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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山美男,快上钩》


第一章 妁家小姐

床榻上躺着一个五六岁的小娃娃,双眼无力的闭着,嘴唇发青,苍白的小脸上没有一丝血色,微弱的呼吸是仅有的生命迹象。

一个年纪不大的小丫鬟眼巴巴的望着床榻上的小娃娃,不时的取下她头上覆着的帕子,在水中搓洗后折叠整齐又放回去。不一会儿她起身走向炭火盆,往里面又添了些木炭,嘴里呢喃着:“柳笙前辈明明说二小姐午时会醒过来,现在已是申时,小姐,你何时才醒?”小丫鬟把锦被往上拉了一点,又换了一次帕子。

帕子重新附在江琪头上的时候,冰凉的触感唤醒了她的一丁点理智。她微微睁开灌了铅的眼皮,想要起身,却发现四肢动弹不得。想要开口说话,话却堵在嗓子眼,发出了只有自己听见的一声“唔——”

“啊——小姐醒了,老爷夫人小姐醒了,二小姐醒了。”划破天际的尖叫声,着实吓了江琪一跳,但是她的身体没有任何反应。小丫鬟像是发现了新大陆,急急忙忙冲出去,过于慌乱,她绊倒了五米外的脸盆,一阵噼里啪啦,口里的叫声却没有停。这么夸张,她江琪双十一大减价都没有那么激动过。

丫鬟?江琪终于发现这最大的不同时,屋里已经集满了人。现实集卡游戏吗?集齐五十个角色可以召唤神龙的那种。

江琪使劲想要坐起来,然后好好研究现在的状况,奈何屋里的人根本没给她机会。

一个和蔼可亲版的容嬷嬷拉着一个五六岁小娃娃,嘴里问着:“二小姐,你可还好?”

一个衣着华丽的女人说:“丫头,可让娘亲担心得紧。”

“我就说我丫头福大命大。”八字胡男人想把她抱起来,看她虚弱的样子,抬起的手又放下,只是帮她掖了掖被子。

后面一堆‘coser’你一言我一句,叽里呱啦,江琪想还不如不醒过来,落得个清静,对,醒了再晕就好。白眼一翻,闭眼,江琪成功装死。

这可急坏了一屋子的人,刚才那个男人着急的说:“柳笙前辈妙手回春,但不知何故,小女又不省人事。”

一双粗糙的手摸了摸江琪的脑门,又把了脉。

江琪偷偷挣开眼睛一条缝,刚好对上了白胡子老头的眼。白胡子老头把江琪的手轻轻地放进被子里,抬起右手抹了一把胡须,“众人且先出去。”听闻老头开口,屋里的人毕恭毕敬退了出去。

“丫头,你瞒不过老朽。”

江琪睁开眼睛,只见老头手里端来一碗‘王老吉’,笑眯眯的说着“来喝了,不苦。”老头扶起江琪,一小勺一小勺舀起,放在嘴边吹了吹,再喂给江琪。

江琪觉得药确实不苦,只是这臭豆腐的香味,刺激了她的嗅觉,看在白胡子老头亲切感爆棚的份上,这碗‘凉茶’她干了。

“丫头睡会吧,老朽先出去了,没人会来扰你清净。”白胡子老头说完起身,让她躺下,又帮她盖好被子。

江琪想说句谢了老头,嘴不受控,奶声奶气的挤出了四个字:“谢谢爷爷。”

白胡子老头笑着,又抬起手摸摸胡须,走出房间。

喝了药,江琪总算有些思考能力了,望着这具返老还童的小身板,她欲哭无泪。好在江琪阅小说无数,总算接受了这狗屎运降临在自己身上的事实,她——穿越了,而且穿越在五岁小娃娃身上,该喜还是悲。

目前的状况很严重,朝代不清楚,自己是什么身份也不清楚,据她十年的小说经验来说,穿越后总是有刁民想害人,不过她看了那么多‘剧本’妖魔鬼怪放马过来她都无所谓。所以还是想想她怎么就穿越了?

记忆的大门开启中……

江琪穿越前是宇宙超级无敌倒霉蛋,五岁克死爹妈,从此无依无靠,进了福利院,福利院院长功德无量,虽然过程曲折,终究是把她拉扯大。

成年后的江琪,去哪个公司哪个公司没几天就关门大吉。事业虽不成,但是她颜值高啊,于是谈过几个男朋友,结果生意不顺的纯属轻度倒霉,严重的缺胳膊少腿。除了院长,只有江雪陪伴了她十年安然无恙,她觉得江雪一定是世界上唯一镇的住她霉气的活物。

不过很遗憾,江雪是条阿拉斯加犬,还是一条冷到让北极鸭甘拜下风的阿拉斯加犬。这么说吧,别人家的狗为了食物,握手作揖摇尾巴,江雪一般的反应就是心里骂一句‘傻币’,趴下继续睡觉。

江琪以为江雪是讨厌她的,可是怎么会,七天前,院长怕她以后害人,在饭菜里下了毒。江雪为了救她,抢吃了有毒的食物而死。她哭了七天,肚子饿得实在受不了,于是出门觅食,疾驰而来的汽车让她昏迷,也许是死了。

黑暗中,江雪带她走进一扇门,然后就成了现在这个样子,那么,也许江雪也在这个世界吧。江琪捏紧小拳头发誓:不管多久,她一定会找到江雪。

这个多久可能会有点久,毕竟她现在只是个五岁小娃娃,江雪应该还没出世吧,或许是只小奶狗,如果江雪出生了,她就得抓紧时间长大了。她重重的叹了一口气,想的倒容易,又不是施了化肥的豆芽菜,或者是打了催长素的猪,说长大就长大。

理智告诉江琪,现在得想想这是哪个朝代,她叫什么,万一对上了人物,她就不会有什么危险。

江琪扫视了屋里一圈,古装没错。接着回忆她看过的小说,电视剧,电影,历史课本,开始后悔自己当初为什么学的不是考古。

江琪以自己的‘博学’确定不是身在宫廷,暗暗松了口气,小说里宫斗是最烧脑的,一群婆娘的宫心计,她有兴趣在一旁吃瓜敲桌子打板凳,但是没兴趣参与。刚不是有人叫她小姐嘛,这娃娃家一看就很有钱,不愁吃不愁穿不愁钱用,也蛮潇洒,万一在街上碰到江雪,把它买回来,生活就太完美了。

江琪想着突然有点犯困,也许是药力上来了,沉沉的睡了过去。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昨天那个冒失丫鬟在一旁盯着她看。

发现醒来的江琪,丫鬟用帕子擦了擦她的脸和手,一脸兴奋地说:“二小姐,你醒了,奴婢这就去告诉老爷夫人。”

江琪想起昨天刚醒,一群人在耳边嗡嗡嗡的头都大了,现在她要尽快弄清楚这小娃娃的背景,于是她一把抓住小丫鬟的衣袖,发出稚嫩的声音:“小姐姐,不用打扰他们,你帮我找点吃的吧。”

“二小姐叫我真儿就好,我给你煮粥吧。”小丫头高兴的手舞足蹈,“嘿嘿,小姐终于会吃东西了,奴婢马上就来。”

真儿,江琪越想越觉得好笑,还有人叫真二的,看她昨天的表现也确实二的可爱。

真儿不一会儿就抬了一碗绿豆粥进来。果然大户人家的丫鬟都是技能点满的,这厨艺放在现代准能成网红店。

江琪一边吃着,一边问真儿:“小姐姐,你跟我讲讲我是谁?我怎么变成这样的?”江琪真是受不了自己这娃娃音,不过用来卖萌倒是实用。

“二小姐,你……”真儿顿时把眼睛挣了比牛的还大,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

“小姐姐,我有点记不清以前的事,但是你不要和别人说噢,我怕别人担心。你会替我保密的对吗?”江琪水灵灵的大眼睛眨巴眨巴的,然后可怜兮兮的望着真儿,粉红色的小脸蛋,比昨天看起来萌多了。

真儿脸上顿时晴转阴,“二小姐,你真懂事,真儿感动的都要哭了。”江琪觉得女人真是善变的动物,这句话没错,眼前的真儿不去拿奥斯卡真是可惜了。

“快点和我说说。”江琪迫不及待的想要知道自己是哪个人物,万一是什么武则天啊卫子夫啊什么的,前途一片光明啊。

“这里是妁府,你是妁家二小姐名为妁漓婉,八日前,辰溪山花开遍地,老爷和夫人带你和大小姐去游玩,不知山上毒物繁多。二小姐一人偷跑去采花,被五步蛇咬到,老爷和夫人寻到你时,已无气息。他们带你回府,恰好柳笙前辈前来拜访姥爷。”真儿喂完江琪绿豆粥,细心的用帕子给她擦擦嘴,又接着说,“说来也奇怪,柳笙前辈当日也说小姐毒已攻心,无药可救。谁知小姐第二日便有了气息,柳笙前辈给你用了七日的药,救了小姐。大家都说是小姐聪明可爱,阎王爷舍不得带走小姐。”真儿说的越来越兴奋。

江琪可就懵逼了,妁府是什么东西?一句话从江琪脑袋里飘过: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婚介所吧。妁漓婉又是啥?艾玛,没听过,这就有点麻烦了,她是二小姐,那这个爹地是不是有很多妾,她是庶女?

“小姐姐,你老实说,是不是有很多人讨厌我?”江琪试探的语气变从小妁漓婉嘴里讲出来就变得委屈巴巴的。

真儿噗呲一笑:“怎么会呢,二小姐,妁家上下可是对你疼爱的紧呢。老爷和夫人还有景少爷都把你捧在手心,这次小姐生病,老爷夫人好几夜没合眼了呢,昨天见小姐好转,老爷夫人才去歇息了。”

“那我的姐姐呢。”小说里嫡长女心机最重,这个不能忽视。

“大小姐名叫妁漓湘,和小姐是孪生姐妹,但是大小姐从小就知道她是姐姐,从来不和小姐争抢东西。”真儿耐心的回答着。

江琪心想这样我也就放心了。她又想起江雪,问道:“小姐姐,我有没有什么东西是被蛇咬了以后多出来的。”

真儿认真的思考着“多出来的东西……”突然她眼睛一亮,“有啊小姐。”

“江雪?真儿快点抱出来。”江琪有点激动又带点心酸,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她只想快点见到江雪。

真儿愣了一下,然后转身从梳妆台上取下一把干了花,递给江琪。“夫人说,小姐就是为了采花才身中剧毒,要是小姐不在了,这花也就当个念想,还好小姐好了。”真儿认真地说着。

“哇……”小小的妁漓婉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不…不是这个…”

二小姐突然哭起来,吓了真儿一跳,她连忙跪下,“奴婢不知道说错了什么,小姐息怒,原谅真儿吧,你别哭啊。”

江琪停止了大哭,转回啜泣:“你先起来,认真想想,我……我身边没有什么小狗之类的动物吗?”

“小姐,真儿实在想不出。”真儿想破脑袋也没想出来多了什么东西,可怜巴巴的低着头,一只手紧握着另一只手,不知所措。

屋里的动静太大,引来了她的爹地和娘亲,江琪慢慢垂下眼帘,如今要以妁漓婉的身份生活下去了,江雪,他在哪里?

第二章 柳笙师父

衣着华丽的女人首先推开门走进来,着急的问道“婉儿,怎么了,娘亲在这里,怎么哭了,是不是粥不合口,娘给你做。”

妁漓婉粉嘟嘟的脸蛋上挂着几颗豆大的泪珠,那个自称娘亲的女人伸手轻轻抹去妁漓婉的眼泪,然后抱起来,眼里满是慈爱。

真儿一言不敢发,她思前想后还是不知道自己哪里错了,她的二小姐怎么突然就哭了。

“真儿,怎么回事?”八字胡男人发话了。

“奴……奴婢不知道。”真儿连忙跪下。

“娘亲,爹爹,是婉儿想你们想哭了。”妁漓婉用肉肉的小手揉揉眼睛,发出萌哒哒的声音,“娘亲抱不动婉儿,婉儿要爹爹抱。”

“真儿,你下去吧,没你什么事了。”男人接过妁漓婉,一只手摸摸妁漓婉头上的小啾啾,“好,爹爹抱。”妁漓婉不得不承认,这个老爹还蛮帅的,这么好的基因,她已经想到自己长大肯定甚比西施。

妁漓婉当时是被爹妈找到的,说不定他们看到江雪了,妁漓婉调皮伸出两只手去拔她老爹的白头发,嘴里嘟喃着:“爹,娘,你们救回婉儿的时候,有没有看到我身边有什么小动物?比如狗啊兔子的。”

“没有啊。”她的娘亲宠溺的摸摸妁漓婉的小手,“婉儿是想养小动物吗?”

“嗯,阿拉斯加犬。”小婉儿认真的点点头。

这下她爹妈可懵了,“婉儿,阿拿丝瓜圈?是什么?”

“一种狗,眼睛是这样的,颜色是黑白的,很大的狗。”小婉儿绘声绘色的描述着。

当然,直到午饭时间,没人明白她口里的阿拿丝瓜圈是什么,只知道她想养狗。

过了几天,各种各样的狗被送来妁家,大的小的黄的黑的白的花的,清一色的中华田园犬占满了妁家大院。

小婉儿看了一圈,又低头看看手里的画,满满的失望,“送回去吧,爹地,我一只也不喜欢。”是她描述的有问题吗,唉……

小婉儿正在暗自伤神的时候,恍然间看到后院两个老头在下棋,一个是“王老吉”老头,另一个不认识。她拔腿跑过去,老头见多识广,说不定知道阿拉斯加,可是就算找到阿拉斯加也不一定是江雪啊,不管了,问了再说。

“爷爷,爷爷”小婉儿已经恢复了活力,蹦蹦跳跳的,格外可爱,任人看了都想抱抱她。

两个老头闻声,向对面的小池塘看过去,一个穿着粉色绮罗裙,头扎两个小啾啾的小女孩,手里拿着一张图飞奔而来。一个老头怕她摔着,连忙起身迎过去,“婉儿,跑慢点。”

“你是谁?”婉儿睁着大眼睛好奇地问。

“我是你爷爷啊,婉儿不记得我了。”老头担心的问。

“爷爷,记得啊,我在逗爷爷呢。”幸好她聪明,一会得让真儿讲讲妁家还有什么人,不过这个爷爷都没去看过她,听她的帅老爹说,爷爷在宫里做官,忙得不经常回家。她老爹也做官,可是她爹爹时间比爷爷多很多。

“婉儿,你好些了吗?”老头关切道。

“好了,两位爷爷请帮婉儿看看,你们有没有见过这种动物?”小婉儿一本正经的摊开手里的纸。

“???”两个老头顿时晕。

因为这幅画实在看不出来是什么东西,两个圈,大圈是身子,小圈是头,小圈上两个三角是耳朵,大圈下面画了四条竖线,婉儿说是脚。然后呢?没然后了。

“婉儿啊,听爷爷说,你才五岁能画成这样已经不错了。”老头想了想,认真的对小婉儿说:“柳笙爷爷明日便要启程回清风谷,他和你颇有缘分,愿收你为徒,就看你是否愿意和他一同回谷。”

小婉儿嘟嘟小嘴,“去清风谷干什么呀?妁家有吃有喝,快活自在。”

转念一想,这老头妙手回春,说不定是什么高手,小婉儿转过头问:“柳笙爷爷,你会胸口碎大石吗?”

“老朽不会,但是老朽会大石变烟花。”柳笙老人用中指和拇指捻起一颗围棋,弹向空中,嘴里念了什么,待棋子落下,用手抓住,再撒出去。对面的石凳像是听见了什么召唤一般,直冲向空中,‘嘭——’一声,无数粉色的樱花花瓣飘落下来。

“柳笙多年未见,你还是这般,烟花变花瓣。”妁老爷哈哈大笑。

“柳笙爷爷好厉害啊,我要学我要学。”小婉儿拍起小手,早把江雪的画像扔到了一边。

兴奋完江琪才无奈的自嘲,才不过几天,她已经如此适应这副身体了吗?而且看刚才的‘表演’,这个世界一定有什么法术,武功绝学,这柳笙老头来头不小,若能跟他学到点什么,以后也好保护自己,万一有什么寻人的法术,找江雪也是事半功倍。

‘扑通’一声,小婉儿已经跪倒在柳笙老人膝下,“师父在上,请受徒儿妁漓婉一拜。”

“起来吧。”突如其来的拜师让柳笙老人吃了一惊。这小妮子跟他倒是有些缘分,而且机灵可爱,他蛮喜欢。只是以后要做的事情太危险,不知道他会不会后悔今天的决定,若是这小妮子出了事,他如何面对妁家,面对妁老。

“婉儿,去和你爹娘说一声吧。”妁老爷开口了。

“是,爷爷,师父,婉儿告退。”小婉儿规规矩矩的说着小说里的台词,这应该没错吧。

待婉儿走远不见了踪影,柳笙才疑惑的说到,“妁老头,你为何?”

“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她是我妁家的孩子,应该担起责任。景儿没有根骨,只会诗文,没有练武天赋;湘儿从小体弱多病,只会做做女孩子的活;只有婉儿,古灵精怪,巧的是这次中蛇毒,她竟然一点事也没有,反而体内多了一股灵气,柳笙老头,你不可能不知道吧。”妁老爷眉头紧锁,眼里满是不忍。

“我柳笙的徒弟拼了命我也会护住,就希望能够拖久一点,等这些孩子长大,能独挡一方,我也就放心了。”柳笙忧虑的说着。

“天下太平了十万年,如今玲珑塔有异样,定是魔道有动作,在我看来,就算有动作,时限未到,神器也不会提前献世。”妁老爷分析着,“柳笙老头,四年前,在我乡下救下一个孤儿,名为萧梓旭,人之初,性本善。我让妁晋收为义子,不管他是谁,你可以一同带他回谷,教他武艺,将来也可以保护婉儿。”

“好,且先带我去看他。”两人往妁家后院走去。

妁漓婉和爹妈说了要去清风谷学艺,她老妈是一千万个舍不得,“女孩子学什么武艺,在家绣绣花得了。婉儿她爹,你和爹说说去。”

“这师父都拜了,而且柳笙老人救了婉儿一命不是?”老爹试图说服她娘亲。

“你不去我去,婉儿才刚好,又要去吃苦,清风谷有什么好的?”婉儿娘亲不依不饶。

“这家里不是还有景儿和湘儿吗?湘儿和婉儿一模一样,再说了婉儿那么能吃。”确定是亲爹?妁漓婉欲哭无泪。

“我说……”

两人一言一语,吵得妁漓婉头爆炸了。“爹,娘,清风谷是我自己要去的,而且又不是不回来了。暑假我就回来看你们。”

“暑假是什么?”时间突然静止,两人又是一脸懵逼。

“我是说我有空就来看你们,而且我现在蛇毒清的不干净,清风谷有神药。”婉儿又往嘴里塞了一个桂花糕,这已经是第五块了,“爹娘,我会想你们的。”

小婉儿用沾满桂花糕沫的小嘴亲了她爹爹一口,然后从她爹爹的腿上跳下去,又费劲的往娘亲身上爬,再亲了娘亲一口。“爹娘,你们早点歇息。”说完又抓了几块桂花糕跑出去了,剩下屋里的两人面面相觑。

小婉儿跑去湘院,啪啪拍着妁漓湘的门。

房门被丫鬟打开,一个复制版的小婉儿探出脑袋,“婉妹妹,你怎么来了?”

“湘姐姐,给你吃的。”妁漓婉把一块桂花糕塞进妁漓湘的嘴里,细腻的糕味和甜甜的桂花香顿时填满两姐妹的距离。大姐妁漓湘和大哥妁漓景对她是真的宠爱,她发自内心喜欢妁家。

“谢谢婉妹妹,你特地给我送桂花糕啊,你也吃。”妁漓湘转进房里,然后拿出一个千纸鹤,“婉妹妹我会折了,这个送你。”

“湘姐姐,我明天要和柳笙爷爷去清风谷了,你可要照顾好爹和娘还有自己。”小婉儿格外认真,“听说清风谷路途遥远,你们可要想我,给我写信。虽然我不识字,但是柳笙师父会念给我听。”

妁漓湘走近妁漓婉,两个小姐妹紧紧地抱在了一起,“有空你就回来看我们。”妁漓湘舍不得这个调皮的妹妹,虽然她很闹腾,但是有她在,确实让妁家热闹了许多。

告别了妁漓湘,妁漓婉又去景院找大哥妁漓景,妁漓景比妁漓婉他们要大几岁,这个点妁漓景还在私塾。妁漓婉在院子里等了一个时辰,还不见妁漓景回来,她吩咐真儿拿来笔墨纸砚,然后模仿之前哥哥画的‘阿拉斯加犬’画了一只‘阿拉斯加猪’,然后放在门口,万一明日哥哥不能来送她,也算是道别了。

在妁家这些天,妁漓婉被所有人都捧在手掌心,没有小说里的恶毒继母,也没有恐怖的容嬷嬷,安安稳稳的生活下,她有一颗冒险的心,而明天,冒险时刻即将到来……

第三章 竹林遇雪

翌日,整个妁家哭的稀里哗啦,妁漓婉觉得这也太夸张了,她又不是不回来,就是去学点法术,搞得生离死别似的。

妁漓婉安慰了爹娘几句,趁着柳笙师父和众人道别,妁漓婉又跑回屋里抓了一块桂花糕塞嘴里,然后拿出昨天自己做的纸袋子,把两大盘桂花糕打包带走,去清风谷不能带上真儿是最大的遗憾。再跑回马车旁,奈何马车太高,她爬不上去。

柳笙师父弯下腰把她抱起来,婉儿脚刚离地,柳笙身上传来几声关节脆响,他把婉儿抱在马车上,握起拳头锤了几下腰板,“哎呦难为我这把老骨头,小丫头真沉。”

“嘿嘿嘿”妁漓婉没心没肺的笑着,突然发现一个男孩子在马车上放行李,妁漓婉试着唤了一声“旭哥哥?”

眉清目秀的男孩子转过头来,回一声“婉妹妹”又转回去,把最后一层垫子铺上,然后握住她的小手,把她扶去位置上。柳笙老人上了车和妁漓婉坐一块,萧梓旭则是赶马车。

说起萧梓旭,妁漓婉很是佩服,感觉没什么事情是他不会的,在妁家,每次看到他,她总是会发现萧梓旭又点满了一个技能,比如刚才,妁漓婉发现萧梓旭会赶马车。要说年纪,最多也就大了她五六岁吧,有旭哥哥陪她一同前往清风谷,她自然是乐此不疲的。虽然她一个人的时候也不会无聊,但是有个同龄人也是一大幸事。

妁漓婉知道萧梓旭已经把速度放慢了许多,只是别说高速路,柏油路都有不起,一路上颠颠簸簸,从出发到现在,她已经把昨天的桂花糕都吐完了,妁漓婉第一次知道马车也带晕车的。

柳笙老人看妁漓婉一摊烂泥的样子,也有点心疼她,施了一点幻术,妁漓婉便睡了足足三个时辰。这么久,柳笙老人发现这是妁漓婉唯一不吵不闹的方法,果然是老了,竟没想起来让她安安静静睡到家的方法。

又坚持了一个时辰,终于到了一个小村子。“今晚就在村子歇一晚吧。”柳笙老人说道。

“是,师父。”萧梓旭找了个客栈落脚。妁漓婉昏昏沉沉的提着她的桂花糕,其余包袱都落在了萧梓旭身上,妁漓婉本想帮帮忙的,只是萧梓旭不肯给她。

柳笙老人要了一壶酒和三碗面,萧梓旭细心的把其中一碗面里的葱花挑出来,又把自己碗里的肉分到另外两个碗里,然后递给妁漓婉。“婉妹妹,你吃这碗。”

“谢谢旭哥哥。”妁漓婉胃里空空如也,狼吞虎咽的吃起来。不一会儿,一碗面已经下肚。

“师父,你吃的好慢啊。”妁漓婉吃东西就像汽车加了油,已经恢复成了小魔女。“师父,我帮你编头发,我会梳千奇百怪的发髻。”

“婉妹妹,师父一路也累了,你安静会儿。”萧梓旭看到师父无奈的表情,忙劝说。

“对噢,旭哥哥你陪我在附近逛逛吧。”妁漓婉灵机一动,她除了妁家,还没出去过外面呢。“师父,我们不走远,好不好嘛?”

“去吧,但是只能在附近,梓旭看好你妹妹。”柳笙老人巴不得这个小魔头快点消失,在妁家可爱的惹人怜,出了妁家就原形毕露。

“婉妹妹,你等我一下,我把包袱放去客房。”萧梓旭一直都是温文尔雅的样子。

“不用了,你陪她去吧,早去早回,包袱为师拿去就行。”柳笙老人举起酒杯,小酌一口,果然这妙酒村的酒妙啊。

妁漓婉拉着萧梓旭的手,乖巧的走出客栈,一脱离师父的视线,妁漓婉就变成了脱缰的野马,她拽紧萧梓旭的手,像院子外面跑出去。

“旭哥哥,我从来没看过妁家以外的世界。oh my god,真是太棒了!”妁漓婉开心的彪起了英语。

“婉妹妹,你说什么。”萧梓旭一头雾水,婉妹妹从大病以后老是会说一些大家都听不懂的话,可能是没有痊愈吧,不过她开心就好。

萧梓旭看着眼前的妁漓婉,一手拽着他,一蹦一跳地翩翩起舞,看到好奇的东西就在他身上比划,她是那么纯真,可爱,活脱脱的小仙女。这是老天爷赐给他的礼物,一定是老天爷垂怜他,才会让他遇到妁姥爷,认识妁漓婉。他会保护她,一辈子。想到这里,他跟着傻笑起来。

“旭哥哥,你看,那里有竹林,一定有野鸡。”妁漓婉拽着萧梓旭,又要拉着他跑。

“婉妹妹,我们离客栈有点远了,回去吧,师父会担心的。”萧梓旭望着北斗星越升越高,天色不早了。

“旭哥哥,没事,一会就回来了。万一我们捉到野鸡,晚上我烤给你和师父吃。”妁漓婉已经闻到野鸡的飘香了,一言不合又要拉着萧梓旭跑。

身后的萧梓旭一动不动,木头人似的,小小的妁漓婉拉不动萧梓旭,一屁股坐在地上,手做擦泪状“旭哥哥不疼婉儿了,人家只是去看看,人家这么大没见过竹林。呜呜……”

“哎呦,我没说不去。婉妹妹别哭啊,我们去就是了。”萧梓旭觉得妁漓婉病好以后,他是越来越拿她没办法,明知道她是装哭,可是每次他都愿意上当,“可是只能一小会儿。”

“嗯,知道了,听旭哥哥的。”妁漓婉听到萧梓旭答应,秒秒钟爬起来,拍拍屁股上的灰,不要命的拉着萧梓旭往竹林跑去。

竹林在外面看着黑漆漆的,但是进去才发现里面太漂亮了,无数只萤火虫就像天上的星星,又不像星星那般死板,移动的星星点点凑成唯美的画面。

突然草丛里有一团白绒绒的东西,好像在动,打破了这一刻的宁静。

“旭哥哥,白野鸡,抓住它。”妁漓婉像离弦的剑扑过去,没扑到,小家伙跑了一截路,看到妁漓婉不动,它就停下来。妁漓婉卯足了劲,再追,它就跑。

白色的小东西哪是什么野鸡,明明就是一只小狗,又比一般的小狗胖了一圈,仔细看又和小狗有点不一样,大概它的耳朵圆圆的,尾巴短短的,浑身雪白,还有点荧光的感觉。

“婉妹妹!回来!”萧梓旭没想到妁漓婉就这么耿直的扑过去,他没拉住她,妁漓婉头也不回的追白狗去了,他只有硬着头皮追上去,现在天色已晚,要是在竹林迷了路,婉妹妹受了伤,他如何交待,刚才还说要保护她一辈子。

妁漓婉孩子天性爆发,爹娘都抛到脑后,哪里还管什么师父,旭哥哥。她眼里只有白狗,今天小爷就跟你干到底了。

不知道跑了多久,前面的白狗不动了。

“嘿呦,小家伙怎么不跑了?”妁漓婉拄着膝盖,气喘吁吁,“过来小家伙,我给你糖吃。”

白狗安静的看着一步一步靠近的人,‘嗖——’一声窜到了一个人身上。

呐呢?一个人。没错,一个身高比她高出一个头的男娃娃身上。她幸幸苦苦才追到的白狗,怎么就跑去别人身上了。

这男娃娃生的还挺好看,和旭哥哥不相上下,只是眉宇间多了份寒冷,这眼神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她见过他吗?没有啊,可是怎么会如此熟悉。

“你能把我的白狗还给我吗?”妁漓婉看着男娃娃一手抱着白狗,白狗顺从的趴在他的手臂上。“它大概认错人了。”

“……”男娃娃从她身边走过,完全视而不见。

“喂!木头人,把我的白狗还给我。”妁漓婉从醒过来,所有人都把她当做小公主,他是第一个无视她的人,这倒是让她多看两眼。这也得等他把白狗给她,白狗明明是她先看上的。

“不。”这次木头人终于给了点反应。

妁漓婉二话不说,冲上去两只手抓白狗,男孩子干净利落地抽身,妁漓婉重心不稳,摔在了地上。

“婉妹妹。”萧梓旭赶上来,这小丫头怎么可以跑那么快,他刚赶上来,就看到妁漓婉坐在地上,眼里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转。

他跑过去,扶起她,心疼极了,整个妁家都没有人舍得这么对妁漓婉。

他忍着怒火,两手抱张掌前推,身子略弯,谦逊的说道:“家妹鲁莽,挡了少侠去处,但这白犬,家妹甚是喜欢,若少侠肯相让,吾愿以重金相换。”

“不。”男子看都没看萧梓旭,抱着白狗就要离开。

妁漓婉怀疑这块木头就是大型复读机,除了一副臭皮囊还算好看,铁公鸡,没礼貌,还不懂得谦让女孩子,活该以后一辈子单身狗。

越想越气不过,妁漓婉发话了“旭哥哥,帮我抢过来。”

“婉妹妹,这不太好吧。”萧梓旭有点犹豫。

那块‘木头’无视他们,直接走过去了。他抱着的白狗竟然对着妁漓婉嘴角往上一扬,好像在嘲笑他们。

“旭哥哥!”妁漓婉把脚往地上一跺,“哼。”

萧梓旭无可奈何,这小祖宗舍不得打,舍不得骂,只能哄着她,萧梓旭朝着抱狗的男娃娃冲上去,一把抓住了他的肩膀。

男娃娃露出不耐烦的神情,一只手抱着白狗,另一只手抓住萧梓旭扶他肩膀的手,腰弯再用力,给了萧梓旭一个华丽丽的过肩摔。

妁漓婉赶过去,就看到旭哥哥简直弱爆了,话说她老爹不是教旭哥哥功夫吗?怎么如此不堪一击。

萧梓旭爬起来,要再去抢白狗,男娃娃握起拳头,朝着萧梓旭太阳穴打过去。

拳头在距离他脑袋两厘米的地方停下,萧梓旭抬头一看,一个头发花白的中年男子伸出手掌挡住了拳头。

“江雪,师父教你技艺不是让你用来随便打人的。”男子冷冷地说道,“若是比别人强大就是为了欺负别人,那你和魔道有什么区别,盟规你忘了吗?”

“没。”这男娃娃不是有什么语言障碍吧,到现在就说了三个字。

男子转过身,看了看萧梓旭,“你们没事吧。师弟平日不是爱惹事之人,可是有什么误会。”

“他抢了我的白狗。”妁漓婉霸道的把萧梓旭拉在身后,“那狗明明是我先看到的。”

“二位,那白熊乃是我万寒盟所有,今贪玩出去觅食,惊扰了二位,在下向你们赔不是。”

妁漓婉毕竟是妁家小姐,以身俱来的小姐脾气压都压不住,别说得理不饶人,不得理她也不饶人,“爷爷,你分明是护着他,怎么证明白狗是你们的。”

男子狂晕,‘爷爷’他有这么老吗?不过就是练功把头发练白了而已,他明明才二十多岁,这小妮子,也是有趣得很。“这白熊认主,我万寒盟幼熊就这么一只,江雪已养它五载。这样吧,你若叫得去它,便归你可好?”说着把白熊从寒江雪臂弯里抱在地上。

“成嘞。”妁漓婉一听,可高兴了,变戏法的从兜里拿出一块用纸包的桂花糕,慢慢的靠近,白熊闻都不闻一下,她想伸手抱,白熊一咕遛又回到男娃娃身上。

“小妹妹,看来你是叫不去这白熊了,在此别过吧。”

“对两位多有得罪,我在这里赔不是了。”萧梓旭朝前一步,对他们作了个揖。

妁漓婉还想说点什么,萧梓旭把她拉在后面,“婉儿,不得无理,认赌服输,这里不是妁家。”

萧梓旭从来没有这样用这样的语气和她说过话,看的出来萧梓旭也有点生气了,妁漓婉不再做声。

“无妨。”男子笑笑,带着男娃娃向前走去。

第四章 在清风谷

妁漓婉走近萧梓旭,低着头,小手拉着他的衣袖,“旭哥哥,你生婉儿的气了。”

“没有,我是气我自己没办法保护你,若刚才遇到的是险恶之人,可怎么办?我们回去吧。”萧梓旭拉上妁漓婉的手,“婉妹妹,你以后不要再这般莽撞了。”

“好,听旭哥哥的。”妁漓婉乖巧的点点头,然后帮萧梓旭拍了拍身上的泥土。才发现一个重要的问题,这里是哪里?

“旭哥哥,这是哪里啊?”妁漓婉发现周围的一切已经不在记忆范围内,而且四周一个人也没有。

“糟了。我也不知道,那两个人应该没走远,我们追上去问问路。”萧梓旭拉着妁漓婉向他们离开的方向跑去。

好在他们刚走不久,萧梓旭和妁漓婉不一会儿就看到二人。“大叔等下,大叔等下!”

男子听到呼喊停下脚步,“你们怎么又跟上来了?”

“大叔,我们在妙酒村驻店,妹妹说出来逛逛,追白熊一路到这里,奈何迷了路,不知大叔知不知道那个地方,还望指点。”萧梓旭彬彬有礼地说。

“原来如此,倒也是白熊的错,我们刚好要去此村,一路同行吧。”男子的气度让萧梓旭佩服,其实大家都心知肚明,整件事是妁漓婉在胡搅蛮缠。

妁漓婉又打开了她的话匣子,“老头,万寒盟是什么?”

“婉妹妹,注意言辞。”萧梓旭发话,这个小祖宗真是没办法了,在妁家有妁老爷管教,出了妁家,没人降得住她。

“噢。”妁漓婉无所谓的摆摆手,“对不起嘛。”

“万寒盟是一个帮派。”男子并不介意妁漓婉的无礼,“师父很久没收过一个性格活泼的弟子了,你们可愿意来万寒盟。”

“你会胸口碎大石吗?”妁漓婉嘻嘻嘻笑着,她至今没忘记柳笙师父那天在后院表演的节目,很精彩,她还想看一次。

“承蒙大叔看得起,我和家妹已经有师父了。”萧梓旭赶紧解释到,一个人哪能有好多个师父,每个门派不一样,法术会相冲的。

“敢问是哪家弟子?”男子很有兴趣,这男孩子筋骨强健,外秀慧中,虽比不上寒江雪自带龙气,但只要后天勤奋也不会差,若能帮师父带回万寒盟,他老人家应该会高兴。

“师父乃柳笙老人。”萧梓旭说起柳笙可是敬佩得很,他想变成师父那般强大,那样就可以保护婉妹妹了。

“原来是柳笙前辈的高徒。师父曾是柳笙前辈的故交,我们也算有缘。”

萧梓旭和男子你一言我一语,两人聊的甚嗨。

“喂,木头,你叫什么名字?”妁漓婉歪头看向这个一言不发的冰块。

“……”没有回应。

“师弟名为寒江雪,平日不爱说话,请不要介意。”男子回答。

“还真是冰块……”妁漓婉嘀咕一句,有点不同往日风格,一路上她都在看男娃,以及他怀里的白熊,嘴里的话少了许多。

不一会儿,他们就到了客栈。

“师父。”妁漓婉看到柳笙老人,又爬到师父身上去,无尾熊似的挂在柳笙老人身上,传来几声关节的脆响。

“婉妹妹下来。”萧梓旭真担心他的师父会被小魔头压垮。

“万寒盟司启、寒江雪前来拜见柳笙前辈。”男子恭敬地给柳笙老人做了个揖,后面的寒江雪一言不发一动不动。

“万老头的徒弟啊,巧啊,坐吧。”柳笙老头是个和蔼的老头,不拘小节,“万老头身体可好?”

“还好。柳笙前辈,近日……”司启要说什么重要的事情。

“今日已晚,老朽可要休息了。”柳笙老人好像知道司启要说什么,却打断了。

“是晚辈考虑不周。那我二人就不打扰前辈了。”寒江雪抱着白熊起身,至始至终就是空气一缕。

“喂!”妁漓婉看着寒江雪,想要说点什么。

“……”寒江雪把白熊放下,凌厉的眼神像把利剑对着妁漓婉射过来。

“你为什么不叫江雪?”妁漓婉鼓起勇气问了出来,江雪和寒江雪就差一个字,如果他是江雪,那该多好。

柳笙刚喝进去的一口酒‘噗——’喷了出来。“漓婉,他就叫江雪。”

寒江雪继续无视她,就要抬起脚走。

“你为什么叫寒江雪?我的意思是你的名字哪来的?”妁漓婉感觉自己只要一牵扯到江雪,自己就有点胡言乱语,这也情有可原,江雪是她与那个世界唯一的联系了。

她希望他能给她一个满意的答案,即使她不知道她想要的答案到底是什么。

“丫头,你是怎么了?你为什么叫妁漓婉啊?”柳笙老人察觉到妁漓婉明显与往常不同。

“寒江雪自幼便在万寒盟,名字乃师父起的。”司启回答到,“今日之事,实属我等失礼了,还请见谅。”

“没事了。”妁漓婉淡淡的失望,她从板凳上站起来,“师父,婉儿困了,要歇息了。”

说完从包袱里拿出两块桂花糕,一块给司启,塞给寒江雪,“给哥哥赔礼,不用谢。”然后头也不回的上二楼了。

“婉妹妹。”萧梓旭追了上去,这丫头今天是怎么了。

“前辈告辞。”司启礼貌地道别,心里却还没把这称呼消化,从爷爷到大叔再到哥哥……

司启和寒江雪走出客栈,寒江雪看着手里的白色小团子,他咬了一小口。

甜甜的花香弥漫在唇齿间,万寒盟长年积雪,唯一的花便是腊梅,寒江雪想不出他为何对这香味有种奇异的感觉,好像在哪闻到过。

“这香味。”寒江雪缓缓开口。

“这是桂花糕,你若喜欢,我们顺路带点回去。”司启对这小师弟很是照顾,整个万寒盟除了师父,万秋,只有他与江雪更为亲近。

“不必。”寒江雪把剩下的糕店放到白熊前面,小家伙用脑袋蹭蹭寒江雪的手,一口吞下糕点。

“师弟,我们得连夜赶路了,师父传了急令。”司启看着闪电闪过后的一束蓝光。

“嗯。”

两人快步走到一个巷子,确定没人后迅速念了一句什么,手举过头顶缓缓落到胸前一握,一把剑闪着寒光显现出来,手松开,剑稳稳当当落在了距离地面一尺的地方,二人御剑飞向天空。

“婉妹妹,吃你最爱桂花糕。”萧梓旭小心翼翼地把沾在糕点上的纸拿掉,又喂在妁漓婉前面。

妁漓婉摇摇头,继续对着桌上的烛火发呆。

“婉妹妹,万物皆有灵,你也别太难过了。”萧梓旭不知道怎么安慰妁漓婉,“你不介意我可以做你的宠物啊,只是我没那么可爱。”

“你说什么?”妁漓婉如梦初醒,我怎么就没想到,“旭哥哥,你真是天才耶。”

“天才是什么?”萧梓旭又从妁漓婉里听到了一个新词汇。

“旭哥哥,谢谢你提醒我,爱你,么么哒。”妁漓婉朝萧梓旭放了一个飞吻,当然萧梓旭不知道寓意,也没搞懂这句话的意思,不过看着妁漓婉恢复活力,他也就跟着开心。

妁漓婉往嘴里塞了一个桂花糕,美滋滋地想着寒江雪和江雪就名字不一样,以免时间久了忘记江雪。真正的江雪没出现之前,就把寒江雪当做江雪吧。万一把寒江雪变成兄弟就好了,顺便赠送白熊一只,这买卖不亏。

师徒三人第二日启程,连夜赶路,第三日早晨到达的清风谷。柳笙老人施下催眠术,妁漓婉上马车就昏睡过去,萧梓旭毕竟是个孩子,赶了一夜马车,累的不行,柳笙老人才说清风谷到了,他就睡着了,还是谷里的林小哥把他背回屋子歇息。

直到夜幕降临,两人才苏醒。

“旭哥哥,到了吗?”妁漓婉揉揉睡眼,“师父,你在吗?”

萧梓旭被妁漓婉的声音吵醒,“什么时辰了?”

“臭丫头、臭小子,起来做饭,为师饿了。”柳笙老人在一旁抱着他的小葫芦指挥着,“嘿嘿嘿,我清风谷的规矩,葫芦在谁手里谁不用做饭。”

妁漓婉耳边回荡着一句话:童话里都是骗人的……这柳笙师父在外面都是为人师表的样子,可回到谷里,完全就是邋里邋遢的顽皮猴子。

妁漓婉去抢柳笙老人的葫芦,“师父,人家才是五岁的小娃娃,爱幼爱幼。”

“臭丫头,你师父一把年纪,尊老尊老。”两人一个捏着葫芦的头,一个握着葫芦的屁股,互不相让。

“师父婉妹妹,你俩别争了,我去做饭。”萧梓旭从被子里爬出来,去门外河里洗了洗脸,钻进厨房,柳笙老人回来,谷里的其他人都把瓜果蔬菜送来了。

清风谷虽为江湖一派,但是柳笙老人觉得所有门派都是如万寒盟那般师兄师弟的太无趣,所以清风谷被治理成一个小村子,里面的村民都是柳笙老人的弟子,但是他们安居乐业,和别的村子无异,但是个个勤学苦练,身怀绝技,也不比万寒盟等帮派差。平日柳笙老人会到各家蹭饭,时间久了就算是师父也不好意思,现在好了终于不用自己做饭了。

妁漓婉到了清风谷,每日除了练练画,就是到谷里串门子,偶尔柳笙师父盯得紧,会把新学的法术练练,总而言之不务正业说的就是她。

萧梓旭就不一样,来到谷里以后,他勤学苦练,比世人起的早,他去后山的灵泉挑水,回来后要练法术,吃饭时间还得做饭,挖地种菜全都被他包揽,每天忙完已是深夜,这样的生活虽有些累,他却也是极为愿意的。

光阴似箭,日月如梭。一晃六年就过去了,妁漓婉再没见过寒江雪,心里的信念却从没忘记。

第五章 期限将至

“旭哥哥,你看我的画怎么样?”妁漓婉从屋里拿出刚画好的画,六年来,她学画最认真,为的就是能把记忆中的江雪画下来,以便寻找它,她对江雪的记忆一点点的消失,心里的信念却无比坚定。

萧梓旭在院子里练剑,如今他的技艺已今非昔比。在竹林他那根本不是功夫,就是妁老爷为了强身健体发明的太极功法,换句话说相当于今天的广场舞,而现在,萧梓旭就算一人出谷,一般的阿猫阿狗都不是他的对手。

“婉妹妹。”萧梓旭听见妁漓婉的声音,停下手里的动作。他比在妁家的时候成熟了不少,不过只要看着妁漓婉,眼里的柔情蜜意就好像要滴出来。

妁漓婉着一身橙粉渐变的绮罗裙,从屋里蹦出来,一束简约的马尾与裙子格格不入。

“婉妹妹,女孩子要多打扮打扮,你看隔壁锦儿,你若打扮起来,可是比她好看多了。”萧梓旭实话实说到,这妁漓婉从小没有哪里像女孩子,就发髻来说吧,只要哪天她自己束发就是一撮马尾巴。

“看画看画。”妁漓婉展开手里散发着油墨香味的画,一只栩栩如生的犬跃然纸上,他抬着头望着天空,强壮的身躯,长尾巴平翘,像一根招展的大羽毛,眼里泛着寒光,又透出些许悲伤。

“婉妹妹,你的画又进步了。”萧梓旭夸赞到。

这类似犬的动物从来到清风谷,妁漓婉画了六年,各种各样的形态,从开始的圈圈叉叉到现在的惟妙惟肖,可见她有多重视。

“旭哥哥,一会儿我拿去贴榜上,万一有人见过,可就好了。”妁漓婉信誓旦旦的说着,“这次画的比前次好,肯定有人见过它。”他们都已经记不清,妁漓婉在谷榜上贴过多少次了,每次村民都看不懂她画的是什么,这次如此相像,定会找到江雪。

“旭哥哥,还有一篇文,你帮我看看”妁漓婉打开另一张纸。

“帝都一女子江氏名琪,幼时父母亡,入福田院,院长心善,待琪甚好。女子初长成,面容姣好,婀娜多姿。惟其短即自带祸源,除一犬与其相伴十年之久。

琪无害人之心,众人有撩她之意,皆成祸。院长心惊,恐其害人。待琪三十诞辰,约琪食,琪带犬赴约,殊不知为鸿门宴。犬狂吠,琪不明,犬抢食而亡。琪心乃良苦,拜别恩人,从此江湖茫茫,不再来往。

琪连泣七日,甚腹饥。觅食遇车驰,吱——虽刹车,晚矣。”萧梓旭读完,放下文章,摸摸妁漓婉的头,“快收起来,师父看到又要骂你了,来清风谷至今,你不学无术,倒是编故事越编越离奇。”

“嘻嘻,反正师父不知道,倒是旭哥哥,你该练剑了。”妁漓婉朝萧梓旭吐吐舌头,“加油旭哥哥,将来你可是要背负拯救天下兴亡责任。婉妹妹不会自不量力,我去张榜了。”萧梓旭摇摇头,提起剑向院子走去。

次日戌时,村民来敲门。“我去开我去开。”妁漓婉放下碗,难得积极一次,这时候有人敲门要么是找柳笙师父看病,要么就是有人送江雪的消息。

妁漓婉飞快地来开门,大牛哥探进头来,“婉儿,我们看到你的榜,不就是山里的崽子嘛,这不,今天砍柴刚好遇到,给你捕来一只,你可要小心,这崽子长大可不好惹。”

妁漓婉低头,这那里是江雪,明明就是狼崽子,妁漓婉道了谢。让大牛哥把小狼崽送回去,又把榜撕了,这江雪,看来这么找是找不到了。

“师父,你教我法术吧。”妁漓婉有一天突然对柳笙老人说,“我要云游四方,悬壶济世。”

“臭丫头,公鸡拉屎头截硬。”柳笙老人不以为意,“还是算了吧,你来谷里多久了,二牛家养的毛驴都比你有用。”

“臭老头,我说的是认真的。你教不教?”妁漓婉抢过宝葫芦,反正有了宝葫芦,学不学无所谓。

“你这臭丫头,还我,教教教。”柳笙老人不是不肯教她,这妁漓婉玩性太大,每次说学法术,不过就是两三天的兴致,这么一来二去,柳笙老人倒是懒得再逼着她学武艺,照目前的形式,萧梓旭倒是不负众望,妁漓婉不学也好,能力越大,责任越大,他也不想这么个女娃娃承担什么拯救苍生的使命。

妁漓婉这次倒是认真,背口令,学法术,有时候好几天不见人影,在后山找到她时,她从草堆里钻出来,“师父我学会了遁地。”

“……臭丫头,我教你的是御剑,是飞天的。”柳笙老人无语。

“师父,这剑只会下沉,不会飞啊。”妁漓婉爬起来,抖抖身上的泥土,头上还插着几片叶子。

“萧梓旭,吃完饭教她。”柳笙老人摆摆手,“这丫头气得他肚子饿。”

“是,师父。”萧梓旭轻轻地帮妁漓婉头上的树叶拿掉。“婉妹妹,要是学不会就不学了,我可以保护你。”

“旭哥哥,以后我可是要云游四方,寻梦里那只犬。你呢,以后肯定要成家立业的,到时候我只能自己护自己。”妁漓婉一本正经地说着。

萧梓旭跟在妁漓婉后面,难道她的未来从来都没有他吗?梦里犬,他愿陪她一起寻的啊。

春去秋来,时光飞逝,从进清风谷至今,已有十余载。

院里萧梓旭梳着整齐的发髻,身着白色长衣,一双黑色的眼眸温润如玉,抿起薄唇一笑,胜过世间无数。曾经那个挑水的男孩子如今只用站在水缸前施法,灵泉的水便会幻化为一条蛟龙,投入缸中。

“旭哥哥,救命啊。”一个略施粉黛的女孩子跑进来,躲在萧梓旭身后,妁漓婉是也。如今的她出落得亭亭玉立,乌黑的头发挽了一个公主髻,髻上插着一支珠花簪子,珠花下面垂着流苏,她跑起来,流苏就荡起了秋千。她一脸精灵顽皮的神气,双眉修长如画,双眸闪烁如星,小小的鼻梁下面,红红的嘴唇咧开笑,露出了两颗小虎牙。

妁漓婉又对后山的动物施法术了,多年以前师父说她不如牛二哥家的驴,她就用动物练法术,鸡鸭鹅还好,她现在专找凶兽练手。今天看到一头野猪,她试着施禁锢,结果野猪没被禁锢,倒是把它变大了几倍,还激怒了它,吓得妁漓婉不要命的跑去找萧梓旭。

萧梓旭抬手对着野猪一点,野猪就不动了,然后在右手运起一团气对着野猪脑袋按下去,野猪顿时变回正常大小。

“婉妹妹,你还是这般调皮。”萧梓旭温柔的对着妁漓婉,“有没有受伤?”

“没有,旭哥哥,我去找牛大哥他们把野猪分给村民啦。”妁漓婉对着萧梓旭吐吐舌头,“略略略……”那样子可爱极了。

柳笙师父去花长山庄议事已经好几天了,妁漓婉想去,可是柳笙师父不带她,说又不是去游玩。怕漓婉惹事,萧梓旭留下来照看她。

花长山庄内……

“和平了二十万年,神器即将献世,一场血战早晚的事。”说话的是花长山庄庄主:长镜蒿。

“我们这些糟老头子,有心无余力咯,修法之人上了年纪,一年不如一年。”柳笙老人打开葫芦喝了一口酒,“万老头,你那名曰寒江雪的弟子如何?”

“江雪乃我万寒盟弟子中的佼佼者,自然做好了准备,如今我已不是他的对手,希望他能有当年师尊的能力,护这天下太平。”万烬廉理了理衣袖,抬起桌上的酒饮了一口,“果然好酒。”

“花长山庄向来以医术闻名,这打打杀杀,花长山庄自然是比不过二位。不过我大弟子廖夜泊得真传,可尽绵薄之力。”长镜蒿接话。

“长老头,谦虚了不是?谁都知道你花长山庄镇庄宝,到时候大战,少了你家可不行啊。”柳笙老人向来说话直来直去。

“十年之前,神器就有过异动。当时三派祖师相继仙去,无人可抵,给了我们十年修身养气,也算万幸。”万烬廉说道,“轮到我们为天下苍生献身了。”

“呸,万老头,你自己去献身,我不去。”柳笙老人抓起一只鸡腿,“魔道没把神器集齐,还轮不到我们献身。”

“柳笙,听司启和我说过,十年前他见过你徒弟。”万烬廉直言不讳,“他可是和我说那弟子根骨极佳,难得的奇才,只是并不会任何法术。”

“士别三日,刮目相看。当时他刚拜入我门下,至今十载,我看并不会比你的弟子差。”柳笙回答。

“那就好。诸位在花长山庄歇息一晚,明日再启程。若魔道有异动,我们定要竭尽全力,护这天下。”长镜蒿举起酒杯,众人一同举起一饮而尽。

多日以后,妁漓婉趁着师父去村里教武,自己偷偷跑出谷,这条路是她用“遁地术”造出来的,若她直接御剑,她还没飞上天,萧梓旭已经知道了。现在这个时辰萧梓旭在后山运功,她出过谷好几次了,都没被发现,她现在已经小有所成,虽还不到萧梓旭的一成的功力,但是她会跑啊。

妁漓婉喜欢她没到过的世界,更重要的是外面的世界有江雪,虽然不知道它在哪?可是它一定在等着她找到它。整整十年了,妁漓婉伸个懒腰,闭着眼睛呼吸了一口外面的空气,江雪我来了。

妁漓婉在她的闺房留了书信,大意如下:师父,旭哥哥,原谅漓婉的不辞而别,大恩大德,漓婉不以为报,但铭记在心。心中的执念,等不了她太久,晚了她会后悔。她想跑,没几个人能抓住她,所以不用担心她的安危。待她寻回梦中犬,定会回谷,任凭处置。

万寒盟内…

寒江雪又做了那个梦,一个装束怪异的女人,蹲下身子,在他脖子上挂了一块小小的链牌,上面刻着‘江雪’以及一串符号。女人准备吃什么东西,他着急的喊着:不能吃,不能吃…然后他冲了过去……梦醒了。白熊站在他旁边,全神贯注的看着他。

“没事。”寒江雪摸摸白熊的脑袋,起身喝了一口茶,这个梦困扰了他整整十年。梦中的女子是谁?

第六章 漓婉捕兽

妁漓婉出了谷在一个无名镇歇息,她计划着第一站是孤洲,去妁家看看爹娘还有湘姐姐,景哥哥。出了无名镇师父们就感应不到她,御剑速度很快,一天半也就到孤洲了。

妁漓婉想着她的完美计划,竟没发现一个老头站在了她的身后。“臭丫头好吃吗?”

“好吃。”妁漓婉顺口回应到,一秒钟后发现不对劲,“师父!”

“清风谷太无聊,我出来透透气。”妁漓婉连忙站起来,用袖口擦了擦板凳,“师父坐,师父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就你这小心思,谁不知道啊,真是女大不中留呦。”柳笙老人一屁股坐在凳子上,另一只脚登在板凳上,手搭在腿上,拿掉葫芦的盖子,喝了一口酒。

“师父,我没有。”妁漓婉狡辩着,今天她一定要出发,现在回清风谷,不知何时才能去找江雪了,而距离她穿越十年了,她怕江雪等不了她。

“臭丫头,坦白从宽哈。你要是说实话,我可以给你个宝贝。”

“宝葫芦?师父,我是去看看我家人。”妁漓婉为了宝葫芦拼了。

“不止吧,丫头,为师知道你要做什么,但是听我一句劝,世间万物都讲一个缘字,若是强求会让自己陷入一个圈。”柳笙老人已经很多年没有这么一本正经的和妁漓婉说过话,还真不适应。

“师父,十年了,我等不了。不管能否寻到他,我得做到问心无愧。”妁漓婉一向活泼开朗,她忧伤的次数是屈指可数。

“为什么不让梓旭陪你。”这是柳笙老人最大的疑问。

“他有更重要的事,不是吗?”妁漓婉抱住柳笙师父,像一只温顺的猫咪,“师父,照顾好自己,我会回来的。”

“得得得,矫情。”柳笙老人从葫芦里拿出一个小宝塔,交给妁漓婉。“婉儿,你听着,这是玲珑塔,不管发生什么,一定要守住此物,切记不可催动它。”

“师父,神器我也有了解,为什么不交给旭哥哥。”妁漓婉很好奇,论法术旭哥哥技艺超群,更适合保护神器。

“梓旭牵绊太多,你没心没肺。安庆村出现一凶兽,名为侏罗兽,你用玲珑塔降伏它。梓旭我有些事情从未与他提过,现在魔道蠢蠢欲动,有些形式我得好好跟他说说。”柳笙老人教了她口令,“婉儿,切记不可用催动令。”

“臭师父,你才没心没肺。只是师父,旭哥哥那边……”

“他是听话的好孩子,我会跟他解释的。去吧,别留遗憾。”柳笙老人喜欢这个叽叽喳喳的徒儿,若是她不在,可能还真是会有点寂寞哩。

“师父保重,徒儿先走一步。”妁漓婉拿起剑,一咕遛没了踪影。

柳笙老人吃完一碗面,他是要说什么来着,好像忘记重要的事情了。“糟了。”玲珑塔里有古兽,龗煞,忘记和妁漓婉说了,她应该不会用释兽令,这徒儿这么聪明,练兽都几年了,不会有问题的。

万寒盟内……

“江雪,孤洲五百公里外的安庆村出了一头侏罗兽,害人无数。清风谷和花长山庄已经有弟子出发收凶兽,我万寒盟虽在这雪山之巅,不能坐视不管,我猜这凶兽与魔道有关。众弟子中你最为出色,我将着指天剑传你,定要竭力护这天下。”万烬廉说,“你即刻启程吧。”

“爹,我也去。”一个女子从屏风后面走出来,清脆的铃铛声随着步伐忽高忽低。青白色相间的衣裙,黑色的瀑布从头顶倾泻下来,一根丝带将头发挽起,简单而不失优雅,娥眉淡淡的蹙着,细致的脸上一抹浅浅忧虑,好像不小心坠入世间的天使。

“秋儿,不可胡闹。”万烬蒿就这么个女儿,怎可让她涉险。

“爹,区区妖兽,女儿也该历练一番。”万秋眼神从进来就没从寒江雪身上离开过。

寒江雪没有了曾经的稚嫩,黑亮的发披在身后,一根黑色的缎带把前面的头发束在脑后,几丝碎发从鬓角垂落。斜飞的英挺剑眉,轻抿的薄唇,棱角分明的轮廓,微风掠过,碎发间投射出凌厉的眼神,明明是气宇轩昂的美男,却让人不寒而栗。

“江雪,你看如何?”万烬蒿纵然知道女儿的心思,只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只怕这女儿越陷越深。

“随便。”寒江雪这性格从未改变。

“那就是师弟答应了,爹,让我一同前去吧。”万秋眼里满是期待。

“好,你二人立即前往安庆村。”

“是!”二人异口同声。

“师弟,我想去换件衣裳,你稍等我一下可好?”万秋从未出过远门,而且是同寒江雪一起,女为悦己者容,她想好好打扮。

“我先走。”寒江雪说完三个字已经骑上白熊。

“师弟!”万秋失望地喊住他,“方才是万秋考虑不周,我们是去救人,耽搁不得。”

“上来。”寒江雪看着前方,没有要拉她一把的意思。

万秋抓着白熊的毛发费了好大劲才坐上去,白熊抖抖毛,明显不喜欢她。不过万秋自动忽略了,她坐在寒江雪身后,双手环住寒江雪的腰,她把头悄悄靠在寒江雪后背上,有生以来最幸福的就是今天了。

“走。”寒江雪说了一声,白熊就在云层里飞奔起来,速度确实比御剑快多了。寒江雪现在眉头皱成了个v,他实在不喜欢有人碰他的腰,“你可以扶白熊的背,他不会让你掉下去。”

“噢。”寒江雪开口,她也不好意思再继续抱他,极不情愿的把手抓在白熊的毛上,爹地说女孩子一定要矜持。“对不起,师弟。”

寒江雪没在回应她。

妁漓婉距离安庆村最近,现在她已经到达目的地,她大吼一声:“漓婉小爷在此,侏罗兽,出来受死。”

村里的人看着这个外来的不速之客,“白痴。”一人骂了她一句,该干嘛干嘛去了。

“什么情况。”妁漓婉有点懵。

她退出村子,仔细一看,这哪是什么安庆村,上面大大的写着‘新平村’。“呃,谁还不是个宝宝了,走错路很正常嘛。切~”

她问了一个大嫂,才知道还没到,不过大嫂告诉她那里有危险,许多安庆村的村民都逃到新平村了。她为的就是捉妖兽,道了谢,她又继续赶路。

御剑飞行了两个时辰,妁漓婉终于看到‘安庆村’。和新平村不一样,安庆村街道上一片狼藉,荒无人烟,所有的木屋房门紧闭。一间屋子燃烧着熊熊烈火,却没一个人出来救火。

突然一个女人提着桶赶来,边哭边叫着,“救救我的孩子。”一桶水泼过去完全是杯水车薪。妁漓婉跑过去,“大姐,里面有人吗?”

“我孩子在里面,我孩子在里面,救救他。”女人说完又提着桶去摇井水。

妁漓婉右手运起一团白气,放向屋顶,屋顶随即打开了一块空缺,她卯足力气助跑了一段,借力跨上了屋顶,屋里浓烟滚滚,呛得妁漓婉咳嗽不断,她在屋里寻找着,终于在内室摇篮里看到一个襁褓中的婴儿,妁漓婉慌忙跑过去抱起婴儿,却发现没有了出路。

“还好,我发明的遁地术。”妁漓婉一只手抱着婴儿,另一只手护着她的头部,在房梁倒下的一瞬间,她成功的窜了进去。

“给你,你儿子。”妁漓婉灰头土脸的从坑里爬出来。

女人一脸的不可置信,“大恩人,受我一拜。谢谢你谢谢你,来世做牛做马……”

“打住,不用谢,举手之劳。”看着女人抱着婴儿,幸福的样子,她从心里迸发出一种成就感。当初江雪义无反顾救她的时候,也是这种感觉吧。

“大姐,我来收侏罗兽的,你可知它在哪?”妁漓婉回神,这才是她开这里的目的。

“姑娘,你一个小姑娘敌不过它。”大姐把妁漓婉拉在墙角,“那妖兽吃完了人就来,吃多少人都不够啊。小姑娘你不是安庆村的人,你不该来这里。”

“谢谢大姐,我知道了。”妁漓婉满不在乎,我可是得到了师父的真传,还有法宝,小小的侏罗兽不在话下。

妁漓婉让大姐抱着孩子躲在另一户村民家里,自己在外寻妖兽。

半个时辰过去,妁漓婉有点犯困,她找了棵大梧桐树,一跃而上,躺在树干上准备小睡一会儿。

眼睛刚闭上,忽然大风呼啸,树枝随风飘摇,吹起滚滚尘土,妁漓婉惊坐起,意念铸成一把剑,握在手中。

不知从何处卷来的树叶和尘土在远处盘旋而下,形成一丈多宽的龙卷风,向她慢慢逼近。妁漓婉顿时眼睛一片昏暗,她吃力的站起来,“哎呦我去,这么牛叉啊。”刚想动手,反应过来这里是村子,得把战场拖去村外,以免伤及无辜。

“孽障,有本事冲我来,今天小爷就收了你。”妁漓婉用扩语令吼着,龙卷风听到她的声音向她追过来,又变宽了几分,“妈呀。”妁漓婉使出最快的速度,嗖一声站在了村外,龙卷风追随而来,势必要把她吞没。

妁漓婉不知道这侏罗兽的实力,以前都是禁锢些鸡鸭鹅,最多禁锢过二牛哥家的毛驴,禁野猪还失败了。妁漓婉做了一个深呼吸,龙卷风靠近她时,从空中跳出一只张着血盆大口的‘恐龙。’

“原来是恐龙啊。”妁漓婉把剑立在胸前,用二指顺着剑身往前抹到剑头,宝剑变成了闪着银光的冰柱,她用力朝妖兽刺去,大喊一声,“禁锢令——冻!”

侏罗兽在她五米外冻住了,妁漓婉拍拍手,抖抖微乱的裙摆,用手理理凌乱的头发,“小样,这等小妖兽,也用本姑娘出马。”

妁漓婉准备再施个烟花令,就是多年以前柳笙老人在妁家表演那个,这事情也就完了。不对,侏罗兽并没有被困住,它身上泛起滚滚黑烟,眼睛变得血红,‘喀嚓——’冰块碎裂的声音,侏罗兽逃出禁锢令。

“啊。”妁漓婉有点惊呆了,她的法术有这么弱吗?对,师父给她的玲珑塔,怎么用来着,妁漓婉回想,师父说不能催动,那把玲珑塔作为媒介,只起到放大法令的用途就可以,侏罗兽是兽类,可能禁锢令不够准确,禁兽令可能更合适,妁漓婉把玲珑塔放在手心,重复了刚才的动作,“禁兽令——开!”

一瞬间风云变色,电闪雷鸣,黑云暗沉沉的压下来,紧逼大地。妁漓婉想着这玲珑塔是上古神器,蕴藏的能量还真是巨大,不过黑色系和正派宝物画风不太对。

黑云里,一头巨鹰慢慢出现,说是巨鹰为何身子却是狮子那般,胸前几撮鲜红的翎毛,竟然还长了条狼尾巴。

巨鹰俯冲下来,用骷髅爪抓起侏罗兽一抛,鹰嘴便叼住,吞进肚子了。

妁漓婉正庆幸这玲珑塔里还有如此神物,刚要道声谢时,巨鹰一步步靠近,眼里满是敌意,妁漓婉持起剑,一步步后退,巨鹰看准眼前的食物,冲向妁漓婉。

“救命啊——”妁漓婉的求救声淹没在风雨中……

第七章 煞口夺人

鹰嘴宛如锋利的尖刀直击妁漓婉,她竟忘了逃跑。说时迟那时快,一道影子闪现到妁漓婉面前,再抱着她速移百米,鹰嘴扑了个空。

妁漓婉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回神才发现一个俊美的男人抱着她。他带着曼珠沙华的妖冶,浓密而纤长的睫毛下,一双温柔如水的眼睛,眼角微微上扬,薄唇轻启似笑非笑,比起女人的妩媚有过之而无不及,世间竟有这般美的如妖孽的男子。

男子放下她,“你这白痴还是走吧,这龗煞可不是你能抵抗的,跟我走以身相许,这救命之恩就算还了。”

“不行,这祸害是我放出的,怎可说走就走。”妁漓婉看着这名为龗煞的古兽重获自由,肆意横行,它吐一口气就燃起烈火。妁漓婉握紧玲珑塔向龗煞跑过去,“谢谢你小哥哥,救命之恩以后再报,但一人做事一人当,豁出性命也要护这安庆村。”

“随你吧,唉,心疼我将要失去的小娘子。”弑冥摇摇头,竟有这般女子,为了无用之人牺牲自己的性命,长的如此美艳,今日却要葬身兽口,着实可惜。不过他不会在这浪费时间,他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蚩魔堡魔祖几个月前为练奇功,不慎放出侏罗兽出逃安庆村,自己遭到反噬闭关多日。弑冥此去前往花长山庄借补天石救魔祖,若能和平借得补天石一用,他也不想动手。只是蚩魔堡与正派势不两立,想要顺利取得补天石几乎不可能,看来要有一场硬战。弑冥途径这村落,偶然遇见这白痴,收复侏罗兽不成,还放出玲珑塔里的龗煞,他也是看她生的好看,竟多管闲事救她一命,小丫头还执迷不悟,那就随她去咯,弑冥一个闪现不见了。

妁漓婉拿着玲珑塔,师父又不让她催动神器,她实在不知道这玲珑塔还能做什么,禁锢令、禁兽令、所有会的法令都用了,奈何伤不到龗煞,她只能不要命的逃,又怕龗煞不追逐她,转去攻击村民。妁漓婉精疲力竭,她施了最后一道求救令,被龗煞堵在了墙角,无处可逃。

妁漓婉蓄力发令最拿手的遁地术,几块落在地上的泥土打了个滚就不动了。她已经没有能力,只希望师父和旭哥哥能快点赶来,保护这安庆村。

龗煞停在她前面,骷髅爪一把按住她,妁漓婉认命的闭上了眼睛。龗煞把妁漓婉抛起来,叼在嘴里,仰头吞下。

龗煞动作做到仰头的时候,一把环绕着蓝色的长剑刺向了它的喉咙,龗煞吃痛张开了嘴,妁漓婉从高空落下。

妁漓婉听到了白熊的怒吼,随后便看到寒江雪一跃而起,一把抱住了她的芊芊细腰,她感到她在一点点坠落,寒江雪强有力的心跳回荡在耳边,一下,两下……江雪的心跳曾经也是这般跳动,最后停止了,一滴眼泪从眼角滑落,妁漓婉慢慢闭上了眼睛,为何只要见到寒江雪,她总能联想到江雪。

寒江雪放下妁漓婉,奋力一跳,跳到了龗煞身上,伸开五指,剑已经回到他手上。龗煞发狂的抖动着身体,寒江雪握着剑看准死穴刺下去,穆然发现这龗煞皮竟和石头一样坚硬。他翻身从龗煞身上跳下,一道寒冰禁锢令,龗煞无法前进。

一条蛟龙冰柱从天而降,龗煞被定在大地上,动弹不得。萧梓旭看到妁漓婉手里的玲珑塔,柳笙师父说只有玲珑塔能够控住这龗煞。萧梓旭吸过玲珑塔,催动了它。

靈煞感应到这镇了它万年的玲珑塔,越发癫狂,功力却缩减了不少。龗煞转身对着冰柱喷火,不多时冰柱已融化,龗煞抬头伸展,冰柱应声而破。龗煞朝着寒江雪冲过去,萧梓旭迅速跑去寒江雪身后,龗煞扑向寒江雪,寒江雪一低身,龗煞越过寒江雪,冲向了萧梓旭催动的玲珑塔,想要转身已来不及‘轰——’一声巨响,龗煞应声而倒,大鼻孔冒着黑气,红色的瞳孔慢慢转为黑色。

萧梓旭收起玲珑塔,放在妁漓婉手里,他抱过她,怎么才几日不在她身边,她就变成了这般狼狈的模样。“婉妹妹,醒醒。”

“旭哥哥,龗煞……”萧梓旭传了些内力给妁漓婉,她终于慢慢的睁开眼睛。

“龗煞已被降伏。”萧梓旭抱起妁漓婉,“婉妹妹,我们回谷吧。”

“三日便回去,岂不让人笑话。旭哥哥放我下来,我自己能走。”妁漓婉从萧梓旭怀里挣脱,“寒江雪呢?”

萧梓旭指向龗煞的方向,妁漓婉顺着萧梓旭的手看去,寒江雪给人的感觉还是那般冰冷,十年,他还是那般冰冷,不善言辞。

万秋从白熊身后跑出来,拉着寒江雪的手,“师弟厉害。这龗煞是不可多得的好坐骑,送我可好。”

寒江雪不语,整理着白熊的毛发。

“万物皆有灵,龗煞是上古神兽,送不送不是你可以定的。”妁漓婉在萧梓旭的搀扶下来到龗煞前面,“这龗煞是玲珑塔里的,自然是带回清风谷。”

“我说谁,如果不是我师弟,恐怕你就是千古罪人了,怎么还好意思在这里说话。”万秋在万寒盟也算是被人宠着长大的,这龗煞是不可多得的坐骑,如果带回万寒盟,也长脸。“师弟,这坐骑该是你的。”

白熊发出一声吼叫,表示不满。寒江雪摸摸白熊脑袋,继续顺毛,“没兴趣。”

万秋吃了瘪,不过无所谓,她已经习以为常,谁叫她偏偏就是喜欢寒江雪。

“好,曾经这白熊自己选过主人,现在不如让这龗煞自己选。”妁漓婉也是不依不饶,看着寒江雪的反应,万秋也算打脸了。

“好。”万秋让众人退后,然后运起一团寒冰朝龗煞脑袋上拍下去,“孽障,从今以后我便是你的主人。”

龗煞把头往旁边一扭,万秋又给它来了一下,龗煞头上伤痕累累,眼里泛起了血丝,它已经奄奄一息,但就是不从。

“叫你不从。”万秋又运了一团比之前更大的寒冰,意在杀死龗煞,‘嘭——’万秋拍在龗煞头上的时候,妁漓婉跑过去,用全力运起一团烈火,伸开手掌挡在了龗煞头上,冰火相抵,没伤到龗煞,但是妁漓婉本来法力就不深,刚刚受了伤,她硬接下一掌,热流直冲上脑,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萧梓旭忙过去环抱住妁漓婉,开口说到,“姑娘,这么做可不是万寒盟的作风,得不到就要毁掉,传出去让人笑话。”

“这孽障没有主人,为了防止它以后再出来害人,杀之有何不可。”万秋咄咄逼人。

这时,戏剧性的一幕出现了,龗煞缓缓起身走向妁漓婉,扑通跪了下去。

“龗煞,你愿意跟随我吗?”妁漓婉开口,她伸手摸着龗煞的翎毛,龗煞温和的把头靠在妁漓婉的手上。

“走了。”寒江雪实在是不想在这里多待,这样的万秋让他觉得陌生,他翻身跃上熊背。这白熊认识妁漓婉似的,并没有直接前进,而是去到了妁漓婉面前,舔了舔她脏兮兮的脸,才转身离去。

“师弟,等我。”万秋反应过来寒江雪已经走了几十米,她飞身坐上白熊,心里还是十分不服气。本来想捉龗煞回万寒盟,没想到这东西竟然自己选主人。

萧梓旭扶着妁漓婉,想带她回谷,“婉妹妹,我们回谷吧。”

“旭哥哥,你知道我不会回去的。”妁漓婉拉起萧梓旭的袖口把嘴角的血迹擦了擦,“我想去看看爹娘。”

“也好,十年没回家了,都不知道变成什么样了。”萧梓旭宠溺的整理了妁漓婉凌乱的头发,“我陪你一块去吧。婉儿,以后不要再不辞而别了,我们会很担心。”

“对不起旭哥哥,以后不会了。”妁漓婉嘿嘿笑着,眼睛变成了月牙,“我不是没事嘛,旭哥哥不要哭丧着脸,好像衰大姐,哈哈……”

“你才衰大姐。”萧梓旭被妁漓婉的笑容感染,也跟着笑起来。

寒江雪和万秋并未直接回去万寒盟,而是收到了花长山庄邀约与廖夜泊一同回庄。妁漓婉和萧梓旭也收到,但是他们还是打算先去孤洲妁家看看。廖夜泊主要学的是医术,所以龗煞之战他没有直接参与,去了安庆村里救助受伤的村民。

花长山庄内……

“听闻万寒盟弟子中,有一弟子天赋异凛,功夫了得,果然名不虚传。这万老头的女儿也生的如此标致,怪不得舍不得带出来。”长镜蒿客套了几句。

“长伯伯,谢谢夸奖。”万秋有礼貌的回复着,倒是大功臣寒江雪一言不发。

“江雪,你前去收复侏罗兽时,可觉得有什么怪异的地方?”长镜蒿问道。

“煞气。”寒江雪的回答简洁明了。

“这世间太平了二十万年,如今神器即将献世,魔道蠢蠢欲动,这带有煞气的侏罗兽定跟他们有关。”长镜蒿断然道。

“嗯。”寒江雪没在接话,他就是这么一个人,所有的聊天都能把话题聊到死。

寒江雪不语,长镜蒿不在说什么,吩咐廖夜泊带他们到客房休息。

寒鼎国皇宫内,乾坤袋发出金光,萧梓旭催动玲珑塔让乾坤袋有了感应。近日皇宫下了召令,任何皇亲国戚不得出宫,太子寒凌峥玩性大发,趁着夜色,偷偷溜出了宫。

第八章 偶遇太子

妁漓婉和萧梓旭用了两日才到达孤洲,由于妁漓婉受了伤不能再御剑,只好乘马车,他们用了最慢的速度,走走停停,到达孤洲已经是第二日晚上。

“旭哥哥,我们今天找个客栈歇息一晚吧。”妁漓婉提议,“你看我这个样子,爹娘见了不得心疼死啊。”

“傻婉儿,你为什么只会想着别人?”萧梓旭帮她盖了一件衣服,“哪有回家还住店的。”

“有啊,我呗。”妁漓婉两颗小虎牙在月光下格外好看,“旭哥哥,我饿了。”

“我给你买你最爱吃的桂花糕去,你在这里等一会儿。”萧梓旭把马车赶到一个小巷子,“我马上回来。”

“知道了,快去,我让龗煞出来透透气。”妁漓婉转动着玲珑塔,“龗儿,你出来吧,变小一点,我们在街上呢。”

“好。”妁漓婉又说道,“旭哥哥,师父的百草灵还有吗?”

“嗯,给你。省着点啊,不然师父非得气倒。”要是柳笙师父知道他的百草灵给这只龗煞用,会不会十只烧鸡都解不了气。这百草灵可是柳笙师父七七四十九天练成,而且原药材极为难找。

“龗儿,会有点疼噢,你忍着点。”妁漓婉轻轻把龗煞头上的毛发拨开,在把药一点点倒上去。

龗煞很听话,静静的卧在妁漓婉的腿上,头低着不敢看她。

“好了,笨鸟。”妁漓婉拍拍龗煞的背,“本姑娘宽宏大量,原谅你了,你快点好起来,清风谷王大婶家的腌肉很好吃,你帮我偷几块就当赔罪了。”

龗煞像是听懂了她的话,起身就要去偷肉。

“我说你好了以后,笨鸟。”妁漓婉把龗煞的伤口都涂了一遍,百草灵已经所剩无几。

妁漓婉收起灵药,一阵追逐的声音越来越近,妁漓婉把龗煞收回玲珑塔,掀开了马车的帘子。

一个男人向她的马车跑过来。妁漓婉心想,现在是世态有这么乱了吗?谁叫她是女侠呢,救他一命吧。妁漓婉小声唤了一句,这里。男子便跳上来,妁漓婉把马车后面挡板打开,出现了一个狭小的空间。男子躲进去,她就关上。

妁漓婉把头发往前披起,闭了气,封住脉搏,装死,这也是她的绝技之一。

几个人掀开马车帘子,“有没有看到什么人路过这里?”车内没有回应,他们伸手过去拉,一具‘尸体’倒了下来。“妈~的,真晦气,还遇到死人?”

一个男人说:“老大,太子怎么办?”

“能怎么办,人跑了,任务失败。”

“阁主不会放过我们的。”

“放心,阁主现在正是用人之际,撤了。”

待几人走了,妁漓婉醒过来,打开暗门,“他们走了,出来吧。”

“谢姑娘……”寒凌峥的君子气息扑面而来。

“大恩不言谢,小哥哥,别在这路上晃悠了,可不是每个人都像我这般助人为乐。”

“敢问姑娘芳名。”寒凌峥看着这个沉鱼落雁的女子,心里狂跳不已,心动的感觉。

“学习雷风不留名。”妁漓婉答到。

“什么?”寒凌峥有点听不懂。

“你猜啊。”妁漓婉看着这个一本正经的男子,不经想逗逗他。

“那姑娘告诉我姓氏可好。”寒凌峥不折不挠。

“姓氏和我爹一样啊。”妁漓婉梳理着头发,她不知道,这样的她美的像是一幅画。

“敢问令尊尊姓大名。”寒凌峥君子的形象,让妁漓婉觉得有些好笑。

“不告诉你,你快走吧,我要回家了。”妁漓婉说。

“今日多谢姑娘搭救,寒某告辞。”寒凌峥也发现孤男寡女在车上似乎不妥,可这女子美的让人移不开眼,他堂堂太子,一定会把她变成太子妃。

妁漓婉在马车等了一会儿,萧梓旭就回来了,“婉妹妹,你最爱的桂花糕,还有药膳鸡。”

“旭哥哥,我都羡慕你媳妇了。”妁漓婉抓了一块桂花糕塞嘴里,又扯下一只鸡腿凑到萧梓旭嘴边。

“我不吃。”萧梓旭握着妁漓婉的手又把鸡腿往她嘴边送,“为什么?”

“旭哥哥对女孩子那么好,人又帅气。”妁漓婉说着,把鸡腿直接塞在萧梓旭嘴里,“看着帅哥吃东西能增长食欲。”

“婉儿,我只对你一个人好。”萧梓旭似在自言自语,声音小到只有自己听得到。

“旭哥哥,你说什么?”妁漓婉好像听到什么一个人。

“没什么,快吃吧。”萧梓旭深情地看着妁漓婉,婉儿,你真的不懂我对你的感情吗?

他们找了一间客栈,萧梓旭帮妁漓婉疗了伤,又给她传了些真气,看着她安稳的睡下了,萧梓旭在到桌边打盹。可是怎么也睡不着,妁漓婉的音容笑貌在脑海中挥之不去。他干脆坐到床边,静静地看着她,帮她捋了捋头发,一夜未眠。

妁漓婉第二天气色好了很多,他们一同来到妁家,妁府还是老样子。

妁漓婉跃上屋顶,萧梓旭哭笑不得,这丫头还和小时候一个样子,有窗绝不走门,美名曰:惊喜。

妁晋刚抬起一盏茶,“爹娘,我回来了。”妁漓婉突然从屋顶跳下来。‘嘭——’成功吓掉她爹手里的茶杯。

“婉儿回来了。”她娘亲激动的热泪盈眶,紧紧地抱住了妁漓婉,“怎么才回来啊?”

“娘,我这不是回来了吗?”妁漓婉拍着她娘亲的后背,“好啦,这次回来我就不走了。”妁晋抱住她们两个。

萧梓旭从前门进来恭敬的作了揖,“义父,义母。”

“梓旭,快歇息,吃点东西,多年不见,俊俏了,义母都认不出了。”妁夫人把萧梓旭的包袱拿下。

“爹娘,景哥哥和湘姐姐呢?”妁漓婉问到,“当初也没和景哥哥好好道别。”

“真儿,喊大小姐出来,婉儿回来了。”她娘亲拉着她坐下,“景儿现在进宫做了官,回来的日子也少。”

“是,夫人。”真儿比以前稳重了很多,看到她很是高兴,也没乱了阵脚。

“那挺好的,景哥哥啊就是做官的料。”妁漓婉开心的说着。

“婉儿。”听声音就知道是妁漓湘,她的音色容貌和妁漓婉完全一样,要在现在就是克隆人。但是只要细心的人还是能发现区别,比如妁漓婉只穿暖色系的衣服,通常不顾形象该吃就吃,该笑就笑;妁漓湘穿的大多是冷色系的衣服,而且笑不露齿,温婉端庄。

“湘姐姐。”两姐妹说不完的话题。

妁府今日热闹非凡,全府上下其乐融融。

皇宫里,寒凌峥正在命画师作画,昨夜偶遇的女子,夺走了他的魂魄,他会在孤洲找出这个女子。画师画了一幅又一幅,终于画出了她。

寒凌峥把画给妁漓景看:“这女子如何?”

“美!”妁漓景回答,他仔细一看,“太子,这是吾妹啊。”

“你说什么?”寒凌峥问到,难道他寻觅的太子妃一直就在离他不远的地方。

“没错,这画中女子乃吾妹妁漓湘。”妁漓景肯定的说,“难道自己的妹妹我还会认错吗?”

“我会向父皇请求纳妁漓湘为太子妃。”寒凌峥看着画像说,“不过我还是想见见她,看看她是否愿意。”

“也好。”妁漓景不知道妁漓婉已经回到孤洲,也不知道昨晚救太子的人是妁漓婉,从乾坤袋有异样,宫里戒备森严了很多。

次日,妁漓湘就被传召宫中。寒凌峥看到日思夜想的面孔,心就乱了。妁漓湘也到了婚配的年纪,寒凌峥玉树临风,谦谦君子的形象,仅是一面之缘已经夺得了她的芳心,两人相谈甚欢。

数月后,寒凌峥向皇帝请求纳妁漓湘为太子妃,皇帝看这妁漓湘也算门当户对,妁姥爷也是重臣,这门亲事自然是答应的。

妁漓婉从小离家,十年杳无音信,妁府很少有人知道妁二小姐,只当是大小姐贤淑大方,温良醇厚,偶然进宫遇太子,二人情投意合。不多时日,诏书已经送到了妁府。

黄道吉日当天,整个孤洲笼罩在一片喜气洋洋的海洋里,寒鼎国的太子大婚排场自然是恢宏大气,街道上大红灯笼高高挂起,爆竹烟火开路,路旁都是维持秩序的士兵,目所能及的树上屋上挂满了红绸带,一眼望不到头的红妆。人潮涌动,整个孤洲的百姓,周边的村民全都伸头探脑去看这百年难见的婚礼。

太子到达妁家门口,妁漓婉还在家里和妁漓景叙旧,多年未见,这哥哥也比当年更有才华了。妁漓婉跑到门口,太子的迎亲队伍已经远去。妁漓婉为她亲爱的姐姐祈祷着,希望在宫中的生活不像宫斗剧那般尔虞我诈,姐姐向来善良,也希望这太子能够好好待她。

柳笙师父在清风谷收到了花长山庄的邀请,说是又有要事商议,但是他去了几次,无非就是神器,魔道,真是伤神,他想到两个乖徒儿在孤洲,不如就让他们去好了,这些孩子总是要自力更生啊,他啊,老咯。三两下写了几个字:花长山庄议事,速速前去。

弑冥混入花长山庄已有数月,只是这花长山庄除了庄主,无人知晓补天石在哪里,他潜伏了许久,还是没轻易下手,硬抢好歹也要知道东西在哪啊。

妁漓婉在妁家的这段时间,恨不得把十年的美食补回来,除了吃还是吃。

“旭哥哥,虽然你做的菜也是一流,不过清风谷偏僻,你看这瓜果还是孤洲的惹人爱。”妁漓婉此刻在吃着葡萄,一个嘴吃得脏兮兮的,还不断把葡萄往里送。

“慢点婉妹妹。”萧梓旭温柔的帮她擦着滴落的葡萄汁。

一只鸽子飞过来,落在桌子上,“师父的白鸽,有什么事?”妁漓婉距离白鸽最近,不过这时她正在吃东西,估计师父来了她也不会停。

萧梓旭拿出纸条,“婉妹妹,师父让我们去花长山庄议事,好像挺着急。”

“噢,好。”妁漓婉又塞了一个葡萄,“旭哥哥,把桂花糕给我一下。”

萧梓旭头上冒出一堆省略号……

第九章 神器笔录

等妁漓婉吃完葡萄,又吃完五块桂花糕,她拍拍肚子,终于打算出发了。花长山庄到妁家,御剑也不过小半天。

“旭哥哥,这花长山庄甚是好看。”妁漓婉从花园摘了一朵小黄花,插在萧梓旭头上,“旭哥哥越来越好看了。”

“咳咳,婉妹妹,哪有形容男子用好看的。”萧梓旭清咳两声,把花从头上拿下,插在妁漓婉头上,“还是婉妹妹好看。”

“嘿嘿嘿,那是自然。”妁漓婉这方面挺有自信。

“寒江雪?”妁漓婉在花园兴冲冲摘花的瞬间竟看到他,喊了出来,跑了过去。

寒江雪听到喊声,停下了脚步。

“寒江雪,多谢救命之恩。”妁漓婉跑过去,发现万秋在他后面,她甜甜的笑着“姐姐好。”

“不必。”寒江雪回答。

一旁的万秋发话了,“妹妹,你有我师弟救你性命,只是你手里的花儿啊,真可怜。”言外之意就是责备妁漓婉摘花,没有教养。

“姐姐,妹妹是从山里出来的粗人,个性自然没有姐姐温婉贤淑,可是我这活的自由自在,比整日披着羊皮轻松多了,是吧姐姐。”妁漓婉哪里容得别人说她,这反击战要打的漂亮。

“山之笋,嘴尖皮厚腹中空。”万秋低估了一句。

“哎呦,姐姐墙上芦苇,小妹也很是佩服。”妁漓婉不想和万秋拌嘴,她只是想和江雪说几句话而已。

“多谢寒公子那日救了舍妹。”萧梓旭倒是上前说了一句。

“不必。”寒江雪还是一如既往的冰冷。

“不打扰二位雅致,我们先告辞了。”萧梓旭拉着妁漓婉离开,他不喜欢妁漓婉接触寒江雪的样子,更不喜欢寒江雪对待妁漓婉冷冰冰的态度,如果可以,他希望妁漓婉永远都不要和寒江雪有什么来往。

“告辞。”万秋柔声道。

妁漓婉不经想到这女人对待男女真是有别啊,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她也想跟在寒江雪旁边啊。妁漓婉还在想着寒江雪出神,人已经走了很远。

“他们走了。”萧梓旭提醒到。

妁漓婉回神,又回头看看,恰好看到了她不舒服的一幕:万秋在前面走着,突然被地上的石子绊了一下,寒江雪连忙扶住了她,万秋顺势一个人倒在了寒江雪怀里。难道他们是一对吗?不是,这跟她有什么关系,为什么看到他们的亲密,心里会那么的不舒服呢。

萧梓旭刮了妁漓婉一下鼻子:“婉妹妹,听闻这花长山庄有一处花田,长年牡丹烂漫,拜访完长庄主,我们去看看可好?”

“好啊,旭哥哥的发饰也该换了,牡丹花甚好,牡丹花甚好啊。”妁漓婉贼兮兮的笑到。

她对美景还是感兴趣的,清风谷百姓都是自给自足,不会把大片的土地作为花田,柳笙师父说那是物不以致用。

看着妁漓婉的样子,萧梓旭抬手往发髻上摸去,果不其然,这小黄花什么时候跑到他头上的,“调皮。”

“啊哈哈…哈哈…哈,皮…皮皮更……更健康啦。”妁漓婉笑得说不清楚一句完整的话。

“两位是柳笙前辈的高徒吧”一个俊俏的男子,打断妁漓婉的笑声,“庄主命我来接二位。”

“有劳。”萧梓旭礼貌的回应了他。

两人走进花长山庄堂屋,长庄主已在里面等候。

“长庄主安好,后生萧梓旭有礼了。”妁漓婉很是佩服萧梓旭的语言能力,什么安好、有礼、后生,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称呼,她和旭哥哥在一块长大,不知他是哪里学的那么多有的没的,总之学着说就对了。

“长爷爷安好,后生妁漓婉有礼了。”

“两位坐吧,不必拘礼。听闻柳笙有两弟子,出类拔萃,今日所见果然如此。”长镜蒿冠冕堂皇的说着。

“长爷爷,婉儿倒是听闻花长山庄有一片牡丹花田,四季生气盎然,不知我可否去看看。”妁漓婉不喜欢这些‘商议’,就是没有营养的客套话,怪不得谷里那位自己不来,打发她和旭哥哥来听课。

“婉妹妹!”萧梓旭无语,这妁漓婉就是不按常理出牌。“长庄主,吾妹年幼,勿介怀。”

“无妨,妁丫头活泼可爱。老夫很是喜欢。夜泊,你带妁丫头去看看吧。”

“谢谢长爷爷。”妁漓婉转身的一瞬间,给了萧梓旭一个眼神:好好听课,小女子先走一步,哈哈。

“是,庄主。”廖夜泊带着妁漓婉去往牡丹花田。

花田是很美,妁漓婉在里面躺了一会儿,又觉得无趣了。

妁漓婉从来都是个自来熟,“夜泊哥哥,你们花长山庄除了花田还有什么有趣的玩意儿。”

“不知姑娘觉得什么有趣?”廖夜泊并没有觉得花长山庄什么东西有趣,可能他从小生长在这里。

妁漓婉拿出一张画,“这灵兽,夜泊哥哥可见过?”

“狼?姑娘为何觉得是灵兽?”廖夜泊认为目前最有趣的便是眼前这个玲珑少女了。

“并非狼,其名为阿拉斯加犬。”妁漓婉但凡说到阿拉斯加,总是退去一丝活力,取而代之的是一丝忧伤。

“夜泊从未听过,不过花长山庄存放古籍乃世间之最,姑娘若有耐心,可一阅。”花长山庄以医术闻名,医者以助人为乐为本分。

“好啊,谢谢夜泊哥哥,且带我一阅。”玉皇大帝,王母娘娘,上帝啊,为了江雪,她可是心甘情愿读书哎,拜托让它快出现吧。

绕过花田又走过一条小河,妁漓婉闻见了一股淡淡的檀木香,沁人心脾的清香让人神清气爽。

“姑娘,小心,路难行。”萧梓旭细心的提醒着。

妁漓婉才发现,廖夜泊从一棵巨大的古槐树后面走去,不仔细看,真发现不了槐树后竟然有一条路,而且这条路延伸向下。

至底,妁漓婉看到一座简陋的小楼,看似无人居住,大门顶端悬着一块木匾,上面模糊提着三个字“花希涧”。

“夜泊哥哥,这花长山庄的书房也是特别。”妁漓婉推开门,飞扬的尘土刺激了她的鼻子,“阿嚏…”

“这里存放的都是些古籍,我花长山庄弟子研读医书甚多,无闲暇时间阅这古籍。”廖夜泊解释道,“姑娘自行翻阅,离开之时放回原处便可。夜泊突然想起有要事未解决,就不陪姑娘了。”

“我一人在这里?”妁漓婉惊讶地说。

“姑娘不必担心,花长山庄一向安稳。”廖夜泊以为妁漓婉怕有坏人。

“我的意思是,这里有没有什么珍贵的东西,万一丢了,我可是担不起。”

“这里就一些古籍而已,丢了也无妨。”

“那便好。”妁漓婉随手拿起一本积了三尺灰的书,抖了抖,“阿嚏…”

“姑娘勿看太晚,庄主备了佳肴,廖夜泊告辞。”这姑娘生的好看,打喷嚏也可爱啊,廖夜泊想着,走出了屋子。

“知道了。”妁漓婉头也没抬,这手里的书吸引了她。我去,这古代书和连环画差不了多少啊,还带配图的。

妁漓婉翻过封面,“神器笔录”。神器,有点意思。妁漓婉翻来第一页,认真的读起来:“神器乃上古至宝,共十方。各方神器,其力不一。神器归位,改天换日。正者聚得之,死于安乐;魔者聚得之,生灵涂炭。得钥匙者……”得钥匙者干嘛?怎么没了,妁漓婉翻过来看过去,就这么没了。

“十方神器归位于鼎元八十万年,正魔一战,血流成河,横尸遍地,寸步难行。正派弟子伤亡七千八百三十五万余人,此事以辛日全族神元祭神器得以终结。魔道大败,誓不再犯。神器寻主,开山斧归蚩魔堡,乌婪阁得凤凰琴,万寒盟获指天剑,清风谷收玲珑塔,吾山庄取补天石,世代悬壶济世。余下神器散落,音讯全无。这故事到不错,有点意思,玲珑塔应该就是师父给我这个吧。”妁漓婉又翻了翻,“只字未提阿拉斯加。哎……”

妁漓婉叹了口气,似乎距离笔录里的正魔大战已快二十万年了,她又往后再看了几页,都是介绍各方神器的用途,突然她看到一面镜子,形态甚是好看,“天机镜,又名昆仑镜,窥得天机,世间不所不知,无所不晓。”

天机镜既为神器,必定知道江雪的下落,若是能寻得天机镜,是不是江雪就一定能找到,只是寻这天机镜,谈何容易。妁漓婉捏紧了笔录,纵使渺茫,我定全力以赴。

天色暗下,也该回去了,免得旭哥哥担心。妁漓婉把笔录放回原处,走出房间,开门便看到了一男子,勾人心魄的丹凤眼,玩味儿地看着她。

“咦,你是…妖孽小哥哥,你为何在这,这书生打扮,实在不搭。”眼前这人,她记得,也算救了她一命。

“巧了,闲来无事,随便转转,竟看到一美人,甚是有缘,有缘。”这棵曼珠沙华,不像旭哥哥那般彬林有礼,也不似寒江雪面若冰霜,妁漓婉觉得这男子,相处起来很是自在。

“你也是这花长山庄的弟子?”妁漓婉问到。

“非也,食客而已。”弑冥当然是骗她的,怕她继续再问,忙转移话题,“你说我俩这缘分,难不成,上天安排你来做我小媳妇的?”

“滚,谁做你小媳妇。”这男人不出两句话就撩她,在安庆村也是这般。

“啧啧,美人就这么对待救命恩人,我好可怜,心疼,头疼,屁股疼。”弑冥装模作样地坐在地上。

“公子,那你慢慢疼,小女子先走一步,就不打扰了。”妁漓婉学着电视剧里的台词,一溜烟跑了。

弑冥站起来,进了花希涧,原来这花长山庄还有这么一处地方,魔灵通给他的图纸上竟没有标注。也不怪他,他来这里已有一段时日,若不是今日看到她,一路跟来,他就算住十年也不会发现这里。

第十章 神石被盗

弑冥开始在屋里翻起来,这古楼实在没什么特别之处,被遗弃的杂物间而已。这么没头没脑的找下去也不是办法,弑冥静静的思考了一会儿,补天石乃花长山庄镇庄宝,必定被长镜蒿施下结界,硬抢肯定不行。果真是人逢美人多健忘,既然找不到这破石头,可以引它出来啊,还省的闯结界。

弑冥拿出开山斧打算催动,刚准备动手,他忽然想起堡主说过的话:神器间的联系宛如链子,一环扣一环,这斧连的是凤凰琴。贸然催动,说不定神石不会出现,动静太大还会引来别人,到时候事情会变得更复杂。

弑冥想了一会儿,虽然不知道是否有用,但还是决定赌一把。最后六日,魔祖得不到补天石救治,定会走火入魔,癫狂而死,回蚩魔堡最快也得五日。

弑冥拿起一把匕首,一咬牙刺向心脏的位置。他用手捂住流血的位置,任凭身体一点点变得冰凉,知觉一点点的消失。

忽然,楼顶出现一道金色的光芒,弑冥咬牙一笑,他赌赢了。这补天石果然在这古楼上,看来在补天石周围,将死之人求生的意念能唤醒补天石,握住补天石便让人起死回生的传闻是真的。此时他要赶在花长山庄弟子到来之前,取下补天石。让自己恢复,一切就都在他的掌控中了。

长镜蒿正在与萧梓旭下棋,他刚拾起一颗白子,手腕处一块菱形的图案忽明忽暗。他忙往花希涧的方向看去,“糟了,有人动了补天石。”长镜蒿带人去往古楼。

弑冥蓄力运功,失血过多的他在此刻运功与再挨一刀无异,但是他没有选择。胸口涌上一股温热,一口鲜血喷了出来,他顾不得那么多,嗖——一个瞬移到了楼顶。握住补天石,他慢慢闭上了眼睛,神石的力量让他顿时减轻了不少痛苦,伤口一点点在愈合,他甚至能听到新肉长出的声音。

不能在这里,得尽快出山庄。弑冥猛然睁开眼睛,收了补天石,易了妆,再把血迹抹去。到了花田,便看到妁漓婉在采花。这丫头怎么还在这,管不了那么多了,弑冥瞬移到妁漓婉前面。

“妖——”妁漓婉刚要开口,就被弑冥放出蚩焱虫咬了一口,妁漓婉晕了过去。

“小娘子,你睡一觉就没见过我了,除了我没人能解救你,到时候我要一品芳泽。”弑冥发现不远处,长镜蒿等人已经过来,只好趴下。牡丹花田很高,路过也不一定能发现有人在蹲在从中,等人走下槐树后,弑冥一连几个瞬移出了山庄。

长镜蒿上了楼顶,原本镶着补天石的地方,已经空了。“任何人不得出山庄。”

“长庄主,出了何事?”万秋和寒江雪听到动静也赶来。

“花长山庄家务事,不劳费心。”花长山庄守护补天石,已经快二十万年,在长镜蒿手里丢了补天石,如何能不着急。“快去把廖夜泊找来。”

找到廖夜泊的时候,那家伙在树上睡得正香。长镜蒿发现廖夜泊竟是被玲珑塔催眠,玲珑塔是清风谷之物,此刻妁漓婉在哪里。

萧梓旭也惊了,怎么不见妁漓婉,只要他不在一会儿,她就会要么出事,要么惹事,可是不管什么事,只要她人没事,其他的他不是问题。

“师父。”长镜蒿对廖夜泊解了催眠术,清醒过来。

“廖公子,我妹妹呢。”萧梓旭急了。

“妁姑娘在花希涧,看古籍。我为何在这?”廖夜泊头昏脑胀,他只记得他来到花田,然后他怎么睡着了,一点印象也没有。

“细细道来。”长镜蒿还算稳重,否则怎么坐的上庄主的位置。

“我带妁姑娘在花田赏花,她觉得无趣,问我一灵兽。我也不知,想起花希涧古籍甚多,便带她查阅。弟子想起今天未备客房,就先行离开了。走到花田,不知怎么就睡着了。”廖夜泊说完,“妁姑娘也不见了?”

“罢了。带人搜遍山庄,妁姑娘是清风谷的人,若出了事,怎么和柳笙交代。”找到妁漓婉要紧,种种迹象表明,补天石是被妁漓婉盗走了,可是她盗神石有何用。

“萧公子,不必忧心,此事我会给清风谷一个交代,也请到时候,令妹能给我个答复。”长镜蒿话中有话,这分明就是怀疑补天石是妁漓婉带走的。

“长庄主,这话什么意思?”萧梓旭相信妁漓婉就算玩性再大,也不会做这鸡鸣狗盗之事。

“意思就是清风谷的妁漓婉盗了花长山庄的补天石。”万秋和寒江雪等人看到楼顶的凹槽就知道发生了什么,还有今日出现的金光。

“万姑娘,如此早下定论,怕是不妥。”萧梓旭辩解着。

“有何不妥?”万秋还想继续说什么,一旁的寒江雪开口了。

“她在这里。”没错,这里有一股味道,纵使牡丹再香,他还是能识出来,独特的味道,司启师兄说那是桂花香。

寒江雪聚精会神地在牡丹花田里找着,最后在一处隐蔽的花丛找到了妁漓婉。

“婉妹妹。”萧梓旭跑出去,扶坐起妁漓婉,他在清风谷学了十年的法术,妁漓婉像是被施了催眠术,又和普通的不一样。他试了几次,竟然没让她醒过来。

“我来。”寒江雪走向妁漓婉,蹲了下去,将妁漓婉揽靠在肩上,众目睽睽之下,低下头,他的薄唇贴上了妁漓婉的红唇上。

“师弟!”

“你!”萧梓旭和万秋异口同声。

寒江雪要一把推开寒江雪,却被长镜蒿挡住。“不可。这妁丫头被蚩焱虫咬了,一般人解不开。寒公子在给她渡气,萧公子勿慌,救人要紧。”

“我也可以。”万秋恨得咬牙切齿,眼里尽是杀气,寒江雪是她的,她与他青梅竹马,手都没碰过,为何这女人一来就和寒江雪有了肌肤之亲,尽管以救人的名义,但还是亲了啊。

“蚩焱虫乃蚩魔堡用焱火养育,只有两种人能够解开,一种是蚩焱虫的主人,还有一种就是体质极寒之人,也就是说万寒盟盟主也可以,这寒公子是万老头的高徒,自然也是可以的。万丫头虽然在万寒盟长大,身体却有一股火性。”长镜蒿解释着,“不过这人只要施一个催眠术即可,为何用这蚩焱虫,我也很是费解。”

源源不断的寒气从寒江雪身上过渡到妁漓婉体内,妁漓婉慢慢醒过来。当她看清楚一个男人在亲着她的时候,那个男人已经放开了她,寒江雪?

妁漓婉晃晃脑袋,她是做梦还是得了妄想症,只不过嘴上残留的冰凉告诉她,寒江雪亲她了。扶着她的人已经变成了萧梓旭,妁漓婉的心却被寒江雪扶着走了。

“我太美?”妁漓婉不明白为什么所有人都在看着她,“小女子美貌有目共睹,不过众人如此盯着看,人家会害羞。”

“妁丫头,你可知补天石在哪?”长镜蒿问道。

妁漓婉顿时尴尬,“补天石,不知道。方才在花希涧阅古籍,阅完以后我便出来了,到这花田不知怎的睡着了。你们可是来寻我进食,走吧走吧。”

“妁姑娘,补天石乃我庄守护的神器,事关重大,还望能够告知事情的经过。”长镜蒿可不信妁漓婉什么都不知道,明明玲珑塔里在她手里,即使她被蚩焱虫咬过,还是不能完全去掉嫌疑。

“长爷爷…我…”妁漓婉刚开口,就被寒江雪打断。

“跟我来。”寒江雪走向花希涧的方向。这个冷面男亲了她,按照剧本不是还应该说点什么吗?比如请姑娘见谅什么的,算了,暂时不与他计较,找机会讨回来,可不能白白让这块木头占了便宜。妁漓婉跟上去,众人也跟上去。

寒江雪双手食指拇指对在一起,轻轻打开,类似一面镜子的水镜在手上形成,他用力把水镜砸向地。地面出现了一摊血迹,煞气在地面晕开。

“厉害啊,寒江雪,五毛特效。”妁漓婉也心大,比起前世,这冤枉还不算什么,还能淡定的与众人打趣。

一群人沉默以对,不知妁漓婉在说什么,还是长镜蒿打破了宁静,“这煞气确为蚩魔堡无疑,看来是我花长山庄待客不周,还请诸位不要介意才好,今日让各位见笑了。长某有个不情之请,花长山庄一向崇尚医德,这法力自然比不过万寒盟和清风谷。补天石,乃神器,还望诸位能够出手相助,长某不甚感激。”

“长爷爷,夜泊哥哥被这玲珑塔催眠,我也不知是何故,但是既然与我有关,我必定回寻回给花长山庄一个交代。”妁漓婉义不容辞地回答。

“婉妹妹,你该在妁家陪陪义父义母,这事你就别管了,我会替你找回补天石。”萧梓旭实在不想妁漓婉有任何危险,她那点法术,用柳笙师父的话来说,就是二牛家的驴差不多。

“两个王者还带不动一个青铜么?旭哥哥,此事与我有关,自然不能坐视不理。”妁漓婉拉着萧梓旭,又跑过去拉着寒江雪,“两位大神,小女子感谢你们。”

“寒公子,小妹鲁莽,勿怪。”萧梓旭说着,然后把妁漓婉的手从寒江雪手臂上拉下来。

寒江雪他似乎不讨厌这个女人。

“我师弟一向不喜欢拉拉扯扯,妁妹妹自重。”万秋开口,这妁漓婉一天碰寒江雪几次了。

“那便一起。”寒江雪淡淡地说完,迈着阔步走开。

“哎,师弟。”万秋瞪了妁漓婉一眼,追寒江雪而去。

妁漓婉倒是有点受宠若惊,今日这木头对她比往日态度有所改变。寒江雪刚刚说一起哎,妁漓婉美滋滋地想着:寒江雪啊寒江雪,你休想逃出本姑娘的手心。不瞒你说,我姓妁,媒妁的妁,开婚介所的呢。

第十一章 兴师问罪

“盟主来信。”寒江雪站在万秋门外,“白熊会送你回去。”

“我不回去,师弟,你去哪我去哪。”万秋接过书信,“不和师弟在一起,我怎会放心。”

寒江雪不语,把书信递到万秋手上,对一旁的白熊说:“送她回去。”白熊乖巧地点点头。

万秋咬紧了嘴唇,还是打开了信:吾女秋儿,尽快归盟,大寒将至,不可期延。江雪,花长山庄乃同道,补天石务必寻回。

“师弟,你陪我一起回万寒盟好不好?往年的大寒你都在。”

“……”等来的还是寒江雪的沉默。

万秋极不情愿地骑上白熊,回望寒江雪,他已经走远。

蚩魔堡内,弑冥把补天石交给魔祖。

“这么多年,你就为蚩魔堡做过这一件事。”魔祖望着发亮的补天石,“算了,退下。”

“是!”弑冥捂住未痊愈的伤口,慢慢起身。

“你用过补天石?”魔祖沙哑粗犷的声音传来。

“是!当时……”弑冥刚要辩解,“啊——堡……堡主,饶命……”体内好似燃起烈火,皮肤被炙烤着,他疼得五官扭打在一起,“堡主,求求你……”

“你可知这补天石有使用时限,一年之内只可用三次。”魔祖走下王座,目光如电怒视着弑冥,霸道的煞气汇聚于右拳,“要你何用?”

“堡主,这补天石不管怎样已经到手,速催动补天石,衡祖神元,补天石能让封天印献世,吾等定取得封天印。”说话的是弑冥的姐姐弑瞳,蚩魔堡堡主得力的徒弟。因为她无人不晓,所以才选了无人所知的弑冥盗神石,为的就是悄无声息的得到补天石,占为己有。

魔祖还不知道,弑冥在花长山庄留下那么多魔道的痕迹,而弑冥单纯的以为,在正派弟子来到蚩魔堡之前,把补天石还给他们,便会避免一场厮杀,他不曾想到魔祖用完补天石,并不打算还回去。

“滚!”魔祖收起手中的焰火,“弑瞳,守好蚩魔堡。”

“是!堡主。”弑瞳朝着弑冥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快走。

弑冥捂着流血的伤口,自嘲的笑笑,步履蹒跚地走回冥宫,在这个世界上,也只有姐姐会在乎他的生死吧。虽用补天石让他恢复不少,伤口却依旧触目惊心。弑冥不以为意,巴不得能死了更好,他打开一罐酒,倒一碗,一饮而尽。一碗接一碗,不知喝下多少。

“弑冥?”弑瞳带着药闯进来,一个弹指,黑石打翻弑冥手里的碗,二话不说开始拔他的衣服。

“喂!老姐,男女授受不亲啊。”弑冥玩世不恭的笑着。

‘啪——’弑瞳一巴掌打在弑冥的头上,“男女什么?”

“男女授受最亲,最亲。”弑冥看着姐姐帮他止了血,上了半盒药膏,又包扎好伤口,才放开他。

“弑冥,照顾好自己,别让我没法和九泉之下的爹娘交待。”弑瞳抱住她唯一的弟弟。

“姐,我们走吧。离开蚩魔堡,魔祖是个疯子,我不怕蚩焱火。”弑冥说着,“安之续,稳如生。”

“仇如海,怎可忘?弑冥,我们没有选择,你勿要惹怒魔祖,其余事你不必管,那些话往后勿要再提。”弑瞳收好药罐,“此药一日三次,我先走了。”

弑冥走到桌边,喝了一口酒,把酒罐重重地砸在地上,狠狠的一拳打向石桌,石桌顿时粉身碎骨。为何他会被魔祖收养,为何他要背负那么多,他一直只想做个普通人,普通人就好,为何天地如此不公?

花长山庄,妁漓婉抱着一盘葡萄玩得正开心,萧梓旭在读着书,“旭哥哥,看我的新技能。”

妁漓婉抛起一颗葡萄,‘咚——’一声,葡萄直直地砸在她的头上,“哎呦”妁漓婉摸摸被砸的地方,“我再练会儿,刚刚还吃到了呢。”

萧梓旭看看地上,无奈地摇摇头,这是要把葡萄绝种的节奏。

一刻钟以后……

“旭哥哥,看我,快点!”妁漓婉对准嘴量了一下位置,抛了上去,最后一颗葡萄直直的落下,偏差了一点点,‘噔——’打在她的鼻子上。

萧梓旭笑笑,叹了一口气。

“不玩了不玩了,什么嘛,旭哥哥不看我,每次都吃得到,一叫你看,这葡萄就不听话。”妁漓婉把空盘子往桌上一放,“旭哥哥,我去歇息了。”

“嗯,婉妹妹,我送你过去。”萧梓旭放下手里的书。

“不必,就隔一湾池水一道墙而已。”妁漓婉变戏法的从手里拿出一颗葡萄塞在萧梓旭嘴里,比了一个剪刀手,笑嘻嘻地跑出去。

萧梓旭生来不爱吃葡萄,但妁漓婉喂给他的,他还是皱着眉头咽了下去。

妁漓婉走过小石桥,忽然看到一扇空窗透出若隐若现的蓝色光芒,她好奇的走过去。

月光下寒江雪持着指天剑旋转瞬移,蓝色的剑气透漏着会当凌绝顶的气质,剑锋走过,腊梅潇潇落下,一场梅雨,一个俊朗的男子,妁漓婉滴酒未沾人已先醉。她用手狠狠掐自己一下,认真地告诉自己:妁漓婉,你是来为自己讨回公道的,快醒醒。

妁漓婉晃晃脑袋,一首诗从妁漓婉口中吟出来:“ 空窗衍事俊影欠,闲庭信步遇唇债。夜光美男不晓还,佳人来此只为钱。”连起来就是‘欠债还钱’。

原本每一帧都是壁纸的画面,随着诗句戛然而止,寒江雪收剑入鞘,欲转身离开。

“木头,你就这么走了?你不应该和我说点什么嘛?”妁漓婉跑过去。

“说!”寒江雪整整比她高了一个头,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说什么?”妁漓婉懵了。

“不说别挡路。”寒江雪从妁漓婉身边走过。

“行行行,我说我说”妁漓婉跑去寒江雪面前。不对啊,她被寒江雪莫名其妙亲亲,她才是受害者哎,不应该是他对她表达歉意,怎么现在到变成她有事要和他说。

“说!”寒江雪指天剑入剑鞘,嘴里又吐一个字。

“那我可说了,你呢非礼了我,本小姐大人有大量,不会特别为难你,你总得……”妁漓婉眼睛放出狡黠的光芒,当她还在想着要坑寒江雪点什么的时候……

“我娶你。”寒江雪吐出的三个字就好像在说‘天气不错’。

时间静止五秒钟后,妁漓婉的脑袋终于恢复思考能力,“咳咳……咳……”寒江雪的话让妁漓婉急着辩解,一不小心口水把自己呛得小脸通红。

“嗯?”寒江雪看着急得说不出话的妁漓婉,脸上出现了一个他自己都没察觉的表情。

“我!你不嫁。”妁漓婉顺顺气,终于是说出完整的一句话,可是这话似乎语序不对,妁漓婉气得跺脚。

寒江雪走向前一步,低下头,十二厘米的距离,八厘米,五厘米,在三厘米的地方停下,凌厉的眼神似乎要把她看穿:“还说什么?”

“没…没有了。”妁漓婉吓得往后退了几步,“你这人……”

寒江雪转身离去,余光撇了撇捂着脚的某人,唇线上扬十五度,这个‘自作聪明’的笨蛋真是有趣。

这叫什么事嘛,明明她才是来兴师问罪的,怎么最后变成自己负荆请罪。妁漓婉甩甩头,这个家伙看来不太好惹,得要打持久战啊。

蚩魔堡里,魔祖催动补天石,整个堡内宛如白昼,补天石幻化为一股滔滔不竭的金色‘河流’,一点点的神气流入魔祖的神元,碎裂的神元得到补天石的修补,瞬间完好如初。

“好宝贝。”魔祖收起补天石,长长吁了一口气,一掌把石门打开,闭着眼睛吩咐道:“弑瞳,去查封天印,务必要取回来。除了正派,小心乌婪阁。”

魔祖从衣袖拿出一颗血红色的珠子扔给弑瞳,“此珠乃离魂珠,扣人心魄,夺人心智。本该列入神器中,却过于霸道,毫无人性可言,被夸父以开天斧劈碎,世人以为此珠已毁,故被踢出。”

“堡主此珠弑瞳从未听说过,不知如何驾驭?”弑瞳握着手里诡异的红珠子,竟有一种说不出的难受。

“蚩魔堡建立以来,除了神器,还在寻此珠,寻到时不过是颗普通的珠子。正魔大战后,当时堡主收聚世间所有亡灵魂魄注入此珠,包括他自己毕生心血,修复好这魔物,并唤醒其魔力。”

“亡灵魂魄注入离魂珠,岂不是二十万年来不得轮回。”弑瞳握紧手中的珠子。

“没错,怨念极深,才使这珠子威力无穷。弑瞳,你从小便练习幻术,不过这离魂珠可不是那么好控制,不慎必会被反控,用与不用在于你,封天印一定要给我带回来。”

“是,弑瞳定不负堡主所望。”弑瞳摇身一变,一袭黑纱裙变成白色绮罗裙,散发着高贵典雅的气质,与之格格不入的,就是红色的瞳孔放着幽幽寒光。

皇宫内部里已乱成一团,玲珑塔被催动导致乾坤袋异常,往日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乾坤袋,给予的金银越来越少,至今竟如同普通袋子一般。

寒鼎国富裕,百姓税收极低,靠的就是这乾坤袋,开始国君不以为意,因为十年前的异动也出现过这种情况,不过几日便恢复正常,这次乾坤袋的状况不容乐观,才决定让妁家请道中派解决。所谓道中派指的就是万寒盟,花长山庄和清风谷。妁姥爷素来与柳笙老人关系密切,为避免引发百姓惶恐,此事只飞信告知了柳笙一人。

柳笙老人清闲惯了,根本不想多管闲事,可是这花长山庄补天石被盗,皇城乾坤袋异动,事态是发展的越来越严重。

幸好他有徒儿,还是两个,一个去找补天石,一个去护乾坤袋,就这么定了。凭梓旭法力,稳住乾坤袋不是问题,妁漓婉身上有玲珑塔,去寻补天石刚好,而且听闻寒江雪也在,他还是放心的。

柳笙老人自己对着铜镜比了一个妁漓婉教他的剪刀手,他怎么就这么聪明哩。

第十二章 分道扬镳

柳笙老人拟了封书信,加一道封印,把书信拿在手中,中指与拇指用力一搓,随着一声‘咻’,书信变成一只纸鸽飞出窗外。

次日,萧梓旭、妁漓婉、寒江雪和廖夜泊出发蚩魔堡找回补天石。众人刚准备出发,萧梓旭就收到柳笙老人的信函,上面写着:清风令:皇城乾坤十万火急,吾徒萧梓旭速速进宫,此事不可声扬。妁漓婉随花长山庄廖夜泊,定要助庄取回补天石。二人凡事小心。

萧梓旭刚要开口,想到此去蚩魔堡定是危机重重,他本来就不想妁漓婉前往,现在师父命他进皇宫,没有他护在身旁怎会放心。只是柳笙师父下的是清风令,清风弟子不可违,若违背废除法术是轻,逐出师门……

“旭哥哥,走啊。” 妁漓婉一巴掌拍在萧梓旭背上,吓了他一跳。

“婉妹妹,我们不能去蚩魔堡。师父刚来飞信,命你我二人速速入宫。”萧梓旭把握在手里的信件用力一捏,书信内容已改变。

“啊…不是吧,宫斗的事发地点。可不可以不去啊?”妁漓婉兴致勃勃的小脸秒变成苦瓜。

“师父下的是清风令。”寒江雪提醒到。

“喂,寒江雪,廖夜泊,我们不能去蚩魔堡了,我们要去……”妁漓婉心直口快,被萧梓旭打断。

“我们刚收到师父飞信,有要事要办,蚩魔堡不便前往,二位抱歉,代我向长庄主道歉。”萧梓旭说道。

“无妨。”廖夜泊恭敬地说道,说完二人御剑而去。

妁漓婉眼睛转个不停,若皇宫的乾坤袋催动可以召唤出天机镜,去皇宫倒也好,只是此番前去不是催动乾坤袋,而是稳住它。若去蚩魔堡,魔道意在聚齐神器,肯定会催动补天石。对于催动神器,妁漓婉竟和魔道一样急切,她内心浮出一丝愧疚。转念一想,她又没有想要害人,不过是问个问题而已。妁漓婉想着不能催动的乾坤袋和已被催动的补天石,心里有了主意。

“旭哥哥,我刚想起来桂花糕忘带,稍等我一下。”萧梓旭还未开口,妁漓婉已经嗖一声窜进山庄。

两分钟后,妁漓婉慢悠悠地走出来。

“师父说十万火急,快走吧。”萧梓旭刮了妁漓婉一下鼻梁,妁漓婉忙抬手摸摸鼻子,趁他不注意捏了捏。

妁漓婉拿着一块桂花糕,迟迟未动口,最后塞给准备御剑的萧梓旭:“旭哥哥,皇城不比蚩魔堡路途遥远,我们走快些就好,桂花糕给你,吃完有力气。”

萧梓旭正纳闷妁漓婉怎么舍得把最爱的桂花糕分给他,妁漓婉已经跳上萧梓旭的青云剑,一手扶住萧梓旭的腰身:“旭哥哥,我和你同御一剑可好?”

“嗯,扶好。”萧梓旭御剑速度如离弦箭,却很稳。不过一日,已到达孤洲皇城。

萧梓旭扶下妁漓婉,却发现妁漓婉没有一丁点重量,“你是谁?”

“我自然是妁漓婉啊。”妁漓婉笑嘻嘻的,“旭哥哥不认识我?”

萧梓旭对着妁漓婉下个简单的净令,那妁漓婉便软绵绵的趴下,最后变成一件衣服和一张纸。妁漓婉用带着她气息的衣服幻化成形,难怪他竟一日都没发觉异常。

萧梓旭拾起地上的信,上面只有短短几个字:原谅婉妹妹,乾坤袋终不能催动,而它唯恐时日无多。尽管前途未卜,我愿问心无愧。萧梓旭自然知道妁漓婉口中的它,是指那条梦里犬。他不禁想到:若你不执着于寻找梦里犬,婉儿,你可会与我相伴一生。

“师父,梓旭终归是留不住她。”萧梓旭把信和衣服收起来,失落地走进城门,皇宫之事耽搁不得。

萧梓旭走后,妁漓婉本想御剑去追寒江雪和廖夜泊,却看到天边一点萤白,白点越来越近,那不是寒江雪的坐骑吗?

“白豆点,我在这里,过来过来。”妁漓婉拿出一块桂花糕,举过头顶,白熊老远就闻到独特的香味,寻味而来。

“白豆点,你是要去找寒江雪吗?我和你一块好不好?”妁漓婉把桂花糕在白熊眼边晃晃,白熊一口咬过去。

妁漓婉灵活的把手收到身后:“你带我去找寒江雪我就给你。”

白熊头凑近她,全身上下闻了一遍,最后锁定妁漓婉身上的小包包。

“贪心啊,两块!”妁漓婉开口。

白熊摇摇头,把脑袋甩在一边,言外之意:不是全部给我就没门。

“得得得,都给你,什么样的主人什么样的宠物,真是的!”妁漓婉把包里的桂花糕都拿出来,趁白熊闭着眼睛咀嚼,妁漓婉往嘴里塞了三块糕,随便嚼了几下,运功咽下去。

白熊看看包里又看看妁漓婉,用熊掌把包环抱在胸前。

妁漓婉把嘴巴张得大大的,鄙视道:“我说你这白豆点,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不是?快吃,吃完就走啦。”

白熊三两口咽下桂花糕,待妁漓婉爬上熊背,在空中飞奔起来。这速度比御剑还快许多倍,妁漓婉感觉自己都快被风吹成沙币了。

直至半晚,她终于看到前面有两颗隐隐约约的蓝红星点。白熊发出一声嚎叫,寒江雪和廖夜泊停下来。

“喂,木头。”妁漓婉在白熊上急着朝寒江雪挥手,放开一只抓着缰绳的手。白熊速度极快,妁漓婉一时失手,半个身子从白熊上翻下来。白熊发现妁漓婉异常,急于停下脚步,结果惯性反而把妁漓婉甩飞出去,先是一个完美的抛物线,接着直线下落,眼看就要从天而降。

眨眼间,寒江雪御剑俯冲而下,截住正在下落的妁漓婉。历史如此的相似,记得捉龗煞那天也是这般,额,妁漓婉突然想起被她遗忘的龗煞。不过,如此甚好,白豆点真是神助攻,下次给它带桂花糕。

寒江雪此刻抱着她,缓缓落下,旋转旋转再旋转。妁漓婉再次近距离听到寒江雪心跳的声音,江雪曾经也是如此,然后……,妁漓婉紧紧抓住寒江雪,一种奇怪的感觉涌上心头,害怕还是担心?

“江雪,别离开。”妁漓婉脱口而出,双眼紧闭,眉头紧锁,她似乎回到现实,江雪离开的那天。

“喂。”寒江雪开口,他们已经平稳落地,他把妁漓婉放在地上,她却没打算放开他。

“你在哪?”妁漓婉说完,一滴眼泪顺着眼角落在寒江雪的衣襟上,炽热的眼泪戳中他的心,骤然疼了一下。寒江雪鬼使神差地抱紧她,用另一只手抹去她的眼泪。

“咳咳……”廖夜泊赶下来就看到两人抱在一起,他做错什么,为什么一来就给他散了一万吨的狗粮。

妁漓婉回过神,放开寒江雪,胡乱抹抹眼泪,跑去廖夜泊身前:“夜泊哥哥,吓死我了。”然后鼻涕眼泪全部抹在廖夜泊的身上,这样是不是就不会太尴尬。

“你们速度太慢,白豆点是吧?”妁漓婉摸摸白熊的头,白熊温顺的蹭蹭她的手,突然妁漓婉一巴掌拍在白熊脑袋上,“臭白豆点,差点让我小命不保。”

廖夜泊好奇的问到:“白豆点是什么?”

“它啊。”妁漓婉努努嘴。

廖夜泊目瞪口呆,这咆哮如雷,面目狰狞的白熊和这软萌的名字着实不搭。

寒江雪沉默不语,白熊都默认了,他能说什么,只不过妁漓婉竟然能让白熊这么听话,到也有些意外。万秋和它一起长大,每次万秋想要骑它,它都不乐意,比如前次也是下命令,这白熊才不得已服从。

“白豆点,你看我御剑速度肯定跟不上他们,要么你带我呗。”妁漓婉摸摸白熊脑袋,凑近它的耳朵,“我给你桂花糕。”

白熊两眼放光,想要答应,却发现寒江雪在场,一双琥珀色的眼睛看向寒江雪。

廖夜泊倒是想起什么,开口道:“妁小姐,你和萧公子不是有要事吗?”

“师父说,花长山庄的事就是清风谷的事,让我跟你们一块。旭哥哥去办其他事,这样最好不过。”妁漓婉一本正经地说。

“如此在下谢过姑娘谢过清风谷。”廖夜泊从身上拿下一个锦囊递给妁漓婉,“姑娘若一起同行,收下这个吧,我花长山庄的护身法令,若我和寒公子无瑕顾及姑娘,关键时刻可以护身。”

妁漓婉一把抢过来,开心的说着:“好说好说,谢谢夜泊哥哥。”

在一旁的寒江雪表情出现细微的变化,眼神一直盯着妁漓婉手上的锦囊,冷冷道:“走了。”

妁漓婉开心的跟过去,寒江雪跃上白熊,并不打算说什么或是做什么。

廖夜泊放出白鹤说到:“姑娘可以乘这白鹤,夜泊御剑便好。”

“谢谢夜泊哥哥,不过我们都得保存法力,这白豆点力量比白鹤更为强大,我就骑它吧。”妁漓婉指着白熊说道。

寒江雪不动声色,他知道妁漓婉此举实为故意,她的玲珑塔里的上古神兽比白熊还要厉害,只是懒得揭穿她。

沉默就是默认咯,妁漓婉一条腿搭在白熊身上,然后一只手抓着寒江雪的腰身,另一只手拉着他的手臂用力把身体往上移,看她爬的太过于难看,寒江雪还是用手扶了她一把。妁漓婉手环着寒江雪的腰,往前挤了挤,心想着真是块木头。

“走吧。”廖夜泊开口,三人准备加快速度到达蚩魔堡。

寒江雪突然开口:“魔祖已经催动补天石。”

“什么?”廖夜泊不明所以。

寒江雪指着天空说:“看”。

妁漓婉和廖夜泊同时朝他手指的方向看去,紫色的一颗星星极为耀眼。

廖夜泊心里漏了一拍:“紫色星辰,难道是……”

第十三章 她的执念

“嗯。”寒江看着天空若有所思。

妁漓婉不知二人在打什么哑迷,不解地问:“你俩在说何事?我为何一句都听不懂?”

“每一方神器献世都有独特的预兆,比如补天石的金色光芒,那颗紫色星辰不是简单的星星,而是封天印献世的指引。天阶本无星辰紫,欲将封天神印献。”廖夜泊回答。

“倒也是挺好看。”妁漓婉似懂非懂,“这么说补天石被催动,唤出的是封天印?”

“嗯。”廖夜泊点点头,转头问寒江雪:“寒公子,这可如何是好?”

“补天石在蚩魔堡手上,这蚩魔堡必定戒备森严。现封天印已出,蚩魔堡和乌婪阁会前去抢夺,若我们前往蚩魔堡,封天印他们定会取得。”寒江雪分析道。

廖夜泊凝神想了想,赞同的说:“寒公子所言甚是,如此我们先去寻封天印。只是只凭一颗紫色星辰,如何确定封天印在何处?花长山庄虽古籍甚多,夜泊尚未知晓有何典籍记载。”

寒江雪一声不吭,廖夜泊见此状也不在吱声。

“为何不是天机镜?”妁漓婉自己嘀咕着,眼里满满的失落。

“什么?”寒江雪转过头问。

“唉……没什么。”妁漓婉回答透漏着失望。妁漓婉的异常让寒江雪不禁想到看似单纯活泼的她背后的故事,到底是什么样的故事可以让一个人落差如此之大。

“我们歇息一晚,明日再赶路吧,封天印是遗失的神器中第一个出现的,献世不会这么快。下面有一片竹林子,妁小姐将就下。”廖夜泊提出建议。

妁漓婉还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耳朵自动屏蔽外界的声音。寒江雪本想连夜赶路,不知为何竟考虑着身后不做声的女人:“那就歇息一夜吧。”

白熊和白鹤已落地,妁漓婉还在发呆。

“你还要抱多久?”寒江雪看着妁漓婉一动不动的手问道。

“啊。”妁漓婉焕然大悟,蓦然放开跳下白熊,脸刷地红了,幸好是夜晚。

廖夜泊看看两人,干笑了两声,说道:“我去寻些柴火。”

白熊乖乖地睡下,蜷作一团,已是寒冬,一阵风吹过,妁漓婉抱紧双臂。

“白痴。”寒江雪看着妁漓婉的样子,取下她背着的包袱,然后寒江雪就彻底惊呆了,这么冷的天妁漓婉一件披风都没带,反之,五颜六色的糕点堆成小山。

寒江雪脱下外衣披在妁漓婉身上,唤过白熊趴在一块石头旁边挡住风,两人一起坐下。

“木头,你这是发病了?”妁漓婉抬手往寒江雪脑门上探过去,被寒江雪用手挡下,起身准备不理她。

妁漓婉拉住寒江雪的手委屈巴巴地说:“江雪,陪我坐会儿吧。”

听到妁漓婉的话,寒江雪身子僵了一下,他们什么时候这么熟了。寒江雪想要找棵树小憩一下,廖夜泊和妁漓婉两人体力法力,各方面都不如他,放哨自然而然还是得他来。结果转身就看到妁漓婉的小眼神,不由自主的在她身边坐下来。

“江雪,你丢了一件很重要的东西,而且不确定能不能找到,你还会不会去执着?”妁漓婉好像在自言自语又好像在问他。

寒江雪不知道妁漓婉为什么这么问,但是他隐约感觉到她的情绪。没等他回答,妁漓婉又接着说:“我知道它在这里,可是我怕我永远都找不到它了。”

妁漓婉眼里腾起一层雾气,在眼里汇聚,形成一颗晶莹的泪珠,顺着脸颊滴落在地上。“师父说,世间万物皆讲究一个缘字,若是强求只会让自己成为困兽,可是我做不到不去寻它。”

寒江雪默默的用拇指抹去她的眼泪,“我会帮你。”

妁漓婉抬起头泪眼婆娑的看着寒江雪,轻声问道:“真的?”

寒江雪点点头,内心不易察觉的失落感慢慢放大。

不多时,廖夜泊抱了一捆干柴回来,妁漓婉把糕点分给廖夜泊和寒江雪。

吃完糕点,妁漓婉靠着白熊安稳地睡着,廖夜泊在生火,寒江雪在树上打着坐,观察者异动。思绪飘了很远很远,她贵为妁家小姐,又得柳笙老人收为徒弟,看似天真无邪,没心没肺的她,心里竟有如此执念,她寻的人是谁?

廖夜泊在火旁边打盹,寒江雪从树上跃下,蹲在妁漓婉身前。月光如流水倾泻而下,她的睡颜如此之美,乌黑的长发如云铺散,睫毛如同蝴蝶的翅膀,随着呼吸微微起伏,红唇勾勒出一抹朝阳,好像万秋话本里的仙女。朱唇轻启一声呼唤溢了出来:“江……江雪……别……别离开……”熟睡也没抹去眉间的忧愁。

寒江雪握住妁漓婉的手,指尖掠过她眉间的阴霾,像一页褶皱的书被抹平,渐渐地她安稳不少。寒江雪想起第一次见到她,她问他为什么不叫江雪。他竟冒出一个念头,她可以把他当做她口中的江雪。随即这个念头又被他打消:他终究是寒江雪而并非江雪。

为何他的心里奇怪的念头越来越多?总是情不自禁地考虑她,想保护她,到底是怎么了?寒江雪把妁漓婉的手用披着的外衣盖好,飞上树,背了十遍清心咒,直到觉得平静下来,开始思考正事。

仅凭一颗紫色的星辰实在是确定不了封天印的位置,补天石在蚩魔堡手里,催动时会有大致的方向指示,看来得观察魔道的动向。明日他传封信回万寒盟,问问盟主怎么说,想完他闭上了眼睛。

半夜已过,现是寅时。寒江雪耳朵一动,听见公里外大片脚步声朝他们的方向慢慢逼近,大概万人,脚步极重,奇怪的是没有武艺高强者。寒江雪给妁漓婉和廖夜泊设下一个结界,御剑到声音上方,原来是蚩魔堡的人,目标明确就是他们。寒江雪踢起剑,用手握住,一人站立在魔军前面。

没有只言片语,指天剑一出,遇神灭神,遇魔杀魔。寒江雪打一群毫无法力可言的人,别说一万,十万也是弹指间的事。眨眼的功夫,魔军去了大半。

“走。”魔军已吸引寒江雪,就下令撤回。寒江雪也懒得追,御剑回竹林,却见剩下的人匆匆与远处的魔军汇合,远处的目测大概有三百多万。他在天上看着就是一大片蚂蚁朝着西方迅速的移动。

蚩魔堡不过五百万人,此次突然出兵半数,难道是夺封天印。所以方向是西方?正想着寒江雪听到一声奇异的鸟叫声,他使出一个隐身法令,隐在树上。空中一片红色的翼兽跟着魔军向西方前进,九头飞龙兽上,一个妖媚的女人,站在兽背上,腰上别着一条火红色的赤练神鞭。

乌婪阁的红菱,寒江雪认得她。看来是夺封天印没错,只是寒江雪还是觉得奇怪,他看着紫色的星辰说道:“事情没那么简单。”

寒江雪回到结界,画出大致的地图,西边是荒漠,历来未有过什么传说,而十方神器乃上古留下的宝器,若是出现过,民间怎么可能一点流言都不曾有。蚩魔堡三百万魔军,虽声势浩大,夺神器这么重要的事,弑瞳怎么可能不在。这么看来,三百万魔军只是为了掩盖封天印真正的地点。寒江雪思考一会儿,又补上几个地点,不多时他发出一道密令回万寒盟。

廖夜泊天还没亮就醒了,骑着白鹤到最近的镇子买馄饨,还买了些桂花糕和一件雪白的狐皮披风。来来回回已是三个时辰,妁漓婉一点醒来的迹象都没有。两个大男人吃过馄饨,在一边练法术,又怕声音太大吵到她,练的法术只是把混沌加热了一遍又一遍,最后还是寒江雪看着又要冷掉的馄饨,轻轻的拍拍妁漓婉。

妁漓婉此刻做着美梦,梦里她学会绝世神功,一掌拍出去地动山摇。她蓄力朝着眼前的石头一掌劈过去,咦?这块石头怎么没有反应。妁漓婉用另一只手揉揉惺忪的眼睛,寒江雪黑着的脸愈渐清晰,吓了她一跳,发出一声“啊!”,土拨鼠似的尖叫,快要炸聋寒江雪的耳朵。脸被她的手按着的是寒江雪,他都没叫,自己嚷什么,妁漓婉忙放下手,“木……木头,不是石头啊。”

廖夜泊闻声抬着馄饨跑过来,寒江雪起身,没理妁漓婉,帮白熊顺毛去了。

妁漓婉吃完馄饨,问着:“那我们现在去哪?”

“向东,幻旅之巅。”寒江雪回答。

廖夜泊有点不懂为何是东边,今天他收到花长山庄的密信,长庄主说魔军调兵遣将大规模向西边前进,还想着是不是寒江雪没得到消息,说道:“据我所知,魔道和乌婪阁都前往西边,应该是封天印在那边。”

“掩人耳目而已。”寒江雪说完已经跃上白熊,说了句“速度”,向妁漓婉伸出一只手。

妁漓婉看着寒江雪的手,两只手扶着鞍,另一只脚使劲去蹬寒江雪的手,她脚都快变成一字马了,还够不到,“我说,你手放的这么高,我也踩不上去啊。”

“踩?”寒江雪彻底凌乱,真不知道这女人的脑袋成天在想些什么,打算拉她的手,竟被她当做马镫。

寒江雪无言以对,以前他只是不愿意多说话,现在是被妁漓婉弄的无言以对。他干脆不在说话,一把拉住妁漓婉的手,施力一提,妁漓婉整个人像只小鸡一样被提上熊背。

“走吧。”廖夜泊打破尴尬的氛围,三人一同向幻旅之巅赶去。

第十四章 如归客栈

白熊风驰电挚,白鹤浮光掠影,当日夜晚,他们便到达契环城,若是御剑起码也得一月,这就是坐骑最大的作用。妁漓婉在白熊上天旋地转,胃里翻江倒海,前世晕车,后来晕马车,如今白熊跑得太快,她发现还晕熊。

契环城坐落于幻旅之巅脚下,灯火通明,红色的灯笼挂满亭台楼阁,市集声音格外嘈杂,只是所有的店铺大门紧闭,街道上空无一人,所见与耳闻差别大的令人觉得怪异。

“木头,夜泊哥哥,为何这街道竟无一人?”妁漓婉从来没见过这种街道,关门营业必定非奸即盗,不过这一条街都是怡红院,六博坊未免也说不过去。

“我从未到过这契环城,但这景象很是奇特。”廖夜泊微微蹙着眉头,一脸大写的奇怪。

寒江雪倒是不紧不慢,淡定地说:“契环城入夜无一人到未曾听说,既来之则安之,先歇息一晚吧。”回头看看脸色苍白的妁漓婉,心里涌上一丝名为心疼的情绪。

寒江雪走在妁漓婉旁边,递给她一块桂花糕。在前面转角处有一家名为‘如归’的客栈,‘异乡零客匆匆过,酌酒一杯宾如归。’

“就这家吧。”廖夜泊向前敲了敲,开门的是一个浓妆艳抹的胖女人,也许是粉黛施的太多,她的脸上看不到一丝血色,鲜红色的唇脂,把脸映衬的十分诡异。

她伸出头看看廖夜泊身后的妁漓婉和寒江雪,转身走进屋子,待三人后脚刚收回,‘嘭——’一声,门自动关上。

“木头。”妁漓婉抓住寒江雪的手,那个老板娘的装束让她觉得不舒服,甚至有些害怕。幸好客栈客人还算多,里面和外面的世界简直天壤之别。

妁漓婉环视周围一圈,客栈的客人做着自己的事,没人注意到他们。

“三位几间房?”老板娘问道。

“一间!”寒江雪说。

“两间!”廖夜泊的声音。

“三间!”说三间的是妁漓婉。

三人异口同声地回答。

“几间?”胖女人不耐烦地问,“上房仅剩一间,其实一间也够。”

“一间也够什么意思?”妁漓婉好奇的问,老板娘却不再作答。

“一间。”三人商议后觉得还是住在一起比较安全,廖夜泊拿出一锭银子放在柜上,然后接过老板娘的找零,三人向着楼上走去。

老板娘拿出唇脂放在嘴边抿了抿,头也不抬地说了声:“好梦”。寒江雪依稀看到老板娘的冷笑,又看的不太真切,今夜应该是个不眠夜。

上楼后关起门,又回到寂静,听不到外面的一丁点儿声音。幽幽的烛火被风吹得凌乱地跳动着,妁漓婉关上窗户,似乎还是有风从哪里灌进来。

妁漓婉说着:“这契环城好恐怖,怎么客栈的灯也如此惨淡。”

听到妁漓婉的话,寒江雪对着蜡烛念了串口诀,烛光亮起来,总算能把屋子看的真切。

“这契环城的人,看着和我们一样,就是怪怪的,哪里怪我又说不上来。”妁漓婉小声地说。

廖夜泊接过话,认真地说道:“那老板娘没一处有血色,但是我接银两的时候,有意碰了她的手,有温度,所以不会是傀儡。”

“他们没有瞳孔”,说话的是寒江雪。

“对对对,真是一语道破梦中人。”妁漓婉坐在凳子上喝口茶,又吃了几块桂花糕,精神恢复不少。

廖夜泊笑笑:“此处哪来的梦中人。”

“嘻嘻”妁漓婉也跟着笑起来,“不过说真的,此处为何会这样?”

寒江雪开口道:“魔道”。

“你是说我们此时身居蚩魔堡?”妁漓婉一副了然的样子,“这蚩魔堡我是再也不要来了,快点把神器抢到手,我要回孤洲找我娘亲。”

寒江雪无言,白瞎了他们一路上一直在讲的契环城,这个糊涂虫估计连目的地都没搞清楚。

倒是廖夜泊有耐心,解释着:“这里是契环城。”

“噢,我知道了。”妁漓婉若有所思。

廖夜泊欣慰地喝口水,还没咽下去,就听到妁漓婉一本正经的分析着:“蚩魔堡里的契环城嘛,就是花长山庄的花希涧,清风谷的柳笙居。”没咽下去的茶水从口中喷出,逗笑了一边的白熊和白鹤。

“木鱼脑袋。”寒江雪吐出四个字,调息去了。

廖夜泊也不想和妁漓婉纠结这个问题,温柔地说着:“妁姑娘,你睡床上,我和寒公子守夜,此地可不安稳。”

“那怎么好意思。”妁漓婉推托着,“师父说,男女有别。”

廖夜泊脸红着赶紧解释道:“妁姑娘多虑了,纵使姑娘再沉鱼落雁,我和寒公子也不会做小人之举。”

“她要说的是男女平等。”寒江雪实在听不下去这二人的对话。

妁漓婉抱着脑袋想想,焕然大悟:“没错没错,是男女平等。”

“虽然男女有别,不过男子照顾女子实为理所应当。”廖夜泊喝下一杯茶水。

“夜泊哥哥,那就委屈你了。”妁漓婉理理头发,还要再说点什么。

“妁漓婉闭嘴,歇息去。”寒江雪认为如果继续听这个女人说话,他的智商也会被严重影响。现在已经影响一个廖夜泊,两个的对话完全是在胡言乱语。

“噢。”妁漓婉嘟嘟嘴,爬到床上,还别说,这床还挺舒适,粘上去就困得不行,她打个哈欠,不到一分钟就睡着了。

廖夜泊还在喝着茶,一杯接着一杯,明明是茶,为何他感觉头晕目眩,有种喝醉酒的感觉。不,他没醉,他还能再喝。廖夜泊起身,端着一杯茶走向寒江雪:“来,寒公子,一起喝啊。”

寒江雪对廖夜泊施个净化令,法令形成一个水泡,刚接触廖夜泊的身体就破了。寒江雪心里暗道声不好,看来茶水被人动过手脚。

寒江雪施了个结界,一支箭从结界完成前一秒钟射进来。寒江雪用两指夹住,箭身上绑着一张纸条:丑时,城门,外加一个鲜红的弑字。

寒江雪冷哼一声:“自不量力。”然后向妁漓婉走去,她的睡颜很好看,不像在竹林的忧心忡忡,反倒睡得很沉,嘴角时不时爬上笑意,寒江雪看着她,越来越近,他猛然点了一下自己的胸口。这茶水不仅对喝的人有催眠之效,喝过水的人还能再催眠下一个人,连他寒江雪都差点中招,除了弑瞳还有谁能有这般法术。

寒江雪走到桌边,抬起茶水,和一般的茶水一样,想必是弑瞳的幻眠散。普通人喝下,变得形如傀儡,受到召唤便失去理智,听之任之,但平时与常人无异。习法术之人喝下,陷入梦境心想事成,终极一生,梦中人死皆真人死。

“龗煞。”寒江雪取下妁漓婉的玲珑塔,施法召唤出龗煞。龗煞为凶兽,与魔道渊源颇深,它的煞血还算有点用处,虽不能解除梦境,可以让他们先醒过来,撑上段时间,再入梦,现在睡可不是时候啊。

“懂我?”寒江雪拿着一把匕首,晕着一团气,在刀身上擦拭着。

龗煞看看妁漓婉和廖夜泊点点头,被万秋打的伤口尚未痊愈,寒江雪下刀时,龗煞疼得倒吸一口冷气,因为刀戳下的是它心脏的位置,一碗黑色的血液涓涓流向碗里。

寒江雪凝出一块冰,按在龗煞的心口上,刀伤瞬间凝结。寒江雪给龗煞喂下珍灵草,又收回玲珑塔内。这龗煞虽然很强悍,那日伤得也确实重,皮外伤易恢复,内伤可就难办了,遇到寒江雪这种高手帮助能好得快些,偏偏它遇到的是有心无余力的妁漓婉。寒江雪没有多取血,一碗喂给妁漓婉五分之三,五分之二给了廖夜泊。

没过多久两人便醒过来,疼得抱着头在地上打滚。寒江雪又帮二人施下净魂令,阻断他们的痛觉。马上便是丑时,寒江雪思考着这两人到底是一起去还是留在结界。

妁漓婉感觉整个人轻飘飘的,实则步伐很沉重,她不解地问:“我是怎么了?”

廖夜泊如梦初醒般:“应该睡着了,只是感觉不太好。”

“你二人在这里,不可出这结界,我去去便回。”寒江雪又加上一层结界,确保安全。

妁漓婉跑过去拉着寒江雪,急切的问道:“你要去哪?我和你一起。”

“看好她。”寒江雪看了一眼妁漓婉,转头对着廖夜泊说道。

“好。”廖夜泊严肃地答应。

冬夜,寒风凛冽,空中飘下白雪。

一袭白裙的弑瞳站在契环城的城门,寒江雪从天上飞跃而下站在弑瞳前面十米的地方。

“寒公子不愧为万寒盟首徒,比乌婪阁那群笨鸟聪明,而且闻我幻眠散还未有任何影响,小女子佩服,实在是佩服。”弑瞳的声音在雪地中显得飘渺,让人不寒而栗。

“何事?”寒江雪并不想多费口舌。

弑瞳慢慢走近:“寒公子,既然不愿意与我话话家常,那我也就直说了。”她怀里抱着一只波斯猫,猫的异瞳让它显得妩媚无比。弑瞳的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抚摸着猫咪的毛发,她走在寒江雪身前:“寒公子,封天印我劝你别插手,否则……”

“噢?”寒江雪饶有兴趣地问:“否则怎样?”

“弑瞳虽为魔道,但并非滥杀无辜之人,寒公子自然不畏惧弑瞳,只是公子既为正道,首要考虑别人安危才是。”弑瞳一字一句说得低声曼语,字里行间杀气逼人。

“还有?”寒江雪不耐烦地问,要知道是这么多废话,他也就不来了。

“弑瞳就说这么多,孰轻孰重还请寒公子斟酌。”弑瞳不紧不慢地说,“还有一件事,寒公子对自己的身世不感兴趣?”

“不劳费心。”寒江雪不做逗留,化成一道光没了踪影。

第十五章 幻旅之巅

“木头。”妁漓婉看到寒江雪回来,冲过去打算给他一个熊抱,寒江雪一个转身让她扑了个空。

“你们小心点,这契环城不止幻眠散那么简单。”寒江雪用灼热的眼光看向妁漓婉,“让人头疼。”

“木头,你头疼?”妁漓婉起身跑过去,伸出手背摸摸寒江雪的头,又摸摸自己的脑门,自言自语道:“不烫啊。”

寒江雪无奈地把头转向别处,还真有点后悔给她喝了龗煞的血,要不他把这杯幻眠散再让妁漓婉喝下好了。

“已是卯时,为何我不困?”妁漓婉抱着变小的白熊,用梳子帮它梳毛。

门外一声女人的惊声尖叫“啊——”接着各种野兽的声音,打斗的声音。妁漓婉跑到门口,想要打开门看看,被寒江雪拦住。

寒江雪用眼睛指指那檀木雕花床,意思很明确。妁漓婉翻了个白眼,这个木头管的也是够宽,只能嘟着嘴又回到床上坐着。

一个时辰过后……

“好奇害死猫?可是我不是猫。”妁漓婉好奇心作祟,趁着寒江雪不注意,在糊门上的纸上戳一个洞,睁大眼睛朝外面看去。门外有一个人,人?是傀儡才对。那傀儡转身,她想要再看得清楚些,被寒江雪一把推去一边。

“哎呦。”妁漓婉坐在凳子上,老委屈,“下手那么重干嘛?”

“你这白痴。”寒江雪不在理睬她。

廖夜泊倒是懂事得多,“妁姑娘,这契环城处处是陷阱,我们还是小心些,寒公子一定有他的原因。”

“夜泊哥哥,你也帮他说话。”妁漓婉大小姐脾气有些上来,“就看看而已嘛。”

寒江雪对着妁漓婉丢出一道禁锢令,外加一道封声令,去一边静心修法不再看她。

“木头,帮我解开。”妁漓婉气嘟嘟的嚷道:“臭木头,超级无敌臭木头。”

妁漓婉喊了整整半夜,待她停歇已经是第二天,当然除了她自己没人听得到。妁漓婉终于从坐立的姿势解放,她发誓不再理这个‘小气鬼’。廖夜泊打开门,客栈和作日一样没什么变化,妁漓婉倒是被吓一跳:“昨夜我……”。

“三位客官昨夜睡得可好?”老板娘扭着圆润的腰身,一步一步朝他们走过来。

“昨夜……”妁漓婉抢答道,刚要继续说,被寒江雪拉到身后,廖夜泊接过话。

“甚好,多谢老板娘,告辞。”廖夜泊朝着老板娘笑笑。

老板娘脸上出现难以置信的表情,嘴里低估着:“怎么可能?”

廖夜泊摆摆手,三人走出客栈。

“昨夜明明撮科打哄,还有傀儡,你们不是没听见吧。”妁漓婉不解的问道,“这黑店。”

“从我们来到契环城,这里仿佛有一双眼睛在盯着我们,想必昨夜的吵闹声是幻眠散让我们产生的幻象,我们不能让他们知道我们中了幻眠散。”廖夜泊一向解释的清楚,混门派像他这种为人谦卑有礼的,除去旭哥哥,也就他排第一了。

寒江雪走在前面,挥手示意停下,轻声说道:“不知这龗煞的血能让你们撑多久,若是乏了,切记打起精神。”

“把这个吃了。”廖夜泊从袋中取出两颗黑色的小药丸。

“羊粪?我不要。”妁漓婉看着黑乎乎的两颗扁扁的好像还有点粘状的类似排泄物的东西。

廖夜泊脸上一阵铁青,这万人求的聚神丹,到妁漓婉那里就变成羊粪了。“这是聚神丹,提神之用。”

“为何要提神?噢……春宵苦短,春宵苦短”,妁漓婉做思考状,几秒钟后了然地说道:“那我就更不能吃了。”

两人被妁漓婉的话雷到无语,廖夜泊脸上爬上一道彩虹……,寒江雪忍无可忍,一个禁锢令让妁漓婉乖乖接受摆布,捏着妁漓婉的小脸,打开她的嘴,把药丸弹进去,再解开法术。

妁漓婉气急败坏地喊到:“臭木头,来而不往非礼也,你别落我手上。”

“拭目以待。”寒江雪挑挑眉,骑上白熊。

“切。”妁漓婉拽着寒江雪的衣服,硬生生爬上去,如果目光可以杀人,估计寒江雪已经千疮百孔。

三人不多时就到了幻旅之巅,目之所及有座塔,塔顶如盖巧夺天工,古朴典雅又不失宏伟壮丽。妁漓婉跑过去,此时要是有相机真应该合影留念。寒江雪抬手一股推力把门打开,廖夜泊和妁漓婉跟在他身后,刚进了塔,门‘啪——’一声关起。

塔里各种各样的玉器珠宝挡了上楼的去路,一个晶莹剔透的玉瓶上有一行醒目的字:带上它们,何处来回何处去。

妁漓婉跑过去拿起一颗夜明珠:“哇,好漂亮。”

寒江雪瞥了一眼,朝着妁漓婉的手拍下去,夜明珠从她的手上掉下,又被他的大手迅速接住,朝着远处的木地面用力砸过去,夜明珠变成炸弹,把地面炸开一个坑。

“这塔质量还不错,走心。”妁漓婉看着坑,目瞪口呆。

“地狱无门偏自投,哈哈哈……”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女人的声音不知从何处传来。‘地狱无门偏自投,地狱无门偏自投,哈哈哈……’回声从四面八方响起。

妁漓婉握住玲珑塔,咽下一口口水,三人往后退了几步。

一群带着黑色斗篷看不清脸面的傀儡,赫然出现。妁漓婉一手托着玲珑塔,一手弹出一个个淡绿色的光圈,淡绿色的光圈通过玲珑塔颜色变深几分,准确无误地打向傀儡。廖夜泊不知何时手中多了把扇子,他娴熟地用法术把飞针朝着傀儡发出去。傀儡被法术打到就灰飞烟灭,不过不一会又出现一批,妁漓婉难以置信地说道:“我去,打不完。”

眼前的琳琅满目幻成一道闪电直劈下来,寒江雪瞬移之时,剑已出鞘,蓝色的剑气抵过闪电,塔身摇晃了几下,就听到外面的轰隆声。闪电飞身跃下,成了一个瘦成骷髅的女人。妁漓婉不禁想到,原来‘瘦成一道闪电’是有典故的。

不等她多想,一波傀儡又出现在眼前,妁漓婉和廖夜泊丝毫不敢放松警惕,傀儡这种不要命的打法,竟有些招架不来。

寒江雪一挥手,气浪一震,那‘骷髅’被震飞到柱子上又掉下来,趁着空挡,寒江雪凝一根冰棱于玲珑塔上,对妁漓婉说道:“用冰咒令可破傀儡。”

“哦。”妁漓婉继续弹着光圈,然后似梦初觉:“木头,我记不清口令了。”

寒江雪扫了一眼妁漓婉和廖夜泊,‘骷髅’变幻成五人,每只手放出一道闪电,拧成一条电绳,朝着寒江雪打过去,寒江雪屈膝弹跳起灵活的避开,电绳打在地上,激起电光,地上裂开一条半公分的口子,寒江雪蓄力一只脚踩上柱子再弹回来,廖夜泊对着他施下一道速行令,寒江雪以更快的速度,闪到‘骷髅’前面,用指天剑插进对手的胸口,‘骷髅’化作一缕青烟飘散。

妁漓婉应付傀儡有些力不从心,寒江雪快捷的跳到妁漓婉身后,一手握住她托着玲珑塔的手,另一只手握起中指无名指,手背向上,形成一个三角形。“冰之刃,水之灵,冰水相容,地维绝,吾借灵刃,冰咒令。”

傀儡被凝成一个个冰人,当寒江雪眼里收光,口中喊出一声‘破——’,傀儡瞬间破成五六块。

寒江雪放开妁漓婉的手,手弹了妁漓婉的脑袋一下,嗤之以鼻:“你连水系法术基础令都记不清,控制法令也是半桶水,还来寻封天印,你这自信领教了。”

“我!”妁漓婉想辩解,又发现无话可说,擦了擦玲珑塔上的水雾,偷偷瞄着寒江雪,眼睛缩小又变大,把头扭到一边。

“走吧。”廖夜泊对着二人说道,不知道多少人在往这边赶来,塔上还有多少危险会耽误时间,还是尽快到达塔顶取得封天印才是正事。

皇城内,萧梓旭在对着乾坤袋一筹莫展,自他入宫已有两日,这乾坤袋承载着寒鼎国的繁荣昌盛,只是现在这乾坤袋出的问题可不小。

“王上,草民定当全力以赴。”萧梓旭恭敬地俯身拜了拜。

“有劳。”寒鼎国国王爱民如子,体恤民情是位不可多得的好国君,他看着乾坤袋恢复往日的补给龙颜大悦。

萧梓旭心里明白,这乾坤袋自从玲珑塔被催动,就苏醒了。玲珑塔联系着乾坤袋,只要妁漓婉一使用玲珑塔,这乾坤袋就会停止供给。他现在不过是用结界克制玲珑塔和乾坤袋的联系,原本想着乾坤袋应该不会是什么大问题,他解决了就去找妁漓婉会合。可现在眼看这乾坤袋近日几次断掉资源,他要施的结界一次比一次厚实,持续时间却越来越短,萧梓旭也感觉到有些烦躁。

萧梓旭不知道妁漓婉现在是什么情况,他唤出灵蝶,开始灵蝶日日禀报妁漓婉状况,此刻距离前次来禀已经有几个时辰,还是音讯全无,就连他召唤,灵蝶都没有回来,不好的预感在他的心里慢慢扩大……

第十六章 命悬魂梯

塔的阶梯很窄,仅够一人通过,阶梯也很长,看不到尽头,这塔的空间有这么大?妁漓婉想着,还是先走再说。寒江雪走在前面,妁漓婉在中间,最后面的是廖夜泊。三人朝着楼上走去,只是走了很久还没到二层楼。

寒江雪有些疑惑,开始在弯道处用指天剑做记号。突然全神贯注的看着什么,又用手摸摸,“这里有人来过,而且和我们遇到一样的处境。”

廖夜泊和妁漓婉走过去,看到寒江雪做记号的地方,深浅不一的各种符号画满了弯道。最新的是寒江雪刚刚刻的一道蓝色光标,其余的看着痕迹有些年代久远,有些还很新。

“走吧。”寒江雪收起指天剑。

一刻钟之后,寒江雪在一个弯道停下,眉头紧锁,“我们又回来了。”

“寒公子,我们不是遇到鬼打墙了吧?”廖夜泊拿出扇子握在手里,手心里出了一层冷汗。

寒江雪摸着蓝色光标,“不会,花长山庄世代行医,可曾听说过鬼?”

“未曾。”廖夜泊想想,或许是自己想多了,可是这景象,除了鬼打墙他也想不出来其他合理的解释。

“这是彭罗斯阶梯。”妁漓婉自豪地说道,想着这次终于轮到她一鸣惊人了,她朝着寒江雪得瑟的眨眨眼睛。

廖夜泊两眼空洞,望着妁漓婉,就好像上高等数学课那般,寒江雪倒是没多大的反应,静静地听她往下说:“彭罗斯阶梯又被人称为悬魂梯,一共四个直角弯道,我们会一直在阶梯上走下去,却永远不会升高,也就是说我们永远到不了二层。”

“直角为何物?这悬魂梯古籍从未记载过。”廖夜泊不明所以。

“怎么破?”寒江雪听完,打量着妁漓婉,她说的这些还闻所未闻。

妁漓婉顿了顿,“这地方太黑,我们得看清楚空间,你们没发现我们上了阶梯以后连第一层都没在了吗?”

“有道理。”廖夜泊放出白鹤,对着白鹤叽里咕噜不知说了什么,白鹤便飞起来,翅膀变成银色,照亮他们所在的空间。

妁漓婉好奇的问,“这白鹤还会点灯?”

“这是师尊特地喂养的萤鹤,很多时候花长山庄遇到百姓家里没火,又要给人治病,师尊就会带着萤鹤一同前往。”廖夜泊说道,“妁姑娘我们接下来做什么?”

萤鹤发出的光很亮,妁漓婉看了一圈,果然是悬魂梯,前世她最爱看小说,这梯子在某部小说里提到过,她觉得甚是有趣,研究了一番,这悬魂梯在三维空间断然是不会出现的,今天倒是大开眼界。只不过嘛,虽然提到过这悬魂梯,却没说过怎么破。

“接下来……接下来我们找一层的入口,摆放夜明珠那里。”妁漓婉故作胸有成竹地说道,其实她也不知道怎么办……

寒江雪用探究的眼神把妁漓婉从头到脚看了一遍,“请问妁小姐,为什么找第一层的入口?”

“因为……那个……因为找到第一层的入口就……”妁漓婉被寒江雪看的心虚,“哎呦,我也不知道嘛。”

寒江雪看着被照亮的阶梯,与一般的无异,确实是向上走的,看着也确实是有高度的,单单这么看还真看不出哪里有问题。若是妁漓婉说他们走的高度其实没变是真的,那么只能说明现在看到的是有心之人想误导他们,真正的阶梯被隐藏起来了。

“找找其他的阶梯,看到的不一定是真的”,寒江雪手里蕴起一团蓝色的火焰,手掌贴在木墙面,所到之处,皆出现一道烈火灼烧过的痕迹。

“木头?你竟然练到水系法术最后一层,焰水令。”妁漓婉把眼睛瞪了比牛眼睛还大几倍,眼珠子差点掉出来,师父给旭哥哥的法术本上有记载过,这招是万寒盟水系最高阶,据说万年都未有一人练成过,旭哥哥也研究过,不过清风谷向来以物质为媒介,以内力幻化变为攻击,所以还是没能研究出个所以然。

寒江雪全神贯注地看着墙面的变化,又是一个弯道,阶梯在右边,妁漓婉和廖夜泊看到他直直的朝着左边走去,那面墙?!

“木头。”妁漓婉和廖夜泊迅速跟上去,阶梯的对面是一面墙,可是刚刚寒江雪就是从这里走进去的啊,妁漓婉伸出手去摸墙壁,但什么也没摸到,这根本就不是一面墙,而是视觉效应让人误以为是。妁漓婉走进去,看到一条很长的走廊,寒江雪在走廊的尽头,他看她一眼,转过头继续往前走。

廖夜泊和妁漓婉跑过去,往寒江雪走的方向看,却没看到寒江雪,“木头!”妁漓婉大喊了一声,没有回应,“完了,夜泊哥哥,木头去哪了?”

“他刚刚往这里走的啊。”廖夜泊揉揉眼睛,他不是看错了吧?

廖夜泊似乎看到寒江雪又在前面的转角处,朝着他们笑了笑,只是一瞬间又走开,廖夜泊刚要跑过去被妁漓婉拉住,“夜泊哥哥,那个人不是木头。”

“为什么?”廖夜泊确定他看到的是寒江雪。

“木头是不会那样笑的。”妁漓婉顺着走廊墙壁摸过去,又有一个地方不是墙。

廖夜泊在那做上个记号,和妁漓婉走了过去,一段走廊走过以后,‘寒江雪’彻底不见。

“只能靠我们自己了。”妁漓婉有些郁闷地说道,早知道拉着那块木头,怎么一瞬间就不见。这个类似迷宫的地方,到处漆黑一片,萤鹤在他们身后照亮前方的路,却不知道哪里才是真正的出口或是入口。寒江雪武艺高强应该不会有危险,还是担心自己吧。

“要不我们从一层出去吧。”妁漓婉说道,现在只有这一条路我们能辨清楚。

廖夜泊犹豫了下,倒也是个好办法。他们开始沿着做的标记回到刚才待的悬魂梯,两人走了一刻钟左右,却没找到寒江雪做的标记。

他们真的迷路了,妁漓婉这个想法从心里冒出来的时候,自己也吓出一身冷汗,不禁说出:“这里到底是什么鬼地方?”

“冷静。”廖夜泊把周围看了一遍,一模一样除了标记,焰水令烧过的痕迹也没有,其实他也慌,只是现在他必须冷静。

‘轰——’一声巨响,妁漓婉捂住耳朵,塔身开始剧烈的抖动,阶梯从中间断裂,萤鹤把二人抓起,稳稳落地。

等妁漓婉和廖夜泊睁开眼睛,塔已经亮如白昼,此刻他们在塔里第一层。一个黑影从高处跳下,单手撑地,猛然抬起头,蓝色的光朝着妁漓婉耳边穿过,待妁漓婉和廖夜泊反应过来,那个黑影是寒江雪时,他已经来到他们面前。两人再回头看,只见指天剑直直的插在一只牛头人身的怪物身上,寒江雪收回指天剑,那怪物便烟消云散了。

“木头?”妁漓婉狐疑地问,打量着眼前的寒江雪,他是真的还是假的,身上完好无损?“你可知我喜食何物?”

“白痴。”寒江雪面无表情地走开,往阶梯上走去。

廖夜泊耸耸肩膀跟上去,对着妁漓婉说道:“走吧。”

“哎,木头,你和我们说说你去了何处?我们找你好久,倒把自己弄迷路了。”妁漓婉跑上前,拉着寒江雪的衣角,怕下一秒他又不见。

寒江雪到也不介意妁漓婉的小手在牢牢地拽着他的衣角,转过身看着妁漓婉,好一会儿,才说了一句:“你俩不该来这。”

“说什么呢?补天石和我有关系,廖夜泊是花长山庄的人,于情于理我们都该来。”妁漓婉纠正道。

寒江雪看着阶梯,再过一层他们就到三层,不知道又会遇到什么。这座塔里的东西,大多数是幻术幻化出来的,又不全是,真真假假让人辨不清,你不知道何时,自己就陷入幻境,却察觉不出,就好像温水煮青蛙,不知不觉也就去了。

刚才的牛头人变幻出来的空间,确实是妁漓婉口中的‘悬魂梯’,却做过改动,幻境与现实结合,他们明明一直在彼此周围,甚至擦身而过,但就好像一面墙隔住。

寒江雪从那面墙穿过去以后,又出现走过的悬魂梯,他知道不是,因为没有标记。顺着原路返回,却没见到妁漓婉和廖夜泊,只能说明他们所在的地方在不断的变化。寒江雪闭目眼神一会,这悬魂梯是否真的移动过,又或者是他们潜意识认为已经改变。

指天剑出鞘,断欲断魂,寒江雪手掌抹过剑身,蓝色的剑气与他的血液融合,他冷冷道:“今我指天,遇魔杀魔,临塔毁塔。”一个华丽的转身,他踏着阶梯扶手跃起,躬身缓冲,指天剑顺着塔身切开,塔里的阶梯开始晃动,然后倒塌。

牛头人现身,自知他只善用幻术,现在悬魂梯被寒江雪所破,硬拼肯定不是他的对手,于是想趁寒江雪不备,挟持妁漓婉。不过他刚去到妁漓婉后背,就被寒江雪的指天剑灭了。

“木头,等会儿。”妁漓婉从袖中取下一块丝帕,拉过寒江雪的手,“你的手在流血。”

寒江雪看着认真给他包扎的妁漓婉,心里又涌动出些情愫,忙把手收回。

“你干嘛?”妁漓婉问道。

寒江雪不在作答,大步向三层走去,妁漓婉心里可是有人的,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廖夜泊走向前,对着寒江雪的手施个法术,伤口便愈合,他乃花长山庄弟子,善治愈法术,这个时候怎就没人想起他,存在感果然还得自己找啊。

谁也没有注意到粉色的丝巾被寒江雪收起,也没人注意到他们身后出现的一双眼睛。

第十七章 壁画女子

寒江雪和廖夜泊在前面,妁漓婉小心翼翼的扶着阶梯往上走,木墙上出现些奇奇怪怪的壁画,但是好像因为年代久远,积了很厚一层灰,看不出来画的是什么。

妁漓婉挥挥衣袖,一股灵气掠过,壁画变得如同被水冲刷过一般,精致的壁画上画着一些男人举着大缸,一个孩童,还有一群衣冠不整的妇女在掩面痛哭,其中有一幅画上一个女人露出嘴角,单看嘴角的话,看着倒是在笑,旁边刻着一些看不懂的符号,妁漓婉问道:“这是什么?”

寒江雪凝视一会,继续往前走,身后传来妁漓婉惊喜地叫声:“这娃娃头上的珠子画的和真的一样,太有立体感了吧。”说完,那双白皙的爪子朝着墙面摸去。

“别碰!”寒江雪大吼道,可惜为时已晚。

妁漓婉的手感觉像是摸了烫水,她吃痛猛然把手收回,碰了珠子的手指,如同被烈火灼烧过一般,有些触目惊心的猩红。“疼!”妁漓婉掐着手指,疼痛从手指延至全身,她有种想要把手指斩断的冲动,生娃估计都没这个疼。

寒江雪朝着妁漓婉的指头下个寒冰令,妁漓婉终于感觉手指没有了疼痛感,或者说是已经麻木。

“寒江雪!”廖夜泊望着他们的身后,“快走。”

寒江雪回头望去,壁画上每个男人举着的大缸里,流出如同血液一般的红色浓稠液体,冒着气泡和白烟。这塔的地面有些倾斜,滚滚的液体向着他们的脚下蔓延,廖夜泊和妁漓婉往下跑去。

“往上跑。”寒江雪镇静地说道,一个飞身上到三层。

廖夜泊听到声音,一脚踏上扶手,另一只脚在墙面上空白的地方借力一蹬,一个空翻,跃到上面一层。

“那我呢?”妁漓婉着急地喊道,飞檐走壁她可不会,爬树还好说。御剑,真是一着急什么都忘了,她敏捷地在手上以玲珑塔幻出一柄剑,剑刚离手就掉在地上。“定!”妁漓婉拾起剑,又重复了一遍,“定!”剑一离手又掉在地上,“咦?这剑怎么不会悬空啊?”

寒江雪看到妁漓婉拿一柄剑,扔掉又拾起,扔掉又拾起同一个动作重复几次,郁闷地说道“这白痴到底在做什么?”

眼看液体越来越靠近她,他纵身跳下去,把妁漓婉拦腰抱起扛在肩上。指天剑用力插进阶梯的缝隙,液体接触鞋子的前一秒,寒江雪跃身而起,一只手握住剑身,荡秋千似得,妁漓婉用力拽住寒江雪的腰,唯恐会掉下去。他荡到最高点,一个转身手臂抓住扶手,这时扶手承受不住两个人的重量,咯吱一声断开。寒江雪放开手,掌心向下,落到和阶梯等高的一瞬间,手一啪地,把身体弹起来,平稳地落地,整个过程不过三秒钟而已。

妁漓婉小心脏狂跳着,都快把胸腔震碎,她拍拍胸脯:“安全着陆,吓死宝宝了。”

“这里面不可以御剑,有一道禁锢禁了御剑术。”寒江雪停了一会,又说道:“管好手。”他往前走过去几步又折回阶梯口,“冰封令——冻”一块巨大的冰堵住了墙面,透过冰面隐约还能看到流动的红色。

妁漓婉跟在寒江雪身后,看了一眼墙面,偶然扫到那个漏嘴角的女人,似乎那笑层次又深了些,是她的错觉吗?“也许吧,no zuo ,no die.”

“嗯?”寒江雪听见妁漓婉在嘀咕什么。

妁漓婉两只手摆摆,“没什么,没什么。”

寒江雪一把抓过妁漓婉的手,运起一团寒气缓缓推入手指。妁漓婉手指有些恢复知觉,等她感觉到疼的时候,一朵缩小的冰凌花已经印在手上,她动了动,“不疼了,就是有些肿胀。”

“用这个吧。”廖夜泊拿出一个小瓷瓶递给寒江雪,他小心翼翼地把药膏涂在她的手上,动作温柔到让人难以置信,妁漓婉都怀疑眼前的人是不是假的。

“我们才到三层,这塔有多少层?”妁漓婉忧虑地问道。

寒江雪把丝巾缠绕在她的手指上,打好最后一个结。

妁漓婉突然说到:“我们三人也算同生共死,三国时有桃园结义,我们就来个幻塔结义好不好?万一共赴黄泉,兄妹三人也不觉得寂寞。”

“结义是可以,只不过这话可不太吉利,我们定会取得封天印。”廖夜泊坚定地说道。

“无聊。”寒江雪给妁漓婉一记白眼,她只是想和他们变成兄妹关系吗?也是,她有她的执念,寒江雪快步走开。

妁漓婉追过去,“木头,你等等我们啊。”

寒江雪骤然停下,做了个禁声的手势:“嘘,你们听。”

妁漓婉来不及止步,撞上他结实的后背,她摸摸头,竖直了耳朵:“听什么?”

“流水声,带着噗噗的声音。”廖夜泊指指头顶说道:“好像是从上面传来的。”

三人抬头看去,从缝隙漏下一滴红色,红色落在木板上,激起无数个小气泡。

“这到底是什么?”妁漓婉慌张地问道,“怎么办?”

寒江雪自始自终保持镇定,握起指天剑,在前方斩出一条沟壑延至远处。

“冰墙令——冻。”寒江雪用指天剑顺着沟壑划过,所到之处就凝出厚实的冰墙。

“何必多此一举,原以为来的是什么强劲的对手,也不过如此……”

“谁?”妁漓婉问道,这塔里的怪物莫不是王熙凤的头号粉丝,都是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红色的液体顺着冰墙爬出来,像是有生命一般,呃,确实是有生命,因为它化成一个身着红衣的女人。

“你是墙面上的女人?”妁漓婉惊讶地说道。

女人阴翳的眼里满是憎恨,“没错,只是知道又能怎么样?”

“她是幻觉。”妁漓婉疑惑地说完,往寒江雪身边挤了挤。

“她不是。”寒江雪淡淡道。

女人抬起手,越来越多的液体聚在她的手心,“都是你们,恶心的强盗,二十万年,我等你们二十万年,今日我便要你们为我儿殉葬。”

“姐姐,有话好说,我们初次到访,你不尽到地主之谊就算了,却还要我们陪葬。”妁漓婉说道,能多活一分钟是一分钟。

女人手里的红球越来越大,朝着三人扔过去,火妁漓婉来不及止步,撞上去,红球变成一只箭直逼向他们。三人灵活的避开,箭插到地面,顿时浓烟四起,木板陷下去一大块。

女人看没打到,又聚了两颗比之前更大的红球,重重的砸出去。妁漓婉吓得把自己收在玲珑塔里,被廖夜泊拾起来。寒江雪把指天剑立于前胸,滚滚的法力集剑为一体,把红球聚在一起,再反转散出去。

寒江雪瞬移过去,对着女人刺了一剑,所刺之处变成一个洞,拔剑又愈合,完全伤不到她。他面对着女人也只有招架的余地,万物皆有弱点,她的弱点是什么?她的孩子,莫不是墙面上的壁画。

女人出手快!狠!准!招招致命,廖夜泊一边使出无数个闪现,一边忙着给寒江雪加速度,虽然两人没有反攻之力,单凭一摊液体就想把他们送去地狱,也是不可能的。

壁画所在之处并不远,寒江雪指天剑发着耀眼的蓝色光芒,他狠狠地插在距离那孩童一厘米的位置上。

“不要。”女人收回红球,“别伤害他。”

寒江雪眼里出现一抹冷色,“这一丝魂魄藏匿于壁画,非魔非人更非仙,要么说出关于这塔你所知道的的事,要么你们一起下地狱去吧。”

“放过他,我说。”缓缓跪倒在地,“都是你们,抢夺神器的强盗,毁我的家,毁我的族人,他只是个孩子,为什么不肯放过他。”女人已经泣不成声,“杀便杀,为何还收了所有人的魂魄,二十万年,不得轮回转世。”

“这和塔有关系吗?”寒江雪冷言道。

女人颤颤巍巍地说道:“有。这塔名为幻旅塔,层层有守卫,神器现,守卫醒。告诉你们也无妨,且不说你们是否敌得过守卫,就算你们到达塔顶,也不会取得神器。”

“这是为何?”廖夜泊困惑地问道。

“这塔里的守卫魂魄皆被离魂珠吸取,剩下肉体连着最后一丝魂魄与这塔共存亡,肉体必会拼死相护,而这塔与封天印乃是一体,为的就是防止你们这些强盗,若是守卫泯灭,塔亦毁,封天印亦毁。”女人的眼里鄙夷地看着两个男人。

“大姐,你一口一个强盗,怎么就看出来我们是坏人勒?”玲珑塔里飘出来一个妁漓婉。

女人看着妁漓婉:“为何不是?若是不心存贪念,为何夺神器?”

“也许是守护呢?大姐,这幻旅之巅脚下的契环城,百姓皆为傀儡,魔道野心勃勃,拜托你认清局势好吗?”妁漓婉辩解道,“我们不过是为了神器不落入魔道手中。”

“罢了,封天印乃上古神器,正也好,魔也罢,没人能取下封天印,只求放过我儿的魂魄。”女人祈求道,和出现时的趾高气昂判若两人。

寒江雪拔出指天剑,下一秒剑身插入壁画内,孩童化成红色的灵气飘进指天剑。

“你!我要杀了你们。”女人眼睛变红,像是发狂的野兽,化为红液便要向几人扑过来。

“慢着,我会找到你儿的其余魂魄,让他轮回。”寒江雪闭上眼睛说道,“已藏二十万年,你还想藏多久。”

“我不信你们,你把剑插进他的魂魄,指天剑断欲断魂。”女人说完又扑过去……

第十八章 妖娆的他

指天剑身晕着蓝色的雾气,一张小脸出现在雾气里,稚嫩的声音从指天剑中传出:“娘亲。”

“丰儿。”女人跑过去,泣不成声。

“娘亲,丰儿不愿在这壁画中。”

女人愣了一下,又变得慈祥无比:“丰儿,这些年娘亲对不起你,困在这二十万年,成为一幅画,不得动弹不得言语。你既不属于守卫,就出去吧,娘盼着这一天很久了。”

“娘亲你要好好的,丰儿这一别,永不得见。”孩童水灵的眼睛眼泪汪汪,望着寒江雪,“还请哥哥放过我娘亲。”

孩童说完,朝着女子挥挥手,:“娘亲再见。”

女子趴在地上号啕大哭,撕心裂肺,然后她冷静下来对着三人说道:“你们走吧,封天印有灵性,善恶自有天定。若是出这幻旅塔,拜托找到离魂珠,让我儿进入轮回。”

“离魂珠为何物?可否告知?”妁漓婉问道。

女子开口道:“离魂珠乃上古神器,只可惜戾气太重,被夸父用开山斧毁坏。一直以来未再献世,包括正魔大战,但那次大战以后,战死的兵将魂魄在盂兰节消失。”

“盂兰节?鬼门大开以后不就进入轮回。”寒江雪陷入深思状,这所谓的消失能说得通。

“非也。正是因为和盂兰节巧遇,故无人起疑心,只有当事者,也就是我们所知。我们的魂魄被聚在一颗血红色的珠子里面,忽有一日,我的一丝魂魄苏醒,出现在这幻旅塔内,成为这塔的守卫,我们只有一件事就是守护幻旅塔。二十万年,我们就在这壁画中,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等待今天的到来。”女人恨恨地说道。

“那珠子何人所有?”廖夜泊问道。

“不得而知。”女人低下头。

“这塔的守卫只要有一人在,这塔就不会毁对吗?那守卫有多少人,丰儿不是守卫,他又为何在壁画中?”妁漓婉一口气问了三个问题。

“没错,但是如果你们会认为我会是那个牵制幻旅塔的人就大错特错了,守塔的使命即使灰飞烟灭我也不能违背。守卫有多少人我也不得而知,但守卫生前个个都是数一数二的猛将。我儿尚未出世,正魔大战,胎死腹中,我被选为守卫,便带走我儿的一魄藏于幻旅塔,若不这样,当日我儿便进入离魂珠,永世不得轮回。”女人像是隐忍着巨大的痛苦,她缓了缓,说道:“我所知的也就这么多,多谢诸位愿意救我儿。”

说完便化为一摊红液体回到壁画上,画中那个孩童不见了,掩面的女人嘴角不再有笑意,衣袖下流出一滴红色,寒江雪说那是眼泪。

“我们走吧,这三层总算是过了。”廖夜泊说道。

“这女人说的我有些想的不太明白,若离魂珠在魔道手上,布置守卫的人就是魔道的人,但是他为何要布置守卫,守护封天印,应该要夺取封天印才对。”妁漓婉不解地问道。

“我也在想这个问题。”廖夜泊一拍脑袋,“也许守卫不是魔道的人布置的,也许是正道呢?”

“若是离魂珠在正道手上,布置守卫的人是好人,他为何收千万兵将的魂魄入离魂珠?布置守卫的人,又怎会知道二十万年后封天印会在这幻旅塔献世?魔道取不下这封天印,需要借我们的手,可是她刚刚也说,正魔都无法取下封天印,而不会法术的人如何能到达幻旅塔顶层?”妁漓婉想了想,脸上的问号越来越多。

廖夜泊的抓抓后脑勺,这些问题实在是伤脑筋,“寒公子,这事你怎么看?”

两人讨论的热火朝天,寒江雪仿佛没听见,一声不吭。

妁漓婉想着这句话怎么如此熟悉,好像在哪听过。元芳,你怎么看?大人此事必有蹊跷。妁漓婉终于想起前世看过的电视剧,没人陪她的时候,她就在江雪面前,自己演一遍,然后江雪朝着她翻白眼,她一个人笑到下颚脱臼。前尘往事,太久了,久到她都快要遗忘。

不知不觉他们已经到四层,这第四层和底下三层完全不是一个格调,就好像下面是炼狱,而这四层就是九重天。清风徐徐,宝塔殿堂屋角上悬挂的惊鸟铃,发出清脆的‘叮叮咚咚叮叮咚……’妁漓婉跑到宝塔的窗边,手杵着窗台,望着远处的青山绿水,一副悠然自得的样子。

“木头,这里好美。”妁漓婉不经意赞叹道,不过没有人回应她。

寒江雪一向不喜欢说话,不回答她也正常,她又问道:“夜泊哥哥,你说呢?”

……

怎么还是没有人回答,妁漓婉赶紧回头,她的身后鬼都没有一个,那么人呢?

“木头!夜泊哥哥!你们在哪?”妁漓婉大声喊到,五分钟前才死里逃生,她的心脏经不起折腾。

她在塔里找了一圈,没发现他们的踪迹,这两人莫不是丢下她了?不会的,难道这是第四层的守卫设的幻象。

“婉儿。”寒江雪的声音怎么那么魅惑,妁漓婉打了个冷颤。

“木头?”妁漓婉循着声音找过去。

呃?!啊?!噢!

妁漓婉看到了……妖娆的寒江雪?!这唱的是哪出啊,她揉揉眼睛,确认没看错。

寒江雪身着白衣,斜躺在竹席上,一只手撑着脑袋,乌黑如瀑的头发散在身后,衣襟垂落,半露出小麦色的胸膛。他的前方摆着一张案几,上面放着一壶清茶,他用另一只手倒了杯茶,放在嘴边吹吹,轻抿一口,随着他饮茶,喉结上下动了动,妁漓婉不自觉咽下一口口水。

他对着她轻轻一笑,就好像夏日的清风和冬天的烤红薯,呃,应该是冬日的暖阳。他还对她抛了个媚眼,妁漓婉有些脸红心跳,然后他薄唇轻启:“婉儿,过来。”

妁漓婉像是提线的木偶,朝着前面的妖美男走过去:“木……木头,你……你没病吧?”

“婉儿,说笑了,你看这里如何?”寒江雪挥一下衣袖。

“甚好甚好。”妁漓婉有些沉沦,还好没忘记正事:“木头,夜泊哥哥在哪?”

“他在楼下歇息,勿扰勿扰。”寒江雪把手搭在妁漓婉的肩上,“婉儿,春宵苦短,你确定要与我畅谈一个晚上吗?”

“现在是白天啊。”妁漓婉说道,她抬头往窗外看去,启明星已经爬上天幕,一条银河横跨天际,紫色的星辰光芒灼灼,到底是什么情况。

寒江雪朝妁漓婉靠近了些,搭在她肩上的手顺着她的手臂慢慢往下滑,滑到她的腰上。妁漓婉才发现寒江雪从身后双手环抱住她,他的头搭在她的肩上,温热的呼吸有意无意撒在她的耳朵上,一种奇异的感觉从脚底冲到头顶。他似乎还在变本加厉,把头埋在她的肩膀上,嘴唇朝着她的天鹅颈吻去。

接触到肌肤的一秒钟,妁漓婉恢复神志,挣脱了寒江雪的怀抱,“你不是寒江雪,你是谁?”

“婉儿,怎么?”寒江雪一步步紧逼过来,妁漓婉向后退,最后靠在幻旅塔的木墙上。他把双手杵在墙上,把妁漓婉禁制在双臂间。

妁漓婉下蹲从寒江雪的臂弯下钻出想要逃,却被他一把抓住手臂用力一拉,力道太大以至于妁漓婉重心不稳,扑在寒江雪的身上,不知他是有意还是无意,抱着她向后倒去。

“原来婉儿是想睡着,如此甚好。”寒江雪邪魅的笑容,让妁漓婉感到陌生,她想从他的身上爬起来,他却一个翻身,把她压在身下。“婉儿,没事呢。”说完便朝她的红唇吻下去。

“你走开。”妁漓婉大喊道,“滚开。”她奋力挣扎着,因为太过害怕,眼里泛起浪花,眼泪不受控制地流出来。

寒江雪的唇吻到她脸上的泪,犹如遭到电击,久梦乍回,头痛欲裂,他摇摇头,看清眼前的泪人,他刚在做什么。妁漓婉甩了寒江雪一个耳光,跑的远远的。“别过来!”妁漓婉看到寒江雪朝她走过去,她大喊道。

寒江雪停下步子,“对不起。”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尽管他已经很小心谨慎,还是着了第四层守卫的道,差点他就把她给毁了,她有爱的人,自己怎么可以做那么不耻的举动。

不知何时又到白昼,廖夜泊从三层跑上来,就看到妁漓婉蹲在角落哭泣,他走过去:“妁姑娘,你们没事吧?”

“夜泊哥哥。”妁漓婉擦擦眼泪回答,“没事。”

寒江雪一转身,白色衣服变玄色衣服,眼里恢复往日的凌厉,这第四层的守卫一定要让他魂飞魄散。

“佩服……佩服啊……”阶梯上走上来一个俊俏的男人,拍着手,“这百年来还未有人过我这春宵离梦,少年你可是第一人。”男人摸着头上垂下来的一撮发丝,“小美人,你可离他远点,你有心他可是无意啊。”

妁漓婉奇怪地瞪着男人:“你是谁?什么意思?”

男人毒辣的眼神看向寒江雪:“我乃梦离君,最讨厌那些人模狗样的伪君子。爱深切,梦相离。你们这梦虽醒,这男人可是看清了?他可是会对你用强,小美人,离他远点你们不会有好结果的。”

“这只是一场梦?”妁漓婉怀疑地看着男子。

男子笑起来:“真既是假,假既是真,有区别吗?”

寒江雪表现出明显的不耐烦,零点一秒,指天剑已经横在男子的脖子上。

那男子倒也不着急,反问道:“这就急了?。”

“木头住手。我想知道是怎么回事。”妁漓婉拨开指天剑,对着男子问道:“梦离君,可否解释清楚。”

男子嘴歪着思考一会儿:“反正你们已过我这关,连红血那个老妖婆的都过了,也不妨告诉你们。”

第十九章 幻瓶考验

“快说!”妁漓婉吼道,寒江雪不该是那种人,即使知道他的反常,她还是想弄清楚这事的缘由,不想冤枉他。

“那个男子就是他,不过是最不可能出现的他。”梦离君指指寒江雪,“那些情节都是你的幻想。”

妁漓婉听到梦离君的话,立马激动起来:“你胡说,我怎么可能幻想寒江雪非礼我。”说完才发现自己说得太直白,因为她看到廖夜泊嘴张的都快要能塞下一个鹅蛋。

“我梦离君最看不惯那些负心汉和痴情女的戏码,所以小美人,你要感谢我。”梦离君对着妁漓婉眨眨眼睛,“虽然他是没伤害你,不过我还是劝你,早日放下对他的幻想,你们不合适。”

“所以刚才是我幻想的情节加上我喜欢的人最不可能的人格。”妁漓婉辩驳道,“我怎么可能喜欢他?那夜泊哥哥呢?寒江雪就这么被你控制了?”

梦离君像是遇到瘟神一样躲在妁漓婉后面,“女人多好啊,只是他压根没有喜欢的女人,所以他只有你们的份,这层没有他的设定。这块冰山嘛,他原本可以……”

“你再说下去,我保证让你尝尝当烟灰的滋味。”寒江雪的指天剑又架在他的脖子上,风吹过,梦离君的头发碰到剑身,一缕头发飘落。

“不……不说了。”离梦吓得结巴附体。

妁漓婉倒是来了兴致:“原本可以什么?”

梦离君没在继续说下去:“总而言之你们没着我的春宵离梦,可以走了。”

难道是过关游戏?妁漓婉想到,不过这游戏也是煞费苦心,不仅考验贪婪,勇气,智慧,还外加感情。下一层又是什么呢?她上塔的时候数了数这塔一共有七层,每层一个守卫的话,已过四关啦。

“走吧走吧。”梦离君把三人往楼上赶,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明显,很好玩的还在后面。妁漓婉和她擦身而过的时候,他轻声对她说:“他原本可以与你共度良宵,能凭意志打败念念和离梦可不简单。”

“离梦我知道,念念是什么?”妁漓婉回问道。

“天机不可泄露。”梦离君故作神秘,说完走到窗边赏美景去了。

妁漓婉心里琢磨着是不是该向寒江雪道个歉什么的,化解下误会。她低着头跑过去,拉了一下前面那个人的衣角,说道:“那个对不起,不过你放心我会对你负责的。”

时间静止五秒钟后,前面的廖夜泊开口道:“妁姑娘,你好像找错人了,寒公子在前面。”

“呃。”妁漓婉手捂着脑袋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

“嘿哟,不错,第一次就可以到达幻旅塔的第五层,本想着没有老夫什么事,还打算去歇息了呢。”老头点起一盏灯笼,说道:“下面那些守卫如此的不济?还轮到老夫出手,不过这样也好,很久没有人来陪老夫玩游戏了。”

“怎么又是游戏?我讨厌玩游戏。”妁漓婉抱怨道。

那老头自动忽略妁漓婉的声音,众人还没出手,他就一个闪现消失的无影无踪,留下声音渐行渐远:“三个人就玩幻境游戏吧,老夫先走一步,玩的愉快。”

周围的环境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前一秒还在风和日丽,水波不兴,下一秒已经冰天雪地,北风呼啸,天上飘落着鹅毛大雪,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不时听见几声狼的嚎叫。

妁漓婉冷的瑟瑟发抖,她问道:“这是哪里?好冷。”

“幻境。”寒江雪答到,看着妁漓婉的样子,他把他的衣服脱下来丢给她,“穿上。”

寒江雪蕴起焰水令,却发现在这个地方根本用不了法术。“我们现在和平常人一样。”

“怎么破这环境?”妁漓婉问道,她可不想成为狼群的盘中餐。

“不知道。”寒江雪试着从指天剑中借法术,不过完全是徒劳。

“在我的幻瓶中,不存在任何法术,要么努力活下去,要么死在瓶中。”声音从天空中传来,三人皆抬头看,一只巨大的眼睛挂在天幕,寒江雪握指天剑,用力抛去刺那眼睛,那眼睛闭起,指天剑没有伤到他分毫。

眼看天渐渐暗下来,寒江雪说道:“现在我们无法使出任何法术,周围有很多狼群,我们先把今夜熬过去。”

“狼群不敢靠近火光,我们到附近找找树枝,先架起火堆,也可御寒。”廖夜泊冻得手上没有知觉,他哈口气又使劲搓搓,去捡些干草。

“没错,不然我们不是成冰雕,就是喂狼。”妁漓婉声音有些颤抖道:“只是这钻木取火,我不会。木头,你会吗?”

寒江雪自动屏蔽声音,审视四周一圈,最后锁定一颗苍松,提着指天剑跃起,分分钟几剑树枝已经好大一堆,即使没有法术,他的武功还是还是溜。

廖夜泊挑了些干草,做成一个鸟窝状,找了一根合适的木棒,又让寒江雪削一块小木板开个槽。只见廖夜泊把‘鸟窝’放在小木板下面用脚踩紧,来回搓动木棒,大概三分多钟,小洞开始冒烟。廖夜泊继续搓着,小木板上被磨出来许多精细的粉末,烟冒得越来越大,他轻轻拿起‘鸟窝’,慢慢对着里面吹气,‘鸟窝’开始出现通红的火星,烟越来越浓。

妁漓婉学着廖夜泊吹气,看他吹的太温柔,想到莫不是他钻木太费力气,吹不动了。妁漓婉深吸一口气,对着‘鸟窝’吹去。她冷的发抖,还在得意地说道:“从小肺活量大,不用感谢我。”廖夜泊和寒江雪的眼神怎么有点奇怪,妁漓婉看向‘鸟窝’,一点火星都没了,大事不妙,走为上计,妁漓婉说道:“我去捡树枝。”

寒江雪拉住她:“不想喂野狼就乖乖坐着。”

廖夜泊又忙活起来,没有妁漓婉的捣乱,不过一刻钟,火已经燃烧起来,有火堆总是温暖不少。妁漓婉崇拜地看着廖夜泊:“夜泊哥哥,好厉害,你怎么会钻木取火?”

“承蒙妁姑娘夸奖,花长山庄需要上山采药,一去便是数日,自然也就学会了。”廖夜泊看着妁漓婉,暗自伤神,这天下怎会有如此冒失的女子。

“夜泊哥哥,给我讲讲你们花长山庄的事呗。”妁漓婉缠着廖夜泊讲故事,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讲的甚是开心。

寒江雪独自在一边闭目养神,心里却跟着妁漓婉的笑声跌宕起伏,这女人怎么和谁都亲近得很。他刚准备被一篇静心咒,妁漓婉的笑声又飘进他的耳朵,于是忍不住说出一声:“真吵。”

妁漓婉瞪寒江雪一眼:“你就是嫉妒我和夜泊哥哥相谈甚欢,嫉妒就嫉妒嘛,我们又不会取笑你,理你就是了。”

被猜中心思,寒江雪不再理妁漓婉,提起指天剑舞起来。

入夜,廖夜泊沉沉睡去,妁漓婉蹲坐在木桩上,手捧着下巴打瞌睡。她打瞌睡的样子和一般人不太一样,一般人就是点点头,所谓小鸡啄米,妁漓婉是整个身子倾斜,就像下一分钟就要栽倒,披着的玄色外衣从她的身上滑落。

寒江雪走近,在她身前蹲下,双手帮她把衣服披好。刚要起身,妁漓婉整个人朝着寒江雪倒下去,她的头靠在他了的肩上。

寒江雪看着妁漓婉的后脑勺出神,他的心好像被抹上一层蜂蜜,甜的快要开花。他轻轻扶住她的头,坐在她旁边,让她把头靠在他的肩上。为何手上有些湿意,寒江雪低头一看,妁漓婉口水都流下三千尺,果然最美不过三秒。他用剑挑起着雪,在手上搓搓,把口水擦掉,又不敢做大动作,怕吵醒她。

“嗷呜——”狼的声音在寂静的环境中显得突兀,一声狼嚎以后,四面八方传来重叠的嚎叫,狼群把他们包围,正等待着时机,把他们撕碎。

妁漓婉和廖夜泊惊醒过来,寒江雪已经起身,握紧指天剑。黑暗中,出现两颗绿色夜明珠,细心一看哪是什么夜明珠,那明明就是狼的眼睛。不止两颗,密密麻麻的绿色眼睛越来越近,把他们围在一个圈里。只是这狼对火光有所忌惮,不敢前进,发出不满的嚎叫。

“木头。”妁漓婉一紧张拽着寒江雪的手,“怎么办?”

“它们不敢上来,没事,我看着呢。”寒江雪听到她带着哭腔的声音,露出罕见地温柔。

太阳光撒下,雪白的大地银装素裹,透出些许仙气。妁漓婉,廖夜泊和寒江雪可没兴趣欣赏这景致。一日平安无事的度过,他们的状况越来越严峻:食物,寒冷,还有一群随时会冲上来的饿狼。

三人在雪地走了大概十公里,妁漓婉累坐在地:“我不行了。”

“已是未时,这么走下去不是办法。”寒江雪看着望不到边的地平线,“狼肉应该不错。”

“木头,什么意思?”妁漓婉拉着寒江雪的手,“别去。”

寒江雪回握住她,仅仅一秒,他就把她的手拉下,指着附近一棵歪脖子树,“我记得你会爬树。廖夜泊,看好她。”

妁漓婉眼眶鼻子红红的,不知是冻的还是眼泪想要流出来的预兆。她大吼道:“寒江雪!”

“走了。”寒江雪手握指天剑,潇洒的背影与雪景融为一体,在雪地上留下一条印记……

第二十章 与狼共伍

妁漓婉想要跟过去,被廖夜泊制止道:“妁姑娘,你跟着去非但帮不了他什么,他还得照看你。他会回来,我们安心在这等他。”

“那我们什么也不做吗?”妁漓婉问道。

廖夜泊指指不远处一颗小树,“你先去树上,我去把那树弄来,做晚上的柴火。”

“我帮你。”妁漓婉不再添乱,寒江雪走后的几个时辰,她一直在问寒江雪为什么还不回来,倒没做什么让人惊掉下巴的事。

准备好柴火,妁漓婉爬上歪脖子树,坐的高高的,她怕突如其来的狼群是真,想快点看到寒江雪是比珍珠还真。

这一天过得倒也安稳,不说狼群没有进攻他们,连狼的声音都在千里之外。妁漓婉心里有些乱,难不成狼群都去对付寒江雪去了,那他一人怎可能抵挡。

廖夜泊在树脚坐着,妁漓婉在问过第三百二十五次寒江雪怎么还没回来后,实在耐不住心里的煎熬,她跳下树打算从他身后悄悄去找寒江雪。

“妁姑娘,你要去哪?”廖夜泊起身问道。

“我去解手。”说完就准备跑,“哎呦,肚子疼,夜泊哥哥,你可别过来啊,男女有别。”

廖夜泊也不好说什么,解手都要管的话,他倒不好意思,只说了一句:“妁姑娘别去的太远,小心狼群,有危险就喊我。”

妁漓婉嘴上答应的好好的,实则绕过歪脖子树,顺着寒江雪离开的方向走去。

半个时辰过去,妁漓婉并没有回来,廖夜泊才有些警觉,他大喊几声:“妁姑娘!”,迟迟没有回应。难道她遇到危险,可为何不曾听到她的呼救,还是说她去找寒江雪了。廖夜泊把周围隐蔽的地方查看一圈,哪里还有妁漓婉的影子,他抄起一根粗壮的树枝,朝着寒江雪离开的方向追去。

妁漓婉两天没吃东西,再加上冰天雪地寒冷,心脏都快要停止跳动,走的越来越慢,还有些犯困,她睡倒在地。

乍然,一头狼从林中穿出,朝着妁漓婉扑过去,妁漓婉认命的闭上眼睛,看来今天要成为狼的腹中食了。她还没有结婚,还没有钓到美男,寒江雪欠她的吻债还没还,江雪还没找到,桂花糕还没吃够,她怎么能死?她要反抗,不过……想了这么多,这头狼怎么没扑过来?

“小狼崽,你扑是不扑?”妁漓婉问道。横竖都是一死,舒畅地死总好过紧张导致心跳骤停而死。

“起来。”男人的声音。

“我不起,不起不起不起。”妁漓婉睡在地上使劲摇头。

“是我!”这男人的声音有些熟悉。

“是你我也不起。”妁漓婉双目紧闭。

“我是寒江雪。”这男人说他是寒江雪。

妁漓婉睁开一只眼睛,寒江雪的脸有些模糊,再睁开一只眼,真的是他。妁漓婉爬起来,一把搂住寒江雪的脖子,“你去哪了?我实在是……”担心二字被她憋回肚子里,鬼才会担心他。

“嗯?”寒江雪琢磨着她要说什么。

“我实在是肚子饿。”妁漓婉低下头,蓦然放开寒江雪,直觉告诉她,此刻需要赶快转移话题,“那狼呢?”

寒江雪回头用眼睛指了指。

“这是狗还是狼啊?”妁漓婉惊愕地发现那匹狼卧在雪地上打滚,没错,它在卖萌。OK,这匹狼重新刷新了妁漓婉对狼的认知度。

“廖夜泊呢?”寒江雪问道,“为何你在这里。”

妁漓婉爬起来,拍拍身上的积雪,有气无力地说道:“谁叫你回来那么慢,都快饿死。走吧走吧,夜泊哥哥肯定担心死。”

没走多远,寒江雪和妁漓婉就遇到廖夜泊,“夜泊哥哥,我把寒江雪带回来了,还有兔肉吃。”妁漓婉抢过寒江雪手里的兔子。

“妁姑娘,你去哪了?可知……”廖夜泊又要开始苦口婆心的教导妁漓婉,看到两人身后的狼群,吓得住了口,“这阵势?”

“不是没事嘛。夜泊哥哥,上火堆,烤兔肉。”妁漓婉看到食物,精力已回大半,“这哈士狼,特别傻那种,不咬人,误会都是误会。”

“嗷——”听到妁漓婉的解释,狼老大很是不满。

三人架上兔子,美美地饱餐一顿。

妁漓婉问道:“木头,你用什么法子让这狼如此听话?”

“不知。”寒江雪淡言道:“我入了狼群,本想这狼是唯一的食物,欲杀之。没等我动手,领头狼便发出一声嚎叫,我回了一声。”

“我去,太炫酷了吧,你会狼语。”妁漓婉惊叹道,“后来故事怎么发展的?”

“你不是知道么?”寒江雪把兔子翻了个身,“头狼给我这兔子。”

妁漓婉看着兔子咽了好多口水,“怎么还没好?”

廖夜泊倒是想起什么,问道:“寒公子,你可记得幻眠散,我才想起我们有睡着,却没做什么梦。”

“幻眠散只对现实奏效,阴阳相补,同级相斥。我们入了塔,塔里皆为幻象,故抵之。”寒江雪解释道。

“不就是异性相吸,同性相斥,负负得正嘛,说得那么深奥。”妁漓婉目不转睛地盯着兔子,

“原来如此。妁姑娘真是聪慧过人。”廖夜泊其实没懂妁漓婉在说什么,不过想着今夜总算可以好好睡上一觉,多巴胺已经在欢呼雀跃。

天上破了个洞,一束白光照射在他们身上,那只巨大的眼睛出现在洞口处,苍老的声音震耳欲聋:“天意啊,你们中竟有人能与狼为伍,不过游戏还没结束。”

“臭老头,滚出来。”妁漓婉嚷叫道。

“哈哈哈哈……我还真期待你们的结果。”天上的洞被补好,又变得一片漆黑,只有跳动的火焰,和火焰印在雪地上反射的一抹亮光。

“我们何时才能出去?”妁漓婉抱着寒江雪分给她的兔子腿啃得正欢,“木头,你快想办法啊。”

“在想。”寒江雪望着天空发呆,也不知道是不是好运将要来临,天空中出现绚丽的极光。

“天若锦被地如榻,繁星作灯狼为伴。今宵愿得痴人度,千年冰封又何妨?”妁漓婉被这美景美到,不自觉吟出一首诗。

廖夜泊想了想,打趣道:“诗是好诗,不过这后半句的痴人指的是我还是寒公子?”

“凑字数而已,不深究不深究。”妁漓婉有些心虚,这诗明明就是在表白,幸好有个廖夜泊在此,所指不清她也就显得没那么不矜持。

“吃完就歇息。”寒江雪冷冷道。她吟的诗刺痛他的心,她又在思念她的意中人了么?愿得痴人度,一个愿字包含着多少相思,若是她的意中人能在这里陪伴她,即使待在这里千年,她都无所谓是么?他捏紧拳头,骨骼发出咔咔的响声。

妁漓婉跑在他面前:“木头,你怎么了?”

寒江雪不做声,甚至没看她一眼,提着指天剑在雪地中挥舞,五个招式过后,一棵苍松手之所及,皆无一片叶,树叶随风落下,皆无一片整叶。

男人心海底针,都不知道何事得罪他,变脸如变天啊,难伺候难伺候。妁漓婉在心里感叹完,不在纠结寒江雪为何事生气,枕着狼睡着。

寒江雪已有多日未合眼,有这狼群,必不会有危险。他在火堆边打坐,也渐渐入了梦。

第二日三人醒来已是辰时,睁开眼就发现幻境变了,天寒地冻的雪景成为历史,此刻他们在骄阳似火的戈壁。

妁漓婉抑制住想要喷火的冲动,“冰火两重天,这老头真会玩。”

“这荒漠可如何是好?”廖夜泊说道。

“哎呦。”妁漓婉感觉脚踝好像被什么东西咬了一口,低头望去,一条毒蛇已经钻进沙漠。

寒江雪用指天剑一挑,毒蛇被挑飞,刷刷刷几下,毒蛇已经被分尸。

“这是沙漠腹蛇。”廖夜泊脸都绿了,“这蛇有剧毒。”

寒江雪蹲下,扯下一条带子,绑住她的小腿,用剑在妁漓婉脚上划开个十字,直接用嘴把黑色毒血吸出,吐在地上,一口又一口,直到吸出的血变成鲜红。他把妁漓婉扶起来,握着她的一只手,站在她的前面,没等她反应过来,寒江雪已经把她背起,“找人。”

“这里哪会有人?”廖夜泊不可思议地问,“那冰界也没出现一个人。”

寒江雪用脚踢了个什么,廖夜泊一看是陶罐。只有人会做陶罐,没错,这个戈壁会有人。

顶着炎炎太阳,寒江雪和廖夜泊走了几公里,妁漓婉脸越来越苍白,嘴唇也有些发紫。每隔一段路,寒江雪就会把带子取下,防止她的肢体坏死。妁漓婉已经有些神志不清,寒江雪一直在和她说话,怕她昏迷,他发誓这是有生以来,话最多的一天。

寒江雪耳朵动了动,一个侧身,一支箭从身后穿过。后面一些人追过来,把他们围在中间。这些人衣不蔽体,仅用些树叶做成裙子围在身上,脸上涂得乌漆麻黑,眼皮上涂了一层白料,随着眨眼的动作,白色忽多忽少,凶神恶煞地盯着三个外来物种看。每个人的头上还插着一根羽毛,其中一个男人头上插着三根羽毛,看来是他们的首领。

“@~~!@#~。?……”其中一个插着一根羽毛的男人对着三根羽毛的男人,吧啦吧啦说着些什么,其余一群人就开始吧嗒吧嗒附和。

“*#-@%,!~……”三根羽毛的男人听完,用法杖指着寒江雪和廖夜泊,又说句什么。所谓法杖,不过是一根燃着火的树枝而已。

得到首领的指示,那群男人吼叫着,抬着削尖的树枝对着他们,一步步朝他们走去……

第二十一章 首领女婿

擒贼先擒王,寒江雪虽然背着妁漓婉,身手却不受影响,一手紧紧扶着妁漓婉以免她从背上滑下,敏捷地穿过重围,一瞬间的功夫,指天剑已经搭在他们首领的头上。这首领似乎将生死置之度外,高举着法杖,应该是命令那群人把三人拿下。

寒江雪一向明察秋毫,他发现首领不怕他的剑,而是用火把远离自己去灼烧他,想必是一个奉火为神的部落。寒江雪一个过肩摔把首领放倒在地,火把将倒,他一把扶住。

这些人看到火把被寒江雪夺了去,纷纷不知所措。寒江雪叫过廖夜泊,问道:“你可会控火?”

“控火。”廖夜泊抓抓脑袋,“这个不会,要不钻木取火试试。”

“那就试试。”寒江雪把火把对着他们,用手指指廖夜泊,让众人看向廖夜泊。

沙漠中植物多被晒干,燃点很低,一团枯草不一会儿,已经燃烧起来。

那些人像是看到什么恐怖的事情,眼里的敌意变得更加明显,敌意里还透露着害怕,向后退了几步。

廖夜泊把枯草扔在地上,那些人避之而无不及。寒江雪拾起燃着的草团抛起,几剑过去,火焰只剩星星点点。

“他们不是奉火,而是怕火。”寒江雪说道,“你可知怎么救她?”

“知道,只是这里没有药草。”廖夜泊回答,眼看着妁漓婉已经昏迷不醒。

“他们长年与这些毒物共居于此,必定有药。”寒江雪对着廖夜泊说道,神情有些复杂,语言不通,如何才能让他们明白,他们的意图。

寒江雪放下妁漓婉,在三根羽毛的男人面前,打开她的伤口,天气太热,伤口已经有些恶化。随后寒江雪指指自己,把火把抛起,一剑灭了火把。

那人倒是理解了他的意思,就是想让他们救那个被蛇咬的女人,然后他们帮他们灭火,只不过他们的问题不是火这么简单,而是水,在这个地方,水才是他们最需要的。

那人站起来,指指妁漓婉,叽里呱啦对着其余的人说了什么,那些人个个表现出忧虑的神色。那人指指自己,走几步,又指指自己,走几步。

寒江雪背上妁漓婉,跟着那些人走,没过多久,开始出现少许植被。在远处看到一个个草屋,形状类似蒙古包,不过是草建成的,大概十多个。

那个人把寒江雪他们领到草屋内,在地上铺上一层草,示意将妁漓婉放下,大声叫到“咔米噜”。一个女人抱着一罐有些腥臭的东西走进来,那人用一根木棒舀起一块墨绿色的东西,敷在妁漓婉的伤口上。

廖夜泊从未见过这东西,有些怀疑,刚要开口,寒江雪做了个禁声的手势,目前只有赌一把。首领涂好药,外面传来一个小孩子的声音,那首领连忙起身,跟着那娃出去。

寒江雪发现这个部落的人,嘴唇发干,皮肤已经裂开。他站在门口望着那个首领,从一个小罐子里,舀一小勺水倒在那孩子的手心,那孩子渴求地望着一小勺水,还是不要命的跑进家里。

首领回到草屋走开走去,眉间满是忧虑,深深地叹了口气。这时妁漓婉发出微弱的声音,寒江雪走过去,凑过耳朵去听,才发现她在喊着:“水……水……”

廖夜泊跑去墙角,抱起刚刚首领抬着的罐子,被首领制止,很凶地夺过罐子,护在身后。看看草地上的妁漓婉,首领还是用小勺滴了几滴水在妁漓婉嘴里,廖夜泊想再要一勺,首领却不再愿意多给了。

寒江雪让廖夜泊守着妁漓婉,他去外面一会儿。不出半个时辰,寒江雪带回来很多绿色的果子,果子上长着刺,寒江雪用剑把果子中间划开,透明的液体顺着缝隙流出来,他把液体喂进妁漓婉的嘴里。

首领有些懵,这些果子能吃?他倒是第一次知道,不过族人从没吃过,还是且先看看是否有毒。

妁漓婉喝过仙人掌里的水,安静不少,好像是首领的药有效果,她的脸上也有了血色,慢慢醒过来。她轻声说道:“木头。”

寒江雪把她扶起来,妁漓婉望着他蹙着的眉头,用手抚平。寒江雪一把搂过她,天知道他有多怕她就这么消失在这个世界,他第一次体会到这种名为恐惧的东西。只是一瞬间,他说了句:“对不起,我去找吃的。”然后立刻放开了她,他不能忘记,他们没办法在一起,她有意中人。

妁漓婉想说点什么话,也许是谢谢,也许是对不起,也许还想说更多,却哽在喉咙处,心里宛如打翻的五味瓶。

妁漓婉没有法术伤口好得很慢,寒江雪和廖夜泊白天会和其余男子去沙漠寻猎物,晚上他就在她旁边打坐。

寒江雪在部落里名声大噪,皆因为他一人杀掉一条三米多长的巨型蜥蜴。

妁漓婉记得那日太阳比以往更烈,她在屋内和部落首领的女儿扎草堆。部落首领的女儿唤作‘蜜喇’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姑娘,她的五官很精致,皮肤很黝黑,却有一种独特的美,她们语言不通,但蜜喇待人友善。妁漓婉听见一阵‘滋滋滋’的声音,起身看了周围一圈,却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她又坐下继续手里的活。

蜜喇去屋外抱稻草,迟迟未归,倒是可疑的‘滋滋’声越来越大。妁漓婉跑出去看,发现一条三米长的大蜥蜴,朝着蜜喇跑过去。 她大声呼叫,引起部落其他人的关注,大伙跑出来看发生什么。只是一般这个时候男子都出去找吃的,只有老弱病残和妇女在部落,这么大的蜥蜴,没人敢前进。

妁漓婉抓起附近的瓶瓶罐罐,朝着大蜥蜴扔过去,蜥蜴回头看到娇小的妁漓婉,又看看蜜喇,义无反顾朝着蜜喇扑过去。

在她着急的打算冲过去抱着蜜喇的时候,寒江雪从后面拉住她,在蜥蜴下口的半秒钟,寒江雪跑去抱着蜜喇滚到远处,蜥蜴口扑了个空,有些恼火,大步朝着寒江雪奔过去,作势要把他撕碎。寒江雪一把推开蜜喇,先下手为强才是取胜的要点,他跃起,用最大的力道,把指天剑朝着蜥蜴的眼睛刺过去,蜥蜴体型大,避不开速度极快的剑,剑直直插进它的眼睛,疼得蜥蜴直发狂。吃痛的蜥蜴乱撞乱跑,寒江雪看清楚蜥蜴的尾巴,管不上剧烈的晃动,他爬到蜥蜴的背上,骑在上面,手死死扣着它的眼睛,另一只手拔下指天剑,对准蜥蜴的头狠狠刺下。蜥蜴垂死挣扎,又伤不了寒江雪分毫,它使劲扭动着身体,把寒江雪甩到身下。寒江雪单手撑地稳稳落地,跑到蜥蜴身下,又给它的脖子来了一刀。蜥蜴不敌寒江雪,落荒而逃,跑了没几步就倒地了,战场上爆发出欢呼声。

寒江雪手上有些擦伤,妁漓婉跑过去,撕下一块布想要给寒江雪包上,可是远远就发现蜜喇拉着寒江雪的手,涂着些粉末。妁漓婉把布条扔掉,假装没想起寒江雪,找廖夜泊搭讪去了。

寒江雪不喜欢除了妁漓婉以外别的女人碰他,但部落首领救过妁漓婉,蜜喇是首领的女儿,寒江雪于情于理不该对她太过于冷漠,他隐忍着心里的不适,任由蜜喇以上药的名义拉着他的手,心里却一直在想妁漓婉为何都不担心他。

第二日,蜜喇早早就来到妁漓婉的屋内,寒江雪已经出去寻猎物。蜜喇带着些水送给她,还说些什么,妁漓婉也听不懂,直到蜜喇拿出寒江雪的束发带,妁漓婉才知道她的意思是指寒江雪。

蜜喇一直在比划,妁漓婉却没心思去研究她想表达什么,只是在想寒江雪的发带为什么在她的手上,定情之物?她把寒江雪从头到脚在心里骂了一遍,包括他的头发丝也没放过,他们只是着那老头的道,进入到这里,虽已经有数月,难道他爱上着部落首领的女儿,打算一辈子不出去了。

妁漓婉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直到蜜喇拍了拍她,她才回神,只好睁着茫然的眼睛问她:你说什么?

蜜喇很有耐心,指指她和寒江雪的发带,又指指自己。妁漓婉不太明白,蜜喇对着发带亲了一口,她才明白,是蜜喇喜欢上寒江雪,在问她的意见。因为从寒江雪、廖夜泊和她来到这里,寒江雪和妁漓婉就在一间屋子,所以蜜喇误会寒江雪和她的关系。

这个部落实行一夫多妻制,蜜喇的爹爹就有七个老婆,蜜喇是想做寒江雪的老婆吧。妁漓婉心里特别不舒服,就好像最爱的玩具被人抢走,最爱吃的桂花糕被被人抢走,难受程度还更深一点。她有什么权力去阻止他们,寒江雪对她忽冷忽热,况且他们什么关系都没有,只不过……妁漓婉还是耍了点小心机,她拿一把草扎了个草人,特意扎出某个部位,拿出一把刀剁下去,可怜的草人成了太监,她又指指发带,摇摇头唉声叹气。

蜜喇看完妁漓婉的表演,若有所思,她拍拍妁漓婉的后背,抱了抱她,表示安慰,然后回自己的屋子去了,连发带都没拿走。妁漓婉窃喜:寒江雪,你在这里做部落首领的女婿,我和廖夜泊怎么出去啊。她试图说服自己,阻止寒江雪和蜜喇在一起,只是为了让寒江雪帮他们想办法回到现实,仅此而已。

寒江雪回到部落,就看到一地的草屑和往身后藏什么东西的某人,他说:“拿出来!”

第二十二章 走出幻瓶

妁漓婉把草人放在桌上,廖夜泊看见直接笑到胃痉挛,寒江雪淡淡一句:“无聊。”

“这……这是谁?”廖夜泊笑得说不出一句整话。

“就是无聊扎着玩呗。”妁漓婉回答。

廖夜泊调整呼吸说道:“妁姑娘,谁把你惹那么生气,要惨遭这酷刑。”

“木头。你莫不是不打算出去了?”妁漓婉看似问寒江雪问题,实则已经给廖夜泊答案。

寒江雪用一块狐皮擦着指天剑,并没有回答妁漓婉。

不回答就更有问题,妁漓婉把寒江雪的束发带扔在地上吼道:“你莫不是真的喜欢上那首领的女儿?不打算回去了。”

“是又怎样?”寒江雪对着天空冷言道,这女人越来越跋扈无理,她就这么急于出去找她的心上人?他们出去以后取到封天印,可能以后再无交集,在这里有何不妥?

“你!”妁漓婉气得七窍生烟,却拿他没办法。

雷声大作,族人匆匆跑到外面,上至七八十岁的老人,下至四五岁的孩童,全部抬着自家的罐盆等容器顶在头上,全部恭敬地跪倒在地,等待着雨水的到来。

这个地方水资源匮乏,寒江雪教会他们从仙人掌里取水,教会他们种植仙人掌,但是仅靠那点水还是不足以解决问题。

眼看不久会有一场雨,他一直做的准备今天要派上用场,这也算对他们救妁漓婉的报答,报答完也该另寻出路了。

寒江雪在部落的这段日子帮了他们很多,教会他们使用一些工具,教会他们一些防卫的本领。族人都很听他的话,他叫来族里的男子,每人提了一把铲子,挖出个巨大的坑。这个坑挖成长方形,里面四壁挖得平整,然后在坑的四周围满石头,石头与石头之间的缝隙用草填起,再用前几日大家凿的石板在底部和四周铺上一层,用烧制陶罐的土把缝隙补上,一个蓄水池就建好了。

夜晚,大雨如期而至,大家都跑出去蓄水,感谢上天的馈赠。寒江雪和妁漓婉一夜无言,她背对着他装睡,他闭着眼睛打坐,其实心里已是百感交集,但是谁也没说出一个字。

一夜未眠,直到天空翻起鱼肚白,妁漓婉才有些困意,没睡几分钟,部落首领就来拍门,妁漓婉顶着两只熊猫眼打开门。一罐又一罐的水,源源不断地往草屋里送来,在这里最珍贵的就是水,族人应该是想表达感谢,然后嚷着妁漓婉去看什么。她揉揉眼睛,跟着首领走去,只见昨天他们的蓄水池已经蓄满一池水,而大功臣天还没亮就出去练剑了。

“首领,你可知外面的世界?”妁漓婉问道。部落首领只是微笑的看着她,想想也不过是自言自语而已,他们又听不懂她说的话。

寒江雪和廖夜泊刚从外面打只狐狸回来,部落首领示意三人跟他走,就好像他带他们回草屋的时候一模一样。首领带着他们来到一个类似祭坛的地方,话说过去大半年,他们还未发现不远处有这个建筑。

首领拿出一罐油彩,在三人的脸上画出个什么符号,双手合十朝着他们拜了拜,请他们上了祭坛。

“他们要烧死我们?”妁漓婉问道,“这群人不会如此心狠手辣,将功补过吧?”

“是恩将仇报。”廖夜泊纠正。

“我们跑吧。”妁漓婉建议。

寒江雪闭上眼睛,说了两个字:“信任。”

首领并没有捆绑他们,只是让他们站在祭坛上,祭坛里面有些枯枝残叶,一把火朝他们脚下扔过去。

妁漓婉抱住寒江雪:“我们跑吧。”

寒江雪握住她的手,轻声说:“别怕。”

烈火燃烧,三人丝毫感觉不到疼。他们看见首领和全部落的人跪下,就好像送走什么贵宾,蜜喇哭成个泪人,妁漓婉把寒江雪的发带扔了出去,就给她就做个纪念吧。

他们醒过来,老头正在逗鸟。明明他们在那个部落度过几个月,为何这里没有一丁点变化,依旧风和日丽,清风徐来,水波不兴。

“老头!”妁漓婉气冲冲地拍那逗鸟的老头。

“丫头,脾气得改改,小心嫁不出去呦。”老头哈哈一笑,做个鬼脸:“这游戏可还满意?”

寒江雪不理老头,直接要往阶梯上走,被妁漓婉拉住。

廖夜泊匪夷所思地问道:“敢问前辈,为何已是数月这里一点变化都没有?”

老头拿出一个绮丽的瓶子:“幻瓶十年如一日,你们就去了区区几分钟而已。”

“那我们可是过关了?”廖夜泊问道。

老头沉思片刻,神色愉悦地说:“若是不嫌弃,我再给你们来一轮新游戏。”

“嫌弃!”妁漓婉呲牙咧嘴的吼道。

“嫌弃!”廖夜泊的声音,“经过这幻瓶,妁姑娘倒是与我越来越默契。”

寒江雪锋利的眼神化为一柄刀朝着老头砍过去,老头一闪没了影子,留下渐变的声音:“放心,这幻瓶一日只可以用一次。”

廖夜泊坐在地上,拍拍腿,“这第五层终于过了,能不能缓口气?”从锦囊里掏出药膏,“妁姑娘,你的伤擦点这个吧,女孩子留疤可不好看。”

妁漓婉接过,重重地吸了一口,说道:“这药膏还挺香。”她拉起裙角,脚上却没有疤,有些惊讶。

“我都忘了是幻境,不过这药膏妁姑娘可以留着,有美容安神之功效。”廖夜泊收起锦囊。

妁漓婉看着廖夜泊的锦囊,问道:“夜泊哥哥,可还有其他适合女孩子的药膏什么的?”

“没了,你找长庄主去要!”廖夜泊回答。妁漓婉不禁想到,有些人真的是凭实力单身,前一秒还是温柔的撩妹高手,下一秒直男主义上线,她佩服。

“咦,我们好像走了两层,这地六层没有守卫?”妁漓婉看看窗外,又看看楼下,问道:“难道又是悬魂梯?”

寒江雪看看塔顶,“同一个伎俩你会用两次?”

“那么我们到达最后一层了。”妁漓婉兴奋地说道。

“恭喜三位到达这塔顶,但我也对你们表示同情。”一个带着面纱的女人从塔顶的紫光里出现。

妁漓婉打量了女人一番:“姐姐好漂亮。”

“小妹妹,你怎么知道我漂亮?”女人不屑地看着妁漓婉,“亲近也免不去结果,现在回头已经来不及了。”

“废话少说。”寒江雪的眼里波澜不惊。

“够直爽,就不知寒公子过会可会如此硬气。”女人哈哈笑起来,这笑声意味深长,绵里藏针。

妁漓婉拍拍胸口:“小姐姐,让我歇会。”

“放心,这第七层可不是守卫设的保护,而是你们想要的封天印,我不过是个传话的守卫而已。”女人说完一挥手,桌上出现些美味佳肴。

妁漓婉伸出手,想想前几次作死,最后难受的还是自己,伸出的手又收回来。倒是寒江雪,斟杯酒饮下,又吃了些桂花糕。

“木头,不怕有毒?”妁漓婉问,转念一想,听刚刚那女人的口气,他们必定会死在第七层,做个饱死鬼也好啊。妁漓婉左手扯下一只鸡腿,放在嘴里啃,右手去拿寒江雪前面的大龙虾,在幻瓶中艰苦的条件,让她现在想起来还心有余悸。

寒江雪随便吃些就去练法术,妁漓婉看到也跟着练起来,还别说,修炼这点事果然是会传染。妁漓婉对着玲珑塔念叨着:“冰咒令的口令是冰很冷,水不冷,水火不相容,冰咒令。咦?怎么又没反应。”

“……”寒江雪头上冒出几道黑线,她念的都是些什么鬼?短短几个字,被她剪短不说,还篡改的体无完肤。

忍无可忍的寒江雪夺过玲珑塔念到:“冰之刃,水之灵,冰水相容,地维绝,吾借灵刃,冰咒令。”他才念完,手上已经立着一团冰气。

妁漓婉拍手叫好:“我记得我记得,开个玩笑而已。”

寒江雪把玲珑塔扔给她,她端好玲珑塔,念着:“冰之仁,水之冷,冰水相融……然后是什么来着?”她用手揉揉太阳穴:“都怪这太拗口了嘛,人家那会记得住,再说你说得那么快,就算夜泊哥哥也记不住啊。”

“冰之刃,水之灵,冰水相容,地维绝,吾借灵刃,冰咒令。”廖夜泊不识时务的声音响起,妁漓婉真是想把他一巴掌拍到墙上,抠不下来的那种。“虽然我是不会水系法术,花长山庄一向只种花种草,善用木系治愈术,但是背书嘛还是会的。”

“臭廖夜泊,存在感不是这么找的。”妁漓婉气呼呼地骂道。

寒江雪活动完筋骨,又对着天空交流感情去,倒是给了妁漓婉一本灵书,记录着各种水系法术,大多数是柳笙师父教过,而她没认真学,又或者说是认真学,而没学会的。

“木头,这口令我背熟了,怎么没反应?”妁漓婉来到这幻旅塔总算是明白法术的重要,只不过她想学,奈何天赋不够啊。爱迪生都说过:天才是百分之九十九的天赋加上百分之一的努力,她发誓那百分之一她努力过,就差那百分之九十九天赋还没开启。

“念一遍。”寒江雪转过头看着她。

“风消消,雨潇潇,风雨入血,听我之名,风雨令!”妁漓婉底气十足,大声喊出。风吹过,雨也下着,手上没有任何反应,几秒钟过后,风停了,雨顿了,妁漓婉凌乱了。

“那个字读皿,不是血。”寒江雪说道。

“噢,不就差一画嘛。”几只乌鸦头上打着感叹号,从妁漓婉头上飞过……

第二十三章 婉雪赌约

寒江雪对着妁漓婉的头弹去颗花生米:“下午饭不用吃了,不就差一顿么。”

妁漓婉摸摸被花生米打得生疼的脑袋:“哎呦,我出了这幻旅塔,再去读几年私塾行了吧?”

他们在幻旅塔的第七层住了些时日,那天以后的很久,他们都没看到那个戴着面纱的女子,在这幻旅塔内,也没发现魔道的动静。妁漓婉在寒江雪的指导下,法术倒是精进不少,沾沾自喜道:“看来本小姐并非没有天赋。”

在清风谷,柳笙师父和萧梓旭都太宠妁漓婉,一切遂她的愿,所以也就学不了什么。寒江雪这个魔头以美食威胁她,一个钉子一个眼地看着她练习,就连吃饭的时候都不允许她偷懒,妁漓婉为了美食丝毫不敢马虎。

“木头,我们来打个赌可好?”妁漓婉看着寒江雪每次修法力的时候,法力缭绕都快把他撑破,羡慕得不行。

“说。”寒江雪微闭着眼睛,真气凝成水珠挂在纤长的睫毛上。

妁漓婉蹑手蹑脚地跑到寒江雪身后,她知道寒江雪修炼的时候一向很认真,才不会管她的小动作,她从卯时练到午时,脚趾头都在抽筋抗议了。她从他的身后伸头看去,这男人不光远看颜值高,近看也没有一丁点瑕疵。这眼睛,啧啧……这鼻子,啧啧……这嘴唇也啧啧……左一个啧啧,右一个啧啧,寒江雪睁开眼睛。

“啊!”突然挣开的眼睛吓得她喊了一声,然后向后退了几步。

寒江雪起身拿出帕子擦擦脸,背对着她说:“一只猪蹄。说,怎么赌?”

“臭木头,你凭什么扣我口粮?”妁漓婉忿忿地说道。

“没扣,我要吃而已。”寒江雪抬起一杯茶小酌一口,“怎么赌?”

妁漓婉想想意在法力,猪蹄什么都是浮云,于是咬咬牙:“猪蹄就猪蹄,我们赌我晚上能不能学会水镇令。”

“水镇令你从昨天就在学。”寒江雪又喝一口茶,望着天空,这个女人学法术实在是没天赋,真不知道柳笙老人怎么选的徒弟。

“木头,那冰棱令,这个我不会。”妁漓婉眼睛转过几圈,这个冰棱令就是旭哥哥在清风谷经常用来引水的法术,她看了十年,应该是不难。

“好。冰棱令虽算不上中阶,但对于你这个连低阶都没通过的人来说,也算难了。”看这女人的表情就知道是坑,但他就想看看这个笨女人耍什么把戏。

妁漓婉扭着秧歌跳到寒江雪身前定住,眼里冒着金光:“既然是赌,就要有赌注才好玩。”

“你想要什么?”寒江雪问。

“赌五方法力,敢不敢?”妁漓婉暗暗欣喜若狂,“你有空就修炼,区区五方法力不算多吧?”

寒江雪低头抿一口茶,瞥见暗笑的妁漓婉,原来着女人在打他法力的主意:“你若戌时还学不会,今天就不必吃饭如何?”

“成交。”妁漓婉对寒江雪的五方法力志在必得。

寒江雪走到窗边,看看天上那颗越来越明显的紫色星辰说道:“你还有六个时辰。”

“我知道,不过木头大人,可否把口令写给我,灵书上没有这个法术,如果能做个示范就再好不过了。”妁漓婉底气不足地说道。

“……”寒江雪无言,妁漓婉的脑袋一定是豆渣做的。

寒江雪走到她身边,比划着动作,整套法术行云流水,比旭哥哥还要好看,妁漓婉看着寒江雪丢了魂,他做完她还没回神。

“哎呦,木头大人,你做的太快,我都没看清。”妁漓婉装无辜,装小白兔。

寒江雪做了遍慢动作,妁漓婉还是被他勾了魂:“完了?还是没看清,你说这冰棱令还蛮复杂,呵呵呵……”

“这样才看得清?”寒江雪走到妁漓婉身后,嘴里念着口诀,握着她的手旋转,变换着手势,最后画面定格,妁漓婉和寒江雪手掌相对,掌心出现一个小小的心形记号发着蓝光,只是四目相对,并没发现那一抹蓝光。

妁漓婉眨眨眼睛,放开寒江雪落荒而逃。寒江雪靠着窗台,握紧了茶盏。

“雪木成柱,水棱成冰……”妁漓婉心不在焉地念着,“五方法力,五方法力,妁漓婉加油,你可以的。”

在失败第九十九次以后,妁漓婉为了五方法力还是低着头去找寒江雪:“那口令我还有些记不清。”

寒江雪撑开手指凭空一滑,一段字印在墙上。“估计你背心法也够呛,不如认输。”

“不行,准备好五方法力,本小姐马上来取。”妁漓婉眯着眼睛嘟着嘴,“不就一段而已口令而已。”

寒江雪瞟了她一眼,坐在竹席上,冷声道:“口令只有最后三句,其余的是心法,想使出冰棱令,你得先把心法学会。”

“啊?!心法不是用低阶的也可以吗?”妁漓婉急着说话打了个冷嗝,她怎么没想起来冰棱令是中阶法术,心疼她的五方法力,不行不能这么算了,怎么也要坑寒江雪的法力,能坑多少是多少。“木头大人,你看我现在不是低阶法术还没全学会嘛,直接定中阶也太为难我了,要不我把心法背下来,你给我三方法力。”

寒江雪懒洋洋地晒着太阳,没有一丁点反应。妁漓婉硬着头皮没头没脑地背了一半,心里却把寒江雪骂过一百遍,怪不得他答应的那么爽快,原来他早就知道她的意图,这个腹黑冰山男,她不爽地踢了一脚塔柱子,奈何忘记这是布鞋,疼得她发出一声“吸——”。寒江雪从铜镜中看到抱着脚揉的妁漓婉,差点失笑。

廖夜泊找到很多珍贵的药材,只是这幻旅塔不像在花长山庄有炼丹炉,他只能用自身内力融合法术,练出纯度不够高的药丸,但关键时刻也是有用的。

戌时已到,幻旅塔的一间隔间会打开门,里面会有各种各样的美味佳肴。廖夜泊系好自己的锦囊,去找妁漓婉和寒江雪,还没进门就听到妁漓婉的声音。

“木头哥哥,分我点法力呗。你说你时时刻刻不在修炼,若非成仙,你要这么多法力也没用,况且凡事物极必反,你说你也不怕法力太多把法囊撑破。我就不一样,我法术不精,恰好可以用法力弥补。你可以把多余的法力存放在我这里,万一你有朝一日成仙,我再还你便好,你也不必感谢我,为同道赴汤蹈火,两肋插刀,乃是我妁漓婉应该尽的责任和义务,如何?”妁漓婉自认为这番解说有理有据,条理清楚,动之以情,感人至深,他没有理由拒绝她。

寒江雪摆摆手,表示不同意。小气鬼,妁漓婉咒骂道,算了,不给就再重新想办法,现在最主要的是洗洗手吃饭。她拿出丝帕擦干水渍,朝着红烧猪蹄伸出手,脸上露出贼兮兮的姨母笑。

‘啪——’妁漓婉手刚握住猪蹄,被寒江雪一筷子打掉,用法令唤出那头白豆点。白豆点看到猪蹄,两眼放光,抬着往一边走开。

“你!”妁漓婉气急败坏地喊到,“真的很过分哎。”

寒江雪倒也不生气,面无表情地说道:“愿赌服输。”

妁漓婉放下碗筷准备起身,她的手被寒江雪用筷子搭住,说了声:“吃饭。”随后把桌上的虾肉夹在她碗里。

“寒公子对妁姑娘倒是上心。”廖夜泊看着他本要夹的龙虾,此刻进了妁漓婉的碗里。

“他哪是上心,明明就是铁公鸡。”妁漓婉辩驳道,还不时看看那头吃的正欢的白豆点。

廖夜泊喝一口龙虾汤说道:“修法之人,腻辣尽不食,食鲜补为善。猪蹄子过于油腻,而油与水不容,对于修法术可不好。”

“这样啊。”妁漓婉听完廖夜泊的话,大口把龙虾吃抹干净,又抬起碗喝汤,用眼睛斜挑着寒江雪,他依旧在吃着青菜,没过多的反应。妁漓婉百感交集,这木头不让她吃红烧蹄子原来是有原因的,是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寒江雪的腹。

廖夜泊吃完饭又去研究他的丹药,剩下妁漓婉和寒江雪。他一般吃完饭就会练会剑,练剑的他英姿飒爽,傲气凌人,妁漓婉在想着要不要道个歉什么的,转念想想就算道歉他一般也是波澜不惊,至多回答一声哦,还不如不说呢。

“木头,你说这第七层难道就是让我们在这里吃吃喝喝?”妁漓婉想着那这第七层也太好过了,又想到柳笙师父和旭哥哥还有妁家的亲人,妁漓婉有些担心,他们来这塔待太久,不知道外面是什么情况,她放过只灵蝶出去,也不知道他们有没有收到消息,旭哥哥要是收到消息应该会回她才是,现在看来这幻旅塔与外界根本没办法联系。

“快开启了。”寒江雪对着夜空说道。

妁漓婉走到寒江雪身边,顺着他的目光追过去,紫色的星辰已经越来越亮,在天幕中一颗独秀。“我们会拿到封天印,平安地走出幻旅塔对吗?”

“嗯。”寒江雪拉过妁漓婉的手,妁漓婉刚要开口,他已经把法力注入她的体内。他暗想幸好都是水系,若她修的是其他属性,真不知道该怎么保护她。

看紫星的情况第七层即将开启,本想她能把低阶法术都学会,奈何她着实欠缺天赋。不过刚刚给她注法力,却发现她身体里有一股灵力,属性不明,他把心法和水系灵书注入到她的法囊,不知能不能起到引导灵气的作用。若是可以,她应该可以在短短的时日内,借助灵气功力大涨。

第二十四章 历史重演

“木头?”妁漓婉惊喜地发现寒江雪给了她足足十二方法力,而且身体里有股东西在冲撞,有些不舒服,让她有种想打架的冲动。“木头,我们来过几招。”

妁漓婉念着法令,虽都是些低阶法术,伤害倒是强化不少,似乎只是一会儿。她那想打人的冲动过后,法术又恢复到正常水平,就是打几个小怪兽没问题。

“看来十二方法力白给了,还是这水平。”寒江雪在中指上咬破个口子,拉过妁漓婉的手,用血绕着她的中指画了一圈:“有危险喊我,我能感应到你。”

妁漓婉有些许感动,进入幻旅塔的这些日子,寒江雪虽然冷冰冰的,但她感受到他有炽热的一面,在戈壁帮助部落,救下壁画孩子的魂魄,对她也多着些关心,且先当做他的正道道义好了。她道:“木头,谢谢。”

紫星陨落从窗外穿进幻旅塔,塔顶的女人出现在二人面前。

廖夜泊拿着锦囊,风风火火地闯进来:“大功告成,神秘姑娘也在呐,可有何事?”

“来提醒你们一句,今夜子时,封天印便在此开启,诸位会去到其中一人曾经到过的地方,具体哪里我不得而知,切记不可改天换命,是否可得封天印,还看缘分。”蒙面女子的眼里有汪深不可测的泉水,面纱也没藏住她的笑意,寒江雪觉得这眼睛在哪见过,但他想不起来。

妁漓婉耸耸肩,戏精上线,她对着窗子,张开双手喊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那就让暴风雨来的更猛烈些吧!”

“妁姑娘没事吧。”妁漓婉雷掉了廖夜泊手里的锦囊。

“缓解一下气氛嘛。”妁漓婉收敛掉笑容,抬起一杯酒认真地说道,“此去不知会遇到什么凶险,我三人也算生死之交,大家都不要如此生疏,可好?”

廖夜泊捡起他的宝贝锦囊袋,拍了拍,也跟着抬起一杯酒:“妁姑娘说的也是,今后我们以兄妹相称就好,是吧寒兄?”

“你可以,她不行。”寒江雪指指妁漓婉,碰了廖夜泊的杯,一饮而尽。

妁漓婉在原地呆住,这叫什么事嘛?“木头,你这是搞歧视!”

“寒某不懂歧视为何意,但我不想做你的兄长。”寒江雪说完转身离开,去竹席上打坐去了。

“夜泊哥哥!这木头为何非得与我作对。”妁漓婉暴跳如雷,“他看不起我?”

“非也非也。”廖夜泊好像发现寒江雪什么惊人的秘密,但这种事情,若是判断错误,乱点鸳鸯谱是很尴尬的,还是让当事人说出来比较好。

妁漓婉挠挠头:“那是为何?”

“不可说不可说。”廖夜泊故作神秘,这妁漓婉情商太低,也不能怪她,俗话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嘛。

蒙面女子把一切看在眼里说道:“那样便祝诸位……”

“不必不必,这个时候没人想听你的祝贺。”妁漓婉直接下‘逐主令’,还想祝他们Have a good time呢,这个祝贺是祝他们早日投胎,还是受苦快乐。

蒙面女子到也不生气,微笑道:“告辞。”说完便化作一束紫光回到塔顶,再从塔顶穿出结界。

契环城如归客栈,蒙面女子一袭白衣:“听我令,非我蚩魔堡魔军者,入契环城,不管正还是魔,杀无赦。”

“是!”魔军首领答道。契环城外半月前已经设下幻林,大至灵兽小到虫蚁,皆不可入不可出,更何况人。

妁漓婉、寒江雪和廖夜泊在塔下静等着子时的到来。

“子时已到。”塔内响起雄厚的声音,狂风肆起,惊鸟铃随风摇动,发出“叮咚叮咚咚”的响声。

“这怎么有种上刑场的感觉。”妁漓婉往寒江雪身边缩了缩,电视剧里那种血腥的场面就是这样:狂风,壮汉,还有一声什么时已到。想到这,她放开拽着他衣角的手,干脆变成树袋熊,挂在寒江雪的身上。

塔上空出现一个巨大的漩涡,一股‘龙卷风’把三人卷进去,一切又恢复平静,就好像三人在这里从未出现过。

漩涡里,寒江雪腰部一个金黄色正方形的印显现,疼得他浑身是汗,妁漓婉紧紧抱着他,问道:“木头,你怎么了?”

“没事。”寒江雪感觉头很疼,他眼里看见些画:一个女人,很漂亮的女人,雍容华贵的女人,他要抓住她,画在下一秒破碎。他还看到梦里的女人,那个装束怪异的女人,他要开口问她是谁,画又破碎。最后还有一个女人,那个会喊他木头的女人,她朝他伸出手,他想去拉,画还是又破碎了。

时而雨声淅沥,时而人声嘈杂,时而又静的听得到自己的心跳……

“木头醒醒,木头?醒醒。”寒江雪睁开眼睛,刺眼的阳光让他又闭上眼睛,他把手搭在眼睛上坐起来,妁漓婉和廖夜泊在旁边着急地看着他。

“发生什么事?这是哪?”寒江雪用手撑住头,用中指和拇指揉着太阳穴,他记得他们入漩涡,然后就记不清了。

妁漓婉说道:“我也不知道。那蒙面女人说我们会去到曾经到过的地方,而且不可改天换命,大家快想想谁来过这。”

“我自幼在花长山庄长大,不曾记得有这一处地方。”廖夜泊说道。

“木头,这可是你的记忆?”妁漓婉看了周围一圈,这是皇宫吧,但和寒鼎国不太一样,她小时候和爹爹去过一次皇宫,但和这里不一样,装饰啊,服饰啊都不太一样。

寒江雪起身到处走了走:“不是,我没印象。”

“怎么可能,敢情那女子骗我们?”妁漓婉本想帮寒江雪拍拍身上的灰尘,却发现那灰尘自动消失:“现在怎么办?”

廖夜泊做个禁声的手势,小声道:“嘘,有人过来。”

三人看了一圈周围,他们在花园内,目之所及有一处假山。“那里。”妁漓婉指指,三人躲在假山后面。

只听一丫鬟欣喜道:“王后昨夜诞下小公主,真是可喜可贺。”

另一个丫鬟附和道:“咱们王后德心仁厚,必定有好福气。你们可知公主降临之时,空中出现九朵金色祥云,园中的铁树一夜之间花儿全开,还有一对金色的鸟儿,口衔牡丹,立在鸾霄殿,现在还在呢,比大公主诞生之时的景象更为繁盛。”

“真是太好了,金色的鸟儿莫不是凤凰,咱们公主说不定是未来的皇后。”一个小丫鬟说道。

“这话可不能乱说,小心脑袋。”一个较为稳重的丫鬟提醒道。

鼎元九十九万九千九百六十二年,蕃鸾国国君喜得一女,取名为蕃九云。蕃鸾国国君下令大赦全国,普天同庆。

“木头,什么情况?”妁漓婉三人坐在蕃鸾国鸾霄殿外的石凳上,“这些人压根看不到我们,莫不是让我们来看电影的吧。”

“妁妹妹,电影为何物?”廖夜泊问道。

“皮影戏,这么说知道吧?”妁漓婉解答。

廖夜泊茅塞顿开,假装头痛道:“妁妹妹,皮影戏就皮影戏,为何自辟新意,好生难懂。”

“下次注意,呵呵。”妁漓婉干笑道。

寒江雪妁漓婉和廖夜泊在这个地方待了一天,如同观影一般,这里的人看不见他们,他们也干预不到这些人。他们不会饿,没有形体,活动范围仅限于鸾霄殿五里之内。

“木头,这公主长的很是俊俏。”妁漓婉对着寒江雪说道,“这眼睛和你还蛮像的,难道你是女儿身?”

“嘿嘿嘿……”廖夜泊哑然失笑,敢问这妁漓婉脑洞有多大。

寒江雪没回答她,突然凑到妁漓婉眼前,“你想验一下?”

“咳咳……夜泊哥哥。”妁漓婉躲到廖夜泊身后,朝着寒江雪做鬼脸,“你能奈我何?”

“无聊。”寒江雪又转过头看着名为蕃九云的小公主,蕃九云?为何如此熟悉,却想不起来这人是谁,他想要尽力去想,头就疼,好像要爆裂的疼,让他不得不停下思考,腰际的金色俞渐明显,只是在衣服下面没人看到。

“馨儿参见母后。”一个四五岁的小姑娘跑过来,跪在床榻前。

“馨儿,起来吧。”床榻上的女人在丫鬟的搀扶下坐起身。

“母后,我可以看看妹妹吗?”小姑娘眨着水灵灵的眼睛问道。

“嗯。”女人摸摸小女孩的头,亲切地说道:“馨儿,她是你妹妹,你是姐姐,你要让着她,知道吗?”

“知道。”小女孩转过身,看着襁褓里的小公主,踮起脚把怀里的布娃娃放到摇篮里,轻轻摇着摇篮,奶声奶气地说道:“母后说你是我妹妹,要让着你。我把最爱的娃娃送给你,你要快点长大陪我玩。”

“馨儿乖,来抱抱母后。”女人虚弱地说道。

小女孩很乖,过去抱住女人,说道:“母后,妹妹明天就会长大陪我玩吗?”

“她会长大的,但不是明天。”女人慈爱地望着小女孩,“馨儿该睡觉了。”

“是,母后,馨儿告退。”小女孩跪下行礼,被奶娘抱下去了。

女人看着小公主笑得很甜,脸上又显出些忧虑:“云儿,你要平平安安的过完一生。”

“国王……”寺监的声音刚要大喊,被一个高大威猛的男人摆摆手制止。

“国王。”床榻上的女人想要下床,被男人扶住,“王后辛苦,这些繁文缛节就免了吧。”

“谢国王。”女人用微弱的声音说道:“国王,臣妾怕……”

“不会的,她是我蕃鸾国公主,我会保护住你们,保护住我国子民。”那男人的声音让人有一种安全感,和寒江雪还挺像,妁漓婉想到。

第二十五章 蕃鸾公主

“国王,那道士说云儿此生过的辛苦不如不生,可是明明她出生时,皆为祥瑞之兆。”那女人说着掩面而泣,“臣妾怕……”

“王后,不过是个江湖术士罢了,或许胡说八道为了生计,王后一向宅心仁厚,怎会如此介意。”国王抱着床榻上的女人,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我们不让她出宫便是,护她一辈子,王后别担心。”

王后靠在国王的身上:“但愿吧,臣妾不愿让她坐上什么后位,只想让她平平安安过完一生便好。”

“会的,本王抱抱小公主。”国王把王后扶着睡下,从摇篮里抱起粉嫩嫩的小公主。

那婴儿被爹爹抱起,顿时喜笑颜开,好生可爱,还发出一声“捏捏”,仔细听,她想说的是‘爹爹’,吐字不清变成捏捏。

国王被逗的哈哈大笑,下令赏‘祥云牡丹坠’。

“臣妾替公主谢过国王。”王后起身说道。

“王后,本王迟些再来看你。”国王把王后扶下,帮她掖掖被子。

妁漓婉看着其乐融融的三人,说道:“倒也是和谐的一家,家不合,谈何以兴国。”

“妁妹妹,可有看出什么?”廖夜泊凑过头问道。

“没有,不过这小公主的眉宇倒是越来越像木头了。”妁漓婉看看寒江雪,“像,实在是像。”

寒江雪不太有兴趣,依旧在修炼,这地方很奇怪,他们就像是空气,但可以修法术,法术又不会对这个世界有影响,三人在这里也算是怡然自得,不像第六层那般到处是危险。

时间流转,妁漓婉、寒江雪和廖夜泊在这个世界已有四年,三人在这些时日法术更上一层楼,妁漓婉也学到了中阶法术。

他们没有忘记可能会出现的危险,还是做了些调查:据妁漓婉所知,他们来到的国度名为蕃鸾国,此国不算强大,与寒鼎国接壤,每年都得向寒鼎国进贡,但是国王和王后体恤民情,爱民如子,深受百姓爱戴。妁漓婉还发现他们三人的活动范围,并不是距离鸾霄宫五里,而是以小公主蕃九云为中心,周围的五里。

蕃九云现在已经四岁,十分好动。比如现在,他们又问跟着这个小魔王到处跑了。

“云妹妹。”蕃馨公主从远处跑来。

“馨姐姐,你来啦。”蕃九云拉着蕃馨走到一个斜坡草坪上,“馨姐姐,我发现个好玩的,你看着我啊。”

“嗯。”蕃馨目不转睛地看着蕃九云。只见蕃九云在草地上睡下,蒙着脸,从斜坡上一咕遛滚下去。

“公主公主,你伤哪了?”两个丫鬟赶紧跑过来,把她扶起来。蕃九云笑得合不拢嘴,“馨姐姐,快滚下来。”

这话成功地逗笑了妁漓婉,她对着廖夜泊说道,:“夜泊哥哥滚过来。”廖夜泊瞪妁漓婉一眼,又研究他的治愈术。

坡上的蕃馨看着坡下的蕃九云,有模有样的学着一咕遛滚下来。两人坐在地上笑得没心没肺,吓坏了丫鬟。两人越玩越好玩,滚了一次又一次,丫鬟也没辙,直到王后匆匆赶来。蕃九云刚从坡上滚下来,滚到王后的脚边,蕃馨从草地上跑下来,摇了摇蕃九云,她却还不知谁来了。

“馨……”

王后做了个禁声的手势,说道:“云儿,可好玩?”

“好玩好玩。”小蕃九云顿了顿发现声音不对,连忙跪在地上,露出个大大的小脸,眼睛眯成一条缝:“若是母后愿意陪我玩,就再好不过了。”

“儿臣参见母后。”馨儿跪下,恭敬地行李。

“儿臣参见母后。”云儿也说道,行了个礼。

王后扶起两人,“公主就得有公主的样子,蕃鸾国的公主像你们这个样子,成何体统?”

“陈禾提桶?”蕃九云作沉思状,委屈地认错道:“母后,都是云儿不听话。”

“嗯,知道错就好。”王后欣慰地点点头,“以后要好好跟着意嬷嬷学礼节,可知道?”

“云儿知道,那可否不罚陈禾叔叔,别让他提桶。”蕃九云低着头,诚恳地说着。

一边的妁漓婉实在是忍不住,直接笑到脖子粗两倍。“这蕃九云真是开口就来笑话,她们母子俩压根没在一个频道。”

“木头,你真没来过这?这小公主和你越来越相像。”妁漓婉问道。

寒江雪走向她,这女人看别人的生活也能看得这么津津有味:“若是你修炼能有这般积极也倒好了。”

“切,三句话不离修炼,修炼能当饭吃?”妁漓婉反驳回去。

“朽木不可雕也。”寒江雪不再理她,看了看那蕃九云公主,还真的和她越来越像了,只是他真的想不起她。

一年后的某一日,国王来到鸾霄殿。

“国王,真的非去不可吗?陈禾也算老将士,让他去可好?”王后哀求道,说完流下眼泪,“此番御驾亲征,必定凶多吉少。”

国王抱住王后,温柔地帮她擦掉眼泪,轻声道:“我国爱和平,有意与之交好,但这拔栗国依旧屡次进犯我蕃鸾国,我国并非胆小怕事,此去我定平复战乱,还边境百姓一份安宁。”

“国王,一路小心。”王后的千言万语最后化为一句小心。

“儿臣参见父王。”熟悉的声音传来。

“起来吧。”国王此番前来是见他的妻儿,不知此去会面临怎样的境遇,但是区区拔栗国,论天时地利人和与蕃鸾国相比,都是处于弱势,估计他们没想到这次蕃鸾国国王会御驾亲征。

“父王!”听这豪爽的声音是蕃九云。

“父王。”蕃馨的声音则较为沉稳。

“你们要好好听你们母后的话,可明白?”国王蹲下抱抱他的两个女儿,真希望能平平安安,不被那道士说中。

国王拿出一道诏书,交给王后说道:“若我此去出了意外,我儿蕃贤扬便是太子。”说完看了看内屋里的孩童,“你定要让他做个好国王,守护这蕃鸾国。”

“臣妾明白,国王你定会旗开得胜,凯旋而归。臣妾会做好你最爱的桂花糕,等你回来。”王后轻声说道。

待国王转身离开,王后已经泪流满面,失声痛哭。蕃馨和蕃九云懂事地抱住她们的娘亲,说道“爹爹会回来的。”

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一月过后,捷报源源不断地往宫里送,王后也一日比一日有精神,悉心教导着她的孩子,处理着宫中的大小事务。

第二年春,国王凯旋,妁漓婉终于得知他们所在的年份乃鼎元鼎元九十九万九千九百六十七年,她捉侏罗兽是鼎元九十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年,所以他们是回到了以前,这么算来应该是三十多年前的事情。

“木头,你说我现在是否可以修习高阶法术了?”妁漓婉看着廖夜泊望着蕃九云问道。

“再练十年。”寒江雪取出指天剑,在御花园纷纷起舞,此刻正是鲜花盛开的季节,剑所到之处花瓣本该飘飘洒洒,却削不到花,比起那日在花长山庄月下练剑,实在是少了些韵味。

国王未卸甲便直径走到鸾霄殿,蓬头垢面,身上的箭伤、刀枪触目惊心,鲜血染于铠甲。王后看着心爱的男人回来,激动的忘记说话,只是征征地看着他,留下久违的眼泪。还是国王走过去,抱住她,说道:“本王回来了。”说完,那国王倒在王后的身上。

“传制医,快!”王后大声喊道,她直接用喊的,这个时候什么母仪天下,什么王后的尊容,都抛在了脑后,此刻她只是个女人而已。

“回禀王后,国王并无大碍,只是过度劳累,臣开些补药便好。”制医说道。

“还不快去!”王后很少这么凶,准确来说应该是激动,想想也是,最爱的人躺在病榻上,能冷静的有几人。

国王身体还算不错,申时就已经醒来,一家人在鸾霄宫吃了团圆饭。往后的几年,边境再无战乱,百姓安居乐业。故事本该在这里结束,奈何故事才刚刚开始。

“夜泊哥哥,那人是谁?”妁漓婉指着蕃馨对面的男子好奇地问道,那男人她没见过。

“那男子是太子伴读,最近经常来找蕃馨。”廖夜泊丢着药丸玩,“在这里都快十年了,无聊透顶啊。”

“我倒是觉得蛮有意思,这家人如此和谐,不像话本里的勾心斗角。”妁漓婉很是羡慕这家人,就像她爹爹和娘亲一样。小说里都说古代男人三妻四妾,帝王更是后宫佳丽三千,不过这蕃鸾国国王倒是好男人、好父亲、好国王。

妁漓婉看着那太子伴读递给蕃馨一本书,蕃馨也转送了他一方丝帕。“那丝帕是送给这男子的,难怪这久蕃九云找她,她都在屋里忙活呢,原来这小妮子是有心上人了啊。”也是,她都十四岁了,情窦初开,都懂都懂,况且这太子伴读看起来唇红齿白,温文尔雅,还蛮般配的。

“水镜花萤令,背了吗?”寒江雪从她身后走过。

妁漓婉正踮着脚看得有滋有味:“别吵。”

“定!”寒江雪指尖一点,“看够把水镜花萤令背一遍。”

“喂,木头!”妁漓婉喊到,可惜寒江雪已经打坐去了。“丈着法术高强欺负人,夜泊哥哥,救我。”

“妁妹妹,我觉得寒兄的做法甚是有理。先走了,出幻旅塔,我带你吃你最爱的荷叶包鸡去。”廖夜泊本想替她解开,看看寒江雪的眼神还是算了。

第二十六章 白馨之恋

整整一日,妁漓婉如雕像一般,等定术解除,她躺倒在地,这腹黑小心眼冰山男整人的手法真不是盖的,踮着脚站一天了解一下。

那太子伴读名为字白,日日来鸾霄宫寻蕃馨。两人从国事谈到家事,再从乐理谈到诗书,每每字白来鸾霄宫,蕃馨就算有事也会推辞。

一日,字白再来找蕃馨,两人约在鸾霄宫的亭子里,他说:“我现只是太子伴读,你可会嫌弃?”

她低下头,微微一笑百媚生:“不会,你有学识,知书达礼,我怎会嫌弃。”

字白轻轻拥蕃馨入怀,仿佛世间最珍贵的宝贝:“我会请我爹向国王请求赐婚,将你许给我。馨儿,我会好好待你,也会成为像我爹那样为蕃鸾国效力的臣子。”

“我信你。”蕃馨靠在字白的胸膛上,脸上洋溢着幸福。

字白放开蕃馨说道:“我这就去告诉我爹。”

“嗯。”蕃馨握着字白的手,久久不愿意放开。“我去给我母后送这燕窝,帮你说说好话。”

“嗯,馨儿,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字白又抱了抱她,高兴地出了鸾霄宫。

蕃馨带着字白送来的燕窝,欢天喜地的前往熙宁宫找王后,她之前和王后提过,王后对字白也很是喜欢。

路过朝阳殿,蕃馨遇到一群寒鼎国的使者,一个男人不怀好意地看着她,不知在想着什么,让她有些不舒服,一种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

“儿臣参见母后。”馨儿好好地打量了王后一番。

“馨儿,起来吧,怎会想起何时来看母后。”王后说道。

蕃馨跑过去拉着王后:“母后,这是字白送来的燕窝,儿臣想着母后处理宫中事务十分辛苦,便送来这熙宁宫给母后尝尝。”

“难得你这孩子有这孝心。”王后今天看起来心情不错。

“母后,其实儿臣还有一事想要问问您。”蕃馨有些不好意思的样子。

王后拉过她的手说道:“你我母女,何须见外,说吧。”

“母后,你觉得字白人如何?”蕃馨脸上爬上两朵小红云。

王后深思熟虑过后:“你说的是太子伴读?字丞相的儿子?”

“正是。”蕃馨鼓起勇气,低着头说道,“母后觉得他如何?”

“我们馨公主可是有心上人?”王后笑道,“馨儿长大了。”

蕃馨被猜中心思有些羞涩,但也很期待她母后对字白的印象。“母后,馨儿就是问问,馨儿没有心上人。”

“傻丫头,你可是母后的女儿,你的心思母后怎会不知,这字白之父乃朝中重臣,字白本人也颇有才华,与你倒是般配,只是婚姻大事,还需男方开口才好。”王后看着这馨儿和云儿已平安长大,能在蕃鸾国找到合适的男子做驸马便好,在他们的庇护下,蕃馨和蕃九云安安全全过完一生也是她所愿。

蕃馨听到王后的话,一蹦三尺高,抱住王后道:“母后,太好了,那我先走了,儿臣告退。”

“嗯。”王后做了个去吧的手势,拉着蕃九云在花园放纸鸢。

“母后,馨儿姐姐好久没陪云儿玩了,倒是天天和字白哥哥在一块。”蕃九云嘟着小嘴说道。

王后拉着蕃九云的小手说道:“你的馨儿姐姐长大了,云儿以后也会长大,会遇到所爱的人,会离开母后。”

“母后,云儿不离开,云儿永远都和母后在一起。”蕃九云认真地说道。

“云儿乖,答应娘亲,以后在蕃鸾国找个靠得住的男子成婚,不出蕃鸾国可好?”十年了,王后每每想起那道士的预言,总是心有余悸,那道士说蕃九云差一步便是皇后,只可惜造化弄人,她注定一生坎坷,生不若不曾生。

“嗯,云儿听娘亲的话。”蕃九云有模有样的学着发誓。

被王后打住:“好了,母后知道了。云儿,母后给你做了桂花糕,快尝尝。”

蕃九云在花园里,宛如一只翩翩飞舞的蝶……

丞相府……

“爹,我与那蕃馨公主两情相悦,还请爹请求国王为我俩赐婚。”字白恭敬地对字丞相说道。

“蕃馨公主?你何时与她如此亲近,真是我管教不严。”丞相有些担心,毕竟蕃馨是高高在上的公主,字白现在仅仅是个太子伴读,“你可知蕃馨公主与你现在的地位不算般配。”

字白沉思过后说道:“爹,字白定当全力为国效劳。”

“效劳不是嘴上说说就可以,你要拿出你的底气,正大光明地证明自己配得上公主。”丞相自然是喜欢那蕃馨公主,只是他儿子现在身份地位太低,若是凭着他丞相的地位迎娶公主,闲言碎语人言可畏。

“字白知道。”字白觉得他爹说的话没错,既然她是尊贵的公主,他也要配的上她,才能给她幸福。“爹,两年以后,字白会再请爹向国王请求赐婚。”

“好。字白,你这么想就对了。”丞相对这个儿子甚是满意。

“夜泊哥哥,我和木头还是只能距离云公主五里内,为何你想去何处就去何处?”妁漓婉很是懊恼,这封天印也不公平。廖夜泊一天前突然发现,他可以随心所欲想去哪就去哪。

廖夜泊摸摸鬓角落下的一缕头发:“一定是让我帮你们带消息,怎么样妁妹妹,羡慕吧。”

“切,让你得瑟。”妁漓婉瞪廖夜泊一眼,然后变脸跑过去:“夜泊哥哥,你人最好,快告诉我发生什么了?”

廖夜泊没回答,伸出一个手指头。

“一个消息一只鸡,太黑了吧。”妁漓婉嚷道。

廖夜泊也不看她,又伸出一个指头。

“行行行,一只鸡就一只鸡。”妁漓婉认输。

“现在是两只了。”廖夜泊得意地说着。

“你还是不是最好的夜泊哥哥了?专业坑妹啊,我去。”妁漓婉想了想,又看看不肯让步的廖夜泊,“得得得,两只就两只。”

廖夜泊看妁漓婉答应,就开始向她讲述丞相府的事。

妁漓婉廖夜泊直接无聊到爆,直到后来两人想方设法找兴趣,打赌消磨时光。寒江雪可不一样,他这人恐怕在牢狱关个百年对他也毫无影响,练剑修法就是他每天不会厌烦的事。

熙宁宫内,国王来看王后。

“国王,蕃馨有意中人了,便是那字白,你看……”王后尽管让蕃馨等着字白主动,却打从心底认同这门婚事。她怕国王到时候不知道蕃馨的心意,拒绝了字丞相。

国王想了几秒钟,回答道:“这字白虽地位不高,他爹却是当朝宰相,也算门当户对。不过馨儿是公主,本王直接指婚,众人还以为是我蕃鸾公主嫁不出去,这事还得丞相来提。”

“臣妾也是这般回应蕃馨,只是怕丞相提亲,国王会推脱,便提前告知。”王后说道。

“本王知道,馨儿于公是蕃鸾国公主,于私是本王的女儿,自然希望她幸福。”国王回答。

第二日朝堂之上,有人上诏书说,蕃鸾国给边境的拨款皆被大小官吏一层层剥削,到达底层,百姓已得不到多少补给。蕃鸾国国王下令彻查,但不知该派谁前去调查,朝中大臣唯唯诺诺不敢接手,因为此事必定牵扯的人甚广。丞相主动请旨,希望国王能让字白前去。国王看着朝堂上相互推脱的其他人,下旨升字白为司政官,前去调查。

“这边关一去少则数月,多则数年,实在是不舍,不如我向父王请旨,和你一同前往。”蕃馨拉着字白的手说道。

字白拥住蕃馨:“乖,馨儿贵为公主,边关路途遥远。我会尽快查清楚回来,到时候就不存在什么流言蜚语,我会堂堂正正娶公主为妻。”

“嗯,此去自己小心。”蕃馨流下眼泪,字白以吻擦之。

两人在月光下相拥,离开的时候,蕃馨剪下一撮头发,绑上红线递给字白,“这青丝你带上,既然吾不能伴君,便让这青丝代我守护你。”

妁漓婉拍着手:“啧啧,这唯美的爱情故事。夜泊哥哥,这皇宫自有人情在啊。”

“自古以来,哪国的公主不背负着和亲的使命,她们生下来就是要为国家牺牲婚姻的。”廖夜泊嘴里叼着一根变化出来的草,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这才是他真正的形象,花长山庄那些中规中矩都是花长山庄的制度压制的,时间一长,他的本性就暴露无遗了。

妁漓婉变出一朵花插在廖夜泊头上,“我倒是看这蕃馨和字白会在一起,两家不都觉得这门亲事甚好嘛,现在就差字白的地位差那么一点点,等他回来,两人就成婚,还能有什么变故?”

“妁妹妹,老规矩。”廖夜泊把花从头上拿下扔出去,花离手便变成云烟消散。

妁漓婉伸出手指,指着寒江雪:“老规矩,赌就赌。”

“若是他们没在一起,你在寒兄手上画王八。”廖夜泊牙齿咬着下唇歪嘴笑,还挑了挑眉。

“若是他们在一起,你在木头头上画太阳。”妁漓婉也不甘示弱。

“无聊。”寒江雪瞪二人一眼说道,真不知这二人每次打赌,拉上他做甚,他只是想做个安静的冰山美男而已。

寒江雪不再理会二人,走进鸾宵宫看着蕃九云。他看着睡熟的她,为何看着这女子,他会有一种亲切感夹杂着心疼。但是他只要去想这女子与他的交集,头就会很疼,疼到窒息,这到底是为什么……

第二十七章 和亲之事

春去秋来,字白去边境已有一年,这日蕃馨与蕃九云在花园做女工。

“云妹妹,你说字白何时回来?”蕃馨绣着荷包,“这荷包都快做好了,他还不回来。”

蕃九云已有十一岁,长的和蕃馨有些相似,甚至还要更好看些。她啃着一个苹果,看着认真缝来缝去的蕃馨,说道:“馨姐姐,你每天都跟我说这同一句话,你不烦我都烦了。”

“云妹妹,你长大就明白了,你会遇到这么一个人,他并不是什么盖世英雄,但你就是喜欢他,想跟他在一起。”蕃馨想起宁白,总是会展现笑颜,就好像吃黄连都是甜的。

蕃九云不太懂,叹声说道:“大概就是想和母后父王永远在一起吧。”

“云儿,你会明白的。”蕃馨的荷包刚要做完,打结的时候被针戳到手指,一滴血冒出来,蕃馨把手指含在嘴里,吮吸了一下,不会是要发生什么事吧,应该是自己想多,下个月字白就要回来了。

“馨姐姐,下个月便是你的生辰,字白哥哥不是来信说你的生辰他一定会回来嘛,你也别担心了。”蕃九云把苹果递给蕃馨说道。

朝阳殿内,国王正在一筹莫展,寒鼎国派来使者希望与蕃鸾国和亲,结为唇齿之邦。寒鼎国是大国,古往今来两国一直存在利益关系,近年在贸易上摩擦不断,导致现在关系有些紧张,和亲固然能巩固两国关系,避免些纷争。这和亲使团说得很明确,蕃鸾国公主嫁过去便是太子妃,两国交百年之好,也算是很有诚意。蕃九云不过十一岁,蕃馨倒是适宜婚嫁,只是那丫头有心上人。

“此事容我与群臣商议过,再给诸位答复,诸位使者远道而来,舟车劳顿,本王已在命人略备薄酒,于今晚在昭华宫为君等设下接风宴席。”蕃鸾国国王说道。

和亲使团齐封上前一步,拱手道:“皇上如此厚待,吾等深感愧之。和亲之事还望国王勿让吾等等太久。”

送走寒鼎国和亲使团,蕃鸾国国王犯了难,答应还是不答应。

“让晋渊查查寒鼎国太子。”蕃鸾国国王吩咐道。

晋宇拿着两张纸递给蕃鸾国国王,上面记录着寒鼎国太子的信息,还有一张画像。

“晋渊做的不错,有先见之明,待他回蕃鸾,本王会重赏。”国王先是一愣,随后接过。

“臣替吾兄谢过国王。”晋宇道。

纸上描述寒鼎国太子博学多识,十岁便在朝堂高谈阔论,一舌辨百臣,令百官膛目结舌,乃一人才。第二张纸上的男子,长相俊雅,英姿焕发,倒有君主的气质。

蕃鸾国国王想起曾经道士的话,蕃九云定不能去和亲,蕃馨虽有心上人,但两人这年纪怎会懂情为何物,时间一长也就忘了,而且公主这个身份背负的是一个国家,寒鼎国和蕃鸾国现在的关系确有些紧张,国王做出决定。他想着:馨儿,对不起,若有来生,父王定会好好补偿你。

朝堂之上,除了字丞相认为即使和亲,和平也是暂时的,治标不治本,其余大臣都支持和亲,认为公主送到寒鼎国便是太子妃,以后的皇后,对两国肯定是有百利而无一害。国王权衡以后,眼中应是以国家大局为重,当场答应了寒鼎国的和亲,和亲公主便是蕃馨。待和亲使团回寒鼎国禀报以后,太子会亲自前来接走公主。

“夜泊哥哥,你这个乌鸦嘴,蕃馨和字白本是多好的一对璧人啊,为何这国王棒打鸳鸯。”妁漓婉忿忿地说道。

“我就说吧,这公主皇子的命运哪是自己能掌握的?记得啊在寒兄手上画王八。”廖夜泊还记着赌约呢,这场打赌他赢定了,真想看看寒江雪被妁漓婉在手上画王八是什么反应。

妁漓婉撇撇嘴,坐在大殿上,过了这么久,他们好像解除了禁锢,可以在这个世界随意走动,只是时间有时候会有限制。

熙宁宫内……

国王和王后郁郁不乐,沉默不语。

随后王后打破了宁静:“国王,这馨儿与那字白,你我都看在眼里。现在送她去和寒鼎国和亲,你怎么忍心?”

“和亲并非我愿,只是我已想不出他法。寒鼎国泱泱大国,我蕃鸾国如何与之抗衡?冬季将至,若是两国关系再恶化,恐寒鼎国不售粮食,或是提高价格,蕃鸾国百姓当何为?”那夜突降冰雹,国王知道第二日便会有农田受灾严重的消息传来,他站在门口,看着窗外的景象,留下了一滴眼泪,用手抹去,无人察觉。高高在上的帝王,看似风光无限,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实则更多的是无奈和悲哀。

鸾霄宫,一丫鬟在和另一个丫鬟在屋檐下嚼舌根。“你可听说今日国王答应了寒鼎国的和亲。”

“不曾听说,寒鼎国王上和国王年纪相仿吧,那是哪位公主要去和亲?”一个小丫鬟问道。

“就你那脑袋,是公主和寒鼎国太子和亲。”那个丫鬟解释道。

另一个想了会,双手拍在一起,一脸崇拜道:“寒鼎国太子听说知书达礼,博学多识,还是个俊俏男儿?”

“对对对,我猜应该是大公主去和亲,小公主年纪还小。”那个丫鬟期待地说道:“希望能和公主一块前往寒鼎国,听说那个国度不似蕃鸾国,处处黄沙满天,倒是春暖花开,夏阳和煦,秋果硕累,冬雪飞舞。”

“你们俩在说什么?”蕃馨从屋里出来,就听见她们的对话,她问道,“我父王答应寒鼎国和亲,和亲公主是我?什么意思?”

“公主饶命,彩蝶,雪鹦不知。”两个丫鬟吓得发抖。

蕃馨扶起两人:“彩蝶,雪鹦,我可是把你们当姐妹,快告诉我你们再说什么。”

“奴婢……只是听说,国王答应了寒鼎国的和亲,和亲之人是谁并不知晓,请公主责罚。”名为彩蝶的丫鬟说道,蕃馨公主向来温婉,从不曾听过她这么着急的声音。

顾不上冰雹,蕃馨打了个纸伞便跑去熙宁宫,这事情她要确认。在王后门口,蕃馨就听到她父王的声音:“馨儿是蕃鸾国的公主……”她彻底崩溃,这句话不就是给她的答案吗?

蕃馨冲进去跪在地上哀求道:“父王,母后我不要去和亲,我不要离开蕃鸾国,我不要嫁给我见都没见过的人,求父王收回成命。”

“馨儿。”王后想要扶起地上的她,她却怎么也不肯起来。

国王背对着她,闭上眼睛,咬紧牙,手捏成拳头,不断的收紧再收紧,指甲陷进肉里,他仿佛极力克制着什么,睁开眼睛时,脸上已经云淡风轻,他说道:“这事我正愁着不知如何告知,馨儿,既然你已经知晓,那便回去做准备吧。”说完头也不会地走出熙宁宫。

蕃馨见国王走出去,又转向王后,声泪俱下道:“母后,馨儿不要嫁去寒鼎国,母后你求求父王,我爱的是字白。”蕃馨知道她即将被送去和亲,想死的心都有了,字白还不回来,她该怎么办?

“馨儿,你冷静点。母后知道你的心思,可是在这世上很多东西是身不由己的,比如你是蕃鸾国的公主,你出生便为这个国家做出牺牲,牺牲自己的幸福,哪怕牺牲自己的性命。”王后必定是心疼蕃馨的,天下哪个父母不心疼自己的孩子,可是她无能为力,只能试图劝说她。

“母后,您一向最疼馨儿,你去和父王说说,哪怕这个公主我不做就是了,母后求求你……馨儿从未求过你们任何事,只是这事求母后为馨儿着想。”

蕃馨趴在地上,止不住的泪水滴在地上,打翻了她内心的感情。泰山般的痛苦狠狠地压在她的心脏上,血液快要停止流动,心脏也快要停止跳动,一把锋利的刀子插进她的心里,把五脏六腑剐了一遍,她没再说一句话,两眼一黑,倒在了地上。

风声,雨声,冰雹声,还有女人的叫声……

“夜泊哥哥,太感人了。”妁漓婉也跟着哭起来。这世间竟有这种事情,还是现代社会好,崇尚自由恋爱。

“妁妹妹,就说你们女人矫情,赌约别忘就好。”廖夜泊抛着一个苹果,坐在树上说道,“看在你这么伤心的份上,苹果给你,我先歇息了。”

“没心没肺。”妁漓婉看着病榻上的蕃馨又入了情景。

寒江雪走到她面前,递给她一块帕子。妁漓婉正打算感谢,他下一秒便说道:“你这中阶法术得重修。”

“不是吧,又重修。”妁漓婉这几年就卡死在中阶法术上面,她尽力修了,只是每次都修的不纯粹,这水系法术修到中阶最后一层,眼看快要升阶,总是关键时刻就破了,寒江雪也不知什么原因。

“木头,你的心都不会痛的吗?”妁漓婉擦擦哭的红肿的眼睛,说道:“重修就重修,出了封天印的局,我一定会升阶。”

廖夜泊从树上丢下一个小石子砸到妁漓婉的头,懒洋洋地说道:“得了吧,你这话都说过八百遍了,没见你有点什么长进。”

“你不说话没人当你哑巴,臭夜泊哥哥,睡你的觉,没事别插嘴。”妁漓婉化出冰块砸向廖夜泊。

第二十八章 偷梁换柱

熙宁宫整夜未眠,王后急得团团转,蕃馨实在是固执。

“回禀王后,公主气郁攻心才会出现此番症状,老臣会开些舒心顺气的草药做辅。”制医回答。

王后坐在榻边,握着蕃馨的手:“母后对不起你,馨儿,对不起。”又转头对着制医说道:“快去开药方。”

“老臣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制医在蕃鸾国职位不算高,但是看着病榻上小公主扭曲苍白的脸,制医还是冒险说出。

“有话不妨直说。”王后擦着蕃馨额头上的汗珠,满脸焦急。

制医咽了一口口水,清清嗓子说道:“老臣也算看着小公主长大,小公主这次生病,一般的药救不了她,救的了她的人,也救不回她的心。身体的病好医,心病恐怕一辈子无法治愈。”

“大胆,公主怎会无法痊愈,现未病入膏肓,救治及时,尚可恢复。”王后自知制医说的是真话,但被人说出来还是心疼,只好用怒火来掩饰。

制医立马跪在地上,王后息怒:“是否救的回来,在于公主。”

“罢了,鲁制医,你去开方子,退下吧。”王后两道眉都快扭在一起,她自言自语道:“馨儿,回头吧,去寒鼎国未曾不是一条好路子。”

大雨过后的天空灰蒙蒙的,空气中夹杂着些黄灰,有些呛人。

蕃九云换上新裙子跑去熙宁宫看蕃馨,裙子有些大,她小心地提着裙角。“馨儿姐姐,你可还好?”

病榻上的馨儿眼睛直直地瞪着屋顶,不说话不哭不笑,安静得让人害怕。

“你们下去吧,我和馨儿姐姐待会儿。”蕃九云吩咐道,她伸出手在蕃馨眼睛前面摇了摇,她还是没有反应。蕃九云神秘地靠近蕃馨耳朵,悄悄地说道:“馨儿姐姐,我有办法。”

听完蕃九云的话,蕃馨总算有些反应,从面无表情到将信将疑。“什么……”

“嘘……”蕃九云把蕃馨扶起来,用只有两个人的声音说道:“馨儿姐姐不就是不想去寒鼎国嘛,我倒是蛮想去的,不如我们换换。”

蕃九云叽里咕噜说完,蕃馨惊讶地看着她,小声道:“不行,你还小,肯本不知道成亲意味着什么。”

“馨儿姐姐你笨啊,若是他们发现蕃鸾国公主不过是个孩童,必定会送我回来,你就在外面躲个几年再回来,父王母后看到你哪还会责怪你,高兴都来不及呢。”蕃九云很是佩服自己的足智多谋。

“云儿,可是字白哥哥还没回来,我不知去哪。”蕃馨想到若是她走了,他回来怎么办?

“拖呗,你就这么睡着,以身体不适为由,拖到字白哥哥回来。到时候悄悄给他传个消息,你们就离开蕃鸾国。”蕃九云眼睛转了一圈,又继续说道:“至于我,不是有一块红布盖着嘛,到了寒鼎国他们发现已经是几月后的事情了。”

蕃馨有些惴惴不安:“这真的可行?”

“嗯,馨儿姐姐你信我。”蕃九云拍拍蕃馨的背,说道:“姐姐你要养好身子。”

“好。”蕃馨停止哭泣,既然母后和父皇不为她考虑,那她得为自己着想。

蕃九云想的偷梁换柱,不过是小孩子心智觉得好玩,却没想到多年以后,竟会成为蕃鸾国被灭国的导火索。

“这蕃九云还挺聪明,不过是十一岁的娃,能想出这办法。”妁漓婉赞叹道,“只不过这样完全不顾国家,还真是孩子。”

廖夜泊抱着手:“还聪明,我看这蕃九云好日子到头咯,你可别忘了她出生时,那个道士说的话。”

“你什么时候开始信起江湖术士的话?夜泊哥哥,我看你印堂发黑,恐有血光之灾。”妁漓婉盯这廖夜泊说道。

“你才有血光之灾!”廖夜泊弹了一下妁漓婉的脑门。

妁漓婉看着蕃馨,还挺心疼这个为情所困又身不由己的女孩子。

一日,蕃九云在朝阳殿门外路过,见过一个着装很别致的男子,约莫十七八岁,狗血的剧情总是会在这个时候出现。

蕃九云想着这个从未见过的小哥哥为何人,擦身而过的时候,不留神摔了个狗吃屎,吓坏了跟在身后的丫鬟,丫鬟还没反应过来,那小哥哥已经蹲下去,把她扶起。

“公主,当心。”小哥哥微笑着看着她,眼里的捕梦网捉住蕃九云心间的桃花。

“你怎知我是公主。”蕃九云在那小哥哥的搀扶下站起来,她拍拍屁股,好奇地问道。

小哥哥指指她腰间的祥云牡丹坠:“蕃鸾国宝贝繁多,况且姑娘举止绰约多姿。”

“别人都说穷山恶水出刁民,这蕃鸾国便是这穷山恶水之地,你倒是觉得我绰约多姿。”蕃九云审察着眼前的小哥哥,倒是终于有人对蕃鸾国表示肯定了,好感度呲溜呲溜往上涨。

“公主,吾等还有要事,先行一步。”小哥哥说完带领着一行人离开。

蕃九云看着那小哥哥的背影发呆,过会儿才回神:“竟然忘记问他姓甚名谁。”

世间之事皆讲究一个缘,而缘分有善缘和孽缘之分。开始的开始,蕃九云以为那一日的擦肩是善缘,后来的后来,她宁愿从来没有见过他。

蕃九云经常从朝阳殿前面走过,盼望着见到那个小哥哥,只是再也没见过他。

一月已过,蕃馨的生辰越来越近,字白的消息也传来,不出一日,他便可回皇宫复命,远在他乡的字白,还不知道和亲这回事。

蕃馨已无大碍,不过一直在装虚弱,鲁制医知道蕃馨在装,但是也不揭穿她,这孩子能在蕃鸾国,多一天是一天吧。

蕃九云夜晚来到蕃馨的房中,她看着那些红色为主调的物件,心中升起些许羡慕,去寒鼎国的应该是她才对,父王和母后也是强人所难,她去寒鼎国,姐姐留在蕃鸾国,每个人都心满意足,岂不是更好,蕃九云坚信自己的选择是对的。

“馨儿姐姐,我已经让铃铛找人去送信给字白哥哥了,你做好准备,明日启程,到达和宁镇的时候,你就说在凤霞居住店,我会去换你。”蕃九云说道,“我午时会去熙宁宫看望母后,这样就不容易让人起疑。你和字白哥哥还是易容出蕃鸾国好些,过些时日再回来。”

“云妹妹,谢谢你。”蕃馨仔细地听着蕃九云的计划,感激地说道。

“你我姐妹何需道谢。”蕃九云说道,“那我先走了,馨姐姐多备些钱财,出这宫,处处需要钱呢。”

“嗯。”蕃馨说完,起身送蕃九云出了房门。她坐在镜台前面,指尖拂过红色的嫁衣,然后转向铜镜,铜镜中的人,有着精致的五官,却没有一丝笑意。眼角看见旁边的桌子上,金光闪闪的凤冠头饰,太过于讽刺,她捏住了嫁衣,就好像要把它撕碎,过一会儿又放下。她流着眼泪道:“父王母后,对不起。”

太阳初升,雾气还未消散,十里红霞从朝阳殿延伸至黄沙深处,切开了荒漠。迎亲队伍声势浩大,百姓纷纷赶来庆祝,王后和国王压抑着心里的自责,今日他们的大女儿便要出嫁,满是不忍与不舍。

蕃馨朝着王后和国王跪下,拜了拜,说道:“女儿不孝,以后不能再伴着父王与母后,还望父王母后照顾好自己。”

“快起来,馨儿,你也要坚强,有机会要回来。”王后最后还是没能忍住眼泪,送出去和亲的公主,哪还会有回来的可能。

拜别国王母后,蕃馨他们一切朝着计划进行着。前面不远就是凤霞居,她摆摆手,轻声吩咐彩蝶去和寒鼎国太子说她身体不适,歇息一晚。

那寒鼎国的太子彬彬有礼,待人谦和,自然是顺着蕃鸾国公主的意思。他命人停下马车,入住凤霞居。

午时,蕃九云去熙宁宫,王后已经哭的精疲力竭,在她的安慰下,王后安然睡下。蕃九云来到后院,从以前发现的一条小路出了宫,直接去了凤霞居。在凤霞居楼下,蕃九云看到了那日遇到的男子,心里一惊,他怎会在这里,莫非他就是那寒鼎国太子。

“又见面了公主。”寒赢恭敬地说道。

“好巧,我给我姐姐送东西,还望太子通融。”蕃九云内心是慌乱的,冷静冷静冷静,她默默念了三遍。

“嗯,公主二人姐妹情深,道别也是应该的。”太子说道。心里已经把蕃九云出现在这里的动机列举出来,这公主甚是有趣,他也没拦着她。

“那我先上去。”蕃九云落荒而逃,闯进蕃馨的房间,她先抱起桌上的壶,咕噜咕噜喝下一壶水。

“云妹妹?”蕃馨掀开盖头,“你来了。”

彩蝶和雪鹦面面相觑,蕃九云公主怎么来了。

“彩蝶,雪鹦,我待你们如何?”蕃馨急切地说道。

“公主自然待我二人情同姐妹。”两个丫鬟说道,隐约感觉公主要做什么事。

蕃馨整理了语言,坚定地说道:“我与字白哥哥从小便在一起,我不愿嫁于那太子,所以以后蕃九云才是你们的主子。你二人可听得懂?”

“奴婢不懂。”彩蝶有些迷糊,做事从来都一股脑的,但也是这样,蕃馨才信任她。

雪鹦点点头:“小姐,我懂你的意思。”

“小姐,你不要我们了?”彩蝶说着便要哭起来。

蕃馨怕她的动静太大,立马打断指着蕃九云,小声道:“不,你们要好生伺候云公主。从今以后,蕃馨是她,而我是蕃九云公主。太子从未见过我,并不知道我的面容,你俩机灵点懂么?”

“是。”两个丫鬟一起点点头。

今夜,注定不简单……

第二十九章 命中劫数

字白在丛林里,想着今日收到的消息,还是下决心与蕃馨私奔,他不能拿她的性命当儿戏。夜里,途径一个小村庄,那村庄正好发生盗匪打劫,还劫走村里一个姑娘。

字白想到也许真是天命,现在天也在助他。他带领一小队人马杀进匪窝,开启一场血战,同行的士兵只剩下他的副手,他命副手送女子出去,然后宣称他剿匪死于此地。他取下字家的戒指,戴在一个身形和他差不多的盗匪手上,放了一把火。

凤霞居内……

“小姐,我们舍不得。”彩蝶的话哽咽在脖子处。

“我们还会再见的。”蕃馨安慰道。

蕃九云打断几人的道别,细语道:“快帮我换衣服,要是有人来就麻烦了。对了馨儿姐姐,你小心一点,别碰到那太子。”

“好,字白那边?”蕃馨问道,她很怕字白会拒绝,他爹爹可是朝中重臣,他可会为了他们的爱情什么都放弃。

“我已经和他说好了,今夜寅时他会来接你。”蕃九云信心满满。

蕃馨有些奇怪,字白答应的也太爽快了点,这不像他的作风。“他答应?还有云儿,对不起你。”

“开始是不答应的,他还想和父王讨价还价呢。最后我说你以性命相逼,若是他不带你走,你会自尽的,他就应了。”蕃九云得意的眨眨眼睛,又握着她的手说道:“馨儿姐姐,我是真想去寒鼎国看看,不想做这笼中鸟儿,所以不要觉得亏欠我,我还得谢谢你呢。再说这太子我看浑身书香气,一点也不像我蕃鸾国毛胡子壮汉。”

“那宫中……”蕃馨问道,“他们总会发现你不见的。”

“我让铃铛守着,平时我也出来惯了,那小丫头机灵得很。”蕃九云穿上喜庆的嫁衣,“这衣服好美。”

两人絮叨了些儿时旧事,守卫没发现屋里不对劲。夜晚,蕃馨换了丫鬟的妆束和彩蝶一起走出凤霞居,倒是顺利。临行前,蕃九云把腰间的祥云牡丹坠送给了蕃馨。

寅时,字白到了凤霞居不远处的面馆,接到蕃馨,两人来不及叙旧,连夜赶路,第二日便出了蕃鸾城,去到尤羿国的一个不知名村落,过起二人的小生活。

妁漓婉看到这里也舒了口气,身后有人走近,她笑道:“夜泊哥哥,我就说两人会在一起,你要在在木头头上画太阳。”

“重修。”寒江雪居高临下地看着坐在地上的妁漓婉。

声音不太对,是寒江雪,她里面辩驳道:“还重修,要不我就这水平了,反正一般的小妖小魔也不是我的对手,遇到大boss不是有你们嘛。”妁漓婉在这些日子学会一项技能,对待寒江雪特别好用,那就是卖萌撒娇装可爱,除了让她修法这件事,他是坚决不动摇。

“修修修,木头有时候你真的很烦人。”妁漓婉把幻化的一块冰踢的老远。

“夜泊哥哥,过来,你赌输了。”妁漓婉吼道,真想快点看到寒江雪头上被画太阳。

寒江雪一路跟着蕃九云,看了这么几年,他依旧没想起来什么,只有那祥云牡丹坠,他在万寒盟见过,他确定蕃九云跟他的关系匪浅。

那匪窝大火烧了三天,待有人去找时,只找到那枚字家的戒指和分辨不出样貌的焦尸。再配上副手的说辞,蕃鸾国全国上下都信了那个反腐的大功臣字白,已经亡故的消息。

蕃九云消失在三天后才被发现,全国下令封城暗寻公主。辛好蕃九云和蕃馨眉目有些相似,又是寒鼎国的和亲使团,竟然没有人发现她是蕃九云。她现在的身份是蕃馨,再过半月,他们就到达寒鼎国边境。蕃鸾国凭空失踪了个公主,国王下令此事不可声张,只可以暗查,否则国家颜面尽失。王后整天以泪洗面,只有陪着小儿子蕃贤扬的时候,才会露出些许僵硬的微笑,王后一夜之间苍老了很多。

不过数日,蕃鸾国丞相之子死于异地,蕃九云公主消失,整个蕃鸾国悲痛交织着喜悦。悲则为字白和蕃九云,喜则为蕃馨远嫁寒鼎国。

蕃九云半年以后到达的寒鼎国国都,原本一个半月到达是正常的速度。她央求着太子一路上,这里玩玩,那里逛逛,硬生生迟了几个月。

进皇城前一夜,太子和蕃九云坐在竹林里,皎洁的月光倒影出两人的身影。半年时间,太子和蕃九云已经熟识,他就像她的哥哥一般,又比哥哥多了些别的情愫。

“重新认识一下,老是太子公主的,多生疏,我叫蕃馨,你呢?”

“寒赢。”太子拿出衣服,披在她的身上,他看着她笑出了声。

蕃九云脑袋上打着问号,问道:“你笑什么?”

“笑你啊,我从未见过哪个和亲公主这番打扮。”寒赢看着蕃九云笑道,“果然蕃鸾国的民风够淳朴。”

“方便嘛,再说太子也不嫌弃,不过明日便要进皇城了。”蕃九云看着周围的一切,眼里有些不舍,“哪里的皇城都一样是牢笼,外面的人拼命想往里跳,里面的人有些却想跳出来。”

寒赢看着她问道:“那么馨儿,你是前者还是后者?”

“既来之则安之。”蕃九云笑笑。

“蕃馨,你会后悔吗?”寒赢望着她,这样的她很好看,纯净的就像没有瑕疵的汉白玉。

蕃九云拉了拉披风:“哪有那么多后悔,就算我说了后悔,那么我可以选择反悔吗?”

“放心,既然你是我的太子妃,定不会让你受委屈。你是风,我便是雨;你是鸟儿,我便是天空;你是远方,我便是追逐你身影的时光。”寒赢喜欢这个纯真的女孩子,尽管她还小,他愿意陪她长大。

寒鼎国注重占卜,成婚当日,蕃九云与寒赢配八字,巫师竟算出寒赢和蕃九云竟是孽障,蕃九云有助于寒鼎国繁荣昌盛,凤凰之命,但蕃九云一生劫数太多,最后会死于非命。寒赢呵斥巫师信口雌黄,要下令换巫师,被蕃九云止住,她说她记错了,重新报上了蕃馨的生辰。巫师算过后,只说二人此生相敬如宾,便再无后话。蕃九云成功地代替蕃馨成了寒赢的太子妃。

宴席过后,蕃九云在殿外看见巫师。

“巫师。”蕃九云开口道,其实她向来不信天命,她从来都觉得命运该是掌握在自己手中。

“参见太子妃。”巫师恭敬地拱手。

蕃九云打量着巫师,他的眼睛好像看不见,蕃九云伸出手去他眼前晃了晃。

“老臣看不见,心却是亮的。太子妃,你不该来寒鼎国。”巫师说道。

“为何?”蕃九云觉得这寒鼎国比蕃鸾国确实繁华不少,而且稀奇玩意怪多,她喜欢。

巫师把头发拨开些说道;“微臣斗胆帮太子妃看看手相。”

“你会看?”蕃九云伸出纤纤玉手给巫师,眼前的巫师她倒是挺感兴趣,虽然他说什么她都不信。

“可惜,可惜啊,一失足成千古恨,唉,都是天意。”巫师摇摇头,放下蕃九云的手,说道:“太子妃,老臣劝诫你尽早离开寒鼎国,这是唯一的忠告。”

“巫师,我可是对这国家不好?”蕃九云摸摸刚刚被巫师摸过的掌纹。

巫师哀声道:“非也,反之。太子妃乃寒鼎国贵人,只是可惜太子妃大劫将近,离开这寒鼎国便可化解,若不离开,恐难自保。”

“这么说,我带给寒鼎国的是祥瑞,而这个地方却有我的劫。”蕃九云看着正经的巫师,突然感觉有些真实,她都快要信了。

四年一晃而过,寒赢并未纳妾,对待蕃九云也很是上心,处处照顾她,关心她。虽他们成婚已有四年,却没有夫妻之实,并非寒赢不爱她,相反是太爱她,成婚那日他发现她不过十二岁而已。蕃九云则觉得当初巫师算得并不准,都四年过去了,哪有什么劫数,简直荒唐。

四年间,寒鼎国和蕃鸾国并没有大的冲突,只是近年寒鼎国富饶,拔栗国的民族不断纷扰。寒鼎国国君远在千里之外,尽管边境官员上书多次,国君都认为边境上的小吵小闹也是正常,选择视而不见。拔栗国的臣民看着寒鼎国并未出手,越来越嚣张,边境的百姓开始只是夜晚不敢出门,女子会被掳了去,单独出行男子也会被拔栗国的人掳去做苦工,后来拔栗国的人白天也敢公然抢人,最后拔栗国军人化妆为百姓,抢占了他们的土地。

寒鼎国边境上的百姓人心惶惶,尽管不舍家园,纷纷逃到邻国——蕃鸾国。这蕃鸾国虽说比起寒鼎国环境恶劣些,但国王爱民如子。

蕃鸾国自然是愿意援助寒鼎国逃过来的难民,只是蕃鸾国环境不是一般的恶劣,本国百姓可种的田地甚少,靠着蕃鸾国与寒鼎国有些贸易来往,粮食还勉强够本国子民糊口。突然来了这么多难民,蕃鸾国压力也就大了。

蕃鸾国国王思考着要不要帮助寒鼎国边境的百姓,现在已经快要入冬,粮草囤的也不过刚够过冬,若是出兵,不知这冬天能不能过得去。善良的蕃鸾国国王权衡之下,决定出军粮草减半,帮助寒鼎国的边境百姓,让他们重返家园,到时候寒鼎国百姓安居乐业,蕃鸾国边境的百姓也好跟他们做些生意共同发展。

小规模的战斗拉开序幕,虽然是小规模,对于蕃鸾国来说,也算伤筋动骨,伤亡惨重。为了尽可能储存百姓过冬的粮草,蕃鸾国将士饿着肚子,勒紧裤腰带上阵杀敌,最终帮助寒鼎国边境的百姓镇压了拔栗国的暴徒。

蕃鸾国动机是好的,结果是好的,本来一切都是好的,但对于寒鼎国国君来说,却是坏的……

第三十章 变成猫了

寒鼎国内……

高高在上的国君坐在龙椅上,皱着眉把奏折扔在地上。“我堂堂寒鼎国的国事,何时轮到区区的蕃鸾国插手?太子,你怎么看?”

“儿臣以为,蕃鸾国此番出兵于情于理都是在帮助寒鼎国。”太子上前一步说道。

国君忍着怒气:“为何你与众臣说法不一,我倒是要听听,你为何会认为这是在帮助我国?”

“儿臣以为,蕃鸾国靠近拔栗国和寒鼎国边境,这拔栗国常犯我国土,已不是一天两天之事。蕃鸾国将士为帮我国边境百姓,余粮不足,饿死上百人,此乃人情。”寒赢中气十足,蕃鸾国是太子妃的母国,蕃鸾国百年以来按时给寒鼎国进贡,忠诚之意明显。“况且,是我寒鼎国的百姓先去蕃鸾国,蕃鸾国才出兵,按理来说也是我寒鼎国不够体恤民情,若早些派兵镇压拔栗国,也不会如此,此为常理。于情于理,寒鼎国不感之,反而敌对,这是何道理?”

“太子,莫不是那太子妃给太子下了迷魂药,太子为何处处为那蕃鸾国辩解,倒不顾寒鼎国安危?”刘丞相站出来,对太子进行了嘲讽。

“太子妃从不过问朝中之事,为何提她?父王,此事儿臣不过是就事论事。”寒赢犹如圣人光环加身,辩驳道。

国君把奏折扔在太子面前,瞪大了眼睛,气愤地说道:“好一个就事论事,好一个体恤民情。你可知边境百姓称蕃鸾国国王为活神仙,你可知边境百姓只识得蕃鸾国国王,而不知我这个寒鼎国国君。”

“父王,寒鼎国与蕃鸾国乃唇齿之邦,只因如此小事便毁掉百年来的和平,实在是……”寒赢跪在地上,恳切地说道。

只是还未说完,就被国君打断。“若是这事都能忍过去,那以后是不是寒鼎国都要改国号了,太子,糊涂!这事你不用管,这段时间的早朝也免了。”

一群人看戏谑的看着太子,朝堂之上鸦雀无声。太尉本想替太子说话,看到国君大发雷霆,此刻再出声便是不识时务。

大概过了几秒钟,国师对刘丞相使了个狡黠的眼色。刘丞相上前一步拱手说道:“王上,老臣倒是有对此事有想法。”

“说。”国君闭着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又吐出来,就好像要把怒火吐出来。

“太子不过是年轻气盛,王上不必介怀。”刘丞相不怀好意地看了寒赢一样,唱红脸白脸的都是这个老狐狸。

“罢了。”国君摆摆手。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待李公公喊完这句话,众人如逃跑的兔子,又不敢显得慌张,捏着一把汗退出乾清殿。

“太子,国事大,家事小,老臣提醒,还望权衡轻重。”刘丞相路过寒赢身边的时候说道。

太子笑道:“多谢提醒。”心里则想到蕃鸾国怎么就惹到这个老东西,此人表里不一,甚烦,幸好父王没下令处理蕃鸾国,也许是还没有借口,但不管怎么说,蕃鸾国是蕃馨的母国,他会尽可能调解两国的关系。只是现在国君心里已经认定蕃鸾国有意拉拢民心,打击蕃鸾国是早晚的事。

东宫内……

寒江雪和妁漓婉在东宫花园打坐,一股桂花糕的香味出现,妁漓婉有些心不静。

“木头,这蕃九云特别喜欢桂花糕,真想尝尝。”妁漓婉凑近桌面,坐在蕃九云的前面。

“谁?”蕃九云问道。

妁漓婉转向寒江雪:“木头,她能看到我们?”

“不能。”寒江雪想拿起一块桂花糕,当然并没有拿起来。

‘喵——’两只一大一小的白猫路过,没有一根杂毛。

“这白猫真可爱。”蕃九云抱起白猫,抚摸着。

妁漓婉惊讶地发现自己的灵魂好像在消失,寒江雪也变得有些透明。“木头,什么情况?”

“不知。”寒江雪看着自己的手掌慢慢变得透明。

“你这木头,夜泊哥哥不在啊。”妁漓婉也是佩服寒江雪,遇什么事情都可以这么不痛不痒。

不过一秒钟,妁漓婉和寒江雪消失,应该是变成猫了。

“可以用法术吗?”妁漓婉问道,嘴里发出的确是喵喵的猫叫。

“不能。”寒江雪回答的也是猫叫,但是她能听懂。

妁漓婉吐槽道:“这封天印真坑,不是无聊地禁闭,就是把我们变成猫。”

“岂不更好。”寒江雪被蕃九云抱起来,立刻悬了空。

“洁白如雪,温如玉。你叫雪儿可好?”蕃九云满意地摸摸寒江雪的脑袋,放在桌子上,给他一块桂花糕。

“雪儿哈哈哈哈,笑死我了,木头,你这名字笑死我了。”妁漓婉笑得猫肚子疼。

蕃九云注意到在地上嚎叫的另一只猫:“嚎叫如雷,气如虹。你就叫雷雷吧。”

“呵。”寒江雪吃着桂花糕,呵了一声。

丞相府内,一个男人在和刘丞相下棋。

“国师,为何一定要灭这蕃鸾国?”刘丞相眯着眼睛,看着大片白子被黑子杀得片甲不留,只剩下一小片在苟延残喘。

“刘丞相,你别忘了,当年巫师说过什么,那太子妃可是个狠角色。若以后太子继位,太子妃的可不止是皇后,她的另一个身份,可是蕃鸾国公主。养虎为患,放虎归山,为了寒鼎国繁荣昌盛,长治久安,我们先得把虎的山给推了。”国师落下一黑子,刘丞相全军覆没。“刘丞相,你这棋艺有待提高啊。”

“国师所言甚是,为了寒鼎国永绝后患,自当竭尽全力。”刘计衡已经成为被国师的棋子。

国师送别丞相,把棋盘一扫扔在地上。国君这个老头太过于精明,把乾坤袋藏的太好,又只有带着龙气的人可取。他在皇城耗了这么多年,一切都顺着他的计划,若在这老不死的身上再找不到突破口,只有换个人坐这帝位了。

两年之后,寒鼎国和蕃鸾国局势越发紧张,丞相和国师不断给国君洗脑,朝中分成两派,一派以丞相为首,赞成攻打蕃鸾国,一派以太子为首不赞成,寒鼎国国君迟迟没有做出决定。

“王上,不久便是秋围。”国师提议道,“听闻阿尔曼山上出现一种稀有的豚鹿。”

“嗯,这是国师派人去办便好。”国君头痛欲裂,有气无力地说道:“这人上年纪染了风寒,头会疼得如此厉害。”

“王上操劳过度,应让太医来给王上诊治,臣先告退了。”国师回答,脸上出现阴翳的神色,秋围之时,国君你的祭日便到了。

东宫内,蕃九云刚睡下,两只白猫裹成团睡在篮子里。

“馨儿。”寒赢走进蕃九云的房间。

“太子?”蕃九云睁开睡眼朦胧的眼睛,看着寒赢。

寒赢并没有回答,倒是用狐裘大衣裹住蕃九云,蹲下身帮她穿鞋。

“太子,这么晚何事?”蕃九云打了哈欠,揉揉眼睛,才发现寒赢已经帮她把鞋子穿好了。

寒赢拉起蕃九云,神秘地说:“馨儿,我带你看样东西。”

蕃九云被一折腾,总算清醒了不少,动静太大,惊动了寒江雪和妁漓婉,两只猫悄悄跟在他们的后面。

“馨儿,闭上眼睛。”寒赢说道。

“太子闭眼干嘛?怎么那么神秘?”蕃九云笑道,乖乖地闭上了眼睛。

寒赢扶着她走到院子,在她耳边轻声说道:“可以了。”

蕃九云睁开眼睛,随后被这壮观的景象震撼了。这是一副怎样的风景,荷花池内,一盏盏精致的荷花灯顺着流动的池水漂流,院子里张灯结彩,红色的凤凰灯挂满,耳边飘来优美的琴瑟琵琶声,寒赢打了个响指,天空中出现数白盏孔明灯,照亮了皇城的夜空。

“好美。空寂凤凰琴瑟好,映月荷花别样红。”蕃九云看着美景,感动得抱住了寒赢。“太子,为何今夜邀我赏灯?”

“此夜风声悄然妒,边疆美人与君陪。馨儿,今夜便是你的生辰,你怎会忘记。”

“太子不说,馨儿倒是忘了,谢太子。”蕃九云笑道,顺势抱住了寒赢。

“可想放河灯。”寒赢回抱着蕃九云问道。

“想。”蕃九云白天就像绽放的牡丹花,绚丽多彩,而在这夜晚,不施粉黛的她,不仅没有黯然失色,反而冰霜高洁,犹如不染的莲花。

寒赢拉着蕃九云去到河边,递给他一盏红色的灯,蕃九云接过,在一面画了一朵祥云,在对面写了个赢,又在空白的地方工整地写上‘平安’。

“为何画这祥云?”太子问道?

“这云乃祥瑞之意,保佑太子一生平安,吉祥。”蕃九云兴高采烈地说道,其实心里在说着,因为我叫蕃九云。

太子看着她,他早就知道他并不是蕃馨,而是小公主蕃九云,他也不揭穿她。不管她是蕃馨还是蕃九云,他爱的是眼前这个人,而不是名字。

蕃九云指着漂走的河灯,眼睛咪得像弯弯的月牙,又拿起一盏灯,画上眼睛鼻子嘴,放到水里。“太子,你看那像不像你。”

“那才像你呢。”寒赢拍了蕃九云一下脑袋,两人在院里追逐打闹。蕃九云被一块小石子绊到,身体靠在了假山上,寒赢被她一拽,压了过去,他双臂撑着假山,把蕃九云被围在了中间。

六年了,寒赢一直在等她,他深情地看着她道:“馨儿,你让我好等。”

第三十一章 国君遇刺

寒赢温润炽热的气息扑面而来,蕃九云不知所措,紧张到石化,手心贴着身后的假山。他的唇蜻蜓点水般掠过她的额头,眼睛,鼻子,最后压在她的红唇上。寒赢一手托住蕃九云的脑袋,一只手抱住她。蕃九云想要说什么,开口就被寒赢霸占领地,所有的话语淹没在这个吻里……

角落里的两只猫,大点的一只低着头看着水里的河灯,小点的另一只看得津津有味,还不时发出‘妙——’。

这个吻持续了好一会儿,蕃九云快要窒息,寒赢才放开了她。他意犹未尽道:“馨儿,夜太长,夫君陪你可好?”说完横抱起蕃九云入了屋内。

那只小一点的白猫看的入迷,发出一声:“妙——哎?怎么进门了?”它伸伸懒腰,大步跟着男主人走进屋里,随后那只大一点的白猫在门关上的前一刻,把小白猫叼着跑出来。

“木头,你把我叼出来干嘛?我还没看够好吗?”妁漓婉嚷嚷道。

“这么想看,何不自己演?”寒江雪脸都快绿了,“这女人都不害臊的吗?”

“从何演?这几年来蕃九云和寒赢兄妹似的,好不容易有点爱情故事,你还不让人看完。”妁漓婉坐在地上,“看吧看吧,今夜猫窝也没得睡。”

“懒得理你。”寒江雪铁青着脸跳到树上,伸了个懒腰蜷作一团睡下。

这一夜淅沥的小雨,倾盆的大雨,狂热的暴风雨,轮番上阵……蕃九云躺在寒赢的臂弯,闭上眼睛轻声说:“我爱你。”他亦说:“我也爱你。”

十日后,秋围在阿尔曼山举行,这秋围便是狩猎,是寒鼎国国君早年间留下来的传统。太子各位皇子以及重臣都陪同国君一同前往。

“据说这阿尔曼山有一种鹿名为豚鹿,体似猪,行动极为灵活。若是谁猎得此鹿,本王重重有赏。”国君来到这阿尔曼山心情不错。

“臣等竭尽全力。”参加狩猎的大概二十多人,纷纷骑着马搜寻猎物,其中也包括国君。

一切都正常地进行着,众人都全神贯注地寻着猎物,没有人发现一棵高大的树上,一个黑衣人举着弩对准了国君。

几乎是一秒钟时间,国君发现丛林里的小鹿,他对着一只小豚鹿一箭射去,树上的弩也穿进他的后背。

“有刺客,保护国君。”国师大喊,刺客对准国君又射了一箭,国师拉过国君,箭射进他的后肩。所有人把国君围在圈里,那刺客和寒赢交了手,刺客招招致命,终敌不过寒赢。寒赢举起弓箭,一箭射进了他的肚子,那箭本只是为了擒住他,不想刺客突然倒下,他前去查看,刺客已经自尽。

国君被送回皇城,奄奄一息。

“金太医,国君伤势如何?”寒赢焦灼地问道。

“国君伤势严重,但无性命之忧。”金太医上了金疮药,又开了治伤的方子,道:“世人心脏皆为左,古有奇人心脏在右,国君便是这奇人之一。”

国师听完话捏紧了拳头,这狗国君,命还真大,既已如此,将计就计,说不定效果比他就这么死了要好些。

“太子,经查过刺客,发现刺客乃蕃鸾国死士,任务完成或是失败,都要咬碎牙齿里藏的鹤顶红。他的手臂上刻着蕃鸾的符号,用的也是蕃鸾国的弓弩。”一个侍卫进来禀报,并交给了寒赢一支弓弩箭。

寒赢接过箭,上面刻着一只鸟,这是蕃鸾国的记号,这箭确实出自蕃鸾国,而且听说蕃鸾国的死士从小就要在手上留下烙印,而这个刺客的烙印看着也有些许时日,所有的证据指向蕃鸾国。

“国师,此次秋围全由你负责,如今国君出了事,你责任不可推。”太尉质问道。

国师镇定的让人觉得可疑,按理来说秋围安全由他负责,出了事也推不了责任。他不紧不慢地说道:“此事我定会查明,只不过国君不省人事,想要治我的罪,怕是太尉心急了。”

“此事牵连蕃鸾国,一切还是由国君决断。”太子声色俱厉地说道,“国君的伤势只有我们几人知晓,现在一定要严加把守,不可向外透露。”

“是。”众臣觉得太子所言甚是,纷纷附和道。

傍晚,国师和刘丞相来到国君寝宫。

侍卫立刻拦住道:“太子有令,任何人不得进入。”

“大胆,国师和丞相都不可以?”刘丞相拿出一张令牌,厉声道,“见令如见王。”

那侍卫看清丞相手里的乃是国君亲赐的“御龙令牌”,连忙跪下,道:“王上万安!”

国师和丞相走到国君病榻前,点燃手里的焚香。

“此焚香产自西域,不可多求,听闻与补天石无异。”国师开口道,“望国君早些醒来,主持国事,臣等告退。”

国师眼里满是笑意:狗东西,做完最后一件事你就可以安心去了。

“太子,林侍卫让人来禀。”寒赢的手下张鸿道。

“让他进来。”寒赢这些时日并未回东宫,将近住在悟逸宫,为的就是国君出事,林侍卫手下的到来让他有不好的感觉。

“禀报太子,适才国师和刘丞相进了国君寝宫,刘丞相拿出‘御龙令’林侍卫实在是阻止不了。”林侍卫的手下拱手向前,焦急地说道。

“糟了。”寒赢立马起身,拿上宝剑呵斥道:“为何现在才来报。”随即蹑影追风地朝着寝宫跑去。

寒赢赶到寝宫,国师和丞相正在床榻前恭敬地站着,榻上的国君正在喝药,满是笑容地看着太子。

“儿臣参见父皇。”寒赢看着几乎已经痊愈的国君,一脸不可思议。

国君一改往日愁容,喜笑颜开道:“赢儿,你来了,来让父王瞧瞧。”

寒赢上前一步,这父王为何感觉变了个人。

“啧啧,长大了。”国君放下药碗,摸摸寒赢的头。

太子退后一步道:“父王,秋围之事,如何处理?还有,为何?”

“秋围之事,国师已经向我禀告,蕃鸾国竟敢向本王动手,立冬以后出兵蕃鸾,冬季他们粮草不足,本王已经下令,若有商贩再与蕃鸾有所往来,杀无赦。”国君捏着拳头,受到握力筋脉显现出来,好像破皮欲出,发出‘咯咯’的声音。两眼一瞪,眉毛收紧,国君好像整个人被点燃,满腔的怒火让寝宫的人不敢发出一丁点声响。

一个小丫鬟吓得晕了过去,寒赢原本想着拉出去便好,怎知国君起身夺过他手里的剑,一剑刺进那个小丫鬟的左胸。此刻的国君如同一头嗜血的猛兽,让人胆战心惊,寒赢觉得眼前的人虽有着他父王的脸,却已经变了个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父王。”寒赢试探地叫了一声,说道:“她不过一个丫鬟,父王何须龙颜大怒?”

“太子,无用之人留着何用?本王乏了,众人出去。”国君走到床榻上,睡了下去,众人退了出去。

“太医,我父王的伤势为何恢复如此之快。”寒赢到了太医馆问道。

“恢复?”太医一脸茫然,“老臣回来太医馆便没再去过王上寝宫。”

“那就怪了,父王好像已经痊愈,而且变了个人。”寒赢闭着眼睛捏着鼻梁。这一切怎么看都像别人的计划,到底是什么人要陷害蕃鸾国?如此做又为的是什么?是什么让父王一夜之间重伤痊愈?他也想让国君尽快好起来,只是这也太出乎意料。“太医,明日你和我一同去看看父王可好?”

“老臣定当竭尽全力。”太医道。

太子回到东宫,蕃九云便迎了过去:“夫君,怎会此时回来?馨儿马上令人备膳。”

“馨儿不用忙活。”太子说道。

往日太子回宫都会抱抱她,今日忽然的冷淡让她觉得有事。蕃九云从后面抱住太子:“夫君,发生了何事?”

“馨儿。你往后好好待在东宫,一处都不要去,可好?”寒赢握着蕃九云的手,说道。

“夫君,馨儿喜欢热闹,但是若夫君不喜欢我出去,我便不出去,听夫君的。”蕃九云把头靠在寒赢的后背,心里满满的甜蜜,她终于懂了当初蕃馨说的爱情是什么东西,如果当时换作是她,她也会不顾一切和所爱的人私奔。

“木头,怎么感觉这寒赢怪怪的。”妁漓婉看着寒赢脸上明显写满了忧虑。

“少管闲事。”寒江雪道,他跳上桌子,衔了块桂花糕递给妁漓婉。

“不好了不好了。”一只老鼠从两只白猫面前跑过,廖夜泊是也,这件事他也很郁闷,为何妁漓婉和寒江雪变成太子妃的白猫,他变成人人喊打的老鼠。

“夜泊哥哥。”妁漓婉跳上去,一个爪子过去,按住了正在逃跑的廖夜泊。

“小祖宗,你轻点,你那爪子很疼,我鼠腰都快断了。”廖夜泊疼得吱吱叫。

“呵呵,不好意思。说吧,你是没有口粮了?还是又发现什么臭水沟了?”妁漓婉舔着猫爪,懒洋洋地问道。

廖夜泊做了几个深呼吸道:“那国君中了乌婪阁的巫术,今夜必会暴毙而亡,而且现在罪魁祸首指向蕃鸾国,那国君已经决定攻打蕃鸾国。”

“蕃鸾国不是那蕃九云的母国?”妁漓婉问道,“如此一来可如何是好?我们得做点什么。”

“别傻了,我成老鼠的这些日子静静地思考了很多,幻塔里的那个蒙面女子的话你们可还记得?”廖夜泊问道。

“切记不可改天换命。”妁漓婉回答。

“我们所看到的只是历史,这一切改变不了。”寒江雪看着月亮说道。

第三十二章 寝宫之变

“我看这寒鼎国和蕃鸾国将会有一场血战。”廖夜泊摇着鼠头说道。

“希望此事不要影响到寒赢和蕃九云。”妁漓婉看着远处抱在一起的两人道,“否则真的不知道她会如此难过,最爱的人和自己的母国敌对,她要做何选择?”

寒江雪头疼又发作了,这几月他发作了很多次,一次比一次严重,好似充满气的气球,下一秒便要爆裂,腰际的封印越发明显,只是入了猫身的他不知道。

“木头,你没事吧?”妁漓婉担心地问道,“你最近好像老是头疼。”

寒江雪跃上桌子,吃了块桂花糕,这糕好像有魔力,吃下后缓解了不少疼痛。“无碍”他道。

“夜泊哥哥,那宫中到底是怎么回事?”妁漓婉问,她和寒江雪一直在太子妃府,并未关注宫中。

廖夜泊趴在妁漓婉前面一动不动,“想要得情报,要用口粮换。”

“木头,来块糕。”妁漓婉喵呜地叫到。

吃了一半的桂花糕被寒江雪一猫爪从桌上拍下,准确无误地打在廖夜泊的鼠头上。

“寒兄,我们好歹也是兄弟,轻点行不。”廖夜泊吱吱地嚷道,“我现在只是一只小老鼠哎。”

“滚开。”寒江雪从桌上朝着廖夜泊的方向跳下,吓坏了准备吃糕的廖夜泊。

寒江雪双耳向下压低,瞳孔收成了一条线,弓着猫身,炸开了猫毛,收起尾巴,个头比平时大了一倍。

“寒兄,你莫不是要吃了我?”廖夜泊一溜烟跑到妁漓婉身下,才发现树上一条竹叶青,嘴里吐着猩红的信子,虎视眈眈地看着他。廖夜泊发出一声惨叫:“救命啊!”

廖夜泊往身后使劲逃去,被妁漓婉一把按住了尾巴。“吃了糕,就想走?”

廖夜泊欲哭无泪,这些人都占着是天敌欺负他。竹叶青看准廖夜泊飞弹过去,半秒钟的时间,寒江雪一爪子把那蛇拍下了树。

“果然,王者无论变成什么始终是王者。”妁漓婉感叹完,放开廖夜泊,“夜泊哥哥快说。”

“那国师应该是乌婪阁的人,他找了人伪装蕃鸾国的死士,在秋围时刺杀国君。怎知那国君心脏在右边,虽是重伤未有性命之忧。那国师找来西域的陀梦香,配合上乌婪阁的巫术,看似让国君的伤势在一天之内痊愈,实则是用余下的命替补。”廖夜泊清清嗓子,这老鼠的声音即使大喊也是吱吱吱。

“不用吼,我们听得到。”妁漓婉挠挠猫耳,“也就是透支国君的生命让他痊愈,然后呢?”

“那巫术让国君像是变了一个人,寒鼎国国君虽没有蕃鸾国的国王仁慈,但也不是昏庸无道之人。今日我在他的寝宫亲眼看到他吓晕一个婢女,然后直接一剑杀死,犹如嗜血的魔头,太可怕。”廖夜泊想起国君的样子,打了个冷颤。

“那蕃鸾国?”妁漓婉问道,她还是比较关心蕃九云和寒赢的爱情故事。

廖夜泊跳到妁漓婉身上站着:“我听见国君说在立冬出兵,其余的我就不知道了。”

“这国师为何针对蕃鸾国?”妁漓婉不明所以,“感觉这蕃九云真要应那预言。”

“要变天了。”寒江雪吐出四个字,猫爪抓了一下头。

“我们去寝宫看看,既然知道是乌婪阁的巫术,定有办法解救。”妁漓婉用舌头顺了顺寒江雪刚刚弄乱的毛发。

“晚了,那乌婪阁的巫术根本无可解之术。”廖夜泊也望望两人,又摇摇头,“就算知道也没用,你们不过两只猫,我不过一只老鼠而已。”

皇城国君寝殿……

国君行尸走肉般拿出诏书,写道:太子秉性纯良,人品贵重,必能克承大统。于是之,太子以继位,昭告天下,咸使闻之。

另有一道圣旨写道:蕃鸾国,本乃唇齿之邦,多年拉拢民心,犯我国土,寒鼎国皆忍之。和亲公主被偷梁换柱,乃欺君,有背忠义。现蕃鸾国欲弑寒鼎国国君,乃挑动两国战乱。此战已不可避免,由太子登基后,立冬之时御驾亲征,亲自剿灭蕃鸾国,立我国威,扬我国志。若有违背,杀无赦,群臣监之。

加盖上玉玺,国君眼睛顿时变得血红,他要血,很多很多的血,只有血才让他镇静下来。他一把取下榻前的宝剑,乱砍乱刺。

殿外的侍卫听到响动,连忙跑进来,“王上”他喊到,眼看国君跌跌撞撞,小侍卫跑过去想要扶住他。

国君手里的剑寒光乍泄,剑影晃过他的眼睛,剑身戳进侍卫的身体里,再拔出剑,身上出现一个窟窿,血涌奔腾。国君满意地看着剑,伸出舌头舔着剑上的血液,又朝着下一个人刺去……

“疯了,国君疯了。”

“啊——”

“救命——”

“国君——”

一时间,惊慌的求救声,女人的尖叫声,各种容器掉地的声音,兵器碰撞的声音,混在一起,弹奏出一场惊心动魄的交响曲……

“太子,不好了,国君疯了。”宫中有人来东宫禀报。

寒赢顺手抄起剑,顾不上换衣服,翻身上马,朝着国君寝宫飞驰而去。

半个时辰后,寒赢去到寝宫,国君看到他立马恢复了理智。

“灭蕃鸾。”这是国君在世界上的最后一句话,在场的人听得清清楚楚。说完‘嘭’一声,血肉横飞,炸了……

“国君驾崩了。”刘丞相用手抹着脸上的血大喊道。

皇城各大寺庙道观鸣钟三万下,寒鼎国沉浸在哀痛里,全城百姓皆衣着素色衣服,不得出现艳色。

最为沉痛的应数太子寒赢,他捏着圣旨,上面的一字一句敲打着他的心,国君临死前的三个字“灭蕃鸾。”犹如魇困扰着他,吃饭时,佳肴变成国君鲜红的血液;走路时,那些人的脸都变成了国君,慢慢扭曲;睡觉时,梦里的国君仍然阴魂不散。第一日,他举着剑一步步向他逼近:“赢儿,灭了蕃鸾,为父王报仇。”第二日,他跪倒在他的身下:“求求赢儿,替为父报仇。”第三日,他阴狠地看着他,邪魅地笑着:“你若不报仇,父王不会放过蕃九云。”……

日复一日,国君的魂魄逼着他,他忍无可忍大喊道:“够了,我会为你报仇。”猛然惊醒才发现他又做梦了。

“夫君?”蕃九云被他扰醒,她起身帮他倒了一杯水递给他:“夫君,自从国君驾崩,你从未有一日睡得安稳,究竟发生了何事?”

“馨儿,对不起。”寒赢紧紧地抱住她,仿佛要把她揉进骨子里。

“夫君,为何道歉?”寒赢太过用力,蕃九云有些疼,但是她没挣扎,就这么让他抱着。

寒赢闭紧眼睛,不想让那眼里流出泪水,他把头埋在蕃九云的肩上,柔声道:“不管我做错什么,云儿,你相信我,我爱你,可好?”

“我信啊,夫君好笨。”蕃九云一下一下地拍着他的背。等等,他喊她云儿?“夫君,你可是知道了什么?”

“我从来都知道。云儿,我知道你代替了蕃馨,我知道在蕃鸾国,那些官兵寻的人是你,一直都知道。”寒赢压低声线,不想让她听出他的痛苦。

“夫君,原来你都知道。”就像盗贼行窃被抓了个现行,蕃九云满脸通红,“那为何不揭穿我?”

“开始我只是想觉得你有趣,后来我真的无可救药的爱上你,不想放开你。我知道你一次次想告诉我,你是蕃九云,想要回蕃鸾国,但是我一次次找借口打断,不让你说出,因为我不想让你离开。幸好你也爱上我,对不对?所以你一直占用着你姐姐的位置,不肯离开蕃鸾国。”寒赢压抑着情绪,就今日他想把所有的话告诉她。

“那为何现在又要说出?”蕃九云隐约感觉到事情不简单,寒赢从国君驾崩后就不太正常。

“因为都知道了。”寒赢的话好像是在对蕃九云说,又好像是在对自己说。

“云儿,对不起,不管如何,我会保住你。”寒赢紧闭的眼睛终究还是没关住眼泪,一滴泪珠顺着完美的侧颜流下。

“夫君,你告诉我好不好?让我一起与你承担。”蕃九云挣开寒赢的拥抱,她扶着寒赢的肩膀,眼神坚定地看着他:“哪怕忘川,我陪你一起承担。”

“云儿,谢谢你。”寒赢亲吻着眼前的女子,立冬一过,他便要做那些伤害她的事。他想带她一走了之,但是即便是那样,蕃鸾国还是会被灭国,而且他们要开始逃亡,他们该逃到何处?又能逃往何处?他只有做那个屠夫,即使她恨他一辈子,他只有这个选择,坐在最高的位置,才能保住她。

“木头?”妁漓婉发现寒江雪的心脏跳的很快,他痛苦的在地上打滚,发出一声痛苦的声音。“这是怎么了?”

蕃九云拥着寒赢睡下,直到两人入睡,寒江雪才好一些。

“白痴。”寒江雪轻轻地呼吸着,用力就会痛一般,“不知为何这里好疼。”

“你莫不是入戏太深?男女主角互虐,你疼什么啊?”妁漓婉不解地问。

妁漓婉一语道破天机,寒江雪的疼痛与寒赢和蕃九云的痛觉同步,照目前来看是两人的中和,这是什么技能,听所未听,闻所未闻,不亏是封天印的游戏……

“他们是我爹娘。”寒江雪说道,“我好像想起些什么……”

第三十三章 蕃鸾被灭

“什么?”妁漓婉‘喵’一声炸了猫毛,“你不是从小身在万寒盟?你确定?”

“十有八九,先不说我们样貌相似,寒姓本来就少。”寒江雪脑海里浮现出那日漩涡中的女人,便是蕃九云。

“那我们该做些什么,才能阻止寒鼎国攻打蕃鸾国?”妁漓婉在猫窝里摆了个‘大’字。

“阻止不了。”寒江雪坐在猫窝里,看着睡着的蕃九云和寒赢,“这是已经发生过的事,天命不可违。”

“木头,你信命?”妁漓婉翻过身,“你还真信所有事都是注定的?”

寒江雪静静地看着榻上的两人,‘爹娘’这个陌生的词汇,竟然也是他曾拥有过的,封天印只是想让他看清爹娘的事吗?

第二日妁漓婉和寒江雪的猫窝被搬去了侧殿。蕃九云嫌他们太吵闹,影响寒赢的好梦。

蕃九云对那些事情一无所知,她被寒赢养在东宫,任何人不得对蕃九云提起宫中之事,否则脑袋不保。距离立冬只剩一月之时,寒赢顺利继位,成了寒鼎国的国君。

“王上,距离立冬只有一月,还望国君勿要违抗先主遗命。”刘丞相早朝上提到,“此事可是先主下的死令。”

“刘丞相,多虑了。本王既然坐在这个位置,时刻未曾忘记,还有余月,丞相怕是过于心急了。”寒赢一双黑瞳深不见底,浑身散发着王者之气。

刘丞相从容不怕地说道:“既然寒鼎国与蕃鸾国关系破解,况且这和平公主都是假的,王上何时废黜先前太子妃,这先前太子妃费尽心思入我皇城,实在是别有用心。”刘丞相特地加重了先前两个字。

“大胆,刘丞相本王念你做为丞相多年,不与你计较。太子妃乃蕃鸾国二公主,算不得欺骗,况且她已嫁于我数年,乃是本王爱妃,将来的王后,你可知诬陷皇亲国戚的罪?”寒赢正襟危坐,虎视眈眈地看着刘丞相。这刘丞相多年来与国师走的近,恐怕是国师的棋子,得想办法除掉这个碍眼的乱臣,只是这刘丞相做事滴水不漏,他已经查了他数月,清正廉洁,深得人心,竟没有一点儿把柄。

这个月里蕃九云和寒赢夜夜笙歌,如漆似胶,寒赢每次都在蕃九云睡着以后悄然离开,在殿外饮上一坛子酒,才能入眠。

立冬前夜,寒赢拉着蕃九云,满是不舍:“云儿,对不起。”

“这个月,王上每日都对我说对不起,但是臣妾不知王上为何致歉。”蕃九云今夜眼皮一直狂跳不止。

“本王明日便要御驾亲征。”寒赢无奈地说道。

“怎会如此突然?此去出征哪国?”蕃九云一向不过问朝中之事,但是寒赢今日比以往更不正常。

“拔栗国。”寒赢挤出来三个字,看似风平浪静,实则心里已经翻腾倒海。对不起云儿,若是告诉你,我不得不攻打蕃鸾国,你便会离开我。不如将你禁锢在这宫中,你永远不知道真相,便永远都这番爱我。我会好好待你一辈子,补偿你一辈子,这辈子补偿不了,来世做牛做马也给你补上。

“儿时我父王也亲征过拔栗国,那个蛮横无理的国家,被我父王打的屁滚尿流。怎地?近年又嚣张起来了?”蕃九云讲到自己的父王,神采奕奕。

“嗯。百姓疾苦,国有荣威,先帝之命不可违,本王不得不去解决。”寒赢压抑着自己,这些话是骗蕃九云,骗得连他自己都要信了,他对自己说,蕃九云的唯一身份便是自己的王妃,别无其他。

“王上,此去定要照顾好自己。”蕃九云靠在寒赢身上。

“云儿,若无外人,你如往日一般称我为夫君便好。”寒赢自知攻打蕃鸾国,终究瞒不了她一辈子,所以有限的时光,她能多爱他一日便是一日。

“嗯,夫君。”蕃九云吻上寒赢的唇,美人蛇一样缠在了他的身上……

“国师,下一步该怎么走?”刘丞相唯唯诺诺地站在国师身后。

国师抬着风水轮盘,不时的掐算手指,兴致高昂地道了声:“快了”。

“国师还望明说。”刘丞相颔首低眉,一副阿谀奉承的样子。

“现着国君也算遵从先住遗命,明日便要出征,光复我寒鼎国,实乃明君。”国师放好风水轮盘,拍拍刘丞相的肩膀,笑道:“我国之幸事。”

“我定效忠寒鼎国,助新君一统霸业。”刘丞相本为好官,一心为寒鼎国,助国君一统天下是他的毕生志向。先主迟迟未有动向,恰好这国师与他志趣相投,施了一计,逼这新主讨伐蕃鸾国,心中鸿鹄之志则得以圆满。

“喵呜——”妁漓婉在寒江雪旁边,急得上窜下跳,“这可如何是好?眼看寒赢明日就要出军蕃鸾国,蕃鸾国毫无准备,如此一来定是要大败。”

寒江雪今日并未头痛,反而有些担忧,他分不清这是蕃九云的情绪,还是自己内心真实的感受。

“哎——木头?”妁漓婉看着寒江雪并没有过多反应,又喊了一声,现在是他的爹爹要去杀他的姥姥和外翁,他倒也不急。

寒江雪怎会不急,那是他的亲人,可是既已知无法改变,急有何用?

第二日,寒赢身着盔甲与重臣子来到祭坛前祭祀神灵,祈求神灵保佑。礼毕,他跃上黑色的战马,立于那高高的皇城之上,望着城下的百万精兵,此番前去简直就是屠国,他喝下一碗酒,用力砸在地上,三声炮响,兵将出发了……

鼎元九十九万九千九百七十九年立冬,寒鼎国国君讨伐蕃鸾国。寒鼎国早与蕃鸾断绝贸易,冬季蕃鸾国正是粮草稀缺之际,寒鼎国以百万精兵屠蕃鸾国数十万兵将。不过开战余月,尽管蕃鸾国将士浴血奋战,终究全军覆没。寒鼎国国君寒赢带兵长驱直入,直逼蕃鸾国国都,所到之处惨目忍睹。

“寒赢,为何背信弃义。”蕃鸾国国王握着长剑,拿出当时的盟书,“这就是所谓的‘唇齿之邦’?”

寒赢翻身下马,取下头上的头盔抱在手里,上前一步道:“蕃鸾国有意拉拢人心,占我国土。和亲之事偷梁换柱,并非蕃馨公主。暗杀寒鼎国国君,这一桩桩事还要我寒鼎国忍到何时?”

“和亲之人并非小女蕃馨?暗杀寒鼎国国君更是从未有过之事。”蕃鸾国国王放下持着剑的手,“不过是借口罢了。”

“和亲公主为蕃九云。”寒赢把一支弓弩箭扔在蕃鸾国国王前面,“这箭国王可知?”

“此乃我国死士专用弓弩箭,国君意欲何为?”蕃鸾国国王拾起箭,“这箭身上的记号确实出自本国,只是数月前的一日,蕃鸾国死士一夜之间暴毙而亡,仅剩一人不知所踪。”

“多说无益,蕃九云为本王王妃,我定会照顾好她,只是如今,蕃鸾国必会消失,看在你是王妃之父的情面上,给你来个痛快。”寒赢有些失控,他嘴上说着狠话,手中的剑迟迟未动。

一个女人从内殿跑出来,扑通跪倒在寒赢脚下,她拽着寒赢的衣角:“云儿为何会成为你的王妃,求求你放了她,天下女子如云,王上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只是这云儿,求求你放了她。”

“王后,你怎可求这畜牲。”蕃鸾国国王厉声道,“蕃鸾颜面何存?”

“我不是什么王后,我此刻就是云儿的母亲,仅此而已,求求王上放了她。”女人极尽疯狂,头上的王冠掉落,头发散乱,她不断不断的央求着:“放了她。”

一个壮汉从门外提着一个男孩走进来,一推男孩重心不稳倒在地上,“母后,父王。”

“扬儿,陈禾叔呢?”女人难以置信地望着眼前的孩童,她听到寒鼎国攻打蕃鸾国的消息,便让陈禾带着蕃贤扬出逃,没想到还是没逃出寒鼎国的手掌心。

“陈禾叔死了,他们杀了他。”男孩仇视地看着眼前提剑的男人。

女人使劲地给寒赢磕着头,嘴里不断地哀求着:“放过云儿,扬儿。”

男孩看着自己昔日高高在上的母后,如今在别人的脚下为他磕头。他的母后和父王一生善事做尽,从未害过人,为何天地如此不公。他血红的眼睛看准寒赢持剑的手,发狂似的跑过去,狠狠地一口咬下。

寒赢丝毫没感觉到疼,他何尝不想两国和平,与蕃九云一辈子安安稳稳,就算知道刺客是蕃鸾国的死士,也没想过为父报仇。只是现在若他不这么做,他连蕃九云都保护不了。他的心很痛,痛到麻木,这种痛蔓延全身,好像这男孩咬着他,还能减轻不少疼痛。心里有个声音在呼喊,带他回寒鼎国,让他陪着蕃九云,这样以后她便不会那么恨他。“我会带他找……”

“不要!”

“扬儿!”王后和国王的声音同时响起,时间在那一刻静止。

‘呛——’壮汉把剑急速从蕃贤扬的身体里抽出。那男孩倒地,没了呼吸。

“谁让你杀了他!”寒赢瞪大了眼睛,他不想这个孩子死的,他发誓他想带他回寒鼎国的。寒赢丢下剑将壮汉一把推开:“滚开。”

女人抱着那男孩的尸体,声泪俱下,然后她看到那柄长剑……

第三十四章 他骗了她

她原本是蕃鸾国的王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她有专宠她一人的国王,还有三个懂事的孩子,一生何求?而现在,拜眼前这个嗜血的恶魔所赐,她的一个女儿下落不明,一个女儿正在面临着命中的劫数,一个儿子死于剑下,他不过是个十二岁的孩子,应该风华正茂的他,此刻却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

王后抱着蕃贤扬,看到了那柄长剑,从声俱泪下到心如死灰,她一把持起长剑,朝着寒赢砍下去,寒赢侧身避开,剑身划过寒赢的手臂。那个壮汉想要朝前,被寒赢挡下,他不动声色地对着王后说道:“云儿还在我寒鼎国。”

“畜牲,我诅咒你妻离子散,哈哈哈……”王后大声笑着,声音格外的凄厉,“云儿馨儿,对不起。扬儿,母后来陪你了。”王后举起剑,戳进了自己的身体,血液从左胸的位置涌出,嘴里流下的红色染红了夕阳。

蕃鸾国国王蹲下去抱着王后和他的儿子,仅仅一天,他的家,他的国,毁于一旦。他擦掉王后嘴边的血液,低声道:“照顾好我的子民,放了那些无辜的百姓,最后的请求。”

“好。”寒赢有些动容,他真的毁了蕃九云的家,他的母国,难道他真的要把她的爹爹杀掉吗?蕃九云的笑容回荡在眼前,她对他说:‘我父王把拔栗国打的屁滚尿流’。

“来人,把蕃鸾国国王绑了,押入大牢。”寒赢看不下去这番场面,转身闭上眼睛。云儿,事已至此,我会顶住群臣的压力,保你父王一命。

“成王败寇自古便是定数,但是士可杀不可辱,记住你所答应的。最后,寒鼎国先主之死与我蕃鸾国确实无关。”国王抱着王后,握着那柄剑,用力插进了心脏。他气若游丝地说道:“别让云儿活在仇恨里。”

“不!”寒赢转过身,睁开眼只见国王抱着王后倒在了血泊中,寒赢通红的眼里蕴着眼泪,他用尽全力闭紧眼睛,不让那泪流下。

寒赢抬起一只手,挥了挥,那个壮汉恭敬地答道:“王上,属下在。”

“传我令,蕃鸾国将士,愿意放下兵刃还乡者,每人二十两白银。从今以后不再有蕃鸾国,原蕃鸾国百姓不得区别对待,与寒鼎国地位等同。”寒赢坚定地说完,走出朝阳殿。朝阳殿外是他第一次遇见她的地方,那日傻傻的她看着他失神摔倒,寒赢想起以往的那一切还是心如蜜糖。下一秒他回过神,这几日他所做的事,已经让她和他,相隔百万光年,但愿她一辈子都不会知道。

“王上,不想这蕃鸾国如此不堪一击,拔栗国屡次三翻犯我国土,现我军粮草充足,也正是需要笼络民心的时候,不如我们给拔栗国一些教训。”将军风恒说道。

“将军所言甚是,那便把拔栗国也一并收复吧。”寒赢回答。其实收民心,立国威在于次,不知如何面对蕃九云才是主。

皇城内……

蕃九云抱着寒江雪,顺着他的白毛,对他说道:“雪儿,你一点也不想雷雷那般活泼,可是和我一样担心王上?”

“不是不是,他是在担心你啊。”妁漓婉在桌上喵喵地叫着,脸上糊满桂花糕残渣。

“怎么了雷雷?昨日我眼皮一直跳,你说他去了这么久,为何不给我一纸书信?”蕃九云摸摸妁漓婉的头,帮她把脸上的渣拍掉。

“我也不知道啊,夜泊哥哥也没带消息回来。”妁漓婉叼起桂花糕,放在廖夜泊的鼠洞前面。

“国师求见。”彩蝶跑到蕃九云身边,问道:“公主,那国师来干嘛?”

“不知,我一向不管朝中之事,先让他进来吧。”蕃九云把妁漓婉抱下桌面,又令雪鹦重新备上糕点。

“见过云妃。”国师走近蕃九云,微俯身道。

“不知国师前来所为何事?”蕃九云用官方的语气问道,“蕃馨一介女流,从来不过问朝中之事。”

“云妃误会了,我此番前来,不过是与云妃话话家常,谈谈合作。”国师直接坐在蕃九云的前面。

“噢?蕃馨还真不知与国师有何家常可话,有何合作可谈。”蕃九云喝着茶,手轻抚着寒江雪,心里暗暗道,此人来者不善。

“云妃,我可不是来者不善,只是有些事要告知云妃,关于云妃的母国蕃鸾国,关于家人。难不成做寒鼎国的王妃,连母国都抛于脑后了。”国师抬起茶,道:“一代枭雄蕃鸾王可惜了。”

这国师连她心里在想什么都能猜到,忽悠是行不通了,那就看看他来的目的。她禀退下人道:“国师有话不妨直说。”

“云妃可知王上此去何地?”国师慢吞吞地问道。

“拔栗国。”蕃九云胸有成竹地回答。

“除了拔栗国,王上还去了蕃鸾国。”国师看着蕃九云。

蕃九云摸着猫毛的手顿了一下,不好的预感又窜上来,但她还是抬起茶,抿了一口,然后面不改色地说道:“王上有心了,竟会替蕃馨回母国看看蕃馨的家眷。”

“我的意思是,王上灭了蕃鸾,杀了你的母后和父王,还有未满十二岁的弟弟。”国师低着头饮着茶,褐色的眼珠翻向上看着她,这个时候任谁也不可能镇定自若了吧。

果不其然,蕃九云听完国师的话,手里的杯子掉在了地上,但她还是不曾动摇,寒赢怎么可能会做那样的事。“国师在跟我说笑。”

“云妃,此事在数月前便已经定下,天下谁人不知,恐怕不知此事的就只有云妃了。”国师拿出圣旨,放在桌上。

“怎会?他怎会骗我。”蕃九云看着圣旨上的黄底黑字,以及那玉玺印。寒赢已成为国王,说明他已经同意那圣旨,此去定是灭蕃鸾国。

天空的乌云遮住了太阳,世间一片漆黑,就像蕃九云的世界,不过顷刻间,已经从晴空万里到乌云密布,从天堂跌到了地狱。

“云妃,现在可不是悲伤的时候,家仇国恨还靠你来报。”国师幽幽地说道,“若是云妃肯与我合作……”

“国师,本妃想歇息,其他事以后再说。”蕃九云趴在桌上,一手撑着头

“好,我会再来的。”国师作个揖,退出宫殿,脸上出现满意的笑容,这一切都在他的计划之中。

乱,思绪混乱,无微不至的母后,深明大义的父王,还有天真无邪的弟弟。她的母后泣不成声:“云儿,你为何不辞而别?”她的父王慈眉善目:“云儿,回来就好,父王不怪你。”他的弟弟嘟囔着嘴:“云姐姐,你为何不陪我长大?”他们一步步伸着手向她走近,没有责备没有呵斥,他们只关心她,过的好不好?何时回蕃鸾国。

“母后,父王,扬儿,我马上就回去,云儿马上回去。”蕃九云急着去拉他们的手,刚要碰到,就差一点点,一点点而已。

寒赢穿着铠甲,一剑把他们砍成云烟。“蕃九云,你那里也不许去,你是我的王妃,一辈子都别想回去。”

“啊——为什么。”蕃九云撕心裂肺的喊叫着,想要抓住她母后和父王的身影,可是那身影越来越远,越来越远……蕃九云的手指扣着桌子用力握紧,干净的桌面上出现了五道血痕。

“公主。”彩蝶和雪鹦赶过来,看见表情痛苦的蕃九云,她们摇了摇她的肩膀,丝毫没有动静,妁漓婉跳上桌,用牙轻轻在她手指上咬了一口,又跑到寒江雪身边。

“母后,父王。”蕃九云醒过来,她按着心口,大口呼吸着空气,眼泪依旧像断了线的珠子。

“彩蝶,快去找太医。”雪鹦看到着情形,对着彩蝶喊到。她第一次发现蕃九云也会痛苦,她一向是无忧无虑,没心没肺,可是越是有多乐观,遭受打击的时候越是不堪一击。

“回来。”蕃九云咬着牙,说出两个字,满是泪水的眼里,有着千万把剑,等待着爆发。

“公主,你这是怎么了。”雪鹦也哭起来,担忧地问道,“当初馨公主把我们交给你,是为了照顾公主,可是现在,我们该当如何?”

“蕃鸾被灭国,此事你们找人去查查可属实。”蕃九云擦了擦眼泪,她过于着急了,着急到乱了思绪,她拼命告诉自己,不能慌,要稳住,或许那国师只是骗她。

妁漓婉跳到猫窝,嘴里衔着一块桂花糕,放在寒江雪面前。“木头,你好些了没?”

“嗯,好多了。”寒江雪看着他被桂花糕埋葬,有些无语。他说道:“果然这就是心痛,我能感受到我母亲所感受到的一切情绪。”

妁漓婉看着疼到昏厥的寒江雪,轻轻地用头蹭了蹭他。“木头,对不起,我什么也帮不了你。”

“乌婪阁。”寒江雪站起来,弓了弓身子,眼里的瞳孔又缩成一条线,放着寒光,他说道:“这一切都是乌婪阁一手策划的。”

第三十五章 国师计谋

蕃九云安慰着自己,冷静,一定要冷静,她起身走向床榻睡下去,可是怎么也睡不着,索性又坐回桌前,泪水悄无声息地落在寒江雪的身上,刺痛着他的心:“雪雪,寒赢真的杀了父王母后,还有扬儿吗?如果是真的,我该如何?我如此爱他。”

“娘。”寒江雪喊了一声,乖巧地窝在蕃九云怀里,声音小到只有自己听得见。

蕃九云抚摸着他,想把他抱紧,那猫儿通人性地把两只前爪搭在蕃九云的肩上,用猫舌头舔去她的眼泪。

“公主。”彩蝶推开门进来,低着头不忍心看她,“彩蝶见公主屋里灯还亮着,便来了,公主命我查之事……”

“怎样?”蕃九云看彩蝶不再往下说,惶急道,“彩蝶你快说啊。”

“是真的,王上确实出兵蕃鸾国,但不知王后和国王的情况。”彩蝶紧着眉头,咬着嘴唇,又道:“王上疼爱云公主,彩蝶想王上不会伤害公主家眷的。”

彩蝶带来的消息对于蕃九云,无疑又是沉重的打击,浇灭她最后一丝希望之火。“不会伤害吗?可是他攻打蕃鸾国,和伤害我的家人有何区别。他竟然为了王位,不顾我与他之间的情分,灭了我的母国。他告诉我他此番前去是为讨伐拔栗国,不过是在骗我,全世界的的人都知道,唯有我被他蒙在鼓里,实在是可笑。”

“彩蝶,备马车。”蕃九云从柜中取出一件雪狐裘衣,这是寒赢以前送给她的,曾经多么喜爱的大衣,现在好像也在嘲笑她的愚蠢,蕃九云把裘衣扔在地上,“雪鹦,命人拿去烧了。”

“公主。”雪鹦有些犹豫,这可是蕃九云最爱的一件衣服,除了寒赢在的时候,她穿过几次,平时都舍不得穿,就这么烧了。

“没听到我说话?”蕃九云呵斥道。

“是,公主。”雪鹦把雪狐裘衣从地上捡起来,出了房门。雪鹦知道此事对云公主的打击有多大,自从云公主来到寒鼎国,无时无刻不在想念她的父王母后,她的家人,尽管和寒鼎国国君情深似海,她也未曾忘记自己的身份,所以她命彩蝶和自己在没人的时候,称她为公主,而不是云妃娘娘。得知最爱的人,杀了自己的母后和父王,真怕云公主想不开。

想不开?!

雪鹦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她扔掉手中的雪狐裘衣,忙向蕃九云的房间跑去,还差二十米的时候,听见屋里传来茶盏被摔碎的声音,她用了最快的速度跑过去,在门外见到手持碎片的蕃九云。

“云公主,你这是做什么阿?”雪鹦夺下蕃九云手里的碎片,几乎是用喊的:“公主,怎会如此糊涂?先不说王后和国王情况不明,就是知道事情是真的,你也不该如此轻生,国仇家恨总得有人来报,你此举实在是愧对王后和国王。”

“雪鹦,误会了。”蕃九云起身,抱着当年从蕃鸾国带来的一件厚实的貂皮大衣,“我不过是要喝水而已。”

“那公主为何手握残片?”雪鹦真怕蕃九云想不开,真寻了短见。

“我以往不都这样?”蕃九云抖了抖手里的衣服,虽然样式不如那雪狐裘衣,但这貂皮大衣其实更为保暖。看着雪鹦怀疑的神情,蕃九云说道:“放心,我不会如此糊涂。”

“公主”雪鹦熟练地收拾掉地上的碎片,眼里泛着泪花:“可是真的?”

“嗯。”蕃九云点点头,“我换衣服,你出去吧,那衣服可烧了?”

雪鹦点点头,退出了房门。她本想再把那雪狐裘衣拿去烧了,走到刚刚那个地方,却发现雪狐裘衣不见了。心里想着应该是哪个丫鬟拿去吧,那就算了,也算物尽其用,反正公主也不要了。

“木头,我们要跟着公主去吗?”妁漓婉站在寒江雪旁边问道。

“去。”寒江雪抖抖毛,窜上屋顶,“这廖夜泊怎会还没回来?”

“他一只老鼠不会有危险吧?”妁漓婉看着鼠洞前的桂花糕。

话音刚落,吱吱声传来,“难得你们还能想起我来,本鼠甚感欣慰。”

“夜泊哥哥,你去哪了?”妁漓婉问道。

“国师府。”廖夜泊喘了喘气说道:“那国师的目的是取得寒鼎国皇城的乾坤袋。”

“为何不自己去取,要牵连这么多人。”妁漓婉探了探头,看着蕃九云已经准备出门,好像在找她和寒江雪。“木头,我们要不要下去?”

“不用。”寒江雪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屋檐下的女人。妁漓婉看的出来,寒江雪在心疼他的娘亲,女人叫了几声,看没有猫影,和几个下人交代了一下,便和彩蝶坐上了马车。

廖夜泊坐在地上道:“因为这乾坤袋本来就归于皇家,若是这么好得到,叫什么神器。这乾坤袋上的结界,只有身具龙气之人才能破解,而并不是所有国君的孩子出生便带有龙气。乾坤袋乃是国之根本,寒鼎国历代国君,就算真有几个昏庸的君主,也断不可能去动那乾坤袋。”

“可是这和蕃鸾国有何关系?”妁漓婉抓抓脑袋,抬头看向廖夜泊,“不太明白。”

“这国师算准了蕃九云会怀上寒赢的孩子。”廖夜泊看向妁漓婉和寒江雪,“懂我的意思?”

妁漓婉一脸茫然,摇摇头:“嗯……不懂。”

“国师千方百计灭蕃鸾国,为的是断了我母后的后路,让她有身孕以后,为了报仇去取下那乾坤袋。”寒江雪的猫脚跺在屋檐上,踢掉了一块瓦。

“这国师绕了那么大一圈,害了那么多人,为的仅仅是一个乾坤袋。”妁漓婉把前爪搭在寒江雪的爪上,说道:“这狼子野心的国师,真是天理不容。可是乌婪阁为何现在出手?以前千千万万的皇后妃子不也有国君的孩子。”

“看来还是没懂,并不是所有国君的孩子都具有龙气。”廖夜泊摇摇头,又重复了一遍,“大多数皇子是登基以后才慢慢显出的龙气,比如寒赢。而他,你眼前的这只猫,他是唯一的一个例外,还未出身,便有了天兆,所以才会被国师得知。”

“早知道这样,当时我们从幻塔来到这里,就应该让这木头把乾坤袋给盗走,也就不会有后面这么多事了。”妁漓婉踢下一块瓦。

“想太多,那蒙面女子可说了不能改天换命,而且他也拿不到那乾坤袋。”廖夜泊看看寒江雪,又凝视着夜空,“寒兄,你本该成为这寒鼎国的太子,只是据我所知,现实中寒鼎国的太子另有其人,而你却远在千里外的万寒盟,一点龙气都没有,我倒是好奇这是为何?”

“木头,你可会回到寒鼎国认回你父王?”妁漓婉看着寒江雪问道。

寒江雪看了妁漓婉一眼,并未回答她的问题,只道一声:“走吧,她走很久了。”

说完朝马车离开的方向追去,妁漓婉也紧跟其后,剩下一只萌鼠的声音越来越远:“喂你们等等我,我跑不了那么快……哎呦,我去。”

寒江雪和妁漓婉从屋顶上抄近路,不过半小时便追到了蕃九云的马车,寒江雪一跃而下,跳到车顶上。妁漓婉又奋力跑了一段,眼看着马车近了,近了,对准寒江雪跳了过去……

事实证明食物是不能吃太多的,因为会胖,而胖了便会影响行动,比如现在。妁漓婉看准寒江雪跳过去,奈何地心引力过于强大,距离车顶一点点的地方掉了下去,危机之时,寒江雪用嘴咬到了她的尾巴。

“喵——”妁漓婉感觉到尾巴快要脱节,疼得尖叫了一声。

“停下。”蕃九云好像感觉到车顶落下什么东西,然后听到了雷雷的叫声。妁漓婉长长地吐出一口气,“谢天谢地,终于得救。”

蕃九云红肿的眼睛,分明是又哭了,寒江雪爬到她的身上,妁漓婉跳进车里。蕃九云觉得甚是怪异,这两只猫总是很懂她,而且她抱着雪雪莫名地觉得亲切,既然他们一路跟来,那就一起吧。

“木头,从那日以后,便不见你犯病,可是好了?”妁漓婉突然想到这蕃九云日日以泪洗面,这心里定是疼的,为何寒江雪感应不到了。

“或许是麻木了。”寒江雪看着蕃九云,真希望能一直这么走下去,没有终点。万寒盟里,他的师父和师母待他很好,但正真的父母近在眼前,这么多年能感受到她的一切,陪伴她,了解她,那种爱早已经根深蒂固,他想清楚了,尽管不能改变过去,哪怕静静的陪着她也好。

蕃鸾国边境……

“王上。”风恒走进寒赢的军帐。

“何事?”寒赢已经整整一月寝食难安,苍老了不少,也许是身心疲惫,也许更多的是心累。此刻他面对着地形图,看着皇城那个地方发呆。

风恒向前一步,小心翼翼地说道:“云妃娘娘已得知王上灭了蕃鸾国,此番正在赶往军营。”

“什么?”寒赢的背影有些颤抖,他转身一拳砸在桌子上,桌子不堪重力碎成几块:“谁人告诉她的?”

“不知。”风恒低下头。

“滚出去。”寒赢怒吼道。寒赢一脚把碎了的桌子踢飞,大声道:“进攻拔栗国,就现在!”他来到这里,迟迟未进攻拔栗国,为的就是拖延时间,不知如何面对她,现在她已经得知这一切,他还能逃到何时?

第三十六章 她再遇他

蕃九云马不停蹄地赶往蕃鸾国,没日没夜的赶,还是用了一个月才到蕃鸾国,所到之处并未有所谓的民不聊生,相反百姓安居乐业。只是到达蕃鸾国的土地上,百姓素衣白裳,并没有艳丽的打扮,姑娘的头上也没有过多的发饰,只是用一根白色的头绳把头发挽起。这是蕃鸾国的传统,每个蕃鸾国的国王驾崩,若是深得民心,百姓便会自发的祭奠国王。

蕃九云来之时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只是真要面对时,还是心痛无比,她加快步伐,来到鸾城。

城还是那座城,墙也还是那面墙,守卫却已经不是当初的守卫。蕃九云记得从前负责这鸾城门的将军是陈禾叔,那个会把她举在肩上坐着的男人,他很魁梧,肩膀很厚实。陈禾叔会带她去听戏剧,他可以站在人群中,几个时辰一动也不动。如今守着鸾城的人身着寒鼎国的铠甲,她看出来,那是原来东宫中的守卫。

蕃九云放下手中的白猫,把披风的帽子放至脑后,一步一步走的沉重,从鸾城门到熙宁宫,无人阻拦,就好像知道她要来,在迎接她一样,也许这是寒赢给她准备的礼物,在嘲讽着她的愚昧。

鸾城内一草一木生长的很好,就好像是从别处移来的;一些建筑明显有残缺,是被修补过的。目之所及,到处是白色的绫条,延伸至朝阳殿内,她还在百米之外,便看到了一个大大的“奠”。

雨突然沙沙地下起来,打湿了她的衣裙。空气仿佛在一瞬间消失,蕃九云张开嘴,大口的呼吸着,力气也在一瞬间抽离,她的脸刷一下又变得苍白了几分,她跪倒在地上。

“公主!”彩蝶和雪鹦同时喊到。

蕃九云浑身颤抖,眼睛里的液体泉水似的涌出来,她趴在地上,向朝阳殿爬去,只是双脚一点力气都没有。她想哭,可是喊不出声音,只有用双手去抓前面的石块。

彩蝶和雪鹦连忙把蕃九云扶起来,借着她们的力,她艰难地站起来,身体还是颤抖的很厉害,每走一步都有些不稳,若不是彩蝶和雪鹦扶着她,每一步她都几乎要跌倒的样子。

雨下的越来越大,步履维艰的蕃九云终于走完了朝阳殿前面的最后一层台阶。她看到了朝阳殿正中的两尊灵位,她的母后还有父王。她跪在地上:“啊……母后!父王!”蕃九云喊了出来,“对不起,不孝女蕃九云现在才回来了。”“母后!父王!对不起!”她一遍遍重复着,一声高过一声。供桌上,放着一把弹弓,那是她走的前一日,放在蕃贤扬门口的。“扬儿,姐姐对不起你。对不起,……”

“这可怎么办?”妁漓婉望着寒江雪问道。寒江雪未答她,朝着灵位也跪下去。

三人一猫在朝阳殿跪了一整天,第二日,蕃九云坐上马车,前往军营。

寒赢不到一个月的时间扫平拔栗国,又重整了拔栗国的朝纲。现在旗开得胜,班师回营,在途中,遇到了蕃九云的马车。

彩蝶认出寒赢,停下了马车:“公主。”

“何事?咳咳……”蕃九云的声音有些微弱,再加上昨天夜里风雨大作,蕃九云受了些风寒,轻咳了几声。

“公主,王上。”彩蝶轻声说道。

蕃九云在马车里,心里的情愫在翻滚着,她很想念他,但是她不得不告诉自己,是他杀了她的父王和母后,还有未满十二岁的弟弟,他们有着不共戴天之仇。雪鹦扶着蕃九云下了马车,风凛冽地吹着,消瘦的她在风中好像会被吹走,可是她眼里的恨意却很坚定。

“寒赢,是你杀了我的家人?”蕃九云镇静的让他出乎意料,可是她越这样,说明她的恨意越是浓烈。蕃九云内心充满仇恨的同时,心底有一个声音在呐喊:快说不是,寒赢,告诉我不是你杀了他们。

“是。”寒赢下了那匹黑马,他走向她。“云儿,听我解释。”

“别过来!”蕃九云喊到。他的回答最终击溃了她,不能哭蕃九云,你不能在他面前掉眼泪。她冷眼看着他:“解释?你想解释什么?还有什么事好解释。我的父王、母后,还有我的弟弟死了!是你杀了他们!解释?是解释我的愚蠢?还是解释你的虚伪!我的父王、母后,他们保护了你们寒鼎国的百姓,却被你们诬陷。我的弟弟,他不过十二岁的孩子!你怎么下得去手啊,寒赢!”

寒赢就这么看着她,他紧锁着眉,冷静地说:“云儿,我想过无数种我们再见面的可能,只是没想到来得这么快,是我对不起你。”

蕃九云猝不及防地冲过去,拔出他手里的剑,指着他。“我要你为他们偿命!”寒赢没有躲闪,宛如一座雕塑。

蕃九云用力把剑插进他的身体……四厘米,那剑身插进去了四厘米,被寒赢用手握住,他的血顺着剑刃流出,一滴一滴落在地上。蕃九云被吓到,她睁大着眼睛,眨也不敢眨一下,她的手在颤抖,她在怕,很害怕……

“保护国君!拿下妖女!”风恒喊到,所有的士兵一时间把蕃九云和寒赢包围,剑和枪全部对着蕃九云,风恒的剑搭在了蕃九云的脖子上。

“退下!”寒赢望着风恒大吼道。

众兵将却无动于衷,风恒着急地喊道:“王上!”

“本王说退下,连本王的话也不听了?”寒赢因为流出了很多血,脸色有些苍白,还是厉声道:“风恒,带众兵回营!”

风恒把剑收起,兵将往后退了几步,绕开马车和寒赢,往前面走去。留下几个人在前面等着,并未走远。

“云儿!”寒赢开口道。

“别叫我云儿,我的名从你的嘴里说出来,我都觉得恶心。”蕃九云恨恨的说道。

“好。”寒赢又闭上眼睛,他的眼泪要流出的时候,他总是会下意识的闭紧眼睛,再睁开。他看着恨不得杀死他的蕃九云,说道:“对不起,如果可以,我真的很想把我的命偿还给你,可是现在不行!”

寒赢的手握着长剑,血还在不断地流出,不知道是他手上的血还是身体中流出的,又或许是混合的。

“啊……”蕃九云撕心裂肺地喊了一声,把剑迅速拔出,寒江雪倒吸了一口冷气,单膝跪倒在地上。

蕃九云已经几日未进食,又受了风寒,体力不支晕了过去。寒赢硬撑着走过去,彩蝶和雪鹦挡在了他的前面。

“你们觉得没有我,你们公主能活到几时?”寒赢缓缓地起身,前面几个兵将看到他,跑过来把他扶住。

彩蝶和雪鹦权衡之下,还是决定听寒赢的,毕竟现在公主无处可去,而且确实没人能保护她。

“木头。”妁漓婉拍了拍寒江雪的背。

“我能感受到我娘内心的煎熬。”寒江雪道。

妁漓婉和寒江雪跳上马车,她道:“明明两个人如此相爱,他们本可以厮守一生,都是那国师的计谋。木头,出了这幻塔,你会不会去报仇?”

“我想我娘不会想让我去报仇,但我不会让乌婪阁得到神器。”寒江雪望着昏迷的蕃九云回答道。

“木头,不管怎样,我都会跟你站在一起。”妁漓婉把头靠在寒江雪的背上,想想这样好像让他更累,又抬起头。

不多时,他们回到了蕃鸾国的鸾城,彩蝶和雪鹦把蕃九云送回鸾霄殿。

寒赢让随军太医进行了简单的包扎,然后独自来到朝阳殿,痛苦地问道:“我该怎么办?她才能原谅我。”

国师府……

“我命你们找的人,找的怎么样?”国师在暗室和一个穿着夜行衣的男子对话。

“快了,他们没在拔栗国,应该是在尤羿国,但是还没有人看到过他们。”黑衣男子说道。

“尽快给我查,查到就一直跟着他们。”国师整理了手中的画,然后放在火盆里烧掉。“他们定不会在县城,去查乡下,越偏远的越不能放过。”

“是!”黑衣人答道。

“快了,快了,哈哈哈,乾坤袋,马上就要到手了。”国师大笑道。

“阁主!”黑衣人打断他的笑声,“属下,有线人来报,那蕃九云刺杀了寒赢。”

“什么?”国师一脚把火盆踢到远处,“这个蠢女人,别让她坏了我们的事,她还未怀上龙子。”

“阁主,这蕃九云如此痛恨寒赢,怎可能还会有龙子?”黑衣人问道。

“天命如此,我们不急,只要她别在犯蠢。”国师想了想问道:“那国君的伤势如何?”

“并无大碍。”黑衣人答道。

“派人盯着她,若是她再有任何傻举动,一定要阻止她。”国师想了想,“看来还要多给她些引导。”

蕃九云在梦中,又见到了她的父王和母后还有弟弟,还有他。她痛恨这样的自己,他是她的仇人,可是她还是会想他,担心他的伤势如何?

这次的梦不太一样,她的父王和母后在对她笑。他们对她说:“云儿,别活在仇恨里,跟着你的心走。”她去拉他们的手,他们又不见了,剩下寒赢,微笑的看着她,他说:“云儿,我会一辈子对你好。”

第三十七章 他的傀儡

蕃九云从梦中醒来,,久久不能平息,她怎可以做这样的梦。因为她的自私,年幼时的任性,这么多年来,她愧对她的母后和父王,连最后一面也没见到。

寒江雪爬到她的身上,像在给她力量,他温润的眼神告诉她:‘姥姥和外翁一定不想您这样。’

后花园中,寒赢在对月独酌。

“王上。”一个士兵走进来,“风恒将军有事来禀。”

“嗯。”寒江雪心不在焉道,过了一会儿又说:“让他进来。”

“王上,此番离寒鼎国已有三个多月,朝中事务繁多,何事回朝?”风恒坦言道,他看出来之前寒赢迟迟不进攻拔栗国,为的就是躲避云妃,现在也该回朝了。

“明日启程,你先下去吧。”寒赢撸了撸袖子,蹲下身去,用一个铲子挖出棵干枯的牡丹花干。为了让她开心,他命人从南方移了些花,铺满蕃鸾皇城,但她怎会开心。不过几日,连花儿也无法适应环境都凋谢了。“花开西南移北漠,风笑苍茫牡丹堕。心之情愿冲伦为,唯我独尊逆天络。”

寒赢拿着手里的枯花干道:“来人,把这花田般到孤州!”

一个小太监听到寒赢的声音,面露难色:“王上,这花都死了。”

“春风吹又生。”寒赢凝视着手里的花干,她的心就像这花,现在死了,还是会开的。“明日启程回朝,今夜务必将这事办妥。”

“是。”小太监找来几个人,在后花园忙碌着,这王上莫不是疯了,花不若草,怎可能还会复活。

“明日云妃娘娘一同与我们回宫,命人找些安魂香给云妃娘娘助眠。”寒赢又命令道。

“是。”小太监眼睛转了一圈,恭恭敬敬地退了出去。

“云儿,对不起,我若不这样便保不了你。”寒赢又倒下一杯酒,仰头一饮而尽。

蕃九云的鸾霄宫被点上了安魂香,有了这安魂香,蕃九云沉沉地睡去。第二日,蕃九云,彩蝶和雪鹦被抬上了马车。

“木头,你父王要做甚?怎可直接迷晕了你母后?”妁漓婉问道。

“保护她,蕃鸾国意图威胁寒鼎国已经成为事实,寒鼎国定有人想取蕃鸾国公主的命。百姓爱戴蕃鸾国国王,父王虽然对他们一视同仁,但他们心里未必就服从,我母后身为蕃鸾国公主,从灭国到现在无动于衷。无论是寒鼎国还是蕃鸾国,都有人想害她。”寒江雪找了个角落缩成一团,“我想我父王是爱我母后的。”

“安魂香终不是长久之事。”寒赢抱着蕃九云坐在马车里,自言自语道。

‘吁——’马车突然停下,寒赢探出头,“出了何事?”

“王上,是国师。”赶车的小太监回答道。

“噢?”寒赢从马车上走下。

国师欠身道:“微臣参见王上。”

“不知国师前来,所谓何事?”寒赢打量着眼前的国师,这人阴险,还得提防。

“自然是恭迎圣驾。”国师微笑着,看看了寒赢身后的马车。

“国师不远千里来接圣驾,确实有心了,但恐怕不止接圣驾这么简单吧。”寒赢也不拐弯抹角,直抒胸臆道。

有敌人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你不知道这敌人在想什么,他所做的一切为的是什么。国师就是这样的敌人,他入宫一来,为了寒鼎国几下不少功绩,说他为的是皇位,他并不争权,也不越纪。滴水不漏,才更让人生疑。

“王上,微臣此番前来,确实不止迎接圣驾,更多的是为王上排忧解难。”国师说完从衣袖中拿出一个草人递给寒赢。

“这是何物?”寒赢接过草人,问道。

“王上可听过傀儡师。”国师好像一直老狐狸,这是妁漓婉此刻的感觉。

“略有耳闻。”寒赢也算见多识广,一些奇闻,如御剑,灵兽也是听过些。

国师笑道:“微臣深知这云妃娘娘不愿与王上回宫,并且还有些虚弱。特地前往西域寻傀儡师,没想到微臣的心意还感动了上天,这来无影去无踪的傀儡师,还真被微臣给找到了。傀儡师知王上是深情重义之人,便给了微臣这傀儡娃。”

“这可会对云妃有何坏处?”寒赢看了一眼身后的马车,蕃九云醒过来,断然不会同他回寒鼎国,说不定会断食。这傀儡娃倒也是良策,他又道:“国师你可敢以性命发誓,若是这云妃出了事,你以命相偿。”

“敢!”国师立起手道:“云妃若因此掉一根头发,吾愿死于乱刀之下,天地为证。”

“这如何用?”寒赢端详着草人,明明很简单的草人,与别的草人无异,为何有些慎得慌。

“只需要用行儡人的血,在这傀儡娃身上写上被控之人的名,便可。”国师说道。心里暗暗想着,这蕃九云不让人省心,只能再给他们加点料了。

“好。”寒赢叫来身后的太监:“小李子,听到国师说的话了?”

那太监不敢违抗命令,接过草人的手有些颤抖,拿出一把匕首准备向食指划去。闭着眼想到他娘对他说过的话:有一种无奈叫君让臣死,臣不得不死。

“慢着。”那小太监如负重释,停下手里的动作。国师开口道:“王上,从蕃鸾国到孤州近余月,那傀儡师对微臣说,这傀儡娃的效果不比他亲自前来,恐怕未到寒鼎国,云妃娘娘就已经醒了。”

“那有何用?”寒赢想到,他要的是她与他回宫中,一辈子好好补偿她,不再让她离开他一步。

“那傀儡师告诉微臣,若是用两人关系匪浅,倒是多能续些时日,回到孤州也并不是不可能。要不,就用云妃娘娘的侍女吧,那二人心疼娘娘,定不会拒绝。”国师殷勤地建议道。

“木头,那国师好一招以退为进啊。”妁漓婉说道。“我们能不能做点什么?”

“你觉得我们应该如何做?”寒江雪回答。

“我们……我们……”妁漓婉无话可说,他们确实什么都做不了。

寒赢想了一会儿,在这里与她关系匪浅的,除了自己还有谁?他取过太监手里的匕首和草人,在右手食指上划了一道口子,血液从口子流出,然后在草人身上写下了“云”,云字的最后一笔连接出一朵祥云,这是他的习惯。

国师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没人察觉的浅笑,他两只手相握,衣服宽大的袖口遮住了他的手,略施一法,寒赢手上的草人画为灰烬。

“这傀儡娃?”寒赢捏着手里的灰烬。

“无妨,傀儡师好似说过,若布儡成功便会化为云烟。”国师说道:“但傀儡师并未说清。”

“启程吧。”寒赢拧着五官说道,这傀儡娃不能被她找到,化为云烟正合他意。

蕃九云在酉时醒过来,整个人昏昏沉沉,她轻声喊道:“雪雪,雷雷。”周围并没有人,寒赢看出她要醒过来,不敢面对她,出了马车。寒赢此生上阵杀敌,连死都从未怕过,唯独怕她。

寒江雪和妁漓婉在蕃九云旁边,她抱起寒江雪道:“雪雪。”

“云儿,忘记那些不好的事。”寒赢出了马车一直在凝神重复着,“云儿,忘记那些不好的事。”

“你是谁?”蕃九云的声音在马车中响起。

寒赢猛然回头,她忘了他,那么他对于她是最不好的事吧。他望着她道:“云儿,你不记得我了?”

“嗯。”蕃九云回答了一声,又抱着寒江雪帮他顺毛。

寒赢对她说道:“我叫寒赢,你叫蕃九云。你是我的云妃,我的娘子。”蕃九云并没有反应,好像自动屏蔽了外界。

“忘了也好,那我们就重新相识。”寒赢回到马车上,他抱住她,高兴地想到他的云儿终于又回来了。

只是蕃九云还是没有反应,被施了傀儡术的她,只记得两只白猫,用手摸着他们的毛发。她不会笑,她也不会哭,甚至不知道饿,不知道困。

寒赢每日到时辰,就按时下令让蕃九云吃饭,但她吃起来就不会停,一直到寒赢说停她才会停;歇息也是,寒赢不下令让她睡觉,她便只会一直坐着,而睡着又不会醒,要等待他的指令。如此一来更不用说自己会去做些什么事,但是他不介意。他堂堂国君,为了她,他可以放下身段做任何事,整整一月,关于她的事,他亲力亲为。

“木头,你爹爹会不会后悔他所做过的事?”妁漓婉看着正在帮她束发的寒赢问道。

“悔有何用?”寒江雪跑到蕃九云腿上,妁漓婉看出他的眼里满是心疼,可是他们真的什么都做不了,也不知该做什么。

一个月以后,他们到达孤州。自从寒赢御驾亲征到现在已有几月。尽管寒鼎国朝中大小事务繁多,除了早朝,议事,其他时间他都把她带在身边。

久而久之朝中起了些流言蜚语,说云妃乃狐狸精转世,迷得国君晕头转向。开始寒赢并未放在心上,终有一日,朝中大臣联名上书,说蕃九云乃蕃鸾国余孽,要求诛杀她,以正朝纲,望国君为寒鼎国着想。

大殿上,寒赢正襟危坐,看着眼前的奏折,又扫了一圈堂上的官员,他冷言道:“以正朝纲?本王从灭了蕃鸾国回来,是早朝缺席过一次?还是奏折少批阅过一本?是哪位大臣觐见,本王未见?蕃鸾国余孽?此事诸位可有查证过先王遇刺之事?在先王被刺前月,蕃鸾国死士一夜暴毙,可有人查过何人为何?你们口口声声说着为寒鼎国着想,何不去算算除了历年你们的俸禄,多出来的那一笔是何处所得?”

刘丞相上前,笑脸相迎道:“众臣不过为寒鼎国的来日担忧,王上近年不纳妾选妃,独守那云妃恐怕不妥啊。”

国师看着殿上的寒赢,捏着袖中的手指:王上啊王上,既已到皇城,你却不敢面对她,那就让我来帮你一把,好戏就要开始了……

第三十八章 误会加深

寒赢看着刘丞相道:“噢?所以刘丞相觉得本王该如何?”

“刘丞相家中有一女,唤命为刘黛莹,年刚满十六,品貌端庄,丽质天成,温文贤淑。”御史大夫向前一步说道。

“此事容后再议。”寒赢道。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太监的声音响起,寒赢拍拍身上,好像要把朝堂上那些臣子给他的压力拍掉。

“你们都下去吧。”寒赢来到昭云宫,对婢女命令道。他看到一动不动的蕃九云,叹了口气,拉着她的手放在自己的左胸上,“云儿,夫君回来了。他们今日在朝堂上要我纳妾选妃,夫君好难过,你摸摸,这里每跳动一次都是痛的。可是我没勇气让你醒过来,你醒过来便会离开我。云儿,我该做甚?你才不会如此恨我。”

蕃九云像一个布娃娃毫无反应,她只对他说过两句话:“你是谁?”还有一句“嗯。”开始她会喊那两只猫,后来她一个字也不说了。

寒赢知道,他只要用他的血在她的手上写上“云”她便会回到原来的蕃九云,可是他不敢,他有无数次想让她醒过来,待血流出来,他又不敢了。一次又一次,食指上的伤口结痂,又被他划开,划开又结痂,他,终究是没能下得去手。

百花齐放,春意盎然,已是回寒鼎国的第二年。他顶住群臣的压力,一直未纳妃。

“云儿,春节快到了。”寒赢抱着蕃九云,眼神黯然地说道,“从南方移过来的牡丹花,终究是未活过来。半年,我骗了自己半年,云儿,这样的你不是正真的你。回到原来的你吧,这次是真的了。”

寒赢用匕首在布满伤疤的手上又划了一道,这个动作他半年来重复了无数次,以至于他现在都知道哪个位置容易能让血更快的流出。手指刚落在蕃九云的手上,门被打开,他的动作戛然而止。

“王上!”彩蝶跑进来,就看到寒赢拉着蕃九云的手。这些日子寒赢的一举一动,她都看在眼里,她相信王上对公主的爱是真的。

“何事?”对于冒失的彩蝶,寒赢没有责罚。要知道突然闯进宫殿是寒鼎国每个丫鬟不能犯的错误,但是彩蝶和雪鹦这种事情做的太多,他已经习以为常,甚至觉得这样的丫鬟才够真诚。

彩蝶低着头,手里拿着香炉:“王上,太尉有事求见。”

“好,本王这就去。”寒赢这次是真的下了决心让蕃九云醒过来,他相信日久天长,她终有一天会理解他。“云儿,睡下吧。”说完走出了昭云宫。

“太尉!”寒赢来到金鉴殿,看到太尉提着两坛酒。这太尉在朝中算是站在他这边的人,给他提出过很多建设性的意见,这春节前夕有个人来叙叙也不错。

“老臣参见王上。”太尉年事已高,为这国事是心力交瘁。曾经很多事他与寒赢站在同一阵线,但眼前这一桩事,他和刘丞相是一道的,那就是王室血脉的繁衍生息。他这些日子想了很多,若是这王上不肯纳妾选妃,那云妃也不错,只要后继有人便好。“王上,老臣兄长从妙酒村带来的美酒,老臣特意送一坛给王上。”

“太尉有心了。”寒赢接过一坛,打开酒盖,他闻闻,“酒是好酒。”

“那老臣先行告退。”太尉送完酒,恭敬地作揖欲走。

“太尉,走这一趟辛苦,不如陪本王共饮这美酒如何?”寒赢最近的烦心事太多。

“那老臣谢过王上。”太尉提着酒坛子,跟在寒赢后面。

御花园内,琵琶美酒夜光杯。寒赢无心欣赏,还觉得有些吵,甚烦。他饮下一口酒,把手中的杯子扔在了地上,晶莹剔透的杯子应声而碎。吓得琴师弹错了几个音符,停也不是,弹也不是。翩翩起舞地舞姬们以为自己跳的不好,跪在了地上。

“你们都下去吧!”太尉对着瑟瑟发抖的众人道,教坊的人听到太尉的声音,忙抬头望着王上,幸好寒赢挥了挥手,做了个下去的动作,几人落荒而逃。

“太尉,为何群臣都在逼本王?”寒赢饮下一杯问道,“本王自认为对得起先主,对得起群臣百姓,对得起寒鼎国,对得起这个王位。”

“王上,臣认为纳妃之事并无不妥,毕竟王上膝下无子,寒鼎国可不能后继无人。”太尉小酌一口道。

“为何连太尉也如此说,王兄之字寒齐骁勇善战,足智多谋未尝不可。”寒赢倒了杯酒道,“为何一定是我。”

“王上可是忘了为何一定要坐在这王位上?”太尉抬起酒杯,敬寒赢。

“太尉不必多礼,今日本王与你如朋友,并无君臣之分。”寒赢饮下一口,“为了她。”

“没错,王上只有一直在这王位上,才能保她一世安稳。无论何人,都不是王上,他人并不会为无关之人做任何打算,相反会铲除异己。”太尉道。

两人一言一句,从私事谈到国事,直到夜深。太尉不省人事,被太尉府的人接走,寒赢眼花耳热,来到了昭云宫。

几个时辰前,雪鹦来到了蕃九云的房里,蕃九云已经入睡。听闻逍明寺有一种神奇的安魂香可以助眠,她可是偷偷跑去逍明寺求来的。近日公主在梦中常常睡得不太安稳,白天又变成木头人,真不知寒赢在想什么,也不知那日回来的途中发生了什么,公主为何会变成这番模样。她点上香拍拍手,安心地睡觉去了。

在她后脚出了房门,有一黑影闪了进去:“公主,若是这一次怀上了,以后也少些痛苦。”那黑影在香中加了些销魂散,取出了手里的草人,脸上出现了诡异的笑容。

“夜泊哥哥,这寒鼎国有何动静?”妁漓婉站在屋檐上。

“这城内嘛倒是没有,你们那主子什么情况,怎么木头似的。”廖夜泊反问道。

“傀儡术。”寒江雪答道。

廖夜泊噗呲一笑:“不是吧,寒兄,你父王竟然对你母后用强?”

“不是不是,他父王不过是太爱他母后而已。”妁漓婉辩驳道。

“噢。这傀儡术我也知道,但是傀儡术只是被人控制而已,怎可能让人。”廖夜泊抓着桂花糕,咬了一口,“怎么可能让人一点意识都没有。”

两猫一鼠相谈甚欢,并未发现黑影入了蕃九云的房中。

几个时辰以后,蕃九云在睡梦中醒过来,浑身燥热,她拉开她的衣襟,坐到桌前,倒了一杯凉茶喝下去,似乎还是不太舒服,嗓子眼有些冒烟,但是喊不出声。她又喝下一杯水,还是没用。“夫君,你在哪?”

寒赢来到昭云宫,烂醉如泥的他打开了蕃九云的房门。房门才打开,一条蛟蛇便缠了上来,蕃九云面色红润,眼神迷离,她妩媚的声音轻轻道:“夫君,你可回来了。”

“云儿?”寒赢吓了一跳,随后又恢复到镇定,又从镇定到激动。“云儿,这一定是一个梦,果然醉了连梦都是美的,可是身为国君,怎可日日醉生梦死,就这一夜,让我沉沦,就一夜。”

“夫君,热……”蕃九云吻上寒赢,露出了她的香肩……

“云儿。”寒赢想她念她,他抱着她的盈盈细腰,他咽了口唾沫。

蕃九云疯狂的吻着眼前的人,这人是她的解药,她的浑身不舒服,在靠近他后,似乎缓解了不少。两人不知道何时滚到了床榻上……

“木头,该回猫窝了。”妁漓婉跳下院子的石桌子,走进蕃九云的房门。

“咦,气氛不太对。”妁漓婉隐约看到蕃九云的榻上另有其人,她正想再看清楚些,准备看准,跳上去给那人一猫爪,还没来得及看,被寒江雪叼着出去了。“哎,木头,放我下来。”

“白痴,你给我呆在这里。”寒江雪红着脸,一步步靠近妁漓婉。

“木……木头,干嘛?”妁漓婉看着寒江雪把猫头凑过来。

寒江雪对着她的耳朵说道:“春天到了。”

“啊?!”妁漓婉愣了一下,顿时红了脸,“滚开,臭木头,明日我还是把猫窝拉去侧殿好了。”妁漓婉跳上大榕树,不管寒江雪睡觉去了。

寒江雪站在屋檐上,看着越来越明显的紫色星辰,陷入了沉思。

那夜雨下得很大,轰隆的雷声震醒了蕃九云:“畜牲。”蕃九云扇了寒赢一巴掌,拉过被子把自己裹住,她瞪大了眼睛,看着这样的自己和寒赢,她彻底崩溃,自己在做什么。怎么可以!她怎么可以!

“云儿!你听我说。”寒赢被蕃九云一打,清醒了不少,原来这不是梦。

一个草人赫然出现在床榻上,上面写着一个‘云’字,云的最后一笔拖着一朵祥云。蕃九云拿起草人:“这是何物?”

“傀儡娃。”寒赢拉过衣服穿上,他知道彻底完了。

“有何用?”蕃九云发狂的问道。

“控制你。”寒赢从牙缝中挤出三个字。

“哈哈哈。”蕃九云的笑声很凄厉,她没哭,跑到桌前,把茶杯打碎,握着残片去杀寒赢。

寒赢任凭她在自己的身上划着口子,这样的疼痛比不过她的万分之一,她想划就划吧,若她能舒服一些。白色的衣服上渗出红色的血印,寒赢不感觉到疼,他用力的抱紧她,“对不起,云儿。”

蕃九云的眼里一道冷光掠过,手握茶杯的残片朝着寒赢的脖子上划去。寒赢闭上了眼睛,云儿,若是你真的希望我死,那我便把这命给你。

眼看瓷片将要划过寒赢的脖子,这时一只白猫跳过,残片划过了白猫的身体,那白猫躺在了地上……

第三十九章 达成合作

“妁漓婉——”

“雷雷——”

一时间风停了,雨也顿了,蕃九云手中的残片掉落在地上。那白猫怎会突然冲出,她要杀寒赢,难道他们也觉得错了吗……

世间怎会有如此愚钝的女子,寒江雪一跃而下,跑到了妁漓婉的身边。他刚刚只是想跃过去,用猫爪迅速打掉蕃九云手里的瓷片,这白痴妁漓婉是不是误会了什么,先他一步,用那肥胖的身躯挡了过去,瓷片划过了她雪白的猫身。

“雷雷。”蕃九云不顾上寒赢,抱起了妁漓婉,检查着她的伤口,幸好猫毛够厚,伤口不深。

“我死了吗?”妁漓婉喵呜地哼着,“难道我是一只九命猫。”

还能胡思乱想寒江雪也就放心了,他斥责了她一句:“白痴!”

“你这木头,我救了你爹一命。”妁漓婉疼得发出嘶嘶的声音,“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本猫大人有大量,我们出这封天印以后,你给我五方法力就行了,本猫不与你计较。”

“本鼠倒是领教了,这普天之下,除了有花猫、白猫、黑猫、招财猫,还有一种稀有的猫,名为成事不足猫。”廖夜泊叹惜道,“寒兄,你要好好珍惜这物种,世间仅有一只,一不小心就灭绝了。”

“疼死了,你们想想办法啊,我这伤口还在流血呢。”妁漓婉嚷道。

寒赢随手抓上一件衣服裹起:“来人,请太医,快!”

“不必费心。”蕃九云冷冷地回答,从柜子中拿出一块帕子轻轻按在妁漓婉的伤口上,眼里的泪水又不自觉的落下来。

“妈呀,疼死我了。”妁漓婉夸张地喊着,“这帕子不会感染吧,破伤风啊。”

寒江雪跃上屋顶,不到一分钟嘴里叼来了金疮药,放在蕃九云面前。

蕃九云愣住,这猫通人性的快要成精了,猫妖?她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转念想他们从未伤害过她,即使是猫妖也是好的吧。

寒江雪看蕃九云还在发呆,把金疮药拍倒在地上,她总算拿开帕子,把药倒在了妁漓婉的身上。妁漓婉吃疼,一口咬住寒江雪的猫爪。寒江雪皱了皱眉,但没吱声,等她松开口后,才发现寒江雪的猫爪上有些血印。

“哎,最毒妇人心啊!”廖夜泊说道。

“我先出去了。”寒赢看着蕃九云说道。

蕃九云未搭理他,自顾自的在给猫上着药。在寒赢走出门口的时候,她还是抬头看了一眼。

妁漓婉的伤并不严重,没过几天便好了。过后的一段时间,蕃九云并没有见到寒赢,但是寒赢总会在她入睡以后悄悄来看她。

“云儿,本王究竟要如何,你才肯原谅我?”寒赢问完,出了昭云宫,蕃九云每日睡眠很浅,知道每日他都会来她房中,坐一会儿再出去。

一道黑影在寒赢走出后,进了蕃九云的房中。

“喵!”寒江雪吼道,妁漓婉被吵醒,看到了准备作战的他。

“国师!”蕃九云起身,抱起寒江雪道,“不知国师深夜到访为何事?”

“这快半年了,公主考虑的如何?”国师眼睛眯成一条缝,“莫不是忘了那国仇家恨,对当今王上余情未了。”

“国仇家恨不敢忘却。”蕃九云看着国师,“国师想如何合作。”

“你帮我拿到我想要的东西,我帮你杀了寒赢。”国师手里拿着玉坠把玩着。

“杀寒赢?如此简单,我自己就可以做到的事,国师竟拿来谈合作。”蕃九云已经不是当初那个软弱无能的她,受了这些折磨,她看透了太多。“寒赢灭了蕃鸾国,我也要这寒鼎国覆灭。”

“可以。我帮你灭了寒鼎国,你帮我取一物。”国师沉沉道。

“何物?”蕃九云问道。

“乾坤袋。”国师一字一句说的清晰。

“那是何物?”蕃九云又问道。

“公主不必知道那是何物,只用取下来交给我便可,至于在何处还得公主费心了。”国师看着蕃九云的反应,又说道:“云公主,我有馨公主的下落。”

“我姐姐在哪?”蕃九云急着问道,那是世界上她唯一的亲人了。

“若是此次合作愉快,我便会告诉你,你们便可以找个没人认识你们的地方一起生活。”国师握着手里的玉坠道。

“好。”蕃九云答应了他,现在她要做的是报仇。

一日,寒赢向往日一样来到蕃九云的房中,她睡得很安稳,就像睡着的睡莲,是那么美。他轻轻把手往她的脸上摸去,指尖刚要碰到她白皙的脸,他想起了什么,只好把手收回,落在了她枕边的发丝上。“云儿,这样真的好痛苦。”寒赢道,“这比杀了我更痛苦。”

“王上。”蕃九云睁开眼睛,握住寒赢的手,天知道她觉得他有多恶心,不到一分钟,这种感觉蔓延道腹部,她放开他的手,干呕起来。

“云儿。”寒赢有些被吓道,他忙扶起她。“传太医。”

“不必,不过吃坏了肚子罢了。”蕃九云面无表情道。

寒赢把蕃九云拥在了怀里,感动得留下了一滴泪。总会开花的,没错,只要用心一定能够打动她,她那么善良。“云儿,你终于肯和我说话了。”

“王上,我想了很多,逝者已矣,我的母后和父王,一定不想我如此煎熬。”蕃九云背着台词,没有掺杂任何的感情,要是放到现在,一定是一个演技拙劣的演员。

寒赢有些怀疑,但是他不介意,她理他就好。“云儿,我爱你。”他道。

爱?他也配?蕃九云心里激起千层浪,她鬼使神差地问出了一句:“王上,若你真的爱我,可愿放弃这王位。”

寒赢沉默了,久久,久久……之后他说:“云儿,夜已深了,早些歇息。”

第二日,早朝……

“王上,现在朝局稳定,纳妃之事……”刘丞相怎会突然又提起此事。

寒赢对于此事甚烦:“本王说过此事延后,可还有何事?”

“这是皇城的名媛淑女,王上可择日挑选。”刘丞相没有消停的意思,把一本折子向前递。

寒赢身边的小太监接过,递给了他,他随便翻了几页,第一位,刘黛莹,刘丞相之女,德才兼备……随后便是一些夸赞词,倒是有一点吸引住了他,喜来客栈老板娘。

喜来客栈看似一间普通的客栈,只不过这客栈大到皇城,小到村野都有,相当于一个挂羊头卖狗肉的消息联络站,那地方只要有钱,各种消息都能买到。若是这刘黛莹成了他的属下,这刘丞相便会一心辅佐朝堂,只是要成为他的王妃是绝不可能的,他已经有了蕃九云,他说过一辈子对她一个人好。

“刘丞相,王上不想纳妃,并且现在也不是时候。”国师上前一步道,他看着刘丞相,做了个退下的眼神,刘丞相不明所以,他们不是一直支持王上纳妃,现在怎会突然反对,看着国师的眼神,刘丞相还是退下了。

“云儿。”退朝后,寒赢来到了昭云宫。

“王上,你可知神宠,还有法术?”蕃九云举着画本问道,“王上对我用过傀儡术,难不成这些都是真的。”

“云儿,这事可否不要再提?”寒赢落寞地低着头看着话本,随后又指着书上的一把扇子说道,“这扇子云儿可以喜欢?”

“灵羽扇,喜欢。”蕃九云嘴里答道,心里却在嘲笑他,寒赢,敢做还不敢让人说吗,呵呵。

“王上,云儿还喜欢这个。”蕃九云往后翻了几页,“这个锦袋可真别致。”

“云儿,你如以往称我为夫君可好?”寒赢握着蕃九云指着乾坤袋的手,“本王不想和云儿如此生分。”

“王上乃九五至尊,臣妾不过亡国公主,怎可越了这规矩。”蕃九云一直看着书中的乾坤袋,眼睛一眨不眨,“这袋子巧夺天工,我看这孤州全城最优秀的秀女也做不出,若能一睹为快,那就心满意足了。”待她抬起头看他时,脸上都是笑意。

“云儿,此乃乾坤袋,便在这宫中,你若是想看,本王带你去看便好。”寒赢看着蕃九云的样子,想起他接她回寒鼎国的路上,她对那些有意思的小玩意露出的表情,她很久没有这么笑过了。她不会法术也拿不走着乾坤袋,他就带她看看。

寒赢拉着蕃九云来到寝宫,宾退下人后打开了龙榻,寒赢手持玉玺,带着她一路朝下,大概十米,便被一堵石门挡了去路。寒赢把玉玺放在石门旁的凹槽处,一转动,石门便打开了。一间很空旷的石洞,中间摆放着一只锦袋,袋子不像书上小小的,而是有牛身子那么粗,源源不断地黄金白银,从袋子中流出。

蕃九云要用手去拿,被寒赢拉住,“云儿,别碰。”寒赢伸出手,一条龙出现在他身后,他浑身冒着金光,把手伸进了乾坤袋,伸出时手上多了一把灵羽扇,他递给她道:“云儿,送你的。”

“谢谢王上。”蕃九云接过灵羽扇,眼睛却看着那乾坤袋,原来这寒鼎国富足不过是有这宝贝罢了。

蕃九云回到昭云宫,日日想着那乾坤袋。她忍着心里的不快,与寒赢相处了三月,他开始不让她出昭云宫,现在他已经不限制她的自由,蕃九云想着是该动手了。

第四十章 她的孩子

蕃九云用完早膳,胃里翻江倒海,她是怎么了,最近老是恶心想吐,尤其辰时最为明显。她吩咐道:“彩蝶,帮我叫太医。”

“是。”彩蝶把蕃九云扶到榻上。

老太医来得很快,他凝神把了脉,面色从拧着眉到舒展开,退后道:“恭喜云妃娘娘,贺喜云妃娘娘,此乃喜脉。”

“什么?”这消息给了蕃九云当头一棒,她怎么能有他的孩子。她不能要仇人的孩子,这是她的第一反应,可是孩子是无辜的,她没有他那么残忍。

“云妃娘娘有了身孕,而且已有两月。”太医作了个揖,“老臣给云妃娘娘开些安胎的药。”

“有劳太医。”蕃九云想了想,又说道,“此事太医切勿告知王上。”

“这,恐怕……”太医怀疑的看着蕃九云。

蕃九云看到太医的眼神,轻咳了两声:“近年来本妃身体不太好,这喜事想亲口告知王上。”

“是,应该的。”太医写了药方递给雪鹦。

“彩蝶,送太医回去。”蕃九云轻声说道。

雪鹦拿着药方道:“公主,我去御药房抓药。

“慢着,雪鹦。”蕃九云说道,“这药去外面抓,别让王上知道。”

“是公主,可是瞒着王上,他终有一日,还是会知道的啊。”雪鹦说道。

“容我想想。”蕃九云道,“你先去吧。”

蕃九云内心在斗争,这个孩子来的不是时候。她还没有做好当母亲的准备,而且她的仇还未报。若是她的仇报了,她的孩子就会没有爹爹。

权衡之下,家仇国恨大过天,这仇不得不报,她会盗取乾坤袋,让寒鼎国衰落,但她不会杀他。这半年以来,寒赢对她的好,她都能感受到,若是他没了国,愿意放弃王位,从此不理这世事,她愿意为这孩子,试着与他重新开始。

一支箭从窗外射进来,蕃九云拔下,上面有一句话:“今夜戌时,王上不在宫中。”蕃九云不用想也知道是国师的消息。

戌时,蕃九云拿着灵羽扇,来到了寒赢的寝宫,一路上畅通无比,她也有些怀疑,但是想到应该是国师帮助了她。

蕃九云取下玉玺,学着那日寒赢的动作,来到了乾坤袋前面。她看了周围并无异常,把手伸向了乾坤袋,她的手一碰到结界,身后的龙形,便显现出来。

身后传来石门的动静,“守住寝殿。”寒赢的声音。蕃九云吃了一惊,他不是不在宫中吗,怎么有他的声音。她放开握着乾坤袋的手,乾坤袋回到原来摆放的位置,却不流出财物。蕃九云身后的龙形消失,她被一股力量弹在了地上,恰好寒赢走了进来。

“云儿。”寒赢难以置信,又痛心疾首地看着她。

“寒赢,是你下的诡计。”蕃九云冷笑道,“也好,终于不用再演戏了。”

“为什么?这半年你一直在骗我?”寒赢看着躺在地上的蕃九云问道,“你可知寒鼎国的百姓需要这乾坤袋。”

“是!因为报仇。既已被揭穿,也无须掩饰。寒赢,我从未忘记报仇,是你杀了我的家人,灭了我的母国。”蕃九云没有留下一滴泪,她的眼泪在过去的一年已经流干了。“百姓,那蕃鸾国的百姓呢?”

“云儿,我爱你。本王什么都可以给你,为何本王无论做什么,你都不愿意原谅我,给本王一次机会。”寒赢的心在滴血,他只是猜测而已,为何变成了真的。“蕃鸾国的百姓本王一视同仁,还要怎样?”

“怎么可能原谅,若你是我,可会原谅?你不爱我,你爱的是你的王位。你以为我没给过你机会吗?我曾问过你,可愿意放下这王位,你的躲闪彻底灭了我的希望。”蕃九云血红的眼睛看着寒赢,抽出身上的一把匕首,朝着寒赢刺过去。

“够了!蕃九云,别仗着本王爱你,就肆无忌惮。一次又一次的弑君,你以为本王能忍到何时?”寒赢一把夺过匕首,推了蕃九云一把,她坐在了地上。他才出了手,又觉得下手重了,想要蹲下去扶她。

“寒赢,杀了我。”蕃九云瞪着他,好像目光可以杀人,她笑道,“来啊,杀了我。”

“来人,把云妃带回昭云宫。没有本王的命令,不可以让云妃娘娘出昭云宫半步。”寒赢把手里的匕首丢到一边,他们真的没办法在一起了。

“寒赢,若是可以重来,我不要再遇见你,”蕃九云走到他身边的时候说道。

待蕃九云被带下去,寒赢坐在了地上。为何他做了这么多,她还是不能有一丝丝的感动。今日若是她不取这乾坤袋,她便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王后,两人从此天长地久,朝朝暮暮不相离。

国师府内……

“这寒赢怎会突然试探蕃九云。”国师站在院内,把手中的轮盘砸在了地上。“这蕃九云也是够蠢。”照现在看来,取乾坤袋之人,得换一个了。

“国师,现在该当如何?”一个黑衣人问道。

“要找的人可有消息。”国师问道。

“一直在监视,他们在尤羿国乡下,那蕃馨还生了个孩子。”

“找几个人把蕃鸾国的事情,还有蕃九云的消息透露给他们,然后尽可能帮助他们。”国师捏紧拳头,这神器快要献世,实在是得不到乾坤袋的话,他得先去找其他的了。

乾坤袋?!乾坤袋怎会不出财物。寒赢起身,抓着乾坤袋,这可怎么办,乾坤袋是寒鼎国的镇国宝也是神器,只有找修法之人求助。

“本王要召见刘丞相及刘黛莹。”寒赢道。

半个时辰后,刘丞相和刘黛莹匆匆赶来。

“民女参见王上。”刘黛莹是典型的寒鼎国女子,温柔如水用来描述她再合适不过。

“老臣参见王上。”刘丞相向前一步说道。

“不必多礼,可知如何找到修法之人?”寒赢直接问道,也不拐弯抹角。

“这事老臣不知。”刘丞相望着刘黛莹使了个颜色。

“王上,民女是个生意人。”刘黛莹浅笑道。

“几何?”寒赢问道,“千金万两,刘家小姐尽管开价。”

“民女不缺身外之物。”刘黛莹天真地看着寒赢,好像当初蕃九云的眼神,寒赢竟有些失神。

“王上恕罪,小女年少无知。”刘丞相道,这父女俩红白脸唱的倒好。“莹莹,还不快点给王上跪下。”

“不必了。”寒赢问道,“不如刘小姐提个要求,本王一律答应。”

“若有一天王上纳妃,民女排在其余女子之上,可好?”刘黛莹嘻嘻地笑着。

“这……”寒赢眼前出现的是蕃九云的音容相貌。

“好吧,王上,那换一个。”刘黛莹上前一步,“请允民女随意进出王宫。”

“好。”寒赢取出一块令牌,递给刘黛莹。

“孤洲五里庄有一家人,妁姓。王上命人找到他家便可,民女还得知,妁家独子妁晋会参加今年的科举。”刘黛莹看着令牌,开心地说道。

“木头,你爹娘的爱情甚比梁山伯与祝英台了。”妁漓婉看着蕃九云睡在病榻上,“我都看得心疼。”

寒江雪不语,这就是他的母后,他完全不能想到她的内心会有多么煎熬。

“木头,若你是你父王,你当时会做何选择。”妁漓婉对着寒江雪问道。

寒江雪转过头看着她,他的眼里出现了两个字叫‘坚定’。他说道:“若是我,永远不会到要做选择的地步。”

蕃九云在昭云宫中,寒赢再也没来见过她,她就像是笼中鸟,真正意义上的笼中鸟。她想死过无数次,但为了腹中的孩子,她又打消了念头。

“过往滔滔江水逝,愿心淳淳雪花飘,就叫江雪吧。”蕃九云摸着微凸的小腹,“娘亲会带你出这寒鼎国,从此不问世事,远离这滚滚红尘。”

一日,蕃九云偷偷在宫中做衣裳,手上戳了很多个血口。她从未学过女工,不像那蕃馨姐姐。

门外响起敲门的声音,“进来把雪鹦。”蕃九云头也没抬,轻声回应道。

“云公主。”怎么是男子的声音,而且似乎她有些熟悉,但没想起来在哪听过。

蕃九云抬起头:“字白哥哥。”

“云妹妹,你受苦了。”字白看着蕃九云说道。

“馨儿姐姐可好?”蕃九云问道,她此刻最关心的便是蕃馨。

“我们都很好。”字白看着蕃九云说道。

“字白哥哥,你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字白已经没有当年的稚气,取而代之的是饱经风霜而显得硬朗的脸庞。“这些年你们过的很辛苦吧。”

“很幸福。”字白满足地回答道,然后对蕃九云说道,“云妹妹,我知道了你这些年的消息,你可愿意出寒鼎国?”

“愿意,字白哥哥,你能带我离开这里吗?”蕃九云放下手中的针线问道。

“这还得计划一下,你先在宫里,别轻举妄动,我会给你消息。”字白看着蕃九云手里的针线,“云儿,这些?”

“我有孩子了。”蕃九云再也忍不住哭出声来,又怕惊动别人,她呜咽着。

字白就好像她的亲哥哥,他抱住她,给她一个坚定的拥抱,他说:“云儿,别害怕。我们一起把他养大,别担心,都会好起来的。”

“嗯,字白哥哥,谢谢。”蕃九云抹掉眼泪。

“馨儿很好,不用担心。”字白犹豫了一下对她说道:“我是混进来的,不能待太久,等着我给你信息。”

这一切被屋上的一个人看在眼里,其中几句关键的对话,还被捕捉进了传音螺。

第四十一章 丞相之女

风雨后的艳阳可能会迟到,但是从来都不会缺席。字白和蕃馨的消息给了蕃九云希望,灰色的天空又出现了光芒。字白隔日会来看她,有时候给她带蕃馨画的一些刺绣的草图,有时候给她带蕃馨做的食物,没有寒赢的打扰,蕃九云倒是过的还算愉快。

寒赢很想蕃九云,他是万人之人的国君,他做过伤害她的事,可是他已经尽力去补偿,可惜还是无济于事,那就让她冷静一段时间。他也不去打扰她,忙着寻那修法之人,他顺着刘黛莹提供的消息来到了妁家,妁家却没人。已过去了三日,那乾坤袋迟迟不恢复补给。

十日后的金鉴殿……

“王上,丞相之女刘黛莹求见。”一个侍卫来报。

“让她进来。寒赢抬抬手,收起了手中的古籍。

“民女参见王上。”刘黛莹今天身着淡黄色的烟笼裙,袖口上的银杏叶绣的精致,衬得她更加轻柔婉转,寒赢不由得多看了两眼。

“草民参见王上。”

“草民参见王上。”待她身后的两个身着粗麻布衣的老者开口,寒赢才把目光转向他们。

“妁家老爷和清风谷的柳笙前辈,民女给王上请来了。”刘黛莹有些得意,又有些羞涩的说道。

“此事过后,本王必重赏。”寒赢走下殿,对着妁老爷和柳笙老人道,“乾坤袋乃神器,此物使寒鼎国百姓安居乐业,可是如今这神器不再补给,本王看着国库存银越来越少,实在是有些慌张,还望二位能鼎力相助,寒赢不胜感激。”

“王上为民着想,草民定当竭尽全力。”妁家老爷说道,倒是柳笙老人一副戏谑的看着妁老爷,哑然失笑。

“好了,请王上带我们看那乾坤袋。”柳笙老人忍住笑意,整理了情绪对寒赢说道。这妁家老爷平时喜欢跟他抬杠,对这寒鼎国的国君却很是尊重,看着这一本正经的妁家老爷,他不笑才怪。

寒赢把他们带进暗室,原本金碧辉煌的暗室,现在有些昏沉,那乾坤袋瘪瘪的放在结界中间,失去原有的颜色。

“王上,这乾坤袋满百年,应当吸收日月之精华,现在放在这暗室中必然是不行,而且这乾坤袋上怎会有怨气?”柳笙老人直言道,“王上,你可是?”

“未曾!”寒赢想到那日,他知道蕃九云这段时间都是在演戏,心里的怨恨突然爆发,他用手捏住乾坤袋。被那神器的灵气若渲染,他感到了畅快,可是那乾坤袋却成了这般。“那日有人用手碰过这结界。”

柳笙老人没有再追问下去,他知道那乾坤袋上的怨气来源于身旁的寒赢,那龙气与怨气冲突,影响了乾坤袋,导致乾坤袋不再纯净,而且这几日是魔道有大动作,另外几件献世的神器,也跟着有些异动。

柳笙老人蕴起一汪清水,冲洗在乾坤袋上,那神器受到洗礼恢复了原貌,但还是没有流出财物。

“柳笙老头,为何没有恢复的迹象?”妁家老爷看着柳笙施法,乾坤袋却不太给面子。

“哎呀!”柳笙老人拨开围着他的三人,站远对着乾坤袋念着令,使了风唤术,乾坤袋变得气鼓鼓的,但是财物只是少量流出来。“这还得慢慢来。”

“王上放心,此事关乎寒鼎国百姓,天下兴亡,匹夫有责,我等会尽力。”妁老爷说道。

柳笙给了妁老爷一记白眼,你倒是站着说话不腰疼,看着众人都期待地看着他,他取下腰间的酒壶,喝了一口,说道:“也罢。乾坤袋之事,老朽会尽力,但有几句话,希望能与王上单独说。”

“什么话不能当着众人说?这里不过四人而已。”寒赢的眼神有些躲闪。

“草民先退下。”妁老爷说完退了出去,看着刘黛莹一动不动,他瞪了一眼。

“民女也先出去。”刘黛莹看到妁家老爷的眼神,极不情愿的说完退下了。

“王上,给与得,欠与还。给之,并不为得人所愿;得者,并不欠给之人。心之所愿,并彼所愿。失与得,皆在人心,切勿强人所难。”柳笙仰头喝下一口,还喳喳嘴,“好酒。”

“前辈的意思,本王不太明白。”寒赢低头道,这柳笙老人看似喜笑颜开,实则睿智天成,他的身上好像有一种看透人心的能力。

“王上是真不明白,还是假不明白?骗老朽是小事,可是真能骗的了内心?老朽就说这么多,还望王上怀君子仁德,做好这寒鼎国国君,无愧于心,无愧于天地。”柳笙老人笑着走出去,“王上放心,既然那妁老头答应了王上,老朽自然是会帮助国君。”柳笙老人说完走出了石洞,留下一声“妁老头,走了。”

“给与得,欠与还。给之,并不为得人所愿;得者,并不欠给之人。心之所愿,并彼所愿。失与得,皆在人心,切勿强人所难。”寒赢自己念了一遍,他指的是他与蕃九云,果然是修法之人,所有事都知道。照那柳笙老人的话,是自己没有去了解她的内心吗?

“王上!”刘黛莹走进来看到在深思熟虑的寒赢,她轻轻走过去,又道了一声:“王上?”

寒赢看着她道:“走吧。”两人出了暗室,来到大殿,他对着她说:“此番你确实有心了,说吧,要本王给你什么赏赐?”

“王上,那库州糟了旱,现才刚过,百姓民不聊生。民女有意去那库州赈灾,而王上若是一同前去,必定会收民心。”刘黛莹一脸痴迷地看着寒赢,又一下子慌张起来,跪在地上道,“是民女考虑不周,王上国事繁忙,还请王上处罚。”

“起来吧。”寒赢向着刘黛莹伸出一只手,扶起她道,“这几日朝中事务仅是些琐碎的小事罢了。库州距离孤州也到不远,听闻有一处牡丹花田,可是真的?”

“是,那是牡丹镇,民女听闻近日那花田飞去了无数只金色的鸟儿,那景象很是独特。”刘黛莹暗暗高兴,看那王上是有兴趣了。

“好,那便一同前去。”寒赢答应道,蕃九云此生最爱牡丹,那金色的鸟儿,他听彩蝶和雪鹦说过。他想着带上她去,她一定会愉悦不少。若是她不想看见他,他不出现就是。刚想着,柳笙老人的话回荡在耳边,‘给之,并不为得人所愿;切勿强人所难。’算了吧,她定不会去的,他还是命人把那花田和那鸟儿搬到这昭云宫,就当巧合,她能看到就好。

寒赢把乾坤袋交给了柳笙老人,以便于施法,他和刘黛莹前往库州。

“不是吧,木头,你父王怎会和别的女人一同前往库州。”妁漓婉急得猫血都要吐出来了。

“母后生辰。”寒江雪吃着小鱼干,“快要结束了。”

“你说什么?什么快要结束了。”妁漓婉抢过廖夜泊手里的小鱼干,“夜泊哥哥,你一只老鼠能不能别抢我的。”

“小气。”趁着妁漓婉玩猫球儿,廖夜泊叼上两条小鱼干就回鼠洞,吃完他懒洋洋地伸个懒腰,喃喃自语道:“蕃九云没有任何用处,倒也很久没去那国师府遛遛了。”他爬起身,嗖嗖朝那国师府跑去。

廖夜泊来到国师府,忽然闻到一股香味,他刚好看到一个倩影走过。

“啊!老鼠。”那女人叫起来。

不是那刘黛莹吗?她怎会在这里,廖夜泊想到。忽然看见国师手上弹出一线红光,向他弹过去,廖夜泊一个跟斗翻进洞里。那红光打在了墙上,打出一个汤碗大的洞。吓死宝宝了,差点变成烤红鼠了,廖夜泊拍拍胸脯,从另一个出口看去。

“乌某待客不周,竟让那小小贼鼠惊扰了姑娘。”国师对刘黛莹做了请的动作,那动作倒是比对她爹要和善多了。“乌某还未想过老板娘,会怕这小小的老鼠。”

“国师说笑,我不过是柔弱的小女子而已。”刘黛莹说道,“国师,我要的可是这后位。”

“乌某知道。”国师笑笑说道,“那寒赢现在心里只有那蕃九云,但是他已有些动摇,若是知道那蕃九云与别人私通,你猜他会如何?”

刘黛莹忧心忡忡地回答,“那蕃九云看似有国仇家恨,其实那心里就算没有寒赢,她也断然不可能与别的男子私通。”

“她不会没关系。”国师从袖中取出一个海螺递给蕃九云,“只要寒赢信她真的与人私通就够了。”

“这是何物?”刘黛莹拿着海螺观摩了一番,“海螺?”

“此乃传音螺。”国师在海螺中吹了口气,那海螺中放出了一幅画,蕃九云和一个男人抱在一起,还有两人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

刘黛莹看呆了眼:“没想到这女人看似情深似海,还不是转身就投了别人的怀抱,枉这寒赢对她一往情深。”

“乌某看来,能配得上这寒鼎国国君的也只有丞相之女刘黛莹姑娘了。”国师收起海螺的画面,“你只要找个合适的机会,在回库州途中让寒赢知道此事,那寒赢移情别恋还不是迟早的事。”

“那孩子是?”刘黛莹有些迟疑。

“那孩子自然是那男人的,两人青梅竹马,多年一别再次相见,旧情复燃。”国师作出叹息状,“可怜那国君了。”

“谢国君,寒鼎国有此国师这般一心为国的大臣,实乃幸事。”刘黛莹收起传音螺,走出国师府。

刘黛莹瞥了一眼国师府的大门,这狡兔三窟的老狐狸,后位她要定了,但是乾坤袋她一样不会给他。她摆摆手吩咐道:“去查查那蕃九云和画里的男人。”

第四十二章 演技之王

“王上,这库州民女是第一次来。”刘黛莹对着寒赢说道。

“施粥在何时。”寒赢问道,他只想去那牡丹镇。

刘黛莹有些吃醋,她说道:“回王上,午时。”

“好。”寒赢心不在焉地回答,又说道,“在这里便不要称我为王上。”

“民女考虑不周,王上此番前来是微服私访。”刘黛莹说完,又发现自己又犯了错误,连忙道,“王……民女……”

“好啦。刘姑娘乃丞相之女,不必如此多礼,也不必紧张,称我为寒公子便好。”寒赢看着惊慌失措的刘黛莹,有些好笑。

“是寒公子。”刘黛莹轻轻回答,她可是喜来客栈的老板娘,什么世面没见过,怎么可能惊慌,不过是演的罢了。

昭云宫内……

字白得到消息,寒赢不在宫中,他让蕃馨易了妆,混进了昭云宫。

“馨姐姐。”蕃九云抱住蕃馨,她哭着说,“我错了。我不该自私的占着那个位置,不回蕃鸾国,若不是我,便不会有后面的事。”

“傻妹妹,此事不都是因我而起的吗?”蕃馨回抱住她,“身为公主,我只顾着自己的幸福,将国之安危抛于脑后,逃避了这些年。”

“姐姐,我想母后父王和扬儿。”蕃九云无力地扑在蕃馨的身上,“我好想他们啊。”

“云妹妹,我也想他们,但是他们一定不想我们这样。”蕃馨说道,“母后一向宅心仁厚,我们难过她会比我们更难过。”

“我和字白计划好了,待那狗国君回来的前一日,皇城内兵将会去迎接他,到时候这里的防御是最弱的,我们就救你出去。”蕃馨说道,“字白学了些招式,几个人他还能对付。”

蕃九云拿出自己做的小孩子衣服递给蕃馨,“听闻姐姐和字白哥哥有了孩子,我这个做姨娘的也没尽过责任。”

“你我姐妹,何须见外。”蕃馨接过衣物放进柜子,“待妹妹的孩子出生,便给他吧。”

“嗯。”蕃馨在蕃九云房中滞留了一会儿便出了宫。

库州……

“王上,既然你让我称你为寒公子,那便和一般公子无异咯。”刘黛莹拉着寒赢道,“我想去这屋顶上看看。”

寒赢看着刘黛莹拉着他,微微皱起了眉,看在她找修法之人的份上,他答应了。“那便去看看。”

“王上,这库州的星星比孤州好看多了。”刘黛莹和寒赢坐在屋顶上,这库州的房屋不像孤州,库州的屋顶上是建成平的,又在屋顶上再建小半间屋子,多出来的场地用来晒谷物。

“王上,你看那个!”刘黛莹指着天上的星星,“看到了没?那三颗星星排成一行。”

“嗯?”寒赢顺着她的手望过去。

“我在古籍上看到过,那称为星座。”刘黛莹向往地看着,然后对着星星连线,“王上看到了吗?那三颗星星的上边和下边,还各有两颗星星,这样连,组成的星座叫猎户座。”

“猎户座?”寒赢有些好奇。

刘黛莹放下手,看着星辰道:“王上,你可知这星座有一个永不相见的星座,名为‘天蝎座’。猎户座和那天蝎座的故事,可不像牛郎星和织女星。”

“本王为何从未听过。”寒赢问道。

“王上日夜操劳国师,怎会有闲情逸致听故事。”刘黛莹坐在地上,环抱着膝,说道,“若是王上不嫌弃,我给你讲讲?”

“好啊,愿闻其详。”风有些大,寒赢看着冷的发抖的刘黛莹,命人送来一件披风,递给她。刘黛莹有些失落,她是故意把披风脱掉的,为的是寒赢亲手帮她披衣裳。

刘黛莹把披风穿上,拉着衣襟道:“同为爱情故事,可是牛郎星和织女星一心一意,等着鹊桥相会,而猎户座和天蝎座相反。传闻一个善良的猎人救了一只奄奄一息的蝎子,那猎人每日以血喂之,可是蝎子是冷血毒物,怎会讲究情分。终有一日,猎人打猎回来太晚,便睡着了。那蝎子饿了,却见那猎人一动不动,它爬了出去,咬了猎人。猎人惊醒,感到痛心无比,他挥起刀,杀了蝎子。从此猎户和蝎子,变成了天上的猎户座和天蝎座,这两个星座,永不再碰面。”

“冷血的天蝎座,善良的猎户座,可是善良的猎人,最后也杀了它。”寒赢说道。

“猎人若是不杀她,那蝎子只会害更多的人。”刘黛莹回答。

“牡丹镇有多远?”寒赢起身问道。

“不远,只是牡丹镇在山上,马车进不去,只能用走的。”刘黛莹说道。

“嗯。”寒赢嗯了一声便回到了自己的房中。刘黛莹捏紧了拳头,寒赢你只能是我的夫君,王后也只能是我的。

第二日,寒赢和一群易了妆的侍卫前往牡丹镇。

“寒公子!寒公子!”刘黛莹从后面跑过来,身着烟笼裙的她跑得有些吃力。在寒赢面前,她绊了一下,往寒赢身上扑去,被他抱住。寒赢有些失神,真的是太想蕃九云了,才会看到什么都能想起她。

通往牡丹镇的路很不好走,那路根本算不得上路,都是些石头,大的大,小的小,途中布满了荆棘。刘黛莹穿着裙子,这简直要了她的命。

“要不你在这里吧。”寒赢看着裙子上,左一个洞,右一个洞的刘黛莹,提议道。

刘黛莹坚持在陪他一块去,无奈之下,只有让兵将扶着她,特别难走的,兵将背她过去。一路上休息了一次又一次,到了夜晚还是没到牡丹镇,好像还迷路了。

“王……王上,这里是哪里?”刘黛莹慌张地说道。夜幕降临,一道黑影闪过,她圈过寒赢的手臂,蒙住了眼睛。“鬼啊!”

寒赢笑了笑,拍拍刘黛莹的肩膀,“哪来的鬼啊,自己吓自己。”

刘黛莹听到寒赢的话,慢慢地把手指张开,露出两个眼睛。寒赢笑着说:“那不过是大树的影子而已。”

刘黛莹和寒赢在山里足足绕了一个星期,待找到村落,才知道他们走错了路。在村民的帮助下,他们终于找到了牡丹镇,刘黛莹遍体鳞伤,不知被什么植物划破,手上的伤口竟然在恶化。

“王上,黛莹会不会死掉?”刘黛莹嘤嘤嘤地哭着,“若是这伤口留下疤痕,黛莹就嫁不出去了。”

“说的什么傻话,放心吧。刘姑娘来这牡丹镇,受这么多的伤,都是本王照顾不周,本王会请最好的太医给你医治。”寒赢跟刘黛莹相处的这些日子,他发现她看起来像高贵的天鹅,实则不过是一直兔子,像极了曾经的蕃九云。他有时候都有些痴迷,每每这个时候,他便走到远处,不在看她,然后掐着自己的手,告诉自己她是刘黛莹,不是蕃九云。

阴狠的她,可爱的她,睿智的她,愚笨的她,哪个才是真正的刘黛莹?都是她,面对不同的人,她可以演出不同的自己,那个为后位不择手段的,才是最真的她。

“王上,牡丹镇因牡丹而生存,若王上体恤百姓,便不应该断了百姓的生路。”村正说道。

寒赢望着满山牡丹,若是全部带走,确实断了百姓的生路,他问道“村正,是否可有良策?”

牡丹镇乃世外花源,与世隔绝,此镇很神奇。奇在于不用金银,他们的货币,便是这牡丹花。男人偶尔出山,带着猎物下山换盐。

“王上,牡丹镇虽在寒鼎国,但世代未有君王管过此地,自然是逍遥惯了。但是,牡丹镇一向重情义,王上的感情至深,镇民们甚是感动。去年秋收,牡丹花种子保存甚多,这货币用牡丹花种子,也不是不可。”村正庄严地拿出铲子和一袋花种,递给寒赢道,“王上,若是真有情意,请王上亲自动手,把这牡丹花田翻地播种。一人完成,换下的牡丹,你可以带走。”

“村正,我还想问问金色的鸟儿?”寒赢问道,“听闻这牡丹镇,还来了无数金色的鸟儿,为何未曾见到。”

“那金色的鸟儿,喜欢来牡丹镇栖息。世人把它们当作是凤凰的化身,此鸟行踪不定,若有能人出世,自然会去庆贺。”村正说道,“此神鸟望王上不要打扰才好。”

“好!”寒赢接过铲子和花种,蹲在花田里行动起来。整整七日七夜,寒赢把花田的牡丹一棵棵拔起,再把花种播下。牡丹镇的村民虽舍不得开的正好的牡丹被挖走,但也被他们国君的多情所感动。

回到孤州已是一个月之后,途中,一个黑衣人挡住了寒赢的马车。

“来者何人?”将士把寒赢围在中间,剑指黑衣人问道。

“送礼之人。”黑衣人回答。

寒赢从马车中探出头,刚要开口,那黑衣人朝着他,扔过来一个东西,他顺手抓住。他低头一看,是一个很精致的海螺。等他抬头,那黑衣人已经不见踪影。

“王上,什么人?”刘黛莹在马车中问道。

“不知。”寒赢看着海螺,怎还会有人送海螺,这是何意?

刘黛莹探过头去,说道:“这不是传音螺嘛!”

“传音螺?”寒赢从未听过此物。

“王上,这传音螺一般是相恋之人的定情之物,有时也做表心意之用。”刘黛莹表现出难过的样子,“王上风度翩翩,定是哪家姑娘喜欢上了寒公子。”

“你可知如何使用?”寒赢问道。

“对着海螺吹气便可。”刘黛莹回答。

寒赢对着海螺吹了一口气,一幅画出现在他们面前……

第四十三章 他的星妃

寒赢看着日思夜想的蕃九云被一个男人抱住,声音从传音螺里飘进了他的耳朵,她说:“字白哥哥。”他道,“别怕,我们一起把孩子养大。”寒赢捏紧海螺,像要用力捏碎似的。蕃九云,原来我做什么都感动不了你,不过是你爱上了别人。寒赢发怒道:“备马!”

“王上!”刘黛莹大喊到,寒赢已经跳下马车,骑上风恒的马,头也不回地扬长而去。刘黛莹冷哼一声,不过是天上的猎户与天蝎,现在该到猎户杀蝎子了。

妁漓婉趴在太阳下晒太阳,寒江雪在闭目养神,“木头,若是你母后出了宫,你可会一同前去?”

“母后并未出宫。”寒江雪闭着眼睛道。

“为何?”妁漓婉不解地问道。

“这宫殿我好像来过。”寒江雪晃过一些画面。有个女人拉着他离开,他在哭喊,蕃九云离他越来越远。他抱着头冥思苦想,这些画面为何会出现,但是想不起更多,而师父以前告诉过他,他自幼在万寒盟长大,现在却发现,自己竟然会是寒鼎国国君的孩子,师父为何要瞒着他呢。

“木头,你可是想起了什么?”妁漓婉走近他问道。

“没有。”寒江雪答道。妁漓婉从桌上叼下一块糕递给他,他顺口接过。

“放心吧,这次本猫罩着你。”妁漓婉拍拍寒江雪的脑袋,一副大姐头的样子,迎来了寒江雪幽怨的眼神,她识时务地把猫爪滑到他的后背,拍了两下,干笑了两声跑开了。

寒赢快马加鞭,一时也不曾停下,他只想问问那个女人,她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他有错,他愧对她,所以她恨他,他可以理解,只是她是从何时开始便和那男人在一起的?她盗乾坤袋?还是她从傀儡术中醒来?甚至更早?他用了一个七曜,回到寒鼎国,直逼昭云宫。

蕃九云在房里绣着锦被,马上就可以出去了,这些年蕃馨和字白毫无音讯,成婚之时都没有亲人在身边,现在可以终于可以出去了,她想补给他们。

“公主,公主,王上回来了!”彩蝶惊慌失措的声音,蕃九云没来得及收起桌上的针线,门便被一脚踹开。

“蕃九云。”寒赢瞪着蕃九云,把传音螺扔在了地上,传音螺响起了她和字白的对话,还出现了字白抱着她的画面。

蕃九云先是愣了一下,又恢复了冷静,她继续绣着手里的红绸锦被,一对鸳鸯栩栩如生地跃然被上。她手中的针线过隙,留下一针针浓情蜜意,淡淡道:“王上,既已把我当做这笼中金丝雀,为何还要打搅?”

“蕃九云,不管我做了什么,你我都有夫妻之实,我想不到你竟会如此下贱,背着我做些污浊之事。”寒赢已经气到疯,他抽出剑指着她的脖子,“本王现在可以一剑杀了你。”

“我想你忘了,我从来都不怕你杀我。”蕃九云无视那剑,手中的动作未停下。

寒赢被彻底激怒,他剑锋一转,挑起了蕃九云手中的绣花绷,绷子顺着剑身一路向下,被寒赢拿在了手中。“好一对鸳鸯,他是谁?从何时开始的?告诉我!”

“他,风度翩翩,一笑便入我心,他是我迷路时的北极星,黑暗中的微光……”蕃九云谈笑自如地说着,心里想到的是那个曾经在朝阳殿外的男人。

“不要再说了!”寒赢抛起那未完成的锦被,三两下切成了碎片,红色的残渣漫天飞舞。

“我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若不是你的出现,我一定可以跟他在一起一辈子……”蕃九云没有因为他的举动而停止说下去,最后她道,“来啊,寒赢,你杀了我!你不是觉得你付出了太多吗?现在杀了我,你不就可以解脱了。再说,你手上那么多的人命,还介意再多一条吗?”

寒赢虎目圆睁,脸上暴起了一道道青筋。“你以为我不敢?”

“那便杀。”蕃九云闭上了眼睛。他们的爱情,没有结果,以前没有,将来更不会有。初次见面的他们,朝朝暮暮相濡以沫的他们,一起放河灯许愿的他们……蕃九云暗道:对不起,曾经的我们,还是让你们失望了。

寒赢收起剑,往地上狠狠戳了进去,剑在风中摇曳。他转过身道:“我会亲手杀了他。至于你,蕃九云,就算你一次次要我的命,我终究还是做不到杀你。那孩子,从今以后便是本王的,你若说出去这孩子的一点点消息,后果你知道。”

“来人,昭云宫从今以后便是禁宫,没有我命,任何人不得进入。”寒赢厉声道。昭云宫大门被关起,同时也关了她的梦。

“啊!”那日凄厉的喊叫声响彻皇城,也让寒赢变了一个人。

几日后的早朝……

“王上,现在后位空缺,这纳妃之事……”刘丞相又是老生常谈。

寒赢接过太监递上来的折子,翻了几眼道:“选秀之事你们下去操办便好。”

“是。”朝中大臣有些没搞清楚状况,这王上怎么突然性情大变。

“丞相之女前些日子立下大功,若是她有意愿进宫,封为星妃。”寒赢又拿起另一本奏折。

太尉上前一步,微微欠身道:“这进宫便封妃,史无前例,老臣觉得刘氏虽为丞相之女,但……”

“刘氏配得上这星妃。”寒赢起身道,“可还有何事?”

朝堂之上鸦雀无声,这国君近来喜怒无常。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太监的声音终于又响起,大臣们长吁短叹,敢想不敢言。太尉摇摇头,如今这朝中势力倾向于丞相,若是这丞相之女再入宫成了王后,整个寒鼎国便是他刘氏一家独大,这可不是好事。

蕃九云在昭云宫被软禁,字白已经很久没来看她,真不知如何是好。“真怕字白哥哥会来皇城,若是寒赢抓到他,一定会杀了他。”

寒江雪走到她面前,蕃九云满面愁容,他抬起了猫爪。“娘亲,我可以帮你送信。”

蕃九云摸着寒江雪的头,“若是你可以说话该多好。”寒江雪从蕃九云手下逃离,从书房取来了几张纸叼来几张纸,放在她的前面。

“雪雪,你的意思是我写字,你帮我送给字白哥哥嘛?”蕃九云那着纸问道,寒江雪点了点头。

“你可知字白和我蕃馨姐姐在何处?”蕃九云问道,寒江雪点点头,其实不知道,但是有廖夜泊啊,他的鼠友遍天下。

“好,你一定要把信交给字白哥哥和馨儿姐姐。”蕃九云说完,让彩蝶研墨,她提起笔,写道:他已知你们来宫中见过我,你们且离开寒鼎国,勿要再回来,珍重!蕃九云。蕃九云把纸塞进小竹管里,绑在寒江雪的身上,寒江雪便跃上了屋顶,妁漓婉紧跟其后。

“王上,星妃求见。”侍卫来报,寒赢刚批阅完奏折,打算回寝宫。刘黛莹入宫,成了星妃,已是几日前的事。

“让她进来吧。”寒赢道。

“臣妾见过皇上。”刘黛莹躬身低垂敛眉,目光落在脚前三寸道。

寒赢清朗淡雅的声音异常动听,他道:“起来吧——”刘黛莹手臂一轻,被扶了起来。“夜已深,星妃可有何事?”

“臣妾看王上为国事操劳,特地炖了八味健脾汤给王上送来。”刘黛莹从身后婢女的手中端起一个汤锅,又拿了个碗。“王上,尝尝可好?”

寒赢现在是没什么食欲的,但是不知为何,今日的刘黛莹总让他想起蕃九云,一样的衣服,一样的装束,不过是不同的眉眼。“这是星妃亲自做的?”

“嗯,臣妾炖了好久呢。刘黛莹把汤锅端在桌上,盛了一碗递给寒赢,“王上看在臣妾这么用心的份上,就尝尝吧。”

“好。”寒赢接过汤,喝了一口。

“王上,臣妾还学了一支舞,王上可有兴趣?”刘黛莹看向寒赢。汤自然是无毒的,有毒的是那琴音,配上那妙曼的舞姿,这才是她寻来的迷魂药,今夜她要成为他的人。

寒赢又喝下一口汤,他有些失神,眼前的女人和蕃九云太像了。“好,星妃有心了。”

刘黛莹拍拍手,上来了一个乐师,那人一身白衣。她轻声道:“奏乐。”

刘黛莹踩着拍子婆娑起舞,出尘如仙,傲世而立,她像美丽的蝴蝶翩翩,又像飞旋的天鹅,忽然水袖甩将开来,衣袖抽动,似有无数花瓣飘飘荡荡的凌空而下,牵出一缕缕沉香。

寒赢看着那人越来越近,最后变成蕃九云的样子。他轻轻道一声:“云儿。”

“王上,我在这。”刘黛莹笑着,顺势坐在了寒赢的身上。

“别离开我。”他伸出手摸着她的脸,吻了下去,那吻带着万般的思念,又带着惩罚的意味,越吻越深。那夜,刘黛莹如愿以偿成了寒赢的女人。

妁漓婉和寒江雪找到了字白,他们在那皇城脚下,开了一个小店。

“孩他爹,那两只白猫在屋顶上很久了,好像一直在看着我们。”蕃馨看着,那两只猫好像一个时辰前就在那。

字白看了看道:“那不是云妹妹的白猫吗?现在这昭云宫进不去,若不是那侍卫和我有些交情,可能已经被抓了,救云儿的事得过些日子了。”

妁漓婉看着寒江雪:“我们为何还不过去?”

“他们被人盯着。”寒江雪看着集市上的人,肯定的回答道。

“何人在监视他们?”妁漓婉挠挠耳朵。

“不是我爹,应该是国师的人或者星妃。”寒江雪答道,“待天黑些在进去吧。”

第四十四章 江雪降生

夜幕降临,寒江雪带着妁漓婉从窗里跳进屋里。

“喵——”妁漓婉喊了一声,蕃馨抱住了她,寒江雪坐在前面,长又厚实的猫毛下面,一支竹管子露出来。蕃馨取下管子,拿出了蕃九云的信。

“孩子他爹,你看,云妹妹来信了,这猫送来的。”蕃馨轻声对着字白说道。“云妹妹让我们离开寒鼎国,可是她是我唯一的亲人了。”

“放心吧,我会去救她的。”字白想了一下,说道:“这件事还得等待时机。”字白取出笔回了信:云妹勿忧,我们定会前来相救,静待时机。字白放回竹管子,又放回寒江雪身上,两只白猫消失在夜色中……

蕃九云的孩子已经有四个月,她一开始有些讨厌这个孩子,因为他的父亲,可是他一天天在她的肚子里长大,她爱他,想要好好保护他,她和寒赢的那些恩怨不该影响这个孩子,他是那么的无辜。

刘黛莹离她的目标只差一步,只是那昭云宫的蕃九云是她心里的刺,谁知道这道刺何时会长大,变成利剑。在这宫中,除了蕃九云,寒赢只临幸过她一人,蕃九云现在就像被打入冷宫,宫中无人敢提起云妃。

她派人调查过,那字白确实与蕃九云从小一起长大,但是字白是她的姐夫,那孩子只有可能是寒赢的。寒赢并不知道字白,幸好她动手把那些不利的消息毁了,只留下她和字白青梅竹马的消息传进寒赢的耳朵。不行,那个孩子不能留在世上,至少不能在蕃九云的身边。在这宫中,若是不出意外,后位只有她的份。

“庆儿。”刘黛莹喊道。

一个丫鬟走进来,恭敬地低着头道:“娘娘。”

“帮我找找那件雪狐裘衣。”刘黛莹吩咐道,她得让那蕃九云彻底绝望,然后把她的孩子抢过来。她要是不给她,那就只有让那个小畜生消失了。

庆儿从柜子里找出来一件衣裳:“娘娘可是这件?”

“嗯。帮我穿上,王上在何处?”刘黛莹问道。

“回娘娘的话,王上在金鉴殿与刘丞相议事。”那个丫鬟轻声回答。

刘黛莹摸着身上的雪狐皮道:“我们到昭云宫去瞧瞧。”

“这……王上下令那是禁宫啊娘娘。”庆儿脸上露出难色。

“放心,本宫在这呢。”刘黛莹笑笑,她只是去看看而已,就算被王上知道,还有她的丞相爹爹。“走吧。”

刘黛莹浓妆艳抹,披着雪狐裘衣来到昭云宫,大门被打开。一个肚子有些明显的女人在桌边绣着鸳鸯,不是蕃九云是谁。

“云妃姐姐。”刘黛莹来到蕃九云面前,“妹妹这次前来,给姐姐送些安胎药。”刘黛莹从庆儿手里拿出药材,放在桌上。

“你是?”蕃九云抬起头,看到眼前锦衣玉带的女子,身披着雪狐裘衣。那衣裳寒赢说过仅有一件,因为做这衣裳的秀女一辈子就做了这一件。她的那件她命雪鹦拿去烧了,这女子怎会还有一件。

“云妃,这是星妃娘娘。”庆儿上前一步说道,“现在宫中谁人不知,谁人不晓,王上独宠我家星妃娘娘。”

“庆儿,不得无礼。”刘黛莹呵斥道,她坐在蕃九云前面,“云姐姐,妹妹就是来看看你,给你送些药材。”

“这衣裳?”蕃九云问了一句,从刘黛莹进来,她的眼神就一直在她的衣裳上。

“这衣裳是很久以前王上送给我的,只是当时我年幼,穿不上,听说世上仅此一件。姐姐若是喜欢,妹妹便重新让人仿着做一件送给姐姐,以前王上也命人仿过一件,不知送给哪位妃子。”刘黛莹看着蕃九云的眼神,像是想起什么道:“姐姐,妹妹是偷偷来的,先走了,姐姐保重,有事找妹妹,妹妹定会帮姐姐。”

刘黛莹迈着轻盈的步伐走出昭云宫,脸上露出笑意。昭云宫大门关上,刘黛莹把雪狐裘衣脱了扔在地上,“拿去烧了。”

蕃九云不下一百次告诉自己,不应该为跟他有关的事心情有一丁点波澜,这是第一百零一次宣告失败。

“公主。”雪鹦从外面走进来,“那星妃怎会到此?”

“不知,雪鹦这些东西拿去扔了吧。”蕃九云说道,又问了一句,“雪鹦,那裘衣,你可拿去烧了。”

“烧了啊公主。”雪鹦一时没反应过来,顺口答道。蕃九云心如死灰,她真的想离开这里。

自那星妃来过昭云宫已有六月,眼看她的孩子就要出生,她还是没有办法出宫,幸好有蕃馨和字白的书信支撑着她。

“王上,那立后之事,还请三思啊。”太尉说道。

刘丞相恨得牙齿都快掉下来:“不知立星妃为后,太尉认为有何不妥?”

“星妃入宫未满一年,便立后,难免引起些非议。”太尉担忧地说道。

“此事容后再议吧。”寒赢捏捏鼻梁,“退下吧。”

夜晚,星妃来到了寒赢的寝宫。

“星妃,你可是怪本王?”寒赢问道。

刘黛莹笑道:“臣妾不在乎这后位,只要能陪在王上身边就好。”

“委屈星妃了。”寒赢抱抱她,说道,“夜已深了,星妃快回去吧。”

“王上,今夜臣妾陪你可好?”刘黛莹粘了上去。

“本王今日累了。”寒赢说完放开了刘黛莹,往寝宫走去。刘黛莹脸上写满了怨恨,寒赢除了那日,便没在碰过她。到底如何才能让这个男子,一心一意的属于她。

国师府内……

“国师,这后位……”刘黛莹说道。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国师摆摆手,“从那字白身上下手。”

刘黛莹问道:“字白他们无动于衷。”

“丞相寿辰,就说王上会陪你前往丞相府,引那字白前来相救。”国师起身走了两步道,“你那肚子也得争气,你若是怀不上龙种,那后位绝不可能是你的。”

“嗯。”刘黛莹回答。

两日后,字白收到消息,他把消息传给蕃九云。

字白乔装后,来到了昭云宫,四处有守卫,那里面是断然进不去的。寒江雪和妁漓婉咬了侍卫一口,两个侍卫追着猫跑去。字白提着剑,不声不响来到一个侍卫身后,一抹脖子,侍卫倒在了地上。另一个发现他,提着剑向他刺去,字白躲开。一剑反刺去,侍卫被他收拾了。

“云妹妹,快走。”字白拉着蕃九云离开,却发现被包围,这就是一个圈套。

“云妃,你想去哪里?”寒赢的声音像鬼魅一样,让蕃九云感到害怕。

“字白哥哥,快走!”蕃九云说道,“以后都不要回来了。”

“我爱的人在我面前和别人上演情深似海吗?”寒赢提着剑,“众人退下!”

“寒赢,放过他。”蕃九云大着肚子,坐在了地上。

“好啊,本王给你们这个机会。若是打的过本王,你们离开,若是打不过,那就任我处置。”寒赢的声音很冷,没有一点温度。

“好,望王上信守诺言。”字白提起剑,把蕃九云扶在一旁。

“字白哥哥,不要,馨儿姐姐在家等着你回去。”蕃九云拉着字白的手,这拉拉扯扯也刺痛了寒赢的眼睛。

寒赢和字白持起剑,冲过去打在了一起。字白从没有学过武艺,寒赢从小便文武双全,胜负很明显。寒赢用力从字白身上刺过去,字白躲开,寒赢脚一钩,字白避之不及,倒在地上,寒赢朝着字白一剑戳下去,字白一个驴打滚躲开,寒赢扑了空。

“求饶,给你个全尸。”寒赢道。

“哼……”字白咬牙切齿,提起剑又冲过去,寒赢一个侧身躲过,反手把字白持剑的手臂抓住,一个用力,只听见一声‘咔擦’,字白的手臂断了。

“不要!”蕃九云哭道,“我跟他没有任何关系。寒赢,放过他,我什么都听你的。”

“现在说这些晚了。”寒赢一脚踢在字白的胸口上,字白被踢到了远处,胸腔中的热血涌上,他吐出了一口血。字白摇摇晃晃地站起来,然后卯足力朝着寒赢跑过去,说是跑不过是大步的走而已,他已经没有力气了。

“啊……”蕃九云感到肚子一阵疼痛,她疼得趴在了地上,“救……救命……”

“云儿!”寒赢放下了剑,跑过去抱着蕃九云,大声喊道,“叫太医,快点!”

字白被关进了大牢,蕃九云睡在病榻上,嘶声力竭地喊叫着,汗水湿透了她的衣服,头发上的汗水粘在额头上,她已经失去了思考能力,只知道很疼。突然她抓到了一只手,她用力地抓着,指甲陷进那肉里。

“哇——”一声婴儿的啼哭划破了皇城,蕃九云感到置之死地而后生。

那夜,无数的‘凤凰’飞到了昭云宫,百花齐放,第二日的天空一片粉色,祥云一朵朵布在天幕上。遭受大旱之地下起了雨,久遭洪水之地天空放了晴,这景象宛如仙人下凡。

“我的孩子。”蕃九云睁开眼睛,看到雪鹦在她旁边,雪鹦过去把蕃九云扶起来。“我的孩子呢?字白哥哥呢?”

“字公子被押进大牢,王上未说如何处罚。”雪鹦对着一边道,“彩蝶,公主醒了。”

彩蝶闻声把一个小娃娃抱过来递给蕃九云:“公主,是个男孩。”

“江雪。”蕃九云抱着孩子,轻轻地摸摸他的小脸,寒江雪是她活下去的动力,她一定要护住这个孩子。

第四十五章 午时问斩

妁漓婉看着蕃九云手里的寒江雪道:“原来幼时的你这么可爱。”

“得给馨公主送信。”寒江雪叼来纸笔,放在蕃九云面前,喵呜地叫着。

“是啊,馨姐姐还不知道情况。”蕃九云写好书信,让寒江雪送出去。

蕃馨看完信,抱着孩子坐了地上,自言自语道:“字白被抓住了。”她焦急的脸上出现泪水,但是这些年的风霜让她知道该如何面对,“我得冷静。”蕃馨放下她熟睡的孩子,走到门外,揉起面团子,她的手却是抖的。

刘黛莹在御花园内,走来走去,自从那日字白来救蕃九云,她再也没见过王上,不知那王上心里是如何想的。

“庆儿!我们回趟丞相府。”刘黛莹说道。

“是!”

丞相府内……

“爹爹,莹儿入宫甚久,离那后位却遥不可及。”刘黛莹嗲声嗲气地说道,“爹爹可要帮帮莹儿。”

“如何才让你坐上那后位,此事容爹爹想想。”刘丞相拍拍刘黛莹的手道,“那字白在死牢里?”

“嗯。”刘黛莹回答。

“你去趟昭云宫,就说让那女人去看看字白,然后你悄悄买通侍卫,让字白越狱。”刘丞相说完两人的脸上出现满意的面容。

“爹爹妙啊,那云妃被打入冷宫,那孩子便会到我的膝下。”刘黛莹笑道,“我马上前往昭云宫。”

“小心,此事一定要滴水不漏。”刘丞相说道。“你不用亲自出马,你是未来的王后,这些小事让别人做就好。”

“莹儿明白。”刘黛莹笑嘻嘻地坐上马车。“庆儿,你去收罗些孩童的小玩意,送去给云妃,然后偷偷告诉他,明日王上要设宴为我庆生。我看他们的爱情感天动地,让她去见见牢里的字白。”

“是,娘娘。”庆儿下了马车,按照刘黛莹的吩咐去了集市买了些小孩的玩意,送到昭云宫。

“云妃娘娘,我家星妃娘娘还有事告诉你。”庆儿看看蕃九云身后的彩蝶和雪鹦。“此事关乎字公子。”

“什么事?直接说吧。”蕃九云知道来者不善,但是她欠着字白,不管是好还是坏,是圈套还是真心,她都想听听。

“王上明日设宴为星妃娘娘庆生,大殿的守卫会很森严,但是那死牢的守卫便会减少。我家娘娘说她愿意帮助云妃娘娘,让你去死牢看看他。”庆儿说完,悄悄从袖口取出一把钥匙递给蕃九云,“这是我家娘娘冒着风险从狱长那里偷出来的,你们二人若是明日能离开寒鼎国,便再也不要回来了。”

“你说的可是真的?”蕃九云接过钥匙问道。

“嗯,我家娘娘说既然云妃娘娘的心不在王上身上,那便让你们离开。一切事情她来承担,你们走了,也好让王上死心。”庆儿说完起身,恭敬地行了礼道,“云妃娘娘自己斟酌,庆儿话已带到,先走一步。”说完走出了昭云宫。

“公主,那准是一个圈套。”彩蝶说道。

“是啊公主,那死牢可是能随便乱闯的?若是照着他们的话做了,那公主便是劫狱,那可是要杀头的。”雪鹦说道,“这星妃肯定是没安好心的。”

“明日我会去。”蕃九云握着钥匙说道,“馨儿姐姐还在家等着字白哥哥回去,此事都是因我一人而起,是我害了他们,只要有一线生机,我便是地狱也得去闯闯。”

“公主!”雪鹦喊了一声,转头抱起寒江雪,“可是公主也得为小公子想想啊。”

“孩儿,娘亲对不起你,你可会理解娘亲。”蕃九云的眼泪落在寒江雪的小脸上,怀里的他在对着蕃九云傻笑。

“木头,原来你会笑的啊。”妁漓婉看看一旁的白猫道。

“有些人脸上笑着,心里却在哭着,有些人哭着,心里却在笑着。若是真心,喜怒哀乐挂在脸上,不过是让敌人看得更清罢了。不如不悲不喜,不怒不乐。”寒江雪淡淡道。

“木头,你累吗?”妁漓婉靠过去,抱抱他,忘记了自己是一只猫。妁漓婉在寒江雪前面,屋顶是斜的,她抬起两只猫腿,爬着寒江雪,一个重心不稳,从屋檐上掉下去,还好这猫不管从何角度落下,都是脚朝地,不然猫肋骨准断。

蕃九云第二日晚上装成守卫,悄悄来到牢狱,奇怪的是一路畅通无阻,她暗道:“又是圈套,可就算是圈套我也得试试啊。”

“字白哥哥!”蕃九云在牢狱中看到了字白,他被殴打过一番,但应该是以前的事,那些血已经凝固,和囚衣粘在了一起。她道“字白哥哥,我们马上出去。”

字白抬起眼睛看着她,“云妹妹,你不该来这里。”

蕃九云拿着钥匙打开门,走进去,把字白架在自己身上。“快走。”她娇小的身躯撑着字白,摇摇欲倒,但是她咬着牙,一步一步走的坚定。

字白和蕃九云来到门口发现,牢狱的守卫全部睡到在地,口吐白沫,她吃了一惊。“快走字白哥哥!”这可能是有人帮他们,更大的可能是害他们。

快了快了,出了这狱门再往右,直走躲过守卫,剩下的事情只是时间问题,她有信心能让他出城。

“云妃!”蕃九云的心落了一拍,完了!寒赢的声音。

“放了他,求求你。”蕃九云跪在地上。“我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求求王上,放了他。”

“没有关系吗?”寒赢笑笑,“来人,把死囚字白押回大牢,明日午时问斩。”

“不要啊!王上。”蕃九云在地上磕着头,一下又一下,头上的血印变得越来越深。

寒赢走过去,一把把她从地上捞起来。“别忘了你的孩子。”

“你这个魔头,总有一天你会遭报应的。”蕃九云哭道。

“来人,把云妃打入冷宫,从此不再有云妃。”寒赢说完走回了寝宫。

“王上。”刘黛莹拉着寒赢,“切勿动怒啊。”

“滚!”寒赢一个甩手,刘黛莹被一股推力推在了地上,他头也不回地走回寝宫。

蕃九云的样子在他的脑袋里轮番上演,曾经的她那么无邪,像个孩童,现在她变成这般。那字白在牢狱中被鞭打,他知道了,命人要好生照看,他已经不想让她再伤心,还命人治好他的断臂,云儿,为何你不能再等等,为何如此急切。他对蕃九云有愧疚,有恨意,但还有更深的爱意,千万种感情冲击着他的心,寒赢的胸口一疼,吐出了一口血,这便是伤人一千自损八百吗?寒赢笑笑,这样也好,能陪你一起痛,心中便会舒服些。

“雪雪,雷雷。”这里只有她一人,蕃九云在冷宫中崩溃。

“喵——”妁漓婉跑来,蹭蹭蕃九云的手。

“雷雷,帮我送信,快。”蕃九云找了半天,冷宫中什么也没有。“如何?我该如何?我害了字白哥哥。”

“喵——”寒江雪放下嘴里的笔墨纸。

蕃九云忙在地上磨起来,她写道:明日午时三刻,菜市口,馨姐姐,对不起。

“这是何意思?”蕃馨拿着书信,睁大了眼睛,“字白明日被问斩?”

蕃馨彻底慌了,就连当初父王让她与寒鼎国和亲,她都没有过这种感觉。她收罗了家中所有的钱财,劫刑场,这是她唯一能够想到的办法。

听闻喜来客栈可以买消息,她只有一试,不管怎样都要试试,会不会有做这生意的人。只要能让字白平安的回来,她愿意付出一切。其实她家里没什么财物,最值钱的不过是蕃九云送给她的‘祥云牡丹坠’。她思考再三,最终拿起了坠子。

喜来客栈抄近路离蕃馨家不远,但是要经过一条小巷子,那巷子长年没人走,有些湿滑。蕃馨抓近坠子,生怕会掉了。她小心翼翼地走着,却在下一秒摔了个狗吃屎,手磕在石板上,坠子抛了出去了发出一声脆响。蕃九云赶忙跑过去,把坠子捡起,惊讶地发现那坠子好像有了光亮。

“怎会泛光?”蕃馨把坠子放入兜里,还是先回家再说。

蕃馨取出祥云坠,那光亮又明显了些,她吹灭烛火,祥云坠上的图案明显了不少。她仔细翻看,上面还有八个字‘收魂聚魄,死而复生。’这是何意?她想了一夜,天已泛起鱼白,还是没研究出这坠子作何用。她抓起坠子,前往菜市口。

冷宫中,寒赢命人带蕃九云观斩,“云儿,他一死,你的心可会回到我身上。”

“痴心妄想。”蕃九云道。

“字白问斩,你不可缺席。”寒赢命人帮蕃九云换了一身红衣,点了她的穴,坐在他旁边。他抱着蕃九云上了轿子,吩咐了一声:“走吧,菜市口。”

菜市口的刑场上,字白身上插着一根牌子,他被绑着跪在地上。他闭着眼睛,炽烈的太阳晒在他的身上,让嘴唇有些干裂。

人群中一个熟悉的身影,那是蕃馨,尽管她穿了男子的衣裳,易了容,他还是能一眼认出她。字白抬起头,凌乱的头发遮住他的脸,他对着她微微一笑,说道:“只好来生再照顾你和娃了,别了馨儿。”

蕃馨看出了他的口型,他说别了,可是怎能就此别过。没有他,她该如何,她抬起头已是泪流满面。“收魂聚魄,死而复生。”蕃馨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

第四十六章 江雪被夺

蕃九云一身红衣坐在寒赢身边,那抹红色让人不注意到她都难。

百姓对着她指指点点,一个女人说道:“这云妃娘娘怎会在这场合穿得如此喜庆。”

“就算是罪大恶极,也不该如此,也不怕犯冲。”一个老奶奶接着说道。

“哎呦,她哪是什么云妃,我听我儿说,已经打入冷宫了。”另一个妇人说道。

又来个人插嘴:“我听说,这云妃不守妇道。”

“这王上待民如子,这云妃怎会如此不知廉耻。”那个女人接口道。

下面议论的声音越来越大,执行官大喊一声:“肃静!”

“云姐姐。”蕃馨看着蕃九云,有些难以置信,她为何还能身着红衣正襟危坐。

蕃九云看到了蕃馨,她的眼睛里留下了泪水,想要摇头,却动不了。

“午时三刻已到,行刑!”执行官喊道,全场无一人敢言,只有那斩首令落地的声音。

“收魂聚魄,起死回生。收魂聚魄,起死回生。”蕃馨都不敢看向刑台,她闭着眼睛,把祥云坠握在手中,默念着。那祥云坠泛起光芒,被蕃馨握在手中,没有露出来。

刽子手提起大刀,他凶神恶煞地喝下一口酒,喷吐在刀上,高举起光可鉴人的大刀,光影闪过众人的眼睛,血液横飞,沾在了那刽子手的脸上。

“字白。”蕃九云坐在寒赢身边。

“字白!”蕃馨发狂地跑上前,字白已经断了气,倒在了地上。

“何人!拿下。”执行官大声道,“这必定是同党,王上,一并处斩吧。”

寒赢解了蕃九云的穴,她慢慢跪在寒赢前面,“放了她,求求王上。”

“本王答应你。”寒赢高声道。这姐妹二人都对字白有情吗?他有些愤怒,一把抱起蕃九云,上了轿子。

蕃馨已经没有多余的想法,她抱着字白。天上下起了白雪,落在他们的头上,睫毛上,蕃馨道:“孩他爹,我带你回家。”

蕃馨吃力的把字白背在身上,可是她怎会扛得动他,还是邻里的大壮心好,帮她把字白埋了。

蕃馨握着祥云坠,那坠还是那个样子,发着亮光,却没有别的反应。也许是她想多了,蕃馨和孩子跪在字白的坟前,整整七日,她没完没了的烧着纸。“孩子他爹,津儿我会好好把他带大,你安心地去吧。我们都别恨云妹妹,因为她,我们才有了这些年的时光,我知足了,来生我们再做夫妻。”

“喵呜——”白猫坐在蕃馨前面。蕃馨取下信,上面秀丽的字迹写道:今生无以为报,只有来生再还。吾姐,那日红衫并非吾意。吾已注定在这高墙之内,你带上津儿远走高飞,切勿再回来。珍重,蕃九云。

“我从未怪过你,云妹妹。”蕃馨起身,拉着津儿,“津儿,离开这寒鼎国可好?”

“娘亲,津儿都听您的。”那孩童踮着脚,擦掉蕃馨的眼泪。前方路过一条河,津儿惊喊到:“娘,你看那是什么?”

蕃馨顺着津儿的手看过去,好像有些衣裳,他们走近一看,哪是什么衣裳,倒是个俊朗的男子。蕃馨把手轻轻放在那男子鼻子前,立刻收回了手,死了,看样子是溺水死的。蕃馨把身上的包袱递给津儿,说道:“你爹爹在这荒山野岭,既然遇到便是缘分,我们把他埋了吧。”

七日后的午时三刻,字白气绝之时。祥云牡丹坠闪着强烈的光芒,字白的魂魄在坠子中醒来,看到一旁的尸体,金光从坠子中穿出,入了一旁的身体内。

“娘亲,亮了。”津儿指着自己脖子上的坠子道。蕃馨看过去,那坠子没有任何光亮,津儿指指地上的身体,“光进了他的身体。”

“嗯?!”蕃馨走过去,那男子竟然有了气息。她把身上的水袋取出,放在男子嘴边,清凉碰到男子的嘴,他慢慢睁开了眼睛。

“馨儿。”那男子抱住蕃馨,她吃了一惊,把男子推开,退后了几步。

“你是谁?”蕃九云问道,“怎会知道我名字?”

“馨儿,我是字白。”那男子说道。看着蕃馨的样子,他往自己身上看去,他自己也被吓了一跳,“馨儿,发生了何事?我怎会变成这样?”

“字白!”蕃馨激动得指着津儿问道,“你可知他是谁?”

“津儿,我们的孩子啊。”字白说道。蕃馨跑过去一把抱住字白,“你复活了,真的复活了。”

“我那日?”字白问道。

“你那日被问斩,这祥云玉坠保住了你的魂魄,现在你的魂魄附在这身体之上。”蕃馨帮字白擦干头发,“我们离开寒鼎国吧。”

“好。只是云妹妹?”字白低下头,“以我们的能力救不了她。”

“她传来消息,说她不出这皇城了,她也不愿意再连累别人,但是我想把这祥云牡丹坠留给她,在这宫中,她比我们更需要此物。”蕃馨取下祥云坠,“我们送去给她吧。”

“好,听娘子的。”字白抱住蕃馨,重生的感觉真是太好了。

皇城内……

刘黛莹来到大殿,寒赢正在批阅奏折。

“臣妾见过王上。”刘黛莹向着寒赢行了个礼。

“怎会来此?”寒赢头也没抬地回答道。

“王上,云妃姐姐的孩儿在那昭云宫甚是可怜,云妃姐姐又在冷宫之中,臣妾想代替姐姐,照顾那孩儿。”刘黛莹假惺惺地露出心疼之色。

寒赢抬起头看着刘黛莹:“已经没有什么云妃了。收养那孩子之事,难得你有心,便照你的意思吧。”

“谢王上。”刘黛莹来到昭云宫,抱走了寒江雪。彩蝶和雪鹦被拉去了冷宫。

“王上,求求你把孩子还给我。”蕃九云的声音被挡在了大门里,从那日回去以后,刘黛莹把孩子夺了去,她关在了冷宫,已有七日。

“公主,你要坚持住。”彩蝶扶起蕃九云。

雪鹦也哭着说道:“公主,只要我们活着,终有一日会见到公子。”

“寒赢,你好狠,为何你可以这么狠?”蕃九云哭倒在地上。“对,我要见到江雪。彩蝶,快,我们做饭。”

蕃九云跑到荒草丛生的院子,彩蝶和雪鹦抓紧了手,“公主我们去给你找吃的,你等会啊。”

冷宫的门被打开,一个女子送了个食盒进来。“王上说了,若是你们主子想要看到孩子,便乖乖听话,否则一辈子都别想见到他了。”

“好,我听话。”蕃九云跑过去,抱着食盒打开,筷子也没要地用手抓着把食物吃下去。“和王上说说可好?让我见见江雪。”

“木头,我们该做甚?”妁漓婉看着寒江雪说道。

“我娘亲会撑下去的,为了我。”寒江雪喵喵地叫着,躺在了蕃九云的怀里。

蕃九云摸着寒江雪的毛:“雪雪,你和他好像,还好你在这里,你是我的孩子,是吗?”

寒江雪点点猫头:“可是我还是好想江雪。”

“寒兄,婉儿妹妹,蕃馨又回来了。”廖夜泊说道。

“什么?”妁漓婉问道,“蕃九云不是让她远走高飞嘛。”

“字白也回来了。”廖夜泊说道,“我也觉得很蹊跷,那字白换了个身子,但是蕃馨喊他字白。”

“走,我跟你去瞧瞧。”妁漓婉说完,回头对寒江雪说道:“你陪着你娘亲吧,我去去就回。”

“好。”寒江雪回答。

皇城脚下,蕃馨原来住的地方……

“白猫。”蕃馨招招手。

妁漓婉跑过去,蕃馨把祥云牡丹坠挂在妁漓婉脖子上,又写了信:字白已复活,二人甚好,吾妹勿担忧。祥云坠有收魂聚魄,起死回生之用。默念‘收魂聚魄,起死回生’便可。云妹在宫中,必有用。珍重。

妁漓婉把信带回给蕃九云,她握着祥云坠,终于露出了一个难看的笑。收起祥云坠,她又在想寒江雪,满面愁容。

弹指之间,春去秋来,蕃九云在冷宫已过了四年。她日日在冷宫中期待着江雪与她的重逢,可是一日又一日,绝望代替了失望。

一日,蕃九云在画记忆中的寒江雪。墙外钻出一个小男孩,小小的身影窜在蕃九云面前。

“你是谁?”寒江雪好奇地望着她。

蕃九云抬头看到了想了五年的人,她喊道:“江雪。”

“你是在叫我嘛?”小男孩回答。他眨眨眼睛:“我叫寒凌峥。”

“不,你是寒江雪。江雪,这些年你过的可好?”蕃九云起身抱过他。

“你是我娘亲?可是我有母后。”寒江雪说道,“不过母后不好?常常打我,你可会打我?”

“不会,娘亲舍不得打你。”蕃九云把寒江雪的衣袖卷起,那白嫩的小手上满是触目惊心的伤痕,有些是旧的,有些是新打的,血印都没干,伤口出现在蕃九云面前,眼泪流了下来。“你爹爹呢?”

“父王不常来看我,也不看母后,母后生气便打我。”小小的人儿说道,“你为何哭了?”

“江雪。”蕃九云从屋里拿出自己制的伤药轻轻地擦在寒江雪的伤口上。

“凉凉的,好舒服。”小寒江雪说道,懂事的擦掉蕃九云的眼泪。“小姑说女人不能哭,哭了不好看。”

“江雪,你的名字叫寒江雪,以后你懂事了用这个名可好?”蕃九云问道。

“好。”寒江雪把衣袖拉下,“我先走了,有空我便来看你,但是你不可以告诉别人,不然我会被母后打的。”

“好。”蕃九云轻声道。

“那我们拉勾勾。”寒江雪露出一个小拇指,蕃九云也露出来,扣在一起,“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寒江雪从后院的洞中钻出去,留下蕃九云露出了等待四年的微笑。

第四十七章 她是凤凰

金樽对月,饮下君王思古今。繁华落尽,只留佳人伤别离。

蕃九云侧身卧床,摸着一旁的白猫道:“他明日可会来看我,他被打得遍体鳞伤,我好心疼。”

“喵——”寒江雪闭着眼睛,把猫爪搭在蕃九云手背上,“会的。”

果然第二日,那小寒江雪又从洞中钻进来,还给她带了些水果,“如果你是我娘亲的话,我理应当向你问安。”那孩童说完便要跪下去。

“快起来,娘亲看看,她可是又打你了?”蕃九云拉起孩童,坐在石凳上。

小男孩把橘子拿出来,剥开道:“没有,昨日母后有事回丞相府了。”小小的手捏着橘子,喂到蕃九云前面:“吃这个,这个很甜。”

“娘亲不吃,江雪快吃。”

寒江雪又把手伸得老高,放在蕃九云嘴边道:“就吃一块可好?”

“好。”蕃九云看着寒江雪期待的小眼神,低头吃下那块橘子。

寒江雪常常都会来看蕃九云,大多数是入夜以后。这种珍稀而宝贵的日子,持续了一年。

寒江雪笑魇如花,可能爹娘和孩子之间,冥冥中存在着一种感应。这日他出去之时,试探地喊了一声:“娘亲。”

蕃九云听到她等了很久的称呼,激动得留下泪,吓得寒江雪手足无措:“若你不喜欢,我以后便不再唤你娘亲,你别哭可好?”

“娘亲好开心,娘的江雪长大了。”蕃九云抱住了寒江雪,引得旁边的两只猫,也跟着开心起来。

“好一对感人的母子。”冷宫的门被人打开,刘黛莹从门外走进来,朝着寒江雪做了过来的手势。“峥儿,过来我这边。”

“儿臣见过母后。”寒江雪赶忙走过去,跪在地上。

“你老实告诉母后,你认贼作母多久了?”刘黛莹捏着寒江雪的下巴,迫使他抬起头望着她。

“回母后,儿臣……”寒江雪想要说话,被刘黛莹一巴掌打倒在地上,嘴角处出现一抹血红。“母后含辛茹苦培养你,竟然养出来这么个白眼狼。”

“别打他。”蕃九云跑过去把寒江雪抱在怀里,轻轻摸着他的小脸道:“疼不疼?”

寒江雪憋红了小脸,泪水生生憋回肚子里,他道:“不疼。”

刘黛莹哈哈笑起来:“别给我演‘母子情深’,我最讨厌这种。”她大声道:“来人,把小王子带走。”

两个丫鬟对了对眼,把寒江雪拉起来,使劲拖出冷宫。小小的身躯在用力挣扎着,那两丫鬟一时没拉得住,寒江雪跑到蕃九云身边。

“废物,脑袋不想要了吗?拉个孩子都拉不住。”刘黛莹恶狠狠道:“你这一辈子都别想再见到你孩子。”说着一把拉起寒江雪,往门外走。

“对,就是这个场景,我见过。”白猫对着妁漓婉说道。

“木头,我们得做点什么。”

“我想我们快要走了。”

“什么?”

“这幻塔最后一层完了。”寒江雪道。

“娘亲。”寒江雪的身影越来越远。

蕃九云趴在地上:“不行,我不能让我的孩子再离开我。”她想起了枕头下的匕首,那是妁漓婉他们叼来给她的,她拿着匕首追出去。

她所有的恨,所有的仇,在这时间所遭受的一切,汇聚成一股力量,冲破了神知。“锵——”一声尖锐的叫声响彻天地,蕃九云身上多出一对翅膀,一只凤凰的印记在额头上若隐若现。

记忆如流水穿透蕃九云的灵魂,她竟是世界上的最后一只凤凰鸟,当年正魔大战,作为神骑的族人纷纷战死。只有她的一魄,被众派合力所救,经历这七七四十九道轮回,她便可再修得凤凰灵重生,这正是最后一道。可是,她成过鱼,成过虎,成过任何动物,这最后一道轮回,她却成了人,具有七情六欲的人。冲破了神知,以前的一切全部白费,最后一魄将化为云烟消散。

“妖怪!妖怪啊!”宫女乱成一片,纷纷逃亡。

天上出现一片粉色的彩霞,一群金色的鸟儿在天空中盘旋。清风拂过,激起牡丹花瓣无数。蕃九云一身金羽,站在刘黛莹前面,仙气缭绕。“放了他。”

“别过来。”刘黛莹靠着墙,用手掐着寒江雪的脖子,蹲在寒江雪的生后。他呼吸不过来,脸已经变成了茄子色。“你不会放过我。”

“只要你放了他。”蕃九云说到。

“你以为我傻吗?”刘黛莹的手又收紧了一些,道:“把刀扔过来,快!你知道我一害怕会做什么!”

蕃九云看着寒江雪,深呼吸了一口,把刀扔了过去。

“你别过来。”刘黛莹一步步朝前,她的手够到了匕首,她用刀抵在寒江雪脖子上,看到了身后的洞。“你转过去!”看蕃九云没有任何反应,她又喊了一声:“我说转过去!”

蕃九云转过身,一口血涌上胸口处,她用力忍住,咽了下去。撑住,我一定要撑住,再给我一点点时间。他为何还不来?寒赢是她最后的希望,她快死了,一切都要结束,她会告诉他,寒江雪是他的孩子。

“滚吧!”刘黛莹大喊一声,“哈哈哈,我怎么可能让王上有孩子!”

蕃九云立刻转身,只见那刘黛莹那些匕首一刀捅进了寒江雪的身上。“不要!”她哭道,一口血憋不住,喷出来洒在满地的牡丹花碎片上。“收魂聚魄,起死回生。”蕃九云抱着寒江雪道,“对不起,江雪,以后娘亲不能陪你了。”她取出祥云牡丹坠挂在寒江雪身上。

“锵——”又是一声鸟儿的叫声,蕃九云用尽最后的力气飞起,刘黛莹都是你和寒赢,我要让你们今日陪我一起走!她捏着一根羽毛,用力朝着刘黛莹甩出去,仓惶逃跑的刘黛莹倒在了地上,大笑起来。“哈哈哈……”

“蕃九云!”那个她爱过,恨过的声音又响起,他总是在这个时候出现。

“寒赢?”人之将死,那些过往,谁是谁非,谁对谁错,已经没那么重要,只是每一个故事,总该有个结尾。蕃九云看着刘黛莹道:“我射中的是她的笑穴,凰羽无人能解,她笑够一年,便会气绝身亡。”

“为何这么做?”寒赢取出剑指着蕃九云,“你真的是妖?”

“妖者心善过恶人。”蕃九云道,“寒赢,我们做个了结。”

“这么多年,云儿,我们确实是该有个了结。”寒赢持起剑,她亦蕴出羽。

刀光剑影?

白刃相接?

都没有,只剩下……

你活我死。

寒赢的剑穿过蕃九云的身体,他瞪大了眼睛:“为何不出手?”

蕃九云微笑着看着他:“知道怎么惩罚一个人吗?那便是让他一辈子活在内疚里。寒赢,我要走了,今生今世,我们注定是孽缘。我恨你,恨你杀了父王、母后、我弟弟、字白哥哥,还有那场战斗中,死去的蕃鸾国将士。你可知我多恨你,我恨你恨到想把你千刀万剐,可是我从未背叛过你。”

“云儿!”寒赢喊道,他闭着眼睛不去看她,闭得很紧很紧,可是眼泪还是流了下来。她说她未背叛过他,所以她和字白什么关系都没有吗?这些年他恨她,他也爱她,所以他从未找过她,因为他们之间那些恩恩怨怨,犹如一团乱麻,理不清了。到底是谁亏欠谁,谁又该补偿谁,没人知道。

这些年他纳了无数妃嫔,却从未留宿过一晚,从未召过一位,他一心治国理政,把寒鼎国治理得风调雨顺,唯独对于她,就像一块毒瘤,不能触碰,爱吗?他没有资格。恨吗?他凭什么。只有逃,只有忘了这个人。五年,他以为对于她的一切已经无所谓了,可是这个人就这么躺在他的怀里。“云儿,我错了,王位我愿意不要,我们远走高飞,找个没人认识我们的地方,你不是蕃鸾国公主,我也不是寒鼎国国君可好?”

“都晚了,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咳咳……寒…赢…你确实……是个…好……好国君,却不是一个好……夫君……好…父王。”蕃九云的嘴里不断地吐出血,眼里留下了一滴泪。“寒赢……找到他……他是我们的孩子……”

寒赢想起蕃九云母后的声音:‘我诅咒你妻离子散。’今日真的灵验了。眼泪滑落在寒赢的龙袍上,他失去了她。蕃九云的身体慢慢变得透明,最后变成无数星辰,飘向空中,寒赢的手里,只剩下一件衣裳,一根金色的羽毛,飘飘摇摇落在他的手中。

一股灵气入了祥云牡丹坠,只有妁漓婉和寒江雪看见。

“木头!你可还好?”蕃九云看到寒江雪的身体在颤抖,轻轻扶住了他。

“嗯。”娘亲本可以把最后一魄也放入坠子,但是这便会影响他的魂魄。所以她选择化为灵气注到他的魂魄里,这是怎样伟大的爱。

“木头,你在变透明。”妁漓婉喊道,她连忙低头,自己也在变。“我们会去哪?”

“不行,还没完。”寒江雪说道,“这还没完,我要知道后面的事。”

“可是该如何做?”妁漓婉看着自己的身体,一点点在消失。

一只老鼠从身后跑过来:“我们要离开这里了?”

“不行,差一点。”寒江雪坚定地望着高大的榕树说道:“试试。”

“什么?”妁漓婉不知道寒江雪的意思。“喂!木头!等等我!”

“寒兄!婉妹妹!”廖夜泊的声音响起,“这些猫真是疯了!”谁叫他遇到这群发疯的猫呢?一起吧!他大喊道:“我来啦!”

第四十八章 得封天印

只见寒江雪三两下爬上榕树顶端跳下去,妁漓婉紧跟其后,廖夜泊也跳了下去。

寒江雪落地,那白猫躺在地上。他成功了,他们寄生在猫身上,死亡可以脱离这种寄生的关系。

廖夜泊落地也退出鼠身,他一脱离,那只小老鼠便跑了。

“妁漓婉呢?”寒江雪问道,她不是跟着他来了嘛。廖夜泊扬了下头,寒江雪看上去,妁漓婉还在树上踱着猫步。“下来!”

“好!”妁漓婉闭着眼睛跳下去,“妈呀我恐高。”

‘咚——’稳稳落地,妁漓婉得意地看着寒江雪和廖夜泊。

“哎——”廖夜泊叹一口气,“婉妹妹,猫的本能我们懂,但是你克制一下可好?”

“嗯?!”妁漓婉望望他们,又看看自己,自己怎么还是一只猫呢?“噢,我再试一次。”猫的本能就是可以在高空中翻身,所以从高空掉下来,猫都是脚先着地,若不是特别高,死不掉的。

妁漓婉又试了一次,她用猫爪抱着猫脚,克制着本能跳下去,她终于又回到人身了。“可以用法术?”

“不可。”廖夜泊说道。“先看着吧。”

蕃九云已经一点迹象都没有了,刘黛莹止不住的笑着,离开了王宫。

“寒凌峥!峥儿!”寒赢想起来他的孩子,这么多年,他从未做到一个爹爹该尽的责任。他回到冷宫寻找着,冷宫已是一片狼藉。

“王上。”国师拉出一个孩子,“小王子在这里。”

“峥儿!”寒赢跑过去抱住了那个孩子。

“那不是你。”妁漓婉说道,“你已经死了。”

“我们刚刚都没注意到寒江雪的身体。”廖夜泊有些着急地说道,“这国师这时候出来做甚?”

“我们四处去找找。”寒江雪说道。

“好。”妁漓婉摸摸玲珑塔回答。

寒赢带着寒凌峥回到了王宫,国师回到了府邸,寒江雪跟着国师。

“国师,求求你救救莹儿。”刘丞相拉着刘黛莹来到国师府。

国师坐在桌前喝着茶,道:“她中了凰羽,必死无疑。”

“我可就这么个女儿,国师。”刘丞相央求道。

“先回去吧,若有救人之法,必会告知。”

“谢国师。”刘丞相带着刘黛莹出了国师府。

刘丞相先脚先走,国师就拍了拍手:“红香。”

“阁主,属下在。”一个身穿红衣的女子手持赤练神鞭,出现在国师面前。

“撤离出王宫。”

“阁主,那乾坤袋!”

“现在能取乾坤袋的只有寒赢一人,我竟没想过那女人竟然是凤凰,幸好她儿子死了,否则以后定是个祸患。”乌明达想了想又说道,“可确定那孩童死了?”

“确定。”

“那孩童出生便具龙气,奈何出生以后便消失,这刘黛莹我们又高估她。柳笙老人之前修补乾坤袋,又加固了结界。”乌明达说道,“回乌婪阁,待现在的寒凌峥长大,我们再动手,等那寒凌峥继位,定会有龙气加身,至于那死的孩子,扔到乱葬岗喂秃鹫。”

“是。”红香退出去,剩下国师端起杯茶喝了一口,扔在了地上。

寒江雪跟着红香,只见她命人拖着他的身体扔在乱葬岗。一群秃鹫落在地上冲上去,靠近却像被电蛰了一样,纷纷退后,不敢再向前。

“木头,可有找到?我找遍王城都没有看到。”妁漓婉说道,却见脚下一堆白骨,“啊!这是什么地方?”妁漓婉大叫道,却见漫山遍野的尸骨,她叫喊着跳在寒江雪的身上。

“乱葬岗。”寒江雪回答,“找到了。”

妁漓婉转过头看了一眼,寒江雪小小的身躯躺在别的尸体上,妁漓婉咽了一口唾沫道:“该当如何?”

妁漓婉话音刚落,只见天上出现一道绿色的光,寒气萦绕,让人有些感觉到冷。那光越来越近,万寒盟的盟主万烬廉扶起寒江雪,道:“这最后一只凤凰的声音响彻了六界,我便来看看。既然是遇到,那我便救你一命,以后你便是万寒盟的弟子,与这王城再无瓜葛。”

“指天剑。”妁漓婉看着万烬廉道,“原来如此。”

寒江雪知道了所有的事情,可是为何之前一点记忆都没有,难道是师父?突然寒江雪腰间一痛,他拉来了衣襟,腰际的金色印记展现出来,印记皮下一股股类似虫子的东西在涌动。

“木头,这是什么?”妁漓婉惊慌地问道,他那块印记有些恐怖。

“万寒盟的禁术。”寒江雪也有些惊异,师父为何会不顾盟规,在他身上用禁术。金色的印记应该是记忆的封印,但是这个封印后面还隐藏着什么。

封印越来越明显,直到完全露出来,最后消失不见,寒江雪的记忆恢复了。

“该走了。”一个声音从天空中传来。

“封天印?”妁漓婉才说完,已经晕了过去,不止她,还有寒江雪和廖夜泊。

“醒过来。”

三人被一个声音唤醒,妁漓婉睁开眼睛:“这是哪?”

“啊!木头救命啊。”妁漓婉看清楚眼前的环境,惊出了心脏病。

妁漓婉和廖夜泊被吊在树上,脚下是万丈深渊,隐约可见一上面的树枝被火一点点燃烧,寒江雪在对面的石头上。“寒兄,下面是蚩魔堡。

“蚩魔堡?”妁漓婉问道,“怎可能?幻旅塔距离蚩魔堡可是眼前和天边。”

“厉害,连这里都知道,这下面便是蚩魔堡。”那声音就好像游戏中的NPC,“你们不是想要封天印吗?给你们这个机会,但是选择权在于寒江雪,既然这是他的记忆,那便由他来选,爱情?兄弟情?还是封天印?”

“你就是在幻旅塔创守卫的人。”寒江雪说道,这是陈述句,而不是疑问句。

“是,快选择吧。她?还是他?还有那里的封天印。你若是取下封天印,他们就会掉下去。”那声音道。

“若是我不选呢?”寒江雪问道,“我们一起在这里守幻旅塔,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说完跳了下去。

“木头!”

“寒兄!”

“有胆识,可惜了。”那声音道,“既然这样,你们一块下去吧。”

“啊!”妁漓婉发出一声尖叫。

他们顺着深渊掉下去,却在一半不在往下。“什么情况?”

“阿弥陀佛,难道佛祖显灵了。”廖夜泊说道。

“是我。”寒江雪拉着两人,“上来。”

“你怎么?”妁漓婉已经回到了镇静,跟寒江雪在一起,永远不知道他下一秒会做出什么事。

脚下的指天剑发出寒光,寒江雪道:“神器有灵性,只要主人遇到危险,它便会有自己的意志。”

寒江雪伸出手指,在指天剑边缘抹了一下,血流在指天剑上,那剑飞了上去,待靠近封天印,寒江雪一把取下。

“嗯。”寒江雪闷哼了一声。他接触到封天印的那一刻,封天印紫色的灵气从右手窜进了他的身体,唤醒了体内的灵气。一股是来自封天印,另一股应该是蕃九云给他的,以前有封印锁住,没想到这次在幻旅塔,他恢复了记忆,也放出了压抑在体内的灵气。

寒江雪觉得腹中绞痛,接着感觉到全身像要炸裂一般。紫色和金色在他的体内乱闯乱撞,争夺地盘,苦了不能使用法力的寒江雪。他感觉牙齿在打架,四肢都在抽搐,脸上流出汗水,凝成了冰。他是极寒体质,在万寒盟的这些年,他修炼的都是水系法术,体内包裹着寒气,自发地保护着他的身体,尽管两道灵气在体内相打正欢,他还是凭着寒气忍了下来。

大概过了一个时辰,寒江雪的寒气越来越聚集,最后压在了胸口处。“够了!”寒江雪恢复意识,他伸出已经冻得毫无知觉的右手,往胸口处按下去。两股灵气似乎被他这一冻,冻的傻了眼,不再闹腾。

“你夺下了封天印。”那声音道。

“前辈,我等之意并不是聚集神器,而是阻止魔道聚齐神器,我想我们的目的是一致的,所以还请前辈指点。”寒江雪站起身道。

很久未有声音回应,过了几分钟,那声音终于响起:“封天印,不属正不属魔,用法术便会反噬。”

“晚辈还有事向前辈请教。”寒江雪恭敬地说道。

“何事?”

“关于离魂珠。”寒江雪道。

妁漓婉想起在幻旅塔二层时,那个求他让她孩子进入轮回的女子。这个冷冰冰的木头,跟以前不太一样了,不仅有礼貌不少,而且心还蛮善良,不过他善良以前就有了吧。

“蚩魔堡建堡以来,一直从未放弃寻找离魂珠碎片,最后寻到离魂珠,但是离魂珠失去了灵力。二十万年前的正魔大战,死伤无数。那日恰好盂兰节,当时蚩魔堡堡主命我用离魂珠收了兵将魂魄,并将离魂珠交于我保管。魂魄入珠,便永世不得轮回。”那声音道,“离魂珠现应在蚩魔堡。”

“敢问前辈是?”妁漓婉问道。

“蚩魔堡弑灵霸。”

“你是弑瞳的祖上。”寒江雪道。

“对,这封天印从献世至今,不属魔不属正,在这世上,无正无魔之地只有这幻旅塔,二十万年前我便知封天印会在此献世。”

“听闻蚩魔堡弑灵霸斧下亡魂数千万,怎会在此设立守卫?如此一来,不仅阻止了正,亦阻止了魔。”廖夜泊问道。

“哈哈。”那声音有些爽朗地笑道,“自古男儿多情种。”

第四十九章 塔中遇险

“那又是多唯美的一个故事?”妁漓婉问道。

弑灵霸轻笑两声:“呵呵,算不得唯美,不过是有些可怜那女子罢了。那日我携离魂珠吸收兵将魂魄,却见正道一将军脱下了头盔爬在地上,仔细一看竟是个女人,我拿起离魂珠准备施法。那女人看到了我,不知道我要做何事,只是跪倒在地上,求我救救她的孩子。她能看到我,这倒是让我有些惊讶。我低下头一看,她大着肚子。这让我有些动容,那孩子已有人形,若是入了这离魂珠,便不得轮回。”

妁漓婉站在寒江雪身边,扶着他,说是扶还不如说是拉,因为寒江雪现在已经好多了。她了然地问道:“可是那壁画中的女子。”

“正是。”弑灵霸接着说道:“我扶起那女子,本想救她一命,她却没了气息。那时正值盂兰节,我本想放她轮回,她却是那正道的一位将军。我奉命找到十大将军的魂魄,注入离魂珠,所以她,我不能放。”

“那幻旅塔的守卫为何阻挡正,亦阻挡魔?”妁漓婉坐在地上,“按理说前辈是蚩魔堡的人,为何要阻止堡主聚集神器。”

“正魔大战,最终魔道大败,获得胜利的正道,并没有凯旋宴,因为伤亡太过于惨烈,只顾得上治愈整兵。我只身一人用着隐术来到战场收魂魄,目之所及遍地尸骨,鲜血把土地浸透,浓郁的咸腥味充斥在空气中,刺激着万物的每一寸神经,也包括我的。所到之处残戈断剑,花枯水断,一片荒凉,不时传来几声凄厉的狼嚎。魔道也是人,将士家中都有妻儿老小,这正魔大战不能再重演第二次。于是我向堡主提议,在这幻旅塔设守卫,若是多年以后,神器献世,我们便可得先机。”

“但是前辈设立的守卫,瞒着蚩魔堡堡主,不仅防正,也防了魔,只有不具有法术的人徒手才可取得封天印,而一般的人又到达不了这幻旅塔第七层。”寒江雪说道。

“是,我把和我信念一致的能人的魂魄剥离了一缕和肉体放进这幻旅塔,也包括那个女将军的孩子。”弑灵霸顿了顿说道,“这事还是被堡主得知了,我被就地正法,我这辈子唯一做过的正确的事,便是在这幻旅塔设守卫,百年来无数修法之人硬闯这塔,终以失败而告终。”

“前辈,封天印已献世,即使再多的守卫,还是护不住它的。”廖夜泊插话道。

弑灵霸说道:“这塔快要毁了,这封天印,即使得到,你们也走不出去。”

“那不过是被别人捡了个便宜罢了。”转眼间他们已经身在幻旅塔,寒江雪大喊一声“快走,”往幻旅塔的窗户穿出去,竟然发现那窗户外面设了强大的结界。

寒江雪此刻顾不上封天印的反噬,强行施法持起指天剑,道:“水凝成形,冰刃化灵,天地神元,唯我所用!破!”随着一声破,寒江雪体内的紫色冲上了头顶,是那封天印对等的伤害,反弹在他的身上,那结界似乎变薄了一些,寒江雪被弹到了远处。

“木头。”妁漓婉看着寒江雪用了天阶法术,心里一疼,握着玲珑塔道:“冰之刃,水之灵,冰水相容,地维绝,吾借灵刃,冰咒令。”妁漓婉在第七层的时候已经练到了中阶法术,又被玲珑塔放大,一支冰箭穿进结界,她又加了些法力,“破啊!”她倾尽全力,那结界还是戳不破。

廖夜泊也没闲着,源源不断地法力输进两人的体内,寒江雪感受到法力,体内封天印的灵力闹得更凶了。他连忙收起,全部法术下在妁漓婉身上,那冰箭又刺深了一些。

天旋地转,幻旅塔突然倒塌,妁漓婉施着法术,眼看那结界快要破了,就差那么一点点。寒江雪起身蕴了一团寒冰按在妁漓婉身上,“嘣!”的一声,意想不到的事出现了,那冰箭在两边的对抗下,断成了两节。幻旅塔变成了一个漩涡,地下是深不见底的黑眼,一股吸力让三人在不断下落,黑暗中,寒江雪拉到了妁漓婉。

“御剑啊!”妁漓婉喊道,“你那指天剑这个时候怎么不出来了。”

“幻旅塔里御不了剑。”寒江雪道。

“唤灵兽。”廖夜泊拉住妁漓婉道,他骑在白鹤之上,那下落的速度减慢了不少,但灵兽的速度还是比不上下落的速度。

“龗煞!”妁漓婉对着玲珑塔喊道。

那龗煞听到召唤接住了妁漓婉,不愧是上古神兽,这龗煞比廖夜泊的白鹤简直不是一个级别。妁漓婉看着廖夜泊越来越远道:“龗煞快救救他。”

龗煞听到指令,俯冲下去,一鹰嘴叼住了白鹤,仰头便要……

“住口!”妁漓婉拍了龗煞一巴掌,那龗煞焕然大悟,若是仔细看就会发现它的嘴角处,流出了一道口水。龗煞直冲上空,已到塔顶,却还是出不去那结界。

“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吃。这该当如何?”妁漓婉捏着玲珑塔,眼看他们已经随着塔顶越来越低,马上要被收进黑眼,她对准之前戳过的地方道:“再试一次,冰之刃,水之灵,冰水相容,地维绝,吾借灵刃,冰咒令。破——”最后的一声,妁漓婉几乎是喊出来的。

一眨眼之间,一道紫光从结界外穿了进来,妁漓婉的冰刃从里面穿出去,里应外合把幻旅塔的结界戳破了个口子。“成功了,我有这么厉害,木头你看到了吗?”

龗煞用力展翅,在黑眼关闭的前一秒冲出了结界,三人回头望去,那地面宽阔平坦,幻旅塔已经不复存在,好像从未出现过。

“真不敢相信你做到了。”廖夜泊高兴地举起手,妁漓婉也举起手,跟他来了个击掌。

寒江雪用了天阶法术,引起那两股灵气在他的体内冲撞,和金色的灵气扭打在一起,灵气的动静越大,反噬也就越强烈,妁漓婉甚至看到护着他的寒气一点点被驱散,汗水湿透了他全身,宛如虫子的灵气一下子散开,一下子又聚齐,让他痛苦不堪。

妁漓婉看着寒江雪的样子,不顾他的阻挡,强行用法术探进寒江雪的法囊,取出了封天印,放进了自己的身上。

没有了封天印的反噬,廖夜泊把寒江雪体内的灵气控制在丹田,不让他们乱闯,然后寒江雪自行运功调息,周围越来越热,所有的寒气汇聚在他的身上。他把寒气慢慢压缩至腹部,慢慢将那灵气冻住。

突然,又是那道紫光从天而降,寒江雪身后出现一个蒙面女子,朝着他的背一掌拍过去。妁漓婉想也没想挡在了他前面,那一掌硬生生拍在妁漓婉的手掌上,她却没有运功,若是运功定会遭封天印的反噬,那时候便是两倍的伤害,所以她直接用身体,接下了女子的一掌。

“婉妹妹。”廖夜泊大喊,朝着妁漓婉甩了一道治愈令,和那蒙面女子打在一起。寒江雪整个人被冻住,差一点点就能让那两道灵气融合,被那女子这么一拍,虽有妁漓婉挡下了三分之二,余下的三分之一,已经足够将聚集的寒气拍散。

廖夜泊修的木系法术一般以治愈和速度为主,那攻击简直弱爆了。蒙面女子站在远处,不断幻化出傀儡,那傀儡武艺高强,廖夜泊只有跑的份。“奇木成林,花医成羽,速速逃离,风步绝。”廖夜泊说完地上长出许多花草树木,阻挡了傀儡的前进,但他只有化风跑的份。

“本姑娘没时间陪你玩。”那女子瞳孔变成红色,手从眼睛前方抹过,抛出无数灵火,灵火附在廖夜泊种的那些花花草草上,那些植物竟然动起来。蒙面女子冷哼一声:“伺候好花长山庄的廖公子。”植物移动起步伐,藤子犹如蛟蛇一样,向着廖夜泊缠过去。白鹤抓起廖夜泊飞向空中,那植物又无限长高,把他们围住。

女子朝着妁漓婉走去,对着妁漓婉道:“你这小姑娘竟然把封天印放在自己身上,真是太自不量力了,先不说你挨了我的幻灵掌,那封天印就可以要了你的命。寒江雪道阶高,不使用法术的话,那法囊自然能盛得住封天印,不过像你这样的嘛,不出一两个时辰,那神元便可被封天印吞得渣都不剩,还真以为不动法力就没有伤害?太天真,还是让姐姐来解救你,把封天印给我吧。”

“做梦,便是让这封天印永远封在我的法囊内,我都不会给你。”妁漓婉一步步向后退着,龗煞挡在了她的前面,妁漓婉喊道:“龗煞,你小心啊。”

“上古神兽也跑来送死。”那女子取出一把斧头,“开山斧,斩你够吗?”说着摇身一变,一袭白衣已经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红莲铠甲。

刚刚还是端庄的女子,现在变成英姿飒爽的战士,妁漓婉有些难以接受。“姐姐,你这样一定嫁不出去。”

那女子手提开山斧对着龗煞冲了过去,刚到近前,一阵煞风袭来,龗煞飞起来,骷髅爪迎上了女子手中巨斧,打铁般的声音炸开。女子一个后空翻跃在空中,妖娆的身躯反转360°后,猛烈的将开山斧朝着妁漓婉掷过去,龗煞见状护在了妁漓婉身前,开山斧直直地劈过去,龗煞挥翅抓起了妁漓婉飞向空中。

第五十章 生死较量

女子吹了一声口哨,空中一只毕方鸟飞过来,口中吐出火焰,见龗煞跑远,它把火焰变成火球,朝着龗煞和妁漓婉喷过去。

妁漓婉在龗煞脚下惊道:“龗煞,那可是你娘子?为何也口吐着火球。”

龗煞不满地在空中加速,巧妙躲过毕方的火球,一个翻身,妁漓婉爬在龗煞肚子上,龗煞用双翅护住妁漓婉,它从空中掉下去,在靠近寒江雪的地方,翻身放下了她,又飞回天上和毕方鸟打起来。

两只神兽在空中展翅,数十丈的翅膀展开遮天蔽日,龗煞飞过去,躲过了毕方吐出的一连串火球,见龗煞还在靠近,毕方把火球变为火焰。龗煞也不甘示弱,在空中吐出更大的火焰,两道火焰冲击在一起,染红了整片天空。

女子见两兽相争,从毕方鸟身上跳了下去,稳稳地双脚落地,双腿微曲,再站直身躯。女子提着开山斧,一步步朝着妁漓婉和寒江雪走过去。

寒江雪从冰冻中苏醒,身上的寒气压至小腹,顾不上丹田的热火朝天,他忍着痛,手持起指天剑站了起来。

“你该知道你现在不是我的对手。”那蒙面女子说道。

“呵。”寒江雪不屑地笑笑,深吸一口气,“水凝成形,冰刃化灵,天地神元,唯我所用!”指天剑上蕴起一圈蓝色的寒气,天地万物性为寒者,便入指天剑。寒江雪突然见那廖夜泊被层层植物围住,他念完法令,朝着廖夜泊的方向射了过去,一时间万木俱焚,指天剑把所有植物拦腰斩断,廖夜泊脱离了藤子的禁锢,一个闪现来到妁漓婉旁边。

“我说过不要阻挡我取封天印,可你还是要多管闲事,不过这样也好,若是我去取封天印,指不定被反噬的便是我,照这么看,还得跟你们说句谢谢呢。”那女子笑笑,说完提着开山斧冲过来。

指天剑受寒江雪意念的指挥,从远处朝着那女子削过来,剑身掠过女子的头盔,她反手一斧头劈过去,指天剑和开山斧互砍在了一起。寒江雪收回指天剑,只见那女子头盔裂开,一头黑色的瀑布散落开来,红色的瞳孔夺人心魄,“是你!”

“幻旅塔第七层的女子?”妁漓婉问道,那封天印在她的法囊一点点吞噬者她的神元。她怔怔地问道:“为何你要害我们?而且能直接出现在幻旅塔内?”

“她是弑瞳。”寒江雪道。

“弑瞳,弑灵霸,你们什么关系?”妁漓婉问道,看着眼睛就觉得在哪见过,现在想起来了,就是那传达第七层指令的守卫,现在看来,她并不是守卫。

“他自然是我祖上,但他背叛了蚩魔堡,是蚩魔堡的罪人。”弑瞳看着妁漓婉道,“我在这幻旅塔多年了,不知这第七层怎么过,倒是你们夺得封天印。”

“夺得也不会给你的。”妁漓婉怒视着弑瞳道。

寒江雪感到妁漓婉的神元在一点点消失,手心一个蓝色的印记若隐若现。“这白痴,廖夜泊把她体内的封天印取出,放入玲珑塔。”他大声说道。

“那便让我今日把三件神器都带回去。”弑瞳弹了个响指道,“忘了告诉你们,这契环城的百姓都中了我的幻眠散。一个时辰他们便会全部变成傀儡,整整四十万人的性命放在你们身上了,若是你们选择交出来神器,我便让他们醒过来,如何选择在于你们。”

数以千计的百姓慢悠悠走向她们,他们没有瞳孔,黑漆漆的眼球,让人喊到格外的吓人。

“先取出封天印,否则她会死的。”寒江雪道。

“噢。”廖夜泊赶紧扶起妁漓婉,在手上蕴起来一朵雪莲花,雪莲引导着他的手探进妁漓婉的法囊,取出了封天印。

弑瞳看到封天印被取出,手持开天斧便冲了上去。寒江雪怎能任由弑瞳取得封天印,握紧了手中的指天剑快速奔向弑瞳,廖夜泊赶紧把封天印寄在了玲珑塔内。

弑瞳虽为女性,力量上却丝毫不输同阶男性,更有甚之,不然怎会使用以力量著称的开天斧作为武器。一瞬间,两人已碰撞到一起,剑光斧影,不断翻飞闪烁。两人打的不可开交,弑瞳扭动着灵活的身躯,不断闪避寒江雪刺出的无数剑影,剑啸声不绝于耳,仅刹那间,两人已过百招。

寒江雪双腿微曲猛然发力,整个人如离弦的弓箭冲向弑瞳,刹那间空气冷冽了不少,江雪身边出现了无数冰晶,凝结为一条冰龙与寒江雪合二为一,龙啸声伴随其中,撞上了弑瞳,弑瞳瞳孔微张,将手中开天斧,砸与地上。整把开天斧散出残影,顿时变大不少,将弑瞳整个人挡在后面,两者撞上后寒冰飞溅,土木纷飞,地面出现一个直径数十米的巨坑。

寒江雪迅速后退,此女子的近战能力竟如此恐怖。弑瞳虽无大碍,在如此强大的冰系法术攻击下,仍然被击退数米远。寒江雪落地后,胸腹中一股热浪就要冲出。突如其来的剧痛让寒江雪一阵失神。弑瞳见状,瞳孔由红变得黑如墨,在空中吟唱道:“昏天暗地”。

寒江雪身边的空间,顿时变得昏暗无比,他暗道糟了,随即忍住剧痛,提起指天剑运功,在身边划了一圈,“困天锁地”此术本为困敌之法,情急之下寒江雪施展而出,将自身困与冰壁当中,当即打坐运功压制体内的灵力。弑瞳握着开天斧,合着法术击在冰壁上。

幻界内寒江雪身边的冰壁即将破损,体内的灵气仍然狂暴不止。冰壁最终破散,寒江雪目之所及,一片昏暗。突然身后刃光划开,寒江雪挥剑抵挡,却已经来不及,一把巨斧重重的击在了寒江雪背上。

巨大的力量让寒江雪直接离地飞了出去,还未落地,寒江雪用力将体内的寒气集合,另外两股灵气也在寒气周围盘旋,在落地的瞬间拍出,整个人朝着幻界的出口冲了过去。冲出幻界后,寒江雪落地翻滚了数周,胸腔中一口热血冲出口鼻。

弑瞳在空隙间化为一道紫光举着开天斧朝寒江雪砍过去,时间在那一瞬间停止。

“不要。”妁漓婉喊道,出于本能反应,她扑在了寒江雪身上。

“呛——”弑瞳的开山斧被一股阻力挡了过去,她有些恍神,这气息很熟悉。

弑冥?!弑瞳有些意外,她这个弟弟怎会在这里出现。

妁漓婉被一个妖冶的男子抱起,一个闪现,离开了她的斧下。寒江雪接过妁漓婉,弑冥看着他说道:“一个连女人都保护不了的人,有何用?”说完,弑冥提着碧溪剑迎上去。

弑瞳举起开天斧,向弑冥劈过去,心语道:“冥儿,你这是何意?”

弑冥握起碧溪剑挡在头顶,两眼交汇,刀光剑影,他回弑瞳的心语道:“姐,你先回去吧,我会取得封天印,带去给堡主。”

“你如何取得?”弑瞳皱了皱眉,开山斧顺着碧溪剑滑下去,眼看滑至弑冥的脖子处,她把开山斧紧逼过去,把弑冥逼靠在树上。

“我救过妁漓婉两次,念着旧情,他们定不会对我有所怀疑,我会取得他们信任,得到神器。姐姐,除了我们,可还有乌婪阁觊觎着神器,我们何必鹬蚌相争,让那渔翁得利?”弑冥说完,一个弯腰躲身,开山斧劈歪在树上,弑瞳抽出开山斧,弑冥转身迅速朝着弑瞳连续的劈砍出去,一共数百下,弑瞳用开天斧一一抵抗。“姐,用你的幻灵掌,一定要让我受伤,演戏就得演全了。”

“可是!”弑瞳有些下不去手,这毕竟是她的亲弟弟,论法术,她自然是在弑冥之上,只是真要打伤他,终有些不忍。

弑冥只顾用手中的碧溪剑攻击,忘了弑瞳空着的左手,弑瞳迅速抹过眼睛,一道紫色的光线牵制住弑冥的手,碧溪剑被弑瞳的开山斧挑到了远处。弑瞳腾出空余的手,“真假淇淇,真为幻,想为真,幻灵摄心,无人挡。”弑瞳手掌心蕴起一团紫雾,弑冥也看到了弑瞳的幻灵掌,他硬着头皮也用左手蕴起一抹红色迎上去,一时之间,电石火光,雷霆万钧,弑瞳和弑冥拍开数米远。

弑瞳看着弑冥口吐鲜血,倒在了血泊中,自己也有些站不起来,她吼道:“回堡。”

那毕方鸟节节败退,但还是迎着龗煞战斗,听到弑瞳的话,如负重释飞到弑瞳身边,弑瞳拄着开山斧,坐上毕方鸟,扬长而去。

“这百姓可怎么办?”廖夜泊跑过去对着弑冥施下几个治愈令,又把清灵丹喂给三人。

“用指天剑配合静心咒试试,他们不过是食了幻眠散。”弑冥有气无力地说道。

寒江雪运起身上的寒气,身体的两股灵气竟然和寒气融合混在一起,难道是刚才在幻界之内,他聚气于胸口,那股热血又涌上心头。他看着那百姓,顾不了那么多,体内已无再多法力,他融了三分之一的神元,附在指天剑之上,念道:“喜怒哀乐,境由心生,无能生有,有归于无。”

那咒语念完,指天剑立于天际,天上劈下一道雷,引至于身,以寒江雪的身体为一个点,散开一道巨大的光圈,廖夜泊等人被击倒在地,百姓纷纷倒在地上,数分钟后,众人如梦初醒。

只有寒江雪又吐出一口热血,眼前一黑倒在了地上……

第五十一章 妖孽哥哥

“寒兄!”廖夜泊喊道。

“寒江雪!”妁漓婉同时吼了一声,顾不得身上的疼痛,她把寒江雪揽进怀里,“木头,木头,你醒醒,怎么办?怎么办?”她一遍又一遍地喊着,怀里的人还是没有反应。她急得哭出来,不要再重演了,前世的事情,拜托不要再经历了,难道来到另一个世界,那厄运还要一直伴随着她吗?

“我们先带他回契环城。”廖夜泊探了探寒江雪的神识,“他刚刚的清心咒是用神元来施的。”

“神元?”妁漓婉心里漏下一拍,“是啊,单凭清心咒和法力怎可能救下这么多人,他竟用了自己的神元引雷来施法。夜泊哥哥,你花长山庄以治愈为主,可有修复之法。”

“婉妹妹,你也别急,这寒兄虽然毁了三分之一的神元,我却发现之前的两股灵气和他的寒气融在了一起,这未免不是一件好事。”廖夜泊从锦囊中取出一颗亮晶晶的丹药喂在寒江雪嘴里。

“这是何物?”妁漓婉问道。

“保元丹。”廖夜泊叹了口气,看着寒江雪道,“这本来是加固神元的,现在先保着他剩下的吧。”

“为何刚刚不拿出来!”妁漓婉责备道。“就算灵气融合,如果神元被毁,要灵气还有什么用?”

廖夜泊一脸委屈相,吃力的把寒江雪的手搭在肩上道:“我哪里知道他会用神元来施静心咒,先回契环城歇会,我给师父稍封信回去,寒兄修法已到天阶,不会有事的。”

“好。”妁漓婉答应道,弑冥扶着妁漓婉,四人都伤得不轻。

契环城的百姓从梦中惊醒,整个城处处黑烟滚滚,熊熊火焰张牙舞爪地吞噬着一切,所到之处一片废墟,那是龗煞和毕方鸟的激战造成的,百姓找到一切可以用的容器来回奔忙救火。

“我得帮他们。”妁漓婉停下脚步,有气无力地说道,“这神兽的火哪是这样可浇灭的?”

“可是你!”弑冥说道,他受了姐姐弑瞳的幻灵掌,若是出手帮她,定会影响自身体内的法力。这个执拗的女子,曾经在安庆村也是如此,宁愿自己死,也会去救天下苍生,真当自己是观世音菩萨吗?不知她最渴望的是什么。看着已经打坐准备运功的妁漓婉,他也坐下道了一声:“我帮你。”弑冥体内的法力从掌心穿到妁漓婉身上。

妁漓婉一手取出玲珑塔捧在手心,念道:“风消消,雨潇潇,风雨入皿,听我之名,风雨令!”一手把一道法力送进玲珑塔,一时间风雨大作,浇灭了纷飞的焰火,她大声道:“成了成了,咳咳。”一激动咳了几声,弑冥起身扶住她。

“活神仙。”

“这姑娘会唤雨。”

“谢谢姑娘。”

……

契环城百姓感谢的声音一浪高过一浪,看着他们颤颤巍巍,百姓自发扶住四人。妁漓婉不禁想到,她只不过是做了个小小的法术,而真正救他们的人,现在昏迷不醒,生死未卜。若不是寒江雪在最后关头救下他们,他们也许永远都不会醒过来了。妁漓婉突然想到自己和廖夜泊也中了幻眠散,这么说他们的幻眠散也解了。

“到了,如归客栈受损还不算严重,就在这里歇息吧。”一个女人说道。

妁漓婉抬头,发现这人是如归客栈的老板娘。几日前她兴高采烈来到这里,几日后再回到这里,已然宛如隔世。她轻声道:“谢谢大姐。”

“来,跟我来。”老板娘扭动着肥胖的身躯,在拐角处的房间前停下道:“这几间都是上房,我就不打扰你们了,有事喊我就好。”

“劳烦老板娘了。”廖夜泊礼貌地说道。

寒江雪在一间房里,妁漓婉不肯离开,一直坐在他旁边,弑冥看着妁漓婉说道:“美人,你坐在那,他也是不会知道的,我也受了伤,何不关心关心我。”

“他会不会有事?”妁漓婉像是在问弑冥,又好像在问自己。

“不会,真的。”弑冥回答道。

“那他为何还不醒过来。”妁漓婉又问道。

“这风寒不也得在榻上卧几日,你就别担心了。”弑冥回答,心想到:还好他的弑瞳姐姐使出那幻灵掌,只用了三成功力,不然他也和寒江雪差不多。

“真的?”妁漓婉转过被泪水清洗过的眼睛看着他,“你救了我三次,可我还不知道你是谁?”

“真的。我是弑……”弑冥及时收住嘴。

“嗯?!”妁漓婉一脸疑问。

弑冥眼睛一转道,“是妖孽小哥哥啊。”

“可否告知名讳。”妁漓婉又转过头看着寒江雪。

“本公子姓夏名至,表字明之。”弑冥面不改色地说道。

“夏至,二十四节气那个夏至?”妁漓婉问道。

“正是。”弑冥嘴角上扬,用春风和煦形容再好不过。

“多谢夏公子,此份恩情,妁漓婉定会铭记在心。”

“夏兄,多谢出手相救。”廖夜泊上前作了个揖道。

“不必不必。”弑冥摆摆手。

妁漓婉强行运功逼出体内的法力,寒江雪给她的整整十二方,现在还剩下五方,她全注入到寒江雪体内。

“你在做何事?”弑冥看着妁漓婉的动作问道。

“婉妹妹你这是做甚?”廖夜泊着急地问道。她接了弑瞳的一掌,能撑到现在已经不错了,她再胡乱输出法力,体内的法力不足以维持身体的运转,她自己也会有性命之忧。

弑冥阻止的时候,妁漓婉已经把所有的法力注到寒江雪体内。他把她抱去另一张床榻上,无奈的摇摇头道:“你真的是为了别人,自己的性命都不要了。”

“我给师父稍封信,寒兄和婉妹妹的伤势,也只有师父能解救了。”廖夜泊说完,幻化出一张纸写道:封天印已得,众人元气大伤,寒江雪神元受损,望师父前来……

信还未写完,廖夜泊睡了过去。

“夜泊哥……哥!”妁漓婉想要起身看看发生了什么,一股倦意袭来,她也倒在了床榻上。

“美人?”弑冥摇了摇妁漓婉,她昏过去了。他把她放平,盖上锦被,用两指在妁漓婉头上探了探,神识安稳,不是晕倒而是睡着。

弑冥起身扶起廖夜泊,也在他头上探了探,确实是睡着。他用手睁开廖夜泊的眼睛,乌黑如墨的眼珠子没有瞳孔。“幻眠散?”不可能啊,幻眠散不是被寒江雪所解了吗?

弑冥先蕴起法力注进妁漓婉身上,这美人一点法力都没有,还在幻眠散中睡过去的话,将永远不会醒。弑冥翻过妁漓婉手掌,她的手上先是呈现出青色,现在已经转为暗紫色,这弑瞳姐姐下手是真的狠,妁漓婉这么个美人,她都不会怜香惜玉,话说女人何必为难女人呢。这美人也是幸运,每次都能碰到他,他开始运功调息,只要把自己体内的残灵逼出去,他就能解妁漓婉的幻灵掌。

蚩魔堡内……

“属下参见堡主。”弑瞳被蚩魔堡的魔女搀扶着进了蚩魔堡大殿。

“封天印呢?”魔祖问道。

“属下办事不利,我没想到那寒江雪法术竟如此了得。”弑瞳低着头,准备跪下。

魔祖从袖中挥出一道红焰,打在弑瞳身上,原本受了重伤的弑瞳被这么一击,身体往后飞出了数十米远,弹在大殿的柱子上,又摔下来。魔祖从宝座上化为一道黑影,待看清,他已经站在弑瞳前面道:“那弑灵霸背叛蚩魔堡设立的幻旅塔,怎可能让寒江雪全身而退?就算全身而退,你的四十万傀儡呢?离魂珠你可有使用?”

“离魂珠威力过于强大,弟子试着驾驭过,险些被反噬。”弑瞳扶着胸口,跪在地上道:“弑瞳知错。”

“知错?如此好的机会,弑瞳你一直是蚩魔堡弟子中最为出色的,这次真的是太让我失望了!”魔祖斜下眼睛看了看她道:“我看你忘了你爹娘是如何惨死在正派的剑下,该让你弟弟弑冥吃些苦头,帮你回忆回忆。”

“堡主不要。”弑瞳跪在地上,“堡主,弑冥和寒江雪他们在一起,他说他会拿回三件神器,还请堡主原谅弟子。”

“噢?”魔道甩了下袖子,走回大殿的宝座上,“好,前次他虽用过补天石,好歹是把神器拿回来了,这次我便给他这次机会。”

“谢堡主。”弑瞳松了一口气,希望弑冥能把神器夺回来,不然不知要受怎样的折磨。

魔祖回头看了一眼弑瞳道,“跟我来。”

弑瞳用手撑着地摇摇晃晃地站起来,一旁的魔女扶着她,走进内殿,她气息奄奄道:“堡主。”

“坐下吧。”魔祖伸出手蕴起黑气,离魂珠从弑瞳的衣袖中飞到魔祖手中,他捧着离魂珠坐到弑瞳面前,左手一挥衣袖,弑瞳便转了个身。他把右手缓缓翻转,控制着离魂珠的手有些颤抖,魔祖蕴起全身的魔气汇聚在右手稳住离魂珠,最后按在弑瞳的后背上。

“噗——”弑瞳吐出一口黑血,她惊道:“堡主。”

“放心,不过是帮你疗伤罢了。我把离魂珠的怨气注了一些在你体内,以便以后你好使用它。”魔祖手上的魔气慢慢消散,那离魂珠变得剔透无比,“离魂珠难控制,它却很容易与人达成共识,只要你不断让他吸收魂魄,他便会帮你办事。”

第五十二章 得而复失

“堡主!”弑瞳有些排斥,但不敢表现出来,只好木讷地说道,“多谢堡主。”

“下去吧,随时给我弑冥的消息,若是他需要魔军,尽管给他调,不管付出多大代价,一定要取回神器。”魔祖恶狠狠地说完,把离魂珠递给了她。

“是,属下告退。”弑瞳接过离魂珠,当指尖碰到弑离珠,一种怪异的感觉涌上心头,那是对正道的怨恨和对魂魄的渴望。

如归客栈内,妁漓婉和廖夜泊一睡不醒。弑冥关上房门,设了一道结界,这妁漓婉和廖夜泊中的虽然也是幻眠散,但是和契环城百姓中的,却不是一种。弑瞳姐姐做事从来都心思缜密,两人的梦是不得不做了,不知他们渴望的是什么,若是沉迷于梦境中自己幻想的世界,不愿意出来的话,便一辈子也不会再醒过来。

在妁漓婉床榻的旁边,弑冥打着坐,在丹田处把魔气汇成一团,两手不断的压缩,最后变成一个黑点,他道:“梦之噫。”随后伸出两指把黑点夹住,慢慢放到妁漓婉的中正处。那黑点接触到妁漓婉,顿时变得光亮,弑冥收回手指,进入到了妁漓婉梦中。

弑冥睁开眼睛,只见群山之巅,风回云散,满山葱郁的树木与那蔚蓝辽阔的天空相接,凑成一幅别致的丹青。他走了一段路,竹林清幽,溪水潺潺,偶尔掠过草尖的风,在林中割出细碎的声响,再配上清脆的鸟叫声如影随形,让人不禁放空了心境。

远处三间茅草屋相互搀扶,犹如三个驼背衰弱的老人,门板上有几个洞,泥墙上也有几个洞,不过堵满了乱草。“这是她的梦?若不是他入梦前施过结界,他都要怀疑乱入到哪个乞丐的梦境了。”

“夜泊哥哥!”妁漓婉的声音从屋里传出,弑冥连忙用了一个隐身术。

“在这里。”草屋后面钻出一个灰头土脸的男子,手里捏着两个鸡蛋。

“爹爹,芦花鸡下蛋了,今日是娘亲的生辰,我们把这鸡蛋煮给娘吃。”廖夜泊进了屋,弑冥跟了过去。

只见妁漓婉用几根稻草绑着头发,一层又一层的补丁在裤子上缝了无数次。弑冥看着妁漓婉只能用一个字‘惨!’,四个字‘惨目忍睹!’来形容,她一个妁家小姐,为何做的梦如此的惨淡。

妁漓婉手里抱着一个类似狼的动物,她抱着它,抚摸着他的毛发道:“江雪,今日娘亲进城里,我们去山脚下接她可好?”那动物也不看她,起身走出草屋。

“江雪!你等等我啊。”妁漓婉大喊道,动物听到她的叫唤,停下脚步,在溪边喝水。

“婉妹妹,路上小心。”廖夜泊和她爹爹一人提个锄头,出了茅屋。

弑冥一路跟着妁漓婉,看她一人一动物,一蹦一笑语。山里进城的路很崎岖,弯弯绕绕,妁漓婉走了一个时辰,还是未出山。

“江雪,我们歇会。”妁漓婉在溪边捧了几口水喝下,又捧了些在脸上胡乱抹几下。“你不想喝点吗?”那动物好像听懂她的意思,犹豫了下,又走到溪边喝水。

妁漓婉坐在地上把脚放在溪水里,朝着上游的动物泼了些水,那动物感受到水,猛然甩身,倒是把她撒过去的水全部反甩在自己身上。“江雪,你怎会如此不可爱。”说着又捧了些水朝着那动物泼过去,闹得很是欢愉。

弑冥看着妁漓婉的笑颜,自己也跟着笑起来,过了一会儿才发现自己像个傻子一样。她所期待的生活竟然是如此清贫,倒是与他有些相像,弑冥也坐在了她的身边。

“江雪,你可知我找了你十四年,这些年你去了哪里?”妁漓婉停止打闹,那动物一本正经地坐在她旁边。“以前只有你这只狗陪在我身边,没有亲人,没有朋友;可是后来我有了一切,却唯独没有了你,你说你这些年去了哪里?”

弑冥听到妁漓婉的话有些诧异,她的执念竟然是这只狗和那平淡的生活吗?

那只唤作‘江雪’的狗,乖巧地坐在妁漓婉旁边,妁漓婉讲着讲着哭了起来,她抱着江雪,把头搭在它的后背上,那狗也不挣扎,就这么让她抱着。过了一会儿,她放开江雪,开心道:“好了,还好你又回来了,回来就不要离开我了可好?我们一家平平淡淡的过一辈子。”

妁漓婉站起来,拍了拍屁股,对着江雪说道:“走吧,现在应该是寅时,娘亲还不会回来,我们去山上摘果子去。”说着蹦蹦跳跳地朝山间小路走去。

山路并不好走,或是说压根就没有路,都是些大石块,郁郁葱葱的植物挡着她的步伐,她硬是在荆棘中杀出一条属于自己的路。弑冥没想过她一个妁家的小姐会有一颗上的了山,下的了河的心,待到她到达果子树前,弑冥对妁漓婉的认识再次被刷新。

这棵树上确实有不少的果子,目测是梨,只不过也太高了,不用法术是绝对上不去的。在弑冥思考着的时候,只听妁漓婉对江雪说道:“江雪,我去上面摘,你在下面捡啊。”江雪汪汪吼了两声,表示答应。

妁漓婉随手捋捋头发,拍了拍手,一副似笑非笑的样子。她双膝微曲,张开手,像一只大青蛙,然后脚猛弹起,向着大树跳了上去,待靠近树,她的双臂就牢牢地扣住树干,双腿一起用力夹住,手再用力,一点一点把身体往上面拉。

弑冥被惊的目瞪口呆,她还真的爬上去了,站在树干上,伸手摘着果子,一个又一个的往下扔。下面的江雪也没有闲着,妁漓婉丢下一个果子,它就连忙跑去捡,用嘴叼着放在树脚。妁漓婉在树上看着数量差不多了,又从树上滑了下来。

妁漓婉把梨递一个给寒江雪,又取下一块有些破损的布把果子抱起来背在身上。“走吧,我们去山脚。”他们等了几个时辰,便看到三个人从路上走来。

“娘亲、哥哥、姐姐。”妁漓婉大喊着狂奔过去,那狗也跟在后面跑过去。

“婉儿、江雪。”那女人回应道,“说了不用来接我们,又不是不认得路。”

“娘亲,吃果子吃果子。”妁漓婉取下身上的包袱,把果子分给他们。

“婉儿,怎会又去摘这果子,那路上满是刺藤子。”女人要去拉妁漓婉的裤腿,她却躲开了。

弑冥才发现妁漓婉白皙的小腿上,隐约露出一道道血印子。“这个笨蛋。”

“走吧。”妁漓婉拉着妁漓湘,走在前面,还有一个男子拉着她的娘亲走在后面,回到家时,已是夜晚。

“娘亲,这个鸡蛋给你吃,今日是你的生辰。”妁漓婉抬起一个陶罐,递给女人。

“一块吃吧。”女人把罐里的东西分开给了全家人,一碗白粥一口鸡蛋。

“谢娘子。”妁漓婉爹爹回答。

“谢娘亲。”屋里其他人异口同声道。

妁漓婉把碗里的食物又分成两份,放在江雪的碗里,她说道:“以后有吃的,你一半我一半,快吃吧。”

夜里,竹林里亮起无数的萤火虫,天上的星星也格外清澈,妁漓婉和江雪在门边,只听她道:“江雪,进屋吧。”江雪也不理她,自顾自守在茅屋的门前,就像英勇的侍卫。她轻声道:“谢谢你的陪伴。”

第二日,妁漓婉起了个大早,在溪边洗衣服,江雪也不闹腾,静静地陪在她身边。忽见溪中有一条鱼游了过去,妁漓婉跳起来:“江雪有鱼!快!”

江雪好像听得懂的奋力朝着下游跑去,妁漓婉放下手中的捣衣杵,也追了过去。他们在下游用石头围起一道坎,鱼游不下去,江雪在前面狂吠,妁漓婉连忙跑过去捉鱼,一根削尖的木棍用力叉在鱼的身上,大喊道:“有鱼吃了!有鱼吃了!”

第三日他们去掏鸟蛋,第四日他们去山里捡蘑菇……一日又一日,他们过的充实而幸福。

弑冥知道了妁漓婉心里向往的不过是淡如水的生活,还有……那一只她寻了十四年,名为‘江雪’的狗。

他暗暗道:“对不起,美人。我得让你醒过来,你不能继续在这梦中。”

那日妁漓婉一家睡得正安稳,一阵嘈杂混合着江雪的叫声,将妁漓婉一家从睡梦中吵醒。一家人连忙起身,妁漓婉从破烂的门板处望去,一群人已经把她家围了起来。

“是强盗。”妁漓婉轻轻道,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她的爹爹抄起锄头,哥哥提起菜刀,她和姐姐还有娘亲躲在后面。“这该如何?江雪在外面,爹,江雪在外面。”

江雪的声音在空荡的山谷中传来回声,而那强盗迟迟未曾进屋,待妁漓婉爹爹在从门板外看过去时,那些人已经不见了。他道:“那些人不见了。”

“什么?”妁漓婉大喊,不好的预感出现在心头,她连忙打开门冲出去,门外已经没有了江雪的身影,她大喊道:“江雪!江雪!”一声比一声喊的大,可是只有她自己的声音还有凄凉的回声。

“婉妹妹。”廖夜泊走出去,扶住妁漓婉。“明日我们一起去找。”

“我现在就要去!”妁漓婉点燃了火把,在附近找了一圈,哪里都没有,小溪边没有,周围都没有。“一定是那些人把他捉走了,我该如何才能找到他。”

弑冥站在妁漓婉旁边:“对不起,美人,只有这样才能带你出去。”

第五十三章 并未离开

往后的几日妁漓婉和家人寻遍了整座山,还是没有江雪的下落,而那群强盗也是无人遇到过。

失落的妁漓婉会望着溪水叫江雪,看着星星叫江雪,大多数时候睡着也叫江雪。她爹爹为了让她不再想江雪,让她去山上摘果子。她爬到树上丢下果子,高兴地喊道:“江雪,快捡快捡。”才发现树下毫无动静,一阵孤独感袭来,她在树干上坐着哭起来。“江雪,我如何才能找到捕你的人?如何才能把你救回来?”

弑冥坐在她旁边,想帮她擦擦泪,又怕她感知到自己,看着她的这些日子,他好像喜欢上了她,可是他信誓旦旦地说会取到神器回蚩魔堡。妁漓婉陷入这梦境,照这种执着劲,怕是他现身也不会愿意跟他出去。弑瞳这幻眠散过于厉害,除非她自愿出来,否则强拉只会让梦境破碎,两人都困在里面而已,该如何让她自愿出来呢?弑冥陷入了深思,这事还得从江雪身上下手。

又过了几日,妁漓婉依旧浑浑噩噩。妁漓婉的娘亲却从换粮大姐那听来个消息:说是孤山上的普善寺求签很灵验,她家亲戚写信告诉她,家里年前丢了一头母牛,没过几月那牛自己回来了,还怀了小牛,给那家人高兴的呀。那换粮大姐提议他们家也去那普善寺求求佛,说不定这狗自己就回来了。她娘亲觉得甚是有理,她爹爹觉得路途遥远,而且妁漓婉一个女孩子家家,兴许那换粮大姐家只是巧合罢了。

“我得去试试。”妁漓婉一掌打在桌子上。“爹、娘,哥哥姐姐,此事我一定要去试试。”

“不行!”妁漓婉爹爹坚决反对。

“我和婉妹妹一块去吧。”廖夜泊说道,“这样最好不过。”

妁漓婉爹爹想了想,有廖夜泊照顾她也不错,最终还是同意了。

弑冥坐在一旁,酝酿着妁漓婉娘亲说的话,那牛丢了又自己回来。那不如让妁漓婉的江雪又自己回来,并且带她走出梦境。他本来也想直接用江雪带她出去,奈何他试了很多次,他根本控制不了妁漓婉梦里的江雪。那他幻化出一条江雪便好,可若是她醒来发现一切不过一场梦,岂不是会更难过。这也不行那也不妥,弑冥感觉有些头疼,还不如让他来当江雪好了!

嗯?!

弑冥一拍脑袋,对啊!让妁漓婉去普善寺,他再找个机会现身,反正这是梦境,狗变成人,也不是不可能,然后他顺理成章的带她出梦境,而出了梦境,他便是她的精神寄托,一个大胆的想法在弑冥脑海中形成。整个计划就差让妁漓婉相信他是江雪,看来得先去普善寺一趟,请那法师帮帮忙了。

普善寺并不难找,弑冥御剑也不过短短两日便到了。在孤山深浓的山顶上,气魄恢宏的庙宇盖得古色古香,庄严肃穆,络绎不绝的香客手提篮子,篮子里装着水果食物香……他们从大殿排到殿外,看起来非常的虔诚。

弑冥直径走进寺庙,拉住了一个挑水的小沙弥。

“请问施主有何事?”小沙弥停下脚步问道。

“小师傅方丈在何处?我此番前来有事找。”弑冥手里拿着一把扇子,有一下没一下的扇着。

“诺,这些人都是有事找方丈的,你排在他们后面便好。”小沙弥说完,挑上水桶头也不回地走了。

弑冥就没想过要排队,他挤到一个靠前的女子后面,拍拍她的肩膀搭讪道:“嘿,美人!”

“公子有何事?”那女子看着眼前那张精雕细琢的脸,不由地失了神。

弑冥却被转过头的‘美人’吓了一跳,女子尖嘴猴腮,囚首垢面,此刻正在咧着嘴对他笑,露出的牙齿上,粘着一根未嚼碎的韭菜,嘴边的口水已经流了三尺。他打了个寒颤,咽了口唾沫,忍着心里的不适问道:“姑娘,你来这普善寺做甚?”

“小女子前来求姻缘。”这话让弑冥又咽了口唾沫。

“呵呵,那不正好,我也是,不如我们一起。”弑冥干笑了两声,朝着女子吃力地眨眨眼睛,那女子便失魂地应了,他理所当然地站在女子前面,入了殿内。

弑冥不信天命,他对着菩萨随便拜了拜,便去和一旁的沙弥说了来意,那沙弥听得连连点头,于是乎带他进了客堂。

“听闻普善寺求签很灵,但我此番前来是有事想求方丈。”弑冥直抒胸臆。

“阿弥陀佛,施主是为了那梦中人前来。”

“正是,方丈神了,你怎会知晓?”弑冥放下扇子,凑过头问道,“这普善寺不仅存于梦中?”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一切定有天命安排。”方丈说的话,弑冥很是难理解。

弑冥的姐姐弑瞳是幻术高手,可是入别人的梦,他也是第一次,毕竟梦中太多的境遇,一不小心便在别人梦中死去,若不是妁漓婉,他也不会在这里,更不会得知梦境和现实竟是相通的。

“什么真真假假,假假真真,我可听不懂。我不过是让方丈帮我圆个场,那姑娘的犬不过是她自己幻想的,所以我动了手弄没了,现在我要代替那江雪,带她醒过来。方丈只要让那姑娘相信,我便是那犬便好。”弑冥说道。

“阿弥陀佛,施主请回吧。出家人不打诳语。”

“佛祖也说了,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世间万物,有因必有果。施主即便不走这一遭,她都会有自己的归宿。”方丈起身道,“若施主无其他事,便回去吧。”

“那你是答应还是不答应?”弑冥有些恼火,这都说的是些什么。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施主,老僧劝你一句:心不动,人不妄动,不动则不伤;如心动则人妄动,伤其身痛其骨。”方丈说完离开客堂,只有弑冥纠结着这是何意。算了,不帮就不帮吧,他自己再施些小法术,随机应变吧。

妁漓婉梦中的自己不会法术,不过是个普通人。她和廖夜泊踏上去普善寺的征程,光阴似箭,日月如梭,妁漓婉看着飘下的雪花,口中不经唱起了一首记忆深处的歌:

春风扬起你我的离别

夏雨打湿孤单的屋檐

秋叶飘落思念的红叶

冬雪转眼又是一年……

“夜泊哥哥,一年了,我们终于到了普善寺。”妁漓婉抖抖头上的雪花,一步一步走上了山顶。

孤山地势较高,冬天的时候,若是山脚下着小雪,那山顶上便是鹅毛大雪,妁漓婉抓紧了破棉袄。因为天气过于寒冷,大多数香客都不会在这个时节前来。普善寺大门半开半闭,两个小沙弥在门口扫着积雪,看见妁漓婉和廖夜泊也很是惊异。

“小师傅。”妁漓婉喊了一声。

“二位施主有何事?”一个小沙弥扫完进了寺院,另一个开口问道。

“我们是前来求签的,还有事想见见方丈。”

“这个时节前来求签,二位施主倒也是稀客,你们先进香吧。”妁漓婉和廖夜泊走进寺庙,虽然大雪纷飞,这寺庙却纤尘不染,甚是整洁。

待他们进完香,小沙弥说道:“二位施主,随我到客堂等候,我去告知方丈。”

“多谢小师傅。”两人说道。

不过一柱香的时间,一个慈眉善目的老和尚,从堂外步履稳健地走进来。“阿弥陀佛,请问二位有何事?”

“大师,我有事相求。”妁漓婉想到那江雪,控制不住声音有些颤抖道:“大师,我丢失了很重要的东西,望大师能告知他去了何处?”

“他并未离开。”方丈答道。

“那为何我见不到他。”妁漓婉急得红了眼眶,眼泪还是撑不住落了下来,她抬起手胡乱抹掉。

方丈见过太多情绪失控的人,他叹了口气,抬起头修禅学佛而明亮睿智的眼睛对上了妁漓婉,他道:“并非不见,而是不知。”

“并非不见,而是不知,那他一直在我身边?”妁漓婉连忙起身准备朝方丈跪下去,方丈躬身拉住了她,她语无伦次地说道:“请指点大师一二,谁是他?”

方丈扶起她道:“春雨惊春清谷天,夏满芒夏暑相连。秋处露秋寒霜降,冬雪雪冬小大寒。”

“节气歌?”妁漓婉说道。

“施主要寻的人,便在这节气歌中,其中寓意还得施主自己参透,老僧不可过多泄露天机。”老方丈淡淡地说道。“江中湿滑,施主走两边便好。”

妁漓婉恭敬地道了谢,走出了寺庙。

“夜泊哥哥,这大师是何意?”妁漓婉在雪地里坐着,廖夜泊在生火。

“莫不是唬人的,什么灵验,一手节气歌便给你打发了。”廖夜泊燃起一堆火,又从包里取出两个红薯。“我看我们还是回家吧,你爹娘该着急了。”

“我们把认识的人的名都给写下来,看看谁凑得上这节气歌。”妁漓婉在雪地里画着名字,自言自语道“没有啊。”

廖夜泊用一根树枝把红薯从火堆里刨出来,让红薯在雪地里打几个滚,递给妁漓婉道:“我的傻妹妹,那方丈定是乱说的,也只有你会拿八竿子打不到一块儿的话当真。”

“出家人不打诳语。”妁漓婉反驳道,自个又重新找了一遍,“我信方丈说的,可是怎会找不到呢……”

妁漓婉用树枝指着一个个名字,对着节气歌,找了一遍又一遍,脸上从认真到急切,再从急切到失望……

第五十四章 江雪夏至

“都说了假的,婉妹妹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固执’这六个字被廖夜泊咽进了肚子,因为他转过身看到,妁漓婉已经潸然泪下。他无奈地把红薯扳成两半,递了一半给妁漓婉。

妁漓婉一个抬手,把那半红薯打掉在地上吼道:“你别烦我!”又重新在地上核对名字,喃喃自语道,“少了谁?到底是谁呢?”

廖夜泊勾下腰,捡起被打掉的红薯,又看看妁漓婉,或许对她来说,希望比绝望要好的多,他把没落地的那半红薯递给她道:“婉妹妹,江雪以前最喜欢吃红薯了,你吃饱才有力气找他啊,听话,把这红薯吃了,吃完我陪你一块儿找。”

泪眼汪汪的妁漓婉仰起头看着廖夜泊,接过他手里的红薯说道:“江雪确实最爱吃这这个。”

说完用手把一块石头上的积雪扫干净,把手里的红薯,又扳开一半放在上面,然后合着眼泪,把手里余下的红薯吃掉。廖夜泊看看妁漓婉,又把手里的递给她,她却不吃了,专心致志的想着,她忘记了谁的名字。

弑冥在一旁笑道,这普善寺的方丈,还真是帮了他大忙,他在一棵树后面显出身,走到妁漓婉放着的红薯的石头前面,伸手拿起红薯喂在嘴里。

“你干嘛!”妁漓婉大叫着,一把抢过弑冥手里的红薯。

“我饿了。”弑冥委屈巴巴地说道。

妁漓婉看看弑冥,蹲下身从火堆里又翻出来一个红薯,递给他道:“吃吧。”

“婉妹妹,那是最后一个红薯了。”廖夜泊伸出手要去拿,最后扑了个空。

“小生姓夏名至,表字明之。”弑冥咬了一口红薯,边嚼边望着妁漓婉说道。

妁漓婉呆住了,她道:“你说你是何人?”

“夏至。”弑冥又回答了一遍。

“你再说一遍!”妁漓婉跑过去,拉着弑冥的手热泪盈眶。

妁漓婉的手拉到弑冥时,他像是遭到雷击一般,那种触动一直延伸到心脏的位置,让那颗心狂跳不止,他一字一句地重新说了一遍:“小、生、姓、夏、名、至。”

“夜泊哥哥,找到了,我找到了,没错就是他。”妁漓婉激动地抱住了弑冥,“我想了那么多,唯独忘了梦中遇到过一个人,名为夏至。”

廖夜泊怀疑地看着弑冥道:“婉妹妹,江雪是只犬,怎可能变成人?”

“就是他,我见过他,他在梦里救过我,我一直以为那是梦中人,未曾想过他竟是江雪。”妁漓婉抱着弑冥道,“那日你被人带走,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婉妹妹,你离他远点,万一是他一路跟踪你,对你有所企图呢。”廖夜泊抄起一根燃着火的树枝对着弑冥道:“你说,你到底有何企图要冒充江雪,一定是觊觎我妹妹的美色。”

“夜泊哥哥,你别吓着他。”妁漓婉把弑冥拉在身后道,“夏至,那日发生了何事?”

“那日我被打昏带走,待我醒来便成了这般。我使劲闻你们的味道,可是我一点也感受不到,只好一路走一路找,今日我在这普善寺,竟然闻到熟悉的气味,便一路找到这里。”弑冥戏谑地说道,“美人,我成了人你可否做我娘子?”

“去去去,就算你是江雪,你还是一只犬。”廖夜泊说道,“为何你名为江雪,现在变为夏至。”

“不知,我只记得我名为夏至。”弑冥又咬了几口红薯,三两下一个红薯已经下肚。

妁漓婉也有些怀疑,梦见过夏至没错,可是这夏至竟然是江雪,她还是有些接受不来。她道:“夏至,你说几件我们一起做过的事。”

“我们一起去摘梨子,在河里捞鱼,还去掏鸟窝……你说你找了我十四年。”弑冥回忆着妁漓婉说过的一切,还指着廖夜泊说道,“他教我作揖,可惜我学不会。不过有一次他洗衣服,把你的的衣裳洗了漂到河里,被树枝划到,那衣裳扯不下来,还是我给叼回来的。”

“夜泊哥哥!”妁漓婉狠狠地看着他,怪不得那次夜泊哥哥洗完她的衣裳,上面又多了两个洞。

廖夜泊摆了摆手,把手里的树枝扔在火堆里道:“那不就是个意外嘛,你真的是江雪啊。”

“夏至。”弑冥纠正道。

“我们一起回家。”妁漓婉拉住两人道。

春天,万物复苏,厚厚的积雪融化汇成一条小溪,弑冥在溪边喝水。“美人。”弑冥凑过去头去问道,“你看我如何?”

“什么如何?”妁漓婉一脸茫然。

“相貌。”弑冥对着溪水挤眉弄眼,满意地用手按按脸。

“夏至公子自然是相貌堂堂,英俊潇洒,风度翩翩,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妁漓婉搜索着词汇夸赞道。

“那你可愿做我娘子?”弑冥看着妁漓婉调笑道。

妁漓婉正在喝水,听到弑冥的话转过头,‘噗呲——’一口水喷出来,全部喷在了他的脸上。

“得得得,我就是开开玩笑,别当真别当真。”弑冥转过身,抄起溪水洗洗脸。

妁漓婉拉起弑冥,朝他身上拍了一巴掌道:“哪有你这种调戏人的。”

“嘿嘿嘿。”弑冥笑得合不拢嘴,其实现在便可以带她走,但是他现在有些沉迷于此了,那便回到家中,让她和家眷道个别,再带她离开吧,这梦中十年,现实也不过半个时辰而已。

三人翻山越岭,走过皇城,看过大海,历经千辛万苦,终于回到竹林。

“爹爹,娘亲,我们回来了。”妁漓婉高兴地踹开门,那门板比离开的时候又多了几个洞,承受不住她的‘无敌脚’,那门板‘咯吱咯吱’响了两声,倒在了地上。

“婉妹妹,你怎么还是没个姑娘家的样子。”廖夜泊擦擦头上流下的冷汗,走过去扶起可怜的门板道,“他们应该进城去了。”

“那我们在家里做好吃的等他们吧。”妁漓婉说道,“走了夏至,我们去路口等他们。”

“好。”弑冥答道,“不过我们收拾一会儿,我带你走小路,下山很快。”

“嗯。”妁漓婉坐在凳子上,看着廖夜泊在外面找了些树枝,把门板修补好,而弑冥也没闲着,把三间茅草屋收拾了一遍,还把一些脏衣裳全部收在木盆里,端着就往溪水边走去。

妁漓婉惊掉了下巴:“夏至,你变成人可勤劳了不少,而且以前的你,甚是孤傲哎。”

“这不是为了博得你爹爹和娘亲的允许。”弑冥嘟着嘴小声地说道。

“嗯?!”妁漓婉把头探过去,“你再说一遍,声音太小,我没听清。”

“寒鼎国百姓都是如此勤劳呗。”弑冥硬着头皮抱着木盆去洗衣裳,这是他第一次洗衣裳,笨手笨脚的他把脏衣服用水弄湿,把衣裳铺在上面,使出全身的力气,两棒子打下去,捣衣杵成了两段。他手里握着短的那一段,看着妁漓婉道:“美人,你家这木头不结实。”

妁漓婉在一边看着弑冥,捂着肚子笑得在地上打滚:“夏至,你好傻啊。”

弑冥把手里的半截捣衣杵朝远处扔去,说道:“你在这里等着,我去找根合适的。”

“好。”妁漓婉在溪边把脚伸进去,清凉的溪水浸过脚丫,她开心地笑起来。有江雪的日子就算再苦,都是幸福的,只是心里空空的,觉得好像自己忘了什么,可到底是什么呢?

弑冥在屋里找了一圈,找到了两样东西,用起来应该还算顺手,他拿着跑出去,举着对妁漓婉挥挥道:“找到了。”

妁漓婉回头顿时惊呆,那个妖孽的男子,左手拿着擀面杖,右手提着锄头。那个画面实在是好笑:“哈哈……你做甚?”

“洗衣裳。”弑冥蹲下身子,提着擀面杖敲打衣裳,敲着敲着觉得不过瘾,一使劲,手里只剩下一根手指头粗的棍子,弑冥茫然了。

“哈哈哈……”妁漓婉捧腹大笑,这江雪变成人也太好笑了。

“还有一样。”弑冥提起锄头,一副准备干大事的样子。

妁漓婉顺了顺气道:“我教你吧,你再把这锄头毁了,我爹爹一定会拖你去捉刺猪。”她找了一块不大不小的鹅卵石,放在手里,有节奏地捣着衣服,认真地说道:“洗衣裳呢,并不是力气越大越好,这力道不能太大,适中便好。”

弑冥看着妁漓婉有些失神,虽然她穿着不像外界那般华丽,不过是些粗衣麻衫,但是丝毫掩盖不了她的光环。他道:“美人,你可是永远都不会离开我?”

“不会啊。”妁漓婉答道。

“我若做了错事,你可会原谅我。”弑冥又问道。

妁漓婉抓过弑冥的手,把鹅卵石放在他的手里道:“夏至,你不会做错事的,再说你是我的家人,你若做错事,我也会陪你一起弥补过错的。”

“可是真的?”弑冥看着妁漓婉清澈的眼睛问道,那若是弥补不了的错误呢?他没问出口。

“嗯。”妁漓婉坚定地点点头。

“看我洗衣裳。”弑冥举起鹅卵石敲着,趁妁漓婉进屋,他用法术把衣裳过了一遍,不过三两下,衣裳已经干干净净。

妁漓婉出来屋外,弑冥已经把衣裳晒起来了。“走吧走吧,去接爹爹娘亲。”她嘀咕着弑冥的衣裳是否有洗干净,就这么几下就挂起来了?管他的吧,这洗衣裳也是他有心。

第五十五章 中秋快乐

抚今追昔忆乡愁,两年多的漂泊,他们终于回到家,时间就像那奔走的小溪,不曾停留,但是她背起行囊明明宛如昨日。

“美人,我们去摘果子。”弑冥叫住妁漓婉,“我带你抄近路,有一次发现的,可是还没来得及告诉你,我便被带走了。”

“嘿嘿,走啊。”妁漓婉扔掉手里乱打乱敲树枝,她一把抓住弑冥,差点把他拉倒在地上。

弑冥反拉过妁漓婉走在前面,细心地拨开树枝,那条路一点荆棘都没有,不过是他施法弄没了。

“到了。”妁漓婉观察着周围,这路她也走过,不过和每日走的没区别啊,怎会这次走起来如此的顺畅。

“这路……”妁漓婉刚要开口,被弑冥打断。

“看到没,这次的梨子比以前的都大哎。”弑冥指着大树惊喜地说道。

“真的哎!你在下面捡,我去上面摘。”说完妁漓婉已经变成一只‘大青蛙’。

弑冥看看妁漓婉拍拍她的肩膀,伸出个大拇指指了指后面道:“哪有女孩子上树的,况且你的未来夫君不是在这里嘛。”

“未来夫君?”妁漓婉噗呲一声笑出来,“夏至,你莫不是脑袋烧坏了?我何时说过要嫁你?”

“总有一天便答应了嘛。”弑冥眨眨眼睛,“好了不说啦,不是就不是嘛,先摘果子。”

“你行不行啊?”妁漓婉怀疑地看着弑冥道。

“小意思。”一边说着一边捋捋衣袖,回忆着妁漓婉的动作,先变成一只‘大青蛙’,然后弹跳,这动作看起来简单,实则要人命。

弑冥看准梨树用力跳上去,手还没抱住树干呢,人先撞在树上弹下来了。他揉揉酸疼的鼻子,又把脸到处摸了一遍道:“这树不给本公子留情面啊,信不信晚上我给你拔了。”

“你没事吧?还是我来吧。”妁漓婉走过去,仔细地观察了一番。

“美人,你看我的脸有没有哪疤了?”

“没有,还是很俊。”妁漓婉认真地说道,准备亲自动身去爬树。

“等会等会,美人,我给你找个东西便不用爬树了。”弑冥拉着妁漓婉道,“你在这等会儿。”

“嗯?”妁漓婉看着弑冥跑到远处,想跟去看看,确是一转眼不见了。“夏至?夏至?”

“等会儿,别乱跑啊你。”弑冥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妁漓婉安了安心,真怕他又不见了。

过一回儿,妁漓婉终于见到弑冥,他手里抬着一根竹子,竹子的顶端绑着一把匕首。

“哇!夏至,你真的是天才。”妁漓婉接过弑冥手里的装备,“我先试试手。”

“好,你小心点。”弑冥笑着对妁漓婉说道,斜挑的丹凤眼流出蜜意一样的温柔。

妁漓婉对着一个梨子大力劈过去,那匕首真的是削铁如泥,才碰到枝丫,那梨子已经掉下来了。“我家何时有如此锋利的匕首了?”她抬着竹子,觉得砍梨不过瘾,直接用那匕首去砍树干。

“哎哎哎…美人美人不……”弑冥看着妁漓婉用那匕首去砍树干,喊了一声,不过为时已晚,妁漓婉一刀下去,那粗壮的树干朝着两人倒下去。

弑冥迅速拉过妁漓婉,要跑已经来不及,他把她护在身下,那树干重重地压在他的后背上。“吸——”弑冥倒一口冷气倒在妁漓婉身上。

“哎,夏至!你醒醒。”妁漓婉摇了摇弑冥,他没有反应,她着急了,“喂!夏至?”

妁漓婉用力推开弑冥,从他身下爬出来,又把树干推开,她拉起他靠在自己身上,又喊了几声:“你别吓我啊!夏至!”她看看那树干,虽然粗壮,也没这么大威力吧,正想着,却见怀里的男子在强忍着笑。好啊,尽敢骗她,妁漓婉猛力掐在弑冥的肩膀上。

“啊!谋杀亲夫啊。”弑冥叫起来,“疼疼疼,你就这么对待救命恩人啊。”

“你是谁亲夫啊。本姑娘对待救命恩人,自然是以礼相待,不过对于骗子嘛,一向是以牙还牙。”妁漓婉放轻手里的力道。

“美人,我错了我错了。”弑冥转过身,把妁漓婉的手拨开。“快点拾果子。”

“嗯。”两人拾了满满一兜果子,向山下走去。

妁漓婉坐在路边,嘴里啃着一个梨子,远处熟悉的三个人从远处走开。她连忙站起来大喊道:“娘亲、爹爹、湘姐姐!”

“婉儿?”一个女人翘首寻找着声音来源。

“娘亲、爹爹,这里啊。”妁漓婉跑去,三人看到她,也加快了步伐。

“婉儿。”女人拉着妁漓婉的手,激动得留下眼泪,“你终于回来了。”

“嗯嗯,我回来了。”妁漓婉回答道。

妁漓婉的爹爹对着她娘亲说道:“回来就好,你看看你,女儿回来了你还哭什么?”

“走吧,我们先回家再说。”弑冥说道。

“这位是?”妁漓婉的爹爹问道。

“夏至,以前的江雪,爹爹,娘亲我真的把他给找回来了。”妁漓婉高兴地做着介绍。

“这犬怎……”妁漓婉的娘亲一脸难以置信,想问问,被她姐姐打断。

“娘亲,先回家再话家常,晚了这月饼可做不成了。”妁漓湘说道。

五人有说有笑地回到茅草屋,“爹爹、娘亲,你们今日去何处,竟不在家?”

“今日中秋啊,傻女儿,你都出去两年半了。”妁漓婉娘亲道。

“中秋吗?”妁漓婉算了算日子,“还真是,离家太久连日子都给忘了。”她到普善寺用了一年,回来用了一年半,谁叫她玩性大发,去皇城玩了几月,又去看了大海,还是弑冥催她快回家,不然她还可以再玩段日子。

“娘亲,我帮你揉面。”妁漓婉跑过去。

“咦?擀面杖呢?”妁母问道,“明明今早上我洗干净放在这呢。”

妁漓婉顿时想起来早上粉身碎骨的擀面杖道:“娘亲,那擀面杖估计被老鼠抬走了,这面我来揉。”

“老鼠?”妁母有些懵,过一会儿说道,“婉儿你才回来,歇着去吧,我揉就好。”

“我来吧。”弑冥自告奋勇道。

“噢?好。”妁母把面递给弑冥,走到了妁漓湘身边道,“湘儿,你信那夏公子是江雪嘛?”

“娘亲,那婉妹妹都认定他是江雪,现在过的开开心心的,就算他不是江雪,又有什么关系呢?”妁漓湘小声地对妁母说道。

妁母想了想道:“说的倒是挺有道理。”

弑冥捏着面粉,手足无措,只好抱着碗去找妁漓婉。“美人,这面如何揉啊?”

“……”妁漓婉看着弑冥呆了会儿,这江雪变成人以后,性格变得太多了,竟有些不习惯。或许是自己想多了,她从弑冥手里接过碗道:“给我吧。”

弑冥在一旁看着妁漓婉和面,揉面团子,那面在她的手里扁的变成圆的,仿佛有灵性似的。他看着妁漓婉的样子,忍不住伸手抹了些剩下的面粉,抹在妁漓婉脸上。

“夏至!”妁漓婉用手背擦擦脸,那手背上的面又抹了一些在脸上。妁漓婉看着笑得合不拢嘴的弑冥,一把面粉撒在了他头上。“哈哈……傻狗……”

“你叫我什么?”弑冥一脸震惊道,“美人,我如此俊俏的美男子,你以后可别这么叫我啊。”

“傻狗!”妁漓婉笑着得意地抖抖脚,准备再给他一面粉。

妁母走了进来:“婉儿,你可小心点,这面可贵这呢。”

“好。”妁漓婉低着头道,这次换妁母后面的弑冥一脸得意。

妁漓婉和好面,抬过妁漓湘调好的萝卜馅,捏了一团面,又塞上些馅,取出一个抠了些花样的木板。在里面撒上些面粉,把手中的面按进去,翻过木板,一个圆圆的月饼呈现在弑冥眼前。

一个,两个,三个……月饼一个个放进了锅里。

“锅中生月饼,天涯共此时。但愿我们一家人从此能团团圆圆,再也不分开。”妁漓婉说道。

“是啊,终于又团圆了,来来来,快吃快吃,不够锅里还有呢。”妁母开心地把锅里的月饼一人分一个。

“好啦,中秋节快乐,我们干了这个月饼,来吧。”妁漓婉高举着手里的月饼,对全家人道。

对于妁漓婉现在的家里,一人一个萝卜馅的月饼已经是难得了,但是每个人像是品尝着美味佳肴,人人的脸上喜笑颜开。

夜晚来临,廖夜泊和妁漓婉收拾残局,弑冥和妁漓婉在门口赏月。她望着月亮道:“夏至,我总感觉我忘了什么,可是无论我怎样努力,还是想不起来。”

“若是想不起来,那便不要想了,说不定何时就想起来了。”弑冥看着妁漓婉说道,“很多事呢,你越想越想不起来,不想呢倒记起来了。”

“是这样吗?可是就像你,若不是我执意去寻你,我便永远见不到你了。”妁漓婉看着弑冥,笑道,“还好我坚持了,所以我要使劲想想,到底是忘了什么。”

“美人。”弑冥看着月光下的她,美的好像纯洁的睡莲,不由得晃了神。他一点点的靠近她,靠近,再靠近,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啪——’妁漓婉一巴掌拍在弑冥的头上,“叫你傻狗还真的傻了呀。”

“美人!你很不解风情哎。”弑冥尴尬地把一块石头踢到远处。哎,梦里都调戏不到你。忽然他想到正事,认真道:“美人,跟我出去吧!”

“去哪?”

“外界……”

第五十六章 梦里寻她

妁漓婉看着弑冥:“外界是哪里?”

“就是外界啊,你答不答应?”弑冥期待的看着她,就差两个字,他们就可以出去了。

一阵腥风刺激着弑冥的嗅觉,味道延伸到心口处,让他有些恶心,那是蚩魔堡的召唤令,他凝神感知到弑瞳在叫他。

“我……”妁漓婉转过身走了几步刚要回答。

弑冥施了个静眠令,妁漓婉便倒了下去,他往后看了一眼,弑瞳还没赶过来,拦腰抱起她,便钻进了茅草屋。他道:“美人你先睡会儿,我去去就回。”

竹林里,一个红瞳女子身着一身紫袍,站在竹子的枝条上,不是弑瞳还会是谁。她见到弑冥便飞身而下,站在他面前,拉着弑冥从上到下看了一番,确定没有受伤,才放开了他的手,她道:“冥儿,你入她的梦已有多年,现在正是好时机,为何迟迟还不动手?”

“老姐,外界不过是一个时辰而已。”弑冥把手搭在弑瞳的肩膀上,道:“姐,你先回去,那妁漓婉睡着之前,把封天印放在玲珑塔里,又封在自己的法囊里,若是我强行取之,定会导致她的梦境破碎。”

“那不正好?如此一来她便醒不过来。”弑瞳看着弑冥的表情,严肃地说道,“莫不是你可怜那女子,你可别忘了她是正道的人。”

“非也。弑冥从未忘记,只是我的魂魄也在她梦中,若是她的梦境破碎,我也出不来啊。”弑冥有些心虚。

“你先回蚩魔堡,我去取。”弑瞳说完打算一掌把他拍出,她是下这幻眠散的人,自然有这个能力让他出梦境。

弑冥忙拉住了弑瞳的手道:“姐!姐!姐!打住,我有个计划。”

“什么计划?”弑瞳望着弑冥,她这弟弟修法不行,倒是鬼点子从小就多。

“乌婪阁一直蠢蠢欲动,他们在寻神器,这妁漓婉他们定会阻止。我现在好不容易取得他们的信任,难不成要半途而废?”弑冥解释道。

心口上的恶心感一直不断,最后变成一股热火,烤着他的五脏六腑,他抬手捂住了胸膛,这不是蚩魔堡的召唤令吗?为何见到姐姐还不停歇。突然,他想起来今日是中秋节,他和妁漓婉在一起过于快乐,竟忘了魔祖在他体内从小种下的蚩焱火。每年的秋分,若是没有魔祖的喂养,那火种便会出来灼烧他的身体,最后吞噬他的神元,反过来控制他。

“冥儿!”弑瞳看着脸被烧红,头上开始冒起白烟的弑冥慌了神,她来此不止是为神器,还有她想起弑冥体内的蚩焱火。

竹林里响起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有人进了妁漓婉的梦境,那人道阶高深,只是气息不稳,法力太弱,好像受了伤。

寒江雪?!

弑瞳现在的身体状况实在是不能与寒江雪再战一场,并非她贪生怕死,只是弑冥还需要她。不能让寒江雪找到妁漓婉取出她法囊里的神器,弑瞳在林中施下迷雾,然后三十六计,走为上计,弑瞳扶着弑冥,施了隐身术,在梦境的边缘与寒江雪擦身而过。

弑冥猛然间醒来,痛觉越来越清晰,他要起身,却感觉四肢无力,还未站起来,就摔了下去。

窗外传来一只鸟儿清脆但不悦耳的声音,时不时地在扑闪着翅膀,是弑瞳的毕方鸟来接他,进入梦里的只是弑瞳的魂魄,她的真身还在蚩魔堡。

他转头看看妁漓婉和寒江雪还有廖夜泊,这一刻他真想晕倒过去,若是真的能晕过去,那倒也是好事,只是魔祖的手段便是让人受尽折磨,而且没有办法减轻痛苦,他咬着牙起身打开了窗。

毕方鸟飞进来不断变大,最后把他叼起来甩到背上,往蚩魔堡飞去。

寒江雪来到妁漓婉梦境,他冥神喊道:“白痴!你在哪?”

妁漓婉的中指上,一根红线闪着亮光,一个声音在呼唤着她醒过来。她手指动了动,睁开眼睛,发现自己睡在自己的床上,自己怎会睡着呢?她敲敲有些昏沉的脑袋,看见中指绑着根红线,奇怪地注视了一会儿,为何手上会有这么根红线,扯了一会儿扯不下来,便放弃了。

“夏至呢?”妁漓婉问道。

“婉儿,你可醒过来了。”妁母抬着一碗药走到床边。“夏至给你留了封信。”

“我这是怎么了?”妁漓婉顾不得喝药,接过妁母手里的信。

妁母坐在床边吹着吹药道:“你着了风寒,睡了五日,可真是吓着娘了,来把药喝了。夏至可真是个好孩子,他那夜把你送回屋便去山里了,他说给你找草药。”

“五日?”妁漓婉打开信,只见上面写道:夏至身有要事,吾会尽快回来。美人当善养自身,别离不过佳相见。勿念,夏至。

“他又走了。”妁漓婉哭起来,“这傻狗哪有那么多的要事,说走便走,走了便别回来。”她接过妁母手里的汤药,像饮酒般一干而尽,喝的太快,呛得她一把鼻涕一把眼泪。

“婉儿,夏至说他去一日便回来。”妁母拿了快帕子,帮她擦擦脸,又拍了拍她的后背。“可是现在已有五日,我和你爹爹去山里找了,可是没找到。”

失落感填满妁漓婉的内心,江雪为何总是来无影去无踪,他不是还在问她是否跟他去外界,她正想回答:若是跟他一块儿出去,那她还是愿意答应的,可他就不见了。

现已经五日,他若是要走,她怎能留得住他,妁漓婉想到,第一次是他走散,第二次是他被人捉走,可是第三次是他自己走的。她想起他那日对她说,你越想越得不到,随他去吧,她只要等他便好。

寒江雪在竹林里,眼看着迷雾越来越大,漆黑的天际没有一颗星星,妁漓婉的梦境不可能如此阴森才对,肯定有人进了她的梦境,并且还做了些什么。

妁漓婉的梦里没有他,他施下的传音线还不管用,他随即取出指天剑,也不敢直接运功劈掉这片林子,生怕会让这梦境破碎,“冰之灵,月之魂,以冰之力,寻离魂。”冰魂令本可以借着月光寻魂魄,可是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方,他能想到的只有指天剑剑身上的寒光,只可惜并没有什么用,寒江雪眼里闪过一丝忧虑。

手心一个忽明忽暗的蓝色心形符号在黑暗里格外惹眼,寒江雪有些惊讶,他的手心何时有的这个东西,他自己竟一点都没察觉。寒江雪聚集了些寒气汇在手心,那符号却毫无反应。算了,顾不得研究这符号,寒江雪往前走了几步,收回指天剑,他看到那手心的亮光暗了不少。

原来是这样,这符号仿佛在指引着他,现在也只好试试了,寒江雪伸出手掌,每当他走错方向,那符号便会变得暗淡,而方向对了,他越往前走,那光便越亮。

走了大概五个时辰,寒江雪终于出了迷雾,他原本就神元缺失,这梦境还压抑着他的寒气,现在可不是晕过去的时候,他支撑着走向河边,抄起着水扑在脸上,让自己保持清醒,但是在下一秒还是倒了下去。

妁漓婉正在河边洗衣裳,她握着弑冥临走前留下的捣衣杵,把那衣裳当做弑冥,边打边骂道:“江雪,臭江雪,夏至,臭夏至,不管你是江雪还是夏至,真的真的是太……(讨厌,她还是说不出。)气死我了,说走就走,走是吧!你走啊你!”

她想了很多骂人的词,话到嘴边又骂不出来了,她干脆站起来,一手提着捣衣杵,像提着一把菜刀,一手指着脚前面那件衣裳,憋了半天,还是骂不出口:“气死我了!”妁漓婉一跺脚,又蹲下去道:“打死你,打死你!你走了就别回来,枉我还去找你……”最后骂着骂着还是流下眼泪,她一把抹掉大喊道:“我才没哭,傻狗,鬼才会哭,我没哭……”越打越没力气,她放下捣衣杵,直接抱起衣裳扔到了河里。

“婉妹妹,那是我的衣裳啊!”廖夜泊看着妁漓婉,为自己的衣裳悼念五秒钟,“夜泊哥哥承认把你的衣裳划了两个洞,可是也不至于让我的衣裳付水东流啊。”

妁漓婉看着漂到远处的衣裳,皱着眉又跺了一脚,把捣衣杵塞在廖夜泊怀里,往河下游跑去。她来到下游,那廖夜泊的衣裳如她所料,软弱无力地躺在河边。

妁漓婉跑去拾起来,却在不远处看到了一个人。她蹑手蹑脚地走过去,用脚踢了踢。嗯,没反应,死了?她又绕朝那人正面,轻轻给了他一脚。寒江雪被翻了面朝天,嗯,妁漓婉点点头,这还是个男人。这身衣裳倒也不错,反正是给廖夜泊哥哥穿,他这人一向说男子汉大丈夫,应当不拘小节。反正他生辰快到了,正愁着送什么礼物给他呢。不过这人都死了,自己这么做是不是不太道德,那就公平交易好了。

“阿弥陀佛,这衣裳你也用不到了,那就造福一下活着的人吧。”妁漓婉放下手里的衣裳,蹲下来开始解寒江雪的衣裳,一边念叨着:“小女子呢不过是乡野村姑,也没想占你的便宜,你给我衣裳,我会把你好好的给埋了。人家呢,也没想过非礼你,一会儿我会闭上眼睛的啊。”

第五十七章 捡了个人

妁漓婉的小手三下五除二把寒江雪的外衣剥下,然后闭着眼睛从他的脖子往下一路摸去,一个扣子,两个扣子……妁漓婉不小心碰到寒江雪的胸膛,你还别说,这人的肌肉倒还蛮硬的。妁漓婉啊妁漓婉,你在想什么!咦,不过好像有温度?刚感觉这‘尸体’温度不太正常,那乱摸的小手已经被捉住。

啊?!

尸体复活了?!

妁漓婉的小手用力在那只爪子里挣扎,奈何她使劲全力也没挣开,她大喊道:“啊!小哥哥饶命,我不是故意的啊,我不过是觉得你衣裳过于破旧,打算给你换一身,然后再把你给埋了,我没想要拔你的衣裳,我更没有想把你的衣裳送给夜泊哥哥。”她把头摇的像个拨浪鼓,又使劲挣了挣,那只手还是不放开她,但也没有其他的动作。

妁漓婉睁开一只眼睛,看见那人在盯着她看,她又闭上眼睛:“我错了我错了!我坦白从宽,我是想把你的衣裳拔下,送给夜泊哥哥做礼物。”她才说完寒江雪已经施力把她拉倒,一翻转将她压在了身下,这个动作又吓得她闭紧眼睛。

“终于找到你了,你这白痴。”寒江雪笑了笑,有气无力地说道。说完把头往下朝着她的唇一点点地靠近,在接触到她的唇时,整个人倒在了她身上。

妁漓婉把寒江雪推开,往后退了几步,看着他又不动了,她随手拾起个小石块打过去,还是没有反应。“呼——”还好只是诈尸,妁漓婉叹了口气,拍拍自己的小心脏,艾玛,吓死我了。

恢复理智的妁漓婉开始思考刚刚的事,敢情她是被一具尸体非礼了?不对,什么尸体嘛,她真的是被夏至气的糊涂了,都忘掉探探他的呼吸。

妁漓婉走过去,伸出两个指头在他鼻子探了探,真的还活着呢。她看着眼前的男子,一种失得复得的感觉把她的心填满,她认识他吗?好像有些熟悉,可是使劲想又想不起他是谁。

那便不想了,妁漓婉拍拍自己的身上的泥土道:“好吧,看在我差点把你活埋的份上,本姑娘救你一命。不过吧,我救你,这衣裳还是得给我作为报酬,你不说话我当你默认了啊。”

五秒钟后,寒江雪没反应。妁漓婉抱起寒江雪的外衣道:“哎呦,太客气啦,我也是不好意思收的啦,既然你执意如此,小女子便恭敬不如从命啦。”妁漓婉抱着两件衣裳往家跑去,在一半便遇到廖夜泊。

“夜泊哥哥!”妁漓婉跑过去,“我捡到个宝贝。”

“衣裳?”廖夜泊接过妁漓婉手里的衣裳,“哪捡的?这也太丑了。”

“这是我救人的报酬,本想给你当生辰礼的,不要算了。”妁漓婉说完一把抢过衣裳。

廖夜泊倒是不肯松手了,他笑道:“既然是婉妹妹送的生辰礼,自然是极好的,小妹有心了,我甚是满意。”

“好啦,说送你的自然是送你的。”妁漓婉把衣裳抱在怀里道:“我捡到的宝贝在河边,你帮我去抬。”

“抬?”廖夜泊被这个字吸引到,“一箱宝贝呢?”

“个!”

“一个宝贝。”难不成是聚宝盆什么的。“走吧走吧,快点。”

五分钟后……

“呃。婉妹妹,你所谓的宝贝是个人?”廖夜泊在风中凌乱。

“对啊,你看嘛,他还活着,我们把他救起来,让他犁地,看门,砍柴……”妁漓婉朝着廖夜泊挑挑眉,“他可是欠我们一命,肯定是任劳任怨的。”

“有理。”廖夜泊把寒江雪背在身上,往家走去。

“夜泊哥哥,你可见过这剑?”妁漓婉觉得这剑有些眼熟,她握着指天剑试了两下,削铁如泥,倒是好剑。

“这么锋利,用夏至留下的那把匕首试试,哪个要好一些?”廖夜泊提议道。

“夜泊哥哥,你是嫌地不够耕吗?那匕首给爹爹砍柴甚是好用。”妁漓婉说道。

“够多了,够多了。”廖夜泊连连摆手。“不过我看这剑,用来劈柴也不错,我去试试。”

廖夜泊刚去拿剑,就被那剑柄打到了一边,他揉着胸膛道:“这是什么剑啊?竟然会飞?还会打人。”

“不知道会不会听话?若是能自己劈柴便好了。”妁漓婉无意识地说道,那剑却听懂了她的话,脱离她的手,在院子里劈起柴来。

“妖怪?”妁漓婉跑到廖夜泊身后。

“别慌别慌。”廖夜泊一步步走向院子,那剑倒是也不理他。他对着妁漓婉招了招手,她跑来院子里。

“神剑啊神剑,麻烦帮我把那棵树给砍了。”妁漓婉指指远处的一棵歪脖子树道。那剑听完便飞过去,‘咻——’一声,那树倒下了。“哇,这么厉害。”

“神了。”廖夜泊也感叹道。

妁漓婉在院子让指天剑一下砍砍这个,一下砍砍那个,玩的不亦乐乎。似乎觉得砍树不过瘾,她指着天上的云道,“把那朵白云削成一只犬。”

那剑飞上天空,在云里穿梭一番后,白云已经变成一只犬的样子,削好又回到地上。

“婉儿。”妁父喊道,“怎会在这院子里?”

“爹爹,以后我们便不用劈柴了。”妁漓婉说道。

“为何?”

“你看!”妁漓婉指着一根未劈的柴说道,“劈柴!”

那剑却在地上一动不动,“咦?什么情况?”

“爹爹,那剑砍累了,估计得歇会儿。”妁漓婉指着地上的柴和那棵歪脖子树道,“这些都是这剑砍的。”

“这剑哪来的?”妁父要去拿剑,被妁漓婉先一步拾起来,她可没忘这剑好像不让别人碰。

“爹爹,小心误伤。”妁漓婉把剑提在手里。

“这剑是婉妹妹捡回来的人,身上带的。”廖夜泊说道。他话音刚落,妁漓婉踩了他一脚。

“捡回来的人?”妁父走进屋里,就看见昏迷不醒的寒江雪。“这公子受伤可不轻,婉儿,你找些九死还魂草煎药给他服下。”

“爹爹,你不骂婉儿?”妁漓婉问道,每次她捡些东西回来,他爹爹都要骂她。

“你这孩子便是这样,我们都习惯了,那剑可是这公子的,你们可别乱动人家的东西。”妁父说道。

“好。”妁漓婉一个转身,把匕首塞在廖夜泊手里道:“夜泊哥哥,你去找还魂草,我先把衣裳洗干净啊。”

廖夜泊摇摇头,这婉妹妹从夏至离开以后就不愿意进山里。她把衣裳洗干净时,廖夜泊已经从山上回来,‘九死还魂草’听着名字高大上,其实不是什么稀有的草药,这草药不过是因为此物生命力极强故得其名罢了。

妁漓婉煎好药,用小碗盛起来,扶起病榻上的寒江雪靠着墙坐着,她舀了一小勺吹了吹,放在他嘴边,药汤顺着他的嘴角流到衣裳上,这药可不好喂啊。这个时候若是有两个人可就方便多了,不过山里的生活,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事,爹爹、娘亲和姐姐已经去了田里,她的任务便是洗衣裳。

家里只有廖夜泊还在收拾包谷,她喊道:“夜泊哥哥!来帮我扶下他。”

“这都快下雨了,我得把这粮收回家。那人可是你捡回来的,救人救到底。”廖夜泊的声音越来越远。

“切……”妁漓婉看看寒江雪,又看看汤药,她找了个凳子,把药放在上面,坐在床榻上,把寒江雪扶了靠在自己身上。她把他调了个合适的位置,然后一只手捏住他的脸,受到外力挤压,寒江雪的脸变成一个‘O’,妁漓婉用另一只手舀了一勺喂进他的嘴里。

一勺,两勺,三勺……终于喂完了,妁漓婉把散落的头发往后抹了两把,用手扇了扇,然后把寒江雪推开,他没了支撑,直直地朝床榻上倒下去。那床没多余的棉被,就铺了块布而已,妁漓婉本想捞他一把,可惜来不及了,她眯着眼睛把头侧到了一遍,一声‘嘭——’,寒江雪倒在床榻上。

已是戌时,天上的星星一颗颗的蹦出来,妁漓婉看着那剑,突然想看看这剑能不能把星星削一颗下来,她叫过廖夜泊,坐在门口,命令道:“神剑,帮我把最亮的那颗星星劈下来。”

那剑听到指令飞向空中,消失不见。“哇,这星星离我们这么远,可是明明感觉用手便可以摘下来啊。”妁漓婉望着天上的星辰道。

“你看!”廖夜泊指着天上刚刚妁漓婉指着的星星,周围出现一块蓝色的霓虹,不时地冒出电石火光,“这剑这么厉害!”

“我还真想看看星星是什么样的。”妁漓婉站起来,期待的看着星星。

“哎,怎么没了?”妁漓婉看着天上消失的异象,那剑从天上飞回来,穿过她的头发,射进了房间里,一缕青丝飘飘扬扬,落到了地上。她回头看过去,只见寒江雪已经站在她身后,手里持着那柄剑。

“喔呦。”妁漓婉吓得退后几步,差点踩空台阶倒下去,幸好廖夜泊扶住她。她生气地吼道:“你是鬼啊,不会出声音的噢。”

“白痴。”寒江雪不再理她,用力逼起一团寒光,朝天上撒出去。这白痴女人,做事怎么从来都天马行空的,没事劈什么星星。这里是梦境,那可是指天剑,三劈两不劈,小命都劈没了。不过她为何能驾驭指天剑,这倒是个值得深思的问题。

第五十八章 再说娶她

“哎,你姓甚名谁?”妁漓婉问道。见寒江雪没有反应,她走向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又道:“我问你话呢,你在做甚?”

寒江雪感到后脑勺有些疼,他抬起手摸摸,正郁闷头何时被砸了个包,却见妁漓婉脸上一种不言而喻的笑,这个女人竟然趁他昏迷暗算他。他手持着指天剑,跃上一棵树开始打坐修习法力。

“喂?你这人很没有礼貌的哎!”妁漓婉随手拾起一块石头冲着寒江雪扔过去,他一侧身,石头便绕开它,一个完美的抛物线掉在了地上。“真是块臭木头。”

看着妁漓婉在树下气得踢树,寒江雪莫名觉得有些好笑,他施法抖抖树枝,树叶纷纷落在她的头上,看着树下气急败坏的某人,自己开始闭目眼神。

蚩魔堡内……

弑冥被毕方鸟带回,烈火攻心,疼痛难忍,毕方鸟刚停下,弑冥已经顺着那鸟儿的翅膀滚下来,他趴在地上,艰难地央求道:“弟子弑冥……参见堡主,请……请堡主……喂养这蚩焱火。”

“神器可有拿回来?”魔祖走到弑冥面前问道。

“弟…弟子…以为…正道和乌婪阁…都在寻…神器,弟子已经…取得妁漓婉的……信任……。”弑冥断断续续地说道。

魔祖把身上的魔气聚在手心点燃,弹向弑冥,他身上的蚩焱火得到魔祖的喂养,终于平息下去。“我懂你的意思,但是这神器一定要给我拿回来。没什么事你先回他们身边吧,随时向蚩魔堡报告他们的动向。”

“是!,弟子多谢堡主。”弑冥走出大殿,坐在毕方鸟身上回客栈,他抓紧时间运功调息,一定要在回到客栈前,压制住体内的魔气,被他们发现就全功尽弃了。

妁漓婉见寒江雪不理她,自己乱了会儿,便回屋里睡觉。寒江雪睁开眼睛,这妁漓婉倒是没变,只是为何不见她一直找寻的人,按理来说,她有如此执念,那人应该在她梦境里才对。

待妁漓婉一家人安稳入眠,他走了进去,并未发现那个名为江雪的人,难道被施了迷雾的人弄没了?能变幻出迷雾的人,只有弑瞳,可是弑瞳应该希望妁漓婉沉沦在这梦境,她趁机取出神器,再让所有人在梦境中消失,这才符合常理,让江雪消失,她在梦中不安稳,岂不是让她容易醒过来,这是何意呢?

另外他醒来之时,见到那个救他们的人,也是入眠之态,看样子他也来到妁漓婉的梦中,那人又在何处?那人来路不明,仅凭救他们,不能断定是敌是友。不管怎么说,他得走进真实的妁漓婉,把她带出去,才是目前最重要的,可是这白痴把他给忘了,真是无奈。

半夜三更,妁漓婉爬起来,打算看看那木头有没有从树上摔下来,害怕吵醒熟睡的家人,她蹑手蹑脚地推开门,转身轻轻再关起。

一回头,寒江雪站在了她的身前……

“啊——”惊声尖叫吓醒了林中的鸟儿,还有她的爹爹、娘亲、夜泊哥哥和她的姐姐,顾不得穿好衣裳裤子,一人手提菜刀,一人手持锄头冲出来,却见妁漓婉站在门口大叫,昨日救活的男人在不远处练剑。

“婉儿,他欺负你了?”妁父着急地问道。

“没有。”妁漓婉回答。

“那你叫什么?”廖夜泊揉着眼睛,打着哈欠问道。

“我见鬼了。”妁漓婉把他们推回房屋道,“没事了没事了,你们再睡会儿,还早呢。”

“世上怎会有鬼?神叨叨的。”廖夜泊奉上一记白眼,大家看没什么事,又回去睡觉了。

妁漓婉走向寒江雪,坐在一块石头上看着他。月色如水,星辉如烟,烟笼寒水月笼沙,也只有这般夜色,才能不在他面前自行惭愧,失去光华。寒江雪持着指天剑宛如一条游龙,剑气如同被赋予了生命,在他的周围游走,带起翩翩衣袂。长剑如芒,气贯长虹,他的凌厉一览无遗,顷刻间,那剑变成一道霓虹,所到之处落叶纷飞,最后剑挑起水中的浪花,被赋予了灵魂的晶莹,击落了潇潇的竹叶,他的动作戛然而止。兴许有些累,寒江雪喝了些水,坐在了地上。

“哎,木头。”妁漓婉看他舞完剑走近他道,“你是不是特喜欢吓人?”

“不是。”

“那为何你总是吓我?”妁漓婉有些气愤,一天被他吓几次了。

“哦,我在你后面很久了,你瞎。”

“你才瞎!你以为你跟谁说话呢?”妁漓婉站起来,叉着腰,指着寒江雪道,“本姑娘是你的救命恩人,你好好想想该如何报答我?”

“我娶你。”寒江雪这次吐出的三个字,就好像再说‘东西我收下了。’

妁漓婉愣了愣,这三个字怎么如此耳熟,她听过吗?没有啊。她踹了寒江雪一脚,这人怎么跟这天似的,说变就变,还有这人也太硬了,脚都踢的疼。低头一看,哪是什么人,不过是一堆石头,抬头再看他,已经走到了远处。她追了过去道:“你以为我嫁不出去嘛?这是什么报答嘛,臭木头……”

“妁漓婉!跟我去外界吧。”寒江雪突然停下脚步。

妁漓婉只顾着骂他,没发现他已经停下,撞了上去。“哎呦,疼死我了。”她揉着鼻子道:“去什么去,不去。”

寒江雪已经意料到她的答案,要说服这这个执拗狂跟他走,确实不容易。他道:“与我说说他。”

“谁?”妁漓婉有些跟不上寒江雪跳跃的聊天话题。

“可有找到?江雪。”寒江雪想起第一次见到她时,她大吼着问他为什么不叫江雪。十年之后再见到她,她梦里一直喊着的还是那个名字。那日女娲石被催动,引出的是封天印,她失望地说‘为什么不是天机镜’,他也听到了,所以她一路跟来,不过是为了寻到天机镜,打探她要找的人罢了。

妁漓婉呆滞了一会儿,充满敌意又激动地问道:“你为何会知道江雪?我从未在你面前提到过他,他说他有要事离开,随后你便出现了,他离开定是与你有关,你把他如何了?”妁漓婉有个习惯,走路的时候,手里经常是拿着些东西敲敲打打,比如现在,她手里拿着一根竹子,听到他的话,她把竹子像刀一样,横在了他的脖子上。

“白痴。”寒江雪指天剑一挑,那竹子开了花。“你说过,可你忘了。”

“我怎会忘记,我确定从未与你说过。”

“你不止忘了那些话,也忘了我。”

“我跟你认识吗?”

“你的中指上有一根红线。”寒江雪凑过头去道,“我栓的,怕你走丢,结果你真丢了。

妁漓婉抬起手看看,她手上确实有一根难看的红线,她用剪刀剪过,竟然剪不开,原来是这人绑的。“丑,可否帮我解开。”

“你讨厌这线?”

“没错!”不知为何,妁漓婉对眼前的人有些敌意,潜意识认为他和夏至定然有些联系。

“好。”寒江雪的眼神突然有些黯淡,他蕴起一小条寒气,拉过她的手,绕了上去,手指上的红线顿时消失不见。

“还是这样顺眼不少。”妁漓婉看着眼前的人好像也没打算伤害她,道:“你可知夏至?”

“不知。”寒江雪问道。

妁漓婉拿不定他是真不知还是假不知,不过她乃至她家人,一贫如洗,有什么好让他企图的。于是她说道:“夏至便是我要找的人,我找了他十四年。”

“不是江雪?”寒江雪皱了皱眉,这女人心里到底有多少人。

“江雪便是夏至,换了个名讳而已。”妁漓婉看着寒江雪在一棵歪脖子树前面停下,她也停住了脚步。

寒江雪望了望树枝,正好可以坐着,他一把搂过妁漓婉的腰,跃上树枝。

“你能不能先打个招呼啊!”妁漓婉喊道,突如其来的拥抱,闪到了她的腰,也震到了她的心,不然为何心跳如此之快。

“接着说。”寒江雪只道。“他去了何处?”

“我不正要问你嘛。”妁漓婉说道,“你真不认识他?”

“嗯。”

“他也说带我去外界,我不知外界是何处,但是我刚要回答,我便受了风寒晕倒了。”妁漓婉回忆着,有道,“他与娘亲说他一日便会回来,可如今已经七日了。”

“如此之巧。”寒江雪想到,他从进入她的梦中也刚好七日,可为何不管在外界,还是在梦境,都没有遇到那个人。

“你可知外界是何处?”妁漓婉问道,“他走失过三次,两次都是我把他弄丢的,可这次,他是自己走了,我不知是否该继续寻他。”

“知道。你可愿出去?”寒江雪问道。

“不!夏至给我留过一封信,他让我等他,我便那也不去。”妁漓婉看着寒江雪满足地说道,“他与我相见如此不易,若是我走了,他回来找不到我,那该如何?”

“这是梦境。”寒江雪说道,“这是你的梦境,夏至你从未找到,不过是幻想罢了。”

“那么你呢?”妁漓婉一把抓住寒江雪的手,用力掐下。

寒江雪把她的手拿开,不解地看着她。她却笑得开心:“如何?可会疼?”

“你说呢。”寒江雪转过头,看着被捏得发青的手背,她还真是下得去手。

第五十九章 梦境破碎

“这不就结了,所以这不是梦。”妁漓婉有理有据地笑着说道。

“可记得幻旅塔?”寒江雪试探着问她。

“幻旅塔,不记得。”妁漓婉想了想,摇摇头耸耸肩道。

“一定要等他回来?”

“对。”妁漓婉斩钉截铁地答道。

寒江雪靠在树干上,缓缓说道:“我们把你的梦境找一遍,若是寻不到,那便随我出外界。”

“这不是梦境。”妁漓婉反驳道。

“去还是不去?”寒江雪问道。

“我该去寻他吗?他应该不想我去寻他,才会自己走了吧。”妁漓婉有些难过。

“你该跟着心走。”寒江雪看着妁漓婉道,他又何尝不是这样,明知道他入了她的梦境,便是九死一生,可是他还是奋不顾身地入了她的梦,只因为心里的声音告诉他,应该去找她。

“找他吗?”妁漓婉犹豫了下,“好,我们去找他。”

“明日启程。”寒江雪说完从树上跳下。

妁漓婉喊道:“喂,你要把我一个人放在树枝上啊,你把我放下来。”

寒江雪的背影越走越远,挥了挥手,消失在树林里。妁漓婉喊了好一会儿,他还是没回来,正准备从树上跳下来,却见他从远处走回来,跃上树,往她怀里塞了一包东西。妁漓婉打开一看,是一袋果子,她拿出一个,在衣袖上抹了几下,咬了一口道:“原来你是去摘果子。”

“走吧。”寒江雪说道,妁漓婉正吃着梨子,被他一抱,一块未嚼的梨子直接咽了下去。

寒江雪和妁漓婉刚到离家不远处,便见家那方向火光冲天,冒着浓浓的黑烟。

走水了!妁漓婉被心里的想法吓了一跳。“爹娘他们还在家里熟睡。”

“跟我走。”寒江雪的神元缺失,法力也有些欠缺,可是看到她的急切,他还是蕴起寒气,附在指天剑之上,不由分说地拉上她,御着剑朝着茅屋飞过去。

“走水啦!走水啦!”附近的百姓纷纷从溪边提水救火。

妁漓婉看着大火放肆的吞噬着一切,顾不上别的,就想往屋里冲。寒江雪拉住她,坐在地上蕴起全身的寒气,注入溪水中,念了一句口令,溪水汇成一股水龙,冲灭了大火,可没了法力的寒江雪过于虚弱,倒在了地上。

妁漓婉挣开寒江雪的束缚,冲进烧毁的屋子,抬开一根被灼烧过的房梁,她看到了她的爹爹和娘亲。她的天空在一瞬间坍塌,她大喊着:“爹爹,娘亲,你们醒醒啊,你们醒醒!”

“婉……儿?”她的爹爹奄奄一息地睁开眼睛,抬起手去摸她的脸。

“爹爹!娘亲!”妁漓婉喊着,握住了妁父的手,“婉儿错了,婉儿不该跑出去。”

妁父拉着妁漓婉的手道:“婉儿……去寻你夜泊哥哥,他…去了田里……爹爹和娘亲还有姐姐,要先走一步了。”

“不要啊,爹爹。”妁漓婉把妁父拉在怀里,“为何会走水?爹爹,你们走了,婉儿可怎么办?”

“婉儿,你要……好好活下去,爹爹……没办法……再……再照顾你了,你要……好好的。”妁父拉着妁漓婉的手,慢慢地从她的手心滑落,时间在这一刻停止。

“妁漓婉,不要急!”寒江雪看着被指天剑劈过的夜空上,出现些裂痕,这是梦境破裂的迹象。他咬着牙站起来,拉着她的手道:“跟我出去外界,快走!梦境就快破裂了。”

“你别拉我!我哪也不走!”妁漓婉摆脱寒江雪的手,把他推到了一边,“爹爹、娘亲、姐姐,都是婉儿的错,婉儿会陪着你们,婉儿那也不去,你们别睡了,快醒过来啊!”

“妁漓婉!这只是你的梦境!你的爹爹、娘亲在孤州!孤州你记得吗?你是妁家的二小姐。”寒江雪看着裂缝越来越大,不由地也慌了,他可以在这梦境中死去,可是眼前的她,不能就这么走了。

“不是,我是个平凡人,上辈子我害死了爹娘,这辈子我又害死了他们,那火一定是我引起的,我是天煞孤星转世,都是我的错。我死了才好,死了便不会在害人。”妁漓婉嚎啕大哭道,她记得前世她的爹爹娘亲,还有对她好的每一个人的下场,现在又要重演一遍,不要再重演了,真的不要再继续轮回了,今夜,就让她魂飞魄散。

“妁漓婉,你清醒一点!”寒江雪吼道,“我知道江雪在哪!他需要你!”

“江雪?”妁漓婉想起江雪义无反顾的吃下那一盘食物。“对不起,江雪,我欠你的,下辈子再还。”

“你若现在死了,便没有什么下辈子!”那裂缝越来越大,已经呈现出诡异的魅紫色。寒江雪捧起她的脸道:“看着我!妁漓婉,这只是一个梦,你的爹爹、娘亲,还有姐姐,他们都在孤州,若你在这里死去,那他们才是真的失去了亲人,你懂吗?”

“你骗我!”

“我骗你我的命由你处置,外界有江雪,他们都还活着,他们都还活着。现在我们一起找廖夜泊,他也在你的梦中,我们一起找他,快点!”寒江雪的语气异常的坚定,让妁漓婉不由得愿意相信。

“夜泊哥哥!”妁漓婉一声接一声的喊着。

“廖夜泊!”寒江雪也喊道,只是体内的寒气在流失,他的声音有些中气不足。

“婉妹妹。”终于廖夜泊从山里跑下来,“我看到那烟便跑来了,家里……”

廖夜泊还没说完话,只听见一声‘轰隆隆——’那天际的裂缝更大,那山林,竹林,河水……通通被吸入裂缝。

“妁漓婉,廖夜泊,快说你们要出去!快说!出去外界!”寒江雪喊道,“说你要出去,快说!”他的体内已经没有多余的法力,维持他的身体机能运转,他的魂魄在消散,慢慢地消散。

“我要去外界!”妁漓婉和廖夜泊异口同声道。

‘轰’一声,妁漓婉和廖夜泊瞬间消失,留下寒江雪一人,梦境破裂,他出不去了。

“啊!”妁漓婉惊醒过来,“真的是梦!只是梦。”她拍拍胸口,寒江雪呢?他记得他晕倒了。一幕幕在妁漓婉的脑袋里重演,她都想起来了,看着一边的廖夜泊,他问道,“木头!夜泊哥哥,快醒醒!”

“婉妹妹!”廖夜泊睁开眼睛,跑过去拉着妁漓婉道。

“寒江雪进我的梦境,他进了我的梦境,可是他为何没醒。”妁漓婉使劲摇着他道,“寒江雪!木头!木头你快醒醒啊!”

“美人!”弑冥从外面进来便见到妁漓婉哭成个泪人,坐倒在寒江雪的榻边。

“夏至,快救救他。”妁漓婉跑过去拉着弑冥的手道。

弑冥是不想救他的,而且他也不知如何救。他走过去,伸出两个手指探在寒江雪的头上,他的魂魄没在他的体内,神元倒还在。“美人别慌,他的神元还在,有保元丹护着他。”

“他为何没醒过来!”妁漓婉问道,“为何我们都醒过来了,他却没醒。”

“他入了你的梦,用尽了身体里所有的法力,而护着他的寒气,也一滴不剩。”弑冥拉着妁漓婉,把她扶在床榻上,可是她哪里坐的住,她挣开弑冥,跑到寒江雪旁边继续叫着。

“木头!你快醒醒啊!”妁漓婉转身问道:“夏至,是不是我重新做梦,便可让他有机会出来。”

“傻美人,你做过同样的梦吗?就算梦到他,那也不是他所在的梦境。”弑冥说道,他打从心里是不希望寒江雪醒过来的,妁漓婉只能是他一个人的美人。

“夏至,我该如何?”妁漓婉感觉那心里好像被剐了一块肉,一股血腥味涌上头,她吐出了一口血。

“婉妹妹!”廖夜泊扶住她,“别急,我会让寒兄醒过来的。”

“美人,你这又是何必?”弑冥摇摇头,“容我想想,每个人的魂魄七日后都会重聚,只要在那日,把他的魂魄留住,他应该会醒。”

“夏公子为何会知?”廖夜泊问道。

“我一直在这世间游荡,见得多了,可此法只用于死者。寒江雪是修法之人,道阶高深,神元尚在,不属于此类人。”弑冥扶起寒江雪,输了些法力在他的身上,“我们还有一个办法,便是去寻那聚魂莲。”

“聚魂莲是何物?”妁漓婉和廖夜泊问道。

“聚魂莲乃佛前的一株莲花,吸收日月之精华,兴许能救他。”看着妁漓婉如此的难过,他有些心疼,若没有她,他也许会一剑杀了寒江雪,可是眼前的美人伤心的不是一丁半点,寒江雪死了,很难想象她会如何。

“那聚魂莲在何处?”妁漓婉急切地问道。

“应该在皇陵。”弑冥揉揉眉心道,“这皇陵可不是那么好闯的。”

“皇陵。”妁漓婉说道,“那我们即刻启程,先去妁家,萧梓旭哥哥也在皇城。”

“婉妹妹,你别激动,我们先给门派里回封书信,这么久了没我们消息,他们该急了。”廖夜泊说道,他本前次就要送信,奈何还没送呢,他便入了梦。

妁漓婉跑出房间就遇到了那如归客栈的老板娘。

老板娘客气地说道:“呦,姑娘,我正想着几位一天没吃东西了,便备了些糕点给几位送来。”

“谢谢老板娘,麻烦您,请帮我备辆马车可好?”妁漓婉拉着老板娘的手说道。

“好好好,稍等啊。”老板娘办事倒是利索,他们从楼上下来的时候,马车已经备好。

三人带着寒江雪,辞别契环城的百姓,朝着孤州奔去。

第六十章 到达皇陵

妁漓婉坐在马车里问道:“为何不骑龗煞,马车实在太慢。”

“我们抄近路,不会太慢,这空中最近有骨雕,我们还是避开些。”弑冥回答道。

“骨雕?为何我们来时没有?”妁漓婉疑惑地问道。

“是啊。”廖夜泊也有些奇怪,为何昨日他们要唤坐骑,夏至偏偏不让。

弑冥有些心虚,说道:“这空中的黑鸟乃是蚩魔堡的骨雕,我想兴许是弑瞳回去派来监视我们的,他们没得到神器,定不会罢休。”这骨雕闻得见弑冥身上的魔气,便不会攻击他,但是对于妁漓婉他们,定是以死相抵,若是遇到,便会暴露他的身份,而且坐马车可以挨时间,寒江雪能不能尽快到达皇陵,取得聚魂莲,那便是他的天命了。

“为何从未听过。”廖夜泊若有所思道。

“我也是近日才得知的,这骨雕喜食生肉,品性凶残,而且数量众多,与之硬抵,不如我们绕道而行。”弑冥说道。

妁漓婉听得连连点头道:“如此说来,倒还是夏至考虑得周全。”

“美人?你中了幻眠散,冒昧问一句,你做了何梦?”弑冥凑过头问道。

“夏至,你可知江雪?”妁漓婉望着眼前的妖冶的男子道。

“你是谁?为何得知我曾经的名讳?”弑冥做出惊讶的样子,“这名字我从未对任何人说过。”

“我找到你了,十四年,我终于找到你了。”妁漓婉流着眼泪激动地抱住弑冥,道,“我是江琪,你可记得?”

弑冥装作微微一怔道:“你竟然是我主人,我也一直在找你。”“夏至,我一直以为那是梦,没想到有些竟会是真的,梦里我找到一个大师,我才知道你在这个世界成了夏至,你不要再离开我了可好?”妁漓婉哭的眼睛通红,寻了十四年的它,成了一个真真正正的人。

“你们什么情况?婉妹妹,什么江琪?什么主人啊?”廖夜泊看着马车里拥抱着的两人道,这婉妹妹看样子是要和这夏至在一起了?那寒江雪该如何?

妁漓婉拉着廖夜泊说道:“没什么,夜泊哥哥,这是我的家人,很重要很重要的家人,从今以后,他便是我的兄弟。”

“兄弟?那便好。”廖夜泊也就放心了,寒江雪对妁漓婉的感情,他看在眼里,只是两人谁也不说,真怕他俩的缘分,就被这么给耽搁了。

“美人,我寻了你这么久,可不仅仅是为了认个姐姐。”弑冥挑挑眉,对着妁漓婉的耳朵说道,“你可是欠我救命之恩呢,话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美人,是否该以身相许?”

“傻狗。”妁漓婉揉了揉弑冥的脑袋,往寒江雪身边挤了挤道:“以身相许不行,再说了,还不是我把你养大的嘛!这又做何算?”

“美人不愿意以身相许。”弑冥坐直身子,想了想道:“那我以身相许可好?”

“不好!”妁漓婉郁闷,这江雪两极分化也太严重了,以前的它像座冰山,现在的他怎么如此顽劣,简直就是天上的地下。她摇摇头,靠在寒江雪的身上,不再理他。

“夏公子,你和婉妹妹曾经认识?”廖夜泊好奇地问道。

弑冥看着妁漓婉,悄悄地对着廖夜泊的耳朵道:“那可不,她与我有娃娃亲,就是姑娘家嘛,害羞。”

“啊?”廖夜泊看着寒江雪,寒兄,这次我可帮不了你了。”

如归客栈的老板娘给他们找的马还算不错,是匹日行千里的好马。

弑冥伸出头看看天空,已经无一点黑色,应该是已经出了骨雕的区域,要不要告诉他们可以用坐骑了呢,他在心里盘算着,看着妁漓婉皱着的眉头,他还是决定叫醒他们。

“现在该安全了,我们骑坐骑便好。”弑冥说道。

“可以了吗?”妁漓婉睡得不安稳,弑冥一说话,她便醒了过来。她取出玲珑塔,转动一圈道:“龗煞出来,我需要你的帮助。龗煞听到她的话,便从玲珑塔飞出来,展了展身子。

“我可是没有坐骑,美人,我们一起可好?”弑冥挨过身道。

廖夜泊唤出白鹤道:“我们还是一起吧。”

“对啊,夏至,你和夜泊哥哥一块儿。”妁漓婉和廖夜泊把寒江雪扶到龗煞的背上,她坐在后面抱着寒江雪。

“美人,你扶得住他吗?那我怎么办?”弑冥道,话语里有些吃醋。

妁漓婉抱着寒江雪的腰,喊了一声:“走吧。”龗煞便扑扑翅膀飞到了空中。

“我们也走吧,再慢些,白鹤可追不上龗煞。”廖夜泊说道。

夜以继日,妁漓婉强忍着心里的不适,命令龗煞以最快的速度飞往孤州。

“我们不回妁家了,直接前往皇陵,我一点也感受不到他的气息。”妁漓婉回头对后面的两人说道。

“好!”廖夜泊答应道。

不过几日,他们已经到达孤州,城郊百余公里外,妁漓婉看到气势恢宏的皇陵立于一座岛上面,四面环水,岛便在湖中央。皇陵外围全用夯土筑成,形似覆斗,显得庄严稳重。陵园呈方形,陵园有许多殿堂、房屋等建筑,非常的繁华,只不过如此富丽堂皇的皇陵,竟没有看见一个守卫,不免有些令人生疑。

“快走啊龗煞,怎会停下来?”妁漓婉只顾着看皇陵,竟没发现龗煞已经在空中盘旋,再也不肯向前。

“婉妹妹!”廖夜泊过了一会儿才跟上他们。

“美人,这皇陵上空有场域,鸟都飞不进去一只的。”弑冥的话音刚落下,白鹤已经直直地坠落下去。

“龗煞接住他们。”妁漓婉喊道。

“不至于这么弱吧。”廖夜泊说道,白鹤虽比不上寒江雪的白熊和妁漓婉的龗煞,但是好歹也是花长山庄的灵兽。其实也不怪这白鹤,要怪只能怪这场域实在太强,就连龗煞在接住两人时,也有些力不从心,险些摔下去。

“进这皇陵竟会如此艰难,这可如何是好?”妁漓婉问道,“夜泊哥哥,你不是写了信给你师父,他还没给你回信?”

“莫不是被那骨雕给劫走了?”弑冥漫不经心地说道。

“怎会现在才说,你这只傻狗!”妁漓婉训斥道。

妁漓婉想了想道:“现在只能靠我们自己硬闯皇陵,既然没有守卫,便不会与寒鼎国国君正面起冲突,你尽快重写一封信送到万寒盟,花长山庄和清风谷,让众主们知晓此事,有他们出面,这寒鼎国国君那边才好交代。”

“好。”廖夜泊蕴出一张信纸,凝神往纸上一抹,那信上出现许多字,再向着信吹一口气,那信变成一只蝴蝶,翩翩飞起来。

“夏至,你对这皇陵知晓多少,快说出来。”妁漓婉看着弑冥着急道。

弑冥拿着扇子扇了扇道:“据我所知,这皇陵建于……”

“说重点!”妁漓婉大吼,总觉得一路走来,这夏至似乎不想他们救寒江雪。

“我只知道这皇陵上空有场域,我们进不去的。”弑冥用手幻化出一只小鸟,一放飞手,那鸟便往岛上飞去,可才接近湖水上空,那鸟便掉了下去,更可怕的是,那鸟掉进了水里,冒了几个气泡混着白烟,然后就看不到了,这湖水应该不简单。

妁漓婉正在看着湖水发呆,水中却出现了寒江雪的样子,他被无数只手拉着,把他往湖水深处拉,他痛苦地呼喊着:“救我!妁漓婉!你救我!都是你把我害死的!”

“木头!”妁漓婉一步步靠近湖水,她伸出一只手,快要拉住他了,她说道:“你把手给我,我会救你的。”妁漓婉蹲下身,让她的手指距离湖水越来越近,就快要碰到他的手了。

“美人!”弑冥一把把她拉回来,“你在做甚?”

妁漓婉如梦初醒,她回过头,寒江雪正看着龗煞躺在地上,她刚刚是怎么了,这水有一股魔力,会让他们产生幻觉。她道:“我不知道,我好像见到寒江雪在水里,他让我救救他,我该如何做?”

“我找到一艘小船。”廖夜泊从远处走来,打断二人的对话,身后拉着一小艘木船。

“太好了!”妁漓婉道,“我去吧,这木船只容得下两人,我身子轻,又能使用玲珑塔,我去最合适不过。”

“不行!”弑冥拉着妁漓婉道,“这皇陵有进无出,皇陵是什么地方?历代国君逝后的安身墓,陪葬品成千上万,稀世珍宝不计其数,多少人想要得到,连守卫都没有,只有一个可能,那便是不需要。你自己想想,里面会是何其凶险?”

妁漓婉用力一甩,她的手摆脱弑冥的禁锢,道:“那我能如何?他是为救我变成这样的,是我害了他!今日便是地府,我也要去闯闯。若你们还当我是朋友,便在河岸守着,这里可以看到对岸,若是我遭遇不测,那你们便去寻救兵,既然这是皇陵,国君定有办法相救。”

“既然是这样,为何不等众主回信。”廖夜泊说道,“我们听听众主如何说,便再做打算。”

“不行,我怕木头没有那么多的时间了。放心吧,就这么一段水路,能有什么危险?”

“那我去!”廖夜泊说道。

“夜泊哥哥,这小木船怎可能撑得住你两人?”妁漓婉扶着寒江雪道,“快。”

“好。”见说服不了妁漓婉,廖夜泊和弑冥也不再作声,帮她把寒江雪扶在了船上。

第六十一章 百合美人

妁漓婉把寒江雪靠在身上,自己划着桨,小船受到推力,一点点向前划去。

起初,湖面上风平浪静,她划了大概一个时辰,按理来说应该到了,在岸上明明看着这岸近在眼前,现在感觉距离却好像没有变过。妁漓婉施下个风咒令,她只用了低阶法术,却一时间狂风肆起,原本风平浪静的湖面,变得波涛汹涌,那小船本就如一片叶子,被这风一吹,更是摇摆不定。妁漓婉用力的划着桨,却没有任何作用,她回头向身后望去,见到廖夜泊和弑冥在对她大喊着,只是风声太大,她听不见,看他们的样子,应该是叫她快回去。

风越来越大,单薄的船桨与水的推力做着搏斗,最终‘咔擦’一声响动,成了两截,妁漓婉丢下手里的残木,正准备施法,手被人控住。

一个白胡子老头,戴着斗笠,穿着蓑衣,不知何时站在了他们的船上,原本残破不堪的小船上面站着这个老头,也没下沉多少。那老头抬起头,眼里倒是有些慈祥,他道:“姑娘,若不想丧命于此处,便不要施法。”

“敢问老伯是谁?”妁漓婉想要起身行个礼,奈何这船身左右晃动,她刚站起来,已经倒在寒江雪身上。

“我乃守陵人,这莫大的皇陵,只有老夫一个活人,百余年了,无人来到此处。”老头缓缓地说道。“为何来此?”

“老伯,请你救救他,妁漓婉跪下道,我需要那聚魂莲。”

“老夫并非太医,救不了他,聚魂莲的确在这皇陵之内,可进不去,不止你们进不去,老夫也进不去啊。”守陵人摇摇头,叹了口气,“回去吧,这湖底封印着穷奇,而这穷奇是被这聚魂莲所镇压,姑娘若是取下这聚魂莲,放出了穷奇,那便会又是一场腥风血雨啊!为一人失百万人的性命,姑娘,孰轻孰重还望衡量。”

“聚魂莲镇压着穷奇,我有上古神器,玲珑塔可镇压住穷奇,待我救回我朋友,便再换回来。”妁漓婉说道。

老头抹着胡子道:“这倒也是个方法,那老夫便告诉姑娘吧。这湖水不是一般的水,而是弱水,此湖被称为弱水湖。若是姑娘想要摆渡到对岸,那是不可能的,即便是生时启程,白发三千也到不了对岸,这岸看似眼前,实则永无止境。”

“请老伯指点一二,我要如何能渡过这湖?”妁漓婉抬着头期待的问道。

“此陵墓曾经通过一件名为‘通天桥’的神物运料搭建,姑娘可去寒鼎国国君处求得,只是国君给不给,那老夫就不知道了。”老头不紧不慢地说道,“守陵人不理世事,今日老夫也是看姑娘不似凶恶人,姑娘莫要说见过老夫,而这河还得姑娘自己渡过去,老夫赠你一阵风,其余便看你了,切记勿用法术惊动穷奇。”

“多谢老伯。”妁漓婉向着守陵人道谢,守陵人一挥衣袖,乌云散开,一阵风划过,小船像一支离弦的剑朝后面驶去,只是现在没有桨,这风一停,他们若是过不去,这船便在湖中了。妁漓婉刚要再问问守陵人,那老头已经没在了。

妁漓婉想了想,使劲站了起来,脱下了身上的外衣,举得高高的,有了风的推力,那船快了不少,终于见到了廖夜泊和夏至的身影。

“婉妹妹。”廖夜泊扶下妁漓婉道,“你没事吧?”

“没事。”妁漓婉精疲力竭,她有气无力地回答道。那风很大,她原本身子比较单薄,被风吹了这么半天,她冷的瑟瑟发抖。

弑冥看到她的样子,脱下了身上的白衣给她披上。“美人,你可还好?”

“还好。我们去见寒鼎国国君,我知道如何取得聚魂莲,只有国君能帮我们,寒江雪是他的亲生儿子,他定不会见死不救。”妁漓婉回答道。

妁漓婉苍白的小脸上满是汗水,弑冥正在用帕子帮她擦着,听到她的话,手里的动作停了停道:“寒江雪是寒鼎国国君的亲儿子?什么意思?”

“来不及细说,我们快走!”妁漓婉拽着廖夜泊和弑冥的手站起身来,爬到龗煞的背上,“快把他扶上来。”

皇城太子宫中……

“太子妃,太子说他今日有要事,不回宫了。”一个丫鬟对着妁漓湘说道。

妁漓湘正在花园里修剪着一支玫瑰花,听道丫鬟的话,思想有些不集中,手指戳在玫瑰花刺上,她抬起手,看到那手上已经凝了一个血珠子。

“太子妃娘娘。”小丫鬟看到妁漓湘手出血了,连忙道,“我去给太子妃娘娘请太医。”

“不用了。”妁漓湘把手指放在嘴里吸了一下道:“灵儿,太子有几日未回来了?”

“五日了。”被唤作灵儿的丫鬟回答道。

妁漓湘拿着剪刀剪下了一朵玫瑰花,放在鼻子处闻了闻。

“太子妃娘娘,那可是你最爱的花。”灵儿看着妁漓湘的举动,提醒道。

“他以前从未在外逗留过,一月前突然大变,对我如此冷淡,为何这次五日都未回来?”妁漓湘拿着玫瑰花,用剪刀剪碎,“灵儿,问问太子身边的人,再派人打探打探,最近太子在忙何事?”

“是,太子妃娘娘。”灵儿回答完,退出了房间。

百花院内,太子寒凌峥化名为寒林在喝着闷酒。

老鸨已经见惯不惯,皇城里的男子,总有喜欢出来玩乐的,这几日这公子天天都来,小费给的还不少,但是来此只听百合姑娘弹琴。她掐媚地叫来些姑娘,道:“公子,这些可都是新到的姑娘,个个长的标致。”

“滚!”寒林手里的东西一扔,一袋沉甸甸的银子,压得老鸨差点没接住。

老鸨喜笑颜开,剥开钱袋子,金闪闪的金子闪瞎了她的眼。她道:“不打扰公子雅兴。”

“百合?”寒凌峥有些醉意,他轻声道。

“寒公子,有话不妨直说。”百合是百花园的头牌,却只卖艺不卖身,可即使是这样,炉火纯青的琴技,还是吸引了不少慕名而来的男子。她此刻正坐在帘子内,弹着一首《春江花月夜》。

寒凌峥饮了一口酒问道:“若你的枕边人,不是你要寻的人,该如何?”

“那么寒公子是爱那个要寻的人,还是那个枕边人?”百合的柔声细语从帘内传出。

“不知。”寒凌峥从那日收到一封书信,说那日救他的人并非是现在的太子妃,他试探过妁漓湘,只是她真的对那夜的事情一无所知。妁漓湘心地善良,颇有学识,只是过了许久,他觉得那妁漓湘与那日救他的人,有些差异。他也不知道爱她还是不爱她,但是那日,他发誓他要找到她,并且让她成为他的太子妃,而现在太子妃另有其人。

“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百合的琴声中道而止,她从帘中走出,坐在寒凌峥前面,斟了一杯酒,以袖挡脸道,“太子,如今的太子妃可是人人夸赞,可谓称职;即便她不是那个太子要寻的人,她却是百姓所寻的人,而那个太子要寻的人,不一定便是那照人的月。”

“你为何得知我是太子?”寒凌峥透过烛光看着百合,这女子确实样貌不凡,在这烟火之地,竟还能如此的高洁。

百合笑了笑道:“这并不重要。”她怎会不识得他是太子,她是尤羿国的公主,名为迪娜,心心念念想要见到这寒鼎国的太子。

多日之前,她收到一封来路不明的信,告知她近日寒凌峥会前去百花楼,她便去到了那里,功夫不负有心人,她等到了他。她不求做他的女人,只愿伴他左右,即使一日也成,如今她的愿望已经达成,也可以知足地回到尤羿国。

“天色已晚,太子还是回到那太子妃的身边吧。”百合轻轻地说道,“这烟花之地,也不是太子该来的地方。”

“你赶我走?”寒凌峥有些玩味地看着她道。

“百合不敢。”寒凌峥这般盯着她看,倒让她有些不好意思。

寒凌峥慢慢凑近道:“不如本太子今日便不回去了,百合姑娘觉得如何?”

“那太子……”

“你是想让这里的姑娘都知道我是太子?”

“百合不敢,寒公子,百花院对面便有一家客栈。”

寒凌峥嘴角一扬道:“百花姑娘可愿意与寒公子一夜春宵。”

“百合卖艺不卖身,寒公子再这样,我……”百合有些不知所措,这太子一向温文尔雅,怎也会有撩人的一面。

“你便如何?”寒凌峥笑道。

“我便……”百合憋红了脸,还是没想到她该如何。

“好啦,逗你的,你很有意思。”

百合在屋里脸红心跳,还没缓过来,她扇着扇子,这热度丝毫不减。

屋檐上,一个红衣女子早把这一切看在了眼里,当然只看到了寒凌峥在与百花院的头牌卿卿我我。

那人回到太子妃跟前道:“太子妃娘娘,你的太子正在与百花院的百合姑娘共度良宵呢。”

“你胡说!”妁漓湘装得镇定自若,其实心里已经掀起千层浪,“你可知污蔑太子是何罪?”

“红儿自然是知道的,不过是污蔑还是事实,红儿倒是无所谓,有所谓的该是太子妃。”红衣女子坐在椅子上道,“那百合不过是百花院的一个琴妓罢了,太子妃确定要让那女人与你争宠吗?”

“她不配。”妁漓湘深吸了一口气,闭上眼睛道:“让她消失。”

第六十二章 进宫求桥

“这我可帮不了太子妃娘娘。”红儿起身走出房间,在桌子上放了一小个瓶子道,“此乃‘见血封喉’,有伤口的人碰到,必死无疑,我只能帮太子妃娘娘到这了。”

妁漓湘正准备去拿那‘见血封喉’,听到红儿的话,连忙把手收回道:“灵儿,先收起来吧。”

“是太子妃娘娘。”灵儿用丝帕包起那小瓶子,也走了出去。

妁漓湘坐在屋里,回想着她与太子的点点滴滴,她想起他第一次入宫,他的笑,他的温润如玉,他对她说:“做我的太子妃可好?”这么多年来,她做着一个太子妃该做的每一件事,一心一意扶持着他,可是他还有何不满足,竟然前去百花院,妁漓湘潸然泪下,一夜未眠。

妁漓婉收到柳笙师父的来信道,师父告诉他已经通知了万寒盟盟主万烬廉,可是他正闭关,不能前来相救,柳笙师父已经赶往孤州。他提议先把寒江雪送到花长山庄,请庄主照看寒江雪,他入宫联系萧梓旭,向那寒鼎国国君借通天桥。

“夜泊哥哥,你先把寒江雪送回花长山庄,我和夏至前去宫中。”妁漓婉把寒江雪扶到廖夜泊的白鹤上,她和弑冥一同前往宫中。

妁漓婉刚进宫,便遇到了往外赶的萧梓旭,这么久未见,她大喊道:“旭哥哥!”

“婉妹妹?”萧梓旭听到妁漓婉的声音,有些晃神,他迟疑地回了一声,那日思夜想的人儿已经扑到了他的怀里。

“旭哥哥,对不起,你可是还在生婉儿的气?”妁漓婉想起这些日子发生的事,靠在萧梓旭肩头哭起来。

“怎会?你回来便好。”萧梓旭柔声道,他拍着她的后背,又道:“乖,都大姑娘还哭鼻子,也不怕让人笑话。”

妁漓婉破涕为笑道:“我就是个孩子。”

“好了好了,二位,本公子本不想打扰二位叙旧,但是你们再说下去,那寒江雪可就小命不保了。”弑冥把妁漓婉拉开道,心里暗自伤神,这妁漓婉身边是有多少男子啊。

“这位是?”萧梓旭先问道。

“旭哥哥,这是夏至,我找到他了。”妁漓婉兴奋地说道。

“那便好。”萧梓旭看着眼前妖孽的男子,心里打了个咯噔。

“旭哥哥,寒江雪神元缺失,魂魄也寻不到,你可否帮我向那国君借‘通天桥’,目前只有那皇陵的聚魂莲可以救他。”妁漓婉拉着萧梓旭的手央求道。

“你我兄妹,何时需要如此见外,婉妹妹的事,我定会帮。”萧梓旭握住妁漓婉的手道,“我们一同进去,乾坤袋已经稳定,我正打算去寻你们。”

此刻寒赢正在金鉴殿,太监的声音传来:“护国使求见!”

“请他进来。”寒赢沉稳地声音道。

“臣参见王上。”

“民女妁漓婉参见王上。”

“草民夏至参见王上。”

“都起来吧,护国使,这些人都是你带来的?”寒赢看着妁漓婉露出了一丝惊异,“此人怎会和太子妃如此相像。”

妁漓婉上前一步,微微欠身道:“回王上的话,太子妃娘娘乃吾姐。”

“嗯,果然这妁府出人才啊。前来有何事?”寒赢道。

“王上,民女斗胆向王上借一件东西。”妁漓婉跪在地上道,“此物关乎一人性命,而那人王上若是不救,定会……”

萧梓旭连忙打断妁漓婉的话道:“王上,臣的妹妹自小不在妁家长大,野惯了,说话有些急躁,请王上恕罪。臣等此番求见王上,是为了救万寒盟的寒江雪,此人武艺高强,虽不知为何魂魄消散,但此人是为护神器而至此地步,还请王上能够出手相助,借那聚魂莲一用。”

“所以你们是为了借通天桥?”寒赢转身走上王位道,“并非本王不肯相借,只是那聚魂莲镇压着穷奇,若放出那凶兽,将是一番浩劫。”

“王上,我们可以用神器镇压那穷奇,待救回寒江雪,我们再换回来。”妁漓婉又向前一步说道。

寒赢叹了口气:“此事定会有凶险,本王不能为了一人而放天下苍生于不顾。”

“王上,民女斗胆与王上单独聊聊。”妁漓婉眼里满是急切,她一定要借得通天桥。“关于……云妃。”

“放肆!”寒赢听到这个名字龙颜大怒,这么多年云妃在宫里是一个忌讳,无人敢提。

妁漓婉冷冷道:“王上,民女并无恶意,只是想让你明白些事,还是说王上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是无法面对她?曾经,现在,还有将来,你从来不敢面对她。”

“你们都退下,本王不想听见任何关于今日之事的流言。”寒赢的身体有些颤抖,待人全部退下,他道:“看在妁府和萧梓旭的面上,本王给你这个机会。”

“王上,寒江雪是你的亲儿子。”妁漓婉道。

寒赢仿佛听了个笑话,他大声笑着:“妁姑娘,你可知欺君是何罪?整个寒鼎国谁人不知本王只有太子一个皇子。”

“民女自然是知道,所以民女不敢妄言。”妁漓婉压下自己的性子说道:“那日在冷宫,王上只顾着云妃娘娘,却未发现她的孩子在何处。此时的太子殿下,是国师拉出来的,云妃真正的孩子名为寒江雪被星妃杀死,魂魄被云妃收在祥云坠之中,万寒盟盟主救下他,此事王上问那盟主便知。”

“本王不会听你的一面之词,本王确实怀疑过国师对寒鼎国的忠心,但是最后国师为了救这寒鼎国身殒,妁姑娘又作何解释?”寒赢不知这妁漓婉说的是真是假,但她的目的便是那通天桥。

妁漓婉看着寒赢,那眼神和蕃九云有些相似,寒赢转过身不再看她。她道:“王上与云妃的过往,不过是国师的一个局罢了。那国师是乌婪阁阁主,现在活的好好的。他设计王上,为的不过是让云妃恨你,借着云妃的手去偷乾坤袋。”

“可是她还是偷了,这些事你如何得知?”寒赢一伸手剑已经握在手中,他指着妁漓婉的脖子道:“说!你为何知道的如此清楚。”

“在封天印里得知。”妁漓婉闭上眼睛道,“王上,寒江雪是你的皇子,也是解救天下的功臣,救与不救,还请王上三思。”

“你不怕本王杀了你?”

“怕!可是怕有何用?”

“这性子和她倒是蛮像。”寒赢说道,“可就算你说的是真的,错了的已经错了,只能一直错下去。通天桥并非本王不肯借你,只不过那通天桥也不在本王这里。”

“那在何处?”妁漓婉问道。

“死牢之下。”寒赢从一个盒子中取出一块玉令递给妁漓婉道:“你可以拿着这玉令前往地下牢,能不能拿的到,就看你的本事了,本王未去过,只知晓那死牢之下有无数凶兽,阴灵守护。”

“好,谢过王上,民女告退。”妁漓婉行了个礼,准备退出宫殿。

“太子之事……”寒赢皱了皱眉,“若他能回来,我定给他个一官半职,但不会有其他。”

“寒江雪志不在庙堂。”妁漓婉收起玉令道,“民女替寒江雪谢过王上救命之恩,王上放心,他的身份只有万寒盟弟子一个。”妁漓婉说完话,退出了金鉴殿。

“美人,可有取到?”弑冥试着问道。

妁漓婉脸上写满了失望:“没有,可我知道该去哪里找通天桥。”

弑冥松了一口气,待拿到通天桥这寒江雪或许应该死透了吧。“去哪?美人,我陪你一块儿去。”

“婉妹妹,我们一起去。”萧梓旭说道。

“好,死牢之下。”妁漓婉说完话,一刻也不停留,前去取通天桥。

东宫内……

“太子妃娘娘。”灵儿站在妁漓湘前面。

“灵儿,太子还未回来?”妁漓湘已经把花园的花剪得差不多了。

“回太子妃娘娘的话,没有。”灵儿畏畏缩缩的回答道。

妁漓湘手里的剪刀剪下最后一朵花骨朵儿,冷冷道:“那女的如何?”

“太子妃娘娘,按您的吩咐,灵儿找人送过那百合姑娘死老鼠,她当时是吓了一跳,但是她扔了就过了。后来把她的猫也杀了,猫头挂在了她的门口,可是她除了哭,和太子爷的关系却没有改变,太子爷还派人去西域寻来了一种名贵的猫,送给她。”灵儿不敢在往下说,停了停道:“还有……”

“还有什么?”妁漓湘挥动着手里的剪刀,最后不过瘾,直接把那花盆给砸在了地上。

灵儿吓出了一身冷汗道:“还有昨夜太子爷留在那女人的房中,直到今日早朝前,方才离开。”

“给我找人杀了她,此事一定要滴水不漏,若被人得知点什么……”妁漓湘坐在凳子上,手里捏着一个茶杯,她自己倒了杯茶,一口一口喝着,想要掩饰自己的慌张,颤抖的手却出卖了她故作的风平浪静。

灵儿退出房间,红菱挡在了她面前,她跟着她走到假山后面道:“真是个聪明的丫头,那见血封喉的瓶子,记得要放进太子妃的床榻下。”

“被太子妃知道我就没命了。”灵儿吓得跪在了地上。

“是你死,还是你一家四口一同上路,你自己看着办吧。”红菱用手捏着灵儿的下巴,迫使她看向她。

第六十三章 阴阳相隔

“请姑娘饶了我的爹爹、娘亲和弟弟,求求你。”灵儿跪在地上,拉着红菱的衣裙道。“我按你的话做,我都按你说的做。”

“好了起来吧,你是想把人都引到这里吗?”红菱满意地把灵儿扶起来,“回去吧。”

红菱放出一只蝴蝶,那是传回乌婪阁的信,上面写着:一切顺利。

妁漓婉、萧梓旭和弑冥来到死牢,有了玉令一路畅通无阻。他们走到死牢的最后一道牢狱,狱卒打开了一道石门,他们才进去,那狱卒便把石门给关上了。

进了石门,是一条很狭窄的暗道,妁漓婉庆幸才有一条路,不然定会迷失在这牢狱中。经过了弯弯绕绕,又是一道石门挡住了他们的去路,还有一道法力极强的结界,萧梓旭凝神,一道天阶法术破了结界,但是那石门却纹丝不动。

“旭哥哥,这该如何?”妁漓婉摸着石门道。

萧梓旭敲了敲门,里面开始没有任何动静,过了一会好像有一声孩童的哭喊声。

“旭哥哥,这里面怎会有孩子?”妁漓婉把耳朵贴近墙,又敲了敲,她静心听着,确实是婴儿的啼哭。“真的是孩童,我们快把他救出来。”

“美人,别冲动,这里面定有诈。你想这牢狱地下无人来过,怎会有孩童。”弑冥提醒道,“我们找找机关,做好准备再动手。”

“夏公子所言甚是。”萧梓旭在墙上摸着,这墙上光滑无比,不像是有钥匙的插口。

三人东摸摸西瞧瞧,正苦恼如何打开这石门,妁漓婉突然被地上的石块绊了一下,她低下头看到地上好像有些黑色的东西。“你们看,这是何物?”

萧梓旭和弑冥蹲下身,用手摸着地上的凹凸,用手挖了挖,一个长方形的黑色凹槽出现在眼前。

“这应该是钥匙的插口。”弑冥说道。

“婉妹妹,用玉令试试。”萧梓旭用手又扫了扫。

妁漓婉取出玉令,比了比,还真是一模一样的轮廓,她正打算放下去,萧梓旭阻拦了她。“旭哥哥,何事?”

萧梓旭用了一招‘锁神令’,把三人套在一个结界里:“以防万一,打开吧婉妹妹。”

妁漓婉把玉令轻轻放在凹槽里,十分吻合,她旋转了一圈玉令。那晶莹剔透的令牌发出一道光线,直指上方,三人一同抬头,只见四周豁然开朗,原本的石壁消失的无影无踪。当然也包括前面的石门,一个婴儿出现在妁漓婉前面,她走向前道:“这孩童好可爱。”

本想去抱他,被弑冥制止道:“美人,小心为上。”

妁漓婉收回手道:“可是他在地上,着凉了如何是好?”

“婉妹妹,这里面一定不简单,听夏公子的,小心一些。”萧梓旭说道。

话音刚落,弑冥蕴起一颗珠子,朝着那孩童弹去,珠子接触到孩童的身体便炸开,孩童哭的震耳欲聋。

“夏至,你做甚?他不过是一个孩子。”妁漓婉不可思议地说道,江雪怎会如此冷血,看着那孩子浑身是血,忙站起身,却在下一秒被吓得躲在了萧梓旭后面。“旭哥哥。”

“别怕,我在。”萧梓旭扶着她坐好,只见四周又变回石墙,面前的婴儿变成一条有九个头的巨蟒。

那巨蟒的一个头,发出婴儿的啼哭:“很久没人来这里陪我玩了。”另一个头说着:“很久没吃肉了。”……每个头说的话都不一样,唯一的共同点是嘴里都吐着猩红的信子。

那巨蟒看准他们,冲了过来,张开血盆大口,想要把他们吞下,却被萧梓旭设的结界挡住,几次攻击以后,巨蟒似乎失去了耐心,它冰火交融,对付着眼前的发光体。

“旭哥哥,这巨蟒会水火两种法术。”妁漓婉捧着玲珑塔,加固了一道结界。“现在该如何?”

“你们在里面别出来,这巨蟒不是我对手。”萧梓旭提着剑,冲出结界,看准巨蟒的其中一个蛇头,一剑射了过去,那巨蟒吃痛,吼了一声,又喷出些更大的火焰。

萧梓旭蓄力收回剑,剑气环绕着萧梓旭移动,巨蟒丝毫不敢靠近,只有不断地吐出火焰,萧梓旭的瞬移已经炉火纯青,巨蟒一点便宜也没占到,倒是在不经意间身上已经伤痕累累。

巨蟒吃痛,合力去裹住萧梓旭,却被萧梓旭一掌劈开,他纵身一跃,跳到了蛇头上,用力斩下了一个蛇头。巨蟒被彻底激怒,它缠绕住萧梓旭,把他裹得越来越紧,萧梓旭那手被裹住,动弹不得。

妁漓婉蕴起一根冰棱,狠狠地插向巨蟒,巨蟒顾不得妁漓婉,使出全身的力气,萧梓旭凝神把法力汇聚于丹田不断压缩,巨蟒以为他不行了,所有蛇头朝着他咬去,被压缩的法力在一瞬间爆开,把巨蟒炸的粉身碎骨,倒在地上,萧梓旭从蛇身中跳出,站在了妁漓婉前面,巨蟒一命呜呼。

“旭哥哥好厉害。”妁漓婉拍手称好。

“走吧。”萧梓旭走在前面,又是些暗道,也不知接下来会遇到些什么妖怪。

百花院……

“公主,我们回去吧,你父王该着急了。”巴齐抚胸口低着身子说道。

“巴齐,我爱上他了。”百合抚摸着怀里的猫说道。

巴齐无奈地起身道:“公主,你们不会有结果。”

“不求开花结果,但求无怨无悔。”百合笑着说道,“好啦巴齐,他的心结已解。我答应你,我明日便跟你回去,今夜我与他道个别。”

“好,巴齐去备马。”名为巴齐的女子一蹦三尺高,他们来此已有一月多,公主终于想通,愿意回去了。

百合在镜子前梳妆,今日是她与寒凌峥道别之日,她来到寒鼎国这一月,见到风度翩翩的他,他们仅仅是朋友,却足矣成为她永远的纪念。

“百合姑娘。”门外响起一阵敲门声。

“来啦。”她拿起口脂抿了抿,看着镜中的自己轻轻一笑,都快把自己迷倒了。她站起身,打开房门,只见屋外站着一个女子。

“请问你是?”百合轻声问道。

那女子看着百合精致的五官也愣了愣,这面容比起太子妃妁漓湘,也是不相上下。“我给姑娘送胭脂。”那女子道:“上好的胭脂,寒公子让我给百合姑娘送来。”

“谢谢。”百合接过姑娘手里的胭脂,却没打得来,那盒子格外的紧。

“我帮姑娘打开吧。”女子笑笑,贴心的从百合手里拿过盒子,从腰上取出一把匕首。

“这是?”百合被吓了一跳,“我自己来就可以。”

“没事。”那女子把刀尖插进盒子一撬,盖子便开了。

“谢谢姑娘。”百合双手去接胭脂,那女子却把匕首的刀尖对着百合,不经意之间在她的手上划了一道口子。

“对不起百合姑娘。”女子连忙道歉,“我并非故意。”

百合抬起手看着伤口不大,却流了不少血,她取出帕子包住了伤口。“没事,姑娘还有其他事吗?”

“没了,百合姑娘我很喜欢你,可是怪就怪你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女子说完把百合朝屋里推了一把,关上了门。

“你……”百合话没说出口便感觉头晕目眩,一股恶心的感觉涌上心头,白沫从她的嘴里吐了出来,沾染了她精致的妆容。

女子迅速去到对面的客栈,换了一身装束回到东宫,那女子正是太子妃身边的灵儿。

“事情可有办妥?”太子妃问道。

灵儿现在还心有余悸,她平时连蟑螂都没踩死过,如今她为了家人,她杀了一个人。她一脸惊慌道:“办妥了。”

“灵儿,你跟我很久了吧。”妁漓湘抬着头望着月亮道。

“是,灵儿从小便在妁家。”灵儿知道她哪也去不了,去哪里都是死路一条。

“你走吧”妁漓湘说道,“走得远远的。”

“不,太子妃娘娘,灵儿愿意一直跟着你。”灵儿跪在妁漓湘身后道。

妁漓湘转过身,她从今日真的走上了一条不归路,她在众人面前是端庄优雅的太子妃,体恤民情,与民同乐,人人都喜爱这个太子妃。今日她为了自己的幸福,竟然杀人了。

“起来吧灵儿。”妁漓湘扶起灵儿,“下去歇息吧。”

“是。”灵儿白着脸退出了房间。

寒凌峥与丞相国君商议完国事,便去百花院。百合说她要离开孤州,想与他道个别。他对于百合,没有男女之情,不过是在他迷失的时候,给他指路的北极星。她告诉他,他应该用心对待太子妃,而那个救他的人,不过是萍水相逢。

“寒公子来啦。”老鸨看到寒凌峥一来,便笑得合不拢嘴。

“百合呢?”寒凌峥手一挥,跟在身后的小厮已经递上一袋银子。

“百合姑娘在楼上,我带寒公子上去。”老鸨已经不像以前给他介绍女子,做这一行,最重要的就是要会看脸色。

寒凌峥做了个不必的手势,走上二楼,打开门便见百合倒在地上,她的眼睛发青陷进眼窝,苍白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红色的嘴唇边有些白沫。

“百合!”寒凌峥跑过去,把她抱在怀里,“来人!”

“太子。”小厮吓得忘记掩盖身份。

“封百花院,通报衙门。”寒凌峥把百合放在地上,用一块白布盖起。昨日她还笑着对他说,她要回家,从未想过她所谓的道别竟是阴阳相隔。

第六十四章 水落石出

“公主!”巴齐跑到房间便看到迪娜躺在地上。

她想要跑进去,却被侍卫拦住:“这里不得任何人靠近。”

“这是我家公主。”巴齐跑过去,却被侍卫押住。

寒凌峥听见巴齐的话转过头,她的话带着些外地口音,但那句公主他听得清楚。他道:“把她带过来。”

巴齐进了屋,门便被关上。她看着寒凌峥走向她,所有的不满发泄了出来:“我家公主在你寒鼎国死于非命,此事寒鼎国一定要给尤羿国一个说法。”

寒凌峥皱了皱眉:“你说什么?尤羿国公主?”

“没错!百合是尤羿国的公主,她不过是倾慕你,从未有过坏心,为何会有人对她痛下杀手?”那女子哭的歇斯底里。寒凌峥对着身边的手下吩咐了一声,那女子被塞上了一块手绢,发不出任何声音。

寒凌峥走过去道:“百合的事,我定会查的水落石出,但我并不知道她是公主。姑娘,你可知这事情会影响到两个国家的关系?若是两国起纷争,受苦的可是百姓。寒鼎国和尤羿国历来是友好邻邦,还望姑娘理解。”

“唔……唔……”那女人还想说什么,却被押了下去。

“把百花院所有人查问一遍,所有今日百合姑娘见过的人,接触过的物。”寒凌峥看着地上冰冷的尸体,心里痛苦不堪,这个女子有大好前程,却是为了他前来寒鼎国,她不过是在他迷茫时,给他指路罢了,究竟是何人会去害这个无辜女子。

“太子殿下。”一旁的青歌喊了他一声。“现在该如何?”

“一切照衙门的办,但此事我会监查下去。”语毕,寒凌峥的余光看到了地上的一盒胭脂,他走过去拾起,放在鼻子前闻了闻,百合的味道弥漫开来。这是有人拿给她的,百合姑娘虽然以花名为称,却不喜欢这类香味浓郁的胭脂,她只抹些淡淡的茉莉胭脂。他把胭脂递给青歌:“去查查这胭脂的来处,看着这盒子如此精致,定不是一般女子能买得起的。”

“是!”青歌接过胭脂,退出屋内。

处理完百花院,寒凌峥来到衙门,这什么人如此大胆,竟然敢在皇城作案。

寒凌峥走进殓尸房,一个官员连忙小跑着赶进来:“参见太子殿下。”

“起来吧,仵作可有查明死因?”

“回太子殿下的话,百合姑娘乃中毒身亡。”

“何毒?”

“百合姑娘手上有一道浅浅的伤口,应该是有人在刀口上涂抹了毒液,那毒名为‘见血封口’,只要有一点点伤口,就能让人毙命。”官员小心翼翼地回答道。

“本宫知道了,此案交给你,但所有人证物证交给我,退下吧。”寒凌峥摆摆手,走出殓尸房,“把百合姑娘厚葬了。”

“是。”看着太子走出,那官员拉起袖口擦擦头上的冷汗,这百合姑娘什么来头,竟然惊动了太子。一般这种烟花之地,死几个人不是很正常的吗,怎会这次太子亲自监察。都说大人物来访蓬荜生辉,只是这种时候,他当然是希望谁都不要来,大牢里不是有个丫鬟嘛,给她安上一个毒害主子的罪名,此案顺理成章也就结了。不过,这太子最后一句话是何意,‘案子交给你,人证物证交于我。’他一拍脑袋,原来是这个意思。

太子站在东宫前面,他已有几日未归,是该去看看妁漓湘了,他走进千秋殿,便看见妁漓湘在院内倒茶,她看到他手里一抖,险些拿掉了茶壶。

“湘儿,这些事让下人做便好。”寒凌峥大步走过去,扶住了她的手。

“臣妾参见太子殿下。”妁漓湘稳了稳慌张的心,向前行了个礼。

“起来吧,湘儿,这些日子忙于公务,冷落你了。”

“哪里的话,太子殿下忙的都是大事,自然是国事更为重要。”妁漓湘暗暗冷笑,太子所谓的公务便是去那百花院,如今那贱人死了,才晓得自己还是东宫的太子。

“湘儿,以后……”

“属下参见太子殿下,太子妃娘娘。”青歌风风火火地闯进来,却见寒凌峥抱着妁漓湘。他识相地行了个礼:“属下一会儿再来。”

“走吧。”寒凌峥叫住青歌,他放开妁漓湘,对着她道,“吾一会儿再来看你。”

青歌临走前朝着太子妃行了礼,那眼神里分明有些意味,看得她有些心慌。

待他们走后,妁漓湘叫来灵儿道:“你可有漏出破绽?”

“回太子妃娘娘,没有。”灵儿的眼睛在打转转。

“那便好,今日老是觉得眼皮跳个不停,总感觉有些事要发生。”妁漓湘揉揉眉心,用手杵着头闭目养神。

侧殿内……

“青歌,可查出些什么?”寒凌峥问道。

“殿下,此事……”青歌今日有些说话不畅。

寒凌峥转身看向他道:“快说,你何时变得扭扭捏捏的?”

“殿下,此事恐怕与太子妃娘娘有关系。”青歌低下头,不敢看寒凌峥。

“此事怎会与太子妃有关?”寒凌峥难以置信地看着青歌道,“快说。”

“殿下,百合手里的胭脂是从一家名为‘春林铺’的店买的,全皇城只有她家卖这胭脂,这盒胭脂是太子妃娘娘的贴身丫鬟灵儿去买的,掌柜还给我看了他们的账本。”

“可就算是灵儿买的,也不能断定此事与太子妃有关啊。”

“掌柜说了,那盒胭脂确实是灵儿买的那盒。这胭脂盒上有裂痕,是之前客人发现,拿去他店里换的。这种胭脂买的人少,掌柜也不记得了,今日灵儿姑娘去买,他便把那盒卖给了她。”青歌观察着寒凌峥的反应,他的脸果然越来越黑。

“可还有其他?”

“今日有人在百花院见过灵儿姑娘。”

“太子妃一向宅心仁厚,怎可能做这种事。”寒凌峥有些难以接受这个事情,“你与我去搜太子妃的寝宫。”

“殿下,此事恐怕不妥。”青歌看着寒凌峥道:“太子妃乃妁家大小姐,妁老爷可是朝中重臣,她的兄长与殿下交情深厚。”

“是啊,她虽然是尤羿国公主,在众人眼里不过是个青楼女子,为了一个青楼女子,得罪太子妃确实不妥,若是什么都没搜出,岂不是骑虎难下。”寒凌峥一把取出青歌的剑道:“称有刺客,搜太子妃寝宫,若真的是她,定不会处理的如此干净。百合的案子衙门已经结了,百合对丫鬟不好,所以丫鬟对主子早有恨意,所以杀了她。这不过是对外的借口,为了避免两国的纷争,但是真相我一定要查清楚,这也算是对她的报答。”

“是!”青歌大喊道:“有刺客,保护太子妃娘娘,太子殿下!”

侍卫连忙集合道:“殿下!”

“还愣着干嘛?”寒凌峥喊道,“刺客往太子妃的寝宫跑去了。”

“是!保护太子妃娘娘。”侍卫大喊道,随即一大队人包围了妁漓湘的寝宫。

妁漓湘在屋内坐着,便听见外面的嘈杂,她打开门便被寒凌峥拉到了怀里,“湘儿,有刺客,你可有见到?”

“没有。”妁漓湘两眼茫然,这唱的是哪出,东宫内守卫森严,平日里苍蝇都飞不进来,今日怎会有刺客。

“湘儿别慌。”寒凌峥举着剑对侍卫说道:“给我搜,每个地方都不能放过,尤其床榻下,柜子里!”

“殿下,臣妾一直在寝宫,并未见到刺客。”妁漓湘心里的不安越来越强烈。“臣妾的宫殿便不用搜了。”

“搜过才放心。”寒凌峥抱紧妁漓湘。湘儿,我已经决定与你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你可别让我失望啊。

“禀告殿下,并未发现刺客。”到处搜过一圈,侍卫连只蚊子的影子都没有见过,哪里有什么刺客。青歌却在柜子里发现了一个小瓶子,还有一把匕首。

“殿下,找到了。”青歌凑到寒凌峥的耳朵边说道。

“既然没有刺客,那便退下吧,一定要加上守卫,若是让太子妃娘娘受了惊,本宫饶不了你们。”寒凌峥凶暴地说道。“下去吧,青歌留下。”

“是!”训练有素的侍卫们排成一排出了寝宫。

“太子殿下,可还有何事?”妁漓湘拉着寒凌峥的手道。

寒凌峥甩开她的手,关上房门,对着青歌道:“拿出来。”

“是。”青歌直径走到衣柜旁边,掀开衣物,取出一把匕首和一个小瓶子,递给寒凌峥。

“太子妃,这是何物?”寒凌峥把东西放在桌子上。

妁漓湘一看慌了神,这些东西灵儿不是应该处理了吗,怎会在她的衣柜。“臣妾不知。”

“不知?太子妃,吾一直认为你慈悲心肠,蕙质兰心,没想到都是装出来的。”寒凌峥看着妁漓湘道。

“殿下这是何意?臣妾真的不知这是何物,臣妾从未见过,定是有人栽赃陷害。”

“灵儿呢?把灵儿叫过来。”寒凌峥不回答妁漓湘的话,对着青歌道。

“奴婢参见太子殿下,太子妃娘娘。”灵儿进屋便跪在地上,她浑身颤抖,害怕得像一只瓶中的老鼠。

“灵儿!太子问你话定要如实交代。”青歌厉声道。

“灵儿什么都说,灵儿都说。”灵儿抬头看了一眼妁漓湘,那眼里满是亏欠、无奈。

第六十五章 得通天桥

“灵儿,百合姑娘的死可与你有关。”寒凌峥的语气听不出任何的喜怒哀乐,可越是这般平淡,越让人不寒而栗。

“奴婢……奴婢只是奉命行事。”灵儿供认不讳,一个劲的在地上磕着头,“太子殿下饶命,饶命啊。”

“奉命?奉谁的命?”寒凌峥问道,“把你所有的事从实招来。”

灵儿停止磕头,哭的梨花带雨,她抬头看着寒凌峥,眼光扫过妁漓湘,她正在瞪着她,狠狠地瞪着她。“这些事都是按太子妃娘娘的吩咐办的,奴婢……”

“休要胡说!灵儿,我平日待你不薄,为何现在要陷害于我。”妁漓湘瞪红了眼镜,“我发生了何事都不知,你为何要这般害我。”

寒凌峥看着妁漓湘,她的演技过于精湛,这么些日子,竟没发现这看似温柔如水的她,会是一条残暴的饿狼。他深吸一口气道:“听灵儿说完。”

“太子妃娘娘命我,找人日日监视太子殿下,太子妃娘娘得知太子殿下日日流连于百合姑娘处,便心里起了恨意,命我毒死了百合姑娘。”灵儿一连磕了几个头。

“继续说!”寒凌峥的怒意越来越明显。

灵儿趴在地上,不敢看他们:“我真的不想杀百合姑娘的,可是太子妃娘娘用我的家人要挟我,我不得不这么做啊,太子殿下。太子妃娘娘说,百合姑娘不过是一青楼女子,死了也寻常不过,不会有人追查。”

“青楼女子?她可是尤羿国的公主!”寒凌峥咬牙切齿的说道。

“尤羿国的公主,所以太子殿下爱上她了是吗?”妁漓湘哭着说道,他们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若不是出现了那个所谓的公主,他们怎会变成这般模样。

寒凌峥看着妁漓湘说道:“你们出去,把这个奴婢押入大牢。”

“是,殿下!”青歌押着灵儿走出房间,关上了门。

“湘儿,我从未爱过她,她不过是一位红颜知己而已。你真的错了,你不该杀了她,不该如此心狠手辣,寒鼎国未来的王后不该是你这般。”寒凌峥扶起妁漓湘,“你爹是寒鼎国的重臣,妁漓景也是我的挚友,我不能拿你如何,但是太子妃这个位置,我看……”

“太子殿下是何意?是要废了我吗?”妁漓湘突然大笑起来,“太子殿下与红颜知己在同一个屋里共度春宵吗?”

“妁漓湘!你够了,本宫未将此案公告于天下,已经是对你够仁慈了。”寒凌峥看着眼前的泪人,他爱她,只不过当誓言与爱发生了冲突,他有些迷失,而百合恰好出现给了他指引,太子妃却误会了他们,仅仅一个误会,她便杀了百合,这真的不是一个未来王后应该做的事。

“臣妾谢过太子殿下。”妁漓湘说完,坐在了凳子上,寒凌峥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寝宫,她知道,今日她将永远的失去他了。

死牢之下……

妁漓婉走在中间,萧梓旭走在前面,最后的是弑冥。他们争分夺秒绕了数百个弯,身边忽然出现很多淡蓝色的‘磷火’。“旭哥哥!这是什么?”

“冰之灵,魂之欲,幽幽冰魂,护我之魄。冰魂令!”萧梓旭给三人套上了一个护魂冰。“小心为上,这是阴灵。阴灵以人的魂魄为食,待食够一定的数量,便会变成阴魂。”

“这名字真让人生畏。”妁漓婉说道,“旭哥哥,那九头蛇的内丹,你可是真的给我?”

“嗯,给你的,但你只能吃蓝色那半,红色那一半便让我带回清风谷,九头蛇的内丹乃是双修,婉妹妹主修水系,那便食蓝色那半。”萧梓旭看着前方说道。

妁漓婉心里却想着:寒江雪修的也是水系法术,那九头蛇的内丹给他吃下,定会法力大增,她不过是打酱油的,吃了也没什么用。

“小心,阴灵聚集了。”萧梓旭举起剑说道。

妁漓婉凝神,捧着玲珑塔,念了一道法令,那玲珑塔瞬间变成一把长剑,闪着绿色光芒。前面的阴灵把他们围在中间,他们每走一步,前面的阴灵便退后,后面的又跟上他们。

突然一道深蓝色的光冲开阴灵,向着三人冲撞而去,萧梓旭持着剑,腾一步向前,整个空间随着他的动作而产生一阵颤动。那蓝色的光迟疑了一下,迅速又冲撞过去,萧梓旭不慌不忙的蕴起一道晶莹的屏障挡在了前面,那光并不畏惧他的屏障,直射进来,这阴灵竟然不怕他的法障。

萧梓旭一惊,只见那光变成一个强劲的拳头,顾不得有太多反应,萧梓旭连忙躲开,那拳头砸在地表上,砸出一个十几米宽的大坑。其他的小阴灵向着妁漓婉和弑冥进攻,多亏了寒江雪在幻旅塔上教了她不少,以她的中阶法术,对付这些小阴灵倒是不在话下。

那拳头没击中目标,又转向萧梓旭,他幻化出一条冰蛟龙与那金色的拳头搏斗,那该不是阴灵,而是成形的阴魂。拳头张开手掌,一根金色的火焰喷涌而出,火焰与蛟龙扭打在一处,不分彼此。

“呀!”萧梓旭大吼一声,蛟龙口中吐出一道冰棱,阴魂没想到蛟龙的这一招,一时避之不及,冰棱摄入手掌,将那燃烧的火焰,分成了两股。

萧梓旭一惊,这阴魂竟然会如此恐怖,他的天阶冰棱都对它没有实质的攻击,只是把它的攻击变成了两段,“召唤术,风之唤!”

狂风肆起,把那火舌绕在了风中,形成一道十多丈高的火龙卷,萧梓旭看着现在的情况,旋即一声冷笑:“冰固云翻,破!”

“轰隆隆!”震耳欲聋的声音从龙卷中传来。

那龙卷的火焰和冰搅在了一起,火焰随即熄灭,萧梓旭大喊:“冰人合一,祭神刃!”萧梓旭与剑身合二为一,化成一道青色的光芒冲进蛟龙,蛟龙由晶莹剔透变得银光粼粼,银色的蛟龙在龙卷中来回穿梭,最后又幻化回一道白光,回到妁漓婉身边。

“砰——”一声巨响,龙卷炸开了花,阴魂被炸成无数小阴灵。

“这便容易得多了。”萧梓旭提着剑,右手画出一道灵符,附在剑身上,他用力把剑插在地上,一道绚丽的光芒向四周划开,阴灵应声而倒,变成了无数萤火虫飞向空中。

“旭哥哥,你竟如此厉害。”

“婉妹妹,快走吧。”萧梓旭笑笑,走在了她前面。

他们打败了阴魂,眼前出现一个檀木架,上面摆放着一个小盒子。

妁漓婉跑过去拿起盒子:“这该是那通天桥吧。”

“让我来吧。”萧梓旭接过盒子,小心翼翼地打开。

一团黑气涌出盒子,盒子立马合上。

“想要通天桥,还得过我这关。”黑气消散,一个头上长犄角的男人站在他们前面。

妁漓婉向前一步道:“前辈,晚辈无意冒犯,但是我们真的需要借这通天桥一用。”

“通天桥已毁坏,你们拿着去也没用,还是回去吧。”

萧梓旭拉过妁漓婉道:“前辈,这通天桥今日我们一定要拿到。”

“好,既然我好言相劝,你们不听,那便留在这里喂阴灵吧。”男人笑着,手里出现一把大锤,人也变大了不少。

妁漓婉看着眼前的庞然大物,吓白了脸,可是他们已经走到了这一步,为了寒江雪,她一定会全力以赴。

“旭哥哥,妁漓婉把玲珑塔幻成一把剑递给他,这玲珑塔里还有封天印,或许萧梓旭那着会更好。

萧梓旭用手推了推:“婉妹妹,你拿着吧。”

“本王最喜欢宝贝,都给我留下吧!哈哈。”犄角男举起大锤向三人砸下去。

“轰……”巨大的碎石声响起。三人一个瞬移跳到了远处,他们还未落地,碎石浓烟中一双灯笼般大小的眸子闪烁着凶光,紧接着一对程亮的犄角向三人冲撞而来。萧梓旭急忙喊到“快散开,你们带着东西先走,我来对付他。”妁漓婉和弑冥相互点头,二人没耽误带上通天桥远遁而去。

水系困术施展而出,漫天水雾飘下在原地形成了一片汪洋,犄角男在其中寸步难行,只能眼睁睁看二人带上通天桥远去。硕大的眼眸看向萧梓旭大吼道:“我要杀了你!”

“哼!不自量力。”萧梓旭冷笑道。

‘蛮牛冲撞’一只巨大的蛮牛在犄角男身上化形而出。

“牟……”犄角男朝着萧梓旭紧随其后,横冲直撞而来,他持着大锤扭身急速奔跑,准备发出致命一击。

萧梓旭踏浪而行,灵动的身形在巨浪中甚是唯美。只见他脚下的巨浪慢慢转变为一头巨鲸,带着萧梓旭高高跃起,张开了大口朝着蛮牛俯冲而下。

一声凄惨的兽吼声在空旷的空间显得格外凄厉,潮汐退去,犄角男已经倒在了地上,犄角断裂,手中的巨锤也已经脱落,身体化为了一头蛮牛。

萧梓旭手持着宝剑立于风中,看了一眼蛮牛,他不再逗留,化作一道白光去追妁漓婉他们。

一架冰清玉润的小桥静静地躺在盒子里,通天桥只有手掌般大小,只是好像桥身上有一道裂痕。

“旭哥哥,这桥的桥身有裂痕。”妁漓婉指着桥身说道。

“我试试。”萧梓旭蕴起冰凌在手心融成一淌水,水滴在桥身上,桥身上的裂痕消失不见,他合上盒子递给妁漓婉。

妁漓婉接过通天桥放在法囊里,三人出了死牢,往花长山庄赶去。

第六十六章 被毁的桥

“可怜的女人啊……”红菱站在妁漓湘前面道。

妁漓湘抬起头,又是这个女人:“你来这里做甚?我喊人了!”

“太子妃娘娘,你倒是喊啊,看看太子殿下是会对你多一点爱呢,还是再多些厌恶。”红菱气势汹汹地说道,“太子妃娘娘,太子殿下可是想把你废了呢。”

“你胡说,莫要信口雌黄,太子如此爱我,怎会废了我?”妁漓湘辩解着,可惜她明白,红菱说的没错,他刚刚确实是厌恶她的,甚至想要废了她。

红菱拉起妁漓湘道:“从你对百合下了毒手,你便不能回头了。你可知道,太子为何一月前开始对你忽冷忽热?”

“都是百合那个贱!人!”妁漓湘咬牙说道,“就是她魅惑太子殿下。”

“不!那要怪你的亲妹妹。”红菱坐在凳子上,漫不经心地说道:“你进宫前一日,太子出宫遇到了刺客,是你的妹妹救下太子,又迷惑了他。太子想要娶的太子妃是你的妹妹妁漓婉,你不过是个替代品罢了,你真的以为太子爱你?”

“你怎会知晓?我不信!你莫在这里挑拨我和婉儿的姐妹关系。婉妹妹从小不在妁家长大,怎可能如此之巧,回孤州便遇到太子?”妁漓湘一时难以接受,可是她不得不承认,事实就是这样的。一月前,太子问他,进宫前一日在哪里,她回答在妁家做女工,他的眼里满是失望,过后的几日,便对她失掉了往日的热情。

红菱捧着妁漓湘的脸道:“那日我恰好看见。入了宫的女人,你不害人,别人便会来害你。”

“不会的,婉儿是我的妹妹,她与王城毫无瓜葛。”妁漓湘不顾端庄的气质,她指着红菱道,“一定是你!是你搞得鬼,你要陷害我。”

“太子妃娘娘,百合可是你害的,我从未参与过。”红菱看着失控的妁漓湘,拨开她的手道:“忘了告诉你,你的亲妹妹,昨日进了宫,她向国君讨要的可是‘通天桥’。”

“她回来了?为何没来找我?”妁漓湘的思绪越来越乱,她揪着头发,“‘通天桥’是何物?”

“通天桥和鹊桥颇为相似,看似通向皇陵的一架桥,实则是皇家的宝物,据说寒太祖与稚后的定情之物,便是这通天桥。”红菱看着妁漓湘道,“估计再过几日,妁漓婉便要成为新的太子妃,而你不过是被人遗忘的废妃,太子过些时日,也就把你给忘了。你将孤独终老,啧啧,想想就可怜得很。”

“不会的不会的,他们都是我最亲的人。”妁漓湘痛苦不已,她不信,妁漓婉不是那样的人,她从小什么都让着这个妹妹,她不会来抢她的夫君的。

“那我们便拭目以待了,看是太子妃娘娘对,还是我对,哈哈哈……”红菱的笑声刺激着妁漓湘。

从小妁漓婉在妁家是最惹爹爹娘亲喜欢的,妁漓湘作为姐姐,什么都看在心里,为了讨得爹爹和娘亲的喜欢,她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从来都不违背他们的意愿,妁漓婉呢?她只会惹祸,但几句甜言蜜语便把他们哄的高高兴兴,她做什么都比不过她。

积压在妁漓湘心里的怨恨在顷刻间爆发,她捏着拳头,原本以为她被送去清风谷,她们可以回到姐妹情深,可是她现在又要争太子。妁漓湘狠狠地说道:“妁漓婉,我可以给你任何东西,除了太子不可以,寒鼎国的王后只能是我的。”

红菱笑着要走出房间:“那我便不打扰太子妃娘娘了。”

“慢着,红儿,如何才能让妁漓婉离开孤州?”妁漓湘拉住红菱,她现在孤立无援,太子、妁家,通通不能仰仗,只有靠自己,自己努力争取的,才是属于自己的。

“太子妃娘娘,寒鼎国的乾坤袋可有听说过?”

“乾坤袋?知道,前些日子出了事,国君请清风谷的大弟子萧梓旭前来施法。”

“对,娘娘倒是消息灵通。”红菱对着妁漓湘的耳朵小声道:“乾坤袋乃上古神器,若太子妃娘娘能够帮我们夺得神器,乌婪阁自然是会帮你铲除障碍,让太子妃坐上那凤位,永无后顾之忧。”

“不行!不管怎么说,妁漓婉是我的亲妹妹,你别伤害她,让她离开孤州便好。”

“这么说,太子妃娘娘是答应了。”

“我答应你,可是我如何取得乾坤袋?那乾坤袋镇于神灵殿,终日有重兵把守,再说,那可不是寻常宝物,定会有其他的保护,想要取得,谈何容易。”

“乾坤袋前不久出了事,现已稳定,但是,乾坤袋满百年,便要吸收日月之精华,现期限在即,那将是最好不过的机会。”

“我该如何做?”

“待乾坤袋被置于院中施法之时,会有人制造混乱,你要做的便是在混乱中,取下乾坤袋。”

“听闻乾坤袋被施下无数结界,我怎有本事取得?”

“结界,你不必担心,之前的结界被破坏,现在的结界可是萧梓旭施下的。”

“旭哥哥,哪又怎样?”

“萧梓旭施结界的时候,用了妁漓婉的衣裳作为界盾,而你和妁漓婉如出一辙。”红菱笑道:“萧梓旭确实是个谨慎的人物,用物作为界盾施下的结界是最强大的,但是他千算万算,却少算了个你。”

“我不懂这是何意。”

“简单的说,便是萧梓旭用了妁漓婉衣裳作为破结界的钥匙,却忘了你和妁漓婉一模一样,是另一把钥匙。”

“何时动手?”

“我会通知你的,太子妃娘娘,你可别轻举妄动。”红菱说完话,化作一道红光窜上屋顶。

妁漓湘倒在了床榻上,她现在错的越来越深,这个想法又被另一个声音打消:你没错,错的是他们,是他们自私,从来都不曾考虑到你,你只有自己强大,才能不再畏畏缩缩,不看人脸色,才能只手遮天。

“对,我只是要守护自己的东西,我不过是要守护自己的东西。”妁漓湘挣大着眼睛,看着桌上的茶杯,怎么看怎么刺眼,她走过去,把茶杯用力砸在了地上。看着茶杯四分五裂,她发狂的笑起来,她要让所有背叛她的人都是这个下场。

花长山庄内……

“清风谷妁漓婉见过长伯伯。”妁漓婉被小厮引进客房,便看见长镜蒿在对着寒江雪施针。

“妁姑娘,你们可有拿到通天桥?”长镜蒿面色凝重地看着他们,“寒公子这脉搏越来越微弱,没有补天石,我实在没有办法让他醒来。”

妁漓婉取出盒子道:“拿到了。”

长镜蒿打开盒子看了一眼道:“通天桥没错,只是这裂痕……”

“裂痕?”妁漓婉一行人低头一看,那小桥上面被萧梓旭修复过的裂痕又出现了。“这明明修复过了啊,怎会又裂了?”

长镜蒿想了想说道:“看来传闻是真的。”

“什么传闻?”妁漓婉问道。

“这确实是通天桥没错,只是真的被毁了。”

“什么?可是它在这里啊,不过是裂了而已。”妁漓婉有些紧张,去皇陵拿到聚魂莲是唯一救寒江雪的方法,这桥可不能出差错啊。

“‘通天桥’乃寒太祖寻遍天下神物,为稚后造出的桥。”长镜蒿起身,做出了个去外面的手势,众人随他走了出去。

“传闻稚后与寒太祖相爱,并嫁给了他。稚后的心愿便是去海的尽头瞧瞧,寒太祖深爱稚后,于是带她出海。可是几次三番,他们出航不足一个时辰便回城了,因为稚后晕船特别厉害。寒太祖每每看着心爱的女子,望着大海发呆唉声叹气,心痛不已。于是造出了这通天桥,这桥可大可小,有了这桥,稚后便可以去到她想去的任何地方。有一次,寒太祖喝醉酒,错把一个宫女当成了稚后,便抱了那女子,恰好被稚后看见,稚后一气之下便把通天桥砸了。”长镜蒿命人给三人倒了茶水,又说到:“普天之下,有无数人想再造一架通天桥,皆无功而返,再也找不到制造通天桥的神物了。”

“没有什么替补的神物吗?”萧梓旭问道。

长镜蒿想了想道:“这通天塔应该有一灵气来自天山上的雪莲。”

“雪莲造桥?”妁漓婉睁大了眼睛,“我真的没听错?”

“没错,就是天山雪莲,并不是那莲,而是莲千年吸收的灵气。”长镜蒿解释道。

“天山如此之远,一个来回就算骑着龗煞,也得几月。美人,你回来的时候,估计寒江雪渣都不剩了。”弑冥插嘴道。

“而且天上雪莲千年一朵,开不开还不知道。”长镜蒿的脸色越来越难看,这万寒盟的高徒,这次怕是要仙归了。

“我看这桥没问题啊。”妁漓婉说道:“不过一条小裂痕,我一个人去便好,这桥能撑住。”

“皇陵四面环绕的水可是弱水,有裂痕的桥能不能顶住,实在是不好说。”长镜蒿摇摇头道。

妁漓婉一咬牙,收起通天塔道:“管不了那么多了,去皇陵,我一人去,我拿到聚魂莲便回来。”

“不行!”萧梓旭坚决的声音。

“不行!”弑冥的声音,“美人,我们还未成婚呢。”

“婉妹妹!不可以。”廖夜泊也说道,“此去风险太大,若是在去的过程中有个万一,不仅救不了寒兄,还会把你搭进去。”

第六十七章 大战穷奇

“可是现在还能如何?”妁漓婉宣泄出心里的不知所措,她哭起来。

“婉儿。”萧梓旭走过去,想去给她一个拥抱。

弑冥抢在萧梓旭前面道:“夏至不是在这里嘛,美人放心,我们都会帮你的。”他抱着她,心里面满满的知足,若是可以永远这么抱着她,他做什么都愿意。

“事不宜迟,我们尽快前往皇陵。”萧梓旭说道。

“好,你们尽快,万事小心啊。”长镜蒿说道,“廖夜泊,你和他们一块去。”

妁漓婉连忙说道:“夜泊哥哥在花长山庄看着木头,我们尽快回来。”

“妁丫头,让他跟你们一块去吧,他可以给你们加速,助你们一臂之力,寒公子交给我吧。”长镜蒿取出一枚‘鸡蛋’递给妁漓婉道:“你们到时候商量谁进皇陵,带上这个飘蛋。”

“这是何物?”妁漓婉接过‘鸡蛋’放入法囊。

长镜蒿道:“这是白鹤的卵。”

“不是鸡蛋啊。”妁漓婉的话让弑冥发出一声笑。

“妁丫头说笑了,这卵吃进去可以减轻自身的重量,就算落水,也能给你们争取些时间,不过吃进去,功效开始到结束只有三分钟,你们不能依赖白鹤卵。”长镜蒿说完,送他们出了花长山庄。

弑冥跟着妁漓婉骑着龗煞,萧梓旭御着剑,廖夜泊紧跟其后。

“旭哥哥,前面就是。”妁漓婉大喊道。

“婉妹妹,把玲珑塔和通天桥给我。”萧梓旭对着妁漓婉说道。

妁漓婉看着萧梓旭道:“不行。”

“听话!”

“先下去。”妁漓婉骑着龗煞,一个盘旋落在了地上。

“婉妹妹,快给我。”萧梓旭伸着手说道。

“救寒江雪应该是我去,我驾驭玲珑塔最熟,而且我的身子也是最轻的。”妁漓婉说道,“我若在半路遇到危险,你们可以帮我,但是你们出了事,那所有东西都会落入弱水里面,那不也是去送死嘛。”

“不行!”萧梓旭一改往日的君子形象,态度坚硬地说道。

廖夜泊看着妁漓婉的表情,犹豫了下说道:“我和婉妹妹一块去吧,我给她加速,去去就回,这玲珑塔确实是她用的比较顺手。”

“胡闹,要么我去,要么就都在这里杵着。”萧梓旭看着廖夜泊,没有任何表情,但廖夜泊分明看到萧梓旭眼里的责备。

妁漓婉拿出盒子和玲珑塔递给萧梓旭道:“好,旭哥哥,你法术确实在我之上,封印穷奇我确实有些力不从心,但是你一定要尽快回来。”

“知道了。”萧梓旭接过东西,走向前抱了抱她道:“等我回来。”

“嗯。”妁漓婉又从身上取出白鹤卵给萧梓旭,“还有这个。”

廖夜泊说道:“我还是跟你一块去吧,怎么说也能让你尽快离开这桥。”

萧梓旭想了想道:“你可有把握离开?”

“开玩笑,我廖夜泊的速度称第二,没人敢称第一。”

“那好,走吧。”萧梓旭和廖夜泊朝着他们挥了挥手,就像英勇的战士。

他们靠近弱水,在弱水前面一跃而起,能少用一段距离就少用一段。借着跃起的力道,他们往前跳了五六米,待要接触到弱水,他们翻过身,将头转向下,剑身插进水中,加大力道往前推动,又前进了几米。

进到一定的距离,萧梓旭抛出通天桥,一座晶莹的桥正正地立在水面之上,有百丈之长,通天桥被放大以后,那裂痕更为明显。桥的两端并未紧靠,有的地方裂开有十多米,但只要桥不倒塌,这些都不是问题。

“快!”廖夜泊施出一道牵速法令,把他和萧梓旭连在一起,他的法术比起萧梓旭自然是差的太多,不过这移速嘛,还是他厉害。

“嗯。”萧梓旭被廖夜泊的法术牵引着身影随行,甚至没反应过来,他们已经到了岛上。

廖夜泊挑挑眉道:“如何?”

“我们快进去。”萧梓旭说道,“这皇陵如此之大,聚魂莲在哪?”

“建成以后便没人来过这里,布局图自然也是不会有的。”廖夜泊回答。

“先去主殿,用玲珑塔把穷奇给制住。”

“好。”两人直径走进去,一个空旷的祭坛出现在眼前,再往前走,便是一个祠堂。两人站在祠堂前面有些意外,这皇陵一个人都没有,这蜡炬却是燃着的。

“萧兄,这蜡烛为何是燃着的?”萧梓旭正打算灭一盏试试,被萧梓旭拉住。

“这里毕竟是寒鼎国的重地,我们来这是借东西的。”

“是我考虑不周了。”

两人在堂前拜了拜,抓紧时间绕到了祠堂后面,后面有一个不大不小的院子,院子里有一个大缸,缸里一朵散着星星点点的银莲。

“这就是聚魂莲?”廖夜泊问道。

“应该是聚魂莲吧。”萧梓旭说道,其实他也不知道,并没人见过这聚魂莲。

萧梓旭念动口诀,玲珑塔代替银莲镇在缸地下,奇怪的是并没有什么反应,按理来说,镇压之物有动,地下的凶兽该是有反应,现在却安静的很诡异。

萧梓旭蕴起一团灵气包裹住银莲,收在法囊中。

“萧兄你看!”廖夜泊指着远处的一个殿堂道,“那里也有聚魂莲。”

“什么?”萧梓旭抬头惊住,廖夜泊指的地方有一个供桌,上面摆着一朵莲花和刚才的一模一样,唯一不同的是,这莲花是金色的。“金银两朵。难道聚魂莲是一对吗?”

“这该如何?”廖夜泊焦急地问道。

“都拿走吧。”萧梓旭跑到金莲面前。“若是穷奇被封印在这金莲之下,我们已经无镇压之物。”

廖夜泊挠了挠脑袋道:“银莲下面若是有穷奇,刚才他该有反应才对。如此看来,这穷奇应当是在金莲之下。”

“要把玲珑塔收起来,压去金莲之下吗?”萧梓旭有些拿不定主意。“看来只有赌一把,若是赌输了,我留下来善后,你带着聚魂莲和神器先走。”

“那怎么成?一起来的一块走。”

“穷奇放出,天下将会有一场浩劫,更甚龗煞之劫,我便是用神元,也会把他重新封印住。”萧梓旭念动口令,玲珑塔缓缓升起,刚要浮出水面,一股力量冲破而出。

“快点拿着聚魂莲走啊!”他们赌输了,那穷奇被镇压在银莲之下,萧梓旭把神器和银莲扔给廖夜泊。

“不行!”廖夜泊收过东西,迅速闪现到金莲面前,蕴起一团灵气护住,放入法囊。

“你先回去,到时候谁也走不了。”萧梓旭大吼道。

廖夜泊翻身跃到萧梓旭身后:“快些,这穷奇我们两尽快把他灭了,这祸害终是要解决的。”

穷奇,身体似虎,背后一对宽大的羽翼,后背犹如一座小山一般,在远处目露凶光,虎视眈眈的注视着萧梓旭和廖夜泊二人。

“好强大的气场,恐怕我们二人不是其对手。”廖夜泊看到现身的穷奇,瞪大了眼睛,一改刚才的胸有成竹,弱弱地对萧梓旭说道。

“没办法,我们必须想办法逃出去或者把它打倒,看样子它是不会轻易放我们走的,等一会儿我施法拖延它一下,你先脱离战场,在远处帮我施加咒术伺机干扰它,我来对付它。”萧梓旭盯着穷奇,小声对着廖夜泊说道。

“好,那你要多加注意。”二人经过一番计划,准备对战穷奇。

说完,萧梓旭吟唱道“天地之间水元素,听从我令,大海无量!”

水雾凝聚而成,片刻之间一片汪洋将战场覆盖。穷奇也暴起发难,巨翼煽动,无数风刃袭面而来,萧梓旭指并拢立于胸前,大吼一声“起!”海水从他身旁形成一个巨浪朝着穷奇席卷过去。

穷奇不断挥翼,风刃带着呼啸声不断击在巨浪上面,巨浪冲到穷奇面前已经被削弱不少。穷奇将巨翼护于身前突然张开,一股狂风随之而来,巨浪解体化作无数水滴四溅开来。

萧梓旭看准时机喊道:“合!”四溅的水滴像是收到了指令一般,朝着穷奇凝聚而去,穷奇见巨浪溃散并未防备,被无数水珠击中,最后凝聚成了一个超大号的水滴将穷奇困在里面。

廖夜泊见状迅速冲出战场,大水滴突然炸开,穷奇脱困,张开血盆大口朝着萧梓旭就跃了过来。萧梓旭踏浪急忙躲避,躲过了穷奇的撕咬。

穷奇的巨翼刹那间展开,一阵煞风从翼面发出,如利刃一般向萧梓旭劈去,刚躲过正面撕咬的萧梓旭来不及躲避,迅速提剑格挡。铿锵的声音发出,萧梓旭虽然挡住了,但被震出数十米远,落地后握剑的虎口被震裂,嘴角也有鲜血流出。

远处廖夜泊施法,萧梓旭身旁泛起点点绿光,身体被一股暖流包裹住,伤势不断愈合。

“帮我施加速度咒术,这家伙不太好对付。”萧梓旭对廖夜泊传音道。

一股力量从空中凝聚到萧梓旭身上,他顿时觉得身体轻盈不少,速度也提升不少。一个后跳跃,他上了一棵千年古树顶端,提剑凝视着穷奇,剑刃上被一层水雾覆盖。

穷奇展开巨翼飞到半空之中,带动着狂风向萧梓旭俯冲下来,双翼被风刃覆盖。

萧梓旭立于树端,右手持剑,左手捏印,一面水盾凝聚而成,凌空一踏,挥剑展出,覆盖水雾的剑锋劈向穷奇,左手水盾格挡,眨眼间两者交锋,伴随着一阵撕裂的声音,穷奇的右边翅膀被斩下,萧梓旭被风刃劈中,跌落地面……

第六十八章 取聚魂莲

穷奇怒吼,口中叼着被斩下的巨翼向山林中逃窜而去。

廖夜泊冲了过来,对着萧梓旭吼道:“你不要命了!”

萧梓旭拖着耸拉的左臂苦笑道“这不有你嘛!”说完一口鲜血涌了上来。

“你别说话!”廖夜泊扶起萧梓旭,一个转身把他背在了身上。“我们先走,尽管是穷奇,它也逃不出弱水。”

萧梓旭止住廖夜泊的动作:“我是手断了,又不是半身不遂。”

“你行不行?”廖夜泊怀疑地看着他。

“你说呢,我们快走。”萧梓旭在廖夜泊的搀扶下,迅速移到湖边,两人看着眼前慢慢下沉的通天桥,有些慌了,萧梓旭大喊道:“快!”

廖夜泊连忙拉着萧梓旭跑上桥,应该是他打斗的时候,引起了弱水泛滥,那桥本就有裂痕。顾不得细想,两人在桥上飞奔起来,刚到断桥之处,身后传来穷奇不满的咆哮。

“它追上来了?”廖夜泊一皱眉头,又施下几个速离令。

“不用管它,这桥经不起它折腾。”萧梓旭沉稳地说道。

“好。”廖夜泊聚精会神地朝着前面跑去,通天桥随着他们飞速的奔跑,又发出裂开的声音。

萧梓旭对着廖夜泊说道:“要先走,把东西送去给婉妹妹。”

“说什么呢?我若是要走刚早走了,刚才我没有,以后我也不会走。”廖夜泊平日里嘻嘻哈哈,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现在看着他,倒是觉得他的身躯无比伟岸。

穷奇一直跟在他们身后,萧梓旭道:“不能它出了弱水,否则世间会有大劫。”

萧梓旭突然停止奔跑,转身蕴起一团雾气:“冰镜灵,助我一力,天旋地转!”一面巨大的镜子从弱水湖中缓缓出现,越升越高,最后将通天桥拦腰隔成两段。

“萧兄,桥要断了!”廖夜泊嘶喊着:“快过来。”

他们二人在桥的前段,廖夜泊跑得太快来不及反应,他和停下脚步的萧梓旭有了十米的距离,他们之间又出现一道裂痕。萧梓旭神色凝重,他连忙蓄力跳起来,在那一瞬间,他所站着的桥身断裂,向水里落下,他一惊,看来跳不过去,要随着通天桥入弱水了。

“接着!”廖夜泊向萧梓旭扔过‘白鹤卵’,“快吃,我想办法!”

萧梓旭顺手接住,手里一团雾气融合着白鹤卵吸收入肚,他身边忽然出现一道光环,把他包围住。萧梓旭感到身体越来越轻,甚比羽毛,他的下落速度极慢,就像漂浮在空中。开始只觉得这是一枚鸡蛋,没想到这白鹤卵现在还真的救了他一命。

“上来!”廖夜泊助跑一段,向萧梓旭跑过去,用力往他身上一蹬,他跃了五六米,在转身的一瞬拉住萧梓旭,向桥端跑去。

“吼——”穷奇被萧梓旭镜子挡住无法向前,发出暴躁的吼声。

两人接触桥面,丝毫不敢迟疑,他们每跑一步,桥身便断落一段,好几次他们险些掉下去。

穷奇冲破冰镜,却不知冰镜后面的桥已经断裂,它直直地落入弱水之中,挥动着剩下的左翼,在水中扑腾,发出一声声痛苦的惨叫。

妁漓婉在岸上等了很久,终于桥上传来轰隆声。她踮着脚向桥上望去,不敢走向桥,这桥已经摇摇欲坠了。

妁漓婉期待的身影从弥漫的水雾中,越来越清晰,她紧绷的心才得以放下。他们明明离开不过一个时辰,却好像过了几个世纪。“旭哥哥!夜泊哥哥!”她高声喊着,向他们挥手。

在通天桥完全碎裂的时候,他们落在岸上,萧梓旭受重伤,体力不支倒在廖夜泊怀里。

“旭哥哥!旭哥哥!”妁漓婉跑过去,看着他耷拉着的手,心里一惊,对着廖夜泊道:“旭哥哥的手怎么了?”

“婉妹妹,你别慌,先回花长山庄再说。”廖夜泊喂了一颗丹药在萧梓旭嘴里,“夏至,搭把手。”

“好。”弑冥和廖夜泊一起扶着萧梓旭坐在龗煞身上。“你们拿到聚魂莲了吗?”

“嗯,拿到了,我们快点回山庄。”廖夜泊伸出两指放在萧梓旭头上探了探,道:“他的手臂可能废了,我们快些!”

“好,龗煞再快些!”妁漓婉喊道。

龗煞的速度很快,白鹤要慢些,妁漓婉和廖夜泊扶着萧梓旭用最快的速度,向着花长山庄赶去,弑冥骑着白鹤走在后面。龗煞快起来的时候,白鹤的速度不及它的十分之一,一眨眼的时间弑冥便看不见他们的踪影。

“冥儿!”

弑冥在空中听到了弑瞳的声音,他看着白鹤,有些后悔偷懒不御剑。他用心语道:“姐,让这鸟睡一觉。”

弑瞳幻出一片彩云,白鹤本就是天上灵鸟,对着天空的异象十分感兴趣。看着变化万千的霞光,它看的越来越入迷,飞着飞着便睡着了。

弑冥忙放出一道法术,让他们慢慢下落在一处竹林。“姐!你在哪?”

“弑冥!”弑瞳出现在他背后,拍了他一下。“你可还好?”

“好着呢。”弑冥答道。

“你可是忘了接近他们的目的?”弑瞳严厉地问道:“乌婪阁有动静,他们的目标是乾坤袋,你得抓紧时间,若是不行,拿回玲珑塔和封天印就可以。”

弑冥心里却想着:能多延些日子就延些日子,他要是拿了神器离开,妁漓婉该会有多伤心。

“冥儿?”弑瞳看着发呆的弑冥又叫了一声。

弑冥回过神道:“嗯?姐。”

“跟你说话呢,发什么愣?”弑瞳拍了他的头一下,“你可是喜欢上她了?”

“什么?”弑冥装作听不懂,往前走了几步。

弑瞳跟上去挡在弑冥前面道:“我跟着你们有一段日子了……”

“姐?你可知道这样很危险,你伤还未好的吧。”弑冥的心事被弑瞳说出,有些心虚。

“你也别瞒着我,你有多久没给蚩魔堡禀告他们的动向。”弑瞳紧张地说道,“魔祖问过很多次,我可是帮你圆了很多场,可是魔祖是什么人,他可不是傻子,定会发现。”

“姐,你最好了。”弑冥一甩头发,俊俏妖冶的脸又露出来,他笑道:“姐,你快回去吧,我不会背叛蚩魔堡。”

弑瞳两眉间拧成了一个穿‘川’字,她盯着弑冥的眼睛,让他移不开:“冥儿,你老实告诉姐,你可是真喜欢上那妁漓婉了?”

“没有。”弑冥低下头,眼里分明有些躲闪。

“看着我的眼睛再说一次。”弑瞳有些不放心,她这个弟弟,她从小最懂他,他擅长说谎,却瞒不了她。

“我……”弑冥抬起头看着弑瞳,剩下的几个字却没说出口。

“看来,我要尽快处理掉妁漓婉了。”弑瞳看着他的反应,她担心的事发生了。

“姐,她不过是一个法力还不如我的女人,何必把她放在心上。”弑冥装作漫不经心。

“这可不是法力的问题。”弑瞳回答道。

“姐!”弑冥看着弑瞳坚定的语气,有些紧张。

“别说了,要么你拿着神器和我回蚩魔堡,要么我杀了她,带你回蚩魔堡,自己选择吧。”弑瞳威厉地说道。

“给我些时日,我自己拿着神器回蚩魔堡。”弑冥无奈地说道。

“几日?”弑瞳眼里尽是担心,其中还混合着难过。

弑瞳何尝不想她的弟弟像个平凡男子一样,与所爱的女子平平淡淡过一生。可是他们生在蚩魔堡,他们的出生便决定了‘幸福’这个词,对于他们来说就好像遥不可及的星星。况且弑冥喜欢的人和他完全不是一条道,甚至是站在对立面。

弑冥忍着心里的纠结,并未回答她,他记得在她的梦中,那只名为‘江雪’的狗离开她的时候,她是多么的难过,她的世界就好像坍塌了一般。若是她知道他是骗她的,接近他只是为了神器,她会如何。

“几日?”看着弑冥又在失神,弑瞳的语气重了不少。

弑冥正不知如何回复,却见一旁的白鹤站了起来,他连忙对着弑瞳施了个隐身术,一把把她推到树后面道:“我会尽快回去。”

说完弑冥走到白鹤面前道:“你这笨鸟!飞着也能睡着,怪不得廖夜泊都抛下你去骑龗煞。”

白鹤听完弑冥的话,发出不悦的尖叫声表示抗议,扑扑翅膀准备丢下弑冥。

“喂,看来你不仅是只笨鸟,还是一只小气的鸟儿,说几句便生气了?”弑冥看着展翅欲飞的白鹤道。

白鹤犹豫了下,还是让弑冥骑在了它的背上。

弑瞳用心语对着弑瞳说道:“三日,三日你若是不回蚩魔堡,我便亲自动手了。”

“姐,你且先回去。寒江雪已经得到了聚魂莲,就算是他缺失三分之一的神元,以他的天阶法术和被融合的三道灵气。我还是那句话,我们相斗,只会是让乌婪阁坐收渔利。”弑冥回过头都弑瞳说道,他看着弑瞳,似乎这样她便会支持他。

弑瞳坐上毕方鸟,朝着蚩魔堡飞去,她还是选择再给他一次机会,弑冥这人,从小到大都是这般倔强,而且他坚持的事,到最后她都义无反顾的支持他。

妁漓婉回到花长山庄,拿着廖夜泊递给她的聚魂莲来到寒江雪的房间里。

萧梓旭看着她的背影,心里有些落寞,他轻轻道:“婉妹妹。”

“还婉妹妹,你还是先担心担心你的手臂吧。”廖夜泊拉着萧梓旭的手臂,摇了摇头。

第六十九章 他被怀疑

廖夜泊扶起萧梓旭走进另一间客房道:“我给你接骨,我学的是木系法术,水生木,该是不会与你体内灵气排斥。”

“有劳。”萧梓旭和廖夜泊在床榻上打了个坐。萧梓旭有些倦意,他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一片绿色的荧光在廖夜泊手里汇成,萧梓旭与古兽穷奇相斗耗废了很多法力,他缓缓地把法力注入萧梓旭的体内。

“你那点法力自己留着吧。”萧梓旭刚要抬起手把法力传回去。

“打住啊。”廖夜泊的一只手扶住输送法力的手,又加大了些力度。“你想要我还不给呢,这不是以防万一,怕属性不一有排斥嘛?”

“廖公子倒是细心,多谢了,待我身体恢复,萧某定当重谢。”萧梓旭客气道。

“你想如何重谢?”廖夜泊倒是不客气,似笑非笑的问道。

萧梓旭感受到这房间的气氛有些暧昧,轻声咳了几声:“咳咳……再说吧,先欠着。”

“好了,别说了,接下来可能你会有些不适,忍忍啊。”廖夜泊不在嬉皮笑脸,他闭上眼凝神,一颗橙色的‘珍珠’在他的手心里合成。他用力一转,萧梓旭的手臂对在了他的方向,随着两人慢慢升高,萧梓旭的手被一股力量抬起来。

廖夜泊看准他的关节,把‘珍珠’化成一段光线,缠绕在他的手臂处,光线快速收紧,廖夜泊另一手握住一拧。疼痛冲击着萧梓旭的神经,他的额头上集满了汗水,道:“还要多久?”

“现在知道疼了?”廖夜泊瞪了萧梓旭一眼,“使这招的时候,为何没想过疼。”

“我为何觉得你是故意的?”萧梓旭睁开眼,轻轻地动了动,好像不疼了。

廖夜泊笑道:“好了,记得说过要重谢啊。”

“我们去看看寒江雪吧。”萧梓旭说完,打开房门,走进寒江雪的屋子。

长镜蒿拿着两朵聚魂莲,找了个银盆,对着妁漓婉说道:“妁丫头,先用寒冰把聚魂莲养起来。”

“为何?既然聚魂莲已经夺得,为何不及时救治。”妁漓婉疑惑地问道。

“聚魂莲需要在子时使用,寒公子属冰系,若是能用冰养护这聚魂莲一段时间,定会让他更快的醒来。”长镜蒿抹着胡子说道。

妁漓婉听完,二话不说开始施法术在银盆里,一片冰把聚魂莲固定在了中央。“长伯伯,这样可行?”

“好,妁丫头,我看你歇歇吧,他暂时无性命之忧,聚魂莲再此会召唤他的魂魄。”长镜蒿看着妁漓婉掩饰不住的倦意说道。

“不必了长伯伯,我等他醒来再歇息也是一样的。”妁漓婉搬来个凳子,坐在床榻前面。

长镜蒿看着时不时闯进来的萤火虫道:“你不如对着聚魂莲说话,也不必说出,在心里说便好。聚魂莲有灵性,或许你对着聚魂莲说的话,他能够听见,也会尽早醒来。”

“好,谢谢长伯伯。”妁漓婉坐到桌子边上,开始杵着头对聚魂莲说话。

“我们出去吧。”长镜蒿对着弑冥还有刚进来的廖夜泊和萧梓旭说道。

弑冥还想说些什么,看着众人走出去,也跟着走出去。他追上长镜蒿道:“长庄主,你方才说的可是真的?”

“自然是假的。”长镜蒿停下脚步。

“那为何骗婉妹妹?”廖夜泊问道。

“聚魂莲在子时使用是真的,至于寒江雪能通过聚魂莲,听到她想说的话是假的,我不过是看她过于疲惫,她已经几日未歇息了吧。这样下去寒江雪还未醒过来,她便自己病倒了。”长镜蒿看着寒江雪紧闭的门说道。

“原来是这样啊。”怪不得弑冥以前在蚩魔堡看到过聚魂莲,并未听过这么个说法。

廖夜泊回过头问道:“夏公子好像对这聚魂莲了解颇深啊。”

“夏某游山历水,听到的自然比别人所知的要多些。”弑冥面不改色地说道,聚魂莲以前出自魔道,他自是知晓的。当年堡主对他们说:这些正派弟子张口闭口便是道义,其实他们抢夺的东西也不少,聚魂莲便是其一。

“噢。”廖夜泊笑了笑,眼前的这个人,总感觉他身上有很多秘密,深不可测,但他有没有任何魔气。他要是魔道的人,那么只能说他太过于会掩饰;他若不是魔道的人,有些地方却有些可疑。

比如他和弑瞳打斗,这些日子他发现他的法力很弱,甚至在妁漓婉之下,那日弑瞳有足够的能力灭了他,她却只是打伤了他,还有他对于聚魂莲所知的也太多了。

聚魂莲看似神物,实质乃邪物,最初由蚩魔堡培制而成,但需要魂魄血肉养育,被正道合力夺下,放至皇陵,以阴制阴,镇守穷奇。正派弟子基本是无人所知,得知的只有众主,若不是这次他让妁漓婉知道了聚魂莲,师父才找了机会问他夏至的来历,把聚魂莲的事告诉了他。

妁漓婉对着聚魂莲道:“寒江雪,我不知你可否听到我所说的话,但是我堵在心里,实在是太难受。第一次见你,乃是十年之前,我追着白豆点遇到了你,你说你十年之前便不善言辞,现在还是这般。你可知开始我挺讨厌你,觉得你就是个目中无人的自大狂,但是慢慢地在幻旅塔,我便知道即使是冷冰冰的你,也有炽热的一面。”

闷热的屋子内,银盆里的冰有些融化,妁漓婉注入一道白气,她本是和萧梓旭一样修的是水系法术,她的道阶又没有萧梓旭的高,只好凝起一个空间,把自己和聚魂莲包裹起来,所有的寒气注入银盆,原本化开的冰又凝结起来。妁漓婉把寒气逼出,以至于身上如火烧一般。

妁漓婉虚弱地说道:“木头,你总是骂我白痴,可最大的白痴其实是你。我中了幻眠散,中了便中了,没了你谁能护这天下。木头,我找到他了,我记得你曾说过会帮我找他,现在我找到他了,你该是和我一起庆祝,为何要睡在这里?你快醒醒,今夜你可一定要醒来。到时候我和你讲讲,我和江雪的故事,话说我觉得你和它还比较像,虽然我知道夏至是他,但他们性格差异还蛮大,我都没能消化,若江雪是你,我倒觉得还蛮正常的。”妁漓婉说着说着,趴在了桌子上。

弑瞳从门外走进来,取走了聚魂莲,她笑笑:“没想到这么多年,这聚魂莲终于还是回到蚩魔堡。她手上紫色的灵气弥漫,她伸进妁漓婉的体内,却发现打不开她的法囊:“这小丫头竟然用神元把法囊锁住。”

“婉妹妹该是睡着了。”门外响起廖夜泊的声音,弑瞳连忙化身一缕青烟,藏进了香炉,只有香炉能遮盖住她的魔气。

“看看吧。”萧梓旭打开房门,却见银盆里空空如也。

“萧兄,怎会!”廖夜泊惊异地大喊,“聚魂莲怎会不见了?现在没了聚魂莲,他可是会死的。”

“婉妹妹!婉妹妹。”萧梓旭一道法术闪过,妁漓婉醒过来道:“木头?我在这。”

廖夜泊看着妁漓婉道:“什么你在这,聚魂莲呢?”

“聚魂莲?”妁漓婉低头,看着前面的银盆,睁大眼睛,坐了下去,这可是萧梓旭和廖夜泊出身入死取回来的,更重要的是,寒江雪需要聚魂莲醒过来。她慌慌张张地起身,跌跌撞撞地想要走出去:“我去找,我马上去找。”

“冷静点婉妹妹!”萧梓旭拉过妁漓婉抱紧,“别慌,别慌。”

“我如何冷静?旭哥哥,我把聚魂莲弄丢了。”妁漓婉哭道:“我把聚魂莲弄丢了,还没到子时,我能找到聚魂莲,我……我可以……”

“我们一起,但是你先告诉我们发生了什么?”廖夜泊看着失控的妁漓婉,轻声道。

妁漓婉一急,她说不出一句通顺的话,她的胸口随着心里的慌张跌宕起伏:“我……我在和他说话,不知怎地便……便睡着了。”

“别慌,那人定没走远。”萧梓旭凝神寻息,却未察觉屋内有其他人的气息。

弑冥敏锐地感受到了弑瞳的存在,他看着案机上的香炉,使了个出去的眼神走出屋里。

“你去哪?”廖夜泊问道,这拿走聚魂莲的人该不是他,他们一直在一起。

“去外面找找,没人拿了东西还会在原地等着人来抓。”弑冥对着妁漓婉道:“走吧,美人。”

“夏公子说的也是。”萧梓旭说道,大家分头找。“廖公子,麻烦让花长山庄弟子也帮忙寻寻。”

“那是自然。”廖夜泊看了一眼弑冥,走出了房间。

四人一分开,弑冥便用了心语术:“姐?”

“冥儿,那妁漓婉用了神元封住法囊,你可知?”弑瞳有些神烦,她道:“拿上神器,我们走。”

“姐,把聚魂莲给我。”弑冥倔强地说道,“救活寒江雪,我把指天剑也带回蚩魔堡,绝不虚言。”

“你说过了多少次?每次都是这般。”弑冥隔着空气都能想象到弑瞳的白眼。

“姐……今早才离开,现在便又来追问。”弑冥低着头叹了口气,“这般我真的没办法得神器。”

“聚魂莲乃蚩魔堡之物,我先带走也并不影响你夺神器。”弑瞳说道。

弑冥摇摇头道:“哎,廖夜泊有些怀疑我了。”

第七十章 子时聚魂

“那我们便一起走,现在萧梓旭和廖夜泊都不在,正好对妁漓婉动手。”弑瞳阴险地说道。

弑冥听到弑瞳要对妁漓婉动手,连忙说道:“姐,别动她。拜托你像以前那般信我可好?我说过我会带回神器,便一定会带回。”

“真是拿你没办法。”弑瞳叹了口气道,“聚魂莲我先拿走。”

“不行!”弑冥立即说道。他是希望寒江雪死的,只是妁漓婉刚才的样子,让他心疼,他不想她难过,而且那些难过是他带给她的。他有些强硬地说道:“姐,把聚魂莲放回去吧,拜托,到时候我一块儿拿回去,你信我。”

弑瞳想着,若是弑冥真的把这些宝贝一并带回,魔祖万一高兴,说不定便把他的蚩焱火给解了。这些年,弑冥每年秋分便会遭罪,她看着痛在心里,却只能这么看着。她道:“好,我可以放回去,不过你可要尽快了。”

“知道了姐。”弑冥转身向妁漓婉的方向走去。

“夏至,你在和谁说话?”妁漓婉跑过来,弑冥迎了上去。

“没有,我在自言自语呢。美人,我们回去找找。”弑冥拉着妁漓婉往山庄跑去。

一大群人的声音响起来道:“找到了,聚魂莲在呢!”

“找到了?”妁漓婉跑回寒江雪的房间,两朵冰洁的聚魂莲果然好好地长在银盆里。“奇了怪了,这聚魂莲竟会自己又回来?”

弑冥耸耸肩道:“噢,此事都怪我,忘了告诉大家一个传闻。这聚魂莲有时候摄入太多的情愫,便会入人的体内,但无魂魄倾听,聚魂莲便会又带着情愫出来。”

“这可是真的?”长镜蒿有些疑惑,这个他倒从未听过。

“那必定是真的啊,我夏至怎可能会出妄言。”弑冥笑着说道,“好了,美人,聚魂莲也找到了,再过几个时辰,便可以施法唤醒他,你也别把眉头皱得像座山似的,一点也不好看。”

“这几个时辰,我们定要小心谨慎。”妁漓婉道,“我便在这里等着,待木头醒过来,我才放心。”

“好,我们陪你。”萧梓旭轻轻地把妁漓婉拉坐在凳子上道:“婉妹妹,坐着等吧,我们都陪着你。”

“嗯。”妁漓婉抬起水汪汪的眼睛。

夜越来越深,已是子时,长镜蒿来到屋内,对着屋里的人道:“你们且先出去,我聚他魂魄之时,不便有人打扰。廖夜泊你守好结界,定不能让人破坏,若是聚集的魂魄被打散,那他便醒不过来了。”

“好!”妁漓婉和其他人走出屋内,在门口守着。

廖夜泊晕起一张绿色的光网封住了屋子,萧梓旭看着廖夜泊施下的结界,摇了摇头:“你这结界,怕是只能挡蚊子。”

“我说萧梓旭,你怎么说话的?”廖夜泊送给萧梓旭一记白眼,“是谁让你现在能耍俊逸的?”

“谢谢廖兄。”萧梓旭做了一个非常假的表情道,“还是我来吧。”他一边说着话,一边用没受过伤的手凝出一道水帘,围住了屋子,猛地蓄力,水帘变成一个巨大的冰罩子。

已是子时,长镜蒿坐在寒江雪旁边,他将聚魂莲的灵气贯通寒江雪的十二经脉,灵气走过他的全身,寒气凝结在他的周围,寒江雪的眉毛上,睫毛上和头发上,集起了一层冰霜。

长镜蒿凝神将金色聚魂莲用法术压制在他的头上方,金色的聚魂莲撒下一片金光罩住了他的全身。一只手引过银色的聚魂莲,银光从脚延至头顶,两莲慢慢合并,寒江雪的魂魄在莲心慢慢地聚合。

“臭狗狗?臭狗狗!”装束怪异的那个女人又出现了,她拉着寒江雪的手哭着,她抱住了他,滚烫的眼泪流在了他的身上。他想说话,他想告诉她,他陪了她一辈子,他的世界只有她,他从未后悔,可是怎么都说不出话,他伸手摸摸她的发丝,以示安慰。

“寒江雪!寒江雪你快出来啊!”一个女人急切的喊声代替了那个女人的声音,寒江雪转过身,只见一个女子对着他伸出手道:“木头,你快过来啊。你可知道我找到他了,你可记得你说过你要帮我找他,现在我找到他了,你该是在我身边,陪我一起庆祝的,为何你只顾着睡觉?”

寒江雪伸出手去回拉她的,身后那个女人又对着他道:“臭狗狗?你不要我了?你为何抛下我!”

“我不会,你是我的一切,我永远不会抛下你。”寒江雪转过身大喊着,他去追那个围着红色围巾的女人,喊道:“等等我!”

“臭狗狗,我在这啊,你快来啊。”女人脸上有一种意味深长的笑意,她对着他做出过来的手势,慢慢地在退后,他一步一步追上去,他走一步,她便退一步。

长镜蒿脸上的汗水滴落在冰蓝色的衣袍上,他不敢睁开眼睛,注入法力与寒江雪体内的力量相抗,他有些意外,寒江雪的体内为何魂魄会分成两半,一半似乎在消散,他可不能让这魂魄消散,若消散那便完了。这该如何做?长镜蒿吃力地输送着灵气和法力,他用意念喊道:“寒江雪,回来!”若是长镜蒿睁开眼睛,便会发现莲心处寒江雪的魂魄有一半在消散。

是谁在喊他,寒江雪在黑暗的无底洞中,四处没有一丝光亮,他只能勉强看到眼前有两个女人,一个男人的声音喊着寒江雪。他是寒江雪吗?对,他是寒江雪。

“狗狗,你过来啊。过来这里,想吃这个吗?”女人摇了摇手里的食物,他突然停住了脚步,为何自己会与这梦中女子在这里相见,这里的她与梦中的她,却迥然不同。

身后另一个女子的声音响起,她的话里带着哭腔:“木头,你快醒醒好不好,你可知我有好多话想和你说,你还欠我法力,你可记得,你还要教我法术……”

寒江雪抬起了手,手心一个若隐若现的心形标记,手指上一根红线也显现出来。“妁漓婉?”他看看眼前一直在诱惑着他的女子,犹豫了一下。

“过来啊,你信不信不给你吃饭了!”装束怪异的女人突然厉声道。寒江雪看着她的眼睛,又往前走了几步。

长镜蒿用木系法术压制着寒江雪魂魄的消散,但是他的道阶高的可怕,他引着两莲的手,开始颤抖,一股温热就要涌上,长镜蒿把身体的异样压在丹田。他凝神分出一丝心语术,对着房间外的其他人道:“你们都聚集意念对着寒江雪说话,快!”

死马当做活马医,长镜蒿也不知有没有用,但是他只能试一试,寒江雪的魂魄被一股力量牵引,而且好像是他自己愿意跟着去的。

“说什么?”众人不知长镜蒿是何意,不好的预感涌上廖夜泊和妁漓婉的心上,他们又不敢进入房间。

“说什么都行。”长镜蒿补充道。

妁漓婉看着自己的手指,忽然想起寒江雪曾经在她的手指上栓过的红线,她在梦境中竟然把他给忘了,还对他说那线丑,让他解开,现在她快把肠子都给悔青了。她聚神喊道:“臭木头!我是妁漓婉。”

一股红线在中指显现出来,原来他没有解下红线吗?妁漓婉流着眼泪,歇斯底里地说道:“木头,你记不记得,在幻旅塔,你给了我十二方法力,我哪里会要的了那么多?你是否心存不轨?想把我的法囊撑破是吧?我告诉你,本姑娘才不会让你得逞。”

寒江雪听到妁漓婉的声音,再次停下了脚步,他越往前走,妁漓婉好像离他越来越远,他低头一看,万丈深渊近在眼前,往前一步便是万劫不复。

“过来啊,你的一辈子不就是我吗?你不是为了我连性命都不顾嘛?你过来啊。”女子委屈地哭起来:“你过来啊,这下面让我好害怕啊。”

“他快听不见了。”长镜蒿一口血喷出,却没停下手里的动作,他尽力了,与他的法术相抗衡的,应该是他的心魔,他们只能做辅助,主要的决定还是在于他自己。至于为何会在这个时候变成这样,长镜蒿想到那聚魂莲消失过,该是有人做了手脚。

“我喜欢你。”妁漓婉不再哭喊,她冷静地说道:“寒江雪你听到没有?我喜欢你,妁漓婉喜欢你。”她说完坐在了地上,一遍又一遍地说着:我喜欢你,寒江雪我喜欢你,不知道是在幻旅塔,还是在梦境,又或许是那日在花长山庄看见你在月下舞剑,又或许更早的时候……在我不知道的时候,我便喜欢上你了。”

寒江雪在悬崖边上,看着眼前的女子,身后传来一声:“我喜欢你。”妁漓婉喜欢他吗?他听得不太真切,她又说了一声我喜欢你。

眼前的女子落入深渊,他悲痛地喊着:“对不起,以前我的世界只有你,可现在,我的世界有了她。”

“停住了。”长镜蒿松了口气,“你们别停下,快接着说。”

寒江雪转过身,刚准备向前走去,离开深渊。身后的女子,一把拉住他的脚,她发出骇人的冷笑:“不行,今日我定要拉你走这黄泉,没了你,我怎会过的安稳?”

女子的身体和面容变得扭曲,她往后一用力,寒江雪朝着悬崖掉下去……

第七十一章 他苏醒了

“木头!”妁漓婉闯进屋子,看着魂魄越来越散,她蕴起一团灵气往头顶上一拍,整个人倒了下去,魂魄飞向了莲心。

“婉妹妹!”萧梓旭率先跑过去,抱住了正在倒下的她。

“美人!”弑冥也吓了一跳,这个笨蛋,为了寒江雪连命都不要了。

萧梓旭看到妁漓婉的举动,也做出同样的事,魂魄飞进聚魂莲。聚魂莲里装着三个人的魂魄,长镜蒿撑不住那么多的力量,又吐出一口血,他全身颤抖眼看法力就要枯竭。

“萧梓旭!妁漓婉!”廖夜泊看着不顾性命的两人,他的脸刷一下变得铁青,他和弑冥忙跑过去,一同坐在了长镜蒿的身后,源源不断的法力送进长镜蒿体内,有了他们助他一臂之力,长镜蒿和聚魂莲的法力平衡了不少。

妁漓婉进去便看到了寒江雪被一个面容恐怖的女人拉着,两人往悬崖掉下去。说时迟,那时快,妁漓婉跑了去,拉住了寒江雪的手,那力道险些把她也拉下去,她干脆趴在地上,把手搭在崖边上,他们的重量拉着她一点点往前。

“又来一个人,正好一同上路。”女人的长发挡住了脸,空隙间露出一抹冷笑。

“白痴,放手,你的魂魄可不能再这里受伤。”寒江雪看着不愿放手的妁漓婉说道。

“寒江雪!”萧梓旭跑到崖边,一把拉住了妁漓婉的手。

“带她出去!”寒江雪望着萧梓旭道,“聚魂莲承受不住三个人的魂魄,会破碎的,快带她出去。”

“把手给我!你救过婉妹妹的命,我一直都记得。”萧梓旭伸出一只手,“快点,我们拉你上来。”

女人发出凄厉的声音:“谁也不能带走他。”

萧梓旭收回手,在手念动一段咒语,一张黄颜色的符从身而出,发出强烈的金光,照亮了四周。

“啊!”女人看到符,发出痛苦的嚎叫,犹如被火烧身,她放开了寒江雪的身体。

“把手给我!”萧梓旭趴下身,朝着寒江雪伸出了手。

“嗯。”寒江雪向萧梓旭伸出手拉住了他的,妁漓婉和萧梓旭两人合力,把寒江雪拉到了安全区域。他看着妁漓婉道:“你刚才说的可是真的?”

“什么?”妁漓婉有些懵,后来想起自己刚刚说的话,两朵红云爬上了脸。“假的。”

“哦。”寒江雪有些看着妁漓婉的表情有些好笑。

萧梓旭看着眉来眼去的二人,心里有着说不出的滋味,他的婉妹妹长大了,有了所爱的人,但是不是他。他装作云淡风轻地说道:“我们出去吧,他们该撑不住了。”

屋里施法的三人确实也是撑不住了,长镜蒿的法力在两人没进去之时便耗了大部分,廖夜泊也尽了全力,虽然他的法术是花长山庄弟子中最高的,与这邪物相抗还是不足相抵,更何况里面有寒江雪的法力再加上妁漓婉和萧梓旭的魂魄。

弑冥更是有些焦急,他不敢用魔气,若是用了,他的身份便会暴露,可是不用,他的美人便会死在里面,而他的正道法术不过是些低阶法术,压根没什么用。他在纠结用还是不用魔道法术,还是用吧,至少能让她性命无忧。“魔……”

“唔——”妁漓婉的魂魄回到身体里,她抬起头,摇了摇脑袋。“木头……”

“美人?”弑冥敛起手上的动作,跑过去扶起妁漓婉,吼道:“吓死我了你,为何这般不珍惜性命,真以为自己是仙女转世?你不过是个凡人罢了。”

“夏至,我错了。”妁漓婉刮了弑冥的鼻梁一下,“我这不是没事嘛。”

“婉妹妹。”萧梓旭也醒过来,“你可还好?”

“嗯,还好。”妁漓婉看到寒江雪的魂魄慢慢聚集,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你们帮忙啊。”廖夜泊看着相互问好的三人,他们难道没发现,他和他师父有些法力枯竭嘛。

萧梓旭和妁漓婉听到,走到廖夜泊身后,掌心蕴起法力按在他的身上。有了两人的帮忙,聚魂莲的能力大大提高,寒江雪魂魄迅速距离,最后入了莲心消失不见。

“白痴。”寒江雪站起来对着妁漓婉道。

“木头。”妁漓婉收起手心的法力,跑过去抱住了寒江雪,哭起来:“你才白痴,你为何如此之傻啊?”

寒江雪看着怀里的妁漓婉,有些犹豫要不要回抱她,突然太眼看到萧梓旭和弑冥的眼神,果断抬起手抱紧了她。“没事了。”

“咳咳……”长镜蒿轻咳了两声。

“你俩也够了啊。”廖夜泊瞪了二人几眼。

“寒公子,你的神元得慢慢修补,完全好还得些日子。”长镜蒿扶着胸口,在廖夜泊的搀扶下站起来,“你们歇息一下。”

妁漓婉抬起手擦了擦眼睛,放开了寒江雪,有些不好意思。

长镜蒿和廖夜泊走出房间,他吐了一口气,心脏乱跳,脸色蓦然变得苍白,险些晕倒过去,廖夜泊把长镜蒿拉扶在身上。他大喊道:“萧梓旭,搭把手。”

“何事?”萧梓旭跑出去,便看到有气无力瘫在廖夜泊身上的长镜蒿。“长庄主这是如何?”

“还不是救寒江雪。”廖夜泊说道,“师父该要闭关了,此事不能传出去,否则魔道进攻,花长山庄怕是招架不住。”

“放心吧,此事由我们引起,我们定会护花长山庄,我这就写信给我师父。”萧梓旭说道,二人合力把长镜蒿扶进了花希涧,花希涧地下有一道暗门,里面是闭关的石洞。

廖夜泊回头道:“婉妹妹,寒兄,夜已深,各位自行歇息吧,我等还有要事,不便招待各位了。”

“夜泊哥哥,长庄主?”妁漓婉想问问长镜蒿的状况,看着好像很严重啊。

“没事,我师父不过是法力耗的多,歇歇便好,不必担心。”廖夜泊回道,“各位告辞。”

“夜泊哥哥,告辞。”妁漓婉道,说完转身拉过寒江雪,“木头,你就睡这吧,我去侧院。”

“美人,我给你一块去。”弑冥在后面跟着妁漓婉走去。

妁漓婉看看弑冥:“好吧,也该我照顾你。”

寒江雪的脸色突然很难看,这女人不是才说喜欢他吗,为何现在便和另一个男子双入双出。想想也是,她心里有这男子那么多年,说不定刚才的话,不过是劝他回来罢了。寒江雪笑了笑,不过他当真了,这女人自己说的喜欢他,刚好,他也喜欢她,所以妁漓婉只能是他的。别人,最好靠边站,他朝着妁漓婉的方向走去。

“好了,夏至,你便睡这里吧。”妁漓婉打开门说道。

弑冥瞅了瞅屋里,倒也是一应俱全,他委屈巴巴地说道:“美人,以前你都是和我睡一间屋子的。”

“咳咳咳……”弑冥说的话让妁漓婉咳了三声,她道:“以前的你和现在不一样,你现在可是一个正常的成年男子,又不是小屁孩。”

“你把我当小屁孩便好嘛。”弑冥凑过去道,“美人,你可是不爱我了。”

妁漓婉打了几个结巴道:“爱……自……自然是爱的,不过这……这不一样。”

“有何不一样?”弑冥拉着妁漓婉的手往房间里拉去,“我睡地上,你睡床上。美人,你不是爱我嘛?难道是骗我的?”

“夏至你放开我,男女有别,怎能如此轻浮?”妁漓婉有些不悦,她的手在挣扎,手腕却被弑冥紧紧扣住,把她往房里拉。

一股力道把妁漓婉一把拉出了房间:“放开她!”寒江雪冷冷地说道。

妁漓婉被两个男人拉扯着,快要被他们分成了两半,弑冥转过身,对上了寒江雪的眼。两人的眼里满是敌意,妁漓婉在中间一脸懵逼,寒江雪何时过来的?

一阵电石火光之后,弑冥收起眼里的杀气,脸上爬满笑容:“原来是寒大公子,这是我和美人的家事,两口子难免闹闹别扭,不劳寒公子费心了。”

“我何时与你两口子?”妁漓婉反驳道。

“所以我不是你的家人吗?”弑冥做出悲伤的样子。

“那肯定是的,只是我不是这个意思。”妁漓婉听到弑冥的话,有些为难,她急得都快哭了。

“听到没?”弑冥得意地望着寒江雪,他换了只手拉着妁漓婉,另一只手搂过妁漓婉,道:“寒大公子可别忘了,你的命也有一部分是我救的,这个我不与寒公子清算,但是我和美人的家务事,便不劳寒公子费心了。”

“救我?”寒江雪拉着妁漓婉的手臂一用力,妁漓婉从弑冥怀里被拉出,整个人跌在了他的怀里。“据我所知,救我这条命虽有你的份,怕是也不多,还你一只手够不够?”

“木头!”妁漓婉抬头望着寒江雪。“你莫不是认真的?”

弑冥饶有兴致地看着寒江雪,只见寒江雪两指幻出一道白光,朝着手臂划过,妁漓婉来不及阻止,寒江雪的手臂已落地。“这下不欠你了。”

妁漓婉从弑冥的手里挣脱,拾起地上血淋淋的手臂,扶着寒江雪,她大喊着廖夜泊和萧梓旭。鲜红的血液从切口喷涌而出,在地上浸出一条血路。

“木头,你何必较真,他也不过是开玩笑而已。”妁漓婉施法封住他的手臂,让血不再流下。“夜泊哥哥!夜泊哥哥!”

弑冥看着远去的两人苦笑了一下,他本想试着和他们做朋友,可是看来,他们还是适合做敌人。

今夜便是开始……

第七十二章 星下对话

“何事?”廖夜泊刚把长镜蒿送进修炼石洞,便听到妁漓婉的呼喊声。

妁漓婉忙把寒江雪拉到廖夜泊身前:“夜泊哥哥,快看他的手臂。”

“怎会这般?”廖夜泊接过妁漓婉手里的断臂,在手心凝起一条绿色的萤鱼贴抹在伤口处,萤鱼变作晶莹的药膏,他道:“冰斩术?何事让寒兄自残?”

“没什么。”寒江雪看着廖夜泊把残臂接到自己的肩上。

“到底发生何事?不过一会儿,怎会这般?”萧梓旭有些奇怪,寒江雪怎会自断手臂,他不像是这般鲁莽之人。

妁漓婉看着廖夜泊在寒江雪手臂上忙活,嘟着嘴道:“小肚鸡肠的男人,夜泊哥哥,他的手可治得好?”

“我治倒是能治好,换作别人可就难了,共同点是:得吃些苦头。”廖夜泊接上寒江雪的手,把他拉进了屋里。

妁漓婉跟着进去,被萧梓旭挡住:“婉妹妹,先回去啊,你好些日子未歇息,这里有廖兄,你便放心吧。”

“木头!”妁漓婉看着寒江雪走进屋里,回头看了一眼。

“白痴歇息去。”寒江雪瞪了妁漓婉一眼说道。

“旭哥哥,和你分开以后真的发生了好些事。”妁漓婉感叹道,“还有旭哥哥,我寻到他了。夏至救了我好几次,以后的日子我得好好对他。”

“夏至吗?”萧梓旭迟疑了一下,最近忙着救寒江雪,竟未注意到她身边多出的这一个人。

妁漓婉走在萧梓旭前边:“是啊,梦里犬,我寻了他十四年,他终于出现了。”

“为何是个男子?”萧梓旭不解地问道,“不是犬吗?”

“旭哥哥,如果我和你说我是来自另一个世界,你可会信?”妁漓婉看着萧梓旭的眼睛道。

萧梓旭宠溺的看着妁漓婉,摸摸她乌黑亮丽的头发道:“信,婉妹妹说什么,我都信。”

“我和夏至来自另一个世界,他本是一只犬,而我是一个带着厄运的女子。我们在另一个世界逝去,来到了这里,我变成了妁漓婉,他变成一个男子。”妁漓婉转过头说道,萧梓旭也不打断她,静静地听着她往下说:“我们看一会儿星星吧,今夜的星空真好看,有点像在清风谷看到的。”

“好。”萧梓旭和妁漓婉坐到亭子里,他本想劝她去歇息的,看着她的样子,感觉还是陪着她便好。

“旭哥哥,他陪伴了我两世。”妁漓婉看着星辰,眼里装着远方。“我很想念前世的院长,是她救了我,尽管最后是她杀了我,我还是很想她。”

“那是一个怎样的地方?”萧梓旭问道,这是他第一次问她有关前世的问题,从她被蛇咬醒过来以后,感觉她变了一个人,总是说着别人听不懂的话,但是她活着便好,这些事,她不想说,他便不问。

“那个地方有很多这个地方没有的东西,却没有像这里一样对我好的家人,朋友和师父。”妁漓婉说道,“可记得儿时我写过的话本?那些都是真的。我是一个带着厄运的女子,我的爹爹、娘亲还有朋友,他们和我在一起,便会发生不好的事情,能陪着我的只有他。”

“那些不好的事忘了便忘了吧,你现在是妁家二小姐,你有我们,现在他也回到你的身边了。”萧梓旭强忍心里的难过说道,以前妁漓婉的心里有梦里犬,可是她的世界只有他和她的家人师父,现在梦里犬成了俊朗的男子,回到了她的身边,她的心里沉甸甸的装着很多个人,她不再是只属于他。想到这里,萧梓旭的心里打了个咯噔,她从来都不属于他。

“旭哥哥,你也会接受他的对吗?”妁漓婉歪着头问道。

“嗯,只要是婉妹妹喜欢的,我便是喜欢的;婉妹妹守护的,便是我守护的。婉妹妹,若是能回去,你可会想回去?”萧梓旭不敢看她,他把玩着手中的水灵。

妁漓婉笑着,抢过水灵道:“不会,这个世界有你们,而且江雪我也找到了,尽管他换了一个名字,但是他还是他,本来他是我在这个世界唯一的遗憾,可是现在已经圆满了。”

“恭喜婉妹妹啊。”萧梓旭眼里有些落寞,他把心里的问题问了一半:“你可?(喜欢他)”

“嗯?旭哥哥,我可如何?”妁漓婉看着萧梓旭说一半留一半的话,有些费解。

“没什么,找到便好。”萧梓旭心里的喜欢藏了十四年,终究他是没机会说出口,也没有勇气说出来。他们是兄妹,他怕捅破那层纸,他们之间便多出来一层隔阂,连兄妹都做不了。

世界上总有一些人,以一个正当的名义爱着所爱的人,心里却想以另一个身份去爱,可是当事人却不知道。

妁漓婉把水灵变成一颗五角星,放在萧梓旭手心道:“旭哥哥,告诉你这些,你可会介意我并不是真的妁漓婉?”

“不会,在我心里,你永远都是我妹妹。”萧梓旭摸摸妁漓婉脑门上的青丝,笑着站起来道:“走吧,现在已是寅时,再不歇息,天便要亮了。”

“旭哥哥,今日的事,只有你、我和夏至知道可好?”妁漓婉眨巴着眼睛道。

“好,放心吧。”萧梓旭和妁漓婉走进房间道:“今日寒江雪发生了何事?”

“夏至说以前便和我睡一个屋,现在也一样……”妁漓婉说道。

“不行!”萧梓旭一听便打断了:“婉妹妹是女孩子,以前是以前,现在他可是一个正正常常的男子。”

“噗呲——”妁漓婉笑了笑道:“旭哥哥,你急起来的样子好好笑,很少见你着急。你听我说嘛,我也是这么说的,可是他不肯啊,你也知道我欠他三条命。”

“这不一样,婉妹妹,那是另一回事。”萧梓旭又说道,“你可是喜欢他。”

“喜欢,可不是那种男女之爱,不过是家人之情罢了。”妁漓婉叹了口气说道,她的心里想到寒江雪,男女之爱吗?那个人该是寒江雪没错吧,若不是在聚魂莲内,她一直不敢正视自己的心,现在好了,她终于大声地告诉他,她喜欢他。妁漓婉想到这里,脸上泛起甜甜的笑脸。

萧梓旭的心终于放下,幸好她不喜欢夏至。“那后来呢?”

“后来夏至要拉我进屋子啊,寒江雪便出现,不知两人怎地聊到了夏至也算为救他性命出过力,寒江雪那个木头说不愿意欠他,便自断手臂,我只以为他是开玩笑,未想到他这人说到做到。他这人有时候便是太较真了。”妁漓婉说着坐在凳子上。

“好了,放心吧,只要廖夜泊在,他的手臂不会有事的。”萧梓旭说完,转身走出了房间道:“婉妹妹,好好歇息吧,那我先走了。”

“旭哥哥!”妁漓婉突然想起来萧梓旭的手臂也是受了伤的,她问道:“旭哥哥,你的手可还好?”

“无碍了,别担心,快歇息吧。”萧梓旭走出房门,坐在了妁漓婉房前的石桌旁,他可不想半夜有人进妁漓婉的房间。

廖夜泊正在用神丹帮寒江雪接骨:“真不知道你和萧梓旭是做何想。”

“嗯?”寒江雪并未看他,闭着眼睛让廖夜泊在他的肩膀上捣腾。

“你们定是觉得我太闲了,或是觉得我法力过于充足,整天没事找事啊。”廖夜泊蕴起一团绿色藤子,缠绕在寒江雪周围,藤子上泛起星星点点的绿光。“这婉妹妹嘛,确实是个美人胚子,但也不用你们一个二个的去送命吧。”

绿光一点点融化在寒江雪伤口中,廖夜泊拧紧了眉头,这寒江雪比萧梓旭的脱节还难治。汗水一滴滴落从两人的头上,脸上凝成珠子落在地上,溅起小汗花。

廖夜泊的木系法术已经是登峰造极,但是这寒江雪直接给自己一个冰斩术,真是太难为他的法术了。“你这情况有些棘手,你可别动啊。”

廖夜泊未听到寒江雪的声音,低头一看,他已经闭上眼好像睡着了。他打了个哈欠,又注入一些法力,一个治愈技能下去,寒江雪体内深刻感到伤口传来的痛楚,那痛苦一直延续到他的心脏,犹如千万只蚂蚁在啃食,但是他好像没有这么一回事一样。

“这感觉你得挨到明日了。”廖夜泊有些伤神,萧梓旭为了她去皇陵,寒江雪这神元都还未修补完,便又自断一臂。

“夏至。”寒江雪冷不丁地说了一个名字,吓到正在为萧梓旭和寒江雪不值的廖夜泊。

“夏至如何?”廖夜泊回神拍了拍心口,“你要说话的时候有点预兆行不行?时不时便吓人,什么癖好?”

“嗯。”寒江雪一如既往的一个字回答。

廖夜泊深呼吸了一口,与寒江雪聊天真的会气死:“夏至如何?”

“觉得是敌是友?”寒江雪终于说完了一句话。

“其实我也怀疑过,他出来的时间太巧合,而且弑瞳那日明明可以杀了他,却没动手。”廖夜泊说道:“取得聚魂莲那日,他与我们并未一同回花长山庄,半路萤鹤却睡着了,萤鹤不该会这般才对。”

“是敌是友尚不清楚,但我和他不是一路人。”寒江雪开口说道,他的语气有些沉重,应该是身体的痛觉太明显,让他有些抵不住。

第七十三章 梦中相约

“婉妹妹对夏至可是看的很重的呢,你确定要与他为敌?”廖夜泊补上最后一层治愈神膏,收回法力道:“寒兄,你想快些好,还是慢些?快些便会比现在更痛,慢些的话,可能你的手臂要慢几日。”

“最快。”寒江雪薄唇微启,睫毛上挂着些细细的汗珠。

廖夜泊抬起一小盏灯,又问了一遍:“你可确定?其实慢些也无碍,近日魔道并无大的动作。”

“聒噪,快。”寒江雪嘴里说了一声,身体不动安如山。

“那我可动手了。”廖夜泊把灯里加上了一颗珍珠当做灯芯,炽热的焰火烤着寒江雪的伤口,身上蚂蚁咬人的感觉越来越快,好像要把他的一只手臂吞噬。

寒江雪体质极寒,廖夜泊也不敢用烈火,自动减成热火。寒江雪凝神忍着不适,聚功于丹田,在体内分出法力存于法囊。

“寒兄,你对婉妹妹可是有那种想法?我在幻旅塔可都看出来了。”廖夜泊一个跟头翻进了榻上。

“嗯?”寒江雪心里抖了一下,“萤鹤在半路睡着过?”

“是啊,就那日,为你取聚魂莲那日。”廖夜泊在榻上翘着二郎腿。“不是,我在问你对婉妹妹的感觉,你俩这近在眼前,却牛郎织女似的,我说你一个美男子,怎地在这事上扭扭捏捏。”

“不该管的别管。”寒江雪开口道。

廖夜泊翻了个身:“我可是看在幻旅塔里面的交情才和你说这么多,婉妹妹呢,你别看她是妁家小姐,其实她可是个很好的姑娘。”

“就那白痴。”寒江雪装作无所谓地说道。

“你若是再这般,婉妹妹可就离你越来越远了,现在她的身边可不止多个夏至。夏至心存不轨,众人不会同意,但那萧梓旭,人家可对她是一心一意呢。”廖夜泊坐起身,打开窗看了看,萧梓旭坐在院里,守着妁漓婉的门口,修炼着法术。

“多事。”寒江雪嗤之以鼻,他想要得到的东西,何时失过,只是妁漓婉这件事上,廖夜泊倒是真的提醒了他,萧梓旭和妁漓婉虽以兄妹相称,妁漓婉这种人见人爱的性格和容貌,只要靠近她的男子,不喜欢都难吧。

“我睡了啊,待蚁食之感消失,你的手臂便好了。”廖夜泊翻了个身,开始发出有节奏的呼噜声。

妁漓婉真的是累坏了,从寒江雪受伤以来,她就未好好休息过一日,她沉沉地睡了下去。寒江雪转过身,一手施法打开了一丝窗的缝隙,正好可以看到妁漓婉的房间,门外的萧梓旭倒是一个忠诚的守卫,若不是爱上同一个女子,他们该会是很好的队友。

寒江雪瞥一眼旁边的灯,定定地打了个坐,他突然想去梦里看看她,手心的蓝色心形发着光,他心里默念:入她梦,入她梦。寒江雪不过是试试罢了,倒是也不知手里的印记有何用,想着想着他也睡了过去。

轻风袭来,水波不兴。寒江雪看着眼前的景象,有些入迷,不过妁漓婉在哪里呢。

“木头!”妁漓婉拍了他的肩一下喊道。

“白痴。”寒江雪回过头看到妁漓婉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脸上浮现两个小梨涡,她的笑容总是那么治愈,寒江雪也不由得笑起来,“这是何处?”

妁漓婉穿着一件玲珑舞裙,她抱着一只小狗道:“木头,他可是很可爱?我终于寻到他了,不过放心吧,我不会嫌弃你的。”

“这是何处?”寒江雪环顾了四周一圈,这里他好像没见过,既不是孤州妁家,不是清风谷,也不是之前梦里的竹林。一栋有些奇特的木头房子,不像寒鼎国的建筑,在山林之中,门口有一条小河,这倒是和竹林那里有些相似。

“这里是我的家啊。”妁漓婉放下小狗,抬起一盆水,手伸进水里搅了一圈,朝着寒江雪脸上一弹,水花弹在了他的脸上。

寒江雪要去夺过妁漓婉手里的盆,她迅速闪过去,水淋了些在他的身上,幸好现在天气很热,水泼在身上也不觉得冷。他看着眼前的木头房道:“你家?”

“对啊。”妁漓婉趁着寒江雪看向小房子,待他回头,她又撒了些水在他的脸上。“哈哈……哈……”妁漓婉银铃般的笑声回荡在山林之中,与鸟儿的叫声,溪水的叮咚声,合成一首动人的歌。

寒江雪看着妁漓婉有些失神,他真的去到了她的梦中,那便在梦中肆无忌惮也好,这些日子过于风尘碌碌,很久没有这般宁静了。他跨过身去夺妁漓婉手里的盆,她灵活地低身,从他的手臂下钻过,钻到一半被寒江雪稳稳抱住,妁漓婉抬着盆子被寒江雪用法术取走放到了一边。

妁漓婉直起身子,寒江雪刚好从她的身后抱着她,他的磁性声线格外的摄人心魄:“白痴,你说喜欢我是真的。”

“什么喜欢你?我不知道。”妁漓婉脸红得像个熟透的苹果,她不好意思地低着头,把脸别朝一边。

寒江雪看着她的样子,头路过她的肩,又往前伸了一点,她真的很好看,让他想对她做点什么,他玩味地笑道:“我记得前次在聚魂莲里,好像听到某女子,一直说着喜欢我。”

“记错了。”妁漓婉想起确实是她在一遍又一遍地说着喜欢他。

“是吗?”寒江雪戏谑地说道:“无所谓,既然不肯承认,那我重复一遍啊:我喜欢你。”

妁漓婉身体一僵道:“木头,你说的可是真的?”

“嗯,我喜欢你。”寒江雪手握着妁漓婉的手说道,他一手扶着她的肩一转,妁漓婉被迫面对着他。

“那个……我……这个……呃。”妁漓婉面对寒江雪突如其来的告白,有些难以置信,“你是说你也喜欢我吗?”

“嗯。”寒江雪又重复了一遍:“我说我喜欢你。”

“真的?”妁漓婉睁大着眼睛又问了一遍。

寒江雪未与女子如此亲密过,妁漓婉一直问倒是让他有些窘迫,这白痴是耳朵坏了还是故意的,同一个问题要问几遍啊。他干脆不答,低头吻上妁漓婉的红唇,直到她有些喘不过气,他才停歇。寒江雪抱着她,嘴唇凑到她耳边道:“这可算答案?”

妁漓婉还没从吻里清醒过来,刚才是发生了何事。她定了定神,敢情寒江雪刚才是真的吻了她,妁漓婉如梦初醒,从寒江雪怀里钻出,跑到了房里关上了门。

“白痴!”寒江雪走进妁漓婉的屋子门口敲了敲,“放心吧,我会负责。”

“你负责什么呀?”妁漓婉背靠着门,喘着粗气,她这是春天来了?冰山美男寒江雪今天吃错了药,竟然对她告白。“木头,你说的可是真的?”

“我娶你。”寒江雪大声说道,这是第三次寒江雪对她说要娶她,虽然依然和天气真好差不多,不过明显里面多了一种宠溺的语气。

妁漓婉轻轻打开门:“寒江雪,那我们可算是在一起了?”

“待我们把神器之事解决,我必请师父向妁家提亲,正式迎娶你过门。”寒江雪看着妁漓婉说道。

“呼——”妁漓婉吐出一口气,今日那块木头说喜欢她,还说要娶她,他做事总是让人猝不及防,她需要消化一下。正打算关上门,寒江雪一手按住,她关不上,只好让他进屋。

屋里摆设很简单,一张树根做的案机,一张稻草做的床榻,墙内铺满了常青藤,倒是绿茵满屋。他笑道:“这便是你想要的家吗?”

“对啊。”妁漓婉坐在草垫子上道:“青山绿水,有何不好?”

“是挺好,但是如果我会法术便好了。”妁漓婉看着窗外的蓝天道。

“你会法术啊。”寒江雪取下她腰际的玲珑塔,施法让龗煞出来,结果玲珑塔什么反应都没有。寒江雪无言以对,这女子的梦为何总是没有法术,有想成为有法术的人。

“我带你去吧。”寒江雪一手取出指天剑,剑身稳当地落在距离地面一尺的地方。“走啦。”

“等等。”妁漓婉放开寒江雪的手,把刚才的小狗抱在怀里道:“我不过是想让他去天上看看罢了,以前他老是对着天空发呆。”

寒江雪瞪了那只小狗一眼,倒是有些好奇,她梦里不应该是夏至吗,为何是一只真正的狗呢?不过这样也好,虽然它躺在她的怀里很是刺眼,总比那个夏至顺眼多了。“不过一只犬罢了,何必……”

“他是我的家人!”妁漓婉大吼道,她喜欢寒江雪是没错,但是她不许任何人说夏至的不是。

‘咻——’听到妁漓婉有些生气的语气,寒江雪心里也不是滋味,他不过是说了一句话而已,她为何如此在意。他施着法术在天空中以风速绕了一圈,便回到地上,如此急速吓坏妁漓婉怀里的小狗和妁漓婉。“你有病啊!那么快!”妁漓婉对着寒江雪大吼道。

“无聊的女人。”寒江雪被妁漓婉的态度也惹得有些不快,妁漓婉走进屋子,寒江雪向着远处走去,在她关门的时候,他问道:“妁漓婉,你可是喜欢夏至?”

“是!”妁漓婉气急败坏地吼道:“我就是喜欢他。”

“呵,女人。”寒江雪走到山林深处,穿出妁漓婉的梦境,蓦然睁开眼睛。

在她心里,他还是比不过夏至,是这样吗?

第七十四章 初见爹娘

妁漓婉一口气睡到午时,萧梓旭他们也没叫醒她,倒是寒江雪大清早便在武场练剑。

“哈——”妁漓婉睁开眼,坐起身打了个哈欠,伸了个懒腰,太阳直直地射进屋里,妁漓婉穿好衣服,打开门便看到廖夜泊和弑冥在争吵,萧梓旭站在门口。她拍了萧梓旭的肩,又朝着争得面红耳赤的两人道:“旭哥哥,现在什么时辰?大家早晨好啊。”

“美人,你看他们都不让我进你屋。”弑冥两条眉毛形成一个大大的‘八’字,一掌打开拦着他的手,跑到妁漓婉后面,那样子看着委屈得很。

萧梓旭望着妁漓婉的马尾巴,皱了皱眉道:“现已是午时,今日又不好好打扮了?我帮你梳头吧。”

“好啦,一会儿带你吃好吃的。”妁漓婉摸了摸弑冥的手,笑着抹了一把顺溜的头发。“这就挺好。哇,午时?我竟然睡了这么久。”

“嗯,想让你好好休息,所以没叫醒你。”萧梓旭抬手拿掉妁漓婉脸上粘着的一根头发。“可是饿了,带你吃桂花糕去可好?”

“好啊!”妁漓婉听到桂花糕一碰三尺高,她激动地拍着手道:“很久没有好好吃顿大餐了,我们一块去吧!木头呢?”

廖夜泊朝后院指了指:“我醒来时,他已经在练剑了,不知受了何刺激。”

“我去看看。”妁漓婉往前跑去,弑冥没拉住她,心里有些不舒服,萧梓旭倒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

“喂!木头。”妁漓婉跑过去,刚要说话,寒江雪已经收剑,从别处走去。

“你为何不理人?”妁漓婉大吼道,这寒江雪今天真是吃错药了,直接无视她啊,她是做错了什么吗?没有啊。

寒江雪停下脚步,看了弑冥一眼。弑冥正在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寒江雪轻笑了一声,忽而转身,拉着妁漓婉的手。众人还未反应过来,妁漓婉和寒江雪已经消失在空中。

“放开我!臭木头,你这是做甚?”妁漓婉的小手在寒江雪手里挣扎着。

“别动,否则我不敢保证不对你做点什么。”寒江雪把妁漓婉拉进怀里,向着孤州飞去。

“你这是!”妁漓婉突然发现寒江雪把她整个人抱在怀里,脸上泛起一丝红晕。昨日晚上,她才梦见寒江雪,没想到今日能与他这般亲近。

“带你吃桂花糕。”寒江雪蓄力加快速度。

“噢。”妁漓婉有些害羞,不再作声。

弑冥要追上去,被萧梓旭拦住:“让他们去吧,你自己不怕尴尬?”

“走走走,他们吃不惯花长山庄的牡丹芙蓉粥,现在赶上去也追不上他们。”廖夜泊打圆场道。

尽管弑冥很是不爽,也只有和廖夜泊他们一起走。好,这第一局他是输给寒江雪了,但是他可不会一直这么输下去,弑冥捏紧了拳头,骨骼发出咔擦的声音。

“既然来到孤州了,那我带你去吃最好吃的。”妁漓婉说道,想起第一次见到他,在妙酒村外的竹林。

两人落地已到孤州,虽说寒江雪主修的是不是速度,他今日倒是让妁漓婉见识了,他是全能王。

妁漓婉拉着寒江雪,来到妁府,从房顶上跳下。“爹爹!娘亲。”

妁老爷手里一抖,茶杯掉在地上,这次的杯子没有碎裂,妁漓婉定睛一看,那茶杯外层镶上了一层银。“婉儿,每个姑娘家的样子,吓到你爹爹了。”幸好有前车之鉴,否则他的茶杯又可以换新了。

“婉儿?”妁母看到妁漓婉,迎了过去,“你回来了。”

“嘻嘻,爹爹娘亲,我回来吃桂花糕。”妁漓婉拉着妁母的手说道,“真儿做的桂花糕。”

“好。”妁母拉着妁漓婉的手,吩咐道:“快把桂花糕抬上来。”

“哇,才来便可以吃啊。”妁漓婉有些惊讶,不都是要现做嘛,怎会一来便可以吃。

妁老爷重新拿了个杯子,倒了杯水道:“你娘亲啊,天天盼着你回来呢,你最爱吃桂花糕,所以日日都吩咐真儿做,你回来便可以吃了。”

“还是爹爹和娘亲最疼婉儿。”妁漓婉开心地抱着她的娘亲,又抱着她的爹爹。

“这位是?”还是妁老爷率先看到屋里多出来的寒江雪,他进来便像缕空气,没吭一声。

妁漓婉把寒江雪拉到面前道:“爹爹娘亲,他叫寒江雪,万寒盟的高徒,我请他来我家吃桂花糕。”

“万寒盟的人啊。”妁母打量着寒江雪,眼里有些疑虑:这人倒是长的俊俏,只是好像不太友善,像块冰似的。

“寒公子,这边请坐,既是婉儿的朋友,便是妁府的贵客。”妁老爷引寒江雪到凳子上,让下人给他倒了茶,外面飘来淡淡的桂花香。

“来。”妁漓婉看着真儿端上一大盘桂花糕,拿下两块递给寒江雪,“真儿,一块坐吧。”

“这……”真儿有些犹豫,平时妁家没人,妁老爷和妁母都是邀她一块儿吃饭,但有客人真儿还是有眼力的,毕竟自己是丫鬟。

“坐吧。”妁母笑着道,看得出来妁漓婉回家,妁母很高兴。

“多吃些。”妁老爷又吩咐下人做了一大桌子山珍海味。

妁母看着左手拿着一个鸡腿,右手捏着一个红烧猪肘子,满脸吃的是些酱汁的妁漓婉,又看看抬着碗文雅吃饭的寒江雪,有些担心妁漓婉会不会嫁不出去。“婉……婉儿,你慢些,没人与你抢。”

“爹点,娘前,你们也吃啊。”妁漓婉嘴里塞得满满的,说话有些口齿不清。

妁老爷摇摇头,别人不知道还以为她饿了多久,实际上她从小便是这般。“婉儿,爹爹怎么教你的,怎会都忘了。”

“没事,这里没有外人。”妁漓婉说完把鸡骨头一扔,‘五指钉耙’朝着紫砂锅里的大虾伸去。妁老爷和妁母有些流汗,实在不想承认眼前这头‘猪’是自己的女儿。

“寒公子,来多吃点。”妁母无视妁漓婉,往寒江雪的碗里夹了些龙虾肉。

“嗯。”寒江雪心里是暖的,却不知该说些什么,若是蕃九云在他身边,也该是这般吧。

妁母有些呆住,这孩子莫不是哑巴?如果是那也太可怜了。刚才婉儿为何说没有外人,莫不是两人有何关系?想到这里,妁母开口问道:“寒公子可有婚配?”

“咳咳……”妁漓婉刚咽下一块肉,被妁母这么一问,呛到了。

“二小姐,喝点水。”真儿体贴地递上一杯水,帮她拍了拍后背。待肉下肚,她无奈地说道:“娘亲……咳咳……你怎么问他这个。”

“尚未。”寒江雪倒也不避讳,直白地回答道。

“那寒公子看婉儿如何?”妁母夹了些鸡肉又问道。

妁漓婉呛红的小脸还没恢复,咽下的一口水又喷了出来:“娘亲,你在问些什么呢?”

“没什么,就请寒公子给你些建议,你看你都这么大了,也没个男子上门提亲。”妁母苦笑着说道。

“她……甚好。”寒江雪觉得妁漓婉的样子很是好笑。

甚好是个什么回答?妁漓婉也有些好奇,那到底他是觉得好呢还是不好呢?

“今日你们便不走了吧。”妁母问道,她的三个孩子都离家好些时日,好不容易妁漓婉这次回来:“婉儿,知道你们要走,可否待些日子?”

“不了娘亲,我们还有很多事呢。”妁漓婉含糊不清地回答,一番‘战斗’之下,她吃饱喝足,拍拍肚子,“走吧。”

寒江雪看着妁漓婉已经站起来,他起身道:“那便明日再启程吧。”

“嗯?木头,你说的可是真的?”妁漓婉坐下又吃了一块糕点,“我们不急着去找夜泊哥哥吗?”

“嗯,明日再走。”寒江雪知道妁漓婉明明想留下来,但又怕耽误正事。

“好吧,爹爹娘亲,我带木头随便走走啊,晚点我再回来。”妁漓婉拉着寒江雪跑出门外。

妁漓婉前脚刚走,妁母立马坐在妁老爷身边道:“婉儿她爹,你说婉儿可是与这寒公子……”

“婉儿不像是能嫁出去的。”妁老爷喝了口茶断定道,“这丫头能嫁出去就不错了。”

“怎么说话呢?婉儿可是你的亲女儿。”妁母瞪了妁家老爷一眼道,“你觉得寒公子如何?”

“万寒盟的人,正派弟子。”妁老爷漫不经心地说道,“待我问问我爹,他和正派的那些众主交情要密切些。”

“我不懂正派魔道,若是这寒公子是道上的人,我可不愿意婉儿嫁给他,整日打打杀杀的,多危险。”妁母皱着眉头,气鼓鼓地说道,“但是转念一想,若是这寒公子不娶婉儿,那她如何嫁得出去。哎呦,算了算了,能嫁出去便好。”

“看着这寒公子倒是老实,不像太子会甜言蜜语。”妁老爷说道。

真儿递来个剥好的橘子道:“老爷,夫人,请吃橘子。”

“哎,真儿,你看那寒公子如何?”妁母无病乱投医道。

“要真儿说啊,其实何时与何人成婚,还得看小姐的意思不是?”真儿收起桌上的东西道。

妁母拉着真儿道:“孩子们都走完了,真儿,你也不小了,可有中意的男子?”

“真儿一辈子都要在妁府。”真儿起身收拾残局说道。

“不知湘儿在宫中可还好?”妁母念叨着,“她有好些日子未回家了。”

皇宫中,妁漓湘坐在桌前和一个红菱商议着什么,红菱的脸上浮现出阴险的笑容……

第七十五章 再回竹林

“红儿,我不过是要她离太子远些。”妁漓湘搓着自己手,缓解心里的不自在。

红菱望着妁漓湘的样子道:“太子妃娘娘,你倒是还在担心妁漓婉的安危,她可是没顾及你们之间的姐妹情分呢。”

“她不过是太子的救命恩人,要这么说的话,她还算是救了太子一命。”妁漓湘有些犹豫道。

“太子妃娘娘泥菩萨心肠,红儿都被感动了,不过感动你感动我,有何用?她妁漓婉又不知道,太子殿下对她可是喜欢的打紧呢。”红菱抿一口茶道,“好,那便如太子妃所愿,我把妁漓婉引出孤州,除掉国君,助太子妃登上后位,你帮我们夺得乾坤袋。”

“好。”妁漓湘想起以前自己不争不抢,唯唯诺诺的自己,如今她要成为皇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这才是她该得到的生活。“太子那边该如何?”

红菱莞尔一笑,笑里却藏着无数把尖锐的刀子。她道:“放心吧太子妃娘娘,我可以让太子殿下的心回到娘娘身上。”

月光放肆地渲染着大地,一个巨大的阴谋被红菱暗暗计划着,准确的来说,应该是被乌婪阁阁主乌明达计划着。

“阁主,多年前的计谋重蹈覆辙,可会失效?”红菱站在乌明达身前道。

“嘘……”乌明达闭着眼,轻抚着凤凰琴,嘴里示意着红菱禁声听琴音。

红菱不再作声,听着绝妙的琴音从凤凰琴里一泻千里。当初神器选主之时,怕也是知道乌婪阁历代阁主琴技了得,才入这乌婪阁的吧。红菱静心听着婉转动人的乐曲散发出万紫千红的芳香,时而高山流水,时而踏雪红梅。

琴音高耸如云瑟音低沉如呢语;一时骤变琴音飘渺如风中丝絮,时而瑟音沉稳如松飒崖;时而瑟音激扬,时而琴音空蒙。琴与瑟时分时合,合时流畅如江河入大海,分时灵动如浅溪分石。

一阵金戈铁马之后,琴声戛然而止。乌明达收起凤凰琴,站起身看着红菱道:“呵呵……没有被淘汰的计谋,只有精明的垂钓者,和是否愿意上钩的鱼。”

“弟子明白,那我们眼下该如何?妁漓湘已经答应帮我们夺乾坤袋。”红菱不解地问道。

乌明达嘴里吐出简单的四个字:“借刀杀人。”这四个字却一点也不简单。

“妁漓湘不想让妁漓婉牵扯到这事情里面,考虑了这么多日,她终究下不了杀心,还在乎姐妹情深。”红菱扭着丰盈的身姿走向前几步说道。

“那还不简单,女人永远躲不开两个字‘妒忌’,让妁漓湘看到她亲爱的太子殿下与那妁漓婉苟且,不就结了。”乌明达说完靠近红菱,捧过她的后脑勺,“你可是女人,该比我懂才对。”

“是,属下明白。”乌明达放开红菱,在她的腰下面捏了一把。红菱尖声细语道:“阁主,讨厌……”

“小妖精,还学会欲擒故纵了。哈哈,本阁主喜欢……”乌明达大笑着抱起红菱,朝着屋里走去……

寒江雪和妁漓婉来到竹林,第一次见面,便是在这竹林。

“白豆点呢?”妁漓婉拿着手里的一把花问道:“记得之前我还是为了追白豆点才碰见你。”

“嗯。”寒江雪轻答了一声。

妁漓婉转头看着寒江雪道:“嗯是什么回答,你这人!别一直都是我在讲话啊,真的很尴尬哎。”

“岂不正好。”寒江雪不知在想着什么,看着天空发呆。

“哪里好啊?”妁漓婉气急败坏地问道,“真是块木头。”

“我不喜欢讲话,而你喜欢,不是正好?”寒江雪淡淡道。

“呃……”这解释竟然让妁漓婉无言以对,“算了,不与你纠结这个问题,你在看何物?”

寒江雪抬手一道蓝色的冰棱从手指尖迸发而出,向妁漓婉上方射去。妁漓婉顺着蓝色光芒看上去,冰棱射中一只黑色的鸟,鸟从天而降,直直地掉在她面前。

“哎呦!”妁漓婉跳着退后几步,她要是反应再慢些,那死鸟便打到她的脑袋,她吼道:“有病啊?一言不合便杀生,杀生本姑娘也不与你计较,掉在我前面,你这是故意的吧。”

“怕你抬头太辛苦,让你看明白些。”寒江雪说完蹲在妁漓婉面前,提起那只鸟,看了一眼。

妁漓婉一跺脚说道:“照你这么说,我还得谢谢你咯。”

“不必。”寒江雪扔掉鸟,拍了拍手上的灰尘。

“你!”妁漓婉伸出一个手指指着寒江雪,这木头要么不说话,好不容易说句话,只会让人无言以对。

“看看这鸟。”寒江雪把鸟踢到妁漓婉面前。

妁漓婉头一撇:“死鸟有什么好看的,不看。”嘴里说着不看,但是眼睛很是诚实,她保持头不动,用余光瞄了瞄,正好瞄到鸟的爪子,她蹲下又好好看了一圈:“这不是蚩魔堡的骨雕?”

“没错。”寒江雪点头道。

“看来蚩魔堡一直在监视着我们。”妁漓婉站起身,一脚把骨雕踢到远处,“我觉得花长山庄应该会安全些,我怕这些事牵扯到妁府,我爹爹和娘亲,乃至妁府上上下下百口人,可是没一人会法术的呀。”

“放心,妁府里被一道结界封住,他们不会有事。”寒江雪进妁府的时候便发现有一股强大的结界封着他们家,而且这结界格外用心,一般的人感受不到,好像施法者特意让这结界消失。

“结界?”妁漓婉听得摸不着头脑,“我为何不知,妁府有结界?”

寒江雪拍了妁漓婉脑袋一下道:“因为你笨。”

“喂!今日你是吃错药还是怎地?”妁漓婉瞪了寒江雪几大眼:“我认为从现在开始,你还是别说话。回去吧,一会儿爹爹和娘亲该要喊我们吃饭了。”

“饭盆子。”趁妁漓婉没反驳,寒江雪已经往前御起剑。

“等我啊。”妁漓婉跟上去,站在寒江雪身后。

“我们今夜回花长山庄。”寒江雪在前面说道。

他们逆风飞行,妁漓婉有些没听清楚:“何事?你大点儿声。”

“没事。”寒江雪犹豫了一下,来之前还与她说第二日再启程,他不想扰她的兴致,不如就今夜他先回花长山庄。

现在她已经寻到她的梦中人,若是想要过上安稳的生活,他倒也是省心,在妁府远离纷争,她便可得以周全。他是喜欢她的,只是他肩上的责任,怎可不顾,不如放手,待有朝一日天下太平,他再回到她的身边。

若是到时候,还可以。

“木头?”妁漓婉眼看妁府都要过了,寒江雪还没有停下的意思。“在想何事?如此认真。”

“没。”寒江雪一个‘飘移’,落在妁府后院。

“爹爹娘亲,我回来了。”妁漓婉喊道。

“丫头。”一个白色胡子的老头坐在院子里,与自己下着围棋,他身体看起来还算硬朗,只是好像眼神不太好,妁漓婉看着他把眼睛眯了又眯。

妁漓婉走近喊道:“爷爷。”

“嗯,婉丫头,来坐。”老头使劲挤着眼睛,站起身时远时近,看清楚才把手里的棋子落下。

“爷爷,你眼睛如何了?”妁漓婉关切地问道。

老头揉了揉眼睛,摇头道:“老咯,婉丫头都长大了,我能不老吗?哈哈。”

“木头,过来帮个忙。”妁漓婉把寒江雪拉到妁爷爷跟前。

“这位是?”妁爷爷又揉揉眼睛,眯着眼睛看看。

“他是万寒盟的弟子,爷爷。”妁漓婉说道。

妁爷爷看清楚寒江雪点点头道:“岁月不饶人噢,婉丫头都有意中人了。”

“不是,我……”妁漓婉刚要开口。

寒江雪抢先说道:“我定会好好对待婉儿。”

“你!”妁漓婉捏着小拳头,想要反驳,看着爷爷笑得合不拢嘴,也就作罢。她向着寒江雪假笑一下,想到:这次不与你计较,还要你帮忙。

“爷爷,我送你个礼物。”妁漓婉拉着爷爷的手说道。

“噢?是何物?”妁爷爷好奇地看着妁漓婉。

妁漓婉笑嘻嘻地说道:“爷爷,你不许偷看,稍等一下,马上回来,不许偷看噢。”

“何物?神神秘秘的,小丫头,哈哈……”妁爷爷今日很是开心。

“木头,过来。”妁漓婉把寒江雪拉到远处道,“你给我做个东西。”

“何物?”寒江雪不知妁漓婉要送礼物拉自己做什么。

妁漓婉闭上眼睛伸出手,把脑海里的画面显现在水幕上面:两个晶莹剔透的圆片被一根不知名的东西连在一起。

“这是何物?”寒江雪看着画面中奇怪的物品问道。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妁漓婉露出鄙视的眼神道:“这叫‘眼镜’,寒大公子帮帮忙忙,用你的法术把这个东西造出来,你看着啊,这个圆片是两边薄,中间厚的。”

“那还不简单。”寒江雪一施法术,手里出现两片像画中一样的镜片。

妁漓婉急躁地说道:“不是,要很薄很小,你的眼睛有冬瓜那么大吗?也不用脑袋想想。”

“不做了。”寒江雪听到妁漓婉的话,两个‘冰冬瓜’一扔说道。

“不是。寒大公子,我错了我错了。”妁漓婉忙道歉,耐心地说道:“向花瓣那般大小便好,多变几个,拜托拜托,而且不能让它们融化。”

寒江雪在妁漓婉的指导下,分分钟制出无数片硬币般大小,又无一点杂质的镜片。

第七十六章 补魂之法

“嗯不错,孺子可教也。”妁漓婉从一堆冰片里面,凭着感觉挑出了几片厚度不一的说道:“还有这个‘眼镜框’,你可会做?”妁漓婉指了指水幕上,连接着冰片的架子。

“还不简单。”寒江雪手到擒来,递给妁漓婉,这小姑娘从何处得知这么多物件,他从小熟读万寒盟的各种古籍,从未得知有这么个东西。

“好倒是好,不过这镜腿不会弯啊,这冰可是脆的,一掉在地上不就碎了?”妁漓婉拿着镜架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手心,“木头,可否让这冰不碎裂?”

寒江雪沉默了一会儿说道:“可以,只不过你先决定用哪两片冰。”

“婉丫头,好了没?”妁爷爷叫唤道,他们莫不是把他给忘了?半天毫无反应。话说这两人怎会有空回来,他们最重要的事应该是没做完,若天下太平,这妁府的结界早该消失,现在非但没有消失,反而力量更强了,他除了与柳笙老人平日里有些来信,能够了解到世态,实际上也做不了什么。

妁漓婉把冰片和镜架放到了石桌上道:“爷爷你来试试,哪片看得清楚呢,你便告诉我。”

“冰块?”妁爷爷拿起一片,手指上有冰冰凉凉的感觉。

“爷爷,这个呀,名为眼镜,可以帮你看得清楚万物。”妁漓婉一边说着,一边往镜架上装镜片,装上再让寒江雪施法固定。她用帕子擦了擦道:“爷爷试试。”

妁爷爷戴上,顿时是清晰了不少:“甚好,此物甚好。”他高兴地看着棋盘,“这下便不用如此费力,婉丫头,你去哪学来的?”

“百科全书。”妁漓婉眼睛一转答道。

“百科全书?这是何籍?为何从未听过。”妁爷爷取下冰眼镜,回想着自己看过的书,他确实未读过这书。“婉丫头,那百科大全在何处?这世间竟有我没看过的书籍。”

“现已被毁,婉儿也是偶然听说。”妁漓婉惋惜地说道,怕妁爷爷再追问,她又把镜片换了一片,施法蒙起一片递给爷爷道:“爷爷,再试试这个。”

妁爷爷不解地问着:“为何还要试,方才那便可以。”

“不行,这眼镜讲究的是看得最清楚,可不能随便,否则可是会更伤眼睛的。”妁漓婉把眼镜递朝前,转手递给寒江雪道:“好像有些凉,木头,可有办法?”

“我试试。”寒江雪凝神从手里幻化出不同材质的镜架。

妁漓婉接过,最后选了个百色木制的镜架。她把冰片装进架子递给爷爷道:“就这个百色木的吧,百色木又被称为轻木,乃世间最轻的木材,犹如棉花一般,戴着也不会累。”

“婉丫头,你真是有心了。”妁爷爷按着妁漓婉的吩咐,一片一片试戴,挑选出看东西最为清楚的两块冰片,再由寒江雪施下法术,让冰片与镜架结合为一体,让冰永不融化。妁爷爷带着眼镜意味深长地说道:“婉儿,萧梓旭为何没与你一同回来?”

“旭哥哥在花长山庄。”妁漓婉拉起妁爷爷,“边走边聊吧爷爷,该吃饭了。”

“好,那补天石还未带回来?”妁爷爷恢复严肃。

“嗯,我们会去一同前往蚩魔堡,前几日抢夺封天印,木头受了伤。”妁漓婉想到寒江雪缺失着神元,一把拉过他的手道:“爷爷,你帮他看看伤势可好?”

妁爷爷看着寒江雪的面容道:“我哪会治病啊?花长山庄长镜蒿可有看过?”

“看了,长伯伯唤醒他以后,便已经闭关,他现在就缺失三分之一的神元。”妁漓婉一直未忘记寒江雪为救契环城百姓以神元施法。

“你们稍等。”长镜蒿在路过一棵桂花树的时候停下脚步,对身后的一个小厮说道:“取个铲子来。”

“何事?爷爷。”妁漓婉问着,寒江雪已经把铲子幻化出来,递给小厮。

妁爷爷在桂花树下比划了几下,对小厮说道:“就这,往这挖,里面有宝贝,你轻点挖。”

“这里有何物?”妁漓婉记起儿时她和妁漓湘会坐在这里荡秋千,那时候这棵桂花树只有碗口那么大,却从不知地下还埋着宝贝。

“寒江雪,今日我把你师父放在这里的东西交还给你。”妁爷爷对寒江雪说道,“祥云坠可以修补你的神元,但有关这物件的事,不便从老夫口中说出,还是等你师父告诉你吧。”

“祥云坠?”寒江雪想起在幻旅塔见过的那些事,祥云坠便是他娘亲护他魂魄的坠子,他在万寒盟也未曾见过,心想该是被他师父收起来了,现在祥云坠却在妁府,这又是为何?“谢过妁爷爷,我知这祥云坠是我娘亲的遗物。”

“你知道?”妁爷爷有些意外,万烬廉该是不会这么早让他知道自己的身份才是。“那你已经知道你与寒鼎国国君的关系?”

“是,不过我对王位并无兴趣。”寒江雪顿了顿说道:“只是祥云牡丹坠对我来说意义非凡……”

“老夫懂你的意思,这样你师父也就放心了,你生母并不想让你入宫,所以才会一直隐瞒你的身份,并且封印了你的记忆。”小厮已经从树脚挖出小坑,一个雕刻精美的檀木盒子露出来,妁爷爷说着蹲下身子取出。

他把钥匙和盒子递给寒江雪道:“这祥云坠是蕃鸾国的圣物,但只能护人魂魄两次,而且每使用一次,坠子的法力会减弱不说,还会反噬魂魄,你娘亲存放你魂魄已是第二次,再加上坠子无人养护,当时的你又不会法术,致使你的魂魄和祥云坠融合在一起。你师父为救你,只有用寒气将祥云坠与你的魂魄强行分开,你娘亲的灵力入了你的体内。祥云坠是一国圣物,又怎会如此好分开,他是用神元代替了你的罢了。”

“我师父的神元代替了我的?”寒江雪回想着在万寒盟上,万烬廉待自己如同亲生孩子一般,只不过缺失神元的师父,怎会能把毕生心血传教于他?这么多年以来,他从未发现自己的师父神元有缺失啊,这里面定有问题,看来得回万寒盟一趟。

妁爷爷发现寒江雪脸上有些疑虑,但转眼即逝。他问道:“你师父未曾与你说过?”

“是,师父从未提起过此事。”寒江雪运起把盒子抹了一遍,盒子变得纤尘不染。

“兴许你万师父不想你觉得亏欠他。”妁爷爷以为寒江雪都知道了。

寒江雪打开盒子,一颗蓝色的透明丹药中间镶嵌着几朵桂花,中间似有灵气在里面窜动。“这是祥云坠?”

“妁漓婉听得入迷,寒江雪这辈子真是曲折。她被他手里的珠子拉回思绪,不禁发出一声赞叹:“好漂亮啊!”

“你师父把被寒气融化的祥云坠交给花长山庄庄主长镜蒿,他用了十年把坠子和魂魄炼制成这般,余下的八年,珠子又吸收着桂花树的灵气变成这样。”妁爷爷扶扶眼镜说道:“准确来说,这珠子里该是有部分神元,不知可否弥补你的,老夫倒是觉得可以试试。”

“好。”寒江雪合起盒子收入法囊答道。

“走啦走啦,天都聊黑了。”妁漓婉扶着她爷爷的手往前走去,回头说道:“木头快点。”

晚饭过后,妁漓婉拉着寒江雪坐在屋顶上看星星。

“木头,你觉得那珠子能否把你的神元修补好?”妁漓婉问道。

“能。”寒江雪打坐运气,却没有其他多余的动作。

“那你快点施法啊。”妁漓婉着急地说道。

寒江雪没有拿出珠子的意思:“缺失三分之一的神元,并不影响我。”

“怎会不影响?你现在的法术只发挥得出七成的威力。不用也得给个理由吧,吸取珠子的神元并不会毁掉珠子啊,你娘亲也一定想你快些恢复。”妁漓婉很是不解,这寒江雪的脑袋里是在想什么。

“没有理由。”寒江雪说完,跃下房顶。

“喂!众人都在想如何修复你的神元,好不容易找到方法,你却迟迟不用,不用便算了,连理由都没有一个。”妁漓婉看着天空中的黑云说道:“也不知魔道何时会动手,若是他们突然动手,我们如何抵挡得了?”

“放心,我不会让你被伤到一根发。”寒江雪说完走进自己的客房,只留下一声:“夜里凉。”

妁漓婉本来憋着一肚子气,听到寒江雪的这一两句话,心里的不快顿时烟消云散。这木头是在关心她吗?感觉心里有些小蜜蜂在往她的心上涂蜂蜜是怎么回事?妁漓婉坐在房顶上,双手十指紧扣,笑得像个傻子:嘻嘻……哈哈哈……他在关心我。

‘妁漓婉,嘿,醒醒,别像个花痴似的。’小一敲了敲她的脑袋。

小二则不服了:‘冰山美男寒江雪在关心她,这可是百年难遇的事好吗?让她犯病有何不好?’

‘婉儿!婉儿?’

“嘿嘿嘿。”妁漓婉挥挥手,把幻想的两个小人打跑。“你们很吵耶。”

“嗯?”房檐下一个女人的声音响起。

“娘亲!”妁漓婉回神发现是她娘亲一直在喊她。“啊?娘亲,有何事?”妁漓婉从房顶上跳下,快步走了过去。

“天气凉了,给你送床锦被。婉儿,你是发生了何事?怎会一人坐在屋顶上傻笑?”妁母抱着锦被同妁漓婉往屋里走去。

第七十七章 妁寒决裂

“我……我没事啊,回家了嘛,高兴。”妁漓婉心虚地说道。

妁母把锦被放到榻上:“婉儿,娘亲希望你能嫁个好人家,这寒公子虽是正派的弟子,但是娘亲始终有些不太放心。”

“娘亲,您别担心了啊,婉儿可有大事没办完,现在不是想这些儿女情长的时候。”妁漓婉拉着妁母的手,把头靠在她娘亲的肩膀上。

“当初为娘便不想把你送去清风谷,你别看娘一介女流,有些事情娘还是知道的。”妁母忧心忡忡地劝说着:“要不你把梓旭找回来,我们一家人在妁府安安稳稳过日子。”

“娘亲,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婉儿有这么多人护着,放心吧,没人伤的了我。”妁漓婉抬着手转了一圈,“我这不是好好的嘛,放心吧娘,时候不早了,快回去歇息吧,明日我还得去花长山庄呢。”

“真是孩子长大不由娘咯。”妁母长叹一声,“那可要好生照顾自己,在外边儿受了委屈可得回来。”

“知道了娘。”妁漓婉笑着送走妁母,一头钻进被窝里。

丑时,夜晚格外的宁静,不时传来的几声蛙鸣。

寒江雪本在屋里闭着眼打坐,眼前却总是浮现他娘亲的音容笑貌,他果断放弃修法,取出白日里妁爷爷交给他的盒子,把珠子放在手心。珠子里面好像有些热气,他有些疑惑,他属极寒体质,他师父修的也是冰系法术,这珠子里的神元不该是师父的,倒是他的师姐万秋,每年大寒总是要被师父拉去闭关,他看着珠子里的神元若有所思。

‘咕咕——’寒江雪迅速收起珠子,打开门追了出去。刚刚他听到的叫声是骨雕的,尽管和普通的雕无异,他还是感受到了魔气。寒江雪留下一道纸信,施下隐身术追骨雕而去。

骨雕一路前往花长山庄但并不靠近,只在花长山庄百米开外盘旋,要说它们是在监视,倒不如说在放哨,因为寒江雪看到远处的紫色身影和一个黑衣人影,一颗树正好挡住那黑衣人,看不清楚模样。

寒江雪幻化出一只隐去了灵气的灵蝶,灵蝶飞向两人,停在他们上方的一片树叶上。

“姐,你为何又来了?”一个男子的声音,正是夏至。寒江雪并不惊讶,他早就怀疑这人身份可疑,只不过没有证据罢了。

“你迟迟不动手,我实在是等不了了。弑冥,姐姐会听你解释,魔祖可不会听你解释。现在寒江雪醒过来,是个最大的麻烦。魔祖现已得知,大发雷霆,命我亲自动手取得神器。”弑瞳回想起魔祖得知寒江雪醒来的消息时,一怒之下杀了殿上的所有人,若不是她有离魂珠护体,她现在可能已经是九泉之下的人。纵使她再沉稳,也挡不住心里的担心,取不回神器,弑冥回到蚩魔堡该面对怎样的惩罚。

弑冥走了几步道:“姐,回去吧,我真的做不到背叛她。”

“你跟她根本就不是一路人,你可知道若有一天她知道你是蚩魔堡的人,定会与你为敌,到时候……”弑瞳捏紧了拳头,她已经下了决定,若是今日她劝说不了弑冥,就算用绑的,她也会把他绑回去。“妁府有强大的结界,我没办法对她下手,但是她出结界,我不会放过她……”

隐去灵力的灵蝶撑不了太久,他们的话未说完,灵蝶便显出粉色的星光。

“谁!”弑瞳抛起离魂珠往眼睛一抹,便看见寒江雪提着指天剑从树上俯冲下来,弑瞳闪身一躲,指天剑戳进地下,一时间地上出现一道两尺宽的裂痕。

“糟了。”弑冥第一反应就是毁掉灵蝶,他左手凝起魔气化为一股线绑住它,右手一团蚩焱火烧了过去。寒江雪应付着弑瞳腾不开手,从口中吹出一条冰棱,只是为时已晚,灵蝶已被烧成灰烬。

弑瞳未想过寒江雪会在这时候出现,暗暗叫道不好。她得知妁漓婉和寒江雪在妁府,并且会在那里待上一日,便计划好今日见弑冥一面,把他送回蚩魔堡,明日再动手夺神器。

寒江雪醒来那日,魔祖杀了殿上的人,她用他们的魂魄合着自己的鲜血祭离魂珠,今日恰好是她最虚弱的一日。明明得知寒江雪和妁漓婉在妁府,他突然的出现真的让她有些惊慌,就算他缺失三分之一神元,她现在也不会是他的对手。

“水凝成形,冰刃化灵,天地之元,唯我所用!”寒江雪的指天剑从手上甩了出去,飞至空中停住,一把剑幻化出无数把向弑瞳刺去。

弑瞳提起开天斧来回抵挡,她现在魔气不足,只有防守而无余力进攻,若这样再消耗法力,她今日必成指天剑下的亡魂。弑瞳在与指天剑周旋之时,故意让剑身在手上划了一刀,指天剑的剑气残留在她的手上,她一把抓住离魂珠,正邪向来对立,离魂珠感受到她手上的鲜血,被封存在里面的游魂变得狂躁无比,再被灵气一引,离魂珠变成房屋般大小,向寒江雪滚去。

弑瞳控制不住发狂的离魂珠,只感到心脏如同被搅碎一般,一口血从嘴里喷出。弑冥连忙跑过去扶起弑瞳,往她身体里注进不少魔力。“姐,你快走吧,动静太大,一会儿花长山庄的人全都来了。”

“我收不回离魂珠,我控制不了它。”弑瞳艰难地说道。

弑冥把她扶坐起,又注入更多的魔气说道:“开天斧,用开天斧试试。”

弑瞳把体内存余不多的魔气汇聚在掌心,再将开天斧包裹,召唤道:“人在珠在,人亡珠亡。以吾之命,召!珠!归!位!”

离魂珠听到召令,被一股强大的气场震慑住,立刻化为正常大小。

“成功了。姐,你先走,你快走。”弑冥把弑瞳推到远处。

弑瞳还想说什么,便看到按耐不住的离魂珠,她一转身消失在天幕中。

寒江雪收回指天剑,一个闪步想追上去,被弑冥用扇子挡住胸膛。“寒兄,我的美人呢?”

“弑瞳还有个弟弟。”寒江雪抬起头看着弑冥,弑冥也迎上他的目光,四目之间一道闪电劈过,引起一番风雨交加。

妁漓婉从梦中醒来,翻来覆去之后,便再也睡不着了。她自言自语道:“今夜为何睡得如此不安稳?”她索性起身坐在桌子前,倒杯水喝了几口,瞥见门外好像漂浮着什么东西。

妁漓婉打开门,一只纸鸟飞了进来。她把纸鸟展开,寒江雪刚劲的几个字跃然纸上:有事先回山庄。“切,把我丢下便是把我丢下了呗,还有事先走。”算了,她现在正清醒着也睡不着,她倒是想看看大晚上能有何事,妁漓婉三下五除二穿起衣裳,扎了个简单的马尾,骑上龗煞飞往花长山庄。

“美人喜欢我,所以你想要半夜要了我的命,是吗?”弑冥对着寒江雪挑衅地说道,“可就算你杀了我,美人还是不会喜欢你的。”

寒江雪不以为意,对于弑冥这个人来说,他是惜字如金。既然避免不了动手,何必要多费口舌?他手里的指天剑一转,弑冥瞬移到了远处。

“我承认我打不过你,不过你要是有兴趣,我还是得奉陪不是?否则别人看了,还觉得我是不是胆小怕事。”弑冥嗖一声跃上树梢,打是不可能打赢的,现在只能尽快拖延时间。他暗想到:美人啊美人,你快些到啊,哪怕来个萧梓旭也行啊。

正想着,寒江雪蕴起的冰棱已经朝他飞来,弑冥不敢用蚩魔堡的法术去抵挡,只用自己的正派法术不停地躲避、逃离,因为他不知道何时会有人来到这里。

这一局他在赌,赌妁漓婉对他的信任有几分。

“有何事我们好好说,何必舞刀弄枪的,你这样真的会没朋友,尤其是会失去婉儿美人的。”弑冥继续挑衅着寒江雪。

寒江雪听到妁漓婉,积压在心里的不快在彻底爆发,他不在使高阶法术,直接使出一道天阶法术‘困天锁地’,弑冥被牢牢控制在一个空间里,无法窜出去。

弑冥召唤出无数蚩焱火,把自己包裹在火焰里,火焰被在他的手心所吸收,双手吃力地再张开,手中聚集的火焰已经变成了暗红色。弑冥把手中的焰柱化成一个火球向寒江雪正正地打过去。

这就忍不住了么?寒江雪心里冷笑,不是一直藏着自己的魔力吗?既然你修的是火系,我便让你看看水做的火。

“焰!水!令!”寒江雪手里喷射出一道蓝色的火焰,本该与红色火球相撞,他的法术却重重打在弑冥身上。

不对!寒江雪吃了一惊,弑冥没有抵抗,而是直接挨了他的法术。他看到的不过是幻象,他怎能忘了他是弑瞳的弟弟,幻术多多少少定也是学了一些,如此真实的幻术,他的魔力与弑瞳相比虽说差些,差的也不多。

弑冥除了运魔气护住心脉,并未做过多的抵抗。他直接用身体接下寒江雪的一道焰水令,现在他全身如同被灼烧一般,不得不说寒江雪的法术已经出神入化,若他没有运魔气护体,焰水令过后,他必死无疑。弑冥嘴里吐出一口血说道:“万寒盟……的弟子,便是这般……小肚鸡肠,为了一个……女人,便置人于……死地,夏某今日……领教了。”

“那便决战吧!”弑冥突然站起来,手里的扇子向寒江雪抛出去。寒江雪一时分不清是幻象还是真实,运起指天剑射了出去。

“住手!”妁漓婉在寒江雪身后大喊道。

绿色的法术闪过,空中传出‘砰!砰!’两声,寒江雪收回指天剑,妁漓婉满脸泪水站在他面前。

风声,

雨声,

还有……心碎声。

“你为何要杀他!”妁漓婉失控地怒吼道。

第七十八章 以死护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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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九章 夜泊赔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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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章 耀武扬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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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一章 暮雪知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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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二章 自愧不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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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三章 志不在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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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四章 离开山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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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五章 婉儿的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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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六章 地酋异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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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七章 皇城骨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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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八章 捡个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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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九章 心里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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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章 洞中血萤

《冰山美男,快上钩》第九十章 洞中血萤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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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一章 花灯前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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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二章 爱心糕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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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三章 狐狸冷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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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四章 粉色烟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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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五章 亲自试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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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六章 街上变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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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七章 漓婉入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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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八章 失玲珑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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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九章 雨见漓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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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章 假玲珑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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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一章 施下禁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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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二章 何来输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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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三章 鱼死网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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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四章 雪瞳之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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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五章 同道中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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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六章 猫形花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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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七章 锁心楼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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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八章 木头非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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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九章 魔禁神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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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章 护我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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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一章 这是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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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二章 十日之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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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三章 意图弑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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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四章 万秋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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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五章 爹娘失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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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六章 为时已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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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七章 炖了白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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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八章 墨剔之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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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九章 双宿双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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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章 古神附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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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一章 有情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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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二章 掉进陷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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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三章 花园插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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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四章 猜到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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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五章 逃出冀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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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六章 旧事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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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七章 生不如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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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八章 梓旭被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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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九章 要变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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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章 人去楼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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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一章 烈火神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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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二章 灵花冻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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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三章 国君身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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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四章 梓旭脱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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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五章 夜欢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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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六章 困诛灵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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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七章 调戏梓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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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八章 周密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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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九章 漓婉相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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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章 多事之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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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一章 真假神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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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二章 让人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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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三章 旭铃交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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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四章 林中交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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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五章 计划失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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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六章 冥少堡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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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七章 救人之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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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八章 以珠换 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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