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零暖婚:兽妻有点甜 - xp1024.com
《八零暖婚:兽妻有点甜》


第一章 夏知忆

阳春三月,正是天气乍暖还寒的时节。

清晨的浓雾还未散去,晶莹的露珠在晨光的照耀下,折射出淡淡的光彩,晨风吹拂而过,带着淡淡的花香与草木的香气。

夏知忆头上缠着纱布坐在家门口费劲的搓洗着厚衣服和床单。

没有洗衣机的日子真心让人绝望,一转眼,来到这个世界已经十五年了,除了洗衣做饭的时候,她会怀念曾经那个交通便利,通讯科技发达的二十一世,现在已经很少去回想曾经的一切了。

二十一世纪的她命不怎么好,母亲生下她后大出血去世,她刚过百天,父亲就续娶,继母不喜欢她,她是在父亲的冷眼,继母的虐待中长到七岁的。

七岁那年,继母又生了对龙凤胎,她的日子就愈发的难过了,好几次被打的差点丢了命,没娶妻生子还是个残疾人的大伯终于看不过眼,出面请了族中长辈帮忙,将她过继了过去。

继母和父亲原本是不同意的。

毕竟,她已经七岁了,洗衣做饭喂猪放牛这些事都是她在做,少了她,就相当于少了个免费的长工。

何况农村女孩儿结婚都早,留个几年等她满十六岁周岁,还可以换笔彩礼钱。

可惜,他们打算的再好,也架不住族中长辈和大伯一起出面······最后的最后,大伯用手中所有的积蓄六百块,让她彻底的脱离了那个家庭,成了大伯的女儿。

大伯没逼着她改口,还是让她喊大伯,可他却做了一个父亲该做的事,承担起了作为父亲的责任。

大伯供她上学,教她为人处世,尽自己最大的努力给她他所能给的一切,可没等她大学毕业好好报答大伯,劳累过度的大伯在她大三那年去世了····

父亲和继母想再次让她回去,她没同意,等大伯火化后,她带着大伯的骨灰离开了家乡,再也没回去过,直到死。

她的死源于交通事故,三十六车追尾,十七人轻伤,两人重伤,当场死亡的却只有她一个。

死后的她还有意识,她看着自己的尸体被运走,看着自己的尸体被火化烧成灰,然后一道白光闪过,等她再次恢复意识,她就成了三岁的大丫。

大丫是个小傻子,三岁了还不会说话走路,家人嫌弃她,便将她丢进了后山的老林子,准备喂狼。

也是她命不该绝,醒来的正是时候,她不但没被狼吃,还被头狼叼回了狼窝,跟狼群一起生活了一个多月,直到一次跟着狼崽子出去玩,见到了上山采药的养父,她才得以离开狼群,回归人群过上正常的生活。

养父是个上过战场的老军医,妻子孩子都在战乱中去世了,收养她之前,还收养了一个比她大八岁的男孩,顾钰鹤。

顾钰鹤是她的哥哥,也是她的未婚夫,不过,他们没有丝毫的血缘关系,也不在一个户口本上,她的户口挂在养父名下,哥哥的户口原先是单独立户的,后来参军户口就注销了,有的是军籍。

而他们的关系,是在她满十六周岁后确定的。

第二章 别把人弄残了!

是哥哥先向她表白,也是他出面和养父说的。

喜欢上一个从小照顾自己,宠着纵着自己的大男孩并不难,何况顾钰鹤自身也十分优秀,长相性格都是她心中的理想型,对于他的表白,她欣然接受。

得知他们的事,养父并不意外,显然是心里早就有数。

于是,在养父的点头应允和操持下,她和顾钰鹤举行了订婚仪式,正式成了未婚夫妻。

想到顾钰鹤,夏知忆抑制不住的弯了眉眼。

她想哥哥了!

·····

弯弯曲曲的山道上,一道修长笔挺的军绿色身影于薄雾中信步而行。

薄雾染湿了他的乌发和锋利的眉眼,浓密卷翘的睫毛上,雾汽凝聚成的小水珠挂在上面,欲掉不掉,他眨了眨眼,小水珠顺着眼睫落下,恰好滴落在他右眼角下边那颗米粒大小的鲜红泪痣上,金色晨光穿透薄雾洒落在他身上,他目光含笑的看着视野中骤然出现的小村庄,俊美的脸上露出恬淡隽永的笑容来。

晨风吹来一片桃红色花瓣,落在他的脸上,娇嫩鲜艳的颜色,映照着他俊美的脸,比远山绿水和金色的晨光还要美丽,让人迷醉。

早起下地的三爷爷扛着锄头回来,远远看见他,高兴的用方言冲他边喊边挥手,“小鹤回来啦!”

“三爷爷!”顾钰鹤自然的用方言叫了声,快步走到说话的老人身边,从口袋里摸了包烟出来递给他老人家,目光温和含着笑意道,“三爷爷抽烟!”

“好小子,急赶慢赶的回来还记得给三爷爷带烟,不枉三爷爷不顾夏夏的阻止向你通风报信!”这么好的烟他可舍不得几天就祸祸完,得留着慢慢抽。

宝贝似的将烟放好,三爷爷偏头看了眼旁边和自己并肩而行的俊美青年,眼里透着几分愉悦,“这次回来能待几天?”

“一个月。”

“挺好。”当兵的都不容易,一年难得回次家,就是苦了夏夏那孩子了。

想到夏夏,三爷爷皱了皱眉,低声说道,“夏夏满十八了,长得又招人,如果可以,你和她的事还是尽早办了,免得那些嘴碎的婆子三天两头的说她闲话。”

听见身边这青年发出一声低沉的叫人心颤的笑声,他叹了口气,脸色有些发白地说道,“本来夏夏是不让我通知你的,可她都那样了,我实在是不放心不下。”

顿了下,他又语重心长道,“小鹤啊,不是三爷爷帮着那些人说话,实在是乡里乡亲的,有些事不适合做的过火,你教训的时候,记得下手轻点,别把人给弄残了。”

他是看着小鹤长大的,深知这孩子的性子。

这娃是四岁的时候被修谦领回来的,活脱脱一个狼崽子,不说话,不笑,看人的眼神跟狼一样,桀骜不驯还凶戾,性子又独又狠,和村里孩子打架都往死里下手,经常把人打得头破血流,他自己也没好到哪里去。

不是修谦是医生,又会做人,就娃这样的性子,这父子俩早就被全村人联合着赶出村去了。

第三章 我有分寸

修谦也管不了他,说他也没用,永远都是一只耳朵进一只耳朵出,常气得修谦跳脚,拿着烧火棍追着他满村打。打完忙着收拾烂摊子道歉,隔没几天,小的又把人打了,大的继续赔礼道歉说好话。

夏夏没来这个家里之前,这就是父子俩的日常。

夏夏来了后,情况得到了改善。

小鹤不惹事了,也不会主动找人打架了,变得爱说爱笑起来,但还是不合群,不喜欢和村里孩子玩,见天的跟着夏夏,直到他去参军。

这一走就是几年,前年开春修谦去世,小鹤赶回来送了修谦出门,转头就出门不知忙活啥去了。

隔了没两天,害死修谦又欺负夏夏的几个二流子全死了。

那几个二流子的死状是真惨,周围人都说是报应,活该被野兽咬死,只他知道,不是,那几个人的死和小鹤有关。

虽然他不知道小鹤是怎么弄的,但小鹤当时的眼神,他记得很清楚,这俊美好看仿若仙人的青年笑得温柔,却比盛怒时还让他恐惧。

“三爷爷放心,我有分寸。”顾钰鹤仿佛看不出三爷爷对自己的敬畏,柔声说道。

他一双墨黑好似深渊的眼在晨光之中仿佛晕染了淡淡的金色,眼波流转间,尽是勾人心魄的美丽。

更不放心了好吗?

“你也就糊弄我,”三爷爷嘴角抽搐了一下,顾不得对顾钰鹤的畏惧了,小声儿说道,“我跟你说认真的,那几家遭报应了。”

活了几十年,他就没见过成群结队的五大仙轮着班的去人家里祸祸的,想起那几家的惨状,三爷爷飞快看了顾钰鹤一眼,见他目光若有所思,轻声说道,“是真惨,家里牲畜死绝,棉被衣服柜子桌子之类的也被弄烂了,嗯,人也没好,不是被蛇咬了,就是脸上身上被老鼠狐狸啥的挠出道道血痕,听夏夏说要打什么疫苗,不然会得啥狗病死去,说得可吓人,把那几家的娘们都吓得拉裤子了。”

男人也没好到哪里去,脸色发白腿软的当场就来了个坐地炮,半天爬不起来。

夏夏那张嘴也不饶人,明明是不带丝毫恶意的话语,愣是将人吓得鬼哭狼嚎。

不过,吓归吓,嚎归嚎,那几家也没舍得花钱进城去打那劳什子的疫苗。

村里人的习惯,不管什么伤什么病,都是自己在田间山头薅点草药糊弄过去,实在糊弄不过去了,再找医生看病。

“夏夏这张嘴。”顾钰鹤不必想,都知道自家小姑娘是如何板着一张俏脸吓人的,忍不住笑了一声,见三爷爷笑呵呵的并不接自己的话儿随意下舌,愈发的满意,又见前面就是三爷爷的家,便对三爷爷说了句让他晚上上家去吃饭,就告辞离开,迫不及待的朝着村尾靠山脚下的房子跑去。

·····

山脚下的房子是一栋典型的坐北朝南的农家小院,红砖青瓦的房子,长十五米,宽十三米,规划的很好,四间卧室,一间厅堂,一间被分隔成两半的药房兼看诊处。

第四章 始知相忆深

至于厨房和饭厅,在后院,沿着山壁而建,宽敞整洁,从后院出入山林也方便。

不止屋后有个院子,屋前也个大院子,前院没打院墙,而是用山里找来的红白蔷薇围成的院子,这玩意野,不需要怎么打理,就能一丛丛的发,几年下来,已经形成了庞大的规模,人在路过时要是不注意着点,很容易被那密密麻麻的刺给扎到。

蔷薇围成的院子很大,得有一亩多的样子,地也没浪费,左边被夏知忆开辟成了菜园,里面像蒜苗,莴笋、青豆一类的应季蔬菜,此时长得正好,一片生机盎然的景象。

右边有棵老桃树,夏夏来家里的那年种下的,经过多年的生长,当初的小桃树现在成了一棵五六米高,只开花不结果的大桃树。

现在正是桃花盛开的季节,艳红似血的桃花朵朵堆叠在枝头,微风拂过,漫天花瓣飞舞。

站在院子门口,顾钰鹤目光灼热的看着桃树旁边,头发衣服上黏着桃花瓣的女孩儿,平静的心湖泛起了剧烈的浪潮。

这是他一眼就相中的女孩儿,宠着护着守着的等她长大,他等的心焦,等的难耐。

将近两年的时间,七百多个日夜,没能让他对她的感情减少,反而随着思念越来越深。

看着她,他能清晰的听见自己狂乱又激动的心跳声,如许多年前那个盛夏,这个有着灵动双眼的女孩儿,被养父牵着手出现在他面前,朝他展颜一笑,奶声奶气的说‘哥哥,你好,我叫夏知忆’,这个名字和这个女孩儿,至此就牢牢扎根在了他的心里。

知忆知忆,换你心,为我心,始知相忆深。

这辈子,他死也不会放开这个让他相思入骨的女孩的手。

蓝天白云,金色晨光洒落,他的女孩儿美得像个精灵,眉目如画清艳逼人的小脸上肤色白皙的近乎透明,她抿着唇,极为认真的将洗净搭在竹竿上的床单抚平。

许是他的目光太过灼热,灼热到专心干活的女孩儿转头朝这边看了过来。

然后,两人四目相接,时间凝滞在了这一刻。

两人痴痴的望了许久,直到他看见她弯了眉眼,红唇上翘,笑意不停的自那双好似凝聚了漫天星子在闪烁的美丽凤眼中流泻出来,他嘴角抑制不住的上扬,目光又在触及她额头上的纱布时,笑意收敛,漆黑眼眸染上寒霜,冰冷无情的令人心悸。

他宠着护着的女孩儿,自己被她惹得气极了都舍不得动一根头发丝,居然被几个嘴碎的婆子弄得伤了头,这个场子他不找回来,他顾钰鹤的名字倒过来写。

“瞒着我?”笔直修长的两条大长腿迈着稳健的步伐一步一步走到她身前,修长指尖轻触她额头,顾钰鹤低沉的声音透着化不开的宠溺,温声道,“还疼不疼?”见她嘟着嘴摇摇头,心里微微一痛,便忍不住柔声道,“给我看看,不然我不放心。”

说着大手要去拆纱布。

第五章 我报复回去了

“早好啦。”小女孩儿眉眼一弯,抓着他的手慢吞吞道,“我的体质你清楚,裹着这个是怕村里人起疑。”

穿越一遭,她原本就高于正常人水平的亲和力增长了许多,上一世她的亲和力只能让她赢得一些小动物的青睐,这一世她的亲和力增长到连大型猛兽都能随便撸。

在她面前,再凶猛的野兽也乖巧的像只小猫咪。

这也是她没被狼群分尸,头狼还将她带回去养的原因。

除此以外,她的体质也变了,只要不是当场危及生命的重伤,像头破身上哪里划个大口子之类的外伤,用不了三天就会好,连疤都不留的那种。

说着,她打量了一眼顾钰鹤,哼笑一声缓缓说道,“别说我,你老实交代,你是不是走回来的?”

“我要说是,你会打我吗?”顾钰鹤看自家女孩儿绷着白嫩的小脸蛋儿冷笑,忍不住掐了一把。

“混蛋···不要掐我的脸!”夏知忆脸上佯装出来的漠然冷酷顿时裂了,一双璀璨的凤眼瞪圆,看着面前笑得俊美逼人的青年,自己也忍不住笑了。

“哥,欢迎回家!”

“我回来了!”顾钰鹤笑着将笑容甜美的女孩儿抱进怀里拍了拍,而后松开,又轻轻地点了一记她的额头,“不管,给我看看。”

“好!”知道不给他看,他不会放心的夏知忆点头应好,白嫩小手拆开了头上缠绕着的纱布,露出光洁白皙的额头让他看。

“一点疤都没留,现在放心了?”

顾钰鹤闻声低头,看着仰头用璀璨凤眼看着自己的女孩儿,心里松了口气,又想起三爷爷在电报里传来的消息,恼怒的不行。

继而哼笑一声曲起中指在她额头弹了一记,听着她吃痛的吸气声,温声道,“说说,怎么就跟那几人对上了?”

夏夏的性子他知道,说得好听点叫性子好,和谁都不脸红,说得不好听点叫天性凉薄,这些年除了养父和他,就没人能让她放进心里。

哪怕是在养父去世后,对她照顾有家的三爷爷一家,在她心里的分量也抵不过山里的那群野兽。

就她这样的性子,想让她主动惹事太难了。

就算别人来惹她,只要不是太过分,她也不会和人一般见识。

这次却闹得让她将五大仙都派出来了,由此可见事情不小,不然她不会怒成这样。

“我已经报复回去了。”夏知忆没打算说,事情都过去了,她除了当时流点血,也没出什么大的问题,反而是那几家人,未来很长一段时间都得不到安宁。

所以,何苦将那些糟心事说给他听,让他心里不舒坦呢。

“那你告诉我,那些人受到教训了吗?”双手握着她的肩,他沉声问道。

那必须的,狠狠一点头,她嗯了声,“你也别恼,都过去了。”

夏知忆默默的抓住了他的军装下摆。

顾钰鹤垂头看了看军绿色下摆上少了几分血色的小手,目光落在夏知忆那双璀璨的凤眼上,沉默半响,眉宇之间带着几分纵容道,“听你的。”

第六章 随军好不好?

夏知忆闻声笑了,指了指大木盆里还未晾晒完的衣服和床单,“你把这些都晾了,我去做早饭。”

“好!”顾钰鹤眼角眉梢都带着温润的笑意,见自家小姑娘的小爪子依旧抓着自己的下摆不放,也没说什么,不过是不动声色的将背后的背包放了下来,又在她的紧迫盯人和亦步亦趋下,速度飞快的将盆里的衣服床单晾好,而后才一手拎起背包,一手握住她的手,低声含笑,墨色的眼微微弯起,温声对她说道,“我们一起。”

他单手牵着她往屋里走去,见她眉眼含笑,神色愉悦,心里也抑制不住的高兴,“这次我能陪你一个月,回来时团长给我下了死命令,让我把婚结了!”

结婚报告他早就打上去了,夏夏的政审也过了,现在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就等着夏夏点头。

另外,他也不放心留夏夏一个人在家,这次假期归队,他想带着夏夏一起走。

“这次跟我随军好不好?”

身旁的小姑娘一声不吭的听着,顾钰鹤却知道她听进去了,也不急着要答案,而是留给她足够的时间考虑。

得益于小姑娘从小的调教,在这个男子不下厨的年代,顾钰鹤练就了一手好厨艺。

主要是被逼的,夏叔看病治人是一把好手,做饭却没有丝毫的天赋,夏夏没来家里之前,他们爷俩吃的都是夏夏万分嫌弃的黑暗料理。

夏夏来了之后,接手了做饭的活计,可她实在是太小了,人没灶台高就不说了,连把菜刀都拎不起来,这样的情况下,他和夏叔怎么敢让她做,于是,他就在夏夏的指导下接手了做饭的活。

这一做就是好几年,哪怕后来去当兵,没多少机会做饭,手艺也没生疏。

他将夏知忆安顿在椅子上,先问了她想吃什么,得到粥这个答案后,便开始忙活起来。

他先洗了米,加冷水倒进锅里,接着将火升起来,等水开的时间里,他去菜园里拔了一把小青菜,又砍了一根莴笋,削皮洗净后,麻利的切丝。

他下刀快又准,菜刀接触到菜板的笃笃声在宽敞的厨房里清晰可闻,夏知忆坐在椅子上看他。

厨房的采光很好,窗外明媚的阳光灿烂无比,有光透过大开的窗户照了进来,映射在他身上,竟是全身镀上了一层金,熠熠生辉,让人目眩神迷。

顾钰鹤无疑是生得极美的男子,他的美不是流于表面,而是浸透在骨子里,一身气度高华无比,既有秋月之明朗,又兼具秋月之清冷,好看到狂妄。

夏知忆是典型的八零末,死时还没三十岁,在那个信息发达的二十一世纪,俊男美女扎堆的往娱乐圈钻,她又是混时尚圈的,身边来来往往的人就没一个不好看的。

可再好看,也没一个比得上顾钰鹤,脸比他长得好的,气质没他好,气质能和他相提并论的,脸又逊色不少。

这么好看的男子,现在是她的未婚夫,如果不出意外,他们会相伴一生。

第七章 天涯海角,我都跟你走!

她的名字是上一世的母亲娶的,母亲是知青,不知为何没回城,而是嫁给了父亲。

但母亲心里有人,一个让母亲相思入骨的男子,她知忆的名字便由此而来。

父亲将她过继给大伯时,将母亲的遗物给了她,也不是什么贵重物品,而是几本记载着母亲心事的日记本。

父亲有没有看过,她不清楚,但她想,应该是看过的,不然父亲不会冷眼看着继母虐待她。

也不会在她跟着大伯离开时,让她别怨别恨,说一切都是宿命。

那时她小,不明白什么叫宿命。

她问大伯,那个老实巴交又沉默寡言的汉子盯着她看了半晌,才说,栀子呀,宿命就是你长大了,会遇到那个保护你,爱护你一生的人。

她不知道大伯当时是以什么样的心情说出这番话的,小小年纪的她却牢牢记在了心里。

后来啊,她没能等到大伯说的那个宿命,就死了。

这一世,顾钰鹤成了她的未婚夫,他们的发展太过顺其自然,他表白,她接受,水到渠成般的就在一起了。

他是不是她宿命中的那个人,她不清楚,但她希望他是。

他站在那,身姿笔挺的像是屹立在山崖上,不惧雨雪侵袭,不惧寒风凛冽的青松,冷静、自信、风姿卓越的令人心动。

只看着他,她的心就一片安宁。

她起身,离开椅子,走到他身后,伸手抱住他的腰,脸贴着他结实宽阔的后背,阖上眼睑,嗅着他暖阳一般好闻的气息,轻轻说道,“天涯海角,我都跟你走。”

顾钰鹤握着菜刀的手骤然收紧,手背上青筋浮现,他呼吸急促,腿破天荒的有点虚软,咬着牙,他放下菜刀,慢慢转身,带着些微颤抖的双手捧起夏知忆的脸,他看着她,目不瞬睫,眼里的光明亮又灼热,从见到她的第一眼,他就知道,这个女孩儿于他是不同的。

只是当时年纪小,具体不同在哪里,他自己也不清楚。

于是,他遵从本心,宠着护着疼着,这一宠一护一疼就到了她十三岁,她来初潮了,而他,当时正在家,看见她凌晨偷偷摸摸的蹲在后院洗染上血的裤子,大脑一片空白,心里却有了明悟。

他知道自己对她的不同出在哪了。

回想以往的相处模式,他迟钝的发现,什么哥哥妹妹都是狗屁,他从一开始就是拿这个女孩儿当媳妇在养。

也是在那天,他知道了自己对夏夏的心意。

但他不确定,夏夏是不是和他一样。

没明白自己的心意之前,一切都无所谓,明白了,想让他放手却是不可能了。

不管她对自己有没有那个意思,他看上的,不管是人还是别的,都要弄到手,说他偏执也好,说他变态也好,他就是这样一个为了达到目的可以不折手断的人。

只是啊,夏夏是他疼了护了宠了多年的女孩儿,他舍不得伤害她,也不忍心伤害她,为了让她心甘情愿,他开始长达三年费尽心思的筹谋····

第八章 好甜

等她满十六岁的这三年,收不到她的信,他焦虑、烦躁不安,收到后欣喜若狂,却又在看见信中的某些事情时,有了害怕失去她的惊惶恐惧···长久的思念就在这日复一日的书信来往中堆积,所有这些的煎熬、胡思乱想,都在向她表白的那一刻,得到了回报。

可人的欲望从来就得不到满足,她答应了自己的表白,他欣喜若狂的时候又想着她怎么还没满十八,他不想做她的未婚夫,想做她的丈夫。

所以,这次收到三爷爷拍的电报,他回来了。

不放心她的伤是一个原因,另一个原因是她满十八周岁,可以结婚了。

见到她之前,他就下了决心,这次不管她同不同意,他都会带她离开。

此时听见她这句话,他激动的难以自持,只因为他听见了这世间最美的一句情话。

他看着她,看着她那双漂亮的凤眸闪烁着璀璨的光芒,眼神柔的他心醉,粗粝带着厚茧的大拇指指腹摩挲着她饱满娇嫩的红唇,他微微俯身,扑面而来的熟悉气息让他的心脏一阵阵悸动,强烈的情感冲击得他的脑子发晕,他狠狠喘了几口气,眸光灼亮声音嘶哑的唤她,“夏夏···”

夏知忆的心脏紧缩成一团,为着青年眼中太过深重的情感,为着他眼底幽暗的火苗···她踮起脚,颤抖着手抱住他的脖颈,轻轻地,“钰鹤哥哥,我在。”

娇嫩的红唇贴上柔软的淡粉薄唇,青年身子一颤,“夏夏!”

看着阖上双眼小脸绯红的女孩儿,他松开了捧着女孩儿脸的手,将她整个人拥进怀里,而后,轻轻地,爱怜的加深了唇舌的纠缠。

氤氲着白色水汽的厨房里,身姿挺拔修长的青年将女孩儿抵在墙上亲吻,涌动的情潮被唤醒,他抑制不住的将她越压越紧,两人身子紧紧贴着,没有一丝的缝隙,夏知忆被他亲的身子发软脸颊跟火烧似的滚烫。

一只粗糙的大掌沿着衣服下摆钻了进去,抚上她敏感的腰肢,夏知忆身子一颤,抖着小手抓住了那只作怪的大掌,人也开始挣扎起来。

她一挣扎,他就发现了,他恋恋不舍的放开女孩儿的唇,喘着粗气和她额头相抵,炙热的呼吸喷洒在她脸上,看着她绯红的小脸,“吓到了?”

夏知忆羞得几乎无地自容,鸵鸟似的将脸埋进他怀里,“唔,太快了,等领证后!”

他低低的笑着,宽厚胸膛的震动传递到她身上,让她气得掐了他一把,打算掐第二下时,小手被大龄青年的大手抓住,“嗯,好甜!”

夏知忆抬头看他,一脸莫名,什么好甜?

顾钰鹤看懂了她的表情,“你好甜!”

他亲昵的贴着她的鼻尖低笑,甜的他心都要化了。

“你站得稳吗?”突然,顾钰鹤吐出一句没头没尾的话,桃花眼意味深长的看着她。

心下略微一转,她已全部明白,缓缓冲他拉开一个温柔至极的笑,小脚却一点都不留情的踩上了他的脚背上,使劲碾,“你觉得呢?”

第九章 好吃

她凑上去在他唇上轻轻舔了一下,又在他伸出舌头时,咬了上去,而后,在他的吸气声中满意松开,“知道答案了?”

“嗯,知道了!”顾钰鹤抚着媚润的桃红薄唇,心里苦笑,潋滟着波光的桃花眼里却柔情泛滥无边,媚骨风流自微微上挑的眼角弥漫,晕染整张面庞。

都有力气踩他咬他,肺活量体力都比他预料中的要好。

不过也能理解,夏夏从小就跟着夏叔上山采药,体力早就练出来了。

听着锅子里传来的咕噜声,低头在女孩儿的粉腮上吻了吻,唇角悄然勾起愉悦的弧度,“去灶口看着点火,我炒两个菜就吃饭。”

“好!”夏知忆笑得灿烂,浑身因他的体贴和旖旎柔情变得熏熏然,如坠云端的坐在了灶口的小马扎上,拿了根柴就往里塞。

顾钰鹤笑了笑,先揭开锅盖看了眼里面的粥,米已经煮的开花了,但想煮成黏稠有米油的粥,还需要一点时间。

他也不急,先将切好的莴笋丝焯了水用凉开水冰一下,又从篮子里拿了鸡蛋出来,熟练的敲了八个在碗里,而后放在一旁备用。

接着拍了蒜,切了两个干辣子,见橱柜里还有没吃完的馒头,想了想,端出来用刀切成薄片,准备煎馒头片吃。

粥养胃,却不怎么填肚子,吃了饿得快,再加上夏夏也喜欢吃煎得金黄焦脆的馒头片,她自己又煎不好,既然他回来了,总不能亏了她的嘴才是。

他们这个地方的灶台都是三眼灶,有三口锅,中间的锅用来煮饭,前面的小锅用来炒菜,最后的那口大锅一般是用来煮猪食的,他们家因为夏夏的存在,常年有山里的猛兽带着肉来看她,就没缺过肉,也没养猪,那口锅都用来烧水洗漱的。

做菜一般都是先素后荤,莴笋丝没炒,他做成了凉菜,调好味后夹了一筷子喂到夏知忆嘴边,“夏夏尝尝,可有咸淡。”

夏知忆张嘴吃下,瞬间只觉得满口清新,莴笋丝的脆爽和调料很好的融合在一起,带着微微的辣,极为的爽口开胃,“好吃,比我做的好吃。”

“主要是你教的好,种的莴笋也好。”顾钰鹤淡粉薄唇微微勾起,潋滟的桃花眼中摇晃出一圈柔柔波光。

他手上动作不停,麻利的炒了小青菜,煎了馒头片,最后又炒了个金黄松软蛋香扑鼻的鸡蛋。

鸡蛋出锅,粥也好了,粥是大米粥,大火熬煮出了一层厚厚的米油,这是夏夏的最爱,也是最好的滋补品,顾钰鹤拿着勺子将米油全部给了夏知忆。

早饭吃完,也才八点不到,顾钰鹤忙着收拾碗筷时,夏知忆也没闲着,去了他的房间铺床。

他是突然回来的,被褥床单夏知忆都洗干净收了起来放在箱子里,要用的时候拿出来就行。

夏知忆手脚麻利,没用几分钟就弄好了,她拍了拍手,转身准备去厨房找顾钰鹤,却在转身的瞬间一头扎进了他怀里。

第十章 给你家钰鹤哥哥做的啊?

夏知忆,“···”

这人走路怎么没声的啊?

她不自在的后退两步,轻声道,“什么时候来的?”

他轻轻笑了笑,摸了摸她的脸,“你铺床单的时候。”

一夜没睡,低沉的嗓音微哑,笑声慵懒而性感,听得夏知忆身上忍不住一麻,耳朵也有点发痒。

“累了吧?”揉了揉耳朵,她看着他眼下淡淡的青色和下巴上冒出来的胡茬,眼里闪过心疼。

“嗯。”顾钰鹤一把抱住她,嗅着她身上的气息,“想睡觉。”

刚出任务回来就收到三爷爷的电报,连休息都顾不上,任务报告一交,就休假赶了回来。

路上坐了两天火车,当时走的急,便买了张站票,到的时候已经是半夜了,市区到县城的电车早已停运,他是一路走回来的。

他就这样说,夏知忆知道他是在卖惨,却还是心疼的不行,她抱着他拍了拍,“好好睡一觉,晚上给你做好吃的。“

“要洗澡。”大脑袋在她脖颈处蹭了蹭,他声音软软的撒娇。

“洗。”

夏知忆哪有不答应的道理,水都是现成的,拿桶装了提到后院的淋浴房就行,家里有个大浴桶,见他水弄好,修长大手开始解衣扣,夏知忆赶紧拿了两颗活血化瘀去湿的药丸丢进水里化开,而后离开。

顾钰鹤是真的累了,洗好澡,他拉着夏知忆说了几句话,就睡了过去,夏知忆拉了被子替他盖上,而后轻手轻脚的离开了卧室。

顾钰鹤睡觉时,夏知忆拿了针线篓子,坐在桃树下一边晒太阳,一边缝制做了一半的衬衫。

上一世她是个在国际上都小有名气的设计师,做衣服对她来说一点问题都没有。

夏秋菊和夏秋棠过来时,夏知忆刚将袖子缝好,听见篱笆门被推开的声音,回头,见是两人,莞尔一笑似暮光,“家里不忙吗?怎么有空过来找我?”

夏秋菊和夏秋棠三爷爷的孙女儿,两人是堂姐妹,一贯和夏知忆玩的好,现在是八零年,他们这个地方去年开始包产到户,不在集体劳动,三爷爷家男丁多,包产到户后,夏秋菊两姐妹轻松了许多,也有时间隔三差五的跑来找夏知忆玩了。

两姐妹都是开朗爽利的性子,有什么说什么,做人也比较真诚大方,和村里那几个嫉妒心强,小心思一大堆,净想着占她便宜的女孩相比,夏知忆还是挺愿意和她们俩玩的。

“忙完了啊。”夏秋菊走到她身前,看了眼她手中的衬衫,就笑着打趣她,“给你家钰鹤哥哥做的?”

乡下姑娘都会做衣服,但仅限于替自己和家里人做,夏知忆手中未完工的衣服,一看就是男子穿的,她家除了她自己,就剩一个在部队里当兵的顾钰鹤,可想而知她是替谁做的了。

夏知忆要真是这个时代土生土长的人,必定会被她这句打趣弄得满脸通红,可惜她不是,她来自信息爆炸的二十一世纪,本人又是设计师,什么东西没见过,什么场面没经历过,哪里会在意她这点打趣。

第十一章 秋菊订婚

“是啊,就是给我家钰鹤哥哥做的。”她大大方方的应了,而后瞥了眼小脸圆圆,眼睛圆圆的夏秋菊,戏谑道,“倒是你,并蒂莲的鞋垫是绣给谁的?”

夏河村有个习俗,未婚女孩儿给自己和家里人绣鞋垫时,什么花样都能绣,但唯有两样,是不能绣的,分别是并蒂莲和鸳鸯。

只因这两个花样是未婚女孩儿绣来送给未来的另一半的。

夏知忆之所以知道她绣并蒂莲,也是去给三奶奶送药时,凑巧看见的,所以才有这么一说。

夏秋菊一听脸轰的一下就红了,也不知道怎么回她,刚刚还带笑的脸,此时羞得恨不得埋进胸前去。

倒是夏秋棠眼里有了笑意,道,“秋菊说人家了,订婚的日子都订好了。”

她这一说,倒叫夏知忆愣了,睁大一双眼看看夏秋菊,又看看夏秋棠。

“不是?什么时候的事啊?我怎么不知道?”夏知忆咽了咽口水,惊讶的问道,这一点声儿都没听到啊。

夏秋棠看了眼夏秋菊,示意她自己说。夏秋菊想着日子都定下来了,跟夏夏说了也没什么,她嘴巴紧,不用担心她会乱传话。

“亲事是一早就订下的,你上山采药的那几天,阿妈带我上外家认人去了。”

“啥!”夏知忆惊呼出声,如果她没记错的话,秋菊的外家在柳树村,也是她这具身体的亲人生活的村子。

“那人其实你认识的,就是柳家老三柳红军。”

确实是认识,可她记得柳红军在当兵,难道是退伍了?

她就这样问,夏秋菊嗯了声,“是退伍了,回来没几天。”

夏知忆不是喜欢探究别人隐私的人,知道人是谁就好了,别的也没必要多问,她就道,“日子具体定在哪天?”

夏秋菊也不害羞了,笑眯眯道,“三月二十八,有没有礼物的?”

夏秋棠横了她一眼,笑骂道,“哪有自己找人要礼物的,我看你脸皮是越来越厚了。”

柳家有三兄弟,柳红军是老小,最有出息的一个,上面两个兄弟早已结婚生子,娃好几个不说,兄弟俩的媳妇都是厉害的,脸皮太薄对上那两人会吃亏。

想到柳家的情况,夏秋棠到底没多说什么。

只道,“夏夏,王家凹今天起鱼,我们去弄几条鱼回来吧。”

夏秋棠话头岔得快,夏知忆正想着三月二十八她估计跟着顾钰鹤走了,怕是没机会参加秋菊的订婚宴,闻声愣住了。夏秋菊也愣住了,春节前几天王家凹才起了鱼,这才过去几天啊,怎么又起鱼了?

王家凹哪来的那么多鱼?

“我今早去集市遇见桂花婶子,她告诉我的,是暗河鱼,很多,他们没弄完,便通知了关系好的人家,我们现在过去,应该能赶上。”

一说暗河鱼,夏知忆就来了兴趣,暗河鱼比淡水鱼好吃,肉质鲜美的让人恨不得将舌头吞了,她吃过一次,那是七三年的事,当时她跟着养父进山采药,好运的撞见了鱼泉,密密麻麻的鱼从暗河中喷泉似的涌了出来,场面极为的壮观。

第十二章 暗河鱼

那次她和养父弄了两百多斤的鱼,而后回家拿了材料,花了几天的功夫,在大虎它们的地盘上将鱼做成了短时间内不会坏掉的鱼干,熏鱼片、五香鱼。

做好后家里留了几十斤,剩下的全给顾钰鹤寄过去了。

他们这个地方森林资源和水资源丰富,其中地下河更是多不胜数,和养父上山采药时,她就经常遇到突然出现的暗河,暗河易现,暗河鱼却不常见。

大部分突然出现的暗河都没鱼,运气好会遇到几条,泉鱼(喷泉一样涌出来的鱼)却是难得一遇,属于真正可遇不可求的事。

反正前世今生,夏知忆也只在七三年遇见过那么一回。

另外,暗河泉鱼经过秘法处理后,能和中药材的药性完整的融合在一起,有滋补养身的功效。

顾钰鹤参军早,没满十六周岁就进军队了,现在军龄差不多快十年了。

这些年国内并不太平,作为军人,他执行了不少任务,去年二月发生的那场自卫反击战他也参加了,轻的重的伤受了不少,虽说那些伤当时都治好了,但暗伤却留了下来。

这一个月她想替他好好调理下身体,家里药材不缺,她没学到养父看病治人的本领,制药却是一把好手,也擅药膳。

而暗河鱼,正适合用来做药膳的主要食材。

这样一想,夏知忆就收了针线和布料,“我去。”

走之前,夏知忆怕顾钰鹤醒来不见她担心,留了张纸条给他,说明了她的去处后,才放心的拿了个水桶牵出自行车,又和夏家两姐妹回家牵车拿桶,而后往王家凹而去。

王家凹和夏河村一样,都是大姓村子,村里外姓人不多,只那么两三户,王家凹的地理位置比夏河村还要来得偏僻,荒凉,过了王家凹,就没人家了,有的是连绵起伏的青山。

她们到王家凹时,村口的几棵槐树下正聚集着一群孩子,七八岁的大孩子拿着绑着竹竿的镰刀勾槐花,年纪稍小的孩子就蹲在地上捡勾下来的槐花往自己和勾槐花的大孩子嘴里送。

以前没包产到户时,家家户户都缺食物,吃穿用度都得省着来,知事的大孩子可没这么大方,愿意将食物分给兄弟姐妹外的孩子。

都是想方设法的往家里搂或是填了自己的肚子,实在搂不了的,才会和人分享。

性子不好喜欢吃独食的孩子,还会为了一口吃的打架,

早些年因孩子吃食打架打到两家大人结仇的事常有发生。

现在不一样了,包产到户虽然不能让农家人一下子过上好日子,却比以前要好上许多,至少,食物没那么紧缺了。

能填饱肚子的情况下,孩子护食的情况自然减轻了点,愿意分享了。

勾槐花的大孩子有几个认识夏知忆她们,见到三人骑着自行车由远而近,其中一个皮肤黝黑,剃着小光头的男孩儿将手中绑着镰刀的主杆放下,猴子一样蹿了出来。

“栀子姐姐,菊花姐姐,糖糖姐姐,你们是不是来捞鱼的呀?”

第十三章 原来是她

说话的小男孩叫王涛,家里排五,上面有三个姐姐一个哥哥,他爷爷是王家凹的前村长,现村长是他的父亲,母亲是当年最早下乡的一批知青,高中毕业,现在在村小学任教,是一名老师。

王涛的母亲是个知书达理的人,性情温和,说话轻声细语的,对孩子教育这一块,做的挺好。

王涛小朋友嘴甜,懂礼貌,和乡下不注重素质教育的孩子的区别很明显。

夏知忆挺喜欢他的,她和小家伙也相熟,这娃是早产儿,体质不怎么好,三天两头生病,阿爹是十里八乡都有名气的医生,又是上过战场的老军医,在他们这里很受人尊敬,这也是乱得厉害的那几年阿爹能平安无事的原因。

阿爹没去世之前,王涛是隔三差五就去她家报道,和夏知忆自然而然就熟悉了,夏秋菊和夏秋棠姐妹俩和她关系好,一有空就去找她玩,在她家遇见过王涛好几次,便也认识了。

此时,听见王涛的话,三人笑着说是,夏知忆更是摸了摸他的小光头,笑道,“王涛小朋友,姐姐问你个问题啊,现在还有鱼吗?”

“有,我带姐姐去。”王涛点了点小光头,转身和小伙伴们打了声招呼,就眼巴巴的看着夏知忆的自行车,一副想骑的样子。

夏知忆的自行车是凤凰牌二八杠,她个高腿长,这车的高度对她来说正合适,但对王涛这个才一米出头的小孩儿来说,就不怎么友好了。

夏知忆也不敢让他骑,倒不是舍不得,而是怕小孩摔了。

另外,王涛的身形太小了,六岁进七岁的孩子,身高却和四五岁的孩子差不多,她是有多大的心,才敢让他骑啊。

于是,她拍了拍身前的横杆,“你还小,这车太大你骑不来,上来,姐姐带你走。”

现在不是谁家都有自行车,不说自行车贵,单说自行车票,就不好弄,家里有积蓄的没票,有票的没积蓄,互不相识的情况下,也没人换,这就导致了在乡下,自行车是个稀罕物件。

周围的几个村子,有自行车的人家两只手都数得出来,其中夏河村就占了三个名额,夏知忆有一辆,三爷爷家两辆。

王涛家也有,家里大人却爱惜的不行,怎么可能会让王涛这么小的孩子骑,嗯,他也不会骑。

所以,小孩儿高兴的应了声,就在夏知忆的帮助坐在了横杆上,而后举着小手,高喊——

“出发!”

于是,王涛坐着自行车在一群孩子羡慕的眼神中,离开了。

这个时间段正是午饭时间,村民大部分都或拿或扛着锄头、铁锹、镰刀等农具自地里回来往家去,看见夏知忆她们,熟悉的便笑着打招呼,不熟悉的也会好奇的看一眼,等人走了,问身边人,“那三个姑娘是哪个村子的?”

“带石蛋(王涛小名)那姑娘是老夏的女儿小夏医生。”

他这样一说,有人就恍然大悟道,“原来是她,我说咋这么眼熟呢。”

第十四章 跟你有关系?

想起那姑娘的长相,又想到家里的小子,心中不免一动,就问道,“那姑娘长得可真好看,许亲了吗?”

旁边扛着锄头听了一耳的大爷就道,“咋,你想给你家小子说?”

“嘿嘿···”那人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咧着一口满是烟渍的黄牙道,“是有这个想法。”

大爷一听乐了,想法不错,可惜啊,“你就别想了,那丫头两年前就定亲了。”

就算没定,也不可能嫁到王家凹来,那姑娘是个有本事的人,当初不是夏小子被人害了,那姑娘现在应该在京城读大学。

恢复高考后的第一届大学生,考的还是国内最好的大学,不出意外,以后前途无量。

可惜,那姑娘命不怎么好,夏小子的命也不好,谁能想到好好一个春节,夏小子却丢了命,而那姑娘,为了替她阿爹守孝,也没去学校。

大爷就这样说,旁边的人闻声都是一脸可惜的样子,其中一个长相周正的青年不知想到什么,道,“水根爷,你知道那姑娘许的是哪户人家?”

“跟你有关系?”被喊水根爷的大爷看着说话的青年,浑浊的眼里精光一闪而逝,“周建国,看在我和你爷爷是堂兄弟的份上,我劝告你一句,那姑娘许亲了,你那些乱七八糟的心思,给我憋着,我是为你好。”

周水根看着自家这个满肚子小心思的堂孙,心里冷笑,那姑娘家里确实没长辈没错,又没出嫁,家里也只她一个,但这不代表她好欺负。

别人不清楚,他可是亲眼见过那姑娘不凡的一面,那是山神护着的姑娘,敢打她的主意,怕是嫌命太长。

当初那些见她长得好,连个出头长辈都没有欺负她的人哪个又讨了好。

人啊,就得信命,有多大本事吃多少饭,找媳妇也一样,什么锅配什么盖,别折腾来折腾去,把自己给折腾进去。

老爷子劝诫的话说得足够语重心长,旁边的人都点着头表示赞同,但周建国不这样想,他家条件好,他自己本人长得也好,在学校里备受追捧,养成了他自傲自大的性子。在他心中,只有他看不上的人,就没有他配不上的人。

不是看在那姑娘是第一届大学生,长相又入了他眼的份上,他才看不上呢。

还是个无父无母的村姑。

他的目标是考大学娶个城里姑娘做城里人,至于那姑娘,娶是不可能娶的,玩玩就很给她面子了。

至于那姑娘以后怎么做人,关他屁事。

但这话不能说,他故作羞涩的笑了笑,“看水根爷说的,我哪有啥乱七八糟的心思啊,我这不想着,那姑娘既然是第一届大学生,肯定是有真本事的,我现在正处于关键时期,学问上有些不懂,想请教一下她。”

一听是学问上的事,村民们不说话了,只周水根,眯眼盯着他看了半晌,而后叮嘱道,“去的时候记得多叫几个人,别坏了人姑娘的名声。”

“水根爷放心,我知道分寸的。”周建国故作乖巧的点了点头,心里却想着,叫人是不可能叫人的,会影响他的计划。

第十五章 送他一份礼物

周建国这人表里不一的厉害,作为关系还算亲近的长辈,周水根虽然知道这个堂孙小心思不少,却也不愿把人往坏里想。

主要是这个年代的大学生是真值钱,村里出个大学生大家伙都高兴的不行,同族就更别提了。

周建国是王家凹唯一的再读高中生,还是一个在县高中,有望考大学的高中生。

能进县高中的,都是各乡镇的尖子生,由此可见,周建国这人在学习上还是不错的。

周家在王家凹是外姓人,战乱年间逃难逃到这的,因为人数少,不管周姓人自己怎么闹,在外人面前向来团结。

不团结不行,会被欺负。

周家人迫切的希望周建国能考上大学,为王家凹所有周姓人争口气的同时,也提升一下周姓人在王家凹的话语权。

周水根也不例外,所以,在周建国打着请教学问的名义,向他打探夏知忆的情况时,他便将自己知道的全都说了。

不过,说完后他又不放心地叮嘱了周建国一遍——

别去招惹夏知忆,也别一个人去找夏知忆,去请教学问时,一定要叫上几个同伴,最好男女都有,千万别坏了人小姑娘的名声!

周建国嘴里迭声应好,却在和周水根他们分开后转身的瞬间,毫无形象的往地上吐了口浓痰,而后自言自语道——

“还保护夏知忆的名声,她有何名声可言?家里长辈死绝就剩她一人,妥妥就是一个命硬克亲的女人。这样一个女人,他不嫌她命硬,愿意陪她玩玩,她就该感恩戴德跪地磕头道谢!”

循着夏知忆的路线一路追来的两只乌鸦,在听到周水根说起夏知忆时,也不急着走了,而是就近找了棵树停下,竖耳聆听几人的对话。

听到周水根的嘱咐时,两只点了点小脑袋,是极是极,乡下姑娘的名声很重要,要是坏了名声,姑娘会被流言蜚语逼死滴。

它们就见过不少这样的事。

这个老雄性两脚兽还是蛮懂事滴!

刚感叹完,两只就听到了周建国的话,瞬间炸毛了。

其中一只问同伴,“灰尾,那个丑得恶心的雄性两脚兽说吱吱命硬克亲?”

“你没听错,他是这样说的。”被称为灰尾的乌鸦正梳理着身上的羽毛,闻声道,“他还居心不良,想打吱吱的主意让吱吱对他跪地磕头。”

说着,它扇了扇翅膀,黑豆眼看着下方嘴里嘀嘀咕咕个不停的周建国,“敢这样说我们的朋友,我决定送他一份礼物,然后去跟吱吱告状,让吱吱去喊小伙伴们来教训他。”

话音未落,它就飞到了周建国的脑袋上,对着他叫了两声,见周建国仰头看过来,它‘嘎’一声,留了泡热气腾腾新鲜出炉的鸟屎在他脸上,拍拍翅膀去找夏知忆告状了。

脸上一热,周建国下意识的伸手去摸,然后,摸到了满手的屎,他看着自己的手愣了一下,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这是什么,随后面色发青跟女人似的尖叫一声,撒开腿就往家里跑。

第十六章 桃花鱼

太恶心了,太恶心了,他要回家洗澡换衣服。

跑了没两步,凌空又是一泡屎落下,这次落在他脑袋上,周建国仰头,看着拍着翅膀离开的乌鸦,气得快爆炸,他自问自己没得罪乌鸦,也没伤害过任何一只乌鸦,飞走的那两只都什么毛病,怎么喜欢往他身上拉屎?

扁毛畜生就是扁毛畜生,毫无道理可讲,都给他等着,等他洗好澡换好衣服,他就去打乌鸦。

····

周建国的想法并没有传递到夏知忆那里。

她和夏秋菊姐俩在将自行车放在王涛家后,就在王涛的带领下,提着桶和捞鱼的鱼篓来到了暗河边。

河边有不少收到消息赶来的外村人在捞鱼,打捞的工具是五花八门,篮子、鱼篓子、盆、桶等等,还有人用锅。

关键是河两边都是人,捞鱼的又都是妇人,乡下妇人少有不彪悍的,免费不要钱的鱼,你敢挤开她跟抢鱼,那等于抢她的钱。

抢人钱财,就别指望人家给面子,凭这些妇人的功力,不需要动手,只那张嘴就能把人说得羞愤欲死。

夏知忆三人自认脸皮薄,实在不敢怼上这些妇人,也不敢挤开她们跟她们抢鱼,可不挤进去,她们这趟就等于白跑了。

暗河都是突然出现突然消失,出现时寂静无声,消失时快的不给人反应的机会。

三人面面相觑有点发愁,右手拎着个小鱼篓的王涛小朋友见此就左手拉起夏知忆的手,轻声道,“栀子姐姐,我们不在这,我带你们去鱼多的地方。”

夏知忆一听眼睛亮了,“好,等姐姐抓到了鱼给你糖吃!”

说着,她就招手示意姐妹俩跟着,三人在王涛的带领下,远离了人群聚集地,顺着暗河往东面走去,直接进山去了源头。

源头的鱼多,比外面的多,许多随着暗河涌现的鱼因水的冲击力落到了岸边,变成了一条条死鱼。

这次出现的暗河鱼和夏知忆七三年见到的暗河鱼不同,那次的鱼是沙塘鳢,当地称虎头呆,条条都有她的手掌长,作为小型食肉鱼,能长这么大实属罕见。

这次的鱼比那次的虎头呆小,大的也只二十厘米的样子,小的十四厘米左右,但长得是真好看,体型细长不说,本来银白的鱼鳞在不同的角度光线下看,会出现不同的颜色,有点桃花鱼的感觉。

就连那些死鱼,鱼鳞的颜色也保持着鲜亮的色彩。

夏知忆不急着捞鱼,而是捡了一条死鱼查看,在夏秋菊姐俩亮晶晶闪烁着求知欲的目光中,笑道,“是桃花鱼。”

就是和正常的桃花鱼不一样,不过这很正常,暗河是地下河流,没有光源的情况下,生活在暗河的鱼类像眼睛一类的器官就会出现消失退化的情况。

一听是桃花鱼,姐妹俩哦了声。

夏知忆就笑,“哦什么哦,还不快点捞鱼。”

“栀子姐姐,我帮你捞。”王涛这个年纪正是表现欲强的时候,见三人都拿着小鱼篓捞鱼,他也不愿站在旁边干看着,熟门熟路的摘了几片大叶子,就跑到夏知忆身边,笑眯眯帮忙。

第十七章 你别咒我

暗河的源头除了三大一小和一群鱼是活物外,再也没有别的活物了。

灰尾的出现来得突然,突然到夏知忆都没反应过来,肩膀上就多了一只浑身漆黑,只尾羽呈现出深灰色的乌鸦。

乡下人对乌鸦的观感不怎么好,自古以来乌鸦和猫头鹰都被视作不详之鸟。

乌鸦叫凶是华国民间最流行的动物禁忌,遇之不详;谚运‘乌鸦头上过,天灾必有祸’,‘老鸦叫,祸事到’,均是说乌鸦不详的。

看见夏知忆肩上突然多了只乌鸦,夏秋菊夏秋棠姐妹俩愣了一下,而后满脸惊恐的挥着鱼篓帮夏知忆赶乌鸦,“死老鸦,你滚,离夏夏远点!”

两姐妹可凶可凶了,凶得灰尾都顾不上跟夏知忆打招呼,就拍着翅膀飞到夏知忆身旁的一棵树上,满心委屈的冲夏知忆‘嘎’了一声。

它干啥了?

要骂它死老鸦,还让它滚远点!

感受到它的情绪,夏知忆狠狠瞪了它一眼,说过多少遍了,她身边有人时不许出现,这货怎么就不长记性呢。

不是所有人都像她一样,对乌鸦毫无恶感的。

信息大爆炸的年代都有人视乌鸦为不详,更别提这个信息闭塞的年代了。

早些年破四旧扫除封建迷信虽然闹得是沸沸扬扬,但暗地里偷摸着信迷信的并不在少数,很巧,三奶奶就是其中的佼佼者,有事没事就喜欢偷摸着烧纸,拜菩萨。

前几年,灰尾这个不知分寸的家伙,不知从哪里领了一群乌鸦飞到夏河村,上千只的乌鸦,黑压压密密麻麻的一片,在夏河村的上空盘旋,叫唤,把村民差点给吓死。

就连城里下来的知青,也被那规模庞大的乌鸦给吓到了。

当天晚上,三奶奶就在村长的请求下,扎了稻草人、剪了小纸人和纸乌鸦,开始念念有词的做法驱赶乌鸦,当时全村人包括知青都在现场观看,唯一没去的就她和养父与几位被下放参加劳动改造的老教授和一位老将军。

第二天满村人都说三奶奶是个能人,那么多的乌鸦,她做了一场法事就乖乖走了,殊不知乌鸦的离开和三奶奶并无关系,而是她让灰尾带着鸦群离开的。

也没离远,就在后山的老林子里。

这些年一直没在人前现身,哪成想今儿却出现了,还是出现在跟三奶奶一样,信迷信信得不行的夏家姐妹俩面前。

看着露出一副‘完了,乌鸦停在夏夏的肩膀上,夏夏要祸事缠身’快哭了表情的姐妹俩,夏知忆嘴角抽搐了一下,干巴巴的安抚道,“别担心,我不会倒霉的。”

“怎么可能会不倒霉?”夏秋菊抓着她的手,红着眼睛道,“你忘了吗?乌鸦能看到一个人的死,它会报凶信,乌鸦都落在你肩膀上了,你···”

“停停停,你别咒我啊。”夏知忆再也听不下去了,秋菊对她的关心她很感动,但乌鸦真没她们想象中的那么不详,她组织了一下语言,解释道,“乌鸦和猫头鹰一样,能嗅到死亡和腐败的味道,这也是为什么村里有老人即将去世时家门口会出现乌鸦和猫头鹰叫的原因。”

第十八章 乌鸦记仇

“人快死时,体内的生机已经压不住那股腐败的味道了。”

“乌鸦是食腐鸟类,在即将死亡的人家门口叫唤,是它们在呼唤同伴过来分享美食。”不过,华国的汉民讲究入土为安,不像藏族有天葬的传统丧葬方式,乌鸦想吃腐食的希望就落空了。

“另外,乌鸦是国家保护动物,乌鸦的智商也极高,很聪明,智商和人类五岁的孩子差不多。”顿了一下,她又在两人不敢相信和王涛亮晶晶的眼神中,轻声道,“乌鸦心眼很小,也记仇,别得罪乌鸦,会被它们啄秃脑袋的。”

所以,别说乌鸦的坏话了,得罪了乌鸦,以它们记仇的性子,她的话都不好使。

“嘎嘎——”

我们才不啄人脑袋,灰尘啊虱子的脏死了,拿石头砸,砸死拉倒。

灰尾不满的冲夏知忆叫了两声,夏知忆理都懒得理它,小手伸到身后挥了挥,示意它快走,等没人了在过来。

嫌弃它赶它走,没良心,枉它满心满眼都是她,它再也不要喜欢吱吱了,生气[○`Д○]···

拍了拍翅膀,灰尾飞走了。

夏知忆舒了口气,故作无事的拍了拍手,等姐妹俩和王涛看过来时,轻笑,“我们继续抓鱼吧。”

“···”

“栀子姐姐,乌鸦真的会啄人吗?”王涛眨巴着充满求知欲的眼睛看向夏知忆。

“···会!”夏知忆抽搐着嘴角点头,“红岩村的向秃子你们听说过吧?”那人就是灾荒年间馋肉馋的不行,自身又没本事,别说进山下套子了,连麻雀都抓不到,便利用乌鸦食腐这一特点,用几只剥皮腐烂的癞蛤蟆抓了几只乌鸦煮着吃了。

然后,他就被乌鸦报复了,一出门就被成群结队的乌鸦啄脑袋,啄得鲜血直流,一开始伤口小,他用草木灰糊糊就好了,后来乌鸦见他不痛不痒每天照常东走西逛,便带上了武器――

一颗颗小石子。

又是嘴啄石头砸的,王秃子的脑袋就被砸了个不小的洞,血流得厉害,草木灰根本止不住,红岩村村长怕他死,跑来喊了阿爹去救,她也去了。

王秃子是真惨啊,本来人就长得不咋样,脑袋上的头发还被啄得东秃一块西秃一块的,跟癞痢头没啥区别,关键是满头满脸的血,看着是真惨。

阿爹替他治伤口时,他人已经因为失血过多有点迷糊,话都说不清,她和阿爹还是从红岩村的村民嘴里知道他是怎么弄成这样的。

那个时候,她就对乌鸦的小心眼和记仇心理有了数。

等认识灰尾和花花两只乌鸦后,她的认知更深刻了,这两只更是记仇的祖宗,乌鸦的寿命在鸟类中算长的,能活十五到二十年,这两只因为小时候被一个人拿着杆子驱赶后,就开始孜孜不倦的去祸害那家人。

她还收到过灰尾和花花从那家人家里偷来的金花生,前前后后收了六十多颗金花生和一些小的翡翠玉石耳坠。

人家千辛万苦藏起来的东西,就这样被它们偷了。

第十九章 可是我们不高兴!

她原本想将那些东西偷偷还回去的,却问不出它们是从哪户人家偷的,她有想过等顾钰鹤回来和他偷着去查一下,但那几年正是乱的时候,就算人真丢了东西,也不敢、不会承认东西是自家的。

无奈,她只能将东西收着,等以后有机会了,再还回去。

想到那两只的记仇心理,夏知忆也是无话可说。

向秃子此人,因为是个老光棍,长得埋汰,还是个秃头,在他们这片地方名气不小。

但外村人并不清楚,向秃子的头是如何秃的,夏秋菊他们一直以为他是天生的癞痢头。

所以,从夏知忆这里得到答案的两人和王涛小朋友,就满脸惊叹之色的哦了声,“···原来是这样。”

“嗯。”夏知忆点了点头,再次叮嘱道,“所以,以后见到乌鸦千万别说它们不详,也别驱赶它们,不然会变成另一个向秃子的。”

想到向秃子的形象,两大一小齐刷刷的打了个哆嗦,变成另一个向秃子什么的,想想就觉得好惨。

坚决不要!

“我们保证以后见到乌鸦就绕道走!”

夏暖很想说没必要,却在看见三张一本正经的严肃脸时,将到嘴的话咽了回去,微笑,“你们高兴就好!”

——可是我们不高兴!

灰尾和花花躲在树上,边偷听四人的对话,边嘎吱嘎吱地在心里想。

——我们是乌鸦,又不是瘟疫!

——绕道走什么的,听着就想拿小石子砸人!

····

两只的想法不在夏知忆的考虑范围中。

她和夏秋菊姐妹俩加一个王涛,足足弄了满满三桶鱼,才心满意足的离开源头,往山外而去。

此时的暗河已经开始消失了,源头因为鱼多,感觉不太明显,是以他们没有发现暗河在消失,但外面不一样,就在他们到达源头没几分钟时,外面的水位开始下降,鱼也再减少。

这次的暗河鱼不大,没有大鱼好捞,鱼多的时候还好,鱼一少,每一次的打捞都只能捞个两三条,那些妇人就没什么兴趣了。

何况她们已经捞了不少,见再捞下去也没什么滑头,便三三两两的收拾东西结伴离开了。

于是,夏知忆他们出来时,外面已经没什么人了。

对此夏知忆他们表示满意,提着桶就往王涛家里去。

乡下姑娘都是从小就做惯农活的,力气虽然比不上男人,却也不可小觑,几十斤的鱼而已,小菜一碟。

三人提着桶都不带打晃的,轻轻松松就到了王涛家,到时王涛的阿爹正拿着农具准备去地里,见到自家孩子和夏知忆他们回来——

“娃他娘,快给小夏她们做点吃的。”

王红军将手里的农具往地下一放,就边跑过来帮忙接捅,边喊着院子里洗衣服的妻子去准备吃食。

乡下人不做午饭,午饭都是早上提前做好的,饭菜温在锅里,中午回来可以直接吃,又因做早饭时,会计算好一家人两顿的口粮,不会出现剩余的情况。

如果突然来了客人,就得重新准备饭菜,这也是王红军会喊妻子做饭的原因。

第二十章 我不想你变向秃子

“王婶,不用麻烦了!”前世今生都是乡下人的夏知忆对这一情况心知肚明,闻声赶忙喊住站起身准备去厨房的王嫂,又摆手拒绝了王叔的帮助和热心邀请,自己将桶绑在了自行车的车架上,“王叔王婶,谢谢你们的好意,但我们得回去将这些鱼抓紧处理了,不然就成死鱼了。”

指了指桶里不大精神的鱼,她说道,暗河鱼有点奇怪,离开暗河后哪怕用暗河水养着,至多也就活一两个小时的时间。

所以,真不是她客套,而是她们必须回去了。

“···那行,这次我们就不留你们了,下次上家来吃饭,可不兴跟叔(婶)客套。”深知暗河鱼特性的王红军夫妻俩见此便没强求,而是顺着她的话说道。

“肯定不客套!”

三人笑着应好,又和王叔王婶笑着说了几句话,就准备回家。

临出发前,夏知忆朝眼巴巴看着自己的王涛招了招手,等小家伙跑到跟前,从口袋里拿了几颗糖递过去,“谢谢涛子今天的帮忙,这是姐姐答应给你的。”

糖是大白兔奶糖,顾钰鹤托人给她寄回来的,夏知忆不怎么爱吃糖,却习惯在出门时随身携带几颗糖,以备不时之需。

平日的糖都拿来哄山里那群喜欢为了她争风吃醋的祖宗,今天的被她拿来感谢王涛了。

只希望灰尾和花花不炸毛。

不炸毛是不可能的。

——竖子尔敢,那是我们的糖!

——快快松手,不然我们叨死你!

一路尾随着她的灰尾和花花气得恨不得飞下来叨一口王涛,却苦于夏知忆不让它们在人前现身的命令,而无可奈何。

只能满心愤恨加嫉妒的看着王涛高兴的接过糖,剥了一颗塞进嘴里,大白兔那浓郁的奶香味和甜美的味道瞬间让小家伙乐得眯起眼,“谢谢栀子姐姐,我最喜欢你了!”

——马屁精!

——还最喜欢?有我们喜欢吗?吱吱,你相信我们,我们对你才是真爱!别信这个小雄性两脚兽的话,他是骗你的!

“嘎嘎——”被嫉妒冲昏了头脑的两只再也忍不住,突然叫了两声。

王叔正不好意思的向夏知忆道谢,听到头顶传来的熟悉叫声,嘴角抽了抽,抬头看,“咦,讨厌的畜生又出现了?”

一个又和畜生两字,将王叔对乌鸦的嫌恶之情表露无遗。

“阿爹,不能骂乌鸦是畜生。”王涛小朋友牢记着夏知忆的话,出声阻止张嘴想继续说的阿爹,双手抱拳,冲着空中的两只乌鸦拱了拱手,“我阿爹不懂事,等家去了我会好好教训他,还请你们千万别生气!”

这话是他跟着阿爹学的,每次他将村里孩子打了,阿爹就会拿着鸡蛋领着他去被打孩子家里道歉,他没有鸡蛋,栀子姐姐给他的糖也应该可以吧。

“这个,给你们。”

他在自家阿爹愤怒的吼声和扬起的巴掌中,灵活的避开了阿爹的大巴掌,躲在夏知忆的身后,将糖往天空一抛,而后冲瞪着自己的阿爹小大人似的语重心长道,“阿爹,你别不懂事,乌鸦记仇,我不想你变成向秃子。”

第二十一章 你是?

这跟向秃子有什么关系?

王红军自认自己不是个蠢人,真蠢,他也不可能接任村长之位,还一干这么多年,但此刻面对自家儿砸,他罕见的觉得自己是个脑子不够用的蠢人。

他看着自家儿砸一本正经的小黑脸,表情有点懵。

····

灰尾和花花倒是对王涛的识相很满意,它们嘎嘎叫着将两颗糖叼了,趾高气昂地在王红军头顶转了个圈。

——老小子,看在你儿砸用糖讨好我们的份上,我们就不跟你计较你骂我们畜生的话了!

可惜除了夏知忆,在场众人谁也没能get到两只的心理活动。

王红军抬头,看着上方乌漆墨黑的乌鸦围着自己飞,默默地、不动声色地往旁边让,离两只远一点。

两只,····

拍拍翅膀气愤的飞走了。

——无趣,这些人太无趣了,它们还是乖乖回家等吱吱吧!

两只离开的极为爽快,爽快到它们忘了,状还没告!

于是,在向王红军解释了一下王涛会说出那番话的缘由,又叮嘱他千万别揍王涛,得到满意答案离开的三人,就在王家凹的村口被周建国给拦下来了。

周建国此人长得不差,国字脸浓眉大眼,是八十年代最符合大众审美的一类长相。

现在是阳历四月,农历三月初,山区温度低,夏知忆她们还穿着薄棉袄毛衣,周建国却穿着一件簇新的的确良衬衫,下身一条藏青色的长裤,脚踩一双黑得发亮的人造革皮鞋。

这身打扮在魔都那个时尚大都市也许不大打眼,但在落后贫穷又保守的乡下,却是极为的时髦。

“我听说王家凹有个成绩特别好的人在县城读书,不会就是这个人吧?”夏秋菊低声道。

夏秋棠正打量着周建国,闻声看了她一眼,成绩好不好是不是在县城读书她不知道,她只知道,这人怕是个傻的。

这种天气,怕冷的还穿着薄棉袄,不怎么怕冷的也穿着外套,面前这个倒好,穿着个的确良就出门了,还不知在风中站了多久,脸冻得发紫也不知道回去穿衣服,不是傻是什么。

她就轻声这样说。

夏知忆颇为赞同的她的话,这人看着是挺傻的。

可能是她们的窃窃私语被周建国听见了,他自认潇洒的捋了捋头发,而后扬起嘴角朝夏知忆伸出一只手,温声道,“夏知忆,你好啊,还记得我吗?”

“···”她应该记得这个人?

夏知忆在脑海中搜寻了一遍从小到大的同学,认识的同乡,发现并没有关于这个人的记忆,便露出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道,“你好,请问你是···”

至于他伸过来的手,夏知忆表示抱歉,这是乡下,没有握手的习惯。

就算有,她也不想握,这人眼神飘忽,言语太过轻佻,周身的气息有点浑浊,给她的感觉不怎么好,不是什么十恶不赦的大坏人,却也不是个多好的人。

周建国皱着眉头,是他不够帅?

还是他态度不够温柔?

第二十二章 强行碰瓷

夏知忆的态度和他预想中的不一样,在县城时,他用这样的方式赢得了好几个女孩的好感,他身上这身行头,就是那几个爱慕他的女孩送的。

原是想穿着这身一举拿下夏知忆的,哪成想事情并没有按照他的预期发展下去。

周建国有些不高兴的看了她一眼,“四年前,我在县城救过你,你当时说要请我吃饭。”

这算什么?

强行碰瓷?

四年前是一九七七年,她当时正在家里忙着为即将恢复的第一届高考备战,直到高考才出门,考完就和在县城陪她参加完高考的阿爹回家了,怎么可能会被他救?

“你确定你救的是我?”夏知忆连礼貌的微笑都懒得保持了,她看着周建国,言辞犀利的质问他是在什么时间,什么场合,什么地点救的自己,问得他直接面色大变,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

此时,旁边的夏秋菊和夏秋棠终于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目露不悦的瞪着周建国。

“唉,我说你这人是不是有病?”夏秋棠不干了,“随便逮个人就要人请客吃饭,你爹妈就这样教你的?”

“你哪家的?叫什么名,我得去问问你爹妈,儿子拦路要不认识的姑娘请客吃饭,这是想干吗?耍流氓还是抢劫?”

“信不信我县城告你去!”

“我拦的是你?我拦得是夏知忆。”周建国原本就被夏知忆的质问弄得有点慌,接着又被夏秋棠一顿怼,霎时有点恼羞成怒,举起拳头就满脸威胁的冲夏秋棠扬了扬。

“有你什么事,边去,再多嘴我揍你了。”

夏秋棠看了眼他扬起的拳头,骨子里的倔脾气被挑起,正准备下自行车,却被夏知忆按住肩膀。

“你和秋菊在这里等着。”她不容置喙道。

“···”

夏秋棠不高兴地瞥她一眼,还想起身,却感觉自己肩上那只手的力道很重,居然压得她身体完全动弹不了。

她一愣神,夏知忆已经打了自行车脚撑下车,从她身边经过。

“等着,给我十分钟的时间,老老实实待在这不许动,不然后果你们是知道的。”

夏秋菊夏秋棠,“····”

妈呀,又见威胁,上一次被她这样威胁的是彩霞,当时彩霞没听,事后被夏夏打得哭爹喊娘,回家还不敢告状,只因为夏夏威胁她,敢告状见一次揍一次。

村子就那么点大,哪里又避得开,不想挨打,彩霞就只能憋着。

亲眼见过夏夏打人的狠劲,她们可不想落得和彩霞一个下场,哪怕对于她接下来要做的事心里好奇得不行,也不敢跟上去。

····

夏知忆才不管姐妹俩怎么想的。

她朝周建国勾了勾手指,又指了指旁边的小树林,示意他们去林子里面说,面上毫无波澜,心情却有点久违的小激动。

身为一个有着上一世记忆,两世加起来得快五十岁年龄的人,夏知忆自认为自己是个大方良善又平和的性子,不是太过分的事,她都不爱和人计较。

第二十三章 你怎么能打人?

但这绝不包括强行碰瓷。

还是被一个满嘴胡言心思不纯的青年强行碰瓷。

不好好教训他一顿,他怕是不知花儿为什么这么红。

她让周建国去林子里时,周建国脑子里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居然给了夏知忆一个你真懂我的眼神,没等夏知忆反应过来这个眼神所表露的意思,他又收回目光转头朝夏秋棠露出一个得意又挑衅的笑容,而后才心满意足的转身朝林子里走去。

夏秋棠,“···”

这怕真是个傻子,都要挨揍了,还敢挑衅她,希望他等下还能笑得出来。

笑是肯定笑不出来的,因为他一进林子就被夏知忆揍了。

林子外的姐妹俩听着里面传来的噼里啪啦声和青年惨痛的闷哼声,碰了个眼神——

“今儿天气不错。”

“是挺不错的!”

“你觉得夏夏这次要打多久?”

“应该比彩霞久,男的抗揍。”

“有道理。哎,你说夏夏不会把人打出事吧?”

“不会,夏夏有分寸。”

“那就好!”

好什么啊,周建国此时想死的心都有了,拦下夏知忆就是个错误的决定,事情没按照他的预期发展也就算了,还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他的命——

怎么就这么苦啊!

夏知忆一停手,他就顶着那张被打得鼻青脸肿的脸后退了几步,躲在树后,用充满警惕的目光望着林中这个长得好看,下手却狠辣无比的姑娘——

“你怎么能打人?”

——还净往他脸上招呼,恶毒,真是太恶毒了!

“我看你不顺眼,敢碰姑奶奶的瓷,你怕是命太长。”

夏知忆将小手捏得咯嘣响,看着他冷冷一笑,“说吧,你碰瓷的真实目的是什么?”

莫名其妙拦下她们,又强行碰她的瓷,她可不觉得此人的目的只是为了一顿饭而已,肯定还有别的目的。

“我没有!”

她的质问遭到了周建国愤怒的反驳,然而这愤怒的小火苗又在看到夏知忆似笑非笑的明了目光和那扬起的小拳头时,‘噗’地一声熄灭了。

即使屈辱,即使不甘,在夏知忆的武力值面前,周建国也只能选择识时务。

“我,我要高考了,想找你借资料书。”

“哦。”

夏知忆微笑的哦了声,而后,在周建国以为她相信他所说的话时,她却抬脚踹了过来。

“骗子,跟我扯救命之恩这样的鬼话就为了资料书,你以为我跟你一样蠢?”

周建国想躲,可夏知忆出脚的速度太快了,快得他根本就避不开,膝盖就被踹了个正着,剧烈的痛感袭来,他苍白着一张脸,抑制不住的跪倒在地,喉间发生痛苦的闷哼。

“我在问你一遍,你碰瓷我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夏知忆蹲在他面前,微笑着问道。

看着她的笑,周建国没觉得惊艳,反而有种被毒蛇盯上的感觉,“我一开始真的是想借资料书,可你长得···”

他怯怯的看着她,目光有惊恐,还有愤怒,“太好看了,我就····就想追你。”

至于追上以后的想法,他还没蠢到说出来,会被打死的。

第二十四章 我怕忍不住揍你!

夏知忆也是无语,她这张脸长得有多招人,她心知肚明,打她主意的人不在少数,却没有一个用王建国这样的烂招数。

“你既然知道我的名字,家里还有资料书,那想必你对我的事有一定的了解,对吧?”

“是···是的!”

“那我定亲的事你也知道?”疑问句,却用得是肯定的语气。

王建国无话可说,他垂下眼睑,保持沉默。

夏知忆见此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明知道她有未婚夫,还想追她,至于追到以后···哪怕他没说,她也能猜个大概。

周建国此人,不需要过多的接触,只凭他的言行举止,她就能看出这人的大概本性。

一个高中生,明知道女方已许亲,却因为女方的脸,而起了撬墙角的心思。

还为了达到目的,居然编造了救命之恩这种完全虚假的理由,由此可以判断出,此人的三观有问题,也没什么责任心。

少年慕艾,因为女方长得好看,而起了心思想追求不是什么十恶不赦的事,前提却是女方单身未许亲。

一个有责任心三观正的人,不会在明知女方有未婚夫的情况下,巴巴的凑上来。

再者,乡下人很看中未婚姑娘的名声,特别是许了亲的,一旦名声有污,结果都不会好。

周建国不知道吗?

他知道,可他还是选择了这样做。

所以,这顿揍是他应得的。

既然有胆子撬墙角,就得做好撬墙角失败后的后果。

“周建国!”夏知忆严肃道。

“这次的事就算了,以后别往我身边凑,我怕忍不住揍你。”

“我知道了!”

——经过今天的事,夏知忆这个女人,他是不敢再动心思了。

“你的伤···”

“我自己从山上从摔下来的,和你无关。”

——不无关不行,他是真怕了夏知忆再揍他,小拳头揍人又狠又重,他现在是全身都疼。

“···”这也太识趣了,识趣的她都有点不好意思。

看着他思索了一下,夏知忆从口袋里摸出用百雀羚盒子装着的伤药递给他,“这药给你,一天照三次的擦,不出三天就大好。”

没想到她会给药的周建国愣了一下,而后接过药,“···谢谢!”

——这算什么?

——打一棍给一颗甜枣?

夏知忆的回答是挥了挥手,随后快步离开了树林。

目送夏知忆离开,周建国低头看了眼手中的盒子,再一低头,看到自己第一次上身的的确良衬衫——脏了。

——打他还毁他衣服,好气!

——今天的事他记住了,别以为给他一盒药,他就会当成什么都没发生过!

——这药,谁稀罕用谁用去,反正他是不稀罕!

随手一抛,夏知忆耗时几年才凑齐所有原材料完成的伤药,就被周建国给丢了。

周建国忍着身体的不适一瘸一拐的离开了,一阵大风吹过,他缩了缩脖子,加快脚步往家里跑去,在他身后,被风吹起的落叶,将丢弃的百雀羚盒子覆盖····

夏知忆要是知道他将自己给的药丢了,非得再揍他一顿不可。

可惜她不知道!

第二十五章 雀人大战

从林子里出来后,她就和夏秋菊夏秋棠骑着车往夏河村而去。

鱼已经开始翻白了,得赶紧回去处理。

王家凹和夏河村的距离不远,说说笑笑间,三人就到了夏河村。

四月的天,夏河村早已忙完春种,虽说乡下地头一年四季都有农活干,但总归是清闲不少。

村口有几棵大枫杨,树冠相连,遮天蔽日,村里老头老太太闲暇时就喜欢聚在树下纳鞋底、说闲话,下棋声讨炫耀自家子孙啥的。

今儿也不例外,夏知忆她们到达村口时,远远看见她们的一个老太太就尖着嗓子道——

“夏夏你个丫头片子又干啥去了?整天骑着个车到处瞎晃悠,一点都不安分。”

说话之人是村里夏和平的老娘,人称柳婆子,为人尖酸刻薄,又喜欢占着年龄以老卖老,很是惹人厌烦。

村里年轻人都不喜欢她,夏知忆也不例外,阿爹还在时,她三天两头上家要替阿爹做媒,说得也不是别人,是她声名狼藉的表外甥女柳翠华。

夏知忆不鄙视寡妇,也不反对阿爹再娶,但柳翠华不行,人品太差,偷汉子偷东西,只要是能偷的,她都偷。

那几年管风气管的很严,她怕挨批,平日行事还收敛着点,七六年过后,就开始明目张胆起来,她家男人一直知道她有问题,却苦于抓不到证据,只能憋着。

直到七七年抓到了现场,具体中间发生了什么,夏知忆不是很清楚,但她男人被她气得想不开,吞生鸡蛋死这件事,却是人尽皆知的事。

男人死后,她愈发的张狂,什么恶心事都做了个遍。

后来不知为何看上了阿爹,托了柳婆子来做媒,夏知忆和柳婆子本就不怎么好的关系,因这件事变得更不好了。

后来阿爹去世,柳婆子跑到阿爹的灵堂上说风凉话,夏知忆气急,拿了扫把将她赶走,自那以后,村里就开始出现她命硬克亲,不敬长辈的流言。

她这次头受伤,和柳婆子有一点关系,那几个嘴碎编排她的婆子受到了教训,柳婆子这个罪魁祸首她一直没腾出手来收拾,却不想这人如此没眼力劲,居然自己撞了上来。

“柳婆子,你有闲心管我瞎逛安不安分,不如回家管管你家荷花,你说是吗?”夏知忆轻勾着嘴角,淡淡留下一句话,就踩着自行车扬长而去。

离开时,她朝那些歇息在枫杨上的麻雀下了个指令——

去,帮我狠狠教训她一顿,事成之后请你们吃麦粒!

——好的,吱吱!

——我们保证不负你的重托,圆满又完美的完成任务!

——你就等着我们的好消息吧!

麻雀别看体积小,战斗力却一点都不弱,又有夏知忆麦粒的刺激,枫杨上的麻雀们瞬间跟打了鸡血似的,斗志昂然的拍着翅膀攻击起柳婆子来。

见过密密麻麻数不清的麻雀盯准一个人用小尖嘴啄,用小爪子抓吗?

枫杨下的村民见到了,既夏平安那几家被五大仙轮着班祸祸后,他们又见到了雀人大战。

第二十六章 脑袋秃了

乡下地方,麻雀和乌鸦两种极为常见的鸟类,两者名声都不怎么好,也不招人喜欢。

麻雀又称老家贼,每年一到收获的季节,就会扎堆的落在地面,啄食村民晾晒的油菜、谷子、麦粒等农作物。

麻雀身子虽小,吃不了东西,却架不住数量多,再多的作物也经不起它们成群的祸祸。

是以,一旦村民家里某天要晾晒作物时,就会在家里留个孩子守着晾晒场赶麻雀。

乌鸦不用多说,黑漆漆的羽毛,难听又粗嘎的叫声,再加上食腐的特性和不详的名声,想让人不厌恶喜欢它们,实在是太难了。

夏知忆丢下话离开时,树下的村民并没有人帮着柳婆子说话,作为知根知底的同村,村里就没人不了解柳婆子的为人的。

所以,在柳婆子顺手抄起针线篓子去砸夏知忆时,看不过眼的村民纷纷开口准备说她两句,哪成想话还没出口——

“叽叽喳喳···”

此起彼伏的鸟叫自头顶响起,一众人仰头,就见数不清的麻雀从枫杨上飞起,绕着柳婆子转起圈来。

“扑棱棱——”

小小的翅膀飞快扇动,羽毛扑簌簌地上下翻飞。

“叽叽。”

“喳喳。”

“叽叽喳喳喳喳。”

头顶上方的叫声急促又凌乱,就在众人纳闷它们为何会绕着柳婆子转圈叫唤时,所有的麻雀扇动着翅膀,向着柳婆子俯冲而去。

密集的麻雀群在地面投下一片阴影,如同灾难即将发生的前兆。

“啊!”

被围攻的柳婆子发出一声痛苦的尖叫,她挥舞着干瘪枯瘦满是老年斑的手,驱赶着叨她抓她的麻雀。

“死老家贼,个杀千刀黑心肝的玩意,我要弄死你们···”

——弄死我们?

——我们先弄死你!

所有人都看着麻雀在柳婆子的一句话后攻击越发的猛烈了,瞄准柳婆子脑袋的几十只麻雀,扇动着翅膀就是猛叨。

“咄咄咄咄咄咄。”

连续不停的猛咄声中,它们的鸟爪也没闲着。

在村民们震惊的目光中,柳婆子那梳理整齐在脑后挽成圆髻的头发松开了,花白的发丝如同秋天被大风刮落的树叶,洋洋洒洒飘落,眨眼就在地面铺了稀疏一层头发地毯。

麻雀群的攻击太过突然,动作太过娴熟、小巧的身子太过敏捷、下嘴下爪的速度太过狠戾,以至于旁观众人连反应都来不及,全都愣住了。

等众人终于反应过来回神时,刚才还放狠话要弄死麻雀的柳婆子···

脑袋秃了,光溜溜的一根发茬都看不见,上面还有被抓伤的血痕,脸上脖子手上这些没被衣服包裹住的地方,不但有血痕,还有鸟屎。

衣服鞋子更是重灾区,没一块地方干净的,黏满或干或湿的鸟屎。

而柳婆子本人,此时也不知是累极,还是被吓到了,一动不动的站在那,跟傻了似的。

同样嘴碎,和柳婆子有着坚定革命友情的张婆子捏着鼻子凑过去,小心翼翼的开口,“柳婆子,你···”

第二十七章 活该被麻雀叨

还好吧三个字未说出口,刚刚还愣在那跟傻了似的柳婆子突然猩红着双目神情狰狞的跳了起来,打断她的话,“我的头,我的头好疼。”

她摸了把自己光溜溜又疼的厉害的脑袋,触手光滑的感觉让她一怔,随即低头看了眼地上的发丝,又看了看自己被鸟屎糊的看不出原本色彩的衣服,“该死!”

“夏知忆该死,她就是个怪物,该下十八层地狱见阎罗王的怪物,要烧死她,烧死她!”

她猩红着眼喃喃自语,脑袋四处转动,看见下地回来的夏中华顺手放在树边的镰刀,冲过去拿了就跑。

“我要勾死夏知忆那个害人精。”

“快快,拦住她!”骤然间镰刀被抢走,夏中华来不及阻止,只来得及提醒前面的村民阻止她。

麻雀群轻蔑地看了眼柳婆子,随即拍拍翅膀飞走了,任务圆满完成,得去吃吱吱给它们准备的麦粒了,看在麦粒的份上,就不和这个愚蠢的两脚兽计较了。

“柳婆子,你讲点道理,你是被麻雀搞了,又不是夏夏搞你,你凭什么找夏夏的麻烦?”

这个时候,被她突然爆发反应弄得愣住的众人在夏中华的喊声中回神,纷纷上前严肃的拦下她。

“夏夏没错,她好端端和秋菊她们一起回来,都没惹你你就拿话刺她,人夏夏好脾气不跟你计较,只让你回家管管你家荷花,你可好,将麻雀搞你的事算在夏夏头上,又是骂人夏夏是怪物,要用火烧死她,又是···”

“她本来就是怪物。”被众人围住的柳婆子愤怒大吼,看了一眼满目不赞同,并不站在自己这边的村民,目光阴狠的瞪着帮夏知忆说话的村民。

“我看见过,我看见她在后山对着天说话,当时她身边一个人都没有···还有平安他们几家的事,也是夏知忆那个怪物弄的···你们相信我。”她道。

仅凭这些就让他们相信夏夏是个怪物,傻子才会信吧?

自认不是傻子的村民就说话了,“柳婆子,你这话过分了啊,夏夏是个好姑娘,早几年你说她命硬克亲,是个扫把星,现在又说她是怪物,你你,你这么不积口德,活该被麻雀叨。”

“我看啊,柳婆子就是认准了夏夏没个长辈撑腰好欺负!”

“估计还有柳翠华和修谦没成的事。”

“这事就更怨不得夏夏了,人夏夏一直不反对她阿爹再找,可柳翠华那样水性杨花的女人,别说夏夏了,换谁家都不会愿意。”

“妈的!”

旧仇未了,新仇又生,如果说刚刚柳婆子满腔怒气是对着夏知忆,此时就分了一半给在场帮着夏知忆说话,又牵扯出她表外甥女的村民们了。

其中说她表外甥女水性杨花的陈香兰更是吸引了她全部火力。

胸口剧烈起伏,那张满是皱纹的老脸涨得通红,手里的镰刀不受控制地抬起,“陈香兰你个贱人,你和你姑娘才水性杨花,你家母的全都水性杨花,老娘让你嘴贱,让你不尊老,勾死你···”

第二十八章 关我什么事

柳婆子为人刻薄,说话难听是众所周知的事,一般情况下,大家看在她年纪大的份上,不大会和她计较,真被她气狠了,也不会动她,而是选择从她儿子那里讨回来。

歹竹出好笋,夏和平的老爹是个老混子,和柳婆子半斤八两,都是招人嫌的存在。

夏和平的四个姐姐继承了他爹娘不好的一面,同样的自私自利唯利是图,还又狠又毒,做姑娘时得罪了满村人,嫁出去后在别村也是搅屎棍一样的存在。

唯独夏和平这个本该受尽宠爱的老幺,不知哪里长‘歪’了,没被这一家人宠坏不说,性子居然老实憨厚的不像话,娶了个媳妇倒是精明能干,关键是吃得住柳婆子两口子。

不过,因为家里就夏和平一个男丁,夏老头又是个从来不下地干活的主,每天吃好饭不是在家睡大觉,就是走动窜西的闲逛,屁忙不帮的情况下,家里的田地都得两口子操持。

孩子都没时间管,哪有时间管柳婆子啊。

夏老头不愿下地干活,柳婆子倒是愿意,但她年纪大了,还是一双小脚,夏和平孝顺,担心老娘干活出现意外,便让她在家洗衣做饭照顾几个孩子。

夏和平有两女两子,老大夏荷花,今年十七,性子野得不行,见天的在县城和一群二流子鬼混,夏知忆就看见过她和二流子的亲密行为,见过不止一次。

索性那姑娘还有点脑子,没在大街上这样做,而是在隐蔽不被人注意的角落或是巷子里。

老二夏萍,八岁,老三夏军老四夏强分别是五岁和四岁,三个孩子都是能跑能跳的年纪,两个小的又喜欢跟着夏萍那个姐姐,说是柳婆子在照顾孩子,实则是八岁的夏萍在照顾两个弟弟。

地不用下,孩子不用管,每天就做两顿饭,洗一家人的衣服,柳婆子闲暇时间多得不行,她性子不好,说话又不积口德,村里没被她得罪的屈指可数。

所以,此时看见她拿着镰刀要勾自家婆娘,本身就有点记恨他,却想看在夏和平夫妻俩面子上不和她计较的夏中华,瞬间被跟摸了屁股的老虎一样,怒发冲冠的跑过来握住她拿着镰刀的手就是一扭。

柳婆子六十多年的人了,哪里经得起夏中华这个身强力壮的中年汉子扭手腕,瞬间是疼的倒吸一口凉气,松了手中镰刀。

旁边身体硬朗的大爷眼疾手快的捞住了镰刀的把柄,瞪了柳婆子一眼,“你个死婆子,镰刀这种东西是随便能丢的,也不怕落下来扎伤脚。”

“关我什么事,真扎伤脚也得怪中华,是他扭我的手腕害得我拿不住镰刀的。”柳婆子满心不服气的怼了回去,还振振有词的将责任往夏中华身上推。

周围的人见此齐齐摇头,这柳婆子是越活越回去了,还没个三岁的孩子懂事讲理,夏和平夫妻俩也是倒霉,摊上个混子爹,又摊上个喜欢得罪人的老娘。

夏中华更是怒极反笑,他手下用力,在柳婆子痛得扭曲着一张脸嚷着让他放开的叫声中,盯着她冷冷道,“抢我的镰刀勾我婆娘,柳婆子,你是不是觉得我不敢打你?”

第二十九章 耳光

“咋,你还想打我?”柳婆子一听气坏了,仰着涨得通红的脸就骂,“你个小瘪孙,一家子该吃枪子的玩意,你来打,你今天要是敢动老娘一根汗毛,老娘就去放火烧你家房子,掐死你家念···”

“啪!”

横空一只手狠狠扇在柳婆子的脸上,所有的谩骂威胁,在这一刻戛然而止。

“中华不好动手,我好动手!”陈香兰的性子说得好听点叫温柔,说得不好听点叫软。

但再软的性子,面对想要伤害自家孩子的人时,也会拼尽全力反击,保护自家孩子。

“想掐死我家念念,我特么的先掐死你。”反手又是一巴掌扇到柳婆子脸上,陈香兰表情阴沉,咬牙道,“柳婆子,你真的让我忍无可忍。我最后一次警告你,请你···”

“啊啊啊···”柳婆子突然尖叫着打断了陈香兰的话,陈香兰第一个巴掌扇下来时,她完全懵了,满脑子都是陈香兰这个软蛋居然敢打她?

比她还不相信还要懵的是夏中华和在场的村民,陈香兰这一巴掌打得太突然,突然到他们措手不及,就在他们还在愣神时,陈香兰居然又扇了柳婆子一巴掌,还放起狠话来威胁柳婆子。

所有人都欲言又止的看向陈香兰,张张嘴,想说什么又没说出口,看着反应过来啊完又尖着嗓门开始另一轮辱骂的柳婆子,忍不住叹气,都被扇两个巴掌了,就不能学乖点闭嘴吗?

真以为年纪大就能为所欲为了,把人惹毛了,挨打也是活该。

同样嘴碎的张婆子,看见这一幕,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打了个哆嗦后,退出人群,捡了自己因看热闹,放在一旁的针线篓子和一只没纳完的鞋底,脚底抹油的跑了。

以后得离柳婆子远点,这人犯众怒了,继续和她凑在一起,她本就不好的名声会更不好的,她可不想和柳婆子一样,连个帮忙说话的人都没有。

人贱自有人收,柳婆子此时就遇到了这个人,陈香兰很少发火,嫁到夏河村这二十多年,她就发过两次火。

这是第三次,三次都和柳婆子有关。

前两次她可以看在夏和平夫妻俩的份上,轻拿轻放,但事不过三,她决定这次给柳婆子一次深刻的教训,最好教训到她以后看见他们夫妻俩就绕道走。

所以,柳婆子骂一句,她就扇一巴掌,骂得越恶毒,扇得力气就越大,扇到后来,柳婆子终于被打怕,闭紧了嘴巴,那双浑浊的眼睛也怯生生的看着陈香兰,一副我不骂了,你别打我了的样子。

陈香兰下手有分寸,别看她扇的巴掌多,但除了第一巴掌用的力气大,后面她收了力的,视线在柳婆子微肿的左脸上,继而移开视线,目光平静的凝视着柳婆子浑浊透着几分惧怕的双眼,“柳婆子,早些年你欺负我,骂我,在背后无中生有四处传我的闲话,撺掇着我婆婆折磨我,你真以为这些事我不知道?”

第三十章 我来!

越说越气,想起没分家那些年她和中华过的苦日子,陈香兰是悲从中来,说着说着眼泪就抑制不住的掉下来,对着柳婆子大吼大骂起来。

柳婆子人缘是真不好,村里就没哪户人家没被她那张嘴得罪过,有些人家更是因为她传出去的那些流言,闹出了不小的家庭矛盾,那些人家当时虽然没说什么,但一笔一笔都给柳婆子记着呢。

所以,此时听着陈香兰吼骂柳婆子,和她家有着差不多经历的村民也加入了骂人的队伍中。

男人还好点,不怎么擅长骂人,女人就不一样了,特别的已婚妇人和上了年纪的女人,那真是什么脏耳朵的话都骂得出口。

看着一个个用满是厌恶眼神盯着自己的村民,听着村民们一句比一句恶毒的谩骂,柳婆子是又怕又气,而后一个气怒攻心,两眼一翻白晕了过去。

这是?

夏中华原本抓着柳婆子的手就没放开过,结果柳婆子往后一倒,他情急之下直接将人一扯,扯进怀里抱住,正待脱口的一声晕了,变成了万分嫌弃的‘好臭~~~~~’

还是带波浪号的那种。

夏中华一阵心累,突然就后悔干完活没在第一时间回家,居然跑到树下来和村民们说话,摊上了柳婆子这么个糟心人。

——实在是,倒霉啊!

早知道来树下的结果是这样,他说什么也不会过来。

可惜,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夏中华看着被身上糊满鸟屎的柳婆子,深深叹了口气,跟陈香兰说,“兰子,你先别哭了,赶紧去地里告诉和平他老娘晕了,让他麻溜过来。”

“好!”陈香兰也怕柳婆子出事,闻声眼泪一抹,撒腿就去地里喊人。

陈香兰一走,夏和平又看向头发花白的夏代举,“老叔,劳烦您走一趟,让夏夏过来看看柳婆子。”

“这点小事哪用得着夏夏,我来。”体型粗壮堪比男人的桂花婶袖子一撸,走到夏中华身前,道,“你也别抱柳婆子着了,也不嫌埋汰,放地上,我给她掐个人中,保证她立马醒过来。”

“我看行!”夏代举点头表示赞同,气晕而已,又不是啥大不了的事,哪里用得着夏夏。

那就掐吧!

夏中华几乎是迫不及待的将柳婆子放在了地上,不是他没同情心,实在是太臭了。

桂花婶子见此上手就开掐,旁边的人纷纷挤过来围观她掐人中。

桂花婶掐人中的技术相当娴熟,没两下就把柳婆子给掐醒了,她睁开眼,看着视野上方桂花那张大脸庞,脑子还有点恍惚,皱着眉头道,“我这是···”

怎么了三个字未出口,她就听见自家儿砸的声音,“阿妈,我阿妈醒了吗?”

“和平来了啊,来得巧,刚醒呢。”桂花婶子心满意足的站起身,转头朝满头大汗神情焦急挤进来的夏和平道,“快把你阿妈带回家洗洗换身衣服,太臭了。”

“对,快带你阿妈回家。”

旁边的村民也纷纷开口道,“老太太今儿遭了不少罪,回去了让她好好歇着,跟你媳妇好好说,让她别生气。“

第三十一章 嫉妒死她

来得路上,陈香兰就不偏不倚一点都没添油加醋,而是实事求是的将事情所有经过都说给了夏和平听,深知自家阿妈什么性子的夏和平虽然气愤陈香兰扇阿妈的巴掌,却也没什么底气去怪她。

毕竟,是他家阿妈先惹事骂人想拿镰刀去勾陈香兰的。

因为陈香兰的提前告知,夏和平在来的路上就对阿妈的新形象有了一定的心里准备,但此时到自家阿妈的样子,还是被惊了一下。

满身的鸟屎,头发一根不剩,脸上本就糊了一层鸟屎,现在又多了巴掌印,那模样是真的狼狈,也很惨。

在外人眼中,柳婆子千不好万不好,浑身上下没一个优点,但在夏平和眼中,这人万般不好,也是他阿妈,对他千好万好的阿妈。

看见她这个样子,说不心疼是假的。

鼻子一酸,夏和平红了眼,上前将老太太扶起来,“阿妈,我们回家。”

被自家儿砸搀扶起来的柳婆子本想哭着闹着让儿砸替自己报仇的,却在看见儿砸眼里的波光时,迟疑了一下,而后乖巧的应了声好。

就这样,一老一少搀扶着离开了村口,感受到身后村民的目光,不知为何,柳婆子突然想到了黄婆子说过的话。

夏知忆那丫头有点邪门,以后还是离她远点的好!

可不就是邪门么。

黄婆子她们把她脑袋弄伤,连人带家当一起糟五大仙祸祸了,她今儿就说了一句话,也糟了麻雀的祸祸,赔了一头头发,还被陈兰香那个软蛋扇了几巴掌,以后啊,是得离她远点。

想起夏知忆走之前留下的那句话,柳婆子拍了拍夏和平的手,“平子啊,你知道荷花天天上县城干啥去了不?”

“知道啊。”夏和平淡淡道,“听说县里麻纺厂要招工,荷花去打探具体招工日期了。”

听到麻纺厂要招工这个消息,柳婆子心跳都快了半拍。在麻纺厂做工人可是好活计,要是荷花真能招工进麻纺厂,这对他们家来说可是一件顶顶好的大好事。

她就知道,夏知忆那个贱丫头说的话不能信,她家荷花孝顺又乖巧,哪像那个贱丫头,命硬克亲又邪门,妥妥一个灾星降世。

等她家荷花招工进城了,她非得去那个贱丫头面前显摆显摆,嫉妒死她,若能气死她,那就更好了。

可惜夏知忆不知道柳婆子的决心,若是知道了,也不会在意,气死就更不可能了。

被柳婆子惦记的夏知忆和夏秋菊两姐妹分开后,就回了家。

到家第一件事,先将桶给卸下来,自行车牵到厅堂放着,而后去看了顾钰鹤,见他睡得正沉,便去后院的小仓库里舀了三瓢麦粒泼在后院的地上,这些是答应给麻雀的报酬,做人做事,不能言而无信。

最后才将前门锁好,拎了鱼去后院处理。

桃花鱼小,处理起来很是麻烦,需要极大的耐心。

夏知忆耐心好,她也不嫌烦,细心的清理着每一条鱼,弄了没多长时间,麻雀群跑来报道了,它们边啄着麦粒,边叽叽喳喳的跟夏知忆汇报它们的战果。

麻雀是个说相声的好手,语言诙谐幽默,说得特别有画面感,听到它们啄秃了柳婆子的脑袋,夏知忆惊了下。

第三十二章 你嫌弃我啊?

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这话放在麻雀身上也适用,谁能想到,身子小小的麻雀战斗力会如此之强。

得知它们啄秃了柳婆子的脑袋,在她身上糊了一层鸟屎和留了一些抓痕外,夏知忆头疼地看了麻雀老大一眼,“你们确定人没事?”

“叽。”

麻雀老大矜持的咽下嘴里的麦粒,整理一下自己棕黑色的斑杂羽毛,爪子一踩,飞向夏知忆,停在她肩膀上。

“叽!”

——确定,她好着呢,我们离开的时候她还拿了个铁疙瘩嚷着要勾死你呢!

果然,她就不该对柳婆子的人品有所期待。

夏知忆淡了去送药的心思,边和麻雀群聊天边手上动作不停,鱼有点多,得四五十斤呢,麻雀们陪了她一会,就待不住扇着翅膀飞走了。

少了麻雀叽叽喳喳的声音,小院顿时安静下来,顾钰鹤进来时,就看见她坐在小马扎上背对着自己不知在弄什么,满院子的鱼腥味。

“哪来的这么多小鱼?”

刚睡醒的声音沙哑低沉,性感至极。

夏知忆转头,身姿修长挺拔的青年突然蹲下身子,从后面抱了上来,线条优美的下巴搁在她肩上,他偏头,那双潋滟的桃花眼温柔的看着她,俊美绝伦的脸上轻绽出她从未见过的魅惑笑容,“嗯···夏夏,你身上有鱼腥味···”

他说着,还深深嗅了两下,“真有。”

一副我没骗你的样子。

原本被他笑容迷得有些头晕目眩的夏知忆,被他这两句话说得是哭笑不得,再多的旖旎心思也没了。

“我有鱼腥味你嫌弃我啊?”她轻声问道。

“不嫌。”

顾钰鹤眨了眨眼,温柔的在她脸上亲了一下,甜言蜜语张嘴就来,“我最喜欢有鱼腥味的夏夏了。”

想像吃鱼一样将她翻来覆去的吃,那滋味一定美极了!

他就在她耳边轻声呢喃。

轰——

炙热的呼吸喷洒在敏感的耳际,夏知忆偏头看着他斜睨着自己的潋滟桃花眼,感觉有什么东西在自己脑袋里炸了!

天哪,一言不合就开黄腔挑逗她···

面红耳赤的转过头,夏知忆佯装镇定道,“我今天才知道你是这样的顾钰鹤!”

有点怀念曾经那个被她一逗就面红耳赤恼羞成怒跳脚的小哥哥,现在这个,多年的部队生活已经将他打磨成老油条,脸皮变厚了不说,还学会了用美男计。

“那你喜欢这样的顾钰鹤吗?”亲昵的用鼻尖蹭了蹭她的脸,他故意用透着温柔笑意的低沙嗓音问她,潋滟眼眸看着粉红的耳朵,眼里笑意倾泻而出。

小丫头羞得耳朵都红了!

“嗯,喜欢的···”夏知忆微微侧首,看着他那张俊美绝伦的脸,忍了忍,还是没忍住,上手捏了一把,“你这张脸我很满意。”

他眼里笑意更深,“只喜欢我的脸?”

夏知忆弯唇一笑,轻声道,“你以为呢···”

顾钰鹤默默地看着她,突然朗声笑起来!

听着他的笑声,夏知忆瞬间不知该摆什么表情好——她说什么好笑的话了吗?

第三十三章 干什么去?

见他笑个不停,夏知忆不理会他,收回视线继续处理鱼。

顾钰鹤并没有离开,满脸笑意的抱着她,看着她忙。

好一会儿后,她轻声道,“你就准备干看着?”

他莞尔一笑,“我帮你。”

说着,他回屋拿了把剪刀,又拿了张小马扎放在夏知忆对面,捞了条鱼娴熟的刮起鳞来。

有了顾钰鹤帮忙,剩下的鱼两人没用半个小时就全部弄好,清洗干净的鱼摊开放在竹筛上,等水晾干,就可以用秘制料腌制。

腌制的时长不定,视药效的融合情况而定,等腌得没鱼腥味,只剩淡淡的药香味,就代表鱼好了,可以做二次加工。

这批鱼夏知忆打算做成香酥、五香和麻辣三种口味。

看了看天色,夏知忆捡了二三十条鱼拿进厨房,准备给顾钰鹤炖鱼汤,接着她拿了装秘制料的小坛子给顾钰鹤,让他等水晾干后,就将秘制料撒到每条鱼身上。

顾钰鹤随手接过小坛子放在石墩上,疑惑的看着她,“你干什么去?”

“做晚饭,你不是让三爷爷上家吃饭吗?我得多弄几个菜,晚上你们爷俩喝一杯。”丢下一句话,夏知忆就进了厨房。

往日她一个人吃饭,都是一条鱼一个青菜,或是一个蛋汤一个小炒肉之类的。

但今日不行,顾钰鹤食量大,三爷爷别看年纪大了,也是个能吃的,其实又何止是三爷爷能吃,村里老少爷们就没一个食量小的。

主要还是油水不够,虽说现在改革开放了,但村里人还是穷,地里的收成交了公粮后,压根就没多少结余,能填饱一家人的肚子就算不错的,哪里又有多余的闲钱去改善生活。

不过,现在比以前好多了,至少不用饿肚子。

夏知忆家不缺肉,早些时候的大虎送来的野山羊肉她还没吃完,昨夜大灰它们又送了几只兔子和野鸡过来。

送来时野鸡和兔子还活着,却伤的很重,夏知忆也没杀它们,而是替它们处理了一下伤口,不过,她毕竟不是兽医,对看病治伤这一块是一点天赋都没有,实在没办法保证它们能活下来,只能让它们碰运气。

活了,她养起来,没活,剥皮拔毛吃肉。

那几只野鸡野兔被她丢在小仓库里,走的时候她还放了几颗青菜和一些麦粒,此时进去一看,青菜和麦粒都没动过,夏知忆一见便知道,野鸡野兔全死了。

她拎起一只肥肥的兔子摸了摸,还有温度,显然是刚死没多久。

四只兔子六只野鸡,夏知忆全捡了丢进篮子里,拎出去给正在往鱼身上撒秘制料的顾钰鹤。

“把这些也弄了,兔子和鸡给我留一只,兔子红焖,鸡拿来炖蘑菇,剩下的腌起来,行不?”

“听你的。”顾钰鹤莞尔一笑,指了指靠院墙放着的石墩,“你先放那,等我这里好了就去弄。”

“嗯。”夏知忆将篮子放了,转身进厨房拿着葫芦瓢舀了水倒进锅里,盖上锅盖先把火升了起来,等水开的时间里,她去菜园里砍了两根莴笋,摘了嫩豌豆,又割了两把韭菜,便忙活开了。

第三十四章 晚饭

夏知忆是做惯了饭菜的人,速度快的不行,顾钰鹤刚将鸡清理干净,她已经将菜和配料全部准备好,就等着下锅做熟了。

鱼也放在大肚子瓦罐里用炉子炖了起来。

顾钰鹤拎了鸡进来,她也不用他斩,而是自己掏了鸡心鸡肝这些内脏出来放在碗里,接着拿了剁骨刀将鸡斩成两半,丢进锅里加冷水料酒葱姜焯水,焯的时间不宜过长,控制在七八分钟就好。

焯水后的鸡肉捞出,再用冷水冲洗几遍,这样可以使鸡肉更加紧致,嫩滑。这样处理过后的鸡肉不会有一点生腥味,肉质还会更加嫩滑,接着再用来烹调不但能够缩短烹饪时间,还能使鸡肉的味道更加鲜美。

鸡肉出锅,清洗干净的兔肉也被顾钰鹤送了进来,夏知忆又用相同的方法将兔肉给处理了,就开始做菜炖肉。

正式做菜之前,她还抽空煮了个饭。

现在电饭煲还没普及,乡下人煮饭一般是煮捞饭,何为捞饭,就是粥和饭一起煮。

冷水加米,大火烧开,煮到米开始翻滚浮起来时,想吃粥的将米用瓢舀出来放在小饭蒸里蒸,剩下的米煮到粘稠,就是粥。

不想吃粥的,就将多余的米汤舀出来,直接盖上锅盖等饭焖熟就好。

焖饭的过程中需要注意火候,火过大,饭会糊,火过小,饭又焖不熟,容易焖成夹生饭。

不过,夏知忆不用担心这个问题,她煮饭用的锅是平日烧水的大锅,在灶的最尾端,饭熟靠得是前面大火的余温,不用担心会糊。

这样焖出来的饭,既有营养的米汤,又有香喷喷咯嘣脆的锅巴,吃起来的口感棒极了,要是嫌锅巴的味道太过寡淡,还可以撒点调料上去。

中途将剩余鸡兔处理好的顾钰鹤进来问要不要帮忙,夏知忆说不用,他便丢下一句那我弄兔皮去了,夏知忆的回答是挥了挥手,示意他赶紧去。

兔皮积攒了不少,夏知忆不会弄皮子,以往的兔皮她都只做了简单的盐腌处理然后堆放了起来,顾钰鹤见此便拿出来做二次处理,也就是鞣制。

两人一个在厨房忙,一个在后院忙,偶尔来几句简单的交流,气氛温馨又自然的同时,两人的心情也是好得不行,眼里的笑意就没淡去过。

当饭菜的香味霸道又嚣张的飘出厨房,弥漫在空气中时,夏知忆便让顾钰鹤停了手中的活,去喊三爷爷过来吃饭。

晚饭很丰盛,六道菜,分别是奶白色的天麻鱼汤,色泽红润,鲜香味浓的红焖兔肉、味美可口营养丰富的蘑菇炖鸡,色泽白绿,味道清香爽口的莴笋肉丝,以及青翠欲滴的清炒嫩豌豆荚和香喷喷的韭菜炒鸡蛋。

顾钰鹤去喊三爷爷来家吃饭时,三爷爷一家也在准备晚饭,原本三爷爷是不打算来的,却没拗过顾钰鹤,便跟着他来了。

三爷爷不是空手来的,他带了小坛酒,一看坛子,夏知忆便知道这酒是三爷爷他们自家酿的。

第三十五章 好日子

三爷爷会酿酒,手艺还不错,酿出来的酒虽然是最普通的烧刀子,入口却极为的醇厚绵香,喝起来口感是真不错。

早些年没有余粮让三爷爷酿酒,包产到户后,三爷爷开始重操旧业,不过酿的不多,只百十来斤的样子。

也不往外卖,交好的人家送点,自家留点,剩下的都和村民换了粮食。

知道三爷爷好酒,夏知忆也准备了酒,是三爷爷送来的酒泡出来的药酒,却不想三爷爷自己带了酒过来,夏知忆见此就笑,“您怎么还自己带酒过来了?”

“我这不担心你不让小鹤陪我喝酒么。”三爷爷笑着回了她一句,探头往桌上一看,笑得合不拢嘴,“好家伙,这菜可真好啊。”

“比我家的好太多。”说着,他老人家就坐上了顾钰鹤拉开的椅子上,自我调侃了一句,“还好我脸皮厚来家蹭饭了,不然这么好的饭菜错过可得把我悔死!”

夏知忆笑着表示赞同,“可不是,若真错过,我都替您可惜。”

寒暄了几句,三人开始吃饭,乡下可没有食不言寝不语的习惯,饭桌上边吃边聊是常态,席间两个男人又在喝酒,话就更多了。

夏知忆安静吃饭,听着一老一少闲聊,直到——

“小鹤啊,你和夏夏的事打算什么时候办?”

三爷爷这话一出,可把正在喝汤的夏知忆给吓着了,倒是顾钰鹤,停了筷子,看向三爷爷很高兴的说,“越快越好,劳烦三爷爷帮我和夏夏看个好日子。”

虽说他有一个月的假期,但军令如山,一旦出现突发事件需要他归队,他立刻就得走人,所以,早办早好。

他是真怕中间会出现变故。

等到现在已经是他能等的极限了,他做梦都想让夏夏成为他的女人,做他的妻子。

“丫头,你呢?也越快越好?”

顾钰鹤闻声紧张的看着她,生怕她觉得太快,会拒绝他的提议。

夏知忆被他看得小脸红红,这让她怎么说?

说她也想早点将婚事办了?

这回答未免太不矜持了,搞得她狠恨嫁一样。

说再等等,顾钰鹤不会同意的,她也舍不得让他继续等下去。

在这个男子普遍早婚的年代,顾钰鹤是个名副其实的大龄剩男,村里和他同龄的卫强哥他们,娃都有两三个了。

“夏夏···”正犹豫着呢,顾钰鹤握住了她的手,双眸一错不错的看着她,那双潋滟的桃花眼里,此时溢满了紧张,期待、害怕等等情绪,握着她的手也在轻颤,瞬间,夏知忆的心疼了,也顾不上矜持了。

她反手和他十指相扣,看向三爷爷,未语先笑,“劳烦三爷爷了!”

听到她这句话,顾钰鹤的眼睛瞬间亮了,嘴角也抑制不住的扬起愉悦的弧度,那张俊美的脸,绝色好看的令人惊艳。

三爷爷欣慰的点头,“办了好,你们阿爹若是泉下有知,也会替你们高兴的!”

见两个孩子的面色在听见自己这句话后浮现出悲痛,自知失言的三爷爷立刻转移了话题,“夏夏,去拿日历来,三爷爷给你们看个好日子。”

第三十六章 您帮还是不帮?

日历这玩意,虽然不是生活必需品,但对乡下人家来说,却是必不可少的东西。

厚厚一本日历,挂在墙上或是放在桌子上,每天撕一张,既能看日期,又能知道二十四节气的准确时间,还能通过上面的禁忌决定婚嫁动土等大事。

夏知忆家也有日历,她取了给三爷爷,老人就翻了起来,此时天色已经黑了,他们这个地方还没拉电线,夜间照明靠的是蜡烛和煤油灯。

三爷爷年纪大了,视力不怎么好,夏知忆足足点了十根蜡烛,老人才看清楚。

顾钰鹤有一个月的假期,现在是阳历四月十号,农历三月初一,日子得在这一个月的时间内挑,翻了好一会,三爷爷不翻了,他抬头,看着眼巴巴的盯着自己的夏知忆和顾钰鹤,沉默了半晌,才在两人紧张又期待的目光中,笑着开口,“有两个好日子,一个是农历十二,一个是农历二十八,你们选哪个?”

“十二。”两人想也不想就脱口而出。

顾钰鹤是想快点结婚,夏知忆是知道二十八是秋菊订婚的日子,她不想,也不愿意和她撞到同一天。

“那就十二。”三爷爷点了点头,“今天初一,离十二没几天了,你们得抓紧时间置办东西,另外,你们酒席打算怎么弄?”

婚礼是个麻烦事,这两个孩子现在又没个亲近长辈提点,他是真担心他们把事给办砸了。

三爷爷的担心其实是多余的,夏知忆和顾钰鹤对这些事不懂,但有现成的人懂啊。

顾钰鹤沉思了一番,这才和夏知忆碰了个眼神,见到她眼里笑意,心知她是和自己想到一块去了。

转头,他看着三爷爷道,“三爷爷,村里我们和您一家最亲近,夏夏这两年也得益于您一家的照顾,小鹤是感激不尽,在我们俩心中,您一家就是我们的亲人,亲人有困难,您帮还是不帮?”

前面说的还挺另人感动的,至少三爷爷就感动的湿了眼眶,等听到后面的话,他老人家气得拿了酒杯抿了一小口,瞪着顾钰鹤不说话,感动个屁,他就知道这小子是一点亏都不肯吃,就不该高看他。

夏知忆也跟着瞪了顾钰鹤一眼,这人到底会不会说话了?

现在是他们求人帮忙,不是人求着帮他们,什么叫亲人有困难,您帮还是不帮?

听听这话,满满的威胁意味啊,说得好像不帮就不是亲人一样。

这说话方式,也是让夏知忆绝望。

她不好意思的冲三爷爷笑了笑,道,“三爷爷,他不会说话,您听了别往心里去,帮不帮您都是我们亲人,我···”

“真的?”三爷爷突然出声打断夏知忆的话。

什么真的?

夏知忆一脸懵的‘啊’了声,顾钰鹤见此就笑,“三爷爷问你,帮不帮都是我们亲人这句话是不是真的?”

“哦。”夏知忆恍然大悟的哦了声,笑呵呵点头,“是真的,我可是把三爷爷三奶奶当亲爷奶看待的。”

这倒是实话。

三爷爷赞同的嗯了声,这两年他们一家可是得了夏夏不少好处。

第三十七章 睡姿

三爷爷赞同的嗯了声,这两年他们一家可是得了夏夏不少好处。

隔三差五送只兔子野鸡啥的,天麻黄芪这些可以放在菜里烧的药材,也给了他们不少,更别提平日里的一些小伤小病,过来找她拿药,这丫头可是一次钱都没收过。

夏河村有一百多户人家,除了他们家,别家可没让夏夏如此对待过。

由此可见,这丫头确实是把他们一家当亲人在对待。

眼里浮现出笑意,他老人家道,“既然是爷奶,那帮着孙子孙女操持婚礼也是应该的。”

这话一出,夏知忆和顾钰鹤就笑了,两人心有灵犀似的,同时开口道,“谢谢三爷爷,劳您一家人费心了!”

“不费心不费心!”三爷爷笑呵呵的摆摆手,端起酒杯心情美美哒的再次啜饮了一口,而后看着眼角眉梢都是笑意的两人调侃道,“是不是很高兴?”

“高兴的话就陪三爷爷喝酒!”

夏知忆和顾钰鹤闻声哑然失笑,端了酒杯就和三爷爷碰了一下,而后一饮而尽。

这顿饭足足吃了一个多小时,才吃完,席间,大口吃肉小口喝酒的三爷爷也没闲着,将婚宴需要办的事,置办哪些物件,需要些什么东西,有哪些礼节需要注意,是一点不落的告知了两人,而后,才腆着吃撑的的肚皮心满意足被顾钰鹤拿着手电送回家。

趁着顾钰鹤送三爷爷回家的时间里,夏知忆将外面还未收的衣服床单收了进来,挂在厅堂的架子上,现在气温低,山里湿气又大,不用洗衣机脱水烘干的情况下,得晒好几天才能晒干。

衣服床单收好,她又去厨房收拾了碗筷,还烧了一大锅水,用来洗漱。

原以为顾钰鹤很快就回来,哪成想他这一去就不知道回来了。

夏知忆喝了酒,虽说没到醉的程度,酒意上头却开始犯困,困得眼睛都睁不开的情况下,她也懒得等了,强撑着困意打了水洗漱,又晃晃悠悠的回了房间,倒在床上便睡了过去。

顾钰鹤离开三爷爷家时,已经快十二点了,之所以会离开的这么晚,是因为三爷爷一到家就为了他和夏夏的婚事,喊了夏大叔他们召开家庭会议。

作为当事人之一,他也被留下参与了会议,哪成想这一谈,就是好几个小时。

不过,过程虽然繁琐了点,结果却让他满意。

看着手中三爷爷列下的清单,顾钰鹤嘴角勾起愉悦的弧度,在等十一天,不,应该是十天,他就会和夏夏结为夫妻了。

想到这,顾钰鹤的心安宁了下来,夏夏答应嫁给她,他再无忧虑,往后的人生,他们会牵着对方的手,相知相许相伴一生。

见到夏知忆时,她睡得正熟,睡姿一如既往的不好,整个人焖在被子里,将自己裹得像茧,头也焖在被子里面,顾钰鹤只看着,便觉得焖的慌。

每次见到她这个睡姿,顾钰鹤都想叹气,伸手将她从被子里挖了出来,果然,又是满头满脸的汗,连头发丝都汗湿了。

第三十八章 为了蹭饭

替她擦了脸上的汗,又将被子掖好,顾钰鹤盯着她的睡颜看了好一会,这才吹熄蜡烛离开了她的房间,转身去了西屋。

点了蜡烛,顾钰鹤坐在床上,翻看着三爷爷列出来的所需物品清单,然后又拿了背包过来,清点了一下带回去的票和一叠大团结,翻来覆去的点了好几遍,才将东西一起放进抽屉里,倒了热水瓶里的水洗漱好,而后睡去。

——

天还没大亮,沉睡了一夜的小山村于寂静中醒来,开始逐渐变得热闹起来,鸡鸣声、狗吠声,夹杂着习惯早起淳朴村民们的嬉闹怒骂喧闹声,让这个被浓雾笼罩的小山村,多了烟火气息。

被这喧闹声唤醒的夏知忆睁开眼,揉了揉眼睛,拿了放在椅子上的衣服穿上,便出门往厨房而去。

原以为她起得已经够早了,哪成想顾钰鹤比她起的还早。

听见身后传来的脚步声,拿着铲子站在锅旁摊鸡蛋饼的顾钰鹤回头笑道,“怎么不多睡一会儿?我想着饼摊好再去叫你。”

“睡醒了啊。”她又不是猪,哪需要睡那么长的时间。

夏知忆走到他身边,探头往锅里看了一眼,“好香!”

正给饼翻面的顾钰鹤便道,“去洗漱,洗好就能吃了。”

“好嘞!”夏知忆拿了暖水瓶,高高兴兴洗漱去了。

等她再回到厨房,顾钰鹤已经将早饭摆好了,鸡蛋饼和小米粥是主食,配菜是清炒菜心、醋溜土豆丝和泡仔姜。

“还是家里的饭好吃。”顾钰鹤边吃边道。

“部队的饭菜就那么不好?”夏知忆就笑问。

“没什么不好的,能吃饱就行。”顾钰鹤笑道,“早些年部队粮食紧缺,吃都吃不饱,有得吃就不错了,谁管味道啊。许怀生你是知道的,他力气大,饭量也大,还不经饿,有次饿狠了,翻墙进山寻摸吃的,结果被一头狼咬了。”

“那许大哥后来怎么样了?”夏知忆夹了鸡蛋饼往顾钰鹤碗里放,问道。

“还能怎样,腿上肉被咬了一块,也是他运气好,那是头被赶出狼群的瘸腿老狼。”顾钰鹤叹道,“正巧那时候你给我寄包裹,吃的大半都进他肚子里了。这次回来,他以死相逼让我一定带你去随军。”

“为啥啊?”夏知忆一脸懵,顾钰鹤想将她带在身边她能理解,许怀生又是为什么?

“为了蹭饭。”顾钰鹤笑也不是,气也不是,没好气道,“那家伙说你做的鱼干肉干好吃,想必做饭也很好吃,我跟他关系好,又是搭档,不蹭我的蹭谁的。”

说完,他又补充了一句,“这是他说的。”

很好,这答案很许怀生。

“许大哥这人···”夏知忆哭笑不得,“蹭吧,只要他有时间,随时欢迎他来蹭。”

“不说他了。”顾钰鹤替她添了碗粥,说起了别的话题,“房子申请下来了,去了就可以拿钥匙,有个院子,面积不算小,到时候你就跟家一样,一半种菜一半种花,还可以养几只小动物,你觉得好不好?”

第三十九章 去县城

“好!”

听着顾钰鹤规划他们往后的生活,夏知忆心里甜滋滋的。

说说笑笑间,早饭吃完,顾钰鹤不急着收拾碗筷,而是拿了三爷爷列的物品清单出来给她看,才边清洗碗筷边道,“你看看,还有没有什么需要补充或添加的。”

这可是自己两世下来的第一场婚礼,不能出现差错,一定要尽最大的努力办到完美。

仔细看着清单,夏知忆发现三爷爷各方面都考虑的极为周到,连来参加婚宴的人数都做了预估,并没有需要她补充的地方。

既然没意见,接下来就要做各种准备了。

十二是正式举办婚宴的日子,今天都初二了,认真算起来,他们只有七八天的时间做准备,时间是真有点紧。

两人没正式亲眷,村里亲近的人家不多,三爷爷他们算一家,阿爹的堂兄弟算两家,剩下的关系都不算亲近。

不过,因为夏知忆平日做人大方,村里男女老少要是哪里磕了碰了伤了,过来找她拿伤药,她都是意思一下就好。

没指着赚村民的钱,要是家里条件极为困难的,带把青菜几个土豆啥的过来换药,她也会换。

乡下人嘛,要说坏是真坏不到哪里去,这不,一听说夏知忆和顾钰鹤这个月十二办婚宴,和夏知忆关系亲近点的人家,都自发的跑来说要帮忙。

三爷爷一家和两个堂伯家更是主力,请村民帮忙,借桌子板凳这些琐碎的事他们都包了。

顾钰鹤和夏知忆想帮忙,大堂伯说用不上他俩,让两人赶紧去县城,将需要的东西都买回来。

行吧,那就去。

“婚宴那天,你穿军装吗?”自行车后座上,夏知忆双手抱着他的腰,将脸埋在他背上,出门的时候忘戴围巾了,今天天气不好,灰蒙蒙的还起大风,吹得她脸疼。

顾钰鹤点点头,“嗯,军装,你呢?裙子还是大衣?”粮票不需要,现在他们这个地方的粮食交完公粮后,剩余的粮食可以买卖,粮票不在是必需品。

但像布票这些却还是要的。

这次他回来和战友换了不少布票,够夏夏做好几身衣服的了。

“外面大衣里面裙子,还得买双小皮鞋,最好是红色的。”说完,夏知忆叹了口气,“也不知道县城有没有红皮鞋卖。”

顾钰鹤沉吟了半天,才道,“先去县城看看,要真没有,我另外想办法给你弄一双。”

“去哪弄啊?”夏知忆问道。

“省城,让老连长帮忙。他现在在百货公司当经理。”顾钰鹤低声道。

“是···沈大哥?”夏知忆想了想,问道。

“嗯。”顾钰鹤低低的应了一声,问道,“还有什么想要的没有?”

“没了。”夏知忆摇摇头,自行车缝纫机手表这些她都有,衣服鞋子其实也有,但颜色都太过素雅,不适合结婚穿,因此她才想重新做一身。

结婚嘛,当然是越喜庆越好。

夏知忆还是春节前来过一趟县城,距离现在已经快两个月了,进了县城,最高的建筑也就三层楼。

第四十章 你们要结婚了?

整个县城,只有两条主干道,而所谓的百货公司,早些时候是真没什么东西,随着改革开放,东西倒是多了起来。

靠墙摆放的刷着蓝漆柜台和货架,摆满了琳琅满目的商品,数量还算丰富,就是种类有点少,可供选择的并不多。

柜台里面只两个人,一个三四十岁的妇人,一个十七八岁的小姑娘,坐在凳子上边闲聊边嗑瓜子。

“王姐,燕子,上班嗑瓜子,我要去找你们经理告一状。”

听着熟悉的声音,两人同时抬头看了过来,见是夏知忆,脸皮薄的燕子红着脸不好意思的喊了声夏夏姐,就起身站在那自我罚站起来,倒是王姐,老油条一个,不但不怕,还笑着过来拍了夏知忆一记,“死丫头,你敢告状我就敢拍你,信不?”

“你舍得就拍呗!”夏知忆小手一伸,示意她快点拍,小模样赖皮的不行。

王姐和燕子见此笑得不行,顾钰鹤也笑,他揉了揉夏知忆的脑袋,而后喊了声王姐,至于燕子,他不认识,便只点了下头。

好好看的男人!

见到顾钰鹤,小燕被他那张脸惊艳住了,她愣愣盯着顾钰鹤看了半晌,又去看夏知忆,正好和夏知忆含着笑意的目光对了个正着,瞬间感觉脸上火烧似的发烫,慌忙摆手道,“姐,我没别的意思,我就见这个大哥好看,忍不住看了一下···”

声音越说越小,说到最后,跟蚊子叫似的,她低着头,羞得恨不得将小脸埋进胸前。

夏知忆就笑,“知道知道,没怪你,我也经常看他看呆,别不好意思,想看就大大方方的看,欣赏美色是人之常情,你说我的对吗?”

小燕啊了声,抬头看向夏知忆,“姐,你,你,你···”

你了半天,她也没你出个所以然来,王姐就笑着接话,“你夏夏姐脸皮厚,你别跟她学,要知道学坏容易学好难。”

每次见面都被王姐怼的夏知忆也不生气,笑呵呵道,“我脸皮再厚也没你厚。”

“我感觉你俩都挺厚的。”小燕轻声嘀咕了一句。

夏知忆和王姐同时愣住了,四只眼睛齐刷刷看向燕子,可真难得,脸皮薄胆子又小的像只小兔子的燕子居然敢开口怼人了。

不错不错,长进不少。

两人你一言她一语的将燕子好一顿夸,夸得小姑娘小脸红红,大眼水汪汪的,最后实在是抗不过羞耻心,小脚一跺钻出柜台跑了。

夏知忆和王姐见此相视而笑,燕子这丫头逗起来可真好玩。

可能是觉得夏知忆来县城挺稀奇的,王姐靠在柜台上道,“说正经的,今儿怎么有空上县城?还有小鹤,什么时候回来的?咋不上家去看看你王哥?他可想你了。”

“昨天刚回来,买好东西就和夏夏去看王哥。”顾钰鹤拿了清单出来放在柜台上,道,“姐,你帮我看看,这单子上的东西都有吗?有的话就按单子上的数量拿。”

“我先看看。”

王姐也不说大话,拿了单子仔细看了一遍,而后略显惊讶的抬起头,“你们要结婚了?”

第四十一章 看电影

“不愧是王姐,还是如此聪明伶俐。”夏知忆举了个大拇指夸赞道。

王姐被她这话夸的是哭笑不得,不年不节的,却要糖果、烟酒红色的布料之类的东西,这不明摆着的事吗?

“等着,王姐给你去拿。”王姐笑着说了一句,就照着清单忙活开了。

夏知忆靠在柜台上,和她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王姐是百货公司的老员工,全名王美珍,是个有点小精明,却真诚的人。

夏知忆顾钰鹤之所以会认识她,源于多年前的一场黑市交易。

六十年代末,乡下人的日子苦,城里人的日子更苦,需大于供的情况下,黑市应运而生。

夏知忆他们家,因为夏知忆的存在,倒是不缺吃的,特别是像荤腥一类的食物,得益于深山里的那群野兽,是多的吃不完。

不敢明目张胆的吃,也不敢大咧咧的将那些肉拿去送人,不愿挑战人性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也是怕惹事,只能藏着掖着躲着吃。

但肉太多了,哪怕他们趁着夜色偷偷摸摸的往两个堂伯和三爷爷家送了一点,也消耗不完,怎么办?

夏知忆的第一反应是拿去卖。

看多了年代文,作为一个货真价实的穿越女,不去黑市走一遭发点小财,等于白穿越一场。

于是,夏知忆就撺掇着顾钰鹤瞒了阿爹和她一起去县城卖肉,也是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们认识了王姐。

又通过王姐,认识了她男人王哥。

交易的过程中,因夏知忆为人大方,舍得让利,又拿得出东西,王姐夫妻俩便打起了和她长期交易的主意,夏知忆在征求了顾钰鹤的同意后,便答应了下来。

有句老话叫做生不如不熟,王姐夫妻俩为人还不错,不是那种见利忘义又贪财的性子,再加上那个时候打击黑市的力度不小,选择一个可靠的人做长期交易,于他们而言,是件好事。

双方之间的交易一做就是好些年,一来二去的,便处出感情来了,哪怕后来夏知忆考上大学,因去京城读书断了交易,两家人也一直有联系。

现在两家人和亲戚差不多的在走动。

没等多久,王姐便将清单上的大部分东西都拿出来堆在柜台上,不过,夏知忆想要的红皮鞋却是没有的。

布料倒是有,还是夏知忆想要的正红色,其中还有一块毛料的,颜色是正宗的深灰色,夏知忆全要了,她准备拿这块布料做两件大衣,她和顾钰鹤一人一件。

因为百货商店的货品不齐,夏知忆和顾钰鹤又跑了几个地方,才把剩下的零碎凑齐。

东西买齐,顾钰鹤也不急着去找王哥,而是将东西托给王姐照看,拉了夏知忆去电影院。

电影院今天播放的多年前的老片子地道战,夏知忆哪怕看了许多遍,也还是愿意看,主要是陪她看的是顾钰鹤,别说看电影了,看啥都行。

她就是这么没原则的一个人。

地道战是老片子,票价便宜,两毛钱一张。于是两个人花了四毛钱,走进了电影院。

第四十二章 不是好东西不要

原以为老片子看的人不多,却不想一进去,夏知忆就被乌压压的一片给惊住了。

还没到放映的时间,门帘又将门给遮住了,哪怕头顶上两个灯泡是亮着的,光线还是显得有点昏暗。

现在不像后世,看电影得按座位号来,都是随便坐的。

夏知忆选了中间靠过道口的位置,顾钰鹤坐在她旁边,电影还没正式开始,他从口袋里摸出一包瓜子来,小包的,用透明塑料袋装着的白瓜子,是他们这个地方的特产,三毛钱一包。

夏知忆不爱磕瓜子,嫌麻烦,舌头也容易发麻,她意思的意思抓了几颗,便将剩下的又给了顾钰鹤。

顾钰鹤没说什么,只接了瓜子一边慢慢剥,一边和夏知忆小声说话。

周围人多,又都趁着电影还没正式开始闲聊,就算注意音量,也嘈杂的不行,何况还有那些不管在什么场合,都当自家一样大声谈笑的人,那声音就更吵了。

像是几万只鸭子在耳边叫似的。

就算电影开始了,还是有人说个不停。

正巧,夏知忆他们前面的那对男女,从电影开始到中场,嘴巴就没停过,关键他们还不注意音量,很是影响人看电影。

坐他们旁边的一个大哥,忍无可忍之下出声道,“我说大兄弟大妹子,能麻烦你们闭一下嘴吗?吵到我看电影了。”

这人是电影开场后进来的,当时头顶的电灯已经关了,光线不好的情况下,夏知忆和顾钰鹤便没看清这人的脸。

此时听着这熟悉的声音,夏知忆和顾钰鹤碰了个眼神,要打招呼吗?

顾钰鹤摇摇头,还使了眼色给她看,示意不急,等电影散场再说。

那行吧。

地道战是部老电影,夏知忆看了不下五六遍,却还是跟顾钰鹤一样,看得津津有味,主要是气氛太好了,特别是看到中间,剧情进入佳境后,说话之人没有了,都沉浸在剧情中,随着剧中人的情绪而起伏起来。

电影放完,电灯亮了,看电影的人也纷纷起身,往门口走去。

夏知忆是中间靠后的位置,也不急着走,而是准备等前面的人走完再出去。显然,那个熟人就跟他们一样的想法,倒是被熟人说了一句的那对男女,灯一亮就迫不及待的随着人流走了。

顾钰鹤伸手拍了拍前面熟人的肩,唤了声哥。

这声音有点耳熟,好像是,“小鹤?”

刘军转头,见真是顾钰鹤,又惊又喜的道,“好小子,什么时候回来的?这次回来能待多久?走走走,跟哥上家吃饭去,我们兄弟俩好好聚聚。”

顾钰鹤就心情很好的笑,“吃饭就不去了,一起走到百货公司倒是可以的。”

“急着回去?”刘军问道。

“得去王哥家一趟,先答应王姐了,下次再去哥家拜访。”顾钰鹤低声道,“正巧,给哥带了点东西,等下顺路拿了。”

刘军就笑,“拿东西可以,但先说清楚,不是好东西哥可不要。”

第四十三章 可真胆大

“好东西那是肯定没有的,肉有。”顾钰和就笑着说道,“你要不要?”

现在的猪肉因为不要票,每天都得抢着买,去晚了别说肉,连大棒子骨头都捞不上。

城里人就没不馋肉的。

刘军家也一样。

一听是肉,刘军拍着巴掌道,“那必须要,快快快,我们去拿肉,晚上让你嫂子给我蒸肉吃。”

上次吃肉还是半个月前的事,那天运气好,抢到了两斤五花肉,拿回去媳妇切了几片给他蒸了,那味道,想想都让人流口水。

“刘哥,你口水落下来了。”听着他吸溜口水的声音,夏知忆接过话头打趣他。

刘军就呵呵的笑,都是有着多年交情的老熟人了,谁还不知道谁啊。这些年他们一家吃了夏夏小鹤不少的肉,没啥不好意思的。

这次出来,两人带了不少的鱼肉过来,不过都不是新鲜的,全是熏制品和腌制品,能放不少时间,够他们两家慢慢吃几个月的。

肉是山里的野味,鸡兔羊和野猪肉,鱼是年前王家凹起鱼,夏知忆拿着兔子和野鸡去换找王叔换了两条二十来斤重的大青鱼,又另外出钱买了一些鲫鱼和汪刺鱼,养在后院的水缸里。

大青鱼一条被她做成了五香熏鱼,一条被她做成了鱼干,至于那些新鲜的鱼,隔三差五的吃一条,早就被她吃完了。

到了百货商店,顾钰鹤从筐子里拿了刘军的份给他,就拎着剩下的去了王家。

王家距百货商店也就十五分钟的路程,刘家还在王家的后面,三人一路同行,边走边说笑。

得知两人这次上县城是来买结婚用的物品,刘军给了顾钰鹤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正要说话,就看见旁边的小树林有两个人影,似乎正抱在一块亲热。

刘军那张糙脸,瞬间红了。

“现在的年轻人,可真胆大。”他轻声说道。

夏知忆和顾钰鹤一开始还以为是在说他们,正莫名其妙呢,就听刘军道,“夏夏,那姑娘我看着怎么觉着有点眼熟?”

可不眼熟吗?

那人正是夏荷花。

该说冤家路窄吗?

看着亲热完从树林中出来,朝他们这边走来的两人,夏知忆三人避无可避的情况下,和那两人来了个面对面。

夏知忆和荷花不对付,刘军和荷花她奶柳婆子不对付,夏知忆还没说话,刘军就看向眼神闪躲的荷花,挑了挑眉,眼里闪过讥讽,“真该让柳婆子来看看你在县城干什么。”

被挤兑的荷花瞬间脸色不好看了,她白着一张脸,可真不愧她荷花的名字,我见犹怜的令人心疼!

当然了,夏知忆他们是不心疼的,荷花什么德行,瞒得过别人,可瞒不过他们。

可他们不心疼,不代表她身边的青年不心疼。

“我说你个大老爷们怎么回事?我和我对象亲热,碍着你什么事了?”徐国栋在一旁看到自己心爱的姑娘白着一张脸,心里骤然升起一股豪情万丈,那就是一定要保护好他心爱的姑娘。

第四十四章 心地善良的小姑娘

他一把将荷花拉到自己身后挡住,大睁着双眼怒视着刘军,“你别太过分,是爷们的话就冲着我来,挤兑个小姑娘,看把你能耐的。”

论打嘴仗,刘军这个大老爷们是不擅长的,但动手,他却是极为的擅长。

夏河村曾经有两个刺头,一个刘军一个顾钰鹤,都是人狠话少的主,一言不合就上手揍人是常有的事。

用他们俩的话来说,那就是能动手就别废话,揍一顿就服了,不服的话继续揍,揍到服为止。

“老子好长时间不动手了,小子,你今儿可荣幸了,知道不?”将手里拎着的肉往顾钰鹤一塞,刘军捏了捏拳头,咧着一口大白牙朝徐国栋阴恻恻地笑。

荷花是见识过刘军的凶残程度的,何况旁边还有一个顾钰鹤,这两人,不管哪一个,都不是好惹的主。

所以,她一边拉着徐国栋往后退,一边打着同村的情谊向刘军讨饶,希望他大人大量的放过他们俩人。

徐国栋是她好不容易搭上的,他本人虽然没什么本事,却架不住他有个好家庭,母亲是县医院的医生,父亲是麻纺厂的厂长,两个姐姐嫁的也不错的,这样的家庭,是她曾经想都不敢想的。

和徐国栋认识有大半年了,这大半年的时间里,她好好哄着伺候着,好不容易在今天哄得他终于松口,答应回去让他父亲将她弄进麻纺厂做采购员。

进厂不是主要目的,主要目的是利用麻纺厂采购员这个工作当嫁进徐家的跳板。

所以,在事情没成之前,她决不能让刘军给搅黄了。

凭良心讲,荷花的口才是真不错,她这人又能屈能伸,情真意切的祈求下,刘军还真如她愿的松开了拳头,显然,是打算依她所言,将这件事就此揭过。

荷花见此抑制不住的弯了唇角,还好,刘军愿意放手,这事就这么过去了,她不用担心进麻纺厂的事会黄了。

想的挺好,可架不住她有个猪队友。

“荷花,我知道你是个心地善良的小姑娘,但不是什么人都值得你善心对待的。”徐国栋被刘军的拳头和笑给吓得愣了一下,后来又被荷花拉着往后退,他又有点懵,等看到自己心爱的姑娘如此低声下气,他也不懵了,爱怜的说了荷花一句,就拉开她抓着自己的手,以一股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朝刘军走去,“你特么的一个小瘪三,老子今儿不揍死你,老子的名字就···”

“砰——”

倒着写三个字还未说出口,一个砂锅大的拳头就带着划破空气的凌厉风声,直直亲吻上了他的脸庞,打得他两眼发黑,趔趄着往后退了两步。

一拳打上去还不算完,向来不知道见好就收为何物的刘军又在荷花的尖叫声中,大手一抓,抓着徐国栋一个侧翻,又来了个过肩摔,摔得徐国栋躺在地上半晌都没缓过劲儿来。

“小子,回去告诉你爹,你脸上的伤是一个叫刘军的人打的。”拍拍手,刘军丢下一句话就招呼夏知忆和顾钰鹤走人。

第四十五章 我才懒得揍她

“你们打了人就想这样走掉?”

荷花气得要死,气刘军不给她面子,说好不打人的,却把人给打了。气徐国栋嘴贱,本来事情都过去了,痛痛快快地让人走了不好吗?

做什么的要跑去惹刘军,白挨一顿打不说,还要连累的她被徐厂长他们怪罪。

简直是个蠢货。

殊不知在她觉得徐国栋蠢时,夏知忆也觉得她是个蠢货。

讲道理,刘军本就和柳婆子有仇,当初不是柳婆子一张嘴不积德胡乱造谣,刘军的寡母不会被逼得不堪承受一根绳子吊死在横梁上,他的几个姐姐也不会因流言的关系,找不到好人家,只能嫁到深山里去做山民。

刘军更是恨上了村里大部分村民,愤然离开了夏河村,一个人跑到县城来闯荡。

也是他运气好,阴差阳错之下救了他岳父,才有了现在的安稳日子。

对柳婆子的恨,刘军一直记在心里,之所以这些年没行动,不是他忘了仇恨,而是因为他有家小,他不愿为了柳婆子,弄得自己再次家破人亡。

眼见刘军因为荷花的一句话暴怒,夏知忆赶紧示意顾钰鹤摁住他,回头看着荷花,认真脸,“你是不是忘了你阿奶曾经干的好事?”

荷花的脸再次白了,眼里满满的都是惊惧,她不住的摇头,往后退,显然,她想起了她阿奶欠刘军阿妈一条命的事。

“那我们走了。”

夏知忆拍了拍手,从徐国栋身上垮了过去,和死死摁住刘军的顾钰鹤两人一块往东走。

走了一段距离,顾钰鹤和夏知忆同时开口,“哥,要是我们不拦着你,你是不是会狠狠揍荷花一顿?”

刘军晃了晃被顾钰鹤抓疼的胳膊,“我才懒得揍她,冤有头债有主,我阿妈的死和柳婆子有关,和荷花无关,那时候荷花还是个吃奶的小娃娃的,屁事不懂的年纪,这仇记不到她身上去。”

他连柳婆子的仇都能死死压着,荷花这点事又哪里值得他往心里去。

想到徐国栋,刘军一脸的无所谓,眼里闪过凉薄,“我不揍荷花,是因为有人会替我教训她。”

这是实话,徐家就徐国栋一个独苗苗心肝宝贝,心肝被人揍了,还是因为荷花,徐家人会放过她才怪。

没说上几句话,王家就到了,许是王姐找人带话回去过,三人还没到王家,就看见王哥等在门口,一见到三人,立马热情的招呼道,“赶紧进屋吃饭,饭菜都凉了。”

刘军闻声和王哥打了声招呼,就要离开,却不想腿都没迈出去,人就被王哥抓了往屋里拖,“走啥走,吃完饭再走。”

“不吃就是不给哥哥我面子。”生怕他不答应,王哥又追了一句。

这话一出,刘军哪里还好意思走,他笑了笑,“那就叨扰哥了。”

“咱兄弟,谁跟谁啊,别说客气话!”拍了拍刘军的肩膀,王哥爽朗大笑,笑了两声想起夏知忆和顾钰鹤,回头见没人,扯着嗓子就开吼,“你俩还在门口磨蹭什么呢,赶紧进屋,咋滴,是不是要我八抬大轿请才愿意进来?”

第四十六章 王哥想下海

王哥这脾气,还是和原先一样,一点都没变过。

夏知忆和顾钰鹤相视一笑,走了进来。

两人一进屋子,都来不及放下带来的东西,就被王哥拉到了桌前坐下,桌面上摆着六道菜。

菜色在这个年代来说,极为的丰盛。

三荤,分别是腊肉炖干豆角,土豆肉丝,水蒸蛋,两素、醋溜大白菜和凉拌木耳,剩下一个是汤,一盆大骨海带汤。

“菜有点多。”夏知忆见此就说了一句。

王哥从柜子里拿了瓶酒出来,闻声笑道,“多怕什么,吃不完我和你王姐晚上接着吃,你们难得来一次,总得多弄几个菜招待你们才是。说来这些菜也没花费,土豆、木耳、干豆角和腊肉是你年前送来的,海带是厂里发的,鸡蛋是自家鸡下的,大白菜也是自家种的,就大骨是今早买的。”

“那这菜少了。”刘军就笑,“你这一桌子菜,吃的都是夏夏的,拿这些来招待我们,太过糊弄人。”

“这要算糊弄,那我宁愿一日三餐的被糊弄。”顾钰鹤笑着接话。

一听他这话,几人就笑,王哥拿着酒瓶将杯子逐一倒满,轮到夏知忆时,夏知忆原以为王哥想让她喝,正想着怎么拒绝呢,就见他将酒瓶拿了回去,“夏夏就别喝了,不是王哥小气,实在是小姑娘家家的喝酒不好,喝汤好!”

说着看向顾钰鹤,极为不客气的斥了一句,“你是不是傻?给夏夏盛汤啊,都这么大的人了,一点都不知道照顾人,也难为夏夏不嫌弃你。”

这训斥人的样子,还真点长兄如父的感觉。

顾钰鹤也不生气,他挑了挑眉,什么也没说,只顺着王哥的意思盛了碗汤给夏知忆,“快喝,免得王哥念叨我。”

夏知忆极为给面子的喝了一口,转头冲王哥一笑,夸了句好喝,喜得王哥咧着嘴大言不惭的狠狠夸了自己几句。

席间气氛极为的热闹,三个男人吃菜喝酒闲聊,嘴手都忙,夏知忆也不插话,边吃饭边竖着耳朵听,说着说着,就说到了改革开放后的一些市场变化。

然后,王哥就抿着酒道,“我准备南下看看那边是个什么发展。”

夏知忆的手顿了一下,“王哥想下海?”

“是有这个想法。”王哥点了点头,“不过还没决定好。”

没决定好是正确的。

王哥全名王大山,是制药厂的老员工,他们县的制药厂,是在省里都排的上号的重点企业,福利待遇都不差,早些年就以工资高,各式各样的票据多出名,现在就更别说了,福利待遇只会更好。

捧着这样一个铁饭碗,想放手还真需要深思熟虑一番才能下定决心。

不过,在捧着铁饭碗的情况下,动了南下的心思,不得不说,王哥这个人还是蛮有勇气的。

夏知忆是八零末,八九年之前的事,她其实知道的不清楚,对八十年代的记忆,只来自一些道听途说和百度百科,改革开放后个体户遍体开花具体是哪一年,她其实不清楚。

第四十七章 狗嘴吐不出象牙

她唯一清楚的,是现在的个体户少得可怜。

现在这个年代,做个体户绝不是一件光荣的事。

未婚姑娘找对象,月入千元的个体户青年和捧着铁饭碗吃国家饭的工人青年,绝对是工人青年受姑娘和姑娘家里人的青睐,胜算大。

七八年改革开放的政策出来后,他们这就有了小商贩在叫卖百货,却做得极为提心吊胆,因为每天都有投机倒把办公室的人员出来巡逻,这些工作人员就是专抓非法小贩的。

至少就夏知忆所知道的,现在他们这里的小商贩都是没营业执照的非法商贩。

办营业执照的政策,每个地方都不一样,王哥要是真下海做个体户,营业执照还不知道怎么弄呢。

她就这样说,王哥端着酒杯的手一下子顿住了,“···就我所了解到的情况,现在政府对私营经济还有很多的不确定,真下海做个体户,营业执照确实是个难题。”

“还有个难题,你既然想做个体户,那你总得有地方让你摆弄开吧?甭管你想卖啥,地方肯定是要有一个的。”刘军嘿嘿一笑,“当然了,你要是想做非法小商贩,愿意每天被投机倒把办公室的人撵狗似的追着撵,这话你就当我没说过。”

王哥就踹了刘军一脚。

“滚,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狗嘴要能吐出象牙,那铁定不是狗。”刘军嘿嘿笑着怼了一句,不等王哥回话,他就挪了屁股下的椅子,凑到王哥身边,手搭在他肩膀上,一副哥俩好的样子道,“说认真的,你打算南下拿些什么回来?”

“···”这货是不是傻,他都没南下,哪知道那边都有些啥?

一口闷了杯中酒,王哥慢条斯理的夹了一筷子菜吃进嘴里,才道,“得去了才知道。”

“衣服,蛤蟆镜,电子手表这三个拿回来了绝对赚钱。”夏知忆就接话道,这真不是开玩笑,上一世她就有族伯,是靠电子产品和服装发家的。

听大伯说,她那个族伯就是第一批下海的个体户,七九年就带着全身家当南下,因为本钱不多,拿的都是一些小东西,像袜子,纽扣、一类的货。

等慢慢钱多了,他开始拿电子手表、健美裤和服装回来卖,狠赚一笔后,他就弄了店面,开始把生意做大。

夏知忆去世时,那个族伯已经是国内知名富豪,还是人大代表。

另外,夏知忆自己本身就是设计师,服饰产业的利润有多高,她心知肚明。

之所以建议王哥拿服装、电子手表、蛤蟆镜,一是因为这三者价格低,市场需求大,不用担心压货,再者,他们这里市面上的衣服花样是真不多,颜色也都是内敛又深沉的一抹色,少有色彩丰富艳丽的服装。

南边不一样,那边靠近港城,时尚资讯接收的快,衣服款式好看不说,颜色花样还多彩多样,甭管男女,就没有不喜欢美色的。

衣服也是美色的一种,蛤蟆镜就更别说了,年轻小伙子小姑娘拿来装样的首选利器。

第四十八章 你觉得如何?

王哥想下海的想法极为的强烈,之所以会选择在饭桌上说出来,主要目的也是想听听夏知忆和顾钰鹤的意见。

此时一听夏知忆的话,眼睛唰的一下亮了,同时亮的,还有刘军。

显然,他也心动了。

两人碰了个眼神,王哥才咳嗽一声,低声道,“夏夏,你觉得我下海的想法可行?”

下海的想法他早就有了,但没一个人支持他,媳妇儿老爹老娘更是泼他冷水,让他别瞎折腾,还说什么他就没发财的命,老老实实当他的小科员好,别折腾来折腾去,把自己折腾成无业游民只能当二流子,可把他气坏了。

夏知忆闻声有些发愣,可行绝对是可行,自古以来都是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机遇这玩意,一旦错过想再抓住就难了。

但还是那句话,现在铁饭碗才是正经行当,个体户小商贩都是被逼的没办法快活不下去才会选择干的行当。

王哥有正经工作,还是福利待遇都不差的工作,真要放弃工作下海做个体户,他会被流言蜚语淹没的。

她就这样说,顾钰鹤点了点头,道,“不管什么行业,勇于做先锋者的,机会绝对比后加入的多,现在的关键不在可不可行,而在你有没有破釜沉舟的勇气。”

放弃工作下海经商意味着什么,在座的人都懂,相信王哥也懂,不然他不会提出来想听他们的意见。

王哥神情有些恍惚,他有破釜沉舟的勇气吗?

其实他也不确定。

他想下海,家里却没一个人支持他,他也不知道放弃工作下海后,他能不能承受的住相识之人的闲言闲语。

但他真的是受够了这一成不变宛若一潭死水的生活,他想拼一把,哪怕会失败,哪怕会失去铁饭碗,他还是想试试。

他才四十岁,还年轻,还有拼的底气。

真到了五六十岁,他就算想拼,怕是也没那个底气和精力拼了。

顾钰鹤听完,垂着的眼睛闪烁了一下,他放下筷子,从口袋掏出手帕擦了嘴,又慢条斯理的将手帕叠好,“你都有承担失败的勇气了,还怕什么闲言闲语。”

刘军很认同他的话,“对,失败都不怕,还有什么是值得怕的。”说着,他就端了酒杯朝王哥举杯,“哥,不瞒你说,其实我也有下海的想法,你要不介意,这次的南下我们不如结伴互相有个照应,你觉得如何?”

说这话时,刘军面上的神情带着些许忐忑。

王哥见他这个样子,就大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我觉得很好,老实说,让我一个人南下,我还真有点怕。听说那边治安不怎么好,骗子还多,识人看人这方面,我自认自己不行,你不一样,你要真同行,我就不用担心了。”

这话说得够坦诚,也说得是实话。

刘军是县城一霸,这一霸不是贬义词,是绝对的褒义词。

别看他没个正经工作,是类似二流子的存在,却因为做人大方,讲义气,擅揣摩人心,只要他乐意,和谁都能搭上话,在县城很是吃得开。

第四十九章 借钱

再者,改革一开放,就带动的人心活了,也可以说是浮躁,他们这个地方小县城的风气都变了,处于改革开放区域的南边可想而知。

一个人南下,要是遇到点什么事,连个搭把手的人都没有,两个人却不一样,彼此有个照应不说,遇事还可以有商有量的来。

于是,接下来的时间里几人就南下的事做了详细的讨论。

这一讨论就是一个多小时,王哥和刘军两人都是行动力强的人,立刻就做出了明天出发的决定,也就是这个时候,夏知忆他们才知道,王哥居然早就请好了假。

也就是说,不管他们今儿会不会来,会不会给他意见陪他讨论这么长时间,明儿他都会前往省城,乘火车去南边。

“嫂子知道吗?”顾钰鹤就好奇问了一句。

王哥沉默着不说话,只拿眼斜了他一眼,一见他这个样子,几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你这是先斩后奏啊。”刘军嘿嘿一笑,“哥,兄弟给你出个主意。你既然瞒了,索性瞒到回来把货出手赚到钱了再说。不然,我估摸着晚上嫂子要是知道你干的好事,不让你走是小事,影响夫妻关系却是大事。等钱到手了,相信我,嫂子再多的怒气也会看在钱的面子上轻拿轻放,你也不用担心上不了嫂子的床,你说我说的对吗?”

对不对的,通过王哥飞起一脚踹到刘军腿上就能看出。

瞬间,满屋子的笑声。

笑过闹过,也就揭过去了。

此时已经是下午两点多快三点了,夏知忆和顾钰鹤便告辞准备回去,毕竟从县城到村里有二十多公里,山路不好走,自行车速度又慢,得早点回去,要是拖到天黑,路会更不好走。

不过,走之前顾钰鹤被王哥和刘军两人抓了,拉到一旁低声说了几句话,夏知忆没偷听的爱好,她就看见两人脸上的表情有点不好意思,顾钰鹤则是在两人说完后,点头说了一句,就朝夏知忆走来,“我们回家!”

“嗯!”现在可不是恋人之间可以在街道上牵着手走的后世,和王哥刘军告别后,两人就并肩离开了,距离不远不近,保持在三步左右。

等走远了,夏知忆才问,“王哥刘哥跟你说什么?”

顾钰鹤笑了笑,淡淡道,“我说了你不许生气……”他颇有点不好意思看了夏知忆一眼,轻声道,“他们想多带些钱。”

“你答应借多少?”夏知忆一听他这话就明白了,想多带些钱,但手头的不够,便开口找顾钰鹤借,怪不得会不好意思。

要说生气,夏知忆还真不生气,她又不是那种死要钱只进不出的人,这世间,任何一种感情和关系的维系都需要付出,朋友之间有困难需要搭把手,这是在正常不过的一件事,要是因为这点小事就生气,气量未免也太小了。

何况顾钰鹤也不是那种不知分寸的人,值不值得帮,他心里有数。

“五百。”顾钰鹤看了她一眼,轻声道,“另外,我明天会跟他们一起去省城,你自个留家里,行吗?”

第五十章 雌伏可好?

夏知忆一愣,转头去看他,“你去省城做什么?”

“有点事。”顾钰鹤压低声音道,“你别问,在家乖乖等我。也别进山,要进也等我回来再说,别让我担心,知道吗?”

“好,我在家做衣服。”夏知忆笑着看了他一眼,“你去省城明天能回来吗?”

“说不好。”顾钰鹤皱眉道,“我尽量赶回来,真要耽误了,就后天回来。”

现在不是交通便利的后世,火车高铁汽车飞机任你选,现在出远门,基本都是火车。

清河县是个小县城,虽说有火车站,却因是个小站,来往火车都是过路火车,想买到去省城的票,得碰运气。

且,过路火车还不是天天有。

所以,只能选择远程客车。

清河县距省城有将近四百公里,每天发往省城的远程客车车次有三班,早中午各一班,从省城回来也一样,现在又没高速公路,远程客车的行驶路线基本是县道、市道、省道交叉着走,就算坐最早一班的车前往省城,到达时间也得下午两点多,赶晚上那班车回来,时间太紧。

这样一想,夏知忆就道,“你也别赶,后天回来时间宽裕点,去省城了别舍得不花钱,该吃吃该喝喝,千万别弄两个馒头对付着就是一顿,知道吗?”

“成,我保证吃好喝好睡好···”夏知忆正满意着呢,就见他顿了一下,而后轻启薄唇道,“好好想你!”

夏知忆这他这句话说的脸颊有点发烫,娇嗔着斜了他一眼,“皮一下很好玩?”

顾钰鹤摸了摸她的头,脸上懒洋洋的笑让夏知忆觉得他像只哄铲屎的慵懒波斯猫,“不好玩,只想好好‘玩你’!”

玩你两字,他特意放重了说,刻意压低的磁音,性感的让夏知忆不知怎么地,想起了昨日厨房里亲密无间的唇齿交缠,当即眼睫一抖,缓缓半侧过头,凝望着顾钰鹤那双荡起层层风流媚骨波光的桃花眼,瞬间腮红耳热。

——很好,又是一言不合开黄腔!

羞怯归羞怯,本着输人不输阵的原则,夏知忆砸吧砸吧嘴,还是硬着头皮怼了一句,“不给玩,要玩也是我玩你。”

润如玉媚入骨的低哑笑声叠叠响起,“···哈哈,好一个我玩你!”

顾钰鹤畅快笑着凑到她耳边,轻声吐出一句话——新婚夜,我雌伏于你身下,可好?

“流氓——”夏知忆面色更红,娇媚的横了他一眼,小跑着远离他,跟身后有鬼追似的,冲进了百货商店,吓了王姐和燕子一跳。

“你干啥去了?咋脸红成这样?”心知她这是要回家的王姐拿了放在柜台下的筐子给她,见她脸红红的,忍不住问道。

“···”夏知忆拍了拍发烫的脸,吐出一口浊气,“从你家一路跑来的,可不得脸红吗?”

“你也够虎的,好好走过来不行吗?”王姐闻声斥了她一句,又探头往门外看,见顾钰鹤推了自行车在那等,便道,“行了,我也不留你了,赶紧回去吧!”

第五十一章 牵手

夏知忆嗯了声,拎着东西出百货商店就和顾钰鹤回去了。

回去时会路过县医院和民政部门,县医院门口聚满了人,人群说话的声音,女子气愤的辱骂声以及委屈的哭声飘进耳朵,夏知忆好奇看了一眼,而后看见了被人群包围在中间的荷花,她发丝凌乱哭得像个疯婆子,还算白皙的脸上有着清晰的指印,半张脸都肿了,一见便知是被打了。

和她面对面站着的妇女正指着她高声辱骂,她摇着头边哭边说着什么,夏知忆伸着脖子,直到县医院被远远抛在后面,她才收回目光,啧了声,“荷花被打了。”

顾钰鹤脸上没显露出任何表情,只淡淡哦了声,一点都没有八卦的意思。

夏知忆撇撇嘴,小手揪着他的衣服道,“你真无趣。”

无趣吗?

顾钰鹤不由轻笑着低声道,“以后你就知道我是无趣还是有趣!”

墨色眼眸染上邪肆流光,樱粉薄唇微翘,就怕到时候他太过有趣,小姑娘吓哭。

并不知道他心中所想的夏知忆并没有将他此时的话放进心里,她笑着将脸贴在他背上,小手抓着他的衣服下摆,正要说话,就发现自行车一个拐弯,进了民政部门。

夏知忆愣了一下,“···来领证吗?”

“不想领?”顾钰鹤的声音有些无奈,更多的却是宠溺与甜蜜,“夏夏,别的都可以答应你,唯独不领证这件事不行。”

脑补太过是病,得治!

她什么时候说过她不愿意领证了?

“材料没带也办啊?”声音娇软,却含着疑惑。

还以为小丫头不愿意不领证,感情是他想多了,轻叹,“没材料肯定不让领,可我带了啊。”

顾钰鹤笑着从装满东西的筐子底部拿了个牛皮纸袋出来,而后朝夏知忆伸出右手,“夏夏,我们进去吧。”

他的手很大很漂亮,手指修长,指腹和手指关节处有着厚厚的老茧,这不是一双养尊处优的手,却是一双带给她浓浓安全感的手。

也是一双她愿意牵着陪他走到生命尽头的手!

“好!”柔软的小手放在了宽大的手掌中,夏知忆脸颊绯红的看着他,“牵了就是一辈子,你得记住这句话。”

“嗯,我记着呢!”俊美的脸上神情温柔,潋滟的桃花眼溢满愉悦的笑意,“牵了你的手,哪怕走到时光尽头,我也不会放手。”

微微俯身,他看着她,轻笑,“喜欢吗?”

夏知忆脸爆红,想说喜欢,又怕说了这人愈发的得寸进尺口无遮拦,拉了他就往民政部门里面走,走了两步,又想起什么,将他拉回筐子前,拿了喜糖。

“还是夏夏想的周到。”

夏知忆的回答是让他闭嘴,顾钰鹤笑着看了她一眼,还真就乖乖闭嘴,配合着她的步伐进了民政部的婚姻登记处。

现在的人结婚,少有领证的概念,这也是知青返城,另一半领着孩子千里迢迢找上门,负心汉渣女不认账的原因之一,你说你和他(她)结婚了,孩子都生了,结婚证呢?

第五十二章 结婚证

没结婚证,谁承认你们结过婚,人根本就没有法定配偶的好吗?

所以说,结婚证是个好东西,要是有结婚证,当年那些用尽手段回城的知青们,哪能如此简单的就脱身,另娶或另嫁啊。

现在正是上班时间,婚姻登记处却清闲的不行,除了工作人员,一个人都没有。

于是,夏知忆和顾钰鹤也就不用排队等候,可以直接办。

登记处很简陋,除了靠墙拼在一起的两张办公桌,三张椅子和几排供排队之人等候坐的长条凳就再没其他东西了。

顾钰鹤今儿没穿军装,而是穿着夏知忆做的一身衣服,白衬衫搭配烟灰色鸡心领毛衣,下身是一条修身黑色西裤,他个高腿长,净身高有一八八,人又长得好看,一进登记处,就吸引了几个工作人员的目光。

女性被他那张脸和好身材惊艳,男性被他身上的衣服吸引,哪怕他们不说,夏知忆也从他们的眼里,感知到了‘衣服好好看,得问问哪里买的或是做的,他们也去弄一身来穿穿,实在是太好看了’这样的想法。

至于夏知忆,她和顾钰鹤穿的是情侣装,一块布料裁剪出来的衬衫和裤子,唯一的区别是衬衫她做成了小立领,没穿毛衣,而是穿了件藏青色双排扣风衣,和顾钰鹤坐到凳子前时,几个工作人员脸上的笑容都真切了许多。

在登记处工作了这么多年,就没见过生得这么好看的新人,关键是两人之间的气场很合拍,给人的感觉像吃过糖一样,甜滋滋的。

现在结婚,工作人员会问是怎么确定恋爱关系的,夏知忆和顾钰鹤碰了个眼神,顾钰鹤便笑了笑,回答得很是官方,“打小一起长大,长辈给定的亲事。”顿了一下,他又道,“我很愿意!”

工作人员被他这句话说的龇了下牙,都还没问到这个问题,就抢着回答,这何止是愿意啊,简直是愿意恨不得敲锣打鼓通告天下了。

打量了一下他的坐姿,工作人员就对他的身份有了数,得,别说了,肯定是军人,当兵的找媳妇难,别看军人名声好,工资高待遇好,愿意嫁给军人做军嫂的姑娘却不多。

毕竟,不是每个军人都有条件让姑娘随军的,随军的还好点,至少两口子在一起,姑娘没那么重的负担,不能随军的,一年能见一次算好的,几年见不到一面也是常有的事,守活寡不说,还得替男方照顾家小,苦累都得自己一个抗,那日子是真不好过。

收回视线,工作人员看向夏知忆,问她是否自愿结婚,夏知忆弯了弯唇角,郑重的道,“我愿意的!”

愿意就行,接下来的事就简单了,因顾钰鹤是军人,领证之前得出示盖有部队公章的证明和结婚材料,索性材料都是准备好的,工作人员很快就将两张奖状样的结婚证递给了两人,两人拿着结婚证看了又看,然后看着对方傻笑起来。

第五十三章 合法夫妻

工作人员也笑,被两人傻里傻气的样子逗乐了。

听见工作人员的笑声,两人恢复正常,眼里却透着几分羞涩,顾钰鹤脸皮厚,他很镇定的将夏知忆准备好的喜糖送了过去。

“一点心意,几位沾沾喜气。”给完糖,他又摸了四包烟出来一人分了一包,“喜烟,一样沾喜气。”

碰见这么上道的新人,几位工作人员脸上的笑越发真切,大白兔奶糖,红塔山香烟,这可都是好东西,糖拿回去给家里小子姑娘甜嘴,烟拿来送长辈或自己抽都特别的有面子。

顾钰鹤拿着两张薄薄的纸,宝贝似的用牛皮纸袋装好,拉了夏知忆出民政部门,也没急着回家,而是带着夏知忆先去划了两块毛玻璃,又去照相馆拍了几张照片,才心满意足的带着她回家。

路上,夏知忆盯着筐子里的两块毛玻璃看了半天,实在没闹明白他要做什么,就询问了他一句,得到一个做结婚证框裱的答案,把她雷得不行。

“你至于吗?”

“至于,这是我们的结婚证,得好好收藏,等儿孙满堂了,可以给他们看。”

也是想的很长远了,不过,夏知忆心里却止不住泛甜,这个时候领证的人都少,基本上都是摆过酒就算结婚,他却这样珍而重之将两张纸收藏好,夏知忆眼里染上笑意,唇角也不自觉的上扬。

到家时已经五点多了,三爷爷他们和两个堂伯也已回去,进入四月,地里虽说不忙,却也每天都有活,再加上距两人正式举行婚宴的日子还有几天,还用不上歇了地里的活过来帮整天的忙,三爷爷一家和堂伯他们便决定趁着中午休息的那点空档时间过来搭把手。

等婚宴的前两天,再过来帮整天的忙。

乡下汉子行动力都强,就中午那点时间,三爷爷他们就在院子里将灶台给搭好了,风干个几天就能用。

这种黄泥和石块搭建的大灶台,搭起来不难,拆卸也容易,是农家办事必不可少的。

四月的天,天黑的早,又因没通电,得趁着还有光线时将饭给做了,不然就只能借着蜡烛或是煤油灯的光线做。

于是,回家的第一件事,夏知忆就是去厨房做饭。

至于顾钰鹤,他也没闲着,先将买回来的东西一一放好,接着将晾在外面的衣服收了,干的或折叠整齐或挂在衣柜里,没干透的继续挂在堂屋的竿子上,而后又拿了工具和木料,开始倒腾起他的框裱来。

等夏知忆做好饭去喊他吃饭时,这人已经开始打磨起框架来,见夏知忆来喊,他停了手里的活,又去洗了个手,才开始吃饭。

一吃完饭,他就自觉的收起起碗筷来,还催促着夏知忆快去洗漱。

夏知忆被他催得有点懵,又见他周身洋溢着一股极为激动喜悦的气息,整个人欢快的像只二哈,突然灵光一闪,有点明白他为何会如此高兴了。

结婚证领了,就算现在还没到办席的时间,在法律上来说,他们已经是合法夫妻···

第五十四章 余生请多指教!

既是合法夫妻,同床共枕做点夫妻之间羞羞的事,实属正常。

这样一想,她后知后觉的——

脸红了!

然后,脑海中浮现出了上一世好友说的那些和两性有关的话题,瞬间整个人有烧起来的趋势。

“怎么还不去洗?”低沉的磁音在身前响起,夏知忆抬头,发现顾钰鹤不知何时站在她面前,笑意盎然的看着自己。

“要不要我帮忙?”见她看着自己,漂亮的凤眼眸光透着些许的朦胧,忍不住微微俯身,和她鼻尖相碰,说话间,炙热的呼吸全都喷洒在她脸上。

“不用不用···”夏知忆摆摆手,迷迷糊糊地往后退了两步,想离开他气息的包围。

她隐隐约约觉得,不能和他继续待在一个空间了,总觉得面前这人看她的眼神,暗藏着某种危险的光芒,就像是猛兽马上要捕猎到心仪猎物时志在必得的极度渴望,让她头脑发晕发胀时,喉头也发干。

“你···你后退,不许上前了!”

不说还好,一说某人眼里的光芒愈发的幽暗沈池,他轻笑,看着面前绯红了一张小脸的女孩儿,长臂伸出去抓住了她的手臂。

“啊——”一声惊叫,夏知忆就被他抓进怀里抱住。

“既然不想洗,那就不洗了!”他声音暗哑,然后不等她回应,便吻上了他渴望已久的粉唇···

“唔···要洗的···”她手忙脚乱的挣扎,她还没准备好啊,给她点时间做点心里预设不行吗?

“等等再洗···”他含着她的唇喟叹。

等了这么多年,他终于等到了。

拥抱着她的感觉该死的美好幸福,她身上淡淡的药香味,总能引诱出他心底最深处的悸动与柔软。

他的拥抱很紧,吻却很轻柔,柔软的唇舌极尽诱哄的邀她一起共舞,沉沦。

鼻尖是他炙热的呼吸,手心下是他结实的胸膛,隔着不算厚实的衣服,夏知忆感觉到了他激烈的心跳,所有的抗拒随着他的亲吻而消失,抵着他的胸膛的手,像是有自我意识一般,抱住了他的脖颈,她仰首被他吻得乱了呼吸,迷惑了心神。

这一吻缠绵而漫长,直到夏知忆被吻的快窒息,开始挣扎起来,他才恋恋不舍的从她嘴里退出,“夏夏,我的妻子,我好高兴···”

舔吮着她柔软白嫩的耳垂,鼻息间都是她的发香。

夏知忆正眸光迷离的靠着他细细喘气,闻声嘴角抑制不住的勾起,心里那名为幸福的花朵悄然绽放。

感受着他含着她耳垂的热吻,她笑着甜声道,“钰鹤哥哥,余生请多指教!”

顾钰鹤微微一怔,紧贴着的身体微微分开,低头,看着怀里笑容甜美,眼神却透露着丝丝狡黠的女孩儿,微微眯眼,而后笑了。

“好!”唇边勾起一丝戏谑的弧度,握着她纤腰的手,暗示性的摩挲了几下,“我们先从身体开始指教吧,你意下如何···”

“不好,唔···”她抓住他的手,抬手看着他想说自己拒绝的理由,却被他再次俯首吻住。

第五十五章 可恨!

不好也没用,作为一个合格的猎人,怎么可能会将到手的猎物给放了呢。

“夏夏乖···”他哑声诱哄她,柔软的舌尖轻舔着她的唇瓣,大手抓着她软软推拒他的小手放在腰间,示意她抱住。

眼见逃不掉,夏知忆也懒得挣扎了,迟早的事,毕竟,他们是合法夫妻啊。

小手抱住他,夏知忆轻启唇瓣,舌尖大胆的去碰触他的,放肆的吸允、挑逗,和他纠缠在一起···

晕染着微弱烛光的厨房里,紧紧相拥的两人做着恋人之间都会做的亲密事,暧昧的水泽声中,男人粗重又隐忍的喘息和女人娇喘吁吁的呻音交织在一起,普写着一区旖旎的恋曲···

“夏夏,夏夏,你在家吗?在家的话开开门。”

突然,急促的敲门声和喊声如炸雷一般将情欲笼罩中的两人惊醒,两人都是一怔,顾钰鹤喉间逸出一声低吟,探入她嘴里的舌头缓缓退出,狠狠喘了一口气。

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来坏他的好事,可恨!

“是和平叔。”夏知忆的声音像是呻音出来的,她无力的靠在他胸膛上,细细喘气。

“我去看看。”

顾钰鹤大掌在她敏感的腰肢上狠狠揉了一把,感受到掌心下身体的微颤,被热沈欲望填满的潋滟桃花眼里笑意晕染。

“能站稳吗?”

“唔···”她傻傻应着,靠着他的身体却像没骨头似的。

“看样子是站不住了。”他微笑,也没想留她一人在厨房,而是抱着她一起去开门。

厨房在后院,想去前面,得穿过院子,今儿是月初,弯弯的上弦月挂在天空,朦胧月光下,院子里两丛红杜鹃开得正艳。

眼角余光扫到那两丛杜鹃,顾钰鹤不知怎么地,想到了人比花娇这个词。

他垂头看了眼被小脸绯红眼神还染着春水的女孩儿,又去吻她的唇,夏知忆呼吸一重,捏了他一记,“别闹。”

“等人走了我们再继续。”他轻笑,声音极尽温柔。

打算的挺好,只是顾钰鹤今日注定不能得偿所愿。

和平叔是过来替荷花买伤药的,夏知忆一听便知是怎么回事,她也没多说什么,拿药收了钱把人送走,正准备关门,身下突然一热,瞬间整个人僵住了。

顾钰鹤的视线一直落在她身上,见此轻轻将人揽进怀里,低声道,“怎么了?”

“那个来了。”夏知忆主动抱住他的腰,声音闷闷的,很低。

顾钰鹤心里要说不失望,那肯定不现实,毕竟盼了这么久,好不容易盼到了,结果遇到特殊时期,他能怎么办?

只能闭眼深呼吸,而后弯腰夏知忆打横抱起去了房间放在床上,“我去给你打水换洗。”

·····

成为合法夫妻的第一夜,顾钰鹤就留在了夏知忆的房间里,和她同床共枕。

夏知忆并没有借着身体的不适逃脱他的指教,他钻进被窝的第一件事,就是将她剥的只剩一条内裤,而后和她肌肤相亲,发了狠的亲吻她,折磨着她的同时,也在折磨他自己。

第五十六章 我没摸

想要她!好想好想要她!

可是不行,今天不行,用尽所有的制止力,顾钰鹤喘息着离开她的唇,身下女孩儿因为急促的呼吸而胸脯快速的起伏着,静谧的空间里,他清晰的感觉到她激烈的心跳。

夏知忆被他吻得晕晕乎乎大脑一片空白,眼尾泛红含着情欲水色的迷蒙凤眼看着上方的顾钰鹤,他没穿衣服,上身是光裸的,结实的胸膛上沾着一层薄汗的肌理是健康又性感的小麦色,在往下是排列整齐的八块腹肌和有力的腰身,简直是力与美的象征。

小手像是有自我意识般的抚上他肌理分明的胸膛,一路下滑落在他腰间,正打算继续,一只大手将她的手抓住,“好摸吗?”

他微微一笑,低头含住她的唇,轻声呢喃。

“嗯···好舒服的手感···”她挣开他的手,再次摸上他的腰,移动摩挲,直摩得他呼吸再次变得粗重起来。

“不要摸了哦。”他深深凝视着她迷蒙的眸,潋滟的桃花眼早已被热沈的欲望填满。

“嗯···”答应的挺好,手下天鹅绒一般的细滑触感却让她爱不释手的摩挲个不停。

“再摸我就不敢保证了哦。”他微笑,笑容温和无害。

“我不···呀···”话还没说话,她就被撞了一下,她眼眸中湿润的水光几乎要变成泪珠流下来。

她咬唇看着他,“你···”

“我怎么了?”他咬着她的耳垂低声道,“我告诉过你别动,是你自己不听话的···”大手抓了她的小手带动着往下移动,湿润的唇瓣在她耳边轻声呢喃出一句话,夏知忆羞红了脸娇嗔的瞪他一眼,顺了他的意。

激烈的吻,身体的厮磨,指掌的私密爱抚,两人的喘息声暧昧火热,微摇床帐勾勒出的空间里,春色弥漫,压抑的喘息声响了许久方歇····

一脸饕足的男人将细细喘着气的女孩儿锁在怀里,热烫的薄唇厮磨她红肿的唇瓣,脸、鼻尖,满满吻到她的眼睛,让她轻轻闭上眼。

又意犹未尽的去吻咬着她敏感的耳垂,感受到她身子轻颤,才拍了拍她幼滑如凝脂的后背,“夏夏,你该睡了!”

她在他怀里神志不清的哦了声,此时都十点多了,习惯了八点就睡的夏知忆确实连睁开眼睛的力气都没了,自动在他怀里调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像只猫儿一样满足的轻叹一声,唇边绽开一朵甜美的笑就沉沉睡去。

顾钰鹤唇边的笑意更深,指尖留恋在她唇边的笑涡上久久不舍里去···

“好梦,我的···夏夏!”

鸟语花香,晨曦灿烂,又是一个美好的早晨来临!

夏知忆醒来时,顾钰鹤早已不在,床边书桌上有他留下的纸条——

夏夏,我去省城了,你在家乖乖的,我托了三爷爷让秋菊她们来陪你!

早饭温在锅里,记得吃。

蜂蜜红糖水也别忘了喝,不过不可多喝,早晚各一次。另,衣服放着等我回来洗,你这几天不能碰冷水,洗米洗菜时用暖水壶里的温水,记住了吗?

顾钰鹤留!

第五十七章 你凭啥揍我?

看着纸条上精谨秀劲的字迹,夏知忆心里跟吃了蜜似的甜。

她将纸条看了又看,而后拿了桌子上的书将纸条夹进去,先倒了水洗漱,接着去厨房吃饭。

早饭是花卷、粥、水煮蛋和一碟开胃小菜,顾钰鹤对米与水的比例掌握的很好,温在锅里这么长时间,粥没发胀变干,而是浓稠适中,正是好喝的时候。

夏知忆也没将花卷和小菜端出来放在桌子上,而是站在灶台边解决了早饭,正收拾碗筷呢,秋菊秋棠姐妹俩来报道了,同行的还有荷花和彩霞。

老实说,彩霞和荷花会来她家她是有点意外的。

高考还没恢复之前,他们村有十二个知青,七男五女,其中一个叫魏子轩的知青来自魔都,长的清秀斯文,一身书香气,一来就引得村里大姑娘小女孩芳心乱动。

彩霞就是其中一个,为了追求魏子轩,这姑娘简直成了死皮赖脸的招牌词,丢尽了她自己的脸说,还连累的她爹妈被说不会教女儿。

本来嘛,彩霞喜欢谁,想追求谁都和她无关,但架不住这姑娘会脑补,她只不过是在魏子轩受伤时替阿爹去给他换了次药,这姑娘就不知怎么地,脑补出她喜欢上了魏子轩,平日里见到她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

夏知忆没打算理她,却不想这姑娘根本不知见好就收,发展成了拿言语挤兑她,想法设法给她使绊子,捏造一些无中生有的事来坏她名声。

言语挤兑使绊子她都不在乎,坏她名声她其实也不怎么在乎,她那时候才多大啊,何况她每天都在村民们的眼皮子底下行动,没人信她小小年纪就想男女之情。

可她不在乎不代表阿爹也不在乎,于是,她找了个机会,将彩霞狠狠揍了一顿。

这姑娘也是拗脾气,学不乖,连着被她揍了有七八次,才彻底学乖。打那以后,见到她就像是老鼠见到猫,不到万不得已的情况下,绝不和她处在同一空间,就连在路上远远看见她,也会想法设法的避开。

有次为了避开她,这姑娘慌不择路下摔到了水沟里,把脚给扭了,当时肿得跟个猪蹄似的,还拒绝给她看···

后来魏子轩被推荐上大学,这姑娘又不知从哪收到的消息,在他离开前将人拦了大胆告白,好死不死的,她因平日和知青的关系还不错,跑来送人正好撞见她被魏子轩拒绝,又被嫉恨上了。

魏子轩走了这么多年,这姑娘一次话都没和她说过,今儿居然跟着秋菊她们一起过来了,这可把夏知忆惊得不行,有种太阳打西边出来的感觉。

她探头望了望天上的太阳,转头看着彩霞道,“稀客啊,今儿怎么舍得上门?不怕我揍你?”

晃了晃小拳头,她笑得恶意满满。

彩霞吓得一个哆嗦,一副生怕她会付诸行动的样子,躲在秋菊身后探出个脑袋色厉内荏的冲她吼,“我,我又没做错事,你,你凭啥揍我?”

第五十八章 你道歉了吗?

“我想揍就揍了,哪需要理由。”夏知忆朝她走去,笑着吓唬她,“再者,你现在站的地盘是我家,没经过我的同意就敢进来冲我吼,夏彩霞,是不是这些年我没揍你,让你忘了我的拳头揍人有多疼?”

彩霞紧张极了,“我我我,你你···”

“哎呀,你别紧张,夏夏这是吓唬你呢,你好好说话,别磕磕绊绊的,听得不舒服···”秋菊笑得眉眼弯弯。

秋棠赞同的点头,表示秋菊说的没错,没惹到夏夏的情况下,她是不会随便揍人的,毕竟,夏夏说过,揍人是件力气活。

彩霞脸色难看极了——揍人既然是件力气活,那为啥以前夏夏见她一次揍一次?

她看着很欠揍吗?

夏知忆噗的一声笑了,“你可笑死我了,你当初为啥挨揍你心里没数吗?”

这姑娘什么记忆啊,感情这些年就记得她揍她,却没记她为何揍她啊,她也是服气的。

“都多少年前的老黄历了,你咋还记着呢。”彩霞又气又急,“我是来找你和好的!你直说吧,要不要跟我和好?”

说着,她从彩霞身后钻出来,跑到夏知忆面前,伸出一只手。

“和好就握——”她站在夏知忆面前,话还没说完就被夏知忆挥手打断。

“跟你和好我有什么好处?”夏知忆神色淡然的看着她,直言提了一个她永远不想听到的名字,“我们以前不好吗?我跟在你身后姐姐长姐姐短,有什么好吃的都记着你,你倒好,为了魏子轩欺负我坏我名声。跑来找我和好就更可笑了,你道歉了吗?”

彩霞晃神,许久之后终于明白过来,夏夏没打算和她和好,也没打算原谅她···

好吧,这是她该得的,谁让她当初为了魏子轩干了不少混账事呢。

“我知道你不想看见我,当初是我错。”彩霞转身走之前,淡然扔下几句话,“我欠你一声对不起,其实这些年我一直想来找你,不过没脸来,夏夏,我知道你和顾钰鹤结婚后就会离开这里···”

夏知忆神色漠然,却在听到‘离开’两个字时嘴角抽搐了一下,双手像是有自我意识的抓住了彩霞,阻止她离开。

“行了,看在你道歉的份上我就不跟你计较了,以往的事我们一笔勾销。”

“····”她听见啥?

彩霞愣愣转头,看着她不敢相信道,“你,你不生我气了?真的不生我气了?”

“是啊。”夏知忆微微一笑,两手一摊特别不要脸道,“没办法,谁让我是夏河村最善良最漂亮最大方的姑娘呢。”

——呸!

不要脸!”

——呸!

没羞没躁!”

——呸!

真该让你家钰鹤哥哥看看你现在这没脸没皮的样子!

连着三声唾弃分别出自秋菊秋棠和彩霞的嘴,唯独荷花,站在一旁眼神复杂的看着夏知忆不知在想什么。

夏知忆拿了凳子让她们坐,将其中一张凳子给荷花时,荷花突然出声道,“夏夏,前日的事我都知道了,你就没什么想跟我说的吗?”

第五十九章 看见你就烦

夏知忆懵逼脸,前日的事?

“···”搞错了吧,不该是昨日吗?

她看着荷花的目光满是询问,“你是指县医院门口那件事?”

甭管是不是,夏知忆都觉得有必要为自己正个名,“我先声明啊,昨夜你爸来给你买伤药,我可什么都没说,给了药就送你爸走了。”

荷花脸垮了下来,黑得快滴出墨汁了,“我···我说的不是这个···”

夏知忆不耐烦了,“你直说,到底哪件事是需要我给你个交代的。”

“···”明明是她的错,怎么就能如此理直气壮的吼她呢?!

荷花也恼了,没好气道,“我阿婆被你害得那么惨,你就没觉得不好···”

“呃···”秋棠坐不住了,出声打断她的话语重心长道,“荷花啊,你阿婆的话听不得。”

不用多想,肯定是柳婆子又在荷花面前编排夏夏的不是了,她还奇怪呢,从不来夏夏家的荷花怎么今儿一早就上她家说要跟她们一起来找夏夏,感情是来替柳婆子讨公道的。

心是好的,可错在事情都没搞清楚就来讨公道,这就闹笑话了。

秋棠是个爽利人,没给荷花插话的机会,小嘴就机关枪一样巴拉巴拉的将事情来龙去脉给说了一遍,完了又道,“你要不信你可以去问桂华婶平安叔五爷爷他们,我阿婆也在现场哩。”

这跟阿婆说的不一样啊。

荷花有点懵,而后迅速反应过来,眼中一抹失望的光芒闪过,这么多见证人,看样子想在夏夏身上捞一笔是没指望了···

身边的彩霞推了推她,“我说,你都这么大的人了,你阿婆什么性子你不知道?那活生生就是一根搅屎棍,有事没事她都喜欢搅点事出来,这些年没被打死也是你阿爹阿妈做人好,你···”

荷花气得瞪着她,“你闭嘴啊,有你这么说长辈的?”

“我可去他妈的长辈吧。”彩霞也不是个好脾气的人,这姑娘因为上面有五个亲哥哥,十二个堂兄弟,家里就她一个姑娘,被一大家子给宠坏了,怕夏知忆是因为被揍怕了,至于荷花,说句难听点的,她算个球。

再者,当初她不懂事追魏子轩,柳婆子可没少骂她小娼妇不要脸这样的难听话。

“就柳婆子那德性还指着我们当长辈一样尊敬,你快点给老子滚!”

抓了荷花的胳膊,她反客为主没好气的将人拽了往外撵,“滚滚滚,看见你就烦,赶紧麻溜的给老子滚,不然揍死你。”

“啊啊啊啊···”荷花被她拽的胳膊疼,使劲挣扎又挣不开她的手,想动手又不敢,怕被彩霞那一群亲哥堂哥堂弟揍,只能扯着嗓子向夏知忆她们求救,“夏夏秋菊秋棠救救我···”

“今儿天气不错。”夏知忆充耳不闻她的呼救,微笑着说。

不揍一顿都是她涵养好,还救?

别开玩笑了!

“是不错。”秋棠微笑着点头表示赞同,想到昨日夏知忆和顾钰鹤去了县城,好奇道,“老实交代,昨日你家钰鹤哥哥都给你买了些啥?”

第六十章 裙子

“有新衣服新鞋子吗?”秋菊凑上来抓了夏知忆的胳膊晃,“拿出来给我们看看啊。”

新衣服新鞋子什么的,是不存在的,不过——

“有布料,我买了七八块布料回来,要看吗?”夏知忆微笑着问。

“要要要。”七八块布料,夏夏好有钱哦。

想她们一年都难得做一身新衣服,夏夏倒好,布料随便买,新衣服随便做,有点羡慕。

特别是看见那块正红色的布料时,两人愈发的羡慕了。

“这颜色好好看,夏夏,你要做裙子吗?”

“谁要做裙子?”夏知忆正要说话,彩霞的声音自门口传来,三人回来,就见这姑娘满脸笑意的走了进来。

“我。”夏知忆笑了笑,问她,“荷花走了?”

“可不。”彩霞一扬下巴点了点头,“那就是个牛皮糖,你们知道她刚跟我说啥?找我借钱,开口就是一张大团结,甭说我没有,就算有也不借她,以前找我借了那么多东西,也没见她还过一次,跟她阿婆一样厚脸皮。”

怪不得出了后院就没声了,感情是开口借钱,只是——

荷花怕是脑子不好使,居然会想到找彩霞借钱,这姑娘是有多少花多少的主,攒钱什么的,她就没这个概念。

“行了,不说她了。”夏知忆笑着将装着果干糖果和瓜子的小筲箕放在她们面前,“吃吧,吃好了这些是你们的。”

一叠红纸‘啪’的一声出现在她们面前,夏知忆笑着拍了拍手,“喜字、窗花,没问题吧?”

“没问题!”

别的地方乡下姑娘什么样,夏知忆不清楚,但夏河村的姑娘都忒能干,娇宠如彩霞,弄不拎清如荷花,都有一技之长。

前者手巧,擅手工,什么剪窗花绣花都难不倒她,后者手上有劲,鞋底纳的又快又好,劈柴砍柴也是一把好手。

秋菊她们不用说,绣花做衣服是姑娘家的必备技能,家里家外都一把抓,标准的下得了地,进得了厨房出入得了厅堂,妥妥的贤妻良母型。

她们忙着时,夏知忆也没闲着,她拿了红色的布料摊开,又拿了专用工具利索的裁剪起来,她是熟手,做衣服已经不需要打板画图,一般都是脑海里构思好图形,计算出尺寸大小,裁剪好后直接上手做。

这块正红色的布料面积不小,足够她做两条裙子一件外套了。

买的时候夏知忆就打算好了,要替秋菊做一条裙子,当订婚礼物送给她。

当初她和顾钰鹤订婚时,这姑娘送了她一条红色的大丝巾,还是托魏子轩回家探亲时从魔都给她带回来的,费了秋菊大半私房钱。

老实说,丝巾在夏知忆这个自后世来的人眼中不算好,反而很差,是后世那种烂大街十块一条的丝巾,但她还是喜欢,无他,只因丝巾是秋菊的心意。

秋菊是个脸圆眼睛圆小嘴嘟嘟的可爱小姑娘,长相不能算出众,看着却极为的喜庆舒服,是老一辈人嘴里有福气的相貌。

她又爱笑,看着就更招人喜欢了。

第六十一章 还不能吃她顿饭?

秋菊是娇小玲珑那一挂的,身高不到一米六,她长相又太过可爱,不少类型的服装驾驭不住,夏知忆便准备替她做一件甜美可爱风的裙子,来放大她的优点和特征。

至于她自己,一米七的净身高除了甜美可爱风驾驭不住,别的风格都没问题,不过她还是喜欢简洁大方的款式,关键是这种类型的服饰只需添加几件饰品或做一些简单的修改,就能在这个时尚还不发达的年代横行于各种场合。

夏知忆有个不好的习惯,一旦开始工作,她就会进入忘我的状态,周遭的一切人和事都会被她忽略,今日也不例外。

因为太过投入,三爷爷他们用板车拉了准备搭建棚子的竹子回来堆在院子里她都不知道,还是秋菊她们喊了她,她才知道。

她收了工具,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见十一点多该做午饭了,便起身拿了暖水壶和红糖,又招呼秋菊她们拿了杯子出去,“三爷爷大伯二伯大哥二哥···五哥,辛苦你们了,都歇歇,喝点水先。”

将冲好的红糖水一一送到几人手里,夏知忆笑着说,“午饭在我这吃,可不许提前离开,也不许拒绝,就这样说定了啊。”

也不等几人回话,她就拖了秋菊她们去厨房给她帮忙。

八个大男人,再加四个姑娘,至少得准备两桌的饭菜才行,夏知忆一个人也能操持的开,但时间用的长,没那么快开饭。

有人帮忙就不一样了,大火大锅两桌菜用不了多长时间。

都是在家操持家务的姑娘,厨房的事都是做熟了的,四人分工合作,彻底的忙活开了。

前院,接了茶杯连句话都来不及就眼睁睁看着四个姑娘兔子似的蹿进后面厨房的几个男人,面面相觑后无奈的笑了笑。

“夏夏这丫头····”三爷爷摇摇头,而后笑道,“得,也别回去了,就夏夏家吃吧。”

夏河村的村民,都是出自同一个宗族,村里家家户户都沾亲带故,三爷爷辈分高,为人公平公正,早些年还是村长,在村里很有威望,他老人家发话可比夏知忆说话好使多了。

这不,原本打算卸了竹子就回去的大伯他们一听,便爽快的答应了下来,只是,还是觉得不好意思。

大伯夏修礼就道,“您说这都叫什么事,这些年我们两家也没给过丫头什么帮助,一直都是她和小鹤那孩子在接济我们,好不容易能帮点忙,又要麻烦她做饭,这可真是···”

“大哥,你这话不对。”二伯夏修廉不高兴了,接话道,“夏夏是我们侄女,我们就她一个侄女···”虽然这个侄女从血缘上来说和他们这一支毫无关系,但老五收养了她,给了她夏姓,她又替老五摔了盆,守了孝,那她就是他们正儿八经的侄女,和自己侄女弄得这么客气做啥子嘛。

“做伯伯的还不能吃她顿饭了?”

大伯还没来得及说话,拿着刀出来砍莴笋的夏知忆就笑道,“谁说不能了?大伯二伯要是乐意,天天上家来吃都行。”

第六十二章 会回来的

二伯听见这句话,看着她颇有些皮笑肉不笑的道,“这会儿倒是知道给我们脸了,瞒着我们将结婚日子给订下时,你怎么就想着要脸呢?”

说着他哼了一声,顺手将她手里的刀拿了跑菜园里麻溜的去砍莴笋了。

五哥夏博文和夏知忆年纪相近,平日里也玩的好,就向夏知忆比划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轻声道,“你自己说说,你干的都叫啥事,论关系总归我们两家和你家亲近吧,你和鹤哥可好,结婚这么大的事居然没想着主动上门通知,还是三爷爷上门了我们才知道。你说你心咋就这么大啊,是不把我们当亲戚吗?”

夏知忆一听这话,便知道二伯为啥不高兴了,不过,认真算起来这事是她和顾钰鹤不对,辩无可辩的情况下,夏知忆只能灰溜溜的认了。

接二伯砍的莴笋和刀时,她好声好气的道了个歉,就赢得了二伯他们的原谅。

其实认真算起来,二伯他们也不是真的生她和顾钰鹤的气,只是有点不好受是真的,若是可以,他们倒是想顶了三爷爷的位置,替夏知忆和顾钰鹤操持婚事。

可惜,这两个孩子都是早慧之人,早些年因为一些事和老五意见相左,三家的关系一度闹得有些僵,后来虽然和好了,但两个孩子却对他们这些长辈有了隔阂,再也无法和以前一样亲近他们。

要怪只能怪他们自己,当初是他们错,没考虑过两个孩子的感受,有今日这一遭,是他们该得的。

作为长辈,他们现在别无所求,就想着两个孩子以后能相互扶持好好过日子,这次婚事办好,夏夏想必会和小鹤一起离开。

以后想见就难咯。

二伯深深叹了口气,难就难吧,两个孩子过得好就行!

五哥无意中看见自家阿爹的眼神都是伤心难忍,有些纳闷,凑上前道,“阿爹,你身体不舒服吗?不然咋这个表情?”

二伯一听炸了,死小子咋就不盼着点他好呢?

伸手就在他后背上‘啪啪’拍了两巴掌,见自家混小子躲都没躲,生生挨了这两下,心里这才满意,还好,脑子虽说不算灵光,孝顺还是挺孝顺的。

“瞎说啥呢,我这不是想到夏夏和小鹤结婚后会离开村子,以后也不知道还会不会回来,心里有点难受而已。”

三爷爷本是没打算吭声的,如今见二伯居然红了眼眶,忙劝道——

“你都年纪一大把的人了,咋还喜欢跟个老娘似的胡思乱想,夏夏和小鹤肯定回来的,这里有他们的家,孩子哪有不回家的道理。

再者,修谦的坟还在这呢,他们能带着修谦的照片走,总不能把坟也挪了一起带走吧,俩孩子都是孝顺孩子,以后肯定会回来祭奠修谦的。”

大伯听见这话,忙点头道,“三叔说的对,老二你放心吧,俩孩子会回来的。”

二伯就笑了笑,“是我想差了。”

三哥有些惊奇,“阿爹,你居然会认错?”

第六十三章 没良心

二伯脸上的笑刹那间冻结,毫不犹豫的举起巴掌拍了过去,“不会说话就闭嘴,没人当你是哑巴。”

“···”三哥立刻囧了,别人家的爹,虽说小时候喜欢闲着打娃,等娃大了却不会再打,他们家这个爹与众不同,小时候不碰他们一根手指,都让阿妈打,长大阿妈不动手,阿爹开始打了,心情不好打,说错话了打,有些时候没惹到他也会被莫名其妙打,摊上这么个爹,忍着吧!

没办法,谁让这是亲爹呢!

“哦哦哦我错了,我去卸竹子,话说,今儿要把棚的框架搭起来吗?”

“不用,等初九过来搭,竹子卸下堆一旁就好。”问的是二伯,回答的却是三爷爷,他老人家大手一挥,拍板道,“我估摸着这几天有雨,架子搭了也会被风吹倒,既如此,不如再等几天。再者,现在距十二还有不少天数呢,没必要这么着急。”

三爷爷看天气是真准,他说这几天有雨,晚间就真的下起了雨。

彼时秋菊她们拒绝了夏知忆留饭的提议,告辞离开了,夏知忆便没做饭,而是就着中午没吃完的剩菜剩饭解决了晚饭。

刚把碗筷洗净,雨就下来了,淅沥沥的小雨像珠帘,一串串自天际垂挂下来,朦胧的雨雾中,青山屋舍都在缭绕的雾气中若隐若现,看不真切。

山区的天黑得本就早,雨一下,光线就彻底黯淡下来,夏知忆家是真正的独门独院,离她家最近的夏平安家,也隔着两百多米的距离。

她家太偏了,又是依着大山而建,平日不下雨时村民除了买药或是家里农具不够用找她借会来,轻易不会来窜门,下雨天就更不会来了。

夏知忆喜静,也不是个悲伤春秋的性子,没有看雨抒发心情体会孤单寂寞的习惯,她关了门,就进屋点上灯继续忙活没做完的衣服。

只是,做着做着,她就不自觉的停了手,看着架子上还未干的军装想顾钰鹤现在到哪了,有没有听她话好好吃饭,晚上会住在哪····

被夏知忆念叨的顾钰鹤,这会儿正坐在沙发上不停的打喷嚏!

这是一间面积颇大、装饰低调奢华又极具品位的客厅,除了顾钰鹤,还有在省百货公司上班的沈卫民,以及省城几个大家族的公子哥。

众人神情闲散,坐姿随意,原本闲聊的好好的,却在顾钰鹤一个接一个喷嚏打时,纷纷停了交谈,抬眸看着他。

“你小子别是生病了吧?”沈卫民拿了茶壶替顾钰鹤添了杯茶,笑呵呵的看着他打趣道。

“没!”估摸着是夏夏在想他。

顾钰鹤笑了笑,端起茶杯啜饮一口,不疾不徐道,“我要的东西呢?”

“没良心的小子···”沈卫民轻轻一挑眉,没好气道,“你老实交代,不是为了这双鞋子,你是不是没打算来看我们?”

顾钰鹤端起茶杯,懒洋洋歪在沙发一侧,“沈哥,我很忙的。”

沈卫民一哽,说的他好像不忙似的,想他沈卫民在省城也是名声响当当的一方人物,谁见着他不是恭恭敬敬的,巴结他的人更是不在少数,唯独顾钰鹤这小子,嘴里没一句好听话不说,使唤起他还理所当然的不行。

第六十四章 她之余我,重于生命

沈卫民旁边坐着戴着一副金丝眼镜、文质彬彬的青年看到他吃鳖的样子,顿时哈哈大笑,“沈哥,我以为这些年的了解,足够让你知道玉鹤是个什么性子了。”

看到沈卫民沉下来的脸色,他更乐了,“这小子是典型的无事不登三宝殿,指着从他嘴里听好听话,我估摸着比让你心甘情愿结婚生子的难度还要高。”

看着舒靖安脸上碍眼的笑容,沈卫民哼了一声,“你小子也没比他好到哪里去。”

“这能怪我吗?”舒靖安两手一摊,笑得温文尔雅,“需知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若怪也是怪你自个眼神不好,是你将我们聚到一起的。”

“我看你小子是找打。”沈卫民恼怒的站起身,却被一旁肥头大耳,笑得像个弥勒佛的庄念孝一把抓住按了回去,“消消气消消气,我们还是来商量一下送什么礼给玉鹤吧。”

“送个屁。”沈卫民哼了声,拿了大理石茶几上一个包装完好的长方形盒子丢给顾钰鹤,“拿去,这个就是你的结婚礼。”

盒子包装很好,通过外形压根看不出里面装着什么,顾钰鹤倒是知道,他双手接了盒子就将包装给拆了,里面的东西就暴露在几人的视野中。

——还以为是什么好东西,闹了半天居然是双鞋!

凑过来围观的舒靖安等人一见之下顿时没了兴趣,纷纷转身回了座位。

舒靖安更是好奇道,“玉鹤,这次你媳妇会跟你一起走吗?”

顾钰鹤正拿了鞋子出来看,这是一双红绸高跟鞋,颜色很正,款式好不好看,他分辨不出来,夏夏喜不喜欢,他就更不知道了。

但红色的高跟鞋是真难弄,就这一双,还是沈哥截了别人订的货给他的,若不满意,就只能等沈哥从南边或魔都京城那边调了。

能不能调到不一定,但时间是肯定来不及的。

所以,就这双吧。

大不了等以后遇到好看的,再给夏夏买。

将鞋子放回盒子里,他看了舒靖安一眼,点头,“一起。”

“婚宴是十二?”庄念孝摸着下巴有些发愁,“小鹤子,哥哥明儿得去老毛子那边走一趟,什么时候回来还不好说,你和夏夏的婚礼,哥哥去不了。”

顾玉鹤嘴角一弯,懒懒靠在沙发上说,“人不来没事,礼到就行,各位哥哥觉得弟弟我这话可对?”

“对!”一直没说话的军装男子穆邵礼肯定点了点头,“我那天也去不了,礼我会让老沈他们带去···”皱眉看向顾玉鹤,“小鹤,我听说你的军功被压了?”

顾钰鹤眯了眯眼,“正常,这些年那边对我的监视就一直没放松过。”

沈卫民脸上突然露出一个扭曲的笑,“所以你就自毁前程娶夏知忆那个意气用事的女人来放松那边的警惕?”

“沈哥,我当你兄弟。”

顾钰鹤眉眼一沉,那双潋滟的桃花眼里此时森冷狠戾,他看向沈卫民,一字一句道,“你可以骂我,可以侮辱我,我不会生气,也不会跟你计较。但夏夏不行,她之余我,重于生命。”

第六十五章 她没你们想象中的没用!

舒靖安推了推眼镜,慢条斯理道,“小鹤子,沈哥说话虽然不中听了点,但他说的是事实。后宅撑不住,前面···难安。”

看着顾钰鹤褪去森冷狠戾,露出思索的神色,舒靖安满意地在心里点了点头,能听进去就好,“夏夏什么都好,就是背景不行,她给不了你任何助力,相反,在和那边的斗争中,你还得分出心神来护着她。你得知道,你护得住一时,护不住她一世。别因一时的冲动毁了自己,也毁了她!”

沈卫民含笑看了舒靖安一眼,“靖安的话也是我的话。”

他看着顾钰鹤,语重心长道,“小鹤,夏夏很好,就我和她的几次相处,这丫头对你是真没话说,但还是那句话,你未来要面对的局面太过艰难,她会拖你后腿的。”

想到和夏知忆的几次接触,庄念孝摸着下巴笑了笑,“我和你们的看法恰恰相反,夏夏那丫头不是个简单的,她只是太懒,懒得思考,懒得动脑,心性太过随意,也没什么野望,就想着过她的小日子。若是小鹤真到了腹背受敌的那一刻,相信我,那丫头爆发出的能量不可小觑。”

“庄哥这话我爱听!”顾钰鹤放松身体,靠在沙发背上懒洋洋道,“几位哥哥,有些话我只说一遍,夏夏是我要共度一生的妻子,她也没你们想象中的那么没用。”

“你这是话中有话,既然说了,索性给我们彻底透个底,若是不能说···”穆邵礼一直凝成未变的脸上突然灿烂的笑容。

顾钰鹤笑了笑,“没什么不能说的。”他闭上眼,狠狠吸了几口气,十多年的相知,足够他为了他们之间的信任冒一次险。

“念恩堂出品的祛疤膏和神仙养颜膏是夏夏捣鼓出来的,被各大军区争抢的金疮药、止血散以及回春丸也出自她的手。”

客厅瞬间变得寂静,除了众人急促的呼吸声,再也没有别的声响。

足足过了好几分钟,沈卫民舔了舔发干的嘴唇,有些不确定地问,“是我理解的那个意思?”

四个男人,八只眼睛,全都目光灼灼的看着顾钰鹤,顾钰鹤点了点头。

“嘶——”四道抽气声响起,诉说着四人不平静的心情。

两年前,因为老的药师在那十年间相继去世,新人也大半被迫害,药方又被毁导致无法创新、连老本都无法吃的京都念恩堂走向衰败,到了要变卖家产关门停业的地步,就在这时,一个神秘人的出现,挽救了念恩堂。

两款以美容为主的药膏,一经推出,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火遍大江南北,成了所有女人心中的挚爱。念恩堂靠着这两款产品翻身不说,还只用了短短两年的时间,就积累了无数的财富。

财帛动人心,念恩堂的再次崛起招了太多人的眼,想搞垮念恩堂的势力不少,也是在这个时候,念恩堂的当家叶明庭拉了一车大团结高调的在长安街堵了络老元帅的座驾,严明要支援军队建设,搭上了军方。

第六十六章 怎么会不行?

至此,再无势力敢打念恩堂的主意。

有人传言,叶明庭之所以会高调的拉着一车大团结去长安街堵骆老元帅的座驾没被警卫员当场击毙,是因为替他献计的人提前说动了骆老元帅,答应配合叶明庭演了这么一出引发各方势力骚乱的戏码···

各方势力一直想挖出那个替叶明庭献计的神秘人,一个能同时搭上念恩堂和骆老元帅的人,若是能拉拢过来为他们所用,其中能得的利可想而知。

可惜,那人隐藏的实在太好,各方势力用尽办法,也没将人挖出来。

世家豪门子弟也许有蠢人,但这蠢人却不包括未来的掌权者,在场四人,都是各家族的继承人,未来实打实的掌权派,眼界思想乃至大局观都比普通人来得高。

结合顾钰鹤的话,几人要是还不知道那个在京都搅风搅雨的神秘人是谁,这些年他们可以说是白活了。

穆邵礼呼吸急促的扯开军装领口的衣扣,“夏夏认识骆老?”那丫头既然认识骆老,为何又眼睁睁的看着小鹤寸步难行,小鹤也是,军衔军功被一压再压也不在乎,这两人脑子里一天到晚都在想些什么,他是越来越看不明白了。

“是!”

顾钰鹤点了点头,轻笑,“骆老元帅下放的那些年在夏河村,抚养我和夏夏长大的夏叔,没退出军队之前是骆老手下的兵。

骆老到夏河村时,身体很差,夏叔和我目标太大,那些年局面又乱得不行,我和夏叔并不适合出面,是夏夏接了我和夏叔的责任,晚间抹黑偷摸着去照顾骆老和另外几位老人。”

“我有点无法直视夏夏了。”沈卫民一脸懵的低喃,原以为是只毫无杀伤力还懒得出奇的小白兔,闹了半天是只小狐狸,还是一只擅于隐藏的小狐狸。

“那丫头···”舒靖安冷汗都冒出来了,和夏夏的几次见面,他的态度可不怎么好,反而还带着点轻视,看着顾钰鹤,他郑重问,“夏夏记仇吗?”

若是记仇,就凭那丫头能将各方势力搅浑,她从中摸鱼的手段,总感觉他会倒大霉。

顾钰鹤眼眸一弯,温声道,“放心,看在你是我兄弟的份上,夏夏不会和你一般见识的,毕竟,她是一个大度又良善的小姑娘。”

庄念孝哈哈大笑,“大度我相信,良善不见得,那丫头小心眼的狠,还记得去年夏天吴辉被扒光绑在樱花树上的事吗?”看着众人透着几分疑问的目光,庄念孝拍着巴掌公布答案,“是夏夏用手段放倒吴辉,指挥我把人运到未央湖盼的。”

穆邵礼嘴角一抽,“我听说吴辉自那以后不行了。”

庄念孝一时没反应过来不行的意思,“什么不行?我前儿还看见他活蹦乱跳的往红楼···”说到红楼,他终于反应过来,见鬼似的问穆邵礼,“你哪听来的消息?那次我没打他,怎么会不行的?难不成被风吹一宿还能把命根子吹坏?”

穆邵礼两手一摊,淡淡道,“消息来源绝对可靠真实,至于他的命根子是不是被风吹坏的,你问我我问谁去。”

第六十七章 夏夏没告诉你?

冒冷汗的变成了顾钰鹤,他猛地坐直身体,狠狠瞪着庄念孝,“吴辉是怎么回事?他欺负夏夏了?”

庄念孝呼吸一滞,飞快看了沈卫民他们一眼,几人神色未动,唯有顾钰鹤,拿一双好似淬了冰晶的森寒眼睛阴恻恻的瞪着他,“夏夏没告诉你?”

——明知故问!

顾钰鹤瞪着他不说话,庄念孝忍不住在心里哀嚎一声,夏夏喂,哥可是被你坑惨了,你说你咋就这么能呢。

明明答应了会告诉小鹤子的,结果——

不提也罢!

“我,我答应夏夏不说的。”缩了缩脖子,他避开顾钰鹤的眼神,轻声道,“你还是回去问夏夏吧,哥哥我就言而有信这个优良品质了,你发发善心,别逼我啊!”

沈卫民看着顾钰鹤的脸因庄念孝一番话失态到显得有些扭曲,忍不住有些好笑,又不敢继续撩拨他,便安慰道,“夏夏肯定没吃亏,若真吃亏了,她肯定会告知你她受委屈了,可她没说,也没找我们帮忙,由此可见事情不大,你也别自己吓自己,放宽心。”

顾钰鹤嗯了声,随后不知想到什么,状似腼腆地笑了笑,“听说吴国伟要接邱老头子的班···”

沈卫民微眯着眼,“吴国伟是个人物,可惜他有吴辉和邵美华这个拖后腿的小儿子与妻子···后院不稳,前衙想安无异于痴人说梦!”看着几人眼里浮现出来的笑意,他也笑了,“···班子内的那帮人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吴国伟的背景又不怎么干净,这些年之所以没动他,不是他本事好人缘佳,而是那些人给他背后的那位面子,可那位年纪大了,年前又站错了队伍,现自身难保,又哪顾得上他呢!”

言下之意是并不需要他们出手,有的是人搞吴家。

“看着吧,不出一年,吴家必倒,至于周家的那位,若是他看中的继承人有眼力劲,自觉下放离开京都那个是非之地蛰伏个几年,后辈再争气点,还有崛起的希望。很可惜,那位估计是亏心事做多了,子孙后辈一个比一个不争气,没眼力格局也不够宽,烟消云散是迟早的事!”

沈卫民笃定的语气,让几人齐齐笑了,舒靖安更是看向顾钰鹤,戏谑道,“小鹤子是不是很高兴?”

顾钰鹤脸上的笑瞬间收敛,冰冷看向舒靖安,“我的眼界还不至于如此之窄,认真说起来···周家算个屁。一个盟友,倒不倒和我关系都不大,我的目标从始至终都没变过。”

舒靖安一滞,而后不知想到什么,问出了心里埋藏已久的疑问,“我能问问,那位夫人为何盯你这么多年,却只敢往死里打压你,而不是直接要你命?”

瞬间,几双眼睛齐齐看向顾钰鹤,显然,他们也想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

顾钰鹤唇角一翘,冷笑道,“她倒是想直接弄死我,可她不敢。”想到那个女人,顾钰鹤心里就涌起一股戾气,厌烦的不行,“四岁之前,我不姓顾,而是随父姓简。”

第六十八章 私生子

——噗!

——咳咳!

开玩笑的吧,小鹤子不是顾家人吗?

怎么就跟简家扯上关系了?

简家,是京都数一数二的老牌世家,战乱前是,建国后也是,早些年全国一片黑暗,任你多大的人物也吃了不少苦头,就连站在顶端的那位也有过下放的经历。

简家却没有,不是不想动简家,而是没人敢动。

一是简家对新政府的成立贡献太大,二是简老爷子在军中的威望太高。

三是简家前前后后出了一百多位烈士,偌大一个简家,为了新政府,近乎死绝。动简家,影响太坏。

这也是简家在那场内战中没受到波及的原因。

子孙后代拿命换的啊,上百条人命,还全是有为之士,就连娶进来的女人也是巾帼不让须眉的人物,这样的简家,如何不让人钦佩,如何不让人叹服。

简老爷子娶了六任妻子,活下来的却只有一个,就是现在陪在他身边,和他足足差了将近二十岁的殷老夫人。

妻子多,孩子自然就多,可惜,简老爷子是个命不好的,妻子一个接一个的死,孩子也大多成了烈士,活下来的,目前只有三女一子。

女子外嫁,可以排除在简家之外,简家铁板钉钉的准继承人,是简老爷子唯一活下来的那个儿子,排行十一的简季勋,也是殷老夫人的亲子。

简季勋娶妻谭家谭梅,育有三子一女,长子二十四,取名简显荣,有显赫荣耀之意,只听这个名字,就知道简季勋对长子的厚望。

二子二十,取名简方宁,三女十八,取名简唯祯,幼子就更小了,是六岁的简嘉名,若他们没记错,小鹤子今年也是二十四,刚好和简显荣同龄。

看看顾钰鹤,又掰着手指头计算了一下时间,穆邵礼也不知道脑补了些什么,神情扭曲的看着顾钰鹤道,“小鹤子,你是简季勋的私生子?”

——噗!

顾钰鹤正端着茶杯喝茶,闻声惊得一口茶喷了出来,有零星茶水进入气管,呛得他直咳嗽,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玩意?

他名正言顺的简家嫡孙,怎么就成了简季勋的私生子?

擦拭掉眼叫滑落的生理泪水,他没好气道,“我父亲是简南麒,简季勋是我叔叔。”

“简南麒是你父亲?”

庄念孝惊得下巴都快掉了,沈卫民几人也好没到哪里去,这比小鹤是简季勋的私生子还让他们来得震惊。

简南麒此人,名生之响和简老爷子齐名,就是天妒英才,若简南麒还活着,简家继承人这个位置轮不到简季勋坐。

可是不对啊,小鹤子既然是简南麒的儿子,以简老爷子对简南麒的看重,又怎么可能会眼睁睁的看着小鹤离开简家,还改了姓。

顾钰鹤垂下眼睑,浓密的睫毛遮挡了他眼里的冰冷与荒凉,他看着自己的双手,眼前浮现出了多年前的场景——

“小鹤,你乖乖跟着这位叔叔走,等爸爸妈妈办完事就去叔叔那接你,知道吗?”

冲天的枪炮声中,温柔的妈妈俊美的爸爸站在箱子前,笑着叮嘱乖乖窝在男子怀中的小娃娃。

第六十九章 有护着你

小小的娃娃奶声奶气应了声好,他不知道这一声好,代表着天人永隔,爸爸妈妈温柔的笑脸随着两人的转身离去,逐渐消失在了他的视野中,留给他的是永远的沉痛与黑暗。

“是,简南麒是我父亲,我母亲是顾乔幽。”顾钰鹤深深吸了一口气,眼里是掩饰不住的悲痛之色,“我父母牺牲后,我爷爷不知出于什么心理越过简季勋,将简家继承人的位置交给我,那个时候我只有两岁。”

简家铁板钉钉的继承人居然不是简季勋,而是顾钰鹤?

几人震惊之下,终于明白那位为何会将顾钰鹤当成眼中钉肉中刺,时刻想着弄他了。

抢了人家儿砸的王位,不弄他弄谁。

穆邵礼伸手摸了摸下巴,“老爷子有护着你。”

若真没护,小鹤子早死上百次了,又哪有机会和他们坐在一起谈天说地。

怪不得家里老爷子在知道小鹤子的存在时,会特意叮嘱他们照顾着点,原先一直以为是看在顾老爷子的面子上,毕竟,顾老爷子对他们几家有恩。

照顾恩人之孙,这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

然而直到今天,他们才知道,除了顾老爷子,还和简老爷子有关。

顾钰鹤抬眸,眼中终于露出了正常的痛苦之色,“是,他有护着我,可他也护着那个女人和简季勋他们。”

四人瞬间沉默了,良久,沈卫民才长叹一声,神情莫名道,“站在老爷子的立场思考,我们不能说他错,老爷子当初有多看重你父亲,老一辈子的都知道,你父亲去世后,他越过简部长将简家继承人的位置给你,初心应该是好的。只是他用错了方法,直接将你推到了老夫人他们的对立面,老夫人···”

想起爷爷说的话,沈卫民眯了眯眼,“不管我们承不承认,从那个地方出来,后来又安全避开大清洗的老夫人,都不是个简单的女人。小鹤,你该高兴,不是老爷子护了你这些年,以老夫人的手段,她有的是办法神不知鬼不觉的弄死你。”

——怎么可能高兴的起来,他父母之所以会牺牲,是因为那个女人泄露了消息,而他的好爷爷,明知道他父母的死和那个女人有关,却毫无作为的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顾钰鹤给这几位一直照拂自己的兄长各倒了一杯茶,“不说那些糟心事了,喝茶。”

行叭,今儿小鹤子是主角,依他。

四人碰了个眼神,笑着端起茶杯说起了别的话题。

说说笑笑间,沈家的阿姨过来喊开饭,五人移步去了餐厅,酒足饭饱后,顾钰鹤起身要走,沈卫民他们也没留,而是把他送出门,沈卫民扔给他一把车钥匙,又指了指停在庭院里,一辆白色的说不上精致,身形却小巧方正的拉达尼瓦越野,“这车你开着,出门方便。”

顾钰鹤也不客气,笑着接了钥匙,就开着车离开了。

等车子消失在路的转角处,舒靖安三人和沈卫民打了声招呼,也跟着离开了。

第七十章 夏夏干的

舒靖安他们的家距沈家并不远,也就十多分钟的路程,三人慢悠悠的边走边聊。

“你们说,夏夏知不知道小鹤子是简家的继承人?”庄念孝笑着问道。

穆邵礼淡淡道,“小鹤不会瞒她。”

舒靖安笑着叹了口气,“我算是看出来了,今儿不是沈老大那番话惹恼了小鹤,那小子还不会给我们透底。”说到这,他有些纳闷道,“话说,夏夏那丫头到底是什么时候跟叶明庭搭上线的?瞒的可真好,居然一点风声都没透出来。”

京都的那群人也是个没用的,夏夏那么大一个目标在那,都没查出来,也得亏那丫头是个懒的,不然就凭她的那些手段,京都那群人得被她弄疯。

似是知道他心中所想,穆邵礼敛眼,“不是瞒得紧,而是时间凑得太巧了。

叶明庭拉着大团结去堵骆老的座驾没多久,夏夏就回家过年,紧接着夏叔出事,那丫头也伤得不轻,回学校的事自然就不了了之。

人都不在京都的情况下,任那群人有天大的本事,也无法将夏夏那个只在京都待了几个月的丫头和念恩堂背后的神秘人联系起来。”

庄念孝挠了挠大耳朵,笑道,“我一直知道那丫头会制药,却不知她制药的手艺会如此之高明,还真是我小瞧了她。”

不说制药还好,一说起制药,舒靖安和穆邵礼就想到了吴辉。

“吴辉的事是不是夏夏搞得鬼?”舒靖安微眯着眼看向庄念孝,穆邵礼也目光灼灼的盯着他。

“···”

被两双眼睛直勾勾看着,饶是笑面佛如庄念孝,也有点吃不消,他想了想,笃定道,“是夏夏干的。那天也是巧,我在友谊和人谈事,原本是打算离开的,哪成想在门口遇到了吴辉。

你们也知道,我和吴辉彼此看不顺眼,就从一开始的口舌之争发展到动手了。我当时是一个人,吴辉带了几个狗腿子,那我一个人肯定打不过他们几个人咯,我就躲,躲着躲着就把夏夏给撞了····

后来的事很简单,吴辉那个混球看上夏夏想打她的主意,那我肯定得护着夏夏啊···”说到这,庄念孝脸上的神情有点扭曲,舒靖安见此就戏谑道,“你没护住?”

疑问的语气,却用的是肯定语气。

“可不嘛!”

庄念孝郁闷的叹了口气,“夏夏压根用不着我护,她用计让吴辉将几个狗腿子赶走了,接着也不知用什么办法,说动了吴辉陪她去江大,可怜吴辉那个傻子,还以为夏夏是想和他去江大的未央湖约会,屁颠屁颠的就跟了上去,然后他就被夏夏放倒啦!”

“不是我说,夏夏那脑子真活,本来嘛,以我和吴辉见面就打的关系,同处一个空间根本就不现实,可那天吴辉就跟中了邪似的,夏夏说什么就是什么,于是,我就有幸见到夏夏用药放倒吴辉的场面啦!”

“我记得,她那天洒了两次药粉。”

“第一次没放倒?”穆邵礼好奇问道。

第七十一章 放倒了

“放倒了。”庄念孝笑了笑,眼里有惊叹,有好笑,“第二次药粉是追加的,我怕夏夏被吴辉骗,便说了一些他的丰功伟绩,夏夏一听就又洒了把药粉,又让我把吴辉给扒了,说要给他一个深刻的教训,免得他以后还去祸害别的小姑娘。”

“我当时也没在意,直到你今儿说吴辉不行了,我才将这两件事联系起来。”

吴辉那货···看上谁不好,偏偏看上夏夏,结果可好,偷鸡不成蚀把米说的就是他,不过,吴辉作孽太多,落到不举这个地步,也是他该得的。

庄念孝眯了眯眼,“可惜我明儿就要走了,不然我非得好好去‘安慰’一下吴辉。”

安慰两字说得讽刺十足,穆邵礼脸上突然露出一个扭曲的笑容,“我明儿有空,我替你去。”

庄念孝警惕地看了他一眼,“你可拉倒,咱们都认识多少年了,别在这糊弄我,老实交代,你去见吴辉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穆邵礼舔了舔嘴唇,“我看上夏夏的药粉了。”

庄念孝顿时苦着脸看向舒靖安,舒靖安好笑地摇头,“你别理他,等他验证好了,他也是去和夏夏谈,夏夏和小鹤子若怪,也怪不到你身上去。”

穆邵礼噗呲一声乐,大掌拍了拍庄念孝的肩,“你心虚个什么劲,小鹤子连止血散回春丸的来历都坦白了,还会在乎你说的这点小事,你说是不是?”

“也对!”庄念孝乐呵呵的应了声,也不在这个话题上多转,而是说起了旁的。

·····

对于几位兄长的谈话,顾钰鹤自是不知情的,从沈家出来后,他就径直开着车去了顾家老宅。

顾家曾经是北湖省数一数二的名门望族,却也只是曾经,现在的顾家,随着姥爷的去世,就只剩他一个了。

顾家老宅位于江城的未央湖片区,这边自古以来就是高雅名士聚集的地方,文化底蕴极为的深厚,早些年前,居住在这片区域的人家因为背景的原因,都遭受到了巨大的打压。

举家出逃到港城或海外的,倒是一家人齐齐整整,舍不得远离故土的,妻离子散捡回一条命算好的,家破人亡也正常,顾家——

是家破人亡的‘典型’!

他记忆中的顾宅绿树成荫,花团锦簇,人来人往,欢声笑语。

顾宅是典型的中式建筑,花园假山荷塘一应俱全,内里所有的房屋,都是由穿廊、抄手游廊和回廊相连,间间屋子,皆是雕廊画栋,处处都透着古色古香的古典韵味。

但现在的顾宅,脏乱、破旧、荒凉,园内杂草丛生,处处都透露着颓败。

长达四五年的无人居住,又没人打理的房子,大多都这样。

对顾宅,顾钰鹤的感情其实不深,顾家人中,除了带他脱离简家那个火坑的姥爷有那么点感激之情,剩下的人,他也不怎么熟悉。

这其实怪不了他,在简家的那两年,他被那个女人和她的儿媳妇折磨的心理出了很严重的问题,姥爷接到爷爷的消息前往京都将他接回来时,他已经封闭了自己的心灵,仇视周围的一切的人和事。

第七十二章 顾宅

姥爷带他回来后,又因为种种原因,无法亲自抚养教育他,便将他托付给了夏叔照顾。

他不知道姥爷当时是出于什么心理将他交给夏叔的,但不得不说,姥爷的这个决定改变了他的一生。

他很感激姥爷,至少,姥爷没将他丢在一旁不管,而是精挑细选了人照顾他,给他留下了足够的保障。

却也仅限于感激。

乱的那几年,顾宅住进了不少人,后来内乱结束,姥爷一家虽然得到了平反,那些被侵占的资产也在沈老爷子他们的运作下全部还了回来。

可那又有什么用,人都不在了啊。

说起来也是可笑,被外地入侵的那些年,顾家没死绝,新政府成立后,顾家却死的只剩他一个···

哦,不对,其实还是有人的。

只是啊,那几个名义上是他表弟表妹的人,自他们‘大义灭亲’的举报了自己的父母长辈,又为了证明自身的清白和父母长辈断绝关系改名换姓后,那些人就不配姓顾,也不配做顾家的子孙,所以,姥爷将政府还回来的东西全部捐赠,一点东西都没给那几人留下,而唯一留下的这栋老宅,给了他。

早些年住进来的那些人是真的一点都不爱惜房子,乱改乱搭是常态,房子的整体布局被破坏,现在又因长期无人居住,真的是荒废的废弃屋子没什么区别。

看着那些齐腰深的荒草丛,顾钰鹤深深叹了口气,迈着两条大长腿熟门熟路的往后面的杂物房而去。

记忆中的杂物房,堆满了东西,现在的杂物房,除了厚厚的灰尘,什么都没有。

径直走到西墙角,顾钰鹤数了数地面满是裂痕和坑洞的青砖,而后在中间部位撬开了几块青砖,青砖很厚,一层撬开下面还有一层,顾钰鹤连着撬了三层青砖,又撬了最下面的一层贴板后,就露出了一个可容得下一个彪形大汉进出的洞口。

顾钰鹤也不急着下去,而是先让洞口通会风,等里面的浊气散尽,才拿着手电筒顺着青砖砌的台阶慢慢下行,就这手电还算明亮的光线,能清楚的看见台阶两侧的墙壁都砌着严实缝合的青砖。

约莫走了三四个台阶,顾钰鹤就进入到了一个上方拱形,下方四方的房间,同样的青砖铺就而成的墙壁和地面,粗木做横梁和承重柱,不用担心塌,空间也挺大。

顾家的家产大部分都散出去的,这间只姥爷一人知道的地下密室,只剩两口红木大箱子。

箱子里装得也不是别的,分别是小黄鱼和玉器东珠之类的东西。

原先这些东西姥爷是打算让他们这些小辈平分的,可惜,那几人的所作所为的让姥爷的心彻底冷了,便将这些连着老宅一起,全给了他。

他这次过来的目的,就是将这两口箱子带走。

顾宅,以后的很多年他都不会有机会过来了。

两口箱子都不轻,特别是装满小黄鱼的那口箱子,估摸着有上百斤,但这点重量,对顾钰鹤来说却不算什么。

第七十三章 温馨

将箱子搬出密室后,他先将杂物房恢复成没人进来过的样子,又仔细检查了一遍,确定没有任何破绽和疏漏后,才将箱子放进车里,随后离开。

夏知忆睡眠质量很好,今夜却难得的有些失眠,在床上翻来覆去折腾了好一会,才于凌晨睡去,睡得也不熟。

半梦半醒中,她好像听到了汽车的轰鸣声,她以为是自己听错了,便没在意,却不想轰鸣声越来越清楚,她蹭的一下坐起身,不是错觉,真的是汽车的声音。

她按亮了手电,又下床拿了衣服穿上,而后开了门,站在屋檐下往路上看。

连绵的雨雾中,两盏明亮的灯光远远照来,夏知忆挑了挑眉,小汽车,这可是个稀罕物,看方向还是往她这边来的,她认识的人中,有私家车的可不多。

是谁呢?

正想着呢,车子一个拐弯跑上了她家的晒场,而后停下,紧接着车门被打开,一道修长挺拔的身形从车里钻了出来,哪怕视线模糊,手电的光看不真切,只凭那熟悉的身形,夏知忆就知道是顾钰鹤回来了。

“下雨呢,你等我撑伞来接你。”

夏知忆没想到顾钰鹤会连夜赶回来,还开了辆车回来,也不知道这车是谁的?

但此时不是询问的时候,她叮嘱了一句就想跑屋里去拿伞,顾钰鹤却出声阻止了她,“你站在那别动,我用不着你接。”

说着,他就抱了个箱子冒雨跑了上来。

乡下地方都是泥地,晴天除了有些灰尘,倒是没那么脏,下雨却不一样,浸透了雨水的泥土稀烂,一脚踩下去鞋子都是泥不说,若是踩重了或是跑快了,泥水还会溅到身上。

他身上脏避免不了,夏夏却可以,何苦弄得两个人都像是从泥坑里出来的一样。

再者,夏夏这几天是特殊时期,山里温度本就低,若是让她再淋个雨,受了寒,对身体也不好,所以,也别麻烦了。

今夜的雨不算小,十来米的距离,顾钰鹤的头发就湿了,见夏知忆迎了上来,他赶紧避开,“我身上寒气重,你远着点,去给我烧点水洗澡好不好?”

“好!”夏知忆对顾钰鹤的要求向来是不拒绝,她看了眼他抱着的箱子,什么也没说,拿着手电去了厨房。

点了蜡烛和煤油灯,又麻利的生了火,将三口锅都装了冷水烧,最小的那口锅里的水她拿来煮了姜汤,剩下两口锅的水够他痛痛快快泡个热水澡了。

夏知忆在厨房忙时,顾钰鹤将两口箱子都搬进屋后拿了毛巾将身上的雨水拭去,等头发不滴水,才锁了门去厨房寻夏知忆。

宽敞的厨房里光线昏暗,灶口跳跃的火光染红了蹲在灶前添柴的女孩儿微低着的脸,淡淡的烟火气摇曳出层层温馨,顾钰鹤看着这一幕,心底泛起一丝莫名的温软涟漪。

温馨?

四岁之后的人生,他感受到的温馨全部来自于夏夏和夏叔,夏叔不在后,他能抓到的唯有夏夏。

第七十四章 姜汤

九年前,他一意孤行的要去参军,年迈的夏叔气得哭着追着他打,是夏夏将人拦了,面对哭得一把眼泪一把鼻涕愤怒的夏叔和倔强的他,身著一袭白衣蓝裤的小小少女,倚靠桃树,稚嫩精致的小脸还带着婴儿肥,那双好似坠满漫天星子的美丽凤眼,却已透露出绝世的风流媚骨。

她温声笑道,“鲜衣怒马少年时,哪个少年会甘于平凡,不想纵横驰奔于广袤无垠的大地;你要参军,这很好,部队是最能锻炼人的地方,那里能磨炼出你的钢铁意志,能激发你的潜能,或许会很苦,很累,但我相信,面对挑战,你都会无所畏惧。去吧,去追逐你的梦想,去打拼属于你的未来,我支持你,阿爹也会支持你,家里有我,你放心。”

还带着稚嫩青涩的容颜於刹那间傲然盛放,那一瞬间绽放出来的万千风华,该死的令人心动。

也是在那一瞬间,他因夏叔眼泪而动摇的心再次坚定起来!

他走了,义无反顾的走了,这一走就是好些年。

再次归来,当年那个鼓励他,做他坚强后盾的女孩儿长大了···

他和她于幼年相识,于她最美好的年华的相知相许乃至相思,而现在,她是他的妻。

潋滟桃花眼阖上复又张开,墨黑瞳仁中溢满温情宠溺。

烛光微晃,耳畔听到近乎微弱无声的轻缓脚步,继而是那好闻的清淡药香,“来的正好,快将姜汤喝了!”

面前突然出现热气腾腾的搪瓷缸,眼睑微蹙,仰着小脸的女孩儿满脸的笑意与温柔。

顾钰鹤看了看她的笑脸,又看了看搪瓷缸里冒着热气的深褐色红糖姜水。

——夏夏的笑脸很美,红糖姜水喝了对身体好,但是,并不想喝。

于是,他黑漆漆眼眸透着几分委屈的看着夏知忆。

“味道很怪!”

所以,别喝了吧?

“呵——”味道很怪就不喝?

那有这么好的事。

捧着搪瓷缸的手往他面前杵了杵,夏知忆简言意骇道,“喝,没得商量。”

“···洗澡也一样的,这个我们就不喝了好不好?”

摇头,眼睛瞄了瞄搪瓷缸,示意他别磨叽,快点喝了。

顾钰鹤,“···”

在心里叹了口气,他接了搪瓷缸放在嘴边,呛鼻的怪味传来,眉头微蹙,又抬眸看向夏知忆,试探道,“夏夏,我身体很好,不喝也没事的。”

夏知忆,“···”

这人简直没救了,喝个姜汤而已,又不是让他喝毒药。

于是——

她拿回搪瓷缸,自己喝了一大口姜汤含在嘴里,又踮起脚尖去亲他的唇,就这样一口一口的将姜汤全部喂进了顾钰鹤的肚子里。

····

氤氲的水汽中,光着身体泡在浴桶中的某人目光有些呆,手指无意识的抚着嘴唇,嘴对嘴喂姜汤什么的,真是···

好甜!

甜齁了!

若是以后夏夏都这样喂他,他发誓,他再也不嫌弃姜汤味怪了!

并不知他心中所想的夏知忆回房间去给他拿衣服,哪成想却看见地上摆着两口红木大箱子,她好奇之下停了脚步,将两口箱子仔细打量了一遍。

第七十五章 不给他们留点?

两口箱子都有锁,锁是外表精致、雕刻逼真、花样繁复的镂空雕动物玉锁。

夏知忆对锁的研究不多,饶是不多,仔细打量完锁的夏知忆还是愣住了,无他,只因为这两把锁是古锁,具体出自哪个朝代哪个时期她不清楚,却绝不可能是近代工艺。

近代的手艺人没这么精湛的工艺,也没人会选择用羊脂玉中的青白玉来制作箱锁,羊脂玉中的青白玉虽然玉质不算顶好,却也不差,拿来制作箱锁,太过奢侈了。

青白玉出自和阗地区,清代宫廷时期的器皿,大部分都是用和阗地区的玉料制作而成。

之所以一眼就能看出这是青白玉,是因为夏知忆曾经钻研过一段时间的羊脂玉,也收藏过几件价值不菲的羊脂玉工艺品和饰品,其中就有对晚清时期的青白玉玉镯。

是以,哪怕这锁头不知因何原因少了温润和光泽,夏知忆也能准确辨别出这是青白玉。

用青白玉制作的箱锁锁箱子,她有点好奇箱子里的东西到底有多贵重了。

于是,等顾钰鹤洗完澡回到房间,就被蹲在箱子前小声念叨着什么、满脸好奇的夏知忆给逗笑了。

“你蹲那做什么?”他跨过门扉,不疾不徐的走到她身边,将人拉了起来抱住。

“看锁头。”夏知忆伸出双手攀住他的肩,堆上满脸甜腻灿烂的笑容看着顾钰鹤,眼睛弯成月牙,轻声道,“箱子哪来的?里面是不是装着宝贝?”

顾钰鹤微笑着低头在她唇上啄吻一下,点头,“是宝贝,想不想看?”

那必须想,夏知忆嗯嗯两声,催着他开箱。

顾钰鹤笑了笑,如她所愿的将箱子开了,里面露出来的东西让夏知忆瞪大眼了,小黄鱼?

还是满满一箱的小黄鱼,老天,这是要发的节奏啊?

等等,现在不是关注这个的时候,问题的关键是这么大一箱小黄鱼哪来的?

夏知忆刷的扭头瞪着他,满脸担忧,“老实交代,你去省城到底干啥了?”

开了辆车回来就不说了,毕竟沈哥他们都在省城,还是几个钱权都不缺的主,弄辆私家车对他们来说没什么难度。

顾钰鹤和他们关系好,开回来也正常。

毕竟,车的价值有限。但小黄鱼就不同了,哪怕现在金价低的令人发指,这么大一箱也值不少钱。

谁会这么大方的让顾钰鹤带回一箱小黄鱼?

所以,夏知忆是真担心他犯错,“你别是去抢银行了吧?”

正准备告诉她答案的顾钰鹤脸垮了一下,黑漆漆眼眸委屈巴巴的看着她,“不是,是从顾宅带回来的。”

一听顾宅夏知忆就知道怎么回事了,她沉默了半晌,出声道,“你不准备给他们留点?”

“嗯!”知道她说的他们是谁,顾钰鹤轻应一声,微微俯身将脸埋在她颈窝蹭了蹭,“他们不配,若不是他们,顾家不会落得个家破人亡的下场,姥爷恨他们,也不愿意我和他们打交道,这些东西我宁愿捐出去支持军队建设,也不愿分给他们。”

第七十六章 你爱我吗?

改姓换名的那几个原顾家人,夏知忆见过一次,讲真,那尖酸刻薄小家子气没风度没修养没教养的劲头,一点都不像是被那个躺在病床上,哪怕瘦骨嶙峋气若游丝也满身书香气息的老人教育出来的。

德行有亏可以修正,人心若是坏了,那就真是猪狗不如。

亲手举报疼爱自己多年的长辈还和长辈断绝关系这样的事,在那十年间其实很正常,以当时的社会风气和局势,不能说他们错,大势所趋而已。

可顾家平反后那几人的所作所为,却让人心寒不已。

想到那几人,夏知忆点头接受了他的决定,“依你。”

和顾钰鹤比起来,她管那几人去死,顾老留给顾钰鹤的东西,他想怎么处理就处理,谁都没资格对他的决定提意见,包括她自己。

见夏知忆一点异议都没,顾钰鹤挑了挑眉道,“你真舍得我将东西捐出去?”

“我看着像缺钱又小气的人?”夏知忆瞪了他一眼,“一箱小黄鱼确实值不少钱,但这些钱我完全有能力赚回来,你放心,以我赚钱的能力,经得起你败家。”

言下之意是你想捐就捐,想留就留,她都无所谓。

“夏夏···”

顾钰鹤看着被自己困在怀中巧笑倩兮的女孩儿,也跟着弯了眉眼,那双流光溢彩的桃花眼,此时溢满暖融融的笑意,“要养我一辈子。”

“好!”夏知忆点头。

“夏夏,你爱我吗?”

爱吗?

这个问题夏知忆也答不上来,她知道喜欢是何种模样,一个人一生,可以喜欢很多很多的人和物件,而爱,老实说,她不是很懂。

她的成长经历不算好,小时候奢求过父爱,可父亲和母亲之间的恩怨情仇,不但没能给予她想要的父爱,反而是冷眼和虐待。

人心经不起磋磨,一次次的殴打辱骂让她死心,大伯带她脱离那个家庭后,她不用像以前一样,每天有做不完的活,挨不完的打和辱骂,她得到了解脱。

可解脱的是身体,却不是心灵。

于是,在大伯将她送去读书后,她将所有的感情寄托到了学习上。

后来又接触到绘画,她多了个爱好。

没进大学之前,她的生活只有三件事,在家里帮着大伯干活,在学校读书和画画。

进入大学后,眼界得到开阔的她动了留在大城市的心思,若是可以,她还想出国看看,可她家庭条件太差,她自身的底子也太差,不会说话,不擅交际,想成功实现梦想谈何容易。

所以她拼命赚钱,去参加各种画展,学习各种绘画技巧,接各种和绘画有关的生意,想攥够一笔钱出国。

若是不出意外,她的未来将会和绘画绑定在一起。

她是真的喜欢画画,也准备将绘画当成一生的事业来做。

可再一次改变她命运的机会出现了,一次外出写生,她的画被国外一个知名设计师看中,那位设计师说她有设计的天赋,问她愿不愿意做他的学生,

第七十七章 是爱的

她不知道那个设计师是从哪里看出她有设计天赋,却不妨碍她答应下来。

毕竟,她努力画画就是为了攥钱出国去看看。

现在有一步登天的机会,她当然舍不得放弃,于是,她成了那位设计师的学生,和她远渡重洋去了四大时尚之都的巴黎。

老实说,一个半路出家的黄种人想在巴黎那个时尚之都出人头地,难度不是一般大。

那个地方啊,每年都有无数人进入,也有无数人黯然退场。

想在那个地方拥有一席之地,除了努力有面对各种困难的勇气,还得有天赋。

很巧,这两样东西她都有,得益于小时候的经历,她有足够的韧性面对一切困难,天赋这东西她也不缺。

于是,她有了留下来的资本,又在多年的努力和奋斗后,在那里有了一席之地,再也不用担心和那些黯然退场的人一样,来时振奋,走时颓废。

可也因为多年的打拼,她连个爱人都没有,倒不是没人追,在时尚之都熏陶多年,丑小鸭也能变白天鹅,何况她还不是丑小鸭,追她的人不少。

前后她也交往过几个男友,却没一个能长久,都因为性而分手。

她的经历和母亲的日记让她无法接受婚前性行为,但外国人在两性关系上却谈不上保守,几任男友都很好,不管是风度还是休养都无可挑剔,可惜,观念的不同造就了双方的三观不同,除了分手,没有别的路可走。

几次恋爱,她都是被动的一方,说爱是真谈不上,至多也就是喜欢。

没有爱过人,她是真不知道自己对顾钰鹤的感情是不是爱。

但她知道一点,相比那几任前男友,顾钰鹤是不同的,至少,她会想他,会在他受伤时害怕的哭,会担心天冷了,他有没有加衣···这样的担心有好多好多,这是爱吗?

她歪着脑袋沉思,她没注意到顾钰鹤因为她思考的时间过长,脸色阴沉难看的像锅底。

“我不知道我爱不爱你···但我想,是爱的,你是唯一一个让我有白头偕老共渡一生想法的男人!”前世今生,唯有顾钰鹤一人让她愿意为他洗手作羹汤,心甘情愿做他的妻。

夏知忆的话让顾钰鹤瞬间就散了心中的郁气,脸上的阴沉褪去,虽说没露出灿烂的笑容,但从那努力绷紧的嘴唇,就能看出他此时心情极好。

“好,我知道了。”

顾钰鹤开了另一口箱子,指着里面满满一箱珠宝玉器道,“这些是你的。”说着又指了指那箱小黄鱼,“这些也是你的。”

“不捐了?”夏知忆挑眉笑问。

顾钰鹤长臂一捞,直接抱着小女人坐到床边,有力的大手掐着她柔软纤细的腰身,迫使她双腿分开跨坐在自己腿上,下巴搁在她肩头,看着那两口箱子道,“先留着,除了小黄鱼,剩下的包括山洞里那批东西都随便你祸祸,你高兴就好。”

他不缺钱财,当年离开京城时,父母的财产爷爷全给了他,一件都没藏私,姥爷将他托付给夏叔时,同样没藏私,还另外加了一批。

第七十八章 我帮你

他是真不缺钱。

夏知忆也知道他不缺钱,毕竟,他那些东西包括阿爹留给她的东西,都被她藏在深山里面大虎的洞穴中,顾钰鹤有多少东西,她知道的一清二楚。

正因为清楚,才觉得不真实,无他,只因为那是一笔不小的财富,和顾钰鹤的那些东西相比,面前这两箱东西连零头都比不上。

可就是这样大的一笔财富,顾钰鹤居然眼都不眨的全部给了她。

简直是壕无人性!

夏知忆一脸懵逼地看着男人近在咫尺的俊脸,愣了半晌才困难的咽了咽口水,“你都在想什么啊?这么大一笔财富,做什么要给我?”

自己拿着不好吗?

这不是一块两块钱,是很多很多的钱,怎么就舍得全给她?

就不怕她见钱眼开背叛他吗?

顾钰鹤微笑着亲了亲她,“你会吗?”

那必须不会。

夏知忆摇头,看着他的目光有些发愣,顾钰鹤又亲了亲她,缓缓开口,“钱财乃身外之物,我人都是你的了,还在乎这点东西,你也太小瞧我了。”

“还是说,你说养我一辈子这话是骗我的?”他唇角轻扬,眸在烛光下却幽暗如深海,看着她时有点点微光浮现,夏知忆感觉到他握着她的手都出了汗。

在这个透着丝丝凉意的雨夜,他的手少了以往的温暖干燥,冷得令人忧心。

夏知忆凝视着他的眼眸,不知为何鼻头有些酸楚,她深呼吸一口清冷的空气,笑着吻上他嘴角,“此生我可以骗任何人,唯独不骗你。”

顾钰鹤轻轻颔首,看着她眼里浮现出的心疼,微笑着轻轻道,“夏夏,要牵着我的手一直走下去,别在中途丢下我一个,好吗?”

“好!”

夏知忆心里揪痛,他还是在乎的,父母答应办完事就去接他回家,却在任务中牺牲,留下他一个独自去面对简家的一切。

原本应该给予他全部亲情悉心照顾他的简老,因为工作的关系,将他交给了老夫人照顾,却不想这一照顾,就照顾的他差点送命。

顾老的出现,带给他的不是从身到心灵的解脱,而是又一次的抛弃。

她的命不好,顾钰鹤的也没好到哪里去。

他一直说她和阿爹是他这一生的救赎,殊不知,他和阿爹也是她的救赎。

“我会陪着你,等你白发苍苍牙齿掉光走不动路了,我也陪着你。”轻拍着他的后背,她安抚着他的情绪,“那些不开心,过去的,都忘了吧,以后的人生,我陪着你一起走,你伤了痛了委屈了有我陪着,我给你我全部的感情,全部的温暖,不要去在意,不要去记恨,那些人不值得。”

顾钰鹤沉默了一会儿,才轻嗯一声。

“当然了,若是那边太过火,你也别委屈自己。”夏知忆心疼他这些年所受的委屈,小手捧了他的脸微笑着认真严肃道,“若你不好出手,告诉我,我帮你。”

虽然想说些更煽情的话,但夏知忆觉得,说多了显得矫情,这些话足矣。

她相信顾钰鹤能明白她话里的意思。

第七十九章 别冲动

顾钰鹤如何能不明白,正是因为明白,他那黑到极致的眸子里出现了极致的亮光,看得夏知忆不由眯了眯眼。

他再次吻住她,这个吻缠绵而激烈,直到夏知忆快要窒息受不住的在他怀里挣扎起来,他才恋恋不舍的放开她,额头抵着她的额头,喘着气抱紧她的腰身,声音微哑着轻笑,“夏夏,不要再动了哦。”

感受着身下异常···夏知忆哪里还敢动弹。

“你冷静点,千万别冲动···”她咬着唇轻声劝说。

“已经冲动了呀···”顾钰鹤笑了一下,在她‘呀’的一声轻呼中,俯首轻舔她的唇瓣,“夏夏,我很想要你,你会想要我吗?”

食色性也,作为合法妻子,觊觎丈夫的身体不算是一件羞人的事,只是呀,“想也没用,又不能做。”

她砸吧砸吧嘴,心里满满的遗憾,顾钰鹤的身体比例是真的好,宽肩窄臀细腰大长腿,典型的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特别是那不显夸张,却有着绝对力量和丝滑手感的八块腹肌和那圆润挺翘的臀部,性感的她想流口水。

听见她的话,顾钰鹤笑了笑,放在她腰背上的手微微使力,让她整个人靠在他的胸膛上。

“新婚夜能好吗?”他低声询问。

“能···”她伸手抱住他,脸贴着他的胸膛,感受着他有力的心跳,仿佛被最温暖的情愫包围,让她觉得莫名的暖甜。

见她在自己怀里闭上眼,嘴角上翘的模样,顾钰鹤便抱着她躺了下去,轻拍着她的后背,“想睡了?”

“嗯···”她趴在他身上舍不得下去,轻应一声。

他笑了笑,也没想着推开她,而是圈抱着她,任由她趴在自己身上。

他的手缓缓轻抚着她的背,温柔安抚的让夏知忆再也抗不住睡意,趴伏在他身上沉沉睡去。

迷迷糊糊间,她好似听到了他温柔的告白——

“夏夏,我有没有告诉过你,我很爱你!”

——你没有!

夏知忆很想回一句,却被浓浓的睡意击倒,陷入黑甜的睡梦中。

她睡得香,温香软玉偎满怀的顾钰鹤却了无睡意,满脑子都是她的柔软与甜美,她温热的呼吸喷洒在胸前,让他坐怀不乱的心思彻底落空,侧身拥着她,让她枕着他的一只手臂环抱着她在怀里,另一只手轻轻揉抚着她光滑细嫩的后背肌肤,吻上那因刚刚的亲吻和红的好似要滴血的唇。

睡梦中的夏知忆感受到他的吻中那极力隐藏着极为剧烈的感情,亲启唇瓣和他轻柔缠绵,两人的唇静谧的贴着,缓慢细腻的厮磨交缠,甜的他直想叹息。

她软软的依偎在他胸前,小手抱着他的腰,乖巧柔顺的像只小猫咪,让他心里柔软的发胀,酥酥麻麻的。

喘息一声结束这个缠绵悱恻温柔到极点的吻,他拥紧怀中的她。

天知道他全身都在渴望着叫嚣着想要她,若不是她身体不适,他早就控制不住身体和心里涌起的沸腾欲望,拉着她共浴爱河了。

祈祷她快点好····

第八十章 进山

大雨过后的阳光很暖,空气很清新,夏知忆懒洋洋地窝在竹制摇椅上,铺着厚厚熊皮的摇椅躺得很舒服,身后是大大的靠垫,摇椅旁边的小桌子上正用蜡烛煮着云雾茶,清雅茶香溢散开来,弥漫在空气中,香香的。

夏知忆的膝盖上放着顾钰鹤的半成品大衣,她婚宴当天穿的衣服和秋菊的裙子早在前几天的雨天做完,就剩顾钰鹤的大衣了。

早上她和顾钰鹤刚吃好早饭,三爷爷就来喊了顾钰鹤出门,夏知忆收拾好饭桌洗了碗筷,便开始舒服的窝在摇椅上边缝衣服边享受阳光。

四月的阳光,不像冬日的阳光看着温暖,实则没什么温度,也不像夏日的阳光,晒得人肌肤火辣辣的疼,这个时节的阳光,晒在身上正是舒服的时候,夏知忆舒服地只想像猫咪一样眯着眼睛打盹,哪里还有精神做衣服。

更不要提,这个时节的夏河村风景也极美,垂柳的婀娜多姿,小如叮的丁花香汇聚在一起,一簇簇紫中露白、白中映着粉,远远望去,花如云、花如海、花如霞。清风拂来,花香弥散开来,清嗅一口,浓酽的香气扑鼻而来。

高大的玉兰树上,紫粉笔尖含火焰的玉兰花在清风中落花飞絮,那景色当真是美不胜收。

看景享受着暖融融的阳光的夏知忆,在顾钰鹤回来时已是半梦半醒的状态,她听到开院门的声音,知道是顾钰鹤回来了,可是阳光晒得太舒服,她一点儿也不想动,也不想张嘴说一句你回来啦!

顾钰鹤推开院门走进来,看到的就是一只穿着及膝白色毛衣裙,露出光洁修长小腿脚踩一双白色兔毛脱鞋的夏知忆,满面都是阳光的暖黄色,漆黑浓密的睫毛轻颤,像是被晕染上金黄光圈的黑蝴蝶,下一刻就要振翅飞翔。

小桌上的清茶已在微弱的烛火下煮得咕噜咕噜翻滚起来,氤氲的水气中,清雅的茶香极为的好闻。

小家伙倒是会享受。

走到摇椅边蹲下,他看着躺在摇椅上双眼微阖的小女人,轻笑着吻上她粉嫩的唇,初时以为能浅尝辄止,却不想一碰便如那罂粟,根本停不下来,便索性放弃抵抗,彻底沉沦、唇齿相交、气息相融,夏知忆再也忍不住睁开眼,看着近在咫尺俊彦上那轻颤的睫毛。

许是感受到她的目光,双眸微阖的男人睁开眼,那潋滟的桃花眼中蒙上一层迷离之色,媚骨风流浸润其中,说不出的魅惑,勾人。

“舍得睁开眼了?”轻啄着她的唇瓣,他轻笑着打趣。

“嗯。”她轻应一声,双手抱住他的脖子,笑问,“三爷爷喊你做什么去了?”

“大后天婚宴,筵席的菜式要开始准备起来,鱼去王家凹买,肉的话···”

“进山。”

夏知忆兴冲冲打断他的话,揽着他的脖子撒娇,“山里肉多,顺便去看看大虎大灰它们呀,我平日都是四五天进一次山,这次都好久没进去了,去吧去吧。”

第八十一章 猴儿酒

原本想拒绝的顾钰鹤一听她这话,便点了点头,“依你。”

正好,趁着这个机会和大虎它们告下别,婚宴过后,他们就该准备离开,这一走,短时间内不会回来,进去一趟也好。

“去换衣服,我去拿背篓和工具。”将她身上未完工的衣服收起放在一旁,顾钰鹤笑着将人从摇椅上拉了起来,温声道。

“好嘞。”夏知忆高兴的抱了他一下,就小跑着回房换衣服去了。

两人都是行动利索的人,夏知忆换好衣服出门就发现摇椅和小桌子都被收起来了,顾钰鹤人也不在,不做多想,夏知忆就知道他在后院,便锁了门去找他。

“走了。”见她一身深蓝色粗布工装裤走来,背上背着一个大背篓的顾钰鹤朝她伸出手。

夏知忆笑着抓了,看着他将后门带上,才和他一起顺着小路进了山。

有道是上山容易下山难,叫夏知忆说,上山也难,外面的山因为村民们经常进山砍柴、捡蘑菇木耳采摘野果之类的,走的多了,倒是形成了一条条小路,还算好走。

可往里走,进入到鲜少有人烟踏足的深山老林,那路便开始难走起来。

繁茂的藤蔓遍地都是,地面堆积着厚厚的落叶,因连着下了几天雨,此时一出太阳,山林中便蒸腾起浓浓的白雾,宛若仙境一般。

当然了,这种美景除了不用担心会遇到危险的夏知忆和顾钰鹤有心情欣赏,换个人别说欣赏了,进都不敢进来。

越是往里走,树木越高大密集,路途也越不好走。

金色阳光透过繁茂枝叶的缝隙,照亮了树下的藤类植物和郁郁葱葱的野草,微风拂过,草木间和头顶传来细细的虫鸣与鸟鸣声,定睛看去,能看到小松鼠、野兔、野鸡、蛇和飞禽自林木间地面飞快掠过。

夏知忆一入山林,便如同游鱼入海,兴奋的不行。

林中资源丰富,随处可见的菌类和鲜嫩的野菜遍地都是。

夏知忆也是个贪心的,像普通的菌类她看都懒得看一眼,平日里采摘都是挑牛肝菌、鸡枞菌、猴头菇、松茸这些贵重菌类下手。

不过,因现在没打算回去,她也不急着摘,反正深山里没人敢进来,不用担心这些菌类会被人抢先采摘走,完全可以等回来时再摘。

两人牵着手闲庭漫步般边聊边继续往里深入,夏知忆的体力没顾钰鹤的好,连着走了这么长时间,她的喘气声开始变得急促,额头和颊边的碎发也被汗水打湿,小脸更是潮红一片。

顾钰鹤看了看手腕上的表盘,时间显示的是下午一点多,他们是九点多出的门,已经走了四个多小时,以夏夏的体力走到现在,已经到了极限,“夏夏,我们休息一会。”

夏知忆闻声看了眼周围的环境,没同意他的提议,而是指着前方道,“在往前走是猴群的聚集地,我们去那里休息,顺便去找猴头讨点猴儿酒。”

“好!”顾钰鹤哪有不应的道理,山林中夏夏是老大,她说什么就是什么。

第八十二章 胖狐狸

山林里有山林里的规矩,每种动物都有属于自己的地盘和势力划分,夏知忆想去的猴群聚集地,位于云雾山海和神仙岭两座山林的山坳处,那里群栖着一个有几十只金丝猴的猴群,山坳处周围有针叶林、针阔混交林和落叶阔叶林,在山坳处的正中央,有块面积颇大的草坪,风景很是不错。

也是唯一一块光照充足的地方。

又因有条小溪流,除了猴群,还有不少像野鸡、兔子、松鼠、小狐狸之类的小动物也生活在那片区域。

将身体大半重量压在顾钰鹤身上,夏知忆被他带着又走了大半个小时,终于走出了云雾山,来到山坳处,没有高大林木的遮挡,眼前的视野骤然开阔起来。

这片山坳处风景美得像个世外桃源,仰头看,触目的是湛蓝的天空,朵朵白云漂浮于上面,像棉花糖一样柔软诱惑。

往下看,好似一块碧绿绒毯的大草坪上,五颜六色的花朵点缀在其中,微风拂过,草木清香混着花香扑鼻而来。

流淌着的小溪清澈见底,偶尔有细小的鱼儿跃出水面,带起点点晶莹剔透的小水珠,在金色阳光的照耀下,合着草尖花朵上的露珠,折射出七彩光芒。

溪边草坪上有小动物歇息玩耍,摇着蓬松大尾巴双目炯炯盯着溪流里小鱼的白狐最先发现夏知忆的到来,瞬间跟打了鸡血似的,‘吱’的一声像朵移动的棉花糖朝夏知忆跑来···

顾钰鹤一直觉得,他家夏夏是从山林中走出去的小仙女,没有哪种动物都逃脱她的魅力,每次进山,迎接她的都是左拥右抱。

小的像狐狸、猴子、小熊猫、白冠长尾雉、松鼠、兔子等等小动物就不说了,看见她就像跟蜜蜂见到花蜜一样,黏上就舍不得和她分开。

大到老虎金钱豹云豹大灵猫野狼黑熊白蛇野猪等等猛兽见到她也没好到哪里去,乖巧柔顺的像只小猫咪,一点猛兽的气质都没有,毛随便撸,耳朵爪子随便捏,尾巴随便扯,还会撒娇求抱抱,给她送礼物,看得他是羡慕不已。

没有哪个男人能抵抗的了来自猛兽的魅力,他也不例外。

可惜,那群看人下菜的猛兽只肯让他看,想上手摸一把,呵呵···等着衣服被撕咬挠成碎片光屁股下山吧。

不止是猛兽看他不顺眼,小动物们也同样如此,若夏夏是亲妈受尽动物的宠爱,他就是那备受嫌弃、厌恶的后爹。

没伤他是看在夏夏的面子上,若是夏夏不在,他毫不怀疑那群兽会将他撕咬成碎片。

看着随着胖狐狸一声尖叫齐齐看过来发现夏夏的动物们,顷刻间跑到她身边撒娇要亲亲要抱抱,顾钰鹤叹了口气,再看这待遇也享受不到,还是生火做饭吧。

取下背篓拿了火柴和做饭的工具出来,顾钰鹤转头看向笑得眉眼弯弯抱着胖狐狸的夏夏申请想吃肉,夏知忆看了看身前一堆小动物,点头,“你等着,我去给你弄点肉回去。”

第八十三章 骑着白虎回来

说着,她放下胖狐狸让它和小动物们自个去玩着等她回来,就小跑着钻进了对面神仙岭的林子中。

顾钰鹤也不担心她的安全,趁着她离开的时间里,捡了柴火回来升了个火堆,出门时他有带米油调料和陶罐,陶罐是用来煮饭烧水的。

将米洗好加水放在火堆上,他四处看了下,见草坪上有不少蒲公英和野菊的苗,便上去薅了一些嫩芽尖回来洗净,准备等饭好了煮水喝。

生吃也是可以的。

夏知忆去的时间有些长,顾钰鹤饭都煮好了,蒲公英和野菊苗也煮好了,她还没回来。

看了看手腕上的表盘,发现她都去了大半个小时,顾钰鹤坐不住了,起身想去寻她,刚站起身,就发现对面林子中有动静,他眯眼看去,只见穿着粗蓝布工装裤的漂亮小姑娘回来了,她不是自己回来的,而是骑在一头体型流畅,威猛无比的白虎身上回来的。

白虎背上还驮着半头新鲜的动物尸体,看皮毛上的花纹和颜色,是斑羚没错。

斑羚又叫“青羊”,是他们这的常见物种,早些年村民们组织冬猎时,猎取的大型动物大多都是斑羚和野猪,有些时候会遇到黑熊豹子林麝狼群之类的,前面几个还好,若是遇到狼群,就会出现伤亡。

夏夏被夏叔带回来的次年冬天,大灰它爹老灰下山给夏夏送肉,运气不好被村里人给撞见了,狼是群居动物,危害性比别的动物要强。

见到老灰的村民第一反应是将消息上报,那个时候还是三爷爷当村支书,他老人家小时候见过冬季狼群因缺食下山祸祸村子的场景,自己也差点被狼咬死,和狼有着极深的仇恨,一听狼下山来探查消息,便着急忙慌的往公社赶去找武装部的人过来帮着灭狼···

也是那次灭狼行动,村里和武装部的人损失了好几个,狼也死了几十头,不过死的不是老灰它们那个狼群。

后来,夏夏就不让老灰它们待在外边的林子里,而是赶着它们往深山的内部迁移,人烟越是稀少的深山老林,物种和食物就越发的丰盛,但相对的,生存压力也越大。

地盘都是划分好的,想抢占地盘,唯有打架,丛林里的生物遵循着物竞天择、优胜劣汰、弱肉强食、适者生存的丛林法则。

于是,实力强劲族群庞大的老灰它们,直接将另一个狼群给灭了,也是很凶残的。

老灰那个狼群的地盘在神仙岭对面的燕子山。

燕子山不是一座山,而是由三座平均海拔高达一千五百米往上走的山组成,因三座山峰组合在一起形似燕子而得名,距神仙岭不算近。

想穿过神仙岭到达燕子山,需穿过一个山间盆地,那里是混交林、山地草原和森林的边缘地带,因有一个盐碱湖和一个大湖泊,吸引了不少食草动物去哪里舔舐盐分和喝水。

动物一多,自然就吸引了无数的肉食动物去哪里狩猎。

第八十四章 夏夏误虎

夏夏和大虎带回来的这半头斑羚,不出意外应该是在那边猎来的。

“太多了,我们吃不完。”伸手将夏知忆从大虎背上抱下来,顾钰鹤看着大虎背上的半头斑羚,有些发愁。

夏知忆一脸萌萌的说不怕,吃不完让大虎吃,本来它也没吃饱。

“我去的时候大虎正在进食,我说要肉,它就把没吃完的都给我了。”

顾钰鹤看看夏知忆,又看看大虎,大虎正拿一双吊梢眼看他,四目相对,它张开血盆大嘴冲顾钰鹤吼了一声——

看什么看,你连自己的雌性都喂不饱,还跑来找我讨肉吃,你有个屁的脸看我!

顾钰鹤被它吼得有点怔,又在看见它满是嫌弃和鄙夷的眼神时,跟夏知忆告状,“夏夏,它欺负我!”

“嗷咪···”

大虎一见他告状,瞬间炸了,原本已经呲起了牙,准备给这个敢告状的家伙狠狠来一口,让他感受一下虎大爷的牙齿有多锋利,结果被夏知忆小手一按开撸,强健线条流畅的虎身立马跟过电一样,从头酥麻到尾巴尖儿,四肢都软的支撑不住身体的重量,直接卧趴在草地上。

就连脱口的一声充满威胁的怒吼,也变成了软趴趴的‘咪~~~~’,还是带波浪线的那种,荡漾的不行。

“···”

大虎瞬间感觉一阵心累,想它作为这片区域唯一的一只虎,因打小皮毛颜色有异,被母亲抛弃后一只开始漫山遍野的闯荡,闯出了赫赫威名,不说鬼见愁吧,但生活在这片区域的动物就没有不怕它的,它也一直对自己的威武霸气感到满意,却不想一遇到夏夏,别说威武霸气了,它软得连只小猫崽子也不如。

——实在是,夏夏误虎啊。

啃着自己厚实的爪爪,大虎碧蓝色的眼睛里满是惬意——

不过,误虎就误虎吧,谁让夏夏撸虎的手艺越来越好了呢!

想让她继续撸!

“···看,我帮你教训它了,保证它在没力气冲你吼!”夏知忆弯着眼睛朝顾钰鹤表功,顺手又挠了挠大虎的下巴,捏捏耳朵尖。

“咪~~~~”

又是一声惬意的嗟叹自大虎喉间溢出,浑身再次跟过电一般抖了抖。

它决定了。

——它要跟着夏夏下山,每天享受她的撸啊撸!

——在山林里当森林之王哪有跟着夏夏舒服!

——她会撸啊撸!会挠痒痒!揉肚皮!捏肉垫和耳朵!还会做逗猫棒给它玩!

——这个山,它下定了!

·····

大虎心中的想法并不在夏知忆的考虑范围中。

她正忙着询问顾钰鹤对她给大虎的教训可否满意。

顾钰鹤,“···”

他看了看眯眼用眼缝瞅着自己,毛茸茸大脸上满是嘲讽呲牙冲他吐舌头的大虎,满腹委屈无处说,他也想要这样的教训。

顾钰鹤用委屈的小眼神瞄了瞄夏知忆,摇头表示不满意。

这只虎看着真讨厌,想薅光它身上的毛,若是能骑在它背上溜一圈,那就更好不过。

眼角余光扫到小爪子挡住嘴,弯着大眼像是在嘲笑他胖狐狸,更郁闷了,这群毛绒绒真是太糟心。

第八十五章 一群毛绒绒出现

简直是相看两生厌。

闲着没事念叨毛绒绒的后果是什么?

好不容易被夏知忆哄好的顾钰鹤高兴的跑去煮肉汤烤肉,肉还没熟,一大群毛绒绒出现了。

新来的毛绒绒是一群胆小怕生,可以直立行走,擅长爬树抓着藤蔓在山林间游荡的小精灵,它们没有滇金丝猴那销魂的红唇,却也长得极为漂亮的。

淡蓝色的面孔上有大而突出的嘴,鼻子因极度退化而没有鼻梁,遇见下雨只能安静地休息,以防雨水灌进鼻孔,灵活的尾巴几乎和身体等长,有着一身柔软、光亮如丝的金灿灿毛发。

呜呀呜吱的叫声传来时,夏知忆正一手胖狐狸一手大虎的撸毛,脚边有只胖嘟嘟,体重少说也有十来斤的灰兔子啃着顾钰鹤带来的胡萝卜,婴儿手臂粗细的胡萝卜,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在它快速蠕动的三瓣嘴中····

“嗷咪···”

又来了一群争宠的,不开森!

“吱吱···”

胆小鬼来抢夏夏了,虎大王,你赶紧吼一声吓跑它们!

大虎眼眸一眯,张嘴就要吼,夏知忆素手一扬,捂住它的嘴,“乖,都是居住在一片区域,喝着同一条河流的水,享受着同一个太阳的好邻居,不求你们相亲相爱,却绝不允许互相残杀互相恐吓,明白吗?”

说着,她放开捂着大虎嘴的手,冲把自己吊在树枝上的猴王金子招了招手,“金子,过来让我抱抱。”

金子高兴的吆喝一声,不过没依她所言下来让她抱抱,而是领着一群猴子踩在树杈,一荡一荡的消失在了夏知忆的视野中。

“怎么跑了?”听见动静转头看过来的顾钰鹤见到猴群消失的这一幕,有些惊讶。

夏知忆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估计是被大虎和你吓到了吧。”

大虎,“···”

顾钰鹤,“···”

从天而降一口大锅,压得他(它)都快喘不过气了。

“我相信它们会回来的。”夏知忆不知想到什么,满脸自信的挥了挥小拳头。

大虎看着那群金灿灿的猴子消失,嫌恶的偏过头,又在看见夏知忆摆动的手时,没扛住来自血脉中对移动物体的爱好,伸出肉乎乎毛茸茸的爪子,一扑。

它将夏知忆的手抱在怀中,眯着眼满意又荡漾的‘咪呜’一声。

——夏夏的爪爪是它了,高兴!

“喂,你放开放开。”一看大虎将夏知忆的手抱在怀中,顾钰鹤瞬间跟打翻了一缸醋似的,酸味冲天的丢下烤肉跑过来。

他大手放在夏知忆腰间,微微一使劲,就在大虎凶戾的目光和‘喵嗷喵嗷’的抗议声中将人抱了个满怀。

“她是我的,你们离她远点。”抱着夏知忆,他胆大包天的挑衅大虎,“想抱爪子自个找只母虎去抱,别觊觎我家夏夏的爪子。”

神特么的爪子,她这明明是手。

“···”

敢跟它呛声?

是时候让这个两脚雄人见识一下它山林之王的威力了。

大虎原本已经站起身,呲牙对着顾钰鹤的大腿就准备来一口,然而嘴还没靠近,

第八十六章 争宠

夏知忆那好似有魔力的小手又捏住它的耳朵,而后是整颗头,接着是背脊和尾巴,于是,它再次被夏知忆安排得妥妥当当。

没力气咬顾钰鹤了,腿也软的撑不住身体再次‘扑通’一声卧趴在草地上,喉咙里软趴趴还带着波浪号的‘咪呜’一声接一声溢出,威猛无比的虎大王瞬间在草坪上瘫成了一滩液体。

看见它这幅没出息的样子,胖狐狸和胖兔子鄙视的不行,还虎大王呢,这见夏夏就腿软的德行哪里配称一声大王了。

——实在是,比那群猴子还不如啊。

还是他家夏夏厉害,老虎都能被她撸成猫饼,他亲了亲夏知忆的小脸,正要说话,呜呀唔吱的声音再次传来,猴群回来了。

猴群不是空爪回来的,它们还带了礼物,礼物有树枝、树叶、叫不出名字的野果,昆虫、花苞以及芽包。

嗯,还有两竹筒猴儿酒。

猴王金子领头,率先将两竹筒酒塞给夏知忆,另外的猴子也将带来的礼物往夏知忆怀里塞。

礼物太多,夏知忆根本抱不住,赶紧说够了够了,猴群才停止送礼物的行为,然后,丢了还没送完的礼物一窝蜂往夏知忆身边挤。

再然后,顾钰鹤见到了以大虎、胖狐狸胖兔子、白冠长尾雉、松鼠组成的争宠小分队和另一争宠小分队猴群之间抢夺夏夏的对吼。

“咩唔咩唔~~~~~”

夏夏是我们的,你们哪凉快蹲哪儿去!

“嗷呜嗷呜~~~~”

你们才该哪凉快蹲哪儿去,别以为有夏夏在,我就不敢拿你们如何,把你们当食物饱餐一顿信不信?

“吱吱吱吱~~~”

就是就是,我们虎大王可是森林之王,你们还不够它塞牙缝的呢!

体型最大的金子怔了半秒,而后冲被妈妈抱在怀中眼神懵懂清澈的小猴子叫了一声。

小猴子虽然胆子小,却是个聪明的小戏精。

一听猴王的吩咐,立刻就湿了眼眶,委屈巴巴的看着夏知忆。

金子见此满意的将小猴子抢了过来塞进夏知忆怀里,指了指眼泪大颗大颗往下的小猴子,又指了指虎视眈眈盯着它们,却碍于夏知忆在,没轻举妄动的大虎它们,愤怒又委屈的告起状来。

夏知忆靠在顾钰鹤怀中,摸着小猴子的脑袋,“···”

她深呼吸,看看大虎它们,又看看猴群,摸着小猴子脑袋的手揉了揉被它们吵得嗡嗡响的耳朵,收回了毛绒绒都是一群萌物这个结论。

一只毛绒绒确实是萌物,一群毛绒绒,吵得她只想拎起它们狠狠揍一顿屁股!

“嗷呜!”

还是大虎聪明,它看出了夏知忆不高兴,张开血盆大口就是一声长啸。

虎啸山林这话真不是开玩笑,不管是草坪上的毛绒绒,还是林中各式各样的动物,在听到这声虎啸后,不是吓得僵住身子愣在那,就是飞速逃命。

瞬间,上一秒还吵个不停的毛绒绒们立刻安静如鸡,瑟瑟发抖起来。

见猴群和胖狐狸它们安静下来,大虎痛定思痛,考虑良久···

终于——

“嗷咪!”

第八十七章 绒毛

大脑袋蹭了蹭夏知忆的小腹,它低下头,张嘴咬住腹部的绒毛,忍着痛,用力一拔。

一大撮白色的,柔软的,被它涎水打湿的细小绒毛被它叼着送到了夏知忆的掌心。

——你看着分配,这是友谊的象征!

顾钰鹤看看夏知忆手中湿哒哒的绒毛,又看看皱着一张毛脸的大虎,闹不明白它这是在做什么。

他轻声问夏知忆,“大虎脑子坏了?”

大虎抖了抖耳朵,吊梢眼瞪着顾钰鹤,“···”

——又说我坏话!

——这个两脚雄人真的好烦啊!

——我跟你讲,不是看在夏夏的面子上,我非得咬死你不可!

——看我牙齿,可利了,一嘴下去就给你刺个血窟窿!

——就问你怕不怕?!!!

顾钰鹤怕吗?

若是夏知忆不在,他还会怕一下,可夏知忆在啊,所以,别说怕了,他还上手摸了下大虎的牙齿,“很结实,没有蛀牙。”

大虎被他这突然的骚操作弄得呆住了,保持张嘴的姿势瞪大眼看着他,一脸懵。

——刚刚发生啥了?

夏知忆见它这个样子噗呲笑了,可不坏了么,不过坏的好,腹部的绒毛因为距生殖器官近,大虎又逮着空隙就用舌头清理舔舐,有着山大王浓郁的气息。

对于嗅觉灵敏的山林生物来说,老虎是绝对的林中霸主,有着极强的威慑力。

拿着这撮有着大虎浓郁气息的绒毛,相当于带了个短期护身符。

“···他不会说话,摸你牙齿也是想验证一下你的牙齿有多厉害,你别跟他一般见识,你是一只心胸开阔的虎,我看好你哦!”

揉了揉大虎的大头,夏知忆将绒毛塞进衣服口袋里,又赶了顾钰鹤去继续烤肉,才从背篓里拿了柴刀,跑溪流边割了一把席草回来,盘腿坐在草地上选了柔韧性好,不易断裂的草编织起来。

草编这门技术,她上一世就会,来到这个年代后,又跟着大伯三爷爷他们学了几手,现在不止是草编,连藤编和竹编也会。

她手速极快,手指也极为的灵活,再者她也没准备编大的东西,几根草在她手指间上下翻飞,没多大功夫,就编好了几个半成品的绿色小球。

之所以说是半成品,是因为上面还没封口,夏知忆从口袋里掏出了大虎的绒毛,分成一小撮一小撮的往草球里塞,塞完又将口子给封起来。

抬眼,就看见一群毛绒绒睁着星星眼看着她,大虎更是盯着草球两眼放光,厚实的爪子也踩奶似的,蠢蠢欲动的想去扑草球。

“等我弄好给你编个大球玩。”捏了捏大虎激动的都弹出指甲的肉垫,夏知忆收回手开始编草绳,编好的草绳和圆球盖子上的接口连在一起,才算彻底完工。

绿莹莹的绳子下吊着一个同样绿莹莹的小圆球,造型美不美的先不说,却绝对的结实耐用,只要不用牙齿和指甲撕咬勾拉,就不会散开。

“这三个是猴宝宝的,要好好戴着,别扯断了啊。”将三个小球分别挂在三只猴宝宝的脖子上,夏知忆温声叮嘱。

第八十八章 球呢?

猴群的数量有点多,有好几十只呢,索性幼崽不多,只三只猴宝宝。

大虎给的绒毛看着挺多的,却不够给所有的猴子都配上,她也不可能要求大虎将腹部的绒毛薅光,让她给所有的猴子都做个护身符。

所以,只能给猴宝宝。

金丝猴胆小怕生,轻易不会将自己陷入危险中,再者它们擅攀爬,若真遇到危险了,还可以上树抓着藤蔓荡着逃跑。

猴宝宝不一样,被族群保护的很好的猴宝宝胆子要比成年猴子大一点,好奇心也要重,给它们戴上大虎的绒毛,不指着在生死关头救它们一命,只希望大虎的气息能适当威慑一下那些想要伤害它们的猛兽,给它们留点逃命的时间。

当然了,再强大的气息,也会随着时间的过去变淡直到消失。

但还是那句话,甭管大虎的气息能存留几天,有总比没有好。

总共七个小圆球,分了三个给猴宝宝,剩下的四个分别给了胖狐狸胖兔子它们。

替胖兔子戴圆球时,夏知忆看着它粗了一圈的脖子和胖乎乎的身体,没忍住抱起它揉了揉,“一段时间不见,你怎么就胖成个球啊,得减肥知道不?太胖了不好逃命。”

生活在这片区域的动物因为她的关系,倒是不怎么自相残杀,别的区域过来的动物可不会不动它们,胖兔子这样肉多的,最受猛兽的青睐了。

胖兔子的回答是拿三瓣嘴在她脸上戳了一下,而后从她腿上灵活的跃到地面,绕着圈的跑给她看,用实际行动证明它是个灵活的胖子。

直到夏知忆说不用跑了,它才停下来,再次回到她身边,累瘫似的趴了下来。

夏知忆伸手想摸它,大虎抬起爪子阻止了,吊梢眼不满的看着她,‘嗷呜’叫了一声。

——球呢?

——你说给我的大球呢?

“等着,现在给你做!”夏知忆捏了捏它的爪子,起身拿着刀去砍藤蔓。

藤球比草球结实,用藤蔓做的球应该能让大虎玩上一会吧?

甭管能玩多久,至少拿到藤球的大虎高兴的不行,大爪子呼的一下将藤球拍飞,行动敏捷的金子飞奔过去抓了球爬到树上,抡着毛乎乎的猴臂使劲一甩,藤球飞了出去···

毛绒绒估计都爱球形物体,星星眼看着藤球的猴群动了,胖狐狸胖兔子它们也动了,就连猴宝宝,也颠儿颠儿的跟在大虎、大猴子和胖兔子它们的后面去抢球。

一群毛绒绒追着一个绿色的大藤球吼啊叫啊,玩的可疯可高兴了。

坐在草坪上,边吃午饭边看着它们玩耍,欢快吼叫的顾钰鹤眼里倾泻而出,“夏夏,这画面真美。”

大型猎食者和弱小的素食者相聚一堂,没发生流血事件不说,还相处和谐的一起玩闹,这么不可思议堪称神奇的场景,也只夏夏在的时候能见到。

夏知忆笑着嗯了声,轻声跟顾钰鹤说,“快别看了,我们得在明天八点之前赶回去,时间有点紧。”

所以,赶紧吃好弄肉去吧。

第八十九章 十全十美

确实挺紧的。

大后天就是婚礼,明天就要开始准备起来。

早些年因为局势混乱黑暗,政治明确是唯一主题,整风、反右、以阶级斗争、破四旧等纲常等思想,影响到的是方方面面。

其中就包括红白喜事。

早些年夏河村的青年姑娘们结婚,基本上就没有大办的,穷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也是怕大办后招人眼。

新人在婚礼当天能穿上一身没补丁的衣服,就值得人炫耀好长时间。

现在则不同,只要你有条件,想怎么办就怎么办,再也不用担心招人眼红惹麻烦。

说到婚礼,就不得不说是乡下人的‘随份子’和坐席。

夏河村没有外姓人家,顾钰鹤和刘军不算,前者原先的户口是落在夏河村没错,但他的户口随着他参军,已经注销。

刘军的母亲是绝户女,当初和他父亲相看时,就说好了,甭管以后生几个孩子,必须有一个孩子随女方姓,好继承刘家的香火。

同意就结婚,不同意就算了。

一个孩子的姓氏和老婆相比,孰轻孰重压根就不用思考,刘军的父亲同意了,才有了刘军随母姓。

因为出自一个宗族,像是红白喜事这样的大事,甭管村民之间有何矛盾,在那天都会一笔勾销,齐聚一堂。

夏河村有一百多户人家,每家就算只来一个人,需要准备的席面也要好几十台。

这不是后世,在城里可以直接去酒店,在乡下也有专门承接红白喜事的造厨班子,只要你舍得花钱,保证给你办妥当。

现在只能在家里搭棚子垒灶台弄场地,请村里亲朋好友帮着操办。

至于席面,条件好的一般都是十个碗,寓意十全十美,八个碗是常态,六个四个碗的也有,不过少,毕竟,人都要面子的嘛!

席面的菜式倒是没什么讲究,可以随便造,但有一点,得有荤,这个荤可以是鱼,可以是肉,可以是鸡鸭,全部上也行。

当然了,也有人家拿鸡蛋充当荤腥的。

拿鸡蛋充数这样的事夏知忆和顾钰鹤是肯定干不出来的,就算他们想干,也凑不出那么多鸡蛋,毕竟,家里几只鸡下得蛋只够他们自个吃的。

想到席面,夏知忆就好奇问顾钰鹤,“你和三爷爷定的是几个碗?”

“十个。”

“都有哪些菜?”

“鸡鸭鱼肉是四个,剩下的六个分别是八宝饭、莴笋炒肉丝、洋芋饼、肉丸炖黑木耳黄花菜、炒青菜和菠菜蛋汤。”

“好丰盛。”

夏知忆砸吧砸吧嘴,笑道,“村民们有口福了。”

顾钰鹤将背篓拎起背在背上,笑着摸了摸她的头,而后才牵着她的手边往玩球快玩疯了的大虎它们走去,“就当感谢大家伙这些年对我们一家的照顾了。”

“再者,这是我们的大喜事,十个碗的寓意我很喜欢。”

“我也喜欢。”夏知忆朝他甜甜一笑,而后大喊一声,“大虎金子小白···胖兔子···”一连串的名字自她吐出,她气都不带喘一下的跟转头看着自己的毛绒绒说,“我们走了,你们赶紧各回各家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第九十章 外来野猪

原以为有了大藤球玩的毛绒绒们对球的兴趣会比对她的兴趣大,事实却是听见她话的毛绒绒球不要了,全部跑过来挤开顾钰鹤拦着她不让她走。

猴宝宝们更是伸爪子拽衣服、抱胳膊抱腿、整只猴爬到她身上抱住脖子···夏知忆整个人都被猴淹没了。

旁边还有大虎胖狐狸它们眼巴巴看着,这画面着实是美,美得顾钰鹤没忍住,狂笑不止。

夏知忆也是哭笑不得,对一群希望她留下的毛绒绒说,“我得去弄肉啊,真不能继续陪你们了。”

看她满是无奈,一群毛绒绒互相瞅个不停,心里怪舍不得她的,可又想看夏夏开心,于是,作为老大的大虎轻吼一声,率先往后退了几步,接着是胖狐狸它们,然后是金子它们那些大猴子,见都退了,挂在她身上的的亚成年和小猴宝宝们也依依不舍的从她身上下来,还她自由。

夏知忆笑着夸了它们一句,又让它们快点回窝里去,目送着毛绒绒们三三两两的散开,才朝站在旁边一脸无奈的顾钰鹤的伸出手,“走吧,我们去燕子山。”

一听燕子山,本都转身离开走了好几步的大虎耳朵抖了抖,转身又回到了夏知忆身边‘嗷呜’一声——

燕子山那边这几天不太平,我跟你们一起去!

不太平?

夏知忆挑了挑眉,摸着它的脑袋问,“出什么事了?”

燕子山那片区域被大灰它们那个狼群给圈了,动物界中,狼也许不是最强的,却没有哪种顶级猎食者愿意去惹狼。

无他,只因为狼群是群居动物,且,狼群就像一只训练有素的军队,在狼群有序的战术围攻下,即使是百兽之王的猛虎也难以幸免于难。

二战时,德国海军之所以能在战争初期猖狂一时,运用的就是‘狼群战术’,狼群战术与闪电战齐名,并列为德国海陆军队的两大‘法宝’。

所以,狼群是真的不好惹。

可现在大虎却告诉她,燕子山那边居然不太平,她是真的好奇,到底是哪种动物敢去大灰它们的地盘惹事,怕不是嫌命太长哦。

大虎立刻张开嘴抑扬顿挫的嗷呜嗷咪嗷喵起来,听着这极富感情、蕴含了气愤、无奈等等富有节奏的叫声,顾钰鹤挑了挑眉,这是一只脑子坏掉的虎,鉴定完毕。

他抓了夏知忆的手,问她,“它又说什么?”

“我们的肉有着落了。”一群野猪,还是一群不知道从哪片山头跑来的外来野猪,正好可以去捡个漏。

一山不容二虎,同样的,一山也容不下两个野猪群啊。

这片区域因为她的原因,现在已经有了狼虎熊野猪豹和大白蛇这些大型猛兽,索性这几样猛兽除了大灰它们和野猪群数量有点多,剩下的都是单独一头或是一条,倒是不缺食物。

不缺食物不代表大虎它们欢迎外来的野猪群打破它们之间的平衡,所以,这群家伙已经商量好了如何对付那群外来的野猪。

第九十一章 狩猎

她就这样跟顾钰鹤说,大虎在旁边嗷呜一下,表示她说的没错。

顾钰鹤皱了一下眉头,无奈地盯着一人一虎看了片刻,突然出声道,“我也帮着搭把手!”

野猪哪有那么好对付,自古就有‘一猪二熊三老虎’的说法,特别是几百斤重的大野猪,皮粗肉厚獠牙利,关键是力气也大,不搭把手他是真担心大虎它们会折损在里面。

顾钰鹤所说的搭把手是做陷阱。

陷阱也没做在别的地方,就在神仙岭和燕子山中间的山间盆地。

夏知忆和顾钰鹤到达时,天色已是近黄昏。

现在正是春暖花开,万物萌发的季节。盆地中间宛若绿宝石一般的美丽湖泊,此时聚集了大大小小的动物来饮水休憩。

吃饱喝足的动物们或悠闲躺在草地上懒洋洋的打盹,或目光犀利的在湖边饮水的美丽梅花鹿群和斑羚身上梭巡,或三三两两玩耍···

这个时间段正是大型猛兽狩猎的时间,人要吃晚餐,动物也一样。身子还没彻底钻出林子,夏知忆就看见了领着族群准备狩猎的大灰和准备捡它们漏,此时挂在大树上的金钱豹花花。

她赶紧拦抓住顾钰鹤,“先别出去,大灰它们要开始狩猎了。”

顾钰鹤见此停了脚步,猫下身子和她蹲在林子中耐心等待。

原本以为狩猎的号角会是大灰这个一方霸主吼响,哪成想和他们待在一起的大虎居然率先开始狩猎,流畅有着优美线条的的身体一道闪电似的从林中跃出,碧蓝色眼睛同时恶狠狠地扫视了一圈其他掠食者,发出震耳欲聋的威胁吼声。

一见盟友过来,大灰也昂着脖子长啸一声,那双充斥着凶戾血腥之气的眼,看得人不寒而栗。

弱肉强食这一丛林法则在哪里都适用,山林之王大虎和头狼大灰这一吼,那些虎视眈眈盯着巨鹿群的猎食者顿时受惊一哄而散,只剩几头性情凶猛、胆大的豺徘徊着不甘心退走。

而那些像鹿斑羚兔子一类的食草动物,不是慌不择路的四处乱窜,就是被吓得腿软啪叽一声摔倒在地。

一只幼鹿在逃跑时绑了下腿,摔倒在地,它的母亲急得不停叫唤,催促它快点爬起来逃命,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肌肉紧绷,线条流畅的大虎闪电般冲到了母鹿身前,张开血盆大口直接将巨鹿咬死,咬死了它也没急着吃,而是朝另一头顶着鹿角跑来想攻击它的公鹿再次发动了攻击。

大灰的狼弟们也不逞多让,在大虎咬死母鹿时,它们也跳跃着咬死了好几头鹿。

花花就是在这个时候动的,豹子本就以速度闻名,捡(抢)漏(食)的花花更是将速度提升到了极致,夏知忆只觉得眼前一花,大灰它们猎杀的一头亚成年鹿就被它叼走了。

“···”

没亲自下场而是藏在暗处的大灰看着花花喜滋滋的模样,眼神非常之恼怒。

——这只该死的豹又抢它们的食物!

——等夏夏来了等让她好好教训一下这头没脸没皮该死的豹!

第九十二章 这只豹不行

并不知它心中所想的花花美滋滋的叼着鹿想上树,夏知忆见此赶紧叫了一声花花。

听见熟悉的声音,花花停下动作转头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豹子的视觉很敏锐,是人类视觉的六倍,这种敏锐的视觉跟宽阔的视角,使它看到的东西范围要比人类广得多,所以,它一下子就发现了藏身在林中的夏知忆和顾钰鹤。

“嗷!”

夏夏!

花花兴奋地叼着鹿跟投奔亲妈似的飞奔到夏知忆面前,松开叼着的鹿,伸出双爪搭在夏知忆肩上,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又拿湿润的鼻头在她脸上戳了一下,喉咙里发出呼噜噜的撒娇声。

“一嘴的腥味!”夏知忆戳了戳它的大头,没好气道,“还有,你怎么又抢大灰它们的食物?知不知什么叫事不过三?你再不劳而获抢下去,相信我,大灰它们会打死你的!”

她可是有看见大灰那恼怒的眼神来着。

“喵呜呜呜···”

不怕不怕,我会爬树,蠢狼它们打不到我。

“咔擦——”

大灰硬生生的咬断了一只学习花花想要不劳而获抢夺它们食物的豺的咽喉,恨得牙痒痒。

——很好,这只该死的猫抢它们食物不够,还嫌它们蠢,简直是反了天它!

夏知忆敏锐的听见了声响。

她唇角微勾,回头看了一眼。

湖泊旁,一只体型有将近两米长,健硕强壮的灰狼踩着一头比它体型小,背毛呈红棕色的豺,它的耳朵平平的伸出去,背毛也竖立着,尾巴平举,染血的门牙自皱起的嘴唇里露出,这是狼愤怒时才会有的状态。

“你惨了!”夏知忆揉了揉花花的脑袋,“大灰很生气!”

“!!!”

花花震惊了,它猛地回头去看大灰,恰好对上大灰那双凶戾阴冷的眼眸——

“喵!!!!!”

尾巴绷得笔直,背毛炸开,大脑袋拼命往夏知忆怀里钻,看起来快要吓瘫了。

夏知忆,“···”

顾钰鹤,“···”

这么怂又胆小的豹,简直是丢它们猫科动物的脸。

顾钰鹤伸手指戳了戳它的屁股,跟夏知忆说,“这只豹不行!”

“嗯,是不怎么行!”夏知忆赞同的接话。

“喵!”花花不赞同的叫了一声。

“你不行是事实,不是我让它们照顾你,你以为你能过得像现在这样滋润?”

“喵呜?”

“别以为你长大了就可以跟我犟嘴,做豹不能忘本知道不?去,给大灰它们道歉···”

“咳···”夏知忆正训豹训得兴起,猛地对上花花泪眼汪汪的大眼睛,忍不住嘴角一抽,“哭也没用,必须道歉。”

花花是只小母豹,才一岁多一点,夏知忆是在前年冬天大雪封山时进山捡到的它,当时瘦得只是皮包骨的小小一只在雪堆里快冻死了,带回去悉心养了一个多月,才养成一只活泼可爱的小豹子。

豹子这样的生物,是不能长期家养的,会磨灭它的野性,也会让它在回归山林后,失去生存能力。

夏知忆不可能一直养着它。

第九十三章 报复心

所以,等开春山里的大雪融化,她就带着小崽子回了山林,将它交给大灰它们和大虎轮流照顾,教它狩猎的技巧。

花花是只学习能力很强的小崽子,可它是个懒癌晚期豹。

自它能独立狩猎被大灰大虎它们赶出去圈地盘后,它就没自己狩过猎,都是跑来捡(抢)大灰它们的食物。

至于它为何每次都能好运的遇到大灰它们狩猎,很简单,这货懒啊,它压根就没听大灰它们的话去别的山头圈地盘,而是直接圈了一棵树做它的地盘。

就是它刚刚藏身的那棵树。

因为那棵树离湖近,大灰大虎它们狩猎喝水都避不开它,于是,它有了不劳而获的机会。

若不是担心捡(抢)来的食物不拖到树上会被大灰它们在抢回去,以夏知忆对它的了解,这家伙肯定会直接开吃。

才懒得拖回树上去。

见夏知忆一定要让自己道歉,花花虽然不乐意,但还是听话地将从她怀里离开,转身出林去找大灰它们道歉了。

不过,在出林之前,它给了顾钰鹤一尾巴,没等夏知忆吼它,就一溜烟的蹿了出去。

顾钰鹤哭笑不得的摸了摸被抽的腿,他戳了一下它的屁股,它就还他一尾巴,也是,“报复心挺强。”

“老虎屁股摸不得,豹子屁股也戳不得啊。”夏知忆笑着抱了抱他,“疼吗?”

“不疼。”

顾钰鹤笑了笑,是真的不疼,小豹子有分寸,抽他的时候没用什么力气,挠痒痒似的,没感觉到疼。

既然不疼,夏知忆的视线就落到了花花叼来的鹿身上,这是一头亚成年雄鹿,之所以说是亚成年,是因为梅花鹿的年龄通过角能分辨出来,一般都是生后第二年长椎形角,第三年长分枝角,角上的分枝随着年龄增加,发育完全是四杈或五杈。

这头鹿的角刚分枝,满打满算这头鹿也才三岁多一点,处于脱离了幼生期,又还没到发育完全的成熟期,所以被称为亚成年。

鹿全身都是宝,鹿茸、鹿血、鹿鞭、鹿尾、鹿筋、鹿脯无一不是药材或是补品,鹿皮还可以拿来做鞋子或是衣服。

花花它们在食物充足的时候吃东西很挑嘴,先从内脏开始吃起,接着是嫩肉,若是嫩肉吃完饱了,剩下的就会丢弃,只有冬季缺食的时候,它们才不挑嘴不浪费。

现在正是食物充足的季节,以它们的习性,这头鹿有小半会被浪费掉,夏知忆也不贪心,她指挥着顾钰鹤将鹿角割了,现在鹿尸正是新鲜的时候,角割下来正好。

至于还在流的鹿血,她也舍不得浪费,从背篓里拿了陶罐就开始接血。

大灰它们收获颇丰,猎了五六头梅花鹿,十多只青羊,就开始享用它们的晚餐,至于花花,在向大灰道歉时并没有得到原谅,直接被大灰咬了几口,疼的直叫唤。

索性大灰看在好歹是它们养大的崽子份上,并没往死里教训它,除了一点无伤大雅的皮外伤,没大的问题。

第九十四章 人不如狼

那几头梅花鹿有三头是四五个杈的雄鹿,狼是不吃鹿茸的,就便宜夏知忆了,鹿鞭鹿尾也给了她,大灰还很大方的分了一条鹿腿和一块从腹部撕扯下来的嫩肉给她,足有四五斤的样子。

托大灰它们的福,她和顾钰鹤的晚餐是大米饭、烤鹿肉和野菜汤,吃得两人是心满意足。

顾钰鹤烤肉的手艺很好,鹿肉和羊肉一样,有着很浓重的腥膻味,喜欢这个味觉得好吃,不喜欢的是闻之欲呕。

夏知忆是后者,但顾钰鹤对处理羊肉鹿肉都是一把好手,烤出来的鹿肉美味无比,简直是香飘十里。

引得吃饱喝足的大虎和花花没扛住诱惑,两只大猫排排蹲坐在两人面前星星眼看着他们,馋得直流口水。

完美的诠释了什么叫馋猫。

夏知忆笑着夹了两片鹿肉吹凉喂给它们,但猫舌头怕烫啊,哪怕她吹凉了,两只还是烫得直呼噜,又舍不得将肉吐出来,张着嘴喘气的样子萌爆了。

大灰它们对熟食没兴趣,啃完生食的它们跑去湖边啃了几口草清洁口腔祛除血腥味后,就跑到夏知忆身边卧趴下,休息的休息,舔毛的舔毛。

只大灰,将毛绒绒的狼头搁在夏知忆腿上。

大灰是老灰的儿子,夏知忆被头狼带回窝里时,老灰还是个刚出生没多久的小崽子,一窝兄弟姐妹有四个,她那时候刚穿过来,大丫身体不好,长期的吃不饱穿不暖,导致小丫头三岁多还跟一岁出头的孩子差不多大,瘦骨嶙峋的看着都吓人。

头狼将她带回狼窝时,老灰它们正叼着狼妈妈的***大口吃奶,她饿啊,快疯了,一被头狼放进狼妈妈的窝里,就手脚并用的爬上去将老灰它们挤开抢奶喝。

老灰它们当时被她饿虎扑羊的姿势和因为饿狠了冒绿光的凶狠眼神给吓住了,被挤开了也愣愣没反应,直到她喝得肚子都鼓起来,再也喝不下了,老灰它们才回神,然后,龇着小奶牙跑上来咬她。

不过没咬成,狼妈妈和头狼爸爸将老灰它们叼开,一一叮嘱它们,她是它们的同胞姐妹,要保护不能欺负。

于是,她就过上了和狼崽子抢奶吃的日子。

至于狼奶里面有没有细菌,人能不能喝,那种时候谁管得了这个啊,填饱肚子要紧,反正那一个多月,除了第一天拉肚子拉的快虚脱外,后来的时间里她那弱小又强大的胃就很好的适应了狼奶。

阿爹发现她时,她已经喝了一个多月的狼奶,不再瘦骨嶙峋,当然了,也没达到胖的程度,除了个头太小,身上裹着的皮毛和鸡窝头看着像个小野人,别的方面和正常孩子没什么区别。

跟阿爹走后,狼妈妈不放心她,天天晚上叼一只兔子下山去家里给她喂奶,足足喂了三个多月,才给她断奶。

至于兔子,那是狼妈妈为了感谢阿爹收养她给的报酬,当时她把狼妈妈的话转告给阿爹听时,阿爹怔愣了半响,才喃喃着说——

人不如狼!

第九十五章 瘫着不难受?

人如不如狼的夏知忆不管,她只知道,老灰它们是她的兄弟姐妹,她没办法将它们当成普通的动物对待,所以,狼妈狼爹去世后,她帮着还没成年的老灰收服了狼群,领着狼群迁移到了云雾山。

高考恢复的那年,她考上大学,要去京城上学,离开的前半个月,她进山和老灰它们告别,说她要去读书,有很长一段时间不能来看它们了。

老灰舍不得她,又不想她不高兴,便什么都说,只让她好好去读书,它们会等她回来的。

可它还是不放心,还是个小幼崽的老灰一直将狼妈狼爹的话记着,无时无刻不想着照顾她保护她,虽然后来知道了她是人类,不是和它一个娘胎里出来的姐妹,老灰对她的心也没改变过。

所以,得知她要离开很长时间不能进山的老灰,为了给她准备足够的食物和礼物,孤身一头狼忙活开,然后把命忙没了。

她和大灰它们找到老灰时,老灰的尸体已经被啃咬的不像样,她抱着老灰的残尸哭得不能自己,也是在抱起老灰的尸体时,她发现了它藏起来的还魂草,在看见这株还魂草时,她才知道老灰为何会一只狼远离它的地盘,入侵强大生物的地盘落得个惨死下场。

老灰想将还魂草作为礼物送给她带走,可还魂草这种有止血、收敛,可治疗各种内脏出血症和外伤的神奇草药数量极为的稀少,基本上都被强大的生物给圈了。

特别是这种上了年份的还魂草,旁边都有很强大的生物守护。

老灰采的这株还魂草是有主之物,一条不知活了多少年,看着像条小白龙的巨大白蟒。

她不知道老灰是如何将那条白蟒引开,弄到这株还魂草的,她只知道,老灰是因为她才死去的。

每次看到大灰,她就会想到老灰,这父子俩不管是长相性格都很像,跟孪生兄弟没什么区别,揉了揉大灰额间那块白毛,她温声道,“要吃烤肉吗?”

——烤肉不好吃,不过,既然夏夏问了,那还是吃吧。

它张开嘴,美滋滋的享受着夏知忆的喂食。

旁边大虎它们嫉妒的面目全非,但想起大灰在夏夏心中的地位,心知争不过的几只是生无可恋。

大虎花花,“···”

嘤嘤嘤,虎(豹)不比狼可爱吗?

为什么有狼就不要虎(豹)了?

这是为什么为什么啊?

“因为夏夏没吃过你们奶奶的奶!和你们的父母也不是兄弟姐妹!”似是知道它们心中所想,大灰的堂兄弟大棕笑着解开了它们心中的疑惑。

“嗷喵——”

原来是这样吗?

那就没办法了,别说奶奶了,它们连父母长什么样都记不清了,就更不可能找出奶奶的奶给夏夏喝和逼着父母跟她做兄弟姐妹。

这样一想,两只瞬间蔫哒哒的化身猫饼瘫在地上,像两块真皮地毯。

“这样瘫着不难受?”顾钰鹤见此忍不住撸了花花一把。

花花心情不好,懒得搭理他,

第九十六章 手艺好

花花心情不好,懒得搭理他。

再者他撸猫的手艺还不错,撸的它挺舒服,翻了个身,它肚皮朝上拿眼睛斜了顾钰鹤一眼,又用两只前爪抱住顾钰鹤的手移到肚皮上,而后呼噜一声——

吃撑了,肚子有点胀,揉揉!

这么明显的肢体语言,顾钰鹤要是还不明白,那他这些年的兵就白当了。

“你倒是会享受。”说着,大手顺着它的意开始揉肚皮。

花花舒服地原地四脚朝天摊平,眯着眼抖着前肢,小模样享受的不行。

——看在这个雄性两脚人撸猫手艺还不错的份上,以后大方点给他摸。

这个肚皮揉的时间有点久,顾钰鹤几次想将手拿开,都是还没来得及行动,眯着眼打盹的花花就睁开眼看他,同时毛爪子按在他手背上不让他手拿走,显然,它还没享受够。

顾钰鹤无奈,“差不多得了,我还得去洗碗呢。”

“喵~~”花花叫了一声,眼睛瞟了瞟夏知忆。

夏知忆笑着捏了捏它的耳朵,“就这么舒服?”

舒服的都舍得奴役她,却舍不得让顾钰鹤的手离开,也是一只很没良心的豹。

“喵呜!”花花眯着眼点头。

“行叭,让你多享受会。”夏知忆笑着让顾钰鹤陪几只玩,自个抱了碗筷去湖边清洗。

湖边长着一种叶片毛绒绒的草,学名夏知忆不知道,当地人的土话叫泡泡草,因叶片能揉搓出泡泡,当地人多将它当成洗涤用品来用,洗碗洗衣服洗澡洗头发,就没有它不能洗的东西,去油污的效果相当之好。

关键是用泡泡草洗出来的东西还带着一股植物的清香,特别好闻。

是以,村里家家户户都种了点,这玩意很野,有土就能活,生命力特别顽强。

抱着洗好的碗筷回来,夏知忆就看见顾钰鹤面前有一群毛绒绒在排着队等他揉肚皮,花花已经舒服的睡着了,他正左手大虎右手大灰的揉肚皮,脸上的表情···相当的无奈。

也许可以称之为苦逼。

夏知忆,“···”

洗个碗的时间,顾钰鹤怎么就开始招毛绒绒待见了?

她就这样问顾钰鹤,顾钰鹤抽搐着嘴角看了眼自己的双手,叹气,“你可以当我揉肚皮的手艺好。”

好到高冷的大虎大灰它们都没扛住诱惑,跑来凑热闹。

“···”

这答案有点出乎夏知忆的预料,犹豫了三秒要不要解救他,又想起他以往有多招毛绒绒的嫌弃,便决定让他和毛绒绒培养一下感情。

“好好揉,揉出经验了下次进山就用这招对付毛绒绒。”

顾钰鹤的回答是看了她一眼,夏知忆笑着坐在他身边,“是不是该办正事了?”

“是该办了,不然等光线彻底暗下来,陷阱不好布置。”

“不需要做个计划吗?”

“我倒是想,前提是它们愿意听我指挥才行啊!”看了眼一群毛大爷,顾钰鹤很是无奈。

“有我呢。”拍了拍胸口,夏知忆笑着下了保证,“我跟它们沟通一下,保证你说东它们就往东。”

第九十七章 陷阱

说着,她就揉醒花花,将毛绒绒聚在一起,和它们商量起消灭外来野猪群的事。

大虎它们也是真的讨厌那群外来野猪,一听要消灭野猪,肚皮也不揉了,听完她的话后,纷纷表示愿意听顾钰鹤的指挥行动。

得到满意答案的夏知忆转头得意洋洋的冲顾钰鹤飞了个媚眼,“搞定!”

这片山间盆地风景很好,周围山峰雄奇俊伟,连绵起伏,山壁陡峭兀立,咄咄逼人。此时天色已晚,山里的温度都开始下降,层层乳白云雾在山间缭绕,犹如蟒带玉绦,将莽莽群山映衬得如梦似幻,仿若仙境。

顾钰鹤觉得,景色再美,也美不过他面前眉眼飞扬的女孩儿,晚间的山风带着微微的沁凉和萧瑟将她的长发吹起,丝丝青丝飞扬,黑色黛眉温然低卧,青春面庞火红如霞,秀丽妖娆,扬唇浅笑间,说不出的撩人心弦。

“夏夏,你真好看。”

上前两步,顾钰鹤垂眼看她,四目相交,根本就无需多说什么,他低头,她踮脚,他轻柔的吻就落在她唇上,唇齿相依,你侬我侬之时,顾钰鹤火热的大掌扣住了她的细腰,抑制不住的收紧,将人往怀里摁。

那火热的温度瞬间如电流一般,从腰部开始,席卷夏知忆全身,燃烧。

旁边大猫它们看见这一幕,眼睛都瞪大了——

夏夏是准备和两脚雄人交配吗?

似是知道它们心中所想,拥抱着亲吻的两人分开了,都有些气喘,顾钰鹤拍了拍伏在自己怀里夏知忆的背,“还好吗?”温柔的声音透着缱绻的柔情,如丝线般将她缠绕。

“嗯。”回应他的,是夏知忆温软的声音。

“那···我去布置陷阱了?”

这句话他是贴着她的耳朵说的,温热的气息扑在耳际,夏知忆身子轻颤了一下,她揉了揉酥麻的耳朵,轻应一声,“好!”说着又道,“我也帮忙。”

担心他拒绝,她从口袋里摸出药包,“我洒药粉。”

“哪种药粉?”

夏夏制作出来的药粉有多神气,他亲眼见证过,她没事就喜欢照着夏叔留的古籍古方改良药方,这些年下来弄出不少种类的药,有些药是正常的,更多的却是像放屁粉、痒痒粉、笑笑粉这些稀奇古怪适合用来恶作剧的药粉。

“软骨散,量不多,不知道对大野猪有没有用。”

“试试就知道了。”

于是,两人一群毛绒绒就忙活开了。

据大猫它们所说,外来的野猪群是个大野猪群,黑刺牙带领的那个野猪群,野猪保持在十到十五头,外来的却有二十多头,它们会在月亮升到半空中时出现,那个时候已经是半夜了。

陷阱没做在别的地方,就在野猪群习惯出现的地方,因为没带打铁锹,深坑挖不出来,但大虎它们的爪子利,刨几个浅坑出来还是没问题的。

浅坑里放了它们喜欢吃的食物,食物是后来出现的大野猪黑刺牙它们贡献的,同为野猪,食谱都一样。

坑里除了食物,还有软骨散。

第九十八章 行动

浅坑周围有顾钰鹤就地取材制作出来的机关和武器。

武器是一支支用木头、竹子和锋利的动物獠牙制作出来的箭,因射程的原因,必须要等到野猪群进入到射程内才能启动。

同时,大虎它们也埋伏在陷阱周围,可以说是万事俱备只欠——

野猪群的到来!

这一等就等到月上中天。

野猪是真的不招人喜欢,因是杂食动物,就没有它们不吃的东西,当山里的食物不够时,它们还会下山祸害村民们种的庄稼。

夏暖不怎么爱吃野猪肉,相比家养猪肉的肥嫩,野猪肉的口感要粗糙许多,不过,野猪的猪肚是个好东西。

特别是长‘疔’的野猪肚,药用价值极高,对脾胃虚弱、胃出血、胃炎、胃下垂等胃疾都有着显著疗效,养胃功效也很好。

这个野猪群是真不小,至少比黑刺牙带领的野猪群要多一倍的数量,夏知忆数了数,足足有三十多头。

领头的是一只体重少说也有七八百斤的大野猪,是夏知忆迄今为止见过的最大野猪。

“有把握吗?”她冲顾钰鹤比了个手势。

顾钰鹤点了点头,只要软骨散有用,消灭这群野猪并不难。

“藏好自己,别被发现了。”

“好。”

说时迟,那时快。

就在顾钰鹤话音刚落时,野猪群按照他们设想的路线,踏进了陷阱的包围圈,领头的大野猪刚迈走了两步,顾钰鹤就将设置好的机关箭启动发射了出去。

一支支箭头狠狠击打在那些野猪的身上,野猪皮厚,身上还覆盖着一层厚厚的污垢做保护层,铁箭头都不一定能刺进去,更别提那些原材料是由木头、竹片、和石片组成的箭支了。

原本也没指着那些箭支能伤害到野猪,他们的目的是让野猪群乱起来。

突然被袭击,任何生物都会变得慌乱,野猪群也一样,整齐的队伍瞬间乱了,准备四处乱窜。

这个时候,大虎它们也跟着利箭一般窜了出去,狰狞虎口狼吻豹嘴熊爪獠牙精准的或给了野猪一口,嘶下一块皮肉,或是狠狠一巴掌将野猪打蒙。

二十多头狼,十七八头大野猪,外加一虎一豹一熊,个个都是身经百战盘踞一方的王者,联手的情况下,外来的野猪群并不敢正面对抗,开始没命的逃窜。

大虎一声虎啸,大灰它们瞬间散开,形成夹击之势,将野猪群往它们留出来的出口处驱赶,那里,正是撒了软骨散的浅坑。

计划进行的很顺利,野猪群如它们所愿的往浅坑处而去,大虎它们也不上嘴和利齿了,而是远远吊在后面,偶尔吼一嗓子,昭显着它们的存在。

外来的野猪群也是心大,原本是在逃命,却在看见坑里那些食物时,停住了脚步,看了看浅坑,又回头看看远远吊在后面的大虎它们,然后,一头扎进坑里开始埋头苦吃。

坑挖了不少,有十来个,虽然不深,但大啊,完全够三十多头野猪抢食了。

夏知忆握着拳头,紧张的心怦怦跳,软骨散她只在兔子和鸡身上试过,碰之既倒,对野猪有没有用,她是真的一点把握都没有。

第九十九章 有点凶残

“砰——”

重物倒地的沉重声响传来,夏知忆看着突然倒地的小野猪,狠狠一挥拳,成了,软骨散对野猪有用。

有了第一头的倒下,就有第二头,当吃过坑里食物的野猪相继倒地,早就等待机会的顾钰鹤手握柴斧猎豹一般从藏身之处窜出冲了过去。

月色下,他俊美的面容上一片狂野,脚步重重踩踏在地上溅起些无数落叶和草屑,衣服下摆高高鼓起。

几头没倒地的野猪被他的突然出现吓了一条,退后几步又停下脚步,显然是觉得以他的体型对它们造成不了伤害。

野性的本能驱使它们朝顾钰鹤发动了攻击。

顾钰鹤毫不停留,手中柴斧在进入丛林后第一次出动,隔着好几米的距离飞了出去,显然,他也没有打算放过这些野猪。

顾钰鹤的准头很好,夏知忆只眨了个眼,柴斧就砍在了领头大野猪的脑袋上,血液飞溅,凄厉的嚎叫响彻山林。

嗅觉敏锐的大虎它们在嗅到血腥味后,立刻高高跃起,也加入到了战斗中。

敌方野猪能战斗的数量只有几头,几方就不一样了,是敌方的好几倍之多,于是,仅存还能站立的几头野猪就被大虎它们围攻了。

被顾钰鹤一斧头劈中的野猪,此时彻底被激怒,不顾大灰它们的合围,直接奔着顾钰鹤而去,那双闪烁着凶残狠戾之光的豆豆眼,此时狰狞至极。

顾钰鹤眼一眯,不退反进的冲了过去,相比七八百斤的大野猪,他的体型是一点优势都不占,但他身形灵活啊,错位的瞬间他脚猛地一个下腰,一个铁板桥的功夫避开了野猪尖利的獠牙,寒光一闪而过,他双膝跪地滑行数米远才停下。

大野猪哀嚎一声,四肢一软‘扑通’砸在地面,就着皎洁的月光,夏知忆看见大野猪的腹部有一道深深的伤口,血液喷泉一样的涌出,在靠近后肢的伤口末端,一把斧柄支棱在那。

夏知忆知道顾钰鹤从小跟着阿爹练八极拳,身手极好,但她从未想过他会如此之厉害,关键是心理素质也好的不像话。

一人两把斧头,就解决了这么大的一头野猪,是真的厉害。

看着他修长的身影,夏知忆有种看巨人伟岸身影的错觉。

大灰它们此时的感觉和她一样,原本是过来帮忙的,结果它们还没来得及出力,野猪就倒了。

看了看猪腹和脑袋上的两把斧头,又看了看不知何时拔出匕首,将失去行动力的倒地大野猪一头一头捅死的顾钰鹤,大灰它们眯了眯眼——

夏夏这个伴侣,有点凶残啊!

同一时间,大虎它们也将剩下的几头野猪解决了,刺鼻的血腥味瞬间弥漫在这片区域,浓郁的令人作呕。

夏知忆捂了鼻子,从藏身之处钻出来,慢吞吞的朝顾钰鹤和毛绒绒们走去,然后,她看着那些野猪有些犯愁。

数量太多,单凭她和顾钰鹤两人加上一群毛绒绒也消耗不完。

三十多头野猪,最大的七八百斤,最小的也有两三百斤,加起来得好几吨肉,妥妥一座肉山。

第一百章 分野猪

消耗不完是一个难题,肉太多运不走又是另一个难题,再者,血腥味太浓郁,不抓紧时间处理掉,还会吸引大批的野兽前来。

她就把心里的担忧说了出来,顾钰鹤笑了笑,“不怕,小野猪我没杀···”看着她惊喜光芒一闪而逝的亮晶晶璀璨凤眼,他心情很好的低头亲了亲她,“所以,我们需要处理的只有十多头大野猪。”

夏知忆高兴的抱住他,“那我们快点处理吧!”

“好!”

于是,两人加一群兽开始处理野猪的尸体。

总共十二头大野猪,夏知忆和顾钰鹤独得三头,三头野猪的分量都不轻,加起来有一千七八百斤的样子。

剩下的九头让大虎它们分了。

野猪獠牙是个好东西,虽然看着凶猛,但经过装饰后极具观赏性,可以作为艺术品摆放在家里,另外,野猪牙还有辟邪的作用。

换成以前的夏知忆,她是不信的,但现在她都死而复生了,有些事容不得她不信。

所以,在大虎它们对野猪牙不敢兴趣的前提下,十二头野猪的獠牙全被夏知忆和顾钰鹤取下来放在湖里清洗干净后装在背篓里准备带回去。

至于那那些没死的小野猪,走之前,夏知忆和顾钰鹤往它们身上泼了水,本就吸收量少的小野猪们在冷水的泼洒下,立刻起身晃了晃脑袋,然后没命的逃窜着离开。

至于报仇——

呵呵,旁边那群或叼或拖着它们长辈尸体的猛兽还在呢!

目送着小野猪们离去后,夏知忆和顾钰鹤砍了两根叶片繁茂的树枝,放在湖里唰唰拿起,拎着树枝对着染上血液的地面一顿刷,借用枝叶上沾染的水珠,将血腥味冲淡,而后又铺了一层早些时候割的树叶和杂草,才转身带着沉甸甸的收获和大虎它们一起离开,前往大虎的洞穴。

大虎的洞穴就在神仙岭的山壁上,一个隐蔽性极好,面积颇大的天然洞穴,不过,再大的洞穴也装不下两人加这么多的兽。

于是,除了夏知忆顾钰鹤直接进了洞穴,剩下的大虎它们并没有进入洞穴,而是直接在洞口将分到的属于它们的野猪给解决了。

大灰它们数量多,足足二十八头狼,分得六头野猪,黑刺牙带领的野猪群因为不吃肉,便没有给它们分,至于大虎花花和后加入的大白熊,分别独占一头,九头野猪刚好分配完。

这么大的野猪,一餐肯定吃不完,所以,这群家伙净挑内脏和嫩肉吃,剩下的,除了花花费劲吧啦的拖到树上藏起来,大虎它们便随意丢弃在了洞穴旁边,任由那些嗅到血腥味,一路跟上来的豺、灵猫、豹猫等小型肉食动物捡漏。

犬科和猫科不怎么对盘,哪怕大灰大虎它们因为夏知忆的关系,不会自相残杀,但除了特殊情况,它们是能不碰头就不会碰头。

所以,饱餐一顿的大灰它们在和夏知忆打了声招呼后,就离开了大虎的地盘,回燕子山。

第一零一章 甜党

大白是只白化赖皮熊,和大虎花花熟,吃完也不肯走,而是大摇大摆的钻进了大虎的洞穴,抱着夏知忆好一顿摇晃,直晃得她头晕眼花大声训斥,它才委委屈屈的放开她,又冲顾钰鹤可怜巴巴的叫了一声,才一头熊走到角落蹲在那种蘑菇,背影看着萧瑟又可怜。

夏知忆才不可怜它,这只赖皮熊虽然长了张憨萌憨萌的毛脸,骨子里却奸诈赖皮的不行,夏知忆被它坑得好几个大的野蜂群都不待见她,将以往给她的蜂王浆换成普通的蜂蜜。

就普通的蜜,这货还喜欢打劫走一半,也是很气人的。

顾钰鹤也不可怜它,却看在它和自己关系还不错的份上,大方的将随身携带的大白兔奶糖给了它两颗。

大白是夏知忆所有相熟毛绒绒中,唯一不嫌弃顾钰鹤的毛绒绒。

倒不是顾钰鹤有多招大白喜欢,而是顾钰鹤和它一个属性,都是甜党一族。

所以,在发现顾钰鹤有随身携带糖果的习惯时,大白就开始不嫌弃他,变得有点喜欢他。

熊的嗅觉很灵敏,分辨东西能力强,作为白化种的大白更是其中的佼佼者,几公里外的蜂蜜味道它都能嗅到,何况是顾钰鹤给的只有一层薄纸包裹着的奶糖。

于是,收到奶糖高兴坏了的大白熟练的将糖掏出来送进嘴里,而后便后肢直立着起身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熊抱,厚实的熊掌还拍了拍他的后背,还好只拍了一下,若是多拍几下,顾钰鹤觉得,他会没出息的让夏夏救他。

熊抱什么的,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承受的住。

夏知忆是个能吃苦的人,却不代表她喜欢吃苦。

她进山勤,待的时长也不定,基本上都是少则三五天,多则十天半月,为了方便和舒服,她便在大虎和大灰它们的洞穴里都放置了铺盖和一些简单的厨具。

被子和做垫背的皮毛用防水厚油布包裹好装在木箱里,顾钰鹤和大白哥俩好似的勾肩搭背联络感情时,她便将箱子里的铺盖铺在大虎的窝旁。

然后招呼顾钰鹤,“该睡觉了,得赶早回去呢。”

“好!”顾钰鹤欢快的应了声,就跟大白说他要去休息,让它放开它搭在他肩膀上的熊臂。

“咕噜噜——”大白是只赖皮熊啊,没点好处就想它听话,做梦呢。

所以,它外表憨萌内心奸诈的指了指顾钰鹤的口袋,示意他给糖就放开。

顾钰鹤,“···”

他默默的从口袋里摸了一颗糖出来给它,心想糖给了,该放他离开去休息了吧?

想法不错,现实却不尽如意。

大白没接,而是伸爪子又指了指他的口袋,显然,它嫌少,并不满意一颗糖。

夏知忆叮嘱黑刺牙它们在大虎洞穴前守一晚,得到满意的答复后,便带着大虎和花花进洞,就看见顾钰鹤面无表情眼神幽怨的将口袋里的糖一颗颗掏出来。

哪怕没亲眼见到事情的经过,夏知忆也知道发生了什么。

第一零二章 不生气

她抽搐着嘴角上前,一巴掌拍在大白的肚皮上,“欺负我男人?以后还想不想吃蜜了?”

大白,“···”

它也不惦记顾钰鹤的糖了,熊掌搭在夏知忆的肩上,小眼睛纯洁的看着她,超乖。

——糖哪有蜜好,蜜好吃!

——糖不要了,全部留给你的两脚雄人,蜜给我!

成功透过它的眼神了解它内心想法的夏知忆点了点头,“可以,蜜给你!”

——反正熊的天赋技能有掏蜂窝,就算她离开了,以大白熟练的掏蜜技巧,也不会缺蜂蜜吃,至多也就被蜇几个包。

想起以往大白为了吃蜜,被群峰追着翻过几座山的凄惨模样,夏知忆脸上的表情一时间就···非常险恶。

“嘿呀嘿。”

夏知忆哼着不成调的曲调,拉了顾钰鹤去睡觉,大虎有窝,花花没有,它小时候大虎还愿意它霸占自己的窝,现在想往它窝里蹭,直接上嘴咬。

吃够苦头的花花也不乐意去蹭大虎的窝,所以,它盯上了夏知忆和顾钰鹤的窝。

于是,两人的被窝里就多了一只怎么赶都赶不走的小母豹。

顾钰鹤坐起身瞪着躺在两人中间只露出一颗豹头的花花,快气炸了,周身气压低的不行,夏知忆就笑着揉了揉在自己颈肩蹭来蹭去的豹头,说——

“不生气,等下热了它会离开的。”

“喵!”花花叫了一声,转头用猫眼充满鄙视的斜了顾钰鹤一眼。

顾钰鹤气极反笑,大手捏着花花的后颈毛使劲一拖,采用武力将花花拖出被窝丢了出去,在它炸毛的吼声中,冷笑着将夏知忆抱进怀中,“呵呵,你以为你会猫叫就是只猫?我跟你讲,你比猫差远了,这么大一坨一点都不可爱!”

他眼神充满挑衅意味的看着花花,低头亲了亲夏知忆的唇,“夏夏才是大可爱,她是我的,你哪边凉快待哪边去。”

说着,就抱了夏知忆躺下,“乖,该睡觉了。”

夏知忆也是真的困了,她看了眼吼声不停的花花,出声道,“花花睡觉!”

她的声音有些冷,大虎一听就知道她生气了,见花花还要闹腾,它站起身,迈着有力的四肢走到花花跟前,冷冷看着它——

再闹腾撕了你!

花花,“····”

它耷拉着飞机耳乖乖去了大虎的窝旁趴下,大脑袋搭在两只交叠的前肢上看着在顾钰鹤怀中睡去的夏夏,痴汉模样看得大虎和大白都觉得···有点可怜。

然而顾钰鹤不为所动。

他确定了有大虎镇压的花花再没胆量钻到被窝里和他抢媳妇后,就轻声跟大虎道了声谢,而后抱着夏知忆睡去。

·····

翌日六点,夏知忆还在睡梦中,顾钰鹤就轻手轻脚的起床,拿了陶罐去湖边洗漱外加打水回来做早饭。

他的野外生存技能极强,哪怕没有夏知忆在,单凭他自己,也能在林中活得很好。

清晨的山林薄雾弥漫,草木上皆是晶莹剔透的露珠,在晨曦的照耀下,折射出七彩光芒。

第一零三章 真贤惠

湖边有不少小动物在饮水,许是身上沾染上了夏知忆的气息,那些小动物居然没在看见他时逃散,而是盯着他观察了一会,开始慢吞吞的、自以为很隐蔽的往他身边聚拢。

眼角余光察觉到这一情况时,顾钰鹤不怎么惊讶,他垂了眼眸,大手揪了几片泡泡草的叶片放进嘴里咀嚼,嚼出满嘴泡沫后捧了清水漱口,又拿陶罐装满水拔了棵泡泡草放进背篓里,接着才从湖里捡了鹅卵石,站起来转身,手腕一扬,两颗鹅卵石带着穿透空气的力量疾射而出,分别击中了一只胖兔子和一只山鸡的脑袋。

兔子和山鸡连惨叫都来不及,就被击打的晕死过去,正悄悄往他身边汇聚的小动物瞬间吓得炸毛,哧溜一下奔逃远去。

顾钰鹤也不在意,迈着两条笔直修长的腿走过去捡了山鸡和兔子,开始清理起来。

兔子剥皮清洗干净用大树叶包了放进背篓里,山鸡褪毛需要热水,鉴于等下还要赶回去,他也懒得麻烦,没选择褪毛,而是直接开膛破肚挖了内脏,清洗干净后往里面塞了来得路上采的蘑菇和野菜,又用黄泥和叶片裹了鸡,准备回去埋火堆里做叫花鸡。

于是,夏知忆就被浓郁的烤肉香气唤醒了。

听见身后传来的脚步声,背对着她坐在火堆前翻烤兔子洒调料的顾钰鹤取了竹筒给她,“里面是温水,泡泡草在背篓里,去洗漱过来吃早饭。”

“宝贝儿真贤惠。”夏知忆被他贴心的照顾弄得心里暖暖的,眉开眼笑的弯腰在他脸上吧唧一口,而后屁颠屁颠的拿着装满温水的竹筒去洗漱了。

看着欢快跑去洗漱的某人,顾钰鹤眯了眯眼——

贤惠?

呵,他还能更贤惠!

早饭很丰富,一只喷香四溢烤得金黄美味的兔子,一只鲜嫩多汁,融合了野菜蘑菇清香的叫花鸡,外加一陶罐小米粥,吃得夏知忆是心满意足外加胃口大开。

吃饱喝足后,就该回去了,三头大野猪,想依靠他们两人的力量带回去不现实,所以,大虎花花大灰大白和黑刺牙它们同行。

野猪丢在了黑刺牙它们的背上,它们力气大,驮着同类是小菜一碟,若是累了,还可以和大白它们换班。

夏知忆和顾钰鹤也没走路,而是由大虎和大白带着走。

有了这么一群霸主保驾护航,回去的路上顺利的不行,当然了,也安静的不行。

远远感受到霸主们散发出来的气息,林中的小动物是躲得躲,逃得逃,所以,一路上除了小飞虫,是一只小动物都没见着。

途径阔叶落叶林、针叶林和混交林时,夏知忆和顾钰鹤还抽空下来捡了菌子,普通的,名贵的都没放过,是收获满满。

路过松林时,黑刺牙脱离队伍,跑进松林这里嗅嗅,那里拱拱,连着拱了好几个地方,拱出一些外形其貌不扬的物体出来。

好奇跟在它后面的夏知忆看见那些物体时,眯了眯眼——

这玩意貌似有些眼熟。

第一零四章 黑松露

正想着呢,黑刺牙扭头冲她哼唧一声,示意她将物体捡了收起来。

夏知忆哦了声,跑过去捡了一颗,她有些惊讶,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想,她扒开了这颗物体的表皮,一层像是人脑般清晰可见的白色纹路映入眼帘,随后是一股特殊的气味袭来。

这气味极浓,有些人会觉得好闻,有些人会觉得难闻。

夏知忆是前者,顾钰鹤是后者。

他探头看了夏知忆手中的黑松露一眼,眼里嫌弃一闪而逝,“快丢了吧,这玩意好臭。”

话说这到底是个什么玩意?

怎么臭成这样?

夏知忆闻言有些一言难尽的看着他,“这玩意是黑松露,你确定要我丢了?”虽然不知道这里怎么会出产松露,但这确实是公松露,也就是享誉国际有着厨房钻石美食之称的顶级食材黑松露没错。

顾钰鹤没见过黑松露,但他听夏知忆说过,闻声就有些懵,“这就是在海外备受人追捧的黑松露?”

夏知忆点了点头,笑着问他,“还丢吗?”

“不丢。”这次回答的很快,但心里还是觉得疑惑,这玩意看着真不咋样,闻着也臭,闹不明白怎么会有人喜欢,还贵。

似是知道他心中所想,夏知忆笑了笑,“晚上等帮忙的人走了,我用松露给你做道菜,让你尝尝松露的味道,好不好?”

“好!”顾钰鹤高兴的亲了亲她,“那我们快捡。”

黑松露不多,黑刺牙拱了半天,也才拱了十多颗出来,但每颗都是极品,可惜,这玩意在国内不值钱,认识的人也少,若是在巴黎,靠这十多颗松露发一笔小财。

松露捡完,浩浩荡荡的队伍再次出发。

上午十点多,队伍离开深山,出现在夏知忆家后面的那座山的边缘,路程到这里,就不适合让大灰它们继续前行了。

所以,在将三头野猪从黑刺牙它们的背上卸了下来后,夏知忆就让顾钰鹤回去找人来抬野猪下山,而她自己,则开始好声好气的劝大灰它们回去。

黑刺牙它们是一群乖巧听话的野猪宝宝,一听夏知忆的话,哪怕心里再不舍得她,也因为不想她不高兴,很干脆的就离开了。

大灰它们这群毛绒绒就比较难弄了,没一只肯走,都想跟着她下山和她一起生活。

好说歹说劝了一通,没劝动的情况下,夏知忆顿觉心累——

“还记得山下人类对你们的喊打喊杀吗?”

一群毛绒绒僵住了。

“想被人类杀了剥皮吃肉吗?”

一群毛绒绒僵得只剩眼珠子能转动。

“想想你们曾经被人类残忍杀害的同类,还要跟我下山吗?”

一群毛绒绒看着她,喉咙里发出撒娇的呼噜声。

“我知道,我也舍不得你们。”挨个摸了摸一群毛绒绒的大头,夏知忆温声道,“我要和顾钰鹤举行婚礼,这几天家里人来人往的,真不适合留你们。要不这样,晚上你们再来好不好?”

生怕它们一窝蜂的往她家跑,又道,“不过不许一起来,能分开着来,院子太小,装不下你们。还有不许叫唤,会惊动村里人跑来打你们的,得悄悄的,知道吗?”

第一零五章 替你养小崽子!

一群毛绒绒,“····”

夏知忆神色温柔,说出来的话却让毛绒绒全都没了精神,耷拉着耳朵和尾巴蔫蔫的或趴或卧或农民揣的蹲坐在她面前,眼里亮晶晶的光芒黯淡下来,小模样看得夏知忆都觉得···它们好可怜,自己好残忍!

可再残忍她的决定也不会更改。

在场的毛绒绒全都是盘踞一方的霸主,以凶残、威猛、嗜血和好看的外表为代名词,是所有人类幻象着能养一只的生物,却也只是幻象。

真和这些生物面对面了,人类有的只是惧怕,就像叶公好龙里的叶工一样。

再者,在场的毛绒绒还能为人类带来足够的利益,它们身上的皮毛、生殖器官、血肉,都是人类觊觎的东西。

夏知忆不想挑战人性,这群毛绒绒太值钱,没人能抵抗得了利益的诱惑,就算它们是猛兽又如何,当利益达到一定的程度,多的是人愿意冒着失去生命的危险去获取利益。

她当成兄弟姐妹晚辈的毛绒绒,可以死在丛林法则的争斗中,这是它们的命,生于山林,长于山林的它们,丛林才是它们最终的归宿。

死在人类手中,太憋屈,她接受不了。

她就这样说,听完她话的毛绒绒纷纷跑过来抱抱她、亲亲她、拿头蹭她,尾巴缠在她手腕上,安慰她——

夏夏不难过,也不伤心,我们听话,保证不出现人前,看见人类也远远避开,你放心,我们还要好好活着替你养小崽子呢!

“···”

夏知忆哭笑不得的抱了头埋在自己怀里蹭啊蹭的花花一顿揉搓,替她养小崽子什么的,真是——

“谢谢你们啊。”

“不过小崽子不用你们养,你们养自己的小崽子就行!”

一群毛绒绒——

“嗷呜!”

自己的要养,你的也要养。

“喵呜!”

对哒对哒,一起养!

“呼呼!”

放心,我们养得活!

“嗷嗷!”

嗯,养得活,你放心!

·····

这边夏知忆和一群毛绒绒探讨养不养的活崽子这个问题,那边顾钰鹤出了山林,来到后院,就听见前面有人在说话。

“强子,小鹤和夏夏还没回来吗?”来了两趟,两趟都没敲开门的三爷爷吧嗒一口呛辣的水筒烟,眯着眼暗忖,俩孩子到底跑哪去了?

咋这个时间还不回来?

“没,我敲了半天的···”

“嘎吱——”

强子的话还没说完,紧闭的大门从里被人打开,紧接着顾钰鹤的脸出现在众人的视野中,看着众人,他未语先笑,“各位叔伯婶子阿爷阿奶,不好意思,昨晚进山了一趟,没来得及赶回来,劳大家伙久等了!”

“感情是进山了,我就说咋没人,回来就好,没受伤吧?”强子眼露关心的上下扫视了他一眼,其余众人也纷纷出声询问,表达他们的关心之情。

听着大家伙你一言他一语的问话,顾钰鹤俊美的脸上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轻声道,“谢谢大家的关心,我和夏夏没事。”

第一零六章 心大

顿了一下,他在众人含着笑意的目光中,说,“有件事得请各位叔伯和兄弟们帮忙,我和夏夏猎了三头野猪,单靠我们两人的力量运不回来,还请大家跟我走一趟,将野猪抬下来。”

“三头野猪?你们胆子怎么大?”三爷爷眉毛一挑,没想到两个孩子居然连夜进山去打野猪,瞬间觉得惊慌,他们这地方因挨近山林,早些年猪灾、狼灾、虎患、熊灾比比皆是,祸害庄稼牲畜都是小事,关键是这些玩意它杀伤力极大,村里有不少人是死在那些猛兽的獠牙利爪下。

也就这些年那些玩意不怎么下山,村里的日子才好过点,也没什么大的伤亡出现。

“我看你和夏夏是嫌命太长,野猪也多凶残你不是没见过,你怎么敢带着夏夏一起,就不怕她哪里伤了?”

“你也就占着你们阿爹不在,没人揍你,简直是胆大包天。”

“夏夏呢?”

才发现夏夏不在的人瞬间急了,你一言他一语的问起话,所有的中心意思都是——

夏夏是个姑娘,还是个娇滴滴连地都不怎么下的姑娘,平日里进山也就在外面挖点草药捡点山果菌子之类的,带着夏夏一起去打野猪,这不是一个男人该做的事!

顾钰鹤已经被众人这劈头盖脸的一通给说蒙了,眼见众人还有继续的意思,赶紧诚恳的认错,而后在众人‘算你小子还算懂事’的眼神中,说,“各位叔伯婶子阿公阿婆,我知道错了!大家伙训也训了,说也说了,是不是该跟我走一趟?”

“夏夏还守着野猪等我们过去。”

众人刚刚放下去的心在听见他这句话时,又提了起来——

“走走走,麻溜的走。”

留夏夏一人在山里守着野猪,这小子怎么就心大成这样?

三爷爷气得想拿棍子抽他一顿,却苦于自己不是他正经长辈,没资格教训,再者,他也有点怕他,这孩子随着年纪的增长,虽然学会了笑,眼神也不像小时候一样吓人,但给他的感觉除了危险还是危险。

所以,他一直把握着分寸,口头训斥一下可以,动手···他是真没那个胆。

挥了挥手,他点了十来个前来帮忙的青中壮年,“赶紧的,你们和小鹤走一趟。”

“好。”一众汉子点头,纷纷看向顾钰鹤。

“三爷爷,剩下的事劳烦您费心。”

“放心,保准给你安排妥当。”

顾钰鹤笑着嗯了声,而后拿了粗麻绳带着众人去了后院,至于房门,他并没有关,有三爷爷看着,没什么不放心的。

送走一群人,三爷爷开始安排人搭棚子、检查灶台、将村民们带过来的鸡鸭蛋记账,准备配料、蔬菜之类的、在他老人家的指挥下,剩下的人都井井有条的忙活开了。

村里村民办酒,鱼一般是去王家凹买,王家凹前面有个自然形成的水库,早些时候里面出产的河鲜是国家的,现在被王家凹承包了下来。

每年的出产除了上交的那部分,剩下的王家凹可以自主买卖。

第一零七章 我抓的

王家凹那个水库面积很大,因水质好,又和清江相连,里面的河鲜种类极为丰富,不过就一点,那些河鲜难打捞。

想要买河鲜,得提前打招呼。

至于鸡鸭这些,市场上可以买到零散的,但想凑够酒席所需要的数量,难度不是一般的大。

所以,需要办酒的人家,会提前和村里村民打好招呼,这家两只鸡,那家一只鸭,在家家户户凑几个鸡蛋,就齐活了。

猪肉也一样,村里有村民养,只要猪可以出栏,卖谁都是卖。

不过,村里办事没人家会舍得买整猪,基本上买个几十斤的就算大方。

再者,有鸡鸭的情况下,也不会加上猪和鱼,开销太大,实在是负担不起。

叫夏知忆说,之所以会出现这样的情况,主要原因还是农民的日子刚刚好过一点,勤俭节约到在吃穿这一块可以说是抠门的农民还没出现面子工程和攀比之风。

至多在等个两年,情况就会不同。

其实用不上两年,自夏知忆他们的婚礼结束,她和顾钰鹤拍拍屁股走人,酒席上的十个碗却成了十里八乡津津乐道的话题。

攀比之风和面子工程,一开始只在西亭乡流行,没用几个月的时间,就开始席卷整个清河县,然后,清河县这个小县城在整个北湖省都出了名。

提起清河县,整个北湖省的人都觉得这是一个很富裕的县城,若不富,又怎么经得起如此糟蹋和浪费钱财。

后来的后来···有亲戚朋友在清河县、或是认识清河县原住民的人,才发现清河县的人并没有他们想象中的富裕,之所以表现的如此大方、富裕,纯粹是为了面子好看。

于是,清河县的人多了清憨子这个外号,在清河县,憨子和傻子一个意思,这不是个好外号,但清河县人不在意,傻就傻呗,他们过得舒坦就行。

可以说清河县人也是很心大的。

不过这些都是以后会发生的事,目前可以忽略。

·······

顾钰鹤回家喊人来运野猪的时间里,夏知忆好不容易哄好一群毛绒绒,毛绒绒又给她闹幺蛾子了。

主要原因其实还在她身上,若是直接答应让毛绒绒们替她养崽,毛绒绒还不会疯,可她没答应,为了证明自己完全有能力替她养崽,毛绒绒决定去弄肉,弄多多的肉给她。

这样她总不会担心它们养不活它们自己的崽和她的崽了吧?!

为了保护夏知忆的安全,它们还不是一起去的,而是轮着班去。

于是,等顾钰鹤领着人过来时,就发现除了三头野猪,又多了一堆兔子、野鸡、一些肥胖的大黑鸟与胖嘟嘟的蛇。

二伯也来了,他看了看体型庞大的野猪,又看了看那一堆新鲜的小型猎物,神情有些发愣。

“不是说只有三头野猪吗?”

咋还有这么多小型猎物?

全是毛绒绒抓的。

但这话能说吗?

不能。

于是,夏知忆挠了挠头,佯装羞涩道,“我等的太无聊,就跑去抓了这些。”

第一零八章 杀猪

反正毛绒绒为了不显得太过血腥,没选择用嘴将这些动物咬得血呼啦啦的,而是直接上爪,一巴掌拍死或拍晕。

没有明显伤痕,她拿来糊弄一下还是可以的。

二伯他们,“···”

这也行?

什么时候山里的动物这么好抓了?

顾钰鹤,“···”

一听就是瞎话,肯定是毛绒绒抓的。

因为人群的到来,而选择爬到树上和藏起来的毛绒绒,“···”

是哒是哒,都是夏夏抓的,夏夏棒棒哒!

在毛绒绒心中,它们抓的和夏知忆抓的没啥区别。

“···”

夏知忆看了看沉默的众人,又看了看那群猎物,轻声询问,“不准备走吗?”

“走!”

顾钰鹤点头,开始招呼汉子们捆绑野猪。

三头野猪,没有一头小于五百斤的,山上路不好走,不适合用板车或是独轮车推,只能依靠人力抬下去。

索性人来得不少,捆好的野猪和那些同样用麻绳串起来的小型猎物往成人手臂还要粗的木头上一套,两两换班,抬起就可以走。

夏知忆走在队伍的最后面,她转头,看见毛绒绒们从藏身之处露出个脑袋,眼巴巴的盯着她看,赶紧比划了两个手势,示意它们快回去,等晚上再来找她。

比划完,她小跑着追上了队伍,而她身后,毛绒绒们的视线一直追着她,直到再也看不见她的身影,才转身飞奔着离开。

夏知忆他们带着猎物回去时,家里聚集了不少拎着鸡鸭蛋过来的村民,见到抬回来的野猪和那一串数量颇丰的小型野物,看夏知忆和顾钰鹤的目光像是在看国宝,震惊的不得了。

野猪力大无穷,又皮糙肉厚,在山中几乎没有敌手,下山祸祸庄稼时,村民们在没有猎枪的情况下,没谁有胆量单独对上一头,这玩意的獠牙厉害,护崽的母猪还会咬人,是真不好对付。

可就是这么不好对付的野猪,夏夏和小鹤居然一下子弄到了三头,这俩孩子是真厉害。

大伯不仅高兴的不得了,恨不得立马就拿了工具将野猪给解刨掉。

他是杀猪匠,已经有好些年没宰杀过这么大的野猪了,手痒!!!

三头野猪身上都没大的伤痕,唯一的致命伤口是顾钰鹤拿匕首捅出来的。

大伯看了下,也没说什么,而是指挥着顾钰鹤他们将野猪抬到案板上,接了自家媳妇递过来的整套杀猪工具,开始处理野猪。

野猪因为已经死了,死的时间还不短,所以,就少了放血的步骤。

直接卸了猪头,然后把四个蹄子上的皮挑开,从四条腿开始剥皮,大伯做一行是老手,技术娴熟的不行,不大功夫,一张完整的野猪皮就剥了下来。

这三头野猪因为要带回来,獠牙便没像另外的野猪一样,取了下来。

三头野猪嘴里的六颗獠牙每颗都有十几二十多厘米,跟着家长跑来送鸡鸭蛋的孩子们看见野猪牙,纷纷吵着想要。

大伯看向夏知忆和顾钰鹤,两人点了点头,示意大伯将野猪牙分了。

第一零九章 分 野猪牙

六颗野猪牙,分出去五颗,还剩一颗。

见夏秋棠眼睛亮晶晶一副很想要的样子,夏知忆将最后一颗牙给了她,喜得小姑娘张开双臂就给了她一个大大拥抱。

而后,没等夏知忆说话,这姑娘就松开她,拿着牙跑去和五个小孩儿比谁的牙粗,谁的长,争得面红耳赤,引得众人纷纷发出善意的大笑。

野猪死得时间长,血早就流光了,就算没流光,也已在体内干涸,所以,开膛破肚的野猪除了猪肚留下,剩余的内脏全都给了家里养狗的人家,让他们带回去给狗吃。

分到内脏的几户人家高兴坏了,压根就没打算依夏知忆所言将内脏给狗吃,准备回去了好好清理下,留着自家人吃。

毕竟,这是被人弄死的猪,又不是病猪,血液干涸了怕什么,好好清理一下就行,给狗吃···别开玩笑了,谁家的狗生活比人还好,他们一年到头都难得吃几次肉,内脏虽然算不上是正经肉,但对缺油水的人家来说,也可以当成正经肉来吃。

再者,内脏的味道不差,特别是埋汰清理起来又困难的大肠,烧得好,比肉还好吃。

所以,几人和夏知忆道了谢,就拎着分到的内脏高高兴兴的回了家。

对于几人的离去,在场众人没一个在意的,因为大家伙现在的注意力全都在那一堆肉上,三头野猪,刨除猪皮、猪头和不要的内脏,总共出了一千五百多斤肉,堆在案板上,看着格外的可观。

更别提旁边还有一堆被手脚麻利的妇女们收拾出来的像是兔子、野鸡、鸟、剥了皮砍了蛇头白花花肉还在抽搐扭动的蛇肉,看得众人是眼冒绿光。

馋得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听着众人狂咽口水的声音,顾钰鹤笑着说,“多谢大家伙的帮忙,中午我们先饱餐一顿,鉴于酒席还没开始,就不给大家分肉了,等事办完,若是肉有剩的再每家分两斤。”

这话一出,大家伙就欢呼起来,肯定有多的,哪怕全村人来,也用不上这么多肉,两斤肉不少了,再者,他们这有个不成文的规定,不管是哪个乡哪个村的人家办事,等事办完了,大方点的主家会将没用完的肉啊鱼啊之类的分点出去,小气的也会将酒桌上没吃完收集起来的剩菜让帮忙的人家带回去,给家里添点油水。

不过因为条件差,直接分肉分鱼的少,都是分剩菜。

别说什么给剩菜不礼貌,不卫生,在乡下没人在乎这些,分得剩菜的人家只会夸主家大方,不会觉得是侮辱。

于是,夏知忆和顾钰鹤又收获到了一波感谢和夸他们会做人的赞美。

前来帮忙的十多家,都是还没出五服的亲戚,虽然因为阿爹的去世,和夏知忆的关系不算亲近,但相比村里那些出了五服的人家来说,关系又要好上不少。

所以,大家伙也没多客气,说说笑笑间就捡了肉开始忙活起来。

鸡鸭肉这些都要提前卤出来放好等婚礼当天用,卤料夏知忆早就配好,

第一一零章 你紧张?

回来的当口她就将卤料给了掌勺做主厨的大牛叔。

现在几口大锅的水都烧开了,可以直接放肉进去焯水。

大牛叔先将肉放进烧开的水里煮了十来分钟,然后捞出来冷水冲去上面的浮沫,洗干净锅再烧开水,加入冲姜料酒再煮个十分钟,等将腥味祛除了,才正式开卤。

大灶大火可着劲的烧,没用多长时间,卤香就开始弥漫,野猪肉粗糙还有些柴、口感比不上家猪肉,但卤出来的吃起来却别有一番风味。

不过,野猪肉想卤的好吃,需要的时间不短,鸡鸭野兔这些倒是不需要那么长的时间,除了卤的,还有红烧和爆炒的。

所以,午餐就是红焖兔肉、红烧鸡块、老鸭笋干煲、爆炒鸟肉和一道龙凤汤以及几道时令蔬菜。

因为量多,菜也没用碗盘装,而是直接用是盆,前来帮忙的男女老少有三十多个人,分了四桌才坐下。

夏知忆和顾钰鹤因是主家,和三爷爷大伯二伯大牛叔长生伯他们一桌,剩下的人坐了别的桌。

大牛叔的手艺不错,做出来的菜虽然卖相不怎么出彩,但色香味里除了色没有,香是真香,味道也是极好的。

大块大块喷香的肉,对常年缺油水的人来说具有很大的吸引力,夏知忆对肉倒是不怎么感兴趣,她对那道炒鸟肉感兴趣。

花花说这种鸟的肉很嫩,所以它抓了不少。

这些鸟体型不小,比鸽子大,重的一只有一斤多,小的也有七八两,这是褪毛后的重量。

也不知道大牛叔是怎么做的,细嫩的鸟肉颜色洁白如玉,上面淋着晶莹剔透的汤汁,还用香葱红椒丝做了点缀,是唯一一道色香味俱全,看着就食欲大增的菜。

男人大口喝酒大口吃肉,女人带着孩子吃饭,分量颇多的菜,除了一道纯素的青菜有剩的,剩余的菜全都吃了个一干二净,连菜卤子都被拿来沾馒头拌饭没留下一点。

这顿饭除了顾钰鹤和夏知忆没吃撑,所有人都吃撑了。

吃撑的结果就是叔伯婶子大爷大妈们干劲十足的在天黑之前将准备工作做完,就等着借桌子板凳和配菜,等后天婚礼的到来。

晚间同样是油水充足的一餐,吃饱喝足的众人心满意足的离开,夏知忆和顾钰鹤送走众人后,关了门去烧水,准备洗漱。

今夜的月色极好,夏知忆洗好澡从淋浴间出来,就看见顾钰鹤慵懒坐在石凳上,正对她迷人的微笑。

“过来。”他张开双臂,潋滟桃花眼温柔的看着她。

夏知忆笑着走了过去,坐在他腿上,双手抱住他的脖子,和他面对面,“不洗吗?”

“等等再洗。”他扣住她的腰,低头亲了亲她的嘴角,“夏夏,后天就是我们的婚礼,紧张吗?”

他目光火热的紧锁她,夜色中他俊美的容颜半明半暗,妖孽而魅惑。

肌肤相贴,她能感觉到他激烈的心跳,抱着他脖颈的右手松开,下移落在他胸口,掌心下,他结实的胸膛骤然紧绷,她轻笑,“我不紧张,倒是你···”

第一一一章 鼻血

她轻笑,“我不紧张,倒是你···”

顿了一下,她戏谑看向他,“很紧张的样子。”

“没有。”他斩钉截铁说道,视线却有点飘,不敢看她,就连耳根也有些发烫。

“若没有,你为什么不敢看向我?”掌心下的心跳不但急促激烈,就连体表温度也上升了,夏知忆笑眯眯凑近他,轻舔着他的唇瓣,轻声诱哄般开口,“宝贝儿···承认你紧张就这么难?”

这是她今日第二次叫他宝贝儿,在山洞里的那声,他还没反应过来,女孩儿就跟只兔子似的蹦走了,此时,她乖巧坐在自己腿上,璀璨黑亮的凤眼居高临下的凝视着自己,鼻息间是她沐浴过后的香气,她习惯了用自制的香膏沐浴,既有淡雅的花香,又有淡淡的药香,两种香气融合在一起,形成了一股沁人心脾的清冽香气,极为诱人。

心里漾起蜜一般的甜潮,扣在她腰间的大手缓缓收紧,让她的身子和自己的贴得更紧,潋滟的桃花眼凝视着她盛满自己脸的凤眼,避而不答她的问题,轻启唇瓣,“夏夏,亲我···”

说着,他缓缓阖上眼睑,微微仰首等待她亲吻的模样,迷惑了夏知忆的心神···

她慢慢低下头,轻轻吻上他的唇,灵巧的舌钻进他的口腔,在他的舌缠绕上来的瞬间,又飞快退了出去离开他的唇,吻上他的脸,贴着他胸膛的手也捧着他线条优美的下颚,轻轻吻上他的眼睑。眉毛、山根、鼻尖、跳过他漂亮的樱粉薄唇,亲吻上他的下巴。

他睁开眼看她,正好和她含着戏谑笑意的眼眸对了个正着,这丫头啊···

启唇喟叹,再也无心等待,一手扣紧她不盈一握的细腰,异兽擒住她的下颚,迫使她张开唇,然后俯首覆上她的,炙热的唇舌吻得她无法呼吸之时,他轻喘着移到她耳边,含住她的耳垂轻咬,“逗我是不是很有成就感?要不要玩大点···”

“好呀!”她在他唇边轻颤,慢慢闭上眼,柔软的指腹在他颈肩缓缓地、打着圈的轻点、摩挲,“你想怎么玩?六九好不好?”

不就是开黄腔吗?

谁怕谁?

就不信她这个来自信息大爆炸年代的人玩不过他这个她一手调教出来的人!

娇滴滴软绵绵的声音像是带了钩子,钩得他瞬间身子一颤,满脑子都是回来那晚,她穿着一条小裤在他身下呻,吟,哭泣、喘息的样子,鼻子一热····

月色中响起夏知忆的惊呼,“呀,你流鼻血了。”

也顾不上逗他了,夏知忆赶紧从他腿上离开,一手抬了他的下巴让他将头仰着,一手将他的鼻血擦干净,“你把双手的中指互相勾住。”捏了他的鼻子继续念叨,“火气太旺,明儿给你煮点黄莲水去火。”

顾钰鹤,“···”

本来被她撩得面红耳赤想入非非出了一身汗的某人一听黄莲水,瞬间跟被泼了盆凉水似的,什么想法都没了。

第一一二章 幼稚

“不要黄莲水,苦,难喝!”

因为鼻子被捏住,他说话的声音有些闷,还透着几分委屈。

夏知忆想翻白眼,“加甘草,不苦,必须喝。”

不给他去去火,她真担心后天新婚夜,她会累死在床上。

顾钰鹤目光幽幽,“你喂我我就喝。”

“美得你!”

见鼻血不流了,夏知忆松开手,戳了戳他因自己拒绝而鼓起的脸颊,“幼稚鬼,你该去洗澡了,一身汗臭味。”

顾钰鹤将人抓在怀里,小狗似的在她颈肩嗅来嗅去,“我臭没事,你香就好。”

“还有,我一点都不幼稚。”

夏知忆的回答是怒目圆瞪挥拳将他好一顿捶,“你去不去洗澡的?我生气了啊。”

“去去去。”

都舍得打他了,是真的恼,顾钰鹤求生欲很强的松开她,拿了水桶跑厨房去打水,飞快将浴桶装满,而后将桶放在门帘外,边脱衣服边说,“夏夏,松露还没吃。”

正在小仓库整理带回来东西的夏知忆回了句,“安啦,马上给你做。”

她先将鹿角放进装满已经凉了用文火炒制成暗黄色泽的糯米中,而后将瓶盖封严,搁置在阴凉处通风处,用这种方法可以长期保存鹿角,还不会影响鹿角的药效。

而那些珍稀菌类,她也整理了出来,准备连夜烘干,至于猴头菇和松露,不用烘干,前者拿来和野猪肚炖汤,后者做成好吃的给顾钰鹤。

烘东西她是熟手,药材和菌类,就没有她不会烘的。

她先从小仓库拿了大铁锅和装炭的麻袋出来,又拖来了架锅的木架,随后从灶口捡了几根柴和一把干枯的,专门用来引火的毛竹枝点燃,由着劈成一块块的松木烧起来,松木耐烧,时间长,烘菌菇和药材不适合用明火,得等松木烧得差不多,要成炭时将麻袋里的无烟银丝炭倒进去,等炭火的温度上来了,才到了烘的时候。

等松木烧的时间里,她将松露清洗干净置于盘子里,又去将还没来得及处理的野猪皮割了一块下来,接着又拿了白天特意留下的鸡胸肉,在猪皮上细细的剁成肉糜,装在碗里放在一旁待用。

接着是将洗干净的葱姜切丝待用,而后是鸡蛋,八颗鸡蛋,只要蛋清,蛋黄用不上,装碗里明天炒着吃。

蛋清用筷子打得起泡,接着将剁好的肉糜倒入蛋清中,抓匀,加水加淀粉,说到淀粉,夏知忆想吐个槽,这个年代世面上就没淀粉卖,淀粉工业主要是为医药工业配套,产量少得不行。

也少有人淀粉用运到厨房勾芡。

淀粉勾芡的主要作用,是能使菜式不会水汪汪卖相变得好看,有些菜式若勾个芡,味道也会更好,夏知忆习惯了用淀粉,当初有托叶明庭帮她从京城寄来。

淀粉加好,就是海盐,这玩意倒是比淀粉好弄,但因清河县是内陆不知道几线的小县城,也买不到,同样是她托庄念孝弄来的。

接着是生姜汁,最后的步骤是将碗里的鸡肉糜搅拌均匀。

第一一三章 松露雪花鸡淖

鸡肉糜调成浆,夏知忆就将碗放在一旁,拿了锅出来放在旺火上,倒猪油烧热后,将鸡肉糜倒进去翻炒到色白似雪装盘开始处理松露。

松露需要用松露刨刀来切,但她没有,便用了自开刃就一次都没用过的匕首将松露切成薄片。

夏知忆的刀工虽然比不上专业大厨,却也不算差,至少每片松露的薄厚相差不多,切好的薄片在切成丝,接着是细细的末。

松露末不需要做深加工,撒在雪花鸡肉上就行。

这道菜是川中名菜——

松露雪花鸡淖!

下个世纪花国出了一本和美食有关的纪录片,风靡海内外,火遍大江南北,其中就有一期是松露雪花鸡淖。

没看那部纪录片之前,夏知忆吃得和松露有关的料理多为松露鹅肝、松露海胆加拿大带子这些菜式,松露不算正经菜肴,因其独特的香味,多用作配料和调料。

正宗的法式料理中运用的比较广,不过用量不多。

中式菜肴也同样如此,像黑松露龙皇翅,黑松露红莲真菌、黑松露肉汁炖花胶这些菜肴,也多是用黑松露提味提香。

一道松露雪花鸡淖用不了多少松露,剩余的松露夏知忆全都用罐子加米保存起来,黑松露和米放在一起,可以保持干爽,不易变坏,不过放置的时间也不长,也就五至七天左右。

等夏知忆将松露放好出来,顾钰鹤已经吃了起来,这人身上还带着一身水汽,本应短短的寸头因为没理发,而有些长,额前的发梢还滴着水。

衬衫扣子也没扣,里面穿着一件背心,发梢的水滴在上面,背心上到处都是水印,夏知忆抽搐着嘴角拿了毛巾过来往他头上罩了就是一顿擦,而后捏着他的脸没好气道,“就不能把头发擦干吗?”

舀了一勺松露雪花鸡淖喂进她嘴里,他眼神温柔,“这不是有你嘛!”

“···”个大懒蛋!

知道他什么德行的夏知忆也懒得说什么,见他吃得香,笑道,“喜不喜欢?”

“喜欢!”

俯首亲了亲坐在旁边笑眯眯看着自己的夏知忆,顾钰鹤嘴巴跟抹了蜜似的,“夏夏做的我都喜欢!”

“贫嘴!”夏知忆笑着回亲了他一下,又跑去烘菌类和处理猪肚,这些东西弄好了会和鹿角一起寄给骆爷爷他们。

几位老人当年下放遭了大罪,哪怕中途有她和阿爹帮着养,也因管得太严,她和阿爹不敢太过出格而没养好。

长疔的野猪肚是好东西,十多个野猪肚包括那些鹿角,够几位老人分了。

九点多钟,大虎它们到来,不是空着爪子来的,又带了东西过来。

带来的礼物挺杂,有猎物、药材和猴儿酒。

其中一株上了年份,有汤碗那么大的赤芝,沉甸甸的一株,有三四斤重。

“这是个好东西。”看见这么大一株赤灵芝被大白递给夏知忆,顾钰鹤拿了糖递给大白,以示表扬。

灵芝一般生长在湿度高且光线昏暗的山林中,主要生长在腐树或是其树木的根部,而不是长在松柏的枝上或是悬崖峭壁上。

第一一四章 桃花谷

“确实是好东西。”夏知忆高兴的点头,赤芝也称血灵芝,具有神奇的药用价值,对于抗衰老、增强机体免疫力、降低血脂、调节血压、保护肝脏等有方面有神奇的疗效。

在灵芝大家族中属珍惜品种,野生的更是珍贵,像这么大的血灵芝,更是极为罕见。

也不知道大白从哪里找出来的?

“嗷~”

大白舔着糖果嚎了一声,夏知忆面色一变,捏住它的耳朵问道,“你去桃花谷那边了?”

桃花谷,名字好听,却是个死亡之地,那里因为常年弥漫着和桃花颜色一样的粉色瘴气而闻名整个清河县,生活在那片区域的动物,是比大虎它们还厉害的霸主。

桃花谷好东西多不胜数,但进去的人都死在了里面,里面尸骨成堆,有动物的也有人类的,她是唯一一个活着从里面走出来的人类。

但她不是靠自己的力量出来的,是被生活在里面的霸主送出来的,里面的瘴气太浓,浓到哪怕她吃了好几颗解毒丸,也没抗住。

之所以没死,是因为她被一条不知活了多少年,体长将近八米,粗壮也有两米多的不知名蛇还是蟒给救了,也是有它的护航,她才能从里面出来。

出来后,她千叮咛万叮嘱,不让它们去桃花谷,大白倒好,居然跟她弄起了阳奉阴违。

“嗷!”

被拧耳朵,大白有些懵。

怎么可以这样?

怎么、可以、这样???

说好的表扬呢?

为啥是拧耳朵?

它结结实实地震惊到了,失望的身上的肥肉都跟着颤了两颤。

它转头去看大虎它们,大虎它们立刻移开了视线,不和它对视。

——你自己蠢,看我们也改变不了你蠢这个事实。

大白再次震惊到了,它恍惚中好似明白了什么。

“嗷!”

大白伸出一只爪子,指着大虎它们努力地‘嗷嗷嗷嗷’。

是大虎它们骗我!

它声音里的愤怒和委屈,就连顾钰鹤都听出来了。

他看看大白,又看看高冷或舔毛或佯装淡定或好奇东张西望的几只,抽搐着嘴角拍了拍它的脑袋,“下次机灵点!”

别听风就是雨的送上门给几只坑!

“嗷嗷!”大白狂点头,大爪子抱住顾钰鹤,将舔化的糖全糊他衣服上。

顾钰鹤深吸一口气,忍着怒气保持镇定,夏知忆皱了下眉头,无奈地看向眼里写着‘我们没错,是大白太蠢’的几只,又回头盯着抱住顾钰鹤委屈呜呜叫唤的大白看了片刻,突然张开双臂抱住它——

“好吧,只此一次,下不为例,以后不许去桃花谷,知道吗?”

“嗷!”

大白兴奋的扭头看她,你不怪我教训我了吗?

被个毛孩子用纯洁无瑕又充满希翼的眼神看着,夏知忆哪还舍得怪它教训它,认真算起来,大白之所以被大虎它们撺掇的进桃花谷,也是为了弄来灵芝给她。

“你乖,你送的礼物我很喜欢!”

“嗷嗷!”

大白一听丢下顾钰鹤转身就给了夏知忆一个大大的熊抱,喜滋滋的模样,惹得大虎几只眼神陡然变得险恶起来。

第一一五章 洗衣服

——死胖纸又阴险的和它们争宠!

——关键是它还争赢了!!

——坑的不够狠,下次争取把它坑到迷失谷去!!!

——顶着一张憨萌脸的胖纸看的真的好烦!!!!

顾钰鹤的眼神也变得阴险起来。

他阴恻恻盯着抱着夏知忆撒娇的大白,上前将一人一熊分开,而后速度飞快的脱了身上糊着糖的衣服,往大白的毛爪子里一塞——

“去,把衣服洗了。”

夏知忆,“···”

大白,“···”

大虎它们,“···”

气氛瞬间陷入凝滞,夏知忆和一群毛绒绒僵住了。

让只熊洗衣服,确定没毛病?

“愣着干什么?”拍了拍大白的脑袋,顾钰鹤垂着眼冷声道,“去洗。”

“嗷!”

我不会洗衣服!

“不会可以学,做错事就要受到惩罚。”

“嗷呜!”

我做错啥事了?

你别以为我被大虎它们坑了就觉得我蠢,我告诉你,我很聪明滴!

“我管你蠢不蠢,我就问你,衣服是洗还是不洗?”

“嗷嗷嗷!”

不洗不洗不洗,熊凭啥要给你洗衣服,给夏夏洗还差不多。

“不洗是吧?”顾钰鹤看了它一眼,身子一转抱住夏知忆就开始假哭告状,“夏夏,大白欺负我,它把糖糊你给我做的新衣服上,才穿了一次的新衣服就这样被毁了,我好伤心好难过好委屈···”

满院子都是他佯装带着哭腔的告状声,大白懵逼脸,爪子抓着衣服目光呆滞的不知在想什么,大虎几只满脸都是‘原来你是这样的两脚雄人’,‘夏夏好命苦哦,千挑万选挑了个心机两脚雄人’,和‘真的是个好心机好会哭的两脚雄人’!

至于夏知忆,她两眼呆滞的看着在自己颈窝蹭来蹭去假哭外加撒娇告状的某人,“你是怎么做到和大白毫无障碍沟通的?”

“咦?”顾钰鹤闻声抬起头看着她,一脸惊讶,“你说我刚刚跟大白的对话都对上了?”

夏知忆一听就笑了,捏了捏顾钰鹤的脸,“是哦,全对上了。”

“我也没想到。”

他是通过大白的肢体语言和叫声里透露出来的情绪瞎蒙的,哪成想居然对上了,这可真是——

“凑巧。”他笑着蹭了蹭她的脸,自我调侃,“瞎猫碰到死耗子。”

他是那只猫,大白是那只死耗子。

“嗷!”

你才死耗子,我是熊,熊知道吗?

大白又开始找存在感了,夏知忆眼睛一斜,看向它爪子里的衣服,“洗衣服去。”

大虎几只兴奋的眼睛都亮了,齐刷刷看向哭丧着脸,慢吞吞拎着衣服愣在那的大白。

这一刻,只觉得浑身清爽,心情好的不行。

——该,让你这头蠢熊跟它们争宠,被罚了吧!

大白很委屈,也很伤心,所以,它一个没绷住,直接往地面一躺,其姿态····

很标准的挺尸。

夏知忆,“···”

她见大白耍赖,无情无义外加面无表情地转身,“不洗就不喜欢你了!”

“···”

这威胁有点厉害!

大白犹豫了两秒要不要装死,又在察觉到大虎它们不怀好意的目光时,麻溜地从地上一跃而起,

第一一六章 我洗

大白麻溜的从地上一跃而起,抓着衣服熟门熟路的钻进屋拿了个盆出来,冲夏知忆嗷嗷叫了两声。

——我洗!

——可我不会洗,夏夏教我!

“可以!”不就教熊洗衣服吗?

小菜一碟。

于是,月色弥漫的小院中,一头熊委屈巴巴地蹲在木盆前用两只厚实的熊掌小心翼翼的搓着黏上糖的衬衫,夏夏说要轻一点,不许把衣服洗破了,若是衣服破了,就剃了它身上的毛替夏夏的两脚雄人做熊毛衣服。

它不想做无毛丑熊,会找不到母熊生崽崽的,所以,它只能小心再小心。

大虎它们蹲在它周围,从四面八方围观它洗衣服,间接的嘲笑或是指点它几句,夏知忆和顾钰鹤边听着身后传来的动静,边翻着放在熏笼上的菌类和猪肚,眼里嘴角都是笑意。

大白是熊中精英,夏知忆一直以为它只精通掏蜂窝偷蜂蜜跑别的熊窝里去偷果子,却不想它洗衣服也能洗干净。

夏知忆只是告知了它洗衣服的步骤,它就自己打水浸泡、搓洗干净后换清水漂了两次,把泡泡漂干净就将衣服拎起来抖平搭在绳子上,等晾好了,才喊夏知忆去检查。

衣服本就是干净衣服,需要清洗的只有糖渍,夏知忆检查了一下,见糖渍洗得很干净,便口头表扬了它几句,又塞了几颗糖给它,把头熊哄得是眉开眼笑的蹦跶了几下。

然后,大虎它们又吃醋了,纷纷跑过来指责她说她偏心,夏知忆的回答是每个毛绒绒一个拥抱加亲吻,成功的摆平它们。

本就和毛绒绒相看两生厌的顾钰鹤越发的不想看见它们了,可他不想看见没用啊,毛绒绒不听他的话,他赶它们离开,一群毛绒绒理都不理他,当他是空气般无视忽略个彻底,只缠着夏知忆刷存在感。

于是,夏知忆就看见了一只脸颊鼓成河豚,眼神哀怨又委屈看着自己的顾钰鹤。

能怎么办呢?

自己的男人自己宠!

自己哄!

宠着哄着的结果就是——

毛绒绒和顾钰鹤的大战再次一触即发!

眼见形势不好,夏知忆当机立断,“钰鹤哥哥,我们该睡觉了。”

“好!”顾钰鹤眼睛亮了,他抱住夏知忆,得意洋洋跟毛绒绒们说,“你们自个玩,我和夏夏去睡觉。”

嫌仇恨拉得不够,他又强调道,“一个被窝抱着睡的那种。”

毛绒绒们,“···”

嫉妒的想吐血,它们也想和夏夏一个被窝抱着睡。

成功透过它们眼神了解到它们内心想法的夏知忆笑了,她温声道,“别想,你们有毛,我家也没这么大的床够你们睡。”

所以,老老实实睡地上等天明离开吧。

行叭,不能在一个被窝抱着睡,睡一个房间也是行的。

当初建房子的时候,阿爹因为知道毛绒绒会经常上家里来找她玩,便将它们的体型考虑了进去,所以,门开的比村里所有人家的门都大,并不会因为宽度和高度不够而影响毛绒绒的进入。

对于夏知忆家,经常晚上留宿鸡叫一遍离开的毛绒绒们都熟。

第一一七章 脑补要不得

所以,跟着夏知忆和顾钰鹤进屋的毛绒绒们,自觉的从床底下拖出它们的铺盖铺好躺在了上面。

顾钰鹤盘腿坐在床上,看着被毛绒绒占满的地面,扭头有些纠结的跟夏知忆说,“你确定它们是正常的动物?”

“是啊。”建国后不许成精,至少她没发现大虎它们有成精的迹象,至多就是通人性点,却也仅限于她。

既然毛绒绒们是正常的动物,那不正常的就是他家夏夏了。

也不知道他脑补了什么,他抱着夏知忆有些担心的询问,“夏夏,你不会突然丢下我回到天上去吧?”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问题?

夏知忆眼眸含笑睨了他一眼,“脑补要不得,知道不?”说着掐着他的面颊往两旁扯,扯得整张俊脸都变形,“天上没氧气,上去了会缺氧而死。”

“我还没活够,不想早死!”

顾钰鹤拉下她的手攥在他的大手里,“你不是小仙女吗?小仙女回天宫很正常,怎么会因缺氧而死呢?”

神特么的小仙女。

既开黄腔后,她又发现了顾钰鹤的萌点,喜欢脑补。

夏知忆,“····”

“哈哈哈哈哈哈····”她看着一本正经眼神严肃认真有些委屈有些茫然的某人,再也忍不住爆笑出声,又在他恼怒的目光和大虎它们奇怪的目光中,努力忍着笑意抱住顾钰鹤亲亲他以示安抚,“都,都说了别,别脑补啊,我不是小仙女,是和你一样的人,天宫什么的···”

本想说是神话故事,是传说,是人类虚构脑补出来的世界,又想到自己死而复生的事,实在不敢铁齿的说没有,便笑着道,“反正你放心,我答应过你会陪伴你到老,只要你中途不丢开我的手,这辈子我赖定你了!”

顾钰鹤膝盖支起来准备原地蹦高,“你真不回去?真要陪我到老?”

夏知忆觉得要是自己逗他玩,不给他满意的答案,保不准他会不要脸的哭给她看,赶紧点头,“真的真的,我舍不得你,心里满满的都是你,离了你我会活不下去的。”

这话应该能打消他心里的不安吧?

顾钰鹤是个缺乏安全感的人,她舍不得他难过,总想着对他好点,再好点,最好是好到让他忘记过去的一切伤痛,不心怀怨恨的做个光明磊落又坦荡的人。

她不愿他幼年活在悲苦中,老年还要活在遗憾中,人生在世,有太多太多美好的东西值得他去期待,去铭记,曾经的悲苦,终究是过去。

唯有向前看,心向光明,才能迎来幸福!

顾钰鹤觉得自己听见了一句好美好美的情话,他抑制不住的抱住夏知忆就是一顿猛亲,此时此刻,唯有亲吻,才能平复他喜悦的情绪与激烈的心跳。

他是平复了,夏知忆却被他透着强烈感情的亲吻亲得差点窒息,趴在他胸口喘了好一会气,才缓过来,气得伸手把他就是一顿好掐,“亲就亲呗,你好歹让我换个气先,当谁都跟你一样肺活量啊,亲得我差点窒息,下次在这样就不给你亲了。”

第一一八章 像河豚

“我这不是太激动了嘛!”顾钰鹤有些郁闷,哪有亲嘴亲到一半停下来换气的,还是肺活量不行,耙了耙有些长的头发,他看向瞪他的小妻子,“明早开始早起跟我打拳,体力还是不行,得练,把肺活量练出来。”

夏知忆的回答又是一顿掐,“那你去和蓝鲸过一生吧,蓝鲸肺活量大,保证你缺氧窒息了蓝鲸还好好的。”

毛绒绒们面面相觑,蓝鲸是啥?

能吃吗?

好不好吃?

正想问个问题刷一下存在感,毛绒绒就发现顾钰鹤狗胆包天的用手指戳了戳夏夏气鼓鼓的小脸蛋,“···小媳妇,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吗?”

也不要她回答,他自己给出了答案,“像河豚。”

夏知忆笑了笑,捏着手指问他,“你知道我现在最想干的是什么吗?”从小就被她揍的顾钰鹤一见她将手指捏的咔擦响,脸上难得露出窘态,他都多大的人了,被小媳妇胖揍什么的,太丢脸,他要面子的。

“别打,我们换个惩罚方式。”话音未落,他就把人重新拽回怀里又是一顿猛亲,夏知忆被亲得嘴巴红红,气喘嘘嘘的坐他怀里拿手指戳他硬邦邦满是伤疤的胸肌,质问,“你老实交代,你在部队一天到晚是不是净顾着和许哥他们学四大名著的周边了?”

“周边?”

那是个啥玩意?

“果然,你已经朝着西门属性靠拢了!”

顾钰鹤瞬间明白过来她的意思,深感冤屈的为自己鸣不平,“我才没西门那么渣,我一腔真心给你,你要相信我。”

“你不让我早起打拳我就相信。”

“···那算了,你还是别信任我吧!”

没得谈了,遇上这么个不解风情的木头,她选择——

睡觉!

拉了被子,夏知忆将自己裹成茧,倒在枕头上瞬间进入秒睡状态。

“夏夏,夏夏···”顾钰鹤凑过去轻轻叫了两声,没反应,还打起了小呼噜,也不继续叫唤了,而是扯开她的被子,钻进去吹熄蜡烛和熄了煤油灯,才躺下去抱住夏知忆,紧跟着睡去。

····

凌晨四点多,此起彼伏的鸡鸣声响起,或趴或卧或躺在铺盖的毛绒绒睁开眼,就和床上坐起身的某人来了个目光相碰。

这个时间正是天光刚亮的时候,拉上窗帘没点蜡烛没点油灯的情况下,室内的光线并不好,于是,骤然间对上一双双闪闪发亮的眼眸,心理素质强悍如顾钰鹤,也惊了一下。

他愣了几秒,还未彻底清醒过来的大脑终于反应过来眼睛的主人是谁,瞬间怒了,这群毛绒绒什么毛病?

现在都几点了,怎么还赖在他家?

“我说···”他摁亮手电筒掀开被子下床,迈着两条笔直修长毛茸茸的大长腿,走到还躺在铺盖上像人一样平坦露着肚皮和生殖器睡觉的大灰跟大虎跟前,压低声音道,“起来,你们该滚了!”

一听滚字,毛绒绒们瞬间龇牙,目露凶光蠢蠢欲动的想亮爪子,行走在枪林弹雨中的顾钰鹤对气息和危险的感知极为敏锐,

第一一九章 压住

这群毛绒绒想趁夏夏还没醒欺负他,但他会怕吗?

开玩笑,夏夏在手天下他有,别说几只毛绒绒了,再来一群他都不怕。

他冲毛绒绒露出一个挑衅的眼神,阴险的压低声音威胁道,“你们敢欺负我,我就敢把夏夏和你们隔离开!”

怕它们不懂隔离开的意思,他好心情的解释,“就是让你们见不到她!”

和他抢夏夏,他看在夏夏喜欢毛绒绒的面子上忍了,想欺负他,没门!

想讨夏夏的欢心,得先讨好他。

说他小人得志也行,说他得势就猖狂也行,反正他看这群毛绒绒不顺眼很久了。

摸都不给他摸一下,还动不动就拿尾巴抽他,拿眼神鄙视他,真当他没脾气啊!

不得不说,他的威胁很有效,毛绒绒们僵在那,“···”

想咬他吧,怕咬上了夏夏哭,想抽他吧,他会告状,夏夏会左右为难,舍不得夏夏难过,所以,忍了吧!

谁让这货是夏夏要生崽崽的伴侣呢!

于是,毛绒绒那凶狠的眸光温和下来,周身狠戾的气息也尽数收敛,它们的变化顾钰鹤第一时间就察觉到了,他挑了挑眉,上前抱住大虎的头一顿揉搓,他想摸这只老虎好久了!

大虎,“···”

是可忍,孰不可忍。

如果说刚才是看在夏夏地面子上由着这个两脚雄人张狂,那么现在就势必要为老虎家族的尊严血战到底了。

“啪!”

它也不敢真的弄伤顾钰鹤,只敢用力扑到顾钰鹤。

顾钰鹤两手抱住它的脖子,使出全身的力气反抗,最理想的状态是反压,压得大虎翻不了身,只能四脚朝天露着肚皮被他教训一顿。

可惜力气不足,被死死地压住。

旁边大白见好玩,还跑过来压住了他的手脚,于是,他理想中的反压不但没能成功,变成无法翻身的乌龟则是他。

早在顾钰鹤掀开被子下床时,夏知忆就醒了过来,只不过是躺在温暖软绵被窝里的感觉太舒服,舒服到她不想起床,也不想睁开眼。

顾钰鹤的威胁她听见了,她也没说什么,雄性的斗争由他们自己解决,她不插手。

但她没想到,顾钰鹤会猖狂到去欺压大虎,他抱着大虎的头时,夏知忆就知道不好,以大虎的脾气,不反击不现实。

果然,脑海里刚冒出这个念头,顾钰鹤就被大虎扑倒了,跟划着四肢拼命想翻身的乌龟似的,在大虎身下挣扎。

一人一虎,旁若无人地在地上无声地较劲,旁边还有只帮倒忙的大白熊。

顾钰鹤气喘吁吁汗流浃背。

大虎身姿优雅气定神闲眸光嘲讽。

大白眼眸亮晶晶心情很好。

大灰花花在一旁心情很好的安静看着,不参与也不制止。

夏知忆忍着笑,拥着被子坐起身同样安静地看着。

还算大虎知道分寸,没伤他,只是在逗他玩。

大虎是华南虎,花国十大濒危动物之一、国家一级保护动物,明年就会被列入cites公约附录1保护名单,是唯一一种分布在花国的虎亚种。

第一二零章 得雄起

大虎是一头成年健康的雄性白化华南虎,身长有27米,体重有三百多将近四百斤,这么大一坨压在身上,顾钰鹤没几分钟就坚持不住,很怂的开始说好话求饶。

对此,大虎,“···”

它看着被自己压在身下动弹不得的顾钰鹤——

想不到夏夏的两脚雄人居然是个这样的制杖货色。

总觉得夏夏和他在一起,生下来的小崽崽会很没用。

要不让夏夏换个伴侣生崽崽吧?

大虎是头直肠子虎,委婉什么的,在它那不存在,于是,被它撺掇着换伴侣的夏知忆愣住了,她有些一言难尽的看了眼顾钰鹤,叹气,“钰鹤哥哥,你得雄起知道不?”

顾钰鹤,“···”

他倒是想雄起,可这么大一坨压在身上,旁边还有个帮倒忙压着他手脚的货,他实在是雄不起来。

他就委屈巴巴的这样说,面对此种情况,夏知忆能怎么办?

反正是可不能按着大虎的话换人,所以,她再次偏向顾钰鹤,帮着他在大虎它们那里好好刷了波存在感。

至于好感,她倒是想替他一起刷了,可大虎它们认定了他是个没用的两脚雄人,她无法扭转大虎它们的想法。

最后的最后,大虎它们高高兴兴的离开了,顾钰鹤满腹委屈亦步亦趋的跟在夏知忆身后,跟个受尽折磨的小媳妇似的,喋喋不休的抱怨大虎它们不是个东西,就会欺负他。

夏知忆的回答是一个安抚的亲亲,然后,她羊入虎口的被精力旺盛的某人抱回房间,压在房间狠狠欺负了一顿,当然了,没做到最后。

这人也是真能忍,她身子不干净的那几天,某人骚话连篇,撩的她想入非非春心泛滥,等身子干净了,他愈加的骚,却骚得她惨遭折磨,每次都想打死他。

“你个王八蛋,想弄死你知道不?”看着侧躺在自己身边神情饕足拥着自己的某人,夏知忆绯红着一张小脸气恼的在他胸口再次留下几条抓痕。

“我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你要弄死我?”将小妻子恼怒神态尽收眼底的顾钰鹤眼眸含笑的贫了一句,又亲了亲她红肿的小嘴,意有所指一笑,“我记得我把你弄得很舒服。”

是很舒服没错,但总觉得差了点什么,事后是无尽的空虚,那感觉太让人抓狂!

她就奇怪了,男人和女人在两性上的差距就真这么大?

舔了舔红肿有些麻痛的唇,她抬眸看向他,问出了心里的疑惑,“你舒服吗?释放后就没空虚感?”

“有啊。”他也不避讳,在她额上亲吻,低声道,“为了给你一个最美的新婚夜,这点空虚我还是能忍下来的。”说着,他戏谑道,“放心,明晚过后,你就体会不到空虚感了。”

“你走,你快点麻溜的给我去做早饭,我先睡一觉,做好叫我!”飞快地说完,她忙扯了他身上的被子过来,将自己裹成茧,不理他的叫唤,分分钟就睡了过去。

他无奈的微笑摇头,他可爱的小妻子,叫他怎能不爱她。

第一二一章 不是亲生

作为婚礼的主角之一,今儿没夏知忆什么事,她等着婚礼的到来就好。

顾钰鹤倒是有些零碎的锁事需要忙,他得帮着借锅碗盆瓢桌子板凳这些东西,还得和三爷爷他们商讨宾客的座位。

婚宴坐席有讲究,陪客也有讲究,不过他和夏知忆的情况特殊,顾钰鹤是有亲人跟没亲人没什么区别,别说亲情了,怕是简老爷子他们连他长什么样都不知道。

夏知忆就更别提了,她是被阿爹从深山老林里捡回来了,别说原身的父母不是她这具身体的亲生父母,就算是,她也不会脑残的跑去认回来。

至于她为何会认定丢弃原身的那对夫妻不是这具身体血缘上的父母,很简单,她是通过两点判断出来的。

第一点,长相。

柳家夫妻,女的长了张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脸,不好看也不难看,就是那种丢进人堆里看过就忘没一点闪光点的脸,男的···连平凡都说不上,反而很丑。

是真的丑,大饼脸眯眯眼塌鼻子大豁嘴加一口大黄牙,又因他长期驼着背,一副见不得人的样子,丑得同时还尽显猥琐。

若说是隔代遗传,她也不可能遗传到这么一副出众的相貌,柳家就没一个好看的,不管是外嫁的,还是娶进来的,都是普通长相,最漂亮最受宠的孙女儿,她这具身体名义上的四姐柳洁,在柳家容貌算出众,却也只能用清秀来形容。

正是因为她的长相和柳家人相差太大,她这些年才有安稳日子可过。

若不然,就凭柳家和她家的这么点距离,早就找上门来当搅屎棍了。

第二点,她和柳洁是同学,她有从柳洁那探过口风。

柳家人尖酸刻薄抠门的同时还唯利是图,在这样的家庭中长大,柳洁的人品可想而知。

她上学早,那个时候夏河村还不叫夏河村,而是和王家凹、红岩村、柳树村几个村子合并成了红旗生长大队,归红旗公社管辖。

上学也是在公社,她没读一年级,入学直接进的三年级,柳洁当时和她同班,那个时候家家户户都穷,学校的孩子衣服大多是补丁撂补丁,她不同,她和公社里的孩子一样,每天都干干净净的,衣服虽然旧,但没补丁,还经常穿新衣服和小裙子,脚上的鞋子也不像那些孩子清一色的布鞋,而是小皮鞋和布鞋轮着穿。

除此以外,她还有零花钱和零食吃。

所以,她在那些孩子中就显得格格不入,眼红找她麻烦的不少,柳洁就是其中之一。

最乱的那几年,柳洁他们那群人还想借着她的名头将阿爹弄去批斗。

但深知历史潮流的她怎么可能会让自己和阿爹走到那一步,于是,他们先下手为强的将柳洁他们那群混账东西先给整了一次。

也就是那次,她跑去诈柳洁,原本是想诈出他们干得所有缺德事,好一次将他们整趴下,哪成想她居然诈出了她不是柳家夫妻亲生这件事。

第一二二章 旗袍

得知原身的身世,若说一点都不惊讶这不现实。

可再惊讶,她也没有寻找这具身体父母的想法和念头。

原身是个傻子,留给她的记忆不多,除了柳家夫妇和他们子女对原身的打骂外,最为深刻的记忆就是饿。

那种深刻到好似刻进灵魂里的饥饿感,让刚附身到这具身体里的她没忍住想吃自己的肉,只是因为饿得太狠,原身的牙齿又因长期吃流质食物咬不动肉而作罢。

若是原身留下的记忆是找到亲生父母,她拼死也会替原身完成这个遗愿,可偏偏原身没留下这样的记忆,她又何必巴巴去找父母。

上一世亲缘淡薄的她对父母之情已经没想法,这一世她有了阿爹和顾钰鹤的疼宠,她已经很满足。

至于原身那对不知名不知身在何方的父母,她没想着找。

没有亲人,没有娘家的情况下,婚礼上就没有送她出门的亲眷,男方也就不需要安排人陪客。

所以,座位的问题也好解决,把村里交情好的老人和沈卫民他们那些远道而来参加婚宴的人安排到上座就行。

当天晚上,夏知忆没留在家里,而是去了三爷爷家,她得从三爷爷家走出门这个仪式。

现在的结婚,不像后世那样麻烦,再者,夏知忆又和顾钰鹤领了证,哪怕不办这个酒席,他们也是合法夫妻。

于是,翌日一早顾钰鹤就军装笔挺胸口戴着大红花的牵了同样绑上红花的自行车和迎亲队伍将夏知忆从三爷爷家接了回来。

至于晒聘礼嫁妆什么的,那是没有的。

早在两人订婚时,顾钰鹤不但将四大件给她配齐了,就连他的财产和工资也全部上交,遇上这样一个男人,她还有什么好不满足的。

知道两人情况的村民见顾钰鹤只接了个人回来,别的什么东西都有,也没觉得奇怪。

不过,夏知忆和顾钰鹤今天的打扮着实亮眼,前者一袭红底黑金牡丹旗袍,正红色的立领旗袍,领口用了珍珠花盘扣,因为时间太赶,夏知忆没选择手工制作,而是和裙子上的绣花一样,用缝纫机绣的。

相比手工绣花,缝纫机绣出来的少了灵气,多了匠气和死板,但这点瑕疵普通人是看不出来的。

绣花是黑金牡丹,大朵大朵的牡丹占据了裙身,或含苞待放,或全然绽放,喜气的同时,又多了富贵的气息。

旗袍很修身,开叉原是想开到大腿的,但想想这个年代人的接受能力,夏知忆没敢太过分,只到膝盖上面一点点位置。

脚上是顾钰鹤从省城带回来的红绸高跟鞋,她净身高有一米七,穿上这双五六公分高的高跟鞋就更高了。

不过她身材比例好,只显高挑不显魁梧。

旗袍的款式极为修身,喜欢瑜伽又因长期进山的锻炼,在保持柔韧的同时,还有漂亮的肌肉线条和马甲线。

平时穿的宽松不显,今儿这条修身旗袍一穿上,火辣的曲线立刻展露无遗。

第一二三章 婚礼

刚穿上时,秋菊她们半羡慕半羞涩的夸她比电影明星还好看。

这时候的电影,能看到一些他国的时尚,但像修身旗袍这样的服装,还真没多少人会穿,有也是宽松版型的旗袍,但这样的旗袍大家伙不会觉得好看。

顾钰鹤和村里的青年来接她时,是眼睛都看直了,气氛当场就陷入了静默,然后就是青年们惊艳的嗷嗷叫和对顾钰鹤嫉妒羡慕的笑骂声。

顾钰鹤也不生气,看着一身红裙的夏知忆,眼里的炙热几乎能将人灼伤。

“夏夏,我们回家!”他朝夏知忆伸出手,眉梢眼角都洋溢着喜悦。

他长得好,笑起来的样子好看的不行。

夏知忆弯着眼,笑着将手放在他手心,小声儿说,“悠着点,别笑得像个地主家傻儿子。”

顾钰鹤闻声笑得越发像个傻子一样,“我乐意。”

今晚终于能和媳妇儿花烛夜,他高兴得都要疯了,谁还管傻不傻啊。

两人自认为挺小声儿的,但周围不管是跟着顾钰鹤前来迎亲的青年,还是秋棠秋菊彩霞她们这些充当喜娘的姑娘,全都竖着耳朵听了个一清二楚,不过没谁在这个时候不开眼的打扰他们,而是悄悄的看着两人的互动,只觉得两人之间的氛围好的不像话,也甜的不像话。

简直是大型虐狗现场。

他们往里走了好几米远,一起来迎亲的人才将鞭炮点燃。

这边鞭炮一响,村尾家里的鞭炮紧跟着就响了起来。

三爷爷家和夏知忆顾钰鹤的家距离不算远,一个村中央,一个村尾,走路撑死了也就十来分钟的距离。

顾钰鹤和夏知忆都不是缺钱的主,也没将钱看得很重,一生一次的婚礼,哪怕不能走奢侈路线,该热闹的还是得热闹。

所以,鞭炮两人买了不少。

喜糖也买了不少。

要说今儿谁最高兴,除了顾钰鹤和夏知忆,就数孩子们。

因为有喜糖和红包拿啊。

夏知忆和顾钰鹤为了图个喜庆,足足准备了99个红包,寓意为天长地久。

虽然金额不多,每个红包只有两毛钱,但对没零花钱的乡下孩子来说,两毛是个大数目。

于是,在震耳欲聋的鞭炮声与弥漫着硝烟味的红色纸屑中,胸前绑着大红花军装笔挺的顾钰鹤和一袭红裙的夏知忆,就收到了沿路上村里男女老少的诚挚祝福。

连柳婆子今儿也没说酸话,而是颠着一双小脚过来让他们俩好好的。

乡下人大多没文化,能认字还是当初上扫盲班学的,想让他们说些辞藻华丽的祝福语,这不现实,所以,夏知忆和顾钰鹤听得最多的祝福就是让两人好好过,万事商量着来,可以吵架,但别动手打架!

也是很质朴的!

十指相扣的两人相视一笑,他们不止会好好过,还会很幸福的过!

夏知忆刚被接回家没多久,沈卫民和舒靖安开着车来了。

两个气质出众长相出众穿着挺括中山装的青年一下车就引发了轰动,

第一二四章 礼物

随着两人从车子里和后备箱拿了二十多个大小不等绑着红丝带的礼盒拿出来摆在桌子上打开,气氛更是直接被推上了高潮。

村里人也有随礼,但现在随礼不随钱,而是随物品,关系亲近的,随双袜子、一副手套、两尺布什么的,关系稍远的,就送点自家织的土布、或是几个鸡蛋、一碗面粉之类的。

三爷爷家和大伯二伯家送的洋瓷盆子、洋瓷缸子和一对暖水壶,在这个年代属于大件。

除了物品,他们还一家给了夏知忆两张大团结,做压箱钱。

清河县有女子出嫁,娘家亲属给压箱钱的习俗,早些年穷,娘家亲属给压箱钱给个块把就算大方舍得的,这两年日子要稍微好过点,压箱钱也涨了点,但也没谁像这三家一样,一出手就是两张大团结。

毕竟,他们不是正经亲属,这个压箱钱就算不给,也没人能说什么。

可偏偏他们给了,还是当着众人的面给的,这就表明了一个态度,夏知忆不是一个人,她是有娘家的人,往后若还有人不长眼的想欺负她,得看看他们三家同不同意。

对于三爷爷他们的好意,夏知忆没拒绝,她很高兴的接了,笑眯眯的跟几位长辈道谢,顾钰鹤也难得嘴甜的说了些好听话,逗得几位长辈哈哈大笑,又叮嘱两人好好过日子,早些生个孩子。

两人笑着点头说好。

原本就被三爷爷他们的大手笔惊得欢呼的人群还没平静下来,沈卫民和舒靖安的贺礼,引发了又一轮的欢呼。

好些年没见过这样的大礼了,录音机、手表、鞋服、丝巾、两床红色的毛毯、一对鸳鸯枕头和枕巾都折叠的整整齐齐的装在礼盒里,看着极为的大气上档次。

前来吃酒的人家和帮忙的人自然免不了咬着耳朵品头论足起来。

“这俩小伙子可真大方,关键是长得好,还有小汽车呢,也不知道鹤小子在哪认识的?”

“甭管在哪认识的,反正啊,夏夏这丫头是出头了,鹤小子出息啊,以后的路肯定差不了。”

“可不是,老叔养的两个娃都出息,不过这俩娃站在一起是真般配,跟画里走出来的一样,好看!”

“那俩小伙子也好看,不知有对象没有?”

“咋,没对象你还想替人去做个媒?”

“那不成,这俩小伙子一看就眼光高,我们村的姑娘看不上。”

荷花一来就听见秀英婶的话,立刻就不乐意了,她倒要看看,那俩小伙子到底有多出众,凭什么看不上她们?

她顺着人堆往里挤,挤到前边还没来得及看人,就先看见了摆在桌子上的手表礼盒,立刻吆喝起来,“我的天,夏夏,你这是不打算和顾钰鹤过了吗?这么贵的手表一买就是一对,你可真舍得。”

她一直想要块手表,但手表太贵,连最便宜的宝石花都买不起,就更别提劳力士这些进口手表了。

正和沈卫民舒靖安说话的夏知忆顾钰鹤,“···”

第一二五章 三缺一

四人一起转头,就见荷花正神色羡慕的看着盒子里的手表跟旁边的人普及价格,许是没想到他们会回头,有片刻的怔愣,又在看见舒靖安时,眼睛蹭的一下亮了。

立刻做出一副羞答答的样子,踩着小碎步扭着细腰走了过来。

十八九岁的姑娘,正是最美好的年华,荷花长得不差,发育的也好,楚楚可怜的小白花脸配上火辣性感的身材,不需要过多的打扮,只凭那扑面而来的青春气息就够吸引男人的目光了。

不谈这姑娘的人品,只凭长相和身材,夏知忆也无法违心的说她不好看。

看着挺着两个一走就颤三颤胸器往他们这边走过来的小白花,夏知忆有些好笑,她看向舒靖安,戏谑道,“舒哥,你的桃花来了。”

舒靖安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眼镜,英俊的脸上绽放出一个迷人的笑容,似乎很为自己的魅力而自得,他扫了眼快要靠近他们的荷花,收回目光义正言辞跟夏知忆说,“你舒哥我是个洁身自好的男人。”

言下之意是他对这朵桃花没兴趣。

夏知忆闻声弯了眼眸,看向顾钰鹤,顾钰鹤微微一笑,“走吧,我们进去说话。”

于是,四人转身往屋子里走去,荷花一看急得不行,下意识的就想加快步伐,然后,旁边突然伸出一只手抓住她,“荷花,三缺一,你来不来?”

原本被彩霞突然抓住的荷花有些恼,听到三缺一时,眼睛再次亮了,“多大的?”

“一局一分,不翻倍不清一色。”

“走。”抓了彩霞,荷花拖着她就想往麻将桌上冲,走了两步,又停下脚步,问她,“你有钱吗?我先跟你说好啊,记账的话我不来。”

“放心,我们有钱。”拍了拍口袋,彩霞一脸自得,她今儿和秋菊秋棠可得了不少红包,加起来得有两三块钱。

“走!”一听有钱,荷花瞬间跟打了鸡血似的,拖了人就走。

正竖着耳朵听的舒靖安脚步一顿,英俊的脸微微紧绷,有些不自在的扫了忍笑的夏知忆三人一眼,尴尬的说道,“今儿才发现我的魅力比不上麻将。”

顾钰鹤和沈卫民没有理睬他。

这就很尴尬了,舒靖安讪讪闭上了嘴。

夏知忆见他这幅模样有些好笑,便道,“不是你的魅力比不过麻将,而是荷花是个聪明姑娘。”

“怎么说?”舒靖安饶有兴趣的问道。

“你的穿着打扮和周身流露出来的气质,一看便知是出自大城市好家庭的人,荷花也许一开始会被你的皮相和外露出来的东西所迷惑,但和实打实的利益相比,这些东西就不够看。”

夏知忆笑了笑,她和荷花打小一起长大,这姑娘什么品性她一清二楚,这姑娘从不掩藏自己想过好日子的野望,也会为了达成目标往上爬,但她有一个优点,那就是有自知之明,当年红旗公社知青不少,他们村陆陆续续到来的男知青,有好几个是真的很优秀。

第一二六章 聪明姑娘

村里对那几个知青动心的姑娘不少,彩霞是其中最出格的一个,唯独荷花,没往上凑不说,还会骂彩霞不长脑子,说知青不靠谱,他们迟早都要回城的。

想靠婚姻绑住知青,再借由知青的身份进城做城里人,不靠谱。

与其将进城的希望落在知青身上,还不如在县城里找一个实在,至少,同一个地域的不会因为生活习惯而出现太大的差距。

这是荷花的原话,也是在那个时候,夏知忆知道,荷花这姑娘以后的日子过得不会差。

她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目标明确,为了达成目的,她能屈能伸,该付出时从不吝啬,该紧守底线的时候又牢牢守住底线。

一个年纪不大,没见过什么大世面的姑娘,能不被繁花迷了眼,还脑子清明的为自己的谋算,这样的姑娘,当得起聪明二字。

“你很优秀,但正是因为优秀,荷花知道她和你没可能,也抓不住你···”笑了笑,夏知忆不在继续说下去。

三个男人就懂了她的意思,沈卫民玩味一笑,“选择抓住眼前唾手可得的利益,而不是去肖想不属于自己的东西,确实是个聪明的姑娘。”

舒靖安赞同点头,“难得见到脑子如此清楚的姑娘。”

顾钰鹤扫了他一眼,淡淡开口说,“怎么,心动了?”

“你没事找事啊。”舒靖安翻了个白眼给他,开始满脸嫌弃的赶人,“你和夏夏赶紧招待客人去,我和老沈到处看看,用不着你们陪。”

“是啊,用不着陪,你们自己忙自己的去。”沈卫民也知道他们今天事多,没个长辈的两人结成夫妻,人情往来这一块就需要他们自己去打点,这种时候不出面说不过去。

正如沈卫民猜测的一样,夏知忆和顾钰鹤还真没多少时间陪着他们,用不了多长时间要开席,作为新人,他们得在正式开席之前迎接本村外的客人,开席后,也得挨桌的给客人们敬酒。

当地习俗,女方的喜宴在中午,男方是晚上开宴,且,男方家的喜宴是三天,头天敬酒新娘子认识亲属,次日才算正式喜宴,新人得替宾客发红鸡蛋收喜钱,晚上送客时回礼,第三天是单独请帮忙的亲属热闹一天,只有将这些仪式走完,喜宴才算完成。

但夏知忆和顾钰鹤情况不同,所以,他们只办今天,明儿招待好帮忙的就成了。

中午开席一般是在十二点,开席之前,有专门负责邀客的人去通知开席,本村的,不需要邀就晃晃悠悠的到了,外村的,来的要稍慢。

阿爹人缘很好,十里八乡少有没受过他老人家恩惠的,是以,这次夏知忆和顾钰鹤结婚,收到请柬的来了,没收到请柬,却念着阿爹恩情的人家也来了。

有些不请自来的客人夏知忆和顾钰鹤都没什么印象,还好有三爷爷和大伯在一旁提点,告诉他们来者是谁谁,他们该叫什么,两人终是将场面给撑住了,就是脸笑得有点僵。

第一二七章 酒席

王叔带着王涛小朋友和王家凹的几户人家一起来了,王家凹的人夏知忆熟,不需要三爷爷提点就和顾钰鹤笑着将人给招呼好了。

至于王涛小朋友,这娃今儿估计是蜜糖吃多了,小嘴那个甜的哦,

逗得夏知忆眉开眼笑时,连带着顾钰鹤也被他逗得爽朗大笑,抓了红包就往他兜里塞。

新人给的红包,大人是不会客气的拒绝,于是,得了好几个红包的王涛小朋友嘴更甜了,不是王叔看又有客人过来,抓了他离开,还不知这娃要说多久。

此时负责安排席位的人已经忙活开了,村里村民的席位不需要安排,随便坐,外村来的和沈卫民舒靖安不能随便坐,得安排。

三十八张桌子,全部坐满,村里人坐外面,也不用担心太阳晒,有搭起来的棚子遮阳,沈卫民舒靖安和王叔他们那些外村人,跟着村里辈分大诸如三爷爷他们这些人坐堂屋的桌子。

这次婚宴夏知忆和顾钰鹤是舍了本的,鸡鸭鱼肉配齐,另有干果甜汤和冷盘。

干果最先上,他们这地方不产松子开心果之类的,这玩意现在也不好买,便用了花生、瓜子代替。

他们这因为是山区,不像平原地区田地多,虽然也有田,但多为小块小块的田地和梯田,种植的也多为玉米、水稻、油菜、黄豆这类的作物。

花生也有人种,但种的都不多,又因花生价格比稻谷高,村里人少有舍得吃的。

瓜子就更别说了,想吃得买,没人舍得花这个钱,于是,刚上桌的果盘就被坐席的人瓜分了个干净。

沈卫民和舒靖安对这些是没兴趣的,但见大家伙一人抓了一把边吃边聊,觉得蛮有意思,便也入乡随俗的磕着瓜子和花生和三爷爷大伯他们闲聊起来。

大牛叔是做惯了席面的人,前来帮忙的婶子大娘们也都是手脚麻利之人,上菜的速度很快。

瓜子花生还没吃完,负责上菜的几个哥哥就领着人开始上菜,第一道正菜是卤味拼盘,猪头肉猪耳朵猪舌头,配了蘸酱,想吃纯卤味也行,想吃辣口的也行。

分量不少,但架不住大家伙久不见荤腥,一人一筷子就差不多见了底,也不全是客人吃的,像村里人来吃席,都会带碗过来带点菜回家。

第二道菜是蒸鱼,整条鱼洗净腌制入味,上锅蒸,熟了撒上葱花淋点醋,开胃的同时又鲜嫩无比,就连剩下的鱼汤也鲜美无比。

第三道是小鸡炖蘑菇,同样是一上桌,满桌子的人不等人示意开动,就齐刷刷的动了,在乡下吃席,太过含蓄讲究就等着什么都吃不上的饿肚子,不过片刻就连汤都不剩了。

顾钰鹤和夏知忆挨桌敬酒,夏知忆的酒量不算差,但架不住宾客太多,转了没几桌,她就霞飞双颊,本就出众的容貌愈发的艳若桃李,引来无数惊艳的目光。

顾钰鹤见此有些不虞,有意无意的将她挡了,也不愿她继续喝酒,而是替她挡了。

第一二八章 不许拒绝

正准备送她回屋,门口传来熟悉的爽朗声音,“夏夏小鹤,我们来晚啦!”

是刘哥和王哥!

夏知忆和顾钰鹤霍然转头,便见刘军与王大山骑着自行车带着媳妇相携而来。

两人赶紧放下酒杯和酒瓶出了棚子迎了上去,“客套话我们也不说了,赶紧入席吃好去休息。”

这两人哪怕衣着整洁,夏知忆和顾钰鹤通过两人的面色就能判断出,他们今儿是刚到的县城,还是一到家就换了身衣服赶过来,面上的疲惫和眼里的血丝看着格外憔悴,一看就知道好几天没好好休息过。

可不就是没休息好,对刘军和王大山来说,这次南下简直是遭了老罪。

南边治安是真差,欺生不算啥,偷抢是真的要人命。

还好他们是两个人,可以互相照应,又因一时善心的帮了个人,若不然,别说拿货回来赚钱,怕是连回家的钱都得被偷抢个干净。

索性罪没白遭,至少人和货都平平安安回来了,还交了个朋友,总的来说还是挺顺利的。

两人就这样说。

王姐和翠红嫂在旁边恼得不行,还有脸说,都敢先斩后奏的偷溜去南下,留她们两个女人在家里担惊受怕,遭点罪咋了,都是该的。

越想越恼,两人便伸了手去掐自家男人,都是教训男人的熟手,知道掐哪里最疼,下手是一点都没留情面,王哥和刘哥立马疼的抽气。

夏知忆见此噗呲一声笑了。

她这一笑,就引来了两家人和顾钰鹤的注意,她估计也觉得有点不好意思,就小小声地说道,“哥哥嫂子们真幸福!”

“我们也很幸福!”顾钰鹤握了手,温声道。

夏知忆就很尴尬了,王哥和刘哥夫妻俩闻声也跟着笑了,可不,他们都很幸福。

四人也不是空手来的,带了礼,礼还不小,刘哥家是一对金耳环,王哥家是一个水头很好的玉佛,撕开包装递给夏知忆时,生怕她不要,王哥豪爽地道,“南边这些东西便宜,你嫂子她们也有,不许拒绝,当哥嫂给你的压箱钱。”

得,这话一出,原本还想拒绝的夏知忆将到嘴的话咽了回去,笑着接了过来,“那我就不客气的谢过哥哥嫂子们了。”

现在的金价是32每克,玉器的价格也高不到哪里去,但再不高,这两样东西没个小两百也拿不下来,以现今的收入水平来说,这礼不可谓不大。

只能以后找机会在还了。

两对夫妻看着一袭红衣艳若桃李的夏知忆,笑着点头说道,“不谢,我们也就你这一个妹子。”

这倒是实话,王哥王姐两口子都是兄弟多,姐妹一个都没,这些年也一直将夏知忆当妹妹看。

刘军家倒是有姑娘,但都是姐姐,他是最小的,没离开夏河村之前,他和顾钰鹤这两个刺头将夏知忆护得是滴水不漏,刘哥老婆翠红嫂是绝户女,独苗苗一根,很温柔的一个女子,和夏知忆的感情很好,两人既是姐妹也是同学,又因刘叔和阿爹也是老交情,初中时夏知忆还在刘家借宿过。

第一二九章 喝酒啊

“嗯,自家人不谢!”

顾钰鹤点了点头,笑着领他们去了堂屋沈卫民他们那桌,相比别桌超员超的小孩儿得站在地上吃,这桌空的不行。加上三爷爷大伯二伯,满打满算也就坐了五个人。

就这三人,还是顾钰鹤好话说尽才安排上去的,不然以沈卫民和舒靖安的穿着打扮与一身气度,还真没人愿意和他们俩同桌吃饭。

毕竟,城里人吃饭讲究,三爷爷也担心他们习惯不好,惹了客人的不高兴。

咋说也是夏夏和小鹤的贵客,人大老远的跑来,他们不说帮着俩孩子张脸,也不能给俩孩子丢脸不是。

所以,哪怕两人的态度很随和亲切,三爷爷他们还是觉得有点拘束。

直到顾钰鹤和夏知忆领着刘军他们过来,三爷爷他们才觉得轻松起来。

同样的,沈卫民和舒靖安也觉得轻松许多,刘军不说了,这就是个好交友的人,嘴皮子利索,为人又大方爽朗,没说上几句话,就得了两人的好感,两杯酒一下肚,更是称兄道弟起来。

王大山别看名字不起眼,但有过参军经验、又在制药厂做了多年的干部,还是挺能撑住场面的,所以,四人一下子就说到一起去了。

花国的酒桌文化源远流长,在酒桌上是最容易拉进感情和距离的,反正等夏知忆和顾钰鹤敬完所有的客人回来,这一桌的氛围好得不像话。

就连三爷爷和大伯二伯,也融入到了其中,唯独王姐和翠红嫂这两个不喝酒的女人,边吃菜边听着一桌男人的高谈论阔,是满面笑容。

夏知忆和顾钰鹤还没吃饭,两人灌了一肚子的酒,此时是真的有些扛不住了,来到桌前,挤了位置就拿起筷子吃起来。

舒靖安睨了眼顾钰鹤,“小鹤子,你今儿是新郎知道不?”

顾钰鹤抬眼看他,“所以呢?”

“喝酒啊!”抬着下巴点了点酒瓶,他道,“怎么滴?哥哥们大老远跑来庆贺你和夏夏新婚,你酒都不陪我们喝个痛快?”

“现在喝晚上就没得喝,你自己选。”自己男人自己心疼,晚上要闹新人,这才是重头戏,也是清河县一贯的习俗,若是现在提前喝,也行,晚上这几人一个都别想跑,得替顾钰鹤挡酒。

她就这样说。

顾钰鹤笑着点头,“夏夏说的对,哥哥们,晚上小鹤子就靠你们了!”

说着,他拿了酒瓶替几人将酒杯满上,最后将自己的也满上,端了举杯,“来,哥哥们,我们走一个!”

行叭,走一个就走一个,看在他是新人的份上,这次就饶了他,晚上再喝个痛快。

也没真心想灌醉他的几人端了酒杯和他碰杯,而后一饮而尽。

今儿的菜式是真丰盛,干果甜汤大菜是一应俱全,说是十个碗,若是算上干果甜汤,得有十二个菜品。

最后一道压轴大菜是红烧肉,大块大块的红烧肉,炖煮的香甜松软、入口即化,吃得所有人是满嘴流油,心满意足。

第一三零章 心疼

红枣桂圆莲子汤上桌时,妇人和孩子们就吃得差不多了,只有男人们坐的那几桌仍在边吃边斗酒,什么哥俩好啊,四季财、五魁首六六顺啊,斗得别提多起劲了。

过来吃席的村里人吃饱就带着菜回去了,家里还有人等着好菜下饭呢。

像王叔他们那些别村过来的,要吃完晚上那顿才会回去,都是一个地方的,哪怕不不同村,也不会全然陌生,谈谈庄稼、聊聊收成、说说家里的孩子老人,时间很容易就打发了。

何况夏知忆和顾钰鹤也有考虑过客人会不会无聊这个问题,便准备了扑克牌和麻将供他们耍。

来钱不来钱的都有,就算是来钱,也多为一分两分,现在条件都不怎么好,万元户是少之又少的存在,家里存款能上千的也不多,想玩大的也没那个资本玩。

这些客人不需要夏知忆和顾钰鹤操心,有五哥他们负责招待陪客,夏知忆和顾钰鹤要做的,就是安排好沈卫民他们四个醉鬼。

没错,这四个家伙想着晚上灌醉顾钰鹤,结果却被顾钰鹤提前给灌醉了。

酒席还没散,舒靖安和王哥就醉得溜到桌子下去了,沈卫民和刘军也没好到哪里去,满身酒气眼神迷离的你喊我一声哥,我喊你一声弟,再手勾着手喝个交杯酒,然后扑通一声栽在桌子上,说着醉话打着呼噜睡去,也是很让人哭笑不得的。

都是男人,没那么多讲究,夏知忆拿了草席和铺盖,在顾钰鹤的房间打了个地铺,顾钰鹤就和大伯二伯将四个醉鬼弄到了屋子里,两个睡床两个地铺的安顿好了。

夏知忆也有点微醺,她拿了颗解酒丸吃了,又往顾钰鹤嘴里塞了一颗,才放他离开去陪客人,自个则是回了新房去陪王姐和翠红嫂。

新房是夏知忆的房间,她手巧,又有后世的审美做后盾,房间里的摆设都极为的精巧,又因今儿是新婚,里面红彤彤的一片,看着极为的喜庆。

两米宽的大床,是当初建新房时她画的图纸阿爹找木工打的,是可以储物的高箱床,铺了棕榈垫和柔软的棉花被做床垫,不比席梦思差什么。

床上用品是她用缝纫机车出来的红色四件套,还用缝纫机绣了花,也不是什么复杂的花色,就是大朵大朵勾勒出简洁线条的牡丹。

现在少有人家会用上这样配套的床上用品,所以,一到新房,王姐和翠红嫂的注意力就被床吸引了。

“这新房布置的真好看,比我结婚时候看着好看喜庆多了,夏夏手可真巧。”

“可不是,前几年还不大瞧得出来,女大十八变啊,这丫头是越变越能干了,你说一样都要干家务活,吃一样的米和水,夏夏这丫头怎么就长得水灵脑子又活泛哩。”

“那是因为我是小仙女啊。”夏知忆笑眯眯的拉了王姐和翠红嫂坐在椅子上,向两人打探起消息,“王哥和刘哥是今天回来的?”

“可不。”王姐点了点头,心疼道,“你王哥和刘哥这次是遭老罪了,不夸张的讲,你王哥到家时我都没认出来,埋汰的不行。”

第一三一章 不正经

想起自家男人出现在门口的样子,翠红嫂也半是心疼半是恼怒道,“可不,整个一乞丐,衣服又脏又破,人也脏兮兮臭烘烘的,头发就不用说了,整个一鸟窝,脸色也不好,满脸的疲倦加红彤彤的兔子眼,可把我心疼坏了。”

有过出远门经历的夏知忆点头表示理解,现在可不像后世,出门交通工具随便选,当前国内的第一大交通运输工具是绿皮火车。

这个年代的绿皮火车,时速在40-60公里,基本上是遇站就停,又因现在的铁道不多,来来去去的路线也就那么几条,停车给别的火车让道这种情况也很普遍,至于停多久也没个准数,若是遇上这样的事,时速就更慢了。

从深市到省城有一千多公里,按现在的时速,三四十个小时能到目的地都是运气,但深市改革开放满打满算也才两年,火车站也是个三等站,要到三年后才会升格为二等站,现在有没有直达省城的长途火车还不一定,没有的话还得倒车去羊城,再从羊城车站买票回来,坐卧铺舒服点,再不济买坐票也行,唯独站票,一路下来是真的遭罪又磨人。

总之,现在想出趟远门是真受罪。

“平安回来就好。”

她就这样说,王姐和翠红嫂忙不迭点头,可不,能平安回来她们就很高兴了。

夏知忆就笑,“王哥他们都拿了些什么货物回来?有看过吗?”

说到这个话题,翠红嫂就笑呵呵地拍了拍她的手,道,“都是好东西,别说,南边的东西就是好看,特别是那些裙子喇叭裤牛仔裤啥,我滴个妈啊,颜色花式老好看了,穿着还洋气。”

嗯,现在没时尚两字,有的是洋气,戴墨镜是洋气,穿蝙蝠衫是洋气,穿喇叭裤牛仔裤是洋气···反正不泯灭于大众都可以用洋气二字来形容。

王姐有不同的意见,她撇着嘴说,“裙子我还挺喜欢的,那什么喇叭裤牛仔裤的,我喜欢不上来,屁股蛋子绷得圆嘟嘟的,不知道好看在哪,感觉忒不正经。”

夏知忆满头黑线,牛仔裤可不就穿的这一股子劲吗?

怎么到王姐嘴里就不正经了?

还没等她说话,王姐又吐槽起喇叭裤来,“那么大俩裤脚,浪费布料不说,走路上还跟扫大街似的。穿上那劳什子喇叭裤,家里地都不用扫了,来回走走就干净了,就是糟蹋钱的玩意,我估摸着卖不出去。”

夏知忆,“···”

想想喇叭裤那两个裤脚,她噗呲一声笑了,别说,王姐形容的还挺形象的。

“王姐,喇叭裤和牛仔裤绝对好卖,卖不出去什么的,不可能。”这可不是假话,牛仔裤不用说,经久不衰的流行。

喇叭裤的时间短点,但也流行了十多年,千禧年过后都有人穿,后来才逐渐退出市场,到她去世的那年,喇叭裤又开始重回时尚圈,时尚这玩意,就是一个轮回。

王姐不怎么相信,“这么丑的裤子都有人买?那人怕是个傻子哦。”

第一三二章 不赔就行

这话说的。

夏知忆就笑,“我的姐啊,你就放宽心,要相信王哥。”

她心里一叹,王姐是清河县的落地户,从小到大,去过最远的地方就是市里,连省城都没去过,虽说和王哥有工作,却因上有老下有两个孩子要养,经济条件真算不上多宽裕,好不容易攒下来的一点钱又被王哥换成这些东西回来,说是吐槽,不如说是王姐担心卖不出去赔钱。

但她还是安慰王姐,“他们去了那么多天,肯定是经过考察才拿回来的,现在都没开始卖,你就急着泼冷水,你对得起王哥他们这些天的辛苦吗?”

“你要这么想,王哥是奔着赚钱去的南边,他不可能盲干,你说是不是?”

不说还好,一说王姐更愁了,“道理是这个道理,可做生意有赚有赔啊,南边流行不代表我们这边也流行,我不担心别的,就担心卖不出去赔了,关键是还欠了你家二百五十块钱,真是想起来就愁人。”

“我不愁,我相信夏夏的话。”翠红嫂嘿嘿一笑,抱了王姐慢吞吞道,“这丫头的话少有不准的,你得信她。”

王姐看着她半信半疑道,“当真?”夏夏的话有那么灵?

翠红嫂点点头,“我糊弄别人,难道还能糊弄你。信夏夏,这次的货不但不赔,我有预感要赚疯。”

王姐撞了撞她,嘿嘿一笑,“赚疯我不想,不赔就行!”

夏知忆心说,等赚到钱了你就不会这样说了。

这个话题就此告一段落,倒不是她们不想继续下去,而是秋菊她们的麻将散了,跑来找夏知忆。

女人,甭管已婚未婚,凑到一起总有聊不完的话题,说说笑笑间,时间就到了四点,三爷爷的四个儿子林生伯他们几个又开始满村子邀客坐席。

四点半,酒席正式开始,这一餐注定了顾钰鹤不会好过。

夏知忆要好点,因是女的,又有顾钰鹤护着她,村里甭管是已婚还是未婚的青年,都没胆子太过分,轮上顾钰鹤就不行了,就一个字——

喝!

喝就喝呗,今儿新婚的顾钰鹤高兴坏了,也乐得陪着闹一会儿,得庆幸沈卫民他们酒还醒,还在呼呼大睡,若是再加上他们四个,顾钰鹤今儿绝对讨不到好。

不过,他也喝了不少,散席时,那群醉醺醺的青年吵着要闹洞房,吃了解酒丸只有一点微醺的顾钰鹤将人给拦了,他自己怎么闹都行,小媳妇儿不行。

五哥他们这个时候开始护着妹妹了,几兄弟联手,拖着一帮子醉鬼往外头走。

晚上有喜蛋,吃喜蛋得给喜钱,喜钱是大伯帮着收的,现在全给了夏知忆。

夏知忆和王姐翠红嫂窝在新房数喜钱时,睡得像四头猪的沈卫民四人终于醒了,醒来就喊饿,于是,顾钰鹤又做起了陪酒陪饭陪聊天的三陪。

一顿饭吃完,天已经黑了,帮忙的三爷爷他们也将东西收拾好,告辞回去了。

至于沈卫民舒靖安和王哥刘哥夫妻俩,都没回去,而是被顾钰鹤和夏知忆留了下来。

第一三三章 沈哥有兴趣?

家里房间多,不怕安排不下来。

既然都答应留下来,那就得把房间收拾出来,常住的房间只有两个,剩下的三个房间虽然长时间没住人,但夏知忆爱干净,基本上一星期就会打扫一次,想收拾出来也很快。

夏知忆将洗好晒好封箱的棉被和床上用品拿出来,顾钰鹤他们几个男人和王姐翠红嫂两个女人拿了扫把、水桶、抹布的该扫的,该擦的,七人分工合作,很快就收拾妥当了。

家里棉花被是都是两米宽的被子,薄厚都有,他们县因多山地,种吃的不够,哪有田种棉花啊,早些年物资贫瘠,买什么都要票,棉花也一样。

想做被子棉袄,就得攒棉花票,但有工作的城里人分到的棉花票都有限,何况是乡下人,别说攒票买棉被了,连攒件棉袄出来的票都不一定能攒出来。所以,村里人家基本上都是用稻草、芦花这些来代替棉被做垫被,盖的被子也厚实不到哪里去,冬天取暖基本上靠炭火。

火盆、火桶都是家家户户的必备品,每年一到秋季,村里人就得进山弄柴火,还得弄那些耐烧、够粗的木头,不然烧不出炭来。

没炭的话,冬天就难熬了。

他们家也一样,虽说他们家不缺钱,但早些年物资太过贫瘠,有钱有票都不一定能弄到被子,何况是有钱没票呢。

不过阿爹有门路,托人从隔壁市的棉区弄回不少棉花,除了留下做棉袄的棉花,剩下的全做成了被子,若不然,他们家也得和村里人家一样,用稻草芦花这些来保暖了。

沈卫民和舒靖安也不是没吃过苦的人,前者因伤了身体,不得不选退伍回家,后者有过下乡经历,对乡下的情况都很清楚。

看见夏知忆一床又一床的棉被抱来,舒靖安笑道,“棉被够多的啊,我还以为我们得睡稻草铺盖呢。”

夏知忆就笑,“得感谢我家阿爹,不是他老人家人缘好,你们今儿还真没棉被睡。”说着,她指了指抱来的棉被,“自己套进去没问题吧?”

现在的床上用品就没成套的,都是单买的床单和被套,被套拆洗了还得重新缝,夏知忆嫌麻烦,便做成了后世的样式,直接套进去就好,方便。

她和舒靖安说话时,沈卫民已经在顾钰鹤的指点下套好了一个被子,看着和床单枕头套同色的被套,他眼里精光一闪而逝,“别说,这种麻布袋一样的被套省了缝合拆卸的功夫,要方便好多。”

“关键是床单枕头套都一个花色,看着舒服。”摸着下巴,他看向夏知忆,问道,“夏夏,你说生产这样成套的床上用品有前景吗?”

有啊,怎么会没有。

夏知忆眼睛一亮,“家纺这块前景不差,沈哥有兴趣?”

“我看是你有兴趣吧!”打量完床上用品的舒靖安推了推眼镜,笑呵呵道。

那必须的,能赚钱的行业她想插一手很正常,就是吧,现在的面料种类不多,花色也少,提花印花平纹斜纹面料估摸着还没有。

若是想插手家纺这一块,得先弄个布料厂和印染厂出来,

第一三四章 亏大发了

她就这样说,旁边的王哥就接话道,“印染布料这些厂都是国营的,私人想办厂怕是不符合政策。”

刘军往椅子上一坐,“可以合作,等着看吧,改革开放的浪潮很快就会席卷到各行各业,国有改制已经开始,等以后下海经商的人多了,谁还乐意捧那点死工资的铁饭碗啊。”

这话对。

两年前就已经开始改革了,现在的国有企业改制大抵分为两种,分别是整体改制和部分改制。

原本就在体质内的沈卫民对国有改制这一块比较了解,他点了点头,道,“现在刚开始,想私人办一家厂难度不小,但去弄一家改制的国企有不小的可行性,我得想想,好好想想····”

这一想就想了一个小时,时间是真不算长。

彼时夏知忆正顾钰鹤正和舒靖安王哥刘哥夫妻清点前来参加婚宴宾客的随礼,喜钱已经清点出来了,宾客给的份额不等,一毛两毛的有,五毛一块的有,大团结也有,最多的要数沈卫民和舒靖安,这两人给的喜钱,就抵得过大部分宾客的总和,所有的喜钱加起来,有三百多。

至于那些随礼,简直是叫几人哭笑不得。

鸡蛋、一尺两尺的布和袜子最多,且,现在的袜子多为尼龙袜,尼龙袜不吸汗,夏知忆是不穿的,她也不让顾钰鹤穿,本来就是个汗脚,穿上尼龙袜在鞋子里捂一天,脱了鞋能臭出十米远。

夏知忆数了数,袜子有五十二双,还多为色彩鲜艳的花袜子,虽然没打算穿,但人家送的礼,也得好好收着,等离开的时候交给三爷爷他们,以后村里谁家要办事,就拿这些袜子去帮她和顾钰鹤随礼,人情这玩意,得有来有往才能长久。

“我们亏大发了。”看完账本,顾钰鹤笑呵呵道。

“肯定亏,你们的菜太好了。”刘军接话道,现在办酒,六个碗就算好的,且菜式还不咋样,有两个荤菜就不错了,哪像小鹤子和夏夏这两个败家子,十个碗鸡鸭鱼肉配齐的同时,还加了一份干果和甜汤。

就他们这样的造法,不亏都说不过去。

“不能这样想,亏得是钱,得到的是人情。”舒靖安笑着将手搭在顾钰鹤肩上,低头看着他手中礼单本上那密密麻麻的人名,戏谑道,“小鹤子,想不到你人缘不错啊,结个婚搞得全村出动,没堕了老顾家的名声。”

这小子不会说话,嘴又毒,经常一句话把人给噎住,原以为他和夏夏的婚礼没什么人来,哪成想居然有将近三十桌。

这人气,着实不错。

顾钰鹤就笑,“这还真不是我的功劳。”自他进部队,他回来的次数有限,以往在村里时,和村民的关系也不怎么亲近,今儿会来这么多人,真不是看在他的面子上。

“是夏夏和阿爹,来的宾客大多都受过夏夏和阿爹的恩惠,若是新娘换个人,相信我,宾客不会超过两桌。”

今儿的宾客,真正看在他面子上来的只有沈卫民和舒靖安这两位哥哥。

第一三五章 弄死你

夏知忆抬眼看他,笑问,“你很想换新娘?”

这话一出,满室寂静。

所有人都直勾勾的看向顾钰鹤,脸上毫不掩饰的写着看戏两个大字。

顾钰鹤原本被她这句话说的有些懵,又在看见她的双眼时,瞬间醒悟,糟,说错话了,他现在是有媳妇的人了,得长点脑子,不能把媳妇给得罪,讪笑道,“没有,我这辈子就要你一个,你信我,我错了,求原谅。”

这求生欲也是很强的,夏知忆爱怜的摸了摸他的大头,笑着原谅了他,“记着你的话,敢动换老婆的心思,我弄死你。”

“这是怎么了?我才离开这么一会儿,你们就闹得弄死对方了?”

听了个一知半解的沈卫民接话,夏知忆笑着说了句他们闹着玩呢!

沈卫民点了点头,“闹着玩归闹着玩,别伤了感情,既然结婚了,就好好过。”说着,他看向顾钰鹤,语重心长道,“小鹤子,夏夏是你自己认定的,她年纪比你小好几岁,你得让着她,知道不?”

顾钰鹤能说什么,只能笑着点头,保证道,“哥哥放心,我肯定让着她。”

沈卫民痛快点头,“够爷们。”

男人,在外面想怎么逞威风都行,在家必须护媳妇,外面怂成狗,回家在媳妇面前称老大的都不是个东西。

该说都说了,接下来就该谈正事了。

“夏夏,你真觉得家纺是个不错的行业?”沈卫民收敛了脸上的笑容,看着夏知忆问道。

夏知忆点了点头,不管哪行哪业,只要做出头成了行业老大,前景都将不可限量。

家纺行业的利润不低,应该说是和民生需求有关的行业,都大有可为。

当然了,这个大有可为也分先来后到。

后世国内的家纺厂不少,但真正做出名头,用户粘合度高的,只有那几个大的家纺品牌。

国内排名第一的曼陀罗家纺用品有限公司,集研发、设计、生产、销售于一体,是国内最早涉足家用纺织品的行业,并形成了独特风格的家纺企业,也是国内第一家上市的家纺公司。

曼陀罗的创办时间是1992年,离现在还有十二年之久。

但还是那句话,不是什么行业抢占了先机就能做顺做大。

现在这个年代,是个发展的好年代,但同理,限制也显而易见。

人均收入不高是其一;家纺用品也不像日用品和服装,一个耗损大,隔断时间就得买就得换,服装得穿在身上,和人的形象有关,而家纺,说实话,耗损小,一套可以用好些年,在这个收入没明显的上,百姓又习惯了节俭的年代,市场需求真没想象中的那么大,这是其二。

其三,现在的政策还没明朗化,私企要么挂靠国有和集体,要么就是承包起家,若是做大,还得摆平各方利益团体。

她就这样说。

“你这是瞎操心,你觉得以我们的家世,谁敢和我们抢占利益?”舒靖安哼笑一声,慢吞吞道,“第三点完全不是问题,问题的关键在前两点,百姓舍不得花钱买,市场不景气,就能拖垮一家企业。”

第一三六章 多功能抱枕

这倒是。

夏知忆点了点头。

沈卫民沉默了一下,出声道,“若是走中高端路线呢?”

既然百姓的需求不大,那就定位成中高端,国内的有钱人不少,只不过是因为国情所致,只能低调。

不过,这种情况不会持续多久,等改革开放的磨合期一过,那批人就会变得高调起来。

“走中高端路线的话,我还是那句话,得办纺织厂和印染厂。”夏知忆笑着道,“技术跟不上,可供选择的面料不够多,又凭什么指着人花高价购买?家纺算不上必需品,现在谁家的床单被套枕套不是一用就好多年,破了也不怕,打个补丁继续用,衣服都能打着补丁穿出门,床上用品就不更用说了。”

“这话对,我家的床上用品就用了五六年。”王姐赞同点头。

沈卫民闻声就笑道,“若是你们,愿意花钱买夏夏那样的床上用品吗?”

愿意吗?

这个真不好说,得从方方面面考虑,作为拿死工资,家里经济条件也不算的家庭妇女,她们买东西,首先考虑的是性价比。

不过,若是像夏夏新房里的床上用品,价格只要高的不太离谱,她们还是很愿意买的。

毕竟,配套的床上用品铺在床上,看着是真舒服。

王姐就这样说。

“哦?”

还没去过夏知忆他们新房的四个男人挑了挑眉,沈卫民更是看向夏知忆。

一看他这眼神,顾钰鹤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他看了眼夏知忆,夏知忆笑着起身,“走吧,带你们去直观感受一下。”

于是,一群人起身,离开宽敞的堂屋去了新房。

今儿是新婚,每个房间都点了十多只蜡烛,光线虽然没有电灯明亮,却也不算昏暗,所以,一进入新房的几个大男人看着那喜庆又好看的绣花七件套,眼睛唰的一下亮了。

床上用品还能搞这么多花样出来?

“这个猫咪枕头不错!”舒靖安对那个猫咪造型的多功能抱枕感兴趣,拿起来翻来覆去的看,脸上的喜欢之情毫不掩饰。

这么小的枕头,可以拿来坐,垫腰,放在车里,用处挺多,关键是小巧可爱还柔软,想要!

转头,他抱着抱枕眼巴巴的看着夏知忆,“夏夏,这个当回礼送我吧!”

“不行!”夏知忆还没来得及说话,顾钰鹤就上前从他怀里将抱枕抢了回来抱住,“这是我们的新婚用品,不给,你也不许打主意。”

“我送了你那么东西,你连个枕头都舍不得给我,还是不是好兄弟了?”

“我把你当好兄弟,你却想抢我和夏夏的新婚枕头,你要脸吗?”

“你···”

“我怎么了?我跟你讲,你别打枕头的主意,不给就是不给,说开花了也不给,想要自个找人去做。”

“···”

要不要这么幼稚?

一个枕头而已,至于争得脸红脖子粗?

几人看着两个化身为三岁幼童争得不亦说乎的两个男人,嘴角抽搐个不停,夏知忆懒得在听他们两人继续下去,上前抽出顾钰鹤怀里的抱枕,淡淡道,“这不是普通的枕头。”

第一三七章 关于合资

话音刚落,她就将枕头打开了,也是这个时候,几人才发现,这不是一个单纯的枕头,居然是块小毯子。

沈卫民拿过毯子展开左看右看,又捏了捏厚度,“怎么想出来的?”

将枕头和毯子联在一起,夏夏这脑子到底是怎么长的?

“···”

她能说多功能抱枕在后世很普遍吗?

摸了摸鼻子,她笑道,“就这样想出来的。”

“你这脑子够活!”刘军朝她比了个大拇指,而后看着小毯子道,“这玩意适合孩子用,既可以做包被,又可以当毯子用,还能让大人枕着睡觉,一举三得。”

初次见到多功能抱枕的几人开启了花式夸奖的模式,听得顾钰鹤与有荣焉,昂着头一副我家夏夏棒棒哒的样子。

也听得夏知忆额头挂满黑线,不知道说什么好,这就是后世很普通很常见的多功能抱枕,价格低廉,真没必要这样夸奖。

她就这样说,一众人闻声终于停止了夸奖,开始研究起面料和上面的绣花来。

沈卫民摸了摸被套,给出结论,“涤棉,很普通的面料。”顿了一下,他又道,“绣花不错,夏夏绣的?”

夏知忆点了点头,“是,用缝纫机绣的,手工刺绣速度太慢。”

“我听到个消息,省纺织厂和药厂要引入外资,以后会成为合资企业。”沈卫民低声道。

这话一出,夏知忆就和顾钰鹤碰了个眼神,顾钰鹤皱眉,“药厂纺织厂合资?”

“没错,现在那两个厂里人心惶惶。”

沈卫民笑了一声,“如今药物多为进口,药厂缺乏竞争力,省药厂现在连工资都发不出来,下发到工人手里的只有百分之五十到六十。省药厂是大企业,老老少少职工加上退休人员,得将近两万人靠厂吃饭。外资进来,能保留的岗位不多,至多也就三分之一,剩下的都得下岗,员工就不乐意。下面的意见太大,上面又改了主意,说是不引进外资也行,改成股份制,允许员工买厂里的原始股。纺织厂也是同样的情况。”

夏知忆的心猛地就跳了起来。

药厂,纺织厂,这两个行业她其实都可以插一手。

她手里不缺方子,当初和念恩堂的合作,就是靠的祛疤膏和神仙养颜膏的方子占的股份,她不插手经营,只拿分红。

金疮药、止血散和回春丸这三款药,她献了出去,现在属于军需药品,市面上根本买不到。

这三款药因为效果太好,不但让顾钰鹤两位大领导那里挂了号,也让她得了一套位于南池子保护区的完整三进四合院。

一个药厂,只要有一两款明星药品就够吃一辈子了,后世的某白药就是最好的例子。

她手上现在没有可以和某白药媲美的方子,但比某白药稍逊一点的方子却是有的。

纺织厂也一样,她来自后世,又因自己是设计师和画家,平日里打交道最多的就是颜料和各式各样的面料,对面料这一块不敢说百分百的了解,百分之八十的了解还是有的。

第一三八章 提醒

这样两个产业,与其引入外资,不如让沈哥他们想办法控股,她要求不高,沈哥他们吃肉,她跟在后面喝汤就行。

于是,她就开始撺掇着沈卫民他们去控股。

沈卫民原本就有这个心思,舒靖安也来了兴趣,一番详细的讨论规划后,两人直接拍板道,“干了,成了我们一飞冲天,败了大不了重头再来。”

这话够霸气,不过以他们家世,不缺钱不缺人脉,家里长辈没一个简单的,他们自身能力也不差,比那些只会占着家世给人批各种条子强占别人利益的二代三代们来得强。

想到条子,夏知忆就想起了一件事,三年后国内会出现一次严打,此次的严打整治和军事色彩十分浓厚,一直持续到了87年的1月才进入尾声,狠是打掉了一批二代三代。

“沈哥舒哥,回去了记得提醒一下和你们交好的伙伴,这几年悠着点,最好是夹紧尾巴做人,别太嚣张,小心会出事。”

沈卫民和舒靖安她倒是不担心,但以这两人重情重义的性子,她担心他们会被小伙伴们拖下水。

三年后的那场严打,上面可是下了死命令的,甭管你家世多雄厚,真撞枪口上就别想着干干净净的出来,坐牢算好的,被枪决才是真的玩完。

说着,她又看向刘军,“刘哥,还有你,你那些三教九流的朋友,最好是尽快将关系给断了。”

刘军的情况不一样,他没后台,也不像沈舒两人在体质内,就政治风向这块来说,他也不够敏感,以他这些年在县城的情况,真到了严打那天,他绝对是第一批遭殃的人,哪怕不是死刑,也会是重刑。

正想着怎么劝夏知忆用设计图和药方跟着他们一起干的沈舒两人闻声愣住了,舒靖安推了推眼镜,面色有些凝重,“夏夏,你是不是从骆老那听到什么风声?”

身在体质内,就政治这一块来说,他们目前没发现有什么问题,但夏夏不是会胡乱放话的人,她既然这样说了,肯定是有原因的。

同样面色凝重的还有刘军,不过他没说话,只是在脑海中回想了自己这段时间干的事,而后开始浑身发凉冒冷汗。

有些心虚道,“我,我也没干啥大事啊。”

顾钰鹤和他一起长大,深知他什么性子,一见他眼神发飘,面色发白,也顾不上继续想夏知忆的话,就直接严肃叮嘱,“甭管你现在干了啥,明儿回去,就老老实实做你的生意,别跟那些三教九流的人混在一起,打牌喝酒都不行,记住了吗?”

“不是吓你,趁着现在能抽身,赶紧抽身,若不然真到了那天就晚了!”夏知忆也跟着叮嘱。

翠红嫂吓得开始发抖,她抓着夏知忆的手,战战兢兢道,“夏夏,你跟嫂子说,你刘哥是不是···”

“嫂子安心,现在还什么都没有发生。”她安抚的拍了拍翠红嫂的手,沉声道,“但别抱着侥幸心理,关键是要自身够清白。”

第一三九章 留点面子

只有自身足够清白,才能利于不败之地,侥幸心理真的要不得。

说着,她看向沈卫民和舒靖安,继续道,“沈哥舒哥,你们在省城,看到的比我们看到的多,我就问你们,省城那些回城没工作的知青和小青年们,现在都是个什么情况?”

还能是个什么情况,有工作的踏踏实实工作,没工作的就拉帮结派四处晃荡,文化宫、青年广场、录像厅等等地方都有他们的身影。

现在又改革开放,南边的那些流行趋势在往内地蔓延,那批没工作的年轻人现在又正是追洋气的时候,可洋气不是上下嘴皮子一碰就能洋气的,得花钱才能洋气的起来。

家里有钱有门路的,早就将孩子安排好了,也不可能由着孩子在外面瞎晃荡,能在外面晃荡的,都是没门路没钱的,于是,偷摸打架这些治安问题就出现了。

不过,这都是小的治安问题,不可能发展成夏夏说的那样吧?

为了些小问题上岗上线,这不没事找事吗?

沈卫民就这样说。

夏知忆闻声就哼笑一声,慢吞吞道,“小偷小摸打架斗殴是小事没错,真抓起来了,也关不了多久。刘哥在这方面是老手,进派出所是常事,我没说错吧?”

几双眼睛齐齐看向刘军,翠红嫂恨恨掐了他一把,个不争气的东西。

刘军被掐得倒吸一口凉气,又不敢说什么,毕竟夏夏说的是事实,他无从辩驳,便只能讪讪一笑,双手抱拳求饶,“夏夏,给你刘哥留点面子。”

“行!”夏知忆爽快点头,继续道,“可若是偷东西的时候被主家发现,你们说人在心虚之下,会不会冲动的做些什么?打架会热血上头,特别是群架,你又如何保证,打得失去的理智人会不会拿着刀啊棍啊的对殴弄死人?”

“再者,现在是改革开放社会大转型的关键时期,上面对改革很看重,但那些游手好闲的社会青年男女,会在引发无数小的治安问题后,造成大的社会动荡。身处在那个圈子中的沈哥舒哥,你们该听说过*******吧?省城的男女关系是不是开始混乱起来?乱世用重典,相信我,安稳日子过不了几年了。”

一群人闻声就开始恍惚起来,沈卫民舒靖安这两个身在体质内的人碰了个眼神,不是这次交谈,他们是真没发现夏夏还有这本事。

话说,这些是她自己看出来的,还是她从骆老那收到的消息?

相比沈卫民,舒靖安少了些稳重,此时他胸口像揣了只名为好奇的猫儿,“夏夏,你是自己分析出来的?”

她可没那本事,这些都是后世耳熟能详的事。

她出生时候严打还没结束,严打说是87年结束,但一直到千禧年过后,每年都还在组织严打战役。

那次严打,她本家叔伯有好几个撞到了枪口上,说起来那几个叔伯犯的事,按后世的刑法来说,都够不上判刑的标准。

至多也就是拘役,可偏偏他们撞枪口上,被当成典型判了死刑。

第一四零章 合作不好吗?

叔伯被判时她还没出生,但邻居家的狗蛋叔被执行枪决时,她是亲眼见到的,当时全村人都去看他行刑。

狗蛋叔被执行枪决的具体原因她不清楚,但村里人都说他死得冤,可自严打开始,够不上死刑标准却被判了死刑的人不在少数,乱世用重典,那十年间遗留下来的历史问题,只有严打才能在治安方面造成比较有效的一刀。

大环境如此,真怪不了谁。

“你们就当我分析出来的好了,记住我的话,自身要干净,狐朋狗友少来往。”

“行,我们记住了!”

她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若是在不知好歹的不将她的话记在心里,真出事了后悔都来不及。

世界这么美好,好日子还在后面等着他们呢,早死什么的,他们可不愿意,甭管夏夏的分析对不对,就像她说的,自身要干净,只有干净了,才能立于不败之地。

但今晚对除了王哥夫妻俩外的人来说,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沈卫民和舒靖安一个房间,两人躺在床上就夏知忆做了一番讨论,又对未来好好畅想了一番,直到鸡鸣时分才睡去。

回了房间的刘军就被媳妇念叨了一顿,念着念着眼泪开始吧嗒吧嗒的掉,得,也别想着睡了,哄媳妇要紧。

可只哄不好使,得拿出行动来,于是,不平等到和霸王条款没啥区别的协议就此签订,奠定了刘军妻管严的地位,一辈子都没翻身。

信息大爆炸的后世,刘军的妻管严人设比谁都坐得稳,在商业圈出了名,后来爆红网络,引来无数迷妹的拥护,刘氏集团在他的带领下,愈发的蒸蒸日上。

不过这都是后话,暂且不停。

至于夏知忆和顾钰鹤,两人也没睡,而是抱在一起说悄悄话。

“夏夏,你有没有想过自己做生意?”

夏知忆翻身趴在他身上,耳朵贴在他胸口,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只觉得心安,她说,“跟沈哥他们合作不好吗?”

她对做生意块不擅长,怎么经营管理,怎么运作,是一点头绪都没有。

当初从巴黎回来,她倒是创建了一个工作室,可当时她名声有了,和花国时尚圈娱乐圈的关系已经稳定,用不着她去拉客,为着她名声而来的私人订单一排可以排到好几年后。

每年做个两三件礼服,就够她养活整个工作室所有员工包括她自己一年了。

另外,她的老师是a家的首席设计师,被老师亲手带出来的她,在a家的设计总部也占有一袭之地,巴黎秀场更是常客。

名气有了,大把的钱财送上门,真用不着她劳心劳力的去找客赚钱。

她对金钱的欲望不大,相比自己做生意,她更愿意万事不管的拿分红。

“我不会做生意,等沈哥他们控股成功了,我就用方子和设计图入股,每年拿分红,若是日子太过空闲,我就开个工作室,你说好不好?”

大手顺着她柔顺的发丝,顾钰鹤轻笑着说,“好,只要你高兴就好,其实我也不愿意你太累太吃苦,也舍不得你受委屈。”

第一四一章 工作室

亲了亲她的小脸,他疑惑道,“工作室是做什么的?有关哪方面?”

“瑞蚨祥知道吗?”

“知道!”

“你可以当我的工作室是第二个瑞蚨祥。”

顾钰鹤有些恍然,“原来是这个。没看出来,你野心还挺大的啊。”

夏知忆睨了他一眼,“我野心才不大,我就想着走高端路线,一年做那么几件衣服就好。”

开个工作室就为了做几件衣服?

他皱了皱眉头,“很贵?一件衣服准备卖多少钱?”

什么事都瞒不住他。

夏知忆点点头,“是,很贵!至于一件衣服具体多少钱,得看款式和面料。”

顾钰鹤这次倒是没有犹豫,“好,不过,有人买吗?”

“把那个吗字去掉。”夏知忆点了点他的鼻子,又凑过去亲了亲他,“你还记得安静好吗?”

“嗯。”顾钰鹤一听明白了她的意思,“你准备借安家的势打响名气?”

“互惠互利而已。”夏知忆淡淡道,“安家的空谷佳人设计师是我,设计入股。”

安静好是沪市下来的知青,家里世代从商,战乱时期出钱出力的支援过新政府,但那十年间被打成了走资派。

她的长辈死的死,下放的下放,为了保护她,安静好的父亲单方面宣布和她断绝了关系,又托人给她走了下乡的路子,那姑娘才逃过被批斗的下场。

但日子也没好过到哪里去,同从沪市过来的知青知道她的背景,总是找她的麻烦,有几次实在是太过分,她看不过眼,便出手帮了她几次。

安静好是个教养很好的姑娘,也是个记恩的好姑娘,后来安家平反,安静好回城,她们一直有书信联系。

也是那个时候,她才知道安家在江浙沪都是数一数二的商界名流,涉足的产业种类繁多,其中就包括纺织业。

去年开春,安静好发电报给她,说安家准备涉足服装产业,万事俱备只欠设计,问她有没有意向做设计师,她原本是不想答应的,但安静好开的条件太好,好到她没忍住答应了。

安静好亲自过来了一趟,回去时带了签好的合同和夏秋冬三个系列的设计图,面料的要求她也做了详细的指定,时隔两个月后,夏装上市,安静好发来贺喜的电报,说卖的很好,已经开始生产秋冬两个系列的服装了。

又催着她要今年春天的设计图。

空谷佳人卖的很火,可以说是一炮打响,深受江浙沪女性的喜欢。

同时火的还有她,据安静好说,江浙沪不少夫人小姐上门打探她的消息,为的就是定制服装。

安静好有询问过她,要不要现在就站到台前去,她没同意,想在等等。

毕竟,以安家对商业版图的野望,她一点都不怀疑安家的服装产业会做大。

等空谷佳人这个品牌做到全国知名,她这个设计师才会正式站到台前,到了那个时候,不管她身在何方,只要她借着安家的势宣布成立高端工作室,多得是高官和有钱人家的夫人小姐找她定制独一无二不会撞衫的服装。

第一四二章 时机不到

别小瞧女人的虚荣心和攀比欲,普通大众尚且不喜欢撞衫,何况是那些把面子看得很重有身份的人。

撞衫这玩意真的是谁丑谁尴尬。

一件依着自己身材设计出来的衣服,能将缺点掩盖,优点完美的昭显出来,这种诱惑,少有女人能抵抗的了。

男人也一样。

毕竟,爱美之心是不分男女的。

顾钰鹤沉吟半天,“你自己打算好就行,手头钱够用吗?要不要去换些小黄鱼?”

“不用,念恩堂的分红春节前就打到了账上,空谷佳人那边要稍晚点,三月份到的帐,一直没怎么动过。”夏知忆笑了笑,道,“我现在就盼着沈哥他们早点成事。”

“别想的太好,有眼见大局观的不止沈哥他们,省制药厂和纺织厂是两个龙头企业,若控股成定局,盯上的人肯定不少。”顾钰鹤摇头,“再者,我估计沈哥他们手头的资金不大充裕,真能拿出大笔钱来的,也只庄哥一人,但他摊子铺的大,一次性拿出个五六十万到顶。”

“钱太少,那么大两个厂,没个几百上千万都是抓瞎。”说道这,夏知忆看了他一眼,一见她这个眼神,顾钰鹤就轻声道,“你能拿出多少?”

夏知忆举起两个手指头。

这是多少?

“二十万?”

摇头。

“二百万?”

夏知忆点头,顾钰鹤眼眸瞪大,僵住了,他一直知道自家小媳妇会赚钱,念恩堂每年的分红就抵得过他几十年的工资,但二百万····

“不是,你哪来的这么多钱?”

在这个万元户都稀少的年代,他家媳妇儿不声不响成了大富翁,他怕是娶了个小财神回家。

“赚的啊,你真以为我这两年在家就只替阿爹守孝来着,我也有正经事干的。”看着他瞪圆的桃花眼,夏知忆凑上去亲了亲,笑眯眯问,“你媳妇会赚钱,以后你想怎么败家就怎么败家,高不高兴?”

“高兴!”大手扣住她的后颈往下压,顾钰鹤微微抬头,擒住她的红唇一顿猛亲,不是高兴她有这么多钱,而是高兴她话里透露出来的深情与温柔宠溺。

人生在世,能找到一个愿意让自己可着劲败家的女人,不容易。

至于吃软饭什么的,他不觉得伤自尊,反而挺乐意的。

毕竟,能吃软饭也是一种福气啊。

人得惜福,这一生,他赖定她了。

缠绵的一吻结束后,夏知忆满脸潮红的窝在他怀里喘息,“你说,我把钱给沈哥他们咋样?”

“别想了!”顾钰鹤眉眼含笑低声道,“现在根本就不能买卖。股份制改革可以,合资可以,其他的不行。”

夏知忆就叹了一声,“所以说,还是时机不到。”

讲真,控股总比不过买下来,但现在不许买卖,单控股的话,沈哥他们也不会愿意让她出资拿大头,完完全全的亏本买卖嘛。

还得等,等到可以买卖了,她赚钱的机会就来了。

“算了,我先做好准备,等真到了那天再看,睡觉。”

第一四三章 求你做个人

说着,她在他怀里寻了个舒服的位置,还闭着眼小猫似的蹭了蹭。

顾钰鹤被她蹭的浑身一僵,呼吸都窒住了,喉结上下滚了滚,额间隐隐见了汗。

真是要了老命。

捏住她的下颚,迫使她睁开眼眸看着自己,目光火热紧迫的逼近她透着疑问的眼睛,不满质问,“你就准备睡了?我们今儿新婚,知道什么是新婚吗?”

夏知忆很想说现在不早了,家里还有客人,要不明天把客人送走了再过也一样,反正从领证到现在都过了这么多天,也不差这半个晚上是不?

但看着顾钰鹤眼底深处跳跃的火焰,以及在腰间摩挲的大手带来的灼热感,困难的吞下一口口水,小声开口,“那个···”

“嗯。”他看着她,樱粉薄唇贴上她的粉唇,“你想说什么?”

“明···明晚好不好?”唇上湿痒的触感以及他灼热的目光让她喉间干渴,声音打颤。

“不好!”他的温柔耐心早已消磨殆尽,微微勾起的唇角尽显魅惑,让她几乎闭上眼睛不敢和他对视。

擒着她下颚的手松开,缓缓下滑,俯首吻住她的唇,不过片刻功夫,两人的气息就乱了。

星光闪烁,微凉的夜风吹着窗边的翠竹,在玻璃窗上投射出摇曳的阴影。

房间内,白色的蚊帐垂落,顾钰鹤望着身下因失去焦距越发显得媚眼如丝的小妻子,一身的雪肌变成了瑰丽的粉,魅惑的能叫人灵魂发颤。

“夏夏···怕不怕?”他喘着气眸光幽暗的看着她,俊脸一片潮红,低沉的声音抑制着欲望而沙哑难耐,性感的不行。

夏知忆仍在失神中,直到顾钰鹤侵略性十足的在她唇上咬了一下,她才从失神状态中拉回些神智,抬眸看他,被他眼里热烈的情感弄得心颤,目光迷离的抱住他的脖子,难耐的和他耳鬓厮磨。

“轻···轻点,听说第一次很疼!”

“好!”

他缠绵的吻住她。

满室春色中,床帐摇晃,压抑的喘息声响了许久,直到天光微亮方歇···

一脸饕足的某人吻了吻怀中还未从云端跌落双眸失焦尽显迷离的小妻子,舔了舔唇,哑着声问,“我好不好?”

夏知忆脸上红晕还褪去,闻声一张脸瞬间红得能滴血,睡意都被吓跑了,她嘴唇轻颤的抬眼看了他一眼,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问这种问题,她果然是修炼不到家,弄不过这个妖孽。

佛了佛了!

男人骚起来真没女人什么事!

把她害羞神态尽收眼底的顾钰鹤愉悦轻笑,“看样子很满意!”

知道就行,真不用说出来啊!

夏知忆羞得掐了他一把,“我求你做个人行吗?”

“比起做人,我其实更想继续和你合为一体。”他亲了亲她绯红的小脸,而后意有所指一笑,“还疼不疼?”

她害羞的拉了被子盖住发烧的脸。

他轻声笑道,“好了,不逗你,我给你清理一下!”

说着,下床从热水瓶里倒了半瓶水到脸盆里,拧了热毛巾回到床帐中细细的帮小妻子擦拭身体。

第一四四章 涂药

夏知忆理论知识扎实,实践为零,某人又是个初哥,同样没经验,不过,过了初期的生涩后,两人就很好的适应了,只是,得到趣味的某人有些失控,像只吃不饱的饕餮,于是,她被折腾惨了。

一身雪肌没一块地方是好的,到处都是他留下的痕迹,身体像是被拆卸过重组一样,某个不可言说的部位就更是疼的厉害,关键是她好累好困,眼皮沉的无力睁开。

湿毛巾的热度通过肌肤传来,她舒服的呼了口气,闭着眼轻声呢喃,“嗯···轻一点···”

“好!”低沉温润的男声温柔地回应了她的呢喃,接着,一个轻柔的吻落在她额间。

她迷迷糊糊地想,温柔的顾钰鹤她好喜欢,她想跟他说说话,随着温热的毛巾擦拭过后,留下舒缓的感觉,舒服的她只想叹息。

酸痛的身体被翻转过身趴在枕上,温热的毛巾轻柔的擦拭着她的后背,让酸疼的后背也开始舒缓起来。

一抹芳香清凉的药味飘了过来,她轻嗅鼻子,原是没想睁开眼的,却不想腿被掰开,瞌睡再次被惊跑,她条件反射的猛的翻身坐起,扯痛了腰腹,却顾不上喊疼,只惊恐的看着某人,“你···我疼!”

他愣了一下,等反应过来她话里的意思,轻轻一笑,“我没想着继续。”

他不是不知分寸的人,只是想她想的太久,就没控制住,稍微放纵了点,“给你涂点药!”

说着,他将手中拿着的药膏给她看,以示他所言非虚。

“哦。”一听是上药,夏知忆放心了,由着他涂药。

但让他涂药真是个错误的决定,热烫的指腹在伤处将清凉的药膏晕开,起初的痛楚渐渐被奇异的感觉覆盖,她忍不住细细的颤抖的起来。

闷闷的呻音不争气的逸出,她咬着牙隐忍着不去挣扎。

察觉到她的身体变幻,某人潋滟的桃花眼瞳仁幽深如深海,眸光晦涩,“里面也要涂···”

说着,指腹抹了点药膏温柔又缓慢的往深处而去。

夏知忆再也受不住的坐起身抢了药膏过来,合拢腿转身背对着他,轻咬着唇羞窘说,“我···我自己来。”

“夏夏···”他上前抱住她,温声道,“你看不见啊。”

“看不见也自己来。”夏知忆坚持,纤细的手指沾了药膏,想到接下来要做的事,整个人有烧起来的趋势,关键是背后某人还瞪大眼看着她,她根本下不了手。

“你能不能别盯着我看?”她转头看向他,双眸羞窘的泛起水雾,委屈道,“你看着我···我怎么涂呀。”

某人立刻接话,“我帮你!”

“不要!”

“那就让我···”

“那我就哭给你看!”她急促打断他的话,眨了眨眼,眼眶的水汽瞬间凝聚成泪珠,顺着她的眼角滑落,她流着泪指控,“我真的···”

他无奈的看着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的小妻子,心疼的将人抱进怀里,薄唇吻去她脸上眼角的泪水,轻声道,“好好好,我不看,也不帮你,你自己涂!”

“乖,别哭了,你哭的我心都疼了!”

“我转过身背对着你行吗?”

“嗯!”

第一四五章 你纵容的!

她轻轻应了声,于是,某人乖乖转身背对着她。

夏知忆见此赶紧涂药,听着身后传来的暧昧声响,某人攥紧了拳头,深呼吸在心里默背着军规才平静下来。

等夏知忆说好了,他才转过头抱了人倒在床上按她熟悉的力道轻拍着说,“赶紧睡,天都要亮了!”

夏知忆想翻白眼,“都怪你!”

顾钰鹤亲了亲她,理直气壮道,“你纵容的!”

好吧,确实是她纵容的。

夏知忆不吭声了,打了个哈欠就在他怀里沉沉睡去。

····

因为家里有客人,婚宴也还没正式完结,睡懒觉什么的,是不存在的。

再者,顾钰鹤也没睡得懒觉的习惯,身体和精神都深感饕足的某人,哪怕只睡了两三个小时,六点半的闹钟一响,他就精神十足的醒了过来。

此时夏知忆窝在他怀里睡得正熟,而他的手也充满占有欲的将人紧紧抱着。

没有衣物的阻隔,两具不着寸缕的身体紧贴着,小妻子又是睡在他怀里,肌肤相贴的情况下,胸口软绵的触感极为明显,他一个血气方刚的男人,一大清早哪里受得了这样的诱惑,翻身便把人压住,去亲吻那让他流连忘返的所在。

晨曦透过玻璃窗洒了进来,薄纱蚊帐下,那漫布痕迹的美丽景色让他热意上头,鼻子有些发痒···

夏知忆睡得正沉,突然感觉胸口涌来一股电流,瞬间被刺激醒了。

但她实在是太困了,身体也极为的不舒服,不用睁眼,她也知道吵醒她的罪魁祸首是谁,“亲爱的,我身上疼,休息几天好不好?”

她的声音温软轻柔,还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听在耳里格外的魅惑。

饶是顾钰鹤心里和身体都蠢蠢欲动的想来一次晨间运动,被她这话一说,也舍不得继续了,便将脸埋在她耳边道,“好,你继续睡,我先起床!”

夏知忆是真困,也确实是想继续睡,但想到家里还有客人,便轻声道,“我也起来,沈哥他们还在呢!”

客人在家睡懒觉什么的,真的是太不礼貌了。

听着她又软又媚的声音,顾钰鹤微笑着去吻她的红肿的唇,“你安心睡,他们有我招待,再者,我们新婚,你晚点起床他们也能理解的。”

不能理解也得理解,若不然,他很乐意用武力让他们理解。

小妻子身材高挑,骨架纤细,是增一分太肥,减一分太瘦的完美身材,抱在怀里肉乎乎的,整个被窝里都是她身上那种清雅好闻融合了药香与花香的淡香,顾钰鹤把人抱在怀里舍不得撒手,哪怕身下疼的近乎要爆炸,也只将脸埋进她颈窝,深深嗅了几口她身上的香气。

“乖,等你睡着我再起床!”他哄着,手在她幼滑的背上一下一下按着她熟悉的力道轻抚着,脑子里又有些心猿意马起来,却被他再次默背的军规给压了下去。

夏知忆被他这样对待,心里跟吃了蜜的甜,心跳的很快,但这样的感觉她一点都不排斥,反而喜欢极了。

第一四六章 你听错了

遂由他哄着睡了过去。

感受着怀里小妻子的呼吸再次平稳起来,顾钰鹤念念不舍的放开她,又亲了亲她红肿的小嘴,才翻身下床,先替她掖了掖被子,而后去了衣柜拿衣服穿戴整齐。

半夜疯狂,室内的气息极为的暧昧浓郁,前窗靠近前院,今儿家里的人多,不适合开,他便开了正对着后院栀子花树的窗,由着晨风吹拂进来,将暧昧的气息吹散,才放心离开去洗漱。

沈卫民他们还没醒,没喝酒的王姐和翠红嫂倒是起了,他来到后院时,两人正帮着清理昨晚没来得及收拾的碗筷,见顾钰鹤也早早起了有些惊讶,就道,“怎么不多睡会儿?夏夏还在睡?”

“嗯,夏夏还没醒。”顾钰鹤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见碗盘筷子都洗的干干净净分开码好了,他有些不好意思,“姐,嫂子,麻烦你们了,洗漱了吗?早上吃些什么?我来做。”

王姐笑了起来,“洗漱了。”这俩孩子是真周到,也是真大方,牙刷牙膏毛巾都给他们准备了新的,“昨儿没剩菜剩饭···”都被人带走了,搜刮的干干净净,“弄点简单的就行。”

“好!”

顾钰鹤笑着应了声好,就没再多说什么,而是洗漱好后去了厨房,熟稔的拿了松须引火烧柴。

翠红嫂随后就跟了进来,见他利落的样子,笑道,“比你刘哥强。”她家那个,虽然也疼媳妇,但做苦力洗衣服可以,唯独信奉君子远包厨,死活不乐意进厨房,让他帮着烧下火都不乐意。

“得调教。”见灶膛里的火烧了起来,顾钰鹤塞了几根柴进去,起身揭开锅盖,舀了两瓢水倒进去,又去缸子里舀米面,边舀边笑说,“不听话就让刘哥跪搓衣板。”

刘家夫妻住的房间是后厢房,和后院就隔着一面墙,两个女人忙着洗洗刷刷时,他就醒了,只是被窝太舒服,舍不得起来,等听到顾钰鹤的声音,终于舍得起身掀了被子起床,穿戴整齐后过来寻人,却不想听见顾钰鹤的话,好笑的接话打趣道,“我说小鹤子,你被夏夏罚跪搓衣板,没必要也撺掇着我家媳妇跟夏夏学习吧?”

顾钰鹤,“···”

背后出馊主意被当事人听见,有点尴尬啊。

“你听错了,我刚刚明明在和嫂子说怎么教育小墩子!”尴尬归尴尬,他还是理直气壮的给予了否认。

俊脸上表情正直的不行,他说,“哥,你肯定是酒喝多了才会出现幻听。”说着,他转头问翠红嫂,“嫂子,我说的对吧?”

翠红嫂见他这幅赖皮的样子,只觉得好笑,她和顾钰鹤接触的机会不多,但得益于夏夏那丫头和她家男人的存在,对顾钰鹤也没陌生到哪里去。

在她的印象中,顾钰鹤是个长相好看,却不怎么喜欢说话,性子有些沉闷无趣的人。

然而今日的顾钰鹤打破了她的认知,她乐呵着点头,“对,你刘哥听错了。”

顾钰鹤得意的冲刘军眨了眨眼,刘军,“···”

手痒想揍他!

第一四七章 长得丑不是你的错

“媳妇,我们才是一国的。”

刘军满心怨念的看向自家媳妇,原意是想求安慰,却不想他家媳妇‘咔咔’笑得像只母鸡,“我帮理不帮亲,何况你长得太丑,没小鹤子好看,帮你我心亏得慌!”

顾钰鹤挑了挑眉,没看出来,翠红嫂还是夏夏嘴里说的颜控属性。

因为他好看,就嫌刘哥丑,他对不起刘哥。

“刘哥,对不起,让嫂子嫌弃你不是我本意,只怪爹妈把我生的太好看!”他佯装诚恳的道歉,但说出来的话能把人气得吐血。

“不过你也不用觉得自卑,长得丑不怨你。”

被自家媳妇嫌弃的心都痛了的刘军一脸错愕,“···怪我爹妈把我生的丑?感情你什么错都没有?”

“嗯!”低哑醇厚的鼻音性感到爆。

但谁也没心情欣赏,翠红嫂被这兄弟俩的话逗得狂奔出去,抱着王姐哈哈大笑,刘军则是热意上头,攒着拳头咬牙切齿瞪着他道,“好长时间没和你打过架了,我们去练练?”

“···”恼羞成怒了,男人啊,你的名字叫小气!

舀了水洗米,他慢条斯理道,“可以,不过得等我把早饭做好吃饱先!”

为了不让刘军拒绝,也为了不让刘军说他胆小鬼,他又道,“你也不想饿着肚子跟我打,对吧?”

不得不说,他这句话很好的get到了刘军的点,对于刘军来说,没什么事比他填饱肚子还重要的。

不过这怨不了他,应该说经历过三年大饥荒活下来的人对食物都有一种后世之人难以理解的执着,上了年纪的人是如此,顾钰鹤他们这辈的人也如此。

顾钰鹤从不浪费粮食,夏知忆刚被阿爹带回来时,他和阿爹哪怕手上有钱有票,也弄不到多少粮食,什么都得省着来,又因阿爹丁点做饭的天赋都没,做出来的食物全是黑暗料理。

六七十年代的粮食以粗粮为主,细粮少得可怜,为了最大限度的不浪费,像稻谷麦子之类的都不会打干净,连着打碎的壳也就是麸皮一起吃,又要先供应到城市,乡下人少有机会吃到细粮,每年生产队分粮食,分到的那点细粮都好好藏着,一般都是留到过年或是家里有人生重病了,才舍得拿一点出来吃。

后世的粗粮是拿来改善口味和养身的,说是粗粮,其实精细程度和这个年代没有抛光工具打个米还有壳、磨个面粉也不白的细粮差不了什么,粗粮是拉嗓子难以下咽的存在,这样的食物想吞咽下去,原本就困难,何况是黑暗料理,那真的是吃了一口就恨不得去死一死的存在。

可就是那样难吃的食物,顾钰鹤每次都吃个干净,就算事后吃坏肚子赶着趟的往厕所跑,他也一次都没浪费过。

后来夏知忆来家里了,他们开始有肉吃,油水充足了,粮食的消耗就会减少,阿爹也舍得将玉米、高粱、大麦、燕麦这些粗粮用小石磨研磨的细细的。

生活好了,但吃过苦的顾钰鹤却养成了珍惜、不浪费丁点粮食的习惯。

第一四八章 你自个玩去

刘军也一样,他家条件还要差,他是遗腹子,他阿妈刚怀上他和他兄弟不到两个月,他阿爹就在冬猎中被熊瞎子给拍死了。

他阿爹是独子,堂兄弟倒是很多,但和他家关系都不算亲近,他阿妈一个女人,带着几个未成年的孩子外加肚子里还没卸货的孩子,日子之艰难可想而知。

那个年代大家伙的日子都不好过,哪怕村里给了他们帮助,也有限,他阿妈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早产生下他和他兄弟的。

孕期营养不良,孩子又是早产,两个孩子,先出来的那个孩子没两个小时就没了,刘军生命力顽强点,没跟着哥哥一起走。

头三个月,他都是蹭奶喝,今儿蹭秋菊阿妈的,明儿蹭强子阿妈的,后儿再蹭伟子阿妈的,村里和他家交好有奶的妇人,都喂过他。

但还是那句话,那个物资贫瘠的年代,没有营养品补身体,就靠那么几个鸡蛋、一点红糖和从河里摸的小鱼下奶,奶水实在是有限,自家娃都不够吃,又哪有多余的奶给别的孩子吃呢。

不过,许是老天可怜他,就在刘军断奶饿得奄奄一息时,队里的母马生小马驹了,马奶下来的当口,做队长的三爷爷赶紧装了碗马奶送到刘军家去,他才续上粮。

马奶吃完水牛奶又续上了,靠着队里的马和牛,刘军终于站稳了。但他家实在是太穷了,他阿妈生他时身体伤得太狠,走两步就得停下歇歇,家里又没壮劳力,靠着几个姐姐到处寻摸点吃的,又哪里养得活这一大家子。

饥饿如影随形,成了镌刻在骨血、灵魂中的存在,哪怕现在日子好过了,每天都能吃饱饭,他还是对饿肚子心有余悸。

所以,顾钰鹤话音未落,他就忙不迭点头,“行,吃饱了再练!”说着,他看了眼院子里笑语盈盈的两个女人,跟顾钰鹤说,“我喊你嫂子进来给你帮忙?”

“用不上,你自个玩去,别在这烦我!”做个早饭而已,要帮什么忙,他自己就能搞定。

“小子能干滴!”夸了他一句,刘军就高高兴兴的跑后院给自家媳妇和王姐去帮忙了。

现在的人少有懒惰的,王姐和翠红嫂这两个女人又都是眼里有活的人,见地面脏了,拿了大扫把就扫,昨晚还没收拾出来,刚刚洗净的碗盘盆筷子指挥着刘军搬到厅堂的案板上去,等下还要用呢。

擦桌子的布脏了,揪了泡泡草洗净晾好。

又见葱姜蒜这些配料不多,拿来配菜的绿色蔬菜也没多少,又拿了篮子去菜园子弄菜···

刘军被两人指挥的团团转,紧接着王哥也起来了,沈卫民和舒靖安也被外面传来的动静吵醒,紧随着王哥的脚步起床寻了过来。

然后,有一个、算一个,全都派了任务。

于是,等帮忙的三爷爷他们到来时,发现他们没事做了。

摆席面的桌子板凳留了三套,剩下的二十五张全部擦洗干净整整齐齐的摆放在一起,就等着他们送回去就好。

第一四九章 夏夏呢?

借来的碗盘酒杯也依着底部刻的名字分门别类的放好,同样清洗的干干净净不见一点油污。

搪瓷盆子倒是没分类,就一个撂一个的堆放在一起,估摸着分不出是谁家的,才会这样放。

案板上没用完的生肉、配料啥的,也都重新做了整理和补充···总之,一切都看着井井有条。

“这,这我们没事了啊!”里里外外转了一圈,负责统筹的大伯来到刘军他们跟前,搓着粗糙的大掌满脸不好意思道,“你们是客人,咋能做这些事呢?”

关键是把本应他们干的事给抢了,他们接下来要怎么打发时间?

蹲在一起侃大山吗?

“有啥不能的,我们也是小鹤子和夏夏的兄弟姐妹,做点小事而已,应该的。”刘军笑着看着沈卫民他们,道,“你们说是吧?”

“是!”几人笑着点头。

刘军闻声就笑着拿了顾钰鹤昨晚分的烟出来,给来帮忙的老少爷们一人分了一支,烟盒便空了,他另外又拆了一包分给沈卫民他们,而后摆开阵势,开始侃大山。

村里男人虽然没见过什么大世面,但他们有生活的大智慧,沈卫民他们倒是见过世面,却对农业这一块不怎么熟悉,也对农村目前的情况不怎么了解,这样两个不同阶层的人凑到一起,可聊的话题就多了。

于是,等顾钰鹤做好早饭,端着用桶装好的肉末蔬菜粥出来时,就被聚在一起讲得热火朝天的男女老少们给惊得愣了一下。

不过,他很快就回神,喊道,“摆桌子吃早饭了。”说着,他又看向大哥他们,“大哥二哥···五哥,厨房里有蒸好的馒头和菜,赶紧去端出来。”

大哥他们应了声好,就起身往厨房而去。

而大伯娘他们,则跑去拿了碗筷来摆在桌子上。

三爷爷拎了酒出来,掌勺的大牛叔一把菜刀舞得虎虎生风,熟稔的将洗净昨儿没上的咸鸭蛋切开,在盘子里摆成漂亮的莲花状···

早餐很丰盛,主食有肉粥和馒头,菜有鱼、卤肉拼盘、清炒蔬菜、开胃爽口的泡菜和咸鸭蛋和卤鸡蛋。

等人都坐齐了,准备动筷子时,大伯娘看向顾钰鹤,“夏夏呢?”

顾钰鹤笑着给对面的三奶奶盛了碗粥放到她老人家面前,笑道,“昨儿和几位哥哥谈了点事,睡得有点晚,还没醒呢!”

沈卫民舒靖安刘军王哥四位哥哥看了他一眼,笑着点头说正是如此。

既然是谈事,没道理他们都起了,夏夏还没起不是?

但没办法,兄弟说夏夏是谈事谈得太晚睡到现在还没起,那就是吧。

面子还是给他撑起来的,至于大家伙信不信,随意吧。

“给她留了吗?”三奶奶咧着豁牙的嘴问。

顾钰鹤点头说留了,就开始招呼大家伙吃饭。

今儿没正客,主要是招待这些帮忙的叔伯婶子们和沈卫民他们,其实用不上他招呼。

早饭吃完碗筷收拾好,三爷爷他们自己就找了乐子,沈卫民他们跟大伯他们聊得起劲,

第一五零章 没什么大碍

至于王姐翠红嫂,两人则是和大伯娘她们那些妇女扎堆聚在了一起。

见没自己什么事,顾钰鹤先跑房间里看了眼夏知忆,见她小脸睡得红扑扑的,没忍住凑上去亲了口,睡梦中的小妻子许是感觉到他的气息,下意识的轻启唇瓣和他纠缠在一起。

缠绵的一吻结束后,他喘息着看着怀中砸吧砸吧小嘴,小脸露出甜笑翻了个身继续睡的小妻子,轻笑着抚了抚她的粉腮,睡得可真沉,昨夜还是累到她了。

掖了掖被子,他起身离开了房间,坐到沈卫民他们旁边,陪大家伙说话。

夏知忆这一觉睡得极甜极美,疲惫的精神和酸痛的身体经过充足的休息,有种说不出的通透和满足感。

她舒服的伸了个懒腰,而后睁开眼,发现室内已经大亮,房门紧闭,窗户却是开着的,窗外的风吹起窗帘一角,能看见后院那绽放的映山红和绿莹莹长满花苞的栀子花树。

前院人说话的声音模糊传来,她坐起身拿了桌子上的闹钟看一眼,见已经快十二点,赶紧掀了被子准备起床,然后,她就看见身上的痕迹。

她肌肤娇嫩,又白,几个小时过去,那些痕迹变成了紫红色,看着有点吓人。

身上都这样了,脖子想必也好不到哪里去。

拿了巴掌大小的镜子一看,果然不出她的预料,脖子上的痕迹密集的不像话,关键是颜色还深,得穿高领或用纱巾才能遮挡住。

现在天气不热不冷,正是人体感官最舒适的季节,用纱巾什么的,她没兴趣,索性她做了件中袖旗袍式上衣,正好可以将脖子遮了。

穿戴整齐又洗漱好后,她站在衣柜上镶嵌着的镜子前,左看右看,确定丁点痕迹都看不到后,才打开房门准备去后院洗漱。

陪众人说话的顾钰鹤有些心不在焉,眼睛也盯着厅堂,当夏知忆的身影出现在厅堂时,他立刻起身,小跑着来到她身边。

“身体还难不难受?”

“好多了,没什么大碍。”

不知是想到了什么,他笑了起来,凑进她耳边轻声说道,“今晚可以吗?”

夏知忆闻声红了脸,微微别过眼当没听到的和因顾钰鹤的突然离场,转头往这边看来和她说话的大家伙说了几句,就不好意思的说她去趟后院便离开了。

顾钰鹤跟屁虫似的跟在她身后,她手还没伸向刷牙的竹筒牙杯,某人就抢先拿了牙刷,挤上牙膏,又拿了杯子殷勤的装满水,不是夏知忆坚持,某人是打算亲自上阵替她刷牙的。

“夏夏,你还没回答我呢?”

夏知忆不想理他,充耳不闻拿着牙刷左刷刷右刷刷,刷满三分钟,漱口准备洗脸,一块毛巾递过来,她接过细细擦脸,毛巾还没放下,装着擦脸香膏的雪花膏小圆铁盒子递了过来,她拿手指挖了一块出来,开始细心的擦脸,按摩。

边按边温声道,“没什么大碍不代表我好了呀,还有点难受。”

也对,昨儿擦药时他有看见,那么嫩的地方都被他弄得红肿破皮了。

第一五一章 煽情

还有点撕裂,几个小时肯定好不了,怪他不够温柔。

“那你好了告诉我!”抱住她,他将脸埋在她耳边轻声道。

温热的气息喷洒在敏感的耳际,夏知忆红着脸点头,“好,若是你难受,我帮你呀!”

顾钰鹤笑了起来,他家小妻子,善解人意的让他想狠狠欺负她。

目光紧紧锁在她脸上,他嗯了一声,道,“夏夏真乖!”

他伸手抚着她红润的唇瓣,低声道,“我得奖励你···”

未完的话语消失在两人相连的唇瓣间,这一吻缠绵而漫长,直到夏知忆呼吸困难的拿手捶他,他才恋恋不舍的离开她的唇,以额头抵着她的额头,凝视着她眸光迷离的眼,轻笑,“喜欢吗?”

“喜欢。”夏知忆毫不犹豫的回答,顾钰鹤的一切她都喜欢,喜欢他的温柔,喜欢他撒娇耍赖,喜欢他在她面前全然放松的样子。

“我也喜欢···”顾钰鹤眼里闪过一丝狡黠,再次吻上夏知忆的唇,唇贴着唇,他呢喃一般的说道,“因为喜欢而相知相许,因为爱而结合相伴一生,此生有你,于我来说,是最大的幸福!”

“···做,做什么这么煽情啊!”

夏知忆突然觉得脸有些热,因此她白皙到近乎透明的脸颊上,染上了一层粉色。

顾钰鹤抱着她,慢慢的亲吻她,每一个轻吻都很温柔,吻里透着几分依恋、几分幸福,以及几分满足。

夏知忆并没有反抗,因为她也喜欢,觉得很舒服,这样耳鬓厮磨的亲吻抚慰,让她幸福的像只被顺毛的猫儿,从身到心都透着愉悦与满足,任由顾钰鹤的亲吻抚摸。

顾钰鹤埋头,脑袋在她颈窝间撒娇似的蹭了蹭,“不想去前面。”只想和她待在一起,抱着她享受着亲密无间的二人世界。

“不行啊,还有客人呢!”她说。

顾钰鹤就抬起头来叹了口气,“走吧,还好今儿过后就没人打扰我们了。”

想的太美,某人怕是忘了山里那群毛茸茸。

她就这样说,顾钰鹤瞬间有种被雷劈焦了的感觉,他还真忘了,不过不怕,他说,“我们明儿就走。”

夏知忆笑了笑,“别想,家里东西都还没收拾呢。”

想起他带回来的两箱东西以及藏在大虎洞穴的东西,她说,“至少得把家里安排好,走吧,我饿了。”

还是昨晚进过食,可不得饿嘛。

她是真饿了,顾钰鹤给她留的饭菜她吃了个干净,吃饱后她长舒一口气,正准备说话,沈卫民舒靖安就来找他们了,他们今儿得回去,弯弯曲曲的山路不好走,来时他们是半夜两三点钟出发的,到的时候已经快十一点了,现在离开,到家也估摸着也得晚上,这还是路上不出意外,若是出意外,什么时候能到真不好说。

所以,得早点离开。

刚走到厅堂的后门,就和手牵手说说笑笑的两人相撞,沈卫民笑了笑,道,“来得正好,跟你们说一声,我们现在就得出发了。”

第一五二章 太多了

夏知忆闻声道,“在住一晚啊,你们不是一直想进山玩吗?”

“对,带你们去看老虎!”顾钰鹤点头道。

两人心动了,可惜再心动也没用,他们还有更要紧的事办。

沈卫民就道,“以后吧,药厂和纺织厂的事比较重要。”

老虎好看又哪有钱好看,若真将药厂和纺织厂拿下来,别说看老虎了,开个动物园养老虎狮子豹子都行。

他给的理由很好,好到夏知忆和顾钰鹤连阻止都不能,两人只能收拾东西送他们离开。

夏知忆这两年在家是一点都没闲着,囤了不少好东西。

山货不用说,她因为能进深山老林,弄回来的菌类品质都非常好,肉也一样,全都是像鹿肉、青羊、野牛肉竹鼠山鸡野兔野猪这些原滋原味有钱都弄不到的纯正野物。

熏制出来后,可以放很长时间,不用担心坏。

哪怕她隔山差五的就寄些出去,家里也还剩下不少。

更别提他们这次又弄了将近一千多斤野猪肉回来,昨天的酒席因为有鸡鸭鱼这些硬菜,野猪肉的消耗并不大,撑死也就用了百十来斤的样子。

剩下的肉实在太多,得想办法全部消耗完,若不然,他们还得发愁怎么处理这批肉。

另外还有皮子和药材也给他们带些走。

两人收拾东西时,跟前跟后顺便帮忙的沈卫民和舒靖安不停的说好了好了,但两人不听,好东西不要钱似的往外拿,最后的最后,沈卫民和舒靖安看着他们收拾出来的几个鼓鼓囊囊的大包裹,哭笑不得,“太多了,车子装不下。”

“装得下。”两辆车哪能装不下这么点东西。

顾钰鹤和夏知忆打算的很好,然而沈卫民压根就没想着将顾钰鹤开回来的车开走,他说,“车留下,等你们离开的那天再开去省城,出门方便点,不然拎着大包小包的行李凌晨起来去县城坐车,你吃的了这个苦,夏夏呢?”

这话一出,顾钰鹤就无法继续坚持了,他无所谓,夏夏不行,小妻子的肌肤娇嫩至极,经常进山爬上爬下的人,没长出护脚的老茧不说,进去一次出来就是满脚的水泡。

让她走几十公里的路,脚得废。

这样一想,他就嗯了声,同意了沈卫民的决定,而后又道,“先往后备箱和后座塞,塞不进的就绑车顶上。”

也行。

顾钰鹤和夏知忆是真大方,几个包裹加起来有三四百斤的重量,药材和烘干的菌类没什么重量,大部分的重量都来自肉。

等三个男人在刘军他们的帮助下将所有的东西塞进车子里和绑在车顶上后,夏知忆又拎了四个大火腿过来。

“这些也带走!”

“行。”沈卫民看了看车顶,爽快接过递了上去,示意刘军塞进绑好的绳子里。

俗话说虱子多了不咬,债多了不愁,这么多的东西都收了,也不差这四个火腿。

看见这么多好东西就这样被夏知忆给出去,前来帮忙的婶子们自然免不了半是羡慕半是嫉妒的咬着耳朵品头论足。

第一五三章 谁欠你们的

“也没见夏夏这丫头对我们这么大方过。”

“谁让我们不是城里人呢,一群土里刨食的,哪值得夏夏巴结。”

“可拉倒吧,说得好像你们是城里人夏夏就会巴结你们一样。”大伯娘闻声不满接话道,“你们也不看看,那俩小伙子送的礼都是什么,什么叫人情?有来有往才叫人情,只想着占便宜不想着付出,谁欠你们的。”

二伯娘赞同点头,“就是,说夏夏巴结那俩小伙子不巴结你们,先想想你们都干了些啥,平时又是怎么对夏夏的,想清楚了再来说话。”

还巴结,就这德行她都不乐意打交道,何况是夏夏那个去过首都,见过大世面的人。

也不看看她们有什么地方值得夏夏巴结的。

这话一出,几个妇人就心虚的闭嘴不言,夏夏这丫头,怎么说呢?

不是个好接近的。

虽然嘴甜,见人就喊,但村里和她交好的,来来去去的除了那几家,就是一些不懂事的孩子。

哪怕他们家和她阿爹是没出五服的亲戚,这丫头也不怎么亲近他们。

想在她这里占点小便宜没问题,若是太过分,这丫头能把你脸皮给扒下来。

她们都吃过这丫头的亏,有几次更是闹得她们没脸,回家后被自家男人和公婆好一顿训斥,连家里的孩子,也小大人似的说她们不懂事,做什么见天的欺负夏夏姐(姑)姐(姑),说她人可好了。

没良心的小(死)崽(丫)子(头),她们一把屎一把尿的把娃养大,结果娃却被夏夏用点零嘴、糖果之类的哄了过去,也是很气人的。

若说对她一点没怨气都没有,这不现实。

毕竟,她们因为她,被家里男人狠狠揍了几次。

村里男人可没有不打媳妇的习惯了,媳妇做错事或是丢了家里的脸,惹得人说闲话,男人基本上是回家就揍。

其中最严重的一次,她们被打得鼻青脸肿在床上躺了好几天。

这次之所以会跟着家里男人过来帮忙,一是因为夏河村有不是生死大仇,必须互助互利这个不成文的规矩与习俗。

二是这样的事,她们做不了主,男人说来帮忙,那就必须得来帮忙。

所以,她们心不甘情不愿的来了。

似的看出了她们内心的不甘,三奶奶略显浑浊的眼睛扫了眼几人,淡淡道,“你们也别心里不舒服,这次帮忙,夏夏不会亏了你们的。”

想起他们弄回野猪那天回来顾钰鹤说的话,几人脸上浮现出笑容,又在看见沈卫民他们车里车外的东西时,收敛了笑容,有肉分确实是件值得高兴的事,但前提是没有对比,看看夏夏和小鹤给他们朋友收拾的东西,再想想分给他们的,瞬间心里酸的不行。

然而更酸的还在后面,刘军和王大山夫妻俩回去时,也被塞了东西,一家一个大包裹。

这还是因为他们骑的自行车带太多东西不好走,若是好走,绝不可能只一个包裹。

于是,几人柠檬精附体,嫉妒的面目全非。

第一五四章 排斥

夏知忆有些奇怪,中午对她还算友好的婶子们,在王哥刘军他们走后,突然间对她变得不友好起来。

虽然表现的很隐晦,也没对她恶言相向,但她向来对气息敏感,一个人是不是排斥自己,通过气场就能感应出来,这么明显的排斥她要感觉不出来,她这些年就白活了。

她突然抬眸,看着伟子叔家的媳妇,她应该喊婶子,此时正自以为隐蔽的用眼睛瞪她的张春霞,询问道,“婶子,我这段时间得罪过你?”

之所以会出声询问,倒不是想知道答案,只不过是不想继续被瞪,提醒她注意着点。

正夹了块肉想往嘴里塞的张春霞没想到夏知忆会这样问,身子瞬间一僵,偷偷往男人那桌看了眼,见自家男人正在划拳,没注意到这边的动静,松了口气的同时在心里暗忖,她这么隐蔽的瞪视这死丫头都感觉的到,还被抓了个正着,可真倒霉。

“没,没有啊!”肉还没倒手,不能得罪这丫头,最重要的是,她没胆子将事情闹大,怕被揍。

她说,“你这孩子怎么突然问出这个问题?”

“好奇啊!”夏知忆漫不经心的笑道,“没有最好,婶子快吃吧,再不吃菜就凉了。”

新婚不适合闹大,再者她也没受到什么实质性的伤害,看在他们前来帮忙,以及她和顾钰鹤在村里待不了几天的份上,又何必把关系闹僵呢!

反正离开以后,能打交道的地方不多。

吃完饭,已经快五点了,借来的桌凳碗盘筷子盆子大部分都送了回去,剩下的一点,都是前来帮忙人家的,等下回去顺道带回去就好。

夏知忆和顾钰鹤也不是小气的,原先说好的两斤肉改成了八斤,主要是肉剩的太多,哪怕给沈卫民刘军他们带了一些走,剩下的还有不少。

除了肉,没用完的生鱼生鸡和一些剩菜也都分了。

量不多,每家也就分个两碗的样子,但因剩的都是好东西,大家伙都挺高兴的。

几个原本还有些排斥、气场对夏知忆不怎么友好的婶子,也因为分到的东西而恢复了正常,也就是这个时候,夏知忆才反应过来她们为何会有如此表现。

说来说去还是看她和顾钰鹤给沈卫民刘军他们准备的东西太多,导致了她们心里不平衡。

而这个猜测,在大伯娘二伯娘和几个嫂子离开时,得到了证实。

送走一群人,看着因为拆了棚子,而显得开阔的晒场,夏知忆长叹一口气,这些婶子们啊,简直是让人不知道让人说什么好。

顾钰鹤正拿着大扫把扫晒场,听见她的叹气声,转头看向她,“好好的叹什么气?”

“没什么。”夏知忆摇摇头,看着大伯他们帮忙挂起来的肉,有些犯愁,“剩的还是太多,再给大伯二伯和三爷爷家拿一点?”

“可以,你做主就好。”对于她的要求,顾钰鹤少有不答应的。

于是,夏知忆就取了十刀肉下来放进大背篓里,

第一五五章 火油钻

一刀肉是十斤,十刀正好一百斤,大伯二伯每家五刀,不偏不倚,绝对的公平。

三爷爷家也一样。

顾钰鹤力气大,也用不上夏知忆帮忙,他自个就将装着肉的两个篓子往自行车后架上一挂,骑了就跑,不到半个小时就回来了。

没了外人的打扰,顾钰鹤满心欢喜的想着过二人世界,然并卵,没人不代表他就能达成所愿。

回到家,他发现夏知忆并不在门前的院子里,也不在房间里,便关了门去后院寻人,然后,他的视野就被密密麻麻的鸟儿给占据了。

面积不小的后院里,聚集了数不清的各种颜色种类的鸟儿在院子里跳跃着,到处都是叽叽喳喳的鸟鸣声,以及鸟儿们扑棱着翅膀的声音。

而他的小妻子,正坐在小马扎上,笑容满面的收鸟儿们送的礼物。

在她脚边,鸟儿们送的礼物分成了三堆,左边的是颜色各异,但都很好看连着枝叶的鲜花,也不知道这些鸟为了弄断这些花枝,费了多大的力气。

中间的一堆是形状各异、大小不一的小石子。

右边的就厉害了,全是玉珠子、金珠子、金花生、金叶子、钻石、玛瑙这些东西。

他刚想说话,头顶又传来翅膀扑棱的声响,抬头一看,一只雪白色的大鸟,长而直的嘴里衔着什么东西落到了他的小妻子身前,小妻子赶紧伸手,一颗品相完美,有鸽子蛋大小的蓝色钻石落下,在小妻子柔嫩的手掌上隐约透出像火油燃烧时发出的蓝影,是正品火油钻无疑。

这种品相的火油钻他和夏夏在沪市的旧货市场淘过两颗,一颗粉钻,一颗黄钻,被藏在一把幸运没被红小将们打砸、凳面由蓝色天鹅绒覆盖的凳子里。

沪市在民国时期达官显贵云集,实业发达的同时,海洋贸易也不逞多让,又因是租界,居住在沪市的外国人多,受那些外国人的影响,国内的富贵人家对钻石首饰,非洲、南美以及南印度洋过来的珠宝首饰很是认可,那些首饰在沪市一度很紧俏,富贵人家或是家里有点底蕴的,都珍藏着几套。

不过,底蕴再深,背景再强,一旦被定位为走资派,在那十年间日子都不好过,打砸批斗下放这三把斧一出,无数有着文化底蕴和经济底蕴的家族都被弄得近乎家破人亡,珍藏的书籍、古董、瓷器、字画以及首饰,毁的毁,砸的砸,藏的藏。

他们淘到的那两颗火油钻,不出意外就是当初察觉到了风向不对的人家将东西给藏了起来,估计那家人自己也没想到,明明是把不起眼,木料也极为普通的凳子,居然还是没逃脱沦入到旧货市场的命运,便宜了他们。

沪市能淘到火油钻不奇怪,但这只鸟是哪里弄到的火油钻?

夏知忆也好奇,她喃喃开口,“收到金子玉石玛瑙钻石不奇怪,但这么大颗的钻石太出乎我的意料了。”终于回过神,她捂着砰砰跳的胸口问大白鸟,“白雪,你这是从哪里来的?”

第一五六章 问问哪来的

“嘎!”白雪昂首挺胸,拿出了自己最好的状态,对夏知忆叫了一声。

——小心肝喜欢吗?

“喜欢!”能被称为鸽子蛋的钻石,至少也在五克拉以上,品相如此完美还这么大的钻石,放在后世少说也要几千万。

婚礼收到这么大手笔的礼物,若说不喜欢,未免太过虚伪。

她乐呵呵的单手抱了白雪,吧唧一口亲在它的脑袋上,“不枉我救过你,这个礼物我太喜欢了!”

顾钰鹤看她激动的脸颊通红,瞳孔里闪烁的光芒和那颗火油钻一样蓝汪汪的,心里暗忖,既然这么喜欢这些亮晶晶的石头,下次出任务去对面,得多弄几块翡翠回来送给她,藏着的那两块翡翠还是太少了。

“翡翠喜欢吗?”

夏知忆点头,“也喜欢,所有种类的珠宝玉器我都喜欢,等以后风气彻底放开了,我要一天换一套戴着玩。”

“好!”顾钰鹤一贯的准则是只要他的小妻子喜欢,除了杀人,干什么都行,也就是现在社会风气不开放,若不然他早就支持小妻子可着劲的打扮她自己。

“火油钻和翡翠一样,目前在国内不值钱,以后肯定会升值,等遇到合适的时机,我看看能不能帮你多收集几颗。”

她家男人真给力,夏知忆笑着点头,“好,前提是你没危险,若是有危险,我宁愿不要这些。”大不了她拼命赚钱,自个去买。

首饰再好,也比不上她家男人重要。

“知道。”顾钰鹤勾起唇角,蹲下身翻了翻那些玉珠子金子,“好东西是真不少,问问都哪来的。”

别又像灰尾它们一样,跑人家家里偷的吧?

还真是偷的,除了偷,也有抢来的。

通过询问,夏知忆在群鸟的叽叽喳喳中,弄明白了这些东西的来历。

还是那十年惹得祸,当时全国各地都在搞运动,鸟儿们就是在那个混乱时期,在那些造反派截留下来的私藏物品中,将看上的东西悄无声息的偷走了。

鸟的寿命因品种不同,而长短不一,诸如鹰科,寿命最长的可达七十年,丹顶鹤也有五六十年,而一般的小型鸟类,大约在五-十年。

这些金子和玉珠类的东西,有些是鸟儿自己偷来的,有些是它们从别的鸟那抢来的,白雪送给她的火油钻,就是它从同类那抢来了。

弄清楚了这些东西的来历,夏知忆的脸色就变得有些奇怪,顾钰鹤见此凑近她,温热的呼吸把她的脸蛋都洇红了,好听的磁性嗓音在她耳边炸响,“真是偷来的?”

夏知忆,“···”

她摸了摸鼻子,又看了看蹲在自己肩膀上,毛茸茸胖乎乎圆润的像颗球叽叽喳喳球表扬的小黄团子,有些一言难尽道,“偷抢都有。”

顾钰鹤,“···哦。”

“你就没什么想说的?”夏知忆有些惊讶,居然不问她是从哪里偷抢来的,然后让这群鸟将东西还回去的吗?

没进部队之前的顾钰鹤,三观不大正,歪心眼也多,

第一五七章 大兄弟,想我没?

进部队后,他的歪心眼还是一如既往的多,也腹黑了许多,经常坑人于无形,他手下的兵,和他同级别的许怀生他们以及他的直属领导,都被他坑过。

不过,多年的军旅生涯倒是让他的三观正了许多。

像这种偷抢来的脏物,他是拒绝她接受的。

可今儿他居然没追问这些东西的具体来历,而是平淡的哦了声,这太奇怪了。

“我说了有用吗?”顾钰鹤看了眼叽叽喳喳叫个不停的群鸟,又看向夏知忆,“它们又不会听话的将东西还回去。”

毕竟,有灰尾它们那几个前车之鉴在,他何必自讨苦吃惹得小妻子不高兴呢。

她喜欢就留下,又不是她用非法手段得到的。

好吧,是她想多了!

夏知忆笑了笑,“就算它们愿意也还不回去,这些金子和玉珠子,有些是它们墙缝里偷的,有些是碎石堆和空鸟巢里顺嘴叼走的,有些是从同类那里抢的···”

言下之意是这些都是无主之物,他们可以心安理得的收下。

至于这些意外之财,她也没准备白拿,等时机成熟了,她会从每年的总收入里拿出十分之一做慈善。

就当为阿爹和顾钰鹤积德,她都能重生,想必投胎也是存在的,她希望多积点德,好让阿爹投个好胎,下辈子不要在那么苦了,希望他有个美满的家庭,幸福一生。

“那就收着,好歹是它们的一片心意。”顾钰鹤从善如流,心说他这个吃软饭的命真好,有小妻子养,而小妻子有毛茸茸养,他···他压根就没出力的地方。

这样一想,他就有些委屈,“夏夏,我觉得我有些没用。”

夏知忆,“···”

她有些无语,摸了摸他毛乎乎的大头,又捧了他的脸在唇上吧唧一口,轻笑,“谁说你没用,你可能干了,是我心中的英雄,我可稀罕你了,稀罕···嗷唔!”

话还没说完,院外突然传来一声沉闷的叫声,夏知忆和顾钰鹤转头看去,就见院墙上出现了一个熊头和两只捧着一个硕大蜂窝的熊掌。

——夏夏,我来给你送礼物啦!

夏知忆说,“我看见了。”

说着,她推开顾钰鹤,过去将门打开,大白立刻挤了进来,将蜂窝往她一丢,也不管她能不能接住,就扭着大屁股颠儿颠儿的朝顾钰鹤奔去。

顾钰鹤身子一闪就想避开,可体型庞大又胖乎乎看着极为笨重的大白却意外的灵活,直接将他抱了个满怀,喉咙里呜呜叫着用熊掌在他背上一顿拍。

——大兄弟,想我没?

——老哥来看你啦!

顾钰鹤被它拍得岔了气,哪里还有精力去通过它的叫声感知它的情绪和里面传递的意思啊,他挣扎着朝夏知忆伸出手,示意她快点来救他。

这头熊的力量他真的是扛不住,被拍得气血上涌,想吐血。

夏知忆有些好笑的将他从大白怀里解救出来,没等他诉说他的委屈,就将蜂窝递给他,“把里面的蜂蛹和蜂蜜给掏出来。”

第一五八章 绣眼

顾钰鹤,“···”

不是,他受了这么大的罪,不说亲亲抱抱,好歹也要口头给点安慰啊,结果啥也没捞到不说,还奴役他干活,说好的稀罕他呢

看了眼正训斥大白的小妻子,又看了看手里捧着的大蜂窝,顾钰鹤满腹委屈的拿了工具出来,开始掏蜂蛹和蜂蜜。

这个蜂窝很大,重量有八九斤之多,哪怕还没切开,顾钰鹤也知道里面好东西不少。

掏蜂窝顾钰鹤是熟手,没参军之前他经常和刘军四处寻摸着掏蜂窝,拿了工具就开始忙活开。

十多只羽毛蓬松,小身子圆的像个球、背毛绿色、胸前黄色,腹部灰白色的小鸟睁着小黑眼看了看他,又看了看他手中的蜂窝,扑扇着翅膀落在了他脚边,昂着小脑袋朝他叽叽喳喳叫了起来。

顾钰鹤手上动作一停,抬眼就和一只小鸟的眼睛对了个正着,他愣了一下,而后试探着伸出手去,和他确认过眼神的小鸟扑扇着翅膀飞到他手上,另外几只也飞到他身上,或停在他肩头,或停在他脑袋上蹲着,弄得他动都不敢动一下,就怕吓跑了这群可爱的小精灵。

“你们吃什么长大的,怎么长得这么胖?”看了看肩膀上圆鼓鼓的球形小鸟,又看了看手中的这只,他有些惊叹地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摸了摸它的小脑袋,笑问,“你们是什么品种啊?”

小鸟当然不可能回答他,微微一抖,而后拿蓬松的小身子去蹭他。

颈窝处脸颊边和手上都痒痒的,顾钰鹤被蹭得有些高兴,也有些难以置信,喜欢黏着夏夏的走兽飞禽,除了大白这头熊,少有愿意主动亲近他的。

这群小胖鸟可好,居然愿意接近他,还主动飞到他身上来蹭他,这待遇,够他骄傲好久。

“绣眼,雀行目,俗称相思、白眼圈。”夏知忆听见他的话,丢下大白走到他身边蹲下,看着他身上的鸟道,“它们想吃蜂蜜。”

这群绣眼是被顾钰鹤割开的蜂窝中散发出的蜂蜜甜味所吸引过来的。

顾钰鹤眼里闪过一丝恍然。

他就说这群鸟怎么会主动亲近他,弄了半天是蜜吸引过来的,白高兴一场。

“···伤心了?”见他神色委屈,夏知忆笑着问道。

顾钰鹤抿了抿唇不说话,夏知忆就笑,“虽说它们是被蜂蜜吸引过来的没错,那也是它们喜欢你身上的气息,小型鸟类都胆小怕生,一点小动静就能惊得它们飞走,可它们愿意落在你身上,还愿意亲近的蹭你,我这样说你心情有没有好点?”

顾钰鹤眨了眨眼睛,动了动身子,随口道,“我才没有···”

话说到一半,他就和大白对上了眼睛,不知为什么,他总觉得大白在嘲笑他。

“···我没伤心,心情也没不好。”他收回视线,小心翼翼的将身上的鸟抓下来放在地面,窝在他脑袋上的那只小鸟在同类中简直胖出了境界,放到地面时,圆滚滚的一团没站稳,像颗球似的在地面滚了两圈。

第一五九章 笨熊

小鸟滚得有些懵逼,愣了几秒钟才站起身体,它晃了晃脑袋,然后抖了抖羽毛,又扑棱着翅膀乐此不彼地往顾钰鹤头上飞去。

落下,支棱着两只纤细的腿走了两步,才抖着羽毛舒服的蹲下。

顾钰鹤,“···”

看到着一幕,夏知忆忍不住笑出声。

顾钰鹤的发质很好,乌黑发亮,看着很硬,实则柔软的不行,摸起来的手感特别棒。

这只小胖鸟是只识货的鸟,很显然,它看上了顾钰鹤的头发,准备在他脑袋上筑巢做窝。

大白看着他脑袋上的小胖鸟,是满心羡慕。

它也想和小胖鸟玩,但夏夏嫌它力气大,担心它把鸟儿捏死,禁止它接近鸟儿。

不过没关系,它不能接近它的大兄弟可以接近,鸟儿都跑到大兄弟头上去做窝了。

“嗷呜!”它高兴的冲顾钰鹤轻轻叫唤了一声。

——大兄弟,你把鸟儿养起来吧!

顾钰鹤感知了一下它叫声里的情绪,又去看它的眼睛,也不知他脑补了些什么,满脸感慨道,“大白,还是你好。”

至少大白不会想着他头上做窝。

——大兄弟有眼光!

大白一听高兴坏了,扭着大屁股走到他身边坐下,熊掌搭在他肩膀上,一副哥俩好的样子冲他高兴的嗷嗷声。

——所以,你决定养鸟了吗?

——养吧养吧,你养了我才能近距离的看鸟啊。

“对,你最好了!”顾钰鹤点头,诚意十足的许下承诺,“我保证,以后再也不嫌弃你是头笨熊了。”

“···”

大白满脸懵,它愣愣看着顾钰鹤,我拿你当兄弟,不嫌弃你瘦小无力就脑袋上一点毛全身光溜溜长得丑,你却嫌弃我是头笨熊!

好气,熊要气炸了!

它气呼呼的扭着大屁股往旁边挪,离了顾钰鹤差不多成人手臂那么长的距离后,冲他气愤的嗷了声。

——再也不想理你了,以后也别我想驮你!

吼完,它就用屁股对着顾钰鹤,眼睛盯着啄食的鸟群,实则竖着耳朵听身后的动静。

——大兄弟,你快点拿蜜来哄我,看在蜜的份上,我会继续拿你当大兄弟的!

然而顾钰鹤没get到它的点,对它跟躲瘟疫似的的突然躲开,他也有些懵,看向忍笑忍得身子都在颤夏知忆,一脸茫然问,“夏夏,大白它怎么了?”

“···”还能怎么着,被你的笨熊给气着了。

话说,这一人一熊也是很搞笑的,牛头不对马嘴的情况下,还能交流这么长时间,若不是顾钰鹤突然冒出笨熊这个词,对话还会继续下来,闹出来的笑话会更多。

嘲笑熊可以,嘲笑自己的男人却不可取,所以,她笑着回道,“别理它,它闹小脾气呢!”

大白惊呆了,它不敢相信的扭头看夏知忆,满脸都是‘你居然是这样的夏夏,我看错你了’的表情。

夏知忆不理它,对它充满幽怨的眼神视而不见,小手抓了顾钰鹤头上的小胖鸟站起身,“你继续忙,我给它们喂食去。”

虽然她家男人头上蹲只漂亮的小胖鸟样子有种强烈的反差萌,萌得她都动了劝说顾钰鹤同意这只鸟在他头上筑巢这个心思。

第一六零章 给我做个毽子玩

但想到鸟类都是直肠子,肚子里存不住东西,哪怕这只小胖鸟没进食,也无法保证它不会屎拉在他头上,所以,还是将鸟赶紧抓走的好。

“走吧,请你们吃东西。”她对鸟群说道,顺手将手里抓着的小鸟放飞了出去。

随着她的动作,落在院子里或梳理羽毛或四处探险或蹲着打瞌睡的鸟儿们顿时振翅呼啦啦的飞了起来。霎时间,院子里这片空间就被密密麻麻的鸟儿们占领了,视野中除了鸟,还有不断乱飞的羽毛。

这些羽毛真的是红白黄绿紫灰等等颜色都有,比七彩颜色还要多。

顾钰鹤见此端了盆移到屋檐下进行未完成的工作,夏知忆则是进了仓房,舀了麦粒、米粒装进盆子里,又去前面的菜园里弄了青菜回来剁碎给鸟儿们调混合鸟食。

鸟食调好,又舀了蜂蜜兑水放在食盆旁边,许多鸟儿都喜欢吃花蜜和蜂蜜,但量不能大,水和蜜的比例也得调好,不然对鸟的身体不好。

长期喂鸟,对于鸟食和蜂蜜水的调兑比例她是熟手,习惯了被她的喂食的鸟儿们,一见她将几个食盆和水盆放下,就一窝蜂的飞了过去,挤挤攘攘的进食起来。

大型鸟类占了三个盆子,小型鸟类一个就够。

鸟儿们吃得正欢时,大白将院子里那些五颜六色的羽毛收集了起来,拢成一堆后冲夏知忆叫。

——夏夏,给我做个毽子玩啊。

“行,给你做一个!”夏知忆很爽快的就答应了。

大白除了是只赖皮熊,还是只贪玩的熊,顾钰鹤没回来之前,它上家里来找夏知忆玩,见过她踢毽子,便来了兴趣。

可它虽然能像人一样直立起来行走,但踢毽子这样的活动,对它来说还是难度太高。

不过,这不妨碍它喜欢毽子,用五颜六色羽毛做成的毽子可好看了,不能踢,拿着玩也是可以的。

自然界中,每一个动物对自己喜欢的人或事物都有表达方式,鸟儿是将最漂亮的那根羽毛送出去。

今儿鸟来了不少,少说也有百多只。

一只送一根,羽毛也有不少。

这么多的羽毛,可以做好几个毽子了。

做毽子需要铜钱和碎布,这两样东西家里都不缺,也没什么技术含量,夏知忆上一世就会做,她小时候父亲不管她,继母虐待她,每天都有做不完的事和挨不完的打骂,没玩伴,也没玩具。

每次看见同龄的孩子们将陀螺甩得滴溜溜转,或是将毽子踢出花来时,她就满心羡慕。

她也想跟那些孩子们玩,但她爹不疼继母虐待,每天脏兮兮的像个小乞丐。

孩子们看见她就叫小叫花子,别说跟她玩了,给她的待遇从来都是拿着树枝小石子之类的东西砸她,驱赶她快点滚。

别小瞧小孩子的自尊心,她自尊心超强,你们讨厌我不跟我玩,我还不稀罕跟你们玩呢。

不就是陀螺和毽子吗?

我自己做了自己玩,不给你们玩。

毽子做起来简单,陀螺不行,

第一六一章 不许打架

得拿锯子锯一截木头,而后拿刨刀和切刀将木头削出形状来,接着要用砂纸打磨光滑,最后还要在陀螺底部打进去一颗钢珠,不然陀螺转不起来。

父亲是木工,家里工具和木头都有,钢珠也好弄,大爷爷会修自行车补鞋子,找他要一颗就行。

她骨子里有股狠劲,愣是趁着父亲和继母不在家时,将陀螺给折腾出来了,那是她第一个玩具,自己亲手做出来的,哪怕为了锯木头,她把手给拉伤了,流了好多血的同时,又在手上留下了一道永久性的伤痕,她也觉得高兴。

不过,因为技术不行,第一次做出来的陀螺丑得不行,也转不起来,只能用来收藏,但她却爱上了做陀螺,许是熟能生巧,等她被大伯过继到家里能吃饱穿暖后,力气自然而然变大了,做出来的陀螺就从一开始的不能转到后来能滴溜溜的转,形状也从一开始的奇形怪状也逐渐变得正常再到最后的好看。

小学有美术课,大伯给她买的水彩笔,全被她用来画画和涂陀螺了。

因为对色彩的搭配有天赋,她涂出来的陀螺特别好看,和村里孩子们的原木色陀螺相比,简直是独一份。

绳子一抽,旋转的陀螺像是一道彩虹,好看的惹眼。

靠着陀螺和毽子,以及后来跟着大伯学会的用草、藤条编出来的像是小兔子、蚱蜢、小蜻蜓等等小动物,她虏获了孩子们的心,得到了一堆的小玩伴。

她的手很巧,一个毽子没用多长时间就做好了,大白坐在她旁边眼巴巴的看着,哪怕顾钰鹤掏出来的香甜蜂蜜引诱的它口水哗啦啦的往下淌,打湿了胸口的一片毛毛,也舍不得离开。

“给!”将做好的七彩毽子塞给它,夏知忆又开始做剩下几个。

大虎它们叼着一头梅花鹿从敞开的院门里进来时,正好看见大白拿着羽毛七彩毽子抛上抛下玩得像个傻子。

大虎和花花看得眼睛都直了,一大一小合力拖着的梅花鹿啪嗒一声掉在地上,砸出沉闷的声响。

听见响声的夏知忆和顾钰鹤同时抬头看去,就看见两只摆出了猎守的姿态,瞳孔发亮的朝着毽子扑了过去。

“喵嗷!”

两只如一道闪电似的,在大白满脸懵逼中将毽子扑在了身下,兴奋的冲夏知忆叫。

夏知忆还没来得及说话,大白就愤怒的扬起熊掌对着大虎扇了过去。

“不许打架!”夏知忆眼疾手快的想去拦大白的熊掌,但大白含怒之下的一掌,根本不是她能拦住的,所以,大虎被一掌拍了个正着,然后,三只打成一团。

“噼里啪啦!”

不久后——

皮毛渗血、东秃一块西秃一块的三只瑟瑟发抖地缩在墙角,舔一口渗血的皮毛,就用充满警惕的目光看一眼眼睛都气红了的夏知忆——

“嗷?”

“嗷个屁,看看你们干的好事!”

“喵呜!”

夏知忆看一眼被大白拍碎的青砖地面,看一眼被大虎撞断的栀子花树,再看一眼被花花打翻的菌类。

第一六二章 我不委屈

最后在看向扮可怜的几只,连生气都觉得无力。

她思索了一下,拿手挨个拍了拍三只的头。

“想要我原谅也行,将院子恢复到原样我就原谅你们。”

三只,“···”

办不到,它们还是选择躺尸吧!

三只也顾不上装可怜了,身子往地上一躺,就开始躺尸。

姿势相当的标准。

夏知忆气极反笑,“你们怕是忘了,我都是怎么对待尸体····”

“给!”

话还没说完,一把寒光闪烁的剔骨刀递了过来,夏知忆顺着握着刀的手往上看,就和顾钰鹤亮晶晶的眼睛对了个正着,他说,“大虎它们的体型太大,你一个人剥皮会很累,我帮你啊!”

性感的磁音透着毫不掩饰的愉悦。

夏知忆目瞪口呆,大灰和鸟儿们快笑疯了,大灰整个身子都在颤,鸟儿们羽毛乱抖,有几只抖得厉害,还在院墙上掉了下来,也就是它们有翅膀会飞,若不然摔不死也会摔残。

而大虎花花和大白则是快吓尿了。

“喵嗷嗷!”

这下,三只的叫声不止惊恐,还透着浓浓的愤怒。

看着顾钰鹤的眼神,恨不得生吃了他。

他却一点都不在意,反而冲着三只挥了挥手中的刀,严肃道,“刀锋很利,想试试吗?”

威胁,这是红果果的威胁。

但它们会怕?

别开玩笑了,好歹也是一方霸主,被个两脚雄人威胁什么的,不反击回去有失它们霸主的尊严和霸气。

大白抬起两只熊掌,露出肉垫,做出一个‘小拳拳捶你哦’的动作。

——一拳捶爆你的狗头,信不信?

大虎盯着他的咽喉,嗷了一声后露出尖锐的獠牙。

——一口咬断你的咽喉,不信来试试?

花花弹出尖利的指甲,凌空挥了一下,双眼盯着他。

——我挠死你!

和三只对峙的顾钰鹤很容易就理解了它们的意思,他放下刀,在三只以为他认怂的高兴眼神中,跟变脸似的,转身抱住夏知忆开始告状。

几乎是下意识的,三只就知不好,想跑到夏知忆的身边去撒娇阻止他告黑状。

然而已经来不及了,只见他一张俊脸似带着几分委屈,几分倔强,又带着几分伤心,在夏知忆的目光中,慢吞吞道,“我不委屈的,夏夏,虽然它们不顾我对它们的感情一起威胁我,我是有点伤心,但真的不委屈···”

嘴里说着不委屈,可他的言行举止包括那双染上水光、透着几分倔强委屈,又隐含着几分求抚慰的潋滟桃花眼,无一不将他的委屈与伤心展现的淋漓尽致。

看得三只齐齐傻眼,而大灰却悄无声息的往后退了几步,离两人远远的。

夏夏这个雄性,是个很有心机擅长装可怜卖萌的雄性。

大虎它们对上他,毫无胜算。

毕竟,每次闹矛盾,夏夏都是站在她的雄性那边。

和他争宠,争不赢的!

夏知忆看着自家男人可怜巴巴的样子,明知道他是装的,也忍不住心软,心更是不知偏到了何处,她先抱着顾钰鹤拍了拍,以示安慰。

第一六三章 初提军兽战队

接着才在顾钰鹤幸灾乐祸的眼神中,对三只做了惩罚。

三只皮粗肉厚,打,她下不了手;

骂,三只一贯是一只耳朵进一只耳朵出;

气,也气不起来。

主要是这三只脸皮厚的没边,还擅长装傻卖萌。

每次她想正正经经生个气,几只就跑过来抱抱她,亲亲她,拿毛茸茸的大脑袋蹭她,拿大眼睛向她发射bulingbuling的眼神攻击,最后还会用尾巴撩她。

她对几只是一点抵抗力都没有,相信不止是她,这世界上估计就没人抗得住可萌可威武的毛孩子们撒娇。

所以,每次几只一撒娇,她再多的怒火也会瞬间烟消云散。

但罚还是要罚的。

罚的也不是别的,而是用后肢直立着面壁思过。

这个惩罚大白比较占便宜,熊本来就可以直立行走,大虎和花花则不同,它们习惯了四脚着地,用后肢站立罚站,还一罚就是半个小时什么的,真的是苦不堪言。

可苦也没办法,谁让夏夏只给了它们两个选择呢,要么将院子恢复原样,要么罚站。

恢复原样这个难度太高,碎掉的青砖它们可以去山上弄石头下来补上,撞翻落了满地的菌类它们也可以用嘴叼起来放回圆筛中或是用爪子扒拉着聚拢在一起在想办法弄进去,但断裂的栀子花树,打死它们也变不回原样啊。

至于罚站,虽然也不好受,但和恢复原样这个选择相比,要简单的多。

于是,院子里就多了三只像人一样直立着面壁思过的毛茸茸。

三只中,大白的体型最大,大虎次之,花花最小。

按照从大到小的高矮顺序排成一排,有种奇异的萌感。

顾钰鹤盯着三只看了半晌,突然开口道,“夏夏,你有没有想过做驯兽师?”

夏知忆正将鸟儿们带来的珠宝玉石金子按品种往盒子装,闻声笑了笑,“没兴趣,不过等我这次跟你回去,可以帮你们营地训几只军兽出来。”

顾钰鹤是边防军,驻守在西南边境,现在那边并不太平,且,这个不太平会一直持续到八九年才会逐渐结束,从七九年到八九年,有整整十年的时间。而接下来的几年内,会有无数的军人参战。

这场横跨十年之久的战争,他们国家有无数的英魂埋骨在边境,伤员也多达好几万。

她对这场战争的了解全部来自电影,连度娘都没查过,若是知道她会来到这个时代,找的男人还会直面战场,她绝对要将这场战争的资料收集齐全,然后交给她家男人,看能不能对这场战争做出改变。

可惜她不知道,就只能尽最大的努力,给他乃至他的战友,从丛林里骗一些猛兽回去,给他们弄一支擅侦查和战斗的猛兽战队来。

在丛林中,人是比不过兽过的,何况是本地兽。

她家男人带领的营,本就是王牌营,在去年的自卫反击战中立下了赫赫战功,若是再让一支对丛林熟悉,杀伤力惊人又有着良好的纪律性的猛兽战队和他们相辅相成,那杀伤力是真不好说。

第一六四章 军犬

顾钰鹤一听眼睛亮了,“军犬?”

他们国家是有军犬的,建国初期,一批国军撤退后留下的军犬,被收编使用在了边防线上。五十年代初,国内第一支公安军军犬训练队在首都成立。

几年后,这支犬队被拆分成了三支公安军军犬训练队,分别为南方、东北、边防和总后仓库服务。

那十年内乱间,公安警犬被撤销,所有的犬被军队接管。

但还是那句话,军犬到目前还处于发展阶段,服从性好,适合做军犬的犬类不多,大多都是直着耳朵的狼狗,他们营也有两条,吃饭是一把好手,调皮捣蛋也是一把好手,唯独出任务,总是一到关键时刻就掉链子。

服从性太差。

若是有夏夏出手,他在安排两个兵在旁边做助手,相信训练出来的效果会比部队里那些专门训犬的指导员训练出来的好。

夏知忆将装着珠宝玉石的盒子放在石桌上,笑着看向顾钰鹤,点头,“可以,前提是你们能弄来犬种。”

犬的服从性相比老虎豹子来说,要好上许多,但和狼相比,就不占什么优势了。

比起犬,她其实更想弄一支融合了豹子、狼和犬的联合战队。

若是再加上老虎,那就更好了。

但老虎性子独,不喜欢群体生活,想勾搭一只虎加入到队伍中,难度太大。

所以,还是放弃吧。

并不知道她内心想法的顾钰鹤忙不迭点头,“犬你不用担心,到时候去找兄弟单位借两只,我们自己也出去寻摸着点,总能寻到合适的犬。”

说到犬,顾钰鹤就想到了大灰的狼群,若是他没记错,大灰的狼群中有几只小崽子,要不,劝说大灰让它送两只小崽子给他带回去做种狼?

大灰正懒洋洋趴在地上闭眼假寐,若不是身后的大尾巴在地上一扫一扫的,会让人以为它睡着了。

它趴得正舒服,却突然感觉背脊一凉,同时,也察觉到了一道炙热的目光落在它身上,它原本是不想睁眼的,却不想那目光越来越灼热,还透着一丝不怀好意,便有些恼怒的睁开眼,和顾钰鹤亮得像是吃狼的眼睛对了个正着。

“嗷!”

——你什么毛病?

“大灰啊,我跟你商量个事可行?”顾钰鹤凑了过去,俊美的脸上露出一个略显谄媚的笑。

也就是他长得好,笑成这个德行不但不显猥琐,反而还挺好看。

但再好看,在大灰和竖着耳朵偷听的三只眼中还是不怀好意。

三只在罚站,惩罚没结束之前,它们不能动不能叫,不然罚站的时间会翻倍,不过没关系,它们可以偷听。

而大灰则是理都懒得理他,径直闭上了眼。

——商量个屁,它可不觉得它和这个抢走它家夏夏的雄人有什么事是能商量的。

顾钰鹤也不在意,他看着它粗壮有力的爪子,蠢蠢欲动的想抓起来捏捏肉垫,感受一下狼爪的力量。

不过,他深知大灰不喜欢他,之所以愿意心平气和的对待他,是看在夏夏的面子上,

第一六五章 种狼

是以,他很遗憾的收回视线,不再盯着它的爪子看,而是垂下眼睑轻声道,“我和夏夏结婚了,知道什么是结婚吗?”

他也不需要大灰回答,而是自顾自道,“就是以后漫长的人生里,我们俩都会一起···”

“嗷!”

话还没说完,大灰叫着打断了他的话,它也不趴了,而是站起身走到夏知忆身边卧倒,狼尾缠上她的手腕,冲着她嗷了一声。

——夏夏,你跟这个傻雄人说,我知道结婚的意思!

叫声里透露出来的浓浓嫌弃意味,让顾钰鹤黑了脸,夏知忆则是笑弯了眉眼。

“你有什么事跟它直说,别拐着弯绕圈,对人类那套在动物界中不好使。”她笑着跟顾钰鹤说。

顾钰鹤,“···”

他想着,要人家族群的崽子,总得婉转着来才是,总不能开口就是:大灰啊,将你族群中的小崽子送我两只养着做种狼吧?

他敢肯定,他要真这样说,大灰不但不会送狼崽子给他,反而会一口咬上他的咽喉,直接弄死他。

“我不敢!”他委屈巴巴的看向夏知忆,他刚娶上媳妇,温香软玉还没抱够,还不想英年早逝。

夏知忆,“···”

能把不敢两字说得如此理直气壮,这不像顾钰鹤的性格。

但管他呢,谁让这是她男人。

她有的是底气是宠他。

“你告诉我,我帮你跟你大灰说。”夏知忆拍了拍胸口,一副交给我,你放心的样子。

于是,顾钰鹤蹭的一下蹿到她身边,俯身、低头,咬着她的耳朵用气音说了他的要求。

夏知忆,“···”

让大灰给两只崽子做种狼什么的,她只能说,“顾钰鹤,你真可以!”

她一言难尽的看着顾钰鹤,心情复杂的不行,老实说,他的想法很有可行性,可他忘了一点,大灰的狼群之所以能将别的狼群驱逐,自己占了食物最丰富的地盘,最大的底气就在于它的族群数量比别的狼群多。

狼群是严格遵守优胜汰劣这一自然法则的族群,年老体弱不能猎守的狼,会被驱逐出狼群。

大灰它们族群就没有老狼,全是年轻力壮的青壮年,不能狩猎或是残疾的狼,它们也不会驱逐,而是直接送同伴上路。

尸体则会带回来给夏知忆。

这种保证族群优势的方法,在人类看来很残忍,可对于大灰狼群里的狼来说,则不然。

年老体弱或是残疾的狼,被驱逐出狼群后等着它们的唯有死路一条,毫无尊严的死法和请求同伴送它们一程,然后将它们的尸体交给夏知忆,对那些狼来说,才是有尊严的死法。

因为它们知道,夏知忆会很爱惜它们的皮毛,而它们的肉,她会埋葬。

死后将皮毛送给夏知忆,总比它们被驱逐出族群后让别的兽杀死啃食得七零八落来得有尊严。

一个族群想要发展,幼崽是重中之重,大灰对族群里的幼崽很看重,顾钰鹤倒好,开口就想让大灰送他两只幼崽,且,他还想将两只崽子养成种狼。

第一六六章 不愿意

至于和两只种狼的交配对象,哪怕他不说,夏知忆也知道是狗。

这要求,别说大灰了,她都不可能同意。

别的狼群她管不着,大灰的狼群不行,人还分个亲疏远近,对动物也一样,外面无主的兽,和被她划分到自家人圈子里的兽压根就没可比性。

“大灰它们的崽子你就别想了,不过,我可以让大灰它们去别的狼群弄两只崽子回来。”

“嗷!”

顾钰鹤还没来得及说话,大灰就不满的冲夏知忆吼了声。

——啥玩意?

——不要我们家的崽子要外面的野狼崽子?

——夏夏,你老实告诉我,是不是有别的狼来勾搭你了?

大灰快气炸了,周身的气息毫不保留的释放,散发着一方霸主的威严。

院墙上的鸟儿吓得跟夏知忆‘叽’一声的飞上天空往四面八方逃离,家养的鸡和偷偷摸摸跑到院子里做窝的老鼠则赶紧躲了起来,一动不动,就怕被这只大灰狼给吞了。

它!

超凶超厉害!

敢勾搭它们家夏夏,它非得撕了那头不要脸的野狼不可。

大灰揣着一身灰白色皮毛,信步绕着夏知忆转圈,饶一圈,就凹个造型让她欣赏它流畅健美的身体,强健有力的四肢,以及柔软手感一级棒的肉垫。

顾钰鹤看着抽风似的大灰,是一脸懵。

不知何时转了个身,背对着墙壁,面朝着夏知忆他们的三只,在将大灰的行为尽收眼底后,一副辣眼睛不忍直视的样子又转了回去。

“你先别转了,转得我眼晕。”夏知忆抽搐着嘴角道。

“嗷!”

——你先回答我,是不是有别的野狼勾搭你?

“没有!”

“嗷嗷!”

——那你为啥要野崽子,不要我们家的崽子?

“我要崽子去做种狼,知道什么叫种狼吗?就是被人类养着,好吃好喝长大,然后和无数的母犬交配,听清楚,是母犬不是母狼,你愿意让我们家崽子过上这样的生活?”

大灰四肢一软,吓得趴在地上,居然是做种狼?

——那必须不愿意!

——它们家的崽子,绝对绝对不能过上这样的日子!

——山林!自由!才是它们生活的地方和一生的追求!

被人类圈养当种狼,交配对象还是低它们很多等的狗,这样的日子,只是想想它就觉得好恐怖。

爪子挠挠耳朵,它趴在地上盯着夏知忆看了半晌,有了主意。

“嗷呜呜!”

——要崽子是吧?

——四只够不够?

正好,被它们驱逐出去的那个狼群有崽子,这片山脉的狼不多,满打满算也就五六个狼群,它的族群是最大的,剩下的都是一些小狼群。

多则十来二十只,少则七八只到十一二只。

作为同类,可以为了争地盘,争夺猎物残杀打斗,正常情况下,是能不斗就不斗,因为每一次战斗,都会出现伤亡。

狼的敌人不是同类,而是人类和一些与狼同处于猎食者顶端的猛兽,本来这片山脉的狼群就不多,不能合并成族群的情况下,也不能自相残杀弄得整个狼群灭绝不是。

第一六七章 嘴巴好臭

大灰是只很有忧患意识又深谋远虑的狼,不能无缘无故的自相残杀,也不想别的狼群壮大成为它们的威胁,那么,抢了它们的崽子让夏夏养,既讨了夏夏的欢心,又让那些狼群少了可以壮大族群的幼崽,决定了,就这么办。

它可真是一头聪明又帅气的狼。

它就冲夏知忆嗷了一声,声音里透露出来的自恋,不止是夏知忆,连顾钰鹤也听出来了。

夏知忆闻声就笑了,“对,你聪明又帅气,四只数量挺好,就是吧···”拍了拍因为自己夸奖,而兴奋站起身将大头扎进她怀里的大灰的脑袋,她笑道,“别逮着一个族群薅羊毛,得分开来薅,知道吗?”

“嗷!”

——放心,它是一头聪明的狼,薅幼崽之前会先去踩点,踩好了再行动。

“那就多谢啦!”夏知忆笑着捧了它的大头吧唧一口亲在它额头上,而后看向顾钰鹤,冲他眨了眨眼,又用手比了个四,意思是搞定,大灰会送它们四只幼崽。

顾钰鹤眼睛唰的一下亮了,按奈不住兴奋的,都忘了大灰不喜欢他靠近这个现实,闪电一般蹿过来抱住大灰亲了一口,“大灰,你真是一头好狼!”

大灰,“···”

大灰被亲的一脸懵逼,它睁着两颗直愣愣都忘了动的眼珠子瞪着顾钰鹤,半晌回不了神,毛脸上的表情就好像失去了清白的花季少女,透着浓浓的、不容人忽视的生无可恋与绝望。

它这模样看着着实可怜,可怜到夏知忆都有些于心不忍,正想抱了它安慰,懵逼的大灰却突然回神,直接冲着顾钰鹤龇牙,然后···扑了上去,压着顾钰鹤就在他脸上一顿猛舔。

——占它便宜,毁它清白,好气哦!

——也就是夏夏下了死命令,来家里不许大声吼叫不许打架,若不然,它才不会选择用这么蠢的方法将便宜占回来。

——直接弄死多好啊!

现在懵逼的换成顾钰鹤,主要是大灰的动作太突然,突然他大脑都没反应过来,就被扑倒压住涂了满脸的口水,腥臭的口水味直冲鼻尖,他屏息,双手抓了大灰踩在他胸口上的两只前肢将它举起来,满脸嫌弃道,“你进食后没刷牙,嘴巴好臭。”

大灰身子一僵,居高临下的看着满脸嫌弃的顾钰鹤,疑惑的‘呜’了声。

——臭吗?我怎么闻不到?

顾钰鹤理解不了,他自顾自兴致勃勃的提议,“我给你洗个澡刷个牙咋样?”

大灰可耻的心动了,不过,替它服务的对象得换一个,它才不要臭两脚雄人洗呢。

“嗷呜!”

——不要你,要夏夏洗,再来个按摩啊。

夏知忆,“···”

不是,你们俩聊的正欢,做什么要扯上她?

老实说,她宁愿替几只按摩,也不想替它们洗澡,被甩一身水不是大问题,关键在于刷毛会很累,每次给几只洗完澡,她都有种胳膊不是自己的。不过马杀鸡还是可以的,顾钰鹤洗澡她马杀鸡,几只才不会拒绝顾钰鹤的服务。

第一六八章 现在不同

视线落在门口的梅花鹿尸体上,她微微一笑,上前将大灰从顾钰鹤身上抱到旁边放下,又拉了顾钰鹤起身,“你先把鹿收拾出来,我去烧水让你给大灰洗澡。”

顾钰鹤还没点头应好,大灰就不同意的朝夏知忆轻轻‘呜’了声。

——不要他洗,要你。

“他洗可以按摩,我洗没按摩,你说呢?”

“汪!”

——可,可以前都有的呀!

大灰委屈的用两只前爪抱住她,难过的都开始学狗叫了,明明以前给它们服务都是全套,洗澡刷毛磨牙按摩一个都不少。

现在可好,只愿意替它们按摩,有些伤心。

“以前那是没办法!”夏知忆哭笑不得的捏了捏它的耳朵,又撸了把它的大头,没好气道,“现在不同了,顾钰鹤会给我帮忙,你们也让我轻松点呀,想想以前,每次给你们服务完我胳膊都酸的抬不起来···”顿了一下,她也开始装可怜,“你们心疼心疼我好不好?顾钰鹤给你们洗挺好的,他力气大,你们可以向他提各种要求,他会像我一样对待你们的。”

“他是我的伴侣,我们会过一生,你们总不能永远排斥他对不对?!”

“喵嗷嗷!”

一听夏知忆的话,大白大虎和花花站不住了,转头冲着她撒娇似的呜咽起来。

——好好好,我们心疼你,你说什么就是什么,让你的两脚雄人给我们洗,你只管按摩就好。

打一棒子给颗甜枣,夏知忆这个技能用得熟,她悄悄瞥了眼手腕上的表盘,见大白它们罚站的时间只剩几分钟,便夸奖道,“你们真好,我最喜欢你们了!”

口头夸奖完,就该付出实际行动,她小手一挥,故作大方善良道,“看在你们这么好的份上,罚站到此结束。”

三只不敢相信的看着她,这···这就结束了?

夏知忆肯定的点了点头,于是,她就看见了因两条后肢承担身体全部重量的三只毛茸茸瞬间跟被抽走了骨头一样,直接软倒在地面,喘着气闭目养神,可把它们累死了。

后肢直立罚站什么的,以后再也不想尝试了。

看着瘫在地上的三只,夏知忆低头看向大灰,“你呢?”

——它们都同意了,它也只能同意。

它将尾巴缠上她的手腕,少了残冷多了温和的兽瞳看向她,轻轻‘汪’了声。

——就,就让他洗好了,我不嫌弃他。

夏知忆哪有不答应的道理,她高兴都来不及,便跟顾钰鹤道,“四只都交给你了。”

“好的!”顾钰鹤高高兴兴的应了,他终于能享受一把夏夏曾经想怎么撸就怎么撸的待遇了,激动····

没有怒目相视,没有亮出獠牙和血盆大口的威胁,在成功替毛茸茸洗了澡刷了毛又撸了毛茸茸身体、头、揉了耳朵捏了爪垫的顾钰鹤,在接下来的几天时间心情好到飞起。

笑脸灿烂的让人直起鸡皮疙瘩。

收钱包货忙得飞起的王姐和刘哥夫妻在送走结账的客人后,终于能擦把额头的汗。

第一六九章 别管他

看看穿着牛仔裤花衬衫热情揽客的顾钰鹤,被他脸上过分灿烂的笑容吓得打了个哆嗦,凑到同样穿着格子衬衫牛仔裤正拿着水壶喝水的夏知忆身边——

“夏夏,小鹤心情很好?”王姐轻声问道。

刘军夫妻俩目光灼灼的看着她,显然,他们也好奇。

顾钰鹤这人吧,以往虽说也笑,但笑得总是恰到好处,疏离中透着几分冷漠,哪像现在,简直灿烂的过分。

“是啊。”肖想了这么久的毛茸茸,自那次在山里揉肚皮后,又一次心甘情愿的躺平任他折腾,可不就心情好么!

夏知忆漂亮的眼睛一眨一眨的,轻笑,“别管他,过几天就好了。”说着,她看向刘哥胸前挂着的鼓鼓囊囊的书包,“咋样?听我们的没错吧?”

“没错没错!”一提起这个,三人就笑得见牙不见眼。

参加完婚礼回来的翌日中午,他们准备在自(王)家(哥)家门口支个摊子起来试卖,哪成想货还没摆出来,左邻右舍端着碗在门口边吃边摆龙门阵的邻居在看见他们身上的衣服时,就你一条他一条再给那谁谁带一条的买开了,这一下子就去了好十几条。

南边过来的衣服,颜色鲜艳,款式时髦,街坊邻居一穿出去,又给他们带了生意回来。

就这样零零碎碎卖着,虽说生意也不差,但想一下子将那么多的货全部消耗完,也需要时间。

他们这地方是个小县城,经济交通都不怎么发达,人均收入有限,原本按他们的估计,这批货走完,少说也要半个月。

却不想今儿夏夏和顾钰鹤一出现,就说地方不行,指挥着他们将衣服带上塞进车里,带着他们来了汇聚着县医院、麻纺厂这些人流量大,厂子和国营单位相对要集中的中心地重新支摊,接着又换了衣服热情的帮着他们招揽起生意来。

别说,男俊女俏的两人,本就长相出众,又是两个衣架子,衣服上身的效果比他们仨强了几十上百倍,关键是这两人还会搭配衣服。

他们这几天都是卖单件,就算有客人买两条裤子或裙子,也是替别人带的,卖一个人整套什么的,从来没卖出去过。

夏夏和小鹤不同,这两人的嘴皮子利索的能把死得说成活的,明明顾客是想买裙子,他俩愣是能忽悠的人买两身。

这两身可不是指两件,而是裙子裤子上衣外加蛤蟆镜电子手表一起。

也就是他们没弄鞋子和包包回来,若不然这两人能忽悠的人从头到脚都换一身。

就这一上午,这两人身上的衣服都换了十多套,那些厂里的小姑娘小伙子也是奇怪,给他们拿新的还不乐意,愣是要两人身上的衣服。

多亏这两人的出现,一个上午就将他们剩余的货给全部清空。

他们仨啥事都没干,净顾着收钱和给客人包货,至于卖货和招揽生意,这两人包了,想帮忙人还嫌他们碍事,让他们在一边安静待着好好学习怎么招揽客人,怎么搭配衣服,怎么忽悠的人不买单件,买整套。

第一七零章 赚了

这一上午看下来,他们真是受益匪浅。

眼见顾钰鹤将最后剩下的几件衣服打包分给两个小伙子,接了钱后高高兴兴的送走两人往这边走来,刘军手脚麻利的将几个空麻布袋折叠起来夹在咯吱窝下,大手一挥,“走,回家算账吃饭去。”

今天顾钰鹤和夏知忆是开着车来的县城,所以,五人上车,由顾钰鹤开着车带他们回王哥家。

王哥中午有两个小时的休息时间,车子距王哥家还有点距离时,站在门口翘首以盼的王哥就跟兔子似的蹿到了车前,几人下车,都还来得及汇报好消息,王哥就心急问道,“卖的···”,原本是想问卖得怎么样,却在看见几人脸上轻松的神情时瞪大了眼,话锋一转,不敢相信道,“就,就全卖完了?”

“可不。”刘军高兴的眉飞色舞,伸手揽了王哥的肩,笑呵呵道,“多亏夏夏和小鹤,别说,这小夫妻俩真是做生意的料。”

不是他们俩帮着找地方,帮着招揽客人当衣架子,他们这批货真没这么快卖完。

说着,他就将胸前挂着的书包拉开给王哥看了一眼,“看见没?”

满满一书包的钱,直接将王哥眼睛都看直了,他愣愣道,“这,这是多少?”

那谁知道,自摆好摊夏夏和小鹤换了衣服出来,他们就开始忙,一直忙到货全部清出去,就回来了,至于钱,还没来得及数呢。

他就这样说。

王哥闻声也就不追问了,招呼着众人赶紧进屋吃饭,“先吃饭,吃好了我们再算账。”

天大地大,吃饭最大。

午餐很丰盛,几人是吃得心满意足。

吃饱喝足,王哥又给每人倒了杯茶,一群人在坐在一起清点账目。

算完刘军愣住了。

他们有赚这么多?

当初南下时,他和王哥两个人凑了两千三百多,担心不够,向小鹤开了口,原本说的是五百,小鹤却给了他们一千,加起来是三千三百多。

刨去路费和吃住的花销,他们总共拿了将近三千的货回来,一件衣服的进货价在三到十块不等,扣掉成本,他们的净利润达到了惊人的四千多。

四千多啊,顶他家媳妇七八年的工资了。

“你倒是说话啊?到底是亏了还是赚了?赚又赚了多少?”见自家男人愣在那不说话,翠红嫂再也按奈不住焦急的心情,推了他一把。

“是啊,赚还是亏你好歹给我们一个答案,不说话算怎么回事”王哥夫妻也急的不行。

唯独夏知忆和顾钰鹤很淡定道,“肯定赚。”

“对,赚了!”刘军终于回神,他兴奋的不行,眼眸亮晶晶的轻声道,“四千多,净利润四千多···”

王姐吓得一哆嗦,整个人从凳子摔了下去,她也顾不上疼,赶紧追问,“当真?”这可是四千多啊,不是四百多。

夏知忆也有些惊讶,不过想想也能理解,现在的物价低,可再低也架不住货物新潮,一件成本至多三到十块的衣服,在他们这卖不出大城市的价格,但三四十还是很好卖的。

第一七一章 我不同意

何况今儿她和顾钰鹤穿的、搭配的衣服都是一口价,四十八不还价。

也就是早些天王哥他们卖的价低,若是全部按照她和顾钰鹤今日的价格来卖,利润还要往上走。

刘军点点头,“当真,账本就在这,不信你自己看。”

于是,王姐拿了账本去看。

王哥则是笑得见牙不见眼,“这生意有搞头。”

翠红嫂忙不迭点头,何止是有搞头啊,是非常有搞头。

夏知忆和顾钰鹤对视一眼,心说,赚钱是会上瘾的,何况又是这么巨大的利润,若他们猜想的没错,王哥王姐翠红嫂这三个有正经职业的肯定会辞职不干。

果然不出他们的预料,就在他们离开的当天晚上,王哥两口子洗好脚坐在床上说话,“老王,你说我辞职卖衣服咋样?”

王哥往床上一躺,“你先别辞职,我一个辞就好。”说着,他话锋一转,道,“我听说你们单位要改制?”

“是啊。”王姐点头,也没想着问他怎么知道的,县城就这么大,她家老王在制药厂虽然只是个小干部,但架不住他是老员工,人缘又好,跟着厂长他们很是认识了一些人,知道这个消息不奇怪。

“怎么?你有想法?”

她上班的地方,早些时候叫供销社,现在顺应潮流,取了个高端大气上档次的名字,叫百货商店。

但百货商店的经营状况不怎么样,一是货物少,二是早些年供销社、国营饭店这些单位看人下菜的情况太严重,他们很是恶心了不少人。

现在小摊贩一增多,买卖自由的情况下,哪怕他们这些员工改变了服务态度,不到万不得已的情况下,没人愿意在来百货商店买东西,生意不好是正常现象。

入不敷出的情况下,改制就成了必然。

“是有。”王哥坐起身,认真道,“你也看见了,现在干个体户百分百赚钱,但还是那句话,国家对个体经济这一块还处于观望状态,我们想做大,营业执照是重中之重,可现在这玩意难办啊,我就想着,你先别辞职,去找你们经理,和他商量,能不能在百货商店中给我们腾出一个位置来,我们交租金和份子钱,但要挂靠百货商店,你觉得呢?”

“老实说,我不知道。”王姐皱眉道,“不过我可以去试试,你那个份子钱是怎么回事?”交了租金还不够,还要给什么份子钱,这开支太大了。

她就这样说。

“份子钱就是我们卖出去一件衣服后给百货商店两毛···”

王哥一句话还没说完,王姐就出声打断他的话,“我不同意。”她家男人怕是个傻子,她不满道,“你说什么胡话呢,你知道我们今儿卖了多少件衣服吗?将近三百件,一件给两毛,一天下来顶得上我一个多月的工资了。”

百货商店是事业单位,按行政级别24级干部制,她现在是24级,早先年的月薪水21元,27斤粮食标准,粗粮要占供应量的3%,还有奖金和各种福利,比如说工业卷。

第一七章二章 眼皮子浅

现在工资虽然涨了点,但也没涨多少。

这么多的钱给出去,她着实心疼。

自家媳妇自己知道,王哥就道,“你就眼皮子浅,那么点钱和我们赚的相比,不值当什么,你也不想想,若是我们不能挂靠到百货商店,这生意就做不长。”

见媳妇张嘴想反驳,王哥就道,“你还真以为投机倒把办公室开在那是逗人玩的?”

“···”投机倒把这四个字一出,王姐就怂怂的缩了缩脖子,却还是死鸭子嘴硬道,“那,那我们不去大道上,就在家门口摆摆好了。”

想法不错,摆在家门口安全,左邻右舍都是相熟的人,随便喊个人帮着盯一下就可以完美的避开抓投机倒把的工作人员,但是吧,“家门口生意不好。”

关键是人流量不大。

中午吃饭时,夏夏就给他们详细分析过,做服装生意,地段很重要,必须在人流量集中的地方做,跑到巷子里摆摊,不是熟人谁知道里面有卖衣服的。

人气越是旺盛的地方,服装卖的越好。

县城地段好的地方不多,百货商店算一个,县政府县医院那边算一个,再一个就是离县政府县医院不远的西边,那里聚集着制药厂、麻纺厂以及酒厂。

而这三个地方,他们唯一能搭上线的是百货商店和制药厂,可制药厂那边没门面,所以,可供他们选择的也就一个百货商店。

但还是那句话,人家一个事业单位,就算要改制,也轮不到他们插手,给好处就不一样了,毕竟,没人会跟利益过不去。

他也不贪心,就想着工商部门在落实营业执照这个政策之前,在百货商店挂靠一段时间。

等营业执照办下来了,他们可以光明正大的做生意,不用在担心投机倒把被抓被罚款,他们就可以买或租门面甩开百货商店单干。

再不济也可以买地皮自己建房。

知道自己媳妇将钱看得重,脑子也不算聪明,王哥很是细心的将这些道理掰开了揉碎了的说给她听。

王姐沉默了半晌,终于选择退一步,“那就听你的。”

“这次是和刘军一起,还是我们自己做?”她往床头上一靠,“我觉得还是一起的好,到时候你和刘军就专门去南边拿货,卖货的事就交给我和翠红,你觉得怎么样?”

这点倒是想的清楚,他还真怕她脑子一抽,说撇了刘军他们自己做。

“按你说的办,以后和弟妹好好处,别为了点绳头小利得罪人,知道不?”说着,他又道,“论机灵,我比不过刘军,那就是左右逢源的主,关键是胆大心细,这样的人,以后肯定会有大出息,再者,刘军身后还站着小鹤和夏夏呢。”

论交情,他们家和夏夏是不差,可和刘军比起来,就差了那么点意思,毕竟,他们一开始是为了利益和夏夏保持友谊,刘军则不同,他和小鹤夏夏既有同村之谊,又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姐妹,情谊深厚着呢。



免责:该文章采集于网络,相关权利归相关人所有!!!本站不承担任何责任!!
更多文章: 1024社区 xp1024.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