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跑了农家女 - xp1024.com
《别跑了农家女》


第一章 你跑我追

金秋九月,自家果园里的柿子成熟了,彩灯一样的挂在树枝上,把树枝都累弯了腰。黄云风摘了些许送去给城里的闺蜜王宁儿尝尝,她最喜欢吃柿子了。

周五的下午,学生们放学的格外早,商城附近随处可见穿着校服稚嫩但鲜艳的初中生。

黄云风一身粗布麻衣,背个竹背篓在人群中显得格外扎眼,她自己买了布,设计了样式用奶奶的老旧缝纫机做出的民国风中式汗衫搭配黑色阔腿裤,这个装扮在农家又防蚊又凉快。出门前她特意换掉了沾满泥水的大雨鞋,因为今天早上她还去割麦收稻谷了,简单的处理过后就急急忙忙赶赴跟王宁儿约定的时间了。不早一点的话,她回去的山路就会即黑又冷。

王宁儿在世界五百强企业工作,凭借强大的后门实力争取到了前台的职务,工作轻松,只需负责貌美如花的迎宾服务即可,每日准点下班,可是今天却意外加了一个小时班。害得黄云风在商场里转悠。习惯了田园风光,来到城市繁华靓丽的商场,黄云风简直看花了眼。

忽而,她听到前面有一小搓人群聚集,好奇心使她上前查看。

一个俏丽的小女郎,穿着荷叶领白衬衫,学院风格子百褶裙,纤细的腿上裹着齐膝的白色运动袜,脚蹬英伦小皮鞋,一副日韩学生制服的打扮。

她一屁股坐在地上,鬼哭狼嚎。

“陈若风,你王八蛋,你搞大了我的肚子,却不对我负责,你混蛋你!呜呜!”

负心汉啊?黄云风最讨厌的就是负心汉了,因为她的爸爸就是一个负心汉,一个家庭出了一个负心汉,那么这个家就基本没有什么幸福可言了,黄云风这样想着,愤愤的盯着陈若风。

人群中的陈若风孤傲的站在那里,即使穿着花衬衫花短裤,一看就是一个花花公子的形象,但是仍然挡不住他的贵气,这是那些暴发户身上没有的。

长得帅,有时确实是一种犯罪。围观的女孩们纷纷拿出手机旁若无人的的拍摄陈若风的靓照。陈若风许是感受到了人群中磁场明显不同的灼热目光,他对上了黄云风的眼神,毫不躲闪,也毫不避讳,仿佛,接受别人的目光是一件理所当然的事。

毫无悔意,这个渣男,黄云风看到他有恃无恐的目光更加愤怒。

是她?刚刚像无头苍蝇一样在商场里闲逛,险些撞上我的女人,竟然对我一点印象也没有?不应该呀,我陈若风的长相不说百里挑一,那也是……不至于让人毫不留恋吧?这个女人身上有一种奇特的香气,而我嗅觉味觉都失灵已久,今天却意外收获一缕芬芳,没想到现在又遇到了她,嘿,这个土里土气的女人,有点意思。不过眼下当务之急是得解决这个刚考入戏剧学院的小妹妹先,两家世交,我一直把她当小妹,她却总说要嫁给我,这怎么可能。娶一个死死管住自己的女人,以后多看别的女人一眼都是出轨,家中岂不鸡飞狗跳了?

“陈若风,你必须娶我!否则……我,我就一头撞死在这长椅上。”

“田小妮你演够了没有,你爸还在家等你吃饭呢。”陈若风冷冷的说,对于她突如其来的的戏瘾已经相当习惯。

“我不,我不起来!”田小妞看围观的人越来越多,越发来劲,传说中的来人疯,说的就是她。

“我今天就要撞死在这里!”

“嘿,小妹妹,小妹妹,你可别冲动,我来劝劝这个负心汉。”黄云风连忙上前阻止,并且大跨步来到陈若风面前,抬头看他,但是气场却是斗鸡的气势。

“喂!你怎么搞的,成年人了,不能对自己做的事情负责吗?”

“呵,可笑了,我做什么了?”

“做什么?真是一个恬不知耻的臭男人!你搞大了她的肚子,你必须对她负责!”

“呵,真是可笑。”陈若风不理会,径直过去拉田小妮,可田小妮突然觉得看别人为了自己吵架好像比自己演泼妇戏更好玩,于是在陈若风过来的那一刻,瞬间无赖,躺地上,还打滚。

“啊,打人啦,打人啦,他又要打我了!快来救我。”田小妮没有注意到自己的话其实前后矛盾,既然铁了心要嫁给他,又怎么会怕他打你,当牛做马做奴才死都要嫁给他的。

黄云风听到竟然还有家暴就更加恼火了,因为他的父亲,不仅烂赌而且爱喝酒,喝了酒就打人,打她的妈妈,打她,甚至打她的奶奶,她的妈妈被他打了个半死,又被他带回的女人气到,当天夜里就寻了短。她的奶奶跟那个新来的女人住了一阵,也饱受摧残,更别提年少的黄云风,于是她奶奶带着她住到了乡下,见山开山,见地开荒,现在他们自己动手搭建的小房子旁边已经是集果园及农场为一体的世外桃源了,基本可以做到自给自足。

黄云风从小对男人就带有偏见,且天生一副热心肠,路见不平一声吼。

黄云风一把抓住陈若风的肩头,阻拦他前进。一字一句,恶狠狠的从牙缝里挤出来。

“你,还算是,男人吗?”

陈若风料那个娇小的女子也不敢拿他怎么样,于是不理会,继续前进。黄云风加重手上的力道,陈若风暗暗吃惊这个貌不惊人的女子的力道,但是仍然前进。

撕,陈若风的衬衫被撕下一大块。

两人都有些许尴尬,只有田小妮一个人在偷笑。

“小妮,你干嘛躺在地上?”一位发福的中年矮胖男子说。

“爸爸,你怎么来了?”田小妮麻溜的从地上爬起,拍拍屁股,亲昵的挽起田镇的粗壮手臂。

“你又跟你若风哥胡闹了吧?”

“没有爸爸,没有,你要相信人家,我只不过是跟他开一个小小的玩笑而已。”

“玩笑?玩笑都开到保安亭了!下次不许这样!”

田小妮朝他做了一个鬼脸,吐了吐粉红色的舌头。

“若风啊,一起去家里吃个便饭吧?”

“不了,叔叔,若风还有要事要办。”陈若风扭头,目光凌冽的盯着黄云风。

糟糕,不过是那小姑娘的胡闹而已,误会误会。

黄云风二话不说,抛起陈若风被撕掉的衬衫条,撒腿就跑,边跑边回头看看陈若风追上没有,心里暗暗祈祷,有钱人应该不至于找她赔衬衫钱。

陈若风大长腿,大步迈着,跟她始终保持着大概十米的距离。

黄云风见其没有放弃的意味,心一横,柿子不送了,下次再说,现在最重要的是摆脱这个被她骂渣男的男子,他看起来并不好惹的样子。

黄云风加速跑起来,穿过无数人群,朝停在商场外围的小绵羊摩托前去,这可是家里唯一一个称得上贵重物品的大件了。

老天!地上只丢了把锁,空荡荡的曾经停着小绵羊的位置格外扎黄云风的心,王八蛋,今天太倒霉了!车丢了,还被渣男追!啊,他快追上来,不行,我就算跑也要跑回家!

嘿,这个女人真是奇怪,我只是想问一下她用的是什么香水,为什么可以刺激他的嗅觉,她却一直跑。你跑我就追,我就不信了!陈若风的倔劲也上来了。

黄云风更害怕了,这么穷追不舍肯定是要找我赔衬衫钱了,我没有啊,除了跑,没别的办法了!

不知两人跑了多久,黑色已经渐渐暗下来了,两人都气喘吁吁,靠在路上。

“呼,呼,你,你追我干嘛,为,为了一件,衬衫钱,你至于吗?”

“谁,谁说我是,为了叫你,你赔衬衫钱了?我,我有事问你……”

“男人,男人的话如果能当真,母猪就会上树了!我跑!”

黄云风又跑了两步,但发现自己实在是跑不动了,便又停了下来。

“跑?你跑呀!”

两人不再言语,大口大口喘气。

等两人缓过劲来,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好在两人在黑暗中已经适应,勉强能看到近处的事物。

“你快回去吧,这条山路没灯的,有时也会有野狼经过。”

“大姐,你知道我们刚刚跑了多远吗?至少30公里,我现在哪还有那力气,一个人跑回去!”

“你追我的时候不是挺有力气的吗?现在说你累了。”

“你别说我,你现在有力气吗?”

黄云风想了想,确实,她也没力气了。手机也快没电了,奶奶在家一定等急了,不行,得赶紧回去了。

“我家里有人在等我,我得赶快回去了,你用你手机打一个电话给你家人叫他们来接你吧?”黄云风说完就准备走。

陈若风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然后往旁边的山坡一扔。

“现在我没手机了!”

“啊,你疯了吗你?”黄云风心疼的上前去查看,可惜天太黑了!

“纨绔之弟,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好好的一把手机说丢就丢吗?我跟你这样浪费地球资源的人无话可说!再见!”

“嘿,手机在呢,在这呢,你看。”陈若风打开了手机手电筒,照在了黄云风脸上。

“别照我脸!烦人!”云风扭头就走。

陈若风紧紧跟在后面,用手电筒照亮她前进的路。

第二章 云风的身世

两人走走停停大概半小时后,来到了一个昏暗的白炽灯下,光亮中依稀可见蓝色油漆铁门,似是刚刷过,光亮如新。除了这一盏灯光照亮的范围,再看不到其他。

“我家到了,这边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我就大发慈悲让你在我家门口等你家人来接你,我进去了。”云风说完就开始摸兜里的钥匙,准备开门。

陈若风赶紧上前一步堵在钥匙孔前。

“怎么能这样,我千里迢迢送你回来,怎么着也该请我进去坐坐喝杯茶,歇歇脚吧,我们连跑带走的,可单独相处三四个小时了,这怎么说都是革命友情了吧?”

“谁跟你这无赖,友情。让开!”云风一把推开陈若风,身材虽然高大但养尊处优的陈若风竟被一下推开。他的手机屏幕几乎在同时暗了下来。

“等下,你看,我手机没电了,你看!”陈若风抓住一根救命稻草般喊着。

“喊什么!小心吵醒我奶奶。”云风没好气的抓过手机查看,确实是没电了。

“真麻烦!我手机借你打个电话吧。”云风刚解开手机密码锁准备递给陈若风,她的手机屏幕也瞬间黯淡,关机音乐响起。

“哈哈,你怎么都得收留我一晚了吧?”陈若风嘚瑟的挤眉弄眼。

云风狠狠的给了陈若风一记白眼,不情愿的开锁,解锁后扭头对陈若风说:“我奶奶应该已经睡了,你小声点!跟在我后面。嘘!”

高大的陈若风猫着身子跟着云风进入了小铁门。院子里很黑暗,只有前方不远处一盏橘色的灯像是在等待晚归的人。

“云风,是你吗?”

“哦,奶奶,是我!我今天跟宁儿聊天聊到忘记时间了,所以回来晚了,奶奶别担心,赶紧睡吧!”

前方又亮起一盏灯。

“糟糕,我奶奶醒了,你赶紧躲起来!”云风慌张的把陈若风往树后塞。可惜晚了一步,奶奶还是看到了。

“云风,你带客人回来啦?不能那样,不用害羞,长大了带男朋友回家很正常的,奶奶很开明的!带进来吧!”老太太本来披着一件针织外套,在发现孙女带男朋友回来之后,立马穿了起来,并且,简单的拢了拢头发。

“哎呀,奶奶,你误会了……”

“奶奶,您好您好,我是云风的朋友,我叫陈若风。”狗腿陈若风连忙上前跟老太太亲切握手,似极下乡访问孤寡老人的干部。

“哎哟喂,小伙长的真俊呐,吃饭了吗?”奶奶皱巴巴的脸蛋顿时像花朵般绽放光芒。

“奶奶精神头真好,看得出来年轻时肯定是一个美人,当然,如今的样貌在广场上也是数一数二的美貌,您要去跳广场舞,您称第二,没人敢称第一的!”

“哈哈,小伙子真会讲话!云风,快去沏茶!”老太太寡居后鲜少看到男性,尤其是这样英俊潇洒的男性,即使知道那是花言巧语的骗术,也情愿一头栽进去。

“哎哟奶奶!你误会了!他不是我朋友!”

“不是你朋友,你会往家带?这二十多年了,除了宁儿你带谁回来过呀?连一条狗都没有。”奶奶颇为严厉的对云风说,转身却对陈若风极尽温柔:“小伙子,我家云风脾气火爆,既然你们决定在一起,闹点小别扭是很正常的,你要多包容包容他。”

“奶奶!”云风狮子吼。

“哎哟,我老人家耳朵还没那么背,去,沏茶去,顺便给我孙女婿煮碗面。”奶奶深怕云风嫁不出去似的表现出对陈若风相当的喜爱。

陈若风一点也不怯场,他牵着奶奶的手甚至荡了荡说:“奶奶你放心吧,我会好好对待云风的!”

去煮面的云风闻言,狠狠的盯着陈若风,用眼神警告他,不要乱说话。陈若风无所畏惧,甚至给了她一记飞吻,云风瞬间打起冷战,头也不回的煮面去了。

奶奶拉着陈若风坐在茶几上,这个茶几包括凳子都是云风亲手做的,自己山上找了木头,用工具抛光,然后刷上仿真树皮的无污染油漆,她有时也卖些桌椅,客人们对她的评价很高。

“你说,你叫陈……”

“若风,奶奶。”陈若风是家中老二,向来懂得撒娇卖萌,深得长辈喜爱。

“若,风?是谁给你取的这样飘逸的名字?”

“回奶奶,是我母亲,她怀我时得了抑郁症,千辛万苦生下了我,可能觉得生命无常,万事随风,于是就给我取了若风这个名字。”

“这样啊,巧了,云风这孩子的名字也是她妈妈取的,她妈妈……”老太太的口气暗了下来。

“可怜呐,她从小就是我家的童养媳,我一直把她当亲闺女看待,但是我那畜生儿子,喝醉酒了连我都打!云风长到五岁,妈妈就没了,那畜生连葬礼都没办,草草火化后就往家领了一个毒妇,云风差点被她淹死在臭水沟!”老太太用干枯的手指揩了揩眼泪。陈若风心疼的用大手握住了老太太的手,微微用力捏了捏。

“没事了,我们好几年前就从那边搬了出来,先是借住在她刘大哥家,本来云风可以继续上学的,可是为了照顾我这个体弱多病的老太婆,云风14岁就辍学了,四处打工赚钱,背我出去看病。我那畜生儿子对我不闻不问,我忧思过重,病情总不好转。后来云风找了这么一个地方,自己盖了这座房子,满18岁以后还把户口从她父亲那边迁了出来,自己做了户主,改名云风。她之前叫做云凤,因为他妈妈希望她可以成为云中龙凤,摆脱掉父亲,过上幸福的日子。云风却给自己取了这么一个名字,我想她大概也是随风飘摇的命。

哎,云风这孩子,命苦,但是很能干,也不怕吃苦,你现在所看到的家里的家具、物什还有外面的铁门通通是她一个人制作的,一个女孩子家却十分精通男人的粗重活,没一个女人样,大大咧咧的。我担心她爸爸对她产生不好的影响,因为这孩子虽然心肠热,但她轻易不会往家里领人,你还是第一个男孩子。”

“奶奶,你放心,我一定不会辜负云风!”陈若风觉得心里像是被针扎般难受,但同时又有少许的暖流,至少黄云风还有奶奶可以说说话,但是陈若风跟父亲还有哥哥的关系却都非常紧张,每天胡闹的过着日子,留一堆烂摊子给父亲还有哥哥收拾,好像只有这样才能引起那两位事业型的男人对他的一点点重视。

“恩恩,这样老太婆我也就可以放心归西了!”奶奶笑着流下两滴浑浊的眼泪,陈若风温柔的用手指替她拭去。

“臭小子,你怎么惹我奶奶哭,信不信我把你拍扁,像咸菜干一样晒起来!”云风端着两碗热腾腾的面,哗的就放在了桌上。

“云风,不能这样无礼,夫妻之间要相敬如宾!”

“什么夫妻?”

两人异口同声,面面相觑。

“你们啊,家里就两张床,你们……”

第三章 你睡地板我睡床

“奶奶,你真的误会了!喂你,快滚过来吃面,吃完面,我借你手机打个电话,别赖在我家。奶奶,我的亲奶奶,天色不早了,你赶紧睡吧,明天还早起喂鸭呢。”云风推着老太太进房,一时半会儿跟她解释不清楚,不如改日再说。

老太太被推搡的进了房间,关门前不忘暧昧的朝二人看了一眼。

“奶奶很开明的,嗯唔?”挤眉弄眼,二人啼笑皆非。

两人饿极,呼哧呼哧吃着面条。陈若风味觉失灵已久,但是旁人均无察觉。听医生说,他的味觉嗅觉失灵主要是因为心理原因,具体是什么原因,陈若风却无论如何不愿去想起。

云风煮的面条让他尝到了清淡爽口的滋味,这是许久都未曾有过的了,陈若风的眼眶竟然开始发热。

云风端起大碗将汤一饮而尽。

“啊!痛快!”

陈若风赶紧用手背胡乱抹了抹眼睛,端起大碗学着云风的样子,一饮而尽。

云风看到了他眼中含着的泪花,但是她不去点破,谁还没点伤心事呢,只不过她已经很久没尝过眼泪的味道了。

“那,手机,给你家人打个电话吧。”

“我没家人。”

“别讲这种胡话,你又不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

“有血缘关系的就一定是家人吗?”

云风哑口无言,想来,陈若风也是一个苦命的孩子。

吃完,云风收拾了碗筷灶台,领陈若风去了睡房。她的睡房就在厨房旁边,阴暗潮湿还容易跑进油烟,但她仍然把房间收拾的井井有条,布置的也十分温馨。而奶奶的睡房阳光充足,朝向好,通风好,也比较安静,适合睡眠不良的老年人。

陈若风新奇的打量着不足十坪米的小房间,一张一米宽的铁架单人床,上面铺着纯色的少女粉床单,床头挂满了玩偶,床边是一张一米五左右的大书桌,桌上一盏老旧台灯之外,堆满了书籍、纸张以及各色画笔,量尺,看样子,平时也经常做一些设计工作。再旁边是一个木制衣柜,不足两米的宽度,云风从中却抽出了厚厚的床垫以及新的被单枕头,看样子,作为女人,她并无太多衣物。

“这些我平时备着是给我一朋友准备的,干净的。我睡。”

“啊?你要睡地板?”

“是,你有意见吗?”

“作为一个男人,我是不会让一个女人睡地板的。”

“恩,好的,那你睡地板吧。”

说迟时那时快,云风迅速和衣躺进了床上的被子里。

“你炸我?”陈若风不可思议的盯着云风。

“是啊,像你这样柔弱的少爷,不使一点激将法,怎么让你成长!”

“算你狠!”陈若风动手把还没铺整齐的床单叠好。他从小就有轻微的洁癖,喜欢井井有条。

在陈若风躺好的一瞬间,云风关了灯。

“磨磨唧唧的!”

“嘿,我说你怎么老爱激我!”

“看你不爽!”

“不爽?嘿,你,想不想爽一爽啊?”陈若风蠢蠢欲动。

云风啪的一声打开灯,从枕头底下抽出砍柴的斧头。

“老娘告诉你!老娘睡眠很浅,你翻个身我都会惊醒,你要是不想被抛尸荒野就乖乖的给老娘躺好睡觉,天一亮你就给我走人!懂了吗!”云风威胁的用斧头拍着床头。

陈若风吓的忙不迭地的点头,“懂了,懂了,大侠!”

啪!泼辣的云风又一下关掉了灯。

世界陷入黑暗。

累极的二人沉沉睡去,忘了防备也忘了认床这回事。

“喂,赶紧起来啦,大中午了!”

陈若风感觉有人在踢他的脚心,迷迷糊糊睁开眼,引入眼帘的是啃着水滋滋香梨的黄云风。

陈若风带着浓重的没睡醒的磁性音浪说:“几点了?”

“十一点了!”

“这么晚了啊?怎么早上没来叫我?”

“叫了啊,但是你都没听到,睡得跟死猪一样,我就差倒盆热水给你,看你怕不怕烫!”

“哈哈,云风姑娘说笑了!可能昨晚太累了……”

“哎呀,年轻人,来日方长,不能急于一时,身体要紧的,来,快起来,奶奶给你炖了鸡汤。”老太太不知何时已经探了脑袋在门口,一脸暧昧的看着他们。其实,早上云风确实叫过陈若风,不过她正忙着编制竹筐,好明天拿去集市上卖,奶奶催促她去叫陈若风起床了好几次,云风就只是坐在小板凳上,大声吼了两句就作罢了。

老太太看不下去,去房间看了几次,每每看到陈若风毫无保留的睡姿以及完美的容貌,就狠不下心把他吵醒,只得一遍遍的去看他醒了没有,顺便花痴的端详他的睡容,不时做出,怎么会有人,生得如此俊俏的感叹!

云风六点准时起床,刷牙洗脸,生火,稀饭下锅,从冰箱速冻里拿出三个红糖馒头,想了想又拿出一个馒头,之前跟爸爸在一起生活的时候发现成年男子的饭量一般都比较大。这些馒头也是黄云风自己做的,一次制作许多,然后凉凉后放进速冻层,想吃的时候直接热一下就好了。她们家电器很少,但是冰箱一定要有,否则到了冬天,特别是下雪的时候,可能云风十天半个月都不会去集市,到时候她们就得挨饿了。

云风做完这些,喝杯热水就去巡视菜园了,看看今天哪些菜可以摘,哪些菜黄了,得及时摘掉,否则它们照样吸食土地的营养,也妨碍健康的菜更好的吸取阳光。枯黄的菜,云风摘回来切碎,拌上饲料喂给鸡鸭吃。

云风在离家大概20米的地方挖了一个小水塘供鸡鸭们娱乐。这一带可以说方圆百里只有黄云风这一家人,当初云风受够了邻居们的冷眼旁观以及被当做闲时饭后的谈资,毅然找了一个僻静的山沟跟奶奶二人世界,老太太忧思重,到了这山清水秀的地方之后,心思开阔了许多,身体也逐渐好转,黄云风也就觉得这一切都值了。

车辆也鲜少经过,就算经过也不会认为这户破旧房子能住人,晚上八点后黄云风跟奶奶就基本入睡了,不再开灯,也绝不给陌生人开门。

第四章 奶奶的误解

喂完鸡鸭,云风洗了洗手,就招呼奶奶过来一起吃早饭,奶奶开始催促黄云风去叫陈若风起床,云风懒得,因为她还有一堆事情要做。吃完早饭,老太太就搬出了老式缝纫机,找了家里最好的布,开始制作衣裳。看那样式,应该是男款。云风也不去制止,她有她自己要做的事,况且,陈若风的衣服是被她撕坏的,让做过裁缝的奶奶给他做衣服,便宜他了。

临近十一点,黄云风终于编完了20个竹篮,这些竹子也是她亲自去山上砍的,上百斤的竹子用板车推回来,然后用砍柴刀劈掉多余的枝干,只留竹柱体,用锯子平均分成几段,再用砍柴刀平均分成细条。

忙完,肚子饿的云风来到厨房,一股浓郁的鸡汤味飘来。

“奶奶,你怎么把鸡杀了,我明天准备拿去集市的。”云风有点着急的质问奶奶,但语气尽量不显得很凶悍。

“哎哟,我的乖孙女,瞧你最近累的,都瘦了,秋收时节到了,你得多补补!快去叫你男朋友下来喝鸡汤吧!我挑的最壮实的大公鸡!”

“哦我的奶奶!他根本不是我的男友啊,怎么我解释你总是不听!”黄云风气的直跺脚。

“去吧去吧!”奶奶不慌不忙。

黄云风用力的摔开门,看到睡得的四仰八叉的陈若风,大长腿甚至有一半都露在床垫外面,嘴巴微微张开,摔门声都吵不醒他。黄云风很嫌弃的脱了鞋,直接用脚去踢陈若风,陈若风才迷糊转醒。

“也不知道你上辈子是积了什么福了,我奶奶又给你做衣裳又给你煲鸡汤的!”’

“嘻嘻,我上辈子积的福都抵不过我上辈子造的孽,遇到了你这个男人婆!”陈若风不理会黄云风的挖苦,天真烂漫的朝她露出美男笑容。黄云风有一刻的晃神,话是欠揍的,但是脸确实是很俊俏的。

这迷惑人间的妖精。

“臭男人!”黄云风骂了一句就摔上门走了。

陈若风留心到云风的大屁股,在旧社会那是好生养的标志,不禁脑补了强悍的黄云风生孩子的画面,大概也会痛的满头大汗,哇哇直叫吧。

砰,门又被甩开。

“吃了午饭就给我滚,我送你到前面那个村,那边我有个熟人,我让他送你回城里。快起来,我要晒被子了。”不等陈若风反应,黄云风直接掀了他的被子,从他身下抽出床垫,陈若风没料到黄云风的力气这么大,一下子摔到地上。

看着倒地的陈若风,黄云风顺势对着他的屁股就是一脚。

“哎哟,家暴啊!”

“去你个王八蛋!”

陈若风穿上昨天的“乞丐装”,打开了门,奶奶正在灶上炒菜,虽然灶台旁边镶了个小电风扇来驱散油烟,但仍然满屋子都是浓烟,因为现在烧火的不是木材,而是最近刚割下来的干稻草。陈若风亲昵的唤奶奶,老太太笑的眼睛都眯成一条缝了。

“去院子里洗把脸就过来吃饭吧。”

“好的,尊贵的女士!”陈若风绅士的鞠了一躬。

奶奶被逗的捂嘴偷笑,娇嗔道:“臭小子!”

陈若风来到院子里,洗手槽上黄云风正在浸泡被单、床单。

看来是被嫌弃了啊。

黄云风白了一眼陈若风,继续搓洗。陈若风心生一计,他回房间偷偷带了一管红色颜料藏在兜里,趁黄云风不注意,偷偷的抹了一点在床垫上,轻轻的晕开,营造某种假象。

作为富二代,不说琴棋书画样样精通,那也是天文地理略知一二。

陈若风做完“坏事”,便一脸坏笑的看着黄云风洗床单。

黄云风不耐烦的瞪了他一眼,不理会,继续搓洗,她从不把时间浪费在不相关的人身上,反正吃完午饭他就滚了。

餐桌上,老太太殷勤的给了陈若风两个大鸡腿,而她自己和云风通通吃的鸡翅膀。陈若风推脱,却被老太太一把拦下。老太太笑面如花,一双有些浑浊的眼时不时瞟向外面的床垫,云风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几次,没看出个所以然来。一头雾水的她草草吃完午餐,来到院子里查看。

当她看到她辛苦制作的床垫被“玷污”的时候,气沉丹田,再沉丹田的发出怒吼声:“陈若风!你给我滚过来!”

陈若风美滋滋啃着鸡腿慢悠悠走过来。

“怎么啦?”

黄云风就地找了根还没劈开的竹子,长约一米,直径10厘米,单手紧紧握着,浑身冒火的一步步,顿走,逼进陈若风。陈若风感受到危险的来临,大呼:“奶奶,奶奶救我!”

黄云风一个健步上前,不管三七二十一,暴揍了他一顿,直到他假昏在地上。

老太太只当小口子打情骂俏,不成想孙女下此狠手,她轻轻的撒了些凉水在他脸上,唤他起来,等他坐起才发现血流从头顶顺着他的脸颊流到了下巴。

奶奶吃惊的盯着,陈若风感觉下巴痒痒的,一摸,血!这回他真晕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他在老太太数落黄云风的碎碎念中转醒。

迷蒙中,他看到黄云风难得小媳妇似的听着老太太数落。

这女人真有意思,得想办法留下来会会她才行。

在花花公子陈若风的过往历史上还不曾有过失败的案例,再难啃的女人他都得拿下,这是他的人生目标,也是生活乐趣。

“奶奶,你就别骂云风了,她也不是故意的。”陈若风故意孱弱如白莲花的说。

“若风,你醒来啦?我刚刚已经教训过云风了,她心不坏,只不过她第一次谈恋爱,没什么经验,不懂得两性相处之道,奶奶看你懂得心疼人,以后啊还请你多多包容她,奶奶我啊,恐怕时日无多……”

“奶奶!”两人异口同声。

晚辈们最怕老者拿死亡威胁。

下午三点,陈若风穿上老太太亲手制作的棉布麻衣中式汗衫,包着满头纱布,远看像一个印度人一样盘腿坐在平板车上,跟老太太依依不舍的道别。

“好了,别墨迹了,你这祸害今天必须离开我家!”

老太太只当云风刀子嘴,再三叮咛要把他平安送回城里。家里没有电动车了,只得靠人力板车拉着,这是老太太的意思。老太太再三挽留陈若风留下,黄云风再三阻拦直到失去争辩的耐心,一把抓起病榻上的陈若风就往平板车上摔。

“奶奶,你放心吧,城里医疗条件更好,这小子肯定能活下去。”

“怎么说话呢,这孩子!”

第五章 撞翻牛奶车

身材娇小却有着大大的力气,黄云风拉着平板车,载着陈若风毫不费力的往前方数十里的小村庄去,那里有她相熟的卖牛奶的刘大哥,这是唯一她愿意去麻烦的男人。

陈若风优哉游哉,一路叼着一根狗尾巴草,哼着不知名的歌,欣赏着云风的大屁股一扭一扭的上坡下坡。上坡的时候扭动的幅度以及频率慢一些,下坡的时候扭动的幅度以及频率快很多,一扭一扭的大屁股像动画片里的唐老鸭。

大概行了半个多钟头,车子行到一处平坦的地段,不再是一路的上坡下坡,蜿蜿蜒蜒,放眼望去,再行五百米就能到前面的村里了。

云风满天大汗,累的气喘吁吁,脸蛋红扑扑的,甚是娇俏喜人。陈若风痴痴的盯着她看,意外发现黄云风的美,一种健壮的美,倔强不服输的美。这跟以往陈若风勾搭的那些女人不同,她们生长在幸福的环境里却对所得的幸福不屑一顾且贪婪的想要索取更多的关爱,永不知足。但黄云风不同,她自己就是她的幸福源泉,文化程度虽然不高,但是她的精神很丰满。

云风喘着气,恶狠狠的剐了陈若风一眼,摘下挂在平板车上的水壶,咕咚咕咚喝着水。

“我说,你倒是给我留一点啊!”陈若风可怜巴巴的说。

“啊!”云风喝完,一抹嘴,把壶嘴往下一倒,宣战似的看着陈若风。

一滴都不剩。

“豪杰!在下佩服!”

“啥都没干,尽想着吃白饭!小白脸”云风的白眼都快飞到天边去了。

陈若风不理会云风的恶语中伤,叼着狗尾巴草径直躺在平板车,双手交叉垫在脑后一副出门郊游的潇洒模样。

“天空真蓝呀!”

云风抬头望了一眼天空,确实很蓝,但是跟讨厌鬼待在一起,再美的天空都无心观赏。云风拿起兜里的手机,打开前置摄像头当镜子,擦了擦汗,理了理散乱的头发,想到要去见刘大哥,不知觉对着镜头抿嘴微笑。

“哟,不知道的还以为您是去见情人呐。”陈若风不知何时坐了起来,调侃云风。

云风白了他一眼,不理会他。手机胡乱把兜里一塞,愤愤的猛地提起板车把手就往前拉,陈若风措手不及,惯性往后栽去。

“哎哟,我的妈妈咪呀!你可吓死我了你!”陈若风“草”容失色,惊的大叫。

黄云风偷笑。

“摔死你个懒鬼王八蛋!”

十分钟后,见到了卖牛奶的刘大哥,一个皮肤黝黑,微微泛着油光的肌肉男,憨厚老实的农家汉。他骑着小排量的电动车,这种车在镇上或是城里是不管制的。后座椅两旁的踏脚上挂了铁架,铁架被分成好几个小空间,每个空间都刚好够装进一个牛奶玻璃瓶。看样子他才刚装满。

“刘大哥……”云风温柔的唤道,陈若风在一旁打了一个非常明显的哆嗦,打断了她的话头。如果眼神可以杀人,那么陈若风此刻已经被云风的眼神千刀万剐。

“云风,你早上跟我说过了,没问题,刘大哥答应过你的事情,什么时候失言过。你们在这等着,我叫你嫂子出来去送这车牛奶,我去开另外一辆跑的更快的摩托车。”说着对陈若风微笑点头示意。

陈若风报以礼貌微笑。

看着他进门,陈若风低声在云风耳边道:“有老婆啊?有老婆你说话还那么‘刘大哥’!想当小三啊你?”陈若风娘娘腔似的模仿云风讲话。

云风一记重拳捶在陈若风腹部!

陈若风吃痛,但是不好大叫,一股痛楚憋在嘴里,让他像一个蛤蟆一样。戏精的他步步后退,颤抖的手指指着云风:“你,你……好狠的心呐!”电视剧里的角色演到这里的时候都应该差不多可以“嘎嘣脆”,死了。陈若风就势往下倒去,没注意到他后面就是牛奶车……

“小心!”云风紧张的想要提醒陈若风,可是陈若风看到凶悍的云风冲过来,顿时畏惧,本能往后退了一大步,直截了当的撞倒了牛奶车。

一声巨响后紧随着的是玻璃牛奶瓶争先恐后的往外蹦,然后霹雳啪啦破碎的声音。刘大哥刘大嫂刚好走到门口,四个人就这样蒙圈的听着最后一瓶牛奶瓶壮烈牺牲的呐喊“不”!

还是刘大哥率先打破了沉默:“没关系没关系,小兄弟,有没有受伤?没关系没关系……”一个劲的说着没关系,不知道是想安慰陈若风还是想安抚妻子。

刘大嫂也缓过劲来,慌张又客气的说:“没关系,没关系,小兄弟,人没事就好,牛奶可以再去挤,不过,今天可能没办法送你回城里了,这边很多预定的客人,我们得再去挤一点给人家送去,真是对不住,对不住。”受害者竟然还倒起歉来了,云风跟陈若风愈发的诚惶诚恐。

云风稍作镇定,大手掌不断往陈若风头上身上招呼,边打边跟刘大哥刘大嫂道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这个朋友早上撞到脑子了,怕是撞傻了!我们一起去挤牛奶吧,就当是赔罪了。”

刘大嫂笑着说:“真不用啦,时间紧迫,不知道家里那些牛还有没有奶,我得赶紧先去看看,如果不够的话,得先去你杨大叔那借一点,不说了,我先走一步。老刘,你把这边收拾一下赶紧去吧,不好意思了二位,我先走了。”刘大嫂说着骑着重型摩托车就走了,头也不回。

劳动人民忙起来就是这样风尘仆仆,顾不上客套,云风知道他们一家人心是极好的。

剩下的三人合力收拾了残局。云风执意要去帮忙,刘大哥推辞不掉,只得应下。剩下一辆小排量的摩托车,载两个成年人恐怕够呛。大家让陈若风在家等着,可是陈若风看云风对刘大哥的那小眼神,怎么看都觉得有爱的小火苗,不行,得趁早掐灭了。执意要跟去!

云风嗓门提了八度:“叫你待着你就待着,你敢跟去打断你的腿!”云风怕陈若风不知轻重的挤奶惊了奶牛,那样更麻烦。

陈若风瞬时焉了。“不去就不去,你们放我在家,等下我又打碎什么东西,我可不负责。”

本已坐上车后座的云风闻言立马跳下,提溜着清瘦的陈若风甩在后座上。

“刘大哥,你载他去,我跑着去。”陈若风这冒失鬼,还是时时刻刻盯着为好!

“这怎么行啊,云风。”刘大哥为难。

“我说行就行,快点,刘大哥,天马上黑了,客人还等着呢。”

刘大哥犹豫了一下载着陈若风走了。

第六章 哭泣的云风

云风站在原地,重新绑紧了秀发,做了几次深呼吸之后就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向前奔去。她与刘大哥的摩托车始终保持着50米的距离,她知道,那是刘大哥故意在等她,怕她一个人有什么意外,但是她觉得刘大哥多虑了,人生二十四载,几乎有大半的时间都是她一个人熬过来的。

可以的,单纯的跑步算什么?有一年冬天上山砍柴还遇到豺狼了呢,那种跑才叫生死时速。但最后还是被狼追上,死死的咬住了棉裤脚,往它的方向拖,它的方向意味着更多豺狼。求生的本能让她一次次的举起砍柴刀劈向豺狼,鲜血溅了云风满脸,直到豺狼一动不动了,她才虚弱的坐到地上。她没有时间虚弱太久,其他动物闻到鲜血很快就会过来,到时候处境就会更危险,更重要的是奶奶还在家等着她带柴回去生火煮饭,取暖。

那年,她不过十三岁,美好的豆蔻年华。

按理说,21世纪了,早就用上了煤气、天然气,但是云风找的地方实在是太偏僻了,用这些都不太方便。连电都是近几年才通上的。况且那时候很穷,根本没有多余的钱去买方便的生活材料,只能过多的依靠大自然。

陈若风不时回头招呼云风,吐舌头、做鬼脸:“来呀,来追我呀,你这只唐老鸭,大屁股,略略略。”

云风不去理会陈若风的作弄,因为她听过之前的邻居们说过更难听的话。

“看那丫头一股狐媚劲,跟她妈妈一样,难怪总是被他老公打,该,叫她勾引别人的老公!”原先住在一胡同的四合院里,有一个肥婆的老公爱慕云风的妈妈,总是骚扰她,云风妈妈胆小怕事,不敢声张,有一天逼急了拿起水瓢就砸向那个贼眉鼠眼的好色之徒,那人是一个妻管严,老婆很强悍,所以才对弱不禁风的温柔女人感兴趣,没想到却遭到一顿打,他回去添油加醋的对他老婆说,云风的妈妈勾引他,他不从,结果就被她开了瓢了。

可怜那肥婆竟也相信花心老公的信口胡诌,来家里大闹了一番。那一次,云风妈妈被打的很惨,躺在床上半个月,连喝水都是云风去喂的。想到过世的妈妈,云风不禁眼眶一热,但随即抹去。

现在还没办法生存下去呢,还不行,还没有时间去哭。把哭的时间拿去赚钱,才能活下去,才有机会笑出来!

妈妈,现在不是我想你的时候,我得先活下去啊,求求你暂时离开我的脑子,云风祈求着。可是今天的妈妈却在脑子里盘旋不散。都说人会在信任的人面前轻易暴露自己的脆弱,今天,不知道是因为刘大哥在还是因为陈若风,云风竟然在他们面前哭了出来。很丢脸,但是在车后追赶想要抓住幸福这样的情况已经不是第一次了,这一次云风想到了爸爸……终于,她再也不能呼吸,她停了下来,拼命的喘气,呼气,吐气,呼吸刚缓过来,眼泪便倾盆大雨般的落下。

不可以这样,不可以哭,黄云风!

黄云风泪流披面,她突然想放声痛哭,但是她没有,隐忍是云风最擅长的事。她掩面低声抽泣,身体也不由自主跟着抽搐起来。

隔着数十米,陈若风还是看到了她的眼泪。他示意刘大哥停下,刘大哥从后视镜里也看到了。他发自灵魂深处的重重叹了一口气:“唉,我这个妹纸可怜,如果你只是玩玩,我希望你不要找她,如果你是认真的,我希望你永远不要负她,否则……”刘大哥握紧了双拳,指节都变得通红、透明,“我会让你下半辈子都躺在床上!”

陈若风呱的一声咽了一大口口水。

“我们过去载她吧,我跟在你们后面。”

“好。”刘大哥眉头紧锁,快速来到云风身边,轻轻的揽她入怀,拍拍她的后背,什么话也没说。耐心的等她稍微安静下来才扶着她坐上后座,刚开始她还闹别扭般的抗拒,直到陈若风强制把她按在后座上。云风哭红的双眼像一只本来就红眼睛还得了红眼病的兔子,狠狠的瞪了一眼陈若风。

就连哭泣,她在陈若风面前也是不甘示弱的。

刘大哥载着云风走了,坐在刘大哥身后的云风显得格外小鸟依人。

一个人的陈若风才后知后觉开始吃味。

一个已婚男人竟然随便拥抱一个未婚妙龄女子?!而且那个女子……还是我的女人?凭什么?

黄云风,我一定要得到你的心。

花花公子立志。

轻轻的依在泰山一样可靠的刘大哥身上,云风终于可以自虐般的再次掰开血淋淋的童年回忆。

不怕,此刻我被关爱着,过往,我不畏惧,我回忆,只是想鞭策自己更好的活下去,我不忘记,痛苦只会让我更努力争取幸福。

云风的爸爸,黄东野终于发善心愿意带她去游乐场玩了,从小到大,她只能眼巴巴的看着邻居家的小朋友炫耀着牵着爸爸妈妈的手,荡秋千似的快乐。他们回来的时候会跟小伙伴们炫耀,今天他们一起坐了云霄飞车、旋转木马,碰碰车,在儿童餐厅吃了汉堡包还有薯条跟可乐呢。那时候洋快餐刚引入,能吃上汉堡,那是当时胡同里所有小朋友梦寐以求的童话。

东野蹲下来恩威并重的指着云风的鼻子说:“今天可是你高阿姨特意要求我带你去游乐场的,你可得好好谢谢人家,差不多的时候就得叫人家一声妈妈,知道了吗你?”

云风看了一眼高美丽,她留着当时最时兴的大波浪,正对着小镜子补妆,抽空看了她一眼,似笑非笑。她涂着大红色的口红,似极了血盆大口,那时她刚到她家不久,而她妈妈去世也不过半月,高美丽在人前是一副好媳妇好后妈的样子,但是背地里经常掐她。刚开始她还尽力维持在东野面前好后妈的形象,但后来发现东野比她还嫌弃这丫头片子,于是便更加明目张胆的,明里暗里欺负云风。

可悲的女人一生的不幸有一半是父亲赐予的,更可悲的是大部分的,不管男人女人,通通或多或少得到了这种赐予,好像这也是人类的一种传承。

第七章 爸爸,等等云风

云风畏惧高美丽,但毕竟还是一个六七岁的小孩,她想去传说中的游乐场看看。

只有一辆凤凰牌自行车,高美丽侧坐在后座,云风斜坐在自行车前面的三角架上,屁股生疼而且一动不敢动。前面是一道长长的上坡,高美丽并没有下来的意思,她说她穿着新买的高跟鞋走路的话腿疼,叫云风下来推。云风当时还不到七岁,不由争辩就被爸爸抱了下来。

爸爸原先也试着蹬上去,后面发现坡实在陡,瞪不上去,只得下来推。父女俩推着高美丽,一个在前,一个在后。高美丽背地里有一下没一下的捏着云风肉乎乎的小手,云风痛的想要挣脱,却被她一把抓住,长长的指甲陷进云风的皮肉里。

痛,但是倔强的云风不喊不叫,她等着爸爸发现她手上的伤痕,好把这个毒妇赶走。

太天真了,直到后来的某一天,她亲耳听到东野谄媚的跟高美丽解释,去游乐场都丢不掉这个拖油瓶,我们得另外再想一个办法……

轰的一声,云风心里某一块地方完全坍塌。原来……

原来后妈的虐待都是父亲恩准的。

她懂了,但她年纪太小了,离开家不知道哪里还能吃上一口饭。直到后来被高美丽一头按在臭水沟里,几乎淹死过去,还好奶奶及时发现阻止,但当时云风已经危在旦夕,还好刘大哥送牛奶经过,把铁架篮一丢就载着奶奶跟云风去了最近的医院,抢救了回来,抢救费,药费都是刘大哥付的,病也是在他家养的。那年她不过十岁,再也没回去过那个所谓的家,也不再叫那个人一声爸爸。

云风又擦了一把眼泪,继续回忆。

高美丽见云风倔强,狰狞着拧了一大把云风的小臂,云风吃痛,本能的收回。毒妇斜倪了她一眼便转头在东野的耳边低语了几句,恰好,下坡了。

爸爸跨上自行车就趁势飞驰而下。

“爸爸!”云风撕心裂肺的喊着,可是东野完全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他们顺着下坡,直滑出数百米,高美丽雀跃的欢呼声越来越远,云风怕极了,她迈着小短腿,拼尽全力想要追赶上他们,拼命跑呀追呀,恨不得飞起来!

她跑的太快,以至于当她摔倒时,惯性使她直接从坡上滚了下来,膝盖上的裤子磨烂了直磨到大腿根,血肉模糊!脸颊有轻微的擦伤,细细的血流悄悄渗出,有点痒,但是云风没空去挠,她仍然一门心思想追上他们。

“爸爸!”云风还是不死心的呼喊着爸爸,即使这个爸爸从小到大动不动就打骂她,可是那毕竟是爸爸,是人人都有的爸爸,她已经没妈妈了,比别人少了一个,怎么可以再没有爸爸呢?只是为什么他的爸爸跟别人的不一样。

云风想哭,好痛,但是小小的她懂得,如果再不去追爸爸,就再也找不到他们了。

于是云风一瘸一拐的向前走,路过的行人,看她流着血,纷纷表示关心,愿意载她去找爸爸,可是她谁也不信,倔强的往前走。

东野跟高美丽正在喝汽水。

“哎呀,你怎么了,摔倒了吗?啧啧,够可怜的,看来今天这个游乐园我们是去不了了,真遗憾啊!”说完委屈的看着东野。

东野讨好的说:“一点小伤没关系的,不要破坏了我美人的兴致!”一双油腻的双手在她的腰间揉搓,继而来到了臀部……

云风什么也没说。

“要喝汽水吗?叫你爸爸再给你买一瓶。”高美丽假惺惺的询问,她不过是希望她难堪,她明知道东野不会给她买。

“哎呀,小孩懂什么呀,那,我的给你喝。”东野的汽水瓶里还不到三分之一了。

云风迟疑着要不要接过,她口渴,也怀念含汽水在嘴巴时那充满泡沫的味蕾刺激,多么美味啊,但是跟妈妈在一起时,她可都是独享一瓶的,妈妈一口都舍不得喝,全留给她。

“喝不喝,不喝我可全喝了!”东野不耐烦的催促着。

云风还是接过了,小心翼翼的嘬着吸管,一点一点的品尝。没喝两口,高美丽就喊着好热呀,快点去游乐园吧。云风赶紧喝了一大口,把瓶子还给老板,快速的爬上了自行车的三角架,深怕迟了又被撂下。

她的小手血糊糊的。可是她的爸爸跟后妈唱着甜蜜蜜,一路上。

那一天,她在游乐园捡到了一个小朋友掉的气球,就那样呆呆的守在游乐园门口替他们看着自行车,因为他们忘记带锁了,从大中午等到了太阳西下。他们没有带她去吃儿童套餐,但他们给她打包了半个冷掉的汉堡,上面还沾着口红印。云风坐在车上,小心翼翼的品尝冷嗖嗖有点发硬的汉堡,并没有尝出传说中鸡肉的美味,有的只是苦涩。

即便是这样,那也是她童年难得的快乐时光,她终于也可以跟小伙伴们炫耀她是去过游乐园的了,哪怕只是看看,并不曾去体验过。至于汉堡,她总是很得意的表示,哼,我吃过汉堡,那根本就不好吃,我还是喜欢吃我奶奶包的饺子多一点,热乎乎、喧腾腾的。

长大后她有很多次机会去游玩,可是她从不把钱跟时间浪费在那上面。能吃饱活下去就是最大的幸福,甚至不敢奢求大多数人的平定安稳。

到了农场,谁也不提云风为什么红着眼眶,只专心挤奶。

比平时晚了大概半个小时才挤好牛奶,但是四人一起送奶,终于赶在约定的时间送达。刘大哥刘大嫂热情的邀请二人留下来吃饭,甚至拉着有心留下的陈若风坐在板凳上,陈若风期待的坐在位置上,但是执拗的云风表示,奶奶还在家等她,她必须回去。

天色已晚,陈若风只得明天再回城。

刘大嫂见留不住二人吃饭,从冰箱里拿出两块蛋糕说:“拿着,嫂子早上刚做的,用的自家的牛奶鸡蛋,味道应该还可以,你们路上尝尝,等到了就给你刘大哥打个电话。”

二人应和着出了门。

回去的路上黄云风坐在板车上,一口一口慢慢品尝着蛋糕,偶尔逗弄下陈若风,蛋糕只在陈若风嘴边经过却无法到嘴,这就是煮熟的鸭吃不到嘴的心酸。

黄云风,你等着,等你爱上我,我让你当牛做马,叫我爸爸。陈若风忍辱负重的想着。

一个小时后才回到家。云风快乐的跳下板车,大喊着:“奶奶,我回来啦,我从刘大嫂那边带了一点蛋糕回来,你最爱吃的。”

嘿,那不是给我的吗?陈若风纳闷了。

“奶奶?”

刚进院子,云风看到还晒着的床垫床单,不应该呀?如果奶奶在家的话傍晚的时候就会把衣物收进房间,防止受潮,除非……

“奶奶,奶奶!”云风突然激动的叫起。

果然,老太太倒在地上,四肢冰凉。云风的泪水夺眶而出,拼命摇着老太太,想把她唤醒。

第八章 抢救奶奶

陈若风临危不乱,上前探了探老太太的鼻息,摸了摸颈动脉,啥也没说,迅速从院子里摘了床垫铺到板车上,又小跑着回房抱起老太太。

“别哭了,奶奶还在,你去拿床被子给奶奶盖。我们去最近的医院。”

强悍的云风才反应过来,迅速做出回应。

两人帮老太太掖好被角。陈若风沉着冷静的指挥:“你推左边,我推右边,我们速度快点,奶奶肯定还有救!”

“好!”云风又狠狠擦了一把眼泪。

现在不是哭的时候!

两人以最快的速度前进,平时吵吵闹闹的两人,意外配合默契,平板车匀速向镇上的医院驶去。

黑夜里,寒风中,云风的泪干在脸上,被风一吹就有被渗入的刺痛感,但是云风无暇顾及。

这也是云风第一次觉得,陈若风也有靠谱的时候。山路寂静,只有车轮鼓鼓的声音和彼此的喘息声,陈若风目光如炬,他的侧脸看起来十分坚毅。有他在,云风动荡的心竟稍微安定了一些。

二人半小时后赶到了镇上医院急诊,镇上医院距离刘大哥家不过十分钟的路程。

看着奶奶被推进手术室,气还没喘匀的云风,眼泪又开始啪嗒啪嗒,豆子一样倾盆而出。

陈若风努力匀气,试探着去拥抱这个男人婆,已经做好被拒绝甚至被暴打的准备了。结果云风却温顺的靠在他的肩头,低声啜泣起来。

陈若风心疼的拥紧了她。

云风感到一阵温暖。原来脆弱时,伤心难过时有一个可靠的怀抱是这样的温暖、舒适,云风情不自禁的回抱了陈若风,像一个溺水的孩子。

而陈若风突然为自己打算趁虚而入的作战计划感到鄙夷。

临近午夜,手术室的灯终于重新亮起,云风几乎是同一时间从椅子上跳起。

“医生,我奶奶怎么样了。”

“老太太脑中风,经过手术后已无大碍,还好送的及时,不过还需要住院观察一段时间,也需要做一些康复运动。另外……患者肝部有少许阴影,怀疑是恶性肿瘤,建议转到大的医院去确诊一下。”

晴天霹雳!云风一下子愣住,仿佛遭遇了雷击,一动不动。

“早发现早治疗,家属别灰心,也许还有得救的。现在你们先去交一下手术费跟住院费吧。”

陈若风向医生点头致意并表示了感谢。拥着云风,捏了捏她的肩膀,示意她坚强。

这回云风没有再流泪,因为她知道奶奶还在,在这个世界上她还不是举目无亲、孤单一个人,那样便已足够,她就算是去卖肾卖血也会治疗好奶奶。

“陈若风,麻烦你帮我看下奶奶,我去付医药费。”

“好,有困难就说话。”

“恩。”云风脑中已经开始计算积蓄。不多,她干的都是农活跟手工活,多年的积蓄大部分拿去建了房子,还了债,如果再加上明天去集市上卖掉那些手工篮子还有家里的几只鸡几只鸭的话,大概可以凑到三千块,实在不行再去找刘大哥还有宁儿借点,应付几天奶奶的医药费应该可以,至于后续的费用……只能去黑市卖肾了,但恐怕也杯水车薪。即使这样云风也不灰心,她可以去找工地里的活,一天有两百呢,肯加夜班的话,一天能有五百!可是一天都待在工地的话,那奶奶谁来照顾,去了城里的话住在哪儿呢?总是打扰宁儿也不好……

陈若风第一次看到“唐老鸭”垂头丧气,步履蹒跚,一分钟都没走到十米,大概可以猜到她是在为钱发愁了。

他大步超过云风往结账处走去,一直低头盘算的云风甚至没有察觉。

等她终于来到结账处的时候,陈若风已经拿着结账单等着云风了,他像飘扬一面彩旗似的招摇着单子。可是云风只撇了他一眼,完全没心思去想他摇着单子,英俊潇洒的斜靠在窗口旁微笑着看她干嘛?云风越过他,来到窗口。

“您好,病人黄珍结一下住院费。”

“结过了。”窗台护士戴着黑框眼镜,一脸不耐烦的说。

“结过了?”

难道是陈若风?他哪里来的钱?

陈若风继续招摇“彩旗”,云风一把夺过彩旗,一看,眼睛都瞪大了,一万三!

“怎么这么贵?”她吃惊的问护士。

“明细上都写着呢,手术费,医药费,住院费,床位费,你们还要的VIP单人间,自然比较贵。丑话说在前头,你们住院费可只交了三天,三天后若还要继续住院还得再交!”护士说完啪的一声关闭了窗口。

态度真差!

“值得一提,她刚刚对我说话不是这态度,大概是觉得我竟然找了你这么一个丑娘们,替我鸣不平吧!”

臭男人就是臭男人!可是眼下欠了他巨款,舌头便短了一寸了,骂他的话不敢再轻易说出口。只弱弱的问:“你哪来的这么多钱?”

“富二代呗!”陈若风漫不经心的说,“我找那护士借了充电宝开了手机,直接用手机付款,放心,这点小钱我还是有的!”

一万三对于陈若风来说是小钱,也许他一次KTV消费或者一顿宵夜都不止这些钱,但是对于贫农阶级的云风来说,连丰收年的年收入都不到一万三,这么多钱可怎么还啊?虽然可能暂时还不上,但是云风不爱欠着别人,她鼓起一点底气说:“我会尽快还你的!”

“不用,奶奶也是我奶奶,她给我做的衣服穿起来很舒服不比我那件被你撕坏的衬衣差,虽然那件价值一万五,但奶奶又给我做衣裳又给我炖鸡的,也就两两相抵了!”陈若风想让自尊心极强的云风好受一点,他真心不用她还,否则他会说那件衬衣真实的价格其实是两万八。

云风倒吸一口气,惊叹道:“你什么衣服那么贵!?怎么可能!”

“著名法国设计师亲自手工缝制的呀,全世界也就十件,因为纯手工制作,每一件都是独一无二的,你说,这个价钱算贵吗?他设计的一双中式筷子,可就价值上万了,一件衬衫呢,不贵吧。”

资产阶级,资产阶级,比不了,比不了,云风识相的不再多问,免得露怯,被嘲笑是土包子。不过陈若风竟然愿意把她奶奶做的衣裳跟法国著名设计师制作的衣服相提并论,这小子也不是毫无良心的富二代嘛。

花花公子也不是一无是处的嘛。

第九章 早市卖竹篮

老太太已经被推到了病房,尙未转醒。陪护床只有一张,陈若风与云风正在谦让,要换做是平时,两人早已抢的不可开交,现在,一个心疼对方亲人生病,无依无靠,一个欠着对方巨款,头低一等,他们互相谦和礼貌,做到了老太太口中的相敬如宾,举案齐眉。

扣扣,有人敲门。

“嘿,若风,我给你拿了个躺椅,免费的,等出院了我再来收,现在随我去拿床被子吧。”收费窗口的那个恶护士,不知为何对陈若风格外的殷勤,甚至挤眉弄眼、暗送秋波。

陈若风大大方方的接过秋波并发自肺腑的赞叹:“张小姐不仅貌美连心地也十分善良啊,等下一定要留你的电话号码给我,我们有空一起喝杯茶,喝酒也行,随你的喜欢!”

“讨厌!油嘴滑舌的。”

云风见了直摇头,人与人的差别还真是大呀!陈若风像是一个男版的狐狸精,人见人爱的,不就帅了一点嘛,空有一副皮囊而已。哼,云风才不屑呢。但其实她心里有些小小吃味。

云风警告自己,陈若风是个花花公子,像毒品一样千万不能碰。然后动作沉重的在陪护床上躺下,过了十分钟也不见陈若风回来。

烦躁。

二十分钟后,云风迷迷糊糊有些睡意了,陈若风回来了。只用耳朵听就知道他蹑手蹑脚的往云风的方向来,陈若风轻轻推了推云风,小声的询问:“你睡了吗?”

云风借翻身的动作,狠狠的打了陈若风一耳光,寂静的房间回荡清脆的耳光。

“我当然睡着了,我可不像某些偷鸡摸狗的人,三更半夜夜不归宿!我……”云风余光瞥见了陈若风手中的两盒外卖。

陈若风捂着火辣辣的脸颊,不可置信的看着云风,他委屈巴巴的说:“你这人怎么这样,我好心出去给你买些宵夜,你怎么打人?”

“谁叫你出卖色相?”云风强做理直气壮。

陈若风却忽然靠近云风,一双迷人的黑漆漆的眼睛望进云风躲闪的目光,像是阳光想要驱散迷雾。

“你吃醋了?”陈若风邪魅一笑。

云风瞬间红了脸,为了掩饰自己,又对着肚子给了陈若风一拳。

“自作多情!”然后夺过外卖盒子在餐桌前吃起,两人都还饿着肚子呢。

早上五点,天还蒙蒙亮,云风就毅然起来了。昨晚她辗转反侧无法入眠,不知是因为担忧奶奶的医药费,还是对陈若风的改观所带来的心理波动,扰的她烦躁不堪,索性比平时早了一个钟头起床,她得回去收拾一下编制好的篮子,还有抓几只鸡跟鸭拿去镇上卖,今天是镇上赶集的日子。

她蹑手蹑脚的起来,小心不惊动还在睡觉的奶奶跟陈若风,陈若风悠悠的声音从背后响起时,云风只觉得她的魂魄被吓的三魂丢了七魄。

“干什么去?”

“嘘,别吵醒奶奶。我得去集市上卖篮子,我等下会去刘大哥家请刘大嫂过来帮忙我照看一下。”

“我也去!”陈若风揉揉眼睛,坚定的表示,并且迅速穿上鞋子。

“不,你这个惹事精给我待着,在刘大嫂来之前帮我顾着奶奶!”

“不,你一个人提那么多篮子怎么提的动?”

“你家住海边啊?管那么宽?叫你待着就待着。刘大嫂说不定得到八点以后才能过来帮忙,她除了送牛奶还得送孩子上幼儿园呢,你就当帮帮我了,在这待着!”云风软硬兼施。

“好吧。”陈若风无奈应下。

其实他昨晚也几乎没有睡着,一直犹豫要不要攻下黄云风这座野生的堡垒,她是他从未有过的挑战,他觉得她很新鲜,好奇心与好胜心都强烈要求他拿下黄云风,可是……攻下后又会怎么样呢?

恋爱就是那样一回事,两个人刚在一起时总是甜甜蜜蜜,过一段时间就会开始相互嫌弃了。需要为了对方割弃一些自己,甚至变得完全不像自己。陈若风从未跟一个女人谈恋爱超过一个月,一个月后的恋爱就开始像一把枷锁,束手束脚,让人浑身不自在且毫无新意可言,陈若风便没有继续探索下去的耐心。从开始到结束,陈若风总能全身而退,因为他把爱情当游戏,从不交心。这是他保护自己的方式,但同时也是他的悲哀,因为目前为止虽然他的女友无数,但陈若风对自己的心意总能严格操控。

不曾失心。

这次嘛,对象有点棘手。不去挑战真的有些可惜。

云风推着板车去找刘大哥,夫妇俩刚装好牛奶准备分头配送。她跟他们说明了情况,重点是说给刘大嫂听的,因为刘大嫂曾经因为刘大哥跟她向往过频吃醋过,所以那以后三人同时在场的时候云风讲话都总是尽量面对着刘大嫂说,这是对异性友人之妻最大的尊重。

刘大嫂心疼的表示,今天让刘大哥一个人去送奶送孩子,现在就去煮点营养粥带去给老太太。看着热心真诚的刘大嫂,云风含泪道谢后便匆匆赶回家去。早市得早到,抢占位置才行。

清晨的山路,虽然正值九月但仍然微风凉凉,云风快速行驶,不一会儿已汗流浃背。到家后她没空去更换衣物,仍然穿着昨天的衣物,汗味以及医院消毒水混合的味道,让人退避三舍。但是早市上的商贩们大多都有异于常人的味道,也就“乌合之众”了。平日里的云风会稍微注重自己的形象,至少是干净清爽的。但是今天顾不上了,火烧屁股了。

竹篮装上板车,用绳子固定后,云风又去鸡笼捡了几个蛋,这些蛋她不卖,留着给奶奶补身体,自己一颗都不吃,她总说自己不喜欢吃鸡蛋,但老太太知道,她是想把好吃的都留给她。平时老太太总是想方设法把蛋混进菜里,这样云风才会稍微吃几口。

云风熟练的抓了几鸡,用绳子绑住双脚。这些鸡饿的嗷嗷叫,因为若是平时,现在便是它们的饭点,可是今天,却是它们的死期,连一口饱饭都吃不上,真可怜。

杀鸡前饿一晚上,这样割喉时它们就没有过多的力气反抗,失禁时也不会有过多的排泄物,售卖时也会显得安分守己一点,不管怎么说,临死前家禽都很有必要饿一饿。

也许,这就是人与动物最大的区别,人有人文关怀,而对待动物,只有野蛮跟暴力。

云风赶到早市时,已经人山人海,那些热点摊位早就指望不上,云风只能识趣的找个边缘位置,位置虽偏,但是云风毫无顾忌的放开嗓子叫卖。

“买竹篮咯,现编竹篮,买五送一,物美价廉,童叟无欺!”云风虽然个子小,但是声势如虹,一副甜美童颜在一群粗糙的庄稼汉里格外显眼。很快人群便聚集过来了。

小市民们才不管你叫卖多少钱,照例要讨价还价一番。云风深谙此道,早就将价格提升后叫卖,经过几波艰苦卓绝的讨价后,终究还是以理想的价格卖出去了,双方都高兴。

现在就只剩两只鸡没卖了,时间是九点,热闹的早市进入尾声。

第十章 陈若风漫天叫价,痛宰土豪

隔壁摊位的胖大婶,满脸横肉,一口大龅牙,黄绿黄绿。一来嫉妒年轻貌美的女子,二来被抢了生意,心生恨意。她趁云风不注意,狠狠的踢了一脚待宰的母鸡。母鸡应对疼痛本能的做出反应,意外挣脱了绳索。

“我的鸡!”云风大叫,那只鸡少说可以卖一百块钱!

“喂,让一下,不好意思,我的鸡,我在抓我的鸡!”云风狼狈的在稀落的人群中俯身抓鸡,每次眼看就要抓上的时候,那只求生欲极强的鸡总是扑棱起翅膀,扬起地上的灰尘弄得云风一脸土,一嘴巴灰,头发都散乱了像极了疯婆子。

突然前方一辆亮闪闪的哈雷停下拦住了“末日逃荒”的鸡的去路,机会来了,云风往地上一扑,顺利抓住了鸡翅膀,那只鸡不服输的咯咯乱叫。

云风松了一大口气,一百块回来了。

当她抬头看到坐在闪闪发亮的哈雷上的竟然是陈若风时,有一刻的晃神。阳光正照在他的身后,给他的脸晕上了一层耀眼的光圈,像是下临人间的天神,来拯救这个贫困的少女。

陈若风散发着迷人的微笑,路过的女人纷纷侧目,交头接耳。

“好帅哦!怎么会有这么帅的人来这里?”

而男人们则对陈若风的坐骑十分感兴趣,亮紫色的哈雷在城镇街头实在是太拉风了。

云风回归现实,她尴尬的站起来,拍拍身上的尘土。

“你怎么来了?不是叫你照顾奶奶吗?”

“刘大嫂来啦,她煮的粥可好吃了呢!奶奶还没醒呢,医生说,这很正常,需要一个过程。刘大嫂就去我们家给奶奶收拾了一点衣物……”

“等一下?我们家?我家什么时候变成你家啦?别不把自己当外人,臭不要脸!”

陈若风充满自信的说:“早晚都会是我家!”

云风白了他一眼,转身回摊位了。

另外一只鸡却不见了!那可是只大公鸡,如果卖的话少说可以卖到三百块呢!真是捡了芝麻丢了西瓜!云风懊恼的蹲在地上,心力憔悴,早餐还没吃呢。

十点,早市上几乎没什么人了,但是云风执意要把剩下的这只鸡卖出去才回去。

突然云风被一道黑影所覆盖,是一个高大壮实,理着寸头的中年男子。

“鸡怎么卖?”

“两百!”云风正眉开眼笑准备开口,却被陈若风抢了先。

云风着急的踢了踢陈若风的脚,暗示他要不了那么多钱。陈若风却会错了意。

“啊,不好意思,我婆娘说,我叫价低了,这只鸡我们是要卖三百块的。”

云风更用力的踢了一脚陈若风。陈若风跳脚,痛的龇牙咧嘴。

“错了错了,是四百!”

那中年男子却很大方,他二话不说从兜里抽出钱夹,数出四百块,交给陈若风。

云风目瞪口呆。

“我们还有一辆板车,五百块便宜卖给你要不要?”陈若风摸着小腿说。云风瞪的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什么情况?今天遇上土豪了?

“好。”那人十分爽快,又数出五百交给陈若风。陈若风市侩的点了点说:“好嘞,谢谢您,好人一生平安。”

那人酷着一张脸推着板车离开了。

等那人走远,云风才神秘兮兮的盯着陈若风问道:“你是怎么做到的?用了什么媚术吗?来,让我撕下你的面具,你这个男狐狸精!”云风掐了一把陈若风的脸。

肉感真实!好!确定这不是梦境了。

“哎哟,痛死我了,有你这样对待恩人的吗?对待傻子就狠狠宰一刀呗,他们买东西都随缘的,看我长得帅就愿意找我买就愿意多花钱怎么了?这很正常,你这个穷鬼是永远无法知晓的。”

“哦!原来那人是同志啊!”云风若有所悟。

陈若风白了她一眼,这什么理解能力?两人聊的高兴,完全忽视隔壁摊位那个龅牙大婶正用吃人的眼光看着他们。

嫉妒之火。

喔喔喔,从隔壁摊位里传来了公鸡的叫声。云风记得隔壁摊位并没有带鸡来卖,她顺着声音寻去,那鸡却被关在了龅牙大婶的竹篮下。

云风用凶狠的眼神质问她,陈若风也站到了云风的身边,双手环胸盯着她。高大的陈若风给了龅牙大婶强大的压迫感,她心虚的说:“哎呀小妹啊,刚才我见你去追鸡了,就暂时帮你保管下这只鸡……”

“哦,这样啊,我还以为大婶想要买呢,如果你要的话我可以便宜一点卖给你,就卖二百五好了。”这只鸡实价三百,可是云风有意叫价二百五,明里暗里骂她一顿。

陈若风马上出声制止:“不可以,你不是说这种鸡可以卖到三百吗?我们的鸡在不被告知的情况下藏在暗处这么久,错过了最佳售卖时间,这点损失谁来陪啊?不行,我还是报警好了。”

“诶,小伙子小伙子,有话好好说,你看大婶我做生意的也不容易,三百就三百,不要随便叫警察,怪吓人的,街坊邻居还以为我犯了什么法呢!”

你就是犯了盗窃未遂罪啊,陈若风想要辩解,但云风拦住。

“好,三百,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龅牙大婶不情愿的拿出一叠零钱,十五二十的凑了三百块。皱巴巴汗津津的人民币,云风知道她赚钱也不容易,但是云风没有资格去同情一个摆着固定摊位的街边小贩,他们大都小有积蓄,只是爱卖惨,表现得自己生活十分艰辛,好博取客户们的同情。

云风满面春风的点着早上赚到的钱,满打满算,收到两千。大头还是那辆板车,云风怎么也没想到一辆普通的板车竟然能卖到五百元,不过是上山砍些竹子,切成细片给它们拼起来,再找个粗细合适的木头去皮,打磨光滑,当做把手,需要花钱的地方不过是买两个轮胎而已。不值几个钱啊?

劳动人民就是这样贱卖他们的劳动成果的,如今会制作板车的人凤毛麟角,就算会制作也不会去使用了,因为他们大都换上了更为快速便捷的摩托板车,谁还会去选择需要花费大力气的人气板车呢。

“上车,财迷!”陈若风迷死人不偿命的笑着招呼黄云风上车。云风迟疑:“你哪来的摩托车?这么酷炫?”

“我叫家里的司机开过来的呀,现代人生活怎么可以没有代步工具,又不是旧社会。”

云风落伍的太多。

云风拉好腰包拉链就跨上了车。

“好高呀!”哈雷对于身高一米五六的云风来说确定高大。

“你扶着我的肩膀呀,又不是没有一起睡过,客气什么!”陈若风不正经的说。

“现在的年轻人!”龅牙大婶在一旁小声哔哔,云风斜了她一眼,瞬间乖巧小白兔。

云风用力按下陈若风的肩膀:“小心你的舌头!”

第十一章 第一次亲密接触

陈若风等她坐定递给她一个粉色的安全帽,耐心的等待云风发出出发的信号,可是云风窸窸窣窣弄了半天,陈若风也没听到咔嚓那一声象征着胜利的声音,终于,他转过头查看,而云风也终于打算开口询问,两人就这样变扭的触碰到了对方柔软的双唇,天雷勾地火,各自吓了一大跳。

云风率先红脸,久经情场的公子哥陈若风竟也意外红透耳根。这不应该呀,陈若风什么世面没有见过呢?可此刻的他却像一个情窦初开的处男。

“笨死了!”还是陈若风率先打破沉默,他弱弱的骂着云风笨蛋,一边替她扣紧安全带,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紧张的缘故,他也弄了半天就是插入不了。

也许,第一次都是这样。

云风心跳的厉害,陈若风的鼻息还有淡淡的清香口气就在面前,她甚至可以感受到陈若风浓密的睫毛眨眼时扬起的轻轻的风,扑闪扑闪,吹乱了黄云风的心扉。她突然明白多年来对刘大哥的仰慕之情不过是对兄长以及父爱的渴望,那种挠人的混乱的情绪是因为陈若风的出现才第一次产生。

云风紧张的不能呼吸,太近了,这是非常暧昧的距离。

咔嚓,安全带终于扣进去了,但是陈若风并没有转过身去,两对乌溜溜的大眼睛对望着,眼波流动,陈若风越靠越近,云风紧张的闭上了眼睛……

“哎呀,你们走不走,要亲回家亲去,别待这边妨碍我做生意!”龅牙大婶趁机报复。

陈若风恨的牙痒痒!差一点就亲上了!气的他直掐自己的大腿,才没有发作。而第一次与异性亲密接触的云风早已臊的想遁入土里,永不见天日。

陈若风朝龅牙大婶假笑,照样颠倒众生。大婶突然羞的看向了别处。

陈若风长臂往后一捞,顺利捞到云风结实的双臂,往腰间一缠,大喊一声,出发咯!

轰隆隆,哈雷排放大量的尾气呛的龅牙大婶直咳嗽。

云风因为惯性向后倒去,本能的箍紧了陈若风。她闻到陈若风身上淡淡的香,不知是香波还是洗衣液的味道。他家司机也给他带了衣服了吗?穿着白衬衫的陈若风像一个翩翩少年,仿若动漫中精致帅气的王子。

哈雷的速度很快,像是在风中飞驰,逆风中,两人遗忘了所有烦恼,云风忍不住振臂高呼“啊……我在飞!”

君临天下之感。

看到云风开心,陈若风也会心微笑,总觉得她一直心事重重,背负着某种巨大的阴影,能让她快乐,让陈若风充满成就感。

两人午饭都没吃就赶往医院,确切的说,云风连早饭也没吃,水都顾不上喝上一口,心里装着奶奶,已经完全忘却了自己。到达病房门口时刚好看到刘大嫂端了满满一盆衣服出来。

“刘大嫂!”

“诶,云风,你们回来啦?”

“恩,我奶奶怎么样了?这是她的衣服吗?”

“是啊,我刚给她擦了身体换了套衣服,已经睡了。”

“恩!”云风迫不及待的想进去看奶奶,被刘大嫂一把抓住。

“云风,你知道奶奶现在的情况,可能跟以前的奶奶有点不一样,你要有一定的心理准备。刚刚医生查房的时候嘱咐过我,在病人面前尽量情绪乐观,免得加重病人的心理负担。你……”

“好,我知道了。”云风听完后更加火急火燎,想要马上见到奶奶。推开病房门一看,奶奶鼻子插着细细的管,手上也插着针管,吊瓶在滴答滴答,好似叮咚叮咚冰渣一样滴在云风的心窝里。看到病床上虚弱的奶奶,云风还是忍不住红了眼眶,立马捂住嘴,退了出来。

刘大嫂把脸盆把地上一放,拉着云风的手走到了旁边。

“云风,我实话跟你说,奶奶现在自己无法进食,吞咽困难,说话也说不清楚了,嘴巴有点……歪,会不自主的流口水。医生说,需要在医院多观察几天,大致没问题了才能回家自己进行康复训练……”刘大嫂从口袋里摸出一小叠百元钞。

“刘大哥跟我凑了两千块钱……”

“不,刘大嫂,这钱我不能要!”虽然我很需要,但是……

“好了!”刘大嫂把钱直接塞进了云风的腰包里,拉上拉链。

“别跟大哥大嫂客气,目前我们只能拿出这一点钱,等年尾结完客人的牛奶钱,大哥大嫂的手头才会阔绰一些,你安心拿着!我们能给的不多,但是有空我们都会来医院陪陪奶奶。”

“刘大嫂!”云风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陈若风看的目瞪口呆,什么年代了竟然还时兴下跪?

刘大嫂连忙拉起云风。

云风擦着眼泪吸着鼻涕说:“大哥大嫂对我的好,我永生难忘。这钱就当是我借你们的,我一定会还的。”

“傻孩子,好了,你进去看看奶奶吧,我去洗衣服了。”

“不,我来吧!”云风激动的去抢脸盆。

刘大嫂坚决的把她推进了病房。

云风傻傻的坐在病床旁盯着奶奶,想等她睡醒了就跟她说一说话,可是奶奶几乎睡了一下午,累极的云风趴在床边睡着了,直到护士到了饭点来给老太太换导管换尿袋才吵醒云风。

云风身上披着一件外套,许是陈若风暖心披上的。

云风亲昵的跟奶奶拉了几句家常,语气轻松,神色自然,尽量表现的逗逼。奶奶被逗的想笑,一笑脸就歪的厉害,云风的眼泪快要压抑不住,借口要吃饭就出了病房。

她想把衣服还给陈若风,但是一直不见他的人影。

正是饭点,那斯正在护士站跟美女护士们聊的热火朝天,分享着豪华的寿司卷,好像是陈若风请客。他擅长讲笑话跟活跃气氛,护士们个个笑的跟朵花一样,好像她们不是在上班而是在举办年会。

这个招蜂引蝶的陈若风,哼!

云风转身离去,独自在楼底下散心,消化情绪以及忧虑未来。

哪里去凑那笔巨额的医药费呢?对了!找宁儿,也许她可以介绍工作给我。

宁儿电话没接通,七点了,这个时候她应该正在跟她的朋友同事聚餐,商量着下一场要去哪里嗨皮吧?没有生存的压力,肆意挥霍着青春年华。

罢了,不去羡慕别人精彩的人生,坐等回复吧。云风找了个长椅坐下。

“云风,你怎么一个人在这边,那小子呢?”

“刘大哥?你怎么来了?”云风惊喜的叫着。

第十二章 陈若风吃醋,独自回城

“你嫂子煮了点晚饭让我带过来给你们,她说医院的饭菜难吃。快叫若风过来一起吃吧。”

“他啊,算了吧,正跟护士们享受天伦之乐呢,我们还是不要打扰他了。”

“好吧,那你就一个人独享吧。你嫂子煮了你最爱吃的红烧肉跟海带排骨汤。”

“哇!”香味扑鼻,云风才惊觉自己已经一天没有进食了。她吃了两份饭,把陈若风的那份也吃光了,满足的擦擦嘴,拍拍肚子,仰望星空。

繁星点点,微风徐徐,医院里的玉兰花香是云风的饭后甜点。

世界还是很美好的,即使有那么多的苦难,但苦难总会过去的,能吃饱喝足还能享受片刻的静谧便已自足。

“想好以后怎么办了吗?奶奶的病可能需要花不少钱。”刘大哥关切的问。

云风四十五度角仰望着星空。

“看,刘大哥,天上那颗最亮的星那是我妈妈,她总是在黑夜里照亮我前行,只要抬头看看她,我就知道,她一直都在保佑我……”云风想起妈妈,泪光便开始闪烁。

刘大哥轻轻的揽过云风的肩头,云风把头靠在了刘大哥的肩膀。

这背影在不远处的陈若风看来,是情侣温馨赏月的画面。他生气的扔掉了手里的寿司盒。那是他专门为云风买的,但是想到奶奶要住院一阵子便顺便多买了几盒拿去贿赂护士,跟她们搞好关系,护士对老太太就会多尽点心。没想到黄云风中午才跟他亲了嘴,晚上便靠在了另外一个男人的肩头,而且还是一个已婚男人!回想起黄云风为了见他特意照镜子还挤微笑的样子,陈若风越想越火大。这是把他陈若风当成备胎了吗?可他陈若风从来都是当男一号的!

窝火,意难平。

他开着哈雷连夜回了城里。出发前他把摩托开的轰隆隆的响,好像要宣泄某种情绪又好像是想故意发出巨大的声音好把“狗男女”驱散开。

什么女人啊?水性杨花的女人不值得他挑战。

轰隆隆,那不是陈若风的摩托车吗?镇上极少有人开着那么拉风的哈雷。他终究还是回城里了?连说也不说一声。我有什么资格要求人家留下呢?云风已经擦干了眼泪,儿女情长对于她来说太奢侈了,怎么生存下去才是她该考虑的。

第二天一早,她在病床旁跟奶奶说,她今天得去城里找工作,晚上可能会住在宁儿家,等赚了钱回来给她买好吃的。奶奶歪着嘴笑,口水快速流进了脖子里。云风细致的给她擦净。

“放心,奶奶,我很好,你也要很好哦,我明天再来看你。刘大嫂刘大哥他们会轮流过来照看你的,快点好起来,奶奶。”云风拍拍奶奶干枯的手掌便出发了。

她打听过了,镇上的施工队一天才一百五十元,而且不缺人,城里的工地非常缺人,干白天的话,一天三百,肯加夜班的话,一天六百,从早上六点干到次日早上六点,除了饭点不能休息的,云风想去挣这份辛苦钱。干一天然后回来照看奶奶半天,睡半天这样,每个月就能有九千的收入了,比做农活来钱快,这是云风目前能想到兼顾奶奶跟挣钱最好的办法了。说晚上住在宁儿那不过是为了宽慰奶奶。其实宁儿昨晚电话没接那是因为她正在飞机上,她说她失恋了,辞职了打算去周游世界一番,她听说了奶奶的情况,责怪云风不早一天打电话,那样的话她会留下来照顾奶奶,而且她强烈建议云风找开锁师傅撬开她家的门,如果想要在城里找工作的话,可以直接住在她那边。

云风笑着说,你有这份心我就心满意足了。

挂断电话,云风的手机立马进来一条短信。

宁儿给她转了五千块,并备注“奶奶的赡养费”,为了云风脆弱的自尊心,大家都小心翼翼。

有这些人的爱就足够了,云风意气风发的往镇上汽车站去,开往城里的大巴车即刻出发。

陈若风重新回归纸醉金迷的生活,跟一群富二代泡在香车、女人堆里,每天烂醉回家,呼呼大睡,第二天继续游戏人间,可他发觉自己越来越不快乐。

有一个女人的身影在他的脑里挥之不去,只能靠酒精来把她灌醉,好让她停止在陈若风脑波中活动。

一周快过去了,不知道她在干什么?奶奶的病有没有好一点?陈若风很想去乡下看看,可是莫名其妙的自尊心又不准他这么做。哪一个女人跟他亲过嘴之后可以不爱上他呢?就只有那样一个男人婆,如此与众不同。

又是一个迷乱的夜晚,陈若风像一滩烂泥一样摔在床上睡去,梦里遇见了她。醒来时发现自己不仅睡在她做的板车上而且梦遗了。

该死!

陈若风剃掉多日来疯长的胡须,洗了个热水澡,穿上帅气的黑皮夹克出发了,往心的方向去。

病房里只有奶奶,他亲昵的跟奶奶聊天,喂她喝了一点水。老太太见到陈若风来显得格外有精神,医生说她需要锻炼吞咽的能力,从翻身,坐起,站立,行走……慢慢恢复正常人的能力。

“奶奶,云风去哪里了?”

“呃,呃……”老太太还没恢复语言能力。

一旁的刘大嫂使了个眼色示意陈若风出去说话。

“怎么了刘大嫂?”

“小伙子,你不知道吗?”

“知道什么?”陈若风焦急的询问。

“唉,云风一个女孩子家一个人在一群大男人的工地里干活,白班加夜班一起干,一连上二十四个小时,这可真够呛的!这孩子累的回来一句话都没有,躺在陪护床上一睡就是大半天,醒来陪她奶奶聊聊天,收拾收拾就又去做那一整天的苦力了。前两天她在大巴车上睡着了,怎么叫都叫不醒,还好你刘大哥那天刚好有空过去接她回来,不然她不知道得睡到什么时候去,说不定……被人轻薄了都不知道呢!”刘大嫂红了眼眶,看的出来她是真的关心云风,即使云风跟她丈夫曾经暧昧过,说不定现在也暧昧着,但她仍然真心担心云风。陈若风心里这样想。

“她今天什么时候回来,我去接她。”

“她昨晚六点的班,晚上六点才下班,坐大巴回来,你七点的时候去接她差不多。”

“好。”

“唉。”刘大嫂唉声叹气。

陈若风看了看表,才下午三点,要等四个小时才能见到云风,陈若风度日如年。

“刘大嫂,你知道云风在哪个工地吗?”

“这个……云风没有说,我们也没有问。”

“好,我知道了,刘大嫂,麻烦你多照顾我奶奶了,我去接云风回来。”

第十三章 云风工地遇险,陈若风遭狼群围殴

陈若风急急忙忙的走了,他恨不得下一秒就见到她。

边快步行走边拨打电话。

“老钟,帮我查一下最近哪一个工地有收一个二十多岁的女人去干活。她很特别,因为她一连上24个小时。”

电话那头理着寸头的壮汉倒吸一口气,随即冷静的说:“好。”

“我要最快的速度。”

陈若风跨上哈雷,飞驰电掣的赶回城里。

九月末的天气风云变幻,早上还是晴朗的天空,到了下午便开始阴云密布,但是迟迟不见下雨,闷热非常,这是暴雨的前奏。如果雨势下大的话,工地也可能提早收工。

下午四点是工地吃点心的时间,点心是白粥咸菜跟一个窝窝头。平时云风的胃口总是很好,但连日来的疲惫让她丧失了食欲,她只喝了点粥,就想趁半小时的点心时间眯一下。

工地上都是男人,存在一定的安全隐患,这点云风知道。所以她每次去都故意把自己弄得灰头土脸的,并且不搭理任何人的话茬。她累极,眯着眼,但仍然时刻注意着周围的动态,这是动物的求生本能。

“诶,你说那个女人是不是哑巴啊?”

“嘿嘿,有可能!一句话都没听她说过。”两个工友啃着窝窝头,猥琐的盯着工地里唯一的一枝花。

“你有干过哑巴吗?”

“没有。”二人相视一笑,丢了窝窝头就往云风的方向去。

云风立马警醒,并且随手抓住了一根铁棍,眼睛瞪的有铜铃大小,像刺猬一样张开了全身的刺,气场强大,成功吓退了二人。

云风松了口气,还好自己的防范意识强,看来这个工地不能久留了,离下班时间只剩下一个半小时了,再坚持一下就能拿到一周的工资了。工资周结。做事不能半途而废,这是云风的人生信条。

接下来的一个小时,云风明显感到更多的工友加入了“狼群”!他们逼迫她做最重的活,想要借此削弱云风的反抗能力。

云风苦苦挣扎。

乌云越聚越多,已经黑压压连成一片,杂乱、灰尘,工地里透不进一点风,这种闷热压的云风快喘不过气了。

就剩半个小时了。

云风大口呼吸着,喘着,渴望氧气跟水分的她跌跌撞撞来到了喝水的地方,咕咚咕咚大口喝着水,并拼命往自己脸上泼冷水,想要让自己清醒起来,稍有不慎,她就会滑向万丈深渊。

狼群围上来了,他们围成一个圈,逐渐逼近云风。云风头晕眼花,谍影重重。她用力的咬了舌头,直到尝到血腥味,疼痛使她清醒许多,她摸出了从刚才开始就随身携带的铁棍。

狼群仗着人多,并无一人携带武器,保持猎物的完整,那样更美味。先像猫抓老鼠那样,肆意玩弄,戏耍,让其精疲力尽,自然手到擒来,排队享受。

云风与狼群僵持了许久,她小心翼翼旋转着,时刻准备打倒率先扑过来的恶狼,杀出一条血路,逃出去。

就在云风又开始微微头晕的时候,后面两只恶狼同时扑了上来,云风迅速转身打爆二人的头,然后不管三七二十一,劈头盖脸一堆乱砍,狼群始料未及,纷纷避开,缺口出现!云风使出全身的力气往外跑去,云风从小跑步就快,很快她就与狼群甩开十米以上的距离,这下,她有足够的机会跑走了。

命运却在跟云风开玩笑,狼群越来越多了,他们不断出现在云风前方阻挡她的去路,云风挥舞铁棍一一驱散。这大大缩短了她与后面狼群的距离。

前方就是大门了,平时都是开着的,今天却意外关着还上了锁。云风慌乱而又迅速的开锁,小铁门打开了,太好了!可是下一秒云风就被拦腰扛起。

轰隆,伴随着一道划破天际的闪电,一声巨雷在头顶炸开,豆大的雨滴倾盆而下,哗哗哗。

“救命救命救命!”云风拼命呼喊用力挣扎,狼群第一次见识如此烈性的猎物,他们不敢轻敌,又来了四个人,分别抓住了云风的四肢。

云风直觉得四分五裂,死到临头。

等在工地门口多时的陈若风恰好在打雷时捂住了耳朵。而当时云风就在与他一门之隔的地方大喊救命,却被雷声盖过了。

陈若风一看手表,六点了。应该快出来了。

“喂,你去关上铁门,今天我们工友集体吃‘大餐’。”

看来工地的伙食不错嘛,陈若风笑言。

“切,僧多肉少,就一个妞,那么多人干下来,烂了都不一定呢!再说,那些年轻人多能啊!我晚上八点再过去看看吧。”

什么?妞?陈若风捕抓到这一信息,立马快步上前挡住了即将关住的小铁门。

“嘿,你这人,我们这不接受参观!”一个歪瓜裂枣似的瘦小中年男子拦住陈若风。

陈若风懒得理他,一脚迈过铁门槛,四下张望,雨水模糊了他的视线,但他努力搜索目标,突然他的瞳孔放大,心跳噗通噗通。他看到十几个壮汉举着云风往工地深处去了。陈若风迅速掏出手机打了一个电话,两三句后便挂断了。随手操起地上的铁棍就去追赶狼群。

狼群把落汤鸡一样的云风摔在了一个僻静的角落,云风吃痛,但仍然挣扎着往后退去。

“谁先上?”工友们谁都不敢第一个吃这个螃蟹,面面相觑。

“绑起来,一起上!”不知是谁大喊了一声,狼群便一拥而上,绑手的绑手,撕衣服的撕衣服。云风尖叫连连,但仍然拼命抵抗,狼群近身不得。

“妈的!”为首的那人一个厚实的巴掌摔在云风的小脸上,嘴里立马又涌起一股新的血腥味。云风只觉得脑袋嗡嗡作响,摇摇欲坠。

撕。云风的胸罩被扯下,一对娇弱的小白兔跳入狼群的视野。狼群一阵欢呼,七手八脚就去逗弄那对红眼睛。云风的双手双脚已被绑住,她的眼角终于滑过滚烫的泪珠,认命的闭上了眼睛。

“住手!”陈若风大喝道!

“少多管闲事,兄弟们完事兴许还能分你一杯羹!”

“哈哈哈!”狼群哄笑。不过他们笑不到一秒,陈若风就已提着铁棍打掉了为首的大牙。

“呸!”那人吐了一口带牙的血!狠狠的瞪着陈若风。

狼群知道狠角色来了,纷纷散开,随意操家伙,工地上的家伙,俯拾皆是。陈若风趁他们操家伙的时候脱掉了衬衫,盖住了云风的三点部位,并帮她的右手解绑。

“陈若风……”云风让泪模糊了双眼。

第十四章 云风的噩梦

“你这只唐老鸭乖乖在这等着,十分钟后我们就能回家。”陈若风酷酷的对云风说,谁曾想还未成功解开右手的绳索,已被蒙头一棍,背后负敌,陈若风顾不上疼痛迅速做出回应,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云风没料到陈若风竟有如此身手,因为云风打他时,从不见他还过手。高挑清瘦的陈若风,脱了衣服,意外发现竟还有小块肌肉。

可是终究寡不敌众。陈若风被按在地上狂踩猛踹,他只得双手紧紧护头。

“陈若风!”云风着急的泣不成声,奈何手脚被束缚,动弹不得。

突然,警铃由远及近响起,五六辆警车停住,溅起若干泥水。狼群趁乱逃散。

寸头男大喝:“不能放跑了一个!”声势如钟,颇具震撼力。

那不是集市上买板车的中年男子吗?他怎么会在这里?云风正疑惑着,陈若风挣扎着来帮她松绑。

一个曾经被她爆头而晕血的人,如今却血流披面的专心帮她解绑。

“陈若风……”云风轻声呼唤。

“嘘,省点力气,我带你回家。”陈若风深情的看着云风说。

“嗯。”家?那种温暖舒适,亮着明黄色灯光的家,我也会拥有吗?

云风窝在陈若风宽阔结实的胸膛里睡着了,带着对“家”的向往。

“家,牧场,我的家,那有快乐的小鹿和羚羊,那儿多么欢畅,那儿没有悲伤,那里是我们永远的家。”云风哼着小学四年级时老师教过的歌,这首歌是云风的最爱。她跟奶奶还有刘大哥刘大嫂正在牧场里挤奶,两个小男孩正在追逐嬉戏,真是幸福的一家四口啊。突然陈若风出现,他拿了一根狗尾巴草在云风的脸上扫来扫去,云风气的去追赶他,陈若风大摇大摆的举着狗尾巴草,不时回过头对她吐舌头做鬼脸,摇屁股。

“来呀来呀,大屁股唐老鸭,你来追我呀?”陈若风一直向一道白光跑去,他的脸渐渐被白光同化,云风还是没追上他。

“等等我,陈若风!”可是陈若风走进了白光里,云风也跟着进去,她看到了妈妈,她正拿着可口可乐示意云风过去喝。

“妈妈!”云风快乐的奔向妈妈的怀里,可是妈妈消失了。

“云风,乖,你别看,快躲到房间里去,快!”妈妈倒在地上,而爸爸正对她拳打脚踢。

“妈妈!”云风哭喊着,但眼看爸爸就要过来了,她害怕的往奶奶的房间跑去,可是奶奶不在,她出去买菜了。

高阿姨狞笑着进来了。

“来,看你脏的,我来给你洗洗澡。”高美丽抱起云风去了臭水沟,她一次次的把云风的头按进臭水沟里。恶臭扑鼻,云风拼命挣扎,终于云风抓了把臭水沟的淤泥塞进了高美丽的嘴里,她趁机跑走了,她跑呀跑,天大地大她能去哪里呢,对了,刘大哥家,要不是他救了我,我早就死在臭水沟了。山路好冷好漫长。眼看刘大哥家就要到了,一群蓬头垢面,灰头土脸的工友拦住了她的去路,他们的眼睛放着像狼一样,绿色的光,神情猥琐,张牙舞爪的靠近云风……

“不要,不要,走开!走开……”云风痛苦的在床上挣扎,挥舞着双手,陈若风放下托盘快步来到床前。

“云风,别怕,是我,云风,别怕,我在……”陈若风摇着噩梦中的云风。

云风缓缓转醒,睁眼看到的是陈若风,眼泪又扑朔扑朔掉下来,呜呜哭泣。陈若风紧紧的抱住云风,拍拍她的后背。

“别怕,云风,没事了。”

云风紧紧的缩在陈若风的怀里,闻着他身上干净的男人香。

她太渴望温暖了。

陈若风吻了吻她的额发,云风打了一个哆嗦。

她在害怕。

“没关系了云风,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你想住多久就住多久,等奶奶好一点,我们再把她接过来,一起生活。”

云风环顾四周,宽敞明亮,家具简约大方又不失华丽,整体以暖色调为主,充满家的温馨。她也能住在这样的地方吗?

“先吃饭吧?”陈若风把托盘端到床上来。

“哪里有在床上吃饭的。”云风掀开被子想要下床,可是陈若风把她按回了被子里。

“在我家,病人就享有这个特权。”

虚弱的云风只好就范。

“我自己来就好了。”

“不,我来,小心烫。”陈若风轻轻的吹气。

“嗯唔……好痛!”嘴里好疼,尤其舌头被汤汁刺激之后。

“呼呼!”陈若风紧张的往云风嘴里吹气。

“过几天就会好的,坚持一下,吃点流食,才有力气康复,来,啊……”

云风乖乖的张嘴,当她痛的皱眉的时候,陈若风就会鼓起腮帮帮她吹气,好像这样就能缓解她的疼痛。

“我派司机去跟刘大哥说了,说你又找到了一份新的工作,可以直接住在公司,周末再回去看奶奶,麻烦他们帮忙照顾一下。”陈若风还嘱咐那个寸头男塞了五千块给他们,如果他们推脱不要,就说这是云风工地上的工资。

“恩恩,你的头还好吗?”云风弱弱的问。

“不……”陈若风突然转了个话锋。“哎呀,好痛好痛,头痛欲裂!”陈若风扑在云风身上撒娇打滚。

云风哭笑不得,看来是没有大碍了。

“好啦,我要起来了,我得去拿回薪水,并且再去找份工作!”

“什么!你还敢回去拿工资?你不怕那些人把你吃了吗?你都这样了还要出去工作,你不要命了吗?”陈若风激动的大叫,神情严峻。

“你叫什么叫啦!不出去工作难道待在这边饿死吗?不工作我奶奶的医药费怎么办?”云风对陈若风温柔也不过三秒,她总是轻易为陈若风炸毛。

“求我啊,求我的话,我说不定可以给你一份工作!”陈若风说完就想吞舌自尽,明明知道她是一个自尊心奇强,十分刚烈的女人,却还对她说出了施舍的话。不出所料,云风红了眼眶,恨恨的掀开被子,光脚下床。

陈若风拉住她的手,云风一把甩开,陈若风又拉住她的手臂,云风挣扎着甩开。她头也不回的往门外走去。陈若风急了,从背后用力抱住了云风,云风的眼泪瞬间落在陈若风的手臂上。

第十五章 一起拼乐高

“对不起,我太想要把你留在身边了,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太想打压你了,我对你的心意已经表现的那么明显了,但你却视而不见。从来没有一个女人忽视我,甚至把我当做一个备胎。”

“谁把你当备胎了?”云风带着哭腔,转过身质问陈若风。

“你啊。”陈若风委屈的说。

“我都没有轮胎,哪来的备胎。”云风莫名其妙。

“刘大哥不是吗?那天在医院,我看到你,把头靠在了他的肩膀,他揽着你,你们一起赏月不是吗?说实话,你们这样对不起刘大嫂了……”

啪,云风给了陈若风一记清脆的耳光。

“荒唐!妹妹靠在哥哥的肩头哭泣就是小三了吗?我跟刘大哥清清白白,不许你诋毁人家!人家对我只有兄妹之情,或者更多的,只有,同情!”云风激动的辩白。

“那你呢?你对他是什么感情?你去见他前偷偷整理头发,照镜子,抿嘴微笑,像一个淑女,这些你从来都没有对我做过!”

什么嘛,陈若风这是在吃醋吗?他真的喜欢我?不可能吧?

“总之,我跟刘大哥就是清清白白干干净净的兄妹情而已,你要怎么想,随便你!我要出去找工作了!”

“不准走!”陈若风挡住云风的去路。

高大的陈若风给了云风某种压迫感。可惜云风吃软不吃硬,她高高的扬起头跟胸脯说:“我偏要走,你能……”“拿我怎么样”被陈若风封在了嘴里。他湿润柔软的双唇覆上云风丰满的樱桃嘴。云风瞪大了眼睛看着近在咫尺的陈若风,他的睫毛浓密非常,保护着他的心灵窗户,她猜不透他到底在想什么?他撬开云风的小嘴,深入探索,霸道的索取。云风脸红心跳,不能自己,突然……

“好痛啊!”陈若风不小心碰到了她的伤口,云风一把推开他。

两人红着脸,尴尬的对望着。

“总之……你不能走,你再要走,我就对你更不客气了!”陈若风摸着发烫的耳朵,“我下去锁大门,没我的命令,你不能走!”陈若风呆呆的扭头出了房间,关上了门。

什么女人啊这是?接吻的时候竟然因为痛就推开了我这种级别的超级大帅哥,真是我把妹史上的一大污点!陈若风懊恼的狂揪头发。

云风摸摸小鹿乱撞的心脏,砰,砰,砰!这就是心动的感觉吗?

云风走到窗边,拉开窗帘,阳光顿时撒满半个屋子,房间实在是太大了,比云风整个家都要大,就落地窗的面积就相当于云风的房间大小了。楼层好高呀,俯瞰底下的行人跟汽车显得格外的渺小。

嗯唔,云风深吸一口气,上面的空气果然比较好。

她随意在房间走动,东摸摸西看看,突然她被墙上硕大的“陈若风”吸引,那是按一比一比例制作出的照片。陈若风酷酷的不看镜头,只留棱角分明的侧面。还好他没有看镜头,这样人们就不会第一时间被他的脸所吸引,而忽略他的腹肌。

看不出来呀!脱衣有肉,穿衣显瘦。

云风顺着腹肌抚摸,直摸到人鱼线然后再往下……二十四岁但仍未开封的云风收了收口水,突然烧起的脸让她暂停了手里的动作。

肚子又有点饿了,粥就是好消化啊。

本以为陈若风会连房门也锁,没想到只轻轻一旋,门就打开了。

云风来到栏杆往下看,原来陈若风家是复式楼啊,面积少说有三百平米,但是房间数量却不多,二楼只有两道门,好奇心使云风推开那道门。

映入眼帘的是四面靠墙书架,摆满了各式书籍,其中不乏设计类的。云风对此格外有兴趣,抽出一本《素描速成》,正打算看,转念一想,拿别人的东西之前,好像要先得到主人的允许,于是,她把书放回书架,记下了它的位置,然后继续寻找陈若风。

云风注意到右面书架的木头有几处断层,她轻轻一堆,果然,这是一道暗门,里面别有洞天。只见陈若风埋首一堆乐高玩具之中,那里摆设着的有舰艇、有房屋、有医院、有警察总部等等等等模型,他们分别住在各自的玻璃罩里。陈若风置身一堆零散的乐高中,正搭建一个建筑,但不知是什么。

陈若风太专心了,以至于没有发现云风的闯入,他专心致志的样子格外的迷人,都说认真工作的男人最帅,云风不知道玩乐高算不算是他的工作,但是他垂下的浓密睫毛跟抿成一条直线的嘴唇都让她有去亲吻的冲动。

“陈若风,你在做什么?”云风轻声询问。

陈若风吓了一跳,但看到是云风又随即放松下来。

“玩呗。”陈若风酷酷的回答。

“我可以坐你旁边看看吗?”云风弱弱的问,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陈若风在生她的气,以至于她的气场竟然弱了半截。

陈若风酷酷的点头。

云风笑嘻嘻的坐在他的旁边。

“你在拼什么?”

“随便拼拼咯。”

“你在乱拼喔。嘿嘿,不如拼一个我家送给我奶奶怎么样?”云风觉得奶奶一定会很高兴的。

“不要!”陈若风双手环胸,嘟着嘴。

“诶!为什么?”

“你把‘我奶奶’改为‘我们奶奶’我就考虑考虑!”陈若风十足一个正在耍脾气的小孩。

“哈哈,这很简单啊!你认我奶奶做干奶奶,你叫我一声姐就好,这样,我们就一家人!”云风很认真的说。

陈若风胸口一口鲜血瞬间拥堵,不仅没有达到目的,反被云风占了便宜,就算要认干奶奶,也是他做哥哥好不好,他年长两岁呢。陈若风无F可说,拆散一些乐高,默默开始拼接云风家,云风在一旁看的十分仔细,不时根据陈若风的眼色递一下零件,两人配合默契,相处融洽,乐在其中,忘了时间流逝。

云风虽然从来没有得到过乐高玩具,但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跑,超市里几百颗粒的乐高就是大几百,陈若风这里少说上百万个乐高,足足有八十多坪的空间,放眼过去都是乐高,除了各种模型就是陈若风身边的这一堆了。

“喂,陈若风,以后你家破产了把这些乐高玩具卖一卖,少说也够吃一年吧?”

第十六章 珍妮挑拨离间

“我家为什么会破产?像我这种百年富裕家族要想倒闭也很难吧。而且,这些乐高是我家产的,设计师是我,就版权费而言,是够我吃一年的。”

云风夸张的倒吸一口气,“你是乐高设计师哦!看不出来喔!还以为你光长的帅,其实一肚子草包呢!刮目相看了,刮目了!”云风做着刮目的动作。

陈若风停下手中的活。“黄云风,你这是在夸我呢,还是在……夸我呢?”

“绝壁是夸你!又帅又有才华!”云风竖着两个大拇指,认真而又谄媚的说。

陈若风才终于喜逐颜开。

终于把这醋坛子哄好了,云风得意的想。很简单嘛,原来耳根子软呢。

一个半小时后,两人合力完成的‘云风家’就出炉了。

“等下,等下,把我跟奶奶放进去。好了!”云风把两个小人,一个放在自己的房间,一个放在奶奶房间,然后满意的鼓掌。

陈若风白了她一眼,也拿了一个小人放在云风的房间。

云风摇晃着那个代表她的小人说:“大胆狂徒,为何出现在我家?”

陈若风很配合的说:“我是大灰狼,我要把你吃掉!”陈若风拿着小人欲扑向云风的小人。

云风尖叫着:“啊!我会飞,你抓不住我!”云风把手臂举的高高的,亮晶晶的眼睛追随着小人飘荡,眼波流动,仿佛是她在自由自在的飞翔,快乐至极。陈若风看的傻了眼,原来,乍看不起眼的云风,其实长的非常漂亮,她的五官十分的精致,只是疏于打扮,才一副朴实无华、貌不惊人的样子。因为常年按农活的原因,她的肤色是健康的小麦色,但其实被衣服遮住的内在部分像牛奶般白皙,不要问陈若风为什么知道,好吗?

云风感受到不一样的氛围,停止了飞翔,她歪着头看着陈若风。

“怎么了?我脸上有东西吗?”

“过几天你的嘴巴伤口就会愈合了,到时候……我再亲你的时候你敢推开我,我就直接把你就地正法!”陈若风撒娇似的说完,红着耳根走了。奇怪的是,他不怎么爱红脸,但耳根总是通红通红的出卖他。果然耳根子软星人。

云风呆在原地,咻的一下,满脸通红。

陈若风没走几步就回头说:“走啦,吃饭去了,饿死了!”酷酷的!

陈若风跨上哈雷,边戴安全帽边问云风:“想吃中餐还是西餐?”

西餐的话要用到刀叉,宁儿带她跟奶奶吃过一次牛排,两人都完全不会使用刀叉,闹了笑话,云风可不想被陈若风嘲笑。

“面条吧?比较烂的话,我比较好咬。”其实云风还有一点私心,面馆里应该不会要求客人锦衣华服,而一些高档的西餐厅对客人着装是有要求的。她现在穿的是陈若风家居的宽大短袖体恤以及五分裤,出门前她特意请陈若风借她一件黑色短T,因为她连内衣也没有,好在云风胸部不大,否则十分尴尬。她没带行李在身边。

云风还是插不进安全扣。

陈若风霸气的一把揽过云风的细腰,让她靠近自己,然后咔嚓一声就进去了。

“笨死了。”

“哦……”二人贴身的距离让云风羞的像一个刚出嫁的小媳妇。

爱情就像弹簧,你弱他就强。

好的男人像是化肥,他催发女人绽放鲜艳的花骨朵,而后散发迷人的女人味。好的女人,是一所学校,在那里你会找到快乐也会感受挫败,但那里除非你违背原则性校规,否则,你知道,她不会轻易把你退学。

“带我来这里干什么?”云风站在一家私人形象设计室门口,不肯进去。用脚指头想就知道,里面的衣服肯定很贵。

“买几件衣服啊!难道你想……就这样招摇过市啊?”陈若风上下打量云风,重点扫描了锁骨以下……

云风双手遮胸。

“小心我戳瞎你的眼睛!”

“好啦,进来啦!”陈若风推着云风进门了。

一位浓妆艳抹,身着紧身连体包臀短裙,身材玲珑有致,前凸后翘,踩着十厘米高跟鞋,气场十足的大美女迎接了他们。准确的说,是迎接了陈若风,因为她连余光都没有瞥向云风,眼里只有陈若风。

“若风,你来啦,好久不见。”声音如泉水,清澈悦耳,完美女人。

“珍妮,帮我给这位……小村姑,挑选几套衣服,不用给她化妆了,她脸上还有伤。”

珍妮这才正眼瞧了一眼云风,而后便像看到脏东西似的移开了。她谄媚的对陈若风说:“好啊,我去挑选。”说完挪着翘臀走了。

云风随意的翻了翻衣架上的衣服,大多坦胸露乳,布料不多,这些云风绝对HOLD不住的,希望那个珍妮不要给她拿这一些。

“吼!”云风深深的倒吸一口气!她难得看上一件朴素的短袖,一看售价,四位数,吓的掉头就走。被陈若风一把拉住。

“我有会员卡,有打折的!”

“就算打一折,一万块的短袖也要一千块啊!我辛辛苦苦干了一周工地的活赚了不到两千块还差点……不如你现在陪我去把钱拿回来,再带我去市场里面挑几块布,我可以自己做衣服的。你说呢?”

“你好傻呀!吊牌上的价格你也信?那是宰客用的!”

“总之,它不会便宜到我能接受的范围的,走吧,这里不适合我。”云风哀求。

陈若风一张俊脸阴沉下来。

之前也不是没泡过平凡女,带她们来珍妮这,她们刚开始总会很拘谨,但是后来看到镜子中经过改造后的自己,宛若仙子,也就不再拒绝陈若风的好意,甚至可以束手就擒,对他死心塌地。哎,跟不同阶级的女人在一起就是麻烦,她们总爱玩欲擒故纵的游戏好表自己爱上的是你的人而不是你的钱的忠心。

这时候珍妮提着衣服过来了。

“小姐,我给你挑了几套适合你的衣服,你过来试试,来呀!”珍妮空出一只手来把云风拉进了更衣室。

珍妮涂着鲜红色带亮钻的长指甲微微陷进云风的皮肉里,这让云风想起后妈高美丽,瞬间顺从的被她拉着。

不曾想还有更残酷的现实正等着她,珍妮狰狞的对着云风迟疑的后背微笑着。

“珍……珍妮,可以给我找一件领口高一点的衣服吗?还有,我不太适应穿短裙。”云风穿着一件深V的收腰蓬蓬短裙,粉红色,十分娇俏的裙子,但它跟肩膀手臂略显雄厚的云风格格不入。

珍妮这是有意为之。

“哎哟,小姑娘,你不要看自己喜欢什么,而是要看陈公子喜欢什么?抓住他时刻为你移动的眼球,才能有希望嫁入豪门呐,他带到这边来的小姑娘,不说十个,少说七八个,都是我接待的,刚开始她们也会觉得,哎哟,珍妮姐,这边太露啦,那边走光啦,只要我一跟他们说,陈公子喜欢这样的,她们马上乖乖听话!诶,你……”珍妮的目的达到了,她看到云风脸色发白发绿,青黄不接,不等她说完就转身进了试衣间。

第十七章 云风自尊受辱,离开陈若风

“哎哟,小妹妹,你这性子怎么这么刚烈呢,姐不过说的大实话,那个陈公子啊,虽然花心,一个月就能换两三个女朋友,但他对女朋友啊,好的没话说,分手后大多还会给一笔精神损失费呢,出手相当大方。刚才呀,我听到你们的谈话了,你也真是的,人家愿意给你买,你就收着呗,一万块在他们眼里不过是我们平常搭公交投进的一块钱硬币,是零钱啊,零钱!”

云风脸色刹白的从试衣间出来,她换回短T短裤,把换下的裙子重重的摔在珍妮手臂上。

“不好意思,你误会了,我们不是那种关系,我也不是那种人。”云风说完,煞白的脸又变得通红。

自尊被辱。

正坐在VIP贵宾室等待云风惊艳亮相的陈若风,意外发现云风一脸凶神恶煞、杀气腾腾的瞪

着他。

“怎……怎么了这是?”陈若风一头雾水。只不过是吃饭前来买几件衣裳而已,半小时就能解决的事情。总不能那么邋遢的就下馆子,万一遇到熟人了呢,我这面子往哪里放?是不是得让人说把妹还舍不得投资呢?

云风像一只西班牙斗牛,随时准备着一头把陈若风顶死,插死在墙上,她用力的扬起手臂,想给他一巴掌,陈若风本能的后退,满脸惊恐的看着她。

云风终究还是放下了扬起的手,头也不回的跑走了。陈若风莫名其妙,他转头看珍妮,希望珍妮可以给他答案,可是珍妮只是嘟着红唇,耸了耸肩。等陈若风追出门口的时候,方圆百米内已经没有黄云风的身影了。

这女人,跑步贼快,他不是没见识过。陈若风骑上哈雷开始地毯式搜索。可惜他选了一条跟云风完全相反的方向。等到两小时后陈若风终于醒悟她可能在汽车站时,他只看到紧紧拥抱在一起的二人。

云风跟刘大哥。

陈若风扔掉粉色的安全帽,头也不回的走了。这回,他不再刻意让哈雷发出轰隆隆的抗议声,快速的离去了。

他只觉得浑身的力气都被抽离了。

“哞……”云风在奶牛痛苦的*声中惊醒过来。哎呀,牛奶桶都快满了,奶牛的奶头也被掐的通红。

“啊,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云风一个劲的跟奶牛道歉。

这一周她有空的时候就会去牧场帮刘大嫂挤奶,甚至帮忙送奶,她感恩刘家的恩惠,力所能及的报答。奶奶快出院了,因为单人间太贵,她们经过老太太的同意后改到了三人间。三人间虽然拥挤,但是热闹,脆弱的老年人既怕孤独也怕热闹,好在同病房的都是脑中风但及时救回来的老太太,儿女们都很孝顺,经常过来擦身跟陪聊解闷,谁的亲属要是走开一会儿,需要帮忙的时候也会搭一把手。

乡下人,淳朴、热心肠的居多,因为他们除去农忙时节,闲暇时最爱扎堆侃大山,乐于交际。在同一个空间聊的天多了就生出许多莫须有的八卦,原因就是生活圈子狭窄,以至于他们为了聊天时显得热络,彼此挖家底跟人掏心掏肺的聊天。同一个村里的人彼此知根知底是很正常的,一个已婚妇男走在田埂间,他是没有任何隐私可言的,因为他们无知的妻子总是架不住八婆们八卦的探听。

刘大嫂在旁边已经观察云风多时,她听她丈夫说了,陈若风是个花花公子,欺骗了云风的感情,当时二人都义愤填膺,商量着给云风物色一个靠谱的对象,好帮她早日脱离情伤苦海。但是又怕云风觉得他们多事,不够尊重她,于是刘大嫂过来探探口风。

“云风妹子,想什么呢?”刘大嫂像一个知心姐姐,关怀的问道。

“啊,刘大嫂,你什么时候过来的?奶已经挤的差不多了,等下我帮你送。”

“不急不急,云风妹子,你坐着,听刘大嫂跟你说……”刘大嫂故意停顿了一下。

云风赶紧在大腿上擦擦双手正襟危坐的听刘大嫂说。住院费刘家代付了七八千,尽管这样,仍然欠了医院将近两万,云风正发愁做什么工作来钱快好填补这一大窟窿。如果刘大嫂是想要催债的话,她也很能理解,她会尽最快的速度还给他们。

“云风妹子,你看你也老大不小了,嫂子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都二胎了,一直以来刘大哥刘大嫂都把你当做是自家小妹,有什么话说的也很直白,你不要太过介怀,我们心是好的……你看,你现在是不是考虑找一个人搭伙过日子?这样,顺便还能分担奶奶的医药费,再来,陈若风那种花里胡哨,一看就不是一个靠得住的男人,长的帅没用,过日子讲究的还是实在,你看呢?”

云风拼命仰头想把眼泪逼回去。

“妹子,谁年轻的时候没遇过几个人渣呢?嫂子也年轻过。找老公还是得找你刘大哥这样的老实庄稼汉,夫妻俩忙完农活忙孩子,忙到没有空去招惹别人也没空去吵架。结婚,不过就是找一个搭伙的,过日子,不过就是每日忙活着活下去,并且想办法让日子过得更红火。这就是人生的意义了。”

云风的眼泪终于下来了。她很难信任别人,尤其是花言巧语的男人,而陈若风就是这样的一个男人。

“嫂子,你说的对,我是该找一个男人……”

刘大嫂激动的拍拍云风的手背:“这样就对啦!这样就对啦!”

“不过,嫂子,我现在完全没有这个打算,找一个冤大头来分担奶奶的医药费这样太不厚道了,就算他肯,我也良心不安想要尽快给他生一个孩子,好补偿他的付出。等孩子出生后我又要赚钱又要带孩子,恐怕带奶奶的精力就没有那么多了,我怕奶奶受委屈。这事,我看还是以后再说吧,谢谢你刘大嫂,我去医院看奶奶了。”

云风抹了把眼泪跑出几米又回过头说:“哦对了,刘大嫂,欠你们的钱,我会尽快还你们的。”

“你没欠我们什么钱啊?前阵子你托人带了工资回来,足有五千块那么多呢,我们没付什么钱的。”

“谁?理着寸头的吗?”

“对!寸头!长得很高大,一脸凶神恶煞的,怪吓人的。”

“我懂了,刘大嫂,谢谢你告诉我。我走了。”

刘大嫂自责,果然还是唐突了云风。

第十八章 陈若风教训珍妮

陈若风把自己关在乐高房里,他花两天的时候拆掉了所有模型,包括“云风家”。又花了四天的时间把它们全部拼好,除了“云风家”。

忙完乐高,他花了整整两天时间睡大觉,谁发信息都不回。

某天早晨起来,他突然觉得很饿,叫了一堆外卖,胡吃海塞。他是没有味觉的,很早很早之前,某件事发生之后。他不曾对任何人提起,他没有味觉、嗅觉,他放纵自己“不食人间烟火”,当做是对自己的一种惩罚。直到他遇到了云风,她身上带有奇特的似曾相识的香,他追随她进入了一个奇妙世界,可是如今这个世界离他远去,他甚至不明白为什么那天她气冲冲的离开。他只知道,也许,在她的心里,刘大哥才是她的依靠,哪怕刘大哥是个有妇之夫。

叮咚,信息提示音。

是酒肉朋友,赵玉。

“听说你小子最近一门不出,二门不迈,金屋藏娇!臭小子,少时不知精珍贵,老来望B可空流泪哈!赶紧麻溜的出来喝酒,哥几个可都好久没看到你了,带上那个妞!听说可是匹烈马呢!你小子,就喜欢挑战!”

陈若风一笑置之。

叮咚,又有新信息。

“陈哥哥,最近怎么总不见你来医院啦?你奶奶可都快出院了,欠了两万块医药费,你妹妹每天跑院长室求情,大半夜的在我们医院扫厕所,可院长还是没同意她延期付款。你过来看看人家嘛,大家都想你了。”

扫厕所?黄云风真是什么事都干的出来!

陈若风握紧双拳,咬牙切齿。终于,他换了一身骚气夜店装出去喝酒了。

夜店照常歌舞升平,人人勾肩搭背,推杯换盏,快乐人间。

几个人坐在豪华大巴里,玩着真心话大冒险,陈若风总输,三瓶红酒已经下肚。

珍妮也在,她输了,选真心话。赵玉问:“你最近有出卖朋友吗?”

珍妮娇笑着说:“有,我出卖了若风。”

“我?我最近都宅家里头,何时见过你?”陈若风眼神迷离,但神志清醒。

“上次你过来我店里啊,还带着一个乡巴佬,我看她性子烈,就帮你训练训练她,否则我看她都快骑到你头上去了!”

陈若风又稍微清醒了一点。“你跟她说了什么?”

“我说,你根本不在意买衣服的这点小钱,叫她不用在意。还说你一个月就能换两三个女友,叫她上点心,穿的性感一些,讨好你,说不定可以嫁入豪门!”

陈若风举着酒杯越过几个人,坐到了珍妮旁边。冷若冰霜的问:“还有呢?”

珍妮喝了点酒,完全不会看人脸色了,她感到大家的注意力都在她身上,连陈若风都坐到了她身边,于是愈发的卖弄:“我还说啊,你出手大方,就算分手了也会给她一笔可观的分手费的。跟你做买卖她总是不亏的。”

买卖?在这些人眼里,爱情就是买卖?陈若风恶狠狠的捏住了珍妮的脸颊,微微用力,珍妮的五官瞬间皱起,像一个十七褶的肉包子,只剩一个没有封紧的口。

“痛,若风,你做什么?”珍妮惊慌。

“我,谢谢你!”若风一手捏着珍妮的脸,一手举起酒杯把一杯白的灌了下去。珍妮被烈酒呛的直咳嗽。

“如果想继续在这里混口饭吃,我希望你,可以管好自己的嘴巴!”陈若风厌恶的甩开珍妮的脸。

赵玉过来打圆场。“哎哟,我们陈哥哥,喝醉了吗?平时最怜香惜玉的人,今天怎么?喝上头了啊?”

“懒得理你们!”陈若风又给自己满上一杯红酒,一饮而尽,高脚杯落桌时,腰斩成两半。

“失陪!”陈若风头也不回的出了包间。

十月中旬,晨间的山路明显感到寒意,太阳还没完全升起,树上的,草丛里的露珠还在打瞌睡。陈若风连夜重新拼起了“云风家”,而后辗转反侧,夜不能寐,天没亮他就开着路虎出发了,如果要去接老太太出院的话,空间大一点的车会比较方便。

陈若风意气风发的赶到医院,假装跟云风的不愉快从未发生过,这是他惯用伎俩,可是,她们昨天就出院了。院长终于同意让云风来医院打扫卫生以此来抵扣医药费。

“她什么时候会来上班?”陈若风皱着英挺的剑眉问。

护士站的小护士,满脸花痴的看着陈若风说:“她都是上的晚班,下午五点才过来。”

陈若风没有过多停留,付清医药费后拿着收据就赶往云风家了。

云风正打算去牧场帮忙,一开门就看到玉树临风的陈若风僵在半空中的手,看来他正打算敲门。云风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陈若风摸了摸鼻子上的灰。意料之中。

一分钟后云风提着一个纸袋子出来了。她什么话也没说,冷漠的把袋子递给陈若风,又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白纸。

陈若风接过一看,是上次借她穿的家居服和欠条。五千块。

“什么意思?”

云风不答也不再看他,径直坐上破旧自行车就往村里的方向出发,这破自行车是刘家淘汰下来的,云风拿了回来。

陈若风没有开车追,而是跟在她身后跑,下坡的时候陈若风跑的快点,上坡的时候就跑的慢一点,他试过帮忙推云风,可是云风一个手掌劈下来,陈若风就不敢造次了。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哎哟,救命啊!我快掉到山下去了!”

云风回头一看,确实不见陈若风了,顺着声音的方向望去。糟糕,陈若风吊在一棵树枝上,马上就要滚到山坡底下了。云风以最快的速度赶到,自行车都没停好就去拉陈若风上来,陈若风只轻轻一蹬脚就上来了,两人一下子撞在了一起。陈若风紧紧环住云风的腰,低头看她,不让她挣脱。

他们的腹部紧紧的贴合在一起,云风一只手被他抓着,另一只手使劲的推他捶他,可是就连做惯农活的云风,力气也不及白面小生陈若风。

挣扎了很久,云风喘着粗气瞪着陈若风。

“阿巴阿巴阿巴巴……”陈若风夸张的叫着。

云风疑惑的偏头。

“阿巴,阿巴,阿巴巴!”

“你搞什么鬼啊?”云风终于不耐烦。

陈若风马上嬉皮笑脸:“原来好久不见的你没有变哑巴呀?我还以为你哑巴了呢,于是就用哑语跟你讲话啊!”

“去你的!哑语才不是这样!”云风忍不住笑意。

陈若风的头更低了,离云风更近了。

“那你说,哑语是怎样的?”陈若风的声音莫名暗哑起来,充满磁性魅力。他的眼睛里像是住着星星,一闪一闪的。

云风望着这对迷人的眼睛,感受到陈若风温热的气息喷在脸上,逐渐深陷,不能自己。

她讨厌失控的自己。

她又用力试图推开他,可是陈若风已经准确对上了她的樱桃嘴,暴风过境般的掠夺。云风的心跳快到让她忘记了呼吸,忘记了反抗,渐渐瘫软在他的怀里,不知不觉开始试着回应他。得到回应的陈若风愈发热烈,恨不得把云风揉进自己的身体里。

第十九章 陈若风买了块地

不知过了多久,陈若风松懈了下来,云风趁势从陈若风的禁锢中逃了出来。她红着脸,看都不看陈若风,捡起自行车继续往前走。

“喂,你就这样啊?亲了我,不用对我负责吗?”

云风停下来,恶狠狠的啐了他一口。“呸,不要脸。”

“恩,对啊,我来找你,就是把这脸面甚至身家性命都给你了,你要杀要剐拿去吧。”陈若风拉过云风的手按在自己的脸上,强迫云风看着自己。

云风不想面对。

“我不是你的玩物。”

“我从来没说过你是我的玩物啊!”

“我不知道……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过来招惹我,我根本不是那种玩得起的人。外面大把的女人,只要你轻轻勾勾手指头,她们就会前仆后继。可是,我没有那么贱。明知道不可能的事,不如趁早放弃。”

陈若风吻干云风脸上的泪花,意外品尝出咸咸的味道。陈若风深情的抵着云风的额头说:“谁说我们不可能,现在是21世纪,早就不时兴父母包办婚姻,讲究恋爱自由。只要你对我有情,我对你有意,我不明白到底还有什么可以阻挡我们在一起。”

“我对你无情!”云风甩开他继续前进。陈若风一个跨步上前,拦住云风。

目光炯炯。

“你再说一遍!”陈若风看着云风的眼睛。

云风一字一顿的说:“我,对,你,无,情!”

陈若风猛得捧住云风的脸,一阵狂风骤雨般的亲吻,直到云风再次把他推开。

“你的嘴巴会撒谎,但是你的身体很诚实。你对我肯定有感觉,我感觉得到。”

“我骗你做什么?我一直爱着刘大哥!”

明明觉得她在说谎,但是仍然犹如遭遇晴天霹雳。陈若风抛弃自己公子哥的自尊心来追求一个村姑,结果却被狠狠的拒绝了。胜负欲使他斗志昂扬。

“好啊,你继续爱他啊,但是!”陈若风甩出一张绿色收据。云风抢过一看。

“谁叫你付了医药费,我自己能还!”

“好!”陈若风又拿住一张白纸黑字。“那这五千元呢!”

云风弱弱的回答:“我会尽快还给你。”

“不行,你现在就还我。”陈若风赌气的说。

“我现在没钱还你!”云风没好气的说。

欠钱的才是大爷!

“没钱你就为我工作,劳动抵债啊!你不是这么跟院长商量的吗?怎么?到我这里就不行了吗?”

“我在医院可以打扫卫生,我在你那能做什么?卖身啊?”

“切,你那平板车一样的身材,我才不稀罕呢,有的是大波妹,只要我勾勾小指头就前仆后继的粘到我身上。”陈若风挑衅的挑眉。

慕容复啊--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好啊好啊!既然你那么不稀罕我的身,又何必找我这样烂身材的人给你工作,再说,我又能为你做什么工作?我连初中都没有毕业。只会干农活!”

“你就干你的农活就好啦,每天快快乐乐的待在我身边就可以了,我聘请你做我的灵感提供师!”

“灵感……什么?”

“顾名思义,你需要为我提供开发乐高玩具的灵感。”

“这怎么提供啊?”

“很简单啊,每日伺候我的衣食住行,把我照顾好,我的心情好了,自然文思泉涌,创意非凡。你这样一直跟我闹别扭,我哪有心思去设计。”

“切,自己草包还要怪心情。”云风说着又打算走。陈若风用脚踩住轮胎。

“草包设计的一套玩具版权费可够你吃一辈子。”

“哼!狂妄自大!”云风踢开陈若风,继续走。陈若风并没有跟上,而是悠悠的说:“看来不使用大招是不行了。你过来看看这是什么?”

陈若风打开手机相册,但是云风并没有回头。陈若风只得念出声来。“购买合同。XX山到XX村附近XX距离,现归展泉集团持有自主开发权,限所在地居民于三个月内搬离……”

云风乖乖回头查看陈若风说的是否属实,他刚才所说的区域不仅包含了云风家还包括了刘家。

“这是真的吗?”

“真的呀,政府的章都在那盖着呢。现在你脚下站着的地可是我家的,至少持有XX年。”

“你不是说你是玩具设计师吗?跟房地产有什么关系?”

“谁说只能挣那一份钱,我家父子三人,各有各负责的领域,从我知道你住在这边开始,我就叫我哥把这块地买下来了。”

“是啊,买下来,好找个合适的机会威胁我,对吧?卑鄙你!”云风再次离去。

这也不行?软硬不吃啊!

陈若风看着云风坚决离去的背影,紧张的大叫。

“我只是买下来,我又没有说要赶你们走!”

云风转过头:“你赶不走我们的!在你赶走我们之前,我会杀人灭口的!我现在得先去牧场帮忙挤奶跟收地瓜,前阵子奶奶住院耽误了些时间,现在得赶紧收掉,刘大哥他们忙不过来,还得趁着好天气晒成地瓜粉呢。你在我家等着我,帮我照顾下奶奶,奶奶的午餐晚餐都在锅里保温着呢,你自己就想办法填肚子吧。我晚点才能回去,我们商量下合同。”

“真是的,要是少了我陈若风,你可怎么办啊?奶奶谁来照顾?还不是得有我这个孙女婿!”

“切!要点脸!”云风极力掩饰上扬的嘴角,孙女婿?哈哈,陈若风真的对我有意?

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还清欠他的钱,既然债主愿意提供工作机会,没理由不同意啊。看他那样,说不定不同意的话就丧心病狂,不择手段的逼我就范,到时候还连累到刘大哥他们就不好了。云风在心里给自己打气,不就是在一起工作嘛,反正他不缺钱,我把工资提高,一次还清!

YES!有单独相处的机会还怕你不爱上我吗?陈若风看着云风上坡时扭动的大屁股,温暖的笑了。

傍晚六点,山里的天已经是墨蓝色的了,孤独、纯粹而又高贵。陈若风伺候奶奶吃饭,陪她聊天,夸她连生病了都那么美,要是陈若风年长20岁,他就敢追求她。皱巴巴的老太太被哄的开了花。他们五点就吃过晚饭,陈若风搀着老太太在夕阳余温中散步,而后,老太太便回屋休息,陈若风独自在铁门外等待。他从白天等到了黑夜,等来了一个陌生男人载着心爱的女子归来。

第二十章 签订合同 相拥慰藉

他们两个谈笑风生,旁若无人,陈若风意外发现男人婆云风竟然也有小女生的一面,娇笑,捂嘴。他看不下去了,干咳了几声。

谈笑的二人像惊弓之鸟一样飞走了,场面瞬间冷却下来。

那人上前一步,走进路灯的光圈里,陈若风才看清,来人有着不输于他的外貌以及气场,剑眉星目,高挺的鼻梁上戴着一副圆框金丝眼镜,文艺气息浓厚,但胸肌大大的,身高几乎跟陈若风一样高,直逼一米九。他主动友好的伸出手。“您好,我是刘世杰,今天跟云风相亲的那位。”

“相亲?”陈若风的脸色非常难看,他并没有去握刘世杰的手,而是用眼神向云风下刀子,云风无所畏惧的回视着他。她上前收回刘世杰的手,温柔的说:“世杰哥,你别理他,他是来我家讨债的,没礼貌的人。你先回去吧,等过几天我们再一起挖地瓜粉。”

刘世杰没再说什么,微笑着骑着摩托走了。

“你自行车呢?”

“坏啦。”云风无所谓的样子,大摇大摆,昂首挺胸的进了家门,好像讨债的人是她。

陈若风恨不得把这对“奸夫*”像凝结成块的地瓜粉一样,细细的捏碎,直到他们变成没有一粒疙瘩的粉末。

先失心的人注定更卑微。

云风冲完澡,脖子上挂着毛巾,头发滴着水,吹着口哨进房了。

坐在书桌前的陈若风转过身来,俊脸又黑又长。

云风故意不理他,径直从衣柜里拿出床垫被单。

“自己铺!”

陈若风也不理会云风,冷冷的说:“签约。”

云风随意的擦了擦头发,接过合同一看,满满四张A4纸,各种细则,包括不能随便跟别的异性讲话,更不能随意对异性微笑也在内。

“陈若风,你这份合约可是《马关条约》《南京条约》《辛丑条约》三大不平等条约的综合体啊!我不过是欠了你点钱,你就剥夺我的人身自由了你!我不同意!”

“由不得你!否则我叫施工队明天就先去拆了刘大哥的房子。”

“你卑鄙!”

陈若风不答,修长的手指像弹钢琴一样塔塔的在桌上敲着。

云风再次查看条约。

“如若违背条约,轻则一次一条罚款五百元,重则判别违约,违约金,一百万!!你们有钱人怎么把一百万说的跟一百块一样轻松!”

陈若风潇洒的挑眉,耸肩,一副,你能拿我怎么样的欠揍样子。

“可以!既然你敢跟我共事,我奉陪!时间就定一个月,看谁先违约!”

“一言为定!”

云风拿起黑色签字笔,龙飞凤舞的签下自己的大名。

两人敌视的瞪着对方,直瞪到眼睛酸痛。

“你输了!”陈若风开心的拍手,他当他们在瞪眼比赛呢!

“少无聊,自己滚去铺床。”

“以后我睡床,你睡地板!”

“凭什么!”

陈若风嚣张的扬了扬合同。

“今天晚了,合约明天生效,今天还是我睡床。”

“今天签的今天生效。”

两人在一米的床上撕扯打闹起来,誓把对方驱除出去。

两人的力气几乎不相上下,但是个头上云风矮小许多,陈若风终于失去纠缠的耐心,一把抱起云风摔在床垫上,自己立马回床上,躺成一个大字型。

云风不服输。她喘着气,抓住陈若风的一只手使劲拉,陈若风岿然不动。

云风的牛劲上头,不管不顾,像参加拔河比赛一样的拉着陈若风,陈若风在她松懈下来喘气的时候却一把把她拉进了怀里,云风摔在陈若风的怀里,姿势暧昧。正在这时,门打开了,二风同时看向房门,彼时云风正在大口喘气。老太太拄着拐杖探了脑袋,哎哟一声,立马捂住双眼缩了回来。

又被奶奶误会了!

云风对着陈若风的肚子就给了一拳,痛的陈若风像一个虾米一样弓了起来。

“毒妇!”

云风自顾自开了个小电风扇开始吹头发,用沉默的背影对抗陈若风。

陈若风闻到一股奇异的香味,说不出是什么味道,但又似曾相识。

陈若风坐到云风旁边,云风侧了侧身,继续背影对抗。

“你用了什么洗发水?”

“不告诉你!”云风没好气。

陈若风悄悄的抬起一缕发丝,凑到鼻尖闻了闻。

“妈妈。”陈若风的声音竟然带了点哭腔,云风惊讶的转过身,面对陈若风。他的眼眶发红,开始积聚泪水。

“是妈妈的味道。”陈若风含泪带笑,因为他想起了妈妈。云风听他说过,他们一家三口,爸爸还有哥哥,不曾听他提起过妈妈。想来……

云风搂陈若风入怀。

陈若风滚烫的眼泪浸透云风轻薄的睡衣。云风心疼的抚摸着他的头发。乌黑浓密,柔亮,带一点男孩气。

从小缺爱的两人在那一刻,惺惺相惜。

如果一个女人,她本来对你就有一丝好感和一点好奇,若再加上那么一些些同情混合的话,她对你的情感很容易发酵成势不可挡的爱情。这是花花公子陈若风把妹秘诀之一。他用眼泪成功让带刺的云风软化,顺理成章,心安理得的睡在了床上。

真舒服!即使陈若风整个脚踝脚掌都露在小床外,但这是争床战役的战利品,显得格外珍贵,心里尤其舒坦。

床太小了,那是云风根据自己的需求制作的。

是夜,陈若风迷糊中听到敲床的声音。他打开床头灯,眯着眼睛适应光线。

糟糕,云风又做噩梦了,她在挣扎,好像一个溺水的人在水里扑棱,嘴巴大口大口的换气。

陈若风推醒她,她猛的睁开大眼,哗的一声坐起来,陈若风瞬间捂住被撞击的鼻子,他顾不上疼痛,温柔的询问满头大汗的云风,是不是做噩梦了。

云风虚弱的点点头。

“等着我。”陈若风轻轻的揉揉云风的头发出了门。他倒了杯温水进来。

云风好似渴极,呱呱喝了下去。喝完像受了委屈的小狗狗一样看着陈若风,大眼珠里波光粼粼的。

“是不是又梦到小时候被你后妈淹进臭水沟里?”

云风被说中心事,小嘴瞬间撅起又急速瘪了下去,她快哭了。

“我每次想起来都后悔我当时没有抓一把臭泥塞进她的嘴巴里,所以我每次做梦都会那样做,我靠我自己的力气跑走了,我想跑去找刘大哥,可是每次眼看刘大哥家就快到了,眼前的场景就换成了工地了,他们围过来……”云风掩面哭泣。

看来,上次的事成了云风的另一块阴影,得想个办法除去才是。

云风在陈若风的怀里入睡后,陈若风把她抱回了床上,刚准备去睡地板,小手指跟无名指却被熟睡中的云风抓住了。

陈若风看着她泪痕未干的样子,轻轻侧身在她身边躺下,两个渴望温暖的成年人挤在一张一米左右的小床上,相拥慰藉。

第二十一章 上山砍竹

六点,生物钟强大的云风醒来。

我去!我竟然抓着陈若风的手?我昨晚是中蛊了吗?

云风悄悄的起来,准备一天的活动。奶奶已经醒了,她康复的不错,至少不再流口水了,但走路比从前更慢了。奶奶坐在灶台坑前,坑里烧着火,估计是在烧水。

“云风,你过来。”老太太向云风招手。云风乖巧的搬了个小板凳坐在奶奶身边。

“你长大了,有男朋友了,你那张床太小了,去做一张大一点的床吧?”

“奶奶!他不是我男朋友,就算他是 ,他也不可能一直住在我们家的啊!何必为了他再做一张床。”

“不管他住不住我们这,这都是你的娘家,你随时可以回来的地方,你们现在两个挤挤勉强是可以睡下,要是有了娃呢,娃睡哪?”

云风直拍脑门,老太太说话越来越没谱了!

老太太开始干咳起来:“咳咳,你现在……长大了,有爱人了,奶奶说的话,你自然不会听了,没关系,奶奶我反正时日无多,咳咳……”

云风帮奶奶拍背。“知道了,您别着急,我争取明天之内就做出一张竹床来,放心吧!”

老太太狡黠的笑了。但凡奶奶挖的坑,只要她坚持甚至威胁,云风总是有一个坑跳一个坑,老太太百试不爽。

云风去菜园子里摘一些枯黄的菜,切细碎拌上昨天的剩稀饭以及一点饲料拿去喂鸡,她重新买了十只鸡,有花的有黑的有黄的,通通买的母鸡,希望它们快快长大好下蛋给老太太补营养。每天早上,在不锈钢杯子里打一个生鸡蛋,加一点盐或者糖,冲入滚烫的稀饭汤,这通常就是专属于老太太的营养早餐。

喂完鸡回到家的时候,陈若风也醒了,正坐在餐桌前跟老太太有说有笑,喝的正是老太太专属的营养早餐。

云风白了他一眼,打开锅盖一看,稀饭已经没有多少汤汁了。

“云风,这个鸡蛋汤真好喝呀,我喝了两碗!”陈若风白痴一样的跟云风炫耀。

云风气到双手发抖。陈若风立马意识到不对,挽住老太太的手臂说:“奶奶你看,云风又要吃人了!”

老太太严厉的训斥云风,云风只得换了一副贤惠嘴脸,挽起陈若风的另外一只手臂说:“若风啊,奶奶早上跟我说,需要再做一张床,我们一起上山砍竹子去吧?”

陈若风僵持,云风一使劲,把陈若风从老太太身边掰出来后立马恢复粗野的口气:“奶奶,我们砍竹子去了!”

老太太笑眯眯的:“是啊,夫妻俩的床得夫妻俩共同完成才行啊!”说完暧昧的看着他们。

二风对视一眼,确认眼神,还是不跟老太太争辩了,她解释不通的。

竹林需要走一段山路才行,那里的竹子树龄比较久,比较好劈开,编制起来也比较结实。云风爬惯了山路,且熟门熟路,遥遥领先的走在前头,不时回头非常凶悍的催促陈若风快点!

陈若风一路靠着欣赏云风的大屁股左右摇摆以及颤动所带来的视觉冲击坚持着。

走到一半,陈若风突然叫停,双手捂着肚子,表情狰狞。

“救救我,云风。”陈若风伸手呼唤云风,虽然声音不大,但耳聪目明的云风还是听到了。她急忙跑过去查看,询问,直到眉头都拧成麻花的陈若风忍不住发了几个响臭屁,两人才尴尬的移开对望的视线。

“忍一下,马上就能解决。”只见云风找了个僻静的地方,用砍柴刀三下五除二除去杂草,迅速在地上挖出一个坑,招呼陈若风过去。陈若风迟疑着。

“愣着干嘛,野外生存就这样,等解决了问题再用土埋起来,还能当肥料呢!这是为环保事业做贡献!别磨蹭!晚上想睡床就麻溜的!”云风不容置疑噼里啪啦的吼完。

陈若风刚准备脱裤子,又想起一个棘手的问题。

“纸呢?”

“随便捡点树叶就好!”云风懒得再理他,随便找了个地方背对他坐下。

陈若风心里大叫苍天,一个堂堂百年贵族出生的小少爷,含着金汤匙出生,如今竟沦落到擦屎没有纸,只得用树叶?只怪云风太过粗糙,哪有一个精致的女人出门包里是不带着纸巾的呢?

云风连包都没有,这算什么女人啊?

五分钟之后,陈若风娇羞小媳妇似的蹭到云风身边。

“哪里洗手?”陈若风脸都红了!

“哎哟!你麻烦死了!回去洗!又没吃东西,洗什么手!大少爷的身体!”云风大嗓门对着耽误时间的陈若风咆哮!吼完又补送了一记刀子眼给他,干脆利落的转身疾走起来。

陈若风被呛的,一口鲜血堵住胸口,但又不好发作。

哼,不跟粗野乡下人计较!

“来,我教你,砍竹子不要找那种看起来很新的,那是刚长出来的嫩竹,直接忽视,我们要的是树龄三年以上的……”

“这怎么看?”

“外面看起来脏兮兮的,明显经历风吹雨打,岁月侵蚀的就大概是,老竹比较好劈而且编制东西还结实,知道了吗?”

陈若风恍然大悟,不住的点头:“长知识了!”

“还有你砍的时候一定要斜着砍,不要给我傻乎乎的平着砍,那是傻子才会做的事,比如你陈若风,如果我不说你肯定就会这么做!”

“想骂我傻逼可以说的直接一点,我好判你违约,罚款五百。”陈若风双手环胸,点着二郎腿,傲慢的说。

云风谄媚一笑:“谈钱,伤钱!”

“好了,你拿着砍一下我看看,右手拿刀柄,左手握着竹子。”

陈若风猛一刀下去,刀尖插进了土里,怎么拔都拔不出来。不耐烦的云风一把推开陈若风,手起刀落,拔出了砍刀。

“真是笨死了!砍上面一点点会怎么样?你在意少那一点竹子吗?刚刚才说不能平着劈,你就平着劈,智商有问题啊你!看我的!”暴躁的云风又在咆哮。

刷刷刷,只五下,竹子应声倒下!

“看到了吧?右手拿刀,左手握竹子,动作幅度大一点,力气也就大一点,不要担心它会痛,你怜惜它,你就吃不上饭,想象你跟它,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用力的砍下去,快准狠!不要犹犹豫豫像个老娘们!”云风教导的样子,霸气十足!

“你是说,把它想象成你的敌人,跟它拼一个你死我活?”

“对啊?我有时情绪低落的时候就会来砍竹子砍柴,砍完之后流一身汗,回去洗个澡,什么不痛快都没有了!你再试试看,找找感觉。”

陈若风又握住砍刀,双眼凝视着竹子,电光火石间,猛的握住竹子,右手刷刷刷挥舞砍刀,“黄云风,黄云风,黄云风……”

第二十二章 陈若风被蛇咬了

七八刀后竹子哗的一声倒下。云风吃惊的张大嘴,吞了口唾沫说:“陈若风,我想夸你吧,夸不下嘴,想揍你吧……看你现在拿着刀,我恐怕少有胜算。只能,各自劈柴吧,你多劈一点,这床可是给你做的!”

“好嘞主公!”陈若风单膝下跪,双手抱拳,活像东厂大内密探。

两人齐心协力,十点左右的时候已经砍了十根老竹。

“好了,现在我们用刀背把多余的枝丫去掉,然后扛回去。”

“扛回去啊?我恐怕……无能为力。”

“少爷身子!光吃白饭!”云风不高兴的数落,她还在记恨他吃了奶奶的营养早餐,真没眼力见。

“我本来就是少爷的身体少爷的命啊,你嫉妒啊?”

云风懒理,用刀背劈枝丫。陈若风闲着无聊也试着去劈,结果却被云风忽的打掉手,他痛的直搓手。

“你疯了啊?下手这么重,我可是在干活。”

“你干什么活呀?你把竹青砍掉了,上面这节跟下面这节就通通不能用了,只能当柴烧!”

“这不是还可以当柴烧吗?”陈若风弱弱的辩解。

我说过,在一段关系里,你强他就弱,你弱他就强,这一早上,云风都跟吃枪药似的,陈若风都不明白她究竟是为何?明明昨晚还抱在一起睡的。

“我为谁大老远过来竹林砍竹子?就为了砍柴烧吗?要不是你,我今天就去世杰哥家的大棚参观了。”

陈若风脸色变了,阴沉冷峻,他的声音冷到了冰点:“你去呀,我可不敢打扰你追求幸福!”

原来是因为不能见到新备胎啊,我懂了。

陈若风僵硬着身体,头也不回的走掉了。

看着陈若风决绝的背影,云风有点后悔,她说了违心的话,她今天根本没打算去找刘世杰,她只是生气他吃了奶奶的营养餐,那可是她一直都舍不得吃的。

云风心情沉重的把处理好的竹子捆成一捆,连拖带扛的搬回了家。

到了家,已过午后,云风刚进门,老太太就左顾右盼。

“若风呢?”

“他早回来啦?你没看到他吗?”

“没有啊?你怎么不跟人家一起回来?”老太太嗔怪。

“没事,我打个电话给他。”电话刚一接通,屋里便传来了铃声,看来,他没有带手机。

“哎哟,云风啊!你做人怎么能这样?你让一个城里人一个人走山路是怎么想的?是想逼他自杀吗?快去给我找回来!”老太太剧烈咳嗽着并且用力用拐杖敲打着地面。

“好好,好嘛,奶奶,你别着急,我马上就去找他回来。”云风水都没喝一口就去找陈若风了,他可能真的是迷路了。

下午四点,气温开始下降,山里的天气是太阳一落山,立马骤降十度以上。昼夜温差很大。

得尽快找到陈若风啊!

云风又渴又累又饿,坐在一块大石头上歇脚。他会去哪里呢?竹林还是天然粪坑?这两个地方,云风重点巡视过,都没有。她已经绕着这座山来来回回好几趟了。

就最后一次,再找不到的话就回家去!刚好那时候天也差不多黑了,根本看不到山路的。

云风又来到了天然粪坑的附近,她累极,恍惚中好像看到了陈若风?他半蹲着,低着头,一动不动,像是被点了穴位。

“陈若风!”云风大叫了一声,陈若风回过身,云风看到了,蛇!

原来,他正在跟蛇对峙,所以一动不动,现在被云风惊动,那蛇迅速咬了一口陈若风的脚踝滋溜溜的准备跑走。

陈若风被蛇咬了,*裸的死亡威胁就在陈若风的眼前,他绝望的瘫在地上,他看到云风焦急的向他跑来,绝望中带了一点喜悦,至少在临死之前,他可以知道云风对他不是毫无心意的。他正准备张开怀抱,迎接云风扑在怀里痛哭,然后戏剧般做着临终嘱咐,最后两人抱在一起,吻在了一起……正所谓,患难见真情,有情人终成眷属,大团圆……

陈若风脑补了许多动人的画面,可是云风却径直越过他去追赶那条蛇了。

那蛇长约两米,黄绿色,背部是黑色的梯形,如果云风没有猜错的话,这应该是一条黑眉曙蛇,具有极大的药用价值,如果拿去卖给药店的话,会有一笔可观的收入。

云风以闪电般的速度抓住那蛇的尾巴,在它做出反应之前,迅速把它抡了一圈重重摔在地上,摔晕它,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掏出腰间匕首准确的插入那蛇的头部,直到它停止挣扎,云风才松开。动作干脆利落,云风拍拍手掌,来到傻眼的陈若风身边,查看他的伤口。二话不说俯下身把蛇液吸了出来。

这才是一个正常人面对被蛇咬的人应该做的事情啊,先去杀蛇是怎么回事啊喂。

云风大概吸了五六口,然后在周围的草丛里翻了翻,找到一些甘草放进嘴里嚼碎然后敷在了陈若风的伤口上。陈若风嘶的一声,本能的缩脚。云风手明眼快的抓住。

“别动,这是甘草,镇静的。刚刚那蛇应该没毒,你不用害怕,实在不放心的话,我背你到村里的诊所看看,打打针,死不了的。”

“你哪能背动我这个一米八八的汉子啊?”

“你跟十根竹子谁重?”云风丢他一个大大卫生球。

“滚上来,不许那么多废话,我奶奶还在家等你呢!该死的!你没来之前,奶奶独宠我一人,现在连她唯一的营养早餐她都要让给你!我TM想揍你!”

“原来你为这事生气啊?可是我觉得很冤枉啊!我没有吃奶奶的那份啊,奶奶做了两份,她一份我一份,我吃完后觉得太好吃了就又吃了一碗,我哪里敢剥夺老太太的营养啊?我是嫌命不够长哦!”

啊,原来冤枉他了。但云风不是那种轻易低头认错的人。

“快点啦!太阳都快下山了!”云风用咆哮的方式掩盖心虚。

两人在夕阳的余晖中慢慢下山。没想到娇小的云风真的背起了高大的陈若风,陈若风甚至不得不卷起一些脚,好不拌在地上。两人一路无话,山路寂静,只能听到云风愈来愈重的喘息声。

两人难得亲密又和平的共处了一段时间,直到山脚下,陈若风遇到了他第二讨厌的男人,刘世杰。

第二十三章 老太太要求盖新房

刘世杰在他们背后按响了摩托车喇叭,两人惊的回头,云风正想发作,一见人来是世杰哥,立马放下沉甸甸的陈若风,绽放花样笑容。

“世杰哥……”娇媚的声音被陈若风干呕的声音打断。

两人都不去问陈若风干呕是为何,自顾自聊了一起,当陈若风是空气。菜农发烧友在一起,简直了,一大男人也跟八婆似的。陈若风只得一屁股赖在地上大呼哎哟哎哟。云风知道这个醋坛子是假装的,并不理会他。她跟世杰解释他是被黑眉曙蛇咬了。世杰听了也很淡定,因为他知道那蛇是无毒的。

“所以,你一个小女子就背着他走了这么一大段山路啊?真了不起呢!我第一次见到像你一样娇小的女孩子竟然可以背得动一个一米九的大男人,也第一次遇见会杀蛇,还把蛇当做项链来戴的女人,你可真特别!”世杰亲昵的摸乱云风的头发,云风像一只小奶狗一样乖巧柔顺任由他拨弄头发,这要是换成陈若风,动她一根汗毛,她都能把他像拍黄瓜一样,拍个烂碎!

陈若风见不了这场面,瞬间怒发冲冠,直接躺在地上打滚,像一个要糖吃打滚搏关注的孩子。

“我送你们吧,还是去打一针比较保险。”刘世杰说着从摩托车后座上搬下两捆甘蔗。

“这不行的,世杰哥,你不是说伯父伯母今天突然想吃甘蔗吗?他们还等着呢!”

“不碍事,我把它们藏在草丛里,等送完你们再来拿。”刘世杰拍拍手上的灰尘坐回摩托车。

“怎么样兄弟,上来吗?总不能叫一个小姑娘一直背着你吧?这可不是大男子所为。”刘世杰对陈若风也颇有敌意,听刘大嫂说,他们有过一段感情纠葛,但是后来不知道为什么,云风哭着回来了,他们都判定陈若风是个不靠谱的花花公子,死刑!

陈若风怒目圆睁,脸面有些挂不住,他十分不爽的喊道:“小风子,还不快快扶起本少爷。”

“自己爬起来,又不是什么大事!”

被蛇咬还不是大事啊?

陈若风干咳两声:“合同第四百二十条……”

“好的少爷,奴婢这就来!”云风识相的扶起陈若风。

“天黑下来了,云风你坐中间吧,比较不会冷。”刘世杰温柔的对云风说。

“好啊!”云风眉开眼笑的应着。

陈若风一把推开刚迈开腿的云风,坐在了刘世杰背后。

“男女授受不亲!夹在两个大男人中间,你怎么想的?”

云风被推的一个踉跄,险些摔倒。

两人互瞪,眼珠子都恨不得掉出来,像球一样,左右开弓,给对方致命两巴掌。

等打完针,回到家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世杰哥,去我家坐坐吧,喝杯热茶。”

陈若风觉得云风只是在客套。

“好啊!”刘世杰却毫无眼力见。

云风惊喜的推开门,邀请他进去。

“奶奶,我们回来啦!”云风一进门就扯开了声音喊,她想把刘世杰介绍给奶奶认识,他可比陈若风靠谱多了,说不定奶奶会回心转意,撮合她跟刘世杰的话,她倒是会考虑考虑。毕竟跟刘世杰有太多聊不完的话题了,他知识渊博,博士后的学位却甘愿回家养殖种田,一来有场地搞搞研究、满足自己的专业以及爱好,二来方便照顾自己年老的父母,孝顺这点是云风尤其看重的,加上两家离的也算近,不管从哪个方面考虑,刘世杰都比陈若风要来的靠谱跟实在一些。

听到云风的呼喊,老太太的屋里立马亮了灯,衣服都没穿好就出来了。一见到老太太,陈若风就开始卖惨。

“奶奶!”鬼哭狼嚎的!

老太太心疼坏了!一边安抚陈若风,一边数落黄云风,完全忽视刘世杰。

“先吃饭去吧。这位?是若风的朋友吧?”

“不是的,奶奶,这是我的朋友,刘世杰,他家在刘大哥家附近,有百亩大棚呢,奶奶,你不知道,世杰哥可是他们村一百年里才出一个的博士后哦,他为了照顾父母才回乡下来的!”其实主要是为了做研究,但是云风故意在替他博好感。

奶奶却很冷淡:“哦,先吃饭吧,一起?”

“好啊!”刘世杰全无眼力见。

陈若风坐在老太太身边,跟老太太有说有笑,老太太不住的给他夹菜,他的碗跟一座小山一样。同样都是客人,老太太对待亲疏远近太过明显了。她隐约察觉出什么。

云风有些尴尬,她也开始给刘大哥夹菜,然后两人相视一笑。

老太太不乐意了。

“云风啊,你也老大不小了,你跟若风的婚事也该定下来了。不如你们楼顶加盖一间,这样,你们小夫妻二人做什么事也会比较方便,不会总是被我这老太婆撞见!”

“奶奶,我跟陈若风完全没什么的!你每次看到的……那些都是误会!”云风轮流看着老太太跟刘世杰慌张的做着解释。

“一男一女共处一室,哪有那么多的误会!”老太太的脸色难看了许多,阴霾密布,在外人面前云风的反驳让老太太的面子十分的挂不住。

云风紧张的看着刘世杰,用眼神在说,不是那样的。

刘世杰始终保持着微笑与涵养。

“新房,你盖不盖?”老太太声色俱厉。

“不盖!要盖您自己盖!今天说要做大床,明天说要盖新房,做床就算了,上山砍点竹子就成,您现在说要盖房子,哪里来的钱?用什么去盖?”云风激动的反抗。

老太太没料到云风会如此激烈,在客人面前极其挂不住脸面。她惊讶的微张着嘴,像一个迅速瘪掉的气球,驼着背回房间去了。

云风自知语失,招呼刘世杰自便之后就打算去奶奶屋里哄她,可惜,奶奶的房门上锁了,吃了个闭门羹。

“奶奶你应一声,你让我知道,你好好的,我才走,否则我今晚就睡你门口了!”

“我好的很!”拐杖点地的声音铿锵有力,确实挺好的。

云风一路低着头,返回饭桌,发现谁都不在那了,刘世杰的饭碗空了,而陈若风的饭碗依然像一座小山。

到头来,谁也不会留在我身边吗?云风失落的想着。

云风如常醒来。厨房里不见奶奶,厅堂以及院子里也没有,她便去敲她的房门。无人应答。云风推门进去,老太太正在书桌前抄写大悲咒“奶奶,今天怎么没帮忙烧开水呀?”云风刻意撒娇。

“哼,我一个老太婆,遭人嫌弃,喝水做什么,不如早点化古,你好可以寻花问柳,脚踏两船,败坏门风!我死了,随便你怎么红杏出墙,我都看不到了,也就省心了。”

“奶奶,你这说的什么话!”云风相当无语。

她拼命解释辩解,但老太太一句话都不再答她,自顾自放下软毛笔,躺回被窝了,这是多年生活规律的老太太不曾有过的。

云风又气又急,甩头出了房门。

等煮完了早饭再去叫老太太时,老太太直接回应,不吃。而且一直以后背对抗示威云风。

云风急的嘴巴都冒泡了。她哄同样跟她冷战,懒理她的陈若风去帮忙喂老太太吃饭,陈若风看都不看她,直接接过不锈钢杯,一句话都没跟云风说。

云风只觉得快被这两个赌气包搞死了!

第二十四章 为借钱云风暴揍陈若风

云风趴在门口听着二人说笑,具体说些什么,云风听不清,但是她能感觉得到,气氛融洽,俏狐狸陈若风最擅长花言巧语,他能面不改色的说老太太像二十岁的小姑娘一样美丽可爱,有哪个老妇人能够经受得起一个帅得惨无人道的美男子说出这样的话呢?

半小时后,陈若风脸上还残留笑意的开了门,看到门口的黄云风,立马收敛。云风紧随在陈若风背后追问:“怎么样,吃了吗?”陈若风一脸冷峻,不理不睬,他把杯子往桌子上一放,自己打了碗稀饭汤配馒头咸菜。

云风期待的打开杯盖一看,纹丝不动。

“奶奶怎么没吃?不是叫你劝劝吗?”云风十分焦急。

陈若风置若罔闻。大口大口嚼着馒头,而后细细琢着热乎乎的稀饭汤,每次云风想趁他咀嚼空档问他话,他都不紧不慢的接着喝下一口。喝完,等待多时的云风正打算开口,陈若风放下碗就起身回了房间,云风跟进,关上门。

她的暴脾气终于忍不住了!

“造反呐你!让蛇给你咬哑巴了吗?你就这样对你的救命恩人吗?”

“你对你的救命恩人,不也不怎么样吗?”陈若风终于开口,但他的语气十分平静、冷淡,置人于千里之外。

云风自知理亏,是的,陈若风在工地上也救过她,她对他的态度确实很糟糕,连多吃一份早餐都被她狗血喷头的骂了一天。

“好嘛,对不起。”云风不情愿的道歉。

“对不起有用的话,这个世界就没有那么多的纷纷扰扰了。”陈若风没有停止收拾行李的手。

“你收行李干什么?”

“我得走了,否则就要被留下来当上门女婿了?”

“上门女婿?我奶奶跟你说了什么?”

陈若风把包往背上一扛,潇洒的耸肩,“老太太说,除非看到我们俩结婚给她生一个胖孙子,否则,就绝食到底!我可得走了!不然就得跟你这个水性杨花的母老虎结婚咯,那我可亏大了!”

“你亏什么?你一个招蜂引蝶沾花惹草的花花公子哥有什么资格嫌弃我这个良家妇女,有哪个正经女人能安心嫁给你!”

“不好意思,大姐,这可不用您操心,我勾勾手指头,一堆女人爬上我的床!再见,泼妇!”陈若风靠近云风,对她吐了吐舌头。

云风对着陈若风的屁股就是一脚,“快马不停蹄的给我滚!”此时的云风像一个正在喷发的活火山,奶奶竟然敢威胁她?她怒气冲冲的再次推开奶奶的门,打算再次劝她吃饭,没想到,又看到奶奶倒在了冰凉的地上。

“奶奶!”云风的喊叫声地动山摇。

已经走到门口的陈若风立马回头。只见云风已经七手八脚的想要背起老太太,可是她浑身抖的厉害,力大无穷可以背得动陈若风的她竟然没有一次性背起奶奶。现在没有板车了,她只能背着奶奶去医院,她家偏僻又在树林暗处,救护车不好找。

陈若风放下背包,轻轻示意,他来。他托着老太太的头,等云风让开后,迅速公主抱抱起老太太。

“我包里有车钥匙,有钱包,你拿着。”

陈若风的路虎停在附近的空地上。他以最快的速度前去,云风在背后紧紧相随,她的心跳得很快,她只知道她不能失去奶奶,如果这次奶奶还能醒过来,她发誓,她再也不忤逆奶奶。

“病人低血糖而已,正在输液,输完就可以回去了。注意休息。”还是上次那个抢救老太太的医生,他忙碌的在病历本上写着什么,对云风的千恩万谢置若罔闻。尔倾,“黄珍家属,上次说过老太太肺部有些许阴影,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去大医院确诊过,初步怀疑是肺癌,早发现早治疗,希望你们引起重视。”云风呆呆的点头。

去哪再借一笔钱呢?

陈若风?他肯吗?奶奶跟她非亲非故的……除了他能挥金如土,还有谁哦?

“若风?”云风轻声温柔呼唤,就像叫刘大哥、世杰哥的那种口吻,只不过多带了一些讨好的意味,少了亲昵的温柔。陈若风一激灵,她什么时候这么亲昵的叫过我名字?都是连名带姓的吼我,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陈若风用拒绝的眼色盯着云风。

云风愈发谄媚、卖力。

“风啊……”

“我求求你了!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你有屁快放行吗?你装女人的样子够恶心的!”

云风气的眯起了双眼,一抬手,重拳落在陈若风肚皮上。

“敬酒不吃吃罚酒!老娘给你几分颜色你就开染坊。老娘那么亲切的叫你,你却跟我说恶心?”云风恨恨的说着又给陈若风的脚掌补了一重击,弓成虾米背的陈若风又立马痛的直跳脚,嗷嗷乱叫!

云风拽着陈若风坐到了长椅上。

“听着,我奶奶需要一笔钱去城里检查身体,你得借我!”云风一手叉腰,一手掌心向上伸在陈若风面前,霸道的说。

“大爷,您这不是借钱的姿态吧?您当我家钱大风刮来的啊,说借就借?”

“那……你想怎么样?”

“匍匐在我脚下求我!”陈若风双手揉脚,下巴抬的老高,斜倪着云风,一副不可一世的土财主样子!云风最看不得他这傲慢的样子,一掌劈向他后脑勺,陈若风本能的护头,但不反击,云风知道他不会还手嚣张的一掌一掌拍在他背上。

“吃完我的降‘虫’十八掌你就该好好想想到底要不要借我钱,如果不借,那么你还会领教我排山倒海的虎拳、猴拳、螳螂拳、鹤拳、泰拳、永春!叶问。”云风以叶问的经典武侠动作结尾,只不过她做的姿势有点像土匪开的黑店的迎宾小姐,请?

“怕了你个母老虎了!”陈若风抚摸着痛麻的背,不情愿的说:“既然奶奶要去城里看病,那就直接住到我家去吧,我打电话联系最权威的医生。”

“陈若风……”云风的双眼突然氤氲起雾,在泪水落下前,忽的扑到陈若风面前,捧住他的脸颊亲了一口,蜻蜓点水,而后快速的跑掉了,在转身的一瞬间落下大滴成串泪珠。

如果可以,我希望你永远不要负我,陈若风。

转角处有一道反光的眼镜,他清楚的看见了眼前的一幕,云风主动亲吻了陈若风,而后跑开。他迅速推走坐在轮椅上的母亲,消失在暗处。

第二十五章 奶奶逼婚

陈若风开着路虎,一路轻飘飘的,感觉像是漫步云端,一向对他打骂虐待的黄云风竟然偷偷亲了他!

陈若风噗嗤一下笑出来,后座的云风一记白眼飞过来,她肯定又在嫌弃自己吵到了正在假寐的老太太。

真好,有钱真好,钱果然是可以买到一切的。

三人回到家的时候已临近傍晚,鸡还没喂,菜还没摘,晚饭还没煮,云风忙的脚不沾地,恨不得用飞的,陈若风搀着老太太在厅堂说笑。

真好奇,这陈若风能跟大他四十多岁的老太太聊什么,把老太太哄的眉欢眼笑的。前世定是狐狸精罢,擅长迷惑女人,老幼通吃。

云风煮完饭,招呼谈笑的二人吃饭。陈若风牵起老太太的手却被她轻轻拂去了。

“我不吃。”

“奶奶,你怎么还在耍脾气?你看你不吃饭,都低血糖闹到医院去了,今天要不是陈若风在,送的及时,我恐怕能直接被你吓死,走在你前头!”云风激动的鼻子发酸。

“哼,我说过了,你要是不盖间新房跟陈若风结婚,我就不吃饭,更别说要去城里看病了,我,我死了算了!

一个女人跟了一个男人,那她一辈子都是这个男人的!你想想你妈妈,多少苦都熬过来了!做女人,从一而终是本分,就算是被丈夫打死也值了,死后见了祖宗也有脸面说,我生是黄家人,死是黄家鬼!”

奶奶跟妈妈是云风的左右两肋,现在两边软肋同时生疼。妈妈是童养媳,就因为奶奶有这样的老封建观点,所以痛苦了一生,难道她也要这样吗?

“奶奶,云风她不喜欢我,没关系的,感情的事情本来就是不能勉强的,我知道,我没有福分可以娶到云风,但相识便是缘,尤其我跟奶奶您这么投缘,以后啊,您就是我的亲奶奶,云风就是我的亲妹妹,我会照顾你们一辈子!感情的事,您就交给云风自己考虑拿捏了好吗?”陈若风用他温柔的磁性嗓音循循善诱。

云风听了大惑不解,什么没有福分娶我?早上收拾行李要走怕当上门女婿的人可是他也,转眼就小白兔了,这狐狸精。

老太太听了不住点头。

“多好的孩子啊!跟我们云风在一起,实在是太委屈你了。可是云风现在已经是你的人了,我希望你能够对她负起责任,这是作为男人起码的担当。”

“奶奶,您别说了,我也是第一次对一个女人如此动心,我以为她把身体交给我了,就是喜欢我,愿意嫁给我的意思,可是……她好像已经不喜欢我了。”陈若风俊俏的脸庞委屈巴拉的,那小媳妇样,我见犹怜。

真会演戏!

“陈若风,你讲清楚,我什么时候把身体交给你啦?!”云风双手握拳,又想打人了。

“黄云风,你对你未来的丈夫什么态度?整天大呼小叫的,日子如何太平?你学学你刘大嫂,多么善解人意,温柔大方,难怪你刘大哥不要你!还有!那个戴眼镜的四眼郎,我不喜欢,一肚子坏水的样子,你什么时候被他卖了都不知道,不准你跟他来往!”

云风当场气哭跑回了房间。奶奶已经不是之前的奶奶了,她像极了一个想把她往火坑里推的又一个后妈。

云风趴在床上哭了很久,眼睛红肿的像一个核桃。陈若风端着饭菜进来了。

“还哭呐?羞不羞脸?本来就丑了还敢哭成兔子眼,谁敢看你啊?”

云风爬起,抓起陈若风的手臂一口就咬了下去。陈若风只“啊”了一声便不再喊叫。云风听不到他的惨叫,没趣的松开了他。

“你为什么不叫?不痛吗?”云风抽泣着。

陈若风把冒出血丝的牙印伸到云风面前。

“你自己看咯,都出血了,还能不痛吗?”

云风抹了把眼泪翻出药箱给陈若风消毒上药。陈若风痛的小声嘶嘶。

云风愈发轻柔的上药,像上次陈若风喂她喝粥那样,轻轻的吹气。有一个伤口特别的深,可能是云风有颗牙齿特别尖,药水渗透的时候,陈若风痛的龇牙咧嘴,但仍然没有鬼哭狼嚎。

“想叫就叫啊,叫出声的话可以分散一下注意力。”

“我才没那么脆弱呢,再说了,老太太又一个人回房间躺下了,不要吵到她休息。我刚喂她吃饭,她一口都不吃,连水都不喝,你说,这脾气这么倔强,怕是受了你的有害‘辐射’了!”

云风一巴掌劈在陈若风脑门,重手重脚的收起药箱。

“谁让你跟老太太瞎说我们俩有什么关系啦?”

陈若风用手搓揉着后脑门,尽力把淤血搓散开,免得以后变成傻子。

“你自己奶奶你又不是不知道,自打她看到床垫上的那个红色颜料,她就认定我们两个有什么,我怎么跟她解释她都不听。我看她病恹恹的,也就不再跟她争辩,为了哄她高兴,我就说一些她喜欢听的话咯。”

“什么话?我从来没见到奶奶那么开心的笑过,快教我几招。”

“我说啊……”陈若风用食指点了点左边脸颊,露出一个醉人小酒窝。

“干什么,欠打啊?”云风明知故问。

“你下午亲了我右边脸,如果现在不给我的左边脸补一个,它晚上会伤心的睡不着的,像这样,睁眼到天明!”陈若风左眼大大的睁着,为了让右眼紧紧的闭着,整个半边脸都扭曲了,样子十分滑稽,云风忍不住笑出声来。看到云风破涕为笑,陈若风也笑了。

他笑的时候,眼睛微微眯着,睫毛就显得特别的浓密,他的笑容像绿色阳光的森林,令人心旷神怡,如沐春风。趁陈若风欢笑,云风迅速在陈若风的左脸蛋上点了一下。她红着脸问:“快说,你跟我奶奶说了什么,哄得她开心。”

陈若风勾勾手指头,云风配合的把耳朵凑了过去……陈若风说完立马溜之大吉,留云风一个人待在原地兀自脸红。

好你个陈若风,尽胡说八道,占我便宜!不过……也许这是个办法。

云风推开门,陈若风正重新打了碗热稀饭放桌上,看到云风出来,连忙用手挡脸,进入防御状态,明明他也是有两下子的,上次在工地上见识过他以一敌百,但是他对云风从来不还手。

“打人不打脸,我还靠它吃饭呢!”

“若风啊,我不打你。”云风温柔的笑着,坐到了他身边。

“但凡你只叫我名字,不连着姓叫,那肯定又是有事求我了,说吧,看我能不能做到。”陈若风放心大胆的喝了口热粥。

“我们结婚吧?”

“噗!”陈若风喷了云风一脸烫稀饭。

第二十六章 假结婚联盟

陈若风剧烈呛咳,拼命拍胸口,好像下一秒就要窒息一样。

真是的,这个消息有那么夸张吗?云风用纸巾把米粒一个个摘下,脸上还残留着米粒的温热,她耐心等待陈若风缓过气来。

陈若风仍然抚着胸口,“开什么玩笑,青年男女处个对象而已,怎么动不动就提要进婚姻的坟墓,这多没劲!”

“谁说真结婚了,我们假结婚啊?把老太太哄高兴了,病看好了,我们立马离婚,或者我们直接找办假证的弄一张,糊弄奶奶就成。我们不是还有一个一个月的合同吗?我们争取在一个月内解决这所有问题,还彼此自由,你说怎么样?”

“不要,这对我没有任何好处。”陈若风拒绝的直截了当。

“怎么没好处?我欠你的钱就算还清啦?”

“大姐,我缺你这点钱吗?我跟你签合同是为了从你身上得到灵感,可是目前……跟你的前胸一样,苍茫一片,哪来的灵感?”

“我……”云风已经高高的扬起了右手。

“你来呀,你打呀,你这样暴力的女人,我怎么敢跟你结婚,怎么敢跟你睡同一张床,不得被你吃了?”陈若风夸张的收紧领口,一副怕被侵身的样子。

“你自作多情的样子真像鸡屎一样恶心。”

“嘿,你竟然向跟鸡屎一样恶心的人求婚,哈哈哈,你的癖好可够特别呀?”陈若风看进云风的眼睛里,目光玩味,火热。

云风没料到曾经说过对自己有好感的陈若风竟然拒绝了他的请求。

“那……你怎么样才肯答应?不离谱的条件我会考虑答应,离谱的话,就算了,反正奶奶如果不在了,我也就没有活下去的必要了,呜呜……”云风干嚎,没有一滴眼泪。

陈若风盯着她,等着她流下眼泪就答应。可是云风一滴眼泪都挤不出来,她一边掩面假哭,一边从指缝里偷看。陈若风大大的黑眼珠特写出现在指缝里,云风吓的收紧指缝,更加大声的假嚎。半晌,一点动静都没有,云风放下双手一看,陈若风已经不坐在桌前,他把奶奶的饭菜放进锅里保温。

“等老太太再饿点,我再去试着喂她一次。”

“没用的,陈若风,我奶奶一根筋的,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她一连生了七个女儿,从24岁一直生到43岁才终于生到了儿子,要不是我爸达成了她的心愿,她恐怕会生到绝经。我这次要是不依她,她肯定已经做好了死的准备。她的寿衣早几年就准备好收在柜子里了。”

“这样……那我也不是毫无可能不帮这个忙……只是……”

“说吧?只要不离谱的没有边际我就答应!”云风双眼放光。

“离谱的没有边际?不知道你知不知道正常的成年男子都有某方面的需求……”

“果然是条*!”云风开始在柴火堆翻捡木柴,终于,她挑到一根直径十五厘米的还没劈开的木柴。“你想乖乖就范还是屈打成招?今天这个要求,你答应最好,不答应,我打到你答应!”

“有话好说,你把武器放下!我考虑考虑。”

“快点考虑,我奶奶还饿着呢,等想好了,我们一起去给奶奶送饭。”云风豪迈的一屁股坐到了板凳上,一只腿曲着踩在那上面,另一条腿抖着,无形中给陈若风巨大的压力。

“好嘛,既然不能满足我的生理需求,简单的缓解一下可以吧?不瞒你说,我味觉嗅觉失灵,但是我第一次遇见你,却能从你身上闻到奇异的味道,后来你吹头发那次,我才知道,原来,你身上的味道跟我妈妈很像。还有……我从你的嘴里也能尝出味道,我很好奇为什么会这样,所以,我就一直缠在你身边,看看能不能治疗自己的味觉嗅觉。”

“看过医生了吗?”原来陈若风有隐疾啊,云风的母爱同情心瞬间爆棚。

“恩,他说我是心理问题,没有特效药可以治疗。”

“那你可以去看心理医生啊?”

“看过,但是我不愿开口说,我不信任任何人,所以他没有办法把我催眠,这病就这样一直拖着。”

“我能为你做什么?”

“我希望……我们每晚相拥入眠,这样我可以闻到你身上的味道,刺激我的嗅觉,还有……我希望每晚入睡前,我能够亲吻你……”

“你!”云风光听就觉得陈若风是在占自己的便宜,大木头就已经举过头顶。陈若风指了指锅,奶奶的饭菜还在锅里保温着呢,不能再拖了。

“好……好吧!你配合我演戏,我配合你治疗,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两人击掌为誓。

“快拿上饭菜跟我进去喂奶奶!”云风大义凛然的先行一步了。等陈若风进屋的时候,老太太正手忙脚乱的擦拭着纵横老泪。

“终于把你嫁出去了!等你们盖了新房办了酒,我再去城里看病。”

“奶奶,这可使不得,你的病可不能再拖了!”

老太太撅起嘴,又偏过了头,“不吃了。”

“好吧好吧,奶奶,你快吃,吃完早点睡,明儿一早我们就开始准备。”

次日,云风比平日早起了一个多钟头,劈柴,如果需要办酒,那么需要大量的柴火。六点后再按照以往的作息,煮早饭,摘菜,切碎拌饲料,喂鸡……老太太的脸色终于晴天,告诫云风不要太累了,吃饱了先做几个竹担子跟扁担应急,晚些时间要运砖头。云风正在吃早餐,应和两声,便稀里哗啦的喝完提前凉凉的米粥,然后大口大口啃着馒头,来到厅堂锯竹子,劈竹条。

陈若风想要帮忙,云风拒绝了,新手做竹活,满手都会是倒刺,她劝他去劈柴,陈若风乖乖的去了。不一会儿就已热的满身大汗,陈若风脱下棉麻中领白衬衫,顺便把它们胡乱卷起来擦干满头的大汗珠。

老太太晒着秋日的暖阳,乐呵呵的看着忙碌的两个年轻人。

临近中午的时候,刘大哥来了……

他拉了一土方车红砖头,是早上云风拜托他买的。奶奶煮了大锅饭,大家吃完后顺着木梯爬到了二楼,奶奶坚持要在二楼加盖小夫妻的新房。云风跟陈若风一人一把竹扫把清扫地面,刘大哥负责设计,在地上写写画画。之前也是请刘大哥帮忙盖了这座房子,所以关于怎么加盖,刘大哥心中一把尺。

下午三点的时候,刘大嫂也来了,拉了一车水泥,顺便还从家里煮了面疙瘩来给大家做点心。他们把红砖头倒在新房的中间,方便取用,已经拉了大半车了。吃完点心,大家坐在地上稍作休息,秋末的风吹着他们,带给他们一些神清气爽,赶走一些他们的疲惫。

第二十七章 醋坛子陈若风

刘大嫂等大家吃完点心,陪着大家聊了会儿天就收拾碗筷回去了,她得去挤牛奶。下午五点,刘大哥也得回去送牛奶了,云风在门口送别他,跟他道谢。刘大哥摸摸云风的额发:“傻丫头,就当是刘大哥送你的新婚礼物了。”

“刘大哥,你知道……这是假的,只是为了哄奶奶高兴而已。”

刘大哥哈哈大笑。“你真是一个傻丫头,自己的心意到现在都还弄不明白。不管真结婚还是假结婚,你总归是长大了,需要找婆家了。就算是假的,你们婚后也是睡在同一个房里,同一张床上……记住,陈若风那小子但凡敢欺负你,你就跑到刘大哥这来,我先打断陈若风的腿再给你找下家,如果找不到,我就养你一辈子!我跟你刘大嫂永远是你娘家人!”

云风感动的泪眼汪汪,不住用手抹泪,沾满灰尘的脸庞被泪水冲刷出几条水沟,被手一抹,整个惨不忍睹。

“好啦,小花猫,时候不早了,别忙到太晚,早点休息。”刘大哥轻轻的抱了一下云风,拍了拍她的后背,开着土方车走了。

陈若风一直暗中偷看两人道别,果然,这俩情意相通,藕断丝连,又抱在一起了。陈若风醋坛子打翻,罢工了。他阴沉着脸爬下了木梯,往洗澡间去了。

“嘿诶,你干嘛去,还有十几袋水泥还没搬呐,一起帮了忙再洗手哇。”

“你叫刚才抱你的那个娘家人帮忙吧,我累了。”陈若风头也不回的进了洗澡间。

“小气鬼!”云风深知陈若风是个醋坛子,但他非常好哄,示个弱,亲个脸蛋就好了。

哄对象是有技巧的,你千万不要在人家还盛气凌头的时候去哄TA,TA只会蹬鼻子上脸,仗着对方的宠爱或者理亏,有恃无恐,得寸进尺,只逼得你给TA三拜九叩甚至五体投地,可是就算是做到这种把自尊拿去给对方随意践踏的程度,对方也不一定会乖乖下这个台阶,TA们总期待你能不断刷新你的底线,好满足TA们变态的所谓不安全感。

云风一个人搬完水泥,又去摘菜,切菜,拌饲料,喂鸡,等鸡吃完她还得趁着天没全黑把它们赶回鸡舍去。每次赶鸡时她都会数数都到齐了没有。今天少了一只,怎么都呼唤不回来。云风拿着手电筒在附近叫唤着,巡视。一无所获。最后,在公路上找到了,它跳出鸡舍被路过的车撞烂了。这只鸡争强好斗,不服管教,鸡翅奇硬,如今死于非命,这对于其他鸡来说也算是一种解脱,云风只可惜了喂它吃过的饲料。

她在鸡场旁随便挖了个坑把它埋了,以防尸体腐化恶臭,甚至生成鸡瘟,那云风每日来的辛苦可就白费了。鸡瘟这种事不是没有过的,对于养鸡的人来说,看到自己辛辛苦苦饲养出来的待宰待卖的鸡几乎一夜之间全部暴毙,看着满鸡舍鸡尸,只有欲哭无泪。

老太太跟陈若风吃完晚饭窝在灶台边聊天,山里的夜对于老太太来说已经需要靠火取暖。奶奶招呼云风吃晚饭,云风累的只轻轻点头示意便狼吞虎咽的吃完了,看老太太跟陈若风两人聊的欢,便动手把碗洗了。洗完碗,云风回房收拾了睡衣去了洗澡间,等到她再出来的时候,厨房已经空无一人,各回各屋了。云风推开门,看到的是陈若风冷漠的背影,他正伏案看书,知道云风进来了也不回头。

赌气包,还在生气。

云风坐在地上,开启了电风扇吹湿头发,她有吹风机,可是她嫌弃吹风机慢,贪图电风扇的效果又快又凉快。云风想着等吹完头发再去哄陈若风,可是今天实在太累了,电风扇把她的上眼皮吹向了下眼皮的怀抱,当上下眼皮相遇后便不再分开,云风躺到地上秒睡了。

陈若风听到咚的一声吓的回过头,云风轻微的鼾声在下一秒便传开了!这个磨人的小妖精,招惹我的怒火,不把它扑灭就直接睡去了!本宝宝不开心了!就让你躺在地上着凉感冒吧!陈若风已无心看书,躺到床上就准备睡了,平时都是他睡地上的,可是今天,他不想再让着云风。

不甘使他闭不上眼睛,凭什么他还在生气,而罪魁祸首却睡得正香,呼噜大做呢?这实在是太不公平了!气愤的陈若风起身打开衣柜,抽出薄被单,随便抖开就甩在了云风身上。

原来,比起生气,更让他无法入眠的是担忧云风躺在冰凉的地上睡着了,要是感冒了怎么办?

陈若风讨厌自己真心的担忧着云风,因为他觉得自己对云风不过是一场征服的游戏,等到得手,他就会把她抛弃。就好像曾经有一个女人也不顾他的哭泣挽留,头也不回的走掉了,投进了别的男人的怀抱里,留他一个人孤单的成长。从此,他便觉得这世界上所有的人都是不可信的,尤其是女人。在那些女人把他抛弃之前,他得先抛弃她们,这是保护自己的方式。而陈若风这种长期仇恨着的想法也让他的嗅觉味觉愈发不灵敏,直到几乎全都失去后遇到了云风。她身上的味道跟那个女人像极了……

他重重的按掉了电风扇,然后摔到床上用被子蒙住了头。

不行!还是不行!

陈若风又一个鲤鱼打挺爬了起来,他找到电吹风,把云风的头抬到了自己的大腿上。云风呢喃着却不曾睁开眼睛,她只听到嗡嗡嗡的声音。吹干头发,陈若风把她抱回了床上,盖好了被子。熟睡的云风紧紧的闭着双眼,安静时候的她,五官显得格外精致,尤其是那小巧挺翘的鼻子像似了洋娃娃。陈若风情不自禁在她光洁的额头上落下一吻。

算了,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你了。

陈若风从衣柜里抽出床垫床单,这下,他终于睡得着了。

次日,云风又特意提前了一个小时起来,奶奶的病不能再拖了,想要快点去看的话就得快马加鞭的完成奶奶的要求。

深秋,山里的清晨五点,雾气弥漫,天还完全没亮。云风披了外套,连水都没喝就来到厅堂开了灯,一个人坐在板凳上开始劈竹条,她觉得有点冷,但她坚信,等过会儿活动开了就会暖和起来,就好像“日子”那样,忙活着忙活着,它就变得越来越红火了。

第二十八章 夜夜夜,未知的夜

快六点的时候,她听到奶奶房里有动静,便起身去了厨房,这才开始素日正常的作息。她今天准备了两份营养早餐,而且特意温柔的去叫陈若风起床用膳,陈若风知道她是在主动示好,心里的怨气早已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比想象的还要好哄!

云风草草的吃完早饭,又坐在厅堂里劈竹条,她开始觉得有点头重脚轻,但是她知道自己不能倒下,她没有时间生病然后休息,她快一点,奶奶治愈的希望就会大一点。她在拼命,拼她奶奶的命。

早上九点,云风劈的差不多了,明天就可以开始做竹床了,竹活熟练的云风大概大半天内就可以做出来。这时候,刘大哥来了,刘世杰竟然也来了。他们带来了一些工具,锄头、沙漏板、水泥篮、压水泥板,还有一些带锥体的线头,用来测量砖头有没有盖歪倾斜。他们一起把工具递上楼,开始准备工作。

云风甜甜的跟刘世杰打招呼:“世杰哥,你怎么也来了?”

“刘大哥说,你们需要帮忙。”刘世杰极其冷淡,甚至没用正眼看她。

云风很意外,她不知道刘世杰为何突然间对她如此冷漠,比对陌生人还要冷漠。而陈若风因为刘世杰的到来,本来已经转好的心情又变坏了。

四人在沉默压抑中度过了一天的工作……

云风照例在门口送别二刘。刘世杰没有过多的话语,说了明天见便踩油门走了。云风拉拉刘大哥的衣摆问:“刘大哥,世杰哥今天怎么了?好像对我有什么意见?我跟他讲话他都爱理不理的,我哪里得罪他了?”

刘大哥叹了口气。

“傻妹子,如果你不喜欢一个人请不要随便给一个人希望,当那个得到过希望的人,希望落空的时候,会很伤人。你呀,趁着你还没结婚,真该好好想想你到底想要什么?我回去了。”

云风呆呆的站在门口看着刘大哥远去。

我给了世杰哥希望了吗?有过吗?我到底想要什么?

云风魂不守舍的做着每日的扫尾工作,不知是因为头重脚轻愈发厉害还是忧思难定,云风觉得世界突然变得模模糊糊的,她看不太清。她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躺回了床上。

乱梦纷纭。

梦里面她参加了刘世杰的婚礼,新娘的脸被白纱罩着看不清,只看得出新娘的屁股丰满挺翘。一起来参加婚礼的陈若风像一只花花蝴蝶,他跟同桌的美女们乐聊、欢笑,不时有大波妹主动投怀送抱,陈若风左右逢源,快乐神仙。

哼,没眼看。

云风不爽的起身准备离去。当她走到礼堂大门时,司仪说,现在有请新郎陈若风,新娘王宁儿交换对戒,接吻三分钟!云风猛的回头,台上的新郎从刘世杰变为了陈若风,而新娘都不是我!不!不可以,陈若风是我的,他说过他喜欢我……

陈若风听着云风的呓语,耐心的给她换下一块冰毛巾。果然还是感冒发烧了啊。

凌晨五点,云风自然醒来,她觉得脑子清醒了很多,身子也轻快了许多,但是她的右手有点麻,被陈若风压住了!陈若风光着膀子侧躺着紧紧拥抱着云风。

好小子竟然乘人之危!

云风一巴掌盖在陈若风脸上,陈若风惊醒,但是眼神还是很迷离的。

“放开我,你这个*,我们还没假结婚呐!”

陈若风不着急应答,温热的手掌覆到云风的额头上,随后整个人大大松了口气,像滩烂泥一样顿时软了下来。

“太好了,你折腾了我一夜,终于退烧了!你一直叫着我名字,还一个劲的说冷,冷?我就抱着你睡啦,你这个色女孩,我一抱着你,你马上乖乖安静的睡了,还说我*呢!我要是*,我干嘛还穿着裤子,早把你办了。”

“哦,这样啊,不好意思,又打你了,救命恩人……”

“别讲这些虚的,要是可以你就考虑以身相许,别……你看,你又要打人了!”

云风放下了高抬起的手。

“滚开,我要起来干活了。”

“你快滚吧,让我好好睡一觉,我这才刚合会儿眼。”陈若风说着翻了个身,好让云风能出去。

云风看着陈若风英俊的脸庞上布满倦色,迟疑了会儿,还是在陈若风的脸上快速的啄了两下,然后准备越过他出去干活,谁知,却被陈若风大手一捞,紧紧的禁锢在怀里。

“你要是感念我的救命之恩,就让我抱着你再睡会儿,等六点了再出去。”陈若风压抑着,声音莫名变得暗哑,充满了雄性诱惑。云风明显感到大腿根处被某一硬物顶撞着,她紧张的一动不敢动,不知不觉跟着陈若风一起睡着了。

两人直睡到九点,二刘来帮忙的时候才被奶奶叫醒。奶奶一早上笑眯眯的,口里一直念叨着,孙子,孙子,然后暧昧的看着二风。陈若风白皙的脸蛋,只一处红通通的,那便是总是出卖他的耳朵,但凡他觉得害羞的时候,脸可以做到不红,但是耳根绝对红的熠熠生辉。

奶奶叫醒他们的时候,是云风主动抱着陈若风的,这跟她平时总是嫌弃陈若风的泼辣野蛮形象不符。虽然是在自己的奶奶面前,但也忍不住臊的,满脸通红。硬着头皮跟大家一起工作,并时不时在刘大哥异样的目光中说一句,太阳晒的好热哦。

那天是个典型秋末凉爽阴天,清风阵阵,但是吹不散刘世杰满脸的阴霾。

难以相信,四人在三天的时间内就盖好了一间二十坪的房间,水泥甚至都没干,但是已经初具规模了。晚上八点,他们约好举办一个小型的篝火宵夜,就当是云风的订婚宴。刘大嫂下厨煮了一些家常菜慰劳大家,几个人围着火堆,气氛热烈的吃喝着。刘世杰借口有事缺席了。

刘大哥说:“明天让你刘大嫂带着你去镇上采买一些结婚必需品,买件漂亮的旗袍。”

刘大嫂喂着小儿子杂烩地瓜粉,微笑着说:“我知道一裁缝的手艺很不错的!我也是那边定做的旗袍。”

“不用啦,我早就给云风准备好啦。”老太太颤颤巍巍的从凳子上起来回屋去了。大概一刻钟的时间老太太才捧着一套精致的新娘旗袍递给云风,云风抚摸着旗袍上的一针一线,感动的泪眼婆娑。

“若风的礼服我也做了,还差个裤脚边,我这两天赶一赶,后天晚上你们就能结为真正的夫妻了,我们云风终于嫁做人妇了!”老太太有些哽咽,在泪水肆虐前躲回了屋里。平时老太太天一黑基本就睡觉了,没想到最近大家忙着盖房子,她也没闲着。这么多精致的亮片手工不知道是老太太熬了多少个日夜赶制出来的。

“陈若风,你小子,以后要是敢欺负云风妹子,我一定让你吃不了兜着走!”刘大哥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又紧接着满上,自顾自喝着。

“啥都不说了都在酒里!”陈若风也大口喝干,又倒一杯,两人这才推杯换盏,直到舌头打结。晚上十点,刘大嫂带着两个熟睡的小孩和一个烂醉如泥的丈夫回家去了。

杯盘狼藉。

陈若风混迹酒场多年,堪比酒仙,他的大脑被酒精麻痹,但是他的神智还是清醒的,云风只喝了几杯,但早已喝趴在桌上,陈若风的机会到了。

酒后乱性这种事通常是一些俗烂爱情故事的开篇,而陈若风的游戏规则不过就是得到然后抛弃,很快,他就可以赢了,他抱起云风回了房间……

第二十九章 说爱他的女人

云风俏丽的脸蛋红扑扑的,憨态可掬。她一直说着热,然后把手伸进了衣服里,不一会儿,抽出一只粉色的小可爱,随手往床头一扔,挣脱了束缚后,她便沉沉入睡,完全忽视这边还有一个JI渴的大男人。

陈若风抚摸着云风心无城府、熟睡的脸庞,听着她轻轻的鼾声,顿生恻隐之心,他开始摇摆,他不确定自己是否真的要伤害这个善良孝顺但内心又十分脆弱的女孩子。他替她盖好被子,在她丰润的嘴唇上印下一吻,便去了洗澡间。

他接了盆水,把脸埋了进去,他在水里换了口气,水泡翻滚中陈若风又看到了八岁时的自己。那天,才刚上小学一年级的他,背着个小书包,兴高采烈,连蹦带跳的回家。爸爸出差还没回来,但早上上学前听管家说,等他放学的时候,爸爸送给他的生日礼物就会送到家了。会是什么礼物呢?他想会是新出来的变形金刚,大黄蜂,要是拿到小区里跟小朋友们分享,大家肯定会争抢着玩的。

他们家的院子很大,种满了五颜六色,各式品种的花,爸爸知道妈妈喜欢花,特意请了有名的园丁来家里打理,经过专业人士的修剪跟照顾后,花园更鲜艳了,妈妈的笑容也变多了。陈若风春风得意的推开家门,门里的两个人,吓了一大跳,立马分开。他们本来紧紧的抱在一起亲吻,分开时妈妈的脸上甚至还带有泪痕。那个园丁的脸上有少许的尴尬,他说了明天见就离开了。

八岁的陈若风,隐隐约约知道了一些什么,他突然心疼他在外拼搏事业的爸爸。往后的日子,园丁来的少了,或许他只是尽量避开了陈若风。爸爸终于出差回来了,他可以有一段长的时间待在家里,陈若风总是时不时对爸爸说,他不喜欢那个园丁,也不喜欢他种的那些花。爸爸总说,可是妈妈喜欢呀。

年幼的陈若风发现聚少离多的父母,聚多了,争吵也变多了,经常半夜睡觉时会被玻璃破碎的声音吵醒,早上醒来的时候也会发现客厅厨房一片狼藉。爸爸终于又去出差了,家里安静了下来。

刚过完九岁的生日,陈若风快乐的跟伙伴们在小区大门口玩各自酷炫的变形金刚,只不过陈若风手上的总是最大最精致的还没在国内售卖的最新款大黄蜂。这让他洋洋得意。

突然他的妈妈招手示意他过去,她的脸上挂着泪,牵着他的手到了一个拐角的地方,啥也不说,只抱着他哭,哭了好久,他的小衬衫都被妈妈的泪水浸湿了一半。妈妈哭的肝肠寸断,难以自持。她开始一个劲的说着:“对不起,对不起,妈妈永远爱你!”年少的陈若风突然闻到那个园丁身上特有的花香,说不清是什么花的香,她的妈妈从他来之后也开始染上了这种香。陈若风忽然意识到某种离别的愁绪,他也开始哭了。

“妈妈,妈妈,我以后一定好好听你的话,不惹你生气,你别哭了,妈妈。”

一双男士大脚出现在了视野,小小的陈若风抬头一看,果然是那个园丁。

“走吧,不然赶不上飞机了。”那个园丁冷冷的说。

陈若风小拳头小脚不断招呼在园丁身上,“坏蛋!你是大坏蛋,不准你带走我的妈妈!”可是园丁丝毫不为所动。

“若风,别这样,听妈妈说……”

“我不听,我不听,妈妈你们要去哪,你别走,你走了我就没有妈妈了!你不能走!”

妈妈的泪流的更凶猛了。她抽泣着说:“若风,妈妈过的好辛苦,快要坚持不下去了……”

“好啦,走吧!”园丁拉起哭到瘫软的妈妈快速的走了,妈妈几次回过头泪眼朦胧的看着陈若风,陈若风小跑着追上他们,他拉着妈妈的手撕心裂肺的哭喊着:“妈妈,别走,不要丢下我!妈妈,别走……”,园丁一次次拍去陈若风的小手,妈妈几乎是被他拽着走的。

陈若风无数次的大声哭喊着妈妈,园丁终于失去了耐心,一把推开了小小的他,他摔在地上,小手掌小膝盖瞬间擦破,鲜血直流。妈妈大叫着想去看他,可是那园丁一把把她塞进了车里,迅速的开走了。陈若风顾不上疼,尖叫着飞奔去追那辆小车,泪水模糊了他的视线……她的妈妈最终还是头也不回的走了……

从那以后,他发誓,他要伤害天下所有的女人,尤其是说爱他的女人。

明天就要拜堂了,今天陈若风开着路虎载着刘大嫂跟云风来到镇上买点烟花爆竹,香油蜡烛,花生桂圆糖果之类代表着婚庆的物什。喜布喜被这些,通通都归奶奶制作了,刘大哥负责采买大鱼大肉跟在家布置礼堂。

云风挽着刘大嫂的手一家一家店依次采买,脸上带着新娘子独有的喜悦、羞涩以及期待。

因为是陈若风付钱,所以,云风难得的买东西时特别的爽快,随意对老板说一句,便宜点,老板能便宜多少就多少,不会像以前那样总是逼迫老板以几乎是底价的价格卖给她。竹床还有一半没完工呢,早点买完还得回去干活。

突然,陈若风在街角处看到了寸头男。他戴着黑超,一脸冷峻的盯着陈若风。

一定是老头子回来了。

陈若风把钱包拿给云风,指着寸头男对云风说:“我家司机来了,我去跟他聊几句,可能会有点久,你们先回去,包里的钱你随便花着。”

“哟,还没拜堂呐就已经上交财政大权啦?”刘大嫂打趣。

云风瞬间红了脸,娇羞的跺脚,“哎哟,刘大嫂!只是暂时帮他保管下而已,什么上交财政啊!”

爱情果然让女人快速发酵女人味,这么快,粗鲁的云风已经学会跺脚了。

陈若风摸摸云风的头,往寸头男的地方去了,两人消失在了街角。

看着陈若风消失,云风心里开始打鼓,希望落跑新郎这样的事,不会发生在她身上。

第三十章 陈若风拜堂日被困,难脱身

陈若风坐在副驾驶座上,优哉游哉的说:“是老头子找我吧?”

“是。”寸头男开着车,目不斜视。

“这次老头子在家待多久?”

“不知。”

“估计不会太久,全世界都飘着彩旗的人,哪里有空在家多待几天。”陈若风苦涩的望着窗外。

有钱的单身男人,要想独善其身得有多难。连首富马某都敢说自己是女人们喜欢的长相了,女人们为了钱,还有什么是张不开腿的呢?

陈若风在会客厅耐心的等着老头子开完会,父子俩可能有大半年没见了,见一面也好,否则走在路上擦肩而过可能都认不得对方的样子。

陈若风等他开完一个又一个的会,无聊到在长沙发上睡着了。等他被陈楠的秘书推醒的时候,已经是快五点的时候了,夕阳西沉,他得赶紧回去了,山里的天黑的比较早。云风她们说不定还等着他吃饭呢。他看了陈楠一眼,陈楠坐在主人位沙发上,盯着陈若风,不知看了多久。

陈若风一边穿鞋一边头也不抬的说:“我还有事,我们这就算见过面了,等下次见面的时候说不定得到明年了吧。”

“不,我会待在国内一阵子。”陈楠语调不带一丝情感。

“哦,”陈若风穿好鞋。“没事的话,我先走了。”

“慢着。坐下聊聊。”

陈若风若无其事的坐回沙发。不会聊太久的,聊几句就会吵到不欢而散的,不用着急催他快说。

“黑了点,瘦了点。”陈楠眯着眼睛看陈若风。

“恩,健康了点,快乐了点。您,不错,还是这么……老当益壮。估计没少采阴补阳。”

陈楠不理会陈若风的语刺。他往沙发靠背靠去,翘起了一条腿,吐了口雪茄,烟雾瞬间缭绕。

“听说,你要结婚了?跟一个乡下丫头。”

“您说的不完全对,我这只是假结婚,不过是一场升级版的游戏而已,等得到手了自然就抛弃了。结婚?有什么趣味吗?”

“价格商量好了吗?”

“还没呢,没到那一步。”

“恩,我希望你能处理好善后工作,可别闹出什么人命来,到时可不好办。”

“是啊,闹出人命来就不好办啦,像你们俩那样,吵吵闹闹那么多年,搞得那么不愉快。”

陈楠不接这个话茬了。

“公司的事,你还管不管?听说你电话一直关机?”

“就算我不管,哥哥跟您不都时刻关注着我的公司吗?有你们在,我不必担心。”

“哦?既然你这半月都没在公司,那这半月公司的收益以及你的工资我就通通扣下了。”

“随便你。”陈若风耸肩。

“什么时候拜堂?”

“明天,怎么?想去喝一杯?”

“呵呵,不了,没那个福分。明天之前把你错过的公司事务整理清楚,安排好接下去的工作计划再去拜堂吧?否则,这间公司直接划给你哥好了。”

不行,这间乐高设计公司几乎是他一手创建的,是他的心血,他不可能放弃。

“No problem!”陈若风乐于接受挑战。

“你的手机我收走了,为了防止你分心,也为了督促你优秀的完成任务。明天见。”陈楠把陈若风的手机放回了西服内袋里。

陈楠一走,陈若风就大声呼叫寸头男搬来这半个月来公司所有的事务文件,一一审阅,有问题的地方一一处理,直忙到凌晨四点才昏昏沉沉的睡去。

早上八点,寸头男又搬来一堆堆小山一样的文件,垒在陈若风面前。陈若风揉揉发酸的眼睛,嘱咐秘书泡两杯特浓不加糖黑咖啡,在咖啡端来之前到洗手间哗哗的洗了个冷水脸。陈若风一边灌自己黑咖啡,一边翻阅着大量的文件,工作计划比已经处理的事务还要多,得加快速度了。

另外一边,云风已经做好了竹床,铺好了喜床,床头以及窗户中央都贴了一个老太太剪的囍字贴花,刘大嫂说添些彩色气球会比较热闹,于是几个人又在房间里忙着给气球充气跟装饰。刘家两个小孩玩的像两只快乐的小老鼠一样,笑得吱吱叫。

刘大嫂坏笑着说:“让这两个小子给喜床压压床,明年你就能生一个甚至两个大胖小子啦!”

“刘大嫂!求你别说这种话!”云风羞的直跺脚,像一个真正的新娘子。

刘大哥刘世杰在完善礼堂布置,奶奶忙着准备喜宴,洗菜切菜备菜。大家都忙得不亦乐乎,除了,刘世杰,他一直阴着脸。

下午四点,云风开始梳新娘妆,本来是由老太太来负责的,但是老太太一直说些伤感的话,不住的拭泪,捎带出了云风的眼泪,最后还是由刘大嫂来帮忙。快五点的时候,艳若桃花的新娘子云风已经盖上了红盖头,等着新郎陈若风来挑。

刘大哥一遍遍的打着陈若风的电话,可是至今无人接听。老太太问起只得打马虎眼,一个劲的说,路上堵车,放心,他说快到了。拜堂的吉辰是六点,眼看时针跳过六点。但是陈若风还是没有出现……

陈若风看文件看到下午三点,中间只啃了一个面包,而咖啡喝了十几杯。文件还有两份没有处理。

不行,再不走,来不及了。

他放下文件去开门,可是发现办公室门竟然锁了。陈若风大叫开门,可是门外看守的人却说:“得得到陈董的通知才会开门。”陈若风急的直捶门,可是门外的人就是不开。陈若风急了,他找出了棒球棒,一下一下用力的敲着钢化玻璃门,直到这个举动引来了陈楠。

“你的自律还有教养哪里去了?工作没有做完,哪里都不能去!玩女人也要有个分寸,女人永远排在工作之后!”绅士的陈楠咆哮着,纹丝不乱的大背头都被抖散了些许发丝。

“陈楠,你快放我出去,拜堂的时间快到了,如果我迟了,游戏就输了!”陈若风的眼神哀求。

“这人间不是你想的那么容易的。说好的,等你工作完再去拜堂。这是顺序、规则!休想糊弄我,要是文件不过关,你就得重做!这就是你任性做事的后果!”陈楠黑着脸走了。

陈若风知道别无他法了,开始专心致志的完成剩下的任务。他连啃面包喝咖啡的时间都懒得浪费了。晚上十点,门终于开了。陈若风拖着几乎累垮的身体冲向停车场。寸头男正在等他。太好了!陈若风趁着空档查看了手机,可是手机已经完全没电到开不起来了。

该死!

“用最快的速度,不要管红灯!”

“是!”

寸头男开的又快又稳,陈若风在车上却坐立不安,虽然累极但是却闭不上眼睛。

距离云风家还有不到三公里的时候,车子突然剧烈颠簸随后砰的一声,后座明显倾斜向一边。两人连忙下车查看。

“爆胎了。”

“要修多久?”

“快,五分钟,慢的话二十分钟也不一定……”

陈若风看了看黑兮兮的四周,这种环境下修车,五分钟内能修好才怪!他头也不回的跑了起来,以百米冲刺的速度。

云风阳光下的笑脸,眼睛笑弯成两道月亮船,上坡下坡时扭动的大屁股,杀蛇时的果敢,刻意示弱时娇羞的样子……一一闪过陈若风的脑海。

可能,也许……陈若风突然觉得,如果今生必须有个携手婚姻坟墓的人,跟黄云风在一起,好像,也挺不错的。

第三十一章 你跑我追花烛夜

当陈若风气喘吁吁地赶到的时候,已经是午夜十一点过半。黄家仍然灯火通明,门口的大红灯笼高高挂着。二刘像左右门神凶神恶煞的拦住了陈若风的去路。他们已经等在门口多时,因为舍不得看到素日坚强的云风竟然靠在刘大嫂的肩头落泪,老太太也是,穿着喜庆的红色棉袍,样子却失落憔悴极了。

“让……我进去吧,我……可以解释的。”陈若风喘着粗气,不卑不亢的说。

“你解释什么!我先揍你一顿,以解我心头之恨!”刘世杰提着陈若风的衣领,沙包大的拳头已经高举过头。陈若风闭上双眼,准备挨揍。刘大哥咬牙切齿的说:“等拜完堂,再揍!老太太一直坚持今天拜堂,不肯进屋休息,夜里湿气重,老人家怕寒!”刘大哥虽是这样说,在陈若风进门的那一瞬间还是狠狠的踹了他的屁股,一个大脚印印在他浅色的休闲裤上。陈若风一个踉跄,但是,他拍都不拍一下,飞快的跑进了厅堂。

云风赶紧抹泪,操起手边的扁担就要劈头打下去。奶奶呵斥。

“好啦,吉时错过了,吉日就不要再错过了!还有不到半个钟头呢,若风,你若是还想成亲,就去屋里把喜服换上吧。”

“好的,奶奶,等拜完,我一定好好跟你们解释。”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不等刘大嫂说出送入洞房,云风已经趁着对拜,狠狠的捧住陈若风的头,用她的铁头磕了一个重的。痛的陈若风拼命揉搓,像一只抓痒的猴子。

“送……送入洞房,礼成!”刘大嫂尴尬的念完。

“礼成了是吧?”云风重又操起扁担,二刘也摩拳擦掌,纷纷逼近陈若风。陈若风大叫:“奶奶,救我,我们现在是真正的一家人了!奶奶!”

老太太不看也不理陈若风,她也生气呢。

大伙见连奶奶都不帮他,愈发酝酿出极大的力气。陈若风被逼到墙角,认命的捂住了头。

“别打脸,明儿还得回门呢。”

扁担率先落在肩头,随后,雨点般的拳头落在身上,陈若风杀猪一样的大叫着奶奶,老太太还是会心疼人,只打了一分钟,老太太便出手相助啦!

“好啦!我还等着抱孙子呐!今天先放过他,等洞了房再说。云风,把你家男人拉回屋里去。”

云风丢掉扁担,活络了下手关节,动了动脖子。刚靠在刘大嫂肩头哭太久,脖子都有点酸了。

“好的,奶奶。”云风的语气阴森森的,陈若风突然怀疑自己是否还能看到明天的太阳。他像一只孱弱的小鸡仔被云风拎着回了屋,怯生生的等待云风的发落。

云风一进屋,就在梳妆台前风风火火的卸掉头上叮叮当当的头饰,它们早已摇摇欲坠了。动作麻利带点粗暴,好像连这些漂亮的新娘头饰都是有罪的。

陈若风心里直发毛。

“楞着干嘛!转过身去!老娘要换衣服了!敢偷看,挖掉你的眼珠子喂鸡!”云风像一只藏獒一样,凶极了。

陈若风乖乖的转过身,思考活命的办法。

只能,那样了……陈若风打定了注意。

“老婆……”陈若风谄媚的转过身呼唤云风,云风已经换好了一套大红色的丝绸材质睡衣,放下了长发,正抓着一根发簪,发簪底部尖尖的。她狰狞着一张面孔,缓缓靠近陈若风。陈若风跟她打起了太极。

“老婆,有话,好好说,这件事我可以解释的,我……”云风不等陈若风解释,已经提簪去刺。

“老婆!”陈若风失声尖叫,“你这样是会出人命的,我们才结婚第一天,你就想做寡妇了吗?”

“不准叫我老婆!谁是你老婆!我今天要是不把你也挖个三刀六洞,你就不能体会,大伙儿等你时,心有多累!奶奶心有多痛!他们眼睛都要望穿了,你竟然敢大半夜才死回来,我刺死你算了!”

“嘿嘿,老婆,你别总说他们呀,你呢?你怎么还哭了?”陈若风听了竟然洋洋得意起来。

“我……我哭那是因为我心疼我奶奶!心疼我自己竟然要跟你这么一个风流狗假结婚!说!是不是回城里见另外的相好脱不开身啦?比如,上次那个?”

“老婆,你真的误会我了!啊!”眼看云风就要追上他,陈若风无路可逃,在喜床上滚了个身就来到了床的另外一边。

“好啊,你还敢逃!”

两人绕着喜床再次玩起了你跑我追的游戏。云风见绕过床尾太费时间,总是抓不住他,就学他的样子在床上打两个滚便能到床的另外一边,可惜云风的头发太长了,她一甩头,头发就全盖在脸上了,脸上汗津津的,头发覆在上面一时半会儿拿不下来。

机会来了!

陈若风一把夺过发簪扔在地上,倾身覆在了云风身上,并用喜被把两人裹了起来。云风刚刚从头发中挣脱出来,迎面便撞上了特写放大的陈若风的脸。

“你干嘛!快起开。”云风在他身下挣扎,可是越挣扎就被禁锢的越紧了。像西游记里捆住孙悟空的绳子,越撑它缩的越紧。

云风终于累极,像一只困兽瞪大了眼睛敌视陈若风。陈若风却柔情似水的看着她,只看得云风羞的别过头,却被陈若风一下找准香唇,亲了下去。云风被陈若风霸道又热烈的吻吻到失去理智,渐渐瘫软……当陈若风的手伸进云风衣服里的那一刻,云风才如梦初醒,死死的抓住陈若风的手,阻止他继续前进。

云风恶狠狠的说:“你干嘛?”陈若风丝毫没有预想到危险会再度来袭,他深情的说:“洞房花烛夜,除了洞房,还能做什么呀?”

磕!

云风一记爆头对准陈若风的眉骨,陈若风闷声惨叫,云风趁势推翻陈若风,快速爬起,一双大脚踩在陈若风胸口,像在踩烟头那样,狠狠的碾压。

“拜堂迟到就算了,你现在还敢吃老娘的豆腐,真是胆子大了包了天了!说好的!假结婚!你要是敢动真格的,下次你的脑袋。”

“哎哟,娘子,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被我爸关了起来,从昨天到现在我一顿正经饭都没吃过呢,就跑回来了,你再这样打我,真的会把我打死的,最重要的是,你也会伤了我的心。”

“什么?你爸把你关起来了?为什么?”云风狐疑的抓起陈若风的衣领。

“咳咳,我爸说我不务正业,半个月不管公司,于是就把我留下来恶补公司的业务,我说我还有半个月不会回公司,他就说,那你把下半个月的计划也完成了才能走。我就,没日没夜的赶啊,我昨天才睡了不到四个钟头呢,今天到现在为止也只吃了一个面包。我这还不都是为了你……”

云风心又软了下来。

“好吧,虽然你有活该的成分,但是看在你还是赶回来的份上,我先给你煮碗面条去……”怕陈若风看出自己的关心,她又很凶的补了一句:“明天再好好揍你!”

“嘿嘿,还是老婆你最好了!”陈若风还是最懂女人的口是心非的,他讨好的把头靠在云风的肩膀上。云风一顶一低就成功摆脱了。

“不许叫我老婆,记住!我们是假结婚。”

陈若风委屈巴巴的瘪着嘴,点点头。

当云风端了碗热腾腾的面线回屋时,陈若风已经呼呼大睡了,睡成了一个“6”型,看样子也是一个缺乏安全感的孩子。云风上前替他掖好被角。熟睡的陈若风像一个天使宝宝,五官俊朗,睫毛浓密,皮肤像牛奶般白皙,云风情不自禁伸手抚摸他的脸颊,皮肤很滑很嫩,果然是出生在富贵人家的公子。

突然,陈若风抓住云风的手,一把揽过她的腰,把她扑倒在床上,圈在了怀里。

“不许说话,不许动,我可没有你想的那么好定力。”陈若风在云风的耳边隐忍的说出这一句,弄得云风的耳朵痒痒的。云风不敢再乱动,不一会儿便进入了沉沉的梦乡。

第三十二章 刘世杰酒精中毒

由于陈若风错过了婚礼的喜宴,所以今天补办,一大早,大家就都来了,刘大嫂跟云风收拾昨天的剩菜跟准备今天的宴会,奶奶难得的在屋里补眠。刘世杰跟刘大哥坐在一边吸烟喝茶,他们合计待会儿该如何整陈若风。把他灌个烂醉,再把他剥光,吊起来“鞭尸”。陈若风在劈柴,农家永远有劈不完的柴。只剩两个无忧无虑的小男孩绕着大家跑来跑去,一会儿剥个糖果,一会儿扑倒爸爸,闹的陈若风都不敢要孩子。太恼人了小男孩!

十一点,大家落桌,刘大嫂端了点小菜在旁边追着喂两个孩子,自己完全顾不上吃上一口。

“来新郎官,祝您美梦成真”刘世杰敬酒。

“谢谢刘兄祝福,不过,这可不是你成人之美,而是光明正大原本就属于我的。”

“哈哈,要不是我顾及着老太太的佛面,这事还真不一定。”

“哈哈,不说这些了!干了!”两人连干三杯白的。五六十度的烈酒下肚,从嗓子眼一直辣到十二指肠,但是两人就像喝白水一样的你一杯我一杯毫不犹豫的灌下喉咙。

原来两人早在饭桌上就掐过,就是上次刘世杰送被蛇咬的陈若风回家的那次。当时奶奶负气回屋,云风追去,饭桌上只剩下二人。刘世杰问:“是否真的与云风发生过关系?”

陈若风轻蔑的说:“是怎样?不是又怎样?云风迟早是他的。”

“哦?看来这意思就是还没煮成熟饭。”

“呵呵,我才不屑使用这种手段。就算我们现在还没有发生关系,你看到老太太的态度了,她根本不可能认可你,你啊,趁早死心。”

刘世杰不紧不慢,吃完碗里的饭。

“男未婚,女未嫁,我觉得云风对我未必无意,我们,公平竞争。”说完,放下筷子起身离去。

陈若风也觉得云风对刘世杰不是毫无心意,于是,他心塞得再吃不下一口饭,负气回房了。

陈若风刘世杰两人都不用别人劝酒,一人一杯,竞赛似的喝了起来。刘世杰直接开始吹瓶了,云风上前劝阻,被他一手轻轻推开。陈若风没有逞这一时之快,一方面,他这两天几乎滴米未进,早上喝了点粥,胃才刚舒服一点,现在喝了这许多酒,胃中早已开始燃烧,翻滚。另一方面,云风并没有劝他少喝一点,她眼里只看着刘世杰像水管一样输送着大量烈酒。

出门在外,爹不疼,妈不爱,自己蹲下来,抱紧自己。

陈若风连忙喝了许多温水,然后去洗手间催吐,吐出之后才终于舒服多了。等他出来的时候,发现大伙围到了一起。

“世杰世杰,你醒醒!”大家推搡着他,可是怎么也叫不醒他。陈若风在酒场中见识过太多这种逞能,结果把自己喝到酒精中毒的人了。

“刘大哥,你刚喝酒了吗?”

“还没沾酒,尽看着你们两个一人一杯,不带喘气的仰脖子就一杯,仰脖子就一杯。”

“好,你开我的车,我们赶紧去医院,刘世杰酒精中毒了,得赶紧洗胃!快!”刘大哥跟陈若风一人驾着刘世杰一只胳膊往路虎的方向去了。陈若风这次很有先见之明,还好不是开着哈雷,要不然车子就都坐不下了。

云风想跟刘世杰坐在后座方便照顾他,被陈若风一个白眼逼到了前座。

也不看看你现在是谁媳妇了!

虽然,是假媳妇。

刘大哥发动引擎,不忘安慰的拍拍云风的手背:“会没事的!放心。”云风闪烁着泪花对刘大哥点点头。

陈若风不能忍受别的男人碰他的女人,碰手背也不行!

一路上,陈若风都在安慰自己,娘家人而已,不要去计较。你看,你现在已经干掉一个对手了!

Yeah!

看着云风焦急的手术室门口踱步,陈若风的火气又上头了。

女人果然水性杨花的多,跟我在一起,竟然还为别的男人心急如焚?看我得到你以后,怎么教训你!

刘世杰的父母也赶来了,他的母亲坐在轮椅上,抹泪。刘大哥安慰说,只是酒精中毒而已,我们送的很及时,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刘母宽宏大量,表示理解。云风来到刘母身边,握紧了她的手,一脸慈祥的刘母感慨的回握云风的手,“多好的女孩子啊,可惜我们世杰没有这样的福气。”

“伯母,是我配不上世杰哥,他一定会找到与他相配的女子的。”

刘母擦干眼泪。“上次他带我来医院复查身体,没想到竟然遇到了你,他欢天喜地的推我去见你,说,这是他未来媳妇。可是恰巧就碰到你跟你的丈夫正在亲密……他回来后沉默了很久。我也不给他压力,就是宽慰他,缘分未到,不用着急。”

原来,上次云风在医院里偷亲了陈若风的脸颊,被刘世杰看到了,难怪他后来来帮忙盖房子的时候,脸色不对。

也真是难为他了。

刘世杰从病房出来了。刘母跟云风守候在其左右两边,紧紧抓着他的手,谁劝都不走。

陈若风看到云风那依依不舍含情脉脉的样子,催着刘大哥赶紧驱车回家了。

一到家门口,刘大嫂就上前追问,刘大哥看了眼陈若风,对刘大嫂轻轻摇头,使眼色,示意晚一点说。

陈若风回房之后就闷头准备大睡,但是他辗转反侧,难以成眠。

明明他也醉酒了,他还被蛇咬过呢,可是从不见云风如此关心他,担忧着他。她抓着刘世杰的手,含情脉脉的看着他,好像她一眨眼,她的恋人就会不见似的。是他陈若风棒打了这对苦命鸳鸯,可是陈若风完全没有让这对有情人终成眷属的善心,他虽然吃醋云风对刘世杰的暧昧,但是他自信总有一天他可以完全得到云风的心。

陈若风最终在想象云风的春光中,睡着了……朦胧中,好似云风从背后抱住了他,他能感受得到她的温热跟柔软……

第三十三章 六六相拥

陈若风以为是在梦中,于是便大胆的沿着云风的腿部曲线往上游移,因为陈若风睡觉的姿势通常是一个“6”字,所以云风从背后抱住他时,陈若风没有转身便准确无误的摸到了她的屁股。

圆圆滚滚的大屁股,手感极佳,就连在梦中都带着温度,隔着丝绸裤子不过瘾,陈若风把手伸进了裤子里,还不等他到达那浑圆之地,手腕就差点被掰断了!

“啊!痛!”陈若风从睡梦中惊醒,睁开眼迎接他的是刺眼的灯光,此刻的他好似在接受审判的犯人。

云风开了灯,坐在床头上双手环胸盯着一脸迷茫的陈若风。

陈若风揉着手腕。“你干嘛又打我,而且还老是在我做梦的时候打我,你,是何居心,是想把我打死,好另嫁吗?”陈若风也双手环胸,居高临下的斜倪着她。

云风忍不住上前双拳抵在他的太阳穴,用力的给他按压绕圈,就像美伢经常教训蜡笔小新那样。即使酒仙如陈若风,喝多了酒,照样上头,他也会头晕头痛,这样被云风一按,意外有些提神醒脑。

“哟,知道做了对不起丈夫的事情,现在急于讨好了是吧,来,使劲按,很舒服!”

云风没料到这竟然成了陈若风的爽点,立马停手,转而攻击他的胸膛,噼里啪啦打着,让人眼花缭乱。

“你干嘛?大半夜的打你亲老公!”陈若风用手臂一个一个抵挡。

“我打你,因为你是个大SE狼!我听刘大哥说,你情绪不太好,好心上来安慰一下你,你却又蹬鼻子上脸,开始吃我的豆腐?我不给你一点教训看看,你还以为我们是真夫妻呢!”

陈若风一手一个抓住云风的手,云风便无法再发力,即使她拼命挣扎也未能挣脱。

“刘大哥说我情绪不太好?他怎么说的?”

“他说……哎呀,你知道的,为什么还要问?”

陈若风扑倒云风,把她死死的压在身下,双手举过头顶。

“为什么连外人都看出来了,你也明明知道我会生气,你却依然还要去做?”陈若风眼里冒着异样的火苗。

“因为……”云风说不出来,只得把头一偏,躲避陈若风的眼神。

“看来,你需要受一点惩罚!”陈若风落吻在云风细腻的天鹅颈上,云风猝不及防,剧烈挣扎,可是她从未料到陈若风的力气那么大,就像是一头野兽,压得她动弹不得。眼看他火热的吻往下游离,云风只得告饶。

“陈若风,我错了,你放过我!”可怜巴巴。

陈若风在云风的耳边喘着粗气,热乎乎的,引起云风一阵阵酥麻。

“你说,你错在哪里?”陈若风的声音低了八度,那是他极度抑制时才会有的声音。

“我……我……”云风说不出来。

“你的嘴巴说不出个所以然,那我来教教它好了。”陈若风猛的吸住了云风丰润的唇,她的手被他高举过头,一直保持着投降的姿势。

许久,陈若风终于松开了她的唇,两人都互相喘着气,像两匹刚刚结束战斗的恶兽。

“陈若风,放了我……”云风已经带上了哭腔。陈若风不理会,继续埋首在她的天鹅颈里搔弄,直到云风的泪滴进了陈若风的嘴里,咸咸的味道,才让兽性发作的他,慢慢恢复理智。

陈若风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既然不给我,又何必过来招惹我?”陈若风粗哑的嗓音加上他说话时的咬牙切齿,云风怕极了,像一只受伤的小鹿,闪烁着泪眼惊恐的看着他。

陈若风最终还是从她身上爬起来了,起身去开房门,云风怕他一气之下又独自回城,那奶奶的病可怎么办?明天他们就要出发了。她鼓起勇气问:“你去哪里?”

“冷水澡。”陈若风答的冷若冰霜。

云风心里有愧,即使她困极,她也想等陈若风回来时,再好好的跟他道个歉。另一方面,她也有点担心,陈若风再次趁她不备,欲行不诡。于是,她强撑着不肯躺下睡觉。

一个小时后,陈若风回房,他看到困极的云风点头如捣蒜,左右摇摆倾斜,又被她自己强行拉回正轨,滑稽的样子像一座老式钟表。这时候,只要对着她轻轻吹一口气,她就可能完全倒下,再也爬不起来。

陈若风走近,对她说:“睡吧。”

云风睁开眼睛又迅速合上,她太想睁开眼睛了,以至于上下眼皮开始激烈的打架。

陈若风嗤笑。

“好啦,睡吧,至少,你今天安全了。我只抱着你睡,相信我。”云风在陈若风温柔的如催眠的磁性嗓音中沉沉睡去。陈若风拨开散在她面前的头发 ,拥着她,安稳的睡着了。

两人睡着后,身躯都不知觉卷成了一个“6”,云风的6小一点,大长腿陈若风的6大一点,云风就好像完美的镶在了陈若风的怀里一样,他们互相依偎取暖,一同进入,甜蜜梦乡。

清晨,天还蒙蒙亮,云风如常起来。天气已经开始冷了,两个人抱在一起睡,格外的温暖舒适,这是云风之前从未料想到的,因为就连跟闺蜜王宁儿一起睡觉,也不见得抱的如此亲密过。云风脱下睡衣,然后哆嗦着穿上冷冰冰的内衣。

上帝为了平衡女人们胸前这一对柔软肉球对男人们的致命诱惑,他命令全天下但凡有点羞耻之心的女人,不管是大夏天还是大冷天,她们都必须脱光了衣服再穿上那厚厚的显得肉球更为丰满挺拔的内衣。同时,也告诉女人们,人,一定要多出去走走,否则,你怎么会知道待在家里不用穿内衣的时候有多么的舒服!

女人,解开内衣的一瞬间,是刑满释放;男人,解开女人内衣的一瞬间,是拷上爱的枷锁,此条只针对有责任感的男士。那些随意就解开内衣带跟随便就解开女人内衣带的女人男人,他们有他们的一套道德准则,我们无权评判。

云风换好衣服一转身才发现陈若风正撑着脑袋,露着一截白玉胳膊,饶有兴趣的看着她。

“你什么时候醒来的?”云风咽了口唾沫紧张的问他。

“从你掀开被子的一瞬间。”

“你,你看到了什么?”

“没什么啊,不过是跟男人一样雄壮的背,水桶一样的腰,就唯独啊,那个大屁股,还有点女人味,而且……手感也很不错嘛!”

“你这个大变态!”云风拿起枕头摔他,砸他,陈若风躲进被子里,狂傲大笑。云风气的头也不回,砰的一声关上门。楼下奶奶大喊,哎哟,我老人家的耳朵还没聋呢,这俩小年轻,整日整夜弄个动静跟打仗似的!不知道轻点!

陈若风在楼上也听到了,他猜想云风此刻一定全身红透,尤其那个小圆脸,定跟那指挥交通的红灯似的,明亮耀眼。

第三十四章 入住陈家

刘氏夫妇,在门口送别三人,今天他们就要进城给奶奶检查身体了。刘大嫂叮嘱奶奶要配合医生,要多穿衣服,按时吃饭,嘱咐云风要细心照顾奶奶,不要尽顾着跟陈若风斗嘴吵架。刘大哥凶悍的搂过陈若风的脖子,不容置疑的对着云风说:“妹子,如果这小子敢欺负你,你一个电话回来,我马上进城拧断他的脖子。”

云风不答,只笑,那种被哥哥照顾着的感觉真好。

“哎哟,小刘,你放开他,可别真把他脖子拧断了,不然我孙子一出生可就没有爸爸了。”

“奶奶!”云风娇嗔的阻止奶奶再说下去。

“怕什么,在这边的都是见过世面的,夫妻俩每晚动静那么大,比住楼下的时候还吵,早知道也不用花心意去盖那房子了。”

刘大嫂捂嘴偷笑。刘大哥尴尬的松开了陈若风。当事小夫妻红着脸,上了车,只有老太太一个人全然不知自己说了极臊人的话。

陈若风一路盯着后视镜里的云风傻笑,云风却红着脸怒瞪着他。老太太看在眼里只是摇头,这一对欢喜冤家。

三人先去了医院,陈若风替老太太预约了全身检查,有一些需要空腹的留到明早,一些不需要的就先做,因为有些检查报告不是当天就能出来的,有时需要等到三五天。

院长带队亲自在门口迎接了三人,秃顶的院长殷勤的跟老太太还有云风握手,并当着陈若风的面跟底下的员工说:“这两位是陈先生亲属,希望大家可以尽心尽力的帮助她们。”老太太跟云风受宠若惊,生平不曾享受如此待遇,走在医院里仿佛走在五星酒店里,所有工作人员经过都向他们亲切问好。

两人百无聊赖的在检查科室门口等奶奶,云风低声问陈若风:“你跟院长怎么说的啊?我们只是假结婚,什么时候变成亲属了,你可别再乱讲话了。”

“放心,不会陷害你老雏女的身份的,我只不过说,你们两位是我很重要的客人,院长就直接定义为亲属了,我有什么办法?难道我去跟人家解释我们假结婚哈?只会越描越黑。”

陈若风说的也有点道理,但是云风不知道怎么的,听了还是不乐意,一拳头甩在陈若风肚子上。陈若风吃痛,弯腰忍受的时候顺便搂过了云风的脖子,轻声在她耳边说:“在外面,给你假老公留点面子。”

云风对陈若风把自己定义为很重要的客人颇有不满,她突然间想让陈若风宣布她是他的妻子,只不过,她没立场这样说。云风斜了他一眼,又用脚狠狠的剁了下去。陈若风忍痛拉着云风进了安全通道。二话不说封住了云风的嘴,云风没想到他会在这个随时都有人来往的地方亲吻她,吓的她拼命挣扎。可是即使力气大如牛的云风也总是不能挣脱陈若风的禁锢。或许也是因为她其实,并没有那么想逃。

陈若风直吻到云风嘴唇发麻。

“以后你要是再敢在大庭广众下打我,我就在人山人海中亲你,懂了吗?”陈若风邪魅的盯着云风笑。

云风不想服软,但是她知道陈若风做的出来。她不答,推开他就兀自等在检查室外。奶奶正在做核磁共振,一般的大医院排队做这项检查的,可以直接排到一个月后,可是她们当天就拿到了号。云风好奇的问他跟这个医院的院长是什么关系?陈若风淡淡的说:“上下属关系啊。”

“你还做医生哦?”

陈若风直接给云风一个脑瓜崩。

“这医院我家开的啊。”

云风倒吸一口气,禁声了。

他比想象中的还要有钱,这意味着,他们俩之间的距离比她想象的还要遥远。

下午四点,老太太一路绿卡检查完了所有该检查的项目,就等着明天空腹抽血跟等报告了。陈若风建议去自家开的米其林餐厅吃一顿好的,可是老太太表示乏了只想回家吃点清粥咸菜。云风也说:“是啊,不用如此破费,回家吃点养身小菜就好。”陈若只得作罢。

老太太进了陈若风家的小区就开始感叹:“刘姥姥进了大观园呐!真没想到云风竟然吊到一个金龟婿呢!如果陈家觉得不算数的话,这桩婚事就作罢,我们云风能认识若风你这样的孩子就已经是一种福气了。”

云风在心里嘀咕,奶奶,你早干嘛去了,人家的背景你都不知道就把唯一的孙女嫁出去了,现在知道配不上人家了,又说悔婚也可以,真的是后妈式亲奶奶。

倒是狗腿陈若风信誓旦旦的说:“一辈子只娶云风一人!”哄的老太太又乐开了花。还说趁着报告没有出来想带她们随便逛逛,老太太刚开始还是推脱,后来看陈若风有些不高兴了才说:“如果可以的话,就带我们去一次游乐园吧?”陈若风秒懂,老太太跟他说起过云风小时候的遭遇,于是欣然应允。云风却有点不乐意了,“游乐园有什么好玩的?那不是小孩儿才去的地方吗?”奶奶一再坚持,云风才停止反抗,对她来说,游乐园是她人生中无法忘记的噩梦之一。

简单的吃过晚餐,奶奶就表示最近太过劳累了,想要休息,陈若风送奶奶进一楼的客房,跟她介绍了下开关的位置跟洗手间的位置,便出来了,突然,他想到了什么,又拿了热水壶进了奶奶的房间。

云风在陈若风的监督下洗完了碗然后拎起行李准备去奶奶的睡房。陈若风一*过云风的行李包,一手滴溜着她的后领,提到了二楼。

“奶奶都睡了,你去打扰她?新婚夫妻就分房睡,你猪脑子?戏都不会演!”陈若风数落着她,然后自顾自提了她的行李袋到了衣帽间。他特意空出了一个位置给她放置衣物。但是云风意外发现,这个原先专属陈若风的衣帽间竟多了一些女士护肤用品以及简约保守型的时尚女装。云风偷偷的抚摸它们。

“那些是给你买的,全世界品牌里面最保守的设计了,你要是还不穿,敢在城里穿的农民工似的,我就……当众吻你!”

云风嗤笑。

哪里有女人不爱漂亮衣服呢?

“那……奶奶呢?”

“老太太也有一柜子新衣服,放心,我怎么会偏心你呢,很明显,同为女人,奶奶可比你可爱的多。”

云风又作势要揍陈若风。

“你敢揍我,我就敢亲你!”陈若风坏笑。

云风秒怂。

晚上,两人睡在KING SISE大床上,一个在最左,一个在最右,两个都怕发生点什么。

“诶,我睡觉时爱翻身,我进来一点哈,我保证跟你保持距离。”陈若风像是在自言自语。

说只进来一点,可是云风一转头便看到了放大的特写若风。如果说,非要评一个完美五官的话,云风会把奖毫不犹豫的评给陈若风。陈若风抬起一只手绕过云风的头,吓的云风用被子捂住了脸,这是在陈若风家,主场不是她,所以她每次在这里,气场就会莫名弱一些,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当云风露出被子时,陈若风正轻轻甩着一只白色耳机头暧昧的看她。

“少女思春了?我不过是拿一只耳机听听歌罢了,现在太早了,睡不着。你听吗?”

“好……好吧。”

两人听着耳机里温柔的男声,对望着,不知不觉进入了梦乡。

耳机里还在播放着:“当你的眼睛眯着笑,当你喝可乐当你吵,我想你好,你从来不知道……”

第三十五章 在游乐园里旋转

“当你的眼睛眯着笑,当你喝可乐当你吵,我想对你好,你从来不知道……”陈若风像一只抓耳挠腮的猴子一样时时刻刻挡在云风的面前唱着林俊杰的《当你》,不过他改编成了嘻哈版,云风还是喜欢抒情版的多一点,因为她觉得眼前的陈若风实在是noisy了!

陈若风长着耀眼的皮相,再加上动听的声音,游乐园里人山人海的群众纷纷举起相机对准他们。云风很不习惯被如此瞩目,她只得加快脚步,尽快逃离。她躲进了儿童馆,这个馆里相对来说花季(花痴)少男少女会少一点。

“你进儿童馆做什么?”陈若风双手插兜帅气随性的问道。

云风被华丽的旋转木马所吸引,目不转睛。陈若风瞬间拉起云风的手就去排队。

硕大的游乐园里,旋转木马是最不需要排队的,因为如今大小商场还有室内游乐园,已经相当普及旋转木马了,小孩们不一定非得到大型游乐园才能玩。

所有大大小小的木马围成一个圈。云风挑了匹粉色的木马,若风在她的身边挑了一匹棕色的。

“你是我的小呀小苹果,怎么爱你都不嫌多……”旋转木马上放的竟然是烂大街的网络神曲,云风还以为会是公主王子的唯美轻音乐呢,不过,歌曲虽然俗烂,但是不影响云风对于“坐旋转木马是一件很浪漫的事”的印象,尤其……身边的陈若风长着耀眼的皮相呢。

陈若风正拿着手机给云风拍照,夸张的叫着:“嘿,真美,这个角度不错,眼睛显得很亮,再笑的开一点,对,牙很白嘛!”云风配合着陈大摄像师的建议,从刚开始的害羞、放不开,渐渐的竟然搔首弄姿起来了。

旋转木马一次大概五分钟,第一次坐的云风觉得有点头晕!真佩服那些缠着妈妈要坐第二遍的孩子。云风挤在陈若风旁边想看他拍的照片,可是陈若风把手臂举得高高的,转着圈圈,不让她看到,陈若风一个劲傻笑的样子,让云风愈发好奇他究竟拍了些什么?

“给我看看,就看看嘛!嗯唔?”攀着陈若风的牛仔外套竟开始撒娇了。陈若风突然爆笑起来,云风再也按捺不住了,她蹭的一下跳到了陈若风的腰上,顺利拿到了手机。

“陈若风!你竟敢把我拍成这样!我杀了你!”原来陈若风开了某相机软件,把她拍成了扎两个小辫儿,挖着鼻孔,大龅牙厚嘴唇的男人?

陈若风见云风抬手,托着她就开始转圈,“吼吼。”

云风始料不及这股旋转旋风,本能的抱紧了他。

“快放我下来,我头好晕!”

“你答应不打我,我就放你下来!”

“好……好!”云风想着等我缓过来,看我不把你打扁!

陈若风果然停下来了,云风立马跳下他的身体,还没站稳就抬手作势揍他,陈若风眼明手快,抓住那只高举的手,像玩把一只陀螺一样的把还没找到方向的云风转了起来。

“啊!救命!快让我停下来!”

“那你还打我吗?叫声爸爸我听听?”

“不可能!”

“硬气!那我只能继续转了!”

“爸爸,爸爸!我错了!”

陈若风终于停下,而云风瞬间瘫软在他的怀里。陈若风顺势公主抱抱起她,在旁边的长椅坐下。看着晕头晕脑的云风傻乐。

云风缓过来之后嘟着嘴说:“我要坐碰碰车!”

她想伺机报复!

可惜她不知道,这家游乐园也是陈若风家开的,他从小去游乐园玩就跟上自己家后院似的轻而易举。

陈若风欣然应允。在碰碰车车场把第一次玩的云风撞了个晕头转向,可是云风很刚,她不服输。抚着头嚷着再来一遍。

第二遍,陈若风故意放水,云风终于享受到把别人撞飞的乐趣,每次陈若风故意害怕的大叫声都惹得云风拍手大笑。一局结束,陈若风故意一副被打的落花流水的样子向云风告饶。云风正在兴头上,她要求再玩一遍,陈若风哭丧着脸,假装嚎啕大哭的在碰碰车上坐定。云风的神色得意极了。

第三局,陈若风还在故意放水,云风笑的嘴巴都快咧到后脑勺去了,陈若风趁机给她拍了一张美照,光线正好,云风的眼睛笑眯成了一条浓密的线,整齐洁白的牙齿得益于童年没什么零食吃,光洁的脸颊带有一点婴儿肥,那是陈若风见过的最纯洁的笑容。突然,云风被撞飞,她打了好几个圈圈被弹到了泡沫墙上,又因为反作用力弹出数米,刚落定没多久,又一只碰碰车恶意想要冲撞云风,好在被陈若风迅速撞飞。

这一局新加入一伙人,他们一共开五辆碰碰车,每辆车上坐着的基本都是一男一女,他们年龄不过十四十五,但是他们打扮一副人小鬼大的样子,不知何故得罪了他们。云风跟陈若风的碰碰车迅速被围住。

“上来!”陈若风朝云风一招手,云风即刻会意,解了安全带就落座陈若风的副驾驶座。陈若风开足马力,选了一组看起来相对弱一点的碰碰车直接撞飞,然后油门开到最大,一路朝出站口而去。

云风以为陈若风不想惹事,打算息事宁人,走为上策,没想到就在即将到达出站口的时候,陈若风忽然大喊一声:“坐好!”然后一个回旋甩尾,一个个碰飞穷追猛打来不及转弯的不良青年,那些年纪尙小但打扮的成熟妖艳的女孩子个个惊声尖叫。

陈若风下车站定,等着他们围过来好好教训下他们,竟敢欺负到他头上来了!可是云风硬拽走了他,她害怕工地上的事情再次发生,她不愿再承受那样的事。

“你拉我干什么!那些家伙小小年纪不学好,是该有人教训他们一顿的!”

“可是,你教训他们是为了他们好,他们以后就学乖了,这么容易就走上正途怎么行?就该让他们遇到一个绝不心慈手软的恶汉把他们手打折,腿打断,女生毁容,男生绝育……你长得这么帅,我怎么舍得你去做这种事?岂不脏了你的手?”

“嘿,看不出来呀,你心肠这么歹毒?拍起马屁来也毫不含糊!很适合去混个一官半职的嘛!我突然对你越来越有兴趣了!”

“那是!忘了我教你砍树时怎么说的了吗?‘不是你死就是我活’,要有这种心态去跟别人竞争或者打架,否则,干脆就不要开始,免得无趣!”

“嗯唔,颇有道理!‘黄云风,黄云风,黄云风’……”陈若风作势砍竹子,云风苦中带笑,气的想打他但又沉醉在他此刻迷人的笑容里。

陈若风的皮相真的很难让人不沉迷。

第三十六章 鬼屋大冒险

后来他们又去坐了海盗船、云霄飞车、大摆锤……一个比一个惊险刺激,云风叫的一个比一个凄惨,每次从机器上下来的时候腿都软了,但是她总是嘴硬的表示,不害怕,不过如此嘛,于是陈若风便邀请她去全球闻名的鬼屋耍耍,云风的表情是拒绝的,但是她的嘴里说出了“好”。

没想到寻求刺激的人还挺多,少说有两百号人排在鬼屋门口。每次只让进20个人,每组20分钟。云风在队伍中踌躇着怎么打退堂鼓。陈若风拿了两杯冰可乐跟热汉堡过来招呼云风去旁边的桌椅上吃。

呼,陈若风这小子终于良心发现了。

“嘻嘻,你怎么知道我饿了?吃饱了我们就回去吧?奶奶还一个人在家呢?”

“我请了金牌护工照看奶奶呢,很有经验的,放心吧,我们想玩多久就多久。还是……你怕了?”

“谁,谁,谁怕啦?我,我只是……”

“结巴了?”陈若风打趣道。

“哼!”

不管是童年还是现在,可乐跟汉堡对于云风来说都是食不知味啊。

下一波就轮到他们了。云风心里一直在打鼓,七上八下的,当她看到上一批队伍中有一个女孩子是哭着出来的,妆都哭花了,流着黑色的眼泪时,云风啥也不管,直往队伍后头挤,挤了五六个人之后,被陈若风抓了回去。

“轮到我们了,去哪儿?”

“我不去了,陈若风,我害怕,实话告诉你,我小时候,我那后妈经常讲鬼故事吓我,我到现在都还很怕黑怕鬼,我不进去了!”

“实话告诉你,这个鬼屋可是我参与设计的哦!我带你进去参观一下,你就知道了,其实这些鬼怪通通都是假的,很多看似灵异的事件不过是一种巧合,而那些血腥就更好办了,熟悉下人体构造和合理巧妙的运用番茄酱或者是红色糖浆就好了!跟我进去耍耍嘛,你不会后悔的!我让你感受下我的才华!”

“不!不!不!”云风还是被陈若风硬拽了进去。

门帘是一块很大的黑布,头顶是一盏暗灯,一个工作人员不知道躲在哪里拿着个扩音喇叭在维持秩序。

“往前走,莫回头。二十分钟后就能走出去,如果回头了……好的,现在回头还来得及,等进了前面那块黑布,里面是完全没灯的,请大家注意脚下安全。”

云风看到已经有两个胆小的女孩在进入真正的鬼屋之前及时的返回了,她也想走,但是腿已经软了,只得被陈若风硬拉着走。等进了那块小黑布之后,云风就几乎是攀在陈若风身上了,像壁虎对墙壁的依赖那样。

里面完全是黑的,极偶尔的墙角会显示一个绿色灯牌“安全出口”,让云风稍微有点出戏。

诡异的音乐出来了,云风听到前方有女孩在尖叫,吓得她更用力的抓住了陈若风,陈若风忍耐:“您别掐我好吗?我牵着你,没事的。这些都是假的。”

云风稍稍感到安慰的同一时刻,墙壁突然伸出一只血淋淋的断臂,弄乱了云风的发丝,云风尖叫连连,抱住陈若风的腰再也不撒手,而他们此时正在通过一个独木桥。因为里头没有一丝光线,他们直走到桥上了,才惊觉,这竟是独木桥,而且摇摇晃晃,弧度还挺大,云风直接像只长臂猿猴一样的勾住了陈若风的脖子,腿软到无法上升攀到腰间,只得颤抖的圈住陈若风的双腿,这大大影响了陈若风的行走速度,不过陈若风知道她是在害怕,他也很无奈,只得任由她圈着。

终于走过独木桥,来到一个微微闪着绿光的拱形洞穴,洞穴中间有一块凸起的平台,平台上好像有什么东西,等到走近一点,穿着白衣的一具窟窿就突然蹦了起来,牵扯起手腕上的锁链,稀里哗啦的一阵响动,云风吓了好大一跳,在陈若风身上一阵乱挠。陈若风,忍耐。

洞穴里还有许多个牢笼,里面关着许多穿着白血衣,披头散发看不清脸的死囚,他们挣扎在木窗边向经过的人招手,哭诉他们死得好惨呐!云风只觉得后背发毛,但因为他们是被关着的,稍稍觉得安全一些。

最后一个大一点的牢笼里关着一只高大的僵尸。他酷酷的端坐在稻草铺的草床上,双臂直伸着,额头上贴了张黄符。云风看到贴着黄符呢,心里又稍微安定一些,没想到,等到云风经过他的牢笼的时候,他突然猛的站起,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打开了牢笼,直冲到云风面前,长长的黑黑的指甲伸在云风面前,云风本能的躲到陈若风后面,紧紧的抓着他的白T恤,跟那僵尸绕起了圈圈。云风尖叫尖叫再尖叫,直叫得那僵尸撇过头,像交警一样的指挥云风:“好了,好了,可以了,你往这边走吧,我不吓你了!我耳朵快聋了!”云风听到他说人话,竟破涕为笑。陈若风拍掉云风的手,改牵着她,对那僵尸说:“晚点见。”云风诧异陈若风竟然跟那僵尸打招呼?满脸问号。

那僵尸伸手想拍拍陈若风的肩膀,云风以为他又要作弄她,再次尖叫着拉着陈若风撒腿就跑,以最快的速度。

云风光看到僵尸穿的那一身清朝官服就已经吓得够呛了,竟然还近距离感受到他特意化妆过的惨白手背跟乌黑悠长的手指?云风心脏怦怦跳,迫不及待的撩开面前那块黑布,光明就在它的背后。

终于,他们又来到了最先开始的地方,刚进来的时候没发现这里是那么的亮堂,前方的游客出去的时候,门帘投进一丝光线,那是属于生的世界,云风从来不知道自己那么渴望活着。

云风撩开门帘,正准备对这个光明的世界微笑的时候,门口那个负责安全讲解的工作人员不知从哪里冒出来在她背后大叫了一声,云风一蹦三尺高,像一辆狂踩了油门的摩托,嗖的一下飞了出去……

三人坐在游客椅上,喝着饮料。云风喝冰可乐,陈若风跟他的僵尸朋友只顾着笑话云风,根本没碰到吸管。

“有那么好笑吗?”

“有……有!我作为这个鬼屋的设计师之一,不定时会来考察效果,今天,我发现,你的尖叫声非常悦耳,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们将用做音效,好烘托气氛。”

“哈哈哈哈……”

云风两个卫生球抛向他们。

“对了,忘了自我介绍,我叫赵玉,陈若风的哥们,你呢?”

“我老婆,黄云风。”不等云风开口,陈若风已经抢先一步。

第三十七章 陈若风的辟邪偏方有点甜

“好小子!半个月不见竟然结婚了?说说,怎么回事?怎么一点风声都没给兄弟们透露透露。”

云风有点尴尬也有些欢喜,没想到陈若风竟如此大方的承认他们的关系,可是,他们只是契约婚姻,不至于对谁都说她是妻子吧?

作为陈若风的“妻子”,云风自觉收起了卫生球,直到他们叙旧结束,约好下次见面,她都保持着贤惠的贵妇微笑。脸都快僵了。

回去的路上,云风问陈若风,“怎么对别人乱说?我们不过是瞒着奶奶把病治好就散的关系,何必,对你的朋友说我是……什么老婆呢?到时,你怎么收场?”

“这你就不用管了吧?你也管不着!赵玉可是圈子里有名的泰迪狗,只要是母的……不,就算不是母的,对着空气,他都能兴致盎然!我们虽然只剩下半个月的夫妻关系,可我总得保证这半个月的时间里,头顶是干净的吧?也算是变相的保护你了!”

“哦,这样噢……”

“不然咧,你以为什么?”

“开你的车!”云风突然又狮子吼!

两人一路再无话。

深夜,有一道黑色的身影朝厨房走去,他端了杯温水回房。他的“假老婆”又做噩梦了。

云风呱呱呱喝过水,擦擦满头的汗珠。

“真没想到,你胆子这么小?”

“切,你想不到的事情还多着呢!”

“我教你一个办法辟邪,敢不敢试试?”

云风狐疑的盯着陈若风,两人在昏黄的床头灯下对视。

“你知道,鬼都是趋阴畏阳的,女是阴,男是阳,鬼就爱作弄那些胆小的女人,但是呢,鬼害怕阳刚之气,只要你的身上沾惹上我的气息,你身上的阳气旺盛了,鬼就不敢来找你了!”

“真的?那聂小倩为什么吸男人?”

“哦!那种是女鬼,喜欢作弄男人,而骚扰你的是男鬼,你想想看,你是不是害怕僵尸?”

云风一脸蒙圈,好像是!

“我这可是独家秘方,一般人我不告诉她!”

“好,好吧……”

陈若风突然靠近云风,催促她往床里挪,他自己缩进了云风刚刚睡过的地方。

“做噩梦后换个枕头,或者给枕头翻一面,就相当于换个气场。来,看着我,现在我用的这个办法,你必须百分百信任我,如果中途放弃的话,可就不灵了哦!”

云风迟疑的点了点头。

陈若风温柔的捧起云风的脸,先在她的额头上落下一吻,云风打了一激灵,本能的后退,陈若风捧着她的脸,不让她后退。

“中途放弃可就不灵咯。”

陈若风在她的左眼落吻,云风乖巧的闭上了眼睛,陈若风轻轻的吻遍了她的全脸,密密麻麻,一寸都不放过,最后,他把嘴唇贴在了云风的樱桃唇上,久久不曾游移。云风颤抖着睁开了眼睛。两对明亮的眼睛互相在对方的眼里看到了某种欲望。

陈若风吻住了云风,深深的,云风瘫在他的怀里,重又闭上了眼睛。不知过了多久,陈若风松开她时,竟然发现她已经沉睡。

这也能睡着?这女人太无趣了!

今夜又是属于左右贵妃的漫漫长夜了。陈若风懊恼的走向了洗手间。云风偷偷睁开一只眼,这下,她终于可以安心的睡去了。

满脸都是陈若风的口水,哪个鬼还敢来?

早上,云风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垂吊着两个又大又黑的熊猫眼的陈若风。

云风嗤笑:“早啊!”

陈若风咬牙切齿,“你当然睡得着啦!我被你害得一晚上没睡!我要吃了你!”陈若风撑开被子,瞬间把云风吞进被子。陈若风又玩起了滚来滚去的游戏,好像这样做就能缓解他的痛苦似的!云风嘻嘻哈哈的笑着,趁其不备,溜出了被窝,光着脚丫像只刚学会走路的小鸭子一样,啪嗒啪嗒的朝衣帽间奔去,见陈若风没有追上,她大着胆子调皮地朝他扭了扭屁股,吐了吐舌头,“略略略!”

“唐老鸭,你给我等着!”陈若风作势掀被子,云风早已尖叫着锁紧了衣帽间的门。

这个傻女人。

吃过早饭,陈若风跟云风想劝老太太一起出去走走,可是老太太借口自己有事,躲在房间里不出来。有护工陪着她,两人也稍微放心一些。

陈若风兴致勃勃的想带云风去兜风,可是云风说想看他书房里的那本设计书,陈若风只得蔫了,兀自去乐高房里拼装设计。云风跟若风两个人沉迷于手中的世界,废寝忘食,直到天色渐渐暗下来,两人才惊觉饥肠辘辘。

正是下午茶时间,陈若风挎上哈雷带着云风去吃他一直心心念念的生煎包。那家茶点铺在十分隐僻的地方,陈若风却熟门熟路轻而易举的找到了,十坪米左右的干净清爽店面,不到两米的大门前排了整整50米的队伍。

已经是11月初旬,风吹在身上,微微觉得凉。陈若风看到云风正在悄悄的哆嗦跺脚,于是拉开运动衫外套,像个蛤蜊似的张开了大嘴,把云风包进了怀里。

“暖和点了吗?”

云风含笑,痴痴的点点头,回抱住了陈若风。

他身上有着好闻的男孩子味,干净,舒心。

两人胃口极好,各吃了两笼煎包,一碗热汤,直吃得满头大汗,鼻涕狂流。

云风惊讶于陈若风这样的美男子,吃过热汤之后也需要噙鼻涕?陈若风食指中指弯曲夹住了云风挺翘的鼻子,一拉。

“仙女还拉屎呢!走,带你去看音乐喷泉去!时间快到了!”陈若风牵起云风的手往外走。

“哟,小伙子,脱单啦?从不见你带女孩子来吃过!”老板娘在围裙上擦着手,暧昧的看着二风。

陈若风得意的笑着:“那是!半个月没见,我都结婚了!”

“结婚?嘿,小兄弟,你可欠我一包糖哈!否则,下次不做你生意了!”

“哈哈,一定一定!”

二风坐上哈雷,即将出发之际,云风在陈若风耳边轻声问:“你怎么又乱讲话,以后你得跟多少人解释?”

陈若风摘下安全帽,又摘下云风的安全帽,众目睽睽之下,重重的嘬住了云风的小嘴,力道之大,声音之响,致使行人纷纷侧目。收拾餐桌的老板娘看得目不转睛,楞没注意到自己把手都伸进了食客残余的汤里。

“跟我在一起,多吃饭,少说话,老婆!”陈若风散发邪魅魅力,云风难以抵挡,脸蹭的通红。陈若风即刻帮她扣紧安全帽,轰隆隆驶离了。

第三十八章 Kiss the rain

赶到广场时,音乐喷泉还没开始。陈若风停好车,拉着云风兴冲冲的往广场中央去。

“快快,马上开始了。”

天空已是墨蓝色的了,广场上风有点大,行人很少。

陈若风喘着气看了眼手表,“五,四,三,二,一!”

伴随着陈若风的倒数结束,喷泉哗哗哗,水柱喷上了天空,炸开,在灯光的照耀下五光十色,光怪陆离。《Kiss the rain》在同一时刻响起,云风只觉得眼眶湿润,不曾想此生自己也能经历这种浪漫。

“看我,玩个游戏!”陈若风撒开云风的手,一个箭步冲进另外一边的拱形喷泉。顾名思义,就是向上喷时水柱形成一个拱门,等到最高点时又慢慢回落。一般行人是不会去玩这个喷泉的,因为极容易就被落下的水流击中,落一个落汤鸡的下场回去。

陈若风看准时机冲进刚刚喷起的喷泉里,云风紧张的看着奔跑中的陈若风,还有两三个喷柱没有经过,而水柱们已经开始下降了!

千钧一发之际,陈若风三步并作两步跨出了重围,在喷泉对岸指着云风哈哈大笑。

“过来呀!”

“我,我怕!”

“怕什么!等着我!”陈若风瞄准时机再一次冲进了水柱里,云风看着像猎豹一样朝自己飞奔过来的他,心跳加速非常。他的眼睛亮晶晶的,好像两条银河,长满了星星,他调皮的笑着,喘着气,拉起了云风的手,

“我数到一,我们一起冲进去!”

“啊,我,我……”

“一!冲呀!”

陈若风拉着云风跑进了水柱里。没有后退之路了,只得向前。刺激感让云风忍不住尖叫连连,陈若风愈发兴奋,用力的踏下地上的水流,激起的水流润湿了云风的裤脚,云风尖叫到站在喷泉对岸的人都能看到她的扁桃体。

两人顺利过关,站在安全地带,指着对方,各自弯腰,捧腹大笑!

“哈哈……哈,陈若风,你真幼稚!”

“再来一次!”陈若风不等云风把气喘匀就又拉起她的小肥手冲进了水柱中。云风一直“啊,啊!跑不动啦!”还有四五个水柱没有通过,但是水流已经开始往下,陈若风被云风拖慢速度,这下铁定会被淋湿了,他急中生智,像一只蝙蝠一样,撑开了运动开衫,再一次把云风捞进了怀里。

“啊!冰!”陈若风蓬松的发型瞬间被淋塌,而云风只有一些额发沾惹一丝水花。

“哈哈,陈若风,你现在这样子好像一只鸡哦!怂的!”

“你还敢说我,我这都是因为谁?”陈若风假装生气,努力抑制想要上扬的嘴角。

“哈哈哈,抱抱你!”云风主动投进了陈若风的怀里,陈若风受宠若惊!

看来,是时候出另一张王牌了。

“喂,唐老鸭,我有一个礼物想要送给你。”

“什么?”

“跟我来就知道了!”

陈若风又拉着云风在风里跑,他的头发还是湿的,奔跑时撒下的水珠有几个悄悄的滴进了云风的嘴里,甜甜的。

云风觉得陈若风的大掌,温暖,踏实,可靠。

陈若风带云风去了一个极偏僻的废弃工厂,方圆百里内找不到一处人家。云风有些害怕,下意识握紧了陈若风的手。

“别怕,这是一个惊喜!专治你一块心病的!”

“心病?”

陈若风眼睛亮闪闪的,信心十足的看着云风,单手推开了厂房大门。

云风倒吸一口凉气。十几二十个农民工模样的人光着膀子,只着裤衩,身上依稀可见鞭刑过的伤痕,眼睛上蒙着黑布,双手抱头蹲在地上,被关在一个透明的玻璃房里。

“这是个特殊的玻璃房,我们外面可以看得到里面,但是里面看不到外面也听不到我们的声音。”陈若风朝某个方向打了个响指,玻璃房里突然下起水柱,那些赤身的男人个个开始跳脚,云风听不到里面的声音,但估计,哀鸿遍野。

“哈哈,不仅用水浇他们,里面还开着冷气呢!冻死他们!你,还记得他们吧?”

云风对他们即熟悉又陌生,因为,就是这群人经常出现在她的噩梦之中,她熟悉,但是具体到某一张面孔,云风又觉得陌生。

“你在做什么?”

“我替你出气呀!上次那件事之后,他们在号子里待了半个月,我发了指示,这个城市的任何工地、厂房不能再用这群色狼,他们在这里就再也立不住脚了。最近你来城里了,我才想起,一直以来想给你出这口恶气,所以,我就叫老钟把他们又骗来了城里,看,这些都在老钟一个人揍的,他曾经在特种部队待过,打起人来……”

“啪”一个清脆的耳光应声落下,“你这样做太卑鄙了!谁允许你这样做了?”

云风扭头就走,陈若风抓住她的手腕,

“你说清楚,谁卑鄙?欺负你的是他们,我替你出气,你说我,卑鄙?”

“对,我是受过他们的欺负,可是这件事过去了!他们已经为此付出了代价,够了!这些人都是家里的顶梁柱,他们半个月没赚钱就意味着家里半个月揭不开锅,上有老,下有小的,你叫他们怎么办?!”

“噢!家里穷就可以在工地上随便欺负一个单身女子吗?这群穷鬼把你摔在角落打算免费放一炮的时候,他们怎么没想到,家里上有老下有小等着他们吃饭,他们应该更努力的工作,而不是动什么歪脑筋!”

“我……我的事不用你管!你快放了他们!你等下把他们冻出病了,他们怎么出去赚钱?”

陈若风不可思议的瞪着云风,

“没想到,你是这种白莲花!老钟!送这位小姐回去!送完再把这些‘家里的顶梁柱’放了!每人一万抚恤金!”陈若风吼完,自顾自跳上哈雷轰隆隆走了。

云风的心里充满了苦涩的滋味。这些人虽然欺负过她,但是在工地上的时候偶尔能听到这些大男人们唉声叹气的感叹,养家糊口很难,孩子要买书买文具,女孩子想买漂亮衣服,爹妈腿脚不灵便还坚持出摊,被城管直接推倒在地,没收了所有营生的工具。

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

老钟,那个寸头男,开着一辆黑色迈巴赫停在了云风面前,酷酷的一句话都没有,他绅士的替云风开了后座的车门,指引她入座后才返回驾驶座。

老钟的气场太过冷峻,云风心乱如麻,一时不知如何跟他开*谈。大概半小时后老钟把车开进了陈家的地下停车场,他替云风按好了电梯,云风有些话想说,但是终究还是忍住了。

老钟按了密码锁,轻轻推开了门,指引云风进门,云风低声说了声谢谢,老钟回复:“应该的,少奶奶。”

“少奶奶?为什么叫我少奶奶?我猜,你应该知道,我们……”

“少爷吩咐的。还有事吗?”

云风欲言又止,老钟面无表情,耐心的等待。

“为什么?据我所知,他是一个花花公子……”

“这是少爷的私生活,老钟不知。”

“好吧,谢谢你老钟,晚安。”

第三十九章 云风为哄若风,主动求欢

“嘿,兄弟,你那美娇娘呢?怎么没带出来一起玩玩?”赵玉勾肩搭背,调戏着正打桌球的陈若风。

陈若风黑着脸不说话。

“哟,看来我小老弟遇到对手了,我看姿色也一般吧,美则美矣,可惜胸前一对玉兔可并不够洒脱哦!”

陈若风放下球杆拎起赵玉的衣领,“嘴巴给我放干净点!”

“哈哈,你小子为了她,第二次在老子面前耍脾气了,你从前可从不这样的!女人如草芥,一转头你就可以同时交往三个,甩掉四个,如今?你为了她接二连三的给兄弟们脸色看,怎么?一怒冲冠为红颜,割袍断义舍狗友啊?想开点小老弟!人生就那么回事,女人?有的是!看,这就有一个!”

赵玉把一大波妹往陈若风身上推,胸前的波涛正好抵在他的小臂上,他也不推开,大波妹像是得到了鼓励似的,大胆的勾起了陈若风的脖子。

谁能抗拒一个美男呢?他不马上拒绝你就是在暗示你,继续努力。可是陈若风还不等她环住他的脖子,立马就推开了她,由于她的波涛确实来得凶猛,陈若风有意无意推开了她的胸。

“没意思!走了!”陈若风头也不回,右手打着招呼就走了。

赵玉朝地上吐了口口水,“呸,假情圣!”

时针即将指向十二点,陈若风还没有到家,云风在客厅快把遥控器按烂了,不时趴在猫眼上看他回来没有。给陈若风发过几条消息,他都没回,电话也不接,看来,这次是真生气了。

滴滴,门锁的声音。云风光着脚丫奔向了门口,陈若风在门外都能听见云风那俩小短腿咚咚咚踏在地板上的声音。

两人几乎同时打开了门。

“你回来啦?”云风从表情到声音都充满了雀跃,丝毫看不出不久前删他一耳光的彪悍。

云风刻意的讨好,像一条热烈欢迎主人回家的哈巴狗,可惜主人今天心情不好,并没有回应她的热情。

“饿不饿?要不要给你煮碗面?渴不渴?不如我给你倒一杯水?累不累?给你捶捶背怎么样?”云风殷勤狗腿的缠在陈若风身边。

陈若风进厨房喝了杯冰水。

“怎么喝冰水呢?对肠胃不好的,我给你倒杯温水。”

陈若风不等云风倒满一杯,看都不看她,径自上楼了。

浴室里,哗哗的水声。云风咬着唇,考虑着对策。

陈若风洗完澡,吹干了头发,径直去衣柜里抽出了张毛毯,往乐高房去了。

“陈若风,你家有这么多被子哦,怎么不早说?我们刚开始的时候就可以不睡同一张床的呀,你知道,你有时会压我的头发的。”

“以后连同一个房间都不用啦,你睡大房,反正也没几天啦,等合同到期,我们就一拍两散,说这么多干嘛,睡觉了。”

云风像是被海浪拍上沙滩忘了带走的沙石,刹那间,支离破碎。鬼使神差,她跟着陈若风去了乐高房。陈若风见她进来也不赶她,也不理她。自顾自开了暖气,并在房间中央铺了块床垫,极偶尔的时候陈若风会睡在乐高房,因此房中备有一个床垫。

“楞着干嘛,我要关灯睡觉了。”不等云风回应,陈若风赌气的通过手中的按钮关掉了灯,他知道云风怕黑,断定她会撤退,马上。

等了许久,没听见关门的声响,右边胳膊却一凉,云风竟掀开被子躺了进来,她还嚣张地把陈若风的手臂摊开,把头靠在了上面

用手臂环住了他的腰,甚至把腿压在了他的大腿上。

“你干什么?”陈若风突然四肢僵硬。

“睡觉啊。”

“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很危险!”陈若风因为忍耐导致声音都有些变形。

“知道啊!”云风的声音银铃般响着,每个字都敲中陈若风此刻极为敏感的神经。

“我可没有你想象的那么有定力……”

“知道知道,我知道,你可真啰嗦!”云风主动封住了陈若风的唇,小舌头强作勇敢,冲锋陷阵,胡乱一气,它怯生生的,进一步退两步,青涩的手法愈发挑动陈若风的情欲。

“看来,我还是教得太少了,你一点儿也不熟练。”陈若风暴风龙卷般侵蚀云风,这回,终于吃干抹净了。

云风在一阵*中转醒,陈若风撑着一只白玉胳膊,色眯眯的盯着她看。云风下意识拉高被子捂住胸口。

“放心吧,都看过了,没什么好看的,还是屁股比较好玩。”陈若风伸手捏了一把浑圆。

“哎哟,痛!”

“好,我来呼呼。”

“哈哈,痒,不要,不要,别这样,今天奶奶报告可以拿啦,我们得去医院。”

“自己家医院,不用排队的,就让奶奶等我们一下,说不定孙子就有了,她老人家更高兴。”

“哈哈,痒……”

两人手牵手下楼,一路痴痴的笑着。

老太太坐在餐桌前喝水,见到他们第一句话,“怎么?云风你是有喜了吗?”老太太一直以为他们早就发生过关系,这次看他们两个情况不对劲,还以为是升级了呢,没想到,事实上,他们才第一次发生了不可描述的事。

“奶奶!”云风羞得直跺脚,陈若风捂嘴偷笑,云风打他,不准他笑。

“哎哟,夫妻之间,有喜了这不是好事吗?你们等我下,我回下屋。”

“奶奶最近老是待在房里,这是在忙什么呀?”

“等下你就知道了。”

老太太出来时,手里捧着一套小小大红色棉袄,衣扣是黄色的中国结样式,裤脚跟衣袖都有黄线镶边。

“这是我在乡下时找老乡特意拿的一点羊羔毛,洗净处理后自己纺的,我给你跟云风都做过了衣裳,总得给小孙子也准备一套,否则,等到我老眼昏花的时候就再也做不了了。”

“奶奶,现在小孩的衣服遍地都是,您不用非得亲自做的。”

“这不一样,若风,我这把老骨头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归西了,说不定连孙子的面都见不着,趁我还能动的时候给他留个礼物,好让他以后知道,他还有个太奶奶会在天上保佑着他。”

“奶奶……”云风瞬间红了眼眶,如鲠在喉。陈若风搂住云风,揉揉她的肩膀。

“我滴亲奶奶,有你孙女婿在呢,保你长命百岁!走,拿报告去,拿完报告带你去吃好吃的!”陈若风用纸巾擦干老太太的眼泪,搀着她,说着笑话,哄得老太太欢欢喜喜的出门了。

第四十章 新婚燕尔

“放心,若风,老太太得的只是肝血管瘤,这是一种比较常见的肝脏良性肿瘤,不仅发展很慢,而且手术就可以治愈,成功率很高,目前老太太的情况基本稳定适合手术,我们院长就是这方面的专家,如果没什么异议的话,我去跟院长说一下,叫他尽快安排出行程。”

“好的,我要最快的速度。”

云风听完主任医师跟陈若风的对话,大呼一口长气,急着要去病房找奶奶,好告诉她这个好消息,免得她总是长吁短叹的以为自己得了不治之症,快要死了。陈若风追到门口,拉住她。

“这就走啦?我的奖励呢?”

云风羞红了脸,“等奶奶痊愈了再补给你。”

“不行,晚上请护工,你必须跟我回家。我保证奶奶在这儿会得到最好的照顾。”

云风踌躇着,陈若风搂过她的细腰,把额头抵在她的额头上,撒娇的摇晃着她,“好不好嘛?”

“哈哈,痒,好,好吧……”陈若风的手在偷偷挠她的痒痒,他知道她怕痒,而且知道哪里比较怕。

陈若风在云风唇边落下一吻,还想深入,却被云风一把推开,她飞红着脸逃走了。

晚上,她待足陪护时间才依依不舍的离去,奶奶也一个劲的催她回去,赶紧造人,云风只得又羞又臊的跟陈若风回去了。

还在电梯里,陈若风就开始动手动脚,云风害羞,怕被人瞧见,只得一个劲的躲闪。一进家门,陈若风就把云风反压在门口狂吻,连灯也懒得去开,云风被他的热情点燃,开始搂着他的脖子回应他。就在陈若风把手伸进云风衣服里的那一刻,灯突然亮了,几声尴尬的咳嗽声结结实实的泼了这对小新人一盆冷水。陈若风吓的几乎萎了。

“你怎么在这?”他仍然强做镇定,而云风早已躲在他的身后,羞的没法见人。

陈楠从沙发上站起来。

“坐在这里沉思,为何亲儿子到处跟人讲娶了个小媳妇,我这个做父亲的却一点也不知道呢?你不是跟我说,这一切都只是一场游戏?怎么?假戏真做了?看行情,是做了没错。”

躲在陈若风身后的云风恨不得遁入地洞里,陈爸爸肯定以为她是一个随便的女孩吧。

“陈总裁,如果您没什么事的话,下次请不要私闯民宅,我记得我与您,并没有那么熟稔。”

“混账东西!”陈楠一巴掌摔在陈若风脸上,陈若风的俊脸瞬间肿起!他朝地上吐了口血水,对身后的娇妻说:“云风,你先回房间等我。”云风知道如果她走了,他恐怕会被打的更惨,于是,她鼓起勇气,“伯父,我跟若风……”

“你还没资格跟我讲话。”

云风吃了一瘪,反而更加勇猛。

“伯父,同样都是人,人人平等,为什么我没有资格跟您讲话?难道只是因为您是有钱人,而我只是一个种地的,我们两个不是哑巴的人就不能进行对话了吗?您别忘了,世界上若是没有农民,你们这些富人,一个也活不下去!”

“陈家要是进了你这个牙尖嘴利毫无教养的女人,那才是活不下去。”陈楠愤慨的推开陈若风,摔上门,走了。

云风查看陈若风伤势。

“痛吗?”

“痛,但是也爽!如果等下你这个小辣椒能像刚才那样勇猛的话,我想我会更爽!”陈若风心情沉重,但强撑,嬉皮笑脸。

云风听得出来他话语里的落寞,“好的,就让我好生安慰你!”云风摩拳擦掌,一副要好好揍他一顿的样子。

“走着!算了,我背你!”云风已经一个马步上前,双手往后张开,作势背他。

“我的小辣椒啊,你这样,更像一只鸭子了!不如,我们晚上试试这个姿势?”陈若风顽皮的顶了一下她的翘臀,云风险些摔倒。

“讨厌啦!快走啦!明天还早起去看奶奶呢!”

“没那么快可以手术啦!还得等各项检查达标以后呢,你以为哦?”陈若风已经勾上了她的肩。云风红着脸,继续往前走。陈若风突然抱起她,引得云风大叫。

“你走得太慢了!唐老鸭!”

又是温柔缱绻的一夜。

云风早早起床煲了瘦肉粥带去医院,陪奶奶聊天,等待各项术前检查以及其结果的出现。傍晚,奶奶被推进手术室,尽管看起来就是个老学究的秃头院长再三保证,这只是一个小手术,成功率很高,但是云风从手术室红灯亮起的那一刻开始就焦躁不安的在门口踱步,最后,陈若风实在看不下去了,把她连拖带扛的拐进了老太太的病房,锁上门,又拉她进了洗手间,锁上门。

云风有某种预感,但不敢确定,因为,这里毕竟是医院。

陈若风从身后抱住她,刚毅的下巴搁在云风的肩头,“别紧张啦,奶奶一定会平安的,手术至少需要两三个小时,你不能把这么长的一段时间都用来焦虑,那样容易变老的,不如,趁这个时间做些别的快乐事情,转移下注意力。”

“别这样,昨晚才……奶奶正在手术,我们却……”

陈若风故意呼气在她敏感的脖颈,“我觉得奶奶更希望的是,尽快有一个孙子。”

“那,也不能在这里吧?”

“难道你想在病床?门上可有透明窗可以窥见,我还不知道你口味这么重呢?”

“去你的!我才不是这个意思。”

陈若风不安分的手指已经开始游移,云风只得顺从的配合他完成“注意力转移法。”

两位陷入爱河的新人,不知疲惫的吸吮来自对方的滋味。

晚上,云风坚持留在医院陪护奶奶,奶奶怎么劝她都不听,她怕了,陈若风太厉害了,再这样毫无节制下去,真的就是“不是你死就是我活了。”陈若风见云风执意留下,他也要留下,还说要另开一间病房拿来睡觉,被云风以“社会主义人道”大骂一顿之后,灰溜溜的回家了。

早上,云风正在床边喂奶奶喝粥,陈若风风风火火的冲进病房,吓了两位一跳。

“对不起,奶奶,十万火急的事!我给你安排了护工,现在,把云风借我一下。马上回来。”

“傻孩子,云风是你的了,是我应该谢谢你借了我整晚才是。”

“好了,我的亲奶奶,不孝子孙若风晚点再来跟你解释。”

云风一头雾水,以为陈若风遇到了什么要紧的大事,急急忙忙的跟着陈若风走了,不,跑了!本来用走的,但是后来越走越快,越走越快,两人就跑了起来!

云风心里担心着陈若风,只要是她能帮忙的,她一定义不容辞。

没想到……

第四十一章 金龟婿

逸豪国际大酒店?来这里做什么?

这是离医院最近的大酒店。

“若风?我们来这里做什么?”云风满脸问号。

“不许讲话,不许问!”陈若风喘着粗气用压抑着的咆哮声回答,那股强大的气场,完全笼罩住了原本彪悍的云风,她乖乖闭嘴了。

一进客房的门,一肚子疑惑的云风再度开口询问,刚一张嘴,却被陈若风结结实实的封住了!

过了许久许久,两人微微喘气。

“怎么了你?”

“想死你了!好像快要死了!晚上你不能再留在医院了!”

云风小拳头轻捶陈若风胸口,“你就为了这点小事,把我从医院拉过来啦?我还以为你遇到什么大事了非得我帮忙不可呢?”

陈若风不慌不忙的宽衣解带。

云风吓得后退,“别,别,陈若风,克制一点,这样对身体不好……”陈若风一步步逼近云风,终于把她逼到了墙角,抵住,他抓起她的双手,按在了自己结实的胸膛,深情的望着她。

“我的心一整夜扑通扑通乱跳,想着见你,好像快要跳出我的身体,独自飞去见你了,这可不行,如果它单独跑出来,我可不就死了吗?如果见不到你,我就死了呀,这怎么能算是小事呢?这是只有你才能帮助我的大事啊!”

甜言蜜语是毒药,此刻的云风却甘之如饴。她甜笑着送上了香吻。

“我也想你。”说完,扑进了他的怀里,不让他看到自己飞红的脸。

“云风,你在勾引我?”

云风急忙跳开,“不不不,陈若风,你冷静点!我的腿还酸着呢,我们别……”

陈若风再度封唇,“别想赖,你刚刚亲了我就要对我负责。”

“不……”

接下来的日子,两人不是在医院里陪伴奶奶,就是待在各种只有两个人的地方,耳鬓厮磨,神仙眷侣。

一个月的期限快到了,奶奶也快出院了。该是陈若风甩掉云风,狠狠践踏她自尊的时候了,GAME OVER?不,陈若风完全不想那么做了。他想要正式跟她结婚,不管他的父亲会不会反对,婚姻,必须得是他个人的意愿。凭他们家的实力完全不需要利益联姻,为了一点蝇头小利就牺牲自己一辈子的幸福,陈若风想都没想过。只是不明白为什么陈楠不喜欢云风。

临出院的日子近了,可是奶奶却越来越不开心,身体康复不如预期,问她,也不说为什么,只是长吁短叹。尤其是云风在的时候奶奶几次欲言又止,今天,陈若风特意支开云风来套老太太的话。

“奶奶,我跟云风能在一起,多亏您上次愿意牺牲自己的身体,不吃不喝的使了个苦肉计,看,都把自己弄成低血糖了。”

“小事,只要你跟云风能幸福就好了,唉……”

“奶奶,您最近怎么了?遇上什么事情了吗?只要是你孙女婿能做到的,一定帮您!”

“我……若风啊,奶奶跟你说的这件事,我希望你永远不要告诉给云风。”

陈若风略迟疑了下,点了点头。

“若风,奶奶需要钱。”

“这好说!只要在孙女婿我的承受范围内。”

“二,二十万。”

陈若风不解,老人家一向节俭,根本用不到这个大钱。

“奶奶,这钱我拿得出来,只是,我想知道您用来干什么?毕竟这钱我就当做是给您的零花钱,我猜,您最近在烦的事大概跟这钱有关吧?”

老太太拍拍陈若风的手掌,浑浊的双眼涌起了泪花。

“若风啊,奶奶生了一个败家子,他娶了一个恶婆娘把我跟云风赶出了家门,现在,那个恶婆娘给他生了一个儿子,才十岁,就得了白血病了!住在这个医院里。前些天我在楼下晒太阳的时候碰到了他,本来不想理他,但我看他鼻青脸肿的,就问他怎么回事?他说他在工地上因为太勤快,赚的钱最多,于是被其他工友嫉妒,打了一顿。他现在很缺钱,问我有没有?我除了家传的玉手镯,再没值钱的物什,而我之前已不指望这个不孝子再给我生个孙子,我就直接把手镯给云风了,照理说应该给孙媳妇的。

唉,奶奶命太苦了,也不能放着自己的孩子、孙子不管,他说他除了来医院就是在工地干活,每天赚的钱都不够孩子一天的医药费……唉,我也爱莫能助啊!可是,那是奶奶的亲孙子啊!老黄家的传后人,白血病总是能治的。”

“奶奶,包在我身上,小舅子的医药费我全包了。”

“哎呀,若风!奶奶……真的太感谢你了!”老太太泪眼哗哗不住拭泪。

陈若风直接前往财务室,跟财务科长说一声,也就一笔勾销了。

“求求您,救救我的孩子,住院费,我过两天一定一定补齐,您不要赶我们走,听说这里的白血病康复率是最高的!求求您,我当牛做马一定补齐!……”

只见一个满脸淤青红紫的中年妇女跪在地上抱着财务科科长的大腿祈求,泪雨披面,几乎看不出她原本的五官了。

财务科长被哭声恼的烦了!

“高美丽,我们院长已经够仁慈了,你们欠了整整一周的医药费,院长就当做善事了,如今找不到匹配的血源,你们再住下去也没意思!”

高美丽?名字有点耳熟。

陈若风轻扣门板,科长见是他,连忙站起,殷勤的想把陈若风迎进上座,陈若风挥手拒绝。

“血液科黄超的医药费全免,无条件治好他,并且转到VIP单人病房,提供最好的伙食。”

“这……”科长跟高美丽面面相觑。

高美丽反应过来,小碎步跪着转向陈若风,叩叩叩,极速叩了好几个响头,等陈若风反应过来把她拉起时,她的额头已经高高坟起。

“谢谢你大恩人!谢谢你救我儿子的命!我就是做牛做马也会报答你!呜呜呜!”高美丽感激涕零。

哦!她就是云风的后妈,曾经把云风按进臭水沟企图淹死的毒妇!如今儿子得了白血病,也算是报应。

陈若风转身便走,他不稀罕她的回报,最好不再相见。

奶奶终于笑逐颜开,趁云风不在的时候跟陈若风偷偷跑去儿童血液科看她的孙子。

“后继有人了,终于后继有人了!”老太太看着因为化疗掉光了头发,面色惨白肌瘦的小孙子心疼的直抹眼泪。单从五官上看,小孙子长得更像妈妈一些,老眼昏花的老太太使劲地瞅,想从他脸上找到一丝儿子的踪迹,不等她找到,就听到……

“妈?你怎么在这?”高美丽先是看到了陈若风,想上前打招呼,结果,却意外看到了婆婆,因为有陈若风在,高美丽竟称呼老太太“妈”,要知道,她之前都是叫她老太婆。

老太太从鼻子里哼出一声 ,理都不理她,拄着陈若风回病房了。

晚上七点半,离探视时间还有半个小时,鼻青脸肿又添新伤的黄东野赶到医院打算再暴揍高美丽一顿。他刚刚又输光了一天的工钱,连喝酒的钱都没有了!这个气往哪里撒?当然是给他戴了绿帽子的高美丽了!

那孩子根本不是他的种,他也是因为孩子生病需要配对血源时才发现,两个A型血的父母是不可能生出O型血的孩子的,于是,他从那以后,不分场合地点,打起高美丽来更是狠心!之前只在醉酒时打,现在,一输钱必找高美丽出气,而他,几乎每天输钱。

高美丽被黄东野的铁拳逼到角落,瑟瑟发抖,东野以为他们换了单人病房是那个野种的爸爸终于出现了,他向高美丽讨钱,讨孩子这么多年的赡养费,高美丽一边脸高高肿起,话都说得不利索了。

“什么,什么?大点声?”东野不耐烦的叫喊,好像要生吞活剥了她,高美丽终于使出浑身的力气说,“云风钓到了一个金龟婿……”

第四十二章 父女重逢1

“云风?”这名字怎么这么耳熟又陌生啊?黄东野一拍脑袋,“我那赔钱货,黄云风?她被有钱男人看上了?”

“恩,应该是的,小超的医药费全免,而且那个男人还把我们调到了这个单人间,提供免费的伙食。”

“小超的医药费少说已经超过十万了,要想治好,怎么也得快百万吧?这么有钱?什么来头?”

“听护士说,好像是这家医院最大的股东,几乎等于这家医院是他们家开的,而且不止这些,全世界能赚钱的行业他们家都有涉及,而且做得很好,你妈也在这里治病呐!也是那男人出的钱。”

“那老太婆骗我,她没说云风那死丫头找了个大靠山,她只说她变卖了首饰玉镯才能住在这个医院。我猜她肯定是有个我不知道的小金库,我还炸她能不能拿出二十万呢?原来啊?”黄东野的大眼里闪烁着贪婪的目光。

年轻时他也算是一个浓眉大眼的帅哥,长得像那个年代的正派人物,但是跟他接触过的人都会认为,他不过是一个道貌岸然的鼠辈。

第二天一早,黄东野等待医生查房时间一过,亲属能够进病房探视了,忙不迭地的提着一袋医院门口水果店最便宜的水果,当季的本地橙,买了五六个便敢提着去看自己的亲妈了。

一番争取礼金的说辞折磨了他几乎一晚上。那个“金龟婿”既然那么轻易的就免了他“小舅子”近百万医药费,那他只要个小小的二十万来做点“小生意”,这可一点都不过分。

黄东野从透明窗望进,金龟婿不在,只有老太太跟黄云风在收拾行李,看来,她们今天就要出院了,时不我待,错过近日,恐怕就将错失横财。

他的手刚按到门把上就被人勒住脖子,捂住嘴拖走了,事发突然,常年混迹赌场,面黄肌瘦的东野像小鸡仔一样被拖到了狭窄昏暗的安全通道里,塑料袋里的橙子散落一地。

仪表堂堂一副贵公子气,“你是?”黄东野若猜的没错,定是那金龟婿了。

“你找老太太有什么事,我可以代为转达。”陈若风不屑回答他的询问。

“儿子看望生病的老母亲而已。”

陈若风眯起双眼看着他,“就这么简单?”

“嘿嘿,也不全是……”黄东野贪婪又谄媚的搓着双手,像一只觅食的黑苍蝇,“听说我那宝贝女儿找了个男朋友,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了,我得去问问,给我们家多少彩礼……”

天底下竟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陈若风极力忍耐胸口阻塞住的恶气,如果价格合理的话花钱买个自由身倒也无妨。

“你要多少?”陈若风冷冷的。

黄东野见他竟如此好说话,说明十分有戏,于是,他完全忘记了他的预计是二十万,狮子大开口“八十八万八千八百八十八,少一分都不行!”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趾高气昂,想娶我女儿就得这么多钱!

陈若风只觉得好笑,原本预想他若说个十万八万的,他会勉强答应,没想到……

“呵呵。”陈若风冷笑着摇摇头转身欲行。

黄东野连忙抓住他的手肘,陈若风斜倪着他黄熏熏的手指,指甲缝里甚至还带有黑泥,略有洁癖的他十分嫌弃的抽出了手臂,想去拍平被抓皱的衣服,又怕脏了自己的手,算了,这件衣服不要了。

黄东野感受到他嫌弃的目光,立马奴颜媚骨的讨好,“说错了,说错了,五十万就行了!”

陈若风从鼻子里冷哼一声,跨步向前。

“诶,别走啊!”黄东野肮脏的手又拍上陈若风的肩头,陈若风彻底怒了,一脚踢飞黄东野,黄东野连滚带爬掉落阶梯,陈若风跟着走下楼梯,黄东野惊吓的连连后退,直到退无可退,只见陈若风从外套内袋里掏出钱夹,数也没数甩出一叠百元大钞摔在黄东野脸上,黄东野接雪花似的去扑那些人民币。陈若风拎起他的衣领逼迫他看自己,“拿了钱就给我滚,否则,我收回对你儿子的所有赞助!见你一次打一次!”

“好,好,您说什么就是什么。”黄东野的眼里已经满是钱了,根本没理会他说什么。这钱来得太快了,比赌博还快。黄东野并不认为这是最后一次,因为,他知道,他手上握有王牌,他是云风的父亲,老太太的儿子,这是永远都无法改变的,只要陈若风重视她们,他就永远都有机会敲上一笔。

黄东野还没等陈若风走远,就迫不及待的用食指沾惹口水去点数那不属于他的血汗钱。钱夹里竟随身带着两千现金,金主啊!黄云风啊黄云风,没白生你!黄东野奸笑。

云风扶着老太太往停车场走,他们打算先回陈若风家,游玩几天再回去。去停车场的路上三人欢欢喜喜,有说有笑,突然老太太想起,她亲手做的棉拖落在病房了,她得回去拿!陈若风建议再买一双,可是勤俭惯了的老太太,东西没用到坏,她是舍不得扔的,云风也是如此,于是她便回头去取。这一去便遇到了正大闹财务科的黄东野。

“我们不治了!你把医药费兑换成钱还给我!我要钱!”黄东野撒泼嚷嚷。跪在地上拦着他的高美丽泣不成声,一会儿抱他的大腿,一会儿抱财务科长的大腿,求他们不要放弃黄超的治疗。

“黄先生,从没有人把免费医疗兑换成钱的,从没有!以后也不会有!请您不要在这边闹了,否则我就叫保安来把你赶出去,也会报告陈总慎重考虑对你们的免费救助。”

“不,不,不要,科长,求求您,不要说,我的孩子有救的!”

“去你个败家娘们!”黄东野见要不到钱,一股怨气只得朝高美丽撒。他一个大耳光子打在她稍微消肿的右脸,高美丽躲闪不及摔在实木沙发扶手上,嘴角跟额头瞬间飙血,黄东野还不过瘾,抓过她散落的枯发把她拖行到墙角一下一下用力的撞向墙壁。

这一幕刚好被路过财务科的云风看到,她并不知道是谁,她只听到哭喊救命声,侠义心肠的她便及时赶到,她二话不说,操起桌上的青花瓷水杯就向那男人头顶砸去,水杯在天空中炸开,那男人错愕的转过头。

云风愣住了。当她紧接着把目光转向地上的女人时,她呆住了。

曾经美丽的高美丽不再美丽,她落魄的样子竟意外跟她早逝的母亲形象重叠在了一起。

第四十三章 父女重复2

“云……云风,我,我是爸爸啊……”黄东野伸手想去抱她,可是云风看到那刚揍过高美丽的黑手,惯性加本能的用手护住了头。陈若风收到财务科科长的信息后及时赶到,看到的一幕便是云风后退护头,以为黄东野竟敢动手打她,立马上前把云风拽到身后,毫不犹豫的一个左勾拳把黄东野打倒在地,他的腰撞到了沙发扶手,痛得哇哇大叫。

“畜生!我跟你说过 ,见你一次打你一次!休想动云风一根手指头,否则!我要你的狗命!”陈若风放完狠话,转而对云风柔情万丈的说:“走,我们回家。”

家,对云风来说太有诱惑力了,从前,从来没有人在她跟妈妈挨揍的时候出来帮过她们,这次,意外被陈若风救下,云风顿时对他浓起英雄崇拜。

“你怎么来了?什么‘见你一次打一次’?你见过他?”

“好了,云风,我们不要在这里说,奶奶还在车里等我们呢,我路上跟你解释。”陈若风搂过云风往外走,黄东野见钞票又挥动翅膀了,连忙顾不上头疼也顾不上腰疼,追到门外,大喊“云风,我是爸爸啊!”

可是云风头也不回。

那个人连被称作“人”都勉强,何况是伟大的“爸爸”。

“说吧,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陈若风长叹一口气,“好吧,早上我去接你们的时候,在门口遇到了鬼鬼祟祟的他,于是就把他拉到一边问他想干嘛,他说,他要钱,彩礼钱,你猜他开口要多少?”

“不管他要多少,我跟他有什么关系,你一分钱都不能给他!什么彩礼钱?我从来没想过要你彩礼钱!你给他了吗?有没有给他哪怕一分钱?”云风紧张的望着陈若风,希望他没有傻到去施舍钱财给他,云风最了解黄东野,他烂赌又是醉鬼,根本就是一个无赖、无底洞,有一就会有二,有恃无恐。

“给了,不过不是彩礼钱,只是一些零钱。”

“多少!”云风的语气不容辩驳。

“一两千吧?”

云风推了陈若风一把,转身往医院方向跑!陈若风快步追上,死死的把她圈在怀里。

“给就给他了!我一脚把他踢下了楼梯,就当是赔他的医药费了,我只是希望他再也不要来骚扰你,更不要来打扰我们!”

云风激烈的挣扎,“放开我!陈若风,你知道什么!那个人死有余辜,你怎么可以给他钱?当初他把我妈打到剩半条命,他给我妈赔偿了吗?连火化的钱都是我奶奶向人磕了无数响头借来的,他有什么资格从我这里得到钱,他有什么资格!”说到最后,云风已经哽咽,不再奋力挣扎,掩面哭泣。陈若风掰过云风,搂她入怀,轻声抚慰。

“我永远都不会让他再见到你,你继母的儿子我也会让他转院。”

“继母的儿子?她什么时候有的孩子?我记得她流过好几次产。”

陈若风温柔的抚开散落在云风脸颊又被泪水润湿的碎发。

“十岁了,不过,你不用在意,他跟你没有血缘关系。”

云风瞪大了眼睛,“什么意思,高美丽已经改嫁了?那刚才怎么还被他揍?”

“红杏出墙。不过,那个人并不止是发现被绿之后才打人,我听老钟说,他们还是名义上的夫妻,但那个人私生活并不检点,每一个跟他好过的女人都会被打,高美丽之前逃走过,后来被情夫抛弃只得回到他身边,一直谎称那小孩是他的儿子,直到在医院检查出白血病,验血的时候才知道……”

“白血病?我们家族没有这个病史。”

“太好了!可以放心跟你要小孩了!”

“去你的!说正经的!”

“哈哈,瞧你紧张的。对了,有个事……”陈若风犹豫着要不要说,他是一个坦诚的伴侣,有些事他觉得不需要隐瞒,想隐瞒的事肯定是因为伴侣还是不知道为好。不过,这件事,他觉得云风应该知道。

“说呀!”

“奶奶以为那小孩是她的孙子,拜托我借她二十万给他治病……”

云风倒吸一口气,想要插嘴,被陈若风捏出一个扁扁的鸭子嘴。

“二十万是治不好白血病的,所以,我就自作主张全免了那孩子的医药费,并且提供免费伙食,即使后来我知道,他跟你并没有血缘关系,但是,奶奶……我想,她比较想要一个孙子!”

云风拉下陈若风的手掌,着急的大叫:“糊涂糊涂,陈若风!上次你还说我白莲花,我看你才是圣母婊!跟我毫无血缘关系的人,你为什么要救他!况且,那孩子还是那个毒妇的孩子,她几次三番想把我害死,你不知道吗?这样的人怎么配有孩子?”

陈若风心疼的看着云风,他理解她的怒气,但是……他捧着云风的脸,用深情望她,直望到她逐渐冷静下来。

“我的小云风,在我做这个决定之前,可能不够慎重,但是我以为,男子汉,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已经答应奶奶了,不管怎么样……反正我们医院每年都会减免一些患者的医药费的,就当那些人折了半世福,抽到了这个幸运签。另一方面,让奶奶觉得你们老黄家终于有传后人了,你都不知道她有多开心,饭都多吃了两口。奶奶的心情不也很重要吗?所以,我就没有告诉奶奶!”

“哼,谁说女人不是传后人,你,快点跟我回家生孩子去!第一个孩子姓黄,第二个姓陈,第三个姓黄,第四个姓陈,第五……”

陈若风已经封住了她的嘴,久久,他微喘着粗气在她耳边暧昧的说:“我就知道你这个大屁股,肯定爱生!”说着还捏了一把她的翘臀。云风娇笑着捶了一拳在他胸口。

两人就此撇下成见,开开心心把家还了。可是,事情并没有那么快结束,没有得到“巨额横财”的黄东野绝不会善罢甘休。

老太太跟云风在陈若风的带领下,风风光光的游玩了半个F城,见识了人生中从未见识过的美景美食以及奢华享受,这才真正意识到,贫困的确限制了普通人的想象力。当陈若风换了辆迈巴赫送祖孙俩回乡时,她们简直不敢相信她们那简陋带点破旧的小平房已经变成了一座洋气时尚的小洋房,不到半个月的时间内,外墙都已贴上了暖暖的淡黄色瓷砖,屋顶是枣红色的,不似大红色那么耀眼,枣红是带着端庄的温暖。外围的围墙刷了跟周围树丛相似的深绿色涂料,更显得相得益彰,其乐融融。防盗措施也升级了,围墙加高加利,门口还添了可视电话,可一键110。这一切可都是别墅配备呀!

惊喜远远不止这些,走进大门一看……

第四十四章 你好,新房

原本一下雨就泥泞不堪的庭院,每次只以几块红砖头垫脚,有时雨水甚至漫过砖头,使得它们形同虚设,大大咧咧的云风不管刮风下雨都得去给鸡鸭喂食,她总是穿着齐膝雨鞋啪啪踩过积水,丝毫不在意雨水贱在身上,奶奶总是说她,贪玩!故意溅起那水花。现在不一样了,专门修了一条木制栈道,高出地面十厘米,而且很巧妙的做了排水处理,这样,再大的雨水都不怕了。

大堂刷上白色无污染的颜料后显得更加敞亮,右边一角多了个置物架,放置各种农作工具,铁锹榔头,应有尽有。左边一角几乎与堂屋一样高的置物架上闲置着,准备用来放置云风编制的工艺品。

奶奶的房间修正一新,但布局摆设几乎没变,多了一台新型缝纫机,以及周围墙上挂着的各式面料、毛线。品种以及数量堪称齐全,但经过专门打理过,一点也不显得凌乱。

厨房焕然一新,保留了中式的灶台,并给它们镶上了跟屋顶一样的枣红色瓷砖,便于清洁。拆掉了沾满油污的小型风扇,多加了两台高功率吸油烟机,一台负责灶台油烟,一台负责煤气灶油烟,新砌了些许平台用来放置煤气灶、各式家用电器以及煤气罐,陈若风说,只要打个电话,他们就会送货上门,一罐用着一罐备着。老旧的木制橱柜他没有扔,只是略加维修并重新刷漆。爱妻亲手做的物什,他怎敢轻易丢弃?

厨房旁边原本的小闺房被改造成了客厅,贴墙而立的是超大屏幕液晶电视,效果堪比电影院。沙发是暖色系糖果色的布艺沙发,长度刚够陈若风平躺下然后去除膝盖以下的小腿。沙发旁边立着一个小型冰箱,云风从没见过这么小的冰箱,好奇的打开一看,里面塞满了各式零食饮料,堪比小型食品铺。

云风斜眼看他,“这么多零食怎么回事?”

陈若风得意之极,“看电视的时候边吃边看,才能称之为享受啊!”

“腐败!”

对于几乎不吃零食也常年没空看电视的云风来说,她觉得这个地方就是个摆设,没想到,后来待在这里最长时间的人就是她。

最后,陈若风蒙着云风的双眼准备进入二楼。

拿掉了简陋的竹梯,陈若风巧妙的利用空间,设计出了一道蜿蜒但不失美感且实用性极佳的木制楼梯,梯面很宽,方便老人小孩。楼梯间被分成几个小抽屉以及大衣柜,用来放置云风的蓑衣,雨鞋以及塑料雨衣等等农用装备。

云风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这个她梦寐以求的公主风睡房,除了床上烈焰红的喜被以及床铺尺寸与她曾经画过的一张“理想中的卧房”有违之外,其他基本都按照了她的思路。

陈若风从背后抱住他,下巴抵在她的肩头,柔声在她耳边呢喃:“喜欢吗?”

云风眼眶湿润,感动的无以复加。

“你看了我的设计稿?”

“是啊,你很有设计天赋。”陈若风在她的耳垂落下一吻,牵着她的手来到换上淡粉色新装的书桌前,那里多了好几本关于设计学方面的书籍,两台笔记本电脑,一粉一灰,并排而坐,好像一对小夫妻。

“以后,我们就在这里办公,我来教你一些设计学的知识还有电脑操作,相信我,你会是最棒的农林设计师、建筑师、服装设计师还有……我的妻子。”

“求婚吗?这是?”云风有些好笑,本以为被求婚会是在有玫瑰跟钻戒的惊喜派对上,然而却被这么轻而易举的说了出来。

“上次你向我求婚时不就是在我吃稀饭的时候吗?我那时都答应了,你也得无条件答应。”陈若风撒娇。

“哈哈!你还喷我一脸稀饭呢,你当时哪里有答应?明明是在我的虎拳,蛇拳,猴拳,螳螂拳……”云风又在摆弄她的那一套拳法,陈若风嬉笑着吻住了她的唇,云风搂着他的脖子,热情的回应,她越来越爱这个花花公子了,哪怕总是预感到会受伤害但仍放纵自己沉醉其中。

“跟我来,还有。”陈若风拥着云风往新加建的房间走去。首先看到的是隔出了个一米二左右的长走廊,走廊尽头是洗衣槽,合理的切割,洗衣槽一半用作清洗,一半砌高做了一个暗层,里面恰到好处的塞了一个圆筒洗衣机。云风很惊喜,这下再也不怕冬天在雨雪里洗衣服了,走廊外的透明玻璃窗遮风挡雨,长约六米的走廊上空是环状的晾衣架,一半是光滑的不锈钢棍,一半是有规则的镶满了小钢圈用来分隔衣物避免重叠的不锈钢棍,晒被子晒衣服两用。

不止这些,洗水槽旁有个推拉门,宽约一米五,推开一看竟是一个“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的小型卫浴间,做了简单的干湿分离,各式护肤品、清洁用品一应俱全。

“本来还想做个浴缸的,到时来个鸳鸯浴什么的……”陈若风突然SE咪咪的盯着云风。云风娇笑着轻捶了陈若风一拳,推开另外一边的推拉门,进入“海洋世界”。

墙壁上画着深蓝色的大海,有绿色的水草群,有欢笑嬉戏的海豚,头顶喷出了白哗哗的水柱,细细观察,还有许多不知名的小鱼、扇贝。五颜六色,却一点也不觉得嘈杂,只觉得充满童真童趣。屋顶是一片墨蓝的星空,缀满明黄色的小星星,有的很大,呈现五角,有的很小,只不过是一个黄色的点。

云风很理解陈若风把这里当做另外一个乐高房,几乎一半都是他的乐高成品以及一小堆零件,但是另外一半是怎么回事?用米色的半米高无污染材质围成的小型儿童乐园,居中的是一个室内滑滑梯,嫩黄色的,旁边还有一个粉红色的小秋千,秋千旁放了一张小小婴儿车,床头挂满了娃娃,打开按钮,它们会旋转,还会发出美妙的轻音乐。

“这是?”

“婴儿房呀!我的得意之作!等孩子出生了,肯定不止这些,我只不过是提前准备一下,好给你一些心理准备,做妈妈是很辛苦的。”陈若风搂着她的纤腰,抵着她的额头,轻声细语。

云风只觉得,此刻的自己是全世界最幸福的女人。

晚上,一家三口吃过电饭煲煮出的美味甘甜的米饭之后,窝在沙发上看电视,看完歌舞表演以及新闻联播之后,奶奶便回屋睡觉了,只剩下小两口。

天气已经渐渐冷下来了,临近十二月,再过十天半个月,山里就会开始下雪了。往年这个时候,云风总是忙着上山砍柴,深怕断了柴火,冬天得挨饿挨冻。这下不用担心了,因为陈若风给每间房都装了空调,冬暖夏凉。

窗外开始下起细细绵绵的雨丝,轻轻敲打在窗台。

云风半躺在陈若风怀里喝着酸奶,在那之间,她还吃了尖角脆、薯片以及辣条。当黄金档的偶像剧播到亲密戏时,两人对视一眼,瞬间火花四溅,云风以为陈若风起身准备回房,她连忙拿纸巾擦净双手,没想到他锁紧门窗后又拉着云风回到了沙发。

云风知道他总是喜欢带给自己意想不到的惊喜,但是在这个奶奶随时可能过来敲门的紧张氛围下,云风意外感到前所未有的刺激感,一次次沉沦。

玻璃窗上的雨丝不断汇集,连成一条又一条弯曲的线,缓缓落下。

第四十五章 神秘电话

12月初旬,山里已经开始下雪,云风在那之前已经把鸡鸭全部卖掉,避免禽流感而造成“全军覆没”。有了陈若风的赞助之后,云风再也不用在寒冷的冬天上山砍柴,新鲜的蔬菜跟粮食老钟会不定期送过来,陈若风偶尔回城里,开几个重要的会议,每次短暂分别后的夜晚,小两口都十分的缱绻。本以为日子就这样幸福平稳的过下去,可是……

这一天,云风不堪陈若风的骚扰,拿了电脑到客厅沙发上学习设计知识。两人经常坐在同一个书桌前工作,各自忙碌的时候相安无事,一旦陈若风闲下来,或者是他想休息的时候,就一定会拖云风下水。云风虽然学历不高,但是天资聪颖,颇有自学天赋。刚开始她有不懂的问题会去问他,但每每陈若风总是向她索取“报酬”,次数多了,云风就不敢了!宁愿多花些时间自己琢磨反而更有效率。

云风刚在沙发上坐定没多久,陈若风也跟着下来了,径直推开电脑倒在她的大腿上,双眼巴巴的看着她,他迷人的眼仿佛波光粼粼的湖面,让人很难不去欣赏这副美景。

“陈总,你到底闹哪样?我今天连一个知识点都没学到也,拜托你!没事就回城里开开会,你不在的时候我效率特别高!”

“撒谎!奶奶说我不在的时候你就像只哈巴狗似的在大门口等我,听到我的车声才冲回房间假装看书!”

“吼!只有一次而已,奶奶就记住了,就那一次,我们……弄到太晚了!你一大早又要赶回去开会,我担心你疲劳驾驶,就那一次而已啦!”

陈若风高高的嘟起嘴巴,“你的否认让我情绪很down,吻我,快点!不然今天你别想学习。”

云风不断摇头痴笑,陈若风等了许久,最后只得自己动手动嘴了。

陈若风满足的躺在云风腿上,凝视着她。

“你看,你叫黄云风,我叫陈若风,我们两个人的名字里面都有一个风字,以后我们生个孩子就叫做……颠颠,疯疯癫癫一家人,你说多欢乐啊!”

“去你的!谁要跟你生孩子!”云风虽然嘴上说着不要,但其实心里早已乐开了花。

“你呀,除了你还会有谁啊?永远不会有别人!”陈若风再次封住云风口是心非的嘴。

“喂,老钟。”绵长法式湿吻被电话打断。

“哦,关我什么事?……恩……不,我不回去,好,就这样,拜拜。”

“什么事啊?又有会要开?”云风观察着陈若风突然阴暗下来的神色,小心翼翼的询问。

“没什么,我回楼上办公了。”陈若风简直像变了一个人,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云风任凭他去。每个人都会有暂时不为外人道的情绪,云风给他这个空间。

傍晚的时候,陈若风披了件外套启程回城里了,没有说明什么,甚至没有给云风一个kiss goodbye,只说晚上不回来了,让她不必等待。

云风不知道陈若风遇到了什么事情,让他整个人都变了,刚开始认识他的时候虽然他是一副花花公子花里胡哨不正经的样子,但是,他看起来是充满阳光的,可是下午的那通电话之后,他像是独自陷进了灰暗的沼泽,拒绝任何人靠近更别说是去拉他一把了。

三天了,云风给陈若风发过三条信息,“晚安”,通通石沉大海,她没有打过一通电话,像是在跟自己赌气,她知道自己爱上那样的一个人,此生便不再缺伤心难过的理由,但她仍然极力克制自己的爱意,避免给他造成负担。

陈若风离去后的第五天,云风织好了一条围巾。大红色的羊毛线,织了足足两米长,陈若风说,织一条情侣围巾,可以把两个人围在一起的那种,鞭策两人时刻走在一起,如果有一方走远了就会被另一方勒死。

奶奶一直催促云风给陈若风打个电话,问问他什么时候回来,她给他做了一件棉背心。

“您所拨打的电话无法接通。”

陈若风的电话号码,云风倒背如流。多试了几次,得到的是同样的结果。

正在通话?正在开会?手机静音?没有信号?……太多的可能,但是云风怎么都没想到她被陈若风拉黑了。她锲而不舍的打了半个小时的电话,终于放弃。

第七天,云风鼓足勇气坐上了去城里的大巴,怀里抱着一个纸袋,里面藏着她的心意。

到站后,她又打了个电话给他,无法接通。城里的风很大,没有下雪,夜里刚下过雨,地面还湿漉漉的,车站里每个人都行色匆匆,缩着脖子,面色凝重。云风冷,但她不觉得冷。她心里某个念头逐渐成型并且持续上升,结论已经在嗓子眼了,但是她用力的把它们吞了下去,并且用铁棍一一驱散,就像是在击退那些扑上来的恶狼一样。

云风按响陈若风家的门铃,家政人员说他不在家。云风去了他的公司,前台说他不在。云风一路走走停停,失魂落魄,不知不觉走到了他们初次见面的商场。

就是在这个商场,云风狭路相逢了陈若风,还撕坏了他的衬衫被他追了一路。云风任凭回忆侵蚀自己,内心是极端苦涩的,但是她的嘴角带着笑,笑着笑着,眼泪却不小心飙了出来。她情愿自己的视线永远不再清晰,因为她看到了他,他的身边是那个清纯靓丽的美少女,田小妮。他们从hotel并肩走出来,穿过人形道进入商场,陈若风一直看着手机,而他身边的田小妮挽着他的胳膊像只跳脱的粉色兔子,粉底白边的公主短款披肩衬得她愈发娇俏。

许是感应到了某种磁场,一直看手机的陈若风抬起了头,对面站着的正是那日思夜想的人呐,可是,他不能上前。再看她一眼恐怕自己就会再次沦陷,到时恐怕再也无法全身而退,虽然现在也生不如死,但是,还不到无药可救的地步,至少他又可以换女朋友玩了。

陈若风视而不见,继续低头看手机,往前走,直到与云风擦肩而过也没有再抬起头。

云风不甘心,她眼睁睁的看着他挽着“旧情人”从她面前经过,如果他是肯吃回头草的,那么说不定哪一天他也会回头吃她这根草,所以,她现在需要一个解释,这个解释决定她在面对他回头的时候该采取什么态度。她上前拦住他们的去路。

田小妮像是很习惯陈若风被女人拦住一样,她们的说辞大多是……

“我需要一个解释。”云风尽量使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至少,不是带着哽咽。

第四十六章 可不可以和你在一起

临近晌午,商场上的人潮越聚越多,还不到十二月中旬,即有双十二的购物狂欢又有浪漫的圣诞团聚气氛,三三两两的姐妹群、情侣团从他们身边经过,好奇的打量俊男美女的三角恋,但是并不过分停留,正是周末好时光,即使大风凌冽,但是年轻人扎推便四季如春、青春万岁。

有一个帅气的小伙子在商场入口自弹自唱《可不可以》,吸引了一些人流聚集观看。音响设备并不高级,但胜在嗓音清透,唱入人心。

“说好带你流浪

而我却半路返航

坠落自责的海洋

发现离不开你

我开始决定回去

你已不在原地

我可以接受你的所有

所有小脾气

我可以带你去吃很多

很多好东西

我可以偶尔给你带来

带来小甜蜜

就像前几年那样

每天都会给你制造很多惊喜……”

云风红着眼看着陈若风,拼命不让眼泪流下来,她已经看不清眼前的人了,她不想在他面前流泪,可是不争气的眼泪仍然像找到了出口的泉水一样直往上涌。

田小妮帮陈若风处理过许多类似案例,但是这一次陈若风的样子似乎有点受伤,眼神里充满了不舍与心疼,牙关紧闭,双拳紧握,似在极力控制自己。真是稀奇了,但凡他遇到难缠的角色他都会找她帮忙,这次却不声不响的又招惹了一个,却提都没提。不管了,先帮他摆平眼前的麻烦吧,谁叫他们是青梅竹马的好玩伴呢。“若风,这个月都第几个了?你怎么总是死性不改啊?唉,真拿你没办法!”田小妮摇着头,从包里取出支票本,刷刷刷。

“小姐,这是十万元,您的精神补偿。”

云风看也不看,动也不敢动,她只怕一分神就控制不住眼泪,在情敌面前,溃不成军。

“还是您已经有了?”田小妮又刷刷刷,撕下来。“再给你十万,如果有了就去医院打掉,这二十万足够你去最好的月子中心。如果嫌不够,尽管开口。趁我人在这里,一次付清,别闹到公司或长辈那去,那太难看,你一分钱都得不到!”田小妮开始放狠话。

二风深情对望,只不过七天没见,曾经情意绵绵你侬我侬的情人转眼便成了最熟悉的陌生人,当真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云风感受到陈若风看向自己的目光仍然炽热,于是决定抛弃自尊再问一次,“陈若风,你来说,你说这只是误会,我就信!”

云风上前一步想去牵陈若风的手,可是田小妮粗暴的把云风推倒在地,尖利的指甲陷进云风厚厚的棉服里,她觉得心脏被狠狠的剜了一刀摔在地上,支离破碎。纸袋里的情侣围巾掉出了一半,跟她一起躺在了冰凉的地上。按理说云风不属于柔弱到一推就会倒的女子,但近来肠胃不适加思念成疾使得此刻深受刺激的她,不堪一击。陈若风下意识想去扶她,被田小妮拦住。

“你这种女人我见多了!每个月我都得替若风处理那么几个,我现在就明确的告诉你,我是陈若风的未婚妻,我们下个月就要结婚了。”

未婚妻?

云风缓缓站起来,她仍然不死心。

“未婚妻?是真的吗?”云风记得在那不久前,陈若风还到处跟人说她是他的未婚妻,这一切是事实吗?还是只是云风的一场风花雪月的梦境?

云风的眼泪在打转,倔强的不肯流下。陈若风心如刀绞,再也无法控制自己想去拥抱她的心情,可是田小妮跳进他怀里,吻上了他的唇。在陈若风错愕的目光中,云风流下两行滚烫的泪水,迅速的转身跑走,跑的太急她摔了个四仰八叉,可是她拍都不拍灰尘,一头扎进了人潮,渐行渐远。

街头音乐进入副歌,

“可不可以 和你在一起

我们之间有太多回忆

爱上了你 没什么道理

只是刚好情窦初开遇到你

不希望我的未来不是你

只愿意和你永远不分离

趁我还没有过保质期

趁你还愿意”

陈若风想去追她,可是,双脚像是被钉在了地上一样,他动也不能动,他只知道自己的心,彻底死了。

在任何女人再次伤害他之前,他先杀死了自己的心。

一周前,老钟打电话给他,说陈母回国了,她想见他一面,陈若风说,关他什么事。傍晚,陈楠打电话,让他回家一趟,陈若风遵从。

意外在家看到了奴颜婢骨的黄东野,他弯着腰,垂着头,偷瞄了一眼陈若风便不敢再抬头。

“陈若风,你来说一下,为什么这个人会来找我要彩礼钱,在我公司楼下拉着白底黑字的横幅,跟伸冤似的,保安赶了几次都不走,竟等在我跟客户吃饭的酒店门口,呵,你这是娶了个讨债的啊?”

“陈董,我不认识这个人,我娶的女人跟这个人没有半点关系,我看您下次还是不要为了一些不相干的人把我叫回来,我很忙。”陈若风说完就要走,被黄东野拦住。

“话可不是这么说的呀,少爷!”

陈若风狠狠的瞪着他,好像下一秒就要把他生吞活剥了。黄东野略微胆怯,但是为了钱,他只得豁出去了!

“我跟云风血脉相连这是不争的事实,听医院里的护士们说,你们已经拜过堂,这在乡下可就是夫妻了!既然你们是夫妻,那我就是你老丈人了,我们在医院还见过面的,怎么能当着亲家公的面说不认识我呢?”

陈若风懒得理他,又要往前走,黄东野拉着他的手肘不让他走,陈若风一挥拳打掉他两颗牙,黄东野痛的满地找牙。

“好啦,若风,你的婚事是你私人的事情,既然你没有扩张企业的野心,不走联姻这步棋,我也随便你,反正,我们各凭本事挣钱。这个人嘛,我替你处理,找个恰当的时机做了,大卸八块丢去海里喂鱼,干干净净,也算是父亲我为你做的一点小事。”

“怎么,怎么能这样!”黄东野哆哆嗦嗦的从地上爬起来,他在确认陈楠是否在开玩笑。

陈楠吩咐身边秘书模样的中年男人,“老白,用他的身份证买张船票,有人问起,就说他失足落水了。”

“你,你们!”黄东野吓得屁滚尿流,连滚带爬的跑走了。

“呵。”陈若风冷笑。

“你真要跟那乡下丫头在一起?”陈楠抽着雪茄,翘起了二郎腿,吞云吐雾。

“您不是说,不干涉我的私生活?”

“不是我想知道,是我那前妻,今天突然跑过来想看看儿子,关心关心儿子的终身大事,买卖不成仁义在,我就有啥说啥咯,她刚走,说不定你会在门口遇到她。”

陈若风一点都不想看到她,她回来干什么?炫耀她的爱情?

陈若风一拉开大门,寒风中站着一袭水墨旗袍,她没变,连此刻的表情也跟离去时的表情一样,纠结、不舍、为难。

第四十七章 醒悟太迟了

陈若风大步走向迈巴赫,她小碎步跟在他身后,直到他坐进驾驶座,打算关门的那一刻,她才急急的出声,“若风,”他关门的动作不由自主的顿了一下,像是被施了魔法。

“若风,不管她是不是乡下丫头,爱她就跟她在一起吧?”她双手紧握在胸前,真诚恳切、小心翼翼。她还是那么弱不禁风的小妇人模样,楚楚可怜,让人忍不住想要去保护她。

陈若风看了她一眼,她的眼泪好似马上就要落下,他讨厌她的眼泪,那是最大的谎言!

陈若风本来想回乡下去,看到她之后突然重新开始怀疑自己怀疑爱情怀疑一切,他临时改变了行程,约了赵玉出来喝酒。他喝的一点都不专心,心事重重,赌气似的在等云风的电话,如果她给他打一个电话,他就能确定她的爱意不会改变,不会像那个女人那样,说走就走,不顾他的眼泪、他的挽留跟追逐。好久好久,他只收到一条晚安的短信息。

为什么不对他连环夺命call,像那些缠人的小猫咪一样,想把他时时刻刻绑在身边,每天说一万遍我爱你都不嫌多。为什么只发信息说晚安,难道不好奇他回城里做什么吗?是不是他是可有可无的,所以才,一个电话都不打,也不问。

三天后连信息都没有了,陈若风等了好久,更加的不自信了,找不到回去的理由,只得认定云风是个危险人物,她随时可能像她一样说走就走毫不留恋,他不能再这样等她了!他拉黑了她的手机号码,回归男儿本色,流连各色女子之间,可是终究骗不过自己,每每喝的伶仃大醉,只得找从小一起长大的戏精哥们田小妮出来善后。

陈若风知道田小妮暗恋他哥,于是放心的找她做挡箭牌,田小妮为了讨好这个未来的小叔子自然尽心尽力,每每都能编出一个精彩的故事击退陈若风的各式祸水。

陈若风从没想过她会来找他,因为他知道云风是个自尊心奇强,又敏感多疑、极缺安全感的女孩子,她知道他是花花公子,所以她从不曾说过爱他。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看得见摸得着,确认彼此的爱意,只需亲吻便知晓,可一旦距离远了,所有嫌隙便都跑了出来。

陈若风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家的,他觉得他已被抽去了所有魂魄,只剩下一具千疮百孔的躯壳。一直以来,他基本不用花什么心思就可以追到任何类型的女人,确定得到了,便毫不犹豫的丢弃,每每他都有复仇的快GAN而毫无愧疚之意。但这次,他觉得自己才是被抛弃而受重伤的那个。

打开手机的黑名单,长达十页,全是云风的来电被挡记录。

这几天陈若风强忍着不翻手机的冲动就是怕看了失望,索性不看。嘿嘿!这还差不多,哪有我陈若风追不到的女人。陈若风的自信突然又回归肉身了,他好像又有那么一点确定云风的爱意了。他围着她织的围巾,灵光一闪间豁然开朗,为自己长达七天的冷暴力懊悔不已。

陈若风从床上翻身起来准备回乡,好好跟她解释,她会原谅我的。他会敞开心扉的说明他跟那个女人的过往,恳求她不要像那个女人那样将他抛弃,至于田小妮,她是比陈宇飞都还要亲的兄弟。做出这个决定的他重又恢复往日笑容,这些日子被“她不爱我、她随时可能离开我、我不想再被抛弃”等等想法折磨的够呛,可能是那个女人的出现让他又开始犯老毛病:天下的女人都是不可信的,绝不能深陷,一定要把握时机率先抛弃所有爱你的女人,你才能永远不再被伤害。

可惜,陈若风醒悟过来的时候,已经太晚了。

云风没有去车站,她不想停下来哪怕一秒钟,她不想让那个女子的吻一次次的、像针一样扎进她的脑海里,所以,她没有去车站等半个小时一班次的大巴,她不停的奔跑,不知不觉已经跑上了回家的山路。往事一幕幕,伤心一丛丛,在这条山路上,娇生惯养的陈若风追了她整整四五个小时,从白天追到黑夜,最后,他无处可去,只得留宿她家。

如果当初狠心一点将他置之门外,也许现在也不会有痛彻心扉的机会了,她还是那个默默崇拜刘大哥的小姑娘,而不是假结婚的真弃妇。

云风好渴,她流了太多的眼泪,跑得太久,她的喉咙在冒烟,快要呼吸不上来了。能量即将耗尽,身体好像马上就要停止运转了,可是没有,她似行尸走肉般,不停的往家跑去,至少,他给她留下了一个在冬天里能保证温暖的房子,他帮助她治好了奶奶的病,让她在这个世界上至少还有一个可以相守的亲人。虽然他挖走了她的心,但她不后悔,爱过伤过,总比空白一片的人生要好。珍妮说过,跟他做交易总是不亏的。

可是,家呢?房子呢?

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原本应该亮着的铁门小灯找不到了,但,这是她家的位置啊。她拿出手机手电筒照明,原本亭亭玉立的小洋房变成了断壁残垣!

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早上出门的时候它都还好好的,她的右脚踩到一个东西,是陈若风的大块乐高。她继续往前走,看到了破碎的滑滑梯跟粉色的秋千,有一个双囍剪纸被分隔成了歪歪扭扭的单喜,孤孤单单的躺在钢筋裸露的石块上。老太太爱不释手的新款缝纫机找不到尸首,只看到倒挂的僵硬冰凉的桌腿。

地震了吗?

“奶奶!你在哪?”云风分不清现实跟梦境了,她只知道不管在哪儿,她都得找到奶奶。

“云风,你回来了?”角落里突然冒出一个熟悉的声音,他开启了额头上戴着的手电筒。

云风把光亮照向他。

“刘大哥?你怎么会在这里?这是我的梦还是现实?”云风哭了太久,心痛到麻木,已经有些神志不清了。

“今天来了一群人说要开发度假区,弄了辆大型挖掘机过来把这里铲平了,奶奶受到了一点惊吓,现在在我那休息呢,走,跟我回家吧。”

度假区?

陈若风,你好狠的心!

家?我这样的人也配有一个家吗?

云风终于心力憔悴,轰然倒下。

第四十八章 寻找云风

“哎呀,那个是嫂子啊?你怎么不早说?这下可伤了她的心了!阿弥陀佛!”

“不怪你!我自己一直也不是很确定。”

“那怎么突然就确定了?”田小妮一脸八卦的看着正在开车的陈若风。

“呐,看下我手机,黑名单,十页!她给我打了整整十页未接来电!”陈若风洋洋得意。

“变态你!嫂子给你打十页电话就能证明她爱你啦?你就此确认了?”

“妹子!你不知道,你嫂子傲着呢,她从没说过爱我,我待在城里整整三天,她问都没有问过一句,只在大半夜的时候给我发条晚安的信息。三天后!连短信都没有了你知道吗?她很有抛弃我的潜质啊,你说,我还不得先下手为强吗?”

“啧啧啧,”田小妮直摇头,“陈宇飞智商一百八,怎么他弟智商不及格呢?唉!草包草包!嫂子性子孤傲,但是她给你连发了三天信息,并且都是在晚上,农家女习惯早睡,而她辗转反侧终于抛弃自尊给你发了信息,你却完全没回复人家,在我们高傲女人界……”

“咳咳,你是不是对高傲有什么误解?”田小妮疯狂倒追陈宇飞,简直到了不要脸的境界。

“呃,大部分情况下我是高傲的!我们高傲女人界,如果对方没有回复自己的信息,我们是不允许自己再发任何一个标点符号给他的,懂么!情场高手陈若风,你栽了吧?陷入真正的恋爱当中,你不也智商感人!呼呼!

OMG!我上次还吻了你!完了,这下可得费些功夫求嫂子原谅了!到时看我眼色,我们一起磕头认错!”

“去去去,要磕你磕!”其实陈若风听田小妮这么分析之后更加懊悔前几日的试探,更后悔那日没跟她解释清楚,任由田小妮胡闹。

田小妮不知从哪里得到的启发,从小到大酷爱演戏,喜欢捉弄别人,经常跟陈若风两人一起好好的玩耍着,听见大人们回来的动静就狠心的折断自己心爱的玩具或者直接扑倒在地,哭着把小指头对准陈若风,嚎啕着,“不要打若风哥哥,我不疼!”大人们听到她这样说,总是问都不问就提起陈若风的小屁股狠揍一顿先安抚小美人再说。

陈若风大概是从那时候就开始怀疑人生了。

两个人几乎是看着对方的器官长大的,所以对对方全无男女之情。十三岁那年,两人升上初一,田小妮嫌弃数学作业太难了,于是在观察了天时地利人和之后,撕毁了整本作业本,就等她爸爸开门进来的时候告状,是陈若风撕坏的,这样她既可以不用做作业又有好戏可以看,没想到,开门进来的是陈若风的哥哥陈宇飞。跟调皮捣蛋、风流倜傥的陈若风不同,陈宇飞从小就老大深沉,他在门口听到了田小妮的“奸计”,毅然开门戳破了她的恶作剧,大她两岁的陈宇飞抓着她,用刚打完篮球的大手掌狠狠的在她的娇臀上招呼,田小妮痛的哇哇叫。

有一种孩子叫做放羊的孩子,她的父母在楼下跟陈楠闲情逸致的喝茶聊天,听到小妮子的惨叫“陈宇飞杀人啦!”也不以为然,又在演戏了!懒得配合了。

陈宇飞揍完她,拿出一本新的作业本,一题题的给抽泣不止的她讲解。田小妮靠着全校第一的陈宇飞私人助教,成功低空毕业。不是小老师教的不好,是当时的田小妮被驯服之后芳心暗许,忙着在学校里替陈家俩公子扑灭各种爱情小火苗,根本没空好好学习。再加上她自己也是一等一的美貌,各种狂蜂浪蝶围绕身边,她总是喜欢作弄他们,但好在总把握着无伤大雅的分寸。

两位陈公子也没少替她收拾烂摊子,或陪同出席一些重要场合,比如,田小妮是没有女性朋友的,一个都没有!自古以来,太美的女人容易成为女性公敌,更别提田小妮这种不管男女老少都爱作弄一番的大美女了。

课间十分钟上厕所这种“同伙”认知活动,她通常跑到高她两年级的陈宇飞的教室,央求陪同,有时陈宇飞会在课间十分钟见缝插针的打篮球,但只要发现打球的伙伴们,目光游离,命中率大大降低就知道,她来了!于是,他基本每个课间都得花五分钟陪她去距离教室五十米外的公厕,为此,他甚至带她去过医院泌尿科检查过,检查结果自然是一切正常,于是,他又建议她去看心理医生,心理医生说她心如明镜,毫无城府。后来,这位心理师在咨询室被一躁狂症患者人身攻击的时候,他一点都不惊讶。

陈宇飞不太会拒绝她,因为她总是颇有手段让他就范,此是后话。

陈若风不敢相信他所看到的一切,刚修建没多久的小洋房竟已轰然倒塌,只剩些断壁残垣,若似那被火烧的圆明园,至少列强掠夺走了奇珍异宝,免其遭受祸端。可是这里随处可见日常用品,包括他跟云风的情侣手提电脑,超大屏液晶电视,他的乐高成品,未来孩子的乐园……它们混乱的交织在一起,倒塌的一块墙壁上还画着喷着小水柱的快乐海豚,它还在笑,可是陈若风却心痛欲裂了。

“云风……奶奶……你们在哪?”陈若风撕心裂肺的呐喊,开始往废堆里翻找着什么。

“若风,没发生地震。”正查看手机新闻的田小妮小心翼翼的对仿佛受了重伤的陈若风说。

陈若风稍作镇定,他发现了大型挖掘机压过地面的齿轮,他快速掏出电话。

“喂,陈宇飞,你动了XX村这块地啦?”

陈宇飞基本一个月才能接到亲弟的一个电话,上次他打来电话,还狗腿似的求他买下这块地,殷勤谄媚的不行,今天这通电话……是吃枪药了吗?

“没有,我在忙,还有事吗?”

陈若风瘫坐在地上,那还有谁?

“喂,喂?若风,爸前几天打电话给我说,为什么买那块地?地理位置太偏了,利润不大,我说,是你要买的。爸爸哦了一声就挂掉了!喂?”

陈楠这老家伙!说什么不管我的私生活?有鬼!

“上车,我们去下一个地方,快!”

田小妮被陈若风紧张的气氛带动,慌张的坐进了副驾驶。

刘家还在,太好了!

可是家里一个人都没有!

陈若风又急速驱车去牧场,快到饭点的时间,他们在牧场的可能性不大,但陈若风死马当活马医。

不,这怎么可能?一向热爱农牧事业的刘家怎么可能既不在家里又不在牧场?他们去哪里了?

还有谁?他们会去哪里?

刘世杰?可能吗?陈若风只记得云风说过,刘世杰家就在刘家附近,门前有大亩大棚。

找得到的,一定找得到的……

第四十九章 刘世杰现身

时间一晃,四年后。

金秋九月底,陈若风将前往霓虹国参加哥哥陈宇飞,嫂嫂高木直子的女方婚礼,在那之前他错过了男方婚礼,只因那几日,他负责蹲守捣蛋鬼田小妮。她从来不是陈宇飞的前任,但她比任何前任都具备杀伤力,若是现身礼堂必定鸡飞狗跳。

大家瞒着田小妮筹备婚礼,直到她无意中发现其父锁在保险柜里的婚礼请帖。田小妮哭着跑出了家门,矮胖子田镇紧急电联陈若风,除了陈宇飞,也就他能HOLD住她了。他还不放心,怕田小妮想不开,过去陈家砸场子,于是又电联了陈楠跟陈宇飞,要小心这只冲出牢笼的母老虎。

明天他就要结婚了,可是她现在才知道。为什么?为什么没有人告诉她,她在疾驰的粉色保时捷911里,放声痛哭!

泪水模糊了视线,只一抹泪的功夫,车子却失控冲进了路旁的水稻田里,田小妮猛踩刹车,但仍然因为惯性又滑行了数米,直到它戛然而止,田小妮的额头重重的摔在了方向盘上。

好痛!田小妮感叹诸事不顺,头疼跟心痛齐头并进,扰的她索性伏在方向盘上放声大哭。

扣扣。

田小妮惊醒,泪眼朦胧中只看到一个彪形大汉立于窗外,田小妮这才环顾四周,糟糕,她把好好一片待收成的稻田几乎糟蹋了。

用钱能解决的问题都不是大问题。田小妮调整后视镜,哇!鬼啊!说好防水的眼线睫毛膏通通在眼泪攻势下失效,一道道浑浊的黑线盘旋在她愤怒、失落的鸡蛋皮肤上,虽然她快三十岁了,可是肤质依然如二十岁那般,光滑剔透,真可谓是天生丽质难自弃。田小妮胡乱的抽出纸巾擦去泪痕,些微纸屑还沾在脸上,不管了,田小妮已经计上心头,就待天时地利人和帮她完成苦情大戏。

楚楚动人状。

“对,对不起,呜呜呜……”话没说两句,田小妮又呜呜哭了起来,虽然她把精致的妆容哭成了烟熏水墨画,但她有把握,没有男人能够对她的美貌无动于衷。

眼前的大汉却是。

SHIT!

大概哭了二十分钟,田小妮累了,这个男的竟然不吃这套,她倒要看看,他是何方神圣!

田小妮用白衬衫袖管粗鲁的擦去眼泪,视线顿时清晰。

她惊讶的看着眼前的这位美男子,他的体型壮硕高大,皮肤泛着健康的古铜色,剑眉星目,鼻梁高挺,标准的帅男形象,他的鼻子上架着一副金丝圆框眼镜,给人一种文质彬彬、斯文书生的感觉。他棱角分明,不薄不厚的嘴唇抿的紧紧的,丝毫没有怜惜之意,也全无愤怒之感。

“喂!我都在你面前哭了这么久了,你竟然半句安慰话都没有,一点也不gentleman!”田小妮杏目圆睁,一手叉腰一手指着他。

“鳄鱼的眼泪不值得同情。”

“你!”田小妮语塞,他的声音太好听了,一副媲美播音主持人的磁性嗓音,但是他说的话以及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都太欠扁了!田小妮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只得继续一手叉腰一手指着他,至少,气势上不能输。

“田小妮!在那等我过来!”

太好了!救星到了。

“陈若风,快来救我!”

陈若风?彪形大汉挑了挑眉毛。来不及为这个熟悉的名字多做惊讶的表情就被眼前的景象镇住了!

只见田小妮粗暴的掰开白色衬衫的领口,前四排扣子应声落下,露出白色小可爱以及胆怯的事业线,田小妮摸索着从粉色包臀裙里抽出白衬衫,胡乱扯乱,又想去撕她的包臀裙,可是包边太精致了,她完全撕不开,撕了几次之后果断放弃。这样还不够惨哦,田小妮忽的看到大汉满手的污泥,有了!田小妮蹲在地上胡乱的往自己身上沾惹一些稻谷以及泥巴,假造一种被按在地里强bao的景象。

“过来,你跟我来,如果你不怕死的话。”

“呲。”汉子嗤笑。

“跟我来呀!”田小妮不顾男女有别已经抓住那汉子的手肘,汉子只觉得触电般,本能的收回,被田小妮不容置疑的箍住,夹在腰间。

“到车子前头去!”

那汉子像是着了魔似的跟在她身后,他一向不近女色,只因早已心有所属,所以不容许自己有肉体上的背叛,但这个女子是个例外,可能是,她引起了他的好奇?

好奇是爱情的敲门砖、发酵剂。

田小妮让自己背靠着跑车盖,然后猛的拉近那汉子,那汉子猝不及防,跌在她身上,他想马上起来,却被田小妮死死抱住,双脚夹住他一根腿。

“救命救命,陈若风,有人非礼我!”

陈若风凑巧赶到,但是他不怒反而连连弯腰跟那汉子道歉。

“对不起,妹妹顽劣,唐突了你。她只是开个玩笑,请不要往心里去。”

田小妮气的松开了那汉子,转而对陈若风又打又踢。

“你不帮我!我被人欺侮了你不帮我,反而跟人道歉?我打你打你!你也不想想这几年是谁陪你走过失恋的阴影!你哥要结婚了,你竟然也瞒着我,我打你打你!”田小妮又哭又叫,最后累极投进陈若风胸膛呜呜饮泣。

陈若风跟那汉子早已眼神交换三百回合。

“刘兄,别来无恙。”

“看来,你已另有所爱。”

“误会。在下仍然心系结发妻子,若你有任何线索提供给我,若风定当千金散尽,在所不惜!”

“呵,妻子。”刘世杰嘲弄的看了陈若风一眼,双手背后往田外走去。

“慢着,你知道她的下落,对不对?告诉我!”陈若风撇下田小妮,急急赶上前,拍上刘世杰的肩膀。

刘世杰转身,斜倪着他。

“放手!”

“刘兄,我知道大家恨我,可是我得找到云风,我得跟她解释……”

刘世杰一拳挥在陈若风脸上,凭陈若风的能力完全可以避开,但是,他情愿挨这一拳。

田小妮已经尖叫着奔来。陈若风挣扎着从茂密的稻田里爬起,“告诉我!”

刘世杰揪起他的衣领,咬牙切齿的说:“你永远不可能从我这里知道云风的下落!永远!”刘世杰一掌推开陈若风,陈若风连退数步才止住。

田小妮气呼呼的拦住刘世杰的去路。

“你这人怎么如此粗野?宁拆一座庙,不拆一桩婚,你没听过吗?你不知道我若风哥为了找嫂子,翻了多少地方,你如果知道的话,为什么不说,你知道……”田小妮的两颊被紧紧捏住,无法再说话。

“放开她,不关她的事。”陈若风只出声但不急着上前,因为他知道刘世杰是个君子。

刘世杰玩味的看着美人田小妮。

“呵,粗野?”刘世杰松开田小妮,以迅雷之势轻轻松松的把田小妮端庄的齐膝包裙撕成了两边高高开叉的旗袍形状。

田小妮惊声尖叫,刘世杰无惧她的音浪,猛的按住她的后脖颈靠近自己,他只想再次威慑住她,可是不知怎么,他们的双唇摩擦而过,电光火石间,两人过电一般,急急弹开。

陈若风被刘世杰宽厚的背挡着,根本不知道他们发生了什么事,等目送刘世杰驾驶田埂旁的摩托车离去时,他才注意到轻易不脸红的田小妮,像只红透的番茄。

第五十章 小肉颠

隔壁直子小姐过几天就要出嫁了,高木一家这几天忙进忙去,完善各种细节,像极最辛勤的工蜂。

云风这几年多亏高木一家照应,才能在异国他乡经营起一份私人服装定制事业,她把家里当做工作室,通过熟客介绍熟客的方式谋生。云风的手巧,客似云来。

直子的新娘礼服是她花了一个星期设计并制作的,比平素的时装多费了一些时间,但是直子心甘情愿,并且坚持免费服务。直子的父母本来在高档的和服店里定制了礼服,但是无论如何都不甚满意,最后,还是请云风帮忙又各制作了一套,并且坚持把装有厚厚一叠万元日钞的信封塞在云风的手里。于是云风这阵子格外的忙碌,略微疏忽了胖儿子黄颠颠。

这孩子心宽体胖,非常爱笑,一点没有单亲孩子的早慧敏感,十分的调皮捣蛋。

云风忙于生计,在颠颠适龄入幼稚园前,都把他圈在一个小小的围栏里,刚开始一听到他哭,云风就乱了阵脚,好几次手工缝制时,被细针挑破手指,云风顾不上疼痛,总是第一时间安抚儿子。小一点的时候,他哭不是因为饿了就是因为拉了,身体不舒服,再大一点,他学会了爬,学会了走,心就变得很野了,一眨眼的功夫他能飞到院子里拔光所有的菜苗,踩烂所有的花圃,云风的院子里至今不种带刺的玫瑰。颠颠连泥土也往嘴里塞,好在泥土并不好吃,他会自己吐出来。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每每这时,专心缝制衣物的云风都会像是得到了天启一般,儿子!儿子在哪里?

儿子在客房衣橱里搬出了整箱纸巾,不知小小的他哪来的力气,他撕坏了塑料包装,正在白花花的纸片海里徜徉,大玩仙女撒花。云风没有打骂,但她颇为严厉的跟一岁多的小颠颠讲,浪费纸巾是可耻的,这意味着地球上的某棵树木白白牺牲了,而那棵树可能正来自母国。

小颠颠似懂非懂,他感受到平日里温柔的妈妈此刻的气场不对,他很识趣的屁颠屁颠跑去客厅,云风看着他小小的肉乎乎的背影,不着衣物,只着一个尿不湿,两条小肉腿力所能及快速的摆动着,他已能走的很稳,爬行与行走都极大的锻炼了他的腿部肌肉,但他大腿上仍旧分为明显的两坨肉球,每次云风看到这双结实又灵活的小肉腿,气就消了大半了。

不一会儿,只听咚咚咚,小肉腿又来了,云风故意拿沉默的后背惩罚他,他明显迟疑了一下,但仍旧勇往直前。他拿了他的专属小水壶,打开盖子,露出一截吸管,“妈妈,喝水水。”小奶音萌化云风的心,云风强忍住自己想抱住他、狂亲他小肉脸、埋在他胸脯里逗他咯咯笑的冲动,她正色道:“颠颠可认识到自己错了?纸巾是不能拿来玩的!”

小肉颠疑惑的偏着头看妈妈,他完全不知道错在哪里,他只知道妈妈生气了,凭他体内隐藏的陈若风善讨女人欢心的基因,他知道,女人生气时,多点头就对了,承认错误不丢脸!于是,他坚定的点点头。

云风怎么舍得一直生他的气呢?给台阶就下,她趁势张开了嘴巴,小肉颠连忙把吸管塞进妈妈嘴里,母子俩又笑做一团。

云风让颠颠帮忙一起收拾纸巾,可是颠颠没捡一会儿又玩起了天女散花,云风这才终于确定,这个小肉颠,根本就不明白她刚才说了什么。

刚到日本的时候,云风闲来无事,只得看书,她看了大量农学专著,除了偶尔跟刘世杰去公园散步,她便因为语言障碍,一门不出,二门不迈。

有一天,刘世杰带回一本日文小说,封面是一个可爱的绑俩羊角辫的粉色小女孩,他说,这是日本最有名的教育心经,被译成三十多种语言畅销海内外。云风翻了翻,全是日文,完全看不懂。

“想不想做一名好妈妈?”

云风用力的点头。

刘世杰从书架上准确的抽出日文辞典,“从现在开始,我来教你日文。学习中文是从23个生母,24个韵母,整体认读音节16个入门,日语则是由五十音入门,如果五十音念的不标准,那后面的口语就会变得不准确,根基很重要,明白吗?”

云风再次郑重点头。

云风聪慧好学,很快掌握了日语诀窍,并且慢慢开始翻看那本教育秘诀,《窗边的小豆豆》。

当时云风怀胎五六个月,小颠颠在肚皮里异常的顽劣,胎动频繁,刚开始刘世杰担心他脐带绕脖,所以每当胎动剧烈,搅得云风不得安生时,刘世杰就急急送她去医院挂急诊,结果,都被告知,只是小儿顽劣。

刘世杰全心接纳云风跟她的孩子,他买了最先进的胎心监测仪,让云风能时时刻刻监测到孩子的胎心,以防不测,这才让他安心于研究工作。

小豆豆黑柳彻子,原本是一个患有学习障碍、多动症的孩子,多次被学校退学,但是幸运的是她的母亲找了一所适合她的学校,巴学园。小豆豆的潜能被挖掘出来,她爱讲话,总是叽叽喳喳,不分场合说个不停,跟校长第一次见面就滔滔不绝的自顾自讲了四个小时,直讲到口干舌燥,对方不仅没有出言制止,反而不断点头或是面带微笑的说,还有呢?

巴学园里一共五十个孩子,通通是常人眼中不正常的孩子,可是校长小林宗作先生因材施教,结果,这所幼儿园后来出了许多了不起的人物。小豆豆也在此树立了自信,凭借能言善道成为了日本最著名的主持人之一。

这本书极大的触动了云风的心灵,她很羡慕小豆豆能受到爱的教育,立志要做一名了解孩子的母亲,小颠颠在肚子里就如此好动,她深怕生出一只不服管教的弼马温。于是,她又看了彻子的母亲黑柳朝写的《小豆豆与我》,里面有一句话是每次云风被黄颠颠气的七窍生烟的时候在心里默念一百万遍的。

“孩子们小的时候,如果有什么不足之处,那一定是我的教育方法有问题。”

是的,一定是我的教育方法有问题,“孩子要是不活泼,那可就难办了!”

经过纸巾一役之后,云风学乖了,她把所有带有危险性质或者浪费属性的物体全都藏到小颠颠够不着的地方,小颠颠因此着实老实了一阵,乖乖的玩他的玩具车。

小孩子有段时间喜欢砸东西,因为他们想听东西摔在地板上清脆的声音,他们对那声音充满了好奇,于是一遍遍的把各种物什摔在地上,只为听取那份悦耳。云风挣扎着在榻榻米上铺了层软垫,因为木制地板早已让他糟蹋的坑坑洼洼,这毕竟是刘世杰的房子,将来他还要娶妻……

颠颠不乐意了,软垫上发不出那种让他兴奋的声音,他便忘乎所以的往墙上砸。云风当时正在赶制一条纱裙,没空管他,直到听到颠颠的惨叫嚎啕声才急忙放下活计奔去看他。

第五十一章 母子俩的眼泪

颠颠被铝合金小火车砸中额头,顿时坟起。云风心疼的抱起他,轻声安慰,可是颠颠仍然尖叫连连、哭的不依不饶。惨烈的哭声引来了高木太太,她从口袋里掏出一把糖果,顺利吸引住颠颠的注意力,黄颠颠上演一秒钟变脸大法,暴雨转晴,继而烈日当空。云风一向坚强,轻易不哭,当她用茶油轻揉着儿子青中带紫高高凸起像怪兽尖角的大肿包时,心疼、自责的红了眼眶,她极力忍耐发酸的鼻头发作,被囚禁在红眼眶里的大量泪液,只等不争气的鼻子一声令下,便要汹涌而出。高木太太看在眼里,借口一个人孤单寂寞,便把颠颠带去她家玩耍了。

颠颠一走,整个房子空到犹如世纪广场那么大,寂静的仿佛无人谷,针别掉在地上的声音都清晰可闻。云风的鼻子终于酸到了头,开闸泄洪,放纵自己哭个五分钟。她调了闹钟定时,奔流了三分钟的泪,后两分钟拿来擦泪、揩鼻子、洗脸,一气呵成。云风即刻振作了起来,除了完成已有的订单,如果抽空多设计出一些款式并制作成样品,这对生意将大有帮助。

云风还是那个忙于生计,没空悲春伤秋的铁娘子。

颠颠越来越调皮,简直可以说是到了顽劣的地步,尤其是刚两岁那会儿,人生中的第一个叛逆期到来,即使好脾气如高木太太,有时也不免铁青着脸把小颠颠送回云风身边。高木太太真心喜欢着颠颠,所以每次当她气消,她仍然主动邀请颠颠去她家玩,甚至有时会带他在附近的公园玩,把他当自己的亲孙子。

有一次,颠颠哭着跑回家,扑进正在忙碌的云风的怀抱。云风不明就里,只是抱着儿子轻拍他的后背。小孩的情绪也需要宣泄,他正在“哭劲”上,就让他哭个痛快,不要强制他立马冷静下来,解答你的疑惑,舒缓你的焦虑。

很多时候,作为一个母亲,她大发雷霆,情绪失控,不是因为你犯了多严重的错误,而是,某一刻,她担心会失去你。一想到你会受到伤害甚至是失去你,她就焦虑万分。没有哪一位母亲可以容忍自己的孩子在她的羽翼下受到任何伤害。

云风最怕颠颠的眼泪,他虽然顽劣,但算是一个坚强的孩子,轻易不哭,所以,每次小颠颠一哭,云风的心就像是被丢进了绞肉机里,轻易就绞成了碎末。云风也不是一个爱哭的女人,但眼泪总是轻易被他招惹,而她总是尽量不在儿子面前哭泣。

高木太太紧接着进到了云风的小小工作室,她无声的坐下,等颠颠稍稍平复他的情绪。云风见到来人便完全逼回了眼泪,女子本弱,为母则强,轻易不能以泪眼示人。

“跟妈妈说说,发生什么事了?”云风轻声细语,温柔至极。

小颠颠被妈妈一问,委屈又涌上了心头,小嘴一瘪,马上又要哭出来。高木太太伏在云风的耳边轻言了几句,便道告辞,云风抱着颠颠直送她到门口,虽然两家已经非常熟悉,但是云风感念高木太太无私的付出,总是在门口送别她,并再三道谢。

云风说完“阿力嘎多”已经哽咽。

她抱着儿子坐在院子里,默默的流泪,颠颠不住用小肉手拭去云风滚烫的泪水。这回,轮到他来安慰妈妈了。

云风开始后悔没让刘世杰充当颠颠的父亲,以至于让公园里的顽童嘲笑颠颠是没有父亲的孩子。而这样的情景在他入学之后几乎是毫无悬念可预期的。云风试过去接纳刘世杰,她知道,他对自己视若珍宝,对颠颠视如己出。

颠颠满一周岁的那天晚上,一家三口邀请高木一家庆祝完,已是夜深人静。刘世杰试探的握住了云风的手,云风没有拒绝,刘世杰大喜过望,捧起云风的脸就要吻下,云风生硬的别过了头,刘世杰轻吻在了她的脸颊。

云风在来日本的飞机上哭了很久,她发誓说,到了霓虹国之后绝对不哭,她做到了!整个孕期的不适、生产的剧痛,新生儿喂养的艰辛,都没让她掉过一次泪。但是,刘世杰与她亲密,她哭了。

眼泪是无声的,又咸又苦,滑过脸颊时恰巧被他品尝,原来,当他握住她的手时,她已经哭了。

“为什么?”刘世杰心如刀割。

“对不起。”云风顷刻间泪流披面。

“我可以继续等你。”刘世杰拥她入怀,但云风僵硬着,她唤他世杰哥,她唤刘大哥,哥,她对刘大哥亲密无间,对他,却像一块捂不热的千年冰石。

“求求你,不要等我好不好,我好累,我每天逼自己接受你,可是,适得其反,我越来越不能接受你!”

“没关系的,我不逼你,十年二十年我都可以等!”

“不!不要!”云风推开他,泪眼朦胧,强压着歇斯底里。

“求求你,不要,我知道你在等我,我整日整夜愧疚的无法安眠,如果我跟你在一起,我就是个断送你一生幸福的刽子手。

你可以得到我的身体,你为我做了这么多,我早已做好随时献身的准备,但你刚刚只是牵了我的手,我却浑身都在抵御,我才确定,我这辈子再不能接受别的男人。世杰哥……我们,离婚吧!”

刘世杰心痛欲裂,但他强撑着不倒下。

“我以为,你需要我,颠颠也需要我,单亲妈妈在这个社会上,总是会承受一些异样的目光,这些,你想过吗?”

“我知道,世杰哥,可是,我再也不能那么自私了,我只为了一个脸面却耽误你一世的幸福,那岂不是更罪过吗?”

刘世杰深情的凝视着云风,他看到了云风的泪眼里满是坚决和求放过,终于,他做出了决定。

“好,我明天就搬回宿舍,离婚事宜我会处理,你已获得绿卡,放心,你可以待在这里。”

“不,这是你的地方,该走的是我们母子。”

刘世杰强忍着不发作自己的痛苦。

“云风!你到底要我怎么样?马上死在你的面前吗?你们母子人生地不熟,能去哪里?这里至少有高木一家极为友善,你要去哪里?你想去哪里?没有我的地方吗?我孑然一身,走到哪里都不怕,你带着那么小的孩子,能去哪儿?你觉得我的心很大吗?不会痛吗?折磨我,让你快乐吗?”

“不,世杰,我从未想过折磨你。”

“待在这里,好好的,你好,我就好,你痛,我更痛。我走,能够减轻你的负罪感,我走。”刘世杰转身欲行,云风拉住他,

“很晚了……”

刘世杰收了几件贴身衣物去了浴室,进了客房……

云风从回忆中醒过神来,终于明白,就算再给她一次重来的机会,她仍然无法接受刘世杰。

女人的身体向来比嘴巴诚实,爱不爱一个人,只问自己的身体愿不愿意。

云风抱小肉颠去浴室,擦了把脸,精神抖擞的说:“小颠颠,妈妈要告诉你关于爸爸的事情咯!”

第五十二章 四年前

四年前,云风晕倒在破碎的瓦砾上,当她转醒时已在医院,被告知怀孕两个多月。云风从青春期开始就肩负沉重的农活,所以月事一向不准时,两三个月来一次是常有的事,云风一直没交男朋友,所以对月事从来不在意,也没空去在意。

云风默默垂泪,老太太坐在床头抓着她的手,不住摩挲,什么也没说。老太太总是一丝不苟的满头银发杂乱着,一下就老态龙钟了,虽然她嘴上不说,但是她心里跟云风一样痛苦难过。

老太太宽慰云风,“有些人注定是生命中的过客,不要去恨,恨会让你迷失生活的方向,最后完全丧失自我。”

云风沉默着流了两天的泪,老太太守在旁边,日渐枯槁,瘦的比她还夸张。云风迷迷糊糊地瘫在床上不吃不喝,有一天半夜突然被老太太推醒。

老太太容光焕发,头顶甚至冒着金光,像一个即将飘然远去的天使。云风以为是在梦里,所以她仍然一动不动,她的心死了,任凭谁怎么样吧,大不了一起死了算了。

老太太慈祥的微笑着,像每个冬日的早晨坐在自家厅堂晒太阳那样,她抚着云风潮湿油腻的长发。

“傻孩子,累了吧?躺得够久了,差不多是该振作起来了,日子得过下去,你肚子里还有我的小孙孙呢。

傻孩子,饿了就吃,累了就躺,困了就觉,醒了便要重新微笑,没什么大不了的,许多人终其一生遇不到爱情,你是幸运的,你爱人也被爱,奶奶相信他,他是爱你的,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他暂时离开了你,但有一天他会来找你,奶奶看人一向很准。

不要恨了,活着已经需要许多力气,再浪费气力去恨,便活不下去了。

小孙孙在天上选了很久的妈妈,终于选中了你,答应奶奶,活下去。

不要恨了。”

云风依然不发一言,只是愈发汹涌的流泪,最后终于失控大哭,哭累了便沉沉睡去,这是这几天来她第一次深沉的睡眠。刚开始的时候她总是梦到陈若风,一梦到他,立马逼自己醒来,她不想再看到他,她恨他,于是不愿睡去。

那天早上云风被悲恸的哭声惊醒,是刘大嫂,她在哭什么?伏在她奶奶身上。

奶奶的四肢已经僵硬,千叮咛万嘱咐让她不要去恨的奶奶突然走了,是带着什么样的心情呢?

云风反而冷静了,她疼痛至麻木,她平静的送奶奶去殡仪馆火化,她把骨灰洒向溪流,终于意识到,再也见不到奶奶了,她再次嚎啕大哭。刘世杰一直在她身边不远不近的地方陪着,他把她带到他城里小小的公寓里,每日煮些简单的饭菜喂养她。云风始终不言不语,她专心的看着他占据半壁江山的农作书籍。

有一天,刘世杰带回一叠日本夜校资料,邀请云风去日本留学,云风先是感到惊讶,她不自觉的看向自己已微微隆起的孕三月肚皮。

“云风,如果你对农学有兴趣,不妨随我去日本,离开这个伤心地,也许对你比较好。日本的教育……”

“我去。”

刘世杰没想到云风答应的这么快,一下子愣住,但很快恢复常态,“云风,我会替你安排好一切,我有绿卡,如果,我是说如果,你想尽快去那边又想待的久一点的话,最好,与我领证结婚。”

云风微微长大了嘴巴,本以为已经心如止水的她不知不觉还是红了眼眶,泪盈于睫,当豆大的滚烫泪珠滴在手背上时,云风冰凉的心像是被香烟烫出了一个小小的洞,这个洞像是一个风口,云风允许它吹进一些温暖的风。

刘大哥刘大嫂在机场上送别他们,除了他们也不会有别人了。云风拥抱刘大嫂,刘大嫂疼惜地拍着她的后背。云风想去抱刘大哥,可是怕刘大嫂吃味,刘大嫂一把把云风推进刘大哥的怀里,她再也忍不住,躲在刘大哥的怀里呜呜哭泣。钢铁汉子刘大哥也不禁动容,红了眼眶。

“傻妹子,刘大哥是你亲大哥,在外面受了欺负随时回来!我跟你刘大嫂搬到镇上去了,可别走错了。”刘大哥紧紧的抱着云风,他一直把云风当做稀世珍宝,从来不舍得对她有非分之想。

二刘互相捶了对方胸膛一拳。

“好好的,保护好云风,否则,对你不客气!”

刘世杰郑重的点头。

云风是他法律意义上的妻子,但是她不让他牵她的手,更别说是更近一步的亲密。刘世杰尊重她,爱惜她,他等她。

彼时的陈若风正躺在医院疗伤,他三番五次找到刘家,恳求他们说出云风的下落,刘大哥一次次粗暴的赶走了他。当他知道云风打算去日本重新生活后,为了防止陈若风拦截,那一次,他几乎把他打死。

陈若风在病床上躺了整整半个月,手断了脚也断了,当他能勉强下床的一瞬间,第一件事就是请老钟载他去刘家,可是老钟被陈楠带去非洲出差了,一时半会儿回不来。陈若风只得找田小妮帮忙,当他们赶到刘家时,已经人去楼空,若不是田小妮在路上迷了会儿路,其实他们可以赶上见刘氏最后一面,可是阴差阳错,刘氏前脚刚走,陈若风后脚便到。

他守了刘世杰家很久也不见他回来,刘母终于不堪其扰,说他已去日本公干,三五年不回来也不一定。当时陈若风怎么也想不到,云风会被他带走,老太太的签证并不那么容易办,而云风是绝不可能抛下她唯一的亲人不管的。

陈若风消沉了很久,田小妮每日嘘寒问暖讲笑话,可陈若风像是死了一样,眼神里再也惊不起一点儿涟漪。他迅速的消瘦,像一张纸片一样终日铺在床上。

半个月后,陈楠迈着铿锵的步子撞开了陈若风的房门,他听了田小妮的报告,特意坐飞机从非洲赶回来,为此,他推掉了一个涉及数千万美金的洽谈会议。

他恨铁不成钢的看着床上那具没有灵魂、毫无生气的植物人,再三忍耐,才放下高高举起的权杖。陈若风现在太虚弱,若像往常一样把他揍一顿,揍完就可直接call风水师挑墓地了。

老狐狸陈楠心生一石二鸟之计。

“我知道她在哪里。”

陈若风的眼神终于看向了他,但是表情仍然淡淡的。

“是我把她藏起来了。”

陈若风终于嚯的一下坐起来,

“在哪里?还给我!”

他像一只被捕兽夹夹住小腿,动弹不得,饿了三天,见到猎人过来,仍然龇牙咧嘴,一副拼命的野兽模样。

“瞧瞧你现在像什么样子!我这一杖下去,你直接见到阎王!混账东西!老子养你这么久就为了让你玩女人吗?玩物丧志!”

“她在哪里?”陈若风仿若战场上杀红了眼的将军,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一年,把公司业务拓展百分之三十,我就告诉你!”

“呵,一年,她可能早就另嫁他人。”

“哦?你是对你自己没自信,还是对那女人没信心?瞧瞧你现在的样子,我要是她,一定不会再选择你。”

“百分之三十的业务?完成了你就把她还我?”

“是。”

“可以,老钟先还我!”

“不,老钟知道的太多了,我把他调到非洲去,等你完成了我给你的任务,我再把他还你!”

陈若风恶狠狠的瞪着自己的父亲,陈楠看到他的斗志已被激起,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

等陈若风发现被陈楠算计时,他已出色的完成了他下达的各种指示,靠着这些目标,陈若风熬了过来,渐渐习惯了没有她的日子,只是,他变得深沉内敛,不再是那个流连花丛的轻浮阔少。

第五十三章 田小妮的计谋

机场里,有一抹俏丽婀娜的高挑身影,本应能换取路人惊艳的目光,可是她却像只小母鸡一样头围花方巾,脸带超大蛤蟆镜,几乎遮去了一半的脸,加上戴着口罩,如此伪装,亲妈都会过而不识吧?

陈若风一眼就认出了鬼鬼祟祟跟在他身后的田小妮,全世界只有她的磁场无时无刻不散发着“我就是捣蛋鬼田小妮”!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青梅竹马的关系,但凡陈氏兄弟突然从忙碌中安静下来,那肯定是因为田小妮就在附近,他们全身的细胞大拉警铃。

女方婚礼在明日举行,陈若风守了田小妮几日,眼看着她睡着才从她家出来,他也不过是求个心理安慰,发生在田小妮身上的事情绝不会那么简单。

田小妮特意买了商务舱跟陈若风隔开坐,但仍然忍不住偷偷往头等舱里瞄他,陈若风只觉得好笑,这就是为什么田小妮走到哪儿,他都能一眼就找到她的原因,她实在是“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最佳代言人,而她自己浑然不知。

她的恋爱经历很丰满,但也可以说是一片空白,因为她的大好青春全都拿来倒追陈宇飞了,可惜陈宇飞毫不怜香惜玉,次次冷漠拒绝。田小妮也想过放他一条生路,可是每次围绕在陈宇飞身边的莺莺燕燕田小妮都觉得完全配不上他,所以总是想尽办法拆散他们。

她不是歹毒到找杀手、暴徒伤害她们,而是开些不伤大雅的玩笑。比如,趁那些女人在洗手间补妆的时候,故意撞到她们,摔坏她们新买的昂贵粉饼。在她们补口红的时候捣乱最有趣,她们的红唇可以一路到耳垂去,也可以吃进鼻子里,原本精致的妆容花些时间修补只是小case,但大部分的女人因为这些突发状况,相亲相到陈宇飞的好心情早已烟消云散。

几乎每个跟陈宇飞相亲的淑女名媛都会遇到奇怪的事情,渐渐的,名媛圈里,谈陈色变。田小妮以为自己的奸计得逞,其实,只不过是陈宇飞无一中意的女子。外人只道陈家二公子走了两个极端,一个换女友如换衣,一个……可能是有不为人知的取向。田小妮到处撒播陈宇飞是gay,可是gay圈的人极力否认。同类中人,自然有相同气场。

田小妮在座位上左顾右盼,十足站岗的宵小模样,但她却觉得自己是暗中办案的刑警。她坐在靠走道的位置,靠窗位置的那名乘客踩着点上了飞机,田小妮夸张的收回两条细长腿,整个人蜷缩在椅子里,在她看来她是在礼让,在旁人看来,她是怪异。

田小妮好奇的撇了邻座一眼,邻座也正在看她,剑眉星目,带个金丝圆框眼镜,这不是,吼!陈若风的情敌,刘世杰!他怎么在这里?我刚才倒吸一口气的声音可控制在了他听不到的范围?

田小妮故意尖着声音跟他打招呼,“你好呀,出公差吗?”

“恩。”刘世杰冷冷的回应,他不再看她,闭眼假寐。

田小妮一肚子狐疑,她八卦的想去跟陈若风探讨一番,可是广播提醒,飞机即将起飞,请系好安全带。空姐过来检查大家是否都系好安全带时看到如坐针毡的田小妮,善意的安慰她,飞机失事的概率很低。

飞机一进入平稳层,田小妮就溜到头等舱找陈若风。

她轻轻摇醒他,“喂,陈二,我发现一特大新闻,你想不想听?”陈若风被吵醒,一脸的不爽,最近为了抽出一周的假期,连轴转完成了近期的计划,睡眠极度欠缺。

“喂,别睡啦!你不想知道嫂子的下落啦?”

陈若风叮的一声睁开眼!

“见色忘义!如果新闻不是关于嫂子,而是关于我的,你就一点都不想知道了吧?”

陈若风重又闭上了眼睛,这不明摆着吗?

田小妮一巴掌盖在陈若风脑门。

“喂!刘世杰也在这个飞机上你知不知道!”田小妮极力压低了声音献宝似的对陈若风咬耳朵。

“嗯唔?他在日本某个大学是个讲师啊!”陈若风早已派人查过。他不知道自己得到的资料都是陈楠处理过的,所以,他至今没能找到云风,而且他深信云风会另辟荒山,带着奶奶重又过上世外桃源的日子。

“如果我可以套出他的话,让他说出嫂子的下落,你就得答应我一件事儿。”

“放。”

田小妮小粉拳捶在他胸口。

“我要见她!”

“不可能。”

“为什么!陈宇飞相了这么多年的亲,你什么时候见他心动过?我一定要知道他娶谁,一定!”

田小妮双手掐在陈若风的脖子上,使劲摇晃。

“咳咳,放手,我考虑一下。”

田小妮红着眼、瘪着嘴,等待陈若风的头脑风暴过去。

“你确定你能套出他的话?”

“我田小妮的本事几时让你失望过!”

是,英雄难过美人关,几乎没有田小妮作弄不到的男人,除了陈氏兄弟。但,那个刘世杰,一副不近女色的样子……

男人嘛,还能不认识波多野结衣、饭岛爱、苍井空……田小妮有着不输她们的美貌与身材。

哥,对不起了。即使你千叮咛万嘱咐不能让田小妮见到嫂子,但……

“好,你注意安全,必要时候……这么说吧,我觉得刘世杰是个不错的男人。”

“我打!”田小妮一拳打歪陈若风的俊脸。

“如果你乖,给你买条GAI,如果你不乖……把你头打歪!记住了陈若风!由我田小妮出马,无往不利!浪奔,浪流……”田小妮自配《上海滩》音乐,自以为潇洒帅气的从陈若风身边离开,没想到,只走了两步,便平地摔在地上,四仰八叉,来了一个狗吃屎。

太丢脸了!

陈若风轻松的耸耸肩,习惯了。跟她在一起,发生这样的意外,太正常了。

田小妮狼狈的爬起,喃喃自语,“一定是飞机遇到气流了。”

一空姐恰巧听到,“小姐,现在是平流层,请不要担心,如若遇到颠簸气流,广播会通知的。”空姐始终面带八颗牙微笑。

田小妮回到座位,暗中观察刘世杰,只见他塞着耳机,眉头紧锁,一副为情所困、所伤的样子。田小妮突然有些心疼他,同时也好奇会是哪样的女子征服了他。他看起来跟陈宇飞一样,是座跟珠穆朗玛峰一样难以攀登的冰山。

刘世杰耳机里放着的是陶晶莹的《单身旅记》,在他带云风来日本时,给她放了这首歌,没想到,云风听了这首歌后哭了整整一路,她崩溃大哭,引得旁座纷纷侧目。

“背起行囊我要去远远方

远的可以把过去遗忘

我不需要很确定的方向

我只要这段旅程够长

舍不得一程一程的纠葛

舍不得日甚一日的狂热

……

背起行囊我要去远远方

远的可以把过去遗忘

我不需要很缥缈的天堂

我只要眼前风景如画

舍不得……”

云风将有关陈若风的回忆一帧帧的放大,她纵容自己最后再想他一次,从此以后再不为他哭泣。当她擦干泪下飞机后,决绝的头也不回,她经历了一场盛大的泪水洗礼,从此,将过去彻底割绝。

这一切,刘世杰都看在眼里,他心疼她,轻易不提起过去。

当时日本正经历一场特大地震,不少中国居民受困其中,新闻里播放的遇难名单,每天都在增加,那阵子,前往霓虹国的客机上常见悲恸大哭的乘客。有好事者偷拍下视频传到了网络,当天就上了新闻联播。

重伤的陈若风当时像木乃伊一样躺在病床上,他双眼无神的看着天花板,他听到那个女主播悲悯的说,“近日,一名年轻女子在飞往日本的客机上,痛哭不止……”

第五十四章 婚礼前一日

如果没有猜错,旁边坐的女子是上次陈若风带在身边的那位。

那天后,刘世杰不无懊恼,怎么就亲到她了呢?他一直为云风守心如玉,从来没有想过别的女人,但那天晚上,他辗转反侧,思来想去满脑子都是田小妮,以及,那个意外的吻。那不是他的初吻,但那份悸动比初吻来得更甚。

她去了头等舱回来后就呼呼大睡了,毫无仪态可言。由于腿长,摆了好几次姿势才终于找到舒适,姿势一就位,不到半分钟,呼噜声就响起了。她最近忙于跟陈若风周旋,累坏了,她就像孙悟空一样难逃他的五指山。

刘世杰帮她摘掉口罩,果然是她。她的呼噜声瞬间转小,许是得到了更多空气的满足,田小妮昏睡到完全失去了意识,她往刘世杰的大腿栽去,刘世杰眼明手快伸出左掌接住了她的头,帮她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让她枕在他的小臂上安睡。他按铃,空姐拿了条薄毯披在她身上。

田小妮并没有机会知道刘世杰为她做的一切,因为她睡得太过深沉。她是在空少稍微用力的摇晃下醒过来的,一醒来发现刘世杰不在了,连忙旋风连环腿的跑动起来,鞋子跑掉了一只也没发觉。

呼,还好,他在前方,刚拿到托运的行李。田小妮也有托运的行李,但她没空拿了,她把手提包往旁边的垃圾桶一丢,小跑奔向刘世杰。

身无分文是这个计划最重要的一部分。

螳螂捕蝉,陈若风在田小妮后面偷偷的捡起了她的皮包。这小妮子从小含着金汤匙长大,从来不知愁滋味,包里有手机、身份证、护照、钱包、化妆镜跟名牌口红若干管,她全都可以不要,这些东西再买或是补办就好,用钱可以快速解决的事情,不算事情。

“刘世杰,你给我站住!”田小妮大喝一声,周围有大半的路人全都回头看她。

刘世杰缓缓转身,见是田小妮,懒懒的看了她一眼便又转回,继续行走。

田小妮追在后面,“回到我身边吧!我不在意你有另外的女人,只要你心里还有这个家,愿意回来,我就当一切都没有发生过,孩子需要爸爸!”田小妮做作的捂住自己平坦的小腹。

路人们纷纷抱打不平,臭骂出轨渣男,田小妮有观众就愈来劲,她真的留下了眼泪,这是她多年勤学苦练get到的技能。需要眼泪帮忙的时候就想想陈宇飞跟别的女人结婚了她会怎么样?当然是泪流满面啦。

人言可畏,可是刘世杰像是见惯了大风大浪似的,丝毫不畏惧。他还是往前走,田小妮扑过去,抱住他的小腿,不让他继续走。其实她完全可以抱住他的腰来阻止他的离去,但是为了让戏份更加苦情,她选择卑微的匍匐在他脚下。

哭诉:“老公,你娶我的时候说今生今世只爱我一个人,我相信你!我入厨房,山珍海味、家常小菜样样拿手,上厅堂,我自认相貌、家世与你匹配。我娘家一半股份归你,各种资源给你,你现在被狐狸精迷惑了双眼,我等你,你会清醒过来的,我才是那个最适合你的人!”田小妮哭的十分动情,已经有一个胖阿姨嚷嚷着要揍刘世杰,被她儿子死死的抱住。

刘世杰屹立在刀口浪尖,眉头都不皱一下,他从西裤口袋里,掏出手机。

“喂,110?我现在在XX机场,我被碰瓷,请速来。”

“刘世杰,你好狠的心!一日夫妻百日恩,你竟敢报警抓我?”

“小姐,我不认识你,也许,你该去警察局或者是精神病院,换换脑子。”刘世杰食指点头,邪魅一笑。

田小妮从地上迅速爬起,恨的眯起了眼睛,瞪着他。

陈若风在暗中观察,就等事态失控时上前捞回田小妮。

“是你逼我的!”田小妮在刘世杰耳边轻声放恨话。

刘世杰尚未反应过来,田小妮已死死的搂住他的脖子,吻上他坚毅的双唇,她很青涩,但是故作娴熟,刘世杰忍不住从刚开始的抗拒到反客为主。

警察到来,两人才依依不舍的放开,田小妮双颊绯红,像只小猫一样醉倒在刘世杰的怀里,撒娇的磨蹭着他宽厚的胸膛,惹的刘世杰心猿意马,竟有些语无伦次起来。

“是,妻子,是,她在开玩笑。对,对不起……”刘世杰再三致歉,警察才放他们走。

成了,这个田小妮果然有一套!陈若风安心的离去,他哥正在地下停车场等他。

云风喜欢风,在风里的时候,她会觉得自己像是在飞,能够短暂的忘记所有的烦恼,尤其是思念缠身的时候。

近来忙着为高木一家制作日式礼服,才恍然想起,自己也是结过婚的,只不过,也许对方并不这样认为,只把她当做他众多爱情游戏中的普通一款。他得到了,他放弃了。

唉,云风偷偷的叹了一口气,然后用雀跃的声音说:“小颠颠,等妈妈手头的工作完成,我们一起去放风筝好不好?好久没去玩了!”

正在玩托马斯火车乐高的颠颠立马抛下玩具,扑进云风怀里,打滚求抱抱,他甜甜的笑,“妈妈,你终于想起来,你还有一个儿子哦!”

云风哭笑不得。

上次她跟儿子讲了关于陈若风的事情,半假半真。她说:“颠颠爸爸是一名警察,正在执行秘密任务,为了伪装身份,他目前的职业是乐高设计师。为了防止他的身份暴露之后,犯罪分子报复我们母子,所以,他不能来看我们,但他总有一天会来看我们的,等到他把坏人全都打倒的时候。”

小颠颠听得聚精会神,一愣一愣的,心里面升腾起对爸爸无尽的崇拜!云风本以为跟他说了有关爸爸的事情之后,这件事就算过去了,没想到,反倒没完没了了,小颠颠逮着机会就缠着云风给他讲关于爸爸的故事,云风只得现编,或者从看过的少量警匪片里改编,尽量讲的绘声绘色,否则颠颠轻易不会放过她的敷衍。小颠颠为自己的爸爸是一名卧底警察而感到无限的自豪,逮到人便要故作神秘的宣扬一番“我爸爸是警察哦。”云风为了改正他这个爱炫耀的毛病,严肃的对他说:“爸爸的工作是保密的,越少人知道,他就越安全。”

小颠颠立马改口,“喂,我之前说错了,我爸爸不是警察,我爸爸是乐高设计师。记住了,他不是警察哦。嘘,不能乱讲他是警察这样的话哦!他会死掉的,那我跟妈妈可怎么办呢?”

云风一脸黑线。

偶尔云风会用自行车载着颠颠去给客人送成品,但凡路过商店,颠颠都缠着云风给他买乐高。云风虽然心疼钞票,但是发觉儿子确实喜爱乐高玩具,而她自己能陪伴他的时间又那么少,花点钱买乐高给他,让他静静的坐在一边,一玩就玩数个小时,不知疲倦,又安全又益智,何乐而不为呢。

“小颠颠,陪妈妈唱唱歌好不好?”

“嘿嘿,妈妈,你又想爸爸了?我知道你想唱哪首歌,‘当你的眼睛眯着笑,当你喝可乐当你吵……’”

每次云风在疯狂思念他的时候都会不知觉的唱起这首歌,久而久之,不过三周岁多一点儿的儿子便记下了。

陈宇飞载着陈若风来到直子家,明天就是女方婚礼了,叔嫂竟然尚未谋面,高木家无宗教信仰,对礼俗这些也不是很看重,是很随性的一家,他们觉得陈若风远道而来,孤身住在酒店太过清冷,于是就邀请他住在家里。

陈若风在门口下车时,听到隔壁房子,若隐若现的歌声,“好喜欢你,知不知道……”

是谁这么有品味,也喜欢《当你》?

第五十五章 无巧不成书

高木家只有直子一个孩子,亲戚也少有往来,但对异乡客云风却格外的珍重。高木旭是日本有名的农业学者,在某著名大学当博士后导师以及农业研究所所长。刘世杰正是那所研究所的重要成员之一,同时也是那所大学特聘的客座教授,才貌超群,人气颇高。

四年前,高木旭有意撮合他跟直子,邀其家中饮酒,刘世杰请求携带一名朋友共同前往,高木旭听说也是位农学学者,欣然应允。

没想到,陪同刘世杰来的是挺着大肚的黄云风,高木旭刚开始没控制好失望的表情,但后面聊天的过程中得知云风颇有实战经验,对农业颇有研究心得,渐渐对其改观,以后每每邀请刘世杰来家喝酒时都力邀云风陪同。云风跟直子一见如故,成为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云风的日语也在跟直子的交流中突飞猛进。直子经营一家花店,她的人生理想是做一名贤妻良母。

刘世杰跟云风本来住在研究所提供的两居室宿舍,眼看着云风的肚子越来越大,每次往返五层楼都累的气喘吁吁。刘世杰总担心云风某一天爬楼时不小心一脚踩空……不敢想象!虽然她肚子里的孩子不是他的,但是他早已做好接盘的准备,只是后来云风连接盘的机会也没有给他。

那时刚好刘世杰的一项研究取得了突破性成果,研究所高层奖励了他一套位于闹市区的三居室公寓,可是刘世杰拒绝了,他申请跟同事调换那套位于郊区,独门独栋带个小院子略微简陋的两层小洋房。

根据霓虹国的国情,闹市区的一套两居室公寓可以买两套郊区的房子,谁也没想到刘世杰竟然这么傻,但是既然他开口了,也没有拒绝的道理,高层追加了奖金发与刘世杰,希望他能继续为研究所效力。

搬家那天,刘世杰才知道隔壁住的正是高木一家,于是两家往来更为频繁,引为忘年知己。

陈若风看着温柔贤淑的嫂嫂,虽然美的并不惊艳,但却让人如沐春风,毫无侵略感,难怪陈宇飞会选她当妻子。他需要的不仅是一个贤妻良母,更想要一个灵魂契合的伴侣,他们俩就像一个正极跟负极,一旦相遇便碰撞在了一起,轻易不会分开。

他们围坐在日式矮桌上饮茶、谈笑,其乐融融。夜深,陈宇飞跟直子带陈若风去客房,一件干净清爽的和室,铺着四张榻榻米,房间中央已经铺好了被褥。

陈宇飞突然对陈若风说:“你知道我跟你嫂子是如何认识的吗?”

陈若风忌惮嫂嫂在,端正作揖:“愿闻其详。”随后伏在陈宇飞耳边,“八卦的不行,快点说!”直子捂嘴偷笑,她跟云风两人互通语言,如今她们已能完全听懂对方的语言。

“哈哈,因为隔壁住了一个小孩,他长得跟我很像。直子当时一直盯着我看,怀疑我是他爸爸。你不知道吧?隔壁住的也是中国人,单亲妈妈哦!你小子好好想想,有没有乱来的时候?直子刚见到你就偷偷的跟我说,你长得更像隔壁那个胖娃娃的亲爹。”

“哦?哥哥可见过?”

“不曾,这几次我们登门拜访,她都出门送货去了,真是遗憾,不过,她明天会来我们的婚礼,到时应该就可以见上面了。”

“期待!”

婚礼当天,高木一家很早便起来忙碌了,主要是完善礼堂跟准备午宴。因为已经举行过盛大的西式婚礼,直子便希望女方的婚礼一切从简,所以,他们选择了“人前式结婚仪式。”这是一种在特定的神面前举行,不受宗教信仰约束,亲朋好友见证下签订一份结婚合约并且大声朗读的最简单结婚仪式。

陈宇飞跟直子穿着崭新、喜庆的礼服,端坐在礼堂中央,旁若无人的练习着爱的宣言,不时交头接耳,嬉笑打闹,看不出来向来严肃、不苟言笑的陈宇飞在直子面前却笑的像一个阳光大男孩。单身汪陈若风被喂了一肚子狗粮,终于决定出门走走,离仪式还有两个多小时呢,不能被齁死。

陈若风在附近的公园里走了走,鸟语花香,正是秋高气爽好时节,适合登高,也适于放飞。还记得四年前的这个时候,陈若风骑着哈雷载着云风在山间小路上疾驰,云风逍遥快乐的呐喊:“我在飞!”当时,陈若风为自己能够带给云风快乐而感到无上荣耀,此刻的他却只能怅然若失的站在广场中间。

突然,陈若风的手指被摇了摇,他低头一看,一个肉乎乎,一头小卷毛的白胖小子,一对黑溜溜的水晶葡萄大眼像极了她。

“你是我爸爸吗?我家里有你的画像。”小孩奶声奶气。

陈若风蹲下来,面对面与小孩说话。

“我第一次来日本,你家里怎么会有我的画像呢?”陈若风温柔的回答。

“我妈妈画的!她说这是我爸爸,爸爸在执行秘密任务所以不能跟我们住在一起,等我五岁的时候他就会回来,可是我还没五岁呢,你就出现了,你是我爸爸吧?”小鬼偏着头一脸问号。他虽然年纪小,但是口齿伶俐,一点都不含糊,虎头虎脑,十分机灵。

陈若风情不自禁的抚摸他一头柔软的小卷毛,跟他小时候一样,自然带卷,这么看的话这个小孩跟他小时候确有几分相像,且越看越像。

“小宝贝,你妈妈在哪?”陈若风突然想见见他的妈妈。

“看,我妈妈在那放风筝呢!”

一位穿着素雅民国风学生制服的少妇牵着一只小鸟风筝奔跑而来,她的神色焦急,裙摆飘扬,似是画中而来的翩翩仙子。

是她吗?长得太像了,只不过更为清瘦、苍白一些。

“颠颠,你怎么可以乱跑!妈妈找了你好久,吓死我了!”女子紧紧抱住了儿子,焦急的指责,眼睛只看着儿子,确认着他的完好。

颠颠?

“你看,我叫陈若风,你叫黄云风,我们俩的名字里都有一个风字,以后我们生个孩子就叫做颠颠,疯疯癫癫一家人,你看多快乐啊!”陈若风脑子里闪现过往的画面,那时那个女孩说:“去你的,谁要跟你生孩子,不要脸!”可是她的脸却瞬间红彤彤的,像一个可口诱人的苹果。

“妈妈,我找到爸爸了。”颠颠小肉手骄傲的指着陈若风。

女子顺着小手指的视线看去,带笑的面容瞬间僵硬。不过一秒的时间,女子一把抱起颠颠,低着头,慌张的跟陈若风道谢,连风筝都丢下不要了,匆匆离去,跑出数十米还不忘回头看看陈若风追上没有。

就是那个眼神,确定是她了。黄云风,我终于找到你了!

第五十六章 再靠近一点点

陈若风从没想过他会在日本遇到云风,因为她不会日语也没有任何背景,怎么可能会到这异国他乡?奶奶呢?她也愿意到这全然陌生的霓虹国?那个孩子……是我的吧?颠颠?噗,竟然真取了这个名字。陈若风甜蜜一笑,她没有忘记他,颠颠是最好的证据。他不会再让她跑掉了。

来电铃《当你》在响,陌生的当地固话,一定是她了。

“摩西摩西?”陈若风故作潇洒镇定,其实他的心早已飞到云风那去了,知道她在日本,那一切都好办了,他随时可以找当地的私家侦探调查。他也终于明白为什么他在国内的时候总是查不到任何线索,因为但凡有利的线索都被陈楠切断了,这个老狐狸,竟忍心自己的长孙流落“民间”数年,好狠的心!

“陈若风!天大的消息!云风她在日本!你这个猪脑袋完全没想到吧?”电话一接通,霹雳吧啦,田小妮的声音像鞭炮一样在听筒里炸开。

“哦?这怎么可能?”陈若风故作惊讶,多年跟田小妮相处的经验告诉他,在她卖弄所得情报时,不管你是否已经知晓,你都要表现的很期待、很惊讶,越浮夸越捧场!否则,这小妮子没有成就感,就会迅速枯萎,萎靡不振,奄奄一息,直到你再次八卦的请她出山,她才会恢复生机。

“哦!陈若风,我们都太傻了!我们当时竟然完全忽略了刘世杰这一条线,他在日本当讲师,他有绿卡,他把云风带到了日本,他,跟云风结婚了!”

“嘶!”陈若风控制不住自己倒吸了一口气!

“嘿嘿别紧张,他们两年前就离婚了!还有一件事,陈若风,你听了别难过,云风跟他好像已经生了一个小孩了,应该是个男孩子,我在他的衣橱里发现了一些小男生的短袖短裤。”

“呼。”陈若风大大松一口气,孩子是他的,他确定。“为什么离?”为了顺利来到日本,跟刘世杰结婚,他能理解,可是,为什么离呢?陈若风明知故问,他想确认云风的心意,想听田小妮如何分析,最好分析出对他余情未了他才高兴,但得到的答案,却让他有点失望。

“为什么离?哎呀!时间紧迫,我还没查到,中午我会陪他参加一个日式婚礼,嘿嘿,我的魅力果然是势不可挡咧!好了,我要换衣服咯,拜拜!”

田小妮果断的挂掉电话,开始在衣柜里翻找起来。昨晚她趁刘世杰去洗澡的时候,几乎翻遍了他所有的衣柜、抽屉,意外发现主卧的衣橱里有女人跟小孩的衣服,她以为,刘世杰是已婚身份,义愤填膺又垂头丧气的等在浴室门口质问他,既然已婚,为什么还要亲她?这是不道德的。

刘世杰用一条毛绒绒的银灰色毛巾擦着滴水的头发,一拉开门,很明显被门口满脸哀怨的田小妮吓了一跳。

“扮鬼呐?”

“哼!刘世杰!没想到你是这种明目张胆背叛老婆孩子的坏男人!”

“背叛?我做什么了?”

“你……你知道的,你有老婆孩子为什么不早说?我亲你的时候你应该推开我的,我可不想做破坏别人婚姻的第三者!”

刘世杰把额发擦到不再滴水,然后一步步靠近田小妮,把她逼到了墙角,双臂撑在田小妮两侧,暧昧的距离使未经人事的田小妮脸红心跳,不敢抬头看他,周身弥漫着他清爽的柠檬香波,带一点氤氲的水汽,田小妮惊觉大脑缺氧,有些呼吸不过来。

“小姐,您是否自视过高?我什么时候说过我对你有兴趣?我对你没有兴趣,何来的背叛老婆孩子?再者,我现在是单身。”

“单身?”田小妮抬头直视他的眼睛,确认他是否在说谎。

刘世杰的金丝眼镜上撒落了几滴晶莹的水滴,在灯光发射下波光粼粼,田小妮看的晃了神,像是被那些绮丽的光吸了进去,逐渐沉沦。不知道为什么,听到他说他是单身,心中竟然无限激荡,涟漪层层。

“我打电话给机场了,你的行李明天早上就会寄到,到时可不要再赖在我家了,否则……”刘世杰在她耳边暧昧的吐气,“我就对你不客气……”

砰砰砰,田小妮的小心脏快要跳出嗓子眼。

戴着眼镜的刘世杰颇为斯文,但是全身肌肉发达,飞机上看到他时,他穿着黑色休闲西装,搭配白色衬衫,领口处,两颗纽扣分离,露出修长的脖子,一颗饱满坚挺的喉结屹立其中,满满的荷尔蒙气息扑面而来。他的身形笔挺,标准的倒三角身材,简直是男性公敌,行走的春YAO,对女人芳心攻击性百分百。

此刻的刘世杰,穿着白色V领棉麻短袖,胸膛壮硕的肌肉若隐若现,皮肤是均匀健康的古铜色。有一颗调皮的水滴沿着他的脖颈悄然滑过V领处,田小妮一路看着它跌进未知的深渊,不知不觉“呱”的一声咽了一大口口水。原来,她忘了呼吸也忘了吞口水,等到想起时,已是水满自溢了。

刘世杰看着犯花痴的田小妮宠溺一笑,摸乱她的头发,“很晚了,洗洗睡吧,衣橱里有我前妻的衣物,不嫌弃的话,随便用。我明天得去下学校,中午前会回来,吃完午饭送你走。”见田小妮仍然发愣,再次轻轻抚乱她的头发,自顾自回书房了。

刘世杰背向着她,她便肆无忌惮的盯着他修长的布满浓密腿毛的小腿看,行走的春宫图啊这个刘世杰!勾人心的坏男人!

女人三十如狼,虽然心智上尚未接受自己的年龄,但是身体嘛……早在几年前,她就打算献身于陈宇飞,剥光了自己在他面前,可是陈宇飞坐怀不乱,波澜不惊的替她披上衣服,他说:

“你是妹妹,我要是对你做什么,那就是*。

穿好,女人的身体是珍贵的,只能留给与你相爱的男子。”

既然把我当妹妹,为什么结婚了却连说都不说一声。田小妮怨陈宇飞狠心,又对刘世杰心猿意马,两种矛盾的心情折磨着她,让她整夜“跳舞”。隔壁的刘世杰也没睡好,他听到她不时捶胸顿足、滚来滚去,甚至压抑的低吼声,但这噪音不是他难眠的原因。

一方面,他明天就要见到云风了,他们大概一个月见一次,她会带颠颠来找他玩,所以这个家里会有他们的衣服,即使知道她对自己毫无心意,但总忍不住一颗为她跳动颤抖的心。另一方面嘛……田小妮是个特别且美艳的女人,他心动并且渴望她的肉体。

那一夜,两颗爱而不得的心慢慢靠近,但当事人还不愿接受这种变化,即使,丘比特、月老已把他们的名字圈在一起,他们苦恋的生活迎来曙光,真正的爱情在向他们招手,他们却仍陷在熟悉的泥潭里,不愿自拔。

第五十七章 美人早餐吃什么?

即使昨夜难以入眠,入眠后又乱梦纷纭,清晨六点,刘世杰雷打不动起床了,可能是爱农耕的人都愿意跟植物们一齐醒来,共同成长。今天,他需要去学校上一节课,然后回家,送走田小妮,再去参加直子的婚礼,只知道她嫁给了一个中国富商,却不知道更多的信息。

他往锅里下了点细长米,犹豫了下,下了两人份,入乡随俗,他准备做日式简便早餐。米饭煮熟需要四十分钟的时间,依照惯例,刘世杰换上一身运动装备,绕着附近小公园慢跑半个小时然后回家。经过楼下便利店的时候,他进去买了面包跟牛奶。

平常跑步的时候他总在脑子里计划今天的行程、研究的方向、论文的选材,偶尔想想云风跟颠颠,但今天,他卡机了,他的脑子一直在思虑田小妮是否能接受早上吃干饭?纳豆?味增汤?银鱼干?梅干饭?只配个荷包蛋会不会太单调?吃辣吗?腌萝卜、酸泡菜这些会否让大小姐觉得寒酸?她那样的美人,身材不见一丝赘肉,可见平时管理得当,不如,给她制作一份蔬菜水果沙拉?不不不,我为什么在想这些?我并不想追求她,何必刻意讨好她!客随主便,跟我吃米饭!

到了楼下,他的大长腿像是被便利店里的巨型磁铁强行吸进去了一样,他买了切片面包跟牛奶。这样大众的早餐,总能接受的。

到家后,去浴室冲去一身薄汗,就连洗澡的时候刘世杰都还在思虑、懊恼:天!为什么我总是纠结她早上吃什么,能不能吃的习惯,她跟我到底有什么关系?难道就因为我昨晚在梦里把她怎么样了,我就要对她负责吗?她还让我损失几亿珍贵的天兵天将呢!

刘世杰愤愤的拌着黏糊糊的纳豆,直到它们变成一根根银丝。他煎了两个荷包蛋,炒了一个青菜,白灼了几根秋葵,淋上酱汁又撒了点白芝麻。把冰箱里所有品种的泡菜全都用小叠盛着,多一样便多一种可能,讨美人欢心的可能。

小矮桌摆在客厅正中央的榻榻米上,刘世杰精心布置,满满当当,算上泡菜总共有十八道菜,可谓是十八般武艺齐上阵。打开电视,现在是早间新闻时间,刘世杰素日的单人早餐便是最简单的纳豆饭配新闻了。

刘世杰去主卧敲门,循序渐进,转频转重,可是两分钟了,里面竟毫无动静,这房子墙壁薄,不可能听不到。难道?她走了?刘世杰急忙推开和室拉门探头查看。

床铺散乱着,歪七扭八,面目全非。

哎,她真的走了,也不说一声,身无分文,能去哪呢?

刘世杰失落的后退,突然他的余光瞥到一抹宝蓝色小碎花身影,那是云风的睡衣之一。他又往里探头,随后用手抚额,表示头疼。

田小妮没走,她只是从床铺滚到了衣橱旁边。

她的睡姿很奔放。怎么说呢?不知道是不是练过芭蕾或者是京剧的缘故,她一只脚是小于号型(<),一只脚与地面呈现九十度,笔直的靠在衣橱上。这样分离,她不痛吗?双手是书名号《》的形状,随意帮她摆弄一些便是一个心形圈了。真服了她了,这要是睡在床上,不早就跌下来了?

还真别说,能叫醒田小妮的方式除了陈宇飞,也就是掉下床了。

刘世杰又好气又好笑,她若离开竟会让他感到失落,真是……刘世杰在遇到云风之前也交过几个女友,但从来不知道爱情是让人牵肠挂肚的滋味,不过就是女生追求你,你觉得她看得顺眼于是就答应了而已。

年少轻狂,总是需要出处发泄的。

他从不特意去讨好她们,只是绅士的满足她们各种他力所能及的事。剃头担子一头热这样的事,没人会做的长久。

刘世杰轻摇她,田小妮睡的跟死尸一样,刘世杰探了探她的鼻息,短暂的空气阻隔,让田小妮打了一个猪嚎。刘世杰皱眉忍笑,这副精致的天使面容,火辣的魔鬼身材里却住着豪放不羁的屌丝灵魂?

“着火啦,着火啦!”刘世杰拉着她的小耳朵喊。田小妮烦躁的推开刘世杰的脸,小拇指甚至插进了他的鼻孔里,感受到些许的湿润,她又把小拇指放回自己的鼻孔里揩了揩,恰巧觉得鼻子有点干。

“别吵我张妈!今天不去公司了。”田小妮呢喃着,她还以为她睡在家里呢。她家保姆张妈尽职尽责,唯独一点她不强求完美,叫醒服务她只做一次,只要确认小姐活着就好,就让她睡到自然醒吧。

睡眠充足,心情良好,才能像田小妮一样又高又美。

电光火石间,刘世杰得到天启,他想试探她是否是陈若风的新欢。于是他伏在她的耳边说:“小姐,你的心上人来了!”

田小妮立马睁开牛眼,“陈宇飞!张妈!我衣服!”说话间,她已坐起,却发现自己置身陌生的环境。她挠着一头海藻头发,左顾右盼,懵懵懂懂,最后视线与刘世杰交汇。

“陈宇飞是谁?不是陈若风吗?”刘世杰玩味的凝视她。

田小妮迷迷糊糊,“心上人当然是陈宇飞,怎么可能是兄弟?我们一起光屁股长大的也。”刚睡醒的田小妮有浓重的嗲嗲台湾腔。

“吃饭。”明知道答案应该不是自己,但真的确认的时候还是感到如坠冰窟。

今天的刘世杰患得患失哦。

临睡前他在确认自己的心意,确定自己只是暂时被田小妮的美貌迷惑,他爱的还是云风。可是梦境中,他推开云风的房门,把靠着云风睡的颠颠挪了个位置,好让他能有足够的空间施展,他轻柔的拨开云风散落在脸上的秀发,画面定格住田小妮微张着红唇睡得香甜却在刘世杰的深情注视下迷糊转醒的脸……刘世杰很放肆,田小妮也很主动,两人天作之合,鱼水*。

早上醒来的刘世杰因此像变了一个人,他不再沉稳淡定,运筹帷幄,生杀夺于,一锤定音。他丧失自信、迷失方向,连对方的早餐喜好都让他头疼。

唯一感到欣慰的是,田小妮看到满桌子的菜,夸张的哇了又哇,靠近它们嗅了又嗅。

“看不出来嘛,你一个肌肉男还能把小菜布置的如此精致,色香味!百分!这些碗碟也挺好看的嘛。”

“她买的。”

“哦。有没有大一点的盆子?”

第五十八章 大口大口吃,好吃极了!

吃饭是件开心的事,田小妮不想提关于“前妻”这种敏感的、容易改变轻松愉快氛围的话题,于是她不等刘世杰回答就自顾自钻进只能勉强容下两个成年人的小厨房,碗橱里,只有一个海碗,白底青花。

田小妮像一个贪婪的小妖怪,她把一碗白米饭倒进海碗里,又每碟小菜倒一点儿,当她加到纳豆的时候,两眼放光!

“大发(韩音)!你竟然把纳豆拌的如此好!”田小妮均匀的把杂菜跟饭拌在一起后,舔了舔饭勺,激动的摇头晃脑(我的输入法提醒我输入‘摇头晃奶’,我才不信它的邪,俺是正经人!)。

“我要开动咯(日语)!”田小妮双手合十,面带虔诚。

一大勺,塞进去,嘴巴艰难的歪歪,嗯唔,太美味!食物塞的她说不出话!刘世杰看的眼睛都直了,这粗野豪放的吃相,把他看得更饿了!田小妮忍住即将送入口中的第三勺,“张嘴。”

刘世杰迟疑,那可是她吃饭的勺子呀,她不介意吗?

“巴篱(韩语,快点的意思)!”嗲功一流,不苟言笑的刘世杰情不自禁张开了嘴,歪歪,嗯唔,还真不赖!

“这个在韩国叫拌饭,就要大口大口的吃呀,嚼呀,那才好吃呢!我们现在在日本,吃早饭怎么可以没有黏糊糊的纳豆呢!各种口感综合在一起,就是一场饕鬄盛宴啊!哎呀,给我留点!”刘世杰擅自挖了一大勺,稳稳的塞进嘴里,一粒芝麻都没掉下来。

他突然想起颠颠很喜欢看的那本绘本,日本著名儿童绘本家,宫西达也的《大口大口吃,好吃极了!》,每次在饭前给他念这本故事书,他都能吃下两碗饭,大口大口的。

不管是什么食物,跟喜欢的人在一起/心情好,大口大口的嚼食,再家常平淡的小菜都变得美味极了!

两人你一勺我一勺三两口就吃完了,两人同时看向刘世杰那一碗纯洁的白米饭,不约而同抓住它,把它扣在了海碗里,两个贪婪小妖怪齐心协力又拌了一碗,三下五除二吃完,又喝光了味增汤,撑的直打饱嗝,两人相视一笑,谁也不取笑谁失态,仿佛在对方面前展现家居时最放松的样子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还不算熟悉的俊男美女在彼此面前毫无偶像包袱,要么是完全不在意自己在对方心中的形象,反正又不是搞对象;要么,就是另一个极端了,他们早已把对方纳入自己人的圈里。

我们在家人面前自然而然便是最放松、最真实的样子。

稍作休息,刘世杰收拾碗筷进厨房,吃饱了就犯困,打着哈欠的田小妮强打精神,拦住他戴围裙的手,“为了感恩你收留我,我要做田螺姑娘,你去上班吧,我来帮你收拾家务,保证你回来的时候大吃一惊!”田小妮眨着无辜大眼,让人很难拒绝她的请求。但其实,她只是客气的随口说说而已。

“好……吧,你一个人在家,陌生人敲门不要出声,你的快递……我让他先放着,我回来的时候顺便带回来,你就不要随便出门了,人生地不熟的。”

其实田小妮完全没在怕的,她经常一个人去陌生的地方旅行,虽然长的漂亮,但她练过女子防身术,跆拳道黑带,且她的防范意识极强,轻易不让人近身。

田小妮没想到刘世杰竟然真的让她一个千金大小姐去洗碗,只得硬着头发装模作样的戴上围裙,还让刘世杰帮忙绑一个漂亮的蝴蝶结。

刘世杰回房换西服,田小妮一会儿来确认洗洁精的位置,一会儿来确认碗橱的摆放方式,一会儿来撒娇泡沫好滑,等下如果把碗啐了,可不能怪她。刘世杰忍无可忍,脱下衬衫,重又套上家居服亲临厨房指导田小妮洗碗。

“你第一次洗碗吗?为什么你每洗一个碗,甚至每一个小蝶你都要滴一点洗洁精?”

“不算是第一次洗碗吧,如果八岁那年洗一个碎一个也算的话。

每一个碗当然都要适配一滴洗洁精啦!这样才公平!你看我们人类,有的呢,一生能有好几个伴侣,而有的呢,活到三十岁了仍然母胎单体,甚至有的孤独终老!多可怜呐!

所以,在我的洗碗界,每一个碗都能得到一滴洗洁精,我要做到一碗一精,真正的财富均分!

你们也是这样认为的,对吧?”田小妮对着一个泡茶蝶认真说话,一不留神,抹得滑溜溜的它便脱离她的魔爪,自由落体,眼看它即将亲吻大地,刘世杰伸出网兜一样的大手把它从死亡的边缘捞了回来。

“放着我来。”刘世杰轻轻的把田小妮挤走。

“不,一定得我来,否则我对不起你绑的蝴蝶结!”田小妮用力的推开他,回到原位。

刘世杰在内心狂吼,上帝啊,佛祖啊,嘛哩嘛哩哄啊。

“这样吧?一起!”

“诶?”不等田小妮反应,刘世杰已从背后环住她,熟练快速的清洗碗碟。

他的嘴巴一张一合,在说些什么?田小妮完全听不到!因为她的耳朵里充斥着自己的心跳声,震耳欲聋。他的气息若有似无的吹在她的左耳,好痒,可是她不好意思去挠,她僵硬又顺从的任他摆布。他的手掌好大,骨节分明,完全覆盖住田小妮纤细的长指,他带着她,像是老师手把手在教小学生写字那样温柔。

很快,他(们)便洗好了。他见田小妮仍在神游,心急上班的他帮她抹上洗手液,轻揉出泡沫,细致到指甲缝也不放过。两双沾满泡沫的手交叉在一起,直到哗哗的流水声带走缠绵。刘世杰抽了两张纸巾细细为田小妮拭去水分,自己却随意在擦手巾上揩了揩。

“女人家还是不适合洗碗,以后让你老公洗吧。”

“啊?”田小妮的手在抖,她不是没跟男子亲密过,但从来不曾有过电如麻的感觉。

“我快迟到了,你别待在我的厨房,我每一个碗都很珍贵的!快到宽敞的地方去。”

“是啊,难怪我觉得呼吸困难呢。”

前妻买的碗当然珍贵啦,田小妮有些挠挠的。

刘世杰快速换完衣服,挂着尚未打结的领带就出来了,他被跪坐在门口的田小妮吓一大跳。

“世杰桑,祝您工作顺利,小妮酱在此恭候您的归家。”跪坐着的田小妮顺势来了个五体投地,像极古代的婢女,但田小妮认为,她扮演的不过是日本主妇而已。也许,她有什么误解。

刘世杰又开始头疼了,这小妮子,花样真多。他到玄关处穿皮鞋,穿好后被田小妮拉住。

“大丈夫在外,仪表很重要的哦,我帮你把领带戴好。”

第五十九章 恋爱循环

刘世杰想拒绝,因为他就快要赶不上最近的那班地铁了。但是田小妮不容分说的扯过领带,不慌不忙的帮他打了一个十字结,这个结法又叫做半温莎结,十分优雅,但是因为打法比较复杂所以比较罕见。慢工出细活,田小妮结的领带不紧不松刚刚好。

“可以了吗?”刘世杰那颗坚挺饱满的喉结上下滑动。

“还有,这个。”田小妮在他的左右两颊各轻啄一次,“这是礼节性的鼓励。”田小妮巧笑嫣然。

“呼!”刘世杰大呼一口气,轻放下公文包,“好吧,礼尚往来!”他像一阵狂风似的揽过田小妮的纤腰,使她整个人悬空,然后肆虐的亲吻、啃噬她的芳唇,田小妮蜷缩在他的怀里,偷偷的回应他一下两下。

看来她仍然极为不熟练啊,找机会得帮她再好好练练。

大概一刻钟的时间后,刘世杰喘着粗气,松开了她,等她站稳后才去捡地上的公文包,他拍拍并没有一丝灰尘的公文包,挑眉道:“这种礼节,值得弘扬,我上班了,中午一起吃饭。”

田小妮摸着发麻的嘴唇,开心的在家里乱蹦乱跳乱叫,刘世杰走到二楼了还隐约能听到她的鬼叫,为了混淆视听,八国语言齐上阵。中国人才不总是聒噪着呢。

田小妮想睡个回笼觉,可是太兴奋了,怎么也睡不着,索性起来试穿云风的衣服,一套又一套,镜子里出现穿着温婉但是动若脱兔的娇俏女郎。试完云风的,她又去翻刘世杰的衣服来穿。

田小妮穿着他宽大的白衬衫大跳惊鸿舞。

叮咚,门铃在响。好奇心鞭策她一定要去看来者何人。

快递员。他拿了一个包裹,让她签收,她不假思索的开门。快递员的眼神不知道该放哪,理智告诉他得往上看,但是本能促使他对着田小妮白花花的天鹅颈跟细长腿看,好在田小妮干净利索盖了章,接过快递,没给他多饱眼福的机会便关上了门。

日本地址,但名字却是中国的,黄云风?这名字怎么这么耳熟?打开包裹一看,一件灰色大方格的男士浴衣,面料中高档,但是做工极好。

白色便签上写着:世杰哥,真是对不起,最近太忙了,今天才给你寄参加直子婚礼的浴衣,记得穿哦。云风。

吼!云风!嫂子!我要赶紧打电话给陈若风。

田小妮用刘世杰家的固话给陈若风炫耀的时候,根本不知道他们已经见过面了。她很满意自己所取得的情报,因此她决定为刘世杰熨烫浴衣,好讨得他的欢心,她才有更多的机会待在他身边,挖更多的猛料,让陈若风吃惊!

田小妮快乐的拉出熨斗桌,手拿电熨斗,没熨一会儿她就觉得熨衣服好无聊啊,于是开起了电视。

一边听电视声,一边做家务,这不是主妇们最喜欢做的事情吗?

电视里正播放花泽香菜现场演绎《恋爱循环》,那是田小妮最喜欢的日文歌之一,靠着在校际活动演唱这首歌不知道秒杀了多少少男少女的芳心。田小妮人美歌甜,非常适合这首歌的曲风。

“轻飘飘 轻飘飘

你轻唤的名字

仅仅这样

就让我飘在空中

轻飘飘 轻飘飘

你微笑着

仅仅这样

就能让我流露笑容

神啊谢谢你

即使是命运的恶作剧

和他的邂逅

让我倍感幸福

但是那样不行哦

真是那样的话你看

心是会进化的

不断不断……”

刘世杰开门进来的时候,田小妮正唱到副歌部分“轻飘飘 轻飘飘”翩翩起舞,浑然忘我。原本刘世杰的白衬衫能刚好包住她的翘臀,但是田小妮手舞足蹈,小内的粉色蕾丝边早就若隐若现的了。

刘世杰看呆了,除了惊讶于她的歌声跟舞姿外,他看到满地衣物,几乎让人没有下脚的地方,内心是崩溃的。说好的田螺姑娘报恩呢?这恐怕是梁山好汉寻仇吧!

打脸来的太快就像龙卷风。

诡异的是,刘世杰看着这个乱舞的小歌姬,竟一点儿火气也没有,只是无奈笑着听她唱完。

“请一直这样看着我吧

永远永远”

每每唱完,总习惯以“巴扎黑”结尾的田小妮,刚喊了声“巴”便开始尖叫。

“啊,啊……你你你……你怎么回来了?”

“下班了。”刘世杰耸耸肩,随后双手环胸,眼神示意,希望田小妮能对满地狼藉的情况作出合理的解释。

田小妮尴尬讨好的笑着,突然又大叫:“啊!”当她拿起电熨斗时,一股焦味油然而生,崭新的浴衣被烧出了一个大洞,连带熨烫板也有棕色烧焦痕迹。田小妮的小脸在烧出的洞里愈发卖力的讨好示笑。

刘世杰一个劲的摇头。“走,我先送你去机场,我还得去买衣服,然后去参加一个婚礼。不方便带着你。”

“怎么不方便?我的样子给你丢脸吗?”

“你的样子不会,那你的行为说不定会。”刘世杰盯着田小妮微露的沟壑。

田小妮紧急集合衣领。

“我要去!去完我还得回来帮你收拾家里,这是我应该负的责任!一人做事一人当,我弄乱的必须我来收拾,谁来都不行,除非,从我尸体上面踏过去!”

“又来了!”刘世杰狂拍额头,他对田小妮式逻辑以及她对自我的家务能力极度缺乏认知,感到束手无策,终于妥协:“快点换件衣服,我不想再迟到了!”

“万岁!”田小妮夺过刘世杰脚边的她的行李箱,砰的一声打开,里头混乱的衣物以及日用品瞬间炸开!平时她的行李箱,张妈会帮她收拾好,可是这次她是紧急出逃,情况特殊,她自己就随便从衣柜里摘了几件衣服,不管吊牌有没有拆、衣架有没有拿掉,就塞进箱子里……

刘世杰眉头紧锁,田小妮像鸵鸟一样把头埋在箱子里,而鸵鸟要想埋的深,就必须先挖沙子。眼看着田小妮一件件飞出衣服,也没找到心仪的衣物,而客厅已经愈发混乱,完全没有了下脚的地方。刘世杰随便挑了条明黄色的宽吊带中长直筒裙递给她。田小妮换完裙子还想化妆,直接被刘世杰扛在肩头走人。

他们来到一家位于市中心的浴衣*店,刘世杰直接对店员说:“请直接带我去看云风小姐制作的浴衣。”店员看到英俊的刘世杰,卖力的微笑着,那不仅是职业性的微笑,更带有女人看到俊男时眼带爱心的那种笑。田小妮并不吃惊店员的表现,因为她经常跟陈氏兄弟在一起,女人们都拿那种眼神看他们,她若吃醋的话,这醋是永远吃不完的。

她温柔的说:“请跟我这边来,云风小姐制作的浴衣,物美价廉,是我们店卖的最好的产品,很多客人都指明要她的作品,所以现在数量不多了。”

刘世杰在有限的数量里挑选到了合适的款式,并帮田小妮也挑了一件。活泼好动的田小妮穿上浴衣竟有那么一点温柔可人的韵味了。

他们打车到了直子家,一下车,刘世杰便听到从云风家里传来颠颠的嚎哭声,他赶紧奔去,他看到陈若风正伸出双手准备抱颠颠,以为陈若风要来抢走颠颠,急忙大喝一声:“住手!你这个畜生!”话音刚落,毫无防备的陈若风便挨了一重拳,应声倒地……

第六十章 混乱的婚礼日

门外站着的是他,是那个总是出现在我梦里的他。他还是那样高,头发还是那样乌黑浓密微微带卷,眼睛里依然充满了星河皓月。他没变,但是也变了,时光褪去了他的少年气,如今的他沉稳内敛,眉宇间写满故事。

四年了,云风总在梦里遇见陈若风。她走在熙熙攘攘的大街,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随后她发现,流动的人群中有一个人是站在原地看着她的,那个人便是陈若风。

云风从没想过会跟他真正的再见,倒是有想过,偷偷回去看他一眼,即使他伤害了她,但是她有时仍然疯狂的想念他,想到无法控制自己的时候,她就画他的画像,不知不觉已画了好几箱画稿了。她知道他的家他的公司,想偷看他一眼也许很容易,但是云风忍住了。刚开始云风以为是她的自尊心不允许她这么做,后来她终于明白,原来她已爱他到“不打扰是我最后的温柔。”

颠颠不知何时把小肉手放在了门框上,云风听到他雀跃的喊了声“爸爸”,完全忘了她刚才一回家就跟他千叮咛万嘱咐,不能随便叫长得像爸爸的人爸爸,否则很可能会被人贩子拐走哦!显然,颠颠对长得像爸爸的人完全不害怕。

云风砰的一声关上了门,颠颠的嚎啕声随之响彻云霄,陈若风趁机抢进门里查看,小肉颠的手指被门夹了,食指已经开始发黑。陈若风慌了,他不知道该怎么哄小孩,下意识的想抱过他轻轻摇晃安抚,像父母们抱着婴儿唱摇篮曲时那样温柔的摇晃,也许颠颠会觉得好一点。可是颠颠只顾趴在云风的肩头痛哭,云风的右肩瞬间湿润一片,她自责又心疼,她的眼泪也快要被小颠颠给逗引出来了。

当妈妈的都听不了孩子痛苦的哭声。

陈若风不知哪根筋搭错,他想到了一个好主意?能够减轻颠颠痛苦的主意?

“颠颠,你看爸爸的。”

颠颠哭得喘不上气,抽泣的看着陈若风。

陈若风把右手放到门框上,左手推开铁门,然后用力的往门框上甩,一声闷响,陈若风憋着一口气,没叫出声,脸都憋红了,像一个快要撑破嘴皮的蛤蟆。

“颠,颠!你看,你跟爸爸都是男子汉,这点小痛是人生中不可避免的,总会有那么几次意外在提醒我们要时刻注意保护我们的身体。这在另一方面来说,也是一件好事,至少我们从这件事中吸取了教训,准备关门前要看清楚自己的小手手是不是会被夹到哦!来,爸爸抱抱,看看你!”陈若风伸出双臂。

颠颠还未从痛楚中缓过劲来,且云风把颠颠抱得更紧了一点,颠颠感应到了什么。陈若风的双臂僵在空中,直到刘世杰撞进来把他打倒在地上。

陈若风往地上吐了口血水,“M的,刘世杰!我今天要跟你好好算算账!”陈若风一记右勾拳,被刘世杰紧紧的握在手中,但他真正的目的是左勾拳,刘世杰始料未及,肚子遭遇重击,瞬间弓背,陈若风再补一记在他俊俏的侧脸……

云风惊的说不出话,事情发生的太快,她还没反应过来,痛哭的颠颠也止住了哭声。田小妮穿着木屐姗姗赶到,正看到两个高大挺拔的美男子打的难舍难分,不分伯仲,田小妮出于多年来的习惯---陈若风御用拉拉队,她大叫:“陈若风,加油!”刘世杰微楞了一下,陈若风趁机连环攻击,刘世杰被动的倒在地上双手护头,云风反应过来,放下沉甸甸的颠颠,大叫:“住手!”可是陈若风杀红了眼,完全听不进去。云风扑到刘世杰身上,陈若风刚出的拳头便戛然而止、僵在半空中。

“陈若风你干什么!我叫你过来是参加婚礼的,不是让你来打架的!三十岁的人了,还学小孩打架!”陈宇飞在门口大叫。

原来是高木太太留心到云风还未到场,便百忙中过来请云风前去,她待云风像是亲生女儿。不料看到了俩壮男打架的场景,她大叫“住手”,可是没人听她的,一个是丈夫的忘年好友,一个是姑爷的弟弟,这两人打起来了,可如何是好?只得回去请正练爱情誓词的姑爷出山。

陈宇飞拽着陈若风出了门,陈若风回头意味深长的看了眼云风,有太多的话想要对她说,可是真的见到了却一句也说不出来。

陈宇飞至始至终没有注意到门边穿着新浴衣的田小妮,既然田小妮的美是夺目的,连云风都忍不住总是落目在她身上。她美如尤物,云风自叹佛如,早早退出,免得再受其辱,实是最好的选择。田小妮想过去扶起刘世杰,可是他们“一家三口”已经团抱在一起了,田小妮只得识趣的退出。

田小妮远远的看到了穿着喜气华服的新娘,她很普通,可以说五官毫无光彩,但是她站在耀眼夺目的陈宇飞身边却毫不逊色,他们是相配的,她并没有高攀陈宇飞什么。田小妮会这么觉得,因为她注意到了她,冲她点头微笑了一次。田小妮想,也许她知道她是谁,但是她的眼里毫无惧意,当然,也没有欢迎的意思。

陈宇飞留心到爱妻的眼光停留处,他转身,看到了田小妮,先是微微一愣,然后迅速与直子十指相扣,眼神对视,随后对着田小妮九十度鞠躬。

田小妮的眼泪马上就下来了。

这个鞠躬,可能是新郎新娘对来宾的回礼,也可能是拜托田小妮放弃的诚意。不管是哪一点,田小妮都受不了,因为,她终于发现陈宇飞找到了他心爱的女人,而那个女人可以带给他幸福。

她看到了,她转身离去了。

真没想到,刘世杰要去参加的婚礼竟然就是陈宇飞的婚礼。陈若风也找到了云风,她再没什么任务了,可以回国了。不行,心中太过苦闷了,好想唱歌喝酒嗨个三天三夜。

刘世杰留心到田小妮看向陈宇飞的眼神,他猜到了。今天的新郎就是她的心上人。他看到她飙着泪,跑走了,连忙对云风简单的说明了下情况,重点强调他不放心独自在异国他乡的田小妮,于是他赶出去追她。

已经止住眼泪的颠颠窝在云风的怀里说:“妈妈,干爹找到女朋友了吗?我以后会有干妈了对吧?太好了!我现在又有爸爸,又有干爹干妈,干爷爷干奶奶,他们都会给我买糖果吃!太好了!”颠颠好像已经完全忘记手指的疼痛了,现在的他心里满是糖果的甜蜜。

云风哭笑不得,揉乱颠颠海草一样的浓密卷发。

第六十一章 迪迦来第了

门铃响,云风正在赶制一件临时加单,客人下午就会来拿,她叫颠颠去开门,早上九点,这个时间,除了高木太太,不会有别人。

“妈妈,妈妈!”颠颠惊慌的扑到云风身上。

“迪迦来了!”

“迪迦?谁?”

“是奥特曼!妈妈!快跟我出去看看!”颠颠使劲拽云风,他恐惧中带点莫名的兴奋。云风只得陪他一同前去。

真的是奥特曼!如果不是他开口说话,没人知道他是陈若风。

搞什么鬼?提着一个大箱子?

“颠颠小朋友,爸爸今天的任务是打怪兽,你可以跟我一起完成吗?”

颠颠快乐的上蹿下跳,尖笑着拉陈若风进门。陈若风进门时不忘抛给云风一个闪亮的媚眼,云风回他一记白眼。陈若风不怒反笑,这个白眼太熟悉了。

他喜欢!

云风接了个急单,没空跟他周旋,就让他跟儿子玩一会儿吧,等她忙完手头这一单再说。陈若风是个“老赖”,哪里是轻易用言语或者棍棒就能赶走的?云风深知这点,所以她现在先看他想耍什么花招,量他也不敢来抢她的儿子。实在不行的话,她就搬家!

昨天在婚礼上,陈若风全程盯着云风看,云风强制自己不去看他,只偶尔装作无意瞟到他。婚宴开始前,云风在厨房帮忙摆盘上菜。高木太太在她耳边轻声问,“是他吗?颠颠的爸爸?”

云风勉强的点了半个头,因为她没必要瞒着高木太太,这是对这个像妈妈一样的高木太太起码的尊重。

云风艰难的开口,“他是,但是,他也不是。”云风有点哽咽,高木太太识趣的不再多问,她知道云风要强。

晚上,她找了个恰当的机会跟陈若风确认他跟云风的关系,陈若风刚开始不愿开口,后来听她说起云风母子这几年的不易,知道他们的关系非同一般,拉拢她的话,说不定能够助他一臂之力。

陈若风简述过往,神情真挚、言辞恳切,希望追回云风。高木太太量思许久,终于决定帮助小叔子追回爱妻。于是,陈若风今天就cos奥特曼了,高木太太说,颠颠最近痴迷迪迦。

云风在她的工作室赶制,不时能听到“BIU BIU”“超级光电波”“滴滴,能量不足,迪迦必须在三分钟内打败怪物才可以,啊!拼了!”

颠颠的笑声贯穿始终。不知过了多久,当云风完成工作抬起头时,赫然发现已经下午两点。糟糕,还没煮午饭,平时到了饭点,高木太太就算没有过来家里,也会打个电话提醒云风煮饭或者邀请她去她家吃饭,今天她什么都没做,云风就让儿子饿肚子了。

她这才发觉好像已经有段时间没听到他们爷俩的动静了,如果颠颠被他带走了可怎么办!

她赶紧跑去大厅,呼,还好,两个人都在。

颠颠在堆满零食的大箱子里睡着了,原来陈若风带了一大箱零食来巴结儿子,带的还都是颠颠喜欢的口味。颠颠的额头上有几丝汗津津的头发粘在一起,眼睛紧紧闭着,显得睫毛特别的长。他平时是不肯睡午觉的,精力十分旺盛,看来今天玩的很累了。

陈若风呢?他坐在榻榻米上正专心看一叠画稿。

糟糕,那是云风的一沓想念,暴露了!

云风去夺,陈若风一闪,云风便落进了陈若风的怀抱。

“还我!”

“这是你开口对我说的第一句话。还我?好,‘我’还你!”陈若风搂紧了云风,云风尽全力挣扎,陈若风用全力禁锢。

“别离开我,别再跑了,我想你!”陈若风的声音暗哑了。云风红了眼眶,软了下来,任凭他抱着,任凭自己贪恋他的怀抱。

抱了许久,久到仿佛已经融进了对方的身体里,云风尘封在记忆里的快乐回忆被激活,苦涩冲淡了。

陈若风轻亲了云风的脖子窝,云风打了一个冷战,但是她没有反抗,也没有后退。陈若风又亲了云风的耳后,云风的泪滑到嘴角。

陈若风与云风对视,确认着她的情意。云风的眼睛里波光粼粼的,她应该拒绝的,可是不知道是因为赶工太累了,还是因为在他面前,她便是无力的、脆弱的,她没有明确的拒绝。

陈若风的吻即将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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