在找人。”

叶曦骂了句脏话,怒沉着脸,大吼:“他妈|的精神病就了不起啊?一个傻子偷偷从医院溜出来,还弄到了一辆车,直接奔着孙丽萍过来,时间卡得分秒不差,你告诉我哪个精神病患者有这个本事?去那家神经病医院查监控,绝对有人在中间接应,继续查,速度!”

第419章 像是突然受到某种信号干扰

大宝就在这家精神病医院里,辖区派出所的两个民警也陪同过来了,他们正在询问医院相关负责人,得知这傻子开车撞死了人,而且对方还是个警察,院长额头的冷汗不要钱似的往下淌,说两句话就要用手背擦一下额头,脸色惨淡,语速很慢,偶尔上下嘴皮还磕巴一下。

医生、护士、护工都被分别带到一边问话,尤其是昨晚和今天值班的,列为重点询问对象。每个人都诚惶诚恐地略微缩着身子,如临大敌,彼此相互交换个眼神,这可是摊上人命的大事,开口之前都要搜肠刮肚地反复琢磨,谁也不敢乱说话。

电话一挂,大宝就径直走去院长面前,有意板着脸,让自己看起来多几分威严:“各位,现在不是互相推卸责任的时候,既然人是从你们这里跑出去的,你们又都声称不知情,那就只能查监控了。”

几个保安员噤若寒蝉地混在队伍里,一听说要查监控,顿时脸色一变,听到院长干巴巴附和道:“应该的,应该的,马上安排,老王……”

被唤作“老王”的保安员应了一声,梗着脖子和大宝对视一眼,然后便带头领着人去了监控室。一番排查下来,发现中间有两分钟画面都断掉了,像是突然受到了某种信号干扰,只能看到满屏的雪花点,持续了两分钟左右。

“……警官,我们的监控设备一直都没更换维护过,估计有点老化,生产厂家没准都倒闭了,也没见有人上门检修……您也看到了,我们这儿规模不大,‘小本经营’,实在是挪不出多余的资金到监控上面,关键是……咳咳,平时也没出过这档子事啊。”

画面糊掉的时候恰好就在今天凌晨的两点十分,几个刑警又沿着傻子住的那栋楼仔细排查了一遍,包括医院大门附近,都没发现什么线索。

“根据医院这边的保安员说,摄像头也不是第一次‘卡壳’,都是些老古董,但因为一直都没出事,久而久之就都习惯了。值班护士说袁毅平常也会有一些比较奇怪的举动,不合群,有可能是趁大家都睡着后偷跑出去的。”大宝的声音混着冷风“呼呼”地钻进手机对面,叶曦虽然没抱多大希望,但亲耳听到后还是感觉一阵窝火,怎么想都认为这件事太蹊跷了些。

叶曦:“不是说袁毅去年走失了一个礼拜,最后是好心路人提供线索才找回来的么?他是什么时候被送进这家医院的?总不能是天生就脑子有问题吧,排查近亲属和社会关系,看他跟孙丽萍之前有没有过接触。”

病人无缘无故失踪,对于偌大的医院来说,绝不会连件“小事”也谈不上,既然敢说在今天之前都没出过事,那是不是意味着,袁毅是在走失被找回来之后,才被送进医院的?

他为什么会突然走失?那个提供线索的好心路人又是谁?

-

附一院的环境还算可以,但对于李文广这类自小养尊处优长大的公子哥,勉强待个一两天还能忍受,到了第三天就开始挑刺,看谁都不爽。

要不是他现在身体条件不允许,哪还用说这么多废话,直接下床就走了。

医生和护士觑着他的身份也不敢真的得罪人,只能咽下这口气,好声好气地劝导,他现在不适宜大动肝火,需要静养。

叶曦站在病房门口,透着半开的缝隙望进去,看到好几人跟伺候祖宗似的围拢在病床边,他冷冷地翘起嘴角,心想老子从小到大还没这么享受过,这种资产阶级还真是腐败啊。

叶曦抬手在门上敲了三下,意思意思地遵守礼仪,下一秒就推门而入。

第420章 大家都是你情我愿,我从来不强迫女人

围在床边的几个嘴皮子都快要磨破了,尽管这样,他们还是很好地控制了音量,大概也是怕一不小心把人吵晕过去,而李文广则是典型的少爷做派,半躺半靠在床头,摆着一副“老子不想跟你们这群穷逼浪费口水”的表情,而且能看出来他已经相当不耐烦。

这人的喜怒哀乐还真是半点不需要猜测,明晃晃都挂在脸上,前面唐影跟他接触过,也是说这人头脑简单四肢发达,混吃等死差不多,杀人的话,他应该没那个能力。

李文广一偏头就看到了叶曦,肩膀一抖,看着像是个被吓到的样子:“你谁啊……哟,原来是叶副,我没什么大碍,难为你还亲自跑一趟。”

他说的是“跑一趟”而不是“探望”,毕竟某人是空手而来,说是从这儿经过他也信。

叶曦:“你现在身体虚,我本来还担心会打扰你休息,啧,没想到还挺生龙活虎的,恢复得不错啊。”

李文广:“……”

男人怎么能说虚?你才虚。

被他目光挨个一扫的医生护士全都默契地离开,给他俩腾地方,听到关门声,叶曦才拉开椅子坐下:“余白也是你们那个圈子里的人?算自己人么?”

李文广没料到他人这么“实在”,会来个开门见山,他挑了下眉:“你指的是那个导演余白?”

“怎么,我们上次做笔录漏了一个,你们上次聚会去了俩‘余白’?”

李文广忽然笑了起来:“叶副,你真幽默,我只是一时想不起来他那张脸,至于名字……那天过来的确实有这么个人。”

“谢谢,我知道,”叶曦翘着二郎腿,皮笑肉不笑,“那天的聚会不是你亲自组织的?既然非得跑去梅沙湾,无非是看中了那儿的私密性,保险起见,你应该都有提前‘核实身份’,不然随便混了个狗仔进去,娱乐头版都塞不下你们。我看你身体还没恢复,也就不跟你兜圈子,给你省点力气,广少爷,我已经拿出我的诚意了,你呢?”

我有权利选择不要吧?

李文广稍稍动了动胳膊,似乎是想换个姿势:“跟他挺熟,关系也算不错,他拍戏喜欢用新人,偶尔碰上个合我胃口的,就让他把人带过来玩……强调一下,大家都是你情我愿,我从来不强迫女人。叶副,你今天不是专程兼职来扫黄的吧?”

叶曦依然盯着他,眼神没有丝毫波动:“吴美臻应该也算是新人,她合你胃口不?”

病床上的人安静下来,却没撇开脸,就这么不偏不倚地看向叶曦,脸上的笑容逐渐变淡:“叶副,你刚不是说不兜圈子?这话里有话,我还真应付不来。”

这脑子转得不是挺灵活的,真要胸无城府草包一个,就不会恰恰在这么敏感的问题上提出质疑。

叶曦:“广少爷这名字取得好,也的确是见多识广,我猜你应该也看不上吴美臻,年纪大了点。”

“吴美臻这女人,小心思太多,脑袋里弯弯绕绕的一堆,说实话,没几个男人会喜欢自己的女人比他还要精明,万一哪天不留神就被她坑了呢?我对她没别的意思,无非是给徐孟面子,长得漂亮的女人就跟鲜花一样,就算我没有摘下来的念头,但闻闻味儿也舒服。

据我所知,她那晚可不是冲着我去的,你们那个女警察前面挨个做了笔录,就是长得挺可爱的那个,是姓唐没错吧?叶副若是忘了,不妨回头问问。她跟余白认识挺久了,照理说就冲他俩的交情,余白都应该给她个女主角吧,呵……反正我是不舍得美女在我面前低声下气,如果是我喜欢的女人,别说是一个女主角,让我捧你成为影后都行。”

第422章 她几乎是怀着同归于尽的念头(两千)

天气预报说今天多云,但天色一整日都是阴沉的,微风,雾霾却怎么也吹不散,马路上的行人要么戴着口罩,要么用围巾裹住口鼻,只剩一对眼睛委委屈屈地露在外面,被迫接受风沙的洗礼,行色匆匆地打了个照面,很快就擦肩而过各自消失在人潮里。

徐孟一觉睡醒,外面的天已经黑透了,他有些想不起来自己是什么时候睡过去的,晕沉沉地靠在床头,大概是睡的时间太长,四肢绵软,下床的时候还差点一头栽下去。

他靠着床沿甩了甩发胀的脑袋,目光捕捉到放在床头柜上的玻璃杯,里面装着他没喝完的小半杯鲜奶。

不等他细想什么,就被噼里啪啦的雨声惊扰,有一扇窗没关严实,被风一撞左右摇晃,窗帘也被飘进来的雨丝沾染上一点潮气,群魔乱舞似的在那飞扬。

徐孟皱了皱眉,随即将房间里的灯全部打开,他不怎么喜欢屋子里黑灯瞎火的感觉,那会让他很压抑,但杨柳偶尔会抱怨灯光太刺眼,尤其是在晚上睡觉被吵醒之后,她也会忍无可忍地骂他神经病。

外面的风声加大了,传进耳边像是一阵阵凄惨的哭声,徐孟脸色一变,抬手就关上窗户,走回床边打电话。

“太太人呢?又出去了?”

“嗯,她没让司机送,我暗中跟过去看了,还是那一帮成天不干正事的富家太太,小团体聚会,然后凑两桌麻将。”

“让她出去有个消遣也行,省得在家里烦我。”徐孟站在衣柜前从里面挑了一套,不由自主放低了声音,“我出去一趟,你现在来接我。”

-

杨柳今天手气不好,人也总心不在焉的。她坐在最里面的位置,起身去卫生间的空隙,特意从窗户前面绕过,手机那边的人像是能看到她的一举一动,很快就发来消息——【‘尾巴’走了,不用紧张,钱输给别人不心疼?】

杨柳忽地意识到什么,眼睛一亮,盯着四周打量——【什么时候到的?】

【收到了风声,往后只怕不会太平……走之前,想来看看你。】

十多分钟后,一辆白色轿车从会所的车库低调地开了出去,去的地方她不熟,便开了车载导航。同一时间,蹲在附近的“幽灵车”也踩着油门匀速跟了上去。

道路两旁的路灯成片亮起,照着地面一个个小水洼,车轮碾过时偶尔会颠簸,雨声、车声汇成一片嘈杂,从紧闭的车窗渗透进去,挡风玻璃前的雨刮器不知疲倦地左右摆动,透着雨雾能望见前面堵塞的车流,杨柳看了看手表,等了一会便忍不住去按喇叭,前面的车没动,后面的车倒像是收到指令似的,也跟着狂按喇叭。

等顺利从这段路拐出去,已经浪费了半小时,担心那边的人等着急,杨柳干脆拨通了电话:“不好意思啊,之前有点塞车。”

估计是雨天信号延迟,男人的声音过了好几秒才传过来,很低:“不要紧,下雨天就是这样,你多注意安全。”

杨柳抿嘴笑了笑,没讲两句就挂了电话,她蹭了蹭手心里的汗,不经意间看了眼后视镜,心脏停滞了一瞬,双手颤抖地攥紧方向盘。

屁股后面那辆车究竟是从什么时候跟上来的?

当务之急,她必须要立刻甩掉后边的尾巴,为了不让男人暴露身份,只能临时改变主意,迅速往左一打方向,避开前面的主干道,一头扎进了略有些漆黑的小路。

后面的车也同时加速追上去,死死咬着杨柳。

雨势变大,视线也一定程度受到阻碍,杨柳不得不睁大眼睛,右脚都没敢从油门上拿开,一路横冲直撞,时不时还得分神去留意后方的车,冷汗从额角滑落到下巴,她终于抬手忍无可忍地擦了一下。

就是这一晃神,后面的车突然往右直超上来,车身几乎刮着白色轿车往前,干脆利落地撞掉了轿车的右侧后视镜,在车头稍稍越过的同时方向盘猛地往左一偏,直接把车往路边逼。

“砰砰”的撞击声直逼耳膜,杨柳吓得尖叫一声,一双手完全只是凭着本能抓着方向盘,大脑乱成一锅粥,可她终归不是轻易服输的性子,用力一咬牙,猛踩油门到底。

她几乎是怀着一种同归于尽的念头。

这段时间她已经很小心了,也尽量减少出门,就是怕被警方那边注意。今天实在是憋不住了才跑出来,徐孟已经对她起了疑心,所以她没让司机送,只叮嘱两个保镖暗中守着,以防万一。

后面因为收到余白的消息,她随便扯了个借口就匆忙离开,然后像往常一样,示意保镖别跟太紧——私下独处的时候,她不习惯有第三人打扰。

车窗玻璃被撞碎,副驾驶车门凹了一半,尖锐的玻璃渣飞溅到女人身上,很快她就感觉到脸皮被割破了,飘散的意识也被疼痛往回拽了一把,然后她浑身一颤,迟钝地觉察到了某个重要的问题。

她都被人追了这么长时间,保镖死去了哪里?

杨柳整个人突然就毫无预兆地慌乱起来,方向盘也失去控制,胡乱拐进了一条胡同,两旁空间骤然变得逼仄,孤零零挂在左侧的后视镜也被撞掉了,稍微争取了一点缓和的空间,杨柳伸手去捞手机,情急之下按下了徐孟的号码,对面却无人接听。

杨柳骂了一句,气得将手机砸了出去,旁边的垃圾桶被车轮一扫,朝天飞了出去,各种无人清理的生活垃圾洒满一地,散发出令人作呕的气味。

前面是一栋废弃的两层楼房,左右两边都没有出口,杨柳急踩刹车,连滚带爬地从驾驶座出来,强撑着发软的四肢,转身就跑。出口一定在前面,被她不小心漏掉了。

这一次,叶曦的车并没有跟着开进去,而是很有先见之明地堵在外面,女人的身影才刚从眼前晃过,他就撒腿冲了过去。

叶曦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明明他们之间还隔开了一长段距离,不过几个呼吸,他人就快堵到身前,杨柳这一刻反倒镇定了不少,也不管右手边的路通往哪里,攥着拳头就往里冲。

第423章 你被余白抛弃了,这是他设好的局

大雨兜头浇了一身,很快叶曦全身上下都湿透了,潮湿冰冷的感觉清晰地包裹着他每一寸肌肤,他吐掉流进嘴里的雨水,紧跟着女人逃跑的方向,往左拐进去,双腿迈得更宽。

胡同里吊着几盏基本形同于摆设的路灯,杨柳深一脚浅一脚地跑着,早已气喘吁吁,哪怕她平时也有运动的习惯,刚才被叶曦开车一撞,仅有那么点体力也被撞去了大半,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连雨声也遮掩不住,杨柳慌乱地寻找着可以暂时躲避的地方,脚下没注意绊了一下,摔到了水坑里,吃了一嘴泥。

她正要手脚并用爬起来,一只大手从后方掐住她的脖子,直接把人拎了起来,杨柳心底咯噔一下,扑腾着双手就要挣扎,刚一动就感觉到手腕上冰凉的触感,耳边“喀嚓”一声,然后,就是叶曦冷锐低沉的嗓音:“老实一点,别动。这么着急赶着去见谁?心上人?那我不用猜也知道不会是徐孟。”

“听不懂你说什么,还有,我劝你对我客气一点。”她被大雨冲刷得快要睁不开眼睛,脖子和双手同时被禁锢住,稍微一挣,手铐便撞得“铛铛”响。

叶曦不会蠢到白白站这里淋雨,扯着她的胳膊就往外走,压根儿就没把她的威胁当回事:“我猜猜看,是你那位蓝颜知己——天才导演,余白。”

杨柳下意识地抿紧了唇:“……”

前缀的“天才”是叶曦加上去的,语气里调侃的意味很浓,更觉可笑。

什么狗屁天才?

杨柳一路都被他拽着走,她暗暗吐槽这男人半点也不懂怜香惜玉,叶曦抬手抹了把脸,紧接着手伸到她面前,杨柳就跟躲避瘟疫似的把脸偏向一侧:“别碰我。”

叶曦本来是好心想替她擦个脸,结果被人当成了占便宜的小毛贼,他顿时一阵恶心,拉开车门就把人往里塞。

“不好意思,你是不是对你的长相有什么误解?我可是很挑剔的,而且你这岁数跟我妈差不多,不过你没她漂亮是真的。”

杨柳气得够呛,直接说不出话来。

叶曦倒车开去另一条路,也不顾杨柳有没有坐稳,速度飞快。两分钟后,通讯器里传来卢俞咬牙切齿的声音:“叶哥,余白跑了,我们赶到的时候别墅里早就没人了,也没搜出来什么重要东西,这里应该是他和杨柳秘密幽会的地方,他们私下一直很谨慎,我问过隔壁邻居和保安,他们只知道业主是个女人,平时很少过来,人很神秘。”

叶曦忽然想,余白究竟知不知道自己手机被警方窃听了?

“请求当地警方协助,连夜排查路网监控,他应该有驾车,而且打算离开上海,之所以冒险折回来,可能是落下了什么重要东西,也有可能……机场、火车站派人守着,没准他会浑水摸鱼,联系各大交通广播站,将消息散发出去,提醒市民注意,就说欢迎群众有奖举报……”

杨柳大致从叶曦的话语中听出来什么,攥紧的拳头松开了。

“我当真以为你们俩感情有多好,现在看来,无非就是你一厢情愿,你对他来说,就是个跳板,现在事情败露,他首先考虑的还是他自己,难为你还在担心他的安危。”

杨柳才刚皱起眉试图反驳,又被叶曦狠狠往心口捅了一刀:“他故意约你来这么偏远的地方,自己却偷跑去你俩的‘爱巢’收拾东西,他这是想利用你引开警察,方便自己跑路——你被余白抛弃了,这是他设好的局,下的赌注就是你对他爱得有多深。”

第424章 在司辰回来前,将自己收拾得干干净净

两边工作交接后,叶曦一行人连夜赶回宁市,饥寒交迫下,谁也不是铁打的,加上马上就要过年了,叶曦瞅瞅手底下个个都是面黄肌瘦的可怜样,于是又自掏腰包请吃了顿好的。

晚上轮班,好几天没洗澡的都被叶曦赶了回去,胡子拉碴和头发挡住眼睛的,也被命令收拾干净了再滚回来。

唐影将他从头到脚仔细打量了一番,冒着被削一顿的风险,诚恳地说道:“老大,你是不是好长时间都没照过镜子?说实话,要不是你有颜值支撑,就你刚才一走进来,我还以为咱局里什么时候多了个老大爷。老大,你怎么能这么糟蹋自己的脸呢,你再这样,我要脱粉了啊。”

叶曦:“……”

这话听着莫名耳熟。

叶曦很快就想到了,那天跟司小辰视频,小朋友问他是不是没照过镜子?还说他脸色憔悴,有黑眼圈。

于是,叶曦在卫生间认认真真地洗了把脸,然后盯着镜子照了能有五分钟,才勉强接受脸色憔悴这个事实,不过颜值还是杠杠的。

他琢磨着,一定要在司辰回来之前,将自己收拾得干干净净,至于这两天,就先不管了。

-

睡了一觉醒来,叶曦骨头都躺酥了,大概是好几天都没沾过床铺,脑袋一陷进枕头里,闭眼就能睡个天昏地暗。吃完早餐,他又单独打包几份,到了市局,先把吃的喝的分下去,手里还特别留了一份。

“有余白的消息吗?”

“跑了,人应该离开了上海,昨晚大雨,摄像头都被雨水糊了一层,监控排查起来增加了难度。而且昨天接连发生私家车追尾事故,导致好几段路交通堵塞,机场高速那边也堵了四十多分钟,我们连那家伙的影子都没捞到。”

唐影一边吃一边望着叶曦,发现他眉头越皱越紧,也猜到了不会是什么好消息。等着叶曦挂了电话,她才迟疑地问道:“什么情况?找到人了吗?”

叶曦:“车影子都没捞着,抓个屁的人。”

“……”唐影连忙安慰,“我们不是抓了杨柳,女人要比男人好对付,没准能从她嘴里套出来点有用的信息。”

余白是故意利用杨柳,给自己争取更多的逃跑时间;还是他真的反应灵敏、第一时间就觉察到危险,不得已才丢下杨柳离开,叶曦其实并不能完全确定,无非是想刺激她,如果能让她对余白因爱生恨,那套话自然也更容易。

但杨柳……叶曦发觉自己还是低估了她。

“吃吧,可能不是很合你胃口,”叶曦将早餐放到她面前,自己拉开椅子坐下,“凑合一顿吧,饿死就不划算了。”

她大概是一夜都未合眼,气色很差,肩上裹着唐影不知道从哪个旮旯角翻出来的厚外套,不至于发霉,但味道不怎么好闻,换做是别的富家太太,早就嫌弃得不行,可她居然就这么裹了一晚,脸上也看不出半分情绪变化。

“警官,你们无缘无故把我关了一宿,也不准我联系律师,那我总有权利知会一声我家里人吧?”杨柳看也没看面前一堆吃的,疲倦地靠着椅背,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

第425章 好男人多的是,比如他

“无缘无故?”叶曦挑高眉,“我看你跑得那么快,弄了半天,原来不是畏罪潜逃啊?”

女人面无表情,低哑着声音问:“什么罪?偷情,婚内出轨?”

没想到她一开口就主动掀了自己的老底,倒让叶曦一时语塞,这种事闹翻天也不过是别人的“家事”,没哪个警察吃饱了撑的愿意管这些破事,当然,他想管也管不了。

叶曦不动声色地等着她的后文。

“现在警察的手都伸得这么长了吗?听说只有派出所的民警才会成天处理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毕竟大的案子他们也破不了,怎么,现在市局也变得这么‘亲民’了?”

杨柳扯了扯嘴角,“首先,我没做过任何对不起我丈夫的事,我对这段婚姻始终忠诚,我也不想在这里评论我丈夫的人品,只能说……人都有犯错的时候。其次,我想我有绝对自由的交友权利,我乐意跟谁接触就跟谁接触,谁规定了异性之间就没有纯友谊?警官,不妨收起你们那些龌龊的思想,难道你身边就一个异性好友都没有?”

“最后,退一步讲,就算是我和哪个朋友私下来往频繁,你们又是以什么立场来干涉我的生活?”

这女人还不算蠢,知道怎么混淆视听,而且还扯出来一堆冠冕堂皇的理由,为了给自己塑造一个“受害者”的形象,故意带徐孟出场,反正那男的近段时间丑闻缠身,也不介意再被她拖下水。

叶曦直接将她前面的废话一刀切了,专门抠字眼:“你们生意场上的朋友多,也不用把范围拉这么大,不用‘哪个朋友’,就余白。杨女士,本月六号,你人在宁市,还私下见了余白对吧?”

他连前后的过渡都省了,眼神隐隐透出一抹犀利,表示自己不打算兜圈子,让她别再犯蠢。

杨柳先是一愣,继而迟疑地点了点头:“我过来办点事,知道他也在,就约出来吃了顿饭。”

“办事?关于什么的?是生意场上的事还是……私人恩怨?”

“警官,这涉及到个人隐私,我可以拒绝回答。”

“哦,看来是私人恩怨。”

“……”

叶曦:“十二月二十八号,徐孟、吴美臻被狗仔爆出丑闻,紧接着又扒拉出来一系列‘吴美臻背后的男人’,啧,就跟看连续剧一样,还有后续等着。那几天想必你也忙得焦头烂额,光是堵住媒体的嘴就应该砸了不少钱吧?听说你们夫妻俩感情也不咋地,恕我直言,怎么就没想过离婚呢?”

杨柳脸上闪过怒色,就跟被人甩了一巴掌似的,但言语间分明多了一丝顾忌:“不管是情侣还是夫妻,感情再好也偶尔会有矛盾,人无完人,谁还没有个缺点?我说了,我丈夫只是犯了一个天下男人都会犯的错,他已经跟我诚心道过歉了,夫妻一场,我想我应该给他一次机会。”

“杨女士还真是……”叶曦像是突然找不到合适的形容词,卡壳了一下,然后才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所以你偷偷请私家侦探跟踪,不是为了找出徐孟出轨的证据,只是因为钱多没地花?还是纯粹就当是做慈善?我可是听说那家侦探社收费贵得离谱,而且主营业务就是帮有钱人家捉小三,经验十分丰富,捉不到全额退款。”

说完,叶曦又在心里“呸”了一句:什么叫天下男人都会犯的错?徐孟不过是一颗老鼠屎,还是一颗人老色衰的“老鼠屎”。好男人多的是,比如他!

第426章 忠诚,本就应该是身体和心灵合二为一

一刹那间,杨柳的表情变得丰富多彩起来,搁在腿上的双手叶曦虽然看不见,但也能从她骤然急促的呼吸声猜测出她此时攥紧了拳头,甚至在极力克制翻腾的情绪,不至于太外露。

可对于阅尽变态的叶曦来说,杨柳在他眼里就跟透明似的,她稍微一皱眉,他就能大致推断出她心里在想什么。

“你很信任余白,哪怕是这种‘家丑’,也能对他知无不言。一方面,是徐孟对你越来越冷淡,你过得太压抑,需要找个人好好倾诉;另一方面,余白完全就像是按照你心里的标准长出来的——他绅士儒雅,温柔多情,对你有足够的包容和理解,最重要一点是,他很了解你。随着频繁地接触,每一次都让你有种相见恨晚的感觉,你是不是还后悔过,后悔自己不是单身?”

女人一张脸瞬间涨红,眼神却有些恍惚,喃喃道:“你胡说!我从来没有过这种肮脏的想法,我跟他……余白,就是很简单的朋友关系,他是搞艺术的,跟那些酒池肉林里泡大的臭男人不一样,我们私下不过是喝喝茶、聊聊文学作品,我们彼此了解,都当对方是知己,相处起来很舒服,不是你以为的那种恶心的关系。”

肮脏,恶心。

叶曦迅速抓住了这两个关键词,他的视线就没从她脸上离开,并未听出来这其中的心虚,也不是欲盖弥彰,似乎……真有些与生俱来的厌恶。

这就有点意思了。

“你讨厌对待婚姻不忠的人,可自己却又沦落为这群体里的其中一个。你一面厌恶自己,一面又克制不住想要亲近余白,能找个两全其美的办法就好了。”叶曦说,“你心里想着余白,身体却忠于徐孟,在你看来,只要男女间没有发生实质性的关系,都不算是背叛,我这么说没错吧?”

杨柳像是终于找到了底气,脊背也不自觉地挺直了:“当然,我可不是那些下贱的女人,为了钱就能随便脱光衣服钻进男人的被窝。我跟余白就是人生知己,我敢用我的生命发誓,我们俩清清白白。”

她嘴里“下贱的女人”,可想而知指的是谁。

不过叶曦倒是被她如此“新潮”的观念震惊了一下,同时又有些无语。

忠诚,本就应该是身体和心灵的合二为一,擅自拿走哪一个,都不再是完整的,背叛理应如此!

爱情,大多会造成视觉上的盲目崇拜,你喜欢他,他在你眼里就是最好的,他做什么你都会无条件支持,这就是典型的“情人眼里出西施”。爱情会让人变得盲目,不对等的爱,会让人变得卑微,甚至于日积月累地滋生出很多阴暗的小心思,但你不能因此就怀疑爱情本身,更不能因为仇恨就冲着另一个年轻的生命举起屠刀,即使她有错。

不要轻易地把自己放在审判者的角度,这个世上,没有谁的命天生就金贵。

叶曦:“那你知道,你的人生知己,那个在物质的社会里,仍在努力追求和坚持艺术创作的男人,他曾经想要潜规则吴美臻吗?哦,就是在拍摄《古宅》这部电影期间,你作为投资方,应该有去过剧组吧?那你看出来余白对吴美臻怀着那份龌龊的心思吗?”

第427章 她本就该死

《古宅》不是吴美臻和余白的首次合作,但也能划分在俩人早期合作的影片中,叶曦让唐影想方设法去查了一遍,发现这部电影真正的拍摄时间是在2015年,原计划是想赶在次年的暑期档上映,无奈突然被广局截胡,之后剧组官博临时通知延迟上映日期,这中间就涉及到多方协调、人脉关系疏通等等,最后就延迟到了2017年初。

总的来说,《古宅》的票房还算不错。本就不是高成本的影片,男女主也不是当红流量,最初上映的时候并不被看好,后面完全是靠口碑一路逆袭,成为春节档当之无愧的黑马。

这也是为什么,杨柳敢在公开场合就给余白戴一顶“天才导演”的高帽子。

吴美臻作为电影里一个打酱油的,连配角也谈不上,更何况她一出场就被杀死,真正露脸的镜头不多,哪个观众会记住?

加上拍摄期间,她和作为导演的余白发生了点不愉快,不管这部电影最后赚了多少钱,跟她都没多大关系。

唐影还查到,《古宅》之后吴美臻也有参演过余白的剧,不过清一色都是些龙套,一个像样的角色都没给过她。

叶曦猜测,余白之所以还继续用吴美臻,并非他为人大度,相反,这其实算是变相的羞辱——你不是拒绝被潜规则吗?行啊,那你就继续清高吧!

又或许是他担心吴美臻私下乱说,他要是真的和她老死不相往来,外面的人肯定会骂他“公报私仇”,于是他只能被迫咽下这口气。

叶曦问话乍一听感觉很随意,像是想到什么说什么,你完全摸不清他的套路。可等到你的情绪真正被激发出来,才后知后觉意识到,这男的一开始就挖了个坑等你往下跳。

听到前半句,杨柳表情并无波动,直到后半句完整地钻进耳中,她先是轻轻皱了皱眉,随即眼神也一并冷了几分。

叶曦清楚地捕捉到她眼底闪过的恨意,牙根都咬紧了。

沉默了一会儿,她才生硬地解释:“你说的什么潜……真相并不是你以为的那样,余白都跟我说了,事实是吴美臻那个贱蹄子想要爬他的床,她一个小小的群演,能拿多少片酬?要是能成功抱紧导演的大腿,下部剧就能演女主,多好的机会啊。”

“……他说什么你都信?”这他妈完全就是黑白颠倒。

“信!”杨柳信誓旦旦地说,“他不会骗我的,我信他。”

叶曦:“……”

“警官,一个有前科的女人,据说私生活很不检点,她交往过的男人双手双脚都数不过来,呵呵,后面不是还勾搭上徐孟了么,余白也会看上她,谁给她的脸?”

叶曦再一次直观地感受到,为什么说恋爱中的女人没有脑子,他伸手揉了揉太阳穴:“狗仔爆料的不一定是真的,不过你这么笃定,看来是亲自查过了——私家侦探还挺好使啊,该不会连吴美臻的祖宗十八代都给挖出来了吧?”

其实关于吴美臻淫-乱的私生活,也不都是私家侦探挖出来的,还有一些是从余白嘴里听到,反正那女的天生就不是个安分守己的人,不,她都不配当“人”,就是个下作的东西。

所以,她本就该死!

第428章 谁身边还没几个狐朋狗友?

原本要脱口而出的话,在喉咙里打了个转就给换了一句:“一个勾搭我丈夫的狐狸精,我想了解她的底细,应该不算过分吧?”

吴美臻好巧不巧地跟她的两个男人同时扯上了关系,而叶曦直接就把她放到了一个“两难”的境地——你只能维护一个。

话一出口,叶曦就明白了她的选择。

也不知余白究竟给她灌了什么迷魂汤,他都丢下她自个儿跑路了,没想到这女人嘴巴还这么紧。

真脑残?

“六号那天,你们俩都聊了些什么?”叶曦招呼都没打一个,干脆就把话题绕回去,开始有意无意地试探,“七号那天有个聚会,余白没告诉你?他怎么没邀请你一起过去玩呢?”

杨柳目光微微闪烁了一下,语气却很平静:“说了,不过我没兴趣。”顿了顿,她才补充,“那种乌烟瘴气的环境我实在是受不了,年轻人太能闹腾,待久了就觉得头疼。”

“看来你之前参加过?那就不用我浪费口水给你科普了,那种披着‘好友狂欢’的外衣,实则就是一群人凑一起干些下流的事,就跟逛窑子似的,也难怪你会受不了。”

“……”女人表情一僵。

叶曦上身前倾,嘴角一勾:“余白也不是那个圈子里的新人,他跟李文广、蒋文哲那帮人都挺熟,李文广亲口承认余白拍戏喜欢用新人,他要是看上了哪个,就让余白带过去玩。大家都是男人,你觉得李文广玩的时候余白是会规规矩矩坐在一边、还是……他也会参与其中呢?”

“你血口喷人!”哪怕叶曦话说得委婉,杨柳登时就被那放荡的画面感恶心得要死,几乎是咬着牙说话,“是,他跟李文广那帮人挺熟,可这不代表他和那些臭男人一样,现在这社会,谁身边还没几个狐朋狗友?余白说了,他需要拓展人脉,娱乐圈的水太深,你要是不想被别人踩一脚,要么就找个强大的靠山,要么,你就踩着别人的头爬上去……”

叶曦摇头笑了起来:“你这开口闭口就是‘余白说’,我都怀疑你认识的到底是导演还是传销头头,杨女士,我看你是被那位洗脑了,要不怎么进了公安局,首先担心的不是自己,而是怎么替他脱罪——女人果然是好利用,恋爱脑就更容易掌控。”

能让一个人对你死心塌地,除了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利益关系,还有真心,而这也是最恶毒的手段。

杨柳怒不可遏地瞪着他,那样子像是要扑上来从他身上咬掉一块肉才甘心。叶曦换了个坐姿,毫不介意由着她瞪:“是你太天真还是太蠢?就是七十岁的男人,看见美女也会蠢蠢欲动,要是女人光着身子站在他面前,一秒变禽兽。再说说咱们这位大导演,一群人在他面前表演十八禁,他还能无动于衷?呵呵,除非是他那玩意中看不中用,硬不起来,这就没办法了。”

最后一句话彻底让她炸了,也可能是女人的天性,本能地想要维护自己男人的尊严,她张嘴就吼:“你放屁,你才中看不中用,余白他很正常……”

不等她从滔天的怒火中反应过来,耳边就传来叶曦咄咄逼人的声音:“他很正常?你不是说你俩清清白白的?你怎么就知道他‘正常’了?只靠眼睛检查?”

第429章 喜欢就想得到,更想全身心拥有

杨柳一双眼瞪得更大,给人一种眼珠子随时都会滚出来的惊悚感,现在的警察语言文化都这么低了吗?怎么可以一张嘴就说出如此粗鄙下流的话?

见她瞬间涨红了脸,尴尬得说不出话来,望向叶曦的目光里有震惊也有鄙夷,不过叶曦本人并不当回事,他也没感觉出自己言辞里的不妥。

又不是未经人事的小姑娘,装什么纯?

“看来是有过亲密接触。”

“不是的,”杨柳不自然地说道,“就,就抱过几次,没有别的出格的举动,亲嘴……也没有。”

这么赤裸裸地抱怨,叶曦除非是真耳聋了才会听不出来,他这人天生就爱戳别人的痛处:“说句实话可能你不爱听,没有哪个男人在心爱的人面前,脑子里一点颜色的想法也没有,喜欢自然就想得到,更想全身心地拥有。像余白这样,最亲密的接触也止于一个拥抱,别傻了,他根本就不爱你。”

女人攥紧拳头,眼眶骤然红了,还能看到她双肩小幅度地颤动,叶曦好似生怕气不死她,还摆出一副颇为惋惜的姿态,轻轻叹气。

果然——

“你胡说,他怎么可能不爱我?”杨柳猛地拔高音量,劈头盖脸地冲着叶曦一通吼,“我最难过最无助的时候,是他陪在我身边鼓励我,要我好好活下去……他会给我讲他小时候的事,讲他的理想,他只想认认真真地拍好每部剧,能不能赚钱倒是次要,只要有一个观众支持,他就觉得很满足了。”

平心而论,这种鬼话连叶曦听着都快被感动了,余白洗脑能力一流啊。

叶曦并未立即出声打断,看起来像是个倾听者,而这番话估计也是憋在她心里太久了,突然真情实感地流露出来,猛一下就没刹住车。

在她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时候,叶曦才慢悠悠地亮出狐狸尾巴:“你们这‘人生知己’会不会有点超纲了?就是朋友之间,也没有谁成天把‘爱你’挂嘴边吧?那你现在这一副标准的深闺怨妇似的模样,是不是该解释一下?”

杨柳后半句当即被卡在喉咙里,泪眼汪汪地看着他,紧接着又呛了口空气,顿时捂嘴咳个不停。

桌上的早餐已经没了温度,叶曦拎着袋子放去一边,手臂随意往前一搭,语气冰冷得仿佛要把整间屋子冻住:“那种聚会,为了防止临时有狗仔混进来,通常都会提前核实人员名单。你一早就知道了吴美臻会参加,于是私下联系余白,你这么信任他,想必对他是没有秘密的,而他也保证一定会帮你。我很好奇,你们是什么时候开始制定杀人计划的?聚会上人多,的确是很容易掩人耳目,你们是按照一开始的杀人步骤操作,还是现场发挥?”

杨柳咳了一会才止住,才刚和叶曦的目光对上,就迅速移开:“我没想过杀她,也没有你说的什么杀人计划。是,我是恨死了这个女人,我也有在余白面前抱怨过,但我从来就没想过要她的命,我只是……只是想给她一点教训。”

“什么样的教训?”

她吞了吞唾沫,像是在斟酌用词:“那帮人里有几个富家公子哥,他们都有些与众不同的癖好,在床上……我就想让余白暗中牵个线,把吴美臻弄到他们谁的床上,折腾一宿也够她受的。”

第430章 这次的杀人剧本,也是出自余白之手吧?

叶曦注视着她的眼睛,忽然笑出了声:“如果换个人,这的确算得上‘教训’,你这手段也挺狠的。不过对方是吴美臻,是你嘴里的‘贱蹄子’,你前面就说她勾搭过的男人双手双脚都数不过来,你何必还煞费苦心,只是为了把她送上男人的床?难道你不觉得太便宜她了?”

他语气里满满的嘲讽,连眼神也是。

忽然又想起来,案发现场事后仔细清理过,没有留下任何可疑痕迹,当时别墅里人没走完,凶手竟然来去都是“悄无声息”,唯一被“惊动”的只有杨欣,可惜她遭人偷袭昏迷了过去,后面发生的事一概不知。

吴美臻的后脑勺被钝器击打过,颈部和手腕均有勒痕,大腿内侧磨损严重、且还有抓痕。根据法医尸检结果来看,腹部捅的那一刀确实是致命伤,这也只能证明杀人凶手只有一个,那其余的施暴者呢?

那些人或许不是直接造成吴美臻死亡的真凶,但他们都在这起案子里扮演了各自的角色——有“观众、摄影师、助理”这一类的旁观者,自然也有“亲身上阵”的参与者。

最后杀了人之后,还会不会有专人负责善后?

只是这么深入一想,叶曦后背都冒出了鸡皮疙瘩,一颗心沉了下去:“你知道吴美臻是怎么死的吗?她死的方式跟她在《古宅》这部电影里被杀的方式一模一样,简直就像是场景还原,再看名字——古宅、梅沙湾,同样都是荒无人烟的地方,余白正好是《古宅》的编剧之一,没人比他更熟悉其中的剧情,我猜,你们这次的杀人剧本,也是出自余白之手吧?”

-

徐孟从餐厅出来,助理举着手机走到他旁边,低声耳语:“那两人都收到钱了,也按照您的指示,再另外各自给了一笔安家费。”

徐孟点了点头:“行吧,我也算是仁至义尽,他们要是把嘴闭得更严实一点,那大家也能相安无事,否则的话……”

他倏地冷下脸,目光里有杀意闪过。

助理是他的心腹,惯会察言观色,紧接着他后面就说:“您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

沉默了片刻,徐孟才若有所思地问道:“杨柳一晚上都没回来?”

“嗯,”助理抬眸看了他一眼,“恐怕是真出事了。”

徐孟没搭话,眉头拧了起来,又谨慎地看了看左右才吩咐:“通知律师了吗?不管杨柳同不同意,尽快办理离婚手续,不能再拖了。”

助理:“明白。”

……

“吴美臻当晚遭受过性-侵,死前和死后都被人凌辱过。余白之前想要潜规则她被拒绝了,想必他心里一直都耿耿于怀,你感激他,以为他对吴美臻下手是想替你出头,他也吃准了你重情重义,才会这么放心让你被警察抓到。”

叶曦舔了一下有些干裂的嘴唇,感觉有些口干舌燥,对面椅子坐着的女人,肩膀塌了下去,先前还是一副凶神恶煞的表情,这会就跟霜打的茄子似的,直接焉了。

叶曦将后半句话说完:“没准他心里早就有过杀人的念头,只不过舍不得这点名利,他好不容易才爬到今天的位置,真要变成了个杀人犯,这辈子就完了。你想要吴美臻死,余白正好就能借助你的手,将埋在他心底的那根刺拔出来,还能为自己的杀戮欲望找一个赎罪的借口,说他充其量就是个帮凶,而作为主谋的你,才是罪孽深重的那个。”

第431章 您真以为自己做得万无一失?

杨柳忽然扯了扯嘴角,露出有些古怪的笑容,不等叶曦细看,她很快又低下头,背靠着椅子好一阵都没反应。

叶曦也不催她,正好可以喝口水润润喉咙。

四周一旦安静下来,便会有种时间也被慢镜头播放的感觉,慢悠悠地喝完一杯水,叶曦还以为过去了很长时间,结果一看手表,五分钟不到。

就在叶曦以为杨柳决心要将自己坐成一座雕塑的时候,她终于肯抬起头,表情平静得麻木:“我能给徐孟打个电话吗?”

“可以,但前提是你不担心通话被我监听。”

她似乎勾了一下嘴角,轻声说:“到了这一步,无所谓了。”

电话拨出去的同时,叶曦戴上耳机,铃声持续了十几秒才听到对面有人说话:“太太。”

不是徐孟。

“他人呢?现在找他还要从你这儿通报一声?”她声音寡淡,眉眼极冷。

助理笑了一声,先是平静地问候了两句,杨柳不搭腔,他也不觉得有什么尴尬,继而又切换成公事公办的口吻,字字句句都拿捏得周到妥帖:“先生这段时间睡眠一直不好,这两天受了凉感冒了,医生开了药,也叮嘱过他需要静养,能不说话就不说话,嗓子得保护好,所以不是特别要紧的事,都是直接转到我这边……太太,还请多体谅。”

胸腔里的怒火来回滚了几圈,最后还是被她咬牙忍住了:“那你转告徐孟,我现在有急事找他,别给我扯一堆没用的借口,他什么德行我还不知道?”

“……太太,你这样真的让我很为难。”

杨柳冷笑:“他喉咙不舒服那就把嘴闭着,我说他听,你把手机给他,我知道他在旁边。”

助理:“先生刚睡下没多久,我实在是不忍心吵醒他,您之前不是非得闹着要离婚么,先生考虑了很久,到底夫妻一场,他也不愿意真的跟您撕破脸,如果您心意已决,他会选择成全你们。”

自从徐孟和吴美臻偷情被狗仔曝光后,杨柳就像终于抓到了徐孟的把柄,迫不及待地以此要挟,家庭大战也由此展开,后面愈演愈烈。

最开始是杨柳提出的离婚,气话占一半,另外俩人之间还涉及财产利益的捆绑、孩子的抚养权问题,谁都认为自己有理,都想逼得对方先让步。

前面撕得爹妈都不认识的两口子,突然被告知男方同意离婚,女方还做好了“拉锯战”的准备,这冷不丁一个消息砸过来,倒让她愣住了,脑子一乱,连想说什么也忘了。

助理不愧跟了徐孟多年,亲疏一向分得很清楚:“离婚协议刘律师在着手准备,先生到底恋旧情,绝不会亏待您,他还说孩子没了母亲在身边很可怜,所以会主动让出抚养权……”

“等一下,”之前跟叶曦对峙,就已经让她心力交瘁,这会脑子里强行被塞进去一大堆,明显有点负荷过重,杨柳用力咬了一下舌尖,然后顶着一张苍白的脸不确定地问道,“你刚才说什么……徐孟,他会选择成全……我们?”

对面的助理笑了一声,很轻,又隐约带了点嘲讽:“有些话点到即止就好,太太,您真以为自己做得万无一失?那位可不是什么简单角色,先生让我提醒您,逢场作戏的事儿就别太投入,可别到了最后弄得人财两空,那就太难看了。”

第432章 没错,是我让他杀了吴美臻

叶曦下意识地掀开眼皮扫了一眼杨柳,是谁说徐孟就是个酒囊饭袋窝囊废的?真要是个蠢货,怎么可能养得出一个人精似的助理?

他刚在想“这离婚协议也来得太是时候了”,完全就像算准了杨柳今天会被“请”来公安局,担心警方追究连带责任,就急于一刀两断,撇清关系。杨柳将手机丢到桌上,双手捂住脸,能听到她逐渐变得紊乱的呼吸声,过了一会,她又笑了起来,叶曦眉心一跳,在她捞起手机的同时动作迅猛地侧开身——

手机在他眼前划过一道漂亮的直线,随即重重砸向墙壁,连停顿也没有,就四分五裂地摔落到地板上。

她的反应在叶曦的意料之中,可他丝毫不会同情。

并不是每个人都值得被同情,在你一只脚踏上犯罪的道路,世间万物在你眼中都被蒙上了阴影,你讨厌一切色彩明亮的东西,总觉得身边的人都是别有用心,你喜欢黑暗,享受那种灵魂都被吞噬的感觉,也能让你肆无忌惮地发泄隐藏已久的私欲,其实不过是你看不见自己的丑陋。

自欺欺人地活着,才是最可悲的。

“警官,”杨柳冲他笑了笑,眼角弯着,像是玫瑰枯萎之前留下的最后一抹绚丽,她低声说,“没错,是我让他杀了吴美臻,你刚刚推测得八九不离十,至于中间的细节……你想知道什么就问什么,我只有一个要求,能不能给我一杯咖啡?”

-

北方h省,一辆私家车裹着风雪艰难前行。驾驶座上的男人一手拽掉口罩,从副驾上的塑料袋里翻出来一瓶水,一口灌下去,登时冷得牙齿打颤,不过脑袋也清醒了一些。

然后他又腾出手拿起一条毛巾,上面都能摸到冰渣子,他胡乱抖了几下,便探过身擦了擦挡风玻璃上的白雾,视线勉强能看得清楚点。

“操,这鬼天气真他妈冷。”男人骂了一句,低头朝着僵硬的手心哈了哈气。

正是连夜跑路的余白。

电话拨出去好几遍都是无人接听,每一次都在挑战他的耐心,而随着天色愈发阴暗,短时间内这场雪也停不了,他心里的恐惧也被唤醒。

不知往前开了多远,余白时刻留意着四周,他必须要找个安全的地方休息一下,他太累了,饥寒交迫,现在只想喝碗热汤。

就在他意识开始昏沉的时候,手机诈尸似的突然响了,来电显示是个陌生号码,余白中途换了手机,能打进这个号码的应该不会是“外人”。

他犹豫着接了起来,还没开口,对面就传来一道低缓而又温和的男声,是他熟悉的,余白暗暗松了口气。

“我安排了人接应你,需要什么找他,这几天暂时先避避风头,后面等我消息……”

余白竟有些感激涕零,急忙应声:“行,就是这天儿太冷了。”

“就快结束了。”

挂了电话,原本冻得麻木的四肢好像也逐渐恢复知觉,余白心下安定,又连喝了两口水。手机很快就收到了地址,他开始慢慢加速,嘴里还哼起了歌。

他不知道,几乎是一前一后,负责接应他的人也收到了通知……

第433章 刑侦队不讲究的毛病,就是这么流传下来的

余白驱车赶到时天色完全黑透了,这一路他都没怎么休息,恶劣的天气也算是给了他绝佳的掩护,等到进入了h省的边界线,他才敢适当停一停,不然这双腿真得废了。

“我们还以为您要再过一个小时才到,毕竟天气不好,路也不好走。”裹着羽绒服都能看出来身材苗条的女人,在他下车时搀扶了一把,两只手不小心触碰到,女人手指细长,手背都冻红了,但皮肤却是意外的好,摸上去还能感觉到滑腻。

余白免不得就盯着她的侧脸多看了一会。

女人也感应到了那道黏在她脸上的目光,偏头笑了笑,似乎还轻轻眨了眨眼睛。

对于见多识广的大导演来说,什么样的女人没见过?他保持着人前一贯的绅士儒雅,不接受也不推拒,淡淡一笑:“有劳了,请问姑娘怎么称呼?”

“哎哟,我都老了,哪里还是什么姑娘。”她嘴上说着,脸上的笑却扩散开,“叫我露露就行。”

这时屋子里传来几声重重的咳嗽声,女人立刻就闭上嘴,身子稍微往旁边挪了一下,声音也没了刚才故作的娇气:“外面冷,进去吃点东西。”

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坐在饭桌前,桌上摆着好几道热菜,他端起酒杯喝了一大口,透着微微遮住眼的头发往余白这边看过来。

男人一张脸像是很长时间没仔细打理过,肤色暗黄,下巴的胡子自由生长,身上穿着样式普通的棉大衣,怎么看都是一副老大爷的派头,但五官长得不错,甚至还意外的能看出他年轻时的英俊。

余白不动声色地将他打量了一圈,然后朝他点了点头,算作打过招呼。

“叫我老卢,”男人一脚踢开旁边的椅子,“愣着干嘛,这鬼天气,菜都要凉了。”

……

吃饱喝足,还洗了个舒舒服服的热水澡,周身的疲惫连着两天来的困意一并拽住他,脑袋一沾上枕头,人就昏昏沉沉地陷入了睡梦里。

不过余白睡得并不踏实,他梦见了吴美臻……

窗外北风呼啸,后半夜的雪大得好似要将人间掩埋,窗棱也被冰雹砸得乒乓响,很好地掩盖住了那点轻微的脚步声。

一道人影慢慢摸到床边,继而微微俯下身去,余白像是被噩梦惊醒突然间睁开眼,当即就被眼前笼罩着的身影吓了一跳:“谁……啊……”

男人袖口滑出一把弹簧刀,在余白翻身起来之前,猛地一刀扎进了他的胸口。

-

二月的第一天,久未露面的方队过来市局。他穿着去年的那件蓝色羽绒服,脑袋上带了顶帽子,两只手都拎了东西,唐影隔老远一瞧,还以为是叶曦回来了。

果然啊,市局刑侦队不讲究的毛病,就是这么流传下来的。

“方队,”唐影大步走过去,连忙从他手里接过两大袋,惊喜地说道,“怎么也不提前说一声,我们开车去接您啊!身体恢复得怎么样?昨天叶哥还说,到时候组织大家一起上您家拜年,哎呀,怎么买了这么多吃的,多浪费啊……”

方延辉摇头笑了笑:“你这丫头一点没变,还是这么咋咋呼呼。趁着能走动,就过来探望一下,对了,吴美臻这案子结了吗?”

第434章 小朋友亲自来接他下班

唐影一只手在袋子里乱翻,企图先搜刮一点自己爱吃的,突然听到方延辉提起吴美臻来,她还愣了愣,心想方队养伤期间还在记挂案子,真是够敬业的。

按理说,方延辉并没有直接负责这起案子,涉及到的案情内容也不便同他细说,但他只是伤病休假也不是退居二线,依然还是市局刑侦大队的队长,唐影就没隐瞒,反正就这两天警方也会对外公布,并不是只有他们关注这起凶杀案的进展。

方延辉让叶曦代为传达,中午刑侦队在食堂聚餐,方延辉是想去外面餐厅吃顿丰盛的,不过一帮兄弟都照顾到他的身体,省得来回折腾。

一顿饭吃得热热闹闹,后面大家又坐着闲聊了一会,刑侦队看起来个个都是糙老爷们,其实心思可细了,方延辉一咳嗽,他们就紧张起来,最后叶曦做主让他们都散了,他单独送方延辉出了市局。

“我刚去了趟陆局办公室,他老人家对你可是赞不绝口。”上出租车之前,方延辉笑着拍了拍叶曦的肩膀,“看来,我不在你也能独当一面,挺好的。”

叶曦一挑眉:“还真是稀奇,陆老头不骂我就行了,居然还会夸我?”

“他也就是嘴巴说说,心里还是挺喜欢你的,背后夸人才是真夸人。”

叶曦都要被他肉麻死了,主动替他拉开后座车门:“好好养伤,大家都等着你回来呢,这些事你就甭操心了,代我向嫂子问好。”

“行啊,过来之前给我打电话,让你嫂子下厨,做你爱吃的红烧鱼。”

“说起来都好久没吃过嫂子做的饭了,那味道堪称一绝,看来这次过年是必须要抽空上你家拜访。”

“现在案子也破了,年关应该没什么事,陆局也不用抓着你们加班,春节假期跑不了的。”

车门关上,出租车从叶曦眼前开走,很快就混入车流没了影。

……

六点一过,叶曦就收到了司辰发来的消息,问他下班了没。叶大爷最近都快要神经衰弱了,他一边回复一边去翻桌上的台历——今天是几号来着?宁大放寒假了吗?

【我在市局旁边等着,你要是忙完了就出来吧。】

叶曦瞪大眼,举着手机蹭的一下站起来。

司小辰回来了?

他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都不提前说一声?

这些都抵不过他脑子里最后浮现出的念头——小朋友亲自来接他下班。

他不会是成天做梦,走火入魔了吧?

“管他呢,就是做梦也得跑出去看一眼。”叶曦握着手机就往外跑,碰到迎面走来的唐影,嘴里一句“老大”还没来得及出声,肩膀就被撞了一下,更过分的是,他竟然连道歉都没有就一阵风地卷了出去。

跑这么快干嘛,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赶着去见女朋友呢,不过,老大你是不是有点太不修边幅了?小姑娘都要被你吓跑了吧。

叶曦一口气冲到市局门口,紧接着突然停下脚,又后退两步到一辆小车旁边,弯下腰,照着后视镜迅速整理了下衣服,不过脸是没时间收拾了。

叶曦后悔死了,他就不应该偷懒,就应该提前去做个什么皮肤清洁美容,这方面余明月女士是专家,早点虚心请教多好啊。

司辰站在大树底下,就看到一向雷厉风行的叶哥,忽然间就跟变了个人似的,磨磨蹭蹭地走到他面前。

他当即就紧张起来,手机往兜里一塞,也不管韩修还等着他的回复,往前一步紧挨着叶曦,伸手就去摸他的额头:“哥哥,你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

第435章 他感觉自己就像个调戏小姑娘的流氓

明明才刚照过镜子,叶曦突然就慌乱地想:我的脸是不是干净的?胡子刮了吗?黑眼圈重不重?可在司辰的手触摸到他的额头后,脑子里顿时又什么想法都没了,只稍稍睁大眼目不转睛地盯着眼前人。

见他乖乖站着不动,司辰反倒不习惯,却也没着急收回手,而是反复摸了摸叶曦的额头,确定没有发热才放心。

“叶哥?”司辰被他盯得有点不好意思,小心地缩回手。

贴在他额头上的那只手一拿开,叶曦心底便涌上一股失落,意识却也更清醒了,他急忙咳了一声:“我还以为你逗我,什么时候回来的?”

“昨天,知道你忙就没敢打扰,今天完全就是过来碰碰运气,你要是不在,我就自己回去。”司辰说完就得意起来,“惊不惊喜?”

叶曦笑着点头:“太惊喜了,受宠若惊啊,少爷。”

朝思暮想的人就在自己眼前,笑容生动活泼,不用再隔着视频解馋,叶曦到底没能克制住,在司辰脑袋上不轻不重揉了两下,右手仿佛有自主意识一般,等他反应过来后,右手已经摸到了司辰脸上。

他感觉自己就像个调戏小姑娘的流氓,一边鄙视自己,一边又偷摸摸乐呵。

司辰由着那只手在他脸上作乱,每每俩人独处,他都格外珍惜,快乐与痛苦交织的感觉并不太好受,可他享受着,也甘之如饴。

“你下班了吗?本来想买菜了回去做饭,不过这个点蔬菜都不新鲜了。”司辰被他弄得心痒,知道不能再放纵下去,伸手扣住叶曦的手腕,在他掌心掐了两下,“叶哥,请我吃饭吧,我不挑食,你拿主意就行。”

俩人这身形杵在路边实在引人注目,叶曦不由分说地替他重新戴上口罩,拽着人退后几步:“今天给你放假,不做饭,哪有刚回来就使唤小朋友下厨的道理?太不像话了。想吃什么?我打电话订个位,不然过去了又得排队等。”

“说了你拿主意,我就负责吃。”

天气冷就适合吃火锅,何况司辰喜欢,这要是搁在两个月前,叶曦压根都不用多想,首先就会选火锅,不过现在……他心里藏了别的心事。

还记得那次他和司辰中午约着吃了顿火锅,下午还去健身房运动了那么久,结果晚上一过去,楚暮芝就闻到了他身上的火锅味,于是兴致勃勃地问他是不是约的女孩子,是不是背着他们在谈恋爱?然后至今为止都只谈了个柏拉图恋爱的楚总,轻飘飘砸下来一句:“哪有约女孩吃火锅的,弄得一身麻辣味,之前的香水不是白喷了?”

叶曦认为非常有道理。

-

晚餐吃的是粤菜,也不知道叶曦是不是故意的,他带司辰来的正好是叶氏旗下的连锁餐厅。自家少爷大驾光临,自然是不用等位,而且还按照叶曦的吩咐,安排了一个雅间。

叶曦平时忙,一年到头也来不了几次,经理一听说太子爷来了,急于跑来跟前刷脸。

叶曦也没看菜单:“把你们这儿最贵、销量最好的菜,一样来一份。”

“全部吗?”

“别听他的,”司辰放下茶杯,“两个人吃不了那么多,三菜一汤,荤素搭配,你们看着来做。”

经理有些为难:“这……”

叶曦给司辰杯里添了热茶,终于肯正眼去看经理:“听他的。”顿了顿又说:“让厨房加快。”

小朋友肯定饿了。

第437章 哥哥,我要奖励!

手机另一头,韩修一连打了三个喷嚏,已经走出去几步远的助理支起耳朵听到了,立刻就紧张兮兮地折返回来,一边给老板递纸巾一边絮絮叨叨:“不会是感冒了吧?让你多穿点你不听,这种天气还要什么风度?现在难受了吧?你总嫌我啰嗦……”

“打住,”在韩修看来,自己的助理什么都好,唯一的缺点就是太啰嗦,他无奈地叹了口气,举着手机在助理眼前晃了晃,“谁告诉你打喷嚏就一定是感冒了?我跟司辰聊天呢,难得见他在朋友圈晒图,晒吃的已经很过分了,他还晒人……咳……”

意识到自己的语气有点酸,韩修立刻绷着脸清了清嗓子,瞥见助理一脸好奇的表情,他也迅速清除掉脑子里杂七杂八的念头,看似平静地岔开话题:“我想过年去宁市玩两天,一直待在剧组都快憋死了,权当给自己放个假。那个,我过年有什么特别重要的行程吗?算了,反正你想办法给我挪两天出来,司辰想我了,我必须去看看他。”

助理:“……”

修哥,你这是在拐弯抹角地炫耀,你打喷嚏是因为小司老师在想你?

万一是在背后骂你呢?

……

“嗯,你说得对,我也觉得韩修人挺好的。”叶曦皮笑肉不笑地顺着司辰的话假惺惺夸了一句,实则心里已经骂了一轮,但这种小家子气的话怎么能让司辰听到?于是他“大度”了个两三分钟,趁着司辰停下来喝茶,立刻见缝插针地转移话题,“我们吃完饭去哪里?”

司辰眼眸一亮:“你不用回去加班?”

叶曦心想:你回来了我怎么可能还有心思加班?若是孤家寡人的,在办公室里凑合一夜没问题,但今晚……他更想睡床上。

“手上的案子算是破了,再坚强的男人也不是铁打的,总得喘口气休息一会。”

不用问也能知道叶曦查案期间有多忙多累,可他最后就这么寥寥数语地带过,不想惹司辰担忧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他向来公私分明,就是对着家属,不该说的也绝不会多透露一个字。

司辰确确实实占据了他心里很重要的位置,但他的心里不可能只装着一个司辰。

他有他的责任和使命。

司辰却从中抓住了点别的,微微挑眉:“算是破了?”

“算是”是个什么意思?

叶曦脑子里难得没去琢磨案情,不过也只是暂时屏蔽了,现在被司辰戳中要点,当下思绪万千,握着筷子的手也紧了紧,眸光多了一丝冷冽,却又被他迅速压制住。

“专心吃饭,不该问的别问。”

司辰嘟了嘟嘴:“……哦。”

过去司辰就是犯了大错,只要可怜巴巴地撒个娇,叶曦基本上都拿他没辙,现在更是不必说。

他在心里叹气:“小崽子估计是亲爹安排过来折磨他的。”

“你怎么光吃饭不吃菜?”叶曦往他碗里夹了几块肉,神色到底缓和了不少,“你还在长身体,多吃点肉。”

司辰一声不吭地把碗里的肉吃得干干净净,这边刚吃了两碗饭,叶曦就把盛好的汤推过来,司辰在桌底下偷偷揉了揉肚子:“叶哥,我都吃饱了。”

叶曦现在又多了一个爱好——给司小辰喂食。然后他笑眯眯地哄着:“乖,喝完了有奖励。”

司辰二话不说埋头就开始喝汤,喝完了,他像是生怕叶曦赖账,直接把碗倒扣过来:“哥哥,我要奖励!”

第439章 司辰以后就是我的校友

楚暮芝心里藏不住话,举着手机就要跑过去告密,楚亦寒眼神微微一变,手长脚长的人就是有先天优势,一伸胳膊就捏住亲妹的后脖子,抢在她一惊一乍之前低声说道:“这事儿你就当不知道,也别瞎掺和,懂吗?”

“不懂,”小丫头疑惑地皱了皱眉,“这种普天同庆的好事为什么要瞒着?再说了,我哪有瞎掺和,像我这种集美貌和智慧于一身的元气少女,必须是神助攻好么?”

楚亦寒:“……你别添乱就行。没看到干妈在打牌?这种紧张的时刻怎么能让她分心呢,一切都是你的猜测,虽说老叶这人跟文艺半点不沾边,也没什么闲情雅致,但这不代表他就不能一个人去看电影吧?我们需要客观地看待问题,你高考怎么考的?”

楚总是个绝对的正人君子,一言一行都透露出温文尔雅的气质,用词也颇为讲究,生意场上的人说话做事都不会太绝,聪明的人往往会给自己留个回旋的余地,只要你不是故意挑事,通常情况下他说话都很委婉含蓄,哪怕就是忽悠人也“忽悠”得很有诚意,叶曦老早之前就说过,这世上恐怕就只有楚亦寒撒谎能骗到他。

所谓“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简直就是为了楚总量身打造。

楚暮芝将信将疑地瞅着亲哥,娱乐八卦就是她的副业,眼前明明有一个“瓜”,却非不让她深入挖掘,这种抓心挠肝的滋味太难受了,可还不等她挂到亲哥身上撒娇,就被最后一句成功激起了怒火——她最讨厌有人攻击她的学习成绩。

不过,夹在楚亦寒和叶曦这种次次考试都拿第一的变态中间,她确实也只有站着挨骂的份。

这能怪她么?不,只怪哥哥们都太优秀!

“哎,幸亏我从小就不把自尊心当回事,不然从小到大被你们这么挤压,我早就羞愧得跳楼自杀了。”楚暮芝感叹了一句,也是被楚亦寒提醒了,很快注意力就跑到另一件重要的事上,“对了,我哥,关于你妹妹我转学的事安排得如何了?”

就是因为她太皮太能闹腾,楚母一天到晚眼皮都在跳,为了能多活几十年,就直接打包把亲生女儿送去英国念书,明面上说是要锻炼她的自主生活能力,其实她心里门儿清,就是被这夫妻俩流放了。

头一个月的确有一点点难熬,但她从来不哭,不是什么故作坚强,就是真的没觉得有什么好哭的。她的适应能力超强,属于那种丢哪儿都能迅速存活的类型,后面楚母思念女儿,想要飞过去看她,小丫头在视频里笑得灿烂如花,摆摆手说:“视频也是一样的,就别特意飞过来,我过得很好啦。真要想我,就往我卡里多转点钱,嘿嘿。”

异国他乡的生活总是和孤独形影不离,不管你身边围绕再多的朋友,都不及家人在你耳边絮絮叨叨的温暖。

所以,她回来了,也不愿再离开。

楚亦寒也支持她的决定,他就这么一个宝贝妹妹,放在身边总归能安心些。这些年她吃了不少苦,却从来都是乐观而又积极,你在她身上永远看不到负面情绪,她就像是一株生机勃勃的向日葵,沐浴着阳光,柔软又坚强。

“爸妈都同意了,你也不要再跟他们吵,其实送你出国的第二天妈妈就后悔了……先开开心心过年,宁大那边的转学手续已经办妥了,过了寒假,我送你去报到。”

楚暮芝原地蹦跶起来,双眸闪闪发光:“哇哇,一想到司辰以后就是我的校友,只怕做梦都要笑醒了。”

楚亦寒:“……”

“所以,这就是你要死要活非得转学的原因?”

觉察到自己有点得意忘形了,楚暮芝立刻往下压了压嘴角:“不,我主要是因为舍不得你和爸妈,顺带着追星。”

楚总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懒得给她,抬脚走了。

第440章 哥哥,我把我卖给你,你要不要?

大荧幕上才刚闪现片尾字幕,就有观众拎包站了起来,坐在最后一排的俩人都没动静,司辰嘴里还含着爆米花,目视前方,叶曦就以为他看得入迷舍不得离开,右手摸进桶里把最后几粒掏出来,紧跟着肩膀靠过去,轻轻撞了一下司辰:“你是想坐着听完片尾曲再走?”

司辰一偏头,嘴里就被喂了吃的,他微微睁大眼睛,感觉到叶曦的手指在他唇角一碰就走。

“吃得满嘴都是,”叶曦拍了拍手掌,主动将垃圾收拾好,“累不累?还想去哪里玩?”

司辰就想挨着他多坐一会:“就快十点了,回去吧。”

俩人肩并肩从电影院走出来,叶曦没事翻了翻手机,就看到了十分钟前的未读消息——【干妈那边我替你挡了过去,老叶,你不是个会跑去电影院浪费时间的人,老实交代,你是不是真有对象了?】

真不愧是铁哥们。

叶曦有意压低手腕,就怕被司辰不小心看到,手指飞快打字——【这个说来话长……你别回复了,等我好好捋一捋再找你。】

他没有直接反驳,隐约又有点模棱两可的意思,楚亦寒这会已经镇定下来,自己兄弟天生一副好皮相,命中自带桃花,就是谈个恋爱也不稀奇吧?那为什么他们的第一反应都是震惊?搞的像是叶曦没人要似的。

-

上了车,司辰也没问具体回哪里,他靠在副驾上,随着音乐轻声哼了哼,偶尔侧眸看一眼认真开车的男人,再偏头欣赏一下窗外的夜景,唇角始终勾着。

“就这么放心在我车里睡着,也不怕我把你卖了?”地下停车场光线偏暗,叶曦解了安全带,探身过去,见小朋友睡得毫无戒备,一时也不舍得把人吵醒,手指很轻地戳了戳司辰的脸。

司辰大概是对他的气息太过敏感,下一秒就睁开眼,叶曦没想到他会这么快醒来,冷不丁来了个对视,俩人就这么大眼瞪小眼望了一会,司辰估计以为是自己在做梦,模样有点呆,叶曦毕竟年长他七岁,突然就有些尴尬,身子也挪回原位:“醒啦,我刚准备叫你。”

司辰揉了揉眼角,看清周围的环境后立刻就解开安全带:“我睡了多久?这么快就到了。”

“也就十来分钟左右,车里睡觉哪有床上舒服,下车。”

司辰应了一句,随即脑中不知飘过什么画面,他就低头笑了起来,推开车门下车。

进了电梯,叶曦后知后觉地叮嘱:“以后一个人坐出租车,千万要多留个心眼,别像今天一样真的睡着了,会很危险的。”顿了顿又说,“除了出租车,私家车也是一样。”

司辰很自然地接话:“你的车也不安全吗?”

叶曦一时被他这种近乎毫无理由的信任冲击得热血沸腾,手心也有点发热,他盯着司辰深深地看了一眼,很快就笑了:“除了我之外。”

司辰笑着点头:“真好,咱俩想法一致。”

叶曦在他脑袋上使劲儿揉了两下,忍着心虚说道:“你长得好看,会有很多人对你心怀不轨,平时多注意些,别到时候真的被人给卖了。”

说完,他便在心里鄙视自己:“呸,叶曦,你他妈真虚伪。”

“哥哥,我把我卖给你,从头到脚完完整整的给你,你要不要?”司辰在心里问。

第442章 叶哥,你踢我干嘛?

叶曦微微侧着身子,眼睛闭着,好一会都没说话,看着像是睡着了。司辰担心翻身的动作惊扰了他,规规矩矩地躺着没敢动,直到耳畔的呼吸声逐渐平缓,他才小心地伸出胳膊关了床头灯。

这盏灯是叶曦特意留的,光线不会太亮,他本人对于睡眠环境其实没有太大要求,瞌睡来了,外面放鞭炮都影响不了他,该怎么睡怎么睡,还能一夜无梦。

但眼睛被光照一晚,总归不会很舒服。

司辰是个作息规律的孩子,还很自律,哪怕是在剧组拍戏那段时间,晚上赶工,第二天早上他照样能听到闹钟声就爬起来。

以上的前提是——叶曦不在他身边。

等到司辰好不容易酝酿出睡意,旁边那位突然掀开被子坐起来,眼睛好似不能立刻适应周遭的黑暗,懵逼了几秒,随即张嘴打了个哈欠,感觉到尿意就快要兜不住了,叶曦立刻一哆嗦,从司辰身上跨过去,糟糕的是不小心踢了司辰一脚。

小朋友猛地睁开眼,有些委屈地说:“叶哥,你踢我干嘛?”

“……谁让你抢着睡外头。”丢下这句,叶曦就火速奔向卫生间,着急之下也没顾上关门,还是在他弯腰去按抽水马桶的时候,才意识到什么,扭头看到跟个幽灵似的贴在门框上的司辰,身子一僵,表情顿时有些一言难尽。

什么鬼癖好?偷窥他上厕所?

司辰嘴角一勾,非常含蓄地笑了一下,嘴里的话却说得几分无赖:“谁让你自己不关门的?”

叶曦:“……”

我还能猜到你会尾随?

洗了手重新躺到床上,叶曦慢悠悠地想着:刚才被小崽子看到了多少?一半……还是全部?由于某爷对自己的身材非常自信,所以他一点也不担心会被司辰吐槽。

快睡着的时候他脑子里还在想,要不下次先脱一半试探一下?

-

叶曦第二天早上八点从公寓离开,脑子还被昨晚那些旖旎的小心思纠缠着,一顿简单的早餐也吃出来五星级料理的感觉。车子开进市局,这才发现自己两手空空,唐影一看见他的身影就两眼发直,结果叶曦丝毫不愧疚地冲她摊开手:“出门急搞忘了,自己解决,你看你,一天到晚就知道等着人喂,今天吸取教训了吧?”

唐影:“……”

叶曦没跟他们继续扯皮,大踏步进了办公室,反手关了门,只可惜隔音效果不太行,还是能听到唐影在那鬼哭狼嚎。半点停顿都没,叶曦迅速将吴美臻案的相关资料找出来,坐在椅子上仔细地看。

这个时候的他,脸上的调笑和痞贱消失殆尽,眉心微微皱起,然后他重新将王潇那天在分局的口供翻了出来,越看表情越阴沉——

王潇跑去分局指证杨柳,恰好是在李文广出了车祸的第二天,当时他和卢俞都怀疑过,直觉王潇出现的时间有点微妙,不过杨柳确实具备合理的杀人动机,他们不敢轻易放过任何一个嫌疑人,于是叶曦当机立断去查杨柳。

然后他们就顺着杨柳查到了余白头上。

后续发展简直就跟开了挂一样,也没人再横插一手,叶曦在杨柳家附近连着蹲了两天她都没出现,然后第三天就撞上她出门,而且她还一个人落单,旁边连个保镖也没有。

现在回头想想,这案子简直太顺了!

第443章 指证杨柳的源头并不是王潇

王潇那天是“匆忙”赶去分局的,而且不止一次强调她只是单纯地想要替吴美臻讨一个公道,她并不想引人注目,也不是冲着“提供嫌疑人信息”那点奖励,所以她主动询问叶曦能不能不要公开她的姓名和身份,给出的理由是担心后面被人报复。

群众举报的确是要冒着一定的风险,王潇的顾忌属于很正常的心理反应,再结合她在审讯室内偶尔流露出的慌张,说话时不时磕巴一下,语速时快时慢,偶尔还会停顿下来思考,怎么看都不像是提前打好腹稿的“托”,卢俞也说过,她提到杨柳时脸上的表情非常生动,眼底一瞬间迸发出的愤怒和憎恨不会是假的。

曾经朝夕相处的室友突然惨遭厄运,换做是谁一时也难以接受,不管她是愤怒或是更激烈的情绪,在那样的情况下完全都是合情合理的。

可现在重看她的口供,叶曦忽然发现一个很重要的信息——王潇说杨柳曾放话要捅死那个小贱人,卢俞紧随其后地问是几月几号,王潇首先说的是吴美臻跟徐孟车震被拍顶上热搜的那天,接着才说了日期十二月二十八,说完后她停顿下来,然后又改口说应该再往后两天。

偷情被抓不是什么光荣的事,作为朋友,一般都是含糊两句应付,不会像王潇这样主动去揭伤疤,更有意思的是,她还生怕卢俞想不起来似的,最后又“好心”点名了日期。

为什么王潇要提起那件丑闻?

之前乍一看会以为是她激动之下前言不搭后语,现在答案很明显,她不过是在旁敲侧击地证明自己指证杨柳是有依据的,并非空口白话。

可她那些所谓的“依据”其实都是在怀疑的基础上,嫌疑人和真凶之间并没有等号联系,警方也不敢妄下结论,但纵观她全部的口供,里面都没有出现一次“可能”“也许”,而是一口咬定杨柳,就跟她亲眼目睹了杨柳谋划杀害吴美臻似的——她既然知道群众举报要冒一定的风险,她会不知道给假口供是要坐牢的?

瞻前顾后,到最后却连一个回旋的余地也不给自己留?

叶曦手指收紧,从眼角滑落的目光被阴翳笼罩……除非,除非是王潇一早就知道杨柳逃不掉,绝对会落到警方手里。

是谁提前将消息“泄露”给她?

那个时候市局还没对杨柳实施正式抓捕,连叶曦都不知道他们会如此轻而易举就抓到杨柳,还特意提前叫了好几拨增援,结果呢,杨柳竟然心宽到出门都不带保镖,叶曦应付她完全绰绰有余。

原本的“障碍物”一个都没出现,只有一个本案的重大嫌疑人丢到警方面前,这是那些人原计划的一部分,还是他们临时改变了计划?

就在这时,叶曦忽然想到了两个重要却又极容易被忽视的人。

吴美臻的叔叔婶婶。

托二老的福,在市局门口卡点引来一群记者,张菊芳、也就是吴美臻的婶婶,在记者面前口无遮拦,且几次隐晦地提到吴美臻的私生活不检点,后续自然而然引发一场网络风暴,一切发展看似都很合理——当然,要是没从市局前面一条街的监控里看到张菊芳上了一辆白色面包车。

警察会同情受害者家属,因为他们大都无辜又可怜。同样的道理,受害者家属在媒体面前一把鼻涕一把泪,大家的关注点都会自然放到杀人凶手上面,谁会在意你的良心有没缺斤短两?

如果张菊芳真是被人暗中收买,那这前后发生的种种都能串联起来,而且……指证杨柳的源头并不是王潇,而是从张菊芳这里开始。

第444章 需要什么人手你自己安排,我知道你的能力

“陆局,这案子有隐情,就算是杨柳跟余白合谋杀害了吴美臻,他俩充其量一个是‘棋子’一个是‘刀’,背后还藏了不知道多少人。”陆局刚进办公室,椅子都没坐热乎,门就被敲响,还不等他出声,叶曦那个混蛋玩意就大步流星地冲到他办公桌前,手上夹着一沓资料。

陆局现在主管二线工作,负责指挥调度,查案这些都是直接由刑侦队两大队长负责,而自从方延辉重伤休假,叶曦便顺理成章地从“老二”变成了“老大”,将整个刑侦队扛了起来。

听完他的分析,陆局不由得也沉下脸,他毕竟是老刑警,经验丰富,前后一琢磨就能想明白。他没有立刻出声,而是沉默了一会才开口问了句废话:“杨柳都交代了?包括她跟余白是怎么暗中联络,之后又是怎么谋划杀人的?”

叶曦楞了一下便点头,陆局还是沉默,叶曦却陡然间一个激灵:“您这是……仍然坚持要结案?”

“你刚才也说了,杨柳主动认罪,她是吴美臻案的主谋,她也亲口承认了是余白杀了吴美臻——不然那天余白为什么急着跑路?他要是没杀人他慌什么?案子拖得越久,警方的公信力也会随之降低,普通市民关注的不过是凶手是谁,没有人会有闲功夫去琢磨,这起案子背后是否还有隐藏的黑手。”

“警察办案是为了替无辜的人伸冤,还他们一个清白,”叶曦冷冷地扯了扯嘴角,“什么时候变成了应付民众?”

陆局被他训得噎了一下,感觉再不把后文补充完整,没准叶曦横起来真能把他打一顿。

“听我说完,咳……这起案子不只我们市局在关注,一码归一码,既然查清楚了真相,警方有义务向外界公布案件处理结果,不至于造成更大的社会恐慌,这点我就不跟你赘述了。你怀疑背后藏着一个神秘组织,之前的种种推测就算是合理的,你能拿出切实的证据吗?这案子我允许你继续挖下去,不过是私底下进行,那些人既然把杨柳推出来,应该也在等着警方结案,那我们就顺着他们,看看他们下一步想做什么。”

叶曦盯着陆局来回打量了一圈,虽然很早就知道这位不简单,但没想到老狐狸早就成精了,于是他真心实意地夸奖:“您还真是比我想象中的更狡猾。”

陆局姑且将他这句当作好话,捧着保温杯慢悠悠地喝了一口:“需要什么人手你自己安排,我知道你的能力,另外……”

叶曦还是不习惯被陆局夸奖,刚要贫一句“您这是礼尚往来”,那边忽然没了声,他疑惑地看过去,陆局脸上的笑容很淡:“上面的通知已经下来了,郭霖会追封为烈士……从他进入市局就跟着你,那孩子性格腼腆,平时不说话就会闷头做事,口头禅就是‘我们叶哥’,刑侦队上下都知道他视你为偶像,希望有朝一日能成为跟你一样优秀的刑警……”

“陆叔……”叶曦一开口嗓子都是哑的,他低头咳了两声,感觉到眼眶又酸又胀,眼前的画面很快也变得模糊起来,依稀像是见到了那张略显憨厚的笑脸。

——“叶哥,你懂得真多,我也得再加把劲,不能给你丢脸。”

——“不要紧,一点小伤,你们先别管我,嫌疑人情绪很不稳定,你们别激怒他……”

——“叶哥骂得对,这次是我判断失误,轻举妄动提前暴露了自己,我认罚。”

——“医院这边我盯着,暂时没发现有可疑人物出现,李文广已经醒来了,五分钟前蒋文哲进了他的病房……”

“我知道你心里难受,虽然你什么都不说。”陆局用力清了清嗓子,声音低缓而又沉重,“那个肇事逃逸的男人查出来什么了吗?确定有精神病?”

第445章 我觉得田婉有可能是受害者

陆局问的是“他有精神病”而不是“他是精神病”,听起来只是一个字的差别,不过叶曦还是敏锐地觉察到其中的深意——前者可以是“被动”贴上去的标签,属于人为——有人想让他成为智障患者。

精神病患者本就不能将他当作正常人看待,在他心里撞死人或许就跟砍瓜切菜一样,又或者他就是突然脑抽筋想要撞人,你无法从那群野蛮人的行为中窥探出动机,所以也无法将他定罪。

“撞人的那玩意叫袁毅,今年三十岁,两年前妻子被人指控勾引有妇之夫,您应该知道流言蜚语的传播堪称光速,大概率来算,同一句话经过一百个人,那就有两百种含义,尤其是那些成天吃饱了没正事干的家庭妇女,平时就爱议论八卦,还专门喜欢打听人家的隐私。

田婉,就是袁毅他老婆,本身就是个性格敏感的人,忍受不了出门就被人指指点点,隔壁邻居也说那段时间经常能听到夫妻俩吵架,田婉还曾气到跑回娘家,后面是被袁毅亲自接回来的,本来以为这事儿就这么过去了,哪知道田婉趁着有次袁毅加班送货没回来,跳河自杀了。”

陆局一愣,又似乎隐约猜到了故事的后续发展:“妻子轻生,袁毅受不了打击,疯了?”

“家属是这么说的。”

这条线是大宝带着人在跟进,事发那天,精神病医院的监控里出现了两分钟左右的“雪花点”,刑警们第一时间排查过袁毅住的那栋楼,包括几个主要出入口,但都没发现什么线索。这事儿愈发显得蹊跷。随即大宝几人就马不停蹄地分头行动——联系近亲属,走访周围居民和邻居。

田婉自杀一事当年还小小地轰动了一下,大宝在走访中得知此事,一个疑问首当其冲地冒了出来——当时是依据什么判定为自杀?他追问了两句,有人说“河堤附近的监控拍到了她的身影,她是自己走下去的”,还有人说“警察说是自杀,那就肯定是自杀了”,这些人基本都是看热闹的心情,再往下也问不出个什么来。

于是大宝又立刻奔赴辖区派出所,二话不说就亮明证件,平时还有些迂腐的大宝,亲眼目睹了队友牺牲,两侧的太阳穴跳了一路,堪堪就在爆炸的边缘,加上平时跟在叶曦旁边耳濡目染,心理压力过重,他也干脆模仿他们老大的土匪样,临时加急报了个手续,绷着张脸,语气凶狠地让人调档。

叶曦:“田婉身上并无外伤,河堤下面的土坡上也找到了她的脚印,一直延伸至河边,旁边也没发现有过压痕或是重物拖拽过的痕迹,法医尸检也能证明田婉的确是溺水身亡,家属那边也说过,她那段时间情绪很不稳定,整个人都很消极。”

“你怀疑是他杀?”

“先不说流言蜚语的可信度有多少,就算是田婉真的跟哪个异性来往密切,这世上也不可能每个女人都像杨柳那么变态,为了报仇直接把人杀了。”叶曦说,“我让大宝排查过田婉的社会关系,她的圈子很简单,除了几个同事就只有两三个关系好的朋友。在询问过程中,她的同事要么说不太清楚、要么一脸尴尬地表示听说过这件事。而她那几个朋友在大宝的逼问下,有一个说田婉是被冤枉的,有一个则说田婉晚上回家途中被人打过,说是那个男人的老婆请来的人,可当大宝询问那个男人是谁,他们都说不知道。”

空口捏造一个莫须有的罪名,还要确保不会随时被戳破,这个难度有点大。田婉身份背景普通,实在是达不到威胁的资格,买凶杀人雇主也得先看目标人物的价值。再者,要真是他杀,田婉身上不会连一处外伤也没有,对于杀人犯来说,溺水绝对称得上很“舒服”的死法,他们根本享受不到折磨人的快感。

“有监控和现场留下的脚印佐证,这案子没什么疑点,田婉应该是自杀。促使一个人有勇气结束自己的生命,仅仅只是羞愧是不够的,我觉得田婉有可能是受害者——当一个人被逼到极限的时候,死亡是很自然而然的选择。”

第448章 像是有人突然通风报信了一样

女人身上裹了件棉大衣,被子松松软软地盖在腰间,没什么精神似的靠在床头,不知道她是才睡醒没一会,还是想事情太入神,连头也懒得抬一下。

好几秒过去她都是这幅死气沉沉的样子,唐影轻轻咳了一声,表情有些尴尬,而坐在沙发那边的男人只是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并不准备搭腔,唐影暗暗吐槽了一句“一家子都挺有性格”。

“你是潇潇的朋友?”两秒后,坐在小凳子上削苹果的女人终于肯正眼看她,带着打量的目光缓缓扫过她的脸,“好像没见过。”

唐影不慌不忙:“我们是拍戏认识的,上次听她说阿姨生病了,我正好来这边办点事,就过来看看阿姨,还想着能不能碰上她。”说着话,她又不死心地看了看左右,眼神里的失落都演绎得恰如其分,“她走得那么急,我猜准是因为阿姨的事儿,哎……您应该是王潇的二姨吧?看着比照片里年轻多啦。”

原本只是随口应付两句,哪知道突然被夸,女人脸上的敷衍瞬间变成惊喜,笑容一下子就绽放开,口是心非地客套:“哟,那丫头还跟你说起过我?不年轻啦,可能是我平时注重保养。”

唐影:“……”

得,我睁眼说瞎话,您还当真了?

“潇潇……”王母终于从神游中回到现实,睫毛眨动了两下,呢喃了一声,唐影耳尖听到,便不再跟那位二姨瞎扯淡,转身去看王潇的母亲。

“阿姨……”

这时病房门忽然被推开,唐影话音一顿,偏头就看到一个中等个头的男人,右手拎着个暖水瓶,左手正从门把上收回来,视线从病床滑过,接着不带停留地落在唐影身上,眉头似乎皱了一下。

于是唐影从善如流地喊了声“叔叔”,迅速把掉到下巴的笑容提到眼角,资料上写着王潇的父亲是初中老师,教的还是数学,从面相看就透着一丝与现代社会格格不入的古板,所以她也刻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像是好学生。

王父冲她点了点头,一句废话都没有,抬脚走去床边,给妻子倒了杯热水。

“这位小鱼姑娘是潇潇的朋友,人家特意来看我的,”王母推了推他的胳膊,示意他别绷着脸吓人,“潇潇……”

“你又做梦了,梦到女儿了吧?潇潇接了部新戏,正是忙的时候,上个月她就连着跑回来两趟,你当剧组是她家啊,想请假就请假?”

王母愣了一下,旋即有些不好意思地看向唐影:“这几天精神不好,是我糊涂了。”

……

“难道是我们猜错了,王潇根本就没回来?之所以急着离开宁市,是为了拍戏?”唐影斜眼瞅着从她出来就一声不吭的卢俞,手肘撞了一下,“哎,我说鱼博士,您好歹吱个声啊,接下来怎么做你说,出门之前老大交代了,让我听你的。”

最后一句话,她说得一点也不心甘情愿。

他们刚才在住院楼下排查了一圈才放心上来,唐影走在前面,跟卢俞之间隔开了适当的距离,在外人看来他俩应该是不认识的。

“不,王潇应该回来过,她赶在我们前面离开了。”

“啊?”

“那天在分局,王潇一提起她妈,眼睛就红了,说话嗓子也哑了,这种类似于应激状态下的生理反应不会是装出来的,也很难装得逼真。再说,一个人有没有杀过人、有没有做过违法的事,跟她孝不孝顺,是没有必然联系的。”卢俞说,“你没发现王潇她爸看到你一点也不意外吗?一点点的惊讶也没有,正常来说,他是不是应该礼貌地询问你是谁?那个时候王潇她妈已经介绍了你是他们女儿的朋友,他依然忽略了你,只是一个劲儿地强调王潇没回来,她不在,言外之意就是,你可以滚了。”

“……所以,你的意思是,”唐影很快就回过味,“王潇他爸见过女儿,而且还主动帮忙隐瞒?”

卢俞:“是不是主动不好说,也有可能是王潇拜托他爸帮忙隐瞒呢。”

怎么就这么巧,他们刚到医院,王潇就离开了?是她本来就赶时间,还是……突然收到了什么风声?

“我还是觉得太凑巧了,生母病重,大老远跑回来看一眼就走?剧组请假应该不是按小时请的吧?既然都回来了,为什么不多呆一会?走得这么急,倒像是有人突然通风报信了一样,靠……”

卢俞抬头看了她一眼,感觉到心跳毫无预兆地变快,脑中却飞速掠过一个念头——这一层都被他排查过,没感觉出异常,也没发现暗中有人在监视。

王潇总不能是突然开了天眼吧?

卢俞皱着眉,脸色染上一抹阴郁,这时就听唐影一惊一乍:“明天就是除夕啊,我妈在电话里交代好几遍让我务必要回去吃顿团年饭,啊啊啊啊……”

卢俞:“……”

他怎么总是跟不上这姑娘的节奏?

第449章 在他们心里,他始终有罪

他无奈地摇了摇头,被她手舞足蹈的样子逗笑,心头却忽然涌上一丝恍惚,竟然不知不觉中一年又到头了。

但不管怎样,过年总归是件喜庆的事儿。

忽然不知从哪个方向刮来一阵妖风,唐影手忙脚乱地整理了下发型,卢俞刚准备打趣一句,沉在心底的记忆却倏地沿着缝隙钻了出来,蛮不讲理地占据了他整片意识,然后就看到他嘴角的笑突兀地僵住,在北风中静默不语。

他感觉自己一瞬间又回到了懵懂幼稚的高中时代。

然后,他看到了施柔……

课间休息,外面走廊里不时能看到上窜下跳的身影,间或夹杂着几道笑声、喊声,教室里同样闹得不可开交,各种杂七杂八的声音交汇碰撞,热闹得几乎让人有些头疼。

施柔安静地趴在课桌上,面前是一本摊开的复习资料,她正握着笔“刷刷”写个不停,乍一看都认为她是沉迷学习、不知疲倦,也只有后排的卢俞心知肚明,右手撑着额头,假装很淡定,其实双眼发直地等着她把小纸条传回来。

明明转个头就能说话,也不用动笔,可施柔一点也不嫌弃麻烦,非得拽着卢俞你来我往地传纸条。

卢俞盯着她窈窕的身形,眼睛有点热,就在这时,施柔忽然撞了一下他的课桌,老实巴交的男生慌促埋下头,轻轻咳了两声,大脑还处于胡思乱想中停不下来。

“傻子,题目好看还是我好看?”见他没有第一时间去拆纸条,施柔鼓着脸瞪他。

卢俞想也没想就说:“当然是你了。”这个回答似乎并不能完全让她满意,因为她没笑,这就让卢俞紧张起来,他偷偷看了看四周,接着亲吻了一下自己的指尖,又飞快地印上施柔的嘴角,低声说,“下次可以问点有难度的,比如说……是笑起来好看,还是脸红的时候好看……”

这还是那个书呆子吗?施柔被他撩得面红耳赤,在桌子底下踹他一脚:“老实交代,这些都从哪儿学的?”

“咳,不知道什么电视,我妈在看,我经过的时候听到了。”

施柔立刻笑了起来,他也跟着一起笑。过了一会,卢俞拆开纸条,看到上面写着“除夕那天,你能想办法出来一趟吗?过年要跟我爸妈走亲戚,回来估计都要开学了。”

他点头“嗯”了一声,如果放假了就意味着不能经常见面,那还不如天天上课。然后,他就埋下头,接着她后面一笔一划地回复“好,到时候我有新年礼物送给你”。

那个时候他在心里暗暗想着,以后每一年都要送她亲手准备的礼物,少年人的心总是简单而又纯粹,看什么都觉得美好,着实有些天真得傻。

“小鱼,小鱼……”

“小鱼,小鱼……”

两道惊呼声齐齐在他耳边炸开,激得卢俞一哆嗦,眼底迷雾褪去,唐影一脸懵逼地伸手在他眼前挥了挥,就像是在测试他是不是个瞎子:“你能看到我吗?”

卢俞:“……”

任由那股窒息般的绞痛折磨了他一会,卢俞才哑声说道:“叶哥那边或许会有收获,王潇这条线可以暗中盯着,要不你自己找个地方休息,或者是去高铁站等我?”

“你呢?”唐影瞪大眼,“你不会是要撇开我偷偷去吃什么好吃的吧?”

卢俞勉强笑了一下:“想起来有个亲戚在这边,很久没见了,既然过来了,那就去看看吧。”

虽然不一定能见到人,也有可能会被直接赶出来,毕竟在他们心里,他始终有罪,且罪无可赦。

第450章 辰辰,你愿意跟我一起回家吗?

可卢俞怎么也没想过,他们会一下子没能把他认出来,以为他是不小心按错了门铃。后面听到他生硬地喊了“叔叔阿姨”,施父看他的眼神才骤然间起了波澜,盯着他审视了几秒,目光极其复杂难辨,没有开口赶人,却也没有侧开身子让“客人”进屋坐一坐的意思,最后才皱着眉挤出一句:“你来干什么?”

我想去柔柔的房间待一会,想知道这些年您跟阿姨过得好不好,想亲口告诉你们柔柔当年并不是自杀,还想……真心实意地说一声对不起。

“……我就是恰好路过这边,”卢俞将路上买的水果递过去,很会看人脸色地往后退了一步,紧接着低头看了下手表,“我也是上来撞撞运气,还担心你们又搬走了,叔叔……我就不进去了,我同事在下面等着,等会还有事儿,阿姨她……她应该不会很想见到我,麻烦您代我问候一声吧。”

最后施父还是伸手接了过去,卢俞感激地冲他一笑,在门关上之前,他忽然轻声说道:“新年快乐!祝您和阿姨身体健康。”

然后他头也不回地大步进了电梯。

何必非要执意去揭开伤疤呢?活着的人,总得找个信念支撑自己,不然怎么熬过这一生?

从楼上下来,卢俞没有马上离开,他就随便找了个不起眼的角落,一根接一根地抽烟。

他其实还很年轻,理应没什么人生阅历,顶多从一些穷凶极恶的罪犯身上,得以一窥那复杂丑陋的人性究竟有多不堪入目。可他一旦沉静下来,那双睿智的眼睛好似也瞬间失去了光泽,浑身上下都透出一股看尽浮华的沧桑,好像半生已过,再也没有什么人能值得他皱一下眉头。

脚边零散地落了一地烟头,感觉到兜里的手机又震动起来,他才将那些遥远而又甜蜜的记忆悉数收纳进心底,转身,沿着来时的路离开。

走远了,还能看见他依然挺直的脊背。

……

唐影莫名其妙地感觉到卢俞周身的气息带了几分萧瑟的杀气,于是她认认真真地把人从头到脚检查了一遍,确定没发现伤口和血迹,她才放心他不是背着她去杀人。

“来,吃个汉堡。”唐影特意赶在他来之前去排队买来的,很快又想他可能在亲戚家吃过了,刚要收回手,手里却是一空,卢俞接了过去。

“谢谢,”他张嘴咬了一大口,笑容爬上眼角,“我刚好饿得不行,小唐你真是天使。”

天使不慌不忙地递过去一杯热饮,笑得很不矜持:“行了,你不就是想骗我请你吃饭吗……没问题,话说,咱们今年的年终奖是不是延迟了?”

-

“就我们每个月那么点可怜巴巴的工资,也就您一顿饭的钱,你好意思敲诈我?”叶曦没个正行地靠在自家客厅的沙发里,翘着腿,脚丫子也闲不下来来回晃荡。

对面的楚总立刻为自己洗刷冤屈:“别把我说的那么资本主义,我也就是应酬的时候开销大一点,但那些都是必不可少的,就跟你私下总请你那帮刑侦兄弟吃宵夜一个道理——都是为了收买人心,替咱们卖命。”

“……”叶曦绷不住笑出声,“滚蛋。”

“不闹了,说正经的,今晚的团年饭您总得抽出时间吧?”

今天这样特殊的日子,他不可能还丧心病狂地找借口不回去,除非他人不在宁市。

可他要是走了,司小辰怎么办?让他撇下小朋友独自去吃喝玩乐,那他就真是个人渣了。

叶曦倏地感应到什么,偏头就和司辰的视线撞上,他也不知道闷声不吭地站在那儿多久了,一眨不眨地盯着他,像是生怕他从眼前消失。

叶曦心口一疼,轻声“嗯”了一句便挂了电话,也不管楚总话还没说完,只凭着本能冲着某个小可怜勾勾手指。

司辰却克制地站在原地,终于露出了微笑:“叶哥,你早点回家吧,我忘了跟你说,麦琪姐之前联系我了,说要请我吃饭,所以……你不用担心我,我给叔叔阿姨买了点礼物,也不知道他们喜不喜欢,麻烦你帮忙拿回去,大小也是一份心意……”

“辰辰!”叶曦实在是听不下去了,语气有些急促地打断,却又带了几分小心翼翼,“你愿意跟我一起回家吗?”

第451章 司辰被他哄得晕头转向找不着北

话出口后,叶曦下意识就屏住了呼吸,目光所及只有司辰,原本干燥的手心竟也开始冒汗——小朋友会答应吗?

他一开始并没有多想,纯粹就是不舍得让司辰今晚一个人呆着,司辰对于某些事的执念太深,叶曦心知肚明,无法一下子彻底纠正他那些偏于阴暗的想法,他也不敢真把人逼狠了,所以只能尝试领着他去接触更多的温暖,将美好的东西一点点地灌输给司辰,将来,他还会把“叶曦”这个人完完全全地放进司辰心底。

不过现在……叶曦在心里不要脸地想,这也算是提前见家长了吧。

“叶哥……”司辰看起来有些不知所措,似乎还没想好怎么回答,眼中透出一点茫然。

玩心理战是叶曦的强项,他从沙发上站起来,一步步地朝着司辰走过去,速度不急不缓,目光却隐隐带了几分压迫的意味:“不知道用什么理由拒绝我?”

司辰想也没想就摇头:“不是的。”他没有那么不知好歹。

“不知道怎么跟我爸妈相处?觉得今天这种特殊的日子,你过去了会不会不妥?”话音刚落,叶曦便停下脚,隔着一步的距离双手握紧他的肩膀,嗓音不自觉又低了下来,就跟哄小孩似的,“他们人都很好,你这么可爱,他们自然喜欢都来不及。再说了,不是还有我吗?我还能让谁欺负你?”

司辰紧绷的神经就这么轻易被他安抚住,继而点了点头,眼角一弯,往叶曦跟前凑:“哥哥,我愿意。”

叶曦险些一个没把持住直接亲了上去,好在他离昏君还有一些距离,理智及时拽了他一把,他让司辰回房去换衣服,自己拿着手机去了阳台。

“你还担心我们饿着你是吧?放心,一大桌子菜呢,够你吃。”几个小毛孩子在客厅里你追我赶地玩游戏,一个比一个大嗓门,余明月被闹得头疼,接到儿子的电话还以为他临时有事回不来了,刚准备心疼他两句,就听那边让厨房加菜。

叶曦一点也不嫌自己啰嗦,先是一连报了几道司辰平时爱吃的菜,想了想,又不放心地补充:“茄子就别做了,他不喜欢,还有鸡蛋,尤其讨厌吃水煮蛋,葱花……葱花少放一点还能接受。”

“……谁家团年饭吃白水煮鸡蛋?”余明月女士翻了个白眼,总觉得他是不是有点太小题大做了,“行了,知道你要带朋友过来家里吃饭,我跟你爸不会给你丢人的,放心哈。”

“是个很重要的……朋友,等着儿子给您带惊喜回来吧,对了,我房间收拾了吗?”

余明月都要被他烦死了,没好气道:“我还指望你给我惊喜?就你那一直玩隐身的女朋友,我现在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儿,你是我生的,什么德行我会不知道?真要谈恋爱了,只怕得举着喇叭跑大街上显摆。呵呵,你亲妈可是见过大世面的,还能被你惊到?你还能把司辰给我带回家里来不成?”

叶曦:“……”

“不说了,忙完了就赶紧滚回来。”连个“拜拜”的时间也不给他,直接撂了电话。

叶曦低头看着手机屏幕,慢慢笑了起来。

-

车子开进别墅院子,好不容易做好心理建设的司辰此刻紧张得差点蹦起来,手忙脚乱地整理起衣服。叶曦余光注意到了,笑着说:“服饰搭配满分,人也满分,完全挑不出毛病。”

他发现自己跟外边那些哄小情人开心的男人一样,不同的是,外边的是逢场作戏,而他是真心实意。

司辰今天都快被他哄得晕头转向找不着北了,可心里是真的甜,他解开安全带,深呼吸了一口气,随着叶曦下车。

佣人忙不迭地走上前问好,接过叶曦手里拎着的几个礼品袋,然后注意力就飘到了司辰脸上,一时也不知该怎么称呼,倒是司辰有些拘谨地冲她笑了一下,佣人瞬间有种被电流击中的感觉,脸一下就红了:“您好。”

耳边传来某爷的咳嗽声,佣人骤然间清醒过来,也不敢唐突了贵宾,拎着礼品袋就匆匆溜走了。

小毛孩子们从客厅疯到了院子里,见到不认识的人总会睁大眼睛好奇地打量,司辰将准备好的糖果发下去,几个毛孩子就围在他腿边蹦蹦跳跳地喊“谢谢哥哥”,司辰顺手在一个小胖子脑袋上揉了两下,表情近乎温柔。

“啊啊啊,叶曦舅舅带了个哥哥回来,哥哥长得很漂亮,你看,这些糖就是那个哥哥给我们吃的。”有孩子鬼喊鬼叫地往别墅里冲。

叶曦:“……”

他是舅舅,司小辰是哥哥?啧啧,这辈分关系……

第453章 我听叶哥的(两千)

扎着羊角辫的女孩立刻就失望地嘟起嘴,司辰看得分明,不想因为自己破坏了这么好的节日气氛,于是非常善解人意地表示:“随便,你们喜欢就拍吧。”

耳边响起此起彼伏的惊呼声,余明月也赶紧撒手去拿手机,仿佛刚才说别吓到辰辰的不是同一人。

长辈们不追星,但也被这声势浩大的一幕震住了,一个个伸直脖子往这边看,边看边说:“听说这孩子是个明星,难怪长这么好看。”又有人说:“废话,不好看还能选你当明星?”

司辰能够很自如地面对灯光和镜头,也能在最快时间内摆出最让摄影师满意的造型,可现在面对的是叶曦的亲人,他本身就没有多少跟亲人说笑打闹的经历,所以也并不擅长处理这种复杂的关系。面前的每张脸都带着善意的笑容,那几个自称是他粉丝的女孩,激动得红了脸,还时不时会控制不住地尖叫。

只有叶曦看出来司辰肢体的僵硬,禁不住有些心疼。

整整闹腾了快半小时,司辰才得以暂时脱身喘口气。这时,叶曦鬼鬼祟祟地溜达过来,刚才司辰周围一直有人,他好不容易才能跟小朋友独处一会。

“看吧,我说的没错,”他的手胆大包天地钻进司辰的袖子里,轻轻握住那只微微发热的手,用只有俩人能听见的声音说,“他们都很喜欢你。”

司辰心想:“这可是你自己送上门的,那我就不客气了。”

然后,他手腕一翻,变成了俩人掌心相贴,每一条脉络好似都能默契地重叠,叶曦没舍得松开,偏头的刹那捕捉到司辰眼底的灼热,一时竟令他微微出神。

看见余明月往这边走了过来,司辰率先松手,叶曦也被不断逼近的脚步声惊动,身子站直了,余光瞟了一眼司辰,发现小朋友端着一副乖巧的笑容,双眸清澈明亮,方才应该只是他的错觉吧?

“辰辰,肚子饿了吧?我们去吃饭,你等下跟阿姨坐一起好不好?”余明月就像是没看到叶曦,司辰则变成了亲儿子。

上小学之后,叶曦就清楚认识到了自己卑微的家庭地位,起初还觉得委屈,可久而久之便习惯了,加上他也不是什么悲春伤秋的性格,爹妈不疼也不影响他茁壮成长。相反,他还“茁壮”得过了头,因为个子太高坐中间挡住了后排同学的视线,于是被老师无情地赶到最后一排。

这是司辰记忆里最丰盛、最热闹的一顿年夜饭。

他根本不需要自己动手夹菜,余明月很贴心地把他喜欢吃的几道菜全部摆在他这边,又时不时给他盛汤、倒果汁,温声细语地提醒他吃慢点别噎着,而这些,都是叶曦从未有过的待遇。

叶昊林一边喝酒一边偷窥,眼见着妻子一晚上都没正眼看过他,心里多少有些吃味儿。于是他转头去看叶曦,毕竟人是他带回来的,发现儿子有点心不在焉,他居然得到了安慰,却又故意问道:“被你妈妈冷落了,心里是不是很不舒服?”

后面那句“活该”当即就被叶曦贱兮兮的声音堵了回去:“我被她冷落了十多年,早就产生抗体了,而且她喜欢司辰我高兴都来不及,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瞎吃醋?”

叶昊林瞪了他一眼,继续喝酒吃菜,不理他了。

最后,司辰意料之中地吃撑了,肚子鼓成了球,胀得有点难受。他跟叶曦说了一声,就独自去院子里散步消食。余明月到现在才算冷静下来,趁着司辰不在,偷偷问儿子:“你知道我喜欢司辰,想给我一个惊喜,所以才特意把人带来家里?可他怎么会答应跟你过来呢?老实交代,是不是你用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

“您想哪去了?”叶曦脑子转得飞快,“司辰大概是被我的孝心感动了吧。”

这理由听着就不靠谱,但余明月还是被他哄得很开心,想着儿子都这么有诚意了,那她是不是也得拿出点诚意来?

“我决定了,我跟你爸爸以后都不催你相亲,你想什么时候结婚都行,不管了。”

叶曦霎时被这惊天动地的好消息弄得一愣,待他反应过来,急忙说道:“那说定了,不许反悔。”

余明月现在的全部心思都在司辰身上,感觉跟他说话都是浪费时间,很是敷衍地点了点头,去院子里找“儿子”。

……

许是过年应景,叶宅四处都挂上了红灯笼,远处传来爆竹声,绚丽的烟火腾空点亮了有些灰蒙蒙的夜色。

而最快乐的永远都是那群无忧无虑的孩子,看着他们彼此追逐的身影,银铃般的笑声飘去很远之外,司辰静静看着,笑容不知何时也盈满眼眶。

难怪小孩子总是盼着过年。

“辰辰。”

熟悉的声音从他前方寻找过来,司辰匆忙收好思绪,抬脚往那处走:“阿姨,我在这里。”

“冷不冷啊?阿姨摸摸手……嘿,手还挺暖和,平时都有锻炼吧?”

“嗯,从小养成的习惯,每天都会抽时间出来运动。”可能心里知道她是叶曦的母亲,所以司辰不但不排斥与她亲近,反而还会因为她的关心而有些沾沾自喜。

俩人先是聊了几句家常话,聊着聊着,余明月骨子里的“亲妈粉”属性被激发出来,于是话题短暂地拐到了娱乐圈。司辰从不跟人刻意卖惨,关于他当初为什么会踏进娱乐圈,也只是简单一句带过,自然就更不会主动说起他的家庭和父母。

余明月到底是过来人,知道司辰有心隐瞒,她也不会讨人厌地继续追问。奇怪的是,明明她和司辰是第一次见面,可心里却总忍不住想要疼他。

“今天都这么晚了,就别走了,就在这里过夜,房间已经收拾好了,等下让叶曦带你上去看看,缺什么告诉阿姨,嗯?”

“我……我听叶哥的。”

余明月高兴极了,亲热地搂住司辰的手臂,带着他往别墅那边走:“对了,辰辰,我听你一直叫叶曦‘叶哥’,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司辰不想欺骗长辈,叶妈妈待他这么好,他不应该隐瞒:“哦,我跟叶哥认识很久啦,前前后后算起来也有十年了吧。”

余明月惊了一下:“……”

叶曦那个混蛋玩意,居然敢骗她?什么狗屁孝心。

第455章 司小辰,以后的每一年,我们都要一起过

叶曦出来找人,还未走近就被这边传来的笑声吸引,分辨出是司辰和他们家太后娘娘,叶曦便有意放缓脚步,想趁机让那二位多多培养母子感情。哪想到那边笑起来没完没了,司小辰的声音尤其大,只一会,叶曦就心痒得不行,重新迈步走了过去。

正好就听到司辰夸他小时候可爱。

司辰一愣,旁边的余明月抢过话语权,还顺带着瞪了他一眼:“你还敢在辰辰面前说自己可爱?脸呢?”

叶曦刚才完全是顺着司辰的话一说,也没细想什么,突然遭到亲妈嘲讽,他也不恼,反而因为自己衬托出司辰愈发可爱,而有些得意。

不过对于司辰来说,他显然还不是十分了解这对母子的相处模式,只是本能地维护叶曦:“不,应该是各有各的可爱。”

“……谢谢夸奖。”明明这话是他自己挑起来的,等到真被司辰夸了,叶曦反而又认为不妥——他可是大男人,将来还会是一家之主,可爱什么的还是留给司辰小朋友吧。

余明月想的却是,司辰这孩子真善良,为了照顾到叶曦的自尊心,所以才会睁眼说瞎话。

大家的精神似乎都格外充沛,打牌的、吃瓜子聊天的、看春晚的、斗嘴打闹的,每个人都有事干,都快要把外面的爆竹声压下去。从玄关走进去,这热闹的景象一时让司辰以为自己参加了个大型狂欢party,有了之前的适应期,这会倒也不觉得自己格格不入,反而还涌上一股难得的惬意。

司辰抿嘴笑了笑,听到叶曦的声音擦着他耳垂传来,霎时惹得他浑身一僵,稀里糊涂地点头“嗯”了一声。

然后,某个老奸巨猾的男人紧随其后地说:“这可是你亲口答应的啊,以后有空就跟我一起回来。”

司辰:“……”

他刚才问的好像不是这句吧?

叶曦:“不许反悔知道吗?”

司辰无辜地眨了眨眼:“叶哥,你们家亲戚可真多。”说完,人就溜走了。

叶曦哼了一声,笑得像是一只偷了腥的猫。

……

距离零点不到二十分钟,叶曦的私人手机塞满了各种祝福信息,耳边“叮咚叮咚”停不下来。他先给几位长辈拜年,给小辈们的回复基本都是从楚亦寒那边复制过来,然后每人发了个红包,也不厚此薄彼,每人一个“66”。

“哇哇,谢谢叶哥的红包,爱你么么哒。”

“哥,其实……你不觉得6666更好看吗?”

叶曦回复:“体谅一下吧,你哥我去年的年终奖延迟了,每个月就那么一丢丢工资,我刚还准备发六块六毛的。”

对面立刻举手投降。

司辰同样也很忙,他先是发了条微博,私信太多根本看不过来,干脆就在刚才那条“新年微博”的评论区回了一条“谢谢大家的祝福,我今天很开心,把我的好运传递给你们,新的一年希望各位一切都好”

不等他刷新评论,微信消息便跳入他眼中,叶曦发来的。

【小朋友今天过得开心吗?要永远保持现在的微笑哦】

【叶大爷向你转账6666元。】

司辰眼皮一跳,下意识就扭头寻找叶曦的位置,仿佛是某种天生的默契,哪怕客厅里到处都是人影,司辰依然能最快找到他。

很快,掌心的手机又震动了起来,紧随其后地是铺天盖地的吼声,每个人都在说“新年好”,跟电视机里主持人的声音遥相呼应,孩子们开始给长辈拜年讨红包,偌大的叶宅一片喜气洋洋。

司辰看到叶曦冲他扬了扬手机,他心领神会,点开语音——“司小辰,新年快乐,以后的每一年,我们都要一起过,嗯?”

时间卡得分秒不差,正好是零点整。

第456章 眼前的一幕怎么看怎么像是“婆媳初次见面”

司辰在心里回了无数个“好”,他深深地看了一眼叶曦,低头回复,才刚打了个“我”字,就听到有人在喊他的名字,连同笑声一并传了过来,分辨出是谁,他立刻抬起头,余明月喜庆洋洋地走到他面前,往他手里塞了个红包:“拿着。”

“阿姨……”司辰愣了两秒,紧接着人就从沙发上弹起来,红包的分量挺足,他慌忙还回去,“我过来蹭吃蹭喝已经很不好意思了,而且我又不是小孩子,红包您收回去。”

“胡说,这怎么能是蹭吃蹭喝呢,你明明是特意过来看阿姨的对不对?阿姨知道你懂事,乖啊,我刚才打麻将手气好赢了不少,肯定是因为你过来了,所以啊,辰辰你就是我的福星,一点心意,就当是阿姨给你的零花钱,听话。”

叶曦不知什么时候偷偷挤了过来,跟裁判似的分开俩人,同时给司辰暗暗使了个眼色:“听话,让你拿着就拿着。”

母子俩难得统一战线,叶曦没再挨怼,亲妈顺着说道:“这还是你第一次来我们家,按照习俗,于情于理长辈也该给红包。”

叶曦的眼神突然间变得微妙起来,眼前的一幕怎么看怎么像是“婆媳初次见面”,他拼命忍住笑,心想这个红包必须让司小辰收下来,而且收了就不能退。

话都说到这份上,他要是再客气倒显得矫情,也有些不给人面子。

“好吧,”司辰把红包放进口袋,“谢谢阿姨。”

叶昊林作为一家之主,每年都会提前准备好一抽屉红包。先给家里的厨师,园丁,佣人和司机分别派了红包,余下的就是一群小辈,过来一个人拜年就给一个,年年如此,也是图个喜庆。

司辰是临时过来的,原本叶昊林没有预备他的份,可一整晚余明月几乎就围着司辰一人转,但凡眼睛没瞎的都能看出来余明月有多宝贝司辰。叶昊林心头一动,脚尖霎时改变方向,也挤过去凑热闹。

兜里揣着一个红包,已经让司辰压力很大了,他没敢再要叶爸爸的。

“没事,这红包本来是给叶曦的,给你给他都一样,你比他小,你拿着吧。”叶昊林之前光顾着吃醋,自然是不肯正儿八经地看一眼司辰,此时近距离接触,他不想看也得看,看完之后心里更堵了——小毛孩子还真好看。

亲爹发个红包都要攻击他的年龄,叶曦对此很是无奈,等到二位走远了,便笑嘻嘻地怂恿司辰拆红包:“看看我爸给了多少,要是太抠门,直接还给他,省得欠人情。”

司辰:“……”

还真是亲生的。

司辰不好意思现在就拆开,叶曦伸手圈住他的肩膀,假模假样地替他遮一遮:“一个个都快疯上天了,没工夫注意我们,你也是单纯,那帮猴崽子拿了钱顺手就扔去垃圾桶里,刚才还听见有人在吐槽我大舅抠门呢。”

司辰被他逗笑,很听话地照做,当面数了一下。余明月给了1800元,叶昊林给了100元。

“嗯,是我爸的风格,年年给我的都是一百,一分不多,收着吧,当零花钱。”亲眼确定他给司辰的红包最大,没人超越,叶曦才算放心,回头就往工作微信群里扔了个“666”的大红包。

大宝手速最快,抢了六块六毛,唐影估计是玩得太嗨,最后才摸进来,点开一看五十二块。

“啊啊啊,我就知道叶哥最爱我了,520啊,四舍五入就是叶哥对我表白啦!”

卢俞的消息紧随其后——【后面的0被你吃了吗?我抢了180我说什么了吗?】

唐影怒了——【好吧,我现在相信你果真没女朋友】

第457章 回什么房间?他今晚就睡我这儿

叶曦看到最后仨字就预感唐影要完,绞尽脑汁地刚准备说点什么混淆大家的注意力,卢俞发了个“再见”的小表情后直接消失了。过了两分多钟,唐影才后知后觉地给叶曦私发了条消息:“老大,我刚才是不是说错话了?”

“夜深了,您还是赶紧就寝吧。”叶曦表示心累。

-

眼看着都快要凌晨一点了,麻将桌上的那几位个个都精神得很,叶曦对那种浪费时间的娱乐活动向来没多大兴趣,只是偶尔陪老人家玩几圈,权当哄人,偶尔三缺一也会拖他上阵救场。

但今天,他全部心思都被司辰牵动,上桌了绝对会输得很惨,所以他坚决不参与。

作为一个随时准备要养家糊口的男人,自律是必备条件。

“别总看手机,对眼睛不好。”叶曦转过脸,不知道第几次提醒某个恨不得钻进手机里的小朋友,“麻烦手机拿远一点。”

司辰应了一声,非常听话地挺直身子,手机也拿开了一些。过一会,他的脊背就以肉眼可见的幅度弯了下去,眼睛和手机屏幕即将要来个亲密接触,叶曦实在是看不下去,胳膊肘轻轻撞了他一下:“很晚了,上去睡觉吧?”

“好。”给王晓雯那边最后回了两条消息,司辰把手机塞进兜里,跟着叶曦上了二楼。

叶曦如愿以偿地请司小辰参观他的卧室,并且得到了极高的评价,相比起整间卧室的装修风格,司辰明显对那三本相册更感兴趣。

“随便看,我也没什么需要藏着掖着的隐私。”说话间,叶曦非常有心机地将相册往前翻了几页——那几张照片是他在公大读书期间拍的。刚刚从苦逼的高中生涯里脱离出来的男孩,五官还能看出一丝青涩,但那股与生俱来的张狂却是扑面而来,若不是身上穿着警服,你说这人是混混都不会有人怀疑。

司辰定定地看着,私心觉得,那个时候的叶曦更飞扬跋扈,看人的眼神也更凌厉,而现在……则多了一份沉稳,当然,嘴巴依然很欠。

司辰手指在照片上轻轻戳了戳:“哥哥,这是你十八还是十九岁的时候吧?好嫩哦。”

“嗯,跟你现在差不多大。”

叶曦就是再自恋,也不会有事没事就捧着自己的照片看,不过见司辰看得津津有味,索性他也往床上一趴,贴着司辰一块看。

余明月找了一圈没找到“儿子”,后面听佣人说是被叶曦带去了二楼,她首先去了替司辰安排的客房,没见着人,出来后耳尖地听到叶曦房间里有笑声传出来,皱了皱眉,上前敲门。

床上并排趴着的俩人同时抬头,司辰还纳闷叶曦为什么不让人进来,就听叶曦说:“这个点找上门的,除了我妈还有谁?她敲门也就是意思意思,提醒你她来了,并不是问你‘我能不能进来’。”

司辰:“……”

果然,房门下一秒就被推开,余明月走路很快,司辰还在想他跟叶哥这么趴着会不会不妥?脚步声已经逼近床边。

“辰辰还在长身体,你不用再长了,也不能拖着人家不睡觉不是?你看看现在几点了?还不快让辰辰回房间洗澡了睡觉,你这个哥哥是怎么当的?”

叶曦直接忽略了前后句:“回什么房间?他今晚就睡我这儿。”

余明月愣了一下:“为什么要跟你睡?”

叶曦被如此直白的问题噎到了:“……”

因为我们昨天晚上也是这么睡的。

第459章 晚安,不许说话了

手机对面的楚总,白眼都快要翻到后脑勺去,而这边的叶少爷却是丝毫不觉得自己有多缺德,转身看到司辰从浴室出来,条件反射地把根本没抽几口的烟扔进垃圾桶,还在风里转了一圈,确定没什么味儿了,他才装作欣赏完夜色的样子,晃着大长腿回了卧室。

司辰刚吹完头发,头顶一撮翘着,循着声音望过去:“躲起来抽烟了?”

叶曦:“……”

狗鼻子都没你厉害。

“刚才亦寒找我,跟他聊了一会,没抽烟,不信你搜身检查。”

司辰拒绝了送上门的福利,他的性格是有些偏执的,私心觉得他足够了解叶曦,包括那些可能连叶曦自己都没觉察到的小习惯。

“不必,我只是对你的味道比较敏感。”司辰一路推着他到了浴室门口,将睡衣塞进他怀里,“很晚了,快点洗了睡觉。”

“嗯,你去睡吧,不用等我。”

怎么可能不等你。

浴室门一关,司辰就迅速扑到床上,跟小狗圈地盘似的把整张床滚了一遍,连枕头也没放过。他确实是有些兴奋过度了,只不过陌生人轻易看不出来。滚累了,便翻了翻微博评论,之前他自己的那条热评现在已经被韩修取代,成了老二。

想起以前看过的关于韩修的采访报道,外界都说韩神性子冷傲,不容易相处,司辰那时候跟他不熟,纯粹膜拜他的演技,竟然还真信了那些鬼话。

哪个冷傲的人,进剧组时会专门带个零食柜?

事实证明传闻并不可信。

就连两边的粉丝也对此见怪不怪了,最开始韩修过来“串门”,辰迷就跟疯了似的,各种嘶声力竭地呐喊,后面俩人互动多了,韩修再跑来司辰微博底下抢热评,辰迷也不再像是没见过世面的,字都懒得打了,直接甩图,要么干脆一个字“捉”。

无聊地刷了一会微博,发现叶曦还没出来,司辰看了眼时间,竟然不知不觉二十分钟过去了,颇有些惊讶地挑了挑眉,叶哥这是又要打破纪录?

仿佛听到了某种召唤,两分钟后,叶曦裹着一身香味儿从浴室出来。他俩用的一个牌子的洗发水和沐浴露,身上的味道一样。司辰立刻关了手机丢一边,往旁边挪了挪:“给你暖好被窝了,上来吧。”

“真乖啊。”叶曦也不客气,掀开被子躺了进去,右手假装不小心碰到了司辰的腰,又“不小心”摸了两下。

司辰脸色一变,一边笑一边躲开那只故意撩他的爪子。万一身体有了什么不该有的变化,那就尴尬大了。

“叶哥!”

“哎,你这腰怎么这么细啊,我都担心一手给你掐断了。”睡前吃豆腐,有助于睡眠。

不过叶曦也不敢放任自己胡作非为,之前那次还能用晨起的生理反应作为借口,现在处在凌晨一两点,他还能用什么完美的借口遮掩过去?

叶曦轻轻咳了一声,闭上眼,心里默念清心咒:“睡吧,再不睡天都亮了。”

司辰歪头看了他一眼:“晚安。”

叶曦努力酝酿睡意,依然闭着眼,只是声音听起来更温柔了:“晚安,不许说话了。”

不然我怕我会忍不住想干点别的。

司辰果真听话,乖乖闭上眼睛睡觉。这一天过得太开心了,心情起起伏伏,现在周遭彻底安静下来,身体才陷进柔软的被褥就开始变得绵软无力,被子应该是被阳光晒过,香香软软的,司辰半边脸埋进枕头里,在梦里都闻见了叶曦身上沐浴乳的香味儿。

感觉到枕边人已经睡熟,叶曦慢慢睁开眼,盯着那张模糊的脸看了一会,然后跟做贼似的摸过去,低头一点点靠近,在司辰嘴角轻轻啄了一口就走。

有些事一旦开了头就刹不住,叶曦没忍住又亲了一下,这才心满意足地抱着被子沉沉入睡。

第460章 这一晚,司辰是实实在在的好眠

司辰做了个梦,他梦到叶曦亲了他的脸,唇上的触感极其轻柔,像是生怕惊动了他,只在他右边脸上轻轻一碰就走,耳边隐约好似还听到了谁在笑。

自从他心里的那层壳无意中被韩修毫不留情地剥开,白天对着叶曦,他尚且还能冷静自持,可到了晚上,万千思绪统统都沉沦在梦里,他一面小心谨慎地提防着自己隐晦的小心思被叶曦看个底朝天,另一面,却又不知廉耻地放纵自己反复肖想叶曦。

内心怀揣着罪恶,偏又舍不得这点见不得光的甜头,饮鸩止渴地抓着不放。

他想,自己确实是活该。

司辰在梦里轻轻叹气。

“大过年的,这孩子怎么睡个觉还皱眉头?”就算是假期,生物钟也会尽职尽责地在早上八点唤醒叶曦,他身子刚一动就发现腰间横着一只手——小崽子不知是做噩梦了,还是半夜踢被子觉出冷来胡乱往他身上贴。叶曦试着拿开那只爪子,竟惹得司辰不满,嘴里嘟囔了一声什么,半边脸在枕头上蹭了蹭。

于是原本打算要起床的叶少爷,肩膀又缩回了被窝,他打了个哈欠,干脆无聊地盯着旁边的睡美人打量。

直到叶曦自己都快要盯得睡着,枕边的“睡美人”依然没有要醒来的迹象。大年初一有赶早给长辈拜年的传统,叶曦腾出手摸到手机,先调成静音,跟着挨个回复了一串,然后他才轻轻拍了拍司辰的脸,压低了声音:“小懒猪,该起床了。”

司辰是个警觉性很强的孩子,都说经常挨过打的,对于危险的感知力会敏感过普通人,司辰小的时候,就已经学会了晚上睡觉前在枕头底下放一把剪刀。过于苛刻的环境,使得他在入睡后脑部神经也无法完全放松,多梦、怕黑、容易被惊醒。

这一晚,他却是实实在在的好眠。

“哥哥,早上好呀。”睁开眼发现早已经天光大亮,司辰抱着被子心满意足地打了个哈欠,听到叶曦笑着说“还早?都快要中午了”,他呆愣了两秒,随即就一咕噜爬起来,一边揉眼睛一边用脚尖去勾拖鞋,“你怎么不叫醒我啊?竟然睡到大中午,我还没给叔叔阿姨拜年呢。”

“凌晨不是拜过年的?”叶曦逗他,“怎么,你还想多拿两个红包?”

司辰瞬间清醒,转身看他时耳朵尖微微发红,总有股欲言又止的味道。下一秒叶曦爽朗的笑声便擦过司辰耳畔,他急匆匆踩着拖鞋挤了过来,右胳膊自然搭上司辰的肩膀,不着痕迹地往他那边一搂:“走走走,一起洗漱。”

“……可是我想上厕所。”

“你上你的,我又不会拦着你。”

司辰:“……”

事实证明,“偷窥”和“被偷窥”的心态是截然不同的。那晚司辰偷窥叶曦上厕所时脸不红心不跳,无耻得理直气壮,反倒是叶曦“不锁门”的错,眼下身份对换,他就没好意思去看叶曦,略垂着毛茸茸的脑袋,心不在焉地盯着马桶。

叶曦嘴里叼着牙刷,一面含糊说着“我又不看你,别不好意思”,一面透着浴室的镜子鬼鬼祟祟地往司辰腿边瞟一眼。

第461章 叶哥,您老人家真是乌鸦嘴

考虑到叶曦和司辰极有可能聊了通宵,余明月善解人意,特地吩咐佣人不要去打扰。俩人洗漱完从二楼下来,正赶上叶老先生溜达一圈回家,身后跟着一只撒着欢跑不停的柯基犬,叶曦一吹口哨,它立马就吐着舌头颠颠地奔到叶曦腿边,拼命伸着爪子想要抱抱。

“你看你都胖成个球了,还好意思要我抱?”叶曦挪开退,狠心将狗崽子掀下去,他今天还要出门,可不想两腿都是狗毛。

司辰忍着笑问好:“叶爷爷,新年好。”

叶老先生微笑着点头,上了年纪自然跟这帮小年轻比不得,不能熬夜,所以昨晚没等到跨年就先去睡了。他从兜里拿出两个红包,一人一个:“是叫司辰吧?长得跟我们小曦一样帅,性格也好,小小年纪还是个明星,了不起。”

“哪有那么厉害,爷爷过奖了,”司辰笑,“大半都是被粉丝吹捧出来的……”

不等他说完就被叶曦打断,还做主替他收下了红包:“确实了不起,但也付出很多,吃了很多苦,爷爷您真是火眼金睛。司小辰,愣着干嘛?还不快谢谢爷爷!”

当着长辈的面被叶曦夸,司辰到底有些难为情,现在被他一催,司辰大脑卡壳了两秒,一时就没顾上称呼,乖乖顺着他说道:“谢谢爷爷。”

叶曦春风满面地领着人去餐厅吃饭,司辰一步三回头地瞅了瞅那只好奇跟在他脚边的柯基,狗崽子一接触到他打量的目光,顿时张大嘴“哈”个不停,司辰见它可爱,便蹲下来,伸出手小心摸了摸狗头:“叶哥,它叫什么名字?”

“司小辰。”被人瞪了一眼,叶曦才没皮没脸地从容改口,“蛋蛋。”

司辰替他拉开椅子:“不用问也知道是你取的名。”

坐下后,叶曦将热牛奶递过去,闻言,掀开眼皮笑了笑:“聪明。”

-

对于刑侦大队来说,长时间休假不见得是好事,大部分都伴随着停职接受调查,或是涉案嫌疑人与办案刑警关系匪浅,直接被上级勒令不准参与此案。

卢俞昨晚陪着父母吃了顿年夜饭,喝了两杯,夜里睡得却并不安稳,迷迷糊糊地也不知道惊醒过几回,最后被折磨得彻底没了睡意,索性靠坐在床头一张张翻看保存不多的照片。

难得他过年在家,于情于理都要随着爹妈走亲戚,“顺道”再被长辈们或明或暗地催促一番,而通常这种时候,卢俞都是最沉默寡言的那个,问多了也只是千篇一律地回复“工作太忙”,别的只字不提,要么就掏出手机坐一边充当隐形人,等着长辈们说累了自己闭上嘴。

卢俞刚在想等下要不找个“加班”的借口提前走,手机就在桌上震动起来,是市局统一发配的老式机子——工作手机都是二十四小时待命。卢俞扫一眼来电显示,急忙接听:“叶哥,有什么事吗?”

电话接听非常迅猛,叶曦在对面挑高剑眉,俊美的侧脸轮廓带着淡淡的笑弧,似乎猜到什么:“听你这口气像是巴不得出点事?怎么,又被家里‘刑讯逼供’?得,跟我跑一趟看守所,大过年的咱也带点‘东西’前去探望一下,省得里面那位过得太悠闲又来一出寻死觅活。”

宁市公安局看守所。

叶曦直接走的内部手续,是他亲自把人“送”来这里,过来提人也不会有谁阻碍,可那位还真就出事了,在叶曦和卢俞来之前就被转移去医院,说是血流不止昏迷不醒,听着似乎有点严重。

“叶哥,”卢俞叹气,“您老人家还真是乌鸦嘴。”

谢燕那种连一分钱都恨不得从别人身上扒下来的市侩女人,贪婪又自私,很典型的吃硬不吃软,一副手铐都能把她吓得半死,她竟然“与时俱进”到有胆子咬舌自尽?出息了。

思忖两秒,叶曦猝然转身就往外大步走:“联系上那边的辅警,在我们赶过去之前务必要把人盯紧了,不准闲杂人进入病房。”说着,眼角余光往后一瞥,不用多言卢俞已经快步跟了上来。

第462章 一条留言语音,号码不详

宁市人民医院,住院楼。

轮番盯梢的辅警接到通知,抬头再次看向病房门口,走廊内空无一人,值班护士已经巡视完这一层回去办公室。辅警心下安定,又睁大眼睛朝着病房里面偷瞄了几眼,确定人就在床上,是活的,他吐了口气,安心退回到隐蔽处蹲守。

外面细微的动静很难让普通人察觉到,谢燕斜靠在床头,脸颊苍白浮肿,仿佛真的失血过多,平日里的野蛮也使不上劲儿,轻轻吞咽都能牵扯到受伤的舌头,这让她看起来竟有几分格格不入的孱弱。

很快,她转了个身,视线几乎是在同一秒便迫不及待地投向门边,若有所思地皱起眉。

她手心里攥着一张早已被汗水润湿的小纸条,上面是一行漂亮的行楷,写着一个地址。

……

“追踪孙丽萍的手机定位,去查一下这几天她的通讯往来,特别留意未备注的陌生号码,小区大门和公司附近的所有监控都调出来,另外……”吉普车在川流不息的马路上疾驰而过,各种杂音交替混入耳膜,叶晞灵活地把控着方向盘,对着被他临时抓来加班的技术队飞速交代完,忽然想到什么,话音一顿。

孙兴旺留下来的那封信,收件人填写的是谢燕的名字,可“财产分配”最大的受益人是孙丽萍,当时孙丽萍的口供是“大概是怕我接受不了事实,而不肯动用那笔钱,我妈……爱财如命,‘从天而降’这么大一笔钱,别说让她保守秘密了,就是减寿几年她也乐意得很”。

但孙兴旺和谢燕离婚多年,在一起时感情就不和睦,孙丽萍对她这个亲生母亲抱怨诸多,反倒是跟父亲孙兴旺感情更好。就算是孙兴旺清楚女儿的性格,所以才特意绕开她,不想让自己的辛苦打了水漂,但为什么一定是谢燕?

“这女人人品有问题”是他们当初离婚原因之一,这样一个并不值得孙兴旺信任的女人,最后却成了他“临死”前的托付?难道孙兴旺一点也不担心这大笔钱会被前妻独占?

“叶副?”迟迟等不来下文,技术队的同事在对面疑惑地问了一声,“另外什么?”

叶晞迅速定了定神,打灯转向:“没什么,立刻确定孙丽萍的行踪,越具体越好。”

“知道。”

……

宁市的外来人口占据绝大多比例,故而又被称为“移民城市”,充满年轻和现代化气息,比起经年沙尘滚滚的北方,宁市得天独厚的临海优势让更多人考虑在此安家乐业,政府年年都在鼓励人才创新,严峻的就业环境却并未得到太大改善。

孙丽萍低头匆匆穿过花枝招展的人群,这片属于整个宁市规模最大的城中村,人口流动性大,也极其复杂。

往前走到一栋出租房的旮旯角,孙丽萍知道这里信号不稳定,她停下来,迅速开机,大约过了十秒,手机在掌心连续蹦跶了几下,低头一扫看到了公司人事部发来的辞职信,孙丽萍冷笑一声,连看也懒得看。

时间有限,她浏览速度很快,然后看到了一条留言语音,发送时间显示为五分钟前,号码不详。

孙丽萍呼吸一滞,指尖狠狠一哆嗦,倏地意识到什么,猛地扭头去看左右——

……

与此同时,谢燕好似终于攒足了勇气,掀开被子下床,双拳紧握,疾步朝着门边走去。只是还不等她走到,紧闭的病房门忽然被人一把拧开,修长挺拔的身影堵住了她的去路。

“谢女士,”叶晞上下一扫她灵便的身子,皮笑肉不笑地说道,“我差点以为都要见不到你人了,原来你还活着呀,啧。”

谢燕右手摸进兜里,全身的肌肉也在刹那间紧绷。

第463章 你想过田婉会被你逼到自杀吗?

只见女人脸色一僵,似乎咬住牙才堪堪将滑到嘴边的抱怨咽了回去,眸光轻轻一闪,前一秒还见她走路带风,整个人在下一秒就焉了下来,左手适时摁住胸口,弯腰咳嗽起来,嘴里含糊地说了句什么,大概只有她自己明白意思,见叶曦仍盯着她不放,抬手朝着嘴边一点,这回叶曦看懂了。

“不碍事,就是舌头真断了也没关系,”不等她有所反应,叶曦反手把门一关,往前逼近一步,“我这边有几桩陈年旧事,不巧是跟你前夫有关,外人不一定了解内情,问来问去也只是浪费时间,我想了想……还是觉得从谢女士你这儿打听更靠谱。”

叶曦太高了,这样正面往她跟前一戳,跟个电线杆子似的,谢燕不得不仰头看他,上半身却略微往后一缩,那是个明显戒备的状态。

“什……”

“田婉,”叶曦开门见山地说,“应该是个老熟人吧,嗯?”

霎时只见谢燕那张浮肿的脸上腾起一丝惊愕,或是惧怕,表情有些说不出的复杂,不过短短几秒便重新挤出笑脸,却是下意识地避开了眼前这道威慑的目光,摇头嗫嚅道:“不、不熟……都没听过。”

叶曦几乎是在同一秒接上话音:“不熟?那我帮你回忆回忆——袁毅是她丈夫,‘袁毅’这人你应该知道吧,他没疯之前是‘恒洋蔬菜配送公司’的送货员,跟公司签约的甲方爸爸很多都是大客户,其中之一就有凯宾星级餐厅,而你的前夫曾任职那家餐厅经理……怎么,现在想起来熟还是不熟了么?”

“……啊,好像有点印象……”

“田婉跳河自杀了!”叶曦轻轻一句话便堵住了谢燕的嘴。

女人瞪大眼,两条宛如毛毛虫一样的眉毛弯出了滑稽的弧度,片刻后才动了动唇:“是么……这可真是件不幸的事。”

她像是站了太久有点累了,转身一步步挪到病床边,那道锋利得好似随时能割伤她的目光一秒也没从她身上撕下来,叶曦也跟着往前跨了两大步,给她施加心理压力——

“两年前,忽然有传言说田婉在外面勾引男人,不守妇道。不管什么流言蜚语,总会有个源头,可奇怪的是不但不知道源头从何而来,连那个‘奸夫’是谁也没个准确身份,一帮闲着没事干的家庭主妇跟被谁洗脑了似的,每天都在积极‘宣扬’,像是生怕这个八卦被人忘了……谢女士,说来真是巧,田婉‘勾引’的竟然也是有妇之夫。”

那句“真是巧”听得谢燕直膈应,她像是不知道该做出何种表情,干脆没出声。

“我们走访过田婉的几个好友,说她当初因为这事儿被人打了一顿,是对方的老婆请的人。田婉本就是个极其敏感的女人,后面不堪受辱轻生。”

谢燕双手撑在床上,脸色依然难看,但整个人却更冷静了些,还露出了个类似于惋惜的表情。不等她一口气叹完,就听到一声讥笑——

“谢女士,你当初对田婉动手的时候,料想到她会被你逼到自杀吗?”

第464章 你知道他手里沾着谁的血么么?

谢燕感觉心跳漏了一拍,仿佛无数根细针齐齐扎入太阳穴,她不由自主地眯起眼,搁在床单上的指尖却是狠狠一颤。

田婉……

-

“田婉比你还小,却死得那样惨……”十几秒的“沙沙”声过后,经过特殊处理的机械男声清晰地传了过来,冰冷得毫无温度,诡异的是,孙丽萍居然从那短促的笑声中分辨出一丝轻嘲。

一周之前,“田婉”这个名字对于她还是陌生的,直到那天晚上,有人顺着门缝塞进来一张折叠整齐的纸条,她刚要当成小广告扔了,目光随意一瞥,看到上面赫然写着“孙兴旺”。

——你真以为孙兴旺是个正直本分的好人?像他这种连法律也奈何不了的败类,活得久了,就真觉得自己是个人,呵呵,你知道他手里沾着谁的血么?

猛然间一阵凉风刮过,孙丽萍瞬间一个激灵,牙齿咬着下唇,本就偏白的脸颊此时被阳光一晃,白得近乎透明。

她心慌地咽了咽唾沫,明明潜意识拒绝继续听下去,可指尖还是不受控制地点开“暂停”的语音:“只怪孙兴旺平时装老好人装得太像,一个离婚独居的中年男人,身体里日积月累的欲望让他始终蠢蠢欲动。可他胆子太小了,稍微熟悉点的都不敢下手,毕竟……他竭力塑造的‘好男人’形象不能崩塌……田婉,一个送货员的妻子,性格和善羞怯,他就是真占便宜,估计那女的也只会吃哑巴亏……”

孙丽萍就像是听到了多恐怖的事情,猝然按下暂停,手掌茫然地捂住脸,这才发现额头上都是细细密密的冷汗。

蓦地她觉察到什么,转身去看,视线所及都是一张张陌生的面孔,三三两两地聊天说笑,不经意间撞上她的目光,有的淡淡移开、有的则会露出善意的微笑,看起来一切都很正常。

好像刚才那一瞬间头皮发麻的诡异感,只是她神经质的错觉。

……

技术队上下忙成一锅粥,所有人都恨不得能一下子生出八只手,走路都是带跑的。

“信号源不稳定,电波微弱,能撑住半分钟吗?进度条还在赶,搜索范围没……艹,信号中断,真他妈及时。”

“刚才截取到的大概范围呢?快,以此为圆心向周边三公里内扩散,沿线撒点。”

“移动点在南城那片,而且信号时有时无,如果不是孙丽萍有点反侦察意识,知道警方盯上了她而故意待在信号不稳定的地方,那就是客观原因——那一片的移动网本来就弱,想想那会是个什么地方?”

“绝对不会是大型商场、百货公司、甲级写字楼,不会是在闹市区,那……马哥,会不会是孙兴旺以前居住过的城中村?”

……

孙丽萍咬了咬牙,将手机关机丢回包里。

她有点饿了,想不起来已经是第几顿没吃,却不敢踏进店里,只是掏钱买了份快餐,拎在手里。

城中村复杂的不只是流动密集的人口,还有迷宫似的弯曲小路,不过她经常往这边跑,早已不会像一开始走迷路。

十分钟后,她停在一栋六层高的出租楼底下,这边的防盗门坏了也不见房东来修。孙丽萍上楼时警惕地望了眼身后,脚掌落在台阶上几乎无声,然后她掏出钥匙进了302房。

……

病房内的温度不知何时悄然降低到冰点,叶曦低头去看腕表,余光却没错过谢燕眼底骤然闪过的嫉妒情绪,又似乎愤怒居多。

“我打她怎么了?她一个结了婚的女人,自己不安分守己,我教训她难道有错?警官,先不说是她田婉招惹了我男人……前夫,总不能因为她最后死了,就非得赖我吧?你怎么不说是她心理承受能力太弱了呢?”

“在我的理解中,但凡挂了个“前缀”,那都是跟我们没关系的人。”叶曦挑高眉,顿了顿才说,“你当初是二话不说就同意离婚了,怎么‘前夫’出个花边新闻,你管得比人家原配还要宽?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只是假离婚呢!”

话音未落,谢燕双眸一缩,瞳孔骤然压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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