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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人都说我变态》


我的童年有点疯

作者有话要说:
至老读者的话:

亲们,恶搞之后,我发现得到的是——

不大记得剧情

很模糊

女主没这么变态了

没看懂

有点散乱

主线是什么

男主是谁

诸如此类的评语……

虽然此文曾经博得大家一笑,也曾经给大家带来过乐趣,然而乐过之后我发现我和你们都没有得到过什么,接着开始审美疲倦。

当我开始着力于爱情故事的时候,却发现之前的描写是多么空白无力。

事实上还有人说此文女主没有深度。

于是我开始反省,vip是需要大家花钱的部分,我没办法再用一个个恶趣味却零散的片段,来敷衍大家。

所以我回到了自己的初衷,对此文做了大量修改,让它变成一个完整的故事。

大家可以把它当作一个全新的故事来阅读,如果没有办法接受,那么请遗忘它,谢谢。


  第一章我的童年有点疯

第一次看到严子颂,我就发誓我要成为这个男人的女人,但其实当时我还小,甚至不知道他的名字。

也或许,根本不懂爱情。

只是很多个晚上,我会梦见他,梦回弥绕,骚扰着我的心跳。

事隔多年,在大学报到的那一天,老天安排我们再次相遇,我发现我依然清晰的记得他那张脸和那双一成不变的拖鞋。

因而几乎在同一时间,我便下定决心,要他成为我的人。

这事我很早以前就构想过,无奈即便相见,也总是错过。

因此没跟任何人说,也没有谁可以说,倒也成了心底的秘密。

除此之外我从不介意将内心赤裸裸的敞开大众面前,只可惜,依旧没有人懂。

导致小时候别人老对我爸说,你有个很另类的女儿。

我爸就苦哈哈的笑,笑着说你真客气。

或许每个人都有些疯狂的过往。

别的女孩都梳小辫子的时候,我偷了我妈五块钱,去理发店给自己理了个光头。

那时最流行的是蓝色生死恋之类的韩剧,主角都得了癌症。

理完光头我一边咳嗽一边跟我同学说我得了绝症,就快死了。

我们学校只有我一个人穿裙子理光头,他们都用异样的眼光看我,我觉得非常得意。

只是没人懂我,其实我是觉得聪明,才绝顶。

某一天我们班来了个实习老师,大学生。

我很喜欢她,为了表示我的热烈欢迎,我当众掀了她的裙子,她涨红了脸说我是个变态。

我似乎在这一瞬间找到了人生的目标,觉得她犀利地看穿了我。

于是那天开始她一讲课,我就提问,我一向是个好学生。

我问她穿什么颜色的内裤,我问她今天戴什么颜色的胸罩。

可她总是无语凝噎,颤抖着手指着我说蒋晓曼你给我滚出去。

再后来听说她变得性格暴躁。

话说到这,我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就叫蒋晓曼。

**

鄙人小学考试平均分从来就没及格过,不偏不倚刚好五十。

其中语文得分从来是0。

起因好像是作文,语文老师连卷面分都不肯施舍一点给我,常常被我气得瑟瑟发抖,脸色发青。

最甚者,把我的试卷撕得粉碎,从此再不肯批阅我的作文,到后来根本不收我试卷。

我倒是觉得自己写得很好,像“我最喜欢的动物”这篇文章我就很满意。

我详尽叙述如何误杀了一只小**。

只是侧重描写小**的死状,可谓生动形象。

而“最难忘的一件事”,我将偷窥的一对情侣公园打野战的具体情形详尽道来,并灵活运用了很多生动的词汇。

可是他们看不懂我的文字,也看不懂我的内心世界。

为了确保平均分,考数学我倒是没松懈过,数学老师因此非常喜欢我。

小学考满分倒也没什么。只是每道思考题我都用三四种解题方式做出来,从此他一看到就双眼发亮。

考初中前某华嘉女同学婀娜多姿的在我面前走过,那校服冲我抛了个媚眼,我就被诱惑了。

深蓝色裙摆很漂亮,很适合我飘逸的气质。

我就在志愿上填了华嘉,让我妈如愿以偿。

这段时间她红着眼给我进补,慰劳她老人家一下。

便是在考试那天乖乖写了篇作文:蓝蓝的天上白云飘,白云下面马儿跑。

这一引鉴深得评委欢心,总分实现零的突破,直达双满。

我语文老师据说气得倒地不起,说我一定是故意。

上天明鉴!我妈在拿到成绩单时,欣喜若狂,把我没吃完的补品都打包好给她们送去,那时候,我可没表示一句异议!

毕竟都已经吃到腻。

我妈回来后从厨房里拿了一把菜刀,威胁我把头发留长。

我对她说,您瞅着哪里顺眼尽管砍。

结果我妈说你这死兔崽子还不留头发我就自杀!

饿死你!

我被最后三个字深深震撼了。

也终于明白为什么我妈能生下我,她就是传说中深藏不露的绝世高手。

一眼就可以看穿我的弱点。

耸肩,我认输。

然后自外表开始恢复普通人的模样。

多少还是惋惜,毕竟光头那会,总能让人眼前一亮,给人最直观的印象。

因此我生平第一次有了烦恼,担心自个不再一目了然。

毕竟我一直是个好学生,从不干穿耳洞染头发或者纹身这种违反校规的事,顶多就是干理光头这种校规没有规定而正常人不会做的事。

**

我是一只标准的感官动物,也懒得透过表面看内在。

简单来说,我只相信我的眼睛。

进入华嘉似乎理所当然,只是那种学习氛围多少让我意兴阑珊。

只是,人活着总有千千万万个意外,这样的不可预料性,才让人生充满期待。

我看到了郭小宝。

看到他的第一眼我就没离开视线。

而在我望着他的一个小时内,他照了一百五十六次镜子,包括和人说话时对方的眼镜,经过消防栓门的黑色玻璃片,汽车窗户,还有随身携带的镜子……

他一直小心翼翼的躲开别人的触碰,但凡变态的人都有属于自己的癖好,很明显他是洁癖。

他不停的拨弄自己的刘海,无数次的整理上衣,走路笔直一条线,必杀技是有意无意摆出四十五度的侧脸,露出明媚而忧伤的表情。

我当即确定了自己的心意,意外自己居然有想结识的朋友。

这一个小时,便笃定他的自恋程度到达极致,足以跻身变态行列。

此乃变态中的极品。

我目光炯炯的看着他。

同是变态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

不禁感叹这世界上果真不缺少变态,缺少的只是一双发现变态的眼睛。

还好这双眼睛,我有。

我想说不定,我可以和他在华嘉成立一个变态委员会,招收各界变态人士加盟。

后来他身边的人看着我,实在忍不住了说,“那个女的看了你一个小时。”

“谁?”

我心想机不可失,走了上去,出其不意的握住郭小宝的手,笑说:“同志!茫茫人海中相遇,我是何其有幸!”

他皱着眉挣脱,很明显因我的举止极度不满,接着对旁边的人说,“我并不认识她,”才望着我嗤了句,“一个小时?变态!”

一字成箴!

我难得低调,他却还能看出来,也就看了我一眼!果然同道中人,幸会幸会!于是点了点头,然后看着他笑说:“咱私聊。”

他旁边的人想搭话。我严肃阻止,“有一种对话,正常人不要插嘴。”

我决定先用一首歌感动郭小宝,拉近我和他的距离,《单身情歌》。

我娓娓而动听的歌声,响彻在校园内……

……

正常的人那么多

变态的没有几个

找一个变态的变态的变态的变态的人

来告别单身

……

一曲未完,身边经过的路人,望着我的眼神已直接过渡到真空状态。

无比熟悉而深刻的感觉,那一刻我的眼底饱含泪水。

而郭小宝落荒而逃。他显然还没有发现自己的潜质。

然后望着他的背影,我笑笑的想,也只有这样的人生才不会无聊。

然后学的课程渐渐的多了。

而作文还是要写,又是“我最喜爱的动物”。

往事历历在目。

我突然心情澎湃。

知道蝌蚪么?那是我最崇拜的小东西。

可以从一条尾巴的大头生物变成没有尾巴四条腿的两栖动物。

教科书上白纸黑字名正言顺的总结为——

完全变态!

我觉得,没有什么比它更强大。

明明是变态却能得到学者们一致研究认可,可谓我奋斗的终极目标!于是洒泪写下一篇《变态观察日记》。

老师给了我满分。

说我有创意。有志气。

(我现在把此文变成了一篇爱情故事……)

神的出场

第二章神的出场

其实严子颂的童年里没有我,或者说,他的记忆里没有我。

但这无可厚非,毕竟从初见到之后的偶遇,我扮演的,只不过是过客。

过客匆匆,潮起潮退。天地悠悠,花开花落。

认识郭小宝的时候我还不知道严子颂的存在。但我每天例行公事的去问郭小宝愿不愿意当我的朋友。

我想我的毅力是很坚强的,它风吹雨打都不怕。

废话一句,郭小宝很快成为华嘉新兴的风云人物。

长得好看,加上成绩名列前茅。

当时咱心态多纯洁,不过就想给咱家委员会多拉几个骨干势力,心想他要是成名,能带给咱委员会巨大的影响力!

便忍不住偷笑。

郭小宝一脸抓狂的看着我充满真诚的笑意,终于崩溃,仰天长啸,说啊啊啊,“你不要再缠着我!”

我不以为意,双眼发亮笑说,“郭小宝你就答应做我的朋友吧!”

“no!我说no你听不懂吗?”他吼。

我一脸赞叹的定格住他现在的样子,觉得还是一样具有观赏性,眨眨眼笑,“没听懂。”

“变态!”他终于顾不上自己良好的形象,拔腿就跑。

我就在众人目瞪口呆的眼神中,慢悠悠的追上去,感叹着年轻真好。

只是没几天我听别人说,我疯狂的恋着郭小宝。

但其实他们还是不懂我,我只是在争取我的友情。

不过,争取郭小宝的友情还不足以让我成名,真正出名,我估计是因为答题卡事件。

第一次考英文,第一次填答题卡。

看到满满的格子我无端兴奋,认认真真的把每一个框框都涂黑,直到四百个小空格都填满的时候,我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结果自然换来我们老师全身颤抖,她将我的答题卡亲切的展示在众人面前,发表长篇大论。

本人无奈被戏谑为低能儿,只得焦急等待翻身机会,直到满分试卷雪耻后,我知道,真正扬眉吐气的时候终于来临——

第三次考试我将答题卡毫不犹豫地填成一个心型,以表达我对老师的爱戴和尊敬。

自此一举成名。

于是乎,我事前事后那三张答题卡在华嘉众学生间广为流传,这三次,我终于流芳百世!

事情终告一段落。

我才发现这段时间并没有好好的去维护我的友情。

自然懊恼不已,毕竟我对郭小宝造成的影响还不够深刻。

深刻到刻骨铭心。

然而当我正欲再次革命的时候,有个叫王庭轩的家伙,说是要当我朋友。

说是观察了我很久。

望着他当时笑得温润的脸,我笑感叹着果然强人是无处不在的,甜甜的笑着连连点头,然后我说,“走,我们一起去找郭小宝!”

**

“郭小宝!”我远远的朝他拼命挥手,欣赏着我的友情。

他原本明媚的站在那里,太阳透过树叶间缝隙照射在他身上,就像马蜂窝一样让人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

然而下一刻他变得忧伤,接着一边惊呼一边奔跑一边以四十五度角回头看我……

他肢体动作处处洋溢着青春,那般热情的向我呼喊:来追我吧,来追我吧!

只是为什么我突然觉得此景此情似曾相识?

“卖糕!”突然意识到出了差错,我肃着脸喊了一句。

王庭轩眼神有异的看着我,但他明显很蛋锭,还安慰我,“没事,他应该是被你的主动吓着了,”然后温和的笑笑,“看样子你没被我的主动吓着。”

我目带审视的看着眼前的男生,细细的咀嚼着他话中的意思,终于摇摇头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是我的错。”

“……”他又笑,“怎么说?”

“他现在越来越像正常人了。”

“他本来就是正常人……”他云淡风轻一语道破。

他本来就是正常人……

他本来就是正常人……

不对!不是这样的!

变态虽说分先天和后天,但那般自恋的男人,不是真正的变态,是做不到那种地步的!

但是这一刻我突然迟疑了,细细一想——

我缠着他的日子,他已经好久没照过镜子了……

他甚至没在我眼瞳中寻找他的倒影,因为他一直在逃避我的视线……

他刚刚还惊恐万分的跑开,走路是s型而不是笔直的一条线……

他甚至有几分狼狈……

真正的变态,应该宠辱不惊,应该淡定自如!

……

no!

我惊愕地捧着脸,沮丧地蹲下,阴影笼罩,怨念的画着圈圈……

我是不是阻挠了一个变态的成长?

王庭轩见我太纠结,好像是想拉我一把。

我缓缓的看了他一眼,摆摆头拒绝,由衷的发出感慨,“干我们变态这行的,真的很不容易。”

态度太过了会被人说疯子,态度太收敛了人家又看不出你变态,还得小心慎行免得别人误会为白痴,而且处处受敌,心理医生随时对你进行洗脑……

尤其是后天的那种,极不小心就会变成神经病。

然后王庭轩望着我,突然笑出声来。

我斜眼瞄了他一眼,“怎么,我看起来不像?”

“不是……”他轻轻摇头,“只是觉得你很可爱……”

“……”看着他的笑容,我突然眼前一亮,“你叫王庭轩?”

“嗯。”

“有没有兴趣加入我们的行列?”

“好啊。”他居然没有拒绝。

一个好字,让我开始真正认知他。

事实上,我错了。

一个十四岁就懂得内敛的男孩,不会让你真正认知他。

我兴奋的告诉他成立变态委员会的想法。

也不过是胡说乱侃。

他笑笑说这样太张扬,反而会招到一些真正变态人士的鄙视,然后又跟我说,你这样有失身份。

一个真正的变态,是不会常常把变态摆在嘴边的。

变态的最高境界,是别人不敢在嘴边说你,但一想到你却会浑身一激灵。

毕竟年幼,他淡笑清雅款款道来的模样,倒真让我膜拜的望着他:大神!

我果然还是太嫩了!

也明白何为年少无知,至此他说什么,我做什么。

我们就在学生会堂而皇之的招牌之下,秘密成立变态二人小组,迅速组织地下活动。

我想我的人生,或许有了新指标。

但事后我想,如果当初若不是我太过张扬,也许,这个人,并不会主动结识我。

也或许人生,会多少有些不同。

而那寥寥写了数叶的日记本里,记载着一些年少轻狂。

os:

你是不是厌倦了做正常人?

是不是想与众不同?

想在人群中脱颖而出?

现在介绍一个最有效的快捷方法给你:变态啦!

变态是目前为止正常人变得异于常人的最便捷的方法。而且专家认为,这比疯子,傻子,呆子更有意义。如果你是三岁以上,八十岁以下,现在又在华嘉就读,从未成为众人的焦点的话,变态,是你正确的选择。

我叫蒋晓曼,来学生会加入我们吧!

今日就变态啦!

雨中初遇

第三章雨中初遇

初见严子颂的那天下着倾盆大雨。

雨珠仿如断线的珠子,吧嗒吧嗒下个不停,整个世界都是湿的。

阴云黑压压的一片阴沉得可怕,城市下水道显然也便秘,没多会水满上了街道,湿漉漉的,把所看到的一切都浸在水里。

我挤在公车上,英勇地选择了窗户边的位置,看着大雨发发呆。

话说这一整天都很倒霉。

先是早上爬起来第一次看见我家大姨妈,就是那个大姨妈。

然后发现我晾在阳台上的小裤裤被风不知道吹到哪儿去了。说到方向,我们发明指南针,可一迷失我们就吼找不着北,做人其实很矛盾。

打开柜子,卫生巾一片不剩,早些日子我明明还瞅着一大堆……瀑布汗,原来我妈还没停经也没到更年期,那她情绪为什么这么不稳定?

抬头刚瞅着我爸,他没让我开口直接爆出一句自己的事情自己解决。

等我妈买完菜回来,再帮我买大姨妈专用贴回来,我上学已经迟到了。

然而第一节刚好是公开课,别校老师来听课,我们语文任课老师那是三令五申,估计连谁回答问题也盘算好了。

一打开门全班同学腰板都挺得笔直,就跟雕塑似的,教室后边一二三四五六七,七个老师整整齐齐坐着,手里拿着小本儿做笔记。

我们老师暗暗给了我一个“走着瞧”的眼神,让我进门。

其实吧,我今天情绪不佳,也没心思胡作非为,必要时我还是很乐意配合集体活动,毕竟我一向标榜好学生。

可是我的挎包在造反……

那带子勾住了第一排某桌子的桌角,我走得也有点急,把同学甲的桌子“吱”一声拉离原处,然后她桌面的书本由于惯性哗啦啦全部掉在地。

她同桌乙想帮她捡书,就翘起一边凳脚打算猫腰,结果撞鬼似地失去了平衡,往后面“嘭”的压过去。

乙后面同学丙的书就这样,也有很多被扫落在地,但事情还未结束,乙显然因体重问题,扫除一切障碍誓往地上倒去。

丙同学的桌子同样加入这起事件,成为无辜受害者,想当然的也倒下了。

丁为了避开,挪动了凳子,却是不小心用力过度,又碰上了他后面同学戊的桌子。

在力与反作用力下,戊同学的书也掉地上了。然而问题的关键是,戊同学桌面上有个水壶,水壶里有刚刚从饭堂打来的滚水,为了凉得快一点,没盖盖子……

水壶倒了,方向是戊同桌己的书籍。

己反应迅速的挪开凳子站起来,猛地拉开自己的桌子,希望幸免于难。

不料己后面那同学庚个太高,脚长,原本也就借己凳子后面小小空间搁搁脚,结果就这么被凳脚碾了下去。

庚同学,男子汉大丈夫居然就这么“哇”了一声——

此时凭空一声巨雷,轰隆!

变天了。

那场面可谓一片混乱。

我想起我没带伞。

回头瞄了眼老师,她因这突如其来的事件,下巴一直没合上。

再看向后面那群老师,个个面有异色。

我分析了整个事态的发展经过——

很明显,整个事件中,我是最无辜的。

于是无辜的眨眨眼。

接着非常淡定的放下我欲捡起的书,在周遭同学目瞪口呆中,走到自己的位置坐下。

最后将我的挎包取下来,转身挂在凳子靠背上,再微微朝后面某老师一笑:欢迎来到华嘉听课。

才手臂叠手臂,端正的坐着。

我明明腰疼,但整间教室里,就我挺得最直。

不禁笑笑,这公车开得很慢,旁边偶有些小轿车唰一下呼啸而去,自车轮处溅起雨帘,很是壮观。

我觉得造成万人空巷的某一原因一定包括下暴雨。

猛大的雨珠,狠狠的坠落在地上,汇成一片。

天空依然是雷电交加,不时能见到天边一道道闪电张牙舞爪,颇有劈开天幕之阵势。

行人根本不敢走在路上。

说实在的,人反正难逃一死,我希望我活到一百岁的时候被雷劈死,这样我的子子孙孙或许会永远记得我。

想想都觉得很拉风,欧也!

公车等红灯,停了下来。我百无聊赖的看向窗外。

天已没刚才那般黑,雨雾中灰蒙蒙的。

雨帘之中瞥见行人道上有个男生,个和我差不多高,竟是悠闲自在的走在暴雨中。

话说暴雨之中任谁走也不会好看,只是他的身姿那般散漫,有一种满不在乎的孑然感。

然后他突然侧脸回眸……

惊鸿一瞥,我惊为天人,他的模样颠覆我的想象,那眼眸那唇……

我感觉凭空被电了一下。

全身酥麻。

我无法离开视线。

那一刻我是真的觉得倾我一生都不会忘记这张脸,还有这雨帘这情景,这黑压压的天空这刮着风的闷热天气,所有的一切我都觉得恰如其分,足能载入我一个人的史记。

我还想看得仔细点,此时另一辆公交车却刚好停在旁边,横挡住我的视线。

我直觉喊不,一待回神,便欲下车。售票员睨了我一眼,说别碍事。

或许夸张,我还是想说我心急如焚。

我这人自幼脸皮厚,胆子大,很少有人有事能真正影响到我的情绪,但我却是第一次这么迫切的想结识一个人,于是被自个心思震撼到了,说不定这就是传说中的一见钟情。

我们那会的公车还不是密封空调车,有一瞬间我甚至想打开车窗跳下去。

然而凌空一条闪电阻止了我。

突如其来!

劈在对面一棵树上。

“滋~”

不夸张,真的能听得见啪嗒啪嗒的和着雨声的燃烧声。

接着一条粗树枝喀嚓一下折断坠地。

这事就这么活生生的发生在我面前,和那棵树也就隔了一条车道,特别的近。

目测就像是那个男生的位置。

整个车厢的人都懵了。

我顿觉心一紧,心想那男生该不会变成焦炭了吧。

刚好绿灯亮。

我旁边那公车像是怕电劈中,急急开动。

随着车子移走,瞥见那个男生双手插袋,毫不在意的挑了下发梢,暴雨中懒懒的打了个哈欠,然后绕开横挡至他面前的那断树枝。

没一点惊慌失措的模样。

而且,这男生相貌惊人的细腻,自上而下散发着一种妖气。

尤其在这暴雨之中,令我心中平添一种别扭的心悸。

我又被电到了。

只是在很多年后我才知道他的名字,严子颂。

自然不会放弃,公车刚到下一站,我便匆匆下车。

很显然我的霉运还没完。一辆没长眼的摩托车,撞上了我……

这一撞可够刻骨铭心了哈~

我清晰的记得我发的誓,我一定要成为这个男人的女人!

然后我想哎呦喂,真疼!

可我怎么还没昏过去……

咸猪手的十八摸

第四章咸猪手的十八摸

有时候我记性特别的好。

然后我躺在病床上满脑子都是——唔,我当时决定叫他小妖怪——小妖怪的脸。

觉得那模样可真是顶呱呱的好啊。

据目击者声称,落地前一刻我把脸捂上了。

那是,毕竟我引以为傲的厚脸皮不能就这么蹭薄了,划不来。

然而这一撞我小腿折断了,钻心刺骨的疼。

想想还是恨自己太坚韧,都痛成这样了就是昏不过去。完了医生给我注射了支麻醉针,我却比喝了一壶雀巢咖啡还精神。

算是见证了我左腿从最佳状态到假死状态再到半昏迷状态的全过程。

啊,人生难得几回断,我也就英勇就义这么一回。

我家没多少钱,所以当我提议住那种有花有草还有专人护理的病房时,我妈冲动得想拧断我脖子。

欧也!悲伤的气氛就这么被冲淡了,我又被我自己感动了。

不过运程这东西吧,它总是曲折前进的。

话说当时剧情可真是峰回路转,那摩托车主明明自己也摔倒了,摩托车也伤势严重,但人家车主愣是一条汉子,摩托车都没上锁,额头流着血就抱着我冲了两条街,把我送医院。

我妈瞅着人家差点跪下,好吧,其实是我没长眼,乱穿马路。

姐姐脑子特殊构造,小朋友切勿模仿。

接下来的日子,我悠然地躺在四人病房里,心想这医生还挺有艺术水平,石膏打得很有水准。

无聊了就盘算着好起来了要怎么和我同学乱掰,怎么也得掰个劲爆的。

而正是我断脚的这年夏天,《流星花园》开始红火,亚太地区掀起了f4狂潮,大家开始用花来形容美男。

所以说事物总是变化发展的,对美男的形容,从天使,神袛,妖精,现在华丽丽的沦为植物了。

以前吧,女人是花,男人是牛粪。

现在呢,男人是花,女人是草。

电视上一堆杂草,香草,薰衣草。

不过,现在已没有人能在我心中超过小妖怪,幼齿阶段足令人心痒难耐,长大了肯定了不得啊。

同房的那个小姑娘,也是车祸,不知道是不是脑子被撞坏,每天都和我扯道明寺和花泽类,然后她常常声情并茂的吼,“啰嗦,我有问你意见吗?”

“如果道歉有用的话,那还要警察干什么!”

“我是一个有size的男人!”

然后看着我说,“蒋晓曼你说我要是碰上像f4那样的人多好啊。”

……

看着她犯花痴,我心想我还是规规矩矩做好变态本职工作。

这日早上无聊,邻床小姑娘借了本《第一次的亲密接触》给我看。

这书是网络小说的始祖,也红了好些时候,不过一直没机会见识,整本书最经典的那句什么一千万,翅膀和太平洋的水我没记下来,但那段时间我每天都在唱同一句歌,“啊啊……给我一杯壮阳水……换我一夜不下垂……”

唱着唱着大神面有异色却依旧不动如山的出现在我门口。

然后看着我,说,“还活着呢?”

接着又趁我行动不便,偷摸了一把我的石膏脚。

咸猪手!吃我豆腐!

接着我望着他心想,好吧,即使是受害者我也并不吃亏。

好吧,我还得承认他也很好看,眉朗目清,神采奕奕。

然而可惜啊可惜,依旧不是我心中的小白菜。

**

此人吾称之为大神,真名王庭轩,伪身份是学生会主席,比我高一个年级。

学校里膜拜他的小女生远远不止我一个,那些眼神迷幻绚烂,那些笑容阳光灿烂。

青春洋溢——

永远是校园不变的主题曲。

不过大神是深藏不露的,当一个变态,要懂得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淡定。

他的笑容如全天然矿泉水,饱含丰富矿物质。

他的眼眸如24k钻石,璀璨永恒。

而问题的关键是,我之前完全没注意到他……

这就叫不变则已,一变惊人!

因而这段时间我一直跟着大神学习,学习如何变出真我风采。

而在这个学习阶段,我已经把学生会混得滚瓜烂熟,也道听途说了许多关于我的流言蜚语。

至于所谓流言蜚语,一句话概括为:隔壁家公**刚生了个恐龙蛋。

话说因为郭小宝的正常表现,有段时间我即使与他不期而遇,也只是当他不存在。决定给他时间好好的思考一下,希望他能认知到自我价值并找到自己的定位。

但基于礼貌,我会对郭小宝旁边的男生甜甜笑。

前后态度强大的反差,让学校开始风传我和郭小宝那一场风花雪月的故事。

明明从未开始,却是有了结局。

于是乎,好奇的花季少男少女都来我这八卦。

他们问,“你革命失败了?”

我就点头,“很失败。”毕竟没能拉他入会。

然后学生会的人也好奇了,说,“听说你失败了?”

我本想点头,但想着要给大神几分面子,就说,“也没什么,失败乃成功之母。”

接着我朝大神挥挥手。

以眼神继续恭维他,告诉他:您的加入,就已经是我最大的成功!

他便是站在窗台边,如春风般回以我一笑,身后的阳光绚烂了他的身型。

举手投足间,尽是迷人的光圈。

接下来我要用第二句话来概括流言蜚语:博物馆里的恐龙蛋,昨夜孵出了只公**。

我再度成了校园恋爱故事的女主角,我和大神明明没有可能,却开始了一场月水镜花的爱恋。

想起那天我们走在校园内,前方有只不明物体很诧异兼懊恼的大吼,“什么?庭轩师兄和3班那个怪女人蒋晓曼在谈恋爱?”

啧啧,胡说!

大神是拿来膜拜,不是拿来谈恋爱滴!

谈恋爱简直就是降低大神的格调!

我正欲上前解释,不料大神平淡的阻止了我,轻笑着说,“流言止于智者。”

一刹那,光芒四射,好不刺眼!

想当年我也曾聪明绝顶,但在大神面前我自愧不如,坚定地把小蝌蚪抛之脑后,人生以大神为终极目标!

只是他连我也不放过哈~

笑笑的把什么乱七八糟的文档都抛给我整理,每次开会都让我做笔录,学生会组织活动也都由我安排,他就负责站在人前,持续保持他大神的形象。

就连曾经困扰他的情书,也因为我而消失了很大一部分。

有女生告白大神就说,蒋晓曼会不高兴。

但我被奴役得心甘情愿,一百只变态中有九十八只腹黑,还有两只天然呆。

我觉得,变态就应该像他那样,笼络打压两手抓。

我早说过,变态的世界竞争很激烈。

至于工作的时间,通常是我在忙,他就抱胸靠在窗台边,看着我坐在他的位置上帮他处理文件,然后轻轻的笑。

我知道他在想什么,他在想:蒋晓曼,我果然没找错人。

那是!

我对大神的观察能力也是膜拜透顶哈!

连我也没发现自己这么能干!

**

唔……我又望了他一眼回神,我决定,从今天开始我要把精力分出一半来想我的小妖怪。

每天勾勒他一天天的变化,一定是很有乐趣的事情。

或许我心不在焉吧,大神轻轻一笑,然后没说话,慢条斯理的在床边坐下,也不看我,依然把手搁我石膏脚上继续摸。

只差唱着那首十八摸。

看得我同房那个小姑娘眼睛都发直,感叹着这矜持而暧昧着的你摸法。

我瞅着大神低着头也挺好看的脸,觉得气氛一下子有点怪,便是听见大神柔柔的问到,“还疼吗?”

“……”我顿了一秒,反应过来,“哎唷,疼死我了!”

虽然动作有点吃力,但还是成功把脚挪出大神掌控,然后虚抱着喊疼。

接着偷瞄了他一眼。

只见他微微抬头望着我,下颚轻收,一双眼眸半弯,嘴角似笑非笑的轻扬。

柔情,却不似水。

总而言之透着几分黏糊的,兴味的,还有我看不透的情绪。

病床上的奸情

第五章病床上的奸情

看着大神的眼神我想,他是不是不高兴。只是他从来不会让人发现他的不高兴,所以我也不确定。

话说出车祸那天,也就是公开课那天早上,持续变天,天阴沉沉,响雷不断,时不时还夹带着闪电。

上课惹出的祸端老师自然不会放过我,无奈之下我视死如归的跟着老师步入办公室。

一到办公室我琢磨着待会老师一开口我就去抱老师大腿,高喊我对不住她。但当时老师仅仅看着我好半晌没发出声音,一直在调整呼吸。

我盯着老师的唇,老师望着我双眼,彼此都蓄势待发,箭在弦上。

然而老师一句蒋晓曼还未吼出来,身后突然传来大神的声音,轻柔中带着恭敬,“张老师。”叫的正是我语文老师。

我相信大神在我们学校,只有五个字:谁人不识君。

我们老师瞥见他,憋足的一口气被迫消了半口,而后调试了情绪,稍稍挤出一张还算温柔的脸,“庭轩啊,老师现在有点事,若没有急事,待会再找我。”

“哦,是这样的,”只见大神轻轻一笑——

“轰隆!”此时便是一声巨雷,学校供电设备突然瘫痪,办公室内一下子阴暗了下来。

紧接着倏地自窗外一下闪电,猛地又是巨雷轰隆!

张老师眼神明显也闪烁了一下,但大神依旧不动如山,在雷鸣电闪之中浅笑着慢慢地道,“今天是全校公开课,我想收集下各个老师的教课心得,作为我们这次班会主题。”

说起那公开课,张老师脸色顿时也跟停电的办公室一样阴暗下来,极为不悦的瞥了我一眼。

下一刻大神也是看向我,稍微有些意外的神情演绎得十分到位,“蒋晓曼?”

我之所以觉得他在演绎,是因为我总觉得大神那个班会主题是扯蛋。

或许他根本就是来找我的……

我直觉有时非常的准……只见大神对着我又是一笑,微微带着调侃,“你今天是不是迟到了?”

我刚揣测着他怎么会未卜先知,大神已是对面带疑惑的老师解释,“其实我也猜到蒋晓曼同学应该会迟到,今天早上回学校时我路过东风路,刚好看见她背着一个小朋友过马路。”

然后大神看着我,“那小朋友看起来在哭,是不是摔伤了?当时我在公车上,所以有些没看清。”

直到那一刻,我才弄明白我迟到的真正原因。

于是和张老师一起,同时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其实这有毛——

“一切都多得老师平日的殷切教导,您一直都教育我们要乐于助人,做好事不留名,大恩不言谢!”

所以!当那小朋友想把他早餐让给我吃的时候,我给坚决拒绝了!

所以我还饿着肚子哈~

完了大神面不改色的继续给我戴高帽:“蒋晓曼同学一直是我们学生会的骨干,而且心地很好,也很乐于助人。”

直到老师似乎有放过我意向,他才继续道,“那不打扰您了,待会下课我再来找您。”便是彬彬有礼的一笑,然后转身离开。

他离去时又是一声巨响,“轰隆!”

大神!

接下来的剧情,估计没有脱离大神的预期,老师果真只是简单训了我两句,就放了行。

出了办公室大神半靠在墙边,一看就知道在等我。

他轻笑,“变天了,你有没有带伞?”

自然摇头。

“我带了。”他淡淡的开口,“下午放学等我,一起走。”

我便揣测着他会不会因为跑来问我这个问题,刚好看见我跟着张老师回办公室,然后严刑拷打我们班同学,得知我被捕的真相,接着跑来搭救我?

只是下午放学的时候,已经没再下雨,但毕竟雷雨天气说变就变,加上大神现在初三,还在补课。

我瞅着老天不对劲,坚定的放了大神飞机……

想到这里,好吧……

如果是因为这样,我承认错误!只是人家是具体情况具体分析,并非故意忘恩负义……

只是再看他两眼,不知道怎么的突然有种危机意识。

尤其刚刚那句问话,刚刚那眼神,现在想想,要是多添几分急切,不就跟恋爱中的症状一模一样……

啊哈!恋爱?

我摆手,用我妈的话来说,谁看中我谁倒霉,大神怎么看都是个鸿运当头的人。

当然小妖怪除外,雷都劈不中他,证明他命硬。

我按耐不住沉默,终于歪着头问大神,“师兄,你要是被雷劈了你怎么办?”师兄是我平时对他的称呼。

大神笑,不留痕迹将问题抛回来,“你呢?”

“怎么可能!”我惊讶,老天一定舍不得!“我可是老天的得力助手哈!”

“嗯,”大神笑,“你要是左手,”再笑,“那我就是右手。”接着他又说出我心中的潜对白,“所以一样,都舍不得。”

这话激动了旁边的小姑娘,原本轻轻拽着《第一次的亲密接触》假装看书,结果“嘶~”一声,书被分尸。

靠门口那老太太历经风雨,听着我同房的小女孩鬼扯也一直很淡定的品着茶。突然一口茶“噗~”喷了她儿子满脸……似乎忧心祖国未来。

打针的小护士手一抖,“哎呦~”听见最里边的大婶惨叫。

咳咳,我摇头,蛋锭蛋锭!

同志们听我说,大家要蛋锭,有听说过左手和右手谈恋爱的么?

没有吧!

我耸耸肩,决定装作什么都没听到,我此刻心里已经装不下别人。

大神微微朝我靠近了些,突然对我伸出他的魔爪……

唔,我顿时纠结——是叫非礼比较耸动,还是喊强奸比较有戏剧性?

不料他只是捻走我病服衣领上的某根线头。

然而正当我放松警惕,他手指突然刷过我脸颊,似乎在指控我脸颊的软肉,然后轻轻笑着,暧昧的语调,“早点康复啊,小变态。”

听到小变态三个字我抖了一下。

此抖非彼抖。

***,我勃起了!啊不!

我奋起了!

等我取下石膏,我要在他们教室天花板钻一个洞,然后砸他的头!

还有为什么……

为什么……

为什么这次我听到他叫我变态我这么囧……

大神您说得对,果然变态还是不要经常挂在嘴边……

“石膏干了没?”他突然又问。

一定在打坏主意,我猛地摇头,“没干!肯定没干!你不要被它的外表骗了!”

“唔,你不说,我还真觉得它干了。”他轻挑眉。

“做人不能只看外表!”我义正严词,“你这是以貌取人!”

“嗯?”大神眼睛半眯,微笑,示意他没听清。

“……”

我立马放低姿态,“我盗汗,流入石膏里边发生了化学作用,而且雷雨天气潮湿么!”

“你盗汗?”他露出关心的表情。

好端端一个长句,就截取那么三个字……

而且大神,您明知道我说谎,一定要和我瞎掰下去么?

我想起我小时候通街跑的时候,我妈总是揪着我衣襟,把手从我后衣领伸入我背探探我有没有出汗的姿势……

赶紧笑眯眯,“我是说,‘我倒!汗!’不是‘我盗汗’……”

“也没关系,我就在上面写几个字。”

“我没笔!”

“我有。”他终于从床边挪动屁屁。

“石膏小姐不愿意!”

“我没问她意见。”

“你这是毁她容!”

“我不介意。”

“她不可能不介意!”诶?主语错误?

就看见大神动笔了。

居然还是黑色的粗头油性笔,他根本是有预谋的!

大神在石膏的左侧写,“waiting for you……”

在右边龙飞凤舞的签上“王庭轩”。

写得很大很大。

呜呜……

大神我恨你!一点位置都不留给我!

走的时候大神突然猫腰凑近我说,“刚刚你唱的那个,就是‘哒哒哒哒……’那个,”他哼出《忘情水》的调调,声音轻柔好听,然后笑笑,“那个水,我不需要。”

“……”

嗷,谁再说大神不是变态,我跟谁急!!!!!!!

我每天躺在病床上,睁眼就一定会看到石膏上边的字。

有时老太太的两个小孙子来看病,就会齐齐围在我脚周围,用汉语拼音来读waiting for you,“乌爱——‘外’!”

“特鹰——‘听’!”

“夫我——‘佛’!”

“日……”

“日……”

“日……”

听得我那个别扭……

然后在同房小姑娘的教导下齐齐声读,“王——”

“庭——”

“轩——”

……

我这辈子除了出生那一次,这辈子还没住过医院,原本的兴致勃勃被大神搞到意兴阑珊……

等我好了点,我举着我爸从他工作的家具厂偷的木材,给我弄的拐杖。

爬上医院的顶楼,悲壮的唱着:

我家住在黄土高坡哦哦~

你家住在公共厕所……

……

有弹性的屁屁

第六章有弹性的屁屁

过了些日子,断腿也恢复了七八成。

就外表来看,应该不会留下什么伤疤。

我这辈子只有一个疤痕能承受得心甘情愿,就是剖腹产的时候,就让医生给我剖的时候剖一个花形,让我家小孩成为名副其实,出生在花里边的孩子,欧耶!

本来还打算拿着石膏回学校显摆一下,但大神写的那些字让我打消了念头。

估计会造成我们班乃至整栋教学楼轰动。

但我还是担心大神偶尔兴起,想欣赏他的艺术品,所以没敢扔。

就此原因,我不得不继续对大神保持膜拜的心情,维持安全的距离。

人生嘛,总得干些变态的事。

也是一时兴起,回学校那天我用绷带把自己脸缠上了,装木乃伊,还滴了几滴红药水在上面,本来还想在上面画个刀疤,可画了刀疤我又怕自己想画成独眼龙,画了独眼龙我还想在手上弄个铁钩,所以忍住了。

我妈基本上是把我踢出门的,说这死小孩,当初怎么没被车撞死。

打是亲骂是爱,我妈爱我爱得要死。

回到教室,全班鸦雀无声。

我雄赳赳气昂昂的走到位置坐下。

同桌说,“班长探病回来不是说你只伤了腿……”

我拍了拍她笑说,“我们要学会用发展的眼光看事情。”

“那你的脸怎么了?”

“没怎么。”

同桌不信,全班都不信。

社会在发展,人的观察力却在退步,真话假话总是辨认不清。

下课后郭小宝来找我,估计是来探望慰问我。

然而我刚出去,他瞄了我一眼说,“还没死呢!”

我笑。

至于他会来探望我的原因,我想他应该是经过深思熟虑之后,决定将就我这个朋友。

话说在我冷落他之后,因截然相反的举措,他终于隐忍不住,主动上门和我面对面进行会晤。

但其实那天看到郭小宝,我一点也不意外。

那会还在忙着帮大神处理文件,看着郭小宝,觉得是时候向大神证明我的实力,于是站起来,冲大神微微一笑,朝郭小宝走过去。

大神儒雅一笑,居然轻轻说了句,“马到成功。”

那天我跟着郭小宝一路走啊一路走,但他就是不开口。

从教学楼出发,穿过篮球场,绕完了足球场,再穿过升旗台,只是多少欣慰,他勉强恢复本色,走路熟稔的走成一条直线。

他的外表随意自在,却隐隐能察觉到他的拘束。

与其说拘束,还不如说是不自在。

过往一些认识他的人,视线都不约而同的落在我身上,我便热情地对着这群用眼神关照我的人挥手打招呼。

笑脸盈盈。

然而我们又从饭堂兜过宿舍楼,绕回升旗台,直到夕阳斜下,他才终于按耐不住,微微蹙眉别过睨了我一眼,“你就没有话对我说?”

“有啊,”我当时答得毫不犹豫,笑笑说,“我对你很失望。”

“……”他受不了的转身面对我,“你就不能正常点么?”

当然不能。我眯眯眼笑,仅仅是看着他,“我说完了,你要和我说什么?”

郭小宝沉默了一会,问出他心里的疑惑,“你之前为什么会找上我?”

大神说,变态要懂得内敛。

于是我笑得颇为真诚,“因为你相貌非凡俊逸洒脱,你成绩优秀名列前茅,你身姿宛若一弯幽泉婉约袅绕,尤其是凝眉间自然而然透露出来自信与傲世神情,无一不让我倾倒……”

他微显不耐的打断我,蹙眉,“这些我都知道,说些特别的。”

听完这话我稍作停顿,心中徒然燃烧起一股名为期待的熊熊火光,嘴角抑制不住的扬起,几乎迫不及待的开口,“郭小宝你当我朋友吧!”

“嗯,”他神情有几分自负,“我考虑。”

很明显,现在他的考虑已经有了答案。

我想起那天他的视线总是不经意的瞥向升旗台上的不锈钢旗杆上面他那严重扭曲的身影,下意识的调整姿势。

然后我笑得益发灿烂,趁热打铁地邀请他加入学生会。

毕竟郭小宝在老师眼中是国宝级动物,成绩优异不说,音乐美术也全能。只是他不好与人肢体接触,因而从不参加任何社团活动。

待我一话说完,他双手插袋,清清嗓子,缓缓转身,慢慢前行,继续绕进足球场。

夕阳的余晖拉扯他尚未高大挺拔却已堪称完美的身影长长,绿荫残阳,形容一副极美的图画。接着他摆出他最拿手同时又显得极不经意的姿势,开口,“加入可以,但我只当主席。”

自然毫不迟疑点头答应,告诉他,“我帮你把王庭轩挤下去!”

当然大神,我坚信您没这么容易被推到!

接着他又是轻轻别过头来睨我一眼,“看来你并未和他走到一起。”

“谁?”我装傻。

他给了我一个“你我心知肚明”的眼神,已是放松下来,轻松自然地拨了拨刘海,又极其细微的晃动颈部,刘海在空中微微勾勒出完美弧度。

全身弥漫着自我陶醉的气息。

很好很好,侧脸赏心悦目。

我益发能察觉到自己的激昂。

接着我上前拍了拍他肩膀,“就这么说定了!”

他拧了拧眉头,闪过我的手臂,“你应该知道我并不喜欢别人碰我……”

我笑笑,便是出其不意地捏了他屁股一把,眯眼乐,“很有手感哈~”

他惊愕的看着我,也顾不得形象,“你!变态!”

“嘘……”我当时食指比唇边,颇为正经的抛了个媚眼。

看着他抽着气,残阳下我又笑,“这是秘密哟!”

唔……想起那日极具弹性的手感,我视线不自觉的往下移——

郭小宝顿时全身警惕,突然捂住屁股拔腿就跑,居然不管我这个腿伤未痊愈的朋友……

啧啧,无情无义伪君子!

后来我被濒临崩溃班主任请进办公室,责令解下绷带。

其声音之大,整个办公室的人都在看她。

无奈事实摆在眼前,老师没有我好看。

回到教室后我同桌看着我瞪大眼睛,“你脸真的没事!”一脸失望的模样。

我一笑而过。

接着在教室后面抽了个新的垃圾袋,把绷带装上了,打包给郭小宝送去。

留着给他自杀用。

直觉告诉我,我很快会和小妖怪再见面,怕自恋成癖的小宝君会自愧不如,羞窘难当,生无可恋……

果然,我直觉强悍的可怕,上课没多久,我居然再次看到了他。

严子颂。

热情的沙漠

第七章热情的沙漠

其实不仅是这一次,在之后的每一次,只要看到他,我总是忍不住想笑。

自内向外的微笑,不需要原因,就是觉得舒心。

我总是在想,为什么会有人反应这么慢,性格却特别容易不耐烦?

如果有个人,能轻而易举吸引你所有的视线,那么不要犹豫,先认识他。

我是真的很想认识他。

这应该算是第二次看到他。

只是我想在严子颂的心里面,这次的萍水相逢,一定是烟水了无痕,不会留下一点印记。

那天刚刚上课,突然听见教学楼下传来有些沙哑的,带着骨子里的慵懒的声音,“黄荣,门钥匙。”

仅仅是一声叫唤,明明不是很大声,却唤醒了我所有的感官。

又或许我们教室仅仅在二楼,所以也听得特别清楚,那糅杂着沙哑的音质,是变声期的特殊标志,居然深深地吸引了我。

我莫名其妙浑身一个激灵。

坐窗户边的几个同学趁老师不注意,开始往下张望。

很快,目光惊艳。

然而我并不坐窗户边,只能心痒难耐。

那个时候我其实从未听过严子颂开口,但我总是不由自主的把这个声音,和那个雨帘中散发着妖气的少年联系了起来。

“黄荣……”

再听到那声音,我终于按耐不住,倏地蹿到窗户边往下望。

一层楼的距离让我望得特别清楚,也清楚的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其实我知道一定有这么一天,我们会再见,但没想到这么快。

啊——

果然是他!!

他穿着一双夹脚拖鞋,松松的迷彩沙滩裤。

搭配着一件有点皱的白衬衫,前面两颗纽扣未扣,锁骨微现。

个并不高,衬衫显得有点长,松松垮垮。

一双桃花眼流转勾魂。

原来,没有暴雨倾泻的狂肆,他依旧可以那般魅惑人心。

某警卫跟在后面喊同学,这样是不对的。

可他却无所谓的模样,一边往前走一边继续喊着黄荣。

现在是上课时间……

衬托着他的嗓音,对比出一种诡异的安静。

嗷嗷,我澎湃了!

我没有犹豫地把手伸出窗外朝他挥挥手,“看这边!”

然后他微微抬头,看了过来。

看过来了!

我粲然一笑。

他眉微挑,没说话。没长成模样,却是粉嫩得好想让人咬一口。

警卫追了过来。

他又打了个哈欠,回过头去,顿了顿,出其不意的朝那警卫的小腿骨踢了一脚。

警卫痛抱伤处。

然后他慢慢仰头再次看着我,声音不大却依旧清晰,“黄荣?”

接着似乎在辨别我的声音,下了结论,“你不是黄荣。”

他是在对我说话吧!

哪怕只有几个字,却无端令我心情愉悦,很想尖叫!

但没多久,身后被一个黑影笼罩。

回过头去,我们物理老师一脸铁青。

唔,我心里默念,这次你一定要等我!

**

我事不宜迟的捂着肚子,皱着脸,特激情的叫了句,“哎~呀~”

声情并茂,“怎么突然这……么痛?”

物理老师明显面部表情抽搐。

我便不等他开口,“江老师,我去一趟厕所哈!”

“蒋晓曼……”学物理的左脑比较发达,加上他是男性比较理性,并没有直接吼。而是慢慢的看着我,调整呼吸,假笑,“我当老师这么多年,学生装没装我还看得出来……”

我当机立断!气运丹田,发功——

必杀技:十秒哭泣大法!

然而此时事态严峻,也多得我功力深厚,仅用了三秒挤出第一滴眼泪,然后抬头万分委屈的望了物理老师一眼,发出一声呜咽,“呜……”

我就这么蹲下了,抱着膝盖,继续呜呜。

呜呜,我要去厕所!

厕所!

厕所!

我心想就我这孤独的影子,往这一蹲,这委屈的悲惨的凄凉的气氛,那还不纠结死你!

我又想比我会装的是大有人在,但那些人估计没有走我这路线的。

我啊,就是要让老师明知道我在装还必须放我走!

嗷!我想起大神说的变态最高境界,我现在已经差不多了哈~

因为现在我一想起我自己,就浑身一激灵……

捂脸~我好激动!

然而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呃,怎么没反应?

“……”我一边假哭一边悄悄抬头偷瞄了眼老师,心想快点,小妖怪要走了。

结果我们物理老师继续讲课去了……

我们班坐在前面的同学目光异样的看着我,脸皮一直在跳,眼皮半垂,一直是成吉思汗状态。

……

真浪费表情。

于是我收住眼泪,猫着腰,蹑手蹑脚的偷偷向门口移动。

你们看不见我……

你们看不见我……

“蒋晓曼~”物理老师假笑着叫住我,居高临下的睨我,“肚子不痛了?”

“……”我眼珠一转,手指窗外,“啊!ufo!!!”

也许太突然了,或者学物理的条件反射性也太高了。

我看见我们物理老师明明不情愿,头却直接反射到窗外那个方向去。

耸肩,老师真笨。

然后我直奔教室外边:我来了!

我去帮他拿门钥匙吧。

拿了我再配一把才还给他!

便是突如其来想唱首歌抒发情怀——

……

我的热情,呼!

好像一把火,哈!

燃烧鸟整个沙漠喔哦哦哦……

太阳见了我,嘿!

也会躲着我,吼!

它也会怕我这把——爱情的火……

……

“校长好!”途中见到校长,我没忘心情愉悦,笑着打招呼。

校长欣慰的笑,现在的孩子课也不上,热情奔……放!?

但是,当我奔到教学楼下面的时候,小妖怪已经不见了。

我又一次错过了他。

上天果然是个变态,自己人也耍!

难免遗憾。

沮丧的回到教室,已经下课了。

同桌说,“江老师找你过去。”

我耷拉着头往办公室方向走,听到身后同学们兴奋的打赌,“英语,语文,数学,这次是物理……下一次到谁?”

还有谁?我有气无力的想,一个一个来呗……

“唉……”办公室里我一声长叹,哀怨的望着物理老师,全身散发着怨念……

他干咳了一声,“你今天究竟出去干什么?”

“唉……”我低下头,真的很沮丧。

要不是你,也许我不会错过。

“你真的不舒服?”江老师皱眉。

然而我没听进去,我突然想起了什么事……

我不是黄荣,但黄荣是黄荣啊!

没错!我愤慨了,我可以去找黄荣!

欧也!我笑。

“……”那老师看着我瞬间万变的脸,久久无法言语,最后他只是告诉我,他刚刚并没有看到ufo。

“正常,”我笑眯眯,“老师我也没有看到哈!”

事实上,遗憾难免会有,只是期待更甚。

也只有未知的人生,才会有一次又一次的意外,一重接一重的惊喜。

找不到的黄荣

第八章找不到的黄荣

我把姓黄的,姓王的,甚至是外号,都打听过了,并没有条件符合者。

枉费我无论上刀山下火海,就算是被扔进油锅里炸成油炸饼,也要全力以赴做到最好的决心。

以至于决定第一次当逃课宝宝,趁上课人齐的时候跑去打听。

只是我们教学楼一共六层,每层三至四间教室,加上办公室教务室校长室储物室还有男女有别方便室,真是不计其数,敲开第一间,彬彬有礼的向老师打听,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可不知怎么就瞄到正坐在靠窗户边的位置上,嘴角展露着招牌笑容的……

大神。

他不动声色的望着我,戏谑而兴味。

卖糕!我猛地缩回脑袋,“啪!”的一下重重带上门……

关上门后我敏锐的察觉到这种举止是很明显的挑衅。

赶紧再度推开门,堆着笑拍拍胸脯补救:“哎呀!刚刚风好大!吓死我了~”

就连上天也适时赐予我一阵大风,原本讲台上的教案纹丝不动,应景般那书页被吹得猎猎作响……

只是大神并没有放过我,他慢条斯理的站起来,相较于我走出教室的艰难,仅仅朝他们老师点了点头,招呼也没打,居然就在那个老师的笑容中慢慢的朝门边靠近。

我拼命逃亡。

倒是大神刚刚那望着我露出的笑容特有杀伤力,我便是一边逃亡一边回忆一边努力学习,结果嘴角抽搐。

闻得大神在后面一声轻咳。

我只得在下楼梯时停下脚步,笑得超级含蓄,然后抬头看着大神,乖乖的等他靠近。他靠近了我就说,“哎呀,师兄真巧,您这是去大便还是小解?”

大神睨了我一眼,然后双手插袋慢慢站定在我面前,又是扬唇轻笑,“怎么,要陪我去?”

“……”我眨眨眼。

啊呸!大神啊,看不出您居然有这种心眼!

我偏不去!

见我陪笑不说话,他微微抬颚,然后越过我,慢慢下楼,没两步又停下来侧身等我,我只得跟上。

听到他说,“找人?”

“呃,师兄不麻……”烦您哈!

“不麻烦,”他轻轻的接话,“我帮你就是了。”

“……”

呜呜,大神我恨你,恨你恨你恨死你!

得来全不费工夫,我多没成就感!

因而我决定说服大神改变主意,“那个……”

“那个,”他又回头看我,“施恩……莫望报。”他轻笑。

我囧了,大神是说:他施恩,我莫要忘记报答……

“师兄,你不用上课么?”虽然囧,但我依然笑得依旧阳光灿烂,“初三很忙的吧。”快回去快回去吧!

“看那些题目……”大神回头看我,眼神暧昧的笑,“还不如出来看看你……”

呃……我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一定是大神拿我当借口躲避压力,便换上一脸担忧,“题目太难做不出来?”

他眯着眼看我,“你觉得呢?”

光芒光芒……

切!我在光芒中勇敢抬头,你们年级第一又不是你!

然而大神仿佛知道我心里想什么,“一直考第一没有挑战性,具有挑战性的是,无论第一是谁,多少分,都一直考第二。”

“……”我光荣地在光芒中沉沦……

“哦,对了,你知道吗?”大神慢慢转过身来直面我。

“嗯?”他现在矮我两层阶梯,因而是我望着他。

看见他说,“我一直只是副主席……”

同时笑得温润而无害。

……

……

欸?!我倏地反应过来!

骗人!!

一定骗人!!

搞了半天,我一直以为自己二把手,结果我是第三只手!!

嗷嗷,我竟然怀疑他是不是变态这个可能性,我错了!

之后大神真的帮了我。

然而事情往往是这样,特别想找到一样东西的时候,你却怎么也找不到他。

我最终没找到黄荣,哪怕是大神出马。

这让我在长达数年的时间里和严子颂失之交臂。

我只能相信世上有一种力,叫不可抗力。

**

日子就好像放屁一样,“噗~”一声就过去了。

人是一种很奇妙的动物,想做的事没做到,往往就心痒难耐,久而久之,会忘却之前做这件事的原因。

因此,我总想再见严子颂一面。

仔细想想他那双桃花眼,还真是上天恩赐的礼物啊。

据说长着桃花眼的男人,眼波迷离,命犯桃花。

俗语说,“桃花洞,桃花洞,游蜂浪蝶龙卷风”。

尤其小妖怪在雨中那朦胧似醉的一瞥,临去秋波,放在古时候怎么也就是祸国殃民的命。

想来我也就天生一劳碌命,每天为他挡桃花,给他烧水煮饭,说不定还要赚钱养他。

嗯,要是哪一天他带着一个无比有钱的女人回来,拿几千万砸在我身上告诉我,说你滚吧蒋晓曼……

欧也!我再决定演成恐怖片,伦理片,动作片还是苦情戏好了!

至于大神……

长得太正面了,温润如玉笑脸盈盈,风度翩翩彬彬有礼。

这样的男人多有距离感,多有压迫感。

而且直觉告诉我,即便他在外面包养十几二十个小老婆,那些小老婆也只会帮着他一起瞒我瞒到老,然后还微笑着告诉我,蒋晓曼你是全世界最幸福的女人……

唔,这样不好。

也没过多久,我爸就下岗了,然后跟一个师傅学手艺,后来又自己开了个面摊子,每天晚上就用当木工的手劲,去擀面做包子。

至于我吧,每天就拿着菜刀把肉馅剁得细碎细碎滴~

剁得特别用心特别有感情。

所以那包子皮特别软,馅特别香,味道特别好~

生意也不错。

接下来中考,大神考上了我们市最棒的高中。

他们班后来举办的告别晚会邀请我去了。

不知道为什么,很多人都认识我,有些人还说,“蒋晓曼,放心,我会帮你盯着庭轩的,不让他沾花惹草。”

流言止于智者。

但很明显大家都很笨,都没看出来我其实和大神不是一对。

不行,我还是决定要解释一下!这时大神拿冰冻的汽水罐子突然贴了贴我后颈,冰凉的触感顿时刺激了我所有感官,回头见他淡淡的笑着说,“大智若愚……”

“……”

呜呜,我恨你,恨你!

那天晚上,我们告别彼此。

大神也离校。

彼此都没有留下联系方式。

只是放暑假的前一天有个师兄返校来拿东西,碰上了,又和我打了招呼。

不知怎么的突然谈到了黄荣,问我找到了人没有。

然后他说,黄荣就在隔壁班呀。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大神明明把所有学生档案都私调出来给我翻过名单的……

……

嗷嗷!我讨厌比我更变态的人!

过了那个夏天,发生了911事件。

同年10月,美国攻打阿富汗。

我包袱一卷,打算远渡重洋,去体验人生。

然而我爸打从卖包子人见多了视野开阔了,人也学坏了,他拿着面杆子,哼了一声,“我就不给你路费。”

……

激烈的碰撞

第九章激烈的碰撞

当然我没成功,没有路费我哪也去不了,我比王宝钗还可怜。

郭小宝成绩优异,获得城高的保送资格,届时也能跟大神会和。

一个自恋型的变态,通常目中无人。

但大神他不是人,所以郭小宝常常会避大神而远之,也没办法,这是一种不可抗力。

因而我想来想去,觉得大神这个竞争对手太强劲,为了保持我高度的自信心和荣誉感,我决定远离大神,珍爱生命!

然而填志愿前一天大神来找我,他说,“你那石膏腿呢?”

哼哼,我早知道大神留着这一手,颇为得意的说,“留着呢,还插着花!”

我妈说的!怎么也是花钱买来的,能用别浪费。因此就把它当花瓶用,虽然花是塑料滴。

“嗯,上面写着什么?”

考我?哼,我记忆力怎么也是国家免检产品!自豪的一昂头,“waiting for you!”

大神眯眼,突然将我耳边的头发顺到耳后,柔柔一笑,“那就考好点。”

“……”我有一丝动弹不得,靠,我恨自己太聪明,怎么就又听明白大神的话了,他说:我在城高等你。

大神你不是人不是人,你是剥削阶级你是地主恶霸你是暴君,抗议!坚决抗议!

然而我只是笑得天真灿烂的望着他说,“好啊。”

哼哼,山高皇帝远,我最近成立了变态游击小分队哈,虽然队员就我一个!

小小功绩都不容易,怎么也要和他拼到底!

大神便是笑,“你家卖包子的吧。”

我顿了顿,警惕的点了点头。家里早些时候租了个店面,正式转行卖包子了。

咳,大神您该不会是想吃包子不给钱吧,好紧张。

“嗯,那以后早餐就由你负责吧,”然后他又温和的笑,用一种略带玩笑的话语说,“我妈总说如果我不吃早餐血压低,脾气不好。”

我瞬间石化。

然后他又拍拍我肩膀,“你们家一个包子卖多少钱?”

“……五毛……”

他轻轻一笑,“批量订购就打个折吧。”

我骨灰级石化……

“那个……”我委屈的望着他。

“嗯?”大神总是这样的角度,别样的悠闲。

我小小声,“我们蒋氏包子有限责任公司营销部经理是我妈……”

大神微微眯眼。

“咳,那要不我就不收你剁肉馅的劳工费了。”

呜呜,恨你恨你,又要我做白工!

然后我就无可奈何地考去城高了。

我妈乐得和我爸去了河堤的空地上跳了一晚的恰恰。

话说我妈还让我当咱蒋氏包子公司的形象代言人,我当时就站在我们巴掌大的店面前唱歌——

……

叉烧包

谁爱吃刚出笼的叉烧包

谁爱吃刚出笼的叉烧包

还有那莲蓉包猪肉包

玉薯包 豆沙包应有尽有

……

唔……打小一直以为,高考才是人生最重要的转折点,将面临人生最重要的选择。

但这句话显然是不适用于每个人。

譬如我。

因为我心里明白,当我选择在华嘉读初中的同时,就已经同时选择了我的高中和大学,尽管那其实是大神帮我选择的……

不过无所谓,读什么学校对我来说,从来就是不是最重要的。

大神不是叫王庭轩么,上高中后,我发现周边的同学开始习惯的把大神叫做王大仙。

我看得出大神很不喜欢,但大家也就偷偷的叫。

后来我才知道香港有个黄大仙,对于人们总是有求必应,引无数善男信女对它顶礼膜拜。

所以大神有时让我不高兴的时候,我也让他不高兴——

王大仙王大仙!啧,你还欠我两年包子费!

不过自从上了高中,我人生一帆风顺。

然后又是一年春风。

我和大神再次分别了一年。

再之后走进大神所选的那间大学,进校门的第一眼我就瞄到了小妖怪。

这定是命中注定的相遇。

**

我无法形容我心中的激动,那个莫名其妙牵挂了几年的少年,如今也长大成人。

依旧是那双勾魂的桃花眼,加上那种举手投足中皆流转着暧昧缠绵的举止,和记忆中的那般相似,又多少已经不同。

只是尚未激动完毕,大神居然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我面前,已是接过我手中的行李箱,轻轻的说,“小变态,长大了呢……”

接着往我胸前一扫,有点惋惜的轻摇头,“当初我要是说点好话,你也不必这么叛逆。”

嗷嗷!竟是掀开我心中最苦的痛!

他曾说我胸部发育有待观察,不过发展局势不容乐观。

我也就不小心踩了他一脚,他是说了“唔,我改口”。

但接下来笑笑补了句,“其实是发展前景堪忧。”

然后,我胸部就一直忧到现在……

呜呜,为何不是优秀的优!

我偷瞄了一眼大神,他怎么知道我这个时候过来?别跟我说守在这儿等我,我不信,打死都不信!

害我心中无比纠结,其实我现在最想做的,是去认识小妖怪。

好吧,他已经不小了,那就改称妖怪大人!

便是心不在焉的跟在大神后面,时不时的往身后张望,他途径之地惊叹之声连连,惊艳目光不绝。

喔哦,这就是我梦寐以求的老公人选啊!招蜂引蝶,不安于室!

我相信我现在的目光定是哀婉缠绵,亲爱的,世界上最远的距离,是我看着你,你却不知道我看上了你……

然后,我归于沉默。

在事别多年之后,我居然还是一如既往心情澎湃……

换句话来说,这说不定,也是种痴情不改。

我笑笑。

我总是习惯装傻。人前人后,也还是夸张的活着。

夸张的话语,夸张的动作,夸张的表情。

但其实,相对起这些夸张,最夸张的,是我的年纪。

我长大了呢,蛋糕上的蜡烛大于十的时候,我妈就习惯性的只插一只蜡烛,因此让我华丽忽略了年纪这个问题。

这些年,倒也不是没被人追过。

只是在被大神利用的同时,我同时也借用他的名义,为我自己扫除了一些桃花。

王庭轩这三个字搁哪都很有高度,有时甚至需要仰视。

于是,我单身至今。

话说回来,还真是看着那妖怪大人就有心悸的感觉。

这一种微微的触动,我不想错过。

欧也!

当即振奋了精神!改日给自己领块贞节牌坊!

听到一个声音,“他很好看?”

“嗯啊。”我点点头,笑眯眯。

“比起我?”

“哼,”嘴角不屑扬起,一声哼嗤。接着我左眉高挑,眼角轻勾,再摇头晃脑,顺带回头瞄一眼那不自量力的人——

眼见大神云淡风轻的勾着唇,笑容温暖而和煦。

……

哎哟喂!大神您都成神升仙了还跟妖怪计较长相,俗!忒俗!

然而此时我还摇着头,脖子正偏向另一边,眼神鄙视……

……

我眼神就僵在那里,维持着鄙视的角度……

呃,大神您误会了。

我不是鄙视您,给我天大的胆子我也不敢!

您要相信,这绝对只是被扭曲掉的膜拜眼神……

“哎呀!”于是顺势叫了一声,单手迅速搭上后颈,瞪大眼睛,“不好!”

大神不动声色的睨着我。

“抽筋!”我奋力演戏,“脖子抽筋!”

“……”大神勾唇,“是抽得挺厉害的,”似笑非笑,“都伤及了你视觉神经。”

“……”我眼神好着呢,沉默是金,却是谄媚的笑着。

其实这般和他相处,一点也不费力。也无需费心思。

但不知道大神是不是也在和我装傻。

只见他又笑,“对了,你刚刚‘哼哼’是什么意思?”

“哎唷!”

“抽筋时压迫下就好……”他又眯眼。

“那个……”我先是笑笑,当机立断,严肃了整张脸,“不抽了。”然后轻轻的扭了扭脖子,十指交扣往上压压,往下压压,深呼吸之后——

“哼哼,”我百分百还原了刚才的动作神情,然后大拇指一竖,往身后一比,俏眉一挑,不屑的道,“就他那模样,怎么能跟师兄您比?我最讨厌长他那模样的,眼睛太勾魂,鼻子太挺,屁屁太俏——”

“是吗?”一个略显低哑,带着销魂磁性的男中音突然打断了我。

***,没看见我在欺骗大神么!

然而一回头——

我又囧了……

是妖怪大人……

咳,他听进去了多少?

然而他的视线并未落在我的身上,而是极其随意的睨向大神。

顷刻间,火光电石,劈啪作响。

两人一人闲淡自如,一个慵懒随性,但二人的气压各自成型,刚好把我夹在中间。

这氛围好凝重,好紧张,而我……

无端兴奋!

会吵架么?会动手么?

只见大神轻轻一笑,微微颔首,眼眉轻敛,以示招呼。

而小妖怪颇感无趣的吧嗒了下嘴唇,然后轻轻蹙眉,淡淡一睨,以示知晓。

一来一往间,看得我那个热血澎湃。

只是以前小妖怪身高和我差不多,然而现在的差距有我的思念那么长。

这距离又等同于我仰望大神的高度。

挺好的么,习惯以后都没有落枕的烦恼。

看他望着大神的眼神,看来和大神是旧识,而且现在无事一身轻的模样,不像我们这种长途跋涉之后疲惫不堪的新生。

所以我大胆的下了判定,笑眯眯的喊了一句,“师兄好!”

他轻瞄了我一眼,并没有否认我的称谓。

却是对我无甚兴趣,接着又轻轻纠起眉头,慢慢的打了个哈欠。

一层层淡淡的水汽因此氤氲了他双眸,顾盼生辉。

闪亮闪亮……

这就是传说中的闪亮生物啊!

他上边两颗纽扣依旧松开,我可以看清他光洁的锁骨,以及随着他说话时轻轻滑动的喉结……

我笑眯眯的问,“请问师兄尊姓大名啊?”

“小变态~”

大神这一声叫得特别柔情,柔得我那个寒毛直悚,我回头陪笑,“嗄?”

他看着我眼神也份外亲昵,“我叫了同学帮你排队注册,得快点过去。”

“……”可是,我委屈,还没问到他姓甚名谁……

“过来。”大神一直保持着春风和煦般的微笑。

我心不甘情不愿的挪动了脚步,又回头偷瞄了小妖怪一眼。

大神手臂一伸,突然揽上我肩膀,颇具占有欲。然后他又是轻轻点头,朝小妖怪一笑,“那我们先走了,严子颂。”

严子颂!

我终于知道他的名字!

只见他抓了抓头发,一脸不在意。

也没再搭话,只是突然正眼瞄了我一眼,刚好赶上我粲然一笑玉齿颊。

他便稍稍打量了我一番,不料下一刻听见他颇为不屑又透着嘲讽的轻哼了声,“小变态?”

接着又晃荡晃荡的越过我和大神。

脚上穿的,是一双残旧不堪的夹脚拖鞋。

第一次亲密接触

第十章第一次亲密接触

直到小妖怪走远了,我才恋恋不舍的收回视线,下一秒立马感受到自肩膀处传递过来的热源。

呃,大神的手还搭在我肩膀上……

然而正当我欲奋起反抗的时候,他突然将另一只手抬高,微微低侧头,竟然用一种极其暧昧的姿势将我环在他双臂之中。

他的呼吸很近,还轻轻的朝我耳朵吐了一口气,誓将暧昧进行到底。

此时他的神情,就像一只逮着耗子却一点也不饿的猫,放走可惜,吃下撑死。

简单来说,他只是把我当无聊时的调适品。

没错,大神是不允许别人欺负我,但这是因为欺负我是他的特权。

他也的确默许我光明正大的打着他的招牌出去招摇撞骗,但我了不起也就挥挥“王大仙”这面旗帜,然而一到他有事就直接把我揪过来当盾牌。

不过仔细想想吧,大神其实也挺有眼光,蒋晓曼牌防火墙,安全周到又实惠!

当然啦,大神您用是免费!

大神最大恶趣味,就是把谎话当真话说。

糊弄人那是一板一眼条条是道。

我相信只要大神说他是女的,哪怕大神的“小小神”裸奔了,人家也只会当看不见,然后说这狐狸精狐狸尾巴都萎缩成这样了,估计也快得道成仙了。

记得我刚考上城高那一年,大神身边突然多了个如花似玉的美人儿。

那红唇媚眼,盈盈娇躯加上一头秀丽的长发,怎么瞅也是个绝色美人。

我一瞅两人真是绝配,真替大神开心。

但都怪我自己傻,变态这老毛病发作没忍住,跑去找以前和大神同班的那些师兄诉苦。

然后掏出着小手绢对着大神的背影在夕阳下擦眼泪。

还哼着为伊消得人憔悴。

心想怎么也为这流言画一个完美的惊叹号!

结果不小心标成逗号,人家是见我长得没美人儿好看,就断定我是弱者,加上众师兄力挺,就说帮我讨回公道。

讨公道……

汗了,我一边擦泪一边唱着刘若英的《成全》,一边琢磨着怎么塑造一个经典弃妇形象,结果大神堂堂正正的站在身后说,轻笑着问,“蒋晓曼,吃了没?”

便瞅着那美人儿朝我盈盈一笑,哇塞!

真***有礼貌!

就是这股正气,好像所有的义愤填膺都少了理直气壮的味道。

然后机缘巧合之下,我见识了大神糊弄人本事——

咳咳,下面由蒋晓曼同学分饰两角,倾情演绎,大家鼓掌欢迎!

美人儿脸儿娇羞红颊粉嫩,“轩,你……爱我吗?”

大神眼皮未颤淡淡轻笑,“爱。”

美人儿感动垂泪到天明,“有多爱?”

大神浅勾嘴角俊眉轻扬,“山无棱,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美人儿娇嗔,“你一点诚意也没有!”

大神轻轻一嗯……

……

唔,就先演绎到这里,因为大神轻嗯之后突然眼神飘向我这个方向,感觉像是发现了我,我怕大神怪我打扰他你侬我侬的雅兴,赶紧拍拍屁屁,溜之大吉。

自那之后,我断定大神精于此道,擅于将人玩弄于鼓掌之中。

然而神的爱,是平分给众生的。

他曾经对我说过,天长地久有时尽,只有思念无绝期。

因此他把思念留给了美人儿,自个潇洒抽身。

现在这个可以应付自如周旋在各女子之中的男人,抽身之后把他手臂搭在我肩膀上。

而问题的关键是,连同我行李的重量。

我心想算了,指不定外力这么压一压,我那娇小玲珑的胸部会因此而崛起,然后在和谐中求发展!

哼,打从我了解“形似”这个词的定义之后,我家老早就不卖小笼包了!

其实大神没唬我,还真的有师兄帮我排队,从注册到交学费到领了钥匙回宿舍,我那是一路插队,可谓顺风又顺水。

瞅着人家一个个小姑娘看着我那眼神……真是热情如火啊。

我横眉冷对千夫指,大义凛然的走在队伍最前面,然后笑眯眯的和那些帮我排队的师兄打招呼。

老实说,其实能认识王庭轩,真的是我的幸运。

我并非不懂感恩之辈,但有时候,我也不知道自己能为他做些什么。

没多会大神接了个电话,对话那边声音太大,一耳听出是个女的。

大神轻轻应和着,言语中听不出一丝敷衍。然后笑笑说,“你等等。”就回头看着我说今晚约我吃晚饭,还要带我见个人。

我心想或许是他的新女朋友,说实话,大神对我也没这么真诚过。

只是我竟没有一丝嫉妒之情,果然啊,我笑笑,我和他,无关爱情。

自然点头说好。

我们系宿舍在六楼,并没有电梯。

我学历史。

当初填志愿的时候,我妈说学医好,我爸说不好。万一我弄完人肠子回来弄包子,我们家包子卖不出去。

我爸就说当律师吧,我妈说不好。我要是当律师,估计天天打官司,每天当被告。

然后我妈说当记者学传播吧,我爸说不中,我肯定经常上新闻。

我爸又说那要不当老师?

两人同时沉默,看着我说,“你以后生的孩子我们来养,免费帮你养!”

……

就这么一条条排除选项,只剩下历史。

直说历史系好,历史摆在那儿,就算我再胡作非为,也是不会改变的。

耸肩,我爸妈估计没想到,这年头还有个名词叫穿越!

历史学得好,穿遍世界都不怕!

大神帮我把行李提上宿舍后没多会说有事就先走了。

终于摆脱了他,便开始收拾东西,一边收拾我一边兴奋,住宿我这还是头一遭,心里有种莫名的期待,总觉得会遇到些什么人,什么事。

我东西不多,收拾完了同宿舍的还没来,估计还在排队注册。

百无聊赖之下,就揣着钱包下了楼,决定到校园逛逛。

宿舍楼不远处有间理发店。

我一瞅亢奋了,决定来一个新形象示人。

我拿了两百块甩在梳妆台上面,往那大背靠椅上一躺,“来!给我电一个爆炸头!越爆越好!”

那店员彬彬有礼的一鞠躬,“好的同学,不过,电发一律三百。新生八五折,除去零头,刚好二百五。”

抢劫啊,我家得卖多少包子!

于是漫长的等待过去……

一瞧镜子——

靠!

我太激动了,这价格太公道了!

我现在怎么看也就一二百五!

**

弄完了我在镜子面前翘首弄姿了一番,满意的朝镜子里的自己抛了个媚眼,兴高采烈的往外走。

这不走不知道,一走嗷嗷叫。

回头率那是百分两百!比跟着大神并肩走在一起时还拉风。

效果比我想象中的震撼多了!

啊,这就是在变态中爆“发”啊!

我从小就是人来疯。

不怯场,不怕生。

后来听人说,只有越害怕寂寞的人,才越喜欢往人多的地方走。

但我还是觉得自己,一点也不寂寞。

世事往往是这样,想见的人,总是在不经意间出现。

从理发店坐了两个小时出来,居然又看到了严子颂,那英挺的背影啊,如今竟已熟悉无比。

我们是不是总会有这种感觉,明明还是陌生人,却是在哪里见过你。

他如今还是慢慢悠悠的模样,一个人休闲自得。

人嘛,就是要嚣张的活着!

于是我笑笑,决定对妖怪大人做出惊世之举。早上大神在,没来得及好好表现么!

接着轻咬下唇,嘴角含笑,做了一个预备起跑的动作,正打算往前奔——

突然我那蓬松的头发被一把揪住,接着听到郭小宝随时随地都带着一些自负的声音,夹杂着兴奋的说,“你这顶假发手工不错嘛!在哪买的?”

疼疼疼……

我头微微后仰,严子颂,快来英雄救美!

啧,我都忘了郭小宝也考上了z大。不过也是,国家重点大学,有点本事的不都往这蹿?

我眼珠一转,笑笑,反正人齐,不如一同乐呵!于是直呼:“救命啊,抢劫啊!”

这一叫让郭小宝懵了。

感觉他有点急,这一急手没放开我头发,但另一只手已是伸上来捂我的嘴,“你别嚷嚷,我是郭小宝!”

我反扣着郭小宝的手臂往下拉,然后继续嚷嚷,“抢劫啊,非礼啊!”

顺便奋力往前走着,拖着郭小宝往前走。

嗯嗯,不错,离严子颂只有十来米了!

严子颂显然也注意到了我,然而只是漫不经心的瞄了我这方向一眼,不知道是不是认出了我,转过身来,慢慢的看着戏。

却没什么英勇的举止。

倒是校园内多得是血气方刚的汉子,已有热心的师兄冲了上来问什么事。

还有人上来欲分开我们。

郭小宝原本就不习惯人的触碰,今天大热的天,有些师兄帮新生搬行李,多少一身臭汗,如今一围上来,他的脸色已经难看到极点。

加上我还是意志坚定的往前走。

他皱着眉闪避着那些师兄湿热的手,也放开了我,先是抿紧唇,接着大吼,“蒋晓曼你怎么回事啊!”

这一下我突然重获自由。

我冲出重重包围,然后见一个扫开一个,来一对震开一双,一路狂奔。

众人便是眼睁睁看着我。

我一路直冲严子颂奔去,他显然也没意料到,所以没动。

眼看离他只差两米,我特激情的吼了一句,“救——命!”

然后紧紧地,紧紧地搂住他!

多少有几分感触,这一抱,也算是抱住我这几年单相思的对象哈~

总觉得心情无比澎湃!

他身上没有难闻的味道,明明是大二的学生,却和大神一样,都光明正大的偷懒。

我这样的女人可真厚脸皮啊!

恬不知耻,只是我搂着他的力道却没有稍减。我想如今只有一首歌能表达我此时的情绪——

……

情花开

开灿烂

这情意永无限

……

不料他自胸腔处哼出一声,手掌肉抵在我额前,直接顺着我额头往后推。

我手还环在他腰间,慢慢呈现下腰的姿势。

我笑笑和他杆上,不放,打死都不放!

谁料他另一只手也绕到背后,倒扣住我手腕,极为强势的将我拉开。

为求平衡,我只得大退了两步。

终于离开他温暖的怀抱。

听到他极为不耐的声音,“滚一边去!”

接着特有个性的转身,显然不愿再搭理我。

唔,敢情并不习惯人投怀送抱么!

有个性,我喜欢。

欧也!

事情都发展到这一步,我索性双手握拳,甜蜜蜜的喊了一句,“严哥哥~”

众人绝倒。

严子颂依旧随性的走着,听而不闻。

我也不在意,猛地挥了挥手,“您慢走哟~”

唔,至少对我有直观印象了吧!

我甜笑。

然后我才想起了郭小宝,我看着后面一脸僵硬的众人,甜丝丝的笑着,然后特风情的拢了拢我那蓬蓬头,突然装出一脸惊讶的样子,“哎呀,这不是郭小宝吗?”

若干人一人一脸黑线。

只听见郭小宝特别镇定的声音,“您认错人了,我只是抢劫的。”

型男型女的破事

第十一章型男型女的破事

虽然严子颂走远了,可是无可否认,因为他的出现,让我心情更为愉悦,我半跳跃上前勾住郭小宝的肩膀说,“呵呵呵,小宝你真幽默!”

小包君是个很单纯的家伙,因为他总是活在自己的世界里。

很多人不理解他,也觉得他不可思议,只是世上真的有水仙花,开在水中,绽一室芬芳,自娱自乐。

郭小宝自然欲推开我。

我便箍紧他手臂,笑嘻嘻地说,“小宝你陪我逛校园吧。”

小宝心眼也挺好,他极少拒绝我,加之他多少习惯我的行为,吐出一口气,仅仅白了我一眼,然后抽回他手臂,领先于我走在前面,依然是笔直的一条线。

显然用实际行动表明他愿意陪我逛校园。

不过吧小宝君,你留下来是不是还想八卦刚刚那个“严哥哥”是谁。

想当初他也是被我主动“追求”回来的,所以难免产生比较心理吧。

唔,小宝同志,瞧我多理解你。

我一路欢快的哼着小调,啦啦啦啦。

蓬蓬头也随着我一颤一颤的。

果然,郭小宝经受住了众人频频注视的考验,却耐不住心里的好奇,终于拧着眉回头看着我问,“那个人是谁?”

我抿嘴贼笑,我心想我就不告诉你你得多纠结啊,于是羞答答的摇摇头,不说话。

“……”郭小宝盯着我好半晌,突然用响指弹了我脑门一下,“女孩子随随便便和陌生人搂搂抱抱,你也不嫌丢人。”

唔,果然不容于世么?我暗地耸肩,却是娇嗔,“小宝,人家严哥哥不是陌生人~”

“有病吧你,”我瞅着郭小宝脸又黑了,“你都多大岁数了,还装嫩。”

我幸福的笑,“人家说,恋爱中的人是没有理智的。”或许我现在真的恋爱进行中。

“理智?!”郭小宝嗤了一声,“你确定你认识这玩意?”

“那当然!”如雷贯耳!只是缺少机会打照面!

“等等……”郭小宝突然又冒出一句,一脸荒谬的笑笑,“你说恋爱?”

“嗯啊。”

“刚刚那家伙?”

“嗯!”我点点头。

“……”郭小宝直勾勾的看着我,有几次欲言又止,却没能发出声响,最终他迟疑了一会才问,“那你家师兄呢?”

大神?

我眯眯眼,果然,连小宝也觉得我们是一对么?

“他今早上有事先走了啊,你有事找他?”唔,继续装傻。

“……”郭小宝又看着我,突然吁口气,“你自己看着办吧。”

我笑,不语。

郭小宝又走在前面,我看着他的背影想,大神是不是喜欢我呢?

天知道。

那个人一直对我走暧昧路线,但说实在的,我想他的暧昧,也是一种习惯使然,他只是习惯逗弄我吧。

啧,我现在可是变态角色!于是我痛改前非,笑眯眯的冲上去拍了拍郭小宝的肩膀,“兄弟,你长这么大,老自己和自己谈恋爱,你家小小宝上市遥遥无期哈!”

郭小宝横了我一眼,正欲教训我,然而一辆小轿车驶过眼前,让他眼神儿又不自觉的飘到车身上他自己的影像上去了,直到那车子扬长而去,他久久回味的勾唇一笑,像感悟了什么地唤了我一句,“蒋晓曼……”

“在!”我立定站好。

他顿了顿,“其实当初你看中的也就是我这张脸吧……”

基本上脸只是导火线,根本原因是因为你自恋……

然而我极其配合的等他继续发言。

“所以说上天是不公平的,他把最美好的,都留给了我。我就是上天给我自己的最好的礼物。”

我一听就激动了,“那是,我最喜欢拆礼物时的快感了!”

笑嘻嘻的补一句,“尤其这礼物还不是我自己的!”

郭小宝面部抽搐看着我,“我以后要是当上人大代表,”他吸气,“提议的第一件事,就是掐死你不用负法律责任。”

“这个我想法和你不一样,”毫不在意的忽略他的话,接着微笑着望着远方,和他一同憧憬着美好未来,“我的想法比较简单,只想成立一间变态人力资源公司。”

“……”

离别时郭小宝挺认真的说了一句,“这假发好看是好看,但戴在你头上,太糟蹋它了。”

没错,我想起他今天揪了我头发!

于是我笑得益发灿烂,“那没啥,你的脸和你的大脑,不也总在彼此糟蹋么?”

**

因为还没到晚饭时间,我就弄了弄头发爬回宿舍等开饭。

突然听到我宿舍传来互不相让的争执声,我抬头望了望门牌,确定这的确是我宿舍后我就兴奋了,兴冲冲地走进宿舍,观望。

某女身穿白色吊带背心,红色超短裤,裹得臀部结实紧翘,而背心突显得胸部雄伟壮观,偏偏一张清纯的脸蛋,说话时酒窝若隐若现。

我瞅着她就断定,此乃传说中杀男人于无形且不耗费一兵一卒的秘密武器——魔鬼身材天使脸孔的真实写照!

我啧啧称奇。

而另一女的……呃,之所以确定她是女的,是因为我住女生宿舍……

这人黑色t恤,深蓝色牛仔裤,骨架单薄面容消瘦,却是鹰眼剑眉,透着一股子男生才有的英气。

此时二人皆看中靠窗的2号铺位,显然仍在争执不休。

“我比你先看中!”天使女言语中自带一股娇蛮,有一种死不相让的坚持。

“什么呀,我行李袋先扔上床的。”英气女声线略显低沉,也是一步不让。

“你从后面突然扔了个袋子过来,我没告你蓄意伤人,已经很给你面子了。”

“先到先得,有本事你来抢啊!”英气女身高目测一七五,整一俯视的角度!

天使女气得双手握拳,胸前一对呼之欲出。

很明显……

这已经不再是单纯的床位之争。

我瞄了眼那床位。

唔,怎么办~

看她们争得那么过瘾,害我突然觉得那床位好像比我最先选择的那个好很多……

竟也蠢蠢欲动。

此时一个怯生生的声音悄悄的在我耳边响起,“那个……”

我顺着声音望去,一个身材极为矮小的女生,架着黑框眼睛,那镜片跟床板差不多厚,声音跟蚊子差不多小……

我侧身,“嗄?”

眼镜女的目光自然而然落到我发型上,观望了一阵后透过镜片传递出几分感慨,然后示意我弓腰。

待我凑近,她与我对视一眼,又觉得不好意思的赶紧撇开,望着另一边极为轻声地说,“她们在吵架啊?”

“……你是近视吧。”

“嗯……”她耸耸眼镜,腼腆的抿抿唇,轻轻点头,像是多谢我关心她。

这就没错啦!

我纳闷,不是瞎子啊……

“怎么办……”眼镜女又问我,明显没见识过这场面,有几分紧张。

“没事,”我笑笑,“你推我一下。”

那两人依旧吵得不亦乐乎,没分点半注意力在我们这边。

“……”她明显迟疑,“为、为什么?”

“我有办法让她们停止争吵呗!”我笑眯眯的望着她,看看我的眼睛,多么诚挚!

“好、好吧……”

嗯,我满意的点点头,“好,等我喊……”一二三……

话没说完,身后突然被人狠狠用力一推。

于是,在我毫无准备的情况下,我被猛地推离原地。

这一刻我囧了,我明明没有加“用力”这个定语的说。

然后我由于惯性突然往前跌去,接着戏剧性的一幕又发生了……

脚先是勾着不知谁放在地上的行李箱,为了保持平衡我朝旁边一个踉跄,又勾上了另外一个空的纸皮箱,纸皮箱不知怎么的有点滑,我很明显向后倾倒。

那眼镜女估计见自己推得太用力,又见我不稳欲上前扶我,然后她走得太急,反而自己被木凳绊倒,往旁边的书桌上扑。

书桌上装着一盆水,估计是她自己准备来擦拭桌子的。

猛的全部倾泻,淋湿了她一身……

而在我向后倾倒的过程中,情急之中揪住了一旁打开的柜门,想稳住自己……

柜顶上原本放着一床棉被。

不料柜子太空,我这么一用力,那棉被突然受力顺势晃了晃,突然从柜顶上跌了下来。

跌向那二人的方向。

又刚好砸中闪躲不及的英气女。

英气女长得不挺高的么,那棉被弹了一下,又击中了天使女。

整个动作一气呵成。

纷纷跌作一团。

至于我,也在这场悲剧中不幸磕了下额头,蹭破了些皮,渗出了些血。

我来不及喊痛,一见机不可失!

赶紧哎呀哎呀几声然后跌跌撞撞的冲到她们俩为之争执的床边,事不宜迟的用手指轻轻抹了点血,揩在床板上,然后抱脸惊呼:“哎呀~怎么办,我把床板弄脏了!”

接着便是在一片闹腾后的寂静声中,望着此时都被棉被砸得晕头转向的英气女和天使女,一脸慷慨奋然的嚷嚷,“没关系!就把这铺位留给我吧!”

不知道么?

活着啊,就是折腾!

**

闹剧之后,很显然我最游刃有余。

我人品爆发,过去将英气女和天使女扶起来,让她们各自坐在一张凳子上,紧接着跑到书桌旁又搀扶起眼镜女,帮她把眼睛摘下来,用抹布擦拭干净,又帮她戴上,发现她五官还算清秀。

接着我清了清嗓子,甜笑,特别激情的开始发表感言,决定用言语让她们对我留下最直观的印象,“我们是由不同的精子和卵子组成,我们来自不同的母体,来自不同的地方!但我们相遇在这片狼藉之中,很明显一切是上天注定!”

我一昂头,将蓬蓬头往后一顺,笑,“我叫蒋晓曼!我家是卖包子的,我家卖叉烧包莲蓉包酸菜包白菜包韭菜包肉包豆角包等等除小笼包之外的所有品种。你呢?”便是笑嘻嘻的看着英气女。

“我家不卖包子。”她直觉接话,接着瞄了眼天使女,显然还是有些不爽,但犹豫了一刻还是继续接话,“我叫沈蕾,通常别人都叫我雷震子。”

“我……我叫肖琳。”眼镜女很自觉的搭话。

最后,我们几人都望向天使女。

看得出她其实也挺不情愿,但毕竟是同宿舍的,她也不好太突出,言语有几分敷衍,“我呢,叫刘蜜蜜,”随之吸气稍稍软了语气,展示她的大方,“不过我以前的朋友都叫我小咪~”

什么?刘蜜蜜,小咪……咪?

啧,我突然愤慨了,就她这款式这型号!居然只能叫小咪咪?

那我的岂不是要叫做小沙砾?

泪奔……

然而我不经意瞄了雷震子一眼,所有愤慨的情绪顿时down了下来,仅剩下无限同情。

这世界上果然没有最小,只有更小!

她那可谓微小如尘埃。

我挺同情她将来那位……

春风无力很悲哀。

这么一想,我又得意了,觉得我家那位还是会很性福的嘛!

无论如何,也算彼此认识了,然后兴高采烈的把东西换到新床位上来。

觉得自豪无比,果然咱情商和智商都不错,还阻止了一场世界大战的爆发。

没多会宿舍电话突然响了。

我接起来一听,咳,居然是大神打来的……

叫我去吃饭。

这家伙……真强。

因为我自己都还不知道我们宿舍电话……

一激动又觉得额头刺痛刺痛的,才想起我受伤了。

唔,这下怎么见神?

第二次亲密接触

第十二章第二次亲密接触

挂了电话回头一瞅,三人的东西大多收拾好了。

雷震子正在床上做仰卧起坐,震得她下床的小林子同学拿的那本《中国通史》剧烈地颤抖着。

然而小林子不为所动,眼睛随着震动频率迅速的一行扫一行,收放自如。

难怪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长处,小林子的近视程度那绝非凡人所能比拟!

小咪在我上铺,此刻她玉腿悬挂在外,前后摇晃,手里拿着手机在和谁抱怨着,时不时发出类似“她好讨厌,现在一直在骚扰我”这样的句子。

然后突然雷震子爆发,随着身子躺下坐起,对应的大声喊着,“四十六!”

“四十七!”

“四十八!”

“……”

“……”小咪眼睛眯起来,然后也报复性的更为大声,“我是说,我今天碰到了个极品!人特别讨厌!”

“五十一!”

“长得没有一点女人样!”

“五十……二!”看起来已经有些吃力。

“什么是‘没女人’样?”小咪音量又是徒生八度,“就是‘女厕免进’的样子!”

“五十……三!”雷震子突然坐直了喘了口气,然后也摸出了电话,号码也没拨,直接嗤了声,“喂?是梅这人啊!跟你说,我今天看到某人,还以为看到了日本三级片的封面!”

小咪深呼吸,“那女人居然还看三级片!”

唔,我也想看,无奈一直苦于没有渠道。

“封面啥样?就是胸大无脑,脑大生草!”

“你等等……”小咪一怒,气冲天,“你说谁呢?”

“谁嚷嚷就说谁!”

嗷!我好悲哀,我现在存在感好低!

而且也不能总让她们一直这么制造噪音……

基本没有迟疑,我冲到两个铺位之间站定,掏出我妈给我新买的手机,随意按了一个电话号码。

还真的通了!

听到声音后我特大声“喂”了下,然后按了外扩音,接着笑,“你好,我找卜存在!”

“没这人。”电话那头还算有礼貌。

反倒是小咪和雷震子安静了下来,看着我和我的手机。

“什么?梅这人?”我诧异,“不可能梅这人,我找的明明就卜存在!”

“……”电话那头诡异的安静了一会,“你哪位?”

“我是郝变态!”

“……”喀嚓。

嘟嘟嘟……

我还没来得及郁闷,转瞬间我手机又响了,我按免提接听,电话那头劈头一句脏话,接着吼,“死变态!”

喀嚓。

嘟嘟嘟……

我望了望已经沉默的三人,伸手摸了摸我蓬松酥软的发型,笑嘻嘻,“呵呵呵,这个大叔好凶~”

然后倏地敛住笑,面容平静的开口,“真是吓死我了。”

“没这人……”我摊手摇摇头,“不存在……”叹口气,然后甜甜一笑,“那我吃饭去了哇!”

唔,我果然还是喜欢这诡异而安静的气氛。

接着手机又响了,我顺势按了免提。

但没想到居然传来大神温润的声音,“还没下楼?”仿佛在一瞬间看到他嘴角的笑意,“我已经在你宿舍楼下,出门吧,我等你。”

“您好,”我直觉的发出声音,“您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

然后我啪的挂机,瞅见小咪搁在她桌子上的一条纱巾,一把拽在手里朝小咪笑了笑,“江湖救急,纱巾借我一用!拜谢!”

接着就着伤口处往后一绑,靠!

慷慨就义去了!

**

走出宿舍门,一轮残阳夕照。

哟,已经是傍晚了。

下了楼,我自宿舍大门探出头,然后瞄了瞄四周的环境,决定先摸清楚大神所在的位置。

然而何必摸清?我相信过往生物,基本都能在第一眼瞥见他。

尤其是雌性生物。

他而今正背对着我们宿舍楼,直面那轮咸蛋黄。

夕阳的橘红色余晖洒在他身上,形成一种宛若神姿的伟岸,影子也被拉得长长的,延伸着他的英姿。

然而仅仅看着那背影,也几乎能想象到他柔和而淡雅的笑脸,清清雅雅。

亲切却疏离。

我耸耸肩,三两步跳了上去,露出我最标致的笑容。

一二三四五六七八,八颗牙齿整整齐齐。

“师兄!”我叫他。

他轻轻的转身。

夕阳余晖自他身后穿透过来,有一瞬眩了我双眼,抬头看他。

果然一如往常的笑容。

多了亲昵。

少了距离。

唔……

大神很好。

却是太好。

我继续笑,“晚上吃什么都你买单么?”

只是下一瞬他看着我的新造型怔了怔,然后慢慢的,慢慢的把眼睛眯了起来。

除此之外脸还是维持着原先的表情,就连嘴角也维持着同一角度,即便有误差,了不起也就0.01厘米。唔,意料之中呢,大神一向都很镇定。

话说回来我认识他这么久,还真没见过他惊慌失措的样子。

然后想了想,唉……叹气,就凭我这么丰富的想象力,居然也想象不到。

大神轻轻睨着我,“你很满意?”

我自豪的托着我蓬松松的头发,嘿嘿笑。

大神突然笑容加深,“你已经退步到要以外表来证明你的与众不同么?”

“……”唔……

只见他轻轻摇头,“看来这么多年,你并未真正开窍,或许……”他又看着我,“是我对你期望太高。”

他睨着我的脑袋说,“这个发型,看起来像是在无病呻吟。”

呃……

“今晚本来想介绍个成员给你认识。”他依旧云淡风轻,“唔,我是说,进大学那年,我成立了个社团,”又是笑笑,“原本想扔给你管理……”

“……”

“只是现在……”他慢条斯理的说完后笑了笑,然后还是睨向我的头,“我还有点犹豫……”

我囧了,大神您看不顺眼我发型直说不就行了,用得着这么拐弯抹角么?

不过,大神该不会是还记得那变态委员会的事吧……

怎么,原来他不觉得是年少无知的梦么?

我笑笑,只是大神啊,我和你看法不一样,现在凡事讲包装。

事实上,我喜欢新鲜的事物,新的发型,新的环境,都会让我心境更为愉快。

只是,这个发型,大神像是不喜欢的样子。

好吧,我妥协。

便是我一脸可怜兮兮的抬头望着他,泪眼婆娑,“师兄……”

犹豫再三,轻咬咬牙开口,“这两年包子款……你能先还我两百五么?”

“不好,”不料大神只是轻轻笑,仿佛知道我问他拿钱的目的,他说,“人,要学会为自己做的错事……”他半眯着眼睛,“负责任。”

**

啧,真小气。

不过没事,本姑娘除去生活费,还有一笔不算小的积蓄。这多得我对物质要求不高,不好吃不贪玩,所以我高中以来的零花钱加上压岁钱,都存在银行呢。

大神也不含糊,说今晚你这模样见不得人,然后就让我先解决面相问题。

结果我就跑到理发店来了。

今天是礼拜六,礼拜一开始要军训,还好我们学校军训时间相较起其他学校并非太长,也就半个月吧。

男生清一色都要求理平头,但对女生还算宽限,只需用夹子夹起刘海,绑个马尾什么的就行了。

想想还是大神深谋远虑,就我这发型,要全部塞进帽子里,还是很困难滴!

早上过来的时候这里生意还算清闲,然而现在这个时间点,里边坐满了人。

我心想还是明天一早过来好了,刚想出去——不知道是不是上天注定,我居然在不经意间瞥见那双让我朝思梦想的的勾魂眼儿。

唔,是严子颂!

瞅着他随意的坐在木质沙发上,手里握着一本杂志,这个角度只露出他那双令人晕眩的桃花眼,随着书页轻轻移动,眼角微微泛红,妖气流转,异常醉人。

此时他翘着二郎腿,左脚上的拖鞋随着他的动作随性的晃动着。

经常穿拖鞋的男生脚趾头通常都非常的脏,要不也会被扭曲成畸形。

然而他连脚趾都异常的完美,脚趾甲修得整齐,这一瞬我觉得他脚上那双拖鞋特别的幸福。

我挤开挡道者绕到他身旁,却并未引起他的注意。

一想到三两个小时前我还和他亲密接触来着,嘴角又不自觉扬起笑。

我喜欢他眉宇间的随意。

那是一种真正的洒脱。

这和大神多少不同,大神对外虽然平和温润,但实则是个很严谨的男人,凡事都照着预定的目标,一步步前进。

自恋点说一句,我估计是他此生最大的意外。

所以,我才能这么荣幸,入了他的法眼。

瞧见店里人手明显不够,好在男生理平头也简单,瞅着理发店里只要有点经验的,一人手里握把剃刀,一路开拓过去。落英缤纷,好不壮观。

我心想严子颂毕竟是师兄,不会是随波逐流来剃度的吧,琢磨着找个劲爆点的开场白,刚在心里一转悠,突然瞥见水龙头是闲着的,瞬间有了决定,当即拍了拍他肩膀,笑,“客官,请问你要洗头么?”

他自杂志前侧抬头瞥了我一眼,有种懒洋洋的散漫,然而那小眼神一勾,却又妖妖娆娆,弄得我心脏死命折腾。

他仅仅瞥我一眼又低下头去,懒洋洋的翻了一页书,“随便……”

像是完全没认出我来,也并未对“客官”这一用法表示任何感慨,完全不以为意的样子。

但是……

很强大!我喜欢!于是我又凑过去,笑嘻嘻,“那客官稍等。”

正所谓,没见过猪也吃过肉。

我在理发店内找到各类工具,譬如毛巾洗发水,和装自来水的矿泉水瓶子,然后就开始有模有样的给我心爱的妖怪大人洗头。

理发店内的工作人员并未制止我,或者说根本没发现我。

倒是旁边还有个同年级的吧,有些不满的说他先来的。

我也当没听见。

我轻轻的在他头上淋了点水,然后就抹上洗发露,开始揉洗。

我洗得特别仔细,不敢太大力也不敢不用力,不稍会他已是把手中的杂志放下,半倚在沙发上。这沙发的靠背并不高,还未到他肩膀。

没多会听到他带着磁性的声音,“我是不是见过你?”

“嗯。”

“哦……”他闭上眼睛,没了下文。

唔,看不到他的脸……

我索性绕到他面前,然后面对着他的继续揉,接着近距离的打量着他完美无瑕的脸,就连满头白色泡沫也有种特殊的美感——只可惜,我最喜欢的那双眼睛阖上了。

再往下望,嗷……你说我要是坐在他大腿上那姿势得多邪恶啊……

不过吧,我现在给他洗头的姿势,又让周遭产生了一种我早已习以为常的寂静。

没多会妖怪大人也睁开了眼睛。

盯着我。

我眨眼,只见一滴肥皂水顺着他额头轻轻的滑下,滑出特诱人的弧度……

我用还算干净的手背,细心的拭去,然后又笑笑。

只见他半曚着眼睛盯着我,然后倾身上前离得我特别近,似乎在打量我。

这一瞬我突然捕捉到什么,冒出一句,“客官你近视?”难不成他是一只不戴眼镜的近视?如果连人的模样也看不清,那他刚刚究竟在翻什么杂志?

然而他已是恢复了原本的姿势,答非所问,“我对你的声音有印象。”

“呃……”我乐了,“那是不是特别悦耳,特别动听,特别……”

“你是谁?!”我的话突然被打断。

回头一瞥,早上那店员一脸惊愕的看着我。

惊愕?因为我满手泡泡么?

然而妖怪大人懒懒的接话,“记得你早上说过什么。”

接着他旁若无人地往沙发上再一靠,继续轻轻地一个哈欠,“手势还不错,继续吧。”

无底深渊的曲调

第十三章无底深渊的曲调

一听这话我就知道严子颂也非池中物,抿嘴笑了笑,就屁颠屁颠的凑上去。

笑得那个春光满面。

那店员本来还想说些什么,但有些新生等得有些急,催了他两句,加上他估计头一遭遇到非店员给客人洗头的情况,一时也不知道怎么应付,就嚷了一句,“算了,洗干净了赶紧走!”

不了了之。

我便又绕回了他身后,话说回来,他头发异常的黑,而且细软柔顺。手指穿梭在他头发之间,觉得很快乐。

给他冲洗完毕,再拿了条毛巾帮他轻轻揉拭,接着又没忍住绕到他面前,看见他稍嫌过长的刘海半湿地遮掩住他半边眼眉,然后在他察觉到我灼热的视线之后,慢慢睁开——

便是这眼带迷离的一瞥,似醉非醉,我再次被电。这家伙真是无时无刻都在放电啊!

这种蕴藏在他双眸中的特别神采。专属于他。

我情有独钟。

只是下一刻他突然拨开我的手,拉扯下那毛巾,显然也不愿再搭理我,站起身。

接着又随性地抓了抓头发,睨着我,“你不收钱吧。”

我笑,“你先欠着吧!”

说不定以后就一家人了,到时我家包子随便你吃,撑死也不收钱!

唔,如果爱情是一场战争,看来我已经一败涂地。

此情日月可昭,足以撼天动地!

严子颂并没有表示异议,越过几人就走出了门。

我坚决的把手中毛巾一抛,跟了上前。

此时天已经黑了。

然而天空中还隐隐残留着一种灰的白,校道两旁的灯亮起,校园也并没有因此沉淀下来,喧闹依旧。

他双手插袋,随性而洒脱,加上一种很不以为然的态度,走在道中间。

路灯间断性的晕黄,随着他的移动,呈现一种清晰隐晦清晰隐晦的变化过程。影子也时长时短的变幻着,我大步大步跟在他后面,幸福的踩着他的影子,一如往常的哼着小调。

没多会他突然开口,“不要这首,换。”

我顿了顿,没想到他居然听得出我哼的曲调,有时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哼什么,强!

便是咧嘴小跑步上前和他并肩,“换成什么?需要歌词服务么?”

“随便。”

我就索性放开嗓子唱,一路看过来的人那叫一个多,可是妖怪大人全当看不见,或许……因为近视看不清?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突然在一栋公寓旁停止脚步,接着睨了我一眼,“行了,我到了,你滚吧。”

看来他习惯用滚字,我不以为然,然后笑着说,“严子颂你再送我回去吧。”

他显然并不意外我知道他姓甚名谁,而是看着我,自薄唇勾起一抹笑,带着一种天然的讽刺,拉开我和他的距离。

已是见他转身,没有再搭理我的意思。

我耸耸肩,“那好吧,严子颂你听好,我将会是——”是你生命中最忍无可忍的女人?最爱恨交加的女人?最爱不释手?

“免了。”他轻轻回头,随意的一摆手打断我的话,轻哼,“将会是……小变态?”

诶?

接下来他竟是重复早上我唬弄大神的那番话,“你不是讨厌长我这模样的,眼睛太勾魂,鼻子太挺,屁屁太俏……”

瀑布汗,原来他是因为这个记得我的声音……

那我和他的亲密相拥他还记得么?

咳!

我清清嗓子,笑眯眯,索性加深他印象,便是夸张地开口,“严子颂你真讨厌,你明知道这一切都让我……”忸怩了一下,“神魂颠倒~”

他不以为意的又哼了声,继续上楼梯。

“那个严子颂你缺乏母爱么?”

沉默。

“你漫漫长夜空虚寂寞,要人陪么?”

沉默。

“那好吧!”我妥协,决定进入正题,“你就告诉这是哪里吧!”

瀑布汗了……

我恐怕认不得回宿舍的路。

只是妖怪大人依然只把他的背影留给我。

卖糕!还是很迷人哈!

理发店开到很晚,拉直发也比电发便宜很多。

如今我齐耳的短发,清汤挂面,看起来比实际年龄小。

我长得不顶美,但五官分开看不错,凑在一起也没问题,漂亮不足清秀有加,大概就是说我这样的。

希望严子颂朦胧产生美感,还看得顺眼吧!

**

回宿舍发现床上摆着一套军装,然后小咪和雷震子一人抱着个水桶,挤在洗手间门口,互不相让。

“你什么意思?我洗你就洗!”

“这话该我说!”

哎呦!又吵起来了!

……

……

小林子突然凑上来,很不确定的托了托眼镜望着我,估计没适应我的新发型,良久才冒出一句,“小……曼?”

“嗯啊!”我笑笑,然后不浪费时间的动手挑了几件换洗衣物,接着跑到阳台把水桶毛巾都准备好,最后都递给小林子。

在她耳边偷偷说,“待会听我暗号,递给我哈!”

“让让、让让~”我笑嘻嘻挤进两人之间,“内需拉动生产,让一下。”接着我挤进洗手间,“啪”一声关了门。

话说人生有三大不能忍,屎、尿、屁!

我还真的憋了很久。

呼~舒畅!

不过今天还真是我破财之日,我蹲得好好的吧,结果手机突然响了。

明明不是震机,我听着那音乐还挺美好——结果我掏手机的时候,伴随着“扑通~”一声。

我的手机还没来得及享受它美好灿烂的人生,就投入了那个神秘而肮脏的无底洞的怀抱。

就连它曾经欢快的铃声,如今听起来也闷闷的,让人……

很不舒服。

首先我要强调一下,我很喜欢蹲式便池。

我享受嗯嗯时的一些快感,当然,除去那些异味。

下一瞬间我站了起来,系好裤带,叹了口气,然后我打开门。

没想到小咪和雷震子居然还在外边僵持。

但我现在很忧郁。

雷震子看着我的神情,突然探问了一句,“你……便秘?”

呜呜……我摇头。

小咪当即白了她一眼,“你白痴!她现在很明显看起来在拉肚子!”

我呜咽了一声,扑倒在小咪的怀中。

这一扑我更加忧郁,她的胸软软的不乏弹性,货真价实童叟无欺……

“唉……”我双眼含泪,“便池它……”已是哽咽难言。

“怎么了!”

“怎么了?”

小林子也抱着我的水桶冲了上来,“怎、怎么了?”

“便池它,”我吸气,“它……一口吃了我家好多包子……”

忒狠忒狼!

狼子野心,此心天诛啊!

嗷!刚才哪个死混蛋打电话给我!

想来想去,我号码现在只给了一个人,或者说,一尊神……

啊,为毛!!

“包子?”小咪抽了一下,“那有什么!我吃的鲍鱼便池也都消化了,这本来就是它的职责所在。”

“……”呃,没错……靠,手机你好惨!“它一定会被咪咪你家的鲍鱼歧视的!”因为你永远不可能成为消化物!

“它?”雷震子纳闷,“它是指什么?”

就在此时,那个洞里居然又飘出一首被扭曲掉的铃声。

我觉得世界真奇妙,手机的生命力也是可以很顽强的。

但无论如何,我决定见死不救,从包包里翻出了充电器,然后回到洗手间。

雷震子一脸惊愕的扣住我放在池子上的手,“你打算干什么?”

我想通了所以很平静,“还它一个全尸。”

“你变态啊你!”小咪受不了的说。

“那个……”小林子凑在一旁,“有点异味,要不要先冲水?”

……

“还是想办法拿上来吧。”雷震子这个时候果断下定论。

小咪看着我,“这是你的责任。”

我耸肩,“为了手机把手伸入那个窟窿?”我摇摇头,“这种行为太没创意了。”

小林子特配合我,“嗯,小曼无论是发型还是说话,都很有创意。”

啧,小林子你真了解我……

“要不我找我男朋友帮忙好了。”忘了说,小咪有一头大波浪,此时特有风情的往肩后拨了拨。

“咪咪,原来你男朋友是地下工作者!”我感慨!

雷震子笑了。

小咪脸微微一红,却是嗔道,“什么呀,只是我男朋友什么都懂。”

再一会小林子说,“我们借个煤炭火钳回来好了。”

“那是什么?”小咪纳闷。

“咪咪你家没烧过煤炭啊!”

雷震子哼,“这都不知道。”

看着我们宿舍围聚在小小的洗手间内和谐的气氛,我突然觉得手机啊手机,你死得其所!

没多会宿舍电话又响了。

我示意大家安静,然后跑到宿舍接起电话,没等对方开口,我劈头就道:“王庭轩!”

电话那头明显顿了顿。

“明天你不把你的手机打包送给我,我跟你没完!”

***,老虎不发威,你把我当hellokitty!

故意的偶遇

第十四章故意的偶遇

吼完了我自豪了三秒,我开始想象着大神惊愕错愕惊慌惊恐的任意一种表情,然后我沉默了三秒,大神那始终如一的微笑脸谱,已经成功的定型,让我感觉任何强加的“人”的表情,都是一种亵渎。

只是持续的沉默,让电话两端的氛围都变得有些怪异。

我甚至可以感觉到大神在电话那边轻微的呼吸。

真奇怪,明明他还没开口说话,我却能笃定电话线那端的是他。

反正我手机掉进粪池这事,他怎么也得负主要责任!

不过……

好吧,其实我是被迫的,因为我如果原谅您,我家手机就不会原谅我!

您一定不忍心看到我被一部屎了的手机索命……

然而大神到现在还不说话,又多少让我心里没底,刚想再说点什么,突然听到他在电话那头轻笑,“让我猜猜,你刚刚在洗手间?”

“……”我很囧。

紧接着电话那头已是传来一阵闷笑声……

嗷!大神,瞧把你憋屈的,憋死活该!

“掉进去了?”他极其轻声,又是压抑着的。

“……”我吸口气,“实践证明,一部溺死的手机它并不可耻!因为他们整个家族都不会游泳!”

只是大神已经没再理我,他如今像是被点了笑穴一样停不下来,哪怕他其实笑得并不张扬。

我心里百感交集,为什么在我家手机还受苦受难的时候,我还得为他提供笑料,“我改口,我家手机其实是被大便憋死的!”

“噗——”小咪喷了。

大神继续笑,仿佛能看见他带笑的眼眉,又是突然冒出一句,“你真的很可爱。”接着似乎为了敷衍我而改口,“我是说,你真的很变态……”

“庭轩……”隐约听到电话那头错愕的话语,“什么事把你乐成这样?”

“没什么。”大神已是收敛了笑,应了电话那头的人一句,“实践证明,以后要禁止女友上厕所带手机。”

“喃”听见那边竟是一句兴奋的嚷嚷,“庭轩原来你真的有女朋友?!”

只是大神却没再应付他,而是又对着我,语调已恢复到平时状态,微笑而平静的诉说,“上个礼拜我们宿舍小田的她,手机也掉进了沼气池,只是也算运气,有排泄物作抵挡,然后小田被强迫交换手机。因而他诅咒我们皆有此劫,小曼,你知道我是怎么说的么……”

“那个……”我大脑直接下达命令,不能让他说。

然而已经来不及,大神轻轻的接下去,“我说会给我的她买新的……”

听见他顿了顿,轻轻的问,“需要我给你买新的么,蒋晓曼?”

……

沉默了一秒,“不用了,”便是反应极快的答到,接着蛋锭的笑笑,“回头我捞起来看看,指不定还能用。”

大神。

大神。

大神……

你吓到我了。

我想了想,觉得还有话没说完,“还有,”于是补充完整,夹带着懊恼的语气,“对了师兄,我刚刚又换了发型,唔,估计也就这么无病呻吟了。唉,就我这能力,那社团估计也管理不来,所以吧……”我尽量语带惋惜,“你还是另请高手好了……”

说完了我顿了顿。

咳……我刚刚拒绝的应该还算明显吧,大神应该听得懂吧……

而且不就是个社团么,等我混上几个月摸清楚了环境,弄一个不就行了,再把我们宿舍的都招进去!

“……”大神已是沉默。

好吧,我对自己承认。

我真的对你不来电……

唔,这氛围真够憋屈的,受不了,“什么?”我突然拉开听筒,朝外应了一声,“就来了!”然后我说,“师兄,那我先挂了,我宿舍有人在等电话。掰!”便啪一声挂断了电话。

我想象大神在电话那端可能会有的表情,未果。

回头看了看我们宿舍人,好半晌小咪才开了口,只是没多会她更为惊讶的问了我一句,“刚刚那个王庭轩,是我们学校大二的么?”

我点了点,心想大神该不会是干什么坏事了吧。

只见小咪捧了捧脸,“嗷嗷,莫非你是就王学长传闻中的女友?”

欸?!

咪咪你不也是新生么?

怎么连你也听说了传闻?

还有,为什么到了大学,我还是大神传闻中的女朋友?我可是单身!单身啊单身,嗷嗷!

唔……今晚的晚餐因我的发型,临时改成了阳春面。

只是我现在发现,一碗面它根本吃不饱!

所以我收拾了心情笑笑,“亲爱的舍友们,现在出去吃宵夜不?我请客!”

***,我视钱财如粪土!

尘归尘,土归土。

所以手机啊手机,你就是大便,你就是泥土!

**

大神周末没有来找我,我有种松口气的感觉,毕竟大神和其他男生不一样,应付太耗心神,还是敬而远之。

一部手机换一个女朋友,这么精明的生意也只有大神干得出来,我想想,还是祝福下他未来的女朋友。

至于他昨晚说的话,我就当没听过好了。

反正大神装傻的本事也一流,这点我水平估计还不如他。

至于手机的问题,水一冲,它已经脱离了我的服务区。

没事,再买一部不就行了,这点积蓄我还有。了不起这学期考试认真点,咱就冲奖学金去好了,再去找个兼职什么的,我还饿不死。

而且人总说破财挡灾,也许我避过一难了也说不定。

事实上,我还算走运,小咪有一部旧手机,本来是打算扔掉的,正好给我撞上了,就扔给我了,没事,我就当先借用,而且吧,也没人给我打电话。

但有一个人的电话我很想知道,没错,就是严子颂的。

我瞅了瞅阳光明媚,天气晴朗,觉得不能浪费。

昨晚从严子颂那妖怪的黑风洞回来,记得走没多远瞥见了个小池塘。

当时黑幽幽的看不清楚,但现在觉得怎么也是个拍拖圣地。

一时兴起,索性就提着个塑料袋去学校东区的小池塘里钓金鱼。

我在岸边折了根小柳条,然后在岸边坐了半个小时,觉得那些金鱼忒失礼,我往这一坐怎么也是条小美人鱼,不欢迎就算了,它们还冲我吐唾沫。

不过吧,我觉得吧我就是姜太公。

无饵钓鱼,妖怪上钩。

这么一想可谓风萧萧兮易水寒,坐得那叫一个英姿抖擞。

池塘边的风凉凉的,加上头顶树荫挡去了阳光,很是惬意。

话说回来,小咪之所以知道这么多事,因为她那个男朋友,恰巧也是本校大二的。

所以吧,虽然小咪考试很吃力,但刚刚挤上分数线的她,成功投档之后走了点关系,加上她一句读什么无所谓,就被踢到咱历史系来了。

其实我觉得小咪这姿色,系花这位置应该是当仁不让了。

只是听小林子说,今年历史系枯木逢春,据说隔壁班还来了几个特色美女,尤其是一个叫陈友蓉的昨天一出现就造成轰动,听说后援会正在紧张筹备中。

没见过脸不好评价,但有一点我可以确定,就是小咪波霸地位可能会受到威胁。

因为有容乃大:友蓉,奶大。

一坐坐到中午,我拍拍屁股站起来,决定先去进点食。

然而上天垂怜,我果然还是比姜太公有运气,回头瞥见严子颂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不远处的草坪上,然后往池塘里扔着一点吃的东西。

微风轻轻拂过他的细软的黑发,有一种飘逸的错觉。

其实吧,缘分三分注定,七分打拼。

昨晚我就向小咪打听过,她说了严学长每天中午都会来这喂金鱼。

今天这场相遇,就是缘分啊缘分!

严子颂原来也是很有爱心的人哈!

然后,他似乎看到了我。

转身,慢慢的朝我靠近。

我心脏扑腾扑腾,很是兴奋。说实话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看见他我就莫名的兴奋,总不自觉的想笑。

我心想反正我也已经恶名昭彰了,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再上前给他一个拥抱。

然而居然有人抢在我前头,只见两个小姑娘突然不知从哪蹿出来,蹦蹦跳跳地迎上前,一人一句:子颂,好巧啊!

严子颂不以为意,仅仅睨了她们一眼,也没搭话,又径直朝我走来。

其实我昨天猜对了,他近视。

经常戴眼镜的人,久而久之,取下眼镜后双眼会失去神采,眼眶也会稍稍下凹。

然而他从不戴眼镜,听小咪说严子颂戴眼镜会头晕那是全宇宙都知道的事情。

这么一来,我算是清楚为何他眼底总有种别样的迷离。

小咪说了,严子颂那双眼睛很神奇,如果前面一字排开十个女的,他往那一站,每个女的都会觉得他的眼神在看她。

但事实上他谁都没看。

所以吧,我在想要不要改口,其实严子颂只是在朝我这个方向走过来。

只不过,他居然真的在我面前停了下来。

我笑靥如花,眼睛眨啊眨。

只见他摸了摸下巴,看看我手中的柳条,慢慢的说,“你在钓鱼?”

我灿烂一笑,“你也想试试?没问题,我教你!”

然而他突然蹙了蹙眉指了指旁边,“那牌子上写着‘禁止垂钓’。”

接着又眯了眯眼,问,“我是不是见过你?”

我往他比的那个方向一望,看清楚了,那牌子上写着“垃圾桶”……

无处不在的大神

第十五章

看着那个垃圾桶,我估计严子颂看谁的脸都跟面饼似的。

因而一句“我是不是见过你”,深刻突显了他的深谋远虑。

总能蒙对一个的说!

想到这点我咧嘴一笑,有才华!

又多少觉得气血澎湃,望了望周遭,垂柳小桥,蓝天碧水,加上这一片绿草地,掂量着再干些什么才能让他刻骨铭心。

唔,怎么看都是人工呼吸的绝佳场景!

我娇羞无比的望了一眼他的薄唇,唔,琢磨着剧情……

但再一想妖怪大人眼神不好使,我要是跳水里了他万一救上一堆水草可真是得不偿失,所以我当即挺了挺胸,决定书写z大创校以来最美丽最传奇最辉煌最灿烂也最不可思议的爱情故事。

这个故事的楔子发生在一个雷鸣电闪中的暴雨天。

而真正的故事,将从我把妖怪大人踢进水里开始——

“严子颂!”我突然指向一旁,“你看那是什么!”

原本一旁两小姑娘,齐刷刷的把头扭了过去。

只是……

严子颂却纹丝不动。

他仅仅睨着我,睨着我,用一种略带嘲讽的眼神。

我先是惊叹——

你果真还是宠辱不惊!

然后感悟——

其实你应该是什么都看不清!

好吧,是我的错,于是我走一步上前,站定在他面前。

相视无言。

他和大神差不多高度吧,我突然甜甜一笑,二话不说半握拳头朝他前额狠狠敲了下去!

“啊——”两小姑娘没找着东西正巧纳闷回头,恰巧碰见此情形,把双手搁嘴边齐齐尖叫。

那叫声里蕴含的那深意那真叫一个心疼。

但我们的妖怪大人……

咳,估计反应比常人慢一拍……

照理我是在他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出的手。

我手指明明还因用力过度而隐隐作痛。

他应该嗷嗷叫疼。

然后我趁他不备。

突然出手一推。

他跌入水中。

我美救英雄。

然后……

马赛克马赛克……

然而他居然一动不动就这么的继续睨着我……

我保证他是真的睨着我!

尽管不是含情脉脉。

那双美眸,终于开始慢慢的诠释他的感情变化。

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这个样子很有味道,咧嘴一笑,吼!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

便是自原地起跳,倏地朝他脚掌狠狠踩了下去。

基本上整个身子的力道都集中在了他一只脚丫上……

关键是……

卖糕的!我忘了他只穿着夹脚拖鞋!!

两小姑娘原地嚎,“子颂,你没事吧!”

“你没事吧!子颂!”

……

哎呦喂,我的妖怪大人~

抹泪,我也心疼,可是为了我们美好的将来,你为什么还是稳如泰山……

他应该捧脚弹跳。

我趁他不稳,突然出手一推。

他跌入水中。

我美救英雄。

然后……

马赛克马赛克……

可是……

你这么杵在这里我没办法推你下水啊!

又失败……

只见他终于有了动作,慢慢抬起手臂,就在我以为他会一掌拍开我的时候,他只是揪住我后衣领,将我往后拉。

往后拉开和他的距离。

下一刻,他拧紧了眉头,将受伤的脚,慢慢的抬起,然后脚尖轻轻踮着草地,脸稍稍偏向一旁,缓缓吐出一口气。

很明显是在缓解我给他带来的伤痛。

才又回头瞪着我,稍有些咬牙切齿,“该死的,这样很痛!”

看着他分不出是恼怒还是疼痛的表情,我很不厚道的又笑了。

然后他似乎觉得这样没有杀伤力,又似乎是想看清楚我的脸,居然揪着我后衣领让我凑近了他几分。

一张完美的俊脸便这般放大在我眼前。

我还未来得及好好欣赏,下一瞬听见他声调稍稍有了变化,“我绝对见过你!”

嗷嗷,真聪明啊严子颂,我眯眯眼笑,做了这辈子我干过的最变态的事。

居然双手就势搭上他双肩,主动凑上前,踮起脚在他额前轻轻印下我一吻。

他的呼吸我都能感受到。

干完这事我也莫名其妙的害羞起来,但我也就笑望了他一眼,然后轻轻的拍了拍他的左脸,唔,还是我喜欢的偏小麦色的肌肤!

其实我也就想把他推进水里。

这池塘随便一望就见底了,我估计也就半米高吧,淹不死人。最主要的,我多少想看看这个家伙的人品,至少不能对女生动粗吧,免得到时打不赢还得跑。

耸耸肩,但就我刚刚那两下,他没揪着我衣襟把我扔水里,我觉得他人还算不错。

便索性冲他单眨眼,嗯哼!人工呼吸这行动还是在我完美策划了之后再卷土重来吧!

严子颂因我刚刚那一吻,还怔在原地,没回神。

倒是两小姑娘很配合的又一声尖叫。

被我捷足先登了是吧,切,活该!

呵呵呵呵……

我笑嘻嘻的自严子颂手下逃离,然后小跳步走。

……

嘟嘟……

嘻唰唰

嘻唰唰

嘻唰唰

嘟嘟……

不过我明天要军训了,想了想转身回头,语调夸张:“要想我哟!”

再挥手,“要守身如玉哟!”

又是眯眯眼笑。果然上天注定,严子颂他看不清我,还不能绕道走!

耸肩,老天我错怪您了,您果然还是我最大的靠山!

**

严子颂那妖怪的盘丝洞到我宿舍大概有二十分钟路程,这段路自我昨晚摸索出来之后,我现在估计就是蒙着我眼睛让我原地转三十个圈,也依旧会记得路边的一草一木。

阳光很是灿烂,一路上听到些新生抱怨说这么晒啊怎么办啊,怎么都不下雨。

然后我就乐了,半个月的阳光普照,晒不成蓝山咖啡估计也是山西煤炭。

唉……

叹气,我就没那么幸运啦!

我怎么晒都晒不黑!

╮(╯▽╰)╭

吃饱饭回宿舍,刚喝了口水凳子还没坐热,突然门口冒出一个女的,那真叫一个急,嚷嚷着:“不好了,你们宿舍沈蕾在楼下跟人打架了!”

一瞅小咪拍桌子站了起来,笑得那个春光灿烂,“这么痛快?我瞧瞧去!”

雷震子跟人打架?唔,是挺有趣,我也瞧瞧去!

结果什么叫跟人打架,分明是谎报军情,这其实应该叫雷震子单方面揍人吧,手脚那个利索,把人家打得站都站不起来。

我就纳闷了,雷震子不去考公安,跑来历史系当什么将军!

然而小咪打从见到这一幕开始,就头皮发麻直发愣,愣了好半晌突然肘了肘我,尚属镇定的开口,“小曼啊,你说我之前会不会和沈蕾太针锋相对了点?”

“不会!”我坚定的摇了摇头。

肯定不止一点!

待雷震子又狠踢了那人一脚,她又继续问,“你说沈蕾会不会哪天想不通揍我?”

对哦!

“有这个可能。”于是我忧心的蹙眉,拍拍她,经过一番思询后,“那你买两双好点的跑鞋吧。”一双拿来练跑一双用作逃跑,了不起我就吃点亏,免费给你当啦啦队。

“你……”

我又笑笑,故作严肃,“实在不行,你就用胸部顶开她!”那距离应该很可观的说!

“小曼啊……”

“嗯?”我漫不经心,雷震子真的手下不留情啊。

“我好想揍你!”

说时快那时慢,突然一个人上前拉开了被雷震子揍地上的男生,然后横在她和那男的之间,皱眉,“你这人干嘛打人?”接着有些狐疑的望了地上此时一脸淤青的男生一眼。

我觉得那一眼很有意思,他是在问躺地上那男的为什么不反抗。

只见雷震子特潇洒的甩了下头,又特帅气的拍了拍衣服,嘴角斜扬,冷笑,“活该!叫他耍流氓!”

挨打那男的这才略带踉跄的爬起来,然后往地上吐了口口水,一脸晦气的吼,“妈的,她是个娘们!”

这回来调停的男生诧异了,“黄荣,你该不会饥不择食了吧!”

等等……

黄荣?莫非这就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世界应该不会这么小吧。

我亢奋了。

“cao!”此时黄荣又吼了一声,“晦气!”接着瞪了雷震子一眼,“妈的,哥们我这次顾忌你是个女的……靠!是女的别装成男的!”

“你说什么?”

我倏地一把冲了上前,双手抵在又冲动了的雷震子的胸口……

呃,悲哀啊!太……悲哀了!

抹泪,难怪人家总说雷公雷公,因为压根就是一公的!

就这手感……瀑布汗了,还真是折磨男人的性冲动……

我扳着一张脸,回头瞪着黄荣,“你怎么说话呢!我家小蕾用得着装?”她不装也很像了好不好!

我也不管后半句有没有人听出来,反正我皱着眉头再接再厉,“话说黄荣,你怎么能对我们小蕾耍流氓!”摇头叹气,义正严词,“你家长呢?!”

无视掉众人的黑线,我挑明了,“我是说严子颂呢?”

“……”

我特地看了看他反应,嗯,他肯定认识严子颂错不了。

黄荣久久望着我,好半晌歪了歪头又看向之前调停的男生,吸了口气,蹙眉,“你是说我老表?”

然后摸了摸脖子,又因触及伤口瑟了下,“你这话我听着,怎么这么别扭?”

我心里笑笑,却是故作严肃的看着众人,“都散了吧,”然后走向黄荣站定,笑,“看来我真的很有必要和你家长——好好谈一谈。”

而我的身后,依然是一片寂静……

接着我悄悄的靠近黄荣,诡异一笑,眼角扫了一眼沈蕾,轻声说,“你想报仇么?我可以帮你哟~”

通常通往胜利的道路都是曲折的!黄荣算是其中一个弯。

黄荣也算是条汉子,没有拒绝我。

不过,原来一直都是我一厢情愿的叫人家黄荣,人家真名余凰戎。我估计我可能看到过这个名字,可因为写法完全颠覆,所以一扫而过,没在意。

老表是他对严子颂的称呼,两人表兄弟。

我想起当时那门钥匙事件,他说严子颂从小寄居在他家。

唔,估计里边有故事……

“你看上子颂了?”只见余凰戎突然哼了声,“倒追他的女生多了去了。只是吧……”他瞄了我一眼,“长这么大还没有哪个,能让子颂记住她的脸!”

记不住脸?

“他是一个没有耐性的慢性子,我靠,”他揉了揉伤处,“刚刚那男人婆真是你们宿舍的?”

“嗯。”我甜笑着点点头。

“不过吧,你比她好不到哪里去。”凰戎看着我的眼神不予苟同,是说我为了爱情出卖友情。

唔,我没打算纠正他,其实我只是觉得吧,人生处处是惊喜,刚刚看他刚刚挨打表情挺爽,说不定一个平胸暴力女人还真能找到她的春天。

一举两得的事情,我最喜欢了,欧也!

**

互通电话,再捏造事实瞒天过海。

第二天就军训了。

6点半集中在操场,我带着军帽,站得那个精神抖擞。

我们系一个专业两个班,我们班44人,很和谐的数字。

才两个小时,已经选出系花系草。

论长相小咪真没友蓉姐漂亮。

系草却是沈蕾……

但我一点也不惊讶,历史系有很多男同胞们,我估计牛粪都不愿意为他们代言。

人心不古。

我想说不定他们怀着愤世的心情,想去掘古代人的坟墓。

九点多的时候小憩。

突然有个漂亮修长的身影自阳光下慢慢走进。

全场哗然。

我无语。

真是人生何处无大神……

他如今就站在阳光下,笑得和煦。

“我是你们历史1班外援代理班主任,我是法律系的王庭轩。”

“现在有点时间,”他笑了笑,“暂时推选一个军训期间的代理班长,有什么事我会和你们班长联系……”

然后……

他望向了我。

雷雷更健康

第十六章晒晒更健康

大神这一望可不简单啊,精准而犀利。

也许很多人认为犀利并不合适,因为王大仙的目光从来就是和煦而温暖的。

但只有我明白,他刚刚那一眼已经蕴含了千言万语,他柔柔的说着蒋晓曼啊等你自荐。

这放在以前不算什么,但现在真的是一个很严峻的问题。

我想,尤其在我拒绝她之后。

我轻轻的望了一眼小林子,她身高和我差不多,因而站在我身边。

我……对不起也要做一次了!小林子等我发财了给你买补品,请你吃鱼翅!接着偷偷捏了一下她的大腿。

不待她叫疼,我极有技巧将膝头置于小林子大小腿之间凹窝处,无需太用力,便听得小林子终于“哎呀”出声的时候,刚好赶上脚下一软——

我倏地的一把过去接住她,半跪在地上,摸了摸她圆圆的小脸颊,脸色担忧兼激亢的说,“小……琳!你怎么了?!”

接着动作迅速的把手搁她脑门上一摸,“啊?好烫!你是不是中暑了?”

“我……”小林子委屈的看着我,“不是你掐我……”

“嘘……小琳!”我一把抱住她,打断她的话,“你无需勉强自己,现在中暑的人是老大!”

小林子,请相信你现在所做的事,是在体现助人为快乐之本的人道主义精神!

此时小咪和雷震子也一脸担忧的蹲了下来,问小林子有没有事。

手足情深!

我感动了,这对平日的冤家对头居然这般充分的配合着我,推动整件事的深入发展,自然不忍叫她们失望,深情了唤了句,“小琳!你现在需要休息!”又道,“我送……”

“我送你去校医室!”只见雷震子一脸坚毅,说完了我所未说完的话。

就没给任何人反应,突然一把横抱起小林子,以一种英勇无比姿势站定。

阳光下那身绿色军装熠熠生辉,军帽上的五角星,闪闪发亮!

……

“……”我终于体会到了,我平日究竟给别人带来的是怎样的视觉和感官冲击。

我……

很囧……

眼见那二人就要冲出重围,奔向校医室的时候——

“好!”我自胸腔发出一声惊吼。

便当机立断的站起来,啪嗒啪嗒的拍起掌来!

“太好了!”我抹了眼角的汗珠,感动万分的鼓掌,“同志们!战友们!”

接着望了望眼前43张一脸茫然的脸,略过一言不发的大神,“我们难道不是一直在期待着这样一位班长么?”

我缓缓的吸了一口气,“这样的人,在同学有困难的时候挺身而出,甚至不顾自己历经三小时的艰苦训练,宁可消耗自己的体力也要把她抱起来!”

我悲亢的继续道,“这就是我们的沈蕾同学!”

我走近她身边,放柔声音,“就,是我们沈蕾同学!她用自己的实际行动展示了一位班长所需要的无知,和冲动!呃……”我笑了笑,说溜嘴了,赶紧肃了脸补充,“所需要的良知和行动!”

“她!沈蕾!就是我们所一直期待的那个人!”

“大家会对这样一位班长产生异议吗?”我坚定地摇头,“不——会!”

我吸吸因感动而酸涩的鼻子,“大家鼓掌!”

然后我又带头继续鼓掌!

啪啪啪!

啪啪啪!

“……”

“……”

望着一张张相视无言的脸……

我坚信着,有时沉默,就是最大的认可!

啪啪啪!

大神您就认了吧!

全班没有一个人发表感概。只有一种长久的沉默。

然后小林子同学红着脸说她没事,沈蕾慢慢的把她放了下来。

目光囧囧的看着我。

不稍会,只见大神很淡定的跟着我一起鼓掌,轻轻的应和着道,“我认可。”

“不过……”我就知道他不会这么善罢甘休,只见又笑笑来了个转折,“我觉得你们班气氛不大活跃,倒是需要……”

“哔——”突然一声长哨,打断了大神的话。

我们教官也从我的长篇大论中回过神来,“哔!哔!”两声短哨,“集合!”

欧也!

我光速跑到自己在队伍中的位置站定。

小林子推了推眼镜站到我旁边,努努嘴有些委屈的开口,“小曼你掐得我真痛。”

我因暂时逃开了大神的五指山心情愉悦,在尚未集合完毕的这抹空档搂住了小林子,又偷摸了一把她的柳腰,“小林子,谢谢你!我做鬼也不会忘记你!”

“……”

然而大神只是但笑不语的背靠在一旁的树荫下。

距离很近。

看着我们被操,不对,被口口。

我敏锐的察觉到左右的女同学,都明显的因大神分了心。

接着奇妙的事情发生了。

我们班的军训场地是篮球场,直面教学楼,自教学楼的转角处,突然又有一个修长的身形走入我们的视线。

教学楼挡去了阳光,只是即便是阴影处,那双夹脚拖鞋拖地时啪嗒啪嗒很有节奏的声音,稍稍拉紧了一些人心中温暖的弦。

而那阴暗中仍然闪亮着的双眸,还是那般勾引人心……

啊啊,严子颂也来了!

我抿嘴偷笑,觉得还真是应了那句老话,无巧不成书。

余光瞥见很多人的视线开始不自觉的往妖怪大人身上飘。

吼!不愧是我家妖怪大人,忒好看!

这时大神突然自树荫下走出来,还特不小心的与我四目交接。

下一刻他忽略我的视线,转身,慢慢地靠近严子颂。

诶?两强对垒!

我激亢了,只想飞奔过去锁定第一线战况。

就在这时……

“你!”只见教官突然一身吼。

我左右望了望,偷瞄到他望着我的眼神,呃,好像是在瞪我。

“有什么这么好看!”他又大声吼。

嗯,教官声音有点哑,是不是没用金嗓子喉宝。

“报告!”我站得笔直,然后望了眼教官眼睛都没眨一下,声音嘹亮,“什么都没教官您好看!”

**

“哟呵!”听了这话,我教官乐了。

他自外表上看,挺英俊一小伙,黝黑的皮肤加上肉肉的鼻子,看起来憨厚老实很好骗。只见他瞥着我突然轻轻地笑了笑,正当我以为已经蒙骗过关的时候,他倏地板起脸,突然高喊一声,“全体听令!”

“稍息!”

“立正!”

“向后——转!”

便是转身之间,我们柔嫩嫩的脸,全体与光灿灿的太阳光线亲密接触……

然后我们教官大步流星的走到队伍最前面,语调坚定,“向右看——齐!”便是如吐炮珠,“向前看!稍息!”然后他一挺胸,“立正!”

接着吧,那张憨厚的脸庞上,竟然露出了类似邪恶的笑容,“那就多给点太阳光,让你们看清楚点!”

站军姿……

直面太阳站军姿……

全体同僚敢怒不敢言……

……

……

估计也特恨我。

我……我受不了我良心的谴责!

我晕了!

我看准了小林子的位置,姿势特自然特优雅的倒下。

算了,我还是期待下雷震子那强劲而有力的手臂吧!

我时刻准备着!

反正我眉头轻蹙,双唇微颤,眼睛紧闭,打死不看我们教官的表情。

唉……我心里叹气,才多久没运动,身子怎么这么孱弱?

有道是强大的身躯是革命的最大本钱,嗯嗯……经过一番深思熟虑之后,看来我以后要更勤奋的追着严子颂跑才行。

没多会我们教官隐忍的声音自空中传来,“谁扶她去空地上坐一下。”

我觉得他是眼不见为净,问谁能把我踢出去。

然而哪怕是听到这句话,我嘴角愣是一下翘都没翘一下,就连心跳也是平稳而淡定的,体现了我过硬的心理素质!

其实我只是不想错过好戏啦!

但是世事往往不如人意,这个时候我竟然还听到另一个声音,“我扶她过去。”

“……”我眼皮颤了下。

透过眼缝我瞄了眼——喔,阳光好刺眼!闭上闭上。

“还能走么?”听到他语带亲切的询问。

唉……

大神啊,就我这草根阶层根本无需你费心,你赶紧和严子颂大战三百个回合,了不起我不拖您后腿成么?

估计是见我没有回答,我倏地感觉到身子一临空,居然还真被抱了起来。

我发誓我挣扎了,只是抱着我的那双手臂力道大得惊人,我根本无从挣脱。

无奈之下,我惟有在同学们的惊呼声中,在众目睽睽之下,被挟持了。

我心想大神果然不是外强中干型的哈!

就我这重量居然没有压垮他……

怎么就没压垮他!

他抱着我走得很气定神闲,我心想那严子颂呢?兀自揣测着刚刚他们二人说过的话,干过的勾当。

听得大神淡淡的开口,“想知道?”

不亏是大神,“说吧,我听着。”我一揣摩这角度大神遮住了我的脸,便是有恃无恐的睁开眼睛,仰视着他。

“你猜。”他勾唇一笑。

大神你就是一尊邪恶之神,邪恶指标爆灯!

再一瞅严子颂已经不在,我看我还是回去军训吧,便又是想挣扎下来。

然而他抱着我,继续前进。

约摸是想脱离了我们教官的视线范围,再一想,孤男寡女一同消失,那得有多少绯闻,情况很不对路啊,嗷嗷!

眼见已经绕过教学楼那个弯。

“慢。”严子颂的声音宛若天籁般突然自一旁传来,一回头,他居然双手插袋,慵懒地立在那里。

慢?莫非……

是蒋晓曼的曼?

我嘴巴先于大脑,笑盈盈的喊了一句,“严子颂!”

这一声他无甚反应,大神的手倒是紧了几分。

大概数秒后严子颂才挑了挑眉,视线落在我和大神这边,半眯着眼,似乎是看不清楚。接着,便是慢慢的走了过来。

大神这才将我放下,然后又是勾唇一笑,接着大掌搭在我肩膀上,看着严子颂,突然轻笑着开口,“这家伙对你有兴趣……说吧,接受还是不接受。”

“……”大神!

瞧他这语气,笃定人家严子颂不答应似的。

哼,严子颂你别让大神看扁了!你要是答应了我请你吃包子!

严子颂听到我的声音,明显的顿了顿,接着继续靠近直到站定。

接着又是和大神相视一眼,也不知道他有没有看清,反正蹙了蹙眉头,然后又望了望我,问,“你会做饭么?”

尚未回答,便是感觉到大神压在我肩头的手劲大了几分。

咳咳,我想了想,其实包子可以当饭吃!“我——”

“小变态~”突然大神特柔情的唤了我一句。

严子颂听了,突然眨眼,接话,“那——”

“那你是接受么?”大神言语中明显挑衅成份居多!

妖怪大人却是望着我,神情有点奇怪,“我想起你是谁了。”

我那颗破碎的心

第十七章我那颗破碎的心

“小、变、态……”妖怪大人竟是缓慢地重复着大神的称呼,然后立在原地两秒,估计是听着声音还不敢百分百笃定,于是双手插袋,又倾身向前了几分——直到他看清楚我的脸。

我感觉有一瞬间他双眸中蕴含了千言万语。

眼见他慢慢回归原姿势,似乎在理清楚思绪,没多会我察觉到他微微张嘴,终于试图给予我回复。

我露出最完美的微笑,尽管他看不见。

“三个字。”他慢慢开口,缓缓吸气,嗓音依旧独具魅力。

靠!就冲这三个字,我干了人生最具魄力的一件事——

拂开大神的九阴白骨爪,然后捂住了大神的嘴。

好了,妖怪大人!万事俱备,你说吧!

我愿意?

我爱你?

我娶你?

“我,”他波澜不兴的语调徒然多了几分强调,“拒绝。”

尽管在意料之中,还是请允许我颓靡三秒钟。

卖糕的,我只剩下一颗破碎的心!

然后由衷地赞叹着严子颂的定力,果然没被我的美色所迷倒。

又闻得他补充说明中的语调再添了些波动,“谁都可以,你不行。”

我手掌基本上已经可以感受到大神嘴角扬起的弧度,偷瞄一眼,他方才掩饰得很好的不确定,如今又华丽丽的变成笃定。

而且还故意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样。

“严子颂,”我委屈,“你可以拒绝,但不要加上前半句。”什么叫谁都可以……

他轻哼。

算了。我还是决定原谅他,耸肩,“其实你只是没有发现我的好。”

这一瞬我感觉到两人的沉默。

啧,不识宝。

严子颂瞄了我一眼,说到,“我眼神不好使。”所以他说他发现不了?

但他显然已是懒得再理会,直接转身,又开口:“都滚吧。”

“都”这个字我没猜错的话,他对大神也用了“滚”字?

这时大神突然掰下我的手,握进他手中,然后笑笑,“明确选择。”

明确选择?

我奋力抽回了手,我才不陪大神滚。

“王庭轩,”严子颂走了两步突然顿住,又微微侧脸,慵懒中带着随意,“那工作室,咱们……”便是突然勾了勾唇,眼底多了几分自信,“各凭本事。”

“奉陪。”

欸?!

“什么工作室?”我眨眨眼,充分表示我的好奇心。

“不关你事。”

“与你无关。”

前者妖怪大人,后者大神……

他们甚至都没瞄我一眼。

呜呜,我要裸奔!

眼见严子颂再度离开,不待大神开口,我抢先开口,“师兄怎么知道我喜欢严子颂?”接着拍了拍他的肩膀,灿烂一笑,“谢谢师兄关心哈!”

唔,继续去军训!

我爸说了,一块猪肉拿在手里,就得手起刀落,不要手软!

其实,大神是故意让妖怪大人在这边等我的吧,人家的路线明明不是这个方向。

“……”大神微微怔了怔,缓缓的看着我,“原本不确定,”便又是勾唇,“但刚才得到了答案。”

我抬眸与他对望一眼,看着他那双透着睿智光芒的双眸,我抿了抿唇,突然开口问,“师兄你是不是喜欢我?”

他稍作沉默,仅仅是看着我,笑笑。

“你爱我么?”

他持续微笑。

我也便笑了,“你有一定将我追到手的决心么?”

他轻轻眨了眨眸子。

我望着那双眼睛,想寻找些与爱有关的炽热,只是可惜,我并没有发现。

其实他并不爱我吧。

或许喜欢。

像他那般冷静自持的人,甚至过于精明的人,总是用一双看透一切的眼睛,对世界冷眼旁观,过于犀利。

我可以给他带来新鲜感,还有乐趣。

这么多年来,我一直是这么认为的。

我之于他,我想我只是一个不会让他感到沉闷的对象罢了。

像他这样的人,并不懂得爱人。

然而……

即便是调适品,也是有所属权的。所以他不悦。

至于我的爱么,或许那场暴雨中走得悠然自得的身影给我留下过于深刻的印象。

但或许也不是爱。

只是时不时会一直惦念着那一幕,觉得很惊奇。

天妒红颜。

一个男人长得这么漂亮果然会被雷劈。

因此我一百岁的时候只要还待在他的身边,被雷劈死的概率会大大提升。

其实我一直是有点偏执的人,以至于在几年之后突然的重遇,让我所有的感官都鲜活了起来。

我喜欢他走路总是吧嗒吧嗒的有条有理的慢节奏。

喜欢他明明什么都看不清,却总能给人一种什么都看在眼底的错觉。

喜欢他慢半拍的皱起眉头。

喜欢他总是莫名其妙的出现。

我只要看到他就会想微笑。

我对他的兴趣,至少比对很多东西的感觉都来得强烈些,或许会发展成爱吧。

我想如果不尝试,就永远都不知道答案。

而且,逗弄严子颂蛮好玩的。

这一瞬间我突然有点理解王庭轩的心情,呼呼,我果然也不是什么好鸟。

听到大神突然开口,“你觉得呢?”

拉回我思绪。

我耸耸肩,决定做人还是不要这么精明,笑笑,“师兄你不是我们组织的强而有力的领导者么?”所以变态的心思还是不要去揣摩。

多费神啊~

“倒是少了你这生力军啊,”他突然无所谓的扬扬唇,接着掏出个什么东西塞进我胸前的小口袋里,“标价两千五,扣下包子款,剩下的你给我打工。”

便是一笑,“慢慢还。”

嗷嗷,大神你那洁白如玉的修长手指差点碰到我的敏感部位!

我偷偷瞪了他一眼,知道现在没必要再与他纠缠,否则只会成为他不放手的理由。

我心里叹口气,心想反正人生也无聊,就水来土掩,兵来将挡吧!

于是拍了拍此时增加了一咪咪的胸部,决定拍拍马屁。“行,师兄,我以后还是跟你混吧!”

再说了,难得师兄良心未泯,肯归还欠款。

但想了想那价格,大神眼眉都没挑一下,咳!他该不会也是个有钱的纨绔子弟吧。

啊,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好诗好诗。

**

归队前我还是从兜里摸出那玩意确定下,果然是手机,居然还跟我先前那台一模一样。

两千五……

大神你好囧╮(╯_╰)╭

我当时熟人价也就一千八……

虽然它现在已经化作一滩x水向东流。

于是我在他面前晃了晃,“这个算是以后给你打工的预付工资吧,而它刚好是以手机的形式出现?”免得又无端冠上传说中某人女朋友的名号。

他望着我,过了会才开口,“联络工具而已,方便你,”他勾了勾唇,“随叫随到。”

啧啧,大神大神我恨你,此恨绵绵无绝期!

不过也行,我把它兜进裤兜里,改明儿姐带你见识见识我爸妈的那两部,对你来说怎么也算古典美人欲销魂~

卖糕的!我突然又想起大神生日快到了……

这么一来给他的礼物价格定位无端上升了n个百分点,觉得大神这招真狠!

学起来,学起来!

晚上军训完了回宿舍,照理都累瘫了,结果另三只迅速把我包围起来。

只见雷震子侧靠在铁梯上,匆匆洗了个苹果咬了两口。

而我坐在床铺上,小咪手抓上铺栏杆,以她血肉之躯阻挡我前进,眼前一对波涛胸涌。

小林子揉了揉酸涩的脚,搬凳子坐在一旁,扶了扶眼镜。

“好了,老实交代吧!”小咪逼供。

我眨眨眼,笑笑,“我和他之间,比卫生棉还白。”

“放屁!”雷震子喀嚓一声又咬了口苹果,嚼了两下,“卫生棉早有蓝片了!”一脸的不苟同。

小咪瞄了她一眼,惯性使然,语带嘲讽,“原来你需要用到那个。”

“呸!”雷震子站直了,“老子流量很大!老子是女人!”边愤慨边喷了点苹果碎,“总比你好,补脑的都被你胸部吸收了!”

我晕,难怪我胸部不大,大脑却这么发达……

原来我补胸部的都被大脑吸收了……

“你!”小咪挺了挺胸“你身高才和大脑成反比!”

眼见雷震子一副黑云压山山欲催的模样,大概才回想起她很能打,便是突然瞪了我一眼,适当转移火力,“就王学长抱起你那姿势!那苟合度亲密度!加上之前的传闻,还不从实招来!”

然后哼了声,“本小姐怎么也名花有主了,不跟你抢!”

我眯眼一笑,当即反扑住小咪,问,“名花有主——嘿嘿,你那主采了花没有?你不刘蜜蜜么?蜜……”又是眨了眨眼,“多不多?”

小咪瞬间憋红了脸。

“奶奶个熊!”雷震子狠狠咬了口苹果,“肖琳!少儿不宜,洗澡回避!”

小林子也红了红脸,突然忸怩了一下,“其实我懂。”然后她轻咳了咳,“我看书多,涉猎广……”又是顿了顿,“颜色……也很齐全……”

难怪小林子应付我常常面不改色,敢情就一闷骚。

雷震子摇摇头,“真人不露相。”

小林子没理,而是一脸期待的望着小咪,“我……真的很好奇……”

小咪突然挣开我,一声娇嗔,“什么呀!这种事……当然要留到结婚后。”

暴殄珍物!我瞬间愤慨,拍案而起,“难道,你只把你那对上天恩赐的咪咪,当作摆设么!”

“蒋晓曼!”

“胸部是摆设,”雷震子凉凉的接话,“大脑是模型。”

“你才模型!你就一原子小金刚模型!”

小林子红着脸,推推眼镜,“别、别吵了……”然后一脸忧心,“你们就没想过……也许是男方的……能力问题……”

小咪猛地冲我床板一拍,暴起,“我要掐死你们!”

欧耶!

这暴走的青春!

混乱之中我偷捏了小咪的摆设一把,偷摸了小林子的小蘑菇,虽然对原子小金刚没兴趣,但觉得这三只都是我变态协会里边的重要组成部分啊!

睡觉前电话响了,屏幕上显示一个“我”字。

见鬼了,该不会是我前手机借尸还魂了吧。

接起来听到大神的淡然的解答了我的疑惑,他说,“是‘我’。”

“师兄,”我迅速醒神,却是故意大大的打了个哈欠,“女人要保证充足的睡眠时间,有事?”

“没事,”他轻应,然后道,“晚安。”

“……晚安。”

嘟嘟……

大神真无聊。

我耸耸肩,发现我现在其实有两个电话号码。

回头小林子在床那边惊讶的望着我,“你手机不是掉……那里边去了么?”

我蹙了蹙眉头,一脸疑惑,“没有啊!”

“不可能!就是前天……”

“你记错了,”我耸耸肩,“前天掉下去的只是充电器。”眨眨眼笑。

嗷嗷,小林子纳闷的表情真可爱!

**

军训很累,相比之下我记忆中我爸的那藤条简直就弱得不像话。

我秉着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这一大义凛然的人生格言,拖着比铅还沉的双腿,挺过了军训。

有道是天生丽质难自弃,发现,我果然还是传说中的那么白!

为此我将继续担任我家包子店的代言。

香喷喷,白嫩嫩。

大神怕辛苦,第二天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当天我们系一个愣头愣脑的师兄说他才是我们班代理班主任,因为第一天临时有事耽搁了,才请了外援。

完了还暧昧地瞄了我一眼,光明正大地说,“蒋晓曼同学你应该有王学长的号码吧,有空可以多联系。”

黄果树瀑布汗,我这下真的是跳进马桶也洗不清了!

反正这半个月,追妖计划暂时搁浅。

大神也没再找我,估计也知道我累,没心思应付他。

军训完两天假,周日大神旧事重提,说是要带我认识一个人。

估计还是那天电话里的女滴。

结果我如期赶至约好的咖啡厅,进门瞥见妖怪大人坐在22号桌,旁边也坐着个女的!

我一瞅脸还挺漂亮,靠,情敌?

小曼情事三两记

第十八章小曼情事三两记

说实话,那张桌子坐着这两人还挺画面感,我左右张望,发现大神还没有来。

心想严子颂反正看不见,便是光明正大自他面前走过。他果然只是专心的吃着盘子里的东西,半低着头,并未分半点注意力给我。

而他旁边的女生一直热情的说着什么,却也始终未得到半点回应。

我便在旁边的23号桌子坐了下来,这个位置刚好能欣赏到他的侧脸。

依旧那般赏心悦目。

侍应走过来问我要点些什么,我拿起菜单说,“稍等。”

就在此时严子颂突然抬头,有一瞬间我以为他像小动物一样抖了抖耳朵,接着朝我这个方向望了过来。

我大大方方的冲他咧嘴一笑,接着又挥了挥手。

然而他只是眯了眯眼睛,很明显看不清我五官。目光停留了片刻,又回过头去继续吃。

旁边的女生问,“怎么了?”接着也回头张望。

我自然没打算理她,而是慢条斯理的继续拿起菜单,点了份草莓蛋糕。

不多会咖啡厅的门突然被大喇喇地推开。

原本属于暗色系的大厅内突然因门外的阳光,而吸引了众人的视线。

一个身着大红色连衣裙的女子依旧抵着门,似乎在寻找着什么人,深褐色的头发被电成大波浪,明明是淡妆,却极不协调的涂抹着深红色唇膏,然而又意外的符合她给人的感觉——

妩媚、成熟而且干练。

说实话,我还没见过一个人,能像这个女人一样,这般适合红色。

又是美人儿啊美人儿。

回头一瞥,不愧是只妖怪,处变不惊,甚至没有抬头。

我偷偷的想,他刚刚的举止,是不是已经分辨出我的声音?

隐隐察觉咖啡厅内的人又是一阵骚动。

再次抬头,大神缓步走近那红衣女生身边,站定。

便是瞧得红衣女生松开抵在门边的手,还了咖啡厅一片昏暗。

然后,她大步流星的朝我的方向走了过来。

下一刻她插腰在我面前站定,勾唇一笑,那笑容某瞬间让我觉得有点熟悉,便是听得她笃定的开口,声音爽朗而大声,“蒋!晓!曼!”

呃,我搜遍了记忆库,却依旧没找到她资料。

却是迅速轻轻起身,微微点头以示礼仪,再来一笑,“你好,陌生人。”

然后朝四周点头微笑,示意大家稍安勿躁。

眼尖瞥见严子颂再次抬眸,静静的坐在原地数秒,估计是会意红衣女生喊的名字指代的是我。便是抽了张纸巾轻拭嘴角,直接对他身边的女生简洁而有力地开口,“饱了。走。”

大神也在这时,直面走来。

这时迟那时快,那侍应也把蛋糕端了出来,迟疑了片刻将蛋糕连同盘子摆在我面前。

蛋糕,大神,红衣女生,妖怪大人……

我迅速的扫了一遍眼前的物件,分析目前状况:大神和红衣女生是一伙的,严子颂打算避开我,草莓蛋糕上边的草莓看起来不新鲜……

唔,我想起凰戎同志说严子颂很难将一个人和这个人的脸联系起来。

便是倏地自座位起身,大喊了一声,“严子颂!”

咖啡厅内的人自刚才起便未将视线转移过。

我一把夺过侍应手中的蛋糕,冲到严子颂面前,抓住他的左手,动作迅速地将蛋糕倒在他手中,一脸甜笑,“这个你带在路上吃。”

然后顺带记住我吧!

“……”严子颂缓缓的看了眼手中的蛋糕,甚至感觉得到他太阳穴隐隐跳动。

但在发作之前他似乎还需要一个确定过程,于是又见他倾身向前,朝我靠近——直到他再一次看清我的脸,牙已是咬了起来,“果然是……”

我直接拿起蛋糕上的半颗草莓塞进他口中,堵住他的话,然后再把手指沾上的些许忌廉朝他左脸上一抹。

加深他的印象。

意外发现他此刻脸抹忌廉有点迟钝的表情很是迷人,笑了笑,又索性勾了点草莓酱在他眉心一点——

真是妖孽共蛋糕一色,可爱与媚惑齐飞。

这才友好和睦地冲他身边的那女生甜甜一笑,说,“那慢走,不送了哟!”

“……”严子颂沉默了数秒,然后他拧紧了眉头,居然慢慢地将草莓含进口中,细细咀嚼,直到薄唇紧抿,开口,“蒋……”

我拿着盘子自他背后推了推,继续笑道,“行了,别耽误了,走吧!”

憋吧,憋一下就记忆深刻了。

只见妖怪大人突然报复似的,用右手勾了些忌廉,抹在我脸上,一下两下。

不够,三下四下。

接着又沾了些草莓酱点在我额前,接着他突然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听得他有些懊恼的一吼,“该死的!”这才依葫芦画瓢揪住我拿盘子的手,将蛋糕用力地拍在上面。

咬牙切齿地道,“蒋晓曼!”

唔,发音没有错误,我笑笑的想。

“你以后不要在我面前出现!”

“没区别啦~”我笑笑,并不在意,“反正你也看不清!”便以示安慰的拍拍他。

“……”哦哦,他又憋气了。

“同学……”身后突然传来一个不和谐的声音。

又听得那红衣女生大咧咧嚷了句,“小轩!蒋晓曼好像喜欢的不是你!”

那声音于是转换了对象,“同学……”

大神静静的站着,然后接话,“竞争促使进步,增添乐趣。”

妖怪大人没心思理会那边的谈话进展,继续瞪着我道,“你滚蛋!”

“同学……”那声音已是濒临爆发边缘。

“诶?不是你要走么?”我笑眯眯,所以滚蛋的不是我,“记得,不要想我!”

“不错,果然有点意思。”红衣女生说话音量也不小,继续说她的。

“她是谁?!”妖怪大人身边的女生也终于忍不住开口。

正所谓三个女人一个墟,一时间咖啡厅就跟菜市场似的。

场面非常嘈杂。

“啊——!!”

某侍应抱头长啸,终于爆发。

我刚想要不要给他倒杯白开水,瞥见他颤抖的指着我们几人,“你!”“你!”“你!”“你!”“还有你!”

“不做生意,都出去!”

我缩缩肩膀,正欲离开,又听见侍应吼了句,“等一下!”他倒吸一口气,“先埋单!”

“埋单?”瞥见红衣女生突然笑了笑,接着低头翻包包,“来来来~我来买,我有钱!”

**

我没想到红衣女生还真帮我付了款,顺便还替妖怪大人付了这一餐。

接着特豪迈的说了句,“不用找了。”

那钱包鼓鼓的,突然明白她这身打扮的深意——就让你眼红~

而当我把注意力分给红衣女生的时候,妖怪大人突然极不耐烦的冲他身旁女子嚷了声,“滚。”

便是亲眼目睹一女孩泪奔全过程。

耸肩,抗打击能力真低,不是我骄傲,跟我还真不是一条水平线上的。

我脸皮就是血肉铸就的铜墙铁壁!

万里长城永不倒……

千里黄河水滔滔!

瞥见妖怪大人还真无视了旁边指责的目光,也懒得处理脸上的白色忌廉和红色草莓酱,就这么啪嗒啪嗒地走了出去。

透过咖啡色玻璃,望着他远去的背影,我就琢磨着他要是穿着拖鞋大冬天的走在雪地里,那该会多么的悲凉。

唔,我应该会等到那一天。

回头那红衣女生突然一把挽住我手臂,然后也勾了点忌廉在我鼻尖点了一下,接着就笑笑将我拖了出去。

边走边说,“蒋晓曼,我喜欢你,你当我弟媳吧!”

“我妈说了~”我反应迅速,无辜眨眼,心想弟媳?便是咧嘴一笑,“要勇敢对陌生人说不!”

她倒也爽快,“没事,你嫁过来了,咱俩不就熟了?”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我耸肩,“包子从生蒸到熟,它总是需要过程滴!”

我甚至不知道她的名字。

可你看,我们哪像陌生人?

出了咖啡厅,大神一直尾随在后,走到我们学校北面的思进亭红衣女生突然拉我就进去坐下,才听见她继续嚷嚷,“来来来!蒋晓曼,先熟悉下,这我弟,王庭轩。”然后拍拍大神,“小轩,这蒋晓曼。”

接着冲我一笑,“至于我,我是这家伙的姐姐,我叫王庭婷,哈哈……”她嘴角轻扬,“小曼,我们家有钱,你过来了我保证你吃香的喝辣的,穿金的戴银的,还给你整串珍珠挂脖子上,再附赠你一大钻戒!”

“那不行!”我直接拒绝。

“怎么了?”

“我跟我妈签的是长期合同,”我笑笑,“适合左手一肉包,右手一菜包,然后脖子上挂着蒸笼,沿街叫卖!”

“哈哈!”王庭婷笑,突然捏了捏我的脸,回头瞪了大神一眼,“小轩你藏私!”

感觉下一句是:有这么好玩的东西不一早拿出来……

“话说,”王庭婷突然笑了笑,“小曼你喜欢经管系那只瞎眼妖孽?”

我偷瞄了眼大神,然后娇羞的点了点头。

“你不知道么?”她忽作惊讶。

就这略带算计的表情我百分百确认她和大神是姐弟,所以她刚刚那笑容我才似曾相识。

听见她接话,“他谁都可以呀!”

我轻轻用手心蹭了蹭鼻尖的忌廉,天气闷热得厉害,多少不舒服,才一脸无辜的回望她,“我知道啊!”眨眼,“就我不行。”

呜呜……人家现在很好奇,为什么就我不行。

“小变态~”

又是大神暧昧而有深意的叫唤,我抖了抖,抬头瞥见大神别有深度的笑容,“我现在有必将你追到的决心了。”

一鸣惊人的气体

现场沉默三秒。

“嘿,小子!”王庭婷蓦然一笑打破沉默,“你长这么大,就今天最帅!”

大神微微一笑,“过奖。”

便是将目光投向我,我望了他一眼,然后笑笑说,“这么巧?”停顿半秒接着道,“我也有必将成为严子颂女人的决心!”

话说我真的拒绝过了,我突然意识到,大神其实是不能挑衅的。唔,再一想能和大神同台竞技,也算是我的荣幸。

他嘴角的笑意反而因我的话而加深,神情高深莫测,看不出在想些什么。

“好丫头!”王庭婷突然冲我肩膀就是一掌下来,拉回我视线。

瞥见她笑得那口白牙直晃眼,“跟我家宝贝小子叫板儿,我欣赏你的勇气!”又紧接着摇摇头道,“可我非常不认可你的行径!”

只见她回头和大神交换了个彼此心知肚明的眼神,大咧咧的嚷,“输了就别回家见我!”

大神轻应了声,扬唇,“那现在是否该还我私人空间?”

“唔……”她想了想,一个清脆的响指,“有道理!”便是爽快起身,拍了拍红裙,“那就预祝你水到渠成,赶紧把包子给蒸熟了,别丢脸!”

接着低头看着我说到:“未来弟媳,你家包子店在哪?送外卖不?”

唔,她居然还知道我家卖包子……

我觉得她这话其实别有意图,已是听到她接话,“不送也成!回头我让我爸公司的职工都上你家买包子去!”

我眨了眨眼,听明白了,问题出在未来弟媳这四个字上面。觉得还是不要在卖包子的时候把自己卖了,于是笑笑,一语双关,“婷姐,每个包子总会遇到它命中注定的人,咱还是顺其自然吧!”

世间百态,小包子也有大学问。

有的人吃的是豆沙包,想吃的却是肉包。

有的人吃完菜包觉得好吃,但还想尝试叉烧包,可兜里没钱,买不起。

有的人买的起,于是吃完一个又一个,吃着这个想那个,甚至两个包子一起咬。

有的人吧,把包子咬两口,就扔了。

还有的人,总觉得别人手中的包子比较好。

……

至于这包子吧,有的面粉松软些,有的硬一点,有的新鲜,也有的隔夜,各自包的馅料不一样,就算馅料一样份量也多少有差别。

但终归是包子么,大多也就希望被一个给得起钱、没有口臭、胃酸少点而且欣赏它的人慢慢咀嚼。

至于卖相差点的,长得像馒头的,也就将就点只希望被撕吞下腹吧。

我目光远大些,我要是包子我就去打狗!

至少死得轰轰烈烈!

王庭婷走的时候又捏了捏我的脸,说了句特有拐弯抹角的话,她说:“其实人类每天都在和自然过不去。”

其实她是想说,她并不想顺其自然,还是坚持会去我家买包子吧。

婷姐果然有钱……

她刚出了亭子,大神突然从裤兜掏了块手帕出来,递给我,然后比了比我脸上妖怪大人留下的“爱的痕迹”,听到他开口道,“自己来,还是我帮你?”

话说回来,大神其实很喜欢给人出选择题,他就是典型的天秤座,精密的衡量着一切。

我接过手帕,说,“自己来吧。”

但其实我不想用手帕……

我总觉得手帕给人的感觉……唔,什么白净的手帕,什么带着幽幽的香味啊,反正只要是被人用过的,我心里就有阴影。

不过想想,大神要是从裤兜里摸出包纸巾感觉也很残,于是我也不纠结了,把手帕握在手里,用手背揩了揩脸,郁闷的想着大神老说请吃饭,结果一餐都没实现过……

他将我举止看在眼底,然后走近我身边,坐在原本婷姐坐的位置上。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他一坐下,我顿时觉得空间小了很多,听见他又接着道,“想知道我第一步计划么?”

我转过头去看了他一眼,他就坐在我身边,感觉特别的高大,连呼吸也很近,而且他目光炯炯的看着我,让我很有压迫感……

此地不宜久留。

我当即眯眯眼假笑,“那师兄想知道我现在的打算么?”

他手肘架在我后背的围栏上,然后撩起我两缕头发,慢条斯理的开口,“说来听听……”

我好整以暇,拨了拨额前刘海——

箭一样飙出去,风一样扔下两个字:

“逃!跑!”

哼哼,我就不信大热天的,你会和我玩龟兔赛跑!

完了我心想要不要回头冲他回眸一笑百媚生,结果这一回头我脸色一变欲断魂——

他居然尾随其后,而且示范性动作,姿势标准……

我彻底囧了,呜呜,大神您明知道我跑不过你……

等我气喘吁吁的停下来,半弓着身子喘气,大神仅仅轻轻吁了口气,就基本恢复正常,接着信步靠近,扔下一句,“我早说了,有必追到你的决心。”

“你……”我一口气提不上来,没应话。

“吃饭去。”

我一瞅我现在所在地——

呜呜……我傻啊,饭堂小餐馆啊什么的都在另一个方向……

**

那天大神请我吃了冷饮,坐在甜品屋里,空调吹得我周围都冷飕飕的。

不过他也没说什么,杂七杂八的聊了些乱七八糟,反正我胡扯他也都装听懂了。

完了就把我送回宿舍。

礼拜一开始上课,这礼拜完了之后就是国庆十一黄金周,七天假。

忘了交代下,z大就在本市,到我家那包子店转两趟公车,加上等公车的耗费,行程顶多也就两小时吧。所以我爸妈在开学那天并没有来陪我注册,真冷血。

因为我就读的高中称得上全市数一数二的重点,所以在z大能遇到很多校友,当然也包括了郭小宝。

我们宿舍就我和小林子是本市人,小咪和雷震子是临市的,不过高速直达,据说也就两小时车程不到。心里不平衡,这和我回家需要的时间有什么区别?

不过听小咪说,她好像决定和她那个很能干的男朋友去丽江玩。

说实话我觉得他们傻,丽江平时去旅游还能看到青山绿水,这黄金周吧,等于花钱去看人山人海!

何必呢?

何……必呢~╮(╯_╰)╭

听说放假那天大神来接我了。

但我逃了两节课,先走了。

回家之前跑了趟严子颂的宿舍,打听之下发现他们早上没课,昨天下午就提前走了。

没事!缘分么,就是无数个擦肩而过之后的某个不期而遇。

所以遇上的时候,我们才会感慨缘分,不然就不稀奇了么!

回到家我爸妈还是激动了一番,把家里卖剩下的包子都拿出来招呼我了。

话说我邻居郝好哥哥终于结婚了,如今也搬新家去了,隔壁家的房子又空了下来。

话说我小时候热爱科研研究那会,有空就去捏捏我隔壁阿姨家里小弟弟的小****。听说是阿姨受不了,才搬了家。

我爸当时拿着藤条抽了我三条街,藤条都抽坏了我也没哭。

第二天我全身青紫的跑去上课。我跟我同学说是我爸打的,我说一个变态的成长,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

至于郝好哥哥还跟我求过婚,他说,“小曼,长大以后嫁给好哥哥怎么样?”

啧,他明明是花心大萝卜,女朋友非常多,高矮肥瘦,总之除了好看的,基本什么类型都有。

但其实好哥哥很伟大,当花美男百花争妍的时候,只有他还坚持在牛粪岗位上。

还真是往事如烟,眨眼我长大了,我爸妈也结婚20周年了。

市中心有家艺术照相馆十一搞活动五折,他们打算过两天去补照一套婚纱照。

话说回来,我生日是四月一号,我出生那会改革开放没几年,还没流行愚人节的说法。等我妈听说后,她呸了,她说如果真是愚人节,那么我的出生应该只是上天在跟她开玩笑。

这个玩笑开头很有趣,结果很悲哀,因为它毕竟成了事实。

嘿,我妈真幽默!

国庆在家也没事,想着还是给他们准备一份结婚周年的礼物。结婚20周年是瓷婚,就揣着钱跑到市中心最大的购物广场,琢磨着买套瓷器给他们装包子。

大街上很闹腾,说白了就是人挤人。

购物广场中间的空地这两天搭了个架子,有mm在上面跳热舞。

我瞄了两眼就往有空调的地方跑,热死人了。

然后我就说缘分吧,这么多人,我一眼就瞄到了严子颂。

突然应了那句话: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事实上很多人在偷偷看他,可惜他目中有人也无人。

他穿着和平时差不多,只是没有穿拖鞋,但今天我决定原谅他,免得他漂亮的脚趾被踩得面目全非。

我一直不远不近的跟着他,享受这种追踪的快感,他显然也没有发现我。

没多会他进了观光电梯。

搭电梯的人多,我匆忙跟着他挤进去,然后站在他前面。

随着人进来得越多,我慢慢朝他挤进,一直被挤到最里面。

不大不小的空间里熙熙攘攘的。

大家都没心思观光。

我回头望了他一眼,他头微侧,望向透明玻璃之外。我知道他在神游,他明明什么都看不清。

不料突然自妖怪大人那个方向传来一声可疑的响亮的……

放屁声?

“……”

我华丽丽的被囧掉了。好生活化……

原本有些嘈杂的空间内,此时也突然诡异地安静下来。

此时此刻我终于深刻的体会到什么叫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这不是一个普通的屁,它是一个凝聚着妖气的屁!

随之而来令人窒息的……味道……

真是x得让人囧囧有神……

我憋住气,心想不行,决定替妖怪大人掩饰一下。

不料——

严子颂的视线停留在我的身上,然后缓缓的用食指抵在鼻子上,稍稍朝后退了一步。

仅仅是极其细微的动作。却比禽流感还恐怖,人群居然极其迅速地在这个狭小的空间里画出一个完美的圆。

而我,正是那圆心……

等我反应过来,全世界指责的眼光都落在我身上。

“噢!”我没忍住叫了一声。

大人!

我冤啊!

我比窦娥还冤!

根据过往经验,我放屁明明都无声无息!

然后我瞪了妖怪大人一眼,他很安静的维持着同样动作……

不是我!

我朝人群摆摆手。

没人相信。

呜呜……真不是我!

我眼含泪花,寻找目击证人,一个四岁大小的小朋友望着我,我望着他,眼神鼓励他,共同寻求事实的真相!

不料小弟弟居然抱着他妈妈的大腿指着我说,“妈妈,好臭,姐姐放屁!”

啊!!!

我冤得好比六月飘雪,千里冰封,万里雪飘啊~

然后叮一声,电梯门开了。

全部人都跑了。

估计也只有妖怪大人的屁有这么大的效应……

但他留了下来。

叮一声,关了电梯,我回头瞄了他一眼,他居然眼眉弯弯地在偷笑!

他的笑容,宛如春天遍野的映山红,居然害我没由来的心跳一加速。

在还未消逝的气味中,我心境极端复杂……

我真见鬼了,就这环境还觉得他可爱……

不多会电梯又到了,他抬头半眯着眼瞄了瞄电梯,正欲走出去时,“蒋晓曼,”竟是突然精准的叫着我的名字,我就“噢”了一声而已。

见他停顿片刻,含笑说了句,“辛苦了……”

我当场愣住,居然忘了跟着出去。

我没听错吧,他是说,蒋晓曼,辛苦了?

叮的再关上电梯门,估计从外往内看,我很明显是被困在毒气室里……

街头霸王

第二十章街头霸王

观光电梯上升速度虽说比一般电梯要慢些,但爬到顶层也并非需要太久,只是我义盖云天的搭上了返航的电梯,决定在艰苦条件下继续奋战!

不过此仇不报得完美精彩我还真对不起自己,嗷嗷,严子颂,你等着吧!

一到他登陆的那一楼层,我飞飚出去,两只1.5标准视力的眼睛开始雷达般在人群中扫射,然而……严子颂就在另一架观光电梯旁等待。

啊啊,他居然还要继续往上爬,而他居然真的抛下我,让我无端多接受毒气的熏陶。

于是我上前,有些郁闷的小踢了他鞋后跟一下。

他还是反应不快,顿了顿,慢慢悠悠的转身。不过他难得的像是感觉到了什么,直达倾身向前的动作要求——眯了我一眼,接着应该是想起了方才的事,竟又是扬唇偷笑。

坏人!罪魁祸首还敢如此放肆张扬。

唔……不过说实话,我倾心于他已久,但他的笑容基本没见过,即便有,多半又是略带嘲讽的,因而这样的笑容倒是有些陌生,却也迷人得一塌糊涂。

此时他眼眉弯弯,不知道为什么还有种雾里看花的朦胧,夹带着几分别样的妖娆。

男人长这模样真妖孽啊,偏偏性格还生得如此怪异。

我便又踢了他小腿肚一下,他没事人一样回过头去继续等电梯,眼眉中多少仍带着笑意。

与其说笑意,倒不如说有几分得意。

倒也是,我估计他这辈子没试过像刚才那般反应灵敏!

杀我一个措手不及!

就连演技也炉火纯青了哈!

果然人的潜力无极限。

“你去哪?”我靠近他,站在他身后。

他顿了顿,“这是几楼?”

我瞄了眼楼层指示,“六。”

“不是这楼。”

“……”这绝对是废话。我瞪他一眼,假笑,“不是这楼你干嘛提早出电梯?”

他慢慢的蹙了蹙眉头,“你不觉得,”然后回头睨了我一眼,“刚刚电梯里很臭?”

我保证,我听出了他言语中的认真……

汪汪!咬你!咬死你!

“唔……”他又想起了什么,眉头再次轻蹙,“蒋晓曼,你怎么又出现在我面前?”

瞧瞧他现在喊我名字多顺溜,想想又觉得心情愉悦。

却是抿紧了唇,哀怨,“还不是为了替你顶罪。”

和他说话总需要稍稍等待他的反应时间,听见他淡淡的道,“刚刚是意外。”

“叮!”这台电梯终于到了。

“可能肠胃有点不舒服。”他平淡的说完,朝里边走了一步,我自然尾随。

不料他突然转身,伸长手臂抵在我前额,阻止我前进,像是经过深思熟虑之后慢慢开口,“你等下一部。”

“为什么!”

“我也许会内疚,”他脚抵着电梯自动关合的门,“毕竟意外这东西……很难说……”无视身后一群等电梯的人。

“没事,忍一屁风平浪静!”而且吃一堑长一智,我要是还被你栽赃嫁祸成功,我蒋晓曼三个字就倒过来写!

便是又出脚狠狠踩了他一脚,然后往后退开一步离开他的阻挡,一溜烟冲进电梯。

嘿嘿!完了我冲他得意一笑。

不料随之又进来几个人,把我位置向里边挤进几个单位。

而当电梯门合上的时候,我看见严子颂长腿一跨——

出去了。

o(╯□╰)o

就在此时,突然听到一个熟悉稚嫩,并且带着急切的声音,“妈妈,妈妈!快看!”

“是刚刚放屁那个姐姐!!”

完了往后一低头,刚才那小男孩,正用手指着我——

“呵呵呵,”我当即笑得春风灿烂,“哎呀!这小朋友长得真标致~”

来得正好,看我猛虎龙骨爪!

没事!整栋购物中心也就七层么,我在上边守株待兔!

***

购物中心的第七层,是一个巨大的电子游戏场,里边有很多机动游戏,像是跳舞机,太鼓,模拟赛车,篮球投篮之类的大朋友小朋友玩的游戏。

还有一部绕场一圈的小型火车。

卖糕的!妖怪大人不是打算来玩游戏的吧,就他那“迷幻”滴眼神,难不成只靠乐感?手感?

果真皇天不负有心人,没多会便瞧得他自最初那个电梯口慢慢步出。

突然听到一个声音,“冲啊!”接着妖怪大人身后冲出一群小屁孩,这电梯里一窝,除了他基本海拔不超过一米五,益发突显他英俊挺拔。

我小跳步冲上去,朝他肩膀猛地一拍,然后乐呵呵的冲到他前面一咧嘴, “严子颂!”便是露出微微惊喜的表情,摇摇头感叹,“唉呀,缘分啊!咱又碰到了!”

他睨了我一眼,“一边去。”

真善变。我耸耸肩,继续扯淡,“严子颂你刚刚怎么认出我的?”

“……”他看着我,声音中带着三分不以为然,七分了然,“只有你的声音,懊恼里边总是夹带着兴奋。”然后他站定,竟是让我听出了几分语重心长,“滚吧滚吧。”

我自然忽略,而后并肩跟在他旁边,不经意的问,“严子颂,为什么谁都可以,只有我不行?”

他继续前进,不搭理我。

“你来这干什么?”

他突然开口,“几点了?”

我看看时间,“哎呀都11点了,”然后眨眨眼看着他,“严子颂你想请我吃午饭?”

“那还有时间。”他自顾自说了一句,再次站定,指了指不远处最原始的街霸,“你会不会玩那个?”

我看了一眼,然后望向他,“不会。”

“嗯,”他点头,“那我跟你玩一局,你输了,就自动消失。”

“可是我不会~”我沮丧着脸。

然而妖怪大人已经去总台换币去了。

呜呜……

我是说真的,街霸我真不会,真不会输!

我和他选好机子坐下,对机。

有几个没钱玩的小朋友也凑了过来。

侧身透过缝隙再瞄了他一眼,发现他居然从裤兜里摸出个黑边眼镜,然后戴上了。

呃……

然后他也微微倾斜身,眼睛只是稍稍架在鼻梁之上,明明是戴老花镜的姿势,却有种妖孽的味道……居然也很好看。

只是能感觉到他看着我的视线莫名地清晰起来,又多了几分专注。

他颇有几分应付的开口,“开始吧。”

“哦。”

我玩街霸一向用肯,比较经典。

波动拳!“阿杜根!阿杜根!”

挑衅挑衅。

旋风腿!“加加不路根!”

挑衅挑衅。

升龙拳!“好由根!”

然后我一边假假地没有感情的叫嚷,“哎呀。”

“不要打我。”

“我真不会。”

“怕怕。”

一边熟练毫不留情地狠狠进攻,打得他选的古烈毫无反击之地。

啧啧,真泄恨!

话说那几个小不点,原本围着严子颂兴奋喊着,“打!打!”结果都绕到我身边,接着拍手叫好。

完了我再透过细缝瞄了他一眼,感觉他眼睛里有几分难以置信,还有几分被打击到的怨气,却是一时间沉默不语。

我知道他心里独白: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哎呀严子颂,”我双手捂脸笑,“你该不会是故意的吧,故意留我在你身边?”

“……”他顿了顿,“你等等……”只见把眼镜取了下来,食指及大拇指按住太阳穴,手肘枕在操纵台上,微微蹙眉,边作沉思状,边默默开口:“我头晕……”

啊啊,闪亮闪亮……

好萌的姿势!

稍会他再把眼镜戴上,接着又往里边投了个币,“再来!”

我当即震惊状,“嗄?还来?”

唉……你想输我也拿你没办法……

╮(╯_╰)╭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严子颂所有角色都试过了,只是他还是不肯放弃。

不料突然一声惊天大吼自我身后传来,“严子颂!”

没办法,我现在对这个名字很敏感,条件反射回过身去一看——

一个穿着白色休闲装的白脸大叔正咬牙切齿,一副欲火焚烧……错了,怒火冲天的样子。

然后他紧握拳头,继续吼,“你不看看现在几点了!”

我心想妖怪大人该不会是把人家房子烧了吧。

随之我手臂被一个小小的指尖戳戳戳,伴随着热心的呼唤,“姐姐、姐姐……”

但为时已晚,我对面一声惊呼,“耶!赢了!!”

我回神,好耳熟的声音,发生什么事了?

只见严子颂倏地站起来,一扫他慢郎中的模样,居高临下的望着我,眼带挑衅,然后手指往我眉心一指,“你!滚蛋!”

竟是一派神采飞扬的模样。

旁边一小瘦子抱胸,摇头叹息。

旁边一个小胖子懊恼的抓抓头,“原本不会输的呢!”

旁边一个小矮子摊手,“所以我妈妈说,不能一心二用。”

我反应过来,望着倒地身亡的肯,双手捂脸曾呐喊状,“oh!no!肯!”

在事隔多年后我们再度合作,我居然弄死了你!

他日我魂归黄泉,有何颜面见你!!

然后那白脸大叔大跨步冲到妖怪大人身边,揪着他就走,“回去再找你算账!”

一场游戏一场梦

第二十一章一场游戏一场梦

居然要和我家妖怪大人算账!

嗷嗷,关键时刻,我怎能不出马?

我手比董存瑞炸碉堡的姿势,身子半倾,自胸腔一吼:“等一下!”

然后冲到白脸大叔和妖怪大人之后,自大叔那夺回严子颂的手臂,将他推到我身后,便是挤进二人之中,一挺胸,一昂头,气势汹汹——

只见白脸大叔眉头拧得老紧,还维持着之前凶巴巴的眼神回头瞪了我一眼……

嘶~

我倒抽一口气,赶紧无辜一笑,然后立定站好,45°行了一礼,甜甜的唤了句:“叔叔好~”

我果真就是一和平爱好者!

抬头还是维持着笑容,“咦?你们这是去哪啊?”见白脸大叔有点状况之外,我笑容挤得更灿烂些,“我可以去吗?”

还未等到白脸大叔的回答,脸颊突然被一个厚实的手心轻轻拍上,已是用力欲将我扫向一边。

僵持了一会,我发现我在力道上还是输给他,于是放弃抵抗,而只是磨蹭了他手背一两下,偷吃他两块豆腐,才回头一瞥。

这时严子颂已经摘下眼镜,慢慢蹙起眉头,“你该滚了……”

然后他话还没说完,他短袖衬衫的袖口又被白脸大叔紧紧揪住,人再次被拉扯着前进。

听到大叔嚷嚷,火药味十足:“还扯蛋!全世界都在等你一个!”

哪怕是这种状况,严子颂看起来依旧有种不慌不乱优哉游哉的感觉。

也许只是因为他神情中根本见不着一丝紧张,也毫无“全世界都在等他一个”的愧疚感,就连稍稍加快的脚步突显的,也是白脸大叔此时的急迫。

因而严子颂刚才在游戏机前挑衅我的行径,早已成了昙花一现。

我快步绕到白脸大叔的身边,决定先简单调查。于是面带笑容的问到:“叔叔贵姓?”

“……”停顿,明显应付,“白。”

写实啊!我感叹。

“不好意思,我们赶时间。”

这没啥,语速配合他的脚步,非常的快,“白大叔你好!我叫蒋晓曼,是严子颂的亲密女性友人,请问你们现在要去哪~里呢?”

“……”停顿,像是估计回答,“打架!”

“请问是单打独斗还是一拥而上?”

“……”停顿,皱眉,“有区别?”

“有的,”我保持高速语速,“单打独斗只有一个人在等他,一拥而上何必等他?”

“……”

“你滚蛋!”严子颂突然打断我的采访。

“我赞同……”白大叔竟然没有停顿就搭了腔,然后望着我才稍作停顿,接着语气有几分冲,“还有,我不是大叔……”

“那……”我迟疑,“大婶?”

白大叔翻了个白眼,一眼望去就跟冰皮月饼似的,竟是停下脚步,“我是你弟弟还差不多!”

“哈哈哈哈……”虽然不好笑,但我还是配合的捧腹大笑,用力拍拍白大叔的肩膀赞叹,“大叔你真幽默!”

他先是目光囧囧,然后他咬牙切齿的道:“我才十九!”

“哈……”我的笑意瞬间掩去,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死——

十九?!

囧……

我看了看他的脸,一本正经,“你生日二月二十九?”

“什么?”他没听懂。

我挑眉,长这模样应该四年才大一岁……对吧。

七层的最东边的游戏区不一样,相对比较独立一些,来游戏的人也相对大龄一些。

这边架着几部大型的液晶显示器,大获都是操纵手板操纵的格斗游戏或者联机游戏。显示器前一排木质的凳子,那边是巨大的显示屏,显示画面是cs界面。

然后白大……白小弟就把严子颂往中间一个位置上一按,一边嚷嚷,“让让,让让!”紧接着递了个游戏操纵器给他。

一个家伙嚼着口香糖,吹了个泡泡,抱怨,“大东踩场很久了!你怎么才来!”

我往人群中一扫,唔,大东,应该是那个,长得一看就是个奸角。

果然是来玩游戏的,难怪严子颂连眼镜也带来了,虽然是放在裤兜里。

严子颂望着手中操纵手板一眼,突然又回头张望。

我赶紧往他面前一跨,笑,“找我?”

他没吭声,突然像是深思熟虑之后,问我,“你会不会玩这个?”

我望着那液晶屏幕一眼,耸肩“不会。”

他又是顿了顿,竟是把操纵器交给我,慢慢地道:“你来。”

“靠!严子颂,你不是吧!找个女的上!”那大东愤慨。

严子颂慢慢悠悠一哼,双眸依旧朦胧,也不知道鄙视对人了没,听到他说,“你赢了她再说。”

我一瞅大屏幕,也是格斗游戏,感觉应该是街霸升级版。

白小弟瞅着我一脸忧心忡忡,估计内心独白:你行不行啊!

我已经说过了哈~

我不会。

我。

不。

会。

街霸都搬到电视屏幕上去了,我还怎么称霸╮(╯_╰)╭

不过看着严子颂你殷切希望的份上,我尽力吧!

然而我还未摸清楚各类招式的按键,就被秒了……

听见那大东又吼,“靠!严子颂,找个菜鸟,你小瞧人是吧!”

看见严子颂神不知鬼不觉的戴上那黑框眼镜,都悬挂到了鼻梁末端,侧脸的轮廓可谓完美无瑕。

周遭一干人等皆欲言又止,尤其白小弟,简直像在肺腑之中蕴藏了千言万语,“严……”

“慢……”只见严子颂顿了顿,慢慢的摘下眼镜,食指及大拇指轻轻按住太阳穴,手肘悬空,微微蹙眉,边作沉思状,边默默开口:“我头还在晕……”

过了一会他才慢慢的望向我,一字一顿,声音里有种深深的压抑,“你说你不会……”

摊手,“谁啊,我是不会啊~”

“你刚刚也说不会……”

“刚刚我是先说‘不’,然后告诉你,我‘会’……”无辜的眨眨眼,你瞧瞧就我这么老实的人,都快绝种了我说。

“蒋晓曼,”严子颂缓缓的吸一口气,但估计是大局为重?他仅仅开口说,“你,给我滚一边去……”

“哦。”我让位。

然后他又把眼镜戴上,专心致志的和大东pk。

我这次很乖,没有骚扰他们,而且认真记下严子颂操纵按键,呶呶嘴,也没有想象中的难嘛,只要知道操纵方式我就会啦!

正在此时,大东选得那大块头狠狠给了严子颂那肌肉男一拳。

哎呦喂啊!

我真替严子颂那角儿心疼。

对比下血量,不是我说……其实他还略微处于下风。

大东虽然面目可憎,但就技术水平还是弥补了一些他外表上的缺陷。

不过吧,严子颂老是慢悠悠的,就连让人滚,也顶多是皱个眉头,语调有些不耐而已,就连我几番挑衅,也并没有到失控地步。

嘿嘿,想看他失控么?

……

我阴阴的扬了扬嘴。

“喂!”听见小白弟弟突然一脸警惕地看着我,“为什么我觉得你现在的眼神很邪恶?”

“嗄?”我装傻,“我笑得明明这么——”

冲他单眨眼:变态~

今夜星光灿烂!

一切尽在不言中!

于是就在严子颂选的那角儿,又被踢中几近致命的一脚之后,我浅笑上前,动作迅速滴双手摘下他的眼镜——

“蒋晓曼!”游戏中的严子颂果然反应灵敏,震天一吼!

然后他站起来回身想瞪我,却因为视力问题,只能眯起眼睛,凑过来想看清楚我的脸——估计是先搞清楚他要发脾气的对象在哪里。

呀嗬,飚得还不够,还不够哟!

我笑笑,“哎呀~”便是惊讶一呼,轻轻朝镜片上慢慢悠悠地哈上一口气,用衣角轻轻的给擦拭了一下,然后无辜的望望周遭一群张大口一脸囧然的群众,缩缩肩膀瑟瑟地道:“上面有灰么……”

人家还不是担心你看不清……

而且,凭什么要我家妖怪大人输给那大冬瓜!

等严子颂非正常渠道被灭了之后。

我无视众人,赶紧迎上去安慰他,笑笑,“没事,我给你报仇哈!”

了不起再给你咬一口好了!

然后脚随便往某凳子上一跨,气势汹汹,“你!”手指着大冬瓜,“是男人就再来一局!”接着笑得一脸灿烂,“谁输了谁就去爬楼梯!”想了想,比了两根手指,昂昂头,“二十次好了!”

回头又帮严子颂把眼镜戴上,在镜头面前甜甜一笑,眨眨眼,“看清楚了,我赢了你就陪我去买瓷器哟。”

嗷嗷,我要是和他一同给我爸妈挑选结婚纪念日的礼物,那真特别有意义!

**

帮助大冬瓜减肥真泄恨!

瞧白小弟一脸兴奋样,估计是监督他完成任务去了~

我happy的跟着妖怪大人……错了,是他跟着我去买瓷器。

不料看清迎面走来那一对男女再转身时,已经来不及……

我一瞅男的是大神我认识,女的没见过,斯斯文文,五官清秀,特别干净有气质。

咳,大神他终于放弃我这棵树,去寻找他的森林了么?

【番外一】什么是爱<FONT face=黑体 color

【番外一】什么是爱

那天老师递给我三张答题卡,说是带到班里面宣传一下,说答题卡这东西还新鲜,难免会出错。然后闲谈似的,开口说,“这小丫头入学成绩挺不错,但听说档案上班主任的评语是‘不予置评’,还真是个怪才啊!”

我瞄了眼,一张全部填满,一张满分,一张大咧咧的涂成心型。

是个小丫头么?有够嚣张。只是,有怪癖之人举目皆是,倒也不足为奇。

就顺便看了眼那名字,框框里写着三个字——

蒋晓曼。

竟是工工整整。

自幼练习书法的时候,老师教导,字如其人。

一个马虎的人,写不出一手好字。

那三个字娟秀大方,不知怎么的,我突然想认识下这个女孩,直觉告诉我,这个女孩,或许夸张的举止,却有着一颗细腻的心。

只是尚未开始打听,就已听说这个女孩,正追着个一年级生满校园跑。

那一年级生我听说过,主席团里曾有人询问过我意见,问特招他进来怎么样,然后又说,那个男生很拽,怎么都不肯答应。

后来我倒也见过郭小宝平时和人相处的态度,自负中甚至有几分目中无人,但那女孩还真把他逼得撒腿跑。

我想,我不能错过她。

我对她说,“我叫王庭轩,想跟你做个朋友,观察已久。”

一般女生见到我,通常会低下头,有点羞怯。只是我也从未主动和女生结识,我想她或许会有点错愕,又或者在她眼中看到警惕或者防备,加上最后四个字,应该会吓到她。

但她完全不怕生,也不怀疑我的用心。

甚至一点也不好奇我为何为什么会主动找她,她只是甜甜笑着连连点头,对我说的第一句话是:“走,我们一起去找郭小宝!”

生平第一次,我有了荒天下之大谬的感知。

接着我去了。

我一眼能看出那男生的局促,以及他的排斥。那么强烈的气息,这个女孩居然全部忽略,直到那个叫郭小宝忍无可忍的逃跑。

她才肃着脸说了句:my god!

很奇特的反应。

我语带安抚,“没事,他应该是被你的主动吓着了,”然后笑着进入主题,“看样子你没被我的主动吓着。”想知道,她究竟怎么看我。

她全不在意,耷拉着脑袋说是她的错,说那男生越来越像正常人。回头居然万分认真的感慨了一句,“干我们变态这行的,真的很不容易。”

我笑了。

我突然意识到这个女孩是很认真地把变态当作行业,我一时间,居然没办法止住笑意,而且很不可思议的,仅仅见过她一面,就由衷的觉得她可爱。

像是童年在姥姥家抓的小野猪。

嚣张,狂妄,无法无天,还有点傻。

她邀请我加入。

基本无需考虑,我就说了好。

然后,我把她带在身边,让她加入学生会。

我只能说,她的工作能力,是给我意外惊喜。

无论什么交到她手中,她都能有条不紊快速利索的处理干净,哪怕是我故意刁难,也难不住她。最让我意外的,是她没有一丝怨言,甚至是乐在其中的。

倒不像是我骗她入局,而是她主动争取。

蒋晓曼。

这个女孩,真的很有意思。

没多久学校里开始传她和郭小宝分手,和我走到了一起。

这类流言,我通常是置之不理的,我对女生从来就一视同仁,往往不攻自破。但直到某天,某个对我表达过心意的女生探问的时候,我突然意识到,其实这样也不错。然后,我居然期待着她的反应。

我揣测了很多,然后我想,如果是我,这并是什么大不了的是。

果然,她的反应也不强烈,一副由着我去的样子。我想,因为她并不在乎。

她虽然总是谄媚的望着我,像是在讨好我,但其实我知道,这仅局限于表面。

她说不定也和我一样,习惯于,让内心孤独。

我们都不寂寞。

寂寞和孤独,是两码事。

我和她,都常常在不寂寞的时候,享受一个人的孤独。

她有时看着我的眼神是游离的,心不在焉。

我记得那天我让她发表感言,她居然当着一群优等生的面,手脚并用且夸张的说着,说自己要为青春书写灿烂辉煌的一页。能坐在华嘉的,一般都有两把刷子,而在座的也都是精挑细选过的所谓精英,她夸张却不腻味的将表情做到恰到好处,一副状况之外,很白目的样子。

我遏制不住内心的笑意。

而且,我是真的觉得,她九层九是故意。虽然她看起来总是像个无辜的小孩,眨巴着她那双黑亮的眸子。

老实说,我相信没有人会忍心对那样一张脸生气。

她的眼眸太过清亮,纯粹没有杂质。明明的无辜的模样,却是忍不住想掐死她。

这样的女孩,给我一成不变的人生带来很多乐趣。

像我这一代,被称之为所谓的富商二代,自幼就接受很多教育。童年时一些玩伴,都被送出国外,但我父亲是很传统的中国人,讨厌洋人的东西。王庭婷大我一岁,她有自己的圈子,在她的世界悠然自得。

所以我,有时也会寂寞。

因此逗弄她,能为我解闷。

我记得那是个雷雨天,出门前母亲让我多带几把伞,说是会下雨,让我照顾有需要的同学,母亲总是一腔热血,王庭婷估计是遗传她的。

我最终只带了一把伞,但母亲那句话,让我想起了她。然后我去找她,她同桌绘声绘色的描述着她在公开课上的精彩表现。

我笑,她果然是灾难体质。

便小帮了她一把,但后来她的表情,就像真的做了好事一样,还不好意思了起来。总有种无可奈何。

然后我说,等我放学。

她笑笑,没有拒绝也没有答应。

我知道,她其实并不喜欢和人太过亲密。认识久了,会知道,她和每个人都保持着距离。

那天下午雨停了,她也没有等我。

五点钟的时候司机来接我,天已经黑了,开始下暴雨。司机开得很慢,我握着手中湿漉漉的雨伞,在想她会不会淋到雨。

后来几天她都没来上学,打听之下才知道,她出了车祸,还是她自己冲出的马路。

暴雨天车子本来就少,也都不敢开太快,这样都能被车撞上,真不知道她脑子是什么构造。

我便抽空去医院看她。

那是第一次,我在她眼中看到了比较。我知道,她看着我,却是在想另一件事。

我有些不悦。我故意调戏了她,通常这个年龄的女孩,正是少女情怀总是诗的年纪。很容易就被逗弄得面红耳赤。

然而她很镇定,那天她很认真的问了我一个问题,“如果被雷劈中了会怎样。”

她是问我,会不会惊慌。

我知道她心中已有了答案,熠熠发亮的眸子,有种发现新奇玩意的快乐。

那天我在她的石膏腿上写下了wating for you,其实初衷只不过是要她快点好起来,但当时那环境,也包括在逗弄她。

她瘪瘪嘴觉得很委屈。

有时我真的不懂她,为什么这个时候,她做出的不是娇羞,不是气恼,不是尴尬,而是委屈,因为我写的字太大了,让她没了写字的空间?

……

后来她在找黄荣,我想,她找的应该是余凰戎。

要找余凰戎的人,很多时候是为了严子颂。

那个家伙是我小学同学,长着一张妖孽的脸。

我的小学,是我们那别墅区里私立的小学,人并不多,但老师都是最好的。

那个家伙从小就是来者不拒,当时班上有几个女生都喜欢他那张脸,给他买吃的,他都通通吃下去,却叫不出任何一个人的名字。

他是先天性近视,但戴眼镜会头晕,上课的时候,他就脖子上挂着一副眼镜,然后自己坐在台下看书。班里几个人不喜欢他,说他智商有问题,但他考试成绩却还不错。

但没多久他就转了学,后来听我那热血的母亲说,他妈谋了他爸的财产,还把他爸逼到自杀死了。

我想起他家闹家变那会,严子颂还是每天来上学,表情也很平静,看不出难过的样子。

那是我第一次用诡异来形容一个人。

后来上了初中,我又碰见了严子颂,他当时是来找余凰戎,余凰戎称呼他老表,听说他们住在一起。

不过严子颂经历过什么事情,都与我无关,我并不在意。

只是,不管小变态要找的是凰戎还是严子颂,我觉得都没什么必要,就阻止了。

离开华嘉的时候,我突然有些不舍。或许我是舍不得这些乐趣。

然后我只说我在“wating for you”,她就懂了,接着就乖乖的继续当我学妹。

其实她并非表面的这般容易妥协,她会妥协的,只是她不在意的事情吧。

新生报到那天,她见到我还是兴奋的。

她色色的问过我会不会对谁有扑过去的冲动,然后问我有没有心仪的对象。

曾经有一度我以为这是试探。

以前,总有女生从各个角度试探过我,但后来我发现,她不是。

她是真的在问我有没有恋爱对象,那一刻我知道,我在她的眼中,就真的只是师兄罢了。

那么我呢?我一时没有答案,我只是觉得,把她留在身边,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

而且她很聪明,她轻易的懂我在说什么,了解我想要什么,懂得我在做什么。和一个聪明人相处,是一件很轻松愉快的事情。

没多久有个各方面条件都不错的女孩向我表明了心意,说她爱我。

我接受了。

因为我突然想知道,什么是爱。

只是我发现,和那个女生在一起,极其无趣。她规规矩矩的守在我身边,一切以我为尊,顺从我的意思。

其实蒋晓曼也很顺从我,但为什么,却让我感觉到,这么大的不同?

然后有一天,那个女生问我,我爱她吗。

我说,爱。

这个字,其实可以这么轻易的说出口,甚至不带一丝感情。

然后我不留痕迹的瞄了眼隐匿在一旁的蒋晓曼,她好奇的睁大眼睛,没有一点吃醋的痕迹。

这让我突然有些不高兴。

母亲说,爱是付出。

王庭婷说,爱是心悸。

爱是守候。

爱还是占有。

但无论哪一种感觉,她对我,都没有。

我只是她的师兄。

我慢慢减少见她的次数,偶尔兴起了,才见一面。然后我继续把我的事交给她处理,任意的使唤她。

我还是不懂,为什么她还是照单全收。

她究竟在想什么。

这个女孩,总是喜欢兴风作浪。

她希望天下不太平。

她满脑子都是稀奇古怪的东西。

她说话总是毫无章法。

她总是让你无可奈何,却又无法生气。

高考。

然后又是一年分离。

我尝试不去联系她。

就真的一整年都没有联系。

我继续尝试恋爱。

次数不多,却已经厌倦。

日子无聊透顶。

然后我说,我其实已经有了恋人,我在等她。

真的。

wating for you……

无巧不成书,严子颂也来了z大。

某日我们在餐厅不期而遇。

每天盅煲汤都是限量供应,那天的最后一份,我和他同时看中了。

后来同学在身后叫我的名字。

严子颂站在原地很久,说,王庭轩。

看来他记得我。

然后他又说,唔,你小时候总是把收到的东西扔掉。

我才想起,小学的时候,也有女生给我买东西,我也都收了下来。

只是那样的东西,甚至有手工做的,怎么可能放进口里。

我又想起,他小时候和我说过话,他说,你真浪费。

那盅汤我并不是非得不可,只是我并不想让给他。

所以我们就僵持在原地。

互不相让。

然后严子颂有些不耐烦,他问,还有汤么?

说,什么汤都可以。

唔,倒真是个让人心生不悦的家伙。

我将得到的汤,全数倒掉。

终于一年。

蒋晓曼快来了。

我已经有些不耐烦。

老生开学比较早,我们法律系和经管系的学生会在一间大四生空下来的工作室分配上发生了分歧,当时学院说内部调解。

他们找我出面,刚好碰上经管系所谓的美男计。

严子颂说,工作室只有一间么?

然后说,那就不能让给你们了。

又是僵持。

之后新生开学,所有的东西都很忙,我舍友突然嚷嚷,挑衅着说,庭轩你不说你有女朋友么?带来瞧瞧啊!

他们总觉得我这是个借口,并不相信我。

我在我们级还有点名气,所以他们都把蒋晓曼称作:传说中的女朋友。

我并没有告诉他们她的名字。

但说实话,我觉得这个想法还不错。

如果蒋晓曼是我的女朋友,我想,至少不会让我觉得无趣。

那天我起了个早,然后去等她。

我知道她开学的那天,她习惯在整点天未亮的时候出门。

我并没有掐时间,反正等到为止。

我第一眼就看到了她,清爽的模样,依旧神采飞扬。

她是个很容易吸引人目光的小东西,模样和记忆中的,也没有什么变化,我才突然意识到,其实我在想她。

然而蒋晓曼第一眼看到的……

不是站在校门口等她的我。

而是随意路过的——

严子颂。

我再一次有了荒谬的感觉。

我问,他很好看?

她说嗯啊,丝毫不掩饰她的赞赏。

我突然心里有点酸,自小也有很多人说过我长得不错,可她眼中从未有过近乎于迷恋的赞赏。我半真半假的说她定是伤了视觉神经。

她夸张的说着连她自己也觉得虚伪的话,然后严子颂搭了腔。

然后,这个女人,居然迫不及待的叫了一声:“师兄好!”

……

她叫唤我,从来没试过这般激情。

一种莫名的不安突然笼罩了我,然后我想,我至少得告诉严子颂,这个家伙,是我的人。

应该是工作室的关系,他对她的神色并不好,我看着她,发现她全不在意,甚至是欢喜的,我甚至在她眼中看到一种久别重逢后的惊喜。

她以前见过严子颂?

还是说,那个时候,她找凰戎,真的就是为了他?

然后王庭婷给我打了电话,她也在z大就读,她也听说我今天传说中的女朋友要来,嚷着要见一面。

我觉得这个建议也不错,就答应了。

然而她来见我的时候,突然把头发电得像个傻瓜,那傻笑看起来呆呆的,一眼看去就是谁都可以欺负的样子,我不喜欢。

她依旧是妥协,对于她不在意的事情,她不需要任何理由的妥协。

当天晚上,这个傻瓜就把手机掉进了氮气池,那委屈又嚣张的声音让我又没忍住笑意。

然后我带着玩笑成份,半真半假地问她,要不要当我的女朋友。

她拒绝了。

我没想到,心会比想象的……

失落。

第二天我又打了电话找她,她舍友说,她去了钓金鱼。

听起来荒谬,却是她会做的事。

我甚至怀疑,她是去找严子颂。

我开始坐不住了,她远比我想象中的积极。

军训的时候,我碰上了严子颂。

我让他等等,我有个事想问他。

本来就打算让蒋晓曼出队,那家伙居然自己装晕倒了。我抱起了她,她的重量,对我而言,轻而易举。

然后我问,严子颂,这个家伙对你有兴趣,说吧,接受还是不接受。

以我所认知的严子颂,他不会接受任何人。

因为接受,等于成为某个人的专属,那么他所得到,就会减少。

所以他谁都可以,但同时,也谁都不可以。

然而他却是问她,你会做饭么?

在我以为他的观念已经随着岁月而改变的时候,他突然对蒋晓曼说:“我想起你是谁了。”

这句话,或许她并不懂得是什么重量。

但我知道,对于严子颂,就是例外。

所有的爱情,都是从例外开始的。

我再度不安,但又不允许自己这么做,然而严子颂终归是拒绝了她。

严子颂说,“谁都可以,你不行。”

他会说不行。

说谁都可以。

但“谁都可以,你不行”这句话,对于蒋晓曼来说,又是一个例外。我觉得,事情开始有些出乎我的意料了。

那天蒋晓曼还问了我三个问题。

你是不是喜欢我。

你爱我吗。

你有一定将我追到手的决心吗。

我发现,她好像什么都不在乎,其实什么都看在眼里。

她居然问倒了我。

我喜欢她吗?

嗯。

爱她吗?

……

有追她到手的决心吗?

……

我还是不知道什么是爱。

但我发现爱这个字,远比我想象的难说出口。

我不想撒谎。

我想,至少我会,会爱上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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挡箭牌

妖怪大人自然是满不在乎的继续前进,一如既往的目中无人。

我却是迟疑了一下下,因为大神刚刚好像瞄了我一眼,但现在却并未看着我,于是纠结着需不需要打招呼,毕竟也是老相识了么。

再一想君子坦荡荡,所以便挺了挺胸膛,正打算叫声师兄,不料大神旁边那个女子已抢在我前头发了话,带着淡雅的笑容:“严子颂。”

唔,敢情还认识妖怪大人。于是他稍稍停住,然后脖子微微倾斜自一边,睨着眼前的人,却没有倾身向前一探究竟的举止。

便是随着那声叫唤,大神那温度长期保持37摄氏度恒温的视线,终于贯彻落实到我身上,害我瞬间打醒十二分精神,赶紧绽放如花笑颜,狗腿,“师兄好!”

那女生微微有些诧异,然后轻轻一笑,“认识?”便是望着妖怪大人说,“你女朋友?”

此话甚得我心哈!然而空气却是半分停滞,接着听到两个声音同时作答:

“不可能。”

“不是。”

话音一落大神瞄了我一眼,笑笑,似乎因妖怪大人刚才的回答而眼神挑衅我。

女生这时又侧过头去望望大神,然后充满疑惑的眼神这才开始打量我。接着她又接着道:“庭轩,不打算介绍下么?”

“王庭轩?”妖怪大人哼了声,估计这才知道对方是谁,然后不打算再和他们纠缠,长腿一跨,居然也不等我,径自继续前进。

坏家伙!我于是大方冲大神微笑,“那师兄,我们先走了!”

然而大神突然往旁边侧跨一步,挡在我面前,淡淡的开口,“手机关机?”

“嗄!关机?”我瞪大眼睛装傻,眨巴眨巴,然后一脸笃定,“那应该是没电了!我回去充电好了!”但我肯定是没把充电器带回来哈!抱胸点点头吐气:瞧我,真糊涂~

“有充电器么?”大神却一眼看穿了我心思,一言道破。

大神太高挡住了我的视线,侧身望望妖怪大人竟真没等我还在往前走,而购物中心的人越来越多,慢慢进入了人流高峰期,恐怕再耽搁他就会消失在人群中……加上大神又别样精明,郁闷了下这才抬头望着大神,“带回来了。”可惜坏掉了呢,耸耸肩摇头叹息:唉,真郁闷~

然后我又瞄了眼一旁的女生,偷偷的问,“女朋友?”

不料他浅笑着弓腰凑近我耳边,“你猜……”

我猜?嘿,那就——

紧接着他竟突然揽住我肩膀,将我往侧面一带,稍用力让我贴近他胸膛,与我共同面向那女生,然后听见他脸不红气不喘的淡笑宣布,“对了,介绍一下,这个是我苦恋着的负心女人。”

“……”那女生顿了顿,笑容突然有点僵,迟疑了片刻,似乎还没找到她的声音。

“不……”这句话真的囧到了我,不料大神又不着痕迹的将我一扳,手轻轻压着我后脑勺,力道却没能让我挣开,又制止了我发出声音,接着听到他温润而中肯的继续道:“所以,抱歉。”

大神又拿我当挡箭牌……

转念一想不知道严子颂有没有回头看看热闹……嗷嗷,你说我现在要是能放个响屁该多好啊,可惜这又不是我主观能动就能控制的。

闻着他身上淡淡弥漫的气息,他以前就不会因天热和人多,而散发着一种黏糊糊的汗臭味,从来就是舒舒爽爽干净怡人的。其实我很熟悉这样的味道,因为我认识他很多年,只是这一刻我突然有些排斥,其实我并不大喜欢他这么强势,仿佛我真的是他所有物这般……

购物中心人很多,来往穿梭,耳边听到熙熙嚷嚷的嘈杂声,这些以往都让我感到兴奋的东西,竟是让我有些不舒服。

其实我喜欢人群,喜欢吵闹,喜欢把事情闹大,喜欢夸张的活着。但随着年龄的增长,我妈越来越经常的在耳边念叨,说你长大了长大了,别再疯疯癫癫的,说你长点心眼,别老是左耳进右耳出。

我也以为我左耳进右耳出,但最近右耳排泄功能不大好,那些话居然都没出去。

我记得我妈说,“小孩子人家也就说你顽皮点,勉强还称赞你一句可爱,但你现在成年了,干任何事都得自己去承担后果,我们已经不再复监护责任了。”

她说,“小曼,你应该成长,应该成熟。”

她说,“小曼,你还要学会思考。”

于是我发现我就真的开始思考了,我悲哀的发现,我漫漫变态人生路,已经开始走下坡。变态施工现场,也出现了塌方。我现在绝对是面对人生的低谷,我在想我是不是以后就一蹶不振了……

唉,我悲凉我凄惨好落魄……

我总觉得我试图在证明什么,证明人可以一辈子随性的活着,潇洒的活着。但其实我人生轨迹和普通人有什么不同?出生学走路学说话,然后上小学上中学上大学,种种数据表明,我才是传说中的假冒伪劣产品……

这个认知让我有点沮丧。我要泄恨!

“哎呀!”于是激发潜力,一把推开大神,“老鼠老鼠!”然后冲着大神的鞋子一番乱踩,接着将头发往耳后一拨,望着他,没错!我就是这么多年了没一点进步你怎么样!不过我相信对比起小时候的力道,他一定会觉得痛……

已不想再看他的表情,回头望望那女生,想了想还是笑了笑,“他是说他不喜欢你,要拒绝你。”然后我再想了想,“但我觉得没事,勇往直前吧,不要轻易言弃!”

接着我回头望着大神,顿了顿,我说,“你那天回答了我第三个问题,说你要追到我。可是,你还没有回答,你爱不爱我。”

我说得很坦然,但这样狗血的对白,这么狗血的戏码,无不引人侧目,只差没有围观而已。然而我不以为意,因为所谓狗血在和他之间是不成立的。

这个问题是必须的,因为我还记得那一天我看着大神对以前那个女子说爱的时候,他的神情。

他的神情,淡漠而疏离。

但我承认,他对我的确有所不同,由始至终,他对我说话都习惯拐弯抹角地来传达他真正的意思,却不会真正对我撒谎。因为对一个明白人撒谎很没意思,他绝不会做这种事。

因而在我第一次这么问的时候,他仅仅微笑着保持沉默。

沉默是因为,他也没有思考过这个问题。

不过在他在回答我第三个问题的时候,我知道,他已经有了前两个问题的答案……

果然,他淡淡微笑,说:“会的。”

会的,会爱你吧。他是这样说。

可是为什么我不会心跳,不会感动。我想我从来没有把他当作恋爱对象来看过吧,当朋友可以,甚至亲密友人都没有关系,但把这样的人当□人相处一辈子,会很累吧。

“唉,”我轻轻叹了一口气,其实我也是个任性的家伙,“可以把这个可能性抹杀掉么?”

他突然顿了顿,然后望着那个女生,彬彬有礼的开口,“抱歉,能在前面那柜台上稍等我一下么?”意思让她回避。

其实抛开他腹黑不说,倒也是个体贴的绅士,我估计他们今天约好见面,然后因我的出现顺便拒绝,但基于礼貌,还是打算送她回家吧……殊不知这样反而更伤人。

那女生依言照做,我们也稍稍离开购物中心镂空处的玻璃围栏旁。

因为购物广场中心有个喷水池,高科技,会随着时间的变化,喷出不同的水柱。12点的时候才开放表演,因为围栏时不时会停驻些人,看看水柱表演。

大神看着我,维持着微笑,“其实在这件事上,你和你的态度,都让我疑惑。”

“但是,”他突然语气加重,眼睛里有着微微区别以以往的认真,“我们不应该抹煞任何的可能性。因为……”便是伸手摸了摸我的头,回答我那日的第一个问题,他说:“我想我喜欢你。”

“……”我还真未意料到这句话。其实我也喜欢他吧,可是没办法,我看到他并不像见到严子颂那么兴奋,也不会有窒息且心跳加速的瞬间,我更加不会想去逗弄大神……我吸一口气,其实我意思都传达到了,我也觉得他都看在眼底,然后我耸肩,“我觉得,不要让她等太久……”

大神淡淡的看着我,“他甚至看不清楚你。”然后又扬唇微笑,“那我走了,晚点给你打电话。”

我笑笑。还是不要了吧。

因为我家很奇怪,自从家里座机摔坏了之后,就懒得再修理,反正我爸妈都是用小灵通,接电话和座机功能一样,平时店面也有电话,也没人找我。

**

告别大神,我估计严子颂已经逃之夭夭的说,决定还是自己去买瓷器吧。

只是朝着他离去的方向继续前进,发现他鹤立**群的靠在手扶电梯当头的玻璃围栏边,慵懒惬意,只是微微有些不耐烦,似乎……在等人?

咳,等我?

我大大意外,便是迎上去,直接发问,“严子颂,你怎么还没走?”

他缓慢的反应过来,然后睨着我,蹙眉,“瓷器到底在哪里买?”

接着人行向前,踏上手扶电梯的自动阶梯,估计是因为没看清楚,身子微微有些不稳,然而脸部还是保持着天生的闲散,仿佛习以为常。

我噗嗤一笑,赶上前去,站在他身后的那层阶梯上,然后拍拍他的肩膀。

他慢慢回头,这个高度与我勉强平视,我双手捧着他的脸,自己凑近,然后说,“看清楚了没,我要正式追求你!”

手扶电梯并非太长,已经到底,他脚踢到扶梯最下端的那层阻碍线,整个人又因背转的姿势,戏剧性地“哎呀”一声,猛的一个踉跄大大的朝前扑了几步,才稳了下来……

第一个感觉,他真煞如此良辰美景。

第二个感觉,他果然深谋远虑没穿拖鞋。

第三个感觉,他怎么没有扑街……

就是不行

妖怪大人回答我的只有三个字,他吼,“蒋晓曼!”

啧啧,明明自己不看路……

我相信吧,再努力一下,他很快就能把我的名字、模样和声音三点连成一线,成为他不可磨灭的深刻记忆,欧耶~

不过我还是很好奇严子颂为什么会留下来等我,他的态度历来呈现在“你滚吧”“滚蛋吧”“滚”这些词汇上面,所以他此番举措无异于某天,我从沼气池捞起那过世的手机,然后发现它还能用。

笑嘻嘻迎上去,挽住他的手臂,一只手在他眼前挥了挥,甜蜜应到,“在!在这里呢!”

“……”他缓缓吸口气,欲挣脱我的手,“我刚刚并不是叫你……”

“你说谎,你刚刚明明就在叫蒋晓曼!”

“你……”他顿了顿,似乎在调节气息,“你没看出来我在发火?”

我拉着他一边前进,一边在他面前伸出手比了个三,“现在有几根手指头?”

“三……”事实证明他还是有条件反射能力。

“三?”我语带诧异。

他迟疑,眯了眯眼,“……四?”但紧接着他便似乎看清楚了,估计也看清楚我的笑脸,反应过来,一脸受不了的手心拍在我额头上,“我不是瞎子!”

“也差不多啦!”我不以为意,安慰的拍拍他,找话题,“对了严子颂,你是为了玩街霸才弄得近视的么?”玩物丧志啊!

“……”他像是想到了什么,蹙眉,“你到底是会,还是不会?”

“不会呀!”

他又是沉默,感悟了什么后纠紧眉,一字一句的开口道,“你这就是……口是心非?”

“嘿嘿,这叫假作真时真亦假,无为有处有还无。”我胡侃,“啊啊!”便是瞧见了心仪的东西,突然兴奋起来。拉扯他倏地冲到一间家具店的里边,指着一个种着发财树的瓷瓶彬彬有礼的问道:“小姐,请问这个多少钱?”

“……”售货小姐无言地看着我,还算镇定,“非卖品。”

“……”这时严子颂站在原地数秒,突然慢慢悠悠倾身向前,一直到看清楚那大花瓶的模样——这才点点头,淡定自如的应到,“原来是非卖品。”

**

那天最后的最后,磨蹭之下终于买到了瓷器。

想严子颂给我搬回家里,可是他皱起眉头说,“你赢的时候只说陪买不包送。”然后试图拍拍屁股扬长而去。

完了我又跟了他两步,他似乎有所感应,回头看了看我,突然开口,“这次比较远。”

我没听明白。

他便回过头去继续前进,“你还唱歌吗?”

“嗯?”我终于意识到与他刚才说的“这次”对应的,是指理发店“那次”碰到,我还送了他回宿舍一路唱歌。

听到他说,“买瓶水吧。”

我终于明白他是打算走回家,并且应该工程巨大,目标艰巨。我终于止步,想了觉得自己还是小瞧了他,冲他背影一吼,“5号下午三点,我在华嘉中学门口等你哟~不见不散!”

既然曾经在那附近碰过他,他家应该也不远了吧,都老街坊了哈!

只是严子颂没理我,也没应话。

当天晚上我把瓷器双手奉上,我爸还乐了,说,“这棵草长得还不错。”

什么草!它明明就是迷你仙人球!

**

大神送给我的手机我摆在桌面上,给我爸妈看的。

望着手机我仔细想了想他话中的含义,突然觉得他似乎比我想象的认真,决定还是让他明白我的拒绝,所以就翻出当时买手机时的包装盒,然后把手机装进去——唔,还是还给他吧……

那么他的生日礼物?咳,这个问题到时再说吧……

我躺在床上继续想,发现这么多年来,我好像没主动给他打过一个电话,但其实我对数字很敏感,基本上电话号码这类东西我看过一两次很难记不住。只是他并不在意,有事自然会联系我,我也就没放在心上。

现在想想,这情况好像不太正常,事实上虽然一直在同一所学校,但我们基本上还是各过各的生活,他有兴致了会随性的逗弄着我,并没有表现出过多的在乎。

话说回来,以前开始就有不少优秀的雌性生物对大神表示好感,因为我一直是无坚不摧的挡箭牌……我突然意识到,他究竟看上我哪一点?他又会爱上我哪一点?啧,这个问题很复杂,回头再研究。便是往墙上日历一瞄,揣测着5号那天严子颂究竟会不会来。

我留了几天缓冲期给他,其实也就想让他心里总念挂着一件事,吃不饱睡不香就自然最好。

只是没想到是留了几天缓冲期给我。

先是2号那天我爸的朋友来借钱,我爸借了,据说数目不小。我妈说穿了人还是有点小心眼,脾气也有点躁,本来打算3号去补拍婚纱照,一气之下就抱怨了我爸几句。我爸曾经是木匠不是木头,这些年蒸包子蒸出了点火气,就对冲了几句,原本很小的事,我妈突然拿着我送给他们的小仙人球扔了过去,扔我爸脑门上了。

那瓷器哐啷一声,碎了。

我不知所措,还好没出大事,我爸简单拔了几根刺止了点血就坐在阳台上喝闷酒。我讨好的给我妈端了杯水,她冲我吼:这么大的人了,就你一点都不懂事!

我当时眼眶瞬地就憋红了,但我愣是没掉泪。

4号那天晚上下了点雨,天气湿热。

晚上我做了个很长的梦,梦里我从苍蝇变成蜜蜂,蜜蜂变成金龟子,再从金龟子到蚊子……潜伏在一群欲征服地球的恐怖分子身边,却总是被一双锐利的眼神盯着,便是为了逃避追杀,只能在七八十层高的高楼大厦间飞来飞去,飞来飞去,一直飞到我梦醒。

梦醒后发现,我累死了……

一瞅天气还是灰蒙蒙的,老天给我种欲哭无泪的感觉,觉得它是不是也被谁给甩了,便是预感今天碰到严子颂的可能性不大。

只是记忆突然回到那个雨天,他在大雨中漫步。

十月的雨是断断续续的,不会如三月烟雨的没完没了,也不会像六七月的大雨滂沱,基本不用担心突然劈下的闪电。

两点半我还是出了门,突然不知道出门为什么。因刮风天气有点凉,出门的时候没下雨,我也懒得带伞。

我住的这附近是老城区,人流没新区多,加上阴雨天,也少了很多热闹,大概都赶在十月一号那天出了门,意思意思热闹过,就习惯待在家里边了吧。

学校三年级的今天已经开始补课,每间学校都有升学压力,更何况在这种精英学校。门卫早换了人,奇怪我还记得一两张模糊的脸。

学校斜对面有间报刊亭,我站了没多久远远的瞧得亭内的大爷似乎在向我招手。怪老头,决定不理他。

没多久那大爷似乎交代一个买漫画书的小弟弟,就见那小弟弟蹦蹦跳跳过来,还递给我两张纸条,然后转述,“老伯伯说先看1,再看2。”

我一瞅,果然还标着号。1号上面写着:我是不会来的。

剩下2号只有两个字:滚吧。

这一瞬我突然很受打击,呜,原来我心也是肉长的……

没多会天突然下起了雨,害我鼻子酸酸的,其实我没事,就是觉得有点冷。

站得有些累了,我又蹲了下来,想想我真的不懂事,要是知道他们会吵架,就不买仙人球了,结果扎了我爸满头刺。其实老妈骂我也不是一两天的事了,我告诉自己别往心里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面前突然出现一双大脚,穿着那千年不变的人字拖。

然后听到他的声音,他语气有些恶劣,“我说了不会来!”

我眼泪突然就吧嗒吧嗒的掉下来,一瞬间已是言语不能。

他微微往我鞋侧面踢了下,其实力道不大,“起来了!”

我吸吸鼻子,自喉咙挤出三个字,“严子颂……”

他迟疑了一会,大概终于听出不妥,然后也蹲了下来,泪眼婆娑中瞥到他似乎在寻找角度想凑近看看我的脸,双手有些尴尬地搭在膝盖上,言语也透着几分别扭,“你等不到我也不用哭……”

“呜……”我在湿湿的衣袖上抹了把眼泪,“你……迟到了……”

“……”我无法看到他此刻的表情,只是他突然背过身去,转了个方向,却是能想象他蹙着眉头说,“上来!”

我揉了揉鼻子,趴在他宽厚的背上,眼泪益发的止不住,我语带哽咽的问他,“为什么就我不行?”

他停顿了片刻,语气更为恶劣,“有个算命的说,如果和三次以内让我记住名字模样声音的女人在一起,我就会倒霉一辈子!”

“……你记住我了吗?”

“遇见你我一直走霉运,”他嚷嚷,“工作室也被王庭轩那家伙抢走了!所以谁都可以,就你不行!”

走了两步他甚至在说服自己,“就是不行!”

深入根据地

听完这话我却是有了笑意,抿抿嘴,“严子颂你有特别想完成的理想么?”

他认真的想了想,然后慢慢摇了摇头,接着又迟疑了一会,“钞票?”完了自己还带着点疑问。

“那你要猜猜我的理想么?”

他沉默了一会,“不猜。”

“为什么?”

“没兴趣。”也许是这场雨,让他整个人都懒洋洋的,他就这么背着我慢慢地走在雨中,随意的应和着我的话。

我耸耸肩,不以为意,“为什么没兴趣?”

“我们归属不同。”

“怎么不同?”

“……”他顿了顿,微微偏头想了想,“你来自灵异世界。”

我笑了,“第一次有人怎么说。”此时也止住了眼泪,雨滴不大不小的滴在身上,零零散散的,凉凉的。然而这么趴在他背上,双手绕过他肩头,贴着他的衣服湿湿暖暖的,这种奇特的感觉,害我突然有点小害羞……

想起即便是在小时候,也由于我无法无天的性格,我爸不会对我过多亲昵,反之老是揪着眉头想方设法打击我,想让我正常点。

所以被他这么背着,突然有一种陌生的感觉把心里填的满满的,嘴角也不自觉的加深笑意。

话说我这几天真的挺反常,估计提前体验更年期,综合忧郁症。加上换季变天,这人的情绪也特别容易低落,老爸老妈还演出这么一套全武行,又被我妈莫名其妙的一吼,那阵势稍稍唬住了我。

然后他刚刚往那一站,却吼着他不会来的时候,我就是莫名其妙的想掉眼泪,但其实我并不是感伤,只是突然有种很强烈的感觉,刚刚蹲在那里,原来有那么一瞬间,我也害怕一个人。

这些年头我没和任何人深交,包括大神。也不曾有人试图真正触碰我的内心,就连我自己也不。

唔,不走寻常路,这才是我的宗旨吧。

想想家里应该也没事了,老爸这两天老说额头刺刺痒痒的隐隐作痛,其实不过是想我妈搭个话,我妈拍不成婚纱照心里正别扭,我赌她后悔得要死。我现在琢磨下,问题的关键会不会是我妈嫌我送的礼物太便宜了?

鼻子突然觉得有些痒痒的,我酝酿了下情绪,紧接着很有感情的打了个喷嚏,便是在他肩头重重的来回揉了两下,声音懒懒的,“其实算命的说我旺夫旺子,人旺财旺运道旺,旺旺!”

他沉默了一会,“那关我鬼事……等等,”他突然意识到什么,空出一只手摸了摸肩膀,语调稍稍有些失控,“你刚刚在干什么?”

“干坏事呗,”我咧嘴笑,“话说,你真是遇见我,才走霉运么——”

话音刚落,一辆本田小轿车咻地自旁边弛过,老街街道比较残旧,容易积水,也比较窄,车行驶时相对靠近行人道。只见轮胎唰地溅起一道水帘,刚好溅在他裤脚上,我因高于地平线而幸免于难。

气氛有一刹那僵持。

我抢在他开口前说话,“很明显,是你反应慢。”明明躲得开的嘛!而且下雨天裤脚本来就湿了,问题不大。

然而又是一辆东风大卡车呼啸而过,刚好又触碰到路边伸出街道的树叶——

簌簌声中,吧嗒吧嗒的雨滴当头淋下。

接着一条枯枝,突然自树上掉下来,又刚好打在他头顶上,速度之快我根本来不及阻止,不过,应该没啥大碍。咳,我就说今天老天爷被人甩了吧……

但不愧是妖怪大人,一如从前的镇定,只见他仅仅缓缓的伸出手,在脸上轻轻抹了一把雨水,不动如山,慢慢开口,一字一顿,“绝对是。”

我眯眯眼笑,偷偷的想,第一次看到他的时候,他身旁的大树被闪电劈中,该不会也是因为他遇到我走霉运的缘故吧……

“对了,”他又走了两步突然站定,“我为什么会背你?”

对哦,为什么?我捏着下巴也挺认真的思考了下这个问题,顿时乐了,“我知道,你心疼!”

“……”他意识到我已经没有了眼泪,就松了手劲,掰开我的手,“下来!”我箍不稳,人开始往下滑,只得离开他站稳,接着他转身面对我,“可以滚了。”

我望着他笑笑,接着眉头一皱眼神一缠绵,一脸晕眩模样往他身上靠,“哎呀~我晕倒了!”

他坚定的伸着手抵在我额头上,隔开与我的距离,不让我吃他豆腐,又是蹙了蹙眉头,抽了抽嘴角,“你刚刚其实没哭吧。”

“不要和我说话,”我睁开眼严肃认真,“我已经晕倒了。”我就不信一个会每天去池塘喂金鱼的男生,会忍心“见死不救”。

“你……”他吸了口气,估计真的被我的反复弄得很无语,“不要逼我……”他已是有着几分咬牙切齿,“逼我打120……”

呃……

“唷!”就在这时耳边传来一个声音,语带亢奋,“这什么姿势?非主流打情骂俏?”

回头一看,余凰戎撑着伞挑高眉,然后瞄着我略有所思,接着一脸兴味望着严子颂,“你两点还没到就出来打酱油,都打了快两小时了还没回来,我等得荷包蛋都凉了!”

接着睨着我,略略哼了一声,“我记得你,那个男人婆同宿舍的!”又是回头看着严子颂,“想不到啊,老表,你还真来赴约了!喏——”便是伸出手递给他一把伞,“我这当弟兄的,还亲自给您送伞来了!”

严子颂没接,而是趁我分神,往后退开一步,接着缓缓蹙着眉,“我不是来赴约的,”一脸严肃地望着余凰戎,“我只是来打酱油的。”

“那酱油呢?”

“荷包蛋呢?”

“废话!吃了。”

“所以,酱油,我没买。”

“……”余凰戎沉默了一会,点点头,“有道理。”便是将伞往严子颂那方向一抛,“那你们继续,我闪人!”

严子颂接住,然后就往我这方向抛,结果——

完全偏离轨道。就这眼神上战场,瞄准一个打中俩。

待我捡起伞,他已经长腿一跨直接忽略我,走在余凰戎身边,熟稔地开口,“锅子里有没留饭?”

“你还没吃呢?”

“两个蛋你都吃了?”妖怪大人答非所问。

“废话!”

“榨菜呢?”

“昨天就没了。”

“还有桂林辣椒酱……”他又是迟疑,“我记得的……”

“开学前就只剩下一点,我那天吃馒头都吃完了。”

“豆腐乳……”

“过期了。”

严子颂明显有些嫌恶,“白饭不好吃。”

“等一下!”我越听越有戏,叫住他二人,待他们回头,便是露出最灿烂辉煌的笑容,“要不,我去给你们……”眯眯眼,“做饭?”

“你会做饭!?”倒是余凰戎亢奋了。

“当然!”我说谎话从不眨眼。

妖怪大人慢慢将双手插在裤袋里,微微耸肩,皱着眉似乎在衡量轻重,“那……”然后还蛮认真的看着我,“做完饭才滚吧。”

“阿嚏!”我揉揉鼻子,笑,“没问题!”

“……”

**

妖怪大人和余凰戎住在一起,还真的不算远,老区平房,一房一厅,厨房还和厕所连在一起,巴掌大的地儿,并且极其深刻地让我理解到什么叫做家徒四壁,那墙上一眼望去,还有窟窿眼,甚至连个电话都没有。

房间里两个折叠床,两个拉链衣柜,一架破电风扇。客厅就正中一桌子,碗筷已经收拾了,旁边两条破凳子,然后自窗户那牵了一条电线,屋内挂着几件衬衣,还飘荡着几条小裤裤,其中还有条是黑色紧身的,偶买嘎!

我好想问,电视机呢?电脑呢?沙发呢?还有遥控器呢?就这破烂环境,还提前一天回来,回来受罪的是吧。

不过我不得不说,就两个男生的居住环境来说,算是很整洁。垃圾没有随便乱扔,一眼看过去虽然简陋,还算舒适,就算是那折叠床,也是整理得干干净净。

但是连电冰箱都没有……“菜呢?”

“不是煮饭的负责?”

“……”正所谓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连我也犯难了。

然后严子颂把电风扇搬了出来,想了想说,“这没有风筒,你先拿风扇吹一吹衣服和头发。”

“靠!”余凰戎翻了个白眼,“老表,会病吧。”

“我没病过。”

“你是怪兽好不好!毛巾呢?”

“给你的?”

“……”余凰戎估计因为屋子里突然有了个女生还是略微有些不自在,“要不你先拿件衣服给她?”

“你前天忘了收,昨晚淋湿了,都晾在那。”然后他才望向那晾着的衣服,却是眯眼顿了顿,似乎看到了什么,然后迈步向前,不动声色的移动了下衬衣,将小裤裤都隐藏起来。

我笑笑,“没事,我知道路了,我先回去,晚上给你们带吃的。”

“得,”余凰戎耸耸肩,“老表你给送回去!”

“……”严子颂皱了皱眉,然后就走出去了。

刚刚雨就停了,天感觉又亮了些。我跟着他出门,发现他居然问邻居借了一辆我小的时候我爸踩的那种黑色大自行车,俗称大河马,居然还没绝种……基本上我这身高骑上去,脚别指望踩地。

“看路!”余凰戎靠在门口摆了摆手。

后面没坐板,于是我只能侧坐在单车前杠上,此景此情就跟八十年代大姑娘大小伙谈恋爱那会一样,平白无故兴奋起来。

我心想我还挺大胆的,就严子颂这眼神我居然还敢坐他驾驶的车,联合国估计也得颁个大无畏奖项给我。

然后他拐出小巷口,车来车往中骑在马路单行道上,很镇定地开口道,“对了,这单车刹车不好。”

“……”

“出状况了,你就跳车,”完了还加一句,“不用管我。”

黄河水决堤

我笑嘻嘻地对严子颂说,“要是出状况了,那我就抱着你一起死。”

严子颂没有应话,感觉是在思考,他沉默了一会,“我刚刚是认真的。”过了一会,他突然问了我一个问题,“你死了,会不会有人为你伤心?”言语中,竟是一种前所未有的认真。

我将头偏过去,刚好看到他的喉结,往上是他光洁的下巴……我没有再继续往上,因此没有看到他的双眼。

我以为他在问,如果他死了,会不会有人为他伤心。难怪当初他被雷劈了都没感觉哈!然而这一瞬间我怎么也笑不出来,也找不到自己的声音。

虽然雨已经停了,但行人和车辆都很少,少到有一种整个街道,只剩下我和他二人的错觉。或者,甚至没有我。

就他一人,孑然一身。

我收回视线,回过身来,望着前方。

我开始好奇,在严子颂的眼睛里,看到的究竟是怎样一个世界。模糊的花草,模糊的房子街道,模糊的人……怎么会有人,甘心在眼底看到的,是这样一个世界……

什么都模糊不清。

其实我不了解他,一点也不。只是我竟然已经舍不得离开他,好奇怪。

我轻轻将手放在他控制车把的手背上,或许也没来得及思考,突然用力地将车头往右边一拐——车轮瞬间变向。

我想这个时候如果严子颂反应慢,那我们就一起……

摔倒吧……

然而严子颂突然用力将车龙头往相反的方向一带,车子略带不稳地左右摇晃了两下,又趋于平稳,紧接着他左臂突然从身后揽住我,将我压向他的怀中,似乎是阻止我再作乱。

然后他右掌用力的往下压刹车柄,听到“吱——”一声略带刺耳的刹车声——

他稍事松开我,应声翻身下车,车子顿时失去重心,自然而然向一边倾斜,眼看我就会连车带人一同摔倒。然而他手臂再次环住我,将我从车横栏上带了下来,撞入他怀中。

单车便是应声倒地,倒地那瞬,我小腿肚碰撞上车某一部位,近乎麻木的疼痛。

而当我双脚扎扎实实踩在地上那一瞬间——心脏竟开始疯狂地上下跳动着……

唔……很刺激,但更怕。

尚未来得及安抚心跳,严子颂突然一声不吭的放开我,用一种不容拒绝的力道扣着我的手腕,将我拉开,拉开他的身旁。

接着他默默的上前,弓身,扶起地上的单车。又一言不发的将车子掉了个头,推着走。

从头到尾没再看我一眼,也似乎打算像这般沉默到底。

我也不说话,默默的跟在离他三四步远的地方。

“滚!”他突然吼。

认真的,带着火气。

啊啊,好突然,吓得我眼泪都飙出来了。

抹了抹眼泪……我笑笑,人家说双鱼座的女生,泪腺发达,情感丰富,最喜欢哭。我一直以为我不是典型的双鱼座女生,但好像泪腺发达是真的呢……

唔……我好像受不了别人对我发火,认认真真的发火。

老妈就是!那是她第一次那么认真的对我吼着说我不懂事,那也是我第一次被扎扎实实的吓了一跳。我长这么大,好多个第一次都奉献给了她老人家……

好吧……

除了被吓到,还有一点点难受……

其实我知道我长相的优势。我的模样,用两个字来说,就是伪善。伪装得很善良。

从小到大,无论我多嚣张,都没有人对我真正发火,也很少有人真正讨厌我,他们对待我,更多的是一种无可奈何,或者包容,或者忽略。

我喜欢这种感觉,我喜欢别人知道我的存在。

只是为什么,人越长大,能包容你的人,却越来越少?

啊啊!我知道哈!因为谁也没有这个义务!

可是严子颂……

我又抹了把眼泪。

你也不行么……

……

眼见严子颂突然停下脚步,我才发现,原来我还在跟着他。

他没有转身也没有发火,只是站在那里,突然冷了声调,又轻轻地说了一句:“滚。”

滚。

唔,真刺激……

我开始迅速仰高头望天,希望眼眶能把眼泪都锁在眼眶里。

老子皮肉之苦都不怕,从小被打了摔倒了跌疼了都没掉过一滴眼泪,怕他狗蛋的一个滚字!?我现在做到了哈,我***每点看起来都像是悲情女主角……

我深吸口气,想让语气听起来活泼些,“你明知道自己看不清楚还让我上车……”竟是压抑不住哭腔……

啧,没事,估计我以前装可怜太顺手了,习惯了哈!也就任由得泪水模糊了整个世界。

那么严子颂,我现在和你看到的世界是不是一个样?

他没说话,他没说话我突然狠狠抹了眼泪愤慨了,“我都义无反顾的上车了,你却突然装伟大!”然后大步冲上去,手指戳着他胸口,啧啧两声,“我长这么大了,对于死亡,只臆想过一次,就是活到一百岁的时候……”我吸了吸鼻子,挤出个笑让声音欢快些,又继续道,“一百岁的时候被雷劈死!***,我要活到一百岁!”

然后我狠狠的戳了他一下,“但你小子搭着我,居然危险驾驶!”

“你摔死我了怎么办!!就算没摔死我,摔下去砸死了花花草草也不好么!”我一边说一边发现又下了雨,小雨淅淅沥沥,我继续戳他继续吼,“都怪你!磨磨蹭蹭的!现在又下雨了吧,那换好了衣服再回来给你做饭那不是又得淋湿了……”

很狗血的,严子颂突然放开自行车,一把抱住了我。

我眼泪就哗啦啦的跟黄河决堤似的,一个劲的流。

我才发现,严子颂啊,原来在很久很久以前,我只是觉得,那个走在暴雨中的你,不应该看起来那么寂寞……

就连看清楚这个世界,也会让你觉得头晕么?

哭了好一会,我抽噎着说,“我今天……是孟姜女附身哈,我平时……没这么容易哭、哭的,你别被我吓着了……哈!”

严子颂持续地沉默着,然后过了一会他突然开口,说,“蒋晓曼。”

“嗯?”我又抽了抽鼻子。

“蒋晓曼……”

“干嘛?”

“蒋晓曼……”

“……”

“蒋晓曼……”他只是一次又一次地重复叫唤着我的名字。轻柔的,用他低沉的,略带沙哑的声音。

“蒋晓曼,”他最后说,“我送你回家吧。”

我狠狠地在他衣服上揩了把眼泪鼻涕,点点头,然后又摇摇头,“没刹车。”

他说,“步行吧。”

“嗯。”

此时一辆小轿车,我估计是奔驰的,一奔就驰过去了!

然后溅起的水帘,湿了我俩一身……

囧……

我就在他怀中想我爸的衣服他穿合适不合适啊,哎呀,他这么快就要去见丈母娘了啊。

突然听到一个可疑的声音——

咕噜咕噜……

唔,还好不是放屁声,要不这次身旁没人的情况下,我也没必要给他当掩护了。但是,妖怪大人肚子饿了呢~

我揉了揉鼻子,离开他怀抱,那先去我家楼下的包子店让他吃两个包子吧。

又是沉默了一会,他突然弓下身来,倾身向前,和我眼睛对眼睛,脸对脸。

然后他慢慢的举起手,食指刮过我眼角的眼泪,接着开口说,“抱歉……”

“我没有意识到……”他安静了一会。

意识到什么?意识到瞎眼骑自行车很危险?

他的眼底突然有一丝丝别扭,一些些迷离,“因为我总是习惯了,一个人……”

**

眼泪再次夺眶。

我想……

没事,你以后有我……

传闻中的女朋友

事情的后来,我和严子颂先把自行车送了回去,因为它蛮可怜的,年纪大了,连个作伴的锁都没有。

凰戎表弟见到我们俩很惊奇,说我俩是饿着肚子找事干。我笑着应付了两句,至于严子颂,打从刚才对我说完那句话之后,就彻底的陷入了沉默。

然后我想想路程还是有点远,就说等公车,严子颂没有异议,陪我一起上了车。我想他倒也是个说到做到的人,所以这么也会把我送到家吧。

车上人很少,然而空调车里边的低温加上湿衣服突然让我一个寒颤,顿时觉得冷。我揉了揉双臂,然后随意找了个位置坐下,只是他拉着我短袖让我站起来,突然开口说了句,“换。这个位置空调风大。”

我抬头看了看他,发现车内五六个人也都在偷偷看他,美的事物果然人皆爱之,突然有几分自豪,又有几分温暖的感觉。

找了个双人座坐下,严子颂没再理我,将额头轻轻抵在车窗上,脸面向外边。

因为天气阴湿,加上车内外温差,玻璃被糊上一片白雾,连同他的双眼也多少有些迷蒙。我知道他应该在思考些什么,但我没有问,现在对他来说,我应该还是个莫名其妙闯入他视线的家伙。接着缩了缩肩膀,想了想,就大大方方地把头枕在他肩膀上。

他微微顿了顿,就没了其他的动作,也还是没开口。

我闭上眼睛,然后问,“严子颂你平时搭公车么?”

长久的沉默。才听到他轻轻的声音,“少,走路。”

“唔,那你会迷路吗?”

又是沉默,接着他的肩头随着他开口微微的起伏,“不会。”

“真的吗?”我笑笑,“那如果我迷路了,你会来找我吗?”

下一刻我清楚感受到他的迟疑,他突然移动了身躯,轻轻推开了我,听见他说,“我看不清楚……”

不会么?我还是闭着眼睛,心里叹息,觉得今天抗打击力真的减弱了,不过没事,不经历风雨怎看得见彩虹哈,吸了口气,然后报复似用力继续往他肩膀上撞了撞,“没事!那我就不迷路,一直站在你看的见的地方!”

搭公车的人其实是这样的,即便在同一个地方等车,同一个地方上车,上的是同一辆车,这辆车开往同一个终点站,但我们依旧不敢说要去的是同一个地方。

因为所谓的终点站,往往是指我们选择下车的那一个站。

也没有关系,我想,至少现在,他和我要去的,是同一个地方。

我到时就随便找个日子,让严子颂陪着我,坐上全市路线最长的那辆公车,从起点站坐到终点站,然后再从终点站坐到起点站。这样往复,直到模糊我们的起点和终点……

不过我果然有点意外体质,咳,大概公车是跟车太贴还是出了其他什么意外,司机猛地狠狠踩了脚刹车。由于惯性,我们身子皆自动前倾,然后猛地往后一弹,紧接着,我们前面有个胖胖的姑娘大概快到站了,都已经站了起来,此刻突然“啊”一声尖叫——

她整个裙子被椅面什么勾住,猛的听到一声撕裂。

“嘭!”胖妹妹应声扑倒在地,露出圆滚滚的屁屁。

“哇——”坐在我侧上角的两毛孩同时发出感叹。

“哎呦!”老太太替她疼。

斜上角有个一直沉睡的人此刻一脸惊慌,却是状态之外的茫然模样。

这突如其来的外力冲击和视觉冲击让我瞬间醒神,觉得胖妹妹摔得还挺有行为艺术家的风格!而严子颂额头贴着玻璃,吱地发出奇怪的摩擦声。

少会那胖姑娘奋力爬了起来,反应迅速地揪着她那破碎的裙子,捂住其严重走光的部位,嚷嚷着“啊啊,不活了,不活了!”然后往周边一扫,换来整车装模作样的肃静……

只是区区小眼神还是阻挡不了群众求知精神,继续用眼角余光不停扫射,直到那女的下车。我不厚道抽了抽嘴角,这才回头,发现严子颂的视线居然是停留在人家下车的方向,便是忍不住好奇,“你看得见?”

“唔……”他应了声,回过头去看玻璃,“肉……”

嗷嗷,妖怪大人,您该不会是饥荒了吧……

**

那天之后我就感冒了,加上那天还哭得蛮严重的,所以就头痛眼痛咽喉痛,加上鼻水源源不绝,造成鼻孔堵塞。躺在床上两天,我妈一直言语上刺激我,说我这几天没日没夜的睡,呼噜声源源不绝,严重影响了她的听觉。

啧啧,我妈果然以打击我为人生乐趣,也不想想我家房子老旧,隔音效果不行,他们有时在隔壁主卧房嗯嗯啊啊的时候,我在房间里可是连屁都憋着不敢放!而且我从小到大都是标准的健康宝宝,也给他们省了不少医药费哈,多少委屈的瘪瘪嘴,用得着横眉冷对千夫指么……

不过想想也算了,我爸妈无非就责怪我都这么大的人了,无端淋得一身湿回来,害自己感冒,这叫自作孽不可活。接着我妈就一边做饭一边装作不在意的问,女儿啊,你那天带回来的人是谁?完了怕我不肯告诉她,还加上一句,长得挺邪恶的嘛!

我妈觉得吧,但凡男人长得比女人还标致,就是一种邪恶的存在。啧啧,那天明明老盯着人家脸不放的也是她!

不过连我也想不到,严子颂和我家包子店气场居然这么融合——不过就是站在店门口拿着一包子吃了两口,结果过路的人都好奇了谁家包子这么好吃,那天下午居然还卖出了一个小□!

相比之下我这代言的果然还是段数问题,人家妖怪大人一举手一抬足间都充满着对包子的热爱,吃出了感动的味道!不错不错,以后我们要是夫妻合璧,那还不是天下无敌!

完了严子颂是连吃带拿,提了一塑料袋回去,走的时候似乎也是考虑过了,皱皱眉头说,“做饭什么的,还是不用了。”接着望了望天,“饱了……”

望着他离去时的背影我想,诚实也是一种优点吧……

接下来我就躺在床上开始反省,怎么那天就跟大脑中枢被水渗坏了,操纵所中了病毒,眼泪系统老是重启,流啊流的也不歇停下。然后我拿着我妈给我煮的稀饭发了发呆,卖糕的!我该不会比想象中的更喜欢严子颂吧!

唔,我再分析了下我现在的精神状态,居然一半以上还是被严子颂占据,莫不是应了那句话——爱,无须找出合理借口;不爱,信手拈来万千理由。

喜欢和爱,至少有一部分情感是共同的吧。

只是我想,我开始有些不满足了,想要回应,但是预料之中,返校前,他都没再出现……

于是我的国庆假期在感冒中告终,揉揉鼻子,揣了两大包卫生纸就搭车回学校。

回校后小咪这家伙挺时髦,旅游完了回了家一趟,领了台笔记本电脑回来,电脑里装满了她和她那“很能干”的男朋友亲密相片。

我瞄了瞄,模样过得去,至少看惯历史系那群男生的脸之后,乍一看还会兴起“惊艳”的情绪,不过比我家妖怪大人差得远了,但无奈感冒延续,就没顾上调侃。躺在床上发了会呆,没多会小咪突然开口,“传闻中的女朋友……”便徒然嚷嚷到,“小曼,你上学校论坛了!”

我一瞅帖子,囧了……

居然是大神在军训时抱着我的那张照片……因为是手机拍摄,距离也有点远,所以我的脸被拍成抽象派的,特别具有朦胧美,但依稀可以辨认出大神,估计他长得比较有概念性,特征明显。

旁边罗列了大神的大概资料,所任职位及一些光荣事迹,接着就说了在过去的一年里,他如何如何在公共场所表示已有对象,现在终于现身云云。跟帖的一大堆“豆干身材普通脸蛋,帅哥为毛从了平凡女”此类感叹。

话说我们历史系的教学楼原本就属于整个z大的蛮荒之地,号称鸟不生蛋的边境地带,所以消息一向封闭,看了看消息居然是国庆放假之前的,而我这当事人居然什么都不知道。

要不是小咪那万能男朋友早早给排队开户交了网费,不然还没这么快能上网。我皱了皱眉头,觉得这事不能再这样放任下去,以前吧年纪小,我还可以睁只眼闭只眼的真当做流言止于智者,反正无甚影响,但现在,总不能一直挂着某某人女朋友的名号吧。

就算是传说中的也不行!

唔,想了想突然又有点头痛,大神的生日快到,我还真没想好送什么礼物,倒是预备还给他的手机却带回来了,我现在还没充电……唔,我估计有点残忍,所以某天走在路上大神见到我当做不认识我,我一点也不会意外。

见我沉默,小林子以为我看了某些跟帖心里难受,安慰了我几句。唔,外界人对我所做的评价这类的言辞,我倒从来不会摆进心里,只是晚饭后吃了两粒感冒药有点昏昏欲睡而已。

稍晚点朦胧听到宿舍电话响,小咪隐约说她感冒了之类的话,但不想爬起来,就翻了个身,继续睡觉。

第二天爬起床,宿舍的都去上课了。看到桌面上有个袖珍的保温壶,清淡的香味惹得我还没洗漱先打开来瞄一眼,葱花姜丝白粥,旁边两条,一张写着:爱心白粥,吃完了好好休息。小林子。

另外一张对折的,打开一看:吃完了把保温壶还我。

那字迹我熟的不能再熟了,是王庭轩的。

爱我的人,我爱的人

吃还是不吃,这是个问题。

我一边思考这个问题,一边把白粥送进口里。

米饭煮的稀烂黏稠,就是葱花好像放得太多了点。

脑子里还时不时冒出来大神蹲在电饭煲旁边,手里拿着个勺子,等白粥滚的画面,觉得忒诡异了点。这可是大神才有的神奇疗效……功效。唉,睡醒了觉得脑子还是有点晕,不过又觉得大神应该不会干这样的事,说不定是去学校周遭的早餐店打的粥。

我才迷糊的想着昨晚应该是他打来的电话。我以为他会不高兴,来兴师问罪,毕竟我国庆几天都无视他的“建议”,任手机关机。他没逼迫我起来接电话,看来还是良心未泯。

至于这个保温壶,外壳是粉红色的小巧玲珑,完了还雕着桃花朵朵开,金属质感一看就是高档品,觉得大神的品味……唔,很神奇。

吃完了又窝到床上,决定把自己养成一只猪。猪最大的优点就是大智若愚,而且很乐天。

**

国庆回来后学校内的所有学生会组织正式开始运作,满校园都可以看到招新海报,感觉大家兴致高亢,雀雀预试。

历史系本系学生会很零丁,据说系活动基本等同于班级活动,基本上竞选上班干,也就是系骨干了,但老实说,我一点兴趣都没有,一来是缺少一个像大神那样英明的直属领导,二来我自己想当领导,欧也!

估计大神是他们系的中枢力量,所以这段日子忙着新生面试什么的,加上我感冒让我好好休息吧,居然也没有来找我。然而连续几天,我早上起来都会有一份白粥,但我很败类,一个保温壶都没还过,如今我的桌面上堆放着三四个不同颜色的保温壶,目前还在不断累积中……

至于白粥的问题,我很头痛,小林子傻乎乎的笑着说不用跟她客气,劝阻无效。而问题最关键的地方,是我不懂大神那样的人,为什么会做这样的事,好像还蛮痴情的……

忍无可忍之下,我、我拨通了大神的手机号码。

他电话那边的声音依旧老神在在,我也是习惯性堆起笑脸,先打招呼,“师兄好!对了,我感冒好了哟~”

“唔……”他似乎还在忙着什么,手机那头有点嘈杂,接着他又和其他人接洽了两句,才继续回应我,“恭喜。”

居然是客套话,我顿了顿,然后直切主题,“那个,白粥是师兄送过来的?”

“不是。”

太过爽快的回答让我一句谢谢突然卡在喉咙里,“呃,那是你叫肖琳送过来的?”

“不是。”

“……”我迟疑了一下,“不是你?”话说大神应该不屑对我说谎才是……

他突然笑笑,又是应和了两句,说,“蒋晓曼,我在忙。”

“哦,那……”不打搅了……

“有什么事之后再聊。”却是直接被他打断,语气明明是一如既往的温和,我却能刚感觉到隐藏在他声音中刻意的生疏,但他还是笑笑,“先拜。”

唔。

接着电话里传来挂断后的嘟嘟声。

嘟嘟……

不可否认,我突然有一点点懵。然后失笑,大神在打压我的气焰么?我太持宠生娇了么……

接着看着桌面上五彩缤纷的保温壶,又特地从抽屉翻出那日顺带的纸条,我发誓,真的是大神的字迹……

如果我说我没感觉那一定是骗你的,其实他完全不理我,我倒无所谓,但如今,又让我心里头被谁挠着痒痒,总有种如刺在喉,很不自在。

我问小林子,究竟是谁给她的保温壶,她说接了个电话,对方有个蛮诚恳的男生,说是让她帮个小忙,她就答应了。反正到点下去,宿管阿姨就会把东西递给她。

接着便是一脸暧昧的说她才应该问我是谁。

好迂回的方式……

连我也觉得不是大神干的。

左想右想,觉得还是亲自走一趟。

我这人最讨厌光说不练,第二天三四节没课,回宿舍拎着五个保温壶,两只爪子都安排得满满的,直接踩上他们班任课教室。

课表这东西教务网上都能查到,所以我也没绕弯路,但果然是上课时间。

我偷偷的从窗缝里向里边瞄一眼,大神上课的时候,依旧是一丝不苟,就是注意力没摆在教授那……

我就背靠着大神教室外墙,觉得感冒好了之后,呼吸畅通的感觉蛮愉快。天已放晴,持续的阴雨,感觉连我自己也快发了霉。

还是先疏通疏通筋骨,就故意在他们教室外边来回走了两趟。

走两趟就把大神给走出来了。

他引领着我走向一旁。

楼梯转角处,我俩站定,我便是望着他讨好的眯眯眼,他似笑非笑的睨着我,却不肯开口说第一句话。

我耸耸肩将两手保温壶都奉上,他望了眼,笑笑,“怎么?”

“有借有还,再借不难呗!”

他轻挑眉,“你觉得这些是我的?”

唔……我又纳闷了,蹙眉,“你给我写了条。”

他又笑,“没印象,”也懒得扫我手中那几个五颜六色的罐罐,“然后?”

“……”我也笑笑,“今天不是我生日。”我生日才是愚人节哈!怎么感觉他试图将我玩弄于掌心的感觉……

“唔,蒋晓曼,”他突然略带认真的看着我,“我给你的东西,有让你还过么?”

好像是没有……

我望着他,倒是我刚刚只说了他给我写了条,没说条上面写着什么,扬扬唇,“你似乎知道纸条上的内容。”

“嗯,的确。”

“……你刚刚说没印象。”

“是么?”

“……”大神是打算让我神经衰弱,然后乘虚而入么?

见我沉默,他突然又笑,“你会感动么?”

有。我点点头,“仅限于第一次。”

“嗯。”他抬腕看了看手表,“我还有课,你先回去。”

“……”察觉到他在赶人,我吸口气,咧嘴一笑,“总之谢谢!”然后将双手再一伸,“这些……”

“拜!”他突然又伸手揉揉我的头。

“师兄!”我多少带着认真,一对上他视线,我敛了笑,接着躬下身,把手中保温壶一字排开堆在墙边,抬头他还在,然后我开口,“我并非你传闻中的女朋友。”

这样的称谓,毕竟太暧昧。

“我知道。”他表情温柔,“我也正在努力。”

努力……“不是,我是说……”我正欲说些什么,他笑笑,“说你暂时不打算接受我。我知道。”

看他样子好像一点也不难过,“拜。”紧接着他转身上了楼梯,独留我一人,空悲切……

o(╯□╰)o大神功力是不是又上升了一个等级……

他是说他在努力什么?

我第一次不能完全理解大神的做法,不过想想,我还真的自投罗网,跑来找他了。想起来他刚刚从教室里走出来,表情没透露出丝毫意外……

汗了,为什么我有种身在网中人的错觉,突然有点头皮发麻。

至于这些保温壶,说实在的,你们的生死与我无关,是你们真正的主人把你们抛弃的!

再见!

**

一个人在校园闲逛,觉得还是没办法释怀,果然牵扯到感情我就有点囧。然后不由自主的居然走到了严子颂宿舍前的那池塘边。

其实我也有点赌气。

很莫名其妙的感觉。

生自己的闷气吧,其实我还是期待他能给我一点点回应。

突然想起了那首歌,爱我的人为我痴心不悔,我却为我爱的人伤心流泪。

可是爱情之于我们这一代人,早已经陌生。

至于这种戏码,以前觉得蛮有趣,现在觉得……的确心酸。

但我还是不甘心,更多的是不舍吧。

舍不得。

我又想起那天的眼泪,再次觉得自己很丢脸,莫名其妙的低潮期莫名其妙的眼泪,现在心里虽说仍有感触,但那天的我,其实失常了吧……

吓着他了吧。

坐在那天的呆过的位置上,回想着他喂金鱼时的样子。

摸了摸嘴角,那天我还亲了他一下……

扬扬嘴角,我也算是惊世骇俗的一种直观体现。

然后又顿了顿,大神不自然的浮现在脑海中,突然让我有些不安。

因为,我看到了他的认真……

也不知道坐了多久,耳边又响起了熟悉一种走路的脚步声。

尽管很轻微,但渐渐的由远及近。

逐渐清晰。

我回头,看见了严子颂。

心境突然复杂了起来。

又遇见了他。

他的模样,早就深深的印刻在我心上。

想想也好些日子没看到他。

我想他。

躺在床上日复一日的时候,想得最多的,就是他。

然而没有我,他还是一个人过活。

果然,悠然自得。

他走向池塘边,慢悠悠的向水中洒着鱼食。

有一瞬我突然很想把他推下去,淹死算了。

他依旧没有发现我。

叹口气,我起身,这也算是我和他之间的固定模式。

轻步走到他身后,站定。过了会突然开口,语带抱怨,“这几天我感冒了呢,严子颂。”

我们两个的相遇,现在回想,大多是突如其来。好比现在。

常理之中,意料之外。

他明显的迟疑了一下,没有回头,也没有开口。

我望着水池面争食的鱼,突然问他,“你寂寞吗?”

他继续洒着鱼饵,显得挺平静,然后说,“寂寞?”

“我是说,你想我吗?”

沉默。

我耸耸肩,“严子颂我当你女朋友吧。”

“不好。”

“那你当我男朋友吧。”

“不好。”

“那我以后在你面前消失了吧。”

他在喂鱼,似乎想吭声,却还是沉默。

我笑笑,有些无奈,“严子颂,”然后继续道,“王庭轩在追求我。”

他又是微微一顿,还是没太大的表情变化,说,“是吗?”

我点点头,然后笑笑,“我现在有点生气。气你。”便直接伸手在他手臂上掐上一小块肉,狠狠的拧了拧。

就抬头望着他的侧脸,“现在不气了,但不想理你。拜。”

我离开,这次没有回头。

我想,兴许他根本不会介意。

回到宿舍,桌面上有张请柬,是生日会的,很正式。

大神二十一岁生日。

二十一,原来我们还这么年轻。

爱的期限

和大神再怎么说也有几年情意,原本一句话就不敢不到,现在请柬都送过来这么慎重其事了,我要是真不去,估计就直接从没心没肺变成狼心狗肺了。

再一看时间也快了,大概还差三四天,我就去精品店里逛悠,觉得大神真的什么都不缺了,以前他生日我都送整人玩具,结果有次送了只电笔给他,他触电后依旧是处变不惊,我就觉得再搞这玩意就是侮辱我自己的智商。

从精品店回来之后,我发现太高档的也负担不起,你索性去那种陶器市场粘土自造的小摊子上自己弄了个怪怪形状的瓶子,然后用木签在上面写着“给敬爱的王大仙”,还给署上“永远追随您的狗腿师妹”,完了自己又得意了,***,看不出我还有陶艺天分!

**

十月十七号,我依时去了现场。

大神包下了学校附近一个自助餐厅,灯光特地弄得有些昏暗,东西都堆放得很好看。

才真正意识到何谓贫富差距。

不过咱走低调路线,来得无声无息悄然无声。然后心想请柬似乎根本没派上用场捏。

听说6点钟就开始了,因此我去的时候人已经堆了蛮多的,手里都拿着个盘子,满场子找吃。

我也差不多,饿了三天哈,特地来吃个饱。

眼看某盘子里只剩下一块牛肉,我叉子在嘴巴里舔了舔,刚要叉下去,一银叉已是蓄势待发,似乎就要抢在我前面猛地刺下去,我赶紧啊了一声,手一指,“看那边!”

接着颇具激情的把叉子给叉在牛排之上,鸟为食亡,心里颇是得意。

嗷嗷,牛排啊牛排,你看起来是如此香甜!

回头那女生沉默了两秒,有些无语的含住银叉,突然望着我,莫名其妙的开了口,“传闻中的女朋友……”

我刚眯眯眼,听着她继续道,“不知道是什么样子呢?”

咳。

原来如此,我心中感慨了下,咬了口牛排,嚼一嚼,“让我回忆一下。”

出门前才照过镜子的哈!

这时又加入一人,“我来了老久,也没看到他身边站着谁,该不会是假的吧!”

“快变成假的了。”我笑笑,笃定口吻。

第三人加入,“是假的咩?都传得神乎其技了。”

我嚼了嚼又咬了口,“没错没错,这年头绯闻层出不穷,卖假药的也都宣传得很玄乎。”尤其是壮阳药,只差用上永垂不朽了。

第四人进来,“话说我看过那女的照片呢。”

众人云,“真的?”

我忙着嚼牛排慢了半拍,“真的?”

“长啥样?”

那人瞄了瞄众人,突然上下打量了下我,指着我,“和她差不多吧!”

众人云,“真的?”

我摇摇头,“错了,”然后把小小块的牛排又挺含蓄的咬了口,笑笑,“是长得一样哈!”

紧接着就瞥见大神终于瞄到了我,堆起笑,把手里的牛排扬了扬,心里os了一句,生日快乐。

便瞧得他迈步朝我走过来。

我感慨一笑,口齿余香。

牛排香。

手里还提着礼物,手机的话,也在袋子里装着,想想很囧,我把那手机又从盒子里拆了出来。

完了他朝我身边的人都微笑着点了点头,轻轻挑眉,“来了?”

我看出来了,后半句是:怎么不说一声?

我在桌子上随便拎起一果汁抿了口,清了清嗓子,笑笑,“师兄好!师兄生日快乐!”

生日会么,搞得这么隆重,有钱人哈!

身旁若干女生皆摆出踩到大便的表情时,突然一人从旁边蹿出来,拍了拍我肩膀。

我回头,莫大一束玫瑰花堆在我面前。

痒痒得我只想打喷嚏,而大神就在另外几个的簇拥之下,继续朝我逼近。

完了有个嬉皮笑脸的家伙开口,“那啥女朋友,接受玫瑰,勇敢拥吻吧!”

我发现这些日子的白粥似乎有了着落点。

沉默之后,我抬头望着大神,眼神告诉他,我准备澄清。

只见大神突然淡淡的开口,“我有说过是她么?”

“……”

突如其来的话,瞥见那些个嬉皮笑脸的家伙突然有些不知所措。

原来大神没说过是我……

大神啊大神,您真是高手,顶礼膜拜中,永远留着一手!

接着大神轻轻叹了口气,然后又笑笑,“我来介绍一下,”便是走了过来,将手搭在我肩膀之上,“这位从初中开始就一直是我最亲爱的师妹,蒋晓曼。”

师妹,我注意到了他的词汇。

便是反应迅速的朝众人挥了挥手,“大家好!”接着眯眯眼笑。

唔,早知道刚刚就不冒名顶替了……

只是大神还挺爽快!

大神也不在意,突然接过那束也有些不知所措的玫瑰,“你怎么处置?”

我笑笑,“把它杀了,四肢扔掉,脑袋留下,泡茶!”

“有创意。”大神继续笑。

我看着他,对望继续笑。

觉得我们俩就继续装傻,继续笑到天荒地老吧。

就在此时,门口突然进来一人,刚一进来就引起了骚动,瞥见居然是严子颂。

这下子连我也震惊了,他来干什么?

祝贺大神生日快乐?

唔,很诡异的感觉。

只见严子颂招呼也不打,直接双手插袋,慢慢悠悠地走到餐桌旁边,从一堆碟子那边,拿起一个,然后就开始吃东西。

这一行径,引起了不少人注意。

原本围观的一些人,自然而然的分了心。虽然行为突兀,但在情敌(?)的场子这么搅合,还蛮符合严子颂的气场,依旧那般熠熠生辉哈!

大神在一段时间内保持了沉默。

然后他松开了我肩膀。

我抬头,发现他并未看我,只是轻轻的开口,“蒋晓曼,我们归零。”

归零?

我顿了顿,想说些什么,但又没什么可说的。

紧接着门口又进来一人,是王庭婷。

这种晕黄灯光的场所,她一走进来,还是会让人有种眼神一亮的感觉。

来去似风,风尘仆仆。

她仅仅瞄了眼在吃东西的严子颂,就直接朝大神所在位置走过来。

婷姐先是望了眼大神,然后就看着我,扬唇笑了笑,“我看看你给我弟的礼物。”

然后她蛮自主的从我手中拿过那袋子。

翻了翻,直接走了两步,扔进旁边的垃圾桶。

周遭有人轻声啧呼。

我怔了怔,咳,其实我还蛮想给她鼓掌叫好的说。

毕竟那啥陶艺我真的做得不堪入目,颇有种野兽派的风格,就是那手机……

紧接着婷姐一把扣住我手臂,“你跟我来,我有话跟你说!”

人便是跟着她往外走。

天已经昏暗了。

婷姐精致的五官被稍稍隐在昏暗之中,看了看左右两边没有人,这次竟没有笑容,很认真的开口,“蒋晓曼,我很认真的问你,你是真的喜欢严子颂?”

我看着她一眼,然后很多画面在脑子里一闪而过,脱口而出,“嗯。”

“那妖怪的确长得很妖孽,遭遇也确实值得人同情。”婷姐用来形容严子颂的词汇,居然和我如此雷同,接着她望着我,吐了口气,“只是我也心疼我弟。”

“虽然他没表现出来,但国庆那几天,他一个人总是拿着手机把玩,是因为你的缘故吧。”便又是看着我。

我只能沉默,只见婷姐突然说,“我和庭轩小时候就认识严子颂,这事你知道么?”

我摇摇头。

“虽然具体情况不清楚,但听说他父亲是被他母亲逼死的。人后说这些的确不大好,但我希望你知道,他是个受过伤的人,那么你是去帮他疗伤,还真正的,因为喜欢,才去接近他。”

“……”我望着王庭婷,若不是她说起,我并不知道这些,然后细嚼着“疗伤”这两个字,觉得,唔……

“我也同情他,也的确欣赏他那张脸,可是,他是我孩童时期,唯一搞不定的小孩,甚至赔了不少糖进去。”她突然笑笑,“我想你并不理解我所说的‘谁都可以’,那是一种绝对是一视同仁。”

“今天我跟他说,我家小子开生日会,来露个脸吧,他就来了,他从不会在意人的目光,也不会因人而异,你懂吗?”然后她继续认真的望着我,“你以为你是特别的吧。”

沉默后,我也轻轻扬唇,笑,“你还真是咄咄逼人啊。”

她一副聪明人无须多言的模样,“我是个生意人,付出就要求回报。但其实我还蛮喜欢你,”她挑挑眉,“也真的考虑让你当我弟媳。”

我继续笑,没有接话。

“王庭轩说有必追到你的决心时,我在场,老实说我吓了一跳。但想想,我觉得那也许……不过是玩笑话,不过,那孩子的心思开始有些不受控制了,他其实在爱情上也就是个白痴。我相信其实你也知道,有些东西得不到的,才是好的。”

我看着眼前的女人,一个精明到极致的女子。

“我并不反对你去追求你所认为的幸福,”她不理我,继续,“只是你这样影响的会是三个人。你自己,那个家伙,和我弟。我并不乐意看到这样的局面。”

“同感。”

“其实你应该去发现我弟的好,但你不了结这件事,就会永远成为你心中的一根刺。所以蒋晓曼……”她望着我,“去追他吧,不管他怎么拒绝你,怎么无视你,都不要管,倾尽你全力。”

接着她顿了顿,“但是,请给你自己一个期限。”

“期限?”对啊,期限。

“这段时间,我会让我弟不再去找你,长痛不如短痛,我相信他会懂。如果你成功了,我祝福你。”她微微抬头,处处显魄力,“但如果失败了,就不要再给自己机会回头。”

“相反,尝试接受我弟,真心诚意的,当然,”她补上一句,给自己留了后路,“如果他能等你到那个时候……”

我看着她,沉默。突然上前挽住她手臂,笑笑,“今晚有没有蛋糕?”

她也是沉默,接着摇摇头笑,恢复了第一次见面时的模样,“我家那小子不喜欢甜食。”

“真的啊?”那就得多逼他吃几块了。

还有,严子颂为什么回来?

**

我在想,如果在感情后面加上期限,会不会变得急功近利,或者心浮气躁。

我害怕自己的感觉,会不会不再纯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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蜕变

我没有一走了之,因为吃也是人生重要主题。

再进去时大神在招呼别人,和我虽然有四目交接,却没怎么理我,也许是加上婷姐的关系。

我也无所谓,事实上,我就坐在离严子颂不远的地方,拼命的吃着东西,边吃边望望他。

垃圾桶里的礼物袋已经不见了。

我宁可相信被有心之人捡走,而不要浪费了某些东西,某些心意。

严子颂没有回头看我,因此我吃得很饱,离撑死只有一步之遥。

吃饱后,我就一个人偷偷的走了。

没有和任何人打招呼。

回到宿舍我开始想婷姐的话,然后逼迫自己不去想她的话。

晚上我问小林子,在她眼中我究竟是怎么样一个人。小林子说特别的人,然后又说,其实除了有时我处事方法看起来有几分离奇,其他的都也没什么,就是偶尔会觉得我其实把自己藏得很深。

错了啊错了,我明明不介意把自己突显在镜头面前,也不介意别人去知道我的心思。

又是如何把自己藏得很深?

我告诉她我幼时的宏图伟志。

小林子推推眼镜说,那很明显你已经失败了。

她说,“蒋晓曼,说实在,有时觉得你的做法,有几分刻意夸大……”完了还安慰我说,“没关系,我还是喜欢这样的你。”

我笑笑,觉得思绪有点乱。

我极少与人沟通,事实上,根本没询问过别人眼中的自己。

哎呀呀,世界好喧闹。

哎呀呀,人心好复杂。

我一直试图自由,但其实一直被局限在一个框框里,说白了依旧循规蹈矩。

第二天我找到系主任,申请暂且停课请假。我告诉他我要去寻找历史的脚印。

系主任被我吓着了。

我说,没有什么可以阻止我,我热爱历史,这是我选择历史系的原因。我问他在第一志愿上填历史系的人,究竟有多少,我说说不定您会扼杀一个历史学家的诞生。然后在他面前背了一个多小时的中国古代史,细数唐宋元明清。我说我会回来参加考试,我要请假。

最后,我拿着自己的积蓄,背着几件衣服,开始了我的旅行。

人生苦短,其实我们很久很久以前就已经知道。

可是我们在等待中过日子,在玩闹中过日子,在浪费中过日子。我们记住有意义的某件事,却忘记很多普通的过往。

我,想试着充实自己。

一个人的旅行,不是不怕,但更多是期待与兴奋。

拿着学生证很多门票都半价,我看了秦始皇兵马俑,去了乐山大佛,爬了泰山,一路行走。

我住学生旅馆,发挥我天生亲和力搭便车,吃各地的小吃。有时和某些小老板谈谈条件,帮着干一两天活,拿点点小钱,然后各城市跑。

脚一直疼痛得厉害,背着背包的肩膀酸痛得想掉泪,皮肤由从前的晒不黑,也渐渐的变成小麦色,小腿也开始慢慢凝聚肌肉。

然后,我开始学着写日记。

每去到一个地方,我会给我妈打个电话,然后告诉她,我在学着成长。

三个礼拜后的某天,我妈在电话那头哭了,声音有些颤抖,说女儿,妈想你。

我眼泪吧嗒吧嗒的流,双鱼座的女人,终归是泪腺发达。

印象中,我妈从未哭过,她看起来总是无时无刻的在生我的气,只是她说她想我,为我掉眼泪。

然后我说,妈,你在家等我。

我的运气其实一直很好,也认识了很多很多人,譬如登山时的小夫妻,譬如偷溜出来的同样大学生驴友,譬如一些国外的旅客,然后说着半生不熟的英文,一样开心愉快。

脸皮厚,有时蹭点吃的,买一次性内裤,甚至和当地人打好关系,走便利之道进景区,问借宿的人借衣服穿。有时胆子大,也敢跟着自驾游的朋友从某城市到另一城市,这让我居然靠着三千多块钱,撑了一个多月。

只是一天又一天的,钱包里的钱还是在慢慢减少。

我没有相机,没有手机。

我和陌生人拍照,自己却不留一张。

我只留着我的记忆,然后踏上了归途。

在火车上,觉得突然整个人放松了下来,身子疲惫而有些虚软,觉得累得不像话。

但我还是拿出我的日记本,翻着昨天,前天,大前天……

10月27号,想念严子颂。

10月31号,想念严子颂。

11月3号,想念严子颂。

……

我并未刻意遗忘,也没有刻意念挂,只是我想,我已经放不下他。

虽然我想我终归是外貌协会的一名忠实拥护者,但现在的现在,他的模样我居然一时间想不起来,只记得那一双迷离而寂寞的眼神。

我还是决定,我要陪着这个人。

回到学校已经是十二月了。

我似乎完成了一次蜕变。至少,不再刻意夸张。

和以前一样,没有去联络王庭轩,关于女朋友的传闻,也渐渐的减淡。但我也没有去找严子颂,只是小咪说,时不时会在宿舍附近看到他,频率加大。

我笑笑没说话。

因为我还在准备。

那之后我每个礼拜都回家,除了卖包子,开始学习做饭。

我还是说着夸张的话,然后把老爸老妈逗笑。隔壁房子又搬进了新住户,一天依旧24小时,地球也依然转悠个不停。

很快就是期末考试了。

天气已经开始变冷,穿上毛衣加一件外套,等放假。

考试完那天,大神来找了我,他递给我一个小小的充电暖手袋,说,好久不见。

我望着他英俊的脸庞,说,是啊,好久不见。然后我告诉他,我喜欢严子颂。

他轻轻的笑笑,又揉了揉我的头,说,暖手袋要记得用。还有,提前祝你新年快乐。

然后他转身离开。

我突然发现,这么多年了,我们都没有彼此了解过对方。

但还是谢谢你……

师兄。

**

寒假放假的第一个礼拜一,我一大清早去了菜市场买青菜买**蛋买面条,然后提着菜搭公车跑进严子颂那小区,站在他那破房子门前。

简陋的平房,在冬天似乎有点触目惊心。还好我们市的冬天并非太冷,然后我吸一口气,敲门。

屋里的人似乎还没爬起来,然后才慢慢的有了些动静,门被打开条门缝。

我直接推开门,一个不小心,门边碰上严子颂的前额,只见他慢了半拍的捂着额头,然后眯着眼,试图看清楚我。

他此时头发有些凌乱,高领毛衣显然是刚才套进去的,宽松的深蓝色睡裤,依旧是拖鞋在脚。

我手里提着菜,却是一把上前搂住了他,然后我说,“严子颂,我想你。”

我感觉到严子颂有一瞬间的僵硬,以至后遗症是并没有推开我,没有如往常伸出手来抵住我的额头,他只是站在那里,直到余凰戎突然从那小房间里走出来,说了声,“谁啊?”

“蒋晓曼……”几乎是同一时间,严子颂近乎轻喃的回答了他。

或许不是回答他,而是叫我的名字。

听见余凰戎语调中夹带着几分嘲讽及不满,“哟,消失几个月,你还记得这里嘛!”

接着又哼嗤了一声,“大清早的跑到男人窝里对人搂搂抱抱的,你还要不要脸?”

我松开严子颂,然后甜笑着望了望余凰戎,躬身行了个礼,权当是面对陌生人,“你好,我是严子颂的女朋友,请多多指教。”

接着我举了举手中的菜,看着严子颂说,“来来,我来给你做早餐!”

“你说你是谁女朋友?哈!”余凰戎不知道为什么对我表现莫大敌意,“出去!这不欢迎你!”便是一脸受不了的指了指门口。

这些日子听雷震子说,这家伙还蛮常在她身边转悠,只是雷震子还是很讨厌他,对我估计还有些迁怒。

我笑笑,没理会,自顾自的进了他们那简陋而狭小的厨房。

因为当事人严子颂,没有开口。

没开口就是没有否认。

没有否认,是否承认……

“喂,你这女人究竟是什么脸皮,开口赶你你还死皮赖脸站在这里!”说罢试图想拉我的手。

只是严子颂不留痕迹的侧挡在厨房门口,轻轻的说,“我饿了……”

“受不了!”余凰戎似乎有些抓狂,接着吼,“不管你们,我继续回去睡觉!”

接着又是安静。

我感觉到他在看我,静静的站在刚刚那个位置,厨房门口。只是我不知道他能不能看清楚我。

我有种久违的感动,也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严子颂他……在等我。

我还是很开心。

因为只要看见他,我就会觉得开心。

其实做饭我还不是太拿手,火候什么的也不敢担保,只是给他煮一碗**蛋面条,也算是轻而易举的事。

期间他拿了个杯子去了厕所,刷牙洗脸。咕噜咕噜漱口的声音,很近,很清晰。

我忍不住的扬着嘴角,然后把面条端到他们小客厅中的小方桌。抹了抹手,站在一旁,笑笑说,“好了。”这次真的给他弄了碗面条。

他轻轻的跟在后面,然后在方桌旁坐下,没说什么,只是埋头吃。

他吃得很仔细,每一口都细细咀嚼,慢慢下咽,然后吃着吃着轻轻蹙了蹙眉头,用手指捏出一**蛋壳,继续吃。

边到后来,抬头望望我,突然开口说了一句话,“你明天……还来吗?”

我点点头。觉得心里湿湿润润的。

不多会余凰戎从房间里又蹿了出来,恶声恶气的吼了句,“还有没有!”

“……”

“……”

我顺了顺头发笑,“先生,我跟你不是很熟。”

初吻

严子颂把一大碗面吃得干干净净,面条渣,香葱碎。

然后捧起碗,把汤喝得一滴不剩。

接着他静静的坐在那里,摆下碗筷。过了会才将双手放在大腿上轻轻的摩挲了两下,细微的动作,表情也不像是在回味,反倒微微感觉到他有些尴尬。

我没有深思,只是觉得他特别可爱。

同时心里软软的,一个人在外面的那段时间,就特别想他的小动作。

三杯两盏淡酒,怎敌他,晚来风急。

但是有什么,能比思念更急?

这时,我余光瞥见余凰戎也一直盯着严子颂,神色是益发暗沉下来,接着倏地将目的移向我。

彼此交换了个眼神,示意他有话对我说,便见他大步跨向门口。

我又望了眼严子颂,尾随而上。

我也有话想问。

其实我以前是不理会这些的。不会去关心其他人的家庭背景,也没兴趣知道除了我之外的人的爱好与禁忌。

但现在,我想了解这个人。

想了解他的过去。

想参与他的现在。

想和他携手未来。

这个人,他的名字叫严子颂。

**

一出门口,呼的一阵大风刮来。

余凰戎明显缩了缩肩膀,单薄的毛衣让他牙齿直打颤,偏又装汉子好面子,站得笔直的看着我。

我嘿嘿一下,“放假前降温那会,沈蕾一直穿着短袖在宿舍逛悠哈~”

“变态男人婆……”余凰戎啧了声,一脸不屑,努力收起瑟缩。过了会才意识到偏离正题,这才表情严肃地盯着我,蹙着眉头说,“蒋晓曼,你究竟打的什么主意?”

我笑笑,“争取爱情么,爱拼才会赢哈!”

“……”余凰戎眉头拧得更紧,“我就是讨厌你这嬉皮笑脸的样子!”然后更为肃静的瞥着我,“如果你只是想找乐子,那么离他远点!”握着的拳头隐隐有爆发的倾向。

我重重的吐了口气,然后幽幽的望了他一眼,“黄荣同志,现在单方面一头热的人是我……”

“我呸!”他嗤了声,“装吧你,别告诉我你没看出来!刚刚老表那表情你看着乐是吧!哼,长这么大,是没见过他吃完谁给的东西会尴尬,但不代表你就是特别的!”

“……”我突然意识到严子颂那尴尬的表情……

那尴尬的表情,是不是在暗示他后悔吃了那碗面?

余凰戎没给我时间思考,而是吸口气,鄙睨的瞄了我一眼,“你这女人心思不单纯,莫名其妙的出现,莫名其妙的离开,现在又再次出现,玩的欲擒故纵吧!我呸!跟你说,有我在一天,你别想伤害……阿嚏!”他揉了揉鼻子,补充,“他!”

我顿了顿,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原谅我和余凰戎的预期表情背道而驰,但他义愤填膺的模样,眼屎也没清理干净,加上没梳理的头发张牙舞爪,一派滑稽的样子,实在是忍不住。

接着我像模像样的学他方才的样子,却是软声软气的重复他最后一句话,“有我在一天,你别想伤害他……”

啧啧,果然生活就是电视剧。

听见他咬牙切齿,“蒋晓曼……”

笑够了,我索性抿抿嘴,“来来跟我做,”便是双手做太极姿势,昂头,深呼吸,“吸气——”

“……”

“呼气——”

“……”他已是面有抽搐。

“再吸气,再呼气。”

“……”

“准备好了就放屁!”

“……”他五官齐齐在抽。

我不理,笑嘻嘻,“一天一个屁,排毒养颜,空气清新剂!”

余凰戎翻一个白眼明显会情绪表达不到位,于是他翻了三个,最后一个还维持了三秒。

然后他望着我说,“可怕的女人。”

“你错了,我并不可怕……”我笑笑,“我了不起也就有点可恶罢了。”我很有自知之明哈!

“……”余凰戎的手握紧了松开,松开了握紧,只见他缓了缓情绪,“你认真点!”

我点点头,然后开口,“你们为什么会两个人住在这里?”我记得他上次说过,应该还有严子颂的舅舅舅妈才对。

“……”他顿了顿,“这房子是老表找的,他执意要住过来。”

“唔,”我有些好奇,听见他又继续,“过些日子我就回家了,老表估计不会回去……”只见他突然吸口气,有些不甘不愿,“如果可以,你来陪陪他也不错,只是——”表情依旧是认真,夹带着质疑,“你能坚持到最后?”

我挑眉,“你——回家?”

“……”他有些犹豫,似乎在考虑说不说,接着他往屋内看了一眼,才又往旁边走了几步,待我跟上,他才继续说到,“我爸妈现在住的房子,是姨妈……也就是他妈买的,那之后他就搬出来了。这些事情我不会跟你说太多,只是我印象中,他估计和姨妈有十年没说过话了。”

“……”我眯眼看他,“所以你是说,你打算扔下他,一个人回去过年?”

“你那什么眼神?”他单手搓了搓手臂,“我有什么办法!”

“没良心。”

“喂!我一直陪着他好不好!”

我看着余凰戎,突然抽了抽嘴角笑笑,我说,“是啊,你一直在陪着他。”

可以明明有他陪着,严子颂还会说,他一直是一个人……

“懒得跟你说!倒是我想问问,”他瞪我,“你和法律系那个家伙是什么关系?”

“王庭轩是我师兄。倒是我也想问问,那个算命的说三次记住模样会倒霉是什么意思?”

“……”他想了想,突然面有异色的睨了我一眼,“难怪……”

“什么难怪?”

“难怪老表有段时间一直说‘果然很倒霉’……”他又瞪我,然后在地上来回踩了踩,以抵挡冷风侵袭,挑眉,“想不到他还记得……”又是觉得不爽,“你这家伙究竟有什么好?”

我没理,而是眨巴着眼睛,“记得什么?”

他翻了个白眼,觉得也没什么好隐瞒,“我们高中有个女生,到处说严子颂没礼貌,三次都记不住一个人的脸。但其实那女生对他有意思,你要知道我老表那张脸就是红颜祸水!我便和几个同学就开玩笑说,算命的说他要是和三次记住脸的女生在一起会倒霉一辈子,因此要五次六次、七次八次才记住一个人的模样。结果……”

结果他居然记住了前半句,而且只有前半句……

我汗了。

“不过你不用得意,我想老表只是没见过这类型的。”

“什么类型?”

“胡作非为型!”

这个时候,那门突然吱呀一声打开,严子颂半倚在门口,看着我们,过一会似乎针对余凰戎开了口,“今天是你洗碗。”

“我cao,我什么都没吃!”

我当即迎了上去,然后挽着严子颂的手臂说,“严子颂,中午还给你做吃的!”接着指着余凰戎,“想吃饭,先洗碗!”

**

在小咪他们的眼中,严子颂是另类。

她们说,那张脸很吸引人,但与其倒追,还不如隔岸观看。

然后她们说,新生开学以来,对他有兴趣的人,唔,那样的女生很多,但往往坚持不了多久。因为严子颂像是活在另一个星球的人。

他这样的存在,仅仅用以观赏。

观赏么?

之于我,早已经不是。

余凰戎会回家过年,那么严子颂呢?

他的家呢?

今年又是第几年?

是第几年在合家欢乐,其乐融融的新年期中,一个人渡过寒冬?

我觉得心揪得有些紧。

于是我每天都去陪着他。

往年的寒假,我都睡到日上三竿。

但我现在包子也不做了,肉馅也不剁了,每天早上六点多天还是灰蒙蒙的,我就陪着老妈去买菜,然后偷两把菜偷几两米跑到严子颂家里。

有时给他揣两个包子,主要怕他吃腻。

我开始以他的女朋友自居。

他没有否认。

或许,只是懒得解释吧。

我还是没有问他在想什么,也不问他为什么不和他妈说话。

我只是每天陪着他。

我做菜并不是太好吃,有时会有点咸,有时放多了醋,也会焦了米饭糊了菜,但严子颂每一次都吃得很认真。

也会吃得干干净净。

他每天都会问我,你明天还来吗。

表情无辜得像个孩子。

可是孩子,我不是你妈。

不知道是那一天,黄荣那家伙突然就不见了。

因为知道他回了家,所以我也没问严子颂。他也没说。

他也不问我问题。

没有做饭的时候,我就在他旁边陪着他,陪他看书。

我才知道严子颂喜欢看书,他是我见过的,会把大学课本带回家复习的大学生。然后我问他,以后会干什么。

我想象不到他这样的视力,一个也许连主管的模样都记不住的人,能干些什么。

他说不知道。

不知道么,我居然喜欢上一个对未来没有规划的家伙。

但这些日子,无论我说什么,他都会回答。

话虽然不多,我却很满意。

虽然他笑容还是不多,至少,他不会再说你滚吧,蒋晓曼。

而且打从第二天开始,无论我几点到他家的小区,只要一敲门,门就会马上被打开,他也已经着装整齐,洗漱完毕。

这让我突然有一种被重视的感动。

然后,我习惯每天早上给他一个拥抱。

紧紧的,互相传递温暖。

想想其实很不可思议,即便如此日复一日,我依旧每天会有种迫不及待的心情。

接着就是下午,他步行送我回家。

这样的日子,套用某句歌词,单纯而美好。

**

新年快逼近了,街上开始有过年的氛围。

老街这种气氛更为重些,我家包子店,甚至已经贴上了对联,红红火火,寄望来年。

这天,也许是那天的天气特别冷,也许是闹钟并没有响,我居然错过了生物钟,睡过头。

快九点的时候猛地从床上惊起。

匆匆洗漱,急急下楼。

下楼后,惊觉严子颂站在我家马路对面的一棵树下,双手插袋,背对着我。看样子目光似乎是落在我家包子店的方向……

我莫名地湿润了眼眶,直奔过马路搂住了他。

他说,“蒋晓曼,我只是路过。”

我笑了笑,然后绕到他面前,踮起脚轻轻的亲了他一下。

这是我的初吻。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

他的嘴唇凉凉的。

但是他的目光,却非常非常柔软。

暖暖的,直渗入我心田。

再然后,他突然俯下身子,轻轻的吻住我。

湿湿软软的触感,一点一滴的辗转缠绵。

这人来人往的街。

还有我家包子店。

公开的恋爱

我们的吻结束在我妈的惊吼中。

事实上,我倒真有些意犹未尽。

抬头瞥见严子颂一双桃花眼雾蒙蒙水汪汪,透着几分神智未清。加之他听见我妈怒吼,多少是带着茫然的望过去,然后半眯起眼睛,一脸试图将来人看清的样子,原本天生的妖娆感,竟是平白多了几分憨态。

让我好想再咬他一口。

我猜测他茫然的原因是因为,我妈在吼:“蒋晓曼!你这个败类!”

我看不到自己的脸,却能感觉到脸颊的温度。

好容易抽了点空给我妈,她可谓怒发冲冠红颜怒。

估计原本是叹息如今的大好青年行为怎么这般不检,接着狐疑那女主角怎么这么像她那比蒸馏水还纯洁的女儿,直到确认了我身份,就发展到最后的情景——

她只差没拿着菜刀出来砍!

只是败类……

就我妈这词汇量,真汗颜……

前段时间她惊叹她宝贝女儿转性,说我居然每天早上起来尽孝心,陪她买菜,免得她孤单寂寞。后来就抱怨卖菜的缺斤少两,结果把咱家自己的秤都带上了,菜提回来还是会少,因而精神一直处于紧绷的状态。

如今就是周杰伦唱的那首《断了的弦》——

你的改变我能够分辨……

咳,话说回来,我偷菜水平那绝对是一个字——高!

譬如颗粒状的,像是番茄、土豆或者**蛋,我就挑两粒最好的。

黄瓜丝瓜等瓜类,我都是在家直接切好了,然后用饭盒装一部分。还能博得勤劳的美名。

菜类我就剥外面那一层,像豆角什么的,就随便捡两条。

肉类什么的可以随便切一点。

没办法,像我这种无产阶级,养家糊口还真不是容易事,我觉得我要是再磨练两年,出来后绝对是一个美貌与智慧兼备,且气质出众的全能型家庭主妇典范,了不起就是胸部小点。

但是,女人的胸部是可以挤出来滴!欧耶!

老妈的声音已经有几分颤抖,“大庭广众的,还不分开?分开!”

我直接将严子颂往身后拨,然后抬头挺胸,笑眯眯的喊了句,“妈~”妈您瞧瞧我多孝顺,就连初吻都是在您的见证下诞生!

不敢做丝毫隐瞒。

“你们……你们刚刚在干什么!”我妈一直深呼吸。

我耸耸肩,娇羞状,“你不全看见了么……”

“你——”我妈又抽气,“死小孩,你气死我了,给我上楼去!”然后瞪着严子颂,像是终于看清他的模样,这才怔了怔。

我冲我妈眨眼,怎么样,帅吧!

然而这时严子颂突然不怕死的从我身后绕了出来,面朝我妈径直走去。

嗷嗷,我这回紧张了,赶紧跟着上前。

严子颂在我妈眼中,估计也就一小屁孩,所以她愣是动都没动一下,然而当严子颂和之前对我一样俯身凑近她时,我瞥见我妈居然有几分紧张的缩了缩。

女人天性,毕竟要对严子颂那妖孽的脸产生免疫力非吾等凡人所能到达的境界。

“啊……”严子颂估计是以前见过我妈,有种恍悟的表情,便是听到他乖乖的叫了一句,“阿姨。”

“唔!”我妈回应得有几分心不甘情不愿,然后又蹙了眉,刚想说点什么,又听见严子颂继续,“阿姨,今天还有肉包吗?”

“有……干嘛!”我妈口气不大好。

“能卖我两个吗?”

我贴靠在严子颂身后,觉得此情此景,还真是出乎我意料,让人叹为观止。

我妈瞪了我俩一眼,也不知道怎么的,就真给转移了话题,但依旧没好气,“物价上涨!今天一块一个!”

严子颂顿了顿,“一块五两个?”

“……”

“……”我望望我妈无言的脸,突然重重拍了他一下,“五毛钱也抠!”然后肃着脸吼,“不二价,一块一个包子,不买拉倒!”又偷偷在踮起脚在他耳边说,“不买我给你做。”

**

因为我家那只母老虎的关系,结果我没能送严子颂回去。

现在想想我妈修养算很好了,在自己的地盘女儿被占了便宜,她还让对方带了两包子回去。

好吧,严格来说,是我占了严子颂的便宜。

便是一直在回味,我觉得我脸皮是真的厚到可以……

傻乎乎的乐。

我妈包子也不卖了,跟着我一起上楼,劈头就问,“你真谈恋爱了?”

我坐在餐桌旁,然后望着我妈点了点头。

方才情到浓时也好,色字当头也好,冲动一来,没选好地点,是我失策……

“你……”我妈瞪着我好久,突然长叹了一口气,估计是太了解我性格,知道硬逼不起作用,毕竟山高皇帝远。然后她在我旁边坐下,“你想清楚了?看清楚这个家伙了?”

我抿抿嘴,竟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她见我沉默瞪我一眼,“他追了你多久?”

“唔……”老妈今天的问题都不在点上……

“太帅的男人,容易花心。”我妈皱了皱眉头,突然想到了什么,“你突然消失了一个多月,该不会是因为他吧!”

“哎呦妈,反正我现在要和他在一起。说起来当初你和爸谈恋爱的时候,你不还在读中专么?”

“你这小孩……”我妈突然抡起了手,作势要打我,然后她又瞪了我一眼,“你之前是不是带他回来过一次?”

“嗯……”

“你离开那段时间,每个礼拜的周末那两天,他都来我们家买包子,一天买三回。”

“……”我望着我妈,突然说不出话来。

他应该都是走着来的吧……

我妈垂了垂眼眸,“不过那会他都戴着眼镜,我一下没认出来。不过他也没问你的事。”

“哦。”我轻轻趴在桌子上,双手交叠,将头枕在手臂上,竟又觉得眼眶有点湿润。我在想我是不是特别孬,居然被严子颂这么牵着情绪走。

“这孩子家里条件怎么样?”

“唔……”我笑笑,继续趴在桌子上,觉得为人父母的面对儿女的幸福之时,难免势利,但其实我想对我妈说,没事,养着他也乐意。

“蒋晓曼!”我妈见我一直没这么搭话,又吼了声。

我倏地抬起头来,讨好的望着我妈,然后笑笑,“妈!今天过年的年夜饭,请他来家里吃顿饭怎么样?”

我妈望着我,“他家里人呢?”

我轻轻笑笑,然后凑上去依偎着我妈,撒娇,“妈,应了吧。免得我先斩后奏。”

老妈人到中年,也发胖了哈,软软的肉暖暖的,一直是我坚强的后盾,最大的依靠。

但是严子颂的家里人呢?

我想现在,我就是。

恋爱升级

如今中国过年早没了从前那种热闹的气氛。

街上时不时响起几丁零星的鞭炮声,灰黑的天空中偶尔会亮起童年那些彩珠筒的焰火,还有就是同街的小孩嘻嘻闹闹扔两颗摔炮——

“啪”、“啪”、“啪”!

零零碎碎,这就是如今的新年。

只是一个大城市总有那么几个残留的足迹。

我家所在的这片老城区——老、残、破,却也浓缩着许多无法取替的传统风俗文化。

像从我们家包子店再过去两条街,就是花街。

春联挥春,花灯风车,各类小吃,还有满天星**冠花一品红,桃花菊花水仙,发财树步步高桔子树……

热热闹闹的一条街,牵扯着几辈人的记忆。

今天是除夕,花市的最后一天。

但凡有经验者都知道,买花买树都得选择今天,因为都赶着回去过年,才真正实现过年大甩卖,吐血优惠价。

这日大早如期去了严子颂的那破房子里,给他煮了个**蛋。发现他那小木桌上堆着很多年货,瓜子花生糖,估计应该是那啥黄荣良心发现,特地带过来的。

其实我最想会会的,是严子颂他老妈,想看看究竟是何方神圣,才会生出了严子颂这么经典的珍稀品种。

想来严子颂的破房子已经成了我第二个革命根据地。原本还打算和老妈隐瞒下他的家境,只是机缘巧合下,她终于在某日晨早撞破我的秘密,知道缘何家里的菜总是缺斤少两。

生个娃能如我,我妈脑子自然也笨不到哪里去,大致猜到严子颂的家里环境。

她倒也没我想象中那般不通情达理,也许是知道锁不住我,又或者是知道越阻止越会造成我的叛逆,就由着我去。

但她跟我说了一句话:这是你的选择。

意味深长。

偶买嘎,我妈该不会是说以后我走投无路了别伸手问她要钱……

完了她也就顿顿又点了点头说,过年就带回来吃顿饭吧。

丈母娘见女婿……

老妈万岁,欧耶!

但凡为人丈母娘者,会担心女婿三件事——

太帅。

太有钱。

没有钱。

严子颂占了二者,愿菩萨保佑他……

唔,菩萨大人,只要小妖怪的脸不变,一切好商量哈~

**

吃完了早餐坐了会我拖着他上花街。

他没有拒绝。

人挤人的街道,我挽着他的手臂,贴得他特别近。

刚开始他还是会推开我,一次,两次。只是后来天冷,他就将就着和我互相取暖吧,忘了挣脱。

讨价还价声,吆喝声,夹杂着花香,我们在人流中前进,但多少走得漫无目的。因为他没钱,我自旅游回来,也宣布破产。

钱包空空,两袖清风。

但是人家周星星同学说了,人至贱则无敌。贫贱的贱也是贱。

穷有穷开心。

我开始唱歌。

好久没开金嗓,看来依旧保养得宜,以前唱歌为我自己,现在我只想哄哄他开心。

因为我偷偷把他的眼镜拿起来戴过,大概知道天旋地转是怎么回事,也能体会头晕是什么滋味。

因而回想起老妈说他在我去自助游的那段时间里,他居然戴着眼镜忍受头晕,在周末来我家包子店这件事,总是特别窝心。

我想他总不可能是为了看清楚菜包和肉包的区别,也不可能是对我家包子一见钟情。

所以我猜,我神女是有梦,他襄王未必无心。

这一种认定,居然能让我好长时间维持一种高亢的情绪。

今天,他依旧看不清。

但哪怕是特地来上街,他也没有戴上他的黑框眼镜……

啦啦啦。

老实说我觉得自个唱歌挺好听,只是曾经有人上奏过,说差强人意。但严子颂能忍就好,说不定他还乐在其中——

……

有一种杆菌

最近正流行

它的名字叫做

情流杆菌……

阿嚏!

走了会,顺手偷摘了路边两颗金桔,心想着老板您大吉大利,请勿介意,然后剥皮喂他。

他通常不会拒绝到嘴边的东西,只是他太清楚那金桔酸涩无比,轻蹙眉头,望了望我说,“会酸。”

“来来。”我眯眼笑,不容他拒绝。

他顿了顿,接着瞄我一眼,还是没有拒绝我,含入口中——某一瞬间他整个人轻轻一颤,微微缩起肩膀,眉头都纠到一起。

这细微的表情,点点滴滴,让我喜欢得不得了。

顿时色心大起,我踮脚迅速地在他脸颊旁亲了一下。

他又是微怔,接着别开视线,神色中似乎隐藏着害羞。

“你……亲我。”他说着显而易见的事实。

“嗯!不喜欢?”

“……”

我笑笑,从善如流,“那我以后不……”

下一刻他突然从我手中夺过另外一颗,打断我的话,动作多少有些粗鲁,看样子是为了掩饰有些羞窘的情绪。

只见他含了含口里的酸橘然后一边皱眉一边剥皮最后递到我嘴边,又嚼一嚼口里的颤了颤,瞄着我,多少不悦地开口,“你也尝尝……真的很酸。”

接着他顿了顿,言语间多少有些别扭,“也不是那么酸……”

望着他,我抑制不住笑意。

于是想都没想一口吞下,顺便“不小心”舌尖碰了碰他手指……啧啧,不干不净,吃了没病!

接着“嘶~”一声倒抽一口气,眼睛紧眯,浑身酸得一个激灵,夸张的嚷嚷:“严子颂你骗人,酸死了!”

感觉他轻轻的凑近我,似乎想看清楚我,突然轻笑出声,绽开笑容。

眼眉弯弯,轻轻柔柔,温暖了整个冬季。

望着他的笑容,我微微有些失神,他依旧这般适合笑。

“傻瓜!”他说。

“笨蛋!”我笑笑,然后又接着道,“我是傻瓜,你是笨蛋,咱俩天生一对哈!”便是继续嘶嘶的和口中的酸涩作斗争,但其实他说的对,也不是那么酸,竟还有些些的甜……

再抬头看严子颂,发现他竟是有一瞬的沉默,似乎是在迟疑,嘴角的笑容也多少逝去。

我心一紧。

然而就在我埋怨着桔子酸涩中夹带的那些苦之时,他蓦地又有所感悟地轻轻扬起唇角,细细腻腻的望着我,一言不发。

呼~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觉得松了一口气。

突然有些无奈自己的情绪为何这么轻易的受他影响,哪怕是他不经意地一举手,一投足。

便是狠狠地捏了他一下,听见他说,“会痛。”

我也不管,光明正大地瞪他:狡猾的家伙!还没有亲口承认我是他女朋友……

然后,我稍稍鄙视了下自己,这样也够了呢。

只要他不拒绝我。

“啊啊!”我迅速扫开不良情绪,眼尖瞥见一个可爱招牌,眼前一亮,扯了扯严子颂的大风衣,手一指嚷嚷道,“那边!”

便是离开原地,冲到一间小工艺品的档口,拿起一对可爱的情侣娃娃把玩。

可爱!我手拎着娃娃再回头,却突然发现没了严子颂的身影,很显然被人群给湮没了。

卖糕的!亲爱的你在哪里?

显然是我多虑,他的身高加上他的外表,一台运送发财树的人力三轮车慢慢经过,他自树后慢慢出现,灰白色大风衣,深蓝色牛仔裤,俊美的脸庞,轻易攫取众人的视线。

……

在千山万水人海相遇

喔原来你还在这里……

只是严子颂站在那儿,半眯着眼睛,似乎在张望,微蹙的眉头泄露了他隐忍的紧张……

人太多,他看不见我。

可我明明就站在你面前呢。

我看见他轻轻握起了拳头,看见他眉头越蹙越紧,看见他嘴型动了动,似乎说了什么。

他或许是在说:蒋晓曼。

混蛋男人,我讨厌他居然能这般牵动我的心。

讨厌他。

讨厌他!

但我只是慢慢走上前,绕到他身后,在人群中搂住了他。

他的身子不知怎么的有一些些紧绷,然后他轻轻松了口气,轻轻地说:

“蒋晓曼……”

我将额头用力地抵在他背上,我说,“严子颂,我在这里。”

“蒋晓曼。”

他认识我之后说得最多的,就是这三个字。

多到我甚至会误会他也许这辈子都会记得我的名字。

误会他要忘记我很难。

也许比我忘记他,更难。

然后他迟疑了片刻,突然开口,“有人找你。”

谁?我从他身后探出咱那可爱滴小脑袋,瞄一眼——

偶买嘎!我手里还拿着那情侣娃娃哈~

**

中午和他去小面摊吃了碗馄饨面,下午又逛了逛,直到快收市的时候,他送我回家。

天还亮着,大街上时不时响着“哗啦”“哗啦”折叠门关门的声音。

诉说着回家的急切。

老街不同于新市区,晚上偶尔会有些萧条感。

只是,除夕的氛围,为这个傍晚,添加了更多温馨。

到我家楼下的时候,包子店也早早的关了门,员工也都放了下,我站在楼下望望楼上,再看看周遭,已经亮起了灯,一盏盏灯火一户户人家,大多是热闹而喜悦的吧。

我怎么舍得让他独自回家。

回到那个破烂的小平房,一个人,瓜子花生,糖。

我看着他认真的说,“我妈让我邀请你一起吃顿年夜饭。”

严子颂站在原地久久没有说话。

一直到我拉住他的手,慢慢上楼,他都没有开口。

他任由我牵着。

我可以感受到他未离开过的视线。

我知道他似乎想说些什么,可是千言万语,他什么都没说出口。

我甚至以为,他会不会说需要回家拿眼镜,譬如可以留在我家看看春晚。

问题是,他究竟有没有看过春节联欢晚会。

进门前他突然将我拉入他怀中。

我背对着他。

只是我第一次知道,被人从身后环住是什么滋味……

熨热的,压得我好紧。

连呼吸都困难。

他的下颚枕在我肩膀上,搂得我紧紧的。

我以为他想要说些什么,只是他还是沉默着,维持着同一个姿势。

笨蛋,我们马上就能进门的说,我脚底因为一天的行走也酸涩得厉害,我手中提着的精品袋来还装着他送给我的情侣娃娃……

但他没说话,我也没有挣脱。

老妈总是关键时刻出现,她突然拉开门,从门缝里递出两个垃圾袋。

抬头刚好看见我们搂在一起……

咳,我笑眯眯的唤了句:“妈。”

严子颂慢半拍从我肩窝抬起头来。

他的呼吸吐在我耳边,暖暖热热的,我突然莫名其妙的脸红。

但老实说,我还蛮担心我妈会把那俩垃圾袋扔我头上。

╭(╯^╰)╮

“……”我妈无言的望着我,然后还是狠了狠心看在大过年的份上,只是将垃圾袋扔在地上,然后推开门,看看我,再挑挑眉望了眼严子颂说,“来了?”

我拉开严子颂环在我腰间的手,改为牵着他进了屋门。

入门前我感受到严子颂的犹豫。

他也许是因为我突如其来的邀请,而慌了手脚,如今真正进门,他并不习惯。

只是我略为强势地拉着他进屋,他进门喊了声,“阿姨好。”

身子半顷,标准的行了个礼,似乎有些局促,面容乖巧得像个小孩。

然后他乖乖的在沙发上坐下。

我家里人和我一样都念旧,几乎所有的家具都是从前的,29寸的电视机,一小排沙发,一张破茶几,没坏就一直没换。

严子颂坐下后姿势就没变过,双脚并拢,拘谨而慎重,一米八的身高窝在沙发上,让我二十年来第一次觉得沙发小。

他望了我一眼,就紧紧的盯着电视机,似乎想分散注意力。

说起来真不好意思,我从进屋开始,就一直望着他,直到老妈肘了我一下,瞪我,“洗手,进来帮忙!”

抬头看了看时间,七点不到。

听到动静老爸才从厨房里出来,瞄了眼沙发上的严子颂,也没说话,而是和我妈相视无言,接着又看看我,也吼,“洗手,进来帮忙!”

于是我们一家三口都窝进了厨房。

**鸭鱼肉,饺子青菜,大大小小的食物堆满了厨房有限的空间,余光瞥见老爸老妈都想和我说些什么。

但他们一直在互相交换眼神,却都没开口,然后他们的目光纷纷落在我身后。

回头一看,严子颂表情有些尴尬的站在厨房门口,英挺的身型将那小门口堵了个严严实实,压抑不住妖孽的气息,却是听到他略带迟疑的开口:“需要我……帮忙吗?”

“……”完了我妈缓和了表情笑笑,“不用了,去客厅坐。”

**

卖糕的!

我给他煮了这么多顿饭,他从来就是饭来张口!从没说过要帮忙!

靠,早说了他深藏不露!

我要的爱

我们家平时就一四脚方桌,过年了就依照传统在上面堆放一圆木板。

如今堆放着林林总总的菜,香味四溢。

我摆好碗筷,然后让严子颂坐下。接着也紧挨着他坐下,让圆桌空出好大一块地方。

我爸妈只得继续用一种无言的目光望着我。

严子颂我做的饭,很认真。

他吃我爸妈煮的饭,却很谨慎。

只是严子颂那眼神特殊的能力还真是不容忽视,害我爸我妈老觉得他在看他们,所以小两口吃饭特别斯文。

以维护他们长辈的威严。

席间只有我悠然自得,这就是所谓的共享天伦之乐。

“啊啊,鱼鳔!”我赶紧夹起来,解释道,“这个是我爸最爱吃的!”

我爸微微一笑,端起碗。

得到老爸的鼓励,我直接把鱼鳔放进严子颂的面前,冲他灿烂一笑,“啊——”来来,方便你迅速快捷了解我爸口味,直接拉近你和他的距离,促进彼此关系,我这才叫深谋远虑!

老爸咬牙,连名带姓的叫我,“蒋晓曼!”

严子颂原本一直埋头吃饭,如今抬头睨了我一眼,再望了望我递在他嘴边的鱼鳔,接着偷偷瞄了眼我爸妈,估计又看不清,突然开口,“伯父……您需要吗?”

连“伯父”都出来了……我扬了扬唇,瞥见我爸一脸黑线,“你吃吧。”

严子颂还在犹豫,我又往他面前送近几分。他迟疑再三,不想这般僵持,才微张唇,咬住鱼鳔。

这时他估计意识到这种举止也不对,保持停顿。

停顿过后他想了想,觉得这样更不好,又往前咬了一口。

此刻他再抽空瞄了瞄我爸,瞄完了才全数送进口中。

我也不在意他的口水,笑嘻嘻的继续夹菜。

倒是严子颂把头埋得更低了。

我从没想到,在家长面前,他居然这么害羞,嗷嗷,可爱死了。

“来来,牛百叶。”

“**腿!”

“猪肚!”

我热情的夹着菜。

我妈瞪我,估计是感叹女大不中留。

在那囧囧目光下,我只得孝敬我爸**头一只,我妈**屁股一个,寓意来年好头好尾,有始有终!

我妈突然一脚踹过来,可惜她腿短,踢不到。

完了我瞄了眼严子颂,我夹什么他吃什么,夹多少他吃多少,吃完了我估计他非得撑死,没事,据说人胃容量和人的潜质一样,有时也会爆发的……

我爸突然问了句,“你和小曼一间学校的?”

瞥见严子颂顿了顿,抬头相视,点了点头。

估计我们学校名声还是不错,他俩都没有异议,“同一届的?”

“大二。”

“和我们小曼开始多久了?”

唔,如果从我的暗恋开始算,那有好些年头的说。然后我想,他如果敢说我们从未开始,我就把那碗淮山炖**汤从他头上淋下去!

谋杀亲夫!

严子颂果然停顿了片刻,然后他突然望向我,一双勾魂的桃花眼疑似发出求助信息,幽幽的电了我一下……

小样,居然动用这一招!所以我没有节操,直接投降,耸耸肩笑笑望着我爸妈,“老爸你什么时候开始做了第一个包子?”不待他瞪我,我笑笑又给严子颂夹了条青菜,“但凡沉溺在过去的人,会没有进步,老爸您老人家亲自教导的哈!”

我无辜的眨眨眼。

“你闭嘴。”

看见我爸眯眼瞪我,唉……这不能怪我!怪只怪,我太长情我太痴!欧耶!

接着他又继续问严子颂,“你将来打算做什么?”

“他学管理!”

我爸发问时,我妈一直打量着严子颂,这时突然用一种警告的目光盯着我,便是突然意识到这样其实不利于他永垂蒋家青史。

于是抿抿嘴,示意我会闭嘴。

我妈给自己夹了块**肉,“听小曼说你家里环境不好。”

“……嗯。”

“你们,打算走多远?”我妈永远都是单刀直入,快人快语。

只是这句话……

我也没有答案。

我捧起碗,扒了老大口饭,突然不想去看严子颂的表情。或者说,害怕去看。

害怕看到他沉默。

害怕看到他的无所谓。

或者他的不确定。

但与其说“打算”,不如说“能”,能走多远。

我当真没有听到他的回答,于是轻轻扬扬嘴角略带自嘲的想,或许他只是不想骗我。

“你们要一起,我并不反对,”老妈突然认认真真的看着严子颂,顿了顿继续说,“可是我只有小曼这么一个宝贝女儿。”

话中有话。

“……”我一时动容。

我妈曾经对我说过,“如果我和你爸当初若不是都打国家工,一定给你生个弟弟,然后当你不存在。”但其实我爸下岗很早,我妈后来也因厂子效益差,索性跟着我爸夫妻俩同心协力把包子店搞好。

只是这么久以来,也没见过他们动过再生一个这么个念头。而她现在对严子颂说,她只有我这么个宝贝女儿……

唉,可怜天下父母心。

我又喝了口汤说,笑笑,“哪里哪里,承让承让,我也就老妈你这么一个妈!咱就省去一切繁文缛节,一切随缘!”

“……”我妈突然哼了声,“随缘?随风才对吧!也是,现在大学生恋爱的,能有几个走到头?”她方才还算收敛了一下,如今又习惯成自然——言语上刺激打压我是习惯,做得很自然。

我耸耸肩,“这是你过度操心,总有几个滴!没事,你女儿也就标新立异这点出息。”

“立异?有本事你说你不吃饭!”

“啧,”我堆起笑脸,“哎呦老妈,你当初嫁我爸的时候,他不也是个穷光蛋?如今你们俩不也幸福美满?”

“不对,我想住别墅开跑车。”

“没事,咱迟早是共产主义社会!”

“那你尽往我这剥削?”

“具体情况具体分析呗!”

“特殊情况得特殊处理!”

“老妈!”我拍案而起,努努嘴,“你这是在下我面子!”

“怎么?”我妈有时说话还真的又毒又狠,“还把他当外人?”

严子颂一直埋头吃饭。

我感觉到微微有些不对劲的气流,才意识到也许某些话,触碰了他某根神经。

只是严子颂啊严子颂,事实上,我是真的想知道,你究竟能陪我走多远——

如果我没有主动牵起你的手……

见严子颂摆下碗筷,将双手放置桌下说,“我饱了。”接着他站起来,冲我爸妈点头行礼,又道:“那我告辞了。”

告辞……

严子颂还蛮兴老一套的……

我一把拉住他的手,用一种命令的口吻,“坐下!”

“……”严子颂的目光参杂着百般滋味,然后还真坐下了。我便笑了,也是,我第一次对他这般口吻。

不过大家请摆正一个观念,我是淑女。

完了我冲我妈一笑,“外人?还是您老人家要逼我将他就地正法?”

“禽兽不如!”我妈手抖抖,“你这个败类!”

我爸猛地一拍桌子,一家之主威风凛凛,“吃饭!”然后过了会酸酸的说,“住别墅坐跑车……先前我说想买车,是谁反对的?”

我爸曾经说,拥有一辆自己的车,是很多男人的梦想。所以他一边做包子一边想象那是车轮子,结果卖了无数个车轮子,梦想还是毁在我妈的手里。

只见她大声一嗤,“你不拿镜子照照自己那模样,还开车?美吧你!”

嗯嗯,我连连点头深有同感,老妈的老公那模样,的确没我男朋友好看。

不过子不嫌父丑,老爸我还是那么爱你哈!

然后我拍了拍严子颂的肩膀说,“我们家就这样,以相互打击为己任,言语攻击为乐趣,习惯就好。”

只是严子颂默默坐在原处。

若有所思。

**

吃完了饭,看电视。

我们家笑点都很低,有时谁谁出来唱个歌我们也能笑,我想我们要是坐现场担保比托儿还像托。

严子颂估计不明白我们在笑什么,过了会他突然靠近了我,在我爸妈分心的时候,轻轻地问了我一句,“蒋晓曼……你要住别墅开跑车吗?”

我想都没想直接问,“你有钱吗?”

“……没有。”

“我也没有。”所以没必要。然后我把手压在他手背上,揩了点油水,冲他眯眯眼笑笑。

我不得不想严子颂是不是想为我做些什么,只是亲爱的,真的不需要。

只要不拒绝我,我还挺容易满足。

紧接着便趁我爸妈不注意,又迅速地在他脸上啄了一下,拍拍他,“放心!想得到什么,我自己会努力,不用担心哈!”

“……”他沉默了会,下一首歌的时候他又问,“如果得到了,又不想要了?”

我笑笑,没有答话。

严子颂你不懂,我想得到的,从来就只有你。

今年的春晚虽然没特别精彩的地方,但打发时间倒也不成问题,不知不觉的,直到我妈问了句“几点了”,才发现时间快到半夜。

新年的钟声即将敲响。

我知道我妈的意思,她是说严子颂怎么还不回家。

我耸耸肩,“也晚了,今晚你就在这里睡好了。”

“……”我妈怔住了,语气突然有点凶,“睡哪?”

“哎呦妈!”我笑笑,“我们干的肯定是不纯洁的事!”

见他俩神色一变,我赶紧挽救,“错了错了!我是说我们肯定不会干纯洁的事!”

卖糕的!我心里那个急,“我是说,我们俩会干不纯洁的事!”

“……”

“蒋晓曼,”严子颂突然冒出一句,模样也隐隐透露着几分受不了的讯息,眼神示意我让他来说。便见他望着我爸妈说,一副代言人的模样——

“她是说,纯洁的事,我们不干。”

“……”

“……”

“……”你强。

嗷呜~严子颂你想做什么不纯洁的事……

**

那天晚上我们自然什么都没做。

大过年的,我妈给足了我脸,让严子颂在客房待一晚。

我自然陪着他,事先让他到我房间参观了一下。

这是生平第一次我让除了我爸之外的异性进入我房间。

我的房间很整齐,一尘不染。这一点估计认识我的人,都不会相信。

倒也不是洁癖,我有时抗脏的能力比任何人都强,只是觉得有时没事干,把房子里收拾一下也不是难事。

我记得我小时候说过,我长大要当个小媳妇!

上菜市场砍价这种事干起来肯定特别有成就感。

他走进我房间,眯着眼张望着,然后望了望那张引人遐思的床,再摸了摸我的书桌,便站在原地。

他说,“这房子看起来住了很多年了。”

“看出来了?”我笑,打从我出生起就住在这儿,一直没搬走过。

这些年房价是一涨再涨,我妈毁得肠子都青了,当初她们单位的集资房,她嫌贵没买,结果当初那笔钱的本金加利息,顶多就在两条街外那小区里买一个厕所。还得交一千多物业管理费。

所以说,人算不如天算。

他轻轻走到我床边坐下,然后侧头望着我突然问,“蒋晓曼,我们能走多远?”

“……”我不懂为何会因为这句话被感动,我也走过去,坐在床的另一侧,和他呈背向对角,然后我说,“严子颂你喜欢我吗?”

他没说话,只是我感觉到席梦思微微下沉,我撑着床边的手,突然被他履上。

熨烫的,驱走寒冬。

他又说,“我没钱。”

“然后呢?”

“我会赚。”

我沉默了会,“嗯。”

我知道,这是他给我的承诺。

了不起我养他一辈子呗。

我放任身子后仰,半倚在他一边肩膀上。一直到受不了老妈时不时在外边走来走去的身影,倏地一个箭步蹿起,将门用力扳上,反锁。

回头色色的笑笑,搓了搓手,“严子颂,我们来干不纯洁的事吧!”

“……”

我妈开始用力的敲门。

**

大年初一的早上。

我醒在严子颂的怀中。

当然,什么都没干。

天气很好,除了一点点冷风,但在冬阳暖暖的照耀之下,竟透着几分和煦。

兴许是因为美好的心情。

我妈黑眼圈那真叫一个恐怖,不过我该在的那层薄膜,没穿没烂,担心个毛!

早饭后和严子颂下楼。出去走走。

早上包子店并没有经营。

而且大年初一的早上,人特别少,因而那个在冬阳下站立的身影,轻易地攫取了我的注意。

仿佛很多很多年前的某个早晨,我曾经见过这样的情景。

王庭轩突然回过头来,轻易地和我对上视线。

然后,他笑。

他的笑容,总是能轻而易举地渲染周遭。

我想或许,他生活在阳光下。

而严子颂总是走在暴雨中。

他们两个,是这么不同。

他淡淡的睨了眼我走在我旁边的严子颂,依旧维持着笑容,却是慢慢的朝我走过来。

不明所以,我突然有一些些紧张。

我感觉到严子颂某一瞬突然有些紧绷,不留痕迹的朝前迈了一步,微微将我侧挡在他身后。

一切,都仿佛来自他的潜意识。

听见大神慢慢走进,然后说,“新年好,小师妹。”

“师兄好。”我堆起笑容,“怎么这么客气?应该是我拜访你哈!”

“哦?”他笑笑,“你确定你会来?”然后他睨了眼严子颂,维持着笑容,“能借你女朋友一用么?”

女朋友。

唔……我突然松了一口气。

但是严子颂却是一步也不肯退。

不知道为什么,我心里竟也有着几分感动。再望望大神,或许,这是最好的结局。于是我上前,握住严子颂的手,坚定的掐了掐,然后点点头,笑,“好啊,师兄。”

回头对严子颂说,“你等等我!”

大神和我慢慢的走在没什么人的街道上,没有开口。

我回头偷偷瞄了眼严子颂,他果然站在原地。

我笑笑,突然感觉大神投射过来的目光。再望上去,他的目光糅合着冬天的阳光,他说,“小师妹,我要出国了呢。”

接着他揉揉我的头发说,“我能抱抱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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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花雪月何时尽

当然啊。

我便是狠狠地给了王庭轩一个拥抱。

其实我早就想这么做了,如同兄妹般的,热情的。

然后我特不要脸地说,“那师兄能给我捏一下屁屁么?”话说我还是觊觎着哈,满足很多年前的一个年幼无知的愿望,对比下和郭小宝哪个更具弹性。

只是可惜,我到现在还是不敢突袭。

听见他笑笑,“捏了要负责的。”

“呃……那算了!”我赶紧回答。

然而就在我欲抽身时,大神突然回抱住我,很紧很紧。

我甚至感受到他隐隐的压抑。

我禁不住想,这个男人,也许是真的喜欢我吧……

也许。

我突然有些伤感。

很多年了,并非吝于拥抱,只是这么多年,和他总是隔着什么,他没有过来,我不想过去。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本小姐怎么也是一株误堕凡尘的仙草!

我脑子一充血,义盖云天地往他肩膀上拍了拍——不哭了哈!

大神这才放开了我,停顿了几秒,突然抽抽嘴轻笑,然后他望了望站在那边的严子颂。问我,“最后选择?”

“嗯。”

他笑笑,半带认真,“不给我一个试用期?”

“不了,资源有限。”

他停顿了片刻,深深地望了我一眼,突然敛了敛笑意,平淡如初。然后他说,“我走了。”

我知道,这是一句告别。

直到这一刻,我才涌起一股离别的感伤。我望着他,点了点头。

这个男人,我认识了很多年。

但原来,我从未试着去了解他。我甚至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走,是不是为了我走。

不过我想,像他这样的男人,应该不会为我去改变什么。

他又把手搁在我头上,这个姿势,是他对我表示亲昵的唯一方式。

他轻轻地说,“还记得我之前在石膏上写的那句话吗?”

“嗯。”

waiting for you……

这个时候我想,我是不是应该笑笑,应该用笑容去掩饰什么。只是,嘴角突然有些沉重,压得我情绪低落。

倒是他,蓦地轻轻一笑叫我,“蒋晓曼,”然后用那双澄清的眸子望着我,慢慢地开口,“我不会一直等你。”

这样……

我再抬头看他,他所有的笑容都很美好,一如从前的到位,但他的眼神,却透露着一种我所不熟知的情绪,淡淡的,略带离伤。

接着他用以往我所熟知的口吻,半真半假的道:“不过我会给你一次后悔的机会。anytime,any place.”

“我……”

“我真的走了。”他打断我,笑,“小变态。”

然后他不等我开口,果断的转身,离开。

看似没有一丝流连。

我怔怔的看着他,目送他离去。

然后我蓦地转身,开始狂奔,朝着严子颂的方向。

他双手插袋,我猛地扑向他,突来的冲击令他一个不稳,我俩齐齐往他身后倒去。

他将我护在怀中,没摔疼我。

于是我开始笑。

我把他压在身下,然后双手捏着他的脸颊,开始尽情的蹂躏。我笑看着他微微蹙起眉,看着他目光迷离却又那般深邃地望着我,感觉到他的呼吸有一点点紧……果然,逝去一点点离伤。

听见他说,“他呢?”

“走了。”我改为摸着他的脸,他在乎的吧。他在乎我,但为什么我却欠缺笃定?

我抿抿嘴,开始心疼他脸颊不自在的红晕,然后大咧咧把把头枕在他胸口,听着他的心跳,笑嘻嘻地说,“严子颂,我以后会好好对待你的哈!”

一定。

他什么都没说,只是搂着我,但听着他的呼吸,我突然觉得安心。接着感觉得他的欲言又止,我便等,等他开口,良久,他说,“地上凉。”

我蓦然咯咯笑出声,我说,“严子颂,我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

他顿了顿,又是几分别扭,“嗯……”

坏人,每次都不正面回答我!我把手放在他腰间,开始挠他痒痒,不料此人不动如山,完了慢慢悠悠答了我一句,“我不怕痒……”

切,我不信,偏不相信!

我继续着手里的活,谁知他居然反应过来看着我,“你呢?”

呃……

我要爬起来!我要逃命!

很明显我觉悟已经太晚了……

救命!

隔着冬衣,缓去一些搔痒感,但我依旧痛苦而夸张恣意地笑着,笑着笑着我想起其实我忘了说一句话。

我忘了说:师兄,再见。

只是我不知道,会不会再不相见。

**

大神什么时候出国,我不知道。我觉得他认识我这么个没良心的,也活该是命运,我决定乖乖做的我严太太。

我曾经说过,要去了解严子颂这个人,但那天同床共枕一宿之后,望着枕边的他,我才发现原来自己一个问题都没问过他。

甚至没想过去问。

面对他,我那坚硬的心脏啊,开始一点一滴的水滴石穿了。现在居然还缺少些理直气壮……

本来还想留他在家里几天,但我妈冷着脸说,爷爷让我爸带我们一家回去拜年,然后说你想死就把严子颂也带上吧,然后我想了想,决定忍痛和他暂离。

没关系,小别胜新婚,离开前一天我对他说,“严子颂,你要想我。”

我不喜欢我爷爷,他是个古板而封建的老人。

听我爸说,我太爷是个土财主,在很久很久以前,被抄了家,从此一蹶不振。但我爷爷很聪明,不但摆脱了地主儿子的身份活的好好的,还发了点小财,偷偷娶了几个老婆。

他儿子很多很多,多到我懒得去记,我爸不知道排第几,反正爷爷也不宠他,加上我爸有时很呆,老人家索性就无视他。

我爸和他的兄弟也不亲,平日根本没有往来,反正我爸也没钱,那些人根本捞不到什么油水。

我妈其实极不愿回去,不过我爸坚持,她还是妥协了,然后索性和我说白了,她说我今年考上重点大学的事我爷爷终于知道了,在他孙子这代,也算为他争了脸面,估计因为这点,要我爸带我回去光宗耀祖一下。

然后我就回去了。

爷爷眼睛长得很斜,眼角往上吊,因而某些角度看有点邪门。老人家坐在大厅,个虽不高,却总有这种由上往下端倪着人的感觉,这真是他老人家才有的本事。

我觉得他和一些卡通海龟长得差不多,长得还是挺有个人魅力滴!

至于他家的**估计还不认识我,没见识!我小的时候曾经把你们祖宗的毛全拔光的哈!

尽管不认识吧,它们这次还是全家出动了,乌**母**芦花**,外加**蛋,煮熟后都跑到桌子上欢迎我来着。

我觉得爷爷还是念旧的,客厅里摆的还是那套红木家具,小时候一时兴起在凳子下面黏的口香糖果然还在,如今连同我曾经的口水一同变质发硬。

物是人非。

只是摸到口香糖的时候我囧了,我猜想这沙发不知道被多少志同道合之人在上面抹过鼻涕……

卖糕的!接着我瞥见和我同一辈的几个家伙,一个个都领着三四岁大的小孩叫我阿姨来着。

阿姨好厉害,重点大学的。

阿姨很漂亮吧。

要向阿姨学习啊!

阿姨……

阿姨……

阿姨!!

嗷嗷,我的青春小鸟居然就这么一去不复返了。

第二天不用给严子颂弄早餐,十二点多才从床上爬起来,直接吃午饭。

爷爷觉得女人是得干活的,我妈一大清早被叫去洗猪圈了,难怪她现在还冷着脸,散发着某四脚动物的气息。

完了我瞥见爷爷给我介绍的“门当户对”的对象,就坐在餐桌上,一脸傻笑的看着我,长相不敢恭维……

卖糕的!别以为家里卖猪肉的就和本小姐门当户对!

我家包子店宣传上可是标明自产自销,你们家猪肉也自产自销?

餐桌上爷爷颇具威严地说女孩子要早嫁,让我先订婚。

我一听乐了,蓦地拍案而起,倏地从桌子上拿起一**腿绕到爷爷面前,把**腿肉冲他嘴边一递,“请问爷爷,是什么念头促使您做出这种决定?”

老长的桌子按辈分排,我老爸被排在最角落,离爷爷老远,我这临时麦克风一立,全场鸦雀无声。

我瞥了眼我妈的脸色,她这次倒是乐观其成。

爷爷不愧是见过大场面的,不怒而威,“客人在,回去坐下。”

我甩了甩头,决定给那个一个面子,凑近爷爷的耳边轻轻说,“爷爷,您找的这个不好看!”

“男人是靠相貌的吗!”其声音之洪亮,可谓震天憾地!

啧,我耸肩一脸无辜,“可是他真没爷爷您玉树临风,英俊潇洒!”

“哼!”他老人家哧了声,而后他说,“土蛋家里的屠宰场,每天能宰上百头猪。”

土蛋……我挑眉,嘿嘿一笑,“爷爷,我们家包子一天的猪肉需求量也就几十斤。”

“那不同。”

“哦?请问爷爷是为了三叔家的养猪事业兴旺发达么?”

“回去!”

我眯眯眼继续笑,“爷爷别动怒,”然后我把**腿搁他碗里,“请您吃的。”接着我胆大妄为的拿油手体贴的帮爷爷擦了擦脸上污垢,一脸好奇,“三叔不也有个女儿么?”

“回去,坐下吃饭!”

我亲昵地帮爷爷顺了顺他稀疏的白发,笑,“我虽说学历史,但没研究过猪肉发展史哈!”

“这不需要理解!”

我索性搬了张椅子在旁边坐下,又给他夹了夹菜,“那我们需要理解什么历史?”

“随便。”

“嘿,爷爷您知道历史上第一个大一统的是什么朝代么?”我继续笑得春花灿烂,感染这沉闷的气氛。

“秦朝!”突然一亲戚没忍住。

“回答正确,加十分!”我索性再拿起爷爷碗里的**腿,“那第一个女皇帝呢?”

“武则天!”

“回答正确,加十分!爷爷你要加把劲了啊!”我惋惜的道,“最后一个封建皇朝是什么?”

“清朝。”

“回答正确!”几题过后我笑着望着那个屠夫,“诶!问你个简单的,唐朝第三个皇帝叫唐什么?”

“呃……唐……唐……”

我倏地敛去笑容,“唐?人家姓李!”接着一脸波澜不兴地道:“很明显,跟你没一点共通语言。”

“……”全餐桌哑然。

完了我继续笑,“大家吃饭!”

“……”

“……”

**

回家的火车上我归心似箭。

下车没多久我就直奔严子颂的破房子,竟不觉得累。

但空荡荡的屋子久无人应。心内盛开的鲜花顿时凋零,等了好一会觉得累了,发现居然没有严子颂的联络方式,***,这家伙到底跑哪去了。

然而一直到开学前,我都没等到严子颂。

开学前一天,我突然收到一份快递。签收后我查看,是个很精致的小盒子,打开盒子,里边静静的摆放着一条镀白金手链,款式娟秀大方。

附带一张小纸条,上面是我所陌生的字体:

新年快乐。

署名:子颂。

我的英雄

我第一感觉是只剩下两个字怎么这么拗口,第二感觉是严子颂啊,你跑到哪去了哇,到头来想念你的人是我。

快开学了呢。

然后我把手链拿在手里,有些意兴阑珊,真想你了,严子颂。

我行李一向不多,了不起就几件衣服。

学校开学这天为了方便学生,开通了专车专线,所以只需要提着行李定点上车就ok。只是严子颂,你花钱给我买手链,还不如给自己买台手机,我现在根本无法联系你。

现在想想我并非那种黏人的女生,除了给他做饭,聊上几句,大多时候,我们待在他的破房子里,各干各的,各有空间。

坐在返校的车上,我掰着指头算了算,严子颂主动的,就只有一个吻,一个拥抱,一个笑容,别无其他。

他给我的,只是不拒绝。

卖糕的!我居然不满足现状了。

不够的不够呢,不够啊!

“啊——”我一声大吼,倏地从位置上站起来,当着满车同僚的面,张开双臂,双手握拳,昂天长啸:“真的不够啊——!!”

完了捏着下巴作沉思状。

那怎么办捏?

回神时发现车上滴同胞们很体谅我,都一声不吭的全体肃然,为我提供良好的思考环境。

想想他们也挺不容易,蓦地扬起一笑容,眨眨眼感慨地道,“谢谢,我没事。”

全体囧然。

我发现我其实挺喜欢看别人这种表情,很有亲切感。心情倒也舒畅了一点,不过严子颂——咬你,汪汪,咬死你!

**

回到宿舍,毕竟刚过完年,大伙挺乐的,喜气洋洋。

除了我,每个人都提着大包小包的新年食物,摆了满桌子。

雷震子和小林童鞋也买了新电脑,各有各忙活。

唉,妖怪大人,凉风有信啊,秋月无边呢,亏我思娇的情绪好比度日如年嗷!

完了我手里玩着小咪的psp,再从她带回来的瑞士巧克力盒里抓了两颗,塞进口里。想想这些吃的都是钱买的,钱果真就是个邪门的玩意啊,能够让人欲仙欲死,欲罢不能。

第二天是星期天,一般学校都会预备这么一天让大家调适休假回归的心情。

而我,没有主动去找他。

赌气吧,觉得至少一次吧,他主动来找我,说他想我。

结果我觉得严子颂果然是上天派来折腾我的小妖精。

娘西皮的我等到花儿也谢了,他还没出现。

他没出现,黄荣出现了。

黄荣说,跟你一起,老表都变得物质化了,最近说要买手机。

我没说话,沉默之后我就问他,你老表在哪里。

黄荣估计被迫接受我这个名义女朋友的身份,然后告诉我地点。

他每天晚上,在我们学校门口一条商业步行街里的一间还算大型的鞋店里打工。

一直到晚上九点。

我设想过的,设想过他是不是去扛钢条去了,是不是运煤气去了,是不是出卖灵魂出卖肉体去了,但不知道怎么的,真正看见他忙活,看见他把那副黑色眼镜用红绳轻绑起来,挂在胸前,我心中徒然烧起一把无名火,然后冲上前,拉起他就往外走。

可是……

我拉不动他。

他说,蒋晓曼,我在忙……

我想了想,几乎没有迟疑,就大步走到他们老板面前,说,“夫妻本是同林鸟,吐血大甩卖,买一送一!”

然后我就跟着严子颂一起干。

步行街晚上人很多,还可以见到同一间学校的熟面孔。只是试鞋的人多,买的人少。

有时在货仓里整理一堆一堆的鞋子,应付着各类顾客,试穿,招待,赔笑,然后再把试穿完的鞋子搬回货仓。

六点上班,九点下班,三个小时站下来,脚板酸涩不堪,说不累,那绝对是骗人的。

店里另外还有三个女店员,也属于大癫大肺,活泼开朗的,严子颂说话不多,所以有时顾客少点,空闲下来,她们就缠着严子颂问这问那。

我没管,我只和鞋子调情。

其实那天之后,我就没再主动和他说一句话,无论是上班时还是下班后。

他也是。

只是每天下班后,他会默默地跟在我的身后,一直把我送到宿舍门口。

然后默默地离开。

没开口说话……唔,很不可思议么?

是真的。

女人,最重要的是什么?

贞操?美貌?智慧?

都不对!是嘴巴,嘴巴啊!吃饭说话唱歌,亲爱的小嘴,没有了你,我怎么活?

可是一连一个礼拜,我和他没有一句交谈,无论其他女生对他说什么,我也没去捍卫主权。

我等着严子颂说些什么,譬如:我名草有主。

但严子颂只是站在我的身边,她们说些什么,他都只是微微蹙起眉头,没怎么回话,也没有我期待中的回答。

我有种错觉,认识我之后,严子颂变得更沉默。

或许,他因为我而沉默……

心里隐隐有些难受,一抽一抽的,憋得慌。

但我却是铁了心,死不开口。

三月烟雨。

过完元宵,再熬了些日子,终于到了梅雨季节。

天淅淅沥沥地下着雨,没完没了。但天气还是偏凉,所以货架上堆放着去年的那些凉鞋,还是没有卖出去。

货仓并不大,为了充分利用空间,鞋子一盒盒的堆得很高,那天我为了抽出一盒36码的皮鞋,抽啊抽,鞋盒堆成的货被我抽倒了,当时我站在见一小板凳上,为了躲避反而不小心摔了下来。

我活该,因为我故意抽中间的。

隆隆隆,鞋盒跌下来的声音,在不大的空间里显得特别大。我摸着扭伤的脚踝,坐在一堆鞋盒中间,突然觉得很委屈。

痛倒是其次,但就是想掉眼泪。

死人严子颂,居然用这张脸,去给别人家当宣传,我家包子还没卖完。

严子颂闻声赶来,看见我之后,几乎是立即的,他一个箭步冲到我面前,蹲下来,神情紧张。

一扫从前我认识他的缓慢。

然后他跟大爷似的,把挂在胸前的眼镜抓起来戴上,蹙眉看着我,“痛不痛?”

一个动作,一句话,一个紧张的神情,惹得我眼泪夺眶而出,我瘪瘪嘴可怜兮兮的望着他,然后叫他,“严子颂……”

他突然横抱起我,狗血的,一如电影里许多经典的场景,我枕在他肩头心想,要是慢动作回放该是怎么的浪漫。

“怎么回事?”老板闻讯赶来。

“工伤!”我嚷嚷,然后挂在严子颂身上,把脚丫冲他面前甩了甩。

他说看着后面一片狼藉,然后嚷嚷,“工什么伤,肯定是你自己不小心。”

不料严子颂往他面前一站,一句话都没说,却是见老板愕住。

我于是抬头看他,这个角度,发现戴着眼镜的他,那双迷蒙眼神竟瞬间变得犀利,透着……

一点点煞气。

……

我萌了。

“去去去,你们,外边来两个人,清理一下,不要把码数弄错了!”然后望着我,“有事要赔偿的!”

严子颂不理会,抱着我往外走,我幸福的想着,他是我的英雄。只把双手绕过他肩头,紧紧的环着他。

好久了呢,没和他说过话。

他把我抱到步行街上的休闲椅子上坐下,旁边是大树,亮着绿色的霓虹灯,挂着红色的灯笼。

坐在他身上,任他帮我揉着脚踝。早上下过雨,如今的椅子有点湿湿的,我摘下他的眼镜把玩,开始找话题,我说,“严子颂,你现在戴眼镜头不晕吗?”

感觉他揉着我脚踝处的大手稍稍停止,然后他点点头,又摇了摇头。

“怎么?”

“我爸妈从小吵架。”

“哦……”我抬头望望他美好的侧脸,然后又低下头轻轻弄着他的镜框,我知道……

他在说他的过去。

“还不如看不清楚。”没看他的表情前,听着这番话我以为他是难过的,但再抬头,发现他眼神其实很平静,甚至没有一丝厌恶……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觉得难受,很难受。因为不想看清楚,所以戴着眼镜也觉得头晕么?或许只是心理作用吧,但他竟又把眼镜带在身上……

为了……我么?

我倏地用力搂住他,然后决定把心中所想付诸行动,冲他肩头狠狠的咬下去。

他既不挣扎,也不叫痛,他只是轻轻的环住我,说,

“你不同,晓曼,我想看清楚你。”

眼泪簌簌往外跑,滴在他的肩头,我松开牙齿,突然狠狠地哭出声来,不再压抑。

天空突然下起了细雨,雾蒙蒙的,在步行街的霓虹灯火中,迷幻,轻盈。

然后他又说,“晓曼,我想你……”

他说,“很想。”

烟雨蒙蒙

我想上辈子我一定欠严子颂太多,否则我怎么会任另外一个人来主宰我的呼吸,我的心跳,甚至我的一眸一笑。

我说严子颂啊严子颂,你是我的冤家。

原来你想我呢……

我就赖在他的怀中不肯起来。

然后我胡乱抹了抹脸上的眼泪,抬高身子,特神情地望了他一眼,老温柔老温柔地在他额前吻了一下。

雨雾中凉丝丝的,和着一种特有的气味,在步行街喧腾的人声和迷炫的霓虹灯中,觉得自己幸福的发晕。

也许是不习惯表达内心,兴许是害羞,他的脸很烫,尤其是当我的呼吸的吐在他脸上时,他有些僵硬,估计还是紧张,于是玩心大发,“呼——”“呼——”猛朝他脸上吐气。

哎呀呀,真遗憾,今天下午饭堂吃饭的时候没点韭菜炒蛋,导致现在口气杀伤力不大,难以给他致命的打击!

他突然伸手在我额头轻敲了一下,蹙了蹙眉头。

我便是冲他笑笑,鼓足腮帮,“呼——”嘿嘿!

不料咯吱窝下有异物入侵,是他的手……咳,想干嘛!

我突然充满危机感,凶巴巴地瞪了他一眼,然后直接望着他——看见我充满威胁的目光了没!看见我嘴角邪恶的微笑了没!

只见他眯了眯眼睛,双眼恢复那种没戴眼镜时的迷朦,听见他缓慢而富有节奏地说:

“咯吱,咯吱。”

“啊哈哈哈……”囧飞了,我怕痒……

“咯吱,咯吱。”

“啊哈哈哈……”嗷嗷,我估计我现在大概就一花枝乱颤的神经病!

……o(>_<)o ……

这样持续了一下下,他突然食指极其温柔的刮了刮我的脸颊,帮我抹去残留的眼泪,感觉到细雨融化在他和我之间,桃花朵朵开。

觉得自己小言得乱七八糟的,心情特别澎湃。

然后他轻轻的搂住我,又是听见他开口道,有一种刻意的不在乎,“手链……不喜欢?”

“不喜欢。”我回答得毫不犹豫。

“哦……”他应得有些压抑。

我耸肩,笑笑捏了捏他的脸,“又不是你亲手送的。隔着快递看不见你害羞而期待脸。”

他听出我的抱怨,却是突然柔和了脸,接着貌似不经意地建议我,“你……明天戴上吧……”

我顿了顿,将他的期待看在眼底,然后调了调姿势,后背倚在他胸前,然后继续把玩他的眼镜。并没有接他上句话,而是笑了笑,“怎么挂条红绳?俗气呢。”

估计是没等到他想要的答案,他的声音里有几分失望,“没找到其他的。”

“嗯,严子颂,”我突然问他,“你有没有讨厌过我?”

“……”是他的沉默。

我背靠着他,感受他的心跳,也不等他回答,觉得呼吸有点紧,然后我开口轻轻说到:“其实一直是我主动呢……”

“侵入你的生活,故意剥夺你的注意……”每说一句,我都稍作停顿。

“觉得我烦吗?”

感觉到他搂着我的力道,突然加大了几分。

我又笑笑,“我总觉得你是我的呢,看着你就觉得开心,霸道地想把你据为己有,为你做些什么,就足以让我兴奋、开心、快乐……”然后我特大胆地抓起他的手,搁在我的胸口上,不失坚定地开口,“严子颂,你听好了:我从来就是认真的呢。”

说完了我觉得眼眶又有几分濡湿,但还是习惯性的扬扬唇角,“所以……”

所以亲爱的……

“你不必对我这么不确定。”

不是发现不了,对我,严子颂居然有几分战战兢兢。

那个曾经推开我,对我说蒋晓曼,你滚吧的男生,如今对我开口说话,会带着重重的不安和不确定。

为什么?

爱情原本是一本厚厚的相对论,我对他,是越来越不满足。

而他对我,是越来越没有安全感……

我深深吸口气,问自己为什么。

为什么呢?

严子颂啊严子颂,为什么以前看见你想笑,可现在面对你,心总是泛着酸?

这酸啊酸的,居然还是觉得幸福?

接下来我们两个都没有说话。

老久,老久。

感觉到绵绵的细雨,一丝丝渗透我们的衣衫,化开,消失。

然后他说,“我可以吻你吗?”

唔,我没来及回答……一个“好”字还卡在喉咙里,他已是俯身上前,捕获我的唇。

他吸吮得很用力,尤其是他的手还在我胸脯上,暧昧而激动,却没有任何色情的味道。

我迷迷糊糊地想着,我是不是该问问他,我那俩小肉包,能不能满足他以后的日常需求……

……

不远处一间咖啡厅里,不知怎么的,放着一首特别老旧的歌……

……烟正蒙蒙 雨正蒙蒙

细思量宁可相逢

烟又蒙蒙 雨又蒙蒙

问世间情为何物

魂也相从 梦也相从……

生也相从 死也相从……

**

和他亲吻了很久,后来回到宿舍,嘴唇红润,遮不住也藏不住。

小林子她的耽美漫画也不看了,老偷偷抬起头研究我的烈火红唇,完了那脸色,欲言又止的。

我就站在阳台上,对着半身镜撅起嘴装玛丽莲·梦露。话说我还没忍住咬了妖怪大人的嘴唇一口,故意的,宣告主权。

想起来也是觉得拉风,在人来人往的步行街上热吻,也没人报案说我们妨碍风化。当初不知道是我的七叔还是八叔,在我们市火车站吐了一口口水,就被一大妈揪住罚款了50块钱。

洗了个澡换身衣服,坐在凳子上发呆,不知道为什么心有一处有点空,才发现,严子颂并没有对我说过喜欢,更别提爱这个字。

曾几何时,我以为自己一辈子都不会纠结这一点,但原来人真的会变,关键是变多还是变少,变好还是变坏。

我介意的呢。

我开始放声唱歌,“爱——情,不过是一种普通的玩意,一点也不稀奇!”

唱完这句,我大声地说,我和严子颂在拍拖。

看到我的红唇了没,他亲的。

羡慕了吧,哦呵呵!

简单汇报了下情况,然后爬上床睡觉。躺着躺着,从枕头下拿出装着他送的手链的盒子,然后把链子戴上。

我想也许,这样会让我们彼此更确认点。

睡醒了,又是一个明天。

**

这雨,一直延续到清明。

今年的清明节是礼拜四。

雷震子家里据说其实很传统,所以一定得让她赶回去扫墓,周三下午就匆匆回了家。

这天早上没课,小林子继续窝在宿舍,安心的扮演她的腐女角色。

小咪还是如常地和她男朋友煲电话粥。

我呢,没睡醒。

后来有人敲我宿舍门,说楼下有人找。

看着我的目光,充满羡慕。我穿着睡衣站在阳台上往下望,宿舍外一棵大树下,严子颂双手插袋,站在那里。目光不知停留在何处。

听说,习惯双手插袋的人,都习惯把心思藏得很深。

这样的人,总是不外露的,所以王庭轩是这样,他也是这样。

但他们两个,又是不同的。

早上有点雾,飘着极细极细的雨丝,如牛毛般,我看不大清他的表情,只道是黑色长袖休闲装,袖口被挽了起来,有一点点孤寂,同时落拓而漂亮。

我匆匆地洗刷完毕,跑了下去。

手腕上的链子,紧贴着肌肤,方才洗手时沾上了些水珠,凉丝丝的,也陪同我走了好些日子。

冲下去我就直接给严子颂一个拥抱,然后望着他,春花灿烂的笑。

他说,“我带你去见一个人。”

去吧去吧,你哪怕是带我见一个鬼,我也义无反顾!

没想到,我猜中了……

搭车北上,差不多两个小时才到目的地。那座山上已是飘着些缕缕轻烟,有好些坟头。

我走在严子颂身后,猜着他来拜祭的这个人到底是谁,缘何他连一束花都没买。

我今天很乖,没敢乱采路边的野花。

然后一直走到某个墓碑前,上面那张黑白照片很年轻,脸的轮廓和严子颂有点像,我看了看姓氏,我猜,这个可能是他的……

严子颂仅是直直的站在那墓碑前,然后神情波澜不兴的开口,“我爸。”

唔,我偷偷地瞄了眼身旁的另一户,祭品菊花纸钱,发现自个两手空空……

真汗颜……

伯父,初次见面,请见谅……

我突然有些局促不安,这时严子颂轻轻拉起我的手,然后他又轻轻地问:“吓到了?”

我摇摇头,这个……感觉很复杂,一时说不清楚。

他眨了眨眼,说,“我只是想让你见见他……”

“嗯,”我微微颔首,“我懂。”

我听黄荣说,严子颂和***感情并不好。

但什么原因我并没有问。

我靠近他,然后就势挽着他的手臂,突然听到身后有人喊,“小颂。”

是个女声。

我回头,几乎是第一眼就确定了她的身份。

太漂亮,漂亮得只有这样的基因,才能组合成严子颂那样的脸蛋。

感觉到严子颂的僵硬,他甚至没有回头看一眼。

我想了想,决定打招呼,于是笑笑,“伯母好!”

然而下一句却是听见严子颂开口,“滚。”

我直接往严子颂后脑勺一拍,然后冲着那个漂亮女人继续笑笑。

决定给予这个会在清明捧着白色菊花,来这个偏僻的山头扫墓的女子,最基本的尊重。

尤其是她看着严子颂的眼神,分明充满了念挂。

陪你到老

漂亮伯母望了望我,然后又深深地看了一眼严子颂,突然换上一张女强人公式化的脸,不动声色地再打量了我一番,没再说话,而是直接绕过我和严子颂,自顾自地把花放在墓碑前。

严子颂见她并没有如他所说的……呃,离开……便是直接转身,然后拉着我的手,往前走。

我回头又瞄了眼,那个女人……静静地望着那个墓碑,没有抬头,没有说话,神情也没什么感伤。一切都平静得仿佛她刚刚眼底的念挂,只是我的幻觉。

我想我大概知道严子颂有时欠揍的表情是源自何处。

外表,神情,过于漂亮的眼睛……

无法否认,仅我目光所及,严子颂和她,就有很多相似。

我回过头来,望着严子颂,果然……

他也是安静的,仿佛什么都不在乎。

可是我发现,原来我比想象中的更了解这个男人,他的心思,我居然都明白。

他分明是介意的,哪怕他的表情,其实伪装得这么完美。

大多数人都被这样教导过吧,伤口结痂,不用理它,不要抠它。

因而有一些人,都刻意地把伤口搁在一旁,哪怕它痕痒难耐。然后,有些伤口就真的不药而愈,但事实上,还有一些,会成为永远的疤。

我发现我其实是这样的人,会一次又一次,去蹂躏着刚刚结痂的伤口,直至抠出血来,到后来,又总是会被其他的事情剥夺注意力,然后蓦然回首,那些伤口就突然痊愈了。

天生丽质罢,了无痕迹。

被他牵着下了山,绕过长着茂密杂草的小道,感受着这天地间和着泥土味儿的清新空气,还有越来越陌生的山景……我想我身旁这个亲爱的,应该走错了下山的路。

o(︶︿︶)o唉……

耸肩,嫁**随**,所以心甘情愿跟着他走。

我想在他心里或许有道伤疤,埋得很深。尽管很深,还是碰一碰就会痛。因而为了治愈,他拼命地忽视它,忽略它,无视它。

然而刻意只说明你的想呢,亲爱的。

脚下的小道,因这些日子缠绵的雨,而显得有几分泥泞,一步一步,黏在脚底的泥土,让脚步愈发沉重……累死我了!我便是老大一步跨上前,从后面搂着他嬉皮笑脸地说,“严子颂,你背我吧!”

严子颂停住,没有犹豫依言蹲下。我乐呵呵的趴上他肩膀,特别厚脸皮地说,“严子颂,我是你沉重而甜蜜的负担。”

“……”他没应话,而是继续走在这条目的地未知的小道上,然后,轻不可察地微微点了点头。

承认,我是他的负担。

我眯眯眼笑,然后吸一口气,既然如此,我想不出其他理由放任他继续故作洒脱。决定把魔爪伸向他的伤疤——缝针的时候的痛,有时是促进伤口愈合的手段。

我说,“严子颂,她很漂亮。”

严子颂沉默。

意料之中。我也不在意,过了会幽幽地叹了口气,故作夸张地说,“哎呀呀,糟了严子颂,她外表标准那么高,害我担心了捏!嗯嗯,我觉得你以后会嫌弃我!嫌我老嫌我丑,嫌我重嫌我吵,然后把我抛到荒山野岭,先奸后杀,再毁尸灭迹!”

严子颂停下脚步,有种欲言又止的无力感,但他似乎又意识到这个的确是真实的我,突然放松了身子,边走边慢慢的回答我,“我不会。”

“不会嫌你老,”他走一步,“嫌你丑,”又一步,“不会嫌你重、嫌你吵……”他的脚步沉稳有力,他的声音带着种醉人的肯定,“不会把你抛到荒山野岭,毁尸灭迹。会陪着你。”

一起到老。

我脑子里突然冒出这四个字。“……”卖糕的!我被狠狠shock到了!!

甜言蜜语……

嗷嗷,这就是传说中的甜言蜜语!

一圈一圈,甜腻腻的泛开来,***,他还把特不河蟹地把不和谐的词汇给屏蔽掉了!

捂脸~

好害羞!

“mua~!”我奋力在他脸颊旁啾了一下,嘿嘿一笑。然后顿了顿,还是决定绕回正题,“严子颂,你妈?”

他不肯说话,又是沉默地走着。

“严子松?”第一声。

沉默。

低一个音阶,“严子~耸?”

沉默。

高八度,“严子松……”震音震音,“燕~子~颂!!!”

他突然反掌一拍,拍上了我屁屁,然后将我整个人往上带了带,就在我因为他的热掌仍莫名害羞的时候,在我还没有心理准备的情况下,突然开口,“所有人都传言,她逼死了他。”

“……”我倏地沉默。

我所知道的,前一个她,刚刚捧着花去看后一个他……我趴在他背上,想了想我说,“我不信。”

“……”他停下脚步,平视着望着远方,望着连峦的山,望着这些山将我们重重包围。望着一大片的野草,望着这些野草芳草萋萋。他说,“可是我信。”

“是吗?我不信!”我试图轻松应对,但竟是觉得心儿老沉重老沉重。

他没再理我,再次前进。

我是不是该问问他为什么?

不过严子颂用到“信”这个词,或许证明了他不是亲眼目睹,因此我想我应该要占在他的对立面,不管出于什么理由。

今天有点累了呢,嗯嗯,只要坚持到底,就能远离早泄……咳,突然想起某壮阳药山寨广告:小贝登场,自豪透露“满足维多利亚的秘密法宝”。

囧囧有神。

反正我见他还没累,就继续让他背着,随便找着话题,“那请问严先生,您现在是打算去哪里呢?”

“搭车。”

“哇塞,原来这条路是去搭车的捷径啊!”我一脸膜拜。

“……”他顿了顿,突然有些茫然地望了望周遭,然后想了想,一言不发转身。

我耸耸肩,“严子颂你说我们迷路了,你爸会不会给我们指路?”

“……”

呃……“那我们还是迷路吧。”

“……”他说,“不,我还是把眼镜戴上……”

**

等到回程的车时,在上车的时候严子颂似乎在考虑很久之后,突然说,“不要再提她。”

表情认真的样子,陌生的,并非我所熟知。

然后我习惯性笑笑,说,“如果我说不呢?”

他没有回答我,或许是售票员的插嘴错过了应话的时机,但我又实实在在地感受到,他的神情突然回到很久很久以前,回到从前那个对我有着些排斥情绪时的模样。

我脑子里突然上演着一幕画面,严子颂对我说,“你滚一边去。”

……

车上的位置大多坐满了,我和他被迫分开,一个坐在车头,一个坐在车尾。

路稍显颠簸,摇摇晃晃的,我突的有些不舒服,不知怎么的,脑子里一直重复着曾经在某部电影看到的画面:

“如果有一天我走了,你会像马达一样找我吗?

会。

会一直找我吗?

会。

会一直找到死吗?

会。

你撒谎。

……”

头枕在玻璃上,我迷迷糊糊地问自己,如果严子颂在某一天突然离开了我,我会不会去找他,找他到老,找他到死……

会……

吧。

我眼里突然有点湿,因为我发现,我在说谎。

情到浓时

车到终点,每个人都得下车。

无一例外。

我站起来,看着一个个陌生人离开,然后动身,看着他站在车门口等我,依旧是那么引人注目。

不知怎么的,看见他我突然有些害怕。

从前是害怕他拒绝我,如今害怕自己看见他不再心跳。

我想起我打小是个随心所欲的人,喜欢引起众人的注意,喜欢大声说话大声笑,喜欢疯疯癫癫的活着。

但什么时候开始正常了呢?

人越长大,越觉得被一张无形的网束缚着,不再采集露水滴进同学的水瓶里,不再徒手抓毛毛虫,把它们凑在一起看它们乱爬,不再和狼狗对吠,不再从比自己还高的地方纵身跳下……

但其实应该是“不敢”了吧,因为很多东西开始作为常识被认知,知道露水不干不净,知道毛毛虫有毒,知道狼狗有攻击性,知道摔伤了会痛……

知道……

……

爱情太沉重。

那些从前说着永不分离的人,早已散落在天涯。

看着严子颂,我突然有种感慨,原来爱情,或许真的会累……

我又想起上一刻我明明还趴在他肩膀上,想起他对我那些温柔,想着他其实对我还有所防备,想他还是觉得有些事不能对我坦白,想着我是不是他现在最亲近的人。

想着想着……我发现我依旧喜欢着这个人,想做的也没有改变过,我要陪着他。

耸肩,其实女人爱胡思乱想,就等于狗改不了吃屎,此乃天性。

活在当下,我最后想起这句我最喜欢的话。

于是我冲过去拉起他的手,然后用力的甩啊甩地,突然语调轻松地问,“严子颂,你爱不爱我?”

严子颂沉默了会,望着前方,目光深远。他说,“怎样……才算爱你?”

怎样呢?

我夸张的颤抖了一下,发现“爱”这个字果然肉麻,便是耸耸肩笑道,“不知道,当我没问过!”

但我还是牵着他的手,甩啊甩。

严子颂,我一定和你永不分离。

**

那天晚上回宿舍,我突然想起好久没翻过的日记本,然后找出来写上这天的感觉,写完了再翻翻旅游那段日子记录的对严子颂的思念,突然被自己感动了一把。

再抬头一问,惊觉今日竟是四月四号,才发现我的生日过了。

我生日是愚人节,是上帝和我爸妈开玩笑的日子。

他们俩一般帮我庆祝农历,理论上还没到,所以没给我打电话。但我自个怎么就忘了呢?过往每次为了庆祝这个隆重而喜庆的日子,我都会对身边的人致以亲切的节日问候,结果今年我居然完全没了这回事,失败,真失败!

而且,为什么历史系的同胞们对愚人节会这么无动于衷,甚至没用实际行动给我一点点提醒,你就撒个小谎说我鞋带没绑也行么,难不成一个个大脑真的是活化石?

嗷嗷,我要捶胸!!呜呜,我没有胸,小咪快帮我!

晚上我就开始和宿舍的人闹,气氛活络了她们就开始问严子颂的事,然后说,“小曼啊,怎么不见严子颂给你打电话?”

……

“是没有呢。”我笑得无所谓。

我和严子颂,他永远是被动的那个。

我不去找他,他就不会来找我。晚上给他打电话,尽管每天都准时准点,但接电话的永远不是他。

所以,他就没想过突然等我放学,给我一个惊喜?或者在电话一响的那瞬间接起电话,暗示他其实在等我也行啊。

我趴在小林子的床上,耸耸肩说,“其实我们面对面也太多的话聊。”

再仰天长叹,严子颂他是这般特殊呢。

小咪拍了拍我,颇为感叹的开口,“你家严子颂真是一个谜,我家那个说根本没人弄得懂他。所以辛苦你了。”

“不辛苦。”

我笑,天知道我为什么会有自豪感。

**

往下的日子平静得像是小孩子的鼻涕,流淌得无声又无息。

四月过去,就是五月。

五一有长假。

我发现我是期待的,我要去折腾严子颂家里的厨房!

然而放假前一天我跑去找他一起回家,却发现他还是先跑了。一间宿舍4个人,一个人都没有,门锁得紧紧的。

我想着去年十一是因为我和你大爷还不熟,今年你小样居然依旧不等我!

我生气了!

我包里长期准备着黑色油性笔,剪刀,万能胶之类的以防万一,如今拿起油性笔,在他们宿舍门上大咧咧地写上:严子颂是欺压女朋友的狗蛋!——可怜兮兮的蒋晓曼留。

你知道这些字比较有艺术感,我写的很慢很仔细,身旁都是那些背着行囊欲归家的学长,一个个都用怪异的眼光打量着我,我觉得收效还不错。

我想着五一回来严子颂要是没被口水淹死那是我功夫不到家,到时我就随便他怎么办!

一个人孤零零的回家,然后睡了个天昏地暗,再调整了一个晚上,第二天一早我就提着菜篮子去严子颂的家。

都说劳动者光荣,劳动者伟大,我心想这句话怎么也是为我量身打造,不错不错。

结果余凰戎捧着碗,神情放空地在吃面条,严子颂却不见了踪影。

虽然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并非太好,但我冲进房间我就吼,“把严子颂交出来!”

他衔着两条面条睨了我一眼,然后继续放下碗问我,神情并非太意外,“还好你来了。”他顿了顿,“你究竟对老表说过什么?”

“什么意思?”

“他今天早上给我煮了一大碗恶心巴拉的面条,然后就不见了。”

“……”很神奇,严子颂会下厨……我问“他去哪了?”

“打工。”他摸了摸下巴,“为什么老表找的工作,都是当天能上班的?”

脸……

我很囧的想着,那张脸你很难对他说不,而且他有时眼底的坚持会让人把持不住。

然后我瞄了瞄他,搬了个凳子在他对面坐下,盯着他的脸,想了想突然发问,“你是不是知道他家里的一些事?”

余凰戎默了,又捧起碗,“清明那天,他是不是来找你了?”

我点点头。

余凰戎反而扬了扬唇,言语中尽是感慨,“以往清明,他都一个人躺在床上,不去上课也不下床,一句话都不说。我带东西回来,他就一个人默默地吃完。你觉得他在乎吧,但他表情偏偏是无所谓的。”他望了望我,“这种事本来我不方便说,不过既然他都肯为你出门……”他狠狠扒了一口面条,嚼了嚼,“我姨丈,好像是为了姨妈自杀的。这还是婉转点的说法,你懂了吗?”

他把面条咽下,“本来吧,是我姨丈比较有钱,但他去世之后,遗产盘查,百分八十以上的财产都转到我姨妈的名下,所以姨丈家里边就理所当然地和姨妈翻脸了,吵架,动手,打官司,每天吵得不可开交。你说吧,我老表脸是不是很好看?问题是长得不像我姨丈,那边人的脸也一个个跟芝麻饼似的,所以他们就说老表不是姨丈亲生的,反正就是很烂俗的故事。”

“……”

“老表很搞笑的,刚和我们住在一起的时候,有天早上突然穿着皮鞋说要离家出走,因为没穿袜子会打脚磨出泡,所以过几天脚好了,他就改穿我爸那双大拖鞋继续离家出走,走了两次,他又说穿不稳,就换了双夹脚的,再继续离家出走……”余凰戎停了一下,仿佛真的说着笑话似的,还笑了笑,“之前他走我还得跟着他,后来发现他饿了,就回来了,也没再理他。有时回来他还被淋得一身湿,我妈有时火大就说他,说他走了索性就不要回来……”

“姨妈其实给我们家很多钱,我后来才知道的。然后老表也知道了,就说要走。我爸不放心,才让我陪着……”

接着他摆下碗平视着我,表情认真得让我害怕,他说,“蒋晓曼,你太儿戏了,你每次说喜欢他我都觉得假,假到巴不得你离他远一点,希望你永远都不要接近他。你给不了他任何安全感,你害他每天都患得患失,他担心你离开,就甚至避着你,我看着都累。”

……

这瞬间我找不到任何语言,从头到尾我保持了沉默,很久很久,我只是很平静的问,“严子颂呢?”

**

他站在那里,卖那种19块29块任选的衣服,身上穿着一件橘红色的工作服,胸前挂着明明俗气,他搭配着却变得莫名时髦的眼镜,那张脸明显不在状态中,有点走神。

我看见几个女客人都绕过去他身边,拿着衣服装作挑选,却是抬头偷偷地看他的脸,那张精致别致的脸。

我也看着他那张脸,不知道怎么的就想起初遇那个雨天,想起他那时的表情那时的心情,我的心紧紧的揪在一块。

我以为我会眼眶含泪,却是干得找不到一丝水份。

我吸了口气朝他走过去,看见他顿了顿,突然回头望着我。

时间在这一瞬间有些静止,我冷着一张脸,第一次用冷冰冰的语调对他开口,我说,“严子颂,你出来。”

他有迟疑,可是在我转身的那瞬间,我感觉到他跟了上来。

那是一个地铁口,人很多,楼梯并不高。

我站在地铁口的边界,等他靠近。

他靠近的时候,我推了他。

很多人下不了手,可是我不同,我狠狠地推了他。

那一瞬间,我满脸的眼泪。

我望着他因我突如其来的力道,摔下楼梯。楼梯并不太高,二十来阶,我就站在上面,一直看着他滚下去。

感觉惊心动魄。

我觉得我的心在痛,身旁来来往往的人,看着我的眼神,像是看着一个疯子。

可是我什么都看不见。

我只是看得见他,我冷冷的说着,“严子颂你残废了吧,你残废了我养你一辈子。”

娶我

“严子颂你残废了吧,你残废了我养你一辈子。”

**

说完这话我突然觉得受不了,情绪濒临某临界点,猛地蹲下来埋头痛哭。

记得吗?童年时期我们喜好追逐,更多时候是女孩追逐男孩的画面。因为羊角辫被拽了吧,小脸蛋被捏了吧,或许东西被抢走了?但为何真能锲而不舍绕着教室跑上几圈呢?

讨厌他吧,赌一口气,还是因为一种朦胧不清的喜欢?

那种淡淡的情絮明明淡到足以忽略,然而每每追到的时候,女孩却会情绪强烈的狠狠捶打男孩,或者重重推他一下。

泄恨吧,喜欢?还是在强调自己的强悍?

我觉得我突然回到那样一个年代,我记起小学时候其实有男孩跑过来敲我的光头,那种时候我反倒是快乐的,因为我被关注着。反而那些一直忽略我的人,我会想方设法逗弄着他们,会伸脚绊倒他们,然后哈哈的笑。

那是一种怎么样的心态我忘了……

我只是觉得不应该是这样的,我只是觉得我和严子颂、我们彼此,不应该这么痛着而疲惫。我想证明些什么,叫嚣的想证明些什么,证明我是……存在的?

不喜欢他什么都藏在心里,不喜欢他什么都不说,不喜欢他会因为喜欢我而逃避我……我还想告诉他其实我不是他想的那样子,我想告诉他我很在意他,想告诉他、告诉他……

我脑子突然一片空白,我只能用所有的力气,狠狠的哭着……

坏蛋严子颂,混球严子颂,怪兽严子颂,坏蛋、坏蛋、坏蛋!!

呜……我哭起来毫无节制,别的女孩楚楚可怜,我却是鼻涕带眼泪。

他平时明明站得老稳,怎么一推就下去了呢?

他真残废了怎么办?他痛吗?他是不是恨我了?

……

我乱七八糟的想着,想着……直到一个温实的怀抱搂住了我……

我泪眼婆娑的抬头望了他一眼……“呜哇——”便是扑到他怀中狠狠的哭,眼泪鼻涕猛往他身上揩。我也是个大坏蛋吧,我想。我和他现在的情形分明就像我是被欺负的那个。

然后听到他说,“我不疼。”

他又说,“我只是没站稳。”

我泣不成声。

他没有责怪我,只是不问缘由的拍拍我的背,然后他轻轻的说,“不哭了,蒋晓曼。”

又反反复复的轻声重复,“不哭了……”

不哭了……

咱不哭。

**

女人永远口是心非,说好不哭还是止不住眼泪。

哭完了,我的眼睛肿的像核桃。

严子颂背着我,走得很慢。

我想,也许他的脚腕受伤了,然而我还是让他背着。想着如果他伤了,也许就没别的女人要他了,没有富婆会买个瘸腿小白脸吧。

但我的鼻头还是酸酸的,我趴在他背上,下巴枕在他肩膀上,我问他,“你会娶我吗严子颂?”

他没有答话,人来人往的街,喧闹的掩饰着这个繁杂的世界。

我突然伸出双手蒙住他双眼,感觉他顿了顿,我说,“你看不见了,还会背着我继续走吗?”

他不说话,而是用行动证明,他继续背着我,沉默地前进,哪怕我遮住了他的眼睛。

我把脸贴在他的肩头,也不去看前面,在市里这条最热闹的步行街上,在人群中随波逐流。

以往他身上的味道清新好闻,不知道是不是服装质量的问题,如今有一种淡淡的酸臭刺激着我的嗅觉。这种味道,突然让严子颂一下子变得好真实,我不理他的沉默,我说,“等你我再长大点,你就娶我吧,不要管我妈了。”

我的手紧紧捂住他的眼睛,声音有些沙哑,或许是方才哭得太累,我轻轻的开口,“如果以后我们吵架了,你也会离家出走吗?”

“如果你离家出走,记得穿上夹脚拖鞋……”我像个老太婆般絮絮叨叨,“到时我一定是坐在门口等你回家,如果听到你拖鞋的响声,我就回房间装睡。”

“然后你记得爬上床,给我一个吻……”

我抽抽鼻子,“我不要钱,虽然现在我还养不起你,但是我会很努力很努力……晚上还回家做你的黄脸婆。”

“可是……我任性的时候你要让着我,否则我会咬你,不让你上床,这样你会觉得寂寞……”

“你想淋雨的时候,记得要叫上我,我们不撑伞,一起慢慢走……你去东边,我就陪你去东边,你去北边,我就陪你去……北边……”我把眼泪抹在他的肩膀上,“我们天天住在一起……”

“我们……”

话音未落,手心却突然感到一点点……濡湿,温温热热。

大概……是严子颂的眼泪。

我感觉到他突然停下了脚步。

我依旧枕在他的肩头,我问,“你哭了吗严子颂?”然后微微松开点手。

他没做声,只能感觉到他的眼泪慢慢的湿了我的掌心……

我轻轻挣脱,试图下来,他也是轻轻松开我,却是别过脸去,不看我。

我绕到他面前,掰正他的脸,我说,“你哭吧严子颂。”

因为,老天已经为你流了太多的眼泪……

他开始轻轻抽动着身子,鼻子一吸一吸的,可是他却又想躲开,于是总是一而再二而三的别过脸去。但是他的眼泪,却是抑制不住的流下来。

他频繁的眨动着眼睛,想把眼泪眨回去,别扭的,却又那般让我动心。

这个男人,应该已经压抑了很久。如今,他就那么真实的站在我的面前,无声的哭泣着……

一滴一滴,打动着我的心。

是谁说过,许下的诺言就是欠下的债,我说,“严子颂你听着,其实我爱你。”

然后眼瞧着严子颂鼻子一抽,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他什么话都没说,突然狠狠地抱着我。

抱着我四肢筋骨直发疼,但却是幸福的。

我们继续拥抱在街上妨碍风化,待他哭够了,我也抽抽鼻子,哑着声音问他,“金木水火土,谁的腿长?”

我说,“火腿肠。”

亲爱的你瞧,我还能给你说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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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逢

我和严子颂牵着手,在大街上慢慢的走着,没有目的。

出了步行街,就是另一条商业街,大马路上川流不息的车辆来来去去,人行道上的路人,少了以往的行色匆匆,多了几分惬意。

五一劳动节,劳动者的节日。

不知是不是眼泪是释放让情绪得以宣泄,心里头暖暖的。尽管严子颂从头到尾没开口对我说一句话,我却能感受到他握着我的手,微凉中透着一种坚定。

我说我爱他,但今天,没再开口问他爱不爱我。突然有种这样的感觉,或许我说的某些话会成为一种不经意的逼迫,逼迫他故意刻意的改变。

打工什么的,逃避什么的,兀自揣测我想要的东西。其实我并不喜欢。

我感觉得到严子颂的步伐有些不大自然,知道他真的受了伤,但我没有开口就一直和他走着,等着,等他主动开口说出他的痛。

然而终归没有等到。

他像是太平洋最深的那片海,静谧而深沉,习惯把什么都藏在海底,习惯让一切看起来风平浪静。

叹了一口气,我在他面前蹲了下来,双手托着下巴,望着他的脚踝,我问,“你痛不痛?”

感觉他顿住,果真一如我所想的摇了摇头。

我知道,僵持只会更加认知他藏在骨子里的倔强,便是站起来,望着他说,“你回去吧,睡一觉,我明天去找你。”

“……明天要打工。”

“那我就陪你一起去。”

“不用。”我听出他声音中的不容妥协,只是他的眼神稍稍给了我安慰——怕我累么?却也不是太肯定。

便没理会,柔柔的笑笑重复,“我明天去找你。”

他顿了顿,语调更是坚定,“不用。”

“……”我突然想起男女恋爱的空间论,想起他或许并不想让我看到他的眼泪他的脆弱,我扬扬嘴角点点头,“那好,我等你来找我。”

然后我又笑笑,说,“严子颂,我送你回家。”

他握着我的手紧了紧,然后摇摇头,闷闷的开口,“以后这些事,让我来……”

唔……我凑过去在他脸上香了一个,“我先走了,拜!”他已经陪我走了很久,怕他再伤,不能再让他送我,所以我就先走一步吧。

他没有挽留我,仅是牵着我的手泄露了他的不舍。

我轻轻的笑了笑,隐约觉得自己其实懂他的想法,只是他有时不表态还是令我有些不安,啊啊,我竟是缺少我从前最不缺乏的自信。

不自信也罢,总之严子颂,我只希望你相信我。

**

脚其实已经很疲惫了,五一的公交车上人挤人,站了半个小时回家,双腿就快断了。车上的空调对着吹,凉飕飕的风让人很醒神,但眼睛却是干干涩涩的很不舒服,揉了揉,觉得回家把老妈吓死也好,就说自己被抢劫了。

下公车步行回家,觉得肚子饿了,就打算去我们家包子店拿个馒头充饥,结果刚走到门口,我愣住了……

王、大……王庭轩?!

***,怎么原来外国人的五一劳动节也放长假?

脑子一时间有点乱,我想至少这个时间点,我并不是太想见到他,于是转身就走,却是听见身后柔柔的一声呼唤,“小师妹。”

小师妹……

什么时候开始,他开始叫我小师妹?我突然没什么印象了。

其实他告别的那会我是这样想的,应该是在很多很多年以后,在某个街头牵着一两个小萝卜头,与他擦身而过,那样的场景比较有画面感吧。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如今他的出现,总感觉几分刻意。

他是特地来找我的吧。

我只得回过头去,露出一贯的笑脸,“师兄!”然后我站在原地笑,“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他慢慢朝我走近,“王庭婷订婚了,就回来看看。”

订婚?我有些惊讶,随之乐嘻嘻的一笑,“恭喜她哇!”

他和煦的笑笑,走到我面前站定,突然从裤兜里掏出一样东西,直接递到我面前,“迟来的生日礼物。”

大凡谁收礼物都高兴,尤其是我今年愚人节没整到人还挺郁闷!然而待我看清他手里的那个东西……唔,很是吃惊,居然和严子颂送的那条一模一样……

我迟疑了一会,然后伸出手,晃了晃手腕上挂的另外一条,再确认了一下才说,“喏,一样的!”

他望了望我手腕上的那条,扬唇笑笑,“不一样,这是我送的。”随之他又笑笑,“怎么,你会因为一条手链立场不坚定?”

“不会。”我眯眼。

见他维持着那个姿势,我又迟疑了一下,才接了过来。

奇怪,怎么你很漂亮吗?——我对我家那条手链腹语,怎么两个性格相差这么多的男人都看中了你?不过吧,你迟早被我戴到链老珠黄!

“陪我走走。”他说的是陈述句,见他转身。

我瘪瘪嘴,弓腰槌了槌酸痛的小腿,然后跟上他。

“刚才和他在一起?”

“嗯啊。”

他低头笑笑,“我曾经想过,如果我走的时候,你会为我掉一滴眼泪,我就不走了。或者你来送送我飞机。”

“……”

“你开心吗?”

我点点头,也不管他其实并没有望着我。

他的笑容不减,“王庭婷的订婚酒在三号,你过来吗?”

“这个……”我顿了顿,已是听见他说,“把严子颂一同带来,我们一群小学同学大多会过来,看他能记得几个。”

“小学同学?”

“你不知道?我和他是小学同学。”

“欸?!”我维持呆滞表情好一会,卖糕的!“你从来没告诉我!”

“你……”

“算了我知道!因为我从来没问!”我抢断他的话端,***,我怎么初中才成为他的师妹?!“那……”我突然有很多问题想问,可是一时全部都纠缠在脑子里,冒出口的却是,“那你吃了饭没?”

“刚才吃了一个包子,味道没变。”

“哦。”

“和记忆中的一样。”他笑笑,“我只能沉湎在和你的过去里呢。”他又是语带调侃,然后突然伸出手,压着我的头。

我沉默了三秒,不晓得是不是别后重聚,突然淡化了从前的一些观感,还是恋爱让我成熟,我也是笑笑望着他,“每次你做这个动作,我都觉得你特失身份。”

“怎么说?”他挑挑眉。

“像在练吸星大法。”我突然脱离他摆了个功夫的姿势,“任、我、行!”

他摇摇头看着我笑,“可是我一直失败,吸引不了你。”他的笑容,永远看不出真假。

“师兄!”我用夸张的语调笑道,“鳗鱼和海星它们是不同品种滴!”

我是一条鳗鱼!

“有道理,”他改为揉揉我的头,“但鱼类都不适合流泪。”他望着我轻轻的敛了敛笑容,“以后不要再哭了,小师妹……”

这是第一次,我因为他的一句话,红了眼眶。

所谓快乐

大神……唔,师兄和我走了一段路,有一句每一句的聊着他在国外的生活,最后望着我说,“等你来。”

不知道为什么,我自然而然的点了点头。

然后看着他笑笑转身,再目送他离去……

但是,望着他的背影,突然让我有一种……他其实很孤单的错觉。

回到家已经非常的累,躺在床上怎么也爬不起来,然后就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也不知睡了多久,老妈叫我起来吃饭。因为老爸还在店里收拾,所以家里只有我和她两个人。她刚坐下劈头就问,“下午来店里找你的那个男的是谁?”

我笑笑,“以前学校里的学长。”

“叫什么?”

“王庭轩。吃饭吃饭!”已是不想再提这个事。

“很熟悉……”她回忆了一下,“王庭轩……不就是你之前那个石膏腿上的名字?”老妈不知为什么兴致颇大,又听见她问,“那是你小学还是初中的事了,怎么之前没见过,也没听你提过?他来找你干什么?”

“……”我扒了口饭,“他姐订婚了,邀请我参加。”然后夸张的笑笑,“老妈,虽说你风韵犹存,但配人家还是太老了,就别想着红杏出墙了。”

“你这家伙……”她拿筷子狠狠地敲了我一下脑门,又是蹙眉,“不对啊,他姐订婚,怎么需要亲自来邀请你?”

我耸耸肩,表示不知道,然后瞄着她一脸算计抽抽嘴,“老娘,你是不是打着什么算盘?抱歉,我有男朋友了。”

老妈一边帮我爸留菜,瞪了我一眼,似乎很是不满,“你那个?你周末也回来过几次,却不见他的影子,也没打过电话来问好,架子很大嘛。”

“……”我顿了顿,“他忙嘛。”

“忙什么!”老妈又瞪我,“不行,我还是觉得他太漂亮,男人太漂亮不靠谱。”

“下午的这个也长得很不错。”

“那不同,反正你看中的那个感觉……很不对,有点妖气。”

啧,懂什么……我就喜欢这个,我在心里哼了哼,“食不言,寝不语哈。”我比了个嘴巴拉链的动作,完了低头吃饭,老妈说什么都没再回答。

又听到她说,“倒是下午那个还不错,你没回来之前,他在店里和你爸聊了半个小时,很会说话的男生。你们是不是什么时候碰上了,发现对你有意思?”

我白了我妈一眼,吃饭吃饭。

把自己打理干净后我躺在床上想,像婷姐那样的女子,居然会这么早把自己定下来,满出乎意料的。

唔,3号……真的要去吗?

等下……

我突然意识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地点在哪里?

**

5月2号这日我在家里等了严子颂一天。

但其实如我所猜测的,他没有来找我。

为何我明明猜到了答案,却还在家里等了一天的电话,甚至跑到楼下看了看?

或许只是在完美演绎一个恋爱女人的通病吧,等啊等的,等到老妈凉薄的说,“你看看你的选择。”

像是认定我们会分手,我开始纠结。

其实我不懂,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我和严子颂之间,我甚至不知道该如何去改进。每次以为有所进展的时候,发现他只是把自己埋得更深……或许女人喜欢自寻烦恼,但毕竟是烦恼,我觉得难受。

于是,强迫自己入睡。

5月3号早上,一大早我妈从包子店给我打电话,那一刻其实我有些迷糊,接电话前我想着或许那是严子颂的电话,然而接起来老妈说,“你那个师兄在等你。”

我瞬间清醒。

刷牙,洗脸,换上我最漂亮的连衣裙,扎个马尾,迟疑了片刻,偷抹了老妈的隐形粉底,再涂了点唇蜜,然后下楼。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我甚少穿裙子,但偶尔路过某些玻璃窗见到漂亮的,即便是再贵的价格都会把它据为己有。而且我偏好复古,譬如今日穿上的,就是一条式样简洁的白色连衣裙。

想想老妈有时会说我大大咧咧的没个女孩样,但有时对着镜子练习八颗牙齿的微笑时,也会觉得镜子里的自己是可人的,至少笑容是灿烂的。

老妈嘴上不说,或许心里自豪吧,毕竟她和老爸的基因,能养出我这样的璞玉,总归是功德圆满,了无遗憾了。

扬扬嘴角,所以我是喜欢笑的,开心快乐,伤心忧郁,都习惯的笑着,所以大神……唔,师兄说我不要再哭的时候,我才会百般感触。

见到师兄的时候,我笑得很灿烂,他原本和我老妈在聊着什么,然后侧身回头,看见我,微微眯眯眼,笑容和煦。

和老妈告别,跟着他走,走到附近一间私人停车场,才发现他是开车过来的。和严子颂曾经骑的那辆破自行车不一样,银白色的车身,流线型设计,logo是鼎鼎大名的“别摸我”……

我坐上副座,无半点怀疑他的开车技术,只是想着他去的是什么国家,会不会有左驾驶室和右驾驶室的烦恼,但我相信,只要是大神,他什么都能应付……

居然又回到从前那般有些膜拜的心情,扬扬嘴角笑笑,突然有片刻怀念。

他便是熟稔地开着车,车子平稳地驰在马路上,然后他问,“他呢?”

我拍了拍方才不小心沾上白色裙摆上的污迹,别过头去看车窗外面迅速转换的画面,故作轻松的说,“还没告诉他呢,顺便去接他吧。”

“好。”

听到这声好,反倒是我犹豫了起来,我想师兄其实知道我心里在想什么吧,明知道我是想借用他来刺激一下严子颂……啊,原来这么做心里并不好受呢,或许我是更想他拒绝我,提醒我如今行为的幼稚可笑。

听到他慢慢的说着,“蒋晓曼,你说过你快乐。”

然后车子里,只剩下一片沉默……

我给余凰戎打了个电话,问严子颂现在在哪里,说是那家伙脚受伤了还执意去上班,昨天下午伤上加伤,如今制止在家里,仍是伺机叛乱。

接着他把手机递给了严子颂,我对着手机喂了两声,那边才缓慢的有了回应,他说,“我没事。”

可是我有事……我说,“你在家里等我吧。”

让王庭轩绕路买了跌打酒,然后把王庭轩也顺便带着去见他。

我很坏。

这我知道。

宴会

师兄的宝马开到巷子口的时候,较窄的过道让我有一瞬的迟疑,因为这辆车这么进去,恐怕刺激的就不止严子颂一个人……

但我还是一动不动的坐在副驾驶座,感受着师兄过硬的开车技术。

透过前窗看到严子颂的时候,我心还是扑腾了一下,因为他把眼镜戴上了。

他原本是倚靠在门口,明显在等人,接着他因车声把视线投向了过来,我几乎可以确定他看见了我……然后他似乎把视线投向了师兄。接着他顿了顿,就把眼镜摘了下来,转身进屋去了。

看得出他的脚受了伤,受伤的似乎还有……他的神情。

“下车吧,我在这等你。”师兄踩了刹车,然后解了车锁。

我扬扬嘴角,提起手中的跌打酒开了门下了车,又是犹豫了一下,就深吸一口气,扬起笑走进了屋内。

“脚还没好?”我进屋就把药酒放在一旁的柜子上,见严子颂背对着我坐在屋中间,一声没吭。

我看了看四周,黄荣已经不见了,估计是把空间留给我们两个。

我直接绕过桌子,站在他前面,然后提着裙摆转了个圈,咧嘴一笑,“我今天漂不漂亮?”完了还弄了个风骚的ending post。

然而严子颂像是故意的,没看我,仅仅薄唇紧抿,把脸别向一旁,完全是个别扭的小孩。

我反而有些高兴,他并非我想象的不动于衷,便是放柔了声线,“在等我呢?”

见他还是不吭声,索性半蹲在他面前,掰过他的脸,再帮他把眼镜戴上,说,“我好不好看?”

他掰下我的手,然后站起来,一言不发地离开桌子,像是想进房……

我望着他的背影,抽抽嘴角,怎么……原来我看起来真这么好脾气?慢慢站起来,我说,“看来你今天也不能出门,我走了。”

然后直接转身,出了门口,没有给严子颂反应的时间。

王庭轩抱着胸靠在车门边,见我出来,朝我微微一笑,然后绕到车这边帮我开门。我微微调整了一下呼吸,就挤出一个笑,冲他点点头,坐上车。

上了车他发动引擎后道,“怎么,在生气?”

我摇摇头,故意不提严子颂,笑,“话说,定婚宴为什么这么早?”

“我起早了。”

“……”我瞪了他一眼,也没说话,等他把车调头。

只是他突然踩了刹车,然后就望着前边,我顺势望去,严子颂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车前,双手插袋,一副神情淡然的样子。

是他最好的伪装。

然后他慢慢的绕到车门旁,敲了敲车窗。

我只是直觉性的摇下车窗,发现他把眼镜戴上了,但在这一刻我特别不想理他,感觉自己的情绪常常被他操控在手里,滋味也不好受……

见他拧了拧眉,微微有些别扭的道,“我也去。”

“……”我呶呶嘴,索性铁了心不理他。

感觉他的视线一直盯着我,我别开视线,三个人有些微僵持。

然后“啪”一声,后门车锁开了。严子颂慢慢的立起身,迟疑了一下,才打开车门坐进后座,上车后他喊了我一句,“蒋晓曼……”

我装作没听见,把头靠在车窗上,然后阖上眼睛,心想他的脚断了最好……好吧,那其实是我害的……他为什么不上药!?

师兄的车开得特别的慢,我感觉真的委屈了这匹宝马,能感觉到一种很特别的气流旋转在我们周遭。

因为师兄嘴角一直带着笑……

这种氛围一直延续到酒宴会场。

会场非常大,但果然还是太早,东西显然都在筹备阶段。

泊好车后,师兄行在我的左边,带路吧,但又仿佛故意的,脚步有点快。

我知道,他看出我在斗气,也看出来严子颂的脚腕受了点伤。因而特地让我选择,选择跟着他还是陪着严子颂,不知道是帮我还是怎么的……我一时也摸不透他的心思。

但我没有选择的机会,严子颂突然一把拽住我手腕,然后将我拉近他身边,身子有些倾重在我身上,故意走得慢慢的,隔开他一段距离。

一个小小动作,居然能这般窝心……我太窝囊了,想了想居然没有甩开他。

不过我还有点好奇,严子颂其实并没有问我和师兄来干什么,就直接说了“我也去”,似乎是知道我们的目的。

“你很漂亮。”还在我想着乱七八糟的东西时,他突然闷闷的一句。

太晚了!我沉默了半晌,但还是轻轻的反问,“真的?”

他点了点头。

我不支声,过了会又故意问他,“有没有让你神魂颠倒?”

他顿了顿,又点了点头。

“……”小样,我抿了抿嘴,但还是有点不爽,完了又开始装哑巴,不搭话。

他就扣住着我的手腕处,轻轻的扯了扯,“我那时在生气。”

我故意不搭话。

他改为握住我的手,紧紧的,然后突然停下脚步,言语中几分认真,“我以为你跟他走了……”

“……”我说,“严子颂,我要是选择他,当初就不会看上你。”

“嗯……”他顿了顿,轻轻点头,“我饿了。”

“早上吃了什么?”

他摇摇头,望着我的模样很是妖孽,他说,“在等你。”

“……”我瞪了他一眼,“脚好些了没?”

“我没有宝马。”

“……”答非所问……

恰逢王庭轩回头,他站在那儿,眯眼看着我们。

我才反握住严子颂的手,拉扯他上前,“师兄,有东西吃么,我饿了!”

师兄睨了我一眼,就直接望向严子颂,扬扬嘴角,“你变了。”

严子颂蹙了眉头,对他明显是几分不耐,然后握着我的手掌稍稍用力,将我往后拖了一些,他说,“我以为你走了。”

师兄耸耸肩,笑,“之前不是说就我家师妹不行么?”

严子颂站定原处,空闲的手缓缓的推了推黑框眼镜,然后微微挺直了胸,低头望了我一眼,道,“不记得了。”

师兄又是笑笑,没有再搭理,望着我的眼神柔柔的,“饿了?”

我点点头,便见师兄抬头望着严子颂,“那你在这等等吧,我带她去吃点东西。”

欸?我挑眉。

突然想知道严子颂会怎么回答,站在原地等,还是选择“饿”着我?

只见严子颂直直的望着师兄,眯眯眼,突然小打了个哈欠,道,“我的女朋友,何须你操心?”

嗷嗷……我心扑腾一跳,居然被他电了一下。

师兄走了,我们自便。

十点半的时候,会场开始真正进客人,那个时候我们却已经吃得差不多。眼见婷姐依旧穿着火红色的长裙,突然瞥见了我,径直朝我走过来,红光满面。

但我的注意力,却被她身后两个雍容华贵的夫人吸引了去。

我认的其中一个,我想那个应该是严子颂的母亲。

浪漫婚礼

婷姐一把抱住了我,喜气洋洋的拍了拍我,依旧是爽朗的模样,总给一人凌驾于她年龄之上的干练。

我笑得甜甜的道了声,“恭喜。”

便见她望了严子颂一眼,又是笑笑,“同喜。”完了直接忽略他,笑着问我,“见着我弟了?”

“嗯。”我点点头。

“后悔了记得说一声,”她扬唇一笑,“到时你们行礼我来布置会场,今儿个储备了经验!”

“……”我顿了顿也是笑,不愧是婷姐哈,就这情况了还不忘侃侃我,但其实也是刺激严子颂吧……我眯眯眼,“以后打算生个严不悔,倒是行礼啥的估计也就一球场,挂两朵花就行了。”

说完我侧抬头望了望严子颂的表情,严不悔……都这份上了他还不懂,我就真掐死他!

他也低头着我,像是被感动到的样子,然而他显然也看见了他母亲,所以神色又是复杂的。

断不了的亲情,抛不下的过往,这就是人生。

又是听见婷姐开口,“严小弟,好久不见啊!”

严子颂慢慢的望向她,顺势拉住了我的手,然后抿了抿唇,无甚表情地道,“你是……”

囧……这招高,学起来。

婷姐扬扬嘴角,“唷,不认得都来我的订婚宴凑热闹这么捧场……”所以说女人小心眼,言语中不无讽刺,“欢迎欢迎!”

严子颂也不知道是否听了出来,微微颔首,“嗯,你忙……”

嗯嗯!我颇为认可的点了点头,啊哈~去吧,没什么大不了~

婷姐笑容稍稍一顿,刚好其他宾客正闹着示意她过去,她才缓缓神又恢复笑容。酒会是典型的西式,她自旁边的餐桌上端起两杯酒,一杯递给我,又轻轻晃了晃另一杯,“小曼,来,和婷姐干一杯!”

我接过来闻了闻,顿时蹙紧了眉头感觉有点呛人,但还是颇具豪情地举高酒杯以示恭喜,正想干杯,严子颂不声不响地夺了过去,一饮而尽。

然后他把酒杯放下,就把我揽入怀中,有几分淡漠的说了句,“恭喜。”便欲带我离开。

嗷嗷,他戴上眼镜就这般观察入微,知道我不喜喝酒……莫名的感动了一把,然而就在我们欲离开的时候,突然听见一个陌生而热情的女声,“那个是你儿子吧!叫子……”

“子颂,严子颂。”

这个声音我记得,冷静、自持……于是我无法避免的回了头——正是严子颂的母亲。

不知是因为在人前,还是因为严子颂已有了心理准备,他这回没有先前那瞬间的僵硬,而是仿佛没事人一样,表情平淡。仅是他握着我的手,泄露了他与平日不同的情绪。

我知道,这个时候应该装什么都不知道。

察觉到严子颂并未停下脚步,依旧试图离开,我自然没有异议。但事情进展得并不顺利,尚未付诸行动,就已感觉到那个女人的逼近。

她很是巧妙的阻挡了我们的去路,然后不咸不淡的对她身旁的另一个女人开口,“我们子颂不懂事,以后还望多多关照。”眉宇之间,自然生成股……唔,女王!女王气息!

相较之下,她旁边的那位女士笑脸盈盈,跟小白兔似的,毫无杀伤力。

“是子颂啊,我记得!好像……还是我们家庭轩小学同学?”笑脸太太全身散发着一种亲和力,听她一言,我顿时理解王师兄温柔的假象遗传来自何处。眼见她直接朝王庭婷挥挥手,“婷婷,你弟呢?”

不晓得为何,这王夫人简单一句话,竟令得平日里形象遥不可及的王大神,在瞬间变得……平易“像”人……

严子颂蓦地勾唇一笑,“见过了。”随即有些漠然地眯着眼睛,拖着我的手,锲而不舍“逃走”大业。

天知道我为何觉得像逃走,但下一刻女王换了目标,将视线转移到我身上,美眸透着犀利。接着她不着痕迹的朝旁边轻轻一跨,挡在我面前,随之不带感情地扬唇一笑,“这位同学,常见你和我家子颂在一起……”

啧,也不过是两次。倒是我感觉她后半句是:你究竟在打什么我儿子主意。

刹那间我深刻体会到何谓贫富差距,我妈看女婿,他妈看儿媳,终究讲究门当户对。

望着女王一直带着审视的表情,我感觉心跳还算平稳,感叹了下我过硬的心理素质,慢慢的……竟又萌生股莫名其妙的笑意,然后我点点头,无所畏惧的一笑,“哦,是啊……”接着故作无辜的眨眨眼,“可是阿姨,我怎么不常看到您?”

她望着我的眼神充满探视及思量,突然有人靠近,道了句“honey”就搂住了女王的……腰,金发蓝颜,靠,还是个洋鬼子!

那洋鬼子脸居然也长得不错,只是没怎么看出年龄,但肯定比女王陛下要小……

严子颂果断的摘下眼镜,一句寒暄都没给,拉着我,直接朝他妈和那洋鬼子之间穿插过去,然而那两人居然还真黏得很紧……

严子颂没有硬闯,微微将僵持住了,蓦地听见女王气势十足地沉声道,“是时候回来了。”

“……”咳,我囧囧地想着,剧情真的要朝着最狗血的路线走下去了么?

譬如严子颂冲她大吼“不可能!”、“你做梦!”之类的,或者冷哼一声,冷眸一瞥,潇洒离去,要不然反挑衅道“你有这种本事么”、“你以为你逼得了我么”诸如此类……

我天马行空的想着,然后不小心一脚重重踩上了洋鬼子的脚,还稍微碾了一下……

“oh!my god!”我歉疚的叫了一声,“索尼索尼!”真的不小心的嘛,因为女王陛下是长辈不能得罪哇!

结果堂堂男子汉,偏偏反应很大,他搁在女王腰间的手,条件反射的“收缩”了一下,我感觉女王的脸色有异,自然深感抱歉外加心虚,自然就得拉着严子颂往后边逃跑啦!

这么一来,忙中肯定要出乱嘛,我就不小心又踩了那洋鬼子先生一脚。唔,尽管当时距离有点远,但我强项就是化不可能为可能,所有的意外都发生得很完美。

我愧疚地偷瞄了一眼惊愕的洋鬼子先生,便紧张地扯了扯严子颂,拔腿就跑。

“让开让开!”我嚷嚷,婷姐的订婚礼上的来宾,如今皆聚焦在我这边。

蓦地又察觉到严子颂的脚踝受了伤,脚步有点不稳,于是跑了两步,当即义盖云天地往他前面一蹲,双手举高嚎叫,“来吧!我背你!”

全场有片刻的失声……

只有状况之外的乐队还悠扬地拉着小提琴。

琴声悠扬。

全场瞩目。

吼吼,还好我今天穿上了一件飘逸梦幻的连衣裙!

严子颂大掌突然拍了下来,力道柔柔的。

我还蹲着,因他一掌有些不稳,他竟已改变姿势,蓦地一把横抱起我,听见场中有人无法控制的哇出声音。

他用受伤的脚踝稳稳地走着,说,“我会给你……”

说话时候他的眼神透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坚定,“最棒的婚礼。”

靠!

我爱死你了严子颂!!

快不快乐

我双手紧紧搂着严子颂的脖子,整个人都蜷缩在他怀中。

他果真就一步一个脚印地将我抱着出了那家酒店,至少在我们出门之前,都没有人再来阻挠我们。

我感觉到自己的眼眶湿湿的,然后傻兮兮地脱口而出,“那么什么时候呢?”

他顿了顿。

我轻轻的笑着,是啊,很难作答的问题。或许是因为他母亲的突然出现,或许是这种充溢着快乐的氛围,我心中突然弥生一种不安,于是我窝在他怀中想我们怎么了,是不是真能这么简单的定下一辈子。

对于未来,恐怕我和严子颂的眼前,更多是一片空白。

我们或许是仗着年轻那种盲目的无知,就肆意许下承诺。

出酒店之前,严子颂的脚步都非常平稳,但出来之后,我细微的感觉到他的疼痛。

毕竟,他还抱着我。

然后我说,严子颂,我们回家。

坐在的士的后排,我们俩都没再说话,我想我们都习惯了这种突然间的沉默。

家,是他那间简陋的小平房。

我让他坐在简陋的单人床上,自个坐在板凳上,让他把脚架上我的大腿,然后用跌打酒仔细帮他揉捏。

他原本不肯,但我执意他依了我,就一直没有叫痛,无论我怎么摆弄他的脚踝。

我感觉他目光灼灼,由始至终都没有离开我。

严子颂的脚指甲,依旧是漂亮的,只是脚板底却意外的粗糙,或许因为长期的行走。

我像是有些故意地弄脏了我白色的连衣裙,那略带褐色的液体,晕开一圈一圈,弄得点点斑驳。

我感觉到他想缩回脚,然而我不肯,抬头望了望他,就低下头继续揉捏,轻轻地问了他一个我们从未真正面对过的问题……

我说,“严子颂,我们真的有未来吗?”

说完之后我眼眶又点湿润,跌打酒的气味很刺鼻,还有一阵刺辣的凉意,我不小心擦了一下脸颊,然后眼泪受了刺激,蓦地夺眶而出。

他说,“蒋晓曼……”

唔,我终归没等到他的答案。

我明白的,因为你也不知道。

我站在灶台前摆弄油烟的时候,我心想,若真的有以后,我就穿着现在的这件衣服,在我初中的那个破操场,挂上两颗气球行婚礼。

回家的时候,我不肯让严子颂送我,然后我轻轻地吻了吻他,告诉他五一剩下来的日子不会再来找他。

明明是他说不用来找他,我却在他眼底看到了掩饰不住的失望,和瞬间的僵硬。

男人何尝不是口是心非?

严子颂,你太高估了我,我不过也是个女人。

我朝他轻轻的挥了挥手,出巷子口拐弯的时候,不知怎么地回头望了一眼,严子颂还站在门口望着我。

维持那个姿势,让人莫名的心疼。

严子颂,明明有我的陪伴,为何你看起来还是这般孑然一身?

我不懂。

是真的不懂。

**

老妈因为心疼我昂贵的洋装气得瑟瑟发抖,当时我为了和她拗这件衣服,可谓闹得天翻地覆。

他们还是不懂我,所以更多时候选择放任我。

我用澡盆接了一大盆水,然后把白色连衣裙换下,泡在清水里反复的轻搓,看着水龙头的水簌簌地流。

突然抬头问我妈,“当初为何决定嫁给我爸?”

我妈摆弄了下什么,就抽了条板凳坐在我身边,突然重重地敲了一下我的头,突然有所感慨的说,“还没谈恋爱的时候,有一天早上他来找我玩,我正在忙插秧,就说了句让他在前边的稻草堆旁边等我,后来我们几个小姑娘一闹腾就忘了这回事,从另一条路回了家。结果那天中午很大的太阳,等我想起来的时候,都吃完饭小憩了一下。你想啊,你爷爷家也算是个土霸王,他虽不得宠却也没吃过苦,白白净净的晒得脸都通红的。我就想啊,这傻子。”

我揉了揉衣服,“老爸真笨。”

我突然觉得,我的执着,或许是来自他……

“你爸当时就咧嘴一笑,也不生气,说你来了啊。我就想,这个男人能嫁。”

“后来他帮着我下田干活,然后毕业后就分进了木头厂,有一天帮我家修门的时候,傻愣愣的说看到我的第一眼就想和我谈朋友,然后说以后建个大房子把我娶回家。我就傻不拉叽的答应了。”

我轻轻的笑,我说,“妈,你真幸福。”

“幸福个屁,就生下你这个怪胎!你小时候你爸老在我耳边念叨,说怎么办啊,你怎么能嫁出去!”

破坏情绪,我偷偷瞪了我妈一眼,却也莫名地红了眼眶,突然枕在我妈的肩头,然后腻腻地喊了声,“妈。”

“他要是真疼你,我也说不得什么,只是……”我妈突然又换了话题,轻轻叹了口气,蓦地又敲了我一下,吼,“你要真不把这裙子洗干净,你就真不想活了!”

更年期是吧……我怨念。

见她瞄了我一眼,又说,“不过严子颂那小子长得的确很祸害,你说,当初你爸眼里,是不是觉得我特漂亮?”

我笑笑,“我爸肯定是看见你傻,能陪他卖包子。”

“你不是靠包子养大的?”我妈起身,颐指气使,“洗干净点!”

我咧嘴笑笑,然后眯眯眼想,严子颂,你会不会疼我?

**

我向来是说到做到的人,因此五一假期我没有去找严子颂。

我的确是莫名其妙,或许是徒生的厌恶情绪,然后趴在桌子上摆弄着他送给我手链,发现,居然有点薄薄的灰。

五月六号那天,咪咪突然打电话给我,说一起去游乐场玩,要我把严子颂带上,我突然问小咪谈恋爱快不快乐,她原本是玩笑话罢,她说,“那肯定比你快乐!”

我突如其来的受了伤。

我原本以为我会逞强,会和小咪有口舌之争,但我居然是笑着对咪咪说,“我还没输,严子颂更加不快乐。”

咪咪突然沉默,像是找不到话来安慰我,然后她说,“小曼,要不要我陪陪你?”

我摇摇头,夸张而暧昧的道,“不用了,我暂时不缺母爱哈~”

她在电话那边咬牙切齿,然后说,“你这完全是嫉妒!”

然后我轻轻的说,“咪咪,谢谢你。”

五月七号那天,师兄托人送了封信到包子店。

其实就是张纸条,上面写着:小师妹,要不要来送机?

我去了。

搭了一个小时的机场专线,然后站在诺大的飞机场外发呆。

……我长这么大,还没坐过飞机。

不晓得为什么,听着飞机轰隆隆的声音,我突然有些理解师兄的心情,或许还包括严子颂的心情,是逃避吧,突然不想见到某个人。

如果可以,我也想随便搭上一部飞机,然后……

销声匿迹。

那个时候,严子颂,你会想我么?

你会来找我么?

变态……

我在机场目送两架飞机离开,心里和师兄说拜拜,然后回家。

回到家我破天荒的主动做了一桌子饭菜,然后坐在一旁等我妈回来,最后我在我妈惊讶的视线中问她,“严子颂有没有来买包子?”

她看了看我,说,“吃饭吧。”

我点点头说,“嗯,吃饭。”

然后我想他,想他会不会饿。

五一假期过去,回到宿舍是上课前一天傍晚时分。

也算是很久不见,我们四个姑娘坐在一起磕牙。小咪兴奋地回忆着那天和男朋友去游乐场的事,说着跳楼机的惊险,说着过山车的刺激,说激流探险,说人山人海,说排队很累。

我安静地听着,我发现凭我的想象力,居然也想象不出严子颂在过山车上尖叫的模样,出现的依旧是他懒懒散散的样子,漠不关心的样子,最后都定格在他孤寂的站在远处看着我那个画面……

小林子突然推了推我,“你呢,五一干了些什么?你们有没有去哪玩?”

我笑笑说,“玩单相思,还有挂念。”

雷震子突然爆出一句,“你那个严子颂,真不知道你们算哪门子恋爱,平时连个电话都没有。”

我点了点头,没说话。是啊,没有。

小咪大概是谈过恋爱的人,突然拍了雷震子一下,示意她闭嘴,结果引发二人的一轮争执。

我听不清她们在吵些什么,只是重重的吐了一口气,说,“我出去走走。”

我就出来了。

我们学校除去严子颂宿舍前的那池塘,在西南面还有个人工湖,是我们学校传说中的拍拖圣地,今晚鬼使神差的,想去那看看。

果然,人人成双成对,只有我影只形单。这儿早先听说是有灯的,但不知是人工蓄意还是天意如此,灯泡都不亮了。幽暗中,黑影憧憧,只有远处教学楼的灯,稍稍照亮了眼前这片湖水。

一眼望去,每棵树下基本都坐着一对情侣,偶有空下来的树,也很快会被新对填满。

若是抢不到位置的,就随性在湖边的草地上闲坐,或坐或躺,有些为了节省土地资源,女的就直接坐男的大腿上,搂搂抱抱的,好不亲昵。

我发现自己一点也不兴奋,完全没有偷窥的欲望。

意外自己的面无表情,不想说话不想笑。

还是说,变态也有职业倦怠?

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下,左边的情侣在热吻,右边的情侣相互依偎,湖对面几对被藏在黑暗之中,湖面黑幽却泛着粼粼波光,周遭窃窃私语,轻笑嬉闹。

我便开始想我的严子颂。想他其实也在我不在的时候去过我家买包子,想他偶尔一些依赖我的举止,想他偶尔的甜言蜜语,想他突然承诺的给我的婚礼……想着想着我心微微泛酸。

想哭。

我没有哭,仅仅是抱着膝头发呆,我胡乱的想着严子颂突然站在我的身后,然后走向前,用手臂轻轻的环绕住我,一句话都不用说,就够了。

可是巧合这种东西,说白了就是可遇不可求。

一汪碧水西风凉,五月的夜,原来也会冷,我扬扬嘴角无奈的笑,严子颂,你究竟什么时候会找我?

这一等,就是一个月。

是僵持还是冷战?多么的无缘无故。

还是说我那会离去时的那句话,终归是刺痛了他?我们开始得莫名其妙,相处的日子也不曾正常过,这是我想要的么?

我带着疑问问我自己。

小林子让我主动去找他,小咪说冷静一下也好,雷震子说你们干脆分了吧。

我笑着对她们三人说,这是我和严子颂两个人的事。

然后我有点冷漠地说,你们谁也不要管。

只是,后来的后来,我感觉自己有点神经质,有时回宿舍,会突然跑到宿管阿姨那问,问严子颂有没有来找我。

宿管阿姨看着我像是看着一神经病。

嗯,你果然还没有来找我。

有时我想就像往常一样,出其不意的跑去找他就好了。但我却是偏执的。

害怕看见他完全不牵挂我的样子,完全冷漠的样子,还有……目中无人的样子。

我怕,其实他没有我想象中的爱我。

但是你爱我么?我曾经问过你的严子颂。

你回答了沉默。

我和严子颂,没照过一张照片,没有像最普通的情侣那样,亲昵的逛过街,他也没邀我看过一场电影,送过我一朵花。即便是他唯一送我的礼物,还是快递公司给我的。

我其实也想挽着他的手,向朋友们炫耀,我想在宿舍人面前也接一两个电话,然后看她们羡慕的样子。

我们其实接过吻,我们尝试过在雨中漫步,甚至一起打过电动,我给他做过饭,他吃我煮的面条,带我去看他去世的爸爸,他说给我一个婚礼,他一个笑容就能让我感动……

可是,我不满足,真的不满足。

我反反复复的问我自己,寻求答案,你为什么不来找我。

我觉得自己越来越敏感,总有种一触即发的压抑,我突然变得尖锐……

在阔别童年之后我突然开始了恶作剧,顾不上恶心,把蟑螂的尸体放在我看不顺眼女生的饭盒里。我在课堂上和教授拼了命的争执,看着他吹胡子瞪眼睛,胡乱说着不知从哪听回来的野史。我质疑班委的决定,不配合集体活动,我开始……

神憎鬼厌。

他们说,蒋晓曼是不是个变态。

宿舍的人也受不了我,小林子,雷震子,小咪,从开始的劝说,到后来的沉默,最后甚至选择孤立。

我没有电脑,不想看书,手机里也没有想联系的人。

我被唾弃了。

我一点也不高兴。

更不需要同情。

我突然想起婷姐曾经的限期论,在这段莫名其妙的感情莫名其妙的中断时,我有点揪心的想着,什么时候会是我给严子颂的限期。

我在本子上反反复复的写着严子颂,我已经知道该怎么把这三个字写得漂亮,在本子快被填满的时候,我在宿舍里问,严子颂有没有来找我。

没有一个人吭声。

我含着眼泪扬扬嘴角笑,在日记本的最后一页写着:

我不是变态。

爱情不是唯一。

我爱你。

我决定不爱你。

**

七月初,我们进入期末考试周。

在无端的发泄后,我归于沉默,长久的沉默,不想说话。

宿舍的其他女孩,仿佛是受我情绪影响,对话都少了,加上雷震子和小咪还是有点不对盘,有时一整天宿舍里都没人吭声。

徒生压抑。

我妈说的对,人毕竟是群居动物,一个人的肆意妄为,很容易影响周遭人的情绪。我想起她以前叱责我的,说我太过自我。

可是,我居然不知道该怎么打破这种僵持。

考试基本考一门休两天,我翻着书躺在床上,饿着肚子,又或许突然变热的天气,令情绪恹恹的,不想动。小林子从床边突然递了个面包给我,我怔怔地望了那面包一眼,眼泪刷的就被逼了出来。

然后我接过面包像个孩子似的边咬边哭。

小咪就在下面问我,“我还有方便面你要不要。”

我眼泪更是流得凶,蓦地又听到雷震子开口,说,“中午我们宿舍一起吃个饭吧。”

我情绪突然就崩溃了,抱着枕头拼命的哭,隐约听见小咪的声音,她说,“那你方便面还要不要?”

在饭馆坐下的时候,我红着眼眶说对不起,然后说谢谢。

她们几个都看着我笑笑,然后点菜。雷震子就问我严子颂的事,我挤出个笑容,说没事。

菜刚上齐的时候,我感觉到饭馆内一阵骚动,齐齐望向餐馆门口。

我刚好背对着门口,我正想转身看个究竟的时候,小林子推了推厚厚的镜框,先我一步看到骚动起因,并念出他的名字——

“严子颂……”

我回过头去,他站在那儿,手捧着一大束鲜花,模样妖孽,迷眩旁人。

我是一瞬间说不出话来,然后默默的回过身来,感觉眼眶又有一点湿。

截止那本日记,我等了他五十七天,感觉心中有朵花,花瓣一片一片凋谢。有种心灰意冷的错觉。

他来了。

可是,我今天没有等他。

狗血爱情

于是我回过头来,蓦地冲舍友们扬唇一笑,说,“吃饭。”

面对这个我曾经幻想过的场景,心酸之余,不知怎么的徒生烦躁……

严子颂……

有些人,不会永远等你。

一直以来是我追着他跑,他明明像是接受了,或许也曾表现出对我眷恋的样子,只是他藏不住的逃避情绪……让我觉得好累。

模糊不清的态度,暧昧不明的感情,一步一步让我陷入迷惑。

我讨厌患得患失的自己,如履薄冰,如踩刀尖。

讨厌自己越来越沉重的嘴角,讨厌自己笑着的时候更想哭,讨厌一再有人强调我和他不像情侣,讨厌有人在耳边说……

你们分手吧……

我不分手,为什么要分手!

可是……严子颂,他们对我说这番话的时候,你在哪里?你人呢?

你究竟爱不爱我,有没有顾及过我的感受,在那段我牵挂你思念你肝肠寸断的时候,你在干什么……

刚好服务员端上一盆菜,我拿起筷子,若无其事的吃了起来。

感觉到身旁的骚动,骚动中有人慢慢朝我靠近。

这个角度我隐隐闻得到那束花的香味,浓郁的,并不好闻。

我执意不理,随后感觉有人轻轻的戳了戳我的后背,试探的,迟疑的……

我望着其他三个,扬扬嘴角,“喂呀,能动筷子了。”

小林子略显迟疑,而后还是看着严子颂开了口,“你吃了吗?”

“怎么,还有空位么?”我淡淡的接话,然后在一种异常沉默的气氛下,继续吃着菜。

小咪凑了过来,轻声开口,“你俩还是好好谈一谈吧。”

我耸耸肩,“还点了什么菜?”

雷震子坐在我正对面,抬头望了望他,然后又望了望我,像是决意附和我,“三杯**,糖醋排骨。”

“我买了手机。”

他突然默默的开口,打断我们的交谈,然后像早就知道我所想似的,“我今晚……给你打电话……”

我眼眶微微有些泛红,但我还是没有搭理,告诉自己了不起以后再找一个比他长得更好看的,虽然这个可能性极低。

后背又是被轻轻的戳了戳,然后他靠得我更近些,声音轻轻柔柔,他说,“蒋晓曼……”

吃菜吃菜。

见我没搭理,他就把花递到我的右边,试图引起我的注意。

我偏是不开口,将那花拨开些,挡着手不好夹菜。

只是他突然伸手,一把抓住了我的手,我不反抗没挣扎,用空着的左手拿起调羹舀了一点菜,继续往口中送。

感觉他在把花往我手中塞,我自然不接,因而在他松开手的时候,那束花果断而干脆的落地。

兴许是受不了被我忽视罢,他蓦地一把拽起我,稍嫌蛮力的将我拉入怀中。

我能感觉到他的体温在瞬间包围了我,暖暖的,还有他有些着急的呼吸。

他的胸膛我熟悉得如此怀念,遮挡住了众人的目光,还有我的悲伤。

我依旧没有反抗,不开口也没有任何动作,由得他抱着,他便突然用力的紧了紧双臂,带着些压抑的喊我,“蒋晓曼!”

我完全无视,直到感觉过了天长地久般,才感觉他微微松开我……

放弃了么?

终于放弃了么?我继续扬起笑容,轻轻离开他的怀抱,回到位置上吃饭。

或许是我和他的情形太过诡异,小林子突然不安的扯了扯我的衣摆,“你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我扬扬唇笑,自然而然一副意外的样子,发现自己或许有戏子的天赋,“这茄子煲我觉得挺不错,很入味。”

周遭的人从刚才开始就没有把视线移开过,包括那服务员把三杯**送上来的时候,一直流连着舍不得离开。

看戏。我脑子里突然浮现这个词。

严子颂蓦地一步上前,在我面前蹲下,强迫性的用双手捧住我双颊——强迫我面对他。

他如今戴着眼镜,那双往日迷蒙的双眼,视线变得异常清晰,甚至带着一种我从未感受过的穿透力,望着我。

我轻轻的望了他一眼,望见他眼镜玻璃片上反射的……我有些冷漠的双眼。

然后我就这么看着他,看着他……

直到他突然用力的搂住我,手臂的力道泄露了他一些些慌张,或者……害怕。

我在他怀中想,你在怕什么严子颂?

怎么,原来你在乎我么?

听到他在我耳边说,“你说话。”

我回答沉默。

我是个坏女人,在这个时候,我心中居然有一丝丝报复的快感。

然后我悲哀的想,为什么我要报复你呢?为什么我要报复你呢?为……什么呢?

我明明比任何人都想牵你的手,慢慢的走。

我一遍又一遍的问着自己,问到我心又开始泛酸,生疼。

他重复,“你说话。”

我感觉眼泪就这么顺着眼眶滑落下来……

毫无预警。

他还在说着,说,“你说话。”

我无声的掉着眼泪。

说话么?那么严子颂,我该对你说些什么?或者说,你想听些什么?

说,我们分手吧。

但我们究竟有没有开始过?

我感觉胸口微微揪紧,我发现我突然受不了和他的这一种剪不断理还乱的相处模式,我终于我开口,我轻轻的对他说,我说,“我不嫁给你了,严子颂。”

然后在他瞬间僵硬的臂膀中,慢慢的开口——

“我不爱你了。”

严子颂一句话都没说,只是蹲在我面前,紧紧的抱着我,手臂被他箍得生疼,可是都比不上心的疼痛。和他相处,我说话从来就是夸张的,但怎么都好,实属真心。

他改变了我。

但他还是隐藏着自己。

我心疼他,可是,我发现……

……

……

你从来没心疼过我。

身边有很多观众。

可是这一刻我想,要是他们全部都消失就好了,那样或许我可以大哭一场。

今天的天很晴朗,蓝蓝的天上白云飘。

天蓝得我心慌。

我怀念那样一个下雨的天气,远远看着你,那样的距离,幻想着你属于我,悠悠念挂着你,足矣……

我突然忍不住抽了一口气,声音有些哽咽,我说,“我……好累。”我的爱,原来没有我想象中的理所当然。

“你不要再来找我了。”啊……错了,你没有来找过我。“你走吧。”我开始挣扎。

只是严子颂没有理我,他执意的搂着我。

雷震子见我挣扎,赶紧走过来欲把他拉开,拉不开,便开始用力,小林子和小咪都走了过来,扶着我。

我听见雷震子愤愤然的声音,“最讨厌用蛮力的男生。”随之冷嗤一声,“谁叫你先前不珍惜!”

小咪特爽快的从包里翻出钱拍在桌子上,估计也没见过这种感情纠纷,真怕严子颂硬来,匆匆说了句,“我们先走吧!双方先冷静一下。”

我抹干眼泪,冲她们笑笑。

然后又没忍住瞄了眼严子颂,他没太过冲动,只是拂开雷震子的手,在我回头那一瞬突然道,“我有……”

“有什么?”小林子问。

“我有……珍惜。”他的眼眶此时也是微微泛红,看得出浑身的压抑。

我顿了顿,然后转身就走。

我察觉他试图追上来,可是雷震子横在前面,颇有要钱没有要命一条的气势。

事情的最后,我还是吃了小咪那碗方便面。

**

晚上他果然给了我电话。

恰好是雷震子接,她生平最讨厌人婆婆妈妈拖拖拉拉,我和严子颂的感情,她一向不看好,尤其是看他不顺眼,所以很干脆利落的挂断电话。

我想或许这也是一种迁怒,毕竟她和余凰戎,那两个人不知何时开始牵扯不清。

我的日记本已经写满了,所以就和小咪小林子窝在床上,看周星驰的《国产凌凌漆》。

周星星同学的电影我无一遗漏,有些剧情我甚至倒背如流,只是这一晚我笑得特别夸张,周星星喂狗也好笑,用鞋子当风筒也好笑,用飞刀射苍蝇也好笑,尤其是袁咏仪给他拔子弹的时候,我笑得特别夸张,直到两行清泪流下来。

小林子说,“你给他打个电话吧。”

我摇摇头,今天开始,我要忘记这个人。

然后我想着,要不要像电视剧中那样,分手的人,把对方送的东西还给他。

只是,我只有一条手链,唯一的手链。

那个晚上宿舍的电话响个不停,烦到雷震子把电话线给拔了,她说,“这样的男人,就该给点教训。”

她以为我在教训严子颂,其实不是的。

我想,为什么最后周星驰那么容易的就原谅了袁咏仪,只是因为,这终归是一部喜剧?

第二天严子颂又来找我,他默默的站在我们宿舍楼下一旁的大树底下。

落拓得很漂亮。

我决意无视他。

他没有纠缠,望望我,然后离开。

第三天。

第四天。

……

一个礼拜后,在我走去饭堂的途中,他突然默默的跟上,跟着我走了一段路。

后来他突然揪住我的衣摆,神色透着几分紧张,几分别扭,他就站在原地问我,问我,“蒋晓曼,你可不可以继续……爱我?”

回头草

“你可不可以继续……爱我?”

我无法否认,听到这句话之后,我的心又在一瞬间被揪紧。

可不可以?

我蓦地扬了扬嘴角,严子颂你这个坏蛋,这种时候,你又把主动权踢给我,让我去承担选择的后果,所以若事情再次走到无法挽回的最后,你是不是会点……

当初是你选择了继续爱我。

你想听到什么回答,严子颂?

我们的问题,一直都不是“可不可以”,而是“应该如何”。

望着严子颂期待又忐忑的眼神,我拂开他的手,态度坚定的道,“不可以。”

忽视他听到这个回答时眼神里的失落和受伤,我抿抿嘴,事情走到这步,因为什么恐怕你还是不懂。

“你不要再来了!”一天两天,三天四天,五天六天,我不想再变成一种习惯,或许像他习惯我这样,只是习惯在那些个寒冷的早晨,吃一碗我煮的面条。

他没有回答,脸色看起来有几分紧绷,衣摆仍被揪在他的手中,连带的被他拉长了几分。

我突然想起一句老话,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所以当初他会问我明天还来不来,而我选择在每个没有课的早晨下来吃早餐……

……

原来,我们都是别扭的人。

点完了该点的,我转身欲离开,只是他依旧拉扯着我的衣摆,不肯放手。

我瞪他,然后试图将衣摆从他手中夺回来,只是他握住的那一角,紧紧的被拽在他的手心里,罔顾我的意愿,甚至有种誓死捍卫的错觉……老子是文明人,懒得再理他。

走一步,他跟一步,亦步亦趋。

走到饭堂,再给自己买了一份白粥两馒头,直到坐下时,他还牵着我的衣摆,只是我特地选择了那种两个人之间的空位,他没有坐下的余地。

然后我喝着我的白粥,吃着我的馒头。

严子颂居然就这么锲而不舍的继续站在我是身后,就这么目光……灼灼的看着我,我一边埋头吃一边忽视他是不是没吃早餐,是不是饿了,只是再抬头时,我方圆五六个座位……

都空了……

o(╯□╰)o……严子颂你这个妖孽!我忿忿的想着,然后故意把头别过来不去看他不理他。听到他轻轻的点,“蒋晓曼,我饿了……”

臭男人!妈妈点,寝不言食不语,别人的闲事莫要理。

“你能不能借个饭卡给我?”

不借!

我大大的喝了一口粥,吃得专心致志,就不理他。

他就拉着我的衣摆轻轻的扯了两下,声音中带着一种诡异的磁性,轻轻的点,“你借给我。”

坏家伙!我故意忽视他,大口大口的啃着馒头,觉得饭堂弄得没有我家做的好吃,还卖五毛钱一个,又硬又粗,一点口感都没有。

还有白粥,根本就是大海里摇曳着两三艘白色小舟,米粒的力量势单力薄,稀稀疏疏的,飘荡在水中,根本无法满足人的视觉和味觉需求。

然后他突然沉默,又平白点了句,“对不起。”

兴许是没有反应过来,我很平静,只是耳边又传来他近乎低喃的又一次道歉,他点——

“对不起……”

我就这么的,倏地很没原则的又红了双眼。

我讨厌自己这么容易受他影响,所以把持住自己,没有声响。

眼前突然蹦跶出两个小姑娘,在他面前放下一碗面条,瞥了我一眼,一个大胆点的,微红着脸点,“师兄,请你吃!”

也不等他有什么反应,两人就嬉笑着跑了。

事情来得很突然,我蓦地意识到,其实我不过是因为比较主动,占了先机罢了。若之后有比我更热情的小女孩,送花送水关怀到家,那么我之于严子颂,是不是依旧特别?

想了想,我又抽了抽嘴角,瞥了那碗面条一眼,没有去看严子颂的表情,我就突然用力的拍了他手背,语调有些冷漠的点,“放手。”

余光瞥见严子颂的眼神有些受伤,透过眼镜的玻璃片,又带着一种不容忽视的倔强,望着我。

眼眶也是有些泛红。

我无言以对,一瞬间一个字都憋不出来,我感觉胃还是空的,像是什么都没有吃,微微有些翻腾。

他突然松开了我衣角,我反应迅速的欲起身离开,他却改变了姿势捧住我脸颊,神情认真的点,“你不可以不爱我。”

毕竟是饭堂,人来人往,隔了条过道依旧是坐着人。

因为他太过突出太过醒目,一直有人将注意力投射过来,这句狗血的对白,突然让周遭的人一阵肉麻的轻呼。

而我,竟是抖落一地**皮疙瘩。

受不了……

原来我平时点话这么可怕……太雷人了-_-!

我双手挣开他的手,只是他力道比我更大,他不肯,他的语调突然又几分强硬,他点,“我不要吃面条,我要吃包子。”

包、包你的头!谁管你!

我白了他一眼,别开视线。他仍在强调,“我饿了……”

关我屁事!我赌气的就是不肯看他,感觉他的手,开始蹂躏我的脸,感觉我的脸在他挤压之下,变幻莫测的改变着,想到众人眼中将是一个长得颠倒众生的妖孽和一个不成人形的……我,我才又开始挣扎,只是先前的冷漠却是无论如何再模仿不来,语气微微带冲,“你放开我!”

他不屈不挠的继续,有些赌气,“帮我买。”

靠!欺负雷震子没在我身边护法,我咬咬牙,不应话。

他点,“不然就把你变成包子。”

***胸!我无名火直蹿,吼了句,“有本事你就吃了我!”

“……”他沉默了一下,突然道,“好。”

好……

我突然意识到我点了什么,囧囧有神的瞪着他,老子皮厚,毛都不怕,不怕丢人,有本事你现在吃了我!

只是我乖乖的把话藏在心里,免得接下来的发展被河蟹。

然后便和他持续的沉默。

我看着现在的他,竟又想到他先前的表现,不明所以的心中又是憋屈,猛地掏出饭卡往地上一扔,“撑死你!”

然后推了他一把,站起来就往外冲。

你敢不把我饭卡拣回来,我就跟你拼命!

我觉得我们俩真变态,谈个恋爱谈得如此百转千回胡作非为……

不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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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二】情滋味(上)

他是先天近视,看什么都是朦朦胧胧,后来有记忆的时候,大街小巷里流行着一首歌:

雾里看花

水中望月

你能分辨这变幻莫测的世界……

他极少听歌,只是不知怎么的就记住了这歌词,变幻莫测,多么贴切的形容了这个世界。

他家里应该是有钱,住在被标榜富裕的别墅区,住在冷冰冰的别墅里。

父母从不管他,也从不管对方。或许是那房子太大,大到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他的父母见到对方的视线都满是陌生,然后争执吵闹,吵闹争执。

只是父亲在口头上,从未赢过母亲。

母亲是极美的,这大致也是父亲把她娶回家的原因。只是母亲从商的天赋开始慢慢展现,一步步侵入父亲的事业,一口口吞噬,母亲冷静的辩词,冷漠的讽刺和没有温度的冷笑,让他一次又一次认知到这个女人的强势。

小的时候他就戴着眼镜,站在一旁看着,事情的最后,父亲就开始像个女人一样扔掷东西,然后看着他的脸指着他恨恨的骂着什么,把满腔的怒意发泄在他的身上。

直到心疼他的保姆在两人开战之前一次又一次用手遮住他的眼睛,把他拉扯开来。

终于他对保姆说,我头晕。

不想再戴着眼镜,不再看。

他朦胧的认知到,这个世界,有时看不清比看得清更加美好。

那天早上从睡梦中起来,时间已经很晚了,保姆没有叫他起床。走到旋梯的时候,有几个警察站在大厅里,似乎在调查盘问着什么,只是他什么都看不清。

就自己洗脸刷牙,换好衣服,上学。

快到门口的时候,保姆突然抱住了他,用一些些颤抖的声音说,乖,今天我们在家里休息。

他一直很乖,休息。

那个时候其实眼镜就挂在他的胸前,只要戴起来,很多都会清晰。

但他就静静的坐在一旁,什么话也没说。

那天早上他什么都没吃,但发育期的胃,太容易饿。一直坐到快中午的时候,脸色已是饿得发白。

那种滋味极为难受,胃纠结在一起,刺痛刺痛的,难以言喻。

以至后来很多女孩给他买东西,吃下去,不问缘由。

但偶尔会莫名的焦躁,大致像父亲迎娶母亲一样,她们看中是他的脸。

父亲其实死了,他们交谈中提及了什么……吞安眠药自杀。

他隐约记得有几次争吵,父亲在放狠话说我死给你看。

我死给你看。

后来他们说,父亲一辈子都太顺利,一帆风顺的人生,在母亲的美丽、叛逆和强悍之前,输得一败涂地。

蓦地想起一本书名,生命无法承受之重,应该如此罢。

那天母亲突然走过来抱着他,他先是一动不动,只是被搂得不舒服了,就开始拼命的挣扎。但一直没有哭,其实父亲的逝去和母亲的怀抱一样,都让他感到陌生。

突然不知从哪冲进来的一群人,一个女人突然一把揪住他,一巴掌甩向他,被动的,他摔倒在地,脸颊顿时像火烧一般疼痛。

一张模糊的脸在他面前指着他说着,杂种,狗娘生的。

又是一个刺耳的声音重复,杂种,狗娘生的。

然后就是没完没了的争执。

他头晕,然后默默的想,这个世界,还有什么可以让人看清楚?

上学,放学。

上学,放学……

突然无法忍受,有一天他背着书包站到她面前说,我要离开。

母亲像是看穿了他什么心思,她用一种伪装过的温柔说,也好,我现在很忙,没空管你,你先去舅舅家住一下。

他说好。

舅舅家不大,依旧没有自由的感觉。

上学太远不方便,就换了所学校,依旧什么都看不清,戴上眼镜就头晕。

然而日复一日的生活让他觉得其实该做些什么,但一直只是想想,然后慢慢长大。

听人说,长大的孩子会叛逆,顶嘴,打架,惹祸,还有……

离家出走。

他跳过了前奏,然后说,我要离家出走。

出走,不过是出去走走。

大街上一个人慢慢的前行,总觉得那条路没完没了的长,走到脚很酸极痛,甚至不像自己的,没有知觉了就往回走。

路看不清楚,但方向却印记在心,一步一步还是回了舅舅家。舅舅没有说些什么,余凰戎说,你真牛。

那些个晚上躺在床上,脚酸痛得很难入睡,但这样也好,他终于清楚……

所谓痛的感觉。

在舅舅家住了很长一段时间,长到淡忘那个他曾经喊妈妈的女人的模样,长到,他走完一条又一条的街,脚已经不会再痛。

后来舅舅搬了,太过漂亮的房子突然给了他莫名的压力,毫不犹豫的搬了出来。

就住在那巴掌的小房子里,只有凰戎陪着他,然而依旧没有归属感,也没有家的感觉。

浑浑噩噩虚度年华,什么也不去想,翻翻书,然后一个人过,也从没想过寂寞这个问题。

直到认识了她。

莫名其妙,横冲直撞的冲进他的心里。

那个时候,她跟在王庭轩的身边,还只是个朦胧的影子。

只是她突然冲他吼了一句,“师兄好!”

心里莫名的咯噔了一下,声音成像,不知为何,他居然会开始想象这个声音主人的模样,热情洋溢,充斥着活力。

“请问师兄尊姓大名啊?”

他可以感受到她的视线,投射过来,热情如火。还是保持了沉默,隐约看到她和王庭轩貌似亲昵,然后王庭轩喊她:小变态。

他看向她,然而他还是看不清楚她,却突然觉得讽刺,毕竟她身边站着的,是王庭轩那般优秀的男人。

但可以感觉她的视线,完完全全落在他的身上。或许她只是玩闹,看中的,也大概是他的脸。

“救命啊!抢劫啊!”

第二次听到这个声音,居然是这么喜剧性的开头。

“抢劫啊!非礼啊!”

其实这个声音辨识度极高,只是他一时想不起来,就忍不住回头看了看,下一刻突然有个身影冲进他的怀抱,搂着他吼,“救——命!”

他在想,这样的女孩,是不是一辈子都在嬉笑玩闹?

身旁满是她折腾后的闹腾,却感觉她搂得他极紧,用那样的力道……没由来的排斥,他慢慢的推开她,徒升不耐,“滚一边去!”

不喜欢她这样的人,这样的人生态度,极不喜欢。

大凡女子,听到这样的对白,皆会拉不下面子,然而透过她的声音就仿佛能看到她的笑容,毫不在意甜甜腻腻的她叫他严哥哥,她说您慢走。

……

无言以对。

第三次是她问他,“客官,请问你要洗头么?”

声音像只偷了腥的猫,想象得出她笑眯眯的眼睛。

这个声音他有印象,但那个时候他还是瞬间没想起来,慢慢的,慢慢的,在某些情绪沉淀之后,他似乎记起了什么,好奇这个声音听起来明明像个疯癫的女孩,游走在他头发之中的手,动作竟是轻柔而细腻。

他突然问她,“我是不是见过你?”

她用力的嗯了一声。

是吗?他想了想,想了想,怎么也想不起来,感受着她恰到好处的力道,感觉到连她的呼吸竟也带着雀跃,便这么突如其来的,很想,很想看看她的模样。

于是睁开眼睛。

恰好对上她的笑脸。

然后连同“蒋晓曼”这三个字,一下子冲进他脑子里。

蒋晓曼,他们是这么叫她的吧。

离开理发店的时候,她也跟了上来,她的步伐,也一丝丝传递着她的快乐,还有她轻快的曲调,往往随性而至,他就突然想听点别的。

听人说,声音是有感染力的,而她的声音,却处处弥漫着一种吸引力,让他不由自主的想多听听。

之后就莫名其妙的,她莫名其妙的变得无处不在。

朦胧的看着这个世界,会突发奇想,她是不是在他身后。

只是他还是对她说了,“谁都可以,你不行。”

唐伯虎因秋香三笑而神魂颠倒。

父亲说,见过母亲三次,就决定把她娶回家。

他只听了她声音三次,就牢牢记住她的脸,忘不了……

她的笑脸。

蒋晓曼。

蒋晓曼。

你是该滚远点,滚远点。他根本无力和你纠缠。

那个国庆,以前一群朋友约他游戏,凰戎把他推出家门,说,你去。

但或许有句话叫阴魂不散。

他看见了她。那个时候,他正因肠胃有点不好,干了点很生活化的事……

只是突然看到了她,挤在人群之中,个子不高,仅有个模糊的影子,竟能笃定是她。

虽然看不清她,却能在脑子里清晰勾勒出她此刻的表情。

吃惊的,诧异的,错愕的……

想笑,莫名的很想笑。

然后和她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什么,心情莫名的愉快,然而沉淀之后他告诉自己,不能再接近她,她不行。

然而街霸他输了她一次又一次,他一向是个无所谓的人,因为没有所谓重要的东西,然而戴着眼镜看着对面的她神采飞扬的样子,得意却又装模作样的样子,他突然觉得,不想输……

蒋晓曼。

后来她小帮了他,作为赌注的,陪着她逛街,然后又是王庭轩。

空间留给他二人,本可一走了之,然而鬼使神差的,他留在下来。告诉自己一切只是赌注,然后想她是不是就跟着王庭轩走了,是不是。

但她没有走,陪她逛完,她竟又约了他见面。

说服自己般的,他写了两张纸条,说:我是不会去的。

滚吧。

然后早早的出门,想着下雨了,她会不会来。

她居然来了,两手空空的站在那儿,他看不清她的脸,很久很久,她就蹲了下来,他几次打算离开,明明给她写了纸条,视为仁至义尽。

但脚步不受控制的朝她走去,大概不想看到那个一整天都笑眯眯的女孩,突然被抹煞了笑声。

然后她就开始哭,她追问他为什么她不行。

她知道么?知道这样追问的意义么?她是说,要成为他身边的某个人么?一句简单的话,明明王庭轩已经说过,在她口中的追问,感受居然这么不同。

但其实,他和她不过还是陌生人。

突然想起凰戎那番说辞,算命的说和三次以内让他记住脸的女子在一起,他会倒霉一辈子。

就是不行。

他记得那天他还问她,“你死了,会不会有人为你伤心?”他只是联想起父亲的死,似乎并未引起谁谁的伤心,包括他。

然而她开始在单车上作乱,没由来的紧张,他害怕她受伤……

那一瞬间他居然只关心她有没有受伤,生命无法承受之重,突然纠缠起这句话。

他带着火气的吼,“滚!”快滚,越远越好。

然而她没有照做,只是依旧胡乱的说着什么,她的声音故作坚强,甚至是带着笑意的,不知道为什么,让他心里微微泛酸。

蒋晓曼。

蒋晓曼。

……

他唤她,我送你回家。

还有抱歉,他只是习惯了一个人……

后来王庭婷来找他,说那小姑娘她很喜欢,她弟也很喜欢,又说:我弟生日会,你自个瞅着办。

就去了,或许吃点什么。

每拿起点东西,他都止不住想,蒋晓曼会不会来找他,只是没有等到她,而且在那个生日会之后,她销声匿迹。

说来奇怪,她的影像,她的笑容,甚至她的眼泪,反而更加清晰。

周末回了家,饿的时候,突然想起她家那包子的味道,松松软软,带着些些的甜,索性去买包子,出门时把眼镜也戴上,或许选包子会更加清楚。

一次,两次,三次……

到后来他就不数了,然而走在街上,校道上,图书馆的电梯里,会想象着她突然从哪里蹿出来,喊严子颂。

然而,她消失了。

就这么突然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没有问,只是想着消失了也好,但那样一个清晨,在他几乎放弃,没有任何心理准备的情况下,她从门外冲进他的怀中,用一种久违声音说——

严子颂,我想你。

他居然有种落泪的冲动。

从小到大,从未有人对他说过这句话。

她对凰戎说,“你好,我是严子颂的女朋友。”

女……朋友么?居然……无法否认。

他静静的吃着她准备的面条,面条软软的,味道也太咸,可是他觉得很好吃,慢慢的吃完,然后抬头望着她,迟疑了片刻才问,“你明天……还来么?”

还有,想你。

他来找我了

期末考试在延续三个礼拜之后,终于结束了。

我学业摆第一,爱情靠边走,没理严子颂。

然后,暑假来临。

学校各年级各系别之间放假日期有所不同,我和严子颂,时间刚好是错开的。

考完试给了我宿舍这群姐妹一人一个拥抱,就一个人提着行李箱回了家。

第二天突然兴起,没给自己犹豫的空间,就背着行囊去了爷爷家。

我妈指着我的背影对我爸你,你女儿疯了。

我也觉得我疯了。

我把行囊放下的时候,爷爷正坐在高堂之上发呆,远远瞥去眼屎还没清理干净。我走过去拍了他老人家一下,你,爷爷,伺候您老人家来了。

接着我就主动去扯猪草,喂牛。

我那群堂兄弟堂姐妹都觉得我吃饱了撑着,大义凛然的告诉我他们家猪吃饲料。只是接下来的日子总是围着我打转,我想他们其实很想亲近我。

我突然颇有感慨,我是独生子女,一直以来,我都觉得自己理所当然的孤独,但眼前这群人,都是和我有着血缘关系的兄弟姐妹……

入夜后周围都是黑乎乎的,隔老远才一盏昏黄的路灯,一大群的飞蛾虫蚁绕着那灯光飞来飞去,轻舞飞扬,颇有意境。

从窗口望出去,田间虫鸣,及膝的杂草丛生,憧憧山影,一派乡野气息。

爷爷家还算富裕,房子占地很大,都粉刷过的,装了纱窗,然而墙上常常伺伏着三两只很大的蜘蛛,惹得我时不时抬头,怕它们突然从天吐丝而降。

只是没什么夜生活,门外一根天线就收到七八个电视频道,网络不知道是不是线路过长,老是开个网页断一下,没什么上网兴致。

后来就索性陪大人们打麻将,打的不大,就一毛钱一局,我基本没输过,虽你没有戏剧性的大三元大四喜,但对对碰清一色还是有缘相见。难怪人家你情场失意赌场得意,积少成多,我相信不久的将来,我回家那百来块路费就能攒回来了。

白天有时就戴着草帽,涂抹点太阳油,背两瓶水到山里边去玩,爷爷会叫人陪着我,年龄与我相仿,憨厚的样子。突然意识到老人家其实挺疼我,至少他没叫人用扫帚拍飞我。

有时跟着大街口的大叔的拖拉机到更远的村里去,一路颠簸,然后到东家去喝井水煮开的茶,到西家吃番薯,最后玩玩溪水才回家。

这过程中不止一个男孩对我你我很漂亮,还给我摘路边的野花。

也不知怎么的就和乡下很多户人家都混熟了,反正认识不认识一律叔叔阿姨公公婆婆的叫过去,不知不觉中收获了许多他们赠送给我的农作物。

几个老人家唠话,就对我爷爷你,你我这个孙女很讨喜。

日子就这么简简单单的过去了,八点前洗完澡上床睡觉,五点跟奶奶起来喂**,只是洗澡的时候会照照镜子,就突然发现自己竟然晒黑了。

真是山不转水转,人非一世白。

在乡下每天都玩得很累,躺下就一夜无梦睡到天明,只是偶尔做个梦就不知怎么梦到他了。

醒来后回想我到底梦到了什么,但具体内容却怎么也回忆不起来,一次,两次,就突然发现原来我并没有放下他。

晚上的天气还是闷热。

床头那台年久失修的风扇,转动时总是嗡嗡的夹带着很大的杂音,睡醒就睡不着了,但还是怕蜘蛛掉下来,所以会睁着眼睛想着乱七八糟的事情,他就不自觉的蹿进脑子里。

那天一大早响起闷雷,太阳虽然还挂在头顶,爷爷被乡里的某人物请出去吃饭了,却下令我不得出去。想想乡间小道,下起雨来还真没地方躲避。

我百无聊赖的待在屋子里,隔壁家养的土狗前些日子生了一窝崽崽,不知怎么跑了个过来,我见小狗长得还可以,就逗弄着玩。

突然轰隆一声,暴雨倾盆而泄,夹带着热浪迎面而来,转瞬间就将满目的山野锁在雨帘之中,天地茫茫,同时也带来些凉意。

我就抽了条小板凳坐在门口的屋檐之下,感受着时不时溅到脸上的雨珠,摆弄着怀中的小狗,发呆。

呆着呆着,一个人突然出现在院子前,走在雨幕中。

天还是轰隆轰隆的响着闷雷,一两声狗吠仿似天边传来,时不时谁家摩托车的防盗铃嘟嘟的响着,雨水倾打在院子里的水泥地上,吧嗒吧嗒,很快汇聚成一汩汩水流。

而他……

竟突然出现在雨幕中。

看着他手边拖着一个黑色行李箱,我在瞬间感到不知所措,然而并没有动作,就这么看着他慢慢的行进,是真的慢慢行进。

记忆,一下子回到很多年前的那个夏天,他悠然自得的走在大雨中,当时他的身影还是瘦瘦小小的,见不着一丝狼狈,却又是那么寂寥的一个人。

物转星移,周遭的街、车、房子都不见了,只有他背后茫茫的一片天,他的身型也突然拉拔大了好几个尺寸,最后他的名字蹿入脑子里……

严子颂。

严子颂……

我赶紧低下头来,摸摸小狗的头,看着它乌亮乌亮无邪的眼睛,没再看他。怕看见他,连同此景此情会刺激我的心,怕看见他,心会软。

然而他毕竟是前进的,一直走到我的面前,站定。

我抱着小狗,头依然垂得低低的,听见雨打落在山野间,打得那成片的草簌簌的响。

然后他的声音柔软得不像话,他你,“我来找你了,蒋晓曼。”

我看着他湿透的跑鞋。

小狗不知是不是被我抱得不舒服,开始呜呜的挣脱,然后我没抱紧,就让它挣脱了。小家伙有些笨拙的跌在地上,然后冲向雨帘之中,抖了抖身子,跑远了。

它去找谁了吧。

而他来找我了。

我终于抬头,他的头发湿漉漉的,雨水顺着他的脸颊往下滑,整个身子也都湿透了,红绳牵着的眼镜,也被雨水模糊了镜框。

显然这场大雨太突然,淋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我理不清的此刻心中的情绪,突然很想问他,为什么会找到这里,明明只有我父母知道行踪。

我还维持着怀抱小狗的姿势,想着老妈不是反对我和他来往么?虽然没有告诉她我和严子颂分手了,但应该也看出了不妥……还有,我到底在乡下待了多长时间了?

我不知道该你些什么。

他站着,我坐着,我们都沉默着。

奶奶突然从房子里走出来,望了眼被大雨淋得浑身湿透的严子颂,“你哪位啊?”然后迅速作出决定,“哎呦,这雨大的!进来避避雨吧。”

我便站了起来,没你什么转身进了屋里。

进屋后听见严子颂在门口用一种诚恳,却带着宣告式的语气你,“奶奶你好,我是蒋晓曼的男朋友。”

终归换来一室沉默。

严子颂箱子里装的衣服全部都湿了,奶奶天性善良,给了他一套衣服让他去厕所洗个澡。

我拿着圆蒲扇坐在客厅的藤椅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扇着,想理清思绪。

奶奶走过来问我他你的是不是真的,我第一次拨通家里的电话,让她问我妈。

然后我走到门口看着骤然停止的雨,觉得老天忒诡异了点。

直到他走出来,就回头看了他一眼。

穿着不知谁的拖鞋,眼镜已经架在鼻梁上,毛巾擦拭着头发,身穿宽宽大大的白色t恤,配条二十块钱一条洗得发白了的休闲中裤……

我怔了怔,很不争气的觉得他还是很迷人……

蓦地听见奶奶叫我接电话,我立马回神,奔过去接过电话,我妈就在那边狂吼,“你自己的事情自己解决!你那个他晚上也不走,早上老早就到了,知不知道老娘压力很大?”

我默默的听着,然后又看了眼严子颂,回头对我妈你,“知道了知道了,拜!”

就把电话扔给奶奶,转身走了出去。

严子颂亦步亦趋的跟了上来。

乡间雨后的空气很好,只是田间小路却很泥泞,鞋底一下子就被弄得脏兮兮的,有点沉,他穿着个拖鞋,恐怕更加难行。

然而他就这么跟着我,突然开口你,“这些日子我想了很多。”

我没搭话。

“想来想去,只想得到你。”

“……”

“我很……想你。”

我走在路上,感觉到心跳噗通噗通的跳着,分不清心里的感受,不想再被这种突来的甜言蜜语所迷惑。

天空被清洗之后,清朗得迷人,所有的花草树木都异常清晰,空气也凉凉的,路两旁草尖上残留的雨珠,擦碰着腿肚凉丝丝的。

然后他也沉默了一会,“你……是不是很委屈?”

一句话,我感觉眼眶有些湿润。

他突然从身后抱住我,头枕在我肩头上,轻轻的你,“可是,请你不要不理我……”

我其实想问他,爱不爱我。

只是爱情,我之前给的太轻易。轻易到,我突然也没办法相信。

我轻轻屏住呼吸,脑子不晓得为什么有点空白,却是冒出许许多多我和他相处的镜头,冒出他曾经对我你过的一些话……

然后我掰开他的手,你,“滚。”

你完我眼泪突然就下来了。

这个字,很伤。

若他不曾体会、不曾懂得。

若我真再和他走下去。

若他再重复这个字眼。

若我再担当不得。

……

若现在的他,不能承受……

回晴

“滚。”

**

我们,我和严子颂,在这安静得仿佛能听见山野呼吸的天地之中,沉默不言。

步伐被脚下泥泞染得沉重不堪,或许,正因为如此,我走得很慢。

他终归没有滚。

慢慢的,一步一个脚印的,跟在我身后。

我没有去看他的表情,也不知怎么的,无法去想象他的表情。只是突然将从前作为对比,想起他说滚的那个时候我是笑着的,竟一时无法回想起那会是什么心态,只能揣测着他那个时候的情绪,是高兴?厌烦?恼怒?还是无可奈何?

我又细细分辨我此刻的心情,将所有复杂的思绪抽丝剥茧,我……

居然在害怕……

眼眶不明所以的湿润,走着走着,也不知走了多远,听见他突然用一种极轻极轻的声音说,“蒋晓曼,你怎么了?”

那声音,藏着一丝丝的压抑,一些些的沙哑,仿佛从咽喉处硬生生的挤出来般,听起来那么艰难。

我吸了吸鼻子,忍住欲夺眶而出的眼泪,是啊,我怎么了?

为何只感觉自己处在一种极其压抑的状态中,总像是只要一个不小心,就会回到我们那样的状态。

我追,他走。

我靠近,他躲避。

可我离开了,他又对我招手。

越来越患得患失。

所以才害怕,害怕终究会竭斯底里。

又听见他极轻极轻的继续,状似反问,他说,“蒋晓曼,我们怎么了?”

“……”我无言以对。

我们怎么了。我一直在纠结答案。

在乡下的日子我总是让自己看起来忙,是“看起来”忙。然而重复的走动,偶尔还是会觉得枯燥而乏味,好容易等到这阵大雨送来清凉,他的出现,竟让我的心在瞬间呈现一种焦虑不安。

所以,我们究竟怎么了?

然后我说,“你走吧,严子颂。”

滚……那个字眼果然还是太沉重,我隐隐叹了一口气。

他就维持着同样的距离跟着我,问,“走去哪里?”

“走去哪里呢?”他也不等我回答,又是轻轻的接话,“你说她到底有没有爱过他?”

“……”我顿了顿,没反应过来。

“他们总是不停的争闹争执不休……为什么会在一起,为什么生下我……为什么呢,蒋晓曼?”严子颂的声音,有一种游浮不定的压抑,声音突然带着些责备,“一定要提起她吗?”

“……”

“一定要提起她吗?”严子颂近似低喃的重复,“一定要走吗?”

“可是蒋晓曼,你又为何靠近我?为什么……”

我能感觉眼泪的夺眶而出,脑子却是空白。

“你不爱我了吗?”他顿了顿,“可是你到底有没有爱过我?”

……

他说话的声音说得我好痛。

心痛。痛得我突然没办法往前走。

可是他却一步一步的走近我,他说,“我不走。我走了……”他突然从后面轻轻的环住我……“你就不回来了。”

猛一声闷雷震撼天际。

他说他走了,我却不回来……

仅是瞬间,豆大的雨滴毫无预警的滴落下来,很快把我和他都淋了个湿透。

所有的感官,都被我身后那个人所夺走。

终于明白,什么叫不知是雨水还是泪水模糊了世界,天地茫茫,漭漭天际。

为什么一定要提她呢?我反问自己。

不是非得提及她啊,只是她的存在,却影响了你和我……

严子颂,其实你是不是从未相信过我?

我一动也不动的站在原地,不知道该怎么办。这场雨下得莫名,天地之间,居然没有躲避的地方。我和他站在田野之中,雨滴落地有声,很快被野草泥泞吞噬,持续了很久……

严子颂突然轻吁了一口气,放开我,绕到我面前蹲下,然后他说,“我背你……”

沉默,“好吗?”

一句话轻轻的问号,我竟无法抵抗,只能照做。

他继续说着什么,可是一部分被模糊在雨声中,隐约听见他说,“蒋晓曼,我们可不可以继续走下去?”

可不可以……我没有答话,听见他又轻轻的说……

“我改。”

他的步伐很慢,雨吧嗒吧嗒的落在我们身上,却没太大的感觉,只知道水珠开始沿着一缕缕的发丝往下滑落,我趴在他的背上,眼泪一直的流。

脑子里还在一直重复的播放着他传递给我的讯息——

他不走。

他原来不走。

我像上次那样,突然伸手蒙住他的眼睛,心有些软化,声音也不明所以的有点嘶哑,我也辨认不清自己说话的语气,我只是说,“别摔着我了……”

然而这次,他伸手扣住我手腕慢慢往下拉,听到他说,“蒋晓曼,这次我想看清前面的路。”

我开始哽咽,严子颂,你这个妖孽。

**

对他,我终究没能太心狠。

尤其是爷爷忿然欲赶他离开的时候,我躺在藤椅上说,“天太晚了,外边有狼。”

奶奶在旁边劝说着什么,分析着家里还有哪个角落可以容纳他,也不知过了多久,爷爷终于妥协。严子颂点头道谢,默默的站在一旁,没再开过口。

回到家的时候,雨已经停了,他的衣服又湿了,只得再洗一次澡,换上爷爷的破白布背心,四角裤,很生活化的样子。

吃饭,沉默,就到晚上了。

雨后的夜晚,空气有些湿凉,比往日舒适了不少。他吃完饭把行李箱一大堆衣服堆放在木制的澡盆里,戴着眼镜,坐在昏黄的灯光下,搓洗着衣服。

我就抽着那条小板凳,坐在门帘后边看着他。

就这么看着他而已,眼眶居然有点湿润。

那雨,显然没洗尽乡下的蚊子,尽围着他绕圈圈。他一边赶着蚊子,一边搓搓衣服,然后挠挠痒,时不时回头看我,看到我了,就会有些腼腆的抿着嘴。

眼神流转,黄色的光圈笼罩着他妖魅惑人。

但美色当头,我却开始莫名的幻想着他十年后的样子,背心短裤,很生活化。

就突然很想给他赶蚊子……

还是说,化身为蚊?

o(╯□╰)o……

我重重的叹了口气,又是起身,回房睡觉。

我想起他背着我回家时,瞄着我俩那视线中藏不住的暧昧。

女人善变。我左看右看上看下看360°旋转连环看怎么看都是个女人,好吧我承认,我突然软化了……

暧昧。或许这样也好。

他就在爷爷家住了下来。

白天陪着我满山头跑,我也没再拒绝,却也不主动,我们之间,还是沉默居多,看起来有时挺河水不犯井水。

只是爷爷之前找来陪我的人,突然间都没了身影,大叔大婶什么的,会偷偷的问奶奶,那娃儿的婚事是不是定了下来。

奶奶就问我,然后又说爷爷担心你。

我笑笑没说话。

乡间不比城市的繁华,活在这儿,似乎连想法也单纯一些。

严子颂像是看出爷爷的不满,常会帮着干些活,常会有什么人用小货车拉些大米或者水果来孝敬爷爷,他也帮着去卸货,只是并不熟练,常常会招来一顿骂,言语中离不开城里孩子啥啥的。

很明显爷爷对严子颂的长相并不感冒,总是皱起眉头吹胡子瞪眼睛相对,偶尔瞥见严子颂的脸,乖乖的样子,会有种他很委屈的错觉。

我都懒得理会。

乡里有条街道,逢每月逢八都是赶集的日子,我也赶早去凑了个热闹。

严子颂就跟在我后头,地方比我想象中的小,人却远比我想象中的多。

那街道看似有些年头,不宽,挤满了人。卖箩筐的卖小**小鸭的,卖狗卖鹅的,还有各式杂货地摊上都有,味道也是千奇百怪。

我们顺着人流前进,一路逛下来,挤啊挤的,严子颂就和我越挤越紧,后来不知怎么的,他胳膊就搭我腰间了。那天的太阳很大,热得要命,严子颂突然将我带到一摊子旁,用三块五给我买了顶草帽,又帮我戴上。

回家坐那种一块钱的小巴士,等车的时候,觉得全身都油腻腻的,很脏。但一顶大草帽,居然就能挡去我一些疲倦。

等巴士的时候,灰尘很多,他突然猫腰在路旁给我摘了几朵野花。

还给我插在草帽上。

一时间我是百感交集,小妖怪你还是把眼镜摘下来吧,就你这审美观……

追逐游戏

小鸟对我唱,花儿对我笑,日子过飞快,眨眨眼就三四个礼拜。掰掰手指一算,偶买嘎,又是时候说拜拜。

该回城了,摸摸心头,竟有些不舍。

每天总是习惯性乱跑,偶尔也捏着鼻子跑猪圈逛逛,严子颂就跟在我身边,然后摘路边的小花送给我,红的白的,盛开而简单。

不过是一朵野花,我就接过来拿在手里晃悠,一回头,总会发现他专注的目光,带着状似深情的情绪凝视着我,便在他身后的野花稻草之中,莫名其妙的脸红,莫名其妙的别扭,回过头来大跨步往前走。

我想我现在对他的回应,大概得用“爱理不理”来形容,却也是奏效的,至少严子颂对我不同于以往的体贴,让我睡之前每每会极不争气的觉得甜蜜。我便在半睡半醒中开始想,严子颂是个坏蛋,我也是个坏蛋,我们能不能负负得正,白头到老。

还是说,终究是一场美梦?

**

收拾包裹回家的那天,爷爷奶奶居然都来了送车。

爷爷义务养了严子颂几个礼拜,约摸养出了点爷孙感情,临别的时候,他竟不是找我说话,而是把严子颂叫到一旁密谈。

因而奶奶拖着我的手临行嘱咐的时候,我心不在焉,频频探视,然后再想想关我鬼事,一手提着**,一手拎着三四袋农产品,自个上了车。

上车后没多久,严子颂尾随而上,大行李箱放在车底,而后挪开我搁在旁边位置……占座的大包小包,在我旁边坐下,但其实车上并没有多少人。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一直忍到车开动之后,他才终于开口,他说,“蒋晓曼,你给我唱歌好么?”

我把头偏向窗户,不知道为何,在车子刚刚发动的那瞬间,未来的影像突然凭空冒出,然而画面却是模糊的,夹带着浓浓重重的不确定。我瘪瘪嘴道,“不想唱。”

他轻轻哦一声,“那我给你唱歌吧。”就突然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开口轻轻吟唱——

雾里看花,水中望月

你能分辨这变幻莫测的世界

……

严子颂的歌声,声线低沉,悠悠淡淡,居然也很好听。过了会我忍不住别过头去看他,他却是阖着双眼,躺在靠背上。鼻梁上架着的眼镜好些日子没摘下来过,侧脸,很是迷人……

我怔怔的望着他,在听见他唱到“让我把你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真真切切”的时候,心里一阵感触,又迅速做了个决定,便懒得去抑制这股冲动,轻轻把头侧枕在他的肩头。

他的歌声曳然而止,身子微微移动,像是想做些什么,我凶巴巴的道,“不准动。”

他才安静下来,声音从一旁轻轻传来,“蒋晓曼,我们是不是不分手了……”

“……不知道。”

“爷爷说,让我对你好。”他的头也轻轻的靠过来,抵在我头上,竟没有半分迟疑的说,“我会对你很好。”

我“唔”了一声,止住心中微泛的波澜,又听见他慢慢的说,“爷爷说你从小到大都一个样,常常会说些让人哭笑不得的话,干一些出人意料的事。他说,你这次回来他很意外,也看出来你先前并不开心……”

“他说,就算是我来了,你说的话也比以前少,而且我们常常在一起也不怎么交流,他说看得出你这个傻女孩一副心事重重故作深沉的样子,他又说,让我和你……多说说话……”我感觉得到他此刻小心抑制的呼吸,他继续道,“我刚刚突然想起从前了,刚认识你的时候,你还跟在我旁边唱着歌,总是一副唯恐天下不乱的样子……蒋晓曼,是我让你改变了么?”

他稍顿,像是在等我开口说话,见我没反应,他轻轻叹口气,又自个接着道,“凰戎说你室友说,有一段时间你天天在等我……对吗?”

我还是没有答话,或者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车子已经开在回家的路上,或许因为年份已久,一路上有些颠簸,脸颊和他肩头碰撞着,磕碰得微微有些疼痛。

“蒋晓曼我错了。”

他缓缓换气,突然发话。“那段日子我每天都对自己说,过完今天,你就会来找我……每天等每天等,等得我……”他有些干涩的卡住了话,又是顿了顿,“越来越慌。可是,我却忽略了你的感受,你……可以原谅我吗?”

他的手不知何时伸了上来,搭在我搁在大腿上的手背上,他的手心常常透着一丝丝冰凉,然而此刻的温度却滚烫的,一下子让我无所适从,一时没有挣脱。

“我们每天都到学校的小西湖去散步,一起去吃早餐,吃午餐,吃晚餐……我每天陪你说话,说很多很多话,说到你厌烦为止。你问我的问题我也一定回答,我也不再躲了,我要紧紧抓着你的手,跟所有人说你是我女朋友。节假日我们去购物中心玩街霸,我输了,我就背你回家……”

我的眼泪开始在眼眶里直打转,吸吸鼻子,突然将他压在我手背上的手拍开,然后软软的开口,“我要睡觉了,你不要说话了。”

感觉他略带僵硬的沉默之后,我又硬声道,“至于以后……”我把眼睛闭得紧紧的,说有个屁用,“我就不管啦,你追我!”

嘴巴就突然被啄了一下,嗷嗷,刺激得我的小心脏啊>_<……

睁开眼,他却已经将我重新安置他的肩窝之中,又是闭上眼睛。而他的嘴角,却勾勒着一抹动人心魂的微笑。

**

没想到乡下的日子过得这么快,我感觉明明没怎么过日子,居然一个暑假就在指缝中溜走了。

回家那天严子颂把我完完整整的送到家门口,才拖着他的大行李箱离开。

我倒是觉得没必要,说穿了其实他那个箱子里边就三四件衣服……倒是临走前他说他的新号码进了我们学校集群网,给足了暗示给我。才终于有点了恋爱的感觉,唔……还行。

进门后,老妈递给我一个很大的盒子,外表被包的漂漂亮亮的,说是国外快递过来的。我心忖着我应该没和大神结怨到投放炸弹这个地步,所以就很放心的拆开了。

那是五五二十五个小人偶,整齐的排列在塑料制的盒子里。小巧而精致,表情各异,栩栩如生。不知道是不是我自恋,看着这些小玩偶,总觉得是我自己的化身,然后我拆开了夹在包装里的一封信,果然是大神那龙飞凤舞的漂亮字体:

小师妹,其实很不想这么叫你,但它毕竟和师兄是对应的。

送飞机你没来,其实也是意料之中。那天看着他瘸着腿抱着你出去,我就想或许,你们会有个美好的将来。

暑假懒得回来了,搭飞机其实也会累,一个人在外边的日子,才明白什么叫思乡情切,每天,每一天,都有冲动想打个电话给你,可是如果是你,恐怕会一直抱怨你的电话费,还没办理免费接听?

想问你,小师妹,想过我没?原来距离,并不会那么理所当然的造就思念。

你收到那些小家伙,本来想自己留着的,但又不甘心,不想你太快忘记,那就帮我保管着,我回去了,再还给我。二十五个里边,有十七个笑脸,最喜欢那个奸诈笑着的,觉得很像你。小师妹,最是想念你的笑。

电话就不给你了,因为你根本不会打。

p·s唐人街的包子不好吃。

不明所以的眼泪掉下来,我把那盒子放在书桌上,我想我这辈子,都不会忘记这么一个人。

然后睡醒,又是新的一天。

暧昧情愫

回校报到的那天起得很早,但爸妈已经不在屋里了,想想卖包子其实挺不容易,起早贪黑的,不禁又有几分感慨。

提着行李下楼的时候,我突然冒出一个念头,想严子颂会不会出现,也就想想而已。然而看见晨早的光线透过云层,洋洋洒洒铺在……他身上的时候,我心里还是扑腾了一下……

他居然来了。

我发誓我并未泄露半点行踪。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已经习惯他戴着那副其实有点老土的黑框眼镜,带着孑然世外的孤清之感,还有他旁边那个行李箱,孤零零的陪着他,很是搭配的样子。

严子颂见到我,原本无甚表情的脸突然舒散开来,弯弯的眼眸浅浅的笑,迎过来,接过我手中的行李箱,而后轻轻的说了句,“早。”

早……我平添种想笑的冲动,只为他的清冷感不知何时添就了一抹可爱,却也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瘪瘪嘴,笑道,“昨晚通宵站岗呢?”

他摇摇头,“早上起得早,突然想见你,就来了。”

“……来了多久?”

“不久。”他突然停住,帮我撩开风吹乱的发丝,就一手拖着一个行李箱,走在我身旁。唔……我才回了他一句,“早。”

心里暖暖的,如同安静的街道上,那抹初绽的阳光。

一路上严子颂闲闲的说着什么,晚上吃了什么菜,昨晚睡得好不好,新学期有什么打算之类,果然也遵守着先前的承诺,主动开腔……

值得一提的是,经过一个暑假的磨合,黄荣终于和雷震子凑成一对,那两个看似水火不容的家伙,是否就是命中该等待的彼此,终归是一个悬念。

清晨道路畅通,顺风顺水的到达校园,只是清晨的校园,夹带着一丝少见的冷清。

严子颂先把我送到宿舍,新学期开学宿管阿姨一律放行,只见他不辞辛劳将两个行李箱搬上楼,也算尽忠职守。

时间尚早,其他人还没有回来,眼见之处尽是灰尘。

严子颂没废话一句,直接开始打水,配合我的清洁工作,一直到小林子回来。

小姑娘的下巴一瞬间掉地,一时间惹得我兴味不已,也顾不上其他,颇是得意洋洋的指着严子颂说,“来来,介绍一下,这个是我朋友。”

小林子推推眼镜,满眼睛疑惑的望望我,再望望他,嘟囔了一句,“我知道,男朋友呗。”

我忖她心里想说我当初不是誓言旦旦说分手,或许就在等这话,我摇摇头纠正道,“是男的朋友。”便又是瞄了眼严子颂的反应,只见他抬头略带委屈的瞄了我一眼,只是奋力擦了擦桌子,埋头干活没搭话。

我便又笑了。结果小林子神情扭曲的瞄了我一眼,“蒋晓曼,瞧瞧你那笑容,瞧把你得瑟的。”

笑容?哪里是笑容,我顺了顺头发,我这只是地中海式神经过敏抽搐症,简单来说嘴角上扬是身不由己……╭(╯^╰)╮

**

时间就是愈合中的伤口,不知不觉疼痛消失。

望着严子颂心不会痛的时候,我真正开始考虑接受他。

然而青春洋溢的新生里,总潜伏着些母狼,因严子颂开始绽放光泽的鲜嫩而虎视眈眈。

频繁有人罔顾我的存在,给他送小礼品,意图诱饵政策,甚至通过不道德贿赂方式,问取他的手机号码,短信攻势。

我倒也不闻不问不管,因为严子颂会乖乖将不正当收益上缴,或许是为博得我的信任。每次瞄见他毫不在意的将另一些女人的心意展示在我面前……我想,我战胜的不过的时间,在对的时间,出现在他面前。

有时兴起,依旧会一个人去学校的情人湖那葬花,然后看着成群结队的情侣,想着我和严子颂,如谁的歌里在唱,暧昧得刚刚好。

也许他表现尚佳,总觉得再往前走一步,会破坏此时的美好。这些日子我也翻阅了无数的爱情理论书,各式各样,晕头转向。然后想,我到底胜在哪一点?也不过是脸皮厚一点,在那个冬天,跑到他的小屋子里洗碗做饭,或许就给他送去一点点暖意。但万一不是我,是不是谁都可以……

总归是迷惑。

日子如水流淌,但再怎么流淌,严子颂始终陪着我。

雷震子态度开始180°大转变,一而再再而三的抱怨她家的黄荣不如我家严子颂。女人毕竟是虚荣,我并没有否认,我家严子颂……

有些话听在耳里,甜在心里,有些行为看在眼底,懂在心底,我所依仗的,是严子颂如今对我的纵容。

然而这段时间他没再试图踏前一步,一切顺其自然,日间的如常陪伴,晚间一两个电话,偶尔的点水偷香,还有放纵我的故意妄为。

这样过去了三个多月,突然一股冷空气来袭,气温突降,一夜之间,短袖换长衣。

只是我特别记得那个早上并非因为天气,而是一辆小轿车停在我宿舍楼下,说是来接我。

那个司机说,是蔡总有请。我想破头没想通透,我平凡的人生究竟认识哪个蔡总,想了想,我逃了一节课还是坐上了车,决意会一会这个人。

我们城市房价很高,尤其是市中心,一切都是金钱堆起来的。

所以当车子停进专属停车位的时候,我就寻思着任何公司能在这地皮弄一写字楼的,我都写个服字。

搭电梯,上升,出电梯,直到那司机让我在某办公室前的沙发上坐下,并由前台小姐给我斟茶的时候,我突然多了些兴奋,觉得自个愈发接近真相。

生平最讨厌一种人,明明是你找人,还让人等你。

沙发很软,茶叶很香,秋风很凉,睡意很浓,开始想睡。我想如果蔡总是个风度翩翩的美男子,会不会在我躺下去的时候,突然走出来对我一见倾心,二见衷情,三见不离不弃,毕竟电视上都是这么演的。

然而事情真相是,蔡总是严子颂的娘亲。

我走进有我们教室一半大的总裁室的时候,突发感慨,因为严子颂住的是巴掌大的破房子,如今天又冷了,他的拖鞋也该换了。

蔡……伯母就望着我,还是先前标准的冷脸,双手交叠放在桌子上道,“蒋晓曼。”

我眯眯眼笑,“蔡总。”

“你可以叫我阿姨。”

“没问题啊,蔡总。”我一向出了名的配合。

“……”她顿了顿,“你和小颂,在一起多久了?”

我笑容未减,“蔡总和严子颂在一起多久了?”

她默了一会,“他有没有和你说过我的事?”

“譬如?”我眨眨眼,突然敛了敛笑容。

“他父亲,以为那样就可以留下我。”严子颂的母亲,此时望着我的目光,犀利而具有穿透力,甚至让我看到了真诚。

我知道,奸商奸商,无奸不商,或许她只是瞧我涉世未深,每句话每步路都设计过,但又或许,她仅仅是有感而发……不管她出于什么理由,突然和我说这番话,我望着她,竟毫不犹豫的选择了相信。

然后她突然勾起一抹浅笑,“你我都不是可以被留下的女人。”

“……”

我看着她,看着这个应该年过四十却年轻干练的美丽女子,她对我说,你我都不是可以被留下的女人,她用了“你我”这两个字,她强迫我理解她。

我轻轻往只坐了半边的椅子上靠后几分,因她的用词,突然找到和她相处的平衡点,坐得稳稳当当的问她,“你当初为何会嫁给他?”那个留不住你的男人。

她轻轻吸了口气,“身处年代不同,我们看到的东西和想法都不一样。我只能告诉你,和严子颂的父亲结婚,是我这辈子最错的抉择,而因为这个抉择,我失去了我的儿子,我现在,只想挽回他。”

“唔……”我望着她,发现所有的人,都习惯把过去收起来一部分,藏在记忆里。只是也不知为什么,我突然觉得坐在我对面的这个女人,并非我想象的那么坏。正如我初次见她时的印象。“所以,阿姨找我所为何事?”好吧,蔡阿姨。

“小颂他喜欢你吧……”

要死,这年头怎么个个都是明白人……“这个你得问他。”矜持还是要的哈,我瘪瘪嘴,严子颂不就矜持到三个字狗屁字不也还没憋出来。

她又是顿了顿,也是轻轻的往身后的大转椅上靠了靠,像舒展下筋骨,随后稳声道,“当初以为他小不懂事,就没顾忌他,反正他不哭也不闹,后来发现他安静过头,意识情况不对已经太晚……那个时侯我正打算离婚,也说过很多重话,最后……悲剧收场。”

“所以,阿姨把他交给了他舅舅。”

“他奶奶家的人天天来闹,他父亲去世,加上公司家里一大堆事要忙……如果是你,你又会怎么选择?”她看着我,嘴角的笑有一丝无奈,“原本打算事情一安定下来,就接他回来,可是再怎么安定的日子,也等不回来他,我并不想逼他。”

不想逼他么……我突然笑了笑,觉得即便事情真相不是如此,就这么被欺骗也不错,蓦地唤了她一句,“阿姨,”不待她开口,我又笑笑,“我原本以为你是道明枫。”道明寺他老母。

“道明枫?”蔡阿姨是一副不明所以的样子。

我耸耸肩,偶像剧她自然不解,“我是说,你反对我们不?”

“我儿子,和他的父亲一样偏执。”

她突然意味深长的说了这句话,像是要提醒着我什么。提醒着,她儿子,和她会执拗到底,和我也会纠缠不休罢。

只是,她和严子颂的父亲是悲剧结局,那么我和严子颂呢?如果我还爱他……

**

我想蔡……阿姨的意图很明白,她想重新赢回她的儿子,好吧说得更明白些,她想通过我重新赢回她的儿子。

然而,现在严子颂只是我的男的朋友……

我……靠,居然身份不明。

我琢磨了下,现在我根本没立场管这个闲事,这个混蛋,说是追我,也像是照做,照做了吧,嘴巴又不说。

明明走了一大步,却还剩一小步始终不肯往前跨,我想他在等我软化吧,只是我明明软化了,他又在等我溶化……o(╯□╰)o

奶奶个熊,我突然一口怨气的翻了翻书,自习室里那声音异常清晰。

往后数三排一对情侣笑眯眯的亲亲热热目中无人,望前数三排一个女同志捂着手机自以为小声的叽叽喳喳笑意融融,其余的同胞居然也忍耐下来,翻动着手中的书,也不知看进去没看进去。

啊!真无聊。

还想着,突然有人拍了拍我肩膀,抬头一望,突然一张脸在我面前放大,我靠,我花了两秒钟原谅他吓我,毕竟是个帅小伙。

这位同学笑容和煦的望着我,开口,“同学,可以借我一只笔么?”

我歪着头睨着他,三秒钟后我意识到,这位同学在和我搭讪,他手里老大一本《中级财务管理》还插着两笔套……

我习惯性微笑,觉得这理由挺可笑,然而还未笑完,一支笔突然横在我和他面前,再一转移视线,严子颂面无表情的站在旁边,不知什么时候,竟吸引了全部人的目光。

“给你,走人。”四个字干净利落。

我呶呶嘴,冲帅小伙笑笑,然后竖起我手中的笔,“你随便拿。”反正大促销时买的,一块钱一支,十块钱一盒。

帅小伙就走了,我难得一见的意图搭讪对象。害我突然有照镜子的冲动,抬头瞄了眼严子颂,突然憋了口气,又把头耷拉下来,继续翻书。

严子颂就死靠着我坐下,贴得老紧。

我旁边有两人,也挪不过去,索性收拾包袱走人。

严子颂不乐意了,贴在我后面走,来拽我的手,我想他大概不知道我见过他妈,不知怎么的还有点心虚,就甩开他,懒得搭理他。

听到他在后面说,“你得贴上标签……”

标你的头,我堵上一口气,持续不搭理。

从我们教学楼出来,到校道有老高一层楼梯。

不知是否因为学校路灯太暗,我下楼梯前有一步险些踏空,差点扭到脚,然而跟着身后的严子颂,突然从我身边蹿上前,自个无敌风火轮一路滚下去……

害我跟个疯婆子似地跟在他后面往下跑。

到底下我一把托起他的头,望着他猛紧张了一把,瞥见他把歪了的眼镜往鼻架上挪了挪,突然对我说:“蒋晓曼我残废了,你养我一辈子。”

我顿了顿没说话,他突然挤出个笑脸,又道:“要不,我还给你洗衣服做饭?”

完完结

真情告白

“要不,我还给你洗衣服做饭?”

**

我看着他,他的头还枕在我大腿上,头发因滚动有点凌乱,衬衫领口的扣子没扣好,因此某种程度上的春光乍泄,让微凸的胸口若隐若现。

眼镜在他调整之后,不知何时又滑至鼻梁,尤其是那双勾魂桃花眼,迷离中迸出灼热的火花,在昏昏黄黄的路灯下,看得我真是心痒难耐……

我一点也不怀疑,这个年代,男色也可以乱天下,尤其世上还有我这种疯狂女人。

我低头冲他白皙脸蛋就是一口咬下去,听见他暧昧之至的闷哼一声,我又猛地咬了他另半边脸,涂他一脸口水。

然后双手死命揉他头发,揉到他莫名其妙一头雾水,我就瞄着他,久久的,久久的,出奇不意的吼了一声——

“汪!”

“……”他看着我,模样有点茫然。

我学狗狗叫是非常像的,先气聚丹田,稍肆挤压喉腔,发声时上颚放轻松,下颚收放自如,吼出来的声音,具有十足的穿透力及满分的相似度。

小时候我们某街坊一只体积庞大的狼狗,就常常被我的吼声吓得鬼哭狼嚎屁滚尿流,当然啦!那家伙怎么哭也就是狗叫。

要不是看它被绳子牵着太可怜,我早就跑过去震撼死它!

“蒋晓曼……”= =

“嗷——”我面带凶色,换了个吼法,皆因狗吠不气派。哼哼,昔有柳氏河东狮吼,今有我蒋晓曼楼梯口狼嚎,严子颂,我问你怕不怕!

校道时有人经过,皆投以热切的目光。

想我这辈子要是害怕这些,早就在囧囧有神的目光之下囧死了数千次,何足为患,摇头摇头,何足为患啊!

我甩了甩头发,大吼一句,“你刚刚说什么?”

***,我突然雄心万丈,慷慨激昂!

别以为我不懂事,我tm当然知道私定终生需要多找几个目击证人。

今天小妖怪要是搞不定我,我就搞定他!!

“我说……我……”想严子颂一生人总是风里来雨里去的,今天还是被我的气势汹汹唬住了,居然憋红了脸,跟我玩起纯情来,憋着个“我”字就是没接下去。

我就依照自我感觉,挤出一个有点凶却不矫情,还带着一丝可爱的表情,就是我也不知道什么表情的表情,吼,“说!”

“我……”严子颂突然偷偷摸摸的拉扯我衣摆,意图拉回我的理智,从前他不戴眼镜可以无视众人,今天总算看清楚众人的八卦嘴脸,估计先前摔下来之后,那有点小女人般说话姿态摆得太自然,现在后遗症上来,完全是别扭的模样——

更何况,他脸上还有我的牙齿印和我的口水。

哼!你严子颂是我蒋晓曼的人,这个烙印今儿个算是打上了!

看以后哪个母色狼敢打你的主意!

“严哥哥,”我突然娇滴滴唤他一句,然后更凶地吼,“说!”

严子颂深情的望着我,突然擦了一把脸颊,蓦地把眼镜一摘,说出他这辈子对我说过最严厉的话,他说,“我都摔残废了,你不养我一辈子?”

“你哪残废了?”

“……”他顿了顿,突然摸了摸脚,然后从我大腿上爬起来,与我面对面坐直,就抓着我的手往他胸口一摸,“还有哪?”

人群里一阵骚动,都tm被严子颂肉麻到了。

我顿时一个激灵,被他狠狠电了一下,却是难得矜持的嗤了一声,“那我养你,你干嘛?”

他想了想,看来也是豁出去了,“给你洗衣服做饭。”

“还有捏?”

“……带孩子……”

“没啦?”

“其他的你说了算。”

“说你喜欢我。”

“……”严子颂望了我一眼,突然凑了过来,没戴眼镜自然得这姿势才能把我看清楚,他望着我,瘪瘪嘴,桃花眼迷离含情,带着三分忸怩地开口篡改台词:

“我爱你。”

“……”我脑子嗡的一声没反应过来,“啊!”我猛地扑过去冲他就是一顿好打,边打边吼,“肉麻的家伙,恶心家伙,混账家伙……你要再敢说一句我就灭了你!”

“蒋晓曼?!”

蓦地一声惊吼,我应声扭过头去一瞄,借由路灯我竟然瞄到消失已久郭小宝目瞪口呆的模样。

而在我没开腔的情况下,突然听见他淡定自如稳如泰山的开口道,“我不是郭小宝,你认错人了。”

“……”

切,我懒得理他,回头甜蜜蜜的望了眼严子颂,蓦地瞪大眼指了指他鸟巢一样头发,惊恐捧脸,“卖糕的!谁把你头发搞成这样?”

隐约听到众人崩溃的声音……

是你啊

是你啊

是你啊啊啊啊

**

托我的福,严子颂和我一起出名了。

那件事不知怎么就传开了,然后郭小宝那一吼,有人隐约记得我的名字,反正就是蒋姓女人那一对,号称a大最变态情侣,自此盛名远播,流传千古。

可怜严子颂一朵妖花就这么凋零在我手里。

事情到后来已经发展到无所谓原谅不原谅的问题,感觉好像这辈子就只能和他这么耗着了。

话说回来,严子颂摔出了经验,摔出了水平,反正四肢未断,五脏俱全,还有心思和我谈情说爱。

倒是他那句我爱你,严重震撼到我弱小心灵,想来想去,也只能这么办了,谁叫他是我的劫。这后来嘛,事情就传到了我们宿舍的耳中,每个人冲我说起这件事这句话,我都淡淡摆手,声称没什么,哼哼,怎么可能告诉你们我一直在暗爽?

晚上严子颂就给我打电话,在电话里问我,“那……你现在是不是我女人?”

我眯眯眼,抿抿嘴笑,吼他,“汪!”

严子颂突然柔了声音,轻轻的叫了一句,“喵~”

o(≧v≦)o

他电话那头隐约听出是黄荣声音,“我靠!阿拉蕾,你使出一招帮我老表把蒋晓曼给灭了!”

回头雷震子在我旁边抠了抠鼻孔,老戏重演,“蓉儿,你能有你老表一半,我昨晚也就多脱一件衣服了。”

甜蜜蜜

人总是这样,总是试图把时间困起来,譬如用一个小时,一天,一个礼拜,一个月,甚至一年,但人始终困不住时间,昨天逝去了,上个礼拜结束了,然后十月十一月又过完了,一次一次的循环,又到了寒假。

整学期下来,用小林子的话来说,我算是泡在蜜罐子里头。

想想也对,我这人有时是挺恶心,腻死人的话常常信手拈来,腻不死人的我还不说。严子颂总是闷骚的样子,憋着气,有时会偷偷别开视线,我瞅着他明明在暗爽吧,他偏又不表态,只是看着我的眼神,唔……深情?专注?总归让我怦然心动,承受不得。

我琢磨了下,估计上次妖怪君憋出来那句我爱你,已让他元气大伤,真气大乱了吧。

现在想想,学校也没地方我们没去了,天台,走廊,某教学楼的角落,学校的情人湖,还有小树林,花圃,校道,饭堂,图书馆,但凡正常人谈恋爱的地方我们去了,正常人不去的地方我们也走了个遍,承载着我们恋爱滋味的足迹,遍布了校园大大小小的角落。

后来周末没新地方去了,我就领着严子颂回家,然后给他系上围裙帮我卖包子。我原本琢磨着让他胸带两肉包,再穿猫耳装跳段钢管舞什么的搞点噱头,只是他浅眸轻笑,就抢尽了我家包子的风头。

回头我就掂量着一群包子馒头会不会拿着擀面棒找我算账,最近我贩卖它们家人口是挺狼心狗肺、毫不留情的。

寒假了,他还是常常往我家跑,提两兜白菜,给我煮早餐。

我爸说,吃两包子得了,费那事干嘛。但偶尔也会坐下嗒吧两口白菜饺子,嚷嚷着挺好吃的,可没我们家包子好吃。

我妈依旧观望态度,或者说考验阶段,常常一个手势就指使他干这干那的,不过有时瞅见严小怪太勤快,她又心里内疚,就把我俩打发上街。

这个时候,严子颂就带着我去见他那群狐朋狗友,然后继续在街霸机上血染沙场,展吾等飒爽英姿。最后,夕阳之下,牵着手回家。

走啊走的自然就累了,他便背我,一步一步慢慢前进,于是他那宽厚的背,会在寒风中显得特别温暖。结局么,自然吻个难分难舍,你死我活,活来死去的。

嗷嗷,羞死人捏~(>_<)~

严子颂依旧打工,只是他没再去鞋店卖鞋,而是转行开网店。他们班上不乏家境优渥的,有几个人凑了钱,靠着一些门路,低价进了很多优质衣服和首饰,合伙在淘宝开网店,很早以前就垂涎他的相貌。我发现原来上天的不公平在于对美与丑的分布,严子颂不知当时被我妈刺激到了,总之就答应给那几人当模特穿样板拍照片,凭借美色混入他们的小商业团体,意思意思凑了点钱当股东,居然每个月能有不少分红。

他学习成绩也不错,每个学期一等奖学金跑不了,加上吃喝玩乐嫖赌,我皆没有太大需求,所以小日子吧,过得还滋润。

这天严子颂照惯例来我家,我爸妈都在店里忙活,因为快过年了,我妈就吩咐我抽空把家里大扫除一番,我心想反正有个强有力的后盾,就拍拍胸脯答应了下来。

接一盆水,抹布,扫把拖把,准备好了工具就开始动手。

话说严子颂跟开网店那群人混一起后,学着混搭衣服,那棕黑色厚外套一脱,露出深蓝色长领毛衣,再把袖子卷起来系个围兜,md萌得我半死,心忖着直接把他摁到在地就好了。

想起我是挺悲剧,宿舍人一直问我,严子颂吃了包子没,我当时还特单纯的点点头,问她们要不要,我从家里带几个出来。

结果她们问我和严子颂这出电视剧是【pg家长指引】,还是【m成年观众】级别。

切,还家长指引,我要是敢不轨,我妈直接指引我上西天了。

忿忿的擦了擦桌子,余光瞥见严子颂一路忙活着,角角落落仔仔细细的清洁,结果不知从哪个角落把大神同志送给我的石膏腿给翻出来,现在正捧在手里端详着。

我尖叫一声就冲了上去,一把欲抢过来,结果严子颂抓得太稳,我都吊在石膏腿上边了,还没易主。接着他一晃悠,居然把我给甩一边去了。

“waiting for you……王庭轩……”

见鬼了,我居然觉得妖怪严的声音在那一霎那特别磁性迷人……

再望那石膏腿一眼,虽然都有点发黄了,却是引发我前所未有的怀念之情,我回忆了一下我当时的岁数,这脚,怎么能这般袖珍可爱呢?嗷~太可爱了!

“王、庭、轩……”

我一听,严子颂重复时的声音都带着颤抖了,知道事情不妙,赶紧堆起笑迎上去,“没事没事,不就是个定情信物咩!”

“……”他突然望了我一眼,透过镜框那眼神竟带着哀怨,“定情信物……你留着他的定情信物……”

“这个……”

我还没解释完,严子颂就突然松开手了。

松开手没问题,问题是,他旁边有个洗拖把的桶。

有桶也没问题,问题是,桶里面有洗拖把的脏水……

然后他望了我一眼,有一瞬间的铁血无情,“哦,我不小心把它丢进水里了。”接着他双眼直勾勾的锁着我,声音故作无辜,却隐约带着威胁,“怎么办?”

我蓦地明白什么叫睁着眼睛说瞎话。

嗷!平常我自个做的时候怎么不知道有这么大杀伤力?

我花费两秒钟思考要不要去桶里拯救我和大神同志的共同回忆,但望着严子颂瘪瘪的嘴唇,感受到他那骨子里透着的委屈劲,咬了咬牙,我靠,算了,反正我已经够对不起大神同志了……

什么时候下了地狱,我给他切腹自杀去。

前提如果严子颂让我去……

哼,如果严子颂敢让我去,我就先切了他的,再切我的……腹。

下一刻我自豪的想起被我藏在衣柜里的那个装娃娃的玻璃盒子,觉得我真tm有先见之明,给事先掖起来了……

严子颂敢动我的柜子,我就先奸后杀,再奸再杀,杀完再奸!

后来我没管那石膏,严子颂也没理我,他小子居然生我闷气,径自一个人奋力的拖着地,然后把拖把塞进水桶里拼命捣鼓。害得我脑子里幻想的嬉戏景象一个都不能实现……

不就一石膏腿么?我大腿小腿都给他了,人都跟他来了一腿,他还不满足,你说这是不是人心不足蛇吞象?

不过,背影看起来还挺可爱的……还是萌……

我就特厚脸皮的冲上去从后面搂住了他。小样,居然没挣脱我。

感觉他定在原地没了动静,也不说话,我突然敛了几分嬉皮笑脸,放柔的声音,“他没有等到我。”

我感觉他轻颤了一下,虽然还是没举动,却是松开握拖把柄的手,改履在我的手背上。

我又开了口,“但是我争取了你。”

接着我瞄了一眼那水桶里的石膏脚,“第一次见你的那天,天下着很大很大的雨,我坐在公车里,看着你一个人走在雨中。我就突然坐不住了,像个疯子一样提前下了公车,跑过马路想认识你,然后就被车撞了……”

压在我手背上的力道突然加大,我额头抵着他的背摩挲了一下,然后说,“如果不是你,就不会有这个腿……”

就在我琢磨着严子颂应该感动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时候,凉凉加了一句,“我大概也当了师兄的老婆……”

严子颂果然一个猛转身面对我,眼睛瞪得老圆,然后就吻住了我。

我也没有抗拒,只是今天他动作有点粗暴,牙齿磕得我嘴巴疼,沙发就在旁边,他就压着我坐下了,我当时迟疑了一下,忖着是不是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了……唔,好的事情?不好的事情……好的事情……我头有点混乱。

只是他还混着些水珠的手,湿湿凉凉的摸进我衣服里边,碰到我的肉的时候,我突然尖叫了一声,然后推开他,望着他,感觉自己有一丝颤抖,不知是兴奋还是害羞,当然……还有一点点害怕。

不过……我突然笑出声来,好刺激!

严子颂用有点脏的手,捏了捏我嘴角,有些憋屈的说,“不准笑……”

我特甜蜜的扑进他怀里,搂得他紧紧的,说,“我记得那个时候,一道闪电就劈在你身边的大树上,你没事。老天是有原因滴,他把你好好留着,留给我捏。所以你的眼睛是我的,鼻子是我的,嘴巴是我的,左手是我的,右手是我的,身体也是我的……”

严子颂就把我也给搂紧了,我笑眯眯的靠进他怀中,“严子颂,我有没有告诉过你,我对你其实一见钟情啊。”

“……”

见他没回应,我拉扯了一下他衣袖,还是没反应,猛地抬头一看,他对上我视线,突然又别开,害我特别不爽快的肘了他一下,“看着我,肉麻不肉麻?”

“……”

“点头!”

他还是依言低头望我,微不可闻的点了点头。

“感动不感动?”

“……”他的眼神微微有变,是藏不住的深情……

我也柔了声音,“点头吧。”

他没说话,直接把头靠了过来,重新履上我唇。

唔……我迷迷糊糊的想,要不做了吧,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所谓的河蟹章

像是过了很久很久,他突然松开了我,而且是有些狼狈的松开了我。

接着他揪着裤子吸了口气,轻轻道了句,“对不起。”

“嗯,”我说,“没关系。”就是有点意犹未尽……

但其实我懂,时间地点都不对,还没有套,存有潜在危险,嗯嗯,我胡乱的想着什么,又坐了会才回头看他一眼,只见他脸已憋得通红,表情和姿势都带着别扭,我蓦地轻轻一笑——这个家伙,果然也想对我干坏事情……

而且,他在乎我。

我突然觉得世界是很美好的,一个原本和你并无关系的人,在某一天成为你梦魂神牵的另一半,用世间最美好的眼光看着你,在乎你,关心你,喜欢你,照顾你,还有什么比这更美好?

我在某瞬突然捕捉到那一霎的精髓,不在乎天长地久,只在乎曾经拥有。但我比较贪心,我想要现在,更想要未来。

我偷偷的用食指在他大腿上来回滑动。

他蓦地一把扣住我的手,力道很大,神经也是极为紧绷的,甚至还瞪着我。

我眯眯眼笑,移动了一下身子转换姿势,跪坐在沙发上,双手捧住他的脸,瘪瘪嘴说,“你别动哈!”

随后就用袖口在他前额揩了揩,接着态度故作虔诚的倾身向前印下一吻,回头不等他反应枕在他肩头,反握住他的手说,“回头我准备好了,就提前告诉你,你ready一下。”

他当真是一动都不敢动。等我动作全部完成,他才回枕在我额前,问,“ready……什么?”

装傻。我心里哼了一声,一小巴掌就冲他脸颊上拍下去,脱口而出,“你这该死的小妖精!”然后笑眯眯的闭上眼睛,彻底明白琼瑶阿姨的感受鸟。

情到浓时,情不自禁啊。

**

过年那餐饭严子颂还是在我家吃的。

我妈去年看到他的时候,家里什么都不让他动,今年倒垃圾收拾桌子,连碗都是他刷的,他刷碗,我就在旁边给他扇扇子,扇了一会他说:“冷。”

冷什么冷,抱着我不就不冷了咩!没情趣!

以前一直担心两个人在一起久了会闷,不过不是我自夸,谁和我在一起都不会闷,因为我根本闲不下来。

小林子有时会一边看小说一边让我安静点,完了又说,世上能这么包容你的,大概是只有严子颂了。

啧啧,别以为我不知道小林子是什么意思,她不就拐着弯称赞我有远见呗,拐多少弯我也能听出来,哼哼。

后来某天上图书馆借了本琼瑶小说,那里边的台词销魂得,一下子就把我刺激到了,天天变着法子雷我家严子颂。某次索性躲起来不理他,躲了两天后严子颂爆发了,小样居然在我宿舍楼下堵我,完了蹦跶出那句台词,“你为什么躲我。”

把我欢快得,拉扯着他的小手,泫然欲泣的说,“你真的要逼我说吗?真的吗!?”

严子颂发现事情不对劲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我嗷呜吼了两句,“我躲你……我躲你是因为我怕你!我怕你……我怕你是因为我爱你!”

事后n天,小林子雷震子咪咪三人瞅着我的脸色还是猪肝色的,把我得意的,我爱人人,人人爱我!

然后,在事情过去很久很久以后的某一天,严子颂突然在我耳边低语——

“我时刻准备着……”

呸!流氓!可是我好喜欢他的流氓……

**

反正日子过得欢快,唯一不足之处,我间接性神经质敏感。

譬如突然冲动想搜集些a片来看看,譬如突然想咬他一口,然后晚上回宿舍在线看电视剧,接吻的镜头都能让我捂着脸害羞逃走……

回头躲在门后头看着小林子她们那三张张大的嘴我想了想,觉得我是有点神经= =~

不过为什么呢?以前提这些我明明都面不改色心不跳,但和严子颂的那个不成文的约定之后,怎么会这么容易脸红,我想我上辈子是只鬼,还是只被泼狗血,上了颜色的鬼……

我曾经想象着某天突然他会扑倒我,然后我反抗,他继续扑倒我,我继续反抗,他更凶暴的扑到我,我更奋力的反抗,然后天雷勾动地火,一发不可收拾,把那个进行得轰轰烈烈。

或者哪天我们喝醉了酒,他先吻我,我再亲他,他脱我一件衣服,我剥他一条裤子,然后顺其自然,将那个进行得缠缠绵绵。

要不索性专门找个日子,买好套套,准备些情 趣用品,譬如情 趣内衣的什么的,把我的小小曼裹得玲珑剔透,浑然天成,然后水到渠成,自然相映成趣,其乐无穷……

……

但事实是,我们什么都没干。

因为我感觉自己依旧没有准备好,感觉还没准备充分成为严子颂的新娘。

想起来,原来我还把一件事埋在心中,我希望我的初恋,就是陪伴我一生的老公。

啊,老公捏……我便又开始纠结是先嫁给他,还是先啃了他……嫁给他……唔,啃了他……

**

又是一个春天。

我已是大三学生,而这个春天结束,严子颂就大学毕业,社会新鲜人了。他毕业论文已经提前上交,五月答辩,六月底全部的大四学生都将离校。

或许我在等的,是这么一个关卡吧。

听得太多,所谓的分道扬镳。

严子颂答辩完那天他们班一群人聚餐,可携眷参加。

我和他那群同学厮混过,关系还不错,有几个爽快的家伙现在完全把我当妹妹,平日里调侃总少不了。反之,我也常带着他招摇过市。

不是我吹,虽然我经常联系十分亲密的朋友不多,但回首过往,我人际原来不算差,每每同学聚会,总会有人给我打电话,说是暖场,于是常常一番疯狂。

我记得有天晚上一个女同学拿着酒杯冲我说悄悄话,说其实班里的人大多数都羡慕我,虽然我是个另类。

我想起那晚我说了句特别感性的话,我说我们都在学着长大。

譬如我学着不去忽视周遭人的感受,譬如学着争取,还有珍惜。

挽着严子颂手臂走进卡拉ok包厢的时候,有人吹了吹口哨,让出位置。

严子颂从前极少参与这类活动,生活被动,甚至消极。但或许是我的关系,雷震子说,凰戎说他老表这两年确实改变了不少。至少加入网店是个例子,所谓兄弟聚餐也是个例子,至少不再眯着眼睛目无一切,也开始学着融入人群。

时间,如水,打磨着我们的棱角。

坐了一会,严子颂突然站了起来,他说,“我想唱首歌。”

我瞄了眼他视死如归的表情……我靠,你想唱歌谁敢不给你唱啊。

不过严子颂想唱歌还是把我震惊了一番,毕竟我认识他这么久,他从未在众人面前开过金嗓,我心想他应该有所预谋,指不定是想肉麻我之类的。但尽管我做好了这样的心理准备,在《爱你一万年》的前奏响起的时候,我还是很没有气节的红了眼睛。

直到他开口唱第一句,我的眼泪终于忍不住往下流。

……

地球自转一次是一天

那是代表多想你一天

……

恒久的地平线

和我的心永不改变

爱你一万年

爱你经得起考验

……

说实话,严子颂唱得并不好听,有些音还跑南天门去了,只是他戴着眼镜一直望着我……每唱一句,周边的人都喧哗大叫,拼命鼓掌,甚至淹没了他的嗓音。

很吵。很闹。

吵闹得全世界我居然只听得到他的声音,他在那里轻轻的唱:

爱你一万年。

严子颂,那样一个严子颂。他居然在这么多人面前,静静的站着,拿着麦克风,掩饰起他的紧张,轻轻的说,“蒋晓曼,毕业之后,你嫁给我好不好?”

我身边的人都疯了,拼命的喧哗鬼叫。

我有一瞬的无所适从,仅能坐在位置上,紧紧的望着他,他又重复了一次,别扭的样子,他说,“好不好……”

我……

我冲开人群,跑了。

~o(>_<)o ……

当时我脑子的确是一片空白,因为有人向我求婚,错了,是因为严子颂向我求婚。

我一边跑一边后悔,然后停住脚步,深深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在想严子颂会不会胡思乱想。

不过他追了上来,从后边狠狠的搂住我,然后说,“我会好好赚钱,把蒋晓曼养成蒋肥曼。”

“……”我无奈的想着在这样的天空下,四周的霓虹灯闪烁,明明绚烂到了极致。

他为何要说出这种扫兴的话,本想再多说些什么,但我什么也没说,吸吸鼻子只是转了个方向搂着他……

把手伸进了他的衣服里……

然后摸到他的小裤裤的边缘,轻轻拉开,弹了一下。

……

弹完了我懊恼的想着,我真tm变态……o(╯□╰)o

**

严子颂在洗手间洗白白的时候,我把自己剥得剩下件胸 罩,躲在被子里,露出脑袋。

然后听着水声心想这样他是不是少了剥夺和征服的乐趣,然后又傻乎乎的把t恤重新套上。

后来又觉得我穿上干嘛,费事,又想脱掉。

还是说我应该也去洗个澡,然后裹件浴巾出来,那样他才会亢奋……

但我出门之前已经把全身上下都洗了个干干净净,连脚趾缝都用舒肤佳清洗过了,细菌无残留……

唔……房间里只有我和他。

黄荣老早就回自个的家了,或许是觉得严子颂已不需要他的照顾,我瞅他和雷震子发展得挺好的,反正也乐观其成。

不过雷震子会抱怨她家那个没我家的长得好看,我得意的想其实她也没我长得好看。

事情发展到这里应该水到渠成,了不起以后真有什么突变,我就当个单亲妈妈,我想我和严子颂生下的孩子一定很妖孽。

至于事情的起因也没什么,我不过点头说了句,行吧。

他就心领神会了。

把他赶去洗澡,就是想计划一下待会事情要怎么进行,我感觉现在全身都热。但我又觉得这些事情还是不要太主动,不过不主动又肯定不好玩……

换个色 情的角度想,那个的时候,我是不是该给谁打个电话,唔……是卜存在,还是梅这人?

还乱七八糟的想着,突然听见浴室门打开的声音,我衣服蜷到一半,感觉不对,用被子把整个人裹起来了。

然后在黑暗中感觉到,他在床边坐下。

慢慢地又坐拢来一点。

没说话。

我等了一下,决定还是不要好奇了,因为鬼片里边的女主角被吓都是因为好奇。

但是他开始扯我的被子。

臭不要脸的,女朋友来家做客,连被子都不给人家,我心里吼了一声,就滚到一起去了,压着被子不给他。

他顿了顿,说,“蒋晓曼。”

打滚,不理他,打滚,不理他……

他就突然把我抱住了,然后强势性的拉开被子一边,让我露出头来呼吸。

我才偷瞄了他一眼,发现他居然没有戴眼镜。

唔……

他出其不意的将手伸进被子里,勾着我胸 带,突然弹了一下。我还没从震撼中回过神来,他人就压了下来,亲了我一下,就不管三七二十一,试图下一步举措。

我想他大概等了很久,这个时候的确说什么都是多余,想到这里,我突然勇气大增,但好奇心是猛增,在他解开我后背的扣子的时候,我突发奇想,然后就嚷嚷到,“等下等下!”

我一把推开他,离他稍微远了点,对面的他,肌理分明,肤色很是健康,果真赏心悦目,然后我收了收口水,瘪瘪嘴说,“你先等等,我……”我就闭着眼睛把胸 罩脱掉,再用双臂围着胸部,挤出一条大沟沟,问他,“你看得到吗?”

我感觉严子颂的脸在一瞬间有点僵硬,但他还是点了点头。

我又退了一点点,“这样呢?会不会朦胧美一点?”

他无言的望着我,也不知道看不看得清我,突然就扑了过来,吼了句,“你这该死的小东西!”

他用力的压着我,害我心扑通扑通的跳得厉害,全身的肌肤都像是焗桑拿,煮河虾,双颊温度猛升,他又亲了亲我,然后伸手捏了捏我的胸 部,把我给羞愤的,但还是涨红脸问他,“有没有感觉……”~o(>_<)o ……

他点了点头。

我索性也捏了他凸起两点一下,然后问,“你呢,快乐不?”

他就直接捏我屁屁上的肉。

我又在他肩头报复的咬了一口。

妈的,这就是妖精打架……的前戏。

反正他的亲吻从我嘴巴开始,到锁骨,到肩膀,到胸部,到奶 头,再到肚脐眼,全部是流水线运作,功夫到位。

我觉得我还蛮享受的,先前学着片子里的女人嚷嚷了两句,“呀咩……呀咩……呀咩爹!”又觉得咱中国人不说外国话,换成,“不要……停,不要……停,不要停!”

我终于明白什么是……湿了。

然后他进来的那一刹那——

“啊——”我算是圆满了。

大结局

他压在我身上,本就很重,尤其他还在动!

我囧囧的想着,难怪说摩擦生热……我现在好热。

而一股极其癫狂的快感,让我一方面极其痛苦的皱着眉,一方面又不想他停止,只能宛若溺水者般,紧紧抱着他这块浮木,指甲紧抠着他结实的肌肉,本来还想叫嚷些什么,可是又不想打搅他认真的干活。

唉~咱俩都是辛劳命!于是咬牙忍着痛与快感的双重折磨,时不时也会主动舔舔他胸膛上的汗珠,咸咸的……感觉所有的都成了催 情剂,全身都有一种紧绷的颤栗感。

只能一方面极力配合,一方面静候小说中“极乐世界”的到来……=_=

然后我们两个傻傻的转换了一下姿势,然后我一边激情万分的摆动着,一边心里总觉得自己在干一件很邪恶的事情,但问题是这种邪恶又是很神圣的,有句话说得甚好,原始而古老的律动……

有道理。

话还能说到这份上,充分说明我办事不认真,没集中精神,下一刻我痛改前非,全心全意投入到原始律动中去了,然后果然去了就……

丢了o(╯□╰)o……

**

折腾到夜深人静,已是完事后。

他从后边紧紧的搂着我,唇轻轻印在我的肩膀上,我安静的蜷缩在他怀中,空气里还弥漫着……什么来着?激情的味道。

只是心里却异常的平静,感觉连呼吸和他都是同步的,这种感觉非常非常温暖。下一刻我决定破坏这种宁静,我说,“严子颂你听着,从今天开始你生是我的人,死就是我的鬼,你要是移情别恋我就咬死你。”

他点点头,感觉他抵在我肩头的唇,开始变化成扬起的角度,是在笑吧。

我眯眯眼,觉得一股暖意……唔,正从我大腿往上摸……

我一把抓住他的手,狠狠的咬了一口,然后转了个方向,压倒他,扑在他胸膛上问,“以后碰上个胸部比我大的,你怎么办?”

“无视她。”

“那要是她还比我热情的呢?”

“漠视她。”

“要是她对你无比主动呢?”

“鄙视她。”

“如果她还向我示威呢?”

“仇视她。”

我点点头,得意的笑,“很好。”

过了会他摸着我头发问,“如果以后我想亲你呢?”

“亲吧。”

他就亲了我一下,“想摸摸你呢?”

“摸吧。”

他又摸了我屁屁一下,继续问,“如果想更深入一步呢?”

我嗯嗯了一声,“来吧!”

**

或许像谁说的,爱能软化一个人的心。

我从未和严子颂提过***事,但我会有意无意的在他面前和阿姨通通电话,后来他听出点端倪,我就告诉他那是我的朋友。

他应该要相信我。

他果真也慢慢的知道了我举措的用意,虽然隐隐还有些不高兴,却并未阻挠我。

或许对他来说,我已经比他的那些记恨,来得更重要些。

其实说实在话,抛开成见,他妈是一个很好的聊天对象,视角和想法都和我妈很不一样,某些时候,让人受益匪浅。

我后来告诉严子颂,不是每个人都像我们一样好运,不是第一次恋爱就能一击即中。而有些人等不及,在丘比特还没有找上他的时候,就结婚了。

于是世上才会有那么多的遗憾,那么多的不完美。

我当时说了句特感性的话,我说,逝者已矣。

我始终觉得,会在一个人离去后还惦记着他,给他的坟前买上一束花的,再多深的仇恨,终该随着生命的结束,而烟消云散。

严子颂毕业后在银行找了份工作,才发现虽然总说文凭是废纸,但这废纸其实还蛮管用的。是份还不错的工作。

不过他出社会我才发现,男人长得太好看并不是无往不利,在很多人的眼中,指不定就当他是草包。

因而小妖怪开始把自己打扮得工工整整,一丝不苟的戴着眼镜,慢慢的学着让自己成熟起来。

也很好看,我甜甜的想。

严子颂不管多忙,都会给我打电话,简单的说着些发生的事情,偶尔会有些很腻人的话,譬如“我想你了”,“想死你了”。我发誓绝对不是我逼他。

这样的日子,过得缓慢而充实,偶尔回头,又发现时间早溜走了。

某天他和我聊电话的时候睡着了,第二天我就提着行李箱,搬出宿舍,决定和他同居。

我想我果然还是冲动型的女人。

咪咪说,“看来宿舍结婚最早的人就是你了。”

小林有些现实,她说,“真的不考虑了吗?怕只怕能共患难不能同享福。”

雷震子倒没说什么,她和凰戎总是磕磕碰碰的,不过她祝福我。

我给他收拾好屋子,然后把饭做好,等他回家。他回家后,震惊的看着我,同时也很平静,只是眼角有一些濡湿。

吃饭的时候我还不是很饿,于是开始给他夹菜,原本以为他辛苦了一天会狼吞虎咽,席卷残云,结果他只是一口一口的扒着饭,然后轻轻对我说,“我会一辈子对你好。”

我点点头,说,“乖,先吃饭。”笑笑掩饰眼底的湿润。

历史系的课程大多是枯燥,听说很多师兄姐毕业后还是去当了老师,我从未想过当老师,担心带着学生一起疯,后来我又发现当老师也不错,至少寒暑假可以好好休息。

还未来得及策划未来,我也毕业了。

严子颂那几个开网店的朋友,筹了一笔创业资金,年前给他打了个电话。当时他银行的工作其实干得很稳定,只是他也学着去积极面对未知的未来,果断的辞了工作,带着他那一笔小小的积蓄,投入创业的激流之中。

我常常看他蓬头垢面的回家,然后在昏黄的台灯下翻看着采购资料,我偷偷的想,或许他是想许我一个未来。

想给我一个家。

**

嫁给他已经是别无选择。

两年后,我也搭上了“先上船后补票”的时尚列车,挺着肚子嫁的人。

有小孩在肚子里的感觉很好玩,我超级有冲动想跑一跑跳一跳,看看他牢不牢固,把严子颂吓得半死,常常有事没事给我打电话,打完电话他又后悔得要死,说手机有辐射。

他现在工作也小有成就,换个说法,我现在是殿皇级黄脸婆啦,嗯嗯!他给我买了很多很多书,很多cd,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

我感觉他既想把我们家小孩训练成一个音乐家,要不就是美术家,再不也有个什么专长的。我就不同,我要把他培养成超级腹黑型小孩,和我一起唯恐天下不乱,欧也。

不过我又很担心,我对严子颂说,“你长得那么好看,我勉强也是个美女,我们会不会正正又负了,生出个丑八怪?”

完了我又说,“要是生个丑八怪你说我当初主动找上你干嘛啊!”

然后严子颂就咬着牙说,“看着孩子的份上我不掐你。”

你看看你看看,他果然也是要孩子不要娘的坏蛋!

我们的婚礼很普通,先花了几块钱去领了个结婚证,然后选了个日子办酒席。

来的人很多,关键是我请的人很多,基本上为了使我家严子颂名垂千古,我连八竿子搭不上边的都请过来了。话说严子颂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认识了不少老板,一个个都给我们包了大礼金。

我爷爷奶奶也来了,拖拉了一大家子,爷爷还色心未泯的摸了摸我的肚子,咳咳……

一大堆同学围着我转悠了一圈,说看不出来啊,你这么会挑。然后还有女同学提点我要小心,老公太帅容易花心。

其实花心这个问题我也想过,不过我和他从大一开始真正相识,到现在,我突然发现其实严子颂很了解我,因为我这个人,事实一直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他惹不起我。

至于婚礼最让严子颂意外的,是我把他妈也请来了。

她穿着传统的红色镶金旗袍,俨然主事者的样子,送来迎去,帮忙招呼客人。我过去和她拥抱了一下,让她也摸了摸我肚子,严子颂并没有阻止,只是偶尔目光落在她身上,又会迅速闪开。

席间我瞥见阿姨……唔,好吧,应该是我婆婆,捶了捶大腿,有点疲惫的模样,我就踢了踢严子颂,让他送张椅子上去。

你说结婚这么大的事,我们这些还没长大的小屁孩懂个啥啊,还不是得老人家操心。

严子颂把椅子送上去没说话就走开了,但拍合照的时候,他停了停,然后目光落在站在一旁的婆婆身上。

我看到她眼眶微微有些泛红,然后一步一步的靠近,她和严子颂相互对望,我感觉,他们之间有些东西终于放下。

我妈自来熟,突然一把就她拖到自己身边,手箍着手。我就觉得果然还是基因问题啊,我妈没我婆婆漂亮= =……

散席后我收到一份礼物,是个很精美的结婚相架,水晶镜框一闪一闪的,我看了看全是英文的出厂证明书,心想应该是国外特地定做的,我第一感觉就是……有钱人啊!

但接着不知怎么的多少有一些些惆怅,那落款虽是空白,但我心知肚明东西应该是大神给我寄过来的,只是他竟然真待在国外不回来了……

再后来我想起我其实最后并没有把结婚帖寄给他,所以我也不知他从哪得知我结婚的消息,还是他其实依然关心我。我变很邪恶的想着让我肚子里这个娃,认他当干爹。但希望,他别给我娃找个洋鬼子干妈。

我其实想生个女儿,可以把她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可以宠着她,可以随便她疯癫而不去教训她什么叫做“应该做的事”,但至少教会她节制。

但儿子也不错,以后他老娘我有事时他帮我挡,最期待看到他雄纠纠气昂昂的说帮我遮风挡雨。

只是生产的时候痛得我什么都不想生了,无论哪个家伙都好,留在我肚子里吧,我一辈子养着他。

我选择自然产,不为什么,就是想着试试滋味……

我……我后悔!

有道是男儿有泪不轻弹,我奄奄一息的从手术室推出来的时候,我瞥见严子颂掉下了眼泪,本来想安慰他两句,或者威胁他两句,但我自己没撑住就倒下了,昏迷前心里骂了句,妈的有没人能告诉我,我生半天生下来的到底是公的还是母的?

(完)

**

小剧场1

我给我儿子改名叫严宝贝。

我儿子老喜欢黏我,然后我就给他说故事,说我小时候的故事。他于是常常把我老公的眼镜收起来,或者在他洗澡的时候,偷溜进去偷走他内衣内裤。

我愤慨的把我儿子赶了出房门,然后深刻的觉得这宝贝儿子忒贴心……

严子颂眯着眼睛摸索衣裤的样子,真tm太迷人了!!

小剧场2

我儿子长得特帅,我爷爷特喜欢他,硬生生抢回乡下带了一年。所以宝贝第一次上幼儿园的时候快五岁了。

他老师瞥见就喜欢得不得了,我都还没跟宝贝说再见,就已经伸手来抱。

宝贝自然抱着我不肯下来,吧嗒着嘴一副想哭的样子。

把我给得意的,儿子黏我,我特自豪。

结果第二天宝贝就跳着说要回幼儿园,坐他爸车上的时候,他爸问他喜欢幼儿园哪一点。

他说:班里头几个长得挺白嫩的小女孩,都叫我宝贝。

小剧场3

严子颂有需求的时候,通常会学猫叫。

然后我儿子就学会了。

后来他偷溜进我房间,学他爸叫,叫了两声就跑回自己房间睡觉,因为这种情况我会哄他睡觉,他习惯后还蛮自觉的。不过当时我还真没听出来,晚上就主动和严子颂做了。

几个晚上之后,严子颂问我:你最近需求量怎么这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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