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零年代农场主 - xp1024.com
《八零年代农场主》


第1章 末世强者成了傻姑娘

痛……好痛……

那种犹如灵魂被烈焰灼烧般,只能无助地哀嚎,却连手指都没办法动弹一下的疼痛!

冰冷的雨水,砸在薛玲的脸上,让她那模糊的意识,蓦然变得清醒起来。

……等等?雨水?

末世里的雨水,那是能随便淋的吗?

忒么的,别被她逮着动手的人!不然,分分钟剁了他做花肥!

“她死了吗?”

“应该没有……还有呼吸……只是晕过去了。”

“那我们要把她送到医院里去吗?”

“笨蛋!打她的人都跑了,你上去帮忙,她赖到你身上怎么办?”

“那要报警吗?”

……

报警?

在“强者为尊”的末世里,竟然还有这样的白痴?

“唉,她的手指动了下!”

“那我们快离开!不要被她看见!”

“对!对!快点走,万一被人发现了,就说不清了!”

……

“踢踏”的脚步声,慢慢地消失。

本就偏僻的小胡同,竟如午夜般寂静。

仿若老天爷也不愿意看见这一幕似的,“滴滴答答”的小雨,瞬间就变成了“瓢泼大雨”。

卧槽!

这个世界竟然还有不认识自己的小崽子!

回头,一定要好好地“教教”他们!

满腹愤怒、不甘、郁闷和抓狂等情绪,纠结缠绕在一起,在薛玲的身体里爆发开来。

下一刻,在黑暗中独自潜行了许久的薛玲,就终于挣脱种种无力和痛苦,顺利地睁开双眼。

乌云密布的天空,仿若缺了个大口般,“哗啦啦”的雨水往下倾倒着。

一道又一道闪电,在乌云中穿梭,给大地增添了几分诡谲。

低矮的砖房、奇特的拱门、坑坑洼洼的地面、只能够让三轮车通过的狭窄过道……

这里,绝对不是她生活了近十年的末世!

那么,她是怎么来到这儿的?

“啊……”

不知薛玲的哪个念头,触动了那些尘封了多年的记忆,瞬间,无数的碎片坠落,让薛玲忍不住抱着自己的脑袋痛苦地呻吟着。

“玲玲……”

“玲玲,你在哪里?”

“玲玲,下大雨了,天黑了,我们先回家好吗?你快出来,我们下次再玩‘躲猫猫’……”

两道女声,一道男声……

下意识分析着的薛玲,眼角余光里出现一个十多岁的小姑娘,一边叫着“玲玲”,一边惊喜地冲自己奔来。

而,在她的身后,却是一个中年妇人和一个年轻的男子。

这两大一小三人脸上的神情很奇怪……

不等薛玲想出个所以然来,下一刻,她就再也坚持不住地晕过去了。

……

此时,三人已经跑到薛玲面前。

中年妇人难掩嫌弃地看着一地的污水,再看了看自己今天才换上,此刻却满是泥泞的新衣服,眉头几乎皱成一个“川”字。

“妈,薛玲不会出事吧?”

年轻男子不着痕迹地后退几步,手里撑着的那把黑色的雨伞,将他的身子遮得严严实实的,仿若未曾瞧见中年妇人那被雨水淋湿一半的衣服,也仿若未曾瞧见孤单一人,躺在路面上,任由暴雨冲刷的薛玲身体下意识发出的颤抖和瑟缩,以及那越发惨白中混合着痛苦的脸庞。

“这小灾星,就是不让人清闲!也不知道薛团长家里人是怎么想的,换了我,早在生下来的时候,就将这小灾星摁在马桶里溺死了……”

中年妇人骂骂咧咧地说道,一脸的嫌弃和厌恶:“王红,还不快将她扶起来!”

“妈,我身上穿的是前儿文婶给的花布做的新衣服,沾了泥水后就没办法清洗干净的!”

被唤做王红的小姑娘,难掩嫌恶地看了眼手里乌漆抹黑的雨伞,却依然下意识地缩了缩肩膀,并按下欲跺脚撒娇的念头。

虽然,今儿个,她穿的是黑色直筒裤,沾点泥水也看不太清楚,但,这可是她为数不多的几套不带补丁的衣服,哪能因为薛玲这个不知好歹的“傻姑娘”而糟贱了?!

“文婶”两个字,让中年妇人将到了喉咙的怒斥咽下肚,然而,脸色却依然不太好看,嘴里更是小声地骂道:“女儿就是赔钱货,这还没嫁出去,就开始向着外人了……”

“不过,也好过这小傻子,倒贴无数嫁妆,也嫁不出去!”

中年妇人动作粗鲁地拽着薛玲的胳膊,轻轻松松,就将薛玲从地上拽了起来,看了眼身旁撑伞的儿子,到底还是停下对薛玲的谩骂:“老大,将伞往你那儿移,你每天学习那么辛苦,可不能淋雨受凉了……”

年轻男子点点头,看了眼一身狼狈的薛玲:“妈,咱们还是先将薛玲送到医院里去吧!”

火气特别旺盛的年轻小伙子,淋上半个小时的暴雨都会生病,更不用说薛玲这样一个生下来,身体就不太好的年轻小姑娘了!

“本来就傻,万一发高烧,烧得连话都不会说了……”

话,点到为止。

可,不论中年妇人,抑或是王红,两人都立刻就明白了年轻男子的话外之意,遂交换了一个颇有深意的眼神,然后,才加快了步伐。

……

泛黄的斑驳墙壁,毛玻璃窗户,带着灯罩的白炽灯泡,和挂着输液瓶的架子……

薛玲愣了愣,很快,就明白自己这是被人送到了医院里。

而,那两大一小三位“好心人”?

想起晕迷期间,以一个“旁观者”身份看到的那些过往记忆,就让薛玲不由得露出一抹古怪的神情来。

都说“拿人钱财,与人消灾”,然而,这三人,或者,应该说是那位叫做周婶子的中年妇人,打着“邻里互帮互助”的口号,收着每月十块钱的生活费,几十斤的粮票和蔬菜瓜果票,和大量的糕点糖果布票,却在薛家人看不到的地方肆意地凌虐磋磨原身!

仗的是什么?

不就是原身是一个被人欺负了,也告不了状的“傻子”!

薛玲微微垂眸,目光在自己暴露在被子外面那晦涩暗黄的肌肤上停留住。

末世里,拥有异能的人,因为修炼附带的庞大精神力,个个都是“过目不忘”“一目十行”的天才。

这其中,拥有木系亲和力,异能高达九级,挥挥手,就能轻轻松松供应一个大型基地每日最基本需求粮食蔬菜瓜果的薛玲最让人尊敬。

那时的她,可是被众多大佬们“供”起来的!

就连她说月亮是白天升起来的,那些大佬们都会毫不犹豫地附和!

没有任何人敢将“傻”这样的字眼安在她的身上!

今世,对的,今世,在薛玲看来,自己真正“穿越”的时间是七零年。就连所谓的“穿越”,也不过是“忘记喝孟婆汤”的正常投胎转世。

偏偏,因为灵魂和身体的不配套,反应略微迟钝了些,竟然让自己落得一个“傻姑娘”的外号!

当然,若仅仅如此,也就罢了。

最让薛玲不能接受的就是因为“傻姑娘”这个外号,让自己在学校中受尽了欺侮。

都说这世间最伤人的,永远是童言稚语。

哪怕薛玲上的是部队附属幼儿园和小学;哪怕薛玲是薛家五代单传的“小公主”;哪怕薛家人权势地位不同一般,也不例外。

毕竟,部队高官家的小孩子,可不像世人想象中那般都是一些直来直往,稍微加以挑拨,就会拍案而起,不管不顾地冲上前与人撕咬扭打开来的“憨货”。

要知道,每一个行业的佼佼者,除了自身应备的实力外,心机手腕也绝不能少。

而,生长在这样的人家中,又怎不会受到周边环境的影响?尤其,薛家也是有政敌的,还不上一两位呢!

难免有那么些不能,也不敢堂堂正正打压薛家的人,私下里冲薛玲这位薛家五代单传的“小公主”动手。

……

第2章 说好的“好朋友”呢?

“玲玲是我的好朋友,我们从小玩到大,虽然外面的人都叫她傻子,但我知道她并不是傻子,她只是反应有些慢……”

“也不知道是谁心肠这么歹毒,在我和玲玲玩‘捉迷藏’游戏的时候,用糖果将玲玲给骗走了……”

“昨儿那么大的雨,玲玲可遭罪了!回去后,我妈就将家里养了五年的老母鸡宰了,放在炉上炖了整整一晚上,今儿连肉都炖到汤里了,可有营养了……”

……

远远地,薛玲就听到了王红那叽叽喳喳的声音,间或能听到病人和医生护士们夸奖王红的话语。

薛玲:“……”这姑娘,有点意思!

一路蹦蹦跳跳来到门口的王红,一抬头,看见的就是薛玲那双幽深澄澈的眼眸,立刻就被惊了一下!

紧接着,胸腹间就滋生出浓重的怨怒来。

又是这样的眼神!

清澈、冷漠、疏离的眼神!

明明是一个傻子!

傻子,就应该有傻子的茫然、天真、无措,才对!

“玲玲,你醒了?饿了吗?我给你带了香喷喷的鸡汤……”

并未错过王红眼底愤懑怨怼等神情的薛玲,淡淡地瞥了眼用搪瓷缸子装着的鸡汤:“我想吃豆浆油条。”

乍暖还寒的三月天,早晚穿薄棉袄,中午最热的时候,也得穿毛衣外套。

这间驻军医院,离家属居住的大院,快走十分钟,慢走半小时。

而,以那不带丝毫热气,上面还结了一层厚厚油花的鸡汤来看,从大院到医院这一段路,王红只怕磨蹭了一个小时。

一大早,就喝这样的鸡汤,真不会补出个“拉肚子”的下场?

“玲玲,豆浆油条不如鸡汤有营养,你听我的准没错。”

王红苦口婆心地劝说着,离家的时候,她妈可是特意叮嘱过,要早早到医院,让薛玲喝上一口热气腾腾的鸡汤,才能让大伙亲眼瞧见他们一家人待薛玲的好。

然而,为了心里的小九九,她特意磨蹭了一会儿,又从医院门口就开始与人吹嘘。如今,又怎能因为一碗鸡汤,而让人觉得他们家是那种让人瞧不起的“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小人?!

“你如果觉得冷了不好喝,我这就找人帮忙热热,你等等我啊!”

话落,王红就不由分说地起身,端着搪瓷缸子,冲向食堂。

离开暖烘烘的屋子,被外面的冷风一吹,王红才猛地顿住脚,脸上的神情惊疑不定。

刚才,薛玲说了什么?

“我想吃豆浆油条”?

傻子能这样清楚地说出自己的要求?

她心里曾浮现的那个荒谬又可怕的猜测,竟然真成了?

……

王红脑子乱糟糟的,理智告诉她,本着“耳听为虚,眼见为实”的道理,应该立刻到薛玲的病房去验证一下自己的猜测,从而以最快的速度,修正自己接下来的计划。

以免一朝不慎,落得一个“赔了夫人还折兵”的凄惨悲怆,却又得不到任何人同情和怜悯的结局!

然而,眼下,她必需先去食堂。

只因,从病房出来的这一段路,她可是逢人就讲薛玲对鸡汤的嫌弃……

直到,视线里,再也瞧不见王红的身影后,薛玲才按响了墙壁上嵌着的呼叫铃。

很快,一个三十出头的医生,带着一个二十来岁的护士,就冲了进来。

待到他们瞧见躺在病床上,正拿一双清澈眼眸望着自己的薛玲时,也如王红一般愣住了。

旁人不知,这两位,一位是薛玲的主治医师,一位是照顾薛玲多年的护士,又怎会不知薛玲的真实情况呢?

“玲玲?”特意等多了一会儿,发现薛玲的眼神依然清澈得能照亮人影,并未恢复到往日茫然无神的状态,林医生难掩兴奋和激动地举起手指,在薛玲面前晃了晃:“这是什么?”

“手指。”

薛玲一脸无奈地看着林医生,若不是记忆中,这位林医生确实是发自肺腑地关心担忧自己,数十年如一日地绞尽脑汁,就想着治好自己,她绝对会将眼前这个只恨不得在脸上刻下“傻姑娘醒了?正常了?真是医学界奇迹!”字眼的医生给轰到门外去。

“五根。”

“嘎?”林医生看看薛玲,再看看自己举起来的右手,对薛玲轻易就将自己未出口的问话也给堵了回来的举动,竟莫名地生出一种特别古怪的感觉来。

“你怎么知道我心里想的什么?”

“你脸上写着的。”

薛玲不想再搭理这个“一激动就掉智商”的林医生,偏头看向一直静静地看着自己,眼角眉梢满满欢喜,却又找不着机会搭话的钱护士,摸着自己扁扁的小肚子,苦兮兮地哀求:“姐姐,我饿了。”

“我要吃豆浆油条。”

“我这就去给你买。”

不等林医生回话,钱护士就转过身,拔腿就往门外跑去。

那一阵风的速度,只令每一个见到这一幕的人都惊诧不已。

“小钱这是怎么了?”

“她往食堂方向跑去了。”

“不会才刚上班,就饿了吧?”

……

一手提着油条,一手端着个搪瓷缸子的钱护士,转过身时,恰好瞧见了不远处的王红:“王红,你怎么在这里?”

“钱姐,你好。”早就留意到钱护士的王红,心里闪过一抹算计得逞的快感,乖巧地问好后,才笑着说:“家里炖的鸡汤凉了,玲玲不爱吃,所以,我特意到食堂请大师傅帮忙热一下。”

“玲玲刚才还跟我说,她想吃豆浆油条。”

畅想了下香喷喷的鸡汤,那诱惑人心的味道,让钱护士也不由得咽了口口水。

这可是七八年!

物资紧缺,科技落后,一辈子“面朝黄土背朝天”的老农们,辛苦一整年,到头来,却依然“吃不饱,穿不暖”的时代!

而,就算城里人有工作,不缺钱,但,想要随心所欲地吃东西,却也不可能!

谁让这时代,那是有钱都买不着东西呢!很多紧俏的东西,不仅需要相应的票证,还得有一定的关系!

所以,一个月吃上三五回的肉,就已经觉得生活很幸福美满了!

然而,薛玲呢?

放着炖了一个晚上的老母鸡汤不喝,偏要吃什么豆浆油条!真是暴殄天物!

王红仿若现在才发现钱护士手里拎着的油条似的,惊诧地瞪圆了眼,紧接着,就一脸歉意地看着钱护士:“钱姐,我在儿这跟你赔个不是。其实,平日里,玲玲还是很体贴人的,生病的时候才会变得比较挑嘴。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坏毛病,等到她长大懂事一些,就不会再这样了。”

“玲玲有你这样一个好朋友,真是前世今生修来的福份。”

虽然在军区医院里上班,平日里接触的都是些“有一说一,有二说二,从不夸张,也不缩小,更不整什么迂回算计”的军人,但,这并不代表钱护士就是一个“偏听偏信”的傻瓜。

毕竟,这些年,薛玲并非第一次住院。

而,王红这位薛玲的“好朋友”,也并非第一次带着各类水果补品往薛玲的病房跑。

王红微微垂眸,仿若未曾察觉到钱护士看向自己时那带上了淡淡思量的眼神,抱紧手里装了鸡汤的搪瓷缸子:“钱姐,时间不早了,玲玲肯定饿得慌了,咱们先回去吧?”

钱护士点点头,收回打量着王红的视线,然而,眼底却迅速滑过一抹意味深长:“刚才,我听林医生说,玲玲恢复正常了。”

“……什么?”

“哐当!”

王红手里的搪瓷缸子掉了下来,热气腾腾的鸡汤洒落一地。

见到路人看向自己时,流露出来的“浪费粮食”的控诉、嫌恶、鄙夷和不屑等眼神,王红心尖一颤,不敢去想象今天回到大院后,那些大妈婶子们又会传出些什么,只能忙不迭地弯腰,借着捡起搪瓷缸子的举动,遮掩住自己那陡然间生出来的愤怒!

看了看搪瓷缸子里面还剩下一点汤水,王红有些失落,有些茫然:“挺好的……”

完美地演绎了“虽不是亲姐妹,却胜似嫡亲姐妹”的好友,在听到自己关心挂念的人“病愈”后,那幅震惊和不可置信中,却又带着淡淡兴奋和激动的神情!

然而,这世间的事情,向来是过犹不及的。

在钱护士看来,王红的表情就太过浮夸。

毕竟,这些年,王红对薛玲的“照顾”,可不像是好朋友之间的“互帮互助”呢!

“你留下来打扫吧,我先回去了,免得等下豆浆凉了,对玲玲的胃不好。”

丢下这句话后,钱护士就如同来时那般,匆忙离开了。

第3章 揍人也是一门技术活

“砰!”

大门撞击到墙壁时发出来的声音,让薛玲下意识地抬头。

入目所见到的,正是穿着大红色棉袄和黑色棉裤,大冷的天,却依然跑得满头大汗,气喘吁吁的王红。

也不知,这汗水,几分是心虚?几分是惊吓?又有几分是缺少运动,才会出现的呢?

“薛玲,你怎么不告诉我一声就出院了?枉我还特意跑到医院食堂里去跟大师傅赔着笑脸,说尽了好话,才让大师傅同意借食堂的炉灶帮着热了鸡汤!结果,我端着热好的鸡汤,回到病房后,就没见到你!一问林医生,才知道你竟然一声不吭就出院了!”

“你这样,有没有考虑过我的心情?又有没有考虑过,等到叔叔阿姨回来后,知道这件事情后,会如何看待我爸我妈他们?”

“啪”的一声,越说越气恼的王红,走上前来,将手里装了鸡汤的搪瓷缸子,重重地拍在桌上,那力道之重,竟将搪瓷缸子上的瓷都给敲落了一块!

薛玲的目光在搪瓷缸子上停留片刻,又慢吞吞地收回视线,仿若漫不经心地说道:“林医生说了,我只是一些皮外伤,在家里静养一段时间就能恢复。既然如此,又何必继续赖在医院里,占用国家资源?”

王红眉心微跳,“皮外伤”这三个字,往常听过无数次。为何,今天,突然从薛玲嘴里听到,就有那么一股极不对劲的毛骨悚然的感觉呢?

“对了,今天,林医生说了,让我以后小心些,不要动不动就摔跤。”薛玲轻笑一声,“听说,你逢人就说,我跟两三岁的小姑娘一样,走路跌跌撞撞,经常不小心碰到树木墙壁,不小心踢到石头砖块,才会隔三差五就摔得一身伤,根本就不像一些医生护士猜测的那样是被人下狠手打出来的?”

还是拿自己练手,打出来的“娴熟”劲儿。

薛玲默默地在心里补上这句话,脸上却并不显露分毫。

啧!

一帮愚蠢又欠教训的小崽子!

真以为,她就是单纯地凭借所谓的九级木系异能,成为众大佬也必需供着的“强者”?

末世那地儿,可没什么法律法规的说法呢!像养宠物一样,圈养一个或几个异能者,尤其,木系和水系这种每一个基地都必不可缺的高级异能者,又有什么特别之处?

“我就纳闷了,我家里条件又不差,家里长辈有什么好东西都先紧着我,我自己又从不挑食,身体虽长得不是特别强壮,但也不会跟个缺衣少穿,面黄肌瘦,发育不健全的小姑娘一样,动不动就摔跤吧?”

揍人,也是一门技术。

比如说,像薛玲身上重重叠叠、密密麻麻的新伤旧伤,看着吓人,但,实则也不过是青一块紫一块,并没有伤害到五脏六腑,很是契合王红对外的那番“说词”。

然而,别忘记了,如今,正是七八年三月份!

十年动乱才刚刚结束不到两年!

这个年代,大多依靠仪器来进行诊断治疗的西医才刚刚冒头,还没能得到充足发展。而,依靠“望闻问切”法子来进行诊断治疗的中医却惨遭打压,即便日渐恢复,却也难免处于“良莠不齐”的程度。

在这种情况下,又如何能探查到薛玲身体筋骨肌肉和内脏受到的暗伤?

更何况,一般人,谁会想到一个小姑娘,尤其,家里人捧在手心里呵护疼宠,享受着“要月亮,就绝对不给星星”至高无上待遇的小姑娘,身体里会有暗伤呢?

偏偏,薛玲还是个众所周知的“傻子”,真正“有苦说不出来”的傻子!

而,薛玲的父母呢?又都是奔波忙碌的“工作狂”!

等到他们注意到这一点的时候,只怕,也晚矣!而,想要剥丝抽蚕一般,探查到这一切的源头,找出那个可恶的幕后黑手,却也不吝于“痴人说梦”!

“薛玲……”

过往那些年,一直处于“顺风顺水,心想事成”状态中,从没被人这般指责过的王红,面容青了又红,红了又白,放在身侧的双手也不知何时紧拽成拳,修长的指甲深深地陷入手心。

这是……怎么回事?

难道,昨天那一通狂揍,竟让薛玲“因祸得福”了?

“我就说,你不应该这么早就出院的!瞧瞧,你昨天才淋了雨,只打了一针退烧针,现在就又发作了吧?都开始说胡话了,也不知道烧成多少度了……”

王红扯了扯嘴角,勉强露出一抹笑容,抬起右手,就要摸向薛玲的额头。

然而,没有照镜子的她并不知道,此刻,她脸上的神情是多么地狰狞可怖!

薛玲微微偏头,避开王红伸过来的手指,目光碰及王红眼底浓浓的惊惧惶恐也无法遮掩住的狠辣算计时,忍不住嗤笑一声。

“王红,糊弄‘傻子’的感觉很好吧?但,这个世界,可不止你一个聪明人!”

原本,介于王家人和自家,虽并非真正意义上的“邻居”,关系却也颇为亲近这一点,薛玲还准备暂时忍耐进自家连个门都不敲,直接将自家当成王家后花园的王红。

毕竟,这不是末世,谁的拳头大,谁就是老大。

而是流言蜚语能轻易就毁掉一个人的时代!

十年浩劫结束了,却依然有那么一群时刻都准备“破沉舟”一把的活跃分子!而,官场晋升这种事,也和名声有着很大的关联。

故,为父母家人故,薛玲是准备在往后掀开王红的真面目后,才干脆利落地跟王红撕虏开来的。

然而,医院里见到的林医生和钱护士这两位,每每谈到王红时那幅不以为然中隐含嘲讽和讥诮的神情,却让薛玲明白“群众的目光是雪亮的”这句话的真谛!

如此一来,又何必再继续委屈自己,与王红虚与委蛇呢?!

“薛玲……你真得烧糊涂了!我就知道,林医生不靠谱,下次得跟叔叔阿姨说声,让他们给你换个医生……”

话虽如此,然而,王红心里却浮现出无尽的恐慌,身体也瑟瑟发抖,就连牙齿也因为不知从何处泛起的一股寒凉之意而发出“咯吱”的声响,总有一种事情将往自己最不想看到的那个方向去发展的不祥预感!

“砰!”

“啪!”

猛地站起身,就冲屋外方向窜去的王红,这一路上,不知踢到了多少东西,又撞落了多少东西!

总之,在她的身后是一地的狼藉!

偏偏,到了此刻,她依然不愿意就此放过薛玲。

“玲玲,我这就叫爸妈过来,让他们将你送到省医院里去!”

薛玲挑挑眉,单手托着下巴,用仿若欣赏跳梁小丑般的眼神,看着那踉跄着往外奔去的王红,隐隐觉得心底最深处的愤恨怨怼等情绪竟莫名地减弱了几分。

果然,有仇报仇,有怨报怨,才是符合自己“大佬”格调的生活准则!

憋屈隐忍的生活,谁乐意,谁就接着吧!

想到这儿,赶在王红的身影即将彻底消失在自己视线里的时候,薛玲突然大吼一声:“站住!”

满腹愤恨不甘,却又惶恐不安的王红,会听薛玲的话吗?

当然不!

“啧!”

最讨厌这种不听“大佬”话的人了!

薛玲撇撇嘴,可惜,她才找回记忆,又只冥想了半天时间,体内的木系异能少得可怜,不然,倒是能让王红明白“什么人能得罪,但,来自末世的木系异能大佬是万万不能得罪”这句话的真谛了。

……等等?

那是?

“扑通!”

下一刻,王红就被绊倒了!

并以一种“五体投地”的姿势,栽倒在地上!

这是……怎么回事?

刚才,什么东西绊了下自己?

正处于一种迷茫状态的王红,下一刻,就被陡然间就出现在自己面前,冲自己笑得一脸灿烂的薛玲给吓到了。

“啊……有鬼啊!”

接着,不知打哪来的一股力量,王红手脚并用地从地上爬了起来,并再次朝院外冲去,嘴里更是疯狂地大叫道:“你别过来!鬼啊……”

鬼?

平生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哪!

可,眼下,正值午后!

虽是初春,太阳却依然明媚灿烂。

可见,王红不知做了多少亏心事,才会被吓成这样。

薛玲挑挑眉,果然,时空的力量是最神奇不过的!瞅瞅,不过一个“跨越”时空的举动,就让自己的灵魂拥有了这样神秘的力量。

心念起,就能御使植物!

真真是阴人的最佳能力!

比如说,眼下,继被不知打哪冒出来的树枝给绊倒后,犹如一只离弦的箭般窜到院门外的王红,就又被院外的小草给绊住了。

“扑通!”

都说“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这句话,放在王红身上也很适用。

就如此刻,眼见薛玲一步一步地靠近自己,王红脸上的血色尽褪,身体也抖如筛糠,心里在疯狂地呐喊:跑!快跑!

然而,身体却犹如一坨面团般,根本就没办法站起来,更不用说拨脚就奔回自己家!

“王红,我只是想跟你要回自家钥匙,你不愿意给也就算了,还将我家客厅里的东西全部砸烂了,跑出来后就大呼小叫地喊什么‘鬼’,你这样……唉!”

王红:“……”

什么意思?

……

第4章 植语者是什么?

“砰!”

厚重木门发出的声响,惊醒了处于茫然状态的王红。

“薛玲!”

王红双手成拳,重重地击打在地面上。疼痛带来的清醒感,衬着她那咬牙切齿咒骂人而扭曲得不成样的面容,和身上隐隐散发出来的诡异气息,竟给人予一种“十八层地狱里爬出来,找人复仇的厉鬼”般的恐怖感觉!

就有被王红那惊天动地一嗓子“鬼”给招出来的妇人,见到这一幕,纷纷摇头叹息“老薛家养出一只‘白眼狼’了……”

白眼狼?

可不就是一只白眼狼嘛!

打着“照顾薛玲”的旗号,拿着薛家的钱,用着薛家的东西,还打着薛家的姑娘!

……

正大光明听着植物“墙角”的薛玲,双手环胸,第一次觉得“邻里关系亲如一家”的七八十年代是这样地可爱!

虽说,从不好的一方面来说,一旦自家有个什么风吹草动,就能在最短的时间里传得人尽皆知,根本就没什么必需照顾“个人**”的说法。

但,眼下,自家这种情况,可不就需要一群这这般热心的邻居嘛!

……

“有点饿。”

折腾了一上午,终于解决掉王红的薛玲,摸着扁扁的肚子,朝厨房的方向走去。

然而,下一刻,薛玲就震住了。

“这是……厨房?!”

真是住家房的厨房?而不是样板间的厨房?

不对,样板间的厨房,才不会到处充斥着足有手指厚的灰尘!

至于必备的锅碗瓢盆灶?一个都没有!

所以,过往那些年,她是怎么活下来的?

自家人,又是怎么活下来的?

天天吃食堂吗?

默默地在心里“吐槽”了一番的薛玲,待到心里的郁气发泄得差不多后,才退回到客厅里。想起自己新得到的能力,出声道:“家里有没有活的?吱一声!”

一片静谧。

连根针坠落到地上都能听个真切的寂静!

窗外的阳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

蔚蓝如洗的天空中,白云在肆意地变幻着自己的形状。忽而如奔腾的骏马,忽而如随风飘舞的杨柳,忽而如大大的棉花糖。

远处是笼罩在薄雾中的山峦,近处则是高矮不一的屋子,偶尔还能瞧见匆忙奔窜在大街小巷上的行人和车辆。

一切都美好的仿若画卷般。

而,这样的场景,有多久没能见到了呢?

“嗤!”

薛玲眼底的茫然才刚刚闪现,下一刻就被她亲自掐灭,倚在墙壁上,双手环胸,挑眉望着客厅和楼梯拐角处的植物们。

早上回家后,她的耳旁就一直充斥着植物们的叽叽喳喳声,没有一刻停歇过。

可,如今呢?

竟个个都开始“装死”!

“我数到三。”

“一……”

话落,众植物们就只觉得眼前窜过一道粉色身影,那速度,几乎可以用“离弦的利箭”这样的字眼来形容了。

待到粉色身影停下来的时候,众植物们都惊呆了。

无它,被薛玲拽住枝条,并拿一把匕首上下左右地比划着,仿若在思索着从何处下手会比较轻便简洁的,正是墙角那盆枝叶茂盛的棕竹。

也是一众植物们的“老大”。

众植物:“……”

说好的叫到“三”呢?

才刚刚叫“一”就出刀,这样无耻,真得好?

耳旁“叽叽喳喳”的声音,并未能再次扰乱薛玲的心神。

故,棕竹那想趁机悄悄滑行一段距离,再收回枝条的想法,立刻就遭到了惨烈的镇压!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你是植语者?】

这是一道中年男性的声音,让人实在无法将这道声音和眼前这盆棕竹联想到一块。

“植语者?那是什么?”薛玲把玩着手里的匕首,那把小小的匕首,在她手里忽上忽下,忽左忽右,快到极致时,竟让人,啊,不对,应该说是植物分辨不出哪儿是手指,哪儿又才是匕首。

【你不知道植语者?那你怎么能听懂我们说的话?又怎么能跟我们交流?】

棕竹的声音里有着显而易见的疑惑。

而,许是被薛玲手里那把“跳舞”的匕首给吓住了,又许是被薛玲身上隐现的血腥森冷的气息给震慑住了,总之,方才那些叽叽喳喳,吵闹不休,恨不得将房顶都给掀翻的花草树木竟齐刷刷的闭紧了自己的嘴。

可惜,它们那无风自摆的枝蔓和花朵,却将它们的“八卦”“好奇”属性给出卖了个一干二净。

“这很正常。”薛玲淡淡地说道,末世十多年,各种稀奇古怪的异能都见过了。与植物交谈,又有什么诡异的?

更何况,她还是末世里的九级木系强者!

虽然,自“彻底”清醒过来后,她就发现自己末世里的倚杖木系异能已经倒退为零级,但,只要给她时间,她就能再重新修炼回去。

【只有植语者,才能与我们交流。】

棕竹干巴巴地说道,活了这么多年,它还是头一次见到如薛玲这样的“植语者”!

不是说,“植语者”都温和善良、心思纯净、天真无邪吗?

眼前这位,那通身的杀气和煞气都快化为实质了,好不!

“听说,建国后不能成精。”

薛玲眯了眯眼,细细地打量着眼前这盆生长得特别茂盛的棕竹,仿佛想要知道按照传说中,如棕竹这般修炼成功的植物妖怪,会将自己的内丹藏在何处?

【没……成……精。】

棕竹瑟瑟发抖地说道,就连被薛玲捏在手里的那根粗壮枝条上的树叶也都蜷缩起来。若有一双脚的话,只怕,它就如那滑溜的鱼般,迅速窜到门外去了。

其它的植物们也都“眼观鼻,鼻观心”,不敢发出任何声响。

连棕竹这个老大都被薛玲揉捏成这样,它们这些小虾米凑上去,只怕连给薛玲塞牙缝都不够!

好可怕!

qaq!救命啊!

妈妈,这儿有个植物杀手啊!

……

瞥了眼屋子里胆战心惊到枝叶乱颤,却纷纷闭紧了嘴,不敢发出任何声响,就怕惊扰到自己,从而被“废”了做花肥的植物们,薛玲撇撇嘴,本着“大佬”不与不懂事的小弟们计较太多的念头,手指微屈,轻弹棕竹的叶片。

“家里有没有种子?能吃的蔬菜瓜果那种。”

【这些种子都放在储藏室的大柜子里。】

曾听族里长辈说过“植语者”故事的棕竹,立刻就明白了薛玲的意思,遂在回答完薛玲的问话后,又快速地补充道:【大人,院子里开了四块地,里面种着白萝卜、胡萝卜、卷心菜和白菜。】

“四块地?!”薛玲额头飘过三条黑线,目光从透明的玻璃窗户往外望去,停留在那野草丛生,显得特别荒凉破败,没有什么人烟气的院子里,“这是谁开的地?”

看似云淡风轻的话语中,却蕴含了一点“咬牙切齿”。

棕竹抖了抖身体,却并不敢将自己的叶片从薛玲手里拽出来,只能小心翼翼地道:【大人,你的四位哥哥。】

“哥哥?”

薛玲一脸的恍惚怔然,前世,她是独生女,从未体会过有哥哥照顾,尤其,还是四位哥哥细心照顾的幸福。

“清醒”过来后,只顾着一边捋顺前世的事情,一边修炼异能,一边将待在自己身旁,拥有满腹恶意的王红给推到坑里,一边思索今世这粗略看来没什么奇怪之处,细思却觉得很是诡异的情况,一时半会,竟然忘记了这四位!

没办法,谁让老薛家是“军人世家”,家里的儿孙们都以成为一名英勇强悍,无畏任何艰辛困苦的军人为荣,并愿意为华国的强盛兴荣奉献自己的性命呢!

薛玲嫡亲的四位哥哥,大哥和二哥是一对双胞胎,今年19岁,三哥今年16岁,这三位,都在军校念书。

最后一位12岁的四哥,却在部队附属小学念书,每年寒暑假都会到部队里训练!

而,按照家族排行,大哥二哥行七和八,三哥行十一,四哥行十五!

简单地来说,包括亲哥堂哥在内,截止目前为止,薛玲共有15个哥哥!

而,以薛家“阳盛阴衰,薛家姑娘五代单传”情况来看,只怕,接下来,薛玲还将迎来无数的弟弟!

这情况,想想,怎么让人觉得有些得慌呢?

薛末世强者玲生平头一次期盼起自己修炼多年,练出来的对周围环境人心敏锐洞察感悟的“第六感”不要那么准确!

第5章 满院的蔬菜瓜果

从院门到大门,是一条笔直的鹅卵石小道。

可以并排走两个大胖子,都不会将对方给挤到一边去的鹅卵石小道。

小道两边是一大片黄色的泥地,能看见大片恣意生长,郁郁葱葱的野草。

前几日,才下过一场大雪。

此刻,明媚的阳光中,雪水慢慢地融化,哪怕没有特意运转异能,薛玲也能听到无数细碎的叽叽喳喳声音。

【终于有阳光了!】

【再没一点阳光,我就要被冻死了。】

【天天喝水,我都快要被水泡胀了。】

【好想现在就破土,见识下外面的世界。】

……

好嘛!

薛玲无奈地揉按着额头,不必特意察看,都能分辨出一道声音来自于一块地。四道声音就是四块地,分别种着白萝卜、胡萝卜、卷心菜和白菜这四种蔬菜。

能将野草养得这般旺盛,却根本就瞧不见一根蔬菜幼苗,可见那些肥料都便宜了谁!

当然,其实,这不仅和薛家人都吃食堂,没那种地的耐心有关,也和薛家人之所以开辟这四块地,纯粹是薛玲的四哥听说小伙伴家里都有地,遂打着“让小妹妹能吃到最新鲜瓜果蔬菜”的旗号,磨着放假回家的三个哥哥们齐心协力开出来的。

当时,薛四哥将胸膛拍得“砰砰”作响,大声宣告自己定会将这四块地给侍弄好,务必将薛玲给养得白白胖胖!

然而,想法是美好的,现实却是万分残酷的。

就薛四哥那除了上课,就是到部队里训练,每天忙忙碌碌到恨不得将一分时间掰成两半来用的情况,能将自己给照顾好就不错了,还能额外照顾好四块地?

得亏薛家这一房驻守在s省,老爷子却在京城,每年年节时,几房人才能调整出时间,回到京城团聚。不然,单凭薛家“自己选择的路,哪怕跪着,也要爬完”的家训,薛四哥就会被家里长辈给调教得“上天入地,求救无门”!

最可怕的是这样的惩罚,还是属于“连坐”性质的。

也就是说,不仅“罪魁祸首”薛四会被收拾得服服帖帖,就连薛四上面的三个哥哥,也逃不了干系!

至于同辈的其它几位?

当然也会遭到应有的处罚!

“啧!”

若,薛玲没彻底吸收完前世的记忆,从而真正地清醒过来,更将末世里的倚杖木系异能也带过来的话,那么,用不了多久,就能够瞧见家里十五个哥哥们,每天排着队挨揍的场景了。

唯一的区别,也就是被揍的次数多和少,重和轻而已!

这般想着的时候,薛玲也绕着院墙走了一圈。

仿若一瞬间,阳光就变得明媚灿烂了几分。

随之而来的则是让人立刻就舒展开身体,肆无忌惮生长的能量!

【好多好吃的……】

【我要多吃点,长胖点。】

【浓缩才是精华,我虽然瘦小,但味道很好。】

……

在这一刻,薛玲只觉得自己化为一颗种子,被人栽种在地里。

无尽的阴冷和黑暗笼罩着自己,自己却只想在最短的时间里积攒到足够多的能量,根系牢牢地伸长漫延开来,再顶开头上那层厚重的土壤,真正地见识到前辈们赞叹憧憬的美丽世界。

迎接自己的是明媚的阳光,诱人心脾的能量,让不知饿了多少年的自己,忍不住地大口吞食着,一点点地长大,直到长成连前辈都无法超越的高大存在。

仿若十分钟,又仿若半小时,再或者是数小时?

总之,若有人在这儿的话,就会发现只能看见野草的院子里,突然冒出一大片成熟的白萝卜、胡萝卜、白菜和卷心菜!

虽然,大伙都成熟了,但,这并不妨碍它们长得再高大壮硕一些。

而,那些被这一幕给震慑住,半晌都没反应过来的野草,也仿若打了鸡血般,和这些比自己还要高大强悍的家伙们抢夺起空气中的能量来。

【不许抢,这是我们的!】

【对!让开一点!】

【谁说的,这明明是我们的!】

【是你们越界了!这是我们的地盘!】

……

在这些争执吵闹即将惊醒第一次大面积使用异能时,就因为莫名其妙的感悟而陷入一种空灵状态的薛玲之前,两颗梧桐树齐齐出声道:【闭嘴!】

瞬间,空旷的院子,就静得连根针坠落到地上都能听个真切。

呼啸的寒风,也仿若受到影响般,只敢在院子外面肆虐。

此刻,薛玲只觉得丝丝精纯的能量,犹如奔向大海的水流一般,疯狂地冲自己袭来。而,自己的身体,也来者不拒地将这些能量全部吸纳。

好精纯的能量!

简直不敢相信,这些能量的供应者,只是大街小巷最最普通不过的白萝卜、胡萝卜、白菜和卷心菜!

而,按照普通的,却是基本的,必不可少的说法来看的话……

薛玲的心里才浮现这个念头,下一刻,她的思维就再次放空,仿佛想到了什么,又仿佛什么都没想……

一级异能,成了!

薛玲睁开眼睛,眼底那抹极浅的绿意一闪而逝,看着面前挤挤挨挨,将野草的生活空间都压榨干净后,还犹嫌不满足,恨不得将院墙也给掀翻,从而能真正肆意生长的蔬菜,有那么一瞬,还真是有些啼笑皆非。

该说,不愧是没受到多少污染的土地吗?

连最普通的蔬菜成熟后,反哺的能量都可以和末世里那些实验室里精心研究出来,专供木系异能者练习异能时使用的两三阶的异能植物相媲美!

这个年代,还真是木系异能者的天堂!

至于其它系的异能者?

哪怕邪魔歪道的克星,在末世里被称为王者的雷系异能者来了,也必需给薛玲这样的木系异能大佬下跪哪!

谁让各系异能中,也就只有温和的木系异能者不需要吸收丧尸晶核修炼,即便心境感悟不够,也能毫无障碍地升到五级呢!

而,其它的异能者,从零级开始,每升一级都会遇到关卡。这每一个关卡,不仅需要在实战中突破,更需要心境历练方面的独特感悟,否则,就会落得一个走火入魔的结局。

这也是薛玲能很快就修炼到九级异能者的原因。

唯一让各系异能者不那么羡慕嫉妒恨的,就是五级前的木系异能者是平地起高楼,轻轻松松就能达成目标。但,五级后,哪怕种再多的地,若没有让人艳羡的感悟,和独道的植物亲和力,不能得到植物心甘情愿地反哺精纯力量,耗费十年或二十年,也不能再往上提升一级。

薛玲也算是末世中让人“跪舔”的木系异能大佬的存在了,但,就算如此,那时的她,在九级巅峰时期,也只能得到植物成熟后给予的五成精纯力量的反哺,而不像如今,竟然得到了植物全部的反哺!

若非如此,在这个时空里,即便薛玲天天种地,少则一个月,多则三五个月,才能成为一级异能者。

“真好,又有自保的能力了。”

薛玲的目光在自己那伸出来后,上面还有几个肉窝窝的手背上停留片刻,即便没有照镜子,她也能想象得出来穿着一袭粉色连体兔子睡衣,还有着婴儿肥的自己,究竟是多么地软萌好欺负。

尤其,那些当着大人的面,一派温和乖巧“大哥哥”“大姐姐”模样,离开大人视线后,就不再掩饰自己满腹嘲讽和讥诮,轻蔑和鄙夷,口口声声唤自己“傻子”,肆无忌惮欺负自己的“小伙伴”!

“呵!”

这些并不那么美好的记忆,让薛玲不由自主地捏紧了拳头。

不过,待到她看向院子里那些在风中欢呼庆祝,整一片欣欣向荣丰收景象的蔬菜时,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白胖小手,再看了看自己那身粉色的睡衣,眼里满满的纠结和郁闷。

满院子的蔬菜,凭她一人之力,要搬运到何时?

“咕噜噜!”

突如其来的声音,惊醒了沉思中的薛玲。

摸了摸扁扁的肚子,薛玲走到地里,拔了一根胡萝卜,用水冲洗干净后,张嘴就啃了一口。

“嘎吱!”

清脆爽口,甘甜中有着淡淡的凉意,由舌尖漫延开来的胡萝卜特有的味道,和末世爆发前那些档次最低的普通有机蔬菜一样,也和末世爆发后二级木系异能者种出来的蔬菜一般无二。

对于末世爆发第五年,就已经成为九级木系异能大佬,接下来近十年里,都品尝着各类极品蔬菜瓜果的薛玲来说,还真是很不满意哪!

不过,罗马不是一天能造成的,故,很快,薛玲就将心里那些不该出现的郁闷和懊恼等情绪掐灭。

总归,相比起“养尊处忧”,每天只能宅在基地里,出门见到的就是一片荒凉,天空更是持续灰蒙蒙的末世相比,如今这个真正山清水秀,能随心所欲地出门游玩,天空更是真正蔚蓝,大地绿树成荫的和平年代,那还真是好得不能再好。

一定是因为前世自己和队友们拯救了一个星球,所以,今世才能得到老天爷的馈赠不仅拥有前世的记忆和木系异能,还点亮了听懂植物话的技能,更在这样一个山清水秀的时代里获得“新生”!

第6章 告状小能手上线

“咚咚咚!”

伴随着敲门声响起的,是一道略有些熟悉的声音:“玲玲,你在家吗?”

“在!”

薛玲从衣兜里摸出张手帕,不慌不忙地将沾染到胡萝卜汁水的手指擦拭干净后,才浅浅一笑。

自从医院里“清醒”后,她做的“铺垫”,终于起到应有的效果了。

眼下,就到了验证“大婶团”战斗力的时刻了!

“文婶、于婶、许婶,外面风大,你们进来坐。”

一打开门,薛玲就眼前一亮,脸上的笑容也变得越发地明媚灿烂起来。

眼前这三位,可是整个军区都声名赫赫的“包打听”呢!

就没什么事情是她们不知道的!

而,一旦有事情被她们知晓,那么,不管大小,都能在最短的时间里传遍整个军区!

通常来说,这样的人,应该遭人厌,才对。

然而,这三位却牢牢把握住一个“度”该说的,才往外面说,不该说的,那绝对是烂在肚子里,哪怕灌十斤白酒,也绝不可能出现那种“酒后吐真言”的情况。

“玲玲,你这是……”文婶往前迈去的脚步顿住,一脸犹豫迟疑地看着薛玲,“好了?”

于婶仗着自己个子小,一窜,就窜了进来,拽着薛玲的胳膊就是一通摩挲,嘴里也问道:“玲玲,你咋个好的?医生怎么说的?”

许婶个子壮,没办法像于婶那样,从文婶身旁窜进去,只能伸出粗壮的胳膊,一边推着站在原地久久不动的文婶,一边嚷嚷道:“我早就说了,玲玲平时就是反应慢了一些,这种情况,书上怎么说来着?发育……迟缓?对,就是发育迟缓,但,只要营养跟上了,养个几年,就能恢复正常的!结果呢,你们就是不相信!现在总该相信了吧?!”

“知道你看书报多,是个文化人!”于婶嘴里说着话的时候,也不忘记伸手拽住被许婶推得一个踉跄的文婶,“文化人不都是那啥动口不动手的吗?瞅瞅你这动手比动口还利索的劲!”

……

薛玲就站在一旁,笑眯眯地看着打闹成一团,虽互相调侃,却感情很好的三位婶子。

直到,文婶轻咳一声,提醒于婶和许婶这两位“一得瑟,就不会看场合”的队友:“行了,咱们今天是来看玲玲的,可别闹着玲玲了……”

剩下的话,湮没在文婶喉咙里。

就连于婶和许婶两人脸上的笑容,也跟着僵住了。

无它,只因,那一地狼藉的客厅!

桌椅歪斜,茶具玻璃摆件碎落一地,被拽下半截的窗帘、一多半泡在稀稀落落水里的桌椅套……

这些,还真算不了什么。

真正让文婶、于婶和许婶这三位捂住胸口,脸颊胀得通红,一幅憋气模样的,却是客厅里那砸落在地上的电视机、缝纫机和风扇!

三位婶子“你望望我,我望望你”,彼此的眼神里,都传递着这样一句话:“败家玩意啊!”

七十年代结婚的三大件:自行车、手机和缝纫机。

八十年代结婚的三大件:电视机、洗衣机和电冰箱。

可见,这些东西有多么金贵。

尤其,七八年,还是一个票证横行的年代。

有钱,没票,买不到东西。

有票,没钱,同样买不到东西。

薛家能买到这三样东西,钱和票都没少花啊!

可,如今呢?

却被王红这个小姑娘给砸了!

这真是“邻居”,亲如一家的“邻居”?

而不是打着“邻居”旗号,为非作歹的“仇人”?

……

薛玲一拍自己额头,仿若现在才想到这一幕似的,一脸尴尬地对三人说道:“文婶、于婶、许婶,本来想让你们进来歇歇脚,但家里实在太乱了……”

被这一幕给震慑住的三位婶子,纷纷摆手打断薛玲的话,嘴里宽慰劝说着薛玲的同时,也不忘记讨伐“做了错事,却没一点担当力”的王红。

于是,薛玲就这样被带到了客厅角落的小椅子上,怀里塞满了三位婶子带来的水果糕点零食果脯。

而,此时,三位婶子又在做什么呢?

当然是帮薛玲这个才八岁的小姑娘,收拾家里这个烂摊子啦!

顺便嘛,确认下王红究竟砸碎了多少东西?这些东西值多少钱?尤其,电视机、缝纫机和风扇这三大件,全部通一次电,以确认有没有被摔坏!

……

都是一些做惯家务活的大婶,很快,被王红折腾得乱糟糟的客厅就变得整洁干净起来,几乎达到了纤尘不染的程度。

这才半个小时吧?

薛玲眨了眨眼,一脸羡慕敬仰地看着三位婶子,再一次地觉得:果然,每个人都有长处,哪怕是一位大街小巷随处可见,最最普通不过的大婶,也不例外。

“哈哈……”

仔细地打量了一番房间,发现恢复到曾见过的干净清爽后,恰好此时回头的文婶,就将薛玲此刻的神情举止尽收眼底,不由得顺手拽了下一旁的于婶和许婶,忍不住地捧腹大笑起来。

“你们瞧,这小姑娘,太可爱了!”

……

送走三位婶子后,薛玲就毫不犹豫地拨通了薛将军的电话。

“爷爷。”

薛告状小能手玲上线!

软糯的声音,透过细细的电话线,清楚地传到了薛将军耳里。只令薛将军那张严谨肃穆到轻易就能吓哭小孩子,就连许多大人,包括他自己嫡亲的儿孙们也都望而生畏的面容,立刻就笑成了一朵灿烂的太阳花。

“玲玲,今天怎么想起给爷爷打电话了?家里就你一个人吗?其它人呢?”

得亏,这个时间,没人来薛将军办公室。

不然,任谁见到这一幕,都难免被打击得怀疑人生!

“爸爸带兵去交流,最短半个月,最长一个月才能回来。”

“妈妈带队巡演,最短三个月,最长半年才能回来。”

“大哥和二哥表现特别好,被选中参加‘特战队’训练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三哥在军校,说是不能堕了咱们薛家的家风,所以,周末和寒暑假大多会在学校里加练。”

“四哥也准备跟三哥学习,看能不能凭实力打动他最欣赏的那位教官,让那位教官教他几手看家本领。”

“爸爸妈妈走之前,特意拜托了隔壁的邻居照顾我。不过,王叔叔无愧‘军人’这个称号,但,周婶子嘛……就有些让人一言难尽了。反正,大人的事情,我们这些做小孩子的也不好随意评判,说不准就是那什么‘周瑜打黄盖一人愿打,一人愿挨’呢!”

“今天我就跟你说说王家那个比我大四岁,天天一口一个‘玲玲’地唤我,逢人就说待我亲如姐妹的王红……”

劈里啪啦一番话,犹如晴天霹雷,瞬间,就将薛将军给震慑住了!

说实话,任何一个从“尸山血海”中拼杀出来的大将,那强悍应对周围变化的心志能力,都非寻常人能想象的,薛将军也不例外。

然而,世间事,向来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比如说,今日,薛将军就只觉得晴天一道惊雷,将自己给劈成了两半。

一半在下意识地回应薛玲的絮叨,就只差没大包大揽地说要收拾了王家人来给薛玲出气!直到被薛玲温言软语地安抚住,才心不甘情不愿地放下这个计划,转而交由薛玲自个儿出手。

毕竟,薛玲说得也对,王家并非个个都是坏人,那么,又怎能一视同仁呢?

一半嘛?则是在思考“我是谁?我在哪里?我在做什么?”这句话的真谛。

自家反应慢半拍,被人私下里安上个“傻子”标签,让人心疼不已的小姑娘,什么时候能这般快速地反应过来,并口齿伶俐、条理清晰地将自己的想法表述出来了?

难道?

心里浮现出来的那个看似荒谬,却是唯一能解释眼下这种情况的猜测,让薛将军身体一个激淋,迅速从那本不应该出现在他这样大将军身上的懵逼状态中脱离出来。

“玲玲,你……”

薛将军的声音有些干涩,隐约有些哽咽,就连眼睛也有些湿润,满满的激动和不可置信的情绪,犹如那呼啸而来的狂风般,将他整个人包围住,让他根本就无法分辨出外间的情况。

“爷爷,昨天,林医生和院长一起给我做了全身检查,说我大脑里的堵塞消失了,如此,也算是‘因祸得福’……”

因祸得福?

可不是嘛!

谁能想得到,被人放倒在地上,狠狠地摩擦了一遍后,还能如同武侠小说中那被打通了“任督二脉”一般,瞬间就由一个跑龙套的小虾米,一跃而变成武林中人人尊敬仰望的高人大侠呢?

若换了其它人,哪怕心里再多的愤怒,却也不该感激这幕后指使者?

即便不能给对方几分好处,却也应该大度仁善地原谅对方往日里的算计坑害举动,在双方已经冰释前嫌的情况下,和对方化敌为友?

毕竟,这样一个“无心插柳”的举动,可是真正地挽救了一个庞大家族的未来呢!

然而,薛将军只想“呸”一声!

就王红那表面仁善,背后阴狠的做派,真没让人将薛玲揍成一个比刚出生的婴幼儿还要懵懂“傻子”的想法?

毕竟,这样的傻子,才更容易牢牢地控制住,完全不必担忧哪天对方陡然清醒过来,知晓过往的一切后,展开对自己家的疯狂报复哪!

王家?呵,薛将军表示,就算碍于方才对薛玲的承诺,他不能明目张胆地对王家动手,但,到他这地位和高度的人,一个随意的眼神,一句漫不经心的话语,就多的是“有心人”愿意为他效劳!

第7章 这样的“好朋友”?要不起!

“爷爷,我一个人待在家里也没什么意思,不如,过几天,我去京城看你?”

灵魂和**完美契合后,薛玲不仅拥有了前世的记忆,就连今世出生后,从睁眼那天开始,虽没太在意,却因为强大的精神力而下意识存储在大脑里的记忆也被她全部吸收。

故,此刻,她就比任何人都明白薛将军的兴奋和激动由何而来!

这世间,有什么比得上亲人的看重,那种恨不得以身代替的看重,让人更加觉得暖心呢?让人更想在这个世界多留一段时间,再多一段时间呢?让人恨不得给予这些亲人同样温暖的回报呢?!

“好!好!!好!!!”

连续三个“好”字,道出了薛家人每每面对世人,尤其,那些与薛家身份地位相当的政敌和仇人,在屡屡败于薛家人的时候,就毫不犹豫地拿“薛玲是个傻子,说不定,就是薛家作恶多端的报应”这样的话来抨击打压他们时,那种胸口仿若破了个大洞,无尽的冷风往里倒灌,连灵魂都为之冻结的寒凉之意!

哪怕自家人发疯一般地报复回去,将这些挑衅动手的人打压得再也生不出任何嚣张气焰,更利用此事而达到“杀鸡敬猴”的目的,从而让其它人在提到薛玲的时候,根本就不敢在任何人,包括薛玲本人面前大放厥词,更以此事彻底让世人知晓薛玲就是自家人的软肋。

薛家五代单传,如珠似宝,金尊玉贵一般存在的“小公主”!

但,说实话,这样的坚守,又能维持多久呢?

哪怕,包括薛将军在内的众多薛家人,都坚信薛玲只是发育迟缓出现的反应慢半拍情况,但心里“门儿清”,待年岁增长一些后,就会变得和正常人一样。

但,这是一个“眼见为实,耳听为虚”的时代。

没有实足的证据,谁信?

……

“爷爷这就安排人来接你……”

四世同堂、儿孙绕膝、幸福美满的生活,谁不愿意要?

尤其,如薛将军这般真正从“腥风血雨”中走出来,一颗心早就磨砺得非同一般坚硬,不会轻易再被任何人事撼动,对外界的纷扰也没多大感悟,从而生出一种“生亦何欢,死亦何惧”感觉的悍将!

更何况,薛玲是谁?薛家五代单传的“小公主”呢!

软萌可爱、乖巧体贴的孙女儿承欢膝下,可不比那些“三天不打就上房揭瓦”的皮小子来得更让人愉悦和欢喜?!

“嗯!”薛玲重重地点头,眉眼弯弯,“爷爷,我会给你一个惊喜!非常大的惊喜……”

……

“砰!砰!!砰!!!”

如急风骤雨般响起来的拍门声,令正和薛将军玩“你猜我猜”游戏,把薛将军的胃口吊得老高,就是不愿意告诉薛将军这个“大惊喜”是什么的薛玲,下意识地皱眉,伸手掩住话筒。

然而,可惜,薛玲的动作再快,却也快不过那一声高过一声的踹门声,和伴随而来的那几乎能划破半边天空的尖厉嘶吼声、叫骂声!

“啊!”

“薛玲,你给我出来!”

“别装蒜,我知道,你就在里面!”

“怎么?敢到处造谣坏我的名声,就不敢出来见我了?你这样的人,竟然也知道什么叫羞耻?真是天降红雨!”

……

“玲玲,外面的那人,就是你说的王红?”

哪怕隔着细细的电话线,薛玲也敏感地感受到了薛将军那冷静镇定的神情下掩藏着的滔天怒火!

“爷爷,你跟着我作动作……吸气……呼气……”

薛玲毫不犹豫地无视了外面那上窜下跳,吵闹不休的王红。

反正,这般肆意地折腾,真丢脸的也只会是王红,而不会是她。那么,又何必被激怒,匆忙地跑出去,与她争执个高低输赢,只为了出那一口恶气,却将真正关心爱护自己的亲人丢到一旁置之不理?

“为这样的人气病了,不值得……他们就是一群跳梁小丑,跟他们计较,不仅跌了身份,也难免出现‘亲者痛,仇者快’的情况……”

……

一番努力后,终于将薛将军安抚住,切断电话后,薛玲就走到屋外,看着那在王红的“铁砂掌”下瑟瑟发抖的大门,听着入耳那越发难听的叫骂声,挑了挑眉,伸出右手,打了个响指。

“啊!”

又一道高亢尖厉的叫声,令那些向来喜好打探邻里乡亲八卦趣事的婶子们,也悚然一惊的同时,往前迈去的脚步也跟着踉跄了下。

“这真是王红?”

“周婶子逢人就吹自家姑娘乖巧体贴、温柔娴静、懂事孝顺……呵!这话,也就只能骗骗那些不熟悉情况的外人,想骗住我们这些和他们做了多年的老邻居?做梦!”

“都说人被逼急了什么事都能干得出来,也不知道这薛玲哪儿得罪了王红,竟然被人这样折腾!”

“还能因为什么?不就是小姑娘家间的嫉妒嘛!”

“嫉妒?我瞧着,可不是那么单纯的嫉妒……”

说实话,家属院里的人,谁不羡慕薛团长家的生活条件呢?而,那些和薛玲年岁相当的小姑娘,谁又不艳羡薛玲在薛家独一无二的宠爱呢?尤其,那些出生农村,被家里长辈一口一个“赔钱货”嫌弃了很多年的小姑娘!

然而,这并不代表着她们就会因为心里的嫉妒毁掉一个人!更不会因为这所谓的嫉妒,就与薛家这样一个动动手指,就能捏死自己一家人的大家族对上。

所谓老百姓的生活智慧,莫过于此。

……

“这情况,看着像是那个叫王红的姑娘被人欺负了啊?”

就在这时,一个才来军区不久,也被邻居给拽出来瞧热闹的新媳妇儿一脸疑惑不解地问道,心里却将薛玲和王红的名字,全部列为必需着重注意的名单榜首。

无论这两位姑娘谁欺负了谁,总之,就目前情况来看,可都不是个好拿捏的软柿子!

不然,一般人,能在大庭广众之下做出这等事情来?

这句话,纯粹是被众婶子们“你一言,我一语”地讲述了薛玲和王红之间那不得不说的“恩怨情仇”故事的新媳妇儿,在见到眼前这一幕时得出来的结论!

“扑通!”

众目睽睽之下,王红竟以一种“五体投地”的不雅姿势,摔在了薛玲面前!

是的!

薛玲面前!

谁能想得到,那扇厚重的木门竟会在此刻,没发出任何声响地被薛玲打开了呢?而,谁又能想得到,薛玲就是在此刻从门后走出来的?

落在众人眼里的,就是这样一幕:

披头散发,涕泪交加,一身狼狈不堪的王红,仿佛终于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似的,在见到薛玲的时候,就冲薛玲跪下了!

而,薛玲仿若也没预料到这一幕般,一脸的迷茫和震惊,半晌都没能反应过来,竟是生生受了王红的大礼!

“王红?”许久后,回过神来的薛玲,迟疑地看着眼前这坨烂泥般的人,仿若半晌后才认出王红来一般,“你放心,刚才,我打电话给爷爷说过了,他答应不会让你赔偿昨天被你打碎的那些电器家具摆设的。毕竟,严格说来,你也是无心的。”

王红:“……”

薛将军?

那位一直待在华国权贵云集的首都,虽未达到“跺跺脚,就有让京城晃上几晃”的程度,却也算是位高权重的薛将军?

可,薛玲怎么就突然和薛将军联络上了?

不是说,薛将军虽极疼爱薛玲这个自家五代单传的“小公主”,但,因为曾上过战场,言谈举止间就会不自觉地流露出独属于征战沙场多年大将特有的“杀伐果决”气势,连如今从某方面来算也算是颇有先父之风,在军中奋斗出一份属于自己事业的薛家几位中将和少将,在薛将军面前都不敢造次。

而,薛家那些调皮捣蛋到“三天不打,就会上房揭瓦”的小鬼头们,每每到了薛将军面前都会噤若寒蝉。

故,基于这些缘由,为避免惊吓到心智不健全的薛玲,导致薛玲变得更傻,薛将军才会压下满腹的疼爱怜惜之情,一年到头都不一定会与薛玲联络一次。

但,这并不代表薛将军就不会疼爱薛玲。甚至,从某方面来说,因为这种近似于愧疚懊恼等情绪,还让薛将军越发地疼爱薛玲起来。

而,薛玲呢?

正常**岁,智商情商皆没问题的小姑娘,会由周围人待自己的态度,推测出自己的讨喜程度。可,往往,这样的小姑娘,却也难免因为薛将军这种近似于“冷漠疏离”的态度而受伤,并在旁人的挑拨离间之下,觉得薛将军并不如家人所说那般待自己如珠似宝。

换了“天傻”的姑娘嘛?虽与一家人住在一起,却因十天半个月都很难见一面,而每每再次见面时,都难免露出迷茫陌生的神情来,就更不用说从头到尾都没见过面的薛将军了!

能知道他是谁?会主动打电话给薛将军求救?

开什么国际玩笑呢!

看来,整件事,真得往自己最不想的方向去发展了,而,薛玲也确实“因祸得福”了!

那么,这些年,自己的欺骗和算计……

“另外,过几天,我就要去京城陪爷爷了,这个月交到你家的十块钱、三十斤粮票、两斤肉票、二十斤各类蔬菜瓜果供应票证……”

劈里啪啦地报出一堆各类票证的信息后,薛玲才又在王红那回过神来后就一脸震惊和不可置信,却不掩愤恨懊恼的眼神中,快速地补充道:“这些东西,和这些年你私下里跟我借的将近三百的钱票都一笔勾消,算是你们家这些年对我的照顾的补偿。”

……

薛玲还说了什么?

陷入一种茫然愤怒却又惶恐绝望情绪中的王红,根本就没能听清楚!

此刻,徘徊在王红胸腹间的,仅仅只有一句话:

完了!

……

第8章 自私狠毒的母女俩

王家

“王红,你这贱蹄子,死哪去了?”

粗鲁狂放的叫骂声,总算唤醒了沉思中的王红。

可恶!

王红暗自咒骂了一声,任谁在“灵机一动”,即将窥见隐于重重天幕之下的真相,却被旁人残忍地打断时,都难免怒火中烧,恨不得将所有阻碍自己的人和事全部消灭!

可惜,理想是丰满的,现实却是骨感的。

谁让如今自己才十二岁,哪怕脑子里有无数让自己生活的更好的点子,却也会被“未成年”这三个字给打回原形?!

忍!

忍到羽翼丰满,旁人,尤其是这些拖后腿的极品家人,再也不能阻拦自己的时候,就轮到她回报这些年所受到的凌辱了……

这般想着的时候,王红也倒了一杯红糖水,小心地端到卧室里,一脸关切和担忧地看着倚在床上,虽面容惨白,却不减半分尖锐戾气,任谁瞧了也生不出丝毫同情和怜悯,只能感慨一句“自作自受”“恶有恶报”的妇人,微微垂眸,掩住眼底的复杂。

“妈,我知道,你心里不舒坦,觉得老薛家的人做事不地道,但,你也不能因为这样,就和自己的身体过不去啊?就算你不为自己身体着想,你也得为肚里的孩子着想哪!”

“我还没告诉你吧?前几天,我突然做了一个梦,梦到你给大哥和我生了两个弟弟……”

“什么?!”周婶如遭雷劈,根本就来不及去思索其它的,只是猛地抓住王红的手臂,一脸兴奋和激动地问道:“你真做梦了?梦到我肚里是两个男孩子?”

“当然!”

王红的眉心微蹙,却很快就舒展开来,仿若完全没能感觉到从胳膊处传来的疼痛似的,温柔的声音,带上了一丝独特的安抚韵味,再衬着嘴旁微翘的弧度,若换了旁人在此,难免生出一种“岁月静好”的感慨来。

“医生不是说了,你年轻的时候吃了许多苦,身体严重营养不良。嫁人后,又长年累月地操持家务,还没来得及调养一下身体,就接连怀上哥哥和我。拼命生下我们后,这十多年来,一直没能再怀个一儿半女,不仅爷奶都对你有意见,就连家里其它人也都明里暗里地欺负我们。幸好爸提了干,又努力说服爷奶同意我们随军……”

随着王红的讲述,周婶眼前也不由自主地浮现一幕幕画卷来。

连城里人都推崇“养儿防老”的观念,就更不用说成年累月在地里刨食的农村人了,那是几乎家家都“重男轻女”儿子嘛,一两个太少,三个不嫌多,四五个刚刚好。女儿嘛,那是一个都嫌多,三五个就会变成整个村子里瞧不起的“绝户”!

在这种情况下,虽然过着“吃不饱,穿不暖”,经常被家人打骂的生活,但,对比村子里其它人家“卖女”“扔女”“换亲”的做法,无惊无险地长大,并嫁给军人的周婶,就只觉得自己这辈子,还真是赚到了!

虽然,这十多年来,一直与自己的丈夫过着聚少离多的日子;虽然,婆家人人都有自己的私心,并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但,周婶依然觉得自己还真是前世今生修来的福分,才能走上一条和村子里其它姑娘截然不同的康庄大道。

可惜,这样的想法,在随军见识到其它军属后,就荡然无存了!尤其,在见到薛团长家里那让人艳羡嫉妒到眼睛都冒红光的生活后!

凭什么,都是人生父母养的,就非要分出一个“三六九”等来呢?

“王家往上数三代,就只出了爸这么一个军人,整个村子里,也就只有爸最有出息。虽然,目前看来,家里的叔叔婶婶们都安然无事,但,那是因为堂兄堂弟们年纪还不大,再加上我们一直有意无意地跟他们说爸只是一个农村兵,在部队奋斗了这么多年,也只是一个小班长,没什么能耐,否则,你看着吧,他们肯定会让爸想法子将堂兄们送到部队里。”

“这征兵的名额给了一家,不给另外一家,都会闹出矛盾来,倒不如从最初就谁都不给,握在自己手里,等哥年纪到了,让哥进部队里。”

堂兄们谋到一份好工作了,升职加薪了,也只会照拂自己亲兄妹,孝顺自己亲生父母,哪会想到隔房的叔婶和堂妹堂弟们呢?

即便,最初,他们的工作,就因为隔房叔叔的努力才得到的,可,那又如何呢?

“家里只有哥哥一个男孩子,确实单薄了一些。不论哥哥以后当军人,还是当工人,再或者是当干部,都必需仰仗亲弟弟的帮扶。堂兄弟们隔着一层,哪会全心全意地帮扶哥哥呢?不拼命地拖哥哥的后腿,就算好的了!”

“妈,我跟你说,幸好你听了我的随军了,要不,还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能怀上弟弟?就算怀上了,也不知道会不会因为某些人为的意外而流掉了。”

说到这儿时,王红眼神微闪,可不如此嘛?

谁能想得到,人心竟然能那样坏。

尤其,那些默许的、动手的、掺和的,还是在同一个屋檐下住了几十年的亲人!

呵!

这样的亲人,有,还不如没有!

“妈,前儿你才淋了一场大雨……”说到这儿的时候,王红仿若漫不经心地瞥了眼周婶那放在小腹上,隐隐呈现出一种“保护”姿态的双手,停下到了喉咙的“流产先兆”这样容易刺激到人的话语。

“医生说了,你在卧床静养的这段时间里,绝对不能多思多虑,否则,难免影响到肚里的孩子……”

“倘若,两个弟弟出生后,身体跟个小猴子似的轻飘飘的,连哭喊声都软弱无力,那可怎么办?”

王红这一通“劈里啪啦”的话,周婶却只捞到了自己想要听的重点,一直萦绕在胸腹间的那团怒焰,犹如被泼了好几桶滚油般,瞬间就窜得老高:“我就知道,那群**不会放过我的……”

王红眉头皱了皱,眼底的嫌恶一闪而逝。

所以说,她才不喜欢农村人!尤其,这种动辙就撒泼打滚,张嘴就喷粪,随时随刻都在问候对方祖宗十八代,轻飘飘就将对方名声给毁了个一干二净的泼妇!

偏偏,这样粗鲁的人,竟然是自己的生母!

老天爷真不开眼,竟然让自己投胎到这样一个泼妇的肚子里!

……

骂骂咧咧地发泄了一通的周婶,端起一旁的搪瓷缸子,“咕嘟咕嘟”几口,就将剩下的温热红糖水全部灌下肚,末了,才拿手背抹了抹嘴,然后,又将手放在肚子里,轻轻抚摸着,脸上竟破天荒地浮现一抹叫做“慈爱”的神情来。

“如果不是你两个弟弟太闹腾,我早就坐火车杀回村子了!”

“妈,我们何必跟这些人计较。”

王红提起水壶,再倒了一些水,晃了晃搪瓷缸子,待到之前那些未能融化的红糖也全部化为水后,才再次递到周婶手里,微垂的眼眸里却迅速滑过一抹嘲讽和讥诮。

“如今啊,我们已经是城里人了,而,他们呢?却必需待在农村,继续过那‘脸朝黄土背朝天’,一年到头也存不下来多少钱的贫苦生活,这辈子都不知道有没有跳出农门的机会!”

“我们啊,就只需要等着,等他们求上门的那一天!到时候,你想如何收拾他们,出心里这口气,不都是由着你的嘛!”

不得不说,王红这些话,确实说到出周婶的心窝子上,让周婶也不由得畅想了一番自己肆意折腾收拾那些往常瞧不起自己,经常给自己下绊子,频繁出手算计坑害过自己的人,看着对方悔不当初,涕泪交加,恨不得给自己跪下来求情的美妙生活。

不过,很快,周婶就将自己那些不知飘到何处去的思绪给揪了回来。

“这几天,你怎么没带那小傻子回家?”说到这儿时,周婶不知突然想到了什么,神情一正,“我可告诉你了,不管你平日里怎么欺负那小傻子,都不能让外人知道!待会,你就收拾一些东西送到小傻子家!”

具体该怎么做,周婶却并没细说,只因,她相信,王红明白她的话外之意。

王红确实明白,然而,之后,心里就不由自主地浮现一抹愤懑和怨怼,就连放在身侧的双手也不由自主地紧握成拳。

她就知道,这群人,都是些不知感恩的“白眼狼”!

也不想想,若不是她的一番苦心筹谋,自家人能与薛团长一家走得那么近?近到薛团长一家人能安心地离开驻地,并将薛玲这个小傻子交给他们照顾?

要知道,这军区里,可多的是愿意全心全意照顾薛玲的邻居!

还是一些不论家世、身份和地位,都远胜自己的人家!

而,如今呢?自家人竟然将这一切,当成了理所应当,而,自己就是他们手里一颗随意放置拿捏的“棋子”执行任务,随时可以丢弃的棋子。

还有谁记得,这其中,她付出的那些心血和精力?

又有谁记得,若非自己出手,自家人那是连给薛团长一家人提鞋都不配,更不用说像如今这样得到薛团长一家人真心实意的感激和浓浓的信任器重?

……

幸好,过几个月,就是全军大比的时候了,爸每天忙得分身乏术,就算回到家,也是连衣服都不脱,澡都不洗就上床睡觉,然后,第二天早上,天还没亮,就又匆忙离开了;妈自从前几天淋雨后,就生了病,又被诊出怀相不好,有随时流产的可能,不得不遵守医生的嘱咐每天卧床静养,根本就没办法像往常那样整天跑东跑西地与人闲聊八卦……

不然,她费心隐瞒的薛玲“因祸得福”事件,可不就被揭开了嘛!

到那时……

不知王红突然想到了什么,竟脸色惨白,身体激淋淋地打了个寒战,看向那微微敞开的卧室门的目光里也流露出一抹惊恐来。

很快,这抹惊恐,又化为一片狠厉。

第9章 大妈婶子们的战斗力

想法很美好,现实却很残酷。

很快,王红就体会到了这句话的真谛。

可不如此!

要知道,七八十年代的大妈婶子们,那战斗力是杠杠滴!

强到什么程度呢?

街头发生的事情,在当天就能传遍整个街道,达到街尾都知之甚深的情况,这,还真不叫什么。

最厉害的就是这种家属区里生活的大妈,认识的人都是同一个圈子里的,每天除了做家务,带孩子外,就再没有其它可消遣的活动,还不得将“闲聊八卦”这个爱好发扬光大?才怪。

比如说,哪家买了收录机?是什么牌子的?票从哪来的?花了多少钱?

哪家的姑娘考了第一名?学校和家里给了什么奖励?平时是怎么学习的?

哪家的儿子不成器,在厂子里整出了什么风流逸事?这件事是怎么闹大的?他老娘整出个“一哭二闹三上吊”,也没能保住工作?

哪家的儿媳妇表面一幅良善的模样,背地里却不孝顺老人?平时又怎么苛待老人的?而她的丈夫又知不知道?她的儿女知不知道?又是怎么想的?

哪家的老太太重男轻女?她的儿子媳妇是怎么做的?

……

不过,即便一个消息再如何地新鲜,但,时间长了,也难免让人提不起与人诉说并加以点评的**。就如一汪清澈透底却很是平静无波的湖水般,如果不隔三差五就扔一颗石子进去,溅起大小不同的水花,又如何能让人期待起后续来呢?

而,当天,薛家院外这一出戏,就能让这些围观看热闹的“吃瓜”婶子大妈们,在寒风凛冽的冬天,再次被掀起满腹的兴奋和激动!

……

比如,当天下午,就有几个住在薛家和王家附近,将这一场“闹剧”从头看到尾的婶子大妈们,逢人就道:“唉,你知道吗?薛团长家的姑娘不傻了!”

对方撇撇嘴,一脸的“你咋这样后知后觉”:“前几天,那姑娘不是被人打了,送到医院里去了吗?给她治病的就是我那二舅岳父家三儿媳家大侄子的表舅!”

大妈又道:“那你知道,王连长家之所以会尽心尽力地照顾薛团长家的姑娘,并不是什么邻居互帮互助的情谊,而是冲薛团长每个月给出来的十块钱、三十斤粮食、两斤肉、二十斤瓜果蔬菜去的吗?”

对方一脸的震惊:“那王连长媳妇咋从没提过这件事?还逢人就宣传他们一家子对薛家姑娘的好?就只差没有将‘华国最佳不求回报,无怨无悔好邻居’这样的字贴到自己脸上,让每一个见到他们的人都能瞧见了!”

“你傻啊!”大妈一脸的“我早就看透了这一切”,“薛团长可是京城人,王连长一家人都是穷山沟里出来的,逮着这样的好机会,还不得死命巴着,逢人就炫耀自己对薛团长一家的恩情?!”

“那他们就更应该将薛团长家的姑娘供起来啊!”想到自个儿从医院亲戚那儿探听到的消息,这位婶子就东张西望地打量了一下,发现路旁并没什么人后,才悄悄凑近大妈,道:“我跟你说个事,你别跟其它人说啊?”

“你放心,我绝对不跟其它人说!”大妈双眼犹如按照灯一般,立刻闪闪发亮,心里更涌现一抹狂喜,瞧对方这做派,明显会有一个惊天大消息啊!

“我听说,隔个三五天,那小姑娘就会被送到医院里一趟……”

对方也不是个故弄玄虚的,或者,也可以这样说,这样大的事情,哪能藏得住呢?必需找人分享哪!

“你不知道,这小姑娘天天被人虐待……表面瞧着没什么伤,其实,那些人都是老手,专挑打人特别痛,又不会留下青紫淤痕的地方动手……”

“这次,要不是小姑娘脑子突然清醒了,医院里的医生觉得很惊奇,就特意请示了院长,请了好几位医术特别高明的医生为小姑娘诊治,还用上了那什么从国外高价买回来的先进仪器,还根本就发现不了!”

“嘶!”大妈倒抽一口冷气,“那可是薛团长家的姑娘啊!我听说,这姑娘可是老薛家五代单传的独苗,哪个不要命的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对方用“你是不是傻”的眼神看着大妈:“你忘记了,她是个傻子!正常小姑娘被欺负了,肯定会哭哭啼啼地找家长告状,但,傻子知道什么叫欺负?什么叫告状吗?”

……

第二天,食堂。

每到饭点,这儿都是最热闹的,这天,也不例外。

然而,相比起往日闲聊些“东家长,西家短”,让人不免生出“听腻了”感觉的八卦,今儿个三五扎堆的婶子大妈小媳妇们谈论的却是“王家不得不说的二三事”。

人数最多的,就数那位大妈所在的地方。此刻,大妈正手舞足蹈,口若悬河地说道:“那小姑娘不是经常住院吗?我告诉你们,不是那小姑娘人傻不知事,经常撞到或踢到一些尖锐的物品才受伤住院的,是被一群人给打的……”

“听说,这一次,那些人打的时候,一个没注意,将小姑娘推倒的时候,脑袋磕到石头上了,血哗啦啦地流了一地,那么多血啊!如果不是医院抢救及时,说不定就过不了这一关了。”

“不过,都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这小姑娘脑袋被磕到了,竟然恢复正常了。然后,那些医生会诊的时候就发现小姑娘身体里有内伤啊!内伤你们知道吧?就是那种表面看不出伤害,但五脏六腑受损严重……”

“你们想啊,一个年轻小姑娘,又没得罪什么人,谁会冲她下这样的狠手?再说了,那王家姑娘不是每天和这姑娘粘在一起?口口声声地说像待小姑娘,就像待自己亲生的妹妹一样吗?那她怎么就不知道小姑娘几乎每天都被人欺负的事情?”

……

不到三天,军区大院里,婶子姑娘们打招呼的第一句,就由往日的“你吃了吗?”变成了“唉?你听说了吗?那个王连长家的姑娘,真不是个东西……”

“可不!其它的就不说了,单说那十块钱,就够我们一家五口人半个月的生活花费了……更不消说,还有那么多的粮票肉票……王连长家这是请了一尊‘金佛’回来,却不好好供着!”

“那么多东西啊!换了我,还不得大鱼大肉好吃好喝地精心侍候着,要什么,就给什么,绝无二话!”

“也就是仗着薛团长家的姑娘是个傻的,才敢这样明目张胆的,换了其它人,也不敢这样做啊!”

“不也是因为傻的,才能轮到王连长家照顾?早知道,当初挑房子的时候,我就应该让我家那口子,挑个离薛团长家近的!就算职位不够,距离稍微近一些,平日同薛团长家人多走动走动,说不定就轮到我来接手照顾这小姑娘了!”

……

又过了几天。

“我跟你说,王家这几天闹得可凶了!以前,王连长多老实的一个人啊?竟然也被周婶子给逼得打人了!”

“该!你不知道吧?我可是听说了,王红那样一个小姑娘,再坏,能坏到哪里去?又怎么会无缘无故地算计一个小姑娘?其实啊,这一切,都是周婶子在后面出谋划策的……”

“嘶!不会吧?我瞧着,那周婶虽有些爱占小便宜,却也不是个这般狠毒的人!”

“这就是知人知面不知心了!”

“不过,我觉得这话有道理,一个小姑娘能哄住一个傻子,但,哪能轻易就哄住薛团长一家?”

“都说了,薛团长家的姑娘正常了,不要再一口一个‘傻子’叫着,小心被人听见了,转头就跑到薛团长面前卖了你!”

……

第10章 “鸡飞蛋打”的可能

林连长家

文婶看了眼大冷的天,却因为那即将到来的全军大比武训练而不知出了几身汗,靠近一些就能嗅到一股浓重酸臭味的林连长,不由分说地将他推到浴室里,自己则走到厨房里忙碌开来。

“哗哗”的水声,不到三分钟就停下来了。紧接着,就是开门声,洗衣服声,洗拖把的声音,和客厅里搬动东西时发出来的声响。

文婶抿了抿唇,脸上慢慢地浮现一抹坚定来。

他们这些军人,每天在外忙碌奔波,若遇到紧急任务,那更是连声招呼都不打,一去就是十天半个月,家里家外的事情全赖女人操持,所以,每每回到家里时,哪怕再如何地“大男子主义”,却也会抢着做些力所能及的家务。

比如说,洗衣服、洗碗、拖地、做饭,等等。

这样的生活,对那些必需倚靠男人才能生存的“菟丝花”一般的女人来说,就犹如“天塌下来”般绝望,而,对她来说,却是在短时间的适应后,就生出了独特的乐趣。

故,这样一个责任和事业心皆有的男人,这样一段让人感受到幸福的婚姻,又怎能被那些莫名其妙的外人给破坏呢?

这般想着的时候,文婶也摆好碗筷,招呼着林连长一起用饭,然后,闲聊了一会儿后,才仿若漫不经心地道:“老林,有件事,我必需跟你说声。”

“什么事?”林连长头也不抬地扒拉着碗里的饭,还是自个儿媳妇做的饭好吃哪!

什么?食堂里的大师傅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拿手好菜?随便哪一位站出来,都能轻易就碾压自个儿媳妇?

那又如何?大师傅们能做出那种“家”的味道吗?

那种独特的幸福感!

“前儿,建军回来的时候,说那王家小姑娘几乎每天都会到学校去找他,害得他被同学们嘲笑了,说都什么年代了,还有这种‘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婚事,说他小小年纪就有了一个‘童养媳’……”

“这不是很好吗?”林连长一脸不以为然地说道,“这小子也不知走了什么狗屎运,竟然能被王家小姑娘给看上,这就是那什么‘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吧?啧!回头,你可告诉那小子,以后好好待这王家小姑娘,要不然,我拿皮带抽死他!”

自古以来,华夏就有“子承父业”的说法,父母都是军人的,或者,一方是军人的,往往子女也会选择军人作为自己的职业。

故,准备在部队里长期发展,将军人当成自己终身事业来奋斗拼搏的林连长,必然会将自己的儿女都送到军校里去!

对他来说,军人,多么神圣又辉煌的一个职业,自己的儿女,又怎能不延续自己的意志,继续在这条路上,走出一条光明灿烂的大道,达到让世人称赞的“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呢?

偏偏,不论军校,抑或是部队,那都是“阳盛阴衰”的,典型的“和尚庙”。

在这种情况下,想要在“门当户对”的情况下解决个人问题,还得彼此之间拥有一定的感情基础,确保结婚后也不会出现怨偶的情况,那还真是难于上青天。

所以,作为林家长子的林建军,能得到王连长家闺女王红的喜欢,这件事,在林连长看来,那实在太好不过了!

“好什么好?你是不知道,那王家小姑娘……”说到这儿时,文婶眉头微皱,摇头叹道:“如今,外面都传疯了,那王家人仗着薛家小姑娘人傻好欺负……”

是的,这位文婶,正是王红早就认定的“婆婆”!

而,林连长和文婶的长子林建军,也正是王红早就认定的丈夫!

未来会成为某位“首长”的丈夫!

什么?

王红今年才12岁?林建军今年也才14岁?

不知道“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感情,才是最纯粹,最不容易出现什么婆媳家庭矛盾,最让人向往期盼的吗?

更何况,这样一个“打着灯笼都难找”的金龟婿,不早点下手,还等着被其它人撬走,自个儿继续过那哀怨悲怆的底层小民生活?

林连长整个人都懵了:“……”

我是谁?我在哪里?我在做什么?

“老林!”讲到兴致高昂处时,竟不由得有些手舞足蹈的文婶,一回头,就发现林连长一脸的茫然,连最基本的震惊和不可置信神情都没有了,不由得有些啼笑皆非地推着林连长的胳膊,嗔怪地看了眼林连长。

“就知道你这人被部队那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单调训练给练傻了,连这样简单的事情都反应不过来,看来,往后,还是要多跟你说说外面的变化,才能让你时刻紧跟时代,不被淘汰啊!”

“不是……”林连长下意识地抬手,抹了一把脸,“王连长那人向来实诚,不可能做出这些事情,该不会是被人污蔑的吧?你也别跟着外面那些‘听风就是雨’的人传这些莫名其妙的流言蜚语……”

“就知道你不相信。”文婶并不觉得林连长这种想也不想地就为自个儿战友辩解的举动有何不对的,也没有自己一番好意被人当作驴肝肺的愤怒、伤痛和憋闷。毕竟,所谓的“战友情”“兄弟情”,那还真是一般人无法想象的。

“如果王连长真是个老实人,能那么凑巧地在你休探亲假第二天就毛遂自荐地出任务,然后圆满完成这个任务,进而获得领导的赏识而被提拔为连长?”

哪怕,事情过去好几年了,哪怕,事后,林连长也凭借自己优异的个人作战和领导能力,而被调任到另一连,成为和王连长同级的连长,但,这件事,对文婶来说,依然如哽在喉,每每想起的时候,都会觉得胸口憋屈得慌!

“不是跟你说过了,那件事,纯粹是巧合?”林连长一脸无奈地说道,“部队里的领导根本就没提前接到通知,就连薛团长这样来历的人都不知情,那王连长哪来的门路,能提前知道这件事,做出一系列的布置?”

“再说了,这个任务也很危险,也就王连长这样顶着张憨厚老实面容,稍微伪装一下,浑身上下就看不出一丝军人气息的人才能完成。换了我,即便接到这个任务,虽然也能够完成,但想要达到王连长这种不费一兵一卒,轻松就完成任务的程度,却也不可能。”

巧合?

这世间,哪来那么多的巧合?

尤其,还是这样一种让人咋舌,冥思苦想许久,也不能够想明白的巧合?

文婶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末了,想到林连长那“固执认死理”的性情,还是将到了喉咙的话咽下肚去,转而道:“好吧,我们不说这件事,就说外面那传得沸沸扬扬的王家人苛待薛家小姑娘的事情,难不成,你真以为那王连长就不知道?”

林连长眉头皱了皱,不由自主地想到了这段时间里,几位向来精明的领导有意无意的举动,和一些同样擅长捕捉领导想法的战友们那每每见到王连长时的疏离冷淡,那到了喉咙的欲为王连长继续辩解一二的话,就生生变成了:“说不准,这只是‘以讹传讹’。”

“再说了,就算王连长一家人确实有自己的小心思,但,薛团长和杜副团长也不是傻瓜,能随便将自家闺女交给王连长一家人照顾?”

旁人不知,到了他这级别的人,会不知道一些只在部队高层里流传的消息?

作为薛家五代单传的“小公主”,薛玲绝非外人所知的被人欺负了连哭都找不着地儿的“傻子”,而是纯粹地发育迟缓,反应慢,但心里门儿清!

这样一个生来就会被人捧在手心里呵护疼宠的小姑娘,谁敢一边将胸膛拍得“砰砰”作响,应下会尽心照顾的承诺;一边却又毫不手软地收下薛家给予的钱票;一边却又私下里凌侮虐待小姑娘?

活腻了呢?!

“你们这些男人,想事情就是太简单。”

文婶摇摇头,若是以往,她定然不会有那么一个与林连长细细掰扯一二的闲情逸致,不过,今天嘛?

既然想与王连长家疏远开来,那么,她一人单方面不搭理周婶,而,林连长却又继续与王连长“好兄弟,一辈子”的相处,又能起到什么作用?

毕竟,如今这世道,虽喊着“男女平等”的口号,但,在家庭中,女人依然处于一种弱势地位。

一家之主,多是男人。

自家也不例外。

那么,一旦自家男人真下定决心,要与王家结亲;再不然,那顶着张憨厚面容,实则却心机颇深的王连长灌醉自家男人,再趁机提起结亲的事情,从而得到自家男人肯定的答复,到那时,她是应,还是不应?

“前几天,我去了薛家……”

随着文婶的讲述,林连长慢慢地瞪圆了眼,简直不敢相信在这样一个纯朴的年代里,那样一个从农村走出来,小学还没毕业的小姑娘,竟然拥有这样的心机手腕!

这一对比,立刻就衬得自家那十四岁,时常被人赞一声懂事孝顺,聪明机灵的儿子特别地蠢笨了!

出于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心思,林连长难得地“八卦”道:“我听说王连长家乡那儿特别地重男轻女,如果第一胎生的是女儿,就不扯结婚证,直到生出儿子后才扯结婚证。”

“生下来的女儿,也从小就过着‘吃不饱,穿不暖’,动辙就挨打受骂的生活。长大后,也不能读书识字,必需将家里家外的事情操持起来,同时还得照顾好自己的弟弟。就连嫁人后,也要一直贴补娘家……”

所以,王红会变成这样,纯粹是被生活所迫!

若可以的话,谁不愿意做一个被家人捧在手心里呵护娇养长大,十多二十岁依然天真无邪,单纯可爱的小姑娘呢?

文婶很想对着天空翻一个白眼,表明自己对林连长这番话的鄙夷和不屑。不过,夫妻十几年,她却也明白林连长这人就是典型的“顺毛捋”,遂一针见血地说出自己的观点:“就算她有再多的无奈,但,就能随心所欲地欺负薛家小姑娘了吗?那薛家小姑娘是上辈子欠她的?这辈子就合该让她搭着自家梯子往上爬,还要被她凌辱算计?”

“这心思,不正。”

“老林,我可跟你说了,这样的姑娘,可不能进我们家门。”

“老话说的好,‘妻贤夫祸少’,像这样的姑娘,娶进家门,不仅祸害到子孙,还会牵连到家里其它人!”

“就像这次的事情,闹得这么大,你瞧着吧,等薛团长和杜副团长回来后,还不定会怎么跟王家算账呢!”

第11章 “家暴男”上线

王家这几天的气氛着实不太好。

都说“兔子急了也咬人”,这老实人被气狠了,也难免做出最奸诈狡猾,心狠手辣之人都不一定会做的事情。

比如说,破口大骂,极尽贬低侮辱人之能。

再比如说,打人,尤其,打比自己弱小的妻儿,从他们的痛苦嘶吼挣扎求饶中获得某种快感。

这,就是世人皆知的“家暴”。

而,家暴这回事,那是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到后面的无次数。犹如吸毒一般,根本就没办法戒掉。

就如这一天,结束一天训练的王连长,在推开家门的那一刻,憨厚老实的脸上就布满了冰霜,微眯的小眼睛里也迅速闪过一抹狠辣和嫌恶。

“老王,你回来了。”

王红的妈妈,被外人唤一声“周婶”,约摸三十来岁的妇人,一脸畏缩地从卧室里走出来。

王连长坐在凳子上,对自家妻子的话充耳不闻,眼底却迅速滑过一抹嘲讽和讥诮。

真当他顶着张憨厚老实的面庞,就是一个极易被人哄骗欺瞒的蠢货?

抑或是说……

仿若想到了什么似的,王连长眼角余光飞快地掠过了自家妻子那和往常一般无二的雍肿身材,目光在那水桶一般的腰身处停留片刻,并在她察觉到之前飞快地移开,仿若未曾瞧见她那下意识一手轻抚肚子,一手轻拖后腰的姿态一般。

然而,若,他眼底的恶意不要愈发浓郁的话,那么,这番作态还比较有说服力。

周婶一脸尴尬地站在那儿,眼神变得有些飘忽,嘴唇动了动,想象往常那样唤王红出来安抚住王连长,却在搜巡了一圈,也没能发现王红的身影后,才悲哀地惊觉今天早上,一家人吃过早饭后,王红就借口学习跑到同学家里去了!

就目前这情况,估计,只怕,十天半个月,王红都不会回家了!

瞬间,一种被自己亲生闺女背叛的惶恐、绝望和愤恨等情绪,侵袭了周婶的内心,更将她整个人给撕碎成两半。

“老王,我给你倒杯水吧。”

屋子里的气氛越发地压抑起来,周婶感受着王连长身上越发不耐烦的气势和隐约的暴躁情绪,慌乱地跑进厨房,倒了杯水后,递到他手上。

“他妈的你是想烫死我啊?你是不是想我死了,带着一大笔抚恤金回老家改嫁?然后让那些往常我从不放在眼里的浑人,睡我的老婆,打我的儿女?啊?!”

搪瓷杯子被重重地摔在地上,发出一声“砰”的巨响。

杯里的开水全部洒落出来,大部份泼在了地上,少部份泼在了王连长的身上。

得亏,冬天,哪怕在屋子里,也穿得很厚实,故,这些开水并没对王连长造成多大的伤害。

然而,越是因此,王连长就越发地愤怒起来。

想想看,大夏天,大家都穿得少的情况下,一大杯滚烫的开水泼下来,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

“不是……我不会这样的……”慑于王连长的气势,周婶身体也跟着颤抖起来,一边说着话,一边还往后退着。

当然,即便如此,她也小心翼翼地护着自己的肚子。

可惜,她却不知道,她这下意识做出来的“护崽”一般的举动,落在王连长眼里,却被他解读出了“恃宠而娇”的含意。尤其,这所谓的“恃宠”,还很可能和“绿帽子”有关的情况下,那是毫不犹豫地就被激怒了!

“闭嘴!”

王连长上前几步,手一伸,就拽住周婶的头发,微微用力,就将周婶给甩到地上,一下下地往周婶身上踹,嘴里也骂骂咧咧道。

“你还能耐了啊?竟敢跟我顶起嘴来了?!你知不知道,外面那些人都在怎么说你?你知不知道,你和一双儿女都是靠我的工资养着的?你娘家那些没用的废物,每次只会给我找麻烦,你们一个个花着我的钱,还反过来祸害我,让我在部队名声不好了,被大领导惦记上了,将我开除了,你们就能讨着好?蠢货!”

“再过半个月,薛团长就回来了,到时候,就算爬,你也要给我爬到薛团长面前,跟薛团长下跪磕头道歉,让薛团长原谅你!”

周婶双手护着肚子,身体蜷缩成虾,才被打没几天,她就自发地领悟出这样一个能减少自己受伤的经验。

然而,这时的她并不知道,其实,以王连长在部队里操练出来的“打人”和“挨打”的经验,真要想收拾了她,分分钟就能想出数十种“阴损”的法子来。

比如说,打人的时候,看起来很用力,将人打得鼻青脸肿,但,却不过是养养就能恢复的皮外伤。

再比如说,打人的时候,看起来没用什么力,打完人后,身上也不显现出任何青紫的痕迹,但,五脏六腑和筋骨却已严重受损的内伤。

……

“咚咚咚!”

房门被敲响,王连长这才停下踢打的动作。周婶小声地抽泣着,身体不敢动弹分毫。只因,每一次的细微动弹,就是一种新的痛苦撕心裂肺的那种。

“滚回房间去!”

王连长一脸冷漠地看着地上那个头发凌乱,涕泪横流,一身狼狈不堪的女人,心里没有丝毫的动容,更没有不该有的怜悯。

或者,可以这样说,所有的情谊,早在对方摸着小腹,一脸欢喜地跟自己说“怀孕”这个消息的时候,就已化为乌有!

周婶子默不吭声,忍着到喉的疼痛,一瘸一拐地走到里间的卧室,面容无比的灰败,脊背也有些佝偻,隐隐流露出淡淡的绝望和悲怆,显然是想不明白,为何短短时间里,往日里待自己虽谈不上温情呵护,却也尊敬爱护的丈夫,突然变得这般地冷漠暴虐!

那模样,那姿态,那做派,就像变了一个人般!

……

“王连长,大伙忙了一天,都准备睡觉了,你们家动静能不能小点?”

敲门的是隔壁家的婶子,那犹如探照灯一般的目光在王连长身上停留片刻后,就频频往屋内望去。

说实话,七十年代的屋子,那隔音效果还真不太好。

尤其,王连长气狠了,那叫骂的声音也会不由自主地变得高亢起来。

故,左邻右舍有谁家不清楚王家这点破事?

只是,打老婆这件事,在这个年代,还真是一件可以用“天经地义”这四个字来形容的事情!

再说了,认识王连长夫妻俩的,知道这些事情内幕真相的,谁不说是周婶自个儿找打?谁又不说王连长是被周婶逼得没办法,气急败坏之下,才动手打骂人的?

更何况,军区里,大多家属都是农村来的,对“打老婆”这件事,他们还真是见惯不怪了,许多地方更有那“老婆必需打,才会老实”的说法。

不过,这闹腾的动静太大,尤其,三更半夜的,就难免让人心情不爽。

故,这位邻家婶子,才会硬着头皮来敲门,心里却并没有丝毫“解救被家暴妇女”的想法。

“对不起……”

在外人面前,王连长就又变成了那个老实憨厚,不善言词的男人。

此刻,他就频频弯腰道歉,一脸的不知所措中,带着浓浓的歉意和尴尬。

如往常那般,再次轻松将邻家婶子给忽悠走的王连长,在大门被关上的那一刻,脸上的憨厚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则是让人瞧了就惊惧害怕的阴森冷郁。

王连长走到厨房,打了水,洗了脸和脚后,就回到卧室里,看着趴在床上的周婶,一脸不加掩饰的嫌恶。

“滚出去,将客厅收拾干净!往后,不许你再进这间卧室!同你住一个房间,我觉得恶心得慌!”

周婶下意识地蜷缩起身体,等了好大一会儿,却发现拳脚没有落下来,不由得轻舒了口气的同时,也睁开双眼。

可,下一刻,周婶心里那悄然浮现的一抹期盼和祈求,就在王连长那阴冷的目光中褪去!

“……”周婶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悲哀地发现,那满腹的话,到了喉咙旁后,却怎样也没办法顺利地说出来了。

末了,她只能硬着头皮,默不吭声地走到屋外。

很快,屋内就传来了“呼噜”声。

……

说实话,打人这种事,除非那些生来就心狠手辣的人,不然,前面几次动手的时候,总是会寻找一个不会惊扰到旁人的方式。

尤其,王连长这样一个出生农村,凭借自己的本事,在部队里摸爬滚打,从而在三十多岁的年纪,机缘巧合之下被提干的男人!

毕竟,连长嘛,也是要脸面的。

尤其,在士官队伍中,大部份都是城市兵,颇有学问,言谈举止间虽未特意瞧不起农村兵,但每每听到什么“重男轻女”“娶回家的媳妇,就是用来侍候老人的”“老子打儿子,天经地义”的话语时,那幅发自肺腑的鄙夷和不屑等情况下。

可惜,这一切,都瞒不过自带植物系异能“金手指”,并点亮了“植语者”技能的薛玲!

对此,薛玲不置可否。

真以为,王连长就不知道自家媳妇闺女做的事情?

要知道,自古以来,就有“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说法。故,即便男人将女人幽禁于内宅,任由众多女人为得到自己的宠爱而用尽心机手段,但,真要说他们不明白这其中的猫腻?那还真是“掩耳盗铃,自欺欺人”。

更何况,眼下,还是一个和平年代。即便偶尔需要出任务,但,大多时间里,王连长依然待在部队里,结束一天的训练后,自然会回到家里,又怎不会注意到这些事情呢?

不然,岂不是辜负了部队的培养?

只不过,谁让薛玲是个傻子呢?还是一个身份地位非同一般的傻子!

人嘛,尤其,那些由穷困地方走出来的人,难免有些“仇富”的心理。

不然,又岂会有“穷山恶水出刁民”的说法呢?王连长一家人,并非第一个欺负薛玲这个小傻子的,也绝不会是最后一个!

故,在薛玲看来,发生在王家身上的一系列事情,不过是自作自受而已!

第12章 上门找骂的家伙

【哟!瞧瞧,这满脸横肉,凶神恶煞的家伙是谁?】

【这不是隔壁王家那傻儿子吗?咋滴?今个儿竟然跑过来为自家妹子强出头了?这真不是上赶着来找虐的?】

【年少有为、一表人才……啊呸!真以为旁人随口夸奖几句,就自以为是‘邻居家的孩子’?众人心里的风云人物,走到哪儿都会被人捧着供着?真是天真的想法哪,少年!】

【‘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的儿子会打洞’,就王家那地儿,能养出什么好崽来?】

……

客厅里,正捧着一个美味多汁的番茄啃着的薛玲,差点就被嘴里的汁水给呛住了!

这才几天啊!院子里那两颗沉默寡言、老实木讷的梧桐就点亮了毒舌技能!

绝对不是她这个“植语者”的问题!

不背这口黑锅!

……

“砰!砰!!砰!!!”

伴随着这犹如砸门一样的声音响起的,则是王勇那变声期少年特有的粗嘎声音。

“薛玲,开门!”

“开门,老子知道你在里面!”

“你敢欺负老子妹子,就没本事出来跟老子单挑?!”

……

瞅瞅,这中二期的少年哪,就是受不了刺激!

不过,往常,这家伙不都喜欢带着一群小伙伴,找个不容易被人发现的暗巷子冲自己动手吗?今儿个,咋就单枪匹马地选在大白天,跑到军属区里动手了?

可惜,又只能单纯地动动嘴皮子,不能让这群胆大妄为的小崽子一尝来自皮肉和精神双重夹击的痛苦滋味了,真郁闷!

薛玲啃完最后一口,将番茄皮丢到垃圾筒里后,慢吞吞地走到厨房里,冲了手,抹了香皂,仔细地将手指清洗干净,保证上面不会出现任何不该有的独属于番茄的酸甜香气后,才拿毛巾擦干手,走到院子里。

“咚!”

此刻,等得不耐烦的王勇,已经拿脚踹门了。

而,薛玲就是在此时,将门打开的。

于是,连踹了好几次,都没能得到薛玲回应的王勇,才使出吃奶的力量,将身体的力量全部积聚在肩膀处撞向大门,下一刻,就一个踉跄,朝前栽去。

“啊!”

王勇下意识地挥舞着双手,想要找一个支撑点,眼角的余光,留意到双手环胸,正倚在院门处,眼含嘲讽和讥诮地看着自己的薛玲时,今天回到家属院后,这一路所见所闻再次浮现于眼前,再加上家里那仿若暴风雨即将来临一般的憋闷压抑气氛,和着王红见到自己时那一幅受了欺负却有苦难言的憋屈愁苦姿态,都让他觉得一股恶气涌上心头,毫不犹豫地将身体往薛玲的方向偏移过去,同时,双手也朝薛玲的方向拽去。

这是想抓自己垫背?

抑或是说,想让自己再摔个头破血流?最好,能再变成以前的“傻子”?

近在咫尺的薛玲,将王勇脸上的神情变化尽收眼底,看了看对方那比自己高一多半的身高,再看了看对方那比自己足足壮了两倍的体格,只觉得这人还真是“没有最坏,只有更坏”!

眼见薛玲仿若吓傻一般,竟然不避不闪,王勇脸上露出一抹混合着恶毒和得意的笑容来。

果然,傻子哪怕恢复了,也依然是个傻子!

可惜,很快,王勇就意识到了什么叫“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无它,只因,下一刻,他的小腿不知被什么东西戳了一下,身体突然就僵住了,哪怕大脑疯狂地叫唤呐喊,却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身体以一种“五体投地”的姿势,重重地砸向黄土铺就的地面!

“砰!”

该庆幸前几天才下过一场雪,土地还有些泥泞,虽出行不便,但像这样摔在地上后,却不会太过疼痛,也绝不会摔断胳膊腿脚吗?

“你们王家都有‘做错事后就下跪道歉,然后,强迫对方将过往一笔勾消’的做法吗?”

薛玲看了眼一脸茫然震惊中却也不能掩饰那羞恼尴尬的王勇,又看了一眼不知何时聚在自家院子外的大妈婶子们,很是不赞同地说道:“可,如果道歉有用的话,那还要警察做什么?!”

“你这样看着我干吗?该不会,你没听懂我的意思吧?”

薛玲摇了摇头,用一种看似轻微,实则却能保证外面围观看热闹的大妈婶子们都能听个真切的声音,吐槽道:“还说在学校里次次考试都是第一名,将第二名甩得远远的,是老师眼里的宠儿,同学们学习的对象,我瞧着也不过如此!”

“该不会你这第一名的成绩,都是提前偷了考卷,背了答案,抄出来的吧?”

王勇张嘴就想骂回去,可惜,僵硬的身体根本就不听他的指挥。末了,他只能满脸愤恨地看着侃侃而谈的薛玲,“脑补”出无数往后收拾薛玲的主意,才令横亘在胸腹间的郁气排解了一些。

……

“诶,这是真的吗?王家这孩子次次考试都第一?”

“嗤!第一?倒数第一吧!”

“就是,你们不知道吧?我家姑娘和这小子同班,她可告诉我了,这小子上课从不认真听讲,下课就跟一群不三不四的人混在一起,每次考试都是倒数第一!不过,为了不挨打,每次发下来的考试成绩单,他都是涂改过的。”

“那王连长和周婶子就从没怀疑过?他们不是去学校开了那么多次家长会吗?”

“那谁知道,说不准这两口子一直都知道这些事情,只是爱面子,不好意思说出来!”

……

到底顾及王勇的脸面,故,大妈婶子们都有意无意地放低了音量。

不过,这完全难不住点亮了“植语者”技能的薛玲!

估摸大妈婶子们议论得差不多了后,薛玲又不慌不忙地补充道:“比如说,你带人揍了我,总不能随便跪一跪,就想将这件事情揭过吧?道歉呢?打伤后的住院费呢?精神损失费呢?”

“对了,精神损失费,这个你知道吧?”

“算了,我就知道,你这个‘一心只读圣贤书,两耳不闻窗外事’的书呆子是不懂的。我就再费点心跟你解释一下吧,免得你以后揍了其它人,对方要求赔偿精神损失费,你一头的云里雾里!”

“所谓精神损失费,就是指人身权益受到不法侵害,遭受到的来自于精神上的痛苦或损害,而要求对方给予赔偿的一种费用。”

“简单地来说,就是我在上学放学的路上,被你妹妹王红诱拐到人烟稀少的小巷子里,再由你和你的好朋友一起揍了我,等我晕迷过去后,然后,你们再让王红找人将我送到医院里……”

王勇只觉得好几桶冰水兜头泼了下来,刺骨的寒凉一点点地带走身体里的温度,原本淤积在胸腹间,那几乎能将自己灵魂都给灼伤的愤怒之焰,陡然就被扑灭,不见丝毫踪影。

紧接着,心口涌上的是浓浓的惶恐和惊骇!

薛玲怎么会知道这些?谁告诉她的?自己的好朋友?抑或是其它远远见到过自己欺负薛玲的路人甲乙丙丁?

“你们这样的行为,不仅让我恐惧学校,不敢再出门上学,也不敢随便跟同班同学交好……”

“没念过多少书,连小学文凭都没有,更没交到一两个能‘互帮互助,同甘共苦’好朋友的我,未来会落得一个什么样凄惨的下场呢?”

“就算我爸妈哥哥们都能照顾我,可,他们又能照顾我多久呢?”

“你!”

王勇目眦欲裂,身体里突然涌入一股暖流,竟然一个“鲤鱼打挺”,就从地上跳了起来,根本就来不及去考虑僵硬的身体怎么能动弹了,只是捏紧拳头,就冲薛玲揍去,嘴里更是吼道:“你这傻子,就是欠打!”

“天……”

围观看热闹的婶子大妈们都震惊了,好不?

军属区这地儿,热血男儿扎堆,但,真正奉行“动手不动手”理念的,也都是各家“三天不打,就上房揭瓦”的皮小子,可从没一个男孩子冲女孩子动手!

男人,好吧,应该这样说,军人家庭出生的孩子未来的准军人,哪能冲小姑娘动手?还是一个足足比自己小了六岁,只到自己大腿高的小姑娘动手?这不是将自家人的脸面尊严都抹下来,放到地上踩踏嘛?!

“王勇,住手!”

“薛玲,快闪开!”

眼见薛玲仿若被吓傻似的,竟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而,王勇脸上竟露出一抹得意邪恶的笑容来,大妈婶子们一边疯狂地喊着,一边不管不顾地往前冲来,誓要将王勇和薛玲分开。

这看热闹是一回事,但,遇到打架的场景,尤其,这种男孩子欺负女孩子的场景,还不得立刻上前帮忙,才怪!

尤其,别忘记了,薛玲可是薛团长家的姑娘!前不久,医院的老专家们会诊后,才得出“恢复正常”诊断的“傻姑娘”!万一这次不小心磕到头,又傻了,可该怎么办?

眼睁睁看着自家男人领导家的闺女,在自己眼皮子下被坏小子打了,自个儿还跟人在一旁看热闹?用膝盖想也知道这件事情传扬开来后,自家男人会被领导穿多少次小鞋!可谓是前途无亮哪!

可惜,大妈婶子们的动作再快,却也架不住王勇摔倒的地方,离薛玲不到两米!

故,在王勇的拳头,即将打到薛玲身上时,所有的大妈婶子们都纷纷闭上双眼,不忍再看下去。

第13章 哪来的孤魂野鬼?

“砰!”

“啊!”

奇怪,这声音,不太对啊?

怀着这样的疑惑,大妈婶子们终于睁开了眼睛。

然后,下一刻,她们就呆住了!

无它,谁让那王勇再次以一种“五体投地”的姿势跪在了薛玲面前?!而,薛玲却毫发无伤!

这是怎么回事?

“大家瞧见了吧?当着大伙的面,王勇就冲我喊打喊骂,一幅恨不得立刻就将我打死的嚣张跋扈模样!如果不是笃定了我没办法跟家人告状,如果不是背地里经常打我,他能形成这样一个见到我,就上手打我的习惯?”

既然决定走“动口”路线了,那么,薛玲又怎不会将王家人彻底打落尘埃呢?

故,此刻,薛玲就再次“卖惨”起来,直到将大妈婶子们的同情和怜悯心都沟勾了起来后,才叹道:“刚才,我被吓得腿软,跑也跑不掉,都准备闭上眼睛,挨这一顿打了。结果,王勇太想打人了,竟然踢到路旁的石子,一下子就跌倒了!幸好,老天疼憨人啊!要不然,我就又要被送到医院里,被医院里的医生叔叔和护士姐姐们轮番说教了!”

话落,薛玲还不忘记拍拍胸口,一脸的后怕。

围观的大妈婶子们也纷纷点头,显然是再次想到了这几天,军区里传得沸沸扬扬的和薛玲有关的消息。

王勇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又惊恐地发现,自己又没办法出声了!

刚才,好像自己的小腿,又被什么东西戳了一下?

可,这么多人,谁有这样的能耐?眼前这个小姑娘吗?不,绝不可能!

王勇下意识地想要摇摇脑袋,然而,连手指都没办法挪动一下的身体,又怎么可能给予他这样一个机会呢?

至于向外面那些大妈婶子们求救?告诉他们,眼前这个小姑娘有古怪?

呵!

不必回头,都能感觉到那些婶子大妈们看向自己时,那犹如看这世间最让人作呕的“垃圾”一般的眼神,和嘴里那极尽贬低自己一家人的话语!

这,怎么可以?

今日之后,王家人还能怎么继续待在军区里?

事到如今,唯有……

“你是哪来的孤魂野鬼,众目睽睽,光天化日之下,竟敢附身在薛玲身上?还不迅速离开,将身体还给薛玲!”

竟然又能说话了?

王勇来不及兴奋和激动,只是下意识地动了动手脚,发现依然没办法起身后,毫不犹豫地拿愤恨的目光看着薛玲。

那模样,那姿态,那做派,说与薛玲有着“不共戴天”,必需除之后快的血海深仇,都没人不相信!

……

而,王勇激愤之下吼出来的这句话,却犹如一碗冷水,突然被泼到了滚烫的油锅里,瞬间就让围观看热闹的大妈婶子们都炸了!

虽然,十年浩劫已经过去,但,这些“神秘莫测”的东西,向来都是禁不住的!

真要说区别的话,就是之前是明面上,处于一种人尽皆知的程度,那十年时间里,就化为地下,但,许多真正位高权重的人,却依然坚定不移地相信这些。

更何况,家属区里的这些大妈婶子们,大多都是从农村来的,再不然,就有一大堆农村亲戚。这其中,不乏亲身体验过这些“神鬼”之能的,只是因为那十年的特殊原因,而下意识地将这些事情埋藏在心底最深处,这不被人提醒,也就罢了,一旦被人提醒,又怎不会“脑洞”大开地想到许多?

“我咋觉得,这王家小子说得很对。你们想啊,这薛玲才多大?八岁吧?我们这些人家八岁的孩子,字都不认识几个,哪能说出这么多道理来?”

“我跟你们说啊,我娘家侄女不是嫁到外村去了吗?前几年,他们村子里也出现过一个傻子落水,被救起来后,就莫名其妙懂了很多的事情。后面,他们家请了一个神婆,发现他是被塘里的水鬼给附身了。”

“后来呢?”

“后面,将水鬼赶跑后,那个人就正常了。神婆说,那人并不是真傻,是三魂七魄少了一魂两魄,被水鬼上身后,就‘因祸得福’,和正常人一样有三魂七魄了。虽然变得跟个刚出生的小孩子一样,什么都不懂,需要人耐心地教,但,那也确实是自家人,不是外人啊!”

“那这事,咱们要不要告诉薛团长一声?”

……

“我求求你,我给你跪下磕头了,求求你,放过玲玲,行吗?你要什么,说一声,我去给你准备,数不尽的元宝和衣服、无数侍候的下人,豪华的房屋,这些都可以,只求你放过玲玲!”

“玲玲这些年被人叫傻子,已经够苦了,不要再让她背上个‘孤魂野鬼’附身的恶名,行吗?”

……

就在薛玲似笑非笑地看着王勇,盘算着时间差不多了,应该如何给王勇一记重击的时候,从最开始就藏在一旁,觉得眼下是个天大机会的王红,就哭喊着跑了出来,然后,“扑通”一声就跪在了薛玲面前,那额头仿佛不知道疼痛般,一次次重重地砸在地上。

很快,白皙的额头上就泛起一片青紫,混着雪水污泥,再加上脸上滑落的泪水,和那哀凄、无助、委屈和悲怆等混杂在一起的神情,竟让每一个瞧见这一幕的大妈婶子们也不由自主地生出一种叫做“怜悯”的情绪来。

可惜,末世前,薛玲就是个冷血凉薄的姑娘,末世后,就变得更加冷酷无情了。

即便,侥幸得到老天爷眷顾,重生到和平年代,并在薛家这样一个温暖的大家庭里生活了整整八年,但,每每走出家门,总是会被人明里暗里地嘲讽讥诮,毫不犹豫地将“傻子”这样的标签安在她的身上,更曾无数次被许多打着“天真无邪”旗帜的小孩子给欺负过……

如今,一朝“清醒”过来,又怎会原谅这些人?

尤其,眼前这对姐弟,还是害自己筋骨内脏俱受伤,并沦落到几乎整个城市都人尽皆知“傻子”的罪魁祸首!

哪能轻易放过他们?

当然,这其中,和薛玲天生就讨厌如王红这般菟丝花一般,啊,不对,应该说是如同“白莲花”做派的姑娘,也有一定的关联。

而,每每见到这样的姑娘时,薛玲就觉得手痒。

想揍人!

想知道对方顶着张肿成馒头的脸,胖成猪一般的身体,再做出这等“弱不禁风”的姿态时,又会出现何等让人狂吐的闹剧!

“没文化,不可怕。可怕的是没文化,还没自知之明,自诩‘天上地下,唯我独尊’,从而‘上窜下跳,蹦不休’的蠢货!”

“什么叫孤魂野鬼附身?你疯了吧?真以为这世间就有那么多闲来无聊,到处找人附身的孤魂野鬼呢?更何况,这儿是哪里?军区!阳气最旺的地方,那些孤魂野鬼敢来砸场子吗?你当这儿是你们老家那站在村口,就能一眼望到村尾,全村加起来也不过十户人家,壮劳力不过十数人的小村子呢?”

“再说了,孤魂野鬼能获得身体的记忆?能知道这具身体和谁有恩,和谁有仇?和家人相处的情况怎么样?真能做到这些,那已经不叫孤魂野鬼,那叫掐指一算,就‘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的神仙了!”

“怎么,给我扣一个孤魂野鬼附身的大帽子,就能将你们兄妹俩这些年来在我面前,‘一人扮白脸,一人扮红脸’的情况给忽悠过去?你真以为,你哥那些好朋友,就能守着兄弟义气,死咬着不松口,将你们兄妹俩这些年,你哥带人揍我,抢我钱和票,你在一旁摇旗呐喊助阵的事情给瞒下去?”

……

“王红啊王红,你让我怎么说你呢?亏你还逢人就说待我亲如姐妹,我受到的任何伤害,都恨不能以身代之……”

“怎么,这么多年相处,你都没发现我从来都不傻,只是大脑太活跃,身体反应跟上不,才会处处慢半拍?也一直没发现我家里的书房,并不是给我爸妈哥哥们用的,而是给我用的?书房里的那些书,我也早就看完了?”

“果然,其实,在你眼里,我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傻子!还是那种家世好,地位高,性子单纯天真,轻易就能哄骗拿捏住的傻子!”

“其实,你们说的话,做的事,对我们一家人的算计,我都一清二楚!只不过,以前,我说不出来,也写不出来,只能在脑子里记下来!”

“医学上说,我这种,就是千百年才出一例的天才!”

“什么叫天才,你懂吗?不懂的话,我也没那么一个耐心再跟你们这些‘坐井观天’的蠢货解释了,不然,岂不是‘对牛弹琴’呢?!”

……

第14章 谢邻居不杀之恩?

“玲玲,是我的错。”

“早知道,你会被不知打哪来的孤魂野鬼附了身,当初,我就不应该帮你瞒着叔叔阿姨,不告诉他们你经常偷家里的钱,买昂贵的糕点礼品送给老师,买漂亮的糖果头花分给班里的同学,就为了让同学帮你写作业、做试卷的时候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也不应该告诉你‘破财挡灾’‘能用钱解决的,都不叫问题’这些话,让你养成了个动不动就拿钱出来,让大家替你办事的霸道狂妄性子。从而让你‘钱多好哄’的名声越传越远,后面竟然传到了校外一些不三不四的人耳朵里,让你在上学下学的路上都被这些人堵过无数次,每次不给他们钱,就会被他们按在地上狠揍……”

说到这儿时,王红特意顿了顿,一脸懊恼后悔地看着薛玲:“玲玲,就算你给我家带来了这么多麻烦,让我们一家人置于风口浪尖之中,但,我也从没恨过你。”

“因为,早在第一眼见到你的时候,我就告诉过自己,这辈子最好的姐妹非你莫属!我一定会好生地照顾你,任谁想要伤害你,都必需从我的尸体上趟过去!而,我也一直坚信,你做的这些,并非你的本意!”

“玲玲,你放心,我一定会将你救出来的!”

……

轻飘飘几句话,就扭转了整个局势!

果然,这个小姑娘身上,确实有猫腻!

同样披着一张软萌可爱的嫩皮,内里却住着一只修炼多年老狐狸的薛玲,眯了眯眼。

穿越?重生?

有点意思!

……

“王红,都到了这个时候,你还要往我身上泼脏水吗?”薛玲摇了摇头,小大人般地耸肩,摊手,叹气道:“枉我还顾念王叔叔的面子,不想将所有的事情都抖露出来,可,如今瞧着,我确实是太心软了啊!”

王红的瞳孔骤然一缩,心里浮现一股不妙的预感,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惊惶地发现自己竟然没办法出声了!

这是怎么回事?

……

“阿姨婶子们,你们就不好奇,我在大院里住了八年,为何,过去的五年里,大家都不知道我是一个‘傻子’。可,等到王红一家人搬过来,跟我家成为邻居后,我的‘傻子’名声就在最短的时间里传遍大街小巷,几乎达到人尽皆知的程度?”

可不!

家属院的小孩子,一两岁就会被送到托儿所,而,薛玲也不例外。

直到五岁之前,论及对薛玲的印象,众人心里都是“白净、可爱、乖巧”,虽然不太爱说话,但,这一点,在众人眼里,也被安上了个“省心、体贴人”的标签。

尤其,每每自家小子姑娘闹腾不休,生生将性情温婉的人也给逼成个动辙就喊打叫骂,如同一点就炸的鞭炮般,脾气特别暴躁的人的时候,那更打心眼里恨不得薛玲是自家闺女,那么,他们一定会比“五代单传”的薛团长一家人,还要疼宠薛玲这个贴心的小姑娘!

可,又是从什么时候起,他们不再如记忆中那般艳羡薛团长了呢?甚至,每每见到薛团长的时候,还忍不住心生同情和怜悯?

……

耳旁传来的窃窃私语声,和那些看向自己时带上了同情和怜悯的目光,都让薛玲心里生出一种叫做“无奈”的情绪来。

该说,七十年代的人,就是这样纯朴嘛?

不过,如此,也挺好的。

“大家大概不知道,这次出院的时候,林医生让我以后小心些,不要动不动就摔跤。”

说到这儿时,薛玲忍不住轻笑一声,看向趴伏在地上,一脸愤恨却不掩惶恐情绪的王勇和王红兄妹的目光里却满是冷漠。

“我当时就特别诧异,仔细地问过医院里所有的医生和护士们后,才知道原来王红逢人就说,我跟两三岁的小姑娘一样走路跌跌撞撞,经常不小心碰到树木墙壁,踢到石头砖块,所以,才会隔三差五就摔得一身伤,根本就不是那些瞧不上王家不择手段攀附我们薛家的人心里猜测那般,我身上的伤都是被人暗地里下狠手打出来的。”

“可,大家都是看着我长大的,在王红一家人搬过来之前,我每天都会去托儿所和幼儿园。两三岁的时候,确实因为走路不稳当而摔跤过,但,什么时候因为这样的原因而伤到筋骨内脏,隔三差五就必需住院治疗过?“

“就算一位医生看诊的时候,难免因为经验不足或碍于人情关系等原因而‘误诊’,但,这三年来,我住了无数次院,许多位医术高明的专家们都给我会诊过,都得出‘筋骨内脏受损严重,若不仔细调养,难免损了根基,与将来寿数有碍’之类的结论。难不成,这些医生们都被人收买了,故意放出这些莫名其妙的谣言?”

一石激起千层浪。

这个时候的人很是看重自己的名声,尤其,各行各业的佼佼者,那更是犹如爱惜自己的眼珠子般,容不得旁人任何的诋毁侮辱。

所谓“冲冠一怒为名声”之类的事情,时有发生。

故,大院里的大妈婶子们,也忍不住地议论纷纷,看向趴伏在地上的王勇和王红兄妹俩的目光里就满满的鄙夷和不屑,更有不止一位大妈们说往后会与王家断绝往来,以免自家儿孙被王勇和王红这对不着调的兄妹们给带歪,那才是哭都找不着地儿!

“原本,我想着,过几天,我就会回京城,接下来很多年甚或一辈子都不会再来这儿了,所以,过往那些年王勇和王红对我的算计,就看在王叔叔的面子上一笔勾消。毕竟,不管怎么说,这些年,他们虽苛待了我,到底没有直接下毒毒死我。”

这,算不算是新版的“谢邻居不杀之恩”呢?

只可惜,这所谓的“不杀”,不过是因为自己那特殊的身份。换了其它人,指不定,早就连王红一家人啃得连骨头渣都没了!

“但,大家也瞧见了今儿这情况……”

话,点到为止,可,大伙都不是傻瓜,结合这些年来王家那为人处事的姿态,谁能不明白薛玲的话外之意呢?

故,瞬间,众人看向薛玲的目光就越发地怜悯起来,就连那些原本立场就不太坚定,耳根子也很软,因为王勇和王红兄妹一番话,而觉得薛玲确实有“白眼狼”嫌疑的几位大妈婶子们也不免在心里唾弃了自己一番。

“虽然,我爸妈他们工作忙碌,每个月给王家十块钱,三十斤粮票,两斤肉票,二十斤新鲜瓜果蔬菜票,请他们代为照顾我,但,说实话,我每个月在王家待的时间,也不过那么十天半个月。”

“按照这情况来看,王家与我们家,不过是‘拿人钱财,替人照顾家人’的关系,扯不上什么‘知恩图报’‘养教之恩’之类的说法,但,我也不想被人莫名其妙地安上个‘养不熟的白眼狼’标签。”

“说实话,我爸妈他们每个月给出去的钱粮和票据,别说养我一个八岁的小姑娘了,再来三个和我年纪一般的小姑娘,也能每天吃好喝好。然而,谁让我是一个‘心里明镜儿清,嘴里却说不出来’的傻子呢?”

“我知道,大家瞧着王家每天吃香的喝辣的,王勇和王红兄妹俩更是一个比一个养得白胖,就以为我在王家的日子过得很好,但,坦白说,你们家里那些八岁的小姑娘,会像我这般瘦弱矮小、面色青白、头发枯黄,瞧着就是一幅‘营养不良’的模样吗?”

……

手里挎着一个菜篮子,低垂着头,仿若地上有金子可捡似的,不愿意放过任何一个发财机会,步子特别缓慢的周婶,眼角余光发现一堆人围着薛家,那张圆润白胖,平日里给人予一种“慈眉善目”感觉的脸庞上,就浮现浓浓的兴奋和激动,往前迈去的脚步也跟着快了几分,打定主意要找准机会掺和一脚,以发泄最近一段时间里,每每被自家男人收拾一通后,心里那些无处排解,从而越积越多的愤懑和怨恨等情绪!

不得不说,周婶的想法是美好的,现实却是万分残酷的。

“发生了什么事?怎么大家都站在这儿?”

就如此刻,随着周婶的靠近,并问出这句话,原本站在最外围的几个大妈,就纷纷回头看向她,那目光,怎么说呢?像是谴责,又像是嘲讽,更像是鄙夷!

这,不正是那幅如同见到了什么糟心的玩意儿,避之不及的做派?

自从随军后,周婶就在机缘巧合下交好了薛团长,从而在家属院里站稳脚跟,并借着照顾薛玲这个薛家“五代单传”的闺女,而让自家男人也跟着在薛团长面前露了好几次脸,更在上面好几位大领导心里留下一个不错印象,过上了顺心如意的生活的同时,还渐渐生出了“凌驾于众人之上”的优越感!

那种走到哪儿,都有人拍马,随意说出来的一句话,都会被人铭记在心,并下意识遵守执行的独属于大领导才具备的“指哪就有下属打哪”,真正可以用“一呼百应”这样字眼来形容的大能耐!

可,如今呢?

一瞬间,周婶只觉得胸口犹如被压了块巨石般似的,连喘气都变得困难起来,那自从怀孕后,就经常被自家男人找各种理由折腾一番,而变得不复往日强健的身体也跟着晃了几晃。

第15章 打了小的,来了老的

“你们……”

剩下的话,湮没在喉咙里。

无它,只因,原本,站在最外面的几位大妈,已经采用各种方式,将自己周围那些沉浸在薛玲一番有理有据,丝丝入扣,让人挑不出丝毫错漏的话语中,从而激起满腹义愤填膺,恨不能捋起袖子就为薛玲报仇的大妈们给唤醒了!

而,眼下,这些大妈们正齐刷刷偏头,用那种“杀人”一般的灼灼目光看着周婶!

“这……”周婶心里一个咯噔,不由自主地就想到了这段时间里自家男人打骂自己时嘴里无意中吐露出来的消息,头皮隐隐发麻,后背冷汗直冒,却不知心底哪来的一股力量,让她依然强撑着,不让在场之人发现她的不对劲。

“是不是玲玲又闹脾气,将饭菜打翻了,要闹什么绝食?又或者玲玲爬到别人家里偷东西,被主人家发现挨打了?再或者是玲玲又偷了家里的东西出去换糖果糕点?……”

短短几句话,就给薛玲扣了无数顶黑帽。

每一顶黑帽,都能轻轻松松就将薛玲打入深渊。

若是以往,这些大妈婶子们,哪怕心里有再多的想法,脸上却也或会露出赞同的神情;或会说几句叹息感慨的话语;或一声不吭,一幅不愿意与她继续谈论此事的模样;或直接翻脸不愿与她继续探讨此类话题,绝对不会像眼前这般静默!

是的,静默!

那种仿若“装,我就静静地看你装x”的静默!

这情况,让自搬到家属院后,就在顺心优渥的生活中,和王红有意无意地话语影响中,锻炼出“舌灿如莲花”技能,和在任何情况下都泰然自若心态的周婶,也不禁心生寒意,有那么一刻,竟恨不得自己从没生出过任何不该有的“好奇”之心!

……

就在周婶生出退意时,众人竟不约而同地对望一眼,接着,就迅速分开一条路来。

这情况,怎么这般骇人呢?

眼见,周婶一手轻抚小腹,一手轻托后腰,一脸的犹豫不定,几位眼睛比较利害,心肠也比较软的婶子们,不知哪一位带头出声道:“周婶子,你快进去,劝劝你儿子和闺女,让他们不要再跑到薛家来找玲玲的麻烦了。”

什么?

周婶立刻腰不酸了,腿不软了,整个人犹如打了鸡血一般,瞬间就窜了出去!

然而,下一刻,周婶就忍不住抬手,揉了下自己的眼睛,一脸的震惊和不可置信中,更有着淡不可察的惶恐惊骇。

王勇和王红兄妹俩竟然以一种让人羞恼尴尬的“五体投地”的姿势,一前一后地趴伏在薛玲面前!

而,薛玲呢?又在做什么?

竟然在众人面前大肆贬低侮辱自家!就只差没有直截了当地挑明自家人“忘恩负义”的“白眼狼”属性!

晴天霹雳,莫过于此!

周婶脸上的血色尽褪,身体瑟瑟发抖,已经不敢想象今日之后,家属院里的这些惯会谈论别人家长里短琐碎小事,并加以一番肆意点评的大妈婶子们会如何地非议自家?而,那向来瞧不上自家农村出身的城市军属们,尤其,同样来自京城,身后有一股不逊于薛团长家族势力的林连长一家人,又会如何看待自家人!

……这,怎么可以?

短短时间里,周婶心里就浮现诸多念头,而,待到她看向那靠在墙上,双手环胸,正拿似笑非笑神情看着自己的薛玲时,眼神微闪,张嘴就以一种很熟稔的独属于长辈的亲昵嗔怪语气,道:“玲玲,你这丫头,婶子不是告诉过你,你勇哥要准备初中升高中的考试,红姐要准备小学升初中的考试,每天除了要完成学校老师布置的功课,还得去少年宫学习书画舞蹈,不能再像以前那样每天都陪你玩游戏……等考试结束后,他们就能再成为你的小跟班,陪你上山下海地到处玩耍!”

“可怜天下父母心哪!”薛玲一脸感慨地说道,“我听说少年宫那些教导书画舞蹈等才艺的老师,都是这方面的大家,想必,能说服他们留在少年宫,并请他们费心教导学生,少年宫的领导也花了不少心血吧?”

“而,能上得起这样大家教导课程的学生,也都是一些家境优渥富贵的人家。因为,只有这样的人家,才会从小就注重自家儿女书画舞蹈等才艺方面的培养。毕竟,不能指望那些技艺精湛的大家,给一些从没接触过这方面的学生作启蒙老师吧?这不是大材小用呢!”

……

周婶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不知为何,往日那向来精明的大脑,在面对侃侃而谈的薛玲时,竟然化为一坨浆糊。

她托大了!

没想到,王红这丫头没说谎,薛玲这个傻子竟然恢复了!

……

那些围观的大妈婶子们,也纷纷议论开来。

“少年宫?那地方老贵了!前儿我家那小闺女闹着要去少年宫学什么舞蹈,我特意问过了,一个月就要五块钱,还每天只学习两个小时!”

“一个人五块钱,两个人就是十块钱,嘶!十块钱,省着些花,都够一家子小半个月生活费了,哪能将钱霍霍到这些不能吃不能穿不能用的玩意儿上!”

“没想到,周婶竟然舍得花钱,将王勇和王红兄妹俩送到少年宫里学习!啧啧……我还记得他们一家人刚开始来的时候,周婶那是一分钱都恨不得掰成两分来用,现在竟然就这样财大气粗了?果然,老话说得不错,‘马无夜草不肥,人无横财不富’啊!”

……

静静地欣赏了一会儿周婶那忽红忽黑,忽白忽青,可谓是“五彩斑斓,特别好看”的面容后,薛玲才又道:“对了,说起游戏,周婶,还希望往后你多抽点时间管教家里的儿女,不要再打着‘照顾’的旗号随意欺负人,万一不小心踢到铁板,到时候哭都找不着地儿。毕竟,这世间像我这样心地善良,不与人多加计较的姑娘实在太少了。”

“另外,不知道王红有没有跟你说过,过几天我就会回京城,这个月我爸妈给你的十块钱、三十斤粮票、两斤肉票、二十斤新鲜瓜果蔬菜票,和我那几位叔叔阿姨寄过来的糕点布票,以及这些年王红私下里跟我借的三百多块的钱和票都一笔勾消。”

“毕竟,虽然,这三年,你们一家人经常打骂虐待我,但到底没有直接给我下药毒死我,那些钱和票就算是还了你们这三年的‘照顾’之情。”

要知道,今天,才三月十二号!

按理来说,王家人应该退还半个月的钱票!

可,眼下,“占了小便宜”的周婶,根本就高兴不起来。

没办法,一想到自家人努力了三年,好不容易才抓到手心里,可以长期压榨的“金凤凰”就要飞走了,让人如何不会心痛如焚,满腹绝望悲怆?

瞥了眼一脸“我是谁?我在哪里?我要做什么?”的周婶,再瞥了眼一脸颓然却不掩愤恨地瞪着自己,犹如自己刨了对方家里的祖坟,彼此之间有着不共戴天血海深仇的王红,再瞥了眼一脸茫然的王勇,薛玲眨眨那水润的眼眸,冲围观的众人请求道:“我人小力薄,还要麻烦几位婶子帮忙将周婶和王勇、王红兄妹俩送到医院。”

说到这儿时,薛玲特意顿了顿,脸上浮现一抹尴尬懊恼来:“也怨我,这些年,每次都是在跟王勇和王红兄妹俩玩‘捉迷藏’游戏的时候,不小心被人绊倒或推倒,摔在地上后,也不愿意爬起来,就以为王勇和王红兄妹俩也是这样的……让怀了身孕的周婶也跟着担忧着急……”

语焉不详的话语,却给围观的大妈婶子们充足的“脑补”空间。

而,精明强悍的大妈婶子们,那战斗力,杠杠滴啊!

这一点,单由数十位大妈婶子们不由分说地走上前,将周婶、王勇和王红三人半扶半抬地往驻军医院方向推去,而,后面浩浩荡荡地跟了一大群议论纷纷的大妈婶子的举动中就能够瞧出来。

以文婶、许婶和于婶这三位家属院最为出名的“包打听”为首的近十位婶子,却纷纷留了下来。在文婶的眼神示意下,其它几位平日里和薛玲不那么熟悉的婶子们,在或温柔地关切安抚,或直接将菜篮子里买的水果塞到薛玲手里之后,才陆续地离开。

“你呀!”憋了许久,总算逮着机会说话的于婶,从自己挽在手里的菜篮子里捞出两个又大又红的苹果,不由分说地放到薛玲手里,一边半拖半拽地将薛玲往房里推去,一边絮叨起来:“不是告诉过你,有什么事情,叫我们一声就行了吗?明知道你爸妈都没回来,家里就只剩下你一个小姑娘,还单枪匹马地跟王家人杠上,也不怕那王家人反咬你一口……”

插不上话的许婶,也跟着频频点头。

而,走在一旁默默地观察了好大一会儿,发现薛玲完全没有受到王家那些极品人的影响,从而心情沉闷低落的文婶,再一次觉得许婶这样满腔赤诚,一脸热情,跟谁都能唠到一块儿去,一张嘴就没个停歇时候的“队友”,确实还有那么几分作用……

第16章 薛玲在装“傻子”?

在薛玲尽情地沐浴在三位婶子的关切中的时候,被众人送到驻军医院里的周婶、王勇和王红三人,却遭遇到了有生以来最大的危机!

连向来脸皮厚实到拿最锋利的刀剑都不能划开的周婶,都恨不得挖一个坑将自己埋起来,就更不用说年轻气盛的王勇和王红兄妹俩了,那更是尴尬难堪得满脸通红,仿若下一刻就会被不知打哪来的熊熊烈焰给烧成灰烬般。

至于那些往日打着“医院里不许大声喧哗”的旗号,而将一切闹事的病患家属轻松摁下去的医生护士们?

也仿若没有瞧见那些大妈婶子们你一言,我一语,探讨到兴高采烈处时,竟还扯着嗓子比谁声音大,谁能将房顶屋梁给掀飞的粗鲁举动似的。甚至,竟然还有几位医生护士听得一脸的兴味盎然,时不时还点头出声附和!

真的……好气!

周婶的嘴唇抿成一条直线,眼神闪烁着阴冷的寒光,那张平日里瞧着很显富态,给人一种“慈眉善目”感觉的面容上满是狠厉。偶尔无意中飘向静坐一旁不言不语,一幅恨不得将自己伪装成“壁柱”的王红时,更是满满的恶意。

王红的头垂得更低了,然而,即便如此,她也敏锐地察觉到了来自于周婶那无声的“威胁和震慑”,心里的愤懑和怨怼等情绪翻腾不休,脸上却还不敢显露分毫不满。更甚至,还得做出一幅自己也受到了莫大冤屈的无辜小可怜姿态。

若说,不论周婶,抑或是王红,都明白“形势逼人”这四个字后面隐藏的深意,从而特意做出一幅“任它再多流言蜚语,我自巍峨不动”的“身正不怕影子斜”姿态的同时,大脑也飞快地转动起来,想要在最短的时间里,找到暂时缓解此事给自家人带来极坏影响的办法,那么,王勇这一个今年才十四岁的半大孩子,就真正地演绎出了什么叫做经不起外界任何刺激的“年轻气盛”。

“你们知道什么?那薛玲就是个祸害!被不知哪来的孤魂野鬼附身的祸害……”

“老大!”

“哥!”

周婶和王红异口同声地唤道,打断了王勇的未尽之言,并在这一刻不约而同地对望一眼,彼此都瞧见了对方眼底的思量和谋划。

紧接着,王红就抿唇,露出一抹苦涩混合着浓浓委屈和无助的神情:“玲玲是我的好朋友,她之所以会变成这样,大概是埋怨我前段时间忙着学习而忽视了她,所以,才会逮着机会就耍耍小脾气,但,其实,她的心是好的……”

“王红,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王勇一脸震惊和受伤地看着王红,不敢相信自己这个做大哥的顶在前面,豁出性命一般地为王红出头,偏偏,王红这个做妹妹的竟然拼命地拖后腿不说,还转过身就翻脸不认账了!

“哥。”王红拽了下王勇的衣袖,不多不少,正好晃了三下,恰好是她平日里与王勇商议重要事情时,一个让王勇顺着她的话往下说的暗号:“伟大领袖教导我们要实事求是,我们不能没有任何证据,就胡乱说薛玲被孤魂野鬼附身,所以,才能由一个傻子变成正常人。”

“妈,你还记得吗?以前,我跟你说过,薛家有一个大书房,里面满满当当都是书……”说到这儿时,不止薛玲,就连那些因为王勇“怒吼的一嗓子”,而被迫将注意力转移到周婶、王勇和王红三人身上的大妈婶子们,也都忍不住露出一抹向往和艳羡来。

部队里的领导,向来有隔三差五就邀请同僚和下属到自己家里坐坐,聊聊,再顺便吃个饭,以增进感情的举动,薛团长这位由京城而来的g军区一把手也不例外。

当然,和其它几乎每个月都会邀请同僚下属的营长连长等职位的领导相比,薛团长最多两三个月邀请一些自己认可的人到家里用饭。

那么,打着“邀请对方参观”,实为暗含得瑟之意的炫耀,不着痕迹地将人带到敞开着门的书房外面兜一圈,也是很正常的,对吧?

如此一来,薛团长家那足有两米宽和高,几乎可以说是占据了一整面墙壁位置的大号书架上,那满满当当、密密麻麻、挤挤挨挨的书,可不就成为众人瞩目艳羡的焦点?

毕竟,任何时代,人们天生就是崇拜知识分子的。尤其,将各类如砖厚的“大部头”书当成每天必备读物的高级知识分子!

即便,那十年动乱中,无数知识分子被打倒。可,真要说的话,十个贫苦百姓中,至少有一半以上是坚定不移地相信“知识有用论”,剩下一半中,一小部分是“人云亦云”的,一小部分是随大流的,最后那么一个半个,才是怀着诸如嫉恨仇视等情绪而参与进来的。

不然,高考恢复的消息传开来后,短短三个月里,就能有570万人报名参加呢?

这其中,包括了不少军区里的家属……

“我一直以为,那个大书房里的书,都是给薛叔叔和杜阿姨用的。直到今天,听玲玲说起,我才知道,原来,那个书房是给她用的!而且,她已经将里面的书全部看完了!”

一语激起千层浪。

虽然,薛玲说出这番话的时候,并没有特意凑到王红耳旁,放低声音,而是很纯粹很坦然地当着围观的婶子大妈们说出来的。

偏偏,当时,众人被薛玲放出来的一个又一个“炸弹”给炸得脑袋晕乎乎的,下意识地就抓住身旁的人探讨起来。故,直到此刻,被王红再次点明此事,众人才终于明白从最开始就一直萦绕在胸腹间的那些不对劲情绪,由何而来!

可不!

八岁的薛玲,当着众人的面,毫不畏惧地侃侃而谈,排除“孤魂野鬼”附身这个猜测,那么,就必然会是特殊家族培养出来的“精英”,生来就与普通平民百姓人家出身的孩子们站在不同的起跑线上,言谈举止都必然会是众人艳羡仰望并为之孜孜不倦追求的!

那么,新的问题就又出现了。

薛家为何要给自家“五代单传”的小公主薛玲,扣上个“傻子”的标签?

这背后,真没什么不能为外人所言的龌龊算计?

……

眼见在场的大妈婶子们,都被自己“脑补”的各项猜测给气红了脸,纷纷口不择言起来,王红微微垂眸,掩住眼底的得意和算计。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这句话,放在“擅长玩弄人心,将军区家属院的大妈婶子们一网打尽的”薛玲身上,实在太适合不过了!

当然,仅仅这样,还是不够的。

瞥了眼刚才还眉眼含笑地出声附和大妈婶子们对自家人的“批判”话语,而,此刻,却一脸义愤填膺地捋着袖子,与同样情绪激昂的大妈婶子们争执起来,眼角眉梢间满是对自家人发自肺腑鄙夷和嘲讽的医生护士们,王红在周婶那暗含打量的眼神中,和王勇那震惊到已经怀疑人生的茫然神情中,又生一计。

“妈,有件事,我一直瞒着你……”

王红的声音,不高不低,却恰好再次将众人的注意力拉回到自己身上。

而,她那几乎将下巴贴到胸口,浑身流露出一种委屈无助到近似于绝望悲怆情绪的“低到尘埃里”的姿态,再次激起了那些原本就被她方才一番话给说动,从而开始批判起薛家,或者,应该说是薛玲的大妈婶子们的怜惜,嘴里的话就越发地“过份”,可谓是极尽贬低、侮辱和谩骂之能。

毕竟,谁都不是傻子,哪能在大庭广众之下,肆无忌惮地议论批评甚至嘲讽蔑视军区大领导呢?尤其,这位大领导,还是自家男人的顶头上司!

至于薛玲?

那不是这三年来,“傻子”的名声被传得人尽皆知,每天更会折腾出无数的笑料来让大伙一乐,以至于让包括军区家属院这些颇有“小市民生活智慧”的大妈婶子们,也都失了应有的小心谨慎之心,而在一不小心跟着掺和进去之后,也没能得到来自于“大领导”的警告后,就慢慢地变得习以为常起来!

第17章 背后千万莫说人坏话

“其实,薛叔叔和杜阿姨每个月给到玲玲的,并不是十块钱、三十斤粮票、两斤肉票、二十斤新鲜瓜果蔬菜票,而是三十块钱、六十斤粮票、十斤肉票、四十斤新鲜瓜果蔬菜票!”

“嘶!”

众人齐刷刷倒抽一口冷气!

三十块钱、六十斤粮票、十斤肉票、四十斤新鲜瓜果蔬菜票,这是个什么概念?

旁人不知,她们这些“家庭主妇”们,还能不知?

倘若,这些东西交到她们手里,那么,哪怕再如何地“败家”,也能轻轻松松就支撑起一家四口人一个月的生活花费!

还是生活水准稳稳高于大部份人,真正可以用“小康”这样字眼来形容,将会惹来无数人艳羡向往的富足生活!

“说实话,我也没想到,薛叔叔和杜阿姨会这样疼爱玲玲……”说到这儿时,王红脸上浮现一抹苦涩来,“也是那天,我无意中撞见玲玲被她的几个‘好友’半拖半拽地拉到了一条偏僻的小巷子里,我担心那些人欺负玲玲,就悄悄地跟在后面。结果,谁能想到,那些人只是随便说了几句话,就从玲玲手里拿到了一把钱和票。”

“后面,这样的事情,又发生了好几次。直到有一次,我哥放学的时候,和几个同学经过那条小巷子,看见玲玲被几个小姑娘拖到巷子里,以为那些人要欺负玲玲,就将书包往地上一扔,也跟着追了进去,从那些人手里将钱和票抢了回来。”

“直到这时,我才知道,原来这三年里,这些人每个月不仅会从玲玲那儿拿走薛叔叔和杜阿姨给我们家的钱和票,就连薛叔叔和杜阿姨每个月额外给玲玲的零花钱,和玲玲那些叔叔阿姨们特意买给她的美味糕点、漂亮衣服和首饰等东西,也都被这些人拿走了。”

“我大概估算了一下,这三年,这些人从玲玲手里抢走了近一千块的钱和票,还不包括那些供应稀缺的糕点、衣服和首饰……”

一千块钱?

这是个什么概念?

众人犹如被雷劈过似的,呆呆地站在那儿,大脑更是失去了往日里的清明,整个人都有一种“恍惚”“茫然”的感觉。

就连那些原本拿鄙夷和嘲讽的目光看着王红,打心眼里不相信王红这番话的医生和护士们,也半晌都没能反应过来。

没办法,如今这世道,实诚人大把,上万个人中都不能找出一个“满嘴跑火车”的!

尤其,王红还是一个十二岁的小姑娘!

谁能相信,这样的小姑娘,将假话说得比真话还要真呢?!

……

将众人神情举止尽收眼底的王红,脸上依然一幅为薛玲这个好友那“撞了南墙也不回头”的一根筋性子担忧、懊恼和郁闷的愁苦,心里却得瑟不已。

果然,如她预料那般,轻轻松松,不费吹灰之力,就将整件事情给颠覆!

“甚至,就连玲玲说过的那近三百块的钱和票,也并不是给我的……我也不知道她为什么要将这件事情扣到我头上……”

“我曾无数次告诉玲玲,那些主动找上她,跟她做‘好朋友’的姑娘并非好人,让她不要拿眼睛看人,而是应该用心去看人。可惜,她不仅不相信我的话,还威胁我不许将这件事情告诉薛叔叔和杜阿姨,否则,她就会让薛叔叔开除我爸爸,将我们一家人赶出家属院。”

……

“小姑娘这是怀疑所有曾为玲玲看诊过的医生,都被薛家人收买了吗?”

站在屋子外,将王玲这番精彩表演瞧了个清清楚楚的林医生,率领着一群实习医生和护士们走了进来,那张平日里就给人予一种严谨肃穆的面容阴沉得仿若能滴出水来似的,身上也流露出浓浓的不悦和恼怒:“也包括我和院长?!”

“林叔叔,我不是这个意思……”

王红忙不迭地摇头摆手,一脸焦急地解释道,那姿态,那做派,虽谈不上将自己低到尘埃里,却也真正演绎出何为“谄媚逢迎拍马”。

这一幕,只令屋内那些原本因为王红一番话,而对薛玲和其所在的薛家生出诸多怀疑的大妈们也都愣住了,半晌都不明白王红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但,任何时候都有精明的人,眼下,也不例外。

就有不止一位平日里心眼比较灵活,脑瓜子转得特别快的大妈,敏锐地由王红对待林医生这种“卑微”的姿态中嗅到了什么,那犹如探照灯一般明亮锋锐的目光,就在周婶、王勇和王红三人身上扫来扫去,偶尔才会将余光扫向以林医生为首的一众医生护士们,却又很快收回。

王红心里叫苦不已,脸上却还必需竭力维持住方才见到林医生后,那瞬间就浮现的委屈无助。

她怎么也没料到在前几天,就应该因为一个特别奇特的病例,而被借调到首都大医院的林医生,如今,竟然好好地待在军区医院不说,更将自己这番话听了个清楚!

也确实,谁能想得到,眼前这位看似没什么身份背景,单纯地凭借自己那让人艳羡的“好运”,自毕业分配到这家军区驻地医院后,一步一个脚印,兢兢业业地做了近十年,直到前几年才升为主治医师的林医生,竟然是那位响彻国际的脑科“大佬”的关门弟子?!

这样的大人物,哪能轻易得罪?

毕竟,人生在世,谁都逃不过生老病死。

而,越是年纪大的人,就越发地惜命。往往,这样的人,也更加不敢得罪真正有能耐的医生!

虽然,眼下,王红才12岁,实在没必要这么早就考虑这些事情。但,谁知道哪一天,她就不会因为旁的事情而求到这位面前来呢?

……

“王红,既然你不是这个意思,那你不是在为难林叔叔嘛!”

熟悉到让王红下意识头皮发麻,浑身汗毛倒竖的声音,就在此刻,在屋外响起。

伴随着那道轻微到不可察的脚步声,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正是提着个菜篮子的薛玲!

“伟大领袖教导我们要实事求是,不能没有任何证据,就造谣说我被‘孤魂野鬼’附身;也不能张嘴就抹黑我,说我明明不傻,偏偏故意装傻,指不定我和老薛家有什么阴谋诡计;更不能随心所欲地诋毁这些年为我诊治的林叔叔和院长爷爷的职业操守。”

这话一出,就让众人立刻明白薛玲和林医生一般,不知在外面听了多久!

指不定,这两位一前一后,或者同时待在外面,将王红方才那番话全数听到了耳朵里!不然,眼下,薛玲哪能毫不犹豫地套用王红自己说出来的话,来打脸王红呢?!

“婶子们就不好奇,为何,自生下来,我就住在家属院,一直没回过京城?即便我爸妈他们工作繁忙,几乎每个月都要出一次差,每次出差都会在外面待上少则三五天,多则十来天,他们仍然没将我送到京城,请爷爷安排人照顾我,或者将我送到其它几位工作不那么忙碌的叔叔婶婶那儿,请他们代为照顾我?”

“其实,一切,很简单。”

将众人的胃口都吊起来后,薛玲才在林医生那无奈到颇有些纵容的神情中,在周婶和王勇母子俩那疑惑茫然的神情中,在王红那不知想到了什么,陡然间脸色惨白如纸,身体也跟着瑟瑟发抖的状态中,不慌不忙地补充道。

“林叔叔是国内首屈一指的脑科专家,院长爷爷是国内第一位提出‘中西医结合’理念的大拿……”

而,这两位,为何会在这样一个虽不能用“偏僻”来形容,却也实在算不上重要城市的某驻军部队医院里上班?

并非单纯地避乱,也非单纯地应了薛家之邀,要与薛家这样一个在军队中根深叶茂的家族结下“香火情”,更非单纯地见到薛玲这样一个身患罕见病症的姑娘后,来自于科研医学界专家们心里那蠢蠢欲动的“研究”**。

真要说的话,大抵是这三者结合?而,这三者,还缺一不可?!

这些,薛玲明白,而,一些颇有学问和眼界的大妈也明白。但,不论薛玲,抑或是屋内其它人,谁也不会一语道破。

毕竟,真要说的话,这两位大佬的到来,受益的人,可不单薛玲一人呢!

……

眼见,王红嘴唇翕动,神情焦急中又暗含愤恨,似要打断自己的话,薛玲挑了挑眉,目光在桌上不知哪位病人离开时,忘记带走的仙人球盆栽上停留了一会儿。

下一刻,不只王红,就连眉头紧锁,神情变幻不停的周婶,和被眼前这一幕幕超出自己承受范围的事情,给刺激得一脸“云里雾里”茫然状态的王勇,也都被仙人掌身上射出来的刺给扎了。

然后,熟悉的身体僵硬,完全不受自己控制,就连嘴巴也没办法发出声音的感觉,就再次降临在三人身上!

当然,照例是王红第一个察觉到这抹异样。紧接着,就是越听,就越发觉得不能让薛玲继续讲下去的周婶。最后,才是那一直处于魂不守舍状态的王勇。

嘴里“劈里啪啦”地发表着自己对这两位大佬那发自肺腑的膜拜敬仰之类的话,同时,薛玲还不着痕迹地给了仙人掌一抹赞赏的眼神,打定主意离开的时候,要喂这小家伙一点自己修炼出来的精纯木系异能。

“这八年里,林叔叔和院长爷爷想了许多方法,才让我的身体跟上大脑的发育成长。同时,他们还要想方设法地疏通我的大脑里的堵塞,让它们中间的某一部分不要因为营养太过丰富而长得太快,从而碾压了其它部分需要的生存空间……”

“人生能有几个八年?而,林叔叔和院长爷爷,却为我整整耗费了八年的心血和光阴……”

“可以这样说,没有他们,就不会有如今的我!他们对我的恩情,我这一辈子也怕是还不清!然而,他们不需要我惦记那么多,只是将我当成最普通不过的病人,履行了医生应尽的职责,但,我却不能不知好歹,眼睁睁看着他们被人侮辱诬蔑!”

……

第18章 有其母,必有其女

薛玲这一番话,有理有据,让人挑不出丝毫错漏。

而,在场之人,哪怕心里有其它想法,却也不得不承认,对比薛玲的正气凛然,王红那番小人行径就太过无耻!

屋内大妈们的“叛变”,不出薛玲预料,然而,也正因为前后这样一通鲜明的对比,让薛玲也忍不住再次感慨七十年代的人太实诚,极容易被人忽悠!

当然,这些惯会“忽悠”人的,不仅有她,也有王红。

不过,如此,也好。

一念及此,薛玲又抬头看向林医生:“林叔叔,针对王红出言诬蔑你和院长爷爷这件事情,你打算怎么处理呢?”

“玲玲觉得呢?”林医生蹲下身,和薛玲对视,仿若这只是一件再寻常不过的小事,根本就不值得他重视一般,一脸随意地问道。

然而,若,他的眼底不要掠过一抹精光的话,那么,这番表演还比较有说服力。

薛玲很想翻一个白眼,以实际行动告诉林医生,他已经暴露了!

可惜,众目睽睽之下,不能崩人设。

而,这所谓的“人设”,不仅包括薛玲本人,也包括眼前这个笑得一脸和善的林医生!

不过,这,并不代表薛玲就会接过林医生踢来的皮球:“林叔叔,我今年才八岁呢,哪知道应该如何处理此事,才更为妥当呢!”

“王家小姑娘,今年也才十二岁。”林医生毫不犹豫地又将皮球踢了回去,笑眯眯地说道:“你们做了三年的好朋友,对彼此之间的了解,虽达不到‘心有灵犀’的程度,却也知道应该如何惩治王家小姑娘,才能让她深刻地记住这个教训,往后也不敢再犯。”

“林叔叔,以前我是一个很容易就被人忽悠住的‘傻姑娘’呢!”话虽如此,薛玲却也明白林医生的话外之意,更知晓处于林医生这样一个地位的人,面对这种“说不得,打不得”的情况时,那左右为难的尴尬场景!

“不过,如果你真愿意将此事交给我,那么,我就充大一回,帮着你处理啦!”

“当然!”林医生忍了忍,末了,还是忍不住地伸手,轻摸了下薛玲的头,感受着手下传来的那枯燥的质感,摇头叹道:“等这儿的事情解决后,待会,再让院长给你把把脉,重新调整一下方子。”

“不劳林叔叔费心,院长爷爷已经为我把过脉,换了调养的方子。”薛玲微眯双眼,看着那猛地起身,往后退了一大步的林医生,阴恻恻地说道。

刚才,那抚摸自己头顶的举动,不就是自己每每见到猫猫狗狗这些可爱的萌宠时,忍不住也要伸手捋一把毛的举动?

所以,这家伙是将自己当成了小宠?还是那种软萌可爱的小宠?

真得……好想揍人!

薛玲捏了捏小拳头,平息了下心里的怒气后,才看向那犹如一只鹧鸪般,恨不能整个人都蜷缩成一小团,以逃避众人看向自己时那满是嘲讽和讥诮,鄙夷和蔑视目光的王红。

“王红,林叔叔和院长爷爷心善,对于这样的事情,也最多小惩大戒一番,但,这并不代表你就能以此作为倚仗,肆无忌惮地诋毁诬蔑林叔叔和院长爷爷!我觉得,你不仅应该为自己的举动,与林叔叔和院长爷爷赔礼道歉,更应该想法子消除这些流言蜚语对林叔叔和院长爷爷声名的影响……”

“确实,你今年才十二岁,还是一个小姑娘,让你去做这些事情,有些太过了。但,别忘记了,我今年才八岁,比你整整小了四岁!那么,在我这样一个八岁的小姑娘都处处警醒自己的时候,你这个十二岁的大姑娘却处处随心所欲地造谣?真不是从根子处就烂了?!”

“我最后一次警告你,此事,若再有下次,哪怕林叔叔和院长爷爷觉得你年纪小,才会受了旁人的蛊惑,从而因为心里的嫉妒怨恨等情绪,而说出这样一番‘指鹿为马’的话,而在听了你的道歉话后,就将此事搁置不提,我也会将你送到警察局里,请警察叔叔好好地教育教育你!”

……

忍无可忍,无需再忍的周婶,不知身体打哪来的一股血气冲上喉头,让她一脸愤怒地看着“舌灿如莲花”,轻易就将自家母女俩精心构建出来的美妙场景再次戳穿的薛玲:“你在胡说什么?……”

剩下的话,翻来覆去,莫过于“白眼狼”之类的诋毁之词。

薛玲依靠在墙壁上,好整以暇地看着暴怒中,从而有些口不择言,更兼出口成脏,就差没有当着众人的面来一场“一哭二闹三上吊”戏码的周婶,并未被周婶嘴里那些莫名其妙的话给激怒。

毕竟,公道自在人心。

而,任何事情,只要做过了,就必然会留下痕迹。

更何况,这些事情,还持续了整三年。

也许,最开始,周婶还会在王红的提醒下,将自家针对薛玲算计的痕迹擦掉,但,人都是有惰性的。尤其,周婶这样一个出身农村,连自己的名字都不认识,哪怕跟随丈夫到部队随军,每天也只是照顾丈夫儿女,做着最基本“家庭主妇”职责的妇人,更是难免在日复一日地对薛玲那每每“心想事成”“顺风顺水”的算计坑害举动中,生出骄傲自大的心态来。

如此一来,又岂不会留下蛛丝马迹呢?

更何况,周婶一家人还住在家属院里。而,居住在这儿的家属,虽然大部份没工作,但,并非每个人都是些“人云亦云”的蠢货!

故,周婶那并不太高明的算计,早就落入了“有心人”之眼。

只不过,往常,王红将薛玲给笼络过去了,再加上,薛玲的父母又经常出差,每每回来的时候,又只见到王家待薛玲那幅“捧在手心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的不逊于薛家众人的姿态,又如何会怀疑王家人的包藏祸心呢?

……

不必特意抬头,王红都能敏锐感觉到众人那越发嘲讽和讥诮的视线。这其中,大多人因为自己生母那一番看似“唱作俱佳”,实则却处处脱不了农村泼妇演绎的做派,而用一种“有其母,必有其女”眼神鄙夷蔑视自己的!

尤其,以那几位向来和文婶交好的婶子为甚!

可惜,她只能忍,咬紧了牙关,哪怕,将腮帮子都咬痛了,也必需忍下这口怨气!

王红那放在身侧的双手,忍不住就紧握成拳,修长整齐的指甲,深深地陷入手心,借助这样的疼痛来提醒自己:眼下,万万不能因为旁人的言语而被激得失去最基本的理智,从而堕入薛玲设下的圈套中。

“玲玲,你变了,你不再是我记忆中那个虽有些憨傻,却拥有一颗纯善真挚内心的好朋友了……”

“这三年,我替你挨了多少次打?多少次骂?又招来了多少人的怨恨?被多少人下过绊子?又被多少人算计?……这些,你统统不知道。因为,你是一个‘傻姑娘’。”

“可,事实上,你真是一个不知世事人心的‘傻姑娘’吗?不见得!老话常说‘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而,你看了整个房间的书,那些书五花八门,涵盖了天文地理,历史文学,你又怎不会从这些书中悟出许多为人处事的道理呢?”

“这几天,我一直想不明白,为何往常与我亲如姐妹的你会突然翻脸不认人,一幅与我有着不共戴天的血海深仇般的憎恨和嫌恶……眼下,我终于明白,可,却晚了!”

“‘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这样简单的道理我都不明白,也活该我被你算计,落得如今这样一个众叛亲离的下场!”

……

第19章 母女离心的前奏

“王红,我要再次慎重强调一件事情我家人,包括我自己在内,从没向任何人说过我是‘傻姑娘’。”

薛玲有些无语地看着王红,不得不说,这姑娘的脑回路太过清奇,竟然到现在还一幅能凭借言语上的机锋,就能轻易将自家给打落悬崖的自信和高傲。

换了其它人,还不得心虚地将“贪污”的东西还回来,然后,再低声下气地赔礼道歉,只为了让薛玲出了心里这口怨气,从而在薛团长等人回来彻查此事后,能得到一个“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判决?!

“不错!”看戏,正看得津津有味,只觉得如今这年代的小姑娘,一个比一个不容人小瞧的林医生,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在薛玲那阴恻恻的威胁和警告目光中,出声道:“玲玲不仅不傻,还是世间罕见的天才!只不过,因为年纪太小,身体跟不上大脑的发育速度,才会导致说话做事反应迟钝,但其实‘心里门儿清’!谁对她好,谁对她不好,她比任何人都清楚!”

“王红,这回,你听清楚了吗?”薛玲淡淡地说道,搁末世,王红这样的姑娘,不必自己出手,早就被其它人“教做人”了,哪还能跑到自己面前“上窜下跳”,一幅不将自己激怒就不罢休的“作死”姿态?!

“抑或是说,到现在,你仍怀疑林医生的诊断?觉得林医生被我们薛家收买了,才会特意做出这样一个蒙蔽世人的诊断出来?”

王红早就被林医生那番话给震慑住了,一脸的恍恍惚惚,即便听到薛玲的话,却也作不出任何反应。

没办法,谁让林医生脱口而出的“心里门儿清”这句话,实在太吓人呢!

一想到,这三年,自家人对薛玲和其身后所在薛家的算计,薛玲竟然都是“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只待一个合适的时机,就会收拾了自家人,就让自诩得到老天爷眷顾,本应该是这个世界主角的王红也一阵惶恐不安!

……

很快,在林医生和薛玲两人离开后,屋内那些送周婶、王勇和王红三人到医院来,从而近距离围观了一场年度“撕x”大戏的婶子们,也三五结伴地离开了。

这一路上,众人都在议论这件事,不仅加以点评,有那“脑洞”比较大的人,还将此事延伸开来,“脑补”出一幕幕精彩的“爱恨情仇”来。

至于事件的主角,王红只是一个十二岁的小姑娘,薛玲也只是一个八岁的小姑娘,就她们目前的年纪,根本就不会出现什么“两女一男”之类的爱恨情仇这件事?谁在乎呢!

毕竟,就王红那逮着机会,就往林连长和文婶家的大儿子林建军那儿凑,一幅“心仪”对方,就只恨不得将“男追女隔层山,女追男隔层差”这句话奉为典范的痴缠做派,家属院里早就被自家男人训练出“火眼金晴”能力的众位婶子们,谁不是看在眼里,记在心里的呢?

啥?

年轻轻轻的小姑娘,什么不学,偏要学着人早恋,这行为,极不妥?

开什么国际玩笑!

像王红这样实岁十二,虚岁十四的小姑娘,在农村那地儿,多的是双方家长觉得不错,就先安排定亲,然后,等到成年后就直接摆酒的!

之后,这两人,就会是一辈子的夫妻。从此以后,像祖祖辈辈一般,过着“生儿育女”的平凡却又幸福的生活了。

至于扯结婚证这回事?

别说农村了,就连城市里,往上数几十年,也没谁会将那么一张薄薄的纸当回事!

当然,林家人特别讲究,家族中的每一个子弟,都必需“持证上岗”。而且,一旦确定下来,就是一辈子,绝对没有什么“离婚”的说法这件事,除了林家人外,也就王红知晓。

最最重要的是在京城“树大根粗,枝繁叶茂”的林家,这一代,并不需要牺牲自家儿女来联姻,而特别讲究所谓的“自由恋爱”!

所谓的家世,有,就是锦上添花,无,却是无伤大雅。

这样一个家世不凡,才华横溢,品性皆优的“官二代”,一旦出现在自己身旁,有几人能忍住自己那颗蠢蠢欲动的心?又有几人不会煞费苦心地谋划一切,只为了和对方成为“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最终修成正果的恋人?

王红觉得自己不过是做了每一个“普通”的女孩儿,在面对全然一新的环境时,下意识做出来的一个最正确的决定。

可惜,如今,这样一个“一步登天”的机会,却因为那被她拿捏在手心整三年,从而在每每心想事成的算计中,生出“稳操胜券”的念头之后,在日常的相处中就有些大而化之,未将所有会暴露自己谋划痕迹抹干净,最终,遭遇薛玲“狠、准、快”的反咬一口举动而夭折了!

让人如何地不愤怒?不憎恨?不悲伤?不绝望?!

……

“啪!”

越想就越发地悲怆哀凄,整个人都笼罩在一种叫做颓然绝望情绪中不可自拔的王红,被突如其来的一记响亮的耳光给打懵了!

“妈!”王红捂着脸,看着眼前面色铁青,勃然大怒的周婶,喃喃地道,“你打我?你竟然打我?你为什么要打我?你凭什么打我?……”

“贱蹄子,老娘打的就是你!”

周婶被王红那下意识流露出来的仇视目光给激怒了,跳着脚,反手又甩了王红一耳光,然后,仍觉得不解气一般,又继续对王红拳打脚踢。

好嘛,这回,左右都齐全了!

早在周婶暴怒之前,就特意找了个安全的角落躲藏起来的王勇,在心里这样说道。然而,他那看向脸颊瞬间就肿如馒头,一身狼狈不堪的王红的目光却没有丝毫变化。

仿若眼前这个被人按在地上,左一耳光,右一耳光,下狠手收拾的那个姑娘,并非自己嫡亲的妹妹,而是大街小巷随处可见的陌生人一般。哪怕对方的遭遇再如何地凄惨,却也只是自己茶余饭后与人闲谈的笑料,连一抹应有的感慨都不会出现,就更不用说其它的了!

无意中的一个偏头,将王勇的神情举止尽收眼底的王红,眼底满满的晦涩,脸上却显露出浓浓的无辜和委屈:“妈……你饶了我吧……我求求你……别打了……回头,让人瞧见了影响不好……”

“啪啪”又甩了王红几个耳光,累得有些气喘吁吁的周婶,才一手抚着自己的肚子,一手拖着自己的后腰,冷冷地看着跌倒在地上,披头散发的王红,只觉得心里特别地畅快。这段时间里,每每被自家丈夫揍了后,一天天积聚起来,越聚越多,让自己性情也跟着生出变化的郁气也消散了许多。

她并不知道,这就是所谓的“踢猫效应”。却也在这一刻,毫不犹豫地打定主意:往后,若王红还不听话,就直接拳打拳踢。

“棍棒底下出孝子”“不打不成器”这类的话,此刻,就在周婶的脑海里回荡,并成为周婶往后坚定不移执行到底的“座佑铭”。

“你还担心影响不好?哈哈……这是我这辈子听到最好笑的笑话!如果你真担心这一点,就不会不跟我们商量一声,就自己找上薛玲不说,在薛玲那儿吃了亏,受了气,还唆使你哥也去找薛玲的麻烦!要我说,你根本就没将我们一家人放在心上……”

王红一动不动地趴躺在冰冷的地面上,任由散乱的头发,遮住自己半张脸,那微眯的眼眸里也慢慢地凝聚起丝丝阴寒来。

这就是自己的家人!

有好处就一拥而上,恨不能榨干自己身上最后一滴血!没好处的时候,就毫不犹豫地将自己推出来,承受众人的怒火!

她欠了这些人的吗?就该为这些人当牛做马?做了一辈子不够,还要将这辈子也搭进去?!

看着不知何时出现在自己面前,那最小的小手指,都有自己大拇指两倍粗大的手,王红咬紧了牙关,才将到喉的咆哮咽下肚去。

忍!

忍字头上一把刀!

但,再多的屈辱,也必需忍下去!

谁让她如今才十二岁,哪怕拥有再多的雄心壮志,却也必需龟缩在王家里!

……

第20章 王家人也有倚仗

“拿来!”

等了许久,依然没能等来王红回应的周婶,眉头皱了皱,看向王红的目光里,不仅有浓浓的不满和嫌恶,还有让王红心惊肉跳的算计。

“妈?”

王红微微垂眸,避开周婶那过于阴鸷的目光,否则,她不敢肯定,自己会不会在一时的气恼之下,就气血上涌地冲周婶动手!

到了那时,哪怕,她再如何地绞尽脑汁,将“算计薛玲”这件事情从众人心里驱除,而将自己也置于一个和薛玲不相上下的“受害者”地位,却也不可能如愿地获得众人的同情和怜悯,更不用说驱除掉自己身上的污名!

毕竟,说到底,这还是一个“父母的话大过天”的时代!而,任何不听父母话的人,都会被人安上个“不省心”“不是乖孩子”的标签,一切胆敢反抗父母权威的人,都会被扣上一顶“不孝”的大帽子!

“王红,到了这个时候,你还跟我装傻?”周婶被气笑了,却也不打算再继续跟王红兜圈子,直截了当地说道:“把小傻子给你的三百块钱和票交出来!”

“妈,你不相信我?!”王红一脸受伤地看着周婶,根本就不打算将到手的钱和票交出去!

要知道,这,可是她几年后事业的启动资金呢!

倘若现在交出去,用膝盖想也知道,几年后,这笔钱根本就落不到她手里!

甚至,还可能让自家人因为这样一大笔钱,生出自己在和薛玲做“朋友”的三年时间里,说不定私藏了更多钱的念头来,从而开始新一轮的逼迫,更会卡死自己往后所有惹藏私房钱的渠道!

这样一来,自己的一番辛苦筹谋,岂不是为他人做了嫁衣?!

……

“王红,你是我肠子里爬出来的,你有几斤几两,我能不知道?”

周婶一脸鄙夷和不屑地说道,当谁没藏过私房钱呢?就王红这些小伎俩,能瞒过其它人,哪能瞒得过她?

“妈,你如果不相信,我可以对天发誓,薛玲从没给过我一分钱和票!”王红高举右手过头,一脸悲壮地宣誓,“如果有一句假话,就让我天打雷劈,死后下十八层地狱!”

哪怕,如今,已经是七八年,但,农村人,尤其,如周婶这般从最贫苦不过的山村里走出来的农妇,打心眼里就相信“神鬼报应”之类的事情存在!

故,在这一刻,周婶立刻就变了脸!

而,也是到了此时,周婶才敏锐地察觉到了王红对自家人的排斥,想到王红相中的文婶家的儿子,和王红提到的文婶一家那看似普通,实则处处彰显不非出身的做派,到底还是将其它的念头压了下去,本着不愿意让王红与自家人离心的想法,道:“行了,不过一件小事,说开了就行了,还用得着你发毒誓?”

王红可有可无地应了声,低垂的眼底却迅速滑过一抹嘲讽和讥诮,显然,她比任何人都清楚周婶的想法!

周婶一脸狐疑地看着王红,目光在王红那肿如白面馒头的脸上停留片刻,就有些心虚地移开视线:“待会,让医生给你开点药,多住几天院,将身体调养好了再回家。你爸那儿,我去跟他说。”

“我还要去学校上课。”王红心里嗤笑不已,简直不敢相信,这段时间里,几乎每天都会被王连长挑着芝麻绿豆大的小事给狠揍一回的周婶,到现在依然一幅“当家作主”的做派!

果然,人蠢,没救。

周婶可不知道王红心里的腹诽,不然,指不定,王红就要遭受比方才那还要惨烈数倍的打骂!

“去什么学校?让你哥明天去找老师请假!你不嫌丢人现眼,也要为我和你爸着想!”周婶撇撇嘴,也不知突然想到了什么,又一脸鄙夷和不屑地说道:“那种臭老九扎堆的破地儿,也就你喜欢,换了我,哪怕用八抬大轿来请也不去!”

臭老九?

也就周婶这样自诩“八辈子贫农,祖祖辈辈根正苗红”的村妇,才会到现在依然觉得高级知识分子和那些大资本家都是最低等下贱,必需毫不留情打倒的!

真是愚昧无知的想法!

“妈,这些话,在自家人面前说说就行了,在外面,可千万别这样说。否则,被那些见不得人好的‘红眼病’听见了,还不得跑到领导那儿去告密?到那时,不仅爸的前程会受到影响,就连哥和我在学校里也会被人排挤,更会影响到家里的爷奶叔伯婶子们。”

若非,周婶的言行举止,从某方面来说,也将影响到自己的未来,王红才懒得搭理周婶这样“上窜下跳”,豁出性命一般与人结仇的举动,会将王家置于一种何等尴尬又难堪的境地。

“这些事,还用你来教?”

周婶脸上露出一抹因为被自家姑娘“指点”而生出来的不悦和愤怒,然而,心里却“咯噔”了一下,不由自主地回想到未随军之前,自己在婆家被公婆嫌弃,妯娌欺侮,就连侄儿侄女们都瞧不起的场景来。不敢想象若因为管不住自己这张嘴,而给自家丈夫和婆家带来滔天大祸后,会不会被休了回娘家?

那怎么行?!

“我这辈子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饭还要多……你最好将心里那些小盘算收起来,否则,我不介意将你送回老家,让你爷奶照顾!”

王红眼神微闪,敏锐地察觉到了周婶这番“狠话”中流露出来的忐忑不安,心里轻哂,脸上却露出浓浓的惶恐害怕:“妈,我会听你的话,你让我往东,我绝对不住西,只求你不要将我送回老家!你不知道,老家那些人……”

“劈里啪啦”的报怨话语,落到周婶耳里,却让周婶那颗不知何时就揪紧的心也恢复如初,胖胖的脸上也浮现一抹志得意满来。

她就知道,只要拿“送回老家”这句话来威胁王红,那是一说一个准!

谁让老家那些人,太会磋磨人了呢?

连她这个家里亲哥堂哥加起来足有八个,从某方面来说,也算是有着一定“强悍”娘家撑腰的媳妇,都被那两个老不死的打着各种借口磋磨得连脾气都没有了,就更不用说王红这个“赔钱货”,那更是从会走路起,就开始忙里忙外地做起家务,侍候起一家老小来!

“明天你就带着东西到薛家,跟薛玲赔礼道歉。”

一想到自家想尽了法子从薛玲和其身后所在的薛家截留下来的财物,转眼间,就有多半会“物归原主”,就让周婶忍不住捂着胸口,连声“唉哟”地叫唤着,脸上的神情也变得扭曲骇人起来。

“养条狗三年,它还知道看门护家,养傻子三年,没捞到功劳不说,连一丁点苦劳都没有,反还被人扣上个‘白眼狼’的大帽子,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

“妈,这件事,我们还是缓缓吧。”

人嘛,总是“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的,王红也不例外。

在同薛玲的数次交锋中,王红不仅没讨到好,甚至,每一次上门找茬,都反过来落入薛玲的算计中,那“白眼狼”“忘恩负义”的大帽子,一次次地被扣到自家人身上,让自家在家属院的地位一落千丈,也让王红这样一个自诩不凡的人,不由得生出畏惧惶恐的情绪来。

“你也瞧见了,薛玲现在恨我入骨,根本就不愿意听我的解释。只怕我带着贵重的礼物去敲门,不仅没能讨到好,还反过来让薛玲更加地记恨我们家。毕竟,那些东西……”

话,点到为止。可,周婶却立刻就明白了王红的话外之意。

说来,王连长的父亲是村长,在当地,家里的条件也算得上数一数二。而,到了王连长这一代,亲哥堂哥堂弟加起来,也有近十人。

但,这其中,初中毕业后,就在机缘巧合之下参军的王连长是整个王家条件最好的。

否则,当年村里最漂亮最勤劳,相对其它人家来说,家里条件也不错的姑娘,也就是如今的周婶,也不会嫁给他。

然而,人的眼界受制于周围的环境,周婶也不例外。

不然,也不会带着一双儿女随军后,即便部队处于一个很偏僻的地方,即便住在家属院里,却依然被大城市的繁华景象迷花了眼,在绞尽脑汁地跟薛团长一家成为“好邻居”,得到薛团长一家人的信任,接手照顾薛玲这个“傻姑娘”的任务后,就想方设法地通过薛玲来“谋算”薛家的东西。

故,如今,王家那些东西,包括周婶和王红的私房钱,其实,全部来源于薛家。

拿着这样的东西上门赔礼道歉,真不会让人怀疑是耀武扬威来了?

想明白这一点的周婶,有些不确定地说道:“那……等薛团长和杜副团长回来后,我们再去跟他们道歉?”

“当然!”王红想也不想地回答道,“虽然薛玲是他们的亲生女儿,但,这些年,我们一家跟他们走得也很近,对薛玲说出来的那些侮辱诬蔑我们的话,他们总不会不加考虑地全盘接受……”

“到时候,只要我们说薛玲被那些跟薛家有仇的人蛊惑了,故意挑起我们两家人的矛盾,将一个‘恩将仇报’的白眼狼大帽子扣到薛家头上,他们就会忍不住地派人仔细调查‘真相’来……”

而,真相这玩意儿,那还真是一百个人,就有一百种不同的看法。

更何况,军区这儿绝对有和薛家“有仇”的人安排的内奸。不然,她们这样根基浅薄的人家,那诸多针对薛玲的“谋算”,哪能轻而易举就取得成功,并轻巧地瞒过那么多人呢?

哪怕到了现在,家属院的大妈们,也不是人人都相信薛玲那番说词。不过是本着“多事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而做了一个“随大流”的决定而已。

第21章 有故事的林医生

“林叔叔,今天忙不忙?”

一大早,挎着个菜篮子的薛玲,就再次出现在军区医院里。

“忙。”林医生无奈地抚额,说来,以前,薛玲对医院“敬而远之”。而,如今呢?却是和医院里上班的医生护士们一样,踩着上班的时间来到医院,再踩着下班的时间回家。

这姿态,这做派,活脱脱将医院当成自己第二个家!

“呶,大棚里种出来的西红柿,鲜美多汁,酸甜可口,要不要尝一个?”说着话的同时,薛玲也顺手就从菜篮子里捞出一个西红柿,递到了林医生面前。

这是一个还沾着水珠,瞧起来,就特别新鲜,新鲜到让人怀疑才刚刚摘下来的西红柿。

林医生的喉咙动了动,却依然靠着自己那强悍的意志力,将饿了一冬后,突然见到新鲜蔬菜瓜果后隐隐泛绿的目光移开:“你正长身体,需要大量充足的营养补充。这些东西,你自己吃了就行,不要每天都拿到医院里来送人。”

虽然,如今这年代,农村人特别羡慕城里人,老少爷们奋斗一辈子,就为了跳出农门,吃上公家饭。但,说实话,很多地方的农村人,依然过得比城里人好。

简单地来说,农村人能在家门口开一小块地,种些新鲜的蔬菜,养几只鸡鸭,哪怕在青黄不接的季节,也能吃上自家地里的新鲜蔬菜,而,城里人呢?却只能每天路过粮管所和供销社,时刻注意是否供应新鲜蔬菜瓜果,然后,就必需在凌晨三四点的时候就去排队!

大冬天裹着个厚被子,依然被呼啸而来的狂风吹得瑟瑟发抖,下暴雨的时候,撑着伞,也必需站在长长的队伍里,一等就是四五个小时的日子,那是每一个亲身经历过的人,才能深深地体会到这其中“痛并快乐”的滋味!

而,即便如此,也不是每一个人都能买到当天供应的蔬菜瓜果,更不用说,那种犹如刚刚从地里摘出来,上面还挂着露水,最最新鲜的蔬菜瓜果了!

尤其,在吃了一整个冬天的大白菜和白萝卜的后,见到这样水嫩嫩的西红柿,深深地吸一口气,就会感觉到自己被西红柿特有的清甜香味给包围住,身体里的每一个毛孔都不由自主地张开,大脑更是疯狂地叫喊道:吃!必需吃!一个不嫌少,两个不够,三个刚刚合适!

“我家还有很多很多,多到必需大家帮忙,才能尽快吃完的呢!要不然,就会放坏了,这不是浪费嘛!”

薛玲眨眨眼,用一种极尽蛊惑的语气道:“林叔叔,我跟你说,这是我吃过的最美味的西红柿。一口咬下去,满满的汁水,酸酸甜甜的味道,和那细小的果实在嘴里跳跃的感觉,就顺着舌尖漫延到全身,迅速驱散了身体每一处的疲惫和倦怠,让大脑也变得越发清明起来……”

“咕嘟!”林医生重重地咽了一口口水,竭力忽视那一直萦绕在鼻尖,让人恨不得立刻就咬上一口的西红柿特有的清香:“玲玲,叔叔是大人了,不能和小孩子抢东西吃,快放回去。”

“若你真喜欢叔叔,以后天天过来看叔叔都没问题,但,不能再将家里的东西带过来了。要不,往后,就会有人逮着机会找你要东西吃了!”

“到时候,你是给,还是不给?”

“给了的话,有了一次,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直到那人习惯成自然。一旦哪天你不给,他们就会觉得你心黑手狠,一点都不顾念同住一个家属院的邻居情谊。”

“不给的话,他们又会觉得你小小年纪就性情凉薄,自私自利,从而牵怒到你的父母身上,觉得他们并不像自己表现出来的那般‘大公无私’。”

“噗!”薛玲笑得前仰后合,还不忘记往目瞪口呆,一脸震惊和不可置信看着自己的林医生身上,再次狠狠地捅了两刀:“林叔叔,你真逗!”

林医生一脸的懵逼,大脑疯狂地刷屏:我是谁?我在哪里?我要做什么?

没办法,谁让薛玲这家伙,本着“不惊人,就不罢休”的心态,竟然将篮子里的蔬菜瓜果全部取了出来,整齐地摆放在宽大的木桌上!

黄瓜、西红柿、胡萝卜、玉米、南瓜、草莓、芹菜、韭菜……

哪怕,林医生从没买过菜,就连每个月发下来的粮票和蔬菜瓜果等票证,也都顺手就交到食堂,每天过着“宿舍食堂医院”三点一线的特别单调,却又有着一种独特平静安宁幸福感的生活,但,这并不代表他就不明白这些蔬菜瓜果的难得!

“你这丫头……”

知晓薛玲“三代”身份的林医生,在今天,在此刻,终于深切地明白“薛家五代单传小公主”这几个字的份量了!

如此,也就怨不得王家人会那般算计薛玲。

就薛玲这幅娇生惯养到随手就拿家里“特供品”送人的做派,别说来自穷山沟,没什么见识和阅历的王家人了,就连那些自傲于大城市的出身,往上数几代都颇有资产的“二代”们,也多的是人艳羡薛玲这独特的待遇!

尤其,那些和薛玲身分地位相差无几的“二代”们!

“往后,去了京城……收敛些……”

无数的话在胸膛里翻滚,最终,汇聚为这样一句满含担忧和关切的叮嘱。

“林叔叔,京城那地儿,都是些见多识广的大人物,哪会眼馋我们家这点东西呢?说不定,就算我主动送到他们面前,都会被嫌寒碜!”

虽然知道林医生想歪了,但,薛玲却并没有纠正的想法。毕竟,就眼下这情况来说,也就只有用“特供品”这样的借口,来解释这些五花八门,却又特别新鲜饱满的蔬菜瓜果了!

没办法,这段时间,每天“宅”在家里,闲来无事,她可不就将家里储藏室里堆放的各类种子拿出来练手了嘛?!

这练着练着,家里新鲜的蔬菜瓜果就越来越多,除了薛玲自己吃以外,再挑捡些送给这段时间帮自己颇多的文婶、于婶和许婶几位婶子,最后,再每天挎着篮子,送到医院来给林医生和院长这两位加餐,也是很正常的了。

并不知道这样一个“内幕”,而,未来很多年,甚至,也许,一辈子也不会知道这个“内幕”的林医生摇摇头,语重心长地道:“虽然,京城确实不缺这些东西,但,能像你这样大手笔,做主将家里的‘特供品’全部送人的小姑娘,翻遍整个京城,也只有你一人!”

“这世间,向来是‘枪打出头鸟’。即便你去了京城后,结交的都是同一个圈子的朋友,却也必需提防一二,不要像这几年那样轻易就被人蒙骗住,将对方当成‘虽不是亲姐妹,却胜似亲姐妹’的存在,被人连家底子都给摸透了。”

“你要知道,人心隔肚皮。这世间,没有永远的朋友,却也没有永远的敌人。你永远不知道,这一刻和你做朋友的人,下一刻,会想出何等龌龊可怕的计谋来算计你!只为了能将你打落万丈悬崖,从此以后,再也不能翻身……”

说着说着,林医生脸上竟浮现一抹怅然来。而,来自末世,曾经的九级木系“大佬”薛玲,却敏锐地察觉到了林医生眼底那抹浅浅的苦涩和痛楚。

显然,林医生是一个有故事的人。

而,他这些叮嘱的话,与其说是长辈特有的关切和惦念,到不如说是“吃一堑长一智”,并发自肺腑地将自己的人生经验传授给特别看好,又即将远行,不知何时才会归来的晚辈。

薛玲只觉得自己犹如浸泡在温泉里般,无处不在的暖意包裹着自己,一点点地将自己这段时间里,因为王红一家人而生出来的烦躁郁闷等情绪给抚平。

“叔叔,我明白的,你放心。”

“等到了京城,我会写信给你的,你可要记得回信啊!”

意外获得“叔叔”这样一个亲昵称呼的林医生,只觉得自己身体轻飘飘的,仿若下一刻就会飞到天上般,忍不住地咧开嘴:“好!好!!”

唉哟喂,这样一个软萌又可爱的小姑娘,是自己的侄女呢,真好……

此刻,正沉浸在这样一种美妙幸福滋味中不可自拔的林医生并不知道,在不远的将来,他这个一不小心就被薛玲冠以“叔叔”称号的大医生,会遭到多少人的羡慕嫉妒恨!

当然,和快乐幸福相伴的,永远是痛苦悲伤。

比如说,只是同往常一样例行的“出差”,回来后,就发现自家闺女“离家出走”的薛团长和杜副团长。

再比如说,只是同往常一样参加训练,回来后,就发现自家妹妹不见了的薛家四兄弟。

这样一群待薛玲“捧在手心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的家人,在万分懊恼郁闷的情况下,一旦得知林医生频繁地收到薛玲寄来的东西,并且还得到了和薛玲随时通信联络的机会,对林医生来说,还真是“桌上摆满了餐具和杯具,竟然不知道哪一样更适合自己”!

然而,即便时光倒流,让林医生选择的话,他也会毫不犹豫地应下“叔叔”这个称呼,并引以为豪!

没办法,小姑娘常有,但,像薛玲这样聪明伶俐,又特别契合自己心意的小姑娘可不常有哪!

第22章 好兄弟,一辈子

得知薛将军派来的人,这两天就会抵达军区,目送薛玲挎着菜篮子,犹如一只活泼可爱的小兔子般一蹦一跳地离开后,林医生心里那些离愁才刚刚浮现,下一刻,就眼角抽搐地看着不知刚才躲藏在何处,此刻竟纷纷窜了进来,以一种“猛虎下山”的凶残姿态,扑向桌上摆放着的蔬菜瓜果的众人。

“住手!”

什么离愁?什么担忧?什么惦念?

统统消失不见!

“嘎吱!”

“咔嚓!”

“我的黄瓜!”

“我的西红柿!”

“我的胡萝卜!”

……

忍了又忍,末了,还是忍不住拍案而起的林医生,看着那些穿着白大褂,平日里一个个仪表斯文,姿态优雅,气质出尘的医生和护士们,竟犹如乡下泼妇般,几乎将“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撒泼打滚姿势也用出来,只为了尽可能多地抢到一个新鲜的瓜果,心里天人交战了好大一会儿后,才拔脚朝靠近墙角的那个长桌而去。

“风紧,扯呼!”

伴随着这道不知打哪来的呼喊声,下一刻,那些原本抢红了眼的人,就犹如潮水一般,迅速退开。

留下摆放在桌上的,寥寥无几的蔬菜瓜果。

“……”林医生无奈地揉按着太阳穴,心里再次涌现浓浓的后悔和懊恼。早知道这群人,都是一些为了口吃的,就能豁出一切的家伙,前几天,他就不该一时心软,将薛玲送来的新鲜蔬菜瓜果分出去!

尤其,短短几天,这群人自发组织出来的“打饥荒”行动,竟然还形成了一定的规模和章程。

比如说,眼下,留在桌上的,正好是薛玲今天带来的每样蔬菜瓜果中的一个!还是最小的一个!!

得出这个结论的同时,林医生也不由得有些啼笑皆非。

什么时候,他也成了那些看重“口腹之欲”的人群中一员呢?然而,再细想,倘若,自己每天吃的都是这些,那么,哪怕被人安上个“吃货”的名声,也无所谓!

……

林医生心里的苦闷,即便薛玲没有亲眼见到,却也知晓。

没办法,谁让薛玲点亮了“听懂植物话”的技能呢!而,不论在七十年代的华国,抑或是一百后的华国,华国都当得起“遍地都是植物,环境优异得让人惊叹”的美誉呢!

故,走在大街小巷的时候,不必特意凝神倾听,更不必拥有神话故事中的“千里眼,顺风耳”技能,薛玲就能从植物们的“窃窃私语”中,了解到无数的“秘密”,从而在最短的时间里,就对周围的情况有了一个足够深入确切的了解!

【你们说,那群小混混又要做什么?】

【说你蠢,你还不相信?人家那是有名号、有地位、有底气、有背景的‘黑涩会’!不是一般二般的小混混!】

【人类不是常说‘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吗?所以,就算这些人将自己包装得再精致,内里也依然是个只会使出各种下流手段,行为举止特别龌龊,根本就上不了台面的混混!】

【带头的那人有点眼熟……咋就一时半会想不起来?】

【……那不是王家那傻儿子嘛!】

“王家傻儿子?”

这又是什么梗?

下意识顿住脚步的薛玲,轻笑一声,脸上浮现一抹了然。

连自家院子里那两棵沉默寡言,老实木讷的梧桐树,都在忍无可忍,无需再忍的情况下,毫不犹豫地将这个标签贴到了王勇身上,那么……

【大人!】

所有的植物,不论是那些闲聊八卦正到兴致高昂处,颇有些手舞足蹈的感觉,抑或是一径保持着安静聆听的姿态,却“脑洞”大开,疯狂地“脑补”出许多幕爱恨情仇的,异口同声地唤道。

对于这一点,薛玲也习惯成自然了。

没办法,换了任何人,只要一睁开眼睛,就会被各类植物恭敬地问候,也都会在最短的时间里,就调整好自己的心态,从而在面对任何事情时,都能做到“镇定自若,淡然处之”。

而,此刻,植物们不再叽叽喳喳后,就连呼啸而来的寒风,也仿若不愿意破坏这一片的静谧,竟以一种极坚决却又不失轻柔的姿态离开了这儿,往旁边的巷子而去。

就有一株年岁最长的黄杨树,一幅快要被气疯了般,用力地抖动自己浑身的树叶:【大人,你先离开这儿,王家那傻子纠集了一群人,要将你打个半死!我这就去召集附近的植物阻止他们!】

果然!

半大的孩子,傻不愣登的,最容易因为旁人几句似是而非的话,生出自己是整个世界救世主,要为世间除害的雄心壮志,从而落入旁人的谋算里,成为对方手里一杆指哪打哪的枪。

更何况,还有王红这位心机很重的姑娘存在呢!哪能让薛玲在掀起惊涛骇浪后,拍拍手,就不沾丝毫尘埃,轻轻松松地离开?!

……

不远处的小巷子里,藏着十来个大则十五六岁,小则**岁的男孩子。

而,这群人中,只有四个男孩子,穿着一身藏蓝色、灰色和褐色的衣裤,上面打着大大小小的补丁,裸露在外面的皮肤黯淡无光。哪怕在春寒料峭的三月里,没有脱掉裹了一冬的厚棉袄,却也能隐隐瞧见那瘦骨嶙峋的身体。

当然,这并不重要。

毕竟,如今这时代,大街小巷的人,十个人中,至少有一半处于这样一种营养不良的状态。

唯一会让人多加注意几分的,却是这四人对其它人那种“卑微到极点”的做派。

乍眼瞧去,像极了“仆人”和“主人”,两者之间,有着无法跨越的“天壤之别”!

其它的人,大部份虽也穿着蓝色和灰色等看起来未免给人一种“灰扑扑”感觉的衣服,上面却只零星地打了几个补丁,或者根本就没打补丁,裸露在外面的皮肤也显得红润有光泽,更有那么一两个看起来颇壮实的“胖墩”。

由此,可以推断出这些人的家庭条件不错。

而,最中间那独领风骚的男孩子,竟然穿一身崭新的绿军装!

单由那一米七几,宽壮魁梧的身材,乍眼望去,倒像是十**岁的大男人。但,再仔细看去,却又能从那张满是稚气的面容上猜测出他并没有成年,最多不过十五六岁!

然后呢?就会在心里称赞不已的同时,也拼命地扒拉自家那些年纪相当的姑娘,从中挑出一个最好的,再通过跟对方家里长辈接近的机会,探查彼此是否有结亲的机缘。

毕竟,这世道,姑娘嫁好了,那也是能提拔娘家的。而,就冲这小伙子那一身独特的气势,也能猜测出他的家世不凡。指不定,自家姑娘嫁给他,不仅仅是“高攀”,而是真正地“飞上枝头变凤凰”!

这人是谁呢?

除了王红的哥哥王勇,还能有谁呢?!

……

“王哥,我们就在这儿等吗?”

突如其来的问话,打破了空气中的寂静。

“等!”王勇脸上浮现一抹不耐,不过,到底还维持着最后的理智,再加上这段时间里,家里那“一天一小吵,三天一大吵”的父母话语里透露出来的意思,都让他深切地认知到过往十四年的自己究竟有多么地天真单蠢。

不然,又怎会察觉不到自家那看似安静祥和、幸福美满的家庭气氛下,掩藏着的能将家里宗族长辈们全部拖下水的惊涛骇浪?!

偏偏,细细一琢磨,却能发现,这一切,全和薛玲有关!

如此,让人如何忍下去?!

尤其,在得知薛玲即将离开偏僻的驻地部队,前往华国最繁华的首都京城,这一辈子,也许都不会再踏足这儿的时候,这所有的羡慕嫉妒恨情绪,犹如被泼了几十桶滚油般熊熊燃烧起来!

京城……多少人梦中向往的地方,可惜,这辈子,也不知自己是否有踏足那儿的一天!

“王哥,那小傻子突然不动了,不会是发现我们了吗?”

“你这小子,瞎咧咧什么?我们离得那么远,她怎么可能发现?除非,我们这儿有人告密……”

话,点到为止。

可,所有被王勇阴郁淡漠中,蕴含着浓浓警告和威胁意味的眼神扫视过的人,都纷纷低头不语,大气也不敢喘一声。

整一幅鹧鸪样!

王勇心里嗤笑不已,然而,却很满意这些人的“识趣”。

“这段时间,军区医院和家属院那些和薛家有关的传言,你们都清楚吧?”

和薛家有关的传言?

什么样的传言,能在最短的时间里,就传遍整个军区医院和家属院?

而,这些传言中,他们又起到了一个什么样的作用?

……

这些事情,不能深想。

只因,越想,就会越发地惶恐害怕。

若是以往,指不定,王勇就这样轻飘飘地放过他们了。而,如今嘛?

“眼下,我们已经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不论谁出了事情,其它的人都逃不掉。”

“我不希望有一天,我们中间会出现‘为亲人插兄弟两刀’的叛徒,否则,你们不会想知道我收拾一个人的手段的。”

“王哥,这些年,如果没有你,我们兄弟也不可能活得这样潇洒自在。兄弟今儿个将话撂到这儿来了,哪个憋孙将事情捅出去了,不用王哥出手,我第一个就剁了他!”

“王哥,你放心,就算有人拿刀架在我脖子上,我也不可能出卖兄弟!”

“好兄弟,一辈子!”

……

薛玲:“……”

不是她不明白,而是这世间变化太快!

不然,这样一群乌合之众,竟然还称兄道弟起来了?

而,植物们传递过来的信息,也很有意思……

第23章 揍人?还是被揍?

揍人?还是被揍?

这个选择,对薛末世大佬玲来说,完全不是问题。

就在薛玲cos“沉思者”的时候,不远处的小巷子里,以王勇为首的十来个半大小子,却有一多半人都等得不耐烦起来,嘴里更是忍不住地迭声抱怨着,话里话外都流露出这样一个信息:就薛玲这样的“傻姑娘”,还需要这样费心地算计吗?

再如何地天才,也不过一个弱不禁风的小姑娘!随便他们中的哪一个,动动手指,就能将对方揍得“叫爹喊娘”的!

再说了,“天才”这说法,真不是薛家想要洗白薛玲的手段?

什么“心里门儿清”?也就只能骗骗自己,想要骗住他们这些“亲眼见证”薛玲八年生活的人,那还真是做梦!

……

眼见,王勇的面容越发地阴郁,身上隐隐迸射出一种叫做“暴戾”的情绪来,人群中,就有那么一个平日脑瓜子就比较灵活的小子,小心地窜到王勇面前,以一种看似耳语,实则确保在场众人都能听到的声音:“王哥,我们不能再继续等下去了!万一,那小傻子察觉到不对劲,溜了,或者大喊大叫地将一大群人召来,可该怎么办?”

“你有什么法子?”

王勇心里满满的烦躁和愤怒,却不得不深吸一口气,将这些不该展露出来的情绪压下去,微眯双眼地打量着眼前这个穿着一身摞满补丁,明明已经是九岁的半大孩子了,乍眼望去,却像极了六七岁孩子的李家小子。

这小子,真不知咋混的!

明明跟自己一样住在家属院里;明明家里的父亲都是军人,母亲都闲在家里;明明也同自己一样是农村出身,但,瞧瞧这小子,再瞧瞧自己,若不是那知根知底的,换了旁人,谁不以为自己是干部家庭出生的小少爷,而这个小子则是农村最贫困,每年都需要大队补助才能过活的穷小子?

也就是这小子脑袋灵活,往日,那些“整治”薛玲的计划,大多都出自他之手,却又懂得谦让,将所有的功劳都安在自己身上,否则,就这样的人,哪能混进自己的“跟班”队伍中来呢?!

并不知道自己“谨小慎微”的低调,从不随意招摇的策略,却被王勇解读出另外一层含意的李家小子,特意做出一幅绞尽脑汁的竭尽全力,再也不能从其它地方帮到王勇的姿态:“王哥,我们派个人去将小傻子引过来。”

“这主意不错。”王勇眼神微闪,仿若漫不经心地扫视着李家小子,嘴角却慢慢地浮现一抹混合了阴险狠毒的笑容来,“既然这主意是你出的,那么,该如何执行,你心里也有数,就由你去将小傻子引过来吧。”

顿了顿,王勇又再次摆出一幅老大的派头,拍了拍李家小子的肩膀,以一种很是信任对方,且语重心长的姿态,殷切地叮嘱道:“切记,如果不能将小傻子引过来,就绝对不能留下让小傻子生出怀疑的痕迹,更不能让其它的人注意到!”

对于王勇的“指派”,李家小子只是怔愣了片刻,很快,就在王勇看向自己时那满是器重和信任的神情中,将自己的胸膛拍得“砰砰”作响,嘴里更是毫不犹豫地大包大揽道:“行!没问题!看我的!王哥,我办事,你放心!!”

至于其它人的同情和怜悯?嘲讽和讥诮?冷漠和淡然?

对他来说,还真不值一提!

……

于是,正微微低头,不知看向何处,抑或是想到了什么,而目光显得很是飘远悠然的薛玲,才收回心神,准备迈步,朝家属院方向而去的时候,就被不知打哪窜出来的一个小男孩给拦住了。

“薛同学,校长有事找你,你快跟我去学校吧!”

薛同学?

薛玲眨眨眼,澄澈的目光,看向眼前这个因为一番匆忙奔跑而额角沁汗,大口喘着粗气,看起来不过六七岁的小男孩。

灰色的衣服上,摞满了大大小小的补丁,再加上,这个孩子那不敢跟人对视,以及下意识低头敛眉的恭谨到近似于谦卑的姿态,都一再地表明这就是大街小巷上随处可见的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农家小孩。

然而,事实,真如此吗?

“薛同学……”

等了许久,依然没能等来薛玲反应的李家小子,下意识地抬头看向薛玲。下一刻,他就被薛玲那双犹如清澈的小溪般清冽的眼眸里,自己那看似一脸憨厚,实则却处处显露出阴险狡诈到猥琐的姿态给吓住了,大脑一片迷蒙。

我是谁?我在哪里?我要做什么?

“我不认识你。”薛玲淡淡地说道,清凌凌的声音,犹如那高山上的冰雪般,兜头就冲李家小子泼下去,只将他冻得“透心凉”,而,那原本有些迷蒙的大脑,也在瞬间就恢复到往日的清明来。

不,也不对,应该说,比往日里还要清明!

在此之前,李家小子从没想到,有一天,自己的大脑竟会转得这样快!

快到什么程度呢?

就如同普通人心算和算账高手拨弄算盘的区别!

“果然是个小傻子,三年了,还不能将一个班的同学认全!”李家小子抬起衣袖,抹了一下额角,仿若只是单纯地擦拭额角渗出来的汗水般,又仿若只是借助这样的动作来缓和自己那不知为何突然就疯狂跳动起来的心脏。

逃!快逃!

这是怎么回事?

为何,眼前这个八岁的小姑娘,竟会给自己一种若不迅速逃离,就会被她给撕成碎片的荒谬又可怕的感觉?

“校长说了,只要见到你了,就让你立刻去学校找他。我瞧着,他找你是有十万火急的事情,你既然有空提着个菜篮子到医院里来,也应该有空去学校吧?虽然我们是小学生,虽然你很少去学校上课,但,尊师重道也是必需严格遵守并执行的……”

“算了,我跟你这小傻子说这些做什么?我说得再多,你也不懂,还不是浪费我口水!”

话落,不待薛玲回话,李家小子就上前几步,拽着薛玲的胳膊,拔腿就朝王勇一行人所在的小巷子方向奔去,嘴里还不忘记贬低薛玲:“小傻子,你爸不是团长吗?怎么也不多拿点钱给王哥家,让他们多买点好东西回来煮给你吃,给你补补身体?!瞧瞧你这瘦骨嶙峋,风一吹就能吹跑的模样……”

“……所以说嘛,这人傻了,就得有自知之明,不要上窜下跳,逮着点鸡毛蒜皮的事情,就一幅要将天给捅破的架式。你看,连你爸妈都放弃你了,就更不说你家里其它人了,你再不好生讨好王家人,往后,你这日子还不知会过成啥样……”

薛玲:“……”

这小子,怕不是个芝麻馅的包子吧?!

嘴里一口一个“小傻子”地叫着她,但,行动上,却依然将自己当成正常人来看待,更有意无意地透露出今天找自己麻烦的,绝不是什么“校长”,而是王连长家的大儿子,也就是王红的哥哥王勇!

可见,这小子目前虽不太明白军区医院里上到院长,中到林医生,下到普通的医生护士们那异口同声地“年纪太小,身体跟不上大脑的发育速度,才会导致说话做事反应迟钝,但其实‘心里门儿清’,可谓是世间千百年难得一见的‘天才’”这个说法,为何直到前段时间才爆发开来,但,这并不妨碍他趁机利用此事,从王勇的“小弟群”中脱身!

想法确实很好,放到其它人身上,说不定,还真能成功。

但,谁让这家伙以前作为王勇小弟的时候,不止一次“狐假虎威”地欺负过自己?

所以嘛……

薛玲右手一翻,就将胳膊从李家小子的手里抽出来不说,还反过来“钳制”住李家小子,手一推一送,往前奔跑的脚步并没有停歇,但,李家小子却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犹如一只射偏了的利箭般,冲一旁那坚硬的灰砖墙上撞去!

不撞南墙不回头!

撞了南墙,也是回不了头的……

这句不久前才从语文课本上学到的话,突兀地浮现在脑海里,不等他琢磨出个缘由,下一刻,他就只觉得额头钻心的痛,无数的星星在眼前乱窜。紧接着,不知是被痛的,抑或是被星星给闪花了眼,竟然连痛呼嘶吼都没有发出一声,就晕了过去。

“啊……”

这句尖厉高亢得几乎快要将这一片寂静的天空给划破的声音,并非来自薛玲这个看起来软萌可爱的八岁小姑娘,而是来自于眼前这群小子!

一群最高的如王勇,足有两个薛玲高,最矮的也比薛玲高出两个脑袋的小子!

加起来,十来个小子的声音,那叫一个嘹亮!

不过,很快,他们就齐刷刷愣在原地,满脸的震惊和不可置信中,有着连他们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惊惶害怕。

包括王勇这个所谓的“领头”者,这群小子们心里无所不能的“王哥”。

这是怎么回事?

虽然,这条路坑坑洼洼,但除了树叶外,连碎纸破布塑料袋之类的垃圾都很少见到,就更不用说那些砖头石块之类的东西了。

故,别说大白天,哪怕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想让时常东跑西窜的李家小子撞到墙壁上,磕破脑袋不说,额头还破了个大洞,呼啦啦的血不停地往外渗?

那还真不吝于痴人说梦!

啥?

你说乍暖还寒的三月,前几天才又下了一场雪,如今,路上的雪还没化完,又不知哪来的缺德玩意儿,深更半夜往路上泼了水,把路给冻结实了,无数的冰和雪交织在一起,这突然跑快了,也就难免打滑?

开什么国际玩笑!

他们这群小子,那可是敢在结冰的河上面打雪仗,还能将所有挑衅自己的人给揍个鼻青脸肿,让对方跪着喊“爸爸”的强者啊!

第24章 大家一起来“叠罗汉”!

“王……王哥,怎……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

王勇下意识地喷了回去,很快就反应过来,脸上浮现一抹冷笑,看向不远处,同样呆愣在原地,仿若被眼前这一幕给震住的薛玲:“小傻子家里有钱有权,你还担心她赔不起?”

“对!对!!”众人立刻就明白了王勇的话外之意,也跟着附和道:“我看见了,就是小傻子推的!”

这口锅,薛玲表示:自己不背!

通过植物传递的消息,再结合末世中揍人和围观大伙揍人得出来的经验,薛玲知晓李家小子只是一时受不住地晕过去了。虽然满脸血,看着吓人,但其实并没有破个大洞,至多就是额头被碰掉了一层皮,且蹭刮掉的范围有些大!

至于脑震荡这回事?

脑袋都磕到墙壁上晕过去了,这不是很正常的呢?

“他是自己跑过去的。”

顿了顿,迎着对面那群人震惊和不可置信的目光,薛玲又慢吞吞地补充道:“怕是受不了刺激,将自个儿逼疯了吧!”

逼疯?

开什么玩笑!

几个向来靠直觉行事,敏锐察觉到李家小子不好惹,从而有意无意避让着他的小子,齐刷刷抬头看向薛玲,就只差没有直截了当地挑明薛玲在胡编乱造!

王勇眉头一皱,对眼前这种超出自己预料之外的情况很不满意。

今天的意外变故已经够多了,必需快刀斩乱麻!

“薛玲,我不管你是真傻,还是假傻,今儿这事,你必需给我们一个交代。”

话落,王勇身后的一群人,就不止一人惊唤:“王哥!”

王勇头也不回地摆了摆手,众小弟虽心里愤愤不平,脸上也不免显露几分出来,但,却没有一人出声。

好一个“令行禁止”!

若换了其它人,指不定,还真会被这样一群人身上流露出来的气势给震慑住,从而变成一个对方说什么就是什么的怂包。

而,对薛玲来说,还真有一种混迹江湖多年,如今,终于退隐的大佬,看那些跑到自己面前上窜下跳,作天作地,一幅誓要将自个儿作死的小兔崽子们“初出茅庐不怕虎”的感慨!

怀着这样一种诡异的心情,薛玲似笑非笑地看着王勇:“你们想要什么交待?”

“赔钱,或者……”王勇的手指捏得“咯吱”作响,一幅若薛玲不同意,就绝不会善罢甘休的做派。

“凭什么?!”薛玲依然笑着,然而,若有人靠近细看的话,就会发现那抹笑并不达眼底。

王勇深深地看了眼薛玲,不耐烦继续同薛玲这个傻子说话,手一招,身后那群小弟就你一言,我一语地将事情说了个清清楚楚。

是真的清清楚楚!若非薛玲就在现场,单听录音或旁人转述,定会觉得是一个人从头说到尾的。

这默契度,真够可以的!

不过,什么叫若非要照顾自己,早在三年前,周婶就能凭借“军官家属”的身份,在附近找一个不需要多少文化,却能吃上“供应粮”,更将一家子户口都转到城里来的工作?

什么叫在王家掏心掏肺,尽心尽力地照顾了自己三年的情况下,就不能随便做出离开驻地家属院,前往京城独自潇洒过活的决定?

什么叫王勇和王红待自己,犹如一母同胞的嫡亲兄妹般,有什么好东西都会在第一时间想到自己,更因为要保护自己,明里暗里与无数人打架争斗,只为了对方那一声满是嘲讽和蔑视的称呼“小傻子”?

……

所以,如今的自己,所作所为,都是忘恩负义的“白眼狼”最真实的写照?!

薛玲轻抚菜篮子上的纹路,难掩可惜地看着面前这群看似机灵古怪,实则脑子却进水的小子们,嘴里说出来的话,不吝于火上浇油。

“若,我不同意呢?”

至于解释?或者,一条一条地反驳回去?让对方认同自己的说法,并真切地明白自己等人犯错的地方?

三观不同,怎么讲道理?

当然,最重要的是眼下没有那些特别喜欢凑热闹,顺便跟周围的人探讨八卦的大妈,所以,又何必浪费口舌呢?!

薛玲坚决不承认:自己手痒脚痒,很想揍人!

“哈哈哈……”王勇仿佛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般,笑得那叫一个前仰后合,“弟兄们,你们听到了吗?这小傻子说她不同意,哈哈哈……”

“哈哈哈……”站在王勇身后,早早就将自己定位成王勇跟班的十来位半大小子们,也跟着哄堂大笑起来,间或不止一位调侃薛玲不愧是世人皆知的“傻子”,不然,怎么就一根筋似的怼到底,完全不知道服软地“迂回”处理手段呢?

毕竟,人多力量大。

别说薛玲这么个八岁的小姑娘了,哪怕一个二十来岁的大姑娘,再或者,一个二十来岁的高壮魁梧小伙子,在遇到被十来个半大小子给堵在巷子里的情况时,在经过一番言语上的交锋,确认对方确实不可能放过自己后,也都会本着“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的念头,而暂时应承下这群小子们所有的要求。

绝对不会正面杠!

那不叫坚贞不屈,傲骨铮铮,而叫不识时务!

简单地来说,就是大写的蠢货。

这样的蠢货,王勇表示,他很欢迎,甚至,希望多多益善。

不然,这段时间里的憋屈,如何才能发泄出去呢?

再说了,当老大的,也得定期发福利给小弟啊,不然,这群“见利忘义”的家伙,还不得找各种借口逃之夭夭?才怪!

那么,有什么能比得上眼前这种“揍了薛玲,再利用李家小子的事情,反咬薛玲一口,从而从薛家要到巨额赔偿”的天赐机会,更让人热血沸腾呢?

“兄弟们,上!”

王勇一挥手,不待其它人反应过来,就身先士卒地冲了上去。

“嗷……”

其它小子们兴奋地吼了一嗓子,也捋起袖子,冲了上去。

近了!

近到能清楚地看到薛玲那因为成日里待在家里,而被养出显得特别白皙,却又因为“挑食”,而隐隐泛出青灰色的面容上,那似笑非笑的神情!

这是……怎么回事?

咋感觉好像突然就误入最毒的毒蛇地盘,就见那只原本蜷缩着身体,懒洋洋晒太阳的毒蛇,突然睁开了那双阴冷的眼眸,张开那带着浓重腥臭气的血盆大口。

而,毒蛇嘴里的牙齿,在阳光的照射下,散发出幽幽冷光,让人头皮发麻,后背冷汗直冒,心里在疯狂地大吼“跑,快跑”,然而,身体却软如豆腐,根本就没办法移动分毫?

最终,只能眼睁睁看着这条毒蛇慢吞吞地朝自己爬来!

然而,这还不算什么。

最让人无法接受的,却是这只毒蛇那冰冷的没有多余情绪的眼眸里,竟突兀地浮现一抹独属于人类才具备的兴味!

好像是要将人给吓晕过去,然后,再慢慢地品尝人肉那独特感觉般……

好……好可怕!

qaq!救命啊!

妈妈,这儿有只毒蛇啊!还是一只修炼了不知多少年,就快要成精的毒蛇啊!

……

得亏,薛玲没有“读心术”的异能,不然,听到这群受制于自己一级木系异能自带的精神上的震慑和威压,从而生出来的这种将自己比喻成“毒蛇”的感悟,还不知会如何地愤怒和郁闷呢!

毕竟,她,可是向来以“末世最心善人美”大佬自居的呢!

“啊……”

就见王勇惊呼一声,下一刻,他竟然左脚绊倒右脚,在距离薛玲不到三米的地方,“扑通”一声跌倒了!

然而,若仅仅如此,也就罢了。

毕竟,这世间的每一个人,不论是否跺跺脚,就能让一方土地震上三震,让人打心眼里敬服膜拜的大佬,抑或是大街小巷随处可见的再普通不过的平民百姓,谁不是从咿呀学语的幼儿长大的呢?

而,谁在幼儿期间,最开始学步的时候,没有摔上那么几次呢?谁在念书的时候,不曾和小伙伴们一起打过架呢?摔跤这回事,还真算不了什么。最多,就是摔了后,就一个“鲤鱼打挺”的优美姿势,从地上爬起来,然后,拍干净衣服上沾染到的灰尘就行了。

然而,今天,千百年难得一见的场景,却出现在王勇身上!

首先,王勇跑得太快,摔倒的时候,又因为满是冰雪的地面,而跟着滑行了一米多!

也就是说,此刻,王勇离薛玲,不过一米的距离。伸伸手,就能拽到薛玲裤角,将薛玲拖拽到地上,当作自己的肉垫!

可惜,这,只存在于王勇的想象中。

事实上,在王勇一幅犹如打了鸡血般的激进姿势,往薛玲冲过来的时候,他那群小弟,也只慢了他几步。

于是,就只听得一阵“啊”声,伴随着“扑通”的重物坠地的声音,出现在薛玲面前的,就是王勇那群小弟,一个个以一种“叠罗汉”的姿势,将王勇给压到了最下面!

一个人,能承受多大的力量撞击呢?

一个人?两个人?三五个人?再或者是十来个人?

王勇急切地喘着粗气,狂翻白眼,想怒吼几声,然而,到了喉咙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来,下一刻,就因为一个个小弟“叠罗汉”般撞击的方式带来的狂重力道冲击,而一口气没喘上来,直接晕了过去!

第25章 植物多,力量大

“小傻子,你笑什么?还不将我们拉起来?!”

最上方的那个小子努力地挣扎着,想要从这群“罗汉”上跳下来。偏偏,哪怕他将吃奶的力气都使出来了,却依然没能动弹分毫,更悲哀地发现自己的身体软的就跟坨面似的!

这小子也是个脑瓜子灵活的,很快就由方才那莫名其妙的感觉,再结合眼前这诡异的场景,得出这样一个结论:……怕是吓的吧?不然,他们这群打遍整个县城无敌手的小子们,能腿软到犯下这样的错误?!

“凭什么呢?”薛玲收回看向周围植物的视线,都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王勇等人身陷局中,自然没能察觉到周围的异样。而,一手铸就这般环境的薛玲,却以一个旁观者的角度,将所有的一切尽收眼底!

果然,七十年代的大妈特别热诚,而,七十年代的植物们身上,也遗传了这样的特性!完全不像千年后那人心冷漠,道德沦丧,植物们也跟着残忍起来的末世!

要知道,那时的薛玲,哪怕跟随大部队外出搜集物资,凭借九级的木系异能赋予的“植物亲和力”,也最多让植物们在遇到事情的时候提醒一二。

就这,还必需给予植物一定的好处才行。

哪像如今这时代,植物们不要任何好处,见到欺负自己的人,哪怕牺牲自己性命,也要豁出去地将对方折腾一通的呢?!

是的!

方才,让王勇生出“左脚绊倒右脚”错觉的,正是坚硬的冰雪路上,不知何时冒出芽的小草!

当然,旁边低矮的灌木丛,也悄悄地伸长枝条,比照着王勇迈出步子的距离,恰好长在王勇迈出的每一个脚步下!

最后,则是巷子周围人家里,那或因要度过漫长冬季而枝叶掉光,只剩下光秃秃的树干,从而必需积蓄足够多的力量,才能赶在春天的气息来临那一刻,做第一个发出绿色芽叶包的植物;或虽不喜欢严寒冬季,却也并不畏惧它们,只是适当地降低自己枝叶生长速度的植物;再或者是最适合生长在冬季,从而尽情地绽放自己美丽的植物们,纷纷伸出枝叶,悄悄地在后面推动了一把!

而,这,也正是王勇那群小弟们,以一种“叠罗汉”姿势摔在一起的真相!

所以说,人多力量大,这植物扎堆的地方,那也是什么事情都可能发生的!

薛玲缓步,绕着巷子走了一圈,精纯的木系异能将所有的植物笼罩住,眼见它们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越发青翠茂盛起来,才在它们那欢欣鼓舞的举动中,将它们反哺回来的更加精粹的能量吸收。

身体的异能转速加快了几分的同时,也变得娴熟厚重起来,一次又一次地运转,都驱除了身体里的杂质,让遭受病魔和人为凌虐,而变得很是虚弱的身体一点点地恢复应有的健康。

这在上一世,到了四级后,才在机缘巧合之下悟出来的“里外兼修”的修炼方法,在这一世,却让薛玲的起点远超她的预料之外。

很好。

薛玲心满意足地走到“罗汉堆”面前,看向最上方那个到了此刻,仍然没认清楚自己所处境地,一脸愤恨仇视地瞪着自己的小子:“若我是你,那么,我会选择也跟着晕过去。”

“小傻子,你等着,王哥不会放过你的!”

啧!

蠢货!

“日行一善”,却不被对方理解,反还令对方生出“蹬鼻子上脸”心态的薛玲,摇摇头,就这般离开了。

离开了?!

正暗搓搓得瑟,觉得薛玲确实是个当之无愧的“小傻子”,打定主意回头就要吆喝上所有小伙伴们的家长,打上薛家,索取巨额赔偿的小子懵圈了。

这是怎么回事?

……

“可惜了……”

独自一人离开的薛玲,忍不住低声叹气。

若非,她还要带着一身被王家蒙骗欺凌的累累伤害回到京城,若非,她要让每一个习惯挑刺,更擅长隐于暗处,时刻打算坑自己家族一把的人找不到突破口,否则,凭借这个时代天然的山清水秀,绿树成荫的好环境,凭借穿越时空时那神秘的能量赋予自己灵魂上的变化,凭借植物们那远超大妈婶子们数倍的热诚回应,别说身体和筋骨上残存多年的暗伤,就连那明明八岁,看着却不过五六岁,因为“挑食”而长得很是娇小的身体,也会迅速窜高一大截。

不过,没关系,有些账,是可以慢慢算的。

这般宽慰自己一番后,薛玲总算静下心来,一边聆听着路旁植物们的窃窃私语,一边欣赏着七十年代小县城特有的风景,到最后,竟不免有些“乐在其中”来。

而,被薛玲抛到后脑勺的王勇一行人,如今又怎样了呢?

尤其,那威逼利诱都没能成功,只能眼睁睁看着薛玲离开的小子,看着薛玲那远去的背影,最终,消失在巷子尽头的时候,一口血差点就喷了出来!

“可恶!”

到了这个时候,他哪还有空去琢磨方才薛玲那番诡异的话?只想着今日之后,不必王勇挑唆,在对付薛玲这个“小傻子”的事情上,他也会一马当先的!到时候,一定要让这“小傻子”尝尝自己的厉害!

“呵!”

带上了阴毒恶意的冷笑,才刚刚从喉咙里逸散出来,下一刻,不知打哪来的一大坨绿悠悠的东西,就窜到了他的嘴里!

“咕嘟”一声,这小子下意识闭上嘴,咽了口口水,紧接着,就被喉咙处传来的那股奇怪的麻痒毛绒触感给吓得瞪圆了眼。

刚才,落到他嘴里的,不会是他想的那般吧?

树上必然会出现的,绿色的,毛绒绒,活的,碰一下就会手痒脚痒的动物……

“呕!”

这不想则矣,越想,就越发地惊惧起来,伴随而来的则是那打心里浮现,并在最短的时间里就漫延开来的恶心愤怒感。

只听得一阵“稀里哗啦”,一大堆未消化的食物,混合着黄色的粘液,从他的嘴里喷了出来,将被他“叠压”在下面的几人给淋了个透心凉!

空气中的腥臭味越发地浓郁了,却刺激得他干呕的动作也越发剧烈起来。以至于到了最后,竟然连胆汁都吐出来了,却依然没能停歇,更没能从自己的小伙伴身上挪开!

“……什么味道?这么臭!”

“又是谁到处拉屎?妈的,不是告诉过你们要做人要有道德吗?跟个猪这种被人养大后就宰杀的牲畜一样到处拉屎,好意思?”

伴随着这样的怨念,就有几个平日不太听话,真正将“三天不打,就上房揭瓦”这句话发挥到极致,从而隔三差五就会被自家长辈提着鞭子收拾一通,以至于身体的健康度和抗压度比其它人要高上许多的小子,睁着惺忪的眼睛,迷迷蒙蒙地看向四周。

“这……这不是那条巷子吗?”

“嗷……上头的,你轻点啊!你动来动去,压到我是没关系,压到王哥了,那就有大问题了!”

“王哥?王哥!我的天,王哥怎么不见了?”

……

眼见,大伙都将精力放在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上,没有一人关注到重点,平日和王勇关系颇为亲密,又在这个小团队中担任一个类似于“军师”职位的钱家小子,就忍不住怒吼一声:“吵什么吵?最上面的那小子,快点爬起来!”

“我……我……呕……动……不了……呕……”最上面的小子,一张嘴,就忍不住往外喷水。

“操!”再次被酸臭的水给淋了一脸的钱家小子,忍不住咒骂道:“你个软脚虾,早就告诉过你,今天我们是要去做大事的,不能带上你,你就是不听,非要跟着我们,结果呢?妈的!”

“下面的兄弟,醒了的,还能不能动?”

“我动不了。”

“我也动不了。”

早在被臭气熏醒的那一刻,几个小子就尝试过挪动自己身体,然而,希望有多大,失望就有多大。

此刻,不止一个人放弃了这样的想法。甚至,还有人在心里暗搓搓地想:反正,自己不是那垫底的,就算在外面冻一晚,也最多就是受个寒,吃点药就能好的,又何必去做那“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动不了,也给我动!”

也许,此刻,还缺少一定阅历和经验的钱家小子,并不知道自己看重的“小伙伴”们心里生出来的念头,但,多年的相处,依然让他敏锐地察觉到了几分不对劲。

不过,眼下,他还真没空去琢磨这些,只是抬头看向那突然变得灰扑扑的天空,自醒过来后就一直没能舒展开的眉头生生皱成了一个“川”字。

“要下雪了,如果,你们想冻死在这儿,那么……”

剩下的话,钱家小子并没有说出来。可,几个清醒过来的小子,立刻就悟出了钱家小子的话外之意,根本就顾不上自己心里的“小盘算”,纷纷涨红了脸,将吃奶的力气都使出来了,就只为了能挪动一二。

乍暖还寒的三月,在雪地里待一晚上,不被冻成个冰棍,也会冻出个半身不遂!

年纪轻轻的,还没能见识到世间的精彩,体会到生活的酸甜苦辣,并从中提取出“痛并快乐”的幸福感悟,哪能就此葬送自己一条鲜活的性命呢?!

……

第26章 熊孩子就是欠揍

兴许,该说,功夫不负有心人?

总之,三分钟,抑或是五分钟,再或者是十分钟,或者,更长久的时间?

在几个小子生出绝望悲怆的情绪的时候,突然,不知是谁陡然间发力,又或者是薛玲临走之前,顺手又设下的“精神威慑”,因为主人早早的离开,而到了某个“临界点”,很快,就听得一阵“劈里啪啦”的声音响起,间或可以听到“啊”“嘶”“嗷”之类痛苦的嘶吼。

然而,若驻足细听的话,就能发现这些嘶吼中蕴含的那不可置信、兴奋和激动等情绪!

这期间,又有一些人,或受不了那酸臭的气息,或被上面的人大力挣扎的举动给压得痛醒过来。

于是,“叠罗汉”的效应,再次降临。

以至于最后,众人四仰八叉的躺在地上,看着天空里那灰暗得仿若压在自己头顶般的云层,心里仿佛想到了什么,又仿佛什么都没想般,空荡荡的,唯有脸上流露出来的“劫后余生”的神情,却诚实地反映出此刻连他们自己都没察觉到的状态。

唯独王勇却仍然以最初那一个恭谨谦卑到了极点的“五体投地”姿势趴在那儿,一动也不动。

可惜,不论最先出声的钱家小子,抑或是其它人,都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

久久的沉寂之后,照例是钱家小子出声道:“回去吧!”

众人互相搀扶着,踉踉跄跄地爬了起来,然后,跟在钱家小子身后,就朝家属院方向行去。

至于王勇?

好吧,再次被众人给忽略掉了!

若薛玲知晓此事,只怕会摇头感慨:这老大当得,太没意思了!

且不提回到家后,就一边同满院的植物们闲聊,从中探听到一些特别有趣的“八卦”,以充实自己的精神食粮,一边手里还不停歇地用木系异能滋养着这些植物,顺便淬练自己的异能,忙得那叫一个不亦乐呼的薛玲。

单说这些犹如串在一条绳子上的蚂蚱般,一个紧挨一个,排成长长的队伍,半瘸半拐地扶着巷子两边的墙壁,艰难地往家属院方向而去的小子们,就突然发现那一直笼罩在自己眼前的厚重薄雾,终于被那乍暖还寒的春风给吹开了,露出那看似平坦,实则却暗藏坑洼之地的道路。

“你说,我们咋就没想到求救呢?”

话落,众人齐刷刷沉默了。

说实话,他们还真没想到这一点。

毕竟,再偏僻的地方,十来个小子一起奋力狂吼,也总会有零星的声音,被那呼啸的狂风带到远方,从而被那些热心的大妈大叔们听到。

虽然,到时候,向来自诩不凡的他们,那难得一见的糗样,就会落到那些大妈大叔眼里,并很难说此事会被他们记在心上,挂在嘴里多久?但,和那一时的义气、脸面相比,确实还是性命更重要啊!

“我……我其实想到了的……”就有一个平日里比较胆小懦弱的小子,欺欺艾艾地说道。然而,不知什么时候突然加大的风声,和着沙沙的树叶声,以及众人行走途中,一声高过一声的痛苦呻吟声,将他的话给湮没了。

唯有恰好跟在他身后的李家小子,却敏锐地听到了这句话,那张糊满了血水,乍眼望去,就觉得特别可怕的脸上,突兀地浮现一抹阴毒的笑容来。

瞧着,就让人骨头发冷,瑟缩不安!

仿佛见到一个极熟悉的人,突然被那从十八层地狱里爬出来的厉鬼附身,欲不择手段向自己复仇一般的感觉!

……

七十年代的县城,说大,确实很大。只因,它包括了好几个镇,镇下面还有乡,乡下面还有村,村下面才是大队,所以,单就土地范围来说,确实很大。

就连县城,在每天过着“脸朝黄土背朝天”生活的农民看来,也实在陌生繁华得可怕,让人生不出丝毫独自一人或者几人结伴逛遍整个县城的想法。

然而,说小,也确实很小。

尤其,对于生活在县城,家里又有门路,见识过省城大都市繁华的人来说,更是觉得县城和乡下也没多大区别。

除了两三条相对来说,因为供销社、粮管所和饭店等地方存在,而显得略繁华一些的街道外,其它的街道和巷子虽难免有些弯弯绕绕,不可能达到“站在巷头,就能将巷底的情况瞧个清清楚楚”的程度,但,从巷底跑到巷头,却也并不必需花费多少时间。

就如此刻,这十来个小子,就一身狼狈地出现在医院附近。

“妈妈,那些哥哥们在做什么?”

一个约摸四岁左右,穿着一身红色棉袄,衬得皮肤越发如玉般白皙的小姑娘,被一个约摸三十多岁,穿着一件咖啡色呢子大衣,容貌特别秀丽的妇人给牵着,正从另一条街道行来。

妇人往前迈去的脚步顿了顿,眼皮微抬,就将十来个小子那在雪地里滚了一圈,混着泥水,脏污不堪的衣服下,也无法遮掩住的青紫淤痕瞧了个清楚。尤其,在她看见那一脸血污的李家小子时,眼底更是满满的叹息和恨铁不成钢。

“囡囡,不是告诉过你,好孩子不能用手指,指着别人的吗?”

“妈妈,我错了,对不起。”小姑娘立刻收回胖乎乎的手指,却依然固执地想要得到一个答案:“妈妈,你还没告诉我,哥哥们在做什么呢?”

顿了顿,小姑娘脸上突然浮现一抹欢喜和期盼:“他们在玩‘老鹰捉小鸡’的游戏吗?”

“老鹰捉小鸡”这个游戏,是小姑娘平日最喜欢玩的。

然而,哪怕这十来个小子,每个人都穿一身整洁,且没打一个补丁的新衣服,个个挺胸抬头,瞧着就特别有精气神;哪怕,他们都是家属院营长连长家的小子;但,妇人依然不会放任自家小姑娘同他们打交道,就更不用说玩“老鹰捉小鸡”的游戏了!

“囡囡,哥哥们不会玩‘老鹰捉小鸡’的游戏,他们玩的游戏很危险,不适合囡囡参加。”看得出来,哪怕心里对这十来个“打群架”的小子,心里很是愤怒,然而,妇人多年的教育和修养,也让她不可能在自家闺女面前肆意抨击旁人。

哪怕,这些“旁人”,不过是一些十来岁的小子。而,以妇人的“老师”身份来说,也确实可以教训喝斥他们,可,她也不会在外人面前批评这些曾经的学生。

没办法,虽然,孔夫子说“有教无类”,而,对一个将“教书育人”当成自己毕生为之奋斗理想、目标和道路的老师来说,确实能做到这一点。

但,人都是有好恶心的。

尤其,在自己满腔热诚地为学生,偏偏,这些学生根本就不愿意接受,并且,还次次以“自己偏心,故意为难他们”之类的话语,跑到父母那儿去告状,而,这些信奉“棍棒底下出孝子”的父母,就毫不犹豫地拿棍子和皮带抽他们,从而令这些学生变得越发偏激,在不敢冲自己下手,转而欺压起学校里其它的学生,从而发泄那些暴戾情绪的情况下!

当然,说实话,这种情况,和父母一味地打骂,也有很大的关系。

可,她这个做老师的,又能如何呢?

毕竟,该告诫家长的“以理服人”之类的道理,她连嘴皮子都快说破了。

而,这些家长当面唯唯诺诺地,一幅将自己说出来的话全部铭刻在心上,并会坚决按照这些话来执行的严肃认真的姿态。转过身,就会毫不犹豫地将这些话又抛到脑后,在自家儿子回家后,就拿着胳膊粗的棍子,满院子地撵打着孩子!

说到底,这些坏学生他们自己,和他们的家长,从某方面来说,都已经放弃了,那么,她这个做老师的,也只能看管好自己其它的学生。尤其,那些品德兼优的学生,不让他们被这些学生给带坏。

……

这对母女说说笑笑地离开了,然而,这十来个以壁虎一样的姿势,几乎恨不得将整个人都趴在墙上的小子,齐刷刷白了脸!

“完了……完了……孙老师一定看到我们了!”

“妈的,太背了!”

“怎么办?回去后,我爸一定会打断我的腿!”

“我爸也肯定会打我的……呜呜……早知道,我今天就不出来了……”

……

瞬间,无尽的悲怆和绝望,再一次降临在众人身上!

无它,谁让方才那位妇人,正是军区政委的夫人,也就是在军区附属小学担任教导主任一职的孙老师!

这群小子可都上过孙老师的课!

若说,最初那些年,他们还敢明里暗里地跟孙老师作对的话,那么,随着孙老师的丈夫升任政委,而,孙老师自己也凭借多年的执教经验,被提拔为教导主任后,他们就不敢再在孙老师面前放肆了!

……

于是,这天,原本以为回去后,就能好好地告薛玲一状,从而跟薛团长家要到足够多索赔的小子们,在遇到孙老师后,那被兴奋激动给冲晕的大脑,就如同被泼了一大桶冰水般,连身体都变得僵硬起来。

可惜,再漫长的旅途,都有终点。

等到他们犹如僵尸附身般,一步三挪地挪到家属院门口,就被守在那儿的二十来个家长给逮住了。

“你个死小子,又跟谁打架了?一天到晚不知道学习,就知道打架,你有本事一辈子都跟人打架啊!不好好学习,我看你长大了以后怎么办!”

“长本事了啊,以前都是捉鸡撵狗,上山下河,现在干脆一起约群架了啊!啥?你说你们被‘小傻子’打了?让我去薛团长家里要赔偿?你驴老子呢?‘小傻子’一个人能单挑你们十来个?”

“能耐了啊!跟人打群架,还敢说谎!今儿个老子不打死你,就跟你姓!”

……

第27章 熊家长出没

【大人,周婶带着一群人,杀去你家了!】

【大人,该怎么做?我们都听你的!你让我们往东,我们绝对不往西!】

【大人,你们人类不是有这样一句话吗?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瑶!咱们也用同样手段,抄了他们的老窝吧!】

【大人,这家伙脑子一根筋,提出来的建议没什么参考价值。要我说,熊孩子之所以那样胆大妄为,完全是因为他们有一群熊家长。想要一劳永逸地解决掉这群熊家长,就必需抓住他们的软肋!】

【他们的软肋是什么?】

【当然是熊孩子们哪!】

……

三月的早上,春光明媚,绿树成荫。

在这样的季节里跑步,呼吸间,尽是独属于土壤和植物混合在一起,最为新鲜不过的空气,让薛玲身体里那因为一晚上的休息,而放缓的异能迅速运转起来。

正微微抬头,畅想阳光、春风、花草特有清香的薛玲,听到路旁植物们那一反往日的“八卦”闲聊方式,突然一幅义愤填膺地抨击起周婶等人,并磨刀霍霍向周婶等人的时候,一瞬间,竟不知该露出什么样的神情来。

果然!

她就说嘛,作为g军区最大领导薛团长的小闺女,薛家五代单传的“小公主”,哪怕父母哥哥们再如何地忙碌,却也不可能全盘相信并接受王家人的话,觉得她太过挑食,所以,才会一幅营养不良的瘦弱模样!

原来,这其中,还有这些和周婶丈夫王连长官职相当,或者略高的人在后面推波助澜、煽风点火和落井下石!

就算薛团长个人能力再厉害,背景再如何地让这些人望尘莫及,可,那又如何呢?自古以来,就有“强龙不压地头蛇”的说法!

更何况,这所谓的“地头蛇”,还不止一条呢!几乎联合了军区里三分之一的人脉关系网铺就而成!

【大人,你这就回家了?】

【大人,那些人,也就只敢趁着你爸不在的时候闹上一闹,等你爸回来了,他们立刻就会夹紧尾巴讨生活!】

【对对!大人,你实在没必要将他们放在心上,自个儿生闷气,不仅不能给对方的身体和精神带来任何伤害,反还会让对方变本加厉,等到下一次你爸妈出差的时候,他们就会再次欺上门!】

【要我说,这些人就是贱皮子!你越搭理他们,他们就越来劲,你一不搭理他们,他们反还会自我怀疑地偃旗息鼓!】

……

“错了。”薛玲的手指摇了摇,笑眯眯地说道:“有些人,就是欠收拾。不将他们虐得不知道自己叫什么,他们就不会害怕。”

“……”众植物齐刷刷用膜拜仰望的目光看着远去的薛玲,大佬就是大佬,不同寻常,说出来的每句话,做出来的每一个举动,都那般地发人深省!

……

“薛玲,你给我出来!”

“怎么,以为躲起来,我们就拿你没办法了?”

“以前,你是傻子的时候,欺负个把人,我们还能原谅你,但,你现在都已经恢复正常了,还欺负人,可就说不过去了吧?还是说,仗着你爸是团长,是军区的一把手,就能为所欲为了?!”

“再不出来,我们就撞门了!到时候,我们将你家里砸得稀巴烂,你可别哭哭啼啼地到处说我们欺负你,要我们赔钱给你!”

……

远远地,薛玲就瞧见了以周婶为头的一大群大妈,个个一脸的愤怒,你一言,我一语,话里话外都恨不得立刻就将她给定在“耻辱”柱上!

就在大妈们,在周婶的煽动之下,真打算破门而入的时候,薛玲突然出声了:“婶子们,一大早,你们就聚在我家门外,这是准备做什么?趁着我们一家人不在的时候,要入室盗窃吗?”

轻飘飘几句话,就将一顶大帽子扣到了众人脑袋上。

入室盗窃?

这样的大罪,谁能受得住!

“薛玲,你瞎**什么?不会说话,就给我闭嘴!”

不必特意四处张望观察,周婶都能敏锐地察觉到好几个大妈看向自己时那带上了浓浓愤怒和仇视的目光,更有几个被这当头一大盆冷水给浇了个透心凉,大脑也恢复到往日清明冷静的大妈们,有意无意地往旁走了几步,一幅与其它人不是同路人的做派。

“薛团长那么好的一个人,怎么会有你这么一个心肠恶毒的女儿?要我说,你之所以装傻,就是为了打着‘傻子’的旗号收买人心,将一切不愿意为你所用的人铲除……你这做派,放在过去,就是吸我们贫苦老百姓血来生存的地主资本家……”

都七八年了,还动不动就给人扣上这样的帽子,这周婶,真不是被王连长给打得脑子进水了?

尤其,这儿,还是军区家属院!

最最忌讳这些言论的地方!

“周婶,这饭可以乱吃,话,却万万不能乱说。”

薛玲脸色一沉,眼神如最锋利的刀箭般,一一地扫视过在场所有的大妈,直到将她们全部逼得低头不语,一幅懊恼后悔却又不好意思出声解释的姿态后,才将目光停留在同样被自己这幅冷漠疏离气势给震慑住的周婶身上。

“我爷爷是跟随主席南征北战的开国将军,我几个叔叔和爸爸都上过战场……他们为华国立下的汗马功劳,可不是周婶你随便几句话就能推翻的。”

“还是说,周婶,你觉得,你比主席还要英明睿智?”

“不知道王叔叔有没有告诉你,我们一家人,可是被主席称赞光明磊落、坚贞不屈、精忠报国,是当之无愧的‘军人世家’!”

“你……你……”

晴天霹雳,莫过于此!

周婶脸上的血色尽褪,身体摇摇欲坠,不敢想象今天这一出传扬开来后,自家会落得一个何等凄惨的下场!

然而,眼下,她,还能做什么呢?

“你这个傻子……对!你是傻子!谁说这不是你们一家表面道貌岸然,背地里欺男霸女,无恶不作,辜负了主席的一片好心,从而遭了报应,生下你这么个傻子!”

“对,就是报应!!”

越说,越发觉得自己占据了“道德制高点”的周婶,眼前仿佛浮现了自家人踩着薛团长一家的肩膀上位,真正成就必需让世人膜拜敬仰的“人上人”的美妙场景来,看向薛玲的目光就越发地憎恶狠毒,隐约可以瞧见一抹淡不可察的嘲讽和轻蔑。

那模样,那姿态,那做派,就只差没有直截了当地挑明如果薛家是一锅汤,那么,薛玲就是破坏这锅汤美味诱人程度的老鼠屎!

然而,这样的老鼠屎,才好用啊!

不然,哪能轻易地撬开薛家那“牢不可破”的家族氛围和关系枢纽,从而达成逐个击破,最终,将薛家这个庞大的家族彻底摧垮的目标呢?!

即便,薛玲没有“读心术”,不知道周婶心里的盘算,但,单由周婶这番狠毒的话中,就可猜测出军区这看似和平安宁的环境下隐藏着的波涛骇浪,更明白如果自己今天不能将周婶一家人打压得再也不能翻身,那么,很难说,以后,自己离开这儿,回到京城后,对周婶一家人没有提防和戒备心理的父母哥哥们,会在周婶一家人的哄骗欺瞒下,做出多少能将整个家族拖入泥潭的错事来!

这般想着的时候,薛玲悄无声息地放出自己的精神力,再配合自己那穿越时空时,吸收的某种好似能“蛊惑人心”的力量,齐齐用于周婶身上后,于是,下一刻,周婶就犹如吃了某种“吐真剂”的人一般,滔滔不绝地将自己埋藏在心底深处的话说了出来!

“你们薛家人都是些人面兽心的家伙!口口声声说为华国的和平做出了多少贡献,其实,要我说,那些战争都是你们一家人挑起来的!你们一家人,比任何人都期盼华国年年征战!”

“如果没有战争,你们一家人能从普通的老百姓,一跃而成为让人敬仰的‘战争英雄’吗?而,那一次又一次的胜仗,也不知道是真的胜仗,还是你们一家人联合敌人给大伙下套的‘胜仗’!”

……

沉浸在“自我幻想”的美梦中不可自拔的周婶,可没察觉到那些被她使出浑身解数才吆喝过来的大妈们,竟仿若见到了某种病毒一般,立刻就逃得远远的。很快,周婶周围三米内,出现了一个“真空”地带。

薛玲双手环胸,似笑非笑地看着这一幕。

瞧,这就是人性!

平日里,再如何地“你好我好大家都好”,但,在涉及到自身利益的时候,也难免毫不犹豫地抽身离开!

更甚至,还会有些人,在背地里落井下石,推波助澜,煽风点火!

这种种套路,真是眼熟得让人怀念哪!

作为一个末世前,在职场生活数年,经历过无数倾扎内斗;末世开始后,就一次又一次感慨“人心怎么能坏成这样?人性怎能狠毒至此”;获得新生后,就因为“傻子”的称呼,和家里人都被有心人蒙骗,从而生出无尽愤怒,却不得不在这样一个和平的年代里,一次又一次克制住自己指挥着植物大军,将台前幕后的“作恶”者全部收拾一尽暴力想法的姑娘,薛玲表示: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一些吧!

“周婶,你这是置疑主席的言论?该不会,你就是隐藏在人群中的……吧?不然,怎么会这样见不得华国好,打心眼里地厌恶华国如今难得的平静安宁状态,恨不得再次挑动起更大的恶劣事件来,让华国一直陷于动荡不安中?!”

虽然,薛玲特意省略了“特务”两个字,但,在场之人,谁不曾经历过那个特殊的年代?谁又不对在华国搅风弄雨,掀起种种混乱的人恨得咬牙切齿?谁又不是发自肺腑地珍惜并感恩眼下的和平生活?!

第28章 论扣“大帽子”的手段

特务!

任谁被扣上这顶大帽子,都已不仅仅是身败名裂的危机,更会“牵一发而动全身”地影响到整个家族!

即便自古以来,华国就有“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这样的说法,也不例外!

故,周婶目眦欲裂地看着薛玲,简直不敢相信一个八岁的小姑娘,竟然能狠毒至此!

此时的她,根本就忘记了方才那一番针对薛玲和其背后薛家的“挑动战争”的言论,可比“特务”这样的言论,更容易将人给推下万丈悬崖。

“你……”

周婶张嘴就欲为自己辩驳,打定主意要将“通敌叛国”的大帽子扎扎实实地扣到薛家人身上,而,自家人就会成为“揭发有功”的大功臣,从此以后,荣华富贵不再是梦。

偏偏,下一刻,她就只觉得眼前一阵金星乱窜,紧接着,就“扑通”一声,栽向地面!

最后的最后,周婶的视线里,只剩下混合着雪水的泥泞路面。而,陷入黑暗的最后一刻,停留在她脑海里的,也唯有薛玲脸上那抹仿若看破一切的讥诮和嘲弄。

“砰!”

周婶那臃肿肥胖的身体,重重地砸向地面,溅起一地的雪水和淤泥。

薛玲一脸惊诧和迷茫地看着这一幕,仿佛不太明白周婶为何会以一种“五体投地”的姿势,栽在自己面前般:“周婶……你,没事吧?”

已经晕过去的周婶,根本就听不到薛玲的问话。

当然,薛玲也明白这一点。

不过,这并不代表薛玲就会放过周婶。或者,可以这样说,向来身体如牛一般健壮,轻轻松松就将家属院所有大妈婶子们碾压成泥的周婶,之所以会突然晕过去,也和薛玲的异能有关。

是的!

木系异能不像治疗系异能一样,单纯地只能作为辅助,而是兼具攻防一体。这,也正是薛玲在末世混得风声水起的缘由之一!

“你这样……该不会,被我说中了心思,才会受不了地装晕吧?古人云‘人非圣贤,孰能无过?过而能改,善莫大焉’……”

轻飘飘几句话,就将周婶身上的“特务”帽子给扣实了。

而,一个特务说的话,又有谁会相信?谁敢相信?

所以,不必薛家人出手,周婶那些针对薛家的言论,都将起不到任何效果。

“周婶?”薛玲又连续唤了好几声,发现依然未能得到周婶的回应后,才眨巴着水润的眼眸,娇俏地看着周围那些不知何时又凑上前来的大妈婶子们:“周婶不会真晕了吧?要不要将她送到医院里?”

说到这儿时,薛玲特意顿了顿,有些疑惑,又有些好奇地说道:“我听王红说,周婶肚里怀了小弟弟。这段时间,之所以很少出门和邻居走动,就是因为她这次怀相不好,需要卧床静养……”

孩子是无辜的。

哪怕,众人再如何地恼恨周婶今日的牵头举动,害得她们处于这样一种“不上不下”的尴尬局面,但,眼下,还真不是和周婶算账的好时机。

于是,就有几位力气比较大的婶子走上前,齐心合力地将周婶从地上搀扶起来;更有不止一位大婶,悄悄地将手指探到周婶的鼻下,感受到手指处传来的热气后,才轻舒了口气,和旁边的人交换了个眼色后,就仿若漫不经心地扫视过泥泞的雪地和周婶的衣服。

直到她们未能在雪地和周婶的衣服上发现不该出现的红色血迹,也未能在空气中嗅到隐约的血腥气后,才由几位婶子将周婶送到了医院里。

而,剩下的几位则纷纷走到薛玲面前,“你一言,我一语”地道出了自己的无奈。那毫不犹豫就将所有的黑锅扣到周婶身上,并轻而易举就将自己给摘出来的架式特别娴熟,娴熟得让薛玲想不怀疑她们如此行事,并非第一次都不行!

说好的好姐妹呢?

这样一言不合,就置对方于死地,真得好?!

不过,薛末世大佬玲表示:这样,很好。

虽然都说人贱无敌,但,其实,从某方面来说,贱人自有天收。

被狗咬了一口,总不能咬回去吧?那么,不如让它们自个儿争斗厮杀,闹个天翻地覆。

如此,才能将这滩子水给搅浑!

“几位婶子是为了昨天的事情来的吧?”

就在几位佯装无意而留下来的婶子,正因薛玲那看似安静聆听,实则满满漫不经心的姿态而心生尴尬,纷纷准备打着“去医院看望周婶”“回家做饭”之类的旗号离开之时,就只听薛玲慢悠悠地开口道。

“如果我没猜错,那些大哥哥们一定跟你们说了,是我将他们打成那样的吧?可,你们就不好奇,我这样一个八岁的小姑娘,要怎样才能在十来个大哥哥们的包围中,毫发无伤地脱身不说,还反过来将他们揍得鼻青脸肿?”

一口一个“大哥哥”,却在突显出薛玲的懂礼同时,也越发地突显出那群以大欺小的半大小子们有失教养!

而,教养一事,又不单单只能依靠学校和老师,更多的,却源于父母长辈们的“言传身教”!

这样隐讳的指责,还真没几人能听出来。

不过,此刻留下来的几位婶子,却都是聪明人,故,她们立刻就明白了薛玲的话外之意,那张强装出来的温和面容就有些挂不住了。

“确实,我家那小子回来告状的时候,我头一个就不信,让他老子拿棍子,狠狠地抽了他一顿。但,就算将他抽得皮开肉裂,他也一口咬定,说他们之所以伤成那样,完全是因为你拿钱收买了一些流氓混混。”

“薛玲啊,婶子也很想相信你跟此事无关。但,既然,你能随随便便就给王红近三百块的钱和票,那么,以薛团长和杜副团长对你的疼爱,又怎不会给你更多的零花钱?而,你有了那么多的零花钱,收买一些不务正业的混混,让他们替你办事,不也是很正常的?”

“是啊,都说‘无风不起浪’,既然周婶对外放出风声,说她的儿子女儿从没欺负过你,甚至,还反过来被你欺负这件事,也是有一定道理的。毕竟,这偌大的家属院,也就只有你身上才能有大几百的钱和票啊!这有钱有票,找人替你出面做事,又有何难?”

……

“几位婶子,你们太看得起我了。”薛玲仿佛没听出几人的话外之意似的,不慌不忙地说道:“伟大领袖教导我们要实事求是,不能没有任何证据,就随口说我用手里的钱和票雇佣不务正业的流氓混混,让他们暗地里收拾那些无所顾及地叫我‘傻子’的人。”

“老话常说‘纸包不住火’,这世上,不论任何人,只要做过的事情,哪怕事后抹掉所有痕迹,也难免一时疏忽,留下些会被人探查到的痕迹。这,就是所谓的‘聪明一世,糊涂一时’的由来。”

“如果,几位婶子仍然觉得我在替那些不知是否存在的流氓混混们遮掩,那么,我们可以请公安来彻查此事。”

“若,查到最后,证明是几位婶子家里的哥哥们,在王家哥哥的带领下,隔三差五地就欺负我,从我手里抢走了爸妈给我的零花钱和票,却还反过来倒打一耙,那么,后续会如何发展,可就由不得几位婶子了!”

这是威胁!赤果果地威胁!!

奈何,众人哪怕火冒三丈,却也不得不咬紧了牙关,将到了喉咙的咆哮和咒骂咽下肚去,腆着一张脸跟薛玲陪笑脸,说好话,就为了“忽悠”着薛玲,不要将此事闹大。

无它,都是做父母的,哪能不了解自己的儿女?

哪怕,这个时代,每家儿女成群,父母长辈即便劳心劳力,也难免有顾及不到的时候,不像后世那般独生子女大行其道,家里爷奶外公外婆爸妈六个长辈,才只需要照顾一只独苗,说是倾尽全力也不为过,对孩子性情习惯的了解,那是闭着眼睛都能说出个一二三来。

然而,说到底,每个孩子都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也都是在自己眼皮子下长大的,又怎不会知道他们是怎么样的呢?

当然,最重要的是这是物资匮乏的七十年代,这些掌家的婶子们,那是恨不得将一分钱掰成两分来用,自家儿子隔三差五就会带回一些稀罕的吃食糕点,钱粮票据,又怎不会察觉到不对劲呢?

与其说她们没注意到这一点,不如说,从最初,这一切,就在她们的默许中!

反正,薛玲是个“傻子”,还是个被人欺负了,也不知道哭,更不知道跟父母告状的“傻子”!

面对这样一个出身家世不菲,父母长辈们更发自肺腑地疼宠,有什么好东西都可劲地送到她手上的“傻子”,不将她欺负得狠了,让她见到自己,就乖乖地将收到的东西上贡,岂不是辜负了这老天爷给予的恩赐?

所谓“幼儿抱赤金行于闹市”,莫过于此。

真要怪,就怪薛家自己,不仔细查探王家的底细,就将自家五代单传的“小公主”送到王家人手里,任由王家人磋磨!

真被薛家查到了,那么,就推到王家人头上,也不为过!

至于她们家那同样牵连到此事的儿女?

不论以前,抑或是现在,说一句被王勇和王红兄妹俩威逼利诱,不得不认了这两兄妹为大哥,为他们鞍前马后地侍候着,不就行了?

如此一来,哪怕薛家再如何地愤恨,却也不得不因为家世地位等缘故,而必需爱惜羽毛,在收到他们的赔礼道歉后,本着“法不责众”的说法,而将此事揭过!

啥?

你说薛家在军中拥有非同一般的势力,往后,必然会找机会给她们的丈夫穿小鞋?而,他们的丈夫,必然会没有丝毫反抗之力,只能引颈受戮?

开什么玩笑!

军中势力一分为三,薛家只占了其中一部份,哪能因为一些小事,就无所顾及地打压下属呢?

尤其,这所谓的“下属”,还隶属于其它两家势力的情况下!

第29章 周婶被撵出医院

这天,放学回家的王红,才进入家属院,就敏锐地察觉到了众人看向自己时那诡异的视线和窃窃私语声。

该说,不愧是“通讯基本靠吼,交通基本靠走”的年代嘛?哪怕大妈婶子们说话的声音再低,却也因为长年累月的忙里忙外养成的粗犷性子,而让零星的话语被风送到了王红耳旁。

什么?

只听“砰!”的一声,王红手里提着的兜子掉落到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特务?

他们一家人,怎么就跟特务扯上关系了?

……

来不及考虑其它的,王红拔脚就往医院冲去。

见到卧床休养的周婶后,她根本就顾不上同病房其它的人,扶着门,喘着气,双眼泛红地质问道:“妈,你又做了什么?”

“不是告诉过你,没事就待在屋子里休养,不要跑到外面去吗?你做什么事之前,就不能动动脑子,想想这样做的后果吗?你怎么这样蠢,总是被别人三言两语的话给激得冲上前,当了别人手里一杆指哪打哪的枪?你这样,有没有为我和哥哥考虑过?有没有为爸的未来和前途考虑过?”

“王红,你……”周婶又气又急,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偏宠的闺女,竟然会拿这样一种仿若看着不共戴天血海深仇的大仇人一般的眼神看着自己,忍不住就捂着胸口,半晌都说不出一句话来。

同病房的几个大妈婶子看不过眼了。

“小姑娘,你咋能这样跟你妈说话?还不快跟你妈赔个不是。一家人在一起,本就应该合合乐乐,哪能因为一些芝麻绿豆大的小事就争吵不休?没得坏了自家人的心情不说,反还让旁人看笑话。”

“就是,医生都说了,你妈怀相不好,必需卧床调养一段时间。这期间,不仅要吃好喝好,还不能生气憋屈……你妈今天跟我们聊天,好不容易心情好了一些,你这一来,就不分青红皂白地指责她,你这做闺女的,咋能这样不心疼你妈呢?”

“你爸是军人,三天两头地不着家,你们家里里外外的事情,不都是你妈做的?如今,你妈怀着身子,你爸还在部队里训练,你虽然在学校里念书,但放学后,也该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帮着你妈分担一二啊!”

……

这话,说着,说着,就有些偏题了。

然而,这个年代的大妈婶子们都是这样的。

若不稳妥应对,指不定,今天之后,她们一家人的事情,就会彻底成为大街小巷众人茶余饭后的笑料!

而,她这个挑起“战火”的罪魁祸首,就会成为众人嘴里“大不孝”的姑娘!

这样一种“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的情况,怎么能出现在她的身上?!

故,哪怕王红恨不得指着几位闲来无事,就喜欢说些不着边际闲话的大妈婶子们的鼻尖,说她们是“狗咬耗子多管闲事”,却也不得不压下满腹的愤怒和郁闷!

“妈,你怎么又和薛玲吵起来了呢?我不是告诉过你,那薛玲虽然只是个八岁的小姑娘,但可不像咱们农村那些连自己名字都不会写,每天就只知道忙着做家务活的小姑娘,而是一个读完了满满一屋子书,懂得无数歪理的文化人!”

“她这样的姑娘,就算自己做错事,随便几句话,都能将整件事给扭曲得不成样,让其它人觉得道理是占在她那一边的!你呢?又没什么文化,更没什么见识,哪怕心里有满腹的委屈,却也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

“妈,我跟你说,你再继续找她的麻烦,指不定,往后,那‘忘恩负义’的白眼狼之类的标签,就会永远地贴在你身上,即便你使出浑身解数,也都揭不下来!”

……

劈头盖脸的一通话,犹如六月的飘泼大雨般,又急又猛地冲周婶砸下来,只将周婶砸了个头晕目眩,半晌都没能反应过来。

不过,这种茫然懵圈的姿态,落在旁人眼里,却让人忍不住地“脑洞”大开。短短时间里,就“脑补”出一幕幕精彩得让人能说上三天天夜不歇息的剧目来。

“薛玲?这名字,咋那么熟悉呢?”

“不就是薛团长家那傻闺女嘛!不对,前儿,不是说这傻闺女恢复正常了吗?今儿听这小姑娘说着,我咋觉得不太对劲呢?”

“八岁的小姑娘,就算再有能耐,也不可能在娘胎里的时候就能读会写了吧?你没听刚才这小姑娘说吗?一整间屋子的书全部看完了!换了你,你能做到吗?”

“我哪能呢?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就是一个粗人,这么多年过去了,那些字它们认识我,我也不认识它们!”

“这就对了,别说八岁,就算十八岁,二十八岁,在做了那么多年的傻子,一朝恢复正常后,也得跟个刚刚出生的小婴儿一样,要人细心地教导才能认识外界的东西,就更不用说书本这些单靠自学,往往是‘事倍功半’的东西!”

“难不成,这小姑娘真被那什么孤魂野鬼附身了?”

……

王红心满意足地听着这些议论声,眼底的阴冷一闪而逝,脸上却并不显露分毫,一幅关切担忧周婶,从而竭尽所能地宽慰周婶的“孝顺贴心好闺女”做派。偏偏,嘴里说出来的话,却几乎将薛玲和她身后的薛家踩入泥泞里!

单凭薛玲一人之力,就想将自家的脸面揭下来,踩在地上,肆意践踏?

呵!

不是她瞧不起薛玲,而是薛玲这个八岁的小姑娘能用的计谋,翻来覆去,也就那么几套。

这些计谋,薛玲能用,她就不能用呢?

比如说,舆论效应。

再比如说,扣大帽子。

……

哪怕,事后,薛家人回来后,举出无数实例来证明薛玲和自家的清白,但,流言这东西,本就是越描越黑。更何况,还有无数本就看薛家不顺眼的人在后面拖后腿,使出浑身解数地抹黑薛家,故,薛玲和薛家想要踩着自家的肩膀洗白?

做梦,还比较快!

……

“小姑娘,随口诬蔑人是犯法的。”

就在王红眼前仿若浮现出自家取代薛家,成为军区大佬,而,自己则成为军中一把手领导唯一的闺女,走到哪儿,都会惹来无数人艳羡和追捧的美妙场景时,就只听得一道极熟悉的冷漠中却莫名地含着淡淡愤怒的声音,在自己身后响起。

这是?

王红心里一个“咯噔”,脸色也忽青忽红起来,就连身体也微微瑟缩着,却不知出于何种想法,而鼓足勇气,以一种很是亲近的口吻,尊崇地唤道:“林叔叔,你怎么来了?”

“别!我们只是普通的医生和病人的关系,你还是叫我林医生吧!”

林医生摆了摆手,仿若漫不经心,又仿若有意无意地看了眼病房里其它几位被眼前这一幕给震慑住,一脸茫然的大妈婶子们。

“我们林家虽也有些能耐,却也不想成为第二个薛家,明明是一片好心,为军区和家属院做了许多好事,最后却‘引狼入室’地坑了自家闺女!”

这话,可就扎心了。

王红咬了咬唇,正准备说出林医生和薛玲那明为“医生”和“病人”,实则却走得特别近,让人忍不住就浮现联翩的关系时,就只听得林医生又对半靠着床头,一脸祈求地看着自己的周婶道:“周秀,你的身体没什么问题,今天就去办出院手续吧!”

“我们这间医院,每天都要接收很多病人。这些病人中,多数来自偏远的镇乡和大队,他们来这儿一趟不容易,多半人家,都是家里的亲人病重,在当地看不好后,才舍得送到医院里来。可惜,医院的床位太少,很多时候,他们的亲人都必需住在过道里。”

“虽然,天气渐渐转暖,但,过道那儿,即便关着窗户,也依然冷得碜人,不像病房里有暖气……往后,你就多注意一些,不要每次都因为心里不舒坦,肚子不舒服之类的理由来占着床位,浪费国家资源。”

“你的丈夫是部队培养多年的优秀军人,你是让人敬仰的‘军嫂’中的一员,希望你不要给你的丈夫抹黑,让你的一双儿女觉得脸面无光。”

话落,林医生就又看向同病房的其它几位病人。

而,不待林医生开口,这几位病人,或捂着胸口呼痛,或直接一闭眼就装晕,或抱着额头一幅痛苦,却痛得连开口的力气都没有……

总之,短短时间里,就让林医生眼界大开,忍不住就想到了以前不知在哪听到过的一句话:“高手在民间”!

林医生:“……”

末了,以“文化人”自居的林医生,还是摸着自己的良心,默默地败退了。

没办法,虽然这个时代的人,都是过惯了苦日子的,小病小痛都忍着不去看医生,但,任何时候都有那么些条件稍好的人家,家里的子女或出于孝顺,或出于医院“营养餐”调养的想法,将家里人送到医院里。

是的,营养餐!

凡是住院修养的人,就可以拿着医生的诊断,到供销社购买一些诸如红糖、奶粉和麦乳精之类的营养品。

哪怕最困难的时候,也有黄豆这样的营养品呢!

故,在住院费能报销,又能得到额外营养品的情况下,谁家那些孝顺又贴心的儿女,不愿意让自家父母在医院里多住一段时间呢?

当然,能有这样想法的,也就是那些父母子女都有工作的城里人,像周婶这样虽然丈夫是部队的连长,自个儿也带着一双儿女随军,本身却并没有工作的人,住院费就只能自己出啦!

若是往常,周婶也会本着“节约”的心态,而不愿意住院。

不过,这不是薛玲不傻了嘛!于是,这段时间里,不论她是否上门找薛玲麻烦,都会反落入薛玲的算计中……

这样的情况,谁能忍?

故,周婶本着“自己捞不着好,也要将薛玲和薛家拖下水”,最好,能将这摊子水搅得更浑浊一些的想法,隔三差五就或捂着肚子,或捂着胸口,一幅被那些大街小巷和自家有关的流言蜚语给气坏了的姿态,频繁地住院调养!

哪怕,这期间,花出去的钱,每每都让周婶心痛如焚,恨不得早早就出院……

然而,这自己主动走,跟被人撵走,可是两码事呢!

关系到脸面和尊严!

第30章 林医生特别有能耐啊!

自周婶来到家属院,借由王红的谋划,很快就与薛团长一家成为“好邻居”,得到薛团长一家的信任,从而接手照顾薛玲这个“傻姑娘”的任务,顺利地将薛玲拿捏在手心里。

之后,周婶又凭借和这一层关系,让自己的丈夫王连长成为薛团长面前的“红人”,从而以此成为家属院里许多人艳羡巴结追捧的对象。

可以这样说,最初那一段时间,因为“农村出身,大字不识,为人粗鄙”,是个典型的“乡野村妇”的形象,让周婶不仅没能很好地融入家属院大妈婶子团,反还隐隐遭到了旁人的排斥。

啥?

你说家属院,有城市出身,自诩不凡的“城市团”军属,也有农村出身,自觉低人一等的同时,也瞧不起城里人那妖娆劲儿的“农村团”军属?所以,即便周婶不能加入“城市团”,却也能轻易就融入“农村团”?

正常来说,确实如此。

然而,别忘记了,王红可是有大来历的姑娘呢!凭她那不逊于“城市团”军属,或者,可以这样说,连“城市团”军属都不放在眼里的高傲劲儿,能放任周婶加入“农村团”军属?

毕竟,“母以女为贵”和“女以母为贵”这两者之间的关系,相辅相成。

故,在王红的安排下,周婶不仅没有加入“农村团”,反还有意无意地排斥“农村团”,却腆着张脸跟在“城市团”鞍前马后地忙碌着。

若非,机缘巧合之下,王红“救了”被人欺负的薛玲,并护送着薛玲回家;若非,王连长挑选房子的时候,恰好挑到了薛团长家附近的地儿;若非,顶着张憨厚老实面容,尽心尽力照顾薛玲的周婶,数次被薛团长和杜副团长瞧见……

那么,就算王红使出浑身解数,也不可能助周婶捞着一个照顾薛玲的机会,从而凭借薛团长家里的势力,而让周婶顺利打入“城市团”不说,更凭着王红的诸多谋划,在“城市团”里隐约处于一种三把手的位置!

至于一把手?

必需是薛玲的亲妈,如今,担任g军区文工团副团长职位的杜副团长啊!

至于二把手?

当然是同样来自京城,家里有一定权势的林连长的妻子文婶!也就是王红心心念念欲攀附的高枝将凭借自身的能耐和家世,在三十来岁的时候,就顺风顺水地成长为营长的林建军的亲妈文婶!

当然,因为一把手杜副团长工作忙碌,一个月至少有半个月在外面出差,故,从某方面来说,也只是空担了个“城市团”一把手的职位,而,真正做事的,却是二把手文婶。

不过,自周婶借着照顾薛玲的机会,和薛团长一家来往频繁后,就在王红的帮助下,有意无意地从文婶手里捞着了许多“领头羊”的机会。

也许,最开始,文婶不太清楚周婶的用意。甚至,还因为“城市团”其它军属有意无意间的偏向,而生出周婶确实是个做实事的料子的想法。

然而,架不住王红太有能耐,太会作,而,周婶又没什么文化和心机,行事向来粗暴,故,和周婶打了一段时间的交道后,不止文婶,就连“城市团”其它几位同样精明理智的军属,也敏锐地察觉到了周婶背后的高人王红。

虽然,那时的她们,还不明白王红如此行事的用意。而,若非,薛玲突然“清醒”过来,也将永远都不会明白。

……

基于如上种种,故,这些年,顺风顺水的日子过久了,哪怕连周婶,也都难免滋生出“唯我独尊”的心态来。

而,如今呢?

竟然被人毫不留情地下了脸面!

谁能忍?

总之,周婶是不能忍的!

“你们听听,林医生这是说的什么话?我又不是故意赖在医院,也不是不给钱,他至于一言不合就将我撵出去?也不怕我这才走出医院,就出什么事,这亏心的事做了,也不怕遭报应……”

看似和平日一般无二的指天骂地的做派,然而,了解周婶性子的王红却眼神微闪,敏锐地察觉到了周婶的虚张声势。

什么时候见过周婶怼人时,就说几句不痛不痒,轻飘飘的话,而不是撒泼打滚,字字粗鄙,喷得对方一脸怀疑人生的懵圈样?

不过,在见到同病房那几个之前还仗义执言,此刻却犹如被人捏住软肋,一幅胆怯怕事鹧鸪模样的大妈婶子,脸上虽然做出一幅什么都没听到的模样,实则却处处彰显出生怕被牵连到的避之不及,就让王红立刻明白了。

呵,人心!

等着,总有一天,她会将这些瞧不起自己的人,通通踩在脚下!让她们必需腆着张脸,跪求自己,舔自己的鞋!!

怀着这样一种愤懑却又憋屈之至的“上进”心态,王红给周婶办了出院手续,并用“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林医生是薛玲的主治医生,薛玲的傻病,就是林医生看好的,可见林医生医术高明,连傻子都能救活”之类的话,来宽慰劝说着周婶。

“没想到,那林医生竟然有这样一手出神入化的医术!”

“怪不得,林医生年纪轻轻,就是医院里有名的大专家了!”

“我婆家村子里,就有一个傻子,也不知道林医生能不能给他看好?”

……

特意放缓脚步的王红,听到这儿时,嘴角才勾起一抹诡异的冷笑。

真以为,她就是在不计前嫌地夸赞林医生医术高明,当得起“专家教授”这样的称谓呢?

要知道,自古以来,就是“爬得越高,摔得越惨”。

所谓“捧杀”,莫过于此。

虽然,林医生一直坚持说薛玲是发育迟缓,并非“傻子”,但,别忘记了,这三年,薛玲的“傻姑娘”称号,那是传遍了大街小巷,达到了人尽皆知的程度!

而,别说这时代没什么文化的老百姓,哪怕后世那些有一定学历的高知分子,在遇到和自家亲人有关的事情时,也难免处于“当局者迷”的状态。

到时候,真有“傻子”的家人砸锅卖铁,千里迢迢地赶到医院里来找林医生,那么,林医生是治,还是不治?!

……

在王红心生不满,从而算计起林医生的时候,薛玲又在做什么呢?

“张叔叔,吴哥哥,你们喝茶,还是喝红糖水?”

对的,这个年代,可不流行什么果汁汽水之类的饮料。招待客人的时候,一般人家都是白开水。能送上红糖水的,不仅表明主人家生活条件不错,也表明将客人当成“贵客”来招待。

“随便来杯白开水就行。”张连长生平头一次庆幸自己皮肤黝黑,哪怕有些不好意思,脸上的红晕也不会被人瞧见。只是,被一个八岁的小姑娘这般热诚地招待,这感觉,咋在特别熨帖的同时,也忍不住生出一种诡异的情绪来呢?

难不成,这,就是老话所说的“言传身教”?领导人家出来的孩子,都是这样的与众不同嘛?

薛玲可不知道,短短时间里,不仅张连长,就连一旁很是年轻,还有些稚气未脱的吴战士,都在心里“脑补”了许多,只是笑着起身,从厨房里端出泡好的茶水,又顺势拼了一个果盘出来。

“张叔叔,吴哥哥,其实,我并不会泡茶,感觉自己在糟蹋茶叶,但,人嘛,总是要不断尝试的。所以,这段时间,我每天都在给自己泡茶呢!”

“这样学习实践一段时间,回到京城后,虽然不能泡出人人赞叹的好茶,但,也不会泡得让人眉头紧皱,根本喝不下去吧?说来,自生下来,我就没见过爷爷,也不知道他老人家喜欢吃什么,喝什么?你们跟在爷爷身边很多年,能跟我讲讲吗?”

讲讲,就讲讲呗!

关于薛将军那“神勇无敌”的故事,别说张连长了,那是每一个熟悉薛将军,跟随薛将军多年的人,都能一脸兴奋和激动地讲个三天三夜不停歇!

就如此刻,张连长一反之前的沉默寡言,却让人见了就平生出一种“这个人很可靠,值得信任”的做派,整个人仿若瞬间就被注入了无穷尽的力量般,那叫一个滔滔不绝,口若悬河,讲到兴致高昂处时,更是有些手舞足蹈的感觉来!

所以,每一个看似冷漠的人,其实,内心都住着一座活火山。

而,这样的情况,在薛玲预料之内。

于是,薛玲不时出声询问几句,偶尔跟着点头附合,说出来的每句话,和那一幅将每句话都牢记在心里的认真聆听的姿态,都让人忍不住想要将自己知道的所有事情,包括藏在心里那些不曾告诉其它人的事情也说出来。

当然,这些事情,也依然和薛将军有关。

吴战士:“……”

眼前这人真是自己的连长?那平日里冷漠严谨肃穆,一天到晚,说出来的话,也不超过十句,一度让人将“一棍子敲下去,也憋不出句话”这样的标签给贴到上面的连长?

就在这样一种震惊到茫然懵圈的状态中,吴战士不仅将自己面前的茶水喝光了,还顺手将那个硕大的果盘里的水果也啃掉了一多半!

直到,他又伸手,拿起一只鲜美多汁的西红柿的时候,被张连长那带着老茧的手给捉了个正着!

第31章 爷爷派来的人

“连长。”

吴战士看了看原本犹如一座小山,如今,却只剩下一个平平的土堆的水果,身体里的血液瞬间倒灌,就连那张黝黑得隐隐泛光的面容,也能瞧见一丝红晕。倘若地板裂开一条缝隙的话,只怕他就会立刻跳进去,将自己深深地掩埋起来。

他……他……咋就一时忍不住,做了这事?

张连长无奈地看着吴战士,还真不知该如何批评这小子了。

说实话,其实,如果不是他一直在跟薛玲讲薛将军当年大杀四方的故事,指不定,也会受不住诱惑地拿起水果就啃。

虽说,这个时代,包括粮食蔬菜瓜果之类的生活日用品,往往会优先供应给部队里的战士们,让他们能吃饱喝好,从而有一个强健而有力的体格,随时应对一切可能发生的战争。

但,说实话,全国那么多部队,每个部队分一点,再多的东西也不够分。更何况,这个时代,连那些一年到头在地里忙碌,有着最丰富栽种经验的老农,也大多勉强维持温饱。

故,北方的冬天,若说起蔬菜瓜果,那还真只有白萝卜和大白菜。就这,还不是每天都能吃到新鲜的,大多都是春夏秋这三季辛苦晾晒出来的干菜或盐菜。

这般煎熬了整个冬天后,在春风迎面而来,农民辛勤忙于播种,举目四望,终于能见到一点绿色,馋得受不住的,漫山遍野地寻摸野菜,却也只能暂时缓解“饥饿”状态的情况下,见到桌上这盘红绿相间,鲜嫩得仿佛才从地里摘出来一般,上面还能瞧见露水的蔬菜瓜果时,能忍住?

然而,忍不了,也必需忍啊!

这般想着的时候,张连长就低头翻找起自己的口袋来。可惜,这次出门太急,他的身上只带了必备的粮票和钱,就再也没有其它的票据了。

万般无奈之下,张连长只能将自己身上剩下的钱和票全部拿出来,推到薛玲面前,讪笑解释道:“玲玲,你吴哥哥很久没见到新鲜的蔬菜瓜果,才会一时忍不住,就多吃了些……我们出来得太急,身上也没带其它的票,只能拿这些粮票给你贴补,等回到京城后,我再找其它的票给你。”

见状,一直傻愣愣地坐那儿的吴战士,也忙不迭地从自己身上翻出几张皱巴巴的票和钱,放到桌上后,才低头小声地说道:“玲玲,等回京城后,我也会把票给你的。”

“张叔叔,吴哥哥,你们快将票和钱收回去!”薛玲收了脸上的笑容,板着一张小脸,正襟危坐,在这一刻,竟莫名地添了几分威严气势,“爷爷拜托你们来接我,但,你们并非我的下属,也非我的家人,所以,我不仅不能理直气壮地要求你们做事,还必需付出应有的报酬。”

报酬?

开什么玩笑呢!

“不行!”张连长想也不想地拒绝了,根本就来不及去思考面前这个八岁的小姑娘,怎么会给他一种仿佛在和部队里的领导对话的震慑威严感,只是下意识地说:“我们是军人,听从将军的命令,前来g军区接你,那么,就必需将你毫发无伤地护送回京城。这是我们的任务,不能收取任何额外的报酬!”

“那么,你们就是远道而来的客人。”作为“军人世家”出身的姑娘,薛玲又怎不会知道部队的规矩?不过是抛出这个话头,从而顺势引出后面的话来而已。

“都说‘客随主便’,既然,你们是我的客人,那么,我就必需解决你们在g军区的食宿问题。”

“不过,g军区设有招待所,听说,那里面环境还不错。张叔叔和吴哥哥手里有介绍信,想在那里住多久都没问题。”

“那么,我唯一需要考虑的,就是妥善安排好张叔叔和吴哥哥的吃食。”

……所以,别说将一整盘招待客人用的水果吃光,再来两三盘,都是应该的!

不过,这话,薛玲并未明说。

而,被薛玲一番话给绕得云里雾里,半晌才反应过来的张连长,看着被宽敞的沙发映衬得越发娇小玲珑、软萌可爱,偏偏,为人处事老练得连他都些自愧不如的薛玲,一时间,竟有些百感交集:“玲玲,那就麻烦你了。”

至于感谢?

对他们这些特别信守承诺,更将战友兄弟情看得比许多东西都还要重要的人来说,所谓的“感谢”,绝非世人所知的那般流于口头的形式,而是扎扎实实地用行动来表示!

就如眼下,若说,最开始,接到“护送薛玲回京”的这个任务时,张连长虽然嘴上没说,心里却有些不得劲,只觉得像薛玲这样的“二代”,既然没有什么能耐,就应该好好地待在父母长辈的庇护下,过一辈子富足悠闲的安稳生活,而不是上窜下跳地作天作地。

那么,眼下,他就特别庆幸自己因为数十年如一日地参加训练,不论体能,抑或是智商,都一直保持着碾压其它战友的“精英”程度,从而在薛将军安排任务的时候,第一个就考虑到了他!

不然,如今,他哪能发现薛玲不同于京城其它的二代们?

该说,不愧是让人发自肺腑敬仰膜拜的薛将军的嫡亲孙女!

虽然,薛玲并不知道短短时间里,张连长又想到了什么,却敏锐地察觉到了张连长看向自己时那浓浓的赞赏和欢喜的眼神,转了转眼珠,觉得可以试探地提出自己的“计划”:“张叔叔,我们什么时候离开?”

“首长说,最好,能尽快。”

哪怕一向信任敬仰膜拜薛将军,只恨不得将薛将军说出来的每一句话,都当成“至理名言”来聆听的张连长,在听到这句指示的时候,也不由得有些茫然。

说实话,部队里的兵都是听从命令行事的,真正一个口令,一个动作。

什么时候遇到过这种含糊不清的指示呢?

偏偏,薛玲沉吟片刻后,很快,脸上就浮现一抹恍悟来。

在这期间,薛玲仿佛没瞧见张连长脸上的茫然,和第一次听到这个消息,哪怕再如何地克制,却因为太过年轻,还没能真正锻炼到“喜怒不形于色”的吴战士,那脸上的震惊和不可置信神情般,根本就没有为这两位解惑的想法。

张连长&吴战士:“……”

所以,该说,不愧是祖孙俩嘛?瞅瞅,这“心有灵犀”的能耐,只怕他们一个连的精英联手,都会被这祖孙俩吊打的!

“张叔叔,吴哥哥,你们远道而来,这一路辛苦啦!你们先回招待所休息,我去跟爷爷打个电话,说说接下来的安排,晚上我们再一起去饭店吃饭,给你们接风洗尘。”

张连长嘴唇动了动,想说些什么,末了,还是将到了喉咙的话咽下肚去。

不论如何,薛玲有句话说得对她要跟薛将军通电话!而,这祖孙俩的一通电话,谁知道要聊多久?又会探讨些什么事情呢?

如此一来,他们两人待在这儿,岂不就有些不合适!

只是,即便如此,待到两人各自提着一篮子新鲜瓜果离开家属院,走到一个无人的角落时,张连长依然忍不住地感慨道:“老话常说‘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如今,我可算体会到了。”

自从见到薛玲后,大脑就一直处于震惊状态的吴战士,也不知被戳到了哪处机关,竟疯狂地点头道:“不愧是老将军的孙女,这能耐,服了!”

……

正常来说,以张连长和吴战士两人从军多年练就的“警惕”和“戒备”心理,两人之间的议论,并不应该在最短的时间里,就传到薛玲耳里,才对!

奈何,架不住薛玲点亮了“植语者”的技能哪!

如今的薛玲,可是整个县城植物们公认的“老大”。

而,人们通常会提防身旁走过的人,但,并不会提防动物,更不用说大街小巷随处可见的植物了。

凭借植物们的“八卦”,这偌大县城的风吹草动,薛玲虽不能及时查探到,却也能在最短的时间里知晓。

眼下,听了植物们传过来的消息后,薛玲总算是明白方才张连长看向自己时那欣慰和欢喜的眼神由来了,一瞬间,竟不由得有些啼笑皆非起来。

说到底,她,可不是一个娇养长大,没见过什么世面,天真无邪,单蠢易骗的八岁小姑娘呢!

这般想着的时候,薛玲也拨通了京城的电话。

惯常的问候闲聊之后,薛玲就道:“爷爷,张叔叔和吴哥哥两人已经到了,我安排他们先到招待所休息,等晚上在县城的国营饭店给他们接风。”

七八年的火车,正是后世所说的“绿皮”火车。

g军区位于一个比较偏僻的小县城,火车根本就不停靠,故,从京城过来,只能坐到市里。

就这,以现如今火车普遍五六十的时速,也需要三天三夜!

没办法,偏僻的地儿,一天就只发一趟慢车。

而,慢车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要给每一辆超过五六十时速的快车让位!让他们先行通过,自个儿再慢悠悠地往目的地开去!

故,这样的旅程,说是三天三夜,实际上,很多时候,都能拖到四天三夜!

然而,即便如此,那火车票的价格,也依然贵得让许多人咋舌。偏偏,还必需持有介绍信才能买票,不是大街小巷上随便哪个人,想坐上哪辆火车,来一次“说走就走的旅游”,就能随便上车,展开一段新旅程的。

第32章 要告状,就来波大的!

当然,这并不是重点。

重点是以张连长和吴战士这两位言谈举止间流露出来的勤俭节约的特性,不必特意询问,薛玲都能猜到这两人定然选择了最便宜的硬座,又在那样一个环境特别狭窄,且没空调没暖气,真正可以用“冬冷夏热”来形容的车厢里经历了什么!

薛玲能想到的,薛将军这个经历过山河破碎,大半辈子都和部队转战不同地方,并亲眼目睹华国成立,又见证了华国接踵而来的天灾**,从而真正可以用“阅历丰富”“见多识广”这样字词来形容的“大佬”,又怎能想不到呢?

故,在这一刻,薛将军也咧嘴笑了笑。

可惜,因为多年经历而造就的严谨肃穆的本性,却让他那僵硬的面容上,也只出现了一抹浅浅的弧度,若不仔细看的话,根本就不会发现那个地方的肌肉抽动了下。

当然,一旦仔细看过去,又难免生出“皮笑肉不笑”,从而下意识头皮发麻,后背冷汗直冒的感觉来。

“玲玲,你这样的安排很好,爷爷很高兴,因为我们玲玲变得越来越懂事体贴人了……”

若有人在这儿的话,定会发现薛将军嘴里说着夸奖人的话,但,脸色却阴沉如水,身上多年修身养性而显露出来的平和气度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则是让每一个人见了都心惊肉跳的“暴戾”!

真正上过战场,杀敌无数的人身上,才会具备的血腥、凶残和狠厉的气息!

毕竟,懂事体贴,善解人意这些优点,出现在一个记事起,就从早忙到晚的八岁农村人家的小姑娘身上,倒还说得通。

可,出现在薛玲这样一个老薛家“五代单传”,从而得到被众人“捧在手心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真正“要月亮,就绝对不给星星”般娇惯待遇的八岁小姑娘身上,可不就让人惶恐之后,紧随而来的就是浓得能将自己灵魂也燃烧殆尽的愤怒?!

用膝盖想也能明白,这八年来,在薛将军看不到的地方,薛玲究竟遭受了多少苦难,才会在清醒后,变成这般?

……

隔着细细的电话线,敏锐地察觉到几分异样的薛玲,虽不太明白短短时间里,薛将军又“脑补”了些什么,但,自古以来,就有“怒伤肝、喜伤心、忧伤肺、思伤脾、恐伤肾”的说法。

故,哪怕这些年,有“国手”为薛将军调养身体,但,多年南征北战而带来的筋骨内脏上的损伤,再如何地进行事后的调养,却也不可能恢复到同年纪那些一样多年辛苦养家糊口的老农一般。甚至,说不定,连受过最多苦,一辈子都过着“吃不饱,穿不暖”生活,从而身体最差的老农都不如。

或者,可以这样说,薛将军这样的老人家,在薛玲看来,就犹如一只“纸老虎”,看着吓人,实则内里已经毁坏得差不多了!稍微一点风吹雨打,当时,也许确实没什么问题,可,若不在意的话,就难免积少成多,最终,酿成大祸!

这,怎么可以?!

“爷爷,我可是薛家女,哪能堕了祖上的名声呢……”

薛玲颇有些“王婆卖瓜自卖自夸”的气势,脸不红,心不跳,气不喘地吹嘘起自己来。偏偏,每每说到关键地方时,还要得到薛将军的回应,才会心满意足地继续说下去。要不,就会停顿在那儿,开始顾左右而其它,深谙“说一半,留一半”的吊人胃口做派。

直到,薛将军被逗得捧腹大笑起来,方才心里那些无法排解的愤怒和郁闷等情绪,犹如暴晒在太阳下的水珠般消失,却依然留下了淡淡的水渍,只待一个合适的时间就会再次爆发。

当然,薛玲并不知道。

不过,即便知道了,也不会一直处于警惕和戒备的情况下,从而让人生出一种“草木皆兵”的感慨来。如此这般,于人于己都不利。

“爷爷,我需要张叔叔和吴哥哥两位的帮助。”

“我要到派出所,告周婶、王勇、王红……”薛玲将铭刻在脑海里的名字,一个个地吐出来。而这些名字中,不仅包括谋划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周婶和王红,也包括奉王勇为老大,听从王勇指示,同王勇一起数次欺侮过自己的李刚和钱猛等十来人。

“他们犯了故意伤害罪、侮辱罪、诽谤罪、抢劫罪……”

如果薛玲只单独挑出王家人的名字来“就事论事”的话,指不定,好不容易才压下满腹愤怒和懊恼抓狂等情绪的薛将军,又会再次怒发冲冠,恨不得立刻就丢下手里那些繁琐的事情,驱车赶到g军区,亲自来为薛玲做主。

奈何,架不住薛玲这姑娘,不告状则矣,一旦告状,就毫不犹豫地开了“地图炮”,将所有招惹过她的人,不论对方犯的错误大小,统统都拖下水!

故,此刻,电话那头的薛将军,竟不知该气还是该笑:“玲玲啊……我们要实事求是,有一说一,有二说二,不能有任何虚假……”

“爷爷,我一直都是个诚实人。”薛玲扁扁嘴,若可以的话,她还真想将这些人做下来的事情详尽地告诉薛将军!

不过,眼下,薛将军独居京城,而,她则远在偏僻小县城的g军区,不能和薛将军正面交谈,从而及时根据薛将军的身体情况,交待一部份事情,并隐瞒一些暂时不能说的事情。

再说了,很多和王家有关的事情,单纯在电话里说不清楚,也不能在电话里说得太清楚,以免落入有心人的耳里,从而惹出不必要的风波。

所以,她也只能按下满腹的郁闷,打定主意即便要和这伙人“秋后算账”,却也在自己离开g军区前,不会这样轻巧地放过他们!

“别说家属院,就在这偌大的县城,随便找个人问,他们都会滔滔不绝地告诉你,这些年,我被这伙人欺负得有多惨!”

“虽然说,事情已经过去了很久,但,不是有一个法律上的‘后续追诉期’嘛?而且,那个时候,我还是个傻子,被人欺负了,也是心里有苦说不出来,但,现在不是恢复了嘛?所以,我这个苦主出面告他们,让他们受到法律的制裁,有什么不对呢?!”

对!

确实都对!

奈何,架不住薛玲一口气要告的人太多啊!

薛将军无奈地说道:“玲玲,你这是打算将大半个军区的人都拖下水啊?你就不怕你爸回来后,知道这事,暴跳如雷?”

“不怕!”薛玲摆摆手,一脸的大公无私,正气凛然,“法律面前人人平等,哪能因为这些小子都是g军区中高级军官的儿子,又因为我这个军区高级军官家的姑娘,从本质上来说,并没受到多在伤害,而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地将这件事情给揭过去呢?传扬开来,还不得让外人以为我们g军区搞内斗,才怪!”

薛将军:“……”

这不叫内斗,什么才叫内斗?

薛玲仿佛听到了薛将军心里的腹诽般,毫不心虚地往自己脸上贴金:“再说了,我也是在帮你们呢!”

“g军区这儿,表面看起来风平浪静,一片祥和,实则暗潮涌动,处处杀机!”

这话,薛将军可不就爱听了。

“玲玲,虽然,g军区那里,确实有好几派势力,但,他们为人光明磊落,分得清大是大非……”

“爷爷,你怎么知道,他们就没什么私心呢?”薛玲并不同意薛将军的看法,尤其,凭借植物们“八卦”的能力,而探听到许多旁人不知隐秘的她,比任何人都明白“千里之堤,溃于蚊穴”的道理!

“如果,他们真没什么私心的话,那么,就不会有意无意地放任他们的儿女肆意欺负侮辱我了。”

“你可别说他们每天忙成汪,根本就没注意到这些。要知道,自古以来,就有‘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说法。”

“更何况,就算他们忙得分身乏术,很多时候,隔三差五才能回家一次,但,作为军中担任重要职位多年,早在数十年如一日的训练中,练就出一双‘火眼金晴’的敏锐观察力和洞悉力的他们,能发现家里妻子儿女身上的不对劲?”

“爷爷,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我出了什么意外,再有暗处敌人的推波助澜、煽风点火、落井下石,爸妈叔婶哥哥们会否因为这样惨重的打击而一蹶不振?爷爷你呢?就不会受到半点的影响?”

“就算大家互相鼓励支持,在黯然失落一段时间后,就从悲伤中走出来。但,谁敢肯定他们就真得能将此事揭过?抑或是深埋心底,成为不论谁触碰到,就会轰然炸开的暗雷?就不会有人利用这一点,生出更加恶毒的算计?”

“再说了,爷爷,你能预计到爸妈叔婶哥哥们沉迷悲伤中不可自拔的时间会是多久?半年?一年?三五年?而,时间不等人,谁知道,这段时间里,那隐于暗处谋划了这一切的敌人,会否趁机到处安插自己的势力,并肆无忌惮地清扫我们薛家的势力?”

“到时候,我们薛家会变成什么样?而,我这个薛家五代单传,本该享受着锦衣玉食、华服珍馐、悠哉惬意生活长大的‘小公主’,会不会因此而变成家族的罪人?哪怕到了九泉之下,也没有脸面见祖宗?就连外人提起此事,茶余饭后与人闲聊时,又会不会觉得这一切,都是我们薛家自作自受?!”

……

第33章 王红是个小偷

“嘶!”

哪怕经历颇多,早练就出遇事“处变不慌,镇定自若,泰山崩于前也依然面不改色”的强悍心志,但,在这一刻,薛将军依然变脸了!

无它,这情况,那完全经不起深想啊!

越想,就会越发地推测琢磨起来。

而,这越琢磨,就越发地能发现其中的不对劲!

“行了,玲玲,这事你不方便出面,我让你张叔叔安排就行。”话落,薛将军还不忘记叮嘱一句:“这两天,你就将该带的东西全部收拾好。等事情解决了,就立刻坐火车来京城。到时候,爷爷会再安排人到车站里去接你。”

都说“老将出马,一个顶俩”,薛将军那更是老将中的老将!

故,将此事交出去,自个儿再次成为甩手掌柜的薛玲,就美滋滋地享受着鲜美的水果,思考起此次去京城要带哪些东西。

衣服鞋袜这些,虽然是必备品,但,她这个年纪的姑娘,正处于长身体的阶段,不必带太多,以免平白增加行李的重量,到了京城后,还没穿几次,就必需压箱底了。而,剩下的那些衣服,若不喜欢的,或者小了的,也可以趁着这个机会挑捡出来,看是否要送给那些有需要的人……

等等!

薛玲一个“鲤鱼打挺”,就蹦到了地上,拔腿就窜到了楼上,进了自己的房间,打开一个比自己还要高大壮的箱子,将上面那一层松松垮垮的衣服扒拉开。果然,下面,正是自己之前猜测过的书本和砖头!

玛蛋!

薛玲忍了又忍,末了,还是忍不住地咒骂出声,并冲王家的方向竖指!

她太天真了!真的!

竟然单纯地以为王红只骗了自己的钱和票,万万没料到,专门用来放暂时穿不上的换季衣服,那么一个大箱子的衣服,都被王红今天几件,明天几件地悄悄搬空了!

也怪她,之前,没想到这一层。不然,早在将锁匙从王红手里要回来,当众与王红翻脸的时候,就将此事给抖露出来了!

不过,没关系,家属院的大妈婶子们的战斗力,那是有目共睹的!

想必,这期间,总有那么几位大妈婶子们察觉到王家人隔三差五就拎着大包裹出门,一幅藏头露尾,生怕被人发现的鬼祟踪迹!到时候,再结合自己报失的那整个箱子的衣服,不愁不能再给王红扣个“小偷”的罪名!

……

虽然这般安慰自己,但,薛玲心里依然不得劲,总觉得有什么地方被自己疏忽了。而,直到她在客厅、厨房、书房和自己的卧室里来来回回走了好几次,又打开大门,在院子里走了一个来回后,才终于察觉到那缕不对劲的情绪由来!

主卧室!

不过,下一刻,薛玲就迟疑了。

她自己特别重视**,不愿意让外人进到自己的地盘。尤其,卧室这样极私密的地方,那更是谁敢不请自入,就不仅仅会被她划为“黑名单”,还会遭到来自于她的一些报复举动。

那么,推己及人,薛团长和杜副团长这对夫妻,是否也如此呢?

又犹豫了好大一会儿,末了,薛玲还是无法忽略掉自己心里那在末世修炼出来的“第六感”,遂在做了充足的心理准备后,才推开主卧室的门,将衣柜箱子书桌等地方也检查了一遍。

虽然,箱子衣柜里的衣物被褥满满当当,书桌上的书籍报刊杂志摆放整齐,梳妆台上的护肤化妆品原封不动地摆放在那儿……

整个房间里,瞧着,没有任何不该出现的东西。

比如说,价值昂贵的古董摆件;再比如说,书桌上多出来的纸张书本。

但,本着“宁可错杀一千,也不可放过一个”的心态,薛玲手指轻点摆放在窗台上那盆最壮的仙人球。

“王红有没有进过这个房间?”

这半个月来,无数次听屋子里其它植物们闲聊,从而得知薛玲“大佬”身份的仙人球,那第一次见到薛玲后,满满的兴奋和激动之情,犹如被一大桶冰水浇到身上似的,瞬间就被冻结。

这话,该怎么回答?!

仙人球快抓狂了!

“嗯?”薛玲虽不知道仙人球心里想法,但,因为她的手指一直轻轻贴在仙人球那才冒出来的软刺上,故,敏锐地察觉到了仙人球隐隐的不对劲,遂微挑眉,冷哼一声:“有话就直说,吞吞吐吐作甚?!”

【大……大人,我……我不认识那什么王红啊!】

仙人球万般无奈地以一种“近似于闭眼,扯着嗓子,将自己满腹憋屈和愤懑等情绪都给吼出来”的张狂姿态,来表明自己的纯然无辜。然而,落在薛玲眼里,就不过是一只小小的仙人球,那仿若见到张着血盆大口,正阴恻恻冷漱漱地瞪着对方,一幅琢磨应该从何处下口的天敌般,下意识缩成团的怂样!

啧!

她才不是什么天敌呢!

摇了摇头,将自己“脑补”的东西丢到一边去后,薛玲才又戳着“明明拥有一张霸道总裁气势的外貌,偏偏,身体里却住着一只软怂小受”的仙人球:“你们不是经常闲聊吗?他们就没告诉过你,那王家人都长什么样?”

【我……我不知道……】仙人球快哭出来了,【我……我就认得大人。】

“那我爸妈呢?你也不认得?!”

【也……也不认得。】

薛玲无奈地看着在自己手下怂成一团,不停地往外飙泪的仙人球:“行了,不过一件小事,哭什么?”

果然,“脸盲”这个病症,已经不再是“不分国界”,而是真正地不分动植物了!

【大人。】

就在薛玲按着太阳穴,略有些苦恼的时候,忽听身旁传来一道极轻极浅,若放在平时,绝对会被她错过的一道轻唤。

找了许久后,薛玲才发现呼唤自己的,竟然是仙人球那庞大身躯下的一处小土包!

“是你在叫我?”薛玲的手指,伸向小土包,下意识地用出木系异能。

很快,一株大街小巷随处可见的野草,就在薛玲的面前发芽、生长!

“……结缕草?”有那么一刻,薛玲差点就当着这种草的面,吟出那首流传千古的送别诗了离离原上草,一岁一枯荣。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是,大人!】

世人总以为,如结缕草这般的野草,拔掉后,第二年,就不会再生长。即便再次长出来了,也不过是被风送来的其它草类植物的种子,根本就没有周围环境的记忆。

在今天之前,薛玲也是这类人中的一员。

而,今天之后,薛玲表示,自己的三观都要裂了!

“你们像凤凰一样,能涅重生?有传承记忆?”

【也没那么厉害啦……】结缕草有些害羞地说道,然而,那无风自动的枝叶,却将它心里的兴奋和激动之情给出卖,【其实,就是记忆力比较好一点点……】

“这就很棒了!”薛玲从不吝啬自己的夸奖,尤其,在她敏锐地察觉到自己的每一句夸赞,都将给植物带来许多不可预料,却又能让人惊得下巴都掉到地上的变化后,就一反末世时期那冷漠疏离的做派,对植物那叫一个热情亲近!

“那么,你能告诉我,你认得王红吗?”

【认得!】结缕草的枝叶也跟着颤动了下,【家里没人的时候,她拿着锁匙打开了房门。进来后,就嘴里絮叨着,到处摸摸看看,一脸的羡慕嫉妒恨!】

“她动过房间里的东西?”薛玲眉头微皱,倒是没料到,出身农村,眼界也很是狭窄的王红,竟然能胆大至此!

该说,不愧是有“特殊来历”的姑娘嘛?呵!

【动过!】结缕草虽然不知道薛玲心里的愤怒,却也敏锐地由薛玲那陡然冷肃下来的面容,和身上隐约流露出来的煞气中,猜测出此刻薛玲的心情极不好,遂补充道:【她很仔细地翻了衣柜、箱子和床头柜,却并没有拿走一样东西。】

【不过,等到她看见梳妆台上摆放的护肤化妆品和首饰后,就忍不住地对着镜子梳妆打扮起来……之后,每次,她找到机会偷溜进来后,都会跑到梳妆台前……然后,在有了经验后,就会悄悄地带着瓶瓶罐罐,将护肤化妆品挖一部份到里面再带走……还带走了一些不常用的头饰发卡……】

“书桌呢?”听了许久,依然没能听到自己最关切问题的薛玲,就不由得出声,打断因为许久未说话,而显得很是絮叨的结缕草,“她有没有翻过书桌上的东西?有没有带走书本纸张?或者,将自己从其它地方拿过来的书本纸张,随手塞到书桌的某个抽屉里?”

【没有呢……王红进到屋子里后,就只是瞟了眼书桌,然后,就一脸嫌弃地观察摸索起其它东西来。后面,每次偷偷溜进来,也都是一脸贪婪垂涎地看着梳妆台上摆放的东西。然后,就悄悄地将自己能带走的小东西,全部藏到衣服里带走了。】

薛玲嘴角抽了抽,绞尽脑汁回想了一遍,却依然只能从记忆中探知到前世的自己十二岁时,每天起床后,顶着张连宝宝霜都没擦的脸,随便捞起一件衣服,扎个马尾就往学校冲的“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场景。

对如今王红这幅犹如着魔一般,年纪轻轻就痴迷于梳妆打扮,根本就没空关注其它东西的情况,还真不知该流露出什么样的神情来了!

不过,总归是要庆幸的。

若非王红被七十年代偏僻小县城难得一见的护肤化妆头饰等看似贵重,实则,和书桌上一些东西比起来,根本就不值一提的东西给“迷了眼”,以王红的“七窍玲珑心”;以王连长那悄无声息就投靠军中某不知名势力的做派;以周婶那恨不得将薛家的血肉全部榨尽的心态,指不定,这一家狼心狗肺的东西,早就使出某些“栽赃陷害”的手段,将薛家坑得一脸血了!

第34章 算计来的“救命之恩”

严格说来,王家这群狼是薛玲引进来的。

这群人在自己头上作祟,也就罢了。

若,在这个时候,他们就将爪子伸到了自家父母身上,并已经取得了一定的成果,那就会让薛玲生不如死!

“亡羊补牢,为时不晚!”

然而,这,并不代表薛玲就准备放过王红!

故,在大略收拾了一下东西后,薛玲就关好门窗,往g军区的招待所方向而去。

这一路,每遇到一个大妈婶子,薛玲或一脸震惊,或一脸懊恼,或一脸郁闷地跟对方说起自己整理房间时的发现。末了,才在对方那同情怜悯,八卦探究的目光里,痛心疾首地总结道:“是我识人不清,引狼入室啊……”

“老话说‘救命之恩大过天’,但,如果,这所谓的‘救命之恩’是对方算计得来的呢?那这是‘救命’,还是‘害命’?”

“婶子们,你们也是看着我长大的,这些年来,我虽说算不上多么乖巧懂事,但,也很是听从父母长辈的话。他们一直叮嘱我,让我每天待在家里,就算真要出门,也只能在家属院里走动,绝对不能离开家属院,而,我也是这样做的。”

“三年前,你们可曾听说过我走丢的消息?而,为何,三年后,周婶一家搬到我家附近后,就能那样巧地遇到不小心走出家属院,流落到一条偏僻小巷子,被不知哪个调皮捣蛋的孩子给打晕了过去,人事不知地趴在垃圾堆旁的我?”

“那个时候,王勇和王红兄妹俩,也才来县城不久,只怕连g军区家属院的路都没走熟,那么,他们怎么就能那么巧地找到那条连土生土长的本县人都不一定知道的偏僻小巷子?又怎么会那么巧地知道晕倒在那儿的我,就是住在家属院的?而,我的父母也都在军区里上班?”

“这世间,哪来那么多‘巧合’呢?!”

……

不得不说,七八十年代的大妈婶子们,那战斗力,让人不敢生出丝毫小瞧的心态。甚至,很多时候,还会超越自己最初的预想。

就如“王连长家的姑娘是一个心狠手辣的小偷”这件事,在短短两天不到时间里,就传遍了家属院每个角落。又因为每个人传话的时候,都难免带上自己的主观想法,再加上,这其中,不可避免会有一些“脑洞”大开的大妈婶子们,故,传到最后,让薛玲这个“主导”了这一切的姑娘都有些匪夷所思了!

老话常说“三岁看大,七岁看老”,而,王红这个姑娘,牙牙学语的时候,就已经学会偷藏东西了。等到会爬,会滚,会走的时候,就开始想方设法地将自己看中的东西悄悄地偷到手中。如果对方不愿意给,那么,就会想方设法地害了对方,从而将这件东西算计到自己手里。

以至于如今,王红才十二岁,她自己的私产,却已是王家一个大家庭的所有人辛苦劳作三年之总和!

这数据,不可谓不可怕。

毕竟,这些东西中,很多都是一些人的“心头爱”。那么,想想看,在什么样的情况下,他们才会放弃自己的“珍宝”,将其拱手让人呢?

然而,坦白说,这些,还不是最可怕的。

可怕的是王家人深受“重男轻女”思想的影响,从没给过王红一分零花钱,再加上王红平日那颇为勤俭节约,偏又特别懂事乖巧、善解人意、聪明机灵的性情,就让每一个见到王家的人,都会下意识地生出“王红是家里最不起眼,最受家人虐待”的想法来!

偏偏,王家上到尚在农村的爷奶那老一辈,中到王连长周婶夫妻,下到王勇等同辈人,就没一人发现王红的“私心”和“盘算”!

想想看,什么样的人,才能在一家人眼皮子下,将自己的私产藏得严严实实,从没显露出不该有的蛛丝马迹?又是什么样的人,才能在彰显出自己是家里最没地位,最容易被家人抛弃的“小可怜”模样的同时,还不会让家人从那些惯常“八卦闲聊”的大妈婶子们口中察觉到这一切,从而对她生出怀疑忌惮之心?

凉薄、自私、冷血等词语已不足以形容,心机深重、唯利是图、心狠手辣、随时会反咬身旁人一口的“白眼狼”等词语,才是王红的最佳写照!

……

挎着一个菜篮子,独自行走在前往医院道路上的薛玲,听到植物们“八卦”的这些流言蜚语,一瞬间,竟不知该笑,还是该叹。

该说,“三人成虎,人言可畏”嘛?!

不过,即便这一切的源头因自己而起,对于被安上个“小偷”“白眼狼”等名号的王红,将会成为多少人茶余饭后的笑料,又会成为多少人家教育自家儿女的反例,从而达成真正“名传家属院,经久不衰”的场景,薛玲没有丝毫不该的同情和怜悯。

毕竟,若她同情怜悯王红,那么,谁又来同情怜悯自己?

这几次,王红针对她的恶毒算计,不仅未能成功,反还让王红自个儿跌到了坑里,尝到了“有苦难言”的痛苦滋味。

可,半个月前,她的身体和灵魂未能彻底融合在一起,哪怕心里门儿清,却依然碍于大脑发育太快,身体发育太慢,而出现的大脑和身体不协调,从而没法将自己所受的苦楚讲出来的时候,她可是被王红和其身后的王家人往死里算计啊!

那个时候,可有人想过她的无辜和委屈?

……

这般想着的时候,薛玲也抵达医院,轻车熟路地找到林医生的办公室。

薛玲站在门口,看着伏案疾书的林医生,微微偏头,抬起右手,手指微屈,轻叩敞开的房门。

伴着“叩叩叩”的三道敲门声响起的,是薛玲那特意扬高音调的呼唤声:“林叔叔。”

林医生下意识地抬头,心神还沉浸在桌上的病例中,脸上就不由得露出一抹茫然来:“玲玲,你怎么来了?”

“林叔叔,你知道现在几点了吗?”

不论前世,抑或今生,薛玲都没办法想象一个人要何等的专注,摒弃一切身外之物,更不把自己身体当回事,才能做到废寝忘食。

这样的人,确实让人膜拜、敬仰。

然而,薛玲却永远不会成为这样的人。甚至,说句不好听的,在她看来,这样的人,是天下第一号大傻瓜!真正蠢得让人不忍直视!!

不然,又怎不知一味地压榨自己的潜力,拼着损坏自己身体的根基,让自家落得一个“亲者痛,仇者快”境况,而是真正意义上的“舍本逐末”呢?!

许是薛玲脸上那“看,这儿有个大傻瓜”的神情太过明显,又许是从难得一见病例中抽出心神来的林医生,那太过振奋的大脑,终于接收到了来自于身体各个器官的抗议,总之,在这一刻,林医生想装出一幅“高深莫测”的长辈样,也都败于那唱起了欢快歌谣的肚子!

“咕噜噜……”

“林叔叔,枉你还经常将‘身体是革命的本钱’这句话挂在嘴旁,教导周围一切不爱惜身体的人呢!就你这‘说一套,做一套’的做事风格,也就是仗着年轻,底子好,身体扛得住,又没有其它人会跑到办公室里来找你,不然啊……”

瞅瞅,这意味深长的小眼神!

瞅瞅,这奸诈狡猾到让人忍不住就怀疑人生的笑容!

“也就这一次……”林医生嘴里咕嚷着,从薛玲手里接过一个红艳艳的西红柿,张大嘴就狠狠地咬了一口,感受着从舌尖漫延开来的酸甜鲜美味道,忍不住喟叹一声,一脸的满足和欢喜,“人生在世,唯有美食不可辜负啊!”

“呵呵!”薛玲双手环胸,一脸冷笑地看着林医生,“就你这幅‘拼命三郎’的架式,可不像是为了美食而能放弃一切的人呢!”

这就扎心了啊!

林医生一脸懊恼和郁闷地看着薛玲,忍了又忍,末了,还是忍不住地长叹了口气:“唉……”

扪心自问,美食,谁不爱?

尤其,华国地大物博,又有上下五千年的文明传承,单单衣食住行这每一个人都必需的四大项,早就已经研究到了一个极致。

而,华国又向来有逢年过节就请客吃饭的习俗。这饮食一道,粗分为八大菜系,下面又包含了无数细小的分枝,更有一些因为诸多缘由,而在岁月长河中失传的“私房菜”。

这儿所说的“私房菜”,并非后世那贵得让人叹为观止,却又味道鲜美得让人真正体会到“余音绕梁,三日不绝”韵味的菜肴,而是那些家里传承数代,却只专注于做某一道或两道菜肴糕点小吃的人。

比如说,一道极简单地牛肉面,再或者,一道极简单的绿豆糕,却能因为配料手法的不同,而成就顶级“民间小吃”民号的。

简单地来说,华国人人是吃货,不然,又怎会发现这样细微的区别呢?

唯一的区别,就是这吃货是隐性,还是显性的。

以前,林医生就属于隐性吃货。如今,却因为薛玲提供的这些鲜美蔬菜瓜果,而慢慢地往显性吃货方向发展。

可,新的问题就又来了。

再过不久,薛玲就要回京城了,往后,将不会再来到g军区。

那么,到时候,尝过了“特供品”蔬菜瓜果那极致美味的林医生,要如何回归往日那普通,甚至,很多时候,还可以用“难吃”两字来形容的蔬菜瓜果呢?

然而,这个血淋淋又残酷的现实,林医生并不能说给薛玲听。甚至,在和薛玲的交谈中,还绝不能流露出蛛丝马迹来。

与其说是林医生为了避免自己因此事,而在薛玲的家人那儿落得一个“贪得无厌”的评价,倒不如说林医生不想让薛玲因此事,而在家人那儿得到一个“拎不清的蠢货”之类的评价!

……

第35章 “大忽悠”上线

薛玲可不知道林医生“脑洞大开”到此种程度,当然,即便知道了,也不会放在心上,更不会为此事而与林医生费心解释一通。

毕竟,这世上,许多事,解释了,还不如不解释。

想起今天,无意中听到的植物们“八卦”闲聊的消息后,心里陡然间生出来的不安感,就让薛玲将椅子拖到林医生的办公桌旁,坐上去后,就单刀直入地问道:“林叔叔,往后,你有什么打算?”

“……”林医生额头飘过三条黑线,虽然,这段时间的接触,让他明白薛玲确实不愧“天才”之名。

但,每每见到一个才比自己膝盖高一些的白胖小团子,顶着张软萌可爱的小脸,做出一幅“大人”的模样与自己说话的正襟危坐,严谨肃穆姿态时,都让他忍不住就有些啼笑皆非的同时,心里也满满的无奈。

“林叔叔,你不会是想要做和尚吧?”

林医生:“……”

和尚?

这两字就更扎心了啊!

不等林医生反应过来,薛玲又迅速地补充道:“就是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的‘和尚’!过一天算一天,碌碌无为地混日子,对自己的未来没有任何的计划和安排,每天叫喊着‘船到桥头自然直’‘天生我才必有用’之类的话。”

“最多,就跟身边其它人一样按部就班,到了年纪就结婚生子。然后,就为儿女操劳,等到儿女们学业有成,纷纷结婚生子后,才又和身旁那些年岁相当的老人一样,过着带孙儿孙女,以减轻儿女负担的生活。”

“怎么会?”林医生嘴角抽搐不已,不知该如何跟聪明机灵得连他都甘拜下风的薛玲说清楚“人生”“命运”两者之间的关联。

年轻气盛时,对未来有着无尽的期望,满满的冲劲和干劲,不论遇到何等困难时,都会用“人定盛天”之类的话来宽慰劝说自己。而,待到经历诸多艰险困阻,真正见识到命运的不公之后,才会不得不接受那样一个血淋淋又残酷的现实。

这人哪,在投胎的那一刻,就注定了往后能到达的高度。

就如这世间,有些人,豁出性命去拼搏,死的时候,才发现那让自己特别满意的“终点”,其实,不过是一部份人的“起点”般。

“那你准备离开这儿吗?”

发觉自己确实不适合“迂回”谈话策略的薛玲,想起前几天植物们八卦时,透露出来的周婶和王红母女俩一唱一和,恨不得将林医生吹出个“医术出神入化,几乎当得起当世圣手”的恭谨谦卑到近似于谄媚的消息,薛玲再次选择了直截了当地询问方式。

正思忖着如何应对薛玲那关于“未来人生安排计划”之类话题的林医生,愣了愣,下意识地出声反问道:“离开,我为什么要离开?”

“林叔叔,我记得,你的师傅在京城。自古以来,就有‘师傅有事,弟子服其劳’的说法,又有‘一日为师,终日为父’的说法,更有‘父母在,不远游’的说法……”

说到这儿时,薛玲突然顿了顿,抬头,用一种一言难尽的目光看着林医生。

这目光,让林医生心里陡然生出一股不详的预感。

可惜,还不待林医生出声,就只见薛玲继续道:“都说‘三十而立’,林叔叔,你就快三十岁了,还无儿无女,就连老婆都没找到一个。你这样,不怕待你如父爱般深重的师傅忧心吗?”

“我今年才二十六岁。”林医生揉了一把脸,满腹无奈地看着薛玲。在这一刻,他总算明白了女人的可怕之处!

是的!

哪怕一个看起来娇俏活泼,软萌可爱的小姑娘,论折腾起人的手段,也丝毫不逊色于那些战斗力强横的婶子们!

不然,哪能随便就给他扣这么多顶大帽子呢?!

“四舍五入,就三十了。”

薛玲摆摆手,根本就不打算跟林医生争辩“年纪”这个问题。她可是做大事的,哪会和人争辩一些没什么营养的话题,那不是浪费精力,浪费口水,还能是什么?

“林叔叔,你的师傅今年已经五十多岁了吧?我仿佛记得,他的儿女都或失踪,或死于战乱中,现在也算是一个‘孤家寡人’了,你就忍心继续留在偏远的小县城,固执地不回京城去照看他?你就不担心哪天,你师傅思虑太重,而得了心病,然后,或者出了什么大家都不想看到的意外事件,在去世之前也不能见到你一眼?!”

林医生脸色铁青,拍案而起,怒视薛玲:“薛玲!”

一个八岁的小姑娘,咋能这样恶毒呢?竟然出口就咒人死!

“林叔叔,我又没说错。”薛玲挺胸抬头,一脸肃然地回望林医生,却是打心眼里没将林医生的怒气当回事。

都说“响鼓不用重锤敲”,林医生是否也如此,就看眼下了!

“扪心自问,夜深人静的时候,你就没想过这些事情?”

怎么会没想过?

可,那又能如何呢?

如今,虽已“拨乱反正”,但,过去那些年,他们遭受到的来自于身体和精神上的困苦折磨,都让来到偏僻安静小县城已有五年整的林医生,每每回想的时候,都有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而,作为一个医学上的天才,一个被留学归来的“脑科界数一数二大佬”收为关门弟子,并曾得到过“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评价的天才,在那样一场动乱中,能安然无恙地离开京城,来到g军区,与其说是薛家出了大力,倒不如说是他的师傅一力承担所有责任地将他护了下来!

他脱身了,可师傅呢?

这个问题,是这些年来,他一直不避触碰的枷锁。

哪怕,后面,很快,他就知道师傅也脱身了,但,国人向来有“报喜不报忧”的说法。那么,谁知道,这些年,师傅是否有受到更多的磨难呢?而,这些磨难,又有多少是因他而起呢?

……

林医生如同被戳了个大洞的气球般,瞬间就扁了下来,身上也隐约流露出一种叫做“颓然悲怆”的气息来,虽转瞬即逝,却依然被一直注视着林医生的薛玲看在了眼里,记在了心里。

近乡情怯,莫过于此。

“那么,林叔叔,你又在犹豫踌躇什么?”

灵魂和身体的完美融合,让获得前世今生两世完整记忆的薛玲从某方面来说,也算是近距离接受过那样的动乱。故,对林医生的顾虑和担忧,也算是“感同身受”。但,这并不意味着她就能接受林医生这种犹如驼鸟和乌龟的逃离姿态。

迎难而上,将所有的艰险困苦全部撕碎,碾压在脚下,这,才是人生的真谛!

“还是说,你不敢见他老人家?觉得他老人家肯定在心里埋怨你多年的不闻不问,不管不顾?”

将林医生脸上浮现的震惊和不可置信等神情尽收眼底的薛玲,挥舞着胖胖的小爪子,一脸认真严肃地说道:“这你就错了!都说‘父爱重如山’,易位而处,若犯下这种错误的是你的儿子,你会如何待他?会恨他?还是会觉得没有以身作则地教导好他,让他生出这样重的心思?再或者……”

总归,一句话,务必要将林医生“忽悠”回京!

是的!这段时间的相处,已经让薛玲给林医生贴了个“单纯天真易哄骗”的“傻白甜”标签。

做事直来直往,不懂迂回之道,不懂得掩饰自己心里的想法,遇见任何事情都会喜怒形于色……

若非,这儿是g军区驻地医院;若非,林医生的医术高明到虽不能用“出神入化”这样的字眼来形容,却也远远地将其它人甩在身后;若非,林医生是薛玲的主治医生,又有薛家的表态……

指不定,林医生早就成为斗争中,被连累、被牺牲的“炮灰”了!

这样的林医生,怎么会是被薛玲折腾一番,处于“见人就咬”疯狂状态的王家人,尤其,王红这个“唯利是图,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的姑娘的对手?

“我们大家都知道中医博大精深,是真正的自然之道……”

赞美中医的同时,薛玲心里也不由得感慨,可惜自己“醒”来的时间太晚,不然,定能找到各种机会,将那些医术大家或专精某一类的大家护下来。再不然,也能将那些医学古典保存下来,从而让那真正可以用“源远流长”字词来形容的中医,不要因任何事件而出现某种断层,最后,在接下来几十年西医文化的侵略中,遭受到深重的打压!

当然,这不并意味着薛玲就讨厌,或者憎恨西医。

在薛玲看来,中医和西医,若两者能结合,各自吸收对方的精华,去掉糟粕,那么,才是真正人类之幸!

“中医讲究‘对症治疗,一人一方’,在不伤或少损身体元气的情况下拔除病症,让病人恢复健康,但见效慢,疗程长。即便病人对中医有再多的信心,但也不意味着他们就能忍受短则半年,长则数年的痛苦折磨。”

“西医讲究经验和技术,在遇到病人粉碎性骨折和内脏大出血等需要急救的情况下,除非医术精湛到出神入化的圣手出手,否则,一般的中医丈夫,面对这种情况,也或束手无策,或只能求救于西医的仪器检查,找出病灶,再进行开刀处理的方式。”

“然而,哪怕再小的手术,对人体的损害都不可估量。倘若,后面的恢复期,用中医的方法来调养身体,不就能在最短的时间里让病人恢复如初?”

在这一刻,薛玲做出精辟的总结:“所以,不论中医,还是西医,都各有好处,也各有弊端。我觉得,林叔叔,像你这样专攻脑科,并已取得了一定成绩的专家,可以考虑跟‘国手’学习交流,从而总结出一套适合自己的‘中西医结合’的治疗方法。”

来自于科技发达,信息爆炸年代的薛末世大佬玲并不知道,这些在她那个时代耳熟能闻的理念,在这个年代,却还真是开天辟地头一遭!

对于林医生来说,这样的观念,莫过于晴空劈雷,“轰隆”一声,就在他的头顶炸开来!

“中西医结合……”不知林医生突然想到了什么,竟忽喜忽悲,喃喃自语起来。想到高兴处时,竟不免手舞足蹈,想到悲伤处时,就抱头掩面而泣。

整一幅“精神病”的模样!

“……”薛玲摇摇头,一脸不忍直视地移开视线,心里却很是敬仰膜拜如林医生这般,被旁人稍加点拨,就灵窍大开,思绪万千,并毫不犹豫地陷入进去,达到一种“废寝忘食”程度的科研达人!

毕竟,换了她,哪怕再如何地沉迷于某件事情,却也不会忘记“吃饭睡觉”这两件人类最基本的需求呢!

一念及此,薛玲也将自己今天带来的东西,放到一旁的桌子上后,就悄然离开。

想必,很快,她就能在京城见到林医生了。

到时候,不知那王红,又会是何等愤怒、震惊、茫然和无措呢?真是一件值得人期待的事情!

第36章 离开G军区

“哇……”

“爸,妈,救救我,我不要被带走啊!”

“放开我儿子!你们凭什么抓他?啊?你们说他犯罪了,有证据吗?没证据,就单凭那小傻子几句话,就跑到我们家里来抓人,有你这样做公安的吗?你领导是谁?我要找他去告状!”

“同志,这一定是个误会……”

……

孩子的哭喊声,女人趾高气扬的叫骂声,男人低声下气的赔礼道歉声,混合在一起,犹如一道闪电,迅速划破宁静的天空,又犹如泼到一锅热油里的水一般,瞬间就炸开无数的油花。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哪!”

躺在沙发里,吃着水果,看着书的薛玲,听到被风送来的吵闹喧嚣声,再结合植物们那几乎可以媲美“同步直播”的转述场景,立刻就明白今日家属院里的这一幕,全因薛将军示下,张连长出手!

果然,军人速度,必需点赞!

唯一可惜的,就是不能现场看戏。

“咚咚咚!”

哟?这是有人反应过来,找上门了?

薛玲一个“鲤鱼打挺”,就蹦到了地板上,踩着毛绒绒的拖鞋,三步并作两步地跑到了门外,连问都没问一声,就兴冲冲地打开了门。

下一刻,薛玲脸上的兴奋和激动之情,荡然无存!

“吴哥哥,你来了啊?”

吴战士敢用自己脑袋担保,刚才,他绝对在薛玲脸上看见了一抹“遗憾”!

遗憾什么?

吴战士不敢深思,总觉得,这问题,不能琢磨,否则,难免落坑。

这敏锐的直觉,数次拯救了他。不然,以他如今的年纪和资历,哪能被张连长看中,连来g军区接薛玲这个任务,都帮他争取到了呢?

战争年代,升职加薪,那是分分钟就能达成的!

和平年代呢?想升职加薪,要么,就有让人齐刷刷竖起大拇指称赞的“实力”,要么,就有必需让人退避三舍的“背景”。

如果这两样都没有,那就不能升职加薪迎娶白富美,走上人生巅峰了吗?

当然不是!

瞅瞅,眼下,如吴战士这种,在大领导面前亮过相的,也是一种“另辟蹊径”的升职方式哪!

不过,这一切,也有一个前提确实是一匹没被人发现的千里马,只待伯乐出现!不然,就会是另一个扶不起来的阿斗!

这种人,领导也不愿意扶。不然,岂不是扫了自己的颜面呢?!

……

“玲玲,你的东西收拾好了吗?需要我帮忙吗?我们要坐今天下午三点的火车回京城,半小时后,我们就必需出发了。”

“我前几天就收拾好了,不过,我们要这么快就离开吗?!”

薛玲一脸的惊讶,现在已经九点了,从小县城坐车到市里要两个小时。若遇上行人多,路况不好等情况,就会变成三到四个小时。而,这个时候的火车,哪怕明知它必然会晚点,也是必需提前至少一小时进站的。

“薛将军一大早就打电话过来,说临时加订了两张卧铺票……”

吴战士挠了挠脑袋,一脸的迷茫。说来,他也不明白,为何来的时候,明明是他和张连长两人,说好一起回去的,结果,今天早上就突然接到通知,变成他一个人护送薛玲这个小姑娘回京城了?

不过,作为军人,最重要的就是“服从命令”。

故,即便吴战士心里疑虑重重,脸上却并不显露分毫,更在得知薛玲已经收拾妥当的情况下,开口建议道:“那么,我们现在就去坐车?”

“等下。”薛玲摆手,捋了捋脑海里那纷乱的思绪,嘴里却下意识地问道:“张叔叔不和我们一起?”

“张连长今天有其它任务,不过,玲玲,你放心,我一定会保护好你的!”说到这儿时,吴战士又顿了顿,想了想,末了,还是忍不住地自夸一句:“我是这届全军大比武的冠军,我可能打了……”

就只差没有拍着胸口,对天发誓,哪怕豁出这条命,他也会将薛玲安全地护送到京城,所以,薛玲绝对不能因为他看着年轻,就觉得他是“毛头小子,办事不牢靠”。

“吴哥哥,我相信你。”薛玲很是善解人意地说道,然而,却并不打算接受吴战士那豁出性命一般地“保护”。毕竟,她,可是末世来的大佬呢,哪能让一个小兵来保护自己?这不是丢了大佬的脸面和尊严嘛!

当然,最重要的,这是一个和平年代,虽然暗处确实有那么些上窜下跳,巴不得给华国制造出更大混乱的“特务”,但,薛玲觉得,以自己目前除了家世身份外,就再没有其它能耐的情况,这些人根本就不屑理睬自己!

毕竟,暗杀她这么一个要文化没文化,要才干没才干的小豆丁,哪有暗杀其它军政界大佬来得更痛快呢?!

“张叔叔有没有说,他准备什么时候回去?”

虽然知道张连长的“任务”,和自己昨天跟薛将军的那通电话有关,但,不能近距离围观,更不能在第一时间就从植物处分享到“八卦”消息的薛玲,很快就将心里的遗憾和扼腕等情绪抛到一旁。

“这个……我不清楚。”吴战士摇了摇头,作为一个入伍两年,从某方面来说,也算是“老兵”中一员的他,早就将“听从命令行事”这句话烙刻到了骨子里,对于上级领导们的命令,完全不加考虑地去执行!

故,眼下,他并没有再继续和薛玲探讨张连长去向的意思,而是催促道:“玲玲,我们该出发了。”

“好吧!”薛玲也明白“见好就收”的道理,点点头,手指微动,就给家里的植物们输了一些特别精纯的木系异能,并拒绝了它们的“反哺”举动,提着轻便的行李,在植物们那一声又一声的“舍不得”“哭唧唧”声中,挥一挥手,不带走一片云彩,特别潇洒地离开了!

……

也不知薛将军究竟和张连长交待了些什么,总之,往日,向来奉行“擒贼先擒王”理念的张连长,竟破天荒地没有先领着一队公安冲到王家院子里,将周婶、王勇和王红母子三人带走,反而是将王勇手下那群小弟逐一带走后,才在吴战士和薛玲两人已经坐上由县城开往市里的公交车后,带着一队特别请公安派出来的“精英”级别作战队,抵达王家。

难得的一个周末,正一家人围坐在桌旁,享用美味营养的早餐,同时,也培养一家和睦亲密关系的王家人,就被突然闯进来的一队公安给惊住了。

哪怕休假在家,依然穿着一身笔挺军装的王连长,那如鹰般锐利的眼眸,快速地扫过这群人,在心里给他们定了个“来者不善,善者不来”的评价后,就将目光停留在同样穿着一身军装的张连长身上,敬礼道:“同志,我是g军区尖兵连连长,不知你贵姓,来自哪个军区,来我们这儿,可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你尽管说!”

说完后,是否帮忙?那却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啦!

张连长脸上神情不变,回了对方一个军礼。然而,心里那初见王连长时,因为对方休假也依然军装在身,正襟危坐,时刻不忘记自己“华**人”身份的做派,而生出来的“异地他乡见到同类战友”的欢喜之情,犹如退潮的海水般,迅速消失,不留下丝毫痕迹。

至于对方话语里挖的坑?

他确实没发现!

不过,自古以来,就有“环境决定眼界”的说法,故,同样的年纪,但,在京城薛将军手下当兵的张连长,和在偏僻小县城的g军区,薛团长手下当兵的王连长,那眼界、心胸、气魄,却是天壤之别!

故,来自于多年摸爬滚打训练中,练就出来的敏锐“第六感”,让张连长立刻就猜测出王连长的做事风格,心里也难得地浮现一抹愧疚和懊恼来。

他怎么能怀疑薛玲的判断呢?觉得薛玲虽不像传言中那般,是一个天真单纯易哄骗的“小傻子”,却也绝不会如薛将军嘴里吹捧的那般拥有让人羡慕嫉妒恨的“妖孽”一般的天才,从而觉得薛玲这个八岁的小姑娘,指不定是因为阅历经验的不足而看错了人?

其实,那王连长并不如他们所猜测那般“当面一套,背后一套”,是典型的“做了婊子还要立牌坊”的家伙?

啧!

果然是“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新人换旧人”哪!

这般想着的时候,张连长也失了和王连长说话的兴致,只是微微偏头,给了身旁的公安一个眼神。

公安一脸正气地站出来,冷肃的面容,在围坐在桌前,此刻,正因为自己一行人的到来而纷纷白了一张脸,给人一种瑟缩不安感觉的母子三人身上掠过,眼底缓缓浮现一抹思量。

若他没看错的话,方才,那个十来岁的小姑娘是全场最为镇定的?那所谓的害怕,也都是伪装出来的?

怀着这样的疑惑,公安叫出了三人的名字:“周秀、王勇、王红,你们三人,跟我们走一趟。”

这样公事公办的态度,让王连长心里一个“咯噔”,眉头紧皱,锐利的视线,仿若淬了毒一般,迅速扫过周婶三人,胸腹间那不知何时就积聚起来,却一直强压下去的愤怒,犹如被泼了好几桶滚油的火焰般熊熊燃烧起来,只将他的灵魂都烧灼得疼痛不已。

若非,眼下,场合不对,他还真会上前几步,将这自从随军后,就不知脑子里的哪根筋“秀逗”了,好好的安宁日子不过,非要上窜下跳地折腾,却从没做过一件好事,反还不停地给自己拖后腿的母子三人给狠揍一通!

第37章 公安找上门来了

“这位同志,我妻子是农村人,来到城里后,就一直待在家里。她这人我知道,最是胆小,最多就和家属院其它的婶子们闲聊几句,说说家长里短的事情,绝不会犯什么错……”

“我儿子今年十四岁,女儿今年十二岁。以前,他们都在乡下读书,自从三年前,转到军区附近的学校读书后,为了赶上学校教课的进度,每天都过着‘头悬梁,锥刺骨’的生活。那段时间,他们有多辛苦,我们这做父母的是看在眼里,痛在心里。”

“都说老天爷是最公平的,付出了多少,就会得到多少回报。期中考试后,他们就考到了班级前五名,得到了学校老师高度的赞扬和同学的发自内心的佩服。不过,他们并没有因此而骄傲自满,更没有原地踏步,而是继续兢兢业业,勤勤恳恳地学习。现在,他们已经是年级前三名,将来读高中考大学的好苗子,学校老师眼里最大的希望!”

“他们在学校取得这样优秀的成绩,回到家后,还会帮我们做些力所能及的家务活,更会在放学和寒暑假的时候,帮家属院的孩子们辅导功课。不相信的话,你可以到处打听一下!我敢拍着胸口说,我们这个家属院里,就没哪家的孩子没接受过他们的辅导!”

“这样成绩好,人品好,前途一片光明的两个孩子,又怎么会犯事?”

看似解释,实则在澄清的同时,还不忘记将这一切归咎为旁人心怀嫉恨之下的“公报私仇”。这手段,这心机,这能耐,也是让人必需甘拜下风的!

公安抬头,这回,难得地给了王连长一个正眼。竟有些不敢相信向来直来直往,从不走迂回之道,经常一言不和就捋袖子与人打架的糙汉子,或者应该说是“缺心眼”遍布的军区,竟然出了一个应该去搞政治斗争的家伙!

想想看,早上,他们去的那几家,同样有一个当连长或排长的父亲,同样有一个闲在家里做家务,照顾丈夫儿女的母亲。

十户人家中,也就那么两三家,那调皮捣蛋,上窜下跳给自家招祸的小子,才有一个拥有一定文化素养,从事护士、医生或教师职业的母亲。

然而,他们遇到这样的事情时,女人只知一味的哭闹撒泼打滚,男人则或一脸严厉地喝斥自家孩子,或虽袒护自家儿子,却也不善言词,只能红着一张老脸,悄悄地拽着他们某个同事,到一个偏僻的角落给烟递茶地问他们的儿子究竟犯了什么错,能否通融一二之类的。

哪像这家一般,单单一个男人出面,就连敲带打地让他们不得不重视此事,并解释清楚呢?!

“他们犯了故意伤害罪、侮辱罪、诽谤罪、抢劫罪、偷窃罪……”

晴天霹雳,莫过于此!

王连长只觉得身体里的力气突然就被抽空似的,双腿也跟着发软,身体踉跄了下,怎么也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

将近十来个罪名,随便哪一个说出去,乍听之下,都不过是一些无伤大雅的小罪,但,这些罪名联合在一起,出现在同一个人身上的时候,那意味着什么?

再憨傻的直肠子类单细胞生物都能想明白,就更不用说,这些年,不知受了什么刺激,生生由一个诚实憨厚的农村汉子,变成一个精于谋算之道的王连长了!

“同志,你们会不会弄错了?不瞒你们说,我是一个农村兵,这些年,也是豁出性命去拼,去搏,才和那些家里有一定背景的城市兵一样,在三十来岁的年纪就得到部队的重用,被任命为‘尖兵连’的连长……”

这番话,表明了三个意思。

其一,他是凭自己的实力,得到部队重用的。如此一来,就难免有那么一些心怀嫉恨之人,一直盯着他们家,稍微有点风吹草动,就跑去公安局告状,拼了老命地想要抹黑他,从而用这样一招上不了台面的手段,将他从“尖兵连”连长的职位上捋下来。

其二,他是农村人,妻儿虽跟着随军,说到底,也是农村人。但,不能因为他们一家都是农村人,在这城市里,属于没有根基的“浮萍”,就能随便哪只阿猫阿狗都能逮着肆意践踏一番。

其三,如果,这些人不讲清楚缘由,也没有什么证据,就非要将他的妻儿带到公安局,那么,他很怀疑这些人看不起农村人,才会处处偏帮城里人。这样的举动,不仅在挑起城乡矛盾,还在置疑大领导的言论,很让人怀疑是否那被国外势力收买了,无时无刻都在挑拨离间,想让华国陷入再一次动乱的“特务”。

公安淡淡地看着“舌灿如莲花”的王连长,心里难得地浮现一抹可惜来。这样的人,说实话,确实是部队中难得一见的人才。若非有家人的拖累,从而走了歪路,并一门心地觉得自己走的是正道,指不定,还真会拼搏到一个让人敬仰膜拜的高度!

“我们有大量的人证和物证。”

话落,公安也懒得再继续和王连长闲话,摆了摆手,就示意其它公安上前带走周婶、王勇和王红母子三人。

过去那些年,凭着自己这张憨厚老实面皮下的能言善辩特性,一步一个脚印走到如今这般高度,这其中,虽谈不上如何地顺风顺水,轻轻松松,却也并非如世人想象中的那般艰难,从而让王连长隐隐养出个“唯我独尊”性子。

如今,眼见自己一番话,不仅没能达成期望中的“威胁”和“利诱”效应,让这群公安诩杀而归,还反被这群公安彻底扫了自己脸面,王连长只气得脸皮抽动起来,配着那不知何时阴沉如水的面容,和身上隐隐流露出来的唯有上过战场,杀敌无数的将士们才具备的浓重煞气,让包括自进来后就没说一句话,站在一旁装“墙柱”的张连长,也难得地露出一抹惊讶来。

坐在一旁,自这群公安进门后,就开始装鹧鸪的王红见状,知道王连长靠不住了,遂看了看脸色惨白如纸,身体瑟瑟发抖的周婶和王勇两人,对这两人一幅“扶不起来的阿斗”模样,虽很是失望和鄙夷,脸上却并未显露分毫,脑子却飞快地转动起来。

有了!

王红站起身,小步跑到公安面前,微微抬头,俏生生地看着这群“来者不善,善者不来”的人,而,嘴里说出来的话,却在瞬间就将这群正气凛然的人打入十八层地狱,再也不能翻身。

“叔叔,是薛将军让你们来的吧?”

犹如热锅里泼进去的一碗水,发出“劈啪”的声响,瞬间,就将那些原本怀着各种目的,而或趴在墙头,或站在门外,或明目张胆地跟着公安的身后,进到院子里围观这一幕的大妈婶子们给炸了个头晕目眩!

而,张连长却和为首的公安不着痕迹地对望一眼。

紧接着,公安就摆手,示意身后的人停下动作,他也很想知道,接下来,这一家子还会演绎出何等剧目来?

……

“薛将军?是那位远在京城的大首长,咱们团长的父亲吗?”

“除了这位,谁还能被人恭谨地唤一声‘将军’?不过,这位远在京城,怎么就突然关注起咱们军区了?”

“我说,你们都忘了薛玲吗?”

“对!瞧我这记性,竟然忘记这层关系了!可,不对啊!以前,薛玲也经常被人欺负,可薛将军都没出面给薛玲做主,咋今儿个就突然爆发了?”

“这多正常,兔子急了还咬人呢!也就薛玲以前是个傻的,被人欺负了都不知道跟家长告状。说不准,现在薛玲恢复了,然后,打电话告状了,薛将军才会千里迢迢地派人来给薛玲做主!”

“你们瞧见那位没有?就是跟公安站在一起的那位?我听说,这位,就是薛将军从京城派来的人。昨天,我还看见他和另外一个小战士进了薛家。”

“都说‘虎父无犬子’,薛将军是个做实事的人,这些年,也没有仗着自己的家世,在军区作威作福。倒是这王家,仗着和薛家是邻居,又对薛玲有‘救命之恩’,打着薛将军这面大旗狐假虎威不说,得了好处,还私下里虐待侮辱薛玲……”

“老话说,这人哪,要摸着良心。瞅瞅,这王家人,得了薛家的好处,没想着回报一二不说,反还想要狠狠地咬薛家一口。如今,不就得了报应?”

“也不知道王家人是怎么想的?竟然以为自家男人一个小小的连长,就能在军区一手遮天,私下里做过的那些事情,就能瞒得紧紧的,不会有任何人知道,呵!”

“都说‘上梁不正下梁歪’,我早就知道这王家人不是什么好东西,所以,一直不让家里的儿女和王家来往,就连我男人,平时也都很少和王连长打交道。”

“你这么一说,我也想起来了,有一次,我跟我男人说王家运气好,才来军区第二天,就救了流落街头的薛玲,我们家咋就没赶上这样的好机会?我男人当时就一声冷笑,说这世间哪来那么多巧合……如今,再想想,也确实啊!我来军区也算是早的了,但也只将家属院这一亩三分地踩熟了,每次去县城,也只去一些人多的地方,像那种偏僻得没有人烟的小巷子,我连巷口在哪儿都不知道……”

……

王红一脸的懵逼:“……”

这剧本,不对啊!

不应该是大伙都发自肺腑地同情怜悯他们,觉得薛家是在仗势欺人,从而同心协力地讨伐起薛家来吗?怎么就变成大伙都觉得他们一家是欺负薛玲的罪魁祸首,真正的罪有应得呢?!

尤其,这群公安,包括那位奉了薛将军的命令,特意前来处理这些事情的军人,也都拿满是嘲讽和讥诮的目光看着她,就只差没直截了当地说她们一家人再如何地上窜下跳,蹦不休,到头来,也不过是一出“贼喊捉贼”!

这,怎么可以?!

第38章 论“甩锅”的娴熟度

“叔叔,这件事情,一定有误会,还请你们听我说完缘由后,再确认是否要将我们一家人带到公安局去接受调查。”

说到这儿时,王红特意顿了顿,不知为何,在这一刻,她的眼前竟突兀地浮现薛玲面对一群没什么底线,更没什么廉耻观的大妈婶子们上门找茬的时候,只是用轻飘飘几句话,就给人扣了一顶又一顶大帽子那幅“任世间万物如何变化,我自巍然不动”的云淡风轻的姿态。

“我知道,配合公安调查,是每一个公民应尽的义务,但,为何要配合这样的调查,每一个公民,却也有一定的知情权。”

“而,伟大领袖教导我们要实事求是……不能放过一个坏人,更不能冤枉一个好人!”

包括张连长在内的一群公安们,脸上没有丝毫的惊疑,仿若眼前这一个面对这般迫人阵势,却依然无所畏惧,侃侃而谈的,是一个和自己等人年纪相当的大人,而不是一个十二岁的娇俏可爱小姑娘般!

完全没有一丝“妖孽”级别天才的感慨!

王红心里的遗憾和扼腕一闪而逝,更有些愤懑和怨怼,不过,很快,她就将这缕情绪掐灭:“若我没猜错的话,叔叔,你们是听了李刚、钱猛……他们的话,才会过来的吧?”

被王红点到名字的,足有二十四人!其中,男孩子十四人,女孩子十人!

而,他们都是g军区低中级军官家的儿女!他们的父亲,官职最低者为排长,最高者为营长!

外面围观看热闹的大妈婶子们再次炸开了。

“怪不得,一大早,我就看见公安进了李排长家,原来是他们家大儿子整出来的事情!”

“我也看见公安进了钱排长家,但只待了不到十分钟就离开了,我还纳闷呢!原来是为这事!”

“那方梅是谁?以前,我咋没听说过这个小姑娘?”

“不就是方营长家的小闺女嘛!听说,之前,她被放在外公外婆那儿,去年才被方营长接了过来。这小姑娘平时也很少出门,你没听说过也正常。”

“那钱丽、于珊……”这位大妈,又一连问了剩下九个小姑娘的名字,而,旁边几位大妈,你一言,我一语,很快,就将这些小姑娘的身份扒了个干净。

这些姑娘的父亲,官职最低为连长,最高为营长,母亲或没有一份正式工作,闲在家里,或有一份让人艳羡的正式工作,家里少则有三兄弟,多则五兄弟,且巧合地都是自家唯一的女儿。故,虽算不上娇养长大的,但,因为家庭条件很不错,而没受过多少挫折和磨难。

就有大妈忍不住地问出心里的疑惑:“那些小子欺负人,倒还说得过去,但,这些小姑娘,不可能欺负人吧?”

“也确实……”

耳朵竖得高高,不敢错过大妈们每一句闲聊话语的王红,双眼却一眨也不眨地看着面前这群公安,果不其然,瞧见他们脸上那抹不自然,心里一定。

“方梅、钱丽、于珊……”

又一次点了十个小姑娘的名字后,王红才在众人那疑惑不明的目光中,慢吞吞地补充道:“叔叔,你们大概不知道吧?她们都是玲玲的‘好友’。她们和玲玲之间的关系,怎么说呢?就是那种‘虽不是嫡亲姐妹,却胜似嫡亲姐妹’,真正地‘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的最最亲密无间的关系。”

该说,薛玲哪怕“清醒”了,也依然那般地单纯憨傻嘛?

不然,又怎会在打电话给薛将军告状的时候,只说了李刚和钱勇等人,却连提都没有提到方梅、钱丽和于珊等人呢?

果然,天无绝人之路,薛玲竟然留下这样大的一个漏洞给她钻!她若放过,那才是枉费了老天给予的大好良机!

“我不知道玲玲是否还顾念那份‘好友’情谊,而将方梅等人对她的欺骗辱骂行为给抛到了脑后。但,既然我照顾了玲玲三年,而,玲玲也发自肺腑地尊敬喜欢我,那么,在玲玲已经被这些人的行为给伤透心,打算离开g军区的情况下,我也没必要再继续替这些人瞒着了,否则,岂不是让玲玲离开了,还一直身处被人诬蔑算计的境况里?!”

“方梅等人许是得了家里人的叮嘱,而特意放下身段,与玲玲交好,但,其实,她们打心眼里瞧不起玲玲。”

“不仅仅因为玲玲是众所皆知的‘傻子’,跟玲玲一起玩,掉了她们的身价,更因为她们和玲玲一样,也是家里唯一的姑娘。偏偏,即便她们家里再如何地疼爱她们,却永远不可能像玲玲那样,得到家人最纯粹的疼爱,所以,她们才会特别羡慕嫉妒怨恨玲玲。”

这儿说的,就是在家族遇到事情的时候,必需挑一个儿女出来承担责任的时候,若是好事,就会毫不犹豫地考虑儿子,若是坏事,在绞尽脑汁也没办法推出去的时候,也就必然会将女儿推出来“挡灾”。

这,也就是另类的“联姻”法。

然而,这情况,放到薛玲身上,却完全颠了个个儿!

比如说,在薛家,遇到好事,那众人只会考虑到薛玲,遇到坏事,那么,就是谁犯了事,谁去承担。当这人承担不了的时候,就会由同辈兄弟们一同承担。若还是不行,才会交由父母们处理。最后,才会报到薛将军这位被外人戏谑地称为“定海神针”一般存在的大佬那儿。

王红微微垂眸,掩住眼底的狠毒,说来,都是女儿身,凭什么,就生生被分出一个“三六九”等?

别跟她扯什么“前世因,今世果”,也别说什么“投胎也是一门技术活”?

通通都是废话!

“叔叔,你不会以为她们虽是被家里娇养长大的,但,父亲是军官,母亲是文化人,就觉得她们家里的教养很好,就算真不喜欢某个人,也最多只是随口骂上几句,再一起联手排挤这人,根本就做不出多坏的事情来吧?”

“其实啊,我告诉你,薛玲身上那些伤,多是她们折腾出来的!这些年,每次,她们想到什么好法子,就会用在薛玲身上,看薛玲因为她们的手段而吃苦受罪,然后,又打着关切担忧的‘好友’旗号,从薛玲手里骗来了薛叔叔和杜阿姨给她的零花钱和票。”

“我知道,你会说,以她们的家庭条件,她们根本就不将这些零花钱和票放在眼里。可,叔叔,你知道薛叔叔和杜阿姨,每个月给薛玲多少零花钱吗?”

说到这儿时,王红特意顿了顿,举起右手,伸出五根白白胖胖的手指,在众人那惊疑不定的视线中,嘴角勾起一抹神秘莫测的浅笑来,不慌不忙地抛出又一枚炸弹来:“五分?五角?五元?不,你们都猜错了,整整五十元!”

“嘶!”

众人纷纷倒抽了一口冷气,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

五十元?

放在二十一世纪,不过是普通人家出身的孩子买几只冰棍的钱,就更不用说,如薛玲这般身份的二代了!

而,眼下呢?却是七八年!物资奇缺,票证横行的年代!

如王连长这般为部队做出过“特殊”贡献,被提拔为“尖兵连”的连长,一个月的工资,也不过一百来块。

而,普通的连长,一个月的工资,不过八十来块。

就这,王连长一家的日子,也过得美滋滋。隔三差五,家里就会买块肉来改善伙食,每个月还会扯好几块布来做衣服。偏偏,这样“大手大脚”地花钱后,到了月底,还能存下四十来块钱。

可见,这个时候的钱,那购买力,真是杠杠滴!

若非如此,来自农村,没有文化,也没一技之长,只能待在家里,做做家务,带带孩子的周婶,又怎会不像家属院里其它的军嫂那般“精心”地侍候分到的土地,而是随便种一些白菜萝卜小葱之类的蔬菜,其它的菜都到附近的交易市场上去找老农买呢?

……

眼见围观的大妈婶子们,正“你一言,我一语”地发表自己的看法,纷纷一幅义愤填膺的模样,话里话外都只恨不得将薛玲和其身后所在的薛家贬到尘埃里。偶尔提到方梅、钱丽和于珊等人时,虽也是一幅愤愤不平的模样,但眼角眉梢间却流露出浓浓的贪婪和算计,王红就知道事情在朝自己的期盼预料中发展,微垂的眼底不由快速掠过一抹得意。

舆论是个好东西!

只要利用得好了,随时都能让自己置于不败之地!

“叔叔,也许你们觉得我在说谎,但,我有这个必要吗?你们有没有想过,如果不是因为能从薛玲这个‘傻子’手里,轻轻松松就骗到那么多的钱和票,方梅、钱丽和于珊她们又怎么会跟薛玲做‘好朋友’?”

“我知道,你们会说,这是因为她们的父母事先叮嘱过,让她们看在薛家的背景上,和薛玲这个‘傻子’交好,所以,她们才会和薛玲成为‘好朋友’。但,你们就真觉得,她们这些被家人宠坏的姑娘,会因为父母那番告诫,而将薛玲当成‘好朋友’?即便知道薛玲每个月都有五十块零花钱和大量票据,也依然能不改初心?”

说到这儿时,王红又顿了顿,脸上浮现一抹无奈来:“当然,如果你们需要,我可以和方梅她们现场对质。再或者,你们让人搜查方梅她们家,肯定能从她们家里搜出大量属于薛玲的衣服物品和薛家的钱票!”

第39章 这就打“感情牌”了?

顺利“洗白”自己,将所有责任全部推卸到方梅等人身上的王红,犹如一朵盛开在满是污浊池塘里的白莲花一般,在空中绽放出独属于自己的骄傲风姿。

而,这时,王红突然抬头,看向围观的婶子们,目光在那仿若身后有恶狼在追咬一般,疯狂往前奔窜而逃的几位婶子的身上停留片刻,眼底的嘲讽和讥诮一闪而逝。

“另外,提醒叔叔们一句,你们最好能尽快派人到方梅等人家里搜查,以免他们毁灭证据,又被家人送回老家避灾,让这件案子成为一件无法解决的悬案。”

“到时候,可就不知道薛将军会否觉得你们办事不力啦!”

最后这句话,却是冲到了现在依然没有出声,并固执地将自己伪装成一根“壁柱”的张连长说的。

若没见识过薛玲那“妖孽”级别的天才能耐,那么,说不准,张连长还真会为王红这幅无所畏惧,侃侃而谈,且言之有物的姿态给震慑住,并在心里感慨“如今的年轻人,真是不得了”的同时,也觉得王红将来定是一个能耐人,从而本着“宁得罪君子,也不能得罪小人,更不能得罪一位有能耐的小人”的想法结个善缘。

可,如今嘛?

张连长却是不为所动不说,甚至,若有那对张连长了解颇深的人在此,定能察觉到张连长那眼底一闪而逝的鄙夷和不屑!

是的!

如今,在张连长眼里,王家人不仅仅是一群“恩将仇报”的白眼狼,还是一群心狠手辣,唯利是图,惯会颠倒是非黑白,妄想抛出一些无足轻重的事情,再利用莫名其妙的流言蜚语,就将那些罪大恶极的事情给遮掩过去的蠢货!

别说张连长了,就连并不太清楚“内幕”,从而被王红这番话给“震慑”住的公安们,也都是一脸的无语。

想也知道,没有证据,公安会出动吗?

尤其,方才,他们就说过了,他们手里有充足的人证和物证!

再如何地往别人身上泼脏水,从而洗白自己,又或者直截了当地威胁利诱,也都无济于事!

做过的事情,必然会留下痕迹。而,只要有心,循着那些痕迹,定能顺藤摸瓜地找到幕后黑手!这一切,并不会以任何人的意志为转移!

“你反应的事情,我们会安排人调查。”

“现在,麻烦你们跟我们到公安局里走一趟。”

“叔叔……”王红怎么也没料到,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这些公安依然固执地要将他们一家人带走调查,“我哥今年14岁,我今年12岁,我们的学习成绩非常好,每次考试,都排在年级前三,是将来读高中考大学的好苗子!一旦我们今天进了公安局,就算事后调查出我们根本就没有犯罪,一切都是遭人诬蔑算计,但,我们的名声却也被毁了!别说继续读高中考大学了,就连继续在学校里读书这个愿望,也都没办法实现了!”

“你们也有儿女,倘若有一天,这样的噩耗降临在你们的儿女身上,你们又该如何做?”

眼见众人有所异动,就连围观的大妈们也纷纷点头,拿同情和怜悯的目光看着自家人,更有大妈出声为自己辩驳,王红心里那一根绷得紧紧的弦微微松开了些。

“叔叔,就算我求你了,求你们彻查此事,还我一个清白,行吗?”

“你们放心,我绝不会像方梅等人那样,悄悄地躲到乡下去,我的家人也不会像方营长那般以势压人。从今天起,我们一家人都会待在家属院里。没得到你们同意,绝不迈出家门一步。如果这样了,还是害怕我们也悄悄跑回乡下,让你们扑个空,可以安排人守在外面,或者直接让上级命令家属院的岗卫,任何时候都不许他们放我们离开……”

这就开始打“感情牌”了?

这一环扣一环,丝丝入扣,若非亲眼目睹,谁敢相信,这是一个十二岁姑娘的手笔呢?而且全程都在自由发挥,根本就没得到家长的一星半点指示?!

张连长眼皮动了动,倒是理解了为何那般精明的薛团长和杜副团长,都会被王家人给耍了,从而将自家五代单传的“小公主”薛玲交到这家人手里照顾!

毕竟,“智者千虑,必有一失”。

更何况,王家人惯会“人前一套,人后一套”的两面派作风。

简单地来说,众人眼里的王连长,顶着张憨厚老实,让人生不出丝毫提防戒备之心的面容;周婶顶着张温和慈祥得让人下意识生出亲近之意的面容;王勇也一点都不像一个十四岁的农村小伙子,浑身上下都洋溢着独属于大院高官家孩子特有的气质,让人见了就心生好感;王红的皮肤白得如最上等的玉石般,在阳光下散发出温润的光泽,哪怕仅仅只是随意地站在那儿,就会变成人群中众人视线的焦点,一言一行,都那样地让人赞叹,恨不能这样一个优秀可爱的小姑娘是自家闺女般。

如果说,王连长和周婶夫妻俩的外貌性情,和他们那虽然出身于农村,却并不如家属院里其它同样来自农村的人一般,有一种竭力隐瞒却也无法遮掩住的自卑和怯弱,反还很快就融入家属院的情况,让薛团长和杜副团长心生好感的话,那么,待到王勇和王红兄妹两出现在薛团长和杜副团长面前时,就让他们对王家的印象瞬间拔升到最高。

不仅仅因为王勇和王红这对兄妹是薛玲的“救命恩人”,更多的却是因为王红那娇俏可爱、活泼机敏、撒娇卖乖的模样,就正是他们“脑补”中自家姑娘的做派!

尤其,在薛玲这个“傻子”作对比的情况下!

这些,张连长能想到,其它的人,比如说,在家属院住了很多年的大妈婶子们,从某方面来说,也算是看着薛玲一步一步地落入王红谋算中的大妈婶子们,谁又不是心里门儿清?

不过是“各人自扫门前雪,哪管他人瓦上霜”的思想作祟。

啥?

你说薛玲是“官二代”,这偌大的g军区最大领导家的闺女,他们这些人就应该捧着敬着,就应该想方设法地抱大腿?

理论来说,确实如此。

但,别忘记了,薛玲是个“傻子”,什么事情都不知道,今儿能跟你好,明儿就能因为旁人几句话,就跑到家人面前乱告状的“傻子”!如此一来,算不算是“吃力不讨好”?

当然,这其中,有没有王家人的算计?尤其,来自于王连长和周婶这对夫妻“强强联手之下,除掉自己政敌和仇人”的算计?那却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

自古以来,就有“有其女,必有其母”的说法,那么,连个十二岁的小姑娘,都能这般擅长谋算人心,轻巧地将薛玲拿捏在手里,随意摆弄,那么,她的父母又会是何等能耐人?

用膝盖想也能知道啦!

至于她的哥哥王勇?

瞥了眼那仿若被眼前这一幕给震慑住,神魂都不知飘到何处去,一幅“云里雾里,茫然懵圈”神情的王勇,张连长就不忍直视地收回视线,心里却叹了口气。

男子汉,大丈夫,敢做敢当!

做过的事情,不论对错,都必需有一种迎接所有状况的坦荡!

说句不好听的,既然敢为恶,那么,就要有为恶的资本!

不论心理素质,再或者是一颗聪明的大脑……

而,为恶之后,被人逮住了,不论是梗着脖子,死不认账,抑或是干脆利落地认罪,都好过眼下这种犹如驼鸟一般,遇到一点风吹草动,就将大脑袋缩到沙子里,却将那鲜亮尾羽给暴露在外面的姿态!

不过,这姿态,这做派,又不像大院里生活了多年的孩子。

果然,该说,“画虎不成反类犬”吗?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哪怕伪装了多年,却也会在关键时刻,就被人给剥掉,露出自己那丑陋的内里来?

至于王连长?

以及,他的妻子周婶?

由方才那番话,就可看出王连长是一个精明狡诈,能言善辩的人,根本就不像是在部队这样一个到处都是直肠子的地方生活了十来年的老兵。

而,周婶则是一个出身农村,没有文化,没有学历,没有工作,突然来到繁华的县城,就难免心生胆怯,又有周围那些出身城市,不论外貌、学历、家世,都远胜她一筹,就连嫁人,也比她的丈夫好太多的军嫂作对比,就难免生出自卑心来。

故,乍眼望去,周婶就和大多数农村到城市的军嫂一样,让人在遇到种种事情时,毫不犹豫地就偏向周婶,觉得周婶只是受着华国五千年的“嫁汉嫁汉,穿衣吃饭”“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的封建思想影响,从而觉得引发这一切的罪魁祸首,也就是那躲藏于幕后的黑手是王连长。

实际上呢?

若非,这些年,薛将军一直暗中让人关注着g军区,并在半个月前,接到薛玲电话后,就立刻发动自己手下的人脉势力,将g军区里所有和薛家有关的人,尤其,如王家这种打着“救命恩人”旗号,做着“白眼狼”行径的人,更是查了个底朝天的话,指不定,张连长还真会如同家属院里的其它人那般,被眼前这幕场景给迷惑住!

该说,最毒妇人心嘛?

瞅瞅,眼下,到了此刻,依然隐于幕后,做出一幅懦弱无辜模样的周婶!

再瞅瞅,那挺胸抬头,一脸“自己没错,所有说她错的人,都是心怀嫉恨之人的诬蔑,若公安不将此事查个清楚明白,就特别轻率地定案,那么,这群公安就绝对是得了薛将军的指示,而做出来的‘官官相护’决定”的王红!

其实,别说张连长,就连今天前来g军区家属院出勤的公安们,也都纷纷在心里疯狂地吐槽“活久见”!

第40章 王家人被带走了

“行了,不用再狡辩了!”接收到张连长眼神示意的公安,也觉得自己根本就不应该跟眼前这家人浪费口舌了,“如果不是有确切的证据,我们领导也不会签下逮捕令!”

话落,公安就从衣兜里,取出一张叠成四四方方的逮捕令,冲王家人亮了亮,然后,不待王家人反应过来,就一挥手:“带手!”

其实,若可以的话,公安也希望能像在其它几家那样一样“和平解决”。

毕竟,这有逮捕令,被公安带走,和没有逮捕令,只是被公安请走,这可是两码事!

可惜,架不住王家人太会作幺啊!

……

逮捕令?

竟然签了逮捕令!

薛家就巴不得将他们王家人给推入万丈深渊,再也不能翻身吗?

这样地“恩将仇报”,真真是“白眼狼”!

早知如此,当初,她就不应该去救薛玲,就应该放任薛玲被抛弃在偏僻的小巷子里,被不知哪来的地痞流氓混混捡回家,当童养媳养着……

王红只觉得兜头泼来一大桶冰水,瞬间,就将她冻了个“透心凉”,伴着脚板心往头顶窜去的寒气,竟隐隐有往“人型冰棍”发展的趋势。

而,也不知打哪来的一股勇气,让她张嘴就冲这群气势逼人的公安吼道:“你们这是栽赃嫁祸,屈打成招……我要去省里告状,如果省里不能解决,我就要去中央告状……”

“你们不能这样……是那薛家对不起我们……那薛家‘恩将仇报’……要逮捕也应该去逮捕薛家这样的‘白眼狼’……青天大老爷啊……你睁开眼看看,看看这黑暗丑陋的人性啊,求求你,来道雷,将这些作恶的人给劈了吧!”

周婶捧着肚子,“滋溜”一声,就滚到了地上,开始乡野农妇必备的“撒泼打滚,一哭二闹三上吊”的表演了。

而,王勇呢?却一脸茫然无措地站在那儿,不言不语,也不反抗地任由一个公安扭着他的胳膊,将他往外带去。

整一幅被这“一波三折”的剧目给吓傻了的模样!

王连长一脸颓废地坐在那儿,脑袋垂得低低的,恨不能贴到胸口,脸上的神情让人瞧不见,但,由他身上流露出来的绝望和悲愤等情绪却可知,此刻,他也无能为力,不得不接受这残酷又血淋淋的现实!

是的。

这个时候,那“以人为本”的概念还没提出来,所以,周婶那仗着肚子作幺,从而将此事揭过去的想法,才刚刚冒头,就被生生掐灭了!

这一点,由两个公安动作利索地将周婶从地上“抓”起来,然后,扣住周婶胳膊,让周婶没办法再溜到地上打滚的举动中,就可以瞧出来。

而,王红这个小姑娘的挣扎嘶吼,又能起到什么用?

不过是将家属院里其它忙于家务,而没能近距离围观现场的婶子们,以及那些趁着周末而到处疯玩的小孩子给吸引了过来,并毫不犹豫地放弃其它的事情,选择跟在“大部队”身后,朝县城的公安局方向而去!

……

g军区驻守的小县城,那是真叫一个小。

小到什么程度呢?主副干道加起来,不过四条道。供销社、饭店、粮管所等地方,就齐刷刷占据了一整条主干道,副干道却是居住区,居住在这儿的本地人,不过百来人。整个县城,也不过只有食品厂和纺织厂这两个厂子,加起来也不过三百来人。

故,g军区家属院里的家属,尤其,像周婶这样仗着自家丈夫是“尖兵连”连长,又借着照顾薛玲的旗号,扯着薛团长大旗行事的“位高权重”军官家属的妇人,那是十个本地人,就至少有八个人认识的!

剩下的两个人,虽然没见过周婶,但,在和街坊邻居们的闲聊中,也对周婶的一系列“英勇”事迹耳闻能熟了。

就如此刻,就有人一脸震惊地看着被公安押送的周婶,用力地掐了自己一下,嘴里发出“嗷”的一声惨叫,瞬间就将周围人的视线全部吸引到自己身上。

然而,她完全察觉不到这一点,只是喃喃自语道:“我没看错吧,那是周婶?王连长的夫人?照顾薛家‘小傻子’多年,跟薛家虽是邻居,却交情特别深,不论大事还是小事,只要求到她面前就准能办成,特别能耐的周婶?她这是犯了什么事?竟然惊动了公安,被人这样扫脸面地押到局里去?”

“嗤!公安都出动了,肯定犯了大事!”就有一个平日里瞧不上周婶这幅“狐假虎威”姿态,而数次跟眼前这个妇人就周婶的举动争论过的大妈,道:“我早就说过了,人哪,要有自知之明,有多大能耐,就吃多少饭,不要胃口太大将自己给撑着了,如何?呵!你们总是不相信我说的话,说我自个儿没能耐,就眼红别人,不敢当面嘲讽对方,就只敢背地里说些风凉话。今儿个,你们就该信了吧!”

“我这不也是没想到……”最先出声的妇人,一脸尴尬地笑了笑,然后,又不知突然想到了什么,突然凑近这个跟自己平时特别不对付,什么事情都爱和自己唱反调的大妈,道:“许大妈,你那就没点什么内幕消息?”

“有啊!”大妈白了妇人一眼,得亏,她们做了多年的邻居,对彼此的性情虽谈不上了如指掌,却也会本着“远亲不如近邻”之类的缘由,而有意无意地关照一二,“你看见周婶后面那两个十来岁的孩子没有?那个大一些的男孩,就是周婶的大儿子王勇,小一些的女孩,就是周婶的小女儿王红。”

就有同样被这出大戏给惊动,却因为消息来源渠道不够多,而没办法及时获得第一手消息的大妈们,纷纷出声问道。

“王红?就是那个才来县城,就在一个特别偏僻的小巷子救了薛家‘小傻子’的王红?”

“这就更不应该了啊!王家这也算是对薛家有‘救命之恩’,于情于理,这薛家都应该将事情压下去,而不是让王家人在大庭广众之下出丑!”

……

“救命之恩?”那位姓许的大妈,一脸的嘲讽和讥诮,“你们在县城待了最少也有十年了,在那之前,你们谁知道县城有那么一条偏僻的小巷子?”

众人纷纷摇头,说实话,县城周围太偏僻,而,这个年代的人,每天的时间都被安排得满满的,过得特别充实。就算年轻人看对眼了,谈恋爱的时候,也只会去看电影,或逛供销社,再不然,就在县城主副干道压马路,绝对不会离开县城,打着诸如“游玩”的旗号,去那些偏僻得几乎可有用“渺无人烟”之类字眼来形容的地方!

毕竟,这个时候,山上是真有老虎、狼和豹子之类猛兽的!

山下呢?也不是那么安全。

要知道,任何时候,都少不了祸害社会的流氓混混。尤其,如今,十年动乱才结束不久,大量的x卫兵虽被解散,仍然有那么一小揖冥顽不灵的家伙,豁出性命想要再干一票大的!

这种情况下,往那偏僻的地儿跑?真不是脑子进水了呢?!

“那王家姑娘才来县城几天?连县城的主干道都没摸清楚,就能无意中乱逛到那条偏僻的小巷子,那样凑巧地发现被不知哪来的流氓地痞给揍晕过去,随手丢在路旁的‘小傻子’?”

说到这儿时,许大妈还一脸嫌恶地往地上“呸”了一口唾沫:“王家人来之前,你们谁见过那满大街乱窜,经常迷路的‘小傻子’?什么‘救命之恩’?什么‘小傻子’就喜欢玩捉迷藏的游戏?这话,也就只能骗骗你们这些傻子!”

“要我说,这就是周婶一家‘自编自演’的一出戏!因为只有这样,他们才能扯着照顾‘小傻子’的大旗,光明正大地拿着薛家每个月给的三十块钱、六十斤粮票、十斤肉票、四十斤新鲜瓜果蔬菜票!”

“嘶……”

哪怕,并非第一次知道这个消息,但,再次听到这个让人羡慕嫉妒到心痛如焚,只恨不得时光倒流,从而让自家能取代周婶一家,得到照顾薛玲机会的大妈婶子们,齐刷刷倒抽了一口冷气的同时,也纷纷捂住自己的胸口。

多好的机会啊!

周婶一家竟然不知道珍惜!

换了他们,还不得好吃好喝地将薛玲这个“活菩萨”给供起来?才怪!

毕竟,一个小姑娘,尤其,还是一个八岁的小姑娘,就算每天过着“吃了就睡,睡饱继续吃”的养猪一般的生活,但,说实话,薛家给的钱和票,再如何地挥霍,最多也就只会用掉三分之一。剩下的,可不就名正言顺地落到自家手里了嘛!

“我跟你们说,那王家每个月从薛家得的,可不止这些东西。”

说到这儿时,许大妈特意顿了顿,微抬下巴,一脸的高深莫测,目光缓慢地扫视过周围人,发现大家都听得津津有味,遂又道:“我们这样的人家,儿子是要传宗接代,将来给我们养老的,所以,儿子孙子越多,家族就越兴盛。女儿孙女将来是要嫁出去,早晚是别人家的,一两个不碍事,三四个也无所谓,反正就一口饭的事情,随随便便就养大了。”

“但,我跟你们说,这薛家也不知道咋回事,传了五代,每一代都是儿子,儿子生出来的也都是儿子,一代代传下去,竟然有五代都没生出个女娃来。好不容易得了一个女娃,就算傻了,不也得宠上天?”

“薛家那些人又特别有能耐,虽然分布在全国各地,一年到头,也不一定能见一次面,但,隔三差五地给自家侄女寄点钱、衣服和糕点,不也是很正常的?”

“这些东西,你们觉得,最后,会到谁手里?”

一语惊醒梦中人。

众人不由自主地想到方才从家属院走出来的几位婶子,嘴里无意念叨的“五十块钱”之类的话,彼此对望的眼神里,满满的震惊和感慨!

“没想到,平时看起来特别和善可亲的周婶,心肠竟然这么狠毒!”

“我听家属院一个特别熟的婶子说,他们犯了故意伤害罪、侮辱罪、诽谤罪、抢劫罪、偷窃罪……”

是的!

哪怕,公安将周婶、王勇和王红一起带走,但,在众人看来,王红不过是一个12岁的小姑娘,而,王勇也不过一个14岁的小子,哪怕再如何地聪明机灵、唯利是图、心狠手辣,但,到底年纪阅历摆在那儿,想要策划出这样一出“计谋”来,却也是不可能!

那么,主导这一切的幕后黑手,也就唯有周婶!

番外1 王红的恨(1)

前几天,又下了一场雨。

虽然,老话常说“春雨贵如油”,但,对如今过着“以屋檐为被,以檐下青石地面为床”生活的王红来说,这所谓的春雨,还真应了“一场春雨一场寒”!

“咳……”

王红双手捂着胸口,用力地张大嘴,一阵阵剧烈的咳嗽声,从她的喉咙里逸散出来,那张泛黄的面容生生被逼出滴血般的艳红色,更因为那全身弥漫开来的痛苦,整个人呈现出一种诡异扭曲的姿势。

瞧着就特别吓人。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这是怎么回事?究竟发生了什么?”

自那天,一家人被带到公安局后,这两句话,就以十分钟一次的频率,在王红的脑子里疯狂地刷屏着。

都说“一个习惯的养成,只需二十八天”,而,对王红来说,这浑身上下无处不在的疼痛,疼着疼着,也就疼成了习惯。

待到一切间接或直接影响自己判断的情绪如潮水般退下后,王红那颗不太聪明的大脑,竟突然变得比往常任何时候都清明起来。

“错了啊……到底是错了啊……一着不慎,满盘皆输啊……”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日省三身,不放过任何一个将会暴露自己谋算的蛛丝马迹!这样浅显的道理,我怎么就忘记了?”

明明,那次,被送往驻军医院的薛玲醒来后,突然说要吃豆浆油条,不愿意喝鸡汤的时候,就曾用那样清澈、冷漠和疏离的眼神看着自己!

明明,那个时候,她就生出薛玲因为前儿的那一通狂揍,提前疏通了大脑,并化去阻碍大脑发育的不明物质,从而“因祸得福”地变成了正常人的猜测!

明明,那段时间里,薛玲的表现,并非真正的“傻子”,她不止一次生出过自愧不如,每每在与薛玲对视的时候,总有一种自己内心龌龊算计早就被对方看透的诡异感觉!

……

可,她怎么就能一叶障目,固执地认为薛玲身上的这些变化,都是因为自己的“重生”而带来的“蝴蝶效应”,固执地认定薛玲就应该在五年后,机缘巧合之下才“醒”来?目前薛玲表现出来的聪敏狡黠到近似于“妖孽”的才能,不过是得了薛将军的指示而使出来的招术?

这样的自信,她究竟是打哪来的?!

五年前,她凭借多活一世的记忆,拿捏住爷奶叔婶的软肋,逼着爷奶分了家?

四年前,将那个牵涉到升职的关键任务,告诉了父亲,让父亲先林连长,也就是自己前世的公公一步,抢到了升职的机会,由一个普通的农村兵,而一跃成为“尖兵连”的连长?

三年前,自家靠“投机倒打”积攒了一小部份资金,然后,本着“打一枪换个地方”的想法,在生意做大到即将惊动公安的情况下,凭借父亲升任连长后获得的随军机会,而一家人来到g军区家属院生活?

同年,得知薛玲这个“小傻子”的存在,遂设下重重计谋,最终,借了旁人的手,将薛玲引到偏僻的小巷子里打晕,自己在“迷路”的情况下,机缘巧合地救了晕迷不醒的薛玲,在顺利地消除了薛团长和杜副团长心里的怀疑,并得到这两位的疼爱看重后,遂在将薛玲拿捏在手心里的情况下,扯着这两位的大旗,明里暗里以“救命恩人”的身份自居?

同年,借助王勇的帮助,与林连长的大儿子林建军,也就是前世被自己抛弃的营长老公相识,并在最短的时间里培养出“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情谊?学着后世那些女人调教自家丈夫的法子,将他变成自己的“忠犬”,从今以后,就能达成“夫贵妻荣”的一步登天,飞上枝头变凤凰,将所有瞧不起看不上自己的人都踩在脚下的目标?

……

“咳……”

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然后,王红就只觉得喉咙里泛起一丝腥甜味道。

“呵……”

十二岁的年纪,风华正茂,娇俏可爱的小姑娘,可,她呢?竟然咳出了血!

“如果,当初,我不救薛玲……”

突如其来的一个念头,让王红猛地怔住了,眼神明灭闪烁个不停。很快,扑天盖地的后悔和懊恼等情绪,就让她忍不住地抚上胸口,额角沁出大颗的汗水,蜷缩起身体,抵抗着从心底深处泛起的一股又一股疼痛。

众所皆知,薛玲是个傻子。一个无法分辨人心险恶,对外界环境变化没有一定应变能力的傻子。

这样的傻子,被一群天真不知世事的孩子从家属院引出来,再孤凄悲凉地死在一个偏僻不见人烟的小巷子里,不也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吗?!

啥?

你说“纸包不住火”,“瞒得过初一,瞒不过十五”,做过的事情,总会留下痕迹,终有一天,就会被人顺藤摸瓜地找到幕后黑手?

这又不是“科技多如毛,监控遍地走”的后世,哪能那么容易就被发现?

当然,最重要的是,只要自己出手“摁”死薛玲,那么,一定会有人给她收尾。所以,就算薛家发现了这件事情,追查到她的头上,但,想要出手对付她,如同捏死一只蚂蚁那般,轻轻松松就将她捏死,哪会那么容易呢?

毕竟,薛家在成长,可,王家也不会一直原地踏步不前。

“可惜了,到底还是心太软,不够狠!”

如果,当时,自己趁着薛玲被敲晕的大好时机,一劳永逸地解决掉薛玲;或者,在前不久,发现薛玲身上不对劲的时候,不曾心存侥幸地将其归为自己重生带来的蝴蝶效应,而是悄悄地找上薛家的敌人,让他们将有“异相”在身的薛玲带走,那么,等到薛团长和杜副团长回来,发现这一切的时候,一切也已经成为定局。

到时候,不管这两家如何撕x,总归,自家都能稳坐钓鱼台,说不定,还能“坐收渔翁之利”!

越想,薛玲心里就越发地悲痛。

然而,时光不能倒流,已经发生的事情,再如何地后悔和懊恼,又有什么用呢?

“以后,怎么办?”

王红的身体,软软地靠在墙上,双手紧紧地环住自己,仿佛这样就能温暖自己,又仿佛借助这样的举动,给予自己足够多的力量般。

“回家?”

可,她哪还有家呢?

王红摇摇头,一想到父亲为了自己的前途和未来,逢人就一副“被妻儿蒙在鼓里,毫不知情,将所有的事情全部推卸到她们母女身上的‘大义灭亲’‘义正言辞’”的姿态,就让她忍不住地咬紧了唇,心里一片冰凉。

都说“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以母亲当年的家世条件,父亲前世不知烧了多少香,拜了多少佛,才能求得这样一桩姻缘。

可,自嫁入王家,母亲就没过上一天舒服日子。

在老家的时候,母亲从早忙到晚,侍候一大家子人,没一刻停歇,却不敢抱怨一句,一幅“为婆家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任劳任怨模样,为的是什么?不就是因为自家男人远在部队,一个女人,带着两个孩子,必需依靠婆家才能安稳地生活下去!

自三年前随军,又攀上了薛家的关系后,看似苦尽甘来,但,实际上呢?

一个农妇,尤其,大字不识,模样还特别粗鄙的农妇,想要融入家属院的“城市团”,付出的心血和精力,哪是用随便几句话就能形容出来的?

哪怕,扯着“薛家”的大旗,也不例外。

毕竟,这偌大的家属院势力,表面看来,就只是单纯地“城市团”和“农村团”军嫂的区别。实际上,和拥有三派势力的g军区一样,私下里,也彼此势力交织,互为影响。

很多时候,都会因为一句话,而被人记恨,遭人排挤,又因为随口的一句话,而落入旁人的算计里……

可,母亲没有抱怨一句,就接受了这一切,并为之付出许多的努力。

那些付出,连她这个做女儿的,都忍不住心酸怜惜。可,母亲却犹如上了发条,就一丝不苟地走动着的钟表般,从没叫过一声苦,也没喊过一声累。无论前一天忙忙碌碌到多晚,第二天早上,依然精神奕奕地醒来,再次忙里忙外起来,整个人都犹如打了鸡血一般,特别有干劲。

这一切,又为的是什么?

并非“夫贵妻荣”这样的说法就能简单归类的,而是真正地将父亲当成了家人,未来要相携相伴一生的“伴侣”。

那么,在父亲大步朝前走去的时候,母亲就不能一直停留在原地,而是必需在煞费苦心地为父亲打造一个“宁静祥和安稳”的港湾同时,还要做到必备的“夫人外交”工作,以达成“贤妻良母”的成就。

这样的牺牲和付出,让人为之动容。

可,父亲呢?

都说养一条狗,久了,也会生出感情来,而,父亲跟母亲做了二十年的夫妻,却是一有什么事,就立刻“翻脸不认人”。仿佛过往那些付出,过往那些恩爱,都是众人的错觉般。

也许,这就是所谓的“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

番外1 王红的恨(2)

可,她呢?又做错了什么?!

要知道,如果说母亲和父亲本是陌生人,彼此之间,没有任何的血缘关系,从而会一朝翻脸无情,那么,她可是父亲的女儿,身上流着父亲一半的血液。都说“虎毒不食子”,父亲却可以为了自己的前程,而毫不犹豫地推她去死。

是的,去死!

在王红看来,把她送回乡下爷奶那儿,已经不是简单的“送去做丫环,像个老妈子一样,伺候一家老少”这个问题,而是等到年纪大了,就会被爷奶毫不犹豫的嫁出去,换回巨额的彩礼钱。

啥?你说农村都这样?而且,以爷奶叔伯们的“重男轻女”特性,不仅她一人会被这样嫁出去,就连家里的堂姐堂妹们,也会这样被嫁出去?

可,谁不知道农村嫁女,也分好几种?

第一种,索取大额聘礼,以一种“卖女儿”的方式,将自家闺女嫁出去。之后呢?就如同旧社会里,那些签了卖身契的下人一般,任凭亲家如何地磋磨折腾自家闺女,自家都绝不会为其出头。

第二种,就是自家儿女双全,却出不起像样的彩礼和聘礼,遂找上一家和自家条件相当的人家,让自家儿女和对方家里的儿女成亲的“换亲”方式。

第三种,就是找自家七大姑八大姨之类的亲戚一起帮着出谋划策,将整个县城翻一遍,找到一家条件人品性情都最好,且也会真心待自家闺女的人家。然后,收取适当的聘礼,再给予一定的嫁妆,将自家闺女嫁出去。

若王红回到老家,那么,要不了几年,就会被家里长辈以“卖女儿”的方式将她嫁出去。

而,她的堂姐堂妹呢?

或者,确实有那么几个性情懦弱,不懂得为自己争取筹谋,也不得家里长辈看重喜爱的,会被“换亲”出去。而,更多的,却是会找到一个合心意的夫家,然后,在家人的祝福下出嫁。

“有娘的孩子是块宝,没娘的孩子是根草。”

王红喃喃自语,脸上浮现一抹苦涩来。

不错,即便父亲将事情全部推卸到母亲身上,但,介于母亲为父亲生了两个孩子,如今,肚里又怀了第三个孩子,再加上,父亲又是军人,即便父亲生出“离婚”这个一劳永逸地解决此事的法子,却也不可能成功。

无它,谁让如今这时代,大家都奉行“劝和不劝离”呢?一旦整出离婚的事情,不论谁是过错方,夫妻俩和他们身后的家族,都会被人在背后戳脊梁骨的!

可,就算如此,又能如何呢?

毕竟,一个男人,尤其,如自家父亲这般,不知何时就被激发出“家暴”因子的男人,想要折腾一个女人,那手段,多着呢!

故,眼下,母亲已是自身难保,无法再像往常那样护着自己,做出“抛弃”自己的决定,她能理解,但,这并不意味着她不会生出怨恨的情绪来。

“儿子和女儿,不都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吗?为什么,就能那样狠心地抛弃女儿,而选择儿子?就因为儿子比女儿多出来的那块肉?呵……”

“我错了,真的。”

若早知道,自己的家人,包括自己前世今生都期盼的“父爱”和“母爱”,竟然掺了那么多的杂质,并不如自己预想中的那般纯粹,那么,她一定不会煞费苦心,利用诸多手段,在最短的时间里,将自己的父母推到那样一个高的地位,就连哥哥的前途未来也都列入自己费心筹谋的范围。

可,如今呢?却不过落得一个“赔了夫人还折兵”,真正“吃力不讨好”的悲怆又凄惨结局。

就算世人常将“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打断骨头连着筋”之类的话放在嘴里,就算为了自己将来能过上美满幸福的生活,而,家人即便不能提供一定的帮助,却也不会成为拖后腿的“猪队友”一样的存在,必须将家人,尤其是父亲,推上一个很高的地位,那么,也应该给自己留下足够多的后路,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轻轻松松,随随便便就被家人给放弃。

“咕噜噜……”

王红那不知飘到何处去的思绪,被来自于肠胃的“轰鸣”声给揪了回来。

摸着自己饿到“前胸贴后背”的肚子,王红只觉得自己快要成为一张被贴到墙壁上,用力浑身的力气,也揭不下来的扁平纸张。

饿肚子的滋味,她有多久没体会到了呢?

五年吧?

“咳……”

突如其来的一阵冷风,夹杂着寒凉的雨水,以一种无法阻挡的浩荡之势,冲蜷缩在墙角的王红袭来。

王红只觉得自己喉头发痒,下意识地咳嗽出声。

而,仿佛这道咳嗽声,就是一个信号般,紧接着,不待王红反应过来,就又是一阵几乎能将五脏六腑都咳出来的剧咳声,伴随而来的依然是那道熟悉的腥甜味。

命不久矣?!

这四个由血迹书写而成的鲜红大字,在王红眼前晃着,彰显自己的存在!

认命?

呵!凭什么?

王红不知突然想到了什么,眼里迅速掠过一抹狠厉,伸手,就抹去了嘴角渗出来的血迹,扶着墙角,缓缓起身。

看了一眼被重重雨雾映衬得多出几分飘渺仙气的家属院,遵循着“最危险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从而在距离家属院最近的一个偏僻角落里躲藏了许多天的王红,微微转过身,迈开脚步,缓慢却又坚决地离开了。

也许是十分钟,再或者,半个小时?

一步三挪般,以一种可以和“乌龟”媲美的速度,挪移到县中学校门口的王红,已不仅仅是简单地“落汤鸡”,而是整个人都犹如从淤泥中被捞出来一般,浑身上下没一处完好的。

都说“人倒霉了,喝凉水都渗牙”,此刻,这句话,就是对王红眼下情况的最真实写照。

要知道,当初,为了方便家属院的孩子上下学,从家属院到县城小学和中学,那是修了一条宽阔又平坦的道路。平日里,三五小伙伴们在这条路上尽情地打闹嬉笑,都不必担忧会绊到石头摔个大马趴。

可,今天呢?

王红却是走几步,就跌倒,然后,好不容易爬起来,又不知踩到什么东西,再次跌倒!

不过十分钟的路程,王红跌倒了无数次,那细心调养整五年,而养得特别“娇嫩白皙”的身体上,早已遍布青紫痕迹。甚至,就连王红竭力保护的漂亮脸庞,也都不能避免地出现了青紫淤痕。

雨,不知何时下大了。

“哗啦啦”的大雨,砸落在王红身上。可,王红全然感觉不到任何痛楚,只是痴痴地望着近在咫尺的学校,眼里浮现出艳羡、渴求、愤恨和怨怼等情绪,最终,却在被门卫发现的时候,又化为一潭死水。

雨,突然停了。

出现在王红头顶处的,是一柄黑色的大伞。

一柄以往王红特别嫌弃,即便下大雨,也只会选择和王勇并行,由王勇撑着的乌漆抹黑的大伞!

王红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悲哀发现自己的喉咙仿佛被棉花堵住似的,那么多已经组织好的话语,却怎么也没办法顺利地说出来。

尤其,在听到头顶处传来的门卫大爷那关切担忧的询问话语时,更是不知该怎么出声告诉大爷,她,就是如今小县城里众人茶余饭后的笑料的同时,也肩负着“小时偷针,长大偷金”故事的教育实例,更是人尽皆知的“白眼狼”!

就在这样一种自我嫌弃的“浑浑噩噩”状态中,王红被大爷拽到门卫室里,并被塞了一套不知大爷打哪借来的衣服毛巾,和一个冒着腾腾热气的杯子。

“吱呀”一声,大爷关上门,缓步离开了。

王红眼底的茫然无措等情绪,慢慢地褪下,紧接着,环顾了一下门卫室的她,脸上就浮现一抹苦涩来。

犹记当初她对这位大爷,那已不是简单地不好,而是发自肺腑的鄙夷不屑啊!

可,如今呢?却是这位大爷,在这大雨漂泊的日子里,给了她一个暂时安歇的地方。

只可惜,她,却要再一次辜负大爷的爱护了……

“叮玲玲!”

放学的铃声敲响,王红犹如打了鸡血一般,瞬间就从门卫室冲到了雨幕里。

“军哥哥!”

略带上了一些嘶哑,却又莫名让人觉得熟悉的声音,在和同学打闹的林建军耳旁响起。

“你……”

看着眼前这个一身狼狈凄惨,几乎可以用“泥人”来形容的姑娘,林建军下意识地皱眉,嘴唇动了动,到底还是将到了喉咙的“王红”这个名字咽下肚去,只是和身旁的同学摆了摆手,就快跑到王红面前,手里那把黑色的大伞,下意识地往王红身旁遮了遮,自个儿的身体却大半都暴露在大雨中。

将这一幕尽收眼底的王红,那一颗不知何时提到嗓子眼的心,“砰”的一声落回原地,抿成一条直线的嘴唇,也冲正一脸关切和担忧地看着自己的林建军,回了一抹浅淡中蕴含着浓浓苦涩、委屈和无助的笑容来。

“这些天,你跑哪里去了?为什么不跟你爸妈哥哥说一声?他们都快将家属院翻个底朝天了……”

番外1 王红的恨(3)

王红微垂的眼眸,迅速掠过一抹阴冷,放在身侧的双手,也不知何时紧握成拳,长长的指甲深深地陷入手心,借助这样的疼痛来提醒自己,接下来,自己将要面临一场极为可怕的风暴,绝不能因为任何人、任何事情的刺激而失去理智!

只是,即便早就预料到这一切,但,真听到自己被家人放弃这个消息时,王红依然觉得自己经历这般变故后,已坚硬如石的心脏,犹如被人拿一柄巨锤敲打着,一下下地深入灵魂的隐痛,让她不由自主地生出烦闷、抓狂、愤懑和怨怼的情绪来。

忍!

眼下,必需忍!

除此之外,别无它法!!

“军哥哥,前几天,爸妈说要将我送到乡下,当人的童养媳……”

话,点到为止。

可,和王红认识了三年,从某方面来说,也算是有着“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情谊的林建军,却立刻就“炸毛”了。

“他们怎么可以这样做?这是置你于何地?……你放心,回头,我让爸妈同他们谈谈……”

说到这儿时,林建军忍不住地抬头挺胸,他们林家,可不是没什么根基的穷苦人家呢!别说这么一件小事,就算薛团长和杜副团长真要计较那些莫名其妙的小事,也都能护住王红的!

他才不相信,王红会是大人嘴里说的“犯下故意伤害罪、侮辱罪、诽谤罪、抢劫罪、偷窃罪”的坏姑娘!

毕竟,他,可是不止一次见到过王红和薛玲之间相处的场景的!那样一个善良、体贴、周到的姑娘,在大人眼里,竟然变成一个心狠手辣、唯利是图的“白眼狼”,这些大人的眼睛都被翔糊住了吧?

或者,大家只是单纯地畏惧薛家的权势?才不得不在薛将军出面的情况下,肆无忌惮地抹黑践踏王红?同时,为了提防王家人豁出一切的“杀敌一千,伤己八百”的自杀性报复举动伤到自家人,而毫不犹豫地将王家也拉下马?

呵!

他们家可不怕!

“如果不行,你就住在我家里,我倒要看看,他们敢不敢闯到我家里,将你绑到乡下去给人做童养媳!”

“军哥哥,我还是不要给叔叔阿姨添麻烦了……”王红深黯“欲拒还迎”这一套,也是靠着这样的能耐,才在重生后,煞费苦心地将林建军这个未来前途光明的年轻营长,如今的“军三代”牢牢地把持在手心里。

“别担心,家里我说了算!”林建军将胸膛拍得“砰砰”作响,一脸自信张扬地大包大揽。

这样的底气,并非依靠“家里独子”这样的身份而来,而是依靠林家这一代备受器重的“嫡长孙”身份而来!

这样一个和薛玲大堂哥在家族里一般无二的身份,不论前世,抑或是今生,王红都不知晓。

前世,十八岁左右才出现“中二叛逆期”的林建军,隐瞒自己的身份参军,从最普通的小兵做起,认识王红的时候,也不过一个小小的排长。

那时,作为村子里第一个考上大学,从某方面来说,不仅仅是“山沟沟里飞出来的一只金凤凰”,更让整个村子包括自家人在内都引以为傲的王红,因为家世、容貌和才情等都不如同班那些真正“才貌双全,家世不凡”的姑娘,而难免在初入这样一个繁华的城市时,生出自卑怯弱的心态来。

时间长了,这样的姑娘,就必然会走上两条截然不同的道路。

一条是知耻而后勇,在日省三身之后,将那些自卑怯弱的心态转化为自己以后为之努力奋斗的压力和动力,达成“做不了富二代,官二代,就做富一代,官一代”的目标。

一条则是深深地陷入某种自怨自艾的情绪中,觉得老天爷太不公平了,竟然让自己投胎成为一个要什么没什么的村姑,从而慢慢地被周围那些“钱就是万能的,这世间,没有什么是用钱买不到”之类的话语影响到,生出付出一切来追逐荣华富贵、权势地位的心态来。

林建军出现的时机,从某方面来说,确实很巧。

因为,那时的王红,就恰好站在这样两条截然不同的人生之路前面。

一条是肉眼能看见的荣华富贵,道路两旁尽是鲜花,一条却是看不到任何东西,更不明白前路终点在何处的雾茫茫,道路两旁也布满了荆棘。

当时,王红为何会选择第一条路?

再多的缘由,也抵不过林建军那多年“军伍之旅”培养出来的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就帅裂苍穹的阳刚之气!

都说“五十年代嫁英雄,六十年代嫁贫农,七十年代嫁军人,八十年代嫁文凭”,那时的林建军,有文凭、有颜值、有工资、有地位,轻轻松松就秒杀校园里那些还没“断奶”的小年轻!

故,在发现同寝室的室友,包括那家世地位皆不凡,容貌才情均让人赞叹的“校花”,也都朝自己投来艳羡的眼神时,王红就犹如踩在云朵上般,浑身都飘飘然起来,在室友明里暗里的询问探究和暧昧打趣的眼神话语中,难得地保持了“缄默”。

都说“男追女,隔重山,女追男,隔层纱”,在王红无意中探查出另外一条震慑住一众同学,并成为众人追捧艳羡对象的道路情况下,又怎不会施展重重计谋,只为了拿下林建军呢?

而,林建军为林家这一代嫡长孙,按理来说,应该见多识广,对这些来自于“攀龙附凤”心态女人的算计,虽不能敏锐地察觉到,并给予相应地反击,但,却也能挥挥手,不带走一片云彩一般特别潇洒地避让开吧?

奈何,架不住林建军自小在军营中长大,每天见到的人,也都是一些直来直往的“单细胞”生物,哪里会是王红的对手呢?

再说了,哪个少年不怀春?虽然,林建军早就过了“少年情怀总是诗”的青春懵懂期,但,军营中的糙汉子们,私下里闲聊的时候,也不免会开黄腔。

故,在这种情况下,面对王红这样一个年轻貌美、娇俏可爱姑娘的追求,哪能无动于衷呢?

和林建军确定了“恋爱关系”的王红,在接下来的几年时间里,确实过上了让周围人羡慕嫉妒恨的小日子。

不过,很快,王红就后悔了。

无它,只因,虽然,这个时候的大学生,国家包分配,但,说实话,这分配的地方,也可以粗暴地划分为“三六九”等。

最好的,莫过于留校任教或分到省政府机关,再次一些的,就分到下面的市县单位,最差的,则只能轮到乡镇这些偏僻地儿了。

表面看来,这所谓的分配工作,只是简单地按照在校成绩来安排。分到好单位的,那是学校对过去四年,自己辛苦学习,并取得让人赞叹好成绩的一种嘉奖举动,分到差一些单位的,也能用“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之类的话来安慰自己,让自己坦然接受这一切。

但,别忘记了,华国自古以来,就是一个讲人情,论关系的国家。故,那些家世不凡,背景深厚的人,依然能找到各种为自己大开方便之门的渠道。在混了四年,每次成绩都低空飞过的情况下,依然能拿着毕业证,到省政府之类的重要机关单位去上班。

和王红同寝室的两个室友,就属于这样的情况。

而,另外三个室友,一个是校花,成绩不错,家里也有关系,根本就不需要学校分配,就能找到一份让人艳羡的好工作。另外两个,成绩虽在班里处于不上不下的程度,却也不知走了什么狗屎运,留在了省城。

唯有王红一人,按照“哪里来的,分到哪里”去的这条简单却又粗暴的规定,被分到了家乡镇政府!

对王家人和村子里其它人家来说,这也是一份让人“眼红”的好工作,可,对知晓这其中猫腻的王红来说,这样一份工作,却是烙刻在她灵魂上的耻辱!

她不就比同寝室另外两个姑娘,成绩差了那么一点,脾气大了那么一点,爱慕虚荣了那么一点嘛?可,为什么,她们就能留在省里上班,而,自己却被分到那样一个鸟不下蛋的山旮旯?

让人如何甘心?

而,也就是这时,学校里那个身高150cm,体重150斤,生生将一张圆脸长出了方脸效果,上面更满布青黑疙瘩,让人见了就作呕的同学,来到王红面前,很霸气地丢下一句话:“如果你做我的女朋友,我就让我爸把你弄到省政府里上班!”

一边是和自己相恋三年,英俊帅气,体贴入微,走在大街上,都会惹来无数人艳羡嫉妒眼神的军人男朋友林建军,一边是从入学以来就追求自己,被自己拒绝后,由明恋转为暗恋,却因为太过丑陋,而让自己私下里不止一次吐槽“人丑多作怪”的男同学。

选择哪一边?

王红并未犹豫太久,就毫不犹豫地放弃了林建军。

并非单纯地因为林建军是军人,经常需要出任务,不能在自己最需要的时候,也陪伴在自己身旁,而是因为面对自己必需听从分配,回到生养自己的穷山沟上班的情况下,出身贫困之家,单纯依靠自己一身蛮力,奋力拼搏,而在部队里站稳脚跟的林建军,没办法给予自己任何帮助,只能一味地让自己听从国家的分配!

而,这位容貌丑陋的男同学,却能凭借家世,让自己留在繁华的大都市,过上自己向往的荣华富贵一般生活。从此,彻底远离记忆中,每每回想起来的时候,都让自己生出一种如“附骨之疽”耻辱感觉的农村!

……

番外1 王红的恨(4)

那时的王红,以为自己做了一个最正确不过的决定。

然而,谁能想到,打脸竟然来得那样快?

仿佛五年?十年,抑或是二十年后?

她竟然在电视直播的华国某次庆典活动中,见到了坐在嘉宾席首位的林建军。而,他座位上的铭牌,赫然标示着“林将军”!

漫无边际的悔恨和懊恼等情绪,将又一次同自家男人争执,却未能得到儿女理解不说,反还被儿女拿嫌恶眼神看着,从而独自坐在客厅里生闷气的王红给湮没。

尤其,在王红知晓,林建军竟然是林家这一代的“嫡长孙”,而,林家竟然是一个和薛家不相上下的“军人世家”家族的时候!

有很长一段时间里,王红都会在烦闷和懊恼中,不由得生出这样的期盼来:如果,能重来一次,那么,她一定会不择手段地抓住林建军!

而,不知是否她那几乎能将灵魂都烧灼的懊恼和痛苦,触动了老天爷,让老天爷答应了她的请求,恩赐她带着前世的记忆转世,获得新生!

自“重生”后,她使出浑身解数,抓住身旁的一切机会,豁出性命般地往上爬。为的是什么?不就是成为让人敬仰膜拜的“人上人”?!

若非,薛玲的突然恢复……那么,已经攀爬到半山峰的她,绝不会因此而跌落!

唯一庆幸的是这些年,她花费在林建军身上的心血和精力,确实起到了应有的效果……

“林建军!”

一道饱含愤怒的呼喊,生生将沉浸在对往事的回忆中,有些不可自拔的王红,给吓得差点就蹦了起来!

“文婶。”王红微微垂眸,犹如一只受到惊吓,怯生生的小兔子般,往林建军那并不高大威猛的身体后躲了躲,却将自己那颗小得可怜的脑瓜子露在了外面,“我爸妈说,要将我送到乡下,给人当童养媳……”

“童养媳”三个字,若放在以前,确实能让文婶善心大发,从而毫不犹豫地将王红留下来,并在探听到事情的真相后,捋起袖子,怒怼王连长和周婶夫妻俩!

而,如今嘛?

想到自家那在公安局的娘家远房侄子传过来的消息,就让文婶也不由得感慨自己这个精明人,竟也被人拿住软肋,给耍得团团转,生生演绎出一幕“终日打雁,却反被雁啄了眼”的闹剧!

在这种情况下,没有立刻双手叉腰,如一个泼妇般,冲王红又打又骂,发泄完横亘在胸腹间的郁气后,再将王红扭送到王家,已经算是文婶修养佳了。可,这并不代表她就会放任自家,成为第二个“引狼入室”的薛家!

“王红,你向来聪明,我相信,你一定有妥善解决此事的法子。”

话落,不等林建军和王红反应过来,文婶就伸出胳膊,以一种“快、准、狠”的姿势,将林建军拽到了房间里。

“砰!”

厚重的木门,在王红面前关上。

而,若非王红退得及时,只怕,她那挺翘的鼻子,就会被这扇木门给撞断!

“文婶……我给你跪下磕头了,求求你,发发善心收留我……”王红眼底的狠厉一闪而逝,紧接着,就“扑通”一声跪在了门前,嘴里发出一声高过一声的凄惨哀嚎声,“你就当养条狗,每天施舍一点吃的给我就行……等我长大了,我一定会报答你的……”

“妈!”悲怆的哭喊声,唤回了林建军的心智,让他整个人都变得慌乱起来,“你快放开我,我要将王红带进来……你不知道,王叔叔和周婶平时是如何虐待王红的……若他们听到消息,一定会立刻赶来将王红带走……”

不得不说,林家的家教,确实还不错。就如眼下,哪怕林建军再如何地焦灼不安,却也没有豁出性命一般,将自己的胳膊从文婶手里抽出来,更没胡乱推开文婶,自个儿打开大门去拯救王红的念头!

“王连长要退伍了。”

文婶板着一张脸,扔出一枚炸弹,心里却很是满意。

不枉她在察觉到不对劲的时候,就毫不犹豫地要求林建军住校。寒暑假也忍着心疼,将林建军扔到部队中去操练,从而让林建军和王红私下里相处的时间少之又少。不然,眼下,只怕,林建军早就迫不及待地破门而出,去做那个救王红于水深火热中的“英雄”了吧?!

晴天霹雳,莫过于此!

什么样的情况下,部队才会让人退伍?还是在这种不属于“每年退伍”的时间,让人退伍?尤其,这人,还是“尖兵连”这样一个部队精英王牌的连长!

要么,这人犯了天理难言的大错;要么,这人牵涉到派系争斗,被人推出来,作为那枚“弃子”;要么,这人就是单纯地得罪了某位大佬,成为一枚扎扎实实地“炮灰”。

“薛将军出手了?”林建军放弃挣扎,一脸颓然中,蕴含着让人震惊的决然,“你们就放任薛将军,插手g军区事务?”

“因为薛将军是硕果仅存的开国元老之一?因为薛玲是薛将军捧在手心里疼宠的‘小公主’?”……所以,其它的人都不重要?!

“你觉得呢?”文婶心里的满意瞬间就消失,取而代之的则是浓浓的“恨铁不成钢”:没想到,林建军和王红相处的时间少之又少,却依然受了王红那诡异思想的影响!

幸好,今年,林建军才十四岁,还可以纠正过来,否则,再过几年,等林建军的“三观”定性后,想要再重塑,就必需先打碎之前的观念。那样的痛苦,即便没有亲身经历,却也能想得到!

“如果没有确实的证据,如果不是查探到的事情触到了底线,你觉得,部队就会真忍心放弃这样一个优秀的苗子?”

林建军低头不语,然而,都说“知子莫若母”,见状,文婶又如何不知道林建军“想歪”了?若不能及时纠正过来,只怕,后患无穷!

“四年前,部队组建‘尖兵连’时,原本是属意你爸当‘尖兵连’连长的……”

自古以来,这断人前程,犹如杀人父母。这样的深仇大恨,哪里是轻飘飘几句话,就能一笔勾消的?

尤其,在机会近在咫尺,伸手就能握住,却偏偏因为小人之故,而离自己远去的情况下!

林建军心里一个“咯噔”,忍不住抬头,打断了自家母亲那到了喉咙的抱怨话语:“医生不是说了,爸是因为对虾过敏,才会被送到医院抢救的吗?”

“你爸出生在海边的小渔村,从小到大,吃过的鱼虾蟹,数也数不清……”

文婶叹了口气,当时,他们心急如焚,只想着将身体尽快养好,最好,不留任何后遗症地回到部队,并没有细查下去。再说了,谁能想得到,这所谓的“虾过敏”,追根究底,竟然来源于自己信任到将后背交托的“兄弟”的算计?

“三年前,薛玲意外晕迷,被王红救了的那一天,你们几个同学,怎么就突然跑到了家属院门口?”

说到这儿时,文婶特意顿了顿,看了眼陷入回忆中,不知想到了什么,竟蓦然脸色大变的林建军:“若我没猜错,只怕和王勇有关吧?”

“你们就没好奇过,为什么,从那样一个穷山沟里走出来的王勇和王红兄妹俩,身上没有丝毫属于农村人见到城市人时,那打心眼里发出来的自卑怯懦?”

“你们就没想过,才来到小县城,连家属院都没摸清楚的王红,为什么会突然跑到那样一个偏僻的小巷子,就那样巧地见到了被人揍晕过去的薛玲?为什么王红敢确定,薛玲也是大院的姑娘,而毫不犹豫地将薛玲带回大院,而不是选择送到附近的医院里去?为什么,你们一行人,就那么巧地在王红将薛玲一路搀扶到了家属院的时候相遇了?”

……

一个又一个问题,犹如一盆又一盆冰水,从林建军头上浇下来,瞬间,就将他冻了个透心凉!

有些事情,经不起推敲。

而,越思索,越琢磨,就会越发地惶恐!

眼下,林建军也如此。

大院子弟,就没几个是蠢得无可救药的。尤其,林建军还是林家这一代的“嫡长孙”,从小到大受到的“精英”教育,那是旁人无法想象的。

只不过,之前,林建军生活的京城大院里,男孩子多,女孩子也不少。即便一不小心,落入旁人的算计中,却也能在“兄弟”“死党”的提醒下,很快就察觉到这一切。唯独g军区这儿,和他年纪相当的“兄弟”,也就只有王勇一人。

偏偏,王勇还是王红的亲哥!

都说“独木难支”,更何况,对王勇和王红兄妹俩,林建军从没生出过提防戒备之心。故,一方早有谋算,一方却坦陈相见,哪方会赢,哪方会输,那是用膝盖都能想到的!

若非,薛家事发……

一念及此,哪怕在自家母亲的指点下,跳出这个怪圈,真切地以一种“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的姿态,明白了自己过往那些年犯的蠢的林建军,也不由得面色一白,后背发寒……

番外1 王红的恨(5)

虽然不知道,屋内,文婶拽着林建军说了些什么,但,屋外号啕大哭的王红,却仿佛心有所感般,陡然抬头,一脸阴冷地看着那扇紧闭的房门!

以后,有机会的话,一定要想法子弄死这老妖婆!

若,文婶知晓王红心里的盘算,只怕会啼笑皆非地感慨:想法很美好,现实却万分残酷!

是的,残酷!

很快,王红就体会到了什么叫做“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那悲怆却又无奈的命运!

“哟……这不是王连长家那一个‘心高气傲,离家出走’的闺女吗?咋还好意思回来?”

“我家闺女敢这样,我不打断她腿才怪!”

“唉,你家闺女不仅成绩好,还懂事体贴,哪会做出这种事情来?你呀,就放一百个心吧!”

“那是!我家闺女……”

楼,就是这样歪的。

而,王红充耳不闻,唯有那不知何时紧握成拳,深陷入手心的举动,才表明她的内心,并不如表面这般平静淡然。

偏偏,这时,不知哪位婶子,犹嫌不够刺激王红一般,竟突然道:“要我说,那王连长也是够可怜的!做了三年的‘尖兵连’连长,眼看着就要升迁了,却又遇到这种事情,生生被自家闺女给拖累了不说,还为了给薛家一个交代,不得不‘引咎辞职’!”

别以为,随军的大妈婶子们,大多都是农村人的情况下,就都是些没什么文化、见识和阅历的!要知道,人的阅历和心胸,会受周围环境的影响!

故,谁能不明白如王连长这般年纪的中级军官“退伍”,意味着什么?尤其,王连长这种年少时,就参军入伍,在部队中奋斗了近二十年的军官!

都说“三十而立,四十不惑”,离开部队这个熟悉得闭着眼睛,都能知道往后的道路在何处的地方,回到社会这个“到处都是人精”的大染缸,一切从头开始,又能做出什么成绩来?

……

后来,婶子们还说了什么?

王红已经听不清楚了,也没那个心力去听清楚。无它,只因,此刻,那萦绕在她胸腹间的愤懑、怨怼、慨然、悲怆和绝望等情绪!

父亲要退伍了,那么,母亲和哥哥必然会跟着离开。而,她呢?

她,又该何去何从?

“咳……”

撕心裂肺般的咳嗽声,再次响起。

然而,这次,不再有人一脸惊慌关切地抓着自己的手,以一种强硬的姿态,要将自己拽到医院里,更没有人拿担忧同情的目光看着自己,用宽慰劝说的话语,让自己回家跟父母道个歉,继续好好地生活……

……

“王连长,既然你要退伍了,那么,有件事,我必需告诉你。”

军区医院里,因为自己特殊的身份,而被“抓壮丁”的林医生,心里气得在骂娘,脸上却并不显露分毫,唯有看向王连长时,那带上了淡淡同情和怜悯的眼神,却让每一个清楚林医生“率直”性情的人,略一琢磨,就立刻就明白他不再像往常那样,看王家人一幅“粪坑里的老鼠”般嫌恶的态度,完全是因为有更大的噩耗降临到了王家人身上!

显然,王连长本人,也清楚这一点。

故,此刻,他心里就“咯噔”一声,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末了,却还是不得不将到了喉咙的话,又重新咽回肚去。

毕竟,眼下,他,还并不知道林医生要说些什么,又如何知晓应对之法?!

林医生可不知道王连长心里的想法,当然,即便知道了,也不会太当回事。

在绝对强悍的实力面前,一切阴谋诡计,都是轻轻一戳就能戳破的“纸老虎”!

这,正是林医生数十年如一日“耿直”的缘由。

“四年前,你的小腹曾受过伤,大出血昏迷后,就送到了附近的医院?”

虽是问话,却带上了肯定的语气。

王连长下意识地点头,心里发憷,那张向来给人憨厚老实的面容,也破天荒地浮现一抹叫做惶恐不安的情绪来。

这些年的军旅生涯,他受过的伤,大大小小加起来,没有一百次,也不下五十次。但,最严重的一次,莫过于四年前,部队组建“尖兵连”的消息还没传开后,他主动跟上级申请的一个特别危险的任务。

那个任务,需要一个憨厚老实,人笨嘴拙,看起来,活脱脱一个没什么文化见识的农汉“卧底”!

而,他,就是那个卧底。

经过他的一番筹谋和努力,圆满地完成了任务。然而,在他带队撤退时,却被一个装晕的歹徒刺了一刀,正中小腹!当时,肠子都出来了,血更是呼啦啦流了一地,被战友们送到了邻近的医院进行抢救。

到现在,他还记得,当时,给自己做手术的那个女医生,长得特别漂亮,身上更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气质!

那个时候,他清楚地感觉到,自己那颗如钢般坚硬的心,飞快地跳动了起来!

可惜,“使君有妇,罗敷有夫”,恨不相逢未嫁时哪!

……

“那位医生……”

说到这儿时,林医生也不由得皱眉。

说实话,哪怕,华国刚经历十年动乱,如今的医生队伍,也确实良莠不齐,但,大多都是有自知之明的,会自觉地往那些不重要的地方跑,哪会随随便便就跑到动辙就要人命的手术室里去?这不是草营人命,还能是什么?

王连长一颗心,猛地提到嗓子眼,不知何时弥漫而来的惶恐忐忑等情绪,却将他紧紧地包裹住,让他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然而,他却不敢出声催促!

即便,他担任“尖兵连”连长职位的时候,都不敢随意招惹林医生,更不用说,眼下,他已卸下“尖兵连”连长职位,即将转业回家!

谁让林医生不仅是国内首屈一指的脑科专家,更是那位响誉国际的“脑科”大佬的关门弟子,连在最混乱不堪的十年里,都被人保护得好好的呢!

连权高位重之人,都不敢轻易得罪这样一位“圣手”,就更不用说,如今,即将变成轻易就会被人碾死的小老百姓的他了!

并不知道王连长想法的林医生,沉默了良久,也找不出一个可以为这种“庸医”开脱的理由,遂干脆利落地道:“他将你的输精管缝上了。”

输精管缝上了?

缝上了?

上了?

了?

这每一个字拆开来,王连长都能听得懂,可,怎么合在一起,他就不明白了?

“简单地说,就是你不育。”

林医生扔下来的这枚炸弹,瞬间,就将王连长给炸飞了!

不育?

轻飘飘两个字,代表着什么?

尤其,在自己有了一儿一女两个孩子,凑成了一个“好”字后,时隔十多年,自家老婆又怀孕,还怀了双胎的情况下?

绿云罩顶!

王连长脸上的震惊和茫然,瞬间,就转为愤怒和悲怆。

三年前,老婆就随军了,而,前几个月,老婆才怀孕。想想看,在自己眼皮子下,老婆都能给自己戴了绿帽,那么,没随军前,自己不在的时候,老婆是不是给自己戴了更多顶的绿帽?

甚至,说句不好听的,自己那双引以为傲的儿女,都可能不是自己的种!

给人养儿子,还一养,就是十四年,这感觉……

“扑通!”

浑浑噩噩离开医院的王连长,又一次,摔倒在地上。

然而,和几次一样,他只是沉默地爬起来,连脏污的衣服都没有拍一下,就又继续往家属院方向而去。

谁能想得到,被“领导”召唤的他,会得到“退伍”的通知呢?

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他已不再是“领导”的心腹,意味着薛家这件事,领导已经毫不犹豫地将他推出来,当了“替罪羊”!

谁让他那双儿女,是欺负侮辱薛宁的罪魁祸首呢?其它的人,不过是他那双儿女的“属下”,听从他们的命令行事!

越想,就越不是滋味的他,因为横亘在胸腹间的那口怨气和愤恨,而一时没能喘过气来,直接就晕了过去。

然后呢?就被送到驻军医院里,做了一番最详细不过的身体检查,并查出他早就没了生育能力。

他这算不算是“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辰不到”的典型?

……

直到,视线里,再也瞧不见走三步,就摔一跤的王连长后,林医生才慢吞吞地收回视线,嘴角扯出一抹冷笑来。

虽然,他确实有那么些“傻白甜”,但,这并不意味着他就不明白在薛玲的病症上,王家人做了什么手脚!

要知道,若非薛家,他根本就不可能离开京城,到这样一个偏僻的小县城,当一名驻军区医院的医生,过着看似清苦却安宁的幸福生活。

而,为了让薛玲的身体保持在一个稳定的健康状态,他煞费苦心地帮着薛玲调养了五年。偏偏,王家人的出现,或者,简单地来说,王红的出现,差点让他的五年苦心付诸东流!

这,意味着什么?

不仅仅是简单地“失手”这样的说法,更多的,却是他枉费了老师的一番苦心,更辜负了薛家的信任!

那么,往后,他又该如何回报薛家当年的恩情?而,一直被这个阴影笼罩着的他,又怎能在医术一道上取得更大的成功?

断人前程,如杀人父母,这仇恨,那是真正地可以用深如海来形容!

而,这样愤怒到恨不得立刻就弄死王家人的情绪,在薛玲恢复后,每天都跑到医院来陪伴自己的情况下升腾到最高!

没办法,一想到,那样一个聪明乖巧、可爱机灵、娇俏活泼的小姑娘,就会因为王红的谋算而孤苦地死去,从此以后,再也不能见识到这世间的美好,体会到生活中一切幸福的日子,就让林医生怎么也没办法咽下这口气!

尤其,薛玲还是一个千百年难得一见的“妖孽”级别的天才!

谁都知道,一个天才的早夭,意味着什么!

……

故,今天这出谈话,与其说是被其它医生给推出来,倒不如说是顺应着大家的要求,做了那一只“出头鸟”!

唯有这样,才能真切地见到王家人分崩离析的场景,从而一出淤积在胸腹间,久久不曾消失的那口郁气。

……

当天晚上,王家就爆发了一次惨烈的争吵。

尖叫声,哭喊声,吵闹声……划破黑漆漆的夜空,让整个家属院的人都从美梦中惊醒。

“哈哈哈……”

就在众人神魂不守,惊疑不定的时候;就在和王家同楼层的人家,纷纷起身,打开门,走出来,准备劝说一二的时候,一道愤恨中夹带着畅快舒爽报复情绪的声音,在众人耳旁响起。

什么?!

众人目瞪口呆,一脸的震惊和不可置信,那往前迈去的脚步,也下意识地停留在原地。

“姓王的,你就是个蠢的!被你爸妈瞒了几十年,到现在,竟还不知道你天生就不能让女人生孩子!哈哈……这就是报应!报应!!”

“不过,我也没想到,你爸妈竟然会这样对你,哈哈……为了窃取你这些年拿命去搏而攒下来的家产和人脉,竟然给我下药,将我关在房间里,让你几个兄弟霸占了我……我真恨……当初,怎么就瞎了眼,嫁了你这样一个连自己老婆都护不住的怂货!”

“……你打啊?有本事,你朝我肚子打啊!我倒要看看,你打得我流产后,你家里人会怎样对你!”

“你胡说……”王连长身体一个踉跄,一张脸青了又白,白了又黑,最后,化为墨汁般漆黑,眼前更是阵阵金星乱窜,怎么也没办法相信,那些往日里以自己为傲,向来最是听从自己的话,也发自肺腑尊敬自己的家人,私下里,竟然是这样的龌龊肮脏!

“我有没有乱说,你自个儿明白!”周婶的声音,越发地高亢尖利起来,“这些年,我受够了,回去,我们就离婚!”

“我不同意!”王连长下意识地吼道,他不敢想象,一旦自己离婚后,等待自己的,会是一种何等“老无所依,老无所养”的悲怆结局!

当然,最重要的是一旦离婚,再娶的婆娘也没办法给自己生个娃,那么,自己不育的消息,会不会在最短的时间里就传遍整个村子,并往周边村镇漫延开去。

一想到,有朝一日,自己竟会成为众人茶余饭后的笑料,就让王连长不寒而栗!

“呵……”周婶冷笑一声,和王连长做了二十来年的夫妻,虽没达到“心有灵犀”的程度,却也明白为何之前“暗搓搓”计划着离婚的王连长突然反悔,不外乎是老话所说的“生恩不如养恩大”!

尤其,即便王连长退伍了,却也比自家兄弟有能耐,那么,王勇和王红这对向来“唯利是图,自私狠毒”的兄妹俩,也就只会认王连长为父亲!

可,她怎么会坐视这一切发生?

“你的意见不重要!”

丢下这句话后,周婶就没理会悲恸绝望到怒从中来,从而生出浓得轻易就能将人湮没狠毒情绪的王连长,自顾自地回到卧室里,重重地关上房门后,就开始收拾起自己的东西来。

……

屋外,一不小心,就亲耳听到这样一出“闹剧”的众人,你望望我,我望望你,彼此都瞧见了对方脸上的无语。

虽然,自古以来,就有“劝和不劝离”的说法;虽然,自王家人被公安带走后,周婶、王勇和王红母子三人欺凌侮辱薛玲的事情就爆发开来,令不止一户人家做出往后不再和王家来往的决定;虽然,由王连长即将退伍这个消息,也可以推测出在这件事情上,王连长并非如他表现出来的那般清白无垢……

但,他们也是真没想到,王连长和周婶这对夫妻,竟然是真正的“狼狈为奸”!

如此一来,与其让他们分开,再去祸害其它更无辜的人,倒不如,就让他们继续绑在一起,互相祸害对方!

这,就是所谓的“狗咬狗,一嘴毛”吧?!

怀着这样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思绪,众人迅速散去,重新还了楼道一个宁静的氛围。

……

谁也不知道,黑漆漆的楼道里,不知何时蜷缩在那儿的王红,一脸的呆愣和茫然。

她听到了什么?

父亲生来不育?她和哥哥不是父亲的孩子?是母亲不知跟哪位叔叔厮混生出来的私生子?而,她那些向来“重男轻女”的长辈和亲人,就是制造这一切的“罪魁祸首”?

怪不得,随着他们兄妹俩的长大,家里那些长辈,尤其,几位婶子看向他们的目光越发地恶毒起来,几位叔叔看向他们的目光会是那样的复杂。而,爷奶的目光则是蕴含着愧疚的诡异……

那时,她还一度纳闷不解过,不明白为何爷奶叔婶明知父亲是家里最有出息的人,磋磨折腾母亲也就罢了,毕竟,儿媳妇嘛,虽然给自家生了孙子孙女,却也算是外人。再说了,农村也向来有婆婆磋磨儿媳妇的习惯,否则,也不会有“多年媳妇熬成婆”这样的说法。

但,这些人竟然还有意无意地疏离冷待他们兄妹,全然不顾他们兄妹是父亲嫡亲的骨肉,若妥善照顾他们,定能在父亲升职加薪走上人生巅峰后也跟着沾光,达成自古以来就遵循的“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这个最最普通不过的道理!

如今呢?

血淋淋又残酷的真相,竟然在自己最措手不及的情况下,被自己的父母在众目睽睽之下揭开来!

完全没想到过,以后,他们那双疼爱了十多年的儿女,又该如何自处?!

而,她呢?又该何去何从?

豁出性命般地“卖惨”,留在家属院,接受众位心地善良的婶子大妈们的照顾,从而能离林建军近一些,再近一些,继续培养两人“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情谊?待到年岁到了后,再在众人的祝福下,走入婚姻的殿堂?

本着“得不到,就是最好的”的想法,和林建军暂时分别,跟着父母回老家。然后,凭着自己的能耐,继续忽悠着家人供自己读书考大学。同时,带领全家发家致富,完美地解决掉自己家世身份的问题,以这样一招“釜底抽薪”的计划,让林家人再也没办法阻拦自己和林建军结婚?

……

不论哪一条路,都遍布荆棘,前途未明。

王红用力地咬着唇,直到嘴里再次传来熟悉的腥甜气息后,才一脸颓然地倚着墙角,双眼无神地看着前方,仿若穿透这重重黑幕,看见了自己的前世,又仿若预料到了自己的未来般。

走到如今这一步,说到底,不过是她大意了!

她以为自己得到了老天爷的眷顾,获得重生的机缘,就定然会是这个世界的主角,世间所有的人和物全部应该围着自己转动。看着这些年,薛玲和薛家人被自己耍得团团转,就觉得薛家人都很好对付。即便某些计划没能成功也不碍事,还可以施展其它的计划,还有大把的时间和光阴可供她筹谋……

可,如今看来,那都是她自以为是。

同她以前看过的小说电视剧不同,薛家并没有因为她是一只轻易就能捏死的蚂蚁,而以一种“高高在上”的轻便姿态,随意安排一个人来军区处理她的事情,更没有那种“仗势欺人”的打算,而是真真切切地拿出了充足的证据,并以一种让人咋舌的“快、准、狠”做派,直截了当地将这些东西捅到了公安局处,完全不去理会这样行事,会否将自家脸面和尊严也都扒下来,丢到了地上!

而,那些证据中,不仅有物证,也有人证,包括那些她自以为已经被自家兄妹俩收服,甘愿做他们的跟班小弟,永远不会背叛他们的“忠心耿耿”的人!

她,根本就没有第二次出手的机会,就直接被薛家人剁掉了她的爪子。甚至,就连她的家人,也都被一劳永逸地解决掉了!

那么,自己计划中的那两条路,真能成功?

在这一刻,自重生以来,哪怕,经历这般折磨,却依然没有动摇自己最初“人上人”信念的王红,生平头一次迷茫起来,竟不知天下之大,自己应该何去何从了……

第41章 “收纳达人”上线

跟在吴战士的身后,薛玲特别顺利地离开家属院,坐上开往市区的公交车,经过近三个小时的颠簸后,顺利抵达火车站。

这一路,顺利的有些不可思议,却也在薛玲的预料内。

毕竟,眼下,家属院里一片混乱,众人的视线,全部被王家人给吸引住了,根本就分不出多余的精力来注意到她这个“小傻子”,又怎么会发现她的悄然离开呢?

一路走来,薛玲如同一个真正八岁的小姑娘般,东张西望,左顾右盼,一脸的兴奋和激动。怎么瞧,都像是一个刚刚从偏僻小地儿来到城市里,没什么见识的土包子,见到什么都一幅特别“稀罕”的模样。

实际上呢?

见识过科技信息爆炸年代里那一幢幢摩天高楼,络绎不绝的人流,繁华的街景;又见识过末世降临后,入目所及一片苍夷,兵荒马乱,行人脸上一片麻木不仁的场景后,突然亲历绿树成荫,山光水色,锦绣河山如画般,让人目不暇接,呼吸间,尽是最新鲜纯粹,可以用“天然氧吧”来形容的空气,心情也不由自主地飞扬起来。

人生,何其有幸!

怀着这样一种“感恩”之心的薛玲,突然,就被吴战士抱起来了!

抱起来了?!

“吴哥哥,我自己能走。”

薛玲浑身不自在,下意识地挣扎起来,作为一个让人捧着敬着的末世大佬,谁敢这样扫人脸面?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就是“老寿星上吊活够了”!

“玲玲,火车站人多杂乱,容易出事……”

吴战士吭哧解释着,事实上,他真正想说的是即便薛玲是个农村人万分嫌弃的女娃,但,就她这幅白白胖胖,瞧着就知道养得极好,家里条件不错的模样,谁知道会不会被那些不怀好意的家伙给拐走?

而,拐走的用意嘛,也非常好猜。

或诱拐作“童养媳”,让自家儿孙能一步登天,攀上一户好人家;或诱拐作自家养女,等养到一定年岁,再打着“恩人”的旗帜,帮着寻找亲身父母,从而成就“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目标……

真出了这样的事情,到时候,他怎么跟薛将军交差?!

【大人,才相见,却别离,最好不相见,如此便可不别离……嘤嘤嘤……】

【大人,舍不得你啊……你什么时候才会再回来看我们呢?】

【大人,你还没离开,我就开始想你了!】

……

果然,该说,不愧是汇聚了全国各地形形色色,人潮涌动的火车站嘛?连车站里土生土长的植物们,都被养出一个独特的个性来。

对于车站里的植物们认识自己这件事,薛玲并不意外。

毕竟,人有传送信息的方式,那么,植物当然也不例外!

薛玲眨了眨眼睛,佯装没瞧见那些用一种“围观看热闹”的八卦心态,齐刷刷对自己行注目礼的植物们,目光仿若漫不经心地瞥过那越来越多,多到可以用“人山人海”来形容的人群和近在咫尺的绿皮火车,难得地沉默了。

作为一个“三头身”的胖娃娃,咳,不对,作为一个被家人宠得“要月亮,就绝对不给星星”,真正演绎出“金尊玉贵,娇生惯养”的“公主”一般生活的小姑娘,别说被吴战士这么个不到二十岁的年轻人给抱一下了,就连家属院里的那些叔叔婶婶们,谁不是见到她,就冲上前来抱住她的?

这一点,并不因为她那在王红的筹谋下,越传越广的“小傻子”名声,而有什么不同。甚至,还因为这样的名声,而让那些人越发地怜爱起自己来。

尤其,以文婶、于婶和许婶为首的那几位,更是如此!

……

吴战士如同一只滑溜的鱼儿般,在人群中穿梭着,很快,就找到了车票上标注的卧铺车厢。

“玲玲,你睡上铺,还是下铺?”

四人的软卧,小小的房间,将门关上后,就特别有安全感。让第一次坐卧铺的吴战士,眼底的兴奋和激动之情还没消失,就又涌上了浓浓的感动和欢喜来。

虽然,吴战士自信,在任何情况下,他都能保护好薛玲。

但,别忘记了,老话常说“马有失足,人有失蹄”。万一,在那人多嘴杂的大硬卧车厢里真发生了什么事,以他那不善言辞且稚嫩的脸庞,和年纪小而没什么处事应变能力,再加上身为军人,不能伤害老百姓的行事准则,那不就成了别人案板上随意处置的一盘菜?!

而,眼下,既然薛将军能特意吩咐人,给薛玲准备一个四人软卧房间,那么,想必,薛将军也考虑到了同一个房间另外两个乘客的“安全性”。

好吧,很少出门,从某方面来说,确实没什么见识的吴战士并不知道,这个时候的卧铺,还真不是谁都能买到票的,唯有高级干部,才能享受一把软卧那“旅途如家”般美妙舒爽的滋味。

……

“上铺。”一眼就将整个房间尽收眼底的薛玲,想起学生时代那特意铺了一张小毛巾,却依然防不住那些每天或踩或座的人,将自己的床单给糟蹋的脏兮兮的场景,想也不想地做了决定。

只是随口一问的吴战士愣了愣,很快,就苦口婆心地劝说道:“玲玲,上铺不安全,也不方便,要不,你还是睡下铺吧?”

三天三夜的火车旅程,连吴战士这个参军多年,自诩不论被丢到何等恶劣环境都能生存下来,并活得很好的成人,都不敢拍着胸脯说自己能在上铺躺个三天三夜,除了吃饭上厕所外,就不下来活动筋骨的!

那么,薛玲这个八岁的小姑娘,能在上铺待多久?半个小时,一个小时,两个小时?而,一旦她待烦了,会不会想要跳下来,在房间或这个卧铺车厢里走动?小姑娘嘛,在到处都是陌生人的火车上,怕也只会在外面玩一会儿,就又会跑回车厢里,再次缩回卧铺床上……

如此一来,这爬上爬下,若一个没注意,摔了,磕碰到哪里了,可该怎么办?!

“吴哥哥,站得高,望得远。”

得亏薛玲不知道吴战士心里的担忧,不然,还真会在吴战士面前上演一出“盘膝”静坐,实则淬炼木系异能的举动,让他真切地明白自己那让人敬仰膜拜的“大佬”身份,并非旁人嘴里随便几句轻飘飘的话,不需要付出多少努力,就能得到的!

吴战士嘴唇动了动,想说些什么,却悲哀地发现,自己比被人私下里叫“面瘫”的张连长还不如,面对这种情况,他是明明有满腹劝说的话,却怎样也没办法顺利地说出来!

薛玲犹如一只飞翔在天空中的鸟儿般,身姿轻巧地爬到上铺里,并将上铺打扫了一遍,然后,就微微偏头,冲吴战士笑眯眯地说道:“吴哥哥,麻烦你将那个包递给我下。”

吴战士抹了一把脸,心里特别地不得劲,具体是怎么回事,却又琢磨不明白。若放在后世,被各类爆炸信息熏陶一回后,他就会明白这种诡异的感觉,就叫做“心塞”!

尤其,在他眼睁睁看着薛玲从行李中,翻出一张粉红带黄色碎花的小床单,铺了上去,又翻出几件衣服叠成枕头,再从那个依然鼓囊囊的行李包中,陆续取出一大包糕点果仁之类的零食后,忍不住地瞪圆了眼。

怪不得,当时,他看见那样一个和薛玲差不多大小的包时,很是随意地伸手提了下,竟然差点就被压成了个大马趴!

这么多东西,能不重呢?

然而,最让吴战士震惊的是薛玲从包里拿出那么多东西后,那个大包裹依然鼓鼓的,仿佛根本就没被人动过般!

“玲玲,你那个包里,还装了什么?”

“衣服、围巾、被子……”薛玲说得很是随意,然而,随着她嘴里念出来的东西数量增加,吴战士脸上的震惊和不可置信的神情就越发地浓郁起来。

长一米,宽半米的包里,竟然装了这么多东西?怎么装的?!

“玲玲,我能问下,你是怎么装的吗?”

吴战士那张黝黑的面容,慢慢地浮现一抹暗红来,显然是觉得自己这个问题确实有些欠考虑。

奈何,作为一个实战军人,他确实很希望能学到这套独特的“打包”技术,回到部队后,传授给战友们。如此一来,往后,不论他们出任务,抑或是实战操练,都不必担忧自己背的包裹太大,而让自己的胳膊腿脚受限,不能完全发挥出自己的实力。

要知道,很多时候,不是他们实力不够,而是携带的东西被敌人生生给耗光了,不得不面临生与死的抉择!

“吴哥哥,你要学?”

敏锐察觉到吴战士身上一闪而逝悲恸的薛玲,虽不太明白吴战士想到了什么,但,她却不会多嘴地去询问,更不会仗着自己是八岁不懂事小姑娘的便利身份,用最天真无邪的童言童语刨开吴战士的伤口,以满足自己心底深处那些不为外人所道的“八卦”**。

说到底,吴战士不过是奉薛将军之令,和张连长一起千里迢迢来到g军区来接她回京城的两位军人之一。这一路的照顾、关切和担忧,也不过是“职责所在”。待回到京城后,就会分道扬镳,恢复到最初的“陌生人”关系。

往后,若没什么特殊机缘,怕是两人一辈子都不会再见面。

简单地来说,吴战士于薛玲,不过是人生旅途上偶尔见到,并只同行几天的旅人。

吴战士重重地点头,双眼犹如夜幕中的星辰般,闪烁着最明亮的光泽。

“我可以教你……”说到这儿时,薛玲特意顿了顿,沉吟片刻后,道:“但,你能不能学会,我就不清楚了。”

“没事……”吴战士挠了挠自己后脑勺,“勤能补拙,我多练习几次,肯定就能学会。”

薛玲笑了笑,没再出声打击吴战士的信心,只是将一件又一件东西,从那个鼓鼓的包里拽出来,很快,就堆满了那一张足有70cm宽,190cm长的卧铺。

而,那个不过一米长的包,只扁了一半!也就是说,还剩下一半的东西没拿出来!!

吴战士:“……”

这怎么学?再给他十个脑子,十双手,他也没这能耐啊!

而,也不知吴战士想到了什么,又或者是单纯地被眼前这一幕给震住了,竟一眨也不眨地看着薛玲将那个大包给掏空。

“吴哥哥,里面没东西了。”

话落,轻飘飘的袋子,就落到了吴战士手里。

而,薛玲的身后,那些杂七杂八的东西,几乎堆成了一座小山!

“你……”能装进去吗?

这句话,被吴战士咽了回去,转而以一种关切又暗含懊恼和郁闷的语气,问道:“需要我帮忙吗?”

“不用!”薛玲特别霸气地挥手,然后,从吴战士手里拿回那个袋子,笑眯眯地说道:“吴哥哥,我装给你看。”

一件件东西,如刚才被薛玲轻松拽出来那般,又给塞了回去。

而,那个包,也在吴战士的眼皮下,一点点地变得鼓起来。直到,最后,恢复成最初那个鼓囊囊的模样,那一堆小山样的东西,也跟着消失。

吴战士一脸的恍惚:“……”

我是谁?我在哪里?我要做什么?

薛玲“咯咯”地笑出声来,只觉得这样的吴战士,还真是特别地有趣。

说来,末世那样一个“强者为尊”的时代,虽然人心倾扎,道德沦丧,内乱纷呈,但,就如“是金子总会发光”这句话所说那般,在那样一个时代能出头,并被无数人膜拜敬仰的大佬,个个都有一手让人叹为观止的绝活!

这其中,拥有对植物很大亲和力,异能高达九级,挥挥手,就能轻轻松松供应一个大型基地每日消耗的粮食蔬菜瓜果的薛玲最让人尊崇。

然而,人嘛,总要有自己的底牌。

薛玲的底牌,就是伴随木系异能出现,进而在不知名因素影响下“变异”的精神力任何东西,不论新鲜的吃食瓜果,抑或是衣物鞋袜,再或者是钟表首饰之类的东西,只要薛玲能接触到,并亲自整理好,再放到包裹里的东西,就会顺从她的心意“缩小”!

等到她拿出来的时候,就又会恢复原来大小!

那时,薛玲曾一度“脑洞”大开,以为自己掌握了修仙小说里时常提到的“须弥纳戒指”的异能。然而,很快,她就从其它那些异能者处得知,几乎每个异能者亲自打包的包裹,里面的东西都会缩小几分!

唯一的区别,也就是缩小的几率!然而,在末世生活了十多年,并且,早早就成为“大佬”的薛玲却知道一些更深的内幕。

比如说,攻击系异能者,亲自打的包裹,物品缩小的几率,不超过3%。

而,辅助系异能者,亲自打的包裹,物品缩小的几率,最少也有10%,最高的能达到50%!

那位“收纳”达人,凭借这样一个特殊的能力,成为了每个团队出任务时最想要组的队员。却没有人知道,其实,经过薛玲之手打出来的包裹,能让物品缩小到70%!

这次“穿越”,或者,应该说是“另类投胎”时,薛玲的灵魂经过时空壁垒时,不知沾染到了什么样的神秘力量,在觉醒了“植语者”的能力时,还让她打出来的包裹物品缩小率达到了100%!

让人如何不兴奋和激动?

第42章 人嘛,总要有底牌

“其实,吴哥哥,这只是障眼法。”

薛玲又一次打开包裹,从里面取出一件羽绒服,在手里随意地揉捏着,很快,那样一件膨松宽大,瞧着就很占地方的衣服,就慢慢地变成了两个拳头大小。之后,薛玲又在吴战士那震惊、茫然、思索到了悟的视线中,将手里的羽绒服递到他手里。

“这件衣服看起来很膨松,让人看了后,就会下意识地觉得它很重,很占地方,但,其实,它里面装的不是棉花,而是鸭绒和真空棉,用点力气就能将它压缩成一小团……”

是的!

在末世都捂紧自己的“底牌”,不让任何人,哪怕,再如何亲近的人都不知道的薛玲,又怎么会将它暴露在吴战士这样一个陌生人面前呢?!

“……你包里其它的东西,也都是这样的?”

衣服一到手,那轻飘飘的风一吹,就会被吹跑的重量,让吴战士立刻就明白薛玲那番话没有掺杂丝毫水分,真得不能再真!

想到自己和张连长抵达g军区后听到的那些“八卦”,就让吴战士忍不住在心里感慨:果然,该说,不愧是薛将军嫡亲的孙女,薛家五代单传的“小公主”嘛?

瞅瞅,这样昂贵的东西,搁别人家,那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能得到一件。然后,就会如珠似宝地珍藏起来,唯有逢年节过才会穿出来。平时都整齐地叠放在箱子里,就怕放在外面,被那些见钱眼开,见利忘义的家伙给顺手牵羊了!

“嗯!”薛玲随意地应了声,又从另外一个包裹中,掏出一个四四方方的纸盒出来。仔细地拆开后,就将手里那盆叶片碧绿,即便在“人山人海”的火车站里,被无数人碰撞过无数次,却依然仿若刚刚从地里挖出来般,一片生机勃勃的盆栽,递给吴战士。

“吴哥哥,麻烦你帮我放在靠窗户的小桌上。”

“……”吴战士那张稚气未脱,却兴许是跟着张连长久了,无意中学到了张连长那素来严谨肃穆到几乎可以冠上“面瘫”的脸,一寸寸地龟裂。

好像有什么东西……也跟着碎了。

“你咋还带盆栽上火车?”

大惊之下,吴战士竟和那些在g军区里生活了十来年,已经被当地人“同化”的大妈婶子一般,张嘴就说出一串带上了本地方言的话来。

“留念。”薛玲这话说得没错,这巴掌大的小盆里种的正是棕竹。

对的!就是她的灵魂和身体完美融合后,回到家的当天,被她拿匕首威胁过的那盆植物界的老大棕竹!

“这是棕竹?”吴战士低着头,双眼一眨也不眨地看着手里的植物,几乎快要看成“对对眼”后,才终于从自己那久远的记忆中捞出这种植物的名字来,“这是你家里那盆大的棕竹的分枝?”

薛玲点点头,说实话,哪怕事情过去一整天了,但,再次回想起自己昨天收拾行李时,拧不过非要跟着自己一同去京城的棕竹,遂在棕竹的指点下,将分离出来的细枝用精纯的木系异能包裹好,放在那个硕大的花盆里,一晚上过去后,棕竹就顺利地将自己的“灵魂”移到这截分枝上这事,也依然觉得是那样地不可思议,完全没办法用科学来解释!

不过,很快,薛玲就释然了。

毕竟,末世十多年,全世界最顶尖的科学家汇聚在一起,也没能弄明白末世的爆发和人类异能产生这两者之间的缘由,最终,只能将其粗暴地归类为“老天爷赐予人类的一线生机”。

而,她带着记忆的“重生”,或者,也可归类为投胎的情况,也是没办法用科学来解释的。更不用说,如今,她不仅将末世里自己生存的倚杖木系异能给带来了,甚至,还意外地觉醒了“植语者”的能力!

所以,再出现一些同样不能用科学来解释的事情,不也是很正常的呢?!

“家里那盆棕竹是妈妈怀上我的时候,特意去集市买回来,跟着我一起长大,和我一般无二的年纪……”薛玲轻声地说道,卷翘的睫毛,掩住眼底的复杂。

“原本,我想将那盆棕竹带走的。后面,想了想,它太大了,又太重,就算真搬上了火车,也难免会在旅途中磕碰到。就算运气好,一路毫发无伤地到了京城,却也可能会和人一样水土不服。那样,我不就是害了它?但,我又不愿意和它分离,所以,我就从它身上取了一小截枝条,栽种在花盆里……”

虽然,老话常说,“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又有“终日打雁,反被雁啄了眼”的说法;虽然,薛团长和杜副团长待她,确实发自肺腑的关切和疼爱;虽然,王家人那粗暴简单地谋算,因为投靠了军中另外一个不逊于薛家的势力,而变得那般地“合情合理”,让人根本就没办法挑出错漏处,更没办法顺着那蛛丝马迹,探查到幕后黑手;但,薛玲依然没办法如信任薛将军那般,信任薛团长和杜副团长!

三年!整整三年!!

这两位向来标榜“严父慈母”的夫妻,就没一人发现薛玲那越发沉默的性情,以及,那蜷缩在自己房间里,不愿意与人接触,更不愿意上学这些看似普通正常的小事背后隐藏着的惶恐、忐忑和不安!

如果说,三年前的薛玲,只是反应略迟钝,发育略迟缓,却因为生活环境的舒心和家人的疼爱关切等缘由,而养成一个乖巧懂事、软萌可爱的性子的话,那么,三年后的薛玲,就已因为日复一日的来自于王勇和王红兄妹俩,率领的一大群“天真单纯”小孩子的肆意欺辱谩骂喝斥,而慢慢地往抑郁症和自闭症的方向发展!

这前后不过三年,在一个人身上发生的事情,从而引发出来的一系列变化,可谓是真正地天壤之别!换了任何一对父母,都能立刻就察觉到不对劲,可,这两位呢?

却一直被蒙在鼓里!

是,薛团长年纪轻轻,就被任命为g军区团长,想要坐稳团长这个位置,并且,在这个位置上立下足够多的让人无可指摘的功劳,从而在最短的时间里得到再一次的升迁,必需付出十二分的精力!

谁让g军区是块肥肉,三家都在打主意,偏偏,竟意外地落到了薛家手里?其它暂时失利的两家,不给薛团长找多点麻烦,让他“顾此失彼”,怎么能出了心口那团郁气?

而,不愿意与薛团长异地分居的杜副团长,也跟着打申请报告调到g军区,担任军区文工团副团长,想要与薛团长并肩同行,不被落在后面,那么,就必需在给予薛团长足够多的支持情况下,还必需在事业上取得一定的成绩,从而能在几年后,薛团长被调到其它军区,或者调回京城的情况下,也跟着薛团长一同离开。

故,不论薛团长,抑或是杜副团长,这两位都忙得分身乏术,难免一时疏忽,而落入王家人的算计里。

那又如何?

如果,真有心的话,哪怕再忙,却也能挤出一点时间来!

可见,那所谓的忙碌,不过是借口而已。

也许,在世人看来,人的精力确实是有限的,专注于事业上,就难免忽略家庭,所以,于情于理,她这个做人闺女的,都应该体谅薛团长和杜副团长这对做人父母的。

然而,这一切的前提是薛玲确实是一个八岁的小姑娘,根本就没有自己记事前的记忆!

偏偏,在薛玲的灵魂和身体完美融合后,过往八年里那些在旁人看来不值一提,真正可以用“芝麻绿豆”“鸡毛蒜皮”之类字眼来形容的小事,却全部历历在目!

而,这些记忆中,就有薛团长在杜副团长的要求下,拒绝了薛将军安排的照顾薛玲的阿姨一位在薛家待了三十来年,从某方面来说,也算是看着薛团长几兄弟长大的阿姨!

拒绝的原因,非常简单,简单到让翻找到这份记忆的薛玲,都差点喷出一口老血来。

因为,杜副团长想要和薛团长过“两人世界”!没有外人,尤其,如这样表面看来是阿姨,其实,从某方面来说,也算是薛团长几兄弟“长辈”的人打扰的甜蜜小日子!

这要求,薛玲完全能理解。

毕竟,这世间,还真没几对夫妻,愿意跟长辈在一起生活的!也没几对夫妻,愿意忍受儿女长期分离之苦的!

只是,既然,那样理直气壮,义正言辞地不愿意让阿姨入侵自己的生活,也不愿意将薛玲留在京城,和薛将军待在一起,那么,就自个儿肩负起家长的责任来啊?

哪能一边过着美滋滋的“两人世界”;一边还享受着将薛玲带在身旁,而得到的包括薛将军在内的薛家众人,每个月定期寄过来的大面额的钱票补贴,和无数的糕点水果补品;一边却打着工作忙的旗号,请了隔壁邻居家的婶子帮着照顾薛玲,还附赠了一个比薛玲大四岁,能起到“小姐姐”职责的姑娘带来的轻松畅快生活?

什么好处都得了,什么坏事都不愿意担着,凭什么?!

第43章 “训练有术”的车站植物

四天的旅途,对薛玲来说,不过是换一个地方“宅”,适应得那叫一个快速,竟让每一个见到的人,都不由自主地生出“如鱼得水”的感慨来。

而,对吴战士来说,却是早由最初单纯不知在想什么的震惊,到中间的怀疑人生的茫然,再到如今的习惯成自然的麻木。

不就是四天三夜都窝在上铺,除了上厕所以外,就连吃饭都没挪过窝嘛!

不就是每天除了睡觉以外,其它的时候,都盘膝坐在那儿,给人一种大侠运功的感觉嘛!

不就是四天里,和窗台摆放的那盆棕竹一般,竟然越过越鲜活,完全没有长途旅行之后的疲惫和倦怠,反还比在g军区初见时还要精神奕奕嘛!

多正常呢?对不?毕竟,薛玲可是薛将军的嫡亲孙女,而,以薛家人那个个都可以用“妖孽”这样字眼来形容的能耐,再出薛玲这样一个“小妖孽”,又有什么不对的?

摔!

正常什么啊!对什么啊!

再如何地千百年才出一例的“天才”,眼下,也不过才八岁啊!

八岁的小姑娘,言谈举止自成一派,让人不由自主地怀疑自己过去二十年的年纪和阅历都活到了汪身上!

实际上,他,才是那个八岁的小孩子吧?

……

薛玲伸了个懒腰,明媚的阳光从车窗外照进来,落在她那黯黄中泛出淡淡青色的脸上,偶尔有几缕调皮的阳光,亲吻上她那如稻草般枯黄的头发。

明明是一个营养不良,若不出声,只是随意地站在那儿,就给人一种“泯然众人矣”感觉的小姑娘。偏偏,在这一刻,伸着懒洋,噙着一抹浅淡笑容,沐浴在阳光中的她,竟然给人一种不敢直视的“谪仙下凡”感觉!

是的!

总觉得,她的身后,有着万道金光!瞬间,就能闪瞎人眼的金光!!

“一定是错觉……”

不过三天的相处,竟被薛玲折腾得弃了往日里跟着张连长学习的“沉默寡言”人设的吴战士,忍不住地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小声地嘀咕着,手下动作却并不慢地收拾起散落整个房间的东西。

是的,整个房间!

也不知该说薛玲和吴战士两人幸运,抑或是选择在这个时节出门的人实在太少,故,从上车起,整整四天三夜里,这个摆了四张位置的软卧小房间,就一直没有第三个人入住!

于是,在薛玲的带动下,吴战士也变得有些肆意起来。

如今,一收拾起东西来,才发现这四天,两人一直待在房间里,竟然也吃掉了不少东西。这其中,更有一多半都进了吴战士的肚子!

这一点,由吴战士越来越慢的动作,足可和“乌龟”媲美的速度,和那黝黑的面容也无法遮掩住的滴血一般的尴尬懊恼神情中,就能够瞧出来。

“……即将进站,请乘客带上你们的行李,准备下车。”

车站广播响起的时候,薛玲已经从上铺爬了下来,身旁放着两个整齐的大包。

“吴哥哥,你还没收拾好呀?需要我帮忙吗?”

“不用,我自己来就行。”吴战士哪好意思让一个小姑娘帮自己收拾行李呢?毫不犹豫地将脑子里浮现的那些念头掐灭,手里的动作也跟着加快几分,只恨不得地上突然裂开一条,那么,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地跳进去,将自己深深地埋起来!

说实话,原本,正常来说,薛玲的行李,也应该是他收拾的才对。奈何,架不住薛玲太会打包了,让他根本就没有出手的机会哪!

伴随着“轰隆隆”的声音,火车进站了。在狭窄的车厢里待了四天三夜的人们,如潮水般往车站涌去。

是的,这次,原定三天三夜的车程,再次晚点,生生让人在火车上多待了一天!

“吴哥哥,我们晚点再下车。”

恰好站在窗口处,看见这一幕的薛玲,忍不住缩了缩肩膀,不敢想象跟一大群人挤来挤去,会被挤成个什么样子。

沙丁鱼罐头?夹心饼干?

最重要的是……小偷?!

薛玲目光一冷,脸上的笑容也跟着消失:“吴哥哥,我刚才看见小偷了。”

吴战士想也不想,就将手里的行李往地上一扔,拔脚就准备往车外窜去。

“……被便衣抓住了。”

薛玲停下运转的木系异能,收回拽着吴战士衣袖的手指。

该说,不愧是“天子脚下”,治安特别好嘛?尤其,在人流涌动,极易出问题的火车站,不仅安排了许多位便衣,还有几十位带着红袖章,目光炯炯地看着过往行人的大妈婶子们呢

“那就好……”吴战士挠了挠后脑勺,讪讪地说道,方才,他差点就忘记了自己此次的任务保护薛玲!

还好,张连长不在这儿,不然,还不得一通训斥,然后,再视造成后果的严重与否,给予他一定的警告和处分!

虽然,作为一个军人,穿了这身绿军装,就应该肩负起保护国家人民群众安全不受到任何外来力量威胁的责任和义务,但,别忘记了,眼下,他可还有任务在身,哪能“本末倒置”?

“我们现在下车吗?”

“嗯。”薛玲点点头,往后退了几步,以实际行动拒绝再被吴战士抱在怀里,指着自己身旁两个大行李包,道:“吴哥哥,麻烦你了。”

“不麻烦!不麻烦!!”话虽如此,吴战士心里却叫苦不迭。谁能想得到,薛玲这么个文静乖巧的小姑娘,在从g军区到京城这四天三夜的旅程中,竟一路走,一路“买买买”,真正将“败家子”三个字演绎得活灵活现呢?!

瞅瞅,原本,出发时,一个和薛玲大小相当的行李,在到站的时候,就变成了两个!

那重量?还用说嘛!

哪怕已经做了充足的心理准备,吴战士依然差点再次闪到腰,却还是不得不再次絮叨道:“那你记得抓紧我的衣服,任何时候都不要松手……”

“好。”薛玲脆声声地应道,看了眼背着一个包,提着两个包,不论从前面,还是从后面,都几乎快要被湮没在包裹中,根本就看不见人影的吴战士,想了想,上前几步,抓住吴战士右手提着的那个大包的一角,跟在吴战士身后,走下火车。

扑面而来的叫卖声,说话声,嬉笑声,吵闹声,犹如汹涌澎湃的海水般,兜头就冲薛玲袭来,让在一个寂静的空间里待了四天三夜的薛玲,也略有些不适应地撅了撅嘴。

单看火车站那络绎不绝,形形色色的人流,就可以猜测出京城这个城市的繁华程度是其它省市拍马也追不上,真正望尘莫及的。

然而,对末世爆发前,因工作需要,而经常出差的薛玲来说,以点窥面,如今的京城,也就和前世的三线小城市差不多。

【敬礼!】

“刷刷刷”几声,所有植物,全部齐刷刷对薛玲行注目礼,一派恭谨敬仰姿态。

【问安!】

【大人好!】

【大人辛苦了!】

薛玲嘴角抽搐了下,借着整理被风吹乱的发丝的举动,隐讳地和这群“植物大军”招了招手,心里却再一次感慨:果然,“入乡随俗”这四个字,也可以套在植物们身上!

就如京城这些植物,每天都能感觉到国旗升空那一刻带来的肃穆庄严感,也能感觉到军人和公安们那如小白杨般挺拔俊秀的身躯章显出来的不畏任何艰险困苦,勇往直前的强悍气势,从而在潜移默化的影响下,也跟着进行了相应的改变。

“哇……”

突如其来的一道尖厉哭喊声,不仅划破了植物们为了迎接薛玲这位“植语者”而精心设计出来的“欢迎典礼”,也让沉浸在莫名思绪中的薛玲,下意识地驻足不前,而那一直紧拽着包裹的手,也微微用力。

“玲玲,怎么了?”吴战士也跟着停下来,一脸关切地问道:“是不是饿了?累了?再坚持一下,我们出站后,就能见到薛将军派来接你的人了。”

薛玲摇摇头,还没来得及回话,耳旁就传来了植物们的“叽叽喳喳”声。

【那个小崽子,哭得好惨……抱着他的女人也不知道安抚一下,不是当妈的,就不心疼啊!】

【人类不是有这样一句话有了后爹,就有后娘。我估摸着,那小崽子是死了娘,有亲爹,也相当于没爹,只能由着后娘磋磨折腾的。也不知道这小崽子能不能长大?长大后,能不能想起小时候这些被磋磨的往事。】

【又是这个女人!就不能换个地方吗?非要一次又一次带不同的小孩子跑到车站来扰人清梦!】

……

拐子?

薛玲循声望去,那是一个三十来岁的妇人,披散着头发,却依然能瞧见黯黄泛黑的皮肤,穿着一件灰扑扑的袄子,前襟和袖口却黑得发亮,可见上面沾了不少脏东西。最让人无法忍受的是她在吸拉了会儿鼻涕后,竟然毫不犹豫地拿袖子随意地抹掉脸上的鼻涕!

然而,被她抱在怀里的那个约摸两岁的孩子,虽也被一块脏兮兮的红布包裹着,但随着孩子的挣扎,露出来的小胳膊和小腿上面的衣服,却瞧着很是干净柔软。那颜色花纹,还是如今这时代很少人能买到的淡黄色小碎花!

最最重要的是这个小孩子皮肤白里透红,大眼睛水汪汪,配着那黝黑的头发,活脱脱一个富贵人家才能娇养出来的小少爷!

明眼人都能瞧出来这中间的猫腻!

啥?

保姆?

别忘记了,这可是七八年啊!

十年动乱虽已结束,“资本享乐”主义却依然不敢冒头的年代!

谁家活腻歪了,才会去请保姆。尤其,这样一看就脏得让人作呕的农村妇人,来做自家被捧在手心里娇养长大的“小少爷”“小公主”的保姆?

第44章 “拐子”出没

“吴哥哥,这附近有便衣吗?”

“有。”吴战士想也不想地回答道,作为一个军人,哪怕,才参军两年,但,凭借部队里的训练,却也让他敏锐地感知到附近那些竭力隐藏,却依然在不经意间流露出和自己相似气质的人,正是日夜守护京城民众治安的便衣。

“那找一个离得最近,人高马大,看起来,身手最好的。”

拐子嘛,当然不会单打独斗,谁知道,这偌大的车站里,有多少人是那个女人的同伙?又有谁知道,那些同伙是不是一些穷凶恶极之辈?会不会在“躲无可躲,逃无可逃”的情况下,从怀里掏出一把刀,本着“杀一个回本,杀两个赚了”的心态,一窝蜂地跑来捅她这个“罪魁祸首”?

至于傻乎乎地冲上去见义勇为这种事?

别说如今还是个“三头身”,大腿还没对方胳膊粗,就算末世里修炼到九级的木系异能大佬级别,薛玲都不会脑袋发晕,贸然地做出这等事情来!

有问题,找警察叔叔嘛!发现不对劲,报个警,多简单的事儿呢?为什么要拿自己那弱不禁风的小身板,和那些危害社会安全的坏人去拼斗呢!

这想法,从某方面来说,确实有些自私。

但,薛玲不以为耻。

人嘛,就是要自私一些,才能活得长寿哪!不然,这世间,又怎会有“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的说法呢?!

发现吴战士有“刨根究底”的想法,薛玲抿着唇,板着脸,神情一派肃穆:“别多问,带我过去。”

这样的薛玲,瞬间就和那征战多年,不论在什么情况下,言谈举止间都不由自主地流露出“杀伐果决”的气势,让人下意识听从对方命令行事的薛将军的影子,重叠在一起了!

果然,“虎父无犬女”!

顺从地带领薛玲,兜兜转转绕了好大一圈,中间避开许多人的吴战士,径直走到一个便衣面前,拦住对方去路的同时,也在对方那疑惑不解的视线中,将自己外放的思绪给揪了回来。

“同志,有什么事?”

“叔叔,是我要找你。”不待便衣再出声询问,薛玲就把自己发现的情况简明扼要地说了出来。她的口齿伶俐,语言清晰,重点明确,配着她那在两个“人高马大”的壮汉身旁,显得特别软萌可爱的小模样,竟形成了让人忍不住就想上手搓揉一番的“反差萌”。

然而,不论眼前这位便衣,再或者是第一次听到薛玲这番话的吴战士,两人都一脸的严肃,不仅没一人将心里的想法付诸行动不说,反还在细细琢磨过后,就立刻明白薛玲说的话是真的,做出来的判断也是真的!

那个妇人有问题!

但,也正因如此,才让人越发地焦急。毕竟,人犯子嘛,都特别机警,不会在一个地方停留太久。再加上,人流拥挤的车站里,一旦发现不对劲了,随便往哪个人特别多的地方一钻,就很难找到了!

“小姑娘你先坐在这里,我和这位同志一起去看看!”便衣拿起对讲机,同附近维持秩序的同事说着话的同时,也往薛玲所指的方向而去。

“吴哥哥,不要扔包!”

赶在吴战士再一次做出扔下包裹,拔脚就往人犯子所在的方向冲去之前,薛玲忙不迭地一声大吼,同时,在吴战士那一脸茫然和懵圈的神情中,继续拽着那个包裹的一角,朝同样被自己这一嗓子给震了下,往前迈去的脚步也跟着踉跄了下的便衣笑道:“叔叔,我知道方向,我带你们过去。”

“小姑娘,不要添乱。”

便衣脸上浮现一抹不悦,虽然,若非眼前这个小姑娘,他们就不能及时察觉到一起在自己眼皮下发生的性质恶劣的案件。但,往另一方面来想,若非这是一个被家人娇养,任何时候都不能离开大人看护的小姑娘,那么,想必这位姓吴的军人,就会毫不犹豫地冲上前,将那个妇人留下来!

要知道,救人如救火,耽搁不得!

“我知道怎么走,才能尽快找到那位大婶。”

得亏薛玲没有“读心术”,不知道便衣心里的想法,不然,还不得立刻就翻脸走人,才怪!

毕竟,保护公民的人生安全,这是公安的职责,可不是她这个八岁小姑娘的责任和义务!

眼见便衣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竟然眉头一皱,又准备说教,薛玲只觉得眼前这人还真是“表里不一”一边表露出对那些为非作歹之人的憎恶,一边却又在关键时刻磨磨叽叽,一边指不定还在心里嫌弃她这个“拖油瓶”呢!

“吴哥哥,我们走!”薛玲也懒得再继续搭理这个“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家伙了,用力地拽着包裹一角,往前冲了出去。

至于那位便衣要不要跟上来?

那却是看他自己选择啦!

便衣愣了愣,完全被眼前这一幕给惊住了,很快,就反应过来,脸上浮现一抹嫌恶,嘴里更是忍不住“嘟嚷”几句,却因为刚才就已经和附近几位同事报告过此事,而不得不也跟着迈步,往前追去。

【大人,这家伙说你们这些二代,仗着身份,胡作非为,哪天不要落到他手里,否则,他一定会让你们饱尝痛入骨髓的滋味!】

【大人,这人还说被拐卖的,咋就不是你们这些一个两个被娇养的二代,还说那十年动乱结束的太早了,应该持续得再久一些,才能将你们这些喝人血,吃人肉的资本家的子女全部一网打尽,不留下任何落网之鱼!】

【大人,这人咒你被拐卖,说哪天你被拐了,就算他见着了,也会当没看见!】

……

薛玲:“……”

合着,这还是一个“仇富”的啊!刚才还真没看出来!

不过,也确实,谁能想得到那样一个正气凛然,目光锐利的人,私下里,竟然会是这样的“偏颇”呢?

或者,应该说是太过古板,不知变通,只知一条道走到底,哪怕撞了南墙也绝不回头?

而,也不知是薛玲那过于诡异的沉默表现,抑或是植物们又听到了什么不中听的话,总之,下一刻,植物们竟齐齐怒了。

【大胆黄口小儿,竟敢满嘴喷粪!】

【大人一生放荡不羁,从不屑于说谎骗人!】

【就是,我们大人一言九鼎,言出必行,小小蝼蚁,竟敢出口质疑,不识死活,不知好歹!】

【不行了,我忍不了,我要给他点颜色看看!】

【当着我们的面就敢这样,真是叔可忍婶不能忍!兄弟们,抄家伙,上,揍死他丫的!】

【加我一个!不将他折腾得‘上天入地,求救无门’,就显示不出我们的厉害之处!】

……

薛玲:“……”

说好的严肃端庄呢?一秒变逗比是什么鬼?

很想笑,很想吐槽,但却觉得心里暖暖的。

不,这个不重要。

关键,眼下,可是阳光明媚,天气晴朗,人潮涌动的火车站,而不是那月黑风高,渺无人烟,适合杀人抛尸的荒郊野外!

众目睽睽之下,能做这事?

薛玲压下心里那点莫名的遗憾,挥挥手,木系异能瞬间笼罩住附近的植物,成功地安抚住它们,阻止了一场来自于植物的“杀戮”。

也许,有人会说,强者的威严,不容冒犯。

但,别忘记了,如今这时代,可不是那道德法规混乱,人心倾扎,真正“强者为尊”的末世,而是一个人人都必需遵守一定法律法规的和平年代。

薛玲也不再是那个“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孤家寡人,而是身后有着一个庞大的家族,真正地“牵一发而动全身”!

当然,最重要的是薛玲喜欢这个“和平”的年代,愿意为之放弃一些东西。哪怕,那些东西,在过往那些年的历练中,早已深入骨骼,如今,必需真正打碎自己的“三观”,进行再一次的重塑。

但,人生嘛,总应该有所取得。

……

“吴哥哥,往这边走。”薛玲轻车熟路地来到那个妇人不远处,然后,才冲身后那位人高马大的便衣,道:“叔叔,就是那位。”

“小姑娘,你确定?”出乎薛玲预料之外,这回,便衣竟然一脸犹豫地看了看妇人,然后,不知在想些什么似的,又突然看向薛玲。

又一次准备扔掉手里的行李,和这位便衣一起冲上前,将这个妇人给制住的吴战士,眼角余光看见他的迟疑和踌躇,下意识地出声问道:“你认识?”

“不!当然不认识!”便衣忙不迭地否认,开什么玩笑?眼下这种情况,就算认识都不能说认识,更不用说,他确实不认识这个妇人!

“她家里条件不好,应该是从最贫困的农村来的,看起来不像人犯子……”

这“脑回路”,真是让人醉了!

之前,她还只单纯地觉得这人是一个“仇富”的单细胞生物,可,如今才发现,这人不仅仅是头脑简单,不擅长思考,而是根本就没脑子!

“叔叔,小偷会在自己脑门上刻上‘小偷’两个字吗?同理可证,人犯子也会在自己身上贴上‘人犯子’的牌子吗?”

被“怼”了一脸的便衣,那原本一直压在胸口的怒气,生生被浇了好几桶滚油,一下子就窜得老高:“诶,你这小姑娘,怎么说话的?……”

“叔叔,如果我是你,我就会立刻冲上去,制住那个妇人,救下被拐的无辜小孩子,而不是将时间浪费在‘教导’另外一个小孩子上。”

不待便衣反应过来,薛玲就放开了紧拽包裹的手:“吴哥哥,来不及了,你快去!”

确实来不及了。

就在这时,又有两个同样邋遢的人,出现在那个妇人身旁。

而,这两个人,一个是三十来岁的男人,顶着张憨厚老实面容,任谁瞧见了,都会觉得他是一个没什么坏心思的乡下人,根本就不会对他生出任何提防戒备之心。另外一个十来岁的男孩,单是那张和两人相似的面容,就让人立刻猜出他们之间的关系。

这两人看见哭得特别厉害的小孩,不仅没有轻言细语地哄劝,那个十来岁的男孩,还拿带着浓重污垢的手指戳向小孩那白嫩软乎的脸颊,脸上更流露出浓浓的羡慕嫉妒恨来,紧接着,却又化为一片深可吓人的恶意。

另外一个三十来岁的男人,则解开那块包住小孩的脏兮兮红布,看起来是想要确认小孩一直哭闹不休是否尿了,觉得不舒服。表面看来,很像一个关心疼爱小儿子,却不善于表达出来的老农。而,其实,往深里想,不过是确认这个小孩的性别。

摊上大事了……

这四个字,不仅在吴战士脑子里刷屏,就连那位不知为何,见到薛玲后,就一直瞧薛玲不顺眼,让薛玲一度怀疑“走后门”进入公安队伍的便衣,也都神情严肃地拔脚往前冲去。

“你们干什么?放开我!”

“来人啊,光天化日之下,有人抢孩子啊……”

“什么‘人犯子’,这是我自己的儿子,十月怀胎才生下来的亲生儿了,咋到了你嘴里就变成了别人的儿子,我呸!公安了不起啊?公安就能随便冤枉人啊?!”

……

第45章 有事情,找公安

“姐姐,你不去帮忙吗?”

双手环胸,一脸悠哉惬意地靠在墙上的薛玲,微微偏头,看向身旁那个穿着一身公安制服,浓眉大眼,浑身上下都透出一股“英姿飒飒”气息的女公安。

是的!

若非车站里的植物们告知,这位公安远远地就往自己等人的方向跑来,且,那跑起来的速度,足可冠以“飞毛腿”这样的称号,薛玲才不会主动要求吴战士掺和到这件事情中去呢!

“郝同志能解决这件事。”女公安蹲下来,和薛玲面对面,“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姐姐,问别人名字之前,应该先告诉对方自己的名字,这是最基本的礼貌问题。”薛玲笑眯眯地说道,然后,突然话题一转,又道:“你说的那位郝同志,他不会叫‘郝仁’吧?”

郝仁,通“好人”。

然而,若,薛玲的脸上,不要浮现一抹嘲讽和讥诮的话,那么,这句话,还能当成称赞来听。

“他叫郝红兵。”女公安仿佛没听出薛玲的话外之意,也没瞧见薛玲脸上那一抹不符合八岁小姑娘的神情似的,很是平静淡然地介绍自己道:“我叫林梅。”

林梅?

这名字,有点熟悉,好像在哪儿听到过似的?

不过,很快,薛玲就将这个念头给抛到一边去了。

毕竟,华国多的是同名同姓的人,再加上,前世,她特别喜欢看电视和小说,说不定,就在哪本小说和电视剧中看到过相同的名字了呗!

“我叫薛玲。”

薛玲?

京城姓薛,且,能将一个八岁小姑娘培养出一幅“妖孽”模样的,还真没几家!

这其中,家族势力庞大,地位也最高的,莫过于儿孙皆从军的薛家!

不过,这个薛家,却是众所皆知的“阳盛阴衰”,儿孙一起努力了五代,才出了一个“小公主”。但,那位小公主生下来不久后,就跟随父母远驻g军区,八年都没回京城。而且,隐约听人传那位小公主是个“傻子”!

什么“发育迟疑,营养跟上了,养个几年,就能恢复正常”之类的话,不过是薛家放出来的风声!

虽然,林梅向来不屑于这些传言,也没有做一个推手的想法,更没趁机将局势搅和得更混乱的念头,但,这并不代表她就不明白“无风不起浪”这句话的真谛。

各人自扫门前雪,哪管他人瓦上霜!

唯有真正熟悉林梅的人,才会明白,她是林家少有的“冷血”的姑娘,生来就奉行这样的为人处事的理念!

然而,那又如何?

……

短短时间里,林梅心里就浮现许多念头,脸上却并不显露分毫:“那么,薛玲,要麻烦你和我们回去做个笔录。”

至于一个八岁的小姑娘,为何会由一个军人陪着,而没有父母在身旁?为何会带着两个硕大的包裹,出现在火车站?

这些问题,林梅不是不想问,但,眼下,还真不是探究这一切的时候。

当然,最重要的是林梅那被家族长辈们训练多年,而炼就的“第六感”敏锐地告诉她,就算她问了,面前这个“人精”似的小姑娘,也会避而不答的!

那么,又何必浪费时间和精力呢?

绝对不是和一个八岁的小姑娘“斗智斗勇”,不论输了还是赢了都颜面无光!

绝对不是!!

然而,很快,林梅就感觉到了老天爷的恶意。

“薛玲”这个名字,看似普通,然而,在面前这个八岁的小姑娘手下,却签出了“龙飞凤舞”的霸气!

和上面那歪歪扭扭,被人无数次嘲笑“小学生”字迹的自己,简直是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连反抗的能力都没有,轻轻松松就被“秒杀”了!

直到,见到一旁同事拿过来的另外一份来自于吴战士的笔录,那比自己还要不如的签名后,在做笔录的时候,再一次和薛玲“斗智斗勇”过一回,却依然没能从薛玲嘴里套出什么有用信息的林梅,才觉得一直哽在喉咙里的那口血,终于被自己咽下肚去。

果然,有对比,才有幸福感。

目光扫过堆放在墙角的两大一小三个包裹,再看向面前这一大一小,大的不过二十岁,小的不过八岁的“报案人兼立功人”,林梅想了想,笑着问道:“你们拿这么多东西,去坐车也不方便,你们要去哪里?等下我交班后,送你们回去吧。”

“谢谢姐姐关心,不过,家里安排了人来接我。”

薛玲笑嘻嘻地婉拒了林梅的好意,如刚才那般,在吴战士背上一个包裹,提着两个包裹的时候,拽住右边那个大包裹的一角,跟在吴战士身后,离开警务室之前,还朝林梅等人挥手告别:“姐姐,叔叔,再见!”

直到,离开警务室许久后,吴战士才一脸疑惑地问道:“玲玲,出发之前,你不是打电话告诉将军,考虑到火车会晚点,不确定具体到站的时间,所以,让将军不要安排人来接,免得跑个空,或者在车站里等太久吗?”

“吴哥哥,你觉得,爷爷会听我的?”薛玲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按照植物们的指点,往出站口方向走去,“才过了十分钟,满满当当的人,一下子就少了一大半,不管是走路,还是找人都方便了好多!果然,老话说得对,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偶尔的时候,还是要放慢脚步,才能欣赏到路旁更多美好的风景。”

吴战士:“……”这话,听起来,确实很有道理,但,架不住,它是从一个八岁小姑娘嘴里说出来的啊!

“在那里!”

在这一刻,两人竟异口同声地说道,话落,又不约而同地看向对方。

“吴哥哥,你跟《西游记》里的‘大圣’一样,拥有一双让人羡慕赞叹的‘火眼金晴’!”

“你也不差啊!”吴战士挺胸抬头,一脸的骄傲和自豪。说到底,不过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和所有初出茅庐,干劲满满,轻易不认输的“职场新新人”一般,在自己真正擅长的地方,也会忍不住地得瑟炫耀。

尤其,如吴战士这般,自见到薛玲后,就屡屡被薛玲碾压成泥的情况,那是遇到翻盘的机会,还能不抓住呢?哪怕,事后证明,其实,自己会的,对方也会,那又有什么关系呢?总好过那种处处都不如人,明明是保护人的“保镖”,却被陪衬成连跟班小弟都不如的“拖油瓶”吧!

“同志,你好。”吴战士冲两人敬礼,得到对方回礼后,才讲出自己的身份和来历。当然,火车停靠一刻钟后,自己才和薛玲出站这件事的始末,也是要提一二的。

当听到薛玲帮着车站公安抓到一个人犯子时,两位军人纷纷朝薛玲投来惊讶的目光。

“叔叔,哥哥好,我是薛玲,请问你们怎么称呼?”

是的,这两位军人,一位,约摸二十来岁,一位,约摸三十来岁,乍眼望去,能清楚地感觉到那位年轻军人对年长一些军人的尊崇和恭敬,让薛玲不由自主地就想到了之前奉令前往g军区接自己的张连长和吴战士来。

这两人之间,有着不容错辩的“上下级”关系。

“我叫周援朝,他叫马国庆。”

“车子停在外面,我们这就出发吧。”

年长一些的周援朝上前一步,接过吴战士手里一个包裹。

下一刻,他的身子就一个踉跄,那张严肃的面容上也满是惊诧,看了看因为自己动作太快,而来不及提醒自己,苦笑着看向自己的吴战士,再看了看眨巴着水润漂亮的眼眸,正一脸关切地看着自己的薛玲,忍不住就觉得头皮发麻,心里也升起一股不对劲的诡异感觉来。

另外一个动作慢了半拍的马国庆,虽然做了充足的心理准备,却依然也被手里那五六十斤重量的包裹给吓到了,忍不住就抬头看向还背着一个大包裹的吴战士:“兄弟,你这力气,够可以的啊!”

部队里,什么样的人最吃香?

当然是如吴战士这般,一百来斤的东西都不当回事的“大力士”啊!

“也就马马虎虎。”吴战士很是谦虚地说道,然而,那飞扬的眼角眉梢,却将他此刻的真实状态给出卖。

……

薛玲依然牵着吴战士的衣襟,默不吭声地跟在三人身侧,听着三人那“一见如故”般的闲聊,只觉得部队还真是一个神奇的地方!

比如说,吴战士这样一个沉默寡言到极点的家伙,在遇到“战友”时,那是立刻就开启了“侃大山”的技能,仿佛自己之前印象中那个一棍子敲下去也说不出一句完整话的人,完全是自己的错觉般。

说说笑笑间,很快,几人就到达停车场。

其实,说是停车场,也只是稀稀落落地停放了十来辆公交车,几辆大型货车和小型货车。而,这么多车中,唯一轻易就能吸引住众人视线的,也只有明明摆放在最边上,却处处给人一种霸气狂放感觉的绿色吉普!

吴战士再次出声,问道:“玲玲,你坐哪里?”

“前面。”说着话的同时,薛玲也伸出手,准备拉开车门,然后,脸上的笑容立刻就僵住了。

伸长了手臂,还挨不到车门把手这种事,绝对不是她个子矮,而是因为这个时代的吉普车太高大威猛,霸气张扬,专为同样霸气狂放的大男人们设计的,完全没考虑到其它人的需求!

这设计师,有猫病。

鉴定结束。

“噗!”

即便知晓薛玲那张软萌可爱的面皮下,掩藏着一个让人自愧不如的“妖孽”,但,在这一刻,包括吴战士在内的三人,依然齐刷刷笑场了。

“很好笑?”薛玲悠悠地问道,话语里流露出来的浓浓怨念,却让三人笑得越发大声了,“周叔叔、马哥哥、吴哥哥,你们这样的举动,已经伤害到我这颗脆弱的小心脏了。”

“对不起,玲玲。”几天的相处,让吴战士明白薛玲这样的“妖孽”,完全不能划到普通人的圈子里。尤其,离开g军区前,张连长那隐讳透露出来的消息,都让吴战士忙不迭地屏气凝神,“我们只是觉得你这样很可爱。”

年轻一些的马国庆,还没能明白吴战士的用意,倒是年长一些的周援朝,敏锐地察觉到了几分,遂顺着吴战士话,往下夸赞道:“对,这一路走来,你都那样的安静……直到刚才,一下子就变成个小姑娘了,让人瞧了就觉得特别可爱。”

见状,马国庆也点头附和道:“对对,小姑娘这样就很可爱。”

“哦。”薛玲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对眼前这三人夸赞人时,尤其,夸赞如她这般小姑娘时,除了“可爱”,就再也找不出其它词汇的简单直白的做派,还真不知该如何评说了。

“我接受你们的道歉。”说着话的同时,薛玲还微抬下巴,一派傲娇小模样:“吴哥哥,麻烦你了。”

明白薛玲话外之意的吴战士,忙不迭地弯腰,将薛玲抱了起来,看着薛玲打开车门,顺手将薛玲放到座位上,正准备给薛玲系安全带时,却又被薛玲摆手拒绝了:“吴哥哥,我自己来。”

对于薛玲的熟稔,没谁觉得惊讶。

无它,g军区也是有吉普的,而,以薛玲的身份,虽不能经常坐吉普车,但,遇到事情的时候,被家人捎带着坐上那么两三次,也是很正常的。

……

火车站在城中心,通往郊区的主干道才新扩建没多久,宽敞又平坦。

道路两排是高大的树木,中间修建了花圃,里面不仅种了万年青之类的绿植,还有喇叭花、美人蕉等不同季节开放的花朵。每一个自己开车,或者坐车经过这条路上的人,在见到这样美丽的景致时,都会觉得特别地心旷神怡。

不过,眼下,路两旁来往的车辆也很少,根本就看不到什么私家车,最多的反而是各种类型的货车和卡车,偶尔才能看见一辆载满了密密麻麻的人,让人忍不住就生出“沙丁罐头”感慨的公交车呼啸而过。

完全没有几十年后,京城到处大塞车的可怕劲儿。

当然,也没到人声鼎沸、灯红酒绿,车辆川流不息,到处人山人海,处处给人一种繁华大都市的热闹劲儿。

然而,也是这样,才让人越发真切地明白“日新月异”这四个字的重量!

……

很快,道路两旁的景致,就莫名地增添了几分威严肃穆来。

而,那掩映在青山绿水之中,很有时代特色的一幢幢军政大院,让薛玲不由自主地想到了末世爆发之前曾看过的那些年代电视剧和小说来,瞬间,竟有一种“时空交错”的感觉来。

看着看着,薛玲的视线就变得模糊起来,那自坐上车后,就仿佛受到车里三位那挺胸抬头,处处彰显军人“站如松,坐如钟,行如风,卧如弓”气度影响,在那宽敞得能塞下三个她的座位里也下意识地挺直了的腰板,慢慢地蜷缩起来,正视前方的脑袋,也犹如小鸡啄米般“一点一点”的,脸上也终于爬上了长途旅行后的疲惫和倦怠。

包括吴战士在内的三人,轻舒了口气。

说实话,往常,他们也曾开车接送过院里领导的子女,但,那些姑娘小伙子,个个都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又哪会因为难得地坐上家里最大长辈出行时,才能使用的吉普车,而收敛那逮着机会就闹腾一通的性子呢?

那时的他们,哪怕同车的人再多,却也会下意识地提着颗心,生怕护送这些“小少爷”“小公主”的路中出了什么差池,那可就是“哭都找不着地儿”!

故,说来,他们最喜欢的,莫过于如薛玲这般从上车睡到下车的!

……

吉普车驶入大院后,东转西拐,不知拐了几道弯,在一幢带围墙的独栋二层小楼处停下来。

接收到两人示意的吴战士,轻拍薛玲的肩膀,唤道:“玲玲,我们到了。”

“吴哥哥?”薛玲应声而醒,下意识抬头看向前方,一脸“似醒非醒”的困顿模样:“这么快就到了?”

再如何地乖巧懂事,聪慧机敏,也不过一个八岁的小姑娘呢!

不仅吴战士,就连提着行李,候在一旁的周援朝和马国庆两人,也都忍不住这般感慨着。

薛玲轻拍脸颊,让自己那混沌的大脑恢复一丝清明后,才顺手解开安全带。不等吴战士伸手抱自己下车,就犹如一只灵动的小猫咪一般,一跃而下,身姿那叫一个轻巧优美,落地无声不说,竟还没带起多少灰尘。

吴战士和马国庆这两位年轻的军人,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而,周援朝却不由得眼前一亮,看向薛玲的目光里竟带上了一抹热切渴求。

真是一个好苗子!让人手痒痒的,恨不得立刻就挑选到队伍里,采用“因人制宜”地教学方式,将其打造成一柄保家卫国的最最锋利的尖刀!

然而,下一刻,周援朝就一脸黯然失落地收回视线。

无它,不仅仅因为薛玲那薛家五代单传“小公主”的身份,根本就不可能参军入伍,也因为薛玲那仿若察觉到他内心想法一般锋锐的视线,让他不由自主地想到了刚才吴战士提到的火车站里“发现人贩子,并进行报案抓捕”这件事,别说不像一个普通八岁小姑娘能做出来的,就是大院里的这些土生土长,小小年纪就跟着父母见识各位大人物的“二代”们也做不到的!

……

第46章 荒凉破败的小院

荒凉、破败、杂草丛生,没有丝毫的人烟气。

再配上那呼啸而来的寒风,像极了恐怖片里那闹鬼的院落。

倚靠在门上的薛玲,双手环胸,嘴角忍不住地抽搐了下,只觉得再这样下去,末世十多年才修炼出来的“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强悍心志,就会彻底离她远去!

然而,各自拎着一个大包裹,跟在她身后进来的三人,却一脸的严谨肃穆,仿若眼前这极不符合薛将军人设的“破败”院子,只是薛玲的错觉般。

或者是因为“习惯成自然”,所以,练就出了一幅见到再荒谬的场景,都能熟视无睹的处变不惊做派?

相比起前者,薛玲更愿意相信后面这一点。

不过,很快,薛玲就知道自己错了。

无它,只因,在这个时候,吴战士突然抬头,飞快地看了看那满是泥泞的路,和那低矮到薛玲小腿处,高则超过薛玲肩膀,在院子里肆意生长的野草,全无第一次进入自己崇拜敬仰的偶像薛将军居住地方的兴奋和激动,就看向一脸苦恼的薛玲:“玲玲,我背你进去。”

然而,身体里,有什么东西破碎了……

“谢谢吴哥哥,不过,我自己能行的。”

薛玲想也不想地拒绝了吴战士的好意,即便,这段路,她会走得特别辛苦,走完后,身上的衣服和鞋子都将面临“报废”的结局,就连裸露在外面的皮肤,也难免会受伤。

没办法,末世爆发前,她在职场里与人厮杀多年。末世爆发后,又见多了人心倾扎的场景,早就养成了个“独来独往”“一切靠自己”的性子。

这一点,并不因此次“转世投胎”,过往八年生活中,前世记忆的缺失,导致自己那颗冷硬如石的心,在家人的关切爱护之下变得柔软了几分,而有什么改变!

虽然只和薛玲相处了几天,却也明白薛玲固执的吴战士,退一步道:“那我牵着你走。”

薛玲抬头,看了眼吴战士,沉吟片刻后,就将手伸了过去:“谢谢吴哥哥。”

一段平时只需五六分钟的路,今天,却被三人走了近十分钟。

不仅仅因为三人都是第一次来,从某方面来说,也算是“人生地不熟”的真实写照,也因为三人要顾及到薛玲这个小短腿,为了让薛玲跟上他们的步子,不要掉队,不要中途踢到什么东西而摔跤,遂特意放慢了脚步。

一番“艰苦跋涉”后,四人顺利抵达大门处。

然后呢?

就眼睁睁看着薛玲从窗台缝隙处摸出一把钥匙,打开了大门,并邀请三人到客厅里歇歇脚。

这一派熟络的主人家姿态,谁相信她是第一次来?

“吴哥哥,谢谢你一路护送我回京,这是给你的谢礼。张叔叔那份,等他回来后,我再安排人送给他。”

“周叔叔、马哥哥,谢谢你们到车站去接我,又一路送我回家,这是给你们的谢礼。”

话落,薛玲就从那个大包裹里,取出三个袋子,一一推到周援朝、马国庆和吴战士三人面前,不容三人拒绝地道:“我知道,咱们军人不能拿老百姓一针一线,但,我家里的人都是军人,所以,我也算是一位‘小军人’吧?”

“这么说来,咱们就是‘战友’了。既然是‘战友’,到外地出差,或者回一次老家,带些特产与大家一同分享,不就是正常的礼尚往来嘛。再说了,这些东西,其实也就是些吃食,也不那么稀罕的,只是我的一个心意。如果你们心里过意不去,下次你们回家探亲的时候,也可以带些家乡特产过来与我们分享就行啦!”

周援朝&马国庆:“……”

懂了!确实懂了!!这小姑娘一张嘴,那是分分钟就“秒杀”一堆人哪!

怪不得,每次,吴战士同这小姑娘说话的时候,都一幅与同龄人交谈的平等互敬的姿态!

吴战士:“……”

都说“独乐乐,不如众乐乐”,瞅瞅,今儿个,不就找了两位“难兄难弟”,与他一同面对薛玲这个“妖孽”级别的天才每次说话闲聊的时候,那种智商被碾压成泥,更不止一次怀疑自己过往那些岁数都活到汪上去的心塞滋味了嘛!

……

成功将三人“忽悠”走的薛玲,看着只摆放了一张三人座竹椅、两张单人座竹椅、一张茶几、一个壁柜,不仅仅是简单“简朴”,而是真正没什么人烟气的客厅,竟不知该如何吐槽了!

由点窥面,连客厅这个代表自己脸面的地方都能折腾成这样,想也知道其它的房间会是什么样的!

当然,若仅仅如此,也就罢了。

最让薛玲无奈叹息的,莫过于心里生出来的那抹看似荒谬,却是唯一能解释眼下这般状况的猜测来:想必,薛将军常住军部里,十天半个月都不一定会回家一次!

也确实,任谁单独住在一幢占地三百多平方的小楼里,都难免生出一种叫做“孤寂”的感觉来。更何况,薛将军已经五十多岁了,像他这般年纪的老人家,谁家不是儿孙绕膝,过着幸福美满的三世或四世同堂的生活呢?

幸好,她来了!

“家里有没有活的?吱一声!”

一片静谧。

连根针坠落到地上都能听个真切的寂静!

“这感觉……”薛玲一手环胸,一手托腮,“很熟悉啊……”

好一番“云淡风轻”的姿态!

然而,原本,透过硕大的玻璃窗户,投射到地面上的阳光,却瞬间就变得黯淡了起来,就连那拂面的微风,也陡然停下来……

这种种,都表明它们被震慑住了!被薛玲这个八岁的小姑娘,身上陡然迸射出来的森寒气息给震住了!

“嗤!”

薛玲的指尖,不知何时,冒出一把泛着森冷寒气的匕首!

比窗外的阳光还要夺目耀眼,摄人心魂,让人无法动弹,更不敢生出任何逃离念头的匕首!

【大人。】

轻得一阵风就能吹跑的声音,从被薛玲随意堆放在墙角的两个包裹中发出来。

“嗯?”薛玲挑挑眉,从鼻尖发出一道询问的声音,心里却不知为何,突兀地浮现一抹不妙的预感。

棕竹瑟缩了下,即便隔着大大小小的衣物日用品,即便知道薛玲没有“透视眼”,根本就不可能看到自己这幅“怂”样,但,因为大概能猜测到接下来自己要汇报的事情,将给薛玲这位“植语者”带来的震动,不由自主地颤声道:【这幢房子里,没有任何植物存在。】

所以,召唤不出植物,多正常呢?对吧?!

对什么对?

薛玲的目光,落到院子里那一片在“乍暖还寒”的春季,却依然给人一种郁郁葱葱感觉的野草上,想到自己离开g军区时,在父母居住的主卧室阳台发现的一株从某方面来说,也算是拥有“涅重生”技能的“结缕草”,冷哼一声:“院子里的那些家伙呢?”

棕竹比薛玲还要震惊,这一点,由它那突然拔高几度的音调中就能够瞧出来:【大人,院子里什么都没有啊!】

“谁说的?”薛玲也懒得和棕竹浪费口舌,走到墙角处,蹲下来,打开包裹,将摆放着棕竹的纸箱取了出来,让其对准外面那片茂盛的野草:“瞧见了吗?”

【可……可……】自诩见多识广的棕竹,在这一刻,也难得地结巴了,【它们的身上,没有丝毫灵性波动啊!这不对!按理来说,每一株植物都有自己的波长,也都有自己的特点,绝不可能处于这样一种‘不生不死’的状态……】

这,就有意思了!

薛玲轻点棕竹的叶片,输了点木系异能给对方后,道:“你慢慢想,什么时候想到了,再告诉我。”

【是,大人。】棕竹抽空回应了薛玲一句话后,就继续陷入了沉思中,嘴里也喃语出声,那幅“着魔”的模样,竟让薛玲隐约生出一种见到“科研狂人”的感觉来。

……

来到一个新环境,首先,要做什么?

当然是打着“参观”的旗号,熟悉自己未来要居住的地方啦!

故,薛玲就将陷入沉思中的棕竹抛下,也暂时没有整理行李的闲情逸致,而是在细细打量了番客厅后,就往厨房方向行去。

然后呢?斜斜地倚靠在门上的薛玲,忍了又忍,末了,还是忍不住地对着那满是蛛丝的天花板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之前,她还觉得g军区自家厨房干净得和样板房一般无二,然而,见了这幢小二楼里厨房那满布灰尘,根本就没办法下脚,脏得怕是有好几年都没有清洁打理过的厨房,才深切地明白这样一个道理: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不过,好像有什么东西……碎了?

薛玲明白,那是自己对薛将军这位“大佬”发自肺腑的恭敬和膜拜!

然而,薛玲完全不以为许,甚至,嘴角还忍不住地翘起来。

无它,“英雄”再如何地让人崇拜敬仰,但,总难免生出一种“天堑”般的距离感。一旦英雄走下神台,身上出现独属于凡人才具备的七情六欲,不仅不会有辱他那“英雄”的身份,反还让人觉得这位“英雄”越发地鲜活起来,越发地发自肺腑的欢喜、兴奋和激动起来!

尤其,这位“英雄”,还是最为疼爱关切自己的嫡亲爷爷的时候!

这一点,在薛玲走到二楼,按照前几天和薛将军通电话时得到的指点,推开那个方位和朝向都最好的卧室,看到了一间由深深浅浅粉色和绸缎小花布置而成的精美“公主房”时,就得到了充足的证明。

前世,姑且算是前世,末世爆发前,那是一个“独生子女”横行的年代,谁家父母不是可劲地疼宠自家儿女呢?别说一个“公主房”“王子房”,哪怕要天上的月亮,也绝对不会摘下星星来滥竽充数。

故,这样的“公主房”,还真算不了什么。

然而,别忘记了,眼下,可是七八年!一个物资奇缺,限制供应的票证年代!

在这种情况下,即便薛将军在军中有一定的权势和地位,很多外人“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东西,都能轻巧地买到,但,单凭他一人之力,想要在短短半个月的时间里,就布置出一间这般精致的“公主房”,这其中耗费的心血和精力,那是用膝盖就能想到的。

如果,这都不叫宠爱,那么,什么才叫宠爱?!

【大人!】

在薛玲的身影,才刚刚出现在楼梯处,被薛玲随手安置在客厅茶几上的棕竹,就犹如许久未能见到亲人的幼崽般,以一种带着“哭唧唧”的声音热情又殷勤地冲薛玲唤道:【我知道了!】

薛玲愣了愣,很快,就明白棕竹的话意,下意识地抬头看向院子里那些在风中恣意地跳起了欢快舞蹈,怎么瞧,也瞧不出“生死不明”状态的野草:“说说?”

得了薛玲的首肯,棕竹就“劈里啪啦”地将之前自己提到的“植物波长、灵性和特点”延展开来,细细地讲述了一遍后,才在薛玲那思索疑惑的目光中,说出自己的猜测:【植物喜生气,不喜煞气,所以,这儿,定有一片成形的凶煞之气,日夜侵袭着这片土地,让最不挑地方的结缕草魂灵也都受不住地逃了,留下来的就是些没灵性,不能开灵,也没什么用处的结缕草本体。】

“……所以,外面那些结缕草,空有躯壳,没有灵魂,也就不能像你们这样和我交谈,更不能听到我的话?”

薛玲手指轻抚棕竹的叶片,丝丝缕缕的木系异能,从她的指尖漫延开来,想起自己曾看过的电视剧和小说里,关于这些事情的描写,不由得“脑洞”大开起来:“不过,凶煞之气?该不会是战场上与人厮杀多年后,形成的煞气和杀气吧?”

但,这就更不对了。

毕竟,大院这地儿,单论绿色植物的覆盖率,不说一半,也绝对有三分之一!

而,居住在这儿的,大多是军人。这些军人,也大多上过战场。就算一个两个身上带的煞气太少,不能造成大面积的“杀伤”效果,但,十个呢?百个呢?

偏偏,以她的木系异能和精神力加在一起带来的强悍感知力,却能明确地感受到其它地方植物那蓬勃旺盛到让人欣喜激动的生命力,就连偶尔拂面的微风,也都带来了一些植物的“窃窃私语”声!

最最让人疑惑不解的是,按照军区大院“约定俗成”的习俗,薛将军居住的二层小楼旁边,那几幢建筑规模一般无二的二层小楼,也都会住着一位将军。若说“煞气”,这些同样征战多年的将军,绝对不逊于薛将军,偏偏,这些小楼里的植物们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总不成是什么“天煞孤星”吧?

这个念头,才在薛玲脑海里浮现,就被她毫不犹豫地掐灭了。

太不靠谱了!

毕竟,别说京城,遍数华国,薛家也是难得位高权重,却依然家庭氛围特别亲睦,真正人丁兴旺,枝叶繁茂的大家族呢!

……

想了许久,依然没能想明白的薛玲,本着“船到桥头自然直”的想法,将这件事情暂时放置一旁,看着窗外那郁郁葱葱,枝繁叶茂,却让人无端生出“无人居住破败鬼屋”感觉的野草,忍不住就皱起了眉头,觉得眼下还不是归整行李的时候,而应该先将自己未来会居住很多年的环境进行一次“大改造”!

这般想着的时候,薛玲也绕着院子走了一圈,手指挥舞间,就扔出一大片木系异能。

当然,此举,并非祛除满院野草身上的煞气,吸引那些不知逃离到何处去的“草木之灵”回归,或者,在浓郁的木系异能覆盖下,激发出新的“草木之灵”,而是一举夺走了这些野草的生机,让它们犹如被大火烧灼过般,瞬间就化为灰烬。

是的,木系异能在赋予植物最精纯的能量的同时,也能轻松夺走植物身上的生机!

真正的“一念生,一念死”!

不过,薛玲并非一个嗜杀之人,否则,在“强者为尊”的末世里,也不可能激发出木系异能。毕竟,相比起雷系、冰系和金系等攻击性异能,木系是一个真正的温和辅助性异能,和治愈系异能在基地里的地位一般无二。

而,这次的“重生”,让她又觉醒了“植语者”的能力,不仅能听到植物们闲聊的八卦,更被植物们当成“王”一样来效忠。

都当王了,哪能随意就冲自己的属下动手呢?哪怕,这一院子的野草是人见人厌的存在,对薛玲来说,都是自己的“子民”!即便不能庇护住,却也不能自个儿出手先铲除吧?

不过,前提是,这些野草都灵性未失。简单地来说,就是灵魂和躯壳都存在,不像眼下这种只留没什么用处,还真正霸占了一块好地方的躯壳,灵魂却不知飘到何处,真正的“不生不死”状态。

故,与其放任,倒不如了结。

第47章 瞬间长大的棕竹

“当!”

客厅里的壁钟,发出沉闷的声响。

“十八点了!”

即便薛玲是个“收纳达人”,但,如今,她可是个小短腿,而,她的卧室又在二楼,故,在花了不到半小时,就将院子里修整了一遍,她就毫不犹豫地放弃了归整行李的计划,转而开始清理起厨房来。

一边打扫,一边哼着欢快的歌谣,很快,那满是灰尘的厨房就焕然一新。

接着,薛玲又转战客厅……

直到,远处传来了脚步声,说话声,薛玲才洗净手,走到院外。

远远地,薛玲就看见几位穿着绿色军装的人,说说笑笑地朝这个方向走来。

很快,视线里,就只剩下一位穿一身绿色立领军装,佩戴红色领章,戴着红五角星军帽,约摸五十多岁的男人。

他的左手端着一个铝饭盒,右手则端着一个白色的搪瓷缸子。

“爷爷。”薛玲小步跑到男人面前,歪着脑袋,伸手想要接过男人手里的饭盒,嘴里似抱怨,又是不解地问道:“怎么今天就你一个人?其它人呢?”

“这段时间,爷爷一直都是一个人啊!玲玲也想回外公外婆家了吗?”

男人,也就是薛将军那张严谨肃穆到轻易就能吓哭小孩子,就连许多大人,包括他自己嫡亲的儿孙们也都望而生畏的面容,在面对薛玲时,却是立刻就笑成了一朵灿烂的太阳花。

这就是他的孙女!

薛家五代单传的“小公主”!

原本,在生下来后,就应该养在京城,偏偏,被她那对不着调的父母带到g军区,受了不知多少风言风语,又不知被多少人欺侮过,差一点,只差那么一点,就会让自己再次遭遇“白发人送黑发人”悲痛惨剧的亲孙女!

幸好,一切,还来得及!!

“玲玲,你坐了四天火车,肯定累得慌,怎么不待在屋子里休息?”

“我来接爷爷呀!”薛玲眨了眨眼,歪着小脑袋,就想从薛将军手里接过铝饭盒,“爷爷,我来帮你拿。”

薛将军只觉得心里特别地熨帖,笑得见牙不见眼,心里满满的欣慰和骄傲:不愧是他们老薛家的姑娘!瞅瞅,这样地乖巧、贴心和孝顺!

“玲玲,这些东西很重,爷爷拿着就行。”薛将军微微侧身,避开薛玲接东西的动作,将搪瓷缸子摞到饭盒上后,就又抱起薛玲,笑眯眯地说道:“今天,食堂有你最喜欢吃的红烧肉,爷爷给你打了一大缸子,放着你慢慢吃!”

薛玲:“……”

突然被抱了起来的薛玲,抿了抿唇,竭力忽略心里生出来的不适感。

好嘛,一言不合就“抱”,这节奏,让人心生不祥预感哪!

总有一种往后走到哪,都会被人搂搂抱抱的感觉……

这,真不是她的错觉?

“玲玲最有福气了,才想吃红烧肉,食堂里就收了好几头肥猪。爷爷跟大师傅问过了,这几天,每天都会有红烧肉的……”

薛将军那张严肃的面容,此刻已经彻底变成了一朵太阳花。

没办法,只要一想到从今天开始,薛玲就会和他一同生活,就让他兴奋激动得差点克制不住体内的洪荒之力绕着大院跑上个十圈呢!

薛玲:“……”

红烧肉?

末世前后都没受过多少苦的薛玲,很想翻个白眼,表明自己对七八十年代食堂师傅们做出来的大锅菜的不屑。然而,脑海里不停回放的“色泽偏红,肥而不腻,瘦而不柴,香气惑人”的来自于红烧肉的图片和记忆,却让她不由自主地咽了口口水。

反应过来后,薛玲满腹羞愤地红了脸。

这种讨食一样的行为,怎么能出现在她的身上?

一定是身体和灵魂还没完全契合的缘故!

绝对不是她想起父母长辈们每每提到七八十年代新鲜无污染食材,尤其那些用猪草麦糠和剩汤饭菜喂养大,一年才能出栏一次的猪肉,简单地处理一下,就能品尝到纯正肉香的原因!

“爷爷,我现在不喜欢吃红烧肉了。”

薛玲板着脸,一本正经地说道,只为了抢救自己那摇摇欲坠的尊严和脸面。

可惜,薛玲的房间虽有一面小镜子,但,自接受到记忆后,薛玲就没照过镜子,故,她并不知道有着婴儿肥,穿着一件粉色小棉衣,嫩黄色棉裤,蹬着一双粉色棉鞋的自己,在众多疼爱儿孙的老人眼里会是何等的可爱!

尤其,板着脸装大人,偏偏,脑袋上那顶粉色帽子上的两个毛球,随着她迈出去的每一步都微微晃动的时候。

所谓“反差萌”,莫过于此。

更何况,眼前这位还是向来待她如珠似宝,真正“要月亮,绝对不给星星”般娇惯她的老爷子!

就如此刻,薛将军就只觉得心里软软的,眼睛更是不由自主地笑眯了:“今天,食堂里还有土豆炒肉片、韭菜炒鸡蛋……”

剩下的话,湮没在薛将军喉咙里。

这,真不是他的幻觉?他,真没在做梦?

明明,今儿早上,出门上班前,院子里的野草还一片郁郁葱葱,生机勃勃的感觉。眼下,这些野草却突然就消失不见,仿佛那些曾肆意生长的野草,和那一度让人怀疑自己居住在“鬼屋”中的荒凉破败的感觉,都不过是众人的错觉般。

“啪!”

薛将军手一抖,铝饭盒和搪瓷缸子就往地上坠去。

早有准备的薛玲,犹如一只离弦的箭,从薛将军怀里跳了下来,以一种让人惊叹的动作,一手一个,稳稳地将这两样捞到了手里,就连汤汁都没有洒出来。

短短时间里,薛将军就仿若再次经历了建国前的那些战役般,许久后才冷静下来,从薛玲手里接过铝饭盒和搪瓷缸子,转过身,正准备将院门关上时,却发现那院门早不知什么时候就被关上了。

等进了屋后,薛将军才问道:“玲玲,咋回事?”

“不知道!”

薛玲干脆利落地回答道,不等薛将军反应过来,就一溜烟地跑到厨房里,找出两幅碗筷。

“嗒嗒嗒”的声音停下来后,依然处于一种震惊状态的薛将军,下意识地从薛玲手里接过碗筷,根本就没想到明明摆放在茶几里的碗筷,为何会被薛玲放到那满是灰尘的厨房里这件事的蹊跷处,而是打开铝饭盒和搪瓷缸子,道:“先吃饭,吃完饭后,好生和我说说。”

薛玲眨巴着水润的眼眸,笑嘻嘻地应了声,就坐在薛将军旁边,乖巧地用起饭来。

她就知道,瞒不过老爷子!

当然,事实上,从最初,她也没打算要瞒的!

只因,她真正穿越的时间是七零年,而非眼前的七八年!就连这场所谓的“穿越”,都可以归类为“忘记喝孟婆汤的正常投胎”!

偏偏,末世多年修炼出来的精神力太过庞大,婴儿的身体和大脑根本就没办法承受

于是,在穿越的那一刻,她的身体就启动了自我保护机制,让她在这八年里,身体一直处于一种孱弱的状态,反应更是慢几拍,整个人懵懵懂懂的,落在旁人眼里,可不就是个“傻姑娘”嘛!

然而,即便如此,薛家人待她,却也是真正地“捧在手心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从不觉得她这样一个“傻姑娘”是家族无法抹灭的耻辱!

不过,细想起来,却也必需感谢命运给予的这个“安排”,或者应该说是“恩赐”。

不然,让她这样一个在末世里生活了十多年,不论身上携带的冷漠疏离气势,抑或是言谈举止间流露出的对生命一种近似于无情看法的姑娘,真正地在八岁这一年才“附身”,哪怕得到了全部的记忆,哪怕隐藏得再好,却也难免在与家人的日常相处中暴露无遗。

毕竟,薛家可是真正的军人世家哪!

……

满满一饭盒的菜,外加一搪瓷缸子的米饭,就在爷孙俩的沉默中吃了个精光!

薛将军拿手帕抹了下嘴巴,问道:“好了,现在来说说,外面是怎么回事?”

“就像这样。”薛玲起身,走到茶几旁,抚摸着棕竹的叶片。

薛将军脸上浮现一抹懊恼,嘴唇动了动,正准备说些什么的时候,下一刻,他就猛地瞪圆了眼,一脸的震惊和不可置信!

那一盆只有薛玲手掌大小的棕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地生长起来,很快,就长到了一米高!

并且,枝叶茂盛,郁郁葱葱,任谁见了,都会以为这盆棕竹已经养了七八年!

【大人……】完全没料到,自己竟然能得到这样一份天大机缘的棕竹,抖动着自己的新身体,语无伦次地表忠道:【往后,我会是你最忠实的小弟,不论是谁,想要挑衅大人你,都必需从我的尸体上趟过去!】

薛将军三步并作两步地窜到茶几旁,目光灼灼地瞪着棕竹,放在身侧的手指动了动:“这是什么植物?看起来,和竹子长得挺像的。”

棕竹像一只被主人爱抚的小宠般,拿最柔嫩的叶片轻蹭薛玲的手指,却有意无意地避开薛将军,那般灵动的模样,让人不由自主地“脑洞”大开,想起那些和妖魔鬼怪有关的传说来。

并没有点亮“读心术”异能的薛玲,虽然觉得薛将军脸上的神情有些诡异,却也没多想,只是笑着介绍道:“这是棕竹,在g军区,我也种了一盆大的。离开的时候,我做了分枝,想着它虽然不能开花,长得也跟竹子一般无二,但,到底是陪着我长大的植物,所以,我就带着它来到京城了。”

许是薛玲脸上的怀念,又许是薛玲话语里流露出来的深意,再许是薛玲那一番彰显自己特殊能力的表演,戳到了薛将军的软肋,让薛将军也忍不住生出一丝期盼来:“玲玲,我能摸摸它吗?”

“当然!”

话落,下一刻,薛玲的耳旁,就传来了棕竹那极凄厉的哭喊声:【不要……呜呜……太痛了……你快放开我……】

这回,轮到薛玲目瞪口呆了!

没办法,任谁瞧见一株郁郁葱葱,生机勃勃的植物,瞬间就坠落片片枯叶,一派死气沉沉的模样,也难免如此!

得亏,关键时刻,薛将军收回了自己的手指,再加上,又有薛玲这位木系异能“大佬”出手,才救回了棕竹的性命。

【嘤嘤……大人,只差一点,差一点,我就要离开你了……】沐浴在暖暖能量中的棕竹,小心翼翼地舒展着自己的身体,却在碰触到薛将军视线的时候,又陡然一惊,然后,那新长出来的枝叶就缠成一个圈,将薛玲的手紧紧地拽住。

若可以的话,只怕,棕竹恨不得缩成个团子,躲在薛玲身后!

对此,薛玲也很无奈。

谁能想到,独霸g军区,从某方面来说,也当得起“植物界一霸”称号的棕竹,见到薛将军后,竟一幅“老鼠见到猫”般惊惧害怕的模样呢?

不过,由此可知,院子里那些生长力特别旺盛的野草,之所以会只剩下一个光秃秃的躯壳,就连这幢独栋小二楼里,也没有任何植物存在这件事,确实和薛将军有关!

“爷爷,你……”

“咳……”薛将军轻咳一声,眼神有些飘忽不定,“这是……意外,对,就是意外!”

“玲玲,你想想看啊,在一个地方待久了,突然跑到另一个地方去,一时半会,难免有些不适应,这就是大伙说的‘水土不服’。”

“g军区那儿气候湿润,冬天再冷也不会下雪,只打厚厚的‘白头霜’或‘黑头霜’。而京城这儿,一到十月,天空中就飘起了洋洋洒洒的雪花,呼啸而来的寒风,却能将人的脸给刮出大大小小的口子,天气那叫一个干燥寒冷。”

“这竹子从g军到京城,一路跟着你坐公交,赶火车,也算是长途跋涉,像我们人类一样出现些‘水土不服’的情况,这也是很正常的,对吧?”

薛玲:“……”

这是哪跟哪啊?

棕竹可不干了,气得枝叶颤动,扯着嗓子尖叫道:【他撒谎!明明是他自己的问题,还要‘一退六二五’!】

薛玲轻拍棕竹的叶片,顺势送了点精纯的木系异能,再次安托住爆燥的棕竹后,才微微垂眸,看向那一地的枯黄叶片,悠悠一叹:“爷爷,我明白的,你放心,我会守口如瓶,绝不会跟任何人说起此事的。”

有她这个木系异能者珠玉在前,再出一个“植物杀手”体质的家人,又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呢?

薛玲那一脸的“我懂的”神情,让薛将军牙疼不已:“这真是意外……玲玲,你看,院子里那些野草,不就长得很好?”

废话,有那么多“肥料”滋养,能长得不好?

想起自己今天清理野草时那惊人的发现,薛玲就微眯双眼,一脸严肃地问道:“爷爷,你就没发现,那些野草不对劲吗?”

“不就是一些野草,能有什么不对劲的?”薛将军摆摆手,漫不经心地说道,心里却难免有些得瑟:若非这些生机勃勃的野草,他那“植物杀手”的体质,早就被传得人尽皆知了!

“爷爷,容我提醒下你,刚才,你只是摸了下棕竹的叶子,就破坏了棕竹体内的生机,让棕竹在一秒内,经历了春天的‘生’和冬天的‘死’。”

薛将军:“……”扎心啊!太扎心了!

也就是薛玲,换了其它人,敢这样跟自己说话,不上狠手教训对方一通,让对方明白“花儿为什么会那样红”的道理,才怪!

“爷爷,我听过这样一句话无巧不成书。但,你不觉得,太多的‘巧合’凑在一起,就绝对不再是单纯地‘巧合’了吗?”

薛将军心里的纠结,薛玲虽不知道,却也明白“点到为止”的道理,遂将方才被自己岔开的话题,又揪了回来:“爷爷,你有没有想过,在什么样的情况下,植物才能无视季节地肆意生长呢?”

“土壤肥沃?气候温和?精心侍候?再或者……肥料。”

“牲畜粪便、草木灰之类的东西,是大自然赐予的天然肥料,而,动物的尸体,尤其,人的尸骨呢?会不会是更上等的好料?”

“嘶!”薛将军倒抽了口冷气,一脸的震惊和不可置信中,有着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愤怒、惊骇和惶恐,“玲玲,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嗯!”薛玲重重地点头,说实话,她也没料到,自家院子下面竟然埋了无数具尸体!若非,今天,她图省事,直接使出了木系异能中,和“赋予植物生机”对应的“抽取植物生机”的技能,也不能够那样及时地察觉到土下传来的浓重死气!

在这样的地方住久了,会变成什么样?

这个问题,薛玲不敢深想。然而,就目前暴露出来的蛛丝马迹,就已让人不寒而栗了!

“爷爷,要去看看吗?”

话里传来的关切和担忧,让薛将军心里一暖,脸上却没有显露出来,甚至,还狠狠地瞪了眼“胆大包天”的薛玲:“看什么看?这件事,你给我烂在肚子里,谁也不能说!就是你爸妈那儿,也不能说!”

“是!”薛玲挺胸抬头,敬了个军礼,脆声声地道,“首长说的对!这种事情,首长一人出马,那是一个顶十!我们这些虾兵蟹将们就站在一旁,为首长呐喊助威就行!”

薛将军:“……”

虽然是拍马的话,但,这话,怎么总觉得不对劲呢?!

第48章 老爷子的忠告

“玲玲啊……”

薛将军搓着双手,那张严谨肃穆到轻易就能吓哭小孩子,就连许多大人,包括他自己嫡亲的儿孙也都望而生畏的脸上,竟突兀地浮现出一抹叫做“谄媚”的情绪来,虽转瞬即逝,但,薛玲依然敢拍着胸膛说,自己绝对没看错!

“……那个,其实,爷爷也很喜欢花草的。”

吞吞吐吐说出这句话后,末了,薛将军还扔了个“你懂的”眼神给薛玲。

懂!

都现学现用了,怎么会不懂?!

“爷爷,只要是你喜欢的,我保证,绝对将它们养得壮壮的!”薛玲顿了顿,看着笑得见牙不见眼的薛将军,轻咳一声,提醒道:“但,爷爷,你知道,它们‘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否则,她也不能及时救下那些惨遭牵连的植物!

“行行行!”薛将军毫不在意,大包大揽地应下来,仿佛漫不经心地扫视过那在薛玲的轻抚下,再次肆意舒展起枝叶的棕竹来,眼底的遗憾和懊恼一闪而逝:其实,他还真想将这盆棕竹搬到办公室里去!

啥?

长得不好看?一年四季也开不出朵花来?摆在那儿,就和满大街都能见到的竹子一般无二,没什么栽种养植的意义?

开什么玩笑!

就这“欺软怕硬”的鬼精灵劲儿,就是其它植物身上根本找不到的。更不用说,那枝叶茂盛,郁郁葱葱的外表,和那根本就无惧自己一身煞气,肆意生长的欢腾模样!

果然,不愧是薛玲的“伴生竹”!

只可惜,自己一时激动,竟忘记了“心急吃不了热豆腐”的道理!

……

“不仅家里,就连办公室,也都缺少植物的点缀,你多养点,我怕到时候不够。”

“爷爷,你不会还准备拿其它植物来试验吧?”薛玲猛地瞪圆了眼,一脸震惊和不可置信地看着薛将军,显然是不明白这样一位赫赫声名的大将军,为何会“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这不是浪费生命,荒度岁月,还能是什么呢!

等的就是这句话!

早有准备的薛将军,忍下到了喉咙的笑意,佯装一脸惊疑不定地看着薛玲:“玲玲,你不会以为,我们家,就我一个人是这样的吧?”

对,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死道友,不死贫道。

就算真不行,也要多找几个垫背的。

“爷爷,你是说……”薛玲心里浮现一个看似荒谬,却是唯一能解释过往那些真相的猜测来,“家里的人都和你一样?包括我那几位哥哥?”

“当然!”薛将军在心里默默地补充道:这,就是遗传的力量!神秘莫测,根本就没办法用科学手段来解释的力量!

“怪不得……”薛玲抹了一把脸,总算是明白g军区家属院那片肥沃的土地为何会荒废成那般了!合着,根本就不是自家几位哥哥做事三分钟热度,没有持之以恒的耐心,而是再多的努力,也抵抗不了血脉里自带的“坑”属性!

“那,我呢?”

木系异能,也就罢了,但,这个能听懂植物谈话的“植语者”能力,真是自己的灵魂穿越时空时,得到的来自于神秘空间给予的某种恩赐,而不是天道奉行的“因果轮回”理念下,给予庇护自己家族的“一饮一啄”弥补?

“说起这事……”说到这儿时,薛将军突然顿住,收了脸上的笑容,一脸慎重地说道:“玲玲,我活了这么多年,听说过无数奇人异事,也曾见过一些真正有特殊能力的人。比如说,力大无穷、飞檐走壁、刀枪不入、风水捉鬼……”

“若我没猜错的话,你觉醒了‘宿慧’?”

“而,你这个能力,和植物有关?”

虽是问话,却带上了肯定的语气。

“是!”薛玲点头,说来,她之所以会在魂魄和肉身完全契合,并记起被封印的前世记忆后,毫不犹豫地与薛将军“坦白”,不仅仅是因为相信这些年薛家人待她那没有掺和丝毫杂质,完全发自肺腑的疼爱。

更多的却是末世那十多年,在机缘巧合之下,她成为木系异能者中“大佬”一般存在,与末世爆发前作为一个普通人时,根本就没办法接触到的高官政要们频繁接触,从他们那儿得知了一直隐藏在高层中,偏偏不知为何被普通人“以讹传讹,人云亦云”的真相!

高层们都知道这个世间有许多无法用科学来解释的神奇事件,更明白“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的道理,从而在身处任何情况下,都不会缺少对世界万物的“敬畏”。

就如同只存在于小说中,包括了各项稀奇古怪职业的龙组。

比如说,捉妖破邪,精通算卦的风水师、天师和相师;能驾御金木水火土冰等能量,从某方面来说,也算是末世异能者先驱的异能者;能让动物生出好感的御兽师,能让植物们生出好感的灵植师,等等。

这样的异人,除非那些脑袋里装的都是豆浆的家伙,不然,谁会放着将他们的价值压榨得一干二净的大好机会不要,非要抽风地将他们送到实验室里去?

这种能力,并非人能造出来的,而是老天爷赏脸给饭吃!

当然,给这样的异人定期安排做一套全身检查,再适当地采集毛发血样,却是必需的。

末世爆发后,别说薛玲了,所有的异能者都会定期去做体检。而,在汇聚了全世界最顶尖的科学家,耗费数十年心血和精力去研究的情况下,也一直没能得到任何有用的结论。甚至,就连所谓的“基因论”,都没有多大的收获。

最后,科学家团队只能将这一切归为老天爷不忍见到人类灭亡,特意赐予人类的特殊能力。等到末世结束后,指不定,这能力就被老天爷收回去了呢!

而,这样的检查,对于薛玲来说,就相当于免费的全套体检,还是那种普通人根本就无法想象的高级全套体检!根本就不必担忧哪天,那种所谓疏忽体检而出现的各类疾病,就会降临在自己身上!

如此,何乐而不为?

其实,别说薛玲这些异能者了,就连普通人都巴不得自己赶快有点特殊能力,然后,也能享受国家什么都包的“一条龙”服务哪!

“我能听到植物的话,知道植物的需求,并提供一种神奇的能量给植物,促进它们的生长。”

“这种神奇的能量,其实,就是让植物心生亲近的木系异能。”

薛将军破天荒地沉默起来,只因,从理智上来说,他想到了薛玲的这个能力,不论是用于军队政治,抑或是用于其它不能为外人所道的隐秘地方,都将给国家带来无法想象的庞大利益。

然而,从情感上来说,他非常不愿意自家五代单传的“小公主”薛玲,也和薛家其它子弟一般早早就被固定了未来,一辈子都在执行各种不同的任务,根本就没办法享受到小姑娘应有的雍容、舒心、闲适的生活。

毕竟,如今的薛家,单就权势和地位来说,连所谓的“门当户对”“互帮互助”的联姻都不需要了,又何必“压榨”薛玲,让薛玲为自家的荣华富贵添砖加瓦?

一念及此,薛将军就决定将此事烂在肚子里,对任何人,包括薛玲的亲生父母,都绝不提及此事!

做出这个决定后,薛将军就只觉得浑身一轻,然后,就记起了那被自己无意中忽略掉的事情。

“这种能力,如果长期使用,会给你的身体带来不好的影响吗?”

“不会的,爷爷,你放心,我提供能量给植物,激发植物的生长,而,植物也会回馈我更精纯属的能量,帮助我修炼,是双方真正意义上的互赢。”

即便,薛将军的心理变化很快,快得让人以为方才从他身上流露出来的肃杀和果决等情绪是自己的错觉,然而,他那从不在薛玲面前展露的严谨肃穆的面容,却道出了他此刻的真实状态。

故,感动于薛将军对自己维护和疼爱的薛玲,心里暗暗下了一个决定,脸上却并不显露分毫。

“神话故事中,将神仙分成好几个等级,每一个等级,不仅需要漫长时间的修炼,也需要一定的机缘和历练。机缘和历练这一块,离我还比较远,但,修炼这一块,却还是能做到的。”

“举例来说,我这个能力,用来种地的话,种的植物越多,种类越丰富,植物们给予我的精纯能量回馈就会越多。说不定,到后面,我还能靠着这个能力,修炼成仙呢!”

最后这句话,纯粹是笑谈。

如今这世道,哪还能成仙呢?

偏偏,薛将军却煞有其事地点头,觉得薛玲的能力和驱邪捉妖的天师,能寻龙点穴的风水师,能根据面相手相就断**福吉凶的相师,还真是“大同小异”!

“你三岁前,一直不会说话。那时,你爸妈带着你,几乎跑遍了全市大大小小的医院,更见过了无数隐藏在民间的妙手神医。后面,什么方法都用了,仍然没什么起色时,他们还瞒着众人,悄悄地去烧香拜佛。”

说到这儿时,薛将军也不由得摇头叹息。

那段时间,真可谓是整个薛家最“黑暗”的时期。

整整三年,不论遇到了什么事情,哪怕是天大的喜事,家里也没一人会面带笑容。任谁瞧见,都会以为自己欠了老薛家几万块钱般,一幅将被对方下狠手“讨债”的阴冷森寒模样。

而,也是这三年,薛家得罪的人,是过去十年加起来的数倍!

“直到有一天,你爸妈无意中碰到一位游方道士。他见了你后大惊失色,说你是有大功德的神仙下凡。只是,因为神仙的灵魂太过强大,婴儿的身体太过稚嫩弱小,所以才会自主封闭了六感。但,等到你再长大一些,就会慢慢地恢复。”

“后面,你爸妈回来后,我还特意问过他们,在怀你的时候有没有做什么稀奇古怪的梦?比如梦日月入怀?梦龙凤附身?生你的时候,有没有什么异常?比如说,一屋子的金光和异香?雨后彩虹,霞光漫天,仙乐飘飘?满园花草树木不分时节地生长开花,引来百鸟朝风?”

薛玲:“……”

这也太扯了!

简直不敢相信,有朝一日,这样一种预示着“身份尊贵,人中龙凤”的暗示,竟也会被安到自己身上!

不过,如此一来,倒也能解释为何这些年,薛家人坚定不移地确信自己只是太聪明,所以,每每在听到别人的问话时,都会下意识地在大脑里回放数遍后,才开口回答对方,从而给人一种“懵懂无知,憨傻慢半拍”的感觉!

薛将军可不知道薛玲心里的想法,此刻,他正一脸无奈地痛诉道:“谁能想到你爸妈他们非要说怀孕的时候,什么‘预示梦’都没做过?他们都生了五个儿子了,还能因为生你而兴奋激动得晕过去,从而错过这样一个提前揭示真相的时机!”

“整整三年啊!浪费了整整三年啊!”

事后,每每想到这件事情时,薛将军都万分懊恼,恨不得时光倒流,那么,不论那一天自己要办的事情有多么地重要,他都会毫不犹豫地推掉,只为了能守在产房外面,亲眼见证那样神奇的一幕!

唯一庆幸的就是因为这三年的磨难,让薛家人越发地齐心协力,一致对外!不然,就是真正的“赔了夫人还折兵”“哭都找不着地儿”!

别说小姑娘了,就连成人对自己三岁以前的事情都不会记得那么清楚,唯有薛玲,因为那庞大的精神力,而在魂魄和身体完美契合后,别说今世那短短八年的记忆了,就连前世那三十多年的记忆,都可谓是历历在目!

然而,这些记忆中,却并没有那位“游方道士”的身影;也没有薛团长和杜副团长遍访名医神医,更在无奈之下,选择烧香拜佛的身影……

对此,薛玲并不觉得意外,只是有些心疼征战沙场几十年,早就练出一个杀伐果决性子的薛将军,竟然会被自己的儿子和媳妇联手隐瞒多年!

“爷爷,一切都过去了,往后会更好的。”

“那必需的!”虽听出了薛玲话里的安慰之意,却只当薛玲纯粹是对过往薛家那些年艰辛生活的感同身受,薛将军只觉得心口一暖,抬头挺胸,斩钉截铁地说道,“不过,你觉醒了‘宿慧’这件事,可以告诉大伙,但,你能随意让植物生长的这个能力,可不能和其它人说。包括你爸妈哥哥们,都不能说,知道吗?”

虽然,目前看来,自家儿孙们都是发自肺腑地关切疼爱薛玲,但,人心易变,谁敢肯定,有朝一日,待到他们结婚生子,有了自己的小家后,还能一如既往地疼爱关切薛玲?更将薛玲看得比自己和家庭还要重要?以保护薛玲为自己终身奋斗的目标?

自古以来,就有“老儿子大孙子,老太太命根子”的说法。目前看来,薛玲的父母都是很疼爱薛玲的,也不太可能会将这件事透露出去,但,谁敢肯定下一代儿孙出来后,薛玲的父母就还能一如既往地疼爱薛玲超过自己的孙子?

经历末世的薛玲,从某方面来说,对“人心易变”这四个字的认知,并不逊色于薛将军。

尤其,“八年的傻子”生活,更让她明白谁才是真正关心疼爱自己的亲人,谁又是打着亲人的旗号,做着那些龌龊算计的事情!

故,感受到来自于薛将军那毫无杂质的疼爱和关切,薛玲忍不住地抿了抿唇,轻眨眼睛,才将到了眼角的泪水逼回去,唯有那略带哽咽的声音,却将她此刻的状态给出卖。

“爷爷,我听你的。”

“乖。”薛将军摸了摸薛玲的脑袋,感受着手下传来的温暖触感,打定主意要再多活几十年,必需看着薛玲结婚生子,最好在薛玲有了自己孙子孙女的时候再去世。

如此一来,有他镇着,这偌大的薛家,往后,不论如何地变化,也没有人敢“算计”薛玲!

只是,这世间,向来都是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故,薛将军想了想,又慎重地叮嘱道:“往后,这个能力不要当着外人的面用。”

“嗯!”薛玲重重点头,一脸孺慕看着薛将军:“我只在爷爷面前用。”

“乖。”薛将军忍不住地又摸了摸薛玲的脑袋,心里满满的兴奋和激动,只恨不得立刻就跑到那几个“死对头”那儿炫耀得瑟一番。

活泼可爱、懂事体贴、聪明机敏的小棉袄,一件合心意的,就足抵得上其它家族那十件,却依然处处都是瑕疵的!

“阳盛阴衰”又咋滴?别以为,他就不知道那些人私下里羡慕嫉妒恨的丑陋嘴脸!

要不然,“薛玲是个傻子”的消息,能在最短的时间里,就从g军区传到京城,并在大院里迅速漫延开来呢?

呵!

一群不敢堂堂正正做事,就只知道背地里耍阴招的渣渣!

第49章 玲玲真能干!

“玲玲,碗放那儿,明天我带到食堂让人洗了就行。”

心满意足地用了饭,正懒洋洋地窝在竹椅里的薛将军,无意中的一个抬头,就恰好瞧见了薛玲那小短腿里里外外奔跑,忙碌不停的模样,只觉得这空荡荡的屋子里,突然就增添了几分活气的同时,也忍不住就想起了那早早就被自己忘到后脑勺的“厨房”。

好像一年、三年、还是五年?自己都没去过厨房了?

然而,不管多少年,总归,眼下,那厨房都绝对不是个好去处!

可惜,就在薛将军起身的时候,薛玲已经推开了厚重的厨房门。

薛将军一脸不忍直视地移开视线,心里却盘算着回头要去老伙计那儿拿些什么东西,才能弥补下薛玲这受伤惨重的小心灵。

不过,下一刻,久久没能等来薛玲惊慌惨叫声的薛将军,就猛地转过身来,然后,一脸惊疑不定地看着面前这间比自己刚刚住进来的时候还要干净整齐的厨房,睁眼闭眼好几次后,又忍不住地掐了自己一下。

确实很痛,那么,他不是在做梦。

自家那尘土飞扬,蛛网密布的厨房,确实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而,薛玲呢?却已经哼着悠扬的小调,清洗着碗筷,自顾自地嗨起来了,仿佛根本就没察觉到倚靠在门上的那尊石化“雕像”般。

直到,薛玲泡了一壶茶,又将自己千里迢迢从g军区带来的瓜果摆盘,正准备端到客厅里去的时候,就被薛将军抢过去了:“玲玲,这多重啊,我来就行!”

“好的,爷爷。”

薛玲笑眯眯地应道,这个时候,不论薛将军,抑或是薛玲,都忘记了下午薛将军差点砸了手里的搪瓷缸子和饭盒时,却是薛玲犹如一条滑溜的鱼一般,从薛将军怀里窜到了地上,一手一个,就轻松地这两样东西抢救下来这件事。

所以,端这么个果盘,又有什么不对的呢?

“玲玲,厨房……”回了客厅,坐在自己熟悉的竹椅上后,薛将军那不知飘到何处去的思绪才终于回笼,一脸迟疑地问道:“客厅……”

“爷爷,都是我清理的!”薛玲挺胸抬头,一脸“快来夸夸我”的傲娇小模样,“我可是干活的一把好手,往后,家里一定会被我收拾得美美的!”

“玲玲真能干!”薛将军竖着大拇指,毫不吝啬地夸赞道,一幅与有荣嫣的模样,却是没有丝毫怀疑地就接受了薛玲的说词。

啥?

你说,今天,薛将军派去接薛玲的周援朝和马国庆?以及,一路从g军区护送薛玲抵达京城的吴战士?他们三人出手,定能在最短的时间里,让整间屋子来个大变样?

开什么玩笑!

就薛玲这幅机灵狡黠的模样,即便能扯着“薛将军”这面大旗号令三人帮忙,却也不可能做出这等落人口舌的“狐假虎威”事情来。

是的!

早在薛玲神魂合一,打电话给薛将军告状的那一天起,薛将军就敏锐地察觉到了薛玲的改变,或者,应该说是毛毛虫化蝴蝶一般的“蜕变”。而,这个猜测,在今天见到薛玲,从另一方面验证了“宿慧”的存在后,就由最初的小树苗,瞬间长成了参天大树。

然而,这并不代表着薛将军就能“坐享其成”,更不觉得自家捧在手心里娇养的“小公主”,就应该遵循老祖宗传承下来的“姑娘家家,就应该多干活,才能显出贤惠持家、温婉良善的品性,从而让无数人踏平门槛也要求娶回家”这些教条之类的话而生活。

“玲玲还记得孙阿姨吗?”

“记得!”

这位孙阿姨,在薛家待了三十来年,从某方面来说,也算是看着薛家几兄弟长大的“长辈”。

原本,孙阿姨应该留在京城,继续照顾薛玲,或跟着薛团长和杜副团长到达g军区,接手照顾薛玲的任务。

然而,架不住一直生活在薛将军眼皮下,日夜受薛将军那一身煞气侵袭,每日里一幅战战兢兢,生怕行差踏错一步的薛团长和杜副团长这两位,本着“不在沉默中湮没,就在沉默中爆发”的心态,包袱款款地奔赴g军区的同时,还打着“父母子女就应该住在一起,如此,才能悉心经营培养感情,达到一家和睦,任谁也不能挑拨离间”的旗号,将自家几个孩子全部带过去了啊!

到了军区后,夫妻俩又打着要过“两人世界”的旗号,给自家几个儿子办了寄宿,就将他们塞到了学校里,十天半个月都不会见一面;又将女儿丢给邻居照顾,每天不太费心的话,也不会见上一面,为的是什么?

不就是想要再生一个健康的小闺女,从而洗清自己夫妻俩身上“薛家罪人”的污名嘛!

是的,薛家罪人!

虽然,众人私下里也只会说薛家杀戮太盛,才会在“阳盛阴衰”的情况下,报复到薛家五代单传的小公主薛玲身上,但,这其中,不乏那些煽风点火、混水摸鱼的家伙。

比如说,心系薛团长和杜副团长,却因两人“联姻”,而只能咽下一口血,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心爱的人与另外一个人结婚生子,在使出浑身解数也没能顺利地离间夫妻俩的感情的同时,难得找到这样一个“漏洞”,还不得豁出性命一般地去挑拨呢?

再比如说,那些与薛家身份相当的政敌和仇人,尤其,极看不惯薛团长“空降”g军区团长一职的二代们,明里暗里地推波助澜,让这些流言蜚语越传越远不说,还一并将薛团长和杜副团长两人也订在耻辱柱上……

故,两人受到影响,从而牵怒、冷待到漠视薛玲,再重新怀一个闺女的决定,多正常呢?

可惜,辛苦耕耘整八年,依然没有任何音讯。

并不知道薛玲思维发散到一个“诡异”地方的薛将军,虽有些惊诧薛玲还仍然记得孙阿姨,但,转念一想,薛玲觉醒了“宿慧”,保不准在出生的时候就拥有记忆,和其它那些三五岁后才记事的小孩子根本不能混为一谈,遂将此事放到一旁,用一种小心翼翼中又混合着某种期盼的语气,问道:“我将孙阿姨接回来,继续照顾你,可好?”

“好是好,不过,爷爷,孙阿姨值得信任吗?”

在“异能者遍地走,普通人多如狗”的末世,让一个普通人照顾并打理自己的一应起居事宜,薛玲并不觉得有什么。

但,在这样一个才经历十年动乱,暗处还隐藏着“摩拳擦掌,时刻准备狗急跳墙一把”特务的年代里,若一不小心暴露了自己的能力,岂不是将自己这块肥肉往别人嘴里送的节奏呢?

“这……”

这回,薛将军也难得地迟疑了。说实话,有些事情,连自己的“家人”都不能坦白,就更不用说将其暴露在一个“熟悉”的陌生人面前了。

至于让薛玲“藏拙”?

那怎么行?在外面藏着掖着,就已经够累了,哪能回到自家,还要继续与人虚与委蛇呢?

这样一想,薛将军就毫不犹豫地做了决定:“孙阿姨年纪也大了,前几年就被儿女接回家养老了,如果让她再单枪匹马地跑到京城来照顾你,确实不妥当。”

“不过,玲玲,这样一来,往后就真是我们祖孙俩‘相依为命’了啊!”话虽如此,但,薛将军却在心里扒拉着自家的儿孙,看要将哪个儿孙拎到京城来,也不需要住在这儿,每天过来做做家务,做完后就回去继续训练。

做家务的人有了,又不需要请一个不那么信任的人在家里待着,可以说,真正的“一举两得”哪!

“爷爷,以后,我给你养老。”

其实,说实话,现阶段,薛玲就能养得起薛将军了,然而,话能这样说吗?当然不能啊!

“等你以后退休了,我们就去旅游,每个城市走走看看,近距离地感受一下祖国的大好河山,体会一下当地那独特的风土人情……如果可以,我们就再出国,去欣赏一下世界其它国家的美景。”

如此,才不枉此生哪!

“好!好!!好!!!!”

连续三个“好”字,配着薛将军那忍不住的捧腹大笑举动,道出了此刻他那满腹的熨帖、欣慰、兴奋和激动!

果然,孙女就是最最贴心的小棉袄,让人见了就心生欢喜,孙儿却都是一群“讨债”的,让人见了就下意识地皱眉怒斥!

“爷爷,军区那儿没有果树,我就种了些能当水果吃的蔬菜。等明天上班后,你帮我问问哪儿有卖果树的,每样都买上几颗回来,我们栽在院子里,往后就能天天吃到不同的新鲜水果啦!”

搪瓷果盘中,白色的是马蹄和地瓜,红色的是番茄和胡萝卜,绿色的是黄瓜。

薛将军从没有吃饭后水果的习惯,故,见到这些就下意识地摆手,道:“我不喜欢吃这些,玲玲你吃。”

紧接着,才猛地意识到不对劲:“玲玲,你是说,这些……是你种的?你哪来的种子?不对,你爸妈让你种地?”

第50章 你恨他们?

种地,多累呢?

自家五代单传的“小公主”,本该捧在手心里,千娇万宠养大的,偏偏,竟因为那对不着调的爸妈,而在自己看不到的地儿,受了那么多的苦!

不待薛玲回答,越想,就越发愤怒的薛将军,一拍茶几,那力道之重,竟让茶几上的果盘茶壶也跟着晃悠了下,也让座在一旁的薛玲轻“嘶”了声,一脸的感同身受。

“我就知道,这小兔崽子不是个好的!以为离京城千山万水,就能‘海阔天空凭鱼跃’,想怎么作就怎么作了?我呸!想得美!”

其实,自家儿孙想怎样“作”,薛将军都没多大感觉。

毕竟,自己选择的路,哪怕跪着,也要爬完!

这,正是薛家的家训。

不论这条路,是一眼就能望到终点,两旁却没什么鲜花荆棘,让人生不出多大拼搏劲儿的宽阔平坦大道;还是中间弯曲迂回,两旁却爬满鲜花,更多的地方布满荆棘,就连终点也在云雾飘渺中,无法分辨清楚的坎坷泥泞小道!

都是自己的选择,后果,也必需自己一力承担。

但,并不代表薛将军就愿意将这样残酷的家训,套用到薛玲身上。

“爷爷,我的能耐,你还能不清楚呢?”

薛玲伸手,朝那在月光映照下,显出一片朦胧冷凄之美的院落指了指,浑身洋溢着所有事情尽在自己掌握中的自信张扬。

“种地这种事,对其它人来说,确实千辛万苦,只恨不得早早逃离这种‘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凄苦生活。而,对我来说,却是犹如每天吃饭喝水,早已融入身体一部份那般简单。”

“那怎么能混为一谈?”

说来,再往前数几代,谁家不是“泥腿子”出身?故,种地的艰苦,薛将军也是深有体会的,更明白毁掉一块地,可比精心栽种培育一块地来得更简单!

就如之前,薛将军拿手轻点棕竹,就让棕竹瞬间失去生机,枯叶坠落一地这件事一般,在薛将军看来,拥有木系异能的薛玲,也必然会是抽取植物生机,毁掉一块地,快过赋予植物生机,栽种一块地!

“爷爷,我这人向来实诚,有一说有,有二说二,从不夸大事实,也不会特意缩减几分。”隐约猜测出薛将军话外之意的薛玲,眨了眨眼,笑道:“爷爷,事实胜过雄辩。不如,我们明天一起去商店买些蔬菜瓜果种子回来试试?”

“这……”薛将军心里万分不愿,“玲玲,我跟你说,种地真得很辛苦的……你看那些老农,种了几十年的地,积累了丰富的经验,在地里辛苦奋斗一整年,到头来,却也只能勉强填饱自家人的肚子……一旦老天爷心情不好,短短几天内,就下完大雨又下冰雹,再或者直接一滴雨都不下……”

总之,一句话,说服薛玲放弃这个不靠谱的决定!

“爷爷,说了半天,你还是不相信我。”薛玲扁嘴,微抬下巴,看天看地,就是不愿意看薛将军,一幅“我很生气,我非常生气,还不快来哄哄我”的傲娇小模样。

当然,这,纯粹是薛将军的错觉。

就如此刻,薛玲就轻飘飘地丢出一枚炸弹:“没关系,我将储藏室里的种子全部带过来了。从明天开始,我们就将过上‘屋前种菜,屋内养花’的悠哉惬意的田园生活了!”

“走之前,我还特意将地储藏室里装满了新鲜的蔬菜瓜果,可惜,时间太短了,要不,我还能挖个地窖出来……”

晴天霹雳,莫过于此!

薛将军一脸的恍恍惚惚,总算最后一缕心神还坚持着,却依然差点就没甩手给自己一个耳光,让自己那迷迷糊糊,晕晕眩眩的大脑恢复到平日里的冷静理智。

“这事……你怎么不早说?”

即便,薛将军没有亲临g军区,更没关注过家属院房屋设施配置结构图,但,由其它军区反馈回来的消息,再结合薛团长和杜副团长这两位在g军区独一无二的地位,也可猜测到这两夫妻居住的屋子会有多大,那个用来装东西的储藏室,又会有多大!

而,眼下,可是物资奇缺的七八年!

想也知道,一旦这两人发现储藏室里那堆成小山的蔬菜瓜果,在褪去最初的震惊和不可置信之后,就会是深深地疑惑不解,和那刨根究底的探查事实真相的念头。

“我忘了。”薛玲一脸纯然无辜地说道,然而,事实上,她真忘了吗?这话,连她自己都没办法骗过,就更不用说,骗过面前这位征战沙场数十载,又在军部任职数十年,可谓是真正见多识广的老将!

“爷爷,你别这样看着我啊!”薛玲撇撇嘴,摊手,耸肩,一脸的无奈,“好吧,我坦白,我确实是故意的。”

“我就想知道,他们什么时候,才能发现储藏室里的那些蔬菜瓜果。”

“会不会,等到屋子里的臭气漫延开来,影响到附近几家邻居正常的生活后,他们才会在邻居们的提醒下,发现那大变样的储藏室呢?”

“也不知道,到时候,他们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玲玲,你……”薛将军心里一个“咯噔”,自见到客厅靠墙摆放的两个包裹后,心里隐约浮现的那抹不对劲再次浮现!

而,这次,他却怎样也没办法忽略了!

“……恨他们?”

“爸妈”这两个字,已经到了喉咙旁,却在看见薛玲那无喜无悲,仿若从没受到过任何伤害一般的淡然如水般的面容时,就被薛将军替换了。

“不。”薛玲摇摇头,恨的对立面,就是爱。可,既然,没有爱,那么,又哪来的恨呢?反过来,这没有恨,又哪来的爱呢?

“其实,他们也有苦衷。”

满腹为自家小儿子和小儿媳辩解的话,明明已经到了喉咙旁,却怎么也没办法顺利地说出来。无它,只因,薛将军自己也明白,再多的辩解,在薛玲这个生来就觉醒了“宿慧”,将周围众人待她的态度牢记于心的姑娘来说,全都是无用功!

“我相信。”

薛玲点点头,易位而处,倘若,自己盼了十来年,终于生下来的“小公主”,竟然是一个“天傻”,哪怕,亲戚朋友再如何地用“年纪太小,身体跟不上大脑的发育速度,才会导致说话做事反应迟钝,但其实心里门儿清,再养几年,就会收获一枚世间千百年难得一见的天才闺女”之类的话来宽慰劝说,可,在日复一日的“希望失望绝望”的生活中,在无数人“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嘲讽、讥诮、同情和怜悯做派中,也都难免失去平日让自己引以为傲的理智和冷静,而毫不犹豫地牵怒自家的“傻闺女”。

诸如“薛家五代单传的小公主”之类的话,根本就不能成为自我宽解的理由,反而还让自己越发地猜疑起周围那些亲朋友人待自己的真心来。

再深厚的情谊,也经不起这样的折腾。

而,这,也正是薛将军放任薛团长和杜副团长夫妻俩,带着儿女到g军区任职的缘由之一!

“但,这并不代表我就会谅解他们。”

眼见,薛将军眉头微皱,正准备继续劝说一二时,薛玲摆手:“爷爷,你听过这样一句话吗?距离产生美。”

与其两看相厌,却偏偏要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日复一日地折腾着对方的同时,又怎知这不是对自己的折磨呢?

“人的心本就是偏的,就如十根手指都有长短,那么,又怎么能要求做人父母的,对每个儿女一视同仁?”尤其,在她给薛团长和杜副团长夫妻俩带来的并非幸运,而是牵连不断的噩运的情况下!

“‘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瑶’,这是我最喜欢的一句话。”所以,薛团长和杜副团长这对夫妻漠视冷待她,她又怎么会拿自己的热脸,去贴对方的冷屁股呢?

“当然,不管怎么说,父母对儿女,都有生养之恩,所以,做人儿女的,必需尽到自己的孝道,就如‘乌鸦反哺,羔羊跪乳’一般。”

……

“爷爷,如果你还是想不通,就当我提前出嫁好了!”这话,薛玲纯粹是开玩笑的,嫁人这码事,那有自由来得重要呢?

“都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将我当成一瓢提前就泼出去的水,这心里会不会不那么烦闷?”

“混说什么?”一想到自家“小公主”要嫁人,往后就会亲近别的人,喊别人一声“爷”,就让薛将军胸闷不已,“小小年纪,就想着嫁人,羞不羞?”

“再说了,嫁出去,就成了别人家的媳妇,就算为别人操持家务,相夫教子,像两头烧的蜡烛一样,在最短的时间里,就将自己给熬干了,到头来,那家人也不会将你当成自己的亲人,不会对你的境遇生出任何的同情和怜悯,更不会觉得你做的这一切,给了他们家多大的帮助,而只会将儿子和孙子当成亲人。”

“谁让你的身上没有流着和他们一样的血?谁让说到底,你就是个外人?”

“所以,嫁人,有什么好?”

“行,那我就一直赖在家里,让大家养就成。”薛玲颇有些感同身受地说道,“自古以来,就有‘多年媳妇熬成婆’的说法,一个‘熬’字,就道尽了做人媳妇的辛酸。可见,这做人媳妇的,确实不如做人闺女来得更轻松。”

……

好吧,楼,就是这样歪的。

偏偏,哪怕是“歪理”,这爷孙俩也说得那叫一个尽兴。

直到,墙上的挂钟,指向八点,薛玲才打了个哈欠:“爷爷,我要回房间休息了,晚安。”

“安。”薛将军下意识地回了句,然后,就拿起遥控器,打开电视,找到自己平时最喜欢看的那个节目,认真地欣赏起来。

在插播广告,起身倒茶的间隙,薛将军还有些愣怔。

总觉得,自己忘了什么事?

然而,再细想,却发现那颗向来精明的大脑,此刻竟然一片混沌,根本就没办法从那纷纷扰扰的思绪中,将困扰自己的东西给揪出来。

万般无奈之下,薛将军只能本着“船到桥头自然直”的念头,继续欣赏起电视节目来,偶尔还放空一下思绪,想着明天见到那些老伙计的时候,要如何地炫耀自家贴心乖巧、懂事孝顺的小孙女。

……

第51章 一对儿蠢货!

一夜无梦。

第二天,早上六点,薛玲就醒来了。

简单地梳洗,换上一套轻便的衣服后,薛玲就打开了房门,一边下楼,一边朝坐在竹椅里,翻看早报的薛将军道:“爷爷,你什么时候起来的?怎么也不叫我一声?”

“起来有一会儿了。”薛将军抬头,看向扎了两个羊角辫,一蹦一跳地窜到自己面前的薛玲,“时间还早,你怎么不多睡会?”

大院的小孩,哪家不是睡到日上三竿的?

尤其,像薛玲这个年纪的小孩子!

就算要上学,也多半是在七点以后才起床,吃过早饭后,才慢悠悠地走去学校,赶早上八点第一节课。

而,一到放假,这些小孩子,个个都是“晚上不睡,早上不醒”的!也不知道一个两个地晚上去做了什么?偷牛吗?

不过,转念一想,薛将军就明白了,看向薛玲的目光,竟带上了一丝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懊恼和愧疚。

他怎么又提起这个话题了?这不是往薛玲那本就没愈合的伤口上撒盐嘛!

说实话,哪有人不喜欢睡懒觉的呢?尤其,“一夜无梦,睡到自然醒”的这种!

偏偏,军区却是一个纪律严明的地方,临近军区的家属院,不论大人,还是小孩,谁能不被早上那一声高过一声的嘹亮起床号给惊醒?

“醒了,就起来啦!”

薛玲可不知道短短时间里,薛将军竟然再次“脑洞”大开,自个儿“脑补”出一幕幕自己在g军区家属院那几乎可以媲美“小白菜”般,上天入地,求救无门的凄惨又无助的生活。在薛将军对面那张单人座的竹椅里坐下后,顺手拿起放在茶几最上方的那份报纸,《京城早报》四个字,赫然出现在眼前。

而,上面那些特意加大加粗的标题,也让她深切地感受到了“时代”感。

“爷爷,虽然老话说‘一日之计在于晨’,但,一大早就窝在家里看报纸却不妥。要知道,屋子里都是前天晚上呼出来的浊气,而,外面却是经过树木光合作用吐出来的清气。所以,为身体计,我们必需出门运动,然后,再回家翻看报纸。”

话落,薛玲就不由分说地拽着薛将军的胳膊,一路将薛将军拽到院子外:“爷爷,我们慢跑吧?”

“行!”薛将军笑得一脸“你说什么就是什么”的无奈,然而,若不是他有意放水,以薛玲这“肩不能挑,手不能提”,风一吹,就能吹跑的“三头身”小模样,哪能轻易就将他拽到屋外呢?

更何况,如薛将军这样的军人,哪怕年纪再大,哪怕身体受伤,却也会因从军多年练就出来的“不放松对身体的锻炼”这样的行事理念,而一如既往地坚持最基本的训练。

别说绕着大院来一圈慢跑,就是十圈,都是小意思!

“那爷爷在前面跑,我在后面跟。”薛玲伸手,推了薛将军一把,在薛将军跑起来后,也迈着小短腿,跟了上去。

四月的太阳,穿透云层,洋洋洒洒地落向大地,照得人身上暖洋洋的。

偶尔有风拂面,带来混合着草木的特有清香,让人忍不住就深吸一口,又一口。静静地感受着萦绕在胸肺间那天然纯粹的新鲜空气,随着自己的奔跑,将积聚在身体里的杂质一点点地祛除,那多年没有活动过的笨拙身体,也慢慢地变得灵动起来。

跑着跑着,薛玲的额头就渗出汗水来,被阳光一照,竟有一种犹如珍珠坠落一般“亮晶晶”的感觉。

轻轻松松跑在前面的薛将军,听着身后传来的越来越重的“吭哧吭哧”的喘气声,不由得摇了摇头,却下意识地放慢脚步,等到薛玲追上来后,才道:“休息一下,刚开始锻炼,要循序渐进,不能操之过急,否则,难免‘得不偿失’,没能锻炼出一个好身体,反还让身体受罪。”

说到这儿,薛将军眼里慢慢地浮现一抹森冷,配着他那张严谨肃穆到轻易就能吓哭小孩的“夜叉脸”,让每一个见到的人都毛骨悚然,不寒而栗,然而,看在薛玲眼里,却只觉得薛将军还真是无时无刻都在彰显着“面黑心软”这句话。

“玲玲,等下吃了早饭后,我们就去医院做个全身检查。”

想了想,怕薛玲害怕,薛将军又补充一句:“别紧张,只是抽几管血,让医生给你把个脉,再拿仪器照照……很简单的。”

“爷爷,我不怕的。”薛玲眨了眨眼,仿佛没听出薛将军的话外之意般,又仿佛只是单纯地想要反过来安慰薛将军一般,道:“在g军区的时候,隔三差五,我就会住院一次,跟医院里的医生叔叔和护士姐姐们都熟得不能再熟了……论起身体检查这套流程,我排第二,那么,绝对不会有人敢排第一!”

这拍着胸膛,一幅大包大揽的可爱傲娇小模样,若放在平时,不过是逗得薛将军一笑,而,今日嘛?薛将军却差点连鼻子都气歪了!

若,薛团长和杜副团长这对夫妻在面前的话,只怕,薛将军根本就顾不上考虑杜副团长是“自家的媳妇,别人家的闺女,根本就轮不到他出手教训”这句数年如一日奉行的理念,而是会毫不犹豫地扑上前,就将这对愚蠢的夫妇给揍个脑袋开花!

别人家都是胳膊肘往里拐,可,放到这两人身上,却胳膊肘往外拐,还拐得那叫一个天经地义,理所当然!

一对蠢货!

“玲玲,是爷爷不好……让你在爷爷看不到的地方,吃了那么多苦,遭了那么多罪……”

薛将军一脸的懊恼和愧疚,只恨不得时光能倒流,那么,哪怕拼着让自家小儿子和小儿媳恨上自己,从此以后,再不与自己往来,一幅与自己“断绝关系”的做派,他也要将薛玲留在京城!

“爷爷,这哪能怨你呢?!”

如果,薛玲没有接收到全部的记忆,包括自己出生起到三岁之前,放在其它人身上那“未记事”前的记忆,那么,一定会在恨上薛团长和杜副团长的同时,也毫不犹豫地迁怒包括薛将军在内的所有薛家人。

幸而,老天爷开眼,赐予薛玲真正的“重生”或者,也可以说是没有喝“孟婆汤”,并携带前世金手指,再开启今世金大腿的“另类投胎”式重生!

“人心叵测。”薛玲摊手,耸肩,一脸的无奈,“若非亲身经历,谁能想得到,那些在大人面前特别乖巧懂事、聪明伶俐、天真纯善的孩子,私下里,竟然会是那样的任性叛逆、蠢如鹿豕、心狠手辣呢!”

接收到植物们反馈的“附近一公里内都没有人”的消息后,薛玲心里一定,本着“既然已经说到此事,就彻底揭开来”的想法,道:“王勇等人隔三差五就会在小巷子里堵我,抢我的钱和票。”

“不管我给还是不给,他们都会冲我身上那些不容易被人发现的地方下暗手。等我疼晕过去后,再让王红过来找我,将一身狼狈的我扶回家属院,逢人就说我最喜欢玩‘捉迷藏’的游戏,但因为人傻,一个看不住,就会弄丢我,幸好王勇等人见义勇为,才能将我找回来……”

这,也正是薛玲自从第一天种了四块菜地,将异能提升到一级后,就没再大面积种菜的原因。

虽然,按照末世修炼的经验,薛玲想要彻底修复清除身体里所有的暗伤,让她的身体恢复到如前世那般让人艳羡敬仰的一个高度,必需成为五级木系异能者,但,那是在空气中弥漫着尸毒,植物也没办法回馈精纯能量的末世!

谁知道,如今,到了这个山清水秀的时代,会否出现某种超出常人预料之外的转变呢?

比如说,升到两级或三级的时候,自己身体里多年积聚下来的暗伤,就被植物们反哺和自己修炼出来的特别精纯的木系异能给修复了呢?

到时候,没有切实的证据在手,岂不是只能任由那些人再次打着各种“冠冕堂皇”的口号,以一种极轻巧的姿态从这个漩涡中脱身不说,还能反过来倒打一耙?

这,怎么可以?!

“欺人太甚!”薛将军火冒三丈,拳头捏得“咯吱”作响,简直无法想象,自家小儿子和小儿媳究竟是怎么做人父母的,竟然会被那么多人蒙在鼓里,任由这些人在自己的眼皮子下,欺负自家姑娘!

不!不对!这世间,就算真有蠢人,一再地被人欺骗,终有一天,也会醒悟过来,绝不会出现被人欺骗到死的情况。除非,这人是不愿意相信这一切,真正的“掩耳盗铃,自欺欺人”。

而,自家小儿子和小儿媳,会是一对不可雕琢的“朽木”吗?

显然不是!

故,与其说是他们被人蒙在鼓里,倒不如说他们以一种隐约漠视、冷待和疏离的态度,放任了这一切!

要知道,薛玲提供的名单,涵盖了g军区三分之二中高级军官家的儿子和女儿!在没有一个能压下其它人的反对意见,一统整个军区,让众人都听他号令行事的“小霸王”为首,反而各自分头行动,各自为政的情况下,又怎么可能轻轻松松就隐藏了三年,一直没暴露?

眼见,薛将军捂着胸口,脸色由黑转青,身体也跟着摇晃起来,薛玲懊恼地拍了自己额头一下,忙不迭地跑上前,抚着他的胸口,一下下地为他顺气,嘴里也安抚道:“爷爷,你跟着我动作……吸气……呼气……”

之前,薛玲以为,张连长雷厉风行地将周婶、王勇和王红等人带到公安局审问这件事,出自已经调查清楚g军区所有事情的薛将军授意。

如今看来,只怕,短短时间里,张连长只调查到了一些皮毛。而,就是这些在旁人看来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般的事情,也让薛将军震怒不已,才会让张连长联合当地公安局出手。

早知如此,她就应该缓上一缓,在接下来和薛将军的日常生活相处中,一点点地将这些信息透露出来。

如今,只希望“亡羊补牢,为时不晚”!

“爷爷,我离开的时候,张叔叔就带着一群公安上门了,想必,现在,他们过得很不舒坦,就连他们爸妈的名声和清誉也都受到了影响……”所以,单从这一方面来说,她也算是“报仇”了。

“原本,在我预料中,应该再过五年,我的大脑思维和身体不协调,出现的反应慢半拍,整个人特别迟钝呆笨的情况才能得到缓解。如今能提前恢复,往好的一方面去想,也算是老天爷眷顾,才能‘因祸得福’啦!”

“都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以后的人生,我肯定会顺风顺水,悠哉惬意地活成所有人都向往羡慕嫉恨的样子。”

“以牙还牙”的报复方式,不是不好,但,对薛玲来说,那不过是下下策。

中策就是提前下狠手,拔掉对方的爪牙,让对方由一只凶残霸道的老虎,变成一只必需仰仗卖萌撒娇才能生活下去的小猫。

上策就是成为让人仰望的“人生赢家”,享受着对方羡慕嫉恨,却不仅干不掉自己,还必需在家人亲友的劝说警告下对自己伏低做小的卑微姿态!

这样做,虽然,从某方面来说,确实有些“拖拉”,让人觉得不如“快意恩仇”那般爽快。但,没办法,如今,她,可不是末世里那个“一人吃饱,全家不饿”,随心所欲地得罪人,也不怕对方在不敢找自己麻烦的情况下,冲家人亲友下手的“孤家寡人”了呢!

那样一群发自肺腑关心疼爱自己的亲人,就是自己最最甜蜜的负担……

以薛将军的阅历和经验,自然能看出薛玲这番话是否发自肺腑。

可,也正因如此,他才越发地愧疚了,打定主意回头定要吩咐人,好生地整治g军区这些不知死活的人!

与此同时,在他心里,小儿子和小儿媳的好感和印象分也瞬间就跌到谷底,只待一个合适的时机,就会爆发出来!

或许,这两人,确实有苦衷。

比如说,想通过这种“钓鱼”的方法,将隐藏在g军区那所有“口服心不服”,不止一次背地里暗搓搓搞事的家伙一网打尽。

可,那又如何呢?

能做诱饵的东西多的是,何必非要将薛玲这个小姑娘推出来?

就算自家小儿子空降g军区,不能像其它军区团长一般,每天坐在办公室里的时间,多过在训练场上锻炼的时间,又经常和这些中高级军官打交道,所以,太多人熟悉他的性情,不能充作诱饵,但,自家小儿媳呢?

就没那么一点“母爱”呢?

说到底,不过是自私!

第52章 全身体检套餐走起!

洗漱了一番后,薛玲就跟在薛将军身后,坐上了开往京城医院的吉普车。

下车后,薛将军就轻车熟路地领着薛玲,来到走廊最末端的办公室。

这是一间极简朴的单人办公室,白中泛黄的斑驳墙壁,靠窗的地方,摆着一张原木的桌子,桌前坐着一个约摸四五十岁,两鬓斑白,却通身儒雅气质的男人。

此刻,听到动静的他,放下手里的书本,抬头冲一马当先地薛将军笑道:“哟,薛老头,这就是你经常挂在嘴旁的乖孙女吧?”

“不错,钱老头,我家小姑娘,可爱吧?”薛将军将薛玲推到面前,一脸的骄傲和自豪,就只差没直截了当地挑明自个儿今天过来,就是炫耀得瑟的!

“羡慕不?羡慕你也没有!”

“啧!只要我想,多的是孙子孙女!”

钱老撇撇嘴,一脸的不以为然,然而,眼角眉梢流露出来的羡慕嫉妒之色,却是让薛将军瞧了个真切,忍不住就捧腹大笑起来,指着钱老的鼻子,道:“我就知道你这家伙是典型的‘死鸭子嘴硬’,啧啧……往后,你就继续过你这冷了饿了都没人关心的‘孤家寡人’的生活吧!哈哈……”

薛玲额头飘过三条黑线,看得出来,这两位的感情那叫一个深厚,否则,不会见面就“互嘲”,妥妥的“损友”。

可,就没谁想过,给她这个“陌生人”介绍一番吗?

这么大的一个活人,杵在这儿,总不能当没瞧见吧?!

好吧,性格粗犷的薛将军,哪怕再如何地关心疼爱薛玲,却也不可能做到时刻都留意到薛玲的神情举止,从而猜测出薛玲心里的想法,只能说,这,就是所谓的“大而化之”。

而,坐在那儿的钱老,许是姿势的问题,抑或是薛玲那“特殊”的身份,而在和薛将军互相调侃的同时,也分出了一部份精力注意着薛玲,故,很敏锐地就察觉到了薛玲的不悦,遂忍不住轻笑一声,冲薛玲招手道:“小姑娘,你过来。”

薛玲走到桌前,伸出右手:“钱爷爷,久仰大名,很高兴见到你,我是薛玲,你可以唤我玲玲。”

“三头身”的小姑娘,因为穿得有些多,走起路来,就跟企鹅一样特别地笨拙可爱,偏要板着个脸装大人的一本正经小模样,别提多萌了!

萌得薛将军和钱老心尖发颤,恨不得立刻就将薛玲搂在怀里,一阵“心肝肉”的叫唤。

当然,这,只能想想。

不仅仅因为,薛玲那“小大人”的模样,更多的,却是因为两人互为损友,哪能在对方面前露怯呢?不然,岂不真是应证了外人传得沸沸扬扬的“膝下空虚寂寞”之类的流言蜚语嘛!

“玲玲,你认识我?”不得不说,相比起“直肠子”的薛将军,钱老却敏锐地察觉到了薛玲的话外之意,遂在和薛玲回握了下手后,就笑眯眯地问道。

“林叔叔很想念你,每天都将你挂在嘴旁,最常说的口头禅就是‘我师傅……’,不仅我,就连那些很少去看病的病人,也都知道你的大名,对你很是敬仰和尊崇。”

薛玲觉得自己这番话可圈可点,完美地当了一回“神助攻”。想必,等到林医生调回京城任职后,见到钱老时,也就不会那般心虚、愧疚、懊恼和自责了。

啥?

挖坑给林医生跳?

她这样善良体贴的好姑娘,哪会做这样的事情呢?!

“那小兔崽子……”到底顾及薛玲这个小辈还在,故,钱老只是笑骂了一句,就岔开话题,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差不多了,我们先去验血。”

“嗯!”薛玲摸着自己扁扁的肚子,很是认真地道:“我的肚子已经唱了不知多少遍的‘二重奏’了,等做完体检,我一定要吃多点,好好地补补!”

钱老摸了摸薛玲的头:“咱们玲玲还这么小,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当然要让薛老头多多地带你去吃大餐!别担心,这些年,薛老头省吃俭用,荷包鼓鼓的,别说几次大餐,就是几十次,几百次大餐,都吃不垮他的……”

“说得好像你就缺衣少穿,荷包扁得明天就吃不起饭一样!”薛将军嘴里嘀咕着,心里却很满意:不愧是自己相交多年的“好友”,一个眼神就明白了自己的用意,帮着将薛玲心里最后那点担心也给抹掉了。

过去那八年,这小丫头还真是遭了大罪,不然,又怎会生出“会吃穷自家”的念头来?这也太杞人忧天了!

得亏,初来乍到的薛玲,确实没注意到薛将军和钱老两人的盘算,不然,还不得想方设法地洗白自己?才怪!

对薛末世大佬玲来说,曾以一人之力,养活一个大基地的她,别说养薛将军了,就连整个薛家都不成问题!

……

抽血、照x光、拍a超、心电图、诊脉……

即便有钱老这位大拿领着,很多地方不需要排队等候,并且,也都特意预约的技术最精湛的老医生,但,做完整套全身检查后,也已经到了中午十二点。

而,这套详细的检查,足可媲美末世时,国家定期为异能者做的全身体检,却比末世爆发前,薛玲所在的公司每年固定安排的单位体检套餐详细无数倍。

所以,她,这算是提前体验了一把“异能者”的特权吗?

这个念头才刚冒出来,下一刻,就因为薛将军的呼唤声给打乱。

“玲玲,跟钱老头道别,我们去吃大餐。”

“钱爷爷不同我们一起吗?”薛玲眨了眨眼,一脸古怪地看了看薛将军,再看了看笑而不语的钱老,心里浮现一抹不妙的预感:总觉得,这两位,在自己没注意到的地方搭成了什么协议,而,这个协议还和她有关!

薛将军牵着薛玲的手,一边朝前走,一边道:“不了,你钱爷爷是大忙人,每天忙得分身乏术,恨不得自己拥有‘三头六臂’,哪会同我们这些闲杂人等去吃饭闲聊浪费时间,虚度光阴呢?!”

“钱爷爷,再见,欢迎你下次来我们家做客。”薛玲朝钱老摆手,笑眯眯地道别,心里却忍不住腹诽:爷爷,当着别人的面,就说人坏话,真得好?还说得这么大声,生怕没有第二个人听见般!

“这老家伙每天可忙了,哪有时间来我们家做客啊!”然而,若,薛将军的话里,不要流露出淡淡的期盼和隐而不发的炫耀得瑟之意的话,那么,这番很是嫌弃的表演还比较有说服力。

是的,以前,薛将军不愿意邀请老友到自家做客,完全是因为自家那荒凉破败得足可冠上“鬼屋”称号的屋子,实在是拉低自己那“高大上”的格调了。

而,如今嘛?

瞅瞅,院子里那些肆意生长的野草,已经在薛玲的整治下不复存在;就连以往看着虽整洁,却没什么人烟气的客厅,也多了些鲜活感;就更不用说,以前那蛛网密布,遍布尘土,根本就没办法下脚,也不敢大声说话,就怕尘土飞扬,将自己折腾个“泥人”的厨房,也变得充满了生活气息。

若,这时,还不开始炫耀,那么,等到薛玲将小楼布置得犹如神话故事中仙人居住的地方般,一片鸟语花香,让人流连忘返的时候,再开始炫耀,对比感就不那么强烈,收到的成就感也就不那么多了!

薛将军的心思,薛玲还没猜到,而,微眯双眼,看着一高大一矮小,一粗犷一精致的祖孙俩远去背影的钱老,却在琢磨了一会儿后,立刻就明白了几分,不由得笑着摇了摇头,却实在没办法立刻跟上前去薛家做客,而是转身回到医院里坐镇,以便在他那“无声的催促”下,能尽快地拿到薛玲的检查报告。

……

“玲玲,我们去吃烤鸭,怎么样?”

坐上回家的吉普车后,薛将军就仿若漫不经心地询问道,然而,若有那熟悉他性格的人在此,定能察觉到他那紧绷的脊背下掩藏着的紧张和期待。

“爷爷,我喜欢在家里吃饭,那会让我感到很满足,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幸福感。”

薛玲咽了咽口水,差点就捂脸哀嚎出声了,真没想到,经历一次“重生”的自己,竟然变得这么容易被诱惑!还是被那些往常自己吃腻了的美食给诱惑住!

然而,没办法,民以食为天。

当然,最重要的是七八十年代的食材,那是真正地新鲜无污染啊!

烤鸭,那种一年到头在地里和水里扑腾,吃虫子、青菜和米糠等食物长大,即便最简单的水煮,都能品尝到鸭肉特有的肥美,就更不用说,经过大师傅采用特殊手段和材料烹制出来的烤鸭了……

吸!

不能想了!

低头看了眼自己那暗黄的肌肤,薛玲扁扁嘴,若非,如今,她顶着个“面黄肌瘦,头发干燥”的黄毛小丫头身板,站出去,分分钟就给薛家招黑,她才不会放弃这样一个品尝美食的大好机会呢!

“家”是一个多么温馨的字啊!

搁以往,从没像今天这样,给薛将军一种犹如泡在温泉里,浑身上下无一处不熨帖,那些无处不在的烦扰和忧愁等情绪也不翼而飞,取而代之的则是每个毛孔都往外冒出“幸福”泡泡的欢畅感。

第53章 埋尸地?养尸地?

【大人,惊天秘闻!】

这头,薛玲才从吉普车上走下来,和开车的叔叔告别,那头,发现了一个爆炸新闻,却被迫憋了一晚上加一上午的棕竹,就再也忍不住地大声叫道,然后,在薛玲那“啥秘闻”的询问目光中,劈里啪啦地就将自己看到和听到的消息,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今天早上,你们离开后,就有一伙人悄悄地摸了进来,将院子里的那些尸体全部挖走了不说,还从尸体下面挖出几十个大木箱,走的时候,他们就将自己带来的一摞果树留下来了。】

【那些尸体竟然穿着清朝和民国时期的衣服,样貌特别精致美丽,还全部都是女人,没一个男人,也没你们人类常说的不拿棺材下葬,直接土葬,就会腐烂,化为一堆白骨的情况,就连她们身上的衣服首饰也都光鲜靓丽的跟新穿上身一样,你说怪不怪?】

【那些箱子特别重,他们最开始是一个人搬的,结果,一搬,没搬起来,就有两个人上前,不信邪地合搬,还是没搬动,后面,再来了两个人,才将箱子搬动的。听说,你们人类喜欢将金银珠宝古董书画之类的东西装到箱子里,再埋到地下,也不知道这些箱子里装的是不是这些东西?】

……

薛玲看了眼靠墙摆放的那一排果树,虽然有些奇怪,为何这些果树没一个“吱”声的,但,也只当它们同样被自己看到的场景给吓呆了,遂久久没能反应过来。

毕竟,棕竹话语里流露出来的“鬼屋”意味太过强烈。尤其,那些尸体和衣服竟全都如刚下葬般簇新的感慨,让薛玲这个末世而来,从某方面来说,也算是见证过最无法用科学手段来解释的各类事件,早已练就出一颗遇事镇定不变之心的“大佬”,也都忍不住地摩挲着胳膊,安抚住那在空中疯狂乱舞的汗毛。

“妖魔鬼怪”这些东西,在薛玲看来,信则有,不信则无,而,她嘛,恰好是属于相信这一类的人。

但,自古以来,就有“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的说法,故,薛玲全然不惧将可能发生在院子里的灵异事件。当然,这也和她坚信一切有灵性的妖魔鬼怪,都信奉“冤有头,债有主”这样的理念有关,更和她相信“人心永远比妖魔鬼怪更可怕”这句话有关。

“……这些兔崽子!”推门而入的薛将军,只是随意地一瞥,就怒了,“一个两个的,都是死脑筋,就知道别人说一下,动一下,不会自己动脑子想想问题,再去做事情?一帮呆瓜,蠢货!”

院子里的土,看不出被人翻动过的痕迹,这,对训练有术的军人来说,还真算不了什么。

然而,靠院墙摆放的那一排高矮不同,因为长时间缺水,而叶子耷拉着的果树呢?就不能顺便种下去吗?放在这儿,等谁来种呢?!

“爷爷。”薛玲迎上前来,想要接过薛将军手里的搪瓷缸子和饭盒,一脸随意地问道:“今天你打了什么菜?哇,我闻到了土豆的香味,还有一股很浓郁的肉香,这是大师傅特别拿手的土豆炖牛腩吧?还有一股韭菜炒鸡蛋的味道……”

“我来就行。”薛将军摆手,拒绝了薛玲的帮忙,嘴里也回答道:“还有大白菜炖猪肉粉条,我跟你说啊,打了霜的大白菜特别香甜,不管是清炒,还是打汤,再或者是做配菜,和其它的菜炖一锅,味道都很棒!”

薛玲点点头,笑嘻嘻地补充道:“再配上大师傅的独门手艺,肯定是吃了一次,还想吃第二次,真正的让人念念不忘!”

“那是!”薛将军挺胸抬头,特别地骄傲,“那位大师傅跟我关系特别好,改天带你去见见他。”

其实,食堂里也准备了小炒,味道更让人赞不绝口,但,因为很多原因,到底不如大师傅自己从原材料的挑选到清洗,再到中间的宰杀切割,最后,再亲自上手烹制出来的美味!

“他会做很多好吃的……到时候,你乖一些,多哄哄他,他肯定会不嫌辛苦麻烦地捋着袖子,就给你准备一大桌好吃的,走的时候,还会将自己私下里做的零食糕点准备一大包给你……”

“爷爷,我明白的。”薛玲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线,自古以来,就有“民以食为天”的说法,她,当然也不例外。

偏偏,在末世的时候,虽然,她拥有了木系异能,催生出来的蔬菜瓜果,能轻松地养活整个基地的人,但,动物却是没办法养活的。故,有很长一段时间,每天都吃各类蔬菜瓜果,哪怕再如何地新鲜美味,却也让人隐隐生厌,以至于到现在,她都已经忘记肉是什么味道了!

要不然,昨天,她能因为一碗红烧肉,激动得口水都流出来了呢?

“爷爷,院子里的树,是你让人找来的吗?我可以随意安置它们吧?”

其实,薛玲还想问,院子下面埋着的那些尸体是怎么处理的?但,就目前情况来看,薛将军根本就不可能告诉她,哪怕,她确实觉醒了“宿慧”,根本就不是一个真正八岁天真懵懂的小姑娘,也不例外。

没办法,对长辈来说,自家的儿孙,哪怕年纪再大,再如何地聪明机警,冷静理智,早早就独当一面,并为薛家和国家立下赫赫功劳,但,在他们眼里,也不过一个没长大的“毛头小子”。

所谓“养儿一百岁,长忧九十九”,莫过于此。

并不知道薛玲那复杂心思的薛将军,一听到薛玲提到院子里那些树苗,又忍不住地生气了:“那些小兔崽子,我不就少吩咐了那么一句吗?竟然直接丢下这些树苗就跑了,一个两个的‘头脑简单,四肢发达’……啧!”

顿了顿,想到薛玲的木系异能,薛将军又有些不放心地叮嘱道:“玲玲,那些树,先摆在那儿,你不要去动,知道吗?种树是很辛苦的,这些小事,你就不要操心了,等下午我让几个人过来,到时候要怎么种,你告诉他们就行。”

“爷爷,种树非常简单,一点也不辛苦。”

薛玲早就看过了,这些果苗中,大部份都是一年新生果苗,剩下一小部份是两年或三年果苗。

想也知道,这是后勤那儿接到薛将军的要求后,知道这批树苗是薛玲要练手用的,遂本着不能直言拒绝,却也不能送上品种最优、卖相最好、很快就能结果的果树苗上门给薛玲这个“什么都不懂,偏要自命不凡”的小姑娘塌的心态,而特意挑选了一番的。

如此一来,虽然也是浪费,但,这浪费一百株正在结果的好果树,跟浪费十株因为水土不良等原因,而种了两三年却依然没有挂果迹象的果树,和九十株才刚刚种下不到一年,距离结果期还得再耗个一到两年的果树,这中间,就本质上来说,那是真正地天壤地别!

可惜,对薛玲来说,这,完全不是问题。

甚至,让这些新苗在今年开花结果,并且,果子都特别美味可口,比农业研究院里那些精心培养出来的果树结的果子还要好吃,才是薛玲为自己定下的“五年小计划”的第一步!

薛将军本想严词拒绝薛玲这不靠谱的要求,但,架不住薛玲那水汪汪的眼神,一眨也不眨地看着自己的软萌可爱小模样,那明明已经打好腹稿,并已到了喉咙旁的话,就立刻换成了一种不那么硬邦邦的温和说词。

“玲玲,你知道,院子里的草是怎么来的吗?”

“爷爷,这个问题,我们昨天不是才探讨的过嘛?!”埋了几十具尸体,且过去了几十上百年,挖出来后,仍然跟新埋进去一般无二的情况,想也知道,这块地绝对不同凡响,绝不是普通的“埋尸地”这三个字就能解释的。

然而,不论哪种情况,这样的地方,别说养出满院子生机勃勃的野草了,就连养一院子蔬菜瓜果,中间不需要做施肥的动作,都能长得比那些有着几十年丰富经验的老农,或者科研院那些一生致力于农业研究的教授们精心种出来的试验田更茂盛。

听出薛玲话外之意的薛将军,啼笑皆非地说道:“就算这样,你觉得,我会是那样一个看着自己院子荒凉破败得跟个‘鬼屋’一般无二,却也无动于衷的人吗?”

“爷爷,你不是经常住在军区里吗?”这,就是典型的“眼不见,心不烦”!

“谁说的?”这回,轮到薛将军震惊了,“我也就偶尔才住在军区宿舍里,多半时间还是回来住的。这可是我家,我不回家住,还能去哪儿?”

其实,薛将军也想长住军区的。

毕竟,军区那儿,虽然,一根肠子通到底的呆瓜蠢货遍地都是,但,也有那么几个脑袋瓜子灵活的家伙,会明里暗里地上赶着来“侍候”他,只为了在他面前混个脸熟,再刷个好感值。

而,他嘛,对这样的事情,虽不支持,却也不会特别排斥,不过是“周瑜打黄盖一人愿打,一人愿挨”。任何时候,都要给那些有实力,有能耐,偏偏没什么后台的人一个出头的机会嘛!说不准,哪一天,对方就会给予自己丰厚的回报呢?

这样的投资,不仅他,就连其它老伙计,也做得那叫一个娴熟。

可惜,想法是很美好的,现实却是万分残酷的。

一旦他真长住军区,将这栋小楼给抛到后脑勺,十天半个月都不回家一次,只怕,那些老伙计就会明里暗里地嘲讽讥诮他:有那么多儿子孙子,又有什么用?到头来,一个都留不住,还不是一个可怜的孤寡老人!

这,怎么行?

他不要脸的呢?

第54章 换套房子,多正常呢!

“大家都这样说。”

薛玲可不知道薛将军心里的“盘算”,当然,就算知道了,也会不加遮掩修饰地坦诚相告。

“他们都说你是‘工作狂’,自个儿一天到晚蹦不停不说,还带动你手下的兵,让他们跟着你上窜下跳,就像……”

说到这儿时,薛玲特意顿了顿,仿佛完全没有留意到薛将军那漆黑的面容,和咬牙切齿,恨不得立刻就冲出去,找这诋毁人的幕后黑手拼上一场的气怒交加的模样,按着自己的太阳穴,一脸苦恼地思索了许久后,才一拍双手:“就像《西游记》中大闹天宫的美猴王一样!”

薛将军:“……”

这是夸人呢?还是夸人呢?

卧槽,别让他逮着那在背后作怪的鳖孙,呵呵!

“对了,说起院子里的草……爷爷,既然你喜欢住在军区,不如我们退了这栋小院,搬到军区里去住,怎么样?”

虽然,薛玲自己完全不惧这“埋尸地”,或者,应该说是“养尸地”的阴气和煞气侵身,但,那完全是因为她是一个木系异能者,哪怕她并没有主动修炼,那些能量也会按照一定的路径在她的身体里运行。唯一的区别就是自动自发的运行速度,不如静心冥想的修炼速度快。

而,薛将军呢?

不错,薛将军征战多年,身上有着让妖魔鬼怪惧怕的庞大功德和因杀戮过多带来的浓重血气和煞气。既然,之前,能在这儿一住就是几十年,无病无灾,那么,再继续住个几十年,也完全不是问题。

但,别忘记了,以前,薛将军虽也习惯板着脸,给人一种严谨肃穆的感觉,可没什么“止小儿夜啼”的攻效,和一身连自家那同样在部队里工作多年的嫡亲儿孙们也都望而生畏的浓重“煞气”!

谁敢说,这些煞气,和这栋小院无关?

“院子里的东西,已经处理好了……”

原本,薛将军并不打算告诉薛玲这些事情,然而,架不住薛玲一再地提到院子里那些曾经生长得特别茂盛的野草啊!

故,此刻,他就难免有些干巴巴地解释着:“如果因为这些莫名其妙的问题,就放弃这栋小院去住军区,传出去,怕是影响不好。”

虽然,十年动乱已过,但,封建迷信这一块,依然是严厉禁止并打击的。

在其位,谋其政。

以薛将军如今的身份,若以这样一个荒谬可笑的理由提出换房,表面上,大家都不会说些什么,背地里还不知会如何地非议呢!

当然,这些流言蜚语,薛将军并不惧怕。

可,他不怕,并不代表他那些正在部队里奋斗的儿孙们不怕啊!

这些事情,薛玲也明白,但,正因她明白,才越发地痛恨背地里使出这种恶招的“黑手”!

“爷爷,你就没想过,这其中的猫腻吗?”

“以你的职位,这军区大院的房子,应该先由你来挑选。那么,按照自古以来,重要的大人物住在最中间,心腹和直系下属住附近,再外面,才是那些不怎么重要的普通人,形成一个隐形保护圈的规矩来看,就算你要‘以身作则’,再或者有其它的原因,也应该在在中间靠外的地方挑一处院子。”

不然,大领导给挤到连普通人都嫌弃厌恶的偏僻地儿去住了,下属该怎么办?

“我当时,只想挑一个偏僻清净的地儿……”薛将军摸着鼻子,他能说,当初,他确实没想那么多吗?必需不能啊!

然而,薛玲并不接受这个解释。

“爷爷,我虽然才来两天,但,今天,我可是坐在吉普车里,几乎将大院逛了个遍。”

说着话的时候,薛玲还拿起放在桌上的笔和纸,快速地画了一幅地图,“这是我们住的大院,这个方向是大门,食堂、澡堂……王将军住在这儿,林将军住在这儿,顾参谋长住在这儿……而,你呢?却住在这儿!”

被薛玲单独拎出来强调的三位,就住在最中间。而,这三位住的地方,挑一条小道,走上一段路,就能进入公园,论空气清新,闹中取静,谁能比得过这三处地方?

薛将军居住的院子,靠山而建,看起来,确实很安静,也确实很偏僻,做什么事情都不担心会被人打扰,或被有心人给撞破。但,也正因为这份偏僻安静,就算真出了什么事情,那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

尤其,薛将军还一人独居的情况下!

到时候,不论山体滑坡,还是洪水爆发,遵循着“先救大人物”规矩行事的人,即便在旁人隐讳的提醒下,没有漏掉薛将军这位大人物,却也难免因为地势问题,路途遥远,再加上薛将军年纪大了,而导致救援准备不充分。

一场意外下去,就轻轻松松,兵不血刃地解决掉了薛将军这个最大的敌人,也会令正处于上升期的薛家,因为少了薛将军这位掌舵人,而处于一片混乱状态中,从而轻易就被人逐个击破。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儿,才是爷爷你应该住的地方。”

最后,犹嫌不够打击人一般,薛玲又提笔,在顾参谋长家旁边画了个大圈。

“这里,现在住着谁?爷爷,你最信任的下属?还是其它人信任的下属?再或者,其它军区里空降过来的某位将军?”

“爷爷,你还记得,当时,你是怎么挑到这儿的吗?”

薛将军:“……”

都过去了那么多年,谁还能记得?

再说了,当时,好像不止一个人在他耳旁有意无意地说他们老薛家儿孙太多,最好挑个偏僻的地儿,免得一天到晚地闹腾,影响到邻居和大院的清净。别到时候好处没捞着,一天到晚都给那些个“三天不打,就上房揭瓦”的兔崽子赔礼道歉,整得好好的同事兼邻居情谊都没了,还翻脸成仇不说,更将自家苦心积攒多年的家底儿都给赔出去了!

“……得了,我算是明白了。”一直留意着薛将军神情的薛玲,摊手,耸肩,一脸的无奈,“人嘛,就应该活在当下。过去的事情,再如何地懊恼纠结也没什么用,就让它过去好了,也算是吃个教训。往后,再遇到这种事情,有我们大家的齐心协力,肯定不会轻易就让人算计了去!”

当然,这并不代表薛玲就会放过那不敢明面上出招,只敢背地里使坏的小人!

“爷爷,我知道,你心里有很多顾虑。但,我觉得,再多的顾虑,都比不上自己的性命重要。你想呀,如果你出了什么事,那么,我们薛家会不会变成一块没有老虎护着的肥肉,油汪汪、香喷喷的肥肉?一直围堵在外面的恶狼,会不会受不住诱惑地蜂捅而上、群起攻之?”

脸面尊严这东西,说重要,它确实重要。可,说不重要,那也确实不重要。

显然,薛将军就是一位“拿得起,放得下”,特别有魄力,真正杀伐决断的大将!

“那院子里的果树,就先不要种了吧!”

“种!为什么不种?!”

薛玲恨不得翻个白眼,就算真要换房子,也不能堂而皇之地公告天下,告诉那隐于暗处的敌人:我知道你的计划了,正准备出手对付你!

这本就不是一场公平公正的对决,既然对方率先出阴招,那么,又为何不能由明转暗,反过来阴对方一把?!

再说了,这地儿,确实适合种植物。虽然,她是拥有极强植物亲和力,更能听懂植物谈话的木系异能者,根本就不缺催生植物的能量,但,能省点事,说不准,还可以期待下这些植物“变异”的方向,何乐而不为呢?

“我们不仅要种,还要广而告之,大肆宣传!”如此,就能轻易蒙蔽住那隐于暗处的敌人,让对方以为自家一如既往地被蒙在鼓里,根本就不知道这栋小楼的厉害之处。

“那你还准备搬地儿?”薛将军一脸无奈地看着薛玲,只觉得薛玲还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竟然会漏掉这样一个简单的事情,“精心布置好的院子,说放弃,就放弃了,这其中,真没什么猫腻?”

“这多正常呢?!”薛玲扳着手指,劈里啪啦地给出一大堆理由来,“房子靠山,不敞亮;距离大门太远,不方便;远离大院繁华中心地段,不安全;没有邻居,关键时刻不能搭把手,不利于和睦亲邻关系的发展……”

“其实,这些,都算不了什么。”末了,薛玲笑嘻嘻地总结道:“爷爷,你可是将军,说要换套房子,谁敢正面跟你打听理由?谁又敢细心聆听你的解释?谁又敢在心里琢磨这背后的东西?”

“就算真有人敢这样做,那些人,要么,就是和你穿同一条裤子的‘好兄弟’,要么,就是处处看你不顺眼,摩拳擦掌地要将你搞下去,自己上位的仇人。”

“这世间,能瞒过这些人的东西,怕是不多。而,你今天让人来院子里搬尸体的时候,也没特意吩咐他们遮掩一下行动,怕是他们这头才离开,那头,院子里挖出古尸和无数的古董珍宝的消息就已经传开了。”

不过,自古以来,就有‘三人成虎’的说法,也不知道这事传着传着,传到最后,会不会变成这栋小院下面有个古墓来?

那,可就有趣了。

“在这种情况下,你提出换个小院的事儿,谁敢多嘴呢?不怕被你怼回去,让他们搬进来住?!”

薛将军:“……”正理歪理都被你说了,他还能做什么呢?

第55章 大院里的动静

薛玲回京的消息,薛将军并没有刻意遮掩。

再说了,就眼下,“东家去华侨商店买了什么东西,西家的小闺女跟好几个男青年约溜冰,南家的儿媳妇又闹幺蛾子,北家的小儿子又换了个新对象”之类的消息,都能在最短的时间里就传遍整个大院,并以一种让人咋舌的速度向外扩播开去的情况,就算薛将军真是大闹天宫,拥有三头六臂的孙大圣,也没办法瞒得严严实实!

真要说区别的话,那么,就是和薛将军交好的同僚,和得到薛将军信任的直系下属们,能在第一时间就收到这个消息。而,那些和薛将军关系不那么好,或者,虽在军队中拥有一定职位,却处于不同派系的中级军官们,就会属于第二批收到消息的人。

第三批,是同住一个大院的军官和家属们。

第四批,是其它军区的军官和家属们。

第五批,是政界、教育界等一应和军区没多大牵扯,却会因为许多缘由而有意无意关注这些消息的人。

……

至于普通人?

就如薛玲前世一般,普通人,连各类“二代”的名字都不一定知道。就更不用说,再进一步地知道这些“二代”们更为详细的信息,并想方设法地通过各种渠道,施展诸多手段靠近“二代”们,并借此而达成“麻雀飞上枝头变凤凰”,在名流圈站稳脚跟的美梦了!

好吧,这些,都是题外话。

这天,中午,顾家破天荒地进行了一次家庭聚餐。

乍眼望去,这次的聚会和往常一样,没什么特别处。然而,任何家族都不缺那为人谨慎细心的,顾家也不例外。

就如眼下,顾家就有几个精明的,敏锐地察觉到了顾参谋长夫妻俩一反往常只是关心儿子,偶尔提一嘴媳妇孙子,根本就不太关注孙女的情况,竟频频地将目光投向“头挨着头,肩靠着肩”,凑在一起说说笑笑的孙女儿,短短时间里,脸上浮现出思索、叹息、懊恼和感慨之类的情绪。

然后呢?

该说,不愧是同床共枕数十年,虽未达到“心有灵犀”的程度,却也很有默契的一对儿夫妻吗?下一刻,他们竟齐刷刷看向那一桌或俊俏、或可爱、或憨实、或斯文的男孩儿!

那目光,怎么说呢?

竟给人一种仿若挑“牲口”一样的感觉!

不止那几个精明的人,在同一时间里,生出这样一种看似荒谬可怕,却是唯一能解释自己这番预感的猜测来。就连那些平日里神经特别粗的人,也都敏锐地察觉到了屋子里突然冷寂下来的气氛。

见状,顾参谋长起身,率先走向书房,而,留下来的顾母,则在安排好儿媳、孙子和孙女后,也跟着进入书房。

见人都齐了后,顾参谋长才出声道:“薛家的小孙女回来了,这件事,你们知道吗?”

顾家这一代,本应有七儿四女。但,这期间,因为许多原因,而活到现在的,也不过四儿两女。

此刻,被剩下三兄弟推出来的顾家老大,心里叹了口气,脸上却并不显露分毫:“爸,薛家五代就这么一个姑娘,当初,薛叔叔就不愿意放这小姑娘离京……如今,好不容易逮着机会接回来了,却没逢人就吹嘘炫耀得瑟,确实不太像薛叔叔的性子。”

顾参谋长点点头,虽然没有像往常那样,一脸赞赏和欣慰地看着顾家老大,却也没有说出任何抨击批评的话,故,顾家老大心里为之一定的同时,也不由自主地为其它三个蠢弟弟掬了一捧同情的泪水。

都说“虎父无犬子”,作为顾参谋长精心培养多年,即将接掌顾家的顾家老大,虽未达到对顾参谋长心思一猜一个准的程度,但,结合顾参谋长今天一反常态的言谈举止,和今天这番特别诡异的谈话,立刻就敏锐地猜测到几分。

并不知道自己那不容为外人所道的“阴暗”小心思,已经隐隐被自家大儿子给窥到一星半点的顾参谋长,看向自己另外的三个儿子,淡淡地问道:“你们呢?”

顾家老二:“一个小丫头片子,回来就回来了呗!”

难不成,还要他上赶着送关怀?这不叫纡尊降贵,这叫亲自将自己的脸皮扒下来,送到对方脚下,任由对方去踩踏!

顾家老三:“听说,这丫头是个傻的?”

别以为军区大院里住的,都是一些受父母长辈性情和外面大环境影响,而为人处事直来直往,从不懂得迂回之道的“单细胞”生物。要知道,真狠下心来,这些人多的是“不显山露水”地收拾一个人的手段。

顾家老四:“不是说,薛家小儿子和小儿媳舍不得,所以,特意带到g军区一起生活了吗?”

g军区那地儿,再如何地争权斗利,但,有背靠薛家势力的薛小四坐镇那儿,小傻子也能过上无忧无虑的舒心好日子。

可,换了京城这种连看门的大爷和扫地的阿姨,都能和权贵牵扯上丝丝缕缕关系的地方,在薛将军的庇护下,安稳地长大成人,倒没什么问题。

毕竟,这世间,还有“不看僧面看佛面”“打狗还看主人”的说法。

但,想要过上“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般众星捧月的日子?那还真是做梦比较快!

“听说,这小姑娘,现在已经不傻了。”顾参谋长压下心里的失望叹息,然而,眼角眉梢间流露出来的那抹“恨铁不成钢”,却犹如世间最锋利的刀子刺向除却顾家老大以外,顾家其它三人。

然而,他们,又能如何呢?

连反抗的勇气都没有,更不用说和之相配的实力了!

都说“孙悟空翻不出如来佛的手掌心”,这句话,也可套用到顾参谋长和他的四个儿子身上。

此刻,顾参谋长就懒得再继续与自家这四个“朽木不可雕”的儿子废话了。是的,哪怕顾家老大再如何地得他心,被他早早就立为“继承人”,但,说实话,到现在,他依然觉得这四个儿子,没一个人继承到了他的算无遗策!

啥?

心狠手辣?自私自利?唯利是图?

嗤!不知道这世间,还有“成大事者,不拘小节”的说法吗?!

“你们每家挑一个年纪六岁到十岁的小姑娘,记住,要聪明机灵脾气好的,最好是你们自家的闺女……”

和傻子交好,还是和一个正常人交好,哪一种,给自己和家族带来的利益更大?这是用膝盖想,都能想明白的。

故,顾参谋长的话,点到为止,可,四人却立刻就明白了他的话外之意。

不怕薛家不疼薛玲,怕的就是疼爱薛玲的人太少!

对他们这样的家族来说,“枕头风”能起到的功效,和“知己好友”起到的效果一般无二!甚至,很多时候,“枕头风”还不如“知己好友”风!

“爸,我家幺儿今年十岁,比这小姑娘只大两岁,倒是可以多多相处,培养培养感情。”顾家老大眼神微闪,“枕头风”和“知己好友”风,这两项,为什么要只选择一项,而不能两个都一起用上?

当然,最重要的是,他就两个儿子,老大将来要接自己的班,成为顾家下一代掌舵人兼家主。而,老幺呢?总不能像其它家族那般,为了避免亲兄弟阋墙,而将他往只知吃喝玩乐的纨绔子弟方向培养吧?

若,老幺能跟薛玲打小就培养出“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情谊,那么,等到两人的感情水到渠成,顺利成章地走入婚姻殿堂时,将薛玲这个薛家五代单传小公主捧在手心里呵护疼宠的薛家人,又怎不会费心地帮老幺铺路?

顾家老二、老三和老四:“……”玛蛋,眼睁睁看着要到手的机会,又被老大那不要脸的家伙给夺走了,好气!

“这个小姑娘嫁进来,也不算辱没了我们顾家。”顾参谋长淡淡地说道,仿佛从最初,他就不是打着“双管齐下”的主意,而是真正地为薛玲这个世人皆知的“傻姑娘”,回到京城,融入大院生活的情况考虑一般。

……

王将军家

同样的午餐时间,不过,同大人小孩单独开桌,并且,在饭后,顾家男人才在小书房议事的可以用“谨慎”两字来形容的行事作风相比,王家就是大人小孩同桌,并且,在吃饭的时候,就开始闲聊八卦的特别热闹,粗犷却又特别和睦的氛围了。

此刻,王将军就朝围着自己坐的几个小姑娘,交待道:“薛家的小丫头昨儿回来了,她离开京城那么久,才刚刚回来,也算是‘人生地不熟’。你们几个可要尽到地主之宜,帮助她尽快融入到大院生活中来,听到了吗?”

“知道啦!”几个小姑娘异口同声地应了下来,不就是在以后玩耍的时候,多带一个小伙伴嘛?这完全不叫一个事!

甚至,有那性子比较急的小姑娘,还立刻起身,推开椅子,就往外走去:“我这就去找她玩儿!”

一个人带头,其它几个同样七八岁的小姑娘,也纷纷起身。

“等下!”作为和薛将军是同一个“战壕”里出来的有着“过命”交情的兄弟,王将军可以拍着胸膛,很是自豪地说,别说这大院,就连整个京城,和薛家有关的消息,他若说是第二个知道的,那么,就没人敢排第一!

故,知晓薛玲身体近况的王将军,唤住自家几个小姑娘后:“她昨天才到京城,还得适应一段时间,过几天,你们再去找她玩。”

……

看似平静的大院,因为薛玲的到来,而将掀起无数的风浪。

这其中,有如顾参谋长一般,看中了薛玲身上带表的庞大高额“利益”,而让自家孙儿孙女与薛玲交好的,也有如王将军一般,单纯地因为和薛将军是“穿同一条裤子”的好兄弟,而吩咐自家孙女带着薛玲玩儿的。

当然,也有处于“观望”状态的墙头草。

第56章 看,植物们在列队!

“什么?!”

下午,才到办公室没多久,薛将军就接到了钱老的电话。

才说了没几句话,下一刻,薛将军就猛地站起身,双眼瞪到最大,一脸的震惊和不可置信中,有着能轻易就将身边一切都给燃烧殆尽的怒火!

什么叫长时间的营养不良,内脏发育不全?

什么叫筋骨受损严重,按照时间来估算,怕有三年之久?

什么叫八岁的年纪,八十岁的身体?

什么叫往后必需精心养着,这一辈子都离不了汤药?

……

这每一个字,每一句话,分开来,他都懂,但,为什么,合在一起,他就不明白了呢?

“砰!”

气怒之下的薛将军,不仅摔了电话,砸了茶杯,将办公桌上的东西全部扫落到地上,还仿佛发泄一般,拿脚不停地踢向桌脚,一下又一下,竟让那张笨重得必需要四人,才能抬得动的办公桌,也跟着晃悠起来。

若细看的话,还能看见无数的碎木屑坠落到地上。洋洋洒洒间,很快,就在干净的地板上堆成一座小山。

“可恶!”

薛将军右手成拳,重重地击打在办公桌上,那张脸,白了又红,红了又青,最后,化为墨汁般漆黑,胸口却犹如压了块巨石般,让他连发泄都不敢太大声,就怕惊扰到外面训练的军人。

毕竟,公私分明,是他一向行事的准则。

“这是欺我薛家无人吗?一个两个的,给我洗干净脖子等着……”

啥?

这件事,虽然和另外两股势力有关系,但,说到底,却也逃不过薛团长和杜副团长这对做人父母的失职,所以,为了避免“打了老鼠,伤了玉瓶”的情况出现,彼此应该遵循着“家丑不可外扬”的理念,在薛玲好生地活着,就算受损,也能精心调养好的情况下,而不要彼此撕破脸皮的“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开什么玩笑!

……

电话那端传来的“嘟嘟嘟”忙音,让钱老一脸感同身受地长叹了口气。

谁家的儿孙不是自己的“命根子”?不然,又怎会有“自己家的孩子,自己随意教训都没问题,就是不容许外人说一句坏话,就更不用说朝自己孩子动手这种必需杜绝的事情”这种说法?

尤其,薛家这种阳盛阴衰,盼星星,盼月亮地盼了整整五年,才终于盼来一个“小公主”的情况!

其实,别说薛将军了,就连他,今天见到那个小大人样的姑娘时,都忍不住心软成水,听她撒娇卖萌,用甜甜的声音叫自己一声“爷爷”,就恨不得将世间一切都捧到她面前!

可,谁能想得到,这样一个乖巧懂事,贴心孝顺的小姑娘,私下里被人叫一声“傻子”也就罢了,还因此而遭受数次的欺凌?

若仅仅如此,也就罢了。

毕竟,以薛家的势力,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收拾了那些人。

奈何,外面的仇敌好解决,可,自家内部的呢?

这般想着的时候,钱老已经拨通了驻g军区医院的电话。

然后,离开京城十多年,遵从钱老这位授业恩师的吩咐,而从未主动打过电话,也未曾主动写信过,只被动地接受钱老打过来的电话和寄过来的信件包裹这样联络方式的林医生,就被钱老不带一字脏字,不带丝毫火气的话,给浇了个狗血淋头!

什么叫“冰火两重天”?

什么叫“晴天霹雳,恍恍惚惚”?

林医生一脸的绝望:“……”

不是……这不是我干的,我是冤枉的,这口“收受贿赂,庸医杀人”的黑锅,我真得不背啊!我真得不止一次,同薛团长和杜副团长慎重强调过薛玲的身体情况的……

……

在薛将军暴怒却又憋屈,在钱老发出诸多感慨的时候,在林医生被钱老喷得一脸怀疑人生的懵圈中,薛玲在做什么呢?

当然在种树哪!

对其它人来说,种果树,不论哪种类型的果树,都必需挖一个至少半米以上宽和深的大坑,但,对薛玲来说,却是拿着铁锹,随意地挖了个和包裹着果树的那坨泥巴一样大小的坑后,就将果树往坑里一按。

然后呢?

就拍着果树的枝杆,送对方一点木系异能的同时,嘴里也念一句:“乖,早点开花,多结果。”

而,每一颗被薛玲“喂”过木系异能的果树,都一反之前那种仿若下一刻就会死去的嫣哒哒模样,枝叶仿佛喝饱了水,吸收了充足的土壤营养一般,恣意地舒展开来,在空中随风摇摆着。

【是,大人!】

就这样,不到半小时,薛玲就将果树全部种了下去。而,特意留下来的那块长宽约摸两米的地,也洒上了薛玲从g军区带来的良种。

并非之前在g军区时,薛玲从储藏室里找出来,不知放了多少年,只剩下最后一点活力的种子,而是被薛玲用木系异能催生了数次后,留下来的最最优异的种子。

【要光!】

给光!

【要水!】

给水!

【要能量!】

给能量!

……

薛农夫玲,绕着院墙转了一圈又一圈,挥手间,一幕又一幕丰收的场景就出现在这个小院里。

“当!当!!”

下午五点的钟声敲响,而,薛将军就是在此时,推开紧闭的院门的。

“玲玲……”

剩下的话,湮没在喉咙旁,而,从军多年,早修炼出一张严谨肃穆到被人私下里冠上“面瘫脸”称号的薛将军,那张唯独在见到薛玲时,才会出现一些多余表情的脸庞上竟满满的震惊和不可置信!

没办法,换了任何人,见到满园子的蔬菜,如同长脚一般,从土里走出来的场景,都难免觉得自己没睡醒,不然,怎么会做一个这样荒谬的梦呢?

水灵灵的白菜,一马当先地走到薛玲面前。

它们非常高。

高到什么程度呢?

薛玲今年八岁,身高一米,白菜就快到她肩膀了。

接着是足有磨盘大的卷心菜。

然后是顶着青翠欲滴的叶子,个个胖得和成人胳膊差不多大小的白萝卜。

紧接着,就是不管在什么样的情况下,就能量和营养方面的争抢,屡屡败于白萝卜之手,没办法长得跟白萝卜一样胖乎乎,就毫不犹豫地选择往高地长,个个都和白萝卜一样高的红萝卜。

再后面,就是排着队的土豆、红薯、地瓜、莴苣、菠菜、芹菜……

一场千载难逢的“盛宴”,就这般,在薛将军眼前,以一种三百六十度全无死角的方式展现出来。

故事中神仙们“翻手云,覆水雨”,沧海桑田瞬间变换的事情,竟然是真的?那么,那些“飞仙”的传说,也是真的?

不!不对!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薛玲这丫头,之前说的那些话,竟然全部都是真的,没掺丝毫水分不说,反还延续了华人生来就具备的谦逊,而有意无意地贬低了几分?!

这……这……

“嘎嘣!嘎嘣!”

哪来的声音?那是什么?

摇摇欲坠的是什么?慢慢碎裂开来,最终,断裂为两块,再也无法拼凑完整的,又是什么?

那是薛将军的“三观”!

“咚!”

薛将军一个腿软,身体就朝一旁的墙壁撞去,虽然,从军多年,哪怕神魂不守,身体却依然拥有一定的随机应变能力,但,眼前这一幕实在太让人震撼了,故,末了,他也只避开了以“五体投地”这种特别尴尬难堪的姿势栽向地面的糗景,而是犹如一块笨重的木条般,直愣愣地撞向墙壁,发出一道沉闷的声响。

而,伴随这道声响出现的疼痛,总算让薛将军挽救了自己那也跟着摇摇欲坠,开裂,即将彻底崩断的理智!

“爷爷,你没事吧?”

薛玲犹如一只离弦的箭,猛地窜到薛将军面前,拽住他的胳膊,心里破天荒地浮现一抹叫做“后悔和懊恼”的情绪来:早知这样,她就不应该太过得瑟!而应该一点点,慢慢地让老爷子接受!

“没事。”

薛将军嘴角抽搐不已,只觉得过了今天之后,哪怕山崩地裂,海啸洪水的场景真实地出现在自己面前,他也能做到“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了!

谁让薛玲每走一步,那一群蔬菜瓜果大军也跟着上前一步,在薛玲朝自己飞奔而来的时候,这群蔬菜瓜果大军,也像长了腿一样,跟在薛玲身后,朝他飞奔而来!

直到,以一种让人无法顺利突围的姿势,将他给包抄起来!

有那么一瞬,薛将军竟从这些蔬菜瓜果们身上,看见了唯有在训练有素的士兵们身上,才会出现的“煞气”和“杀气”!

若是面对其它人,薛将军还难免在心里犹豫踌躇几分,而,面对自己嫡亲的孙女薛玲,薛将军却想也不想地问道:“它们听懂了你的命令,才列队的吗?”

“爷爷,我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薛玲摊手,耸肩,一脸的苦恼,“我就是觉得自己人微力轻,催生出来的蔬菜瓜果,没办法及时收到储藏室里,就未免太过浪费,所以,在见到这些成熟的蔬菜瓜果的时候,我就忍不住念叨了一句‘如果你们能自己走出来’,接着……就是你见到的了!”

薛将军:“……”这话,合情合理,让人挑不出丝毫错漏,确实是最完美不过的解释,但,为何,他总有一种不太对劲的感觉?

在外面的时候,薛将军就会与人“说三分,留七分”,或“说七分,留三分”,但,面对自家人,尤其,薛玲这个本应该被自家捧在手心里娇惯养大的“小公主”,却因自己等人的一时疏忽而遭了那样大罪的小孙女,薛将军那是根本就不愿意有任何的隐瞒,遂遵循心里的好奇,下意识地问道:“你真不知道?”

“呃……”薛玲左顾右盼,望天看地,就是不敢回望薛将军一下。

这心虚的小模样,让薛将军忍不住眯起了眼,板着一张脸:“说!”

“也就前段时间,在g军区用过一次。”薛玲飞快地抬头,看了眼薛将军,然后,就仿佛被薛将军那一脸的冷肃给吓到了似的,猛地垂下头来,绞弄着衣襟,欺欺艾艾地说道,“就一次……”

“真得只有一次?”薛将军依然冷着一张有,一幅并不为薛玲这番“表演”所动的模样,然而,若有那了解他的人在此,就能发现他眼底那抹飞快闪过的笑意。

“真的,比珍珠还要真。”薛玲重重地点头,欲哭无泪地看着薛将军,她也没料到,今天,像以往那般种植蔬菜瓜果时,竟能得到那般精纯能量的回馈,从而让她进入一种神话小说中时常会出现的“天人合一”的顿悟中。

以一种大脑思维放空,身体却依然下意识遵循心里深处的念头般,一次又一次地种菜,一次又一次地输送木系异能给这些蔬菜瓜果,一次又一次地将它们反哺的精纯能量化为己用,从而沉浸在这样一种特别舒畅的修炼中不可自拔。

直到,薛将军出现。

第57章 看,植物们在跳舞!

“好吧,我就相信你这一次。”

薛将军可有可无地说道,在这一刻,竟有些庆幸自己居住的这栋小楼,在大院最偏僻的地儿,背后靠山,最近一家的邻居,走路也得十五分钟。否则,就薛玲今天无意中整出来的这动静,透露出来的让人“深思”的异相,哪能轻易就隐瞒下来呢?

这般想着的时候,薛将军竟有些自暴自弃地摆手:“现在,你先将这些菜解决了。”

“好的,爷爷,看我表演魔术!”薛玲眨了眨眼,绕着薛将军转了好几个圈,身后那群蔬菜瓜果队伍,也犹如训练有素的士兵一般,排着长队,跟在薛玲的身后,绕着薛将军转起了圈圈。

“繁星点点的夜空,一弯冷月,洒落下来,照亮了夜归人的路。寂静的院子里,突然传来一道轻灵的音乐声,唤醒那群睡懒觉的植物们,让它们忍不住随着这道音乐声,活动着自己的胳膊腿脚,跳着自己最满意的舞步,滑入舞池,和身旁的小伙伴一起共享这美妙的夜景。”

话落,薛玲就愣了愣,不由自主地回想起末世爆发前,那个在最短的时间里风靡世界的《植物大战僵尸》游戏来。

那时,她,也曾一度沉迷游戏过呢!

而,游戏通关后,那群和僵尸们一起唱歌跳舞,特别嗨皮的植物们,也是末世生活了多年的她,每每回想起过往的时候,忍不住为之微笑心暖的记忆呢!

并不明白这一切,同样,也没有一颗细腻文艺心的薛将军:“……”

这都什么跟什么哪?

如今的小孩子,真是……不好沟通啊!

不!他,其实,还是应该骄傲自豪的吧?毕竟,自家小姑娘,今年才八岁,就能“出口成章”了,可比他们这些认不了多少字,也没那学更高深知识的耐心和毅力,一辈子专注于打打杀杀事业的大老粗好多了!

“爷爷,要欣赏下我今天努力的成果吗?”

话虽如此,但,薛玲却不由分说地牵着薛将军的手,以一种不容人抗拒的力道,将薛将军往储藏室的方向拽去,嘴里还不忘记往自己脸上贴金:“爷爷,这段时间,我会努力种菜。往后,就算我们搬到其它地方去,也不必担心没有新鲜的蔬菜瓜果吃啦!”

所以,从今天起,薛将军就靠她养啦!这感觉,真爽!

薛将军:“……”他从不担心这些,好不?以他的职位,每个月都有特供,别说想吃口新鲜的东西,就算想吃些稀罕的东西,也可以想办法找人帮忙买到的。

钱,他不缺。票,他也不缺。人脉关系网,更是庞大到让人羡慕嫉妒恨的程度。这种情况下,怎么可能缺口吃的?

不过,等等,储藏室是什么鬼?

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薛将军:“……”

将近十平方米的储藏室里,整整齐齐地码了一大片足有一人高的粮食蔬菜瓜果!

而,也不见薛玲做了什么动作,那批跟在薛玲身后,“自个儿”主动来到储藏室的蔬菜瓜果,就分门别类一颗一颗地趴在地上,叠到一个成人高度后,就又在旁边继续第二次叠摞。

亲眼目睹蔬菜在自己眼皮子下生长成熟,并主动从地里跑出来,身上没有沾染到多少泥土的情况后,薛将军觉得自己心脏的承受力,已经被提到了一个极高的高度。

故,对于眼前这样一幕同样能震慑人的场景,他已经能勉强维持着自己身为大佬的尊严,而不再像方才那般目瞪口呆了。

想必,再过不久,面对这样的情况,他就能保持一颗“平常心”了!

“玲玲,你的这个能力,一定不要暴露在外人面前!更不能告诉任何人!切记!切记!!”薛将军一脸慎重地再次叮嘱道,至于如今百废待兴的华国,正需要如薛玲这样能轻轻松松就令蔬菜粮食增产数倍的“人才”这件事?却被薛将军毫不犹豫地摒弃在外了!

薛家人确实“精忠报国”,每一代都有人死在战场上。尤其,抗战时期,与薛将军同辈的近三十人,更是死得如今只剩下五人!然而,即便如此,薛家的忠心也不会有任何的变化,依然是将国家看得比自己性命还要重要的。

但,薛家人牺牲了那么多,而,薛玲是薛家五代单传的“小公主”,宠着惯着都不为过,哪能让薛玲如同薛家其它人那般将自己的性命都贡献给这个国家呢?

尤其,眼下,十年动乱才平息两年多,华夏各地还埋伏着无数没有被清除出来的敌特分子!

那么,谁敢肯定,今天,曝出薛玲的异能,明天,薛玲就不会被敌特安插在人民中间的高层给弄到实验室里给切片了?就不会暴露在那些同样志在“粮食大国”的国家眼中,被他们派人将薛玲偷渡到了国外去?

报效国家,尤其,这样特殊的能力,也要分时间场合,更要挑准时机的。

如今,还不是那个最佳时机。

“嗯!”

虽然不知道短短时间里,薛将军又想到了什么?

但,末世多年训练出来的对人心敏锐的洞悉力,却让薛玲能感觉到薛将军是在忧心自己的未来,遂挽着薛将军的胳膊,笑道:“爷爷,你就放一百个心啦!我可不是那些三四岁懵懂不知世事,被人随便拿些好吃好喝的东西,或者漂亮的衣服首饰就能诱拐到手的小姑娘呢!”

至于以前,那被人戏谑地叫为“傻子”,却依然不知道中了什么魔一般,眼巴巴地跟前跟后,活脱脱对方养的一只哈巴狗般的行为?

那不都是过去的事情了嘛!

如今,薛玲不仅不会再犯这样的错误,甚至,还会跟这些一边嘲讽讥诮自己;一边却又特别自得薛家众人捧在手心里的“小公主”,被他们呼前喝后的潇洒惬意的感觉;一边还打着攀附利用了薛家人后,就投靠薛家对手,彻底将薛家踩在脚下,让薛家再也无法翻身的那些人,好好地清算旧账!

既然,薛玲并不愿意提及过去的那些事情,那么,向来疼爱薛玲的薛将军,又怎会在这样喜庆的日子里提及此事呢?

故,此刻,薛将军也仿若那个被人随意哄骗诱拐过无数次,却依然屡教不改的姑娘,并非自家“小公主”薛玲一般,笑着点头道:“爷爷相信你。”

……

在薛将军享受着迟来的“儿孙绕膝”的美妙滋味,忍不住逢人就分享一二的时候,在薛玲肆意地在大院分给薛将军居住的独栋小院里折腾的时候,顾家老大在经过一番精密的探查,终于确认了薛玲恢复正常的消息后,就特意在某个周末的晚上,将自家儿女召了过来,开了一个小型家庭会议。

“清风,你和薛志华最近还有联系吗?”

“有的。”顾清风的眼底,飞快地掠过一抹晦涩,都是大院的子弟,家世年纪相当的他们,可不是众人想象中的关系亲密到能穿“同一条裤子”好兄弟,而是“王不见王”的仇人。

可惜,这想法,只存在于他个人心里。外人所闻所见,都是他和薛志华“虽不是嫡亲兄弟,却胜似嫡亲兄弟”的场景,并毫不犹豫地将“过命交情”这样的字眼,安在了他们的身上。

顾家老大眉头微皱,显然是很不满意多年心志阅历的训练后,每每提到薛志华这个打着“好兄弟”旗号,实为“死敌”的人时,顾清风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仇视和愤恨等情绪,然而,眼下,并不是计较这一切的好时机,只是隐讳地看了一眼顾清风。

“清风,你是家里的长子嫡孙,往后,这偌大的顾家,也会交到你手里。到时候,你能带领顾家,走上什么样的道路,全在于你如今的历练。”

是人,就难免有私心,也难免有莫名而来的爱恨之情,但,能否控制并驾御这样的情绪,甚至,让它们为自己所用,才是评判一个家主是否合格的最基本的标准。

他不希望自己寄予厚望的大儿子会被一时的愤恨迷了眼,从而在旁人的撺唆蛊惑之下,做出清醒时万分后悔懊恼,却已没办法弥补的事情来。

在这一刻,顾清风只觉得自己犹如什么都没穿一般,赤果果地暴露在众人面前,那从心底深处泛起的羞愧愤恨,伴随着脚板心瞬间窜到脑门的森冷狠戾之气,让他下意识地低下头,不敢和自己的父亲对视:“爸,你放心,该怎么做,我都明白的。”

顾家老大的眉头,几乎皱成一个“川”字,哪怕顾清风掩饰得再好,到底年轻,没经历多少世事磨难,故,那些自诩隐讳的小动作,哪能瞒得过他这只奸诈狡猾的老狐狸呢?不过,碍于屋内还有其它人,他不便将给挑明,再加上,他也坚信自己教导多年的长子属于“响鼓不用重锤敲”的那类人,故,在适当的提醒后,就将目光投向屋内其它几个儿女。

不论这些人,在外面如何地仗着顾家的家世地位作天作地,但,面对顾家老大时,依然纷纷屏气凝神,一幅“眼观鼻,鼻观心”的最最乖巧恭谨的听训姿态。

第58章 要么努力,要么联姻

顾家大女儿顾婉婉,今年20岁,去年从工农兵大学毕业后,就被分到了教育局上班,虽然,仅仅是一个小小的科员,但,就目前形势来看,过个几年,活动一下,不愁不能成为办公室主任,从而踏上“升职”的第一步。

只是,顾家虽然家大业大,家里的儿女都能扯着这面大旗行事,却也不是每个人都能得到家族的鼎力支持。

哪怕,顾婉婉是顾家这一代嫡长女,也不例外。

“婉婉,以后,你有什么打算?”

不得不说,顾婉婉确实是个聪明的姑娘,就如此刻,她就敏锐地察觉到了自家父亲这番看似平静的问话背后隐藏着的深意,毫不犹豫地抬头,一脸的镇定淡然中有着淡不可察的期盼和希翼:“爸,我还年轻,想多拼搏一下。”

顾家老大若有所思地看着顾婉婉:“你确定?”

“确定。”顾婉婉斩钉截铁地回答道,唯有放在身侧,那不知何时紧握成拳的小动作,才将她那平静面容下的兴奋忐忑等情绪给出卖。

“即便,为此,要牺牲掉你与薛志庆的‘青梅竹马’情谊,也不后悔?!”

顾家老大的话音才落下,顾清风就猛地抬头,一脸的震惊和不可置信:“婉婉,你不是说,你喜欢薛志华吗?”怎么突然就跟薛家长房二子,薛志华嫡亲的二弟,在薛家行四的薛志庆扯上关系了?

顾婉婉苦笑着摇头:“哥,我确实喜欢薛大哥,可,他不喜欢我。”

身为顾家女,还是与薛家家世地位相当的顾家女,是真正高傲尊贵的,要什么样的男人没有,怎么会沦落到喜欢一个不爱自己的男人,为其愿意付出一切,手段尽出,也依然不后悔的程度?

可惜,即便如此宽慰劝说自己,但,心底深处泛起的密密麻麻的痛楚,依然让顾婉婉忍不住地白了脸。

这样神情凄惶的模样,已经不是简单地“喜欢”两字能道尽,而是真正的“爱”!融入骨髓,无法分离的“深爱”!

可,新的疑惑就又出现了。

越是浓烈的爱情,就越容不下“沙子”,那么,在什么样的情况下,顾婉婉才会选择放弃薛志华,转而喜欢上薛志庆来?

顾清风的脸色青了又白,白了又红,最后,化为墨汁般漆黑,怎么也没想到,在自己眼皮子下,竟然发生了这样荒谬的事情!

被哥哥拒绝了,又找上弟弟?

这,真是爱情?而不是报复?以自己一生做赌注的报复?!

无数质问的话,在脑海里回荡,仿若下一刻,就能冲破自己那摇摇欲坠的理智之弦。然而,偏偏,所有的愤怒,却又湮没在自家老爸那警告的冷肃目光中。瞬间,就觉得万分憋屈的顾清风,扯着嘴角,忍了又忍,末了,还是忍不住地问道:“值得吗?”

“值得!”顾婉婉重重地点头,爱一个人没错,不爱一个人也没错,可,她又不是那些“无怒无悲”的神仙,而是一个有着七情六欲的凡人,更是一个心眼比针尖还要小的女人,为此,报复一二,有何不对?

“既然想好了,就放手去做,不要给自己留下任何遗憾。”如果说,顾清风是顾家长子嫡孙,从小到大,都是按照“家族继承人”的方式培养长大的,那么,身为顾家嫡长女的顾婉婉,从小到大,受到的也是不逊于顾清风的培养教育方式。

甚至,说句不好听的,在顾家老大看来,顾婉婉的心性和手段,远胜顾清风。若,两人性别能对调,那么,顾家的远大未来可期哪!

“谢谢爸。”不论外人如何评价自家父亲,那些亲戚友人,又是如何地看待父亲,但,在顾婉婉看来,父亲在她身上花费的心血和精力并不逊于大哥。甚至,还因为自己的女儿身份而有意无意地偏颇一二。

就如,今日这件事,若换了顾清风,只怕父亲早就勃然大怒了,哪会像待她这般,给予鼎力支持呢?!

为了这份爱护,她,也要为家族未来的兴盛发展出一份力!

哪怕,为此,会牺牲她的爱情,甚至,一辈子的幸福,那又如何?人嘛,活在世间,总要有所取舍,得到了什么,就必然会失去一些东西。

解决了顾婉婉的事情后,顾家老大又将目光移向二女儿顾倩倩。

“倩倩,今年7月份的高考,你有几分把握?”

顾倩倩陡然一惊,飞快地抬头,看了眼自家老爸后,才又迅速垂下头来,声如蚁鸣:“爸,我……我也不知道……”

心里却满满的怨恨:为什么,这高考,早不恢复,晚不恢复,偏要赶在她念高三这一年恢复?若非,高考恢复,凭顾家的能耐,拿到清大或北大这两所重点大学的工农兵大学生名额,完全不是问题!

可,如今,没有了这推荐上学的机会,单凭她自己的能耐去考试,别说一年,再给她三年,五年,甚至十年的时间,她都不一定能考上大学啊!

然而,这话,能说吗?

当然不能!

顾家这样的家族,停止高考的那十年时间里,也就罢了,可,一旦恢复高考,家里的儿女就必需个个都上大学!

不过,办法嘛,都是人想出来的。

“倩倩,现在,摆在你面前的,只有两条路。”顾家老大手指微曲,轻轻敲打着桌面,看向耷拉着脑袋,恨不能地面突然裂开一条缝隙,好钻进去逃离这种场景的顾倩倩的目光里,有一抹淡不可察的失望和叹息。

“一条,使出浑身解数,考上大学。不拘京城的大学,抑或是其它地方的大学,都可以。”

啥?

考不上大学,还能拼一把,考个大专或中专?

那是不可能的!

要考,就必需考大学!

“一条,进部队,当兵。”然后嘛?当然是走军校推荐生的路子。可,如此一来,即便凭着顾家在部队中的势力,顾倩倩想要在众多高人的包围下,杀出一条血路,却也必需付出不下于备战高考的精力。

毕竟,就算循私,也不能太过,对吧?

作为一个打生下来,就娇生惯养长大,很小的时候,就有了“美丑”意识,并有意无意地开始打扮起自己的姑娘,顾倩倩根本就没办法想象自己剪着齐耳短发,穿着永远不变色的绿军装,在烈日下曝晒,在泥水里打滚,然后,顶着一张黑炭般的面容出席世家举办的宴会,那样一种犹如丑小鸭突然进入白天鹅聚集地,每一个细胞都在呐喊尴尬难堪,却还得在众人那同情、怜悯、嘲讽和讥诮的目光中,以一种不堕顾家女身份的姿态翩然离场的情况!

“爸,我要参加高考。”

即便,需要付出短则两三年,长则三五年的精力来备战高考,即便,很可能会出现那咱“考糊了”的情况,可,无论如何,在学校里念书,都好过在部队里摸爬滚打!

顾家老大微微颌首,他一直觉得,顾家就没一个真正蠢笨的,尤其,他们这一房,谁没遗传到他的聪明机灵?不过是看“用心”与否!

这般想着的时候,顾家老大也将目光移向自己的二儿子,就目前情况来看,也将会是自己的小儿子,如今,已经十岁的顾清雨。

“清雨,以前,大环境影响下,我没逼你努力,对你在学校里的表现,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如今,国家开始重视人才的培养,那些因为各种原因而被下放的教授专家们,纷纷返聘回学校,这些人是真正有能耐的……”

“倘若,你能得到他们中某个人的青睐,成为对方的关门弟子,那么,往后,即便不借助顾家子弟这层身份,你也能得到旁人发自肺腑的尊敬。”

至于真正有能耐的大佬,连顾家都不放在眼里这回事,顾家老大能说吗?

当然不能!

顾清雨虽没听出自家父亲的话外之意,却也明白从今天开始,自己以前那“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潇洒惬意日子将一去不复返,忍不住就苦着一张脸:“爸,我知道了。”

“知道了,也要放在心上!”顾家老大眼神微闪,仿佛只是单纯地看不惯顾清风这随口应和,半点都不走心的话般,冷声威胁道,“每一个顾家子弟,都必需为家族的发展做贡献。如果,你学业、事业各方面都一事无成,让外人提起你的名字,就只能摇头叹息,那么,你就给我去联姻,娶一个对顾家未来有帮助的姑娘。”

“比如说,薛家回来的那个小姑娘。”

“爸,你让我娶一个傻子?我不干!”

顾清雨立刻就炸毛了,虽然,他在学校里是属于老师头痛,同学招惹不起的特别调皮捣蛋的孩子,真正地“三天不打,就上房揭瓦”的那种“天不怕,地不怕”的熊孩子,却也不想招惹上薛家人啊!

虽然,薛家,除了薛将军留守京城外,其它人,都是寒暑假才会陆续回京城来陪薛将军,但,架不住那些人都太会打架,一回到大院里,就立刻成为镇压一方的“孩子王”!

而,这样一个“阳盛阴衰”的人家,就薛玲这么一个独苗苗,哪怕薛玲是个傻的,但,对于薛玲未来的另一半,他们能不随时刁难?

顾清雨的爆发,在众人看来,太正常不过了!

毕竟,就算顾清雨是家里的小儿子,往后,家族也不能给予他多少支持,但,顶着“顾家子弟”这个名头,娶一个傻子,这,真不是将自己的脸面和尊严双手奉上,任由旁人肆意踩踏呢?

当然,最重要的是,此事一出,表面上,大家都会说着“天造地设的一对佳缘”之类的话,然而,背地里,真没人觉得顾家是在“卖儿求荣”?

可惜,出乎众人预料之外,顾家老大眉头微皱地看着顾清风,轻飘飘扔下一枚炸弹:“谁告诉你,那小姑娘是个傻子?”

顾家几兄妹:“……”

他们这样的人家,如果,薛玲真不是个傻子,这个消息能一传就整八年?而,薛家也没任何人出来辟谣?

第59章 顾家有个小天才

“我记得,薛家放出来的风声,一直都是‘发育迟缓,才会反应慢半拍,但心里门儿清,待到年岁增长一些后,就会变得和正常人一样’……”

“发育迟缓,也就是听起来好听一些,其实,还不就是傻子吗?”

顾清雨撇撇嘴,眼角眉梢有着无法掩饰的兴灾乐祸。没办法,一想到,薛家那些明明蠢笨如牛,偏靠着一身蛮力,得到大院无数孩子的吹捧和大人们的称赞,从某方面来说,也算是“别人家的孩子”,竟然有这样一个傻妹妹,就让他忍不住地兴奋和激动!

果然,老天爷也看不惯薛家那些人,才会在薛家最得意忘形的时候,给他们这样一个深重的打击!

顾家老大那一直未曾舒展开的眉头皱成一个“川”字,目光在自家几个儿女身上掠过,将众人的神情尽收眼底后,才长叹了一口气的同时,不再掩饰自己满腹的“恨铁不成钢”之色。

“你们,都是这样想的?”

顾家几兄妹再次垂头,做起了一只可怜又无辜的鹧鸪。

“……”忍了又忍,才将到了喉咙的“蠢货”这两个字咽下肚,然而,尽管如此,顾家老大的脸色依然不那么好,“g军区的事情,你们都知道了吧?”

这话,却是看着顾清风和顾婉婉两人说的。

原本,并没将此事放在心上,最多,私下里,对薛家再添一重仇恨的顾清风,心里一惊,那夜深人静时,偶尔曾浮现过,却被他毫不犹豫抛弃一旁的看似荒谬的猜测再次浮现。

“爸,你是说……这事,就是薛家故意的?而,那薛玲,则是搅和这摊浑水的诱饵?”

不等顾家老大反应过来,顾清风又迅速摇头,斩钉截铁地说道:“不可能!”

“诱饵”两字一出,别说顾清风了,就连顾家其它几兄妹,也都悚然一惊,彼此对望的视线里,都能瞧见对方心底泛起的惊惶恐惧!

要知道,薛玲,可是薛家五代单传的“小公主”啊!

可,就连这样的“小公主”,都会被家人毫不犹豫地推到台前作诱饵,那么,他们这些普通的家族子弟,又会被家族如何对待?在有需要的时候,只怕,也会毫不犹豫地推出去吧?

可,再怎么样,薛家长辈们待薛玲,还有那么几分真心,会在她做诱饵的情况下,保证她的人身安全,而,换了他们呢?又会如何?

有些事情,是不能想的。

越想,就会越发地琢磨。然后,越琢磨,就会越发地惶恐不安。

此刻,包括一向以“顾家长子嫡孙,未来的家族继承人,顾家准家主”之类身份自居的顾清风,也都胆战心惊,就更不用说其它的顾家人了,那更是忍不住就抱住自己的肩膀,瑟瑟发抖起来。

“砰!”

一群怂货!

顾家老大右手重重地拍在桌案上,那不知何时微眯的双眼里却一片冷凝。而,每一个被他的目光扫视到的人,都不由自主地生出一种自己犹如那最脆弱可怜的羔羊般,在凶残的猛兽面前无力挣扎,无力反抗,更无力逃跑的感觉来。

“看来,平时,家族对你们的保护太好了。”好到连去怀疑并查证事实的勇气都没有,就全盘接受了自己“脑补”出来的东西,并被这些东西给吓成鹧鸪!

“易位而处,换了你们,倘若,遇到一些芝麻绿豆般大小,只需花费一些时间和精力,最多牺牲一些利益就能轻松解决掉的事情,会将自家的亲人推出去当诱饵吗?”

顾家几兄妹纷纷摇头,异口同声地说道:“不会!”

然而,事实上,真不会吗?

毕竟,自古以来,就有“上梁不正下梁歪”的说法,而,后天环境的不同,也会对一个人的性格带来不可磨灭的影响。

简单地来说,就顾家这表面看起来团结一致对外,私下里却各有盘算,各自为政的家族,若能不费吹灰之力解决掉一个麻烦的同时,还能将自己同辈的堂兄弟姐妹们推到坑里去,从而撰得家族投到他们身上的资源,何乐而不为?!

显然,径直沉默的顾家老大,也终于意识到了这一点。然而,他并不打算做出任何改变,却也无力改变。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的道理,我希望你们能放在心里,多多琢磨,以后,不要再犯这样的错误。”

不轻不重地敲打了下众人后,最后,顾家老大才将目光投向自己的三女儿,就目前情况来看,也将会是他的小女儿顾珊珊。

顾珊珊今年才七岁,原本,还不到参加一个这般重要的家庭小型会议的时候。奈何,架不住,从某方面来说,顾珊珊也算是顾家几代才出现的一位天才啊!

是的,天才!

哪怕,听到了这样机密的事情,依然平静淡然到给人一种“置身事外”荒谬感觉的天才!

对上这样一个连顾参谋长都从不畏惧,就更不用说,方才,自己身上散发出来的让屋内其它人都瑟瑟发抖的威压,却依然视若无睹的小姑娘,哪怕,这个小姑娘是自己嫡亲的闺女,在这一刻,向来遇事处变不惊,镇定自若,被无数人赞一声“颇有乃父之风”的顾家老大,也都感到一阵牙疼。

“珊珊,听说,那薛家小姑娘,也是世间罕见的天才!只不过,因为年纪太小,身体跟不上大脑的发育速度,才会导致说话做事反应迟钝,被人安上了个‘小傻子’的名号。前不久,她在机缘巧合之下恢复了……”

剩下的话,完全没办法说下去了!

谁让顾珊珊一脸的“你们这些大人,总喜欢说谎,没办法,谁让你们是我的亲人,我就原谅并理解你们这些愚蠢的大人一番”的神情望着他呢?!

“咳……”顾家老大佯装咳嗽一声,掩饰自己胸腹间生出来的尴尬和难堪等情绪。没办法,谁让自家小闺女,早早就在老爷子面前挂上号了?如今,那是必需举家族之力供养的呢?

别说他这个做人父亲的,经常会被怼得哑口无言,却也必需按下满腹的怒气哄着,就连老爷子都要好生好气地跟她说话。偶尔,在她发脾气的时候,还要放低身段地哄上一哄呢!

“薛家小姑娘很可怜的,在大院出生后,连满月酒都没摆,就匆忙跟着父母到了g军区。这么多年,在g军区那人生地不熟的地方长大,也不知吃了多少苦,遭了多少罪。如今,好不容易回到京城,想要再融入大院生活,却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爷爷和薛将军是好朋友,爸爸和薛叔叔,哥哥和薛大哥,也都是好兄弟,这‘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就麻烦你抽空去薛家走动,带着薛家小姑娘一起玩,可好?”

“不好!”顾珊珊摇了摇头,毫不犹豫地拒绝了自家父亲的请求,更漠视了哥哥姐姐们看向自己时那虽然竭力掩饰,却依然不由自主流露出来的羡慕和嫉恨等情绪,“我不跟比我笨的人做朋友!”

玩?那是什么?能吃?能喝?能用?

什么都不能,那有什么意义!

人生这样短暂,若,不能抓紧每分每秒地提高自己,又何必来世间走一遭呢?!

……

在顾家长房聚在小书房里,开了一场针对薛家的小型家庭会议时,顾家二房、三房和四房这三房,也不甘示弱地,纷纷安排了自认最合适的人去接近薛玲。

哪怕,顾家四房竭力掩饰,但,闹腾出来的动静依然不小,又怎不会落到顾参谋长眼里?不过,对此,他保持着一种缄默的态度不参与任何一方行事的点评,也不曾出言否决某方的决断。一幅任由事态继续发生,以观后续情况的“置身事外”的淡然。

而,连顾家都“行动”起来了,其它几家,又怎会例外呢?

故,这天下午,薛玲正懒洋洋地窝在沙发里,翻看着自己从薛将军书房里找到的一本书籍时,院门就被叩响了。

“谁呀?”薛玲头也不抬地问道,心里却有些遗憾:倘若在g军区,不需她特意出声,怕是离得老远,院子里那两株“站得高,望得远”的梧桐树,就会率先“叽叽喳喳”地向她报告外面的动静了呢!

站在门口的四个小姑娘,你望望我,我望望你,脸上除了迷茫以外,还有着浓浓的疑惑不解。

谁让这个时候的军区大院,连家里人外出,都不一定会锁门,就更不用说,屋里还有人在的情况下!

最后,四人中,一个年纪最大的姑娘被推了出来:“是薛玲吗?我们来找你玩呢!”

找她玩?

薛玲放下手里的书,本着“见招拆招”的念头,打开大门。

门外站了四个小姑娘四个齐齐扎着两个麻花瓣,穿着一身倍显精神的绿军装的小姑娘,乍眼望去,那叫一个英姿飒爽!

为首的小姑娘,约摸十二三岁。此时,见到薛玲出来,还没出声,就先笑弯了眼:“我们能进去吗?”

红扑扑的苹果脸,和那一抹如太阳般温馨和暖的笑容,让人如何拒绝呢?薛玲当然也不例外,遂微微侧身,让四人进来后,才再次将大门关上。

而,这次,却并未落锁。

第60章 大院里的姑娘

就有一个最小的,约摸七八岁的小姑娘,一脸好奇地问道:“薛姐姐,你为什么要锁门啊?”

“习惯了。”薛玲随口回答道,她能说,这是前世就养成的一个习惯吗?而,这个习惯,在她的身体和灵魂未彻底融合之前,就下意识地用出来了,从某方面来说,也算是“习惯成自然”的最佳写照了。

“哦。”小姑娘点点头,不知“脑补”了些什么,看向薛玲的目光竟莫名地带上一抹同情。

尤其,在她发现,薛玲竟然比自己还要矮半个头,哪怕穿着臃肿的小棉袄,也依然比自己显得瘦弱,仿佛一阵风就能吹跑般的时候!

“我叫林佩,今年八岁,比你小两个月。”

不待薛玲反应过来,叫林佩的小姑娘,又指着自己身侧一个和她有着几分相似的姑娘,道:“这是我四姐林侗,今年十一岁。”

“你好,我可以叫你佩佩吗?”薛玲和林侗点头示意后,才朝林佩眨了眨眼,想到薛将军曾提到过的两位“损友”,其中一位,正是姓林,遂以一种看似疑问,其实却很是肯定的语气,道:“你们是林将军的孙女吧?”

“可以的,大家都叫我佩佩。”林佩先回答了薛玲第一个问题,才笑眯眯地点头,一脸佩服地看着薛玲,“薛姐姐,我们都还没自报家门,你就能猜出来,真厉害!”

这样的童言稚语,让薛玲忍不住地笑出声来,冲林佩挤挤眼睛:“因为,爷爷跟我说过呀!”

“薛爷爷还会跟你说这些事情啊?真好!”

林佩一脸向往和羡慕地说道,没办法,谁让薛将军的“止小儿夜啼”名声传得人尽皆知,别说军区那些“三天不打,就上房揭瓦”的小子,就连那些向来乖巧听话的小姑娘,也都很是畏惧害怕,甚至,不止一次见到薛将军时,就远远地避开呢?

其实,别说林佩,就连另外三个小姑娘,包括那个自从见到薛玲后,虽一脸热诚地和薛玲打招呼,却隐约拿着一种类似估量目光看着薛玲,并在薛玲和林佩说话的时候,还阻止了自己妹妹出声的那个姑娘,都拿佩服的目光看着薛玲!

由此可见,薛将军在这片大院里的赫赫声名!

然而,连这样的薛将军都能在私下里,跟薛玲闲聊一些看似无关紧要,实则却隐讳地提点薛玲为人处事的事情,而,她们家的老爷子呢?虽也会关心她们,却依然会有意无意地将大部份注意力都放在哥哥弟弟们身上!

甚至,就连她们的长姐,也都没能享受到这样特殊的待遇!

而,薛玲却做到了,真真让人羡慕哪!

不过,在她们看见薛玲那如稻草般枯黄的头发,黄中透着青白之色的肌肤,那和她们巴掌差不多大小的削瘦脸颊时,却立刻就想到了自家老爷子曾无意中感慨的“薛家小丫头,在父母的眼皮子下被人磋磨了八年,真真是可怜”之类话语来,瞬间,那心里悄然浮现的嫉妒火焰,就被兜头泼来的一大桶冰水给浇灭了。

究竟是什么样的父母,才能放任外人这般欺凌侮辱自家姑娘?

她们不敢深想,也不敢跟人说出自己心里的疑惑和猜测,只能将这件事压在心底深处,等待日后长大明事理、明辩真伪那一天到来后,水到渠成般地想明白这件事。

宽敞的客厅里,四人不约而同地做出这样的决定。

于是,在见到薛玲摆出待客用的瓜子糖果糕点后,为首那个曾和薛玲搭过话的小姑娘,就在薛玲再一次往厨房走去的时候,起身拽住薛玲的胳膊,一边将薛玲往沙发里按,一边笑道:“薛玲,我可以叫你玲玲吧?快别忙了,大家都不是外人。”

“对了,差点忘记自我介绍了!”说着话的时候,她也轻拍自己额头一下,“我叫王秀珊,这是我妹妹,王秀瑚,我们今年都十二岁。”

末了,还用一种很是骄傲和炫耀的语气,道:“我们是双胞胎哦!”

“哇!”薛玲配合地露出“星星眼”攻势,“怪不得,你们长得一模一样,站在那儿,我都分不清楚谁是谁!王爷爷和王叔叔他们一定很苦恼,每天都必需玩‘猜猜猜’的游戏吧?”

果然,这两位,是和薛将军交好的另外一位王将军家的姑娘!

“不是这样的。”王秀瑚摇摇头,一脸郁闷地说道,“不论我和姐姐,每天怎样打扮,他们只需一眼,就能认出我们谁是谁来。”

“王爷爷和王叔叔有说是靠什么细节猜到的吗?”薛玲好奇地问道,心里却暗赞:不愧是军中高层,个个都修炼出“火眼金晴”的能耐来!

“说了。”王秀珊一脸的无奈,“但,他们随随便便就能挑出不下十条不同来,即便我们下次修正了,也会再被他们挑出数十条来。”

“哇哦!”一向“脸盲”的薛玲,最是佩服这样的人,“如果,我能学到王爷爷和王叔叔的一半,不,不,哪怕,只有三分之一,也够我受用终身了啊!”

任谁,被人这般称赞自家长辈,都会忍不住欢喜愉悦的同时,也生出一种“与有荣嫣”的情绪来。

王秀珊和王秀瑚两姐妹也不例外。

见状,林侗和林佩两姐妹不干了,也纷纷说起自家爷爷爸爸的厉害之处来。很快,这间特别宽敞,却难免给人一种没什么人烟气息的客厅,就满是小姑娘那银铃般清脆的嬉笑声、打闹声。

女人之间的友谊,就是这样的莫名其妙。

哪怕,眼前这些说到高兴的地方时,还忍不住手舞足蹈的,都是一些处于“少年不识愁滋味”阶段的小姑娘,也不例外。

……

林家

远远地,就听到自家两个小孙女,和几个不知从哪冒出来的孙子嬉笑打闹声音的林将军,嗅闻着空气中传来的甜腻糖果香味,目光在孙子们手里那一人一捧的糖果糕点处停留片刻,最后,落到被两个小孙女护在怀里的布袋子时,额头不由得飘过三条黑线。

“哪来的?”

林侗还没来得及回话,林佩就“蹬蹬蹬”地跑到林将军身旁,将手里的袋子往桌上一放,抓住袋子一角,只听得“劈里啪啦”一阵声响,而,林佩也以一种“狠、快、准”的姿势,将自己最喜欢的几样东西挑出来,摆在自己面前后,才很是心满意足地回答道:“玲玲给的。”

林将军:“……”

玲玲?这是哪家的小姑娘?这偌大的军区里,这样大方的小姑娘,可不多哪!

等等……玲玲?薛玲?薛家小姑娘?薛老头家里唯一的独苗?

如此一来,倒也能说得清了。

……

眼见,自己挑出来的东西,竟然占了布袋子一多半,只剩下小部分东西零散地堆在桌上,林佩有些气短,却依然不忘记为自己争取权益:“这些,都是玲玲知道我喜欢,特意挑给我的。”所以,你们做大人的,都不能和我抢!

听出林佩话外之意的林将军,正准备好生教导林佩,让她明白“吃独食是不对的”这个道理时,却见林侗上前几步,学着林佩的做法,提着袋子一角,也将袋子里的东西倒在了桌上。

“佩佩,你瞧,我这袋里的糖果糕点,也都是和你一样的。”说着话的同时,林侗也伸手,从林佩放在桌上,用胳膊画了一个大圈的范围里,又划拉了一多半出来,只余下小部分给林佩,“你忘记了,我们大家的口味都差不多?你喜欢的东西,家里其它人也都很喜欢吗?”

“……好嘛,好东西,要和大家一起分享。”林佩很有阿q精神地这样安慰了自己一番,然而,眼角眉梢间却没丝毫的怨言,那一幅“本该如此”的天经地义的姿态,让林将军一脸的欣慰。

果然,他们林家的儿郎,个个都是好的!

哪像那老顾家,啧!!

想到顾参谋长家那看似风平浪静、温馨和睦的气氛下隐藏着的波涛汹涌、勾心斗角,林将军就忍不住摇头叹息的同时,也终于发现了自己疏忽的地方:“你们今天去薛家的时候,有没有看到顾家小姑娘?”

林侗眼神微闪,顾家小姑娘的“天才”之名,大院里谁人不知,谁人不晓?然而,哪怕,她做了再多的心理建设,在面对一个比自己小四岁,却已经和自己同班的天才那方方面面的碾压时,也依然会生出无奈和挫败感的同时,心里也隐约有着不可为外人所道的嫉妒。

“爷爷,你是说珊珊吗?”倒是性格向来有些大而化之的林佩,顺着林将军的话,仔细地想了想,末了,才抬头看向林侗,有些不确定地问道:“四姐,今天,玲玲没提到顾珊珊吧?”

“没有。”林侗微微垂眸,避开林佩那过于清澈的眼眸。

说来也是好笑,方才,她竟有一种自己心底深处的龌龊,被林佩瞧了个清清楚楚的感觉。

这,必然是她的错觉。

毕竟,林佩才七岁,正处于对外界还没一个明确认知的懵懂、天真又无知的年纪呢!

想想,竟然有些羡慕。

若,她也和林佩一样大,该多好?

如此,也就能顺理成章地避开顾珊珊了。

哪怕,日后,无数的实例证明,顾珊珊永远是军区每位家长教导自家儿女时提到的“别人家的孩子”,对他们这一代的人造成了深重的影响,也总好过跟顾珊珊同班,无时无刻都处于顾珊珊的“天才”光辉笼罩下那几乎快要让人窒息的生活好吧!

可惜,哪怕,林侗再如何地掩饰,但,那抹不自在的情绪,依然落入林将军眼底,让他皱眉思索了片刻后,就准备回头就跟自家儿子说说,让他们多花点精力在闺女的教育上。

他们林家,绝不能出一个被“嫉妒”给毁了的姑娘!

嫉妒这玩意儿,其实,并不可怕。甚至,有时候,他们还会人为地制造嫉妒。

毕竟,从某方面来说,嫉妒也是让人走向成功一途的压力和动力。但,这一切的前提是嫉妒的量适度,越过了那个度,则难免会起反作用。

不过,想到顾珊珊这个“小天才”,林将军竟也破天荒地浮现一抹可惜来。

毕竟,天才,也需要一个合适的温床,才能健康茁壮地成长。而,顾家那地儿,再如何地天才,怕也避不开一个“夭折”的下场。

然而,到底不是自家的孙女,再加上,他和顾参谋长的关系看似亲密,其实,不过是同事多年建立的“同僚”情谊,根本就当不起他和薛老头、王老头三人在战场里建议起来的“兄弟”情谊,故,很快,他就将这抹不该有的情绪抛到一旁,只是趁机再次教导自家孙女来。

“朋友之间要有来有往,这样,才能长久……”

……

第61章 天才不会和傻子做朋友

【大人,早上好!】

院子里闲聊的果树们,在见到薛玲的那一刻,立刻一本正经地问候道。

“早上好!”

薛玲挥手间,就有一片精纯的木系异能,洒落到这些自被移居到大院后,就“入乡随俗”到言谈举止间,也隐约有些军人干脆利索作风的果树上,逮着薛将军还没出来的空隙,轻声问道:“让你们查的事情,有消息了吗?”

果树们齐刷刷摇头,配着那耷拉下来的枝条,整一幅“生无可恋”的姿态。

“继续努力,我看好你们。”听到身后传来的脚步声,薛玲只来得及匆忙地宽慰了满院的果树后,就伸展着双臂,以一种近似喟叹般的语气,道:“爷爷,今天的空气好清新!你瞧,那边,还有一片美丽的彩霞!”

“难得好天气,我们绕着大院跑一圈,怎么样?”

“你能行吗?”薛将军一脸怀疑地看着薛玲,“如果跑到半道,你跑不动了,我可不会背你回来的。”

绕大院一圈,那是个什么概念?

最近的一条道,都有十公里!

十公里的长跑,对每天都训练的人来说,还真算不了什么,然而,别忘记了,眼前,准备挑战这个项目的是薛玲这个八岁的小姑娘!

一个身体筋骨内脏受损,严重营养不良的小姑娘!

……等等?

在这一刻,薛将军总算抓住了刚才心里一闪而逝的那抹不对劲,于是,不待薛玲回话,就斩钉截铁地说道:“不行!”

话一出口,就觉得自己语气有些重的薛将军,皱了皱眉,又出声解释道:“任何事情,过犹不及,锻炼身体也一样,我知道你想通过这样的法子,早点增强自己的体质,但,饭要一口一口地吃,不可能一下子就吃成个大胖子……”

“爷爷,我又不傻,哪会犯下这种‘顾头不顾尾’的错误呢?”薛玲拽着薛将军的胳膊,推攘着,将薛将军推到院外,“谁说这跑步,就一定要从起点跑到终点,中间就不能休息呢?”

说着话的同时,薛玲也有些郁闷,想当初,末世爆发前,她的十公里跑步,那纯粹是一路走下来的。而,末世爆发后,别说十公里,就是二十公里,三十公里的负重长跑,她都没问题!

虽然说,这其中,不乏那漫山遍野的植物们的帮忙。但,自古以来,这投胎,就是一门技术活,那么,拥有能和植物进行沟通,并让植物为她服务的木系异能,不也是一门技术活嘛?!

而,如今呢?

连小小十公里的跑步,都要被人质疑了!

唉,真是“龙困浅滩”哪!

“爷爷,打个商量呗?”

“什么事?”薛将军随意地应了句,看向薛玲的目光却带上了一抹不赞同,“不是告诉过你,跑步的时候,不要说话吗?”

“就一句。”薛玲举起手指,讪笑道,“如果,我今天跑完十公里,那么,可不可以不喝药?”

眼见,薛将军脸色变得阴沉,薛玲苦着一张脸,控诉道:“爷爷,你不知道,那药太苦了……苦得我每喝一口,就会生出一种怀疑人生的感觉来……”

“你、说、呢?”薛将军一字一顿地从嗓子眼里,憋出这三个字来。

看似轻飘飘的一句话,却蕴含着浓重的威胁和警告。

“我什么都没说!”薛玲立刻认怂,“不就喝药嘛……喝就喝……反正,有你陪着我喝……不是我一人吃苦受罪……”

然而,即便如此,重来一次,她依然会做出这样的选择。

不曾特意修炼木系异能,以便带着被g军区那些人欺凌算计的切实证据回到京城!

不然,就薛家针对王家等人的那番举动,难免被人私下里非议仗势欺人,恩将仇报。

毕竟,从某方面来说,王家确实帮着养了薛玲三年,王家女对薛玲又有着“救命之恩”,再加上,世人又是同情弱者的,就算王家有再多的错过,只要他们做出认错的姿态,在其它几个同样欺负了薛玲的家族,也在幕后黑手的指挥下联手,那么,没有强势证据的情况下,薛家就必需吃下这个哑巴亏。

这,怎么可以?!

薛将军:“……”

幸亏,这附近没外人,不然,自己陪着孙女喝药的事情,还不得在最短的时间里就传遍整个军区,被那些家伙明里暗里的嘲笑他一辈子,才怪!

……

慢慢地,薛将军和薛玲之间的距离,就被拉开了。

估计着薛将军并不会听到自己说话的声音后,薛玲又本着小心谨慎的心态,再次放慢脚步,同时,一直运转着的木系异能,也犹如斜风细雨般,洒向自己身旁那些树木花草。

“山脚下的那个院子,你们知道吧?”

被问到的植物们,纷纷点头。

没办法,谁让大院里,能住上独栋小院的人少得可怜。而,山脚下那幢明明被划到大院范围里,偏偏,上看下看,左看右看,都给人一种被“排挤”在外的独栋小院,可不就被这些植物们牢记在心中了嘛!

“那个院子下面埋了许多具尸体,这件事,你们知道吗?”

众植物们纷纷摇头,更有一棵枝叶茂盛的大树,粗声粗气地说道:【我在这儿住了十年,大院里发生的事情,就没哪一件是我不知道的,但,我还是第一次听说,大院的院子下面埋了尸体这件事!】

十年?

这座大院,建成十九年前。

世人总喜欢说“沧海桑田”,以此来形容城市日新月异的巨大变化。

而,这句话,放到这儿,也很适用。

跟在薛将军身后,将军区里年分略长的树木全部问过一遍,仍然未能得到准确消息的薛玲,在拜托这些植物们继续帮忙查探的同时,也将目光投向小院后面那座高山!

……

大院里,就没什么秘密。

而,王秀珊、王秀瑚、林侗和林佩四人约在一起,到薛家找薛玲玩这件事,也在最短的时间里,就传了开来。

顾家对此,反应不一。

就如此刻,顾倩倩就以一种看似关切,实则却暗含怂恿的语气,问道:“珊珊,你不是常说‘天才的世界是寂寞的’吗?如今,摆在你面前,和另外一个天才交手的大好机会,你怎么就不知道抓住呢?”

“二姐,你不是说,她是傻瓜,根本就不值得我们这样人家的姑娘,纡尊降贵地结交吗?”顾珊珊仿佛没听出顾倩倩的话外之意似的,眨着水润的眼眸,一脸天真纯然地问道。

然而,这模样,也就能骗骗那些不知道她本性的外人,想要骗住看着她长大的顾倩倩?那还真是痴人说梦!

“行了!你,我还不知道?!”顾倩倩撇撇嘴,“别告诉我,你什么都没做!”

天才是孤傲的、自信的,天才的尊严,绝不容许一个不知打哪来的莫名其妙的“傻子”玷污!

“听说,她从没上过学。”顾珊珊淡淡地说道,连大字都不认识几个的薛玲,连给她这位天才提鞋都不配,哪来那么大的脸,让她放下尊严和傲骨,跟她做朋友呢?

“那是以前。”顾倩倩道,“你瞧着吧,很快,她就会入学了。”

顿了顿,又莫名地补充一句:“说不定,还会和你同班呢?”到时候,两个“天才”之间的竞争,或者,应该说是厮杀,那,才精彩!

“如此,很好。”顾珊珊一幅“任尔东西南北风,我自巍然不动”的姿态,成功地将顾倩倩那到了喉咙的“挑拨离间”的话给逼了回去,只噎得她半晌说不出话来,末了,才摊手,道:“行了,你有准备就好,我也算是尽到当姐姐的义务了。”

话落,顾倩倩就挥一挥衣袖,如来时那般,不带走一片云彩,姿态翩然离开了。

然而,其实,这,不过是她的错觉。

在顾珊珊看来,顾倩倩不过是被人道破了诡异心思,从而落荒而逃的败家之犬而已,并不值得她倾注多少注意力。

至于薛玲这位顶着一个“傻子”名号的“天才”?

不怕她不来上学,更不怕她不跟自己同班,因为,唯有如此,才能从方方面面碾压薛玲,让人明白“傻子”和“天才”之间的天壤之别!

……

并不关注小姑娘心思的顾清风,并没将此事放在心上。

反倒是顾婉婉,敏锐地察觉到了几分不对劲,在静心琢磨了好几天后,就再次找上了顾参谋长。

“爷爷,薛家、林家和王家准备结盟吗?”

单刀直入的话,完全不符合顾婉婉以往的风格。然而,却让顾参谋长很是欣赏。毕竟,这件事爆发开来后,顾婉婉是整个家族中,第一个找上他的人呢!

“或许。”可惜,对此,顾参谋长也无法给出准确的答案,“此事,你怎么看?”

“我也说不出。”顾婉婉抿唇,微微垂眸,长睫掩住眼底的惶恐不安。若是以往,她定然会因为顾参谋长对自己的另眼相看而兴奋激动不已,然而,眼下,她却隐约觉得自己不应该来这一趟。

第62章 顾家姐妹的争斗

心念一起,顾婉婉那原本打好的腹稿,到了喉咙旁,就变样了:“王家四姐妹,最大的一对双胞胎,今年才十六岁,和倩倩是同班同学,她们之间的关系应该会比较亲近。而,最小的那对双胞胎,今年才十二岁,和二叔家的萱萱是同班同学,她们之间应该比较熟悉。”

以一种“四两拨千斤”的手法,将自己和王家四姐妹不熟,不太清楚王家姐妹平日里的为人处事,从而无法推测出此次王家最小的那对双胞胎,连续几天都跑到薛家玩,一幅恨不得长住薛家,这样一个看似普通得无足挂齿的情况下,是否隐藏着某种深意这件事,毫不犹豫地摆在了台面上。

轻轻松松,就将自己“摘”出去了。

这手段,这心机,让顾参谋长也不得不翘着大拇指夸赞几句!

然而,这一切的前提,是顾婉婉不在自己面前上演“宫心计”!

书房里的气氛,有瞬间的冷凝。

在这静得连根针坠落到地上都能听个真切的憋闷环境里,顾婉婉用力地握紧了拳头,修剪整齐的指甲,深深地陷入手心,借着这样的疼痛来提醒自己:眼下,万万不能失态!否则,“一步错,步步错”的场景,将降临到她的身上!

“林家那两个小姑娘,我很少接触,但,和我同岁的林佳,却天生就是个淡漠的性子。”

这样的性子,也亏得生在林家,又是林家这一代的嫡长女,再加上,又确实是个聪明勤奋的,而,林家的家风氛围也确实不错,不然,换了其它家,还不一早就被生吞活剥了,才怪!

“比我小的林伊和林佼这两人,我见过几次,也都是个腼腆,不爱与人打交道的。”

若按照常理,由此,可以推论出,上面三个姐姐都是内向的性子,下面两个小的,又怎会是个活泼外向的性子呢?

可惜,世事有例外。

就如林佩这小姑娘,虽不是大院里那些调皮捣蛋到“三天不打,就上房揭瓦”的小子,却也是一个一刻也闲不住,特别闹腾的性子。

这姑娘的朋友,还真不是简单地用“遍布整个大院”这样的话就能形容的。

甚至,就连其它相邻的几个大院,也有这姑娘的朋友。

但,就算如此,真正会让这姑娘上心到每天都跑去对方家里去报道的,却还真是屈指可数!

“婉婉,你已经二十岁了,在你爸妈那个年代,像你这样年纪的姑娘,早就结婚生子了。既然,你暂时没有成家的打算,想要将全部的心思放在工作上,那么,就参加这次的高考吧!”

顾参谋长一句话,就奠定了今天的谈话基调:“趁这几年,国家急缺各类人才,限制不那么多的时候,抓紧时间,重新拿一个能说得过去的文凭。以后,你就会明白,这张文凭会给你的生活事业带来多大的帮助。”

“爷爷,我很喜欢现在的这份工作……没必要再重新去参加高考,跟五百多万的人抢那么二十来万个入学名额……”

作为教育局的工作人员,哪怕,只是一个坐办公室的小科员,顾婉婉也有自己获得这些信息的渠道。故,从顾参谋长嘴里说出来的“高考”这两个字,让她陡然一惊,紧接着,就是犹如被大型猛兽给盯住般的毛骨悚然。

“局长很欣赏我,许诺我再做个两三年,就会提拔我为办公室副主任。”

当然,这一切的前提是因为她姓顾,是顾参谋长的嫡长孙女,不然,这样升职加薪往上爬的好机会,哪能轮到她?对此,顾婉婉一脸的坦然。毕竟,投胎,不仅仅是运气,更是自身实力的一部份。

“然后呢?”顾参谋长摇头,“你们局里,从局长往下数,除了像你这样的小科员,其它哪一位,不是名牌大学毕业的?在这种情况下,你觉得,凭你目前的工农兵大学文凭,能在十年,或者,十五年后,成为局长吗?”

“爷爷,我也是正经的大学生。”

虽然,顾婉婉也知道,自己的大学文凭很有水分,但,一再地被人抨击贬低,尤其,被顾参谋长贬到尘埃里,却也让她忍不住生出一丝逆反心理来,“我那些同学,也就我混得最差,其它人,现在最低都是办公室副主任了。如果不是你说,在外面,我们不能自报家门……”

剩下的话,湮没在顾婉婉的喉咙里。

无它,只因顾参谋长那冷凝肃杀的神情。

“顾婉婉,我再重申一次,没我的准许,在外面,任何人,都不能扯着顾家的大旗行事!”虽然,如今,华国已经拨乱反正了,但,依然有那么一小摄顽固势力,处于“逮谁就咬谁”“杀敌一千,自损八百”也不在乎的疯狗状态。

这种情况下,谁敢冒头,谁就是那只被打的出头鸟,不能得到旁人丝毫同情和怜悯的出头鸟!

“既然,你说,你是正经的大学生,那么,你告诉我,在学校的四年时间里,你学到了什么?教你的,又都是些什么人?你认识的那些同学朋友,又都是什么样的身份?在未来,他们能否提供一定的助力给你?”

“自古以来,就有‘莫欺少年穷’的说法,谁敢肯定,我那些同学中,就不会出些利害人物呢?”这话,顾婉婉说得很没底气,无它,到了他们这个阶层的人,才会明白“付出与得到的天平从不会失衡”这句话的荒谬之处。

人脉、资源、阅历、见识等等方面,是无法用勤能补拙,笨鸟先飞,或者“老天爷的亲儿子,数十年如一日地顺风顺水,最终,走上人生巅峰”这般说法,就能随意糊弄过去的。

“爷爷,高考确实是改变一个人命运的最佳手段和途径,可,我们这样的人家,还需要这样的手段吗?”在学校打闹嬉笑玩耍,度过整整四年的顾婉婉,现如今掌握的高中知识,连顾倩倩都不如,又怎么敢跟顾倩倩参加同一届高考?

“大学毕业,还得到优秀毕业生、优秀标兵等等荣誉的姐姐,和妹妹同堂参加高考,然而,考出来的总分,却只有妹妹的一半”这样的话,真不会在最短的时间里,就传遍大院每个角落?

这,让她脸往哪搁?!

“再说了,四年大学出来后,也是分配到机关单位或各大工厂里上班。若我重新去大学里学习四年,那么,按照‘哪来的,就分到哪里去的’原则,我依然会被分回教育局上班,四年后,依然是那个小小的科员。”

“可,如果,我一直在教育局上班,那么,两年,或者,一年后,我就会成为办公室副主任。等到四年后,说不定,我已经成为办公室主任。就算那些刚刚毕业的大学生再有能耐,想要取代我,却也得奋斗至少四年才行!而,在他们努力拼搏奋斗的时候,我也不会原地踏步!说不定,等到他们成为办公室主任的时候,我已经成为副局长了!”

这,才是正确的人生道路打开方式!

给自己,也给顾参谋长画了一个香喷喷大饼的顾婉婉,颇有些自得地看着顾参谋长,等待着顾参谋长给予的奖励和赞赏。

然而,想法是美好的,现实却是万分残酷的。

就如此刻,顾参谋长就一脸“朽木不可雕”地表情,看着她!

“爷爷,我……”

顾婉婉头皮发麻,后背冷汗直冒,完全想不明白自己方才那一番对未来的畅想,究竟哪儿戳到了老爷子的痛脚。明明,之前,她同父亲闲聊的时候,父亲就很是赞赏她的想法和观点,更许诺顾家会给予鼎力支持的!

除非,有人在老爷子面前告了恶状。

而,能知道自己的“未来大计”,并很是及时地在老爷子面前上眼药的人……

除了那个比自己小四岁,在外人面前,就挽着自己胳膊,亲亲热热地唤自己一声“姐姐”,私下里,却犹如自己是什么可怕病毒一般,远远地避开,并还一脸嘲讽和讥诮地看着自己的妹妹顾倩倩,还能有谁?

呵!往常,顾倩倩私下里做的那些小动作,她都没放在眼里。不仅仅因为顾倩倩做的那些事情,并没有踩到她的底线,也因为他们都生活在老爷子的眼皮下,她这个做姐姐的,必需做到宽容大度……如今嘛?

很快,顾倩倩就会明白,招惹到她的下场!

“我错了!”

虽然,截止目前为止,顾婉婉依然不明白,自己究竟错在何处,更悄悄地牵怒于顾倩倩,但,作为顾家女,她比任何人都明白顾参谋长在家里时,以待儿孙晚辈们的“军人行事作风”!

错,就是错,对,就是对,中间没有任何的“可能、大概、也许、或者”之类的推脱词。

“你知道,你错在哪里吗?”顾参谋长垂眸,掩住眼里的遗憾。可惜了,这个他曾寄予厚望的大孙女,到底还是被自家大儿子给养歪了!

这性格,这想法,放在十年前,到没什么问题。然而,眼下,华国才经历十年动乱,各项政策法规也就不像以前那样轻易就能推测到一二,那么,像他们这样的“牵一发而动全身”的大家族,就更不可能做出“提前站队”的有力判断了!

在这种情况下,再如何地小心谨慎都不为过!

“我……我……不知道……”最终,在顾参谋长那越来越失望的目光中,顾婉婉还是受不住地啜泣起来……

第63章 朋友之间,也应当有来有往

“玲玲,我妈妈今天包了饺子,我最喜欢的大白菜猪肉馅,可香,可好吃了。我给你带了些过来,你快趁热尝尝。”

林佩一马当先地窜到屋子里,挨着薛玲坐下后,从随身挎着的绿军包里取出一个饭盒来,放到薛玲面前。

盒盖才打开,就有一股热气,扑面而来,可见,这盒饺子才出锅,就被装到了饭盒里,然后,再交到林佩手上,由林佩一路跑着送过来的,中间没有一刻的耽搁。

等到热气散去后,就能看见饭盒里摆着两排白白胖胖的饺子,像列队的士兵一般,整整齐齐。

香气一点点地漫延开来,很快,就将宽阔的客厅填满。

只听得“咕咚”一声,下一刻,包括薛玲在内的几人,就齐刷刷将目光投向林佩。

沐浴在众人目光中的林佩,一脸的坦然,没有丝毫的尴尬和不好意思,甚至,还隐隐有些骄傲和自豪:“我就说,我妈包的饺子最香,香得我吃了一碗,又一碗,肚子明明鼓鼓的,闻到这香味,我就又忍不住地流口水。”

这幅“垂涎三尺”的模样,让众人立刻笑出声来。

“我也想吃。”薛玲很是直白地表达自己的喜好,看向那一个个白白胖胖的水饺,犹如看着一个个金元宝般,那叫一个深情,“可是,我肚子好饱,实在吃不下啊!”

“那就放着,明天热一热,再吃。”林佩合上盖子,将饭盒推到薛玲面前,“我下次过来,再带饭盒回去。”

“可,我家厨房空荡荡的,连老鼠都不愿意来光顾啊!”薛玲一脸的哀怨,看了看近在咫尺的厨房,再看了看面前这盒饺子,最后,才将目光停在王秀珊、王秀瑚、林侗和林佩四人身上,眼珠转动间,就笑眯眯地邀请道,“佩佩说的对,这饺子得趁热吃,我们大家一起分着吃,每个人只吃两三个,也不会太撑,怎么样?”

“这……”王秀珊一脸迟疑,她今天也是带着东西过来的。若,大家将水饺分了后,她再将东西拿出来,岂不是逼着薛玲又将这些东西也和大家分享?

这举动,真是交朋友,而不是结仇人?

“你们帮我吃了吧,我不吃了!”说着话的同时,王秀瑚也深吸了口气,挺胸抬头,让自己的小肚子不要那么明显,“我今天去秤了,又重了十斤!一个寒假过去,我就胖了十斤!呜呜呜……”

这日子,没法活了!

明明是双胞胎,偏偏,姐姐就是“胡吃海喝”也长不胖的体质,而,妹妹呢?却是个喝白开水都长胖的体质!

“但是,你一点也不胖啊!”薛玲看了看王秀瑚,再看了看王秀珊,挠着下巴,一脸的疑惑不解,“你这是婴儿肥,等再过几年,抽条后,就会自动瘦下来的。到时候,就算你一天吃十次饭,也胖不起来的!”

就七八十年代的生活水平来说,再如何地千娇万宠,想养出个胖子,也难于上青天!

“婴儿肥?”王秀瑚抹了一把眼泪,抽噎着问道,“什么是婴儿肥?像小婴儿那样肥嘟嘟的吗?”

虽然,确实是这个解释,但,为何,从王秀瑚嘴里说出来,就有一种让人莫名想笑的举动呢?

忍住!

薛玲轻咳一声,压下到了喉咙的笑意,顺手取了一只饺子,递到王秀瑚嘴旁,待到王秀瑚下意识地“阿呜”一口吞下肚后,才在王秀瑚那眯成一条线,一脸满足的享受神情中,招呼其它几人也跟着享用这热腾腾、香喷喷的大白菜猪肉水饺,嘴里还不忘记回答王秀瑚方才的问话。

“是的,你看,那些小婴儿,生下来的时候,都是胖嘟嘟的,多可爱!而,过个十天半个月,再去看他们的时候,就会发现他们突然长高了,变瘦了,这就是‘抽条’。”

“不过,如果你还是很担心的话,那不如,明天早上,我们一起跑步?”

在薛玲看来,不论王秀珊、林侗和林佩,抑或是抽噎着说自己“胖”的王秀瑚,因为家里条件好,地位高,每天吃好睡好,营养跟得上,再加上心情愉悦,个个都养出一身白里透红的皮肤来,在周围那些“打枣杆”一般瘦弱和憔悴的人衬托下,可不就显得“胖”了嘛?

然而,放在后世,像她们这样,却是真正地不胖不瘦“刚刚好”。

“跑步?会不会很累?”王秀瑚一脸纠结地问道,她可是看见过那些不论寒暑,每天背着大包,扛着枪的军人叔叔们,绕着训练场跑步,那汗如雨下的场景呢!一想到,这样的情况将降临在自己身上,就让她满满的犹豫。

要不然,还是继续胖下去?

不,不算胖,毕竟,所有的家人和朋友,包括,薛玲这个才认识不久的朋友,都说她并不是“胖”呢!

“不累。”薛玲一本正经地忽悠人,“书上说了,每天坚持跑步,不仅能锻炼身体,还能减肥。你不是觉得自己有些胖吗?跟着我们大家一起跑步,要不了多久,肯定就会瘦下去。”

说着话的时候,薛玲的目光,还有意无意地扫过王秀瑚那不知何时再次瘫在竹椅里,而暴露出来的鼓鼓的小肚子。

“呜……”王秀瑚猛地挺直腰板,深吸一口气,收腹,再收腹,然而,在这一刻,她却悲哀地发现,自己的小肚子,就是比其它人的鼓!

“我真得胖了……真得要早早起床跑步减肥了……”

“咳。”薛玲轻咳一声,赶在将王秀瑚“逗哭”之前,忙不迭地安慰道,“没有啦,我们今晚一直在吃东西,又喝了太多水,所以,才会显得肚子鼓鼓的,等睡一觉起来后,肚子肯定就会又扁扁的了。”

王秀瑚:“……”

这,真叫安慰人?

“真的,相信我,你才十二岁,正是身体最需要营养的阶段,千万不要学着其它那些追求漂亮的大姐姐一样,为了减肥,或者不吃不喝,或者随便找个江湖骗子给的偏方就敢去尝试,很伤身体的。到时候,没能减肥成功不说,反还伤了身体,那才是得不偿失呢!”

“比如说,再也长不高。”

“再比如说,越减肥,越胖。”

长不高?

一直这么矮?一个自己,甚至,两个自己胖?

王秀瑚悚然一惊,不敢想象再过五年,或者十年,二十年,自己顶着个“胖墩”的模样,和家人站在一起,会是个什么样?!

……

“听到了吧?我早就说过,你这不是胖,是生长发育阶段,身体吸取营养的正常现象,根本就不是隔壁家的叔叔那样,因为太胖了,晚上睡觉就打呼噜,医生看过后,让他的家人留意些,不要一觉就睡过去了这种情况。”

王秀珊一脸“恨铁不成钢”地看着王秀瑚,就只差没直截了当地挑明,她怎么会有这样蠢笨的妹妹?听到风就是雨,却没有一定分辨真伪的能力,就会一个劲地自怨自艾,更没想到若真如此,那么,又应该趁年轻,采取什么样的手段来预防阻止这一切的发生?!

“你们家隔壁的那位叔叔?”林佩立刻就被转移了注意力,眨巴着水润的眼眸,思索片刻后,就明白了王秀珊和王秀瑚提到的那位叔叔是哪一家的了,遂也跟着露出一脸震惊的神情,狂点头,“那位叔叔,确实太胖了!有我们五个人加起来那么胖!”

“我听说,他在百货商场,根本就买不到合身的衣服,只能自己扯布,找裁缝帮他做。隔壁家的婶子还说,给他一个人做衣服用的布料,就顶得上四个小孩子的衣服,两个大人的衣服了!”

这人……得有多胖?

不,关键,不是这个年代,竟然真能养出这样胖的人嘛?

然而,不论是发出这般感慨的林佩,抑或是林侗,再或是几人中年纪最大的王秀珊和王秀瑚两姐妹,没一人露出惊诧莫名的神情!

那么,就唯有一个解释能说明这人,是真正喝水都胖的体质!

这情况,让她想起前世的一位同事。

一个三十来岁的大男人,170的身高,却有170斤的体重,为了减肥,从来不吃早饭和晚饭,中午也只吃热量最低的食物,每天绕着小区跑一个小时,然而,熬了一年下来,却也没减掉一斤!

不过,就算如此,这人也很是满足了。

毕竟,虽然没有减下来,却也没再往上增了啊!

要知道,以前,他没节食和运动的时候,那是每年最少都会长五斤的!

“那位叔叔今年多大呀?”

林佩摇头,这个问题,她从没关注过。

到是林侗,若有所思地看了眼薛玲,然后,不着痕迹地和王秀珊交换了个眼神:“应该有四十多岁了吧,他家有四个孩子,最大的那个女儿,和我大姐是初中同学。”

顿了顿,又补充一句,“对了,我大姐今年二十岁了,她是个公安。”

话里,满满的骄傲和自豪,就连那坐姿,也都在瞬间就变得笔挺起来。

第63章 大院曾经的“孩子王”

而,说到林侗的大姐林佳,别说林侗和林佩姐妹俩了,就连王秀珊和王秀瑚这对双胞胎,也都一脸的敬佩。

若,这是一幅漫画,那绝对会配上无数的“星星眼”!

王秀珊一脸的艳羡和敬仰:“佳佳姐真得很厉害!听说,她十岁那年,就是大院里的‘孩子王’,真正的打遍大院无敌手!连我爷爷都说佳佳姐是天生的兵王,生来就应该吃这碗饭的!可惜,佳佳姐长大后,竟然没去参军,反而当了公安。”

王秀瑚也不甘示弱地接话:“听说,这个消息传开后,大院里的叔叔爷爷们,个个都唉声叹气,大院里那些被佳佳姐武力镇压多年的男孩子,却一个个蹦得特别欢快,恨不得插上一双翅膀,就窜到天上去!”

就连林侗,也都一脸的义愤填膺:“那些家伙,也就仗着佳佳姐当了公安,搬出大院,十天半个月都不回来一次,没时间也没精力再压制他们,才一个两个的拽得二五八万的!”

“有佳佳姐在的时候,不论去哪里,我都不害怕。现在,佳佳姐不在,我都不敢一个人出门了。”林佩一脸感同深受地附和了一句,然后,又猛地拽住薛玲的胳膊,一脸认真地叮嘱道,“玲玲,我跟你说,大院里那些男孩子太可恶了,他们往往成群结伴地欺负人……”尤其,像你这样看着瘦不拉叽,浑身上下没几两肉,瞧着就一幅从乡下来城里,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

最后这句话,林佩并没说出来,然而,在场四人,除了薛玲外,其它三人都听出了她的话外之意,都纷纷点头,劝说薛玲,如果真要出门,或者,跟她们几人一起,或者,缠着薛将军陪同,绝不可单独出门!

否则,别说人迹罕至的偏僻小道,就连人来人往的宽阔大道,这些小孩子也不会轻易放过薛玲。

别以为,这些孩子的年纪,平均下来,不超过十岁,就算真欺负人,也不过是一些让大人们啼笑皆非的小打小闹;别以为,这些孩子生长在大院里,就会受到大院严谨肃穆的气氛影响,为人处事也惯常直来直往,从不懂得迂回阴私之道……

甚至,说句不好听的,也正因军中是靠实力说话的地方,即便有再深厚的背景,没有让人信服的实力,到头来,也不过是空中楼阁,才会养成他们“强者为尊”的理念!

这种情况下,小孩子三五结伴地约人打个群架,多正常呢?

就算被打的是个小姑娘,又能如何?家人找上门,讨要说法,也不过是一句“对不起”的同时,这些男孩子被家长暴揍一通的结果!然后呢?被家长打了的男孩子,能不怨恨?从而私下里集结更多的人,频繁地找小姑娘的麻烦?

一两次,也就罢了。可,三五次呢?**次呢?次数一多,就算大部分人都是明事理的,但,真不会有人私下里嘲讽说这小姑娘就是个任由旁人随意揉捏欺凌的“软包子”,本身性格和为人处事的手段方法就有问题,才会被人盯上后,连反击的能力和勇气都没有?

简单地来说,这样的人,就是“弱者”“怂货”。

让人会忍不住感慨一句“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的弱者!

……

虽然,薛玲自信,所有小瞧她的人,都会是她的手下败将,真正“站着来挑衅,躺着被人抬回去”的,但,来自同龄小姑娘的关心和担忧之情,却依然让她心生暖意,想也不想地点头:“嗯,我听你们的。”

不过,心里却很是疑惑:佳佳姐?还姓林?而,由林侗和林佩两姐妹的名字,可以推断出,林家其它几个姑娘,也必然会是“两个字”的名字,同时,最后一个字会是“单人旁”!

那么,林佳?二十来岁?当了公安?

这三条信息结合起来,让薛玲不由自主地想到自己在京城火车站遇到“拐子”时,见到的那位浓眉大眼,单单瞧着,就给人一种英姿飒爽感觉的女公安!

“听你们这么说,我特别想见见佳佳姐。”如此,才好确认那拥有“飞毛腿”能耐的女公安林佳,是否就是这位打遍大院无敌手,被大院小姑娘一致推崇的“佳佳姐”林佳啊!

“那你可有得等了。”林佩摇摇头,一脸的同情,“去年,佳佳姐每个月都会回来一到两次,每次都会在家里待上一到两天。从今年过年起,佳佳姐就突然忙起来了。到现在,一次都还没回来过呢!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才能忙完……”

“肯定有机会的。”

薛玲并不担心,毕竟,都是住在同一个大院的,就算一时半会,没有认识的机会,可,半年?一年呢?总有那么一个能将大家都聚在一块,从而互相认识的好机会。比如说,端午、中秋、国庆和春节,这些华国特有的节日。

……

闲聊的时候,总会觉得时间过得特别快,仿佛还没聊什么,一晃,时间就指向了八点。

小姑娘们纷纷提出告辞,来的时候,她们是背着装了许多东西的挎包过来的,离开的时候,若不是她们跑得快,只怕,那好不容易才扁了的包,又会被塞得鼓鼓的。

到时候,可该如何跟家里的长辈们交待呢?

总不成,每次到了薛家,找薛玲玩,都连吃带拿的吧?这叫什么?“吃了还要兜着走”?!

“哟~”熟悉的声音,带上了一抹调侃,从门外传了进来,“玲玲,你们这是吵架了?”不然,方才,四个小姑娘,怎么会一见着他,就远远地避开了?一幅生怕被他叫住批评训斥一通的惶恐畏惧的模样!这,可不像林家和王家教导出来的姑娘啊!

薛玲头也不抬,手里却忙碌不停,将王秀珊、王秀瑚和林侗三人带来,还没吃完的糖果糕点归整好,嘴里也不忘记回击:“爷爷,虽然,现在已经是晚上八点了,但,还不到你每天睡觉的时间……”所以,就别做美梦了,成不?

“这香蕉味道不错啊……”薛将军人高马大,走起路来,往往给人“一阵风”刮过的感觉,此刻,他就已经坐到了客厅的竹椅里,随手从茶几上拿了一只香蕉,扒皮后,就咬了一大口,“哪来的?下次多买些。”

虽然,他向来不服老,但,不得不说,年纪确实摆在那儿,又有专家给出来的医嘱,想要多活几年,至少,也要活到自家乖孙女嫁人生子那一天的到来,那么,这该调养的,该注意的,就必需遵守,可不能再像以前那样无所顾及地行事了。

就如,此刻,他就坦坦荡荡地表明自己“老了”,牙口确实不如年轻那会儿好了,所以,香蕉这种不费牙口,又易消化,更能补充营养的好物,必然是多多益善啊!

“王家两位姐姐带过来的,说是王爷爷很喜欢吃,几乎跑遍了京城百货大楼和商场,才挑到一家最合口味的香蕉,每次一买,就是两三箱地买回家,一家人聚在一起慢慢吃。”薛玲歪歪头,冲薛将军挤挤眼睛,笑得一脸的狡黠,“或许,你明天上班的时候,可以跟王爷爷打听一二。”

“或许,下次,呼朋唤友,多约上几家,和王爷爷家一起采购,说不准,因为数量大,还能走个内部折扣优惠价呢!再不然,额外赠送点其它水果给我们尝尝,也是可以的。”

“这主意,不错!”薛将军仿佛没听出薛玲的话外之意似的,径直冲薛玲翘起大拇指,夸赞道,“以后,我每个月的工资就交给你保管,咱们家就由你来当!”

“爷爷,这,可是你说的,我们拉勾!”

虽然,对末世爆发前,凭自己的努力,就拥有近千万身家,末世爆发后,就更是视“金钱如粪土”,从某方面来说,真正算是见多识广的薛玲来说,薛将军的工资加福利,一个月下来,也就那么两三百,绝不会超过五百,根本就不值一提。

但,别忘记了,眼下,可是七八年,一分钱真正可以掰成两分来用,钱特别值钱的年代!

有这么多钱在手,能做多少事啊?……想想,就让人有些小激动呢!

“行吧!”一时激动的薛将军,虽然,很想将话收回来,然而,在看见薛玲那犹如偷吃了不知多少条小鱼干,笑得一脸得瑟和兴奋的傲娇猫咪小模样时,却又忍不住心口一软,那才生出来的念头,就犹如暴晒在太阳下的水渍一般迅速消失,没有留下丝毫痕迹,就仿佛它们从没出现过那般。

而,与此同时,薛将军也下意识地伸出手,和薛玲做了“拉勾上吊,一百年也不变”的约定。

“我们以后每天是喝粥,还是吃干饭;喝汤,还是吃肉,可都交给你来安排了。”

“爷爷,我办事,你放心。”薛玲将胸脯拍得“砰砰”作响,一脸“舍我其谁”的自信张扬,就只差没来个敬礼,再立下个“军立状”了。

……

第65章 歌美,人更美

这天,早上,薛玲的身影才刚刚出现在楼梯口,客厅里的棕竹就迫不及待地道:【大人,昨晚,你睡着后,老爷子悄悄地爬起来,打开大门,将一小队全副武装的士兵迎了进来,带着他们到储藏室,把里面的东西都搬走了!】

早在种植的蔬菜瓜果将储藏室堆满后,就告知薛将军,并将后续交由薛将军处理的薛玲,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顺手给了棕竹一点木系异能,听着耳旁传来的棕竹那发自肺腑的膜拜、敬仰之类的话,忍不住再次庆幸自己离开g军区时,将棕竹也带了过来。

不然,去哪儿,能找到这样蠢萌可爱,还特别擅长拍马的植物呢?

虽然,她是一位大佬,一位生活阅历和经验都特别丰富,早就达成“遇事处变不惊,镇定自若”成就的大佬,但,谁说,大佬就不能跟普通人一样,特别享受别人的赞美、吹捧和谄媚呢?

“爷爷,我今天就不和你一起跑步啦!”

“我记得,昨天,你才说,要跟我一起绕大院跑步来锻炼身体,这才坚持一天,就坚持不下去了?你这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

薛将军深吸了口气,才压下到了喉咙的咆哮,并一再地在心里宽慰劝说自己:这是自家嫡亲的孙女,从小到大,就没享过一天福,反还因为“薛”这个姓而遭了老大罪的孙女,所以,不能沿用自家那些“三天不打,就上房揭瓦”的皮小子教训手段!

简单地来说,就必需“哄”。

“爷爷,谁说我不锻炼身体的?”薛玲啼笑皆非地看着薛将军,“昨天,我和佩佩她们约好了,今天一起跑步,所以,我才不能陪着你跑步呀!”

薛将军轻咳一声,那张向来严肃的面容上,没有出现丝毫的尴尬,仿佛刚才他并没有“脑补”太多,只是如同一个最普通不过的老爷子,关心自家乖孙女那般:“你们几个人一起跑步?在大院里跑,还是去附近的公园里跑?”

“爷爷,这附近有公园?”

公园,意味着什么?

对末世爆发前,只是一个普通人的薛玲来说,不过是一个闲暇时分拍照游玩,赏花赏景的地方。而,对末世爆发后,侥幸激发了木系异能,并且,在“转世重生”的投胎中,也带着这个异能来到和平年代的薛玲来说,那就代表着遍地开花的“耳报神”!

“当然。”薛将军略有些诧异地看了薛玲一眼,显然是不太明白,向来遇事镇定,处变不惊的薛玲,怎么会听到“公园”这两个字后,就这般地兴奋和激动。

虽然,军区大院都建在京郊,远离市中心,但,这附近几大军区的家属和子弟加起来,那人数,已达到京城总人数的四分之一,政府出资修建一座大型公园,不是很正常的吗?

不过,很快,无意中看到摆放在客厅一角,在短短几天时间里,就由巴掌大小,长到一米高的棕竹后,薛将军就立刻明白了薛玲的用意,想到自己昨晚带人进储藏室搬东西时,众人见到那密密麻麻,挤挤挨挨地堆到天花板的蔬菜瓜果时一脸的震惊和不可置信,就嘴角抽搐着叮嘱道:“玲玲,这附近,就只有一座公园,家属子弟们都经常逛公园,你……可懂?”

“懂!懂!!”这有什么不懂的?不就是让她在公园这样一个众目睽睽,人来人往的地方悠着点,别整出什么惊动整个京城,甚至华国和全世界的大事来嘛!

这般想着的时候,薛玲还很是哀怨地看着薛将军:“爷爷,你得对我多点信心。”

顿了顿,还不忘记补充一句:“我可是全心信任你的呢!”

薛将军:“……”

他还不够信任薛玲的?

都将这独栋小院交给薛玲随意折腾了啊!

薛将军瞪了薛玲一眼,到底没有再继续揪着这个话题不放:“你再不出门,你那几个朋友就会等急了。”

“唉哟!”薛玲轻拍自己额头一下,“瞧我,爷爷,我这就出门了,不要太想念我呀!”

薛将军摇了摇头,一脸无奈地看着犹如一枝离弦的利箭般,在最短的时间里,就消失在自己视线里的薛玲,然后,就回到客厅里,拨通了林将军和王将军的电话,约上这两个老伙计一起锻炼。

啥?

他是担忧薛玲,所以,才会特意约上这两位,从而旁敲侧击地打探一下薛玲和这两家小姑娘结交的情况?是真正的“刀子嘴,豆腐心”?

这……多正常呢?

毕竟,他们老薛家,可就这么一个“独苗”!以前没机会,如今,都送到自己眼皮子下了,还不得好生宠着护着?!

……

才跑出不远,薛玲就见到了等候在路旁的王秀珊、王秀瑚、林侗和林佩四人。

与此同时,犹如一座“望夫石”般,连眼珠都舍不得眨一下,一动也不动地看着薛家方向的林佩,犹如突然被按下启动键一般,迅速朝薛玲跑来,嘴里还不忘记念叨:“玲玲,你这家伙,让我们等了这么久,快说,认打还是认罚?”

“我错了。”薛玲举着双手投降道,“认打怎么说?认罚呢?”

“玲玲,别理她。”林侗在一旁笑道,“这丫头,就是个闲不住的性子,可别给她闹你的机会,否则,你一定会后悔的。”

“对,玲玲,我跟你说,这丫头……”王秀珊也在一旁“落井下石”,而,王秀瑚也不时插上几句话,三人“你一言,我一语”,轻轻松松,就将林佩卖了个干净。

完全插不上话的林佩,一脸的懵圈和郁闷:“……”这,真是自己的好姐妹,好朋友?

围观这一幕的薛玲,也忍不住地笑出声来。而,在这样的打闹嬉戏中,萦绕在几人之间的陌生和疏离等情绪也慢慢地减弱。

不过,即便如此,几人也没忘记自己等人今天起这般早的用意跑步。

故,在薛玲提议下,几人就一路小跑着,往附近的公园而去。

从军区大院到公园,对训练有素的军人来说,哪怕负重前行,所花费的时间,也不会超过一刻钟。而,对薛玲几个小姑娘来说,却是将近四十分钟的路程!

即便,这期间,五人并行,而,每个人跑步的姿势,也都特别地标准,乍眼瞧去,就知道是被家人特意训练出来的,但,到底是这些年来,第一次跑这么远的距离,中间难免坚持不住地放慢脚步,然后,等到呼吸平缓了一些后,又继续跑起来。

风,越来越大,将树叶吹得沙沙作响,阳光却依然那般温煦,透过树叶的间隙,洒落下来,照在青砖石面和鹅卵石铺就的小路上,隐隐绰绰间,能听到不远处传来的音乐声,唱歌声。

就连鸟雀都仿佛被这蕴含着独特情感的音乐声给吸引住似的,没有发出任何声响,而,薛玲几人,也都驻足不前。

不知过了多久,总之,待到耳旁再次传来清脆悦耳的鸟叫声,行人走路摩擦地面时发出来的声音,以及,越来越近的说话闲聊声、感慨声、赞叹声,才让几人回过神来。

该说,不愧是“心有灵犀”的双胞胎嘛?就如此刻,王秀珊和王秀瑚两姐妹,就不约而同地说道:“余音绕梁,三日不绝。”

林侗若有所思地说:“能牵动人心的,让人生出许多感触的,就是一首好歌。”

林佩一脸的懊恼和郁闷:“我这一辈子,从没听过这么好听的歌!只可惜,人都散了,也不知道是哪位唱的,唉……”

唯有薛玲,却在听到了小伙伴的感慨和赞叹的同时,也听到了植物们的窃窃私语!

【王奶奶唱的歌,还是这么好听,百听不厌!】

【我这辈子最幸运的事情,就是被人种到了公园里,遇到了王奶奶!每天听王奶奶唱唱歌,跳跳舞,就感觉哪怕再大的灾祸降临,也都能无所畏惧,迎难而上!】

【每次听到王奶奶的歌声,我就感觉自己长大了一些!王奶奶的歌声,就是我生长的动力!】

……

王奶奶?

这样的称呼,让薛玲觉得自己心里浮现的诸如“小珠大珠落玉盘”“百灵鸟清脆悦耳,动听惑人”之类的夸赞话语,根本就不能道尽自己那满腹的震惊!

从没哪一刻,像现在这般,感受到“词穷”。

“小姑娘,七点了,再不回家,上学就要迟到了。”

一道婉约温柔的提醒声,落在几人耳畔。

【啊……】

【没想到,有朝一日,我竟能近距离地见到王奶奶,此生死而无憾!】

【如果,王奶奶能用这样温柔的语气跟我说句话,多好!】

【好嫉妒那几个小姑娘!】

……

若非,植物们的“提醒”,薛玲还真不敢相信,眼前这个满头白发,却面容红润有光泽,笑容温馨慈祥,哪怕年纪大了,却依然美得让人无力抗拒的老奶奶,竟然就是唱出那样悠扬动听音乐的人。

这,也从另一方面验证了“美人在骨不在皮”这句话。

每一个见到王奶奶的人,只怕,都会生出这样的期许来:若,年老后,依然像她这般,言谈举止间,都散发出一种优雅从容的美丽,那么,还真是不枉此生!

第66章 一起去公园晨跑

就在薛玲思忖着,要不要提醒下众人,面前这位的身份,就被林佩拽了下:“谢谢奶奶。”

五道娇俏、清脆、甜美的声音,在植物们那越发嫉妒的话语中响起。

王奶奶朝几人摆摆手,就和身旁的好友一同离开了。

徒留薛玲等人,望着几人远去的背影,脸上的神情,由最初的茫然疑惑,到中间的恍然大悟,再到最后的震惊和激动!

“啊……”

林佩双手成拳,高举过肩,双脚重重地踩在地上,微微用力,就蹦到了半空中,嘴里更是忍不住地长啸,尖叫,以此来抒发自己那满腹的兴奋和激动。

瞬间,惊动无数鸟雀。

“现在的小姑娘啊……”

这是那些同样被惊了一跳,正准备破口大骂,以发泄心里的怒气的时候,却陡然间发现制造这一幕的,竟然是几个十来岁的小姑娘,遂又将到了喉咙的叫骂咽下肚去,却依然忍不住地抱怨几句的人。

【最讨厌这些动不动就制造噪音的小姑娘了!就不能平心静气地说话吗?非要一次又一次扯着嗓子尖叫,真烦!】

【人类的小崽子,哪有我们植物的小崽子们乖巧可爱,贴心孝顺!】

……

一阵风吹过,卷起几片落叶,打着旋儿,落到几人身上。

明媚的春光里,竟莫名地给人一种“风潇潇易水寒”的悲壮感。

薛玲挑挑眉,植物们的嫉妒心,真可怕!

瞅瞅,短短时间里,就利用环境布下这样一个似真似真的幻境来。若有那心智本就不那么坚定的,还不得被“迷”得死去活来,才怪。

“我们跑步回去吧。”

这句话,犹如投入平静水面的石子,掀起巨大的浪花,打破了这片萦绕着悲怆和森冷气息的空间。

瞬间,众人的情绪就抽离出来,仿佛,方才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似的。

不过,这一切,看似缓慢,实则,发生的很快。故,除薛玲外,四人没有察觉,倒也正常。

毕竟,四人只是十来岁的小姑娘,虽出身军人家庭,却并未受过相关方面的训练。

即使在过去那十年艰苦动乱的年代里,也都因为身份,而被家人保护得好好的,没有受到任何的伤害。

从某方面来说,也算是家里娇惯养大的“小公主”。

【……等等,谁来告诉我,刚才,发生了什么?】

【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谁来告诉我,这只是我的错觉!】

【瑟瑟发抖……】

……

植物们的窃窃私语声,清楚地落到了率先带头跑出去的薛玲耳里,而,树叶颤动时发出来的“沙沙声”,和清脆婉转的鸟儿歌唱声,人来人往的喧哗声,让王秀珊、王秀瑚、林侗和林佩四人,也纷纷迈步追上去。

林佩一边跑,一边大声喊道:“玲玲,你等我一下啊,我跑不动了!”

此时,薛玲已经跑到了公园里那棵高耸入云端,枝繁叶茂的巨树下,看了眼树身上挂着的小牌子,目光在“95”岁这个数字上停留片刻,抿唇笑了笑,“树爷爷,跟你问下呀,你知道,这附近还有没被发现的大型帝王或皇妃墓吗?”

【谁叫我啊?】大树伸了个懒腰,声音里却有着看破世事的老年人特有的慈祥和温和,“原来是‘植语者’大人。】

站在树冠下的薛玲,就只觉得身体一暖,有一股特别精纯的能量,瞬间就游遍全身,让她这段时间“疏于”修炼的木系异能,迅速提升了一大截!

当然,好处嘛,远不止如此。

这一点,却是很久以后,薛玲才知道。

此刻,她就回赠了自己修炼出来的木系异能给大树,听着大树发出来的很是满足欢快的笑声,也跟着露出一抹比挂在天空中的太阳还要明媚灿烂的笑容来。

【这附近,所有隶属皇室,包括皇帝、皇后、王爷和公主等人的坟墓,已经全部被发现了。】

“那么,这附近,有没有没被发现的达官贵人的坟墓?”眼角余光,发现王秀珊四人离自己越来越近,薛玲快速地组织了一下语言,将上次自家小院里发现的身着清朝和民国时期衣服的美貌女尸,和那十几个笨重木箱陪葬品的事情,简短地说了一遍。

末了,才一脸期盼和希翼地看着大树:“树爷爷,你知道这事吗?”

【埋在土里,几十年,也没变成一堆白骨,反还如同熟睡的人一般……】大树的声音,越来越慢,显然是陷入了思索中,【这件事,我好像曾听人说起过,具体是怎么回事,实在太久远了,一时半会还真没办法想起来。】

“那,就拜托树爷爷帮帮忙!以后,我每天都会到公园来,麻烦树爷爷想到了什么,都告诉我一声。”薛玲眼前一亮,这种事,不怕想不起来,怕就怕从没听说过,那才是让人一头雾水呢!

大树毫不犹豫地应下来:【行,没问题!如果我想到了什么,你没来公园的话,我就让这附近的植物将消息传递给你。】

……

都说“人的潜力是无限的”,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因为什么事情而爆发。

就如此刻,原本,因为年纪最小,个子最矮,而被王秀珊、王秀瑚和林侗三人甩在最后的林佩,不知是否见到了一直等在大树下,笑眯眯地望着几人的薛玲,又或者是被薛玲和大树交谈时,那浑身上下洋溢的独属于木系异能的祥和宁静的气息给吸引住了,瞬间,林佩就觉得身体里突然被注入一股暖流,驱散了身体里所有的疲惫。

下一刻,林佩拨脚就狂奔,一一超过王秀珊、王秀瑚和林侗三人,像一枚胖胖的“小炮弹”,射向了薛玲。

这速度,有多快呢?

连地上的落叶,都被卷起来,带到了空中,四处飞舞起来,久久,盘旋着不坠落。

王秀珊、王秀瑚、林侗:“……”

“玲玲,你怎么能跑这么快?”林佩一个“熊抱”,就扑住了薛玲,“天啦,你皮肤竟然这么凉,额头连点汗都没出,就连脸颊都没变红……”

林侗:“……”这丫头,不是告诉过她,不要在薛玲的面前提到“身体”之类的话,以免戳到薛玲的心窝子嘛!

“因为我身体不好啊!”仿佛听到了林侗心里的哀嚎似的,薛玲伸手,回搂住林佩的腰,在林佩后背轻拍,然后,以一种看似很轻,实则却不容人抗拒的力道,将林佩从自己身上“扒”了下来。

是的,扒!

没办法,不知道林佩脑子里的哪根筋“秀逗”了,竟然一直抱着自己不放不说,还凑到自己颈旁,像一只哈巴狗一样到处嗅着!

“玲玲,你身上,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味道。”被薛玲拽住胳膊的林佩,在林侗那灼热得几乎能将她的身体洞穿的警告视线中,没有再继续扑向薛玲,然而,却勾住薛玲的胳膊,犹如一只“无尾熊”一般,挂在薛玲身上,嘴里还不忘记补充道,“很好闻,让人闻了,就觉得瞬间见识到春夏秋冬四季变化一般。”

薛玲:“……”这,算不算是“小动物”般的直觉呢?

“奇怪……好像又没有了……”林佩还在喃喃自语,而,后面赶上来的林侗,却是再也忍不住地将林佩拽到自己身旁,一脸的严厉,“佩佩,你又忘记,我告诉过你的事情了?”

林佩眨了眨眼,看看一脸严肃的林侗,再看看一脸无奈的王秀珊和王秀瑚姐妹俩,最后,才将目光移向站在一旁,笑眯眯看着自己的薛玲,那一颗不知何时飘到半空中的心终于“砰”的一声,落回原地。

不过,即便如此,还是要道歉的。

“玲玲,对不起啊!”林佩绞着手指,不太敢直视薛玲,就怕从薛玲的脸上看到她对自己方才那般行为的不喜,“以后,我不会这样的……”

薛玲偏了偏头,轻笑一声,下一刻,林佩就感受到了什么叫做“熊抱”!以及,在没提防的情况下,被人当成柱子一般,将大半身体重量都靠上来的“痛并快乐”的滋味!

“咳。”王秀珊轻咳一声,才掩下胸腹间熊熊燃烧的嫉妒和艳羡之火,这样乖巧可爱、软萌贴心的小妹妹,她,也想要一个啊!

“再不走的话,我们就真得会迟到了。”话落,王秀珊就一马当先地跑了出去,紧随其后的是向来与她有着“心有灵犀”感应的双胞胎妹妹王秀瑚。

接着,林侗意味不明地看了眼“熊抱”在一起的林佩和薛玲两人,也小跑着跟了上去。

被几人同时丢下的林佩,还没来得及体会一把“心塞”的感觉,下一刻,就被薛玲在肩膀上轻拍了下:“我们也该出发了!”

于是,这天早上,王秀珊、王秀瑚、林侗和林佩四人,是踩着点到学校,然后,再飞奔回教室的。

这般和往常四人截然不同的做派,不知惊动了多少人。

尤其,四人这番行事,并没有遮掩,更没选择低调,众人又怎不会怀着一种“八卦”“探究”的心态,上前询问一二呢?更何况,几人就读的学校,正是军区附属学校,在这儿读书的,也大多是家属院子弟,又怎不会知道四人的脾气性情呢?

而,以四人的身份地位,能和她们一同晨跑的那个小姑娘的身份,又怎不会让人好奇?

第67章 挣到第一笔钱啦!

这头,在大院门口就和王秀珊、王秀瑚、林侗和林佩四人道别,然后,特意放慢脚步,嘴里哼着悠扬的小调,耳旁聆听着植物们的八卦,听到高兴处时,还会抬手,就给该植物一点木系能量的薛玲,以一种犹如乌龟爬行的速度,在薛将军那“盼星星,盼月亮”的等候中,终于回到了家中。

可惜,薛将军那憋了一肚子的郁闷和埋怨话,还没来得及说出来,下一刻,就被薛玲这个才来京城没多久,平日里瞧着很是乖巧贴心的姑娘给“倒打一耙”了!

“爷爷,都这么晚了,你还没出门?”

说着话的同时,薛玲还抬头,看向墙壁上面的挂钟。

此刻,挂钟已经指向八点一刻。

“爷爷,迟到不对的……你是大领导,更得以身作则……”眼见,薛将军的脸色越发地不好看,薛玲终于乖巧地闭嘴了,并且,还做了一个拉上拉链的动作,然后,就蹭呀蹭呀,蹭到了桌旁。

待到她看见桌上摆放的没有动过的两份早餐时,那到了喉咙的为自己辩驳的话,就怎么也没办法说出来了,唯有浓浓的愧疚和懊恼等情绪,将她整个人给湮没。

“爷爷,对不起。”

“行了,下次有事,提前说声就行了。”薛将军是典型的“吃软不吃硬”的脾气,尤其,在面对薛玲时,那在其它人面前无往不利的“刀子嘴”,也不能发挥应有的功效。

没办法,谁让薛玲是老薛家五代单传的“小公主”,却从生下来起,整整八年时间里,不仅没享到一天福不说,还差点就因为薛家而葬送了这条鲜活的性命呢?

单单,因此而滋生出来的愧疚,就日夜不停地啃着薛将军的心。

尤其,在发现薛玲并没因为过往八年遭的罪,而冷待疏离进而恨上亲人时,那满满的愧疚,混合着浓浓的骄傲和自豪,就轻易取代了其它的情绪!

“爷爷,这是三鲜水饺吧?‘鲜’就一个字!”薛玲翘着大拇指,夸赞道,“不沾酱,就已经特别鲜美了,沾上酱,又是另一种滋味!枉我看了那么多书,却也找不出多少词来形容这样的感受!只能说,有此美味的日子,那还真是快活赛神仙哪!”

“那是!”薛将军一口,就将整只饺子吞下肚,然后,再夹起另外一只饺子,沾上浓浓的酱汁,又是一口吞下肚,吃得那叫一个喷香,“这可是你许爷爷的独门手艺!‘只传男,不传女’的那种!可不是其它人家随便包包的饺子就能比得的!”

薛玲:“……”

总觉得,自家老爷子这是在吃醋呢?

就因为前几天,林佩送来的那一饭盒大白菜猪肉水饺?她,当时,真得只是随口夸赞了几句而已,真的,没有其它用意的!

“大师傅的手艺,那是经过了一代又一代的传承改进,放在过去,就是宫廷御宴级别的大菜。而,寻常老百姓家做的饭菜,那是凝聚了做饭人的期许、欢喜等情绪,让人吃起来,就能品尝到‘幸福’。”

“这两者之间,并没有可比性。”

“就像飞鸟与天空,鱼与水一般,彼此都向往羡慕对方的生活,然而,它们却也知道,永远也成不了对方。”

“太高深了,听不懂。”薛将军拒绝和薛玲探讨这样深奥的人生哲理,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把叠得特别整齐的钱和票,“家里也就我们两个人,每个月在食堂里吃好的,家里的票也用不完,储藏室里的那些蔬菜瓜果也就消耗不了,放久了,就会坏了,这是一种极不好的浪费行为。所以,我特意让人运走了,这是他们留下来的钱和票,你收着吧。”

最上面,是一摞票证,包括粮票、油票、肉票、鱼票、蛋票、布票、肥皂票……

再下面,就是一叠崭新的钱,最小面额是一元钱,最大面额是十元钱,正是记忆中,覆盖了薛玲前世童年和少年时代的模样。

而,今世,她,将再次使用这些钱,见证这些钱遍布华国的每一个角落,直到千禧年之后,才会停止流通。

粗略算了算,那间储藏室里的蔬菜瓜果,卖了将近五百元!这,在七八年,确实不是一个小数目啊!尤其,这,还是她在这个年代,单纯地依靠自己,而挣到的第一笔钱!!

虽然,薛玲并没去过供销社和商场,也没去过这个年代特有的“黑市”,但,根据植物们闲聊时提取到的消息,依然让她略有些诧异地扬扬眉:“爷爷,这钱,没算错吧?”

“怎么?嫌少?!”薛将军“吹胡子瞪眼睛”地看着薛玲,一幅薛玲若敢点头称是,那么,他一定会好生地教训薛玲一通的“霸道独裁”家长模样。然而,若,他的眼底不要掠过一抹笑意的话,那么,这番举动还比较有说服力。

“爷爷,你想多了。”薛玲忍了又忍,末了,还是忍不住地翻了个白眼,“我怕你自掏腰包,补贴了一些。”

其实,薛玲真正想说的却是后勤采购部的人,会不会因为薛将军的身份,而本着“讨好”的念头,特意抬高了价格!

当然,这话,薛玲并不能说出来,不然,就不仅仅是对薛将军“御下”能力的不信任,也是对如今这时代提倡的“廉政为民”的理念的一种不信任!

“补贴什么?”薛将军特别霸道地一挥手,“如果不是家里只有我们两个人,又吃惯了食堂,不在家里开伙,我哪会将这些味道特别鲜美的蔬菜瓜果贱卖给他们?要我说,他们也就是运气好,遇到我家玲玲,才能捡到这么个大便宜……”

薛玲:“……”

虽然,知道老爷子会错意了,但,莫名地觉得心里暖暖的呢!

于是,被感动了的薛玲,又干了一件大事。

是什么事情呢?

那就是趁着薛将军到军区上班,家里又只剩下自己一个人的大好机会,无所顾及地施展木系异能,催生出一批又一批的蔬菜瓜果,将那被搬空得连老鼠都不愿意光顾的储藏室再次填满!

悠哉惬意的一天,很快,就过去。

晚上六点半,薛将军和薛玲,一如既往地用完了一餐特别清淡的晚餐,同时,还纷纷喝了一碗苦得能让人怀疑人生的汤药,最后,再各自砸巴嘴,懒洋洋地倚在竹椅中,不愿意动弹分毫。

也是这时,薛玲才以一种很是随意的姿态,丢出一枚“炸弹”。

“爷爷,储藏室那些蔬菜瓜果,又要麻烦你处理一下了。”

“啥?!”薛将军一度怀疑,自己幻听了,要不,就是在做梦,不然,哪能听到这样荒谬的话呢?

凌晨,自己才让人将储藏室给搬空啊!

而,眼下,还不到一天时间,那空荡荡的储藏室就又被塞满了!

“玲玲啊……我记得,你来这儿有半个月了吧?”

薛玲摇头手指,一本正经地纠正道:“爷爷,如果按照我抵达京城的时间来算的话,就是十一天零四个小时,如果按照我抵达军区,回到家的时间来算的话,就是十一天零两个小时二十三分钟。”

薛将军:“……”

数字精确到这程度,有必要吗?

不,这是岔开话题的另一种方式,他绝不能上当!

“最开始,你需要花十一天时间,才能催生出一整间储藏室的蔬菜瓜果。现在,你只需要一天不到的时间,就能催生出这么多蔬菜瓜果来……”薛将军缓慢地说道,大脑却飞快地转动起来,以便能尽量组织出合适的语言来,“你这个能力,升级了?”

薛玲点点头,“在种完院子里的果树后,就升级了。”

“这么说来,你当时,并没出全力?”薛将军这话,却是指的薛玲花十一天时间,催生出一间储藏室蔬菜瓜果这件事。

“像今天这样,就是尽了全力的。”薛玲仿佛完全没有察觉到薛将军那一脸的震惊和不可置信般,微微偏头,却又笑得一脸的狡黠,“我现在,是三级木系异能者了。”

薛将军:“……”才三级,就能做到数个经验丰富的老农,在将近半亩土地上耕作,辛苦了好几个月后的收成!那么,等到四级,五级,再或者,七级,八级的时候呢?

这,完全不敢想啊!

“这种快速‘修炼’的方法,会不会给你的身体带来不好的影响?”

“不会!”薛玲斩钉截铁地说道,“就像古代说的内力一样,这些木系能量,在身体经脉中运行的时候,就会一点点驱除掉身体里的杂质和暗伤,让身体恢复到最旺盛的状态。”

“爷爷,要不,这样,我们明天再去医院做个复检?”

薛玲一直以为,经历末世的自己,早就修炼到了遇事处变不惊,镇定自若的程度。然而,这样的自信和坚持,在面对持续整整十一天,一天五次不间断的中药时,也颓然地败下阵来。

中药,那味道,闻着就让人难受,喝起来,更是苦得能怀疑人生……以至于薛玲一度怀疑有人故意整自己,不然,能让自己每天吃最清淡的食物不说,就连喝药后都不能吃颗糖来甜甜嘴?!

这日子,一两天,也就罢了,可,长了,再如何地淡定自若,冷静自持,都会化为浮云!

第68章 周末的聚会活动

“这……”

薛将军有些迟疑,这段时间里,每到喝药吃饭的时候,薛玲那几乎快要遮掩不住的暴躁和烦闷等情绪,他都看在眼里,痛在心里。

若,薛玲是个正常的小姑娘,那么,他一定会想也不想地带薛玲到医院里去复查。偏偏,薛玲不仅觉醒了“宿慧”,还拥有了迥异于常人的能力!

这种情况下,他,哪敢频繁地带薛玲出入医院?尤其,在薛玲十来天前,才被诊断出“营养不良,内脏发育不全,筋骨受损严重”,“八岁的年纪,八十岁的身体”“往后必需精心养着,一辈子都离不了汤药”的情况下!

即使,请钱老出手帮忙压一压,却也架不住医院那地儿,真正的“人多嘴杂”,稍有不慎,就会出大事的啊!

“玲玲,‘身体是革命的本钱’,没有一个健康的身体,以后,你的很多计划都没办法成型……”

薛将军也有些气闷,只觉得自己这辈子做下的最大的一件错事,就是一时头晕,答应了自家小儿子和小儿媳妇的请求,任由他们将才出生没多久的薛玲带到了g军区。

不然,不论薛玲是否觉醒了“宿慧”,拥有了让人震惊和诧异,却并没办法用科学手段来解释的“木系异能”,也不必像如今这般,连去医院做个体检都担忧会被人察觉到不对劲,从而暗地里盯上薛玲!

“复检这事,暂时不着急,毕竟,你现在才喝了十一天的药,中药的调理,不会那么快见效的,再着急,也要再等一段时间,再去做检查。明天,我先去问问,看能不能将你的药量减轻一些。”

“好吧!”薛玲也知道,“复检”一事根本就不可行,只是借这件事,来引出后面的话而已,这,就是所谓的“提出一件最不可能完成的,然后,再慢慢退让”的处事方式了。虽然,如今,她将这个小心机,用到了老爷子身上,但,薛玲表示,她并不后悔。

“不过,爷爷,你也得答应我一件事。”

“从明天开始,你不能再陪着我喝药!也不能再陪着我吃那些没盐没油的清淡寡味饭菜!”

“不然,我就不喝药了!”

这话,说得那叫一个咬牙切齿,话语里也流露出浓浓的威胁!

然而,薛将军却只觉得不知何时就萦绕在胸腹间的愧疚懊恼等情绪,仿若被最轻柔的暖风给吹走一般,留下来的只是虽然很淡,却让人无法忽略掉,更让人明白待到时间久了后,定会越积越厚重的温暖感。

是的!

薛玲喝了十一天的药,吃了十一天的清淡食物,薛将军也陪着喝了十一天的药,吃了十一天的清淡食物!

也许是“有难同当,有福同享”;也许是以身作则;也许是弥补;也许是平复心里那些莫名的愧疚……

但,不论哪一种,都让薛玲那颗自末世后爆发后,就越发冷凝的心墙上,出现了一道极深的裂缝!

当然,最最重要的是,“是药三分毒”,哪怕向来号称没什么副作用的中药,这喝得多了,也难免在人的身体里留下毒素。

薛玲自己也就罢了,毕竟,她有木系异能,每天只需运转几圈异能,就将身体每天不能自然代泄,从而积聚起来的毒素排出去了。但,薛将军呢?

……

在薛将军打开电视,看晚间新闻的时候,薛玲已经洗刷好碗筷,回到房间,换了一件浅绿色套头毛衣,脚上穿着白色毛裤,足蹬黑色小皮鞋,“蹬蹬蹬”跑下楼,对薛将军说:”爷爷,我今晚去佩佩家玩!”

“外面风大,再带件外套。”薛将军打量着薛玲那娇俏可爱却很是单薄的穿着,眉头微皱地说道,“带上你那件大红色呢子大衣。”

“好。”薛玲并没有去跟薛将军争辩,拥有木系异能的她,如今的体质,虽没达到“寒暑不侵”的程度,但,就外面这将树木吹得“沙沙”作响,看着很大,实际却极大方便树木闲聊八卦的风,那还真是只能归为“清风送爽”的程度。

更没和薛将军争辩“红配绿,丑得哭”这个事实。

谁让不管哪个年代,老人家都喜欢看见儿孙,尤其,娇俏可爱的小姑娘一身红装呢?

待到薛玲从衣柜里取出薛将军提到的那件大红色蝴蝶结呢子大衣,套在身上后,才再次下楼。

“爷爷,我估计要在九点左右才能回来,你看完电视后,就回房间休息,不要等我哦!”

“行了,快走吧!再不走,你们玩得还没尽兴,就要回家了!”薛将军摆摆手,略有些嫌弃地说道。然而,若,他的眼底不要浮现一抹欣慰的话,那么,这样嫌弃的举动,还比较有说服力。

没办法,不论林家,抑或是王家,都是薛将军认可的家族。而,薛玲能在回到京城后没几天,就和这两家的姑娘玩得这么好了,让一直担忧在g军区那儿被人肆意欺凌侮辱算计的薛玲,不能在最短的时间里融入到大院生活的薛将军,那颗一直悬浮在半空中的心,终于落回原地。

至于顾家?截止目前为止,依然没主动上门,跟薛玲接触这件事?

薛将军不是不疑惑,不是不猜忌,但,作为一个凭借自己努力,爬上“将军”职位的大佬,即便薛将军在外人眼里再如何地“心直口快”“铁面无私”,但,其实,心里也自有一杆秤!

并不知道因为这样一件小事,就让薛将军猜忌上顾家的薛玲,此刻,正一路小跑着来到林家。

兴许是因为,每个星期的这一天,都是自家小辈们玩耍聚会的时间,故,吃过饭后,林家的长辈们就陆续地离开了,于是,迎接薛玲的,就是一大群十来岁的姑娘小子们热闹纷呈,欢呼笑语的场景。

该说,不愧是军区大院长大的小子们吗?即便,十来岁的年纪,玩的也不是滚铁环、拍皮球、打噶啦哈这些游戏,而是类似于“真人情景剧”扮演的游戏!

智取威虎山,小兵张嘎……

“玲玲!”

正当薛玲琢磨,剩下几个小团队表演的是什么剧目的时候,就听到了林佩那熟悉的大喊声,紧接而来的,则是自己的胳膊,再次被林佩抱住了。

“你怎么来得这么晚?刚才,我还跟她们说,你再不来,我们就要去接你了呢!”

“不是约七点嘛?”薛玲眨了眨眼,能说,她一向都是踩点的人嘛,“我出门的时候,才六点四十五分,一路小跑着过来,这个时候,应该刚好七点整吧?”

林佩:“……”

“扑哧!”旁边有人忍不住地笑出声来,在薛玲那疑惑茫然的视线,和林佩那恼羞成怒的瞪视中,笑眯眯地介绍道,“玲玲,你好,我是林佼。”

指了指林佩,“这丫头的三姐,可惜,今天,二姐没来,否则,你们一定有共同语言。”

“佼佼姐,你好。”薛玲乖巧地问着好,眼睛笑得眯成一条线,露出一口洁白的小牙齿,“能与伊伊姐有共同语言,这是我的幸运。”

这神情,这姿态,这做派,忒熟!

“二姐一定会很喜欢你的。”都是顶着张“乖巧可爱”面皮,做着“奸诈狡猾”事情,让人防不胜防的狐狸!

林佼不着痕迹地轻抚手臂,安抚住那些受惊之下,而在风中胡乱舞动的汗毛,然而,那略有些僵硬的笑容,却将她此刻的真实心情给出卖。

“下次,有机会认识伊伊姐,我一定会告诉她,佼佼姐特别推崇她。”薛玲眨巴着眼睛,仿佛没听出林佼话外之意,只是单纯地顺着林佼的话往下说般,成功地让林佼脸上的笑容彻底僵住,以肉眼可见的方式一寸寸地龟裂开来。

林佩看看林佼,再看看薛玲,脸上是真正独属于八岁小姑娘的茫然:“玲玲,我二姐每天都会回家的,你如果想认识她,晚上就留下来,跟我一起睡,第二天早上就能见到她啦!”

这,怎么行?

自家有一只狐狸,就已经够可怕了,再来一只,她们这些蠢萌的小兔和小羊,该怎么活?

林佼心里在疯狂地呐喊,早该知道,能在短短几天时间里,就将自家和王家小姑娘收服的姑娘,根本就不是个普通的!

于是,本着不能让两只狐狸“联手”,狼狈为奸,不仅为祸大院,连附近几个大院也都不放过的“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拯救大众脱离苦海心态的林佼,接话道:“佩佩,玲玲不回家,薛爷爷会担心的。”

“就像我们家这栋小院,若你一个人住,会不会害怕?”

可惜,林佩并没有上当,作为一个天真单纯,从某方面来说,也可归为“单细胞生物”的小姑娘,林佩有着让人震惊的小动物直觉:“薛爷爷以前,也是一个人住的啊!”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嘛!”林佼理直气壮地说道,然而,唯有她自己知道,自己这番说词是多么地强词夺理。尤其,在见到一旁薛玲那笑眯眯的“乖巧”模样时,更是不愿意再提这个话题,“不是说了,要看电影的吗?”

第69章 “面冷心软”的老爷子

“对哦,看电影!”林佩轻拍自己额头,一幅“怎么又忘记大事”的懊恼和郁闷,挽着薛玲的胳膊,不由分说地拽着薛玲往屋内走去,嘴里还絮叨道,“我最喜欢看《卖花姑娘》《沉默的朋友》《金姬和银姬的命运》……”

“劈里啪啦”报出来的一串电影名字,薛玲连听都没听说过,就更不用说观看了!

不过,按理来说,这个年代,看的应该是《红灯记》《草原儿女》《白毛女》《红色娘子军》《地道战》《地雷战》之类的电影,才对吧?

这般想着的时候,薛玲也佯装漫不经心地问了出来。

“这些电影,每隔半个月就会放一次,这么多年下来,我们都看了不知多少遍了。”

林佩撇撇嘴,对其它人家的孩子来说,也许,一年到头,能看一次电影,哪怕是那种打谷场之类空旷露天地段放的电影,也都是一件值得庆祝的事情。但,对她们这样人家的姑娘来说,这些早早就确定了放映基调的电影,还真让人提不起多大的兴趣啊!

没办法,一部电影,看一次是享受,看第二次是欣赏,看第三次,也可以勉强说服自己,这是一种爱好,但,第四次,第五次呢?甚至,第十次,二十次呢?

“今晚我们看《阿里巴巴和四十大盗》。”

林佩挽着薛玲的胳膊,双双在沙发里落座后,薛玲的目光,立刻就被电视柜旁边那个黑色的放映机吸引住了。

而,拿了两颗大白兔奶糖,一颗剥掉糖纸,送到自己嘴里,另外一颗递到薛玲嘴旁的林佩,也注意到了薛玲的视线,遂不免有些得意地说:“那是录像机,前年,我爸一个在国外留学的朋友帮忙买了寄回来的,花了不少钱呢!”

果然!

知晓这个年代录像机并没有普及的薛玲,忍不住地就想到了前世曾陪老妈看过的一部电视剧,那部电视剧叫什么名字呢?好像是《老马家的故事》?讲的,就是老马家在改革开放的年代里,一大家子发家致富的励志故事。

而,故事中,就有那么一幕:老马家的闺女,在日本打工,买了电视和冰箱,送到机场后,老马家特意挑了晚上,避开外人,蹬着三轮车,将电视和冰箱包得严严实实,一路左顾右盼,小心翼翼,像做贼一般,悄悄地运回家的场景。

电视剧里的老马一家,因为不想成为那只被打的“出头鸟”,也不想被人盖上个“投机倒把”的戳,才会这样小心翼翼,而,按照“电视剧来源于生活,却高于生活”这个理念来看,林家的这台录像机,怕也是没有惊动旁人地买回来,并且,能被邀请到林家,观看电影的,也唯有林家真正认可的人。

目光扫到王秀珊和王秀瑚两姐妹的时候,薛玲注意到,坐在她们身旁的另一对双胞胎姐妹花,不知跟她们说了些什么,阻拦了两姐妹站起身,往自己和林佩方向而来的举动,遂趁着电影刚开始播放字幕的时候,凑近林佩耳旁,轻声问:“坐在秀珊姐和秀瑚姐旁边的,是谁呀?”

“秀珍姐和秀珠姐。”林佩抬头,看了一眼后,就也学着薛玲的举动,低声道,“王家这一代,就两对双胞胎姐妹花。”

话语里的艳羡之情,让人无法忽略。

然而,这,完全是羡慕不了的。

谁让王家,就是有生双胞胎的基因呢?!

“电影开始了!”坐在后面的林佼,轻拍交头接耳,不知道又在说什么悄悄话,说到高兴处时,竟隐约有些“手舞足蹈”苗头的林佩和薛玲两人。

《阿里巴巴和四十大盗》这部电影,前世,薛玲曾听自家老妈提起过,更曾在故事书上看到过,以至于,今天这场电影,她是抱着一种“挑剔”的心态来看的。不论服装道具、拍摄手法,再或者是演员的表演,她觉得,自己都能挑出无数条来佐证自己猜测的实例来。

然而,当,喧哗的客厅,瞬间就安静下来,只有电影里传出来的或悠扬,或激荡的音乐声,和着演员们说话时,那根本就让人不敢相信这是一部外国片的高超配音功力,很快,就将“不以为然”的薛玲拖入了那样一个主讲“知恩图报”的故事中。

阿里巴巴的正直善良、知恩图报,女仆马尔吉娜的聪明机智、嫉恶如仇,强盗们的凶残暴戾,在演员们的表演中,让人有一种“身临其境”的感觉。

一个半小时的电影放完后,众人都有一种意犹未尽的感觉。不止一个人吆喝着“再放一遍”,却又很快就被身旁等了一个周,盼了一个周,好不容易才盼来今天这样一个“节日”的小伙伴给镇压了。

于是,第二部电影《斯特凡大公》又继续放映了。

也不知该说,这个年代精神上的匮乏,让从末世而来的薛玲都有些忍受不了,抑或是该说,电影就是一种适合很多人一起观看的活动?总之,在薛玲看来,放在以前,她根本连翻都懒得翻一下的彰显“个人英雄”主义的电影,眼下,她竟然和大伙一起看得津津有味!

直到,墙上的挂钟,敲响九下后,薛玲的思绪,才从电影缔造出来的那样一个悲壮却又英勇的气氛中抽离出来。

“佩佩,时间不早了,我先回家了。”

“才九点呀,还早着呢!”林佩抬头,看了眼挂钟,然后,就劝道,“别担心,等看完电影,我让我几个哥哥护送你回家!”

“我的哥哥们,可厉害了!”说到这儿时,林佩还挥舞着小拳头,一幅“谁也不敢欺负上门”的霸气模样,“要不,你打个电话给薛爷爷,告诉他,你晚一点再回家?”再怎么样,也得将这部电影看完,才对吧?不然,还不得抓心挠肺地想结局,根本就睡不着觉呢!

“你们明天不要上课呢?”从电影中抽离出思绪,就不再受电影剧情和众人那肃穆气氛影响的薛玲,有些无语地看着林佩,对于林家长辈们竟然能如此放心地避到外面,将一大群孩子留在家里,直到九点还没回家迹象这一点,还真不知该如何评说了。

“玲玲,明天是周末啊!”林佩惊诧地瞪圆了眼,不过,很快,她就醒悟过来,忙不迭地将到了喉咙的话又咽下肚去,“辛苦了好几天,难得周末,当然要好生慰劳一下自己啦!”

薛玲:“……”所以,你们嘴里的“慰劳”,就是尽情地看电影,直到坚持不住,再去睡觉,然后,一觉到自然醒?

熬夜就熬夜,放纵就放纵,还要给它们美化一番,啧!果然,这,就是所谓的“代沟”么?

这般想着的时候,薛玲也抬手,掩唇,打了个大大的哈欠:“不行,我已经困了,不能再坚持下去了,你替我看吧,明天,你再跟我讲讲就行了!”

林佩正想再继续劝说,却被林佼和林侗一人一边地拽了下衣袖,虽然心里不太明白,自家两位姐姐为何一再地阻拦自己邀请薛玲留宿的决定,但,本着“自家姐姐,总不会害自己,一时半会想不明白的事情,私下里再询问”的念头,道:“那我让几个哥哥送你回去。”

“不用!不用!!”薛玲忙不迭地摆手,就那群男生们看《斯特凡大公》这部电影,比刚才那部《阿里巴巴和四十大盗》还要投入的架式,她哪敢让他们送?更别说,还不是一个人,而是好几个人!

“才十多分钟的路,我一路小跑回家就行,没问题的!不用担心,这儿可是大院,院门外有荷枪实弹的军人哥哥们守着的,哪有人能突破他们的防守线,跑到大院里作乱呢?!”

说着话的同时,薛玲已经穿好了那件大红色呢子大衣,和林佩等人告别后,出了院门,拔脚就往家里跑。

一路,听着还没休息的植物们的“八卦”,偶尔,还顺手送这些植物们一些能量,再收到它们给予的回馈,薛玲就只差没有哼着小调,来展现自己那飞扬的心情了。

远远的,薛玲就看见了自家那明亮的灯火,那不知飘到何处去的心,突然就落回原地,整个人都变得安稳起来。

不过,那空荡荡的客厅,让薛玲不由得抬高声音,对着楼上,放声喊道:“爷爷?爷爷?”

楼上静悄悄地,没有任何声响,显然,薛将军并不在家里。

正当薛玲准备询问棕竹的时候,就听到身后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瞎嚷嚷什么?还不快去洗漱睡觉!”

“这么晚了,爷爷,你去哪里了?”薛玲好奇地看着从门外走进来,穿着一身呢子军装,在黄色的白炽灯照射下,面色显得有些红润的薛将军。

“去老王家坐了会。”薛将军神情淡然地说道,将脱下来的外衣挂好,仔细地掸掉上面的灰尘和每一个不该出现的褶皱,“明天早点起床,我带你去动物园玩。”

棕竹:【大人,你前脚出门,后脚,老爷子打了个电话,就关了电视,离开了!】

院子外面的果树:【大人,老爷子在说谎!他根本就没去王将军家,他去的方向,明明是林将军家!】

【不对,不是林将军家!是王将军家!】

【你们都说错了,不是林将军家,也不是王将军家,是文化活动室。】

……

轻飘飘几句话,就将薛将军给暴露了!

不放心薛玲大晚上到处跑,特意跟在薛玲身后,跟到薛玲进屋,然后,在活动室里玩到八点半,就又掐着时间,守在林家院子外,等薛玲出来后,又远远地跟在薛玲身后,直到薛玲安全到家,才跟着进屋。

一个典型的“面冷心软”的老爷子。

第70章 动物园一日游

“动物园?”

说来,末世爆发前,薛玲从没去过动物园,末世爆发后,动物也都变异了,那是几乎隔三差五就能见到如同一座小山般庞大,特别有震慑威胁力的动物,对动物园那些或活泼,或娇憨,或调皮的动物,还真得只存在于想象中呢!

“爷爷,你明天不上班吗?”

薛玲之所以会这样问,完全是因为上个周末,薛将军就在军区加班!

“不了,明天没什么事情。”薛将军这话,说得一点也不心虚,仿佛那个压榨“副手”做事的人,并非他本人似的,一脸的坦坦荡荡,没有丝毫不该有的愧疚。

“好。”薛玲盘算着,明天逛完动物园后,还可以顺道去百货大楼买点东西,将手里那些快过期的票证用掉。

……

然而,很快,薛玲就发现自己失策了!

“这么多人?”

看着眼前这肩并肩,人挨人的场景,薛玲忍不住回头,看向自己今天为了出门,而特意换上的红色呢子大衣和黑色灯芯绒裤子,竟忍不住有些庆幸:还好,还好,这两种颜色都耐脏!

不然,想想看,穿一身粉色或白色的衣服,和这么多人挤一天后,或者,不用挤一天,挤上一两个小时,就变成一身灰扑扑,仿佛在泥水里打了好几个滚,根本就看不出衣服原色的场景,就让她接受不能哪!

尤其,不止一个小孩子,手里拿着棉花糖、糖画和糖葫芦之类的零食。被这些东西碰一下,蹭一下,那感觉,啧!

“周末嘛,肯定人多。”薛将军只是单纯地以为薛玲被眼前这摩肩接踵的场景给震住了,眉头微皱地思索了下,弯腰,“玲玲,我抱着你吧?”

“不!爷爷,我自己走。”

薛玲斩钉截铁地拒绝了,就算她真是一个天真单纯的八岁小姑娘,也不可能在这样拥挤的情况下,让一个五十多岁,在战场上吃过苦,受过伤的老爷子抱着走。

就更不用说,她还是一个觉醒了前世记忆,身体年纪八岁,心里年纪却已经是八岁好几倍,在末世爆发后,从某方面来说,真正达到了“一呼百应”程度的“大佬”呢!

大佬的尊严和脸面,哪能因为身体缩水了,就收敛起来呢?

“那……”看出薛玲坚决的薛将军,点头道,“好吧,但,你得牵紧我的手,就算被人挤丢了,也不能乱跑,站在原地不要动,不要害怕,不要惊惶,我一定会在第一时间找到你!”

“嗯!”薛玲重重地点头,并不打算告诉薛将军,其实,她根本就不可能走丢,更不可能被人拐走!

然而,如果说,在动物园门口处,那人来人往的场景,让薛玲觉得自己失策的话,那么,等到见到被圈养起来的动物时,那汹涌澎湃的懊恼和郁闷,就犹如涨潮的海水一般,轻轻松松,就将薛玲给淹没。

臭!好臭!!好臭好臭!!!

尤其,这臭气中,还夹杂着各类糖果糕点的甜香!这感觉,就如同身有狐臭的人,为了遮掩这狐臭,往身上喷了半瓶香水般!

什么“入兰芝之室,久闻而不知其香,入鲍鱼之肆,久闻而不知其臭”?都是浮云啊!

薛玲的心里,在疯狂地呐喊着,咆哮着,偏偏,在薛将军看过来的那关切的目光里,还得做出一幅若无其事,不,不对,应该说是见到那么多可爱又有趣的动物后,一幅兴高采烈的模样来。

这,对薛末世大佬玲来说,还真忒么地考验演技!

幸亏,七八年,哪怕京城的动物园也不是很大,里面的动物也并不那么多,即便参观游玩的人再多,在每一个园区停留的时间再长,走遍整个动物园,也只花了不到四个小时。

不然,如今,已经是三级木系异能者,不仅精神力特别庞大,就连身体也都得到改造,从而对外界环境特别敏感的薛玲,还真得只能使出“杀手锏”“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手段,来说服薛将军带她离开了。

出了动物园后,薛将军抬起左手,看了看腕间的手表,发现上面指针已经指向十二点十五分时,就不免有些懊恼:“玲玲,饿了吗?”

“有一点。”薛玲摸了摸扁扁的肚子,以她的习惯,七点左右吃早饭,那么,上午十一点左右必然会吃点饼干蛋糕之类的填填肚子,才能撑到吃中饭的时候。可,今天,因为动物园那糟糕的环境和熏得让人怀疑人生的气味,竟让她都没感觉到“饿”!

薛将军个子高,观察力又强,听到薛玲的回答后,就牵着薛玲的手,往自己早就看中的那间饭店而去,嘴里还不忘记安抚道:“再等十分钟,我们就能吃到热腾腾,香喷喷的饭了。”

三分钟后,薛将军和薛玲祖孙俩,已经站在了华侨饭店门口。

顾名思议,这并不是一间华侨开的饭店,而是一间专门服务华侨的饭店。当然,这并不代表着,它就不欢迎普通的国人。只不过,这里的装修摆设、服务态度和饭菜价钱,确实对得起它那至高无尚的地位。

这是薛玲在看见服务员递过来的菜单后,得出的又一个结论。

毕竟,在后世,也不会有服务员,在一大家子吃饭的时候,会特意给包括小孩子在内的每一个人,都递上一份菜单。

而,这个饭店的服务员,却做到了这一点。

“爷爷,我们来条清蒸桂花鱼,再来一份土豆炖牛腩和杏鲍菇炒肉丝,你觉得怎么样?”

“再加一道白切鸡。”薛将军指着菜单上那精美,却一瞧,就知道很是清淡的菜,交待了服务员,转头却又冲薛玲道,“难得出来吃一次,吃点好的,补补身体。”

“好。”薛玲笑弯了眼,摩挲着服务员送来的一杯柠檬水,并不打算戳穿薛将军是“好事成双”的典型代表这件事。

什么叫“好事成双”呢?

顾名思议,不管做什么,都要双份!尤其,吃饭点菜这一件事,更是只能“双”数,不能“单”数!

……

很快,饭菜就送上来了。薛将军和薛玲都不是“食不言,寝不语”的人,故,两人如同往常那般小声地说着话。

“爷爷,下午,我们去百货大楼逛逛吧?”

从没去过百货大楼,却也从旁人嘴里得知百货大楼每逢周末,那些东西仿佛不要钱一般,遭到无数人疯抢可怕情况的薛将军愣了愣:“你要买什么东西?回去后,让后勤部的人送过来就行了。”

“爷爷,这亲自到百货大楼逛,和让人将东西送上门,完全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感觉。”

其实,薛玲也不是一个爱逛街的。毕竟,前世,末世爆发前,她可是一个典型的“淘宝达人”。但,难得来到这样一个票证年代,不亲自见识一番那些让后世人只能从电视剧和小说中想象的“热闹纷呈”“热火朝天”的场景,岂不是白来一回了?

“玲玲,真得要进去吗?”

眼前这人山人海、喧哗吵闹的场景,真是比从旁人嘴里得来的还要让人害怕!

“唉哟!我的鞋子!”

“我的衣服!”

“吵什么吵?挤什么挤?让开一些,没办法开票了!”

……

这样的声音,不绝于耳。

其实,别说薛将军了,就连打着“参观”旗号而来的薛玲,也都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许久后,才低头,再次看了看自己今天穿的红色大衣和黑色灯芯绒裤子,一脸的纠结和郁闷。

说好的,票证年代,物资匮乏的同时,大家也都省吃俭用,真正地一分钱掰成两分来用呢?

眼前这种比得上“双十一”“双十二”通宵达旦购物活动的场景,真是让人叹为观止!

果然,任何时代,“买买买”都是亘古不变的主题。

等等……从楼上走下来的那人,手里提着的是礼品袋?

“爷爷,我们去楼上逛吧!”

薛玲轻拍自己额头,她怎么忘记了,任何年代,都是副食品的超市人最多,但,卖珠宝首饰和衣服的专柜人最少呢?!

“行吧!”薛将军算是明白,今天,根本就没办法说服薛玲离开了,相比起人流涌动的楼下,专门售卖各类大件贵重物品的楼上,确实是一个可去的地方。

一老一少,就这样手牵着手,走到了楼上。

珠宝首饰、电子产品、衣服鞋子,可谓是琳琅满目,而,能在百货大楼上班的售货员,个个都拥有一双利眼,也个个都是人精,故,在薛将军和薛玲这对祖孙出现在楼上的时候,他们就纷纷眼神发亮,瞧着,就犹如盯上了一块肥美肉块的饿狼般!

没办法,这年代,虽然百货大楼售货员的工资,从某方面来说,也算是“旱涝保收”的铁饭碗。但,同一个系统,同一个城市,同一幢楼层,别人就能一个月将手里的货全部卖完,达到“供不应求”的程度,偏偏,搁自己身上,却是耗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也没能卖出几样东西,真正彰显出“供大于求”这四个字,心里那股不服输的劲儿,如何能压得下去?!

“姐姐,那件黑色的风衣,能拿下来给我们看看吗?”薛玲一眼就看中了楼上男装专柜里挂着的那件黑色翻领风衣,冲售货员露出一抹甜甜的笑容,“要我爷爷能穿的码数。

“玲玲,爷爷有衣服穿……”拒绝的话,还在薛将军喉咙旁打转,下一刻,就见薛玲摇头,一脸认真地说,“爷爷,这是我买来孝敬你的。”

第71章 购物达人上线

早就留意到祖孙俩的售货员,并未像往常那样一脸高傲地报价格,更未说“要买就买,不买就走”之类,很是瞧不起没钱却充大款的土包子的鄙夷和嘲讽之类的话,而是毫不犹豫地踮着脚尖,将衣服拿了下来,递到了薛将军手里,并还笑着夸赞道:“老爷子,你这孙女小小年纪,就懂得孝顺你了,将来长大了,那更是不得了!”

“那是!”薛将军挺胸抬头,一脸的骄傲和自豪,从售货员手里接过衣服后,就套在了身上,“玲玲,怎么样?”

“俊!”薛玲翘着大拇指,夸赞道,“果然,我眼光就是不错!能一眼就看中这般凸显爷爷气质的衣服!”

果然是自家老爷子,哪怕五十多岁,却因为多年训练和保养,和那些“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模特儿一般无二,任何衣服到他身上都能撑得起来!

“姐姐,就这件了,麻烦你帮我开票。”薛玲拍板后,还不忘记回头看了眼薛将军,叮嘱道,“爷爷,说好了的,这件衣服是我送你的,待会我出钱和票,你可不许跟我抢着付钱。”

“行!行!!行!!!”一连三个“行”字,充分展现出薛将军那满腹的兴奋和激动之情。此刻,他只恨不得身上安了对翅膀,能立刻就飞回大院,跟那几个老伙计炫耀一番。

在售货员开票的时候,薛玲又看上了一件灰色鸡心领七分袖的羊毛衫。这样的衣服,正适合春秋时节套在衬衣外面,还能再加一件军装,既保暖,又不会显得特别雍肿,更不会让人觉得有碍“军容”。

“姐姐,那件灰色羊毛衫,麻烦你找件我爷爷能穿的码数包起来。”

“玲玲,不用买这个。”薛将军很是不赞同地摇头,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他几天每天都穿军装,偶尔,像今天这般,陪薛玲出来逛街的情况下,才会穿便装。在这种情况下,买一件这么贵,买回去,却还穿不上的羊毛衫,不是浪费嘛?

“爷爷,我们每个周末都要出来玩,总不能,下周,你还继续穿今天这套衣服吧?”薛将军的拒绝,薛玲并不意外,但,眼下,还真不适合详说。当然,最重要的是再如何地“舌灿如莲花”,也抵不过既定的事实哪!

“这……行吧。”说来,薛将军自己都不记得,身上这件便装是什么时候做的了。三年?五年?还是十年前?虽然,这个年代的人,向来是“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但,总不能都到了晚春时节,还穿一件冬天的衣服出门吧?!

于是,就这般,接下来,薛玲又用相同的法子,陆续地给薛将军添置了衬衫、长裤和袜子。加上前面的风衣和薄款羊毛衫,总共花了不到四百元钱!

对薛玲来说,这价格,确实很便宜。而,对从没缺过钱,也没关注过钱,每个月工资都存在银行里的薛将军来说,这钱,还真是一个数字,花多花少都一个样。

这对祖孙一幅“视金钱如粪土”,短短不到十分钟时间,就花掉近四百块钱的姿态,落在楼上闲来无事,遂围观了这场购物的售货员眼里,那却是让他们纷纷心里一动,于是,在两人路过手表专柜的时候,售货员就招呼起来:“小姑娘,要看看手表吗?新款劳仔和万国,特别适合老人家佩带,要不要给你爷爷买一块?”

手表?

薛玲耳朵动了动,往前迈去的脚步顿住。

“咳咳,玲玲,我们没有手表供应券。”说着话的同时,薛将军还佯装无意地抬了抬左手腕,露出自己手腕那块军部师级以上干部才配发的上海114军用型手表。

其它的衣服鞋袜这一块,也就罢了。毕竟,这些东西都是真正的“中国制造”,但,手表这种东西,尤其,还是劳仔和万国这种纯粹靠一个品牌,就从华国赚走大量外汇的进口手表,薛将军却是瞧都不愿意瞧一眼的!

当然,在外人面前,尤其,这间在京城很是出名的友谊百货大楼这些售货员面前,这些话,却是不必要说出来的。

即便薛将军的动作再小,但,拥有强悍精神力,且一直留意着薛将军动作的薛玲,依然察觉到了。目光在薛将军手腕上那块黑色,却每一处做工都彰显出毫不逊色于劳仔和万国这两种最贵的手表处停留片刻:“好吧,那我们去楼下看看。”

薛将军却突然看向不远处的电子产品专柜:“玲玲,我们去那儿看看。”

“好。”薛玲应了声,仿佛完全没有感觉到身后传来的手表专柜售货员的怨念似的,来到摆满了收音机、录像机、电视机、电风扇和电吹风等电器的柜台,“爷爷,我们买台吹风机。”

这个时代的电吹风,还是银灰色的金属外壳,黑色的手把,黑色的电线,瞧着,就特别地普通,一点也没有后世各类规格的电吹风美观耐看。不过,质量却是杠杠滴!

薛将军点点头,一边从包里掏钱和票,一边问道:“要不要再买台录像机?”当然,能被薛将军看中的,却是华国前不久才制造出来的录像机,而不是那些打着“质量好”“上档次”的进口外国大牌货。

“不用。”薛玲眨了眨眼,立刻就明白从不看重这些身外之物的薛将军,担忧自己和大院其它的姑娘小子一样,被林家的录像机给吸引住全部的注意力,每天都想往林家跑,一幅恨不得在林家长住下来的架式,遂才准备也买一台录像机放在家里,由着自己想什么时候看电影,就什么时候看,不必再心心念念地才过完周五,就又盼着下个周五的早日到来。

这样“要月亮,就绝对不给星星”般的疼爱,得亏她顺利清醒过来,不然,还不得在大院里再次养出如g军区王家那般一边表面上捧着自己,一边却又惦记自家东西,不择手段地坑害算计自己的“白眼狼”,才怪!

“爷爷,相比起这些,我更喜欢看书。待会,如果还有时间,我们去书店逛逛。”

“你不是喜欢看电影吗?”薛将军依然不放弃地问道,虽然,对他们这样的老人家来说,电影这玩意,还真没啥稀奇好看的。但,大院里的姑娘小子们,那是一听说要放电影,个个跑得飞快,早早就去占位置,生怕晚了,就没办法找到最好的观看位置!

即便,那些电影,他们都看过无数遍了,也不例外。

“买了这个,以后,你想什么时候看电影,就什么时候看。想看哪部电影,就看哪部电影。”

“爷爷,我不喜欢看电影的。”薛玲再次强调道,说来,许是前世,读初中那会儿,有一年的寒假,她疯狂地看电视。不论电视剧,电影,抑或是综艺节目,再或者是广告,一天二十四小时,除了吃饭睡觉外,就是在看电视。以至于看到最后,她竟突然犯了偏头痛。抱着脑袋在床上滚了好几圈,等到吃了止痛药好了后,她就突然对电视失去兴趣了!

多年以后,再次想起这件事,到是让她忍不住地感慨,也许,这,就是所谓的“以毒攻毒”?

“真不喜欢?”薛将军不太相信地再次确认道,要知道,以林家的低调作风,会选择在前年的时候,就兜兜转转地托了无数关系,从国外买回一台录像机,完全是因为想要让家里那些几乎每天都要跑去看电影,恨不得长住电影院里的小子们收收心,以免哪天一时不察,真被人给算计了,出了什么差子,那,才是“哭都找不着地儿”!

而,谁能想到,林家的录像机买回来后,不仅林家的小子们,就连他们这些相熟人家的小子们,也都收心了呢?

所以,由此可见,若,自家也有录像机,那么,薛玲就不会往林家跑,而会变成林家小崽子们往薛家跑了!

得亏,薛玲并不知道薛将军心里的“盘算”,不然,还真不知该如何吐槽呢!

相比起约上几个朋友,隔三差五就到自家来玩,过所谓的“热闹”生活,她,更喜欢独处,享受那样一种独特的寂寞,却又打心里生出“宁静致远”感觉的生活。

“不喜欢!”

知道没办法再说服薛玲的薛将军,心里思忖着自己为了买录像机特意找人换的券要转给谁,脸上却并不显露分毫:“行吧,你看下,还有没有喜欢的?”

“冰箱、洗衣机。”薛玲的目光,在那台浑身上下黑漆漆,没有一点美感,却处处彰显出一种独属于这个年代特有“高大上”感觉的照相机处停留片刻,想着确实需要这样一台相机,才能保留下这个年代的照片,从而留作以后回忆记念之用,遂补充道:“照相机。”

听了个真切的售货员:“……”

这几件电子产品,都是这个年代的人结婚时才添置的大件!

不论下聘,抑或是嫁妆,只要有那么一件,就已经是一件让人倍感有脸面的事情了。而,眼前这个七八岁的小姑娘,却是连眼睛都不眨一下地就报出来了!

不,这个不重要。

重要的是这个小姑娘,瞧见这些东西时,竟没有“挑花眼”,恨不得每样东西都抱回家的向往和艳羡,反还一幅瞧过更好东西的平淡到给人一种“隐约嫌弃”的感觉!

这一定是他的错觉!对,错觉!!

“玲玲,家里用不上冰箱。”祖孙俩每天吃食堂,从不在自己家里开伙,要冰箱,有什么用?

“我们可以买回家,自己做冰棍吃。”薛玲的小算盘打得劈里啪啦作响,有了冰箱,还愁没办法说服老爷子自家开伙呢?

“小卖部里有卖的,想吃,就去那儿买。”薛将军虽不知道,薛玲心里在打什么算盘,但,总有一种不能顺着薛玲的话往下说的预感,遂干脆釜底抽薪,“再说了,我们家没有冰箱票。”

就算有冰箱票,这么大件的东西,他和薛玲两个人,又如何扛得回去?

“啊?”薛玲眨了眨眼,刚才,她光顾着畅想那些美味的冰淇淋和果汁了,竟然又差点犯蠢!

“那洗衣机和照相机票呢?我们家是不是也没有?”

“有照相机票。”粮食蔬菜瓜果之类的生活票证,薛将军并不会上心,但,这种大件且稀少的票证,他却是记得清清楚楚的!当然,他,才不会说,上个月,接到薛玲的电话,得知薛玲要来京城的消息后,他就特意找人换了照相机票这件事!

“那买一台照相机。”

被迫听到这儿,觉得自己一颗心受到惨重伤害的售货员,毫不犹豫地从柜台里取出一台最贵的照相机,嘴里还介绍道:“这是海鸥照相机……”

“开票吧!”

“多少钱?”最后这句话,薛玲保证,她,只是随意一问。然而,落到耳旁的“260块”这个数字,让低头从包里拿出钱,正准备数上一数的薛玲愣住了,僵硬的脖子发出“嘎吱”的声响,一点点地挪动着,苦着一张脸,“爷爷,我没带够钱。”

“咳。”薛将军轻咳一声,才掩下到喉的笑意。没办法,方才,薛玲那幅“眼皮都不眨一下,挥挥手,就打断售货员滔滔不绝介绍相机的各类赞美话语,一幅霸道公主的做派”真得很有震慑人的效果!然而,这,才过了多久,就破功,也确实是让人忍俊不禁啊!

“爷爷今天收了你买的衣服,也应该送一份礼物给你,就这台相机吧!”薛将军不慌不忙地口袋里摸出一叠大团结,数出二十六张,递给售货员,然后,那在半空中飞来飞去的夹子,就在薛玲面前再一次呈现出独属于七八十年代购物的奇特场景来。

“谢谢爷爷。”薛玲没有推拒,更没有什么心理负担,很是坦然地接受了这样一份贵重的礼物。这,从某方面来说,也算是“有来有往”吧?

这一幕,让售货员再次嘴角抽搐了下,只觉得,自己还真是“活久见”!不然,咋能在今天,遇到这样一对“不拿钱当钱看”的祖孙俩呢?!

第72章 小忽悠和大忽悠

接过售货员递过来的包装袋后,薛玲又指着躲在电器专柜后面,不仔细看,都看不到的丝绸专柜:”爷爷,我们去那儿看看。“

“行吧。”薛将军这话,说得很是无奈,没办法,男人嘛,不论哪个年代,不论多大年纪,都对衣服布料这些东西不感兴趣,薛将军也不例外!

丝绸专柜的售货员,傻愣愣地看着面前这对祖孙俩,半晌都没能反应过来。

说实话,如今这年代,特意寻摸到这个专柜的,大多都是些准备结婚,前来置办嫁妆的新人。且,大多都是些中年或老年妇女,陪着自家十七八岁待嫁的姑娘来的。像薛玲这样一个七八岁的小姑娘,还真是头一回见!

“姐姐,有瑞蚨祥的丝绸吗?怎么卖的?”

要买,就买最好的!这,正是薛玲从前世延续到今生的“败家”理念。

小姑娘特有的软糯声音,总算将售货员那不知飘到何处去的思绪给揪了回来,让她立刻挺直了身板,眼角眉梢带上碰到了“识货”顾客时独有的骄傲和自豪,“有票十五块钱一米,没票二十块钱一米。”

“爷爷,我这还有一百八十五块钱,你那儿呢?”薛玲头也不回地问着,视线却落到了专柜里那些漂亮的丝绸上:真得,好想,将它们全部搬回家啊!

好吧,说来,许是受父母的影响,前世,薛玲就是一个特别念旧的姑娘,在别的小姑娘都追求时尚潮流的时候,她却喜欢很有古典韵味的东西,衣柜里更是塞满了这类衣服。其中,不乏带上了细碎花朵的裙子,以至于她曾一度被人安上个“古代人”的标签。

对此,薛玲并不以为许,甚至,每每在旁人用一种调侃,打趣,甚或恶意的态度这般戏谑自己时,都会用“民族文化”之类的话反击回去,直将对方说得哑口无言。

“三百多吧……”薛将军心里陡然生出一种不祥的预感,尤其,在见到薛玲那一幅恨不得钻到柜台里,近距离接触每一块丝绸的模样时,更是忍不住抽搐着嘴角,提醒道,“玲玲,这些东西,你也用不上,不要买太多,久了,就会放坏的。”

“爷爷,丝绸保管得当,存放四五十年都没问题的!”

售货员默默地将到了喉咙的解释话语咽下肚去,却难免有些惊讶地看着薛玲,显然是震惊于薛玲这样一个八岁的小姑娘,竟然连这些并不曾传得人尽皆知的信息都知道!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薛将军还能做什么呢?当然是任由薛玲随意挑选丝绸,并将两人身上带的钱全部花光了不说,还一脸遗憾地说等下周再过买剩下的!

心满意足地拎着装满了丝绸袋子的薛玲,在下楼的时候,无意中的一个回头,就恰好瞧见了一楼摆放厨具的地方,然后,心里就涌现出浓浓的后悔和懊恼来!

她,怎么会把这么重要的事情都给忘记了?厨具啊!没有厨具,催生出再多的蔬菜瓜果,都不过是便宜了军区那些人啊!果然,该说,轮回后,那八年的“傻子”历程,还是给她的心志带来了不可磨灭的影响吗?这,怎么可以?

不到最后关头,或者,应该说,哪怕,到了最后关头,也会“一计不成,又生一计”的薛玲,转了转眼珠,轻声问道:“爷爷,我们能请后勤部的叔叔们,送些锅碗瓢盆之类的厨房用具过来吗?你放心,该给的钱和票,我都会提前准备好的,绝不会占公家的便宜。“

拿了后勤部的东西,给钱和票,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吗?

等等……

“玲玲,谁告诉你,后勤部有锅碗瓢盆这些东西的?”

薛将军一脸凝重地看着薛玲,心里却思忖:难道是g军区那些家伙,仗着薛玲“有口难言”的机会,算计着薛玲,打着薛家的旗号,在军区后勤部随意地挪用东西?这帮该死的家伙,果然,之前那些手段都轻了,对付这些不敢出现在阳光下,只敢生活在阴沟里,逮着机会就咬人一口的老鼠,就应该下狠手地整治!

并不知道薛将军想岔了的薛玲,眨了眨眼,一脸惊奇疑惑地问道:“后勤部没有准备这些东西吗?我以为,后勤部什么都管的呢!”

“玲玲,告诉爷爷,在g军区的时候,你有没有去后勤部拿过东西?”

“当然没有!”薛玲撇撇嘴,“我又不缺吃,不缺穿,每个月,叔叔婶婶们还会寄东西给我,哪需要特意跑到后勤部去拿东西呢!”

薛将军很不放心地再次问道:“那么,和你‘交好’的那些人,有没有去后勤部拿过东西?”这话,就只差没有直截了当地挑明以王红为首的那群王家人了!

“他们有没有去后勤部拿东西,和我有什么干系!”话落,薛玲总算明白了薛将军的担心,不由得啼笑皆非地看着薛将军,“爷爷,我又不傻,哪会让别人打着我的旗号肆意行事呢?再说了,就算我真傻了,后勤部那些干事们也不傻,哪能由着一些人用莫名其妙的理由和藉口挪用军区物资?!”

退一步来说,就算真有人起了恶念,想要挪用大批的物资为己用,却也不敢做得那般明显,更不敢将这顶大帽子扣到一个八岁的小姑娘头上来!

再如何地自诩自己是这世间的“主角”,旁的人,都是自己成就“人上人”道路的炮灰和boss,所有的针对算计,不过是前仆后继地给自己送来金钱、权势、美人和财富等东西的人,却也不会犯下这样愚蠢到让人不忍直视的错误。

听从一个八岁小姑娘的号令,做下挪用军区物资的事情来?

连电视剧和小说都不敢这样写,更不用说在现实生活中了!

“那就好。”薛将军长舒了口气,然而,那颗提到嗓子眼的心,还没来得及落回原处,就听薛玲再次说道:“爷爷,那,能拜托后勤部的叔叔和哥哥们,下次出去采购的时候,帮忙带些锅碗瓢盆回来吗?”

“玲玲啊……我们家用不上这些东西……”薛将军绞尽脑汁地想要打消薛玲这个极不靠谱的要求,“食堂大师傅的手艺很好,每天准备的菜式很丰富,而且,隔三差五就会推出新菜……在食堂里吃饭,每天,只需花最少的钱,就能吃到三到四个菜。如果,自己买菜回家做的话,我们两个人也就最多吃两个菜……这做饭也很浪费时间……”

在这一刻,薛将军充分展现了自己“滔滔不绝”“口若悬河”的功力,让薛玲蓦然间就觉得“忽悠大王”这个标签,应该贴到薛将军身上,才对。

是的,论忽悠人,一个每天“舌灿如莲花”的人,绝对比不上一个平日里沉默寡言,突然开口,却句句正中红心的“老实人”,更容易让人相信!

眼下,在薛将军的“忽悠”**中,薛玲就觉得自己那前世今生坚定的信念,竟有摇摇欲坠感!

啥?

反忽悠?

没错,这,也是一种法子。

“爷爷,虽然,食堂大师傅做的饭菜很好吃,但,我们也不能一直吃食堂,偶尔也得自己开伙吧?要不然,逢年过节,食堂大师傅也放假的时候,不就得饿肚子了?”

“再说了,食堂都是大锅饭,哪有自己做饭来得更香呢?我知道,爷爷,你肯定会说我们可以吃‘小炒’,但,小炒多贵呢?一个月也就吃上那么三五次,改善下伙食,调节下胃口,哪能天天吃呢?”

一说到“食堂”,薛玲就一幅“苦大仇深”的模样。

没办法,从后世来的人,扪心自问,谁没受过“食堂”的苦呢?

诸如菜从不清洗,从里面吃出虫子石头这些都是小事,地沟油和各类添加剂才是大事,好不!

啥?

你说这个时候的人,还比较憨实,不像后世的人那样为了钱铤而走险,什么东西都往里面加,根本就不会去管那些东西是否对人体有害,再加上各样新鲜无污染的蔬菜瓜果肉食,所以,哪怕是食堂的饭菜,也能香得让人口水长流?

这也架不住那些没清洗干净的蔬菜瓜果,进了肚后生蛔虫的事情啊!

这件事,薛玲完全没办法忍。尤其,不论g军区,抑或是大院食堂的饭菜,都给人一种要么“肥肉做主,油大味重”,要么“青菜当道,油少寡淡”感觉的情况下!

再说了,再多用天然肥料浇灌出来的农家菜,那口感、营养,也没办法和自己用木系异能催生出来的蔬菜瓜果相比!

尤其,眼下,她,已经是三级木系异能者了呢!再努力努力,四级,五级,那是分分钟就能达成的!

毕竟,前世,她,可是九级木系异能大佬,每个关卡该注意的,那是熟记于心,根本就不会犯下什么“揠苗助长”,导致根基不稳,犹如“空中楼阁”一般,随便来点风吹雨打就能覆灭的惨剧!

薛将军:“……”

老薛家个个都是“厨房杀手”!就连娶回家的媳妇,也都如此!

所以,这究竟是做饭?还是烧厨房呢?

然而,这话,能说吗?

必需不能啊!

“玲玲,做饭是一件非常辛苦的事情……”薛将军的身体有瞬间的僵硬,不过,很快就反应过来,苦苦地劝说起薛玲来。

眼见,薛玲一幅不为所动的坚持姿态,薛将军不由得叹了口气,扔下一颗最重的炸弹:“玲玲,你知道,为什么那些三四十岁的女人会被人叫‘黄脸婆’?那些十多岁的小姑娘,就不会被人叫‘黄脸婆’?”

不待薛玲回答,薛将军又道:“因为三四十岁的女人,做了几十年的饭菜,被厨房里的油烟给熏成了‘黄脸婆’!”

“你再看看,这附近其它人家的姑娘,哪家不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般娇养长大的?就算嫁人了,也会请阿姨来家里收拾家务,偶尔下厨做饭,那也都是些没什么油烟的饭菜,或者,就干脆指点阿姨做出来的饭菜,然后将阿姨的功劳安在自己身上来。”

“你可是我们老薛家的‘小公主’,哪能到厨房里去做饭,承受这种烟熏火撩的日子?!”

……

“爷爷,朱阿姨,林阿姨,吴奶奶……”

薛玲扳着手指,“劈里啪啦”不停歇地报出一串人名后,才道:“她们都是自己做饭的,但,你看她们中,谁变成了‘黄脸婆’?”

“所以,这‘黄脸婆’的说法,不过是对那些忙里忙外,一刻都不得闲,更不用说什么保养肌肤这些延续自己衰老手段的农村妇女们的一种讥讽般的说法!”

“其实,别说农村妇女们了,就连那些生活在农村的男人小孩们,哪个不是面色黯黄或黝黑得晚上都能跟夜色融为一体的?这是因为他们过着‘脸朝黄土背朝天’的生活,一年到头就靠老天爷赏脸吃饭,所以,不论大人小孩,不论男人女人,个个都是操劳过度,身体亏虚的!”

“我们这样的人家,哪能跟他们比呢?爷爷,你这例子举得就不对。”

……

薛将军再次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然后,就一脸焦急地道:“唉哟,时间不早了,爷爷约了林老头,王老头下棋,下次再说啊!”

最后一个字落下的时候,薛将军的人已经窜到了院外。

那矫健的身姿,急促的步伐,完全让人无法想象,这是一位征战沙场多年,身上积聚了许多暗伤,再如何费心地调养,却也只保存着和实际年纪相当的五十多岁的外表,但,内里却早已苍老憔悴得如同七十岁的老人!

可惜,在薛玲看来,却不免有些“落荒而逃”的感觉!

然而,那又如何呢?

不要忘记了,有这样一句话: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

还有这样一句话:先斩后奏。

作为一个手里有钱有票,还逛过百货商场,更知道后勤处的门往哪个方向开的姑娘,薛末世大佬玲表示:不就买些锅碗瓢盆嘛?完全不是问题!

第73章 被推出来的“炮灰”

【钟师长家又吵架了!】

【这有啥稀奇的?他们家不是‘每天一小吵,三天一大吵’的呢?】

【不,这次和以往不同。】

【有啥不同,不都是些芝麻绿豆大的小事吗?我就纳闷了,人类这种生物,为啥就那么容易暴躁的?一点小事就要捅破天的架式!啧!】

【他们这次打架了呢!而且,钟师长被他老婆给揍了,被抬到医院抢救了!】

【不可能!】

【就是,绝对不可能!钟师长多厉害的人物,只有他揍他老婆的份,哪可能他老婆揍他的!】

【那是因为,你们不知道,女人这种生物,温柔起来的时候,就像至善至柔的水,真狠下心来的时候,又是咬一口就会死人的毒蛇!】

【说什么废话?快讲讲,钟师长家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让大伙儿乐乐!】

不仅一众植物,就连搬了张竹椅放在院子里,享受明媚阳光的薛玲,也都停下翻书的动作,悄悄地竖起耳朵。

【钟师长出轨了!外室带着一对双胞胎儿子找上门逼宫了!】

【啥?开玩笑的吧?那钟师长如果不是娶了个好老婆,又有岳家大力扶持,就他那给军队丢脸的‘肩不能挑,手不能提’,‘享乐在前,吃苦在后’的做派,早八百年就被撵出去了!】

【人类不是有这样一句话么?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啥意思?】

【蠢货!前三十年,钟师长靠老婆,后三十年,还是靠老婆!】

【……钟师长准备换老婆,然后,被老婆揍了?再然后,闹大发了!所以,这就是一出‘换老婆’引出来的悲剧啊!】

【不,你们错了,这不是‘换老婆’引出来的悲剧,而是‘换岳父’引出来的悲剧!】

【找死啊?!这两种有什么区别?】

【有本质上的区别。旧老婆的岳父和新老婆的岳父,都要倒了!】

【咋回事?说说!】

【听说,这两位,都牵扯到一座古墓……】

古墓?

薛玲挑眉,不禁想到从自家小院挖出来的那些死了不知多少年,却依然貌美如花,鲜活的如同睡着一般的女尸,和尸体最下方几十个笨重箱子这件事情来。

【这附近有座‘公主坟’……】

薛玲:所以,这,就是那些清朝服饰女尸之所以出现的缘由么?

【民国时期,这附近还有一座‘挂羊头卖狗肉’的新娘学校……学校里的人,包括学生老师,一夜之间,悄无声息地全部死了……听说,这是诅咒,因为这个学校的学生和老师都是高级娼妓,给金主生了孩子,然后,将他们抛弃或打掉……最可怕的是,她们生出来的全部是女孩,没一个男孩……】

薛玲:所以,这,就是那些民国服饰女尸出现的缘由?

第二天早上,薛玲就从公园里的那一棵已经活了95岁的大树嘴里,确认了这个消息的真实性。

就在薛玲随手回馈了大树一些能量,并在心里琢磨下一步计划的时候,胳膊却被林佩挽住了。

“玲玲,今天晚上,我能去你家玩吗?”

“可以呀!”薛玲敏锐地察觉到,自己话音落下的时候,不仅林佩露出一抹比天空的阳光还要明媚灿烂的笑容,就连不知何时竖起耳朵的林侗,也跟着轻舒了口气,不由诧异地问道,“不过,你们不做作业吗?”

“就是要做作业,才到你家里来啊!”林佩仿佛是憋久了,终于找到了愿意认真聆听她内心想法的人一般,根本就顾不上旁边的王秀珊和王秀瑚两姐妹,忍不住地抱怨道:“我从没见过,这么糟心的亲戚……”

“一进屋,就一脸的垂涎,东摸摸,西看看,动不动就说‘这样东西多少钱’‘我们家里穷得快要喝西北风了’‘闺女就是赔钱货,让她们上学,就是糟蹋钱’之类的话……”

“趁我们上学的时候,就满屋子乱窜,将我们房间里的东西全部翻出来,衣服全部试了一遍不说,还挑捡着自己喜欢的,非要说让我们送给他们……”

“家里新买的香皂、牙膏,转眼就不见了,就连用了一段时间的蛤蜊油、珍珠膏、雪花霜,也都不见了……”

好吧,这,又是一出上门“打秋风”的极品亲戚故事。

所谓“穷在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莫过于此。

对这种情况,薛玲只是静静地听着,并没有出什么主意。

毕竟,“清官难断家务事”,而,对林家来说,她,只是一个外人,又何必不知高低地掺和进去?

……

跟王秀珊、王秀瑚、林侗和林佩四人道别后,回到家里的薛玲,随手拿起一只鸡蛋,放在桌上磕了磕,一边剥壳,一边道:“爷爷,之前,院子里埋的那些尸体,查到是怎么回事了吗?”

“咳!”正喝稀饭的薛将军,一个没忍住,就被呛住了。

见状,薛玲将剥了一半的鸡蛋放回桌面,“蹬蹬蹬”地跑到厨房里,倒了一杯温水后,又跑回客厅,左手拿着水杯,送到薛将军嘴旁,右手轻拍薛将军后背,嘴里则道:“爷爷,喝点水……”

急剧地咳嗽了好大一会儿的薛将军,就着薛玲的手,喝了大半杯的水后,才觉得那干涸的喉咙舒缓了几分。

回到座位的薛玲,又拿起鸡蛋,继续剥着蛋壳,嘴里还不忘记抱怨:“爷爷,你瞧瞧你,不就一件小事,至于这样嘛?”

“玲玲,我们在吃饭。”薛将军一脸无奈的看着薛玲,也就薛玲,换了其它人,谁敢在吃饭的时候,说这般不雅的事情?

薛玲抬头看了眼薛将军,虽一声未吭,但,脸上分明流露出“……所以呢?”这样的质问。

再讲究的人,被丢到末世里,不必待多久,最多,十天半个月,就会变成一个“百无禁忌”的“糙汉子”!哪怕,被丢过去的是一个千娇百媚的美人儿,也不例外。

除非,这位美人儿,到了末世后,就以一种让人咋舌的“快、准和狠”的速度,抱上了基地最粗的那条金大腿,否则,没有与美貌相匹配的强悍实力,那么,就只能想方设法地将这美貌“遮掩”住。

至于薛将军?

本就是一个“糙”汉子,还如何能讲究得起来?

“你啊……”薛将军揉按着太阳穴,一脸的苦恼,知道自己应该纠正薛玲的做派,但,心里却不免浮现这样的想法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一切的阴谋诡计,不过是轻轻一戳,就能戳破的纸老虎!

而,作为薛家五代单传的“小公主”,不论拼背景,实力,抑或是其它的,薛玲都远远地甩了旁人几条街!在这种情况下,又何必像那些没什么后台和实力,和无根浮萍般的人一样处处“忍”让呢?!

适当的忍让,也就罢了。

可,一旦过界,就会变成“忍者神龟”简单地来说,就是变成一只任人打骂的缩头乌龟!

仿佛察觉到了薛将军心里的担忧似的,薛玲眨了眨眼睛:“爷爷,你放心,我在外人面前,绝不会这样的。”

也就是说,在自家人面前,才会这样地“肆无忌惮”。

听着,就让人觉得心里熨帖,但,却有一种无法忽视的不祥预感!

“爷爷,你还没说,那些尸体,究竟是怎么回事呢?”将一整只鸡蛋吃下肚后,又喝了几口稀饭的薛玲,依然没能等来薛将军的解惑后,不免再次问道。

“就那么回事啦!”薛将军“呼噜”几口,就将剩下的稀饭喝完,然后,从衣袋里摸出手帕,擦了下嘴巴,就站起身,“我去上班了,中午想吃什么?”

“爷爷,面对困难,一味的逃避,这是不对的。”薛玲慢吞吞地说道,“正确的做法,就是迎上前,战胜它,击败它。”

薛将军:“……”你说的是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薛玲:“若我没猜错,现在,你们查到钟师长头上了吧?”

这世间,哪来那么多的“巧合”?尤其,对钟师长这种靠岳家上位的“凤凰男”来说,没有十足的把握,绝不可能暴露自己“婚内出轨”,且已经有了一对双胞胎儿子的事情!

薛将军一脸的震惊,显然是想不明白,这样机密的事情是怎么传到薛玲耳朵里的!而,连薛玲这么个没有掺和其中的八岁小姑娘都知道了,那么,是否意味着大院里其它的人也都知道了?

“当然不是。”薛玲抚额,有那么一刻,她还真有些啼笑皆非。今天之前,她还真没料到,薛将军之所以会数十年如一日板着一张脸,并非为“威慑”之故,而是稍有不慎,就会喜怒形于色,从而被人猜测到他内心的真实想法来。

得亏,薛将军并不知道薛玲心里的腹诽,不然,还不得锤头顿足,逮着薛玲不放,好生地念叨一番,才怪。

毕竟,这些年,能让他露出震惊神情的人和事,实在是寥寥无几!

“爷爷,你忘记了?我曾告诉过你,我能听到植物们说的话。这件事,就是植物们‘闲聊’‘八卦’的时候,我无意中听到的。”

薛将军:“……”能说,他确实忘记了吗?

“爷爷,该不会,到现在,你都还是不相信我说的话吧?”

“不是……我只是……”薛将军按着太阳穴,打了下腹稿后,才道,“太惊讶了!对,太惊讶了,才会一时没反应过来!”

这话说得,连薛将军自己都相信了。

然而,薛玲相信吗?

当然不。

不过,任何事情,点到为止就行,过犹不及。

“爷爷,植物们说,这附近,有一座‘公主坟’,那些清朝服饰的女尸,就是‘公主坟’里的陪葬宫女和女官。”

“而,那些民国服饰女尸,却来源于这附近一座新娘学校。听说,当初,一夜之间,新娘学校的人,不论学生还是老师,都在睡梦中悄无声息地死去。外面就传这所学校,打着‘培养中西结合大家贵夫人’的口号,实则却做着‘男盗女娼’的事情,因为学校里太多人打胎,所以,才会受到诅咒……”

薛将军:“……”这也太玄了!

“我们暂且不说,‘公主坟’里的宫女和女官尸体,怎么会被人偷运出来,埋到了我们院子里,就说那民国时期的新娘学校尸体,怎么来的?爷爷,你就真不好奇吗?”

“要我说,这些事,除了祖祖辈辈,世代都生活在这儿的‘土著’们,不会有第二人这般清楚,并且,还能巧妙地利用此事来坑害人!”

薛将军:“……”

所有的话,都被薛玲说完了,他还能说什么?

当然能。

就如此刻,薛玲就说出自己说了这么一长串话后的真实用意:“爷爷,我能跟你一起住军区吗?”

“为什么?”薛将军难掩好奇地问道,害怕这件事,根本就不可能,不然,早在尸体被发现的当天,薛玲就会吵闹着要搬家了,哪会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一般,继续过着悠哉惬意的小日子!

“我不想哪天起床后,又被植物们告知,院子里,又被埋进了新的尸体。”薛玲一脸无奈地说道,“我敢肯定,钟师长绝对是被推出来的炮灰,在他的身后,不止隐藏着一位幕后黑手!”

“这会让我觉得,我的人身安全,遭到了极大的威胁!”

“你是认真的?”薛将军额头飘过三条黑线,他根本就不相信薛玲的话!然而,又能如何呢?

“嗯!”薛玲重重点头,为了增强说服的力度,还煞有其事地补充道:“就算‘公主坟’和‘新学校’里的尸体再多,却也经不住这隔三差五,就被人偷运走的。等到没有了这些尸体,他们又会做出什么样的丧心病狂的事情来?比如说,去医院里偷尸体?再或者,随便找一座山,就去扒了别人家的祖坟?”

“行了,你别说了,我知道了。”薛将军根本就不敢再听下去了,没办法,再听下去,他就有一种自己将被“洗脑”的诡异不祥预感,“这件事,我先跟上面打个报告,等上面同意再说。”

“爷爷,我相信你,一定能办成的。”薛玲翘起大拇指,“老将出马,一个顶十!”

薛将军:“……”

就算你说得天花乱坠,我也不相信我自己!

第74章 顾参谋长的试探

吃过晚饭后,知道自己在大院孩子心中那“大魔王”形象的薛将军,就一手端着泡好茶的搪瓷缸子,一手拎着薛玲准备好的装满了新鲜水果的袋子,嘴里哼着不成调的小曲儿,慢悠悠地往活动室的方向晃去。

摒除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单看这姿态,这做派,活脱脱一老纨绔!

这是哪儿?最是严谨肃穆的军区大院!每个人都挺胸抬头,一幅小白杨迎风而立,从不畏惧霜寒苦冻,傲然挺立姿态的大院里!偏偏,眼下,竟出了这样一朵奇葩!

“哟,老王,你给我一拳,看看我是不是在做梦!”说话的是一个同样一身绿色军装,看起来却比薛将军年轻很多的军人。

“老林,别说给你一拳,就是给你十拳,你也清醒不了!”话虽如此,但,与老林并肩朝食堂方向而去的老王,也就是王将军,却是毫不犹豫地给了老林,也就是林将军一拳。

“你们年纪也不大,咋就能眼拙成这样?”两人身旁,那个同样一身绿军装的军人,毫不在意两人看向自己时那幅“恼羞成怒”的神情,微眯的双眼,往那离自己三人约十米左右距离处的薛将军投去一个晦涩的目光,不慌不忙地丢下一枚炸弹。

“你们说,这老薛家出了什么喜事,能让他抛弃一贯的‘棺材脸’,生生将自己折腾成个菊花脸?”

果然是察觉到了吗?不然,往常,遇到什么事情都会与自己商议的老薛,又怎会突然就将自己这个“军师”给摒弃在外,转而选择眼前这两个同老薛一般无二的“直肠子”?

呵!

“有一说一,有二说二,直来直往”的人,其实,最好应对。

就比如说,眼前,这两人。

“菊花脸?!”王将军和林将军异口同声地问道,“老顾,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们不觉得年纪大的人,笑得见牙不见眼后,远远看过去,就跟朵菊花一样吗?”被两人唤“老顾”的顾参谋长,仿若漫不经心地瞥了下两人,目光在两人那同样花白的头发,和略有些佝偻的身姿上停留片刻,然后,就又慢吞吞地收回视线。

仿若他就只是随意地看了一眼,没有什么不该有的多余想法般!

事实上呢?

这两位和薛将军岁数相当,却还不如薛将军保养得好!

至少,薛将军的头发只白了一半,他们是白了三分之二!只剩下最后三分之一还在垂死挣扎中,随时都可能因为某些急切的事情而变白!

最重要的是这两位,许是年轻的时候笑得多了,又许是年轻的时候不注重身体健康和肌肤等方面的养护,再许是年纪大了后,越发地噬肉如命,哪怕长出双下巴也一幅无所谓的态度,故,一旦笑起来,那简直是用生命在演绎“菊花”绽放的奇景哪!

“老顾。”王将军虽没能明白老顾的话外之意,但,多年被坑的习惯,让他捏着拳头,从牙齿缝隙里挤出对方的名字,“敢不敢比一场?”

“不!”顾参谋长想也不想地说道:“我一介文人,哪能随意动粗?这不是抹黑咱们文人的形象,还能是什么?”

“你们文人……”个个都不是好的!这其中,尤其以你最甚!

王将军磨着牙齿,在顾参谋长那似笑非笑的小眼神中,默默地将到了喉咙的话咽下肚,心里却觉得特别地憋屈。

恨不得立刻冲到战场上,将敌人打个落花流水的憋屈!

这些年,他在老顾手里吃过的亏,那还真是比天高,比海深哪!

偏偏,这家伙还打着“蹲守个同一个壕沟,可以互相给对方挡刀”的旗号,明目张胆地挖坑算计他!

最让人郁闷的就是竟然没有一个人相信他是被迫的!

所以的围观者、看戏者、包括被算计的人,都恨不得将“沆瀣一气”“狼狈为奸”这样的标签贴到他脑门上!

然而,事实上呢?

他完全是“背锅侠”啊!

不,不,其实,还是有人相信他的。比如说,老薛,再比如说,老林。

想起最近一段时间,从薛将军那儿打探到的消息,王将军就微眯双眼,用一种“云淡风轻”的姿态,慢悠悠地说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自从薛家小姑娘来了后,这老薛,就再也没去过活动室吧?今儿,这是咋了,突然就跑去活动室了?”

林将军:“忙了一天,还没看报纸,我得去翻翻。”

这借口,忒熟!

不正是顾参谋长每次跑活动室的时候,都会挂在嘴旁的理由吗?

王将军难以言喻地看着林将军,那眼神,那目光,就只差没直截了当地挑明:哟,老林,长脾气了啊?连老顾这种搁古代,分分钟就能发动起“文字狱”的大佬都敢招惹!

这,真不是活腻了呢?

往前走了好几步,没听到身后脚步声的林将军,转过身:“走啊?你们站在那儿干嘛?”

顾参谋长隐晦地看了王将军和林将军一眼,一声不吭地迈步,往前而去。

……

薛家

这晚,不仅八岁的林佩,就连十一岁的林侗和十四岁的林佼,也都背着书包,来到薛家。

“玲玲,薛爷爷不在家吗?”林佩从斜挎的军绿书包中,不仅掏出书本,还掏出了两把糖果和两个大苹果。

林侗从书包里,拿出一大包的花生瓜子。

林佼从书包里,拿出几个散发出阵阵香气的油纸包和一个饭盒。

“爷爷去活动室了。”薛玲先是回答了林佩的问话,然后,起身,从厨房里端出早就洗切好的果盘,放到茶几上,“前几天买的草莓和枇杷,味道还不错,你们尝尝?”

第一次来薛家,就得到这般热情招待的林佼,摆了摆手,正准备婉拒的时候,就见林佩和林侗,一人拿起一只草莓,放到嘴旁,咬了一口后,就纷纷眯眼,露出一脸的满足和惬意神情来,那原本到了喉咙旁的话,就怎么也没办法顺利地说出来了。

当然,这并不影响她给两人一个警告和威胁的眼神!

接收到这记眼神的林侗,那正探向果盘,准备抓起第二只草莓的手,就立刻僵在半空中。而,林佩却浑然未觉般,胖乎乎的小手一抓,就抓住了三颗草莓,一颗接一颗地塞到嘴里,还不忘记翘起另一只手的大拇指,夸赞道:“玲玲,这草莓真好吃!特别甜!水分特别足!”

“喜欢就多吃些。”薛玲笑着招呼林侗和林佼,“草莓比较甜,枇杷次之,再然后,就是樱桃,有一些些酸。看你们喜欢哪种,就多吃点,自己拿,大家都这么熟了,我就不像客人一样招呼你们啦!”

到底是十来岁的小姑娘,哪怕家教再严,却也不是薛玲这只老狐狸的对手,故,一来一往间,几人又闲聊了几句,而,聊着聊着,林侗和林佼也就顺着薛玲的话,开始品尝起草莓、枇杷和樱桃来。

吃了几颗樱桃后,薛玲突然想到了这几天,每次晨练时,都能在公园里见到的那位“歌美,人更美”的王奶奶来。

“那位王奶奶,也住在大院里吗?”

“你是说,那位每天都会到公园里练嗓子的王奶奶吧?”在林侗和林佼思索着这位王奶奶,究竟是哪一位的时候,和薛玲特别有默契感的林佩,就一脸惊奇地看着薛玲,一幅“你竟然不知道她是谁”的震惊和不可置信的模样。

“她是总政歌舞团团长呢!”

“她住在科研院!”

“她是王爷爷的姐姐,亲的哦!”

“他们一家人都是能歌善舞的……”

“等等……”薛玲抚额,“你说的王爷爷,不是我想的那位王爷爷吧?”

这回,林佩再也忍不住地翻了个大白眼:“就是你想的!秀珊姐和秀瑚姐的姑奶奶!”

“不对吧?”薛玲心里在疯狂地刷屏,脸上的肌肉也不由得有些僵硬,“这些天,每次见到王奶奶的时候,秀珊姐和秀瑚姐都没同她打招呼啊!”

“不仅她们,就连我,也都跟王奶奶问好过的。”林佩一脸同情地看着薛玲,就差没有站起身,摸摸薛玲的额头,看看薛玲有没有发烧了,不然,咋会还没到睡觉的时间,就说胡话了呢?

薛玲:“……”这种彼此不是生活在同一个时空里的荒谬诡异感,哪来的?

“扑哧!”被两人这“鸡同鸭讲”,却依然说得特别“嗨”的场景给逗乐了的林佼,就在薛玲那满是哀怨,林佩那一脸疑惑不解的神情中,以一种“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的姿态,一语就道破了蒙蔽住两人的真相:“玲玲,你的心神被带入到王奶奶歌声营造出来的独特氛围中,才会没注意到这些。”

想了想,又出声安慰道:“不过,不只你,所有见到王奶奶,听到王奶奶唱歌的人,都会有短则三五个月,长则三五年时间的‘适应期’。在这个适应期里,眼里心里除了王奶奶以外,根本就不会注意到旁的。”

薛玲眨了眨眼,看看林佩,再看看林侗,最后,才将目光停留在林佼身上,单由这三人那一脸赞同的神情,和隐约而生出来的对自己的同情等情绪中,就可知,事实真相就是如此地残酷!

“余音绕梁,三日不绝。”薛玲喃喃自语,拿起桌上的油纸包,打开来一看,里面竟然是油炸肉丸,顺手就放了一颗到嘴里,肉丸那外酥里鲜,咀嚼间还有一种独特的q弹感,瞬间就征服了她的味蕾同时,也让她那不知何时就“受伤”的心灵得到了极致的安抚,“我一直以为,这,只是古人对美妙音乐的一种极致追求。万万没想到,现实生活中,竟然真有这样的人和事!”

所谓“独乐乐,不如众乐乐”,那么,美食嘛,当然也要大伙一起分享!

这般想着的时候,薛玲也打开了饭盒。

如薛玲所想那般,饭盒里也整整齐齐地摆了两排白白胖胖的饺子!

扑面而来的香气,诱惑得大家纷纷咽了口口水,在薛玲的邀请下,林佩的带头下,林侗和林佼也忍不住地夹起饺子,享受起这美味的“宵夜”来。

……

活动室

“哟,这不是老薛吗?今儿怎么舍得从你那‘老窝’里钻出来了?”

“哟,老薛,今儿怎么不摆你那张‘棺材脸’了?”

薛将军:“……”

老窝?

棺材脸?

这,真不是特指“在自己眼皮子下,院子里竟被人悄无声息地埋了数具女尸和棺材”这件事?

忒么的,也就这两人,换了其它人,敢这样地戳人“心窝子”,他早就暴怒地“掀桌”了!

“哟,这不是老王和老林吗?今儿怎么不做独行侠,联袂而来了?”

“对了,瞧我这记性,果然是年纪大了,不如年轻人脑子活,你们以前,不是见人就笑,喜欢摆出一张‘菊花脸’吗?今儿咋一个两个的都板着脸?”这是在学我呢?!

王将军&林将军:“……”

独行侠?

菊花脸?

忒么的,真闹心!

就知道,老薛这家伙,表面看着没啥心眼,特别老实憨厚的一个人,其实呢?呵……只怕,真认真起来,两个老顾都玩不过他!

就在王将军和林将军互相用眼神厮杀,想让对方先上,火力全开地对付薛将军,自个儿在后面“捡便宜”,啊呸,不对,应该说是“支援”的时候,薛将军又突然抬头,看向同王将军和林将军两人一起来到活动室的顾参谋长。

“哟,老顾,你也舍得从你那‘老窝’里钻出来了?”

顾参谋长心里一个“咯噔”,有那么一刻,他竟有种自己心底深处那些不能见人的龌龊算计都暴露无遗的感觉!

然而,不知该说顾参谋长的心理承受能力,和他那算无巨遗的手腕一般无二,还是该说“能成大事者,都非常人”,故,很快,快得连特意说出那句“试探”的话后,就一直留意他脸上神情的薛将军,都差点以为那一抹在战场中,数次救了自己的“预感”失灵了!

第75章 谁能没点底气?

“这你就错了。”顾参谋长不闪不避,正视薛将军,笑道,“我每天都会到这活动室来,倒是你,有大个月没来了吧?”

“家里事多,忙啊!”薛将军若无其事地感慨道,“我又不像你,有一堆儿孙侍候着,想吃什么,喝什么,做什么事情,连话都不用说一句,一个眼神下去,就有无数人捋起袖子,一脸英勇地冲锋陷阵,生怕晚了别人半拍,在你心里没能落得一个好印象。”

“难得啊……老薛,你这心狠的家伙,竟然也后悔了!”

顾参谋长仿佛没听出薛将军的话外之意似的,如以往那般,上前几步,用力地拍向薛将军的肩膀,手下那瞬间就僵硬起来的肌肉,让他不由自主地微敛眼神,心里也跟着嗤笑:果然,蠢货就是蠢货,表面功夫做得再好,却也瞒不住身体最真实的反应!

“早就告诉过你,虽然,在和平年代里,想要立功,把这军衔往上升一升,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但,我们这样的家族,只要儿孙不是那种‘扶不起来的阿斗’,想想法子,总能找到机会的,实在没必要将儿孙都送到战场上去!”

哪怕,敏锐地察觉到了气氛的不对,但,顾参谋长这番话,王将军却也很是赞同的,“老薛,说起这件事,我也不得不说你几句。”

“就算你家儿孙都英勇无比,从不将生死放在心上;就算你家儿孙多不胜数,家里的资源又只有那么多,不够分,他们必需自己出去拼搏;就算你家儿孙个顶个的有能耐,武能‘以一敌十’‘排兵布阵’,文能‘算无巨遗’,可以说是新时代有勇有谋的王牌军人……但,那是战场啊!”

战场是什么?

对商人来说,代表着让人铤而走险的丰厚利益;对政治家们来说,代表着各种势力的重新洗牌;对参战的士兵们来说,那就是巨型的绞肉器!

随时随刻,都可能一命呜呼。

所谓“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这,并不是一句玩笑话。

“军人,本就应该保家卫国。”薛将军淡淡地说道,他又不是“圣人”,哪会不心疼和担忧?只是,这些个人情感,在国家大义面前,就是那样地微不足道了。

“别说他们,就连我们,在穿上这身绿军装的时候,就意味着我们已经将这条命,和国家荣辱安危连在了一起。只要国家需要,那么,生与死,又算得了什么?”

“行了,我还不知道你?”王将军用力地拍向薛将军的后背,那力道之重,哪怕薛将军坐着,哪怕薛将军早有准备,却依然被拍得身体往前倾了下,“我说,你家那小姑娘,打算什么时候带出来让我们见见?”

“见面礼准备好了吗?”薛将军不慌不忙地问道,顺手拿了一颗樱桃,塞到嘴里,轻轻一咬,酸中带甜的汁水就溢了出来,那见到顾参谋长时,而不由自主想到一些烦心事的抓狂和暴躁等情绪,也被安抚住了。

“哟,老薛,你这小日子过得不错啊!”刚才那一番话,林将军并非插不上嘴,只是,别瞧他们个个说得那般“义正言词”,实际上,私下里,谁不对老薛家羡慕嫉妒恨?

自己几人身份地位相同,而,家里的儿孙,也受着同样的教育。

偏偏,“开战”的消息一传出来,老薛家的儿孙,个个摩拳擦掌,恨不得立刻就飞奔战场,将敌人赶出去,而,自家呢?除了几个早早就立下“报效祖国”宏伟志愿的儿孙,和薛家儿孙一般,因为“开战”而生出万丈豪情,其它的儿孙们,却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般地将自己的名字从参战名单中删除。

这,已经不是简单地怕死,怂,而是蠢得让人不忍直视!

毕竟,他们这样的人家,说是送儿孙上战场,其实,下面听令的人,又有几个愣头青一般,将自家儿孙和那些没有身后背景的普通士兵放一块,让他们奔赴最前线?

当然,确实有如老薛家儿孙这般,处处身先士卒的。不过,这样的人,比起真正跑到战场上去“捞军功”的人来说,实在太少太少!

“有得吃,还堵不上你的嘴?!”王将军瞪了眼随便伸手一抓,就抓了一把草莓的林将军,这家伙,他也最喜欢吃草莓啊!尤其,老薛家买的草莓,没有任何酸涩味道,吃一颗就口齿留香不说,还隐隐让人觉得身体都跟着舒服了一些!

那感觉,就像泡在温泉里一般,身体里的毛孔尽情地张大嘴,吐出杂质和沉珂,吸入身体必备的各种物质。

这般品级的东西,绝对不是“特供品”!

顾参谋长心里思忖着,脸上却并不显露分毫,佯装漫不经心地问道:“老薛,这东西,哪来的?回头,我也买一些放在家里。”

“自家种的。”薛将军怒视为了抢最后几颗草莓和樱桃而手脚并用,只恨不得将活动室变成训练场,来一场酣畅淋漓战斗的王将军和林将军两人,“我说,你们是猪变的吧?我才吃一颗,你们就吃一把,我吃一把,你们就吃十把!有一句话怎么说的?牛嚼牡丹!”

“哟,老薛啊,啥时,你跟老顾一样,也‘咬文嚼字’起来了?”抢到最后几颗草莓和樱桃的王将军,手一挥,头一仰,就丢到嘴里,随意咀嚼了几下后,就咽下肚,然后,还不忘记朝林将军投去一个极蔑视的小眼神,只气得林将军怒发冲冠,大吼一声:“老王,我跟你拼了!”

薛将军:“……”

这,算不算由“几颗水果”而引发的战争?

顾参谋长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哪怕,每样水果,他只尝了三五颗;哪怕,他根本就拉不下脸面,做出王将军和林将军这样无赖的行为;但,他依然忍下了那抓心挠肺般的“想要再尝一些”的念头:“老薛,其实,我一直好奇,你们这个家族没出三服的,究竟有多少人?”

只怕,这些人,大部份都在农村里。

而,由老薛这支个个参军,且个个都能做出一番事业的“精英”情况来推测,想必,即便其它嫡支和旁支在农村,却也大有作为。

就比如说,种出眼前这些将“特供品”都远远甩在身后,让人食指大动,垂涎欲滴的水果来!

“不多,不多,也就那么几百来号人。”既然,顾参谋长并未直言,那么,薛将军也就本着“你来我往”的原则,跟着打起了太极拳,“老顾,其实,你不知道,我也挺羡慕你们的。”

人多,确实力量大。

可,人多,也意味着吃的多啊!

“半大小子,吃穷老子。”薛将军叹气道,“这么多年下来,我们家的存款就没超过两位数!哪像你们家,连最不讨喜的儿孙手里都有三位数的零花钱!”

顾参谋长:“……”太扎心了!

王将军&林将军:“……”英雄啊!明知老顾跟家里长辈关系不好,从某方面来说,也算是没有宗族家族帮扶的“孤家寡人”,偏偏,儿孙虽称不上是“扶不起来的阿斗”,却也不能和老薛家相比,而,老薛却仿佛什么都不知道一样,狠戳对方心窝子!

……

九点半,双手背在身后,迈着“四方步”的薛将军,远远地,就看见了小院里透出来的晕黄灯光。

见到乖巧地坐在客厅里,看着电视的薛玲时,薛将军一边换鞋,一边关切地问道:“玲玲,还没休息呢?”

“爷爷,我在等你。”薛玲笑眯眯地说道,老爷子没回来,哪能睡得着?

“这么点路,闭着眼,爷爷都能毫发无伤地走回来!你还小,正长身体,下次别等爷爷,早点回房间睡觉,才能长得高。”

话虽如此,薛将军心里却很是熨帖:果然,孙女就是最贴心的小棉袄,换了家里那些“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的小崽子们,别说等他回家了,那是恨不得他十天半个月地不回家,才能达成“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的目的!

薛玲随口应了,并没有和薛将军争辩这个话题,反正,薛将军说归说,但,怎么做,却是看她自己的呢!

“爷爷,这附近,是不是有一个汇聚了各类‘能人异士’的部门?”

“有啊!”话落,薛将军才察觉到一丝不对劲,不由得抬头看向薛玲,正色道:“玲玲,这个消息,你从哪得到的?”

顿了顿,想起薛玲前不久提到的植物们特别热衷于“八卦”事业,又补充道:“还是那些植物告诉你的?”

“不是。”薛玲摇头,道,“植物们也不是神通广大的,它们虽能听到很多消息,但大多处于‘有听并不懂’的程度。即便听懂了,却也大多不放在心上,往往听过就忘,典型的‘左耳进,右耳出’。”

“再有,它们活得时间太久,见到的人和事太多,除非那些很热闹的事情,比如说,之前钟师长家那连续闹了近一个月的事情,它们才会探讨得特别热烈,也才会将这些八卦记在心上传播开来。”

否则,上次,她特意拜托公园那株95岁高龄大树查探的消息,就不会被那些一直待在大院里的植物们给抢了先!

没办法,谁让植物们不八卦则矣,一旦八卦起来,那是连对方祖宗八代都要刨个一干二净的架式呢?尤其,军区大院里生长的植物,不知是否受了军人们那对周围环境变化特别机警和敏锐的影响,一个两个都厉害到能上天的呢!

“我听说,那位每天都在公园里练嗓子,如今,担任着总政歌舞团团长职位的王奶奶住在科研所里,但,我感觉,她并不像表面看起来的那样简单。”

“……所以,你就猜她是一位‘能人异士’?”薛将军一脸无语地看着薛玲,根本就想不通,薛玲是怎么通过王奶奶这个人,将“科研所”和“能人异士”这两件事牵扯到一块去的!

“嗯!”薛玲重重地点头,“最初,我只是单纯地以为,王奶奶的声音特别空灵,有一种穿透力,能将人的灵魂带入到一个新境界,让人真切地感受到歌声营造出来的独特氛围。后面,听的次数多了后,我就感觉有些不对劲。总觉得,这声音,不是单纯地用‘空灵’‘穿透’‘摄人心魂’这些字就能形容的。那感觉……怎么说呢?就像是催眠一般!”

“这能力……真棒!”薛玲一脸的艳羡,放现代,催眠师大多选择心理医生,作为自己的职业。而,放这个年代,一个顶极催眠师能起到的作用,那却是让人咋舌的!

尤其,眼下,这个特务看似烟消云散,不复存在,实则,解放后,真正被留下来的特务们,早已利用各类伪装,彻底扎根在这片土壤里,一般人根本就不能分辨出来的年代中,有如王奶奶这样能用音乐催眠人,绝不会出现什么“打草惊蛇”情况,从而惊动“特务大本营”的“催眠师”出手帮助,那是真正分分钟就能“秒杀”各类特务大佬们的啊!

对此,薛将军保持沉默。

催眠这玩意,其实,还真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

比如说,对上像他这般上过战场,杀敌无数,真正从腥风血雨中走出来,心志早就训练到非同一般强悍的人来说,王奶奶的歌声,最多起到一个舒缓战后暴躁情绪的功效。就这,还得是自己放开警惕和戒备心理,放任自己沉浸在这样的歌声中,才能起到作用的。

别的?那是想都不要想!

若换了家里其它小崽子,薛将军早就一盆凉水泼过去,让对方真切地感受一把“冻彻心扉”的感觉了。不过,谁让说出这番话,并露出一脸向往和期盼神情,只恨不得能亲眼目睹王奶奶用催眠这个能力“刑讯”特务场景的,正是老薛家唯一的“小公主”薛玲呢!

自家五代单传的孙女,除了宠着,还能咋办?

第76章 显摆的老爷子

“爷爷,以后,我也要加入这个特殊部门吗?”感觉,有点像电视小说中讲的“龙组”呢!

“咳……”正喝水的薛将军,不出意外地被呛到了,连咳了好几声,又狠狠地灌了小半杯的水,才觉得那干涩的喉咙舒坦了几分:“玲玲,你想加入吗?”

察觉到薛将军那平静面容下掩藏着的期盼,薛玲眨了眨眼,狡黠地一笑,就将这颗皮球踢了回去:“爷爷希望我参加吗?”

“爷爷怎么说,我就怎么做。”

薛将军:“……”自家五代单传的“小公主”,并没有像其它人家的“独苗苗”一样,被养出个“嚣张霸道,恣意妄为”的性子来,反而特别地乖巧听话、懂事孝顺,他应该感觉到欣慰,与有荣嫣,才对?然而,偏偏,他总有一种心塞的感觉!

“这事,不急。”万般无奈之下,薛将军只能摆着手,施行“拖延”政策:“你还小,等你长大了,想好了要做什么,到时候,再告诉爷爷一声就行。”

话落,薛将军还特意抬头,看了看壁钟:“时间不早了,还不快去休息,明早起不来了,我看你怎么跟那几个天天在大院门口等你一起晨跑的小姑娘解释!”

“好吧,爷爷,我再说最后一句话。”即便薛将军放出收敛得极好的煞气,薛玲都不觉得害怕,就更不用说,眼下,薛将军虽板着一张脸,一幅“生人勿近”的模样,眼底却隐约间流露出温和的神情来!

“储藏室里的蔬菜瓜果又装满了,这回,爷爷,麻烦你让他们多给一些工业券,其它票据,比如说,布票,糖票,糕点票这些,要不要都没关系。”

“你要工业券做什么?”薛将军眼底的惊诧一闪而逝,不过,想到薛玲那能听懂植物“八卦”的能力,又有之前薛玲利用异能催生出一个房间的蔬菜瓜果,并指挥着它们在月光下起舞这件事打底,故,竟很快就接受了薛玲在短短几天时间里,又催生出一个房间蔬菜瓜果这件事,并不如最初听到这个消息时那般震惊和不可置信,一幅神魂不守的模样。

“爷爷,这是个秘密。”薛玲偏着脑袋,犹如一只吃了美味小鱼干,特别心满意足的猫咪般,蹦蹦跳跳地上了楼,独留薛将军坐在竹椅里,摇头叹道:“现在的小姑娘,真不得了!”

然而,倘若,这般抱怨的时候,他的脸上不要流露出淡淡的欣慰和骄傲的话,那么,这番话还比较有说服力。

……

第二天,上午,从警卫员处得知顾参谋长出去开会了,一整天都不会在军区的消息后,王将军就找上了林将军。

这一对视,两人都愣了。无它,谁让一夜过去,这两位,竟然纷纷顶着个大大的熊猫眼呢?如果是其中一人有熊猫眼,那么,另一人还能无视“穿同一条裤子”的兄弟情,而毫不犹豫地捧腹大笑,偏偏,眼下,两个人都有熊猫眼啊!

于是,短短的对视中,两人就不约而同地做出“将此事揭过”的决定来。

提起放在角落的暖壶,给自己的搪瓷缸子续了水后,王将军单刀直入地问道:“你说,昨晚,咋回事?”

“不知道。”林将军也特别光棍地回答道,“但,不管发生了什么,我都会支持老薛。”

“你这不是废话!”王将军嗤笑一声,“早就说过了,我这一辈子,只认老薛这个兄弟,其它的人,呵!”

“这不就行了!”林将军摊手,一幅“既然你已经做了决定,干嘛还一幅辗转反侧,彻夜难眠”的模样?

“你懂个屁!”王将军忍无可忍地“爆粗口”了,“就老顾那比蜂窝煤还多的心眼,老薛咋会是他的对手!”

林将军:“……”老薛究竟做了什么,才会数十年如一日地在你心里留下个轻易就被人哄骗并拿捏住的“憨厚老实”形象?

“我昨儿琢磨了一晚上,这越琢磨,就越觉得不对劲。”得亏,王将军不知道林将军心里的想法,不然,还不得捋起袖子,与林将军捉对厮杀一场,才怪,“其它人怎么说老薛,我也管不着,也不想管。但,我觉得,老薛绝对不是个将自家儿孙全部送到战场上去的狠心人。该不会,这其中,老顾又掺了一脚吧?“

不论是世家望族,抑或是普通的平民百姓之家,最怕什么?

最怕的,莫过于儿孙全部夭折,或者,夭折一大部份!

如此一来,别说以后大家同心协力,互帮互助,达成“和家族一同青云直上,成就人上人”的目标,单单维持并稳住目前的势力,进而解决这即将到来的“青黄不接”尴尬场景,就不是那么容易的!

“还有,前儿,小钟突然被爆‘出轨’这件事,真同老薛家前段时间,从自家院子下面地里刨出来的那些尸体箱子没关系?“

听到这儿时,林将军脸上的笑容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则是丝毫不逊于薛将军的“冷面”:“老王,你,真是这样想的?”

“我总觉得,这两件事,有什么关联……”王将军挠了挠脑袋,语气虽不那么笃定,然而,事实上,不仅他,就连林将军也都明白,这件事,**不离十!

是的!王将军这样一个“憨人”,之所以能从战场中活下来,并且,还处于一种“越活越好”的状态中,靠的是什么?就是他那无与伦比的“野兽一般”直觉!

“今晚,我们去薛家。”

“干嘛要等到晚上?现在就去老薛办公室!”话落,王将军就一马当先地冲出去了,而,林将军摇了摇头,思忖片刻后,也跟了上去。

……

“哟,老薛,昨儿,我还说你跟那些‘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酸书生一样咬文嚼字,今儿,我才发现,原来你这家伙跟个娘们一样,竟然在办公室里养起花花草草来了!”

率先出声的,照例是日常不“怼”薛将军,就觉得“吃不下饭,睡不着觉”,两人虽是同一个“壕沟”里出来的,有着“过命交情”的兄弟,私下里却被人安上个“王不见王”标签的王将军。

“唉,老林,你别说,打眼望去,这些花花草草还挺漂亮的!闻着,还有一股淡雅的香气,特别提神!”

“就连这个房间,也仿佛摆满了冰块似的,一进来,就感觉透心凉!”

“透心凉”这三个字一出,就连跟在后面,连插话的机会都没捞着一个的林将军,也不由得抽了抽嘴角。只觉得,就算下一刻薛将军拍案而起,拽着王将军的衣襟,将王将军拖到训练场一顿暴揍,都是一件特别天经地义的事情!

“会不会说话?”出乎林将军预料之外,薛将军只是毫不犹豫地“怼”了回去,并没有捋着袖子动手,“不会说话,就去找找你那才入学的小孙子的课本,跟着课本学学!”

“哟,文化人就是不一般啊!瞅瞅,这话说得,那叫一个有水平!”

没能成功激怒薛将军,王将军心里也有些担忧和遗憾。

不过,就薛将军这幅生龙活虎,怼天怼地毫不认输的模样,确实不像被人欺负得不能还手,只能闷在胸口,无法排解的憋屈模样。那么,他也就不用拽着他到训练场活动筋骨,出出闷气啦!

这般一想,王将军又有些高兴了。

没办法,谁让薛将军这家伙,是真正的“老当益壮”呢!

眼见,他们这些人,因为年纪和身体的原因,而不能再像年轻人那样“上天入地,肆意折腾”,只能憋屈地从前方退下来,驻守后方。偏偏,薛将军却依然能跑能打,能吼能跳,那身体素质,和部队里特意挑选出来的“兵王”相比,也毫不逊色!

让人如何不羡慕嫉妒恨?!

“呵呵!”薛将军冷笑几声,却挺直了腰板,指着屋内的花草,一一地介绍起来,每介绍一种,还要豁出性命一般地吹上一波。

那姿态,那做派,让一直保持着“聆听”姿态的林将军,都快要忍不住“吐上一吐”了。就更不用说,一直将拳头捏得“咯吱”作响,恨不得下一刻就跳起来,将薛将军那张洋洋得意的面皮给揭下来,放在地上用力踩上几踩的王将军了。

幸而,关键时刻,薛将军本着“分几次地炫耀,比一次炫耀完”更让人舒爽畅快的得瑟想法,而揭露出真相了:“这些花草,长得好吧?羡慕吧?嫉妒吧?就算你们再如何地羡慕嫉妒,你们也不可能有的!没办法,谁让我命好,有一个特别体贴孝顺,乖巧可爱的大孙女呢!”

“我告诉你们,这些花草,全部是我大孙女养的!”

林将军&王将军:“……”

你家大孙女,才多大?哦,八岁了啊!

八岁的小姑娘,能有一手远胜大院聘请的经验特别丰富的园艺师的养花种草的手艺?这么厉害,咋不上天?

我信了你的邪!

第77章 不甘心的顾家

顾家

心里堵得慌,一晚上都没休息好,白天,却依然强打起精神,在开会的间隙,将过往的事情在脑子里过了一遍的顾参谋长,晚上,在一家人吃过晚饭后,就突然出声问道:“你们谁和薛家那小姑娘走得近?”

众人你望望我,我望望你,半晌,都没谁敢出声。

“一个两个的,哑了?”

顾参谋长右手重重地拍在桌案上,力道并不重,但,在这静得连根针坠落到地上都能听个真切的环境里,却不吝于石破天惊,晴天霹雳。瞬间,就将众人给震得恍恍惚惚,一幅怀疑人生,怀疑自己身在何处,甚至,怀疑自己姓甚名谁的茫然懵圈模样起来。

“呵!”

顾参谋长冷笑一声,微眯的双眼,仿佛淬了毒的刀子一般,轻飘飘地扫视过每一个人。而,每一个被他注视到的人,都不由自主地瑟缩了下,那恨不得地上突然裂开一条大缝,好钻进去,逃离这种惶恐可怕场景的鹧鸪模样,让顾参谋长差点就被气笑了!

一群怂货!

偏偏,这样一群要能力没能力,要心机没心机,一个两个都爱往“恶毒”方向发展不说,还非要将茅头对准自家人的蠢货,竟然是自己的儿孙!

真不知道前辈子做了什么孽,才会摊上这样一群不省心的东西!

“我就问一句,大半个月过去了,你们谁登过薛家的门?”

这话,却是冲顾倩倩、顾珊珊、顾萱萱、顾莹莹、顾美美和顾丽丽六人而去的。

没办法,目前,顾家留在京城的,也就大房十六岁的顾倩倩和七岁的顾珊珊,二房十二岁的顾萱萱和八岁的顾莹莹,四房十一岁的顾美美和九岁的顾丽丽这六位姑娘,就年纪阅历来说,和薛玲能谈到一块儿去!

当然,其实,按照常理来说,十六岁的顾倩倩,根本就不符合这个要求。奈何,架不住,长房除了顾倩倩外,就只有一个难搞的顾珊珊!而,以后,顾家这幅摊子,还是要交给长房的,那么,这种情况下,又怎能像其它几房那般,用各种言语来搪塞,正大光明的躲懒?

至于三房?虽然也有三个闺女,但,顺利活到现在的,也就今年才四岁的顾珍珍一人!这种情况下,顾参谋长怎么敢让三房也出一份力?

知道今天这事,一个闹不好,就不是简单的“血溅三尺”这般结局的顾倩倩,眼睛一闭,心里发狠:“爷爷,我要备战高考,现在,每天都忙得不可开交,恨不得将自己劈成两半,一半看语文历史政治之类的书,一半看数学物理化学方面的书,实在抽不出身,也分不出心神去讨好薛家一个八岁的小姑娘。”

“我不跟比我笨的人做朋友。”顾珊珊挺胸抬头,再一次重申此事。四人中,就她的神情姿态最为轻松悠闲,也确实,只有她,才是打心眼里没将这件事放在心上。

顾萱萱的下巴,就要贴到胸口了,放在身侧的双手,不知何时紧握成拳:“我跟王秀珊和王秀瑚关系不太好,她们不愿意带我到薛家玩。”

顾莹莹虽然才八岁,却是六人中最胆小怯懦的,此刻,面对顾参谋长那锐利的视线,和屋内其它人看向自己时,带上了各类不明意味的目光,都让她忍不住地缩成一团,嘴唇张张合合数次,却依然没能清楚地表明自己的意思:“我……我……”

顾参谋长眉头皱成一个“川”字,然而,却并没用“恨铁不成钢”的神情看待顾莹莹,只是将目光投向四房的顾美美和顾丽丽。

说到底,“皇帝爱长子,百姓疼幺儿”,在顾家,也不例外。故,在二儿子和二儿媳行事都不能在顾参谋长心里留下一个“可用”的印象,更不用说,让顾参谋长满意地交托一部份重任的情况下,二房的子女,又怎会让他高看一眼?

“你们呢?”

闻听此言,别说顾家几个被“逼问”过一回的姑娘了,就连他们的父母,也就是顾参谋长的四个儿子和儿媳们,也都各有不同的反应。

向来被寄予重望的顾家老大,虽心里有些酸涩不甘,但,到底是顾参谋长带在身旁,悉心教养长大的,故,很快,就将这抹不甘压了下去,做出一幅没感觉到这平静气氛下暗藏的波涛汹涌,暗礁险滩的淡然模样。

处于一直被忽略状态的顾家老二,不知想到了什么,一瞬间,那脊背竟陡然间变弯了几分,然而,若,眼底未曾出现一抹愤懑怨怼的话,那么,这番“表演”还较有说服力。

同样被忽略的顾家老三,却在心里冷笑连连,微垂的眼底,隐现森冷寒意。

而,顾家老四呢?从某方面来说,算是真正被疼爱着长大的,故,虽然,因为环境的缘故,而未能养出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但,却也自有一股张扬恣意的作风。

他的儿女们,也或许是因为“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又许是他的刻意为之,在面对顾参谋长时,那是真正做到了“撒娇卖乖”的懂事又贴心的“小棉袄”!

而,对顾参谋长来说,许是有几分“爱屋及乌”的移情,又许是确实到了年纪,很是享受这种儿孙撒娇的做派,故,面对顾家四房的顾美美和顾丽丽两人时,那是真正地比顾家“天才”顾珊珊,还要疼爱几分!

就连此刻,他心里堵得慌,却依然不忍心冷言厉语!

顾美美低着头,看似害怕,实则,那一双灵活转动的眼珠,却表明她确实是一个被人疼爱惯了,打心眼里不惧怕顾参谋长,从某方面来说,也确实有些“恃宠而娇”的小姑娘:“爷爷,我跟林侗同班,特意找过她,让她带我一起见见薛玲,却被她拒绝了。”

“她一直瞧不上我,说我是四房的姑娘,身份地位不如她,又长得不漂亮,不讨人欢喜,学习成绩不好,又不努力,还没什么爱好,根本就不配和她做朋友!”

“不过,既然,爷爷希望我们能跟薛玲做朋友,那么,就算每天都要被她们嘲讽讥诮,我也不会放弃的!”

话落,顾美美还特意抬头,挥舞着自己的小拳头,一幅愿意为顾参谋长一句话而“赴汤蹈火,再所不惜”的信念!

这话说得可就扎心了!让知晓一切“真相”的顾倩倩眉头微挑,就准备“怼”回去,下一刻,却被自家父母警告的目光给阻止了。无奈之下,她只能再次低头,咬牙切齿地在心里凌迟踩着自己长房一家子上位的四房!尤其,最爱踩着她上位的顾美美!

连顾倩倩这个十六岁,还在学校念书,从某方面来说,也可算是没见过多少人心险恶,从而很是“天真单纯”“冲动易怒”的小姑娘都能看出来的事情,其它的人,又怎会不明白?奈何,架不住,顾参谋长就是偏爱四房一家子啊!

故,哪怕,在这样一个严肃的场合里,顾参谋长也没冷言训斥顾美美,更没借机敲打四房一家子,而是眉头紧皱地沉默起来。

就在众人心里惴惴不安,彼此互望的眼神里都传递着“你是老大,该到你出头的时候了”之类的信息,一幅恨不得将碍眼的人推到风口浪尖之上,自个儿躲在后面捡便宜的“死道友不死贫道”做派时,顾参谋长却是用一种很是冷冽的目光,一一地扫视过在场之人。

那是什么样的眼神?

淡漠、疏离、森冷、阴郁、不近人情?

仿佛面对的这些人,并非和他有着血脉相连的最最嫡亲的儿孙,而是大街小巷随处可见,轻轻抬脚,就能碾死的蚂蚁一般!

众人瑟瑟发抖,噤若寒蝉,不敢想象自己以前怎么会觉得老爷子年纪大了,老糊涂了,该出手的时候,就要出手,否则,落后一步,就不仅仅是挨打,而是真正地被亲人啃噬殆尽?

“我顾家的姑娘,可不是谁都能嘲讽讥诮的!”顾参谋长收回视线,深吸了口气,才压下窜到喉咙的那股血腥气,“美美,往后,不论在什么场合,你都要牢记,你是顾家的姑娘,你的言行举止,都代表着顾家的颜面,绝不能因为任何人,任何事,而轻易退让!”

顿了顿,顾参谋长又道:“回头,我会跟老林说声,让他好生管教下自家儿孙!”

轻飘飘一句话,就奠定了“护短”的架式。

而,这时,顾丽丽就觉得自己的胳膊,被坐在旁边的顾美美碰了下,下意识地偏头望去,接收到顾美美的眼神示意后,顾丽丽就“腾”地一下站起身来,在众人那惊疑不定的视线中,故作镇定地对顾参谋长道:“爷爷,我也会努力和薛玲做朋友的!”

顾参谋长点点头,虽然,脸上的神情并没有多大变化,但,若有那细心的,定能发现他那微微放松的身体,从而推测出顾家四房在他心里真正的地位。

“老大。”赶在被儿孙们察觉到自己“异样”之前,顾参谋长收敛心神,看向顾家老大:“你知道,我为什么这样重视薛家那个才八岁的小姑娘吗?”

早在最初,从顾参谋长嘴里听到薛玲这个名字时,就已经细细琢磨过的顾家老大,正色道:“薛玲是薛家这一代,唯一的女孩。”

“不错!”顾参谋长点点头,认同了顾家老大对“唯一”这两个字后面隐含深意的推测,“如果,美美和丽丽也不能得到薛家小姑娘的认可,那么,你们这一房,就必需培养一个能打动老薛的‘联姻人’!”

为了奠定长房在顾家的地位,为了保住自己“准家主”的权势,那么,若真到了这一步,会被推出来的,也唯有顾家老大的小儿子,如今,才刚刚十岁的顾清雨!

虽然,世家之间,为权势地位和利益之故,多的是选择互相“联姻”,以便共商大计的家族和,但,对世家子弟来说,自己主动接受,并选择联姻,和被动接受,被迫联姻,那完全是两码事!

……

第78章 顾家四房的姑娘

薛家

这天,又帮薛玲处理了一批蔬菜瓜果,并将一摞厚厚的钱和票交给薛玲收起来的薛将军,吃过早饭后,就佯装漫不经心地问道:“玲玲,平时,植物会主动给你传递消息吗?“

“当然不会!”薛将军问的随意,薛玲回答得也随意,“和人类的‘八卦’相比,植物们更关心大自然的‘八卦’。”

“那你怎么会知道,前儿,钟师长那件事?”薛将军将粥喝得“稀里哗啦”作响,却依然能吐字清晰地问出自己心里的疑惑。

“因为,我让植物们帮我打听,院子下面那些女尸和箱子的来历,它们就发现以往睡眠质量特别好的钟师长,在大半个月前,就是我们院子下面那些女尸和箱子被人半夜运走之后的当天晚上,就开始每天做噩梦。”

“然后,钟师长大概是将一辈子的好运气都用光了。在某天晚上,将自己做下的那些事情说了个一清二楚,就那么巧地被他的爱人听到了!再之后,他的爱人就仿佛变了一个人似的,处处挑刺,跟他大吵大闹,手脚并用地上演‘全武行’!然后,就又突然冒出个带着一对双胞胎儿子上门的‘小三’逼宫的大戏,他们顺利地离婚不说,他那位爱人,还将自己生的一对闺女带走了,逃离了这个人面兽心的男人!”

薛将军:“……”瞅瞅,这劲爆的消息,连他都只是一知半解,薛玲却早早就知之甚深了!

这感觉,忒酸爽!

“那么,如果你不让植物们帮你打听消息,你就不会知道这些事情?”

“也不一定。”薛玲想了想,道,“如果一件事情传闻甚广,几乎达到了人尽皆知,或者,一件事情特别有惊爆人眼球的震撼效果,那么,植物们也会记在心里,忍不住就与其它的植物‘八卦’,分享这些消息,然后,我就会听到这些。”

“不过,爷爷,你怎么突然关注起这件事了?”

“咳。”正喝粥的薛将军,被呛了下,幸而,此刻,他也正思索着要不要跟薛玲说实话,故,并没像刚才那样大口喝粥,而是下意识地放慢了速度,不然,还真难免会再被呛得连续咳个至少五分钟!

“昨天,老林和老王到我办公室,看见那些养得特别好,开得特别艳,闻起来特别香的花草,就跟强盗入室一般,全部给我洗劫一空!我就怕,这些植物到了他们那儿后,会忍不住地也将一些机密的消息透露出来。”

“爷爷,你想多了。”薛玲搓了把脸,很是无奈地解释道,“不是每株植物都能听懂人类的话,就像不是每个华国人,都能听懂外国人话一样。”

“有语言天赋的人,也许,能在三五年内,就掌握不下十种语言,但,就算给植物们三五年,甚至,十年,它们也都不一定能听懂人类的话。就像我们人类一样,如果不到学校里参加系统地学习,就算会说话,也只会说当地方言,再深奥一些的,就算使出浑身解数,比如说,‘头悬梁,锥刺股’这类手段,一万个人中,估计也就那么一两个人能学会。”

“但,就算学会了,他们也不一定有那么一个跟人‘八卦’的闲情逸致啊!”

“就像爷爷你,肯定不会跟植物们八卦闲聊的。而,对植物们来说,没什么事情做,哪会跟我们人类闲聊呢?”当然,她这位植物界公认的“大佬”,却是例外。

这一点,却不必细说。

毕竟,没什么必要,她,哪会逮着一株植物,就跟它们闲聊?

薛将军轻舒了口气,其实,这事,昨晚,他就想问了。奈何,架不住,他回来的时候,王秀珊、王秀瑚、林侗和林佩这四个小姑娘,竟还待在薛家啊!

等到这四个小姑娘依依不舍地离开了后,薛玲又回房间睡觉了。半夜,他又起身,打开院门,让人悄悄地将储藏室里的蔬菜瓜果给搬走了。

这一耽搁,就到了现在。

“玲玲,你再帮爷爷准备几盆花草,回头,爷爷让人搬到办公室里。”话落,薛将军还不忘记补充一句,“要跟之前不一样的!最好,能将老林和老王这两家伙搬走的花草碾压成泥的!”

“行,没问题!”薛玲笑着点头,表示自己懂了,这,就是所谓的见不得朋友手里的东西比自己更好的“老小孩”心态。

正好,这段时间,她不仅将大院的地儿踩熟了,就连公园每个角落里有什么植物都一清二楚,别说十来盆漂亮的花草,就是一百盆,都没问题的呢!

……

薛玲向来是个说到做到的性子,简单地来说,就是奉行“今日事,今日毕”,从不将本应该今天做完的事情拖延到第二天的“急性子”。故,薛将军一离开,薛玲就“蹬蹬蹬”地跑上楼,从柜子里翻出一大包种子。

这些种子,正是薛玲从g军区带回来的。论种子的个头、饱满和健康等方面,分分钟就秒杀种子店里那些被人吹得天花乱坠的“优良种子”。

原因很简单。

其一,这些种子,都是被薛玲用异能催生过好几次的蔬菜瓜果成熟后,挑了长势最好,最容易出现异变的留种。

其二,回到京城的薛玲,每晚在屋内静坐冥想的时候,将空气中游离的能量吸纳入身体,和植物们馈赠的带上了磅礴生机的能量一起,化为异能者修炼升级时用到的最精纯的能量时,就难免有一部分自己没办法吸收的能量发散到空气中,被这些种子给吸收,从而拥有了进一步改造的机会。

其三,隔三差五,薛玲还会扬手,就给这些种子送出自己修炼后,特别精纯的能量。

故,如果,种子之间,也能划为十等的话。那么,这些种子,最初,就只是一级,而,被薛玲催生过几次后,就变成了四级。如今,却是一跃而变成了六级!

如果说,五级之前的种子和异能者一样,都属于“不入流”的阶层,那么,上了五级之后,也算是“小有名气”的高手啦!

简单地来说,这些种子,有六成几率会变异!

“花草类的植物种子,‘吱’一声。”

【吱!】

瞬间,无数小老鼠的叫声,在薛玲耳旁响起。

薛玲眨了眨眼,轻拍自己额头一下,好嘛,她又差点犯蠢了!

于是,就见薛玲起身,又翻找出一个布袋子:“刚才‘吱’过的种子,每一类出来两颗,跳到袋子里。”

两颗,应该够了吧?

薛玲有些不确定地想到。

“叩叩叩!”

屋外,突然响起极有规律的敲门声。

薛玲来不及琢磨其它的,只是将那个装满了各类种子的大布袋子,又放回柜子里,自己则捏着一个装了花草种子的小袋子,快速地跑下楼的同时,也放声冲外面道:“来了,等下啊!”

听到声音后,在大门外犹豫踌躇了许久,才终于下定决定敲门的顾美美和顾丽丽姐妹俩,不约而同地对望一眼,彼此都瞧见了对方眼底那抹庆幸和轻松。

“你们是?”薛玲左手搭在门上,一脸疑惑地看着两人。

“玲玲,我们可以这样称呼你吧?”

“我是顾美美,今年十一岁,你可以叫我美美姐。”一直留意着薛玲神情的顾美美,并未错过薛玲脸上那抹一闪而逝的震惊和怀念,心里几乎乐开了花,脸上的笑容却越发地明媚灿烂起来。

“我旁边这位是我妹妹顾丽丽,今年九岁,你可以叫她丽丽姐。”

“顾参谋长是我们的爷爷。”

果然,如上一世那般,薛玲就吃这一套!

这般想着的时候,顾美美也不免冲薛玲露出一抹明媚灿烂的笑容来,“我们可以进去说话吗?”

薛玲:“……”

顾美美?眼前这个笑得一脸娇俏可爱的小姑娘,竟然是顾美美?前世,与自己一同在末世里拼杀了数年,彼此之间,虽不是“嫡亲姐妹,却胜似嫡亲姐妹”,最终,为救自己而丧命的顾美美?

难道,这世间,真有“转世重生”?不然,为何,眼前这位顾家四房的小姑娘,不仅是前世自己好友的“缩小版”,就连那见到自己后,就一幅“自来熟”的语气和做派,也都如出一辙?

“当然,请。”怀着一种“试探”的隐秘心理,薛玲微微侧身,待到顾美美和顾丽丽两人进来后,才将院门虚掩。

不必围观了顾家姐妹俩在自己开门前那一番动作和言语的植物们出声提醒,单单顾美美这番轻飘飘几句话,就将自己和陌生人的距离拉近的做派,就已证明顾美美这个小姑娘不容小瞧!

希望,这位姑娘,真是自己前世好友的“转世”,否则……

并不知道自己方才那一番有些“夸张”的表演,并未如上一世那般,轻易就打消薛玲心里的怀疑和猜忌,进而顺利地和薛玲成为好友的顾美美,继续按照自己“重回人间”后,结合前世今生的事情,并根据薛玲性格而制定出来的计划,一脸震惊和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个种满了花草树木,呼吸间,尽是独属于植物特有清香空气的小院。

“天啦!这些,都是什么树?长得真好?”

这回,顾美美敢拍着胸膛拍保,这些话,确实是自己的肺腑之言!她,确实没想到,早在薛玲八岁这一年,就已点亮了“种植”的技能!

一想到,很快,薛玲就会成为“改革开放”制度下,第一个大口吃螃蟹的姑娘,顾美美就打定主意:无论如何,这一世,她都要抱紧薛玲这条金大腿!力争达到薛玲吃肉,她跟着啃骨头的完美目标!

接收到顾美美眼神示意的顾丽丽,也一脸惊叹地道:“玲玲,这些树,是你种的吗?”

“是呀!”薛玲深深地看了一眼顾美美,短短几句话,她就敏锐地察觉到了姐妹俩中,以顾美美为“主”,顾丽丽为“辅”。

当然,这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顾美美言谈举止间,那幅发自肺腑地对自己的敬仰和恭维!

这……就很奇怪了。

虽然,薛玲心绪激荡,然而,脸上却依然一幅平静淡然的模样,就连说出来的话,也都只是单纯地就事论事一般,“以前,爷爷独自一人居住,每天忙得不可开交,也没时间打理院子,所以,我来了之后,就在得到爷爷同意后,在院子里种上了我喜欢吃的果树。”

却是并没有出声邀请两姐妹,在水果成熟后,来自家品尝。

然而,两姐妹是那样容易就放弃的人吗?

当然不!

尤其,曾在上一世,数年后,机缘巧合之下,品尝过薛玲亲自种出来的蔬菜瓜果,尽享那些无法用言语能形容的无上美味的同时,也生出一种“此生无憾”感慨的顾美美。

就如此刻,顾美美就微微抬头,指着离自己最近的那株果树,佯装思索了一下,道,“这是樱桃树吧?小时候,我曾在外婆家见到过。不过,就算村子里那株有着二十年树龄的樱桃树,也没这株樱桃花高大茂盛。刚才,我都不敢认呢!”

“这是桔子树!”

“这是荔枝树!”

“这是苹果树!”

“这是桃树!”

“这是梨树!”

“这是杏树!”

……

不到三分钟,顾美美和顾丽丽姐妹俩,就认出了一多半果树,最后,才指着那十来颗两人猜不到,遂放在最后的果树,问道:“玲玲,这几颗,又是什么果树呢?”

“枣树、石榴树、柚子树、李子树、柿树、杨梅和芒果树。”薛玲一一地为两人介绍道,末了,才感叹道:“秀珊姐、秀瑚姐、侗姐和佩佩她们来过我家好几次,却一直没注意到这些果树,更没办法叫出它们的名字,熟知它们的脾性。而,两位姐姐第一次来,就能说出院子里果树的来历。怪不得,爷爷会那般推崇顾爷爷,果然是‘虎父无犬女’,有那样一个博学多闻的爷爷,两位姐姐也将真正地‘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唉……”顾美美长叹了口气,脸上浮现一抹并不应该出现在十一岁小姑娘身上的愁苦,“玲玲,如果可以的话,我们也想象王家和林家那些姐妹一样,被家人娇养长大,连稻苗和野草都不能分辨清,更不知道花生是长在树上,还是长在土里的啊!”

第79章 我对你一见如故

“你大概不知道,我和美美是在农村里长大的……”

说到这儿时,顾美美特意顿了顿,微微垂眸,眼底迅速掠过一抹阴冷。而,一旁的顾丽丽,也不知突然想到了什么,也跟着垂头不语,唯有那绞弄衣襟的手指,却道出了她心里的惶恐忐忑。

“直到去年,我们才被接回来。”

话落,顾美美却又突然抬头,脸上依然挂着那抹明媚灿烂的笑容,然而,一直留意着两人神情举止的薛玲,却不由得心里一个“咯噔”。

十一岁的小姑娘,要受过什么样的苦楚,才能养出这样重的心机来?

尤其,面前这位小姑娘,如今,在顾参谋长心里还颇有地位!

只是,这样的顾美美,和前世自己记忆中的好友,就性情来说,却是截然不同!

毕竟,自己的好友,说好听些,就是“性情率真直爽”,说不好听的,就是“傻白甜”!哪怕在那样一个“人吃人”的末世里,依然数十年如一日地觉得“人之初,性本善”!

眼见,薛玲眼底那抹淡淡的怀念迅速消失,取而代之的则是浓浓的清明、警惕和戒备等情绪,顾美美心里有些不舒服,但,却再次安慰自己:这,不正是她想要的吗?

不破不立。

与其做一个“替身朋友”,一辈子都活在“对方”的阴影下,最终,在生活的残酷中,一日日地失去自我,直到死亡的阴影降临时,才蓦然发现自己心里一直存着的“不甘”,从而生出浓浓的怨恨,本着“死了也要拖个垫背”的想法,愤而对薛玲出手,却未能落得个好下场不说,连死了都尸骨无存,神魂难安,倒不如,从最初就下狠手,斩断这本就不该出现的“替身情谊”!

“不过,我一直坚信,过去的那些苦难,那些经历,都将成为我这一生‘取之不竭,用之不尽’的财富。”

瞧,今天,她不就认出这些果树了?也在薛玲心里留下了和林家、王家姐妹截然不同的印象了?!

“我知道,你不太喜欢我。”顾美美偏头,突然丢出一枚炸弹,接着,又仿佛被薛玲脸上的震惊和不可置信的神情给逗乐了一般,捧腹大笑起来,嘴里还很是清晰地回答道,“不过,我们那样的家族,人多嘴杂,行事难免有些疏忽失误……所以,在几位姐妹都被训斥了一通的情况下,我也只能腆着脸,带着妹妹上门寻求你的帮助啦!你,一定不会拒绝我的吧?”

“你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薛玲是真没料到,顾美美竟然从最初,就在试探自己!而,自己竟也差点就被顾美美给带到“沟”里去了!

不过,即便如此,她对顾美美,也生不出丝毫恶感。

也许,这和顾美美的样貌有关,又或许,和顾美美那虽有些小心机,但,在面对自己时,却依然坦荡荡的“直率”行事作风有关?

眼下,薛玲暂时分不清,却并未在心里纠结太久。

所谓“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就眼下这情况来看,往后,她们见面的机会还多着呢!

“也许……投缘?”顾美美慢悠悠地说道,那一幅抖落了包裹,特别轻松惬意的姿态,落在薛玲眼里,却觉得特别地刺眼不说,还觉得心里憋得慌!

薛玲:“……”我信了你的邪!

“唉,我知道,你不会相信。”顾美美摊手,耸肩,一脸的无奈,“其实,在见到你之前,我也不相信。”

“不过,见到你,和你闲聊几句后,我就觉得,你这人,挺有意思的。”说到这儿时,顾美美又漫不经心地丢出一枚炸弹来,“我们家有一位‘天才’,你知道的吧?对的,就是那位比我小四岁,比你小一岁的天才顾珊珊,她这人……怎么说呢?虽然,平时有些骄傲,不过,她确实有骄傲恣意的本钱,所以,我也必需坦承,单就学问一道,我确实连给她提鞋都不配。”

“但,说实话,如果在你和她之间,我必需挑一位做朋友的话,那么,我只会选择你,而毫不犹豫地放弃她。”即便,她的座佑铭是“天才不和傻子做朋友”,顾家这一代所有的人捆在一起,丢到她面前,也不能让她撩下眼皮。

“你应该知道,我是一个‘傻姑娘’。”瞧见顾美美那一脸的“当我是傻子,你就继续吹吧”神情,薛玲额头飘过三条黑线,“好吧,就算大家都在‘以讹传讹’,其实,我并不是一个傻姑娘,但,我今年八岁,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普通人。”

言下之意就是,于情于理,顾美美都应该同天才顾珊珊做朋友,而不是选择她。

谁让世人都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呢?!

“你知道,我不会相信的。”顾美美随手从果盘里抓起几颗樱桃,丢了一颗后,就不由得眼前一亮,赶忙轻推身旁静默不语的顾丽丽,“尝尝,这樱桃味道不错,难得好机会,不抓住多尝点,下次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尝到呢!”

“对了,玲玲,这些樱桃,就是院子里那株樱桃树结的吧?那么大一株树,结出来的樱桃,和有一百来斤吧?你和薛爷爷两个人,就算天天吃,也肯定吃不完的,对吧?樱桃这种水果,吃的就是个新鲜,久了,就会放坏……”

“就算你一直让它挂在树上,吃多少,摘多少,但,它的成熟期就那么几天,过了时间,就会自个儿从树上往下掉。从那么高的树上掉下来,多半会摔成渣,就算捡起来,也不能再吃了。再不然,来些鸟雀,趁你不注意的时候,就悄悄地啄光,或者,每一颗樱桃上都啄一口,让你摘下来也没办法吃。这叫什么?暴殄天物啊!”

明明是强词夺理,偏偏,配上那幅犹如数钱一般的谄媚动作,就让人一脸的无奈。

为了口吃的,至于嘛?

当然,这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这样的顾美美,和前世的顾美美,再次重叠在一起!

薛玲一脸无语地看着顾美美:“你这样……你家里人知道吗?”

“他们啊……很忙的。”顾美美回了薛玲一个“你懂的”眼神,就只差没直截了当地挑明:不要拿这种芝麻绿豆的小事,去打扰到那些每天都忙个昏天暗地的大人了。

“唉哟,瞧我这记性!”顾美美微微偏头,轻拍自己额头一下,借着这样的动作,来掩去自己眼底那抹不该出现在此时的不甘:再等等……再等等……等到自己将薛玲心底深处那抹“影子”挖出来,毁掉,并取而代之后……

再次宽慰了自己一番的顾美美,拿起放在一旁的挎包,打开来,就从里面取出大白兔奶糖、巧克力、桃片、绿豆糕和奶油瓜子等东西,很快,就堆满了茶几。

“原本应该见到你,就将这些东西拿出来的,谁想到,我一见到你,就有一种我们上辈子是好朋友,今生是来继续这段情谊的感觉……”

说到这儿时,顾美美特意顿了顿。

果然,薛玲脸上再次浮现一抹怔忡和怀念!

“玲玲,等下你回礼的时候,就多装点樱桃给我呗?吃过了你自己种的樱桃,再吃商场里买的那些不知道放了多久,不仅蔫哒哒,还长霉生虫的樱桃,我还不知道能不能下嘴!”

薛玲:“……”

这样地理所当然!偏偏,让人生不出丝毫的反感来!

还是因为那张脸吧?

“行吧!”心念转动间,薛玲就很是无奈地应了下来,然后,也懒得去看顾美美那得瑟到恨不能下一刻就上天的表情,转而看向一直静默不语的顾丽丽:“丽丽姐,你喜欢吃什么?给你装点草莓,怎么样?”

“好。”顾丽丽怔了怔,最终,在薛玲那笑眯眯的注视中,点头道,“谢谢玲玲。”

这还是薛玲见到顾丽丽后,第一次听到她的声音。

而,也是这时,薛玲才明白,为何顾丽丽不太喜欢说话。无它,谁让顾丽丽的声音,跟个破罗嗓子一般,就算特意放低音量,又用一种很是怯懦的语调来说话,却也没起到多大的功效呢?!

“都说‘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前段时间,院子里的梨树就开花结果了,今天早上出门的时候,我看见有几个特别大的,待会我去摘下来,你们带几个回家尝尝鲜。”

想到老人时常挂在嘴旁的“生梨滋阴,熟梨润肺”的话,顾美美立刻就明白薛玲的用意,那一颗不知何时提到嗓子眼的心也“砰”的一声落回原地,忍不住就冲薛玲露出一抹比初见时还要明媚灿烂几分的笑容来:“玲玲,感觉我又占了你的便宜……下次,我带烤鸭过来给你。”

……

顾美美和顾丽丽姐妹俩今天来薛家,也不过是认个门,并没有在薛家待多长时间。

待到两人离开后,薛玲就来到院子里,随便挑了块地儿,一扬手,就将小布袋里的种子洒了出去。又一扬手,无数蕴含生机的精纯能量,就笼罩住整个小院,不仅果树尽情地吸收,将自己的根扎得更深,枝桠变得粗壮,枝头新添了绿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花结果,就连那些正吵闹着要“发芽”的花草种子,也在最短的时间里就茁壮成长起来,最终,长成了一株又一株的“参天大树”。

中午,薛将军又在食堂里,打了四菜一汤回家。

饭盒一打开,薛玲的鼻尖就动了动:“爷爷,食堂换了新师傅?”

虽是问话,却带上了肯定的语气。

“你这鼻子……真灵!”薛将军摇着头,调侃了薛玲一句,“今儿是大师傅拿手的四道大菜,尝尝好不好吃?好吃的话,晚上我再让师傅做一份。”

粉蒸肉、土豆炖牛腩、鱼香茄子、凉拌三丝和西红柿鸡蛋汤,不提味道,单单这色和香,就已经征服了薛玲。

美滋滋地享用了一顿午饭,薛玲摸了摸鼓起来的肚子,有些小郁闷:“爷爷,我好像长胖了。”

“不胖。”薛将军头也不抬地说道,继续在桌旁奋战着,心里还后悔应该买几个馒头回来,就不会浪费这更加美味的菜汁了,眼角的余光留意到薛玲那愤愤然的神情时,才又出声安慰道:“你还正长身体,多吃点,吃好点,以后才能长得高。”

薛玲悄悄地翻了个白眼,并不打算和薛将军争辩这个问题,转而说道:“爷爷,今天,顾美美和顾丽丽来找我玩了。”

薛将军抬头,一脸疑惑地看着薛玲,显然是没太明白顾美美和顾丽丽这两个姑娘,是顾家哪房的小丫头,又怎么会不早不晚,偏要挑这样一个时间点来找薛玲。

“她们是顾家四房的姑娘。”薛玲解惑道,“说是去年才被接回来的,之前,一直住在乡下,所以,我们院子里种的果树,她们都几乎认得!”

“哦,原来是顾小四家的闺女。”薛将军点点头,很是随意地说道,“你如果喜欢的话,就跟她们做朋友,不喜欢的话,就不必来往。”

“爷爷,你就不觉得奇怪吗?秀珊姐和秀瑚姐是王家长房的姑娘、侗姐和佩佩是林家长房的姑娘,顾家长房明明有一个和我年纪相当的小姑娘,为什么她们不约着一起来呢?”薛玲顿了顿,“因为,她是一个‘天才’吗?”

天才啊!

说实话,对顾珊珊这位大院众所皆知的“天才”,薛玲还真没什么不该有的羡慕嫉妒恨。

虽然,到目前为止,她依然未曾见过顾珊珊,但,经常和王秀珊、王秀瑚、林侗和林佩四人闲聊,又有植物们分享“八卦”的她,却明白顾珊珊确实是一个百年难得一见的“天才”!

可惜,托生在顾家……

“交朋友这种事,得靠缘分,不能强求的。”想到薛玲并非一个普通的八岁小姑娘,而是一个觉醒了“宿慧”,还拥有“听懂植物们说话”异能的姑娘,薛将军又补充道:“就像我和老林、老王的关系更为亲近一些,和老顾的关系就要疏远一些。”

薛玲点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就又道:“爷爷,花草已经种好了,回头,你让人帮忙买些花盆回来,我分好枝,就能送到你办公室里摆着了。”

……

第80章 同一个战壕的“兄弟情”

军区

“哟,老薛,听说,你又让后勤部的人帮你买四十个花盆?要我说,买啥花盆啊,直接将你家里的花草扒出来,种到军区花坛里不就成了?这样的话,大家来来往往,都还能欣赏一下,呼吸一下新鲜空气,舒缓一下紧绷的神经……”

“总不能,每次大家想要欣赏花草的时候,都必需跑到你的办公室里来吧?我们这些年纪大的,脸皮比较厚,就算经常跑你办公室来,也没关系,但,那些小年轻,脸皮薄,可不好意思经常跑你办公室!”

薛将军头也不抬,仿佛根本就没听到王将军的话一般,继续坐在那儿,翻看起手里的资料来,打算奉行“不理睬,不搭理,不挑事”的“三不”政策,将王将军这个闲着没事干的家伙给逼走。

“老薛,跟你说话呢!”王将军如果是那么容易就被认输的,也就不可能跟薛将军一“怼”就是几十年。此刻,他就迈着大步,走了进来,右手用力地拍向放满资料的办公室,“装什么装?大家都多少年的老朋友了,还能不知道你?”

“哟……”不等薛将军回话,王将军又鼻头耸动,下一刻,就以一种“快、准、狠”的姿势,从薛将军手里夺走了一个散发出悠悠果香的大布袋,“草莓、樱桃、苹果、梨和芒果?”

“老薛,你这小日子过得不错啊!不过,我说,你是不是忘记医生的叮嘱了?就你这小体格,还敢见天地吃水果,还是这种糖分特别高的水果?算了,谁让我是你兄弟呢?这兄弟有难,理当拔刀相助,这些水果,我今儿就帮你解决了!”

“放下!”

薛将军在心里念了无数次的“忍”,奈何,架不住王将军太会戳人心窝子了,每句话,都戳到了薛将军的软肋,让薛将军本着“忍无可忍,无需再忍”的理念,放下手里的资料,拍案而起。

“都告诉过你‘庸医误人’,你就是不信!咋的?大家都是兄弟,我还能骗你不成?我现在‘吃嘛嘛香,身体倍棒’!不信的话,现在,我们就去训练场练练!”

忒么的,老虎不发威,当他是家猫呢?

多年兄弟情,到头来,为了一口吃的,竟能给他安上个“糖尿病”!

实在……太贱!

“哟~难不成,我记错了?”王将军毫不犹豫地无视了暴怒的薛将军,随手一丢,就将手里的布袋子丢到了林将军手里,“老林,此事,你怎么看?”

若换了往常,林将军一定不会掺和到王将军和薛将军两人的“争斗”中去。不过,如今嘛?就冲手里这袋馋得人口水直流的水果,他也必需和王将军站在同一条阵线上!

“确有此事。”说着话的时候,林将军还顺手抓了一把草莓,一颗接一颗地塞到嘴里,在薛将军三步并作两步地冲到自己面前,准备从自己手里抢回布袋之前,还不忘记一扬手,就又将布袋丢到了王将军手里,“老王,你尝尝草莓,我感觉,比前几天吃的还要甜!估摸着,前几天的是八分熟,今天的就是全熟?”

“我尝尝,唉哟,这味道,确实不错!”看着布袋里的草莓不多了,王将军就抓了一大半,留了两三颗给薛将军,又顺手抓了樱桃。然后,在薛将军冲到自己面前时,又将布袋子扔给林将军,“老薛啊,不是做兄弟的说你,你瞅瞅,你这草莓都全熟了,家里就你和玲玲两个人吃,能吃多少?吃不完的话,不就放坏了?所以,关键时刻,还是得靠兄弟啊!”

“这么说,我还得谢谢你们了?”薛将军咬牙切齿地说道,却并没再次扑向林将军,而是双手环胸,站在那儿,就看着王将军和林将军两人这番表演,不时做出一幅“我怎么会有这样蠢的兄弟”的不忍直视的神情来。

“不客气,兄弟之间,本就应该互帮互助的。”王将军一脸的关切,然而,说出来的话,却让人手痒脚痒,恨不能立刻拽着他到训练场里狠揍一通,“不过,兄弟啊,你那眼睛咋突然就抽抽起来了?”

“该不会,被这段时间发生的破事给急着了吧?这有啥好急的?老话常说‘一口吃不了一个大胖子’,事情已经发生了,再着急也没啥用,还不如静下心来,想一个‘一劳永逸’地解决法子。”

“老林,你说,我说的,对不?”

从布袋里拿了一个芒果,一个梨和一个苹果的林将军,顺手将布袋还给薛将军,点头道:“那老小子要是知道,往你家院子下面埋些尸体,就能养出一院子新鲜的瓜果来,你说,他会不会后悔地拿脑袋撞墙,只恨不得时光倒流?”

薛将军冷哼一声:“你如果喜欢,回头,我告诉他一声,让他下次往你家院子里埋些尸体?”

林将军摆手:“不!不!我家人胆子小,可不像你和你家小孙女,胆大包天,发现那些尸体后,依然每天吃好喝好,仿佛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般!”

“呵!”薛将军冷笑一声,“说得好像当初扛着炸药包,冲到前线,炸了敌方一个加强排,然后,还就着满地鲜血和碎尸大吃大喝的人不是你一样的!“

“好汉不提当年勇,这件事都过去了。这些年,我这胆子啊,是越来越小。”林将军摸了摸鼻尖,轻咳一声,“再说了,那时年轻气盛,火力壮。不像现在,年纪大了,火力弱,经不起这些阴气的侵袭啊!我可还想多活几年,最好,能见到我家孙子娶媳妇,再给我生个大胖曾孙抱呢!”

不提则矣,一旦提及此事,就连王将军也都跟着一脸疑惑震惊地看着薛将军:“不过,说起阴气,老林,你有没有发现,老薛这一个月瞧着,跟以往不一样啊!”

“家里有个惯会撒娇卖乖,聪明懂事,贴心孝顺的乖孙女,这人的精气神,当然不一样!”话虽如此,但,林将军却悄悄往旁边退了一步,以实际行动表明自己跟王将军这个“蠢憨”的货色不是一路人。

然而,其实,这两位,在薛将军眼里,那是真正的“大哥莫说二哥,鼻子莫戳眼窝”的一路货色!

“行了,说归说,往后,你们也多注意些。”想起薛玲提到的顾家四房的姑娘,特意跑上门找她玩儿这件事,薛将军眉头微皱,“老顾家……怕是……”

话,点到为止。

可,在场这两位,又是什么人?和薛将军真正同一个战壕里出来,有着过命交情的“兄弟”!

王将军摇头感慨道:“老话说得对,这‘娶妻当娶贤’,瞅瞅,这婆娘娶得不好,不就乱了吗?啧!”

林将军正色道:“话不能这样说,我们当他是战友,但,他又把我们当什么?关键时刻推出去挡刀子的‘敌人’!呵!我这辈子,真是瞎了眼,竟然认识了这么个玩意儿!幸亏,没跟他作‘兄弟’,要不然的话,我在前面拼命,他给我在后面下狠手捅刀子,这日子过得还有什么意思?”

薛将军点头,三人对视一眼,就立刻绕过话题,转而说起前段时间,大院闹得沸沸扬扬的“钟师长家二三事”的后续处理来:“小钟不能再留在部队里,必需转业回原藉。”

林将军叹气:“小钟这人,在部队里干了十来年,靠着一股狠劲儿,敢拼,敢闯,才在没什么文化的情况下,一路升到了师长。以前,大家对他的评价也挺好,按照这情况,顺顺当当地走下去,总能在部队里干到老的。”

“如今,快四十岁的年纪,半截身子都埋土里的人了,除了部队里学的这些东西,就不会其它的了,就算真能静下心来,跟在年轻人身后学习,又能学多少东西回来?这种情况下,他转业回地方,能干什么?真是被……坑了。”

停顿的地方,代指谁,三人都心里门儿清。

姑且不论幕后这人,给钟师长画了一块多大又多美味的饼,才能诱惑得他放弃“一步一个脚印,稳打稳扎”的升迁计划,转而以一种破釜沉舟的激进姿态,堵上自己那一片光明的前途,单单,如今,被人毫不犹豫地推出来,当了“替罪羊”,就只能让他们这些知情人感慨一句“自作自受”!

“他这级别,就算转业回地方,再不济,也能当个县城公安局局长吧?”话落,王将军就敏锐地察觉到了林将军和薛将军两人,那一脸“瞧,这儿有个傻瓜”的神情,不由得眦牙,“干啥这样看我?难不成我说错了?走正常流程,不就是这样的?!”

至于眼下这种不正常流程?

也确实能到公安局上班,不过,就是职位得有点变化。比如说,一个普通的小干事,再比如说,给公安局看大门的。

毕竟,钟师长这事,就算他一口咬定,自己只是出于一时“报复”,才会带着人挖坟刨尸,将那些女尸全部埋到薛将军居住的小院里,并非旁人授意,但,这件事,在人证物证齐全的情况下,在钟师长全权担责的情况下,他的档案必然会记录下来的。

说好听些,这种情况,就是“转业回地方”,说不好听的,就是被部队开除了!

任何地方都不缺“人精”。

在当地接收了钟师长的档案后,会如何处置钟师长,那是用膝盖想都能明白的啦!

……

第81章 顾美美的来历

难得的周末,顾家人欢聚一堂。

大人们三五结伴地闲聊,小孩子们在房间里跑来跑去,好一幅欢声笑语,其乐融融!

可惜,这场景,落在推门而入的顾美美眼里,却让她微微垂眸,掐紧了手心,才能避免自己露出嘲讽和讥诮的神情来。

演员的最高境界是什么?并不是演什么像什么,而是演得连自己都骗过去了!

就如眼前这情况,任谁来瞧,都觉得这是一幅和乐的大家庭日常悠闲幸福生活画卷。然而,实际上呢?

处处刀光剑影,暗藏杀机,稍有不慎,就会万箭穿心,尸骨无存!

虽然很是厌烦应付这些口腹蜜剑,包藏祸心的亲人,但,表面功夫却还是要做到的,不然的话……

这般想着的时候,顾美美的目光,也不由自主地看向顾清雨。

那里面……是担忧和关切?

顾美美心里暗叹:该说“歹竹出好笋”“出淤泥而不染”吗?就长房那一个个心眼多如牛毛,真正当得起“狼狈为奸”这样评价语的家庭,竟然能养出一个天真纯善的小白兔?

肉食者和素食者能共存吗?

显然不行!

尤其,在一堆肉食者中,只有一个素食者的情况下。

想要活下去,要么,咬紧牙关,打破早就形成的固有观念,将自己变成肉食者,要么,就被肉食者生吞活剥,啃噬干净!

然而,不管怎么样,对当事人来说,都是一场惨绝人寰的经历!

……等等,自己在想什么?同情怜悯顾清雨?呵,可,顾清雨有什么地方,值得自己同情的?

因为他的小白兔身份?然而,那又如何呢?!

毕竟,上一世,顾清雨虽然脱离了顾家,但,顾家并未对外放出任何风声。从某方面来说,他也算是一直背靠顾家这颗大树。不然,哪能因为一朵弱小又无助,离了男人就没办法活的“白莲花”,而在与薛家的斗争中一直立于不败之地?

而,自己呢?

却是真正可以用“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来形容!

就连自己嫡亲的父母兄妹们,也沦为顾家和其它家族斗争的“牺牲品”不说,还没能换来顾家任何人的感激!

那些人,都觉得,他们身为顾家人,身上流着顾家的血,享受了顾家给予的庇护,那么,在顾家有难的时候,就必需迎面而上,不能有任何的怯懦和退缩。否则,就是不孝,不仁,不义!

然而,谁又为他们想过?明明不是自己做错的事情,却因为投生于顾家,就必需在关键时刻被推出来当敌对势力泄火的“炮灰”!

顾美美微微偏头,嘴角浮现一抹冷嘲,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牵着顾丽丽的手,在众目睽睽之下,走到父母身旁,落座后,就将身上背的挎包,放到桌上,一幅“终于解脱”了的松了口大气模样:“好重!”

顾丽丽也有样学样地将自己身上的挎包取了下来,然而,不知她动作太大,抑或是年纪太小,做事不那么谨慎细心,就见那鼓鼓囊囊的书包里,突然滚出十来个又大又红的草莓来!

“咕嘟!”

离得近的几人,忍不住地咽了口口水,看向这些草莓的目光里,流露出连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垂涎。

明明很是宽敞,平日里,时常让人生出不愿意打扫的烦闷狂躁情绪的大客厅,在这一刻,竟仿若突然就缩水了数倍一般,竟让包括坐在上方的顾参谋长在内的每一个人,都清楚地闻到了近在咫尺的水果那惑人的清香!

以顾家的家世,别说草莓了,就连蓝莓和榴莲这样稀罕少见的水果,也都不知吃过多少回。但,这次,不知为何,众人的目光,根本就舍不得多这些红通通的草莓身上移开。尤其,以在活动室里曾跟着王将军和林将军两人,一起从薛将军手里“抢食”过的顾参谋长为甚。

将这一幕尽收眼底的顾美美,微微垂眸,心里满满的冷嘲,脸上却并不显露分毫:“这些水果,是玲玲送的。”

若是以往,这些人,见了这些水果,也只会当成是人情交际必备的“你来我往”,而,眼下,却没一人会这样想。

无它,不是相谈甚欢,感情甚笃的好友,谁舍得将这样贵重的水果送人呢?还随手就送两!

然而,在军区和活动室里,曾和林将军、王将军两人结伴,数次从薛将军“嘴里夺食”过的顾参谋长,却深深地看了一眼顾美美,脸上难得地浮现一抹轻笑。

“既然是薛家小姑娘送你的,你就收着吧。回头,挑些合适的东西,也送给那小姑娘。朋友嘛,就应该‘有来有往’,这样,友情才能长久。一味地付出,或者一味地享受,都不是正确的交友方式。这中间的度,爷爷相信,美美,你一定能把握得很好。”

顾美美点头,一脸孺慕看着顾参谋长:“爷爷,我明白的。”

……

薛家

“棕竹,让大家帮忙盯着顾家……”想到可以用“家大业大”“子嗣众多”等词语来形容的顾家,薛玲顿了顿,立刻改变主意:“顾美美。”

这个小姑娘身上的疑团太多,她不得不防!

只可惜,现在,她的异能等级才恢复到三级,否则,哪需这般费劲呢?

被点到名字,并被赋予重任的棕竹,挺直了腰板:【是,大人】”

看着眼前这株原本比自己拳头还要小,却在短短一个月时间里,就长到一米多高,枝繁叶茂到让人生出一种“参天大树”即视感的棕竹,薛玲偏了偏头,手指微动,就又有一股精纯的木系异能在自己指尖成形。

【谢谢大人!】棕竹兴奋得枝叶都开始颤抖起来,再次庆幸自己当初在薛玲离开g军区时,那“撒泼打滚”也要跟着薛玲来到京城的决定,实在是自己这一辈子最正确不过的了!

要知道,在g军区,它用了整整八年时间,才从一株幼苗长到一米高。而,如今呢?却只用了一个月时间!

最重要的是,它能敏锐地感觉到,原本困扰自己多年,阻拦自己“升级”的那层界限,已经不再像最初那般遥不可及,而是近了,近了……

这头,薛玲特意拜托棕竹,发动大院所有的植物,盯紧了顾美美,却万万没料到,那头,“军令在身”的顾美美,却每天都会带着顾丽丽,敲响薛家的门。

如果,当天,巧遇王秀珊、王秀瑚、林侗和林佩四人时,顾美美就会在和四人打过招呼后,将手里准备的东西,或是水果吃食,或是自己亲手做的漂亮头饰,或是在废品收购站里淘到的连环画,送到薛玲手里后就离开。

如果,当天,家里只有薛玲一人,那么,顾美美就会尽可能地找话题,和薛玲闲聊,拉长在薛家待的时间。直到薛玲生出烦躁的情绪,准备赶人的时候,立刻就笑着提出“告辞”。然后,再带着薛玲“精心”准备的回礼,回到顾家,在长辈同辈面前,再次“吹嘘”一波自己和薛玲的相处日常中,那显而易见的情谊。

有志者,事竟成!

怀着这样的信念,不论在薛玲那儿受到了什么样的挫折,顾美美都能很快就从失落、郁闷和抓狂的情绪中抽身而出,并整装重发,继续奔赴在和薛玲“做朋友”的道路上,一去不复返!

被当成“日常任务npc”来刷的薛玲?心里那可是真正的酸甜苦辣涩五味俱全。

没办法,在末世那样一个“强者为尊”的时代里生活了数十年后,再如何地老谋深算,却也难免养成一个“直来直往”的习惯。尤其,薛玲这类挥挥手,就能轻轻松松供应一个大型基地每日最基本的粮食蔬菜瓜果需求的大佬!

即便末世爆发前,薛玲也是一个当得起“江湖老油条”称号的“白骨精”,从不曾畏惧所谓的阴谋阳谋,但,这并不意味着经历那样“直白粗暴”的时代后,她还拥有与顾美美这样来历用意不明的姑娘交锋的闲情逸致!

尤其,在顾美美一再地打扰到自己的安排每天都催种一定数量的蔬菜瓜果时!

然而,还不等薛玲想出一个“一劳永逸”地解决掉此事的法子来,就又从植物们的“闲聊”中,探听到了一个让人震惊、不可置信的消息来!

“开战?”

这才七八年,又不是七九年,哪来的大型战争?

抑或是说,自己“重生”的时空,是一个异时空,或者,平行时空?并非自己前一世生活过的那个时空?

再或者,其实,这,就是属于边疆一直持续的小型摩擦型战争?只不过,这次的情况比较严重?

……

心里存了事,晚上,见到自己喜欢的清蒸桂花鱼、炸茄盒、宫保鸡丁、酸辣土豆丝和紫菜蛋花汤的时候,薛玲也有些食不知味。

“玲玲?”连续唤了好几次,才终于唤回薛玲注意力的薛将军,在薛玲那茫然疑惑的小眼神中,叹气道:“想什么呢?叫了你几次才回神。”

“没什么。”薛玲下意识地摇头,前世,只是普通小老百姓的她,虽然知道军队于一个国家的重要性,却也不知道在六七十年代里,战争一直都存在于每一个军人身旁!

这,大抵也算是某种“机密”吧?为了维护华国的和平发展,在他们这些普通人不知道的地方,不知多少人,为此而付出了一条又一条鲜活的性命!

只是,到底敌不过内心的担忧和害怕,故,在收拾了碗筷,在厨房里忙碌了好大一会儿,自认平复了一下心绪的薛玲,就端着泡好的消食果茶,回到了客厅。

薛将军一脸思索地坐在竹椅里,并未像以前那样打开电视观看新闻。

“爷爷。”薛玲唤了声,在心里组织了下语言,“我去将那个红皮本子拿出来给你?”

“不用。”薛将军摆摆手,很快,就敛了心神,一脸惊疑不定地看着薛玲,“你咋知道红皮本子?”

“爷爷,这段时间,你几乎每天都会翻一遍。”薛玲翻了个白眼,只觉得自己刚才的准备工作都白做了!

“不就是一本通讯录嘛!以后,等我毕业的时候,我也会有的!”薛玲一脸随意地说道,也确实,前世,她不知见过多少本通讯录,又在多少本通讯录上留下过自己的足迹!

战友情确实很珍贵,可,同窗情,难道就会逊色几分呢?!

“爷爷这一辈子,也就只会有这一本通讯录,所以,必需妥善保管珍藏。”薛将军失笑,薛玲嘴里的“通讯录”,哪能和他手里那本“通讯录”相提并论呢?

眼见,薛将军依然在“顾左右而言其它”,薛玲却懒得兜圈子了,单刀直入地问道:“爷爷,我能看看吗?”

顿了顿,又补充道:“放心,不会弄坏,也不会弄脏的。如果你实在担心,就在一旁看着呗?”

拒绝的话在喉咙旁打了个转,下一刻,薛将军就正色道:“你要做什么?”

“找几个电话号码和地址啊!”薛玲一脸坦然地回答道,通讯录,不就起到一个记录电话地址,以方便彼此联络的功效嘛!

薛将军轻舒了口气:“你要找谁?爷爷帮你找就行。”

然而,可惜,很快,薛将军就知道,自己这口气松得太早了!

无它,只因,眼下,薛玲嘴里冒出来的那句话:“大伯、大伯母、二伯、二伯母、三伯、三伯母、大哥、二哥……”

薛玲每说一个人的名字,薛将军的脸色就难看一分,到最后,薛将军已经顶着张阴沉得几乎能滴出水的面容了!

薛玲浑若未觉般,道:“这些年,大家都很关心挂念我。只是,即使以前我很是感动,想要尽自己所能地回报一二,却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现在,我终于恢复了,就想打个电话写封信,跟大家报个喜。”

原来是这事!

薛将军脸上的阴郁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淡去,一本正经地“忽悠”道:“玲玲,爷爷早就通知他们了。”

言下之意就是薛玲不必再特意联络上他们了!

第82章 我想尽一份孝心

“爷爷,我也想尽一份心。”薛玲眨了眨眼睛,一脸认真地说道:“我想邮些自己种的蔬菜瓜果,让大家尝尝鲜。”

作为一个末世时,承包了整个基地蔬菜瓜果粮食等最基本生活物资供应的大佬,在这样一个和平年代里,承包家里所有人的餐桌这件事,不过分吧?

虽然,她,现在只有八岁,还是个不到一米高的小豆丁,却也是“志向高远”的呢!

“玲玲,现在是五月份,天气一天天变热,别说邮寄新鲜的蔬菜瓜果,就是将这些蔬菜放在家里,也顶多一两天就坏了。你大伯他们离得远,大老远的邮这些东西给他们,等到了他们手里都长霉了!”这是典型的浪费钱,浪费时间,浪费精力,还真正“吃力不讨好”!

“你记挂你大伯他们,我这心里也很高兴。你大伯他们收到你邮的包裹,也会乐开了花。哪怕,那些东西全部坏了,根本就没办法吃,他们也会珍惜地收起来,并不会嫌弃那些酸臭发霉的味道。但,别忘记了,从京城到他们那儿山高水远的,万一这些包裹在中途就坏了呢?这不是给邮递员添麻烦嘛!”

……

说来说去,薛将军都不赞同薛玲寄东西给自家儿孙的决定。

不然,岂不是大赤赤地告诉这些家伙,他,早早就将薛玲接到京城来了呢?而,薛玲也早早就恢复正常了不说,还是一个真正百年罕见的天才?家里这些自薛玲出生那天起就摩拳擦掌,手段尽出,只为了抢夺薛玲的人,早早就变成了他的手下败将?

虽然,其实,这世间,“纸包不住火”,但,以他的能耐,想要藏住薛玲,不说十年,藏个三五年,总成的吧?

到时候,薛玲早就舍不得离开他了……就算那些家伙使出浑身解数,也不可能再将薛玲拐带出京的!

得亏,薛玲并不知道薛将军这些“谋算”,不然,还真不知该啼笑皆非,还是该无语凝噎了。

“爷爷,你有没有发现,我种出来的蔬菜瓜果特别地美味?就算生吃都能感觉到从身体各处泛起的丝丝暖意?”

当然,具备这些功效的,唯有薛玲特意用异能催生出来,只供自己和薛将军两人食用的蔬菜瓜果。

而,隔三差五就会被薛玲塞满的储藏室里,那些蔬菜瓜果虽也很是美味,也具有一定调养身体的功效,却必需大量长期食用,才能起到效果,远不能和薛玲精心“炮制”过的蔬菜瓜果的功效相提并论!

“如果,将它们交由大厨精心烹制,想必,就能将它们的功效发挥到极致,成为一道真正可以调养身体的滋补膳食!”

“你大伯他们身体很好。”这话说得连薛将军自己都没什么底气,只能继续仗着薛玲自生下来后,就没见过除了自家小儿子、小儿媳和嫡亲的几个哥哥以外其它几房的亲人,并不清楚这些人的身体实际情况这一点,再次一本正经地“忽悠”薛玲。

若放在平日里,薛玲又怎会错过这样明显的“妣漏”?不过,今天,她的用意并不在此。

“爷爷,这是我的一片孝心。”

果然,“孝心”两字一出,立刻就打了薛将军一个措手不及。

毕竟,这人年纪大了后,唯一能安慰他们的,也唯有儿孙的“一片孝心”。

“爷爷,我明白你的担忧。”薛玲先是宽慰了薛将军一句,然后,在薛将军那舒缓的神情中,将早就准备好的计划,一点点地道来,“像小白菜、芥蓝、菠菜、黄瓜、茄子和韭菜这些新鲜的蔬菜,保鲜时间太短,确实不适合邮寄。不过,我们可以将它们晒成干菜,再邮寄给大伯他们。”

虽然,如此一来,蔬菜瓜果里存留的生机就会减少很多,对身体的调养作用也不会太大,但,也好过集市供销社等地方买到的菜干!再不然,还有积少成多这种说法呢!

“南瓜、冬瓜、葫芦瓜这些瓜类的蔬菜,用报纸和泡沫包着,就算运输过程中用力摔打,也不会被摔坏。同样,也可以用这样的方法来邮苹果、桃子、桔子、枣子和李子等水果。”

“石榴、芒果、柚子这些不怕摔的,就可以直接塞到包裹里,送到邮局里邮出去。”

“对了,还有大米、小麦、玉米、高梁、土豆和花生……”

眼见,薛玲越说,就越发地兴奋和激动,隐隐有“嗨上天”的节奏,薛将军忙不迭地轻咳一声:“玲玲,我知道,你的心是好的,但,这段时间不行。”

“为什么?”薛玲心里暗忖:来了!

薛将军叹气道:“他们最近非常忙,忙得连家都没空回,就更不用说,找时间去邮局取包裹了。”

这解释,乍听起来,很有说服力。

然而,薛玲并非一个真正天真懵懂的八岁小姑娘,故,只是撇嘴,摇头道:“爷爷,你骗小孩儿呢?当谁不知道,别说大伯,就连几个哥哥他们,都不需要自己亲自跑到邮局去拿信和包裹的!”

这个年代,凡是军区寄出的信,都会走专用通道。而,每一个见到军用邮戳的邮递员,也会在收到信件的时候,第一时间就安排派送,绝不会有任何的耽搁。

满载着亲人浓浓牵挂之情的包裹,则会被邮局专车送到军区收发室。

军区上班的人,几乎每天都要从收发室经过。顺手提一个包裹回家,也是军区里众人司空见惯的事情。如果真忙得连跑一趟收发室的时间都没有,也多的是自告奋勇帮忙提包裹的小战士,亲自扛着大包裹送货上门。

“再说了,就算他们再忙,又能忙多久?十天,半个月?再或者,三五个月,一年?”

“这人嘛,再忙,每天也要吃饭睡觉,挤点时间出来,读读家信,拆拆包裹,调节一下那酸胀的大脑,说不定,还能因为这样的‘劳逸结合’安排,而想出更好的应对忙碌繁重工作的减负法子来呢!”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薛将军还能说什么呢?

“行吧,回头,你收拾好包裹,我让人帮你送到邮局寄出去。”

“那就提前谢谢爷爷帮忙啦!”薛玲眉开眼笑地说道,完全看不出,她从最初到现在,依然没有掐灭的对薛将军手里那个记录了所有亲友联络信息的红色小本本的觊觎。

……

活动室

“我就说,老薛这家伙,肯定躲到活动室里来了,你们还不相信,回头,记得送上赌注啊!”

原本,还算热闹的活动室里,突然出现这么一道惊天动地的大嗓门,那效果,犹如冷水落到了热油锅中,瞬间就油花四溅!

沐浴在众人那恼怒、埋怨的目光中,王将军的脸皮也不免抽动一下。他是真没料到,平日里人烟稀少的活动室里,今儿,竟然会满满当当都是人!

“对不住啊!”抓了抓自己的后脑勺,王将军一脸讪笑地跟大伙道歉。

虽然,这些人中,比他级别高的人,那是少之又少,大多都是和他平级,或者比他低级的军官。但,他向来都是个“有错就改”的好同志。故,什么级别越高,权势越重,就会越来越爱惜羽毛之类的包袱,那统统都是浮云!

这,也是或静心研读书籍,或三五结伴捉对下棋的众位军官们被打扰了,却也很快就释然的缘由。

换了其它人嘛?呵,那还真是“老寿星上吊找死”的节奏!

“哟,老薛!你这家伙,很没有兄弟爱啊!”王将军大步走到薛将军身旁,蒲扇一般的大手,用力地拍向薛将军的后背,“亏我以前天天打电话,约你到活动室来读书看报散散心,而,你呢,又是怎么做的?说来就来了,也不提前打个电话约上我们!”

薛将军的身体,微微动了动,轻巧地避开王将军拍下来的大手。然而,却万万没料到,紧随王将军而来的林将军,却以一种“快、准、狠”的姿势,将他听到王将军的大嗓门后,就毫不犹豫地抱在怀里的装满了水果的袋子给夺走了!

然后呢?

前几天,才在活动室里发生的场景,再次重现。

只令做出一幅继续静心研读书籍或报纸,或三五捉对下棋的姿态,实则,却早早就分出一多半心神关注着薛将军、王将军和林将军三人的众位军官们,纷纷露出一抹震惊和不可置信来。

好像……有什么东西……碎了……

这,真是他们的领导?上级?偶像?

并不知道自己的“冷面大魔王”形象已经摇摇欲坠的薛将军,从袋子里摸出一个又大又红的苹果,“嘎吱”一声,就狠狠地咬了一大口:“唉,你们说,现在的小姑娘,成天都在想些什么?”

“咋了?”提前做好准备的王将军,这次,总算如愿地抢到了一大堆草莓。此刻,他就正一颗接一颗地往嘴里塞,享受着草莓那酸中带甜的美妙滋味,根本就不想搭理“无病呻吟”的薛将军。奈何,架不住,“哄”好了薛将军,往后,他才能有数不尽的水果吃啊!

“你们知道,我有一个通讯薄。”薛将军深暗讲话“说一半,藏一半”的吊人胃口技巧,就如此刻,话落,他就又长叹了口气,半晌都没再吭声。

“我说,老薛,咱们不玩这套啊!”等了很久,依然没能等来薛将军第二句话的王将军,本着“忍无可忍,无需再忍”的心态,拍案而起,“我当你是兄弟,什么事都会跟你说的好兄弟,你呢,就是这样对我的?”

“你可以和他约一回训练场。”每样水果都只尝了几颗,就从衣袋里拿出一个袋子,细心地将剩下的水果装进去,打算拿回家,给家里人尝尝的林将军,漫不经心地建议道。

王将军:“……”

这,真是兄弟?同一个壕沟里出来的亲兄弟?

“最近比较忙,没空。”薛将军随口拒绝了,赶在王将军“暴走”前,补充道:“我们家玲玲,突然说要联络我那几个不孝子,说要邮一些水果给他们。”

“你说,现在的小姑娘,究竟是怎么想的?不仅要邮水果,还要邮蔬菜干、大米、花生……”

“也不想想,邮这些东西,得多贵啊!光是邮费,都能在当地买到这些东西了!真是不当家,不知柴米盐油贵啊!”

“我决定了,明天,我就让玲玲当家!”

林将军&王将军:“……”

这忒么,真不是来炫耀的?

突然觉得,不仅手痒,脚痒,就连心里都痒痒的,必需要找个地方狠狠揍一通人,才能发泄啊!

……

周五的晚上,薛玲再次应邀,来到林家。

如以前几次一样,在院门外,就被“守株待兔”的林佩给逮住了。

“玲玲,你又踩点!”

自从知道“踩点”两个字的意思后,每每约了薛玲,林佩都喜欢提前几分钟候着,就为了“逮”住踩点而来的薛玲,并这般打趣一番。

“又被你发现了!”薛玲摊手,一脸无奈地将装满了水果的袋子,递到林佩手里,还不忘记冲林佩挤挤眼睛,“不仅有你喜欢的樱桃和草莓,还有才成熟的荔枝。”

“荔枝?”林佩惊呼一声,幸而,眼下,两人在院外,而,今天,许是快到放电影的时间了,故,院子里捉迷藏和玩游戏的男孩子们,也早早就跑到屋子里,寻了一个最合适的位置候着,故,即便林佩的声音再大,却也并未惊动其它人。

“就是那个‘一骑红尘妃子笑,无人知是荔枝来’的荔枝?”

“嗯!”前世,一直生活在南方的薛玲并不明白,对于土生土长的北方人来说,想要吃一口刚刚从树上摘下来,最最新鲜的荔枝,那还真得可以用“难于上青天”这样的字词来形容。尤其,眼下,快递行业还没发展起来,所有人寄东西,只能跑邮局的七八年!

“这是糯米滋。”薛玲想了想,又道,“据说,荔枝中,最好吃的一种。”

“玲玲,我最喜欢你了!”虽然,并不清楚荔枝的品种,但,这并不妨碍感受到薛玲关切爱护之情的林佩,忍不住地给了薛玲一个“熊抱”。

第83章 为了口吃的!

八点半,林佩怀里抱着装满水果的袋子,依依不舍地将薛玲送到了院外。

包括林家在内,早就摩拳擦掌,准备使出自己最厉害的一招,夺得那个装了水果的袋子后就溜之大吉的众人:“……”

不就是些水果,至于嘛!那么重,也不嫌累得慌!

然而,很快,他们就在心里念着“很有必要”“至于”之类的话,只恨不得时光倒流,那么,他们一定会将之前迭声抱怨的自己卷巴卷巴,塞到墙角!

无它,谁让林佩嘴里念着“好东西,要大家一起分享”之类的话,然而,伸到袋子里的手,拿出来的时候,速度那叫一个慢不说,最终,在众人的期待灼热目光中,拿出来的竟然还是一颗草莓、一颗樱桃和一颗荔枝!

众人:“……”在场所有人,全部如此!不分亲疏远近,一视同仁!

这情况,放平时,每个人都会翘起大拇指,夸赞一声“公平公正”,然而,放在今天这样的场合中,就让人无语凝噎了。

尤其,林佩还一脸“你们占了大便宜”的怨念。

九点多,第二部电影的结尾曲响起的时候,众人一反往常一窝蜂往院外冲去的豪爽,转而一个比一个磨蹭,拽着身旁的同伴,一幅“兄弟好”的模样,手脚并用地比划着,要同对方聊聊剧情,抒发一下自己满腹的感慨。

林佩:“……”

装什么装,我早就看破了你们!

可惜,“胳膊拧不过大腿”,就算大家都想赖在林家,就算林家地方大,完全不用担心这么多人住不下这个问题,但,架不住院外那越来越近的说笑闲聊声中,那让他们头皮发麻,后背冷汗直冒,下意识就想夺门而出的熟悉到连做梦都忘不了的声音啊!

众人齐刷刷抬头,看向墙上的挂钟。

没错啊,现在时间,九点零八分!

以前,这个时候,自家老爷子,要么在活动室与人闲聊;要么在家里看电视新闻;要么在外面散步;要么早早就洗了澡上床睡觉梦周公,绝对不会这个时候,出现在林家!

所以,他们这是在做梦吧?一定是的!

然而,很快,他们就必需接受这样一个残酷的现实!

“唉哟,爷爷,你轻点,你最最喜欢的大孙子的耳朵,快要被你揪断了……”

无数的哀嚎声,瞬间,就响起来。

是的!

众位老爷子,都是一手提溜着一个孙子,不顾他们的挣扎和反抗,轻轻松松,就将他们抓了回去!

很快,林家就再次恢复安静。

而,正当抱着一袋水果的林佩,悄悄地往后退,即将退到卧室里的时候,却悲哀地发现,不知何时,那些原本簇拥在她身旁的兄姐们,齐刷刷往旁挪动了几步,轻飘飘就阻住了她的去路不说,还用一种“我们为了你,连好朋友都不要了,为的是什么?不就是那袋特别好吃的水果吗?可,你又是怎么对我们的?放我们在前面冲锋陷阵,你自己在后面捡便宜不说,还吃独食,摸摸你的良心,痛吗?”的质疑目光瞪着她!

“呵呵……”林佩讪笑几声,目光飘移,“时间不早了,我先回房睡觉了,明天还得一大早就坐车去少年宫学游泳呢!”

“水果留下。”林侗淡淡地说道,明天,她不也是要起个大早,坐车去少年宫的呢?但,如果,他们不能将这袋水果瓜分了,那么,今晚一定会失眠,明天甭说去少年宫了,只怕困得连房间都出不去!

“这个……”林佩的眼珠滴溜溜地转动着,看看朝自己围拢的兄姐们,再看看坐在客厅里闲聊,一幅根本就没注意到她的困境的长辈们,瞬间就悲从中来,“爷爷,他们欺负人!”

众人:“……”有本事嚎,就没本事流点马尿?

光打雷,不下雨,算什么呢!

林佩突然拨脚,就往林将军方向冲去,嘴里还不忘记麻溜地告状:“爷爷,我跟他们说过了,这些水果要等你回来,再由你来分,他们就是不愿意!非要说这些水果是玲玲送过来给他们的,还说爷爷你平时吃的用的都是精挑细选的‘特供品’,根本就瞧不上这些烂大街的水果,没必要将这些水果送到你面前,要不然,就是自取其辱!”

众人:“……”我们没有!我们什么都没干!我们是清白的!这一切,都是林佩为了口吃的,而使出来的“倒打一耙”的手段!

然后呢?

因为平日里的“清正廉明”“公正无私”形象,而被众人寄予厚望的林将军,就给了他们当头一击!

“这件事,确实是他们的不对。”林将军缓慢地说道,看了眼满脸震惊和不可置信的儿孙们,笑得那叫一个慈祥和蔼,“来,佩佩,将袋子交给我。”

闭着眼,孤注一掷,却已做好被罚准备的林佩,一脸愣愣地将手里的袋子,递了出去。

“行了,时间确实不早了,你们回房间睡觉吧。明天早点起来锻炼身体,我不求你们个个都跟薛家小子一样,身体倍棒,以一敌十,但求你们往后出去,不要堕了我们林家的名声!”

众人:“……”

为了口吃的,就这样地颠倒是非黑白,爷爷,你多年来的坚持和操守呢?被你吃了吗?

王家

王秀珊一脸祈求地看着王将军:“爷爷,我们家也买一台录像机吧?”

“那东西,有什么用?不能吃,不能喝,摆在家里占地方不说,还浪费钱!”王将军一脸不以为然地道,“再说了,你林爷爷家不是有一台吗?你不是最喜欢到你林爷爷家去玩吗?”

王秀珊摇头道:“爷爷,这完全不一样。”

王秀瑚接话道:“是呀,爷爷,咱们自己家有,跟别人家有,这是两回事。如果我们家里也买了,哥哥姐姐们就不用每天都跑出去玩?你不是最受不喜欢安静得环境吗?有了录像机,咱们家也就会像林家这样热闹了!”

“……然后,我就要跟你们林爷爷一样,每天吃了饭后,就要找一大堆稀奇古怪的理由躲出去,将家里让给你们这些小家伙吧?”自己看着长大的孙女,又怎不会知道她们的脾性?故,王将军摆手:“你们就是为了薛家小姑娘带来的水果吧?为了口吃的,就这样算计你们爷爷我?一个两个地,吃了熊心豹子胆呢?!”

顾家

“有些人啊,小小年纪,就不学好,一张嘴,就谎话连篇,假的事情说得跟真的一样,结果呢?今天,就暴露了吧?呵!”

回到家后,憋了一肚子气的顾倩倩,看着连去邻居家看个电影都要精心妆扮一番,生怕自己有什么不好的地方显露于人前,从而跌了身份和形象的顾美美和顾丽丽姐妹俩,忍不住地讥诮道。

顾美美浑然未觉一般,挽着顾丽丽的胳膊,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被无视的顾倩倩,只觉得心里那团好不容易才压下去的怒气,突然就被泼了好几桶滚油般,“腾”地一下就窜到了脑门处。眼见顾美美的身影,即将消息在自己视线里,她再也忍不住地尖叫道:“顾美美,你给我站住!”

“二姐。”顾美美停下脚步,转过身来,一脸疑惑地看着顾倩倩,一幅并不知道顾倩倩又在发什么疯的纯然无辜,却又必需被迫接受的可怜又无助小模样。

又是这种让人见了就心烦气燥,恨不能窜上前,狠狠地甩对方几十个耳光,将那一脸柔弱可怜给打没了的小模样!

然而,可惜,谁让顾家有训“同宗兄妹之间,不可动手”呢?

本着“不能动手,就要动口”想法的顾倩倩眉毛一挑,张嘴就想喷顾美美一个狗血淋头,却在关键时刻,接收到了来自于父母的冷眼警告,那股窜到脑门处,几乎将她的理智给灼断的怒焰,立刻就被当头泼下来的冰水给浇灭!

这理智一回来,顾倩倩就立刻知道,差一点,只差一点,她就又上了顾美美的当!

“顾美美,你不是一直跟我们说,你跟薛玲是好朋友吗?那么,为什么,薛玲到林家的时候,带的水果,就比你和顾丽丽两人去一次薛家带回来的还要多呢?”

“该不会,这所谓的‘好朋友’,其实,一直都是你自封的吧?你这叫什么?王婆卖瓜,自卖自夸?呵!幸亏,由始自终,我们就没几个人相信你的话,更没谁在外面胡乱传话,要不然,我们顾家的脸面还不得被人揪到地上随意踩踏呢!”

“二姐,我同玲玲认识不过半个月。易位而处,换了你,会将半个月的朋友,当成可以坦然交心,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的‘好朋友’吗?”

顾美美安抚地轻拍身旁,被顾倩倩一番夹枪带棍,怒火滔天的指责的话语,而惊吓到的顾丽丽,深吸了口气,挺胸抬头,正视不知被自己哪句话戳到心窝子,而面容扭曲起来的顾倩倩。

“我知道,你一直觉得,我这样一个四房出身的姑娘,在任何场合里,都应该谨守自己的本分,不应该夺走你们长房的风头。可,说到底,我们是一家人,不是吗?那么,作为我们亲人的你们,有没有设身处地为我们想想?又有没有亲自过问我们是不是想出这个风头?”

这话,可就有些上纲上线了。

然而,这,却是顾美美刻意为之。

尤其,在她发现厅内众人,都纷纷露出一脸的思索神情时,心里更是暗笑不已:果然,如她所设想那般,如今的顾倩倩,还是一朵被家人千娇百宠养大,没经历什么风雨的“温室娇花”,应付起来,那叫一个轻松惬意哪!

轻松到让她生出一种欺负天真懵懂小姑娘的感觉来!

顾家大嫂眉头微蹙,深深地看了眼一脸纯然无辜的顾美美,嘴角轻扯,露出一抹浅之又浅的笑容来:“美美,你二姐不是这个意思。她啊,其实就是羡慕你和薛家、林家小姑娘每天都过着吃吃喝喝的悠哉惬意小日子,而,她自己却得待在家里,为即将到来的高考而努力……”

“咱们顾家这一代,除了你大姐外,还没出一个正经的大学生呢!这一次考试,不仅关系到你二姐的未来,也关系到我们顾家的脸面,所以,你二姐每天从早学到晚,没一刻停歇……”

顾美美:“……”高考生了不起哦?其它的人,都应该为她让路哦?都应该成为她备战高考时,生出来的焦躁烦闷情绪的发泄道具哦?

“大伯娘,你说的对,我们顾家的颜面和尊严,都寄托在二姐身上了。”

虽然,顾美美很想出声嘲讽,以顾倩倩在学业上“东一榔头,西一棒子”的做派,别说一年了,再来个三年五年,八年十年,都不一定能考上大学,但,这种事情,自个儿在心里偷着乐就行了,哪能当着众人的面,尤其,当着“望子成龙,望女成风”的大房一家人面说出来呢?

“为了顾家,为了我们姐妹,想来,这次高考,二姐一定会考出个让人自愧不如的好分数,被清大和北大抢着招收的!”

好话嘛,谁不会说呢?

关键,等到事情出现反转的那一天,才是“啪啪啪”打脸呢!

……

第二天,结束一天的晨跑后,缓步回大院的路上,林佩挽着薛玲的胳膊,轻声问道:”玲玲,你真不跟我们一起去游泳吗?“

“我也很想去,但是,我今天有事情要做啊!”薛玲摊手,一脸的无奈,“等下周,我们一起去呗?”

“下周,我要去外婆家。”林佩垂头,踢着路上的小石子,神情怏怏地说道。

“那就再下周呗!”薛玲轻拍林佩的手臂,安抚道,“我们住在一个大院里,每天都能见面,想要约去哪里玩,约哪一天出去玩,不是一件很轻松容易的事情吗?”

“也是哦!”一时钻了“牛角尖”的林佩,点点头,“那就说好了,再下周,我们一起去少年宫。”

听了一耳朵,早就按不住满腹疑惑猜测等情绪的顾美美,终于逮着了个插话的机会:“玲玲,你今天要去哪里呀?我可以陪你一起去吗?”

“我要去山上……”薛玲顿了顿,不出她预料,果然,那一刻,顾美美眼底快速地掠过一抹兴奋和激动,虽转瞬即逝,并恢复到最初的好奇和疑惑,却依然被她瞧了个清清楚楚。

第84章 这是一座宝山

顾美美还没开口,林佩就忍不住问道:“玲玲,你去山上做什么?”

“我喜欢植物。”薛玲笑了笑,仿佛没有察觉到顾美美眼底那抹了然似的,“我想去山上看看,有没有我没见过的植物,挖几株栽到院子里。”

“植物啊……”林佩转了转眼珠,说实话,她对那些植物,尤其,一眼望过去,一片葱翠的绿,却完全分辨不出,更叫不出名字的植物们,还真提不起多大的兴趣。

奈何,薛玲是自己的好朋友,能分享许多东西的好姐妹,故,她毫不犹豫地给予自己的支持和鼓励:“玲玲,那你记得,挑些长得漂亮,能开出漂亮的花,结出好吃果子的植物来种啊!”

“那必需的!”薛玲微抬下巴,一脸的傲娇,“我可是‘植物小能手’呢!我家那些植物,哪样不是我精心栽种培养出来的?老话常说‘种瓜得瓜,种豆得豆’,我那么努力,老天爷也当然会关照疼爱我这个憨人哪!”

“憨”这个字,林佩还没听出什么,而,一旁的顾美美,却是忍不住深深地看了眼薛玲。

谁能想得到,眼前这个看似良善大度,端庄优雅的姑娘,其实最是睚眦必报的呢?

想到前一世,和薛玲有关的各类传说,顾美美不由得心尖一颤,在薛玲那无意中看过来的澄澈目光里,对自己精心谋划的那套计划,突然就生出一丝不确定来。

然而,又能如何呢?

眼下,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再说了,既然,老天爷给予她这样的恩赐,又怎能不努力抓住?

不成功,便成仁!

这般想着的时候,顾美美就笑着问道:“玲玲,你要去哪座山呢?”

“我家后面那座山。”薛玲的瞳孔,不自觉地紧缩,心里对顾美美的警惕和戒备之心却猛地提到最高!刚才那一刻,她,竟然在顾美美身上见到一抹不合时宜的煞气!

“什么?!”顾美美一脸的震惊和惶恐,猛地窜上前,拽着薛玲的胳膊,急切焦灼地道:“玲玲,那座山很危险,你不要去!”

“那座山,说是山,其实,高不过一百米,和个小土丘没什么区别了,连只野鸡都逮不着,又不是那些绵延千百米,老虎野猪和黑熊称霸的深山老林,哪有什么危险呢?”薛玲微眯双眼,可以肯定,顾美美绝对知道些什么!

“不是这些……玲玲,其它的,我不能多说,但,你相信我,我绝不会害你的!”现下,顾美美可是打算牢牢抓紧薛玲这只“金大腿”,过上薛玲吃肉,她跟着喝汤的美好日子,又怎会眼睁睁看着薛玲出事?

“但是,那明明就是一座没有任何危险的小山……”薛玲眼神微闪,脸上浮现一抹恰到好处的疑惑,“以前,你们不也经常跑到山上捉迷藏吗?”

“对啊!”林佩一脸奇怪地看着顾美美,“你究竟听说了什么?不要说一半留一半,让人去猜啊!万一没猜中呢?不是误导人嘛!”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上一世,也只是听人提过一耳朵,根本就没记在心上的顾美美,又怎么回答得出来?只是,在林佩等人面前,她不能认怂!

“你这人……”林佩摇头,只觉得这人还真是一如既往地不讨喜。怪不得,家里几个姐姐都叮嘱她离顾家的姑娘,尤其,顾家四房的几个姑娘远着些!

这样想的时候,林佩也将心里那抹诡异的情绪掐灭,转而同薛玲道:“玲玲,我回家吃饭了。”

薛玲冲林佩挥挥手,待到林佩的身影消失在自己视线中后,才对不知又在想些什么而突然变得安静下来的顾美美道:“我也回家了。”

顾美美胡乱地点头,随意地冲薛玲摆手,而,在薛玲往前走了几步的时候,又陡然清醒过来,忙不迭地快跑几步,拽住薛玲的胳膊,一脸诚恳地请求道:“玲玲,如果,这两天,你真打算上山,那么,我会叫上家里几位哥哥和你一起!”

薛玲眉头微皱,竭力忍耐下恨不得立刻就拍开顾美美的手臂,并立刻远离顾美美的念头来。无它,只因,这时的顾美美,竟犹如一只冰凉的美女蛇一般,缠在人的身上,让人忍不住地毛骨悚然!

“你不是说,那上面很危险吗?”

这是想让顾家几兄弟送死呢?还是送死呢?

“那东西虽然危险,却也只敢冲落单的人下手,我们这么多人一起行动,气势惊人,远远地,就会将它吓跑了!”顾美美笑着说道,一幅纯然为薛玲这位“好友”担忧的模样,然而,若,她的眼底不要偶尔窜过一抹精光和冷芒的话,那么,这番表演还比较有说服力。

薛玲:“……”

真当她是八岁懵懂无知的小姑娘呢?顾家和她年纪相当的男孩子,虽然大多都是些“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的调皮小子,却根本就没有一定的危机应变能力,到时候,遇到危险了,这些人,真不会变成拖后腿的“猪队友”?

最重要的是,若,跟她出门一趟,回来后,就缺胳膊断腿,甚或是直接葬送一条鲜活的性命,她拿什么来赔给顾家?

“美美,谢谢你的关心,不过,你别担心,我和爷爷说好了,他会陪我一起上山的。”

“薛爷爷要跟你一起上山?”顾美美忍不住地惊呼出声来,明明,上一世,并没有这一出!那么,眼下,为何会陡然生变?

难道,就因为她刚才说的那些和“危险”有关的话?!

“薛爷爷年纪大了,爬山的话,会比较累吧……”剩下的话,湮没在薛玲那清澈得能照见人影的眼眸里,末了,顾美美只能伸手,抹了一把脸,叹气道:“玲玲,我就知道瞒不过你。”

“爷爷想和薛家联姻。”顿了顿,虽然发现并没有人注意到她和薛玲,顾美美却依然本着“长话短说”“点到为止”的信念,飞快地报出人名,“顾清雨。”

薛玲:“……”

变脸,变得这么快的,前世今生,她还真只见过这一位!

“我先回去了。”顾美美匆忙地说道,离开之前,还不忘记叮嘱道,“这件事,你自己知道就行,千万不要在王家和林家几位姐妹面前露出苗头来。”

……

如果说,在栽种了许多植物,绿化做得特别不错的大院里,薛玲就有一种呼吸间,都是独属于和平年代特有的清新空气;在到处都是植物,就绿化来说,比大院还要更胜一筹,更拥有一株95岁高龄巨树,和数不清三四十年岁树木的公园里,薛玲就有一种泡在温泉里,浑身上下每一个地方都特别熨帖的感觉;那么,才到山脚,薛玲就感受到了漫山遍野植物们汇聚在一起的“召唤”!

一种很是亲切,亲切到让人生出一种自己和植物们是亲人感觉的“召唤”!

木系异能才刚刚散发出去,树木草地就源源不断地送出蕴含浓浓草木生机的馈赠,和着薛玲那精粹的木系异能,在身体里运转一圈后,又在薛玲的“心随意动”的指示下,返还给这片山林。

【敬礼!】

所有的植物,齐刷刷对薛玲行注目礼,一派恭谨敬仰的姿态。

而,落到薛将军眼里,却是这座山,陡然间就变得安静起来,就连那些鸣唱的鸟雀也都仿佛被什么给吓到了一般,紧接着,却不知打哪吹来的一阵风,掀起身上衣角的同时,也带动着漫山遍野的花草树木们,齐齐冲他们摆动起枝叶来。

【问安!】

【大人好!】

【大人辛苦了!】

……

这,就是京城植物们的“特色”么?

薛玲嘴角抽搐了下,并不避讳在一旁“”着一张脸,看着自己的薛将军,对所有的植物们招手示意:“我要找中药。”

【大人,我是艾草。】

【大人,我是甘草。】

【大人,我是当归。】

【大人,我是三七。】

【大人,我……我……是人参。】

薛玲:“……”

她,真没幻听?在京城,毗邻军区大院的一座小山包上,不仅有当归和三七,还有人参?

【人参了不起啊?知不知道什么叫队列?什么叫集体荣誉感?什么叫团结一致对外?】

【就是,我还是三七呢!我都没像你这样!】

【我当归,也不像你这样!】

【要我说,这家伙,就是被揍的少了,不知道‘痛’的滋味!兄弟们,抄家伙,上!】

……

“爷爷,这是一座宝山。”耳旁传来的吵闹声、叫好声、哀嚎声,都让原本正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薛玲,不由得为之侧目。

“玲玲很喜欢这儿?”作为一个征战沙场数十载的老将,早在和薛玲抵达山脚的那一刻,薛将军就敏锐地察觉到了往日里这座瞧着和其它山没什么区别,甚至,就植被茂密稀有程度等方面来说,远远被小伙伴们抛在身后的山,仿若突然间就被注入无数生机。

那感觉,怎么说呢?仿佛它原本只是一座死山,而,在见到薛玲的那一刻,陡然间就活过来了一般!

薛玲重重点头,植物们的闲聊打趣,让她明白这座看似很不起眼的“小山包”大有用处!

“我想买下来。”想了想,她又补充道,“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将这座山,方圆百里的土地也买下来。”

买山不说?还要买地?

别人家八岁的小姑娘,这个时候,在做什么呢?上课,玩耍?就算真喜欢什么东西,找父母讨要的话,也多是零食、漂亮的衣服和玩具!

……

薛将军只觉得一阵腿软,忙不迭地伸手,扶在一旁的树杆上。

【唉呀,这人真讨厌!哪儿不好摸,非要摸别人的腰呢!】

【天啦噜!光天化日之下,竟然有人耍流氓!】

【瞎叨叨什么?这位,可是大人的‘爷爷’!】

【就是,不就摸了你的腰嘛!有什么了不起的,活像你那腰就没被人摸过一样!】

【对!上次,那啥……咳……】

……

薛玲额头飘过三条黑线,总觉得,自己再不出声的话,只怕这些植物们就能生生勾勒出一幕幕精彩的“十八禁”来!

“爷爷,都跟你说过,我就来山里逛逛,很快就会回家。你一个人待在家里,如果觉得没意思,就约上林爷爷和王爷爷一同到活动室下下棋,打打球,谈谈天,说说地。你非不同意,执意要跟我一起来。结果呢?现在,才走几步路,你就走不动了……”

话落,薛玲还不忘记摇头叹气,一幅拿倔强傲娇的薛将军没办法的无奈姿态!

“说什么呢?”薛将军不轻不重地拍了薛玲的脑袋一下,“深山老林子里,多的是无法预料的危险……就算你能耐再大,也得小心‘阴沟里翻船’……”

“噗!”原本,薛玲并不想笑的,她要给薛将军留个面子嘛!毕竟,薛将军难得逮着机会,义正言辞地教训她一通呢?

奈何,架不住,她听到“危险”两个字的时候,就不由自主地想到了顾美美那番话,遂在薛将军被自己这番“左耳进,右耳出”,根本就不听训的顽劣姿态气得“吹胡子瞪眼睛”之前,佯装漫不经心地道。

“爷爷,今天,我说要来山里玩的时候,顾美美也跟我说,这座山非常危险,让我不要孤身一人进山,最好能叫上她的几位哥哥们陪同。这样,遇到危险的时候,他们就会冲上前,将我们保护在身后,不让我们受到任何伤害。”

“你怎么说的?”薛将军眉头微皱,总算明白为何今日,他会被薛玲生拖硬拽地拽到了这座山下!

“我就直接告诉她,你会陪我一同进山啊!”

薛玲一脸坦荡地说道,仿佛那个打破薛将军今日计划安排的人并非她一般。

“不过,爷爷,顾美美这人太奇怪了。明知我和她的兄弟们一次面都没见过,还说要带上他们,保护着我们进山……对了,爷爷,你知道,顾清雨是谁吗?她好像有特意提到顾清雨。”

第85章 植物的“礼物”

“不认识。”薛将军硬帮帮地回答道,然而,心里却忍不住地琢磨起这个初听起来很是陌生,偏偏,最近一段时间里,时常有人在自己耳旁提到,让自己忍不住生出一种“熟悉”感的名字来。

看了眼沉浸在自己思绪中,根本就没留意到周围环境,或者,应该这样说,即便瞧见了周围情况,却依然只是单纯地看在眼里,并没有记在心里,更没有在脑子里过一遍的薛将军,薛玲转了转眼珠,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容来,不着痕迹地引着薛将军,往当归、三七和人参吵闹的方向而去。

“佩佩说,大院的孩子,经常跑到这座山里玩‘捉迷藏’的游戏……”下一刻,薛玲就猛地顿住脚,右手指向前方,惊呼一声,“爷爷,你看,人参!”

说着话的同时,薛玲手一扬,又是一股精纯的木系异能,覆盖住人参周围的土壤,令包括人参在内的一大片中药都多添了几十年的药效。

五片叶子,上面还顶着一簇红色的小果子……

“这……就是人参?”即便见多识广如薛将军,也不由得愣住了,“这东西,不应该长在深山老林子里吗?咋就跑到这儿来了?”

“兴许是被鸟雀带过来的。”薛玲随口一答,却并不知道,自己这个答案戳中了“真相”。此刻,她已经从背篓里取出早就准备好的小铲,蹲下身,就很是随意地挖起人参来。

那动作,要多粗暴,就有多粗暴!

那姿态,要多随意,就有多随意!

换了其它人来,不论那人是否学医的,都难免露出“暴殄天物”的神情来!

薛将军抬手,抹了一把脸:“玲玲,我听人说,挖人参之前,要先系上一根红线,接着,得将人参连着土一块儿挖出来,才能不伤到它的根须……”

剩下的话,湮没在薛将军喉咙里。

无它,只因,听了他的话后,薛玲确实停下了挖掘的动作。然后呢?就直接轻拍土壤,下一刻,那株人参,就在他的眼皮子下从土里走了出来!

不仅如此,这株人参还抖动着身体,将沾到的土抖落下来,很快,就变得比那些最专业的“挖参人”精心清洗后还要干净。

“爷爷,这株人参,有一百三十年了。”薛玲从背篓里取出一个袋子,将人参放到袋子里,扎紧后,就丢到了背篓里,“回去后,我们请钱爷爷帮忙炮制,家里留一些,剩下的就寄给大伯他们。”

人参这玩意儿,关键时刻,可是能救人一命的!尤其,对于即将奔赴战场的军人!

薛将军嘴唇动了动,想夸赞下薛玲的“孝顺贴心”,然后,再让薛玲将这株人参自己留着,话到嘴旁,却又想到了人参的“救命”功效,那到了喉咙旁的话,就变成了:“玲玲,你怎么知道,这是一株人参?又怎么会这样清楚它的年份?”

“它自个儿说的。”薛玲说得随意,落在薛将军耳里,却不吝于石破天惊!

“自己说的?那它就乐意被你挖出来,被人吃掉?”这个问题,在薛玲催生出许多蔬菜瓜果的时候,薛将军就问过一次。不过,那时,薛玲告诉他,只有植物才会说话,植物结出来的果实,就不会说话。

“当然!”薛玲歪着脑袋,思忖片刻,很快就听出薛将军的话外之意,也算是明白了自己催生出来的蔬菜瓜果中,为何,薛将军从不愿意碰那些蔬菜,只捡着水果吃的缘由,不由得“扑哧”一声笑出声来。

“爷爷,其实植物们都很有牺牲自我的奉献精神。对于它们来说,长得最胖,结出最美味的果实,让每一个品尝到它们果实的人都为之感慨赞叹,就是它们这一生最幸福的事情了。”

“而,对人参这些中药来说,能将它的‘救命’功效发挥到极至,让它没白来这世间一遭,就是它们最幸福的事情了。”

“死而无憾”,说的就是这种情况!

……

接下来,薛玲又陆续地挖出当归、三七、天麻和黄芪等中药。每一株中药,也如最初那株人参一般,很是乖巧地从土壤里钻了出来,抖落身上沾染到的泥土,变得特别干净后,才被薛玲收到袋子里。

很快,不仅薛玲的背篓装满了,就连薛将军的背篓,也装满了这些中草药!

都说“站得高,望得远”,此刻,站在高山上,眺望四周的薛玲,很快,就找到了那个植物们闲聊中,提到过的几乎人人都拥有“编织”巧手的村子。

“爷爷,我们去那个村子里转转。”

不等薛将军点头同意,下一刻,草丛中就突然传出“扑簌簌”的声响。

【大人,我捆到了两只野鸡!】

【大人,我捆到了两只野兔!】

【大人,我捆到了两只蛇!】

【大人,我捆到了一只野猪!】

……

野鸡、野兔和蛇这些,也就罢了,可,这么座小山里,哪来的野猪?

【从旁边那座山跑出来的……】

【对,旁边那座山里,好多好东西啊……哧溜……】

【大人,你要包山的话,不如,将这一片的山都包下来。到那时,我们就能过上‘今天住这座山,明天住那座山’的美好日子啦!】

……

“爷爷,那儿有野鸡、野兔和野猪……”虚指了下不远处,薛玲忍着对“蛇”这种冰凉滑腻生物的不喜,补充道,“还有蛇。”

“野猪?蛇?”薛将军手一伸,就将薛玲拽到自己身后护着,叮嘱薛玲躲好后,眉头皱成一个“川”字,“这么说来,那顾家小姑娘说的话是真的?”

“爷爷。”薛玲从薛将军身后窜出颗脑袋,四处张望了一下,很快,就锁定了植物们提到的方向,不由分说地推着薛将军,“这漫山遍野的植物,都是我的好帮手,连深山老林对我来说,都犹如家里的后花园一般,可以随意出入,就更不用说眼前这座小山啦!你呀,就别太担心了!植物们已经帮我把这些野物都绑起来了,不信的话,你跟我去瞅瞅呗?”

话落,两人面前,就出现了这些野物。

一个个几乎被绑成棕子,只能从那偶尔露出来的皮毛处,推测出它们是什么动物来!

在薛将军的注视下,一群为了让薛玲少走几步而枝叶舞动着,将这些野物推到两人面前的植物们,纷纷收回枝条,仿佛方才那一幕纯粹是薛将军的“幻觉”一般。

“爷爷,我们找人,将这些猎物搬回家吧。”虽然,薛玲并不缺肉吃,但,这个年代的动物,尤其,野鸡和野兔这些野生动物,单论肉质,那是轻轻松松就秒杀几十年后用饲料催肥的动物啊!

“我记得,你说过,和食堂许师傅关系很好。我们能不能送他一只野鸡,请他帮忙,将这些猎物处理了?”

“这也太麻烦了。”回过神来的薛将军,咽了咽口水,竭力避免自己去看那些被捆成粽子的动物,“直接按照市价,卖给食堂就行了。”

“那不行。”薛玲摆手,蔬菜瓜果这些自己并不缺的东西,卖给食堂,一能赚钱,二又能打出一个好名声,可谓是“一举两得”的好事,但,这些难得的猎物,却不能按照这种方式处理。

“等许师傅处理好了,我就寄给大伯他们。”

薛将军:“……”你大伯他们,真不缺肉!

薛玲抬头,望了望天色,发现时间确实不早了,遂忙不迭地催促道:“爷爷,我留在这儿,看着这些猎物,免得被其它人捡走了。你先去下面,喊几个人上来帮忙。”

薛将军眉头微皱地看了眼面前这些虽被捆成粽子,却依然不掩凶残之气的猎物,拒绝道:“玲玲,我留在这儿,你下去喊人就行。”

“爷爷,我不认识他们。”薛玲摊手,一脸无奈,“再说了,他们也不会听我的话,不将这件事情说出去。”

薛背锅侠将军:“……”

……

出乎薛玲预料之外,不仅来了四个年轻的小士兵,就连每天待在厨房里的时间,超过在外面闪逛时间的许师傅,也都气喘吁吁地跑上来了,嘴里还不忘记叫嚷道:“野猪在哪儿?都让开,让我来处理,你们都不许乱动!”

“许爷爷。”薛玲举着手,乖巧地招呼道,那一幅软萌可爱的小模样,瞬间就征服了许师傅,令他忍不住咧开嘴,想也不想地从挎包里摸出一包糕点来,递到薛玲手里,“玲玲,乖,你到其它地方去玩,这儿就交给许爷爷了。”

处理猎物,这样凶残血腥的事情,哪里是八岁小姑娘能看的呢?

“许爷爷,那只野鸡和野兔送给你了。”薛玲指了指,被不知名的软草捆着脚,豁出性命一般挣扎,却也没能挪动一下的野鸡和野兔,笑眯眯地要求道,“我想让你帮我将那只野猪,做成猪肉干,要五香味、孜然味和麻辣味的哦!”

“……剩下的野鸡、野兔和蛇呢?”即便,在来的路上,已经从薛将军嘴里透露出来的消息,隐讳地猜测到这些猎物的出现,和薛玲的“好运”脱不了关系,但,真正从薛玲嘴里听到这般处置猎物的方式,依然让许师傅愣住了。

薛玲本着“独乐乐,不如众乐乐”的心态,大手一挥:“卖给食堂啦!”

“真的?不再改主意了?”许师傅不知突然想到了什么,突然笑道,“蛇羹是最滋补养人的……”

“不!”薛玲摸了摸手臂,安抚住那些在风中凌乱飞舞的汗毛,“许爷爷,你喜欢的话,就全部送给你。”

“行吧!”许师傅摆摆手,示意薛玲到一边去玩,不要继续抓着他闲聊,耽搁他处理猎物的时间,“等我做好了肉干,再让人送到你家里去。”

对许师傅这种“用过就丢”的做派,薛玲没有任何的抵触和反感。毕竟,有手艺的大师傅,都是有个性的嘛!

“爷爷,这儿就交给许爷爷啦,你陪我到那个小村子里去吧!”

“你到小村子里去做什么?”薛将军被薛玲连拖带拽着往山下而去,脸上还一幅“不堪其扰”的无奈,然而,若,他的眼底不要满是欢喜的话,那么,这番表演还比较有说服力。

这一幕,也落到了处理猎物的许师傅眼里,只令他不由得摇头感慨薛将军这家伙,还真是典型的“嘴硬心软”!

……

在薛玲的身影消失在天际的那一刻,山上的植物们,突然就暴动了!

【我要打死你们这些不要脸的,竟然敢抢你大爷我的功劳!】

【兄弟们,一起抄家伙,上!打死它们!】

【就是,那些鸡鸭蛇,明明就是我们捉到的,只是让它们帮着运一下,就变成了它们的功劳!真是‘叔可忍,婶不可忍’!】

【……还有那只大野猪!为了弄死这只野猪,我连胳膊都断了几条,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长出新胳膊来!】

……

【嘤嘤……我不是故意的……】

【呜呜……我只是沉浸在大人那温柔的笑容中,一时没来得及说话而已……】

【嗷嗷……我的腰,快断了……别打了,下次等大人上山的时候,我跟大人赔礼道歉,成吗?】

……

“你们要买竹编和藤编箱?”

村长一脸惊讶地看着眼前这一老一少,以他的眼力,自然能瞧出眼前这两人身上那与普通人截然不同的气度。

尤其,那位老人家的言谈举止,都和自家村子里同样当过兵,却早早就因伤退役的长辈相仿。

想到不远处的军区大院,村长眼底就出现一抹了然,看向两人的目光也带上了一抹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恭敬。

“我们村子没什么地,幸好,大家都有一门好手艺……”说起自家村子里那男女老少,个个都能就地取材,编出一些精巧稀奇小玩意儿的事情,村长那叫一个滔滔不绝。说着说着,他就忘记眼前这两位的身份,一个劲地夸赞吹嘘起自家村子的能耐起来。

不论薛将军,抑或是薛玲,都没一人出声打断村长的话。

第87章 小姑娘运气好啊!

只是,在村长提议带两人参观一遍村子,并且,还要让村里手艺最好,为人最老实的村民过来见他们的时候,出声阻止道:“村长叔叔,我这次来,只打算买一百个竹编或藤编箱,东西比较少,要求也比较简单,你看着安排就行。”

村长那一颗不知何时提到嗓子眼的心,“砰”的一声落回原地。刚才那一番邀请“参观村子”的话,真是他说嗨了,一时嘴快才说出来的!在说出来后,他的心里就浮现出浓浓的后悔和懊恼来,只恨不得时光倒流!

虽然,他们村子离京城很近,在地理位置方面,可以用“得天独厚”这样的字眼来形容,但,正因为离得近,村子里又没什么地,才会在动乱结束后,依然不能走一条“勤劳”种地发家致富的路子。

在这种情况下,若,他带着这对祖孙参观村子,那么,将自己村子里那凄惨的现状暴露无遗,也就罢了。怕就怕,村子里那些每天游手好闲的混混们,和那些一门心思想着攀权附贵的人家,盯上这对祖孙,从而使出一些什么下三滥的手段,那,才是真正地“一颗老鼠打坏一锅汤”呢!

“行!那我这儿就帮你们安排了。”

村长只恨不得拍着胸脯,大包大揽,没办法,谁让薛玲的要求实在太简单了呢?而,薛玲给出的酬劳又很高呢?

薛玲点点头,又道:“那,明天,我能派人过来取吗?”

村长想也不想地道:“行!”别说一天,半天时间都没问题!

“那我先交一百块订金,等明天过来取的时候,再交剩下的三百块钱。”薛玲想了想,又一脸严肃地补充道,“一定要按照我的要求,找手艺最好的人来编,编出来的每个箱子承重五十斤,否则,我不仅不会付剩下的三百块钱,就连今天付的一百块订金也会拿回来!”

……

“唉,你们听说了吗?薛家那小姑娘,不仅不是傻子,还运气特别好啊!”

“对对!后面那座山,大院里的孩子,几乎每天都跑到上面去玩,结果,连一只野鸡都没见到过,哪像薛玲这小姑娘,不仅抓到野鸡和野兔,还有一只大野猪!”

“抓到野鸡和野兔,还能说句‘运气好’,但,野猪那样大个,又凶残,别说薛玲一个八岁的小姑娘了,就算薛将军这样的老将,也不可能在赤手空拳的情况下,将这只野猪撂倒!”

“……所以说,这,就是运气!听说,那只野猪是从隔壁山里跑过来的,不知道被什么动物给咬得浑身是伤……”

大院这个地方,哪里藏得住秘密呢?

尤其,那么大一只野猪,被两个年轻力壮的小战士抬回来。这一路,哪能不遇到几个闲着没事干,逮着个人就跟对方闲聊八卦的大妈婶子们?

这一聊,不就聊出“真相”了嘛!

原本,将薛将军推出来背锅,却被迫接住这口锅的薛玲:“……”

顾家

一顿“食不言”的晚餐结束后,顾倩倩就坐在沙发里,似笑非笑道:“顾美美,你知道,许师傅最擅长做什么吗?”

在听到那些和薛玲有关的“传言”后,就一幅神魂不守的模样,就连吃饭,也都有些食不知味,吃过饭后,更是有意无意地挑了个灯光照射不到的阴影角落缩着,默默地思忖着前世今生不一样的剧情,打算追寻到“源头”的顾美美,一幅充耳不闻的茫然懵圈模样。

“呵!”顾美美这样一幅“遭受重大打击,而有些一蹶不振”的姿态,让顾倩倩忍不住冷笑一声,只觉得心里无比的畅快,本着“痛打落水狗”的心态,嘴上不饶人的道,“许师傅最擅长处理野物,尤其,野猪肉。听说,经过许师傅巧手处理的猪肉干,那味道……还真是让人百吃不厌!”

“二姐,那野猪肉干,味道真有那么好吗?”今年才八岁的顾莹莹,忍不住地咽了口口水,一脸向往地问道。

坐在一旁,虽用力地拽住顾莹莹胳膊,却未能阻止住顾莹莹这句话的顾萱萱,只觉得额头一阵抽痛。

不论长房的顾倩倩,还是四房的顾美美,都不是个好相与的,两人肆意争斗厮杀起来,又与他们二房有何干系?甚至,说不准,二房还能跟在后头捡个便宜呢!

偏偏,眼下,自家妹妹竟然出声,掺和到这件事情中去了!

顾倩倩笑眯了眼,她就知道,顾莹莹好吃!

“莹莹,‘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我说得再天花乱坠,也不如你亲自尝一次。”

“二姐,不过是些野猪肉干,算不了什么稀罕玩意儿。”顾萱萱眉头一皱,接话道,“就算许师傅手艺再好,但,不是有这样一句话吗?巧妇难为无米之炊。野猪肉这样的食材,做得再好,也有一股腥臊酸味,不如用粮食猪草养出来的家猪肉香。”

“萱萱,伟大领袖说‘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如果我没尝过许师傅做的野猪肉,那么,我就不会这样说。”顾倩倩并不生气,甚至,相反,几人之间的争执闹得越大,那么,等下,她的计划才能越凑效!

“如果,你还是不相信的话,你可以问下叔叔阿姨,再或者,问下爷爷。当年,他们都尝过许师傅做出来的‘杀猪菜’,对许师傅那一手几乎可以用‘出神入化’这些字词来形容的手艺,那叫一个推崇和赞叹。”

不然,就许师傅这种没后台的人,哪能独霸军区大院食堂数十年呢?

闻听此言,顾莹莹就再也忍不住地问道:“那……怎样才能尝到呢?”

“顾莹莹!”顾萱萱再次将从自己身后窜出来的小脑袋按了回去,只恨不得时光倒流,那么,她一定会在吃过饭后,就带着顾莹莹回房!

“萱萱,莹莹还小,喜欢好吃的东西,又有什么关系?你何必大嚷大叫的?瞧瞧,将莹莹都吓着了!”

顾倩倩很是不赞同地看着顾萱萱,还不忘记冲从顾萱萱身后再次窜出的小脑袋主人顾莹莹,露出一抹和善的笑容来,并以一种带上了诱哄的语气,道:“莹莹,你美美姐和薛姐姐是好朋友,只要她出面,别说一两斤许师傅特制猪肉干,就是八斤十斤都没问题!”

恰好,在这一刻,从自己过往记忆中抽离出来的顾美美,勃然大怒:“顾倩倩!”这人,怎么能这样恶毒?!

顾倩倩摇头,叹气,一脸的无奈。

这一幕,落在被顾美美一声惊天动地怒吼而惊动的顾家人眼里,却立刻就让他们“脑补”出许多东西来,看向面红耳赤的顾美美的目光也带上了一抹不赞同来……

活动室

“唉……”

这已经是薛将军今晚第十次叹气了!

“老薛这是咋了?”和以往“争斗厮杀”一番,才能抢到一些水果的热闹场景相比,今晚薛将军那见到两人就立刻认“怂”,并没有迎战,然后,就迭声叹气的这一幕,让神经大条的王将军,也有些忍不住了。

林将军头也不抬地说道:“心里不舒坦。”

“为啥?”王将军愣愣地问道,显然是想不明白,这世间,竟然还有人让薛将军不舒坦的!

林将军很是坦然地告知:“他家乖孙女要邮东西给他那些儿孙。”

“这不是好事吗?”王将军一拍大腿,翘起大拇指,夸赞道,“这小姑娘,孝顺啊!”

“对他的儿孙来说是好事,对他来说,就不是好事了。”这回,林将军终于抬头,看向“一根肠子通到底”,遇事全靠“直觉”的王将军了,“自从他派人到g军区,接了薛玲回来后,就一直没将这事告诉薛家其它人。”

这些人中,当然也包括薛玲那对亲生父母。

“啥?”王将军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事情,“小姑娘来到大院,有一个多月了吧?”

这么久,薛家其它人,不知道消息,也就罢了,但,薛玲的亲生父母们,竟然还能不知道消息?

想到从其它人那儿听到的消息,王将军忍不住凑近了些,低声问道:“那g军区的事情……是真的?”

“你说呢?”林将军有些无语地看着王将军,虽然,严格说来,g军区和京城军区,就是蚊子腿和大象的区别,但,谁让薛家小儿子在g军区任职呢?因此,他们也会对g军区投予一定的注意力。

在这种情况下,发现薛团长和杜副团长这对夫妻俩,在王家人“虐待”薛玲这件事上的不作为,也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我的天……以前,我还特别羡慕老薛,年纪轻轻就过上了‘儿孙孝顺,四世同堂’的好日子……薛家每个儿孙站出来,都那么地优秀,结果……”王将军摇头感慨着,“果然,老话说得对‘妻贤夫祸少’啊!”

林将军难掩惊讶地看了眼王将军,显然是没料到王将军这样的憨人,竟然能飙出这样一句文绉绉的话!

“看来,我还得再多活几年,至少,活到我那几个孙子也娶了孙媳妇的时候!”

这话,不仅是王将军的心声,也是林将军的心声,更是大院里所有知晓薛将军小儿子那场闹哄哄的“真爱”事件后,每每谈起此事时,都会说与外人听的心声!

尤其,眼下,还又加上了“薛玲被人欺负”这件事!

薛家

“爷爷,帮个忙呗?”

得到植物们的提醒,而特意掐着时间,赶到院子外面,迎了薛将军回家的薛玲,一脸殷勤地忙前忙后。

薛将军心里陡然生出一股警惕来:“什么忙?”

“一个小忙。”薛玲比划着指甲,笑得那叫一个谄媚,“你明天派人到村子里取那一百个筐子的时候,再让他们帮我买二十对小鸡,二十对小鸭,一对小鹅就行了。”

“你要做什么?”薛将军默默地将到了喉咙的“小动物崽子,连肉都没多少,吃起来还咯牙”这句话咽下肚。

“养着下蛋,吃肉。”薛玲很是粗暴地回答道,“其实,我想各买一百对回来养的,可惜,家里的院子不大,也就装得下这么多只小动物,再多了,就不够用了,总不能将我住的房间也让给它们吧?!”

“你要在家里养鸡、鸭、鹅?”薛将军一脸的震惊,不敢想象,自己那些“战友”知道这件事后,私下里会如何地笑话自己!

“对!”薛玲点头,仿佛察觉到了薛将军的“顾虑”般,解释道,“我想多寄些熏鸡腊肉给大伯他们,但,在外面买的话,肉票不够,而且,一次性买太多,也难免让人惦记上,觉得我们家钱多没地方用,又或者说你太疼大伯他们,以实际行动支持大伯他们‘啃老’……”

“如果我们自己家里养有鸡鸭,等养大了,将它们宰了熏起来,再将鸡蛋、鸭蛋做成咸蛋和皮蛋,寄给大伯他们,那些外人也不知内情……”

“玲玲,你大伯他们,真不缺吃的。”薛将军无奈地搓着脸,再次强调这个事实。

“爷爷,大伯他们都在军队里,确实不缺吃穿,但,哥哥们呢?”薛玲摇头,道,“我听说‘饥一顿,饱一顿’,以后会长不高,还容易坏了身体的根基,年轻轻轻就落下一身病痛。”

“这一个月,我无意中翻到了爷爷的日记。”

“啥?”

薛老爷子傻眼了,他怎么不知道,什么时候,他这样一个大老粗,竟也和那些只会写些酸溜溜的情诗,说几句动听的情话,就能诱拐到良家少女,却真正可以用“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小白脸”这样字眼形容的读书人一样写什么日记了?

“对,日记!”薛玲重重地点头,“爷爷在日记中说,从生下来起,就没吃饱过饭。”

“没办法,十多岁的时候,就只能跟着部队走了。”

“但,那个时候,部队的日子也不好过,偶尔打胜仗了,庆祝的时候,倒是能敞开肚皮吃个痛快。”

“等到后面,东征西战中,能坐下来,好好地吃一顿饱饭,都算是过节了。大多时候,都只能忍饥挨饿。尤其,那段剥树皮、挖草根、喝雪水,却依然觉得肚子空落落的,只能勒紧裤腰带的日子……”

说到这儿时,薛玲也不由得叹了口气,那段艰苦的岁月,哪怕过去千百年,也让后人无法遗忘,更不用说,自家长辈还亲自见证并参与了进去。

第88章 儿孙都是债

“爷爷今年才五十九岁,看似面容红润,身体健康。”

“但是,这些都是虚的。”

“说简单一些,爷爷现在的身体,就像海市蜃楼,瞧着很是美好,实则经不起风吹雨打,轻轻一戳,就会被戳破。”

“玲玲,我现在吃嘛嘛香,身体倍棒!”薛老爷子嘴角抽搐着,“就连老林和老王两人联手,都打不过我!”

“我至少还能再活二十年,怎么样,也要看着你结婚生子,才能安心地离开。”

“爷爷,你会长命百岁的。”

薛玲自动屏蔽了薛老爷子提到的“结婚生子”这个话题,虽然,这些年,来自家族长辈们的关心疼爱,让她那颗在末世中变得冷酷的心也软化了几分,但,这并不代表着她能接受将自己捧在手心里呵护疼宠的薛家人,就能接受另外一个陌生的男人和他所在的家族闯入自己的世界,并在自己心里拥有和薛家人一般无二的地位。

“几位伯伯和伯娘的身体,也有一定的亏损,需要细心调养。”

“几位哥哥的身体……”说到这儿时,薛玲特意顿了顿,想起自己无意中翻到的那些照片,毫不犹豫地下了结论,“严重营养不良!”

五六十年代,也就罢了。

七十年代末期,马上就要迈入八十年代了,还能营养不良!

尤其,还是薛家这样一个虽谈不上位高权重,却也颇有几分势力的“军人世家”!

薛将军:“……”

“因为,他们从没吃饱过,就更不用说,吃得有营养!”薛玲正色道,“爷爷,你们这一代人打下来的家业,总需要有人来继承。如果几位哥哥的身体亏损,跟缺衣少穿而瘦不拉叽的农村兵一样,那么,最后,这些家业会便宜了谁?”

食堂

“老许,帮个忙,弄点牛肉。”

“你又想吃什么?”许师傅手里忙碌不停,头也不抬,没什么好气地问道,“我就纳闷了,外面那些人是怎么想的?竟然觉得你是‘冷面无情大魔王’,呵呵!”

论“吃”,怕是这大院,就没第二人能比得上薛将军了!

“整点牛肉干。”薛将军仿佛没听出许师傅话外之意似的,直截了当地要求道,“要五香味,孜然味和麻辣味的。”

许师傅:“……”这要求,真忒么地熟悉!

“我家玲玲那么孝顺贴心,得了这么大只野猪,都舍不得自己吃一口……”和许师傅交情莫逆的薛将军,立刻就品出许师傅看向自己时那一脸的“不忍直视”情绪由何而来,不由得挺胸抬头,一脸的骄傲和欣慰,“虽然说,手心手背都是肉,但,现在,玲玲跟着我一起生活,平时又那样地乖巧懂事,聪明机灵,我怎么也得给她点奖励吧?”

许师傅:“……”得了,就知道,这家伙是典型的“孙女吹”!

“十斤,十天后来拿。”想到那个软萌可爱的小姑娘,许师傅默默地将到了喉咙的“一斤”这个数字,后面多加了个零。

“十斤?太少了!五十斤!”薛将军想也不想地说道,以他对薛玲的了解,得了这比猪肉干更香,更有嚼劲的牛肉干,薛玲绝不可能吃独食!那么,十斤牛肉干,到处分一分,还能剩下多少?如此一来,当然是基数越大,最后,留下来的也就越多啦!

许师傅磨了磨牙:“二十斤!爱要不要!”

“四十斤!”和许师傅“交锋”几十年,轻易就能猜测出许师傅底线的薛将军,也跟着退让一步,“下次,如果我们玲玲又捡到野味,就送到食堂里来,交由你来处理。”

许师傅想了想,点头同意了薛将军的要求,抬头,用眼神催促“得了便宜”的薛将军,以实际行动表明自己对薛将军这个惯会打“秋风”家伙的不喜:“行了,你走吧!”

军区

“老薛,听老王和老林说你的办公室大变样,一直没找到机会来参观下,今儿,总算有时间了,让我来瞅瞅……”

“哟~没想到,老王和老林这两家伙,这次还真没忽悠人啊!啧啧!若不是我知道这儿是军区,都以为自己迷路到哪座深山老林里了!”

正躲在办公室里,偷吃水果的薛将军,哪怕听到了许政委那极熟悉的调侃声,头也没抬一下,仿佛自己幻听了一般,唯有那突然加快几分的吃水果,和捏紧了装水果袋子的动作,却表明了他此刻的警惕和戒备。

可惜,那弥漫了整个房间的水果清香,却依然让许政委留意到了薛将军的小动作。

下一刻,薛将军就用力地拽住了水果袋子,和那突然间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军装人影交起手来。

只听得一阵“劈里啪啦”“砰咚”声响,很快,薛将军就败下阵来。

“哟~老薛,一个月没见,你这身手就退步了啊!”

“呵!”薛将军冷笑一声,如果不是怕动作太大,伤到房间里的花花草草,他能被这样一个“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文弱书生给打败?

“嘎吱!”许政委全然未觉一般,打开袋子,抓起一个又大又红的苹果,放在嘴旁,用力地咬下去,从舌尖漫延开来的清脆甜香,瞬间就征服了他,“老薛,我为了大家,在外面受苦受累,你到好,一个人躲起来吃好的喝好的,啧!”

薛将军瞥了许政委一眼,也懒得戳穿他那“挂羊头卖狗肉”的做派,一脸嫌弃地说道:“这次,你咋这么慢?”

“你还有脸说!”不提此事也就罢了,一提起此事,哪怕早就知道军区薛将军、王将军、林将军和顾参谋长等人做派的许政委,也不由得一口闷气憋在胸口,忍不住地怒视薛将军这个“罪魁祸首”。

“你说说你,平时瞧着,为人处事也挺公道的,还有那么一点能耐和手腕,怎么就搞不定那些破事?非要整个烂摊子,让我去给你收拾残局!我跟你说,我不是你的属下,也不是你的儿孙,没那替你擦屁股的责任和义务!下次你再这样,你就自己去搞定那些家伙!”

“清官难断家务事。”薛将军义正言词地说道,“再说了,不给你找点事情做,大家怎么能清楚地认识到你的能耐?”

“说得比唱得还好听!”许政委冷哼一声,只恨不得时光倒流,那么,当年,他一定不会和这家伙“结拜兄弟”,“我跟你说实话,这种事情,可一可二,不可整第三次。”

话落,还不忘记拿手指,指了指天上,意思是说上面的人已经注意到了薛将军。若薛将军再继续“搞事”,后面会发生些什么,可就难说了!

“g军区那儿,要建立一个特种大队,哪能由着这些人乱插手。”提起那些为了“抢占地盘,而无所不用其极”的家伙,薛将军就不由得一脸的鄙夷和不屑,“好不容易恢复平静了,他们还想挑起第二次斗争!这种为了‘一己之私’,而不管国家兴盛发展的家伙,就该拖出来毙了!”

许政委撩了撩眼皮,只是专心地品尝这难得的水果,嘴里很是没诚意地感慨道,“老早就告诉过你,那什么‘棍棒底下出孝子’这句话,确实有一定道理的,你就是不信!结果呢?!要我说,g军区的乱相起源,就是你没教好你家小子!像我家小子,胆敢做出这种事情,我不打断他的腿,才怪!”

“儿孙自有儿孙福。”薛将军摆摆手,难得地表明自己的态度,“反正,我们老薛家,多的是孝顺又体贴,懂事又聪明的儿孙。真惹急了我,将那么一个逆子赶出家门,也是没问题的!”

对此话,许政委不发表任何看法。无它,只因,薛将军一直都是个“护短”的。要不然,g军区这种小事,能让薛将军煞费苦心地请出他呢?

只能说,“儿孙都是债”哪!

这般感慨的时候,许政委并不知道,等到他回到家的时候,就也被迫接受了这样一个残酷又血淋淋的现实!

“什么?!”

向来“走一步,想三步”,哪怕遇到再大的困难,都能游刃有余地解决掉,从而给人一种“算无巨遗”感觉的许政委,在这一刻,那张遇事处不变惊,镇定自若的脸庞上,破天荒地浮现一抹震惊和不可置信!

“你再重复一遍!”

许家老大瑟缩了下,根本就不敢抬头看向许政委:“小宝太喜欢素娟了,一刻都离不了素娟……那天,刚好家里人都不在,素娟要去买菜,没办法,才抱着小宝出门……小宝被人抱走了,她也很痛苦……每天以泪洗面,短短几天时间,就瘦了十来斤……幸亏小宝有福气,在火车站的时候,被薛家小姑娘发现并救回来了……”

“老大,你太让我失望了!”许政委定定地看着许家老大,那目光中一片冷凝,更有浓浓的失望和遗憾,却没有了曾让许家老大数次辗转反侧,寝食难安的“恨铁不成钢”!

然而,这一切,低着头,恨不能地上裂开一条缝隙,自个儿好跳进去,逃离接下来的狂风暴雨场景的许家老大并没有发现。

许政委闭了闭眼,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却是一片冷漠和疏离仿佛面前站着的,并非自家嫡亲的长子,而是路旁随处可见的陌生人一般!

“老大,这件事,有多久了?”

“一个多月了。”

“为什么事情发生的时候,不打电话跟我说?”

“素娟说,你在外面忙碌,我们做儿孙的,不能帮上什么忙,就更不能让这些琐碎的小事来打扰你。”

“琐碎小事?”许政委冷笑一声,之前,他还跟老薛说起薛家小四,因为是家里最小的小儿子,而被薛家人惯坏了,才会养出个“天真纯善”的性子,被人算计着,娶了那样一个拿不出手的媳妇进家门不说,还整出一连串的事情来。

可,薛家老大,老二和老三这三人娶的媳妇都是典型的“贤内助”,又有老薛坐镇,就算薛家小四整出再多的幺蛾子,也不会妨碍到薛家往后的发展。

但,自家呢?

自家被一个女人拿捏住的,可是肩负着家族传承发展重任的长子!

所以,他之前,为啥还同情老薛?

该同情的,应该是自己才对!

“在你眼里,长孙失踪这件事,竟然是琐碎小事,那么,什么事,才是大事?”

“爸!”许家老大抓扯着自己的头发,满脸痛苦地嘶吼道,“素娟也不是故意的,小宝的失踪,她比任何人都痛苦……她甚至跪在二弟妹面前,将脑袋都磕破了,流了一地的血……”

“……所以呢?你今天跟我说这事,又想让我帮你们做什么?”虽然,没有亲眼目睹这一切,但,凭着自家大儿子言语里流露出来的东西,再结合平日里对老大一家性情的估量,许政委敏锐地推测出事情的真相。

不外乎“长孙”,只能出在长房,绝不能被其它房取而代之!

这种制度,在华国延续了多年。不论世家望族,抑或是寻常百姓人家,都如此地遵循着。

然而,这,并不代表这种制度,就没什么弊端!

比如说,自家大儿子,就属于那种怎么扶,也不起来的“阿斗”!偏偏,这人,还娶了个心机深重的媳妇不说,还被媳妇给拿捏住了!

“爸,你跟薛叔叔关系好,能不能跟薛叔叔说声,让他家那位小姑娘,不要将这件事情传扬开去?”

许政委被气笑了:“你们上门道谢了吗?”

“爸,我们得等你回来后,告诉我们应该怎么做,才敢上门道谢的。”

许家老大抓着自己的头皮,一脸尴尬地道。显然,这时,他也想明白了,既然,他们都没特意登门道谢,那么,薛玲又怎么可能将这件事情告诉薛将军的同时,还将此事告诉同她玩得极好的林家、王家和顾家的小姑娘呢?

“行了,你出去吧!”许政委心累地摆摆手,不想再看见这个没脑子的蠢货,“将老二唤进来。”

家里那么多人,还能被老大媳妇逮着机会,将二房长孙给抱出去,这件事,怎么想,都觉得不那么简单!若不问一个清楚,他怕是不能安寝了!

……

第89章 顾美美的试探

在家里胡思乱想了好半天,末了,还是按不下满腹狐疑和猜测的顾美美,再次敲响了薛家的大门。

远远地,她就看见了一个摞一个,霸占了好大一片地的竹编和藤编筐。

“玲玲,你买这么多筐子,要做什么啊?”

“装东西。”对顾美美这种跟打网游一般,每天上门刷npc好感值,实则,从某方面来说,也算是近距离围观或监视自己的做派,在并没有妨碍到自己的前提下,薛玲不予置评。

“装东西?”在嘴里念叨了一遍的顾美美,猛地想起前一世,曾听人说到的薛玲承包了薛家所有人餐桌的事情来,不由得用一种很是奇怪的目光看着忙里忙外,根本就没空招呼自己的薛玲,“你这是准备将自己种出来的蔬菜瓜果,装到箱子里,邮到你的伯伯和哥哥们那儿吧?”

“嗯。”薛玲头也不抬地应了声,然而,心里却不由得思忖起来:看来,这位顾美美,确实用心琢磨过自己的习惯!

“玲玲,能做你的亲人,真好!”顾美美半真半假地感慨了一声,想起前一世,薛家走出去的每一个人,都当得起一声“人中龙风”的夸赞,和他们后面取得的让人敬仰和赞叹不已的成就,就不由得生出另一种念头来。

很多时候,人容易钻“牛角尖”。而,一旦这人“想通”了什么,不需外力,自个儿就能从牛角尖走出来。眼下,顾美美也不例外。

“伯伯和哥哥们都在很远的地方,从邮局邮包裹过去,最少也要三天时间,你得挑些不容易坏的蔬菜瓜果……”

“我觉得,你可以将菜晒干,直接寄菜干过去。这样一来,一个箱子里就能装更多的菜干,还不会因为在路上耽搁太久时间而变坏……”

“劈里啪啦”地说了一长串话,赶在薛玲生出厌烦的情绪之前,顾美美舔了舔因为说太多话而变得有些干涩的嘴唇,以一种很是漫不经心地态度推销自己道:“如果需要帮忙,你喊我一声,就行了。”

“我在家里,虽说不上什么话,但,跟几个哥哥姐姐却很亲近,玩得极好……”说到这儿时,顾美美又特意顿了顿,目光仿若无意地看了眼满院的果树,“只要,到时候,你能送他们一些水果,就行啦!”

“叽叽叽!”

“喳喳喳!”

“嘎嘎嘎!”

这期间,薛玲一直沉默不语,唯有那些仿佛被顾美美一番“大言不馋”的话给惊吓到的小鸡、小鸭和小鹅崽子们,不甘示弱地扯着脖子,冲着顾美美的方向吼叫着!

这声音……

顾美美循着声音,来到院子最偏僻的一角。看着被关在篱笆里的几十只毛绒绒的黄色小崽子,一脸的震惊和不可置信中,有着连她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惶恐不安和惊惧害怕:“玲玲,你怎么买这么多小鸡和小鸭?你一个人,养得过来吗?”

上一世,五年后,薛玲才回京城!

同年,薛玲才生出种地养家禽,包山包田,做一个悠然自得“农场主”的想法。

为何,这一世,会突然就提前了?

难道,和上一世,并没出现过的“g军区大变”这件事有关?

许是太过震惊,故,顾美美没能像之前那样掩饰住自己的情绪,从而不仅被满院子的植物们瞧了个清楚,就连一直忙碌不停的薛玲,也敏锐地察觉到了这一点。

“我看农村都是放养的,不需要特别精心地照顾它们,就能很快长大。家里院子这么大,只住了我和爷爷两个人,养些小动物也热闹些。”薛玲笑了笑,“这些小动物毛绒绒的,挤在一起挺可爱的。如果你喜欢的话,也可以去附近的村子里买几只回家养。等养大了,它们每天都会下蛋,等它们不下蛋的时候,就能宰了吃肉,可以说是一举两得啦!”

“我也想啊!”顾美美用力地掐了自己手心一下,总算将那些外放的思绪给揪了回来,“但,我家那情况,你也知道……唉……”

长叹了口气的顾美美,再配着那一脸的哀怨和委屈,若换了一个惯会怜香惜玉的家伙在这儿,指不定,早就心疼地拍着胸膛大包大揽了!而,换了薛玲嘛?却是再一次地视若无睹了!

对此,顾美美并不意外。

若非,薛玲这样一个看似温婉和善,天真懵懂易骗,实则理智到近似于冷清的性子,上一世,怎么可能游刃有余地应对商场里的老狐狸,并将自己的事业版图扩大到华国之外呢?

“玲玲,我能去买一对小鸡和小鸭,放在你家里养吗?”

这感情嘛,都是处出来的。

而,自己寄养一对小动物在薛家,不花费任何心血和精力,就能得到丰硕的果实不说,还能借着这样一个“明正言顺”的机会频繁地出入薛家,从而将自己和薛玲之间的“普通朋友”中的“普通”两字划掉,变成“朋友”,再到“好友”!

可惜,顾美美的“算盘”打得再好,却也架不住薛玲根本就不接!

“这个……不方便呢!”

再温软的话,也架不住它蕴含的“拒绝”之意!

若换了其它人,指不定,顾美美就要发挥自己的“伶牙俐齿”,死缠烂打一番。而,换了眼前这个莫名让自己生出一种看不破感觉的八岁小姑娘,顾美美却只能张了张嘴,末了,还是将到了喉咙的“你养了那么多只鸡鸭,顺带帮忙照顾几只,又有什么关系”这句话咽下肚去。

然而,到底有些气不顺,意难平,在又和薛玲闲聊了几句后,顾美美就离开了。

还没到顾家,顾美美就看见了结伴而来,说说笑笑的王秀珊、王秀瑚、林侗和林佩四人,眼珠子一转,就迎上前去。

“你们要去找玲玲玩吗?”

不待四人说话,顾美美又道:“不过,我建议你们吃过饭后,再去找玲玲,她现在忙着装蔬菜瓜果,要等明天统一送到邮局邮出去。我刚才去的时候,说要帮忙,她都拒绝了,说自己一个人做就行。我一想,也确实,说到底,我也只是个外人,不知道玲玲要邮哪些东西给薛叔叔他们。万一,玲玲要邮些稀罕的东西,被我这个外人瞧见了,可不就不好了嘛……”

“对了,玲玲今天让人买了些小鸡和小鸭,说是养在院子里热闹一些……我听人说,鸡鸭这些家禽,不需要人花心思伺候,随便放养就能长大的。到时候,不仅每天都有新鲜的蛋吃,还能吃上美味的鸡肉和鸭肉呢……”

“唉哟~时间不早了,我得回家做作业了。老师今天特意找上我,说我作文写得好,让我写一篇参加赛呢……我就不跟你们闲聊了……”

话落,顾美美就冲几人摆手,以一种特别潇洒惬意的姿态离开了。

除了林佩,王秀珊、王秀瑚和林侗三人,都听出了顾美美话里的酸意,不由得对望一眼,彼此都瞧见了对方眼底的无奈。

谁都不是傻瓜,顾美美那看似乖巧懂事,可爱贴心的面皮下掩藏了什么,即便她们猜不出来,却也能察觉到顾美美对上自己等人时的羡慕和妒恨!

单单这一点,就让她们喜欢不上顾美美了。就更不用说,面对她们的时候,顾美美还时常说一些“阴阳怪气”的话。

虽然,并不知道三人在想些什么,但,林佩本着“不懂就问”的心态,扯了下林侗的衣角,问道:“我们……还要去玲玲家吗?”

“玲玲在忙,等明天再去好了。”

谁不知道,薛家儿孙众多,还分布在不同的省市呢?

所以,以薛玲的性情,真要准备东西的话,那定然会准备几十份!以她们和薛玲的关系,真要上门的话,薛玲肯定会放下手里的事情招呼她们,这,不是给薛玲添麻烦,还能是什么呢?

至于顾美美话里话外的“挑拨”?她们根本就没放在眼里!

……

“沙沙”的树叶抖动身体,随风摇摆带出来的声响,落在旁人眼里,并不能让他们生出任何的感叹。落在薛玲耳里,却是来自于植物们的“窃窃私语“。

【那顾家小姑娘就不是个好的……打量着我们谁不知道她包藏祸心呢?】

【骗谁不好,非要骗到我们大人头上来,这是欠揍呢?还是欠揍呢?】

【给她三分颜色,她就想开染坊了!这么能耐,咋不上天?】

……

薛玲:“……”

说好的,军区大院里的植物们,受严谨肃穆的环境影响,个个都跟军人一样呢?

这样的毒舌,真得好?!

……

推门而入的薛将军,看着两个摞在一起,一字排开,霸占了大半条出入小道的竹编和藤编箱,半晌都没回过神来。

“爷爷?”薛玲歪着小脑袋,伸手,在薛将军眼前晃了晃,发现自己这番举动,未能唤回薛将军的注意力后,不由得转了转眼珠,嘴角勾起一抹特别狡黠的笑容来,抬手,就朝一旁的枣树招了招手。

下一刻,那颗枣树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长出一根长长的枝条,然后,开花结果。

“陕西冬枣,尝尝?”

“嘎嘣!”薛将军下意识地张嘴,咬了一口,入口的清脆甜爽,让他终于将自己那不知飘到何处去的思绪给揪了回来,看了看手里这颗黄中透红的“冬枣”,再看了看薛玲那一颗接连一颗往嘴里塞冬枣的举动,嘴唇动了动,想说些什么,末了,说出来的话却是:“少吃些,待会又吃不下饭了!”

“爷爷,我知道的。”薛玲点点头,指着挤挤挨挨摆放的箱子,请求道:“爷爷,我已经装好了,明天又要麻烦你,让人将它们送到邮局。”

顿了顿,又以一种很是炫耀的语气,道:“我在箱子里装了芒果、苹果、梨、橙子、石榴、冬枣、李子和香蕉,中间地方塞了桃子和枇杷。等过几天,再打电话给大伯他们,问问看他们收到的水果情况,这样就好确定下次应该寄哪些水果过去。”

“你装了几个箱子?”薛将军的目光在满院的果树上飘移,将到了喉咙的“这么多”这句话咽下肚去,看向那一字排开的箱子时,心里最初的那抹不好的预感再次浮现。

“大伯、大伯娘、二伯、二伯娘、三伯、三伯娘和我爸妈,各一箱,这就是八箱。再来,就是十二位堂哥,和我的四位哥哥,各一箱,这就是十六箱。每家难免走亲访友,大伯、二伯和三伯一家,每家再多一箱。”薛玲扳着手指,本着“一次性算清”的念头,道,“凑个整数,好方便统计,我就又给大伯、二伯和三伯家,多加了一箱,一共是三十箱。”

“你父母那儿呢?”薛将军伸手将自己额头上蹦出来的青筋按回去,看着眼前这个笑得一脸温和,却在提到父母的时候,眼底就仿佛蕴含了冰霜的孙女,只觉得心里一阵无力的同时,也忍不住生出“恨不得时光倒流”的念头来!

那么,他,一定不会顾念着“和父母一起生活,培养感情,往后,等自己去了后,才有人继续疼爱照顾薛玲”的想法,而让自家小儿和小儿媳将薛玲带到g军区!

“我给他们各寄了一箱。”

“我离开g军区的时候,还催生了一整间储藏室的蔬菜瓜果。”

言下之意就是无论如何,他们都生养自己一场,哪怕,其实,他们并没太尽心,但,为了不让疼爱自己的长辈亲人寒心,她也会一如既往地“孝顺”这两位!而,她也确实做到了!

想想看,一整个房间的蔬菜瓜果,再加上两箱水果,和三位伯伯家额外多出来的两箱水果相比,谁多谁少?那是用膝盖都能想出来的!

如此一来,任谁知道这事后,都挑不了她的“刺”!

薛将军觉得脑袋更痛了,但,这情况,又能怨谁?

说到底,不过是“前事因,后事果”!

至于往后?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以期能达到“日久见人心”的情况了。

第90章 一不小心炸了厨房

这般想着的时候,薛将军也就岔开话题,问出自己见到这些箱子后,最为关心的问题:“每个箱子,有多少斤?”

“四五十斤吧。”薛玲不是很确定地说道,“这些箱子都编得很结实,我每一个都拎起来试过,装满了后,也没将箱子压得凸出来,不怕长途运输中缺个角或烂掉的。”

四五十斤?

这么重,薛玲竟然还拎起了?

薛将军的目光,在薛玲那不到一米高,哪怕来到京城,细心调养了一番,也难免给人一种“瘦弱”感觉的身体上打了个转,脸上满满的惊诧和不可置信。

“爷爷,你可别小瞧了我!”话落,薛玲就弯腰,顺手就将一旁的筐子提起来了不说,还高举过头!

“玲玲……”薛将军陡然一惊,却逼着自己深吸了口气,放缓音调,以免太过高亢尖锐的声音惊吓到薛玲,“你快放下来!快点!不要砸到自己了!”

“爷爷,我力气可大了。”薛玲举着箱子,在原地转了个圈。末了,才在薛将军那摇摇欲坠的身体,和惊惶茫然的面容中,将箱子放回原处,还不忘记挥手,指着院子里那一排装满水果的箱子,“这些,都是我今天的成果!”

薛将军一脸后怕地抹了把脸:“……”

军区

“啥?”

薛将军一脸的震惊和不可置信:“你家那小崽子,就是我家玲玲从火车站救回来的?”

“是啊!”许政委苦笑一声,虽然,啃着甜美多汁的芒果,却只觉得食不知味,“别说你,我也没想到,我这才离开一个月,家里就能闹成这样,唉……”

“昨儿,我还说你家小四被你们保护得太好,一把年纪了,都还那么地天真率直。结果呢?”许政委摇头,叹气道,“今儿这事一出,我还真宁愿我家老大,也跟你家小四一样是个‘一根肠子通到底’的憨货,也好过一个被女人捏在手里,被女人耍得团团转的蠢货啊!”

“说啥呢?”薛将军这人,和世间所有的家长一般,自家儿孙再不好,也只能自己打骂说教,可不容许外人随意贬低嘲讽的,“我家小四那叫纯善,有一说一,有二说二,从不跟人兜圈子耍心眼,更不将人往坏的一方去想!”

“行行行!”若是平时,许政委还会和薛将军争辩一番,誓要分个输赢高低来。可,眼下,他还真没这闲情逸致,“这事,算我们许家欠你们一个人情。”

“行吧!”薛将军看了眼捂着胸口,一幅“心痛如焚”模样的许政委,没有丝毫应有的同情和怜悯。

毕竟,这事,说大,确实大,说小,也确实小。但,关键,谁让事情都过去一个多月了,这期间,许家没一个人就此事而登门表达自己的谢意呢?所以,不论是为了继续维持许薛两家的交情,再或者是让薛家对此事守口如瓶,许政委都需要做出这样一个表态!

解决了这件事情后,许政委也舒了口气。以他对薛将军的了解,自然知道薛将军绝不会捏着这个“人情”来要挟自家做什么大事,最多不过让自家人在往后多照看一下薛玲这个小姑娘。这和旁的相比,还真是一件极为简单的小事!

“听说,今儿,邮车开到你家,从你家搬走了三十箱水果?”

“我记得,你们一家,没人住在大院里。”薛将军砸砸嘴,觉得今天的水果,尤其,那什么冬枣味道确实好,忍不住又从袋子里抓了一把,顺手就将手里的袋子丢给许政委,“尝尝,我家玲玲种出来的冬枣。”

“你又不是不知道,大院那地儿,有什么风吹草动,都能在最短的时间里,传遍整个军区。”许政委接过袋子,随口解释了一句,也学着薛将军的样子,从袋子里抓出一把冬枣,放了一颗到嘴里,“嘎嘣”一声,“哟~这是陕西冬枣吧?比我当年路过陕西时,吃过的味道还要好!我说老薛,你家小姑娘,了不得啊!”

“那是!我家玲玲……”提到薛玲,薛将军就忍不住想要再吹一波……

“我就说,老许这家伙,肯定在老薛这儿,你还不相信!如何?!”

熟悉的大嗓门,让正一脸得瑟地跟许政委炫耀自家孙女贴心孝顺、聪明机灵、乖巧可爱的薛将军,立刻就垮了脸,对那冲进来的人是“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地道:“你又来做什么?今儿没水果了,快走!走!”

“老薛,合着,我在你心里,连点水果都不如啊?”王将军捏着拳头,横眉怒对薛将军,一幅若薛将军敢应是,就绝对会上前揍人的凶暴姿态。

可惜,在薛将军看来,王将军这人,就是典型的看着凶残,实则却不敢下狠手,处处留余地的“纸老虎”。

“水果没你块头大。”

在王将军磨牙的时候,跟着来看热闹的林将军,朝薛将军翘起了大拇指:“老薛,我别的不说,就服你心宽。”

“啥意思?”薛将军到嘴的话,生生被林将军这难得一见的敬仰和膜拜给吓回去了,一脸茫然懵圈地看着对方。

这回,换林将军惊讶了:“你真不知道?”

“我该知道什么?!”薛将军心里陡然生出股不祥的预感,尤其,在王将军竟然一脸同情和怜悯地看着自己的时候!

“我都说了,以老薛的能耐,能将他蒙在鼓里的,也就是最亲近的人了!这叫啥?灯下黑!”

王将军这话一出,让薛将军彻底坐不住了!

“那小兔崽子,又干了什么?”

薛将军挽起袖子,就往门外冲去,冲了没几步,又倒退回来,拿起桌上的电话,迅速地拨通一个号码,不等对方出声,就劈头盖脸地喷了对方一个狗血淋头。

“小四,我怎么跟你说的?你又将我的话当成耳旁风是不是?啊?你都多大的人了,就不能老老实实地做点实事,给你的儿子侄儿们起个带头作用吗?……”

薛四:“……”不是,爸,我什么事都没干,我是清白的!你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啊!

林将军&王将军:“……”这波操作,可以啊!

许政委:“……”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

“啪!”

薛将军气冲冲地挂断了电话,这期间,没有给薛四一句插话的机会!

“老薛。”林将军摸了摸自己鼻尖,其实,原本,在薛将军训斥薛四的时候,他就想离开的。奈何,架不住,一旁,还有一个拽着他胳膊,不许他“溜”的“猪队友”!

万般无奈之下,他只能忍着那几乎能将耳朵都给震麻的声音,和许政委那从茫然疑惑到恍然大悟,再到围观看戏的戏谑神情,在薛将军切断电话的时候,就叫住了拿上衣服,就准备拽着王将军往训练场“练练”的薛将军。

“听说,一大早,后勤的采购车,就送了些东西到你家。”

终于听到这句话的王将军,毫不犹豫地接话:“说是你家小姑娘,特意让他们帮忙采购的锅碗瓢盆和炉灶。”

下一刻,众人就眼睁睁看着薛将军,犹如一阵风般,从他们面前窜了出去!

直到这时,许政委才挑眉,用一种“一言难尽”的目光,看着林将军和王将军:“我说,你们……故意的?”

都说“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所以,军区里的小年轻们,不知道老薛家的“厨房杀手”本性,也是很正常的。

但,林将军和王将军这两位,可是和薛将军“同一个壕沟里出来的兄弟”,能不知道?

“这不……没来得及。”林将军讪讪地说道,绝不承认自己觉得军区太安静,应该找点乐子。要不,回头,还不得被薛将军记恨上,才怪。

放以前,这记恨,就记恨了。反正,他们多年的兄弟情,绝对不会因为这些芝麻绿豆大的小事就变质。

不过,如今嘛?想到薛家送来的那些美味得让人口水长流,吃了还想再吃,轻轻松松就将“特供品”甩开一大截的蔬菜瓜果,林将军又默默地将自己的小心思,往深里藏了藏。

……

“轰”

伴随着这一声巨响,出现在众人视线里的,就是那一大股窜上天的黑烟!

正以百米冲刺速度,往大院而来的薛将军,一个腿软,“啪唧”一声,就摔在了地上。

“发生什么事了?”

“起火了?地震了?”

“那方向……好像是薛将军家吧?”

“兄弟们,抄家伙,灭火啊!”

……

上午十一点,大院的人,或上班,或上学,留下来的,或是从老家过来探亲的家属,或是留下来帮着儿子媳妇带孙子的老奶奶们。在这一刻,他们仿佛突然就被注入无穷尽的力量一般,提着装满了水的桶和盆,就往薛家方向跑去。

“家里有人吗?快开门?”

“薛将军家里只有一个小姑娘,这会应该不在家吧?”

“别管在不在家,快撞门!”

……

与此同时,院子里外的植物们,也纷纷摆动着枝叶,“叽叽喳喳”地说起话来。

【人类这种生物,真不惊吓!一点小事,就大惊小怪!】

【瞎说什么?这说明人类是一个‘团结一致’对外的生物群体,遇到什么事情,都会抱团,挺好的,我都特别羡慕。】

【你们废话真多!有那闲聊的功夫,还不如帮大人想想法子,怎样才能将外面那些人送走!】

【来不及了,大人,外面的人要撞门了!】

……

总算,赶在最后一刻,薛玲一边剧烈地咳嗽着,一边拿手在自己眼前挥舞着,从烟雾缭绕,根本就没办法分辩出方向的厨房里跑了出来!

“砰!砰!!”

院门被撞响了,而,紧随而来的喧哗声,吵闹声,尖叫声,惊呼声,呼喊声,汇聚成一股风浪,冲薛玲扑面袭来!

“来了!别撞门……咳咳……”

“砰!”

可惜,薛玲的声音,犹如流入大海的一滴水,没能惊动任何人。

万般无奈之下,她只能打开门,然后,快速地闪到一旁。

只听“砰通”一声,厚重的大门,被蜂涌而入的人流给挤得重重地拍在了墙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在那里!”

“快!”

“水,快泼水!”

薛玲“尔康手”:“……”等等!你们听我说句话!

我家的厨房,嗷……

薛玲掩面,不敢想象,等薛将军回家后,面对这一院子的残骸狼藉,又会是副什么模样!

“玲玲?玲玲!”

这,算不算“说曹操,曹操到”?

薛玲在心里这般感慨着的时候,也从门后面走了出来,然后,就被薛将军抓住了肩膀!

等等……面前这不知在地上滚了多少遍,已经快要看不见军绿衣服本色,就连头发也都变得凌乱起来,整一幅灰头土脸狼狈样的人是谁?

“玲玲,快让爷爷看看,你有没有哪里伤到……你这孩子,不是告诉过你,一个人在家里的时候,不要动用危险的东西吗?你怎么就是不听话?快告诉爷爷,身上有没有哪里痛?哪里不舒服?”薛将军一脸的急切,“劈里啪啦”地说了一长串话后,末了,又拍板道,“算了,我们先去医院!”

“爷爷,我没事,不用去医院。”薛玲眨了眨眼,敛去眼底浮现的泪水,心里却暖暖的,犹如泡在湿泉里一般,浑身上下每一个毛孔都那样地熨帖,“就是厨房……被毁了……”

“人没事就好。”薛将军长舒了口气,直到这时,才发现原本在薛玲手下,被布置出一幅“悠然田园”景色的院子,此刻已是一片狼藉,无数的草木被人践踏过。

尤其,靠近那条特意用鹅卵石铺成的小道两旁的果树,枝叶全部被折断,一片光秃秃,再不复以前那枝叶繁茂,花叶成群,偶尔能见到快要成熟的小果子的“丰收喜庆”模样!

与此相伴的,则是那原本静谧的院子,此刻,也变得犹如菜市场一般闹哄哄的。

第91章 有人想“混水摸鱼”

【大人,这群人中,有几个人眼神飘移不定,一进门就到处张望!】

【他们特意放慢脚步,辍在人群最后……】

【有两个人靠近楼梯了……啊!他们要上楼了!!】

就在这时,屋内,被这一幕诡异发展给震住的棕竹,敏锐地察觉到了混在这群“热心邻居”中的坏人!

“爷爷,我们快进去!”薛玲眼里迸射出一抹骇人的冷芒,就连手指也捏得“咯吱”作响,“有两个人没去厨房,趁乱跑上楼了!”

薛将军脸色一变,指着那扇被人大力推开的大门和院墙形成的一个隐蔽角落:“玲玲,你在门后躲好,我进去处理。”

“好。”薛玲乖巧地应着,“爷爷,你小心些,人跑了没关系,有植物们帮忙,总能逮着他们的,重要的是人没事,不要因此而受伤。”

薛将军:“……”虽然被小瞧了,但却觉得心里暖暖的,自家小孙女,咋能这样贴心呢!

待到薛将军的身影消失在自己视线里后,薛玲脸上的乖巧立刻消失,取而代之的则是仿若千年寒冰般的森冷,双手轻挥,就有无数蕴含浓郁生机的木系能量,以她为中心点,往方面十里开外的地方漫延开来。

“盯住这两个人!”

【是,大人!】

众植物们齐齐应诺道,个个摩拳擦掌,誓要在最短的时间里,将这两人翻个底朝天!

屋内,薛将军看着那两个见到自己后,就僵住身体的军人:“你们在做什么?”

声音平淡,面容平静,仿佛面前这两个初见之下很是普通,普通到放到人群中去,就根本没法找出来的军人,只是自己手下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小兵一般!

然而,这两位,可是听着薛将军“冷血无情,杀敌无数”故事长大的。如今,终于见到自己的“偶像”,却是犹如一只鹧鸪般,怂了!

若地上突然裂开一条缝隙的话,只怕,这两位会毫不犹豫地跳下去,并用泥土将自己深深掩埋!

薛将军眉头微皱,可以肯定,这两人,绝对认识他,并听过他的“恶名”。

但,奇就奇在这儿,这两人身上的军装,若换了不了解军区的人来瞧,就会以为这两位是真军人,放在他这个老行家面前,那却是到处都是破绽!就连这两人身上,也没有那种军人“站如钟,坐如松”的阳刚矫健气势!

“你们是想在要这儿说,还是到我办公室里去说?”

两人瑟瑟发抖,不约而同地对望一眼,彼此都瞧见对方眼底的绝望和悲怆:“首长,我们到院子里去说,成吗?”

“你们不是军人,所以,不用按照军人的方式来唤我。”所有的军人,不论是否认识薛将军,在见到一身军装的薛将军时,都会极为恭敬地敬礼,并唤一声“首长”,而,外人嘛?则会唤一声“将军”!

两人脸色“刷”地一下就白了,显然是没料到,第一个照面,就被薛将军道破了来历。

“给你们一点时间,想清楚等下应该怎么说。”顿了顿,薛将军又慢悠悠地补充一句,“也不知道派你们过来的那个人,有没有告诉过你们,冒充军人是大罪?尤其,擅入一军司令员的房间,最重,可按照盗窃军事机密罪论处!”

“当然,具体要怎样处置,却要看你们接下来的态度了。”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这句话,和着薛将军那一幅处之泰然,气定神闲的模样,犹如一道惊雷,在两人头上炸开!

这时,一窝蜂跑到厨房里,抢救厨房的邻居们,也拎着盆子和水桶,满头大汗,气喘吁吁地出来了。见到薛将军和两个同样穿着军装的人时,纷纷打了声招呼,然后,就在薛将军感激的话语中离开了。

院子里,薛玲早就搬了一箱水果过来,给每一个前来帮忙的邻居塞了一些,嘴里还不忘记道谢:“大叔,大娘,谢谢你们……”

当然,与此同时,薛玲也收获了一大堆的关心和叮嘱。

“大院里有食堂,不会做饭没关系,以后到食堂里吃就行。”

“没关系,你还小,不会用厨房里的东西,也没什么,等以后,长大了,再学也行。”

“厨房是很危险的地方,下次不要再这样冒失了。想吃什么,就到大娘家里来,大娘给你做。”

……

送走最后一个邻居后,薛玲才关上院门,走到房间里。见到面对坐在客厅竹椅里,散发出一种“大佬”气场时,怂成一团的两个男人时,眼底那些因为“华国好邻居”带来的温情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能将人轻易就湮没的森冷!

“爷爷,如果他们还不交待,就以‘假冒军人’‘擅闯军区大院司令员的住宅,意图盗取军队高级机密’的罪行,将他们送到公安局去!”

两个男人:“……”

这,真是一个八岁小姑娘说出来的?

该说,不愧是“冷面狂魔”的孙女吗?瞧瞧,这如出一辙的冷血无情作风!说不是亲生的,都没人相信吧?!

“行了……”薛将军将额头蹦出来的青筋按回去,默默地将到了喉咙的“大人的事,小孩子少插嘴”这句话咽下肚去,“这件事,交给爷爷来处理,你先去看看厨房里的情况。”

薛玲:“……”

能说,她就是不愿意面对遭受了烟熏火燎,又被泼了许多水,可谓是能用“一片狼藉”这类字眼来形容的厨房吗?

可惜,想法是美好的,现实却是万分残酷的。

本着“自己做错的事情,就必需要一力承担下去”的念头,薛玲以一种“大义凛然”的姿态,挪向厨房。

是的,挪!

一步三回头地那种!

如果跟乌龟赛跑,绝对会是乌龟获得胜利的“原地踏步”走的动作!

直到,薛将军眼角抽搐,看不惯地吼了一声:“磨蹭什么?还不快去!”

薛玲才立刻三步并作两步,小跑着来到厨房,然后就被厨房的现状给震得怀疑人生了。

我是谁?我在哪里?我要做什么?

整个房间的墙壁,都变成了黑色。上面还在往下滴着水,地上更是几乎要成为水的海洋,让人无处下脚。

紧邻摆放炉灶台案的那面墙壁上面,不知为何冒出一个个深浅不一的大坑,像是砌墙的红砖被撬起来了,又像是被什么东西点燃炸成碎块,散落一地。

别说炉具、碗筷和锅灶了,就连摆放这些东西的台案都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则是一地的碎块残渣!

“这是我做的?”薛玲一脸的茫然,绞尽了脑汁,也没能想明白发生了什么。

“玲玲,现在,你知道,为何,我不让你做饭了吧?”

身后传来的声音,让薛玲猛地回过头来。

对上薛将军那摇头摆手,一脸感慨中暗含促狭打趣,仿佛被毁掉的不是一间花费重金装修过的厨房,就连厨房里那些碎成块,即便找回来,也没办法拼凑在一起的锅具,也并非花了大量的钱和票买回来的一般,那叫一个闲适淡然。

“咱们老薛家的人,都是‘厨房杀手’啊!”

“不可能!”

薛玲想也不想地反驳道,末世爆发前,她每天忙于工作,从没认真研究过“厨”之一道,却也能在真想吃什么东西的时候,对照着度娘搜索出来的菜单按部就班地做出来。每一个到她家里来玩,品尝过她做出来的“家常小菜”的朋友,都会翘起大拇指夸赞几声。

末世爆发后,虽然她是被众人恨不得供起来的木系异能大佬,但,在那样一个“今天的朋友,明天的敌人”,身边人随时都会因为一些莫须有的理由而背叛的情况下,她的一日三餐,都是自己亲手准备的!

为此,她还跟在基地供养的各系大厨身后认真学习了数年!

到最后,做出来的饭菜,虽不能达到五星级酒店大厨精心烹制,让每一个见到的人都垂涎三尺的程度,却也让数位大厨感慨颇有天分,可惜接触厨之一道太晚,不能在这条路上走得更远!

所以,能做出色香味俱全的“八大菜系”的她,怎么会是什么“厨房杀手”?这是诬蔑!

“一定是有人在我买的厨具上动了手脚!”

脱口而出的话,让薛玲愣了愣,很快,心里就浮现一种“就是如此”的感觉来。

这感觉,很荒谬,却是唯一能解释眼前这种残局的理由!

“玲玲啊……”薛将军一脸无奈,“没有人,敢将手伸到军区后勤部去的。”

“爷爷,越是危险的地方,越不容易被人发现。”薛玲依然坚持自己的怀疑,“爷爷,以前,我们家的人做饭的时候,有没有出现过‘爆炸声’?”

薛将军目光一冷:“你想说什么?”

“我怀疑,那是微型火药。目的嘛?就是为了炸死我,或者,炸个半残?”薛玲指着遍布整个厨房的台案、墙壁和锅灶炉具碎片,“而且,这人放的火药量恰到好处,多一分,就会将整个房间都炸毁,不论谁过来见到后,都会生出怀疑。少一分,就不能保证我出意外。”

“一旦,我出了意外,那么,你就会心神大乱,忙乱之下,根本就不会注意到那两个溜上楼的家伙。”

说起那两个“小偷”,薛玲就立刻探头,往客厅里看去:“爷爷,那两人呢?”

“让小张和小周两个人带走了。”带到什么地方去了这件事,薛将军并没正面回答,只是神情凝重地看着一片混乱的厨房,“玲玲,回房间收拾些东西,我们住军区里去。”

被薛将军唤“小张”的,正是之前被他派到g军区接薛玲回京的张连长。小周则是薛玲抵达京城后,被派到火车站接她的周援朝。

这两个人,薛玲都熟悉。

“爷爷,我们自家的房子不住,干嘛去住军区!”军区那地儿,军事化管理,不管说什么,做什么,都要斟酌一二,哪有住大院来得舒坦呢?

“安全。”薛将军才不相信自家向来聪明的小孙女,会不明白他的用意!

“这儿也安全。”这话说得薛玲自己都没什么底气,但,离开这儿,就意味着放弃自己耗费一个多月时间和精力打下来的“植物江山”,到另一个陌生的地方从头开始!

最重要的是之前那“狗胆包天”,在自家院子下面埋尸体的幕后黑手还没揪出来!怎么能就此放弃呢?!

“爷爷,今天这事,肯定是瞒不住的。等传开来后,幕后黑手也就会明白,我这个普通的小姑娘,也不是那么好对付的,就不会再继续上赶着用一些上不了台面的手段来算计我了。”

当然,军区也不是吃素的,能住在大院里的,大多都是位高权重的将领。

今天,有人在众人眼皮子下摸到薛家,如果不能彻查此事,挖出那个幕后黑手,那么,明天,会不会这个人就摸到自家来?到时候,谁敢拍着胸口说,自家人就能像薛玲这样“福大命大地死里逃生”?

“行了,快去收拾!”薛玲能想到的,薛将军又怎会想不到?只是,今天这事,让薛将军明白,这看似安全的大院已经不再安全了!

想想看,既然,这人能明目张胆地插手军区后勤部,那么,在其它地方,又安插了多少人?

那所谓的“幕后黑手”,绝非单独一人,而是一个团伙!

薛玲和薛将军对视了好大一会儿,末了,还是败下阵来。

“行吧。”薛玲无奈地接受了薛将军的安排,却又提出新的要求,“院子里种的果树,养的鸡鸭鹅,我都要搬到军区里去。”

“行行行!”薛将军摆手,能这么快就说服薛玲,他也很意外。至于薛玲又突然想到了什么,才会答应此事,那有什么关系?

“那,能给点时间,让我和朋友们告别吗?”“蹬蹬蹬”地跑到楼梯上的薛玲,又突然想到了自来到军区后,就待自己极好的王秀珊、王秀瑚、林侗和林佩四人,不由得停住脚步,回头问道。

“只有一个半小时。”薛将军示意薛玲看墙上的挂钟,“如果,你收拾完行李,还不饿的话。”

“我肯定不饿……”下一刻,扁扁肚子里传出来的“咕噜”声响,让薛玲差点没能维持住脸上那平静淡然的神情。然而,那微微泛红的耳尖,和飘忽不定的视线,却将她内心的懊恼和尴尬等情绪给出卖。

“哈哈哈……”薛将军捧腹大笑,难得啊,有朝一日,竟然能在自家“小大人”模样的乖孙女脸上,看到这般神情!

薛玲撇撇嘴,对薛将军这极低的笑点不予置评。三步并作两步地爬完楼梯,回到房间后,就再次发挥出自己“收纳达人”的技能,在最短的时间里,就将房间里的东西,除去不能搬走的家具外,全部打包好!

第92章 又见破败小院

顾家

“薛家出事了?”

下午放学后,一进到大院里,一路走来,就听到无数人议论薛家“厨房爆炸”这件事的顾美美,发现一向喜欢挑刺的顾倩倩不在家后,长舒了口气,随后,就发挥出自己极致的演技,将家里其它的人都“忽悠”过去后,才借口写作业,回到房间,静思今天这桩事情。

“不可能!”

上一世,薛家的厨房,从没发生过爆炸事件!薛家其它人,虽然被人安了个“厨房杀手”的绰号,但,薛玲却是薛家人中的唯一“例外”!

“那么,这件事,会是谁动的手脚?”

想了许久,仍然没能琢磨出来的顾美美,很快,就摇摇头,将这个问题抛到一旁,只是古怪地笑了笑,语嫣不详地感慨道,“如果,薛玲是那么好对付的,那么……”她,又何必在这一世,绞尽脑汁,手段尽出地想要抱上薛玲这只“金大腿”?!

不过,这个念头,才在她的脑海里浮现,下一刻,顾美美就再次愣住了。

“这段时间,我……干了什么啊……”竟然会自作聪明地在王秀珊、王秀瑚和林侗在的时候,针对林佩而“挑拨离间”!

只因为,薛玲待林佩的不同!

“果然,还是被近些年顺风顺水,心想事成的生活影响到了吗?”

林家

放下碗筷后,林佩就再也按不住满腹的焦灼和担忧,一脸祈求和希翼地看着坐在上方的林将军:“爷爷,我想去看看玲玲。”

林侗也跟着抬头,说出自己的要求:“爷爷,我也要去。”

林佼想起每个周五,都会在自家见到的那个拿着一大袋水果来看电影的可爱小姑娘,又想起放学后,一路走来,听到的众人对“薛家厨房爆炸”事件的议论,也跟着道:“爷爷,我也要去。”

林将军放下手里的杯子,按了按自己隐隐抽痛的额头:“那儿是军区。”就连逢年过节,都不会特意放松“家属”出入要求的军区!哪里像是在大院一般,想去哪家,就去哪家,想到哪儿,就到哪儿这般自由呢?!

“爷爷,虽然从你这儿知道玲玲没受伤的消息,但,我还是想去看看玲玲。”林佩眨了眨眼,将到了喉咙的“正因为军区,所以,才找爷爷你来求助”这句话咽下肚,然而,她并不擅长掩饰自己的心情,所以,不仅林将军,就连屋内其它人也都清楚地感觉到了。

倒是今年十一岁,比林佩大三岁的林侗,出声解释道:“佩佩和玲玲玩得特别好,她知道这个消息后,就哭成了个泪人。直到从去薛家救火的几位婶子和嘴里得知玲玲逃了出来,没有受到波及的消息,才没再哭。但,就算如此,佩佩的心依然是悬着的,所以,才想要切实地知道玲玲的情况。”

林佼也接话道:“爷爷,我们都知道,军区规矩森严,但,今天这不是特殊情况嘛!你就带我们去军区看看玲玲,我保证,我们跟玲玲说几句话,得了准信后,就会立刻跟着你回家,绝不在军区过夜!”

林将军:“……”

当谁不知道,你就特别想在军区里过夜?最好,能长驻军区,一直都不离开?

“行了……”被三位孙女眼巴巴瞅着的林将军,只觉得自己有些“英雄气短”,在连续咳嗽了好几下后,才又端起杯子,“咕嘟咕嘟”灌下几大口水,顺势平缓了下自己的心情后,才道,“去军区是不行的,不过,我可以帮你们拨个电话,让你们跟薛家小姑娘说上几句话。”

眼见,三人,尤其,林佩的眼神立刻亮了,犹如千瓦电灯泡一般,亮得让人不敢直视,林将军只觉得胸口闷闷的,特别想跑到军区找薛将军到训练场上去练一场,嘴里就忍不住地道:“我觉得,你们没必要打这个电话,说不定,明天,薛家小姑娘就会到大院来找你们了。”

“爷爷。”三人齐刷刷看向林将军,一脸的渴求和期盼,让心不甘气不顺的林将军嘴唇动了动,怎么也没办法说出拒绝的话来,末了,只能摆手,叹道,“行行行!”

“哦耶!”三人举臂欢呼,那幅兴奋激动的模样,落在围观的林佳眼里,却令她不由得摇头,叹息一声:果然,还是太年轻,才会轻易就落入老爷子设下的圈套里啊!

然而,若让她出声“解救”这三人,却也不可能。

毕竟,当年,她,也曾被林将军耍得团团转过呢!如今,不过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

军区

盛夏五月,绿树成荫,繁花似锦。

太阳正当午,在外面飞翔了大半天的鸟雀,回到自己栖息的巢穴,或品尝着美味的食物,或站在高高的树头,对着天空的太阳放声歌唱,或低头清理自己的羽毛。

没有丝毫被太阳烤晒的蔫哒哒感!

好一派田园风光!

薛玲举起右手,覆在额前,看着沐浴在阳光里的小院,愣愣地问道:“爷爷,我们以后就住这儿吗?”

“玲玲,你喜欢这儿吗?”

这一路,薛将军一直留意着薛玲的神情。要知道,因为在大院有地方住,所以,当初,军区分配房子的时候,他就随意地要了个中午用来休息的单间。

直到这次,大院那栋小楼院子下面埋了尸体的事情爆发出来后,他才因为三分的烦闷,七分的担忧,而跟后勤处打了招呼,让他们重新帮忙换个地方。

“这片院子都是最早修建的,到现在也有十来年了。如果你不喜欢住在这儿,我们可以去旁边那几幢八层小楼看看。那几幢小楼都是今年才修好的,住在这片地方的人,大多都搬到了小楼里,按照我的级别的话,能分到一套四居室。我们可以挑一套顶层的套房,将顶楼布置一番,也能养许多花草树木。”

“爷爷,我喜欢小院!”薛玲想也不想地说道,也许,这个年代的人很少见到高楼大厦,所以,特别向往住在楼房里的“住得高,望得远”的美妙生活,但,作为一个末世爆发前就住腻了高楼大厦,末世爆发后,更是将这所谓的高楼大厦厌恶到骨子里的姑娘,在这一刻,她只恨不得自己能“霸占”这一片的小院!

到那时,就可以按照春夏秋冬四季变幻来布置房间,院子里或种水果,或种蔬菜,或种杂粮,或养家畜……

这日子,想想,都让人向往!

“那这里,就是我们的家了。”薛将军那颗一直悬着的心,终于落回原地,疾行几步,伸手推开院门。

薛将军:“……!!”

薛玲:“……?!”

荒凉、破败、杂草丛生,没有丝毫的人烟气。

再配上那打着卷儿的夏风,像极了恐怖片里那闹鬼的院落。

倚靠在门上的薛玲,双手环胸,嘴角忍不住地抽搐了下,只觉得再这样下去,末世十多年才修炼出来的“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强悍心志,就会彻底离她远去!

“爷爷,这,就是你说的最讲究规矩秩序的军区,团长以上级别军官随军家属才能享受,被人很是爱惜,哪怕住了十年,也如最初搬进来那般崭新的小院?”

怪不得,进入这片小院的地方时,除了路两旁郁郁葱葱的树木,她就再没听到其它植物们的窃窃私语声!

“咳……”薛将军才准备说话,就被一阵陡然吹拂到脸上的风给呛到了,原本“假咳”几声,以便掩饰尴尬和懊恼情绪的打算,竟然变成了真咳,“这……咳,纯属错觉……旁边几间小院就很不错,要不,我们去看看,重新选一间?”

“爷爷,我们要不要打个赌?”薛玲轻拍薛将军的后背,虽然,她并非医生,更不懂“望闻问切”,但,和薛将军相处的这段时间,却也让她对薛将军那“外强中干”的身体有了一个很深切的了解,琢磨着以后要再找些人参之类的调养身体的药材给薛将军用,嘴里却还能“一二心用”地回着薛将军的问话,“我赌,别说这旁边几间小院,这一片小院,就没一户人家了!”

“不可能!”如果说,这片独门小院空了一多半,那么,薛将军还能相信,但,说这片地方,除了自己一家,就再没第二户人家,薛将军却没法相信!

“爷爷,人是有从众心理的。也许,最开始,还有一小半人家坚守在这儿。但,时间久了后,尤其,以前的邻居,全部都搬到小楼,每天想找个熟悉的人说句话都变得困难起来后,人就会感觉到寂寞,从而也跟着做出搬家的决定来。”

当然,最重要的是军区不修楼房,也就罢了,一修,就连续修了四栋,这些住腻了小院的人,还不撒了欢一样地搬到小楼里,才怪!

“爷爷,一点了,我们先去食堂吃饭吧。”

……

“首长!”

跟在薛将军身旁的薛玲,乍不及防之下,只觉得自己犹如置身于飞机场,没作任何防护地体验了一把飞机起飞时,螺旋快速地搅动空气时带出的“轰鸣”!

啧!

在薛将军回礼的时候,瞧见两米开外,又过来四五个年轻的士兵后,薛玲毫不犹豫地停步。

“首长!”

可惜,哪怕,薛玲早有准备,却依然败于这样强大的声音气浪冲击之下!

……

短短十五分钟的路,无数的人冲薛将军敬礼,并唤薛将军一声“首长”!

声音之嘹亮,嗓门之高亢,只震得已经将自己和薛将军的距离,拉远到一米多近两米的薛玲,耳朵遭受了一次又一次地“轰鸣”,心里破天荒地浮现一抹叫做后悔的情绪来。

然而,还不等薛玲立下一个“下次不和薛将军一起去食堂的”flag,就在食堂里,再次遭受了一次更大的“冲击!”

几百号人,一起唤“首长”,是种什么样的体验?

反正,薛玲是不想体会第二次的。

不仅仅因为,众人齐齐出声,带来的震耳欲聋的“气浪”,更多的,却是因为这样发自肺腑的敬重,本就应该独属于薛将军这样为国家兴盛发展鞠躬尽卒,死而后已的开国大将,而不应该因为她是薛将军嫡亲的孙女,就能在没有为这个国家做出任何贡献的情况下,因为所谓的“祖萌”之类的缘由,而理所应当地享受这样的尊荣!

许是为了庆祝“乔迁”,又许是存了“安抚”之意,这次,薛将军大手一挥,就点了红烧肉、狮子头、清蒸桂花鱼、炒土豆丝和海带大骨头这几样菜。

“哇哦!”薛玲小小地惊呼一声,看着大师傅手一抖,一大勺红烧肉,就霸占了饭盘一多半位置,忍不住就为军区和大院师傅的“不同对待”而心酸了一把,凑近薛将军耳旁,小声道,“爷爷,我们再点一道炒土豆丝就行了,点太多吃不完,就浪费了。”

“怎么会吃不完?爷爷饭量大着呢!”在大师傅望过来时,那带上了恭敬仰望的目光中,薛将军的背挺得更直了,义正言词地说道,“敞开肚皮吃,别担心会将爷爷吃垮,爷爷手里的钱和票,养你一个小姑娘促促有余!”

薛玲眨了眨眼,看了看薛将军这与平日里截然不同的“严谨”模样,再看了看笑得一脸和蔼可亲的大师傅:“叔叔,你姓许吗?”

虽是问话,却带上了肯定的语气。

“小姑娘认识我?”

这话一出,让薛玲立刻就肯定了自己心里的猜测,“许爷爷经常提到你,所以,我才能一眼就认出你。”

“我爸那人竟然会跟人提起我?”许师傅笑了笑,“那估计没几句好话,可别相信他。”

“叔叔今天做了一道酿苦瓜,要不要换掉狮子头和清蒸桂花鱼啊?”

“好!”薛玲应得那叫一个干脆利落,而,许师傅打菜的动作那叫一个行云流水,让一旁正百无聊赖地听着两人闲聊的薛将军,还没来得及说句话,就只能接受这“既定”的事实!

和许师傅道别后,薛玲就端着摆放了土豆丝和米饭的托盘,剩下的菜,则被挪到薛将军手里的托盘端着。

两人选择了一个靠近窗户的座位,落座后,薛玲就迫不及待地问出一直藏在自己心里的疑惑:“爷爷,都这个时间了,怎么还有这么多人在食堂里吃饭?”

“他们啊……”薛将军嘴里塞着饭,却依然口齿清楚地为薛玲解惑道,“要么,就是今年入伍的新兵,训练没达标,重训后,到这个时间点才来吃饭;要么,就是出任务的老兵,虽然出发前就计算好了时间,却遇到了预料之外的突发情况,而被耽搁了回营的时间,所以,才在这个点来食堂吃饭。”

第93章 我有敏锐的直觉!

这期间,薛玲一边和薛将军闲聊着,一边还不忘记观察食堂的情况,尤其,食堂饭菜份量这件事。

很快,她就发现,许爷爷的儿子许叔叔,也遗传到了许爷爷的“职业操守”给每一个人,不论对方官职高低,也不论对方与自己是否熟稔,打的每一份菜的分量一般无二!

果然!

在这儿,就没有什么身份地位的说法,而是对所有人“一视同仁”!

如此,很好!

薛玲脸上的了然,落到薛将军眼里,却令他不由自主地生出一股不妙的预感来。

“玲玲,吃过饭后,我让小周带你到招待所休息。”

“爷爷,我得回去,抓紧时间收拾房间。”薛玲摇头,拒绝了薛将军的提议,“虽然果树被放在阴凉的地方,但,外面温度这么高,放久了,再种下去,就需要再精心地侍弄好几个月才能恢复,我还想这段时间,多收一些新鲜的水果……”

到时候,一部分送人,一部分卖给军区各位大佬,用来维持人际关系;一部分卖给军区食堂,用来贴补没收一分钱就送出去的蔬菜瓜果的损失,可谓是“一举两得”!

“院子里杂草丛生,房间里也满是灰尘,一个下午,哪能收拾好。”想到薛玲的木系异能,薛将军又隐讳地提醒道,“这儿是军区,你如果真想自己栽种那些果树,我让小周带几个人去帮忙。”

“爷爷,你想多了。”

薛玲一向是个惜命的,即便这个年代科技太过落后,大街小巷没有无处不在的监控摄像头;即便,她从薛将军这儿套出华国存在“异能者协会”,所有异能者都隶属于国安局,就连一号和二号这两位大领导也很是尊敬协会中有大本事的异人;但,就目前情况来看,她不打算将自己的异能暴露在除薛将军之外的第二人眼里!

“家里的东西……”有些,不适合被外人见到。哪怕,这所谓的外人,是对薛将军忠心耿耿,很得薛将军信任的警卫员,在薛玲看来,也不可以让他们知晓!

毕竟,这世上,没有绝对的忠诚,只是背叛的筹码不够!

薛将军难得地沉默了,因为薛玲这句隐讳的提醒,不由自主地想到了自家厨房里发生的爆炸事件,眼角余光留意到食堂里只剩下稀稀落落的几人,最近的那几人离自己和薛玲都有近三十米的距离,嘴唇动了动,到底还是再也克制不住地问出了满腹的好奇和疑惑。

“玲玲,今天,你怎么发现厨房不对劲的?”

“爷爷,我对危险有一种强烈的预感。”

每一个在末世里生活下来,并且,生活得非常好的大佬,不论拥有什么样的异能,在面对临近的危险,尤其,牵涉到自身的危险时,都会焦灼烦闷,寝食难安!

薛玲也不例外。

在将新买来的煤气炉点燃,把装满水的钢筋锅放到上面的时候,薛玲就敏锐地察觉到了空气中弥漫着的危险!

而,不等大脑反应过来,发出命令,身体就先一步地跑到了院子外!

等到她靠着院墙,思忖这难得一见的“预感”代表了什么的时候,就听到了厨房里发出来的爆炸声!

“轰!”

爆炸声结束后,那一直萦绕在她身侧的危险预感,也陡然消失!

……

吃过饭后,薛玲拒绝了薛将军派人送自己回小院的要求,漫步在两旁种满柏杨、梧桐等树木的小道上,微微抬头,享受着清风拂面,虽然阳光很是明媚灿烂,却在穿透枝叶繁茂的树木,洒落下来的时候,就褪去了炙热,只余下温暖的感觉。

三分钟,十分钟……直到一刻钟后,薛玲终于察觉到不对劲了,往前迈去的脚步顿住,一脸疑惑地看向自己周围的树木花草。

“竟然……没有任何声音?怎么会这样?”

抱着一种“试探”的想法,薛玲挥挥手,瞬间,那蕴含庞大生机的木系能量,就以她为中心,朝四周漫延开来。

“欢喜……感激……”分析出这两种情绪的薛玲,思忖片刻后,看了看一整片绿色海洋的军区,忍了又忍,末了,还是忍不住抽搐着嘴角,抬头望天,做出一幅“想要静静”的姿态来。

没办法,若非她那番下意识地尝试,谁能想得到,军区的植物们,竟然秉持“沉默是金”的为人处事作风,与自己曾待过的g军区和大院那些“每天不谈谈天,说说地,吐吐槽”,就觉得“植”生没法过的植物们截然不同呢?!

所以,其实,那片因为没有人气,而在最短的时间里变得破败的小院里,也并非植物们尝试过和人“和平共处,互帮互助”的美好生活后,突然间就被人类无情抛弃,不由自主地疯狂生长起来,一幅“欲要独霸天下”的作风,从而不愿意搭理她这个“人类”,而是它们延续了军区植物们的“沉默是金”行事风格?!

薛玲摸着下巴,静静地思索了一番后,就将这件事情抛到一旁去。

毕竟,自古以来,就有“一样米,养百样人”的说法,那么,植物们受环境的影响,生出不同的性格,多正常呢!

将植物们回馈的精纯能量,在身体里绕行一圈,化为己有的薛玲,回到小院后,就按照之前打理院子的方式,让院子里那些肆意生长的野草化为最适合植物们生长所需要用到的肥料,并将果树种了下去。之后,还不忘记扬手,输了些木系异能给这些果树,以消除它们在五月正中午被从土壤里挖出来,移栽到另一个地方会出现的“水土不服”的情况。

“这座小院的前一位主人,应该从没种过地,所以,才能留下这样一片肥沃的土壤。”

看着眼前这满院被种到土里后,就肆意地伸展着枝叶,发出惬意舒爽叹息的果树,薛玲不由得感慨了一句。

然而,在她的目光无意中地移向四周那只比自己高一些,说是“院墙”,其实,不过是划出小院之间分界线的墙壁时,那原本舒展开的眉头却再次紧皱:“这墙太矮了……”

带着从食堂里打回来的香菇炒肉、蒜苗炒肉、凉拌三丝和西红柿鸡蛋汤这两荤一素一汤的饭菜,随手摆放好的薛将军,想也不想地道:“回头,我找人来再加高一些。”

其实,这件事,薛玲不提,薛将军也会让人安排的。

不仅仅因为,在大院那样一个静谧到让外人轻易就会忽略掉,最近一家的邻居,单纯走路的话,也需要十来分钟的偏僻地儿,自家院墙足有三米高,从而在“远亲不如近邻”的六七十年代,习惯了这样一种“保留一定范围**”的生活;

也因为薛玲所拥有的不能被第二个人知晓的,作用于植物上,能起到特别神奇效果的木系异能;

更因为人都是有从众心理的,即便,眼下,这一片小院除了自家外,就没第二家入住,但,介于薛将军的“司令员”身份,再憨傻的人也会懂得“近水楼台先得月”这句话的道理,从而加以运用。因此,可以想象,这片小院会在最短的时间里就被住满!

得到薛将军确切回覆的薛玲,点点头,就又问道:“爷爷,随军的家属们,大多没有上班吧?”

虽是问话,却带上了肯定的语气。这,也正是薛玲结合华国国情,和以前看过的小说电视剧推测出来的。

薛将军点点头,在薛玲那陡然间变得亮晶晶的目光中,心里再次浮现一抹不妙的预感:“她们得带孩子,做家务,还得照顾好自家男人,做自家男人最坚实的后盾,一天到晚地忙个不停歇,没办法再抽出时间去上班的。”

“爷爷,你这样的想法是不对的。”薛玲义正言辞地说道,当她不知道,七八十年代还流行“多子多福”的说法,所以,几乎每家的孩子都是被“放羊”一般长大的?

简单地来说,就是老大带老二,老二带老三,老三带老四这种模式,根本就不需要家里的父母长辈们花费多少心血和精力,仿佛一眨眼的时间,孩子们就长大成人,结婚生子,自家就三世或四世同堂了。

“伟大领袖可说了妇女能顶半边天,任何女性,都不应该被孩子和繁琐的家务困住,被那所谓的‘贤妻良母’的思想给束缚住,被砍断一双能肆意翱翔在蓝天中的翅膀,龟缩在一个又一个小小的四方天地,每天睁眼和闭眼的时候,见到的都是再熟悉不过的场景……”

“打住!”见识过薛玲不唠叨则矣,一唠叨起来,几个小时都不会停下来,且会越说越兴奋,说到最后,甚至会毫不犹豫手舞足蹈场景的薛将军,赶在薛玲“滔滔不绝”之前,伸手往下压了压,“说实话。”

“随军的家属,至少有一多半人来自农村,她们没什么文化,到了军区,也不能找到一份养活自己的工作,那么,唯一能依靠,并且达到为家庭‘开源节流’目标的,也就只有一条种地。”

“这样一来,他们每天都不用出去买菜,不仅能达到另一种形式上的‘自给自足’,还能将‘一家之主’每个月的工资存起来,在想要改善一下伙食的时候,也能用自家地里种的蔬菜瓜果和邻居家交换,从而邻里亲睦如一家……”

薛将军:“……”明明是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情,被薛玲这样一分析,竟然让人莫名地生出一种“阴谋论”的感觉来!

虽然,并不知道短短时间里,薛将军又“脑补”了些什么,但,说到兴起时,正准备展现自己“舌灿如莲花”技能的薛玲,只觉得头皮一麻,后背陡然窜过一阵阴风,于是,毫不犹豫地选择了长话短说,并干脆利落地问道:“所以,爷爷,我们家也有地的吧?”

“没有。”薛将军说得那叫一个坦荡,可惜,薛玲并不相信,“爷爷,我们之间谁跟谁啊,你啊,就跟我透露下呗?放心,这件事,出了你口,入了我耳,就绝不会再有第二人知晓……”

“絮絮叨叨”地说了一大堆话,却依然未能激起薛将军脸上任何多余情绪的薛玲,转了转眼珠,毫不犹豫地祭出大招:“爷爷,你能想象,每天,你去上班的时候,一个人待在家里的我,有多么地孤单无聊寂寞吗?”

薛将军:“……”我信了你的邪!

“爷爷,这儿是军区,不是大院。”薛玲摊手,耸肩,一脸的无奈,“我倒是想只折腾自家院子,但,谁知道,会不会有些人无意中路过我们家,或者,特意带着自家种的蔬菜瓜果或家里寄来的土特产前来拜访,然后,就发现院子里那些果树之下肆意生长的蔬菜呢?”

顿了顿,不知突然想到了什么,薛玲又慢吞吞地补充一句:“如果,爷爷,你不介意我将‘种地’的事业,发展到这附近的小院里去的话。”

薛将军:“……”这是威胁!赤果果地威胁!偏偏,他说不出一句反对的话,甚至,还觉得这番话,很有几分道理!

“这件事,以后再说。”万般无奈之下,薛将军只能再次祭出“转移话题”**,“玲玲,你还记得,你下火车那天,遇到的那个差点就被人贩子拐到偏僻地儿的小孩子吗?”

说实话,薛将军这一招,实在不算高明。

奈何,架不住,薛将军提到的事情,确实是薛玲特别关注的啊!尤其,薛将军还一幅“我有大爆料”的神秘做派!

“爷爷,你知道那个孩子是谁家的?”

“老许家的大孙子!”薛将军特别直率地说道,而,这句话,对薛玲来说,还真不吝于晴天霹雳,瞬间,就让她整个人变得恍惚起来。

老许?

能被自家爷爷唤一声“老许”的,也就那位许政委了!而,这位许政委,不就是自己离开时,无意中听到植物们“八卦”信息中,京城派往g军区视察的领导吗?

第94章 许家欠下的人情

不过,很快,薛玲就掐了下自己的手心,让那有些混沌的大脑再次恢复清明:“爷爷,你没弄错吧?这,可是大孙子!”

自古以来,不论世家望族,抑或是寻常百姓,都特别地看重长子。

为什么呢?

当然是因为延续了千百年的“长子嫡孙”继承制度!

在这种情况下,许政委这样一位不论地位,抑或是权势,再或者是家世都不逊于薛家的人家,竟然会出现“嫡孙”被拐的事情?莫不是来搞笑的吧!

……等等!

在这一刻,薛玲那颗不论末世爆发前,抑或是爆发后,都不曾停歇的“闲来无事看小说”的爱好,让她不由自主地“脑洞大开起来”。

“该不会,这位大孙子,并非长子嫡孙吧?”

薛将军诧异地看向薛玲,想了想,开口问道:“这些……也是植物们告诉你的?”

“当然不是!”薛玲忍了又忍,末了,还是忍不住地翻了个白眼,双手叉腰,做出一幅“我超凶,真的”姿态:“爷爷,合着,我在你心里,就是一个被娇养得天真无邪,不知世事人心险恶的傻姑娘呢?”

顿了顿,又微抬下巴,一幅特别骄傲自豪的小模样:“这种事情,用膝盖想,也能想出来啦!”

薛将军:“……”

“不过,这样看来,许政委家里……”说到这儿时,薛玲还摇头,叹息一声,“都说‘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看这情况,将来,许家还有得闹呢!”

“之前,我还纳闷,我这也算是做了一件好事,为什么那个被救了的小孩子家人,就没任何表示,原来如此!”

“不过,这样,也挺好的。”至少,不必担忧,往后,走出去,会被许家那些包藏祸心的人给惦记上!

薛玲点点头,那一幅恍然大悟的模样,落到薛将军眼里,却让他忍不住地后背发毛,总有一种薛玲又不知“脑补”了什么东西的诡异感觉,不由得轻咳一声,打断薛玲那漫无边际的联想,“这次的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简单的。”

虽然,世人常说,“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所以,在许政委离开京城,到g军区的这一个月时间里,许家那些被他镇压了多年的猴崽子们,才因难得的自由而激发出作怪的本性。但,坦白说,就算许家长媳再如何地算无遗策,心狠手辣,想要瞒过许家其它人,联络收买好几个歹人,并趁着买菜的机会将许家长孙“弄丢”,也不是那么容易操作的。

不论是他,抑或是许政委,都倾向于另外一个猜测许家长媳在有心人的窜啜下,做了那“出头喙子”!真正策划了这一切的黑手,还隐藏在幕后!

“许家欠我们薛家一个人情。”

这话,薛将军说得那叫一个意味深长,而,薛玲思忖片刻,也立刻就明白了薛将军的话外之意,伸手,在自己嘴上做了一个“拉拉链”的动作后,又道:“爷爷,那天一路从g军区护送我到京城的是吴哥哥。”

薛玲可不是个吃独食的,哪怕,严格说来,这位吴战士是薛将军的下属,奉令护送她,该给的报酬,薛将军也绝不会吝啬,但,也依然不会抹掉吴战士在这件事情中的功劳。

至少,若非吴战士言谈举止间流露出来的军人习性,单凭她那不足一米高,一幅软萌可爱的小模样,那两位车站便衣就不会将她的话放在心上!

“嗯!”薛将军点头,有些事,即便薛玲不说,但,活到他这个岁数的人精,又怎么会不明白,“回头,我会让人多照顾他一些的。”

“当时,林佳姐姐也在。”和薛将军一番交谈,想明白许政委“隐瞒此事”用意的薛玲,此时,已经能明白车站那次见面时,听到林佳的名字时,她为何会生出熟悉感了!

林佳?

一本描写“穿越事业型军嫂文”中的男主长姐,男主那位“炮灰”青梅竹马最为崇拜敬仰的对像!

而,她,正是书中那位暗恋男主,坏事做尽,最终,被男主和苦尽甘来的女主联手打落尘埃的炮灰青梅竹马!

“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情谊,从古到今,都让无数人歌颂称赞,更让无数人艳羡向往。但,这些人中,绝对不包括她。

毕竟,她,可是真正活了两世的“老妖精”,和大院里那些自己看得很顺眼的小姑娘做好朋友也就罢了,哪会将不多的时间和精力耗费在大院里那些“**”上?!她,怎么会和这些因为年岁阅历等缘由,而被自己冠以“熊孩子”称号,看他们也犹如看晚辈一样的小崽子们,生出所谓的“青梅竹马”情谊来?

所以,这,真不是老天爷见不惯她太过逍遥自在,给她强加的戏份呢?

啧!

没想到,在最短的时间里,离开以王红为女主描写的一篇“农村奋斗型军嫂”小说发生地g军区,不着痕迹地坑了王红这位明明拥有了“重生”这个巨大金手指,却依然将脑筋动到自己身上来的女主,辗转来到京城,只盼着能在薛将军的庇护下大展拳脚,成就华国或世界第一农场主称号的自己,有朝一日,竟也会遇到这种“才出狼窝,又入虎穴”的局面来!

……

世人总喜欢用“说曹操,曹操到”这句话,来形容一些出乎自己预料之外的“巧合”。眼下,薛玲就觉得,这句话,也很适合自己。

看着面前这个约摸十三四岁,穿着一身淡粉色连衣裙,梳着一个高马尾,戴着一顶太阳帽,手里挎着一个菜篮子,在阳光的照射下,给人一种皮肤白得隐约发光感觉的女孩儿,薛玲左手轻搭在大门上,眼含警惕戒备和好奇疑惑地问道:“你好,请问你是?”

这种遇到一个不讨喜陌生人的眼神,她有多久没遇到了?

“你好,我叫罗清婉,以前也住在这片小院,前不久才搬到第一幢小楼的二楼三号房里,以后,你可以到那儿找我玩。”

女孩儿嫣然一笑,那笑容,竟比明媚的阳光还要灿烂。任谁见到这样的笑容,都会忍不住地放下心里的警惕和戒备,并下意识地生出几分“这个女孩儿笑起来好好看,仿佛沐浴在暖暖的阳光中,浑身上下每一个毛孔都那般熨帖”的感觉来。

可惜,这样一套面对其它人无往不利的法子,在薛玲面前,再次吃鳖!

“你好,罗姐姐,我叫薛玲,不知你今天找我,有什么事吗?”

薛玲笑了笑,虽然,当时只看了下简介,就将那本书丢到一旁,让她因为不记得那本书里描写的内容,而不能确认这个女孩儿穿越过来多久了,但,就冲她看向自己时,那虽然竭力掩饰,却依然显露出几分的轻蔑来,就可以猜测到,这位穿越过来的时间怕是不短。

而,这段时间里,这位,怕是一直过着顺风顺水,心想事成的生活,才会慢慢地生出一种将周围的人和事尽在掌握中的“穿越女”独有的高人一等的矜傲来!

“外面太阳大,我们能进去说吗?”

罗清婉仿佛没发现薛玲的“婉拒”似的,心里却忍不住地生出一种羡慕嫉恨的情绪来。

也唯有被家人呵护宠爱长大的小姑娘,才能长得这般天真无邪,不懂为人处事之道!

在农村,如薛玲这样八岁的小姑娘,已经是半大的孩子了。虽然不能达到“家里家外”一手抓的程度,却也能帮着父母做许多事情,并在那样残酷现实的生活磨砺中变得成熟懂事起来!

就不知,这样的天真率直,能在薛玲的身上,保存多久呢?她,真期待那一日能快一些,再快一些就到来!

最好,能在这两年就出现……

薛玲深深地看了眼罗清婉,对于罗清婉的恶意,她早有预料,但,她还真没料到,见到自己第一面的时候,罗清婉就能无所顾及地暴爆发出那般浓重的恶意来!

“好。”

薛玲侧了侧身,微微弯腰,做了一个“请”的姿势,仿佛完全没有察觉到罗清婉脸上的怔愣和惊讶一般,将罗清婉引到屋内,在茶几旁坐下后,又为罗清婉沏上一杯温水,“请喝水。”

罗清婉端起杯子,略润了润唇,微垂的眼底,迅速掠过一抹嫌弃。

淡而无味的白水,可不是用来招待客人的呢!

果然是“疏于教养”长大的姑娘吗?这情况,可不就是宫斗内宅中最擅长的“捧杀”嘛!

“玲玲,我能这样叫你吗?”

不待薛玲回应,罗清婉就又一脸关切地问道:“你今年几岁了呀?上学了吗?在学校里跟同学相处得好吗?有没有人欺负你?如果有人欺负你,你不方便找薛将军出面的话,告诉我一声,我去帮你报仇!”

“你一个人住在这样大的房子里,会不会害怕啊?你的爸爸妈妈呢?你怎么没跟他们一起生活呢?”

……

乍听之下,这些话,很正常。

然而,在薛玲看来,却处处是坑,或者,应该说是包藏祸心!

“罗姐姐,我今年八岁了,爸爸妈妈要工作,所以才将我送到京城来,等今年九月份,我就会去上学呢!”

“不过,说到上学……”薛玲一脸诧异地看向罗清婉,“罗姐姐今年应该上初中了吧?今天可是星期二,这个时间,罗姐姐不去上课,待在军区,没问题的么?”

“我今年十四岁,初一的时候,就跳级参加高考,是当年的市状元,现在在京大附中念高一。”罗清婉挺胸抬头,一脸的骄傲,“我自己办了两家工厂,每天比较忙,没办法像其它的同学那样,过着每天上课下课放学的枯燥简单却又幸福安神的生活,所以,就跟学校申请了在家自学的学习方式,直接参加期末考试就行。”

“好厉害!”薛玲翘着大拇指,一脸真诚地夸赞道,然而,见惯了周围人那并不逊于后世花式吹捧谄媚逢迎夸赞话语的罗清婉却觉得不够。

“我开的两家工厂,一家是服装厂,不仅生产女装,也生产童装。一家是食品厂,不仅生产糖果糕点,还生产果汁饮料。”

这话,确实不假。而,罗清婉有意无意隐瞒的,不过是服装厂目前只生产女装,童装厂还只存在于她的计划中,要等到大领导提出“改革开放”的理论,并在地图的南方画一个圈,才能在政策的支持下大肆发展起来。

至于食品厂,目前也只是一间生产蛋糕饼干之类糕点,糖果、果汁和饮料这些食品的生产和投放市场,也还在计划中。

“玲玲,你去过友谊商店吗?”

薛玲摇头。

“那是一间只收侨汇券的商店,里面不仅卖从其它国家进口来的商品,也卖我们华国自己人生产的高档商品。”

罗清婉有些怅然,若非亲眼所见,谁能想得到,那些好喝的可乐果汁,巧克力奶糖蛋糕等后世寻常百姓家都能见到的食品,竟然早在七八年,就已经进驻华国了呢?

不得不说,贫穷确实限制了她的想象力。才会让她想当然地以为,以自己在后世见多识广,阅历丰富,可谓是站在巨人肩膀上的“穿越女”身份,定能在这样一个才刚刚摆脱动乱,正准备迈出大步,走进新时代的年代,成为那引领时代潮流的顶尖人物!

能被写入教科书的大佬!真正的时代弄潮儿!!

“这个周末,我准备去友谊商店买些东西,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看看?”

“周末,我要去山上采摘一些东西,罗姐姐,你可以问问其它人。”薛玲再次婉拒了罗清婉的邀请,她又不是吃饱了撑的,明知罗清婉不怀好意,还能本着“猫爪老鼠”的想法和对方套近乎,玩“你害我,我反击,我害你,你反击”的勾心斗角游戏!

这不是浪费时间,虚度光明,还能是什么?!

罗清婉眼神微闪,指着院子里那些并没有受移栽时间的影响,显得特别郁郁葱葱,生机勃勃的果树,佯装漫不经心地问道:“玲玲,这些果树,都是你种的吗?”

薛玲没有正面回答,而是好奇地问道:“罗姐姐听说过我的事情?”

第95章 冲冠一怒为红颜?

那是什么样的眼神啊?

如能见到水底石头和水草的清澈小溪,又如平静得不见丝毫波澜的水面,让人清楚地看见了自己的倒影!

眼角眉梢间,那看似关切好奇的神情中,无法掩饰的恶意和算计!

这……是自己?

罗清婉陡然一惊,下一刻,就发现平静的水面消失,自己的倒影也不见了!

一定是错觉!对,错觉!!

用力地掐按着手心,让自己大脑恢复到往日清明理智的罗清婉,扯了扯嘴角,“玲玲,你大概不知道,你在这军区,那叫一个声名远扬!”

傻了八年,一朝恢复正常,还酷爱种花养草,生生将自家院子折腾出一幅“田园风景”模样的小姑娘,别说在这邻里乡亲特别热诚的七八十年代了,就算在科技爆炸,人情却变得冷漠疏离起来的现代,也都会在最短的时间里,就传遍大街小巷,达到人尽皆知的“名人效应”!

“哦。”薛玲点点头,并没如罗清婉算计中那般,一脸疑惑好奇地询问自己在这军区,究竟怎么样地声名远扬,让特意抛出这个话题,想要引出下一个话题的罗清婉也不由得一阵气闷。

“玲玲,既然,你这么喜欢种树,那么,以后,我们能合作吗?”顿了顿,罗清婉又道,“我觉得,在解决了最基本的温饱问题后,我们并不能单纯地关注吃得好,而是需要关注吃得健康,吃得营养,所以,我的食品厂以后打算生产纯果汁。不是其它食品厂用糖精颜料这些对身体有害的化学产品冲兑出来的果汁,而是用最新鲜,能补充身体所需营养的蔬果榨出来的果汁。”

“我相信,能在短短两个月不到时间里,就将满院子果树打理得这么好,并且还收获过好几次水果的你,就算大手笔地包下一大片的山和地,山林土地上那些长得歪歪扭扭,虽然每年都会开花结果,但结出来的果子特别少,又干扁酸涩的果树,就能像喝了什么大补丸的药水一样,不仅生长得枝繁叶茂,也能结出数不尽的果实,每颗果实都美味得让人回味无穷。”

“水果不能久放,就算你送家人亲友,对丰收的果林来说,也不过是沧海一粟,起不到多大的功效。但,如果,你将这些吃不完的水果转卖给我,那么,就能得到一笔额外的资金,从而扩大种植规模……”

这番话,确实很有道理。

可惜,就算薛玲真是一个不知世事人心险恶,天真无邪的小姑娘,都不可能同意罗清婉提出来的签合同,还一签,就是十年单独供货合同的要求。就更不用说,打从最初,薛玲就敏锐地察觉到了罗清婉身上的违和之处。尤其,在眼下这种畅想未来的滔滔不绝,侃侃而谈到手舞足蹈的情况下,依然流露出浓浓算计和恶意的情况下!

“罗姐姐,所有的山和地都是属于国家的,集体的,个人不能独占,你怎么会有这样大逆不到的想法?”薛玲脸色大变,猛地起身,指着门口,对一脸愣怔的罗清婉道,“请你出去,我们薛家不欢迎你!”

犹记当初,她在大院后山提出“买山买地”的要求后,哪怕当时只有她和薛将军两人,依然将薛将军吓得腿软。回到家后,就这件事情喋喋不休地教训了她好几个小时,让她生平头一次感受到薛将军这样“面冷心软”的老将,那是不出声则矣,一旦出声,分分钟就能化身唐僧,轻轻松松就逼疯人的节奏!

所以,后面,她再也不将这句话挂在嘴旁。哪怕,在保证方圆十里开外,绝对没有藏有外人的情况下!

“玲玲……”罗清婉嘴唇抖了抖,脸上的血色尽褪,被薛玲那不由分说地推攘动作给惊吓得舌头都有些打结,大脑更是一片茫然懵圈,只能不停地摇头,表明自己绝无恶意,并牢牢地抓住门框,“你听我解释,我真没恶意,真的,你相信我……”

“罗姐姐,今天我什么都没听到。”薛玲一根根地扳开罗清婉的手指头,以一种不是很大,却不容人抗拒的力道,将罗清婉推到了院外。

“砰!”

院门在罗清婉面前关上,明明是很普通的木门,明明很是轻巧,几乎没什么声音的关门声,落在罗清婉耳里,却不吝于晴天霹雳,只将她震得恍恍惚惚!

怎么会这样?

她明明只是想说服薛玲,让薛玲成为自己的“合伙人”,从而能扯着薛家这面大旗,为自己谋取更多的福利啊!

为此,她甚至坦然相告,自己拥有两家工厂!将这样一个很大程度上会被归为“投机倒把”大罪的把柄,送到了薛玲手里,更凭借后世学习并翻看这段时期的历史,告诉薛玲一个最便捷地秒杀众二代,轻轻松松就走上“人生巅峰”的方法!

可,薛玲又是怎样回报自己的呢?

一言不合,就翻脸撵人!更一幅不欲再与自己往来的冷漠无情姿态!

“玲玲,你开门,听我解释啊!求你了,开开门,行吗?”

罗清婉趴在门上,疯狂地拍打着,叫喊着,哭泣着,然而,眼底却一片清明,不,或者,应该说是一片森冷阴郁!

难不成,薛玲以为,这样,就能拒绝自己?真是天真又愚蠢的想法哪!

屋内的薛玲,挑了挑眉,继续忙碌不停,心里却暗忖:她倒要瞧瞧,罗清婉能坚持多久!

半小时,一小时,两小时……

屋外的哭泣声弱不可闻,间或能听到一两声义愤填膺的讨伐声,叫骂声,只令屋内的薛玲,忍不住地对着天花板翻了个白眼。

“清婉姐,你这是怎么了?谁欺负你了?我这就找他去算账!”

“你不是傻?清婉姐平时是多么坚强勇敢的一个人啊,能让她哭成这样的,肯定是这里面的人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情!”

“里面的人,给我出来!有本事欺负清婉姐,就没本事出来见我们吗?!”

“再不出来,我们就踹门砸墙了!”

“出来!只知道欺负弱女子,见了我们就立刻躲起来的缩头乌龟!出来给清婉姐赔礼道歉!”

……

“蠢货!”

薛玲冷笑一声,一些毛都没长齐的小子,就学起大人“怜香惜玉”那一套的作风了,怪不得,会被罗清婉这个包藏祸心的女孩儿耍得团团转!

不过,对薛玲来说,这种级别的骂架,实在没什么参与的必要。

直到,院子外传来“砰通”的声响,伴随而来的,则是无数果树的叫骂声!

【哪来的野小子,在院子外面蹦,还嫌不过瘾,竟然翻过院墙刨树来了?不想活了呢?!】

【大人不搭理你们,是不愿意跟你们这些小崽子计较,结果,你们还蹬鼻子上天了?吃我一拳!】

【看掌!忒么的,这辈子,我见过那么多熊孩子,就没见过蠢成这样的熊孩子!】

……

刨树?

薛玲目光一冷,脸上的轻松惬意的神情尽收!

“你们在做什么?!”

炎炎烈日下,因为东奔西跑地折腾满院果树,而又热又累,又渴又倦,却因为罗清婉偶尔一个温柔关切的眼神,或一句担忧怜惜的话,而犹如打了鸡血一般,继续奔窜,哪怕满头大汗,却依然觉得心情特别畅快的小子们,只觉得兜头泼下一大桶冰水般,那叫一个“透心凉”不说,就连脚板心也往上渗出一股阴寒感!

有那么一刻,他们真觉得,自己身体里流动的血液都被冻住了!

不过,不得不说,军区里长大的孩子,不说其它的,那适应力,个个都是杠杠的!

就如此刻,为首的那个约摸十六七岁,一身合身军装,将他衬托得越发挺拔阳刚俊美的少年,就怒气冲冲地抬头,准备狠狠地怼回去!

“薛玲?”

“你怎么会在这儿?”

话落,他就知道自己犯浑了,张嘴,就想将自己的问话收回去,却不防被一脸不悦的薛玲给截糊了,“林佟,这话,应该是我问你,才对!”

林佟!

正是以罗清婉为女主的“穿越事业型军嫂”文中的男主!

那位和自己有着“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情谊,自己最为敬仰崇拜的林佳的幼弟!

然而,这一切,有个前提在书中!

现实中嘛……

“玲玲,我比你大,你应该叫我佟哥哥!”林佟揉按着自己的太阳穴,没有正面回答薛玲的问话,只是朝那些被眼前这一幕“认亲”式发展给震在原地的兄弟们招手,介绍道:“这位是薛玲,薛将军的孙女。”

众人:“……”

他们没听错吧?这位,就是人尽皆知的“傻子”?

一个照面,就将他们这些“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的小子们震住的傻子?

忽悠谁呢?

真该让那些用各种鄙夷、嘲讽、讥诮、同情和怜悯语气,肆意点评薛家情况的人亲眼过来瞧一瞧,看一看!

“现在,可以说说,你们不经过我这个主人家同意,就翻墙,不对,现在,应该说是破门而入的原因了吧?”薛玲看了眼大赤赤敞开的院门,连个眼神都没给急行而来,一脸欲言又止望着自己的罗清婉,只是逮着制造了这场混乱的罪魁祸首林佟质问道,“你们如果不说清楚,那么,就别怨我找上林爷爷了!”

林佟:“……”

众人:“……”

一言不合就告状,这样,真得好?

要知道,这儿,可是军区!靠实力说话,从不瞎逼逼的军区!所有人过招,哪怕有着一辈子都无法冰释前嫌的大仇,也只会使堂堂正正的阳谋,绝不会使那些上不了台面的阴谋诡计的军区!

而,告家长,就是上不了台面的“阴谋诡计”之一!

等了一会儿,没能等来众人回应的薛玲,摆手:“行了,我知道了,你们走吧。”

罗清婉咬着唇,神情惊惶忐忑地上前几步:“玲玲,这一切,都是我的错,你别怪罪佟哥哥他们……你有什么气,往我身上撒就行,只要你放过佟哥哥他们,不跟林爷爷他们告状就行……”

“因为我拒绝了你的提议,你就让你的爱慕者们打上我家门?”薛玲双手环胸,斜倚在墙上,似笑非笑地打量着眼前这朵“白莲”,“如此说来,这件事,确实是你的错。”

罗清婉脸色惨白如纸,身体也仿佛因为受到重大打击而颤抖起来:“玲玲,我和佟哥哥之间是清白的,你怎么能这样想我们?是谁,在你耳旁造谣?你告诉我,我要和她当面对质,问问她,究竟是何种居心,竟然这样地诋毁我和佟哥哥的名声!”

“佟哥哥?呵!”薛玲嗤笑一声,“都叫得这般亲近了,还说你们之间是清白的?你当我是三岁不懂事,没什么见识,轻易就能被哄骗住的小姑娘呢?”

众十四五岁人:“……”这,真不是群嘲?嘲讽十来岁,在大人眼里还是个小孩子,在小孩子眼里,却是大人,并在群策群力的情况下,已经做成好几桩连大人都必需翘着大拇指夸赞一声大事件的他们?

林佟眉头一皱,很是不赞同地说道:“玲玲,是谁告诉你这些莫名其妙事情的?”回头,他一定要告诉薛将军,让薛将军不要一门心地铺在工作上,以免唯一被他接到身旁来照顾的孙女儿都被有心人给带歪!

“行了,废话少说,看在你们折了些树枝,还没来得及将树给刨了的情况下,你们道个歉,就可以离开了。”薛玲才懒得跟林佟和罗清婉打嘴仗,更懒得介入这两人为主角的“穿越事业型军嫂”文中,近距离地感受一下男女主甜宠互动的场景,“记得,将你们手里拿着的水果留下来。”

“我知道,我家种的水果很好吃,让人垂涎三尺,恨不能醉死在果树中,但,这并不是你们翻墙而入,不告自取的理由。”

众人齐刷刷红了脸,纷纷放下手里的水果,一脸讪讪地看着薛玲,嘴唇动了动,最终,还是在林佟的带领下,跟薛玲道歉离开了。

唯有罗清婉,在离开之前,一脸幽怨地看了眼薛玲,就只差没有直截了当地挑明薛玲这样一个才八岁的小姑娘,怎么能这样地“冷血无情,残忍霸道”!

这,简直是“会心一击”!

“啧!”

薛玲轻抚手臂,只觉得自己的鸡皮疙瘩掉满地!

说好的,要在最短的时间里完成开疆拓土,成为“世界女首富”的事业型军嫂呢?

这样坚持不懈地刷“柔弱”人设,时间长了,真不会“假作真”呢?!

……

第96章 “英雄”难过美人关

晚上,迎接薛将军的,就是焕然一新的新家。

看着满院随着夏风,恣意摇摆着枝条,或开了满树的花,或已挂果的果树,薛将军叹气道:“玲玲,不是告诉过你,有些事情不着急,慢慢来做就成吗?“

“爷爷,事情有轻重缓急,有些事情能缓缓,有些事情却必需立刻解决。”薛玲笑眯眯地说道,“别担心,爷爷,现在,军区谁不知道我有着非同一般的植物亲和力,养出来的蔬菜瓜果,那叫一个量大味美呢?!”

是的,即便薛家所在的小楼,在大院最偏静的地儿,又有“冷血无情”的薛将军坐镇,一天到晚都不必担忧会有些莫名其妙的人,打着拜访的旗号来一探虚实,但,薛家院子里种满果树,隔一段时间,就会从院子里运走一批蔬菜瓜果这件事,却是瞒不过有心人的!

这世间,虽然有“纸包不住火”的说法,但也有“虚虚实实,真真假假”的说法。因此,薛将军才会满不在乎地带着薛玲准备的水果上下班,并在办公室里摆满薛玲栽种的花草树木。

一句“植物亲和力”,就能堵住众人的嘴。

毕竟,没有亲眼所见,谁会相信,薛玲拥有的是科幻小说里才提到的木系异能呢?又有谁会相信,就连薛玲这个人,也是经历过“强者为尊”的末世,并凭借一手能轻易就供养偌大基地所有人最基本吃喝蔬菜瓜果的木系异能,成就“最不可招惹大佬”排行傍之首呢?

而,这世间多的是拥有各种能力的“天才”,和那些天才相比,薛玲拥有的“植物亲和力”,还真算不了什么!

……

美美地享用了一顿晚饭,泡了一壶消食的果茶后,薛玲才说出今天下午遇到的事情来。

“林佟?罗清婉?”

薛将军这话,只是单纯地表达自己对这两个名字的陌生感。

大佬嘛,当然不可能记住每一个小虾米的名字!哪怕,这个小虾米,是另外一位大佬的孙子,也不例外!

没办法,谁让六七十年代,世人还提倡“多子多福”,每家少则三个孩子,多则七八个孩子!然后,这些人一结婚,又是每家少则三个孩子,多则七八个孩子的!

这积累下来,一个三世同堂的大家族,单纯的同一个爷爷奶奶的家族,最少都有五六十号人!

“林佟是林爷爷的孙子。”眼见,薛将军依然一脸的茫然,薛玲忍不住庆幸,虽然,自己有“脸盲症”,但,末世里走了一圈后,竟然破天荒地觉醒了“过目不忘”的能力。不然,眼下,她就会露出和薛将军一般无二的神情了,“林家长房的小儿子。”

“罗清婉的话,我也不知道她是哪家的。”

薛玲摊手,耸肩,并不打算告诉薛将军,其实,虽然她不记得那本“穿越事业型军嫂”文中描述的详细剧情,但,根据自己多年看狗血小说和电视剧得出来的经验,也可以推测出:罗清婉是一个没什么根基、后台和家世的农村姑娘。眼下,之所以会出现在军区,也不过是借着自家亲人在军区的由头,以“家属探亲”的身份入住军区而已!

薛将军点点头,作为一个过来人,他当然明白这些十来岁的少年姑娘们那颗蠢蠢欲动的情愫,和对所谓最纯粹爱情的向往期盼之心。

别看他们这些人家,有家世,有地位,有权势,有背景,但,说实话,从军的人,还真不像从政的人那般注重什么“门当户对”!

这也许和从军的人,大多都是些没什么文化,又习惯直来直往,更遵循强者为尊的行事理念有关。

因此,在薛将军看来,林佟和罗清婉这对少男少女,在十来岁的年纪谈个恋爱,完全不叫个事儿啊!

唯一可惜的就是林佟,要从他为薛玲准备的“孙女婿”名单上面划掉,这,真是一件让人心塞又郁闷的事情哪!

毕竟,以薛家如今的地位,薛玲这个薛家五代单传的“小公主”,真要嫁人的话,那是京城所有世家都可以随意挑选,不论选中哪一家,那家人都会欣喜若,兴奋激动不已!

然而,做一家之主的当家夫人,确实能得到众人发自肺腑的尊敬和艳羡,但,自古以来,享受了多大的荣耀,就得担负起多大的责任,撇除这些耀眼炫目的光环,风光的背后,又积聚了多少何等操劳且还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那么,将可供挑选的长子嫡孙划掉,能考虑的,就是不必承担多大责任和义务的长子幼孙!

这,正是那本书中,薛玲这个八岁的姑娘,和林佟这个十六岁的少年,生出“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情谊的源由!

可惜,穿越之前,出身普通,一心向往世家豪门的生活,却对那些风光背后隐藏的勾心斗角没什么了解的罗清婉不明白。而,薛玲嘛?却是根本就没将此事放在心上!

一切,只因,在绝对的实力面前,所有的阴谋诡计,都不过是一戳就破的纸老虎!

……

“玲玲,你在家里吗?能给我开下门吗?”

“婉婉,这件事,不是你的错……你不用为了我,跑来薛家,让薛玲帮忙求情的……”

“佟哥哥,都怪我,没想到玲玲这样固执地听不进我的解释……”

“不怪你,你找上薛玲,本就是为了帮薛玲的忙,她不感激也就算了,还反过来嫌弃憎恨算计你,这就是她的不对了。就算她天天找薛将军告状,就算薛将军天天找我爷爷,让我爷爷教训我,我也要站出来,告诉大家这一切的缘由,不能让大家再继续误会你了……”

……

待在屋子里,借着催生蔬菜瓜果的机会淬练木系异能,毫不犹豫地漠视了外界喧哗吵闹声,却因为那两世经历而变得特别强大的精神力,而下意识地就将这些话听了个清楚的薛玲,对着天花板翻了个白眼:“傻叉!”

当然,这话,纯粹是说林佟的。

毕竟,这几个月里,每次见到林佟的时候,薛玲都觉得林佟不愧是林将军嫡亲的孙子,在林家那“棍棒底下出孝子”的教育理念下,和林家其它人一样,成长为一个品行性情学业皆优的“别人家的孩子”。而,如今嘛?

该说,陷入爱情迷潭中的人都是智障吗?竟然连罗清婉那样一个粗暴简单的算计都看不出来,冒着被薛将军发现,提溜到林将军面前被熊揍一通,又被家里那些兄弟们联手暴揍的风险,一次又一次地带罗清婉来到薛家找她!

“今天是周一吧?下午三点,正是上课的时间,竟然又一次逃课……真是一个为了爱情而奋不顾身的少年郎哪……”

薛玲摇头,半真半假地感慨着,却再一次地将心里那与罗清婉和林佟正面杠的念头掐灭。

这种“你爱我,我爱他,他爱你”的狗血和虐心齐飞的脑残爱情剧,她,还是离远一些比较好,免得被这些莫名其妙的人影响到!

……

院子外,如前几天那般,一直没能得到薛玲任何回应的罗清婉,心里恨得牙痒痒的,脸上却还只敢显露出一抹恰到好处的不被薛玲搭理,甚至,可以说,被薛玲嫌弃厌恶的无辜、委屈和哀怨。

“佟哥哥,要怎么样,玲玲才能原谅我呢?那天,我真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想着玲玲待在家里,每天照顾院子里的果树,太过大材小用了。玲玲有这样的能耐,就应该走出来,多种一些蔬菜瓜果,造福大家的同时,也能让她和薛家得到一笔额外的收入……”

“婉婉,你呀,就是太善良了。”林佟低头,一手放在罗清婉的肩膀上,一手擦拭掉罗清婉脸上滑落的泪水,只觉得自己心痛如焚。

若非罗清婉屡屡劝说,再加上,薛家就只有薛玲这么一个女孩儿,薛家那些能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们又都不在家,偌大京城竟只剩下薛将军和薛玲这一老一少,他早就带着一群小弟打上薛家,和薛家的小子们来个最正直不过的赌注了!

“既然薛玲不懂得珍惜,我们回林家去,我找家里的姐妹帮忙,有她们出面,肯定能像薛玲一样养出许多蔬菜瓜果来!”

“可是……”罗清婉咬了咬唇,脸上浮现一抹犹豫,心里却暗忖:自古以来,多少人过着“面朝黄土背朝天”的生活,可,那些人,一年到头,连自家人都不一定能养活。尤其,在遇到天灾**的时候,更是会出现大规模地卖儿卖女的情况!

就算解放后,华国农业科学家们研究出了许多高产量作物和适用这些作物的肥料,但,华国几个亿的人口中,又出了几个种地,如薛玲这般,竟然种出“新花样”的人呢?

“你家里的姐妹,应该从没种过地吧?再说了,她们每天都要上班上学,哪能像玲玲这样,整日里待在家里侍弄土地,从而能第一时间发现果树的问题,并加以解决呢?”

“这……”林佟一脸的迟疑,想起自家那些每天除了上班和上学外,就只关注吃喝玩乐这些享受的姐妹,再对比面前这个小小年纪就操持一家生活,却依然学习好得让校长老师都要追在后面,拱手送上一大堆优惠措施,只为了能将这样一个天才收到自家学校里,为自家学校的未来声誉添专加瓦,更在这样的忙碌中,却依然能开出两家工厂,且每家工厂营利都非常好的小女朋友,忍不住地就点头赞同道,“她们所有人加起来,也比不过你。”

这话,罗清婉很爱听,也觉得本是如此,但,能赞同吗?

当然不能!

毕竟,自古以来,婆婆和小姑子就是特别难缠的生物!尤其,林家这种豪门婆婆和小姑子!

“人的手指都有长短,在她们擅长的领域,我怕是连给她们提鞋都不配。”罗清婉一脸坦然地说道,提到林佟的姐妹,她不是不羡慕嫉妒,但,她也明白,在投胎的那一刻,就定了每个人不同的出身,从而决定了往后每个人不同的起点。

出生不能改变,起点也无法改变,但,这一路遇到的是鲜花还是荆棘,行到终点,收获的是胜利还是失败,却是能够改变的!

“我不许你这样贬低自己!”林佟揽着罗清婉的肩膀,一脸霸气地说道,“在我心里,你是最棒的!谁也不能和你相比!!”

罗清婉破涕为笑,沐浴在阳光下的她,美得发光,仿佛下一刻,就会飞升成仙般!

林佟用力地按紧她的肩膀,一点点地靠近……

路两旁高大魁梧,却奉行“沉默是金”行事准则的树木:“……!”

院子里的果树:“……!”

屋里,正在冥想,却因为外放的精神力,而以一种“旁观者”角度,将这一幕尽收眼底的薛玲:“……”

……

激情的一吻,让罗清婉身体软成了一滩水,倚靠在林佟的胸前,把玩着林佟的手指,在林佟那回味无穷的神情中,佯装漫不经心地问道:“佟哥哥,这周五,你们家会放录像吗?”

“会。”林佟点点头,看着罗清婉那因为方才一番动作而变得有些红肿的粉唇,忍不住地咽了口口水,微微偏头,以免自己受不住诱惑,在没经过罗清婉同意的情况下,再一次地“情不自禁”。

可惜,即便如此,林佟也没出声邀请罗清婉!

罗清婉咬了咬唇,微垂的眼底浮现一抹不满和阴郁,很快,就又恢复到平日里最让林佟赞叹欢喜的“澄澈”,一脸欲言又止地看着林佟。

“婉婉,怎么了?”林佟又不是木头,更不是呆瓜,哪能察觉不到罗清婉看向自己时那满是哀怨惆怅的小眼神?

“我……”罗清婉抿了抿唇,白皙的面容上,突然飞上两团红晕,再配着她那突然垂眸不语的娇羞可爱模样,只令林佟再一次地看直了眼,迭声地催促着罗清婉。到最后,更是拍着胸膛说,只要是能办到的事情,哪怕“上刀山下火海”,也义无反顾!

“佟哥哥,你知道的,我是个农村姑娘,这辈子,如果不是机缘巧合,我也不会来到京城,更不会认识你……”

“说出来,不怕你笑话,我们那个村子特别偏僻,想要到镇上买个东西,都要翻两座山……听我那些同学说,他们每个月都能看一次电影,但,在我们那儿,一年到头都不能看到一次……”

都说“情人眼里出西施”,此时,在林佟看来,被他搂在怀里的罗清婉,就是这世间最娇弱惹人怜爱的姑娘,让他恨不得双手奉上自己的一切!

别说一场电影,十场,百场,都没问题!

“这周五,你来我家看录像吧!”

第97章 京城邮来的水果

n市,陆军某团

早上九点,一身绿军装,身姿笔挺,动作矫健,精气神轻轻松松就碾压周围那些四十来岁就发福中年人的薛建国,才刚刚坐下来,还没来得及翻看下文件,就听到了敲门声,循声望去,发现自己的警卫员正满头大汗地扛着一个藤箱!

“小李,这是什么?”军区里发的东西?不太像!

小心翼翼地将箱子放到地上,轻舒了口气的小李,没来得及擦下额头渗出来的汗水,就敬礼道:“团长,这是京城邮来的水果!”

“水果?”薛建国摸了摸下巴,偌大京城,就没一个会做出千里迢迢地邮一箱水果给他的人!

啥?薛将军?

开什么玩笑呢!

就薛将军那每每瞧见家里闹腾的小崽子,都一幅嫌弃得恨不能塞回娘肚里重造,看能不能重新生出个香香软软的小孙女,等了那么多年,盼了那么多年,终于等来薛玲这个小孙女后,就将所有的特供品都换成各类票证,和自己每个月的工资,大手一挥,全部寄给薛玲的举动,指望薛将军记住他们这些从小到大就没享受过几天舒坦日子的儿子,那还真是做梦比较快!

这般想着的时候,薛建国也起身,走到箱子旁。

“薛玲?”

薛建国一脸的震惊和不可置信,叫住一旁放下箱子,就准备离开的警卫员:“小李,来来,帮我看看,这邮件人是薛玲?”

小李虽然有些疑惑不解,却依然蹲下,瞅了瞅邮件人的名字:“是的,团长!”

这名字,有点耳熟?

不过,姓薛,一听,就知道是薛团长的家人!

只是,等到小李抬头,看向一脸“做梦”状态的薛建国时,又有些不确定了。

“团长,你……没事吧?”

“没事!”薛建国抹了一把脸,心里默默地补充上一句:才怪!忒么地,谁能想得到,老爷子不出手则矣,一出手,就悄无声息地将薛玲弄回京城,护在自己翅膀下了呢?!

“你先出去……唉,等等……”薛建国伸手,往口袋一摸,就摸出一串锁匙来,将挂在锁匙上的小刀打开,“刷刷”几下,就将藤箱上的绳子切断了,“你拿几个水果过去……”

扑面而来的果香,和箱子里那些一个挨一个,一个摞一个,仿佛在向世人彰显自己与寻常水果不同的“美貌”一般,挺直自己胖乎乎,根本就看不出腰在哪里的身子,散发出诱惑得人口水长流的姿态,让人恨不得立刻就干掉一大箱的水果,都让薛建国破天荒地生出将方才的话收回来的念头来!

军人重诺!

在心里这般重复了好几次后,薛将军才伸手,看似随意,实则,早就用那可媲美雷达般锐利的眼神,挑出箱子里几个看起来稍小一些的水果,扔到小李的怀里,就毫不犹豫地翻脸,将小李往门外撵。

“行了,快回去!”

小李:“……”团长,你还记得我是你的警卫员,贴身保护你,照顾你,帮你处理一些琐碎小事的警卫员吗?!

陡然间发现薛建国那张严谨肃穆表相下掩藏着的另一种性子,处于一种“怀疑人生”的迷茫懵圈,震惊恍惚状态里的小李,就这般,抱着满怀的水果,离开了薛建国的办公室。

“哟~小李,哪来的水果?”

“小李,你这水果不错啊!这香味,真勾人!”

“这是芒果吧?唉哟,小李,不错啊,你竟然能弄到芒果,来来,我尝一个小的。”

……

眼看着经过多年艰苦训练,一颗心早就磨砺得非同常人的小李,就要将外放的心神收回来的时候,又悲怆地遇到了一群见到他扛着一个顶大藤编箱进到薛建国办公室的领导们。

于是,被这群领导不经意间暴露出和往日作风截然不同“强盗”举动的小李,只觉得自己的脑子根本就不够用,心神更不知飘到了何处去,只能顺着众人的话,愣愣地回答道:“团长给的。”

“老薛给的?真没想到,老薛那人,竟然还会买水果!”

“这一看就不是老薛的手笔,是刚才你扛到老薛办公室的藤编箱里装的吧?”

“早上经过传达室的时候,我还纳闷,谁家邮了那么大一个箱子,结果……啧,竟然是老薛!”

“以前老薛从没收到过包裹,这次竟然收到这么大一个包裹,啧,真让人好奇啊!”

“走走,我们去老薛那儿看看……”

……

怀里已经彻底空了,呼吸间,虽有淡雅果香,却已从方才那种“云里雾里”的茫然懵圈状态中清醒过来的小李:“……”团长,我,真不是故意的!你要相信我!

可惜,很快,那一声划破军区上方天空,震得好不容易才堆积到一起的乌云也跟着散去的惊天动地的怒吼声,就打破了他心里最后一丝幻想。

“滚滚滚!格老子的!滚出去!!”

小李激淋淋地打了个寒战,大夏天的,竟然有一种突然被人踢到了冰天雪地里,呼啸而来的狂风,将他身体里保存的最后一点热量也带走的荒谬又可怕的感觉来!

然而,在看见所有跟他搭过话,或没有搭过话,却三五结伴组团杀到薛建国办公室的领导们,每一个人怀里都护着少则四个,多则六个的水果,看似一脸惊惶四处奔窜,实则从身上流泻出来的得瑟和炫耀情绪都能闪瞎人眼的场景时:“……”

他,还能活到明天吗?!

……

在小李瑟瑟发抖的时候,薛建国也在怀疑人生。

“啥?你说啥?”

该说,不愧是夫妻多年,从某方面来说,也算是“心有灵犀”了吗?哪怕隔着细细的电话线,电话那端的王萍,依然从薛建国这连“三观”都要炸裂的震惊和茫然中,敏锐地捕捉到让人有些“啼笑皆非”的缘由:“你没听错,玲玲确实给我邮了三箱水果。”

“凭啥?”这话,纯粹是薛建国为发泄自己满腹的憋屈和郁闷,没有经过大脑脱口而出的。

不过,王萍却煞有其事地回答道:“兴许,玲玲比较喜欢我,不太喜欢你?”

“怎么可能!”这个猜测,薛建国绝不相信,也绝不会让它成真!

“那你觉得呢?”王萍冲正站在门旁,轻叩门的下属点头示意,“我还有事,回头再聊。”

“等等!”赶在王萍切断电话之前,薛建国忙不迭地叮嘱道,“我来接你。”顺便,将那三箱水果扛回家,藏起来,不告诉其它人,包括自家那几个小崽子!

这,可是薛玲亲自栽种采摘,并千里迢迢邮过来给他们的“爱心礼物”呢!哪能被些不知好歹的小子们糟蹋了?!

……

发生在薛建国身上那让人抓狂郁闷愤怒,却又无可奈何的事情,也发生在s市某陆军副团长薛建华,m市特战队营长薛建军这两位身上!

同样让他们庆幸的,就是薛玲给他们的妻子所在单位,也分别邮了三箱水果,不愁回到家后,只能依靠“做梦”来幻想下那些水果的美味多汁,而是能切实地品尝到这些水果带给人的从身体到精神的舒爽惬意享受!

当然,连薛建国、薛建华和薛建军这三位,和他们的妻子儿子们,都收到了薛玲邮去的水果,那么,她必需唤一声“爸”“妈”的薛建平和杜秀英这两位,也收到了她邮去的水果。

不过,和一颗心犹如浸泡在暖暖的温泉里,浑身上下无一处不熨帖的薛建国、薛建华和薛建军三家相比,薛建平和杜秀英这两位,就是诸多抱怨和不满了。

“建平,你说,爸究竟是怎么想的?”杜秀英看着摆放在自己办公室地板上的一箱水果,说实话,如果不是要维持自己在众人眼里心里的贤良淑德、端庄优雅、持家有道的印象,她早在收到这样一箱沉重的水果的时候就破口大骂了!

“这些水果,得多重?从京城邮到g军区,这一路,得多远?邮这箱水果的钱,都能上供销社和集市买比这更多的水果回来了!”

“也不知道这是谁想的主意,大夏天的,从京城邮水果过来,这一路高温,再加上颠簸,到了我们手里,这些水果还能吃吗?这不是浪费钱嘛!”

真是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

不,重点不在这。

重点是,薛将军宠着薛玲,按照薛玲的想法,大手大脚地花钱,连最后一些老底也被薛玲掏空了,那么,等将来,薛将军去了后,落到他们这些儿子手里的东西,不就少了?!

“我记得,以前,爸不是这样的……”说到这儿时,杜秀英特意顿了顿,看向垂眸沉思,明明已经猜测到许多东西,却依然装出一幅被蒙在鼓里,什么都不知道的无辜模样的薛建平,眼底快速地掠过一抹嘲讽和讥诮,嘴里却很是震惊愤怒地说道。

“我就知道,肯定是这丫头在旁边窜唆的!真是,也不知道我上辈子造了什么孽,这辈子竟然会生出这样一个女儿来!以前在军区的时候,就不讨喜,一个没看紧她,就得罪一大堆人,现在到了京城,还是这样地无法无天!”

“也不想想,京城那地方,连路旁一个扫地的大妈,或者一个看门的大爷,家里七拐八弯地都能跟领导攀上亲。到了那地方,连龙都必需盘着,是她这么只小虫子能随便作的吗?别到时候,她自己吃苦受罪不说,还拖累爸和薛家!”

“你要将她接回来?”薛建平头也不抬地说道,这几个月,每天,他都能接到薛将军等人打来的电话。而,这些电话也就一个中心词薛家五代单传的小公主薛玲,竟然在他这个做人父亲的眼皮子下,被一群给点阳光就灿烂的家伙给欺负了!

如果说,最初,他还能理直气壮地拿“工作繁忙”之类的理由,为自己开脱的话,那么,等从薛将军嘴里得知薛玲不仅营养不良,筋骨内脏到处都是暗伤,根基严重受损,就算借着薛将军的面子,请了专门给大领导调养身体的当世中医大拿出手诊脉,并开了相应的调养方子,却依然得数十年如一日地喝那苦涩的中药不说,还可能连他们这些薛家人平均的年纪都没办法活过去的消息,他就生平头一次体会到了“后悔”的滋味!

痛苦、懊恼、惭愧、愤懑、怨怼等情绪,一直积压在他的心底深处。

都说“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湮没”,此刻,薛建平的勃然大怒,就验证了这句话。

“你说,每天都很忙,所以,要将几个孩子送到寄宿学校里,我相信了。”

“你说,王红是玲玲的‘救命恩人’,如果不是王红,在家里待不住,一天到晚就知道乱跑的玲玲,可能就被人贩子拐走了,让我以后多看顾王连长一些,我相信了。”

“你说,王连长一家都是农村人,每个人都特别地憨厚老实,不论在g军区,还是在其它地方,只要爸在一天,他们就不敢投靠其它人,对我们‘恩将仇报’,所以,可以将玲玲寄放在他们家,让他们帮着照看,我也相信了。”

“你说,王红是好孩子,让她照看玲玲,偏偏,玲玲不听她的话,不知道跟谁学坏了,小小年纪就挑食,又爱撒谎,每次见到你,就哭闹说有人欺负她,又具体说不出是谁,在哪儿欺负了她,所以,她的话不能听,我也相信了。”

……

“可,结果呢?”

“因为你的疏忽,你的冷漠,你的无视,让玲玲差点就在我们眼皮子下被人欺负凌侮至死!”

“现在,你又以什么身份,在这儿肆意诋毁玲玲?就因为,她是你的女儿?呵!”

杜秀英脸上的血色尽褪,身体也跟着踉跄起来,看向薛建平的目光里,除了浓浓的震惊和不可置信外,还有着连她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惶恐不安!

这二十多来年,一直被自己捏在手心里,让他往东,就绝对不会往西,几乎将自己的话奉为“圣旨”来听的薛建平,竟然会用这样一种愤怒、嫌恶,甚至憎恨的眼神看着她,嘴里说出来的话,更是犹如淬了毒的刀子,一把又一把地往她最柔软的心脏扎去!

第98章 究竟是谁的锅?

“建平,你这是在怪我?怨我没照顾好玲玲?怨我太过相信王红?怨我被王家人一骗就是三年?怨我不相信玲玲的话?”

每问出一个问题,杜秀英的心就冷上一分。

直到,她那一颗因为和薛建平相处了二十多年,生育了四个儿子和一个女儿,而共同建立起来的夫妻战友革命情,一点点地淡去。

都说女人是最柔弱的,也是最坚强的,是最多情的,也是最无情的,是最感性的,也是最理智的,杜秀英也不例外。

此刻,杜秀英就在薛建平那满是愤怒憎恨的目光中,找回了自己平日里引以为傲的理智和镇定。

“呵!”

杜秀英冷笑一声,犹如一头被激怒的母老虎,终于冲那胆敢挑衅自己的敌人,露出了自己的爪牙一般。

“薛建平,这世上,老爷子可以怨我,大哥二哥和三哥他们可以怨我,玲玲更是可以怨我,但,唯一没有权利怨我的人,就是你。”

“作为文工团团长的我,响应伟大领袖的号召,以实际行动向世人展示‘妇女能半边天’,一年到头,忙得脚不沾地,满打满算,能待在家里的时间,不超过半年。”

“而,就算这半年时间里,我都还要以你爱人的身份,帮你进行夫人的外交工作,剩下能分到几个孩子身上的时间,也就那么两三个月。”

“我们有四个儿子,一个女儿,这四个孩子,每个都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稍有不慎,就会走向叛逆道路的。我不得不将剩下的两三个月时间里,大部分时间和精力都放在他们身上,所以,因为一时的疏忽而没有注意到玲玲身上的状态,也是情有可原的。”

“可是,你呢?每天待在军区,一个月出差的机会不超过三天!与其说我没有照顾好玲玲,到不如说你根本就不在意玲玲,才会让她在你的眼皮子下被人欺负!”

虽然,好几十年前,华国就已解放,如今,已经是新社会,但,几千年男尊女卑的思想,依然顽强地影响着大多人。哪怕重视实力的军区,也不例外。

即便,薛玲是薛家五代单传的“小公主”,在薛将军等人心里拥有非同一般的地位,但,除了和薛家家世地位相当的人家,以及那些拥有“老狐狸”坐镇,轻易就能从周围人的变化中敏锐地嗅到一些什么东西的二三流家族,其它的人家,根本就不可能知道这件事!

更何况,g军区离京城,可以用“千山万里”这样字词来形容!

征兵的时候,也不知道薛建平是怎么想的,竟然以“团长”的身份,一意孤行地采取“就近录用”的原则征兵!以至于如今g军区的士兵们,不论来自城镇,抑或是来自乡村,都受到当地“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之类思想影响!

这里的人,打心眼里没有将薛玲当回事,每每提到薛玲的时候,也大多都有一种同情、怜悯、嘲讽和讥诮的语气,说一句“哦,那个薛团长家的傻子啊!”

如果,这时,薛建平出面,以雷厉风行的手段,惩治这些每天闲着没事做,就只知道逮着别人的痛处“东家长,西家短”的人,并且,在所有人面前都做出一幅“待薛玲这个唯一的闺女如珠似宝”的姿态,那么,这些人最多私下里用满含嫉妒艳羡的语气说说,却是根本就不敢在大庭广众之下议论,更不敢明里暗里地示意自家孩子,跟在王家人身后欺凌算计薛玲!

……

这些话,犹如冰雹一般,重重地砸向薛建平,只将他砸得头晕目眩,身体一个踉跄,就软软地倒向沙发。

“呵!”对于薛建平这种被人说中心思,就一味逃避,从不敢正视的做派,杜秀英根本就懒得评价,只是再一次在心里懊恼和郁闷:当年的自己,怎么就看上这样一个蠢货?

纨绔不可怕,可怕的是纨绔有文化,有地位,有身份,有野心,有**,却没有与之相配的实力,更没有自知之明,一味地觉得自己的一切,都是靠自己双手拼搏出来的,和圈子里那些依靠祖荫而上位的纨绔子们是不同的!

人蠢就算了,只要按照长辈的安排,按部就班地工作生活,奋斗个几十年,虽不能取得多么丰硕重大的成果,但,还是能装装样子,在那些不太明白这些东西的普通人和二三流世家面前耀武扬威的。

然而,人蠢,还觉得自己很聪明,是真正地“众人独醉我独醒”般的聪明,这种,才是最可怕的!

回到房间的杜秀英,就开始收拾起行李来,她觉得应该好好地考虑一下,自己和薛建平这段婚姻还要不要继续维持下去!

尤其,在薛玲不仅不傻,反而还变得异常地聪明,特意找了她和薛建平出差的时候,联络上薛将军,并被薛将军派人接回京城,却在做全套身体检查,查出“严重营养不良,筋骨内脏受损,一辈子都可能泡在药罐里,还会因根基受损严重而出现短命”的情况下!

“嘎吱!”

卧室门打开关上的声音,重物落地的声音,让躺在沙发里,一幅形容狼狈模样的薛建平,猛地抬起头来。

“你要去哪里?!”

薛建平的目光,犹如最锋利的小刀一般,射向杜秀英身旁的两个大包裹,看向杜秀英的目光,竟也破天荒地流露出一种被激怒,即将择人而噬的野狼凶残恐怖的神情来!

杜秀英心里一个“咯噔”,脚步不露痕迹地后退几步,身体也隐隐颤抖起来。

直到,她的后背抵到木门,而,沙发里的薛建平,只是由之前的“躺”,变成了“坐”,并没有窜上前来,像军区里其它人家的男人一般,怒火冲心的时候,根本就不辩对错,冲上前先狠狠地将人按在地上揍一通,才轻舒了口气。

“我回文工团。”杜秀英用力地掐按着手心,让自己在面对眼前这个终于露出“獠牙”的薛建平时,不要做出太大的动作,以免刺激到对方,从而生出无限风波来,“我这次回来,就是想跟你说,我接到上面派下来的任务,要带团到其它军区进行文艺汇演。”

“什么时候回来?”薛建平眼底迅速地掠过一抹暗芒,却在被杜秀英察觉到之前消失,仿佛它们从没出现过一般。

“大概一个月吧。”杜秀英随口编了个时间,提着包裹的手却不自然地捏紧,紧到能清楚地看见上面蹦出来的青筋,

薛建平没再说话了,只是用一种晦涩不明的眼神,看着杜秀英离开的方向。

后背传来的诡异灼热感,让杜秀英左脚踩着右脚,身体也跟着踉跄了下。幸而,她的手上提着两个大包裹,还能用从没提过这样重的东西,所以,才会保持不了身体平衡这个理由来圆过去,不然的话……

薛家

吃过饭后,薛将军就将薛玲撵出厨房,自个儿在厨房里哼着小调,把碗刷得干净得几乎能照清人影后,才背着双手,一脸悠哉惬意地往卧室方向行去。

都说“吃饱了就犯困”,故,每天中午12:30分到1:30分,正是惦记着薛家,尤其,必需将薛玲的未来安排得妥当,才能告别这个人世的薛将军,听从医生的叮嘱后,给自己定下的午睡时间。

不过,今天的薛将军,却破天荒地没有午睡的念头!

此刻,薛将军一手拿着话筒,一手熟练地拨出一串号码,脊背挺得直直的。单看他上半身,绝对想不到他坐在铺着颜色青翠,给人一种特别赏心悦目,恨不得下一刻就躺在上面,静静地感受一番微风拂面,莲香袭人的床上!

简单地来说,薛将军将一个温暖舒适的床,生生给坐成了军部那严谨肃穆的会议室!

很快,电话就接通了,而,薛将军那再如何地克制,却依然有些高亢激动兴奋的声音,就清楚地传到了对方耳里。

“老大,我跟你说个好消息,咱家玲玲‘开窍’了……啥?你咋这么蠢,连什么叫‘开窍’都不懂!……”

“算了,算了,我又不是自讨苦吃,才跟你这种蠢货生闷气!我跟你说,开窍,就是觉醒了‘宿慧’!这回,你总该懂了吧?啥?还不懂?不懂就问你媳妇去!也不知道你这小兔崽子上辈子烧了多少柱高香,又拜了多少尊菩萨,才娶回你家媳妇这样一个文化人……”

“啥?你媳妇是医生?不是文化人?你能耐了啊?老大,医生不是文化人,难道你这个‘满嘴跑火车’的兵油子是文化人?我跟你说,如果不是因为你是玲玲的大伯,我都懒得搭理你!”

“行了,少废话!今儿我打电话给你,就是告诉你这个事情。回头,跟你媳妇说声,就行!嗦什么?!玲玲是我的乖孙女,我能渴着她,饿着她,冻着她?我就是自己饿着,渴着,冻着,也不能少了玲玲的,你这个蠢货!你也不想想,玲玲可是咱们家五代单传的‘小公主’!”

“风景秀丽,景色怡人?放你娘的屁!当你老子我是被人‘忽悠’长大的,没去过你驻守的那个‘鸡不下蛋’‘燕过拔毛’的地儿?那样荒凉的地方,你自个儿都‘吃不饱,穿不暖’了,还敢让玲玲过去!”

“啥?让我将玲玲送过去,跟着你们生活,再找个当地学校读书,培养叔侄感情?我说,老大,这些年,我念着你们一个两个的成家了,要在你们媳妇儿子面前给你们留点面子……合着你现在连最后这点面子都不要,非要让我拿着皮带狠抽你才知道错在什么地方吧?”

“良好的家庭氛围,能让玲玲感受到温暖?这话你也好意思说出来!你说说,一年到头,你和玲玲见面的次数,有没有超过两次?相处的时间加起来,有没有三天?啊?你摸着良心说说!”

“还有,你平时就忙,你媳妇也忙,家里家外都交给保姆,那些皮实的小子,随便怎么摔打放养,再如何地不成器,丢到部队里去几年,也能学好。但,小姑娘能交给保姆带?如果性子养歪了,能随便丢到部队里去摸爬滚打?”

“多和同龄朋友一起玩,就会变得开朗起来?n市这种地方的孩子,家里大人是人精,小孩子也都有样学样,不论老师还是学生,都会将玲玲这样身份的小姑娘当‘老佛爷’一样供起来?这还是白天,你咋就做梦了!”

“老大,你跟我说说,玲玲这孩子被学校里那些小崽子欺负的时候,你们这些疼爱关心她的长辈,又在什么地方?啊?如果不是我发现不对劲,及时将玲玲接了回来,还不知道玲玲会变成什么样!”

“哦?玲玲觉醒了‘宿慧’,明白事理了?难为你,跟我说了这么一堆,终于明白‘宿慧’是什么东西了啊?呵!”

“啥?让玲玲过去读书,交三五个志同道合的朋友?寒暑假回来陪我?合着你这些年都白活了,玲玲在你那儿能交到真心朋友?还是在京城这儿能交到真心朋友?”

“不能拦着你们叔侄亲近?我呸!我什么时候拦过你们了?你们这些小兔崽子,一个个翅膀长硬了,飞得比谁都远,就放我一个孤老头子在京城,还说孝顺体贴,我呸!”

“啥?你们几兄弟的儿子,全部要送到京城来?代你们尽孝?你们的良心呢?被狗吃了吗?当年,因为你们这些个小崽子,我都成整个大院最不受欢迎的人了!你老子我一辈子没求过人,也没给人弯过腰,就是养了你们这几个小崽子后,天天腆着个脸,到处跟人赔不是!就这,别人还远远地见着我,就立刻关门溜之大吉!”

“我说,你们该不会被这些小崽子给磨得受不了,才想将他们全部送到我这儿来的吧?啥?不是这样的?你们纯粹是一片孝心?这话,你好意思说,我都不好意思听!”

“……我管你那么多!反正,玲玲必需陪着我!你要是敢找人,将玲玲‘绑’到你那儿,明儿个我就到处哭诉你们这些小崽子的‘狼子野心’!”

“啪”的一声,薛将军切断了电话,就又拨通了另外一个电话。

第99章 这是我的女朋友!

“老二,咱家玲玲觉醒‘宿慧’了……啥?老大打电话找你?对!就是这事!你说说,老大多大的人了,还遇到这么点小事就沉不住气,要我说,他就是操练得太少!回头我得跟那些朋友打个招呼,多给他布置一些任务!”

“一个两个都是老大不小的人了,每天还只知道混日子!混日子就能养活那么多小崽子?混日子就能养好咱们家的‘小公主’?”

“哦?老四也给你打电话了?说他收到玲玲邮的水果了?难为他,还能想起玲玲是他的闺女啊……”

“你少帮着老四说好话!当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我告诉你,玲玲会一直待在京城,你们想她了,就挤点时间回来看她!”

“工作忙?不给休假?合着你就是一个谁也离不了的大人物啊?啥?让我去跟你们领导说情,你脸咋那么大?我跟你说,老薛家的儿孙们,从不走后门,任何情况下都如此!”

气呼呼地挂断电话后,薛将军端起放在一旁茶杯,“咕嘟咕嘟”灌了大半杯子后,才觉得那干涩的喉咙舒服了几分,遂毫不犹豫地拨起第三个电话来。

“老三,咱家玲玲……啥?老大跟你说了?你要让玲玲过去住一段时间?你想得美!”

“老四……哦,难为你,终于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了!啥?你要接玲玲回g军区?滚滚滚……给我滚远点,你哪来的脸,在玲玲被你手下的人欺负得满身是伤的情况下,又将玲玲接回去?我呸!!”

果然,古人诚不欺我,这儿孙都是要债的!一个两个地,逮着机会就想将薛玲“忽悠”到他们那儿去!

玛蛋,这偌大的京城,所有人提到薛家,尤其,那些人丁稀少的人家,那叫一个羡慕嫉妒恨!谁能想得到,如今,他的儿孙们个个翅膀都硬了,飞到全国各地,一年到头也不一定回京看望他这个糟老头子一次。

幸亏,薛家祖坟终于冒青烟,将薛家五代单传的“小公主”薛玲送来陪伴他了!

偏偏,这些年来,这些家伙一直如同闻到鸡肉香味的狐狸般,使出浑身解数想要将薛玲叼回自家。

尤其,眼下,薛玲不仅觉醒了宿慧,恢复正常,还拥有让人艳羡的“植物亲和力”只要有薛玲在的地方,就不缺吃喝!

他一定是头晕了,才会在薛玲寄水果给这些小崽子的时候,没拦上一拦,只想着让这些“狼心狗肺”的小崽子们知道“孙女儿是最贴心小棉袄”这句话的真谛。

偏偏,竟然一时忘记了这些小崽子们,早在八年前,得知薛玲出生的消息,就一个两个地跑到京城,在家里整整待了一个月,集体出手给薛玲办了一场声势浩大的满月宴后,才在自己那阴恻恻的目光中离开!

就算如此,这期间,这四个小崽子,哦,不对,严格说来,应该说是三个小崽子,连“一哭二闹三上吊”这种泼妇才用的手段也使出来了,就只为了在众人眼皮子下将薛玲“偷走”!

即便后面,知道薛玲是个傻姑娘的事情,这三人也从没放弃过不说,甚至还越发地怜惜疼爱起薛玲来,不仅自家每个月省吃俭用,将省下来的钱票给薛玲用,还个个都豁出性命一般压榨自己的潜力,努力地完成领导交待的每件事情不说,还拼命地找出其它能做的事情,得来的功勋就随手放在家里,钱票之类的奖励就又给薛玲!

除了老四这个混账!

不过,没关系,这三个小兔崽子可都是他看着长大的,肚子里有多少弯弯绕绕,他那是一清二楚!想要从他手里夺走薛玲,再给他们几十年时间也不成!

……

这样想着的时候,薛将军就扳着手指,捏着拳头,将从生下来的那一天,就一直在惹自己生气的“不孝子”薛建平这个名字拍到墙壁上,在自己的卧室里打了一套拳后,虽然出了一身汗,却犹嫌不够地换了套衣服,打开门,就准备绕着大院跑上个几圈!

“爷爷。”坐在客厅里的薛玲,随手合上手里的书,抬头看着“蹬蹬”几步,就从楼上跳下来的薛将军,一脸无奈地问道,“大中午的,你又不休息,下午能坚持住吗?”

“当然!”薛将军微抬下巴,一脸的骄傲和得瑟,“想当年,我熬了一周……”

得,又开始追忆往昔了!

薛玲翻了个白眼:“爷爷,你应该听过这句话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人不能一味地活在以前,而应该活在当下。”

薛将军一脸心痛地看着薛玲:“玲玲,你也瞧不起爷爷了吗?”

“爷爷,你年轻的时候,就不爱惜身体,现在,还要继续下去吗?”薛玲眨了眨眼,一脸的受伤,“你不是说要遵从医生的嘱咐生活,要认真努力地活到一百岁,好一直给我撑腰吗?”

太假了!

一看就知道不走心!

薛将军心里暗忖,然而,面对薛玲这番义正言词的话,他却也只能摸着胸口,默默地接受了。

没办法,自家宠出来的孙女,除了继续宠下去,还能做什么呢?

“行行行,我这就回屋午睡去!”

直到,回到屋子里后,薛将军才摸了摸自己后脑勺,后知后觉地发现不对劲之处,“我就说,这丫头,咋会守在下面,合着,她自个儿也没午睡!不行,我要去跟她说道说道……”

手才放上门把,下一刻,薛将军又收回来:“算了,等晚上再说吧!”

……

客厅里,突然响起了电话声。

“玲玲,晚上过来我家看录像吗?”

“佩佩?”

“对啊,是我,玲玲,我就知道,你一定能听出我的声音来的,她们还不相信,哈哈……”

林佩在电话那端,笑得合不拢嘴,只令电话这端的薛玲,揉了一把脸,无奈地说道:“大中午的,你又不睡觉,小心下午上课打瞌睡,回头又被老师罚站。”

“才不会呢!”林佩拿手指绕着电话线,不依不饶地问道,“你还没告诉我,晚上要不要过来呢?”

薛玲叹道:“我是很想去,但,你知道的,我现在住在军区,太晚回来的话,不太好。”

“上次你也是这么说的!”林佩愤愤不平地指责道,“一听你这就是借口!明明我跟你说过,嫌太晚不方便回家,跟我一起住,第二天再回家就行的!”

“上次,不是你表姐表妹过来玩,你那里住不下嘛!”薛玲好生好气地安抚道,“下次,下次我绝对会去的!”

“行吧!”林佩的脾气,向来是来得快,去得也快,听薛玲答应下周要住在自家,就开始琢磨应该做些什么准备和安排,才能让薛玲这个朋友“宾至如归”,以后能隔三差五就留宿自家。

“对了……”想起这段时间,每天都能在院子外面见到林佟和罗清婉“相亲相爱”的表演,薛玲想了想,还是不忍心地给了林佩一个提醒,“说起来,有件事,我还没跟你说,前几天,你那位三哥跑到我家院子来了场‘英雄救美’。”

“什么?我三哥?英雄救美?”林佩震惊之后,就是捧腹大笑,“玲玲,我妈常说,我三哥就是个秤砣,在他眼里,男人女人都一个样,男人能做到的,女人也必需做到,根本就没什么女人就应该怜惜,应该柔弱的想法,这辈子都不知道娶不娶得到媳妇儿!他那人,还能英雄救美,哈哈……”

“我跟你说真的。”薛玲也很是无奈,这,正是她发现林佟和罗清婉的事情后,一直犹豫着要不要告诉林佩等人的原因!没办法,谁让众人印象中,林佟就是“冷血狂魔”薛将军第二呢!

如果不是林佟确实是从林家大儿媳肚子里爬出来的,如果不是林佟长了张和林将军一般无二的脸庞,任谁见到薛将军和林佟后,都会得出“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的儿子会打洞”的感慨!

“好好……我相信你……”林佩随口说道,又和薛玲聊了几句,就在薛玲催促她午休的话中,切断电话,然后,躺在床上的时候,想到薛玲提到的事情,又忍不住地笑出声来……

可惜,很快,林佩就真切地体会到被赤果果现实“打脸”的欲哭无泪,有口难言的感觉了!

“三哥,你……她……”

林佩手一抖,装了水果的果盘,就“砰通”一声掉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而,果盘里清洗干净,并切块摆放的水果,也四处滚落开来。

虽然,录像很精彩,但,薛家,啊,不对,或者,应该说是薛玲出手的水果,那叫一个惹人垂涎三尺,因此,在林佩走到厨房里准备果盘的时候,围坐在录像机前的众人,就不约而同地分了一缕心神,放在林佩身上。

此刻,这一幕,就也被他们瞧了个正着!

“砰咚!”

“嗷……”

“嘶……”

东西坠落的声音,混合着众人不约而同地惨叫声,痛呼声,竟将那正播放到**,而变得特别激昂的音乐声给压了下去。

突然间,就成为众人视线焦点的罗清婉,心里虽然并不畏惧,甚至,还隐隐有些鄙视这些所谓的“二代”们那大惊小怪,远不如来自于后世的她这么个普通出身的小姑娘遇事镇定自若,处之泰然,但,脸上却露出一幅被惊吓到的怯弱模样,将自己的身子往林佟后面藏了藏。

“别怕。”林佟拍了拍罗清婉的手臂,由后背传来的颤抖感,让他皱着眉头,冷冷地扫视着屋内坐着的每一个人。

直到对方受不住自己的视线,忙乱地移开目光后,才以一种“保护”者的姿态,牵着罗清婉的手,走到正对录像机的沙发处,将罗清婉按到林佩离开的位置里坐下后,才朝原本坐在那儿的林侗说道:“四妹,麻烦你换个地方。”

“三哥,你太高了,坐在这儿,会挡住后面的视线。”林侗一脸认真地说道,“你和这位姐姐都那么高,坐在最后一排,也能看清楚,但,换了我和佩佩,坐在最后面的话,就只能听到声音,看不到一点图像了!”

明明已经十四岁,却因为才穿越过来没多久,还没能调养好亏损严重的身体,而没能开始第二次发育,站起来和十一岁的林侗一样高的罗清婉,敏锐地发现林佟竟然变得犹豫起来,遂微微蜷起身体,在昏暗的灯光中,生生被衬得比林侗还要小上一圈,咬着唇,怯性生地看了眼身侧的林侗。

然后,罗清婉就仿佛被林侗身上散发出来的冷漠强盛气势给吓到似的,瑟瑟发抖地向站在自己面前,却轻易就将屋内其它人都碾压成尘的林佟寻求保护的同时,也欺欺艾艾地建议道:“佟哥哥,要不,我们就坐后面吧?”

“林侗!”见状,林佟上前几步,抓住林侗的胳膊,轻轻一拽,就将林侗拽了起来,怒斥道:“你平时在学校是怎么学的,竟然连‘来者是客’的道理都不懂!”

不等林侗反应过来,林佟又揽着罗清婉的肩膀,轻声安抚道:“别怕,你是我女朋友,就坐在这儿!今儿个,我倒要瞧瞧,谁敢将你撵到后面去!”

林侗:“……”女朋友?女朋友了不起哦?就能仗着身高,将人挤到后面去哦?

林佩:“……”薛玲提到的“英雄救美”故事,竟然是真的?

林家、王家其它人:“……”我是谁?我在哪里?我要做什么?

就这般,在众人震惊、恍惚、茫然和懵圈中,迎来了林佟给予的第二次打击:“今晚的事情,我不希望,被其它的人知道。”

这儿指的“其它人”,当然是众人家里的长辈!

被林佟护着的罗清婉,微微垂眸,长长的睫毛,掩住眼底的不甘和愤懑。

她真没想到,都到这份上了,林佟依然想要和她玩“地下情”!

看来,确实要改变下计划了……

眼角余光在林佩身上,不着痕迹地停留片刻的罗清婉,再次默默地盘算开来……

第100章 这绝对不是告状!

和林侗一起,将散落一地的水果捡起来,重新清洗了一遍,再端到桌上的林佩,看了看屋内或用震惊和不可置信,或用意味深长,或用嘲讽讥诮目光看着林佟和罗清婉的众人,趁着大家没注意,悄悄地溜上楼,拨通了薛玲的电话。

“玲玲,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三哥会带女朋友回家?”

“哟?”薛玲挑挑眉,她还真没料到,林佟竟然会这样地有勇气!

没经过长辈的同意,也没见过双方的家长,就擅自向和林家交好的人,坦白自己交了“女朋友”,并且,还一幅不论谁欺负了自家女朋友,都会抽刀砍人的霸道狂妄做派!

“我只知道,你三哥带着他的小伙伴,跑到我家院子里大喊大闹不说,还糟蹋我家的果树,就为了一个叫做罗清婉的女孩儿,她是不是你三哥的女朋友,我可就不知道啦!”

“罗清婉?”林佩琢磨了下,没能从自家圈子里,找出一个姓罗的家族,“她叫罗清婉?你知道,她是哪家的吗?”

“扑哧!”薛玲不由得庆幸,自己没有在喝水,不然,一定会被林佩这天外飞来的一个问题给呛住,“你那位三哥,就没介绍她给你们认识?”

“就说了是他女朋友!”林佩撇撇嘴,想到罗清婉那一幅怯弱可怜,仿佛谁都在欺负她一般的小家子气,就道:“我不喜欢她!”

“你三哥的女朋友,要你喜欢干嘛?”薛玲抬头,看了看墙上的挂钟,此刻,时针正指向七点半,按照常理来说,眼下,林家客厅应该正热闹,大家都沉浸在录像里演绎出来的悲欢离合剧情中不可自拔,“你不看录像了?”

“哪还有心情看啊!”林佩叹气道,“也不知道爷爷,爸爸和妈妈他们知道这件事后,会怎么想!”

“小孩子家家,操那么多心做什么?!”薛玲并不擅长安慰人,尤其,安慰一个真正八岁,却因为出身家世眼界的缘故,而并不像普通人家养出来的天真懵懂,单纯易骗的小姑娘,“天塌下来,还有高个子顶着呢!”

“再说了,你三哥十六岁了,是我们两人岁数加起来的总和,他都那么大了,哪能不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

“我觉得……”眼前再次浮现客厅里林佟保护罗清婉,那极霸气狂放一幕的林佩,抿了抿唇,“有一种不好的感觉……具体什么感觉,我又说不出来,就是不喜欢那个人!”

竟然用“那个人”这样的话,来代指罗清婉?!

薛玲从不会忽略任何人,尤其,像林佩这样一个很是纯粹的小孩子下意识生出来的不妙预感,遂眉头微皱地建议道:“那你以后,就少跟她见面,不要同她私下里相处……”

……

切断电话后,薛玲就冲坐在沙发里,佯装吃着西瓜,看着新闻,其实,耳朵却高高竖起,一直留意着她这儿动静的薛将军,问道:“爷爷,军区有一位姓罗的军官吗?”

“罗?”其实,早在薛玲说林佟大闹自家果院,就为了救罗清婉这位女孩儿这件事情的时候,薛将军就已经在心里将包括自己所在军区在内,京城所有能叫得上名号的罗姓军官扒拉了一圈,并圈定出至少十位来,打定主意回头就打电话让警卫调查一下,“确实有。”

“咱们先不说这事,说说,林家小子带着人过来大吵大闹这件事?”

对薛玲来说,不论林佟,抑或是罗清婉,都只是大街小巷随处可见的陌生人,不能激起自己心里任何悲伤愤懑等情绪。于是,她神情平静淡然,没有丝毫添油加醋,以一种旁观者的角度,将当天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讲了一遍。

末了,才在薛将军那很是不赞同的目光中,讪笑解释道:“爷爷,都说‘杀鸡焉用牛刀’,你每天都那么忙,这等小事,我自个儿就能处理好啦!”

“我记得,你上次不是这样说的。”总算从自己的记忆中,扒拉出这件事情的薛将军,到现在,还记得薛玲当初提到林佟和罗清婉两人,也只是很单纯地说罗清婉以一个“邻居”的身份上门做客,而,林佟则是在久等罗清婉不见的情况下,敲响薛家院门,接罗清婉回家的“护花使者”。

而,现在呢?!

薛将军摇摇头,对薛玲的“避重就轻”,还真不知该如何评价了,只能在薛玲那讨好谄媚的笑容中,恶狠狠地说道:“下次,你再这样,就给我闭门思过去!”

“是!”薛玲举起右手,敬了个军礼,“首长,绝不会再有下次了!”

“你就贫吧!”薛将军笑骂了一句,“行了,这事,你不方便出面,回头,我找个机会跟老林提一下就成了。”

“爷爷,这……不太好吧?”因为林佩提到的对罗清婉不喜这件事,让早就知晓罗清婉“穿越女”本性,从而只打算远远避着罗清婉和林佟,不掺和到两人的恩怨情仇中去的薛玲,也不由得将这几天发生的事情扒拉出来,细细思量了一遍,末了,觉得自己以后还是应该多关注下罗清婉,以免出现“阴沟里翻船”的事情,那,才叫哭都找不着地儿!

“有什么不好的?”薛将军摆摆手,一脸不以为然地道,“放心,这事,你林爷爷绝不会怪罪到你头上来。”

“爷爷,我不是担心这个。”薛玲并不认同薛将军的话,毕竟,若非亲眼所见,谁能相信,那般肖似薛将军的林佟,竟然会因为所谓的爱情,而变成一个智障呢?

“我只是怕你好心办坏事。”

“啥?”薛将军掏了掏耳朵,有些不太相信自己听到的话,看向薛玲的目光里却满是“你再敢说?再敢说!”的威胁和警告!

“好吧,算我说错了,应该是好心没好报。”薛玲摊手,耸肩,只觉得薛将军还真在往“老小孩”方向发展了,“林佟今年十六岁,在你们大人眼里,还是个小孩子,但,在我们这些小孩子和他自己眼里,却已经是一个大人了。”

“日常生活,一言一行,他都会将自己看成大人,和你们这些大人,有着相同地位和说话权力的大人。他和罗清婉的事情,他会觉得,应该是由他自己决定在什么时候跟家人坦白,而不是由外人找上门,跟他的长辈一番沟通联络后,就将他们这段纯真的爱情定为小孩子玩的过家家游戏。”

“啥叫外人?”薛将军气得吹胡子瞪眼睛,“我和你林爷爷,还有王爷爷,那是同一个壕沟里爬出来的兄弟,真正有着生死交情的好兄弟!”

“但是,爷爷,在林佟心里,你就是个外人。仗着所谓的‘兄弟情’,就对林家家事指手画脚的外人。”

顿了顿,薛玲又状若随意地补充道:“要不然,他哪会连事情的前因后果都没了解清楚,就带着一群人翻墙入院,破坏院子里种的果树不说,还冲我大吼大叫,一幅我欺负了他放在心尖尖上疼爱的女朋友,必需跟他女朋友赔礼道歉的怒气冲冲模样呢?”

“这不就是年少气盛嘛……”薛将军抹了一把脸,在薛玲那“爷爷,你忽悠谁呢”的神情中,怎么也没办法将话给圆过来,只能破罐子破摔般愤愤然地说道,“那你说,应该怎么做?”

“爷爷,我知道,你和林爷爷、王爷爷是能交托后背的兄弟,交情莫逆,所以,你肯定不可能眼睁睁看着林爷爷家的孙子钻牛角尖不说,还放弃了开满鲜花,前途光明的大道,往一条荆棘密布,前途莫辩的小道上走。”

薛玲很是理解薛将军的困扰:“表面看来,我和林佟、罗清婉只见了一面,那一面,彼此之间的印象都不好。但,其实,爷爷,你别忘记了,这院里院外的花草树木,可都是我的眼睛呢!”

薛将军:“……”

“自从上次,林佟为罗清婉这个小女朋友冲冠一怒后,接下来的每天,他们都会跑到我们院子外倾诉衷肠。”

说到这儿时,薛玲还特意顿了顿,轻抚自己胳膊,安抚那每每想到这件事情时,就仿若身临其境一般,不由自主就再次在风中跳起欢快舞蹈的汗毛。

“他们之间那粘粘糊糊的样子,啧……我说不出来,但,如果说,一般的男人陷入爱情迷潭的时候,智商是零的话,那么,林佟的智商就是负数!”

“你是说?”薛将军心里有些不得劲,然而,眼下,完全不是追究薛玲谈到“爱情”时,这一幅极嫌弃的做派,而是眉头紧皱地问道,“那罗清婉……有问题?”

“不好说。”薛玲很是含糊地说道,“爷爷,都说‘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我觉得,我说得再多,都难免带上个人主观意识,到不如等过几天,你和林爷爷一起到我们院子外,和林佟、罗清婉来一场巧遇。”

“为什么不是明天,要过几天?”薛将军是多么机敏的一个人哪,即便薛玲特意用一种很是平淡的声调谈到此事,也敏锐地察觉到了不对劲。

“因为,明后天,学校不上课,难免有小孩子跑到这片看似荒败的小院附近捉迷藏……”

薛玲的话,点到为止,可,薛将军却立刻就黑了脸!

“你刚才说,罗清婉多大了?”

“十四岁。”薛玲想了想,又补充道,“不过,上次,罗清婉找上门寻求‘合作’的时候,说她初一的时候,就跳极参加中考,是当年的市状元,目前在京大附中念高一。现在办了两家工厂,每天比较忙,没办法像其它同学那样,过着每天上课下课放学的枯燥简单却又幸福安宁的生活,所以,就跟学校申请了在家自学,直接参加每学期的期末考试。”

至于林佟?

薛玲并没提,但,薛将军又怎么会不知道?

“这小子……”竟然逃课,真是皮痒了!欠揍!

“对了,爷爷,说到上学,既然,京大附中能同意罗清婉自学的学习方式,那么,小学和初中也能同意吧?回头,你帮我也办个京大附小的学籍呗?”薛玲默默地在心里感谢了一下在这个年代,第一个吃螃蟹的罗清婉,又道,“就直接办个学籍,然后,我要参加今年小学升初中的考试。”

“扑……咳……”正挖了一勺西瓜,送到嘴旁的薛将军,立刻就被呛住了。

“爷爷,我早就告诉过你,说话的时候,不要吃东西,你就是不相信!”薛玲没有丝毫的歉意,仿佛制造这一幕混乱的那人,并非她本人似的,只是起身,轻拍薛将军的后背,还顺手将装了白开水的搪瓷缸子递到薛将军面前,“爷爷,喝点水。”

就着薛玲的手,喝了几口水,润了润自己那干涸喉咙,缓过气来的薛将军,很是凶狠地瞪了“倒打一耙”的薛玲一眼。也就薛玲,换了其它人,胆敢做出这样的事情,还不得早就被他上竹棍,让对方尝尝“竹笋炒肉”的滋味,更“喷”对方一个狗血淋头,才怪!

“你觉得,哪所学校的校长,会同意你的要求?”

“爷爷,我可以到学校,在老师的监考下,做一套小升初的试卷,向大家证明我的能力!”薛玲拍着胸膛,自信满满地说道,“如果不是怕你说我好高骛远,我都想直接参加今年的高考呢!”

“咳……”这回,薛将军虽然没有吃东西,也没喝水,却依然被自己的口水给呛住了!

“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半晌之后,薛将军才放松自己的身体,倚在沙发里,一脸生无可恋的看着薛玲:为什么,顾家没派出长房的姑娘来和薛玲交朋友,他虽然很是郁闷抓狂,却也不得不接受?

不就是因为顾家那位和薛玲年岁相当的姑娘,确实是难得天见的天才嘛!而,这个小姑娘,那句广为传诵的“天才不和普通人做朋友”,也得到了他们这些人的“认可”嘛!

他们这些做长辈的,每每接到学校老师打来的电话,见到自家孩子递上来的考试试卷分数的时候,就恨不得将他们打包送到顾家,将顾家那位小姑娘换回自家来的认命!

第101章 后山一行大丰收

“爷爷,你不相信我?”薛玲惊讶地瞪圆了眼,远远瞧着,就像一只炸毛的小猫一般,磨着爪子,嘴里也发出“嗷呜”的威胁咆哮声,“你忘了,我觉醒了‘宿慧’,跟寻常的八岁小姑娘不一样?”

“不是这样……”薛将军揉了一把脸,随意地摆手,“玲玲,你该知道,学生时代的友情是最纯粹的……在这个时代结交的好友,只要维护得当,将会成为与你一辈子不离不弃,互帮互助的好友……”

尤其,像他们这样人家,都是从懂事起,就开始经营自己的人际关系了。

以薛玲现今八岁的年纪,说实话,已经很晚了。

“爷爷,我一直觉得,人生在世,有一二知己,足矣。”薛玲嘴角抽搐了下,末了,还是将到了喉咙的“塑料姐妹”这类科技信息爆炸年代,早就刷爆朋友圈的话题咽下肚,“朋友在精,不在多。”

“瞎说什么?!”这话,薛将军可就不赞同了,“你说的那种贵精不贵多的,是生死之交的好友,这种有两三个就行。但,再次一些的好友,和关系再普通一些的朋友,以及能叫得出名字,能说上几句话,态度也算是热络,但并不算是朋友的人,也是可以结交的。”

“玲玲,你要知道,这个社会里,每个人都有存在的价值。唯一的区别,就是有些人的价值很高,有些人的价值很低,我们需要做的,就是挖掘出他们身上存在的价值,不论高与低,均为自己所用。”

若,薛玲真是一个八岁懵懂的小姑娘,那么,即便薛将军再“心大”,也不会跟她“探讨”这些话题。

薛玲点点头,不免想到末世爆发前,性情内向,虽有一二好友,却在旁人眼里,颇有些“独行侠”感觉的自己,那种每每遇到事情时,就必需将自己当成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一般自行处理解决的情况来。

那时的她,并不觉得,自己这样的处事方式有什么不好的。毕竟,她一向信奉“靠山山会倒,靠水水会跑,唯有自己才靠得住”这句信条!

尤其,在末世爆发,道德法规都被践踏,真正“强者为尊”的时代。

然而,在如今这个重视人情,邻里乡亲亲如一家的七八十年代,她这样的想法,却是大为不妥。

人活在世,可以一枝独秀般地“高调”,却也可以随波逐流般地“低调”。而,眼下,薛玲选择的,就是融入这个时代!

……

第二天早上,如往常那般,薛玲早早就起床,一路慢跑到了公园里。

远远地,就见到了结伴而来的王秀珊、王秀瑚、林侗和林佩四人。

“玲玲!”一见到薛玲,林佩就毫不犹豫地抛弃三人,犹如一只离弦的箭般,飙到薛玲面前,不由分说地挽住薛玲的胳膊,将脑袋靠在薛玲的肩膀上蹭了蹭,笑嘻嘻地问道:“你今天上山吗?”

“嗯!”薛玲点点头,“这个时节,山上的野葡萄应该熟了,我准备去摘一些回来做果酱。”

“玲玲,你会做果酱?”林佩一脸惊喜地问道,虽然,其实,她并不知道“果酱”是种什么东西,但,她就是没来由地相信薛玲能做出让人垂涎三尺的吃食来!

耳旁传来的吞咽口水的声音,让薛玲额头飘过三条黑线,嘴里却斩钉截铁地回答道:“会。”心里却不由暗忖:该说,这,就是“吃货”之间独有的缘分吗?不然,哪能在这个时代里,也遇到这样一个和自己“志同道和”的小伙伴呢?

“那我和你一起去。”从没下过厨的林佩,自认自己没办法做出美味的果酱,那么,就只能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啦!

比如说,和薛玲一起上山采摘野葡萄。

“你们要去哪里?”薛玲还没来得及回答,听到林佩那句很是欢快,让人忍不住就心生艳羡和向往之情话语的王秀瑚,就不由得出声问道。

“我们去后山玩!”林佩很有小心机地接话道,作为一个隐形的“吃货”,在美食面前,连亲人都是敌人,就更不用说朋友啦!

可惜,王秀瑚并不相信,一脸怀疑地看了眼林佩,然后,就将视线转向薛玲,等待着薛玲的准确答案。

林佩撇撇嘴,再次庆幸自己随时随刻都喜欢挽着薛玲胳膊的举动。不然,在王秀珊、王秀瑚和林侗三人的注视下,哪还能像眼下这样轻捏薛玲的手臂,以这样一种并不会惊动三人的小动作,来示意薛玲不要答应王秀瑚呢?

对薛玲来说,王秀珊、王秀瑚和林侗三人,加起来,才能抵得上林佩一人在自己心里独特的地位。因此,在得到林佩的暗示后,她就毫不犹豫地附和道:“佩佩说,一直没机会跟我去山上玩,所以,难得今天不用去少年宫学习,就打算跟着我一起去山上转转。”

王秀珊的目光,一直停留在依偎在一起,显得感情特别好的薛玲和林佩两人身上,听到薛玲的回答,也只是抿唇笑了笑:“正好,我们今天也没什么事情要做,就跟你们一起去山上转转好了。”

“秀珊姐,你们今天不用补课吗?”

林佩一脸震惊地看着王秀珊和王秀瑚,要知道,这两姐妹今年七月份就要参加小升初的考试,眼下,正处于忙碌的复习应考中,每天那是真正“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

虽然,按照惯例,军区小学的学生,都会直升军区初中,因此,成绩向来在班里排前五名的王秀珊和王秀瑚姐妹俩,根本就不用担心升学考试的问题。奈何,架不住,顾家那位“天才”之名远扬的顾珊珊,突然做出提前参加小学升初中的考试决定不说,还直接奔着京城那几所重点初中而去!

连11岁的顾珊珊都跳级参加升学考试了,军区其它人家比顾珊珊大一两岁的孩子们,还好意思从军区小学混到军区初中?

这其中,尤其以和顾家走得比较近,地位家世又相当的家族里的子女受到的影响最大。比如说,王家的王秀珊和王秀瑚两姐妹。

自从顾家放出风声后,王秀珊和王秀瑚两人就陷入了昏天暗地的“补课”生涯中即便,不能和顾珊珊一样,考上京城重点初中,那也不能差太多!

这件事,连打着“调养身体”的名号,宅在家里修炼木系异能的薛玲都知道了,就更不用说其它的人了!

因此,即便心里很是苦憋,王秀珊脸上却还不能显露分毫:“学习要劳逸结合,才能事半功倍,这个道理,佩佩,以后,你就会懂了。”

林佩随意地应了声,并不相信王秀珊的回答。然而,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还能做什么呢?当然也只能任由两人,啊,不对,应该说是三人,一起辍在自己和薛玲身后,往军区大院后面的山上而去!

……

“哇?那边那颗树上红红的是什么?”

“那颗树上青色的是什么?”

“哇,那边,快看那边,草丛中好多白白的东西!”

……

这一路,林佩充分地演绎出什么叫“从笼子里放出来的鸟儿”,那叫一个闹腾!

林侗默默地,默默地,将自己的身体,再往旁边挪了挪,一幅“我和这个大呼小叫的姑娘不熟”的姿态。

王秀珊和王秀瑚姐妹俩,双眼迷茫,一幅神魂不守的模样。

这座后山,真是她们年少时,三五结伴来玩捉迷藏,躲猫猫等游戏的大本营?

是她们的记忆出了什么错?还是岁月的变化,于她们来说,带来了年纪的增长,知识阅历的增加,而,于这座山来说,就让它变得越发地郁郁葱葱起来?

薛末世大佬玲挥挥手,深藏功与名,一边回答着林佩那些稀奇古怪的问题,一边指点着大家采摘杨梅、野葡萄和蘑菇,忙得不亦乐乎。

【大人,东边搬来一家野猪,我悄悄捆了只最胖的给你。】

【大人,南边搬来一家野鹿,我悄悄捆了只最大的给你。】

【大人,西边来了一群野兔,我悄悄捆了十只给你。】

【大人,北边来了一群野鸡,我悄悄捆了十只,又挪了十窝蛋。】

……

大半个月时间,没见到薛玲的植物们一激动,山里那些不知打哪来的动物们就遭了殃!

薛玲看了看离自己最近也有三米远的林佩,嘴唇微动:“来三只野兔、三只野鸡和一窝鸡蛋就行了。”

【大人,三只太少了,至少得六只啊!】

【对对,大人,野猪也得一只!】

【野鹿也是!】

……

薛玲无奈地抚额:“这些先放回去,等下次,我带爷爷过来的时候,再挪出来。”

虽然,众植物们不太明白薛玲的用意,却并没再继续同薛玲争辩。反正,在它们看来,这整座山都是薛玲的,包括它们自己在内,那么,帮薛玲暂时喂养这些动物,又有什么?

“哇!这是什么?”很快,林佩惊诧中混合着兴奋激动的声音,就在众人耳旁响起,“你们快过来啊!我发现了一窝鸡蛋!”

鸡蛋?!

虽然,几人都是家里的娇小姐,从小到大都没吃过苦,受过罪,鸡蛋这种放在普通人家里,只能攒着送到供销社卖钱的东西,更是吃过不知多少次,但,说到底,那都是花钱和票买回来的。而,眼下,林佩发现的鸡蛋,却是不用钱的!白得的!

天上掉馅饼,说的就是这种!

谁能不激动?!

连隐于幕后,亲手制造此种“神秘”事件的薛玲都不能免俗,就更不用说年岁略大,经历过饥荒年代,从而比家里弟妹们更懂得生活物资重要性的王秀珊、王秀瑚和林佩三人了!

“一、二、三……九、十、十一……”也不知道望着眼前这窝白白的鸡蛋,林佩又“脑补”了什么,竟数着数着,就“哧溜”一声,吸了吸口水,然后,目光灼灼地道:“一共二十个,我们每个人五个!”

突然,一旁的草丛中,传来“扑簌簌”的声响。

下一刻,王秀珊就一个飞扑,抱住三只藏在草丛中,扑腾着翅膀,准备逃跑的野鸡!

而,王秀瑚也眼尖地发现自己身旁不远处,有一丛白色、毛绒绒,正蠢蠢欲动的动物!

看,那高高竖起来的耳朵,红色的小眼睛,一脸惊惶的模样!

“啊……兔子!”

与此同时,薛玲也动了。

于是,那三只被草捆住脚,竭力挣扎着,终于,束缚住自己腿脚的东西消失不见,却意外地撞见“两脚兽”的兔子们,才往前奔窜了没多远,就被薛玲一手按住一只地给揪了回来!

王秀瑚的手里,则抱着另外一只兔子。

“哇,大丰收!”分好鸡蛋,正准备叫大伙将鸡蛋装到自己的篮子里,就遇到这一幕的林佩,又一次地吸溜着口水,双眼放光地看着在三人手里,依然不停挣扎着的野鸡和野兔,脑补着美味的小鸡炖蘑菇、红烧兔肉等菜吃到自己嘴里时那美妙又惬意,满足又舒坦的感觉。

……

于是,这天,下班回家的路上,林将军和王将军这两位“好兄弟”,受到了众人一致的恭维,话里话外都在说林侗、林佩、王秀珊和王秀瑚这四人颇有乃祖之风,不愧是林家女和王家女,真正地“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当然,对华人来说,这些惯例的夸赞,不过是餐前小甜点,等到对方吃下嘴了,心里舒坦了,就该上正菜了。

而,任何年代和孩子有关的正菜,都只有一种。

希望下次,对方家里的孩子,能带上自家孩子一起玩。

这,不仅仅是物资紧缺的七十年代,众人对“分一口猎物”的最切实愿望,更是为人父母长辈们,对自家孩子“近朱者赤”的美好期盼!

毕竟,林家和王家的地位权势摆在那儿,他们这些做长辈的,半截身子都埋土里了,也没能奋斗出个“人”样来,那么,在残酷的现实生活中,又怎能不盼着自家儿女因为身旁那些优秀朋友的爱护和关心,能走得更顺畅一些呢?

所谓“可怜天下父母心”,莫过于此。

第102章 大院众人的反应

“啥?!”

薛将军掏了掏耳朵,有些不太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

一只最胖的野猪,和一只最大的野鹿?

薛玲点点头,催促道:“爷爷,时间不早了,你快和许叔叔出发吧!”

“哦……知道了……”薛将军随口应着,一脸茫然地被薛玲推到院子外。

直到,一阵陡然而起的冷风拂过他的后背,才让他蓦然清醒过来,然后,就毫不犹豫地转身,奔到院子里,冲正座在竹椅里,一幅悠哉惬意模样的薛玲吼道:“玲玲,不是告诉过你,不要随随便便上山吗?你咋又不听话,一个人就跑到山上去?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出了什么事情,让爷爷怎么办?”

“爷爷,我不是一个人。”薛玲仿佛没有感觉到薛将军身上爆发出来的怒火般,老神在在地回答道,“还有秀珊姐、秀瑚姐、侗姐和佩佩。”

“你!”薛将军气得手都抖了,“你这丫头,简直是要气死我!”带什么人上山不好,非要带四个娇滴滴的小姑娘上山,真出了什么事,是这四人保护薛玲,还是薛玲保护这四人?

“爷爷,你呀,就是喜欢杞人忧天。”这回,薛玲终于抬头了,“你再不过去,说不定,那只野猪和那只野鹿就被其它人得了。”

这儿所说的其它人,代指大院那些眼睁睁看着王秀珊、王秀瑚、林侗和林佩四人,与薛玲到后山上转了一圈就带回二十个鸡蛋、三只野鸡和三只野兔,从而也跟着闲不住,本着“占便宜”的侥幸心理,也摸上后山的人!

“你不是常说,后山那儿,就相当于你的后花园,想什么时候去,想怎么样去,都没问题吗?”话虽如此,薛将军却迅速换了身常服,并走到储藏室内拿出工具。

“但,爷爷,不是还有这样一句话吗?个人的力量是弱小的,如萤火之光,而,群众的力量是强大的,如月亮太阳之光。”

声音虽轻,却依然落到了从储藏室里走出来的薛将军耳里,换来了薛将军一个瞪眼的怒视。

“歪理!”

薛玲摊手,耸肩,一脸“你是我爷爷,你怎么说,就怎么说”的无奈神情。只让薛将军气得吹胡子瞪眼睛,懒得再和薛玲说话了,掉头就往外走去。

偏偏,薛玲竟又伸着脖子,扯着嗓子:“爷爷,别在外面待太久,早点回家啊!”

得亏,因为自家的入住,让这片被人嫌弃的小院,一跃而成为众人眼里的香饽饽,导致后勤部那儿不得不一次又一次地提高重新申请入住小院的条件,再加上其它的外力因素影响,以至于,到现在,快一个月了,薛家依然“一枝独秀”,没有任何邻居。

不然,薛玲这一番大叫大嚷的行为,就会落到旁人眼里,让人无端地“脑补”出许多东西来。

那,才是真正地哭都找不着地儿!

虽然这样想着,但,薛将军依然顿足,回头,给了薛玲一个很有分量,满是威胁和警告的眼神。

……

林家

一家人聚在一起,喝着香喷喷的鸡汤,啃着麻辣到极致,越辣,却让人越想吃的兔肉,偶尔再来一勺滑嫩的鸡蛋羹,这日子,还真是快活得神仙也不换!

吃饱喝足的林将军,摸着自己仗着身份地位等缘故,从儿子手里抢食次数太多,而吃得有些撑的肚子,忍不住地夸赞道:“薛家这小丫头,还真有老薛之风!”

林家其它人还没来得及说话,和薛玲关系最好的林佩,就忍不住出声问道:“爷爷,薛爷爷当年,也是随随便便一上山,就能找到许多猎物的吗?”

“可不!”林将军朝林佩笑了笑,说实话,林家的儿孙太多,孙子孙女几乎对半开,让他根本就没办法体会到薛将军那种“五代单传”的独苗,突然降临在自家后,从心底深处生出来的幸福满足感,但,这并不代表他就不清楚,或者,应该说是不关注自家的儿孙。

尤其,长房最小的孙女林佩。

“说来,你们也是托了老薛的福。如果不是老薛那一手寻摸猎物的好手艺,在最困难的那几年,别说咱们林家和王家,就连薛家,都不可能全手全足地活下来,并且,还能活得这么好。所以,对老薛,你们大家要懂得感恩。”

最后这句话,林将军不仅仅是说给林佩这些第三代的儿孙们听的,也是说给林佩父母那一代的儿子和媳妇们听的!

“嗯!”作为一个真正八岁的小姑娘,林佩并不太明白林将军话语里流露出来的感伤,但,这并不妨碍她拍着小胸膛,挺直脊背,掷地有声地道:“爷爷,我会像尊敬你那样,尊敬薛爷爷!”

其它的人,也纷纷点头应诺。

同样的事情,也发生在王家。

唯一的区别,就是王将军提到薛玲的时候,赞叹的话语,却让人有些摸不着头脑:“果然是老薛的血脉,和老薛一样有能耐,这运气,真忒么绝了啊!”

王家众人:“……”咱们不是在谈论那座大院子女们经常去捉迷藏玩耍的小土坡,竟然和那些深山老林一般,拥有这么多让人震惊和感慨的“宝物”,以后,他们都不用再像以前那样吃个肉,都要抠抠索索地了吗?

顾家

如果说,林家和王家的晚餐,是在一片温馨和谐的气氛中结束的,那么,顾家的晚餐,就是在众人沉默不语,心里有着不同思量,尴尬得让人“食不下咽”的气氛中结束的。

顾家几位儿媳妇在厨房里收拾的时候,自下午放学回到大院后,一路上,就听了无数人变着花样地夸赞吹捧王秀珊、王秀瑚、林侗、林佩和薛玲五人的顾倩倩,就再也克制不住满腹的恶念,一脸讥诮和不屑地出声了。

“顾美美,你不是天天在我们面前吹,说你和薛玲是好朋友吗?怎么她去后山玩,就只带了王家和林家的姑娘,就没想到叫上你一块儿去呢?”

顿了顿,又慢悠悠地补充一句:“如果你也跟着去了,那么,我们家今晚的餐桌也能添两样肉菜了,明天,大家还能吃上香喷喷的鸡蛋饼。”

不好!

顾美美心里叫苦不迭,不必特意抬头四处张望察看,她都能猜到,眼下,众人看向她的视线里,定然满是质疑和愤怒!

轻飘飘一句话,就将她推到了风口浪尖之上!顾倩倩这丫头,什么时候,这么有能耐了?

“二姐,你忘记了吗?我要参加今年七月份的小学升初中考试。最近一段时间,每天五点起床,晚上十一点才睡觉,难得周末有两天完整的学习时间,哪能浪费在玩耍游戏上呢?”

“对哦,瞧我这记性,忘记了你在听说珊珊要跳级参加升学考试的消息后,也跟着申请跳级考试了!”顾倩倩不咸不淡地说着,然而,话里流露出来的讥诮和嘲弄,却是在场所有人都能听清楚的。

可惜,顾家的长辈们,向来没有插手小儿女之间争斗的习惯。再加上,他们这些人也打心眼里觉得顾美美确实被父母宠得娇惯得有些不知天高地厚了,竟然因为顾珊珊跳级参加升学考试的消息,就也按不住地提出申请!

兄弟姐妹,朋友亲戚之间,适当的嫉妒,是他们乐见其成的,因为,它能促进一个人的进步成长。但,这世间任何事情都有一个“度”,过犹不及。

而,顾美美对顾珊珊的嫉妒,就过了!

就连顾参谋长,看向低头不语,一幅哀伤悲痛,却又不敢为自己辩驳的顾美美时,眼神都不由得带上了一抹冷冽和狠厉。

顾家难得出一个“天才”,尤其,这位天才还出在长房,任谁,都不能因为任何缘由,将这个还没有成长起来的天才碾压,打落尘埃!

“二姐,人这一辈子,总要勇敢去尝试。只有试过了,才知道自己究竟有多大的潜力和能耐。”顾美美心里发狠,脸上却还不敢显露分毫,“我们享受了家族给予的庇护,那么,就应该为家族的兴盛发展出谋划策。”

“旁的我不太懂,也确实人小力微,但,现下,我知道的,也能做到的,就是让自己变得强大起来。如此,才能为家族添砖加瓦,走出去后,不论遇到任何人,都不会堕了家族的名声!”

这话,乍听之下,没什么问题,但,不知为何,顾倩倩却总觉得顾美美是意有所指,甚至,还隐含嘲讽和讥诮……

“行了!”不等顾倩倩琢磨出个究竟来,就见坐在沙发里的顾参谋长抬头,以一种警告的目光扫视了她一眼,让她莫名地有些心惊肉跳感,而,同样被顾参谋长这道冷冽目光扫视到的顾美美也有同样的感觉。

“你们只要记得一件事,你们都姓顾,走出去,都代表着顾家!私下里的一些争吵,也就算了,在外人面前,我不希望听到任何关于姐妹不和的传闻!”

……

薛家

“叩叩!”

随着敲门声响起的,是罗清婉那似水温柔的声音:“玲玲,你在家吗?能帮我开下门吗?”

真是锲而不舍哪!

这,算不算另类的“只要功夫深,铁杵磨成针”呢?

结束一天晨练的薛玲,抓起搭在肩膀上的毛巾,擦了擦额头渗出来的汗水,正盘算着要不要抄小道翻墙入院,以避开罗清婉的纠缠时,就听到了向来维持着“沉默是金”人设的植物们,竟破天荒地说话了!

【林老头这是要做什么?】

【多大的人了,还跟小时候一样,遇到点事情,就躲到树后面!】

【这就是狗改不了吃屎的本性!】

【他是来看未来孙媳妇的吧!】

……

林将军?

薛玲嘴角抽搐了下,心里那因为听到植物们特有的调侃吐槽语调,而生出来的为何大家竟突然摒弃以往沉默的本性,转而变得一个比一个嗨,恨不得下一刻就嗨上天节奏的“探究”心理不翼而飞。

而,薛玲这一迟疑,脚步声就不免加重几声,让哪怕在敲门,却依然下意识竖起耳朵聆听屋内院外动静的罗清婉注意到了。

“玲玲,你这是……去晨跑了?”

薛玲点点头,既然被罗清婉发现了,她也就不打算再躲藏了。不然,还不得让罗清婉以为自己惧了她呢?!

“罗姐姐,你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怎么,没什么事情,就不能过来找你呢?”罗清婉眼底快速地掠过一抹暗芒,眉眼含笑地调侃,甚至,还伸手准备轻点薛玲的额头,以行动来向旁人表明自己和薛玲的熟稔亲近。

薛玲不慌不忙地避开:“罗姐姐,我等下还有事情要做,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吧!”

就只差没直截了当地挑明“我们不熟,不必这样热络”了!

“玲玲,我不知道,你以前究竟遇到了什么,才会让你这样的……”罗清婉脸上的笑容没有丝毫变化,若有人细看的话,就能发现她脸上的肌肉都没有抖动一下,“但,我希望你能敞开胸怀,接纳每一个对你好的人。”

“只有这样,你才会发现,其实,这个世界很美好。而,过往那些困扰你许久的东西,其实,不过是一些芝麻绿豆大的小事。你所谓的担忧和烦恼,不过是杞人忧天……”

“罗姐姐,你的好意,我心领了。”薛玲摆摆手,打断了罗清婉的长篇大论,“你听……”

罗清婉:“……”

除了微风拂过树林,传出来的沙沙声响,还能听到什么?

“你听到了吗?小鸡、小鸭和小鹅们在叫我了。”薛玲一本正经地忽悠人,挥手,与罗清婉道别,“它们饿了,我得去喂它们,就不和你多聊了。”

“玲玲,你还养了小鸡、小鸭和小鹅?”罗清婉一脸惊喜地说道,“以前,在乡下,我家里也养了一大群鸡、鸭和鹅,都是我一个人照顾的。每一只都长得壮壮的,能吃能喝能下蛋,没有一只生过病……”

第103章 谁还不会演戏呢?

“公社书记知道后,都特意下生产队表扬我,给我送来了奖状和奖品,鼓励大家跟我学习养殖经验。在我的教导下,我们那个生产大队,每家每户养出来的鸡鸭鹅都特别壮实,连县里的供销社都开车过来收购……”

说着话的时候,罗清婉还不由分说地上前,准备挽住薛玲的胳膊,一幅欲为薛玲亲自指点的耐心体贴又关切温柔的做派。

若,薛玲真是一个普通的八岁小姑娘,肯定没办法避开罗清婉的动作。可惜,眼下的薛玲,表面看起来乖巧软萌,随随便便就能拿捏住,然而,内里却住着一只末世大佬!在那个“强者为尊”的世界里,论霸道,她排在第二的话,绝不会有人敢排第一!

虽然,再一次轻轻松松避开罗清婉纠缠,但,薛玲实在不愿意花费多余的精力去应付罗清婉了:“罗姐姐,你听说过‘狼外婆’的故事吗?”

罗清婉:“……”

狼外婆?这是在讽刺她狐狸给鸡拜年,不安好心吗?

呸!她既不是狼,也不是狐狸!

罗清婉掐了自己手心一下,借助这样的疼痛,总算让自己的心态变得平和起来。然而,看向薛玲的目光却带上了一丝连她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慎重和狠厉,虽然转瞬即逝,却依然被薛玲留意到了。

“玲玲说笑了。”果然,这段时间“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真正顺风顺水,心想事成的生活,竟然隐隐磨掉了她的警惕戒备心!不然,哪会因为薛玲这样简单的一句话,就差点气晕了头?!

“我们在院子外面说话,不太好吧?不如,请我进屋里坐坐?”

“不方便呢!”薛玲仿佛没有听出罗清婉的话外之意一般,拒绝得那叫一个直截了当,干脆利落,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

这回,哪怕罗清婉自认肩负主角命运的“穿越女”,不应该同薛玲这样一个虽有着尊贵非凡的身份,却注定会沦为自己垫脚石的“炮灰”计较太多,但,屡屡被薛玲这般打脸,让她再也无法维持住脸上的笑容了!

“玲玲,你不喜欢我?”

“我能问下,为什么吗?”

说着话的时候,也不知罗清婉突然想到了什么,眼睛眨动间,串串晶莹的泪水,顺着那光滑的面颊滑落,再配着她那陡然间就失去血色,惨白如纸的面容,和微微颤抖的身体,任谁见到这一幕,都会下意识地觉得薛玲在欺负人!

“你为什么这样讨厌我?是我哪里做得不对吗?你告诉我,我改!”

薛玲:“……”

这忒么的,真没病?

“薛玲,你又在欺负婉婉!”由远而近的咆哮声,恼怒声,让薛玲瞬间就在心里刷屏起“卧槽”来!

真得,好想揍人!

这般想着的时候,薛玲手指微动,就有一股极细微的木系异能,被风送到了路两旁的花草树木群中。

狂怒中的林佟,疯狂地奔跑着,生怕晚了一秒,罗清婉就会被薛玲给欺负得不成样,别说道路两旁的花草树木了,就连脚下路面是否平坦,也都顾不上,只是一门心地想要快一些,再快一些……

“砰!”

“嗷!”

下一刻,林佟就被绊倒了,并以一种“五体投地”的姿势,往前窜了出去!

直到,薛玲,啊,不对,应该是罗清婉面前,然后,冲劲不减地将罗清婉给撞飞了!

“啊……佟哥哥,救命!”

罗清婉像落水的人一般,双手疯狂地挥舞着,抓挠着,似乎想要抓住离自己最近的薛玲垫底,又似乎只是单纯地想要抓住一个支撑物。

“婉婉!”

林佟痛苦地嘶吼着,这道犹如从灵魂深处迸发出来的呐喊声,让正准备趁乱就关上院门,偷溜到院子里的薛玲,也不由得一个手抖!

回过神来后的薛玲,看向趴在地上一动也不动,仿佛只是单纯地被厚实的墙壁给撞晕了过去的林佟的目光里,就带上了一抹恼怒,捏着拳头的手指也忽而松开,忽而紧握在一起。

真当她没发现,林佟在“装晕”?

如果不是林将军躲在一旁看着,呵,她一定会让林佟真晕过去!

“林佟,你没事吧?”

林佟敢用自己脖子上这颗脑袋担保,薛玲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一定是幸灾乐祸的!

若换了平时,他肯定就直接喷回去了。

可惜,眼下,不适合!

冷静下来的时候,林佟也想起自己刚才怒从中来,疯狂奔跑的时候,无意中见到那几颗枝繁叶茂的大树背后露出的一点绿色衣角。

既然这样,不如,就让薛玲这个罪魁祸首,承担这一切的责任吧!

……

虽然不知道林佟心里的算计,但,单单植物们告知的林将军躲藏在树丛间这一个消息,就让薛玲做不出置林佟和罗清婉这两位“伤者”不顾的冷漠举动!

看了眼晕迷不醒的林佟,薛玲仿佛被眼前这一幕给吓懵了般,一脸的迷茫无措,半晌才反应过来,紧接着,就三步并作两步地奔到罗清婉身旁。

“罗姐姐,你没事吧?”

“我……没事……”罗清婉抿唇,想要冲薛玲露出一抹坚强不屈的笑容,却又仿佛动作太大扯到伤口一般,痛嘶了声,却依然以一种很是信赖的神情,将手递给薛玲:“玲玲,我起不来了,扶我一把……”

心里却暗忖:可惜了,薛玲竟然没有关上院门,否则,自己就能在林佟面前营造出一幕“再苦再累,再疼再惨,却依然会下意识为导致自己受伤的好姐妹开脱”,让人恨不得将世间一切稀罕的东西都捧到面前来,只为了让她一笑的“温婉良善”人设了。

倘若,这一幕,若还有外人瞧见了,那就更棒啦!

“好。”薛玲眼神微闪,演戏嘛,谁不会呢?

“砰!”

“啊!”

第一声,是罗清婉再次跌坐到地上,发出来的沉闷声响。

第二声,则是罗清婉下意识发出来的惨呼声。

“罗姐姐,对不起……”薛玲再次伸出去的手,下意识地缩回来,低着头,绞弄着衣襟,一幅“做错了事情,很怕对方发火”的怯弱模样,“我……我……不是故意的,我……我没想到,你那么重,我……我拉不动你……”

罗清婉差点咬碎一口贝齿,她不就是想趁机,将薛玲也拽到地上来嘛!至于被薛玲再摔一次?真当她不知道薛玲有多大的力气呢?!

薛玲抬头,看了眼罗清婉,然后,仿佛被罗清婉那一幅冷若冰霜的神情给吓到了似的,又猛地低下头,怯生生地说道:“罗姐姐,你……生气了吗?你不要生气好不好?我再拉你一次,成吗?”

罗清婉:“……”然后,再被你摔一次吗?

当她傻呢?!

“不用了!”

**的话一丢出去,就让罗清婉有些后悔了。

可惜,说出去的话,如同泼出去的水,根本就没办法收回来。

更何况,薛玲还在一旁“守株待兔”!

“罗姐姐,你……哇……”

哭了?

罗清婉一脸的懵圈,简直不敢相信,有朝一日,终日打雁的自己,竟反过来被雁啄了眼!

瞅瞅,薛玲这哭得稀里哗啦,悲痛欲绝的模样!

“玲玲……”罗清婉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伸出去的手,也僵在半空中。

无它,谁让薛玲竟然一跺脚,猛地就转身,一边往人流最多的地方跑去,一边还疯狂地喊叫着呢?

“来人啊!快来人啊!”

“有人吗?快来人,救命啊!”

“这儿有人摔倒了,呜呜……”

罗清婉只觉得眼前一阵阵地发黑,如果不是时机场合不对,她,还真会想晕过去!

罗清婉心里满满的后悔和懊恼,已经不敢想象,今天过后,军区那些成日里东家长西家短地闲聊八卦的大妈婶子们,会如何地疯传自己和林佟之间的二三事来!

虽然,她,确实想找机会,将自己和林佟的关系曝光,但,绝对不是在眼下这种场合啊!

躲在树后,一直没能找到机会,出现在林佟和罗清婉面前的林将军:“……”

刚才,发生了什么?他,怎么有些看不懂了?难不成,这,就是时下一些年轻人经常挂在嘴旁的“代沟”?!

装晕的林佟,心里陡然生出一股不祥的预感。

尤其,在他敏锐地察觉到薛玲的声音,距离自己越来越远,而,由远处却传来喧哗吵闹声的时候!

“这……”

下一刻,林佟那悄悄抬起来的下巴,就再一次磕到坚硬的地板上,到了喉咙的痛呼声,被他强压下去,然而,那瞬间就扭曲的面容,却也表明此刻他的真实状态。

“天啦,这是怎么回事?”

“这不是林佟和罗清婉吗?这两个人,怎么都躺在这儿?”

“这摔得有点狠啊,也不知道骨头有没有事。”

“快来几个人,帮把手,将这两个小娃子抬到诊疗室去!”

……

目送大妈婶子们远去的薛玲,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地“功成身退”。

第104章 林家出了个痴情种

“铃铃!”

才关上院门,下一刻,客厅里的电话就响起来了。

虽然不明白,这个时候,谁会给自己打电话,但,薛玲依然一路小跑着,来到客厅,赶在电话铃声断掉之前,拿起话筒:“你好,我是薛玲。”

“……”电话那端,久久地沉默着。

薛玲眨了眨眼,下意识地抬头,看了看电话机。待到发现电话机上面光秃秃的,并没有led显示屏时,才蓦然意识到这个年代的电话机还没有来电显示这种功能,只能单纯地从还在发出“”电流声的情况中,判断对方并没有挂断电话:“你好?”

“……”电话那端依然沉默着,但,却有阵阵憋气久了,发出来的沉闷喘气声,传到了薛玲耳里。

“你好,能听到吗?”薛玲依然是一幅温和的语气,心里却暗忖:这家伙,玩儿人呢?应该庆幸这个年代,能装得起电话的人少之又少。而,恰好知道自家电话,并能拨过来的人,那更是寥寥无几!不然,换了科技信息爆炸到分分钟,自己所有的资料都会被人倒卖无数次的后世,她一定毫不犹豫地切断电话,哪会耗费时间和精力地跟对方说这么多?!

“玲玲……玲玲……我是大哥……”

该说,薛玲心里的“怨念”太重,得到让电话那端的人都敏锐地察觉到了吗?抑或是该说,这,就是所谓的“血浓于水”的兄妹情?!

总之,掐在薛玲“爆发”之前,对方终于出声了。

“大哥?”薛玲愣住了,不知是否因为对方那极熟稔的声音,触动了某个按键般,在这一刻,她的脑海里竟疯狂地涌现出无数的“记忆”来!

自灵魂和身体完美融合在一起后,自认已经将这世从出生到如今整整八年记忆尽数掌握的她,蓦然发现,其实,关于自己四个亲生哥哥的记忆,她并没有完全吸收!

久久的沉默,让电话这端的薛志国也不由得惴惴不安地唤道:“玲玲?”

细细的电话线,嘈杂的电流声,突然加重几分的喘气声,依然让陷入莫名情绪中的薛玲,感受到了对方那犹如终于道出名姓,等待自己“判刑”的犯人一般的惶恐忐忑!

“大哥。”薛玲抬头,望着白里泛黄的天花板,眨了眨眼,将到了眼角的泪水逼回去,深吸了口气,压下胸腹间奔腾的复杂情感,嘴里却下意识地抱怨道:“你怎么才给我打电话啊?你不知道,我都快被人欺负死了!”

话落,薛志国还没反应过来,薛玲自己就了。

她,竟然在跟一个比自己还要小的人撒娇不说,还毫不犹豫地张嘴就告状了呢!

该说,这,就是所谓的惯性吗?

想起过往那八年里,每每见到薛志国四兄弟时,就会扑上前痛哭流涕告状的行为,以及,那所有欺负算计自己的人,都会被薛志国四兄弟组团暴揍,却又真正“上天入地,求救无门”的凄惨又悲怆场景,就让薛玲默默地将自己的“良心”又装回了衣兜里。

妹妹有事,哥哥服其劳,这,不是天经地义的吗?!

“玲玲,别哭了,啊,哭红了眼睛就不好看了……”薛志国慌乱地安抚着,而,下一刻,他的电话就被薛志富抢走了,“玲玲,我是二哥。”

“二哥。”

“玲玲,我是三哥。”这是薛志民。

“三哥。”

“玲玲,我是四哥。”这是薛志强。

“四哥。”

就这样,电话在三人手里转了一圈后,又回到了薛志国手里。

这时,薛志国也稳住了心神,恢复到平日的冷静镇定:“玲玲,我们都收到你邮来的水果了,听爷爷说,这些水果都是你亲手种出来的?”

“是呀!”提到自己最拿手的东西,哪怕向来沉稳的薛玲,在自己认可且最亲近的人面前,也不免有些骄傲和瑟,“我在院子里种了好多果树,我和爷爷两个人,每天当饭吃,都吃不完,送了一些给林爷爷和王爷爷家,又邮了一些给你们,剩下的,我就让爷爷帮着卖给食堂了。如果你们来京城的话,别的我不敢说,但,让你们吃好喝好,绝对没问题的!”

清脆甜美的声音,从话筒那端传出来,让包括薛志国在内的四人,纷纷抬手抚摸胸口:这,就是他们看着长大,本该捧在手心里娇养长大的妹妹!在他们没注意到的地方,受了无数人的欺负和伤害,却依然没有生出任何的怨怼和愤懑,挺拔茁壮地成长起来了,并且,还如最初那般关心所有给予她帮助照顾的亲朋友人!

他们能成为薛玲的哥哥,何其有幸!

然而,与此同时,心里那些因为薛玲受到的不公平对待,而本来已经减弱几分的怒气,犹如被浇了好几桶滚油般“腾”地一声就窜过头顶,让他们深切地体会到了来自于灵魂上的痛苦!

“玲玲,那么,我们就说定了……”神情平静地承诺的时候,薛志国也不免和薛志富、薛志民、薛志强三人对望一眼,彼此都瞧见了对方心底那将g军区再彻查一遍的决心!

虽然,严格说来,这样的行为,有些“亡羊补牢”,但,总好过任由那些曾经伤害过薛玲的人逍遥自在的“不作为”吧?!

……

林家

林佟受伤了,还是在薛家门口,因为薛玲的缘故受伤的?

所有接到这个消息的人,还没来得及就此事,达成一个找薛将军讨说法的决定,下一刻,就因为军医给出来的“林佟身上只有擦伤,筋骨内脏没有受损。由身上的擦伤痕迹可以推断出,林佟是以一种五体投地的姿势,突然摔倒在地上,因为冲劲不减而往前滑行了一段距离,才伤上加伤。但,身体上的伤看着严重,其实,都是些皮外伤,修养三五天,或者,一天不修养,也没问题”的结论,而纷纷“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半晌,都不知道应该如何反应了。

到是早就知晓这一切,或者,应该说是亲眼目睹这一幕的林将军,连个眼神都懒得给自家那些越活越蠢的儿孙,只是看着站在最下方,犹如一只鹧鸪般,恨不能蜷缩起身体的林佟。

“林佟,今天是星期一,你为什么没有去学校上课?”

“我……”林佟脸上的血色尽褪,嘴唇张张合合数次,想为自己辩解,却又在抬头,对上林将军那张冷肃的面容时,只觉得自己打好腹稿的辩驳话语是那样地苍白无力,根本就没办法当着众人的面,理直气壮地说出来!

“说不出来了?”若是平时,林将军还会觉得,林佟有苦衷,不会太过为难林佟。

而,今天,亲眼目睹林佟为罗清婉这位小姑娘“痴狂”一幕的林将军,却怎么也没办法正视这个往日虽被家族养得有些天真单纯,却依然成为众人用来教育自家不听话的儿孙时,那时常挂在嘴旁提到的优秀得让人只能生出敬仰膜拜心理的“旁人家孩子”了!

“老大,打电话给学校,问问怎么回事。”

“是!”林家老大应了声,拨通学校电话的同时,还不忘记狠狠地瞪了林佟一眼,如果不是时机场合不对,他一定会拿棍子狠抽这胆大包天到逃课的小兔崽子!

很快,电话就通了。而,林家老大和对方那简短的对话,也落到了屋内每个人的耳里,让他们也不由得拿一种震惊和不可置信的目光,看着站在最中间,接受来自林将军这位家里掌舵者“审判”的长房幼子林佟!

谁能想得到,有朝一日,优秀得让人交口称赞的林佟,竟也会做出扯着林家大旗,光明正大逃课的行为来?

沐浴在众人诡异灼热目光里的林佟,头垂得更低了,只恨不得地面突然裂开一条缝,那么,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地跳进去,并将自己深深地掩埋!

然而,即便如此,林佟依然咬紧了牙关,没有吐露一句对罗清婉不利的话。

若放在平时,这样“坚贞不屈”的品性,林将军还会引以为傲,觉得林佟不愧是自己的孙儿,身上流着让他引以为傲的林家血脉,言谈举止都无愧林家子的说法,再过几年,定能达成“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畅想,而,今天嘛?林将军却只觉得心里呕得慌!

没办法,一想到林佟之所以会如此,完全因为罗清婉,就让林将军再如何地劝说自己,这种事情,女孩子永远是最吃亏的,他们做长辈的,应该先从自家儿孙身上找缘由,但,依然会忍不住地怀疑:难不成,林家人的骨子里,竟然还有做“情圣”的因子?抑或是说,其实,这,也可用“一个巴掌拍不响”这句话来解释?

“林佟!”林家老大率先沉不住气,指着林佟的鼻子,就破口大骂起来,“你给我说,你为什么要逃课?啊?家里每年花那么多钱,找人情,托关系,将你送到京大附中念书,就是让你逃课的?你给我说话……”

林佟依然保持着沉默,唯有那不停抖动的嘴唇,和放在身侧,不知何时紧握成拳的手指,却表明他一直在控制自己的怒气。

毕竟,自懂事起,他就没被长辈们这样打骂过!尤其,还是当着众多兄弟姐妹的面!

“砰!”

“咚!”

越骂,越发愤怒的林家老大,一直没能等来林佟的回应,简直不敢相信,眼前这个年纪轻轻,就自认翅膀长硬了,生出叛逆之心的小崽子,竟然会是往日里自己时常挂在嘴旁与朋友同事吹嘘炫耀的家里最乖巧听话,成绩优秀得让人艳羡嫉妒的小儿子!

一时间,忍不住怒从心来,伸脚,就狠狠蹦向林佟。

下一刻,林佟身体就一个踉跄,重重地栽向青砖地面,额头磕在地板上,发出来的沉重声响,让留意到这一幕的众人,也都不由自主地倒抽了口冷气。

林家老大却并没有停下踹人的动作,甚至,还因为林佟那倔强中掩饰不住的愤怒不满神情,而忍不住又多踹了几脚,嘴里更是将林佟骂了个狗血淋头,却依然觉得不够解气!

“行了!”眼见事态往不可控制的一方去发展,林将军暗自摇头,觉得自家大儿子性情还是太过急躁,需要再多加磨砺一番才能接下林家这幅担子的同时,也对到了此刻依然保持沉默的林佟,生出一抹“恨铁不成钢”的情绪来。

“他如果不想说,你就是将他打死了,他也不会说的。”

……

罗家

“三妹,你这是怎么了?”

听到开门声的陈瑶,一抬头,就看见一身狼狈,步子踉跄的罗清婉,不由得被吓了一跳。

“不小心摔了一跤。”罗清婉也没料到,陈瑶竟然会在家,眼底快速地浮现一抹晦涩。

如果,陈瑶真担心她,就应该急步上前搀扶她,温柔软语的安抚宽慰她,询问究竟是怎么回事,而不是继续以一种文风不动的姿态,坐在那儿,嘴里干巴巴地说几句关心的话。

“大嫂今天没上班?”

“忘记拿一份资料了,就回来了。”说着话的同时,陈瑶也起身,将手里的文件装到包里,“我回学校了,你如果身体不舒服,就去医疗室看看,治疗费就先记账,等你哥回来后,让他送过去就行了。”

“医生说,我身上只是皮外伤,在家里休养几天就行了。”罗清婉并没有正面回答陈瑶关于“治疗费”的问题,真当她不知道,陈家人一直盯着自己手下那两家工厂,恨不得借陈瑶之手,顺理成章地霸占那两家工厂每年的盈利呢?

“大嫂,学校离军区那么远,你还特意跑回家一趟,看来,你手里的资料非常重要,耽搁不得,这样的话,你就不要再骑自行车去学校了,坐公交车吧,速度会快一些的。”

“行,我知道的。”陈瑶随意地应着,背对着罗清婉的脸庞上,浮现一抹似笑非笑的神情来。

第105章 我有过目不忘的能力!

说来,罗家一家人,包括陈瑶的爱人,也都是有什么就说什么的直肠子,从来藏不住心事,肚子里更没什么弯弯绕绕。

偏偏,到了罗清婉这个排三的小姑娘,却突然出现异变,不仅能言善辩,还特别擅长算计拿捏人心,更仿佛生来就具备成为一个“优秀商人”的魄力和能耐!

可惜,受出生环境影响,罗清婉那些自以为藏得很深,不露丝毫痕迹的算计,早就落到了旁人眼里。甚至,说句不好听的话,罗清婉的这些小聪明,在顶级世家培养出来儿孙面前,就是上不了台面的跳梁小丑!

虽然,他们陈家,连三流世家都算不了,但,出身环境的不同,导致他们历练出来的心智和阅历,都能轻轻松松就吊打罗清婉这样自诩聪明,却流于表面的小姑娘!

不过,不得不说,这个年纪的小姑娘,真狠下心来的时候,也确实能做到许多事情。

比如说,对林佟的算计。

虽然,出生书香门弟之家的陈瑶,打心眼里看不起罗清婉这样的“算计”,但,往好的一方面去想,这算计外人,总好过算计自家人。尤其,像她这种担着“嫂子”名份,不算外人,却也不算亲人的。

若,罗清婉真将心思动到她头上,虽然,她并不畏惧,更能轻轻松松就反击回去,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将罗清婉给摁死,让罗清婉再也生不出挑衅自己的心理。但,既然是争斗,必然会耗费太多的时间和精力,未免有些“得不偿失”。

更何况,这世间,向来是“纸包不住火”的。即便自己和罗清婉两人,因诸多顾虑而在自己爱人面前装出一幅“姑嫂情深”的模样,等到自家爱人一离开,就立刻翻脸不认人。谁敢肯定,哪一天,就不会被爱人发现?到时候,让向来忠正英武的爱人何去何从?!

再说了,自古以来,虽然有“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这样的说法,但,真正聪明的女孩儿都明白娘家的重要性。从某方面来说,“高门嫁女”这件事,可谓是彼此之间的双赢!

……

直到,视线里,再也瞧不见陈瑶的身影后,罗清婉才双腿一软,跌坐到椅子里,蜷缩起身体,胳膊环住腿,脑袋搭在上面,借着这样的姿势,给予自己最后的勇气和支持,嘴里却忍不住地喃语道:“怎么会这样?”

明明,她,没有同林佟提起,今天早上到薛家的事情。而,在面对薛玲时的那幅惹人怜爱的脆弱,被人欺负的无辜可怜模样,只是她用来应对薛玲这类出身不斐,却又被家族娇养得天真单纯的世家姑娘的一个面具。偏偏,事情就会有那么巧,林佟竟然逃课,到薛家来找她不说,还再次目睹了她被薛玲欺负的场景,从而在暴怒之下,疯狂地朝自己所在的方向冲来,只为了能及时地将自己护在身后。然后呢?

林佟就突然摔跤跌倒了,还被那力道给绊得滑行了好长一段距离不说,更将明明站在一旁的她给撞飞了!

就连她想拖薛玲“垫背”的念头,都付诸东流!

之后呢?

就是薛玲那仿若疯狂一般的大吼大叫声,将一大群每天闲在家里,除了买买菜,做做家务,带带孩子,就再也没有其它事情可做,闲得无聊发慌之下,特别关心街坊邻居八卦事情的大妈婶子们给招来了!

“这世间,哪来那么多的‘巧合’?”

而,排除掉所有的不可能后,唯一让人怀疑的,就是薛玲!

……

薛家

“玲玲,你不是认识了几个朋友吗?怎么不和她们出去玩?”

又一次,下班回家,被薛玲迎回房间的薛将军,放下手里的搪瓷缸子和饭盒,忍不住地问道。

“她们玩的‘老鹰捉小鸡’‘丢手绢’‘冰棍棒’‘跳皮筋’‘丢沙包’……”薛玲扳着手指,认真地数了好几十项游戏后,才神情怏怏地说道:“这些游戏太没意思了!”不过,大家都很迁就她,在邀请了她几次,被她拒绝了后,就改成每天早上晨练陪她说说话了!

当然,这话,却是不必跟薛将军细说了。毕竟,她们闲聊的话题,可是真正地五花八门哪!

啥?

前世,她的童年,也是玩着这些游戏长大的?所以,现如今,也就不能以这样一种大人的无聊心态,看待小姑娘们的活动?更不能小小年纪,就往“狗仔”的方向去发展?

她能说,当年,她也很不喜欢这些活动吗?如果不是在家里被父母逼着,在学校被老师逼着,谁耐烦参加这些活动呢!

安安静静地坐在那儿看书,做一个最乖巧可爱的小孩子,隔三差五,与人谈谈各类八卦,让自己达成“足不出户,便知天下事”的惹人艳羡的成就,有什么不好的呢?

“那么,你觉得,什么才是有意思的事情呢?”

得亏,薛将军心胸宽广,为人豁达,没亲自教养过小孩子,再加上,又知道薛玲觉醒了“宿慧”,才会像如今这般以一种“平等”的语气和姿态与薛玲谈话,不然,换了其它人,比如说,顾参谋长,还不得再一次用“恨铁不成钢”的语气,说着“朽木不可雕”的蠢货之类的话,才怪!

毕竟,孩童时间经营起来的情谊,才是最真挚的。而,想要与一个人成为无话不谈,甚至,到了关键时刻能帮上大忙的“知己好友”,不多跟对方接触,让自己被对方所熟悉的同时,也悄无声息地渗入对方的生活中,哪能行呢?!

“看书。”薛玲在心里默默地补上了“看戏”这两个字,尤其,看那位自诩天命之女的罗清婉,为达到“飞上枝头变凤凰,嫁入豪门,一朝成为人上人”目的而上窜下跳,热闹纷呈的剧目,嘴里却补充解释道:“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

薛将军:“……”

这,真是老薛家的姑娘?不是被人掉包了?不然,向来看见书就脑壳痛的薛家,怎么会出现一个爱书如命的呢?

“爷爷,你的书房,应该再添新书了。”

说起此事,就让薛玲忍不住哀叹,生平头一次恨自己“回魂”的时间太晚。若能再早几年,随随便便跑几次废品收购站,就能买到无数有用的书籍。其中,不乏价值高昂的古籍啊!

“你不会准备告诉我,那些书,你又都看完了吧?”倘若,薛将军眼角眉梢间的兴奋和激动等情绪不要那么强烈的话,那么,这番质问的话,还比较有说服力。

薛玲一向是个诚实的好孩子,故,此刻,她就毫不犹豫地点头:“看完了!”

“怎么会……”虽然,薛将军向来以“大老粗”来标榜自己,但,事实上,若真是那种天真憨厚的“单细胞生物”,哪怕在靠实力说话的军队里,也早就死了不知多少次,哪能一路有惊无险地攀升到如今这个高度?

因此,书房里那些用来“妆点门面”的书,其实,薛将军也早就翻过一遍。当时,他一边训练,一边看书,根本就没分出精神和心力在其它事情上,却也耗费了整整两年时间,才将书房里的书粗粗过了一遍。

就这,还大多都是当年看过,第二天就忘记的。

而,眼下,不过六月底,距离薛玲来京城,不到四个月!

就算薛玲每天待在家里,从起床梳洗后,就开始看书,中午和晚上随便凑合着吃点东西,就又将精力投注在书本上,但,短短四个月时间,就能达到这种程度,也实在太让人震惊和不可思议了。

“太快了……”

“爷爷,我不是告诉过你,我拥有‘过目不忘’‘一目十行’的能力吗?”薛玲一脸无奈的看着薛将军,就只差没直截了当地挑明“老人家家,年纪大了,确实记性不行”了!

若放在平时,谁敢在薛将军面前说一个“老”字,他早就爆发了。

而,今天嘛?薛将军却是下意识地重复着薛玲的话:“过目不忘?一目十行?……”

薛玲:“……”

好吧,末世里,拥有异能的人,因为修炼附带的庞大精神力,个个都是“过目不忘”“一目十行”的天才,她也就不小心忘记这事在和平年代里,将会给人带来的震撼了。

“咳。”薛玲轻咳一声,压下心里突然生出来的尴尬和羞恼等情绪,伸出手,在薛将军面前晃悠,“爷爷,回神了。”

被惊动的薛将军,下意识地就要拽住薛玲的胳膊,将打扰到自己思绪的薛玲丢到一旁去,总算在最后关头,意识到面前这个娇俏可爱的小姑娘,是自家最最贴心的小棉袄,遂将手往旁边一偏,不着痕迹地卸去力道。

然而,即便如此,薛将军的脸色依然变了变。不过,他却将到了喉咙的痛呼压下去。

“玲玲,你真决定了,要参加跳级考试?”

若换了其它人,定然察觉不到方才那抹异样,而,在末世里生活了数十年,哪怕转世重生,却依然会下意识地留意周围环境动静的薛玲,又怎会没有注意到呢?

薛玲心里一暖的同时,也立刻起身,凑到薛将军面前,不由分说地拽着薛将军的衣袖,捋到最高处,细细地检查了一遍,发现只是肌肉轻微拉伤,并没伤到筋骨后,才轻舒了口气:“幸好,幸好……”

“爷爷,你得习惯我的气息。”再有下次,谁知道,还会不会像今天这样幸运?

“不求你将我当成和林爷爷、王爷爷一般,可以交托后背的‘兄弟’,却也不能这样动不动就出手吧?”

“瞎说什么呢?”薛将军手指微屈,给了薛玲一个脑崩,“这是给你一个警告,看你下次还敢不敢在我面前作怪。”

“得了吧!”薛玲翻了个白眼,“就算你冲我动手,也不一定能打过我的。”

“玲玲啊,咱们老薛家,一向都是‘有一说一,有二说二,从不夸大,也不缩小,更不整什么迂回算计’的老实人。”

“嗯哪!”薛玲点头,一脸认真地道:“爷爷,我要参加小学升初中的考试。”

顿了顿,薛玲又补充道:“京大附中。”

“为什么是京大附中?”这话,薛将军纯粹是好奇,而,等到他瞧见薛玲那突然就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线,整张脸都演绎出“狡黠得瑟”的模样时,就忍不住额头飘过三条黑线,心里隐隐觉得自己不应该太过探究。

可惜,说出去的话,犹如泼出去的水,没办法收回去。

果然,下一刻,就见薛玲笑眯眯地说道:“因为,罗清婉做了第一个吃螃蟹的勇士,所以,我再去申请,就不会成为被迫推出来,承受世人所有质疑、嘲讽、讥诮和同情等目光的‘出头鸟’了!”

“……”薛将军无法直视突然就“犯蠢”的薛玲,“玲玲,下个月,你才满九岁。”

罗清婉今年十四岁,在京大附中念高一。

就这,都在京城各大学校,包括军区大院里,掀起了一阵风浪。

那么,一旦薛玲以九岁的年纪,成为京大附中破格录取的一名初一生,又将会在京城掀起多大的风浪?

真要说的话,薛玲,才会是那只人人喊打的“出头鸟”吧?!

“对哦……”薛玲一脸的懵圈,她,真忘记现在的自己,披着张软萌小姑娘的嫩皮这件事了!

薛将军:“……”

“不过,没事,顾家不是有个天才嘛!”很快,薛玲就想到了每天晨跑时,植物们闲聊八卦中,提到的顾珊珊要参加今年七月份的升学考试这件事,那颗提到嗓子眼的心又落回原地,笑得越发明媚灿烂起来,“顾珊珊比我还小一岁多呢!”

“顾家这个小姑娘,是军区人所皆知的‘天才’。”薛将军的言下之意,就是提醒薛玲,如果真这样做了,那么,就一定会成为第二个“天才”!

而,这世间,不论普通人,抑或是天才,都有“宁做鸡头,不做凤尾”的说法。

所谓“一枝独秀”,莫过于此。

一旦,出现第二位天才,那么,这两位,绝不可能互帮互助,只会在屡屡的争斗中,演绎一场精彩且酣畅淋漓的“成者为王,败者为寇”剧目!

第106章 父子之间的隔阂

g军区

薛建平双手背在身后,冷着一张脸,看着面前四个由高到低,一字排开,身姿挺拔,阳刚俊美,却从眼角眉梢间流露出一种桀骜不驯气势的儿子,只觉得额头一阵抽痛,心底那些好不容易才平复的情绪,犹如被人在即将熄灭的火堆上泼了好几桶滚油般,“腾”的一声,窜得老高!

“你们,究竟想做什么?!”

一个个冷冰冰的字,犹如一粒粒冰雹般,冲薛志国、薛志富、薛志民和薛志强四人兜头砸来!

四人一直沉默着,仿佛并没有听到薛建平的质问般。

“呵!”薛建平深吸了口气,压下到了喉咙的咆哮,并竭力克制住自己那提起一旁的棍子,就往四人身上挥去的暴戾念头,目光在四人身上巡视了好大一会儿后,才看向年岁最小的薛志强:“小四,你来说!”

今年十二岁,却打记事起,就被薛建平当成四兄弟最佳突破口的薛志强,忍下翻白眼的念头,目视前方,一板一眼地说道:“爸,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薛建平深深地看了眼薛志强,突然,就转头看向薛志民:“小三,你来说!”

今年十六岁的薛志民,神情平静地回望薛建平:“爸,你让我说什么?”

“你说呢?”薛建平冷哼一声,对两人到了这份上,还跟他打马虎眼这件事很是不满,“你们自己做了什么都不知道?还要我这个当爸的,一样样地告诉你们吗?”

这回,轮到今年十九岁,在四兄弟中排老大的薛志国接话了:“爸,我们确实不明白。”

和薛志国同为双胞胎,却比薛志国晚出生十分钟,而不得不叫薛志国一声哥,从某方面来说,和薛志国有让外人无法想象默契的薛志富,也跟着补充道:“爸,就像你经常挂在嘴旁的一句话——死,也要让我们死个明白。”

“你们还跟我装!”薛建平的面容有瞬间的扭曲,却很快就恢复,然而,眼底深处隐而不发的暴怒和狠厉,却表明此刻的他,犹如一只被激怒的猛兽,稍有不慎,就会将胆大包天的猎物撕个粉碎,“方营长、钱排长、李连长……”

薛建平报出一串名字,这串名字,涵盖g军区三分之二的军官!

“他们说,你们四个人组团,揍了他们家的儿子和女儿。这件事,你们怎么说?”

其实,薛建平真正想说的是揍一两个人,也就罢了,再不然,揍些男孩子,也能用“大院里的孩子,延续父辈们军营里生活多年的作风,彼此之间也都是打出来的交情”这些话圆过去,但,揍女孩子,尤其,上到十七八岁,下到五六岁,一个比一个娇弱可爱的女孩子,可就不对了!

但,可惜,眼下,薛建平一人应对四人。而,以薛建平对四人的了解,却明白跟四人探讨“男孩子和女孩子间的区别”这个话题,说到最后,多半是他被四人绕进去,而不是他在智商和武力值方面,轻轻松松就碾压四人!

那情况,想想,就让人觉得尴尬,哪能“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呢?这不是傻不愣登,巴巴地送上自己的脸面,成全自家子侄辈,还能是什么?

这回,四兄弟却不约而同地由小到大,回答起薛建平的话来了。

薛志强:“胜者为王,败者为寇!”

薛志民:“在我们定下契约的情况下,这是一场‘比赛第一,友谊第二’的切磋。”

薛志富:“我们只是以实际行动告诉他们,欺负人是不对的。尤其,欺负比他们还要弱小的人。因为,不到最后一刻,他们永远不会知道,被他们欺负的弱小,会不会带着轻轻松松就碾压他们的帮手,来找回场子。”

薛志国:“玲玲是我们的妹妹,这件事,我想,不仅g军区,就连n市那些一年到头,才去集市一两次,地势特别偏僻,没什么学问和见识的老农也知道。既然,有些人胆大包天,趁着我们不注意,就将爪子伸出来,那么,只是剁了他们的爪子,已经是对他们这番越界行为的手下留情了!”

薛建平额头冒出一根根青筋,原本背在身后的双手,不知何时放在身侧,忽而紧握成拳,忽而松开来:“你们这是……不相信我?”

薛志国四人没吱声,然而,这无声的沉默,不就代表着他们的看法吗?

“你们……”薛建平气血上涌,眼前金星乱窜,双膝发软,若非,最后一点“不能在儿子面前丢脸”的坚持,指不定,此刻,他就已经跌坐在地上了!

薛志国四人,依然沉默不语。

都说“哀莫大于心死”,这些年,他们又何尝没给过薛建平机会?可,最后呢?事实表明,薛建平打心眼里就没将薛玲这位薛家五代单传的“小公主”,自己唯一的闺女放在心上过!否则,以薛家骨子里遗传到的“护短”特性,能容忍王家人那般欺凌算计薛玲?!

当然,他们四个做哥哥的,也没能尽到自己的责任。这一点,他们确实错了,所以,他们也确实悔过了,并打算在未来的日子里,牢牢地护住薛玲。

而,他们的父亲薛建平呢?却直到现在,依然没能认清楚自己错在何处,就更不用说加以改正了!

……

军医院

“钱爷爷!”

薛玲挎着个菜篮子,笑得犹如一只偷吃了美味小鱼干的猫咪般,以一种仅仅只和自己最信任的人分享的得瑟炫耀姿态,在发现屋内只有钱老一个人时,一路小跑着,溜了进来。

“老薛没跟你一块儿来?”例行的查房工作刚刚结束,正低头翻看桌上那摞厚厚病例本的钱老,抬头的时候,就发现薛玲正迈着猫步——真正落地无声,不会惊动旁人的那种猫步,往自己的方向而来!

“爷爷在上班呢!”薛玲将手里的篮子,放到钱老面前,笑道,“我在家里闲来无事,种了些蔬果,也不知道钱爷爷你喜欢吃哪些,就每样挑了些。”

话落,薛玲就将盖在篮子上面的布掀开了。

如果说,刚才,薛玲将篮子放到钱老面前的时候,以钱老鼻子的灵敏度,就嗅闻到了一种惑人心扉的果香,凭借着他多年阅历和让人自愧不如的毅力,克制住自己吞咽口水的动作的话,那么,此刻,这扑面而来的果香,就让钱老真切地明白了“三日绕梁”的独特韵味!

“咕嘟”!

这一点,由钱老那越来越大的吞咽口水的动作中,就能看出来。

“嘎吱!”

薛玲捞起一个又大又红的苹果,咬了一口,清脆、甜爽、美味、多汁的感觉,立刻就征服了她的味蕾。

果然,她的灵魂在穿过时空的壁垒时,得到的某种不知名馈赠,给她带来的好处,到目前,也只开发出一小部份而已!而,就是这一小部份,就让她在短短四个月不到时间里,将自己的木系异能提升到了五级!

最最重要的则是,眼下,她的五级异能催生出来的蔬菜瓜果,味道和末世里七级木系异能者催生出来的一般无二。甚至,比一些因种种原因而懈怠的八级木系异能者催生出来的蔬菜瓜果味道还要好!

“嘎吱!”

这一声,来自于被薛玲的动作给诱惑了,也跟着捞起一只大苹果啃了口的钱老。

仅仅只是吃了一口,下一刻,钱老就犹如一个在沙漠里行走了数天,又累又饿又渴的旅人一般,见到沙漠里的绿洲,不仅畅快地喝到了最干净甜美的水,还吃到了在土地最为肥沃的江南,由种地经验最丰富的老农耗费无数心血和精力,才终于栽培出来,送到皇宫里,专供皇帝食用的贡品一般鲜美的水果!

那种犹如泡在温泉里,呼吸间,温泉水就送来各类调养身体的物质,将因饮食年纪等原因,而残留在身体里的各类化工农药带走,再慢慢地温养着年轻时不爱惜身体,从而出现的内脏筋骨受损,而导致时常生出的一种“生锈老旧机器嘎吱作响”感觉,也都不翼而飞。

那种每个毛孔都特别熨帖舒爽,下一刻就会“白日飞升”成仙的感觉,没有真正享受过的人是不会明白的!

“钱爷爷。”薛玲轻咳一声,压下到了喉咙的笑意。没办法,谁让她认识钱老近半年,还是头一次见到向来儒雅端方的钱老做出这种小孩护食的举动呢?!

“老头子活了这么多年,什么都看透了,唯有吃这一块,却怎样也没办法看透。”钱老仿佛没察觉到薛玲的小动作一般,一本正经地说道,将薛玲掀起来的布又搭了回去,然后,就以一种很是随意的动作,提起篮子……

一下,没能提起来。

两下,还是没能提起来。

钱老不信邪地站起身,双手提着篮子,然后呢?那个直径最多60的篮子,依然纹丝不动!

“……”钱老默默地看着面前这个篮子,再看了看坐在一旁,笑嘻嘻地看着自己出糗,却完全没有帮上一把念头的薛玲,第一次发现,薛玲这丫头,不愧是薛将军的孙女,小小年纪,就将薛将军那“表面正直,内里腹黑”一套学到手里了!

“玲玲啊……这里面,你都装了些什么啊?”

不得不说,能和薛将军成为“好友”的人,旁的不说,单单那遇事处变不惊,泰然自若,真正看破世情的豁达性情,就让薛玲为之叹服的同时,也再一次觉得自愧不如!

“钱爷爷。”薛玲起身,右手放在篮子提手处,以一种很是轻松惬意的姿态,就将这个篮子提了起来,“这个篮子,要放哪儿呢?”

“这里。”钱老起身,从办公桌旁走开,示意薛玲将装满了水果的篮子,放到办公桌、墙壁和椅子形成的一个外人下意识就会忽略掉的“三角”地带。

可见,一个美味得让人觉得自己过往那些年读过的书都白读了,根本就没办法用最精辟的词汇来形容出自己独特感觉的苹果,就已经征服了钱老,让在众人心里向来大方,不论吃的,喝的,只要自己有的东西,都会和亲朋友人、同事下属一起分享的钱老,也破天荒地变得“小气”起来了。

重新坐回去的钱老,再次看向面色红润,头发乌黑,身姿矫健,和四个月前面色惨白,头发枯黄,身姿臃肿的模样,截然不同到让人生出“判若两人”感慨的薛玲,正色道:“行了,手伸出来。”

薛玲应了声,乖乖地伸出右手,放到钱老推过来的手枕上。

屋子里的气氛,突然就静谧下来。

然而,不论薛玲,抑或是钱老,两人都没觉得有什么不妥的。甚至,眼下,这一老一少,还特别享受这样的宁静。

一种风也跟着静下来,外面的蝉鸣鸟雀也都噤声不语的安静祥和的气氛。

很快,钱老就抬头,示意薛玲伸出另一只手。

左右两手交替诊脉的钱老,眉头不时跳动一下,脸上的神情也忽而惊讶,忽而欢喜,忽而愉悦,忽而欣慰,总之,在最短的时间里,就生生演绎出一幕人间悲欢离合。

这般“脑补”的时候,薛玲也忍不住地笑出声来。

下一刻,薛玲就被钱老瞪了。

“笑什么?安静!”

薛玲吐了吐舌头,扮了个鬼脸,却是不再吭声了。

“可以了,你的身体已经调养得差不多了,以后,除非你自个儿瞎折腾……”钱老被气笑了,以一种很是粗暴的举动,将薛玲的两只胳膊,从自己桌案上掸开,“薛老头对你,简直是掏心掏肺了,以后,你如果敢不孝顺薛老头,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别看钱老怒气冲冲,挥手的动作也很是粗暴,但,却没多少力道,最最重要的是钱老话里透出来的意思——薛玲的身体调养得差不多了!

以钱老的医术,不用把脉,都能通过简单的“望”这一点,瞧出薛玲的身体恢复了不是一点两点,更不用说,一上手把脉,薛玲的身体究竟是什么情况,能瞒得过旁人,哪能瞒得过他?

不过是替薛将军和薛玲这对祖孙俩“保密”而已!

第107章 请钱老炮制人参

“我是爷爷最最贴心的小棉袄。”

明白钱老用意的薛玲,露出一抹比外面的阳光还要明媚灿烂的笑容来,薛将军待她的好,那是无法用言语表述出来的!而,她这人,向来是别人待她一分,她还三分,别人待她十分,她当然要还三十,甚至四十分哪!

钱老撇撇嘴,移开视线,心里莫名地有些不得劲,摆手道:“行了,我还有事要忙,你回去吧!”

唉哟喂,瞅瞅,这酸劲儿!

薛玲眨眨眼睛,笑嘻嘻地凑上前来:“钱爷爷,帮个忙呗?”

钱老看了薛玲一眼,没吭声。

薛玲从身上的挎包中,摸出一个婴儿手臂长的木盒子。

钱老眉头动了动,顺从心里那股不好的预感,阻止了薛玲掀开盒盖的动作,起身,将敞开的门关上,落锁后,才一脸严肃地看着薛玲:“玲玲,这东西,你哪来的?”

薛玲一脸的惊奇:“钱爷爷,你知道这里装的是什么?”

钱老给了薛玲一个“小样,还装”的眼神,随手,就从书柜几本书后面,摸出一个和薛玲手里一模一样的木盒子。

“我就说嘛!”薛玲一脸的恍然大悟,“遍数爷爷的好友,也就只有钱爷爷你一人,才拥有一手出神入化的医术,能轻轻松松就帮爷爷炮制好各类名贵珍稀药材!”

“钱爷爷,你老是这个!”

薛玲翘起大拇指,毫不吝啬自己的夸赞。

也确实,世人皆知“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这个道理,但,说实话,在处理家族耗费无数心血和精力,一代又一代传承下来的宝物,或者,自己煞费苦心收集到的珍稀之物的时候,有几人能顺利克制住心底的惶恐、忐忑、焦虑、犹豫等负面情绪,而毫不犹豫地做出这样的决定来呢?

“那是!”钱老挺胸抬头,并不谦虚,更不惭愧地收下了薛玲的赞叹。想当初,若非他有所决断,以“稳、准、快、狠”的做派,将祖上传承下来的古籍和稀少药材藏起来,即便他的医术再高明,即便上面的大领导再如何地使手段保他,但,想要不受任何折磨,顺风顺水地活到现在,并数十年如一日地身处高位,那还真不吝于“痴人说梦”!

“钱爷爷,我能看看吗?”薛玲转了转眼珠,突然凑上前来,指着钱老手里捧着的木盒,笑得那叫一个明媚灿烂,娇俏地询问道。

钱老:“……”卖萌可耻啊!

然而,他完全无法拒绝!

见钱老不吭声,知晓钱老这是“默认”的薛玲,虽然很想将这个盒子从钱老手里抢过来,一窥究竟,到底是不忍心钱老继续陷入长时间的纠结懊恼和郁闷中:“钱爷爷,我是门外汉,怕粗手粗脚地,一不小心,就伤到里面的东西了……”

剩下的话,不必细说,钱老却立刻就明白了,忍不住地瞪了薛玲一眼,嘴里小声地哼了声:“就给你看一眼,看一眼,懂?”

“行!”薛玲干脆利落地应道,虽然有些遗憾,没能从钱老这儿套到收藏珍稀药材的方法,但,这不是大家认识的时间不到半年,彼此之间还不太熟悉,就算钱老看在薛将军的情份上,教导自己这些东西,但,这尽心的师傅,和不尽心的师傅,所带出来的徒弟,那完全是“一个天,一个地”的区别呢!

所谓的“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之类的话,不过是一些“吃不着葡萄,就说葡萄酸”的人,用来宽慰自己的话而已。不然,这世间,为何会有古礼拜师的“一日为师,终身为父”的说法?而,那些传承了千百年的“门派”,又分“亲传”“普通”“入室”“关门”弟子呢?

打开的盒子里,正放着一只头手脚俱全的人参,让薛玲“哇喔”惊呼一声,双眼闪闪发光:“这么大只,得有五六百年了吧?”

“五百三十五年。”钱老神情平淡地说道,仿佛手里的这只人参,并非自家传承五代的“传家宝”,而是随随便便就能在菜市场上买到的大白胖萝卜一般。

然而,薛玲可是个小人精,又怎会错过钱老眼底流露出来的骄傲自得?

于是,本着“好话人人爱听,说点好话,也碍不着什么事”的念头,薛玲只恨不得将钱老夸出朵花来。

若换了寻常人,指不定,就会败在薛玲那“舌灿如莲花”的技能之下,将薛玲引为知己的同时,也拍着胸膛,一幅大包大揽地做派,应承薛玲的所有要求!

而,换了钱老嘛?却是掐着时间点,将薛玲特意营造好的一种“蛊惑人心”的氛围打破:“行了,你这丫头,向来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说吧,今天来我这儿,有什么事?”

倘若,说话的时候,钱老的目光,不要往薛玲随手放在桌上的盒子瞅的话,那么,这番义正言词的话语,还比较有说服力。

薛玲转转眼珠,立刻顺杆子往上爬地坦承道:“想请你帮着掌掌眼。”

话落,薛玲就将盒子,往钱老方向推了推。

“里面是……”剩下的话,湮没在钱老喉咙旁,“这……这……这……”

不怨钱老如此震惊,谁让敞开的木盒里,竟然放着一只远胜他家“传家宝”年份的人参呢?

而且,还是刚刚出土,特别新鲜的!

“哪来的?”钱老咽了口口水,整个人都变得紧绷起来。在这一刻,竟不知感慨薛玲这般信任自己,抑或是该庆幸自己顺从心里那抹不祥预感,及时将办公室大门关上了。不然,这一幕,不论落到哪一个无意或有意经过的外人眼里,都会掀起惊涛骇浪!

京城,可不是长白山,竟能发现一株年份这么高的新鲜人参……

“无意中得到的。”薛玲摊手,耸肩,一幅“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挖到了这株人参”的无辜。

可惜,钱老并不相信。

不过,虽然,眼下,并不是探究这件事情的好时机,但,和薛将军相交多年的钱老,依然忍不住出声问道:“你爷爷知道吗?”

“这是我给爷爷的一份惊喜!”薛玲笑了笑,“钱爷爷,你可得替我保密哦!”

钱老:“……”这怕不是惊喜,是惊吓吧!

这般想着的时候,钱老也合上盖子,将木盒推回薛玲:“明天,我带上工具,到你家去炮制。”

“不用这么麻烦了。”薛玲又将木盒推回钱老,“钱爷爷,虽然我不知道如何炮制人参,才能不损或少损药效,并延长人参的保存期限,但,我却知道,这样的炮制手段,需要用到的工具非常多。与其带着一大堆工具到我家,还不如你直接将这只人参带回家慢慢炮制呢!”

顿了顿,薛玲又偏头,笑眯眯地补充道:“虽然,住在军区的人,不会特别关注那些工具的用处,但,谁知道这些东西,会不会落到有心人的眼里呢?到时候,他们上门求人参,我是给,还是不给呢?这不是为难人嘛?所以,还是要麻烦钱爷爷你帮着一劳永逸地解决掉这个麻烦啦!”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钱老还能做什么呢?当然是揽下这件事情啦!

“行吧!”钱老虚点了薛玲一下,心里却特别地熨帖。

说实话,这些年来,他见多了见利忘义,心狠手辣的人,一颗心早就在残酷的生活中被磨砺得冰冷起来。

偏偏,先有薛将军,再来,就是薛玲,这对祖孙待自己,那确实是当成一家人的信任器重,掏心掏肺般地好,让他忍不住就想多为这对祖孙打算几分。

“这只人参,你打算用来做什么?”

“泡药酒,怎么样?”薛玲眨了眨眼睛,凑近钱老,以一种邀功般的语气,道,“到时候,你和我爷爷一人一半!我觉得,你俩都需要好好地补补身体,这样,十年,二十年后,才能依然‘吃嘛嘛香,身体倍棒’!”

“泡药酒的话,用新鲜人参就行。”钱老啼笑皆非地看着薛玲,“钱财这些东西,都是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走,你觉得,我和你爷爷会是守着宝山却不用的傻瓜呢?”

调养身体这件事,若,钱老论第二的话,那么,这世间,还真没谁敢排第一!

“那是你们的东西,什么时候用都没关系,而,这只人参是我的孝敬,当然得先用啦!”

薛玲才不相信钱老的话呢,真当她不知道,钱老和自家爷爷一样,其实,都是过惯了苦日子的?哪怕再如何地宽慰劝说自己,却也难免受到过往那几十年生活习惯的影响。不然,钱老手里这颗人参,能一直留到现在呢!

“行吧,只要你舍得,回头,我就将这只人参切了,一部份用来泡酒,一部份炮制,留着以后用。”钱老一脸无奈地接下这个“伟大”的任务,然而,眼角眉梢间流露出来的欣慰和愉悦,却道出了此刻他那犹如踩在软绵的云朵上,浑身都在飘一样的美妙又舒爽的感觉!

薛玲点点头,既然将人参交由钱老全权处置,那么,当然以钱老的提议为重。不过,想到自家院子里养的那些将近三个月,早已褪去一身嫩黄绒毛,个个都胖嘟嘟,已经可以出栏的鸡鸭,就又问道:“炮制好的人参,和一只重约七八斤的鸡鸭炖汤喝的话,每次切几片呢?”

还几片?这样补,也不怕补出问题来!

钱老一脸无语地看着薛玲,最终,还是败在薛玲那旺盛的求知欲下,出声解释道:“五十年以下的人参,放十来片,或者小半截,都没问题……”最多,就是补个血气旺盛,半夜起来要冲冷水,或者,绕着大院跑几十圈而已。

“上了一百年份的,日常调养的话,只需三五片就行,泡茶、泡酒或炖汤,都可以。性命垂危的情况下,直接生吞小半截就行。”

“三百年份的,日常调养,一两片就行。性命垂危之下,三五片含服。”

“五百年份的,日常调养,一小片就行。性命垂危之下,一片含服,不行,再加一片。”

薛玲一脸乖巧地聆听着,脑子里蓦地浮现一抹亮光。

也许,钱老只是基于“医者仁心”的缘由,而在详细地讲述了人参的功效和用途后,也忍不住将人参的最大用处“吊命”这件事讲了出来。但,不得不说,“性命垂危”这四个字,确实戳中了薛玲的软肋。

现在是七八年六月份,距离即将到来的那场战争,仅仅只剩下半年多时间……

而,只要是战争,就必然会有牺牲,这是谁也无法阻止的事情。那么,作为薛家女,薛玲唯一能做到的,就是给予家人更多的支持,包括精神和实物上的支持!

大院

该说,这,就是主角、配角和炮灰之间,必然会相遇的巧合吗?抑或是该说,其实,这,就是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缘分?

特意挑了一条离食堂最近偏僻小道的薛玲,看着前面一百米处,状若无人般姿态亲昵的一对男女,挑了挑眉,眼底滑过一抹戏谑。

“罗清婉,林佟,你们也在这里?”

突如其来的声音,犹如在平静的水面上,突然扔下一块巨石般,发出“砰”的声响,溅起阵阵浪花,也将在水里漫步的鸳鸯给吓得“扑凌”翅膀,到处乱窜!

眼下,罗清婉和林佟两人,就如此。

而,待到两人火急火燎地分开后,循声望去,就发现站在不远处那颗枝叶繁茂的大树下,双手环胸,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们的薛玲!

“薛玲!”

这回,两人竟然异口同声了不说,就连罗清婉也摒弃过往每每见到薛玲时,那幅和薛玲极熟稔,知晓薛玲在和自己使小性儿,一派亲昵的唤“玲玲”的做派,和林佟一起怒视惊扰到他们的薛玲!

“原来,大院里的传言是真的呀?”

轻飘飘一句话,就将两人到了喉咙的咆哮和质问话语,又给堵了回去。

不等两人反应过来,薛玲又笑眯眯地扔出一枚炸弹:“你们准备什么时候摆酒呢?到时候,可一定要记得送请贴给我呀,我一定会备上一份厚礼的!”

第108章 “林佟牌”藤蔓宝宝

摆酒?

摆酒!

罗清婉心里一动,看向薛玲的目光里,竟带上了一丝连她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欢喜和感激。而,很快,就不知道她又突然想到了什么,白皙如玉的脸庞上,突然浮现两片红晕。

这般娇弱羞怯的模样,恰好落入偏头看向罗清婉的林佟眼里,让他不由自主地咽了口口水,心底突然窜起一股火热来,下意识地遵循自己内心深处的欲望,牵起罗清婉方才为避嫌而推开他的手:“婉婉,今天去我家,好吗?我想介绍你和大家认识。”

“可……”这,本来就是罗清婉心心念念的计划,又怎会愿意放弃?只是,一想到,前段时间,林佟和她在薛家院子外被人发现,然后,大院里就莫名地传出她和林佟二三事的传言不说,林佟也被林家人给揍了个半死这件事,罗清婉又默默地,默默地将心里滋生出来的念头掐灭。

眼下,在事情已经偏离预定轨道的情况下,她,不敢豁出去,赌上那万分之一的可能!

“佟哥哥,等下次吧。”罗清婉微微垂眸,长睫掩住眼底的懊恼和不甘,脸上却浮现一抹恰到好处的哀怨和委屈,“现在,我们还年轻,就算我们坚信,彼此会是对方携手共度一生的伴侣,但,大人并不会当真。他们只会觉得我们在玩‘小孩子过家家’的游戏……”

“等再过几年,你考上军校,被分到军区工作,而,我考上大学,又拥有一份让人赞叹的事业的时候,我们说出来的话,他们就会认真慎重地考虑了。”

不得不说,罗清婉很擅长画大饼。尤其,这种乍听之下觉得很是遥远,但,细细琢磨,却觉得很有几分道理,只需努力奋斗一番,就会成真的梦想。

……

薛玲兴味盎然地看着这一幕,暗忖:哟,这就是所谓的“一物降一物”吗?

许是薛玲那“围观看热闹”的情绪太过激荡,又许是薛玲的目光太过灼热,再或许是罗清婉的心力虽在林佟身上,却依然下意识地分了一部分在薛玲身上,因此,罗清婉那被林佟握住的手,突然就用力挣了挣,身体却不由自主地往林佟的方向缩了缩,颤声道:“佟哥哥,你快放开我,玲玲还在呢!”

然后呢?薛玲就被林佟瞪了,那目光里,满是警告和威胁。

薛玲摊手,耸肩:“我看了那么多书,知道‘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姻’的道理,所以,你们放心,今天在这儿遇到你们幽会这件事,我不会告诉任何人的!”当然,植物例外。不过,其实,不需她特意说出来,植物们比她更清楚这些事情呢!

幽会?

这两个字,让林佟特别地嗝应,但,真要细说的话,还真没办法就这两个字来质问薛玲。

罗清婉抿了抿唇,仿佛没听出薛玲的话外之意,一本正经地纠正道:“玲玲,我和佟哥哥是朋友,我们两人在这儿交流人生的理想,进而展望那美好又光明的未来……在将来,我们也会成为一对伟大的革命战友。”

“行行行!”薛玲点头,一幅“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不欲与罗清婉继续争辩到底的样子,冲两人挥手,“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这种犹如重重挥出一拳,却打在软软棉花上,无处着力的憋闷感,让罗清婉额头的青筋都差点蹦出来了!

待到薛玲那蹦蹦跳跳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自己视线里后,罗清婉才收回自己那过于森冷的目光。

看向林佟的时候,却又换上了一幅温婉的模样,就连眼睛里也仿若蕴含了一汪清水般,波光粼粼,让牵着罗清婉的手,下意识低头看向罗清婉的林佟,在罗清婉那澄澈的眼眸里,清楚地看到了自己的倒影。

“佟哥哥,下次,我们换个地方吧?”

面对罗清婉的时候,林佟的智商是负数,但,面对其它人,尤其,薛玲这个数次让罗清婉吃亏的姑娘时,那智商却立刻就飙升到最高!

“你是说……薛玲一直在暗处盯梢,特意挑今天,在这个地方,拦住我们示威?”

“如果可以的话,我也不愿意怀疑玲玲。”罗清婉苦笑一声,“毕竟,玲玲今年才八岁……我们八岁的时候,虽然已经记事,不再那么懵懂天真,但,对大人来说,我们说的话,做的事情,依然带着小儿心性,不必特别探究,就能查明。”

“可,玲玲呢?你见过她那么多次,什么时候见到她惊惶失措,茫然懵懂的模样?”说到这儿时,罗清婉还长叹了口气,脸上浮现一抹忧伤和怅然:“顾家那位天才,我也曾见过数次,却在和她成为朋友后,才发现外面那些关于她‘天才不跟普通人做朋友’的这类高傲传言,不过是人云亦云。”

“而,她本人只是智商特别高,但,为人处事的情商,却依然和普通的七岁小姑娘一样。甚至,说句不好听的,很多时候,她的处事手段,还不如大家族精心培养的和她年岁相当的长女。”

“不过,这也很正常。毕竟,人的精力是有限的,将大部分精力放在学业上,旁的方面,就不会再去关注。就像科研院里的科学家一般,只有在面对自己感兴趣的课题时,才会投入全部的热情和精力,和外人相处的时候,就难免给人一种沉默寡言,冷情孤傲的感觉。”

“兴许,这,就是天才和我们这些普通人的区别?不过,我到是觉得,其实,相比起那些表面温和,内里龌龊的人来说,我更愿意和珊珊这种表面清高,内里温和的人相处。因为,和他们在一起,会觉得特别轻松,永远不担心他们会为了那些蝇头小利而背叛自己。”

倘若,罗清婉眼底不要浮现一抹嫉妒和艳羡的话,那么,这番发自肺腑地为顾珊珊在大院里广为人知的高傲做派开脱的话语还比较有说服力。

可惜,林佟根本就察觉不到这一点。甚至,还觉得自己上辈子肯定是拯救了整个星球,这一辈子才能这样幸运地遇到罗清婉这样一个漂亮又温柔,才华横溢却又不清高自傲的女朋友!

“佟哥哥,你不觉得奇怪吗?我们认识了那么久,也经常到军区那片小院散步,为何会在薛家搬过去,见到薛玲后没多久,我们之间的事情,就被大院的婶子大妈们传出无数个版本?”

“薛玲!”林佟面容扭曲,咬牙切齿地说道,一想到最近这段时间,因为这些传言,而被家里长辈们教训喝斥,被同辈们同情怜悯,被外人嘲讽讥诮的场景,就让他怒从中来:“我不会放过她的!”

……

薛玲:“……”

……

“啊!”

突然,一道高亢凄厉的尖叫声,划破了午后大院特有的宁静。

最让人震惊的,就是这道尖叫声,是一男一女,两道声音混合在一起形成的!

尖叫声里流露出来的惶恐、惊惧、害怕、绝望等情绪,犹如一颗投入平静水面的巨石般,瞬间,就掀起了惊涛骇浪。

“佟哥哥!你怎么样了?啊……来人啊……快来人啊……求求你们,谁来救救佟哥哥……”

罗清婉脸色惨白如纸,身体抖如筛糠,若非,伸出去的双手,顽固地攀扯那些绿色的枝条,指不定,眼下,她早就双腿发软地瘫在地上了。

哪怕,这些年来,罗清婉凭借自己多活一世积攒出来的阅历和经验,不仅过着心想事成,顺风顺水般舒适惬意的生活;还以优异的学习成绩,能言善辩,熟稔的为人处事之道,而成为大院里的人教导自家儿女时,每每挂在嘴旁的“别人家的孩子”;更凭借自己高超的手腕和心机,成为林佟的初恋,并将林佟牢牢地拿捏住,从而让她每每在面对大院其它人的时候,不由自主地就生出一种隐讳的舒爽高傲感。

但,在这一刻,所有的历练,所有的阅历,所有的心机,所有的谋算,通通都化为天边的浮云!

“佟哥哥……”罗清婉用力地扯拽着密密麻麻的枝条,眼神却没有焦距,脸上一片茫然,向来精明理智冷静的大脑,此刻却化为一团浆糊。

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

为何,青天白日,光天化日之下,这样荒谬的事情,会降临到他们身上?

……

不得不说,林佟和罗清婉是幸运的,却也是不幸的。

幸运的,在于他们特意挑了这样一条偏僻的道路幽会,恰好遇到了抄近路去食堂的薛玲。

可,不幸的,也恰好缘由此。

因为,林佟和罗清婉,并非第一次诋毁谩骂薛玲。

只不过,以前,他们肆无忌惮地议论贬低薛玲的时候,薛玲并不在场,因此,植物们也大多将这事记在心里,等到见到薛玲的时候,才会告诉薛玲。

偏偏,不论生长了几百年,抑或是新栽种没多久的植物们,大脑的容量都有限。他们虽然很是尊敬薛玲这位“植语者”,并也很努力地将所有非议薛玲的话记在心里,但,倘若,薛玲没有及时地出现在它们面前,那么,隔个三五天,它们就会忘记这些事情。

至于帮薛玲出面,报复回去?

植物们那有限的大脑里,并没有这个想法。

当然,这,不仅和植物们爱好和平,从不喊打喊杀的生活习惯有关,也和薛玲有意无意传达出来的不许植物们打着自己的旗号“为非作歹”的要求有关。

因此,眼下,林佟被这株爬山虎当成树或墙壁等支架,而牢牢缠住,几乎快要无法呼吸的情况,就让循声而来的薛玲啼笑皆非了。

看了眼泪流满面,却依然强撑着,用手指掰断枝条的罗清婉,薛玲想了想,走上前:“需要帮忙吗?”

罗清婉泪眼朦胧地看着薛玲,在这一刻,她竟蓦然生出一种沐浴在阳光下的薛玲,犹如“救苦救难”的活菩萨一般,浑身光芒万丈的感觉来。不过,很快,她就将这缕并不该出现的情绪掐灭了,咬着嘴唇,斩钉截铁地回答道:“要!”

在这一刻,“仇人”什么的,都被罗清婉抛到了后脑勺。

她心里唯一想的,就是无论如何,都不能让林佟在和自己幽会的情况下出事!否则,别说借助林家的势力,打入名流权贵圈,成就“人上人”的梦想,单单保住自己这条小命,都是一个摆在台面上,特别现实又残酷的问题!

如此一来,她,就必需薛玲作为自己“清白”的见证人。

看了一眼因为被藤蔓绑住,却依然竭尽全力地挣扎着,致使藤蔓越缠越紧,以至于那张黝黑的面容上也都浮现一抹惨白中混合着青紫色的林佟,薛玲挑了挑眉,别有深意地看了眼“拿得起,放得下”,特别能屈能伸的罗清婉。

其实,薛玲也能当作不知道这件事,任凭林佟和罗清婉两人“折腾”。不过,今天的大院一行,她并没有特意隐瞒,因此,很难说,会不会有人一直关注着她,从而在林佟或罗清婉出了问题的情况下找上她!

这种情况下,谁知道,大家会不会给她安上个“见死不救”的恶名?

“你从上面开始,我从下面开始。”话落,薛玲就蹲下身,摸上缠着林佟双腿不放的藤蔓,双手微微用力,就扯断了一根藤蔓。

速度那叫一个快,力道那叫一个干脆利落,只令使出吃奶的力气,耗费了那么久的时间,却连一根最细的藤蔓都没拽断的罗清婉,也被震住了。

又扯断了十来根藤蔓的薛玲,无意中的一个抬头,就发现罗清婉手里依然拽着最初的那根藤蔓,不由有些气不打一出来:“罗清婉,你愣着做什么?!”

“哦哦……”罗清婉胡乱地应和着,手里再次用力。

可惜,哪怕,罗清婉将脸都憋红了,双手更是被藤蔓勒出道道红痕,依然没能扯断那根藤蔓。甚至,说句不好听的,她那点力气,就像给藤蔓挠痒痒一般!

第109章 我想学做菜

“让开!”万般无奈之下,薛玲直起身体,推开罗清婉。

而,也不知,罗清婉恰好力竭,抑或是说罗清婉早有谋划,总之,下一刻,就听得“砰”的一声,伴随而来的则是跌坠在地上的罗清婉那痛苦嘶吼,狼狈万分,却又莫名地触动人心的柔弱可怜,悲怆无助的小模样。

哟,这是碰瓷呢?

薛玲不必特意抬头,都能感受到身旁那个“林佟牌”藤蔓宝宝的愤恨和怨怼!

“干嘛?”如果说,末世爆发前的薛玲,被残酷的现实生活打磨成一颗圆石头的话,那么,末世爆发后,因为自己的木系异能,让薛玲身上那些被迫收敛起来的棱角全部冒了出来不说,还出现了“物极必反”的征召。

简单来说,就是之前,薛玲是个能忍则忍,经常拿“吃亏就是福”之类的话来安慰自己的随波逐流性情。而,之后嘛,虽然没有上升到动辙拍桌子挽袖子,一言不合就干架的爆脾气,却也是个容不下别人算计,尤其,一些身份、地位、权势和能力都不如自己的人,冲自己伸爪的姑娘!

如林佟这种被人救了,还恨上救命恩人的“白眼狼”,薛玲是最看不惯的。

“你这是什么眼神?”

“合着,我好心救人,还做错了呢?真是好心没好报!”

薛玲不仅停下手里的动作,甚至,还很坏心眼地又将那些被自己扯断的藤蔓绕回林佟身上,快速地打了好几个死结不说,还往藤蔓上输了点木系异能,让藤蔓变得更坚固牢靠。

“既然,你还有力气瞪我,看来,也不需要我出手救命的。”

薛玲将被风吹乱的头发顺到耳后,看了看跌倒在地上,双手双脚挣扎了一番后,就仿佛伤得极重一般,一脸悲怆和哀怨地看着自己的罗清婉,又看了看即便被藤蔓捆着,却不受影响一般,恶狠狠瞪视自己的林佟,不知突然想到了什么,脸上突然浮现一抹震惊和不可置信。

“你们……你们在玩‘情人’间的游戏?!”

“怪不得!”不等林佟和罗清婉反应过来,薛玲脸上就浮现恍然大悟、懊恼愧疚等情绪,“这样看来,确实是我的不对,打断了你们特意营造出来的暧昧氛围。”

“对不起!”

薛玲冲两人鞠了一躬,就小跑着离开了。

当然,离开前,薛玲手指挥舞间,又送了一大波木系异能给爬山虎,务必保证爬山虎的藤蔓会越长越粗,犹如巨蚕吐出来的丝一样,将林佟层层包裹起来……

“我会为你们保密的!”

微风送来的这句“誓言”一般的话,让林佟和罗清婉纷纷愣住了。

我是谁?我在哪儿?我要做什么?

……

食堂

随手坑了林佟和罗清婉两人一把的薛玲,心情很好地找上了许师傅。

“许爷爷,帮个忙呗?”

“啥忙?”中午最忙碌的时候已经过去,此刻,许师傅就坐在食堂一角,享受这难得的闲暇时光。见到薛玲的时候,也只是起身,从厨房柜子里拿出几个小碟子,放到桌上,冲薛玲点头示意道,“尝尝,我按照你说的法子,做出来的鸡米花、炸鸡块、炸薯条和烤翅。”

鸡米花一入嘴,就让薛玲眼前一亮,手里的动作也加快了几分,还不忘记冲许师傅翘起大拇指,夸赞道:“许爷爷,这味道,绝了!”

可不是绝了嘛?

七十年代的空气水土环境没受到污染,种出来的蔬菜瓜果,本就可以和后世那些有机纯天然的蔬菜瓜果媲美。甚至,说句不好听的,后世很多有机蔬菜瓜果,还不如这个年代农家屋前院后一亩三分地上随便栽种的新鲜味美呢!

再加上,这个年代的鸡鸭等牲畜,那是真正用粮食喂大来的。牲畜们也是扎扎实实,满山遍野跑着长大的,轻轻松松就碾压后世那些用饲料,再辅以“日夜颠倒”这种所谓的科学喂养法子,一个月就能出栏的鸡鸭!

当然,自古以来,就有“巧妇难为无米炊”的说法,因此,虽然原料很好,但,若没有许师傅这一手高超到几乎可以用“出神入化”“绕梁三尺”之类话语来形容的手艺,再加上,许师傅不像一般的大厨那样高傲得听不进人劝,致力于追求厨艺的最高境界,从而在薛玲无意中提到这些东西的时候也跟着琢磨开来,这些本应该在二三十年后才在华国大陆上遍地开花的肯家和麦家的东西,哪会在此刻就出现呢?

“喜欢?”许师傅笑眯眯地看着埋头苦吃,却依然口齿清楚地和自己闲聊的薛玲。

如果说,最开始,和薛将军是好友的许师傅,待薛玲的好,多少有些爱屋及乌的想法,那么,在和薛玲相处的时间多了后,发现薛玲的身上完全没有大院其它那些和薛家权势地位相当人家娇养出来的姑娘身上的高傲,一幅和旁人说话,就是施恩一般的心态,反还将自己当成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小姑娘,甚至,还因为他和薛将军的交好,而也不免将他当成一个长辈来尊敬后,就不免也像薛将军一样偏心起薛玲来,逢人就吹嘘夸赞薛玲,只恨不得薛玲是自己嫡亲的孙女,那么,他一定会比薛将军还要疼爱薛玲!

“嗯!”薛玲重重地点头,末世爆发前,她不太喜欢吃这些高热量的快餐食品。末世爆发后,回想起这些食物的美妙滋味时,也曾找来厨师帮着做过几次,却因为原料等原因,而完全没办法还原记忆深处,和家人朋友一起到肯家和麦家品尝这些东西的感觉。

而,今天,在许师傅这儿,她却尝到了比末世爆发前,还要美味数倍的肯家和麦家的东西!

封锁在记忆深处的遗憾和叹息等情绪,也犹如曝晒在太阳下的水珠般,蒸发到天空中,不留丝毫痕迹。

“许爷爷,我家里的鸡鸭可以出栏了,回头,我抓几只过来!”

这话,薛玲说得一点也不客气。

“行。”许师傅就喜欢薛玲这有什么就说什么,特别坦荡直率地提出自己要求的性子。因为,对外人,才需要客套,而,自家亲朋友人,又何需客套呢?

“另外,许爷爷,我想跟你学些做菜炖汤的手艺。”

这,才是今天薛玲回大院,挑近路,赶往食堂的目的。

“爷爷每天上班,可辛苦了……我现在还小,还要靠爷爷养,也不能帮爷爷分担多少,所以,我就想着,如果我能在打扫房间做家务之外,还能做出美味的饭菜,让爷爷每天下班回到家,就能吃上一口热乎乎的饭菜,喝上一口美味滋补的汤水,那么,爷爷虽然每天忙碌,身体上很疲惫,精神上却得到了满足,就会觉得生活特别有奔头!”

“当”的一声,许师傅捧在手里的搪瓷缸子,在桌上滚了一圈,然后,就跌落在地上。

薛玲眨了眨眼,看了看溅了一地的茶水,再看了看跌掉好几块瓷,瞬间,就由八成新,变成三成新的搪瓷缸子:“许爷爷?”

“咳。”许师傅拿手,放在唇旁,掩饰般地咳嗽了几声,就弯腰,捡起地上的搪瓷缸子,放到一旁的桌子上,指着食堂外面那株长势特别好的柏树所在的地方:“玲玲,我们去外面说说话。”

薛玲应了声,跟在许师傅身后,来到柏树下,手指微动,木系异能就以自己为中心,往四周漫延开来。

这其中,以待在她旁边的柏树受益最深,最明显的就是能清楚地看见,它的树叶变得更绿了,仿佛上等的翡翠一般,在阳光的照射下,给人一种晶莹欲滴的感觉。

不过,食堂这地儿,除了吃饭,旁的时候,根本就没人来。因此,除了薛玲外,就连同样站在树下的许师傅都没注意到,就更不用说在食堂里忙碌的人啦!

真要说区别的话,那么,就是许师傅突然察觉到,树下的空气非常清新,让人忍不住就做了几次深呼吸。

——那种呼吸间,就将身体里的杂质和废物都排掉的感觉,真得让人很上瘾啊!

“玲玲啊……”从没觉得自己大脑像现在这般清醒的许师傅,在面对薛玲那满是期盼和信任的神情时,只觉得打好腹稿的话,怎样也没办法顺利地说出来了。

万般无奈之下,他只能揉着自己的脸,将这个皮球又踢回自家好友薛将军:“你要跟我学做菜这件事,你爷爷他知道吗?”

“我想给他一个惊喜。”话虽如此,薛玲心里却一个“咯噔”:为什么,一提到做饭,不论薛将军,抑或是许师傅,再或者是大院其它人,比如说,同样和薛将军交好的林将军和王将军这两位,都是一幅“一言难尽”的模样?

许师傅:“……”这怕不是惊喜,是惊吓吧?!

“做饭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许师傅在心里琢磨着,如何才能打消薛玲的念头,然而,在看见薛玲那一幅“我有话说”的正经模样时,忍不住就有些头痛,然后,大脑就“卡壳”了。

果然,下一刻,就听薛玲道:“许爷爷,做饭这件事,说难,确实难。因为,术业有专攻。这世上,不是每个人都有这方面的天赋,能像你这样,进对行业,并在最短的时间里,就走到这条路的终点,收获属于自己的鲜花和掌声,成人旁人嘴里的‘成功’人士。”

“说简单,也确实简单。因为这世间,不论男女,都可以下厨,为自己或家人做出一桌不那么丰盛,却凝聚了自己满满关心和祝福的晚餐。而,这样的饭菜,也许,不论哪方面,都没办法和大厨精心炮制出来的饭菜媲美,但,每一个品尝到它们的人,都能体会到一种叫做‘幸福’的感觉。”

“我这人挺有自知之明,这一辈子,都不可能成一位像你这样响誉世间的大厨,但,跟在你身边打打下手,学几道对你来说不值一提,无足轻重,但,对我和其它人来说,已经绝对当得起一桌菜中‘挑大梁’的拿手好菜,却是没问题的。”

“许爷爷,你会认真教导指点我的吧?”说到这儿时,薛玲特意顿了顿,“还是说,你不相信我,怕我砸了你的招牌?”

许师傅:“……”这不是废话呢?教薛玲做菜,别说纯金招牌了,就是这世间最牢固、坚硬,几乎可以用“无坚不摧”这样字眼来形容的东西做成的招牌,都会被砸个粉碎!

“你放心,我就只学几道菜,在外面,也不会扯着‘你的徒弟’这面大旗忽悠人的。”薛玲挺胸抬头,只恨不得将自己的小胸膛拍得“砰砰”作响。

“玲玲啊……这事,真不成……”很多的话,到了嘴旁,但,面对自信满满,神采飞扬的薛玲时,又被许师傅默默地咽下肚,“你喜欢吃什么,告诉许爷爷,回头,许爷爷做好了,让人送过去给你就成。”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谁还能看不出许师傅的“难言之隐”?

薛玲想了想,直截了当地问道:“许爷爷,为什么?”

许师傅微微偏头,避开薛玲那太过澄澈的目光,心里却满满的心虚、懊恼和愧疚,忍不住就将薛将军这个“损友”骂了个狗血淋头。

怪不得,这家伙带着薛玲搬离大院,住到军区后,就突然让人送来无数新鲜蔬菜瓜果,其中,不乏美味得和“特供品”一般无二,甚至,比“特供品”还要略胜一筹的,合着,原来,在这儿等着他呢!

“这事……其实,我也只是听说……”

薛玲一脸认真、谦逊地聆听着。

然而,这神情,这姿态,这做派,落到许师傅眼里,却让他一阵牙疼,忍了又忍,末了,还是忍不住再次将薛将军给推了出来。

“薛老头没跟你说过,你们老薛家,天生就是‘厨房杀手’?”

“说了啊!”薛玲下意识地点头,很快,就意识到了不对劲,猛地瞪圆了眼,“许爷爷,你不会也相信这些‘子虚乌有’的事情吧?”

第110章 为了口吃的!

“这是真的。”许师傅一脸无奈地说道,“最开始,我也和你一样,不相信这世间竟然有这样的事情。但,在老薛头和他的几个儿子孙子都进过厨房后,我就不得不相信,这天下之大,确实无奇不有。”

“不能吧……”薛玲仍然不愿意相信,上次,厨房爆炸那件事情,不仅仅和那莫名出现的土炸弹有关,也和她们老薛家遗传的“厨房杀手”这种诡异的血脉有关,“许爷爷,不是说‘一样米,养百样人’吗?说不定,我就是薛家那个例外呢!”

都说“种瓜得瓜,种豆得豆”,作为一个在末世爆发后,跟在基地供养的各系大厨身后学习了数年,轻而易举就能做出一桌丰盛饭菜,更掌握了“八大菜系”中好几道大菜精髓,让大厨们都感慨颇有天分,可惜接触厨之一道太晚,不能在这一道上走得更远之类话语的姑娘,薛玲坚决不相信,自己会被这样一个荒谬的理由打败!

“这样吧,我在你这儿试试?”

“试试?!”本打算“祸水东移”的许师傅,恨不得时光倒流,那么,他一定会将自己的小心思全部收起来,“这……这不太好吧?要不,你回家再试试?”

“我家里没有厨具。”薛玲摊手,耸肩,满满的无奈,上次的“爆炸”事件后,薛将军就亲自到后勤处打了招呼,让后勤处的人不要给自己购买任何和厨具有关的东西!

当然,也可以自己去百货商店买。奈何,架不住,这个年代的百货商店,买这些东西还要票啊!

有钱没票的日子,真心酸!

“许爷爷,如果你还是不相信,不放心的话,要不然,你就在一旁看着我做?这样,就能随时纠正我的错误动作,还能在发现不对劲的苗头之前,及时出手,将一切危险扼杀在源头。”

“玲玲……真不行啊……”许师傅嘴角抽了抽,“现在,到食堂里打饭的人越来越多了,还有些人是给自家大院外的亲戚带的,食堂里的大灶小灶就没一刻停歇的。现在,距离晚饭时间,只剩下不到两个小时,很快,大伙就要忙碌开来,实在没办法单独分一个炉子给你做菜的。”

“好吧。”薛玲转了转眼珠,就算她再心大,也不可能在这样忙碌的情况下,借用食堂一角来做饭。

当然,并非受制于薛将军和许师傅两人不约而同提到的“厨房杀手”这四个字带来的惶恐、忐忑等影响,而是单纯地不愿意因为自己这个举动,被一直隐于暗处的敌人用来针对薛将军,给薛将军贴上个“公私不分”“治家不严”的标签。

“许爷爷,我想给爷爷调养下身体。”

“行吧,我让后勤再搬个小炉子过来,明天,你拎一只鸡或鸭过来,我让人在炉子上炖着,等中午和晚上,薛老头过来打饭的时候,我让他将鸡汤或鸭汤带回去。”

许师傅舒了口气,毫不犹豫地应承下来不说,甚至,还打算以后自己亲手做鸡或鸭汤,每天换着花样来,力求将薛玲借食堂一角做饭的主意给打消。

当然,请食堂的人帮忙做饭这件事,不论在军区,抑或是在大院,都是大家默许的。

毕竟,如薛将军这样,一个孤老头子留守大院的,还真不是一两例!他们想要调养身体的时候,或者,想要私下里开开小灶,打打牙祭,可不就得找上食堂的人帮忙处理嘛!

……

军区

听着电话那端传来的迭声抱怨控诉,薛将军身上的气势越发地冷凝,就连捏着话筒的手,也因为用力过度而泛出青白之色。

“……所以,你觉得,他们做错了?”

这话,咋那么不对劲?

正滔滔不绝地讨伐薛志国、薛志富、薛志民和薛志强四兄弟,时不时还会隐讳地提到杜秀英性格有问题,将儿女都养歪了的薛建平,心里一个“咯噔”,犹如被凶残的猛兽盯上的可怜小白兔一般,身上的毛发根根炸开来。

“爸?”

“别叫我爸,我没你这样的蠢儿子!”

薛将军胸口剧烈地抖动几下,只觉得自己这么多年还真是被鹰啄了眼。不然,怎么会觉得自家这个小儿子,虽然在“女色”上犯了蠢,却依然不负自家多年的教导和培养?

“当年,你们几兄弟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东家偷个梨,西家摸个枣,下河捉个鱼,上树掏个鸟’,害得我跟在你们几兄弟后面,腆着张老脸,到处跟人赔礼道歉。回来后,我是怎么教导你们的?啊?结果,你呢?又是怎么教导我那四个孙子的……”

薛建平:“……”

说得好像那些年,家里平均每年断掉的两根皮带,都是用的时间太久了,才磨断的一样!

至少,他,还没上手抽那四个在自己眼皮子下,就作乱不说,还不知道遮掩一下的小兔崽子!

冲这一点,他,就比自家老爸当年好吧?!

……

得亏,薛将军没有“读心术”,不知道薛建平心里的这些腹诽,不然,指不定,就立马坐车杀到g军区了!

披头盖脸地喷了薛建平一通,却依然觉得胸口堵得慌的薛将军,随手抓了一个苹果,嘴里啃得“嘎吱”作响,却并不影响他口齿清晰地教训薛建平。

“嘎吱……你这个蠢货……嘎吱……”

用膝盖想,都能知道薛将军嘴里吃的苹果是打哪来的!

薛建平的嘴唇抿成一条直线,狭长的眼眸,忍不住地巡视起屋内每个角落。

尤其,在那曾摆放了一箱水果的地方停留得最久,眼前不仅突兀地浮现那箱水果打开来时,那挤挤挨挨,一个个胖乎乎,却又新鲜得仿佛被人精挑细选好久,才从那颗年岁最久的老树上摘下来的水果,和着扑面而来的浓烈果香,诱惑得人口水长流的场景来。

这让他忍不住地打断薛将军那滔滔不绝的咆哮:“爸,你在吃什么?”

“苹果!”薛将军愣了愣,很快,就明白薛建平的话外之意,冷哼一声,又啃了一口苹果,用力地咀嚼着,还不忘记“砸巴”下嘴,“玲玲这丫头,我跟她说过多少次,让她不要那么辛苦,偏偏,她就是不听,非说跟我一个人住在京城,就一定要照顾好我,每天都给我准备一筐不同种类的水果不说,还特意叮嘱警卫员,让他们盯着我每工作一个小时就起来休息,眺望下远方,再吃点水果调节一下疲惫的大脑……”

薛建平:“……”

“唉……我也拿这丫头没办法……”论吹捧薛玲,薛将军排第二的话,那么,这军区,就再没人能排第一了!

偏偏,不论薛建平,抑或是其它那些听到薛将军这些夸赞吹捧话语的,扪心自问,还真不得不承认薛将军说得太有道理了!有道理得让他们都咬牙切齿,恨不得将薛玲抢回自家啊!

当然,眼下,对薛建平来说,薛将军说出来的每句话,都犹如拿着最锋利的匕首,一下下地扎在他的心窝子上,真正地让人痛不欲生!

“……所以说,生那么多男娃,有什么用?十个男娃,都不如一个女娃贴心……”

直到,被切断电话,薛建平依然处于一种“我是谁?我在哪里?我要做什么?”的茫然懵圈中。

而,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地喷了一通薛建平,终于觉得压在胸口上的那块巨石被挪开了一些,心里也跟着舒坦了几分的薛将军,又毫不犹豫地拨通了薛建国的电话。

电话一接通,薛建国就惊喜地说道:“爸,我正准备打电话给你!那个……”

说到这儿时,薛建国特意顿了顿,那张遗传到薛将军,给人一种极严肃古板的脸上,破天荒地浮现一抹叫做不好意思的情绪来,就连声音也不像之前那般嘹亮,反还带上了几分低沉和请求:“你能跟玲玲说下,让她再邮几箱水果给我吗?”

自从吃了薛玲寄来的水果后,再吃其它的,都味同嚼蜡!

最最让人抓狂的是某些打着不逊于特供品味道、营养和价值的高级水果,也如此!

让他一度陷入深深的后悔懊恼中,只恨不得时光倒流,那么,在第一次收到薛玲寄来的水果后,他就会以一种特别小心谨慎的态度,将那箱水果搬回家,仔细地藏起来,本着“细水长流”的想法,每天吃那么一两个,而不是以一种很是随意淡然的姿态,让人搬到办公室不说,还毫不犹豫地拆开箱子,让警卫员小李带走了几个!

薛将军挑挑眉:“我记得,半个月前,玲玲又邮了四箱水果给你们。”

“那啥……爸,只有一箱是邮给我的。”哪怕,隔着千山万水,哪怕,如今的自己,也算是事业有成,外人提起来的时候,也会翘起大拇指夸赞一声“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但,在听到薛将军那冷得如同冰碴一样的声音时,薛建国依然忍不住地瑟缩了下,不由自主地就想到了小时候,被薛将军扒掉裤子,摁在凳子上,拿皮带抽的那些日子来。

“一箱五十斤。”薛将军悠悠地说道,“你一天吃一斤半,也能吃一个月。”

“就连你爸我,一天,也才吃一斤半水果。”

当然,薛将军吃的这一斤半水果,那都是薛玲精挑细选的,不论营养价值,抑或是鲜美程度,都将薛建国等人收到的水果远远地甩到后面。

“这不是……那啥……”薛建国欲哭无泪,“你不是教导我们,人不能吃独食,好东西,一定要跟兄弟战友们分享吗?”

“哦?”薛将军只觉得手痒,如果,薛建国就在面前的话,他一定会拿着皮带,再次狠抽薛建国一通,“那我让你们去吃屎,你们怎么没去?”

“爸~就一箱水果,真的,就只要一箱,成么?”薛建国抹了一把脸,谁能想得到,为了口吃的,在n市陆军某团,拥有“冷血铁面”称号的他,竟然会做出这般小儿姿态?

“……”薛将军只觉得鸡皮疙瘩掉落一地,不敢想象自家四十来岁的大儿子,竟然会像个小姑娘家家一样撒娇卖乖!

节操呢?

抖了抖身体的薛将军,不打算再继续和薛建国“探讨”和水果有关的话题了:“小四有没有打电话给你?”

“有啊!”薛建国特耿直地问道,“爸,你想知道什么?”兄弟情?那叫什么,能吃?还是能喝?在水果面前,通通都是浮云!

“他都跟你说了些什么,挑捡着说来给我乐呵下!”薛将军嘴角抽搐了下,自个儿养大的儿子,能不明白他在想什么?

言下之意,就是若薛建国说的事情,薛将军并不知道,并且,这些事情还不是一两件,而是数十件的话,那么,别说一箱水果,就是两箱水果,都是没问题的。

“爸,我跟你说,上个月,小四跟我打电话,说不知道怎么搞的,家里突然传出一种臭味,惹得邻居都上门找说法了,结果,你知道怎么回事吗?哈哈……”

“这事啊?我知道的!”薛将军微眯双眼,心里冷哼,不就是薛玲离开g军区前,特意为他们准备的一房间新鲜蔬菜瓜果嘛!

可惜,薛玲的一番好意,到底打了水漂!

薛建国愣了愣,觉得莫名地有些尴尬,却又忍不住叹气道:“可惜了,听说,那都是些上等蔬菜瓜果,也不知道小四和四弟妹是怎么想的,让人买了那么多,放到家里后,一忙,就给忙忘了……”

薛将军:“……”忙忘了?怕是根本就不知道,那些蔬菜瓜果哪来的吧,只能找这种藉口来掩饰自己的不作为!

从三月初,薛玲离开,到五月中旬,薛建平才在周围邻居的提醒,或者,应该说是单方面抗议下,发现自家储藏室里那些已经腐烂的蔬菜瓜果!

这么长的时间里,不论薛建平,抑或是杜秀英,这两人,竟然没一人发现!这,不是明显说明,两人根本就没拿“家”当家看?十天半个月都不回家一次?如此,也就怪不得,当初,包括王家人在内的g军区那些人,胆大包天到冲薛玲动手!

再想到,薛建平提到薛志国四兄弟的时候,哪怕竭力掩饰,却依然流露出来的愤怒难堪,就让薛将军忍不住皱眉喉咙道:“老大,找个时间,带上你媳妇,到g军区,看看小四和他媳妇究竟在搞什么!”

……

第111章 这是吃瓜的季节

第二天,例行的晨练结束后,走到公园里那颗高耸入云端,枝繁叶茂,足有95岁高龄巨树下的薛玲,如往常那般,一边摄入巨树方圆一里生长的花草树木提供的最精粹的能量,一边将自己修炼了一夜后,提纯了几分,对花草树木来说,不吝于大补之物的木系异能,输送给周围的植物的同时,也和巨树闲聊了几句。

……

对此,薛玲已经有了充足的心理准备。

要知道,敢对薛家动手,图谋不可谓不大。那么,布局了十年,二十年,甚至,三十年,也不是不可能,在不敢肯定自己的出击,是否能成功地算计到薛家的情况下,又怎不会准备数套将自家轻易就能摘出来的计划,以及,将所有可能指向自家的痕迹全部抹掉,并“嫁祸他人”的后手?

比如说,这位钟师长,就是那位派人在薛家院子下面埋尸体的幕后指使者,甚至,就连上次薛家厨房“爆炸”一事后面,都有钟师长动的手脚。

可惜,该说,不愧是给“奸诈狡猾”“心狠手辣”的大bss卖命的小弟吗?将自家摘得干干净净,让顺藤摸瓜地查探到实情,却找不出有利证据的薛家,也没办法冲他们动手,只能将怒火发泄在几个被推出来挡灾的炮灰身上!

这手段,还真是如出一辙的熟悉!

不过,再狡猾的狐狸,也逃不过猎人的追捕……

叮嘱古树,继续让植物们注意公园和大院的动静后,休息了一会儿,就准备小跑回家的薛玲,听到了一道极熟悉的声音。

“玲玲!”

“佩佩。”薛玲驻足,伸手,和冲自己跑过来的林佩搂在一起,“你不是说,要准备期末考试,就不出来晨跑了吗?”

“我也没办法呀!”说到这个话题,林佩就满肚子苦水,“我这一到六点,就准时醒过来了,在床上翻来覆去也没能再睡个回笼觉,好不容易穿好衣服,准备下楼背诵课文,却发现效率低得让人发指……”

“玲玲,一个小时啊,你能相信,一个小时,我连一篇课文都背不下来吗?想当初,晨跑结束后,回家洗漱,吃饭的那么点时间,我都能背下一篇课文的!”

“后面我想想,觉得你说的‘劳逸结合’的话,确实有道理,所以,今天,我就又出来晨跑了!”

“适当的锻炼,不仅能提高身体素质,也能让大脑得到充足的营养供应,从而达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薛玲任由林佩挽住自己的胳膊,对王秀珊、王秀瑚和林侗三人,并没选择参加晨跑这件事,并不觉得意外。

林佩今年八岁,只是参加小学二年级的期末考试。

而,王秀珊和王秀瑚这对双胞胎已经十二岁,就连林侗也都十一岁了,她们三人要参加即将到来的小学升初中的毕业考试。

如果是以前,军区大院的子弟们,大多因为生活环境和家庭的影响,早早就定下了未来要走的路,而只会将大部份精力放在对身体的锻炼上,学习这方面,本着得过且过的心态,就连军区附属学校,也不会像其它学校那样特别看重学生的学习成绩。

偏偏,军区出了顾珊珊这位“天才”——一个才七岁的小姑娘,却已经连续几次跳级,如今,和林侗同班,也将参加今年小学升初中毕业考试,却不走寻常路地放弃军区附属学校固定的全部学生由小学升到初中,再由初中升到高中的这种学习模式,转而选择了参加京城重点中学的招生考试不说,还准备以让人仰望和赞叹的第一名成绩入学!

这种情况下,大家又怎不会在提到顾珊珊的时候赞不绝口,同时,也难免摇头感慨家里儿女的不成材?

大院里的子女,谁会轻易就认输?尤其,和顾家权势地位相当的王家、林家这样的家族!

“秀珊姐、秀瑚姐和侗姐辛苦了。”

上一世,薛玲是被家人放养长大的,所以,一直到现在,都不能理解那些陪读、陪考家长的心态,但,这并不妨碍她易位而处,将自己代入到这种肩负全家,甚至,整个家族名誉声望下,不得不奋起的压力。

“我家里的西瓜、哈密瓜、黄金瓜和甜瓜熟了,回头,我让人送一些过去,累了倦了的时候,吃一块冰镇西瓜或甜瓜……”

那滋味,想想,就让人身心舒畅,暑热皆消!

“你家里的西瓜熟了?”西瓜这样好吃又美味的消暑解渴水果,就没几个人不喜欢的,林佩也不例外。此刻,她就一脸兴奋和激动地看着薛玲,“我能去看看吗?”她还没看过西瓜长在藤上的模样呢!

“当然可以。你可以自己挑喜欢的,合心意的摘回家。”

和林佩认识了好几个月,对林佩性情的琢磨了解,虽没达到十分,却也有七八分的薛玲,敏锐地察觉到了林佩兴奋的源头,不免想到了上一世曾听人提到过的一个城市里长大的孩子,读到那篇讲述花生的课文时,很天真很单纯很蠢萌地问了一句“花生是长在树上的吗”,然后,不仅惹来课堂里众人轰堂大笑的场景,就连后面几十年,身旁的人,也每每都用这件事来打趣他,让他尴尬又懊恼,性情也慢慢地出现偏移的情况来。

打心眼里,薛玲不希望,有朝一日,这样的情况,也降临到林佩身上,于是,笑着邀请道:“以后,家里的水果熟了,我都会让爷爷给林爷爷带个话,到时候,你就来我家帮着摘水果,报酬就是满院水果,随你挑合心意的带回家!”

“怎么样?”

林佩用力地点头,已经激动得说不出话来。

以前,薛玲也住大院的时候,曾去过薛家几次的她,还没多大的感觉。等到薛玲和薛将军一起,搬到军区住了后,隔三差五,她的脚步就会忍不住地往薛家那幢小楼处跑。

每每推开门,看见一院子长势旺盛,短短时间里,就超过人高的野草,将曾给人生机勃勃,悠然自得感觉的小院,映衬得犹如鬼屋般荒凉破败,她的心里就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滋味。

现在呢?她,不仅能再次见到那郁郁葱葱,花草树木不拘一格地疯狂生长,让人挑不出丝毫人工栽种痕迹,却有一种莫名美感的小院,还能近距离地体会一把亲自采摘果实的乐趣!

军区

“首长。”

上午十点半,手里的工作暂时告一段落,捧着搪瓷缸子,正想着要不要出门走走的薛将军,抬头看向站在门旁的警卫员马国庆。

“小马啊?什么事?”

马国庆往旁边挪了挪,露出身后那藏得严严实实的几个藤箱:“家里的西瓜、哈密瓜、黄金瓜和甜瓜熟了,玲玲特意挑了几个最大的摘下来,让人送过来,说是请大家尝尝。”

“小马,你说,这丫头咋想的?西瓜哈密瓜这些水果,早一个月就熟了,家里的水果都算晚熟的,就算在外面买,也不会太贵,还非要让人送过来,也不嫌累得慌!”

话虽如此,但,倘若,薛将军的眼角眉梢间,不要满是欣慰和欢喜的话,那么,这番抱怨的话还比较有说服力。

显然,马国庆也知道薛将军面对薛玲时“嘴硬心软”的性情,只是挠了挠后脑勺,憨厚地笑了笑,就弯腰,将箱子搬到了薛将军的办公室,并帮着解开了绑在箱子上面的草绳。

放在最外面的那个箱子一打开,不仅马国庆,就连薛将军也愣住了。

不是没见过西瓜、哈密瓜、黄金瓜和甜瓜这些水果,但,这些个箱子里的西瓜,也太大了吧?大得不符合常理了!

“这瓜……得有四十斤了吧?”马国庆愣愣地说道,也是到了这时,他才明白,为何,不过几个瓜,薛玲竟然让人装了八个箱子。

按照一个箱子,放一个瓜的节奏来说,这八个箱子,也才八个瓜呢!

不过,很快,马国庆就将自己脑海里这荒谬的想法掐灭了。无它,哈密瓜、黄金瓜和甜瓜,那是绝不可能长到脸盆那么大的!

而,陆续打开的箱子,也验证了马国庆的猜测。

第二个箱子里,并排放了两个长条形哈密瓜。

第三个箱子里,放了四个黄金瓜。

第四个箱子里,放了八个甜瓜。

“哟~”熟悉的调侃声,唤醒了陷入沉思中的薛将军,“瞧瞧,我就知道,老薛这家伙,一个没看住,就会撇开我们吃独食!”

“老王啊老王,原本,我还想分你一两个的。不过,既然,你都说我吃独食了,那么,不将这事情给坐实了,我就不就白担了这名声?!”

说着话的同时,薛将军也示意马国庆,将那个最大的西瓜抱出来,放到一旁的会客桌上,正准备从抽屉里摸出水果刀,将西瓜切开的时候,却被早就按不住的王将军给推开了。

“让开,我来!”王将军左手按住西瓜,右手成拳,重重砸下来,嘴里还不忘记吐槽,“老薛,不是我说你,想当初,我们是怎么吃西瓜的?这才过了多久,你就变得这样文绉绉了,啧!要我说,西瓜这玩意,就得靠砸,两手掰开,埋头啃着吃才叫爽,像那些人一样切成块,小口小口地吃,跟只猫儿一样,看着就让人觉得不舒坦,娘娘腔!”

“砰!”

如王将军预料中那般,西瓜裂开了。唯一超出他预料之外的,就是这个西瓜太熟了,水分太多了,多得他一拳头下去,还没用多少力,就四分五裂不说,还汁水四溅!

“暴殄天物啊!”仅仅只是一眼,林将军就能看出,这个西瓜又红又甜又沙,是真正的瓜中极品,可惜,却因为王将军那过于粗暴的举动,而被毁了大半。

“老王,早就告诉过你,如今这世道,你那暴脾气得收收,你就是不听。瞅瞅,现在,知道了吧?你这一拳下去,你自个儿爽快了,我们能吃到嘴里的西瓜,却少了一多半,你说说你这都办的什么事啊!”

王将军梗着脖子不认输:“我咋知道,这西瓜这么不经捶?这么大一个西瓜,不费点力气,哪成?想当初,在新省的时候,比这个还小一半的西瓜,我都要用力地捶两下,才能将西瓜捶出裂缝来!”

“你都说了,那是以前,能和现在比?”

林将军气不打一处来,没办法,如果是其它的东西,他还不会这样生气。偏偏,一看,就知道这几箱水果是薛玲亲自种出来的。而,薛家水果的味道,那是真正让人吃了后回味无穷的。现在,因为王将军那粗鲁的动作,一下子就损失那么多,能不气?

接收到林将军眼神示意的王将军,撇撇嘴,看在一口吃的份上,干脆利落地认错:“好吧,这回是我失误。”

话落,王将军就捞起一块西瓜,放到嘴旁,啃了一口,下一刻,立刻眼前一亮,啃食的动作也跟着加快了几分。

林将军也不甘示弱地抓起另外一块,才一口,就发现这个西瓜,远超自己想象中的又甜又沙汁水丰富,而是真正地让人生出一种犹如沙漠中迷失方向的旅人,突然见到一处绿洲,不仅畅饮了绿洲水,还美滋滋地洗了个沙漠澡,更享受到沙漠独有水果那种从身体每个角落泛出来的幸福满足感。

“嘎吱……”

这次,王将军捞了两块西瓜,而,林将军也不甘示弱,抓起了离自己最近,且最大的两块。

正在心里腹诽,这两人,竟然也是“戏精”的薛将军,顺手捡了一块西瓜,放到嘴里,下一刻,他就愣住了。

这,真是西瓜?那种虽然很解渴,但,不切开之前,完全不知道是全熟瓜,还是半生瓜,籽多还是少,甜还是不甜,沙还是不沙的西瓜?那种他从最有经验的老农手里,挑十个,十个都不好吃,让他从此望而生畏的西瓜?

第112章 家有“看家鹅”

“站住!”

满腹震惊的薛将军,无意中的一个抬头,就恰好见到王将军和林将军两人那如同做贼一样,悄然从自己门前晃过去的背影。不由得急行几步,锐利的眼神,犹如x探照灯一般,往打开的水果箱扫去。很快,就发现少了一个西瓜、一个哈密瓜、两个黄金瓜和两个甜瓜。

“东西给我放下!”

八箱水果,总共才两个西瓜、四个哈密瓜、八个黄金瓜和十六个甜瓜,王将军和林将军两人就搬走了三分之一,剩下的三分之二,哪够大伙分的?

王将军和林将军两人充耳不闻,只气得薛将军,拔脚就追了出去。

追了不到两百米,被屋外的太阳一晒,这一冷一热的双重刺激,让怒火中烧的薛将军终于冷静下来,敏锐地察觉到自己中了这两人的“激将法”!

想必,此刻,屋子里的那些水果,都已经落入这片同僚的手中了!别说一个,就连一瓣,都不会留给他的那种!

真真地贼入屋,不落空。

“靠!”哪怕自认脾气被家里的小崽子们给磨得极温和的薛将军,在这一刻,也不由得爆了句粗口,抬头,看了看蔚蓝的天空,“真是交友不甚!”

“铃铃!”

再次回到办公室的薛将军,看着干净得仿佛王将军根本就没随手砸烂一个西瓜的地板,捧起装满了茶水的搪瓷缸子,“咕嘟咕嘟”灌了大半缸子水下肚后,才长舒了口气。

而,桌上的电话,就是这个时候响起来的。

“老薛,早点来食堂!”

“老许?”透过电话传出来的声音有些失真,让第一次接到许师傅电话的薛将军,也不由得愣了愣,“找我啥事?”

“咋了,没事,就不能打电话找你了?”许师傅气呼呼地说道,“行了,知道你是大忙人,一天二十四小时都恨不得待在办公室里!不过,你这老家伙也该知道,现在你这身体,可不是你一个人的事情,还关系到你家小姑娘的未来……”

“要我说,你这老家伙,大半辈子过去了,一辈子也没享什么福,老了老了,还能享到孙女的福,真是……这日子,说出去,谁不嫉妒?也就你这家伙,生在福中不知福……”

薛将军:“……”以前,咋没发现,老许这家伙,也是个唠叨的?

还是些将芝麻绿豆大的小事,都能三不五时就揪出来,再重新说上一遍,也不嫌烦的?

幸亏,关键时刻,电话那端,有人找许师傅了,于是,许师傅也懒得再和薛将军打马虎眼,直截了当地交待道:“行了,小炉子上有锅鸡汤,你早点过来,将锅端回去,喝完了再将锅送回来就成。”

“鸡汤?哪来的?喂……”听着电话里传出来的“嘟嘟”声,薛将军无奈地叹了口气,抬起左手腕,看了看时间,就起身,往大院食堂方向而去。

水果都没了,还待在这儿,做什么?看别人吃得香甜,再听别人带上了炫耀得瑟的艳羡嫉妒话语吗?

好话,谁不会说,谁不想听?但,东西嘛,吃到肚子里,得了实在,才是他们这些经历战争建国后,存活于世的老家伙唯一的追求!旁的,都是虚的!

……

于是,这天中午,薛将军走在前面,一手端着个搪瓷缸子,一手端着个饭盒,身后则跟着端了一大锅鸡汤的马国庆。

说来,这是薛将军带着薛玲搬到军区两个多月来,马国庆这位警卫员第一次上门。

不过,见识过大院那幢小楼院子里栽种的郁郁葱翠葱,生机勃勃,枝繁叶茂的果树,因此,见到眼前这座院墙上爬满爬山虎和牵牛花,在满目的绿意中,间或能见到蓝色、紫色和桃红喇叭花,瞬间,就将旁边那些墙壁斑驳的小院碾压成尘的院墙后,再见到满院或开花,或结果的果树林,和果树林旁边套种的蔬菜瓜果,以及,林间漫步的鸡鸭鹅这三类动物时,马国庆已经不像最初那般震惊了。

——不就是将一座配备给将军级别,本该给人一种精致优雅、雍容奢华感觉的独栋小楼,生生折腾出一幅山林田野间时常能见到的悠然田居景色嘛!

这有什么好惊讶的?

不!还是很让人震惊的!

“首长,这就是……看家鹅?”

两只还不到自己膝盖,却一幅身高一米八气场的大白鹅,昂首挺胸,傲气霸道,迈着四方步,小眼睛里满是藐视不屑。

一只大白鹅,身后跟了一队鸡,另外一只大白鹅,身后跟了一队鸭。

之前,鸡鸭都是寂静无声的,偏偏,在大白鹅带着它们,从薛将军和马国庆两人面前走过的时候,在大白鹅示威般地叫出声时,鸡鸭们也跟着附和出声。

马国庆差点就将手里的锅给摔地上了。

“俊吧?”哪怕,这两个多月里,每次回到家的时候,这对大白鹅都会带着它们的小弟,跑到自己面前“耀武扬威”一番,但,薛将军依然没养出个“习惯成自然”。

不过,见到马国庆这震惊茫然到怀疑人生的神情时,薛将军就觉得心里那些再次中了林将军和王将军两人设下的“激将法”,而生出来的烦闷和抓狂等情绪,莫名地就减少了几分,忍不住就想着:要不,回头,带这两人来一趟,让这两人也体会一把这种“三观”碎裂的感觉?

“俊!”马国庆只恨自己口拙,不能像其它战友那样,以“舌灿如莲花”的方式夸赞一下能将大白鹅养成军犬的薛玲,翻来覆去也不过是“不愧是首长的孙女,就是有能耐”之类的话。

不过,在薛将军看来,嘴笨憨厚的人,可比油嘴滑舌,机灵古怪的人好多了!尤其,一天二十四小时,几乎可以说是从早到晚都待在他身旁,对他的一应生活习惯都了如指掌的警卫员!

“爷爷!”待在院落一角,一边练习木系异能,一边察看院子里花草树木情况的薛玲,听到大白鹅那独特的打招呼声,和植物们叽叽喳喳的议论声,收了手里的木系异能,小跑着过来,对端着一锅鸡汤,跟在薛将军身后,进到客厅里的马国庆笑道:“马哥哥,今天我让人带过去的西瓜、哈密瓜、黄金瓜和甜瓜,你最喜欢吃哪样?”

马国庆那张黝黑的面容上浮现一抹尴尬,正准备出声时,却被薛将军打断了:“玲玲,不是告诉过你,不要让人送水果到军区的吗?你是不知道,军区那帮家伙,都是些强盗!你让人送来的水果,我就只来得及看一眼,还没来得及上手拈下重量,就被那些强盗给抢光了!别说小马了,就连你爷爷我都没能尝到一口!”

“呃……”薛玲眨了眨眼,有心和薛将军聊聊“吃人嘴短,拿人手短”这句从古传到今的至理名言,到底还是碍着马国庆在,而不能随心所欲,只能讪笑道,“我也是想让你尝个鲜,谁想到……”

说到这儿时,薛玲顿了顿,摊手,耸肩,一脸无奈地补充道:“我种出来的水果,那么受欢迎呢!”

倘若,薛玲的眼角眉梢间,不要满是骄傲和得瑟的话,那么,这番表演还比较有说服力。

“小马,我这儿没什么事情了,你回去吃饭吧。”薛将军正准备揭开汤锅盖子,下一刻,却猛地想到了许师傅那和迥异往常的行为来,下意识地收回手,遵循心里的直觉和预感,就开始撵起马国庆来。

马国庆敬了个礼,应了声,就准备离开。

“等等!”薛玲唤住马国庆,指着靠院墙堆了好几排的藤箱,“马哥哥,那些箱子里,也装了西瓜、哈密瓜、黄金瓜和甜瓜,你挑几个箱子搬回去,和大家一起分享吧!”

马国庆顿足,迟疑地看向薛将军,脸上没多少表情,唯有眼底却浮现一抹期盼和希望来。

薛家的水果,那味道,军区和大院,谁能不知?

“自己去挑,能搬几箱,就搬几箱!”薛将军大手一挥,他算是明白了,今儿个,就是大出血的日子,怎么样也没办法避免的!那么,倒不如大方一些,也免得出了血,割了肉,还没能捞着一个好,那才是哭都找不着地儿呢!

“谢谢首长!”马国庆咧嘴笑了,那黝黑的面容和洁白的牙齿,形容了鲜明的对比,“谢谢玲玲!”

小跑着来到院墙处,马国庆并没有打开箱盖,看里面装了什么水果,而是挑了离院门最近的两箱水果,摞在一起,抱在怀里,就往外走去。

两箱水果,足有一百斤!可,对马国庆来说,这一百斤的东西,竟犹如抱着个三五斤不到的小东西,轻飘飘,没什么重量般!

一个马国庆,一个曾跟着张连长到g军区接自己回京的吴战士,这两位,都是轻轻松松就能扛起百来斤东西的人!

想到这儿,薛玲忍不住惊叹:“爷爷,你的警卫员,都是大力士呢?”

薛将军给了薛玲一个“你想多了”的眼神:“军区里的战士,每天的日常训练,就有一项是负重一百斤。”

“爷爷,你又在忽悠我。”薛玲翻了个白眼,真当她不知道,普通战士的日常训练中,虽然有负重越野训练,却绝对不需要负重一百斤吗?这已经不是训练普通战士,是训练特种兵啦!

“这是真的。”薛将军一本正经地说道,伸手揭开汤锅盖子,下一刻,那扑面而来的香气,不仅令薛将军狂咽口水,就连薛玲也不能免俗!

“好香!”

薛将军和薛玲,异口同声地赞道,不约而同地无视了食堂里今天另外几位师傅的拿手好菜,一人霸住一边,拿起汤勺,舀了一碗满满当当地汤后,就埋头喝起鸡汤来。

“肥而不腻,瘦而不柴……绕梁三尺,回味无穷……”薛玲不仅觉得自己脑子不够用,没办法找出用来形容这锅鸡汤美味的词句。也觉得上一世,末世爆发后,自诩拥有九级木系异能,吃惯了山珍海味,珍禽异兽,在这样一个科技信息落后的七八年,就只能吃些“新鲜”“天然”食材的想法,确实太过狭碍了!

“呼噜噜”的声音,响彻寂静的客厅。

很快,这一大锅汤,就被薛将军和薛玲祖孙俩分食一空。

“嗝!”挺着个小肚子,懒洋洋躺在椅子里的薛玲,正准备说话,张嘴的时候,却突然打了个饱嗝,“果然,许爷爷出手,就是不同凡响哪!”

“这是院子里喂的鸡?”薛将军不置可否,在他看来,厨师的手艺再高明,那又如何?倘若,没有好的食材,不也会陷入“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的尴尬难堪场景中!

提到这事,薛玲就不免挺胸抬头,一脸骄傲和自得:“爷爷,你现在知道,我当初的想法有多么正确了吧?”

“确实。”薛将军从不觉得,在小辈面前认输这件事,有什么不妥当的,更不觉得这样的举动,有失自己脸面和尊严,“家里的院子那么大,以后,多养些鸡鸭鹅。”

每个人的身体里,都住着“吃货”之魂,薛将军也不例外。

吃了这样一锅鲜美得让人回味无穷的鸡汤,那么,往后,在面对食堂里的那些大锅菜,或者,国营饭店等地方高级厨师们精心炮制的招牌菜,还真难免提不起劲!

这,就是“吃货”之魂,被激发之后会出现的情况。

对此,同为“吃货”的薛玲,有着深刻地体会:“爷爷,我也没想到,院子里那些菜叶树叶菜根之类的东西喂出来的鸡鸭,味道竟然这么好!可惜,家里没有锅灶,要不然,明天早上,我们就能煮几个鸡蛋尝尝了。”

“还有鸭蛋,可以做成咸鸭蛋,或者皮蛋。”

“鹅蛋的话……”薛玲有些不确定地说道,“家里养的鸡肉味道都这么鲜美了,鹅蛋也应该不会像其它人说的那样腥吧?”

“当然!”相比起满犹豫踌躇的薛玲来,薛将军却特别地有信心,“咱们家里的蔬菜瓜果都那么好吃了,吃着这些长大的鸡鸭鹅肉质也那么肥美却又不腻,它们下的蛋吃起来也肯定香喷喷的!”

第113章 美味的鸡汤

“不过……”再次回想起刚才那锅美味鸡汤的薛将军,砸了砸嘴,“刚才那锅鸡汤里,好像有点药味,你让老许放了什么?”

“人参……嗷……”薛玲捂脸,一幅不愿意再回忆刚才自己那疯狂抢食行为的懊恼和郁闷,“我忘记了,这锅鸡汤是专门用来给你补身体的……结果,我一个没忍住,也跟着喝了半锅……会不会补得连续几天流鼻血睡不着觉啊……”

薛将军嘴角抽搐了下,想安慰,却又不知该从何安慰起:“多少年份的人参?”

“六百五十六年。”

“六百五十六年?”薛将军下意识地重复了一遍,很快,就意识到不对劲,“哪来的?你……”又跑到大院后山,逮着几株人参,就不吝啬异能地催生了?

虽然,薛将军并没问出来,但,薛玲却明白他的话外之意,抹了一把脸,赶在薛将军出声教训自己之前,先声夺人:“上次那株四百多年的人参,你让钱爷爷帮忙炮制好了,却没自己用,也没寄给几位叔叔。我就想着,你大概是过惯了苦日子,哪怕明知自己才是一大家子人中,最需要调养身体的那一个,却依然下意识地想要将这株年份比较长的人参藏起来,留到关键时刻用。”

“但,爷爷,我之所以会从后山挖出那株人参,就只是想给你用。只有你长命百岁,才能看着我长大成人,结婚生子,才能数十年如一日地庇护我。而,薛家有你坐镇,那么,才不会有人敢欺负我。”

“我知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更明白‘不患寡患不均’,所以,伯伯伯娘堂哥堂弟们调养身体需要用到的人参,我已经让山里的植物们帮忙留意了。等过一段时间,我就会让钱爷爷再帮忙炮制一些,和水果这些东西邮给几位叔叔。虽然,就年分上来说,比不上给爷爷调养身体用的六百多年的老参,但,三四百年份的,和一百来年份的,也是没问题的。”

“爷爷,为了避免你再将这株六百五十六年的老参收着不用,所以,我就特意让钱爷爷帮忙,将药效最好的部分用来炮制药酒,泡出来的药酒,你和钱爷爷一人一半。剩下的药效稍差一些的,就晒干成片,用来炖鸡汤,给你调养身体。”

薛将军:“……”这,算不算“恶人先告状”?

“不过,今天这锅鸡汤,我喝了一半,唉……”薛玲一脸的苦恼,“算了,我还是到院子里坐坐,练练异能,看看能不能吸收掉这些精纯的能量。”

话落,不等薛将军反应过来,薛玲就起身,一路小跑到了院子里。

不得不说,这种长了六百多年的老参,和吃着木系异能催生出来的菜叶果皮长大的鸡,一起小火慢炖大半个上午,熬出来的鸡汤,不仅美味得让人垂涎三尺,回味无穷,还将老参和鸡里自带的营养全部炖了出来。

尤其,这两样食材里的能量,让在栽满了花草树木,入目所见,给人郁郁葱葱,生机勃勃感觉的院子里,一边运转身体里的木系异能,一边从周围植物中再次摄入能量的薛玲,也都能敏锐地感觉到身体里的木系异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壮大。

五级初级、中级、高级……

在冲击六级屏障时,薛玲收手了。

任何事情,过犹不及,修炼更是如此。

上一世,她为了生存,为了立足,不得不以损毁自己根基,放弃自己光明未来的前提,一次又一次地强势冲击每一级的屏障,根本就来不及打磨身体里的异能!

要不然,她也不会在最短的时间里,就成为九级木系异能者,之后数年都没能进阶不说,甚至,随着末世时间的增加,身体里的异能竟还隐约有倒退的危机!

这一世,生活在这样一个和平的年代,到处都是没遭到严重破坏的青山绿水,又侥幸得到老天爷的眷顾,能听懂植物们的谈话,两者结合在一起,又怎能不放慢速度,将自己身体里的能量打磨得纯一分,再纯一分,从而一步一个脚印,以抵达上一世谁也没能去过的终点,见识那别样的美景?

……

在薛家祖孙俩享用美味的鸡汤时,马国庆却抱着两个硕大的,轻易就能将自己遮掩住的藤箱,离开薛家院子,往早就查探过的小道奔去。

那矫健的身姿,迅猛的动作,风一样的速度,远远望去,竟犹如一只奔窜在山林间的猎豹一般。

不过,即使如此,从薛家小楼到军区单人宿舍,马国庆也用掉了近半个小时。远不是平日里,他快走或小跑时的十分钟。

以至于到达宿舍,单脚踢开房门时,马国庆已经热得面红耳赤,浑身大汗淋漓。

等到他将手里的箱子,小心翼翼地放到地上,紧绷的身体也终于放松下来,顺便,还长舒了口气的时候,才终于注意到自己的手,竟然如根面条一般软得抬不起来。

马国庆:“……”果然,还是超负荷了吗?

不过,为了这些美味诱人的水果,值得!

在心里琢磨着以后要继续加强身体的锻炼,以求能达成“今天扛一百斤,明天扛一百五十斤,后天扛两百斤”成就的马国庆,半蹲着身体,打开箱盖,缓慢地抚摸着箱子里的哈密瓜、黄金瓜、甜瓜、芒果和苹果,神情那叫一个真挚热情!

“呕!”和马国庆同住一个宿舍的吴峰,推开门的那一刻,忍不住就开始怀疑人生。很快,就在马庆国看向自己时,一幅打扰到他和最最亲密的爱人谈情说爱的牵怒愤恨神情中,忍不住地扶着门框干呕起来,嘴里还不忘记吐槽,“我说,小马,你这又是玩的哪一出?”

马国庆淡淡地看了眼吴峰,“峰子,你懂什么?!”

话语里的嘲讽讥诮,轻蔑不屑,只令吴峰猛地瞪圆眼,抬头望了望蔚蓝的天空,再低头狠狠地掐了自己一把,“嗷”的痛呼一声后,才发现自己并不是在做梦,而是真切地被马国庆这个平日里以憨厚老实模样示人,将“沉默是金”这四个字烙刻到骨子里的家伙给嘲讽了!

“小马,活腻歪了呢?我这就给你松松筋……”吴峰扳着手指,迈着四方步,阴恻恻地笑着,“卧槽!这是什么?哪来的?小马,你真是小马?竟然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我真是看错你了!”

“劈里啪啦”的质问咆哮声,再加上那幅义愤填膺的模样,任谁见了,都会觉得吴峰确实是个正直不屈,需要的时候,随时就能大义灭亲的汉子!

然而,若,他不要以“猛虎下山”的姿势,扑向马庆国——面前的箱子,捞起一个箱子,就往外跑的话,那么,这番话,还比较有说服力。

吴峰的动作非常快,“声东击西”的计策也非常棒,可惜,今儿,他面对的是马国庆——早在薛玲种出新鲜的蔬菜瓜果,薛将军带到军区,有意无意地分了他一部份,却被闻讯而来的诸多首长领导们哄抢一空的情况下;早在近距离地围观了这些水果,更无意中品尝过它们令人回味无穷,垂涎三尺美味的马国庆!

想想,连从薛家离开的时候,马国庆都能特意挑了一条几乎没人走过的偏僻小道,一路穿山越林般地回到宿舍,就只为了保下这两箱水果,又怎么会到了宿舍里,还眼睁睁地看着吴峰搬一箱水果跑出去?

“嗷……”

“别打脸!”

……

一阵兵荒马乱后,吴峰瘫在地上,只觉得身体无一处不痛。

摸了摸自己肿得老高的脸颊,吴峰的眼睛,被迫眯成一条线,因为不小心摸到痛处,而下意识地“嘶”了声,忍不住龇牙咧嘴地瞪着马国庆:“我说,不就一箱水果,至于吗?”

“你说呢?”马国庆完全没有自己狠揍了舍友兼好兄弟的惭愧和内疚,扳着手指头,目光如炬地打量着吴峰,仿佛在琢磨着,过一会儿应该如何收拾吴峰,才能让吴峰明白“人蠢不可怕,可怕的是人蠢,还没自知之明不说,还自诩天上地上绝无仅有的聪明”这个道理!

“行行行,我错了!”见势不妙,吴峰干脆利落地认错,不过,却依然不忘记为自己找点补偿,“咱们是好兄弟吧?”

马国庆看了眼吴峰,没吱声。其实,他很想说,兄弟战友情,在一口吃的面前,还真算不了什么!

“好兄弟,应该‘有难同享,有福同当’吧?”吴峰攀住马国庆的肩膀,笑得那叫一个谄媚,“所以,那什么……”

马国庆立刻怒视吴峰,扳着手指,一幅吴峰胆敢再继续说下去,就会让吴峰明白“花儿为什么会那样红”的模样!

可惜,在吴峰看来,打一顿,就能换一箱水果,这笔买卖,太值了!

“你有两箱水果,我不求你分我一箱,分我半箱,总成吧?”

“半箱?”马国庆沉吟片刻,在吴峰那满是期盼和希望的目光中,毫不犹豫地说道,“不行,太多了!”

“半箱还多?”吴峰努力地瞪圆眼,却忘记了,顶着张肿如馒头脸庞的自己,再如何地瞪眼,也不过是一条稍宽和稍细的线的区别,配着他那鼻青脸肿的模样,特别地滑稽,“我说,你这就不对了啊……”

马国庆懒得再搭理“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吴峰了,挑了一箱水果出来,抱起来,就往外走去,身后是吴峰那急切震惊的呼唤,“唉,小马,我说,你要去哪里?你不会要将这些水果和那些家伙分享吧?我说,你脑袋被驴踢了?这么好吃的东西,给那些‘牛嚼牡丹’的家伙吃,不是浪费?……”

直到,视线里,再也瞧不见马国庆的身影后,吴峰才单手撑地,一个“鲤鱼打挺”,就从地上跳了起来,“这家伙,也不知道上辈子烧了多少柱高香,拜了多少尊菩萨,才能修来这样大的福分,啧啧……真是让人羡慕嫉妒啊……”

然而,若,说话的时候,他不要摸出早就准备好的水果刀,随手拎了个哈密瓜,快速地切成几瓣,然后就埋头苦吃的话,那么,这番话,还比较有说服力。

毕竟,眼下,就目前情况来看,若,马国庆不能及时赶回来,那么,这一箱水果,究竟还能剩下多少?还真不好说呢!

……

薛家

得了薛玲的邀请,第二天,放学后,林佩就背着书包,兴冲冲地跑了过来。

远远地,林佩就见到了那一片深深浅浅,郁郁葱葱,生机勃勃的绿中,间或点缀着的红色、紫色、蓝色和白色的花朵,环绕着一间红砖黑瓦的小院,瞬间,就将周围那些墙壁斑驳,树木枯萎,落叶纷飞,给人一种萧瑟阴森、荒凉破败感的院落碾压成泥!

晚霞的余晖,洒落在大地上,为这座绿色的小院,度上了一边金色的外衣。

又有一层薄雾,慢慢弥漫开来,给这座小院,添了几分飘渺的仙气。

这一瞬间,林佩的大脑里,仿佛浮现无数优美的词句,又仿佛那些优美的词句,也无法道尽这样极致的美一般,只能驻足不前,贪婪地看着眼前这片风景。只恨不得将它们的每一点变化都收进眼底,烙刻在心里,需要的时候,就能随时取出来。

直到,大卡车开动时,发出来的特有马达轰鸣声,离小院越来越近,才将陷入这样一种说不清道不明情绪中,整个人愣在原地的林佩唤醒。

“玲玲。”唤出薛玲名字的那一刻,笼罩在林佩身上的那些莫名哀凄怔然,犹如暴晒在阳光下的水滴一般,被蒸发到空中,没留下丝毫痕迹,取而代之的则是浓浓的艳羡和兴奋,“你家里的院子,好漂亮!”

“佩佩。”估摸时间差不多,恰好推门而出,准备迎接后勤采购车的薛玲,冲站在一旁的林佩招了招手,等到林佩小跑着冲到自己面前后,才笑道,“你要到客厅里坐坐,休息下,还是跟我一起,等后勤部的叔叔哥哥们搬完东西后,再回去?”

第114章 登堂入室的罗清婉

“跟你一起。”林佩想也不想地说道,看着从解放大卡车上走下来的几个士兵,轻车熟路地走到院墙边,一人一箱,将堆放在那儿的箱子往车上搬,不由惊讶地问道,“玲玲,箱子里装的是什么啊?”

“水果。”薛玲从来都不是个做了事情,还藏着掖着的性子,“我摘了些哈密瓜、黄金瓜、甜瓜、芒果、苹果和枣子,邮给伯伯、伯娘和堂哥们。”

“哇哦!”对薛玲嘴里的“伯伯伯娘和堂哥”们还没什么明确概念的林佩,只是很单纯地羡慕远在千里之外的他们,不仅得到了家人的惦记和关心,还得到了薛玲这么个还没成年的小姑娘的孝敬,“他们真幸运!”

“我也很幸运。”薛玲笑着说道,若非投了个好胎,生在薛家,换了其它家族,不论林家,王家,抑或是顾家,再或者是其它和薛家权势地位相当,或者,远胜薛家的家族,一个痴傻八年的姑娘,能落得一个什么样的结局?

林佩眨眨眼睛,正想说薛玲投胎在薛家,才是薛家其它人的幸运,无意中的一个偏头,就恰好瞧见了拍打着翅膀,昂着脖子,发出“扎扎”叫声的一对大白鹅,身后竟然跟着一队鸡和一队鸭!

“这……这……”大院里长大的姑娘小伙子,谁没见过列队呢?但,那都是人啊,活生生的人,什么时候见过什么都不懂,没开灵智的扁毛畜牲们,也跟人一样列队生活不说,还跟着前面那只领队的大白鹅一起,拿蔑视嘲讽的小眼神看人?

就连那张毛绒绒的小脸上,也都写满了“愚蠢的两脚兽”“这些两脚兽,就是没意思”之类的话!

“……它们……成精了?”林佩手指抖啊抖,带动着身体也跟着摇晃起来,一脸的震惊和不可置信中,有着淡不可察的惶恐忐忑,哪怕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也顾不上,只是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

“没啊!”薛玲忍笑说道,说来,在今天之前,她还真不知道林佩竟然是一个“脑洞”特别大的姑娘呢,“动物也是有灵性的,用心训练它们,久了后,就会懂得一些基本的东西。比如说,列队出门,回家和迎客。”

想了想,薛玲又补充道:“就跟部队里的军犬一样。”

曾见过,并上手摸过军犬的林佩,一脸了然地点头:“原来是这样的,不过,玲玲,靠你自己,就能将它们训练得这样听话,也是很厉害了!我觉得,你可以跟训犬的叔叔哥哥们联系下,看看能不能跟他们学到一些东西,将这些鸡鸭鹅训练得更聪明!”

薛玲点点头,说起军犬,她就不由得一脸向往和期盼:“我最喜欢聪明的大狗了,也不知道有没有机会养一只?”

“我也想养,不过,爷爷应该不会同意的。”

林佩眼前一亮,女孩子嘛,就没几个不喜欢毛绒绒的动物,尤其,向来以忠实著称的大狗。不过,想到自家那幢住了十来号人的小楼,再想到家里大多数人不喜欢猫狗这些动物,觉得养它们太浪费粮食,眼里的亮光又一点点褪去,神情无比的黯然失落。

“我觉得,你可以问问林爷爷。”

人心是坚强的,却又是脆弱的,而,亲人之间的怀疑猜忌,都会让彼此渐行渐远,甚至,最终,走到翻脸成仇,老死不相往来的那一步。

因此,在薛玲看来,所有的犹豫踌躇,怀疑担忧,都是不必要的。想要什么,想知道什么,面对外人,也许,确实需要试探,但,面对亲人,尤其,看着自己长大的长辈们,却不需要任何的遮掩隐瞒,而只需要坦坦荡荡地说出来,告诉他们自己的需求。能做到的,长辈们当然会想法满足,不能做到的,长辈们也会在拒绝的时候,说明并解释源由。

“告诉他,你想养一只狗,问问他的意见和建议。”

薛玲一直都喜欢猫狗这些动物,尤其钟爱那些聪明机灵的大型犬。

不过,她也非常清楚,养宠物,就和养孩子一样,并不是一件简单容易的事情,需要付出无穷尽的时间、金钱和精力。因此,上一世,她也只是成为了“云养宠”中的一员,对着别人家的猫猫狗狗发发花痴而已。

而,今世,她,应该可以考虑养一只聪明机灵又忠心护主的大狗?

看着又一次,带着自家小弟,从自己和林佩面前走过去,明知需要仰仗自己这个主人,才能吃好喝好,却依然忍不住就拿嘲讽蔑视的目光斜睨自己的两只大白鹅,薛玲扯了扯嘴角:“等爷爷回来了,我也要问问他。”

看了看墙上的挂钟,发现离大人们下班,只剩下不到一个小时了,薛玲挽着林佩的胳膊,指向种满了西瓜、哈密瓜、黄金瓜和甜瓜的地方:“走吧,我们去那儿摘瓜。”

于是,这天晚上,林佩再次满载而归。

可惜,满满的兴奋和激动,欢喜和愉悦,在回到家,见到客厅里说说笑笑的林佟和罗清婉两人时,却立刻化为乌有!

“佩佩,回来了?”

说来,虽然,罗清婉自诩,早就将林佟整个人都拿捏在手心里,并已经达成“让林佟往东,就绝对不敢往西”的目标,但,在林家,罗清婉依然不会展露自己那太过锐利霸道的一面,而只会尽情地展现自己独属于华国女性千百年遗传下来的知书达礼、蕙质兰心、贤良淑德等优良品性。

就如此刻,哪怕,和林家人闲聊,罗清婉依然分出一些精神在屋里院外,因此,才能第一时间就察觉到林佩的到来,并笑盈盈地跟林佩打招呼。

偏偏,在林佩看来,罗清婉此举,未免有些把自己当成主人家的“耀武扬威”感!

“罗姐姐又来了呀?”

作为现如今林家最小,又因生在长房,从某方面来说,也算是众星捧月般长大的林佩,可从来不会因为任何人而委屈自己。尤其,像罗清婉这样不知出于什么目的而牢牢扒着自家不放的姑娘。

“三哥,你不是说,你和罗姐姐,只是普通的同学关系吗?怎么我瞧着不太像啊?”

轻飘飘一句话中,带上了淡淡的嘲讽和讥诮,就只差没直截了当地挑明林家不欢迎罗清婉!要点脸的人,都不会在这种情况下,像玩游戏做任务刷np那样,每天都跑到林家来刷大家的好感值!

“该不会,外面那些传言都是真的吧?你们……真的在处对象?!”

最后这句话,才是大杀器,瞬间,就让罗清婉脸上的笑容再也挂不住,也让林佟的脸黑如墨汁!

“林佩,瞎说什么?不会说话就别说!”

“三哥,你凶我?”林佩才懒得和喝了罗清婉下的“迷魂汤”,心里眼里只有罗清婉,其它的人都不重要的林佟掰扯呢,她又不是没见过林佟捏着拳头威胁恐吓人的样子。哪怕,她是林佟嫡亲的妹妹,她也不敢拿自己的性命安全去赌!

“我要去告诉爷爷!”

丢下这句话后,林佩就跑开了。而,她离开的时候,还不忘记将自己背在身上,装满了水果的包一并带走了。

“呵!”被林佟威胁利诱,而被迫留下来,待在客厅里,名为陪罗清婉闲聊,实则,却被迫看林佟和罗清婉大秀恩爱场景的林佼和林侗两人,不约而同地冷笑一声,也跟着离开了。

宽敞却热闹的客厅里,瞬间,就只剩下林佟和罗清婉两人。留给他们的,不仅仅是一室的冷凄,还有不知道林将军等人知晓此事后,会如何处置他们的惶恐不安。

在这一刻,罗清婉心里难得地生出一抹懊恼和后悔来:“佟哥哥,我也没想到,佩佩会这样讨厌我。早知如此,我……我就……”

剩下的话,湮没在喉咙里。但,林佟却立刻就明白了,那满腹的惶恐不安等情绪,瞬间就化为浓浓的心疼和怜惜,搂着罗清婉的腰,轻拍她的后背,以一种很是霸道强势的姿态安抚着。

“婉婉,是我的错,我明知佩佩和薛玲是好朋友,说话做事难免受到薛玲的影响,却还要让你为了我来容忍她一次又一次的为难和挑衅……你放心,等晚上,爷爷回来后,我会跟爷爷说这件事的。”

“爷爷……会不会生气?会不会拿棍子皮带抽你?”罗清婉猛地抓住林佟的胳膊,抬头,泪眼凄凄地看着林佟,“要不,等下,我去哄下佩佩,让她不要跟爷爷告状……我们之间的事情,再等一段时间,再告诉爷爷……”

“婉婉,你呀!”

林佟特别享受罗清婉这幅,他就是罗清婉的天和地,能主宰罗清婉的人生命运,是罗清婉在这个世间唯一倚靠的舒爽感,因为罗清婉这幅凄惶的模样,不免被激起“愿为心上人赴汤蹈火,也再所不惜”的豪情壮志来。

“你以为,爷爷那样的人,会不知道家里发生的事情呢?我告诉你,爷爷能容许我一再地将你带回家,就表明他已经默认了我们之间的事!”

“真的?!”罗清婉惊喜地瞪圆了眼,满脸的震惊和不可置信中,有着不容错辩的欢喜和激动,“爷爷真得同意了?”

那种“苦尽甘来”的喜悦,感染了林佟,让他忍不住用力,就将罗清婉搂到自己胸膛前靠着。鼻尖传来的独属于少女特有的淡雅清香,身上是女性那独有的柔软魅力身躯,让林佟也忍不住地绷紧身体:“当然!”

……

第115章 林佟被阴了

文化活动室

“唉……”

这是今晚,林将军第十次叹气了。一边叹气,一边还拿眼角余光扫视着薛将军和王将军,就指望能得到这两人的宽慰和劝说。

可惜,这两人,自来到活动室后,就抢食起新鲜美味的水果来。眼下,两人正为了最后一口水果而你争我夺,彼此都不愿意放弃,那幅恨不得捋起袖子,拽着对方胳膊,到训练场里痛快地打上一架,以此来决定最后一块水果归属的做派,只令一旁围观的众人也纷纷摇头叹息。

谁能想得到,这两位,私下里,竟然会是这般模样呢?该说,美食的诱惑力,永远是最大的吗?

“砰!”

一直没能等来两人反应的林将军不乐意了,右手重重地拍在桌上,那力道之重,只将桌上的搪瓷缸子都震得晃了几晃,淡黄色的茶水溅了出来,顺着木桌往下滴落。

“我说,有你们这样当兄弟的吗?”

薛将军和王将军对望一眼,彼此都瞧见了对方眼底的无奈。

——他们,真得不想掺和到这些破事中去啊!尤其,还是涉及到情情爱爱的这种事情!

王将军率先出声:“要我说,这都是闲出来的。一个半大小子,成天逃课,可不就将心思都用来琢磨这些事情了。”

林将军叹了口气,如果是以前,有人胆敢当着他的面,这般贬低他的儿孙,他一定捋起袖子和对方干架,非要让对方服软,不仅收回这些嘲讽讥诮的话不说,还要跟自家赔礼道歉。可,如今呢?

薛将军想了想,本着多年兄弟的情分,出声提醒道:“老林,咱们都是从那个年代走出来的……”

说到这儿,薛将军顿了顿,可,无论林将军,抑或是王将军,都明白了他的话外之意,脸色也跟着郑重起来。

只因,不论解放前,抑或是解放后,不论城市,抑或是农村,十来岁的姑娘小伙,施行“色诱”的事件,那还真是数不胜数!

如果说,其它的计划,失败和成功的几率对半开,那么,“色诱”这种计谋,一旦实施,虽不能百分百成功,但,七八成却是没问题的!

“在我们眼里,十多岁,还是个孩子,但,在真正十来岁的孩子眼里,他们已经是大人了。”

“两个大人……一男一女……成日里粘在一块儿,外人怎么说,我们就不去想了。你就真不担心两个人一时情不自禁,发生些什么不该发生的事情?”到了那时候,真是哭都找不着地儿!

林将军拍案而起:“他敢!”

乍一望去,气势惊人,但,和林将军做了几十年战友兼兄弟的王将军和薛将军两人,都敏锐地察觉到了林将军这幅强势做派下的心虚和怯懦。

简单地来说,这时的林将军,就是那“纸老虎”,看起来吓人,其实,风一吹,就能吹跑。

“唉……”林将军一脸颓然地落座,又叹了口气,显然,他也明白,陷入爱情中的男女,尤其,年轻的男女们,那是根本就没有理智的,很容易就会在冲动之下,将该做的,不该做的全部做遍。只是,一想到那场景,就让他忍不住黑了脸,恨恨地说道:“他如果敢做出那种事,我就打断他的腿,将他撵出林家!”

对此,王将军和薛将军不发表任何看法。

都说“皇帝爱长子,百姓疼幺儿”,而,林佟是长房幼子,很小的时候,就展现出了自己超凡的智商和情商,让林将军时常将他挂在嘴旁,以至于在众人都没察觉到的情况下,林佟就已经越过长房长孙,而成为林将军最疼爱的大孙子!

在这种情况下,就算林佟再如何地叛逆,林将军也不可能将他赶出家门,否则,就不吝于挖心剔骨之痛!

“唉?你们别不相信啊!我说真的!”许是被薛将军和王将军两人脸上那明晃晃的怀疑不信的神情给刺激到了,林将军再次拍桌,信誓旦旦地道,“我们林家,世代从军,个个都是精忠报国,正直英勇的……”

“这些年来,该做的,该尽的义务和责任,该享受到的荣华富贵,我们林家都享受过了。如今,我也不求这一代的儿孙们,为林家的荣耀添砖加瓦,却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中的任何人,做出抹黑林家的行为来!”

“回去后,我就派人将他送到h省军区去当兵!我要让他明白,他能过上如今这样优渥富足的生活,是我们这些做父辈多年的浴血奋战,经历无数艰苦和磨砺才得来的……”

薛将军≈ap;林将军:“……”说得再冠冕堂皇,也掩饰不了“护短”的天性!

……

在林将军、薛将军和王将军探讨林佟的“未来”时,和林佟一番争执,跑出林家的林佩,又去了哪里呢?

第一选择,当然是薛家。

第二选择,却是王家。

犹豫了一会儿后,林佩就转身,往王家方向跑去。

无它,谁让薛将军的“冷面大魔王”称号,是军区大院里的孩子们从小到大不听话时,长辈们用来教训他们的噩梦呢?因此,哪怕,林佩数次见到薛将军和薛玲相处时那幅温馨场景,依然不敢因为这些小事而再去打扰到薛玲。

谁让林佟和罗清婉这两位,数次跑到薛家,找薛玲的麻烦呢!

为了避免无辜被“牵怒”,小小年纪的林佩,背着装满了薛玲为她精心挑选的最鲜美甜脆水果的挎包,咬牙含泪地推开了王家的院门。

和王家其它人打了招呼后,林佩就轻车熟路地来到王秀珊和王秀瑚姐妹俩所在的房间。

“佩佩?”

不怨王秀珊和王秀瑚姐妹俩这般惊讶,在薛玲没来大院前,一天二十四小时,除去上课吃饭睡觉,剩下的大部份时间里,林佩都会粘着王秀珊和王秀瑚姐妹俩。

按理来说,王家、薛家和林家三家关系最好,但,顾家和这三家,在外人眼里,也是交情颇深的。因此,这几家的子女们,在彼此之间的身份地位背景年岁相当的情况下,应该“抱团”,才对。就林佩如今八岁的年纪来说,她的玩伴,应该是顾家七岁的顾珊珊,八岁的顾莹莹和九岁的顾丽丽,绝不该是十二岁的王秀珊和王秀瑚姐妹俩。

奈何,架不住,顾珊珊的天才之名远扬,那句“天才不与普通人做朋友”的话,也被有人心广为传诵!

在这种情况下,林佩又怎么会上赶着与顾家人做朋友呢?

只是,自古以来就有“代沟”的说法,而,林佩和王家姐妹俩相差四岁,与其说,王家姐妹俩将林佩当成朋友,倒不如说,她们将林佩当成妹妹来照顾。因此,在薛玲这个和林佩同年的姑娘出现后,她们才会心无隔阂,特别坦荡地接受了薛玲融入三家的小团体,对林佩和薛玲两人的“好朋友”“好姐妹”关系,也很是欣慰欢喜的。

“秀珊姐,秀瑚姐。”

林佩和王秀珊、王秀瑚姐妹俩打过招呼后,就将挎包从身上取下来,放到书桌上,打开来,开始往外面抓水果。

直到,姐妹俩连声阻止后,林佩才停下手里的动作,顺手,抓了一个大苹果,放到嘴里,啃了一口,不等两人出声询问,她就神情怏怏地说道:“我和三哥吵架了。”

王秀珊将压到书本的水果,往旁边挪了挪,眉头微皱:“因为罗清婉?”

王秀瑚叹了口气,补充问道:“罗清婉上门了?”

虽然,过去那些年,林佩数次亲身体验到王家姐妹俩的在“情报收集汇拢”方面的能耐,但,像今天这样,在她什么都没说的情况下,姐妹俩就能通过她的神情举动,抽丝剥茧一般,猜测到一部分真相,哪怕再一次见识到,林佩依然忍不住满脸的震惊和不可置信:“你们怎么知道?”

王秀珊“恨铁不成钢”地看了眼林佩:“你整天在外面跑,就没听过那些传言?”

林佩一脸的懵圈:“那不都是些闲着没事做的大妈婶子们,见不得人好,说出来的一些没经过验证的流言蜚语,根本就当不了真吗?”

王秀珊&王秀瑚:“……”这话,好熟悉!不正是不久前,她们私下里探讨和薛家有关的传言时,用来彼此互相宽慰劝说的嘛!

“……所以,这个时候,就需要你拥有一双明辨是非的眼睛。”王秀瑚接话道,“有些传言是‘无风不起浪’;有些传言是旁人因嫉妒而恶意中伤;有些传言是当事人的故意为之……总之,具体事情,要具体分析,不能‘以点带面,以偏概全’。”

林佩眨了眨眼,感觉自己是“有听,没懂”。不过,介于和王家姐妹多年相处得出来的经验,让她下意识地将到了喉咙的质疑犹豫等话语咽下肚,只是一脸认真地将这些话记下来,等到回家后,或跟家里姐妹询问,或跟薛玲探讨。

不过,脑海里才浮现薛玲的名字,下一刻,林佩就忍不住说道:“玲玲也很不喜欢罗清婉。”

“但是,不知道罗清婉是怎么想的,非要一次又一次地跑到薛家去找玲玲。甚至,还不止一次带着我三哥一起登门……”

本着“跟着王家姐妹俩有样学样,绝不会吃亏”的做事原则,林佩毫不犹豫地将到了喉咙的“罗家姐姐”这个略亲近一些的称呼,替换成了“罗清婉”这个很是陌生疏离的称呼。

王秀珊和王秀瑚姐妹俩,不约而同地对望一眼,彼此都瞧见了对方眼底的叹息和无奈,以及,那抹淡得让人无法察觉的深意。

说来,若非,那次,无意中听墙角的行为,想必,如今的她们,根本就不知道林佟倍受林将军疼爱看重的缘由,从而在遇到林佟、罗清婉和薛玲三人之间的事情时,只能和林佩一样陷入深深的迷茫疑惑中。

“家族联姻”,这,本应该是一件不会被青春年少的她们放在心上,更不会让她们生出诸多烦恼的事情。

然而,林家这样的家族,都能出一个如林佟这样,轻易就陷入“爱情迷潭”,那些以往让人艳羡嫉妒敬仰的智商和情商,瞬间就化为负数的“精英”,那么,谁知道,其它家族里那些表面“温文尔雅”“文武双全”“风度翩翩”的精英们,私下里,又会是什么模样?

……

不露痕迹地“阴”了林佟一把,从此以后,就能将林佟这个碍眼的家伙送得远远的,十年,二十年,甚至三十年都不会出现在自己面前的薛将军,离开文化活动室后,就心满意足地回了家。

远远地,薛将军就看见了自家小院亮起来的那抹微黄,却照亮了漆黑夜空,让人陡然间就生出无限温暖和勇气的灯光。

“嘎吱”!

院门被推响了,伴随而来的,则是两只大白鹅,带领着自己的鸡鸭小弟,以一种极高傲嚣张的姿态,拍打着翅膀,从薛将军面前走过去,还不忘记拿鄙夷轻蔑的小眼神斜睨薛将军一眼的场景。

过去的两个月里,每每见到这一幕,都能将薛将军气得捏紧拳头,恨不得捋起袖子,就冲上前,狠揍这两只好的不学,偏要学坏的大白鹅。

不过,如今嘛?

想起这一周,除了早餐,每天中午和晚上的美味鸡汤和鸭汤,薛将军就忍不住咽了口口水,并拿垂涎三尺的目光,看着队伍最末端的那一只鸡鸭,琢磨着明天应该让许师傅做什么菜。

“爷爷。”最终,还是薛玲这声啼笑皆非的轻唤,将沉浸在自己美梦中不愿意醒来,久久驻足的薛将军唤醒,“这么晚了,你还站在外院做什么?纳凉?也不嫌蚊子咬得慌!”

“我在想,明天要吃什么。”薛将军砸巴了下嘴,很是坦然地接受了自己往“吃货”方向的转变,“玲玲,你不是说,要再养些鸡鸭吗?明天,后勤部要去附近的村子里收鸡鸭猪和蔬菜瓜果,你估计个大概的数字,我让他们帮忙带回来。”

第116章 天造地设的一对

“爷爷,不用这样麻烦的。”

“等攒的蛋多一些,过几天,我们自家孵蛋。”

薛玲摇头,自家那些鸡鸭,吃了木系异能催生出来的菜叶果皮,间接地吸收了木系异能,不仅肉质鲜美得让人回味无穷,就连它们生的蛋,哪怕只是用白水简单地煮熟,剥掉外壳后,也香得让人垂涎三尺。

从某方面来说,这些鸡鸭,也算是进化了。

那么,进化后的鸡鸭生的蛋,孵出来的小鸡,肉质会否更棒?

“自家孵蛋?”薛将军愣愣地重复着,这十来天里,他和薛玲两天就吃掉一只鸡或鸭。如今,家里的四十只鸡和四十只鸭,还剩下三十五只鸡和三十五只鸭,如果全部宰来吃掉的话,还能再吃四个月。但,这其中,得留十来只鸡和鸭下蛋,还得预上薛玲每个月都会和水果一同邮给薛家其它人的鸡鸭,满打满算,也就只能坚持两个月。

原本,他想再从村里买四十对鸡鸭崽,养大这些鸡鸭,也就两个月时间,刚好能接上,不会中间断顿。

“谁会孵?”

薛玲忍了又忍,末了,还是忍不住薛将军这番无厘头话语的刺激,翻了个白眼:“爷爷,母鸡生来就会孵蛋。明天,我们就做几个窝,窝里放些鸡蛋,母鸡看见了,就会自动去孵的。”

“你又没见过,咋那么清楚?”薛将军一脸的“这么简单,你别是在忽悠我”,自认很为薛玲着想,苦口婆心地劝说道,“玲玲,这些事情,之前,我们都没做过,也不清楚应该怎么做,更没个遇到事情时可以随时请教的师傅,很难说会一次成功。到时候,岂不是白白耽搁了时间,还浪费了那些蛋?”

“爷爷,有专门讲这些的书的。”薛玲一言难尽地看着薛将军,不敢去探究,在那些“吃不饱,穿不暖”的年代里,薛将军是怎么活下来的这件事,“再说了,后勤的叔叔哥哥们,不是经常到附近的村里采购粮食蔬菜瓜果等东西吗?如果真遇到不能解决的麻烦事了,我就可以跟车到农村,找那经验最丰富的老农请教嘛!”

“这……”

眼见,薛将军有所动摇,薛玲再接再厉道:“更何况,家里的鸡鸭肉质鲜美,它们生下来的蛋,孵出来的小崽子,吃着院子里这些菜叶果皮,养大后,说不定,那味道能更好呢!”

“行吧!”这回,薛将军毫不犹豫地拍板了,“你先试试,如果不行的话,我们再想其它办法。”

果然,在“吃货”面前,什么都是浮云!

……

第二天,结束晨练后,薛玲就从家里囤放鸡鸭蛋的藤筐里,挑出六十只鸡蛋和六十只鸭蛋。又找出六只藤筐,每只藤筐里,垫上软软的稻草,在稻草上面放上二十只蛋,就将准备好的“窝”,放到了墙角。

院门,就是这时被敲响的。

……

能让自家院子里的花草树木打心里厌烦憎恶的,也唯有罗清婉和林佟这两位了!

忙了大半个上午,却因为再过不久,家里就会迎来无数毛绒绒的小鸡和小鸭,而心情很是愉悦的薛玲,看了看墙上的挂钟,本打算像以前那样当不知道这两人的存在一般,回到屋里翻看书报,继续过自己悠哉惬意的小日子。却在走了几步后,蓦然间想到了昨晚入睡前,院子里那些花草树木们关于林佟和罗清婉的议论话语来。

心念转动间,薛玲就打开院门,斜倚在墙壁上,双手环胸,一幅并不欢迎两人的冷漠疏离架式:“有事吗?”

林佟脸色一变,嘴唇微动,就准备上前几步,好生地和薛玲这个“不识抬举”的小姑娘说道一二。

下一刻,他的胳膊就被在见到薛玲的那一刻,眼底蓦然浮现一抹惊喜和算计的罗清婉拽住了。

——果然,老话说得对,“功夫不负苦心人”,等了那么久,终于,还是再次敲开了薛家门!最近几天的自己,真是越来越幸运了!

“婉婉?”

“佟哥哥,玲玲还小,你不要和她计较。”

罗清婉摇了摇头,看似宽慰劝说的话,其实,却隐讳地挑起林佟对薛玲更深的厌恶。

毕竟,林家和薛家,那是真正的世交,而,林将军和薛将军,那是真正“生死交情”的好兄弟!偏偏,薛玲这位薛家五代单传的“小公主”,不知吃错了什么药,对着林家其它人,那叫一个谄媚讨好,对上林佟的时候,那却是打心眼里的嫌恶!

将林佟眼底的愤怒不满等情绪尽收眼底的罗清婉,抿了抿唇,心里很是满意,脸上却不显露分毫,在面对薛玲的时候,却又是另外一种仿佛被薛玲这一幅莫名冷淡态度给伤到的委屈无助:“玲玲,我知道,这不是你的本意。”

薛玲:“……”好大一朵白莲花!

不过,这,却更让人疑惑了。

毕竟,就罗清婉这幅必需攀附于大树上,离了大树就没办法存活的“菟丝花”做派,怎么瞧,都不像是那位从二十一世纪穿越而来,一心大展宏图,以“华国福布斯榜首”为目标而奋斗的女强人!

“你们到底有什么事?”

在薛玲看来,对付罗清婉这种惯会“自说自话”的白莲花,就绝不能正面回答对方任何话,必需坚持自己最初的问题。不然,很容易就被对方带节奏,落入对方话里有意无意挖的坑中,从而在极度的爆躁下,做出自己清醒后万分懊恼郁闷的事情来,那,才是“得不偿失”呢!

“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回去忙了。”

罗清婉&林佟:“……”

……

薛玲瞥了眼围观看热闹,看到嗨皮处时,竟还摇摆着枝条,一幅恨不得拔出树根为自己加油助威的花草树木,只觉得心里特别地不爽。

——自己不爽了,怎么着,也得将罪魅祸首拖下水!

本着这样一种不足为外人所道的隐秘心理,薛玲默默地定下了,未来一个周内,都不给这些花草树木输送木系异能的决定!

……

虽然心里恨得牙痒痒的,但,眼见,说完话后,薛玲连个反应的时间都不给他们,就准备当着他们的面再次关上院门时,罗清婉上前几步,将自己的手放在门缝处,以此来阻拦薛玲关门的动作:“玲玲,大家都是同一个军区的,林爷爷和薛爷爷又是多年的好友,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吧?你又何必这样呢!”

心里却暗忖:我就不相信,到这份上了,你还敢关门!

薛玲淡淡地看了眼罗清婉,对罗清婉这“碰瓷”的心态不予置评:“你想做什么?”

“玲玲,你搬来军区两个多月了吧?这两个多月里,我几乎每天都会过来拜访,但,你一次都没让我进门过。”罗清婉叹了口气,一脸的失落和哀怨,“以前,我都用‘你不喜欢我’之类的理由安慰了自己,但,到现在,你,还是要让我吃个‘闭门羹’吗?”

被罗清婉拽了下胳膊的林佟,想起自己和罗清婉来薛家之前,罗清婉提到的那些话,于是,上前几步,将罗清婉揽到怀里的同时,也微抬下巴,神情高傲地说道:“薛玲,再过几天,婉婉就要回家探亲了。这一去,就是两个月,你也不想婉婉回到老家后,还一直牵挂惦记着这些杂事吧?”

薛玲:“……”这是说,如果,今天,她不让罗清婉进屋,那么,罗清婉就会一幅悲痛欲绝的姿态,到军区大院里逛一圈,好生地替她宣传一番,然后,在薛将军出手找麻烦之前,就打着“薛家势大,得罪不起”的旗号,包袱款款地回家疗伤?

这波操作,很可以。

但,薛玲表示,自己为什么要被“威胁”呢?!

“我们不熟。”薛玲笑了笑,但,细看的话,就能发现那笑意并不达眼底,“我不知道是什么给了你们一种‘我就应该无限度地包容你们一切古怪诡异行径’的错觉。但,截止目前为止,我们见面的次数,不超过十次。说话的时间,加起来,不超过十分钟。这样看来,我们和大街小巷随处可见的陌生人,又有什么区别呢?”

话落,不等罗清婉和林佟反应过来,薛玲就退后一步,伸手,关上了院门。

“砰!”

若非,罗清婉和林佟两人下意识地后退几步,指不定,眼下,两人的鼻子就被门给拍塌了!

“薛玲!”惊吓之后,生出来的就是无尽怒气,林佟双眼赤红,喘着粗气地上前几步,双手成拳,重重地击打在院门上。

“咚咚!”

宽大的院门,没有给林佟这只弱鸡任何反应。

甚至,在这一刻,林佟竟莫名地生出一种连院门都在嘲讽讥诮自己的诡异感觉。

怒从中来的林佟,后退几步,做了一个起跑时惯用的“助力”动作,然后,双脚重重地踹在门上。

“咣咣!”

这回,院门总算给了林佟和方才不一样的反应了,就连墙壁上的灰尘,也都被震落了一些。

可惜,院门并没如林佟想象中那样被踹开,一如既往地沉默着,坚守着自己“守好门户看家”的重任。

“开门!薛玲,你给我开门!”

……

这样状如巅狂的林佟,是罗清婉从没见过的。

然而,即便心里再惶恐不安,罗清婉却依然不得不深吸几口气,压下那些并不应该出现的惊惧害怕等情绪,上前几步,搂住林佟的腰,靠在林佟的后背,将自己大半个身体都贴了上去。

“佟哥哥……你不要这样……会受伤的……你受伤,我会心痛的……我们先回去,好吗?”

敏锐地察觉到林佟软化的罗清婉,那颗提到嗓子眼的心终于落回原地,脸上却依然一幅担忧关切的模样,嘴里的甜言密语更是没一句重复的……

……

然而,若,这些“吐槽”的花草树木们,不要像抽风一样,疯狂地摆动自己的枝叶,连花朵树叶果实坠落都顾不上的“颠狂”姿态的话,那么,这些话,还比较有说服力。

对于这些植物们无意中点亮的“说反话”技能,薛玲也只能摇头感慨一句:“果然,八卦是不分年纪,不分性别,不分人类植物动物的!”

至于罗清婉的来意?

虽然,不论林佟,抑或是罗清婉,都没明说,但,单凭罗清婉每每见到自己时,那幅竭力掩饰,却在有意无意地看向墙头院子里那一片郁郁葱葱的绿色时,眼底不由自主显露几分的贪婪和算计,就能推敲出来。

——不外乎是想从自己这儿得到大量美味的蔬菜瓜果,从而提高她名下那家食品厂的市场竞争力不说,更能凭借那些真正“纯天然,无添加,营养高,味道好”的果汁糕点等,一举打开顶级商圈市场!

……

军区

出门前,和薛玲商量好,因为第一次尝试,先挑六十只鸡蛋,六十只鸭蛋,总共一百二十只蛋让鸡和鸭“抱窝”的薛将军,只要一想到,从此以后,自己每天都能吃到美味的鸡肉和鸭肉,就让他忍不住在遇到林将军和王将军两人的时候,微抬下巴,一脸骄傲和得瑟地说道:“我家玲玲……”

林将军&王将军:“……”

以前,咋没发现,老薛这家伙,竟然是一典型的“孙女吹”?

不过,薛家竟然养了鸡和鸭?还是吃着那些美味菜叶水果皮长大的?

卧槽,怪不得,这十天来,每天去食堂打饭的时候,都能闻到空气中那积聚了不知多久,一直不曾散去,令人食欲大振,垂涎三尺的肉香味!

这些天,不知多少人明里暗里地使出诸多手段,却都没能从那顶着张和善亲切面容,嘴巴却比蚌壳还要紧的许师傅嘴里套出一星半点的消息!

就连他俩出马,也不例外。

幸亏,关键时刻,老薛一得瑟,自个儿暴露了。

……

第117章 爱哭的孩子有糖吃

等到薛将军割地赔款,签下了无数不平等条约,终于摆脱林将军和王将军两人的纠缠,回到自己办公室的时候,已经是半个小时之后了。

端起搪瓷缸子,“咕噜咕噜”灌了大半缸子茶水下肚后,薛将军才长舒了口气。

“铃铃!”

桌上的电话,就是这时响起来的。

顺手接起电话,听完了对方要求的薛将军,忍不住挑眉:“啥?小七,你说啥?你们四兄弟要来京城?你们是不是忘记了,部队的现役军人是不能随随便便就请假的?更不用说,像你们这样,一请就是两三个月的?”

“爷爷,我们几兄弟还在念书,还没进入部队。”电话那端的薛志国,抹了一把脸,虽然,一早就知道薛将军并不太关注他们这些孙子,但,真正面临并验证这件事情的时候,依然让人觉得心里无比的酸涩。

得亏,薛将军没有读心术,没办法在第一时间里,察觉到薛志国心里的想法,不然,还不得立刻挂断电话,操起一旁的棍子,冲上前,就将薛志国摁在地上一顿狠揍,才怪!

毕竟,在一群熟悉的朋友同事战友间,如薛将军这般年岁,还能有着和二十来岁年轻人一般无二好记性的,还真是少之又少!

真要说的话,眼下,薛将军不过是和林将军、王将军两人打了嘴仗,闲来无事,逗弄下自家儿孙而已:“你都多大了,还在学校里浪费时间?”

“隔壁顾家的小姑娘,才七岁,就准备跳级参加小学升初中的考试了……你们七岁的时候,又在做什么?!”

“摸摸你们的良心,你们就不觉得惭愧吗?就不觉得过去的自己浪费了太多时间,虚度了无数光阴和岁月吗?就不应该从此事中吸取教训,做到‘日省三身’,争取在最短的时间里,就将学校教的那些知识吃透,然后,跟学校申请提前毕业,早早加入部队这个大家庭,和小伙伴一起为自己定下的目标和理想而奋斗?”

薛志国木着一张脸,这些话,太扎心了,却依然不得不为自家几兄弟辩解:“爷爷,顾家那位小姑娘,是名声响彻整个军区的‘天才’!我们这些普通人,哪能和天才比肩?!”

“你又没努力过,怎么知道不行?”薛将军可不爱听这些话,张嘴就喷了回去,“如果,我当年也像你这样,什么事情都不去尝试,就先行否定了,那么,现在,别说一手为薛家的发展荣耀打下最稳固的根基,就说过往那些动乱中,保不准,也早就到地下去见马克思了……”

这一通教训,就用去了十多分钟,眼见,再继续下去,也只会被薛将军逮着骂,不仅心里不舒坦,还浪费电话费,更会耽搁正事,薛志国就掐准薛将军端着搪瓷缸子喝茶水润喉咙的空隙,忙不迭地说道:“爷爷,我们过几天就回来了,麻烦你帮忙跟玲玲说声,这个月就暂时不要邮包裹到g军区来了……”不然,到时候,谁知道会便宜了哪些“白眼狼”?!

“我就知道,你们这些小兔崽子,个个都是‘马后炮’,一门心地想着自己,就没想过别人!”薛将军冷哼一声,即使他没亲眼目睹薛玲邮寄给自家儿孙的水果遭人疯抢的场景,可,单凭军区大院那帮活了大半辈子,平日里特别在意形象的同僚战友们,眼下,为了口吃的,就能将以往自己说过的话都抛到后脑勺,直正将“无所不用其极”这句话发挥到极致的强盗行为中,就能推测出发生在众人身上的事情来。

“半个月前,玲玲就将东西邮走了。如果你们没收到,那就要好生检讨一下,你们是不是像开屏的孔雀一样,得了什么好东西就到处炫耀,落到了有心人眼里,被对方将玲玲邮给你们的东西悄悄昧下了!”

“不可能!”可惜,连薛志国自己都能察觉到,这句义正言词的话里隐藏着的不自信。

毕竟,薛玲邮来的水果,不论味道,还是颜值,再或者是新鲜程度,都可以和那所谓的“特供品”相媲美。

而,在g军区,真正见识并品尝过特供品的人,寥寥无几。再加上,大家都是明白人,谁能不知道他们一家人和驻守京城的薛将军之间的关系?在这种情况下,见到从京城邮来的稀罕少见水果,可不就会被当成特供品!

自古以来,华国就是个讲究人情的国家,送礼更是一门说简单,确实简单,说高深,也确实高深的学问。

但,不管怎么说,任谁见到拿着特供品来送礼的人,都会喜笑颜开……

薛家

……

这是薛玲断了给院子里花草树木输送木系异能的第三天。

早上一起床,迎接她的,就是满院子的花草树木仿佛抽风一般,疯狂地舞动着自己的身体,完全顾不上自己往日最为珍惜的嫩叶、花朵和青涩的果实,嘴里更是“咿咿呀呀”地唱着欢快的歌谣,偶尔累了,倦了的时候,对着她,也是一脸的谄媚逢迎。

薛玲:“……”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

“玲玲啊……”薛将军移开目光,一脸的不忍直视,嘴里说话的声音,却比往常还要拔高几个调,“这些树,没疯吧?”

疯?

疯!

它们好好的,比以前任何时候都好,咋到了薛将军嘴里,就疯了?

人疯了,会失去理智,稍有不慎,就会落得一个被人骗财骗色骗身,流落街头巷尾,一辈子浑浑噩噩的悲怆又凄惨结局。

而,植物们呢?疯了后,它们积攒了一整年的时间、精力和心血,才开出来的最明媚灿烂、漂亮惑人的花,结出来的最新鲜美味、让人回味无穷的果实,还能吃吗?

瞬间,所有的花草树木,犹如被人按上暂停键般,静止不动了。但,以薛将军征战沙场几十载练就出来的对周围环境,尤其,对他有恶意的敏锐洞察力,立刻就感觉到仿佛有无数双眼睛,恶狠狠地瞪着自己。那目光之锐利,竟让自己这个见多识广,心志早就修炼得非同一般坚毅的老将,也都觉得后背灼得慌不说,额头更是隐隐冒出汗水来。

……

……

都说人类易受到周围环境的影响,在大家都笑的时候,也会下意识地笑出声来,在大家都哭的时候,也会跟着嚎上天,植物们也不例外。

就如眼下,因为这几株“异军突起”的植物们,那“呜呜”“嘤嘤”的啜泣声,在薛玲还没能反应过来之前,就以一种“龙卷风”的方式,迅速刮遍了整个院落。

于是,陡然加大几分的哭泣声、干嚎声、哀怨声、悲怆声,让薛玲额头青筋都蹦出来了:“闭嘴!”

以前,咋没发现,这些植物都是欢脱的性子?

都移栽到军区两个月了,竟然连外面那些奉行“沉默是金”习俗的植物们一个小指尖的精神都没学到,真是……太让人生气了!

莫不是“变异”吧?!

“再叽叽喳喳,废了你们!”

瞬间,院子里的植物,包括那一颗离薛玲最近,此刻,被薛玲掐住“七寸”,平日里,最受薛玲喜爱的樱桃树,也都噤若寒蝉!

没办法,谁让薛玲身上流露出来的煞气,实在太吓人。

——连末世里那些同样拥有异能的植物都必需“跪舔”的大佬,哪里是它们这些一直生活在和平年代,最多道听途说过战争那血淋淋又残酷的场景,却从未亲眼目睹过的植物们能承受住的呢?

陡然间就安静下来的大院,让薛玲满意地眯起了眼。

下一刻,正准备好生“教训”一番院子里植物的薛玲,身体陡然僵住了,下意识地侧身,抬手,抹了把脸,轻扯嘴角,露出一抹谄媚讨好的笑容来:“爷爷……刚才,我不是在吼你……真的,你相信我……我可以发誓……”

“我知道。”薛将军摸着下巴,绕着薛玲转了一圈,又一圈,在薛玲看不到的角度,眼底浮现一抹深思:果然,活了这么多年,以往,向来嘲讽讥诮周围其它人“聪明一世,糊涂一时”“终日打雁,却被雁啄了眼”的他,也落得了这样的结局。

只是,紧接而来的,却是欣慰欢喜,与有荣嫣。

“我们薛家,世代从军,向来遵循‘流血不流泪’的行事理念……”

薛玲嘴唇动了动,很想出声反驳薛将军这套“流血不流泪”的做事风格太过偏颇,最终,还是碍于自己今儿不经意暴露的情况,而在薛将军那看向自己时满是了然的目光中,默默地将到了喉咙的话咽下肚。

“劈里啪啦”地说了一大堆话后,末了,薛将军才端着搪瓷缸子,“咕噜咕噜”地灌了大半缸子水,一抹嘴巴,心满意足地说道:“行了,我去上班了,你一个人待在家里,多看看书,过几天,我带你去学校参加考试。”

顾家那个所谓的天才,他不予置评。但,自家小孙女,那才是真正的天才呢!

怀着这样一种隐秘的炫耀得瑟心理,走到院门外的薛将军,突然停下脚步,转身说道:“对了,前几天,小七给我打电话,说他们要来京城了,让你不要邮寄东西给他们了。”

“啊?”薛玲惊讶地瞪圆了眼,“可是,前几天,我接到大哥的电话,说这次邮寄的哈密瓜、黄金瓜、甜瓜和芒果都很好吃,尤其芒果,比上次邮给的还要好吃。我还说,下次再多邮些芒果给他呢。但,他根本就没说要来京城啊!”

“估计他们想给你一个惊喜。”薛将军在心里补充一句:对他来说,就是惊吓!还不是一重,而是四重!

薛玲眨了眨眼,状若随意地应了声,满心都是自家四个哥哥要来京城的消息,一颗心也仿佛飞到了天上,整个人都轻飘飘的,冲薛将军挥手道:“爷爷,那我去收拾房间啦!”

话落,不待薛将军回话,薛玲就“蹬蹬蹬”地跑开了。

这,还是自薛玲来到京城后,过往三个月里,薛玲第一次没有“目送”薛将军上班,只令被“抛弃”的薛将军,忍不住抚上淤积了一团郁气的胸口,狠狠地磨着后槽牙:他就知道,那些小兔崽子是故意的!等着,回头,不将他们弄到自己眼皮下,让人狠狠地操练几个月,将他们的皮都磨掉一层,他就不姓薛!

……

其实,若,薛将军再晚一些走,那么,就一定能瞧见屋里屋外正忙得欢快的薛玲,脸上那抹不曾掩饰过的狡黠笑容。

说到底,自灵魂和身体完美契合后,和薛玲相处时间最长的,莫过于薛将军,而,给予薛玲发自肺腑疼爱的,也莫过于薛将军。

在这种情况下,薛玲又怎么会因为记忆中,虽然是嫡亲兄妹关系,却因为年岁相差很大,再加上薛建平和杜秀英这对做父母的有意无意的阻拦,令几人关系并不如众人想象中那般亲密无间的四位哥哥,而漠视薛将军的感受不受,更将薛将军放到四人之后?

不过是“皮”一下而已。

这,大抵就是所谓的“爱哭的孩子,才有糖吃”的另一版本的演绎?

第118章 这就是“相爱相杀”啊!

薛家

“我要参加这次京大附中的招生考试。”

这天上午,顾美美进屋后,捧着薛玲递来的苹果,放在手里把玩许久,仿佛并没闻到萦绕在身前久久不散,诱惑得人口水直流的果香般,静坐许久后,才抬头,看着薛玲说道。

薛玲吃了颗樱桃,等了很久,依然没能等来顾美美第二句话后,抬头,淡淡地看着顾美美:“……所以呢?”

“你……”顾美美抿了抿唇,斟酌片刻后,还是对上薛玲那双过于澄澈的眼眸,“不和我一起?”

“我今年才八岁。”薛玲无语地看了一眼顾美美,对顾美美每每见到自己时,都不免生出羡慕嫉妒的情绪,忍不住就挖坑给自己跳。偏偏,又因为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缘由,而打心眼里特别关心自己,一幅很想和自己做朋友的做派,还真不知该如何吐槽了。

这,算不算另类的“相爱相杀”?

脑海里才浮现这个念头,下一刻,薛玲就毫不犹豫地将它掐灭了!

“你知道?”这话,顾美美问得没头没尾,可,薛玲却听明白了。

“知道。”薛玲又吃了颗樱桃,还不忘记将装满樱桃的果盘往顾美美面前推了推,“不就是你要参加高中升学考试,而不是初中升学考试嘛,这有什么好惊讶的?尝尝我家院子里樱桃树新结出来的樱桃,我感觉这次的比较甜,汁水也多,感觉像是真正成熟了一样的。”

许是被那沾着水珠,在日光照射下,隐隐透出一种晶莹剔透感觉的樱桃给蛊惑了,顾美美下意识地抬手,拈了一颗樱桃,放到嘴里后,轻轻一咬。那微酸带甜的汁水,立刻充盈整个口腔,让她忍不住吞咽下肚,紧蹙的眉头也跟着舒展开来,就连那紧绷的身体也跟着放松下来。

“好吃!”

赞叹的话一出口,下一刻,顾美美就再次绷紧面皮,并且,还不忘记朝薛玲投去满是哀怨愤懑的一眼。

就知道拿吃的来诱惑她!

她,下次,再也不会上当了!绝对不能因为一口吃的,就卖了自己的!

捧着茶水缸子,“咕嘟咕嘟”灌了好几大口,将唇舌尖漫延开来的酸甜香味一扫而光后,顾美美才躺在竹椅里,斜睨着薛玲:“我今年才十一岁。”

轻飘飘一句话,就将薛玲刚才的那颗皮球,又踢了回来。

“我懂。”薛玲点头,一幅“我确实明白你,理解你”的神情,翘起大拇指,赞道:“我就知道,你,才是顾家真正的天才!”

表面看来,十一岁的顾美美,参加初中升高中的升学考试,远不如七岁的顾珊珊,参加一场小学升初中的考试带给人的震撼更大。

但,别忘记了,在此之前,顾美美从没传出过任何“天才”的名声。六岁上小学,每一年,都是按部就班,成绩也不好不坏,一直处于班级的中游。

倒是顾珊珊,五岁上小学,两年内,跳级三次,一路从小学一年级跳级到五年级,却还保持着学校全年级第一名的好成绩。那么,这次,和同班同学们一起参加小学升初中的考试,又有什么可让人惊讶的?

“你不和我一起?”顾美美翻了个白眼,外人不明白,薛玲还能不明白,顾珊珊的“天才”之名是怎么来的?如今,这家伙,竟然当着自己的面就放声嘲讽,这,真不是拉仇恨呢?

“反正你都看完初中课本了,与其念个初中,跟一些十来岁小屁孩上课下课,玩些‘今天我跟你玩,明天我就跟你翻脸’的无聊交友游戏,还不如跟我一起参加高中升学考试。”

“高中生也才十五六岁,正处于‘天不怕,地不怕’的不知天高地厚阶段,很容易受到有心人的挑拨蛊惑而出手……”对于顾美美知晓自己看完初中课本这件事,薛玲并不觉得意外。

毕竟,自她来到京城,她就透过王家和林家姐妹的关系,将小学到高中的课本全部借回来了。只是,这,并不代表她准备以八岁的稚龄,去和一群十五六岁的小子们一起上课!

薛玲的顾忌,顾美美又怎会不明白?

只是,没有薛玲这位“天才”顶在前面,她又怎么敢冒头?

“我会保护你的。”话落,顾美美就知道自己说错话了,不由轻咳一声,忍着薛玲那犹如探照灯一般,肆意打量自己这幅瘦削身材的目光,面皮烧红地说道,“每年寒暑假,我都会到部队里参加训练的……你别以为我长得瘦,给人一种弱不禁风的感觉,其实,别说三五个大男人,就是十来个膘肥体壮,满脸横肉,一看就知道不好惹的壮汉,我也能轻轻松松撂倒他们的!”

薛玲:“……”我信了你的邪!

顾美美额头飘过三条黑线:大家都是同类,何必为难对方呢?就不能给个台阶,让她下呢?这人,太坏了!

“行吧。”末了,还是顾美美熬不住地抹了一把脸,坦然告诉薛玲自己的私心,“你是薛家五代单传的‘小公主’,报上你的名号,那些人,就算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招惹你的!”

“不去。”薛玲撇嘴,她就知道,顾美美这家伙想将自己推出来,让自己给她挡枪,“高中课程太紧张,一天二十四小时,除了睡觉吃饭的五六个小时,剩下的时间,都要花在学习上面,这样太累了。我才八岁,还在长身体,每天至少要睡够十个小时,去了那儿我没办法适应。”

顾美美忍了又忍,末了,还是忍不住地翻了个白眼:“你已经学完高中课程了,可以让薛爷爷出面,跟学校领导申请走读,或是像罗清婉那样在学校挂个名,到了时间,就跟同届学生一起参加高考就行。”

“错了。”薛玲竖起手指,微摇,一本正经地说道,“我只看完了小学课程,初中课程太难了,才翻了几页,就被打击得几天几夜吃不下饭,睡不着觉……”

顾美美只觉得,自己今天来薛家,和薛玲探讨这个话题,说到底,就是自讨苦吃!

本着“自己不好过,也不能让薛玲太过舒坦”的隐秘心理,顾美美吃了几颗樱桃后,就在薛玲那不知想到了什么而偷着乐的神情中,慢悠悠地扔下一枚炸弹:“最近,大院里的大妈婶子们,都在说你们薛家权大势大,升斗小民得罪不起,只能收拾包袱,圆润地滚走……”

“咳……”正吃着樱桃的薛玲,立刻就被呛住了,连续咳了好久,咳得眼泪都飙出来后,才端起搪瓷缸子,喝了口水果花茶,润了润干涩作痛的喉咙,将和自家有仇的人名在脑海里过了一圈后,得出一个结论:“罗清婉?”

“那我就不知道了。”顾美美摊手,耸肩,学着薛玲平日里,不愿意正面回答问题时的做派,“说来,其实,我也挺佩服你的。每天待在家里,几乎不出去玩耍,都能招来无数的仇人。啧,这,算不算所谓的‘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呢?不过,优秀的人嘛,总是会遭人嫉妒的。你说,是这个理吧?”

“或许。”薛玲不置可否,得了自己想要的消息后,就不打算再继续坐在这儿,陪顾美美浪费美好的时光了,“你不是要参加中考吗?不抓紧时间,万一,关键时刻,就少了那么一两分,你的脸又该往哪搁呢?”

“哟~这就撵人了呢?”顾美美笑着打趣了薛玲一句,却也知道,自己确实应该告辞了,但,为自己未来几个月安稳的生活着想,还是正色道:“这件事,还要麻烦你帮忙保密。”

顿了顿,顾美美依然不死心地,再次蛊惑道:“你真不打算跟我一起参加中考?你要不要再考虑一下?”

这次,薛玲已经懒得搭理了。

……

中午,和往常一样,薛将军一手搪瓷缸子,一手饭盒,而,马国庆则端着一锅热腾腾的鸡汤,跟在薛将军身后。

这回,迎接两人的,只有两只大白鹅。大白鹅的身后,是两列稀稀落落的鸡鸭队伍。

马国庆心里疑惑不已,不过,因为这段时间,每天都帮着薛将军到食堂里端鸡汤或鸭汤,因此,也只是以为大多鸡鸭都被宰了,变成了美味滋补的汤水。

虽然有些可惜那些才刚刚长成,放在农村,还能下三五年蛋的母鸡,但,在看见从屋里走出来,在短短几个月里个子就猛地窜了一大截,脸上不仅长了肉,皮肤还白里透红,瞧着就养得极好,真正符合八岁“小公主”人设的薛玲,和自己面前身姿笔挺,走起路来虎虎生风,气势逼人,和二十来岁的年轻人一般身强体壮,精神奕奕的薛将军,又莫名地觉得心里被安慰到了。

哪怕到了现在,马国庆依然没办法忘记三个多月前,自己和周班长奉命到火车站接薛玲,见到第一眼瞧上去只有五六岁,瘦削得风一吹就能吹跑,面色黯淡,头发枯黄的薛玲时,那幅三观碎裂,怀疑人生的震惊和茫然。

等到马国庆抱着一个西瓜离开后,薛将军才轻咳一声:“玲玲,有件事,我要告诉你。”

“爷爷,什么事呀?如果不是太急的事情,就先吃饭吧?饭菜凉了,就不好吃了,还容易吃坏肚子。”薛玲一边说着话,一边伸手,揭开搪瓷缸子和饭盒,瞬间,就被扑面而来的香气给征服了,忍不住出声赞道,“许爷爷的手艺又精湛了几分啊!爷爷,如果,以后,许爷爷不在食堂里做了,那么,我们能请许爷爷来家里掌勺吗?”

“你好意思让一个年纪那么大的老人家,每天早出晚归,辛辛苦苦地给你整治一桌丰盛的饭菜?”

薛将军瞪了眼薛玲,别说,老许是因为那手高明到几乎可以用“出神入化”“绕梁三尺”之类字眼的厨艺而反聘的,从某方面来说,也算是一个自由身,随时都可以离开军区大院,回家过“采篱东菊下,悠然见南山”的悠哉惬意养老生活。

单说,老许和他几十年的交情,他就做不出这种请老许来自家上班,自家给老许开工资的“雇佣”老许的事情来!

这,是要置两人之间数十年如一日的友情于何地呢?

“爷爷,你想多了。”薛将军的顾虑,薛玲又怎会不明白?

“我的意思是说,偶尔,我们家得了新鲜美味又稀罕少见的食材,请许爷爷来家里掌勺,然后,我们再留许爷爷一起用饭。”

“这样,不仅能让许爷爷品尝到更多的美食,有所针对地推陈出新,加以改进,从而让这些食材在他的手里,发挥出食材本身最大的功效,变得更美味,让人吃了还想再吃,还能让食材里的营养,不会因为洗切炒等一系列的烹制动作,而遭到太多的破坏。”

这件事,薛玲之前并没考虑过。不过,这几个月来,眼见自己用木系异能种出来的蔬菜瓜果,到了许师傅手里后,不仅令许师傅的厨艺更上一层楼,也让许师傅开创出许多美味的新鲜菜式,就让薛玲越琢磨,越觉得自己的主意很棒。

当然,经常吃自己用木系异能催生出来的植物,也相当于间接地吸收了木系异能。而,木系异能在末世里,和水系异能一般,虽排在治疗系异能之下,却因自身独有的潜移默化地排除身体里的杂质,治疗身体里潜藏多年的暗伤等特质,而在调养身体这一方面,远远地将治疗系异能甩在身后。

许师傅对薛玲的疼爱和关心,并不少于薛将军,而,薛玲也是真正拿许师傅当长辈来看的。又怎会在明知自己有帮人调养身体的能力的情况下,眼睁睁地看着许师傅因为年轻时吃的苦,和数十年的操劳,而在年纪大了后,因为那些暗伤隐痛的发作而寝食难安?

虽然,这些想法,薛玲并没明说,但,和薛玲相处了好几个月的薛将军却敏锐地猜测到几分。不然,他又怎会做出不告诉薛玲一声,就将许师傅每天准备的滋补调养身体的汤水分一些给林将军和王将军两人的决定呢?

不过,因为薛玲这番侃侃而谈,让薛将军难得地陷入沉思中,而没能留意到,薛玲已经起身绕过他,揭开了他面前的汤锅。

第119章 要做,就做到最好

扑面而来,瞬间,就顺着鼻尖,漫延到全身,让身体每一个毛孔都如同畅游在温泉里那般舒适惬意的香气,并没能蛊惑得薛玲失去平日里引以为傲的精明和理智。

虽然,这,其实是因为她和薛将军已经连续喝了十来天,香喷喷惑人鸡汤和鸭汤的缘故!

“爷爷,你给林爷爷和王爷爷,也盛了一碗汤?”

虽是问话,却带上了肯定的语气。

因为屋子里无处不在的香气,而被馋得咽了口口水的同时,也从刚才那种茫然状态中回过神来的薛将军,惊讶地问道:“你怎么知道?”

“爷爷,我已经八岁了,不是三四岁,茫然懵懂,天真无邪,轻易就会被人哄骗的小姑娘了。”薛玲翻了个白眼,遍数军区大院,能让薛将军这位隐形“吃货”忍痛分享美食的,除了和他同一个壕沟里爬出来的兄弟——王将军和林将军这两位,还能有谁呢?

顾参谋长吗?

开什么国际玩笑!

“明天,我再上趟山。”

“干嘛?”薛将军下意识地问道,问出来后,才在薛玲那“爷爷,你怎么变得这样蠢了”的特别直白眼神中,抬手,将自己额头蹦出来的青筋按回去,“家里不是还有一株五百多年的老参吗?不够的话,将那支也拿去用就行了。”

“鸡和鸭也不够了。”薛玲舀了一口汤,鲜美的鸡汤,让她不由得眯起了双眼,一脸的幸福,“小火慢炖鸡和鸭,炖的时间长了后,鸡肉和鸭肉里的营养,都跑到汤里去了,多掺点水,就能熬更多的汤来。但,这样一来,汤的味道和营养都要打个折扣,那么,之前我们喝的那些汤,不就白喝了呢?”

薛将军瞪着眼睛反驳道:“啥叫白喝了?不都喝到肚子里,营养也被身体吸收了呢?”

“爷爷,我们喝的是滋补养身汤。这种汤,算是药膳,可以和中药归为一类。”

喝了一小碗汤的薛玲,又将筷子伸向搪瓷缸里的红烧肉。

油汪汪的红烧肉,放末世爆发前,她虽馋得慌,却最多只会吃掉瘦肉,将肥肉丢到一旁。

而,这个年代农家养的猪,那是真正用猪草、玉米和红薯等喂出来的,从没吃过带添加剂的饲料。肥肉非常香,瘦肉也不柴,用肥瘦相当的猪肉做成的红烧肉,味道美得让她吃了一块又一块。远不是后世超市商场里那些“挂羊头卖狗肉”的农家土猪一样,虽然肉质香嫩,吃了后,却没有多大的惊喜。

“喝中药调养身体,不仅讲究药材的质量,也讲究药材熬煮的时效,更讲究药材熬的方法。一包中药,说只能熬两次,每次熬成一小碗,那么,就必需这样做,才能在喝下去后,达到完美的药效成果。我们喝这些等同于药膳的滋补身体的汤水,也必需讲究这些。”

“现在,每天中午和晚上,我喝一碗汤,你要喝两碗汤,这样一来,我们家每天就要喝掉六碗汤,刚好是能将半只鸡或鸭的营养发挥到极致的程度。再多加六碗汤的话,每天就必需炖掉一整只鸡或鸭才行。”

直到这时,薛将军才捞到说话的机会:“两碗汤就行了,哪用得着六碗?”

“林爷爷、王爷爷和许爷爷三人,每人两碗汤。”薛玲一脸不赞同地看着薛将军,“爷爷,吃独食是不对的。”

要么不做,要么就做到最好,这是薛玲的人生信条。

就像炖滋补养生汤这件事,再多费半只鸡就能做成的事情,何必要节省那半只鸡,而在不经意中给人一种“小气抠门”的印象呢?

虽然,以林将军、王将军和许师傅三人的阅历见识,在见到汤里的材料,并喝到嘴里的那一刻,就会明白这道看似平淡无奇的滋补养生汤的珍贵之处,但,外人可不明白啊!

“……”薛将军张了张嘴,末了,还是将到了喉咙的话又咽下肚去。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又何必再说其它的呢?总归,这是薛玲的一片“孝心”!

对的,孝心,若不是他和那三人交好,薛玲又怎么会心甘情愿地送出这样珍贵的东西呢?

……

下午,薛将军上班后,薛玲就待在院子里,一边修炼木系异能,一边聆听植物们的八卦,目光不时溜跶到院墙角落的那一处鸡舍和鸭舍处,在心里盘算着再过半个月,就又能见到嫩黄色,毛绒绒的小鸡和小鸭了。

院门,就是这时被敲响的。

……

楼,就是这样歪的。

而,自从林佟和罗清婉上门找茬,被薛玲赶出去后,满院的花草树木就用“那小子”和“白莲花”来称呼这两人了。因此,薛玲依然闭目冥想中,如以前一般,毫不犹豫地漠视了那越发急促的敲门声。

“玲玲……玲玲……你在家吗?麻烦你开下门,好吗?”

等了许久,依然没听到屋内动静的罗清婉,脸上浮现一抹恰到好处的哀怨、委屈和无助,看向林佟的目光,就如同看一位救她于水深火热的大英雄,心里眼里都只有林佟一人,而,那些今天被她打着许多旗号才纠集起来的一大群人,都只是幕台上装饰用的风景般。

“佟哥哥,这个时间,玲玲应该还在午休,要不,我们晚一点再过来?”

在罗清婉那“天神”一样敬仰爱慕目光中,激起满腹豪情壮志的林佟,听到薛玲的名字,就不由自主地想到自己和薛玲几次见面,屡屡想要找茬,却屡屡败走的场景来,脸上忍不住浮现一抹嫌弃厌恶。

“都几点了,还在睡觉,也不知道薛爷爷喜欢这丫头哪一点!每天待在家里,除了吃就是睡,不去上学,也不和其它人玩耍,怪不得,外面的人都说她是个傻子……”

“傻子”两字一出,如罗清婉预料那般,在跟随她而来的那群大院和军区的小孩子眼里,看见了显而易见的嫌弃、鄙夷、嘲讽、讥诮和厌恶。

再仔细地瞅了瞅,确实,没有一人流露出同情和怜悯的神情,就更不用说,因为林佟这番贬斥讥诮的话而生出不自在、不满和愤怒情绪的。

没办法,这儿是军区,生活在这儿的孩子们,也难免受到父辈亲人的影响,而早早就修炼出一个“强者为尊”的观念。

强者,并不会轻视弱者,更不会蔑视弱者。但,这并不代表他们就不轻视,甚至厌恶憎恨那出身强者之家,却没有自知之明,更没有进取之心,只想过“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生活的弱者!

“佟哥哥!”抹黑薛玲的又一个计划成功带来的喜悦,下一刻,就被罗清婉压在心底深处,除了她自己以外,不会再有第二人知晓。

然后,罗清婉佯装脸色骤变,四处张望了一番后,才拽着林佟的衣袖,示意林佟低头后,凑到林佟耳旁,以一种看似耳语,实则,却保证周围的每一个人都能清楚听到的声音:“你忘记了,薛家不喜欢听人说,他们家五代单传的‘小公主’是傻子这件事?”

“她本来就是个傻的!”

林佟眉头微皱,他这个年纪的少年,正处于“天老大,地老二,我第三”的叛逆期,听不进这种名为规劝,实则暗含贬低挑衅的话。尤其,说出这番话的还是他放在心尖尖上疼爱呵护的女朋友!

想到前几天,自己认识的几位新朋友,提到g军区薛团长在闹离婚的事情,就让林佟忍不住冷笑一声:“g军区那儿的人,谁不这样说?要我说,也就薛家心善,换了其它人家,这样的傻子,早就撵出家门自生自灭了!”

“g军区”三字一出,周围那些同样十来岁的孩子们,有些眼里快速掠过一抹狠厉,有些眼里却浮现一抹嘲讽,有些却依然一幅天真纯善的模样,眼底也一片澄澈。

谁说,军区里长大的孩子,延续了他们父辈们“流血不流泪”风格的同时,也受他们那套动辙就捋起袖子打架的粗暴行事作风影响,都是些“一根肠子通到底”,轻易就会落入政客商人算计中的“傻白甜”呢?

“佟哥哥,g军区那儿的人,都是因为心里的羡慕嫉妒等情绪,才会在有心人的撺唆下,到处传玲玲是个傻子这件事。”

其实,如果可以的话,罗清婉恨不得所有人都知道,并坚定不移地相信“薛玲是个傻子”这件事。奈何,这件事,根本就经不起深究。再加上,目前罗家的势力,连薛家的一个零头都算不了,又怎么能正面杠上薛家,做那种“以卵击石”的事情呢?

“其实,玲玲根本就不傻。你不记得了?我们和玲玲见过好几次面,每次见面,玲玲说出来的话,做出来的事情,不仅不像一个智力低下,没有任何行动能力的傻子,反而还精明得让我生出一种面对四五十岁老江湖的惶恐忐忑感。”

……

“婉婉,你太高看她了!”

林佟摇了摇头,他最不愿意看见的,就是罗清婉每每在面对薛玲时,那幅忍辱负重的屈辱模样:“如果,她真有那能耐,也就不会眼睁睁看着她父母,因为她被人欺负的事情闹离婚了!”

离婚?

离婚!

这可不是物欲横流,无数人将结婚和离婚当成儿戏,小三情人层出不穷,婚姻时刻都遭受危机的后世,而是讲究身家清白,为人正直,结婚后,就必需肩负起婚姻家庭的责任,吵吵闹闹过一辈子,却也要对婚姻家庭忠诚的八十年代!

一个会因为“男女作风”问题,而被开除公职的年代!

在这样一个年代里,敢说出“离婚”两个字的,不论男女,那都是“人中英豪”!

……

薛玲:“……”

该庆幸,在听到林佟提起g军区的事情时,她就停止修炼木系异能了吗?不然,眼下,听到这样一个消息,还不得被打击得口吐鲜血,经脉混乱,走火入魔,才怪!

踮起脚尖,犹如一只猫咪般,轻巧地挪到院门处,又犹如一只壁虎,只恨不得将身体贴在墙壁上,耳朵凑近院门,生怕错过林佟和罗清婉接下来任何一句话的薛玲,此刻,心里就忍不住地刷屏起“卧槽”来。

——不知外面那群被罗清婉“蛊惑”来的十来个半大小子受了什么刺激,竟然一个比一个沉默。

而,久久没等来众人回应的林佟,也在罗清婉那满是担忧和焦急的视线中,慢慢地回过神来。

然后呢?就意识到自己犯错了!瞬间,冷汗就狂飙,不过两三分钟,就将头发打湿了不说,还将衣服都浸透了。

“佟哥哥,太阳太大了,我们去那边阴凉处休息一下,晚一会儿,再来找玲玲吧?”

罗清婉眼神微闪,她还真不知道,今天,林佟说的“惊喜”,竟然是这件事!

早知如此,当初,她就应该再多问几句,那么,她就能更好地利用这件事,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由着林佟轻飘飘地抖漏出来,除了在场十多个半大孩子外,就再没第二个,包括薛玲这位当事人听到!

不过,“亡羊补牢,为时不晚”!

薛玲:“……”

第120 离婚?不可能的!

回到屋里的薛玲,沉默片刻后,就拨通了g军区薛家的电话。

电话响了三声,就被接起来了。

对面传来的冷寂,让薛玲眉头微蹙:“你好,我是薛玲,麻烦帮忙接薛志国。”

薛玲?

坐在沙发里,胡子拉茬,双眼通红,一身狼狈,一边拿手揉按着阵阵作痛的额头,一边下意识伸手接起电话的薛建平,脸上破天荒地浮现一抹叫做怔忡的神情来。

很快,薛建平就反应过来,哑着声音,生怕惊扰到薛玲一般,轻声道:“玲玲,我是爸爸。”

“爸?”薛玲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作为一个末世爆发前后,经常和人通电话的姑娘,她敏锐地察觉到了薛建平现在的状况,也懒得再兜圈子了,单刀直入地问道:“你要和我妈离婚?”

“砰!”

薛建平一个手抖,电话就砸向地面,发出沉闷的声响。

“嘟嘟嘟……”

话筒里传来的忙音,让薛玲也跟着愣住了。

说来,她根本就不相信薛建平和杜秀英两人会闹离婚,之所以会拨通这个电话,不过是因为心里那莫生滋生出来的忐忑不安等情绪,而想求个心安。

可,如今呢?

在这一刻,薛玲脑海里仿佛浮现无数念头,又仿佛什么都没想似的,一片空白,然而,手里却下意识地拨通了另外一个电话。

“啊?我大哥二哥三哥四哥他们都请假了?说是不参加这次训练?什么时候回来,他们也没告诉你们?好的,我知道了,谢谢你。”

每年寒暑假,薛志国四兄弟都会去参训的几个部队,薛玲都陆续地打过电话了。而,得到的消息,也都一般无二。

最后,万般无奈之下,薛玲还拨通了杜秀英所在的g军区文工团电话。

“带队出国巡演了?要半年后才回来?”

出国巡演?

出国巡演!

坐在竹椅里的薛玲,仿佛屁股突然被什么东西蛰了下,猛地窜了起来。

——一个小小的g军区文工团副团长,竟然能越过上面的四大军区文工团,甚至,总政文工团,而得到带队出国巡演的机会?这中间的猫腻,简直大得让人无法直视!

“铃……”

茶几桌上的电话,突兀地响起。

薛玲下意识地伸手接起,而,电话那端传来的寂静沉默,让她立刻就明白了对方的身份,一瞬间,竟不知该做什么反应:“爸?”

“玲玲。”出乎薛玲预料之外,这次,薛建平的声音,不再像之前那般暗哑不说,甚至,还带上了几分激昂,仿佛看破了什么,从而做出抛弃什么东西决定一般的激昂奋进,“我和你妈的事情,你是听谁说的?”

“林佟说的。”薛玲毫不犹豫地将林佟推了出来,根本就没顾及林佟是林将军嫡亲孙子这层身份。

反正,打最初,她定下的计划,就是远离林佟和罗清婉这对小情人,不掺和到两人的爱恨情仇中去。偏偏,这两人,不知脑子进水了,还是抽风得太厉害了,竟然一次又一次地跑上门找茬不说,还一幅不将她踩到脚下碾压成泥就誓不罢休的姿态。

若不捋起袖子,好生地收拾这两人一通,出出心里这口郁气,传扬开来,还不得让人觉得她就是一个任谁都能上来捏一捏,踩一踩的软柿子呢?!

“林佟?”

在薛玲和其它人联络的时候,薛建平的手一直放在电话机上,不停地按着重播键。

而,电话里每一次传来的“占线”提醒音,都让他的大脑变得清醒一分。

以至于,现在,他的大脑竟比平常任何时候都清明。

在脑子里飞快地过了一遍京城里姓林,且敢明目张胆招惹薛家,而不惧怕薛家报复的家族,很快,薛建平就以一种看似疑问,实则肯定的语气:“林将军的孙子?”

“嗯,林家长房幼子。”薛玲转了转眼珠,不知出于一种什么样的心理,又补充道,“今年十六岁,有一个今年十四岁,在京大附中念高一,自己办了两家工厂,每天比较忙,没办法像其它同学那样,过着每天上课下课放学枯燥简单却又幸福安宁生活,所以就跟学校申请了在家自学,直接参加期末考试的学习方式的,虽出身于小户人家,却凭借自己能耐,在大院里结交到许多朋友,更让大院里的大人每每在教导自家孩子时,都会挂在嘴旁称赞一声的‘别人家孩子’的女朋友。”

“听说,两人这段感情,得到了大院孩子一致的向往艳羡。”

“当然,他们还瞒着家长的,说是等到两人考上大学后再公开,免得提前公开了,招来林家大家长的‘棒打鸳鸯’。也以这样的方式,向世人证明,哪怕他们早恋,却也没有影响彼此的学习不说,还因为这段爱情,而互相打气鼓励对方,最终,才能取得这样一个让人赞叹的好成绩。”

薛建平:“……”这套路,忒眼熟!

如果,不是知道他当年和杜秀英相知、相惜、相爱、相守的那段感天动地的爱情故事,已经过去了二十多年。大院里,除了那些看着他长大的长辈们,比如说,林将军、王将军、顾参谋长等人,以及,那些和他同一辈的小伙伴们,根本就不可能以一种“八卦”的心态,将这件事情告诉小辈,他还真会以为薛玲早就知道这件事情,并利用此事来间接地讽刺他!

“对了,爸,我得告诉你一声,这件事,并不是林佟亲自告诉我的,而是他和罗清婉,带着一群十来岁的小孩子,跑到院子外面敲门,发现我没搭理他们的时候,一时气愤难忍的情况下,‘无意’中抖漏出来的。”

“无意”两个字,薛玲有意无意地加重了几分语气。

薛建平的注意力并不在此处,而是琢磨着“一群”这个字眼,眉头慢慢地皱了起来,脸上的神情也变得无比严肃冷凝。

g军区离京城,那是可以用“十万八千里”这类字眼来形容的。

偏偏,这样一个偏僻的山坷啦地方,几天前才发生的事情,却以一阵风般的速度,传到了京城,连林佟这个才十六岁,还没进入部队的小辈都知道了!

可见,几个月前,才下大力整治过的g军区,还有一些埋得极深的钉子!

薛玲佯装不知道薛建平的沉默缘由,以一种很耿直的语气,继续问道:“你和我妈,真打算离婚?”

“不会。”薛建平斩钉截铁地说道,这个年代,一般官员想离婚,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就更不用说受到保护的军婚了!

“虽然,我今年才八岁,按照法律的说法,还是个未成年的小孩子,说出来的话,连摆上法庭作证的机会都没有,但,我还是要说句公道话。”

林佟提到的,因为她在g军区被人欺负,而导致薛建平和杜秀英两人感情破裂,吵闹着要离婚这件事,薛玲并不放在心上,更没有什么所谓的内疚惭愧等情绪。

“你们一起过了二十来年,如果真过不下去了,也不需要因为任何人而勉强自己。”

“大哥二哥十九岁,已经成年了,三哥十六岁,四哥十二岁,他们跟大哥二哥关系特别好,又是同胞亲兄弟,都早早就定下了这一生的人生目标,并且,一直在为达到自己的梦想而努力,所以,他们的心志,虽不如三四十岁,真正见多识广,阅历丰富的伯伯和爸你们坚强,却也能坦然地接受这一切。”

“退一步来说,就算有哪位哥哥一时半刻想不通,钻了牛角尖,其它几位哥哥也会及时发现,并用自己的法子,将他拉出来。”

“至于我嘛?今年虽然才八岁,但,现在跟着爷爷在京城生活,预计未来十年,或者,二十年,三十年,乃至更久远的时间里,都会待在京城。所以,有爷爷这位征战沙场,威风凛凛的老将出马,你们也不用担心,我会因为这件事而受到旁人的欺负和辱骂。”

薛建平:“……”不是啊,闺女,别人家的孩子,遇到父母闹离婚这事,不都是“一哭二闹三上吊”,不许父母离婚的吗?再或者,小胳膊杠不过粗大腿,被迫迎接父母离婚的惨剧,也会性情大变,咋到了你这儿,就这样冷静理智地分析出一套套后续应对情况来了呢?

想到最近几个月,每次和薛将军通电话的时候,都会被薛将军从头发丝一路喷到脚底板,没一处不让他逮着喷个三五十分钟,就不会停歇下来,就连向来关心照顾自己的三个哥哥,提到薛玲的时候,也屡屡喷自己一个狗血淋头的场景,就让这几个月,每每想要和薛玲通电话,却总会生出一种“近乡情怯”心理的薛建平,也忍不住搓揉自己的脸,脑海里仿佛浮现许多念头,又仿佛什么都没想,只能下意识地露出震惊、茫然和懵圈的神情来。

自家闺女,竟然真得觉醒了“宿慧”!

……所以,过往那些年,他,究竟错过了什么?

“我们没打算离婚。”

薛建平下意识地说道,那颗一直飘浮在半空中的心,却在这一刻,陡然落了回去,整个人变得无比的冷静理智起来。

感情破裂?呵,那又有什么!

离婚,想得别想!

不为别的,就为了自家大闺女,他也会拖着杜秀英不放!

他,绝对不允许以后,别人用一种同情、怜悯、嘲讽和讥诮,甚至,仿佛害怕被传染病毒一样的神情,提起自家闺女!

更不允许自家闺女在谈婚论嫁的时候,因为“单亲家庭”这件事,甚至,因为杜秀英的心机深重、见利忘义、自私自利的性情,而让那些和薛家“门当户对”,或者,远高于薛家门弟的家族,因为所谓的“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的儿子会打洞”这样的理论,而将薛玲从自家儿孙媳妇人选名单上划掉!

……

晚上,薛将军回家后,就惊讶地发现,薛玲竟然神情怏怏,就连许师傅出手烹制的一锅美味鸡汤,都没能让薛玲像以前那样露出满足幸福的笑容来。

等到薛玲将碗筷收拾到厨房里,清洗干净,再泡了一壶消食化滞的果茶出来后,薛将军才出声问道:“玲玲,怎么了?”

薛玲为薛将军和自己沏上一杯茶后,在薛将军对面坐下:“爷爷,这几天,大哥他们有和你联络吗?”

“没。”薛玲这幅正襟危坐,严谨肃穆的模样,让薛将军也忍不住就坐正身体,在心里思索了会:“他们打电话给你了?”

“今天,我打电话找大哥他们,发现他们并没有去那几个训练基地,也没告诉任何人,包括和他们交好的朋友同学战友,他们要去哪里。”说到这儿时,薛玲突然顿了顿,突然想到前段时间,薛将军曾无意中提到过的话来,“爷爷,他们该不会在往京城来的火车上吧?”

“有可能。”显然,薛玲想到的事情,薛将军也想到了,甚至,还猜测到这大概就是薛志国四兄弟准备给薛玲的一份“惊喜”!

“爷爷,我能跟你借用下周叔叔吗?”上次,在京城火车站,就是周援朝这位军人开车,带着马国庆一起来接薛玲的。

“你要去接他们?”薛将军不是很赞同薛玲的想法,“那你知道,他们什么时候到京城吗?他们会不会先到其它城市玩几天,再坐车回京城?他们是四个人一起到京城,还是分开来坐火车的?他们带了多少行李,是不是跟朋友一起来京城的,一辆车坐不坐得下?”

连续几个问题,将薛玲问得一脸懵。

“这就对了。”顺利打消掉薛玲接人积极性的薛将军,压下那欲飞扬起来的唇角,就那几个一声不吭就闹离家出走的小兔崽子,哪值得自家乖孙女上赶着迎接。

“你什么都不知道,难不成,准备从早到晚守在京城火车站等他们?一天两天也就算了,三五天,十天半个月呢?每天将时间浪费在这上面,你就不会感到心疼不舍?”

“再说了,你大哥今年是十九岁,翻过年,就是二十岁的大人了,下个火车,还要人去接,当他是三四岁不懂事的小孩子,不认得回家的路呢?”

“就算真不认得回家的路,他们就不能一路跟人问过来呢?如果连这么点小事都不能办到,那要他们有何用?!”

薛玲:“……”

也不知道是谁,在得知自己要来京城的消息后,早半个月前就让人将车子空出来不说,还绞尽脑汁地从自己带的兵中,挑出周援朝这位出任务数十年,每个任务都不打折扣圆满完成的能耐人!

对比被嫌弃到没边儿的薛志国四兄弟,蓦然间,就有一种优越感呢!

第121章 学习琴棋书画的好处

怀着这样一种隐秘的欢喜愉悦心理的薛玲,又一次将林佟和罗清婉两人拉出来溜了溜。

“爷爷,今天下午,林佟和罗清婉两人,带着十来个大院孩子来敲门,我没搭理他们。然后,林佟气恼之下,就说因为我在g军区被人欺负的事情,导致爸妈他们感情不和,整日里吵闹着要离婚。”

“瞎说!”薛将军头也不抬地说道,“你爸妈他们的感情好着呢,如果他们能闹离婚……”那还真是一件值得“普天同庆”的大喜事!

“我打电话问过爸了,他也说,没这回事。”薛玲端起杯子,抿了口果茶,那酸中带甜的味道,立刻就冲刷掉嘴里残留的饭菜味,“不过,我又打电话到文工团问过,他们说,我妈带团出国巡演去了,最少要半年后才能回来。”

果然,如薛玲预料那般,“出国巡演”四个字,让薛将军眼神闪烁了下。

不过,当着薛玲这个小辈的面,无论如何,薛将军都不会说薛建平和杜秀英的坏话的。

即便,他特别厌烦杜秀英这个心机深重,使出许多手段,将薛建平拿捏在手心里,让薛建平为了和她结婚而说出“宁愿不姓薛,不做薛家人”这样狠厉话语的儿媳妇,也不会在薛玲面前露出任何的嫌恶和厌弃。

“你妈那人,当年,也是文工团的顶梁柱,真正的能唱能跳,能说会道。”

若非如此,以杜秀英那普通的出身和容貌,又怎么可能攀上薛家,嫁给薛建平?!

薛将军这番话,看似圆满地解释了“出国巡演”这件事,若,换了其它人,指不定,就相信薛将军的解释了。

而,换了薛玲嘛,却是忍不住拿疑惑质疑的目光看着薛将军,只将薛将军看得心头怒起。

“干嘛?!”

瞅瞅,还恶声恶气的!

然而,越是如此,就越表明这件事情背后,确实有很大的猫腻!

“我去活动室了。”

末了,薛将军还是败在薛玲那赤果果的“爷爷,我就听你瞎扯”的目光中,起身,一挥衣袖,特别潇洒地离开了。

……

第二天,晨跑结束后,林佩就再次挽着薛玲的胳膊,迭声抱怨自己最近真是过着“猪狗不如”的生活。

这话一出,别说薛玲了,就连王秀珊、王秀瑚和林侗三人,也都忍不住捧腹大笑的同时,更将“猪狗不如”这几个字,对着林佩重复了一遍又一遍。

“笑什么?”林佩怒视几人,撇嘴道,“难道,你们就过着‘睡觉睡到自然醒’的好日子呢?还不都跟我一样,甚至,还不如我过的舒服呢!”至少,她,每天都有薛玲送的“爱心水果”,在疲惫倦怠,精神不济的时候,吃上一个,立马就神清气爽了呢!

“再有几天就考试了,等考试后,你就能过上随心所欲的舒坦日子啦!”薛玲轻咳一声,压下到了喉咙的笑意,安抚“炸毛”的林佩,“我家的西红柿和黄瓜熟了,回去后,我摘一些给你。”

既能当水果,又能当蔬菜吃的西红柿和黄瓜,放在以前,林佩是连个眼神都懒得施舍的。

不过,谁让,说出这番话的是薛玲呢?

想到薛玲送来的蔬菜瓜果,每一样都鲜美得让人忍不住就生出比特供品还要更胜一筹的感慨,就让林佩频频点头,挽着薛玲的胳膊,就往公园外跑去,嘴里还不忘记催促道:“快快!我还没生吃过西红柿和黄瓜呢,味道肯定特别好!”

西红柿和黄瓜?

酸酸甜甜、汁水丰富,不论怎么吃,都让人百吃不腻的西红柿?

甘甜爽口,清香又美味,能吃又能用来美容的黄瓜?

王秀珊、王秀瑚和林侗三人,不约而同地对望一眼,彼此都瞧见了对方眼底的蠢蠢欲动。

“等等!我们也要吃!”

不知是谁率先招手,紧接着,就急跑几步,带动着其它人一起,辍在了薛玲和林佩的身后。

薛玲有些无奈,原本,她打算在晨跑后,就直接转道后山抓猎物,现在呢?

看了看身后那根本就没办法掩饰住满腹兴奋和激动神情的王秀珊、王秀瑚和林侗三人,末了,她还是抿唇,接受这幸福又甜蜜的烦恼啦!

“薛爷爷。”

一路跑回薛家,见到站在院子里,眺望远景的薛将军时,除了薛玲以外,其它的四人,纷纷放慢脚步,脸上的笑容也跟着收敛起来,一脸恭敬地唤道。

薛将军点点头,看了眼原本落后四人,却在进入自家院子那一刻,就立刻被四人不约而同推到前面的薛玲,眼底迅速掠过一抹笑意,脸上的神情也柔和了几分:“我去上班了,你们玩得开心。”

薛玲:“……”别以为,她没瞧见,薛将军眼底那抹同情和怜悯!哼唧,不就是招来一群吃货,自家院子里新成熟的那些蔬菜瓜果就会保不住了嘛!这有什么关系,等送走了几人,她分分钟就能让院子里的蔬菜瓜果再一次开花结果!

“玲玲,这几只鸡鸭在做什么?怎么一动也不动的?哇……它们好凶!还啄人!”

“哇……这两只鹅哪来的?好凶残……哈哈……你们追不到我,就是追不到我……来呀,来呀,来追我呀……”

这是薛将军离开后,就满院子撒欢的林佩。

此刻,她正因为逗弄了“抱窝”的鸡鸭,而被带着一群鸡鸭小弟的两只“看家鹅”追得满院子乱跑。这期间,她还不忘记转头,调侃打趣,或者,应该说是挑衅。

“玲玲,你这儿……”王秀珊闭目深呼吸了一会儿,才再次睁开眼睛,“空气特别清新,我感觉,我的大脑,从没哪一刻像现在这样清明!”

王秀瑚也跟着附和:“对对!一进院子,我就感觉暑气尽消,整个人都变得清爽凉快起来了!”

林侗则看着满院郁郁葱葱的景色,叹道:“玲玲,之前,我还以为,大院里的小楼,就已经是你将自己的能耐发挥到极致的展现了。如今,见了这处小院,才发现过去的我,竟然也犯了‘坐井观天’的错误!”

……

这期间,薛玲一直插不上话。

等到王秀珊、王秀瑚和林侗三人夸得“口干舌燥”,不得不停下来,接过薛玲递来的果茶,“咕嘟咕嘟”喝着的时候,薛玲才笑道:“如果不是站在这儿,刚才,我都不相信,你们嘴里那几乎可以和神仙居住的琼楼玉宇之处媲美的地方,竟然是我家小院。”

“其实,你们之所以会在进入小院的那一刻,就感觉到凉爽,完全是因为这满院的花草树木,将炙热的阳光都吸收了……”

说到这儿时,薛玲顿了顿,思索片刻后,终于找到了适合形容此景的话语来。

“怎么说呢?就像人迹罕至的深山老林中,举目四望,一片葱翠的绿。而,头上也是遮天蔽日的苍天大树,脚下是厚厚的落叶。呼吸间,是独属于森林草木特有的清香,让人大脑瞬间就清明起来的同时,也因为那苍翠的树木,将炙热的太阳遮住大半,只余星星点点的阳光,透过树叶的间隙洒落下来,而让人觉得特别地阴凉。”

三人思索片刻,再看看那绿意盎然的院落,末了,不得不承认薛玲这番话,确实有几分道理。

相比起心有异动,却碍着许多缘由,而不能直截了当地说出自己心里想法的三人,一路蹦跶窜到薛玲面前,挽着薛玲胳膊,还不忘记冲那拍打着翅膀,却因为认出薛玲这个主人而驻足不前的两只大白鹅扮鬼脸示威的林佩,却是毫不犹豫地接话了。

“玲玲,见识过你家的院子后,再回想我家那光秃秃,冬冷夏热的小院,我就怎么样也迈不动步子了!我都想好了,等到放暑假,我就搬到你这儿来住!”

“行啊!”虽然习惯了一人独居,自由惬意的生活方式,但,就如“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这句话所说那般,林佩是薛玲认可的好友,来自家小住一段时间,又有何不可呢?

“那就这么说定了!”林佩快言快语地说道,而,这时,林侗才找到插话的机会:“佩佩,你忘了,暑假我们要去外婆家吗?”

“啊?”林佩猛地瞪圆了眼,一脸的震惊和不可置信中,有着浓浓的懊恼和郁闷。显然是没料到,当着大伙的面,林侗就将这话给掰扯开了,让她连个“忽悠”大伙的准备时间都没有,“我不想去了。”

“这事,你得跟外婆说,外婆同意了,才行。”林侗瞪了林佩一眼,她就知道,这丫头是故意的!

“外婆教的琴棋书画这些东西,我都不喜欢啊……”林佩抓着头发,一脸崩溃地喊道,“不是说好了,‘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吗?为啥,家里就一定要求,我们每个人都要学这些没什么大用处,还浪费时间和精力的东西啊!”

“玲玲,你怎么看?”

林侗并没搭理林佩,而是将话题抛向了亲眼目睹这一幕诡异发展,却并没像王秀珊和王秀瑚姐妹那般被震得一脸茫然懵圈,反还依然保留着清明理智,隐隐给人一种“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感觉的薛玲。

反正,别说林佩了,就连她们的大姐林佳,当年,连“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泼妇一般手段都使出来了,可,最后呢?还不是被压着学了琴棋书画,直到学习进度得到长辈们的认可后,才终于顺着自己的心意做了警察!

“我觉得,琴棋书画很好。”在林佩那“玲玲,我们不是好朋友吗?你不应该帮着我说话才对吗?”的哀怨委屈受伤的眼神中,薛玲侃侃而谈,“音乐能让身体放松,缓解压力,舒解忧郁苦闷的心情;还可以刺激大脑,活化脑细胞,让人的大脑变得更加聪慧,从而提升一个人的创造力。”

“不论象棋,还是围棋,想要取得一场比赛的胜利,就需要敏锐的思维,高度的分析力,判断能力和预测能力。因此,学棋的话,能开发一个人的智力,更能让人懂得格局、布局和舍得。”

“书法能陶怡情操,修身养性,长期的坚持,能让人学会执着和坚持。而,一手的好字,也是一个人的门面担当。”

“画画能培养性情,提高一个人的审美能力和观察能力,还能让注意力变得更加集中,更能培养一个人的耐心,以及,最重要的是会培养充足的想象力。”

说完自己对“琴棋书画”的看法后,薛玲话题一转,一脸艳羡地看着林佩:“佩佩,其实,我很羡慕你的。如果有人能教我琴棋书画,那么,我一定兴奋激动得三天三夜睡不着觉,恨不得将所有的时间都花在这上面!”

这话,没掺假。

上一世,末世爆发前,每每见到那些擅长琴棋书画的姑娘小伙子们,在人生大舞台上自信张扬的神情时,她就屡屡在心里叹息,更不止一次地畅想:倘若,当年,自己也有这条件,那么……

而,待到末世爆发后,凭借一手轻易就能供养一个基地日常生活所需食物的她,到是有时间和精力来学这些了。

奈何,架不住,末世爆发得太突然,而,擅长琴棋书画的大家,又都是些年纪大,身体不那么好的老人家,或者没能抗过末世爆发后,空气中的病毒侵袭而变成了丧尸,或者因为身体拖了后腿,而在最开始或者半中途就被人抛弃,连基地的大门都没见到过!

“这……”林佩眨了眨眼,看了看一脸艳羡的薛玲,再看了看一脸“生在福中不知福”神情的林侗,最后,才将目光移向一旁同样拿羡慕眼神瞅着自己和林侗的王秀珊和王秀瑚姐妹俩,白皙的脸上快速浮现一抹尴尬和懊恼的红晕。

“要不,这次回去后,我打电话问下外婆。如果她愿意教你们的话,如果你们也愿意跟我一起过去的话……”

……

第122章 强者也要保留初心

“茄子、辣椒、豆角、豌豆、韭菜、洋葱、丝瓜、苦瓜……”

每念一种,林佩脸上就会浮现一抹震惊,到最后,林佩已经拿一种“不知该怎么说”的目光看着薛玲了。

其实,不仅林佩,就连同样被薛玲带到院子一角的“菜地”里,见到这琳琅满目,种类繁多的蔬菜的时候,王秀珊、王秀瑚和林侗三人,也都一脸的“我是谁?我在哪里?我要做什么?”

末了,还是经常和薛玲一块儿玩,从某方面来说,也具备了旁人想象不到的“被打击着,打击着,就习惯成自然”基本性情的林佩,最先反应过来:“玲玲,你家里不是不开火的吗?种这么多菜,不浪费呢?”

这儿的“浪费”,单指地里的菜一直不摘,就会长老,或者,一场暴雨过后,就会掉在地上,等发现的时候,已经没法吃了。

也就薛玲,换了其它人,还真不一定会明白林佩的话外之意。

“我就是因为想在家里开火,才特意种了这些菜的。”说到这儿时,薛玲还不忘记叹了口气,一脸的哀怨和郁闷,“但是,上次,我让后勤部的叔叔哥哥们帮忙带的厨具,全部牺牲在那次‘爆炸’事件中,之后,我想再重新买一套新的厨具,爷爷就不许了。”

“搬到军区这儿后,我本来是没打算再继续种菜的。但,布置院子的时候,又觉得心里不甘,就还是开了一片菜地。本来想着随便种些小菜,等到长出来,爷爷看了后,总会受不了我的歪缠,让后勤部的叔叔哥哥们重新带一套厨具给我。”

“谁知……”

剩下的话,不必细说,王秀珊、王秀瑚和林侗三人都明白了,不由拿同情的目光看着薛玲。

到是林佩,拍着薛玲的肩膀,很有经验地传授自己对付林将军的法子:“我跟你说,你可以这样……这样……”

末了,还挺胸抬头,一脸帮薛玲这个好朋友排忧解难了的骄傲自得:“到时候,薛爷爷肯定会同意的!”

林侗:“……”这个傻妹妹哟!

王秀珊&王秀瑚:“……”薛家所有人,都是“厨房杀手”这件事,亲,你真得不认真了解一下吗?!

最让三人无语的,却还是薛玲竟然听得一脸认真,不时还点头附和林佩几句,从而勾起了林佩更深入的谈话兴趣,将自己所有的应对林将军这样大佬的经验,一五一十地分析传授给薛玲不说,还一幅生怕被三人听到了私下里悄悄学去的保密姿态,挽着薛玲的胳膊,往更远的地方而去。

三人你望望我,我望望你,末了,只能摇头叹息一声,然后,继续忙碌地采摘起自己相中的蔬菜瓜果来。

很快,在三人的篮子装了一多半的时候,薛玲和林佩两人又手挽着手,相携而来了。

真正让三人再次侧目,望天的,并不是林佩和薛玲手里那两个满得必需一路小心翼翼地护着,否则,就会从篮子里坠落到地上的蔬菜瓜果,而是薛玲在几人提出告辞,准备回家温习功课的时候,将手里的那个篮子,也递给了林佩!

这样赤果果地差别对待,真得好?

仿佛察觉到了众人心里的吐槽和腹诽一般,薛玲冲林佩挤挤眼睛,戏谑道:“佩佩,这,可是你帮忙跟外婆说,要和你一起,跟她学习‘琴棋书画’的谢礼哦!”

“放心,包在我身上!”性格大条的林佩,虽然没能感觉到王秀珊、王秀瑚和林侗三人看向自己时那奇怪又诡异的目光,但,天生对周围环境和人心敏锐的直觉,依然让她明白薛玲这番话是在为自己解围,不由得在感动之下,拍着胸膛大包大揽起来。

王秀珊&王秀瑚:“……”对哦,她们差点就忘了这事!不过,换一种思维来想想,林佩和薛玲这两人一向要好,薛玲本着“好朋友,好姐妹”的想法,给林佩开个小灶,也是很正常的呢!

林侗:“……”话虽如此,但,怎么总觉得有哪儿不对劲呢?

送走四人后,薛玲就站在所有果实都被采摘一空,只剩下光秃秃树杆的田地里,运转木系异能。

庞大的能量,以薛玲为中心点,朝四周漫延开来。

或许是因为上次将异能升到五级高级后,薛玲就一直没有大面积使用木系异能的原因,又或许是看着眼前这一小片连个花骨朵都没有的田地里,所有的植物都在哀怨哭泣,觉得自己耗费心血结出来,本来只单独供给薛玲这位大人吃的蔬菜瓜果,全部都跑到了别人家的餐桌上,被一群它们根本就不认识的陌生人享受着,让薛玲心生愧疚,身上的木系异能,突然就爆发了。

如果有人在这儿的话,就会发现一件能震碎他三观的事情——所有的植物在眨眼间就开花结果,果实成熟,并且散发出诱惑人心的果香。

沧海桑田,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这不是属于上古传说中,那些神仙人物才能做到的吗?!

薛玲闭着双眼,脑海里仿佛出现了许多东西,又仿佛一片空白,却能明显地感觉到身体犹如泡在暖暖的温泉里一般,浑身上下每一个毛孔都是那样的熨帖,就连心底深处积攒起来的,那些她平日里根本就没察觉到的阴暗晦涩情绪,也都在这样的温暖中慢慢地消褪。

这样一种“玄之又玄”的感悟,在灵魂和身体完美契合在一起的那一天,她,曾在运转木系异能的时候感受过。

也是那一次的感悟,让她的木系异能,由一级一跃而到三级,并没像上一世那样,每一级都经历了初级、中级和高级这三个层次,并按部就班,一步一个脚印地慢慢地升上去的。

——由此可见,这一世,她,确实是幸运的!

下一刻,薛玲就将思绪再次抽离,继续沉浸在美妙的能量,冲刷身体时带来的那种明显能感觉到实力提升,就连灵魂也仿若在瞬间就变得凝实起来,并以一种俯瞰世界的角度,观察着院子里外植物们,在最短的时间里,就经历了一次真正的发芽、成长、开花和结果的场景中。

于是,等到薛玲将植物们回馈的能量全部化为己用,心满意足地睁开双眼的时候,就被眼前这幕挤挤挨挨,密密麻麻的植物群给震住了!

真正的“里三层,外三层”,留给薛玲的,也就一个站立的空间。

而,这种情况,让薛玲不得不怀疑,倘若,她并没有站在这儿,那么,是否这些植物们,连她站立的这块地方也要霸占?

不过,看着连鹅卵石铺就的花园小道上面,也都长满了密密麻麻的植物,耳旁隐约还传来鸡鸭鹅惊惶失措的叫声,薛玲忍不住抚额:该庆幸,这些植物们还知道遮掩,吸收到的能量,用于己身后,并没选择往高的长,而只是选择横向发展的同时,还顺势培养了无数的儿孙吗?不然,这场景,放到每天都要来“报道”的林佟和罗清婉眼里,还不知会被这两人传出些什么东西来呢!

木系异能蕴含着丰富的生机,所以,能催生植物,并且,让植物们长势更好,这是薛玲经常使用的。

而,任何异能都有两个方向,木系异能的另外一个方向,则是毁灭。吸取植物的生机,化为己用,而,失去生机的植物们,则会就此枯萎。

这是薛玲在来到京城,入住大院后,见到薛将军居住的那幢给人一种荒凉破败感觉的小院时,为了在最短的时间里除掉那些长得比人还要高的杂草,才使用过一次,再之后,就再也没用过了。

虽然,上一世,在那样一个法律被践踏,真正强者为尊的末世里生活了十来年,并凭借能供养整个基地日常生活基本食物的九级木系异能,而成人受人敬仰膜拜的“大佬”般存在,但,薛玲依然保留一份初心。

——不以自己的强者身份,蔑视轻贱弱者;更不会因为自己掌握了植物们的“生杀大权”,就奉行“想让谁生,就让谁生,想让谁死,就让谁死”的随心所欲又霸道的行事理念。

因此,现在,薛玲也是一脸犹豫地看着面前这座连毛绒绒的小鸡崽子都没办法穿梭的蔬菜瓜果林,忍不住地碎碎念:“你说你们怎么想的?有多余的能量,就不知道多开几次花,多结几次果,非要培养一些儿孙出来,霸占本就不多的土壤空间嘛?”

所有的植物,包括,平日里最“八卦”,颇有些“话唠”属性的那几棵果树,也都沉默不语,就只差没在身上挂个牌子——本树已死,有事烧纸。

——能说,其实,它们纯粹是嗨过头了,等到薛玲身上的能量波动停下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做了一件糗事,将薛玲给“坑”进去了吗?

当然不能啊!

薛玲微眯双眼,打量着眼前这片特别沉默的植物,思忖片刻后:“总觉得……有古怪……”

植物们依然装死中。

然而,若,有那么几株阅历年龄不够的植物,不要在薛玲那锐利的视线中瑟瑟发抖的话,那么,这番表演还比较有说服力。

“哟~”薛玲挑眉,结合这些植物那与往常截然不同的反应,她立刻就猜测到了几分“真相”,不由双手环胸,啼笑皆非地看着这群“不作不死”的植物,“给你们半个小时时间,将果子全部堆到藤条箱里。”

“注意,动作轻一些,不要像扔皮球那样随便。如果,果子坏了烂了一个,那么……”

话,点到为止。

可,因为之前围观看热闹一事,而被薛玲扎扎实实惩罚了七天不提供木系异能这件事,让所有的植物们都立刻就明白了薛玲的话外之意。瞬间,只将脑袋摇得“刷刷”作响,就差没拍着胸口,指天对地发誓,自己绝对不会再犯那样低级的错误了!

顿了顿,薛玲又转身,朝虽然待在客厅里,却因为自己方才那番动作极大的升级,而也跟着沾了光,又长胖了一圈,长高了一大截的棕竹交待道:“你看着些它们。”

将“摘取”成熟蔬果的任务,交给棕竹看管的这群植物后,薛玲手指微动,就将鹅卵石铺就的小道上长出来,却被“长辈”们帮着摘掉了身上的果实,只余下空荡荡枝杆的植物们的生机全部吸收,并在身体里转化了一遍,又重新输送给周围的植物。

这,就是薛玲想出来的“取之于植物,用之于植物”的解决这件事情的法子。

不过,即便如此,原本,这段到院门,步行不超过十分钟的路,今天,薛玲却耗掉了将近半小时。

唯一的收获,就是方才那番感悟,而升到六级的木系异能,彻底地稳在了高级这个阶层上,只需再继续积累一段时间,就能顺利地跃升为七级木系异能者。

“大白,小白,记得看家!”

被薛玲冠以这样称号的,正是家里那两只吃得好,睡得香,每日里呼吸间,尽是最清新养人的空气,而犹如吃了速效生长药剂一般,在短短三个月时间里,就长到薛玲下巴处那么高的大白鹅!

在薛玲清理路面植物的时候,就一路护持薛玲的两只大白鹅,拍打着翅膀,带着身后那群鸡鸭小弟们,一起放声大叫——如果,它们会说话,那么,一定会是一脸嫌弃和蔑视的冲薛玲道,这么件小事,都要一再地叮嘱,年纪轻轻的小姑娘,咋就跟个四五十岁的大妈一样絮叨!不嫌累得慌呢?

得亏,这些动物不会说话,不然,很难说,薛玲不去考虑开了灵智的动物跟人一样,也算是高等生物这种说法,逮着它们,一通胖揍后,就琢磨着应该红烧还是清蒸了才更养生!

“果然是能在马路上烤鸡蛋的七月,这大太阳,够晒!”

踏出院门的下一刻,身后背着一个背篓,左右双手各挎一个篮子的薛玲就一边吐槽,顺手放下篮子,反手从身后的背篓里,取出一顶草帽戴上,才再提起篮子,还不忘记低头看了看一身长袖长裤,脚上穿了一双方便行动胶鞋的自己,忍不住就砸嘴叹道:“这大夏天的,就应该待在家里,吹着最凉快自然的植物风,吃着水果,喝着果茶,看着画报小人书,才对啊!”

第123章 “管住嘴”不如“迈开腿”

听到薛玲这般感慨的植物们,默默地,默默地,将根扎得更深了,更努力地吸取土壤里的营养,以求能在最短的时间里,长成一株能为薛玲遮阳蔽雨的苍天大树。

而,那些本来就高大茂密的树木,则默默地伸展着枝条,将叶子更大,更密的十来根枝条,悄悄地,悄悄地往薛玲经过的方向挪了挪。

感受着植物们对自己偏爱,而心情特别舒坦惬意的薛玲,嘴里哼着悠扬的曲子,迈着轻快的脚步,抄了条近路,往大院后面那座山而去。

……

薛玲:“……”这,真是自己认识的那群植物?不是被什么莫名其妙的东西给附身了?

……

薛玲:“……”

看着面前这由小到大,一字排开,一眼望不到边际,不仔细看,根本就不能发现里面裹了什么东西的绿色草球,她竟有些不知该做出什么样的反应了。

——植物们的爱,真是厚重得,让她都快要承受不起了哪!

“这次,我只要鸡和鸭。”话落,薛玲又追问道,“山里有野鸭吗?如果没有的话,野鸡也成。”

……

植物们回话间,枝条翻滚,很快,就将那几个裹了野猪、野山羊和野牛的巨大绿色草球抽了回去。

那一刻,薛玲清楚地听到了动画片配音中,经常会出现的“梆”的一声——被抽到天空中,远远地飞走,再急速坠落到地上发出来的声音!

瞅瞅,这凶残的劲头,怪不得,能轻易就绑住野猪和野牛!

不过,若有同样在末世中生活过的人,听到薛玲这样的感慨,定会翻个大白眼!

如果说,末世前,植物、动物和人类,就是由低到高的排序,那么,末世后,这个排序就变成了人类、动物和植物!

对的,末世,与其说是星球的进化,人类飞跃星际而必经的道路,到不如说是植物和动物的进化。尤其,平日里,一株极普通的仙人球或芦荟,都能在异变到一座小房子那样高的情况下,轻轻松松就干掉一只同样变异,且还会异能,按照人类的等级来排,绝对拥有六级或七级异能者实力的猪牛!

而,人类嘛?面对那样巨大的猪牛,除了满级攻击性异能者,其它的异能者,都必需出动七级以上异能者带队的十人或者二十人小队,才能以一多半的人受伤,甚或一两个人牺牲的情况惨胜。

……

在薛玲的思绪,再次跑偏的时候,那些密密麻麻的绿色草球,就只剩下最前面那一排比篮球稍大一些的了。

数了数,约摸四十个。

这是逮着一只野鸡,一路摸到了它的巢穴不说,还将它的兄弟姐妹们也全都逮了回来么?

只可惜,她点亮的将物品缩小数倍的“收纳整理”技能,只对没有生命的死物有效,否则,到是能在来回一次的情况下,就将这么多只野鸡搬运回家了。

怀着这样一种遗憾郁闷的情绪,薛玲将离自己最近的五个草球扒拉了过来,对着周围的植物们说道:“剩下的先送回去,等我下次过来的时候再拿回家。”

“刷刷”又是几声,这些绿色草球和刚才那些装了猪和牛的草球,得到了一个同样的待遇。

唯一让薛玲庆幸的就是植物们很有分寸,在这些被青草藤蔓裹起来的动物们,即将坠地的那一刻,就会织成一个软软的网,稳稳地接住它们。

虽然说,其实,最开始,植物们之所以会想出这个办法,完全是不想让这些动物意外死亡,以免在薛玲那儿落得一个“办事不力”的不好印象,但,不得不说,这个法子虽粗暴却确实有效。

至少,这些被植物们抓住,又放生的动物,一阵“叽哩呱啦”地叫唤后,就又摇晃着脑袋,将这件事情抛到一旁去了,该长肉还是继续长肉,该下蛋还是继续下蛋,完全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而,这时,植物们提到的“野鸭”,也被包成五个绿色的草球,送到了薛玲面前。

薛玲弯腰,手指微动,就将面前这十只包裹成绿色,不仔细看,根本就不能分辨出里面装的究竟鸡还是鸭的草球上的大部份草都除去了,只剩下缚住鸡鸭嘴巴、翅膀和双脚的草根。放了五只鸡,一只鸭到背篓里,剩下的四只鸭,每两只放到竹篮里。

“我回家了,明天再过来。”

说着话的同时,薛玲身体里的木系异能再次发动,铺天盖地的能量,让兴奋激动得不停摇摆着枝叶的花草树木们,满足地畅游,生长着,誓要结出更多更美味的果子给薛玲。

一来一回,只用去了一个小时。

见到薛玲的那一刻,一左一右看守院门的大白鹅,就昂着脑袋,拍着翅膀迎上前来,一幅“热烈恭迎”主人回家的架式。可惜,大白鹅身上那生来就具备的看谁都觉得比自己渺小的高傲蔑视姿态,却将这一切破坏了个干干净净。

“你们做得很好。”向来心大,甚至,从某方面来说,也挺喜欢大白鹅这种反差萌的薛玲,解下背篓,又放下手里的篮子,摸了摸将脑袋凑到自己面前,浑身上下都流露出一种“给,知道你垂涎我的脑袋好久了,鉴于你今天损失惨重,就给你摸摸吧”情绪的两只,然后,就将背篓和篮子里的五只野鸡和五只野鸭放出来,“接下来,就又要辛苦你们了。”

大白鹅叫了两声,配着那蔑视的小眼神,活脱脱一幅“这么点小事,有什么难的?看我们的!”

薛玲蹲在地上,随手拽了一只离自己最近的野鸡球过来,解开缠住野鸡嘴巴、翅膀和双脚的草绳后,在野鸡张大嘴,冲自己疯狂地叫喊着,翅膀和双脚并用地抓挠上来之前,手一挥,就将这只野鸡甩到了一只大白鹅面前。

落地的野鸡,拍打着翅膀,正准备逃离即将到来的噩梦时,下一刻,它那在山林中穿梭,虽比不上灵敏的猎豹和狡猾的猴子,却也轻易就能逃离野狼猎捕的灵活身体,就被大白鹅一翅膀,拍在了地上!

紧接着,大白鹅一只脚,就踩着它在背上。

任凭它疯狂地叫喊着,挣扎着,也没能从大白鹅那只脚下逃开不说,甚至,这只大白鹅竟然还无耻地拿扁扁的嘴叨它!叨得它的羽毛到处乱窜!

这一定是嫉妒!来自于雄性见到雌性时,必然会生出来的嫉妒!

向来自傲于自己那身艳丽羽毛,尤其,那一簇比族群中其它野鸡都要漂亮几分尾羽的野鸡,瞬间就觉得自己“真相”了!

其实,不仅野鸡,就连陆续被薛玲放出来,然后,一只又一只,败在大白鹅翅膀和爪子下的野鸡和野鸭们,都不约而同地生出这样的想法,看向那两只大白鹅的目光里也满是嘲讽和讥诮。

——再如何地羡慕嫉妒恨,也不能将它们那一身丢到山林中去,根本就活不过一天的白色羽毛,变成像它们这样五颜六色,漂亮纷呈不说,还天生就适合生活在山林中的羽毛!

就这般,在薛玲回屋,享受在炎炎盛夏,待在茂密植林中独有的清凉感,偶尔,吃几块糕点水果,再喝点果茶,翻看几本自己虽然看过,如今却能“温故而知新”书籍的悠闲惬意生活时,大白鹅和野鸡、野鸭之间爆发了不知多少次战斗。

可惜,不论野鸡和野鸭选择单打独斗,抑或是选择十只抱团围攻这两只大白鹅,最终,都再次败在大白鹅的翅膀和爪子之下!

当然,武力上的降服,对野鸡和野鸭们来说,根本就算不了什么。真正降服它们,让它们生出一种就在这儿长久停留下来念头的,却是薛玲专门喂养鸡鸭鹅的新鲜菜叶和瓜果外壳!

啥?

对它们来说,这就是所谓的“最后的晚餐”?

那有什么关系呢!

它们虽然是野鸡和野鸭,冠了一个“野”字,也不代表它们就能比家鸡和家鸭活得更久,甚至,寿终正寝。

唯一的区别,不过是被狼、猪和猎豹等大型动物捕杀,没能一口咬断气,在无尽的痛苦和血腥中死去,和落入人类挖出来的陷阱中,被猎人逮住,干脆利落地扭脖,无灾无病无痛的“安乐死”而已。

既然,早晚都要死,那么,为何不能选择后一种死法?

尤其,在死之前,还能享受到这些祖祖辈辈都没尝过的鲜美食物,这,还真是死而无憾!

……

于是,这天晚上,一手端着搪瓷缸子,一手端着饭盒的薛将军,在院门处站了将近一分钟,依然没能等来大白鹅率领鸡鸭小队的盛情迎接场景后,不免有些失落,只觉得连那美味的鸭汤,都没办法拯救自己那颓然的心情了。

如往常那般,送走马国庆后,薛玲看着面前这个密封严实,却并没有烟熏火燎的痕迹,一看就知道是崭新的,且单单只是用来装汤用的瓦罐,嘴角抽了抽:“爷爷,你这是害怕除了林爷爷和王爷爷之外,还会有其它人来打劫呢?”

不得不说,这法子,确实很有诱导性。

单看这瓦罐的样子,大多人都会下意识地估摸出里面最多两碗汤的容量。

哪怕明知这些汤具有滋补养身的绝佳功效,脸皮更是厚得能和城墙相媲美,本着“蹭一顿算一顿”的心态,而赶在薛将军回家的路上喝上一两口,甚至,喝上一碗,却也会因为薛将军说的诸如“这是我大孙女的孝心,你们喝了,我咋办”之类的话,而不得不将心里那些蠢蠢欲动的念头掐灭。

事实上,一旦有人越过重重障碍,揭开盖子,就会发现,这个瓦罐看着厚重,其实,内壁却极薄,并且,因为它那大肚的独特造型,而能足足装上四碗汤!

“谁敢打劫我?!”薛将军一瞪眼,一拍桌,极有霸气,然而,在薛玲看来,纯粹是虚张声势的“纸老虎”。

这军区大院,胆敢“打劫”薛将军的人,那还真是不要太多哪!

接过薛玲递来的汤,喝了一口,由舌尖漫延开来的鲜美,瞬间,就驱散了所有的疲惫烦躁,让薛将军也忍不住赞一声:“老许这手艺……真没浪费家里精心养大的鸡鸭!”

并非第一次听到薛将军这番“言不由衷”夸赞话语的薛玲,依然埋头品尝许师傅出品的美食。反正,在她看来,与其说薛将军和许师傅两人是“好友”,到不如说是“损友”!

享用了一顿美食的薛将军,心满意足地靠在竹椅里,看着在屋子里忙来忙去,就没个停歇时刻的薛玲,只觉得心里特别熨帖的同时,也忍不住为之心疼:“玲玲,先别忙了,过来,坐下来,陪我说说话。”

“爷爷,我马上就好了!”薛玲从厨房里探出个脑袋,冲薛将军挤眉弄眼一番,“我在泡消食化滞的果茶呢!”

“消食化滞”这几个字,让薛将军脸上的肌肉抖动了下,忍不住就伸手,抚上自己那长了些肉的肚子,一脸苦恼地想着:要不,明天,少吃一点饭?少喝一点汤?

不!绝对不可以!

下一刻,薛将军就将这个不靠谱的念头掐灭。

享受过美食,被激发出“吃货”特性的人,在面临“肥胖”的困难时,那是宁愿“迈开腿”,也不会选择“管住嘴”!

第124章 后山有狼出没

为了避免薛玲再“旧话重提”,薛将军手指摩挲着装了茶水的搪瓷缸子,终于问出自己回到家后,就一直存于心里的疑惑:“玲玲,大白小白离家出走了?”

“没啊!”薛玲抬头,一脸的惊讶和无奈,“爷爷,它们不敢、不会、更舍不得离家出走的。”

那样鲜美的食材,连人类这样的高等动物都能征服,就更不用说,完全没有开灵智,只剩下吃睡这些最基本生存本能的鸡鸭鹅等牲畜了。

“那它们今天咋没看家?”其实,薛将军真正想问的是为什么那两只瞧谁都高人一等的大白鹅,没有带着它们的鸡鸭小弟们,在他的面前,来一场炫耀示威般的游行?

咳,只能说,人的习惯是可怕的。

就如征战沙场几十年,面对任何情况都能遇事处变不惊,镇定自若,一颗心更是历练得远非寻常人能想象出来的坚强冷硬的薛将军,也难免在大白鹅日复一日的藐视轻蔑的神情中“习以为常”,并且,像今天这样,一天没见到,还生出“吃饭不香,睡不着觉”的感觉来。

“它们大概因为要调教新收的小弟,忙得忘记时间了吧。”薛玲眨了眨眼,将到了喉咙的“爷爷,没想到,你竟然是这样的爷爷”的感慨咽下肚。

大白鹅的小弟,除了鸡鸭外,还能有谁?

结合昨晚薛玲提到的要上山抓野鸡和野鸭的事情,让薛将军立刻就明了,不由得又是担忧又不赞同地看着薛玲:“玲玲,后山很危险……今儿,我还听说那儿不仅有野猪野牛,还来了一窝神出鬼没的野狼群……”

“爷爷,你忘记啦?那儿,对我来说来,就相当于家里的花园一样呢!”别说凶残的野狼了,就连老虎黑熊,在有植物的地儿,对薛玲来说,都不叫危险,而是翻山越岭,跋山涉水,千里迢迢地赶来送肉上门的!

“玲玲,你该知道,真正溺水的,都是会游泳的。”

如果说,以前,薛将军还愿意放任薛玲,在那座低矮得跟个小山丘差不多的“后山”上肆意玩耍嬉闹的话,那么,在今天听了大院里的一些孩子,受到薛玲上次带着王秀珊、王秀瑚、林侗和林佩四人寻摸到野鸡和野兔等猎物的影响,而三五结伴地也摸上后山,却不小心惊扰到野狼,差点就没能活着回来的消息后,他就不敢再放任薛玲这种“上山打猎,下河摸鱼”的行动了。

可惜,想法很美好,现实却很残酷。

就如此刻,薛玲就两眼闪闪发光,一脸兴奋和激动,急促地催促确认道:“野狼?爷爷,你说的是真的,后山真有野狼?”

狼这种动物,真正的全身都是宝!

狼肉、狼骨、狼皮……

光是用想的,就让薛玲蠢蠢欲动。

更何况,这个时候,华国漫山遍野都是狼,远不是十多年后,颁发时那般稀少了!

“你又要做什么?”薛将军一脸警惕地看着薛玲,“不许你独自去后山!”

“那你陪我一起去?”其它的事情,也就罢了,这种事情,薛玲可不会让步的,“听说,狼肉特别滋补,狼骨还能做成驱风湿的膏药,狼皮做成褥子,哪怕在最冷的地方,也不怕冷着冻着……”

“我要求不多,就一只,猎一只回来,狼肉请许爷爷帮忙处理,狼骨请钱爷爷帮忙炮制膏药,自家留一些,剩下的一些,爷爷你看着安排送人就行。”顿了顿,薛玲又慎重地补充道,“狼皮要留下来,给爷爷你盖,这样,今年过冬,你就不会那么辛苦了。”

虽然很满意并欣慰薛玲处处为自己着想的这片孝心,但,“猎狼”这种事,薛将军觉得自己带几个兵去就行,可不能带薛玲这个小姑娘去冒险:“玲玲,狼是群居生物,且特别记仇……”

“爷爷,我们可以挑落单的狼动手的。”薛玲不甘示弱,据理力争,她不去的话,后山那些植物,绝不会因为薛将军是她的亲爷爷,就心慈手软地送上大堆猎物不说,还特意想方设法地绑住诸如狼、野猪和牛这样大型凶猛动物来示好。

说是猎一只狼,但,能逮着机会一窝端,为什么要放过其它的?

“要不,明天,我独自上山,猎一只野猪和野牛回来,证实下我的实力,这样,爷爷,你就能放心带我一起去猎狼了。”

“爷爷,想想……上次……”

这,却是提醒薛将军,回忆下她第一次到后山时,植物们激动振奋之下献上的野猪、野鸡、野兔和蛇!

“再说了,爷爷,今天,我去后山的时候,植物们都没告诉我山里有狼的。所以,我估摸,要么,就是上次那群小孩子惊惶之下,将狗看成了狼,要么,就是只有那么一只被撵出族群的落败狼王……如果你带了很多人上山,那么,到头来,这只狼,我们可就分不了多少了!”

“爷爷、大伯、二伯、三伯,还有我爸,我们家,就有五个人要分狼肉。”

“还有,到时候,要请许爷爷和钱爷爷帮忙处理,那么,也得适当地分一些给他们。”

“再来,就是和爷爷是同一个壕沟出来的兄弟——林爷爷和王爷爷这两位。”

至于和薛将军、林将军和王将军这三位同事多年,从某方面来说,也算是颇有情谊的顾参谋长?薛玲却是提也没提!

而,对于薛玲的这种“小心眼”,薛将军纠正过许多次后,不得不满腹无奈地放任自流。然而,心里却难免生出“薛玲的世界太过纯粹,黑就是黑,白就是白,中间容不得丝毫灰色”

的担忧和焦虑,生怕随着年纪的增长,薛玲的性子也会变得越发地别扭起来。

偏偏,薛将军本人,也是这种“爱之欲其生,恨之欲其死”的极端性格。只是,随着年岁的增长,而慢慢地被残酷的现实生活给磨平了棱角,整个人已经变得不再那么尖锐,更早早就将自己融入了这个时代和社会中。

按照“自己没能做到的,就想让下一代做到”的华国老一辈人对儿孙们寄予厚望的想法来看,薛将军又很是欣赏薛玲这种直白坦然。

在这样一种“想让薛玲改变,变得更适应这个时代,却又不想让延续自己血脉,自己真正放在心上牵挂惦记的薛玲,也跟自己一样变得圆滑世故,在岁月的长河中越发地面目全非”的纠结中,薛将军久久地沉默不语。

……

第二天早上,出门的时候,薛将军看着率领着一群鸡鸭小弟,扬着高高的脑袋,一步三挪地挪动着自己那胖得连白色羽毛都快要覆盖不住的两只大白鹅,在自己面前炫耀示威般地走过的时候,忍不住就将目光停留在那五只拖着长长尾羽的野鸡,和跟在家鸭队伍后面,竭力将自己伪装成一只家鸭,却因为那浑身上下流露出来的“桀骜不驯”神情,而将自己的身分暴露无遗的五只野鸭,嘴角抽搐了好几下。

末了,还是停下脚步,转过身,冲为首的大白说道:“帮我拿个篮子来。”

即便自诩这一辈子见惯了大风大浪,更在薛玲坦荡荡的解说下,对薛玲的异能有了个较为明确认知的薛将军,在这一刻,也不得不悲哀郁闷地再次承认:他,还是小瞧了薛玲的木系异能!

这种凭着一些新鲜美味的蔬菜瓜果,就连最难驯服的野鸡和野鸭都轻易就拿捏住的手段,可不是培养出两只精灵古怪,智商和一个七八岁调皮捣蛋小孩子一般无二,不仅能看家护院,还能震慑住鸡鸭的大白鹅,就能解释过去的!

这种情况下,他,哪能再让马国庆上门呢?!

可惜,下一刻,薛将军就再次意识到:他错了,他,就不应该觉得,这两只大白鹅,一大早就率领着新收的鸡鸭小弟来欢送他,就是将他当成和薛玲地位一般无二的主人来尊敬!

“喔喔喔……”

“嘎嘎嘎……”

跟在两只大白鹅身后,执行“领导指东,就绝对不打西”忠心耿耿人设的鸡鸭小弟们,包括昨天才被抓回来的五只野鸡和野鸭们,排着队从薛将军面前经过,还不忘记学着老大那“蔑视”“嘲讽”的小眼神,瞪薛将军一眼的同时,嘴里也难得地哼唱起欢快的歌谣来!

这,真不是故意的?

薛将军:“……”好气!

如往常那般,送薛将军上班的薛玲:“……”果然,该说,老小孩嘛?

“咳!”薛玲轻咳一声,下一刻,院子里的果树就无风自动起来。很快,一个竹编的篮子,就在果树们齐心协力之下,一个传一个地传到了薛将军面前。

突然间,就急速生长,一直长到自己面前的树枝上,挂着一个摇摇晃晃的篮子,让见到这一幕的薛将军忍不住抚额,很不放心地再次叮嘱道:“玲玲,在外面,绝不能用这能力!”

“嗯!”早早就过了叛逆期的薛玲,很享受来自于长辈亲人们这种发自肺腑的关切担忧,重重地点头,就只恨不得拍着胸膛,指天对地发誓:“爷爷,你放心,我可是很惜命的呢!”

薛将军点点头,算是暂时接受了薛玲的说法。只是,在离开之前,又突然想起昨晚提到的“猎狼”一事,不免再次回头叮嘱道:“听话,今天,不许去后山。”

顿了顿,又补充道:“如果被我发现,你偷着上山了,那么……”

剩下的话,不必细说,但,字里行间流露出来的威胁和警告,却让薛玲一脸的哀怨和郁闷,就连肩膀也跟着耷拉下来:“爷爷,昨天,我答应了山里的植物们,今天要再去看它们呢!”

薛将军毫不犹豫地移开视线,以免自己被薛玲这幅“泫然欲泣”的委屈又无助,可怜又柔弱的神情给蛊惑得心软,一时松口同意薛玲这不着调的要求:“下次再去。”

可惜,对薛玲来说,一旦薛将军做出这个动作,就已经表明他快要坚持不住了!

“爷爷,昨天,它们送了好多猎物给我,但,我人小力微,背了一个大背篓,提着两个篮子,也只能拿回来五只野鸡和野鸭。剩下的那些猎物,我就准备这几天,每天都去转一圈,再顺便将它们带回来的。”

薛将军并没接话,反而岔开话题:“你大哥他们,应该这两天就能到。”

“啊?!”薛玲惊讶地瞪圆了眼,很快,就满满的欢喜和愉悦,拽着薛将军的胳膊,也顾不上其它的,语气急促地说道:“爷爷,大哥他们打电话给你了?他们怎么也不打一个电话告诉我一声呢?难不成,还真准备给我一份惊喜?我可不愿意要这样的惊喜呢!”

“对了,他们有没有说,坐哪趟火车来呢?唉!瞧我这记性,不论从哪儿来京城,一天也就一趟火车,我这就准备下,坐车去火车站接他们!我就不相信了,一大早就过去,等到天黑,还能接不到人!”

话落,薛玲就松开薛将军的胳膊,掉头就往院子里冲去。

“等等!”一直没捞着说话机会的薛将军,忙不迭地急行几步,拽住薛玲的胳膊。看薛玲像跟自己“拔河”一样,手舞足蹈地继续往前冲去,嘴里还不忘记让自己松手的那一幅极滑稽姿态,让看见薛玲这番“真情流露”的举动,而莫名生出酸涩和郁闷情绪的薛将军,也跟着释然起来。

“玲玲,我只是说‘应该’,不是说他们一定会在今天到。”

“嘎——”

震惊之下,薛玲竟然发出和两只大白鹅震惊时,一般无二的声音来。

下一刻,薛玲那张白皙如玉的面容上,就蓦然窜上两团红晕。而,这两团红晕,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漫延开来。

“咳……”莫名地联想到“猴屁股”之类形容词的薛将军,轻咳一声,压下到了喉咙的笑意,“按照我的估计,他们这个时候,应该在火车上,预计明天凌晨能到,但……”

薛玲点点头,懂,她懂!

火车嘛,怎么可能不晚点呢?

尤其,这个年代的火车,晚点半天一天的,那太正常不过了!

第125章 三位“老将”的推测

军区

这天上午,和往常一样,林将军和王将军,再次掐着薛将军“休息”时间出现。

唯一和以前不太一样的,却是这次,薛将军一幅躺平,任由两人抢夺新鲜美味水果的姿态。

作为和薛将军“同一个壕沟出来的兄弟”,两人立刻就察觉到几分不对劲,不由对望一眼,接着,纷纷落座,一幅打算细心聆听,进而开导薛将军的做派。

薛将军悠悠一叹:“你们说,现在的年轻人,成天都在想些什么?”

林将军≈ap;王将军:“……”这话题,忒眼熟!他们,该不会又上当受骗了吧?!

不过,在见到老薛那一脸掩饰不住的愁苦和郁闷之色后,两人又默默地将提到嗓子眼的那颗心放回原处,就连紧绷的身体也跟着放松下来。

真不容易啊,自从薛玲来到京城后,他们日复一日地听着老薛吹捧薛玲的话,若不是顾及不能下狠手收拾老薛,以免老薛“公报私仇”,从源头上断了他们品尝各种美食的机会,呵!

而,今天呢?

两人从脑海里揪出久远的记忆——这,不正是老薛每每提到家里那些“三天不打,就上房揭瓦”小兔崽子们必备的神情嘛!

这个,很可以。

依然是王将军率先出声:“老薛,咋了?”说出来,让我们乐呵乐呵!

林将军紧随其后:“你家那些小崽子,不都离着京城千山万里吗?就算真出了什么事情,也有他们的爹妈给他们擦屁股,你有什么好烦的?”

顿了顿,又长叹了口气:“到是我,每天都被家里那些小子气的怒火中烧,血压飙升,我真怀疑再这样下去,哪天,我就被他们气死了!”

这,真不是故意在炫耀?

不仅薛将军,就连王将军,也都斜眼看着林将军,都说过分的谦虚,就等于骄傲,那么论虚伪程度,他们两个人是拍马也比不上林将军一根小指头!

毕竟,外人不知,他们这些圈内人,又怎么会不知道林家那些小子,个个都是孝顺听话,懂事乖巧,又文武全才的,让他们每每看到时,都恨不得抢回家,成为自家的孙子。

“我说真的,你们咋就不相信?”林将军抹了一把脸,这段时间他是吃不下饭,睡不着觉,真正的寝食难安,不用去称重,都能从皮带系到最后一个孔,都还有一种随时会掉下去的空荡荡感觉中,推测出这一个月时间,他就瘦了差不多二十斤。

二十斤,这是个什么概念?

随便去猪肉摊称称,就能明白了!

“林佟那小子……唉……今年才十六岁,就整出这事来,你们说说,我这心,就跟被人挖出来一样!”

虽然,世人常说“家丑不外扬”,但,就这么点大的地方,那是真正的西边吵架,没多久,连没现场围观的东边人家都能将现场清楚地还原。再加上,林佟和罗清婉两人那亲昵暧昧的举动,从没刻意避着外人,又怎不会被这些从军多年,个个都拥有超强侦察和反侦察能耐的大佬们发现?

薛将军嘴角抽搐了下,真当他听不出林将军的话外之意呢?然而,眼下,还真不是计较这些的好时机,只能在嘴上一逞威风:“这不是挺好的?你以前不是经常抱怨家里的小子们,一个两个的长大了后,翅膀就硬了,让他们早早就结婚,给你生个大胖重孙抱,他们就是不听?一跟他们提相亲结婚的事情,就个个脚底板跟抹了油似的,跑得比兔子还快,让人撵都撵不回来的吗?”

王将军看了看林将军,再看了看薛将军,莫名地觉得这两人之间萦绕着一股诡异的气氛,让他本能地出声,帮着林将军反驳起薛将军来:“话不是这样说的,老薛!现在可不是我们当年在外面东奔西跑,一年到头都不能回家一趟,就算娶个媳妇,也只是本着给自己留个后,免得哪天牺牲了,逢年过节的,连个磕头烧纸钱的人都没有的想法,而在父母的安排下,见过一两次面就匆忙结婚的旧社会,而是国泰民安,日新月异的新社会!年轻人嘛,思想得到了解放,也拥有了充足的人身自由,不论选择参军,再或者是读书,都能找到一条适合自己的路子。那么,就应该在这条路上拼搏努力,而不应该将大好时光浪费在一些情情爱爱之上。”

薛将军:“……”瞅瞅,这神一样的转折!

“老王啊,那林佟,今年多大了?”

“我咋知道?”王将军下意识地回了句,紧接着,就看向林将军。

“十六岁。”林将军磨着后槽牙,只觉得心累得慌,他好不容易才扭转的话题啊,就这样,又被老薛带回去了,果然,老王这家伙,还真是“猪队友”!

“十六岁,也不小了。”这话,却是王将军说的,只令林将军忍不住在心里感慨:这,就是所谓的“说曹操,曹操到”吗?

“确实不小了。”薛将军觉得,老王很上道,打定主意,回头,就将薛玲准备的瓜果多分一些给老王,“想当年,我们这个年纪,都已经定亲了。林佟在这个年纪,交个小女朋友,还真算不了什么。”

“要我说,老林,你总告诫我们‘一碗水要端平’,可,瞅瞅,轮到你自己,你就不自觉地偏心起来了。”

“一边逮着家里那些快三十来岁,还不打算结婚的小子们念叨个不停,逢年过节,本应该是一家团聚,幸福温馨的好时光,偏偏,你们家总是上演‘棍棒之下出孝子’的大戏;一边却又觉得十来岁的小子不懂爱,更应该将时间和精力都放在学业事业上,而想要拆散十来岁的小子和他的小女朋友……”

林将军:“……”竟然被老王逮着机会说教了,忒么的,真憋屈!

看来,是时候下大招了!

“唉……”林将军又叹了口气,“老薛啊老薛,兄弟几十年,合着,我在你心里,竟然是这样一个不知变通的人?”

“我家那些小子,别说十来岁的年纪,就往家里带小女朋友了,如果五六岁的年纪,就懂得早早给自己拐一个未婚妻,我都要放鞭炮庆祝的!”毕竟,唯有这样,才能利用这些已经结婚生子的小子们的事例,来压迫那些一直单到三十岁,还不打算相亲,更不打算结婚的小子!

“我们这样的人家,也不像某些人家那样讲究什么‘门当户对’,还特意列出条条框框,一条条地往里套,如果有一条不符合,就将对方贬低到尘埃中。”

虽没代指,但,薛将军和王将军都明白,这儿的“某些人家”,又代指哪些家。

比如说,政界那些觉得“脑袋决定屁股”,自认依靠一些书上理论,就能治理好一个国家的。

再比如说,军界那些明明往上数三代,也是泥腿子出身,却莫名地撞了大运,得了个类似于“开国元帅”身份地位的人家,然后,就打心眼里瞧不起身份地位不如他们的人家。

“更不会因为自家人性情直率,不擅迂回之道,而要求对方也不能跟自家人兜圈子,玩心眼,耍计谋。”

薛将军:“……”林家人性情直率,不擅迂回之道?合着,之前,那些个数次使出诸多阴谋阳谋,将一应敌人玩得团团转的小子们,都不姓林呢?

王将军:“……”总觉得哪里不太对,但,具体哪里不太对,一时半刻还琢磨不出来。

仿佛察觉到两人心里的腹诽一般,林将军也懒得再继续诉苦了,干脆利落地总结道:“单单一点——立身正。”

薛将军&王将军:“……”什么意思?

“果然,你们也没想到。”林将军摇摇头,并不觉得自己遭遇的这种“终日打雁,却差点就反被雁啄瞎眼”的糗事,有什么不能对“自家兄弟”说道的,“说来,老薛,我还得感谢玲玲。”

“如果不是……”林将军提到的,正是那天,被林佟和罗清婉两人每天都上门刷日常的行为给纠缠得,也难免生出烦躁情绪的薛玲,经由植物们提醒,知晓林将军隐藏在不远处,而本着一种“我就静静地看着你们作死”的心态,使用木系异能暗算了林佟和罗清婉两人,以那样一种亲昵却又狼狈不堪姿态出现在众人面前!

而,一路尾随林佟和罗清婉两人,来到薛家院子外的林将军,将一切尽收眼底的同时,也敏锐地察觉罗清婉身上的违合之处。

回家后,林将军就在没有惊动其它人的情况下,派了心腹调查罗清婉不说,还将和罗清婉有牵扯的人查了个底朝天。

这其中,罗清婉性情大变后,做出来的那种种截然不同,让人看了后,就莫名地生出许多怀疑的言行,暂且不提。

单单,罗清婉那位参军的大哥,就那样“巧”地屡次挑中“风险低,回报大”的任务,不仅成为和平年代里,部队里升职最快的一位军官,也因为这逆天的“福运”而让所有知晓情况的领导们,都要翘起大拇指赞一声“福星”!

然而,这世间,哪来那么多的“巧合”?

尤其,细察之下,林将军竟然发现,那位“福星”接的好几个任务,都是原本定下的那些接任务的军人,或突然犯错,或突然受伤,或突然被调往其它军区出差或学习,最终,让这个任务被这位“福星”捞到手,成就了他往上攀爬,数次升迁的履历!

王将军砸了砸嘴:“这运气,真是绝了!”

此刻,薛将军就不免想到了一次摔倒后,不仅觉醒了“宿慧”,还拥有了木系异能的薛玲。

“你是说?”

也许,军区之人,大多都注重实力,而,真正能升职加薪的,也大多都是依靠自身实力,一步一个脚印地磨砺出来的,但,这并不代表他们就不信“命”,或者,应该说是那些没办法用科学来解释的“玄之又玄”的东西,比如说,那些拥有神秘能力,从而被国家招安的天师、风水师、相师、异能者等等。

“预知?”

虽是问话,却带上了肯定的语气。

林将军点头,想着既然提到这个话题,又和两人分享了罗清婉身上发生的那些神奇又诡异的事情,那么,再多说一些,也算不了什么的念头,继续道:“我查过了,就连她和林佟的数次相遇,也都是提前做了准备的。”

若非如此,凭林家如今的地位,想要拿捏处置罗清婉这样一个没身份、没背景的普通小姑娘,哪需要林将军费神,冥思苦想也找不出一个完美解决此事,且不引起任何反弹的法子后,不得不以一种“诉苦”的姿态,向两人求助?

“这事,确实难办。”薛将军立刻就明白了林将军的话外之意,“如果是其它的能力到还好,怎么偏偏是这种能力?”

“预知”吉凶祸福的能力一出,不就对林家将要施展,或者,正在施展的手段了如指掌?

“是啊,确实难办!”林将军颓然地说道,“拥有这种能力的人,如果一心为国为家到还好,怕就怕私欲太重,最终,不仅毁了她自己,也会毁了整个家族啊!”

王将军张了张嘴,看了看一脸沉思的薛将军,又看了看一幅愁苦郁闷模样的林将军,末了,在两人那不约而同看过来的视线中,吞吞吐吐地提出自己的看法:“既然这样,那就将林佟送到军队里。那地儿,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进去的。不就能隔绝林佟和罗清婉两人,让林佟不再受罗清婉的影响了?”

林将军一拍大腿,满脸的兴奋和激动:“对对对,这法子好,我咋就没想到?!”

时间和空间的距离,能磨灭许多东西,包括,那些过往觉得刻骨铭心,只怕一辈子也不会忘怀的爱情。

……

直到,王将军和林将军两人,连吃带拿地离开后,端起搪瓷缸子,喝了口茶水的薛将军,才蓦然意识到不对劲。

忒么的,又被老林带歪了!

早就准备好的一大堆抱怨,他,还没来得及说出来呢!

第126章 论“坑人”的功力

离开薛将军的办公室,在路口和林将军分别的王将军,看着林将军那挥一挥衣袖,潇洒离开的背影,在战场厮杀多年,屡屡救他一命的“直觉”告诉他,今天的情况,很不对劲。

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后,冥思苦想了许久的王将军,抓着头发,一脸懊恼郁闷地准备“求助”薛将军时,却在这时,脑海里突然窜过一道亮光。

“混蛋!”

王将军拍案而起,他就知道,老林这家伙,就不是个好的!偏偏,他被老林坑了那么多年,却还是每次老林一挖坑,就主动往里面跳不说,还用坑里挖出来的土把自己埋了!

而,老薛就是那个助纣为虐的!明知前段时间,老林就觉得自家儿孙被娇养的有些不知天高地厚,更不知柴米油盐苦,打算将他们全部送到部队里去磨磨性子。

十个指头有长短,人的心天生就是偏的,老林也不例外,他最偏爱林佟这个长房幼子。一旦被罗清婉迷惑了心志的林佟,使出“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手段,死活不愿意去部队,那么,到时候,一向护短又偏疼林佟的老林,就会满腹纠结,坐立不安。

为了林佟好,老林一定会将他送到部队里去,那么,为了不被林佟记恨上,从而出现祖孙离心的情况,就必须将他这个外人,但对林佟来说,也是得罪不起的长辈推出来,承受林佟的怒火。

……

好事都被老林占了,恶事都让其它人做了!

“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盘!”

王将军咬牙切齿地说道,也就是老林,换了其他人,敢这样坑他,看他不揍对方一个满头包,才怪!

“那就当日行一善吧。”

到底是自己长大的孩子,又怎么忍心让他被心怀叵测的人盯上?没有能力也就罢了,有能力的情况下,怎么能不伸手拉一把?!

不过,就这样放过林将军,王将军也是不乐意的。

“你准备将家里的小子们,也一起送过去?”薛将军挑眉,一脸惊奇地看着单独找上门来的王将军,“难得啊,老王,你竟然会生出这样的想法来!”

“咋了,不行?!”王将军歪嘴,抓起桌上的苹果,就啃了一口,对自己在林将军和薛将军心里那单蠢憨厚的印象不予置评,“也将你家小子,一起送去吧。”

“这人哪,没有压力,就没有动力。”人多,才好打着训练的旗号,对林家小子,尤其,林佟这个混小子下黑手啊!揍不了老的,还不能揍揍小的出气?!

“少年时代的友情最纯粹真挚,就像我们当年那般……”说到这儿时,王将军脸上也不免流露出一抹怀念来,“当年,我们可是不打不相识……现在,也轮到我们的孙儿们,延续我们相识相知多年的情谊了……”

“也是,我家那些小兔崽子,还没长大,就觉得自己翅膀长硬了,能独自闯荡出一番事业了,一个两个蹦跶得比谁都要欢快,结果呢?啧!”

薛将军叹了口气,这些年,每每想到自家那个被养得顽劣却又过于天真的小儿子薛建平,就让他懊恼后悔不已:倘若,当年,他能多花一些心思在薛建平身上,再不然,本着“一视同仁”的心态,早早就将薛建平丢到部队里,并在此期间,不给薛建平太多额外的帮助,那么,薛建平就不会混到眼下这种“高不成,低不就”的尴尬难堪状况了。

“老薛,这话,你在自家兄弟面前说说就算了,在外人面前,可千万千万不要这样说啊!要不,对方一准以为你是在炫耀示威!”

王将军一脸认真地叮嘱道,他是真这样觉得的,和他们年岁相当的人家中,“二代”们顺利活到现在,并在各行各业继续发光发热的,才刚刚过半的比例,而,“三代”们的比例就更少了,少到只有两成到三成!就这,都是靠薛家那庞大的孙儿数量撑起来的!

“老王,你不懂啊!”薛将军摇头,这种事情,还真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儿孙少有儿孙少的好处,儿孙多有儿孙多的坏处。真要说的话,我宁愿要三五个精英,也好过十来二十号的废物。”

到了薛将军这样的地位,真能被他们放在眼里,并被称之一声“精英”的人,那是真正的百里挑一!

“当谁不想呢?”王将军“嘟嚷”了一声,也懒得再搭理薛将军这个“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家伙,不然,就算他再如何地心宽,也难免不会薛将军气得捋起袖子,要和他在训练场大战三百回合!

……

薛家

“爷爷?”

这天中午,如往常那般,掐着时间出来迎接薛将军的薛玲,还没来得及从薛将军手里接过那个篮子,就见薛将军一脸惊疑不定地看了看院子。然后,他又后退了好几步,看了看周围的环境,放在身侧的一只手,悄悄地掐了自己大腿一下。

腿上传来的痛楚,和周围那熟悉得闭着眼睛都能摸回家的景色,以及薛玲那看向自己时,和只小狐狸一般无二的“狡黠奸诈”笑容,都让薛将军慢慢地收了脸上的迟疑,嘴角却忍不住地抽搐了下。

两只大白鹅身后的鸡鸭小弟,每一列,都由昨天二十多只,一跃而变成了九十多只!

最让人无语的,却是这些鸡鸭小弟最后面跟着的几只兔子!

按照薛玲昨天上一次山,就带回五只鸡和五只鸭的算法,那么,今天上午,薛玲至少去了八次后山!

“不是告诉过你,不要再上山了吗?”

“我没上山啊!”薛玲摊手,耸肩,一脸的无奈,“我只是到了山脚下,挑了个隐蔽的地方,让植物们将那些猎物们送到山脚下,再将这些猎物捡到背篓和竹篮里带回来而已。”

已经估摸出薛玲会如何回应,甚至,还做好充足应对准备,打定主意这次一定要将薛玲说得满面羞愧地承认自己错误的薛将军,那到了喉咙的话,立刻就被噎回去了!

竟然还有这种操作?

打“擦边球”这种事,薛玲能说,她已经习惯成自然了吗?

当然不能啊!

于是,顶着薛将军那一脸怀疑人生,就连三观也都摇摇欲坠的懊恼、郁闷和抓狂的目光,薛玲一脸的茫然、无辜。

“爷爷,明天,哥哥们就到家了。”

“千里迢迢,长途跋涉地回到京城,怎么着,我们也要办一场接风洗尘宴吧?”

“既然要办宴席,这规格,就不能小。至少,桌上不能全是蔬菜瓜果,得有肉。而且,还不能只摆一盘肉菜,汤中,最少要有六道肉菜。这不上山去打猎,哪能在最短的时间里就备齐呢?”

“再说了,山上的猎物,不要钱,也不要票,还想吃哪只就吃哪只,特别地新鲜,可不比你到处去求人借票,买回来一大堆被人挑剩下的,口感不好,营养更是没多少的肉好多了?”

薛将军抹了把脸:“……”好话坏话都被薛玲说了,他,还能做什么呢?

“下午,我同你一起去。”

是的,从军多年,早已练就出杀伐果决性子的薛将军,很快,就做出这样的决定——与其任由薛玲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上窜下跳,没一刻消停的,到不如将她放在自己眼皮子下看着,也免得嗨过头,情绪一激动而闯祸!

“你不是要上班呢?下午和我一起去后山,真不会被人说闲话?”薛玲才不愿意薛将军因为自己,而被军区那些表面正直,背后藏奸的人逮着小辫子!

虽然,薛玲的体贴关心,让薛将军感到很欣慰和贴心,但,这种被人小瞧的感觉,还是让薛将军“吹胡子瞪眼睛”了。

“行行行!”不等薛将军爆发,薛玲就举手投降了,“反正我现在就能养活你了,就算你不上班,不能给家里赚钱了,也没关系的!”

薛将军:“……”傻孙女哟,到了他这地位的人,哪是说退下来,就能退下来的呢?!

……

这天中午,吃过午饭后,薛将军和薛玲就出门了。

日头正烈,军区的人都在午休,就连树上的蝉鸣也都由强转弱,最终,消失不见。按理来说,这个时间点并不适合出门,但,祖孙俩都明白,只有这样,才能避开可能出现的来自于“有心人”的探究。

一路走来,薛将军的神情就越发地惊讶起来。

直到,祖孙俩顺利抵达大院后山下后,薛将军忍不住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才十五分钟?!玲玲,你怎么知道这条路的?”

枉他在大院和军区待了那么多年,竟然不知道有这样一条秘密小道!

虽然不知道薛将军那快要崩溃的心情,但,薛玲依然感觉到了由薛将军身上传出来的失落,不由出声安慰道:“爷爷,这条路,也只有我才能发现,其它的人就算知道,没有我带路,也是走不了的。”

啥意思?

薛将军目瞪口呆地看着薛玲,这句话,拆开来,每个字他都能听懂,也明白它们的意思人,但,合在一起,他咋就不太明白了?!

“爷爷,万物都有灵。”

感受到满山遍野植物们见到自己时,那幅发自内心的欢喜和愉悦,薛玲手指挥舞间,就有一股精粹的木系异能,以她为中心点,朝四周漫延开来,嘴里却没忘记为薛将军解释。

“我们来的这条路上,有十来株生长了三四百年,已经初开灵智的植物。它们具备隐蔽自身,且能让人出现幻觉的能力。除非它们认可的人,或者喜欢的人,再或者是比它们能力强大的人,否则,不论谁过来了,见到它们,都会以为那儿是山石峭壁,根本就没路可走。”

仿佛在附和薛玲的话一般,所有的植物都疯狂地抖动起自己的身体来。

薛将军:“……”好玄幻!这,真是他生活了几十年的时代?一个科技发达到人类都能登上月球,在不远的将来,就能在太空中漫步的时代?!

不过,很快,薛将军就没法再放任自己陷入呆愣中了。

无它,只因,伴随着一阵“刷刷刷”声音,出现在两人面前的,又是由小到高排列开来,乍一眼望去,根本就瞧不见尽头的绿色草球!

这一幕,在第一次和薛玲来后山的时候,薛将军就见到过。

然而,再一次看见,薛将军额头却飘过三条黑线,嘴角抽搐了好几下,艰难地问道:“玲玲,后山什么时候有这么多动物了?”

其实,薛将军真正想问的,却是这些普普通通的植物,什么时候有这样的能力了?竟然能轻轻松松,就将一大群猎物捆好,并在不惊动他的情况下,送到他们面前来!

“不是后山的。”薛玲佯装没听出薛将军的话外之意,指着和这座小山坡连绵成一片的群山,“是这些山……嗯,不对,这样说不太准确,应该说是挨着这片山林的深山老林里出来的。”

“深山老林的植物,也能被你所用?”

顿了顿,觉得自己这样说有些太笼统,薛将军又补充道,“植物们有特殊的传递消息的渠道?且,这个渠道,能在最短的时间里,将它们想要传递的消息,传递到特定的对象处?”

该说,不愧是征战沙场几十年的老将嘛?换了其它人,哪能从这么几句无关紧要的话题中,推测出那么多的东西来呢?!

薛玲重重地点头,一脸的敬佩,还不忘记朝薛将军翘起大拇指:“爷爷,你是我的偶像!”

薛将军瞪了眼薛玲,脸色无比的沉重严肃,沉默了许久后,才小声叮嘱道:“这件事,不要再告诉其它人。”

想了想,又补充道:“包括你爸妈哥哥们。”

……

于是,这天下午,祖孙俩再次满载而归。

与此同时,军区里,林将军和王将军两人,对薛将军的去向,也有了一个模糊的猜测。

王将军摇头摆手,感慨道:“老薛这人,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嘴里特别嫌弃那些“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的小子们,实际上呢?一听说自家小子回京,连班都懒得上,就东奔西走地忙碌开来!

林将军嗤笑一声:“你不也一样?”

他们三兄弟,那是真正的“大哥莫说二哥,鼻子莫戳眼窝”,论疼爱儿孙,或者,应该说是“护短”的手段和做派,那是一个比一个高!

幸亏,他们在军中大佬,在“祖孙隔代亲”的情况下,实在狠不下心来教导自家儿孙,尤其,像薛建平、林佟这样的“小儿子,大孙子”时,就能直接丢到部队里去磨砺一番!

……

第127章 哥哥们回来啦!

早上六点半,薛玲笑眯眯地拉开了房门,嘴里哼着悠扬的曲调,踩着欢快的步子,就准备下楼和薛将军一起出门晨练。

下一刻,薛玲脸上的笑容就僵住了,就连那笑得眯成一条线的眼睛也瞪圆了,嘴巴更是张大到足够塞入一颗鸡蛋的程度:“你……你们……”

楼下的棕竹,等了那么久,盼了那么久,如今,终于捞着一个在薛玲面前说话的机会了:

薛玲:“……”这不是废话?她又不傻了,哪能认不出面前这一字排开的“国富民强”四兄弟,正是和她一母同胞的嫡亲四位哥哥呢?

要知道,早在她的身体和灵魂彻底融合之后,别说这一世自出生起的记忆,就连上一世,因为十多年末世生活带来的精神和肉体上的疲惫倦怠,而有意无意间遗忘的记忆,也都被她一一地找回来了!

她真正震惊茫然的,却是这四人一声不吭地回来了不说,竟然还以“排排座,分果果”的姿态,守在她的门外!

也不知道守了多久?!

尤其,眼下,见到她时这幅双眼含泪,嘴唇颤抖,急欲走上前确实一番,却又因为身体抖动得太过频繁,不得不借着依靠扶拦的姿势来撑住自己的身体,一幅下一刻就会腿软得栽倒在地上,却依然眼巴巴地看着自己的可怜又脆弱姿态,也就是她,换了其它人,还不得以为这四人是“变态”呢?!

这般想着的时候,薛玲也将心里莫名生出来的“四个哥哥有些不太靠谱”的念头抛到一旁去,想着兴许四人亲眼见到完好无缺,活蹦乱跳的她,一时间惊喜交加,所以,才会突然失态。

“大哥、二哥、三哥、四哥。”

薛玲笑眯了眼,这抹发自内心的笑容,落到薛家四兄弟眼里,竟比七月正午的太阳还要明媚灿烂,耀眼得让人无法直视!

“你们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回来之前也不打个电话给我,我好去车站接你们呀!”

说着话的同时,薛玲也“蹬蹬”地跑向四人。不过,才跑了没两步,她就突然顿住脚,一脸迟疑犹豫地看着四人,目光在四人那被汗渍浸湿了无数次的衣服,上面已经显显露出斑驳的痕迹,那一头湿辘辘,竟隐约间往下滴着不知是油还是水的头发,以及,那连黑炭一般的面容,也没办法遮掩住的青黑眼圈处巡视着。

“哈哈……”熟悉的爽朗笑声,在几人耳旁响起,紧接着,出现在几人面前的,就是倚在墙壁上,双手环胸,正以一种戏谑打趣目光看着薛志国四人的薛将军,“小七、小、小十六,我早就告诉过你们,让你们回家后,随便找个房间,好生地睡上个三天三夜,先将精气神养足了,再以最神清气爽,精神奕奕的姿态出来见玲玲。”

“可惜,你们总觉得自己长大了,翅膀硬了,就不耐烦听我们这些老人家唠叨了,觉得我们成日里说的都是些没什么用处的废话,做事情就变得我行我素起来,现在呢?体会到‘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的感觉了吧?”

薛志国四兄弟:“……”这话,就扎心了!

薛将军仿佛没瞧见四人那一脸颓然、痛苦、懊恼和郁闷的模样似的,继续絮叨:“活到我们这个年纪的老人家,吃过的盐,比你们吃过的饭还要多!也就是你们这些不知好歹,不辩好坏,被人随便吹捧几句就飘飘然,不知自己身在何处,也不知自己姓甚名谁的小子,换了其它人,一听说自家长辈要细心教导指点了,还不得立刻收拾包裹拍马滚过来!”

眼见,薛将军越说,越发地兴奋和激动,一幅恨不得立刻就拽着四人到训练场过上几招,以实际行动来指点四人的姿态,被这一幕诡异转变而惊呆了的薛玲,总算回过神来:“爷爷,哥哥们坐了好几天的火车,肯定又累又倦,先让他们去洗漱,再睡个回笼觉,等中午咱们家就去饭店聚餐,怎么样?”

薛将军瞪了薛玲一眼,很是不满意薛玲一再打断自己话,甚至,还不遗余力地为薛志国四人开脱说情的行为。然而,转念一想,薛玲的这个举动,也证明了薛玲和四人平时相处的时间虽少,但,彼此之间的血缘牵绊,却并没因此而割舍断绝。

“行行行!”在薛志国四人脸上浮现一抹欢喜混合着惊惧,下一刻,就准备出声,将薛玲“摘”出来,并打算上前几步,将薛玲护身后的时候,薛将军突然出声了,“看在玲玲给你们说情的分上,这次,就这么算了。”

“如果,再有下次……”

话语里流露出来的威胁和警告,不仅薛志国四兄弟,就连薛玲都听了个一清二楚。

唯一的区别,就是听着薛将军故事长大,而打小就对薛将军敬畏不已的薛志国四人,却是忙不迭地点头,一幅乖巧弱小的鹌鹑样。

而,了解薛将军“面硬心软”本性的薛玲,却是无所畏惧不说,还走到薛志国四人身后,伸手推着四人,嘴里更是催促道:“大哥、二哥、三哥和四哥,你们快去洗漱,然后,回房间休息去。”

“对了,你们知道,你们的房间在哪儿吧?”

不等四人回话,薛玲又快言快语道:“不过,不知道也没关系,反正,家里就这么点大地方,你们随随便便就找到了。你们该庆幸,现在是七月,太阳特别大,早上晾出去的衣服被褥,到下午就干了,收回来的时候,上面还留着一层阳光的味道。”

“要不然,换了阴雨连绵的春天,或者白雪皑皑的冬天,像你们这样上了火车,临下车前一天才通知要到家的做法,就等着穿睡发霉的衣服和被子吧!”

“劈里啪啦”一番话,犹如一块又一块坚硬巨大的石头,兜头就朝薛志国四人砸去,只将四人砸得恍恍惚惚,半晌都没能反应过来。

直到,被薛玲推到洗手间,被热气一冲,那本就晕晕沉沉的大脑,就越发地浑浑噩噩起来。凭借身体的本能洗漱好后,又被塞进晒了一天阳光,干净清洁的床褥上,嗅闻着空气中若隐若现的香味,就只觉得这些天被他们强压下去的疲惫和倦怠,仿佛决堤的洪水一般,疯狂席卷了全身,让他们只能顺应自己身体最基本的需求,进入沉沉的梦乡。

——好像,有哪里不对?

这个想法,在他们心里滑过的时候,他们已经失去了挣扎起身的力气,只能任由自己的身体手脚,被周公束缚住……

……

客厅里的薛将军和薛玲,却在这一刻,同时冲对方竖起了大拇指。

薛玲:“果然是大佬,确实厉害,我等凡人,拍马不及!”

薛将军:“彼此彼此!”

祖孙俩对望一眼,同时揭过这一茬,又像以往那样,在军区门口处挥手告别。

跑出去没多远,薛玲就见到了站在大院门口的林佩。

与此同时,虽离大院门口那两株参天大树远远的,以便能让薛玲第一时间就能发现自己,更一直盯着军区出口的林佩,立刻就跳了起来,冲薛玲的方向跑去的同时,脸上的愁绪也跟着消失:“玲玲!”

“佩佩。”薛玲由着林佩挽上自己的胳膊,配合着林佩,由小跑变为慢走,“怎么没看见秀珊姐、秀瑚姐和侗姐?”

“她们先去公园晨练了。”林佩抿了抿唇,抬头,看了眼薛玲,又迅速收回视线,唯有那不自知地紧拽薛玲胳膊的小动作,却道出了此刻她内心的忐忑不安。

薛玲眨了眨眼,循着记忆,带着林佩往一条通往公园的偏僻近道而去:“发生了什么事?”

一直处于纠结情绪中的林佩,并没留意到周围那陌生的环境,只是在感受到薛玲那发自肺腑的关切和担忧后,不由得红了眼眶,嘴唇颤抖了下。

末了,还是在薛玲的“一份快乐,两个人分享,就会变成两份快乐;一份忧愁,两个人承担,便会成为半份忧愁”的宽解话语中,说道:“昨晚,三哥和爷爷吵架了,吵得很凶,后面,爷爷被得不行,爸爸就动手,打了三哥,又罚三哥关禁闭。”

薛玲:“……”打得好,打得妙,打得呱呱叫!

可惜,林佩是自己的好朋友,而,林佟是林佩嫡亲的三哥,所以,即便她再如何地幸灾乐祸,只恨不能仰天长啸一番,却也不得不将自己的想法小心地藏了又藏,以免林佩察觉到一二,从而令两人这段纯粹的友情出现阴影。

不过,这并不妨碍薛玲逮着机会,就给林佟上上眼药,以免“纸包不住火”的那一天到来后,林佩会因为自己数年如一日的“伪装”而受到伤害!

“和林爷爷吵架?”薛玲眉头微蹙,没有立刻询问两人争执的缘由,而是一脸的不赞同,“佩佩,坦白说,我不喜欢你三哥这样的做派。”

林佩抿了抿唇,那颗一直飘浮在半空中的心,终于变得安定了几分:“我也不喜欢。”

薛玲点头,自那一次,林佟在罗清婉的蛊惑下上门挑衅后,她就开始不着痕迹地抹黑起林佟来。如今,见到林佩的“三观”,并没有受到林佟的影响,更没像其它人家娇养出来的小姑娘那般偏执地“护短”,忍不住回头,给了林佩一个“很高兴,我们就此事达成了共识”的眼神。

“我认为,就算和长辈意见不合,也应该摆事实讲道理,告诉长辈自己那样做的原因。如果说,长辈们的阅历和见识是一座高山或大海,那么,我们的见识,就不过是山上的一块石头或水里的一滴水。”

“在这种情况下,长辈们知道我们坚持的原因,也会用自己多年为人处事的经验帮着分析一二,并给出一定的建议和意见,从而让我们不需要走太多弯路,更能在最短的时间里,到达自己理想的彼岸。”

“都说‘可怜天下父母心’,这天下间,就没哪个为人父母的,会不真心疼爱自家儿孙的!”

林佩心里的纠结郁闷一扫而空,只觉得薛玲不愧自己的好朋友,这般地了解自己!哪像家里那些堂姐堂妹们,知道自己的苦恼后,不仅没想着费心安慰自己,还用“大人的事情,小孩子别跟着瞎参和”“小姑娘家家,每天吃好喝好就行了,操心那么多做什么”之类的话来嘲讽讥诮自己!

就连自己的三姐林佼和四姐林侗,也都一幅“这种事情,大人会去处理”的宽心姿态,没有一个人将林将军和林佟的这次拍桌子摔碗筷的争吵,以及,林佟昂着头,一脸倔强不认输的反抗行为当真!

“她们都觉得,三哥是小孩儿心性,等他再长大一些,就会明白事理了。到时候,等他再回想起年轻时犯下的错,自个儿都会觉得不好意思。然后,就会感激爷爷当时做出来的让他参军的决定。”

薛玲叹气,正常情况来说,确实如此。

年轻时的叛逆,等到年长一些后,都会觉得那并非简单的“年少轻狂”,而是连自己最亲密的人都不愿意提起,只想深埋心底,就连夜深人静、孤苦寂寞的时候,都不愿意去回忆的“黑历史”!

可惜,架不住,林佟是一本“穿越事业型军嫂文”中的男主!

而,女主是罗清婉,却又并非简单地是罗清婉。

是的,虽然,这段时间,和罗清婉打交道的次数少之又少,但,凭借漫山遍野,大街小巷,真正应证了“无处不在”这样字眼的植物们,薛玲却是推测出这位罗清婉,并非那本书中心志强悍,手腕惊人,真正经历过“商战”,从不将情爱之事放在心上的女主,而是另外一位“一心嫁入豪门”的穿越女!

毕竟,书里,女主是在十九岁那年,某次,自家哥哥回家探亲,离开的时候,才和哥哥的战友——林佟,见过一面的!

之后,又过了两三年,因为曾见过女主,又因为女主隔三差五就寄东西给自家哥哥的原因,让林佟每每在其哥哥炫耀得瑟的神情中,就回忆起和女主的初见场景来,然后,就在不经意间关注起女主来……

可,如今呢?

罗清婉这位“女主”,才十四岁!

第128章 “男主”人设崩了

“你三哥有说,为什么不愿意参军吗?”

军区大院长大的孩子,天生就崇拜军人。尤其,那些“三天不打,上房揭瓦”,从小到大都调皮捣蛋得让人抓狂的男孩子们,几乎个个人的理想都是“当军官,当一名比我爸官职更高的军官”!

林家这样的家族,也不例外。

而,那本以林佟为男主的小说中,林佟也是十六岁就参军的。而,女主之所以会和林佟结缘,不仅仅因为自家哥哥是军人;也不仅仅因为林佟是林将军的孙子,背靠大树好乘凉,从而方便她在最短的时间里,就将自己的事业版图扩大到全国各地;更多的却是因为女主发自肺腑地崇拜军人,以嫁给军人,当一名“幕后英雄”式的军嫂为荣!

“没说。”出乎薛玲预料之外,林佩竟然摇头,一脸的茫然,“他说,他要读大学。”

“军校也是大学。”话虽如此,薛玲却知道,这件事,并非那般简单。

果然,林佩迟疑片刻,低头,吞吞吐吐地说:“他要考京大金融系。”

“啥?”薛玲抹了一把脸,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军婚文的男主,不打算当军人了不说,还打算弃军投商!

是的,经商!

薛玲敢肯定,这事,绝对是“女主”罗清婉蛊惑的!

由此可见,这位新女主,论眼界、心胸和见识,确实没办法和原女主媲美。

——真以为,穿到改革开放的八十年代,空气中都飘浮着金钱的味道,随便伸手一捞,就能捞到大笔钱不说,还能顺势成为引领一个时代的“浪潮儿”?

这是一个最好的时代,也是一个最坏的时代。

机遇多,可,陷阱更多。

提到“天才是百分之一的灵感,加上百分之九十九的汗水”这句话,很多人都会用“笨鸟先飞”之类的话来宽慰自己,并觉得,只要付出了努力,命运的天秤就不会失衡。可,他们却忘记了这样一个至关重要的事情——努力重要,但,更重要的却是那百分之一的天赋!

如果说,普通人生活的世界里,千百个人中,才能出一位天才,那么,商人,尤其,那些大商人生活的世界里,那是十来个人中就会出一位天才。

这一点,由书里那位在原来世界里,就已经是一位让人赞叹不已,并觉得自愧不如的“女强人”般的女主,在穿到这个世界后,也有好几次陷入商业危机,甚至,最严重的一次,竟然差点就被对手阻击得破产这些情节中,就能推测出来。

即便,那时的女主,已经和林佟相识相知了,背靠林家这株大树,按理来说,应该过上“众人仰望逢迎,谄媚追捧”般顺风顺水的生活,但,别忘记了,自古以来,就有“一山更比一山”的说法!

林家有军方背景,又有林将军这位当得起“跺跺脚,地面都会抖三抖”评价的大佬掌舵,对所有林家出来的人,包括,和林家嫡系子弟扯上关系的人,二流三流或不入流的家族,确实不敢招惹,但,那些和林家家世地位相当的家族呢?又有几家能心大地放任林家“扶持”罗清婉这位颇有能耐的“经商天才”?

任何时代,钱不是万能的,但,没有钱,却是万万不能的。

……

中午,掐着时间,赶到院门处迎接的薛玲,远远的,就看见了一手提着一个篮子,还不忘记和经过的人点头示意的薛将军。

“爷爷,不是说好了,中午去聚餐吗?你怎么又去食堂打饭了?”

薛玲迎上前,就准备从薛将军手里接过一个篮子,被薛将军拒绝了,却也不气馁,只是趁着薛将军不注意的时候,以一种“快、准、狠”的速度,从薛将军手里抢了个装了一锅汤和一些馒头等东西,看起来最重的篮子。

不过,轻飘飘的篮子一到手,薛玲就明白,这是薛将军为了蒙蔽住自己,而特意做出来的伪装——篮子里,估计只有一个饭盒!

看了眼嘟着嘴,气鼓鼓的薛玲,薛将军伸手,摸了摸薛玲的脑袋:“那四个小子起来了吗?”

“没有。”以前,薛玲喜欢待在院子里看书,今天,却特意挑了客厅坐着,为的,就是能第一时间察觉到四位哥哥房里的动静。

对此,薛将军并不意外:“还好,我有先见之明,特意跑到食堂里去打了饭。”

“看来,这三天三夜,他们都没能睡个好觉。”薛玲叹道,说来,若非,她上火车的时候,特意带上了棕竹,又仗着自己拥有能听到植物闲聊八卦的能力,也不会特别心大地从上火车后,就过上“吃饱就睡,睡饱就继续吃”的养猪一般的生活!

这个年代,法制不建全,对现有法律的普及更不到位,滋生出很多明目张胆作恶事的人。

因此,在没有碾压性的绝对实力之前,任谁出门都必需小心谨慎。

哪怕,薛志国四人,年纪最大的十九岁,最小的也有十二岁,齐刷刷站出去,给人一种“不好招惹”的感觉,但,别忘记了,这四人是没经历多少世事的年轻人,眼角眉梢,言谈举止间,不仅流露出一种青涩感,还隐隐有一种“初出茅庐不怕虎”的意气风发感。

这样的人,也是最好算计拿捏的……

“也不知道晚上,他们能不能睡醒。”薛玲跟在薛将军身后,回到屋内,又从厨房里拿出准备好的碗筷汤勺等东西,“爷爷,明天,我们大家一起去医院做个全身体检吧?”

“那四个小子,身体好着呢!”话虽如此,但,薛将军却觉得嘴里的汤喝得有些没滋味了。该说,血缘本性吗?不然,陪伴自己半年,就时间长短这一点来说,绝对能碾压薛志国四人的薛玲,又怎会这样地关心他们呢?

薛玲正襟危坐:“老话说‘半大小子,吃穷老子’,咱们老薛家的人生来就胃口特别好,每天还要进行一定量的训练,这样下来,难免吃得比平常人多。”

“像爷爷你们这样经历过困苦时期,又很有生活经验和智慧的大人,只会觉得‘能吃是福’,甚至还会高看一眼特别能吃,身体长得特别结实的半大小伙子们。但,和这些小伙子们同年的伙伴们,就会觉得特别地不可思议,不仅私下里会嘲笑他们,当着他们的面,也会叫他们‘饭桶’。”

“连大人被人叫‘饭桶’,心里都不好受,要很努力才能调节过来,就更不用说这些正处于世界观,人生观塑造阶段的半大小伙子们了!”

“爷爷,我跟你说,大家都说小孩子是天使,其实,小孩子也是恶魔。因为很多伤人的话,大人们只会私下里议论,绝对不会当着对方的面说出来,而小孩子却特别喜欢当着对方的面就肆无忌惮地嘲讽讥诮!”

“偏偏,这些话带来的伤害,那是成倍增长的!可惜,这些年,我们一直没引起重视,到现在……”

说到这儿时,薛玲特意顿了顿,摇头长叹了口气:“就拿大哥、二哥、三哥和四哥们来说吧,虽然,这些年,我和他们见面的次数少之又少,但,每次见面的时候,我都能隐隐感觉到他们还是受到了那些流言蜚语的影响,从而下意识地节食!“

“在正长身体的阶段,因为吃得太少而经常半夜饿肚子,要不了几年,就会饿出个胃病,或者因为某些身体必需的营养跟不上,而个个都是风一吹就能吹跑的林妹妹般的身体不说,还会成为连部队第一关身高选拔都过不了的小矮子!”

“玲玲,你八个哥哥们都在部队里,今年,你九哥也将入伍。”第一次见识到薛玲“睁眼说瞎话”功力的薛将军,也不由得愣了愣,根本就没时间去琢磨才来到京城的薛玲,怎么就知道隔壁几家的情况,甚至,精准到那几家的人长什么模样,家里又是什么样的情况这些信息都一清二楚这件事,只是下意识地反驳道:“就目前情况来看,你其它几个哥哥们满了十八岁后,也不会成为小矮子。”

部队可不是什么人都要的,哪怕,有赫赫声名的薛将军坐镇,如果身高体格都不行,那也只会被部队拒之门外!

由此可知,薛玲那几位参军的哥哥们,绝没一人是什么“风一吹,就能吹跑,完全没办法给人安全感”的“小矮子”。

“而,你大哥二哥……”说到这儿时,薛将军总算意识到了不对劲,不由瞪了薛玲一眼,想了想,对薛玲嘴里这混乱的称呼,却还是找不到一个好的解决办法,万般无奈之下,也只能全当自己没注意到这一点。

谁让薛玲是薛家“五代单传”的小公主,有那么些娇纵和任性,不是很正常的呢?

再说了,不就一个称呼嘛,完全算不上什么任性!

这般想着的时候,薛将军也继续说道:“他们已经考上了军校,等他们毕业后,就会直接分到各个部队里去。”

“你三哥今年十六岁,已经一米七五了,早就过了部队招兵的身高要求,但,就他的年纪来说,还能再长很多。”

“你四哥今年十二岁,虽然才一米五,但,男孩子嘛,发育晚,等再过两三年,就会突然窜一大截。”

末了,薛将军还微抬下巴,挺胸抬头,一脸的骄傲和得瑟:“我们老薛家,就没身高在一米八以下的!”

一米八?

一米八!

薛玲激淋淋地打了个寒战,前世,身高只有55的她,站在身高0的人旁边,时刻都有一种必需仰望对方的感觉!

这是她无法接受的。

虽然,末世中,人心倾扎,内乱纷呈,但,只要九级木系异能“大老”薛玲若开口,连基地长都会自荐枕席,为何,她会一直独居?一直单身?不就是受不了那些异能者,每升一级后,都会长0或20,一幅恨不得往三米高方向发展的做派,就连女人也不例外的情况嘛?

偏偏,激发出木系异能的她,却是其中唯一的例外。

想想看,连一米八身高的人,都给她一种威迫感,一旦落入三米高“巨人国”中,会变成什么样?

——活脱脱一个还没断奶的小姑娘!

当然,即便如此,也不代表薛玲就能接受自己的身高,由前世的55,陡然就飙升到0!

“啪!”薛玲右手拍向桌子,那声音,只将正畅想不远的未来,自家二十来号儿孙,齐刷刷站出去,将会惹来无数人羡慕嫉妒恨神情的薛将军都给吓了一跳,“我决定了,以后,我不喝养生滋补的鸡汤和鸭汤了!”

“还有,以后少吃肉,少喝牛奶,多吃蔬菜瓜果。”每说一样,薛玲心里就在滴血,没办法,谁让前世今生,她都最爱这些呢?如今,让自诩“吃货”的自己,在八岁的稚龄,就被迫放弃这些,这感觉,真忒么地酸爽!

等等……前世,八岁的时候,她多高?

好像,也是个“三头身”吧?

而,现在呢?才半年时间,她就窜过了一大截!果然,该说,这,就是血脉遗传的“魅力”嘛?

上一世,她老妈50,老爸64,家里其它的叔叔,也个个都在60~70中间徘徊,和她同代的堂哥堂姐堂弟们,不论男女,统统在50~60中间徘徊!

这一世,家里一溜0往上的大长腿,就连这一世的生母,也有75的个子!

所以,按照遗传学论来说,她……未来,确实,会长成个身高足有0,让所有50~60身高的人,都必需仰望羡慕的姑娘!

这,真是一件越想,就让人越发悲痛的事情。

原本,家里的竹椅,就是按照薛将军等人身高体重来定制的,如今,薛玲这个在薛将军眼里,不过“三头身”的小姑娘,只恨不得将自己整个人缩成一团的“软怂”模样,让第一次见到这一幕,本应该生出些怜爱心疼情绪的薛将军,却莫名地觉得有些想笑。

第129章 薛将军很苦恼

“咳。”轻咳一声,压下到了喉咙笑意的薛将军,循循善诱道,“玲玲,你不是最喜欢吃这些吗?”

“现在不喜欢了。”薛玲闷闷地说道,谁能想得到,前世,一心向往高个子大长腿姑娘的她,今世,竟然也会羡慕那些娇小玲珑的姑娘呢?

“为什么?”薛将军一脸的不解,在他看来,薛玲虽然才八岁,却因为觉醒了“宿慧”,而早早就规划好自己的人生,并一步一个脚印地往自己梦想的彼岸而去,并非其它那些被家人宠得“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看似天真单纯,实则嚣张跋扈,喜怒形于色,走到哪儿就给家人带来一堆麻烦的“娇娇女”。

别的不说,就说养生这一块,就理论方面来说,薛玲就能够碾压许多人,甚至,还能和钱老等人聊上许久!

“我担心,再这样吃下去,要不了几年,我就会长成个0的大高个了!”薛玲捂脸,只觉得,这情况,真没办法想象!

“这不好……吗?”薛将军皱眉,薛玲不说,他还真没想到这件事!

男人嘛,无论高矮胖瘦,无论是否有能力,只要不那么挑剔,那么,都能找到老婆。

而,女人嘛,太矮或太高,想要嫁一个合乎自己心意的男人,那还真是难于上青天!

毕竟,对女人来说,嫁人,就如同第二次投胎。

这一点,并不因薛玲的“薛家小公主”身份,就会有所不同。

甚至,因为薛玲的身份背景,不说高嫁,想要谋一桩“门当户对”,且双方互相倾慕喜爱的婚事,都不是那么容易的!

……

军区

将自己熟悉的,不熟悉的人,都在心里又扒拉了一遍的薛将军,浪费了一个中午午休的时间,也没能想到一个好的解决法子。

下午,薛将军到了办公室后,也神情怏怏,满腹郁闷和纠结。

顾参谋长就是这个时候推门进来的:“老薛,听说,你们准备将家里的孙子全部召回京城,送到附近的部队去训练?”

薛将军头也不抬:“嗯。”

顾参谋长眼神微闪:“你这是……舍不得?老薛啊,这,我就得说说你了。‘溺子如杀子’,现在,他们还小,做事情往往凭一腔义气,不顾头不顾尾的。等到他们长大了,懂事了,也为人父后,就能明白我们这些做父母长辈们的一片拳拳爱子之心了!”

薛将军有气无力地道:“嗯。”

顾参谋长挑眉,到了此刻,若,还不能发现薛将军的不对劲,那么,他也就枉担了军区智勇过人,众人称赞艳羡敬仰的“军师”称谓了:“我说,你这是怎么了?”

许是顾参谋长话语里流露出来的调侃打趣的意味太浓了,许是终于想到了顾参谋长那轻轻松松就碾压军区众人的高智商和高情商,偶尔的时候,在面对他们这些人家中的“家务事”的时候,也确实能起到一定效果,因此,薛将军叹了口气,一脸羡慕嫉妒恨地说:“老顾,还是你好啊!”

顾参谋长一脸的懵圈,显然是被薛将军这没头没尾的一句话给整得不知该给出什么样的反应了。

“以前,我还觉得,我家小子们精气神十足不说,还个个膀大腰圆,齐刷刷站出去,就能给人造成一种极具震撼力的效果……”说到这儿时,薛将军摇了摇头,忍不住又叹了口气,“可是,你能想象,这群小子中,突然混入一个漂亮姑娘的场景吗?”

“不也挺好?!”顾参谋长深吸了口气,压下胸腹间突然滋生出来的暴戾情绪,只觉得眼前这个逮着机会就跟人炫耀自家儿孙个个都是高个子,大长腿的薛将军,越发地让人讨厌了,“反正你家那些小子,个子都差不多,一件衣服,老大穿了,老二也能穿,老三更没问题,根本就不需要像其它人家那样,老大穿了后,还得重新改一下,才能给老二老三穿上。”

不是所有人都有做了几十年衣服,有着丰富经验和阅历的老裁缝们,那将衣服越改越好,几乎当得起“出神入化”这样评价的高明手艺。而,大多家庭妇女改出来的衣服,那是越改越破败难看,很多时候都让他们这些大老爷们都看不下去,就更不用说家里那些将要穿上这些破旧衣服的小子们了!

不要以为男孩子,就没审美了!

虽然,可以用“铁血”镇压手段,将这些小子们心里滋生出来的逆反心里全部压下去,但,就如“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变态”这句话所说那般,这样的事情,只发生一两次,还能用各种理由圆过来,三五次,七八次后呢?真不会让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捡上面老大衣服穿的小子们心生怨怼和愤懑,觉得父母偏心?

那些每年都能穿上无数件新衣服的老大,又真不会在这样“养尊处忧”的生活中移了本性,觉得家里的一切都应该是他的,其它的人,包括自己嫡亲的弟弟妹妹们,都应该为自己让位,并为自己伟大又光明的前途和未来铺路,奉献终身?

“老顾,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家那些小子们连吃个饭,喝口水,上个厕所都要打一架来决出个‘第一’的性子。”

哪怕,这些事情,过去了那么多年,但,每每提到这些,薛将军依然一脸的苦大仇深,根本就不会顾及身旁的人是谁,忍不住就拽着对方的胳膊,迭声抱怨道。

“你们家的小子,除了极少部分‘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的,大部分都是乖巧听话,懂事孝顺的。我家的那些小子呢?个个都是‘半天不打,上房揭瓦’的!你说的那种老大的衣服穿不了,给老二老三穿的事情,根本就不可能出现在他们身上!”

“老薛,得亏,这话,没被老王和老林两人听到,不然哪……”顾参谋长一脸古怪地看着薛将军,用一种很是羡慕嫉妒的语气,道,“其实,别说老王和老林两人了,就连我,都想将你家的小子们拐回家!”

大院的孩子们,都是从小玩笑嬉闹到大的交情,也更是“三天不打,上房揭心”的皮小子。

然而,薛家小子们,却是唯一的例外。

或者,应该这样说,薛家小子中,十个人,至少有五个人奉行“兵不血刃”的计策;剩下三个脑子转得比旁人快数倍,奉行“能不出手,就不出手”的计策;最后那两个人,才是性情比较冲动,受不了什么刺激,很容易就在一时气愤恼怒之下,挽起袖子,捏着拳头,就冲上前跟人打架的!

“你们看到的,都是表相啊!”薛将军只觉得自己犹如生吞了十斤黄连般,嘴里那叫一个苦,扒拉了下自己的脑袋,“你看看,你看看,我这脑袋都秃了,在自己办公室里,都要戴着帽子遮掩一下才行!”

“我今年才多大啊!”

“你已经六十二岁了,别说你这个年纪的老人家,就连那些四五十岁的人,都有秃成个光头的,你才只是秃了个头顶,已经算是不错的了。”

话虽如此,今年,已经六十五岁,足足比薛将军大三岁,两人并排站在一起,却显得比薛将军年轻十来岁的顾参谋长却默默地往后退了几步,以免被自己一再戳了心窝子的薛将军暴起伤人。

“不过,你最近吃了什么补品?感觉你的白头发突然少了很多,那光溜溜的脑门,也都冒出了星星点点的黑茬子,好像要再长一次头发似的,就连你那笑起来,就跟朵菊花一样的脸,都变得光滑平整了许多……”

“呵呵……老顾,来,打一场!”薛将军捋起袖子,目光炯炯地瞪着顾参谋长那一脑袋又黑又多的头发,打定主意,今天,不管怎么样,都要将顾参谋长这一头让人羡慕嫉妒恨的黑发,全部拽个精光!

“不来!”顾参谋长想也不想地拒绝道,他是文职,连一般的军人都不是对手,哪能和薛将军这样的战斗狂人杠上?这不是自个儿送上门找虐呢!

“你最近……确实不太一样……”以前,薛将军的身上,偶尔还会流露出疲惫倦怠之色,现在,却已经全部消失,仿佛它们从没出现过一般。若非,如他这般,极了解薛将军的人,其它人看了,谁不说如今的薛将军,至多五十来岁的年纪?!

“难不成,真和你派人,千里迢迢接回来的小姑娘有关?”

说来,哪怕到了现在,顾参谋长依然不敢相信,薛玲这么个小姑娘,竟然对薛将军这个征战沙场几十载,心志修炼得轻松就能碾压一个加强排的军人,更私下里被人冠以“冷血无情大魔王”称号的大将军,有着这样大的影响!

“五代单传”这四个字,在此刻,再一次出现在顾参谋长的心里,却并不像以前那样只是一个轻飘飘,无足轻重的虚影,而是重如泰山,真正让人不容小觑的实形!

一提起薛玲,薛将军就忍不住抹了一把脸,连续叹了好几口气后,才在顾参谋长那越发莫名的目光中,道:“今儿,我才发现,我家里的人,个个都是0以上的大高个。这男孩子也就算了,在绝对强大的实力面前,身高、容貌、性情这些都是外物,有则锦上添花,无则却也无伤大雅,但,这女孩子呢?长个0的大高个,真能找到合适的人家?”

“我说,你家小姑娘,今年才几岁吧?”顾参谋长一脸心累地说道,“老薛啊,你让我怎么说?现在不是我们以前那个见一两次面,就结婚生子的年代了。如今的年轻人,讲究‘自由恋爱’,就算你在这儿琢磨再多,到时候,你家小姑娘又看上了其它的人,你打算怎么办?出手帮,过不去心里那一道坎,不帮,放任自流,更过不了心里那一关!”

“那你说,怎么办?”薛将军反问了一句,“我家玲玲今年八岁了,马上就九岁了,不趁着年纪小的时候,找几个优秀的苗子培养着,等十年后,再想找那些个优秀的好苗子,他们都已经定型定性了,还能有什么用?”

“老薛,不是吧?你打算给你家小姑娘找个‘童养夫’?!”顾参谋长一脸的震惊,简直不敢相信,华国都解放了几十年,薛将军竟然还能生出这样荒谬的想法来!

“啥叫‘童养夫’?说得忒难听了!这明明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真挚又纯粹的情谊!”薛将军拍案而起,气得吹胡子瞪眼睛,他明明是一番好心,咋到了顾参谋长嘴里,就变味了?!

顾参谋长沉默了会,以实际行动表明自己对薛将军这番无赖话语的“行吧,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懒得再跟薛将军争斗下去的心累,“那你看上哪家的小子了?”

“这不正琢磨着!”

连“同一个壕沟出来”的兄弟林将军和王将军两人,都不能让薛将军掏出早在八年前,得知薛玲出生的消息后,就精心准备的那本“选孙女婿”名录,就更不用说,眼前这个和他只是普通同僚关系的顾参谋长了。

“以前,我到是看上了好几家,还认真地考察过。只是,一想到这些小子长大后,也许,连我家玲玲肩膀都够不到,就更不用说,遇到危险的时候,冲上前,保护我家玲玲,我就又觉得,还是要再多看几家才行。”

“我觉得,你现在应该做的,就是‘顺其自然’!”顾参谋长忍了又忍,末了,还是忍不住地吐槽,“就算你现在看十家,二十家,甚至,三十家,又有什么用?你怎么敢肯定,未来十年内,这些小子就能长成个和你家小子们不相上下的大高个?”

“而且,老薛,你真觉得,个子能决定一切?”

“那当然不是!”薛将军才不会容许自己在顾参谋长心里落得一个“傻蠢”的印象,“我家玲玲那么好,当然要挑一个不论容貌、性情、家世、能力和才华这些方方面面,都能配得上的小子!”

……

第130章 “穷游”的精髓

薛家

“唔……这一觉,睡得真忒么爽!”

正半躺在椅子里,翻看的薛玲,听到声音的时候,就和楼梯处一字排开的四个裸着上身,只穿着短裤,踩着拖鞋,伸着懒腰的少年对上眼了!

“啊……”

别会错意,这道几乎能撕裂天空里那片晚霞的声音,并非从薛玲嘴里发出来的,而是这四个由左到右,由高到低排列的少年发出来的!

紧接着,四人就一阵风般地窜回了房间。

那模样,活像后面有恶狗在追似的!

“砰!”

重重的关门声,只将屋檐处的灰尘都震了些下来!

薛玲摇了摇头,忍下了到喉的笑意,一脸无奈地收回视线:真没想到,自家四个表面看来很是沉稳,颇有薛将军之风的哥哥,私下里竟然是这般地“跳脱”!

三分钟后,四人依序走下楼,在客厅里的竹椅里坐下后,照例由被推出来,却因为肩负着“长兄”职责,而对屡屡为几人“背锅”这样的事情,并不觉得有多大愤怒和郁闷,反还觉得特别理所应当的薛志国,出声打破了这一片略有些诡异的气氛。

“玲玲,你看的是什么书?”

“。”早在四人落座的时候,薛玲就合上了手里的书。

此刻,她顺势将手里的书,递到离自己最近的四哥薛志强手里,起身往厨房方向而去的同时,嘴里也不忘记说道:“你们睡了一天,肯定饿了,家里没有厨具,也做不了什么吃的,我去给你们洗些水果垫垫肚子,等会爷爷回来后,我们就去饭店吃大餐。”

“玲玲,这么点小事,我们自己来就行,你回去坐着。”

薛志国说着话的同时,也迈着大长腿,三步并作两步,就以一种“后来居上”的特别轻松的姿态,超过了“三头身”,迈着小短腿,就连快跑都跑不过他的薛玲不说,还给跟着几兄弟一起站起来的时候,也不忘记拿着,或者,应该说是“捧”着那本的薛志强使了个眼色。

接收到薛志国眼色的薛志强,牵着薛玲的手,护着薛玲往客厅里摆放着的竹椅处走去,嘴里还不忘记念叨:“玲玲,这些粗活,就交给大哥、二哥和三哥来做,女孩子要‘十指不沾阳春水’地娇养。”

心里却犹如对天长啸的狼一样,疯狂地嚎叫着:嗷嗷……妹妹的手好小,好软……摸起来,好舒服……难道,这就是牵着妹妹一起走的感觉吗?

内心越发荡漾,脸上却越发正直的薛志强,蓦然间,就意识到了不对劲!

以前,他们虽不是每天都能见到薛玲,但,每个月,也会见上一两次的。那么多次见面中,每次,薛玲见到他们的时候,都是一幅害怕畏缩的模样不说,还瘦骨嶙峋,乍眼望去,跟个骷髅一样!

而,现在呢?

短短半年时间里,薛玲就胖了一圈不说,还长高了一截呢!

果然,王家那群人,都该死!

突如其来的暴虐气息,让薛玲往前迈去的脚步顿了顿,一脸担忧地看着薛志强:“四哥,怎么了?”

“没什么。”薛志强下意识地安抚起薛玲来,而,待他低头看向还不到自己胸膛高,瞧着就一丁点小人儿模样的薛玲时,脸上无意间流露出来的愤怒和怨怼等情绪,也慢慢地淡去。

薛玲撇撇嘴,并不相信薛志强的解释。不过,介于“任何人都有自己的隐私权”这一点,她也并没有“打破沙锅问到底”。

“四哥,爷爷说你们到其它地方去玩了一圈,最后一站才到京城的,可是,你们不是七月份才放假吗?”

“因为我们都申请了提前参加期末考试。”提起这件事,就让薛志强忍不住地抬头挺胸,一脸的骄傲和自得。

也确实,他这个年纪的少年,大多都在老师和家长“看管”下,按部就班的进行学习,有几个人知道自己可以提前申请参加考试?又有几个人有这样敢于反抗家长和学校老师数十年如一日定下来的规矩的勇气和实力呢?

“好厉害!”薛玲一脸的敬仰和钦佩,“那你们是什么时候参加考试的呢?为什么不提前告诉我一声?这样的话,我就能给你们寄去很多东西,比如说,核桃,再比如说,红枣,补脑的同时,还能补血气,让你们在熬夜之后,依然精神百倍,并以最好的状态去参加考试,从而考出一个让所有人都震惊的,特别高的高分数!”

“这不是想要给你一个惊喜吗?”薛志强挠着后脑勺,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难不成,让他说,其实,这是他们的第一次尝试,所以,不敢肯定自己能一次性地通过学校组织的所有考试?更在没获得成功的情况下,不敢以一种洋洋自得的语气告诉薛玲这件事?

否则,一旦失败,他们就会被自己当初那炫耀得瑟的行为“打脸”不说,还在薛玲心里落得一个“说大话”的不好印象!

“才不是什么惊喜呢?”薛玲小声地嘀咕了一句,不等没有听清楚的薛志强再次出声询问,就又岔开话题:“这样的话,你们在外面玩了一个多月的时间呢!都去了哪些地方呀?能跟我讲一讲吗?”

不等薛志强回话,薛玲又以一种抱怨郁闷的语气,迭声道:“早知道你们有这样的安排,我就跟你们一起去玩了,也不用像现在这样一直呆在家里,除了看书,还是看书,都看到有些腻烦了!”

“都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虽然,我现在没有读遍万卷书,但也到了可以体验行万里路的时刻了。我觉得,只有这样,才能将路上看到的情景,和书中的描写结合在一起,加强对书里那些风土人情,社会习俗等方面描写的印象。”

薛志强:“……”这话,可该怎么接?

薛志强不由得抬头,向从厨房里走出来的薛志国、薛志富和薛志民三人求救。

薛志国放下手里的托盘,捞起一个红彤彤的大苹果,放在嘴里,“嘎吱”一声,就啃了一大口:“玲玲,我们是6月号出门,7月5号才到达京城的。这整整45天里,我们身上只带了400块钱,却走过了七个省。”

“你想知道,我们是怎么走的吗?”

400块钱?七个省?!

薛玲低头,在心里飞速地盘算开来。很快,她就抬起头,一脸佩服和赞叹的看着四人:“你们不会走到一个地方,参观完当地风景后,就找个地方打临时工,赚够到下一个地方的路费后,就又坐车往下一个地方去吧?”

这种旅游方式,正是后世人人皆知的“穷游”。

让薛玲意外的是,在八十年代,薛志国四人就已经领会到了“穷游”的精髓。

尤其,做出这个决定的薛志国四人中,年纪最大的才9岁,最小的才2岁。对比起上一世末世爆发之前,已经30岁的她,却还不敢做出这样的决定,可想而知,那时的她,果然受环境和眼界的制约,从而少了一点年轻人应有的锐气和冲劲。

而,人的年纪越大,顾虑就会越多,不再像年轻人那样,拥有“什么都没有,什么都可以失去,却什么都可以重来”这样一种义无反顾的精神。

即便,这一世,她侥幸获得“重生”的机缘,如今,更是个披着八岁嫩皮的小姑娘。但,受前世那几十年记忆的影响,不论做什么事情之前,都会想好不止一条的退路,那种少年人特有的遇到任何事情,都一往无前的果决勇敢,将再也不会出现在她的身上!

“不错!”薛志国点头,看向薛玲的目光里满是欢喜和欣慰:果然,自己的妹妹,就是和那些每天除了吃穿,就不会再去关注其它东西的“傻蠢”姑娘不同,轻轻松松就从自己刚才那一番话中,察觉到了他今天要说的重点。

“这样,你还想去吗?”

这个年代的火车,没有风扇,窗户又很小。

闷热的夏天,火车里就是人挤人,人挨人的场景,开着窗户,也没多少风,闷得人能中暑。冬天的话,外面寒风凛凛,坐在火车里,窗户一关,倒是能温暖如春,可伴随而来的却是那些脱了鞋子就一股臭脚丫子的味道,混合着车内的人吃了东西后独有的味道,让人闻了就想吐。

然而,再痛苦的旅程,都有终点。

所以,在从一个城市,到另外一个城市的火车车程,最长不过三天,最短不过一天的情况下,火车上这么点糟糕的情况,和在每个地方做临时工赚钱时遇到的各种奇葩又极品的事情对比,立刻就能体会到“天堂”和“地狱”的区别!

所以,在薛志国四人看来,其实,坐火车很辛苦这件事,根本算不了什么,并不值得特意和薛玲提出来。

要知道,当初,从g军区到京城,薛玲也坐了三天三夜的火车!

虽说,当初,薛玲坐的是卧铺,而他们坐的是坐铺,但,那火车站里那人山人海的场景,和这看似繁盛的场景下掩藏的阴暗面,比如说,小偷,再比如说,拐子,等等之类的事情,薛玲是真正见识过的,对此,也已经有了深刻的体会。

“去!”薛玲干脆利落地应道,上一世,她之所以放弃一个人独自旅游的机会,不仅仅因为她是一个容貌秀丽的姑娘,更因为她生来就大而化之,对周围的人缺乏一种天然的戒备心,所以,很难说会不会被一些坏人盯上。

这种情况下,她怎么敢单独一个人出门坐火车旅行?尤其,在隔三差五,就能看见一些年轻姑娘独自外出时,因为许多原因而被害或莫名失踪的消息时,更是不得不将自己心底深处“一人独游”的念头掐灭。

啥,跟团?

这也确实是一种旅游的方式,但,这样的旅游方式,却是“弊大于利”的。尤其,在一个人跟团的情况下……

而,这一世,她不再是独生女,不仅有四个同胞的嫡亲哥哥,还有十来个堂哥们。既然哥哥们不嫌弃她是一个“拖油瓶”,那么,为什么要放弃这样一个送上门的大好机会?

“真去?!”薛志国再次出声确认道,他并不觉得带薛玲这样一个小姑娘出门,有什么大不了的。

在薛志国看来,人一直待在一个地方,哪怕,那是众人都向往,并为之奋斗努力一辈子,也愿意留下来的大城市,也难免会因为在一个地方待的时间太久,见识到的都是同一片天空,每天接触到同样的人和事,而被禁锢住思想。

——这也是他这次出门旅行一个半月,才悟出来的道理。

既然他是薛玲的大哥,那么,他就绝不允许自己疼爱的妹妹,将来被人安上一个“目光狭窄”“心里阴暗”的标签!

“真的不能再真!”薛玲笑嘻嘻地回答道。

“那等爷爷回来后,我跟他提这件事。”和“出游见世面”有关的谈话告一段落后,薛志国抬头,看了看墙壁上的挂钟,发现距离薛将军下班回家的时间,还有半个小时,就打算趁着这个时间,再提出自己等人离开g军区的时候,就曾在心里慎重考虑过的一个问题。

“这几个月,你寄来的蔬菜瓜果我们都收到了,很新鲜,很美味……”吹了一番自己收到那些新鲜的蔬菜瓜果后,发自肺腑的兴奋激动等情绪后,薛志国才又漫不经心地问道:“就是院子里种的那些吗?”

虽然亲眼看到过过院子里那一片郁郁葱葱、枝繁叶茂,和自己曾进过的深山老林相差无二的场景,又在和薛将军等人通电话的时候,从他们有意无意间透露出来的只言片语中,猜测出一部分“真相”的薛志国,为了引出接下来的话,不得不这样确认一番。

“嗯!”并不知道薛志国用意的薛玲,重重地点头,扳着手指给薛志国四人算道,“爷爷每天早上能吃四个白面馒头,两个大肉包子,喝一碗浓浓的粥,还能将两三样配粥小菜吃光。中午的时候能喝两碗汤,吃四碗饭,三份荤菜两份素菜。晚上的时候,也能喝两碗汤,吃两碗饭,两份荤菜,一份素菜。”

薛志国四人:“……”这不是很正常吗?虽然,和他们比起来,薛将军吃的确实有些少,不过,老人家嘛,吃太多了,没办法消化,反而对胃和身体不好。

第131章 兄妹间的谈话

仿佛察觉到了薛志国四人心里的想法似的,薛玲笑眯眯地说:“大哥、二哥、三哥、四哥,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们的饭量是爷爷的一到两倍,对吧?”

“呃……好像是吧。”再次被三人推出来的薛志国,在薛玲看不到的地方,狠狠地瞪了三人一眼,打定主意,回头,一定要找个机会,狠狠地收拾这三人一通,用血淋淋的事实告诉三人“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的道理。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咱们能干脆一点,不要这样磨蹭吗?!大哥、二哥、三哥、四哥,我又不会像其他人那样笑话你们是‘饭桶’。”薛玲白了四人一眼,“老话说‘半大小子,吃穷老子’,你们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如果这个时候为了一点脸面就节食,那么,等到五年、十年,或者,不用等那么久的时间,过个三年,你们的个子还是那么矮的时候,还是瘦得一阵风就能吹跑的时候,不用别人提醒,你们自己就会后悔得抓心挠肺,只恨不能时光倒流。”

“可惜,这个世间,很多东西都能用钱来买到,但,‘后悔药’却是用再多的钱,也买不到的!”

这番话,对今年已经9岁的薛志国和薛志富这对双胞胎兄弟,并没有多大的感触。只因,他们在薛家大宅里呆了很多年,接受的教育就是“能吃就是福”。而,曾经,他们更是不止一次见到饭桌上,自家几位叔伯们,为了抢锅里最后一碗饭而大打出手的场景!

今年6岁的薛志明,受到的影响也并不是那么大。或者说,曾经,有那么一段时间里,他确实受到了这些话语的影响,不过,很快,他就在机缘巧合之下,自个儿纠正过来了,根本就没有引起家里其他人的注意。

唯有今年2岁的薛志强,忍不住地心里一颤,然后,在自家三个哥哥那齐刷刷看过来的威胁和警告的视线中,默默地、默默地垂下了头,只恨不得地上突然裂开一条缝,那么,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地跳进去,将自己深深的掩埋!

“小四,你真的做了这事?”薛志国气不打一处来,也没空去仔细询问薛玲是怎么知道这些事情的,直接伸手,就揪住了薛志强的耳朵,微微用力,就拖着薛志强,往门外而去,“今天,我不教训你一顿,你就不会明白什么才是最重要的!”

“嗷……大哥……嗷嗷……饶了我吧,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被拽着耳朵,踉踉跄跄地往门外走,或者,应该说是被拖出去的薛志强嘴里发出凄厉的哀嚎声,却依然口齿清晰地跟薛志国求饶。

可惜,薛志国什么都能原谅,就是“虐待自己,对自己的身体不上心”这件事情,是怎么样也没办法原谅的。

“你说说,我跟你说过多少遍,我们薛家世代从军,没有一个好的身体,以后上了战场,你是准备留血,还是准备流泪?”

“那个……这个……二哥……三哥……救命啊!”打又打不过,纯理念的话,也占不住脚不说,还轻轻松松就被对方碾压成泥的薛志强,一边手忙脚乱地挣扎着,一边苦着张脸,跟薛志富和薛志民两人求救。

可惜,不论薛志富,抑或是薛志民,统统给了薛志强一个“活该”的眼神。

于是,包括薛玲在内的几人,就眼睁睁地看着薛志强被薛志国拖到院子里,紧接着响起的就是一阵凄厉的哀嚎声,伴随而来的则是阵阵拳头打到肉上时,发出来的“啪啪”的声响。

薛玲摸着自己的小心脏,该说,不愧是大院里出来的子弟吗?根本就不像政商两界的人那样,遇到任何事情,都只跟人瞎逼逼,而是真正地一言不合就动手。

确实,够凶残!

“二哥,三哥,我们不出去帮忙,真的好吗?”

“你四哥皮糙肉厚,揍几下,不碍事的。再说了,大哥下手有分寸的。”

“这小子,也确实该受到教训了。”薛志富摇头,“玲玲,幸亏你提醒的及时,否则的话……”

剩下的话,不必细说,但,在场的薛志富、薛志民和薛玲三人,又有谁不明白?

想想看,清一色0,大长腿的薛家,偏偏,却出了薛志强这么个不到一米六的人,那么,其他人家会如何想薛家?世人又会如何看待薛志强?

本来,男人嘛,身高莫名地比自家兄弟矮一大截,除非心里极其强悍的人,否则,有几个人不会因此而生出自卑怯弱之心?尤其,在薛家这样一个资源大多都在军方,家族子弟们大多从军的情况下,即便在家人朋友的帮助下,勇敢地打破这些并不该存在的自卑怯弱情绪,走上从政或从商的道路,但,这两条路,家里并不能提供任何资源,那么,在需要自己单枪匹马,与人打斗厮杀的情况下,又有几人能成功?

想要成功,不付出些什么东西,比如说,与某政商之家联姻,借助对方家族的资源,又怎么可能?

可,一旦如此,那么,就会打破薛家固有的“军人世家”的说法,会给薛家带来什么样的不可琢磨的未来,谁也不能说得清!

“我也只是随口一提,万万没料到,四哥私下里竟然是这样的。”薛玲摊手,耸肩,一脸的纯然无辜,并不打算背这口“黑锅”。

薛志富笑了笑,并不打算戳破薛玲的小心思。甚至,从某方面来说,他还挺自得薛玲并非平日经常见到的那些打着“天真无邪”“聪明机灵”旗号,私下里却“娇纵恶毒”“自作聪明”的小姑娘。

“玲玲,你离开g军区的时候,是不是收了很多蔬菜瓜果,堆放在储藏室里?”

因为申请了提前参加期末考试,而在离家三个多月后,才再次回家的薛家四兄弟,看见那一片犹如深山老林般郁郁葱葱的院子,当时,四人有一个算一个,纷纷震惊得连手里的行李都“劈里啪啦”散落一地,没来得及捡,就立刻掉头往外窜,还因为动作幅度太大,而将军区好几位领导都给惊动到了。

再次回想起此事,依然让人觉得有些莫名地尴尬。

“是呀!”薛玲点头,一脸的坦然,她这个人,可不会做了好事却不留名,“你们怎么知道?”

“那一屋子的菜,到后面,都被放烂了,发出一阵阵臭味,熏的方圆十里之内的邻居都哀声连天的。”提到此事,薛志国心里就很复杂,张了张嘴,想再说些什么,却又不知该从何说起。

“可惜了。”

话虽如此,然而,从薛玲脸上,却看不出丝毫可可惜之色。

而,这时,薛志国拖着像一条被打败的狗狗一样,不仅一身狼狈,连衣服和头上,到处都是泥土草叶碎屑的薛志强,又重新回到了客厅。

恰好,就听到这番话的薛志国,也觉得有些头痛了。愤怒、叫骂、不平、怨怼,不论哪种情绪,出现在薛玲身上,都好过现在这种仿佛看破一切的平淡啊!

然而,再一想到薛将军等人提到的“宿慧”,加上自己四兄弟离开g军区之前的,从王家人嘴里套出来的话,就让薛志国又默默地将到了喉咙的劝说话语咽下肚。

不管怎么说,事情做错了,就是错了,并不是后面一声轻飘飘的道歉,就能揭过此事,并取得对方原谅的。

“大哥,别提这些扫兴的事情,来来来,吃个水果,玲玲现在种出来的水果,这味道……简直绝了。”几颗荔枝下肚后,就立刻原地满血复活的薛志强,冲薛玲翘起大拇指,看了眼在薛志国和薛玲说话的时候,一声不吭,只顾着埋头扒拉着盘里的水果,短短时间里,桌上面就冒出一大堆水果皮的二哥薛志富和三哥薛志民,忍不住捂脸的同时,吐槽道:“二哥,三哥,你们也不怕,待会吃不下饭?”

“我们一天没吃饭了。”薛志富淡淡地说道,“你以为,谁都像你,吃个东西,就跟个猫儿一样?我们可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这么点水果,上两次厕所就没有了,别说晚上吃饭,就算让我现在再吃下半头牛,都没问题。”

薛志民也跟着附和:“是呀,小四,早告诉过你,你周围那些打着‘为你好’口号的好朋友,都是些看你风光的时候,就巴巴地凑上来,等你落魄的时候,就立刻弃你而去不说,还会落井下石地踩你几脚的狐朋狗友。他们说出来的每句话,都有自己的私心,你根本就没必要听……”

“我这样跟你说吧,别说我和你大哥,二哥,就连家里的大伯,二伯和三伯,还有家里那几位堂哥,个个2岁的时候,身体那叫一个强壮,站出去,谁不说我们一家人是天生为部队而生的?而,你呢……和我们站在一起,如果不是知道你已经满了2岁,谁看了后,不会觉得你才只有七八岁?”

薛志强:“……”这话就扎心了。

能忍吗?当然不能!

“三哥,走一场。”薛志强捋着袖子,气冲冲地说道,正好,刚才,他被大哥薛志国摁在地上狠狠地教训了一通,而他这个年纪,打不过比自己大七岁的大哥,难不成,还打不过比他大四岁的三哥薛志民?

“行。”薛志民放下手里的水果,既然有人上赶着找虐,那么,如果不好好地满足对方,岂不是会让对方心里不舒坦?真正的寝食难安,这,不就造孽了嘛!

毕竟,本来在自家一群人中,个子就矮大家一截,还整夜整夜地睡不着觉,吃不下饭,那不就更没办法长高了?!

薛玲:“……”

这种“一言不合”就开撕的节奏,真得好熟悉,熟悉得让人生出一种怀念的感觉来。

末世爆发后,那十来年时间,她周围,可不全是这样的人嘛!

“时间过的真快。”下意识抬头,看向墙上挂钟的薛玲,也不由得这般感慨一声。

下午四点多,四位哥哥就醒过来了。而,现在,却已经五点半了,然而,她感觉才和四人闲聊了没一会儿!

“爷爷下班了,我要去外面接他。”

薛志国和薛志富这对双胞胎兄弟,再次心有灵犀地同时起身,异口同声地说道:“我们和你一起。”

薛志民则拽着薛志强的胳膊,不顾薛志强的挣扎反抗,就这样,一路将薛志强拖到了院子外。

这期间,两人数次交手,然而,不论薛志国,抑或是薛志富,都毫不犹豫地无视了这一幕。

这种“见惯不怪”的做派,让薛玲嘴角也不由得抽搐了下:果然,军区里的小子们,都是从小打到大的交情,这样的情谊,可不比“同一个壕沟里出来”的战友情脆弱稀薄呢!尤其,同一个家族中的小子们,更是越打,感情就越好。

不得不说,薛玲的时间,确实掐得很准。

就如眼下,几人抵达院外的时候,远处也出现了薛将军的身影。

“三哥……”无意中一个偏头的薛志强,一脸的震惊和不可置信,只能下意识地反拽住薛志民的胳膊,“你掐我一把?”

薛志民用一种“关爱智障”的目光,看了眼薛志强,胳膊肘一拐,再一压。

“嗷……痛痛痛……”薛志强痛苦地弯下腰,却仍然不忘记冲薛志民抱怨,“三哥,你是我亲哥吗?我只是让你掐我一下,不是让你使出吃奶的力气,狠狠地揍我一拳啊!”

这回,薛志民也没空搭理他了,同样一脸的震惊和茫然。

没办法,谁让薛志民动手的时候,也下意识地循着薛志国的目光,往旁边看去呢?

这一看,可不就拜倒在两只大白鹅那高人一等,斜睨万物苍生的轻蔑不屑小眼神,和紧随两只胖得连身上的羽毛,都快要遮不住肥肥的屁股,一步三挪的大白鹅身后,那排得整整齐齐的鸡鸭和兔子队伍之下嘛!

第132章 接风洗尘宴

“哇靠!”薛志强忍不住,冲为首那两只连瞅都不瞅自己一眼的大白鹅吹了声口哨。那哨声,要多震惊,就有多震惊,要多挑衅,就有多挑衅!

总之,两只吃着薛玲用木系异能催生出来的蔬菜瓜果长大,到目前为止,虽没到开启灵智修炼成妖的阶段,但,却和满院子的植物一样,能敏锐地感觉到周围环境和人心变化,更隐约能听懂些人话的大白鹅,翅膀一拍,伸着脖子,就冲薛志强而来!

“蹬蹬蹬”的脚步声,一声重过一声,只令走在前面的薛志国和薛志富两人,也不由得回头看来。

落到两人视线里的,正是薛志强被两只大白鹅追得满院子乱跑,还不忘记回头,冲两只大白鹅吆喝、呼喊挑衅的场景!

“小四,你闲着没事做的话,等吃过饭后,就帮着玲玲打理院子里的蔬菜瓜果!以后,这些杂事就交给你了,你给我用心办,如果做得不好,这些蔬菜瓜果到了你手里,被你糟塌得不成样了,你就等着被我们剥掉一层皮吧!”

薛志国三言两语,就敲定了往后,这满院子蔬菜瓜果的栽种,除草,翻地等杂活的归属。话语里流露出来的威胁和警告之意,只令薛志强也不由得愣住了。

“啥?”薛志强伸手,掏了掏自己耳朵,“大哥,你没开玩笑吧?我连仙人掌都养不活,你让我种地?你真不怕这一院子被玲玲打理得郁郁葱葱的蔬菜瓜果,落到我手里,不出三天,就全部蔫了,连玲玲出手都抢救不回来?”到时候,我看你咋办?!

最后这句话,薛志强并没说出来,但,在场的人,除了薛玲之外,包括,护送薛将军回来的警卫马国庆,又有谁不明白?

“小四啊小四,可让我怎么说你?就算玲玲放心,让你打理这一院的蔬菜瓜果,我都不心。你这人……也就适合做些苦力活。”薛志国摇头,他怎么会有这么傻的弟弟,真不是在医院的时候抱错了?

“大哥,你这是说我‘四肢发达,头脑简单’?”薛志强捏着拳头,一步一步地逼近薛志国,气怒之下,竟然忘记了,那两只大白鹅还跟在他身后!

“咯吱!”

“嗷……”

前面一道声音,是薛志强捏着手指时,发出来的声响。

而,后面那声,却是准备磨牙,配合着自己捏手指的动作,以便能给薛志国造成一定心理阴影的薛志强,在屁股被一左一右,狠狠地叼了两下的情况下,忍不住地回手,捂着屁股,一蹦三尺高的同时,嘴里发出来的痛苦嘶吼声。

众人望望像个皮球一样,在地上轻轻一踮,就一次比一次窜得更高的薛志强,再看看那拍打着翅膀,昂着脖子,一脸“尔等凡人,竟敢挑衅大王”蔑视小眼神的两只大白鹅,和那不知何时聚拢过来,在最短的时间里,按照鸡鸭排成两列队伍,后面还缀着几只白色和灰色兔子的队伍,一瞬间,竟不免生出不知身在何处的云里雾里感觉来。

这其中,以第一次见到这一幕的薛志国和薛志富这对双胞胎兄弟,受到的惊吓最大!

而,其它的人?比如说,薛将军、马国庆和薛玲,却一幅“见惯不怪”的模样。

最令薛志国和薛志富两人觉得扎心的,却是薛将军看向他们时那直白得不加掩饰的“我怎么会有这么蠢的孙子”的嫌弃和不忍直视!

就连已经见识过鸡鸭兔这些动物列队,跟在大白鹅这位“队长”的身后,悄无声息地出现在院子里的场景后,从而对眼前这一幕,已经有了一定心理准备的薛志民,都因为脸上无意间流露出来的怔仲和失神,而也接受到了来自于薛将军“蠢孙子”的会心一击。

“现在的年轻人哪……还真是一代不如一代了!”

若非,顾及马国庆还在这儿,再加上,薛志国和薛志富已经9岁,算是两个大人,而,6岁的薛志民,也即将迈入成年的门槛,就连2岁的薛志强,都可划为半大小子,在外面,还是要给这四人留点脸面,薛将军早就开动自己的“嘴炮”能耐,将这四人从脑门一路喷到脚底板了!

而,一不小心就“围观”了薛将军嫡亲孙子那曾独霸大院的“逗猫溜狗”,真正将“三天不打,上房揭瓦”这句话,演绎得活灵活现,甚至,随着年纪的增长,反还让越发地霸气的马国庆,不敢放任自己继续待下去,抽空就上前,跟薛将军行了个军礼后,就匆忙离开了。

最后,还是薛玲上前几步,挽着薛将军的胳膊,打破了这片莫名的诡异气氛:“爷爷,快六点了,从这儿到饭店,得走20分钟。我们再不出发,等到了饭店,说不定,特意拜托大师傅帮忙,用我们家里的蔬菜瓜果准备出来的菜都凉了。”

“或者,万一,因为我们提供的食材太新鲜美味,又有大师傅的手艺加乘,烧出来的菜香得绕梁三尺,令在饭店里吃饭的人一窝蜂地涌上去,想要点这些菜,而,大师傅又拒绝不了这些人,等我们到那儿,菜都被人抢光了,不就‘赔了夫人还折兵’嘛!”

“又混说什么?!”

薛将军瞪了薛玲一眼,然而,这眼神,对薛玲来说,还真是不痛不痒的,忍不住就皮皮一笑,“爷爷,都说同姓人‘五百年前是一家’,还有‘同村乡亲’的说法,谁知道,我们要去的那家饭店,有没有人受不了饭菜散发出来的蛊惑人心的香气,在大师傅强硬的拒绝态度之下,仗势强抢呢?”

当然,这些话,薛玲并非随口胡说,而是和饭店周围的植物们闲聊时,打探出来的。

不过,对此,薛玲奉行的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不仅仅因为这位大师傅的手艺,在整个京城圈子中排得上号;也不仅仅因为这位大师傅虽有些贪小便宜,但却不会太过,做人有一定的底线;更多的,却是因为愿意外接订单,且方方面面都符合自家要求的条件,又真正上档次的饭店,还真只有这一家!

……

薛将军和薛玲祖孙俩在前面,亲亲热热地说着话。

后面,则是薛志国、薛志富、薛志民和薛志强四兄弟。而,萦绕在他们周围的气氛,看似血浓于水的亲昵,实际呢?却是进行了又一次的无形眼神“厮杀”!

为的是什么?

当然是到了饭店后,谁,才能抢占薛玲右手边的那个位置!

至于左手边的位置?这不是废话嘛,当然是薛将军的“宝座”。他们又不是吃饱了撑的,闲着没事做,才会在有薛将军出现的场合中,和薛将军正面杠上!

“好香啊……今儿饭店大师傅又做了什么菜?怎么这么香……”

“把你们这儿最香的几道菜,每一样,都来一份!啥?这些菜不能买?凭啥不卖?你开饭店的,还打算将上门的顾客撵出去?”

“顾客自己提供的蔬菜瓜果等材料,请你们大师傅帮忙加工一下?这真是我这辈子听到最大的笑话!你们这儿是国营饭店,还能这样做?”

……

远远的,薛家几人,就听到了饭店里传出来的吵杂声,喧哗声,等到了门口,看着那蜂拥而上,将服务窗口团团围住,可以用“里三层,外三层”这样字眼来形容的狂热人群,不由得你望望我,我望望你,彼此都看见了对方眼底的犹豫踌躇。

最后,被推出来的,依然是薛志国:“玲玲,我们要在这儿吃饭?”真不会,被好不容易逮着“目标”的暴动群众们,一窝蜂地冲上来,将他们摁在地上蹂躏不说,还从他们这儿抢走那些美味的饭菜?

“呃……”这样热闹的情况,薛玲还真没预料到。毕竟,在她印象中,这个年代的人们,还大多奔着“吃饱”而去,根本就不在关心吃得好不好,又因为每个月粮票肉票等票证限量供应的原因,一年到头,下馆子的次数也少得可怜,“要不,我们从后门进去,让大师傅帮忙将这些饭菜打包好,我们再拎回家去吃?”

薛将军点点头,显然是赞同薛玲的这个办法:“小七、小、小十六,你们四个人去后厨。”

被点名的薛志国四人,纷纷应了声,就准备悄悄地摸到后厨,在不惊动外面那群人的情况下,将自家请大师傅帮忙烧制的饭菜端出来。

薛玲眨了眨眼,看着踮着脚尖,就跟个猫,啊,不对,应该说是奸诈狡猾的猎豹一样的四兄弟,忍住到了喉咙的笑意:“爷爷,我也去吧,免得大师傅不认识四位哥哥,然后,将他们当成胆大包天的‘恶人’给踢出厨房不说,还送到那群特别激动愤怒的顾客手里糟蹋了。”

薛志国四人:“……”虽然,很欣喜到了此刻,薛玲依然能想到他们,愿意和他们共进退,但,“糟蹋”这两个字,真适合用在这儿?

薛将军嘴角抽搐了下,摆了摆手,没有吭声。

没办法,一出声的话,只怕,他就会忍不住地笑出声来。

到时候,不只会将那群围着服务台的顾客吸引过来,就连店里其它也同样在用餐,却借着这股萦绕在屋子里,久久不愿散去的香气下饭的顾客们,也都会吸引过来。

那么,万一,很不小心地被认出来了,再被服务台的人“祸水东引”了,怎么脱身?

薛将军从不会低估人心。

……

小鸡炖蘑菇、香辣鸭肉、清蒸桂花鱼、藕盒、肉沫茄子、胡萝卜鸡蛋饼、凉拌三丝、炒土豆丝、干煸豆角、手撕包菜、蒜蓉菠菜、腐乳空心菜,外加一大锅人参鸡汤,和四大桶米饭!

不过十二道菜,就将两张八仙桌摆得满满当当。可见,不论菜,还是汤,再或者饭,都是最大份量的,绝对能够让众人敞开肚皮,尽情地吃个痛快!

在几人动手,将碗盖揭开的时候,瞬间,就有无数的香气,扑面而来,诱惑得人口水长流。等到再定神一看,就会发现桌上的菜式,不仅装盘精致,还用蔬果雕刻出的花草点缀,在很普通的白色碗碟映衬下,竟有一种琳琅满目的感觉,让人忍不住就要赞一声“色香味俱全”!

薛志国:“不愧是京城有名的大师傅,即使在这样简陋的条件下,用再普通不过的食材,也能整治出一桌丰盛的宴席来!”

薛志富:“‘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厨之一道,也如此。”

薛志民:“你们该不会忘记了‘巧妇难为无米炊’这句话吧?要我说,这位大师傅得感谢我们玲玲。如果不是玲玲心善,送上这些精心挑选的原料给他,就算他有着‘化腐朽为神奇’的能耐,想整治出这样一桌让人赞不绝口的宴席,还真不吝于‘痴人说梦’!”

薛志强:“对对对!过了今天之后,大师傅就会扬名海内外,不知惹来多少人的艳羡呢!这一切,都离不了玲玲的帮助,所以,我觉得,回头,我们几兄弟应该出面,找这位大师傅好好地谈谈。”

谈什么?

当然是谈往后,薛玲继续提供食材,而,大师傅继续为他们整治饭菜这件事!

薛志国、薛志富和薛志民三人,不约而同地对望一眼,彼此都瞧见了对方眼底的思量,而,薛将军就是在这时,抬头瞪向四人的。

“你们给我省点心,别没事找事做,否则……”

剩下的话,不必细说,但,四人纷纷打了个寒战,忙不迭地正襟危坐,一幅乖巧的鹌鹑样。

眼见,喝完一碗汤的薛志国,站起身,就准备走到汤锅前,再盛第二碗,薛将军不乐意了:“小七,回来!”

薛志国愣了愣,很快,就听话地回到座位旁。然而,那时不时扫向薛志富、薛志民和薛志强三人面前还剩大半碗的鸡汤的垂涎贪婪眼神,却让这三人纷纷伸手,将汤碗往自己面前推了推不说,还微微侧身,避开薛志国那太过直白灼热的视线。

唯有那突然就加快了几分的喝汤动作,却道出他们心里的忐忑慌张。

第133章 老将军的教导

“你们知道,这是什么汤吗?”说着话的同时,薛将军也走到汤锅前,给自己盛了一碗满满的汤后,才双手捧着汤碗,小心翼翼地回到座位上,“我知道,你们肯定会说,不就是一碗普普通通的鸡汤嘛!”

薛志国四兄弟:“……”不是,我们没这样说!

“哦,对了,你们认得这是什么吧?”薛将军捏着汤勺,在碗里搅动了下,紧接着,就将满勺汤中,那根小小的根须状东西,在薛志国四人面前晃悠了一圈。

不等四人回话,就又用一种很是嫌弃的语气,道:“我知道,这些年,你们也吃了不少好东西,这种人参须子,你们也见过不下十次。往日里,那是连看得都懒得看一下,就更不用说,吃到肚子里去了!”

“我猜,你们肯定在心里这样想——早知道,玲玲请大师傅炖一锅人参须鸡汤,还不如,将自家珍藏了几十年的老参拿出来,和这锅鸡汤一起炖,也免得浪费了玲玲养出来的美味的鸡肉吧?”

“今儿,我就告诉你们,这样的想法是错的!”薛将军一脸威严地看着四人,虽然心里很满意四人在自己气势大开的情况下,依然没有瑟缩成团的怯弱,但,这样的欣慰,完全不能消减心里生出来的“恨铁不成钢”。

——四人在明知世人更同情弱者的情况下,依然不顾自家父母的脸面,更不顾及会将旁人也拖下水的糟糕情况,而大张旗鼓地在g军区闹事的行为,已经不是简单地“傻”“蠢”“憨”这类字眼就能形容的。

原本,g军区那些人,对自家儿女欺凌薛玲这件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举动,在被薛将军派去的人查了个清清楚楚,详详细细后,就必需遵循“教子不严,父之过”这样的行事准则,而接受来自于薛家和那些与薛家交好,或者,想要讨好薛家的家族的人算计和折腾,以及,其它人谈论这件事情时,一致觉得自家踢到铁板的“罪有应得”。

偏偏,因为薛志国等人太过愤怒,而中了隐于幕后之人的算计,又明目张胆地将这些人往死里折腾。

这情况,落到那些奉行“得饶人处且饶人”的人眼里,岂不就觉得薛家太过“得理不饶人”,甚至,还有些“仗势欺人”了呢?

原本,薛家才是受害者,偏偏,因为四人这番行为,反还从受害者,一跃翻身变成了加害者。

这其中的转变,才是让人吐血的!

“这世间任何事,不是靠你们眼睛看,耳朵听,再单纯地依靠过往的经验和阅历,凭心想地进行判断的……”

“就像这锅鸡汤中的人参须,在你们眼里,不值一提,无足挂齿,丢到地上都懒得弯腰捡起来。但,你们觉得,为了欢迎你们归家,玲玲连辛苦养了好几个月的鸡鸭都送到大师傅那儿了,更为了你们数次独自到后山打猎,会舍不得一株百来年的人参?多动动你们那蠢笨的脑瓜子想想,这种事情,可能吗?”

“你们几个人,都喝了鸡汤,就没感觉到,这锅鸡汤和你们以前喝的鸡汤的不同之处?比如说,有没有身体到处都暖暖的,暖到热血沸腾,气血上涌,恨不得立刻就捋起袖子,和人在训练场上过个十招的冲劲?”

“这就是对的。”

“你们能在回来的第一天,就喝到这么美味又滋补的人参须鸡汤,完全是托了我的福。”说到这儿时,薛将军微抬下巴,一脸的自得,“为了给我调养身体,玲玲特意逮了只千年人参,一天两次地炖鸡鸭汤给我喝……今天,你们喝的这些汤,是从我牙齿缝里省出来的……”

薛志国、薛志富、薛志民、薛志强:“……”

千年人参须嘛,当他们没见过呢?呃,好吧,今天之前,他们确实没见过,而,今天之前,他们也确实没吃过。

但,至于这样旁征博引地,从头发丝到脚底板地炮轰贬低他们一通嘛!

尤其,现在,热腾腾、香喷喷的饭菜摆在面前,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它们一点点散去热气,变凉,变冷的感觉,太心酸了!

幸而,关键时刻,薛玲再次出声,拯救了四个已经被诱惑得满脑子疯狂刷屏“啊啊啊……好想吃”这类字眼的薛志国四兄弟。

“爷爷,我们先吃饭吧?凉了就不好吃了,而且,吃过饭后,你才有精神和力气,将大哥、二哥、三哥和四哥带到书房,或者,带到院子里去狠狠地教训一通呀!”

薛家四兄弟:“……”不是,玲玲,你怕不是对我们有什么误会吧?要不,怎么会明知老爷子的恐怖,还将我们推出去呢?这样的“坑哥”行为,真得好?

“行吧,既然玲玲给你们说情了,那么,你们就先吃饭吧。”薛将军斜了眼苦大仇深的四人一眼,在美食面前,也懒得再继续跟这四人闲聊浪费时间了,埋头就苦吃起来。

“爷爷,没想到,鸭肉这样爆炒,比其它做法更好吃呢!”说着话的时候,薛玲也用公筷,夹了一块最大的鸭肉,放到薛将军的碗里。紧随其后的则是薛志国、薛志富、薛志民和薛志强四人。

没有鸭子特有的腥膻气息,这,算不了什么。

因为,这几个月里,薛玲寄给他们的用鸡鸭和猪等牲畜做出来的各类肉干,尤其,野猪和野鸭肉干,也没有什么腥臊气。

或许是因为这些野物们生活在山林里,每天漫山遍野地奔跑行走着,肥肉有好几层,每一层,都有独特的味道,瘦肉特别紧实,却又不像一些家养的牲畜那样吃起来有一种很柴的感觉。

瘦肉和肥肉混合在一起,形成一种完美的搭配,还越嚼越香,越香就越想嚼。吃到最后,竟撑得肚子溜圆,嘴巴却还很诚实地想要继续吃呢!

而,眼下呢?

以为那些肉干,就已经是自己这一辈子吃过的,最好吃的东西的薛家四兄弟,在尝了一块鸭肉后,没空去理会薛将军不时扫向他们的瞪视嫌弃眼神,那筷子使得比谁都快,犹如一阵风般,“刷刷”地朝自己相中的鸭肉而去。

红色和绿色的鲜辣椒,吃起来,却不算太辣,恰好在几人接受的范围内。而,这恰到好处的辣味,和鸭肉的鲜香结合在一起,却让人越吃就越发地欲罢不能。

“嘎嘣”的声音,不时响起来,不知是谁率先开头,在筷子无意中探向小鸡炖蘑菇这道菜时,夹起了一块鸡肉,那肥美软糯的感觉,瞬间就冲淡了嘴里残留的辣味。

也不知道大师傅是怎么做这道菜的,轻轻一咬,骨头和肉就分离开来。肉是酥的,骨头是软的,皮是滑嫩的。而,鸡肉原本就鲜,再加上蘑菇的鲜,两者相结合,不仅没能彼此中和,甚或冲淡对方的香味,反还让这种香混合在一起,顺着喉咙一路漫延下去,暖了胃的同时,也暖了心。

如果说,以前,薛家四兄弟最喜欢吃饭的时候闲聊,不仅能增进彼此的感情,还能通过这样的一种方式,互相交流自己探知到的信息,那么,现在,四人根本就顾不上去考虑这些东西,只顾着埋头苦吃的同时,还不忘记将自己相中的菜,拼命地往自己的碗里划拉。

这种“今天吃了,明天就吃不到”的凶残疯狂的吃饭方式,让薛将军一脸的不忍直视,却让薛玲捂着嘴笑的同时,也觉得心里暖洋洋的。

这世间,有什么比得上自己精心准备的一桌丰盛又美味的“接风洗尘宴”,被人吃了个精光,就连盘子里的汤汁都拿来泡饭,扒拉了个干净的情况,更让人觉得身心舒坦呢?!

……

半小时后,“吃撑了”的四兄弟,互相搀扶着,跟在薛将军身后,到了书房里,进行新一轮的谈话,或者,应该说是“训话”。

与此同时,顾家的饭桌,也笼罩在一片沉闷的气氛中。

直到,顾参谋长落筷,而,顾家几位儿媳忙里忙外地收拾起来,才打破了这一室的寂静。

看着面前这一群一个比一个乖巧听话的小辈,顾参谋长眉头微皱,仿佛漫不经心地瞥了眼四房的顾美美和顾丽丽姐妹俩,最后,才又将目光移向顾家一群半大小子中,除去大房25岁,已经正式参加工作两年,早已步入成人世界的顾清风外,年纪最大的顾家二房长子,今年岁的顾清云。

“清云,你和薛家那些小子,关系怎么样?”

顾清云愣了愣,很快,就明白了顾参谋长的话外之意,于是,下意识地挺胸抬头,正襟危坐,一板一眼地回答道:“爷爷,很小的时候,我们大家还一起玩。后面,他们跟随各自的父母,到其它地方任职后,因为路途太过遥远,我们就很少联络了。”

不必特意抬头,顾清云都能敏锐地感觉到顾参谋长身上流露出来的不悦和愤怒,心里叫苦不迭,脸上还不敢显露分毫,只能绞尽脑汁地补充道:“不过,因为薛爷爷待在京城,几乎每年过年的时候,他们都会跟着父母一同回京,陪薛爷爷过年,所以,这期间,我们还是能说到一块儿去的。”

可惜,这话,连顾清云自己都骗不了,就更不用说,骗过“人精”顾参谋长了!

不过,顾参谋长向来明白“打一棍子,再给颗枣”,“任何事情,任何人,都不能操之过急”的道理,因此,沉吟片刻后,就道:“薛家四房那四个小子回来了,老薛打算将他们送到驻京部队里进行加训。”

来了!

顾清云色变,外人不知,像他们这样出身于军人家族的,又怎么会不明白“驻京部队加训”这几个看似普通的字眼下掩藏的深意?!

顾家其它小子们,有些听出了顾参谋长的话外之意,有些虽没听出来,但,由身旁兄弟们那恨不得抱住自己,瑟瑟发抖的举动中,也难免生出一抹不祥的预感。

果然,下一刻,就听顾参谋长继续道:“老林和老王,也打算将家里的小子们送过去。”

“所以,你们也跟着一起去,看看别人平时是怎么训练的,从而达到‘吸取众家之长,补自己之短’的目的!”

顾清云眼前阵阵发黑,已经可以预料到,这原本应该上山下海,痛快肆意玩耍的暑假,将变成何等痛苦的回忆!然而,他,能拒绝吗?又敢拒绝吗?

完全不能啊!因此,也只能躺平了,接受这一切!

其它几个和顾清云年岁相当,平时也走得比较近有小子,也由顾清云的表现中,悟出这样一个“悲怆”的道理,而不得不拼命地给自己做各种心理建设。

唯有长房幼子,今年才刚满十岁的顾清雨,根本就没空去细想。当然,他也没办法能在最短的时间里,就凭借自己的能耐,琢磨出顾参谋长的用意,只能顺从自己心里最深的愿望,直愣愣地问:“爷爷,我能不去吗?”

“为什么?”出乎众人预料之外,顾参谋长并没有勃然大怒,而是一脸淡然地询问顾清雨。

沐浴在众人目光里,却早已“习惯成自然”的顾清雨,一脸认真地说:“我要参加课外辅导班。”

“我已经想好了,以后,我要从政,不从军,但,就我目前的学习成绩来看,想要考上理想中的大学,还得花费至少两倍以上的努力,所以,我得将所有的时间全部利用起来,这样,就没办法和哥哥弟弟们一同到驻京部队里加练了。”

“不过,爷爷,你放心,我一直牢记你说的‘我们是顾家儿女,顾家是军人世家,顾家出来的每一个人,都不能像其它家族那样瘦得风一吹就能吹跑,随便淋场雨就病得下不了床的弱鸡,而是要文武都要抓的全才’,并也为此而努力奋斗着。”

顾家其它人:“……”他们没听错吧?这番话,真是被家人宠上天,调皮捣蛋得让人避之不及的长房幼子,今年才十岁的顾清雨说出来的?

第134章 勇于反抗的少年

“这些话,是谁告诉你的?”显然,顾参谋长也不相信,往日里,打也打过,骂也骂过,就连摆事实讲道理这些招数都用过,却没能起到多大成效的顾清雨,竟然能说出这样一番发人深省的话来。

“我自己琢磨出来的。”顾清雨脸颊鼓起来,扁着嘴,一幅被人,尤其,被自己尊敬孺慕的长辈冤枉了的委屈、无助和郁闷的模样。

顾参谋长定定地看着顾清雨,直到将顾清雨看得满脸通红,快要哭出来后,才漫不经心地移开视线的同时,也仿若无意地扫视了下坐在角落的四房的顾美美和顾丽丽。尤其,今年岁的顾美美身上停留最久,心里浮现一个又一个念头,最终,还是将到了喉咙的训斥又咽下肚。

不管未来如何,眼下,只要顾家所有人,都遵循着“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理念行事,即可。旁的,现在想太多,不过是杞人忧天,对未来的发展无济于事不说,还容易因为一时的冲动行为,而导致整件事情的发展,往谁也没能预料到的一个方向而奔去。

真到了那时候,才是“赔了夫人还折兵”呢!

“行吧。”顾参谋长点点头,为了表明自己是一个特别开明的大家长,还特意抬头,一一地扫视过其它的人,嘴里也出声询问:“你们其它人,有没有已经竖立好未来努力奋斗的方向,而不愿意参加此次‘加训’的?”

众人你望望我,我望望你,虽然,在顾参谋长的威严压迫之下,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但,他们脸上的迷茫、犹豫、忐忑和不安等情绪,清清楚楚地落到了在场每一个人眼里!

顾参谋长忍下到了喉咙的叹气,他是真不明白,为什么,不论薛家,抑或是林家,再或者是王家,养出来的儿孙,一个比一个能耐,真正可以冠上“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这样的赞誉。偏偏,到了自家,这些儿孙们,竟然一代比一代逊,一个比一个差,没有一个人,遗传到了自己那“算无巨遗”“有勇有谋”的高超手腕和强悍心志!

顾家未来,堪忧哪!

这个念头,才刚刚在心里浮现,下一刻,顾参谋长就在无意中,扫视到了坐在偏僻角落里的顾美美,和被同辈兄弟姐妹们簇拥在最中间,顾家唯一的“天才”顾珊珊,那颗不知飘到何处去的心,终于落回原地。

“给你们三天时间考虑,三天后,我要得到准确的答案。”

……

如果说,顾家是在一片寂静却又特别安宁的氛围中,结束了这场来自于长辈的训话,王家是在一片兴奋激动的欢乐海洋中,由王将军这位做长辈的“一锤定音”,敲定了将家里年纪相当的小子们都送去驻京部队加训的决定,那么,林家的情况,就真得可以用“鸡飞狗跳”这样的字眼来形容,也不为过!

“爷爷,你一直教导我,要做个‘诚实守信’的人,而,现在,你又用这样的事实来告诉我,其实,我应该做一个‘背信弃义’的小人吗?”

吵也吵过了,闹也闹过了,打也打过了,就连“关小黑屋”这样的用来惩罚“叛徒”的禁闭手段,也都体验过的林佟,这次,准备和林将军摆事实,讲道理。

“林佟,你太让我失望了。”林将军摇了摇头,脸上没有“痛心疾首”,更没有以往时常出现的“恨铁不成钢”等这类的情绪,只是特别平静淡然地看着坐在自己面前,挺胸抬头,一幅理直气壮做派的林佟,却也懒得再和这个被罗清婉灌了“迷魂汤”,几乎连自己姓甚名谁都要忘记的小崽子说话了,“老大,你来跟他说。”

一脸义愤填膺状的林佟,忍不住地瑟缩了下。

作为长房幼子,这些年,林佟虽不能说是养尊处忧般长大的,却也是衣食无忧,从没吃过苦,一路顺风顺水长大的。

这十多年来,林将军是看着林佟长大的,更跟在林佟屁股后,为林佟跟无数的人赔礼道歉过。因此,在林佟看来,在外人面前威风凛凛的林将军,其实,不过是只一戳就破的“纸老虎”,根本就不需要害怕。

而,林家几个儿子中,唯一留在京城的林家老大,却因为工作和家族的事情,每天匆匆忙忙的,一天到头来,都不一定能见林佟一次。一遇到出差的时候,更是十天半个月都不会见一次林佟。

偏偏,在华国“一人扮红脸,一人扮黑脸”的教育理念中,他又是扮“黑脸”的那一个。

因此,每次,不论林将军是否在场,只要有被林佟的调皮捣蛋行为给祸害到的受害家属找上门的时候,他都会不由分说地狠揍林佟一通!

这,也就造就了林佟害怕自家老爸,多过自家爷爷的心理!

被林将军点到名字的林家老大,狠狠地瞪了林佟一眼,目光那叫一个锐利森然:“林佟,说吧,这个学期,你上了几天课,又逃了几天课?“

林佟脸色大变,身体抖如筛糠,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该从何说起。

难不成,让他告诉大家,他之所以频繁地逃课,是因为正和罗清婉处于“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你侬我侬”热恋中?

他真敢顺嘴秃噜出来,那么,不用等明天,今晚,他就会被送到驻京部队里,过上两个多月的什么人都不能见,每天除了吃饭喝水睡觉,就再也没有其它活动的“禁闭”一般日子!

“说不出来了吧?!”林家老大冷哼一声,“所以说,你有什么脸,跟我们谈‘诚实守信’?”

“我……我……”林佟嗫嚅着,虽然,恨不得地面突然裂开一条缝,让他能立刻跳进去,躲避来自众人那莫名诡异的灼热视线,但,只要一在心里想到“罗清婉”这个名字,就陡然间生出无限的勇气。

——他逃了,到是轻松,一了百了,可,罗清婉又该怎么办?没有人在前面护着的她,会不会还没等到自家人的算计报复,就被薛家人打着“招惹了薛玲”的借口给狠狠收拾了?

这,怎么可以?!

“我要考京大。”想到罗清婉每次提到京大时,那一脸掩饰不住的向往和艳羡,以及,提到未来时,那一脸的自信傲然,林佟心神一定,在众人那震惊的目光中,缓缓道出自己的想法,“金融系。”

“未来,我想成为华国首富,让所有的人提到我的时候,都一脸的敬仰赞叹!”

“华国首富?!”林家老大冷笑一声,微眯的双眼里,快速掠过一抹暗芒:他,又怎会不明白林佟的用意?然而,正因想得太通透,才不能在这种情况下提出罗清婉的名字来,否则,他和林佟的父子嫌隙就会“深如海,高似山”!

虽然,他觉得,林佟这个孩子,还真是白养了,但,这并不代表他就愿意将自家的骨血拱手送人。尤其,送给罗清婉这样一个自视甚高,却又没多大能耐,上窜下跳,惹人厌烦却又不自知的女人!

“林佟,你要知道,我们林家世代从军,耗费了祖辈们无数的鲜血,才为你们这些生长在华国和平的天空下,并没经历过战争的‘血与火’洗礼的小辈们,铸就了一条顺风顺水的‘通天大道’……”

“林家的儿孙们,不论男女,都会选择为家族的兴盛发展奉献一份力量,家族也会相应地给予他们一定的庇护和支持。”

“如果,你要走‘商’道……”

说到这儿时,林家老大顿了顿,将到了喉咙的“投机倒把”这类的嘲讽和讥诮话语咽下肚。

虽然,军政中间,有着一条很明显的分割线,但,不论军方,抑或是政客们,谁不会明里暗里地关注对方的情况呢?

因此,身为军部某位高级军官的他,自然明白大领导在会议中提出来的“改革开放”这类的言论,也在和家人的商谈中,对未来华国数年内的发展有了一个初步的认知。

只是,谁都想做第一个吃螃蟹的人,但,别忘记了,第一个吃螃蟹的人,确实能尝到螃蟹独特的美味,也会成为众人敬仰佩服的“勇者”。

可,若是不懂得怎么吃这个螃蟹,那么,就不仅仅是被螃蟹夹了手指,同时,也会因为这样“虎头蛇尾”的举动而贻笑大方,并成为其它家族长辈们教导自家儿女时的“反例”。

“那么,家族没办法给你任何支持,你必需一人单打独斗,应对任何困难……”

林佟猛地抬头,震惊和不可置信的神情中,有着浓浓的感动:果然,这偌大的家族,并不都是些心硬如石的人,比如说,自家老爸,不就当着包括老爷子在内的众人的面,这样直白坦荡地袒护自己嘛!

不错,自家是军人世家,家里的资源,全部倾向于军部,家里的子弟们,也会优先考虑从军,但,这样一成不变的发展,就真得好吗?就真不会出现那种一旦出事,家族从下到下都被“换血”般的大清洗后,走入一个“外面找不着援手,内里却青黄不接”的怪圈,并最终,就此没落?!

就如罗清婉挂在嘴旁的那句话——人,不能生活在一潭死水中,而应该遵循千古以来流传的“树挪死,人挪活”的道理行事。

“爸,你放心,我绝不会丢了林家的脸!”林佟按不住满腹的兴奋和激动,毫不犹豫地起身,并拢手指,对天发誓——他,一定会做到的!乘风破浪,勇往直前,无惧所有的艰辛困苦,直到,抵达那开满鲜花的彼岸!

……

书房

久久的沉默后,林将军才一脸严肃地问道:“老大,你,真是决定了?”

“唉……”林家老大叹了口气,苦着一张脸,“爸,到现在,你还没看出来吗?这小子早被那罗家丫头洗脑了,眼里心里都只有罗家丫头……就连说话做事,也都按照罗家丫头那一套来了……”

比如说,做事圆滑,谄媚逢迎,欺下瞒上……

其实,严格说来,这些,还真算不了多大的缺点,毕竟,人无完人嘛。

尤其,真要细说的话,罗清婉这么一个能以十四岁的稚龄,一个学期下来,几乎很少出现在学校上课的这种“走读”的学习方式,碾压那些从早学到晚,并且,将学习当成眼下人生奋斗目标的真正十来岁的学生们不说,还能抽出一部分精力开办两家盈利丰厚的工厂的姑娘,确实当得起一句“让同龄人,包括,一些比她年纪还要大,在社会里混了许多年,却依然碌碌无为的成人发自肺腑的称赞和敬仰”。

这一点,林将军和林家老大这对因为林佟身上出现的异样,而派人详细调查过罗清婉和其家人情况的父子俩,有着很深的体会。

甚至,说句不好听的,倘若,罗清婉是他们家的姑娘,那么,他们绝对不会让罗清婉攀附林佟这样一个“文不成,武不就”,特别天真愚蠢,却又没有自知之明,真正当得起一句“扶不起来的阿斗”评价的男子!

可惜,罗清婉并非他们家的姑娘,而,林佟这个被罗清婉攀附的人,才是他们看着长大,这十来年,付出了无数心血和精力教养长大的孩子!

原本,他们想让林佟和薛家联姻,从而为林家争取到更多的军部资源。

如今呢?

那“两家联手,共霸军部”的梦想,终将成为一个永远也无法实现的梦想!

犹如飘浮在空中的美丽泡泡般,在阳光下散发出迷人的五彩光芒,却无论谁伸出手指,轻轻一戳就能戳破。

当然,这些,也算不了什么。

毕竟,林家,不仅只有林佟这么一个男孩子,虽然,当初,他们之所以会相中林佟,也是因为林佟是长房幼子的原故。但,真有心联姻的话,其它几房,也不是不能找到一个比林佟更优秀的苗子,重新开始新一轮的培养。

再不然,也可以和薛将军商量一番,让薛玲认个干亲嘛……

办法都是人想出来的,只要用心,就一定能找出一个完美解决此事,并且,将薛林两家关系推进一步的法子来。

第135章 熊孩子和严家长

唯一让林将军父子俩厌恶,甚或,忌讳罗清婉到了想要将林佟这个被家族长辈同辈们一路宠着长大的孩子也隐隐“赶”出家门的情况,并非罗清婉的优秀,而是罗清婉那张风一吹就能吹跑的柔弱面皮下掩藏着的蛇蝎心肠!

如果不是派去调查罗家的,是他们身旁那些真正见多识广的心腹,最擅长的就是透过所有人有意无意中留下来的蛛丝马迹,顺藤摸瓜般地查棎到事实真相,那么,再给他们十个脑袋,他们也不敢想象,罗清婉这样一个十四岁的小姑娘,竟然有着这样深重的心机,和睚眦必报的做事理念!

他们从来不敢小瞧任何人,尤其,在发现那些原本蔑视嘲讽罗清婉的人,却在罗清婉种种有意无意的反击中,处于下风不说,还不止一个人落得个身败名裂的下场的情况时,更是如此。

简单地来说——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林家这个家族,看似家大业大,对付罗清婉这样一个出身普通的小姑娘,能像捏死一只蚂蚁那样轻飘飘的不费吹灰之力,但,很多时候,正因为家族枝叶繁茂,才更容易被隐于暗处的敌人逮着机会各个击破。

一切,只因,依靠着林将军这位开国元帅掌舵的林家,小一辈虽没过着“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般的娇纵生活,却也被养成了没见识过外界暴风雨的温室花朵,难免因为诸如一时大意轻敌等原因,而落入如罗清婉这样一个心狠手辣,且有心谋算的敌人手里而不得翻身!

……

与此同时,薛家四兄弟,也在开着一个和林家,或者,应该说是和林佟、罗清婉这两位有关的一个小型会议。

照例由薛家老大,今年9岁的薛志国率先出声:“老爷子刚才说了,三天后,我们就要和林家、顾家、王家这三家的小子们一起,被送往驻京部队,进行为期一个半月的封闭式训练。对此,你们有什么看法?”

薛志强将手指扳得“咯吱”作响,想也不想地说:“揍他们丫的!”

“不错!”和薛志国为双胞胎兄弟,时常仗着“心灵相通”的能耐欺负人,连自家嫡亲兄弟都不放过的薛志富,破天荒地给了在他心目中向来和“头脑简单,四肢发达”这句话画勾的薛志强一抹赞赏的眼神。

可惜,接收到这抹鼓励和欣慰眼神的薛志强,却忍不住地双手环胸,犹如一只面临狂风巨浪的鹌鹑般,弱小又无助。

“有些人,确实欠揍。对付这样的人,我们就应该遵循‘该出手时就出手’的原则。”薛志民轻咳一声,压下到了喉咙的笑意,再一次地体会到“多一个小弟”的好处。

——别的不说,至少,在四弟没出生之前,饱受大哥二哥“双剑联盟”般折腾磋磨的那个人是他。而,自小弟出生后,大哥二哥的注意力也就跟着转移了。相当于,小弟不仅帮着他分担了很大一部分来自于大哥二哥的火力,还能在关键时刻下,被推到前面,成为“死道友,不死贫道”这句话的践行者。

“行,那就这样。”薛志国点头,敲定此事的同时,也不忘记慎重叮嘱三人,“目前,我们还不能知道林家、顾家和王家都会安排哪些人去参加训练,也不知道,这些人会不会三五结伴地组成一个小团体,在这种情况下,我们必需小心谨慎的同时,也务必遵循‘团队合作’的精神,不能给对方任何撬墙角的机会……”

一夜无梦。

第二天,早上五点半,四兄弟的房门,就被悄无声息地推开了。

“嗷……痛死我了!一大早的,又搞什么?”这是老三薛志民。

“忒么的,谁踹我,站出来,老子不将你揍得连你爹妈都认不出来了,老子就不姓薛!”这是老四薛志强。

老大薛志国和老二薛志富,因为这些年一直未曾松懈的艰苦训练,而在关键时刻,不仅躲开了薛将军踹向自己屁股,轻轻松松就能将自己蹦到墙壁上,和墙壁来个最亲密接触的“飞来一脚”,更在第一时间里,就发现了站在屋子中央,大发神威的薛将军,而不得不磨着牙,咬着唇,将到了喉咙的被人无端端扰了清梦的咆哮震怒咽下肚。

当然,之所以会“磨着牙,咬着唇”,并非单纯地心里愤愤不平,而是见到了薛志民和薛志强两人被薛将军肆意蹂躏,整个人处于一种“我是谁?我在哪里?我要做什么?”的三观碎裂的怀疑人生和世界的茫然懵圈中,而猛然间就生出一种“将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痛苦之上”的情绪。

忍!

虽然,确实忍得非常辛苦。

但,为了那脆弱却又确实存在的“塑料兄弟情”,在这种场合中,还是不要做出“双手叉腰,仰天大笑”的举动,比较好。

“嗷嗷嗷……老爷子,我错了……”

如果说,今年6岁的薛志民,因为即将步入成人世界,而有意无意地将自己往成人方向去靠,并以成人的行事标准来要求自己,从而在被薛将军这般折腾的时候,咬紧了牙关,不吭一声,那么,今年才2岁,却因为是四人中年纪最小的,平日里也经常得到大家的照顾,略养得有些天真,行事也无所顾忌,更没什么章法的薛志强,就毫不犹豫地抛弃自己的脸面,哭得鼻涕眼泪一大把地趴在地上求饶起来。

“小兔崽子,毛都没长齐,就跑到我面前来充‘老子’?都跟哪些混蛋学的?成日里好的不学,坏的一教就会,你说说,你这样,对得起你吃下去的那些饭?对得起你身上穿的衣服?……”

薛将军每说一句话,就拍薛志强脑门一下,到最后,几乎要将薛志强给拍到土里,抠也抠不出来的那种了!

“呜呜呜……嗷嗷嗷……”

薛志强心里苦啊,苦得就跟生吞了十斤黄连一样!偏偏,所有人,都在看戏!

越想就越发悲痛的薛志强,还没来得及找个地儿,安慰下自己那破裂成碎片,几乎没办法拼凑起来的“玻璃心”,就又被薛志国等人架着,三下五除二地换好了衣服,然后,跟在薛将军身后,开始了一天的晨练。

精神上的折磨,还是肉体上的折磨,更让人痛苦?

这是一个很好的问题,就如,这世间,先有鸡,还是先有蛋一般。

然而,眼下,薛志强根本就没办法分出心思来,细细地琢磨并分析出应有对策,只能像一条被涨潮的海水,冲击到岸边的鱼,使出浑身解数,努力蹦跶,却依然没办法蹦到海里去,进而一点点地体会到身体里的水分、精力和能量等维持自己性命的东西,一点点地流逝。

万般无奈之下,薛志强只能大张着嘴,痛苦地呼吸着……

六点,在强大的生物钟影响下,而准时醒过来的薛玲,花了不到五分钟时间梳洗好后,就走下楼来。

空无一人,甚至,还略有些冷清的客厅,让薛玲下楼的脚步顿住:“爷爷?”

没人应答的情况下,她又“蹬蹬”几步跑上楼,走到薛志国四兄弟为了更好地“秉烛夜谈”,而特意挑过的大房间门口,“咚咚”地敲起门来,嘴里也唤道:“大哥、二哥、三哥、四哥,你们起来了吗?”

被摆放在客厅角落里的棕竹,直到此刻,才明白薛玲的用意,忙不迭地提醒道:

顿了顿,棕竹又补充一句:

“哭哭啼啼?”莫名地“脑补”出那番场景后,即便是薛玲,也不由惊得脚下一滑。幸而,关键时刻,结合上一世记忆而进行系统训练,如今,虽达不到薛志国等经常参加部队特训的人那般“举一反三”,却也能及时攀住一旁的栏杆,而避开自己一路从楼梯上跌滚到楼梯下的悲怆结局。

当然,其实,在有棕竹这位植物“大佬”在的情况下,薛玲就算真没稳住身体,也会在摔下去的那一刻,就被棕竹陡然间伸长的枝条拽住!

这一点,不论薛玲自己,抑或是棕竹,其实都心里门儿清。不过,薛玲向来信奉“靠山山会倒,靠人人会跑,只有自己最可靠”的行事理念,因此,棕竹也理解并尊重薛玲的选择。

生怕薛玲不相信自己一般,棕竹的枝叶疯狂地抖动起来,

薛玲额头飘过三条黑线,不必棕竹详述,这场景,结合自己昨天对薛志强性格的了解,也能脑补出一幕“熊孩子和严家长,一山更比一山高”的争斗剧目。

挥了挥手指,给棕竹输送了些木系异能后,薛玲就推开大门,走到院子里。

抬头,看了看远处笼罩在薄雾中,隐约能见到青翠之色的山峦,再瞅了瞅近处深深浅浅,入目所见,一片绿意,生机勃勃的植物们,薛玲双手高举过头,伸了个懒腰,活动着睡了一觉后,就略有些僵硬和迟缓的肌肉和筋骨,同时,升到六级后,就越发庞大精粹的木系能量,以薛玲为中心,朝四面八方逸散开去。

无数的植物,沐浴在这样的能量中,肆意地伸展着自己的枝条,开出最美丽芳香的花朵,结出最营养美味的果实,以便从方方面面服务,或者,应该说是效劳于薛玲这位“植语者”——植物界的王者!

……

如果说,前面,那些类似于结的果子太多,请求卸货之类的话,隔三差五,薛玲就能听到一次,也已经习惯成自然了的话,那么,后面,这几棵桃树说出来的话,就让薛玲也愣住了。

犹记,末世爆发前,她是一个特别喜欢喝花茶,品尝各类花瓣做出来的糕点零食,就连全身上下用的护肤护发品,也都特意挑选了植物花瓣提纯的精油类配方的。

而,末世爆发后,不论城市,抑或是农村,都能时常瞧见的各类花儿,比如说,菊花、荷花、玫瑰、牡丹等花儿是最先丧生的。真正存活下来的变异植物们,也多是仙人掌、绿箩这些对环境不那么挑剔的植物。

末世那样一个仿佛永远也看不到希望的时代,别说十年,就是三五年,再或者,一年半载,都能将一个活得精细的美人儿,生生打造成一个粗犷的女汉子,而,薛玲,当然也不例外。

以至于,这一世,早在半年前,就因为灵魂和身体的完美契合,而获得上一世完整记忆的薛玲,也受到了末世那十来年生活的冲击和影响,疯狂地栽种各类蔬菜瓜果,诸如玉米、土豆和红薯这类能久放,却因为家人特别多而消耗也特别大的粗粮,更是大手一挥,就种了很多。

——若非,最后的理智还在,知道这个年代所有的土地都还归属国家所有,后世众人皆知的“承包制”还没萌芽,就连私人经商都会被捋羊毛,打成“投机倒把”的大罪,她早就按不住体内的洪荒之力,包下京城附近所有的山和地了!

以至于,到现在,她才意识到自己的疏忽!

花!

各种不需要费心规划,随便往哪儿一插,就能依靠自己强悍的木系异能种活,并且,能开出五彩缤纷,异香扑鼻,让人觉得赏心悦目的花朵不说,还能让人感受到将这些花朵吃下肚后,那种从舌尖漫延开来,仿佛在花丛中漫步跳舞,从而在那样温柔轻松的极致呵护体验中,驱散内心深处烦躁郁闷等一切不论是否被自己察觉到的负面情绪,体会到那样一种“欲飞升成仙”的飘飘然感觉。

第136章 薛玲的感悟

“……可是,将你们开的花摘了,你们还能结出果实吗?”

植物们你一言,我一语的解释,让薛玲也意识到,自己也犯了和其它人一样的“错误”——走入一个“想当然”的误区了!

末世爆发前,她就不懂种地。末世爆发后,虽然,她拥有了让普通人艳羡的木系异能,挥挥手,就能供应一个大型基地日常生活所需的食物,而成为被众人捧起来的“大佬”,更不可能和普通人一样下地栽种植物。

因此,所谓的栽种,都是凭感觉,没有任何可以让人称赞的经验和理论。

直到,这一世,侥幸得到老天爷馈赠的“植语者”能力……

“那行,等晨练结束后,我们就来摘花。”薛玲偏了偏头,脑补了“采花大盗”这四个字,忍不住笑出声来,挥手的同时,再给院子里的植物们输送了一股精粹的木系异能后,“我不太懂这些,下次,如果我有做得不对的,你们可以提醒我。”

……

“玲玲!”

一路小跑到军区外面,那株枝繁叶茂,给人一种遮云蔽日感觉的苍天大树下,薛玲才等了没三分钟,就听到了熟悉的声音,不由得抬头,朝声音传来的地方望去的同时,也朝对方挥了挥手。

这动作,只激得对方犹如打了鸡血一般,突然就加速地冲了过来,并以一种“快、准、狠”的速度,挽住薛玲的胳膊,凑到薛玲面前,任由薛玲拿手帕拭去自己脸上渗出来的汗水:“玲玲,你猜,我这次期末考试,考了多少分?”

“一百分。”

虽然,这一世,八岁的薛玲,还没上学,但,上一世的经验,却让她明白,如今,经历浩劫,才刚刚恢复,教育事业还没走上正轨。这个时候的小学课程,尤其,林佩所学的一年级课程,不仅只有语文和数学这两门课程,内容还非常简单,简单到一个班里四十名学生,至少有一多半的学生考试能拿双百分!

因此,眼下,薛玲就眼也不眨一下地说道,那一脸相信林佩定能做到,或者,相信对林佩来说,双百分的成绩,实在是一件再简单不过的事情的坚定不移,只令林佩也不由得心里暖暖的,同时,也跟着笑眯了眼,“玲玲,我就知道,你是最了解我的人!”

想到自己特意挑了家人齐聚的晚上,宣布这个消息,结果,所有人都一脸“我就静静地看你装x”“吹吧,吹吧,牛都是被你吹到天上去”的神情不说,甚至,连以前和她最为亲近,不论她说的是什么事情,都会毫不犹豫相信,并站在她那一边的林佟,都一脸忍不住的嘲讽和讥诮,若非碍于众目睽睽之下,不好太下她面子,指不定就直截了当地开怼这件事,就让她再次觉得薛玲是自己“知音”的同时,也忍不住地对着薛玲抱怨开来。

“玲玲,你不知道,我三哥那人……”

“啥?等等……你让我缓缓……”

原本,在知道那个以罗清婉为女主的“穿越事业型军嫂文”中的女主,并非书中所描述的那一位,而很可能是另外一个知晓这本书剧情的“穿越女”后,薛玲就只打算是做一个最忠实的“听众”,并不愿意再像以前那样,因为和林佩的关系,而有意无意地安抚劝说林佩一番,而是想要以实际行动,表明自己不愿意再继续掺和到这些事情中去,更不会擅自对包括林佟在内的一些人的言行举止发表评论的做派。

然而,眼下,听说林佟不愿意参加此次“林家、王家、薛家和顾家”四家联合发起的安排自家年纪相当的孙儿们去驻京部队训练,并打算将这些时间都用来学习,准备考京大金融系的消息后,哪怕心里强悍如薛玲,也不由一脸的震惊和茫然:“华国首富?”

林佟莫不是对“华国首富”这四个字,有什么误解吧?

不然,真以为,在没有点亮商业天赋,却有林家做后盾的情况下,就能轻轻松松碾压商场里厮杀混战多年的“老狐狸”?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初生牛犊不怕虎”,而是上赶着给仇敌送人头,好不!

“林爷爷和林叔叔都同意了?”

薛玲并不相信,连她这么个八岁小姑娘都能看破的事情,林将军和林家老大能不明白。只是,在看见林佩那苦着脸,点头的动作时,忍住翻白眼的欲望:“不能吧?”

“爷爷说,年轻人,就应该不惧失败,勇于尝试。”

林佩眨了眨眼睛,虽然,到现在,她都不太明白,老爷子为何会说出那样一番话,做出那样一个决定来?但,自记事起,就对老爷子那“运筹帷幄”“算无巨遗”的能耐坚信不移的她,却毫不犹豫地将这些话牢记心中。

“任何事情,只有试过,才能知道自己的潜力和实力,从而在老了后,回忆过往的时候,不会因为他们这些长辈当年的阻拦举动而心生怨怼和愤懑,觉得有一些事情,他们原本是能够做到的,更能因此而为家族的荣耀添砖加瓦,成为让许多人艳羡和敬仰的大人物,却因为家人的不支持,而被迫放弃,最终,碌碌无为地过了一辈子。”

薛玲眼神微闪,立刻就明白了林家长辈的用意,不由得感慨一声:“可怜天下父母心哪!”

“佩佩,林爷爷和林叔叔都很好。以后,你要好好孝顺体贴他们,做一个让他们每次跟其它的同僚朋友们提到的时候,都忍不住抬头挺胸,一脸骄傲、自得和欣慰的好孩子。”

“嗯!”林佩重重点头,显然是很相信薛玲的话。

也就是林佩,若换了其它人,见到“顶着软萌萝莉皮”的薛玲,嘴里说出这样一番富含教导意义的话语,那还真不是简单地用“老气横秋”这样的字词就能形容的。

当然,如果是其它人,薛玲也不耐烦去教导的。

毕竟,那些人如何地作天作地,上窜下跳地蹦跶不休,以至于将亲朋好友全部得罪光了,从而落得一个身败名裂,却又无人愿意伸手拉扯一把的凄惨又狼狈下场,又与她有何干系呢?

比如说,林佟。

再比如说,罗清婉。

并不是薛玲看不起这两位,而是前世今生,活了两辈子的她,比任何人都明白“尽信书,不如无书”的道理。

因此,即便知晓以罗清婉和林佟为主角的这本“军婚”文的剧情,但,打最初,薛玲就没将所谓的“剧情”两字放在心上,更没将自己所谓的“炮灰”身份放在心上。

并不是来京城之前,轻轻松松就解决掉“农村奋斗型军嫂文”中的女主王红这件事,给薛玲带来的一种“游刃有余”的感觉,而是在她的灵魂和身体完美地契合在一起,并且,不仅获得上一世的记忆和能力,还额外地得到老天爷的馈赠——植语者的能力后,整个故事的走向就已截然不同。

那么,再按照所谓的“剧情”生活,或是像很多重生文中描述的那般,将所有的时间和精力,都放在和“仇人”的掐架中,这样的人生,又有什么意义?

啥?按照剧情提示,提前就将所谓的“仇人”扼杀掉?以免自己将来,一朝不慎,而落得一个“终日打雁,反被雁啄了眼”的悲怆又凄惨结局?

都说了,这是一个现实世界,而,所谓的剧情,并不会涉及到方方面面,那么,谁能预测到,被剧情模糊掉的一些东西,又是什么呢?

更何况,还有“蝴蝶效应”的说法。

当然,这,也和薛玲奉行的“在强大的实力面前,一切的阴谋诡计,都是徒劳的”行事理念有关。

……

“玲玲,过几天,我就要去外婆家住了。”林佩根本就不知道,因为自己那番话,而,让薛玲开始思索着在闲暇无聊时候,要不要近距离地围观看戏一把,再偶尔推波助澜,煽风点火,让林佟和罗清婉这对“有情人终成眷属”了,只是,在这一刻,想到前段时间和薛玲一块儿晨练时,薛玲提到的事情,不由得抬头,看向薛玲,出声问道:“你要跟我一起儿去吗?”

“呃……”薛玲眨了眨眼,能说,上次,她纯粹是随口一说,就像上一世,与客户朋友闲聊的时候,随口说的“请吃饭”“一块逛街”这类应酬的话语一般,和当时随口应承这些事情的客户朋友一样,彼此都没有将这个承诺放在心上吗?

然而,在对上林佩那一脸认真诚恳中混合着淡淡期盼和希翼的表情时,薛玲又默默地,默默地将到了喉咙的为自己辩解的话咽下肚,心里却不免浮现一抹暖流,以一种看似缓慢,实则非常快的速度,驱散了心底深处那些连自己都没注意到的阴郁晦涩等情绪。

少年时期的友情,永远是最纯粹的。

而,少年时的承诺,也永远是最真挚的。

哪怕,斗转星移,日月变迁,而让这份真挚纯粹蒙上一尘灰,但,永远都不能否认,过往那一段美好的回忆,才是自己步入成人那样一个残酷又现实的世界中,每每遇到艰辛困苦的时候,也永远不愿意退让一步的“守护”。

“我得问问爷爷。”

林佩并不知道,此刻,她的地位,在薛玲心里,又悄无声息地增加了许多,只是单纯地以为,因为薛志国四人突然的回京举动,才打乱了薛玲的计划,“那行,反正,我和姐姐们,得给哥哥们开个欢送会,将他们送到部队里参加特训后,才能离开的。还有好几天时间呢,你考虑好了,再告诉我就行啦!”

……

这天的公园晨练,薛玲终于再次见到了王秀珊、王秀瑚、林佼和林侗四人。

虽然,不知道为何以往并不和自己等人一起晨练的林佼,今天会突然和林侗、林佩两人一起出来,但,薛玲并没有将此事放在心上,而是随意地和四人闲聊起来。

也是此时,让薛玲敏锐地察觉到,四人对这场考试成绩的信心,并不下于参加人生第一次考试,虽然从家人朋友的话语中知晓考试非常简单,却依然满腹忐忑惶恐,直到成绩终于出来后,才终于将那颗飘在半空中的心放回原地的林佩!

这一点,单由军区小学期末考试早就结束了,偏偏,直到三天后,林佩从老师那儿打探到确切的成绩消息后,才在晨练中和自己谈到此事的这个举动中,就能推测出来。

不过,王秀珊和王秀瑚这对2岁的双胞胎姐妹,以及今年岁的林侗,都参加小学升初中的考试,而,4岁的林佼却是参加初中升高中的考试,四人的考试,都非常重要!

尤其,这四人还不约而同地摒弃了隶属军区的学校,而选择参加了京城其它重点学校的入学考试!包括,京大附中!

“恭喜秀珊姐、秀瑚姐、佼姐和侗姐!”

薛玲和林佩两人,对望一眼,抱拳,朝四人道喜,祝福着。而,四人也不约而同地笑开了颜,却也不忘记维持华人数十年如一日地谦虚品德。

“其实,这次,能取得这样的成绩,也属侥幸。”王秀珊感慨道,“不过,也因为这件事情,让我明白了这样一个道理——人的潜力是无穷尽的,不将自己逼到极点,那么,就永远也不会爆发!”

王秀瑚点头,特别耿直地补充道:“三姐说要去试试,我怎么能拖后腿呢?当然是要跟着三姐‘上刀山,下火海,也再所不惜’!”

众人:“……”“上刀山,下火海,也再所不惜”这句话,是这样用的吗?

第137章 奇怪的林佼

“我和顾珊珊同班,她才7岁,就参加升学考试,我哪敢不跟着参加啊?”

提到此事,今年岁的林侗,就满腹的怨念,忍不住就在自己认可的朋友面前大吐苦水来。

“其实,我是不想参加的,不过,老师同学们都在给我鼓劲儿,说是人嘛,总要试试,说不准,我运气好,就考上了呢?”

“哪怕名次掉车尾,但,能考上京大附中,再或者,考上其它的重点学校,说出去,也是让人羡慕的资本啊!再不然,就算考不上,也还能再读一年,或者,就拿着成绩单,直接上军区附属学校,也是可以的……”

众人瞬间心有凄凄然,其实,林侗的想法,也是她们这段时间一直坚持下来的念头。

原本,按照军人子弟,大多都上军区隶属学校的规划来说,她们只需要像家里的哥哥姐姐那样,按部就班,一步一个脚印地完成自己的学业,就行。

偏偏,这几年,不仅顾家出了一个7岁的小天才顾珊珊,就连以往从不被她们放在眼里的罗家这样的普通人家,竟然也出了一个“天才”罗清婉!瞬间,就将军区大院的家长们对自家儿女的要求拔高了!

这种情况下,她们能怎么办?

当然只能咬紧牙关,硬着头皮,上啊!

……

唯有林佼,因为在几人中年纪最大,看待事情的角度,也和旁人不太相同。再加上,同为林家人,从某方面来说,也算是亲眼见证了林佟这个往日里在家人中特别孝顺体贴,乖巧懂事的三哥,为了罗清婉这个姑娘而做出了何等叛逆的事情,在短短时间里,就被迫“成熟”了许多。

此刻,想到自己几次巧遇林佟和罗清婉的时候,无意中听到的那些和薛玲有关的谈话,就让林佼眼神微闪,特意放慢脚步,在薛玲和林佩两人手挽着手追上来的时候,以眼神示意林佩先避开。

然后,林佼才小声对薛玲说道:“我们几人放弃直升的军区附属学校,不仅仅因为和‘天才’顾珊珊一母同胞的亲二姐顾倩倩,要参加京大附中的升级考试,也因为我三哥处处宣传罗清婉出身贫困家庭,却凭借自己的努力,连续几次跳级,并在去年就以4岁的稚龄,考出了市状元的好成绩,进而成为京大附中的特招生,从而开始了在学校挂名,只参加每学期的期末考试,其它时间可来学校,也可不来学校,忙于开拓自己事业的学习方式。对比我们这些家世优越,却成日里只顾着吃喝玩乐,只知享受,不知奋斗上进,拼搏努力的纨绔来说,那还真是‘一个天,一个地’的区别!”

想起林佟提到自己等人,尤其,顾家那个今年6岁,却耽于享乐,而成绩差得一塌糊涂,连因为隶属军区,而对军区大院子女的成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学校,都几次下达留级通知的顾倩倩,那一脸不加掩饰的嘲讽讥诮,蔑视不屑,又毫不犹豫地将罗清婉吹到天上去,眼里心里都觉得天下间就罗清婉是最优秀的,连顾家宣传出来的天才顾珊珊都比不上罗清婉一根小指头的模样,就让林佼心里很不是滋味。

虽然,她也看不上顾倩倩的好吃懒做,更觉得顾珊珊的天才之名,都是被人吹出来的,但,和顾倩倩、顾珊珊和罗清婉接触过无数次的她,还是愿意和顾倩倩、顾珊珊这对姐妹做朋友,而不愿意和罗清婉做朋友。

只因,顾倩倩和顾珊珊的性格再有暇疵,却因为出生军人家族,并生长于大院,而受到家庭环境的影响,性格中有“真”的一面,但,罗清婉呢?

有才华,有能力,有心机,有手腕,妥妥的农家飞出来的“金凤凰”,一张柔弱得风一吹就能吹跑的面容下,有着让人为之叹服的强悍心志和灵魂。

听起来,是一个很优秀的人,对吧?

可惜,身上的违合感太重,让人下意识地生出防备和警惕之心,不愿意靠近。不然,为何,罗清婉在大院里上窜下跳,蹦跶了那么久,却依然没有结交到几个真心好友?

……

“这不挺好的?”薛玲摊手,耸肩,显然,并不明白林佼为何会避开其它几人,和自己提到这些事情:“有压力,才有动力。”

林佼深深地看了眼薛玲:“我听说,这段时间,罗清婉每天都会找你谈天说地?”

“对。”薛玲点点头,很是坦然地承认这件事情。

她并不意外,林佼会知道这些事情。毕竟,罗清婉将自家当成刷游戏任务的np一般,每天都准时来刷一次的行为,她并没有刻意为罗清婉隐瞒。当然,罗清婉自己,也没打算隐瞒。甚至,说不准,就连这个消息之所以会传到林佼耳里,也有罗清婉隐于幕后的推波助澜。

“不过,她来的时间太不凑巧,所以,十次中,至少九次我都不在家,剩下的一次嘛……”

话,点到为止。

可,林佼又怎会不知,剩下的那一次,罗清婉之所以能敲开薛玲的门,完全是因为林佟的胡搅蛮缠行为?甚至,说句不好听的,就连那所谓的十次中,至少九次不在家,也都是纯粹忽悠人,让对方的脸面好看一些用的!

“佩佩应该跟你说了,这次,几家安排的驻京部队特训活动,我三哥不会参加这件事吧?”

薛玲点头,心里浮现一个看似荒谬,却是唯一能解释眼下林佼做法的猜测来。

不过,很快,薛玲就将这抹不靠谱的猜测掐灭。

无论如何,林佼才4岁,而,就亲疏远近的关系上来说,远不如和林佩三分之一熟络!

那么,想必,林佼应该明白“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万万不能说”这个道理……吧?

“那么,你知道,他为什么不参加吗?他又是为了什么,而毫不犹豫地放弃这个能让他在家族更进一步的机会吗?”

林佼这话一出,就让薛玲嘴角抽搐了下,忍住抬头望天,怀疑自己点亮“乌鸦嘴”技能的欲望。

“我不知道。”薛玲敛了脸上那抹浅笑,正视林佼,并未错过被自己这番举动打了个措手不及的林佼,那移开目光,不愿意和自己正视,或者,应该说是为了遮掩眼底那抹愤恨和心虚的行为,“我也不打算知道。”

“因为,我不觉得,这件事情,和我有什么关系。”

“你……”林佼猛地偏头,一脸震惊和不可置信地看着薛玲,“你就不想知道,为什么,罗清婉会那样憎恨你?”

并未错过林佼眼底那抹惶恐的薛玲,虽心里有所不明白,但,脸上却并不显露分毫,甚至,还很是坦荡地反问:“我为什么要知道?罗清婉和我非亲非故……呃,不对,不应该这样形容,对我来说,罗清婉就和大街小巷上随处可见的陌生人一般。他们怎样看待我,是羡慕,嫉恨,仇视,再或是其它的什么,又与我有何干系?”

“我又不是人人喜爱的金银珠宝……”说到这儿时,薛玲也不由得摊手,耸肩,“再说了,就算金银珠宝,也有人不喜欢。毕竟,这世上,还有人特别清高,追求精神上的财富,往往会用嫌弃鄙视的语气,说追求金银珠宝这些东西的人,身上都带着一股不讨喜的‘铜臭味’……”

林佼张了张嘴,想再说些什么,可惜,薛玲却并不打算,再继续浪费时间,听她说这些莫名其妙的话了!

“佩佩!”薛玲急行几步,走到林佩身旁的薛玲,顺手挽住林佩的胳膊,“我家的瓜果,又熟了一些,要不要去我家摘?”

“好啊……”林佩想也不想地应下来,看了眼跟在两人身后,或者,应该说是落在队伍最后面,不知在想些什么,而整个人笼罩阴影中的林佼,忍了又忍,末了,还是忍不住满腹好奇,凑到薛玲耳旁,轻声问道:“我三姐刚才跟你说了什么呀?”

“没什么。”薛玲随意地回答道,在林佩那一脸“你就忽悠我”的控诉委屈神情中,轻咳一声,也没什么为林佼保密的打算,“说你三哥不参加这次的驻京部队特训活动。”

“就这事?”果然,林佩撇嘴,“我觉得,我三哥那人,就像你说的,脑子有坑,进水了……”

薛玲:“……”不是,妹子,那是你三哥,亲的,不是抱养的啊,这样随意地吐槽,尤其,当着她这个“外人”肆意地吐槽贬低,真得好?

不过,转念一想,也只有将自己当成和家人地位一般无二的“闺蜜”,才会这样无所顾及地倾吐自己的心事吧?

于是,薛玲就重点提了提林将军和林家老大这两位对林佟的一片拳拳爱护之心,然后,不等林佩领悟到自己话里蕴含的深意,就又岔开话题:“知道你喜欢吃樱桃和冬枣,待会,我挑两颗长势最好,结出来的果子最甜的树给你。”

“嗯!”提到吃的,林佩眼眸一亮,脑子里浮现的念头陡然间就消失不说,还忍不住地拽着薛玲的胳膊,哀怨道:“一想到,接下来,整个暑假,我都将吃不到你种的水果,我这心啊,就拔凉拔凉的。”

“没事,我做成果干,给你留着。”薛玲嘴角抽搐,这话,她就只在跟林佩闲聊的时候,无意中提到过一次,万万没料到,林佩的学习能力竟然这么强不说,还很快就学以致用了!

“果干呀?好吃吗?”林佩舔着嘴唇,一脸垂涎三尺地问道,“其实,我是想说,你能不能像给叔叔和哥哥们寄东西那样,每隔半个月,就寄一箱新鲜水果给我?当然,如果能顺便寄些果干,那就最好了!”

“行。”薛玲干脆利落地应下,这事,即便林佩不提,她也会放在心上,并在寄东西给自家几位伯伯和堂哥们的时候,也会添上林佩的名字。毕竟,就如她对林佩来说,是和家人一般无二地位的“闺蜜”。而,林佩于她来说,又何尝不是一个可以肆意疼爱的妹妹呢?

……

落在队伍最后面的林佼,瞥了眼队伍最前方,手挽手,衣着面貌皆相似的双胞胎姐妹花王秀珊和王秀瑚两人,就将目光停留在队伍中间,也就是自己面前的薛玲和林佩那同样手挽手,肩靠肩,头挨着头,特别亲昵的两人身上,脸上的神情变幻不停,微眯的双眼里,迅速闪过一抹晦涩阴郁。

推开门的时候,两只大白鹅,带领的鸡鸭兔队伍,分列大门两侧,乍眼望去,竟给人一种“欢迎得胜将军归家”的感觉来。

然而,这一切的前提是这两只领头的大白鹅,看人的时候,眼神不要那么地斜睨高傲,而,它带领的那两只鸡鸭兔队伍,也不要“有样学样”。

林佩看了看两只昂着头颅,快到自己肩膀高的大白鹅,毫不犹豫地放开薛玲的胳膊,一脸惊喜地跑向离自己最近的那只大白鹅,一把就抱住对方,在对方身上蹭着的同时,嘴里也说道:“大白,小白,你们又长高了!真好!”

紧随其后的王秀珊和王秀瑚姐妹俩,纷纷做了一个捂脸的不忍直视举动,然而,眼角眉梢间,却忍不住流露出一抹艳羡来。

其实,她们也好想冲这两只羽毛洁白得给人一种纤尘不染感觉的大白鹅,搂搂抱抱,亲亲蹭蹭一番啊!

然而,多年来受到的来自于家人师长们关于“安全”方面的教导,却让曾亲眼目睹过这两只大白鹅扑腾着翅膀,征服野鸡和野鸭小弟那凶残一幕的她们,真得不敢上手,只能再次按下那颗蠢蠢欲动的心!

“大白小白它们很乖的。”察觉到王秀珊和王秀瑚姐妹俩身上流露出来的失落郁闷等情绪的薛玲,想了想,道:“等过一段时间,家里的小鸡和小鸭孵出来后,你们可以过来看看摸摸。”

“如果喜欢的话,也可以带几只回家养。等它们褪掉身上那层可爱的毛绒绒黄毛,长大了后,觉得不太好看了,又或者嫌继续养着太麻烦,也可以直接宰了炖肉吃,味道很好的哦!”

最后这句话,却是朝和大白鹅玩耍着,却依然分出一缕心神关注自己的林佩说的。

第138章 总有人想要干掉我

“我要四只!”林佩伸出右手,竖起四根指头,想了想,又补充道:“小鸡和小鸭,各要四只!”

“行。”薛玲点头,看向王秀珊、王秀瑚和进到院子里后,就不知在想些什么,而一直低头不语的林佼三人:“你们呢?”

王秀珊和王秀瑚姐妹俩对望一眼,彼此都瞧见了对方眼底的渴望:“我们也要四只!”

接着,众人就纷纷看向林佼。

被众人注视着的林佼,强忍自己亲眼见到记忆中,那郁郁葱葱,生机勃勃,让人忍不住就生出“采篱东菊下,悠然见南山”感慨的院子,从而对薛玲生出来的更加浓郁的羡慕嫉妒恨,换上一抹看不懂事的“纨绔败家子”时才会出现的“恨铁不成钢”的神情来:“这样,会不会不太好?”

不等众人反应过来,林佼就又继续道:“一只母鸡或母鸭,一窝也只能孵出二十多只小鸡或小鸭。我们这一张嘴,就要走了三十二只小鸡和小鸭,相当于一只母鸡和母鸭辛辛苦苦孵出来的小鸡和小鸭,大多都被我们带走了。”

“我听说,最近几个月,薛爷爷每天都会喝一锅调养身体的鸡汤或鸭汤,每天都要用掉一只鸡或鸭。如果,我们要走这三十二只小鸡和小鸭,到时候,会不会害得薛爷爷吃不上新鲜的鸡和鸭,而不得不中断调养身体的方子,在养大又一批鸡鸭后,又必需从头开始调养身体呢?”

薛玲深深地看了眼林佼,虽然,到现在,她都不明白,为何,往日里待自己虽谈不上太亲近,却也会因为自己和林佩的关系而“爱屋及乌”地关照爱护几分的林佼,如今,竟然像长满了刺的刺猬一般,时时刻刻都惦记着刺自己一回,但,这并不妨碍她毫不犹豫地将林佼和林佟的名字排列在一起,都从自己和林家交好的人名单中剔除掉。

眼见王秀珊、王秀瑚和林佩三人,也纷纷一脸担忧和犹豫地看着自己,一幅不应该提出那样一个为难自己要求的懊恼和后悔模样,就让薛玲心里一暖,同时,也不免笑着摇头:“佼姐别担心,我既然敢开这个口,那肯定一早就准备了足够多的小鸡和小鸭!”

顿了顿,示意众人看向一旁,因为领头的大白鹅被抱在林佩怀里,而不得不继续在门口列队的鸡鸭兔子队伍,薛玲又补充道:“这几天,我让大哥他们帮忙,多沏几个鸡鸭窝,又有这么多只鸡鸭,随便捉几只母鸡和母鸭孵蛋就行啦!”

也对哦!

王秀珊、王秀瑚和林佩三人,不约而同地点头,显然是被薛玲那满不在乎的语气给说服了。

唯有林佼,没能顺利地挑拨离间四人,而心有不甘地继续道:“玲玲,你不知道,我特别羡慕你。我们这些人,隔三差五,能吃到一回肉,就算生活富足了。而,你呢?却是一天三顿地有肉吃……”

“如果,我能像你这样,想什么时候吃肉,就什么时候吃,想吃什么肉,就吃什么肉,想吃多少,就吃多少的话……”

说到这儿时,林佼还特意顿了顿,佯装被自己“脑补”的场景给诱惑得垂涎三尺模样,欺欺艾艾地提出自己的要求:“玲玲,你看,你家里养了这么多只鸡鸭兔,能不能卖几只给我们呢?这样的话,我们也就可以带回家,给家里人改善下伙食。”

不等薛玲回应,林佼又得寸进尺地说道:“我知道,你养的这些鸡鸭兔,都是给薛爷爷调养身体用的,但,你家里这么多,又准备继续孵小鸡和小鸭,小鸡和小鸭又长得特别快,最多一个月,就能养大一群鸡鸭,所以,你看下,能不能隔三差五,就卖一两只给我们?”

“我们几家的老爷子,也是看着你长大的,平日里,也是将你当成自家晚辈来疼爱的,和薛爷爷更是‘同一个壕沟里出来的兄弟’,关系那叫一个亲近。想必,薛爷爷也不忍心看着自己吃香的,喝辣的,而,和自己亲如一家人的几位好兄弟,却每天只能吃一些没什么营养的饭菜,那在困难年代里受苦受难,而落下一身病痛的身体,因为没有好东西的调养,而日复一日地衰败下来吧?”

薛玲:“……”哟,这是“离间计”不成功,就开始道德绑架了呢?

可惜,林佼只顾自己说得痛快,却没注意到,不仅和她一母同胞,平日里也很是亲近的林佩,就连王秀珊和王秀瑚姐妹俩,也都纷纷拿一种古怪诡异的目光看着她。

或者,即便林佼注意到了,却也只是单纯地以为自己那番话,戳破了几人一直刻意经营出来的“友情”梦幻场景,而让几人对薛玲生出嫌隙的同时,也觉得她确实不愧几人年纪最大的,并非单纯地多吃了几年饭,而是有着好几年丰富的阅历和见识,看待问题的时候,能一眼就窥破假相,而看到隐于重重迷雾后的真相!

“咳。”薛玲轻咳一声,忍下到了喉咙的笑意,却也因为这声轻咳,而打破了林佼那滔滔不绝的谈话,特意营造出来的一种“正直肃清”气氛,“佼姐,你不知道吗?我们每天中午和晚上喝的养生汤,只需要半只鸡或鸭。剩下的半只鸡和鸭,炖出来的汤,却是分给了林爷爷和王爷爷一份吗?”

虽然,也分给了许师傅,但,这件事,薛玲却并不会刻意提及的。尤其,在察觉林佼对自己有着莫名恶意的情况下!

“嘎崩”一声,林佼清楚地听到了自己那转动脖子时,仿佛不堪重负一般,发出来的沉闷声响。而,来自林佩、王秀珊和王秀瑚三人脸上那如出一辙的惊诧莫名等神情,却也表明薛玲说的话,确实是真的!

怎么会这样?

为什么,在记忆中,她完全找不到这件事?

心里惶恐不已的林佼,就没办法再维持住脸上那抹“稳操胜券”的浅笑,就连身体也变得僵硬起来,有一种仿佛在大庭广日之下,被人剥掉衣服,光溜溜地蜷缩成一团,任由旁人评头论足不说,周围还有无数自己熟悉的人,用震惊、嘲讽、讥诮、同情和怜悯的目光看着自己一般,只恨不得地上突然裂开一条缝隙,那么,她一定会毫不犹豫地跳进去!

只是,再如何地尴尬难堪,愤恨怨怼,林佼却依然不得不压下满腹翻腾不息的情绪,出声为自己辩解道:“这段时间,我一直忙于备考,到是疏忽了……是我不对,玲玲,你能原谅我吧?”

“只是一件小事,说开了就行啦!”薛玲摆摆手,一脸的不以为然,然而,却并没正面回应林佼关于“原谅”的话题。

不等林佼再接再厉,薛玲就将因为自己和林佼这番言词交锋,而被林佩不自知的蹂躏举动,乱了一身光滑顺溜羽毛,难得地拿哀怨眼神看着自己的大白鹅,从林佩的怀里“拯救”出来,并朝一脸茫然的林佩,道:“我们去摘水果吧?”

“好!”林佩身体里的“吃货之魂”,再次出现,并顺利地碾压其它的情绪。比如说,看着站在薛玲身旁,那只羽毛凌乱的大白鹅,在原地扑腾了许久,依然没能将羽毛恢复到平日顺滑的情况下,不得不召集鸡鸭兔小弟们,齐刷刷过来给自己顺毛,而难得地生出来的愧疚懊恼等情绪。

王秀珊和王秀瑚姐妹俩,对望一眼,眼底浮现一抹思索的同时,也手挽着手,跟在薛玲和林佩身后,往院子深处走去的同时,也有意无意地和林佼拉开了距离。

“呵!”直到,视线里,再也瞧不见任何人的身影后,一直停留在原地的林佼,不再掩饰自己心底深处的暴虐仇恨等情绪,看向周围那郁郁葱葱,枝繁叶茂的树林的目光中,更是隐现杀机!

……

薛玲:“……”

所以说,这姑娘,得有多想不开,才会无视满院的蔬菜瓜果,而暴露自己的真面目呢?

当然,对此,薛玲不打算阻止。

她从来不是一个拿自己热脸,贴旁人冷脸,并“脑补”对方所有的算计,都有苦衷的“圣母”,也不是一个每天闲着没事做,就将所有有意无意挑衅算计自己的人,都加在必需一一报复回去的仇人名单中的“复仇重生女”!

最重要的是,植物们的出手,都很有分寸:绝对能让林佼记住教训,虽心里怨恨薛玲,却会变成第二个罗清婉。

——屡屡出手算计坑害薛玲,却不仅没能成功,反还成为推动薛玲直上青云的一阵东风!

这就让人憋屈了!

……

和上一次一样,这次,林佩依然提了两个满满当当的篮子,而,王秀珊和王秀瑚两人各提一个篮子。

至于林佼?虽然,今天屡屡给薛玲挖坑,心里也特别嫉恨薛玲,却并不代表,她就能有骨气地拒绝薛玲家里那些新鲜美味的蔬菜瓜果!

当然,这其中,也和林佩有两个篮子,原本,应该和大家一起来薛家的林侗,在大院门口,就被朋友叫走,如果,她不提一篮子蔬菜瓜果回去,岂不立刻就在林家所有人面前落了下乘,让人生出许多想法这些原因有关。

送走几人后,等了一会儿,依然没能等来薛将军几人的薛玲,将藤箱准备好,示意院子里的蔬菜瓜果们,将自己身上成熟的果实“卸货”后,又挥挥手指,一股庞大的木系异能,以她为中心,朝院子里的植物们弥漫而去,很快,院子里的果树上,再次挂满了颜色不同,大小各异的花朵。

“玲玲,我们回来啦!”

远远的,薛志强就扯着嗓门,大声呼喊着的同时,整个人也犹如打了鸡血一般,陡然间,身体里就生出一股力气,拔脚就冲院子奔去。

落后一步的薛将军,摸着下巴:看来,今天的训练强度,不够啊!往后,必需得多逼迫下薛志强,才能将他所有的潜力压榨出来!

薛志国、薛志富和薛志民三人,不约而同地抬头望天,同时,心里也再次感激“挺身而出”,将薛将军多半火力吸引过去的薛志强。

“嘎?”

等到薛将军几人,抵达院门的时候,看见的,就正是薛志强和再次在大门两侧列队欢迎自己等人回家的鸡鸭兔队伍中,两只为首的大白鹅“大眼瞪小眼”的场景。

“想啥呢?训练了那么久,肚子还不饿?”

薛将军拍向薛志强的肩膀,那力道之重,只将薛志强拍得一个踉跄,却也顺利地将薛志强从那种恍惚的场景中唤了回来,指着满院挂满美丽花儿的树木,结结巴巴地说道:“爷,大哥,二哥,三哥,我们早上离开的时候,这院子里的树好像没开花吧?”

薛将军还没答话,四兄弟中,年纪最大,心思缜密,从而在和薛将军等人的电话闲聊中,隐约窥知到和薛玲能力有关的一些消息的薛志国,瞪了薛志强一眼,一脸的理所应当,“不就开个花,有啥好大惊小怪的?”

薛志富紧随其后:“是呀,果树不开花,你吃什么?”

薛志民摇头摆手,跟在薛将军三人身后,从愣住的薛志强身旁走过,凉凉地感慨:“果然是见识得太少啊!”

一脸懵圈的薛志强:“……”不是这样的,你们就不能认真点,听我说吗?

……

第139章 见证奇迹的时刻

吃完了一顿丰盛的早餐后,如往常那般,薛玲再次起身,准备收拾碗筷。

然后,这次,就被薛志国阻止了:“玲玲,让你四哥去。”

薛志富:“对,你四哥年纪太小,历练太少,一点小事就咋咋呼呼,太不沉稳了,走出去,我都不好意思说他是我弟了!”

薛志民:“确实,该好生磨磨性子了,要不,以后,还不得让人怀疑我们老薛家,也出了个纨绔子嘛!”

薛志强:“……”一言不合,就被安上个“纨绔子”的标签,他心里的苦楚和憋屈,就跟六月飞雪的窦娥一样!

然而,就连薛将军都拿阴恻恻的目光看过来,打又打不过,骂也骂不过,就连一些逆反的举动,都被人轻易就摁掉的他,还能做什么?只能跟生吞了十斤黄连一样,一脸凄惨悲怆地站起身,往厨房而去啊!

薛玲眨了眨眼,这般模样的薛志强,远远望去,竟然跟一只耷拉着耳朵和尾巴,浑身一股颓丧气息的大狗一样,让人瞧着,就忍不住想出手欺负啊!

不过,到底是自己亲哥,因此,薛玲轻咳一声,压下到了喉咙的笑意,和心底深处升腾起的也想跟着出手欺负人的欲望,看向坐在竹椅里,品尝着美味饭后水果的薛将军等人:“爷爷、大哥、二哥、三哥,我们这样欺负四哥,真得好么?”

“玉不琢,不成器。”一想到,早上,薛志强见到院子后,犹如打了鸡血,瞬间,就将几人抛在身后的兴奋激动模样,就让薛将军也不免生出一种阅人多年的自己,有朝一日,竟在自家嫡亲孙儿身上,出现了这种“看走眼”的郁闷,“你四哥那人,是典型的‘戳一下,就动一下’的算盘珠子,不将他逼到极致,他就会一直懒散下去,白白浪费了那一身好资质!”

薛志国、薛志富和薛志民三人,也纷纷点头,就只差没有举手投足地赞同薛将军的安排了!

薛玲抹了一把脸,好吧,看来,薛志强犯了“众怒”,她确实保不住薛志强,也只能本着“兄妹”的情谊,做好一个“后勤”的基本工作了!

——多种些美味好吃的蔬菜瓜果,多养些鸡鸭兔,多往后山跑几次,打些猎物,再寻摸些野生人参、灵芝之类的药材,给薛志强调养身体,让薛志强的身体,不会因为那些突然加大的训练强度而损耗根基,或留下难以发现,更难以拔除的暗伤!

想到这儿,薛玲又道:“大哥、二哥、三哥,你们今天没什么事情要办吧?”

薛志国三人纷纷摇头,即便真有什么事情要做,在薛玲的请求面前,也必需排在第二位。

啥?军人的天职,是服从任务?家人领导的请求,都必需排在后面?

但,眼下,薛志国和薛志富这对9岁的双胞胎兄弟,还只是军校生,还没分到部队里,就更不用说接任务这样的大事啦!

再说了,此次,他们四人回京,本就是想多陪陪薛玲。“修理”林佟这些人,并不是最重要的。否则,岂不就顾此失彼了嘛!

并不知道四兄弟心里“盘算”的薛玲,笑着说出自己的要求:“那,你们帮我晒花。”

晒花?

几人你望望我,我望望你,彼此都瞧见了对方眼底的疑惑纳闷。

不过,鉴于薛玲是自家五代单传的“小公主”,而,小姑娘嘛,喜欢些花花草草的,也是很正常的这个原因,几人也并没有深究此事,只是点头应承下来了。

到是薛将军,挑了挑眉,若有所思地看了眼薛玲,最终,因为场合不对,而又将到了喉咙的话咽下肚去。

……

送别“忧心忡忡”的薛将军后,薛玲就将薛志国、薛志富、薛志民和薛志强四兄弟指挥得团团转。

“大哥,你将纸箱子拆开,变成一块平整的。”

“二哥,你将大哥拆开的纸箱子,拿抹布抹一遍,再在上面,铺一层干净的白纸。”

“三哥和四哥,你们就将铺好白纸的纸片,摆到院子里我说的那几颗树下。”

然后呢?

“见证奇迹的时刻到了!”薛玲笑得一脸的神秘,走到离自己最近的一株桃树旁,伸手,扶上树杆,随意地晃了几晃。

紧接着,天空中就坠落一片桃花雨。纷纷扬扬的,粉的,白的,可好看了。

可,再如何地好看,也架不住它们全部飘到了纸片上,没有一瓣花落到地上啊!

“这……这……”

虽然,在结束一天的晨练,回到家的时候,薛志强就被院子里那姹紫嫣红,仿佛一夜之间,就再次绽放出美丽花儿的景色给震住了,并在吃完早餐后,已经大而化之地将这件事情抛到了后脑勺去。但,这一刻,再次被薛玲用这样一种方式提醒后,他那伸出去的手就抖个不停,指了指薛玲,又指了指那株枝头光秃秃,不见一片花瓣的桃树,再指了指看得兴致勃勃,只恨不得拍掌欢呼,让薛玲“再来一个”的薛志国、薛志富和薛志民三人,最后,才“嘎嘣”一下,拐了个弯,又指向自己。

“我怕不是在做梦吧?一定是这样的,这是一个特别荒谬的梦!我一定是昨晚睡得太晚,还没睡醒呢!”

莫不是……傻了吧?

薛志国、薛志富和薛志民三人的眼眸里,都流动着这个信息。

直到,薛玲歪着脑袋,展颜一笑:“你们要试试吗?”

“要!”出乎其它三人预料之外,薛志强竟然第一个举手响应,声音那叫一个响亮,眼神那叫一个清明,根本就瞧不见方才那被这“变魔术”一样神奇的事情,给吓得一脸懵圈茫然,神魂不守的模样。

——所以,刚才,薛志强又在装蒜?

三人对望一眼,磨牙,打定主意,晚上,一定要好生收拾一通薛志强,让他明白“花儿为什么会那样红”这个浅显又直白的道理!

“这颗是梨树。”薛玲指着面前这颗开满白色小花的树,对薛志强道,“你将手放上去,轻轻摇一摇,在心里跟它说,小梨树,给点你的花儿,我要用来酿果酒,泡花茶,做花糕。它就会晃动着满树的枝条,抖落身上的花儿,落到地上的纸板上了。”

薛志强一脸的惊喜:“梨花能酿酒?”

明明薛玲随口说了三样梨花的作用,偏偏,薛志强就只关注了其中一点,毫不犹豫地将另外两样抛到了后脑勺,就连原本抱着“围观”薛志强出糗心态,而刻意没有提醒薛志强和薛玲不同之处的薛志国、薛志富和薛志民三人,也纷纷眼眸发亮,目光炯炯地看着薛玲,眼里的渴求和希翼,让薛玲也不免有些啼笑皆非:该说,不愧是男人,生来就嗜酒吗?!

“对!”薛玲点头,“不仅梨花,桃花,这院子里所有的树木花草,大多都可以用来酿酒,就连它们结出来的果实,也是可以用来酿酒的。”

“不过,我可不会酿酒。”将四人的胃口吊起来的薛玲,又摊手,耸肩,一脸的无奈,“前段时间,我瞒着爷爷,让后勤部的叔叔帮忙捎带了些厨具,结果,做第一次饭的时候,就遇到了些事故,唉……”

“后面,我连‘一哭二闹三上吊’这种手段都用上了,爷爷也没松口,同意让后勤部的叔叔再帮忙我捎带一份新的厨具。要不然的话,我就能整治一桌特别丰富的‘接风洗尘宴’,欢迎你们回家呢!”

酿酒这件事,完全不敌薛玲要做饭这件事,带给四兄弟的震撼大!

薛志强一脸的震惊和不可置信:“玲玲,你该不会不知道,我们老薛家,不论男女老少,都是‘厨房杀手’这件事吧?”

薛志民摇头,很不赞同:“玲玲,你今年才八岁,不是十个八岁的小姑娘,就要求在没有家人在旁边看顾的情况下,独自下厨不说,还放话要整治出一桌丰盛的宴席,这不是虐待童工,还能是什么?

薛志富补充道:“玲玲,就算你今年十八岁了,也没必要下厨。”薛家五代单传的“小公主”,嫁了人后,难不成,就是给对方洗衣做饭用的?开什么玩笑!薛家几十号男人站出去,还养不活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一辈子都过着悠哉幸福生活的小公主呢?大不了,招个上门女婿,不就成了!

唯有老大薛志国,却是敏锐地察觉到了薛玲话语里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漏洞,眉头微皱:“玲玲,你说的事故,是怎么回事?”

因为薛志国的提醒,其它三人,也立刻就注意到了这件事,纷纷拿疑惑询问的目光看着薛玲,一幅薛玲今儿个不解释清楚,就准备“罢工”的模样。

“也没什么,就是被人在炉灶里埋了颗土炸弹。”

薛玲一直都觉得,家人之间,绝不应该有什么善意的谎言。尤其,像薛家这样的军人世家,家里的每一个人,包括十来岁的小孩子们,都拥有非同寻常的心理承受能力,彼此之间就应该坦坦荡荡,不搞虚虚实实,遮遮掩掩那一套。

再说了,这件事,本就非同小可,不能因为任何原因而遮掩起来,否则,难免让薛家其它人被蒙在鼓里,从而依然延续数十年如一日地对周围的人,尤其,自己认可的朋友们,没有丝毫怀疑地全盘信任的行事准则!

虽然,朋友之间,也确实不应该有什么戒备和警惕之心,否则,这样的朋友,根本就当不起朋友两字。但,别忘记了,这世间,多的是被朋友背叛的人!

尤其,若她的推测无误,那么,在以王红这位“农村奋斗型军嫂文”,和罗清婉这位“穿越事业型军嫂文”中,通通一笔带过,并没深入描写的薛家这个背景版,之所以会从一流家族败落为不入流家族,不仅仅是单纯地“政敌”的出手,还有“同僚”“朋友”“伙伴”们的算计!

眼见,薛志国四人变色,薛玲又很是随意地补充一句:“估计是农村里炸鱼的那种自制土炸弹。”

“幸亏,在打开火的时候,我心里突然觉得毛毛的,有一股不详的预感,立刻就拔脚往外冲去……结果,不出我预料之外,等我冲到院子里的时候,厨房里就‘轰’的一声,爆炸了,声音那叫一个大……”

薛家四兄弟:“……”知道你一向心大,但,在死亡线上走了一圈,提到这事的时候,还能一脸的调侃戏谑,这样,真得好?

末了,依然是老大薛志国,再次被下面三个弟弟推出来:“玲玲,这事,你有告诉爷爷吗?”

“当然!”薛玲斜睨了几人一眼,就只差没直截了当地挑明“你们是不是傻”这句话了,“当时,我正准备烧中饭,爷爷刚好有事,提前回来了,就听到了那道声响……后来,爷爷查到动手的人后,就悄悄地收拾了那人。”

“不过,幕后黑手还没揪出来。”

幕后黑手?

四人眼神一冷,立刻就明白了薛玲的话外之意。

也确实,以薛将军的身份地位,胆敢在众目睽睽之下,冲薛玲这位薛家“五代单传的小公主”动手,没有一定身份地位的人,根本就不可能指使得动手下那些小喽罗,更不可能让这些人心甘情愿地背下这口黑锅。

“……所以,以后,你们也要多加注意一些。”薛玲想了想,一脸严肃慎重地提醒道,“这人能对我动手,也肯定会冲你们动手的。”

“好。”四人乖乖点头,虽然,其实,薛玲不说,他们也会注意这些,但,来自薛玲的关心,依然让他们乐开了花,只觉得再多的艰辛苦难都算不了什么,只要,能一直让薛玲过上顺心如意的生活,即可。

为此,他们愿意为之努力奋斗一生!

“对了……”想到刚才,薛家四兄弟提到的“厨房杀手”这件事,薛玲觉得,在薛家人面前证实自己清白的机会来了,绝对不能错过,“大哥、二哥、三哥、四哥,下午,我们去百货商场。”

薛家四兄弟,毫不犹豫地点头。

不就是去百货商场嘛?不就是“买买买”嘛?他们身上有的是钱和票,随便薛玲买什么东西,都能毫不犹豫地掏钱掏票,然后,再轻轻松松地搬回家!

然而,现在,忙碌的薛家四兄弟,并不知道“打脸就像龙卷风,来得太快”这句话的真谛。

……

第140章 自家人才知道的秘密

一个上午的忙碌,就此过去。

中午,薛家四兄弟,在薛玲的安排下,掐着时间,提前赶到食堂,不仅从许师傅手里接过一大锅具有养生滋补功效的鸡汤,还按照薛玲的要求,每人一手端了个搪瓷缸子,一手端着个大饭盒,打了整整八份荤菜,四份素菜,和约摸六斤的一大桶米饭,以及,三十个成人拳头大小的白面馒头。

如上次饭店里的“接风洗尘宴”一般,这次,因为几人打的饭菜,都是最大份的,因此,也依然满满当当地摆了两张大八仙桌。

“啧!”

回到家,遵照薛玲的要求,到洗手间洗漱了一番,不仅洗掉七月在外面行走了一会儿带来的暑气,也洗去工作一上午的疲惫和倦怠,整个大脑都变得特别精神和清明,就连身体里被消耗掉的能量也在慢慢回归的薛将军,看了眼被薛玲冷着脸,推到洗手间清洗打理自己的薛志国、薛志富、薛志民和薛志强四兄弟,再看了看满桌的饭菜,忍了又忍,末了,还是忍不住地嘴角抽搐。

都说“半大小子,吃穷老子”,以前,他还不将这句话放在心上。而,这两天,亲眼目睹了薛志国四兄弟的饭量后,他才恍然明白:原来,那个时候,自家四个儿子,确实是从小饿到大的啊!

尤其,在看见薛志国四兄弟,到了饭桌上后,那下筷子、添饭、咀嚼的速度,完全不逊于自己,甚至,还颇有些“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趋势后,薛将军忍了又忍,末了,还是忍不住地捂着胸口,狂翻白眼。

“我说,你们几个小崽子是饿死鬼投胎吗?让你们吃慢点,慢点,没人跟你们抢,细嚼慢咽,才有利于身体的消化,你们是听不懂人话吗?”

薛志国四兄弟,充耳不闻。

当他们不知道,一旦和薛将军搭上话,那么,不被薛将军喷个狗血淋头,就不会被薛将军放过呢?

毕竟,这样的美食,少吃一块,都会让人心痛如焚,少吃三五块,更会让人恨不得时光倒流。

如此一来,被指着鼻子骂一通,又不会少一块肉,有什么关系呢?

更何况,这般叫骂他们的人,还是他们打不过,骂不过的“老爷子”!

再说了,自从薛玲被薛将军接到京城来后,隔三差五,他们就会接到薛将军的电话。而,薛将军也会在电话中,将他们从头发丝一路炮轰到脚板心,那跟打机关枪似的“劈里啪啦”的话,那将人骂得生出“我是谁,我在哪里,我要做什么”之类情绪,却没一句话重复的,让他们不止一次感慨:老爷子这样的人,都是沉默寡言,冷血无情的代名词的话,那么,真正沉默寡言,冷血无情的人,该怎么办?

得亏,薛将军不知道薛志国四人的想法,否则,还不得暴起揍人,嘴里还念叨着“又当爹又当妈,一把屎一把尿,辛苦地将四个儿子养大,还给他们都安排了一份好工作,又给他们娶回一个贤良的媳妇,接着,还得操劳一大堆上窜下跳惹人厌烦的孙子们的未来,当他容易吗”之类的话,才怪!

不到十分钟,满满的两大桌饭菜,就被薛家六人解决光了。

然而,除了“吃饱了,喝足了,就不想动弹”的薛玲,懒洋洋地瘫在竹椅里外,其它的人,依然挺直脊背,正襟危坐,让一手抚摸着鼓鼓的小肚子,一边哀叹果然饭菜是抢的才香,也不知道再这样下去会不会再胖十斤的薛玲,也不由得拿疑惑不解的目光,看向几人那依然平坦的小腹:“那么多饭菜,去哪了?”

包括薛将军在内,爷孙五人的目光,齐刷刷投向薛玲。

“我只是羡慕你们这种吃再多,也长不胖的体质。”薛玲轻咳一声,讪笑解释着。能说,方才的气氛太温馨了,让她的心神在极度放松的情况下,忍不住就将末世爆发后,一人独处时的“自言自语”习惯带出来了嘛?

薛志国摇头,一脸的不赞同:“胖点才好看,胖才有福气。”

“我们都想再胖一些,可惜……”

薛志富、薛志民和薛志强三人,纷纷点头附和,看向在京城待了半年后,就养得有些圆润的薛玲的目光里满是羡慕和欢喜。

薛将军淡淡地看了眼提到“胖瘦”这个话题后,就滔滔不绝,一幅恨不得将薛玲忽悠得再长胖几十斤的四兄弟,若是平日,他到还能静坐旁观兄妹之间你来我往的“忽悠”,但,今天嘛?

“玲玲,你跟我到书房来一趟。”

“好。”薛玲和四兄弟歉意地一笑后,就跟在薛将军身后,往书房方向而去。

“……”四兄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彼此都瞧见了对方眼底的担忧。

依然是性格直率,藏不住心事,年纪最小的薛志强率先出声:“大哥、二哥、三哥,你们知道,爷爷叫玲玲到书房去谈话,是因为什么事情吗?”

薛志国沉吟片刻,抬头看向薛志富和薛志民两人,得到两人一个赞同的眼神后,才看向薛志强,一脸的严肃:“昨天我们来的时候,院子里的果树,大多结了果。今天早上,我们结束晨练,回到家后,院子里的果树,都开了满树的花朵。”

“嘶……”薛志强倒抽了口冷气,一脸的震惊和不可置信,“你是说……”

“不错!”薛志国出声,打断了薛志强到喉的话,有些事情,大家心知肚明即可,不必说出来。无它,不仅仅是防“隔墙有耳”,更多的,却是防止自己在一时的兴奋、激动和迷糊等状态中,一不小心就吐露只言片语,从而落入有心人的算计里!

“这……这……”如果不是怕吵着书房里谈话的薛将军和薛玲两人,如果不是薛志国拿警告和威胁的目光看着他,如果不是薛志富和薛志民,一人按住他一只胳膊,薛志强早就按不住身体里的洪荒之力,一蹦三丈高,并仰头,对天狂啸啦!

……

书房

薛将军沉默许久后,才问道:“玲玲,你是怎么想的?”

“爷爷,我们是一家人。”早就做好准备的薛玲,干脆利落地说道,“相亲相爱,互帮互助,携手共进的一家人。”

而,薛玲之所以有这般选择,也有如下原因:

首先,住在同一个屋檐下,想要将自己的情况瞒住,还真不容易。尤其,薛家这样一个“军人世家”,家里的人,几乎个个从军,每个人都拥有一双利眼的情况下。

其次,总不能因为“怀璧之罪”这样的说法,就一直警惕戒备其它人,包括向来看重疼爱自己的亲人。

且不说,如此一来,每天都只能偷偷摸摸地躲在一旁练习木系异能,进而催生出各类蔬菜瓜果这件事,会给人带来多少额外的压力。单说,对此情况“心知肚明”的亲人们,三五年内,兴许不会多说什么,甚至,还会下意识地帮着解释开脱。可,七八年,十年二十年呢?

这时间长了,变数就多了,隔阂也就形成了。

再次,普通人不知道,这个世间有无法用科学解释的神奇事件,但,上一世,作为一个被众人拱起来的九级木系异能“大佬”,频繁与各位高官元首接触的她,又怎不会知道这个隐秘的“真相”?

就比如说,明面上在科研所上班,其实供职于特殊部门,拥有“催眠术”,或者,可以称之为“迷魂术”的王奶奶。

最后,和植物有关的异能,大规模,大面积地种地,听起来很震撼,其实略显鸡肋。自古以来,华国就是一个农业大国,一个人的力量,和整个国家的力量,有什么可比性呢?

再来就是能听到植物们闲聊八卦的话,很讨植物们喜欢,是植物界中“王者”一般的存在,但,其实,这些年来,科研团队们即便不讨植物喜欢,不能听到植物们的心声,更是被植物们称之为“两脚兽”的存在,却也能通过各项高科技设备,和一代又一代传承下来的科研人的经验,达到研究并进一步利用这些植物的目的。

这样的研究,并不需要植物们的主动、有意识性地配合!

说句不好听的,很多事情,如果让薛玲这样的异能者帮忙,不仅不能取得更好更快更优异的研究成果,反还会因为她本人具备的特殊性,而拖累整个研究团队的进程,属于真正地“帮倒忙”性质。

科研这种事,向来都不能“以点带面”的,而,套用薛玲和植物相处的情况,来进行各类研究,可不就走入另一个歧途了嘛!

“你能考虑到这些,说明,你确实想好了。”薛将军一脸欣慰和赞赏地看着薛玲,“不过,‘隔墙有耳’,有些事情,自家人心里门儿清就行。”

薛玲笑嘻嘻地应下来,又和薛将军随意闲聊了一会儿,眼见时间不早了,就起身的同时,嘴里也催促着薛将军去午休,随手打开书房门。

然后呢?

“砰!”

“嗷!”

趴在门上,竖起耳朵,偷听的四兄弟,以一种“叠罗汉”的姿势,摔了进来!

“幸亏,我跑得快……”薛玲轻拍自己胸膛,一脸的后怕,其实呢?早在打开门锁的那一刻,她就敏锐地察觉到一丝不对劲,并在躲开之前,还有意无意地伸脚,踹了四人!

——每一个人都照顾到了的那种“又重又狠”地踹法。

否则,就算事情再如何地突然,想让四人滚作一团,在薛将军那阴恻恻的视线中,半晌都没办法爬起来,还真不可能!

毕竟,薛志国和薛志富这对双胞胎兄弟,今年已经9岁,虽然在读军校,却已经跟着部队摸爬滚打地训练了十来年。旁的不说,这遇到事情时的应变能力,却是比薛志民和薛志强这两人强上数倍的。

偏偏,现在,就连这两人,也没能躲开薛玲的“无影脚”!

“你们很闲?”

薛将军磨了磨牙,伸手,按下额头炸开的青筋,只觉得自家这些小崽子们,果然是生来讨债的,旁的不说,就说这性子,随着年纪的增长,不仅没有变得懂事乖巧,反还越发地跳脱起来。

所以说,生这么多儿子孙子,有什么用?

十来个捆成一团,也不如薛玲一个人呢!

将刚才那一幕尽收眼底的薛将军,毫不犹豫地给了薛玲一个赞赏和欣慰的眼神。然而,在他转头看向趴在地上,死皮赖脸地不愿意起来的四人时,就又觉得额头一阵抽痛:“等会,你们就跑步去驻京部队,从今天,就开始为期一个半月的加训吧!”

四兄弟:“……”不带这样的,老爷子,满打满算,我们到京城,还不到一天24小时,和玲玲相处的时间,还没超过0个小时,你就真得忍心,就这般,将我们兄妹拆散开来?

然而,薛将军就是这样的冷血无情。尤其,在面对面前这四个越大,越能“作”的小崽子的时候,更是如此。

在连“一哭二闹上三吊”的计策都使出来后,依然没能等来薛将军的“善心大发”,万般无奈之下,四兄弟只能纷纷一脸祈求和希翼地看着薛玲。

被四人那一幕比一幕还要精彩,一幕比一幕还要出人预料的变脸举动给震慑住,半晌后,才终于回过神来的薛玲,面对四人那哀怨郁闷的目光时,轻咳一声,才忍下到喉的笑意:“爷爷,待会,大哥、二哥、三哥和四哥要跟我去百货商场呢!”

“你们身上还有钱和票?”想到上次,和薛玲一起到百货商场的时候,薛玲那一幅见到什么东西都觉得特别便宜,恨不得将整个商场都搬回家的“买买买”架式,就让薛将军心里也不由得生出一抹叫做“同情和怜悯”的情绪来。

当然,很快,薛将军就将这抹不该有的情绪掐灭,目光在四人身上巡视着,将四人那变幻不停的神情尽收眼底后,挑眉:“多大的人了,身上还没几毛钱,你们的脸呢?”

不等四人回话,薛将军又摇头,叹道:“行了,就知道,你们这些小崽子,一个两个的都指望不上,靠你们,早就凉了!”

“果然,关键时刻,还是得靠我啊!”

话落,薛将军就打开抽屉,抓出一把钱和票……

第141章 伯伯们寄来的钱和票

“爷爷,你竟然背着我藏私房钱?!”

兜头就被薛将军喷了一脸,处于一种茫然懵圈状态的薛志国四人,好不容易回过神来,还没来得及摆出事实,来推翻薛将军那没什么根据,单凭心想的谬论,下一刻,就被薛玲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给惊得目瞪口呆了!

“瞎嚷嚷什么?!”薛将军瞪了眼捂着胸口,一脸哀怨和委屈,无助和悲怆地看着自己的薛玲,忍住伸手,将额头蹦出来的青筋按回去的欲望,然而,那不由自主抽搐起来的嘴角,却道出了此刻他那满腹的无奈,“你个‘人小鬼大’的丫头,知道什么叫私房钱吗?”

“当然!”薛玲才不愿意被人小瞧了呢,“爷爷,你明明说过,将自己每个月的工资和票证,全部交给我保管,由我来安排每个月的生活花费的。”

“……这不是私房钱……”看了眼呆愣在那儿的薛志国四人,薛将军心里的无奈和郁闷等情绪,瞬间就消失了,果然,“将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这句话非常有道理,尤其,建立在一群“上窜下跳,从不停歇”地给他找麻烦的小兔崽子身上的时候,更是让人觉得心情特别地舒爽,“这是你大伯、二伯和三伯他们寄回来的钱和票。”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薛将军也懒得再继续隐瞒了:“你在g军区的时候,每个月,都有收到他们寄过去的钱和票吧?”

早在薛玲觉醒“宿慧”后,薛将军就按不住满腹得瑟和炫耀的心态,打电话给自家三个儿子狠“吹”了薛玲一波。而,也是从这个时候起,这三家,每个月定期会寄到g军区的钱和票,都被他们转寄给了京城,交由薛将军保管。

而,薛将军收到这些钱和票后,那叫一个怒气冲冠!

没办法,在薛将军看来,别说一个薛玲了,再来十个薛玲,他都能养得起。而,自家儿子媳妇巴巴地寄来大量的钱和票,这是怕他养不起薛玲,还是怕他在吃穿用度等方面亏待了薛玲,甚或,虐待了薛玲呢?

这世间,很多事情,都经不起细想。只因,越琢磨,就会越发地气恼。薛将军也不例外。

因此,面对几人每个月定期寄来钱和票,且对方那任由自己咆哮喝骂,都不曾动摇的举动,最终,薛将军还是本着“眼不见,心不烦”的念头,将这些钱和票都妥善地收起来了。

至于,什么时候才拿出来给薛玲用?

这,可就得看他心情啦!

然而,谁能想得到,这才过去多久?半年吧!他就主动将这些钱和票拿出来了!

“呃……”若是平时,哪怕薛将军再如何地擅长隐瞒自己的心情,薛玲也能敏锐地察觉到一二。然而,眼下,因为薛将军刚才那番话,而让薛玲难得地陷入沉思中,脸上的神情也跟着变幻不停,也因此,就并没注意到薛将军的情绪波动,“爷爷,这件事,我不知道。”

是的,这是薛玲给出的一个保守的回答。

事实上,若她的推测无误,想必,这些钱和票,要么,就落到了杜秀英之手,要么,就落到了当初拍着胸膛,信誓旦旦说会好生照顾自己的王家人手里。

甚至,就连本是“一家之主”,对家里的大小事情,虽谈不上了如指掌,却也应该门儿清的薛建平,怕也是被瞒在鼓里的!

薛玲都能想到的,薛将军又怎会有所例外?甚至,因为薛将军那丰富的阅历和见识,再加上,薛建平是他看着长大的,而让他更加明白,这些钱和票的去向。

“砰!”

越想,心里越发气恼的薛将军,心绪激荡之下,忍不住就拍案而起。

而,被薛将军那如森林中狼豹捕食一般森冷无情眼眸盯住的四人,纷纷打了个寒战,那不知飘到何处去的心神,也被这样的冲击而震回身体里。

然而,若可以选择的话,他们宁愿自己继续处于一种“我是谁?我在哪里?我要做什么”这样的怀疑人生,三观碎裂的云里雾里状态中,也不愿意特别清醒地面对怒气冲冲,杀气凛然的薛将军。

关键时刻,依然是薛玲再次出声,拯救了陷入惊惧惶恐情绪中的几人:“爷爷,你那儿,没有其它的钱和票了吧?”

瞅瞅,这话问的!

薛将军气极而笑,“你说呢?”

“呃……”薛玲吐了吐舌头,扮了个鬼脸,“爷爷,我错了!”

“我这就和大哥、二哥、三哥、四哥出门,回来带好东西给你哦!”

……

好东西?

什么样的东西,才能当得起这样的说法呢?

在薛志国四人看来,不外乎这个年代,大多数人结婚的时候,才会置办的“三大件”:自行车、手表和缝纫机。

不过,介于薛玲是个八岁的小姑娘,因此,薛志国四人,又往小姑娘才会喜欢的糖果糕点和衣服头饰这两方面的东西靠了靠,然而,谁能想得到,打脸来得那般快?!

“玲玲啊……我们家用不上这些东西……”

作为四兄弟中的老大,薛志国再次被推出来,面对薛玲那“你们敢不同意,我就一哭二闹三上吊”的威胁和警告小眼神,只觉得自己如同生吞了十斤黄连一般,从舌头一路漫延到身体各处的苦意,让他根本就没办法顺利地将自己打好的腹稿讲出来,只能遵从身体的本能,继续补充道:“食堂大师傅的手艺很好,隔三差五,就会推出好几道新菜,根本就不必担心十天半个月吃同样的几道菜,吃得让人觉得腻味……”

紧接着,就是和薛志强同为双胞胎,却因晚出生几分钟,而被排在老二的薛志富:“在食堂吃饭,我们就不需要每天起一个大早,就为了早早出门,买到新鲜的蔬菜肉蛋。又不需要每天浪费好几个小时,待在热哄哄,油烟又特别重的厨房里,就为了做那么三五道菜出来。然后,等到一家人吃好后,不仅要收拾碗筷,还得清洗厨房。这样不仅浪费时间,还会因为每天忙碌这些事情,而承受烟熏火燎的苦楚,最终,变成一个让人看了就厌烦的‘黄脸婆’。”

这类劝说的话,这半年来,薛玲听薛将军重复过无数次。若不是这个年代,买锅碗瓢盆这些东西,不仅需要钱,还需要各类票证,她早就采取“阳奉阴违”的政策,私下里悄悄地将这些东西买回家,做上一桌丰盛的饭菜,以碾压性的实力,向薛家人证实自己了!

将薛玲一脸的“不以为然”神情尽收眼底的薛志强,灵机一动,并未顺着薛志国和薛志富的话往下说,而是另辟蹊径:“玲玲,我知道,你不仅会种地,种出来的蔬菜瓜果新鲜味美,还特别会养鸡鸭鹅这类家畜。如果家里准备一套厨具,根本就不必像二哥说的那样,每天起一个大早,就为了跑到百货商场去买那些不定期供应的蔬菜肉蛋。但,再过几天,我们几个人就要到驻京部队里参加特训了,到时候,家里就又只有你和爷爷两个人。”

“这做饭,并不是人越少,越好做,而是人越多,越容易随意发挥。”

“你想啊,你和爷爷两个人,每次到食堂打饭,都能打至少四份荤菜,两份素菜,一份汤。但,如果,你自己下厨,也这样安排的话,那么,就不好掌握份量,往往会做多了。剩下的饭菜怎么办?”

“冬天的话,放在窗台上冻一晚,第二天,再下锅热热就行了。夏天呢?就算放在井水里镇着,也会因为温度太高而酸了臭了。这样的话,不仅仅浪费粮食,还白费了你下厨的心意,令爷爷心里过意不去。”

薛志强左右张望了一番,最终,还是决定顺着薛志民的话继续往下说:“玲玲,你有没有想过,等到九月份,你就要上学。到时候,如果等到你放学回家后,再做饭的话,那么,爷爷岂不是要一直饿着肚子?”

……

终于逮着机会说话的薛玲,忍了又忍,末了,还是忍不住给了四人一个鄙视的小眼神。

“大哥、二哥、三哥、四哥,我跟你们说,天天吃食堂并不好。”

“首先,食堂里都是大锅菜,每天翻来覆去就那么几样,还缺油重盐,经常吃就难免和那些挑食的孩子一样,出现营养不良的症状。”

“其次,食堂里的饭菜,吃多了,就会败了胃口,让人提不起吃饭的兴致,更将吃饭当成了和睡觉一样的必须做的事情。但,实际上,吃到美味的东西,能让人的心情变好。就像我听过的一句话——这世间,没什么事情是一顿美食不能解决的。如果不能,那就两顿,再不行,就三顿。”

“最后这一点,也最重要!”薛玲挺胸抬头,一脸的骄傲和自得,“我可是能做出色香味俱全的‘八大菜系’的能人,绝对不是你们嘴里说的什么‘厨房杀手’!”

“别拿上次厨房爆炸的事情来忽悠我啊,我可不接受!”

“所以,今天,无论如何,我都要搬一套完整的厨具回家!”撂完狠话后,薛玲又扁扁嘴,一脸哀怨和委屈地看着四人,“如果不能再尝试一次,我就会一直在心里惦记着这件事,惦记得‘吃不下饭,睡不着觉’。不出半个月,就会瘦成一把骨头,风一吹,就能吹跑的那种。这样,你们也忍心吗?”

四人:“……”不带这样忽悠人的!真当他们不知道,这半年来,薛玲吃得好,睡得香,不仅长得圆润了,就连个子都窜了一大截。走出去,谁见了,不说是家里人捧在手心里娇养长大的“小公主”?

可惜,哪怕,他们在心里疯狂地刷屏,然而,面对薛玲那满满的祈求和希翼眼眸时,却一个两个犹如被按下暂停键的录音机一般“卡壳”了。

有门!

薛玲狠狠地掐了自己大腿一下,忍下因为用力太大而差点从喉咙里逸散出来的痛嘶声,然而,不必逼迫自己想悲痛伤心的事情,眼角就浮现出生理泪水:“大哥、二哥、三哥、四哥,你们就让我试试,成么?如果这次和上次一样,也再次爆炸了,那么,我就认命了……”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四人还能做什么呢?

当然只能将满腹劝说宽慰的话咽下肚去,并做好回去后,就要面对怒发冲冠,提着棍子,就将他们撵得满军区到处乱窜,脸面和尊严全都丢个精光的薛将军那咆哮喝斥的话,和狂风暴雨般打在自己身上的棍棒带来的疼痛准备,按照薛玲的要求,买了一整套厨房用具!

……

“站在那儿,别动!”

“对,就是这样,将东西扛在肩膀上,或者,顶在脑袋上,都行!”

“离树近一些……搞什么?让你离树近一些,不是让你跑到树后面,这是照你呢?还是照树?!”

“唉,笑一笑啊!笑,不是让你们像看仇人一样,直愣愣地不说,还满满的杀气!”

“身体不要那么僵硬,动作神情自然一些,就跟你们平时说话做事一样!”

“再靠近一些啊!对,就是这样,头挨着头,肩并着肩……你们是兄弟,亲兄弟,不是大街小巷随处可见的陌生人!至于照个相,都要跟对方隔出个一米远的距离吗?就算你们不为镜头里的自己着想,也得为我这个拼了老命捕捉镜头,力图给你们照出最阳刚帅气,兄弟情谊满满一面的小姑娘着想啊!”

……

薛志国、薛志富、薛志民和薛志强四人:“……”也就薛玲,换了其它人,照个相,还这么叽歪,他们早就按不住体内那些蠢蠢欲动的洪荒之力,上前开揍了!

是的!

薛玲在给四人照相!

早在和薛将军第一次逛百货商场的时候,薛玲就本着“保留下这个年代的照片,以作以后回忆纪念之用”的想法,而买了一台浑身上下黑漆漆,没有一点美感,却处处彰显出这一种独属于这个年代特有“高大上”感觉的照相机。

第142章 出发,去后山打猎

可惜,照相机买回来后,即便薛玲使出许多计策,甚至,就连“一哭二闹三上吊”这种手段都用上了,也只给薛将军照了不到十张照片。

而,每张照片里,薛将军都是同一个表情,同一个动作!

若不是这个年代,没有“抠图”这种说法,连薛玲这个给薛将军照相的人,都会觉得照片里的风景是修出来的,而不是在不同的时间段,在不同的地方照出来的!

当然,若薛将军以为,这样,就能打击到薛玲,那么,也就太小瞧在末世爆发后,凭借九级木系异能,而成为众人仰望尊崇的“大佬”了!

于是,自此以后,不论在家里,抑或是晨练的时候,薛玲都会逮着机会,就掏出相机来,给薛将军来一张。

至于她自己嘛?

到是由薛将军出手,帮着照了许多张。可,洗出来的照片,那真是用“惨不忍睹”这样的字词来形容都不过分!

比如说,脑袋被削了一半,身子被削了一半,只露出半只眼睛……

反正,前世今生,薛玲都没见过照相技术这样“诡异”的人!

——能生生将一张阳光明媚,风景怡人的照片,照出个日月无光,阴气森森的效果,也是能人啊!

如此一来,哪怕“心大”如薛玲,也不乐意让薛将军给自己照相了。

也因此,这几个月来,这台相机,除了薛将军的照片外,最多的,也就是些七八十年代独有的风土人情照片。

当然,和薛玲关系较为亲密的王秀珊、王秀瑚、林佼和林佩这四位,也被薛玲逮着机会照了很多张,更请路人帮忙,给她们几人一起照过许多张合影。

虽然,这些合影照,没办法和薛玲自己照出来的相提并论,但,单单好过薛将军照出来的“鬼影绰绰”照片,就让薛玲很是心满意足啦!

“就是这个姿势,别动!”

“行了,换个地方,再来一张!”

……

薛志国四人无语地,任由薛玲安排。

直到,薛玲将手里剩下的胶卷全部用光后,才一脸遗憾和叹息地冲四人摊手:“行了,你们将东西放下来后,就回屋里休息一会儿,等太阳不那么大了后,我们就去后山转转。”

四人不约而同地舒了口气,弯腰,将堆放在院子里的厨具抱起来,正想互相搭把手,极快地将厨具安放好,该清洗的锅碗瓢盆,也一一地清洗干净时,就被薛玲挥手阻止了。

万般无奈之下,四人只能将这些东西堆放在客厅里。

“还是家里舒坦啊!”

在这一刻,四人心里齐齐生出这样的感慨。

于是,等到从厨房里走出来的薛玲,手里端着一壶消暑解渴的薄荷绿茶出,来到客厅的时候,见到的就是不复之前那幅正襟危坐,而是东倒西歪,仿佛没骨头的鱼一样,瘫坐在竹椅里的四人。

“大哥、二哥、三哥、四哥,你们啊……”薛玲摇了摇头,将手里的托盘放到茶几桌上后,就走到一旁自己专属的小竹椅里落座,“不就是逛个百货商场嘛,加上来回的时间,也不过四个小时,你们就一个两个累成这样,啧!也不知道往常你们十公里越野负重训练的时候,是怎么坚持下来的……”

“玲玲,那不一样的。”薛志强抹了一把脸,只觉得薛玲这番话,特别地扎心,“十公里越野负重训练的时候,前后左右都是自家兄弟,看见他们仿佛感觉不到累一样,拼了老命地往前跑,我们就会受到鼓舞,也会毫不犹豫地跟着迈开步子,往前冲去,直到终点,也感觉不到丝毫疲惫,反还觉得特别地舒爽惬意——那种跨过高山,趟过河流,终于抵达胜利彼岸的舒畅!”

薛志国、薛志富和薛志民三人齐齐点头,很是赞同薛志强的理论。在他们看来,他们真得宁愿天天参加一次十公里越野负重训练,也不愿意将这同样的时间,花在逛街上!那感觉,真忒么地累啊!还不是普通的来自于身体上的累,而是精神、心理和身体三重汇聚在一起的累!

“行行行!”薛玲摊手,耸肩,一脸的“你们别说了,我都懂”的了然,不就是这世间,大多男人都不愿意陪人,尤其,陪着女人逛街嘛!这有什么不好说出口的,非要兜兜转转,勉强自己找那么多的理由出来呢?不嫌累得慌么?!

“喝茶,待会儿,我们去后山打猎。”

“噗!”

在薛玲的招呼下,正“咕嘟咕嘟”往嘴里灌茶的四兄弟,齐齐喷了,紧接着,就是一阵高过一阵的撕心裂肺呛咳声。

“啧!”薛玲翻了个白眼,就只差没直截了当地挑明四人心理素质不行,这么点小事,都能激动成这样!

“玲玲啊……”薛志国再次被推出来,一针见血地问出萦绕在四人心中的怀疑和猜测,“你说的后山,在哪里?”

“爷爷以前住的大院,你们去过吧?你们也知道以前爷爷住的那幢小院的位置吧?你们知道小院后面有座山吧?”薛玲不答反问,然而,随着她的一个个问题,薛志国四人脸上的神情也跟着变幻不停,最终,通通停留在不知该如何吐槽的无奈上。

就那么一座,一眼就能望到尽头的小山,啊,不对,应该说是小土坡,稀稀落落地长了一些灌木丛,连比人高的大树都找不到几颗,就更不用说,只在深山老林中才出现的野鸡、野兔和野猪这些动物了。

哪怕,四人竭力隐藏,然而,眼角眉梢间浮现的那抹不以为然,却依然清晰地落入薛玲的眼底,让她忍不住就想要看看四人被那郁郁葱葱的高山丛林给震撼住的茫然懵圈神情了:“你们有十多年,没去过后山了吧?”

“都说‘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不如,我们现在就出发?”

“现在?”薛志国脸上浮现一抹迟疑,看了看外面那耀眼得让人不敢直视的太阳,再看了看薛玲那回到京城,就宅在家里,每天都过着“吃饱就睡,睡饱就继续吃”的养猪一般生活,而在短短半年多时间里,就养出一幅圆润的模样不说,就连以往黯黄的肌肤,也变得白里透红,干枯稀疏的头发,也变得又黑又亮,又浓又密,毫不犹豫地摇头,“等四点,太阳快要落山的时候,再去吧。”

……

吃吃喝喝,再聊聊天,就会感觉时间过得特别快。

眼下,几人就有这样的感觉。

尤其,在见到薛玲突然停下闲聊的话题,起身,往楼上走去的时候,几人都不由的愣住了,半晌,才反应过来:原来,敲定好的出门时间到了!

年纪最小,心直口快,想到什么就会“劈里啪啦”地说出来的薛志强,率先出声:“大哥、二哥、三哥,你们说,如果我们摆事实,讲道理,爷爷能同意我们晚几天再参加驻京部队的特训吗?”

薛志民拍了下他的肩膀:“小四啊,大白天的,做什么梦呢?”

薛志富眼珠子转了转:“我觉得,你可以试试,保不准,爷爷就同意了呢!”

薛志国默默地看了眼薛志富,再看了看被薛志富这句话“戳中”软肋,一脸沉思的薛志强,忍不住摇头:一家兄弟中,咋就出了这么个直肠子呢?还是一个容易被人三言两语就说服,成为“墙头草”的直肠子!

“蹬蹬蹬”的脚步声,从楼梯处传来,紧接着,薛玲的小脑袋,就从栏杆上窜了出来,朝坐在客厅竹椅里的四人问道:“大哥、二哥、三哥、四哥,你们不换身衣服吗?”

“不换了。”如往常那般,每次,遇到这种有损颜面的事情的时候,都是四人中的老大薛志国出声,此刻,也不例外,“百货商场里比较阴凉,没出多少汗,就不用再换一身干净的衣服了。”

薛玲:“……”她还是头一次听人说,人山人海,摩肩接蹱的百货商场里阴凉!再或者,这四人,真当她没瞧见,将一整套厨具从百货商场搬回军区的他们,身上的衣服都湿透了好几次嘛?

想到几人来的时候,那鼓囊囊的包裹里,大多都是装的这一路各处的土特产,将这些东西掏出来后,就瞬间瘦身成功的包裹,薛玲立刻就“悟”了:“晚上,我们再去百货商场逛逛。”

“啊?”薛志强一脸的哀怨,“玲玲,我们上午不才逛了吗?晚上还要去逛啊?要买什么东西,你告诉我们一声,我们安排个人跑一趟就行了,不用大家都一起跟着去了吧?”

“上午是上午,晚上是晚上。”薛玲才不打算告诉四人,自己的打算呢,不然,岂不是让四人逮着机会,就说服薛将军,或者,悄悄地偷溜到其它地方去?

“行了,就这么说定了。”不等几人出声抗议,薛玲就毫不犹豫地拍板,抬头,看了看天边那不停变幻的云彩,小手一挥:“出发!”

四人你望望我,我望望你,彼此都瞧见了对方眼底的无奈。

然而,若有比较了解四人性情的人在这儿的话,一定能察觉到四人眼底深处那抹愉悦和欢喜——那种和薛玲在一起,不论去哪儿,都会打心底生出来的幸福认同感。

就这样,四人跟在薛玲的身后,抄近路,来到了后山上。

“我没看错吧?这就是后山,我们记忆中那座光秃秃,连灌木丛都没有,只零星地长了些野草的小山坡?”薛志强伸手,狠狠地掐了自己大腿一下,那钻心的疼痛,让他也不由得龇牙咧嘴,却立刻就从那茫然懵圈的情绪中抽离出来。

“斗转星移,日月变迁……”薛志民忍不住摇头摆手地感慨起来,看向这片树木茂密,给人一种郁郁葱葱,生机勃勃,并不逊色于深山老林感觉的“后山”的目光里,也不免浮现一抹惊叹。

到是薛志国和薛志富这对向来“心有灵犀”的双胞胎,不约而同地对望一眼,彼此都瞧见了对方眼底的那抹思量。

紧接着,就是薛志富出声问道:“玲玲,前段时间,你寄给我们的野鸡、野鸭和野兔,还有野猪肉干,都是在这儿猎到的吗?”

“对!”薛玲重重地点头,“这儿的猎物可多了,可惜,上次,爷爷不让我多抓,说是家里地方小,也就只能养些鸡鸭兔这些小动物,像野山羊、野鹿这些大动物,就不能在家里养……这次,你们可要帮忙,多打些猎物啊!回头,我让许爷爷帮忙全部宰了,做成香喷喷的肉干,你们带到部队里,饿了累了的时候,就摸一块出来嚼着吃……”

“玲玲,打到的猎物,你收在家里,和爷爷一块儿吃就行。我们几个人在部队里,吃得饱,穿得暖,饿不着的……”这回,终于轮到薛志国出声了。可惜,这幅从不曾品尝过饿肚子滋味的模样,也就只能骗骗那些不太明白情况的人,想要骗住对如今这个年代部队生活情况了如指掌的薛玲,那还真不吝于痴人说梦!

不过,有些事情,大家心知肚明就行,不必特别挑破。

“大哥,你们也看见了家里养的那一大群鸡鸭兔吧?所以,我和爷爷绝不会缺肉。退一步来说,就算真缺肉了,也可以带上钱和票到食堂里吃的。”

“到是你们,正是长身体的时候,部队里的训练强度本来就很大,这次,爷爷又特意将你们召到京城,让你们和林家、王家、顾家的几位哥哥们一起参加特训。我听说,这次特训不仅规模大,要求严,就连训练你们的人,也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优秀教官。他们不仅各有所长,还特别擅长发现并训练出‘青出于蓝胜于蓝’的优秀苗子。”

“这样的安排,能榨出你们身体所有的潜力,但,同时,你们身体对各种营养的要求,就会成倍地增长。部队里那些给普通士兵们吃的饭菜,虽然不会让你们饿着肚子,但,如果,在训练中,你们的营养没能跟上,那么,就很可能不能成功地激发出自己身体内部的所有潜力,或者,即便凑巧激发出全部的潜力,却也难免损伤自己的根基。”

第143章 打猎?很轻松的!

“年轻的时候,根基上的损伤,还看不出什么风险,等到年纪大了,一身病疼的时候,再想起这段‘无所畏惧’的日子,你们就会后悔了。”

“所以,与其以后,后悔懊恼地钻心挠肺,恨不得拿脑袋撞墙,还不如从现在开始,就将方方面面的事情都做到最好,让以后的自己回想起这段过往的时候,留下来的也只是满满的幸福和感恩。”

四人:“……”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他们还能做什么呢?又能说什么呢?

也只能默默地,默默地看着薛玲,在一种让人再次生出“我是谁,我在哪里,我又要做什么”的三观碎裂的茫然懵圈中,和薛玲一起,绕着后山转了一圈,就从陷阱里拎回二十只野鸡,十二只野鸭,八只野兔,以及,一只足有四百斤重的大野猪!

薛玲根本就没体会到四人那复杂的心绪,只是特别兴奋,特别活泼地跟四人说道:“大哥、二哥、三哥、四哥,你们运气真不赖!真可惜,你们待不了几天,就要去参加训练了,要不然,隔三差五,我们就到后山转一圈,就能凑够家里几十号人一年吃的猎物啦!”

“我知道一条近路,等下,我们就带着这些猎物到食堂,请许爷爷帮忙处理了。也不知道,过几天,你们要去的那个部队,让不让外人探望?如果不让的话,我就只能再请爷爷出马,将这些肉干送过去了。”

“我们明天再来吧?这么多的猎物,尤其,这些野鸡、野鸭和野兔,一个两个的,又胖又重,如果我们不多逮些来吃,不是平白便宜了那些野猪嘛?你们瞅瞅,这么大一只野猪,也不知道吃了多少只鸡鸭兔,才能养出这样一身厚实的肥膘……”

四人:“……”你开心就好。

就这般,在薛玲的带领下,抄小路的四人,在没有惊动任何外人的情况下,顺利地抵达食堂。

照例,由薛玲跟许师傅撒娇卖乖一番后,许师傅就拍着胸膛,接下了处理这些猎物的事情。末了,许师傅还在端出一大锅老鸭汤,又在四人分头去食堂打了饭菜的情况下,额外将自己蒸的两笼虾蛟、两笼烧卖、两笼萝卜糕放到了薛玲胳膊肘挎着的篮子里。

而,薛玲也不见外地收下了这份礼物,又将自己脚下另外一个满满当当的篮子,推到许师傅面前:“许爷爷,篮子里的水果,是我从后山摘回来的,论鲜美多汁程度,不如我自己种的,不过,你可以分给其它人尝尝鲜,回头,我再搬一箱自己种的新鲜水果给你。”

“不用,你上次搬来的那箱水果,还剩大半箱呢!等吃完了,就算你不说,我都会主动开口,让老薛送一箱过来!”许师傅笑眯眯地说道,仔细地将篮子收起来,这也是薛玲的一份心意,哪能随便给其它人糟蹋了?

再说了,就算其它人漫山遍野地寻摸水果,一幅恨不得将整座山都给翻过来的架式,找出来的水果,那品相最好的,也不如薛玲随手找来的一大篮子水果里,那看起来最差的水果味道好。

……

四人:“……”

说来,虽然,他们是第一次见到薛玲的交际能力,但,在这一刻,他们总有一种往后能经常见到薛玲和一些老爷爷,老奶奶们闲聊八卦,聊到高兴处的时候,甚至一幅“忘年交”架式的感觉!

“玲玲,没想到,许师傅那样严肃较真的一个人,跟你说话的时候,不仅笑得‘见牙不见眼’的,还额外送你两大盒点心……”

才离开食堂没多久,薛志强就按不住满腹好奇地说道,眼角眉梢间闪烁着“想吃一个,就一个,尝尝味道就行”的情绪,让薛玲忍不住地就笑着摇头:“四哥,许爷爷很慈祥和蔼的,你说他严肃较真这类的话,可不能被他听到,否则,下次,你就不能吃到他精心烹制的各类拿手大菜啦!”

“我估计,也就只有你,才觉得许师傅好说话……”薛志强砸巴了下嘴,目光在几人手里的搪瓷缸子和饭盒上打了个转,最终,还是在那锅鲜美的鸭汤和六笼点心上,选择了那六笼自己以前没有吃过的点心,深深地吸了口气,竟然觉得空气中都传来一股诱惑的人口水长流的香气来,“没想到,许师傅竟然还做得一手好点心!”

薛玲佯装四处张望了一番,发现最近的外人,都离自己几人有约摸四十米的距离,根本就不必担心自己接下来要说的话会被这些人听到,于是,就挑眉,一脸惊讶地看着薛志强:“四哥,你不会不知道,许爷爷是御厨传人吧?”

这回,不仅薛志强,就连端着饭盒,以一种“保护者”姿态,跟在薛玲身后,虽然默不吭声,但,耳朵却高高竖起来的薛志国、薛志富和薛志民三人,也都流露出同样的震惊和不可置信的神情来。

“不是那种打着‘御厨’旗号行事的,而是真正宫廷御厨第五代直系传人!”说到这儿时,薛玲特意顿了顿,“许爷爷擅长湘菜,但,也涉猎其它七大菜系,做出来的菜式,比外面那些打着传承多少代的大饭店‘三顾茅庐’才聘请到的大厨们做出来的还要精致美味!”

“不过,我觉得,许爷爷最擅长的是各类糕点果脯……”作为一个“吃货”,尤其,最爱各类糕点果脯的“吃货”,每每提到此事,薛玲心里那叫一个美滋滋,“我现在正长身体,正需要补充各类营养,不用像其它人那样,为了婀娜苗条的身姿而对各类糕点果脯避若蛇蝎,一幅多尝一口就会长胖一斤的架式,真好!”

薛志强忍了又忍,末了,还是忍不住地出声:“玲玲,我们每天运动量那么大,更需要补充各类营养。”

哪怕,没有亲自品尝这些糕点,但,单由那从竹笼里渗出来的,丝丝缕缕窜入鼻尖,让人回味无穷,更忍不住口水长流的香气,就能推测出这些糕点的美味程度。

更何况,还有那一锅鲜美得让人恨不得连舌头都吞下肚的养生滋补鸡鸭汤作证,让人如何不对许师傅亲自出手制作出来的糕点垂涎三尺?

薛玲:“……”让你炫耀,让你得瑟,这回,踢到铁板了吧?该!

然而,哪怕心痛如焚,薛玲脸上却并不显露分毫:“四哥,以前,许爷爷最多做两份糕点给我,这次,许爷爷竟然做了六份,肯定是给你们准备的啦!”

四人一阵心喜,忍不住就加快脚步,只恨不得立刻就到家,然后,就能尽情地品尝这美味的糕点!

本来,几人就抄了近路,又陡然间加快脚步,于是,以往,需要十五分钟的路,今天,竟然只用去了不到七分钟。

直到,抬头,看见挂在墙壁上面的闹钟显示的时间后,四人才敏锐地察觉到不对劲,不由齐刷刷抬头,看向这一路,被他们簇拥在中间,即便他们加快脚步,却依然脸不红,气不喘,就连额头都没渗出颗汗珠的薛玲。

“玲玲,你……”薛志国的目光,忍不住停留在薛玲那才堪堪到薛志强腰线处高,只有他半只胳膊长的“小腿处”,一边在心里懊恼自己等人为了口吃的,就没留意到薛玲的身体情况,一边却又为薛玲这么个小不点,竟然能跟上他们的脚步的身体素质而震惊,那明明到了喉咙的话,就怎么也没办法顺利地说出来了。

“干嘛?!”薛玲可不干了,任谁,被人拿这样诡异的目光看着,尤其,几人齐齐看向她那短短的腿脚时,忍不住就流露出来的震惊到怀疑人生的情绪时,都会怒从心来,忍不住拍案而起,“显摆你们个子高,长得壮,走路快,身体素质好,了不起啊?”

“再了不起,还不是跑不过我这个个矮的!所以说,老话说的对——短小精悍!”

话落,其它几人还没反应过来,薛玲自个儿就乐了。

说来,谁能想到,前段时间,她还因为老薛家个个0以上的身高,而担忧害怕自己也长成个“大高个”呢?而,现在嘛?

虽然,比起上一世,记忆中八岁的自己高那么一些,但,和薛志国四人如今的身高一对比,立刻就不值一提了!

所以,兴许,这次“重生”,她的灵魂起到了主导作用,而让她的身体,在摆脱上一世55的小个子情况下,却也不会长成个0的大个子。这,大概就是让人捉摸不定的“神奇”中和效果吧?!

这般想着的时候,薛玲就毫不犹豫地趁着几人茫然无措的时候,继续“忽悠”道:“大哥、二哥、三哥、四哥,不是我说你们,不论在任何情况下,看人,都不能带上‘有色眼镜’。尤其,我曾听说,过去,敢混江湖的女人,小孩和老人,是最不能招惹的,所以,你们以后也不要小瞧这类人,否则……”

话,点到为止,可,薛玲看向几人时,露出来的“你们懂得”神情,只令终于从云里雾里状态里回过神来的薛志国四人,一瞬间,竟有些啼笑皆非,不知该如何应对了。

“行了,时间不早了,废话少说!”不等四人说话,薛玲又“劈里啪啦”地分派起工作来:“大哥,你将厨具拆出来,二哥,你们按照我的指示,将厨具摆放好。”

“三哥,清洗碗盘的事情,就交给你了。”

“四哥,你去院子里摘些蔬菜瓜果,能找到那块地吧?出门右拐,一直走下去,能听到鸡鸭叫声的地方,再旁边,那一片地里,就种了许多时令蔬菜瓜果,挑你们喜欢吃的,摘一些下来。”

“至于我嘛?”薛玲歪头,并不打算现在就告诉四人自己的打算,“等会,你们就知道了!”

可惜,四人也不是那么好忽悠的,就如此刻,薛志国就一脸迟疑地说道:“玲玲……你,想做什么?”

薛玲仿佛没听出薛志国的话外之意似的,眨了眨眼,一脸纯良地提醒道:“大哥,时间真得不早了,你们再不将东西收拾好,等会,爷爷回来后,看见这满屋子的乱样,还不得暴跳如雷,将你们撵得满院子乱窜,才怪!”

薛志国深深地看了眼薛玲,嘴唇动了动,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该从何说起,最终,还是一脸无奈地走到客厅里,整理起那散落一地的厨具来,其它三人见状,也紧跟薛志国的步伐,忙碌开来。

十分钟过去后,原本干净整洁,却空荡荡,让人每次见了后,就不免生出一种没什么人烟气息感觉的厨房,就摆满了各类厨具和清洗好的碗盘。乍眼望去,略有些凌乱,但,越瞧,就会越发地觉得顺心舒服,竟有一种淡淡的幸福满足感,从心底深处升起。

“好了。”薛玲走到厨房里,将不知突然想到了什么,而愣愣地站在厨房里,一动也不动的四人,推到房门外,嘴里也不忘记念叨,“知道你们宁愿参加十公里负重训练,也不愿意空着双手到处乱逛,这样,身体不累,心却累得慌,所以,现在,就体谅你们,到客厅里坐着休息一会儿,养足精神,等会好到院外迎接爷爷!”

其实,以薛玲这才到薛志强腰线处高,从某方面来说,也算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小豆丁身材,根本就不可能推得动在军营里摸爬滚打十来年的薛志国四人。

不过,架不住,这四人都是心疼薛玲的男子汉,因此,在薛玲伸手的那一刻,哪怕,知道薛玲将自己几人撵出去,绝对有其它的用意,心里不愿意就此离开,身体却很诚实地,顺着薛玲推着自己的力道,往外而去。

眼睁睁看着厨房的门,在自己几人面前关上,很快,就从厨房里传来“劈里啪啦”的声响,伴随而来是汇聚了各种稀奇古怪味道的袅袅青烟,以一种看似缓慢,实则非常快的速度,从门缝钻了出来,漫延到整个客厅。

四人你望望我,我望望你,彼此都瞧见了对方眼底的担忧……

第144章 飞走的厨艺技能

久久的沉默之后,依然是年纪最小,性格直率,或者,应该说是不会考虑太多,比较冒失,随心所欲说话做事的薛志强出声了:“大哥、二哥、三哥,我们要不要进去看看?”

薛志国和薛志富两人一脸的迟疑,到是薛志民,摇头,一脸镇定地说:“再等等……我们应该多给玲玲一些信心……”

然而,事实上,其它三人,都听出了他话语里流露出来的不自信。

不过,眼下,还真没有谁有那么一个“较真”的闲情逸致,只是再次对望一眼,然后,纷纷抬头看向那扇紧闭的房门,心里浮现出不知该说是期盼、担忧和焦虑,抑或是说其它忐忑、紧张和惶恐的情绪。

而,被四人惦记的薛玲,又在做什么呢?

“放油,放盐……不对,等等?我刚才放的是什么?盐,味精,还是糖?玛蛋,我明明是想要放盐的……忒么的,怎么回事?”

薛玲的目光,迅速地从靠墙摆放的那一排小瓶上掠过,在自己的右手,下意识地又拿起糖瓶的时候,左手一个用力,就拍了下去。

瞬间,白皙的皮肤上就出现一大片红印,而,身体也因为这道突如其来的疼痛一个激淋,原本不知为何就有些迷蒙的大脑陡然间变得清醒起来。

“真是邪门了!”

看着自己手里的味精瓶,薛玲忍不住再次吐槽起来。前世今生,两辈子加起来,她,头一次遇到这种明明自己想拿盐瓶,偏偏能拐向糖瓶的方向,在大脑控制住身体的情况下,还能再次拿成味精瓶的情况!

“难不成,这个世界,真有什么妖魔鬼怪?”

下一刻,薛玲就摇头,否定了这个猜测。

即便,这个世界真有什么普通人根本就不能见到的妖魔鬼怪,但,单凭前世今生修炼出来的极强悍灵魂力,就让她可以拍着胸膛:肯定自己方才那一刻,绝对没有受到任何外界不明力量的影响,更没出现什么妖魔鬼怪附身的灵异状况。

那么,新的问题就出现了。

究竟为什么,自己刚才会拿错东西?还不止一次地出现这种预料之外的状况?

怀着这样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情绪,薛玲一边继续手里的事情,一边以一种“游离于外”的状态,来观察进而思索自己身体上出现的诡异情况。

然后呢?

她就再次眼睁睁看着自己,在大脑的指挥下,手伸向酱油瓶。

偏偏,在手指刚刚接触到酱油瓶的那一刻,不知为何,又突然一个拐弯,就探向了旁边的醋瓶。并且,以一种让自己大脑也没能反应过来,进而及时阻止的“快、准、狠”姿态,将手里的醋瓶当成酱油,“哗啦啦”地倒进了锅里!

“卧槽!”

看了眼手里的醋瓶,再次取回身体控制权的薛玲,望着面前这一锅哪怕五星级大厨过来,也没办法拯救的苦瓜炒肉片,忍不住地“出口成脏”了。

末世爆发前,就会做一手纯熟的家常小菜,招待朋友的时候,曾得到过无数人称赞,末世爆发后,每天除了催生植物外,就没什么事情做,遂跟在大厨身后学习了好几年,连那几位手艺精湛的大厨都要翘着大拇指称赞一声好的薛玲:“……”

眼前这锅黑漆漆,散发出一种诡异莫名味道,让人下意识寒毛直竖的东西,竟然是她做出来的?

什么时候,她,竟然点亮了“黑暗料理”的技艺?

“难不成,这……还真是遗传基因的问题?”

接下来,做了十道菜,却统统都可以归为“黑暗料理”的薛玲,不由自主地想到了薛家众人不止一次提到的“厨房杀手”的话来。

就在薛玲陷入“我是谁?我在哪里?我要做什么?”这样一种三观即将碎裂的怀疑思索情绪中的时候,厨房的门终于被敲响了。

紧接着,传到薛玲耳里的,就是薛志国那熟悉的声音:“玲玲,玲玲,好了吗?爷爷要回家了,我们先去外面迎接爷爷,等会你再回厨房研究菜谱,行吗?”

薛玲抿了抿唇,轻拍自己脸颊,简直不敢相信,刚才,差一点就陷入那样一种郁闷、悲怆、抓狂,绝望情绪中不可自拔的那个人,竟然是自己!

“真是邪门了!”

看了一眼案台上,一字排开的十道黑乎乎的菜,薛玲摇了摇头,将心里那些不合时宜的情绪全部抛到后脑勺。

而,这时,因为薛玲一直没给回应,敲门声也在陡然间就变得急促起来。

“玲玲,你在里面吗?能听到我说话吗?你让开一些,我们要撞门了……”

薛玲:“……”一言不合就撞门,这样真得好?

“大哥。”薛玲拉开房门,看着眼前一字排开,一幅准备撞门模样的四人,额头不由得飘过三条黑线,摇头摆手地感慨道:“在自己家里,还能出什么事?你们这心理素质,太不过关了!看来,等爷爷回来后,我就得跟他提提,让他督促教官多多训练你们这方面的应变能力才行……”

四人:“……”这样倒打一耙,真得好?

就在薛玲顺手,就准备关上厨房门的时候,薛志强笑嘻嘻地上前几步,阻拦住薛玲的动作:“玲玲,在客厅里,我就闻到香味了,一直馋得流口水……你做了什么好吃的,让我尝一口?一口就行!”

“不行!”薛玲义正言词地拒绝道,这样丢人现脸的事情,怎么能暴露在外人面前?哪怕,这所谓的“外人”,是自己同胞的嫡亲哥哥们,也不行!

这是来自于上一世,被众人拱起来的“大佬”的尊严和脸面,绝不容轻侮!

然而,想法是美好的,现实却是万分残酷的。

就如眼下,薛志强就转着眼珠子,不仅没有顺着薛玲推拒的动作往后退,反还微微用力,欺身上前,手臂微动,就将薛玲推人的力道卸掉不说,反还将薛玲给推到一旁去了。

“玲玲啊,你不知道,我们这些年都过着什么样的日子……外人总以为,我们是团长家的公子哥儿,每天吃香的喝辣的,日子过得不知有多舒坦,其实呢?我们自家人,哪能不知道自家事呢?”

“你是不知道,大堂哥他们几兄弟,在我们这个年纪就长得多高,多壮了,那胳膊亮出去,都有我们的小腿出。可,你再瞅瞅,我们呢?这胳膊还没你的小腿出……幸亏我们个子还不算高,要不然的话,再穿个宽大的衣服,远远看去,就像风一吹就能吹跑的小树苗……”

薛玲“……”把话说清楚一些,什么叫做你们的胳膊,还没我的小腿粗?你们这是明目张胆地说我胖呢?还是说我胖呢?

一个两个的,真是嫌弃现在的日子过得太舒坦了吧?

真以为,我每天宅在家里,亲近的朋友,也都是些弱不禁风的小姑娘,十来个人加起来,都不够你们一个人揍的?开什么玩笑,植物大军了解一下!

哪怕,薛玲那满腹的怨念,并没有说出来,但,薛志国、薛志富和薛志民三人依然敏锐地察觉到了几分,不由拿一种同情混合着怜悯的目光,看向说到兴奋处,竟有些手舞足蹈,整个人嗨得不成样的薛志强。

活该!

在这一刻,三人心里齐刷刷浮现这句话。

不过,即便如此,这,也并不妨碍三人,跟在推门而入的薛志强身后,进到厨房里。

“这是什么味儿?……”

关键时刻,薛志民伸手,重重地掐了薛志强一把,总算,将陷入一种诡异情绪中的薛志强,那不知何时就脱缰的思绪给揪了回来。

不过,那满屋子似香,又似臭,似焦,又似糊的种种味道混合在一起的诡异气味,以一种让人无法抗拒的强硬姿态,在这一刻,朝四人兜头罩来。

只令在客厅里坐着的时候,就因为那从厨房门缝里渗出来的阵阵烟雾,而早就有了心理准备的四人,也都差点没能克制住自己的身体往后连退几步,以避开这足可和“催泪弹”“烟雾弹”这类看似杀伤力不太强,却在瞬间就能带走一个凶残歹徒所有反抗力气的味道了!

等到四人追寻着味道,看向案台上那一字排开,十道黑乎乎,根本就不能分辨出模样的菜的时候,一瞬间,四人竟不知该做出什么样的反应了。

“第一次做,没能掌握做菜的诀窍,不太成功……”薛玲讪笑解释道,然而,那飘忽不定的眼神,从脸上迅速漫延开来的红晕,和那幅坐立不安的尴尬姿态,都道出了她此刻的懊恼和郁闷,以及,恨不得时光倒流的期盼!

“看起来很不错……”薛志强上前几步,从离自己最近的盘子中,取了一块黑糊糊的东西,送到嘴里。

下一刻,那由舌尖漫延开来的苦中带酸的味道,就让他差点将嘴里的东西吐出来了!

幸而,关键时刻,总算记起了他所在的场合,也懒得再继续咀嚼,让自己的舌头遭受这样痛苦的折磨了,直接一口,就将嘴里的东西吞下肚,忍下了陡然间,就从胃里冒出来的酸臭欲呕感,咧嘴,露出一口和自己那黝黑的肤色形成鲜明对比的洁白牙齿。

“……嗯,吃起来,味道也很棒!”

其它三人:“……”真勇士!

“咳……”薛志国轻咳一声,压下因为薛志强这冒冒失失的性子,终于踢到铁板而从心底生出来的兴灾乐祸的情绪,转而换上一幅特别认真的神情:“玲玲,你知道,我第一次进厨房的时候,遇到什么情况了吗?”

薛玲眨了眨眼睛,很是诚实地摇头,然后,一脸疑惑不解地看着薛志国,一幅“洗耳恭听”的乖巧可爱模样。

薛志国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薛玲的脑袋,不等薛玲伸手,拍开自己那在薛玲脑袋上作乱的手,并说出“小姑娘的脑袋,不能随便乱摸,会长不高,变笨”之类的话,就又继续道:“那时,我十岁,有一天,放学回家后,有些饿,将整个房子翻了个底朝天,才在储藏室里找到两个鸡蛋,一个番茄,和一把挂面。”

“我就想着,这些材料,刚好可以做个番茄鸡蛋面。然后,我就按照记忆中妈生火的动作,找来了引火用的纸片和小木条。结果,等我将一盒火盒都划光了,好不容易点燃火了后,就因为灶里塞的柴太多,而被呛得忙不迭地躲到厨房外去。”

“后来呢?”

被吊起胃口的薛玲,按不住满腹好奇地问道。

其实,这个年代,虽然,大多人烧水做饭,都是用农家土灶,但,像薛家这样的人家,用上煤油炉子或煤炉,也是很正常的。

可惜,谁让薛家都是些“厨房杀手”,所以,那些年,为了让家里的人在吃饱的基础上,再吃得有营养些,薛将军特意请了一位做饭的阿姨。

而,这位阿姨确实能做得一手好菜。偏偏,她却只会用农家土灶,并坚定地相信,只有用农家土灶做出来的东西才最香。所有的原材料,也只有用农家土灶做出来的,才能将它们的营养成分发挥到极致!

这样的农家土灶,别说从没见识过的薛志国了,就连上一世,曾不止一次用这样的土灶做出一桌色香味俱全大餐的薛玲,也不得不承认,农家土灶做出来的饭菜确实很好吃,很有味道,但,并不是每一个人都能掌握生火做饭的诀窍!

所以,薛志国被弥漫了整个厨房的青烟,熏得跑出厨房外这件事,实在太正常不过了。

然而,既然,薛志国愿意将自己的“伤口”扒出来,让她从一种被所谓的“遗传基因”打击得满腹悲怆和绝望的情绪中走出来,那么,薛志国所说的,绝对不是这件众所皆知的轻巧小事。

果然,如薛玲预料中那般,在沉默了一会儿后,薛志国就本着“破罐子破摔”的心态,道:“后来,厨房就烧了。”

包括薛玲在内的众人:“……”

第145章 这是一场“曝短”大会

将众人那如出一辙的震惊和不可置信的神情尽收眼底的薛志国,冷哼一声,微抬下巴,一脸“我是老大,就不跟你们这些小家伙计较”的傲娇。

“别问我,我也不知道,厨房为什么会被烧!我敢用这颗脑袋打赌,当时,我离开厨房的时候,绝对没有在惊惶失措之下,将柴火从灶里抽了出来,更没有不小心,将手里烧着的柴火,落到地上!”

“这件事,如果你们不相信,回头,等爷爷回来了,你们可以问他。当时,是爷爷带着几位伯伯,和我们的爸妈一起调查过,确实了这场火,确实来得莫名其妙。”

犹记当时,他还因此事而耿耿于怀了五六年,甚至,因此事,而觉得自己性格太大而化之,为人处事不够谨慎认真,而在之后的训练中,一直用最高标准来要求自己。每次的训练,都将自己逼到极点,才在最短的时间里,一次又一次地成长起来。

直到,从外人嘴里得知薛家人的“厨房杀手”称号后,才觉得一直压在肩膀上,将自己的脊背都压得弯下去的巨山被挪开了!整个人,那叫一个神清气爽!

至于家人为何齐齐隐瞒此事?

在薛志国看来,绝对不是单纯地因为“有压力,就有动力”这样的说法。更多的,是一种类似于“自己年少时,也曾如此轻狂过,如今,看着自己的小辈,也走入这样的怪圈”的幸灾乐祸!

——将自己的快乐,建立在旁人,尤其,这所谓的旁人,还是自家小辈身上的一种幸灾乐祸!

心里转悠着这些念头的同时,并不妨碍薛志国,在眼角的余光,瞅见几人那一幅忍笑忍得特别痛苦,却又整个人都流露出一种“嗨翻天”情绪时,挑了挑眉,本着“死道友,也要死贫道”的心态,看向薛志富:“老二,轮到你了!”

如果是其它人,肯定会为薛志国“突然出击”的举动,而一脸的震惊和茫然,换了和薛志国为双胞胎,虽不能察觉到对方心里的想法,却也能敏锐地感觉到对方心里情绪的薛志富,却是一脸“本该如此”的坦然。

“有一天,放学回家后,我特别渴,暖水壶空空的,我又不愿意喝生水,就走到厨房,想烧一壶水喝。当时,大哥也在一旁,靠着‘吃过苦头,就自个儿摸索出经验’的大哥一番指点,我顺利地将柴火点燃了,也没有熏出满厨房的青烟。但是……”

在这一刻,薛志富眼前,再次浮现当时那一幕,忍不住地磨牙,面容也跟着扭曲起来:“那口装满冷水的锅,它,就在我的眼前,生生炸开来了!铁锅碎片四处飞溅,如果不是大哥见势不妙,关键时刻,拉了我一把,估计,我早就被那碎片毁容了……”

不等薛玲消化一下,或者,应该说是“脑补”一下这幕诡异的场景,薛志富就偏头,看向一旁同样听得津津有味的薛志民:“老三,该你了。”

哪怕,进到厨房里,也特意挑了一个最靠角落地方的薛志民,嘴角抽搐了下,末了,还是在众人那混合着“要出糗,大家一起来”的怨念目光中,从离厨房最远的地方,走了出来:“玲玲,你就没发现,厨房里少了什么东西吗?”

“嘎?”这回,轮到薛玲茫然了,看了看被自己蹂躏一番后,却因为多年没有使用,再加上,平日里清洁工作做得很到位,而依然保持着一种凌乱却不乏干净的厨房摆件,再看了看随着薛志强的靠近,薛志国、薛志富和薛志强三人,不约而同地往后退去,一幅“避如蛇蝎”的警惕和戒备神情,心里陡然间就浮现出一股不祥的预感:“你,站在那儿,别动!”

“果然,不愧是我的妹妹!”薛志民挑眉,一脸感慨地说道,迈着轻缓的步伐,继续往薛玲所在的方向而来。

然而,这语气,这姿态,这神情,都让在末世中生活了数十年,早就见惯人情冷暖,一颗心也强悍得非同寻常人能想象的薛玲,也只觉得自己浑身汗毛倒竖,竟有一种自己面临一只极恐怖凶残猛兽的诡异感觉!

“站住!再不站住,我要你好看!”

这话,薛玲不是虚张声势,而是扎扎实实地威胁和恐吓。

可惜,因为那“小豆丁”般的身材,再加上,那一张半年多的时间里,吃得好,睡得香,而生生养出来的“婴儿肥”脸庞,落到几人眼里,竟犹如一只被闯入领地的小猫咪,陡然间炸毛一样,看似凶狠,其实,没有任何威慑力。

瞬间,就戳中了薛志民的“萌点”,让薛志民立刻就停下脚步。

可惜,即便如此,薛玲身旁也传来一阵“劈里啪啦”的声响,不仅将包括正一脸警惕和戒备的薛玲,也将一脸认真严肃,其实,正在心里感慨着可惜了,应该将这幕场景照下来的薛志国和薛志富,以及,正用一种莫名其妙神情看着几人的薛志强的目光,都吸引过来了。

……他们……看见了什么?

案台上,装满菜的碗盘,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推动一般,以一种“生怕落后旁人半步”的赶去投胎的急迫,冲到了地板上,跌了个粉碎!

四处飞散的碗盘碎片,和黑乎乎的不明物体搅和在一起,让重生一次,就由“料理小能手”,一跃而变成“黑暗料理”代言人,自诩心理承受能力非同寻常的薛玲,也都被眼前这诡异的一幕,震慑在原地,半晌都没能回过神来。

“我不是在做梦吧?”薛志强倒抽了口冷气,一脸的“我是谁?我在哪里?我要做什么?”的怀疑人生的三观破碎模样。

而,薛玲也不逞多让,不仅难得地露出和薛志强一般无二的神情,嘴里也跟着附和:“一定是我昨晚没睡好,所以,今天才会见到这样荒谬的场景!”

见此,薛志国和薛志富这对双胞胎,不约而同地对望一眼,彼此都瞧见了对方眼底的无奈。

说来,谁相信,他们四人中,最阴险狡诈的,并非仗着双胞胎那让人咋舌的对方情绪的感知,从而能在关键时刻,两个人合而为一,起到让人措手不及强悍效果的薛志国和薛志富,而是平日里,看起来最是温和没什么威胁力,甚至,还屡屡给外人一种他们兄弟俩,仗着双胞胎的“心灵相通”能耐,而“双贱合壁”欺负人,而,他只是一个被压迫,被欺负,却无力反抗的小可怜的薛志民!

不过,一想到,不仅自家兄弟,就连自家父母,都被蒙在鼓里,薛志国和薛志富两人,又有一种不可告人的隐秘快感。

呵,什么“父母吃过的盐,比你们吃过的米都要多”“这些事情,都是父母的经验之谈,告诉你们,只是让你们少走一些弯路”“父母是为你们好,也许,你们现在不能理解,但,等到你们长大了,懂事了,就会明白我们这片良苦用心”之类的话,在赤果果的事实面前,通通都是浮云!

薛志民淡淡地看了眼薛志国和薛志富两人,仿佛只是单纯地眼风扫过,又仿佛窥破了他们心里的腹诽,而暗含威胁和警告,接着,不待两人反应过来,就又冲薛志强说道:“老四,该你了。”

“咳……其实,我这人哪,在厨房里,就是个帮倒忙的……”都到这份上了,薛志强哪能不明白,上一次,自己在厨房里出糗的事件,其实,背后,少不了薛志国、薛志富和薛志民三人的煽风点火,落井下石?然而,就算他知道了,又能如何呢?

就好比眼下,他也只能乖乖地将自己那悲怆的过往经历贡献出来,以博薛玲一乐,让薛玲不要因为做出来的“黑暗料理”,而长久地陷入郁闷和懊恼,甚或,根本就不愿意相信这一切的逃避情绪中。

“比如说,你烧火的时候,唤我过来,那本来正烧得旺的火,就会‘扑哧’一下,仿佛被风刮过一般熄灭。”

“比如说,你洗菜的时候,我走到你旁边,那本来通畅的水管,就会突然被什么东西堵住似的,一下子就不流水了。”

“比如说,你切菜的时候,我靠近你,那把菜刀就不会再听你的指挥,哪怕你是切了几十年的菜,闭着眼睛,都能将手里的材料切成需要的形状的大厨,也会出现菜刀突然离手,甚至砍杀到人的情况。”

……

听着听着,薛玲也不由得瞪圆了眼,嘴巴也张大到能塞入一颗鸭蛋的程度。

薛志国烧个火,就能将厨房给烧着;

薛志富烧个水,就能让一口上好的铁锅,仿佛被埋了炸药一样,瞬间就炸得四分五裂;

薛志民碰到空碗盘,打碎的几率达到五成以上,碰到装了饭菜的碗盘,打碎的几率就达到了百分百;

薛志强却比上面三位哥哥还要厉害,可谓是行走的“杀器”!

而,她呢?

在厨艺一道,拥有连顶级大厨都摇头感慨“耽误”了的绝佳天赋,却也会在这一世,做出一桌让人不忍直视的“黑暗料理”!

所以说,老薛家的遗传基因,就真得这么强悍?

……等等,不对!

薛玲猛地偏头,那力道之大,竟让她自己都听到了一声“咯吱”,像极了缺油的老机器,陡然间加速运转时,承受不住,随时都可能罢工,让人忍不住就提心吊胆的声音!

不过,眼下,薛玲根本就顾不上这一点,只是目光炯炯地瞪着薛志民:“大哥、二哥和四哥的情况,我还能理解,但,三哥,你这样的情况,平时又是怎么吃饭的?”

“呃……”薛志民摸了摸鼻子,怎么也没料到,自家才八岁,放在其它人家里,轻易就会被忽悠过去的小妹妹,却能在最初的震惊和茫然之后,很快就反应过来,并一针见血地问出了所有人心里的疑惑。

然而,在薛玲那“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的威胁和警告视线中,在薛志国、薛志富和薛志强三人对望一眼,不约而同地捋起袖子,时刻准备听从薛玲的号令,狠揍他一通的情况中,处于“弱势”一方的他,立刻就很上道地交待了。

“我这情况,比较特殊。”

“别整那么多虚的,来点干货,大老爷们,还像个娘们一样叽叽歪歪!”薛玲翻了个白眼,她就知道,薛志民这家伙,就是一条滑溜的鱼,哪怕在极不利于他的情况下,也不会放弃找寻偷溜的机会的!

“玲玲,这话,你是跟谁学的?”

薛志民一个踉跄,就朝那满是瓷器碎片和黑乎乎不明物体的地面栽去。

幸而,关键时刻,他,及时地伸手,拽住了见势不妙,就本着“死道友,不死贫道”心态,不仅准备后退,还打算抽空就冲他下绊子的薛志国和薛志富两人的胳膊,才借着这样一个反冲的力道,稳住自己的身体。

“你别管那么多!”薛玲气呼呼地瞪着薛志民,冲薛志民亮了亮自己的小拳头,龇牙威胁道,“快说!”

薛志民看向薛志国、薛志富和薛志强三人,不出预料之外,得了三人一个避而不见的后脑勺,万般无奈之下,只能一边在心里吐槽这极不靠谱的“塑料兄弟情”,一边打定主意,回头,一定要好生捋捋和薛玲交好的人,看看是不是有人怀着一种“带坏薛玲,算计薛家”的想法,而特意跑来接触薛玲,一边分出第三缕心神来,回应薛玲的问题。

“怎么说呢?就是自家人准备的饭菜碗盘,才会在离我一米左右的距离处碎裂开来。而,去食堂打回来的饭菜,虽然,用的也是自家的碗盘,却因为接触过食堂大师傅,所以,只要我努力控制一下,就不会出现这种碗盘碎裂,饭菜洒落一地的情况。”

薛玲想了想,又问:“那我每天泡的茶,洗的果盘,你也碰触到了,却没出现这种情况,这又怎么说?”

第146章 天造地设的佳缘

“说来,这件事,一直压在我心里,让我寝食不安,彻夜难眠。”薛志民摊手,耸肩,一脸的无奈中,有着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欢喜和愉悦,“直到今天,你进了厨房,没有出现任何意外,还很顺利地做出一桌丰盛的饭菜……”

说到这儿时,哪怕脸厚心黑如薛志强,在无意中掠过散落一地的黑乎乎不明物体时,脸上也不免浮现一抹尴尬,不过,很快,他就又恢复到平日那遇事处变不惊,泰然自若的模样了。

“我才明白,只有你递来的茶杯和果盘这些瓷器,才不需要我竭力控制身体里那股莫名其妙的能量,而能很是悠哉惬意地品尝,尽情地享用这些新鲜美味的东西,带给自己独特的感受。”

薛志国若有所思:“这么说来,其实,可以试试,让玲玲站在一旁,我们来烧火做饭,说不定,还能打破我们老薛家背负了几十年的‘厨房杀手’这个称号呢!”

薛志富、薛志民和薛志强纷纷眼眸一亮,看向薛玲的目光,犹如看一件珍宝般。

“万一,这只是你们的错觉呢?或者,其实,只是你们随着年纪的增长,从而相应地加强了对身体里那股莫名能力的控制而引起的,跟我并没有多大关系呢?”薛玲才不打算当个“吉祥物”,尤其,还是别人做饭,自己只能干站在一旁的那种!

“怎么会?”薛志强想也不想地反驳道,“玲玲,你可是我们老薛家五代单传的‘小公主’,这投胎的技能,哪是一般人能比得上的?”

其实,薛志强真正想要说的,一般人家五代单传的小公主,也不会像薛玲这样觉醒了“宿慧”吧?如果,这都不是“吉祥物”,那么,什么才是?

这是今天的“后山一行”,打猎归家后,薛志强悟出来的。

“确实,人生在世,任何事情,都要尝试一下,才能死心。”薛志民也跟着附和,然而,眼角眉梢间闪烁出来的狡黠,却将他那一身温润的气质破坏了个一干二净。

薛志国轻咳一声,掩下到了喉咙的笑意:“玲玲,相信你,可以的。”

薛志富也跟着点头:“玲玲,说不定,我们老薛家这一代的诅咒,就能破掉呢?这样也好,以后,不论你到哪儿,都不需要自己动手做饭,我们几兄弟,随便哪一位,都能做出一桌丰盛的饭菜,保准能妥善地照顾好你。”

薛玲:“……”心里苦,犹如生吞了十斤黄连,却没办法说出来的苦!

毕竟,上一世,她,可是一身厨艺,并不逊于五星酒店大厨的“大佬”啊!

“你们还是先将厨房收拾了吧!”

丢下这句话后,薛玲就气呼呼地冲了出去,薛将军马上就到家了,她得准备好饭后水果,还得沏上一壶消食化滞的果茶,更得率领大白小白出门迎接,哪有空与这几人闲聊逗嘴!

……

虽然,自古以来,就有“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的说法,但,也不是没有人一直保守着一个秘密,并将其带到棺材里,也不曾告诉第二个人的。

所以说,“纸包不住火”这句话,还真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

不过,谁让薛玲是薛家“五代单传”的小公主呢?因此,和薛玲有关的事情,哪怕,薛玲再如何地威胁警告,也会在第一时间,就被众多关心爱护薛玲的家人长辈们知晓。薛将军这位早早就变成了“孙女吹”的大佬,更是如此。

因此,这天晚上,吃过饭后,薛家四兄弟,就派出“能言善道”的薛志民为代表,在薛玲回到房间,准备休息的时候,敲响了书房的门,和薛将军来了一场关于薛玲做出来的一桌丰盛“黑暗料理”的交谈。

前期的交流很顺利,顺利得连早就做好了充足心理准备的薛志强,也都不由抬头,拿疑惑不解的目光,看向坐在书桌后面,一派严肃沉稳模样的薛将军。

“咋了?”薛将军瞥了眼薛志民,“继续!”

啧!

薛志民心里吐槽:真当他没瞧见,老爷子眼底那抹欣慰和骄傲呢?

“爷爷,我们哥四个,今天还商量着,要不要趁这几天,难得的空闲,跟着许师傅学习,回头,我们就能在玲玲面前露一手……”

“想得美!”薛将军毫不犹豫地开喷,“玲玲是咱们家的‘小公主’,实话告诉你们,你们十个小兔崽子捆在一起,加起来,也不如玲玲重要!枉你们平日里,一个两个地拍着胸口,对天发誓,一定会好生待玲玲,结果呢?你们是怎样做的?嘴里说一套,背地里却又做一套的两面派……”

“一个两个的,明知厨房那地儿油烟大,小姑娘家皮肤娇嫩,在厨房里待上个一年半载就毁了,你们还好意思让玲玲给你们当‘吉祥物’,一直待在一旁,直到你们整治好一桌饭菜?你们哪来的自信?脸比天都要大!”

“我没跟你们算今天你们忽悠玲玲,买下一整套厨具这件事,就是考虑你们明天就要去部队加训,身上带伤的话,连平时一半的实力都发挥不出来,在自家人面前丢人现脸也就算了,在老林家、老王家和老顾家的小崽子面前出糗,看我不打断你们的腿!”

薛志民:“……”所以,那三个家伙,真不是故意报复,才将他推出来“挡枪”的?

……

离开书房的时候,薛志民是扶着墙壁,步履蹒跚地回到自家四兄弟的卧室里的。

当然,在薛志国、薛志富和薛志强三人眼里,薛志民这幅惨遭蹂躏的模样,绝对是装出来的!

谁不知道,薛将军曾不止一次与友人感慨,薛志民是薛家下一代中的难得一见的“小狐狸”呢?

不过,在薛志民的目光清凌凌地扫视到自己身上的时候,四兄弟中被戏谑地称之为拥有“野兽一般直觉”的薛志强,就忙不迭地起身,让出一个位置后,又一脸关切地倒了杯温水,递到薛志民手里,嘴里还不忘记讲述自己等人在房间里空等的担忧、惊惶、忐忑和不安。

“三哥,你可算回来了……”

“劈里啪啦”地抱怨了一通后,不等薛志民出声,薛志强就又一脸气愤地说道:“三哥,你知道,林家那小子,这次,不和我们一起参加特训的事情吗?”

“啥?”被几人冠以“林家小子”称号的,唯有林佟这个曾数次为罗清婉,而上门找薛玲茬的家伙!因此,极度的震惊之下,薛志民毫不犹豫地将同三人算账的念头按下,眼带询问地看向薛志国和薛志富两人。

在两人纷纷点头,确认自己从“小伙伴”“好友”那儿得到的消息,确实是准确可靠的后,薛志民也不由得搓了把脸:“我记得,林佟今年6岁?”

虽是问话,却带上了肯定的语气。

当然,事实上,薛志民也不需要旁人的回答。只是用这句话,表明自己对林佟长到已经“定性”的年纪,却陡然间就改变志向的做法的鄙夷和不屑,嘲讽和讥诮。

普通人家都有“三岁看长,七岁看老”的说法,就更不用说他们这样的家族了,那更是早早就引导着自家儿子,找出自己潜力所在,进而付出所有的精力去拼搏了!

毕竟,成名要趁年少,谁不想早早就铸就“天才少年”的名声呢?

哪怕,他们这样的家族里人才济济,随便哪一位拿出来,放在普通人群中,都是让人敬仰叹服的天才。但,人天生就有一股傲气,轻易不服输,谁愿意不豁出去地拼搏一回,就心甘情愿地将自己定为于衬托天才的那枚绿叶呢?

“林佟有什么新想法?”

这话,薛志民只是随口一问,万万没料到,薛志强的回答,让正低头喝水的他,也被呛住了。

“京大?他要考京大?!”薛志民忍不住掏了掏耳朵,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而,他这幅震惊到茫然懵圈的神情,也让薛志国、薛志富和薛志强三人心有凄凄然。

显然,刚才,薛志民推门而入,打破一室的静谧,而,导致三人沉默到神魂不守模样的,也正是缘于这个让人听了就觉得万分惊悚的消息!

“我记得,从小到大,林佟的功课,就没一门及格的吧?”

“嗤!”

薛志强忍不住讥笑一声,说实话,对林家,他并没什么恶感。甚至,还和林家几个年岁相当的孩子玩得极好。哪怕,每到年节的时候,他们才能在父母的带领下,回到京城聚会一次,但,时间空间的距离,并不能阻碍他们的“兄弟情”。

不过,这并不代表他就会喜欢林佟!

不仅仅因为,薛玲出生后,薛将军准备的那份“选孙女婿名单”上面有林佟的名字,更多的却是因为林佟那表面一派风光霁月的世家子弟模样,实则,私下里却有些不容为外人所道的自卑阴暗,以及,隐约察探到薛家的想法后,看向薛家众人,尤其,看向他们几个薛玲嫡亲兄长的那种嫌弃、鄙夷、不屑和嘲讽等情绪。

就只差没有直截了当地挑明薛家为了薛玲,而让薛将军出面,仗着和林将军是“同一个壕沟出来的兄弟”,与林家订下这样的婚约,就怕薛玲这个“傻子”嫁到其它人家后,遭了旁人的欺负算计!

可,又凭什么?他可是林家长房幼子,虽不能像长子那样接过家族传承的重担,却也有着让旁人赞叹艳羡不已的优秀!而,他的傲骨,又岂能让他同意自己成为一个“家族联姻”的棋子?

然而,可惜,胳膊拧不过大腿……

所以,在单凭个人的力量,对抗不了家族的情况下,林佟就理所当然地将满腹的憎恨对准了薛家,或者,应该说是薛玲。否则,就凭罗清婉那些自诩高深莫测,算无巨遗,实则,在他们这样人家眼里根本就上不了台面的手段,哪能轻易就掌控住林佟,让林佟顺着她的意思,数次打上薛家门,寻薛玲的麻烦呢?!

“三哥,别拿‘及格’这样的字来说他,成吗?要我说,用‘及格’来形容他那每科都能考出个十几二十分的成绩,那都是侮辱了‘及格’!”

薛志强满腹的怨念,薛志国、薛志富和薛志民三人并不意外。

谁让早在几年前,他们知晓薛家和林家的打算后,薛志强就不止一次地在众人面前,直白地表明自己对林佟这个“伪君子”的不喜呢?

而,哪怕,林佟再如何地擅长伪装,但,年纪摆在那儿,之前是他们没太关注,在薛志强这个家族中“直觉”最为敏锐的人的提醒下,他们又怎不会留意到林佟那张温和面容下掩藏着的龌龊算计?

因此,林佟和罗清婉搅和在一起这件事,他们是最乐见其成的!

“一个狼子野心,一个蛇蝎心肠,正是一桩‘天造地设’的佳缘!”

说着说着,薛志强还摇头摆手,一幅恨不得立刻就跑到林佟面前,恭贺林佟喜得良缘的模样。

薛志民“咕嘟咕嘟”,灌下大半杯水,才觉得自己那干涩的喉咙舒服了一些:“大哥、二哥、四弟,来,我们商量一下……”

原本,他们是打算在这次特训中,用“指点”“请教”之类正大光明的旗号,轮流狠揍林佟一通,务必将林佟打到怀疑人生的程度。

谁让林佟什么人不好招惹,偏偏,在有了罗清婉这位“恋人”后,竟不止一次地上门找薛玲的茬呢?

这,谁能忍?

……

晚上十点,和罗清婉“你侬我侬”一番,因为时间确实挺晚,而不得不依依惜别,并约定第二天早上八点,就在公园见面的林佟,怀揣满腹的甜蜜,思绪也跟着放空,不知想到了什么,竟在回家的路上,忍不住露出得意的笑声来。

这可不是后世那整座城市灯火通明,白天和黑夜一般无二的年代,而是一个到了晚上八九点就关门闭户的年代!

因此,林佟这突如其来的一道笑声,在这静谧的夜空中,竟远远地传了开去,落在不远处,躲藏在树丛后的薛家四兄弟耳里,竟只觉得有些瘆得慌!

若非,出门前,薛志国再三叮嘱,要求大家务必按照他的指示行事,并且,在这个跟踪林佟的过程中,不论和林佟的距离有多远,也不能发出一星半点的声音,只怕,薛志强早就按不住满腹的吐槽欲望了!

眼见,林佟的身影,被笼罩在郁郁葱葱的树影下,哪怕眼力再好的人,若不是早有准备,根本就不会发现林佟,薛志国就站起身,朝林佟的方向奔去。而,薛志富、薛志民和薛志强三人,也紧随其后。

第147章 套麻袋!

“唔……”

薛志国扭住林佟的胳膊,膝盖一顶,吃痛的林佟,就如同一只虾子般蜷缩起身体来。

正准备发出求救的哀嚎声时,下一刻,却被紧随而至的薛志富,手一伸,就将早就准备好的臭袜子塞了进去。

扑面而来的臭气,熏得林佟眼冒金星,大脑也有瞬间的空白。

薛志民将一直拿在手里的麻袋,从林佟头上套了下去。

个子最矮,而落到最后的薛志强,发现没有自己出手的机会,也毫不犹豫地抬脚,就狠踹了麻袋里的林佟几脚。

听着耳旁传来的闷哼声,看着抖动不停的麻袋,薛志强才觉得一直横亘在胸口的那块巨石被挪开了一些,终于能将一直憋在胸口的那团郁气吐了出来,整个人也跟着变得轻松了几分。

紧接着,四人就合力,拎着麻袋的一角,穿梭在树木间,很快,就到了早就相中的一个远离中心地段,特别荒凉破败的角落。

只见,薛志国打了个手势,下一刻,众人齐齐抬高手里的麻袋,紧接着,再同一时间放手。

只听得“扑通”一声,麻袋就从两米左右的高空,重重地跌落下来,伴随而来的则是麻袋里,被臭袜子味道熏得头晕目眩的林佟,发出来的一声沉闷痛呼声。

上!

无需薛志国特意使眼色,早在麻袋落地的那一刻,向来依靠直觉行事,以至于给人一种不懂得耍心机直肠子印象的薛志强,就按不住满腹的愤恨和恼怒等情绪,冲上前,伸脚,就连踹了麻袋好几下。

一下比一下重,一下比一下用力,且,还专挑那种揍了人后,让人痛不欲生,却根本就察探不到痕迹的地方下重手。

见状,薛志民摇了摇头,给了麻袋一个同情和怜悯的眼神,可惜,如果,他的脚也不要挑那些隐秘处动手,甚至,还数次有意无意地晃过林佟的下身最脆弱,却也是身为一个男人最重要的部位的话,那么,这番表情还比较有说服力。

至于薛志国和薛志富这两人?更是仗着双胞胎对情绪喜好等方面的“感知”,而以一种并不落于薛志民和薛志强的手段,频频冲林佟下黑手。

“唔……”

如果说,最初,林佟还满腹愤怒,打定主意,回头,等自己调查到动手的人,一定要狠狠地收拾对方一通,让对方明白“花儿为什么会那样红”这个道理,那么,随着时间的流逝,来自身体的痛苦,让他的大脑变得越发地清醒后,就让他这段时间因为和罗清婉相知、相惜、相恋和相爱一事,而生出来的飘飘然的心,也不由自主地落回原地。

是谁,究竟是谁,这样地痛恨自己?

这个人,又是从什么时候盯上自己的?

今天,这人能在自己和罗清婉依依惜别,满腹爱恋和不舍,从而疏于周围环境察探的情况下,对自己动手,那么,明天,这人会不会趁机将罗清婉掳走?

一个大男人,被人套麻袋,再被狠揍一通,和一个大姑娘,被人套麻袋,再被人掳走,这带来的影响力,可是一个天,一个地!

……

林佟心里的盘算,薛志国四人并不知道,当然,即便他们知道,也绝不会当一回事。

毕竟,有理走遍天下,而,追根究底,所有的道理都在他们这一边,那么,他们在有绝对强悍实力的情况下,又有何惧呢?

……

直到,麻袋里的林佟,没有了任何动静,一直留意着林佟情况的薛志国,才摆手,阻止了其余三人的动作。

打了个“离开”的手势后,四人就再次提着麻袋一角,像轻巧灵敏的豹子般,没有惊动任何人地,将麻袋丢到了林佟和罗清婉每次约会的时候,必然会经过的一条偏僻小道上,然后,就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至于,被堵住嘴巴,晕厥过去的林佟,在这样一个偏僻的没有人烟出没的地方,待上个一夜,会出现什么样的后果?

那,和他们有什么关系呢?反正,他们该做的,已经做到了,现在嘛,就看罗清婉对他的爱情有多深重啦!

……

远远地,就看见了沐浴在清冷月色里,增添了几分神仙居住的琼楼玉宇感觉的院子。

屋里院外静悄悄地,一切,都和他们离开之前一般无二。

四人不约而同地加快脚步,而,那一颗不知何时提到嗓子眼的心,却终于落回原地。

可惜,在四人前脚踏入屋门,下一刻,那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漆客厅里,就陡然间出现一道光亮,只令四人下意识地闭上双眼。

紧接着,出现在四人耳里的,是一道极熟悉的声音:“回来了?”

四人的身体,犹如被按了暂停键的收录机一般,猛地顿住。

屋子里的气氛,一阵诡异的静谧。

在这静得连根针坠落到地上都能听个真切的环境中,薛将军再次出声:“怎么,哑了?”

“爷爷。”四人垂眸敛首,齐齐唤道,然后,依然是老大薛志国,被几人推了出来,“一想到,明天,我们就要到部队参加特训,接下来的一个多月里,都没办法再见到玲玲,陪玲玲满山遍野地玩耍,我这心就特别地不得劲。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觉,所以,在发现投射到窗户上的清冷月色后,就生出了出去转转的念头。”

台子已经搭好了,薛志富、薛志民和薛志强又怎不会顺杆子往上爬?纷纷表明,自己也是这样的,所以,才想着出去走走转转,再不然,绕着大院跑上一圈,这身体累到极致后,躺到床上,总能睡着了吧?

可惜,任凭他们说得天花乱坠,薛将军根本就不相信,目光在四人身上巡视着,以一种带上了警告和威胁的语气,问道:“真是这样?”

四人齐刷刷点头,就只差没有指天对地的发誓,他们说的话,都是真的,没有掺杂丝毫水分!

“是吗?”薛将军心里冷笑,这些个小兔崽子,毛都还没长齐,当着他的面,就敢这样忽悠他!不给他们一个好看,他就不姓薛了!

“小十六留下。”

该说,薛将军和薛建平,不愧是嫡亲的父子,这遇到被儿孙蒙在鼓里的情况,想要找突破口的时候,都会下意识地挑年纪最小,性子最为直率冲动,经不起一点刺激的薛志强嘛?

然而,出乎薛将军预料之外,直到,薛志国、薛志富和薛志民三人离开,薛志强都一幅坦荡镇定的模样,眼角眉梢间,竟然没有流露出丝毫的惶恐、忐忑和不安!

这……就有意思了!

薛将军挑眉,放松身体,靠向竹椅:“小十六,说吧,今晚,你们去做了什么?”

“爷爷,我们真得只是出去转了转,什么都没干……”薛志强一脸的纯善,“再说了,爷爷,就算你信不过我,但,你还能信不过大哥、二哥和三哥他们吗?尤其,大哥和二哥,今年9岁了,这些年,他们是什么样的人,你还能不知道?”

“再有,就是三哥,他今年6岁,你不止一次说过,他是我们家里这一代唯一的‘小狐狸’,是我们老薛家难得出一个的变异品种,所以,按照他那‘什么都吃,就是不吃亏’的性子,真有什么事情,能不找你做主呢?”

“至于我嘛?今年,虽然才2岁,却也是一个小大人了,放在你们那个年代,早早就是一个顶梁立户的男子汉了……再说了,就算我平时再如何地不着调,但,也从没犯过什么原则上的错误……”

薛将军:“……”我信了你的邪!

奈何,在薛将军那足可和x光射线媲美的目光中,薛志强依然一动不动地站在那儿,并没有如薛将军预料中那般低头弯腰,身体瑟缩,一幅捅了大漏子,急需薛将军这位老爷子出面解决麻烦,顺带镇场子的模样。

……

第二天,早上六点,薛玲走到楼梯的时候,就从棕竹嘴里知道了客厅里发生的这一幕“审问”事件。

对于薛志国四人嘴里的“睡不着觉,所以,出去走走”这个理由,薛玲和薛将军一样,根本就不相信。

不过,薛将军在“逼问”不成的情况下,或者,只能选择放弃,将此事抛到一旁,像“船到桥头自然直”这句话描述那般,等待事情真相浮现水面的那一天到来;或者,派出心腹调查此事,从而在最短的时间里,掌握薛志国四人的真正去向和动静。

而,薛玲嘛?

却是什么都不需要,直接仗着自己的“植语者”身份,在前往公园慢跑的路途中,就挥挥手,将自己修炼出来的精纯木系能量,提供给柏油路两旁的植物,并将自己的意念传递了过去。

伴随着一阵“沙沙”声,很快,植物们就将自己打探到的消息,一层又一层地传递到了薛玲耳里。

“什么?套麻袋!”

薛玲往前奔去的脚步一个踉跄,幸而,关键时刻,又凭借自己上一世末世爆发后,跟人多次交手训练掌握到的技巧,而在跌向一旁的灌木丛时,堪堪稳住了自己的身体。

轻拍自己胸口,安抚了那颗陡然间就加速跳动起来的心脏,薛玲不由得庆幸,幸而,今天,不仅薛将军,就连薛志国四人,都破天荒地放弃了和自己一同晨练的决定,不然,这一幕,落到几人眼里,还不得让几人紧张得冲上前来,一阵忙乱嘛?

当然,最怕的是被这几人听到自己无意中呢喃出来的“套麻袋”这三个字!

虽然,“纸包不住火”,而,林佟这位林将军家的长房嫡孙,在大院诸位大佬们的眼皮下被人狠揍了一通这件事,又怎不会激起其它人的担心后怕,从而在林将军展开调查的时候,也跟着掺上一脚?

如此一来,哪怕,薛志国四人已经清理掉所有可能暴露他们的痕迹,却也会因为年纪阅历等原因,而最终,没办法逃开诸位大佬一起出手的调查!

但,那也是十天半个月,再或者,一年半载之后的事情了……

想到四人之所以如此行事,完全是因为林佟和罗清婉那数次上门挑衅招惹的举动,而想要为自己出口气,薛玲就只觉得自己犹如泡在温泉里一般,浑身上下每一个毛孔都那般地熨帖舒坦。

“既然这样……”

薛玲挑眉,轻笑,按照植物们的指点,就朝四人昨天离开的那条小道跑去。

这一路上,薛玲不时停下来,挥手间,就有一股极充沛的木系异能,笼罩在周围的花草树木上。

光天化日之下,薛玲能做的改变并不多。但,或让某些灌木丛和野草生长得旺盛一些,某些树木的枝条突然窜出一大截,某些花草突然打起花骨朵等之类的小动作,就轻轻松松,将薛志国四人离开时,无意中留下来的痕迹清除掉了!

至于,这些痕迹被清除掉后,会给那些奉命调查的人带来多大的困扰,又或者,会不会有人私下里怀疑林佟撞鬼了,再或者,林佟行为不端,得罪神秘莫测的高人了,那,和她又有什么干系呢?

不错,她,就是这样一个“有恩还恩,有仇报仇”的姑娘!

啥?

她还遗传到了薛家固有的“护短”基因?

这多正常呢,就如同,在厨艺一道,她就因为薛家人身体里都存在的“厨房杀手”基因而被迫转投“黑暗料理”界,那么,再出现一个护短的基因,也是很正常的了!

……

……

薛玲:“……”一群“戏精”!

不过,也不知道麻袋里的林佟,在被人踢踹外加诅咒,引起的极度愤怒中,能不能听出罗清婉的声音?而,如果听出来了,那么,林佟心里又会怎么想?

只可惜,这样一出精彩纷呈的大戏,她不能近距离围观哪!

虽然心里很是遗憾,但,薛玲的脸上,可没有什么遗憾,而是满满的幸灾乐祸!

怀着这样一种不能为外人所道的情绪,薛玲缓慢地呼出一口气,然而,那往公园方向迈去的脚步,却并没有丝毫的停顿。

第148章 求你,将佟哥哥还给我!

“玲玲!”

如往常那样,跑出大门的薛玲,依然见到了等候在不远处那株枝繁叶茂大树下的林佩。

即便薛玲摆手,阻止林佩跑向自己的“迎接”动作,但,林佩依然故我,急冲冲地跑到薛玲身旁,并顺势挽住薛玲的胳膊。

“佩佩。”薛玲惊讶地看着林佩,往常,林佩并不会在晨练的时候,做出这样的动作,而,今天嘛?

将林佩眼下那肉眼可见的青黑色尽收眼底的薛玲,想到林佩和林佟两人的一母同胞嫡亲兄妹关系,心里浮现一抹了然,脸上却并不显露分毫,佯装漫不经心地问道:“你昨晚没睡好?”

“唉……”林佩长叹了口气,苦着一张脸,“别说了,不只我,我们全家都没睡好!”

见状,薛玲决定推迟往日和林佩会和后,就并肩慢跑到公园进行晨练的决定:“发生了什么事?”

“昨晚,我三哥没回家。”一想到,自家从昨晚,一直弥漫到今天早上的那沉闷肃穆的气氛,就让林佩也破天荒地对林佟这个不靠谱的亲哥生出一丝埋怨来。

“别担心。”薛玲轻拍林佩的胳膊,安抚道,“说不定,你三哥只是到朋友家里做客,玩得太开心了,一时半会地,就忘记打电话告诉你们一声。或者,你三哥的朋友家里,根本就没有电话,而,他们玩得太开心了,等结束的时候,已经很晚了,所以,你三哥就干脆在朋友家住了一晚……”

这话说得,连薛玲自己都要相信了。

当然,前提是她虽然拥有上一世的木系异能,但,这一世,并没有成为“植语者”,更没有点亮“听懂植物谈话”的技能。

“四姐也是这样说的。”林佩抿了抿唇,眼底浮现一抹茫然无措,“但,三姐说,三哥一向是个自律的人,就算去好朋友家里做客,也会提前打电话告诉我们一声。像现在这样,没有提前告诉我们,就悄无声息地消失一晚上的事情,很不可思议,也根本就不可能,所以,三哥肯定遇到麻烦了!”

“那,林爷爷怎么说的呢?”

薛玲心里叹气,作为承载一个世界气运的男主,出身军政家庭的林佟,确实是一个“严于律己,宽以待人”的性子。奈何,架不住,这个以罗清婉为女主的“穿越事业型军嫂文”,早在罗清婉被“穿越”的那一刻,就出现了让人无法预料的惊天大逆转。

比如说,林佟在罗清婉的蛊惑下,准备弃军从商,再比如说,罗清婉竟生出要和林佟经营一段“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再顺水推舟地走入婚姻殿堂,一切美好得让周围所有认识两人的人,由此心生艳羡嫉妒的爱情故事……

因此,在林将军等人眼里,在家族的悉心培养下,早已定性的林佟,其实,在薛玲这个“旁观者”看来,恰好,处于一种“天老大,地老二,我老三”的叛逆期!

在这种情况下,林佟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来,连他本人都没办法提前预料到,就更不用说其它的人了!

“爷爷说,三哥已经6岁,马上就成年了,应该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林佩缩了缩肩膀,不敢深想,说出这番话的时候,林将军那一身骇人的肃杀气息所代表的含意。

任何人在遇到偏心的事情的时候,总喜欢用“十根手指都有长短”“人的心,天生就是偏的”这样的话来宽慰自己。

就如同薛将军偏心薛玲一样,林将军也特别地偏心林佟,否则,当年,在薛将军生出为薛玲挑选孙女婿的想法,并将周围那些和自家家世地位相当的人家儿孙名单全部扒拉到手里的情况下,林将军又怎么会用一种开玩笑的语气提到“亲上加亲”这样的说法?

为的是什么?

不就是想让林佟在娶了薛玲这个薛家五代单传的“小公主”后,能借助薛家的权势地位,活得并不逊于承袭林家家主的权势,也相应地要尽自己义务的嫡长孙还要舒坦惬意,自由潇洒嘛?!

可惜,事实证明,林将军的所有盘算,全部打了水漂。

若仅仅如此,也就罢了。

最让林将军接受不了,甚至,觉得自己“终日打雁,反被雁啄瞎了眼”,付出满腔疼爱,却宠出一个白眼狼的无奈和愤怒的,却是林佟置林将军的威胁警告话语不顾,屡屡为了罗清婉而打上薛家门,找薛玲麻烦的举动!

看似“冲冠一怒为红颜”,让人不由感慨一句:多么纯粹真挚的爱情啊!

然而,事实上呢?

虽说,林将军这一代人,很多人,包括林将军自己在内,都是靠组织介绍才结婚的,但,并不代表他就不知道什么叫做真正的爱情。

在他看来,发生在林佟身上的,与其说是爱情,不如说是昏了头。

——来自荷尔蒙做崇!

林将军确实会犯所有华国老人都会犯的一个疼爱儿孙,进而护短到极点的错误,但是,多年的军旅生涯,早就让他的心智锻炼的非同寻常人的强硬,遇到事情的时候,在深思熟虑发后,那“快、准、狠”的处事手段,也让人不得不为之叹服。

就比如说,现在,林将军就已经放弃了林佟。

……

一边分出心神安慰林佩,一边思索着林将军的用意,一边还不忘竖起耳朵,聆听来自植物“八卦”的薛玲,很快,脸上的神情就怔住了。

她没听错吧?从地上爬起来的罗清婉,仿佛没听到麻袋里传出来的“吱唔”声,呻吟声一般,竟然对着那个拦路的麻袋又踹又打,狠狠地发泄了一通后,才挥一挥衣袖,特别潇洒地离开了?!

说好的“山无棱,天地合,乃敢与君绝”的真爱呢?说好的哪怕隔着时空的距离,哪怕换了一个陌生的身体,但,依然能依靠灵魂上的羁绊而认出对方呢?如今,只是隔着一个薄薄的麻袋,就认不出对方了,这真不是分分钟就翻脸成仇的节奏?

不过,也或许,这两人,都没有认出对方?

那么,她,要不要做一次“好人”?

薛玲的脑海里才刚刚浮现这个念头,下一刻,就被她毫不犹豫地掐灭了。

既然,最初,她就只打算做一个围观看戏的旁观者,那么,不论故事演到哪一个阶段,抑或是因为不可控制的外力,再或者故事人物本身想法行动的改变,而导致整个故事的走向出现逆天的变化,她都没有必要掺和进去。

这般想着的时候,薛玲也和往常一样,在公园里见到了王秀珊、王秀瑚和林侗三人。

至于林佼?原本,就和几人不是一路的,因此,在那一天,找了理由和几人一同晨练,明里暗里的挖坑算计薛玲,却没能将薛玲推到坑里去,反还遭到几人的怀疑后,仿佛因此而受到了深重的打击,又仿佛只是单纯地不想再继续和薛玲这些小姑娘一起玩耍,而只想将自己这有限的一生充分地利用起来,做无限有益自己和国家的大事一般忙碌开来。

对此,早早就从植物们“八卦”的话语中,捋出对自己有用信息的薛玲,不置可否。

和几人分别后,薛玲就迈着轻快的脚步,哼着不知名却悠扬动听的曲子,不时抿唇,笑着和路旁经过的熟悉或陌生的人打着招呼。直到,在距离自己家门不到三百米的地方,被从灌木丛后跑出来的罗清婉拦住!

“玲玲,求求你,将佟哥哥还给我,行吗?”

罗清婉一脸的焦急和担忧,惶恐和害怕,惊惧和怯弱,踉踉跄跄地跌走到薛玲面前,伸手,就想拽住薛玲的胳膊。哪怕,被薛玲屡次避开,却依然不依不饶,一幅誓要拽住薛玲胳膊,将薛玲当成自己这个落水人最后,也是唯一一根能抓住的浮木般。

“一切都是我的错,都是我被爱情冲昏了头,你不要怪佟哥哥……我也不知道怎么了,就是管不了我自己,一看见佟哥哥,心里眼里就再也看不到其它的人,为他喜,为他忧,为他担心,为他受怕……”

连连后退,避开罗清婉拉拽举动的薛玲,并没错过罗清婉眼底那抹一闪而逝的算计和阴毒,眉头微蹙,毫不犹豫地将上一世奉行的“能动手,就绝对不会动口”的行事理念再次捡起,伸脚,就踹向了罗清婉的腰侧!

“啊!”

怎么也没料到,薛玲会做出这等“不按牌理出牌”举动的罗清婉,大脑有一瞬间的空白。

紧接着,罗清婉就下意识地惨叫出声,再也没办法维持住身体的平衡,双手在空中胡乱的挥舞着,却依然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以一种特别狼狈不堪的“狗吃屎”姿势,栽倒地在上不说,还发出“砰通”一声巨响,掀起无数灰尘,更惊动了躲藏在花草树木间的无数只飞鸟虫兽。

然而,很快,她的脸面被人揭下来,踩在地上带来的羞愤和尴尬,就被身体各种出现的疼痛给击溃了!

“啊……啊……好痛……你做了什么?好痛……”

薛玲淡淡地瞥了眼,那犹如一阵轻风般,快速从罗清婉身旁掠过的灌木和草丛,就又将目光投向趴在地上,因为身体那无处不在的似蚂蚁啃嗜,又似被人拿长短粗细不同的钢针戳刺,更似被人拿辣椒水浸润皮肤一样,让人无法分辨出究竟是什么样感受,从而生生将一张清秀的面容折腾出狰狞可怖模样的罗清婉:“现在,清醒了吗?”

“你!是你做的!!”罗清婉双眼腥红,咬牙切齿地说道。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薛玲的目光,没有任何的闪躲,很是平静针和罗清婉对视着,“现在,可以说说,你特意跑到我面前来,说了那么多莫名其妙的话,又是为了什么吧?”

“你……”罗清婉张了张嘴,下一刻,那才到了喉咙的叫骂咆哮之类的话,就湮没在薛玲那双清冷的眼眸里,瞬间,竟犹如被人兜头泼了一大桶冰水似的,无处不在的寒意,将她彻底包围。

罗清婉猛地闭上双眼,再次睁开的时候,眼底已不复之前那般惊怒,就连那狰狞的面容,也变得柔和了几分:“我想问问,你,有没有看见佟哥哥?”

“林佟?”薛玲挑眉,双手环胸,似笑非笑地看着罗清婉,该说,不愧是得到老天爷眷顾,有大气运在身的“女主”嘛?这才多久,就从自己特意营造出来的肃杀氛围中走出来不说,迅速捋顺了思绪的同时,也开始了对自己的又一次“反攻”计划。

“我记得,你和林佟是一对相知、相惜、相爱的恋人。”

“林佟今年6岁,你今年4岁。而,我嘛?今年才岁,所以,是什么给了你一种我这样一个和你们年纪相差最少六岁,和你们见面的次数,更是不超过十次,彼此之间,更没什么交情,从某方面来说,也应该是陌生人的小姑娘,会清楚你们每一天去向踪迹的错觉?”

罗清婉微微垂眸,长长的睫毛,掩住眼底的狠厉,脸上却流露出一抹恰到好处的被位高权重的大人物欺负时,往往会出现在普通人身上的“上天入地,求救无门”的愤恨、不甘、委屈、无助和悲怆:“前几天,你的四位哥哥回来了。”

薛玲点点头,算是给了罗清婉一个回应。然而,如果,她的脸上不要流露出“我的哥哥回家了,关你们什么事”这样直白的质询神情的话,那么,这样的回应,也就不会被罗清婉当成“挑衅”了!

这一点,由罗清婉那不由自主地拽紧拳头,身体里不知哪来的一股力气,让她双手撑在地上,再次一个“鲤鱼打挺”的举动,以一种极优美的姿态,从地上一跃而起,偏偏,看向薛玲的目光里却满是愤怒的神情中,就能够瞧出来。

“玲玲,事到如今,你觉得,还有必要继续装下去吗?”

第149章 我们结盟吧!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薛玲摊手,耸肩,一脸无奈地再次提醒道,“我今年只有岁,还没上学,也不认识几个字,所以,罗家姐姐,如果,你真有什么事情要跟我打听的话,麻烦你说得直白一些,不要像大人那样兜圈子,绕来绕去,绕得我一头雾水。”

“呵!”罗清婉冷笑一声,薛玲这话,连王秀珊、王秀瑚、林侗和林佩这些真正的小孩子都没办法骗过去,就更不用说她这个“穿越”而来,凭借上一世丰富的阅历和经验,即将在这个时代大展拳脚的天命女主了!

“你敢对天发誓,你那四位哥哥,没有去找佟哥哥的麻烦?”

誓言这东西,放薛玲这儿,根本就行不通。

不过,这,并不代表薛玲就不会顺着罗清婉的话,给罗清婉添点堵:“原来,你还相信‘天打雷劈’‘因果循环’这套说法啊?”

“既然这样,你要不要也对天发誓,说你没有在林佟面前,有意无意地说我的坏话,撺唆着林佟为你出头呢?”

罗清婉的瞳孔骤缩,身体也变得紧绷起来。

不过,很快,这些代表着“被人一语道破心底隐秘”的小动作,就又消失殆尽,仿佛它们从没出现过一般,哪怕,一直留意着罗清婉神情举止的薛玲,若非,依靠无处不在的植物大军的帮助,也不能敏锐地探查到这一幕。

这样绝佳的控制情绪的技巧和能力,可不会出现在普通人身上呢!

那么,眼前这个罗清婉,真如自己猜测那般,是一个狂妄自大,骄傲蛮横的“穿越女”?

……

“玲玲,到现在,我才知道,原来,你对我有这么多的误会。”

在拍打衣服上沾染到的灰尘,整理凌乱发丝的短短几分钟时间里,罗清婉的大脑飞快的运转起来,很快,就打好了一段能为自己开脱,更能再一次算计到薛玲的腹稿。

“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楚,这样吧,我们到那边坐一坐,聊一聊,好吗?”

薛玲深深地看了眼罗清婉,虽然知道罗清婉肯定另有打算,但,哪怕是为了验证自己刚才生出来的那个怀疑,她也要走这一遭!

薛玲跟在罗清婉身后,走了约么三分钟,就到了一个特别空旷的草坪地。

离自己最近的树,都有十米远,也就是说,能藏人的地方,都在十米开外,完全不必担心会被那些有意或无意间经过的路人听到只言片语。

“这地方,很好。”薛玲挑了一处草木特别丰盛的地方,盘腿坐下来,微微抬头,看向不远处,不知突然想到了什么,而一脸纠结懊恼的罗清婉,忍俊不禁道:“坐吧,这里的草很干净,不会将你今天特意新换的白色连衣裙弄脏的。”

这话,也就能骗骗三四岁不懂事的小姑娘,想要骗住罗清婉,那还真不吝于痴人说梦。

然而,事实上,薛玲就是故意的。

“我不习惯抬起头看别人。”

言下之意就是,要么,罗清婉就坐下来,选择和她用同样平等的姿势对话,要么,她就起身,挥一挥衣袖,特别潇洒地离开。

除此之外,没有第三个选择。

罗清婉磨着后槽牙,心里气苦,脸上却露出一抹我看破了你心底深处隐藏秘密的了然:“这里没有其他人,咱们就打开天窗说话吧。”

“你想跟我说什么?”薛玲一脸好奇的看着罗清婉,不论刚才那短短的三分钟,抑或是罗清婉选择草坪的举动,都让她明确了往后应对罗清婉的最简单方法——以不变,应万变。

“玲玲,不知道佩佩有没有告诉过你,我和佟哥哥是在学校中认识的……”

薛玲:“……”罗清婉这是打算从头开始,讲述她和林佟之间那段感天动地的爱情故事嘛?

如果,薛玲没有点亮“植语者”的技能,那么,闲来无事,到还可以听听经过罗清婉美化,几乎已经没办法分辨出真相的这段“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爱情故事。

可惜,植物比人类更喜欢八卦,又有着让人类都必需甘拜下风的“报复心”。尤其,在罗清婉和林佟数次上门找薛玲麻烦后,植物们更是将这两人的老底都扒了出来,并特意盯梢起两人,更将两人每日里的言行举止都详细地汇报给薛玲听。

可以这样说,如今,薛玲就相当于在罗清婉和林佟身旁,安排了数以万计的探子。而,这些探子们,对每件事,都有不同的看法,更擅长从不同的角度,将两人之间的这段“爱情”详细的记录下来。

因此,罗清婉才说了没几句,薛玲就有些意兴阑珊了。没办法,罗清婉编的这个故事,十句中,竟然有九句是假的!剩下的那句,即便是真的,却也是无关紧要,根本就不牵涉到整个故事的。

“罗家姐姐,你和林佟的关系,如今,大院有谁不知,谁人不晓呢?”薛玲懒得再和罗清婉强调自己的年纪了,她算是看明白了,就算她说自己只有三四岁,罗清婉也会自顾自地讲述下去。直到,将她的大脑忽悠得一片空白后,再趁机提出她的要求。

“……所以,能丢掉那些花里胡哨,中看却不中用的东西,直接说重点吗?”

罗清婉心里暗恨不已,脸上却露出一抹被人强行打断话题的尴尬和难堪,委屈和无助:“我知道,你们这些小姑娘,都不耐烦听这些东西。只是,这就如同‘先有鸡,还是先有蛋’这个从古延续到今,却一直没有人堪破的话题一样……”

“打住!”薛玲可没有和罗清婉探讨哲学话题,进而探讨人生的打算,毫不犹豫地摆手,再次打断了罗清婉的话,“如果,你叫我来,就是要跟我说这些莫名其妙的话,那么,恕不奉陪啦!”

话落,薛玲就单手撑地,从草坪上站了起来。

她身上的衣服,干净的就跟刚刚洗过,才穿上身一般,没有沾到一丁点的尘泥草屑!

罗清婉瞳孔骤缩,放在身侧的双手,也突然紧握成拳,秀美的面容上,却浮现一抹满是辛酸的苦笑:“抱歉……最近这段时间,我的压力太大了,一时忘记了……”

语焉不详的话中,流露出浓浓的委屈无助。若换了任何一个和罗清婉平时关系比较好,或者走的比较近的人,见到这样的一幕场景后,都会忍不住地出言宽慰。再不然,也会问上几句,绝对不会像薛玲这样,一脸的淡然冷静。

——仿佛面前絮絮叨叨和自己诉说着命运给予诸多苦难的人,并非自己的朋友或情敌,也非住在同一个大院,抬头不见低头见的邻居,而是大街小巷随处可见的陌生人一般。

陌生人?!

在心里默默地咀嚼了这三个字的罗清婉,陡然一惊,看向薛玲的目光,带上了一抹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惶恐不安,警惕戒备。

她怎么变成这样了?竟然因为书里那些莫名其妙,却到现在还没有发生的事情,就有意无意地针对起薛玲来?

明明,穿越到这个世界,得知自己身处的年代,自己的“女主”身份,确认了自己的“未来”后,她就打定主意,即便不能和薛玲交好,却也不能和薛玲结仇!

可,又是什么时候起,她的想法就变了?

她怎么忘记了,这个时候的薛玲,和她,确实连陌生人都不如!

至少,见到陌生人出了事,薛玲还会本着“力所能及”之类的想法,给予对方一定的援手和帮助。而,换了她嘛,即便碍于薛家“正直坦荡”的家教,而不冲她落井下石,但,双手环胸地站在一旁,看她在自己折腾出来的陷阱里沉浮挣扎,却也是可能的!

在这一刻,罗清婉心里浮现许多念头,最终,所有的盘算和谋划,对上薛玲那双澄澈却又泛着淡淡冷漠疏离情绪的眼眸时,化为一句很是直白的话:“玲玲,不瞒你说,我想嫁入林家。”

薛玲点点头,对此,并不觉得意外。毕竟,罗清婉和林佟的事情,已经闹得沸沸扬扬,在观念还比较守旧的七十年代,罗清婉除了嫁给林佟,还能有第二个选择吗?

“我知道,不止一个人,在暗地里说这一切是我算计的,就连那些传言,也都是我特意找了人散播开来的。为的,就是逼林家就犯。”

“可,事实上,我并没有做这些。”

即便,事情已经过去那么久了,但,每每提到此事,都让罗清婉一阵抓心挠肝地疼!

任何事情,都需要一个度,过犹不及。

眼下,罗清婉4岁,林佟6岁,哪怕罗清婉疯了,都不可能在两人还没成年,纷纷受制于家人的情况下曝光此事!

“原本,我们打算一直瞒着父母家人,等过几年,我们大学毕业,事业小有成就的时候,再告诉大家……”

薛玲:“……”

“后面,我仔细地想了想,也许,从最开始,我就不应该找你谈果园的合作……或者,即便找你谈合作,也应该单枪匹马,而不是一时心软地答应他,带他来到你家……”

这里的他,代指林佟。

而,罗清婉破天荒地,竟然没有在自己面前一口一个“佟哥哥”的做法,也让薛玲不由得挑了挑眉。

不过,罗清婉以为,单凭这几句似是而非的话,就能激发起她心里那些并不存在的愧疚懊悔,那可就是白日做梦啦!

“再或者,就算被林爷爷发现了,也一口咬定了我们只是普通同学……”罗清婉微微垂眸,话里话外那清晰的让人根本就没办法忽略掉的埋怨和迁怒,让薛玲也有些无语凝噎了。

“……所以,你觉得,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我应该给你们一定的补偿?!”

“不是……”罗清婉立刻意识到自己话里的歧义,虽然,她确实是这样想的,但,在如今有求于薛玲的情况下,她怎么能暴露自己的真实想法?

“我只是想告诉你,我现在的情况……”

这种生生将一把好牌打烂的感觉,真是不能深想,一想,就抓心挠肝,欲哭无泪,悔不当初!

“玲玲,不管你相不相信,我对你,没有恶意。”

薛玲:“……”我信了你的邪!

“我希望,我们能结成同盟。”罗清婉顿了顿,既然,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那么,再一味地藏着掖着,遮遮掩掩,不仅会无端地惹人生厌,还容易再次激怒薛玲,对她接下来的计划安排不利,到不如,坦然相待,“华国的山林田地,已经可以私人承包了。”

薛玲猛地抬起头,一脸惊诧地看着罗清婉:“你怎么知道?”

按照历史进程来说,明年二月份,才有远离京城,交通信息不那么发达的小村庄,十来户庄稼汉,在他们队长的带领下,签下了“承包到户”的生死秘密协议,这就是后来有名的“安徽小岗村承包制度”的诞生。

现在,这个平行时空里,上面的领导班子开会讨论“承包制”这个问题,也就是拥有无数植物大军做后盾,从而无意中听了只言片语,再结合自己对未来历史的了解而推测出来一个无限接近“真相”的薛玲,换了其它人,比如说薛将军,林将军这类大佬,都不可能知道!

毕竟,军政分家哪!

所以,在那本以罗清婉为女主的“穿越事业型军嫂文”中,也延续了历史惯性的情况下,如今,眼前这个罗清婉,又是从何种渠道得知这个消息的?

或者,罗清婉的来历,确实如自己猜测那般……

“这件事,我不能告诉你。总之,我的消息是准确的。如果你相信我,那么,今天回家后,你就请薛将军出面,将大院后面那片山林田地包下来。如果你不相信,那么,就当我今天什么都没有说过。”

“你就不怕,我将这个消息,告诉其它人?”薛玲幽幽地问道,心里却蓦然浮现一抹不祥的预感。

——总觉得,今天的罗清婉,很不对劲!

第150章 因为,我们是同类

果然,下一刻,就只听罗清婉道:“你不会。”

接着,罗清婉又抬头,一脸认真地看着薛玲:“我相信你。”

薛玲:“……”真是谢谢你了呢!你相信我,我都不敢相信自己啊!

仿佛从薛玲那一脸难以言喻的神情中品出了些什么,罗清婉突然笑了,那飞扬的眼角眉梢,那恣意张扬的笑容,竟让薛玲都有些摸不着头脑,脸上也不由浮现一抹疑惑来。

“我希望,你能慎重考虑我的提议。”顿了顿,罗清婉又道,“我们是同类。”

“同样不希望受制于父母家人长辈亲朋好友那些所谓‘为你好’之类的话,想要凭借自己这颗聪明的大脑,勤劳的双手,在这跨时代变迁的改革开放中,做出一番惊天动地的大事业,成为让人敬仰钦佩的‘弄潮儿’!”

这番话里流露出来的含意,可就多了。比如说,“改革开放”,再比如说,“弄潮儿”,这类说词,往往,只出现在特定的时代中。

罗清婉以这样的方式,向薛玲表明了自己的诚意。

薛玲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如果说,最初,罗清婉就以这样一个坦然的态度,和自己交流沟通的话,那么,在这陌生的时空中,有一位能互帮互助,在关键时刻,更是能交托彼此后背为依靠的“老乡”,也未尝不可。

然而,一切,都敌不过罗清婉初见自己时,眼底流露出来的算计和恶意!

那么,谁敢肯定,如今,罗清婉不是因为“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这个道理,而一幅殷勤坦诚的姿态,想要和自己修复关系呢?

薛玲并非“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的姑娘,而,哪怕罗清婉有着再多的谋算,在漫山遍野无处不在的植物大军们的帮助下,她也能稳稳地“拿捏”罗清婉,让罗清婉不敢轻易就冲自己伸出魔爪,但,这也太累了,又何必呢?

“我明白你的意思,理解你的选择,但,目前,我不打算承包山林田地。”

“我希望,你能再考虑一下。”薛玲的拒绝,在罗清婉的预料之内,只是,哪怕做了充足的心理准备,她的脸上依然流露出一抹淡淡的失望和遗憾,“这个时代,机会非常多,只要努力,再或者,敢拼,敢闯,就能获得一定的成功。”

“但,真正的好机会,尤其,成就世人艳羡、崇拜和敬仰的‘人上人’的好机会,不会特意送上门,也不会在自己触手可及的地方,而是需要自己努力去争取,与别人拼斗厮杀,才能以一种绝对强悍的实力,碾压其它人,将那块最大最美味的蛋糕拿下!”

林家

在薛玲和罗清婉难得地摒弃前嫌,坐在宽阔的草坪上交谈的时候,晨练结束后,回到家的林佩,才刚刚拿起水杯,还没来得及喝一口,就被早就守在那儿的林佼拽到卧室里去了。

“佩佩,今天,你也是和薛玲一起跑步的吗?”

林佩点点头,作为一个真正八岁,天真单纯的小姑娘,她虽然没发现最近一段时间,林佟身上的改变,但,这并不代表她就不能察觉到林佼每次提到薛玲和薛家时,字里行间流露出来的不喜和厌恶等情绪。

偏偏,即便如此,林佼却依然比关心自家人,还要关心薛家的情况!

这,正是林佩这段时间,悟出来的道理,因此,在林佼再次提到薛玲的时候,她的心就不由自主地提到最高:“三姐,你有什么事吗?”

“三哥昨天晚上没回家这件事,你有没有跟薛玲说?”林佼微眯双眼,佯装漫不经心地问道,心里却满满的好笑:也就林佩,换了其它人,怕是早就察觉到她身上的不对劲了吧?可惜,也正因此,她才敢在林佩面前恣意地展现真实的自己。

“说了。”林佩低头,绞弄着衣襟,小声地解释道,“我不是故意的……”

“我知道。”林佼轻拍林佩的肩膀,脸上似是对真正八岁,没什么心理负担,每天除了吃饭睡觉就只关心学习的林佩这样一种平淡宁静却又幸福生活的向往,又似是对这样平淡得能轻易就将一个人所有斗志和勇气杀死,如死水一般普通生活的嘲讽,总之,那叫一个复杂难辩。

“只是,佩佩,你要知道,自古以来,就有‘家丑不可外扬’的说法,即便,你和薛玲再如何地亲近,但,你怎么敢肯定,在任何情况下,薛玲都会为你保守秘密,而不是将你说的事情夸大数倍,传得沸沸扬扬,人尽皆知呢?”

“玲玲才不会这样!”如果,林佼单说她的错误,而不是牵扯到薛玲,那么,林佩还会一脸羞愧地认错,但,在没有切实证据的情况下诋毁薛玲,就让林佩接受不能了,“她每天忙得不可开交,哪会像大院里那些每天除了做饭洗衣服外,就没其它事情做的大妈婶子们一样,聚在一起,就为了说些东家长,西家短的话!”

“佩佩,‘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眼见,林佩嘟着嘴,一幅被人欺负得狠了,快要哭出来的可怜模样,林佼叹了口气,难得她好心,想要给林佩上一堂“人心叵测”的课,偏偏,林佩这丫头竟然不识好人心!

“行吧,我们不说这个……”既然,林佩不愿意听这些,林佼也不勉强。总归,上一世,记忆中,作为长房幼女的林佩,那日子,过得比长房嫡长女林佳这位邻居家的叔叔阿姨们,每次教育自家子女时,嘴里时常提到的“别人家的孩子”还要好,那么,这一世,想必,也不会有多大意外?对吧?!

“薛玲是怎么说的?”

林佩一脸茫然地看着林佼,下意识地“啊”了一声,显然是被林佼这番没头没尾的话给绕晕头了。

这样的林佩,让林佼也忍不住伸手,轻捏她那运动后显得特别红润,又带着婴儿肥的脸颊:“你跟薛玲说了,三哥没回家的事情后,薛玲有什么反应?”

因为林佼捏脸的动作很轻,轻的仿佛不存在一般,不像那些存了莫名羡慕嫉妒等情绪,或者纯粹因为多年操持家务而手劲特别大,下手也没个轻重的大妈们,痛得让林佩也顾不上家里多年的教导,按不住满腹委屈地哭喊抗拒,甚至,还因为林佼身上流露出来的温柔,而下意识地轻蹭了蹭林佼的手指。

“玲玲说,三哥可能是到朋友家里做客,玩得太开心了,一时半会地,就忘记打电话告诉我们一声。或者,三哥的朋友家里,根本就没有电话,而,他们玩得太开心了,等结束的时候,已经很晚了,所以,三哥就干脆在朋友家住了一晚……”

林佼:“……”这话,真忒么熟悉!

不正是昨晚,得知林佟夜不归宿的消息后,林侗说出来的嘛?

所以,其实,薛玲和林侗比较有共同语言,而,和林佩嘛,不过是看待一个可以肆意疼宠的小妹妹般?!

这般想着的时候,林佼也忍不住地问道:“侗侗和薛玲关系很好吗?”

并不知道短短时间里,林佼就“脑补”了许多戏码的林佩,虽然有些不太明白林佼为何会这样问,却依然遵循着一个真正八岁小姑娘的天真单纯,说话做事从不整太多弯弯绕绕,而是跟“单细胞”生物很相近的本能,点头道:“我们每天一起晨练,一起谈天说地,一起看电影,一起看故事书……”

林佼失笑了,显然,也是到了这时,她才明白自己犯了一个错误!

对林佩这样的小姑娘来说,一起上课、放学、玩耍,就是志同道合的小伙伴,真正的好朋友!然而,对拥有丰富阅历和经验,真正当得起“见多识广”,在社会这个大染缸里沉浮了许多年“老江湖”“老油条”的人来说,这世间,根本就没有真正的伙伴和朋友,人和人之间的相处,只存在着单纯的利益!

——今天的朋友,明天的敌人。今天的敌人,明天的敌人。

这样演绎出人类悲欢离合的剧目,每天每刻,都在不同的地方上演着。

而,这世间,所有人,在岁月的长河中,都将褪去年少时的天真懵懂,变成曾让自己特别厌恶憎恨的成年人的老谋深算。

无力抗拒,也只能坦然接受。

也正因此,所有的人,才会特别怀念年少时那段纯粹的感情,不论是友情,亲情,抑或是爱情。

那么,作为林佩嫡亲的三姐,她又何必做那个“揠苗助长”的恶人呢?就当,这是她因为不忍见到林佩早早步入成人那残酷的世界,而难得激发出来的一点点善心吧!

怀着这样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思绪,林佼又问道:“除了这些,薛玲还有说其它的吗?”

“没有。”林佩想也不想地摇头,“她只是安慰我,让我不要太担心……”

……

罗家

“嫂子,你今天没去上班?”

哪怕,已经做了充足的心理准备,但,没能劝说薛玲和自己结盟,甚至,还从薛玲和自己的那番谈话中,敏锐地猜测出薛玲并不打算和自己有太多交集的罗清婉,在和薛玲分别后,走在回家的路上,越想,就越发地觉得烦闷。

以至于,回到家,见到原本应该空无一人的家中,院门竟然大敞开着不说,就连这段时间里,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而早出晚归,十天半个月都不一定能见到人影的大嫂陈瑶,竟然坐在客厅里,翻看着一本书,品尝着茶水糕点,一派悠哉惬意的时候,罗清婉的脸上也不免带出一抹不喜来。

即便,很快,罗清婉就扯了扯嘴角,将这一抹并不该出现在自己脸上的情绪收敛起来,却依然落到了自她的脚步声,从院子方向传了过来后,就有意无意将目光看向她的陈瑶眼里。

陈瑶心里冷笑不已,挂着一抹恰到好处的浅笑:“三妹,还没恭喜你,这次期末考试,你又考了班级第三名,年级第十五名的好成绩!”

“好成绩”这三个字,听到罗清婉耳里,分明多出一分嘲讽和讥诮来!

让罗清婉不由自主地再次回想起当初,自己借着开办两家工厂,每天比较忙,没办法像其它同学那样,过着每天上课下课放学这样枯燥简单却又幸福安宁的生活,跟学校申请了在家自学,直接参加期末考试的特殊待遇时,亲朋好友都一致称赞艳羡,每每教导家里的儿女时,也将自己提溜出来,成为他们嘴里那个“别人家孩子”般强悍存在的时候,偏偏,陈瑶却一脸的不以为然,嘴里更是说出“年纪轻轻,不要好高骛远”之类,不仅看不起她的选择,还打心里不赞同,更满满抨击和恶意的话来!

要知道,她,可是读初一的时候,就选择跳级,参加高考,并取得了市状元这样好名次的“学霸”!

“唉……大嫂,你不知道,最近,我可忙了!”罗清婉磨着后槽牙,强忍下满腹的怒火,仿佛没听出陈瑶的话外之意似的,摇头感慨道,“原本,我打算再过几年,等我考上大学,学习任务不那么重的时候,才将大部分精力放在那两家工厂上的。谁想到,前不久,又迎来了一波知青回城潮呢!”

“当年,政策规定,每家都至少要送一个以上的适龄孩子下乡体验生活。而,乡下那地方,所有的人都过着‘脸朝黄土背朝天’的生活,苦就不说了。最可怕的是苦了一年,累了一年,到头来,好不容易攒了些钱和票,到供销社买东西的时候,却发现自己心仪的衣服布料都卖光了,只能继续穿那灰扑扑,补丁摞补丁的旧衣服。”

“这回城了,走在大街小巷上,随时都能见到穿着打扮时髦的人,又怎么不会受到影响,从而激发一直压抑了很多年的爱美之心?”

“再加上,他们当年下乡,一人受苦,却保全了其它的兄弟姐妹。父母心里愧疚,就会大手一挥,给钱给票,又带着他们去商场买东西。但,商场的东西,都有份额,到头来,也不过是一个‘眼快手疾’,才能抢到一些东西。”

“只是,就算如此,也不能确保这些东西,就是自己喜欢的。这时候,突然发现一个地方,能买到不需要布票,价格又不会太高,质量款式又新颖的衣服,又怎么不会疯抢呢?”

有这样一句话“三分靠长相,七分靠打扮”,不仅适用于女人,也适用于男人。

而,人又都是有攀比心的,见到一个容貌身材不如自己的人,偏偏,因为穿了一件突出优势,淡化缺点的衣服,又怎么不会心动呢?

一旦心动了,又怎不会‘一传十,十传百’地尽自己所能,为这家店做免费宣传呢?”

第151章 摊上大事了!

“当然,一件新衣服,最少能穿三五年,爱惜一些的话,穿七八年也都没有问题,所以,相比较而言,吃才是最重要的。”

“说得通俗一点,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说得现实一点,民以食为天。说的文艺一点,吃也是一种文化。”

真要说的话,华国人,个个都是天生的吃货。不过,一些人无所顾及地显露出来,一些人则因为许多原因而遮遮掩掩。但,不论在哪个年代,只要生在这个国家,那么,就必需遵循“攀关系,谈生意”都必需“送礼”的行事准则。

而,这礼物,也大多都和吃有关。

……

“我们的父辈吃苦耐劳,却愿意将一切捧到自己孩子的面前。所以,不论吃,还是穿,父辈们可以找各种理由来节俭,除非必要,否则,就不会去商场里买衣服吃食,但,只要他们的孩子吵闹着要这些,他们就会不加考虑地花钱买下来……”

在后世,和人类必需的“衣食住行”这四样最基本需求有关的生意都好做。而,在如今这样一个大环境影响下,所有人生来就习惯了节衣缩食的年代里,说实话,衣服的生意,确实不如吃食方面的生意来钱更快。

但,这个市场的蛋糕就那么大,不趁着改革的春风吹遍大江南北,引发一波又一波下海浪潮之前,以一种“稳、快、准、狠”的手段,抢占下最大的那块,难不成,还等蛋糕都被分光了,才跟着一群“最后才敢吃螃蟹的人”一起杀进去,拼个你死我活,就为了被大佬们大口吃肉般地分瓜一空后,剩下的那么一点,连一口肉汤都不够喝的资源?

再说了,任何年代,都不缺真正的有钱人。因此,她名下两家工厂,不论衣服,还是糕点果脯之类的食品,只要质量样式包装过得去,根本就不愁没有销路。

“劈里啪啦”一番话,着重强调了“衣食住行”对世人的影响力后,罗清婉才端起茶杯,“咕嘟咕嘟”灌了大半杯茶水下肚,在陈瑶那若有所思,惊疑不定的神情中,又突然来了一个转折。

“不过,大嫂,我觉得,你说的话很有道理。这人哪,什么样的年纪,就做什么样的事情。比如说,今年4岁,九月份,就将成为京大附中高二生的我,这个时候,就应该将精力放在学业上,取得一个让人交口称赞的好成绩,才对。”

陈瑶:“……”当她听不出来,罗清婉的话外之意呢?

不就是嘲讽今年2岁,再过几个月,就将步入22岁门槛的她,嫁到罗家四年了,还没给罗家添个大胖小子嘛!这也就是在京城,在罗家那个偏僻的小山村里,她早就被人冠以“不下蛋的母鸡”之类的称号,并每天都面对来自于公婆的愤怒不满,亲戚的同情怜悯,邻居的嘲讽讥诮了嘛!

将陈瑶脸上那变幻不停的神情尽收眼底的罗清婉,微微垂眸,长长的睫毛,掩住眼底的那抹轻蔑和不屑。

这陈瑶,也就一个好出身,别的,又有什么呢?一旦,陈家败落,那么……

“那就提前恭祝三妹,在即将到来的高考中,取得一个好成绩了!”

陈瑶扯了扯嘴角,将到了喉咙的话又咽下肚去。

原本,才从娘家回来,得知一个和罗清婉名下两家工厂有关消息的她,打算跟这段时间,不知中了什么邪,突然将全部的精力都放在生意上的罗清婉提个醒,让罗清婉留意下政策变化下的人心倾扎,及时做出应对的举措,以免一着不慎,不仅罗清婉自个儿陷了进去,还牵连到自家。

如今看来,呵,罗清婉这人怕是有被害妄想症吧,瞧谁都以为对方是冲着那两家工厂而接近她,待她好,就为了找准好时机,将那两家工厂夺走一般!

真是蠢不可及的想法!

于是,晚上,罗排长结束一天的训练,一家人坐在一起,吃了一顿“温馨”的晚餐后,就被陈瑶拽到了卧室里。

正收拾碗筷,清理厨房的罗清婉,眼角的余光,留意到这一幕后,忍不住地冷笑一声。

一进屋,陈瑶就正色道:“罗同志,有件事,我需要和你谈谈。”

“你又跟三妹闹矛盾了?”罗排长搓了把脸,一脸无奈地叹道,“行吧,这回,又是因为什么事?”

“你以为,我就愿意和她针锋相对,互不认输?你当我每天闲着没事做,在外面累了一天,回到家,还喜欢跟人玩心眼,耍嘴皮子呢?”

陈瑶冷笑一声,自从罗清婉来到京城,住进自家后,这样的对话,几乎每天都会发生,让原本对婚姻生活激情满满的她,在真切体会到了亲朋好友嘴里提到的“难缠小姑子,偏心眼不讲理公婆”这种种事情后,终于在血淋淋的残酷现实中,明白了“门当户对”这四个字背后的深意!

可惜,这世间,根本就没有后悔药卖!

一步错,步步错哪!

“你自个儿说说,自从你那三妹来了京城后,她给我们家带来了多少麻烦?这些事情是每天在部队里训练,隔三差五就要出任务的你能解决的吗?到最后,还不是我在后面给她擦屁股!”

“换了其它人,遇到我这样尽心尽力的嫂子,不说感恩戴德,至少,再次做出某个决定,尤其,将会影响到我们罗家,甚至,连陈家都会拖下水的大决定之前,都会提前打个招呼,跟我询问一声吧?”

“可,她呢,又是怎么想的?怎么做的?根本就没将我的付出当回事不说,还觉得我因为嫉妒,才会处处为难她……”

“真是,我养条狗,它还能对我摇摇尾巴,而,养了她那么多年,付出那么多心血,耗费那么多精力,为了解决她捅出来的一个又一个漏子,到处跟人赔笑脸,跟人攀关系……到头来呢?却是养出了一只‘白眼狼’!”

“不是……”罗排长挠着后脑勺,怎么也想不明白,这次,只离开了半个月的自己,回到家后,竟然会面临这样一出“修罗场”般的闹剧,“她还小,不懂事,你就不要跟她一般见识了……”

“呵!”

以前,听到罗排长这番话,陈瑶还会觉得,罗排长还是心疼她,怜惜她,也站在她这一边的。而,如今,再次听到这番话,她却觉得自己那颗心竟变得波澜不惊起来。

“她开了两家工厂,一家生产女装的服装厂,一家生产蛋糕饼干之类糕点的食品厂。如今,生意做得蒸蒸日上,让无数知晓她身份背景的人都赞不绝口,觉得活了二三十年的自己,还真是白活了,竟不如一个才4岁的小姑娘有魄力!”

“我4岁的时候,才读初二。她4岁的时候,却已经是京大附中高一生,明年就要参加高考。”

“这样优秀到连世家子弟们都必需仰望敬仰的履历,你竟然跟我说,她还小,不懂事,没什么见识?”

陈瑶摇摇头,一瞬间,竟从心底深处生出浓浓的无力感来:她,当年怎么就瞎了眼,嫁给了一个心里眼里只有自家人,却将媳妇当成外人的男人?!

罗排长抿唇,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该从何说起。

其实,他确实打心眼里觉得罗清婉投错胎了,倘若,投到薛家、王家、林家和顾家这样的大家族里,再不然,哪怕,投到陈家这样的二流家族中,凭着罗清婉的天赋,绝对能取得比现在还要耀眼十倍的成绩!

虽然,这些话,罗排长并没说出来,但,和罗排长做了将近五年夫妻的陈瑶,又怎会不明白呢?

于是,陈瑶的心又冷了一分,说出来的话,也难免带上了一丝戾气:“算了,我跟你掰扯这些,又有什么意义?前段时间,我回娘家的时候,得到了一个消息,今天,我为了这件事,又跑了一趟,得到了确切的消息后,就立刻回了家,准备告诉你们一声。结果……”

想到上午,和罗清婉交谈的那一幕,陈瑶叹了口气,也懒得再做其它的铺垫了,直截了当地道:“你那三妹手下的两家工厂,被人盯上了。”

“现在,只有两个选择:一、对外放出风声,将工厂转手,那些人自然会安排人,将工厂买下来,这样,虽然,你们会有一部份损失,但也算是‘花钱消灾’。二、你们舍不得到手的钱财,不愿意放手,继续把持工厂,这样,就会和那些人形成对立的局势。那么,接下来,你们就要做好迎接一切的打压算计,到最后,可能会出现‘鸡飞蛋打’‘人财两失’的局面。”

“为什么?”罗排长并不是一个蠢货,否则,也不可能娶到陈瑶这样一个出身书香门弟家的姑娘,“你知道,这两家工厂,三妹经营了快两年,为这两家工厂付出的心血和精力,你也是看在眼里的。”

“说句不好听的,这两家工厂,对三妹来说,就相当于一个呀呀学主的婴儿,一把屎一把尿地,好不容易才养到两岁,长得白白胖胖后,就突然被人说,这个孩子不是自己的,这心情,你应该能理解……”

如果是以前,陈瑶还会温言软语地宽慰劝解罗排长一番,而,现在嘛?

“为什么?”心冷了的陈瑶,仿佛听到了一个特别好笑的笑话似的,“都到了这个时候,你还有必要继续装傻吗?”

连她这个不太关心罗清婉事业的“外人”,都知道罗清婉最近一年来的行为,实在太过张狂,又不止一次地捞过界,又如何不会惹了旁人的厌恶和忌惮,最终,招来这样的算计?

受上面领导班子政见的影响,而将会出现的新一轮政策改变,谁不是时刻关注着,进而留意到那些美味蛋糕?

谁都想做第一个下刀,分食蛋糕的人,但,到了他们这个层次的人,谁不是心里有杆秤,知道什么时候应该大块吃肉,什么时候应该跟着众人身后喝点汤,什么时候又该远远地避开,并不沾惹这些东西?

这样的行事理念,或者,应该说是不容为外人所道的忌讳,出身普通人家的罗清婉并不知道,也没什么关系,大家也不会怪罪到她的身上。

但,不清楚,不知道,不明白的东西,就应该表现出自己的谦逊一面,跟在前辈身旁打下手,以期得到前辈们的指点,而不能一边仗着自己的能耐,一边将其它的人都看成傻子,一边肆无忌惮,为所欲为!

如果,这都不是蠢,那么,什么才叫蠢?

“我不是……我没有……”

被自家老婆这般嘲讽讥诮,任谁都咽不下心里这口怨气,然而,罗排长也知道自己确实犯了“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的大错。

这个错误,也是这次出任务,他和其它省军区的战友闲聊的时候,无意中从对方的“家事”中悟出来的。

因此,面对盛怒到下一刻,就仿佛会“暴走”的陈瑶,罗排长生平头一次懊恼自己的口笨舌拙,否则,他肯定能顺利地将满腹的愧疚歉意都说出来!

“行了,你不用再跟我解释了。”陈瑶一脸疲惫地摆摆手,打断了罗排长的未尽之言,“你三妹那性子,你也知道,这件事,你最好尽快找个机会和她提提……”

“否则,后面会发生什么事,我也无法预料……”

罗排长悚然一惊,毫不犹豫地将自己那明明打好腹稿,并做好了充足的心理准备,偏偏,在被陈瑶这一通夹枪带棍话语的刺激下,竟也被激起心底的傲气,而不愿意拉下脸面,放下身段道歉的话也抛到一旁。

“真有这么严重?”

“你以为呢?”

陈瑶冷笑一声,如果,事情能那么简单地就解决掉,那么,她也没必要愁得吃不下饭,睡不着觉,为此,而在近一个月时间里,就隔三差五到娘家报道一次。

可惜,如今瞧来,她这番苦心,还真不如喂了狗!至少,喂一只狗,这只狗见到自己心情不好,还会摇着尾巴,凑上前,用自己特有的方式来宽慰自己。而,罗家这群人,尤其,罗清婉呢?呵!

“实话告诉你吧,你那三妹胆大包天,竟然招惹了不下五家……”

话,点到为止,可,罗排长却立刻就明白了陈瑶的话外之意。

如果是一两家,到还能做出一定的退步,从而消掉这场灾祸。

但,三家以上,这件事,就不那么容易解决了,更不用说,罗清婉不惹事也就罢了,一旦惹事,竟然惹了五家!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罗排长膝盖一软,就跌坐在椅子里,脸上的血色尽褪,身体也颤抖起来,显然,他真切地意识到了这件事情的严重性!

……

第152章 霉运缠身的“麻袋林”

薛家

“玲玲,这是什么?”

作为家里经常“背锅”的老大,薛志国自认自己的心理承受和随机应变的能力,绝对是家里众多兄弟们加起来之和。尤其,在薛建平还是一个为人处事不那么靠谱,对自家儿女也进行了多年“放养”政策的老头子情况下!

然而,眼下,他,看见了什么?

犹如一座小山,密密麻麻,挤挤挨挨,层层叠叠的箱子!

几乎能霸占大半个院子的箱子!!

“你们的行李啊!”薛玲翻了个白眼,就只差没直截了当地挑明“大哥,你是不是傻,连自家四兄弟的行李都不认识”?!

许是受到的刺激太大,一时半会,根本就没办法接受,薛志富、薛志民和薛志强三人,竟齐刷刷站在一旁,默不吭声地看着这一幕。仿佛,待会,将拖拽这么多行李奔赴军区的那个人,并非他们自己似的。

薛志国的身体颤抖着,带动着那“劈里啪啦”说个不停的嘴唇,和指向那堆小山箱子的手指,也跟着抖动起来:“玲玲,我们来的时候,只背了一个小包……再说了,我们要去军区训练啊,不是去郊外野炊,带这么多东西过去,其它人看见了,就会说我们是吃不了苦的公子哥,到军区参加这样一场由名师亲自出手指点的高标准训练,是典型的浪费自己的时间和精力,更是浪费军区的资源……”

“大哥,你这样,我会把你当成天真懵懂,不知世事,不辩人心的小孩子的。”薛玲一脸无奈地看着薛志国,自古以来,就有“吃人嘴软,拿人手短”的说法,偏偏,薛家都是一群糙汉子,根本就没人注意到这一点。这其中,以被自家父母“放养”的薛志国四人为甚。

如果,薛志国四人,依然留在g军区,不说旁的,单单看在薛建平这位g军区团长的面子上,那些同样到军队里“渡金”的世家公子哥们,也会有意无意地围在薛志国四人身旁,并以薛志国四人为首。

然而,京城这地儿,那是一块砖砸下去,砸中的十个人中,至少一半的人,家里在军政这两块有关系。而,剩下一半的人,兜兜转转,也能通过“七大姑八大姨”这类的亲戚,找到在京城为自己撑腰的当大官的亲戚做主。

因此,这个时候,想要出头,可就不能像在其它地方那样蛮干了!

哪怕,在军区,薛家也拥有非同一般的势力,但,别忘记了,薛志国四人隶属四房,根本就不是将承袭家主的长房子嗣!

虽然,世人皆知,军区子弟们奉行“强者为尊”的行事理念,但,任何年代,都少不了擅长抓住身旁每一个机会的“聪明人”。

这样的人,再加上身后可以倚杖的背景,以及,从小到大那被家人亲戚同学朋友一路称赞艳羡到大的“孩子王”,或者,应该说是“太子爷”的行事作风,能轻易就对和自家家世地位相当,或者,出身低于自己的人俯首称臣吗?

……

并不知道薛玲“脑补”了许多碾压一群伙伴、战友兼兄弟的最直接粗暴,却又让人无法拒绝计谋的薛志国,满脑子都回荡着薛玲那“三四岁不懂事小孩子”的轻蔑话语。

气到极点的时候,薛志国的身体颤抖着,嘴巴张张合合,想说些什么,却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怎么也没办法将自己满腹的愤怒吼出来!

偏偏,薛玲浑然未觉般,抬头,看了看天色,又冲气成河豚的薛志国,和愣在原地的薛志富、薛志民和薛志强四人,殷切地叮嘱道:“大哥、二哥、三哥、四哥,到了部队后,你们就只管埋头训练,饿了渴了就吃我给你们准备的瓜果肉干果脯……”

“别担心,你们这样狂放的吃法,会将家里的东西吃光,将爷爷每个月的工资耗光,告诉你们吧,我一个人就能养活你们的,所以,你们尽管敞开肚皮,任何时候,都不要亏待了自己……”

听到植物们的提醒,说到兴奋处时,竟有些手舞足蹈,滔滔不绝的薛玲,才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底生出的遗憾,却依然不忘记抓住这最后几分钟,继续叮嘱道:“大哥、二哥、三哥、四哥,车快到了,你们准备一下,这就出发吧?我呀,就不再送你们了……”

“你们到了军区也别太挂念我,专心训练,我在家里努力种蔬菜瓜果,隔三差五就到后山打猎。积攒一些后,请许爷爷处理了,再送到军区给你们吃用……”

四人:“……”不是,玲玲,给我们一个说话的机会,成么?至少,也要让我们知道那越来越近的解放大卡车是怎么来的吧?

想法很美好,可惜,现实太残酷,只因,任谁都能够看出来,这辆军用大卡司是后勤配的采购车。在薛玲笑眯眯地走上前,一通哥哥叔叔的称呼,在这些人帮忙搬运行李的空隙,四人忍不住地对视一眼,彼此都瞧见了对方眼底的无奈和感动。

这样的情绪,在卡车开到林家、王家和顾家,将这三家同样要参加此次特训的“小伙伴”们接上车。之后,卡车就一路风驰电掣地往安排好的那个特殊部队而去后,四人心里竟是酸甜苦辣涩五味俱全,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该从何说起。

末了,只能将这样的情绪深埋心底,打定主意往后要待薛玲更好,更好……

尤其,在他们的目光,不经意地掠过林家、王家和顾家,每一家准备的那一摞不逊于自己四人行李的大大小小的包裹时,更是明白了薛玲话里话外流露出来的“吃人嘴短,拿人手软”这句话的真谛。

原来,这世间,没有一个人是傻瓜。而,一旦,家世身分能力相当的人,却还拥有比自己更高明的情商,那么,上面的领导在升职加薪的时候,会优先考虑谁?

……

如果,薛玲知道自己为了避免四人联手,用诸如“长身体,吃好睡好,才能在不损伤根基的情况下,压榨出自己的潜力”“一个人吃东西,没什么意思,好吃的,就要和小伙伴一起分享才更有滋味”之类的话语,来将那些她精心准备好的行李留下,而有意无意间灌输给四人的行事理念,竟被四人结合实际地深挖了,那么,一定会在和植物们闲聊林家、王家和顾家为家里此次参加特训的子弟准备了什么东西的时候,忍不住地感慨“有心栽花花不发,无心插柳柳成荫”。

……

直到,绿色的卡车,消失在自己视线里后,薛玲才转身,回到院子里。

然而,即使大白小白带领的鸡鸭兔队伍,围着薛玲转了一圈又一圈,表演了许多对普通动物来说,根本就不可能做到的“杂技”“特效”动作,薛玲却依然感觉到了一阵空虚、茫然、寂寞、孤独感。

这对末世爆发后,独居十多年,却很是享受一人自由、舒适、惬意生活的薛玲来说,还真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

“果然,老话说得对,人是群居动物……”薛玲摇头,感慨道,“人心不足蛇吞象……”

一直生活在黑暗中,没见识过外面的阳光雨露,也就罢了。一旦沐浴在阳光下,体会到那从心底泛起的温暖感觉后,就会出现“飞蛾扑火”的情况!

对于自己身上出现的这种改变,薛玲只是苦恼了一会儿,很快,就坦然接受了。

不仅仅因为,这,并非朝不保夕,律法溃散,人心叵测的末世,也因为薛家人待她那发自肺腑的疼宠关爱!

只能说,过往那八年,被人冠以“傻姑娘”称号,却得到家人长辈关爱体贴的生活,对她的影响,还是深远的。

这样想着的时候,已经释然的薛玲,也再次忙碌开来。

她,可是要养活一大家子人的姑娘,那能一味地陷入伤春悲秋的境界中呢?!

……

薛玲:“……”不仅给林佟取了个“麻袋林”的绰号,就连专为林佟炮制的“打油诗”都整出来了,这群植物,够可以的!

……等等?!

“饿了两天夜?”也就是说,自从前天晚上,林佟被套麻袋后,到今天,整整两天两夜,林佟都待在麻袋里的!

下一刻,薛玲就摇头,否定了自己的猜测:“这不可能!”

虽然,在薛玲看来,大院一些地方,确实偏僻的人烟罕见,但,作为军区大佬们居住的地方,闹中取静,环境优美等等要求是最基本的。

哪怕,生活在这里的人,除了那些不懂事的小孩子,大家都遵循着不乱扔果皮纸屑等垃圾,保持环境干净整洁的最基本生活习惯,但,在绿化带占据了整个大院近两分之一面积的情况下,每天早上打扫清理落叶,是环卫工必做的事情。

在这种情况下,林佟竟然能安稳地在麻袋里待两天两夜,而没有被人发现?

开什么玩笑!

啥?

为什么,薛玲不担心困在麻袋中的林佟,会因为喘不过气,而活生生地憋死?

当然是因为她坚信,薛志国四人不会犯这样低级的错误!

要知道,套麻袋,打一顿,为自家人出气泄愤,这是任何地方都能说开的道理,但,仗着家世,就趁着套麻袋的时候,心狠手辣地弄死对方,这可就不仅仅是两家翻脸成仇的事情,而是触犯了律法!

法律面前,人人平等。

……

心里浮现许多念头的同时,薛玲也将怀疑的目光,看向了周围的植物们:“你们没动手吧?”

植物们齐刷刷摇晃着或笨重,或轻灵的身体,就只差没有指天对地发誓,以证明自己的清白了。

“真的?”薛玲依然不太相信,没有植物们的帮助,林佟藏身的麻袋,能在大院众人眼皮下安稳地待上两天两夜,才终于被人发现?

薛玲:“……”难不成,这,就是所谓的“八字相克”,命中注定要经历许多波折磨难困苦,才能走到一起的轰轰烈烈的爱情传奇故事?

感慨完后,薛玲就又扎根在厨房里,继续和薛家遗传基因中的“厨房杀手”对抗了。

她可是活了两世,拥有强悍灵魂的“大佬”,哪能受制于这种莫名的身体反应,并就此认输呢?怎么着,也得凭借灵魂的力量,带动大脑和身体的反应吧?

然而,想法是美好的,现实却是万分残酷的。

“忒么的,这是怎么回事?我明明是拿的糖罐,怎么变成味精罐了?”

“搞什么幺娥子,我要的是醋,不是酱油啊!”

……

等到台案上摆满十道黑乎乎,根本就没办法分辨出里面有什么材料的“黑暗料理”后,已经是三个小时之后。

薛玲打开厨房门,探出一个小脑袋,看了看挂在客厅墙壁上的挂钟,忍不住就低咒一声。

要知道,上一世,做十道菜,她最多用一个小时!

“继续!我就不相信了,今儿,我还不能做出一道让我满意的菜来……”

口号喊得非常响亮,然而,很快,薛玲就被赤果果地打脸了。

第153章 林佟遭大罪了!

“玛蛋,这是继调味料造反之后,连厨具也不甘落后,准备刷一波存在感了吗?”

在原本准备浇到锅里的酒,洒落到灶台上,在危险降临的那一刻,快步跑到厨房外的薛玲,看着那瞬间就从炉灶里窜出来的火苗,以一种“快、准、狠”的速度,不仅将炉灶烧了个干净,就连窜出厨房之前,来不及收起来的锅也给烧成一块铁坨,并且,这股火苗有继续往旁边漫延的趋势后,薛玲忍不住抬手,抹了一把被眼前这幕情景给震得有些僵硬的脸颊,心里只觉得特别地憋屈!

——那种满腹委屈、烦闷和绝望等情绪,无法说与旁人听的憋屈!

只是换了个世界,自己煞费苦心才点亮的“厨艺”技能就离家出手了,真正地“上穷碧落下黄泉,两处茫茫皆不见”!

……

于是,这天,早早就打发了警卫员,自个儿提着两个篮子——一个篮子里装了两个搪瓷缸子,一个饭盒,一个篮子里装了一锅鸡汤和四样点心的薛将军,就破天荒地没能等来薛玲的迎接!

不仅如此,就连往常也会掐着时间,带领着自己的鸡鸭兔小弟们,早早就候在院门处迎接的大白小白这两只,也都仿佛没听到他特意加重几分的推门声似的!

就连院子里,以往,那些时常摆动着自己枝条,无风自动,很容易就给人一种“成精了”感觉的植物们,也齐刷刷屏气凝神,规规矩矩的,仿佛,那将他的衣服吹得猎猎作响的风,并不存在一般。

屋里院内,一片的静谧。

这情况,很不对劲!

这般想着的时候,薛将军也加快了步伐,很快,就穿过重重花草树木,顺着鹅卵石铺就的小道,抵达正门处。

下一刻,一脸焦急和担忧的薛将军,就愣住了。

屋内,安静地坐在客厅一角,几乎要和那处黑暗融为一体,连穿透玻璃窗,将屋内的家具摆设都映衬出一圈朦胧黄色光晕的阳光,也都仿佛畏惧那些黑暗一般,远远地就游移开去。

“玲玲?”

沉浸在悲怆情况中,几乎不可自拔的薛玲,被这一道熟悉的关切温暖的声音,唤回了不知飘到何处去的思绪。

“爷爷?”薛玲眨了眨眼,眼底的茫然慢慢褪去,恢复到平日里的精灵狡黠。

只见她从凳子上站起来,“蹬蹬蹬”几步跑到薛将军面前,不由分说地接过一个篮子,三步并作两步地又跑回餐桌前,一边将篮子里的东西往桌上摆,一边念叨道:“爷爷,你不知道,我今天太郁闷了……”

听完了全程的薛将军,看着眼前吃着饭,还不时拿筷子戳着饭粒,愤愤不平,却又有些小孩儿心性的薛玲,忍不住就笑出声来:“玲玲,不是告诉过你,我们老薛家的人,都是‘厨房杀手’吗?这回,你总该相信了吧?”

“才不是呢……”薛玲撇撇嘴,然而,却再也不像最初听到这个绰号时那般不以为然不说,还打心眼里觉得自己会是薛家的特例了呢!

总之,那叫一个没底气。

不过,即便如此,薛玲也不打算轻易就放弃:“都说‘熟能生巧’,说不定,多试几次,我就成功了呢?”

“行行行!”如果,这种“钻牛角尖”的行为,出现在家里其它人身上,薛将军早就拍案而起,将对方喷个狗血淋头后,更会毫不犹豫地让人戳破对方的美梦,一点也不会顾及对方那弱小又脆弱的心脏。

而,换了薛玲嘛?却是眼睛都不带眨一下,想也不想地就应了下来,并还一幅“爷爷相信你,一定能成功”的模样。

喋喋不休地抱怨了自己今天在厨房里的遭遇,得到了来自于薛将军的鼓励和信任后,心里终于舒坦了的薛玲,和薛将军一起,美滋滋地分食了一桌丰盛的午餐,又将这些碗筷收拾到厨房里,清洗干净后,泡了一壶果茶出来。

“爷爷,听说,林佟失踪了两天,直到今天,才被人无意中发现,并送到了医院抢救?”

瞅瞅,心事褪去后,这一脸的“八卦”样!

这样的小姑娘,哪像是会生出厌世情绪的?刚才,那荒谬又诡异的感觉,果然是自己的错觉!

心神一定的薛将军,不答反问:“你不是一直待在家里吗?怎么会这么清楚?”

“唉哟~”薛玲挑眉,一脸的戏谑,“爷爷,你是想听真话,还是听假话呢?”

不待薛将军回话,薛玲就又笑盈盈地补充道:“真话就是,我和佼姐、佩佩、秀珊姐和秀瑚姐约好了,每天在公园里晨练,所以,林佟两天没回家的事情,我第一时间就知道了。”

“假话就是我是典型的‘足不出户,便知天下事’的能耐人!”

薛将军:“……”我信了你的邪!

“也不知道,这林佟得罪谁了,竟然被人在大庭广众之下给套了麻袋不说,还一套就是两天两夜!得亏林佟还享受着林家气运的庇护,再加上,才6岁,过去那十多年里,虽小错不断,却没犯过大是大非的大恶,否则,就算他是林家嫡系子弟,怕也会受不少罪。”

“比如说,虽然被救回来了,却因为在麻袋里闷太久了,而出现个‘走三步,就要歇一步’的弱症。再比如说,因为身强体壮,被关在窄小憋闷的麻袋里,长时间地维持一个固定的姿势,而导致胳膊腿脚肌肉筋骨受损,最终,变得不那么灵活。”

“咳……”薛将军连咳了好几下,总算打算了薛玲“脑洞”大开,思维都不知道飘到何处去的想法,“这些话,跟我说说就算了,别到处跟其它人说,知道吗?”

“爷爷,我又不是三四岁不懂事的小姑娘!”薛玲翻了个白眼,非常不满意薛将军再次看轻自己的做派,“你也不想想,家里就你和我两个人,除了跟你,我还能跟谁絮叨这些事情呢?”

“这事不简单,你别逮着个人,就跟对方闲聊八卦,提防中了对方的算计。”薛将军抬手,摸了摸薛玲的脑袋,对薛玲这“给点阳光就灿烂”的性子,脸上虽不太满意,心里却很是欢喜。

老薛家五代单传的“小公主”,可不就应该这样骄傲恣意,张扬自信地活着!

他们这些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在前方与人拼搏厮杀,所求,不正是如此!

“哦?”薛玲眨了眨眼,一脸好奇地问道,“为什么不简单?”

“别打破沙锅问到底。”薛将军瞪了薛玲一眼,他才不相信,薛玲这个精灵古怪的小姑娘,会想不明白这件事情背后隐藏的深意。

只是,作为薛家的掌舵者,或者,应该说是一个单纯地疼爱关心自家小孙女的爷爷的他,却依然忍不住再次叮嘱道:“有些事情,别跟着瞎掺和……”

……

医院

躺在病床上的林佟,惨白的面容中,透出一丝久病不愈,或者,应该说是即将离开人世的青灰色,让每一个第一眼见到他的人,都忍不住在心里“咯噔”一下。

以至于,林妈妈在踏入这间病房,见到林佟这般模样的那一刻,竟膝盖一软,身体一个踉跄。

若非,关键时刻,一旁的林修伸手,搀扶了一下,怕是要“五体投地”地栽向水泥地面!

林修是林家长房二子,今年岁,却和普通人家一般,因为处于一个“中不溜”的排行,而得不到父母长辈们发自肺腑关切疼爱。甚至,隐隐还处于林家长房一个被人疏离忽视的地位。

今天,若非林家长房长子,今年24岁的林伟出任务,而,林妈妈又不太愿意,或者,应该说不敢将自家姑娘带过来,根本就轮不到林修护持林妈妈来医院!

只是,眼下,见到被林家众人捧在手心里,几乎达到“要月亮,就不给星星”溺爱程度,只比自己小两岁,却因为多年顺风顺水优渥生活而养出一个骄傲张扬性子的林佟,如今,竟然以这样一种狼狈到近似于孱弱的姿态,躺在病床上,一幅下一刻就会“瞪腿闭气”,去到另外一个世界的模样,林修的心里竟是说不出什么滋味。

“佟佟啊……”在外人面前,一向给人端庄贤淑印象的林妈妈,在这一刻,抛弃了一直端着的贵妇人姿态,泪如雨下地嚎叫着,就要扑到林佟的床前,掀开盖住林佟那瘦弱身体的被子,褪掉林佟身上那件惨白刺眼的病号服,为林佟仔仔细细地检查一遍。

“妈。”林修忙不迭地拽住林妈妈的胳膊,不等林妈妈出言喝斥自己,就快速地说道,“医生说了,三弟精神状态很不好,被送到医院后,就吵闹着要跳楼自杀,好几个医生护士没提防,就被他踢打到了,差点就没按住他,被他跑到楼上去……直到,院长来看过,给他打了针镇定剂,才让他安静下来……”

林妈妈的面容,随着林修的话,而变得狰狞可怖起来,就连牙齿也咬得“咯吱”作响,看向拦着自己,不让自己上前察看林佟情况的林修的目光里,竟也流露出一抹连她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愤恨。

——这抹愤恨,仿佛是单纯地因为林修的话,触动了林妈妈的伤心处,犹如在林妈妈那血淋淋的伤口上,再撒了好几把盐一般,让林妈妈痛不欲生的同时,也恨上了这般行事的林修,又仿佛只是单纯地怪罪,为什么遭受这一切的不是林修,而是林佟!

心里才浮现这个念头,下一刻,林修就毫不犹豫地将它掐灭了。

然而,尽管如此,却依然在他的心里,留下一抹深深的印痕。

“妈,现在,三弟好不容易睡着了,我们就不要惊动他……”林修深吸了口气,压下胸腹间陡然生出来的一股郁气和烦闷,继续劝说道,“这两天,三弟遭了大罪了……我听医生说,三弟应该是一直不吃不喝不睡地……所以,现在,就要好好地休息,在睡梦中温养精神,同时,医院也会帮着调养身体……”

至于心灵创伤?

这个时候,可还没有这种说法。

因为被家人疏忽,而养出一个内向性子,平日里,最喜爱翻看各类杂书的林修,在这一刻,突然想到了自己曾在某本书上看到过的一个故事。

当时,他还怀疑过那个故事的真伪,更打心眼里不相信,外界环境的不同,竟能给一个人带来那样深重的影响……

而,如今,故事的主人公,竟然变成了自己嫡亲的三弟!

“放手!”林妈妈冷冷地看着林修,目光那叫一个森冷锐利,仿佛瞬间就穿透了林修这张“尊敬兄长,关爱幼弟”的实诚正直假面,看到了隐于他内心深处的龌龊算计,“我的佟佟,一定能好起来……给那不敢光明正大露脸,只敢隐于背后操弄算计人心的歹人好看!”

“我,也不会放过那群恶魔!”

一大盆冰水,冲林修兜头泼了下来,只冻得林修脸色青白,牙齿“咯吱”作响。

然而,其实,这,只是林修的幻觉。

很快,林修就从这种莫名诡异的情绪中挣脱出来,却忍不住微微垂眸,避开林妈妈那森冷的眸光,“妈,爷爷已经安排人调查了,很快,就会捉到真凶,为三弟报仇!”

……

薛家

这半个多月来,薛玲每天都会满怀希望地下厨。

然而,现实永远是那样地残酷。

这一点,从薛家由之前三天重新添置一套厨具,到最近一个周,已经达到了每天都要替换一套新厨具的情况中,就能推测出持有“屡败屡战,永不服输”心态的薛玲,受到的打击有多大!

不过,即便如此,薛玲却依然孜孜不倦地尝试着。

直到,这天,上午,再一次炸了厨房的她,以“逃命”一般的速度,窜到客厅里,看着满布厨房的滚滚浓烟,脸色变幻不停,半晌后,才跺脚:“算了!”

她能怎么办?

她也很绝望啊!

这种两世灵魂加在一起,却干不过身体本能的感觉,真忒么地酸爽!

院门,就是这时,被叩响的。

第154章 顾家天才换人做

薛玲低头,打量着头发凌乱,身上到处都是灰扑扑,给人一种在泥坑里打滚过感觉的自己:“棕竹,看看是谁?”

因为薛玲每天早上出门晨练时,都会顺手灌输一些木系异能,因此,在不到一年时间,就长成过去五年模样的棕竹,摇晃着自己那优美的身姿,寥寥几语,就跟院外的植物们套出了消息。

薛玲想了想,到底不好让顾美美在外面等太久,再加上,这几个月里,顾美美由初见自己时忍不住地羡慕嫉妒恨到不停挖坑给自己跳,再到那因为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缘由而打心眼里却又很是关心自己,一幅很想和自己做朋友的做派,让薛玲也突然生出一种想让这样“精分”了的顾美美,也受到惊吓的坏主意来。

“进来吧。”薛玲打开院门,对站在那儿,正抬起手,准备再次叩门的顾美美说道。

说来,这是薛玲和土生土长的七十年代的姑娘最大的不同。

——不论一个人在家,还是有其它人在,一定随时都记得“闭门锁户”。

这是在后世生活多年养成的习惯,哪怕,在灵魂和身体完美契合在一起,消化掉这一世过去那八年记忆之后,薛玲也没改变。

对顾美美来说,这,也是一种司空见惯的事情。

“你这是……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果然,如薛玲预料中那般,见到一身狼狈,不复往日里每每招待自己时,一幅从头到脚,连发丝和指甲都精致到透出一种低调奢华感觉的薛玲,顾美美蓦然一惊后,竟还没来得及露出一抹同情和怜悯的笑容来,就忍不住一脸关切担忧地询问起来。

“做饭的时候,炸锅了。”薛玲一脸坦然地回答道,仿佛那个曾在大院里,就炸过一次厨房,更因为厨具中的“土炸弹”而惊动整个大院的人,并非她自己似的。

“咳……”顾美美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连续咳嗽了好几下后,忙不迭地端起茶杯,抿了好几口水,才压下喉咙间泛起来的干涩痛苦感,看向薛玲的目光里却是满满的震惊和不可思议,“你不会不知道,你们一家子,都是‘厨房杀手’吧?”

“知道。”薛玲点头,却特别理所当然地说道,“但,人嘛,活在这个世界上,总应该进行无数次的尝试,而不是轻易就因为任何外界的缘由就认输。”

“话不是这么说的……”顾美美抹了一把脸,对薛玲这“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做派,还真不知该如何评价了。

不过,与此同时,顾美美心里却再次浮现出浓浓的羡慕嫉妒。

“你呀,也就是生在薛家,否则……”

换了其它家,早在第一次炸了锅的时候,就“男女混合双打”地收拾薛玲一通了,哪会像薛将军这样,任由薛玲肆意折腾,心甘情愿地掏钱又掏票呢?

“没办法,投胎也是一门技术。”薛玲摊手,耸肩,笑得一脸的得瑟和张扬,嘴里却顺势岔开话题,以免再戳到顾美美的心窝子,“难得你今天,竟然想到我了。”

“你这儿比较安静。”顾美美拿起一把无籽葡萄,放纵自己的身体,倚靠在竹椅里,一个又一个地往自己嘴里塞,以实际行动演绎出“吃葡萄不吐葡萄皮”豪迈。

对此,薛玲只是淡然一笑,也抓了一把葡萄。作为一个活了两世,有一世,还处于科技爆炸年代的姑娘,她又怎会不明白葡萄皮的营养呢?

啥?

葡萄皮有农药,灰尘和鸟粪等脏东西,不能随便放在水笼头下冲冲就吃?

开什么玩笑!

且不说,这些葡萄,都是她用木系异能催生出来的,根本就没有打过农药,就说灰尘和鸟粪这些东西,那些“成精了的”,或者,应该说是满心满眼里都是将自己结出来的口感最好,营养最丰富果实“供”给自己这位“植语者”的植物们,可不会容许这样的情况出现呢!

“还没恭喜你,以第一名的好成绩,被京大附中实验班录取了呢!”

“侥幸而已。”这话,顾美美没掺杂一丝水分。

毕竟,虽然,这次小升初的考试,顾家真正的天才,今年才7岁的顾珊珊也参加了,却不仅仅被今年11岁的顾美美碾压到尘埃里,就连受制于顾珊珊的“豪情壮志”,而被家里父母逼着,也同时参加了这次升学考试的其它顾家子弟,比如说,长房的顾清雨,二房的顾萱萱,虽然,单科成绩和总成绩都拼不过顾珊珊,但,却也取得了一个全市前五十名的好成绩。

以至于,他们的父母,在同亲朋好友们提到自家儿女时,不再像最初那般一脸的“恨铁不成钢”,反还一幅“与有荣嫣”的欣慰和欢喜。当然,这其中,不乏对顾珊珊这个享受了整个家族资源,却并没能将包括顾美美在内的家族其它子弟们碾压成泥的“天才”的不满。

可别小瞧这个排名,毕竟,过往那些年,顾家除了顾珊珊以外,其它的人,包括顾美美在内,学习成绩从没排到过班级前十,年级前五十,就更不用说全市前五十名,年级前三名这样的好成绩啊!

因此,这段时间里,顾家,那叫一个闹腾,而,顾美美受不住地跑到薛玲这儿来避风头,也是很正常的。

不过,顾美美那番很不谦虚的话,也只在薛玲面前才敢这样说。否则,换了第二个人听到她这一番“不过一个小学升初中考试,考个第一名,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很是不以为然的言论,还不得表面上夸赞吹捧,背地里嘲讽鄙夷,顺势,跑到顾珊珊这个“天才”面前挑拨一番,才怪!

薛玲又抓了一把葡萄,佯装漫不经心地问道:“碾压你家那位‘天才’的感觉,如何?”

“不如何。”顾美美淡淡地说道,仿佛没听出薛玲的话外之意似的。

她,虽然愿意敞开心怀,跟薛玲做朋友,但,这并不代表她就愿意像“祥林嫂”一样,见着薛玲就喋喋不休地诉苦,抱怨人生命运家族待自己的不公。

再说了,就算她真跟薛玲抱怨了,薛玲就会宽慰劝说她,而不是调侃打趣她?

“这次,我们顾家,包括我在内,共有四个人考上了京大附中,所以,这段时间,家里特别热闹……”说到这儿时,顾美美特意顿了顿,若有所思的看向薛玲,“我说,你真准备今年九月份,就跟着一年级的小朋友们混日子呢?”

“这不叫混日子,这叫按部就班地享受生活。”薛玲挑眉,似笑非笑地看着顾美美,“就算你使出‘三十六计’,我也不会上当,所以,你呀,就别指望我会跟你做同学了!”就更别想扯着她这杆大旗,将顾家其它人,尤其,顾家长房的仇恨值拉得牢牢的!

“你……真好意思?”被道破心思的顾美美,一脸的不以为许,甚至,还拿嘲讽和讥诮的目光看着薛玲,“成名要趁早,你懂吧?”不趁着年少的时候,好生经营自己的名声,难不成,等以后,别人提到薛家“小公主”,就意有所指地说那就是一个“好逸恶劳,骄奢淫逸”的姑娘?

薛玲仿佛没听出顾美美的话外之意似的:“所以,往后,顾家的天才之名,就会由你担着了?”

顾美美下意识地点头,很快,就意识到不对劲,瞪了薛玲一眼:“说得好像你就不是天才一样!”

“尺有所短,寸有所长。”

薛玲并不认为,自己是一个天才,最多,不过是活了两世,多了一些为人处事的经验和阅历不说,就连自我的控制和学习能力,都比同年龄阶段的小孩子强上数倍,所以,才能在旁人没有察觉到认真努力学习,顺势改变自己命运的重要性,还在过着“明日复明日,明日何其多”“六十分万岁,多一分浪费”的潇洒自在生活时候,早早就定下了自己往后努力的方向,从而能比这些人节省至少十年以上的时间。

如果这样都还不能成功,那么,这世间,也就不会有“笨鸟先飞”这句话了!

“行吧,谁让你是薛家五代单传的‘小公主’呢!”

这“躺赢”的人生,羡慕嫉妒恨到极至后,顾美美已经生不出多余的想法和感慨了,也懒得再和薛玲谈论这个话题,以免说到最后,没能“忽悠”住薛玲,反将自个儿推到坑里埋了起来,那才是“哭都找不着地儿”!

“听说,林佟住院了……”说着自己听到的“八卦”消息,顾美美还不忘记仔细留意薛玲的神情,就怕自己错过薛玲脸上任何细微的表情变化。

敏锐察觉到顾美美那诡异古怪视线的薛玲,脸上除了震惊和不可思议以外,没有第三种不该出现的情绪,心里却忍不住叹气:果然,这世间,从不缺乏聪明人!尤其,像顾家这样,由一只奸诈狡猾老狐狸掌舵的军人世家!

这般想着的时候,薛玲也摇头,叹道:“这大概就是所谓的‘人倒霉了,喝口凉水都碜牙’吧?”

“是吧?”虽然,没能从薛玲脸上看出什么东西来,但,顾美美却依然觉得,这件事,绝对和薛玲有关!

“这样看来,确实有些惨啊……”顾美美半真半假地感慨着,然而,心里却没有一丝的波澜,哪怕,立刻听闻林佟的死讯,也不例外。

没办法,她,就是这样一个冷血无情又自私自利的人呢!

“你很关心……”接收到顾美美扔过来的一枚“眼刀”,薛玲毫不犹豫地改口,“同情他?”

“你说呢?”顾美美不答反问,然而,那一直停留在薛玲身上的威胁中混合着警告的目光,却让薛玲不得不将到了喉咙的吐槽之类的话又咽下肚去,并摇头叹道,“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哪!”

就在此时,院门,再次被叩响了。

这回,不等薛玲出声询问,待在客厅一角,却一边留意着屋内情况,一边还不忘记关注院外情况的棕竹,就立刻出声提醒道:

薛玲:“……”这,算不算所谓的“说曹操,曹操到”?

这个念头,才在薛玲脑海里浮现,下一刻,她就看向懒洋洋地倚在竹椅里的顾美美,笑眯眯地邀请道:“你要跟我一起出去吗?”

顾美美悚然一惊,在这一刻,竟有一种背后突然窜过一阵阴风,让她汗毛倒竖的诡异感觉,忍住蜷缩起身体的欲望,嘴里却一点也不示弱地怼道:“我是你的客人啊!哪有将客人一起带着,去迎接下一个客人的道理!”

“咱们不是好朋友吗?”薛玲一脸疑惑地看着顾美美,“好朋友,不应该‘一生一世一起走,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吗?”

“这是你家啊!”顾美美无奈地抚额,她什么时候和薛玲成为“好朋友”了?她们之间的关系,不是一直处于一种“王不见王”的阶段嘛?

“快去!”那越发急促的敲门声,让顾美美没时间和薛玲掰扯“好朋友”这三个字所代表的含意了,而是摇头摆手,催促道,“说不定,别人有急事,你再不出去敲门,万一,对方等不了,心急之下,破门而入……”

下一刻,顾美美就忍不住地低咒一声!

她,什么时候点亮了“乌鸦嘴”的技能?

“我跟你一起去!”心情极度郁闷抓狂之下,顾美美一个“鲤鱼打挺”,就从竹椅上跃到了地上,趿拉着薛玲特意准备的凉拖,就往外跑去,路过同样被这一幕震住的薛玲身旁的时候,还不忘记拽住薛玲的胳膊,拖着薛玲往院外奔去。

才奔了没几步,下一刻,顾美美就停住脚步,看向面前的罗清婉!

眼下,罗清婉满面凄苦,泪水涟涟,身体柔弱得风一吹就能吹跑,任谁见了,都不相信对方跟常年在地里耕种的庄家汉子一般,在日复一日地艰辛困苦生活中点亮了“大力士”技能!

然而,事实上呢?

罗清婉确实没有依靠任何外人,单凭自己一人的力气,就将薛家那一扇沉重的院门给撞开了!

撞开了!

第155章 要考少年班吗?

别说完全接受不了这个现实,愣在原地的顾美美了,就连早早就知道来人是罗清婉的薛玲,都不由得看了看罗清婉那在宽敞的衣服包裹下,映衬得越发瘦骨嶙峋感觉的身体,再看了看那扇被罗清婉扑过来的大力道,一下子就拍到了院墙上,发出“砰通”一声沉闷声响的大门,也不由得一阵头晕目眩!

这刺激,够大!

“玲玲!”

罗清婉那仿佛被人拿刀架在脖子上一般,几乎能撕破天空厚厚云层,更将方圆几十里开外的人都吸引过来的凄厉尖叫声,让掐按着自己手心,借着这样的痛楚来让自己迅速回过神来的薛玲,也不由得皱起眉头,看向罗清婉的目光里也带上了一抹不悦。

——没办法,她最怕这种犹如锋利的尖刀,划在玻璃上的时候,发出来的那种让人头皮都要炸开的声音!

偏偏,眼下,罗清婉就发出了这样的声音,让她差点就忍不住地指挥植物们将罗清婉丢出去了。

其实,不仅薛玲,就连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顾美美,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尖锐叫声给惊得身体一抖,大脑一个激淋,整个人竟变得无比的清醒起来。

“罗家姐姐。”薛玲深吸了口气,也懒得再跟状若疯魔的罗清婉兜圈子了,径直问道:“你有什么事吗?”

“玲玲。”罗清婉看了眼一旁的顾美美,虽没明说,但,眼角眉梢间流露出来的,分明是让顾美美这个外人回避的要求!

顾美美挑了挑眉,一脸玩味地看着罗清婉。

说来,这些年来,她还是头一次见到如罗清婉这般普通人家出身的姑娘,在她面前一幅“我是天命女主,尔等凡人,还不跪拜谢恩”的耀武扬威,恣意张扬模样呢!

该说,不愧是和林佟有着“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情谊,早早就拿捏住林佟的姑娘嘛?

想起偶尔见到林佟时,对方那和罗清婉如出一辙的神情做派,让顾美美也不由得在心里感慨:果然,什么锅配什么盖啊!不愧是天造地设的一对良缘哪!

“我还有事,先回家了。”作为一个将自己和薛玲的关系,定为“损友”的姑娘,顾美美表示,这样难得一见的大场面,当然要留给薛玲一人面对啊!唯一可惜的就是她没办法现场围观!

对此,薛玲并不意外,只是随意地挥了挥手,指着靠近门口的一个竹篮,道:“前几天,新收了一批水果,你带一些回家尝尝鲜。”

“谢了!”顾美美弯腰,拎起一个离自己最近的篮子,就打开门,翩然离开了。

直到,视线中,再也没有了顾美美的身影,又过去了差不多五分钟,推测出顾美美确实离开了,而不是打着“回家”的旗号,躲藏在外面偷听后,罗清婉才抿了抿唇,一脸哀求地看着薛玲:“玲玲,你能陪我去趟林家吗?”

“我想,就算你没去过林家,也应该知道林家的大门朝哪个方向开,又何必特意跑到我家,让我陪你去林家?”

薛玲奇怪地看着罗清婉,不太明白罗清婉的脑袋里都装的都是些什么,竟然提出这样荒谬可笑的要求不说,还一脸的理所当然!

“再说了,我们之间的关系,只比大街小巷随处可见的陌生人强那么一些,更不用说,那什么‘互帮互助’‘亲如一家’的邻里情谊了!”

“我知道……可是,现在,也只有你能帮我了……”罗清婉咬着嘴唇,微微垂眸,掩下脸上浮现的尴尬和难堪,然而,心底生出来的愤懑怨怼等情绪,连薛玲都不能瞒过,就更不用说院子里无处不在的植物大军们了!

……

“你去林家,是想见林佟?”薛玲佯装随意地问道,并未错过罗清婉那瞬间就僵硬的面容,心里嗤笑不已,脸上却露出一抹惊诧来,“不是吧,你不会到现在还不知道,林佟被人套了麻袋,在那漆黑狭窄又特别憋闷的麻袋中待了两天两夜才被人发现,紧急送到医院抢救了,一直到现在,都还在医院里修养吧?!”

套麻袋?!

这话,咋这么耳熟呢?

罗清婉瞳孔骤缩,不由自主地就想到了和林佟“失联”的前一天早上,自己抄近路,赶往和林佟约好碰面的地方时,因为边走路边想事情,而一不小心,就被一个大麻袋给绊了一跤的事情来!

难道,那个麻袋里装的就是林佟,而不是一麻袋的垃圾?

“你竟然真不知道这事?!”薛玲仿佛没有看见罗清婉脸上的惶恐惊惧一般,更毫不犹豫地漠视了罗清婉那陡然间就血色尽褪的面容,和抖如筛糠的身体,补充道,“这件事,在最短的时间里,就传遍了大院,连身在军区,很少出门的我都知道了,住在军区,却每天都会出门的你,会不知道呢?”

“你们不是在处对象吗?”

最后这句话,犹如一把锋利的尖刀,瞬间就将罗清婉捅了个对穿!

罗清婉闭了闭眼,将胸腹间那犹如被泼了好几桶滚油般,陡然间就窜得老高,几乎快要将她的灵魂也烧成灰烬的愤怒的火焰压下去,一脸受伤地看着薛玲:“玲玲,这件事,说来话长。”

薛玲并没有接话,而是抬头,看了看天色,道,“罗家姐姐,待会,我爷爷要回家了,就不留你了。”

这就撵人了?

罗清婉狠狠地磨着后槽牙,秀美的面容也变得狰狞起来,总算,在被薛玲察觉到之前,又恢复到之前那幅哀怨无助、委屈茫然的模样来:“玲玲,就当我求你,帮帮我,行吗?”

薛玲无语地看着罗清婉,她是真不明白,罗清婉是怎么想的:“我知道,你去过林家,所以,你想再去的话,直接上门就行,不必特意邀请我这么个不熟悉的‘外人’陪着。再不然,你要去医院看你对象林佟,也是可以的。反正,这附近,也就一家大医院,只要你去了,报上林佟的名字,就能见到他。”所以,契而不舍地纠缠她这个“外人”,做什么?

“玲玲,你不知道……”罗清婉仿佛受到了来自灵魂的沉重打击一般,捂着胸口,身体踉跄了下,泪眼婆娑地看着薛玲,“林家要拆散我和佟哥哥,所以,根本就不许我出现在林家门口,更不许我见佟哥哥……”

倘若,换一个怜香惜玉的在此,比如说,那一向将罗清婉看成“眼珠子”般的林佟,只怕会立刻揽着罗清婉的腰身,温言软语地宽慰劝说罗清婉的同时,也满脸愤怒地指责薛玲的冷血无情了。

不过,可惜,今天,在场的,除了前世见惯了各种“白莲花”“绿茶婊”说唱俱佳表演的薛玲外,就只剩下一群眼里瞧谁都是“两脚兽”,根本就没有什么欣赏眼光的植物们!

若是时间充裕,那么,薛玲还有和罗清婉掰扯“清官难断家务事”这句话引申出来的道理。而,现在嘛?

薛玲却是懒得再和罗清婉多说什么,一脸真诚地道:“大家都说,你们之间的爱情感天动地,所以,我相信,你们一定能破除万难,而走到一起的!”

话落,不等罗清婉反应过来,薛玲就将罗清婉往院外推去。

“砰!”

沉重的木门声,惊醒了陷入自怨自艾情绪中的罗清婉。

直到这时,罗清婉才发现,自己今天的一番针对薛玲的算计,再次落空了!

只是……

眼角余光留意到那抹由远而近的绿色身影后,罗清婉咬了咬唇,眼底迅速滑过一抹狠戾,在对方察觉到自己之前,就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可惜,罗清婉实在太小瞧南征北战几十年,真正演绎出“老将出马,一个顶俩”这句话真谛的薛将军了!

就如此刻,和薛玲一起,美滋滋地享用了一顿许师傅精心炮制的午餐后,喝着薛玲特意泡的消食化滞果茶,薛将军就仿若漫不经心地问道:“玲玲,今天,谁来咱家了?”

“顾美美和罗清婉。”薛玲想也不想地回答道,“顾美美在这次的小升初考试中,取得了市状元的好成绩,包括京大附中等一共五所重点中学都发了通知书给她,最终,她选择了京大附中。”

“市榜眼是今年才七岁的顾珊珊,她以少顾美美十分的成绩,位列第二名,也选择了京大附中。”

“顾家这一代,竟出了两名‘天才’,想来,顾爷爷应该兴奋激动得连觉也睡不着了吧!”

这话,薛将军完全没办法回答,说顾将军确实很欣慰,也不太对,说顾将军很气恼,就更不对了。

谁让薛玲并非其它人家那些轻易就会被“忽悠”住的小姑娘呢?

唯一能说的,也就只有:“她们不会去京大附中。”

“啊?”讲完顾美美的来意后,正准备讲罗清婉来意的薛玲,猛地抬头,一脸震惊和不可置信地看着薛将军,“难不成,她们准备直升部队附属中学?”

开什么玩笑?

顾美美可是信奉“成名要趁早”的行事理念,而,顾珊珊更是如此,否则,哪会将自己的“天才”之名,早早就传遍了军区每个角落!

“怎么可能?”薛将军啼笑皆非地看着薛玲,竟有些不太明白薛玲竟然在想些什么,才会说出这样一个不靠谱的猜测来,“今年九月,国家就要开办少年班。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她们都会被少年班录取。”

说到这儿时,薛将军特意顿了顿:“玲玲,你要去吗?”

“少年班?”薛玲愣了愣,半晌,才从自己上一世的记忆中,捋顺这少年班的来历。可,记忆中的少年班,是78年3月就开办的,并非78年9月办的啊!

不过,下一刻,薛玲就将心里生出来的“蝴蝶效应”这个不靠谱的念头掐灭。

早在灵魂和身体完美契合的那一刻,她就猜测出,如今,自己身处的时代,并非上一世记忆中那个百废待新的时代,而是一个大方向一样,小细节却生出许多变化的平行时空。

“今年是少年班的第一期招生吗?”

“不错!”薛将军点头,并不打算告诉薛玲,其实,早在半年前,他就得到了这个消息。而,也正因如此,他才会放任薛玲一直待在家里侍弄花草树木,而不是以一种强硬的态度,将薛玲转到部队附属小学做一个插班生,以“宿慧”这样的天赋来碾压那些小孩子。

这样作弊一样的生活,哪怕,特意给薛玲营造出一个“天才”的头衔,将顾家倾全族之力推出来的天才顾珊珊碾压成泥,又有什么意义?

“可是,我没参加中考啊!”薛玲理解薛将军“望子成龙,望女成凤”,这种华国大家长们的通俗心理,因此,在察觉到薛将军脸上流露出来的期盼和希翼的时候,也忍不住心生懊恼和后悔的情绪来。

早知道,她就和顾美美等人一起,报名参加此次的中考了!

虽然,如此一来,“市状元”的名号,就会被安在她的身上,成为“市榜眼”的顾美美,和“市探花”的顾珊珊两人之间的矛盾,就不会演变成整个家族之间的内斗,反而变成顾家和薛家之间的争锋。

但,那又如何?

薛将军将到了喉咙的“那不重要”之类的话咽下肚去,而是一脸慎重地再次确认道:“玲玲,你想去吗?”

“去!”薛玲想也不想地说道,上一世,她虽听说过少年班,但,自认是一个处处平庸的普通人,心理承受能力也不那么强悍,因此,并没特意关注和少年班有关的消息。但,这并不代表她内心深处就不羡慕敬仰这些人,以及,期待自己也成为其中的一员啊!

“行,你准备一下,半个月后,参加少年班的招生录取考试。”交待完这句话后,薛将军又补充道,“到时候,无论发生了什么,你都不要太过惊惶,以平常心对待,发挥出你真正的实力就行。”

第156章 扎堆报名!

“爷爷,你知道些什么?”薛玲眨了眨眼,这话,咋这么古怪呢?

“我什么都不知道!”可惜,薛将军这话,回得太快了,快得让薛玲不怀疑,都不可能!

不过,薛玲也知道,薛将军不愿意说的事情,哪怕被刀架在脖子上,也不会吐露只言片语。因此,本着“船到桥头自然直”的想法,就将这件事情放在一旁,转而继续说道:“爷爷,林爷爷是不是将林佟关了‘禁闭’?”

“你不知道?”这回,轮到薛将军踢皮球了,就只差没直截了当地挑明薛玲这丫头,竟然又“明知故问”!

“如果我知道,我就不会特意问你啦!”薛玲摊手,一脸被人误解的委屈和无辜,“罗清婉今天过来,让我陪她去林家拜访,却又‘吱吱唔唔’的不说出原因……后面,我就想,她该不会不好意思说自己吃了个‘闭门羹’吧?”

“虽然,我一直瞧不上林佟那幅‘天老大,地老二,他老三’的张狂霸道样,但,不得不说,罗清婉确实有些手腕和能耐,否则,也不可能将这样的林佟玩弄于鼓掌中,并借助林佟之手,逼迫得林家不得不同意他弃军从商的决定。”

“在这种情况下,罗清婉竟然会被林家拒之门外,而,那些往日里和罗清婉玩得极好的人,竟然齐齐拒绝了她的求助,逼得她不得不放下身段跑到我这个陌生人这里来求助……”说到这儿时,薛玲忍不住摇头,叹气,“可见,她,确实将林家惹毛了!”

“既然你能分析出这么多头头道道,那么,不如,说说看,她为什么会被林家拒绝之门外?”

薛将军一脸的无奈,对薛玲这种“人在家中座,祸从天上来”,却还一脸漫不经心,甚至,还能站在旁观者的角度,给出一段非常公证点评的性子,还真不知该如何评说了。

是的,在薛将军看来,罗清婉和林佟之间的恩怨纠葛,本就和薛玲无关。偏偏,不知为何,这两人,也不知脑子里装的是什么,抑或是喝了什么迷魂汤,失了最基本的判断事物的心智和能力,竟然一次又一次地跑到薛家,来找薛玲的麻烦!

而,薛玲呢?

不论这两人说了什么,做了什么,都一幅“我就是一个观众,只需要静静地看着你们演戏”做派!

那感觉,怎么说呢?

就像积聚了全身力量,重重挥出去的一拳,打在了软软的棉花上,有劲也无处使!

这憋屈的情绪,让人抓狂,烦闷……也不知道,时间长了,林佟和罗清婉会不会被逼疯……

“那我咋知道呢?”薛玲撇嘴,毫不犹豫地将此事推了个一干二净。那模样,那姿态,那做派,完全一幅“质本洁来还洁去,强于污淖陷渠沟”的无奈又郁闷神情。

“行吧,你不知道。”薛将军也懒得再和薛玲争辩这个话题了,直截了当地说道,“这件事,不简单,你别跟着瞎掺和。”

薛玲眼前一亮,不简单?究竟怎么个不简单法?这吊人胃口的手段,太不道德了!

不过,没关系,她有无处不在的植物大军!

……

连薛将军都知道了少年班招生的消息,顾参谋长、林将军和王将军三人,又怎会不知道呢?

不过,和毫不犹豫地将此事抛到一旁,根本就提不起任何兴趣的林将军和王将军两人相比,顾参谋长却难得地犹豫不决起来。

直到,这天晚上,几人闲聊的时候,无意中提到这件事,看见薛将军那一幅“稳操胜券”的反应后,顾参谋长佯装漫不经心地问道:“老薛,你家哪个小崽子,要参加此次少年班的招生考试?”

“我家玲玲!”薛将军回答得那叫一个干净利落,那叫一个霸道张狂,只令正喝茶的林将军,吃水果的王将军,纷纷被呛住了!

瞬间,一阵剧烈的咳嗽声,就在屋内响起,却并未吸引到附近其它同样来到活动室,或下棋,或摸纸牌,或闲聊的军官。

没办法,谁让这几位,就没哪一天,不整出点幺娥子?

至少,今晚,还只是大伙一起咳嗽而已,不像以前那样动辙就拍桌子瞪眼睛,一言不合就上手揍人呢!

“老薛啊,我别的不服,就服你!”王将军端起茶杯,“咕嘟咕嘟”灌下大半杯茶水,觉得自己那干涩发疼的喉咙舒缓了几分后,就忍不住冲薛将军翘起大拇指,表明自己对薛将军这“睁眼说瞎话”,却一幅理所当然姿态的钦佩!

“老薛啊,我还是头一次发现,你竟然也是一个对自家儿孙寄予厚望的人!”同样缓过来的林将军,也毫不犹豫地出声,跟着调侃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对你家那些小崽子,你都是‘放养’的。如今,对你家五代单传,本该捧在手心里,一辈子娇养长大的小孙女,你竟然能狠下心来,让她不要依靠家世,凭自己实力地上进?啧!”

“老薛啊,‘可怜天下父母心’,我们大家都能理解你的想法,但,你要知道,我们这样的人家,根本就不需要揠苗助长……”顾参谋长想了想,还是将到了喉咙的“你家里一群小崽子,随便挑几个好生栽培,不比倾全族之力培养一个五代单传,最终,却还是要嫁入其它家族的‘小公主’来得更好”这句话咽下肚去。

没办法,万一,这句戳心窝子的话,让薛将军下定决心,将薛玲留在家里“坐产招夫”,自己不就做了群起攻之的恶人呢?

啥?

他们老顾家,也有一个闻名军区的天才,今年才七岁,和薛玲一样,同为小姑娘的顾珊珊,所以,他不应该打心眼里瞧不起女人?

开什么玩笑!

萤虫之光,岂敢与日月争辉!

“你们懂什么?!”薛将军瞪眼,“做父母的,就应该鼓励儿女不怕失败,勇于尝试!一味地瞻前顾后,做得了什么大事!”

林将军、王将军和顾参谋长:“……”信你,才怪!

……

于是,这天晚上,回家后,顾参谋长就将全家人召集到一起,开了一个关于是否让顾珊珊和顾美美去报考少年班的研究探讨大会。

听到顾美美的名字,顾珊珊还没多大的感觉,真要说的话,就只是一些羡慕和下次一定要超过顾美美成绩的不服输的情绪。

而,顾家其它人,比如说,顾家老大夫妻俩,哪怕竭力装出一幅镇定自若的神情来,但,那放在身侧紧握成拳的手,那眼角眉梢间流露出来的不愤,却依然将他们心里的真实想法出卖了个一干二净。

同为顾家长房的姑娘,今年16岁,参加了这次高考,却名落孙山,连最普通的中专都没考上的顾倩倩,却忍不住地生出兴灾乐祸的情绪来。甚至,还在心里期盼祈求起往后,顾美美将顾珊珊压得死死的,让顾珊珊再也没办法翻身。

这也是很正常的,谁让这些年,顾家一直为顾珊珊这位“天才”造势,让在顾家长房行三,原本因为处于一个“中不溜”的位置,而被父母家人有意无意地忽视掉的顾倩倩,不止一次地被家人朋友提溜出来,就只差没有指着鼻子骂她不配出身在顾家长房,不配和顾珊珊为同胞姐妹,否则,又怎么会连顾珊珊的小指甲都比不上?

这样的鄙夷不屑,嘲讽讥诮,连成人都受不了,更不用说,正处于“三观”初步形成少年期的顾倩倩了,没和外人联手,想方设法地摁死顾珊珊这个一母同胞,却被众人冠以“天才”美名的妹妹,就算是顾家家教严苛,再加上,顾参谋长威慑震场,而让人不敢擅动了!

今年10岁,同样参加了这次中考,却连全市前五十名的好成绩都没能捞着一个的长房幼子顾清雨,却依然心大地继续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根本就没将众人扫视到自己所在的角落时,那有意无意中流露出来的“好竹出歹笋”的感慨和惋惜之类的目光放在心上。

二房和三房,时不时做出一幅“游离在外”的神情。偶尔,在顾参谋长的目光扫视到自己等人身上时,再配合地露出一幅“你是大家长,你说了算”的恭顺。

至于四房?

在顾家齐心协力地将顾珊珊这个七岁的小姑娘,推上“天才”的台子后,顾家所有的资源,就全部向顾珊珊,或者,应该说是顾家长房倾斜,让人如何能忍下来,不心生愤恨?

而,以前,他们是没办法,不得不心不甘,情不愿地接受这一切。

如今嘛?自家也出了一个“天才”,还并非顾珊珊这样,倾全族之力才培养出来的天才,而是悄无声息,真正凭自己的实力,自学成才的“天才”,让人如何地不兴奋激动,与有荣嫣?

精明狡诈如顾参谋长,坐在上首,将众人的神情举止尽收眼底,心里却忍不住地浮现一抹凄凉来。

家族内斗,乱家,败家之源啊!

然而,这一切,和他有关吗?看似,确实有。毕竟,当初,是他压下所有的反对和不赞同的看法,一意孤行地推出顾珊珊,作为顾家下一代的“天才”的!

可,他又做错了什么?不论谁来当这个“掌舵人”,在发现顾珊珊那甩开正常人一大截的智商时,也会做出同样的决定!

甚至,因此,他还谋划了接下来十年的家族发展之路。眼看,一切正如自己预料中那般,偏偏,顾美美这个“自学成才”的天才却横空出世不说,还打破了他所有的布置!

越想,就越发恼恨的顾参谋长,看向顾美美的目光里,也带上了一抹不满。尤其,在发现顾美美竟没有一丝后悔,反还隐隐流露出自信张扬的神情的时候!

这世间,从不缺天才。

就拿顾家来说,和顾珊珊智商相当的人虽不多,仔细扒拉地话,却也是能找出那么三五个的。但,天才的培养,离不开大量的资源。这些资源,涵盖了必备的金钱,权势和人脉等方方面面,缺一不可!

因此,一个能流芳百世的天才,需要倾尽全家族之力的培养。而,没有家族的倾力支持,那么,即便这人生来就是天才,想要攀越一座高山,仗着天赋智慧,豁出性命般地去学习,最终,却也可能折损在半山腰,想要真正地达到山顶,却不吝于痴人说梦!

这,也正是普通人,倾尽全力,一辈子所到达的“终点”,却不过是世家子弟们出身的“起点,”。而,世家子弟们奋斗一辈子,所到达的“终点”,不过是集家族之力培养出来的精英们的“起点”。

然而,一个身具“逆骨”的天才,怎么能倾全族之力去培养?这不是给了对方“翅膀硬了后,就反过来颠覆家族”的底气和实力?

虽然,在心里,已经默默地将顾美美的名字划掉,但,当着众人的面,顾参谋长却并不会显露自己的偏好:“你们两个丫头,说说,有什么想法?”

顾美美抿了抿唇,说来,在这样的家族会议中,她,还是第一次被自家爷爷点到名字,更是第一次,惹来众人的瞩目呢!

只是,早就知晓家人那看似关切担忧,羡慕钦佩目光下掩藏着的凉薄自私,嫉妒狠厉等真实面容的她,却已经不像最初那样强求这所谓的“家庭温暖”“长辈偏疼”了!

“我听爷爷的。”

顾参谋长深深地看了眼顾美美,目光扫视到四房夫妻俩的时候,心里才刚刚种下的怀疑种子,又悄悄地被他铲除。

无它,四房一家子怂货,就算顾美美再如何地能干,又如何?拖后腿的猪队友太多,顾美美越有能耐,就越不容易发挥出自己的真实水平。

虽然,这般评价自家四儿子,确实有些太过,但,正如“皇帝爱长子,百姓疼幺儿”这句话所说那般……

这般想着,心神为之一定的顾参谋长,又看向顾珊珊:“你呢?”

第157章 不就几株千年人参嘛!

“我要去!”自从被冠以“天才”的名号后,就得到家族倾力培养,真正到了“要月亮,就绝对不给星星”宠爱程度的顾珊珊,其实,打心底不接受自己竟然在中考中,落后顾美美一名的现实!

只是,多年的家族教养,让她做不出怨恨嫉妒到借助自己在家族长辈亲人心中那特殊的地位,而毫不留情地将顾美美打压下去的举动来。

顾珊珊的想法,连顾家其它人都瞒不过,又如何能瞒过顾参谋长这位人精?

不过,也正因如此,那些原本因为顾美美取得“市状元”名次,将顾珊珊这位“天才”压下去,而不由得高看顾美美一眼,并想着要不要和四房一家子交好的人,又毫不犹豫地将打消了心里这个念头。

无它,人的天性是贪婪自私。但,作为享受了家族荣耀和庇护的一员,那么,即便不能为家族的兴盛发展添砖加瓦,却也不能一幅家族对不起自己,恨不得和家族撕虏开的做派吧?这不是“白眼狼”,还能是什么?

“行,那你们准备一下,十天后,参加少年班的招生考试。”顾参谋长拍板,做出这个决定的同时,也再次看了一眼顾美美和顾珊珊,心里却是说不出什么滋味。

其实,如果,顾美美能早早就显露自己的天赋,那么,将顾美美和顾珊珊一起,带在自己身旁教导,那么,这两人,不仅能培养出真正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同宗姐妹情谊,也能让顾家因为两个天才的存在,而一举凌驾于其它家族之上!

只可惜,顾美美不知存了什么想法,竟一直掩藏自己的真正实力,直到,这次小升初的考试中才爆发!

确实起到了“一鸣惊人”的效果,然而,接下来的发展……

……

接下来的几天里,薛玲兢兢业业,勤勤恳恳地练习木系异能,一反之前随意自在的心态和做派,以至于家里能装五十斤的藤编箱,已经由最开始的订一百个,到中间的三百个,再到现在的五百个!

当然,发现这一点的时候,薛玲终于停下了自己那太过匆忙的步伐。

也是到了这时,她才发现,自己这一番潜心修炼,竟然达到了七级初阶!

要知道,按照正常的一步一个脚印的修炼方法,从六级高阶到七级初阶,最少也得五年,身体才能积累到升级所需求的能量,并通过一定的心灵和阅历中的感悟,进而顺利跨越一个大阶。

——这儿所说的能量,并非薛玲每天修炼的木系异能,而是植物们心甘情愿反哺的精纯能量!

一兴奋,薛玲就又干了件大事。

“啥?”

晚上,回到家,吃过晚饭,懒洋洋地倚在竹椅里的薛将军,嘴里的果茶,立刻就以“天女散花”的姿势,喷了出去。

“爷爷,不就几株千年人参吗?至于这样惊讶?!”薛玲忍住翻白眼的欲望,心里却庆幸:幸亏,她没有坐在老爷子对面,不然,那场景,想想,就让人恨不得拍案而起!

“那是千年人参,一般人连听都没听说过的好东西!”“好东西”三个字,薛将军特意加重了几分语气,心里却一个劲地念叨:这是自家五代单传的“小公主”,所以,不能像对家里那些“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的小崽子们一样,想骂就骂,想打就打!

“爷爷,咱们这样的人家,谁家没有几株千年人参?”薛玲撇嘴,上一世,升到七级的时候,她只能催生出五百年份的人参,而,这一世,却能催生出一千年份的人参,果然,自己的灵魂,在穿过时空的壁垒时,得到的好处还没完全开发出来!

或者,下次,她可以尝试催生下万年人参?

得亏,薛将军不知道薛玲心里的盘算,不然,怕不是会气得暴走,才怪。

不过,即便如此,薛将军也有些不知该如何吐槽:“你以为,这千年人参,就跟地里的大白菜一样,随随便便就能碰着?”

“爷爷,你的心理素质不行啊!看来,你得多练练,不然,哪天,我送你几颗万年人参,你一激动闭过气了,怎么办?”薛玲眨了眨眼,千年人参这种对其它人来说,算得上是天赐良药的东西,对她来说,可不就如同地里的大白菜一样,想要多少颗,就有多少颗嘛!

“万年人参?”薛将军想说些什么,然而,目光扫视过桌上一字排开的六个盒子的时候,又将到了喉咙的话咽下肚去,只是斜眼看着薛玲,“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现在,咱们该说说,这几株千年人参,哪来的了吧?”

“爷爷,你竟然揣着明白装糊涂!”薛玲惊诧地瞪圆了眼,就只差没直截了当地挑明“没想到,你竟然是这样的老爷子”!

“呵呵!”薛将军冷笑一声,“我是问你,人参种子哪来的?”

话落,薛将军就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猛地抬头,凶狠地瞪着薛玲:“你又去后山了?”

“光天化日之下,你就敢做这种小动作,你是生怕自己活得太舒坦了吧?”

“哪能呢?”薛玲又不傻,哪怕,这个时代,还没有覆盖全国城镇乡村的“天眼”,哪怕,她是植物们尊敬推崇的“植语者”,只要她吩咐一声,方园十里开外,有个什么风吹草动,都能第一时间知道,但,要知道,早在70年,华国就已经发射了人造卫星,那么,谁敢肯定,自己的小动作,就没被卫星摄录进去,从而,最终,落到那些一直留意自家动静的敌人手里?

因此,除了第一天,在后山发现了一株小人参,忍不住就催生成百年人参后,她就按住自己那恨不得将后山所有珍稀中药植物全部催熟的念头,而是趁着数次往后山打猎的机会,将这些药草挖了出来,全部移到了自家院子里种着。

“我特意挖到花盆里,搬到房间里催生的。”薛玲想了想,又补充一句,“爷爷,在你的书房里催生出来的,这样一来,书房里也会残留人参的气息,对一天二十四小时,除去吃饭睡觉上班以外,其它时间大多待在书房里的你的身体,也有着一定的调养温补功效。”

“真的?”薛将军将信将疑,也就是时常给他惊喜,或者,应该说是惊吓的薛玲,换了其它人,早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就毫不犹豫地喷回去了。

“当然!”薛玲一脸的坦然,“爷爷,我什么时候说过谎?你得相信我,就像我相信你一样!”

“行吧!”薛将军也懒得再继续和薛玲打嘴仗了,只是,看着桌上的药材盒子,又忍不住皱眉,叹道,“看来,回头,还是要找老钱学个几手才行。”一株千年人参,请钱老炮制,到还能说得过去,但,两株,三株,甚至,眼前这六株,那还真没办法自圆其说!

这般想着的时候,薛将军也在心里盘算着,应该找什么法子,让钱老开口同意教他这个“门外汉”。

而,也是这时,无意中一个偏头的他,恰好和薛玲那疑惑到近似于震惊茫然的目光撞了个正着,于是,立刻就不乐意地嚷道:“干啥?你那是啥眼神?”

“爷爷,你听说过这样一句话没有?”薛玲抹了一把脸,简直不敢相信,早早就接受了自家“厨房杀手”称号的薛将军,竟然会生出和人学习炮制药材的想法来,“术业有专攻,我们不能在任何事情没发生之前,就因为心里的顾虑而瞻前顾后,将大量的时间和精力,耗费在一件对自己来说是‘事倍功半’的事情上。我觉得,这是因小失大,得不偿失。”

薛将军瞪眼,却拿薛玲没办法,只能无奈地叹道:“行行,反正这东西是你的,你说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大不了,到时候,舍了我这张老脸……”

“那肯定不会,只怕,到时候是那些人舍了老脸,到处攀关系,找人情,求你帮忙,才对。”

这话,薛玲说得叫一个肯定。也确实,旁的不说,和植物有关的东西,不论多么稀罕少见的,她都能想法子折腾出来。而,这世间,又有几个人是能看破生死的呢?尤其,越是身处高位,享受过权势带来的荣华富贵滋味后,就越发地舍不得离开,或者,放弃这样的生活,恨不得自己能活得再久一些。

想象了下那样的生活,薛将军竟也不免生出一抹期盼来。

不过,下一刻,薛将军所有的畅想,都消失殆尽!

无它,谁让薛玲突然冒出一句:“爷爷,过几天,我们去部队看望大哥他们吧?”

薛将军才想说,薛玲这是“想一出,是一出,真正的小孩儿心性”,下一刻,就想到了薛玲可不是一个真正八岁天真不懂事的小姑娘,而是一个觉醒了“宿慧”,该奸诈狡猾的时候,连他一个不注意,都会被算计着掉坑的大姑娘,遂抬手,搓了把脸,一脸无奈地道:“玲玲,你大哥他们是去保密部队参加特训。”

“爷爷,保密部队也允许家属探望的。”

得亏,薛玲没有点亮“读心术”的异能,不知道薛将军心里的想法,不然,还真会一脸委屈哀怨地说自己是个行事坦荡,为人正直的老实人,薛将军心里那个奸诈狡猾的“狐狸”另有其人。

比如说,自家三哥薛志民。

“他们才去没几天。”知道薛玲不会轻易就被自己“忽悠”住的薛将军,没有丝毫失望,继续抛出下一个理由,“我们现在就去探望,不合适,其它人见到了,会觉得你大哥他们被家里宠坏了,才训练几天,家里人就吃不下饭,睡不着觉地跑到部队来看望他们,生怕部队会趁机虐待了他们一样。”

“爷爷,他们去了大半个月了。”薛玲翻了个白眼,“现在是个月,他们就开校了,我们当然要趁着这个时候去看他们,顺便观察下他们在部队里的训练情况,看是不是要结合他们自身实际情况,有所争对地请教官帮忙重新调整一下训练的计划表?”

“再不然,也要看看大哥他们有没有仗着自己身份,光明正大地偷懒,或者,阳奉阴违,没有按照教官的要求进行训练?而,知道大哥他们身份的教官,也觉得他们是来部队渡层金就离开,根本就不会长期留在部队里公子哥们,本着‘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的想法,偷偷地给大哥他们放水,让大哥他们以优异的成绩,通过了部队安排的训练?”

“绝对不会!部队那地方,只认实力,不认身份……”薛将军脸色变了变,别瞧他说的正气凛然,然而,心里却难免动摇几分。

毕竟,虽然,他相信自家儿孙绝对不会做出欺上瞒下的事情来,但,到底不是在身旁养大的,再加上,老四夫妻又是一对特别不靠谱的,谁知道这四人有没有因为长时间地被父母漠视,从而被有心人带着变坏呢?

敏锐察觉到薛将军改变的薛玲,眼珠子转了转,再接再厉道:“爷爷,就算大哥、二哥、三哥和四哥,一年才回京城一次,待不到半个月时间,就又回家,但,他们跟着林家、王家和顾家的哥哥们一同去训练,彼此之间的关系又很是亲近,一路嬉笑打闹着抵达军区,你以为,那些人心里就不会猜出大哥他们的身份呢?”

“如果是这样,就更不能去了。”薛将军瞪了眼薛玲,差一点,他就被薛玲给带到沟里去了,“你林爷爷,王爷爷和顾爷爷都不去,我一个人去的话,外人知道了,会怎么说?”

“那没事,我一个人去就成。”对薛玲来说,这,就是典型的“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不论薛将军摆出什么理由,她都能轻轻松松就反驳回去。

总之,薛志国几人参加特训的部队,她,去定了!

不然,那么多的蔬菜瓜果,可怎么消耗得掉啊!

当然,这话,绝对不能说给薛将军听。

第158章 我要犒劳下哥哥们!

薛将军一脸的无奈,合着,这才是薛玲今天说出这番话的用意吧?他,一个不察,还是掉坑了!

尽管如此,薛将军觉得,自己还是应该再挣扎一下:“部队领导会觉得,你被家里养出了娇脾气,才会‘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你的倚杖,就是薛家,从而让他们生出薛家一代不如一代的感慨。”

“爷爷,你一直说,我是咱们老薛家五代单传的‘小公主’,就算我要天上的星星,你都会想办法帮我摘下来的,结果……”说到这儿时,薛玲还特意摇头摆手,就只差没有直截了当地挑明薛将军也是典型的“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做派。

眼见,薛将军挑眉,就准备不顾自己“小公主”的身份开喷了,薛玲忙不迭地灭火:“幸亏是我,换了其它人,哪怕知道你是‘刀子嘴,豆腐心’,只是随便说说,根本就没有这个想法,也会记在心里,气恼一辈子的。”

“不过,爷爷,你不觉得,正因如此,我才更应该去部队看望大哥他们吗?这样的话,才能让大家觉得我们薛家下一代的‘小公主’,不仅不是天真懵懂,不辩人心,不明是非黑白的‘傻姑娘’,还特别地孝顺体贴,懂事乖巧……”

“你这是‘王婆卖瓜,自卖自夸’。”薛将军摇头,然而,眼角眉梢间流露出来的欣慰和愉悦等情绪,却将他的真实情况给出卖了个一干二净,“不过,你这样一来,林家、王家和顾家的姑娘,可就不好做了。”

“我是薛家五代单传的‘小公主’,如果,我都不带点东西,去关心犒劳下哥哥们,难不成,还能指望老薛家一帮天天混在部队里,早早就养成个大而化之性子的糙汉子们留意到这些事情?”

薛玲撇嘴,说实话,部队这地方的水,也不比外面的浅!

说靠实力吃饭,可,又有几个人不是这样的呢?

说豁出性命出任务攒军功,然后,享受自己应得的一切,可,又有几人不是怀着这样的梦想去拼搏奋斗呢?

真正出身普通,全凭自己的实力,没有依靠外界丝毫力量,却能成为手下带着成千上万士兵的高级军官的人,不是没有,但,部队一溜的高级军官,十个中,能挑出一个,都算了不起的比例了!

当然,这些,并不可怕。

最可怕的是出身比你好,能力比你强,比你年轻,身体素质更是好得让人赞不绝口的人,比你还要努力!

“玲玲啊……”薛将军可不知道,短短时间里,薛玲就再次脑洞大开了,只是单纯地抚额,“部队真不缺吃的……而且,你也知道,那是保密部队,那地方的供应,可不会差到哪儿去……甚至,说句不好听的,有些东西,连我们这些老家伙都没尝过……”

“我知道啊!”薛玲一脸古怪地看着薛将军,发现薛将军确实没有察觉到自己的话外之意,不由得叹气道,“爷爷,你不会忘记了,大哥他们正处于‘半大小子,吃穷老子’的长身体阶段吧?”

“虽然,他们平时也参加训练,但,既然是到了保密部队里,请来特殊的教官,针对他们的身体情况,单独列出一份特别详细的训练表,有所针对地提高他们方方面面的能力,那么,在压榨并激发出自己更大潜力的情况下,就会出现身体对食物能量等方面的消耗也相应增加的情况。”

“如果,这个时候,不加强营养的吸收,那么,会出现什么样的情况?”

要么,就是潜力没能完全激发出来。

要么,就是潜力全部被激发出来了,然而,却是以损伤自身根基为代价的。

然而,不论前一种,抑或后一种,都是薛玲所不能接受的。

薛将军叹气道:“五天前,你才让人送了一车的东西过去。”

“爷爷,你也说了,那是五天前。”薛玲无语望天,说是“一车”,但,在自己没有车,也没办法亲自送东西到军营的情况下,怎么可能让人专程开一辆大卡车,浩浩荡荡地送一车东西过去?

就算帮忙的人不嫌麻烦,薛玲也不会做出这种落人把柄的事情。

薛将军嘴角抽了抽,仿佛只是单纯地被薛玲那“你高兴就好”的神情给刺激到了:“十天前,你让人送东西过去的时候,你大哥不是让对方带了一句话,说他们的东西够吃,不用你再送东西过去吗?”

薛玲不答反问:“爷爷,你相信吗?”

这话,哪怕是薛将军,也没办法正面回答。毕竟,他也是从“半大小子,吃穷老子”的年岁长大的。当年,也是为了口吃的,才会跑去参军的,比谁都明白部队一天的训练下来,人会累成什么样,又是如何地希望能收到家人们寄来的包裹和信件。

不过,此一时,彼一时。

这般想着的时候,薛将军也摇头:“你也不怕那些人,将你大哥他们当成人傻钱多的冤大头……”

“爷爷,只是一些时令蔬菜瓜果,根本就值不了多少钱……”薛玲并不赞同薛将军的话,“也就是部队规矩多,要不然,随便到附近的村子里采购一些,或者,挑一些土壤肥沃,山清水秀的村子,部队出钱,让他们帮着种蔬菜瓜果,再养些鸡鸭鹅猪鱼等动物,形成一个完整的生物链后,别说一卡车的时令蔬菜瓜果,就算我让人运十卡车时令蔬菜瓜果,他们也不会看在眼里的!”

“说得轻巧……”薛将军小声地嘟嚷着,其实,连薛玲这个小姑娘都能想到的事情,汇聚了全国各地精英的部队,又怎不会有人提出这个问题呢?只不过,如薛将军所说,这件事情,看似简单,实际上,操作起来,却很难,很难。

毕竟,这件事,从某方面来说,也算是涉及到了经商。而,经商这一块,不仅需要一定的天赋,也需要长时间的历练,更需要将所有的时间和精力都耗在里面,否则,别说保本了,不被人坑得连底裤都输出去,就算是九泉之下的祖宗保佑了!

而,要和当地那些看似憨厚老实,实则也奸诈狡猾的村官们打交道,派出去的人,必然也是要精于谋算,不仅能轻松就解决掉那些摩拳擦掌地要给外地人敲闷棍的本地人,也得让他们意识到和部队合作,对他们来说是真正的“双赢”,更能在合理的范围内震慑住他们!

往往,能做到这些的人,也都是部队的中级军官。偏偏,能在部队这个地方,成为中级军官的,多半都在部队里拼搏奋斗了十多年,身体每一寸肌肤和筋骨,都被打上了部队的烙印。

如此一来,让他们去和村民们打交道,要么,就是逼疯他们,要么,就是逼残村民们,就没一个可以选择的中间值!

“爷爷,你们这些大人哪,也不知道怎么想的,能将一件用两三个步骤就解决掉,在我们小孩子看来非常简单的事情,折腾成用二三十个步骤都没办法解决掉,困难得让人生出‘痴人说梦’这般感慨的麻烦事!”

虽然,薛玲没有点亮“读心术”的技能,但,到底和薛将军在同一个屋檐下生活了半年多,对薛将军的性格,不说十分了解,但,五六分却是有的,因此,嘲讽起包括薛将军在内的“大人”时,那叫一个犀利不留情!

“哦,你有什么好主意,说说?”薛将军挑眉,对薛玲这必要的时候,就拿“小孩子”来称呼自己的举动,还真不知该如何吐槽了,然而,若,他的脸上不要浮现一抹欣慰的话,那么,这番近似于嫌弃薛玲“小姑娘家家,就敢狮子大开口”的表演还比较有说服力。

要知道,虽然过去那八年里,薛玲并没待在京城,但,圈子里的人谁不知道,这半年来宅在家里,看似每天过着“吃饱了就睡,睡饱了就继续吃”的养猪一般悠哉惬意生活的薛玲,根本就不是众人心中那天真单纯易哄骗的“傻姑娘”?

自古以来,就有“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的说法,就薛将军那“什么都吃,就是不吃亏”的性子,能养出一朵白莲花呢?

当然,薛将军最满意薛玲的,却是薛玲这种大多时间里,将自己摆在“小孩子”的位置,让对方并不会特意提防和戒备不说,反还容易生出轻视的状态下,反坑那些明里暗里挖坑给自己跳的作法。

薛玲眼珠子一转,想到罗清婉提到过“承包责任制”将会提前试行的话语,就故作高深地道:“爷爷,这种事情,一两句话说不清楚,回头,我列个详细的计划表给你,你就明白啦!”

“行吧!”薛将军随意地应了声,并不将此事放在心上。

薛玲笑了笑,没再和薛将军探讨这个话题,转而和薛将军聊起其它的话题来,反正,在她看来,有些事情,说得再多,不如做出来,以实际行动展现自己的真正实力,从而得到世人的认同。

……

既然说服了薛将军,那么,接下来几天,薛玲就再次大展身手。

比如说,尽自己全力地催生出更多的新鲜蔬菜瓜果。

比如说,每天到后山转一圈,将植物们帮忙打到的猎物,和自己升到七级初阶木系异能后,催生出来的更加美味的植物,如辣椒,莲藕等一些可以长期存放的蔬菜,一起送到食堂,由许师傅出手,做成各类可以拌面拌饭的肉酱。

比如说,将自己催生出来的千年人参、灵芝等珍稀药材,交到薛将军手里,由薛将军出面,请钱老出手,帮忙炮制。

……

总之,忙得那叫一个分身乏术,恨不得自己像哪吒那样,拥有“三头六臂”,再不复过去那半年多时间里,每天“吃饱就睡,睡饱就继续吃”的养猪一般的“宅女”生活。

以至于,时隔四天后,每天固定上午、下午和晚上,都会来薛家一趟的顾美美,终于在忍无可忍的情况下,毫不犹豫地掐着薛玲和薛将军一起吃过中午饭,正准备午休的时候上门了。

“我说,想要找你这个大忙人聊聊天,还真不容易啊!”

被薛玲迎到客厅里,喝着井水冰镇过,酸甜可口,却又透着一股沁凉感觉的果茶,感受着风扇,穿透冰块般那凉爽怡人的轻风,顾美美胸腹间那股憋屈的火气,不仅没能消灭掉,反还犹如被泼了好几桶滚油般,那微黄中透着淡青的火焰,“腾”的一声,就窜得老高!

“没办法,我最近确实很忙。”薛玲叹气,揉着自己那精神力陡然间耗空,而隐隐泛疼的额头,脸上是显而易见的疲惫和倦怠,就连说话的声音都变得有气无力起来,“你找我,有什么事?”

这样失去了活力,犹如霜打的茄子般,给人一种蔫哒哒感觉的薛玲,顾美美还真是头一次见!

“你这是怎么了?该不会,因为要和我们一起,参加此次少年班招生考试,所以,为了在考试中取得一个好成绩而‘临时抱佛脚’累的吧?”

顾美美的胸口,犹如压了一块巨石般,那些憋闷的情绪,说不出来,却又没办法咽下去,只能顶着一张扭曲的面容,言不由衷地道。

“我说你这人是怎么想的?身为薛家五代唯一的女孩儿,明明可以在家人的庇护下,一辈子都过着无忧无虑,幸福美满的生活,偏要跟我们这些没有家族可以倚靠的人一样,过艰辛困苦,磨难重重的苦日子!”

“你脑子没进水吧?”

“你脑子才进水了呢!”薛玲想也不想地怼了回去,也就顾美美,换了其它人,哪会这般坦然地承认自己虽出身世家,却并不将家族当成自己在外面行事倚杖的话语来?

不过,若,不是这样的顾美美,又怎会入得了薛玲的眼,从而两人形成目前这样一种诡异的“朋友”关系呢?

“你没听说过这样一句话吗?——靠山山会倒,靠水水会跑,只有自己最可靠!”

第159章 罗清婉也报名了!

如果,薛玲没有觉醒前世的记忆,那么,这一世,或者,继续做一个被父母漠视,叔婶哥哥们疼爱,爷爷怜惜的“傻姑娘”,凭着薛家五代单传“小公主”的身份,在家人的帮助,或者,应该说是震慑下,也能谋得一桩“门当户对”的佳缘,一辈子都过着和她身份地位相同人家姑娘们艳羡嫉恨的好日子……

不过,这一切,有个前提——那就是薛家一直保持着目前这种军中“大佬”的地位!

否则,薛玲那幸福安康的生活,就会陡然间逆转,并且,当初,那些羡慕嫉妒薛玲的姑娘,会毫不犹豫地站出来,成为第一批对薛玲落井下石的人!

当然,不仅薛玲,其实,包括顾美美在内的世家贵女们,又有谁不会有这样的担忧呢?

除非,那些抱着“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的混日子想法的姑娘们,否则,大多数姑娘,还是愿意在不过分依赖家族的情况下,享受家族的庇护,借助家族的权势地位,学习到足够让自己在家族败落后,也依然能在嫁人生子后,处于一种不被任何人看低的“不败”地位!

“啧!”顾美美撇嘴,虽然,她心里也认同薛玲这番“靠家世,靠颜值等一切身外之物,都不如靠自己实力”的说法,却依然不依不饶地道:“要我说,你这是典型的‘身在福中不知福’……”

薛玲拿起一颗冬枣,丢到嘴里,甘甜脆爽的滋味,瞬间就由舌尖漫延开来,让她一脸满足地眯起了眼睛:“所以,我才更需要努力啊!”

说到这儿时,薛玲突然停顿了下,脸上浮现一抹恍然大悟的同时,也一脸震惊地瞪圆双眼:“难不成,你,不是这样想的?”

“这,可就是你的不对了。”

眼见,薛玲又一次,从自己这儿夺回了主动权不说,更准备用同样的计策,将自己套进去,顾美美忙不迭地摇头摆手:“行吧,我错了!”

这般没有斗志,轻易就认输的顾美美,让薛玲也不免无趣地“啧”了声,嘴里却如了顾美美意,顺势岔开话题:“你今天来,就为这事?”

顾美美白了薛玲一眼:“你觉得,我是那种闲来无事,就找你聊八卦的人吗?”

“不!”薛玲摇着手指,正色道,“你是典型的‘无事不登三宝殿’!”

这句话,和“黄鼠狼给鸡拜年”,有什么不同?不过是一个给自己戴了顶冠冕堂皇的“好听”大帽子,一个嘛,却是直来直往,不走迂回之道的坦荡!

“得了,我说不过你……”

听出薛玲话外之意的顾美美,撇嘴,简直不知道罗清婉脑子里装的是豆腐渣,还是其它的什么东西,竟然连薛玲身上出现的逆转一般的变化都没注意到,一味地沉浸在薛玲是个天真懵懂,单纯好骗的八岁“傻姑娘”的美梦中不知自拔!

“你知道,罗清婉也准备参加这次少年班招生考试的事情吗?”

“这不是很正常的嘛!”

薛玲一脸的理所应当,然而,若有那极了解她的人,就能从她那摩挲着茶杯上花纹的举动中,察觉出她心底深藏的震惊和茫然等复杂得情绪。

“她在念初一的时候,就跳级参加中考,并取得了市状元的好名次。不仅是京大附中高一重点班校领导老师和学生们都一致看好的夺取市高考状元,甚至,省高考状元的一张‘王牌’,获得了学校特别批复的‘在家自学,便于打理两家工厂的生意,直接参加期末考试’的权利!”

“这样身兼数职,却能将每件事情都妥善处理好的优秀人才,可是我等普通人学习的楷模,怎么能不参加少年班的考试呢?!”

一直留意着薛玲神情举止的顾美美,嘴角抽搐地确认道:“你是认真的?”

“不然呢?”薛玲飞了一枚眼刀,“你不就是想告诉我,罗清婉求了林佟,走了林家的渠道,才破格获得参加此次少年班招生考试的资格嘛!”

“就知道,瞒不过你……”顾美美小声地嘀咕着,然而,那声音,在空旷却又特别安静的客厅里,可谓是如雷震耳,让薛玲想忽视都没办法,“所以,你想做什么?”

“我能做什么?”顾美美一脸无辜地说道,可惜,眼底浮现的那抹狡黠和奸诈,却将她的心思出卖了个一干二净,“我就是好奇,前几天,罗清婉不是泪流满面的上门,求你帮忙,带她到林家找林佟吗?”

“结果,这头,你干脆利落地拒绝了她,那头,她就在大家的眼皮子下,再次悄悄地和林佟联系上了……”

“你说,她是不是有什么特殊手段,能穿透重重人墙的阻隔,精准无误地联络到自己想要找的人?”

言下之意,就是问薛玲,遇到这样一个拥有特殊异能的人,就不想一探究竟吗?尤其,这个人,还对薛玲有着莫名其妙的恶意的时候!

“我确实很好奇。”

薛玲慢慢地说道,看了眼一脸期盼地看着自己,恨不得下一刻,自己就能说出她预料中那句话的顾美美,忍不住冲对方咧嘴一笑。

“不过,‘好奇心害死猫’,所以,为了不落得一个被人肆意点评‘自作自受’的结局,我还是要控制住自己这容易泛滥的好奇心,免得无端端给自己和家人招来太多的麻烦。”

“你啊……”

顾美美摇头,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遗憾?失望?懊恼?郁闷?庆幸?这些情绪,交杂在一起,让她也下意识地低头,借着品尝沁凉果茶的动作,遮掩住那容易暴露自己内心真实想法的眼眸,和同样容易让人察觉到一丝违合感的秀美却又带着些僵硬的面容。

“也就是我,换了其它人……”

顿了顿,顾美美又佯装随意地补充一句:“总之,那罗清婉确实有些不对劲,她又对你饱含恶意,逮着机会就给你下套……你自个儿多加小心些,免得一着不慎,‘终日打雁,却被雁啄瞎眼’,变成我们这些人家教导自家儿女时,就会用到的血淋淋又残酷的案例!”

罗家

一通忙碌后,陈瑶端着一盘洗切好的水果,从厨房里走了出来。

待到她将果盘放到茶几桌上,并在难得提前结束训练,回到家,陪着家人共进晚餐的罗排长身旁坐下后,才随手拿起一串葡萄,摘了几颗,递到罗排长手里,又摘了几颗,递到罗清婉手里,最后几颗,才送到自己嘴里。

从舌尖漫延开来的酸甜滋味,让她的大脑变得更加清醒:“三妹,我听人说,这次少年班的招生考试,你也报名了?”

虽然,罗清婉打心底瞧不上陈瑶这粉饰太平,人前一套,人后一套的做派,但,为了避免家庭内部的纷争,影响到事业处于稳定上升期的自家大哥罗排长,罗清婉还是微微垂眸,掩去眼底那抹鄙夷和不屑。

毕竟,这件事,早在五天前,首届少年班招生的消息传出来后,她,就大张旗鼓地报名了!

而,以陈瑶教育局科长女儿的身份,又怎不会在第一时间就得知消息?更何况,这个年代,军区大院里生活的大妈婶子们,说到底,也和农村那些“东家长,西家短”,整日里闲着没事做,尽说些无聊话题的长舌妇一般,能在最短的时间里,就将一件事情传得沸沸扬扬,人尽皆知。

偏偏,直到此刻,陈瑶才佯装一脸震惊和不可置信地提出此事!

真当她不明白,陈瑶为何如此行事呢?不就是逮着自家大哥在的时机,豁出性命一般给她上眼药!

这般一想,原本打算“和稀泥”,不将两人私下里的龌龊算计摆到台面上,让自家大哥烦恼痛苦的罗清婉,也默默地将自己最初的念头掐灭。

毕竟,谁家没点婆媳姑嫂的矛盾?

再说,以自家大哥这出身农村,却凭自己一人之力,在部队混出个“如鱼得水”的情况来看,大哥又怎么会察觉不到家里这诡异气氛的苗头?

与其让大哥生出“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变态”的担忧,从而在训练的时候,也不免受到影响,到不如,适当地显露几分,让大哥觉得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中……

“我以为,大嫂应该早就知道了。”在陈瑶眼里,仿佛玩够了一般,又仿佛只是单纯地不喜欢吃葡萄,罗清婉将手里的葡萄放到茶几桌上,扯了扯嘴角,“毕竟,大院里,就没什么秘密。而,我也不觉得,报名参加少年班的首届招生考试这件事,有多么地不妥当,而应该藏着掖着,对所有人都保密。”

“退一步来说,就算我要求保密,但,大院里,几乎每家年纪相当的男孩女孩儿都报名了。这件事,已经达到了人尽皆知的程度,又怎么可能因为我这样一个小小的排长家的妹妹的一些莫名其妙,还非常不靠谱的要求而改变?”

“我一直以为,大嫂是最关心疼爱,更是我往后可以依靠的亲人,如今看来,才发现,从最初,我就想错了……”

说到这儿时,罗清婉特意顿了顿,抬头,难掩悲伤地看了眼被自己这番突如其来的话给刺激到了,整个人处于一种茫然懵圈状态中的陈瑶:“不过,大嫂是京大附中初一重点班语文老师兼班主任,每天不仅要备课,还要时刻关注学校那些十来岁,却处于青春叛逆期,稍有不慎,就会在有心人或环境的影响下,被带动着走上歪路的孩子……好不容易放假了,还得做家访,更得准备下学期的教案……一时半刻,疏忽了和我有关的事情,也是在所难免的。”

陈瑶心神一懔,虽然想不明白,往常都“扮猪吃老虎”的罗清婉,今天怎么突然就当着罗排长的面和自己撕虏开来,但,这并不妨碍她及时出手,将罗清婉泼向自己的脏水撇开,以继续维持住自己在罗排长心里那正直良善,端庄贤淑的好印象。

“三妹。”陈瑶一脸感动的看着罗清婉,只恨不得扑上前,抓住罗清婉的肩膀一阵剧烈的摇晃,以表达自己那满腹的欢喜和兴奋,“我就知道,你会理解我的……”

这场景,换了不太清楚两人恩怨情仇的外人见了,还不得脑补出一幕妯娌亲如姐妹的相处场景,才怪!

罗清婉只觉得浑身鸡皮疙瘩掉落一地,忍住双手环胸,安抚那些在风中凌乱舞蹈汗毛的念头,然而,从神情到坐姿,却清楚地流露出她对陈瑶的戒备和提防!

好不容易,才从“我妹妹竟然报名,参加首届少年班招生考试”这道惊天大雷带来的震惊到恍惚的情绪中走出来的罗排长,就恰好看到了这一幕,瞬间,心里那些很多年形成的固定思维,在这一刻变得摇摇欲坠起来。

——难不成,其实,自家老婆和三妹的“相爱相杀”关系,并非单纯地用“互相看对方不顺眼,时不时就给对方挖坑,豁出性命般地算计对方一把,恨不得将对方打落尘埃”这句话就能解释的,而是“只允许自己欺负对方,一旦有外人出手,就会瞬间抱成团,联手御敌”的这种?

得亏,罗清婉并不知道自家大哥心里这些诡异的想法,不然,还不得被浑身到处乱窜的怒火,勾起深藏心底的郁气,而一时气不过地吐血晕过去!

“我曾读过这样一篇文章,文章中说‘老师是辛勤的园丁,默默无闻,又不求回报地浇灌着祖国的花朵,又说老师是两头燃烧的蜡烛,照亮我们人生行走的道路’……”

陈瑶以一种吟唱般的音调,说出那篇文章对老师这个职业的赞赏后,才又苦笑一声:“扪心自问,我并不是这样一个高尚的人。我之所以会做老师,只是遵循家里长辈的意愿。而,在教导学生期间,也不会觉得每个孩子都是祖国未来的花朵,需要细心地浇灌……”

“更多时候,我会被给他们‘耳提命面’过数次,却依然屡屡犯错的行为而暴躁恼火不已……就连每天晚上的提前备课和改作业试卷这些枯燥乏味的生活,也都是我不愿意的。尤其,在看见他们连最简单的知识点都能写错,还一错,就是全班一多半人都出错的情况下,更是恨不得拍桌子摔碗地将他们撵出学校……”

第160章 谁才是那个“傻白甜”?

罗清婉:“……”

那篇赞扬老师的文章,那遣词造句,咋那么耳熟呢?

好像……是自己刚刚“穿越”到这个时代时,在得知陈瑶的未来大嫂身份,又从自家长辈那儿得知陈瑶是教育局科长的女儿,陈家在京城有着“书香门第”的说法,而本着“讨好”的念头,投到报社里的吧?

所以,当时的她,究竟是怎么想的?竟能“脑抽”到发表这样的文章,以至于,如今,竟然被陈瑶逮着机会,就在自己面前拼命地灌输“心灵鸡汤”?

……等等!

关注点,不在这。

总算,在最后一刻,罗清婉将自己那飘到天空中去的纷乱思绪给揪了回来。

她和陈瑶的关系有那么好吗?好到连这种类似于烦恼抱怨的话,都能毫不犹豫地说与她听了?

而,这时,“劈里啪啦”一通抱怨的陈瑶,将罗排长和罗清婉那如出一辙的茫然无措,震惊迟疑神情尽收眼底后,就觉得自己的前期铺垫工作已经做得不错,可以开展新一步的计划了:“其实,这些,都算不了什么,毕竟,这世上,哪一项工作不会遇到各种各样的烦恼困扰呢?只要不畏艰险,迎难而上,再结合前人的经验,总能抽丝剥蚕地找到适合自己的解决办法。”

“最让我心痛却又无可奈何的,是学校有那么一大波学生,到现在都还将我们这些教书育人的老师,当成必需被打倒的‘臭老九’,觉得我们为了他们未来好的严格要求是错误的,是不应该的,而三五结伴,明里暗里地欺压老师……”

“其实,这些,不过是一个时代留下来的烙印,随着时间的流逝,总会蜕化为黑白照片,让人在翻看的时候,才能生出许多感慨的记忆。而,历史永远是最公允的,它会给我们这些肩负‘传道解惑’任务的老师们最公正的评价……”

“真正让我伤痛悲哀的,却是学校里有那么一大波学生,自己不学好,还嫉恨那些想要通过学习这样的方式,来改变自己和家人命运的好学生,明里暗里地欺压暴戾行为……”

“在事情暴露后,他们的家长,往往打着‘年少无知’的旗号,给他们开脱。而,他们也从不觉得自己做错了,甚至,还有一种自己是在‘替天行道’的正义使者一样的感觉……”

罗清婉:“……”这,不就是“校园暴力”嘛!

从古到今,屡禁不止!

……

成功将罗清婉这个看起来精明狡猾,其实,在自己这些世家精心培养出来的姑娘眼里,内里依然是个很容易就被糊弄,“傻白甜”一样的姑娘给“忽悠”住后,回到卧室,只剩下自己和罗排长两人后,陈瑶才敛了脸上的浅笑,看向同样一脸严肃的罗排长。

“你也发现了吧?”

真以为,陈瑶今天和罗清婉那番谈话,只是单纯地表明对罗清婉参加首届少年班招生考试报名这个在最短的时间里,就传遍大院每个角落,真正达到“人尽皆知”传言的惊叹和不满?

并非如此。

怎么说呢?

这次的少年班招生,表面看来,是“探索华国优秀人才培养规律,培养在科学技术领域出类拔萃的优秀人物,推动华国教育和经济建设事业的发展”。但,更深一层次的意义,却是对刚刚经历十年浩劫,被“读书无用论”这些错误观点引导,而不仅浪费了十年大好时光,更一度导致多方面知识理论倒退,急于寻找回这些,却处于一种茫然无措,没什么头绪状态中的国人的一种精神和心灵上的激励!

简单地来说,就是囊扩了全国范围内各个领域最杰出天才们身上的成功历程,将成为跨年代的最振奋人心的“青春励志大片”!

罗排长点头,眉头皱成一个“川”字:“你说,三妹究竟是怎么想的?”

“我怎么知道?!”陈瑶白了罗排长一眼,“我早就告诉过你,京城这地方,不比你们家里,达官贵人遍地都是,一件再普通不过的小事,都能被深谙各种阴谋阳谋的他们,琢磨出不下十种缘由和应对的方法来。你那三妹真打算来京城,就必需时刻小心谨慎地做人。而你更是需要约束着你那三妹,将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跟你三妹分析个透彻,让她明白‘什么事能做,什么事万万不能做’的这个最简单不过的道理。”

“偏偏,你就是不听,觉得你那三妹打小就聪慧机敏,就算到了京城这样一个‘一块砖砸下去,砸中的十个人中,至少一半的人,家里在军政这两块有关系。而,剩下的一半的人,兜兜转转,也能通过七大姑八大姨这类的亲戚,找到在京城为自己撑腰的当大官的亲戚做主’的地方,也能像在家里那样‘如鱼得水’‘人见人爱’……现在,尝到苦头了吧?”

罗排长的眉头皱成一个“川”字,脸色阴沉沉的,放在身侧的双手,紧握成拳,似乎想要出声反驳,却又不知该从何说起,末了,只能一径地沉默着,又似乎只是单纯地气恼自家所在的那个城市,所有家长教导自家儿女时,每每提到的“别人家的孩子”,让自家人为之骄傲自豪,与有荣嫣的罗清婉,在陈瑶嘴里,竟然是一幅“穷山沟里出来的孩子,就是没有眼力见”的蔑视和不屑态度!

见状,陈瑶嘴角微勾:“你也别觉得,这是一件无足轻重的小事……”

这回,罗排长就忍不住了:“就像你说的那样,既然,这次少年班的招生考试,面向全国所有适龄的考生,那么,就算你我这些知情人闭口不言,但,又怎么可能管得住其它人的嘴,让对方也跟着保守秘密?”

这世间,向来是“纸包不住火”,只要做过的事情,总会留下痕迹。

更何况,这样大的事情,打最初,上面的领导班子,就没一个人准备藏着掖着,抑或只告诉家世地位不斐的人家!

否则,又怎么能达成领导们设定的“激励国人”的目标?!

“你怎么还不明白?!”

陈瑶伸手,将自己额头蹦出来的青筋按回去,无奈地叹了口气,有那么一刻,心里竟莫名地生出一种叫做“后悔”的情绪来。

尤其,在看见罗排长脸上那发自肺腑的茫然和质疑的神情时,更是忍不住地想到了当年,自己使出“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手段,执意嫁给罗排长时,家人朋友们每每劝说的时候,都会提到的“门当户对”这四个字来!

“虽然,我们总说‘人要勇于尝试,不畏失败’但,你别忘记了,国人向来提倡‘中庸’……”陈瑶将世家们培养家族子弟的手段娓娓道来,佯装没看见罗排长那由红转白,再到青,最后,到墨汁般漆黑的面容来,“在军区待了这么久,你就没发现吗?这偌大的京城,相邻的几个军区和大院,除了一个顾珊珊外,就再没有第二个所谓的‘天才’?”

“如果,你以为,其它的人,方方面面都不如顾珊珊,所以,他们的家人才默认了顾珊珊的‘天才’地位,不好意思将自家儿女取得的成就也宣诸于外,那么,你就错了!”

“‘孟母三迁’的故事告诉我们,环境对一个人的影响有多重要!而,从古到今,那些名声斐然,让人敬仰和叹服的大人物,又有几个是真正的寒门子弟?由此可以推论,世家容易出天才,还是寒门更容易出天才!”

说到这儿时,陈瑶也有些气打不一处来:“说来,我到现在都不明白,三妹究竟怎么想的,竟然会天真地以为凭自己初一就跳级参加中考,并取得了当年中考市状元的名次,破格被京大附中重点班录取后,又以‘经营了两家工厂,担负着让无数工人吃饱穿暖幸福安康的重任,而必需将大部份精力投注到这项伟大的事业上’的要求,申请在家自学,只参加期末考试的特殊待遇,就代表了她的与众不同天赋能耐……”

罗排长的脸色有些不太好看,嘴唇动了动,想说些什么,却又仿佛喉咙被湿棉花堵住似的,半晌都没能顺利地说出一句话来。

该说,不愧是陈家精心培养长大的姑娘,哪怕,在和罗排长成婚三年期间,彼此相处的时间少之又少,但,论对罗排长性格的了解,陈瑶虽不敢说有**分,但,五六分是绝对有把握的。

因此,在这一刻,这样犹豫踌躇的罗排长,就让正逮着这个难得的机会,滔滔不绝地跟罗排长倾诉自己满腹苦恼和烦闷情绪的陈瑶,敏锐地察觉到了几分不对劲。

“你……”有什么事瞒着我?

剩下的话,湮没在陈瑶喉咙里。

只因,这一刻,陈瑶的脑子里,蓦然窜过一道亮光:“你竟然一直没将这件事情的重要性,说给三妹听?”

“阳奉阴违”这四个字,犹如晴天霹雳般,当空劈向陈瑶。只将她劈得恍恍惚惚,神魂不守,耳旁仿佛传来了罗排长焦急担忧的询问声,关切声,又仿佛听到了一墙之隔,来自于罗清婉那满是嘲讽和讥诮的笑声般……

真以为,京大附中“求才若渴”,才会在明知罗清婉的要求很不合理,一个处理不好,自家辛苦维系了多年的清誉就会荡然无存的情况下,依然从上面的领导,到中间的各位老师,再到下面知晓此事的学生们,都拍着胸膛,觉得罗清婉确实是开天辟地头一位让世人赞叹敬仰的“天才”,前途光芒万丈,所以,在罗清婉还没能成长起来的时候,不仅应该煞费苦心地袒护,更应该做到像现在这样“雪中送炭”的行为,来表明自己的交好维护之意?

开什么玩笑!

就罗清婉这没身份,没背景,没天份,最多,只比大街小巷上的普通人多了那么一点能耐的姑娘,想要在京大附中这样一个“卧虎藏龙”的地方,得到众人一致的推崇?做梦还比较快!

因此,这一切,说到底,离不了陈瑶和其背后陈家的帮助。哪怕,明面上,陈瑶并没特意偏帮罗清婉,但,这世间,从不缺乏各类“聪明人”。而,这些人,往往也会遵循“不看僧面也看佛面”“打狗还看主人”的理念行事!

与其说,罗清婉凭借个人实力,成就“天才”的名气,到不如说,罗清婉借了陈家的势,才能以一个普通人的身份,打入上流社会圈……

在陈瑶原本打算和罗排长探讨接下来,对罗清婉这个特别“作”的姑娘的处理方法,却无意中窥知罗清婉成就“天才”的真相,和隐于真相背后那血淋淋又残酷的现实,那犹如兜头被泼下一大桶冰水,无尽的寒意,从脚板心窜升到身体各处,让她忍不住就满腹愤懑、怨怼、悲怆和绝望的时候,一墙之隔,同样倚在床上,手里随意翻看着一本书,实际上,心思根本就没放在书上的罗清婉,扯了扯嘴角,脸上露出一抹嘲讽和讥笑来。

真当她今晚,被陈瑶那番话忽悠住了呢?真当她就是陈瑶心里那个什么都不懂,轻易就会被人拿捏撺掇的“傻白甜”?

之所以那般,不过是为了满足陈瑶心底深处看普通人的“高高在上”的心态而已!

因为,只有这样,才能麻痹住陈瑶!进而,借助陈瑶的身份,达成自己的目标!

……

周末这天,结束一天的晨练后,薛将军顺道拐去大院食堂,将许师傅前一晚打电话过来,和他闲聊时,谈到的得了薛玲的提醒,并用上薛玲送过去的各类花草试做出来的四样花草糕点,小心翼翼地放到手里拎着的篮子里,又另外要了十个包子,十个馒头,分开装在两个袋子里,很是随意地拎在手里,一步三晃地往军区而去。

如往常那般,这一路上,薛将军都沐浴在众人那震惊、赞叹和钦佩等目光中,忍不住就将胸膛挺得更直了,眼角眉梢间流露出来的得瑟,真是会让所有认识并了解薛将军性子的人,比如说,从另一个方向拐过来的顾参谋长,忍不住地磨牙,只恨不得拽着薛将军的衣领,将薛将军拖到训练场大战三百回合!

第161章 最了解你的人——敌人

然而,理想是丰满的,现实却是骨感的。

别说顾参谋长这位奉行“君子动口不动手”行事理念的文职人员,就连林将军和王将军这两位同样在战场上与无数敌人厮杀血战过的猛将,论单打独斗,都远不是薛将军的对手。唯一能战胜薛将军的法子,也就两人联手,同时,还得打薛将军一个措手不及!

可惜,自战争结束后,这几人,就再也没有做过这种“有**份”的事情了。

顾参谋长心里很是遗憾,然而,过去那几十年得到的教训,却让他再也不敢再做出明里暗里撺掇挑衅的举动来了!

没办法,也不知道这三人是怎么回事,面对各路人手段尽出的阳谋阴谋,竟然没能分崩离析不说,反还仿佛将那些人的算计当成了“磨刀石”一般,让三人的感情越发地真挚纯粹起来!

真是,让人越想,越觉得懊恼郁闷!

不过,前不久,林佟和罗清婉两人那“有情,妾有意”,却遭受到包括林家人在内,无数人的拦阻劝说这件事,却让他意识到了一个大好的机会……

这般想着的时候,顾参谋长也笑道:“老薛,我记得,家里就你和玲玲两个人吧?你买这么多东西,能吃得完吗?吃不完的话,不就浪费了?要不,让一半的包子和馒头给我,我家儿孙多,别说十个包子和十个馒头,再来十个包子和十个馒头都没问题!”

“老顾,你这是瞧不起人呢?”怼起顾参谋长来,薛将军从不手软。尤其,在顾参谋长这样一个半截身体都埋在棺材里的“长辈”,竟然明目张胆地说薛玲这个小姑娘,也遗传到了薛家人的“饭桶”基因的时候,更是如此!

“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说到这儿时,薛将军特意顿了顿,挑眉,邀请道:“要不,我们各买二十个包子和馒头,叫来老林和老王他们,当着众人的面比拼一下?”

“老薛,你该不会忘记了,我是文职吧?”顾参谋长似笑非笑地看着薛将军,就只差没直截了当地挑明薛将军也忒无耻了,竟然因一己之私,连他这样一个当得起“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文弱书生评价的人都不放过!

“上个战场跑得比我还要快的文职军人?”薛将军翻着白眼,要他说,别说京城各大军区了,只怕全**区所有人加起来,也找不到第二个如顾参谋长这般“文能碾压才高八斗的文状元,武能碾压十八般武器都无比娴熟的武状元”,真正当得起“文武双全”评价的军人!

“我都说了,那是‘特殊情况,特殊对待’,你怎么就不明白!”话虽如此,顾参谋长却并不打算再继续和薛将军争辩这个话题了,要不然,谁知道后面还会扯出些什么来?

这可是在人来人往,最喜欢说些家长里短的妇人们出没的大院,而不是在环境肃穆,每个人都谨守保密守则,更遵循避嫌这些事项的军区。万一,惹怒了薛将军,被对方将自己那些不愿意被外人所知的隐秘给曝光了,那可真是“哭都哭不出来”!

“你要送你家小姑娘去考试吗?”

“当然!”薛将军挺胸抬头,这不是废话?难不成,让薛玲这样一个八岁的小姑娘,独自一人去参加那样一个将影响到自己人生未来的重要考试!

“难道,你不送?”不等参谋长回答,薛将军又抬头,一脸不知突然想到了什么的恍然大悟,“你家有两个小姑娘要参加这次考试,你是不太确定,自己送两个小姑娘去参加考试,还是安排他们的父母去送?”

顾参谋长:“……”瞎说什么大实话。

薛将军摇头,叹道:“要我说,老顾,你就是想的太多。”

“咱们这些人,出生入死,能安稳地活到这个年纪,完全是老天爷开恩。论见识和阅历,那些年轻人连给我们提鞋都不配。但是,我们一天天地老去,如果还不能在这所剩不多的时间里,将自家儿孙培养成才,那么,等到我们离开以后,家族的重担又能交给谁?如此一来,到了九泉之下,又有何颜面见父老乡亲?”

“我知道,你嫌你家那些小子太闹腾,但人嘛,谁不是从年轻的时候走过来的?想当初,我们……”

顾参谋长:“……”忒么的,谁有空和你在大庭广众之下回忆往昔?真当我猜不出你心里的想法呢?不就是出了一个林佟的事情,就以一种看好戏的“旁观者”角度,将咱们这些相交人家里,和林佟年岁相当的十来岁小子全盯上了嘛!

你是不是忘记了,当初,你之所以关注林佟,其实,只是为了薛玲?所以,如果其它小子也被你挑出这样那样的错误,再不然,像林佟这样,连最简单的“美人关”都过不了,难不成,你还准备将薛玲一直留在家里?

“我跟你说,这‘儿孙自有儿孙福’,我们这些做长辈的想的再多,做的再多,一幅恨不得将自己我们的为人处世的经验完全灌输给他们,让他们少走一些弯路,早早就步入成功的殿堂……”

“但,在他们眼里,这样行事的我们,仗着长辈的身份,太过专权霸道,没有给他们一点人生自由。他们就仿佛我们手里的棋子,想让他们往哪个方向走,他们就只能往那个方向走,中间不能走上任何的岔道,否则,就是对不起我们为他付出的一切。”

“倘若,当初,我们的父母家人也这样要求我们,我们又会怎么想?”说到这儿时,薛将军还特意顿了顿,摇头感慨道,“我算是明白了,不能将我们的想法,强加在任何人身上。哪怕,这些人是我们的儿孙,靠着我们当年在战场上与人拼命,浴血厮杀,才能过上这样幸福安康的生活。”

“每个人都是独立的自由体,都有权利对自己的人生未来做出应有的选择和规划。哪怕五年十年后,他们会后悔懊恼,但是,尝试过,努力过,总比五年十年后,他们将所有的仇恨对着我们,觉得当初是我们一意孤行地阻拦,才让他们没能走上另外一条更容易到达成功彼岸的道路。”

“唉哟……”薛将军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时间不早了,我得回家了,咱们下次再继续探讨。”

顾参谋长:“……”能不要大喘气吗?你究竟想要说什么,就不能一次性地说完?

奈何,薛将军真想“溜”,那是林将军、王将军和顾参谋长三人联手,都不可能留下来的,就更不用说,眼下,这种只有顾参谋长一个人在的情况下!

原本,想要挑事,却反被薛将军一通莫名其妙,偏偏,越琢磨,越发觉得很有道理的话给砸得头晕目眩,半晌都没能回过神来的顾参谋长:“……”

……

“怼”了一回顾参谋长,只觉得神情气爽的薛将军,很快,就体会到了“打脸就像龙卷风,永远不知道何时会来,更不知道那风力的大小”这句话的真谛!

“玲玲,不要告诉我,这些东西……”看着眼前这层层叠叠,摞得比人还要高的“藤箱”小山,薛将军脸皮抽动了下,艰难地问道,“你都准备带到军区去?”

“嗯!”正在院子里指挥着满院蔬菜瓜果,将味道最为鲜美的果实,小心地摆放在一个又一个藤箱里的薛玲,虽然忙得分身乏术,却依然因为薛将军那番话语里流露出来的震惊和茫然等情绪,而不免抬头看向薛将军,很是善解人意地道,“我也觉得有些少,所以,刚才,我又催生了一批新鲜的蔬菜瓜果,加上这些,应该够了。”

而,也是这时,薛将军才留意到,院子里那些凌乱摆放着的藤箱,和“凌空”坠落的蔬菜瓜果等等?他看见了什么?那些蔬菜瓜果,为什么会凭空坠落到箱子里?植物们也会成精吗?

等了许久,也没等来薛将军任何回应,无意中一个偏头,发现薛将军依然呆立原地,一脸的神游天外之相。薛玲不由得放下手里的事情,急行几步,来到薛将军面前,从薛将军手里,接过那个篮子的同时,嘴里也轻唤道:“爷爷?”

“啊?”薛将军无意识地应了声,下一刻,才蓦然一惊,猛地回过神来。

然后,他就又抬头,看了看那些满院子枝条乱窜,却以一种看似“小心翼翼”,实则大而化之,偏偏,却并不逊于业务熟练的搬运装卸工人的姿态,将那些成熟的蔬菜瓜果“卸货”到藤箱里,并且,在一个藤箱装满了后,还懂得将盖上盖子,再拖来另外一个空的藤箱继续装的场景;

再看了看面前这个正一脸关切和担忧地看着自己,偏偏,却打心眼里没觉得这幕诡异的场景有什么地方不对的薛玲,只觉得心里一阵无力,忍不住深深地,深深地叹了口气。

“玲玲啊……”

在这一刻,薛将军不免庆幸自己南征北战几十年,心理承受能力远非常人所想那般强悍。

再加上,这段时间里,薛玲有意无意间流露出来的奇异能力,都让他慢慢地适应下来,并做了充足的心理准备。否则,此刻,会露出什么样的神情,还真不敢深想。

“以前,也是这样的?”

“是呀!”薛玲干脆利落地回道,一点都没觉得自己的回答有什么不对劲的。甚至,还用一种诡异和震惊的神情瞅着薛将军,控诉道:“爷爷,你也太不关心我了!”

“我们在同一个屋檐下生活了半年多!半年,六个多月,将近200天……”薛玲越说,就越发地悲愤,“一天24小时,除掉吃饭睡觉看书锻炼的时间,至少有8个小时,我是用来练习木系异能。”

“而,除了院子里这些花草树木,就再没第二个适合我练习的地方了,所以,在我有意无意控制升级的情况下,到目前为止,院子里的蔬菜瓜果,最少一天成熟一次,多则一天成熟三次。”

“爷爷,院子里这些仿佛吃了生长激素一般,短短时间里,就需要一人或者两人合抱,才能抱住的果树,随便哪一颗,想要赶在果实成熟,坠落到地上之前,将它们摘下来,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就更不用说,院子里那些遍地都是的蔬菜了……”

“在没有外人帮忙的情况下,靠我一人之力,怎么可能赶在它们一直挂在树上,继续生长到变老之前,就将它们全部采摘下来?”

“我又不是‘三头六臂’的哪吒,更不是拥有‘七十二般变化’的孙悟空……”

薛玲小声地嘀咕着,很快,就蓦然意识到了不对劲,忍不住双眼瞪到最大,一脸震惊和不可置信地看着沉默不语的薛将军。

“爷爷,你可是见识过‘后山盛景’的人,竟然到现在都还以为自己活在梦中,觉得那些太过神奇玄妙的场景,都是自己‘脑补’出来的,并非真实肉眼见到的东西?”

“啧!”薛玲摇头,一脸“爷爷,没想到,你竟然是这样一个思维固旧,不知变通的老爷子”的无语凝噎,“难不成,我在你心里,就是一个特别喜欢种田,从不畏惧艰辛困苦,更不惧怕日晒雨淋的农村小姑娘呢?”

“我又不是吃饱了撑的没事做,明明可以用最简单,最省事的法子,达成让人无可挑剔,无可指摘,最最完美的种田方式,还偏要自讨苦吃地学什么古人……”薛玲撇嘴,“爷爷,咱们活在新时代,要时刻牢记这样一句话有能力不用,过期就浪费啦!”

薛将军:“……”

明明薛玲一直藏着掖着,除非必要,很多事情都透露个只言片语,让人自个儿去猜的。偏偏,这一通“劈里啪啦”的话下来的后,所有的责任,所有的黑锅,全部被扣到了薛将军身上!

这算不算是“倒打一耙”?

第162章 没什么是半卡车蔬菜解决不了的!

“爷爷,你不饿吗?”

抬头,看了看客厅里的挂钟,发现距离自己和军需后勤处约定的时间,只剩下不到十分钟后,薛玲拎起放在地上的篮子,一边往前走,一边还不忘记关切地询问薛将军一声。

“饿。”薛将军抹了一把脸,毫不犹豫地将那满腹不知该从何说起的郁闷、抓狂、烦躁和懊恼等情绪抛到一旁,“天大地大,吃饭最大!”

就这样,祖孙俩坐在餐桌旁,用了一顿营养又丰富的早餐。

端起桌上的豆浆,喝了一口后,薛玲忍不住砸着嘴巴,赞道:“爷爷,今天的豆浆味道很好,果然,好的食材,才是一位大厨闻名天下的关键。”

“你这是夸老许,还是夸你自己呢?”话虽如此,薛将军却忍不住伸手,探向许师傅特意为薛玲准备的桃花糕,“我还是第一次听说,桃花、荷花这些花花草草也能做成糕点吃,也不知道这味道咋样?”

“嗯?”薛将军眉头微皱,忍着想要吐出来的**,随便嚼了两下,就将一个婴儿拳头大小的糕点吞下肚,然后,忙不迭地端起茶杯,“咕嘟咕嘟”灌下一整杯茶水后,才长舒了口气,“老许究竟在里面加了什么?这味道,咋这么……”

琢磨了许久后,薛将军终于从自己记忆中,找出薛玲偶尔才会用到的一个很适合形容自己此刻心情的词语来,“诡异?!”

“我觉得,味道挺好的。不愧是被人万分尊敬推崇的大厨,许爷爷这手艺,简直是绝了!”

和薛将军相反,薛玲却是眯着双眼,一脸的满足和幸福。

作为一个前世今生,两辈子加起来都享受世间一切美食,从不像注重身材营养均衡搭配等许多人特别关注所谓的“能量”“卡路里”,只顾着自己吃喝开心的“吃货”,她再一次庆幸自己两世都是“投胎小能手”!

第一世,末世爆发前,她出身于一个普通的工薪家庭,一日三餐,虽比不上那些出身富足人家娇养的“公主”“少爷”们吃喝得营养,美味又健康,但,隔三差五,一家人也能下馆子,改善一下伙食,真正地“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末世爆发后,在别人苦恼吃穿这些最基本的人类生活需求的时候,她又拥有了每个基地都必不可缺的木系异能,并借助基地的支持,慢慢地成长为能轻松就供养一个大型基地,人类必需的蔬菜瓜果粮食等生活物资的木系异能“大佬”!

这期间,“衣食住行”这四类,那是真正达到了当时人类的顶尖水准。

第二世,她又投生于军人世家拥有薛将军这样一位开国大将坐镇,轻易就能震慑住一应魍魉魑魅的家族,还成为家族中五代单传的“小公主”!

虽然,傻了八年,但,并不妨碍包括薛将军在内众多家人们对她那发自肺腑的关切爱护之情。

最重要的,莫过于她不仅将上一世的木系异能带过来了,还额外得到了老天爷的恩赐能听懂植物们说的话,从而被植物们冠以“植语者”称号!

如此一来,在拥有一定身份地位的情况下,想要尝遍大厨们精心炮制出来的山珍海味,也不是一件多困难的事情了,对吧?

“感觉好幸福!”

薛玲忍不住地感慨着,且不说,这两世,她一世过得比一世好,单说,不论哪一世,她都生活在科技文明爆炸,更提倡“人人平等”“人权自由”这些理念的现代,而不是奴隶制度盛行,真正将人分成“三六九”等的古代,就让她忍不住再次感谢老天爷的厚爱!

并不明白薛玲内心那些纷乱复杂思绪的薛将军,只是单纯地觉得薛玲的感慨很有道理:“确实!”见识过山河破碎,民不聊生,更亲历过战火纷飞,朝不保夕的年代,薛将军比任何人都明白,和平到来的不容易,以及,一代又一代和平年代出生的人的幸福之处!

“这些糕点,你收着,慢慢吃。”

眼见,薛玲解决掉了四个包子,一大杯豆浆,却只将四样糕点,每一样只吃掉了一块,还剩下一多半后,薛将军摇了摇头,将自己那尝尝其它糕点味道的念头掐灭:“也不知道你们这些小姑娘是怎么想的,竟喜欢吃这些花花绿绿的东西……”

“也不知道你们这些大人怎么想的,竟喜欢吃两个拳头大,没有馅料的馒头,也不觉得寡淡没味道!”

薛玲撇嘴,虽然,她时常听人说,有几十年做馒头手艺的大师傅,蒸出来的馒头,松软香甜,又带有新收麦子特有的清香味,还有人开发出馒头的几十种吃法,不论哪一种吃法,都让人赞不绝口,但,她是真不爱这玩意儿!

“你们这些小姑娘啊……”薛将军斜睨看着薛玲,“改天,让老许做一锅老式窝窝头,你们就会明白‘身在福中不知福’这句话的真谛了!”

“嘀嘀!”

由远而近的汽车喇叭声,让薛将军猛地顿住话头,一脸无奈地看着薛玲:“你又找上后勤,借用他们的卡车了?”

“爷爷,你说错了。”薛玲摇着手指,正色道,“不是我找上后勤,借他们的卡车用,而是他们主动找上门,说要借卡车给我用的。”

“是吧?”薛将军忍住泼薛玲冷水的念头,真当他不知道,军区后勤部那些人,一个比一个抠门,向来只有后勤部“勒索”他们这些人的可能,哪会被他们这些人“勒索”的?

“当然!”听出薛将军话外之意的薛玲,摊手,耸肩,一脸的无辜,“兴许是觉得我是一个懂事乖巧,孝顺体贴,聪慧机敏的小姑娘,所以,才会为我破一次例?”

薛将军:“……”我信了你的邪!

一辆解放大卡车,就是此时,抵达薛家的。

互相打过招呼后,薛玲才指着那两堆小山状的藤箱,朝从后车箱跳下来的几位士兵们笑道:“麻烦哥哥叔叔们,帮忙搬到车里。”

“没问题!”

领头的士兵,将自己胸膛拍得“砰砰”作响,看向薛玲的目光,犹如看一个浑身上下散发着金色光芒的“散财童子”一般。

如果不是薛将军就杵在一旁,他早就顾不上身旁那些忙碌的手下们,跑到薛玲面前,一通殷勤地忙前忙后地不说,还时不时就冲薛玲露出谄媚的笑容来了。

没办法,对他们这些后勤采购部的人员来说,隔三差五,就能提供一大卡车最新鲜蔬菜瓜果的薛玲,可不就是必需供起来的“散财童子”嘛!

不仅仅因为薛玲卖给后勤的蔬菜瓜果,只是市场价的一半,更因为薛玲提供的这些蔬菜瓜果,不论味道,还是新鲜稀罕程度,都将市场上那些所谓“刚刚从树上摘下来”“刚刚从土里挖出来”最最新鲜广告的蔬菜瓜果们碾压成泥!

薛将军:“……”这态度,很有问题!

都说“人多力量大”,几个年轻力壮的士兵们帮忙,很快,就将两座小山样的藤箱,全部搬到了大卡车里。

等到士兵们全部跳上车后,薛玲才从房间里,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包,斜挎在身上的同时,还不忘记朝一直矗立在原地的薛将军招手:“爷爷,我走了,下午再回来,你不要太想念我呀!”

伴随着大车卡开动时,带来的一阵黑雾,和着掀起的灰尘,兜头就冲一个不察,没能及时避到安全范围的薛将军袭来!

薛将军:“……”呵呵,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敢在离家的时候,还皮一下,想来,已经做好了回来后,应对他那番“拷打”式盘问的说词了吧?!

这般想着的时候,拍打着身上衣服的薛将军,还不忘记拿阴恻恻的目光,看了眼院里院外的植物们!

真当他不知道,没有这些家伙的帮忙,那团伴着黑雾的灰尘,能无比精准地扑到他身上来呢?

众植物们:“……”我们是冤枉的,我们什么都没干,一切,都只怪你太过点背,才会出现在这种“站着都会被泼个满身尘土,拼尽全力也没办法顺利避开”的场景!

……

两个小时后,薛玲一行人,顺利抵达地处三个省份交界处的某特种部队训练基地。

按照正常的流程登记后,薛玲破天荒地陷入了苦恼的情绪中。

“大家同为人民子弟兵,真不能破个例,让我们将卡车开进去吗?”

即便被接待室和站岗的士兵们联手拒绝了,薛玲依然不打算放弃,继续道:“如果只是一两样小东西,我肯定二话不说,就从车上拎下来,跟着你们进去。但,那不是一两样小东西,而是整整一辆卡车的东西啊,再来十个我,都没办法搬进去的!”

“如果你们担心的话,可以开车检查一下,就算将车里每个箱子都打开,将里面的东西翻出来,用肉眼和仪器核验也没问题的……”

“抱歉,这是我们部队的规定。”接待室的士兵,一脸严肃地说道,心里却忍不住嘲讽:果然,该说,不愧是家世不凡,养尊处忧的公子哥吗?

瞅瞅,这才被安排过来参加特训不到半个月,家里人就送来了三次东西。

前两次,还只是几箱东西,而,这次呢?竟然整出一辆大车卡!

这是将他们部队当成旅游度假的地方了呢?

真是一群含着金汤勺出生,却不事生产,不知民间疾苦的纨绔子弟!

虽然,薛玲并没有点亮“读心术”的异能,但,两世积累而成的超强精神力,依然让她敏锐地察觉到眼前这个士兵那严谨肃穆的表相下,满满的仇视和嫉恨等情绪。

对此,薛玲没有任何多余的情绪。

毕竟,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哪怕,在众人心里,和有着“象牙塔”称号的学校一样纯粹干净的部队里,也不例外。

“那我能见你们后勤部的负责人吗?”这位士兵正想开口拒绝,下一刻,却将到了喉咙的话又咽下肚去,并且一脸震惊和不可置信地看着薛玲:这姑娘是缺心眼,还是单纯傻?

没办法,谁让薛玲竟然说“卡车里装满了最新鲜的蔬菜瓜果,我可以按照市场价的一半,卖半卡车的蔬菜瓜果给你们。”

话落,薛玲还从包里,找出一张早就备好的单子,递到呆愣住的士兵面前:“这是卡车里,那些蔬菜瓜果的清单,你可以给你们后勤部负责人看一下。”

士兵下意识地接过来,随意瞟了一眼,就被上面那一连串的数字给震慑住了,忍不住抬手,揉了揉眼睛,再定睛一看,确实,没错!

最上面,就是十箱番茄,十箱黄瓜……

中间,是十箱茄子,十箱香蕉……

下面,是十箱扁豆,十箱西瓜……

茄子、黄瓜和扁豆这些蔬菜,也就罢了,但,番茄这种快要过季,能当蔬菜,又能当水果吃的,竟然还能整出十箱来?

最让人觉得不可思议的,就是那十箱香蕉、十箱西瓜、十箱苹果……

啧!

果然是有钱有势人家出来的,瞅瞅,这大手笔!

那么,这送上门来的“宰大户”的机会,能放过吗?当然不能!否则,别说对不起同一个部队出生入死的战友兄弟们,就说得知这个消息,后勤那帮凶残的家伙们打上门来,自己就会被整得脱一层皮!

这般一想,士兵就不由得瑟缩了下,忙不迭地开口:“那你们在这儿等等,我去跟后勤问问……”

话还没说完,士兵就一溜烟地跑不见了。唯有最后几句话,被轻风送到薛玲等人耳旁。

对此,薛玲并不觉得意外,甚至,还颇有几分闲情逸致地打量这个简朴中透露出庄严肃穆气氛的接待室。

是的,在薛玲看来,没有什么是半卡车新鲜蔬菜瓜果不能解决的。如果还是不行,那就再加半卡车!

载着薛玲来到这个驻地的几人,你望望我,我望望你,末了,齐刷刷冲薛玲翘起大拇指!

也唯有薛玲,才能毫无压力地使出这一招!当然,也只有薛玲这个年纪的小姑娘,使出这样的招数来,才是最简单粗暴却又有效果的!

……

第163章 多了一个隐形的购货商!

很快,满腹震惊和疑惑的司务长,就被那个接待室的士兵给半拖半拽过来了。

当然,其实,如果不是他自愿,就接待室值勤的新人士兵这点力气,别说拽动他了,就连推他一把,都不可能!

一进入接待室,司务长就锁定了坐在椅子里,一派悠闲惬意姿态,偏偏,每一个有意无意经过这儿的人,都没办法忽视掉的那个小姑娘。

忍不住地眯起了眼,仔细地打量了一会儿,没能从自己记忆中,翻找出这个小姑娘的来历后,只能出声询问道:“就是你说,要卖半卡车新鲜蔬菜瓜果给我们?”

话语里的质疑不信等情绪,清楚地传递到屋内每一个人耳里。

隶属同一个军区,而接到领导任务,护送薛玲来到这个部队的几位士兵们不乐意了。若非,薛玲一个眼神,阻止了他们的动作,只怕,他们就会毫不犹豫地跳起来,为薛玲出头了。

这一幕,也落到了这位司务长眼里,让他的眼底越发多了几分思量。

“叔叔,你好,我是薛玲。”

薛玲站起身,冲司务长伸出右手,露出一抹比外面的阳光还要明媚灿烂的笑容来。

“你好。”司务长下意识地伸手,和薛玲握了下,收回的那一刻,才蓦然惊醒过来。然后,那看向薛玲的打量目光也迅速消失,取而代之的则是难得的慎重,“我姓王。”

心里却暗忖:姓薛?并且,眼前这个小姑娘,还能请动隶属另外一个部队的士兵帮忙,并能借到军用大卡车运送物品,那么,她的身份,或者,应该说她身后那位的身份绝对不简单!

而,军区姓薛的大佬,排得上号的,唯有那一位!

“王叔叔。”薛玲笑眯眯地说道,“那份清单,你看了吗?”

不等对方回话,薛玲又补充一句:“每样东西,都是十箱,我可以按照市场价一半,各卖五箱东西给你们。剩下的五箱,我想麻烦你,安排一些人,帮忙搬到我哥他们住的宿舍里。”

“你哥是谁?”

“天降馅饼”这件事,在司务长来,偶尔,也是可以伸手接住的。

当然,这一切的前提是在清楚对方底细,知道对方绝不可能在这些蔬菜瓜果中下药毒害他们这一整个部队人的情况下!

那么,知道对方嘴里的“哥哥”是谁,就很是关键了。再加上自己对薛玲身份的猜测,两者结合在一起,这块馅饼就能安全地吃下肚!

“我有四个哥哥,在你们这儿参加特训。”薛玲坦然相告,“薛志国、薛志富、薛志民和薛志强。”

“嘶!”

这回,不仅司务长,就连接待室那个跑去唤来司务长,在两人谈话的时候,佯装忙碌着手里的事情,却依然竖起耳朵,聆听两人的谈话,就怕错过一句可以和战友们分享的关键字词的士兵,也都倒抽了口冷气,看向薛玲的目光中,除了浓浓的震惊和不可置信外,就是深深的同情和怜悯!

任谁沐浴在这样的目光中,都难免怀疑自己,进而怀疑人生。然而,薛玲向来不是一个为难自己的“耿直”姑娘,因此,在这一刻,她也毫不犹豫地出声问道:“怎么了呢?你们为什么会这样看着我?”

司务长还没来得及说话,那位士兵就心直口快地叹道:“怪不得,隔三差五,你们家里就会派人送来东西,这次,还送来一大卡车的蔬菜瓜果……”

“咳!”总算,赶在士兵将部队众人私下里贴到薛志国四人头上的“饭桶”绰号说出来之前,司务长轻咳一声,打断道,“不愧是首长家的儿郎,真正地‘青出于蓝胜于蓝’……”

然而,这些夸赞吹捧的话,实在太假,除了那几位跟随薛玲而来,却不甚了解薛家遗传的“饭桶”基因的士兵外,根本就没办法“忽悠”住包括薛玲在内的其它人。

“我听爷爷说,部队里的训练很辛苦……”

这种针对薛志国等人,而开展的“因人施教”的训练方式,在自家人面前说说,到没什么关系,但,在外人面前,哪怕,隐约知晓此事的司务长面前,薛玲却也不会坦然说出来。

“我大哥二哥是双胞胎,今年19岁,三哥今年16岁,四哥今年12岁,他们正处于‘半大小子,吃穷老子’的阶段……”

“所以,即便爷爷一直跟我说,部队里的伙食很好,但,我依然很担心他们当时吃饱了,参加训练没多久,就又饿了。偏偏,又到处找不到一口吃的,无奈之下,只能猛灌凉水,将肚子灌得鼓鼓的,让饥饿感不那么强烈……”

“但,水这东西,根本就不抵饿,往往,几分钟就分泌掉了。然后,就是疯涌而来的更加凶残的饥饿感……”

饿肚子的滋味,在场的人,谁没体会过呢?

因此,薛玲提起此事时,都一幅心有凄凄然的神情。尤其,知晓薛志国四人那“饭桶”属性的司务长和士兵等人,更是忍不住地对薛志国四人抱以最诚挚的同情。

至于士兵最开始生出来的“纨绔败家子”之类的念头,更是早早就被他拍死在沙滩上!

旁的不说,单单,被安排来参加此次特训的顾家、王家、林家和薛家这些十来岁的少年们,每个人都严格要求自己那种别人练个一遍,他们往往练个三五遍的做法,谁见了不在心里感慨万分呢?

连有实力,有能力,有身份,有背景的人,都这样努力了。那么,这些东西统统没有的自己,又怎么能“混吃等死”呢?

……

在“你好,我好,大家都好”的这种良好的沟通氛围中,薛玲又将清单上,剩下的半卡车蔬菜瓜果中,包括苦瓜、四季豆之类一应不能生吃的蔬菜也按照市价一半卖给了司务长。而,剩下的水果,则由司务长安排人,暂时卸到了接待室旁边的空地上。

满满一大卡车的东西卸下来后,照例堆成了一大一小两座藤箱山。

在薛玲一边盘算着,自己又多了一个隐形的购货商,一边和跟车的后勤士兵们告别的时候,同一时间,刚刚结束一个早上的训练任务,正一边挥汗如雨,一边急忙跑向宿舍,准备抢时间洗漱的薛志国、薛志富、薛志民和薛志强四人,就纷纷接到了战友们那“爱”的呼唤。

“薛志国,快去接待室,家里来人了!”

“薛志富,快去接待室,家里来人了!”

“薛志民,快去接待室,家里来人了!”

“薛志强,快去接待室,家里来人了!”

如果说,上面有三个哥哥,年纪最小,从而养出个直率性子的薛志强,并没有意识到什么不对劲,反还一脸好奇和疑惑地说“奇怪,家里谁会来看我?”,那么,薛志国和薛志富这对向来“心有灵犀”的双胞胎兄弟,却是不由自主地对望一眼,瞬间,就猜到了偌大的薛家,唯一有这闲情逸致,坐上两个多小时车跑来探望他们的人,除了薛玲外,不做第二人之想!

唯有四兄弟中,真正当得起“奸诈狡猾”这样一个评价的薛志民,听到这般喊话后,却眉头紧皱,冲到对方面前,就没好气地骂道:“你他妈的会不会说话?”

“我说错了?”怀着满腔好意,却被薛志民当头就泼了一大桶冰水,冻得脸色煞白,半晌都说不出话来的王志刚,一脸的震惊和不可思议中,有着显而易见的“一片好意都喂了狗”的怨念!

“这不是废话!”薛志民忍住翻白眼的**,“你当我是在蹲监狱,还是混在青楼里?”

“有区别吗?”王志刚今年18岁,在王家长房中排第二,是王家一众子弟中,唯一不像王将军,或者,应该说是不像王家人那或粗犷,或阳刚,或英勇模样,反还破天荒地挑王家长辈们最好的地方,结合在一起,长成王家子弟中最俊美的白面书生模样。

王志刚早早就定下了从政之道,不论寒暑假,抑或是平日里的训练,从不参加,就更不用说,这种针对每个人身体情况,由经验特别丰富的教官制定出一份详细的训练计划,只恨不得将人往死里操练的“特训”了!

架不住,家里那群本着“自己不好过,也要将别人拖下水”想法的堂哥堂弟们拖累着,一起来到这偏僻得几乎可以用“鸟不拉屎”这样字眼来形容的地方!

而,这一刻,他只觉得薛志民真不愧是薛家四兄弟中最奸诈狡猾的,这不出手则矣,一出手,就正中红心!

“咱们这儿,不就是另一种形式的监狱?”

“至于青楼嘛?”

王志刚摩挲着下巴,笑得一脸的荡漾。若有那极熟悉他的人,或者,一些容易被他那精致面容欺骗的人见到这一幕,还不得一幅“三观俱碎”的怀疑世界人生的模样,才怪。

“青楼啊,那可是美女如云,真正的竖着进去,横着出来的‘销金窟’,咱们这地儿,可当不上这样的评价呢!真要说的话,到有些像是……”小倌馆?

最后这句话,被他咽下肚去。

无它,不远处,顾家、王家和林家这三家子弟们,正三五结伴,说说笑笑地往这边而来。被这群眼睛长到头顶上,真正说一不二的公子哥们听到他将大家比喻成被人“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小倌,还不知道会如何地收拾他呢!

他又不是猫,更不是狐狸,这一辈子,也就一条命,哪能肆无忌惮地“作”?

虽然,他向来都信奉“君子动口不动手”的行事理念,但,在人多势众的情况下,该怂的时候,还是不能强出头的!

“行了,不跟你多了,你快点收拾下我过来的时候,就听说,你妹妹都在接待室里坐了不知多久。如果不是因为上午我们都在训练,接待室的电话早就转到你这儿来了。”

话落,电话就响了。

薛志民根本就顾不上接电话,就更不用说,偏头,分心思去看下电话号码了,只是瞪着王志刚,一脸震惊和不可置信地重复道:“我妹?”

“对啊!你还不快点,就你一个妹妹,孤零零地待在接待室里,去晚了,还不知道会被那群人欺负成什么样!”

作为王家一员,哪怕并没和薛玲正面接触过,却也在家庭环境的熏陶下,知道大院里哪些人是万万不能得罪的,哪些人是可以得罪,但不能往狠里得罪对方的,哪些人又是必需上赶着交好的……

而,这其中,薛家五代单传的“小公主”薛玲,就是万万不能得罪的名单中一员!还是位于榜首的那种!!

“不早说!”薛志民忍住破口大骂的**,到了这一刻,如果,他还不能发现,自己的性子越发地直率粗暴,他也就枉担了“小狐狸”的称号了!不过,这一点,也在他的预料之内,因此,很快,他就将心里那抹叹息和感慨抛到一旁。

无论如何,人活在这个世界,想要让自己活得更好,那么,就必需适应“规则”,而不是让“规则”适应自己。除非,自己的能力强悍到足以影响“规则”!

匆忙拿起电话,确认自家妹妹薛玲,早在一个小时之前,就已经抵达接待室的消息后,来不及说其它的,更顾不上去冲凉,再换身干净清爽的衣服,扒脚就往外面跑去。

经过王志刚身边,还不忘记朝对方屁股狠踹一脚,那力道之大,只将没作提防的对方,踹得身体一个踉跄,连连往前扑腾了好几步,双手也在空中胡乱地飞舞着,直到贴到墙壁上后,才终于缓住继续往前扑去的身体,而没能跌个众所望归的“五体投地”。

而,这时,微风送来薛志民最后那句念叨的话:“吃了那么多美味的水果和肉干,竟然好的不学,坏的就立刻上手,跟着那些人一起‘吊人胃口’,也不怕我家妹妹被人欺负了,回头再找你算账!”

第164章 哥哥们都成黑炭了

王志刚愣住了,半晌,才一下下地拍着自己脑袋,一脸懊恼后悔。

他,怎么就忘记了,薛家人天生就“护短”?而,薛玲又是薛家五代单传的“小公主”,更是薛志民几人一母同胞的亲妹妹,得知自家妹妹找上门来了,还不得立刻飞奔过去,哪有空听他闲着无聊八卦些其它东西?

不过,怎么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瞅到薛志民那如离弦的利箭,又如下山的猛虎,更如矫健的猎豹一般往前窜去的身影,电光火闪间,王志刚终于捕捉住那抹灵光!

自家老爷子曾无意中提到,薛志民是薛家下一代中的异类。

简单点说,薛志民是混入一窝小白兔中的狐狸,一窝小羔羊中的猛虎。

奸诈和凶残的特性,在他身上完美地融合在一起。

这样狡诈的人,会猜测不到来部队探望他的人?!

啧!

管他薛志民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眼下,这个难得和薛玲见面的大好机会,哪能放过呢?

“等等,我也去!”

可惜,才跑出没几步,王志刚的衣领,就被林家长房那和自己年纪相当,却长得特别粗犷,和自己站在一起,轻轻松松就将自己衬托成一个“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弱不禁风酸书生形象的林修给揪在手心里。

“我说,王小二,干啥呢?”

仗着自己身强体壮这个特点,林修冲王志刚比划着自己的拳头,阴恻恻地威胁道:“林小二,你这人一肚子坏水……啧,老实交待,刚才,你又想整蛊谁,才会笑得一脸的阴险?”

没办法,大院子弟中,他最看不惯的,就是王志刚这幅“众人皆醉我独醒”的姿态!

真清高,还是假清高?

真君子,还是伪君子?

这些,普通人家出身的十来岁少年,确实分辨不出来。但,别忘记了,他们生长在大院里,记事起,就和家人一起,见过各路大人物。虽然没能早早就锻炼出一双识人辩人的利眼,但,这十多年吃过的亏,受过的罪,加在一起,让他们还学不乖的话,那么,就跟“扶不起来的阿斗”没什么两样了!

“林小二!”

“小二”两个字,被王志刚特意加重了几分读音,微微偏头,斜睨着足有自己两个块头大,每次和自己待在一块儿的时候,都难免给人一种“头脑简单,四肢发达”错觉的林修,眼底迅速掠过一抹精芒。

“两个大男人,拉拉扯扯,像什么话?!”

“呵!”林修冷笑一声,佯装没听出王志刚的话外之意,将自己那紧拽的拳头,凑到王志刚眼前晃了晃,一幅“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的姿态。

“别说我没告诉你……”眼见,林家,顾家和王家其它的人,已经走到了可以清楚听到两人谈话的范围内,王志刚慢悠悠地补充道,“薛家小姑娘来了!”

“天王老子来了,也不能免除你挨揍的机会!”林修想也不想地回了一句,不过,下一刻,就意识到了几分不对劲,再加上,旁边那些人砸巴嘴,啧啧有声的赞叹、遗憾和感慨之类的话,让他也不由得瞪圆了眼,“卧槽,王小二,你又害我!”

“脑补是病,得治。”再一次将这句话,掷到林修身上的王志刚,仿佛一个百年世家精心培养出来的贵公子一般,动作极其优雅淡然地拍打着身上那根本不存在的褶皱,并冲凑上前来,一脸疑惑、询问和震惊的林家、顾家和王家将近三十来号“伙伴”点头示意。

“我要去接待室,你们谁要跟我一起去?”

“都去!”

众人放声吆喝着,这半个月来的特训,真是让他们吃尽了苦头。而,唯一能安抚住他们那暴戾情绪的,也唯有每隔五天,薛家派人送来的新鲜瓜果、肉干和果脯等吃食。

虽然,来之前,他们也带了家人帮忙收拾出来的大包小包的行李和吃食,但,谁能想得到,这次的特训竟然这样残酷呢?原本预计可以吃一个半月的东西,竟然在不到五天的时间里,就被他们消耗掉一半!

而,这期间,也不知自家那些人太忙,抑或是根本就没将他们放在心上,再或者是很信任部队,坚信“部队一定不会让他们饿着了”这个最普通不过的道理,总之,除了薛家外,就没有一家让人送来能补充他们身体所需各种能量的新鲜吃食和肉干!

这人哪,就怕对比。

一边是每隔五天,就让人送来吃食的薛家,或者,应该说是薛玲这个懂事乖巧,可爱软萌的小姑娘,一边是大半个月过去了,都仿佛没想到难得一个原本可以邀上三五个小伙伴,尽情嗨上天的暑假,还被扔到部队里参加特训,真正受苦受难的自家人,因为,这心会偏向哪一边,用膝盖都能想出来。

更何况,薛家每次派人送来的东西,且不说,味道的鲜美,单单,那数量多到每个人都能跟着沾光的情况,就让他们也毫不犹豫地拔腿,就往接待室方向奔去。

啥?

才刚刚结束半天的训练,一身臭汗,应该洗漱一番,再以一种特别干净清爽的姿态去见薛玲?

这不是,怕薛玲在接待室里等久了,或者,被薛志国四兄弟安抚一番后,就直接送走了,让他们连薛玲的影子都没办法见到嘛!

不管怎么说,吃了薛玲准备的东西,哪怕,那些东西,并非薛玲主动替他们准备的,但,这份人情,他们是担了的,也得放在心上。不说给予多么深重的回报,但,既然,有这个和薛玲见上一面的机会,怎么也得表示一下自己的感谢啊!

啥?

部队是一个讲究规矩的地方,到点,还不去食堂吃饭的话,那么,留给他们的,绝对不是大厨们特意盛出来,并摆在一旁,等他们将私事处理妥当后,再去食堂端回宿舍吃的饭菜,而是一些真正意义上的残羹剩饭,所以,哪怕为了不要忍饥挨饿地参加下午的训练,他们也应该乖乖地列队往食堂方向而去?

是吃饭重要,还是和薛玲见上一面更重要?

如果是以前,他们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前一项,而,今天嘛?

想到前两次,薛玲派人送来的那些新鲜美味到让人吃了后就上瘾,恨不得一尝再尝的美味水果和肉干,经过一个上午的训练,而饿得前胸贴后背的众人,仿佛打了鸡血一般跑得更快了。

……

这边,薛志国、薛志富、薛志民和薛志强四人,几乎是差不多同一时刻抵达接待室。

然而,下一刻,四人就齐刷刷驻足,不约而同地抬眸,看向接待室旁边那摞得如同一座小山高,乍眼望去,轻易就将接待室给覆盖住的藤箱。

这?

这!

四人你望望我,我望望你,彼此都瞧见了对方眼底的震惊、兴奋和激动!

“玲玲。”

听到声音的薛玲,下意识抬头。

“嘶!”

薛玲倒抽了口冷气,简直不敢相信,眼前这四个除了身上的绿军装外,整个人黑得跟块炭一样,在晚上,能本色出演鬼片,如果不是咧嘴一笑,让人根本就没办法分出嘴在哪里的人,竟然是自家那四个初见时阳刚俊美到让人也忍不住赞一声“帅”的哥哥们!

“你们每天,都在阳光下曝晒呢?”

四人:“……”这话,就忒扎心了!

真以为,男人就不爱美呢?

尤其,像薛家、王家、林家和顾家这些军人子弟们,更是骨子里烙着“好男儿,就应该入伍参军,在部队里混出个人样来”的信念,因此,在“以黑为美”的大环境影响下,根本就不应该留意到外在,而应该只关注实力、能力等这些内在呢?

世人都有颗爱美之心,要不然,就不会有“颜值秒杀一切”这类话存在了。

察觉到四人身上流露出来的几乎能化为实质的怨念,薛玲忍住捧腹大笑的**,没多少诚意地安抚道:“黑了,瘦了,显得健康,这是大多数人‘上黄泉,下碧落’,豁出性命去追求,也求而不得的呢!”

四人:“……”信你,才怪!

“大哥、二哥、三哥、四哥,外面那些东西,都是我带过来的。”介于部队里探望的时间不会太长的缘故,因此,打趣了四人几句话后,薛玲就笑眯眯地交待道,“以后,你们饿了,累了,渴了,倦了的时候,就吃一些,不要亏着自己了。过几天,我再送一些东西过来给你们。”

“玲玲,虽然,我们每天的训练量有些大,却也在身体的承受范围之内……”四人中,年纪最大,向来都很有“老大哥”风范的薛志国率先开口,“回去后,跟爷爷说声,我们绝不会给他丢脸的!”

“另外,部队特意为我们安排了一个小食堂,请几位老师傅帮忙,做一些有所针对的调养身体的药膳之类的饭菜,你和爷爷都不用担心,我们不会饿着自己的……下次,就别再让人送这么多东西过来了……”

虽然,薛志国四人都知道,对薛玲来说,这些新鲜的蔬菜瓜果都是薛玲自己种出来的,就连那些经由大厨精心炮制而成的肉干,也是薛玲在后山猎到的,从头到尾都没花多少钱。真要说的话,也就耗费了些人情。

不过,人情这玩意儿,每个人的认知和界定都不同。因此,别说一座小山样的东西,再来十座,或者百座小山样的东西,对薛玲来说,都不叫个事。

但,别忘记了,这世间,不仅有“树大招风”这句话,还有“升米恩,斗米仇”这句话!

人心太过复杂,他们不敢轻易下赌注。

四人的关切和担忧,疼爱和袒护,没有掺杂丝毫水分。而,感受到这一切的薛玲,只觉得自己犹如泡在温泉里一般,浑身上下每一个毛孔都那般熨帖。

“家里的院子里,种满了各类蔬菜瓜果,现在,正处于丰收的时刻,靠我和爷爷两个人,连最最新鲜的蔬菜瓜果都没办法吃完。这些东西放久了,就会坏了,那也太可惜了,所以,就需要你们帮忙,解决掉这个小烦恼呢!”

四人:“……”将这些东西,当成“甜蜜负担”的,除了薛玲,怕也找不出第二人了!

偏偏,他们心里都清楚,对其它人来说,需要花费大笔钱财人脉关系才能买到的蔬菜瓜果,对薛玲来说,还真是挥挥衣袖,就能触手可得的简便事情。

当然,最重要的是薛玲种出来的这些蔬菜瓜果,那味道,真是让人吃过后,就再也吃不下其它的东西了!

接下来,几人又闲聊了几句,很快,探访的时间就到了。

“玲玲,你怎么回去?”也是这时,薛志国才蓦然一惊,意识到驻地离京城,坐车都需要两个多小时,就薛玲这不到他腰高,软萌好骗的“小豆丁”模样,他哪敢放薛玲一个人离开?

“你在这儿等着,我跟领导请个假,送你回家。”

话落,就见围着接待室,光明正大听“墙角”的人中,猛地窜出一个身影来:“我今天没什么事,我送妹妹回家吧!”

这家伙!

不止薛志国四人,就连原本和这人待在一块,分出一半心神听着薛家几兄妹话家常,一半心神放在那摞足有小山高,轻易就秒杀接待室的藤箱处,琢磨着这次,薛玲亲自来到军区里,带来了什么好吃好喝的东西的人,也纷纷站起身,自告奋勇地请求起来。

“我去找辆车!”

“我会开车,我跟你一起!”

“我身强力壮,十个壮汉一起上,都不是我的对手,我也去,保护妹妹!”

“我脑瓜子灵活,随机应变能力强,我也去!”

……

“滚!滚!!滚!!!”

四人忍无可忍,无需再忍,冲着那群毫不犹豫地漠视了他们的林家、王家和顾家子弟们,就是一通惊天怒吼。

一群禽兽,当着他们的面,就敢“忽悠”他们的妹妹!

薛志国:“我们的妹妹,自有我们保护!”

薛志富:“对,我们家,什么不多,但,男人绝对多!”

薛志民:“自家妹妹,就不劳大伙挂念了。”

薛志强:“想要一逞当哥哥的夙愿,就找你们家妹妹去!”

……

第165章 罗排长是块夹心饼干

一方,是薛志国四人。

一方,是王家、顾家和林家,三十来号子弟们。

两方摩拳擦掌,战事,一触及发。

而,薛玲就是在此刻,轻咳了一声,顺利将众人的视线,全部吸引到自己身上后,才一脸无奈地说道:“你们精力真好,等下午训练的时候,可不能偷懒,也要像现在这样打了鸡血一般,否则,教官绝对不会放过你们的!”

众人眼角余光,瞟见由远而近的一群虽同样穿着绿军装,却莫名地让人生出一种身高万丈感觉的教官们:“……”妹妹,你是我们的亲妹妹,真的!有你这样坑人的么?真是惹不起,惹不起啊!

沐浴在众人同情怜悯,羡慕嫉恨目光中的薛志国四人,迅速对望一眼,然后,就做出一幅“发生了什么?我们不知道!”的茫然无辜模样。

薛玲:“……”一群戏精!

“我等下会坐后勤采购车回去的。”

薛玲觉得,再和这群人相处下去,她那好不容易才塑造成功的“三观”会出现可怕的分崩离析场景。

本着“我就静静看你们作上天”的“惹不起,打不过,只能躲蔽”的旁观其它人凌虐众人的诡异心态,薛玲慢悠悠地补充道:“听……”

“卡车来了。”

话落,众人都听到了那由远而近的卡车开动时,发出来的马达轰隆声,瞬间,看向薛玲的目光,就带上了一抹连他们自己都没发现的震惊和赞叹。

薛玲竟然点亮了“顺风耳”的技能,如果,他们也能点亮这样的技能,就好了!

薛志国四人:“……”你们怕不是对神话故事中的“千里眼,顺风耳”,有什么误解?要他们说,薛玲肯定是早就和后勤部的人约好了出发的时间,才会掐着时间,说出这句话来达到震慑全场的目的!

然而,这种“众人皆醉我独醒”的感觉,说实话,确实有些酸爽!

“大哥、二哥、三哥、四哥,我走了,过几天,再来看你们!”薛玲以一种不符合八岁小姑娘的灵敏动作,窜到大卡车的副驾驶座里,还不忘记探出个小脑袋,和薛志国等人招手告别,“林家哥哥、王家哥哥和顾家哥哥们,下次见!”

林家、王家和顾家众人:“……”他们有跟薛玲自我介绍吗?好像没有,所以,薛玲怎么会知道,他们姓什么?

“啧!”目送薛玲乘坐的大卡车,消失在自己几人视线里的薛志民,回过头的时候,瞧见的就是众人一幅云里雾里的迷茫无措模样,眼珠子转了转,就明白了众人为何会露出这样的神情,忍不住摇头,感慨道:“你们该不会忘记了,这是什么地方吧?”

敢在这样一个规矩严苛的保密部队里,听到薛玲来探望的消息后,就放弃回房间洗漱,再去食堂吃饭的时间,“呼啦啦”地跟着跑过来的一堆人,除了四家被长辈们联手镇压,并塞进来“改造”的公子哥们,还能有谁呢?

没有一个人,听出薛志民的话外之意。只因,此刻,他们被眼前这幕超出自己预料之外的事情给震慑住了,半晌都没能回过神来。

“我没看错吧?坐在玲玲旁边的是司务长?”

“那个一向板着张脸,好像谁都欠他几万块钱,冷面无情的司务长,竟然笑成了一朵花?”

“你们就没注意到,在玲玲跳上卡车的时候,司务长还伸手,做出一幅准备接玲玲的动作?”

“就我比较好奇,开车的那个人,瞧着特别眼熟吗?”

“不,我也很好奇,并且,可以告诉你,那个人,就是和司务长‘樵不离孟,孟不离樵’,两人关系好到可以穿同一条裤子的班长。”

……

能让这两位,做出和往日那严谨肃穆形象截然不同的举动,那么,薛玲究竟做了什么?

除了薛家五代单传的“小公主”身份外,还有第二个需要保密的身份吗?

就见王志刚,怀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试探地对薛志国赞道:“玲玲真厉害!”

“那是我妹妹!”薛志国微眯双眼,那神情,那姿态,犹如一只属于自己的地盘,被外来者侵犯,即将和对方展开一轮不计生死代价厮杀的猎豹般。

“我知道。”王志刚忍住翻白眼的**,只觉得,以前,他对薛志国四人,或者,应该说整个薛家人的认知还不太完善。

就如此刻,在提到薛玲的时候,他们那幅不管不顾的“护犊”做派。

在心里,默默地将薛玲的重要性,又往上提了提的王志刚,依然有些单纯被人针对的气不顺:“我也有妹妹。”

顿了顿,在薛志国四兄弟,齐刷刷望过来的视线中,又慢悠悠地补充道:“还不止一个。”

四人:“……”好气!

“妹妹不在多,一个足矣。”薛志民漫不经心地说道,就只差没直截了当地挑明“妹妹多了,也是受罪。尤其,他们这样人家出来的姑娘,哪怕再如何地不受宠,却也因为家世,身份地位赋予的底气,而在面对旁人的时候,自有一股傲气。如果有那么一点聪明劲儿,那么,就会明白‘什么人能得罪,什么人万万不能得罪,且必需煞费苦心地交好’这个道理。如果,明白这个道理,偏要因为女人那天生就有的嫉妒之心,而上赶着作天作地,那么,遭罪的除了她本人以外,就是家人了”!

“玲玲最挂念我们了,之前,我们在军校念书的时候,每个月都能收到玲玲寄来的包裹……”薛志刚挺胸抬头,斜睨四方,“这次,我们回到京城,玲玲一见面,就哭着说我们瘦得脱相了,特意拜托了大师傅帮忙,每天做不同的药膳和补汤,短短几天时间,就将我们补得胖了一圈!”

“这次,得知我们要参加特训的消息后,更是准备了一大堆吃的用的……”

这话一出,就让众人不由自主地想到了自己一群人,坐上大卡车,来到三省交界地,单是开车,都需要两个多小时路程的保密部队,从车上往下卸行李的时候,薛志国四人身旁那堆比他们三十来号人的行李加起来,还要多的东西!

虽然,当时,他们都用“礼轻情意重”之类的话来宽慰自己,更不止一个人心里暗搓搓地想着如此娇生惯养的薛家四人,在接下来的训练中,肯定没办法坚持太久,说不定,还会成为垫底的那个存在,如此一来,结束这次训练,回到大院里后,他们就可以帮着四人宣传一波,从而越发地凸显出自己等人的厉害之处。

然而,打脸就像龙卷风,永远来得那样快!

谁能想得到,四人真正的衣服和洗漱必备用品之类的行李,加在一起,还不如他们中任何一个人多。而,剩下的,都是些新鲜的瓜果、肉干、饼干、罐头和麦乳精之类的东西呢!

当然,如果说,这些,还可以用薛将军“爱屋极乌”地,特别疼爱和薛玲一母同胞的四个哥哥之类的话来解释,也不是不可以。但,这大半个月来,薛家派人送来的东西,前两次,到还能继续安在薛将军身上,而,这次,亲眼目睹薛玲来到的他们,却再也没办法用这样的理由来说服自己。

好羡慕!好嫉妒!

于是,在这一刻,被满腹羡慕嫉妒等情绪折腾得整个人都胖成“河豚”样的众人,不知是谁率先吼了一嗓子“揍他们”,紧接着,众人就一窝蜂地冲上前,按住薛志国四人,就开始了新一轮的胖揍。

“劈里啪啦”的声响中,不时传出“唉哟,长眼睛没有,拳头往哪挥,腿往哪踢”之类的质疑嘲讽话语……

不远处,目睹这一幕的众教官,你望望我,我望望你,彼此都瞧见了对方眼底的戏谑和算计。

一群小兔崽子,毛都没长齐,就敢学着那些老油子,吆喝着打群架?

呵!

抄军规,关小黑屋……诸多手段齐上,不愁不能将他们折腾得“上天入地,求救无门”!

这般想着的时候,众人也仿佛无意地扫视过那摞小山高的藤箱……

当然,如果众人“上道”,将薛家四人和大伙分享的瓜果肉干等东西“孝敬”一些或全部给他们,那么,手下留情,少操练他们几次,那也是不可能的!

……

说来,也是巧。

在薛玲带着一辆卡车的新鲜蔬菜瓜果,和特意请许师傅帮忙处理烹制的肉干果脯,以及,从百货商场买回来的饼干、罐头和麦乳精等东西,抵达薛志国四人参加特训的某保密部队的时候,罗清婉也带着精心准备的两包裹东西,来到了罗排长所在的部队。

如果说,薛玲几人的见面,是在接待室里进行的,那么,罗清婉却是在接待室登记过后,就跟在拎了两个硕大包裹的罗排长身后,经过营区,来到了部队分给罗排长等军官午休和忙碌时,暂时居住短则三五天,长则十天半个月的宿舍。

“坐,喝水,休息下,我去给你收拾些东西。”

罗排长将手里的两个包裹,靠墙放下后,就又忙碌开来。

这次,他收拾的东西,却是部队里那些回家探亲的战士们,归队的时候,带回来的特产,和领导们从其它地方得来的,顺手分给自己下属,而被他存起来的好东西。

“大哥,你先别忙,我们坐着说说话。”这样忙碌的罗排长,让罗清婉不由自主地回想到这些年,大哥待他们几兄妹,尤其,待她的情分来,心里那团憋闷的郁气和烦躁等情绪,也减弱了几分。

罗排长的身体僵硬了片刻,最终,还是继续忙碌起手里的事情来,嘴里也嗡声嗡气地道:“等下,我还要开个会,时间不多,你说着,我这儿继续收拾东西。”

罗清婉抿了抿唇,微微垂眸,长睫掩住眼底的黯然:“大哥,我想和你谈谈少年班报考的事情。”

少年班?

罗排长手里忙碌的动作,也跟着顿住了。

果然!

罗清婉心里浮现一抹了然,紧接着,升起的却是对陈瑶这个“搅屎棍”的更多厌恶和憎恨了:“我不知道,大嫂是怎么跟你说的,但,我可以对天发誓,这次少年班的考试名额,我是凭自己的实力获得的,绝对不是走了别人的后门,才从其它人手里夺过来的!”

“我知道,你不信。”罗清婉苦笑一声,不等罗排长回话,就又继续道,“但,大哥,你得知道,这是十年动乱后,继去年底,第一次恢复高考,和今年七月份,第二次高考后,几位大领导为了培养‘少而精,不仅能起到带头作用,还能震撼并振奋人心的青少年科学队伍’而做出来的决定。”

“这种所有大领导都盯着,不容许丝毫错漏出现的情况下,再如何家大业大,底蕴很深的人家,都不敢插手首届少年班考试!”否则,就不仅仅是上了众位领导心里的“黑名单”,而是真正地和全国所有家世地位相当的人家作对,拉足了仇恨值!

“我这么跟你说吧,大哥,这次少年班招生考试,面向全国,不拘一格地提拔录取真正优秀的人才,而不是面向几个特定的家族……”

“其它地方是什么情况,我不知道,也不能擅加议论,但,不仅军区和大院里所有的人,不论出身地位,都可以报名,就连我们学校那些出身普通的学生也都可以报名!只是,他们中有些人,或因不愿意在大庭广众之下出糗,或因早早就定下了未来道路等原因而没报名,但,就我了解,也有几十个和我年纪相当,成绩同样在年级排在前十名的人报名了。”

“如果你不相信,可以再仔细打探一下,就能明白我说的话是真还是假了。”

说到这儿时,罗清婉忍不住地哽咽了,自“穿越”以来,她还是头一次遭到旁人这样的“构陷”。

尤其,这所谓的旁人,还和自家沾亲带故,说出来的话,做出来的事,比外面那些被蒙在鼓里,不明真相的人,更让人觉得心都拔凉拔凉的,恨不得立刻就穿越回去,再也不用背负这些莫名其妙的罪名!

第166章 知道“升米恩,斗米仇”吗?

罗排长的身体越发僵硬了,嘴唇也抿成一条直线,想起身,安慰下罗清婉,却又担心罗清婉这个年纪的小姑娘,自尊心太强,根本就受不了自己在人前出糗的尴尬又难堪场景,而只能继续维持着原有的姿势。唯有那说出来,带上了颤音的话,却将他此刻的真实想法给出卖。

“我相信你。”

这种事情,根本就造不了假。

事实上,陈瑶说出那番话后,当时,他确实为之动摇,觉得陈瑶的话,确实有几分道理,更觉得罗清婉确实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典型的“心比天高,命比纸薄”“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自个儿作死,也就罢了,偏还要作上天的同时,还要将亲朋好友全部拖下水,可就有些让人接受不能了。

然而,静下心来,仔细地思考了几天,再结合,此刻,罗清婉这番无所顾及的控诉话语,让本就察觉到了几分不对劲的他,再也没办法继续逃避了。

谁能想得到,众人那万分感慨的“婆媳矛盾”,他还没来得及体会,就先体会了一把“姑嫂矛盾”的恐怖呢?

尤其,不论心机智谋,行事手腕,这两人都不相伯仲。

真正痛苦的,却是夹在这两人中间的他。

……

虽然,不知道在这一刻,罗排长心里想了些什么,但,单由罗排长那陡然间软化的态度,和着痛苦怜惜的语调中,就能“脑补”出许多的罗清婉,那颗不知何时提到嗓子眼的心,终于落回原地。

然而,这,并不代表着她就会因此而放过陈瑶。就如同陈瑶,遇到同样的事情时,也不会因为两人的“姑嫂”身份,而对她高抬贵手一般。

“大哥,其实,别瞧外人提起我,都一幅不逊于顾家倾全族之力,精心培养出来的天才顾珊珊的模样,但,其实,我自己是怎么样的,我还是知道的。”

提到顾珊珊,罗清婉心里,竟是说不出来什么滋味。

尤其,想到从旁人嘴里听到的前段时间的小升初考试中,顾美美这个一直被人忽视的“边缘”人物,竟然以一种横空出世的“黑马”之姿,轻轻松松就碾压了顾珊珊,成就此次升学考试,全京市第一名的好成绩,并且,两人不约而同地报名参加此次少年班招生考试,以进行又一次实力的比拼消息时,除了心里那人人具备的羡慕嫉妒等情绪之外,还有着深深的茫然无措。

难道,世家的底蕴,就是这般强吗?

——强到“天才遍地走,精英多如狗”?而,他们这些出身普通的“天才”,其实,连给这些人提鞋都不配?!

不!不到最后一刻,她,绝对不认命!

“只是,就算如此,我还是想要尽全力地为自己,为家人,为朋友,拼上一回!”

“哪怕,最终,成绩单出来后,录取的名单中,并没有我的名字;哪怕,大院那些知晓我参加此次考试,而本着一种‘看好戏’姿态的人,在得知我落榜的消息后,毫不留情的奚落嘲讽我,我也不会放弃!”

“人生在世,总该为自己,勇敢地拼搏一回。哪怕输得一败涂地,惨不忍睹,我也无所畏惧!”

这样永往直前,不惧艰辛困苦的精神,不仅仅是每一个士兵都必需牢记在心,永不忘记的,更是罗排长这样一个同样出身于普通人家,在部队这样一个人才济济的地方,除了豁出去拼命一般训练积累的实力,和无惧受伤危险等情况,本着“风险越大,回报就越高”的心态和理念,疯狂地刷任务积攒升职必备的军功,所一直遵循着的行事理念!

连有实力,有能力,有身份,有背景的人,都那样努力。

那么,他就比这些人,更努力一倍,两倍,甚至,十倍,不愁不能为自己和家人搏一个好前程。

而,事实证明,他的想法,无比正确!

……

与此同时,回到家的薛玲,面对的就是薛将军那“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的威胁和警告视线!

“爷爷,我交待。”

薛玲毫不犹豫地认怂了,将自己利用家里栽种出来的蔬菜瓜果,和军区大院这两个地方管理后勤的司务长搭上线,隔三差五,就将自家院子里新收的将近一辆大卡车的新鲜蔬菜瓜果,以市场价五折的低价,便宜卖给司务长,从而得到了这次,前往某保密部队看望薛志国四人时,司务长拍着胸膛,二话不说就借用一辆大卡车帮忙的承诺!

至于其它的?

比如说,卖菜得到的钱和票,当然没有被薛玲小心翼翼地存起来,而是被薛玲“二次利用”了!

简单地来说,就是那半个月里,不愿意相信自己遗传到薛家“厨房杀手”基因的薛玲,每天在厨房里折腾,报废掉一套厨具后,补充的来源!

不过,“抖包袱”嘛,当然要像挤牙膏那样,一点点地往外挤,要不然,生活就会失去很多乐趣。

“你……能耐了啊!”

薛将军想破口大骂,却又在看见薛玲那幅可怜兮兮的小模样时,又忍不住心软,捏着拳头,想象对待家里其它那些“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的小兔崽子一样,也拿皮带和藤条抽打一通,却又不由自主地想到薛玲是自家五代单传的“小公主”,自生下来就一直娇养,和家里那些糙养着的小崽子,有着本质上的不同,而不得不将到这两个念头掐灭。

“爷爷,我不是故意的……”薛玲低眉敛目,一幅乖巧认错的姿态,“下次,不论大事小事,我都会提前告诉你一声。你同意了,我才去做,你不同意的,哪怕那件事情,对我们一家人有着很大的帮助,我也不会去做的。”

“是吗?”薛将军磨着后槽牙,打心眼里不相信薛玲的话。真当他听不出薛玲的话外之意?真当他不明白薛玲那“自己能解决的事情,就绝对不麻烦大人的”做派,和相应整出来的应付他们这些长辈们的“善意的谎言”呢?

“是的,爷爷。”敏锐察觉到薛将军身上流露出来的怨念,薛玲抿了抿唇,“我只是一时半刻没适应……等过一段时间,就会好了。”

薛将军:“……”好吧,他又忘记了,薛玲并非普通的八岁天真懵懂,善良易骗的小姑娘,而是一个觉醒了“宿慧”,从某方面来说,被那些记忆影响深重,难免按照自己“本性”来行事的小姑娘!

尤其,过去那家子对薛玲的漠视冷待,都给薛玲的心里,增添了不止一道的伤口……

如此一来,他又怎能强求拥有完善人格的薛玲,像一张白纸上,什么图案都没有的小姑娘一样,在自己这些做长辈的安排干预下,出现一幅幅预料中的美丽蓝图呢?

“唉……”薛将军悠悠叹了口气,“罢了,你要知道,我们是一家人,有什么事情,都会同心协力承担,绝对不会将任何人抛下来,更不会将家人推出去,当成别人出气泄火的炮灰。真正紧密团结在一起,为了一个共同目标而努力奋斗的家人……”

薛玲频频点头,一脸的受教。

而,也是到了这时,薛将军突然话峰一转:“除了十天前和五天前,这两次,你交到我这儿,让我安排人,送到你大哥手里的那些水果、肉干、罐头和麦乳精等东西,你就没有再另请司务长帮忙,捎带东西给你大哥他们?”

“啊?”没能反应过来的薛玲,下意识地愣住了,很快,就忙不迭地摇头摆手,“当然没有!”

她到是想每天都让人送东西给薛志国四人,最好,能将四人的一日三餐都包揽下来,但,可能吗?

所以,这,也就只能想想而已。

“行吧,这次,我就相信你。”薛将军点头,“剩下的那些蔬菜瓜果,你准备怎么办?还是寄给你大伯他们吗?”

“嗯!”薛玲点头,慢悠悠地说出过去几个月一直执行的安排,“我已经和邮局约好了,明天上午九点,他们安排的邮车就会准时抵达。我会提前十分钟,就让人帮忙将东西搬运到大门口处,在那儿和他们会合。”

哪怕,并非第一次听到薛玲这样的安排计划,但,再一次听到的时候,薛将军依然有些震撼,看向薛玲的目光里也满是欣慰和赞叹。

不愧是薛家女,瞅瞅,单单这一手严丝密缝的统筹安排计划,就轻轻松松碾压军区和大院其它人家精心培养出来的娇娇女!

真要说的话,十个捆作一团,也不是薛玲一人的对手!

……

五天后,薛玲又跟车,送了一批新鲜的蔬菜瓜果、肉干果脯、饼干蛋糕到某保密部队,如之前那般,这批东西中,一多半的蔬菜瓜果,被后勤买下来了。剩下的一部份,虽然送到了薛志国四人手里,但,以王家、林家和顾家这三家加起来将近四十来号人的凶残程度,估计,这些东西,也只会有一小半,进到薛志国四人肚子里,剩下的一多半,则会被那三四十来号人抢夺一空。

对此,薛玲没有任何的怨念。哪怕,这些人中,有和薛将军互别苗头,彼此瞧对方不顺眼的顾参谋长家的孙子们,也不例外。

不仅仅因为“吃人嘴软,拿人手短”这句千古至理名言的存在,更多的,却是因为家大业大的情况下,人心并非如外人所想那般齐整的!

就如同,顾家长房天才顾珊珊,和四房天才顾美美这两人的情况一般。

哪怕,借用吃食这些东西,建立起来的交情,和着其它的关系,结合在一起,只能拉拢一小部份人过来,在关键时刻,也能起到重要作用。

所谓“未雨筹谋”,莫过于此。

……

直到这天,顾美美再次找上门来,开门见山一句话,就将薛玲给问懵了:“我说,你知不知道‘升米恩,斗米仇’?”

“咋了?”薛玲下意识地回了一句,起身,从厨房里端出清洗切盘摆放好的水果,又将用井水镇过的果茶,倒了两杯,放在托盘里,最后,再放上几样许师傅精心烹制好的花草点心,才坐到顾美美斜对面的竹椅里。

“你是真不知,还是假不知?”顾美美端起杯子,“咕嘟咕嘟”就灌了大半杯的果茶下肚,然后,压下夏末秋初,燥热尽消,身心兼满足之下打嗝的欲望,小口小口地品着沁凉的果茶,“在我面前,还装什么?!”

“真没装!”薛玲啼笑皆非地说道,也端起果茶,小口地饮着,又指了指桌上那几乎汇聚了“红橙黄绿青蓝紫”这七种彩虹颜色的花朵糕点,“粉色的是桃花,红色的是玫瑰,黄色的是菊花,米色的是桂花,绿色的是荷叶,紫色的是薰衣草。”

“啧!”顾美美意味不明地感慨了一声,顺手拿起一块离自己最近的红色玫瑰花糕点,咬了小小一口后,就立刻被那由舌尖漫延开来的独属于玫瑰花特有的清淡甜香给征服了,以一种看似优雅,却并不慢的速度,将整块玫瑰花糕点解决掉后,端起一旁的果茶,抿了一口,就略有些嫌弃地说道,“你应该准备普洱或红茶。”

“你要喝吗?要的话,现泡也来得及。”薛玲笑眯眯地说道,不等顾美美回答,就从客厅里摆放烟酒茶叶的小柜里,拿出一盒离柜门最近的普洱茶,走到厨房里。

很快,一壶浓浓的普洱茶,就被送到了顾美美面前。

端起茶杯,轻抿了口,消掉了嘴里的玫瑰花味道后,顾美美又陆续地品尝过其它几样花瓣做成的糕点,然后,用一种很是羡慕嫉妒恨的语气,道:“你这小日子过得,真舒坦!”

“你也可以的。”

前世今生,薛玲都认同“日子是自己过出来”的这句话。而,在繁华尘嚣中,保有一颗纯粹的本心,那么,不论是处于艰辛困苦的生活中,抑或是处于富贵奢华的生活中,都能合理地安排好自己的每一天。让自己每一天,都以一种“感恩”的心态生活着,享受着。

第167章 她根本没把你当朋友!

“我啊……”听出薛玲话外之意的顾美美,摇了摇头,半真半假地感慨道,“就算了吧!”

顾美美并不打算和薛玲继续探讨这个话题,当然,也因为这个话题,对世间所有人来说,都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就如同“先有鸡,还是先有蛋”这样一个哲学问题一般,那是真正“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继续探讨下去,也只是将宝贵的时间,浪费在这些无用的事情上。

“对了,我听说,你前几天,带了两辆大卡车的东西,浩浩荡荡地杀向了保密部队?”

“谁说的?”薛玲差点就摔了手里的杯子,虽然知道“一件事情,传到最后,会面目全非”,但,真正遭遇这种传来传去,传到最后,连她这个当事人都一脸懵圈的场景,还是让她有些不知该做出什么样的反应。

“大家都在这么说。”顾美美随意地回了一句,然后,定定地凝视着薛玲,就怕错过薛玲脸上任何细微的变化,从而影响到她接下来的判断,“你就告诉我,这是真的,还是假的,就行了。”

“三分真,七分假。”说到这儿的时候,薛玲的脑海里,也不由得浮现出“谎言的最高境界”这个评价来,“前几天,我确实送了一辆卡车的蔬菜瓜果,但,一半是给我哥他们的,一半是卖给部队的。我可是收了钱和票的,不是为了我那四位哥哥,能得到部队领导的赏识和赞赏,而免费赠送的。”

收贿和受贿这件事,在如今这个时代,可是人人喊打的呢!

她,怎么会做出这种落人把柄的事情?

啥?

她是按照市场五折的价格,将那些蔬菜瓜果售卖给部队的,所以,也算是另一种意义上的受贿?

开什么玩笑呢!

虽然,她确实只要了一半的价格,但,还顺带要了一些部队才发的各类票据和物品。从某方面来说,这,才是真正地“军民一家亲”的互帮互助,互惠互利呢!

“我也觉得,你不会是一个自掘坟墓的蠢货。”顾美美头也不抬地品尝着那些新鲜美味,真正纯天然,无污染,无添加的糕点。偶尔,还端起茶杯,抿一口普洱茶,去掉嘴里残存的糕点异味,以免影响到对下一种糕点味道的品尝和感受。

“不过,这事,你还是跟薛爷爷说声,让薛爷爷安排人调查澄清一下,免得越传越盛,传到最后,大家都已经不愿意相信事实真相了。”

“这次考试,你准备的怎么样了?”说到这儿时,顾美美还抬头,一脸严肃慎重地下战贴,“我可不会放水的!”

“还行!”薛玲握拳,正式应战,“我也不会放水的!”

这场少年班招生考试,不仅关乎到她的未来,从长远来看,也将对薛家未来几十年的发展,起到一个不可深估的影响!

……

时间过得很快,仿佛一眨眼的功夫,距离少年班招生考试,就只剩下最后一天了。

而,这天晚上,离京城千里之外的林佩,就接到了林佼打来的电话。

例行的一些对在外婆家待着,学习琴棋书画等古代大家闺秀必备课程的林佩,一些最基本的生活方面的关切问候话语后,林佼就突然话峰一转:“佩佩,你知道,这次,面向全国最优秀拔尖的那批青少年,进行不限年纪,不拘受教育程度,打破常规去发现、选拔,进而培养出引领一个时代潮流的杰出人才的少年班招生考试吗?”

“知道啊!”林佩想也不想地回答道,不说她的林家长房幼女身份,单说,她外公外婆在文化教育界那非同一般的地位和影响力,这个消息,就不可能落下她。

或者,可以这样说,如果,她再长大几岁,至少,和今年4岁的林佼年纪相当,那么,早在这件事情出现苗头的时候,她就能从长辈满是期待和信赖的醇醇交待话语中,敏锐地猜测出几分来。

“三姐也要参加此次考试吗?”回想了下,外公外婆提到此次招生考试时说过的话,林佩一脸钦佩和艳羡地道,“那就提前祝三姐马到功成啦!”

“我也想参加,但是……”

林佼磨着后槽牙,握着电话的手,不由自主地用力,粉嫩的指甲,泛出可怖的青白之色,秀美的面容也因为满腹的愤懑而扭曲得不成样。

如果不是和林佩在同一个屋檐下生活了近十年,如果不是知道林佩是家里最小的,得到了上到长辈,中到父母,下到哥哥姐姐们捧在手心里的疼爱娇养,被惯得太过天真纯善,典型的说错话,做错事,却依然不明白自己究竟错在何处,真正无心犯大错的“傻白甜”,单凭林佩这几句戳心窝子的话,她就会将林佩划到自己那除之后快的黑名单里!还是位列第一页,靠前面几位的那种!

“这次考试,面向全国最优秀拔尖的那批青少年……”一字一顿地再次重复了这句话后,林佼依然觉得有些心气不顺。没办法,谁让电话那端的林佩,不仅没听出她的话里话外蕴藏着的烦闷抓狂等情绪,反还一本正经地安抚宽慰她起来,“三姐,你在我心里,永远是最优秀的,我相信,只要你努力,就一定能取得你想要的成功和荣耀的!”

就只差没直截了当地挑明,不就一个少年班嘛,算什么呢?

如果换了其它人,这样说的话,林佼还不会太生气。无它,只因,对方之所以会这般谄媚逢迎自己,不外乎是因为自己那高人一等的家世地位。而,对方对自己的了解,却真正地少之又少,根本就不知道这拍马屁,也是有风险的,比如说,拍到了马腿上,再比如说,拍到了马头上。

偏偏,眼下,满腹真挚热诚,说出这番话的,竟然是林佩,和她一起生活了近十年,对彼此的性情,虽谈不上十分了解,也谈不上七八分的了解,但,三四分却也是有的林佩!

这种情况下,怎么能让人不怀疑对方是故意的?

“佩佩,这些话,咱们自家人,私下里说说就算了,可不能当着外人的面说,知道吗?”

这儿所说的“外人”,不仅指那些看似关系亲近熟络,实则,关键时刻,却往往会做出作壁旁观,甚至落井下石举动的街坊邻居,也指被林佩当成好姐妹的薛玲。

脑海里浮现薛玲的名字的时候,林佼才终于发现,自己一时不察,差点再次被林佩给带歪了!

“佩佩,你知道,这次少年班招生考试,我们大院都有哪些人报名了吗?”不待林佩回话,林佼又补充一句,“你肯定想不到!”

并不知道林佼使出“激将法”的林佩,冥思苦想了好大一会儿,也没能想明白究竟都会有哪些人报名:“三姐,我不知道,你能告诉我吗?”

“你猜?”林佼深谙“吊人胃口”之道,此刻,也毫不犹豫地用到了林佩身上,“绝对是你绞尽脑汁,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的几个人!”

“啊?”林佩眨了眨眼,虽然不太明白林佼的话意,却依然下意识地说道,“我听外公外婆说,这次少年班招生,面向十三四岁的青少年,有所针对地提前进行大学教育的培养。如果没有年纪的限制,那么,顾珊珊肯定会被选中。”

“佩佩,你怎么这样天真呢?”林佼摇头,叹道,“规矩是可以靠外力打破的,并非一成不变的。”

顿了顿,林佼又举例,道:“就像咱们三哥那位叫罗清婉的小女朋友,不就凭着‘初一就跳级,参加当年的小升初考试,取得市状元的优异成绩’这件事,跟学校领导说明自己还要操持两家工厂的事情,每天忙得分身乏术,没办法像普通的同学那样,过着每天上课下课放学这样枯燥简单却又幸福的生活。所以,就跟学校申请了在家自学,每年参加期末考试,然后,再直接参加高考的这种学习方式。而,学校也在经过一番开会讨论后,批复了她的申请吗?”

虽然,这其中,不乏陈家和林家的出力,但,这件事,却不必要告诉林佩了。

“对哦!”林佩轻敲自己脑袋,一脸的恍然大悟,而,电话那端的林佼,也做好了林佩说出自己预料期盼中那句话的准备,并摩拳擦掌地准备打破林佩脑海中对这个现实又残酷世界的美好幻想……

“咳……”一阵惊天动地的剧咳,由林佼嘴里传出来,这一刻,她竟有些庆幸自己没有吃喝东西,不然,只怕,她会成为天开辟地头一个被噎死的人!

“佩佩,你就得出了这个结论?就没想到些其它的?”虽然,一直都知道,林佩被家人宠得有些天真单纯了,但,林佼是真没想到,她都提醒到这种程度了,林佩竟然还只是单纯地按照她的话意去理解!

什么叫做“对哦,罗清婉今年4岁,刚好可以参加这次少年班招生考试”?

她想说的,是这件事情吗?

重点根本就不对!

“佩佩。”林佼闭了闭眼,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压下破口大骂的念头,“你大概还不知道,这次小升初市状元是顾美美,而,顾珊珊只捞着一个榜眼的名次。”

她算是明白了,跟林佩说话,别说兜圈子了,就连一些带暗示性质的话都不能说。哪怕,再浅显不过的道理,掰碎了分析给林佩听,林佩也是听不懂的。必需直来直往,直截了当地告诉林佩事情的真相,并顺着林佩的性子去分析,才能将自己想要表述的东西传递给林佩!

“顾美美岁,顾珊珊7岁,按照你所说的,这两人,都不符合少年班的报考要求。但,事实上,早在公布消息的那一天,这两位就报名了!”

这回,林佩总该明白,她的话意了吧?

然而,正当林佼准备提出今年岁,从没念过小学,更是在半年前,来到京城,入住大院后,就每天过着“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家闺秀一般生活的薛玲时,却只听得林佩竟以一种震惊和不可置信,赞叹和仰望的语气,道:“美美姐是市状元?真厉害!”

林佼被气得,差点就喷出一口老血来!

“林佩!”气急败坏之下的林佼,也懒得再继续和林佩装什么“姐妹情深”了。反正,两人之间的姐妹情,从以前到现在,都没存在过,那么,她又何必一个人彷徨徘徊,犹豫不定呢?

“都到了这个时候,你还不明白吗?这次少年班招生考试,根本就不限制报考年纪,所以,薛玲也报名参加考试了!”

“不过,她怕是根本就没告诉你这件事吧?呵……我就纳闷了,薛玲究竟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竟然让你为她掏心掏肺……”

“闲聊中,得知她想学习琴棋书画,就巴巴地找上外公外婆,使出‘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手段,就为了磨缠着外公外婆同意,将自家传承了千百年的技艺传授给薛玲这个外人不说,还想让他们收薛玲为嫡传弟子,将自己压箱底的本领都毫不吝啬地传授给薛玲!”

“可,薛玲又是怎么对你的呢?她明知,你煞费苦心,绞尽脑汁,才磨得外公外婆松口同意,趁着这次放暑假,将她带回去,让外公外婆亲自出手考察一番。只要天赋不是太差,就让外公外婆同意收她为徒,对她倾情相授。”

“偏偏,竟然赶在暑假开始了好几天,你都已经收拾好行李了,她却依然没什么动静。直到你再次询问她的时候,她才一脸歉然地说,她不仅要照顾薛将军,还要分出心神来照顾参加此次特训的四位哥哥,所以,原定的计划就必需往后推迟!”

“你别跟我再说什么薛将军体检的时候,发现身体内伤太严重,所以,在机缘巧合之下,得了百年人参和千年灵芝等稀世罕见的药材的时候,才特意请了中医圣手钱老出面,帮着薛将军调理身体。”

“但,因为中药的味道太苦,为了避免薛将军小孩儿心性,将这些调养身体的药材倒掉,或者,有意无意地忘记医生的叮嘱,而吃了一些不应该在服药期间吃的辛辣油腻食物,所以,薛玲才必需留在京城盯着薛将军!”

“更别跟我说,薛玲一直不知道她那四位哥哥要来京城的消息,所以,才不能错过兄妹间难得地相处时间,万般无奈之下,只能推拒你这一边!”

……

第168章 我们是好朋友吗?

“呵!”

林佼冷笑连连,心里对薛玲的愤恨和怨怼等情绪却越发地深重起来。只觉得,如果不是薛玲的出现,那么,她根本就不必浪费口舌地跟林佩这个脑子一根筋,转不过弯,更学不会坑人的天真单纯,善良好骗的小姑娘闲聊。

毕竟,蝴蝶效应这玩意儿,真是说不清,道不明的。

谁知道,自己和林佩那隔三差五的谈话,尤其,每每提到薛玲时,那恨不得拿着放大镜,将薛玲的每一个细微的举动都放大百倍挑错漏不说,还不带一个脏字地将薛玲贬低到尘埃中的蔑视嘲讽,会不会戳中林佩“蜕变”的某个点,而让林佩这个“傻白甜”,一跃变成了“黑心莲”?

“林佩,你今年是岁,不是个月大,除了吃喝拉撒,根本就不关注外界变化,也不知道人心险恶的小婴儿!我拜托你,长点心眼,行吗?你就没发现,从头到尾,薛玲都将你当成一枚随意把玩,想用就用,想弃就弃的棋子,根本就没投注一分半毫的真心吗?”

“三姐,玲玲不是这样的……你误会她了……”

林佩被林佼这番兜头泼来的冷水冻得浑身发颤,上下牙齿打架,整个脑子都是茫然无措的,根本就想不明白,怎么自己就没发现,林佼竟然这样地痛恨,或者,应该说是憎恶仇视薛玲。

哪怕,隔着细细的电话线,她的眼前也仿佛在打“可视电话”一般。不仅能清楚地看见林佼在提到薛玲时,眼角眉梢间流露出来的狠毒、畏惧和算计,更能清楚地感知到林佼身上迸发出来的,几乎将她整个人包围起来的浓重黑气和怨气。

偏偏,这样瑟瑟发抖到连话都说不完全的林佩,在林佼看来,只是单纯地被薛玲那根本就不拿林佩当朋友,而是将林佩当成“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下人一般,陡然间生出来的屈辱给震住了。

根本就不知道,林佩只是单纯地被她身上爆发出来的仿佛从十八层地狱里爬出来,欲将身旁所有人,不论对方是否自己仇人,全部拖入地狱,和自己共沉沦的魔鬼一般,让人见之害怕!

“我将话撂到这儿了,如果你不相信,你可以打电话,或者,坐火车回来,当面询问薛玲!”

话落,不等林佩反应过来,林佼就毫不犹豫地切断了电话。

以她对林佩的了解,只怕,短暂的沉默静谧后,很快,林佩就会打电话质问薛玲!而,到时候,不论薛玲如何地“伶牙俐齿”“巧舌如簧”,但,想要安抚住情绪暴动的林佩,都需要耗费许多心神和精力。

也许,会耗掉一个小时,两个小时?

再不然,就算只耗费半个小时,但,以薛玲的多思多疑性格,在安抚住林佩后,又怎么不会因为林佩那慌不择言下说出来的一些捅到心窝子上的话,而辗转反侧,彻夜难眠?

如此一来,以薛玲那本就没到学校,参加过正常学习考试,纯粹靠自己摸索得出来的学习经验,想要在明天那数位老师监考的情况下,没有任何心理负担地顺利通过?呵,还不真不吝于痴人说梦!

电话这端的林佩,陷入了久久的沉默。

这个电话,打?还是不打?

不得不说,如林佼预料中那般,她特意挑薛玲参加少年班招生考试前一晚,打给林佩的这通长途电话,还是起到了一定的效果。

如果,林佩再年长几岁,再或者,林佩并非被家人捧在手心里疼爱娇宠,养出个天真无邪的性子,而是如同上面几位姐姐一般,早早就学会了上流社会圈子里的勾心斗角,阴谋阳谋,那么,她的心绪虽会受到林佼那番话的影响,却并不会将其太当一回事,更不会做出这等扰人清净的打电话的举动来!

是的,最终,今年只有八岁的林佩,还是按不住满腹的疑惑和委屈,拨通了薛家的电话!

电话才刚刚接通,林佩就直接问出了潜藏在心底深处,却被林佼一番话给激发出来的愤怒:“玲玲,你有没有将我当朋友?”

“啊?”任谁,接起电话的那一刻,还没互相自报家门,兜头就迎来这样一句满是质问和咆哮的话,都难免“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薛玲也不例外。

不过,很快,薛玲就反应过来,一脸疑惑好奇地问道:“佩佩,你这是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你还说!”

林佩的声音有些哽咽,没办法,一想到自己将薛玲当成“好朋友”,比家里那些堂姐堂妹,甚至,比自己一母同胞,却因为年纪性格等原因而不是那么亲近的姐妹还要重要的“好姐妹”,并为此而付出一切。

偏偏,薛玲不仅不感激不说,还将她当成一枚随时可以抛弃的棋子,就让她满腹的悲痛委屈!

“放暑假前,你说要跟我到外公外婆这儿来学习琴棋书画,我就缠着外公外婆同意了,结果,你呢?放假好几天了,我一直等不到你的回应,跑过来问你的时候,你才说,你要照顾薛爷爷,又得知你那四个哥哥要来京城的消息,不能跟我一块儿去学习,只能等下次再找机会了!”

“好嘛……这件事,确实是谁也没预料到的意外,你跟我说了,我也不是不能理解,但,这次,你要参加少年班招生考试这件事,为什么不提前告诉我一声?”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外公外婆是做什么的?就算他们不能透露要考哪些内容,但,寄一些辅导参考教材给你,还是没问题的。结果,你却一声不吭,你这是看不上我外公外婆,还是根本就没将我当成朋友?”

“不是这样的,你外公外婆可是文学艺术界的大拿,我能得到他们只言片语的指点,都已经是前世烧香拜佛祈求来的……”

薛玲有那么一刻,还真不知自己应该说些什么。说实话,她以为林佩是为自己出尔反尔,又不拿对方当朋友的隐瞒行为而生闷气。然而,这一点,也是她没预料到,或者,应该说是上一世到这一世,孤独太久而养出来,早已彻底融入她的灵魂的生活习惯。

结果,谁能想得到,林佩只是单纯地为自己不信任她而生气呢?

也不知道,那特意挑了今晚打电话给林佩,告诉林佩此事的人,得知这一切后会不会被气得吐血呢?

是的!哪怕,薛玲没点亮“千里眼,顺风耳”的技能,却也能敏锐地察觉到,有那么一位对自己有着满满恶意,隐于暗处,时刻准备推波助澜,煽风点火,落井下石的“小人”!

“佩佩,你也知道,我一直没上过学,所以,这次,我本来是不打算参加少年班的报名考试的。不过,后面,我听爷爷说,顾珊珊也参加了,我就想着,看了那么多书,这‘是骡子还是马,拉出来溜溜就知道’,所以,我也就跟着报名了。”

“这次考试面向全国招生,我们国家地大物博,人才济济,不知有多少天才,因为种种原因而被埋没。现在,国家给出这样一个让他们茁壮成长的平台,他们又怎么不会拿出自己全身的本领,取得一个让人敬仰赞叹的好成绩?”

“我估摸了下,就算有些人,因为自身的懦弱害怕,或者外界环境家庭的不允许,而不得不放弃这场考试。但,按照去年,全国有570万人参加高考的情况来看,这次虽然限制了年纪,却也至少有0万人左右参加。”

“都说‘山外有山,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这0万人中,不乏生而知之的能人,也不乏那些智商是普通人两倍高的‘天才’,更不乏早早就在某方面,开始了自己的研究,并取得一定成果的小科学家们。和他们的成就能耐做个对比,立刻就衬托得我,如同那滴汇入大海里的小水珠一般,那么地不起眼。”

“偏偏,这次少年班,总共只录取00人,名额少得可怜。这种大家一起过独木桥的情况下,我对自己还真没多大信心,所以,也不想在报名后,就将此事传出去。要不然,到时候,没能被录取不说,还考出一个垫底的成绩,那得多丢人哪!”

“才00个人?”果然,在薛玲这样一番“摆事实,讲道理”的做法影响下,林佩心底深处的烦躁抓狂等情绪尽消,忍不住地为薛玲设身处地想起来,“确实有些少啊……如果没考上,确实有些丢脸,还是你说得对,先瞒着大家,考不上,也没什么影响……”

“对了,这次,除了你和顾珊珊外,还有谁报名了呢?”

“我知道的,就还有顾美美和罗清婉,其它的人,我就不太清楚了。不过,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军区大院子弟加起来,也不超过十个人报名。”

这件事,不需要薛玲特意拜托植物们帮忙,就能从前世今生加起来,军区大院的孩子们受到环境和父母长辈的影响,而大多会在年纪到了后,也投身军营的情况中推测出来。

“好少!”如果没有全国将近十亿人口,和薛玲说出来的至少十万个少年天才报名参加考试的话,那么,对这种直接或间接影响到华国未来青少年培养政策的招生方式,林佩还没多大的感慨。

“不少了。”薛玲笑了笑,以一种带上了“蛊惑”的语气,问道,“今年是第一届,大家都是摸着石头过河,所以,不论出题的老师,还是我们这些将面临一场不可琢磨试卷范围和方式的考生,都处于云里雾里的状态。”

“但,明年,第二届的招生考试,老师和考生们都有经验了,你要不要趁着难得的暑假时间,请教下你的外公外婆,让他们给你一些指点,等到明年少年班再次招生的时候也报考?”

“不要!”林佩疯狂地摇头,一脸的震惊和惶恐,隔着细细的电话线,都隐约地传递到了薛玲耳里,“我连学校的课都快跟上不了,才不要跟全国的天才一起竞争那一百个名额!”那日子,想想,就从脚板心窜起一股凉意,让人的身体抖个不停,根本就没办法认真仔细地去思考其它的事情!

“可是,万一,我被录取了……”这话,薛玲只是随口一说,但,其实,晚上,和薛将军一起吃饭的时候,她就敏锐地从薛将军那随意闲聊的话语中,提取到了和少年班招生考试有关的“关键词”。

“你不是说,这次考试会很难的吗?”林佩下意识地问了句,很快,就反应过来,忙不迭地补充道,“如果你能考上,那就再好不过了,往后,我和人闲聊的时候,也有个显摆的话题了!”

“对哦,你不说,我还没想起来。”

接受了“薛玲可能会被录取”这个猜测后,越琢磨,就越发地觉得很有可能,让林佩也忍不住笑了起来,眼前更仿佛出现薛玲胸戴大红花,和一群十来岁的孩子站在一块儿照相的场景来。

“你都把薛爷爷书房里的书全部看完了,还让薛爷爷又帮你置办了很多其它类型的书……就算这次考试,老师出的题再偏,你也能答出来,到时候,我就有个考上少年班的‘天才’好朋友了!真好!!”

“咳……”薛玲一口水喷了出去,虽然,和林佩相处了半年多,对林佩的性子也有了个初步的了解,但,她也是真没料到,自己这才起了个开头,林佩就开始“脑补”起后面那些精彩纷呈的场景来。

“咱们要低调、谦虚……谁都不要说,知道吗?万一,宣传得沸沸扬扬,结果,却没考上,那得多尴尬啊!”

“对了,如果,你外公外婆问起来的话,你可以跟他们说,我报名参加了这次少年班招生考试,但,不能跟他们说,我对此次考试非常有信心,觉得自己一定能被录取。”

“知道啦!”林佩撇嘴,即便再如何地天真单纯,却依然不愿意被人看轻,尤其,被薛玲这个自己的好友看轻,“我又不是不知事情轻重缓急的傻子……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我还是知道的。”

薛玲:“……”真是一个傲娇的小姑娘呀!

……

第169章 爷爷,你要送我去考试吗?

这天晚上,很多人失眠,比如说,林佼;很多人却一夜无梦地睡到天亮,身体和精神都被调整到最佳,比如说,顾美美,薛玲;很多人摩拳擦掌,誓要在这次考试中,成就“打个胜仗”的完美翻身,比如说,罗清婉,顾珊珊。

如往常那般,薛玲一丝不苟地完成了晨练。

当然,真要说不同的话,那么,就是这天,回到家的时候,薛将军已经将粥饭包子馒头等早餐摆放好了。

而,回到房间,冲了个澡,洗掉身上的汗水和疲惫,让自己变得更加精神的薛玲,来到楼下,看到餐桌上摆放的一根油条,两个鸡蛋,嘴角抽了抽:“爷爷,你竟然相信这些?”

说好的南征北战,杀敌无数的大将军们,都不相信封建迷信这一套呢?

说好的这次考试,随意发挥,只要成绩不垫底到让人不忍直视,就能直接被特招呢?

这样的殷切期盼,真得,让人压力山大哪!

“我也觉得,没必要这样,不过,老顾说得对,这就是取一个好‘兆头’……”薛将军想也不想,就将这口“黑锅”扣到了顾参谋长身上。就如同一时间里,同样面临两份这样诡异早餐的顾美美和顾珊珊两人,在看向顾参谋长时,也得到了一个同样的回答般。

——老薛说,这是一个好兆头!

在这一刻,薛玲和顾美美两人,难得地心有灵犀了一回:“……”我信了你们的邪!

唯有生来就智商爆表,情商却低得没法看的顾珊珊,却只是单纯地以为这样的做法,确实是薛将军那样一个行事不拘小节的人能做出来的,坐到餐桌上后,就埋头吃起早餐来,毫不犹豫地无视了桌旁其它人看向她时那满是期盼和希望的灼热目光。

慢条斯理地用完一顿饱含老爷子爱意的早餐后,薛玲拿起手帕,擦了擦嘴角,看着坐在一旁,佯装看报纸,其实,却连报纸拿倒了都没注意到,耳朵竖得高高的,眼角余光也偶尔会溜到自己身上来的薛将军。

想了想,薛玲试探地问道:“爷爷,你要送我去考试吗?”

“当然!”薛将军起身,将手里的报纸,丢回茶几上,“这可是关乎你人生重大转折的一场考试,我不送你,难不成,你还真打算自己一个人坐公交去?”

薛玲眨了眨眼,这个年代坐公交车的人少之又少,大多人出行,都会选择走路或骑自行车。宽敞的马路上,公交车如风驰电掣一般,瞬间就飙出去老远,根本就不必担心什么“堵车迟到”的事情。

哪像后世,马路上跑的都是公交车和私家车,几乎看不到骑自行车的人。在车多人多的情况下,轻轻松松就将那些几十年前修建好,在当时觉得非常宽敞的马路塞得满满的,堵车的情况频发。就更不用说,节假日和上下班高峰期,主干道堵得车子半小时才能挪一小段距离,次干道也惨受影响!回个家,原本只需要半小时的路,能生生折腾成四五个小时!

“报纸上说,这次,京城有近一万人报名参加,所以,经过教研组好几个小时的开会讨论,决定临时加开三次淘汰赛。今天,明天和后天,这三天,每天开考一次,最后,按照总成绩和平均成绩,取成绩最好的500人进入初赛……”

“一万人?”薛玲惊诧不已,“说来也奇怪,这次少年班招生考试,报纸上一直没报道任何消息,今天,终于按不住了吗?不过,京城竟然有这么多人报考,该不会,有些学校是整个班级的人都报名了吧?”

“不错!”薛将军一脸的欣慰,显然,很满意薛玲能立刻就从这个数据中,推测出这个结论,“包括京大附中在内的几所重点中学,都有差不多一千人报名。”

“也就是说,这次报名的范围,涵盖了小学四五年级到初三的所有学生?”

也是到了这一刻,薛玲才深切地体会到,这个年代,虽然,很多人因为那动乱的十年,而受到“读书无用论”这种论调的影响,但,更多的人却是理智的,清醒的,在痛苦期盼中,终于等来了推翻“读书无用论”的机会。

就如去年那570万人参加高考,只录取不超过30万人,却依然有大部份人没有放弃,埋头苦头,准备参加第二年的高考。又如这次,少年班的招生考试消息才刚刚公布出来,就得到了全国各地广大人民群众的热烈响应和实际行动上的大力支持。

“这样看来,就读京大附中的罗清婉,并不是走了林家的路子,才得到这个报名参考的机会……”

想到前几天,顾美美特意跑到家里来,以一种闲聊的姿态,提到此事,以及,植物们因为自己的叮嘱,而特意关注罗家,从而了解到的罗家因此事出现的争吵情况。

一瞬间,薛玲竟不知该同情原本想要算计罗清婉,却反落入罗清婉圈套中的陈瑶,还是该感慨罗清婉确实是一个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的姑娘,竟能一直忍受陈瑶的漠视疏离,或者,应该说是嘲讽嫌恶,罗排长的质疑和不悦,而一直按兵不动,直到这一天,全盘翻转!

不是一天两天,而是整整半个月啊!

稍有不慎,就会影响到此次考试状态!

“你林爷爷那人,才不会随意掺和这种事情。”

薛将军摇头,并不打算告诉薛玲,哪怕到了现在,他依然不看好林佟和罗清婉这对。即便,林佟已经长残了,不复他记忆中那懂事孝顺,聪明机伶的模样;即便,林家在婚嫁这一块,从没什么“门当户对”的说法;即便,林佟并非将要承袭林家重担的长子嫡孙,可以随心所欲地娶一个自己喜爱的人回家。

但,一切,都敌不过罗清婉那自私狠辣,唯利是图的性子。

这样的姑娘娶回家,先不说,林佟嫡亲的大哥,长房嫡长孙林伟的媳妇儿能否压制得住。单说,由罗清婉的为人处事中可以窥见的对宗族和家族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理念不认可的做派,就很难说,以后,罗清婉和林佟成婚生子后,会否生出沾染更多林家权势的欲望。

家族内斗,这是败家的源头,必需将一切的苗头,赶在萌芽前掐灭。

“行了,不说这些破事了,考试要用到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吗?”

薛将军抬头,看了看墙上挂钟显示的时间,再看向乖巧地坐在竹椅里的薛玲,只觉得心里软成了一团水:果然,还是自家姑娘最懂事又贴心,聪明又机灵,哪像自家那些“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的兔崽子!

“好了。”薛玲拍了拍身上的斜挎包,“两只钢笔、一瓶墨水、一只铅笔、一只削笔刀、一块橡皮擦……”

将自己准备的文具,全部念了一遍后,薛玲才在薛将军那无语凝噎的神情中,慢悠悠地补充一句:“还有,准考证!”

“行吧!准备好了,就行了。”薛将军抹了一把脸,起身,带头往院外而去,薛玲紧随其后,远远望去,就像一只小尾巴般。

祖孙俩在门口,等了没两分钟,周援朝和马国庆两人,就开着吉普车到达了。

“周叔叔,马哥哥。”薛玲冲两人招了招手,笑嘻嘻地说道,“今天,麻烦你们啦!”

年纪最大的周援朝,先同薛将军敬了个礼,然后,才温和地看向薛玲:“这是我们应该做的。”

和周援朝一起行礼结束后,马国庆才回了薛玲一抹灿烂的笑容。然而,因为那黝黑的肤色,所以,落到薛玲眼里,就只是黑肤和白牙的鲜明对比。

不过,对薛玲来说,见识过薛志国四人那黑得有些惨绝人寰,在漆黑的夜晚,就能本色出演鬼片的黑白对比色后,再见到周援朝和马国庆这种偏向小麦色的健康肤色,她的心里,已经没有任何的震动了。

薛将军和薛玲祖孙俩乘坐的吉普车,才开出军区,上了公路,没开出多久,就和从大院里开出来的一辆吉普车相遇了。

坐在后面,看着窗外飞速往后掠去的景色,薛玲的眼前仿佛浮现出后世偶尔才能搜索到,更多的时候,只能在博物馆才能见到的凸显出一个年代明显特征的黑白老照片般。

无意中的一个偏头,恰好看见这一幕的薛玲,看了下车牌号码,发现自己并不认识,也没能从自己的记忆中找寻出来,就开口问道:“爷爷,那是顾爷爷的车吗?”

“对!”薛将军随意瞟了一眼,紧接着,嘴角就浮现一抹混合了奸诈和狡猾的笑容来。虽然,很快,就顾及薛玲还在身旁,而迅速收了笑容,恢复到平日里的那严肃刻板的模样,但,却依然被薛玲留意到了,不由得翻了个白眼。

在心里默念了几遍“老小孩,惹不起”这类的话后,薛玲就准备收回目光。而,也是这时,她蓦然瞪圆了眼!

“不是吧?!”

“咋了?”如果是薛志国等人,在薛将军面前,胆敢这样“一惊一乍”,薛将军肯定会想也不想地抽出皮带,或者,顺手拿起一旁的扫帚,就撵着薛志国四人下狠手地揍一通。

而,换了薛玲嘛,不仅没有这样的想法,还迅速张望了一圈,以便能及时找出让薛玲这个觉醒了“宿慧”,而在日常生活中惯常波澜不惊的姑娘,也都震惊到不可置信的事情来。

“顾爷爷的车上,不仅有顾美美和顾珊珊,还有罗清婉。”薛玲揉着眼睛的手指,顺势滑到脸颊上,将自己那因为太过震惊,保持同一个动作太久,而显得有些僵硬的面容搓揉软了些后,才难掩心里好奇地跟薛将军求证道,“顾爷爷不是不喜欢罗清婉这样包藏祸心的姑娘吗?怎么愿意带上罗清婉了?”

“这次考试,分了好几个考场,如果罗清婉是以京大附中的学生身份报名的话,那么,她肯定会和顾美美、顾珊珊分在不同的考场里。难不成,到时候,顾爷爷还准备专车送罗清婉一趟?而,按照顾爷爷的做事风格,肯定会先送罗清婉这个‘外人’,再送顾珊珊这匹突然冒出来的‘黑马’,最后,才送顾美美这个顾家倾举族之力栽培的‘天才’。”

“如果,一切顺利,就‘你好,我好,大家都好’。万一,在送了罗清婉,准备送顾美美和顾珊珊两人到考场的路上,出了点意外情况,比如说,大塞车,那,这造成的两个人都没办法准时参加考试的后果,算谁的?“

“你这颗小脑袋里,也不知道装的什么,一件简单普通的事情,都能被你引申出这么多后续来。”薛将军嘴里无奈地说着,然而,若,他的脊背不要突然就挺直,神情也陡然间就变得肃穆严谨起来的话,那么,这番看似随意之至的话,还比较有说服力。

“我知道,爷爷,你会说,这世间之事,哪来那么多巧合。”薛玲挑眉,“但,真如此的话,也就不会有‘无巧不成书’这种说法了。要不然,以罗清婉那平日里进退有度的做事风格,哪会一大早就蹲守在顾家院子外,就为了蹭上顾家的车,一同赶往考场呢?”

“你怎么知道,她不是守在院门外的?”话落,薛将军就知道,自己一个不察,还是落入了薛玲的语言陷阱中。

果然,下一刻,薛玲就毫不犹豫地顺杆子往上爬:“爷爷,你觉得,大院院门外,和顾家院外,有什么本质上的区别吗?”

幸而,此时,吉普车已经停到了薛玲参加考试的考场外,薛将军想也不想地撵人:“到了,你可以下车了。这次考试,不要有太大压力,能过就过,不能过,我们再考其它学校,也是一样的。”

“知道了,爷爷,等我凯旋归来!”薛玲挥着手,那姿态,那神情,那语言,那动作,都演绎出一种“王者亲临”的霸道和张狂!

“这丫头……”薛将军笑骂了一句,心里却不免浮现一抹期许来。尤其,在周援朝和马国庆这两位那发自肺腑的夸赞薛玲的话语中,更是破天荒地觉得以薛玲的能耐,应付这样一个小小的考试,还真是手到擒来,他啊,实在不必太过担忧和烦躁!

“小周,在这附近,找个干净卫生的饭店或茶楼,我们去那儿喝茶闲聊会,等玲玲出来了,再一起吃饭。”

……

第170章 整整20页的试卷

在薛将军品尝着茶水糕点,偶尔,和周援朝、马国庆两人闲聊几句,一脸的悠哉惬意时,早几天就来看过考场的薛玲,按照准考证上的编号,找到了自己所在的教室。

“嘶!”

虽然,在听到薛将军说,此次少年班招生考试,光是京城,就有一万人报名的消息时,薛玲就做了充足的心理准备,但,真正见到满考场小到六七岁,大到二十来岁的考生时,依然忍不住地倒抽了口冷气。

不是说,首届少年班,面向全国,旨在招收各方面有一定才能和天赋的少年吗?

通俗地来说,十岁到十五岁这阶段的人,才能被称为少年。再往下,就是儿童,再往上,则是青年。这两者,皆不符合此次参考的年龄要求!

抑或是说,这次考试,其实,并没有太过限制年纪?

对比去年高考,有很多30来岁,拖家带口参加考试的情况来看,薛玲瞬间就悟了,收敛起自己外放的思绪,朝自己的座位走去。

考场里那些十岁以下,还保存有儿童特有的活泼好动本性的考生,按不住满腹好奇地抬头,看了看进门的薛玲。然后,因为薛玲那明明岁,却因为一张婴儿肥面容,而生生给人一种五六岁印象的模样,而下意识地就对薛玲这个看起来年纪最小的姑娘生出一抹好感来。

至于十五岁以上那拨人?

有些人,也在翻看书本资料的间隙,抬头看了眼;

有些人,却一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根本就没分出心神来关注薛玲这个陌生的小姑娘;

有些人,却是打心里生出浓浓的蔑视和不屑,只觉得薛玲和考场里那些同样十岁以下的小姑娘,连这次考试招生的条件都没研究透彻,就在父母家人的安排下报名参考;

有些人,却是一脸的同情和怜悯,只要一想到,如薛玲这样的小姑娘,原本应该过天真无邪,幸福快乐的生活,但,因为这场漫延全国,牵动十来亿人心的考试,而会面临或一步登天,或坠落悬崖的场景!

但,这世间的天才,不论多与少,两个同样在某方面有着相似造诣的天才比拼的时候,人们一定会下意识地偏向那年纪稍大一些的。只因,论临场发挥应变能力,那必然是年纪大的更不容易出错。

……

很快,开考的铃声响起。

拿到试卷,粗略过了一遍的薛玲,那颗不知何时就悬浮在半空中的心,就终于安定下来,快速地将二十页试卷全部过了一遍后,那颗心已经落回了原地。

第一堂,考语文。

考察的范围,从小学到高中的考点,只占了30%,剩下的70%,则都是随意抽取课外的书籍和参考资料。

这其中,国内的文献参考资料,占据了60%,国外的资料,占据了剩下的40%。

考试的题型,选择题占了30%,填空题占0%,阅读理解占30%,最后,则是必不可少的作文,占了剩下的30%。

满分00分,却要求在三个小时内就完成!

这样多又繁杂的题量,说实话,两世加起来,薛玲还真是头一次见。

该说,果然,不愧是特殊型“天才”的选拔吗?连第一场淘汰赛都这样凶残,也不知道后面几场赛事会是如何地灭绝人性,惨绝人寰!

尽管心里在这样腹诽,但,两世练就出来的一心多用功能,并不影响到薛玲答题的速度。甚至,还因为心里那满腹无处发泄的怨念,而让她的大脑变得越发地清醒起来,只盼着能快点做完题,然后,好跟薛将军哭诉自己的这场凄惨遭遇……

“呜呜呜……”

“哇哇哇……”

卧槽!

她,什么时候点亮了“乌鸦嘴”的技能?

薛玲只觉得后背突然窜过一阵阴风,吓得她手一抖,手里的钢笔,“呼”的一声落到地上。

借助捡钢笔的空隙,无意中的一个回眸,她恰好瞧见了离自己两个位置处,竟然有至少四个孩子痛哭出声!

那个十五六岁的男孩子,或许是因为题量太大,根本就没办法在两个小时内做完;

那个十岁以下的小姑娘,恰好因为年纪太小,才刚刚念小学,还没学到初中和高中所需的知识,才会被前面几道给人下马威的题给震住了;

那个二十来岁的成人,或许是因为背负着整个家族的希望,却悲哀地发现这次考试的题,并不比去年高考还要简单。甚至,还要难上数倍不说,题量更是大得他从没见过,从而在旁边小孩子的痛哭声中,也不由得潸然泪下,痛哭出声。

“安静!”

站在讲台正中央的监考老师,用力地一拍黑板刷,怒视那几个影响考场气氛的人:“不会做,就交白卷,不许哭闹影响他人!”

话落,还不等坐在最后方,一脸严肃认真的监考老师,走到这几人身旁,那几个哭哭啼啼的人中,不知是谁率先起身,拿起手里的试卷,就往讲台处走去,瞬间,就带动起一大片人,也跟着起身,准备交卷。

这其中,不知谁的动作太大,带动着笨重的木椅,在地上发出“吱嘎”一声尖锐的声响。

这人哪,都有从众心理,眼下,也不例外。

因为那几个人的带动,很快,坐了将近六十个考生,塞得满满当当的教室里,就空出一多半的座位!

留下来的人中,十岁以下的,包括薛玲在内,不超过五个人。十岁到十五岁,真正符合这次少年班招生要求的,不超过二十个人。剩下的五个人,则是十五岁到二十岁的,明知自己并不符合少年班招生要求,却本着或许自己就是“运气好,被录取了”的侥幸心理,而继续参加考试的。

讲台上的监考老师,气得脸红脖子粗,若不是时机场合不对,他还真会指着那些提前交卷的学生一通“浪费国家资源”的咆哮。

……

薛玲抬头,看了下被她摆放在桌角,便于及时调整自己做题效率的手表上显示的时间,在心里估算了下,再次加快了做题的速度。

末世爆发后,所有的异能者,尤其,像薛玲这般,将木系异能修炼到九级的大佬,那精神力都不逊于精神异能者。因此,在庞大精神力的加持下,异能者个个都点亮了“过目不忘”的技能。

这一世,或许是穿越时空壁垒时,灵魂又得到了老天爷给予的额外的神秘恩赐,总之,眼下,承载了两世灵魂和庞大精神力的薛玲,大脑的发育远胜常人。别人看一个题的时间,她虽不能看十个,达到真正的“一目十行”,但,看五个却是没问题的。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她的大脑不仅不会感觉到疲惫,反还越发地活跃兴奋,做起题目来越发地得心应手。

……

最后的两页试卷,竟然都是附加题?

真有趣。

一共十道附加题,第一题和第二题,是初中课本中的基础知识,只要是初中生,认真学习过的,都能顺利答出来。

第三题和第四题,是高一和高二课本中的基础知识。

第五题和第六题,依然是高中课本的知识,和上面两题的区别,就是增加了很多陷阱。就算再细心谨慎地去读个五六遍题,如果不能捕捉住这两道题的中心点,那么,依然会被这道题目给带偏,从而给出一个“驴头不对马嘴”的答案来。

第七题和第八题,属于课外阅读的范畴。难度和第五题第六题一样,也是陷阱比较多的拉分题。

最后两道题,也属于课外阅读的题型。但,如果说,上面两道课外题,出身书香门弟之家的考生,或者,本身就喜欢看书,去图书馆借过许多书的考生还看到过的话,那么,这两道题就是从犄角旮旯里找出来的!

以薛玲两世加起来,看过的书,不说十万本,却也有几万本的情况,都只在偶尔的情况下,才翻到四五次这种书的情况来看,这两道题,才是真正的拉分题!

——所以,这,真是一场淘汰赛?明天和后天,真还会有预赛和初赛?

这个念头在薛玲脑海里滑过,下一刻,她就摇晃着脑袋,将它抛到一旁去,专心致志地答题了。

……

说实话,最开始,监考老师并没将薛玲这个准考证上面写着八岁,却因为顶着张婴儿肥的脸颊,给人一种软萌可爱的印象,而生生让人觉得只有五六岁的小姑娘放在心上。

直到,中间出了考生看完试卷,才做了没几题,就痛哭出声,影响到整个考场的气氛,导致其它那些同样心理脆弱的考生也跟着“哗啦啦”地走了一半。

留在考场里的考生,有一些处于要走不走的犹豫不决的状态,有些却受到了影响,眼睛一直放在试卷的某处,显然是被人打断了思路,却又不甘心,一直盯着那道题,想要再找回之前灵机一动的精妙状态,偏又忍不住分出一部份心神去关注那些哭哭啼啼地收拾东西,准备离开的考生……

而,以监考老师那如探照灯锐利耀眼的目光,却能敏锐地察觉到,虽然,等那些扰乱秩序的考生离开后,剩下的考生立刻就进入状态,埋头答起试卷来。但,真正处于“充耳不闻”状态的,所有的心神和注意力全部放在考卷上的,也唯有薛玲一人!

这样的薛玲,自然是十分吸引监考老师注意的。

坐在讲台上控制全场的监考老师,正想来一次巡场,再佯装漫不经心地经过薛玲身边,就被坐在考场最后面的监考老师“截胡”了!

只见,这位原本坐在最后面,哪怕,刚才,出现了一半考生哭哭啼啼离场的情况,却依然不喜不怒,不忧不惊,一派置身事外的云淡风轻模样的监考老师,在快要到达薛玲位置的时候,特意放慢了脚步,然后,就一脸随意地看了过去。

下一刻,这位监考老师那悠哉惬意的神情,就一寸寸地龟裂了!尤其,在他抬手,看了看表后,更是一脸的震惊和不可置信。

这才开场一个小时,这个小姑娘,就已经做完前面的试卷不说,连后面两页的附加题,都已经开始做最后一题了!

而,这道偏得连他都是请教了自己的老师,才知道出处的附加题,到了这个小姑娘手里,竟犹如被驯服的猛兽一般服帖。

——因为,小姑娘竟然只考虑了不到一分钟,恰好,是属于他将小姑娘试卷倒数第二道附加题看了个开头,正觉得惊艳绝伦,忍不住思索起这个小姑娘是哪家培养出来的“天才”的时候!

只见,小姑娘竟仿佛不需要思考一般,提笔就“刷刷”地写了起来。那一手娟秀却很有风骨的字,反映出它的主人面临任何事情时都处变不惊,泰然自若,循序渐进地解决手段。而,最让他震惊的,却是小姑娘那写得飞快,却不显潦草字迹中流露出来的“胸有成竹”!

当薛玲停下笔的时候,这位老师下意识地再看了眼手表,最后这道题,竟然只用了短短十分钟!

也就是说,一场原定三个小时0分钟,知识掌握量最丰富,破题速度最快,几乎看完后就立刻下笔,中间不因其它事情分心的人,掐着时间,也才能将正常题型全部做完的一套试卷,薛玲不仅全部做完了,还只花了70分钟!

整整20页考卷,那庞大的题量,那看似简单,却处处蕴含各类陷阱的题型,换了他们来做,赶在时间结束之前,也最多只能做个十多张。剩下的五六张,则必需放弃。尤其,最后两页的附加题,更是连瞟都不会瞟一眼,就直接放弃的!

然而,眼前这个小姑娘呢?却是没有一题放弃的,就连附加试卷上最后两道最难的题,都一丝不苟,工工整整,干脆利落地做出来了。

可见,这个小姑娘的阅读量有多大,天分又有多高,临场的心理素质又有多强悍!

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啊!

如果,他估计得没错,这位小姑娘,怕会是那少之又少的录取名单中的一员,甚至,说不定,还位列榜首!

……

第171章 提前交卷

监考老师这般在心里感慨的同时,也顺便看了眼试卷上的姓名。

“薛玲”两个字,仿佛陡然间就被放大了数倍似的,窜入他的眼底,让他下意识就记住了这个名字。

——总有一种未来,这个小姑娘,会成为让无数人仰望膜拜的大人物的预感。

正当监考老师准备离开时,就见薛玲快速地将20页试卷,按照顺序,仔细地叠好。又将桌上的文具,收到笔袋里,再将笔袋和准考证,小心地放到书包里。

接着,就见薛玲拿着试卷起身,经过他的身旁,抿唇,对他露出一抹比外面阳光还要明媚灿烂的笑容后,才以一种从容淡定,悠然惬意的姿态,缓步行到讲台上。

之后,薛玲将试卷递到讲台上,那同样目瞪口呆地监考老师手里,冲对方同样露出一抹灿烂的笑容后,才挥一挥衣袖,特别潇洒地离开了考场。

此时,距离考试结束,还有0分钟!

而,同一个考场,虽埋头答卷,却因为之前那出大半考生,在看见试卷的时候,被吓得哭着离开考场这件事,而难免分出一缕心神来关注外界情况的考生们,仿佛约好了一般,齐刷刷抬头,看向讲台上那同样一脸震惊茫然到给人一种特别好笑的懵圈感觉的监考老师。

虽然,他们没有手表,不知道现在,距离考试时间过去了多久,但,单单,他们豁出性命一般,疯狂地答题,却最多只做了6页试卷,最少则只做了2页试卷的情况下,就让他们忍不住地生出一种悲怆到近似于绝望的情绪来。

不过,能在刚才那样慌乱的气氛中,很快,就平缓了情绪,并将精力都放在试卷上的考生,论心理素质和承受能力,确实比那些弃考的考生好很多。

因此,很快,他们就这般安慰起自己来:

别慌!那个小姑娘,也就五六岁年纪,说不定,刚才,就跟那些哭着离场的考生一样,想要离开,却又因为家教的原故,而不好意思弃考,所以,直到考试时间过去一半后,才佯装做完了试卷,特别有自信地交卷离开。

其实,说不定,她就只挑了自己看得懂的题做了,剩下的都空着的!就只比弃考或交白卷的人好上那么一些而已!!

冷静!冷静一点,说不定,那个小姑娘就是故意的,本着“自己答不出来,也要提前一半多的时间交卷,从而给同考场的人施予心理压力,让大家连自己平时的水准都没办法顺利发挥出来,就更不用说超常发挥”的心态,才这样捣乱的!

千万,千万不要被她这搞坏事的举动给干扰到,否则,就是上了她的恶当啊!

没错!那个小姑娘,才多大?就算是真正的天才,也是需要勤奋认真学习的,不可能一蹴而就!

更何况,就那恣意张扬的劲头,也不像是天才,所以,肯定是发现题目太多太难,又寻思着年纪小,还不到少年班招生录取的条件,知道自己没戏了,才本着“不继续待在这儿浪费时间”的想法离开的!

……

受“读书无用论”的影响,这个年代的家长,虽然知道读书的重要性,但,大多家长对子女的教育,依然是属于“送到学校,交由老师教导”,自己就可以忙于工作和生活中的琐碎事情,彻底撒手,什么都不管的“放养”模式。

因此,哪怕,这种关乎到一个人未来命运转折点的招生考试,家长们也只是随大流,本着“既然学校要求大家都报名,那就去试试,考得上,就是祖坟冒青烟了,考不上,就继续读完初中或高中,就回家接父母班,去工厂或事业单位上班”的想法,而交由学校全权做主安排。

简单地来说,这个年代的考试,不论中考还是高考,都不会出现后世那考生全家人出动,将学校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真正热闹纷呈的“家长陪考团”情况!

因此,在薛玲走出考场,离开校园时,这一路的安静,一直延续到了校外。

和守门的大爷打了声招呼后,薛玲一眼就看到了校门不远处,马路上停放的那辆别说七八年,就是在后世也依然特别显眼的军绿色吉普车!

薛玲只觉得自己犹如泡在温泉里一般,无处不在的暖意,将自己团团包围住,却又不会让自己没办法呼吸,忍不住就拔脚,往吉普车的方向奔去。

与此同时,在目送薛玲进入考场后,就让周援朝开着车,在学校周围绕了好几圈,才终于挑中这间离学校不远不近,一抬眼,就能看见学校门口情况,而,店里不仅提供茶水糕点,还提供干净卫生又营养丰富的套餐饭店的薛将军,也仿佛心有所感一般,猛地站起身,就往饭店门口而去。

一身军装的薛将军,站在那儿,特别地显眼,让正往吉普车停放方向奔来的薛玲,一眼就注意到了,忍不住大喊一声:“爷爷!”

然后,薛玲就像一只离弦的箭,迅速抵达薛将军面前,又犹如一只软萌可爱的小猫咪,绕着薛将军邀功一般,不停地转着圈圈,那叫一个欢快,兴奋和激动。

薛将军轻拍薛玲的脑袋,脸上有些嫌弃薛玲这样调皮的举动,心里却很受用。这一点,由眼角眉梢间流露出来的欣慰和欢喜等神情,就能察觉出来。

不过,等到他抬起手腕,看向手表显示的时间后,就忍不住瞪眼:“不是说,从早上九点,考到十一点吗?这才十点二十分,你就写完交卷了?”

“这次考试,题型不难,就是题量大,有些题中有陷阱,读题不仔细,稍微马虎一些,就会掉坑。”话落,薛玲还抬头,挺胸,虽然没有说再多的话,但,言谈举止间,分明流露出一种“这点小事,根本就难不住我”的张扬自信!

“谦虚点!”薛将军又拍了下薛玲的脑袋,虽然是教训薛玲,但,话里话外流露出来的欣慰和与有荣嫣,却是远远地传开去,“有把握吗?检查了吗?”

“有把握,爷爷,你就放心,我一定会被录取的。”薛玲毫不犹豫地给薛将军吃了一枚“定心丸”,又顺势拽住薛将军的胳膊,以一种不那么大,却不容抗拒的力道,将薛将军往屋内拖去,嘴里也絮叨道:“爷爷,我们站在这儿,会影响到店家的生意,还是进去说吧!”

至于检查?那是什么?薛玲表示,上一世,还有点学习天分,虽谈不上是学神,却也是学霸一枚的她,就没有检查的习惯。就更不用说,这一世,两世结合起来的强悍灵魂,让她在考试结束的那一刻,就预估出了大概的分数!

“瞧我,只顾着跟你说话了,都忘记了外面太阳这么大,才站一小会,就晒得人头晕脑胀,你下午还要考试,可不是要好生休息一下……”

因为薛玲的提醒,薛将军才留意到自己的失误。当然,并非两人站在那儿,挡住饭店进出的路,而是担忧早早耗费了许多精力,才做完一套试卷,并早早就交卷的薛玲,本来就够疲惫了,还被自己拖着在外面闲聊了那么久,也不知道会不会影响到下午的考试!

越想,薛将军就越发地郁闷。以至于,回到包间后,他就将薛玲按在椅子里,让薛玲先休息一会儿,还特意给了周援朝和马国庆一个不许打扰薛玲的眼神,自己则拿起服务员送上来的菜单,挑选起薛玲喜欢吃,却又营养美味均衡的饭菜来。

这期间,薛玲几次都想跟薛将军说,没必要这样小心翼翼,她的精气神非常好,别说这么一场小小的考试,再来三次这样的考试都没问题……最终,这些话,还是湮没在薛将军那满满关切疼爱的目光里。

——这,大抵就是为人父母长辈们,在送自家儿孙参加一场决定命运的考试时,所必然会生出来的焦虑、担忧、惶恐和彷徨吧?

哪怕,其实,他们明知,以自家儿孙的成绩,只要顺顺利利,不出任何意外,即便,出了什么纰漏,小小的失利一下,也能考上心仪的学校,但,依然会下意识地想很多。

比如说,万一,考场里,其它考生出事了,间接影响到自家儿孙的随机应变和临场发挥呢?再比如说,天公不作美,外面电闪雷鸣,劈中了变压器,让考场里的电灯全部熄了,没办法答题呢?

所谓“养儿一百岁,长忧九十九”,莫过于如此。

……

好吧,这时的薛玲和薛将军一样,都忘记了以她目前展现出来的能力,真想念少年班,直接就能获得特招名额这件事了!

或者,可以这样说,打最初,薛玲就没打算用上免试名额。

并不是担忧惧怕于人类固有的“排外”心理,尤其,这种心态,还会因为都是些心高气傲的年轻人,而被放大数倍,让人难免面临众人有意为之的排挤,嘲讽和讥诮的学习生活,从而饱受心理和精神上的压力折磨,而是薛玲觉得实在没必要。

有这个能力,为何,还要走后门,给人一种“特权阶级就是牛x”的不好印象呢?

更何况,不论拼实力,背景,还是别的什么,她都不比别人逊色,又何必过那“扮猪吃虎”,一直不停地重复“被人找茬——打脸——打了小的,来了老的——继续被人找茬”的生活?

真不嫌累得慌?!

……

和薛将军一起,美滋滋地享用了一顿特别丰盛的午餐,又倚在旁边的竹椅里,睡了一个午觉的薛玲,精神抖擞地和薛将军告别后,就又一蹦一跳地回到了考场里。

下午这一堂,考数学?

拿到试卷,用最快速度浏览了一遍的薛玲,再次在心里“啧啧”有声地叹了几句。

这,算是不算是“挂羊头,卖狗肉”?说是考数学,还不如说是理综,考查的知识范围,依然涵盖了初中到高中的全部知识,甚至,包括数学、物理和化学这三门!

同样的20页试卷,同样的最后两页,加起来,满满十道的附加题!

如果说,上午的语文试卷,还只是餐前小点,出试卷的老师,也只是冲着世间的“学霸”和“学神”而去的,那么,下午的“数学”考试,出试卷的老师,就是真正让所有报名参考的考生,或者,应该说是让世人明白“天才”和“普通人”之间,那最最本质的区别!

——所以,今天的考试,打着“淘汰赛”的名号,其实,真正的选拔,早已悄然开始!

想起早上,那些因为20页试卷,涵盖了初中到高中,极其恐怖的习题阅读量,而被吓得哭着跑出考场的考生,今天之后,或许,将面临心灵和精神上双重被周围熟悉的,不熟悉的人嘲讽和讥诮的话语,从而在不能及时调整好自己心态的情况下,由以往那个骄傲明媚的孩子,慢慢地变成一个内向懦弱的性子,最终,低到尘埃里的懊恼后悔,却又无济于事的学习和生活状态,让薛玲也不免叹气。

即便直截了当地交白卷,也好过痛哭流涕地喊着弃考啊!

再说了,这么多选择题,就算用蒙的,也能蒙对几分!

……

但,很快,她就将这抹不该有的情绪抛到一旁,专注于解题了。

毕竟,说到底,每个人,都有一定的自主权和选择权。而,不论这场考试是他们和周围的朋友同学一起,随大流方式地进行了报名,抑或是因为家长老师的要求而听话地报名,引发的一切后续,都将由他们自己来承担!

所以,严格说来,和平年代和末世一样残酷!唯一的区别,就是一个呈现在表面,一个潜藏于暗处。

然而,这也是无可奈何的。

就如达尔文的“物竞天择论”一般,所有生活在这个世间的动物和植物,包括自诩高等动物的人类,都无法逃离这个生物链,那么,唯有适应,进而融入……

第172章 那个古怪的监考老师

于是,和早上那一幕极其相似的场景,再次出现在本场监考的两位老师眼里。

就有一位听到同事提起薛玲这个八岁小姑娘,在语文考试中那让人赞叹的“战迹”一事,而对薛玲上心的监考老师,佯装漫不经心地走到薛玲身边。

不过,如果说,早上那位老师的伪装功力还比较强,不仔细看,根本就不能分辨出来的话,那么,这位二十来岁,浑身洋溢着年轻人特有蓬勃朝气的年轻女老师,那所谓的“伪装”动作,可就有些不过关了。

至少,她走过的这条过道,不止两旁的考生受到了影响,就连邻座的考生也都抬头,一脸疑惑不解地看向她。

直到,她在众人的视线中,走到薛玲身旁站定后,众人的眼底,一瞬间,竟仿佛约好了般,齐刷刷浮现出同情和怜悯来!

确实,别说十岁以下的小孩子了,就连十岁以上的大孩子,都对老师有一种天生的畏惧害怕感。

而,在他们想象中,像薛玲这样一个看起来就娇娇软软,没吃过什么苦头,更没经历过什么大风大浪的小姑娘,在身边站了一位“虎视眈眈”的监考老师的情况下,难免心慌意乱,从而出现那种越慌,就越发没办法静下心来仔细读题解题,最终,只能随意地填写,或者,干脆就空着,根本就想不出应该如何解题的事情来。

这,就是所谓的受制于老师,而出现的“发挥失常”!

然而,这情况,就算学生告诉家长,再由家长,找到校领导,要求校领导处罚那名有意无意给予该名学生压力,致使其原本应该考个八十分,却只考了个六十分的老师,但,说到底,又有什么用呢?

尤其,这种关系到一生命运转折,又只单纯地看成绩的考试!

……

可惜,别说这一世的薛玲,就连上一世的薛玲,都早就养成了在无数人那灼热的目光注视下,也依然坦坦荡荡地做自己事情的“粗犷”神经,或者,应该说是“大而化之”的性情?

因此,别说一位监考老师了,再来十位,也不会影响到薛玲!哪怕,这位监考老师,在看见“薛玲”这个名字时,眼底流露出来的兴奋、激动、怜惜、懊恼、羡慕和嫉妒等复杂目光,灼热得吓人,对薛玲来说,也无济于事!

薛玲捏着钢笔,飞速地写着,一个个公式,一个个理论,清晰地出现在她的试卷上。她就如同不需要思考的机器人一般,将一个个数字和符号,烙印在纸张上,留下自己独有的痕迹。

不论选择题,还是填空题,再或者是判断题,简答论述题,等等所有的题型,她都眼睛也不眨一下,就直接往上填写答案。

……

十分钟过去了,这位监考老师依然站在薛玲身旁,一动也不动。

二十分钟过去了,监考老师还是没挪窝。

三十分钟过去了,讲台上那位拼命打眼色,却没接到这位回应的主监考老师,再也忍不住地起身,同样来到薛玲身旁。

然后,不等这位监考老师反应过来,就拽着她的胳膊,将她拽到了考场外。

“你是怎么回事?”

作为老师,尤其,监考老师,谁不知道,在一位考生的身边不能停留太久?而,这次考试,因为情况特殊,还严格规定,每一位监考老师,在考生身边不能停留超过五分钟!偏偏,这位可到好,如果不是自己看不下去地撵人,只怕会站在薛玲身边,直到考试时间结束!

“对不起……”这位年轻的女监考老师,忙不迭地认错,“我只是看那位小姑娘做试卷非常快,答案非常正常,就像不需要思考一样,一连串的数字就从她的笔尖流畅地出现,我一时心痒,就忍不住继续看了下去,想要看看她这样的速度能保持多久……”

“是吗?”主监考老师,是一位约摸四十来岁的中年人,虽然,前二十年的生活很平淡,然而,那十年浩劫,却让他对人心的揣摩达到了一个顶峰。因此,哪怕这位年轻的女老师说得天花乱坠,认错认罚的态度也好得让人挑不出丝毫错漏,但,他依然察觉到了一丝违合之处!

潜藏了几十年的内奸?还是单纯地听令于某个家族,想要借着监考的机会,不惊动任何人地毁掉一个真正的“天才”?

然而,不论哪一种,这种想法是狭碍的,做法是自私的。

往小里说,这位天才成长起来后,兴许,会推动国家的兴盛发展。

往大里说,这位天才的某些研究发明,能改变一个国家,甚至,整个世界的格局!

……

主监考老师不能分辨这位的来历和目的,却也因此留了个心眼:“行吧,你回去后,就只许坐在考场最后面,不能再随意在考场内走动!”

……

发生在两个监考老师之间的这场谈话,用时不超过三分钟,而,就目前国家还没大力发展科技,更没建立完全的网络情况来看,除了他们之外,不会再有第三个人知晓。

事实上呢?

真的没有人注意到吗?

比如说,窗台走廊里摆放的植物盆栽,和那栽种在校园里,高耸入云霄的苍天大树们,目送两人离开的背影,不止一株植物摇曳起自己的枝条来,和着风声一起,发出“沙沙”的声响。

以至于,和上午的语文考试一样,提前了一个多小时交卷的薛玲,才刚刚走出考场,就听到了植物们的窃窃私语声。

【大人,那位女监考老师对你有敌意!】

【她故意一直站在你身边,想要扰乱你的心神,让你发挥失利,考出一个惨不忍睹的成绩!】

【我觉得,那位主监考老师也不是个好的。如果真有心,为什么不早早出手拦截,非要等那位女老师在大人身旁站了半个小时,快要到了领导巡查考场的时候才出声?】

【对对,这就是你们人类经常说的那句什么话来着?——一丘之貂!】

……

薛玲眉头微蹙,她是真没料到,并没刻意隐瞒身份的她,参加此次少年班的招生考试,竟然还能遇到这种事情!

该说,那位女老师是单纯地“人傻胆大”?还是该说,那位隐于幕后的指使者,又毒又蠢,竟然在这种大小领导齐刷刷热切关注这样一场考试的情况下出阴招!

这般想着的时候,薛玲也随意地挥了挥手,精纯的木系异能,以她为中心,朝四周散发出去。

“帮我盯着那两位,看看事后,他们都有和谁接触?又说了些什么话?尤其,和我有关的话题,不论有没有提到我的名字,总之,和今天这出戏有关的事情,你们都记下来,过几天,我来的时候再告诉我。”

……

如上午那般,远远地,薛玲就见到了候在饭店外面的薛将军。

和周援朝、马国庆两人打过招呼后,薛玲就拽着薛将军的衣襟,笑嘻嘻地说道:“爷爷,我们回家吃大餐!”

“不在这儿吃了,再回家?”早早就研究好菜单的薛将军,心里有些遗憾。

“会不会太早?”薛玲是个随遇而安的性子,尤其,涉及到吃这一块。说讲究,确实,会从原材料和厨师手艺,能一直挑剔到饭店环境。说不讲究,街头巷尾随处可见的小店,哪怕,并没挂招牌,而是大妈大爷们随处摆的小饭摊,也是能坐下来静心品尝的。

因此,对于薛将军的再在这家饭店里吃上一餐,哪怕,和中午的饭菜一般无二的提议,很是随意地就接受了。唯一让薛玲犹豫的,就是眼下,不过三点二十分,离吃晚餐的时间还早着呢!

薛将军迟疑了下,说实话,军区大院的食堂,哪怕,每天都能点小炒,但,就那么几个老伙计做菜,吃了几十年,再怎么好吃,也难免觉得有些腻歪了:“你今天考试辛苦了,我们去附近的华侨商场逛逛,喜欢什么就挑什么,爷爷付钱,就当是给你的奖励!”

薛玲转了转眼珠,确认道:“爷爷,什么都可以吗?”

“当然!”薛将军想也不想地说道,就他对薛玲的了解,就算带上全部存款,在华侨商场里待上个一整天,薛玲也只会关注“吃穿”这两样东西。

而,薛·超有钱·大将军表示:“衣食住行”这四样,是人类必需的,也是不需要花太多钱的!

“挑你喜欢的,买!”

这样豪气冲天的薛将军,让薛玲笑眯了眼:“好啊!”

……

失策了!

这是被薛玲强硬地拽到售卖厨具的地方后,薛将军脑海里浮现出来的第一个念头。

“玲玲啊……”不过,即便如此,薛将军也不打算就此认输,依然要顽强地挣扎一下,“咱们不是说好了,不在家里开伙的吗?就没必需再买这些东西了吧?”

“爷爷,不是说好了,我挑中什么,你就直接给钱吗?”薛玲撇嘴,毫不犹豫地用上激将法,“还是说,爷爷,你心疼钱了?”

“玲玲啊……你不是常说,我们要将每一分钱都用在刀刃上吗?”薛将军忍住伸手,捂着胸口的欲望,就算他有再多的钱,也架不住薛玲这隔三差五就报废一整套厨具,却依然不依不饶,继续尝试的举动啊!

薛玲笑嘻嘻地说道:“爷爷,老话说‘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的慌’,可见,每个家庭,都应该备上一套厨具。哪怕一日三餐都在食堂里解决,但,偶尔,节假日,遇到食堂不开伙的时候,也能在自家烧个水,煮个饭,炖个汤。不至于一整天都啃干粮,连口热水都喝不上嘛!”

薛将军毫不犹豫地戳破了薛玲的谎言:“一年365天,一日三餐,食堂都开伙。”

“这样啊……换一个其它的,也不是不可以,不过,爷爷,你得保证,换了第二样,你就必需二话不说地买下来哈?”薛玲向来懂得见好就收的道理,更何况,今天,她带薛将军到华侨商场的主要目的,可不是买这些在普通的商场里就能买到的厨具呢!

再说了,还有后勤部帮忙,别说报废一套厨具,十套都没什么关系!

这是在末世里生活了数十年的大佬独有的底气!

“行!”薛将军应得那叫一个干脆利落,只要薛玲不再拿厨具试自己“厨房杀手”的威力,一切,都好说。

真是这样的吗?

下一刻,薛将军就终于明白了“打脸就像龙卷风,来得太快,让人根本就无法提防”这句话的真谛。

只因,薛玲竟然拽着他的衣袖,来到了一个专门售卖烤箱、打蛋器、钢盆、刮刀等西式糕点烘焙用具所在的地方!

“玲玲,你要买这些?”想到自己曾品尝过的,那甜腻得仿佛放了大半袋子白糖的蛋糕,薛将军脸色就有些不好了,已经能预料到接下来的几年,甚至,几十年里,自己每天都被这些甜腻的糕点涂毒的那“有苦难言”的日子。

“买来试试。”

“说不定,我就能做出比百货商场售卖的高级点心,味道模样还要更上一乘的点心来呢!”

这话,薛玲没掺假。

上一世,她就特别喜欢吃甜点。

末世爆发前,忙于工作,一日三餐都是随便对付过去的,哪有那么一个报烹饪班,专心学习糕点制作的时间呢?而,末世爆发后,本着有便宜不占白不占的心态,在跟着几位大厨学会了许多菜式后,就毫不犹豫地将魔爪伸向了其中某位大厨的夫人。

——一位从没参加过厨师评级的考试,只喜欢待在家里做各类糕点果冻奶茶等一应西式餐点,却颇有创新之能,经常能用一些普通的食材,搭配出让特级糕点师也为之叹服,味美醇香饼干糕点的女士。

然而,别忘记了,眼下,薛玲只是个八岁的小姑娘!

这番大话放出去,没被围观的人放声嘲讽讥诮,也得幸而她顶着张婴儿肥的面容,再加上那还不到薛将军腰的身高,嘴里说着一本正经的话的时候,那叫一个可爱!

真正地“反差萌”。

让人即便知道她在说大话,也舍不得义正言词地批评她,指责她,戳穿她的谎言!

第173章 买一套烘焙用具

别说这些被薛玲那“软萌可爱”外表给蒙蔽住的外人了,就连知晓薛玲“表里不一”本性的薛将军,在对上薛玲那澄澈、祈求、信任和期盼的眼神时,也不免为之心软,嘴唇动了动,末了,还是将到了喉咙的话,变为:“行!买吧!!”

只是,话落音下后,到底还是有些心气不顺,于是,薛将军又顶着众人那极不赞同的目光和话语,狠狠地瞪了薛玲一眼,补充道:“如果,这次,再出问题了,那么……”

话,点到为止,可,薛玲立刻就明白了薛将军的话外之意,不由得频频点头:“爷爷,你放心,我明白的!”

当然明白啦!

大不了,找到军区和特殊部队这两个地方的司务长,多卖一些蔬菜瓜果,看能不能再赚一些侨汇卷回来,到时候,自己再偷摸地来到华侨商场里,重新买一套就成了。

再不然,还能催生几颗千年人参或灵芝,找上钱老,借用一下钱老的人脉关系网,悄悄地将这些东西卖出去,再收回大量的侨汇卷和现金,不就成了?

这两种操作,不论哪一种,对薛玲来说,都是一件非常简单的事情。

……

在薛将军和薛玲祖孙俩,就是否购入一套制作西式糕点的烘焙用具这件事,终于达成初步共识的时候,因缘巧合之下,并没有被分到同一个考场的罗清婉和顾美美两人,竟不约而同地提前了半个小时交卷!

说来,语文这一科目,所考察的内容,除了单纯靠“死记硬背”来拿分的填空题,撇除不会做,也能随便蒙的选择题和判断题,其它的阅读分析题和作文这些,就算再不会做,也能胡编乱造地填上去。

而,只要编出来的答案,沾到边,就能得分。退一步来说,运气实在不好,连一点边都没沾上,阅卷老师也会念着考生答题认真,给点卷面分——也就是通俗来说的辛苦分。

然而,数学呢?

除了能靠运气蒙对的选择题和判断题,其它一应简答分析题,不会,就是真的不会,不带丝毫掺假,绝对不能像语文那样,能随心所欲地胡编乱造。

公式、定理这些的套用,变化,怎么编?

所以,如果说,上午的语文考试,除了经历两世,精神力,或者,应该说是灵魂非同一般强悍的薛玲,其它的考生,包括和薛玲同一个考场,直面薛玲提前交卷的刺激,而有些心绪不宁的考生们,并没有一个提前交卷的话,那么,下午的数学考试,在薛玲提前交卷后不久,就爆发了一泼“提前交卷”的高潮。

对此,所有考场的监考老师,没有丝毫的意外。

当然,在顾家的吉普车,率先抵达罗清婉所在的考场,接走了罗清婉后,又很快就抵达顾美美所在的考场,继而往顾珊珊所在的考试出发的情况下,在吉普车里“提前”相遇的罗清婉和顾美美两人,也是这样想的。

不过,这并不代表她们就愿意在对方面前“认怂”。

顾美美笑了笑,然而,不必细瞧,都能发现,这抹笑,并不达眼底:“没想到,你也提前交卷了?看来,你这次的考前复习工作做得不错,想来,这次,你很有把握了吧?”

“你不也如此?!”虽然,到现在,罗清婉都不明白,为何顾美美会对自己有这样大的敌意?但,那又如何?总归,这个世界的“天命之女”是她,所有与她作对的人,不论对方的身份地位家世如何,都会成为她往上攀爬的“垫脚石”!

出乎罗清婉预料之外,这次,顾美美竟然收了脸上的笑容,摇头,叹道:“我觉得,这次考试的难度挺大的,不说其它的,就说语文和数学这两门各20页试卷的题量,就让我在拿到试卷的时候,脑子就懵了。”

“后面,我都是按照身体的本能在答题,根本就没在大脑里过一遍。估计,这次,我会考出个历史最低分,唉……”

“如果,我有你一半聪明,就好了!”

这话,乍一听,没有什么不对劲。甚至,生活中,几乎所有人,都曾对身边自己羡慕仰望的人,说出过同样的话。

然而,听在本就借了“金手指”帮助,才能在14岁这个别人家的孩子,还处于“中二叛逆期”,或对“人生未来的迷茫不确定期”的情况下,提前撰取一部份社会财富和地位,获得另一种形式上的“成功人士”罗清婉耳里,却让她的瞳孔骤缩,看向顾美美的目光里,也带上了一抹连她自己都没察觉到的警惕和戒备。

可惜,即便罗清婉很快就意识到不对劲,并迅速将这些不该出现在此等场合中的情绪掐灭,换上一幅古代仕女遇到任何人和事情时,都不会轻易被外人窥知想法的浅笑嫣然模样,却依然没能逃过顾美美的那双利眼。

真要说的话,这,大抵就是世家精心培养出来的姑娘,和寻常百姓人家出来的姑娘,最本质的区别!

“你可是这次小升初考试的‘黑马’,连你那位号称‘天才’的小堂妹,都位居第二位的能人,区区一场少年班招生考试,哪能难倒你?”

“那只是侥幸而已。”顾美美依然笑着,仿佛并没听出罗清婉的意有所指般,“我这样跟你说吧,我学习一样新事物,所花费的时间和精力,是珊珊的数倍。”

“因此,在我一直认真复习小学课程的时候,珊珊却早早就将精力放到了其它东西上,就连升学考试前一晚,她都还沉浸在自己的研究中不可自拔……”

“如果,珊珊将花费在这些上面的时间和精力,不说分出一半,就是分出个两三分,投注到学业上,那么,别说市状元,全国状元都有一拼之力!”

“是吗?”罗清婉笑了笑,意味不明地看了眼顾美美。说来,撇开自己和顾美美之间的“恩怨”纠葛,单单,顾美美的忍耐力,她就只能甘拜下风!

换了她,为了凸显出同宗族堂妹的天赋和才能,而压抑自己,做一颗碌碌无为的“垫脚石”,为家族荣辱,兴盛发展大计,一年半载的,到是没问题,但,三五年,甚至,八年十年的,却是怎样也没办法忍受的!

顾美美眯了眯眼,罗清婉的话外之意,她又何尝不明白?

然而,人哪,虽然,时常用“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的看法来宽慰劝说自己,但,事实上呢?那所谓的当局者,是真的被迷惑了?抑或是有不得不那样为之的缘由呢?

“不错!”

顾美美斩钉截铁地回答道,哪怕,到了现在,她不得不夺走属于顾珊珊的“天才”之光,但,那也是因为上一世的自己过得太压抑痛苦,而,她也会相应地在其它地方,给予顾珊珊一定的补偿。

但,在遇到外敌的时候,她,依然会以“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行事准则来要求自己!

“珊珊的才能……”说到这儿时,顾美美特意顿了顿,冲罗清婉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来。不等罗清婉回应,就又突然岔开话题,“今天的语文和数学试卷就这么难了,也不知道,明天和后天会考什么?”

“我以为,你会比我更清楚。”

罗清婉笑了笑,表面看来,她并没能成功挑拨了顾美美和顾珊珊的“姐妹情谊”,然而,事实上呢?在涉及到切身利益的时候,连父子兄妹那特别亲近深厚的血缘关系,都会分崩离析,就更不用说,顾美美是四房长女,顾珊珊是长房幼女,两人是一对并不那么亲密的堂姐妹。

“我又不是神话故事中,能掐会算的神仙,哪能知道这些事情呢?”顾美美漫不经心地说道,竟隐约给人一种“四两拨千斤”的云淡风轻感觉。

可惜,若有那熟知她性情习惯的人在这儿,就能从她那陡然间看向车窗外飞速往后掠去的风景,而略有些游移飘忽的目光这个细节中,推测出此刻她的心情极度郁闷和抓狂。

——没能从罗清婉嘴里,“套”出一些话,哪怕,仅仅是一些只言片语的郁闷!

“我也挺羡慕神话故事中,那些腾云驾雾,呼风唤雨的神仙。”罗清婉一脸的遗憾和叹息,仿佛只是单纯地懊恼,自己没能投生在那样一个“神仙妖魔遍地走,大能多如狗”的时代一般。

……

前面开车的司机:“……”

听两个小姑娘闲聊,感觉她们之间的感情非常好,但,怎么越琢磨,就越觉得有些不对劲呢?尤其,萦绕在两人身边的那种一触即发的“箭拔弩张”气氛!

果然,老话说得对,天才都是有怪癖的。这两位,从某方面来说,也都算是天才,思维做法和他们这些没念过多少书的老人家,当然有着本质上的区别!

……

薛家

和薛将军一起,在外面享用了一顿丰盛的晚餐,就坐车回到军区的薛玲,才刚刚下车,就听到满院子植物的“叽叽喳喳”声。

【大人,你让我们调查的事情,有结果啦!】

薛玲:“……”她让植物调查的事情,一桩桩,一件件,加起来,至少有七八件了,所以,这群见到自己就特别兴奋和激动,将身上的枝叶摇得“沙沙”作响,只恨不得将根从土壤里拔出来,一窝蜂地凑到自己面前的植物们,想要说的是什么?

不等薛玲出声询问,植物们就你一言,我一语,将自己查到的消息,一五一十地抖漏了出来。

【大人,这段时间,军区大院传得沸沸扬扬的‘你送了两辆大卡车新鲜蔬菜瓜果到驻京某部队’这件事,最开始是从罗清婉嘴里说出来的!】

【但,其实,罗清婉也是被人‘算计’了。因为,她会知道这件事,是因为一个姑娘,特意跑到她面前,说自家表哥虽然被老爷子丢到部队里特训,却吃得比在家里还要好,不仅部队里给他们开小灶,还能从战友那儿分到水果、肉脯、麦乳精这些东西。】

【然后,罗清婉就下意识地说,那些东西,肯定是你送过去的!那个姑娘就一脸疑惑好奇地刨根问底,不相信你有这样大的能耐。罗清婉为了取信于她,就将你在军区和大院种了许多蔬菜瓜果,还隔三差五就派人,天南地北地寄东西这些事情,也都‘吧啦吧啦’地说给她听了。】

【结果,那个姑娘和罗清婉分开后,逢人就说你心疼被送到部队特训的哥哥们,隔个几天,就让人送一大堆东西过去犒劳他们。】

【然后,这话传着传着,传到后面,就变成了你隔三差五,就派人送两大辆卡车的东西到部队里。一部份用来贿赂部队里的教官,让他们将自己的老本都掏出来,交给你那几位哥哥,让他们享受‘开小灶’的待遇,从而能在打好基础的情况下,遥遥领先其它人。一部份用来让你那几位哥哥收买人心,一举将林家、王家和顾家这三家和老薛家家世地位相当的人家,同样眼高于顶,却又真正有能力的世家子弟们‘一网打尽’!】

……

爆了个大料的植物们,不等薛玲反应过来,就又继续道:【大人,我们会一直盯着那个姑娘,一旦她有个什么风吹草动,就立马告诉你!】

薛玲无奈地抚额:“那个姑娘,叫什么名字?”与其说,她相信是那个姑娘“有口无心”,才惹出这样的事情来,到不如说,她根本就不相信,这件事,并非罗清婉有心算计安排好的!

【她叫许娟!】

……

薛玲在脑海里搜索了一圈姓许的大佬,很快,就锁定了目标:“爷爷,你和许政委关系好吗?”

“许政委?”结束一天的“陪考”工作,终于能静下心来,翻看下报纸的薛将军,头也不抬地说道,“还行吧!”

这是什么神回答?

哪怕,早就琢磨出薛将军性子的薛玲,都有瞬间的怔愣。不过,很快,她就对比这次到某部队参加特训的人,只有王家、林家、顾家和薛家这四家,并没有许家这件事情中,捕捉到了一些苗头。

第174章 《我的未来》

“我记得,刚来京城那一天,在火车站碰到的被拐的那个小孩子,就是许家的长孙吧?!”

与此同时,从自己记忆中,找出这件事情的薛玲,也再一次地明白了“上梁不正下梁歪”这句话的真谛。

想想看,连执掌家族重任,本该被家族保护得严丝密缝的长孙,都能“被失踪”,然后,机缘巧合之下被她救了,结果,竟然能等了好几个月后,才做出上门道谢的这极不“靠谱”的举动来。那么,再养出一个不能巧妙地分辨人心,又轻易就被人拿捏住,成为对方手里一杆指哪打哪的枪,真正可以用“傻白甜”这样字眼来形容的姑娘来,也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怪不得……”薛玲摇头,意味不明地感慨着。直到,将薛将军的胃口吊到最高,才在薛将军那瞪人的视线中,慢悠悠地补充道,“也不知道,前段时间,那突然就冒出来的‘我们家隔三差五,就派人送两大辆卡车的蔬菜瓜果到某部队’这个传言,和许娟有没有关系。”

“许娟?”薛将军并不知道,这又是哪一号人物,但,由于之前,薛玲曾特意提到许政委,因此,他就立刻猜测到,“许政委家的姑娘?”

“嗯!”薛玲点头,“听说,她和罗清婉是同班同学,两人‘一块儿上学,一块儿放学’,是真正亲密到可以穿同一条裤子的好姐妹!”

许娟竟然和罗清婉“情同姐妹”!

早在流言蜚语传到自己耳里的时候,薛将军就因为罗清婉那隔三差五,就撺掇着林佟上门找茬的举动,而第一时间就让人调查了罗清婉,但,翻来覆去地查了好几天,也只查到这件事情,和罗清婉确实有些关系,但,以罗清婉的能力,并不能在最短的时间里,就让这些消息传遍军区大院每个角落。

因此,他只是继续让人关注着罗清婉,到是没料到,这中间,竟能又有许娟,或者,应该说是许家掺了一脚!

薛将军眼神一懔,放下手里的报纸,一脸慎重地交待道:“这件事,我会再安排人去调查。”

薛玲点点头,并不意外薛将军的回答。

毕竟,这世间,没有无缘无故地爱与恨。而,从最开始,许家就和自家没结下“恶因”,因此,不能因为这样一件小事,就判定许家也有打压自家,进而“取而代之”的想法!

……

一夜无梦。

第二天,早上,晨练结束后,等候薛玲的,依然是一根油条加两个鸡蛋的早餐。

对此,薛玲除了接受,还能做什么呢?

叹气,那是不行的。

一大早就叹气,会将一天的好运气都隔绝在外。

说薛将军迷信?

那更是不行的,毕竟,说到底,这也是老人家的一片心意。

“爷爷,走啦!”

快速地解决掉早餐后,薛玲拿起手帕,按了按唇角,就背起自己昨晚重新打理过的书包,“蹬蹬蹬”几步,跑到薛将军面前。

“东西都准备好了?”薛将军放下手里的报纸,再次询问道。

“好了,都在这儿呢!”

薛玲拍了拍书包,顺势拽着薛将军的胳膊,不由分说地将薛将军往院外拖去,经过栽了满院的蔬菜瓜果时,还不忘记冲听到声响的大白和小白率领的一队鸡鸭兔队伍挥手示意,同时,篷勃的木系异能,以她为中心,朝四周漫延开来。

【大人,一路顺风!】

【大人,我会努力地,结出最美味可口的果实!】

【大人,等你回来了,记得摘掉我身上那几朵最大,颜色最漂亮的花!它们可是我积攒了大半个月的能量,特意为你庆祝而开放的呢!】

……

“叽叽喳喳”的植物声中,混入大白小白这两只特别高傲的大白鹅,带领的鸡鸭兔小队们引颈高歌的欢送声。

瞅瞅,这闹腾劲!

哪怕,这场景,这半年多来,已经见识过无数次,且,一次比一次热闹,但,薛将军依然觉得自己本就摇摇欲碎的“三观”,上面的碎片更多了,随时有彻底分崩离析的可能!

“玲玲啊……”虽然,不知道薛玲怎么跟这些动植物们说的,让它们只在自己和薛玲祖孙俩在的时候,才会这般地肆无忌惮,其它时候,都安静得和普通的动植物没两样。但,薛将军依然担忧,某一天,这幕场景,落入不小心闯进薛家的“有心人”眼里,从而掀起惊涛骇浪。

即便,薛将军自认,凭他的能耐,只要他活着一天,那么,就一定能将薛玲护得好好的,并剁掉所有胆敢冲薛玲伸爪子的人,但,说到底,他今年六十二岁了,又还能活多久呢?

至于自己的接班人,也就是将接掌薛家家主责任和重担,从而早早就有所针对地开始继承人培养,并不辜负自己寄予的厚望,颇有些“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长子?

除非,和他年岁相当的那批人,一个两个的,都死在他前面,否则,就算自己四个儿子和二十来个孙子抱成团,也不可能像老母鸡那样,将薛玲护得紧紧的,不让外界的风吹雨打惊动到。

这,就是所谓的“老而不死谓之贼”。

心里这般盘算的时候,薛将军也打定主意,自己一定要活得久一些,再久一些:“以后,让它们动静小一些……”

薛玲眨了眨眼,敏锐地察觉到了薛将军身上流露出来的担忧和关切等情绪,遂拽了下薛将军的衣袖,等到薛将军弯下腰来后,才踮着脚尖,凑到薛将军耳旁,轻声道:“爷爷,你放心,这整个军区的植物,都是我的‘眼睛’,所有对我怀有恶意,摩拳擦掌想要算计我们家的人,都会被植物们盯上,隔个几天,它们就会向我汇报。”

“除非,接到我的吩咐,否则,它们就会一直盯着那个人。”

说到这儿时,薛玲特意顿了顿,眼见薛将军陷入沉思中,脸上的神情变幻不停,又悄声道:“可惜,植物们能记住的东西,也是有限的。除非和我有关的事情,其它的事情,它们往往是听过就忘记了。我觉得,它们就跟那些鱼虾一样,脑容量太小,根本就存不住事情。”

所以,就别担心她会利用这种能力,窃听军区机密啦!

她又不是个傻瓜,哪能不明白,“知道秘密越多,就越容易枉死”这句话的真谛?

“你不知道,那些植物们,每天聊的话题,都是一分钟之前,发现了什么,然后,就又转头忘记自己说的话了。到现在,我都不明白,它们怎么划分的片区,那一片区的植物,又是如何接话,接得那么顺畅的。”

“爷爷,等下午回来后,我就给你当当翻译,你就会明白,我每天都遭了多大罪。”

是的!

都说“一个女人,等于五百只鸭子”,但,在薛玲看来,说出这句话的人,如果体验一下植物们的话唠之力,就会将这句话改成“一株植物,等于五百只鸭子”!

而,院子里,岂只一株树?

加上蔬菜和花草等植物,那是将近三百株植物。

这么多只植物,每株只说一句话,加起来,就是三百句话……想想看,三百个人,在自己耳朵旁絮叨。偏偏,说来说去,大多都是重复的话,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薛将军点点头,想说些什么,到底还是因为那越来越近的马达声,而将到了喉咙的话又咽下肚去。

和昨天一样,吉普车才刚刚开出军区,就又遇到了从大院开出来的,那挂着极熟悉车牌号的另一辆吉普车。而,车上坐着的人,依然是顾参谋长、顾珊珊、顾美美和罗清婉。

对此,不论是薛玲,抑或是薛将军,再或者是开车的周援朝,和坐在副驾驶座的马国庆四人,都没一人露出惊诧的神情来。

无它,一件事情,如果没打算做,那么,就从最开始,都不要去碰一下,如果接手了,那么,不论心里有多么地不情愿,也不能显露于外。

吉普车在马路上飞速地行驶着,很快,就抵达了考场。

照例,将车停到了昨天那家饭店门外后,薛将军就目送薛玲进了学校。

这次,不等周援朝和马国庆两人出声劝说,就在薛玲的身影,消失在自己视线里后,薛将军就转身,走到了饭店里。

……

开考铃声响起后,赶在监考老师发试卷的间隙,薛玲以一种极随意的姿态,扫视了下空荡荡的教室。

是的,空荡荡!

如果说,昨天那两场考试,哪怕,难度超出一般人承受范围的数学考试,她所在的考场都还有三十来个考生的话,那么,今天,这场考试,就只剩下了包括她在内的八个人!

很吉祥的数字,然而,对比第一场的六十个人,那还真是天壤之别!

这场考试,依然是语文,而,出卷的老师,依然很有性格。

以“我的未来”为题,写一篇作文。

字数不限,体裁不限。

考试时间,依然是三个小时。

很简单吧?

然而,包括薛玲在内的八个人,没有一个人觉得这道作文简单!

毕竟,昨天那两场考试,很多人在考场里答题的时候,还没生出多大感慨。而,等到他们出了考场,回到家,面对父母师长的关切问候,以及,在辗转反侧到凌晨才入睡,或者干脆就彻夜难眠的焦虑不安的情况下,依然能顶着重重身体和心理上的压力,参加今天这场考试的人,即便不能冠以“天才”的称号,却也是普通人中的“佼佼者”!

在这种情况下,让他们相信,监考老师是本着不愿意继续折腾的心思,而大发善心地放过他们?还不如让他们相信太阳是打西边出来的更容易!

……

我的未来,会是什么样的?又会给自己的亲朋友人,带来什么样的影响?能否将这种影响扩大范围,到一个城市,再到一个省,一个国家,甚至,一个世界?

这,才是监考老师真正想要知道的。

人,不怕梦想远大,哪怕,再不切合实际,但,只要敢想,敢做,那么,谁敢说,有朝一日,就没有实现的一天呢?

怕的,就是没有梦想,或者,梦想太过狭小,而早早就失去了为之拼搏奋斗的进取心,最终,成为一辈子碌碌无为,浑浑噩噩度日的普通人中的一员!

……

我的未来?

当然是成为一个闻名全世界的大农场主,让每一个人都能吃到最新鲜美味,真正纯天然,无污染的蔬菜瓜果……

早早就定下自己未来的目标,并因此而拥有雄心壮志的薛玲,目光在草稿纸和试卷上巡视了一下,很快,就拿起那份和试卷一起发下来的草稿纸,埋头就写了起来。

笔尖快速划过纸张,传出来的一声快过一声,一声比一声急促的“沙沙”声,并未能落到同一个考场的其它考生耳里。

不仅仅因为,可以容纳六十个人的考场,如今,只剩下包括薛玲在内的八个考生,更多的,却是因为众人都陷入了难得地沉思中。

唯有昨天下午的数学考试中,薛玲埋头答题的时候,在薛玲身旁待了半个小时的那位女监考老师,在看见薛玲的动作时,不由自主地挑了挑眉,眼底的嘲讽、轻蔑、自得和了然等神情一闪而逝。

果然,还是个天真懵懂的孩子啊!

不然,又怎么会拿到试卷就下笔,连最基本的通读三遍题目,再静下心来,认真思索一段时间,最后,再有所针对地列出大纲这样最基本的安排,才是写出一篇好文章的前提这件事都不明白呢?

也不知道,那些人是怎么想的,竟然觉得这个孩子,会是引领一个时代的“弄潮儿”,在不能收归己用的情况下,就必需早早扼杀掉……

啧!

不就是拥有一份强悍的心志吗?可,拥有这样坚定不移信念的人,这些年,他们见得少了吗?然而,最后呢?那些人,又落得一个什么样的凄惨结局了?

这般想着的时候,监考老师依然迈着轻缓的脚步,往薛玲方向走去。

农场主?

监考老师挑了挑眉,所谓“农场主”,说到底,也不过是个种地的。

这,倒有趣了。

……

第175章 这真不是考《十万个为什么》?

等到薛玲从那“灵感爆发”的状态中,回过神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竟然将三张草稿纸,整整六面都用完了!

这样算下来,她,差不多写了近一万字!

而,课桌左上角的手表,也告诉她,她竟然用掉了两个小时,距离考试结束,还剩下一个小时!

揉着酸疼的手指,薛玲难得地陷入了苦恼中:将一千个字,扩写成一万字,这个,她很擅长。但,将一万个字,缩写成一千字,这个,她可就不擅长了!

只因,就她自己来看,每写出来的一个字,一句话,都是她的一番心血,根本就做不到弃之不用!

当然,最重要的是这样的考试,有几位阅卷老师,在翻看过那么多篇或虎头蛇尾,或不知所云,或错字连篇的作文试卷后,还能按住暴躁的情绪,静下心来,耐心地阅读她这篇长达一万字的作文?

尤其,别说,眼下,还是七八年,再过十年,二十年,华国依然是一个农业大国。

而,在十多亿民众中,至少有三分之一的人是“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的情况下,除非,她能像那些农业研究员一样,研究出高产量的蔬菜瓜果种子,否则,做一个“农场主”的梦想,实在渺小得让人提不起任何兴趣!

所以,就算她通篇都在论述,环境污染和黑心商人泛滥的未来,华国十多亿人中,每天都有人因为吃了大量有毒的东西,而患上各种稀奇古怪的病症去世。因此,解决人类最基本需求的“衣食住行”中的“食物质量”这一块,就是重之又重。

可,说实话,就目前这种才刚刚解决了最基本温饱问题的情况,又有几个人会相信呢?

这,大概就是每一个“重生者”,回到六七十年代,生出“山清水秀”“机遇遍地走”之类的感慨后,就豁出性命一般努力奋斗,成为一个时代的“弄潮儿”的最重要原因。

旁的不说,至少,他们还能吃上几十年新鲜,真正无污染的蔬菜瓜果,而,等到各类“毒”制品漫天飞舞的时候,他们早就成为了“跺跺脚,就让一方土地也跟着震动一下”的大佬,想要继续吃上这些东西,还不是一句话的事儿?

……

凝神思索了五分钟后,薛玲最终还是决定,不论是为了自己的考试成绩,抑或是为了阅卷老师那脆弱的心脏,她,还是将这一万字的作文,缩减成一千字吧!

做出决定后,薛玲就拿起钢笔,“刷刷”地划掉很多自己放飞思绪时,一不小心,就絮絮叨叨地写了很多不该有的一些针对环境污染和不法商人方面的严厉抨击话语。

十分钟过去后,薛玲终于修改好了。而,这时,距离考试结束,还剩下四十五分钟。

最最让人震惊和诧异的,却是昨天两场考试都提前交卷的薛玲,今天,竟然是最后一个交卷的。

没错,早在开考一个小时后,就有考生写完了作文,而选择提前交卷了。而,十五分钟前,除了薛玲之外,另外一个还在苦苦坚持的考生,也已经收笔交卷了。

对此,主监考老师到没觉得有什么。

毕竟,薛玲的年纪摆在那儿,就算薛玲再如何地聪慧机敏,有着让人赞叹敬仰的天赋才华,但,说到底,和“未来”有关的考题,考察的是一个学生对自我的认知。而,这种认知,不仅与生活环境有关,也与父母师长多年的教诲有关,更与自己的阅历有关。

想想看,正常人家八岁的小姑娘,每天除了吃饭睡觉学习外,还能想到什么?又能做到什么?

而,那位曾特意走到薛玲身旁,看过薛玲所写作文的女监考老师,却是一脸的本该如此。

连京城那些普通人家出生的姑娘们,都从来没有下过田,插过秧,种过地,就更不用说,被家人捧在手心里呵护疼宠,连“花生是长在树上的,还是长在土里”的这个问题,都能闹一场笑话的薛玲了,以“农场主”为题,又能写出什么来?

指不定,写到一半,就歪到天边去了!

……

距离考试结束,还剩下三十分钟的时候,薛玲终于将一千字的作文,誊抄到了试卷上。

因为昨天下午的数学考试中,薛玲那非同一般的“战果”,让主监考老师下意识地记住了她。因此,在收到她的试卷时,正准备冲她露出一抹安抚的笑容时,下一刻,就因为眼角余光随意扫过试卷的动作,而整个人都愣住了。

她,看见了什么?

“农场主”?这是什么玩意儿?

一个才八岁,智商特别高,非常值得国家花大力气培养,而,未来也注定会为国家的兴盛发展贡献一份属于自己力量的“天才”,竟然准备跟那些没什么文化,甚至,大多连自己名字都不会写的老农一样“种地”?!

见状,一直留意着这位主监考老师的女老师,以一种“快、准、狠”的姿态,从其手里抢过试卷,一边往试卷袋里装,一边说道:“行了,我们还得赶快将试卷送过去,下午还要继续监考呢!”

“小姑娘,你……”主监考老师顿了顿,在心里叹了口气,却也知道,就算他有再多的遗憾和不舍,痛心和怜悯,却也不可能因此而徇私,让薛玲拿一份新的试卷,重新写一份紧扣如今时代发展的和“未来”有关的作文,“吃过中饭后,好好休息一会儿,以充沛的精神应对下午的考试。”

如此一来,想必,下午的考试,就不会因为精力不济而再出这样的岔子吧?

那么,到时候,看在小姑娘昨天两场考试那高出常人一大截分数的情况下,领导们在开会商讨后,也会考虑到国家的切实需要,而提出“破格录取”的方案来!

薛玲眨了眨眼,虽然不太明白这一刻,主监考老师又想到了什么,才会用这样一种泛着心疼和叹息的奇怪目光看着自己,但,对方话里话外流露出来的关切,却是可以真切感受到的。

因此,她抿唇,冲对方回了一抹比外面阳光还要明媚灿烂的笑容:“好的,老师,我先回去了,再见!”

……

下午,考什么呢?

因为上午的语文考试,只是写了一篇畅谈《我的未来》的作文,因此,许多人都猜,下午这场考试,也应该是昨天的“升级版”。

出一道以上,十道或十道以下“烧脑题,”或涉及到大学课程的数学题。

就连薛玲,也都如此认为。

然而,谁能想得到,这次的考试,就是那样地不走寻常路?

坐在考场里的薛玲,忍不住抬手,摸了摸自己细嫩滑腻的脸颊。

这种打脸的感觉,真忒么酸爽。

竟然依然是做试卷,整整20页,试题涵盖了语文、数学、物理、化学、自然和生物等等课程的混合版。

简单地来说,这就是另一种类型的《十万个为什么》。

是的,这套书,早在61年,就已经出版发行。不过,第一版的知识涵盖的范围还比较少,也比较简单。而,这次考试,就增扩了一下范围,让题目变得更加高深难懂起来。

这是考智商,还是考情商,再或者,单纯地考阅读范围的广度和深度,以及,由此延伸出来的自己对这些现象的理解和体悟呢?

薛玲不得而知,总归,眼下,她是深切地体会到自己这个普通人,和那些被超高智商的科研人员们,共同膜拜和敬仰的大佬们的思维方式的最本质的区别!

心里在疯狂吐槽,却并没有妨碍到薛玲做题的速度。

没办法,谁让上一世,薛玲也是个一半靠天赋,一半靠勤奋,而成为让学渣们敬佩,让老师们喜爱的学霸的呢!

那个时候,所有教过,或没教过她的老师,家里的藏书,都被她借阅遍了。就更不用说,自己能买到的书了。

因此,不论阅读量,抑或是刷题量,都远非经历十年浩劫,在大范围的“读书无用论调”影响下,而处于一种被家长“放养”形式长大的孩子们能比上的!

……

整个考场里,安静得只能听到“沙沙”的写字声。

所有的人,都埋头奋笔疾书。

是的,哪怕,整整20页的试卷,但,包括薛玲在内的八位考生眼里,这些题目,还真没多大难度。

无论如何,就算前三场考试中,有一场或两场失利了,还能利用这一场的考试成绩拉回分数!

可惜,除了薛玲外,考场里,还真没有第二个人察觉到这些看似普通的题目中,蕴含的那些刁钻到让人怀疑人生,怀疑世界,进而三观俱碎的“陷阱”。

很快,一个小时时间就过去了,而,薛玲依然是第一个交卷的。

对此,不论监考老师,抑或是考场里的其它考生,都已经“习惯成自然”了。不过,心里的腹诽,却从未曾少过。

唯一让薛玲疑惑的,却是这次的考试,竟然是昨天上午语文考试时的两位男老师监考的。昨天下午的数学考试,和今天早上的作文考试,那一男一女两位监考老师,却并未出现。

或者,等明天,再看看?

这般想着的时候,没能从学校里的植物那儿,得知这两位进一步消息的薛玲,就不由分说地加快脚步,往薛将军所在的饭店奔去。

“爷爷,我们回家吧?”

“不去华侨商场逛逛了?”

薛将军轻拍薛玲的脑袋,对薛玲这经历两天四场考试后,依然神情奕奕,仿佛参加的并非关乎到自己人生命运极大转折点的少年班招生考试,而只是学校里的随堂小测验一般的情况,很是骄傲和欣慰,只觉得不愧是自家五代单传的“小公主”,不仅体贴孝顺,还难得地聪慧机敏!哪像家里那些一提到上学,就苦大仇深,即便他抽断了无数根皮带,却依然每年都考出一个全年级垫底成绩,让自己数十年如一日地在老伙计面前出糗的小兔崽子们!

“不去了。”薛玲摇头,作为一个典型的“宅女”,在现下这种没有网络,没有电商的情况下,十天半个月地逛一次商场是没问题的,但,隔三差五都去的话,她是从内心深处拒绝的。

“太阳太大,待在外面,不如自家舒服。”

“行!”薛将军干脆利落地应下,心里却满满的欢喜和愉悦。想也知道,体质特殊,并不怕热,更不惧寒的薛玲,为何会说出这句话来。不外乎是心疼他这么个火力壮的大男人,哪怕坐在饭店,对着风扇吹,依然热出一身汗的情况!

……

和去的时候一样,不到一个小时,祖孙俩就顺利地回到了家。

如果说,外面的天气,让人真切地体会到了“夏末初秋”季节的威力,忍不住就心烦气燥的话,那么,院子里拥有的深山野林自有的清爽凉意,瞬间,就让人暑气尽消,神清气爽。

平日里的活动范围,除了大院,就是军区,即便出门,也是乘坐吉普车,然后,就又能继续享受大风扇吹出来的凉风的薛将军,在这一刻,也忍不住感慨一句:“马上就九月份了,怎么外面还那么热?”

“人多,房子间距小,绿化又做得不到位。”听出薛将军话外之意,薛玲眨了眨眼,一脸认真地说道。然而,若有那特别了解薛玲性格的人在这儿,就会知道,薛玲这家伙又在“忽悠”人!

毕竟,这个年代,空调还没大面积推广,全国十来亿人中,真正能在家里装一台空调的,估计不超过一千人。再加上,马路上行驶的车辆,大多是公交车,偶尔才能见到一辆小轿车,更多的却是自行车,尾气排放导致的空气污染和气温大范围升高效应还没来临,哪里是用简单的“绿化效应”这四个字就能解释过去的?

不过,架不住,薛将军相信啊!

无它,实例摆在这儿。

简单地来说,被各类绿色植物包围住的院子里是真正的冬暖夏凉。

而,两幢房屋间隔的地段,和道路两旁,不论那是一条羊肠小道,还是可以并排行驶两辆大卡车的宽敞大道,种上了高大的树木和低矮的灌木丛的大院和军区,且不说环境,单说空气的温度和湿度,就比外面那人流拥挤,绿化方面的规划并不到位的市中心地段好很多。

“这倒是个问题。”薛将军认真地思考着,或许,他,应该想法子跟大领导递个话?不说别的,京城可是华国的首都,真正的“天子脚下”,其它的设施暂且不提,单单环境方面的规划,就得尽快提上日程!

……

第175章 老爷子不是好忽悠的

第三天的两场考试,依然是困难版本的《十万个为什么》。

真要说区别的话,就是一场比一场难。

相当于第一场是简单版,第二场是困难版,第三场是噩梦版。

对此,薛玲已经生不出吐槽的**了,只是再一次地提前交卷后,就和薛将军回到了家。

三天时间,校园里的植物们,依然没有探查出自己想要知晓的秘密,不愿意在这上面继续浪费时间的薛玲,将在井水里镇着的果盘,端到客厅里,随手拿起一块西瓜,一边啃着,一边说道:“爷爷,前天下午的数学考试中,有一位女老师,在我身旁站了半个多小时后,才被另外一位监考老师唤到外面去,说了几句话,好像是这次监考,上面有规定,监考老师巡场的时候,在每一位考生身旁待的时间不能超过三分钟。”

“当时,我以为,那位女老师是听了上一场语文考试我提前交卷的消息,所以,才会抱着一种质疑不信的态度,特意关注我。然后,就被我那拿到试卷后,想都不用想,提笔就往试卷上写答案的‘胸有成竹’的魄力给震慑住了。又或许是觉得我是难得一见的天才,才会生出‘见猎欣喜’的想法,而一时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在我身旁站了很久,直到被另外一位监考老师点醒,才发现自己的错误。”

“结果,昨天上午的语文考试,仍然是这两位老师监考。那位女老师,竟然在答卷铃声响起后,就走到我旁边站着,毫不犹豫地无视了另一位监考老师不停使眼神的举动……”

“我在答题的间隙,曾用眼角余光观察了一下,发现她的神情很古怪……那感觉,怎么说呢?就像是单纯地看不惯我,想给我施加压力,不愿意让我取得一个好成绩,又像是得了谁的吩咐,特意为难于我一般。”

“不过,那场考试,我是整个考场中,最后一个交卷的。”

“所以,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她才会在接下来的三场考试中,没有再继续监考我所在的考室?又或者是被另一位监考老师,在‘忍无可忍,无需再忍’的情况下,将这件事情捅到了上面,而让那位女老师临时被撤消了监考资格?再或者是后面的人,得到了她及时回报的消息后,就毫不犹豫地放弃了对我的监视和关注,而让她关注另外几间考场里的‘天才’去了?”

“这种事……”

薛将军一张脸,由青转红,再到墨汁般漆黑,身上那些收敛起来的煞气,仿佛决堤的河水一般,疯狂地往外倒灌。

若非,他一直在心里告诫自己,面前这个乖巧可爱的小姑娘,是自家五代单传的“小公主”,绝不能像家里那些皮糙肉厚的小兔崽子一样随意打骂喝斥,以免伤到她那脆弱的玻璃心,指不定,他早就拍案而起的同时,先将薛玲喷个狗血淋头,然后,气恼之下,就将佩枪给拔了出来!

“你怎么不早说?!”

“爷爷,我总不能因为这位老师,在我身旁待了半个小时这件事,就怀疑她心怀不轨吧?”薛玲摊手,耸肩,一脸的无奈,“这样说的话,真不会被人扣上个‘仗势欺人’的大帽子的同时,还被那些表面上一脸关切,私下里却暗搓搓看热闹的人,怀疑我们老薛家的人有‘被害妄想症’呢?”

这个解释,很好,很强大,真正地天衣无缝。

可惜,薛将军并不接受。

“你不是说,所有的植物,都是你的眼睛,所有你对怀有恶意,摩拳擦掌想要算计你的人,都会被植物们盯上,隔个几天,它们就会向你汇报那些人的动静吗?”

薛玲眨了眨眼睛,这话,忒熟!不正是前几天,她用来“忽悠”薛将军的借口嘛!

“爷爷,你知道,外面的植物们在聊些什么吗?”

这天外飞来的一句话,让薛将军也愣了愣,下意识抬头,看向屋外那群无风自动的植物们,不由自主地就想到了前几天,薛玲嘴里提到的植物们特别絮叨的事情来。

不过,他却依然本着“耳听为虚,眼见为实”的念头,很快,就恢复到平日里的冷静睿智模样:“说了什么?”

薛玲随手指了离客厅最近的一株桃树:“桃树说,它树上最大的几颗果实,明天就能成熟了,让我一大早,去晨练之前,就将藤筐放在它的枝条下面。”

“枣树说,桃树在蒙人,它身上的果实,也就那么两三颗是积攒了全身的力量,特意结出来送给我吃的。”

“苹果树说,枣树又在颠倒是非黑白,简直是植物界的败类!不就是前儿跟桃树献媚,被桃树一顿猛抽,就萎了。”

“梨树说,这件事,根本就不是这样的。其实,那段时间,桃树心情不好,枣树故意送上门去,让桃树抽它的。而,它们之间的感情,就是人类所说的‘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桃树说,根本就不是这样的,明明是苹果树故意坑了它和枣树一把,结果,仗着和梨树关系好,竟然将梨树拖下水……”

薛将军:“……”这都是些什么跟什么?!

“爷爷。”薛玲端起茶杯,“咕嘟咕嘟”灌了大半杯茶水下肚后,才觉得那因为说太多话而干涩得有些发疼的喉咙舒缓了几分,“这满院子的植物,三五结伴,都在闲聊这些没什么营养的话题。偶尔,才会谈一谈外面的天气,再偶尔,才会谈一谈其它的事情。”

比如说,已经很久,很久,罗清婉和林佟这对“恋人”,都没有上门怒刷存在感啦!让它们这群植物,都少了一个可以围观看热闹,再尽情调侃的对象,真是寂寞如雪哪!

薛将军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却又怎么也想不明白,这抹诡异的感觉是从哪来的。末了,只能抹了一把脸,道:“行吧,这次就这样了,下次,再遇到这种情况,就要及时跟我说,知道吗?”

“没问题!”薛玲敬了个军礼,然后,就又和薛将军闲聊起这三天,六场考试发生的诸多趣事来。

当然,与其说是闲聊,不如说是尽情地吐槽,而且,还是薛玲单方面地向薛将军吐槽的那种。

在将薛将军的胃口吊到最高,终于,顺利地将薛将军的心神转移了后,薛玲才不着痕迹地舒了口气。

……

直到,晚上,躺在硬木板床上,处于一种“似睡非睡,似醒非醒”的状态时,薛将军总算抓住了那抹一闪而逝的“灵光”!

想也知道,院子里的植物们,因为薛玲那“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家闺秀属性,隔三差五,顾美美和林佩等人上门玩的时候,也最多只在客厅里待两三个小时就离开的情况,以及,薛玲那几乎按照一日三餐输送木系异能的做派,而将它们都养出一个“宅懒”的属性来,但,院子外面的植物们呢?

在这种情况下,就算薛玲在考场里,专注于答卷,而没将心神放到那位女监考老师身上,但,学校遍地栽种的植物们呢?也不会注意到这种情况,从而在薛玲交卷,经过它们身旁的时候,出声提醒一二吗?

见识过第一次和薛玲到大院后山“打猎”,就遇到漫山遍野的植物们主动“进贡”场景的薛将军,只觉得手指痒痒的,好想……揍人!好想骂人!

然而,这是自家五代单传的“小公主”!

真正觉醒了宿慧,几乎可以用“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这样字词来形容的能耐,家里二十来号小兔崽子捆在一起,也不是对手的“小公主”!

平日里,懂事乖巧,聪明机灵,根本就不让他太过操心不说,反还让他提前就享受到来自于孙女儿孝顺贴心和照顾的“小公主”!

这般自我宽慰劝说了好大一会儿后,薛将军才将胸口那团郁气化解掉。

当然,这并不代表第二天早上,薛将军就不会找薛玲麻烦了。

……

晨练结束,回到家的薛玲,面对的就是黑着一张脸,浑身的煞气和冷气,仿佛不要钱似地,疯狂往外喷的薛将军。

若,换了薛家其它人,比如说,薛志国等人,估计,在他们的脚尖,准备迈过门槛的那一刻,就会犹如被凶残的猛兽给盯住似的,后背阴风阵阵,双腿却软如面条,心里疯狂地在呐喊“跑,快跑”,然而,大脑却一片空白,根本就没办法指挥自己的手脚,从这被激怒的猛兽眼皮下逃走!

若,换了上一世,没有经历末世那处处残忍情况的薛玲,那么,也必然会双腿发软地拜服在大佬的威慑下,不等大佬出声,就“如竹筒倒豆子”一般,“劈里啪啦”地将该交待,不该交待的事情全部说出来。

可惜,眼下,迎接这一切的,却是在末世爆发后,凭一手娴熟,且能轻易就供养一个大型基地日常最基本食物需要的九级木系异能,成为众人捧起来的大佬的薛玲!

因此,薛玲一脸的坦然无畏,仿佛并没察觉到屋内那能让人窒息的森冷阴寒空气般,从薛将军身旁经过的时候,还不忘记冲薛将军说道:“爷爷,我先回房间冲个澡,再下来和你用早饭,等我五分钟!”

薛将军:“……”好气!

被薛玲这“天外飞来”的一句话,差点气成河豚的薛将军,并不知道,“蹬蹬蹬”地跑上楼的薛玲,找了一个薛将军看不到的角落,顿足,探头,往下望去。

该说,“站得高,望得远”这句话,确实很有道理吗?

此刻,薛玲就真切地体会到了客厅里的空气,以薛将军为中心,往外呈现出一种诡异的漩涡。

那感觉,怎么说呢?

就像沙漠里神出鬼没,让人无法追逐到踪迹的沙尘暴,又像大海里时常会出现的海啸!

“大佬,就是这样地与众不同!”

薛玲吐了吐舌头,扮了个鬼脸,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才是将薛将军气成这样的罪魁祸首!只是单纯地以为,一夜过去后,特别有能耐的薛将军,就盘查到了那位女监考老师的底细,才会这般气恼!

……

五分钟后,薛玲才出现在楼梯口,下一刻,就被客厅里那比方才还要沉闷古怪的气氛震住了。

作为一个前世今生,从没对长辈卖萌撒娇过的姑娘,薛玲一边捋着袖子,一边特别霸气地一挥手:“爷爷,谁惹你生气了?告诉我,回头,我好生收拾他!”

薛将军悠悠地看向薛玲,许久后,才在薛玲那疑惑、茫然、震惊到无措的神情中,叹道:“除了你,还能有谁?”

“我?!”薛玲不敢置信地瞪圆了眼,指了指薛将军,又指了指自己,“我怎么可能惹你生气?爷爷,你忽悠谁,也不能忽悠我啊!我可是你最乖巧贴心的‘小棉袄’呢!”

“你说呢?”薛将军翻了个白眼,他算是明白了,薛玲这丫头,不仅心大,还特别地无耻。不然,搁一般人身上,能一脸理所应当,义正言辞地说出这样一番话吗?!

“我真不知道。”薛玲摊手,耸肩,一脸的无奈,“爷爷,死,也要让我死个明白吧?”

“瞎咧咧什么?”薛将军皱眉,哪怕,南征北战几十载,他早就见惯了生死离别,但,他却依然不喜欢听到身边的人,尤其,自己疼爱的小辈,动不动就将“死”这样的字眼挂在嘴旁。

“哦。”虽然,并不知道薛将军心里的想法,但,敏锐察觉出一些苗头的薛玲,并不敢与薛将军正面对抗,特别乖巧认真地应了声,一幅“洗耳恭听”的模样,“爷爷,那是因为什么?”

薛将军瞪了薛玲一眼,也懒得再和薛玲绕圈子了,直截了当地问道:“你真不知道,那位女老师,为何会在你身旁一站就是半小时?”

“真不知道。”薛玲摇头,想了想,又补充道,“我感觉,那位主监考老师,应该知道些什么。因为,当时,他将那位女老师叫到考场外,说了几句话后,再进到考场里后,那位女老师就没有再继续站在我身旁了。”

第177章 顾美美的求助

“没有其它的了?”薛将军看了眼墙角那丛生长旺盛的棕竹,暗示意味特别地明显。

“真没有……”薛玲摇头叹气,通过这几次的出门,也让她验证了这样一个猜测:越是远离繁华的城市,植物们的感知就会越加地灵敏;存活的时间越长,接收到的信息越多,植物们的心智就会越发地成熟。

简单地来说,城市里的植物,大多,只能让薛玲感知到“渴”“晒”这样的情绪,只有少之又少的植物,才能和薛玲进行流畅无障碍的交谈。

而,郊区里的植物,大多都能一句话一句话地往外蹦。虽然,往往会给人一种前言不搭后语的感觉,但,只要静心聆听,仔细地捋顺,还是能从中得到自己想要的信息。

深山老林里的植物,薛玲还没见过,但,在她看来,大抵和自己院子里那些每天闲来无事,就三五结伴,畅谈天地的植物们一般无二。

“这样……”薛将军沉吟片刻,以他的眼力,自然能看出,薛玲并没说谎。只是,该叮嘱的,还是要叮嘱,以免薛玲一时太过随心所欲,而招惹上什么不该招惹的人,“这件事,我已经安排人去调查了,你就不要再多关注了。”

“行。”从最初,薛玲就打算将这件事,丢给薛将军这个经验丰富,人脉地位权势都不缺的大佬着手处理。

是的,哪怕,和那位女老师,只是两场考试见面的机会,彼此之间,更没说过一句话,有过什么交谈,但,末世里生存了数十年修炼出来的“第六感”,依然让她敏锐地察觉到这位身上的违和之处!

想了想,薛玲又出声,提醒道:“不过,爷爷,你得让调查的人小心一些,以免打草惊蛇。”

“瞎操心!”薛将军伸手,拍了拍薛玲的脑袋,心里却很是受用,又和薛玲闲聊了几句,眼见上班的时间快到了,遂起身,在薛玲和大白、小白这两只大白鹅带领的鸡鸭兔列队,在满院植物们恣意地摇曳着身姿的欢送下,挥一挥衣袖,特别潇洒地离开了。

不过,离开之前,薛将军仿若漫不经心地瞥了眼不远处的灌木处。虽然,很快,就收回视线,却依然令躲藏在灌木丛后面的顾美美,忍不住一阵心惊胆战。

直到,薛将军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自己视线里,直到,耳旁传来薛玲那仿若轻笑调侃的打趣声“怎么?还要继续待在那儿喂蚊子?”,顾美美才猛然回过神来!

只是,这时,顾美美也满腹悲怆地发现,自己的双腿竟然软成了面条,根本就没办法顺利支撑住身体,而仿佛泄气的皮球一般,整个人,软软地瘫在了地上。

这,就是战场上杀敌无数的将军们,那一身和骨血融为一体的惊人杀气和煞气带来的震慑效果吗?

“我说,你这是怎么了?”

薛玲也没料到,不过像以前那样,出门送薛将军去上班,然后,就从植物们的窃窃私语声中,知晓了顾美美躲藏在灌木丛里。

而,五分钟过去后,顾美美依然没从灌木丛中走出来。

按照植物们的指点,来到灌木丛不远处的薛玲,看着顾美美整个人,以一种诡异的“五体投地”姿势,趴在混合草木碎屑和湿润泥土上的身影,忍不住就吐槽道:“三天的考试,就将你考糊了,竟然以为自己也是一株植物,要和灌木丛种在一起,体会一下扎根土壤,恣意吸取土壤里的营养来长大,开花,结果的独特感受吗?”

出糗,竟然出到薛玲面前的顾美美,又羞又怒,脑子里那根名叫“理智”的弦,也摇摇欲坠:“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喜欢植物到恨不得将自家屋子里也种满,睁眼闭眼见到的都是一片绿油油吗?”

“绿油油”这三个字,被顾美美特意加重了几分读音。

听到薛玲耳里,却立刻就明白了她的话外之意,忍不住就嘴角抽搐着,一脸震惊和不可置信地看着依然趴在地上,不愿意起来的顾美美。

“梅骑竹嬉游日。门户初相识。未能羞涩但娇痴。却立风前散发衬凝脂。

近来瞥见都无语。但觉双眉聚。不知何日始工愁。记取那回花下一低头。”

“惊晓漏,护春眠。格外娇慵只自怜。

寄语酿花风日好,绿窗来与上琴弦。”

“风淅淅,雨纤纤。难怪春愁细细添。

记不分明疑是梦,梦来还隔一重帘。”

……

眼见,薛玲有要将古代描述“少女情怀总是诗”的一系列诗词,当着自己的面,全部念诵一遍的打算,顾美美忍无可忍地道:“够了啊!还不快拉我一把!!”

“你摔伤了?伤到哪里了?胳膊腿脚没问题吧?”薛玲脸上的调侃和打趣,瞬间就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焦虑和担忧,一边搀扶顾美美,一边还不忘记念叨对方:“怎么不早说?真是的,你这人什么都好,就是这说话说一半,藏一半的性子不太好……”

“我没受伤,也没缺胳膊断腿。”

顾美美磨了磨牙,压下拽过薛玲的手,就在上面狠狠咬一口出气的念头。

毕竟,如今的她,还真是“身娇体软”到连薛玲这么个身无二两肉,瘦得一阵风就会吹跑的小姑娘都能拎起来的程度。就算心里怒气再盛,却也不可能犹如打了鸡血一般,瞬间就震慑住薛玲,分出一个高低来!

这种“不自量力”的行为,顾美美表示,绝不能出现在她的身上。

“我就是被吓到了。”本着“一件事情,想要让对方相信,就得七分真,三份假”的原则,顾美美继续道:“我一连走路,一边想事情,一个没注意,就发现一根又细又尖的树枝,冲我的眼睛窜过来……”

“……当时,我被吓到了,就左脚踢到右脚,然后,没能维持住身体的平衡,冲地上栽了下去。瞬间,肾上腺素飙升,让我的大脑呈现一片空白茫然的状态,半晌都没能反应过来……”

薛玲点头,一幅“你说的对”的信任模样,然而,心里却忍不住腹诽:信你,才怪!

直到,被薛玲搀扶着,穿过郁郁葱葱的树木,来到客厅,坐在竹椅上,捧着温热的果茶,“咕嘟咕嘟”灌下大半后,顾美美才觉得身上消失的力气,一点点地回来了。

薛玲从厨房里走出来,将手里端着的果盘和糕点摆放在茶几桌上,嘴里还很是关切地问道:“这次的考试,感觉怎么样?”

顾美美斜睨着薛玲:“我说,你是成心的吧?一大早的,就提这种烦心事!”

“那你一大早的过来我家,不是跟我来探讨这件事情的,还能是为什么?”薛玲白了顾美美一眼,明人面前还说暗话,这是当她好骗呢?还是好骗呢?

“行吧,你说的对。”顾美美撇嘴,也懒得再继续和薛玲争辩了。反正,她算是明白了,以薛玲那“毒舌”却不自知的技能,再继续下去,最后,受伤的也会是她,“这次考试,你感觉如何?能被录取吗?”

“我感觉还行。”薛玲从没什么“谦虚”的想法,一脸坦然地说道,“应该没问题。你呢?”

“我啊……”顾美美叹了口气,眉头微蹙,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竹椅,“不太好说。”

“什么意思?”薛玲眨了眨眼,“行就是行,不行就是不行,哪有你这样的!”

顾美美一脸的挣扎和犹豫,最终,还是被那触手可及,一再诱惑她的康庄大道,压住了她内心所有的忐忑不安,惶恐迟疑:“你知道,这次的考试,我和顾珊珊都去了。”

“所以呢?”薛玲挑眉,心里浮现出一个看似荒谬可怕,却是唯一能解释在自己面前向来泰然自若,处变不惊,一幅大将风范的顾美美,竟然会这般惊惶无措,狼狈不堪的猜测来。

“真正的‘天才’,需要倾举族之力去培养,否则,难免半途夭折。”

既然,已经开了个头,顾美美也就不打算再继续藏着掖着了。

毕竟,今天,她来薛家,也是来找薛玲,或者,应该说是向薛将军求助的。

“在顾珊珊牙牙学语,不,或者,应该说,早在顾珊珊还没出生的时候,我家老爷子就做出了顾家这一代‘天才’挑选和培养的决定。”

而,这件事,是上一世,经历无数次的“求而不得”的痛苦和悲怆,绝望和无奈,直到临死,回光反照,大脑变得无比清醒的那一刻,她才悟出来的!

这样的经历,有过一次,就足矣,怎么能再经历第二次?否则,岂不是辜负了老天爷的恩赐!

“虽然,今年,顾珊珊只有七岁,但,这七年,顾家在她身上付出的东西,不论是钱财,人情,再或者是其它的东西,都足够养活我们四房近三十来个人!”

“所以,就算这次考试,我的成绩再好,那一百来个录取名单中,也不会有我的名字。”

“……”薛玲一言难尽地看着顾美美,显然是没料到顾美美这样一个精明的人,竟然也会有钻“牛角尖”的一天,“你是不是忘记了,这次的少年班招生考试,早就在大领导那儿挂了号,根本就不是我们这些人家能随意插手的?”

“你不懂。”顾美美悠悠一叹,显然是没料到,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薛玲竟然还能天真到如此程度,“在我和顾珊珊的分数一样,或者,相差不超过五分的情况下,你信不信,我们顾家,只有顾珊珊会收到录取通知书,而,我,则会名落孙山?”

“你想多了。”薛玲无奈地抚额,“要不,我们打个赌?如果我输了,你随意在我家院子里摘一百斤蔬菜瓜果回去。”

“如果,你输了呢?”

“我就给钱和票。”顾美美想也不想地说道,话落,才在薛玲那“你是不是傻”的质疑蔑视目光中,讪笑道,“如果我输了,就告诉你一个秘密。”

“一个你绝对不知道的,和罗清婉有关的秘密。”顿了顿,为了怕薛玲不当回事,不放在心上,不跟薛将军提及此事,顾美美又不忘记补充一句:“这个秘密,不仅关系到你的未来,也关系到薛家的未来。”

虽然,没能坑到顾美美不说,甚至,还反被顾美美“坑”了一把,但,薛玲并不以为许。

毕竟,说到底,顾美美确实是一个狡猾奸诈的姑娘,哪会轻易就落入她言语间那太过明显的陷阱嘴呢?或者,可以这样说,真要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她倒是要怀疑顾美美是否有其它更狠辣的用意了!

“行。”薛玲点头,说出自己和顾美美打赌的内容,“我赌,你会和顾珊珊,同一天收到录取通知书。”

顾美美眨了眨眼,再眨了眨眼:“就这?”这样,就完了?没什么后续了?

“你还想要什么?”薛玲斜睨了顾美美一眼,“你是一个聪明人,真想去少年班,又怎么不会找到机会?!”

“呵呵……”顾美美冷笑一声,“你不知道这样一句话吗?再狡猾的猎物,也斗不过老练的猎人。”

“你觉得,就我家老爷子那样的‘偏心眼’,我能在他那儿讨着好?”

“我相信你。”薛玲一脸的信赖,只让顾美美忍不住再次磨起后槽牙来,“可惜,我不相信我自己。”

薛玲冷漠脸:“哦。”

等了一会儿,依然没能等来薛玲下一句话,哪怕是调侃打趣,嘲讽讥诮的话,都没一句,就让顾美美心里不舒坦了:“我说,我们是朋友吧?朋友有难,就应该伸出援助之手,再不然,也应该在一旁帮着敲敲边鼓,给点建议和意见吧?”

“我们是损友。”薛玲一板一眼地纠正道,“不趁火打劫,落井下石,已经是我人品操守够好了。”所以,别的什么,就别再有要求了!

“你就忍心看我,被家人肆意欺侮压榨,成为一只两头燃烧,疯狂照亮并温暖别人,却牺牲自己的人?”顾美美指着薛玲,一脸的震惊和不可置信,就只差没直截了当地挑明薛玲怎么能“这样冷漠,这样无情”?

第178章 调养身体的方法之——花果茶

“不然呢?”薛玲挑眉,似笑非笑地看着顾美美,“你该不会忘记了,我只是一个八岁的小姑娘吧?”

“就算我‘冲冠一怒为红颜’,跑到你家里,找上顾爷爷,大肆讨伐他那一碗水不端平的偏心眼举动,你觉得,能有多大效果?真不会让顾爷爷越发地厌了你,让长房一家子将你列为除之后快的仇人名单中一员?”

“他们才不敢这样……”

并不敢直视薛玲那太过澄澈的目光,从而借着喝水的举动,低下头的顾美美,小声地嘀咕着。然而,她和薛玲离得极近,再加上她的刻意为之,因此,这所谓的“小声嘀咕”,其实,恰好是一种能让薛玲清楚听到的声音。

“你可是薛家五代单传的‘小公主’,惹了你,就意味着惹上一大波护短到极致的薛家人。他们又不是吃饱了撑得,闲着没事做,尽给自己招惹一堆麻烦的……”

“蠢货”这两个字,最终,还是被顾美美咽下肚去。

“你想多了。”

听出顾美美话外之意的薛玲,嘴角抽了抽,总算是明白了顾美美今天的来意。

不过,别说她和顾美美只是“普通朋友”,或者,也可以归为“损友”的关系,就算她和顾美美是焚过香,拜过天地,许下过“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誓言的结拜姐妹,也不会无所顾及地为她出头不说,还将整个薛家拖下水。

即便,薛玲并没明说,但,从没将薛玲当成一个真正天真懵懂,单纯善良好哄骗小姑娘的顾美美,立刻就明白了薛玲的话外之意。

只是,若可以的话,她,又怎么愿意求到薛玲这个“敌人”面前来呢?

“真不行吗?就算,只是让薛爷爷帮忙出面说几句公道话,也不行吗?”

“顾美美。”薛玲正色道,“我不知道,你究竟经历了什么,才会让你这般不信任自家人。但,我可以告诉你,只要你和顾珊珊同时接到录取通知书,那么,不论是你的父母,再或者是你的伯伯婶婶们,都会支持你和顾珊珊一同入学。”

即便,这些人,就连顾美美的亲生父母,都抱有“利用”的心态。

比如说,借助顾美美的“天才”之名,为传宗接代的亲生儿子铺路。

再比如说,顾美美今年11岁,比顾珊珊大四岁,平日里又颇为聪慧机敏,在少年班那样一个天才云集的地方,想要过得如鱼得水,那是一点问题都没有,但,顾珊珊呢?所以,有顾美美这样一个情商特别高的人在一旁出手帮衬,顾珊珊就能将全部的精力都花在学习上。

但,那又如何呢?

人活在这个世界上,谁又不是被人利用的?而,谁又没利用过别人呢?说到底,有利用价值的人,才能活得比失去利用价值的人更好!

……

下午,在院子里忙活的薛玲,就听到了屋子里传出来的电话声,忙不迭地放下手里的事情,三步并作两步地奔到客厅里,拿起话筒。

“玲玲。”

听出对方声音的薛玲,笑眯了眼:“大伯母。”

隔着细细的电话线,软糯甜美的声音,让电话这端的王萍,只觉得自己一颗心都软成了一团水,忍不住就笑开了颜:“你考完了吧?这次报名的人那么多,就算各个省份单独阅卷,也得临时抽调很多老师。然后,还得进行排名等一系列繁琐的工作。这样算下来,至少得半个月后,才能出成绩……”

“你一个人待在京城也没什么意思,要不要到大伯母这儿来玩?”

瞅瞅,这满是蛊惑的语气,像极了童话故事中,煞费苦心诱拐小红帽的狼外婆!

下一刻,就连薛玲也为自己“脑补”的剧情,嘴角抽搐了下:“大伯母,你是妇产科的主任医师。虽然,正常来说,医生一周只需上五天班,周六周日这两天是双休,逢年过节还会放长假,福利待遇也特别好。”

“而,人生在世,就离不了生老病死。尤其,‘生病’这件事,是所有人都无法逃避的。所以,家里有一位医生,就会有一种心理和精神上的安慰,而导致大家都觉得医生是一项很棒的职业,但,我必需得说,这些,都是表面现象。”

虽然,上一世,薛玲就知道,有很多医生都是“小病往大治”的黑心肠,明明不需要用到的特效药,明明不需要用到的治疗手段,却偏偏为了挣那么一点回扣和奖金,而不去考虑病人的切实情况,毫不犹豫地通通用上。但,却依然有那么一些时刻牢记医生最基本职业道德,擅长用最简单,最便宜的药方和手段来治疗病人的良心医生。

而,这一世,就眼下这才结束十年动乱,全国大范围缺人才,而,所有的人才,不论身处什么样的位置都特别尽职,打心眼里为自己的职业和所处的国家骄傲和自豪,还并没受到经济腾飞时代,国外种种“拜金”思想冲击的情况下,别说医生这个行业了,所有的行业,都有一大批良心人物。

“像你这样兢兢业业,尽忠职守,连家里的电话号码都留在医院值班室里,并特意叮嘱过他们,有什么紧急情况,不论是在什么时候,都立刻打电话给你,并且,一直用‘活到老,学到老’‘山外有山,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这样至理名言来教导告诫自己的勤勉作风,一年365天,你怕是有360天都待在医院里的吧!”

“就算剩下的五天时间里,你也是处于一种随时待命的状态。”

薛玲眨了眨眼,仿佛没听出电话那一端,王萍那陡然间加重了几分的呼吸,和特意将话筒拿得远远的,并偏过头去,拿手帕擤鼻涕带来的细碎声响,继续道:“你那么辛苦,我怎么能特意为了玩,而跑到你那儿去,给你添麻烦呢!”

王萍捂着胸口,生怕自己那越发急促,一声比一声大的心跳声,传到薛玲那一边去。然而,眼角眉梢间流露出来的欣慰和欢喜等神情,却表明,其实,她想要的,就是来自于家人的认同和关心!

尤其,一想到,连薛玲这样一个八岁的小姑娘,都这般地认可、关心和体贴自己,更是让王萍那才刚刚做了一场耗时四个小时的大手术,偏偏,因为许许多多加在一起的缘由,而导致大人和小孩都没能保住,进而再一次目睹惨痛的生死离别场景,而有一种被掏空的疲惫和倦怠,无力和痛苦感觉的身体和精神,犹如浸泡在温泉里一般,无处不在的暖意从毛孔渗入,带走那些阴郁和烦闷,无奈和叹息等情绪,留下的却是浓浓的斗志昂扬!

果然,老话说得对,这软软娇娇的闺女,就是冬天里贴心的小棉袄,夏天里沁凉冰爽的小凉席!

打定主意,要在最短的时间里完成“升职加薪,走上人生巅峰”的目标,从而,能让薛将军和薛玲祖孙俩都没办法拒绝自己让薛玲到家里来玩的请求,更能在薛玲来家里玩的时候,有更多的时间陪在薛玲身旁,王萍才说出今天自己拨来这通电话的用意。

“玲玲,这段时间,你寄来的蔬菜瓜果,我吃过后,就感觉身体舒服了很多……”

“上次,你寄了几盒花果茶过来,我带了一些到办公室放着,每天都会泡上一壶。喝了半个月,我就觉得气色好了很多,一个月后,不仅脸上的斑淡了,就连皮肤都变得白里透红起来,胃口更是好得让人不可思议。”

说来,作为一个医生,王萍又怎不会知道如何保养身体,以及,一幅健康的身体,将对一个人的未来前途有着多大的影响?

只是,这当了医生,尤其,需要上手术台的妇产科的主刀医生后,几台小手术也就罢了,几台大手术转转下来,结束后,那是整个人都瘫在地上,只想浑天暗地睡上一觉,哪还顾得上那饿过头,早就没什么感觉的肚子呢?

年轻的时候,仗着底子好,日夜颠倒地上班,饮食生活作息不定,还没多大的感觉。然而,这人哪,一旦上了年纪,那是什么病症都找上来了。让人时常就生出自己是一台生锈了,稍微动作下,都会发出可怕的“吱嘎”声,时刻就担忧下一刻就会罢工的机器的感觉。

虽然,这个时候,她已经是妇产科这一门学科中,让许多人敬仰和钦佩的“准大拿”级人物,许多小手术,根本就不需要她再上手。

但,像昨天她带领好几位经验同样丰富的医生和助手做的那种孕妇身体孱弱,却缺少必要的运动,再加上补得太过,胎儿太大,却在家里生产,难产后,送到乡县医院也救不活,匆忙之下送到市医院,却查出孕妇有心脏病的情况,这种剖腹产的手术,不论保大还是保小,其实,他们做医生的,在见到孕妇那昏厥过去,脸色惨白,大汗淋漓的情况,就知道这人多半是救不回来,却也会本着“救死扶伤”的精神,在家属的要求下,将人送到手术室,进行一场没多少获胜希望,却必需与阎王爷抢人的手术!

这种大手术,却是必需她出手,才能镇住场子的!

一年到头,这样的大手术,却也是隔三差五就会有一桩的。因此,那所谓的成为“准大拿”一样的人物后,就带徒弟,指挥着徒弟动手,自个儿躲一旁享清福的生活,也只能单纯地想想而已。

在这种情况下,她又怎么可能有时间和精力去调养身体?

任何时候,人都是要面临选择,或者,应该说是抉择的。

王萍也不例外。

若说,王萍是否曾懊恼、后悔和痛苦过?当然!

只是,数十年如一日地浸莹在医术一道上,她的喜怒哀乐,已经与病人牵系在一起。每一例经手病人身体的康复,都让她体会到了物资上的享受,所无法给予的满足感。

然而,这个时候,薛玲“横空出世”了!

若说,最开始,收到薛玲寄来的新鲜蔬菜瓜果的时候,王萍还纯粹是因为薛玲这份“孝心”而欣慰和欢喜。

就连那些蔬菜瓜果,吃到嘴里的时候,体会到了旁的蔬菜瓜果所不能给予的鲜美感,也被她当成了薛玲这个“小棉袄”恢复正常后,因为她这八年来风雨无阻,从不曾间断的寄钱和票“供养”的一种回报,而带来的那种“自己亲手种出来的东西,吃起来,就是特别地香甜新鲜美味”的体验的话。

那么,收到薛玲寄来的各种花茶和果茶,再喝了一个月后,来自于自己切实的体验,和旁人那打心眼里生出来的羡慕嫉妒等情绪,却让她敏锐地察觉到了薛玲种出来的食材所具备的“温养”身体功效!

“……你都不知道,我现在,每天吃水果,喝果茶的时候,那些人都恨不得扑上来……幸亏我有先见之明,提前将这些东西都放在柜子里,又找了一把大锁,将它锁起来了,除了我之外,就绝不会有第二个人能拿到这些东西……”

不过,人是群居动物,而,每个人,想要在这个现实又残酷的社会中混出个人样,身边就绝对少不了帮扶的亲朋友人。

面对医院里,那些虽有着“同事”的身份,却并不那么熟络的人,王萍还能义正言辞地拒绝。

面对那些交好的同事兼友人,王萍嘴里拒绝的话语,就变得温和了许多。以至于,每次,她带到医院里的水果,都和这些人分享,就连那几大瓶原本在她看来有些太多的花茶和果茶,也都在最短的时间里,就少了一大截!

在心里估算了下,剩下的花果茶,省着点,还能够自己喝十天的样子,王萍早就想打电话给薛玲了。奈何,架不住,薛玲在考试,她根本就不敢拿这种小事来打扰薛玲。

因此,在薛玲结束考试的第二天,王萍就迫不及待地拨通了电话。

第179章 特级玫瑰花茶出世

“玲玲,你那儿还有玫瑰花吗?我都快喝完了。”

说到这儿时,王萍还忧伤地叹了口气。

“以前,我还笑你大伯部队里的人都是群恶狼,见着点好东西,就恨不得叼到自己家里去,根本就不能和我们医院里那些说话温和,做事特别有分寸的医生护士相提并论。如今才发现,其实,哪个地方都有恶狼!甚至,医院里的恶狼还更可怕厉害!”

毕竟,混迹于深山老林中的狼,却让每一个见到的人,都能清楚地认知到它那凶残的本性,从而生出应有的警惕和戒备之意。

而,披着羊皮,混迹于羊群中的狼,那是让人防不胜防啊!

“有!”薛玲想也不想地回答道,“我正想着,过几天,除了新鲜的蔬菜瓜果外,还要寄哪些东西过去,刚好就接到大伯母的电话了,这算不算是‘心有灵犀’?”

对于自己送出去的东西,不论蔬菜瓜果,抑或是肉干果脯,再或者是花茶果茶,除去“纯天然,无污染”这些最基本的东西,它们真正具备的功效,薛玲心里又怎会没点数?

毕竟是自己亲手栽种,并一直用木系异能养着的植物。每一次异能等级的提升,那一瞬间,逸散出来的能量,都让整个院子里的植物受益不浅。

简单地来说,这些植物吸收了她的异能,而,王萍等人吃了带有异能的植物,也算是间接性地吸收了她的异能。

虽然,因为并非每天都能吃到新鲜的蔬菜瓜果,而必需耗费很长时间才能见效,但,说到底,调养身体这一块,木系异能永远是最安全,最温和,也最不容易让人起疑心的。

王萍:“……”惊喜来得太快,让人有些承受不住。

然而,“心有灵犀”这四个字,是这样用的吗?

“大伯母,家里的冬枣、香蕉、榴莲、火龙果、李子、梨、水蜜桃、桔子、苹果、葡萄、石榴、菠萝、杨桃、木瓜和柚子都熟了,你比较喜欢吃哪些?我就多寄一些给你。”

薛玲这“劈里啪啦”报出来的一长串水果名字,诱惑得王萍差点就忍不住吞口水了。

“我都喜欢,你看着寄就行。”想起前几次,收到的那每一个都足有五十斤重,装满了蔬果的藤箱时,众人那羡慕嫉妒的目光,和这次,一些和自己交好的同事兼友人们的那“无耻”本性,王萍想了想,还是忍不住地叮嘱道,“别寄医院,寄家里。”

“行。”立刻就明白王萍话外之意的薛玲,忍笑地应下来,不等王萍察觉到,就立刻转移话题,“大伯母,这段时间,许爷爷用花草做出许多营养又美味,好看又好吃的糕点。回头,我跟他问问是怎么做的,再写下来,放到箱子里,一起寄给你。你可以回到家后琢磨一下,将多余的,喝不完的花草做成糕点吃下肚,免得放久了,影响到花草的功效。”

“玲玲啊……”

王萍嘴角抽了抽,虽然,她也很想自己下厨,整治一桌色香味俱全的饭菜来犒赏自己和家人。

奈何,架不住,这几十年来,她从没下过厨房,一双手,除了摸过手术刀外,就再没摸过正常的厨房所用的刀具。

这种情况下去厨房,做出来的东西,真不会浪费那些难得的材料呢?

“家里的厨房,除了每天洗碗的时候会用一下,其它时候,都是空着的。”

“那我回头,请许爷爷用花草这类材料,做些放久一些,也不容易坏的糕点,一起寄给你们。你收到后,尝尝喜欢哪几样,下次,我再挑你喜欢吃的寄就行。”

话虽如此,薛玲的嘴角却不免抽了抽,这,算不算所谓的“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呢?

“行!”王萍应得那叫一个干脆利落,不仅仅因为,不用自己出力,就能吃到新鲜美味的东西,更多的却是因为薛玲嘴里提到的许师傅,那是一位真正厨艺大家啊!

许师傅做出来的东西,即便外表看起来特别简单,简单到连路旁小摊卖的东西都不如,但,一口咬下去,那瞬间就由舌尖漫延开来的鲜美滋味,甭提了!

接下来,两人又闲聊了一会儿,直到,话筒里传来叩门声,王萍一边让对方进来,一边匆忙地对薛玲说道:“玲玲,前段时间,我一个朋友出国交流了一趟,带了些东西回来,我已经寄给你了。过几天,你就能收到。喜欢的话,就自己留下来,不喜欢的话,就挑捡着送给你那些朋友。”

“大伯母,你让人带的东西,肯定都是些特别适合我的。”

对王萍嘴里提到的“不喜欢,就送人”这类话,薛玲不置可否。

即便,世人常说“礼轻情义重”,而,贵重却不符合心意的礼物,收下来,也只会落得一个束之高阁的悲哀命运。但,在薛玲看来,所有的礼物,不论价格便宜还是昂贵,都有其必备的用处。

当然,最最重要的是,这可是对方一片拳拳爱护之心,哪能随意就将其挑选,并千里迢迢寄来京城的礼物送人呢?

……

不过,今天,让薛玲意外的情况,还不止如此。

就如此刻,这头,薛玲才切断电话,那头,家里的电话就再次响起来了。

虽然,看不到来电显示,但,在接通电话的那一刻,薛玲依然立刻就明白了电话那端的人是谁。

“二伯母。”亲切地唤着对方的同时,薛玲也不免无奈地耸肩:这几位,该不会事先约好的吧?

果然,下一刻,钱小芳那温柔中却带上了些哀怨的声音,就传到了薛玲耳里:“玲玲,你和大嫂聊了些什么?竟然一聊就将近半个小时……”

明明,最初,三人约好了,打电话给薛玲的时间,每个人,都不能超过十分钟的。偏偏,王萍这个做大嫂的,就率先破了例!

所以,后面的两个人,每个人跟薛玲闲聊的时间,少于半个小时,不就吃亏了嘛!

这般想着的时候,原本,打算在拨通电话后,就和薛玲提出自己要求的钱小芳,也拽着薛玲谈天说地起来。

说来,论口才,做医生,尤其,还是一个经常需要上手术室的妇产科医生,绝对没办法跟做老师,尤其,做大学老师的钱小芳相比!

就如此刻,哪怕,钱小芳是故意拖延时间和薛玲闲聊的,但,说出来的每一句话,除非知晓内情的薛家长房的王萍和三房的张敏这两位,否则,换了第二个人,比如说,就连当事人薛玲,也都不能猜测到!

直到,还剩下最后五分钟的时候,和薛玲闲聊了许久,在心满意足的同时,也生出深深不舍遗憾等情绪的钱小芳,在这一刻,总算明白了王萍为何会打破自己亲自定下的规定,抓着薛玲一聊就是半个小时。

换了她,她也可以抓着薛玲,和薛玲畅谈个三天三夜,也不觉得厌烦啊!

“玲玲,你不知道,上次,我收到你寄来的花茶,我跟他们说,那几个玻璃瓶,里面装的都是些什么花,他们都不相信。”

见过晒干后,和刚出生的小儿拳头一样大的玫瑰花吗?

见过晒干后,和一个身高180cm,拥有“铺扇掌”一样大的菊花吗?

见过晒干后,和五角硬币大小差不多的桂花吗?

……

说实话,这半年多来,虽然,每个月都能收到薛玲寄来的新鲜美味的蔬菜瓜果,虽然,每次,薛将军都会在电话里肆意地吹捧薛玲在种植方面那让人仰望的天赋,但,本着“眼见为实,耳听为虚”的为人处事理念,钱小芳等人也是抱着一半信任一半怀疑的态度的。

只不过,不论在薛将军面前,再或者,薛玲面前,众人都有志一同地隐瞒了自己心里的真实想法。夸赞吹捧起薛玲来,那热切的语气,感慨的话语,欣慰骄傲的小表情,不比薛将军逊色多少!

然而,打脸就像龙卷风,永远来得那般迅捷,超出每个人的防备范围。

就如这一次,收到薛玲寄来的这些花茶后,钱小芳心里那“薛玲亲自种地”的怀疑,已经去了七八分,剩下的两三分,也已经摇摇欲坠。只待一个合适的时机,就会彻底被粉碎,不复再存在。

“我特意当着大家的面,泡了一朵玫瑰花,还特意请了在植物方面颇有研究的老师过来,经由他证实,大家才相信……”

然后呢?

当然是钱小芳带过去的那一大瓶看着就很多,绝对能喝个一年半载的玫瑰花茶,在不到一个周的时间里,就被消耗掉了大半!

如果不是钱小芳心疼恼怒之下,抛开一向的温柔贤淑,人美心善的形象,毫不犹豫地无视了众人那哀怨、悲怆的灼热目光,将剩下的玫瑰花茶带回了家,估计,只怕,就算她特意放到抽屉里,再拿锁锁上,也架不住藏龙卧虎的学校里,有人悄悄地用土法子,在不破坏锁眼的情况下,将剩下的玫瑰花全部顺走!

“玲玲,自从喝了你寄来的玫瑰花茶后,不仅气色好了很多,就连每个月那几天都不疼了。”说起这件事,钱小芳就忍不住想吐槽:是谁说的,女人痛经,生个孩子,就会自动好?她生了四个孩子,每次来例假的时候,还不照样痛得只恨不得没能身为男儿身?

“你那边还有玫瑰花茶吗?你上次寄过来的玫瑰花,我就只喝了一小部份,剩下的都被那帮人给抢了……”

“有的。”薛玲忍笑,说来,没真正接触,谁能相信,眼前这个提到玫瑰花茶,就忍不住磨牙的女人,竟然是被s大师生们一致推崇的古代大家闺秀的典范呢?

不过,自己栽种的玫瑰花等花茶,引来众人的追捧和疯抢这件事,薛玲一点也不意外。

自从前段时间,无意中发现,来到这个和平时代的自己,竟然漏掉了花茶这种同样可以吃的原材料,然后,就忙不迭地补种了许多花草,包括玫瑰、桂花、菊花、薄荷、茉莉、薰衣草、金银花和康乃馨等。

而,为了能早点采摘这些花草,院子里其它的蔬菜瓜果,薛玲一般灌输一次木系异能的话,那么,这些花草,薛玲就是一天灌输几十次。

尤其,前段时间,她的异能提升为七级初阶时,就特意挑选了花草丛。因此,升级时弥漫开来的庞大木系异能,冲刷过这些花草,几乎将这些花草生生提了一大阶。

也就是说,原本,被薛玲挖到院子里,栽种下来的花草,最多,也就一年的树龄。那么,经过薛玲一天几十次木系异能的灌输,短短一个月,就拥有了至少三十年的树龄。而,升为七级时,那疯狂的异能倒灌,让这些花草凭空又拔升了多则七十年,少则四五十年的树龄!

相当于,薛玲特意寄给几人的玫瑰花茶,都是从那足有百岁树龄的玫瑰植株上剪下来的。

而,经过这一个来月异能的灌输,别的花草就不说了,这几株被王萍和钱小芳单独挑出来说的玫瑰花,就差不多有一百三十年了。

“这次的玫瑰花,花瓣更大,泡出来的味道,更香。”

说到这儿时,薛玲特意顿了顿。

果然,下一刻,就听钱小芳忙不迭地接话道:“玲玲,这次,别寄学校了,直接寄家里。”

连身为医院妇产科主任医师,拥有一间单独办公室的王萍,都做出了让薛玲将东西寄到家里的决定,就更不用说,虽然,身为大学老师,但,却依然要和几个老师共用一间办公室的钱小芳了!

所谓“拒绝和人分享”,从此刻做起。

对此,薛玲并不意外。

毕竟,好东西嘛,当然是落到自己口袋里,才比较划算。

不能说,这是自私的表现,而是每个人必备的天性。

不然,她为何要在那么多花草中,单独挑玫瑰花来催生出更长的树龄呢?

不正是因为,打最初,她所想的,就是要将这些蕴含了丰富木系异能,能缓慢地调养身体,并驱除身体里那些看不见暗伤的花草,尤其,玫瑰花这种大家公认具有养颜、健脾、益肺等功效的花茶,送到一向疼爱关心自己的几位伯母手里嘛!

……

第180章 “青黄不接”的顾家

虽然,并不知道薛玲的这些盘算,但,在这一刻,依然感受到了来自于薛玲这个侄女“孝顺体贴”“懂事乖巧”“善解人意”美妙感触的钱小芳,再一次地生出“恨不得薛玲是自家闺女”的感慨,同时,也难免对打着“嫁给爱情”的旗号,实际上特别能“作”的杜秀英这位薛玲的生母,生出更多的厌恶嫌弃情绪来。

爱情?

王子和灰姑娘之间,兴许,确实会存在爱情。

但,别忘记了,灰姑娘原本的身份,就是一位贵女,并非家世普通到甚至可以用“清贫”这样字眼来形容,从偏僻穷困山村里走出来,却没能成为“飞出山沟沟的金凤凰”这样美好称谓,偏偏,被大城市的繁华富贵生活迷了心窍,无所不用其极的心机女!

……

估计着,因为嫁给薛家老三薛建英,而在薛家几位媳妇中排三,平日里也就算了,这种约好轮流打电话给薛玲的时候,必需在王萍和钱小芳两人和薛玲闲聊结束后,才能拨通薛玲电话的张敏,快要因为等了一个小时,而气成河豚了,在准备挂断电话之前,钱小芳总算想到了自己今天打这通电话的另外一个用意。

“玲玲,前段时间,我一个朋友去了苏杭,我让她捎带了些东西,已经寄给你了,你记得收一下。有特别喜欢的,再打电话告诉我。下次,有其它的朋友去苏杭,我再让他们帮忙捎带回来。”

“好。”薛玲笑嘻嘻地应了下来,只觉得心里暖暖的。

虽然,这一世的她,父母情缘浅薄,可,那又有什么关系?她,却是真切地拥有了来自于长辈和同辈们的疼爱呢!

而,上一世,她是被放养长大的孩子,虽然享受到了父母们发自肺腑的关切和爱护,却不被长辈和同辈们待见。

这一世的父母疼爱,有,不过锦上添花,无,却也不会有多大影响。

真要说的话,少了这样的疼爱,她,还能没有丝毫阻碍地,更加怀念惦记上一世的父母。

……

如刚才那般,这头,薛玲才挂断电话,那头,电话就再次响起来了。

对此,已经有了充足心理准备的薛玲,接起电话后,不等那端的人出声,就笑盈盈地唤道:“三伯母。”

温软娇憨的声音,犹如炎炎盛夏里的冰淇淋,瞬间,就让连续拨了一个小时的电话,才终于联络上薛玲的张敏,只觉得一阵沁凉清爽的感觉,由舌尖漫延开来。那些因为被王萍和钱小芳两人联手欺骗,而熊熊燃烧的愤怒之焰,也仿佛遇到了天敌一般,突然就消减了几分。

“玲玲,最近过得怎么样……”

作为一个中学老师的张敏,比任何人都清楚言传身教的重要性。

因此,在和薛玲闲聊的时候,偶尔提到王萍和钱小芳两人,也是交口称赞不已,没有丝毫逮着机会,就在薛玲面前抹黑这两位,让薛玲清楚地认知到这两位“无耻”的本性,从而只和自己一人接近的想法和动作。

要知道,人无完人。而,这世间,又时常会有“终日打雁,却反被雁啄了眼”的事情发生。那么,在薛家五代,就出了薛玲这么一个“小公主”的情况下,一个人,哪怕豁出性命去拼搏,所奋斗到的东西,又如何能敌过得全家人的努力?

最重要的是,只有这样,才能安然地庇护薛玲!

是的,虽然,相比起一些论资排位的地方,在军区医院担任妇产科主任医师的王萍,在s大担任教授的钱小芳,在m市中学任老师的张敏,这三位工作和生活的环境都比较简单,但,这并不代表三人就不知道圈子里那些看似衣冠楚楚,温文尔雅的人,私下里又是如何地龌龊算计,阴毒狠辣。

别的不说,单单,薛玲的“薛家五代单传小公主”身份,就会是许多人盯上薛玲的缘由!

……

吃过晚饭后,薛将军坐在竹椅里,一边翻看着报纸,一边漫不经心地问道:“今天有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情?”

“呃?”懒洋洋地躺在另外一张竹椅里,随意翻看着手里书籍的薛玲,眨了眨眼,难得地生出几分兴趣来,“爷爷,你说的特别的事情,是指一大早,顾美美就上门求助这件事?还是指,这头,我才将顾美美送出门,那头,就陆续接到了大伯母、二伯母、三伯母、大伯父、二伯父、三伯父、大堂哥……”

听着听着,薛将军就意识到不对劲了:“你爸妈他们没打电话过来?”

家里所有的人,除了薛建平和杜秀英这对夫妻,就连在某保密部队特训的薛志国四兄弟,都抽出时间,打了电话关心薛玲!

“兴许,他们比较忙。”薛玲一脸随意地说道,仿佛被亲生父母疏离冷待的那个人,并非她自己一般。

而,薛玲越是如此淡然,就让薛将军越发地心疼怜惜,同时,也不由自主地越发恼恨起薛建平和杜秀英两人来。

若非,这两人是薛玲的亲生父母;若非,他这个做长辈的,不能当着晚辈的面,就肆意指责他们的父母,哪怕,他们的父母为人处事确实有问题,也不能起到一个不好的带头作用;指不定,薛将军早就一展自己“毒舌”“嘴炮”的功力,不带一个脏字地将这两人骂个狗血淋头!

好吧,这个时候的薛将军,又忘记了,薛玲并非真正八岁的小姑娘,而是一个觉醒了“宿慧”,不论心志,还是阅历,再或者是为人处事那丰富的经验,都不会逊色于薛将军多少这件事。

只能说,薛玲身上那张软萌可爱的嫩皮,实在太有蛊惑人心的功效了。

……

打定主意,回头,就打电话,狠狠地怒斥薛建平一通,再将这件事情,告诉老大薛建国,老二薛建华和老三薛建军,让这三兄弟也跟着炮轰薛建平,从而出发心里这团郁气的薛将军,总算想到了最开始,薛玲提到的那件事:“老顾家的那丫头跑过来,又要做什么?”

将上午顾美美说的话,完完整整地重复了一遍给薛将军听后,薛玲才摇头摆手地感慨道:“爷爷,你说,这顾美美是怎么想的?竟然会觉得顾爷爷会做出那样的事情来!啧啧……”

说实话,薛玲对顾参谋长的观感,确实不太好。

哪怕,每每见到她时,顾参谋长都笑得一脸的慈祥和蔼,整个人更是无比的关切疼爱,不论谁见了,都会觉得顾参谋长待她,确实是“爱屋及乌”,然而,那在末世里历练出来的“第六感”却一再地告诉她,这位是一个“伪君子”!

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的那种。

因此,对于自己来到大院没多久,就在自家那幢远离大院中心地段的小别墅下挖出数具尸体,偏偏,查到最后,也只查到那位和薛家有仇的钟师长身上,甚至,就连钟师长自己也承认,他就是赤果果地报复,并心甘情愿地认罪,送入监狱服刑这件事,哪怕,从头到尾,都和顾家没什么关联,但,薛玲依然觉得,顾家,或者,应该说是这位向来温和儒雅,给人一种“儒将”感觉的顾参谋长,绝对在其中掺和了一脚。

不过,就算如此,让薛玲相信,这样一个爱惜羽毛的人,竟然会因为家族的未来,而毫不犹豫地选择顾珊珊,放弃顾美美,并为此做出许多触犯法律的事情,却还真不吝于痴人说梦。

可惜,出乎薛玲预料之外,薛将军在久久地沉默之后,最终,竟然给出这样一个似是而非的答案来:“有可能……”

“啊?”薛玲惊讶地瞪圆了眼,甚至,还伸手掏了掏自己的耳朵,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

“这事……你就别跟着瞎操心了。”薛将军瞪了薛玲一眼,就只差没直截了当地挑明“薛玲还是历练太少,才会因为这样一件简单的事情,就震惊成这般”!

“爷爷,我不明白。”薛玲一脸好奇地说道,“我一直觉得,除非,太阳打西边出来,否则,顾爷爷这样精明的人,绝对不会做那种‘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事情。”

真要这样做了,就不是简单的“自不量力”这四个字能形容的,而是真正地“犯蠢”!

“老顾的几个儿子,都从事什么工作?他们多大年纪?他们的子女,如今,又在做什么?……”薛将军并没有正面回答薛玲的问题,而是“劈里啪啦”地问了一长串问题。

被一大堆问题砸中,砸得有些头晕目眩的薛玲,连连翻了好几个白眼后,才终于将自己那不知飘到何处去的思绪给揪了回来。

“好吧……我竟然也犯了‘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的错误了……”

捋顺自己脑海里那些问题,并将顾家第二代和第三代的成就,和薛家、林家、王家这几家第二代和第三代的成就对比,立刻就让薛玲找到了风光显赫的顾家目前存在的最大问题青黄不接!

简单地来说,薛家长子薛建国,今年,已经是n市陆军某团团长。

薛家长孙薛志华,也早早就参军,早在21岁的时候,就凭借自己立下的功劳而被提拔为连长。今年,也不过才23岁,却已经奋斗在副营长的道路上。按照目前的发展轨迹,怕不超过两年,就能成为一名极年轻的副营长。

顾家长子,虽然,也是陆军某团团长,但,这是一个驻京部队,所以,能升到这个职位,一半是他自己的能力,一半却是坐镇京城的顾参谋长的面子。

顾家长孙顾清风,今年25岁,因为和薛志华家世身份地位年纪相当的缘故,而一路从小比到大。如今,虽也是某部队的连长,却是在23岁即将满24岁的时候,才被提拔的。

在外人看来,能在这个年纪成为连长的,不仅有能力,也有关系,以后,绝对前途一片光明。但,一旦和21岁,就成为连长的薛志华相比,虽谈不上“秒杀”,却也是真正地落后一大步。

如果说,这些,都能利用其它的渠道弥补回来,比如说,世家惯用的“联姻”措施,那么,顾家长房除了顾清风外,就只有今年10岁的顾清雨,顾家二房、三房和四房加起来的儿子,也才仅仅六个,而,薛家长房,除了长子薛志华,还有21岁的薛志庆,17岁的薛志刚和14岁的薛志勇这四个儿子,二房、三房和四房,也仿佛被“生儿子魔咒”给笼罩住了似的,通通都有年龄相差不是那么远的四个儿子,这一点,瞬间,就将顾家给秒杀了!

农村“重男轻女”,是因为,儿子是家里主要劳动力。

而,部队里的人,同样“重男轻女”,是因为,儿子不仅是家族培养的对象,也是未来接手自己军中奋斗多年才积攒下来人脉势力,等一切有形和无形东西和资源的接班人。

说句不好听的,如果,在执行任务的时候,顾清风出了什么问题。哪怕,仅仅只是受重伤,并没有缺胳膊断腿,只是不能再参加部队正常的训练,却也因此幸运地捡了一条命回来,但,顾家第三代的领头人效应,也会因此而夭折。

顾家多年在军中经营布置的势力和人脉,也会落入旁人之手。

即便,背靠顾家,借顾参谋长的权势地位,顾清风由奋战在第一线的军人,变成后方留守的军人,再或者,像顾参谋长一样转文职,也无济于事。

毕竟,军队这地方,历来崇拜强者。而,在和平年代里,想要尽快达成升职加薪,走上人生巅峰的目标,除了奋斗在第一线,出任务,刷军功,还能有第二种方法吗?

当然没有!

“怪不得……”想通这一点的薛玲,也不由得喃喃自语起来。

确实,哪怕,一个人的心胸再如何地宽广,但,自家四个儿子,加起来,才得了八个孙子。偏偏,“朋友”,或者,应该说是“仇敌”家,同样四个儿子,加起来,竟然足足有十六个孙子,让人如何不生出羡慕嫉妒恨的情绪来?

尤其,顾参谋长的八个孙子中,年纪最大的25岁,最小的才4岁,十岁以上和十岁以下的,各四个!

偏偏,薛将军的十六个孙子中,年纪最大的23岁,最小的都有12岁,20岁以上的,都有六个!

第181章 抛出“诱饵”

“想明白了?”

薛将军继续翻看着手里的报纸,然而,也就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薛玲,否则,早就察觉到他手里的报纸一直没曾翻页过,就连他的目光,也一直停留在那一个特定的范围!

“嗯!”薛玲重重地点头,脸上难得地浮现一抹纠结和迟疑来。

而,这回,不等薛玲出声,薛将军就再次说道:“想让我出面,帮顾家小丫头一把?”

薛玲摇头:“我不知道。”

如果说,之前,她还因为顾美美提到的那个和罗清婉有关,甚至,和自家未来也有关的秘密而心动的话,那么,得了薛将军的提点,再加上自己推测分析出来的东西,就让她没办法再像最开始那样,坦荡荡地说出自己的请求了。

薛将军诧异地抬头:“我以为,你和顾家那小丫头是好朋友?”

“不是。”薛玲惊诧地瞪圆了眼,“爷爷,你怎么会觉得,我和顾美美是好朋友?”

薛将军挑眉:“就你们相处的情况,谁见了,都会觉得你们是好朋友。”甚至,说句不好听的,在外人看来,薛玲和顾美美之间的情谊,远胜薛玲和林佩之间的情谊!

“我们是普通朋友。”薛玲皱眉,思索了片刻后,很快,就明白了这些莫名其妙的传言由来,不由得对顾美美竟然在自己眼皮子下,不显山露水地整出这么多事情来的举动,也生出一抹怨念和恼怒来。

“那种对方过得好,只会鼓掌欢庆,羡慕仰望,却并不会腆着一张脸跑上前沾光。对方过得差,只会静坐旁观,不会煽风点火,落井下石的朋友。”

薛将军嘴角抽搐了下,末了,还是将到了喉咙的“既然你们的关系,和大街小巷遇到的陌生人一般无二,为何,这头,顾美美一求上门,你就急忙跟我说这事”这句话咽下肚去,一言难尽地看着薛玲。

“我是搞不明白,你们这些小姑娘,一个两个的,成天都在想些什么!”

就如,得知薛玲来到京城的消息后,除了林家和王家这两家的姑娘,顾家,却是顾美美第一个向薛玲伸出“友谊之手”的。就连这半年多来,隔三差五,顾美美过来串门,也是为了找薛玲闲聊的同时,互相交流一下“情报”……

当然,也是这样,才让薛将军对顾美美这个小姑娘,也有了几分印象。

这一有了印象,就会觉得顾美美还真是“出淤泥而不染”,从头到脚,都不像顾家人!

冲这一点,就让薛将军愿意伸出援手:“今儿,你就给我一个准话,帮?还是不帮?!”

“我考虑一下。”薛将军并不知道,他越干脆,薛玲就越发犹豫不决。无它,只因,单纯地不愿意为顾美美这样一个对她来说,互为利用关系的“朋友”,而伤害到自家人的利益!

……

薛玲这一考虑,就是三天整。

而,这三天里,顾美美仿佛将薛家,当成了游戏里刷日常任务的地方。

每天早上,薛玲送薛将军上班,等到薛将军的身影,消失在自己视线里后,躲藏在一旁的顾美美就会现身,准时敲门。

然后,顾美美就会被薛玲迎到客厅里,喝着薛玲泡的普洱茶,吃着百货商场售卖的大路货色的糕点,偶尔,再啃几口院子里那些虽然新鲜美味,严格说来,却和特供品一般无二的水果,心里满满的忧伤。

别的不说,单单,由这些简陋之至的吃食,就可推测出,因为少年班招生考试录取名额这件事,而让薛玲用另一种态度对待自己了!

“玲玲,我知道,现在,我说再多的话,都不能弥补我对你造成的伤害……”

即便,顾美美一脸的歉意和懊恼,但,假若,时光倒流,那么,她,依然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只能说,人的天性,就是自私的。

尤其,经历了悲怆痛苦、无奈绝望的一世,之后,又侥幸得到老天爷恩赐,获得“重生”机缘的顾美美,那更是不会放过身旁每一个可以抓住的机缘,可以利用的人脉关系!

“这样吧,为了表达我真诚的歉意,我就先将和罗清婉有关的秘密告诉你。”眼见,自己说得口干舌燥了,却依然没能换来薛玲谅解的目光和话语,顾美美抿了抿唇,心里天人交战一番后,最终,还是做出了先抛出“诱饵”的决定。

所谓钓鱼,将出现两种情况。

一种,鱼咬饵,被拖上岸,面临即将被人蒸炖煮了的凄惨又可怜结局。

一种,鱼吃掉饵后,就潇洒地游开了,并还在心里嘲笑那个放饵的人是天字第一号大傻瓜。

但,既然是“诱饵”般的赌注,原本,就有输和赢这两种说法。就算,最后,她输了,那又如何呢?

再说了,谁敢肯定,在胜负率对半开的情况下,她就一定会是输的那个人呢?

“哦?”如顾美美预料中那般,这回,薛玲终于给她回应了,“你要说的,就是那个关系到我的未来,也关系到我们薛家未来的秘密啊?”

就算率先开口,却也只打算提一提和薛玲有关的“未来”,并不打算介入到和“薛家未来”有关话题的顾美美,一阵沉默后,毫不犹豫地顾左右而言其它:“玲玲,我一直觉得,你才是我们军区大院中,最聪明的那个人。”所以,咱们就只谈和你有关的未来,不涉及到薛家未来的话题,成么?

“不。”薛玲摇着手指,似笑非笑地说道,“g军区,现在都还有我是一个天真单纯易哄骗‘傻姑娘’的传说。”

“我听说,g军区整治出一堆人……”顾美美只觉得一阵牙疼,就只差没直截了当地挑明薛玲是打着“傻子”的旗帜,正大光明的算计坑害人!

“是吗?”薛玲一脸的单纯无辜,仿佛,这件事的源头并不在她身上,更仿佛,她也没有隐在幕后推波助澜,煽风点火,再落井下石了一把般,“我相信组织不会忘记维护国家政治安定的功臣,更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意图挑动,制造混乱,进而算计危害到国家安全的奸细。”

顾美美嘴角抽搐了下,这顶大帽子扣下来,她除了点头,赞同薛玲,一幅“对,你说的再正确不过”的神情,还能做些什么?

当然,还有。

比如说,转移话题。

“行了,咱们明人面前,不说暗话。”事情究竟是怎么样的,除了薛家人外,这世间,只怕,也就只有那么寥寥无几的几个人知晓了!

而,她嘛?当然是这几个人中的一员啦!

“你真没发现罗清婉身上的不对劲?”

“没。”薛玲特别诚实地摇头,脸上也浮现一抹迷茫疑惑来,“我也纳闷,她那个人是怎么想的,不去找其它人的麻烦,却偏偏一次又一次地找我的麻烦。好像我是一个想怎么捏,就怎么捏的软柿子一样,啧。”

“你如果是‘软柿子’的话,这天下间就没有‘硬茬子’了!”顾美美并不相信薛玲的话,不过,眼下,还真不是和薛玲继续掰扯的好时机,“听说,她数次上门找你,就为了说服你,提供新鲜的蔬菜瓜果给她名下的食品厂进行二次加工。”

“对。”这件事,罗清婉并没有隐瞒,因此,薛玲也没有遮遮掩掩的打算,“我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私下里搞投机倒把的事情也就算了,还将这件事情整到台面上来,更想将我拉下水。”

“合着,我在她心里就是一个特别单纯好骗的蠢货呢?一旦出了事情,就将黑锅往我身上一扣,自己却继续清清白白地做人。呵!”

对于薛玲的气恼,顾美美并不意外。甚至,说句不好听的,如果,薛玲不这般气愤,她还觉得不对劲呢!

“投机倒把?”顾美美眼神微闪,仿若漫不经心地问道,“她当时是怎么说的?”

“她啊?”薛玲挑眉,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顾美美,“并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只是,有一段时间,每天,都会到我家院子外待一会儿。我估计,她想效仿刘备,行那‘三顾茅庐’的故事吧。”

“我不相信,薛爷爷没有跟你说过‘改革开放’‘市场经济’这些话?”这回,顾美美没有再避开薛玲的视线,反还和薛玲对上了,眼角眉梢间满是“装吧,你就继续装吧”的调侃和打趣。

“我家里,都是军人。”薛玲一脸的“你是不是傻”,在军政分家的情况下,如薛将军这样的高级军官,就算知道一些时事政治方面的苗头,却也不会在没有正式公布的时候,就以一种闲聊的模式,将这个概念提前灌输给自家儿孙。

虽然,世人常说,要善于抓住身边的每一个机会。这其中,越是身份尊贵的人,越容易提前得知每一条政策的公布实施,将给整个社会带来的巨大改变,从而提前做好一应准备,啃下那块香甜美味蛋糕中最大的一块。

但,这也得看实际情况。

比如说,薛家这样的“军人世家”,与其将一部份精力投注到时事政治方面,想要进行多方面的发展,从而将家族推向另一个高峰,到不如安稳地待在军中,经营好自己的这“一亩三分地”。

要知道,玩弄政治的人,可都是一些人精中的人精,简称“老狐狸”。

就薛家这种在政界没根基,又一个两个都因为军人家庭出身,而养出个“有一说一,有二说二”,从不迂回的直来直往的说法做事风格,一旦踏入这块地界,还不被蜂拥而上的老狐狸和小狐狸们抽筋拔骨地分尸了,才怪!

若,仅仅如此,也就罢了。怕,就怕因为这种类似于“越界”的举动,而在损失了自家优秀杰出的子弟后,还没来得及腾出手去报复,就迎来了这群“逮着芝麻,就能吹成西瓜”的人,联手起来的疯狂打压和报复行动!

那,才是真正地哭都找不着地儿!

“不要告诉我,你以后,也准备从军?”虽然,听出了薛玲的话外之意,但,顾美美依然一脸震惊和不可置信地看着薛玲,“就你这风一吹,就能吹跑的小身板?一天到晚,除了吃饭睡觉外,就是待在家里,不愿意动弹的懒劲儿?这样,真不会给你们老薛家丢脸?”

“你想多了。”薛玲一脸无语地看着顾美美,“我什么时候说过,我要当军人了?”

“你刚才说的。”顾美美毫不犹豫地反驳,“我两只耳朵都听见了。”

“你该不会忘记了,我有16个哥哥吧?”回想起自己刚才说过的话后,薛玲嘴角也不由得抽搐了下,“你觉得,就算我想当军人,在我家有20来个军人的情况下,在大家都知道军人保家卫国的重任,和由此带来的生命不由自己做主的艰辛,以及,一年到头都不能和家人见几次面的辛酸情况下,他们会同意我这个家里五代单传的姑娘,也跑去当军人?”

顾美美又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但,想到薛家所有人对薛玲那发自肺腑的疼爱,就意味深长地说道:“只要你愿意。”

“这种事情……”薛玲摊手,耸肩,“以后再说吧!”

顿了顿,还仿若无意地补充了一句:“我还小呢!有的是时间,慢慢地考虑自己的未来!”

小?

才八岁嘛,确实很小!

但,这话,听在今年也不过十一岁,实际上,却已经活了两世,眼下,不过是顶着张软萌嫩皮装年轻的“老江湖”顾美美耳里,却莫名地觉得特别刺耳。

“不小了。”顾美美悠悠地说道,“老话说,‘三岁看长,七岁看老’,你现在,已经到了可以考虑这些的年纪了。再说了,我们这样的人家,哪家不是在子女出生的时候,就定下了未来成长发展的道路呢?我觉得,你可以问问薛爷爷,就能清楚自己要走的路了。”

“成名要趁年少。”抛出这句话为引后,顾美美又道,“罗清婉就是这样想,也是这样做的。”

第182章 被录取啦!

“你大概不知道,早在两年前,服装厂和食品厂,就已经是她的了。不过,到了现在,她依然是挂了个名,并没有直接参与这两家工厂的经营。”

当然,这只是明面上,忽悠外人的一种说法,根本就瞒不过他们这些在京城有一定根基和势力的人家!不过是看在林家的面子上,而有志一同地“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说到这儿时,顾美美特意顿了顿,抬头看向薛玲,发现薛玲竟然一脸的淡然平静,仿佛刚才听到的,只是再普通不过的闲聊话语,根本就不是一件关系重大的机密事件一般,不由得有些气闷。

看来,必需上重锤了!

“你知道,这两年,罗清婉利用这两家工厂,赚了多少钱吗?”

被顾美美瞪了一眼的薛玲,琢磨着不能一直吊着顾美美的胃口,再加上,她也确实很想知道这件事情,于是,难得地顺着顾美美的话意,问道:“赚了多少?”

“你猜!”丢出这两个字后,顾美美还不忘记补充一句,“往五位数以上猜!”

“扑!”正端着杯子喝水的薛玲,不仅将嘴里的茶喷了出去,还被呛住了,一阵剧烈的咳嗽后,又“咕嘟咕嘟”灌下大半杯水,才缓和过来,恢复到之前那幅平静淡然的模样,仿佛刚才那个失态的人,并非她自己一般。

顾美美嘴角抽搐了下,对薛玲到了这个时候依然“装”的做法,还真不知该如何吐槽了:“震撼吧?惊讶吧?不可思议吧?”

“呵!”顾美美冷笑一声,“不瞒你说,我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也和你一样。”甚至,还不如薛玲这样,很快,就收敛了满腹的震惊和不可置信。

“确实。”薛玲点头,在大领导还没提出“让一部份人先富起来”的概念下,竟然就提前出现了“万元户”,该说,罗清婉确实没有辜负“穿越事业型军嫂”这个称谓嘛?

“不过,这样机密的消息,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有自己的渠道,这一点,你就不必知道了。”顾美美笑得一脸的意味深长,这,可是她的底牌,哪能随意抖露给外人听,“你只要知道,我告诉你的,绝对是真的,没掺假,就行。”

“对了,补充说明一点,‘五位数’这个数据,是两年前的。经过这两年的倒腾,现在,我估计,她的资产应该有六位数了吧!”

“不可能!”薛玲想也不想地说道,在普通工人月工资三十来块,猪肉才卖**毛一斤,米才卖一两毛一斤的七十年代,华国十来亿人口中,家里存款超过一千块的,比率都低到只有万分之一以下的程度!

这种情况下,罗清婉得有多大胆,才敢整出这么多资产?真当林家能挡住所有的刀枪箭雨,牢牢地护住她,不让任何人和事伤害到她?

“乱世黄金,盛世古董。”顾美美忍住吐槽薛玲的**,给出这样一个提醒来,“别说六位数,就这几年,罗清婉倒腾的那些东西,过个几十年,怕不是会拍出个几百亿来!”

薛玲立刻就明白了顾美美的话外之意。

也就是说,罗清婉并非最近几年重生的!有可能,早在十年前,罗清婉就重生了!甚至,罗清婉还可能是带着记忆,重新投胎的!

也只有这样,才能在外力的阻挠下,悄悄地收集到这么多值钱的古董。

至于,顾美美为何会知道这件事?

薛玲端起茶杯,抿了口水,袅袅的茶烟,遮掩住眼底的沉思。

见状,顾美美也跟着端起茶杯,静心品茶起来。

时间一分一秒地溜走。

也许是三分钟,五分钟,再或者,十分钟?

总之,在顾美美喝了大半杯茶后,薛玲终于出声了:“那两家工厂,她究竟赚了多少钱?”

是的,到了这个时候,薛玲又怎不会明白顾美美的用意?

而,这话一出,顾美美立刻就明白,薛玲这是以另一种方式来“承诺”自己了,遂笑着回答道:“第一年,五千。第二年,一万。今年是第三年,现在已经是八月底,马上就到年底了,按照她的做法,应该能赚到两万。”

薛玲放下手里的茶杯,一脸慎重地问道:“你确定?”

对军区大院里生活的人来说,几千块钱,还真算不了什么。

但,一万块,甚至,三万多近四万块钱的时候呢?

这个时候,可以做成的事情,就多不胜数。不然,又岂会有“有钱能使鬼推磨”这句话的存在呢?

“当然!”顾美美回答得那叫一个斩钉截铁,旁的也就罢了,和罗清婉有关。尤其,涉及到罗清婉名下那两家工厂的情况,她又怎么会不清楚?

只可惜,自己“重生”的时间太晚,否则,又怎么会眼睁睁看着罗清婉攀上林家这颗大树?早就趁机,将罗清婉名下那两家工厂吞掉了!

……

这天晚上,薛将军并非一个人回家的。

“爷爷?”

掐着时间,赶到院外迎接薛将军的薛玲,看了看一马当先的薛将军,再看了看薛将军身后缀着的那一群或抱或扛着大大小小箱子的军人,额头不由得飘过三条黑线。

这样浩浩荡荡的行为,真不是故意的呢?就为了在林将军、王将军和顾参谋长等人面前炫一波?

真真是“老小孩”的心思哪!

这般想着的时候,薛玲也挥手,示意大白和小白这两只白鹅,带着院门两旁列队欢迎的鸡鸭兔们离开,以免挡着众人的路,自己却往前急行几步,为众人指路起来:“几位哥哥,麻烦你们帮忙,将箱子搬到客厅里。”

薛将军特意落后几步,一脸欣慰和骄傲地看着忙里忙外的薛玲。

瞅瞅,这,就是他们老薛家等了五代,盼了五代,终于等来盼来的聪明机灵,乖巧贴心,懂事孝顺的“小公主”!

轻轻松松,就将附近几家的小姑娘碾压成泥!

“谢谢哥哥们啦!”薛玲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线,并不意外几人谢绝了“喝口水,再休息一二”的邀请。毕竟,薛将军这位大佬,还在外面站着呢!他们这些小虾米,哪敢在大佬家里喝茶闲聊?

不过,在薛玲指着墙角那一排近十来个箱子,大手一挥,表示:“箱子里装了些水果,你们搬两箱回去,和小伙伴们一同分享吧!”

早就知晓薛家,或者,应该说是薛玲种出来的蔬菜瓜果新鲜又美味的众人,虽然狂咽口水,但,基于军人“不拿群众一根一线”的规章制度,又纷纷摇头摆手,婉拒了薛玲的好意。

直到,背着双手,迈着八字步的薛将军,从外面走进来的时候,才打断了众人的推拒:“你们不打算回食堂吃饭了?还不快搬两箱水果,跑步回去!”

“是!”众人齐刷刷敬礼,响亮地应声道,然后,就真得搬了两箱水果,扛在肩膀上,跑步离开了。

对此,薛玲已经见惯不怪了。

只是,在看见客厅靠墙,一字排开的六个箱子的时候,不由得回想起刚才那六位军人搬动箱子时,那额头都沁出汗水的疲累模样来:“爷爷,你说,箱子里装了什么?感觉好重的样子!”

“等下吃了饭,你打开来看看,不就知道了。”薛将军轻飘飘地回答道,根本就没有和薛玲玩“你猜我猜”游戏的闲情逸致,“过来吃饭,冷了就不好吃了。”

薛玲应了声,迈着小短腿,“蹬蹬蹬”地跑到饭桌前,看着满满当当一整桌丰盛的饭菜,不由惊诧地瞪圆了眼:“爷爷,今天是什么节日,你竟然打这么多菜庆祝?”

“考试成绩出来的好日子。”薛将军没有丝毫吊人胃口的想法,甚至,若非,当着薛玲这个晚辈的面,不好暴露太多,指不定,他就像在办公室接到消息的时候那样双手叉腰,仰天大笑起来了!

“我……我被录取了?”虽然,在薛将军的提醒下,薛玲早就有了心理准备。但,这依靠薛将军的帮助,凭借自己的木系异能,被少年班录取,和单纯地靠自己超高的智商,交出一份让人满意的试卷,被少年班录取,可是两码事呢!

“对!”薛将军一脸欣慰地看着薛玲,只觉得薛玲哪儿哪儿都好。或者,应该这样说,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好,根本就挑不出一丁半点的毛病。

啥?

成日里过着“吃饱就睡,睡饱就继续吃”的又懒又宅的日子?

开什么玩笑!

外人不知道,他这个当爷爷的还能不知道,除了吃饭睡觉外,待在家里的薛玲,一多半的时间都在看书学习,剩下一小部份时间,则在练习自己的木系异能!

别说容易令人沉迷,而一眨眼,就将时间浪费掉许多的电视剧和电影,就更不用说,打着“劳逸结合”口号,实际上,一天到晚,大多时间都耗费在单纯玩耍性质的游戏上面了!

对于这些,薛玲是不屑一顾哪!

稍微平缓了下自己兴奋和激动的情绪后,薛玲就忙不迭地追问:“那我去哪里念书?”

这回,轮到薛将军惊讶了:“你不知道?”

“爷爷,我该知道吗?”这话,薛玲没掺假。

早在少年班招生考试之前,她就发现,这个时空里,并没有自己上一世熟知的那些大学。或者,也可能是她并没有实地考察过,因此,对于这些换了位置,但,整体架构等方面,却能和上一世那些知名学府对应上的大学,还真没多少概念。

而,从植物们那儿探取到的信息,也只限于军区大院,其它地方,却依然是需要填补的一片空白。

“唉……”薛将军叹了口气,只觉得眼前这桌特意拜托了许师傅,精心准备的丰盛庆祝晚餐,也变得有些索然无味起来,“华大。”

“华大?”薛玲眨了眨眼,立刻就从记忆中,搜索出这所大学的资料来,“靠近大哥、二哥、三哥和四哥他们特训部队的那所大学?这样的话,等我开学上课了,他们也就结束训练回校了,根本就没办法隔三差五就聚上一聚嘛!”

虽然,很欣慰薛玲等人的“兄妹情深”,但,薛将军依然觉得心里很不是滋味:“玲玲,学校离家,开车都要两个多小时,你如果去那儿上课的话,就只能住校……”

啧!

瞅瞅,薛将军这酸溜溜的语气!

对此,早早就将薛将军划为“老小孩”范畴的薛玲,不慌不忙地安抚道:“爷爷,既然我考上了,那么,就应该全心全意地学习,而不是将时间浪费在每天的出行上……”

“你想想呀,一个单程,就要两个半小时,来回就要五个小时。一天二十四小时,扣掉吃饭睡觉的时间,还能剩下多少时间给我学习呢?这不仅仅是浪费国家资源,也是对自己的一种不负责的行为!”

薛将军瘪瘪嘴,到底,还是没再说些什么。

难不成,让薛玲过“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得过且过的日子?

别忘记了,那句从古传到今的至理名言: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

“周末,学校肯定会放假,我就能回来看爷爷,再说了,还有寒暑假呢……”

“而且,我去学校上课,爷爷,你也就能专心工作,不用再像现在这样,将一半的心思放在工作上,一半的心思放在待在家里的我身上,生怕稍微疏忽一下,我就被人欺负了去。”

“爷爷,你可是咱们老薛家‘掌舵’的人,本来就肩负着整个家族兴盛发展的巨大压力。忙起来的时候,恨不得自己有‘三头六臂’,还要再兼顾我。就算一个人再厉害,再有能耐,长时间身体和精神上的消耗,也难免疲惫和倦怠,从而像一只两头燃烧的蜡烛一样,真正地需要豁出老命来支撑……”

薛将军:“……”这话,咋越听,越不对劲了?

仿佛察觉到了薛将军满腹的怨念一般,薛玲又忙不迭地岔开话题,总之,就是一个中心点:自己去华大念书,是真正一举三得的好事!

第一,能减轻薛将军的负担。

第二,能借此,让薛家扬名。

第三,能结交到一定的人脉。

……

第183章 伯母们寄来的包裹

“行吧!你们这些小崽子,翅膀还没长硬呢,就一个两个地想要飞了!”

话虽如此,但,薛玲又怎会听不出薛将军话里的欣慰和感慨呢?

“爷爷,你放心,一放假,我就回来陪你。”想了想,薛玲又歪头,补充一句,“如果你有时间,也可以去学校看我呀!”

这话,薛玲纯粹是随口一说,不带丝毫煽动性。偏偏,薛将军却点点头,特别认真地思考起如何操作起来。

薛玲心里一个“咯噔”,忙不迭地转移话题,将今天顾美美过来后,提到的和罗清婉有关的那番话,一五一十地告诉了薛将军。总算,将薛将军的注意力给揪了回来,不再继续琢磨着如何去学校看她这件事情了。

薛将军思索片刻,就一针见血地问道:“顾家丫头为什么会知道这事?”

“她说,她有秘密渠道。”薛玲一脸的认真,“不过,我觉得,就算她的话有水分,也大概是三分真,七分假。而,罗清婉名下那两家工厂赚的钱,就算对半折,也有一万来块将近两万块。再或者,其实,根本就不应该对折,而是应该翻一倍,这样的话,就是六万来块钱。”

薛将军的神情无比的严肃,毕竟,薛玲说的话,确实有道理。要知道,即便三万块,对半折,一万五千块钱,都是一个不小的数目。若,这三万块翻倍,变成六万块钱呢?那能办的事情,分量就更重了!

不过,即便如此,薛将军也从不怀疑和自己“同一个壕沟”出来的林将军。只是,对林家将会出现的混乱局面,有了一个初步的预料:“这事,老林绝对不知道。就不知道,其它的人那儿是什么情况了……”

比如说,林佟的父母,林家老大两口子。

再比如说,生在林家,自小就聪明机灵,并被家族寄予重望,受到仅次于林家长孙家族教养长大的林佟,在刚刚认识罗清婉,还没拜倒在罗清婉的石榴裙下,生出“罗清婉说的都是对的,如果其它人持反对意见,这些人就是嫉恨罗清婉,必需除之后快”这样的想法时,绝对不是罗清婉随便给点钱,再使点计策,就能搪塞过去的!

所以,两人这段可歌可泣的“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恋情,真是罗清婉为了牢牢地抓住林佟,进而嫁入林家而特意安排人,在最短的时间里,就传得沸沸扬扬,人尽皆知的?

对此,不仅薛将军,就连从顾美美嘴里,得知这几万块钱存在的薛玲,也破天荒地对林佟生出了一抹怀疑来。

林佟这人,真得是被罗清婉迷了心窍,坠入爱情漩涡后,情商智商都跌成了负数?而不是打最初,就存了某种不可告人的目的?!

显然,薛将军也想到了这一点,于是,一脸严肃地对薛玲交待道:“行了,这事,我来处理,你别插手。”

薛玲点点头,心里却打定主意,回头,就让军区大院的植物们盯牢林佟和罗清婉这两人,她就不信了,在严丝密缝的盯梢情况下,这两人还不会露出狐狸尾巴来!

……

饭后,薛将军就提着薛玲准备好的装满了水果点心的篮子,悠哉地往文化活动室而去。

留在家里的薛玲,却哼着不成调的小曲儿,美滋滋地拆起包裹来。

对的,上一世,拥有“淘宝达人”称号的薛玲最享受的,就是拆一个“未知”的包裹。为此,她数次购买各类“福袋”,为的,就是享受那份惊喜,或者,应该说是惊吓?!

“见证奇迹的时候到啦!”

这话,薛玲并非自言自语,而是给待在客厅靠墙一角的棕竹听的。当然,也是给院外那些不知存了什么“八卦”心态,悄悄地停下随风摇摆的身姿,不止一株将自己的枝桠探过来的植物们听的!

“咦?”薛玲也没想到,随手拆的第一个箱子里,竟然是折叠好,并套了塑料袋,一个个整齐码放在箱子里的少数民族衣饰,“这是藏族服饰?这是土家族?傣族?……”

在这一刻,薛玲竟有些庆幸,上一世,父亲颇有艺术细胞,不仅写得一手好字,还画得一手好画。家里那很有年代性的藏书中,不乏这类涉及到少数民族服饰的书籍,还配上精美的图画。否则,眼下,这十套衣服,她就只能认出藏族衣服来,其它比较少见的土家族,傣族等,还真会出现“张冠李戴”的尴尬场景。

“也不知道三伯母,收集这些衣服配饰,又花了多少精力和钱票……”

是的,不需要特意查看箱子上面的寄件人,薛玲就能从这十套衣服所代表的区域,猜测出这是在m市中学当老师的张敏寄来的。

最重要的是,这十套衣服,都恰好是她能穿的!

在“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时代里,普通人家一年到头,也就给自家儿女做一两套衣服。还会考虑到长个子和下面的弟妹们能穿,以及不能单纯穿一两个月,而是应该一年四季都能穿的情况,而特意做大做长。

像薛家、林家、王家和顾家这样的人家,对待家里的儿女,吃这一块就不说了,单说穿这一块,在明面上,绝对不会太过偏心。受宠的,一个月最多两三套衣服,不受宠的,一个月也会有一套衣服。

而,薛玲呢?

一个月,足有十套衣服!

甚至,如果不是怕太扎眼,只怕,连三十套衣服都没问题!

没办法,谁让薛玲是薛家五代单传的“小公主”,得到了薛家人一致的疼爱呵护呢?再加上,薛家第三代,一部份已经进了部队,一年四季的衣服,部队都包了,一部份在军校里学习,一年四季的衣服,也都被学校包了,只剩下最后一部份,还在子弟学校念书。

而,作为给家里没作任何贡献,还反要家里人供养的这一小部份人,穿的衣服,除了上面十来位哥哥们淘汰下来的,就是这十来位哥哥们特意省下来的军装。

对此,这小部份人很是心满意足。谁让这个年代,所有人的都特别羡慕向往军营呢?而,能穿上一件军装,那意味着什么?

如此一来,薛家几房的布票,就只需要养薛玲一个小姑娘。让连生了四个儿子,却没得一个乖巧贴心闺女的王萍、钱小芳和张敏三人,如何不尽心尽力呢?

至于薛玲的生母杜秀英,啧!

以往,薛玲跟着父母在g军区生活的时候,王萍三人按月寄过去的钱和票,不仅没被用到薛玲身上。甚至,就连原本应该由杜秀英这个生母提供的东西,也都被杜秀英用到自己身上了!

直到后面,王萍等人察觉到不对劲,才将钱和票换成衣服吃食等东西寄给薛玲。

吃食这东西,哪怕不能全部进到薛玲嘴里,却也至少有一半能被薛玲吃下去。

衣服嘛?按照薛玲身量买的衣服,就算杜秀英再继续补贴娘家,却也不可能将所有的衣服,全部都寄回娘家。即便,寄给薛玲的衣服,十件中,只留下三四件,能落到薛玲手里,被薛玲穿在身上,也总好过他们辛苦淘换各类票证,到最终,竟没一张落到薛玲手里来得好吧?

对此,不仅知晓这些情况的外人,就连薛家众人,都一度怀疑薛玲是不是薛建平和杜秀英夫妻俩的亲闺女。

不然,又怎会在明知自家姑娘是薛家五代单传的“小公主”,就算有些傻,一辈子不嫁人,再或者招一个上门女婿都没问题的情况下,偏要一次次地放任那些家世身份不如自家的人,在自己眼皮子下肆意欺凌薛玲?

真不是想借这些人的手,害死薛玲?

怀疑的种子,一旦,在心里种下来后,就难免将过去的事情都拿出来,一件件,仔仔细细地捋一遍。

这不琢磨,也就罢了。越琢磨,就越发地觉得不对劲。

都说“虎毒不食子”,以薛建平和杜秀英夫妻俩对薛玲的这种漠视态度,薛玲真是这两位的亲闺女?不是被抱养的?

然而,在灵魂和身体完美地契合在一起的那一刻,不仅回忆起前世的记忆,就连这一世过去那八年的记忆也都历历在目的薛玲,却只能摊手,叹气地说:她,确实是这两位的亲闺女!

那么,这两夫妻,为何这般待她?

原因很简单:她是一个“傻姑娘”,让夫妻俩明里暗里受尽了各路人马的嘲讽和讥诮,觉得脸面尊严扫地,就牵怒于她。再来,就是因为生她的时候难产,杜秀英再也没办法生了,所以,夫妻俩就此憎恨上她,觉得如果不是她,只怕,这八年,他们不仅生下两三个儿子,还能生下一个聪明伶俐的小闺女。

当然,第一个原因,薛玲很早就知道了。

而,第二个原因,薛玲却是每天晨练,都会和公园里那株九十五岁的老树闲聊一番,而在前不久,无意中探听到的。

因此,对于自己来到京城半年多,却还没接到一个来自于薛建平和杜秀英打来的电话这件事,薛玲没有丝毫的失落和忧伤,更没有什么主动打电话给这两位,修复“父女母女”情谊的想法。

偏偏,薛家其它人,个个都担忧得不行,这也从这半年来,王萍、钱小芳和张敏三人寄往京城的东西,由最开始大家约定俗成的一定数目的钱和票,到中间的随心所欲,再到如今的除了钱和票以外,还寄衣服饰物吃食等东西。

这一点,在薛玲拆开第三个,来自于钱小芳提到的苏杭特产的箱子中,又一次得到了证明。

苏杭的特产,除了丝绸刺绣之类的东西,就是各类吃食了。

因此,这两个箱子,一个箱子里,装了两套丝绸床上用品,十块方巾,十块丝巾,十块薄披肩,质量上乘就不提了,关键,上面还绣着不同的花卉图案,放一般人家,怕是根本就舍不得拿来用。

另外一个箱子里,装了茶叶、蜜饯、糕点、豆干和鱼干等吃食。

“碧螺春……”

末世爆发前,薛玲很喜欢喝茶。可惜,末世爆发后,动植物大批量地变异,而,她也觉醒了适合在深山老林中行走的木系异能。偏偏,谁能想得到,那些印象中并不娇弱的茶树,竟然全部都被末世特有的病毒杀死了呢!

以至于,末世生活的那十来年,她是连点茶叶的滋味都没沾上。

而,这一世,薛将军每个月的供应中,就有烟酒茶糖果这些必备的东西。

但,谁让薛玲今年才八岁,就算薛将军书房柜子里珍藏的茶叶品质再好,也只能默默地仰望。以至于,这半年多来,她都没想到像催生玫瑰等花草植物一样,逮着几株茶树就疯狂地甩木系异能,不将这些茶树催生成三五百年就不罢手。

当然,最重要的是后山根本就没有茶树。

所以,即便有朝一日,薛将军醒悟过来,发现不对劲的时候,薛玲也能用“巧妇难为无米炊”这样的解释圆过去。

“也不知道爷爷喜不喜欢喝这种茶?”

这般想着的时候,薛玲也顺手,将这两个箱子里的东西清理好,接着,就打开了最后两个箱子。

“芭比娃娃?米老鼠?唐老鸭?”

薛玲一脸的惊喜,女孩子嘛,不论年纪大小,都是喜爱可爱的东西。这句话,用在玩具界里,就是芭比娃娃和毛绒玩具。

眼下,一个箱子里,就满当当的芭比娃娃,另外一个箱子里,除了迪斯尼毛绒玩具,最下方摆着几大盒巧克力。

“咱们那个老百姓,今儿个要高兴,咱们那个老百姓呀吼嘿,今儿要高兴……”

欢快高昂的歌声,在这寂静的院子里回荡着,只令恰好推开院门的薛将军,猝不及防之下,竟然一个腿软!

幸亏,关键时刻,他拽住了一旁不知打哪伸出来的树杆,借着这样的力道,撑住自己的身体,否则,只怕,此刻,早就和黄土地来了个最亲密的接触。

小孩子和年轻人摔上一跤,还没多大关系。五六十岁,骨头都脆了的老人家,这一摔,有可能就摔没了。

尤其,薛将军这人,当年,仗着年轻底子好,豁出性命地压榨自己的潜力,年纪大了后,一身阴雨天就疼痛不已的暗伤。

即便,收了薛玲的“孝敬”几株百年人参,请钱老帮忙炮制成药酒和药丸,剩下的切片,请许老帮忙每天和家里送去的鸡鸭炖成养生滋补汤水来喝,但,半年的时间,又能补回多少呢?

第184章 投机倒把?

“玲玲啊……”

抓扯着院子里树木主动递过来的枝条,一路踉跄着,来到大门处的薛将军,一抬头,就看见了几乎铺满整个客厅的东西,额头不由得飘过三条黑线,“就这么点东西,你就高兴成这样?”

最让薛将军无奈的,却是从院门到屋门这一路,不到十分钟的距离,他的耳旁一直萦绕着那段歌词!以至于,现在,脑海里竟然还能清楚地回忆出来!甚至,如果不是他及时掐了自己大腿一下,只怕,现在,他就和着薛玲哼唱的节拍,一起欢快地唱起来了!

薛玲终于停下嘴里那来来去去,就两句不停重复的歌声,微微偏头,看向靠在门旁的薛将军,脸上是显而易见的疑惑:“爷爷,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你知道,现在几点了吗?”薛将军发现,自己根本就没有落脚的地方,只能继续靠在墙壁上,双手环胸地看着薛玲。

“七点?八点?”薛玲随意地说道,下一刻,抬头,看向墙上挂钟的她,就不由得瞪圆了眼,“九点了?不可能吧!我们六点半吃的饭,七点我就开始整理东西……我咋感觉才过了半小时,竟然就到九点了?该不会,我们家的挂钟时间不准了吧?这挂钟时间不准了的话,要找谁修呢?供销社或百货商场里,专门售卖钟表柜台的人吗?他们知道应该怎么修理吗?……”

“挂钟没坏。”

薛将军在心里叹了口气,他算是发现了,薛玲并没有清楚的时间概念。

往好里说,薛玲做事情的时候,不论是什么样的事情,都会特别地专注。这样的人,再如何地蠢笨不堪造就,也能依靠后天的勤奋努力而获得成功。而,以薛玲的天资,想要在某方面取得一定的成就,那还真是一件轻松的事情。

往坏里说,太过专注的人,即便定性了,即便对一应阴谋诡计早有准备,却也难免因为“聪明一世,糊涂一时”等缘由,而陷入有心人设下的重重陷阱中。

最可怕的,莫过于对方逮着这一点不放,设下重重圈套……

在薛玲一边“劈里啪啦”地说着话,手里动作并不慢地清扫出一条通往竹椅的道路后,薛将军就觉得,果然,孙女就是贴心的小棉袄!换了家里那些一个比一个蠢笨,没什么眼力劲儿的小兔崽子,怕是根本就不会留意到这一点不说,还会一脸疑惑好奇地问他怎么会一直站在那儿喂蚊子,不回到屋子里坐下来休息。

这样一想,薛将军又觉得,薛玲这个小孙女,不仅是他甜蜜的负担,而且,这负担,和十六个孙子带来的负担相比,还真是一滴水和一片汪洋大海的区别!

不过,眼见,薛玲在短短十分钟时间里,就将铺满了整个客厅地面的东西,堆叠成三座高矮大小不同的“小山”,坐在竹椅里,拿着报纸,喝着茶,一幅悠然惬意模样,实则,却不时关注下薛玲动静的薛将军,忍不住出声问道:“为什么要分成三份?”

“这份,是我的。”薛玲手指,指向的那一座最大的“山”,正是王萍寄来的,足有两箱的芭比娃娃、唐老鸭和米老鼠等玩具,钱小芳寄来的苏杭一带的丝绸制品和张敏寄来的藏族等少数民族共十套服饰。

“这份,是我们大家一起分享的。”薛玲指向那座稍小一些的“山”,这里面,正是王萍、钱小芳和张敏等人寄来的巧克力、蜜饯、糕点、豆干和鱼干等吃食。

“这份,是爷爷的。”薛玲指向那座最小的“山”,这里面,除了一套丝绸床上用品,碧螺春茶外,就是一小部份糕点吃食,“二伯母寄来两套床上用品,刚好,你一套,我一套。碧螺春我暂时不能喝,所以,也就给你了。其它的糕点吃食,来自于国外、苏杭和藏区,都是当地特产,你明天上班的时候,带一些到办公室。”

“别!”茶叶零食这些东西,也就罢了,但,丝绸类的床上用品,薛将军还真接受不能,想也不想地就伸手,指着那套五颜六色的丝绸床上用品,“我不习惯用那玩意儿,你拿回去,自己用,或者送人,都行。”

“爷爷,丝绸铺在床上,就像人的第二层肌肤,不仅睡觉很舒服,还拥有润肤保健、防紫外线、吸污抗菌、防皱抗老和除斑疗肤这五重功效,你真不要吗?”

薛玲眨了眨眼,掩住眼底的小窃喜。

其实,别说从军多年,早就习惯了睁眼闭眼所见到的都是一片绿色和白色场景的薛将军,就连薛家那几个还没到入伍年纪,而在子弟学校念书的小子,都不能接受自己的床上用品,由看起来就特别清爽的墨绿色被套,和干净的白色床单这样简单却让人百看不腻,早就变成融入骨血的习惯成自然的棉质品,而变成一整套特别有民俗气息的花花绿绿,不论在灯光下,还是在太阳光下,都散发出不同光泽,让人见了后就悚然一惊,根本就不敢伸手去触碰的丝绸制品!

“不要!”薛将军再次摆手,一脸的嫌弃,“这种没什么实用价值的东西,也就你们小姑娘喜欢……”

“好吧,那我就拿回来了。”话落,薛玲就以一种“快、准、狠”的姿势,将那套丝绸绣花床上四件套拿到属于自己那座小山处后,还不忘记在薛将军那“我早就看透了你”的瞪人目光中,掩唇,打了个小小的哈欠,“好困,时间不早了,我先回房洗漱,这些东西,就先放在这儿,明天早上起来后再收拾了。”

“爷爷,晚安。”

话落,不待薛将军回话,薛玲就如同一只滑溜的泥鳅一样,瞬间,就溜到了楼梯上,身后,却是薛将军那笑骂的一句:“这丫头……”

……

第二天,早上,用完一顿营养丰盛的早餐后,薛玲就抹着嘴巴,心满意足地对薛将军说道:“爷爷,我上午要去看望大哥他们,你有没有什么东西,要我帮忙捎带过去的?”

“不是前几天才去过?”

薛将军眉头微皱,心里有些不舒坦,总觉得,薛玲对薛志国等人的关心,竟隐约有压过对他的关心了。不过,转念一想,他还是觉得,自己应该感到欣慰和欢喜才对。毕竟,薛玲和几个哥哥堂哥们关系越好,以后,到了九泉之下,他也能放心,又将心里这些酸涩的情绪压下去。

“前几天是送新鲜的水果和肉干等东西,这次,我要送一些自己亲手做的饼干蛋糕给他们尝尝。”薛玲眨了眨眼,仿佛在说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情般云淡风轻。然而,这句话,落到薛将军耳里,却不吝于“晴天霹雳”!

“你亲手做的饼干蛋糕?”薛将军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忍住掏耳朵,掐自己大腿的念头。然而,脸上的震惊和不可置信,却道出了他心里满满的做梦一般的虚幻飘渺感觉,“你炸了几次厨房?”

果然!

薛玲额头飘过三条黑线:“爷爷,我都说了,上次‘炸厨房’那件事,和我没有关系的。”

薛将军一脸的怀疑,看了看院外那些郁郁葱葱,一眼过去,竟给人一种望不到边际感觉的花草树木,再看了看倚靠在墙角,随风摇摆着自己那笨重身躯的棕竹,最后,才将目光停留在一脸纯然无辜的薛玲身上。

“说吧,你瞒着我,私下里,卖了几次蔬菜水果?”

一箭,正中红心。

该说,老将出马,不单纯是一个顶俩,而是一个,足可以顶十个嘛?尤其,薛将军这样的老将!

薛玲在心里腹诽不已,抬头,望天,望地,望院子外面青翠欲滴的树木,就是不敢回望薛将军:“呃……其实,也不多,就那么几次而已……”

“几次?”薛将军磨了磨后槽牙,忍下拍案而起,指着薛玲鼻子,喷个狗血淋头后,还直接上手狠揍薛玲一通的**。

忍住!

这是自家五代单传的“小公主”,不是自家那些“三天不打,上房揭瓦”,让自己一度恨不得将他们全部撵出家门的小兔崽子!

只是,到底有些心气不顺:“你是现在交待?还是等我调查清楚后,再交待?我可警告你,这两种选择是不同的处罚手段!”

这,还用说嘛?

薛玲眼睛一闭,犹如“竹筒倒豆子”一般,“劈里啪啦”地就将自己这半年来,隔三差五,就会卖上少则半卡车,多则一大卡车蔬菜水果给军区和大院后勤,以及,前不久,薛志国四兄弟来到京城,进入某保密部队参加特训后,她同样和对方军区后勤搭上线,每隔三天,对方就会派一辆大卡车过来,拉走一大堆新鲜的蔬菜水果这些事情,抖落了个一干二净。

薛将军:“……”好气!从二月到八月,整整半年,薛玲竟然在他的眼皮子下做了这么多事情,他竟然一直被蒙在鼓里!

而,闭着眼睛的薛玲,可看不到薛将军那张严肃的面容由青转红,再到墨汁一般漆黑的变幻,继续交待道:“许爷爷有些朋友,也看上了我种出来的蔬菜水果,隔个两三天,就会派一辆车过来。钱爷爷也有些朋友,吃过我种出来的蔬菜水果后,就再也吃不下副食品商店里买回来的蔬菜水果了,就特意找上我,每天都会派人过来拉一些回去。”

薛将军:“……”这是连许师傅和钱老,也被拖下水了?怪不得,最近半年来,这两个向来“不见兔子不撒鹰”的家伙,每每见到自己的时候,都一脸的兴奋和激动。合着,根本就不是什么“岁月无情,友谊长存”,而是真正的“吃人嘴软,拿人手短”!

哪怕,依然闭着眼睛,却也敏锐地感觉到了由薛将军身上流露出来的煞气,薛玲忍不住缩了缩肩膀,不着痕迹地往一旁挪了挪,继续道:“林爷爷、王爷爷、顾爷爷、许爷爷……”

“劈里啪啦”报出一长串名字,不仅包括和薛将军交好的那几位,也包括了军区大院这两处地方,和薛将军只是普通同僚的高级军官,和薛将军是下属关系的中级军官!

“他们也觉得,我种出来的蔬菜水果,新鲜美味程度,轻轻松松就甩了外面副食品商店一百倍!说句不好听的,我提供的这些东西,和‘特供品’都差不了多少。甚至,有些时令蔬菜水果,还比长途冷库运输的‘特供品’要好很多。”

薛将军:“……”卧槽!到了这个时候,他还能不明白,这偌大的军区和大院,大家心里都“门儿清”,就瞒着他一个人呢!

或者,大家都觉得,薛玲做的这些事情,其实,他都知道,只不过,本着“看破不说破”的行事准则,继续私下交易。反正,这些蔬菜水果又便宜,又新鲜,吃到肚子里,不比外面买的东西更棒,还能为自家节省下一大笔钱?!

怪不得,这半年来,自己还没使什么眼色,更没出声吩咐,就有无数的人上赶着,主动帮自己将许多事情都解决掉了!不论工作,还是生活,都让自己过得特别舒心,真正地顺风顺水。

只怕,就连送薛志国四人到驻京保密部队参加特训这件事,也都是那边的人,从各种渠道知晓薛玲“贱卖”只比特供品逊色几分的新鲜蔬菜水果这件事,而在自己开口的时候,顺水推舟一般答应下来的!

当时,他还纳闷过,自己的面子,什么时候那么大了?原来,一切的源头,都在这儿!

从没想到过,有朝一日,自己竟然靠着孙女,而由往日众人敬而远之的“冷面铁血大魔王”,一跃而变成了最受人欢迎的“面冷心软好同僚”。

只是,想到如今的政策,薛将军又忍不住皱眉:“你这是投机到把!”心里却快速盘算着,该如何,才能将这件事情压下去……

第185章 军民一家亲!

“啥?”薛玲猛地瞪圆眼,正襟危坐,一脸被人冤枉的愤怒和委屈,“爷爷,你在跟我开玩笑吧?我这叫投机倒把?”

什么叫“投机倒把”?

顾名思议,以买空卖空,囤积居奇,套购转卖等手段牟取暴利!

“首先,所有的蔬菜水果,都是我亲自种出来的,所以,构不上‘买空卖空’的罪名。”

“其次,送往军区大院的蔬菜水果,都是当天新长出来的,我们祖孙俩吃不完,才和部队交易的,这就不是‘囤积居奇,套购转卖’。”

“再次,副食品商店里的蔬菜水果,要各类票证不说,还是指哪拿哪,根本就不能保证新鲜程度的。”

“最后,我交易出去的那些蔬菜水果,价格只是副食品商店里的一半,我这能叫牟取暴利?说是亏得连老本都没有了,还差不多!”

“不过,谁让我是军人子弟呢?所以,这些吃不完的东西,交易给其它人,还不如交易给部队。部队后勤采购处省钱了,那么,就意味着给国家省了一大笔日常生活物资采购需要花费的钱财。”

“省下来的这些钱,不论用到哪处,都是对士兵,对部队,对国家有好处的。我这是真正的‘牺牲小我,成全大我’……”说到这儿时,薛玲特意顿了顿,小声“嘀咕”道,“也就是我,换了其它人,做了一点好事,不宣扬得天下所有人都知道?才怪!我还不是为了咱们家,才藏着掖着,连部队给我的奖励都推了,我这损失可大了……”

“行了,我们不说这事了……”薛将军瞪了薛玲一眼,此刻,他的脑子乱哄哄的,根本就没办法静心思考,却又不由自主地猜测几个月前大领导找上他,突然递给他一份地契这件事,是否和眼下薛玲瞒着他,私下里捣鼓出来的这些事情有关,只能暂时将心里所有烦躁抓狂等情绪压下去,嘴里却忍不住地确认道:“除了这事,你还有没有其它事情是瞒着我的?”

“没有!”薛玲想也不想地回答道,下一刻,她就一脸惊诧和不可置信地看着薛将军,“爷爷,不要告诉我,你一直不知道?许爷爷和钱爷爷没告诉你?就算他们没跟你说,那林爷爷和王爷爷呢?他们也没告诉你?”

眼见,薛将军脸色漆黑如炭,整个人泛着一股阴沉冰冷的气息,薛玲忙不迭地伸手,在嘴上做了一个“拉拉链”的动作:“呃……好吧,我知道了,你就当我什么都没问……”

薛将军瞪了薛玲一眼,说出去的话,如同泼出去的水,根本就没办法收回去!明知这是他的伤心事,这丫头,偏偏还一次又一次地戳他心窝子!好像以前那个特别会看人眼色的古怪精灵的小丫头,都是自己的假想一般!啧!

薛玲轻咳一声,压下到喉的笑意。

说实话,她是真没料到,薛将军这样一个表面憨实,私下里却精明狡诈不逊顾参谋长的大将,有朝一日,竟也会被周围的人联手瞒得牢牢的。而且,一瞒,就是半年多!

如果不是今天,她不小心暴露了,被薛将军抓住了把柄,不得不将所有的事情全部交待了一遍,只怕,按照目前这种“大伙齐心协力瞒住薛将军”的情况,瞒上个三五年是不行的,但,再瞒上个一年半载却是没问题的!

薛将军端起茶杯,“咕嘟咕嘟”灌下一整杯水后,才觉得胸腹间熊熊燃烧的那团火焰减弱了几分:“你那木系异能,现在是几级?”

薛玲想也不想地回答道:“七级初阶。”

“咳……”薛将军被呛了下,震惊地看着薛玲,“多少?”

“一、二、三……”这回,薛玲也“皮”了下,将双手伸到薛将军面前,一边扳着手指,一边说道:“七级。”

“初阶。”薛玲一脸淡定地补充道,然而,如果,她的眼底不要满满的笑意的话,那么,这样的神情,还比较有说服力:“上面还有中阶,高阶,然后,才能到圆满阶段,进而冲击八级初阶。”

“按照目前情况,如果一切顺利的话,我估计,再有两年到三年的时间,我就能冲击八级初阶了。”

“你不是说,木系异能的提升是很慢的吗?”薛将军抹了一下脸,到现在,他还记得,薛玲提到过,木系异能者,不需要吸收天材地宝,按部就班地修炼,即便心境感悟不免,也能毫无障碍地升到五级。

这个过程,最快,一两年,最慢,也就三五年。

但,五级后,哪怕种再多的蔬菜水果,吃再多的天材地宝,若没有让人艳羡的感悟,和独特的植物亲和力,不能得到植物心甘情愿反哺的精纯力量,耗费十年或者二十年,都不能再往上提升一阶!

“我天赋高,运气好呗!”薛玲一脸的得瑟,上一世,末世爆发后,第五年,她就成为了九级木系异能大佬。而,这一世,就目前情况来看,只怕,明后年,她就能重回末世巅峰时期的木系异能。甚至,修炼出来的能力,比那个时候还要更加纯粹!

只因,那时的她,哪怕,身为被众人仰望敬畏的九级木系异能大佬,也只能得到植物们给予的五成精纯能量反哺。哪像半年前,灵魂和身体完美契合,重新修炼的时候,植物们就给予了全部精纯能量的反哺!

薛将军嘴角抽了抽,这话听着,确实符合一个小姑娘克制不住地炫耀和骄傲情绪。但,他听着,咋就觉得那样地手痒,想揍人呢?

忍住!这是自家“小公主”,不能想揍就开揍的!

“院子里的果树,最少,有多少年树龄了?最长,达到多少年?它们多久结一次果,每次结果,会有多少?旁边的蔬菜,每天能产出多少?”

“果树最少的有三十六年了,最长的有一百零八年了。”这些东西,薛玲了如指掌,想也不想地说道,“它们少则半个月,长则一个月结一次果,每次结果的数量,大概是正常果树的六倍到八倍。”

“蔬菜的话,所有的加起来,一天最少能产出五百斤,最多能产出一千斤。”

薛将军倒抽了口冷气:“我记得,院子里,只种了六十六颗果树。蔬菜占据的角落,只有八平方米。”

这儿,就不得不提一下,薛玲特别喜欢有吉祥意义的数字。以至于,薛将军一度怀疑,如果院子再大一些,薛玲怕是会将果树种出个八十八颗来!

“对啊!”薛玲点头,脸上有着浓浓的遗憾,“可惜,爷爷,你一直不同意,我将旁边一排的院子也开出来,种上蔬菜水果,否则,单单我一个人,就能提供军区每天必需消耗的粮食水果等东西!”

“你也不怕被人‘套麻袋’!”薛将军只觉得自己额头一阵抽痛,哪怕,只是粗略一算,他也能统计出来,院子里的水果,一个月最少有两万斤,蔬菜的话,一个月最少一万五千斤!

就这,薛玲都和给军区、大院和某保密部队三个地方的后勤搭上线了,再多种一些蔬菜水果,还不得和京城所有军区全部搭上线?这不是明目张胆地“虎口夺牙”“断人财路”,还能是什么?

“才不会呢!”薛玲撇嘴,真当她“贱卖”的蔬菜水果,和专门供货给一部份人的蔬菜水果,都是同样的品质呢?

当然,就算品质再差的蔬菜水果,都比那些打着“纯天然,无污染”的有机蔬菜水果好上数倍,让人吃了这种蔬菜水果后,就再也吃不下其它的了!

最重要的是,那些专门供货给一部份人吃的蔬菜水果,可是真正地比“特供品”还要强上数倍!

毕竟,“特供品”听起来,特别地“高大上”,但,根本就没办法和她用木系异能催生出来的极品蔬菜水果相比!

当然,这些不论品质,还是味道,再或者是兼具了温补调养身体功效的蔬菜水果,目前,她就只供货给了王将军、林将军、许师傅和钱老等和薛将军交好的几位。而,次一些的,才供给了顾参谋长和许政委等人。

当然,这些事情,即便薛玲不特意说出来,只怕,很快,一直被“蒙”在鼓里的薛将军,也很快就能想明白。

不过,眼下,薛玲却是抬头,看向墙上的挂钟:“爷爷,时间不早了,你该上班啦!”

薛将军随意应了声,就起身,往门外行去。

而,就在这时,薛玲又“蹬蹬”地跑到厨房里,将一个篮子,递到薛将军手里,一脸认真地交待道:“爷爷,篮子里,除了你喜欢吃的水果,还有我特意做出来的蛋糕饼干。因为我平时都没看见你吃蛋糕和饼干,所以,也不知道你喜欢吃哪类的,就特意挑我喜欢的做了几样,你都尝尝,喜欢哪样,回来告诉我,下次我就专做你喜欢吃的。”

对哦!

薛将军瞪眼,他最初想问的,就是“炸厨房”这件事,怎么聊着聊着,就聊到供货蔬菜水果这件事情上去了?

虽然,对薛玲这种隐于幕后,不显山不露水,就悄悄将军区、大院和特殊部队的后勤都搭上线,并让这几个地方的高级军官都一致默许了此事,也算是将大家都拉到了同一条船上,将“被人告发”这个隐患,从根源处掐灭的这个做法,心里觉得很是自豪和骄傲,甚至,还觉得薛玲不愧是老薛家五代单传的“小公主”,撇开智商情商这些不说,单论为人处事的手段和心机,就轻轻松松碾压薛家下一代十六个男丁,但,这并不代表,薛将军就会轻易放过薛玲。

“等中午回来,你再告诉我,你究竟炸了几次厨房。”

“呃……”薛玲一脸的哀怨和悲怆,对于一个厨艺一道的天赋,得到无数大师交口一迭称赞,并因此而勤学苦练许多年,终于达到了“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目标的“隐形大厨”来说,“炸厨房”这件事,真是一辈子最大的黑点,没有之一!

“爷爷,咱们能不提这事了吗?”虽然,经过薛玲的种种尝试,现在,她已经不会再“炸厨房”了,但,在此之前,她还是将烘焙用具炸了十来次,而,厨房里其它的用品,有些也因此而遭殃,有些却是因为她随心所欲的尝试,也跟着被炸了二十来次!

“不能。”薛将军眯了眯眼,总算找到了薛玲的“把柄”,忍住心里的得瑟,顺手,接过薛玲递来的篮子,挎到左胳膊上后,就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的离开了。

瞅瞅,这潇洒如风的背影哪!

薛玲忍了又忍,末了,还是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然后,就在院子里忙碌起来。

一个小时后,院子外面传来熟悉的鸣笛声。

很快,院外,就陆续传来脚步声,说话声,紧接着响起的,就是叩门声。

薛玲从一颗枣树下探出个小脑袋:“你们进来吧!”

伴随着“吱呀”的声响,落到薛玲耳里的,就是几道极熟悉的声音。

“许二哥、顾二哥、林三哥、许四哥、王五哥,今天是你们过来呢?”

为首的许二点点头,顶着一张在阳光照射下黑得发亮的脸,露出一口也带上了“闪闪发光”效果的白牙:“玲玲,今天都有哪些东西?有没有我喜欢吃的西瓜?”

“有呀!”薛玲指了指靠院墙摆放的一排藤箱,笑眯眯地说道,“不仅有西瓜,还有芒果、榴莲、火龙果……”

随着薛玲“劈里啪啦”地报出一长串的水果名单,五人纷纷咽了口口水,不用薛玲招呼,就往墙角奔去,各自捞起一个离自己最近的藤箱,往肩膀上一扛,就往门外窜去。

那速度,那身姿,简直是不知该用“屁股后面有狗追”,还是该用其它更适合的话来吐槽了。

对此,薛玲也由最初的震惊、茫然、不可置信,再到现在的一脸淡然。

对的,被薛玲招呼的这几位,正是许政委家、顾参谋长家、林将军家和王将军家这四家,被丢到某保密部队进行“特训”的子弟!

原本,只有林家、王家和薛家这三家,后面,也不知许政委和顾参谋长打哪得知消息,赶在特训开始的第三天,就安排自家子弟插了个班,也跟着一起参训……

第186章 花钱如流水

自从上一次,薛玲亲自押送着整整一辆大卡车的蔬菜水果送过去,并和该部队掌管后勤的司务长签下小量供货合同后,最开始的那段时间,几乎每天薛玲都能接到这位司务长的电话,话里话外都一个意思:希望能每天都供应一部分新鲜的蔬菜水果。

这位司务长的口才还是很厉害的,先是说,薛玲四位哥哥在部队里参训,不可能每天按顿地吃水果、零食和肉干等东西,论填饱肚子这方面,还是要靠大米和馒头等主食。再搭配部队大厨精心烹制的其它东西,配合教官们量身定制的训练计划,就能在短短两个月时间里,达到别人一辈子都不一定能达成的训练效果。

接着说,薛家、林家、王家、顾家和许家这五家子弟们,大多关系都不错,一两次吃独食没问题,但,次次都吃独食,哪怕彼此之间的关系再好,也难免出现裂缝,从而被有人心趁机所乘。

最后说,这个部队里的军人,是从全国所有部队中千挑万选出来的最最优秀的。这样的人,平时想见,根本就见不着,如今,摆在面前的一个笼络人心的机会,如果不能趁机抓住,那不就是傻瓜嘛?

当然,最后这层意思是薛玲自己“悟”出来的。实际上,那位司务长当初是说“这些军人,个个都有一手绝活,就算因为其它原因,而不能或不愿将自己的绝活交给薛家四兄弟,但,得到他们一些指点,却也会受益颇多。”

……

十分钟不到,五人就将墙角堆出来的那摞小山藤箱搬空了。

依然是许二,胡乱地拿衣袖擦拭着脸颊上滑下来的汗水,冲薛玲招手,道:“玲玲,我们回去啦!”

顾二、林三、许四和王五四人,也是一身的大汗淋漓。

在一个犹如深山老林般,让人进来后,就立刻体会到一种沁凉舒爽感觉的院子里,都能热成这样,可见,方才,那座“藤箱山”有多大!

薛玲叹气,由此,也能想象得出来,薛志国四人平日里的训练是多么地辛苦,不由得出声邀请道:“喝点水,休息一下,再走吧。”

“不了。”顾二犹豫了一下,还是坚定地拒绝了。如果,他们是第一批奉命来薛玲这儿搬新鲜蔬菜水果的话,那么,耽搁个十来分钟,到还没什么关系。偏偏,他们是第四批,而,前面三批人,那是一个比一个用时短啊!

这种情况下,留在薛玲这儿的时间越久,就越容易让人怀疑他们在薛玲这儿吃了很多好吃的东西!然后,他们这五个人的名单,就会从下一次的轮序中剔除。这,怎么可以!

要知道,被派来薛玲这儿搬东西的人,回去后,都能多分两斤水果呢!

其实,对他们这些生下来,就没受过苦的“二代”们来说,两斤水果,还真不放在眼里。但,这可是薛玲种出来的水果,真正比“特供品”还要好上几分的新鲜时令水果!别说两斤了,就是一只两只,都有一堆人疯抢。

“这个篮子给你们。”薛玲眨了眨眼,如以前那样,拎出一个早就准备好的篮子,“里面的水果,洗干净后,我放到井水里镇了镇,吃起来就会觉得特别沁凉舒爽。”

许二再次犹豫起来:“这……”

“拿着吧,我今天要和你们一起去呢!”薛玲不由分说地将篮子塞到许二手里,又拖出另外一个篮子,笑眯眯地说道,“我做了一些蛋糕和饼干,要送给大哥、二哥、三哥和四哥他们尝尝。”

包括许二在内的五人:“……”别人家的妹妹啊!

……

接待室里,统一黑了至少四个色号,不需要特意挑“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夜晚”这样的场景,单纯地太阳落山,或者,天色略有些阴沉的时候,就能“扮鬼”吓人的薛志国、薛志富、薛志民和薛志强四人,一脸的欲言又止。

“咋了?不要?那我就带回去!”薛玲撇嘴,真当他们的皮肤一个比一个黑,面容一个比一个严肃,她就看不出他们那一幅“大难临头”的神情,更推测不出他们心里的想法呢?

“要!”四人异口同声地说道,齐刷刷将面前的四个一模一样的篮子抱在怀里,这可是薛玲亲自下厨做的蛋糕和饼干呢!想想,薛玲现在的年纪,再想想,跟了老薛家好几代人的“厨房杀手”称号,就可知,为了做出这些东西,薛玲付出了多少心血、精力和钱财!

只可惜,他们这些年存下来的零花钱,在“穷游”了一个月,再千里迢迢来到京城后,花的就差不多了。剩下的零花钱,也被他们积攒在一起,在离家,参加部队特训之前,就交给了薛玲。

以至于,现在的他们是真正的身无分文,想象薛将军那样特别豪爽地送薛玲一摞大团结,拍着胸膛告诉薛玲“随便花”,都没办法!

“玲玲,跟爷爷说,让他放心,我们在这儿会好好训练,绝对不给他老人家丢脸……”

薛志国一脸感慨地说道,以前,在g军区,因为父亲是军区团长的缘故,因此,走到哪,迎接他们四人的都是一片赞赏附和声。以至于,这十来年下来,他们竟也有些飘飘然,觉得自己不愧是薛家子弟,颇有些“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谁能料想到,打脸就像龙卷风,永远来得那样快?

就像这次的特训,来之前,他们还觉得,以自己四兄弟这十来年打遍g军区无敌手的情况来看,肯定能轻轻松松就碾压许家、顾家、王家和林家人,得到诸位教官们发自肺腑的称赞和夸奖,更被他们当成“关门弟子”那样细心地教导一番。

结果呢?

事实证明,过去的他们,不仅仅是“井底之蛙”,还确实是被人“忽悠”了!这一点,由他们从其它渠道处,得知这个部队里,就有两位军人是被g军区选送过来的,而,他们四人加起来,也只能在这两位手下走两三个回合就落败的情况中,就能推测出来。

……

这些情况,薛玲并不知道。但,这并不妨碍她由四人身上的锋利气息,仿佛被人精心打磨过一般,变得圆润起来,以及,四人举手投足间,不再具备的那种“天老大,地老二,自己老三”的霸道张狂,转而变得低调沉稳起来的气息中,猜测到几分。

这样,真好!

薛玲眼睛眯成了一条线,心里满满的欢喜和愉悦。

这样愉悦欢快的情绪,一直持续到了中午。

“爷爷,一定要说吗?”

今天的午餐,如往常那般,依然很丰盛。

炸茄盒、宫爆鸡丁、水煮鱼、土豆仔焖排骨、麻婆豆腐、凉拌三丝,以及,一锅老鸭汤!

薛玲咽了口口水,往常最喜欢美食,并且,一直觉得美食是人类最好救赎的她,在这一刻,竟破天荒地觉得有些食不下咽了。

如果,这,就是薛将军给予的“惩罚”之一,那也太毒了!

“你说呢?”薛将军喝了一口汤,由舌尖漫延开来的鲜美,让他不由得眯起了眼,一脸的满足,然而,嘴里说出来的话,却犹如一盆冰水,兜头就泼向了薛玲,“早说,晚说,你觉得,有什么区别吗?”

这是赤果果地威胁,一点也不人道的威胁!

薛玲心里在疯狂地呐喊,脸上却不敢显露分毫:“爷爷,这种事情,大家心知肚明就行啦,不用特意说出来了吧?”

这种“黑历史”,自己知道,就行了,说出来,也就太丢脸了。

薛将军正色道:“你不说出来的话,将来,你大伯、二伯、三伯和你爸他们问起来的时候,我怎么跟他们说,你为了做出这些营养美味的糕点饼干,花了多少时间、精力和心血?他们又怎么会觉得你辛苦了?又怎么能体会到你待他们的那片纯粹关心和体贴?”

可惜,薛玲表示:她已经看透了薛将军那张义正言词的面容下,隐藏着的围观看好戏的调侃!

“也没多少次。”薛玲低头,扁嘴,拿筷子戳着碗里的饭粒,为了避免晚上,再次遭遇这种可怕的“逼问”场景,毫不犹豫地掐灭了心底所有的犹豫和迟疑,“自从上次,我们在华侨商店里买了一套烘焙工具后,我就又去了十六次。”

“另外,还去商场买了二十次厨房里要用到的锅碗瓢盆等东西。”

面子值几分钱?在美食面前,所有的尊严和面子,都可以不要!

“扑!”正一幅悠然惬意姿态,捧着碗喝汤的薛将军,一个不小心,就将嘴里的鸭汤喷出老远!

幸亏,关键时刻,薛将军凭借着强大的身体本能,转了个身,将这口鸭汤喷到了地板上,否则,这一桌丰盛却还没动筷子的饭菜,就连他自己都不想再吃了,就更不用说有一些些“洁癖”的薛玲了。

“……所以,你总共买了十六套烘焙工具,二十套厨具?”如果说,最开始,薛将军只是抱着估算一下薛玲手里囤积的钱和票总共有多少,从而推测出薛玲“贱卖”了多少蔬菜水果的想法,而询问这个问题的话,那么,此刻,薛将军心里就还真是说不出什么滋味来了!

一套简单的烘焙工具,150元左右。

一套简单的厨房用具,80元左右。

十六套简单的烘焙工具,2400元。

二十套简单的厨房用具,1600元。

这两样加在一起,就是4000元!

“我记得,我们是半个月前,去的华侨商场?”

薛玲:“……”她是点头呢?还是点头呢?

果然,就听薛将军又道:“……所以,半个月,你就花掉了4000块钱?”

“呃……”薛玲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本着“破罐子破摔”的念头,欺欺艾艾地问道:“爷爷,你是要听真话,还是假话?”

“你说呢?”这回,薛将军的声音,是从牙齿缝隙里挤出来的,而,目光也极尽阴恻恻之能。

“我坦白,我交待!”薛玲忙不迭地举起双手,“这半个月,我花了差不多6000块钱!”

薛将军:“……”不气,不气,他一点也不气!不就6000块钱嘛?只比自己刚才估算出来的4000,多个2000而已!

“砰!”最终,薛将军还是按不住满腹的洪荒之力,右手重重地拍在桌子上,那力道之大,竟将红木桌都震得晃了几晃,摆在他面前,还剩下一多半的鸭汤,也都溅到了桌子上,此刻,正顺着桌沿往下滴。

薛玲缩着肩膀,对着手指,恨不得地上突然裂开一条大缝,那么,她一定会毫不犹豫地跳进去,将自己深深地掩埋起来!

谁能想得到,薛将军竟然这般气恼呢?

薛花钱如流水玲表示:这个年代的6000块钱,看起来,确实很多,但,这钱哪,确实不经花,稍微不注意,就花光了,她也很绝望啊!而且,关键,导致她这样疯狂花钱的,还是老薛家的“厨房杀手”遗传基因!这,才是满满的心酸,都找不到一个地方说的憋屈!

薛将军:“……”面前这只怂得跟只鹧鸪一样的,是自家五代单传的“小公主”,不是家里那些皮糙肉厚,怎么揍都没问题的小兔崽子,不能打,不能骂,不能说得太过……

“爷爷,你和大伯、二伯、三伯……”

“劈里啪啦”地,薛玲又报出一串人名来,最后,才小声地补充道:“这些年,你们给我的钱和票,都还在这儿,我一分都没花。”

“另外,我这还有4000块钱。”

“什么?!”薛将军一声惊呼,瞬间,就穿过屋檐,窜到上空。幸亏,这附近,一直空着的,没有任何人入住,否则,墙头院外早就或站或趴地挤满了各路打着“热心”旗号,实则,只为满足自己满腹“八卦”**的大妈婶子们了。

“……所以,这半年,你光卖蔬菜水果,就挣了10000块钱?”

薛将军只觉得自己的额头,再次抽痛起来,忍不住伸手,很是粗鲁地揉按了几下。

第187章 靠孙女儿养了呢?

半年10000块钱,平均下来,一个月就差不多有1700块钱进账。

就这,还是薛玲没有特意催生蔬菜水果,又寄了差不多三分之一的蔬菜水果给家里其它人,甚至,还按照市场价一半“贱卖”给军区大院赚回来的钱!

如此,也就怨不得,前几天,提到罗清婉名下两家工厂,这三年来赚的钱,少则一万五千元钱,多则六万元钱的时候,薛玲的神情那叫一个淡然。

当然,最重要的是,前几个月,薛玲来到京城的消息,才刚刚传开后,罗清婉就带着林佟几乎每天都跑上门,想方设法地想要和薛玲结成“同盟”这件事,也就有了源头了。

就算薛玲不能比照部队,给个市场价五折的折扣,但是,给个六折或七折的折扣,也能赚上很多了!

这样一想,薛将军又觉得,还是应该让调查罗清婉和林佟的人加快步伐。

等等?不对!重点不在这儿!

“你就没想到,家里院子就这么点大,你卖那么多东西出去,很容易惹人怀疑的吗?”什么签了保密合同,又许下不能背叛的重誓,还能仗势欺人,这些,在庞大的利益链面前,通通都是浮云!

“爷爷,我又不是傻子,哪能不明白这些!”薛玲扁嘴,在薛家的庇护下,适当地出风头是可以的,但,过之不及,“我卖出去的,大多都是照料得好,就能收获很多,体积大,单个重的瓜果,比如说,南瓜、冬瓜、大白菜、土豆、西瓜、哈密瓜……”

“而且,我挣的10000块钱中,一大半都是卖人参得来的呢!”

“人参?你那儿的人参,不都寄出去了?”似乎想到了什么,薛将军猛地抬头,瞪向薛玲,“你又一个人跑去后山了?”

“爷爷,我也想啊!”薛玲摊手,叹气,“但是,现在的后山,已经不是我们最初曾经去过的后山了!”

薛将军:“……”什么意思?

“自从,我们在后山打到猎物后,那儿就成了军区大院孩子们玩耍嬉闹的游乐园,别说猎物了,就连一些经常能见到的野果蘑菇都找不到了,就更不用漫山遍野的花草了……真真是糟蹋了啊!”

对此,薛玲也很是无奈,毕竟,说到底,后山是公用的,并非属于她一个人的。

“之前,我请钱爷爷帮忙炮制人参的时候,不是送了一株百年老参给钱爷爷吗?”

“没多久,钱爷爷就说,他有几位好友,那些年,遭了罪,急需百年以上老参调养身体,又跟我说,他这些朋友人品性情都好,又个个都不差钱,让我可劲地开价,所以,我就随口说了个价格。”

“……然后,他们一下子,就买了四根,平均下来,一根才1500块钱,感觉我卖亏了。不过,谁让他们是钱爷爷的朋友呢!这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嘛!”

“你知道,我一个月工资多少吗?”

薛将军一脸的无奈,对自己最近“顺风顺水”的工作和生活,又有了新的领悟:毕竟,人参这种关键时刻能救命的好东西,卖多卖少,都是一份人情!

尤其,经薛玲之手催生出来的百年老参,功效远超普通的野参!

而,能用得起人参来调养身体的人家,不单纯地是“不差钱”,还绝对是传承了不知多少代,有深厚底蕴的大家子弟。

这样家族培养出来,并能顺利在那样一个人心倾扎的混乱年代里活下来的“人精”,能吃不出这点细微的差别?

薛玲琢磨了下这个年代的消费水平,再结合上一世,自己从长辈那儿听到的消息,和后面在网络报纸上查到的信息,试探地说道:“单纯工资的话,应该是三百多,不到四百?”

至于奖金等,却是隐形福利了,这个金额,确实没办法说得太清楚的。

“你又让……”薛将军一顿,隐讳地看了眼倚在墙角,无风自动的棕竹,想到自己每次和薛玲谈论这些事情的时候,都会再三叮嘱的话语,又一次忍不住地磨牙道:“它们帮你打听的?不是告诉过你,不能这样做吗?你又给我‘阳奉阴违’!万一,哪天,你听到些什么不该听的东西,我看你怎么办!……”

眼见,被外人冠以“大魔王”称号的薛将军,竟一改往日里的少言寡语,整个人就像打了鸡血一样絮叨,薛玲额头飘过三条黑线的同时,心里却暖暖的,赶在薛将军彻底“爆发”之前,忙不迭地出声,打断道:“爷爷,这种事情,不需要派出它们,靠我自己,就能猜测到啦!”

“你?!”薛将军一脸的怀疑,根本就不相信这样机密的事情,薛玲竟然能猜测到,“连你大伯他们,都不知道我每个月拿多少工资!”

“大伯是大伯,我是我嘛!”薛玲微抬下巴,一脸的傲娇,“爷爷,虽然,我来的那天,你就说,让我来当家,但,直到现在,我手里一没你的存折,二没你每个月发的工资……”

薛将军:“……”好像、确实、大概、可能……他,就只记得给薛玲零花钱,却忘记给薛玲生活费了!

所以,这偌大的军区,往前数三十年,再往后推三十年,只怕,也就只他一个老人家家,还没退休,就靠一个还没成年,甚至,刚刚八岁,还没念书的小姑娘“养”的吧?

不!打住,快点打住!不能再继续往下去想了!!

薛玲可不知道,自己随便一句话,就戳到了薛将军的“心窝子”上,只是顺着自己的思路,侃侃而谈:“换了家里其它人,别说跟你一起生活半年,就算生活上三五年,甚至,二三十年,都不一定能猜出你每个月的工资数目。”

当然,这一切,也是有前提的。而,现在,薛玲就要说出这个前提。

“不过,换了我,就不一样啦!因为,我种了满院的蔬菜水果……”通过这些,她不仅和军区大院这两个地方,负责后勤采购的司务长搭上线,还在林将军、王将军、顾参谋长和许政委等人处刷了一波存在感。

然后呢?

能在部队里做到司务长这个职位的,学历和能力这两项单独拿出来,兴许,确实都不需要像其它军官那样出挑,不说聪明,但说伶俐劲,尤其,口舌方面的能言善辩这一基本要素,却是必备的。当然,人品是重中之重。

这样的人,比任何人都明白“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万万不能说”的道理。

奈何,架不住,薛玲是个八岁的小姑娘。而,大人嘛,虽然,知道像薛玲这样出身不错的小姑娘,一个两个的都很聪明,心里却依然难免生出轻视的心理来,从而在和薛玲闲聊的时候,一不小心,就被薛玲套了话。

比如说,部队里不同级别的人,都是什么样的待遇。而,部队里的新人,每个月多少工资,升为班长、连长等职位后,又会是多少工资,等等之类的话题。

这些事情,说实话,大家私下里都曾闲聊过,但,谁会像薛玲这样,从这些闲聊的话语中,提取到自己想要的信息,再结合自己知晓的其它东西,一一进行验证对比,从而推测出一个和真相非常接近的答案呢?

此时,薛将军也想到了这一点,看向薛玲的目光就满满的纠结了。

往好的一方面来说,薛玲小小年纪,就懂得利用自己外在的优势,来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这样的姑娘,即便长大后,学业事业这些方面没什么大的成就,却也能过上安稳幸福的生活。往坏的一方面来说,这样的姑娘,教导得不好,就容易长歪!

心里转过许多念头的同时,薛将军也再次出声,问道:“那些报废的东西,你都是怎么处理的?”

“全部丢到储藏室里了。”薛玲回答得那叫一个轻巧,仿佛那些用过一次就报废掉的厨具,都不是她辛苦种田赚钱买回来的一般。

不过,确实啊!

普通的农民,天天过着“面朝黄土背朝天”的苦日子,一年到头还挣不了多少钱,甚至,有时候,老天爷不赏脸,还难免出现那种连最基本温饱问题都解决不了的可怜情况!

而,放到薛玲身上?那还真不叫种田……

薛将军额头青筋再次炸开,又一次在心里念叨“这是自家小公主,五代单传,被自己捧在手心里娇纵出来的”,才将到了喉咙的咆哮声生生咽下肚去。只是,微微抽搐的嘴角,却道出了此刻他那满腹的无奈和叹息。

这,算不算是所谓的“得到的太容易,也就不太珍惜”了呢?

“行吧,回头,我搬出来看看还能不能修。能修的,就送到修理铺,修一修,再继续用,不能修的,再送到废品收购站。”

“爷爷,你还会修这些东西?”并不知道自己在薛将军心里,被贴上了个“败家女”标签的薛玲,惊讶地瞪圆了眼,冲薛将军翘起大拇指,“爷爷,我就服你!”

“你不知道的东西,还多着呢!”

这回,轮到薛将军“傲娇”了……

与此同时,结束了一个上午辛苦的训练,薛家、林家、王家、顾家和许家这五家被送到保密部队来参加特训的近四十来号人,说笑打闹着,三五结伴地往食堂而去。

才走了不到十步,就有人敏锐地发现了不对劲:“你们谁见到薛七他们四兄弟了吗?”

众人齐刷刷摇头,然后,你望望我,我望望你,不知是谁,又率先问出了众人心里的疑惑:“该不会,薛家小姑娘又来了吧?啧……别人家的妹妹啊……”

瞬间,众人皆心有凄凄然。

打破这种静谧诡异气氛的,却是长得比较粗犷,性格也有些大而化之的林修:“许二,你跟薛七在同一个教官手下受训的,就没发现什么苗头?”

被唤一声“许二”的,虽在许家行二,却是长房次子,在长子早早就入伍参军,并凭借自身实力而取得一定成就的情况下,身为次子的许二也得到了长辈们一致的期盼和希望。这也是许政委明知顾参谋长突然找上他,说要将两家年纪相当的子弟们丢到驻京保密部队参加特训这件事有猫腻,却也依然心甘情愿跳坑的缘由。

这次的特训,许二也确实没有辜负许政委的厚望。这一点,由他在最短的时间里,就在这群世家子弟中,拥有了一定说话权和地位,这样一个细节中就能够瞧出来。

不是不想成为“领头人”,而是在林家、王家和薛家这三家子弟明里暗里的抱团情况下,根本就不可行!

如此一来,知道薛玲来过,甚至,还是和薛玲同一辆车回部队的许二,佯装漫不经心地扫视了一圈和自己今天同去的那几人,迅速地调整了自己最先的“坦然告知”计划,面对林修隐约的挑衅,也毫不犹豫地怼了回去:“林二,你跟薛七还是同一个宿舍的‘伙伴’,就没听薛七提到些什么?”

“说得好像你就没跟薛七一个宿舍似的!”林修砸巴了一下嘴巴,看似随意的一句话,却轻轻松松就将许二踢来的皮球,又踹了回去,真当他没留意到许二看向林三时的威胁警告视线呢?

“你们说,这次,玲玲会带什么东西过来?也不知道,大师傅会不会又研究出些什么美味又营养的新菜……哧溜……”

说到最后,不仅林修,就连其它的人也都狂咽口水,蠢蠢欲动。

不知是谁,又扯着嗓子吼了一句:“兄弟,帮忙在食堂占个座,我先去打探一下情况,尽快回来跟你们汇报!”

就有人不甘示弱地也跟着吼道:“等着!兄弟,我跟你一起去!!”

瞬间,就带动了将近十来号人,往宿舍方向疾驰而去。

剩下的人,则处于一种犹豫观望状态。

许二挑眉,看向身旁的林修:“你不去?”

“你不也没去。”林修淡淡地说道,真当他长得粗犷了些,为人处事大而化之了一些,就是“一根肠子通到底”的憨货呢?不过是没将那些事情放在心上!

第188章 被疯抢的糕点

许二扯了扯嘴角,也懒得再继续和林修斗嘴了。

能被自家长辈丢进来,参加这种级别训练的,都不是蠢货。这一个多月的训练,谁还能没琢磨出个道道来呢?谁又对身旁的“伙伴,甚至,未来会荣升战友宝座”,和自己家世地位相当的人的性情没点数?

就连刚才往薛志国等人宿舍奔跑而去的十来号人,都“恰好”是薛志国四兄弟的舍友,又恰好都是王家、林家、顾家和许家这四家子弟!

与其说,他们没什么主见,“耳根子软”,很容易就被旁人的话影响到,从而做出类似刚才那种“从众”的行为,到不如说他们早就接到了自家这次训练的“领头人”的眼神或手势暗示,才会扯着“探情况”的大旗,一窥究竟的同时,也能及时为自家谋“福利”。

就如此刻,林三伸手,轻轻地推开半掩的宿舍门,蹑手蹑脚地往背对着他,坐在桌旁,不知在想些什么,竟一动也不动的薛志国而去。

可惜,就在林三的手,拍向薛志国肩膀的那一刻,薛志国那僵坐了不知多久的身体突然动了。

“砰!”

“嗷!”

拍了个空,猝不及防之下,来不及收回手,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手,不仅拍到了那厚实的椅背,还和一旁的桌角来了个最亲密接触的林三,忍不住就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哀嚎声。

“薛七!你这家伙,就是故意的吧?”

“难道,我还应该乖乖坐在那儿,让我那脆弱的身躯,和你那凶残的‘铁沙掌’来个正面接触?”薛志国抱着手里的篮子,又往后退了好几步。哪怕林三“杀”上前,他也能有时间将手里的篮子放到一个林三够不着地方,从而严丝密缝地保护起来!

“你真是我认识的薛七?不是外人假冒的?……”直到这时,林三才注意到薛志国手里的那一个瞧着极其眼熟的篮子,那到了喉咙的话,立刻就变成了:“玲玲又送东西过来了?让我瞅瞅……”

薛志国手一探,就将篮子放到了一个安全的地方,并微微弯腰,摆好一个打架的起手式,在电光火闪间,和一边说着话,一边疾速掠到自己面前的林三交手了好几次,嘴里还不忘记嫌弃对方:“玲玲也是你能叫的?”

“我说,薛七,你这就不对了啊!”林三疼得龇牙咧嘴,没想到,薛志国竟然没有手下留情的想法不说,还数次下狠手。

为了口吃的,他付出得够多了吧?

“虽然,玲玲是你的妹妹,但,真要‘摆事实,讲道理’的话,玲玲也是我们大家的妹妹。我叫她一声玲玲,有什么不对的?还是说,你想让我们大家叫她一声‘薛十七’?这也不是不行,但,你家老爷子舍不得将她扔到部队里来吧?”

薛志国挑了挑眉,也懒得再继续和林三这种“死脑筋”的人“耍嘴皮子功夫”了,直接就逼出身体里的洪荒之力,挥出去的拳头,一拳比一拳重,一拳比一拳狠。

林三苦着一张脸,只觉得这次的特训结束后,自己的“抗打”能力绝对会跃升到一个新的高度。不过,为了口吃的,又有什么关系!

虽然,心里这样想着,但,林三依然几度龇牙咧嘴,“嗷嗷”地痛呼出声,嘴里却忍不住再次挑衅盛怒中的薛志国:“我本来就没说错,玲玲妹妹不是你一个人的,是我们大家的。你不能因为自己姓薛,就正大光明地独霸玲玲妹妹,你这样‘吃独食’的行为是不道德的……”

门口处,突然传来了许二赞许的声音:“林三说得不错,玲玲是我们大家的妹妹……”

薛志国:“……”玛蛋,好想弄死这群闲着没事做,非要乱认妹妹的家伙!

正当薛志国捋起袖子,思索着是要先智取,再群殴一个人挑全部的那种,还是先群殴,再智取的时候,下一刻,他就瞳孔骤缩,整个人仿佛被拉扯到极致的弹簧一样,迅速地往前飙了过去!

“住手!”

这群无耻下贱不要脸……的家伙,平时,抢薛玲送来的蔬菜水果,看在大家同为受苦受难的战友份上,也就罢了。可,他一次又一次的容忍,换来的是什么?是惯坏了他们,让他们竟敢做出这等“太岁头上动土”的举动!

啥?薛玲是在众目睽睽之下送来的东西,而,他们四兄弟又被分到不同的宿舍,和其它几家的人混居,想要瞒过同一个宿舍的人,那根本就不现实?

开什么玩笑!

机会都是靠人创造的,真要想找,还能找不到?

……

可惜,暴怒中的薛志国,被从门外窜进来的六七个人拦住了!

而,亲手导演了这一切的许二和林修这两个“罪魁祸首”,竟然毫不犹豫地就将那个篮子拎到面前,一边分赃,一边还不忘记拆开包装,顺手就送一块到嘴里。

许二:“哟,这味道……曲奇饼干?真是令人怀念的酥脆感觉哪!”

林修:“这种黑黑的是什么?有点苦……”

许二:“这种绿色的……闻起来,好像有一股茶香……”

林修:“竟然还有鸡蛋糕……”

……

薛志国急得眼睛都红了,一颗心也在滴血!

早知如此,当初,将这篮子东西搬到宿舍来后,他就不应该犹豫迟疑那么久,而是应该毫不犹豫地吃下肚。再不然,收拾一下,放到自己床前的柜子里,也不会被这群狼给分食了啊!

都说,“不是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变态”,而,这一刻,薛志国就爆发了:“这些东西是玲玲亲手做的……你们吃了,也不怕被放倒……”

许二:“林二,我记得,薛家人,代代都是‘厨房杀手’吧?”

林修:“那是形容薛家男人吧?玲玲是薛家五代单传的‘小公主’,保不准,薛家祖坟冒青烟了,才没让玲玲遗传到这种可怕的基因!”

许二:“看来,用‘遗传基因’来解释所有的事情,也忒不靠谱了!”

林修:“没想到,玲玲这么小,就有一手好厨艺了,真让人羡慕嫉妒!”

许二:“过几天,就轮到你去玲玲家了吧?到时候,你可要记得让玲玲多准备一些饼干蛋糕……这么一篮子东西,可不够我们大家分啊!”

两人这番交谈,特意加大了音量,务必保证被众人围攻,正愤怒地反击,却陷入“双拳难敌四手”困境,万般无奈之下,只能逮着机会就“开嘲”他们的薛志国能清楚地听到!

真当他们是那些“人云亦云”的家伙呢?尤其,在他们已经品尝到这些糕点饼干,被它们的美味征服的情况下,他们怎么会上了薛志国的“恶当”?

当然,说到底,薛志国是薛玲同胞的嫡亲大哥,所以,他们也不能欺负得太过分了,不然,谁知道转过身,薛志国会不会打电话给薛玲,让薛玲不要再送新鲜的蔬菜水果和糕点饼干等东西过来了呢?

于是,十分钟后,留给薛志国的残局所有的糕点饼干,都只剩下一块!甚至,有些,还只剩下半块!显然,如果不是要顾及他的身份,让他在薛玲问起来的时候,能精准地说出这些饼干糕点的味道,这群人根本就不会每样都留给他一些!

薛志国:“……”被自家老爷子丢到这个保密部队来特训,不到两个月,就学到了过去十多年都没学到,甚至,未来五年,十年都不一定能学到的东西,他应该是兴奋激动,欢呼雀跃的。

偏偏,参加特训的人中,除了林家和王家这两家平时和薛家交好,他们也比较熟悉的那十来号人,还额外多了让人不喜的顾家和许家十来号人!

真是槽点太多,让人不知从何说起!

……

下午,薛将军照例挎着个装满了水果和蛋糕饼干的篮子,去了军区。

院子里的薛玲,随意地站在那儿,充沛的木系能量,以她为中心,往四周漫延开来。而,她仿佛在想什么,又仿佛什么都没想,思维也难得地放空了。

院门,就是这时被叩响的。

听到响动的薛玲,眼里的茫然褪去:“谁呀?”

【大人,是顾美美。】

和植物们整齐划一的声音,同时响起的,确实是顾美美那熟悉的声音:“玲玲,是我。”

“你这是……”薛玲开了院门,看着顾美美身旁堆放着的几个大小不一的箱子,转了转眼珠,笑着调侃道:“去哪里大采购了?买了不少东西吧?”

“帮忙搭把手,将这些箱子搬进去。”

顾美美瞪了薛玲一眼,她在顾家是什么身份,得到的是什么样的待遇,薛玲能不知道?

不过是上一次,听了她曝光的罗清婉名下两家工厂很赚钱这件事,让被她“算计”成功的薛玲心里堵得慌,才会在找不到其它发泄渠道的时候,逮着机会就要刺上她几句。

只是,能用这种不疼不痒的话,换来一切对自己有利东西,那么,应该做出偏向哪一边的选择,那是用膝盖都能想到的。

“行吧。”顾美美心里打的那些“小算盘”,薛玲并不知道,但,这并不妨碍她将自己和顾美美的关系,由那种只许自己欺负,不许别人随意出手欺负的“损友”关系,降为可以互相利用,但,随时都能在背后捅刀,互相陷害对方一把的“盟友”关系。

真要说的话,她,确实是在迁怒。

迁怒自己待顾美美,虽没多少真情实意,却也没带上任何利用之心。哪怕,不止一次见到顾美美对着自己露出羡慕嫉妒的神情,也没放在心上。

可,顾美美呢?从最初,就是存了利用之心的。对她的真心,怕是只有少之又少的百分之一吧。而,这百分之一的真心,在面对利益的时候,却是能毫不犹豫地掐灭。相当于,从头到尾,都没付出过一点真心!

不必特意回头,都能从周围植物们的闲聊八卦中,知晓此刻,落后自己几步的顾美美,正对自己轻轻松松就扛起两个箱子,步伐如飞一般的背影,露出浓浓的羡慕嫉妒!

薛玲在心里叹了口气,果然,她还是想太多了!

竟然以为,有了王红、罗清婉、林佼这样来历特殊,却对自己满怀恶意的姑娘,那么,来一个顾美美这样,虽然偶尔会羡慕嫉妒自己,但,却将自己当成可以互相倾诉倚靠,互相帮助的“损友”也是很好的,就将顾美美划到了自己的圈子里。

相似的模样,性情和名字,又能如何呢?

也许,眼前这个姑娘,确实是上一世,与自己一同在末世里拼杀了数年,彼此之间,虽不是“嫡亲姐妹,却胜似嫡亲姐妹”,最终,为救自己而丧命的顾美美的“转世”。

唯一的区别,就是这一世的顾美美,并未像自己这样,觉醒了末世那一世的记忆,觉醒的却是另外一世,或者,应该说是和平年代这一世的记忆。

通俗地说,这就是知晓自己和周围人未来发展轨迹,从而避开上一世灾祸,选择另一条光明大道的“重生女”。

其实,不论王红,抑或是罗清婉,再或者是林佼,对于她们身上的“特殊”之处,薛玲都不感兴趣。甚至,哪怕,这几人,将京城搅个天翻地覆,把几乎一半以上的家族都拖下水,说到底,也与她没什么干系。

最多,就是在不妨碍到其它人的前提下,顺手捡一点便宜而已。

这样的理念,也同样可以套用到顾美美身上。

“玲玲。”并不知道自己和薛玲的这艘“友谊的小船,随时都面临翻船危险”的顾美美,坐在薛家用来待客的竹椅里,手里捧着薛玲亲自沏泡出来的果茶,看了眼摆放在茶几桌上的糕点水果,有那么一刻,竟生出一种岁月静好的感慨来。

不过,很快,顾美美就将这一抹并不该存在的情绪掐灭了,就连看向薛玲的目光里,也带上了一丝连她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嫉妒。

第189章 你是我唯一认可的朋友

“薛爷爷对你,真好!”

薛玲仿佛没听出顾美美的话外之意似的,淡淡地说道:“顾爷爷对你,也不赖。”

顾美美:“……”

这话听着,咋这么不对劲呢?

感觉……就像,圈子里和人闲聊时,经常挂在嘴旁的一种随意关切询问的客套话一般,不带丝毫真情实意。

顾美美只觉得后背一寒,激淋淋地打了个寒战,不敢再放任自己的思绪,继续深想下去,只是微微垂眸,指着自己带来的那四个大小不一的箱子,笑道:“你的情意,我记在心里,旁的不说,等以后,我一定会回报的。”

至于,什么样的回报?这,却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薛玲还能装不懂吗?当然不能!

于是,薛玲放下手里的茶杯,笑了笑:“我并没有做什么,这一切,本就是你应得的。”

“其实……”说到这儿时,薛玲特意顿了顿,“就像我之前所说,顾爷爷虽然有些‘偏心’,但,你也是他的孙女,他又怎么会为了一个孙女,而毫不犹豫地牺牲另外一个孙女?我觉得,你应该找个时间,好好地跟顾爷爷谈谈。”

末了,薛玲又一脸感慨地补充一句:“当然,这是我自己的看法。如果,你觉得我说的不对,也可以当没听过,按照你自己的想法去做,就行了。”

顾美美:“……”这真不是激将法?

“谢谢,我会仔细考虑的。”

顾美美捏着茶杯的手指紧了紧,粉嫩的指甲,也隐泛苍白之色,不想再和薛玲这个被薛家人捧在手心里疼爱呵护,真正达到了“要月亮,就绝对不给星星”溺爱程度的幸运儿探讨顾家人,为了能在顾参谋长面前出风头,而毫不犹豫地踩踏同辈或上辈人的肩膀往上走这类勾心斗角的事情。

毕竟,有些事情,没有发生在当事人身上,那么,对方永远是“站着说话腰不疼”!

“这四个箱子,是我最近收到的一些贺礼,我从中挑选了一些觉得适合你的,你看看,喜欢不?”

不等薛玲回话,顾美美又一脸尴尬地解释道:“这么多年,我头一次收到这么多的礼物……我知道,将别人精心挑选的礼物,转赠与他人,是对对方情意的一种践踏,是一种极其不尊重人的行为……”

“但,我觉得,如果,这些礼物我收下来后,却因为用不上,而束之高阁,岂不更辜负了对方的醇醇心意?到不如,将它们整理一下,挑选出朋友姐妹们能用到的,和大家一起分享。你觉得,我说的,对吗?”

“有点道理。”薛玲点点头,很是随意地接话道,却并没像顾美美预料中那般,安慰情绪突然变得低沉失落的她,而是一脸的淡然。

仿佛顾美美不论说出什么样的处理这些礼物的话,都不会太过震惊和诧异,更不会因此而觉得顾美美在顾家的地位,确实不如她所见到的那般稳妥,而,作为朋友的她,在关键时刻,就必需伸出援助之手。

“我就知道,你是懂我的。”顾美美只觉得喉咙发苦,捏着茶杯的手指越发地用力了,脸上还不能显露分毫怨怼,“玲玲,听说,你被华大录取了?”

“是呀!”薛玲点头,用膝盖想,都能猜测到,这绝对是薛将军跟人得瑟的时候炫耀出去的。对此,她除了再次在心里感慨几声“老小孩”的特性就是不吃亏外,旁的,就剩下继续保持这样的荣耀,让薛将军能数十年如一日地在战友同事面前挺胸抬头,张牙舞爪的想法了!

“你呢?”

“真可惜!”话虽如此,但,顾美美的眼角眉梢间,可没多少遗憾和叹息。甚至,真要细细琢磨的话,还有几分嘲讽和讥诮,仿佛华大只是一所再普通不过的大学一般。而,接下来,她所说的话,也从这一方面得到了验证,“我被中大录取了。”

“恭喜。”敏锐察觉到顾美美情绪变化的薛玲,有些无语。在她看来,华大和中大,都是华国数一数二的重点大学,所以,被哪所大学录取,不都一样的嘛?为什么就会觉得中大比华大“高大上”一些?

如果,顾美美有“读心术”的异能,肯定会挺胸抬头,一脸骄傲和得瑟地对薛玲说:本就如此!且不说,如今,军政这一块,中大毕业生,占据了一多半。这些人中,一多半的人都身居重位,集结起来,就是一股庞大且锐不可挡的力量。单说,未来几十年内,中大将会一直保持目前这种“独占鳌头”的领头人地位这一点,就是其它大学拍马也追不上的!

啥?

华大重科研?教出来的学生,个个都是挥挥手,就能改变世界格局的科学家?

那又如何!

想想看,自古以来,真正“流芳百世”,且“众所皆知”的科学家,有几位?而,举足轻重的领导们,可就不一样了,那是真正的流芳百世,人人皆知哪!

“顾珊珊呢?”薛玲可以对天发誓,这句话,她只是随口一问的!

谁能想得到,顾美美竟然越发地骄傲得瑟了,一幅好像已经将顾珊珊等人碾压成泥的姿态:“和你一样,也是华大。”

薛玲:“……”好吧,她总算明白了,刚才,顾美美那莫名其妙针对和敌意的由来!合着,因为自己要和顾珊珊成为校友兼同学,甚至,说不定,还会成为未来科研事业上的好搭档,好伙伴,而忍不住就牵怒自己了!

“挺好的。”除了这句话,薛玲想不出来,自己还能说些什么了!难不成,让她拍着胸膛告诉顾美美,她一定会像顾美美那样讨厌,甚至,憎恨顾珊珊,豁出性命一般去为难算计顾珊珊?

可,凭什么?

说到底,顾家两姐妹的争斗,和她有什么干系?

啥?她和顾美美是“朋友”,理当遵守“好姐妹,一致对外”的行事理念?

开什么玩笑!

她和顾美美,从不曾是“朋友”过,好不!

就算现在,两人之间,也不过是有利用关系,随时会翻脸,狠狠捅对方一刀的“盟友”而已。

“你……”等了许久,依然没能等来自己期盼中那些话的顾美美傻眼了,连脸上的骄傲和得瑟等神情,都一寸寸地龟裂,“……就没有什么想说的?”

薛玲诧异地看了眼顾美美,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感觉,想了想,才在顾美美那期盼的目光中,道:“也恭喜,你们顾家,现在,就不仅仅在军区大院出名了,也将在京城,甚至,整个华国出一次大风头!”

在其它家族的子弟,也跟着报名参加考试,却成绩差得让人不忍直视,以至于统统落榜的情况下,偏偏,顾家却异军独起以一种很是轻松惬意的姿态,出了两个优秀得让人满满羡慕嫉妒的苗子,他们能做什么?唯一能做的,就是拼命地扒拉自家年纪相当的儿孙,看看能不能将这两个好苗子“叼”到自家碗里!

顾美美:“……”

“对了,你们一大家子的人,几乎都在京城,而且,这次,你和顾珊珊都一起考上了大学,你们要办升学宴庆祝一下吗?”说到这儿时,薛玲还叹了口气,一脸的郁闷和哀怨,“可惜,京城这儿,就只有我和爷爷两位看家,所以,就算想办个庆祝宴,都聚不起人,也只能等以后有机会了……”

“如果,这次,你们家办庆祝宴,我一定要拽上爷爷一起去沾沾喜气。对了,还有我大哥、二哥、三哥和四哥他们!你记得提前几天告诉我,我好打电话跟他们说,让他们先跟领导请假……”

顾美美快要被薛玲这发散性极强的思维击溃了,整个人也有些摇摇欲坠起来。万般无奈之下,她只能放任自己的身体,倒向身后的竹椅,以竹椅作为支撑点,让自己不要出现那种膝盖一软,就从椅子里滑坐到地上的尴尬又难堪场景。

“我也想……”顾美美捂脸,仿佛被薛玲戳到“心窝子”,不愿意再正视薛玲的软弱和无助,其实,不过是遮掩自己心底深处满满的愤懑和怨怼,以免显露于薛玲面前,“但是,爷爷说,我们顾家已经够出风头了,不能再办这种庆祝宴,否则,难免有些‘鲜花锦簇,热火烹油’的感觉……”

“呃……”出乎顾美美预料之外,这次,薛玲并没像以前那样出声宽慰她,更没站在她的立场上,和她一起声讨顾参谋长对顾珊珊的偏疼,而是一脸犹豫迟疑地说道,“顾爷爷是经验丰富的老前辈,肯定有我们这些小辈不懂的考量。”

“玲玲,你……”一次,两次,也就罢了,但,三次,四次,再蠢的人,都能察觉到不对劲了,更不用说,本就得了老天爷恩赐的“重生”机缘,而有着前世丰富阅历和为人处事的经验,心智早已非同常人的顾美美,那是立刻就察觉到了薛玲待自己的冷漠和疏离!

绞尽脑汁,也没能想明白,自己究竟在什么地方“得罪”了薛玲,顾美美只能抿着唇,一脸不再掩饰的哀怨和悲伤:“我这个人,平时说话做事都比较随心所欲,往好里说是直来直往,往坏里说就容易戳到人的伤心处,得罪了人,还不明白自己究竟哪儿做错了。”

“玲玲,如果,我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对的,你就告诉我,我一定会改的。千万不要因为一些莫名其妙的理由就怀疑猜忌上我,进而疏离我,不再跟我做朋友了,我会伤心的……”

“你可是我这辈子唯一认可的朋友,比家里的姐妹们还要亲近,更值得我交托信任的‘好姐妹’……”

薛玲深深地看了眼顾美美:“我们确实是朋友。”但,不过是一对互相利用的朋友,仅此而已!

“这……就好。”顾美美的嘴唇抿成一条直线,神情那样的哀伤,脆弱中透着坚强,换了其它人在这儿,肯定会心生不忍。而,这一幕,落到薛玲眼里,却是没有掀起任何波澜。

屋子里的气氛,一阵诡异的静谧。

在这安静得连根针坠落到地上都能听个真切的环境中,一直低头,摩挲着手里茶杯的顾美美,突然再次出声了:“玲玲,罗清婉也被录取了。”

“哦?”这回,薛玲来了兴趣,“被中大,还是华大录取了?”

“中大。”看似轻飘飘的两个字,偏偏,从顾美美嘴里说出来,却带上了一抹肃杀之气。

“这样的话,你们就会成为校友兼同学了!”薛玲仿佛并没察觉到似的,转了转眼珠,道,“也不知道,你们会不会分到同一个宿舍?”

“其实,说实话,我觉得,这样,挺好的。至少,以后,你就能‘近水楼台先得月’地从罗清婉那儿得知一些赚钱的好法子!就算你每天忙于学业,没办法自己去开厂或办公司,也能找上几位志同道合的小伙伴,用这些方法进行技术和一定的人脉钱财方面的参股,每年享受一定的分红。”

“躺着,就能赚钱,这日子,真舒坦,真让人羡慕嫉妒!”话落,薛玲还重重点头,表明自己很向往这种“吃了就睡,睡了就继续吃”的养猪一般的美好生活。

顾美美狠狠地磨了磨后槽牙,只觉得眼前这一脸悠哉惬意的薛玲,特别地惹人厌:“我以为,你一直讨厌罗清婉。”

“确实。”薛玲一脸的坦荡,并不避讳自己对罗清婉的嫌恶,“不过,这并不代表,我就不欣赏她的‘勇气’了。”

“勇气”两个字,薛玲特意加重了几分。

毕竟,这个年代,敢将“投机倒把”这件事摆到台面上来的人,还真是少之又少!每一个,都是“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听出薛玲话外之意的顾美美,轻扯嘴角:“这样看来,其实,你们挺有共同语言的。”

罗清婉名下有两家工厂,一家服装厂,一家食品厂。这三年来,两家工厂的净毛利,就有三万来块。这笔钱,在七十年代,可是一个大数目了!

薛玲以大院的薛家独栋小别墅,和军区的薛家独栋小院这两处地方为根据地,种起了蔬菜水果,这半年来赚的钱,怕不比罗清婉少!

只可惜,大家都被推到风口浪尖的罗清婉给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根本就没几个人留意到薛玲偷摸赚大钱,同时,为自己和薛家积攒人脉的事情!

“相比起来,我更看好你。”

丢下这句话后,顾美美就离开了。

第190章 顾家人的礼物啊!

薛玲在竹椅里坐了一会儿,就摇了摇头,将脑海里所有和顾美美、罗清婉有关的念头抛到一旁去。只是,在目光无意中掠过墙角那四个大小不等的箱子后,却是难得地皱了皱眉。

最终,薛玲还是起身,缓步行到墙角旁,打开了那四个箱子。

最大的箱子里,装了满满一箱子的零食。

大白兔奶糖、牛扎糖、果丹皮、大大泡泡糖、山楂片、雪梅、猫耳朵……整整一大箱,都是小孩子最喜欢吃的零食!

旁边的箱子里,装了一整箱的小人书,和战争有关的《海底歼敌》《矿山小八路》,和四大名著有关的《红楼梦》《三国演义》《西游记》,和神话故事有关的《煮海》《八仙过海》,内容涵盖了方方面面,任何人都不愁在里面,挑不出几本自己喜欢的!

旁边再小一些的箱子里,满满当当地玩具。包括小汽车、小火车、积木、塑料娃娃等等。

最后一个最小的箱子里,装的却是每个女孩子都喜欢的头饰、耳环和项链!

“顾家……”薛玲摇了摇头,眼前这四箱礼物,乍眼望去,觉得一切正常。甚至,还觉得送出礼物的人,确实是经过一番慎重考虑,才会挑选了每个女孩子,或者,应该说是每个小孩子都不能拒绝的礼物。然而,再细细琢磨,就能发现不对劲了!

零食和头饰这些东西,暂且不说,单单,小人书和玩具这两项,也许,有一些,确实能开发大脑,增进智力,促使对方更加热爱学习,但,任何东西都是“过犹不及”的。一旦超过那个临界点,就难免出现“适得其反”的效果。

“……这样看来,顾爷爷还是倾向于培养顾珊珊……”如果,不是顾参谋长默许,那些人又怎么敢将这些东西送到顾美美面前?

事实上,不仅薛玲,就连中午回来吃饭,见到这四个箱子里的东西后,薛将军也生出了同样的感慨:“老顾这人,也不怕寒了小辈的心!啧啧……”

“爷爷,你又怎么知道,顾爷爷是不是有什么苦衷呢?”

薛玲白了薛将军一眼,真当她听不出薛将军话语里流露出来的调侃和看好戏的情绪呢?

也得亏在自家,在外面,尤其,在顾参谋长面前露出这样“围观看热闹”,还恨不能这热闹更大一些的心态,还不得被顾参谋长记恨一辈子,才怪。

毕竟,就顾参谋长那样一个要面子,又小心眼的人……等等?

该不会,顾参谋长之所以屡屡隐于幕后,冲薛家出手,其实,一切的源头,就在于薛将军这极拉仇恨值的“神”一样作风?

薛玲猛地瞪圆了眼,看向薛将军的目光,也带上了一丝连她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无奈和懊恼。

“你那是什么眼神?”薛将军只觉得后背一阵恶寒,仿佛被什么可怕的生物给盯住似的,一抬头,就撞上了薛玲那诡异的目光。

“我只是在思考一个问题。”

薛玲漫不经心地回答道,大脑却疯狂地运转起来,想要找寻一个可以化解这种情况的法子来。奈何,任凭她绞尽脑汁,也没能想到一个好办法。万般无奈之下,只能本着“船到桥头自然直”的这种,说到底,和“破罐子破摔”这句话,有异曲同工之效的想法了。

刚才,她已经将这半年来的事情,一一地在脑海里重新过了一遍,然后,就发现薛将军和顾参谋长这两位,至少,每个月都会“针锋相对”一次。如果,哪个月,两人没有“坑”对方一把,那么,绝对不是他们想要“冰释前嫌”,而是他们暗搓搓地想要搞一桩大事!

由此,可以推断出,过去那二十年,甚至,应该说是三四十年,薛将军和顾参谋长这两位之间,又结下了何等“深仇大恨”!

即便,最开始,两人之间的争执,只是彼此间的一种不服输,并没有掺杂其它情绪的“良性争斗”。但,天长日久地下来,再加上,一些不明真相的人在一旁的推波助澜,煽风点火和落井下石的言语和举动,哪怕,两人都牢守底线,绝不越界,却也架不住身旁那些自诩会揣摩上心的人私下里的动手!

以至于,就目前情况来看,这两位之间的“恩怨情仇”,那是根本就没有化解的办法!

除非,联姻……

联姻?

薛玲只觉得,自己脑海里的那盏小灯泡,猛地亮了。

“怪不得,这次特训的消息,那么早就放出去了,却一直等到林家、王家和我们老薛家三十来号人全部进入部队,参加了好几天特训后,顾爷爷才联合许爷爷一起,急急忙忙地将自家的孙子也打包送了过去!”

为什么联手许政委?

其一,怕干不过林家、王家和薛家,被这三家联手用“训练已经开始了,再临时塞人,就是给部队添麻烦”这类藉口搪塞回绝。

其二,参与训练的家族越多,才越容易交到“志同道和”的小伙伴。哪怕,只是一两位,也足矣。

其三,利用许家牵头,来遮掩自己的真实目的:虽然,参加这次特训的薛家四兄弟,都是四房的,但,单凭他们是薛玲的同胞哥哥们,关键时刻,就能因为薛玲而得到薛将军的“爱屋及乌”的偏袒。

再不然,还能利用薛志国四人,认识薛家其它三房的子弟。最好,能和薛家长房联姻。哪怕,自家姑娘不能成为长孙媳妇,但,成为次子媳妇或三子媳妇,再不然,成为幺子媳妇,也是可以的。

……

罗家

在外面忙碌了一天的罗清婉,远远地,就闻到从自家传出来的各种味道混合在一起的饭菜香,只令她也不由得咽了口口水,缓慢到让人一眼就能感受到疲惫和倦怠的脚步,也瞬间就变得快速起来。

而,待到她推开门后,扑面而来的浓郁饭菜香,让她那岌岌可危的理智也跟着崩断,一边狂咽口水,一边流露出垂涎三尺的神情,嘴里更是忍不住地赞道:“好香!”

掐着时间,竖起耳朵,在听到开门声的那一刻,就停下手里的动作,特意站在一个能第一时间,就看见屋外进来人的地方——厨房和客厅交界处,将这一幕尽收眼底的陈瑶,眼底快速地掠过一抹嘲讽和讥诮,转瞬,就换上了一幅温婉柔和的关切担忧模样。

“三妹回来了?瞧你,在外面跑了一天,一身的风尘仆仆,先回房间洗个澡,解解乏,然后再下来吃饭吧!”

“大嫂。”罗清婉用力地掐了自己大腿一下,钻心的疼痛,让她也不由得龇了龇牙,然而,迈出去的脚步却依然有些如同踩在棉花上的松软飘浮不着力感。

——这,真是陈瑶?那个明明害怕厨房里的油烟污了皮肤,变成众所皆知的“黄脸婆”,而从不下厨,却偏偏打着诸如“工作忙”“家务忙”等旗号,一年365天,下厨的次数不超过五次的陈瑶?

莫不是,她,还在做梦吧?

一路神情恍惚地回到房间,温热的水,冲刷过身体每一处的时候,罗清婉那颗混乱的大脑终于安静下来。

而,也是这样的静谧,才让她蓦然间意识到不对劲!

都说“无事不登三宝殿”,又有“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好好心”的说法,那么,今晚,陈瑶真没搞事的想法?

怀着这样的疑惑、警惕和戒备,罗清婉换好衣服后,就踩着拖鞋,来到客厅。

客厅里坐着的,正是不知什么时候就回来的罗排长。

此刻,听到脚步声,他下意识地抬头,对上罗清婉那疑惑迷茫的小眼神时,那张黝黑严肃的面容上竟破天荒地浮现一抹笑容来。

——可惜,咧得大大的嘴里,白色的牙齿,在灯光下闪着冰冷锋利的光泽,和着那黝黑的肌肤一起,竟让人生出一种惊扰到凶残猛兽,随时都会被对方分尸的阴寒诡异感觉来!

罗清婉掐按着自己的手心,借着这样的疼痛,来将心底深处这一抹不应该出现的情绪掐灭,脸上也跟着浮现一抹恰到好处的笑容来:“大哥,你回来了?”

“三妹。”罗排长一脸骄傲和自豪地看着罗清婉,示意罗清婉看向那扇紧闭的厨房门,嗅闻着从门缝里渗出来的浓郁饭菜香气,忍不住感慨道:“今天,我也是沾了你的光!你考上了华大,你嫂子说要好好庆祝一下,好几天前,就让人帮忙留意,跑了好几个地方,买了鸡鸭鱼兔和新鲜的蔬果回来。今天又特意请了一天假,一大早就忙个不停,说是要整十道好菜……”

罗清婉微微垂眸,罗排长说的话,她一个字都不相信!

“十道好菜?我们家里才三个人,哪能吃得完?放到明天,就又坏了,这也太浪费钱了……”就陈瑶这样一个娇生惯养的女人,能静下心来做十道菜?怕不是提前找到酒店,请大厨帮忙做好了,再回来加热,就当成自己亲自做的吧!

“这算什么浪费……”罗排长下意识地说道,显然,这段时间,他已经被陈瑶洗脑了。尤其,现在,根本就没意识到罗清婉的话外之意,只是单纯地陈述自己心里的想法,“也是我们家底子薄,在京城这儿,也没什么根基,否则,早就像其它人家那样在大饭店里摆上几桌庆祝了……”

升学宴,尤其,这种连续跳级,却在少年班招生考试中取得优异成绩,并被中大录取的好消息,当然要大肆庆贺!

但,这一切的前提是陈瑶没有包藏祸心!

“大哥,这不妥。”罗清婉的目光,仿若漫不经心地扫视过那依然紧闭,虽然有浓浓的饭菜香,从门缝里往外钻,却并没有丝毫油烟气息的厨房门,真当她不知道,陈瑶就躲在门后面偷听呢?

也就从没下过厨的大哥,换了其它人,早就发现不对劲了!

“顾参谋长的两位孙女,一位,被华大录取了,一位,被中大录取了。薛将军的孙女,也被华大录取了。据我所知,这两家,都没有摆宴席的想法。”

作为一个农村兵,能在部队里混到排长的位置,心里没点数,那是不可能的。因此,罗排长不仅立刻就听出了罗清婉的话外之意,甚至,其实,最初,他也就是这样想的。之所以会说出那样一番话,只不过是心里的愧疚作怪而已。

“委屈你了……”

“大哥,我们兄妹之间,何必说这些客套话。”罗清婉很擅长打“感情牌”,而,这也正是她能攀上林佟的手段之一,“到了学校后,我会好好学习,争取早点完成学业,将来报效祖国……”

躲在厨房里偷听的陈瑶,只觉得一阵牙酸。这种大话,罗清婉敢说,她都不好意思听!真要“一颗红心”地报效祖国,就不要挖社会主义墙角啊!

“饭好了!”

伴随着陈瑶的话声落下,罗排长和罗清婉纷纷起身,走到厨房里帮忙起来。

宫保鸡丁、水煮肉片、鱼香肉丝、糖醋排骨、红烧肉、啤酒鸭、西红柿炒蛋、红烧豆腐、手撕包菜、酸辣土豆丝。

满满一大桌!整整十道菜!!

“大嫂的手艺真好!”话虽如此,但,第一筷的糖醋排骨下肚后,罗清婉就愣了愣,紧接着,第二筷的宫保鸡丁,第三筷的鱼香肉丝……

直到,她将十道菜,全部尝了个遍后,佯装低头品尝难得的美味,实则心里却满满的嘲讽和讥诮。

果然,该说,陈瑶,确实不愧是陈家女嘛?哪怕“造假”,也不会逮着一家店,让对方帮忙整治十道菜,而是特意找了十家店!每家店,只让对方帮忙做一道菜,且,这道菜,还并不是对方店里的招牌菜。

如果不是这三年来,她和林佟走遍了京城每个角落,尝尽了所有的山珍海味,无意间发现自己竟然拥有一条厨师和美食家们都羡慕嫉妒的“巧舌”,这样细微的区别,她也是不能察觉到的。从而就真会如了陈瑶的意,落入陈瑶早就设下的圈套里!

——觉得,哪怕,陈瑶确实有几分私心,但,待自己,确实尽到了做一名大嫂的职责。而,自己也不应该再继续警惕和戒备陈瑶,而应该打开心房,和陈瑶成为一对“不是姐妹,却胜似嫡亲姐妹”的姑嫂……

第191章 罗家姑嫂翻脸了

听听,陈瑶都在说些什么?

——没出嫁前,每天除了学习,还是学习,根本就没做过家务。

现在会的这些打扫房间、洗衣做饭之类的家务活,都是嫁给罗排长后,因为一颗真爱罗排长,不愿意让罗排长太过为难,在忙完了每天部队里的训练,回到家累个半死的情况下,还要继续操劳家务的疼爱怜惜的心而学会的。

这期间,她无数次跟邻居大妈婶子们请教,如何才能将家里收拾得更干净,如何才能做出一桌美味又丰盛的饭菜,如何才能成为一个合格的“贤内助”,最终,达成“军功章有你的一半,也有我的一半”这样一个骄傲又自豪的目标。

……

这些话,也就只能骗骗自家大哥了,想要骗住她,呵!

就在这时,陈瑶突然笑道:“三妹,你今年4岁,过了年,就5岁,也是一个大姑娘了。现在,又考上了中大,再过几天,就要入学了。这已经是大学生了,也应该注意下穿戴,明天,我带你到华侨商场买些衣服首饰。”

陈瑶会这么好心?

罗清婉心里冷笑,脸上却露出一抹恰到好处的感激和迟疑:“可,大嫂,这些年,你也买了不少衣服给我,在我一个人身上,就花了不少钱。前不久,我整理了下衣柜,发现大部份衣服都不能穿了,寄回家给几个堂妹穿后,我就又添了一些新衣服,已经花了你不少钱了,再添新衣服的话,等到明年,就又不能穿了……”

“你不知道,上次,我寄衣服回家后,爸妈他们就又打电话过来骂我。说我好的不学,非要跟那些瞎讲究的姑娘学,明知道家里很穷,还要为了点虚荣心,疯狂地买漂亮的衣服。也不知道将省下来的这些钱寄回家,不仅能改善家里的生活条件,还能让家里的弟弟妹妹们念上更好的学校……”

“再说了,我听同学说过,华侨商场里卖的东西,不仅贵,还需要侨汇券……”

说到最后,罗清婉的声音轻如蚁鸣,一幅“没给家里做什么贡献,却又要花家里一大笔钱”的歉疚懊恼得恨不得地上突然裂开一条缝,就能立刻钻进去,躲藏起来的可怜又无助的小模样。然而,却保证了不论罗排长,抑或是坐得离她稍远一些的陈瑶,都能听个真切的程度!

陈瑶捏紧了手里的筷子,秀美的面容也有瞬间的扭曲。尤其,在眼角余光留意到罗排长的脸上,竟也浮现一抹赞同欣慰的时候,更是恨不得掀翻面前这桌丰盛的“庆祝宴”!

“三妹,你知道,为什么大家都说‘穷养儿子富养女’吗?”

罗清婉依然低着头,像是认真聆听着,又像是云游天外。

“因为,儿子是一个家族的根基,必需从很小的时候,就培养他们的责任感……女儿从小就应该多涨见识,注意衣食住行方方面面,以免长大后,被男孩子们的一些小恩小惠举动,就给骗到手了……”

“而,对于一个女孩子来说,最重要的是什么呢?可能,你会说学业、事业,但,要我说,最重要的是外表。”

“简单地来说,一个擅长收拾打扮自己,并且会利用衣服首饰来给自己添分的女孩子,绝对比一个不修边幅,却还以自己补丁摞补丁,凌乱枯燥的头发,和指甲缝里没有洗干净的泥垢,以及那看似大大咧咧,实则畏畏缩缩,上不了台面的性情为傲的女孩子,更容易被这个社会厚爱,从而得到许多在旁人看来很不可思议的机会。”

……

罗清婉:“……”这话,没毛病。

但,前提是,不要用一些隐讳地暗示,让她不止一次地想到自己和林佟之间的数次看似巧合,实际却是依靠她煞费苦心算计得来的相遇!

然而,这些,能说嘛?

当然不能!

甚至,她还只能低着头,一脸乖巧地聆听来自于陈瑶这位受着世家贵女教养长大的女人的“指点”!哪怕,眼角余光一次次地留意到了自家大哥脸上的迟疑、犹豫、思索,再到最后的赞同,和双眼闪闪发光,一幅能娶到陈瑶这个女人,就是祖坟冒青烟的幸运表情,在心里恨得牙痒痒的,也不能轻举妄动。

陈瑶嘴角微勾,敏锐地察觉到罗清婉的心思已经飘到其它地方去了,遂微眯双眼,毫不犹豫地提出了自己今晚准备这桌丰盛晚餐的真实目的:“中大是个人才济济的地方,三妹虽然只有4岁,却也必需勉强自己长大,才能早早就挤入成人才能参加的社交圈,从中寻找到一段纯粹的友情……”或爱情。

“以前,三妹没参加过这类聚会活动,难免不知道一些注意事项,正好,这几天,圈子里有好几场聚会活动,我就带三妹去体验一下……”

……

【大人,特大新闻!】

正指挥着满院植物,将成熟的蔬菜水果,全部送到离它们最近的藤箱里的薛玲,挑了挑眉:“说来听听。”

【罗家发生惊天动地大争吵,陈瑶和罗清婉两人,你抓我一把,我挠你一下,两人在众目睽睽之下,展现了‘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泼妇骂街手段!】

【罗排长和林佟想上前分开两人,却反被这两人无差别的攻击抓花了脸,拽掉好几把头发,一幅衣衫不整,狼狈不堪的模样,败退到三米开外。】

……

薛玲:“……”

这,真是她认识的罗清婉和陈瑶?不是被什么莫名其妙的东西附身了?

其实,这样的疑惑,连和这两位不那么熟悉的薛玲都有,就更不用说罗排长和林佟这两人了,更是一脸的怀疑人生的三观摇摇欲坠的茫然懵圈。

“大嫂,我知道,你嫁给大哥,是低嫁,就像你那些朋友私下里说的那样,我们家也是攀上了你们陈家,我大哥才能在现在这个年纪,就被提拔为排长……”

“……”陈瑶嘴唇动了动,想为自己分辨几句,却又根本就找不到一个插话的机会,就连一向清明的大脑,也因为罗清婉这突如其来的当着罗排长和林佟两人,以及众多围观看热闹的邻居的面“巅倒是非黑白”的举动而化为一坨浆糊。

不必抬头细看,都能敏锐察觉到罗排长那急剧变幻的神情,罗清婉心里冷笑,脸上却一脸对陈瑶如此行事的震惊和失望。

“这些年,我们家待你如何?够情深意重了吧!就算你整整三年,都没有怀孕,我爸妈他们有没有催过你?说过你一句不好听的?你也知道,我们是农村人,农村那地方,做了人媳妇,如果一年半载没怀孕,就会被人指指点点,说我们家千辛万苦挑了只不下蛋的母鸡……”

“这些,我爸妈他们给你说了吧?没有吧!所有的苦水,他们都自己咽下去了,还要在你焦虑不安,愁苦烦闷的时候,煞费苦心地安抚你,说儿女也是要靠缘分的。缘分到了,就会来了,不要着急不要慌,先养好身体这类的话。我爸妈他们对你,够掏心掏肺了吧?”

“好了,说到底,生不生孩子,什么时候生孩子,这是你和我大哥夫妻俩私下里关起门来,可以自己探讨解决的事情。我这个做妹妹的,也就不要掺和太多,免得成为你朋友嘴里那见不得你过好日子的‘搅家精’小姑子!”

“现在,当着大伙的面,我们来谈谈,为什么,你明知我有对象,还要带着我参加那些相亲宴。逢人就说我是中大新生,未来前途一片光明,虽然出身低了些,但,有陈家这门姻亲,再加上我自己学业事业一把抓,虽然不能嫁入顶级世家豪门,嫁到一些在京城也能排得上好的二三流人家,做不了当家主母,做一个次子或幺子儿媳妇却是没问题这件事吧!”

在罗清婉按不住满腹的滔天怒火,言词犀利地指责陈瑶的时候,若说,最开始,陈瑶还有些忐忑惶恐,那么,随着大脑慢慢地褪去最初的茫然,一点点地恢复到平日里的清明,陈瑶就立刻明白,在眼下这种稍有不慎,就会被罗清婉踩着肩膀,一步登天,成就“天资聪颖,勤奋自勉,哪怕,出身清贫,又有狠毒心肠的大嫂在一旁算计坑害,却依然秉持一片良善宽和的心态,不愧是能考取中大少年班,更能让林家这样的家族,也默许为林佟对象的姑娘!”

“三妹,你今年才4岁,虽然,在你出身的那个小山村,像你这样年纪的姑娘,都已经可以说亲了。但,在京城,像你这个年纪的小姑娘,还正是念书学知识,充实自己大脑和心灵的时候。我这个做大嫂的,经历那十年,也都没有放弃对学业知识的追求,才能成为重新恢复高考后的第一批大学生。”

“你大概不知道,包括我在内的这批大学生,有多么地渴求学习……”

说到这儿时,陈瑶还摇了摇头,看向罗清婉的目光,就如同看一个明明享受着最好的学习生活条件,却不知道珍惜,反还将心思放到其它一些琐碎事情上,极其不懂事的小姑娘一样。

“那些年,我吃尽了苦,却一直满怀希望,并没像其它人那样,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而放弃,最终,才等来现在的好日子,又怎么会见不得你好一样,让你也经历我这样坎坷磨难的人生?”

“也许,你现在觉得,我说的话不中听,不愿意听。但,再过几年,你就会明白我这番‘苦口婆心’了!”

“我知道,你们这个年纪的小姑娘,都难免有些青春懵懂的情怀……”

说到这儿时,陈瑶还佯装无意地看了眼站在一旁,一脸担忧怜惜地看着罗清婉,偏偏,偶尔扫到自己这个方向的时候,眼眸里满是狠厉阴冷的林佟,心里冷笑不已,只觉得林佟还真愧为林家子,竟然会被罗清婉那根本就上不了台面的小手段给收拾得服服贴贴,跟一只怎么折腾,也翻不出如来佛掌心的孙猴子一样!

“你摸着良心说说,我为什么要带你参加那些宴会?不正是因为你今年虽然只有4岁,却已经被华大录取了,成为了一名板上钉钉的大学生,哪怕你年纪小了些,却也必需及时做好准备,才能顺利地踏入这些交际圈!”

“我为了你的未来,抹下脸面,跑回娘家,求娘家人帮忙找来各种宴会的请贴,才能带着你频繁地出席这样的宴会!我为什么要这样做?不就是想让你在进入大学学习之前,能提前认识这些天赋才华并不逊于你,甚至,比你还要高许多,早早就被华大中大这些重点大学录取,还破倒被推荐为公派留学生的世家子弟们!”

“结果呢?你又是怎么想的?合着,我这些为你好的安排,到了你嘴里,都变成了将你像一件包装精美的货物,推销给那些买家这类说起来,我都觉得脏了嘴,想起来一次,我就觉得心窝子痛的话!”

“早知道,你这样没良心……”陈瑶有些哽咽,却也知道“见好就收”的道理,尤其,在听到周围邻居们嘴里那越来越大的议论声后,更是微微垂眸,眼底浮现满满的嘲讽和讥诮,“都说‘家丑不可外扬’,原本,我是不打算将这件事情闹到外人面前的,可,谁能想得到,唉……”

眼见,林佟剑眉倒竖,脸带盛怒,一幅要为被自己“欺负”了,而有些“百嘴难辩”,只能装出一幅柔弱得风一吹就能吹跑,泪眼涟涟模样的罗清婉出头模样,陈瑶忙不迭地将自己准备的最后一击奉上。

“我一直以为,大院那些流言蜚语,只是一些看不惯我们家日子过得舒坦顺心的人胡编乱造的。甚至,为此,我还数次回娘家,找爸妈讨个能一劳永逸地解决这些流言蜚语的好法子。万万没料到,这世间的流言蜚语,还真是‘无风不起浪’!你……竟然,真得和林佟在处对象!”

“你是不是忘记了,你今年才4岁啊!正是一个应该将所有的时间和精力都投注到学习上,从而让自己未来走得更为稳健的年纪!退一步来说,你知道,什么叫爱情和婚姻吗?你又为此做了充足的准备吗?按照你们现在,还需要靠家里养的情况,你们能应对两人结婚生娃后,每天必需考虑的柴米油盐酱醋茶这样平淡如水的生活,和周围亲朋友人的必备人情交际吗?”

……

第192章 林罗两家要联姻了?

罗清婉vs陈瑶这一局,最终,以“早有准备”的陈瑶,获得最终胜利!

“这就是‘一山更比一山高’‘强中自有强中手’哪!”

这般感慨着的时候,薛玲也依然让植物们盯紧了罗清婉和林佟。

以罗清婉那“什么都吃,就是不吃亏”的个性,因为那样一场丰盛的庆祝晚宴中,陈瑶的故布疑阵,而一着不慎,就上了陈瑶“恶当”这个引子,引发出来的一系列麻烦事情,能不尽心回报陈瑶一番,才怪!

而,能在罗清婉不防备的情况下,“坑”了罗清婉一把的陈瑶,又岂会是盏省油的灯?

果然,让敌人内斗,才是“不损一兵一卒,就消耗敌人能力”的最佳方式!

这般想着的时候,薛玲不慌不忙地指挥着植物们,用枝条将装满了新鲜蔬菜水果的藤箱,或推,或拉,或拽地运送到墙角专门堆放这些东西的地方。

再过几天,就要开学了,她,忙着呢!

不过,这并不妨碍薛玲在忙碌的间隙,听植物们闲聊八卦,不仅能调节放松身心,还能进一步更新自己掌握的“情报”。

唯一让薛玲有些哭笑不得的,就是有的时候,天真懵懂的植物们“八卦”的方向有些不太对。

比如说,这天,院子里的植物们,不知哪一株起头,率先道:【大人,林佟和罗清婉这一对,又到林荫小道偷情了!还又一次弄脏了紫茉莉睡觉的地方,让紫茉莉烦得连叶子都掉了一多半,每天的花也不想开了!】

【错了,那不叫‘偷情’,那叫最亲密的接触!通常,适用于感情甚笃,却不被亲朋友人看好,甚至,被家里长辈威逼利诱,手段尽出,就为了让他们分开的一对苦命鸳鸯!】

【说了半天,不就是‘生米煮成熟饭’!】

……

薛玲抚额,啼笑皆非:“瞎嚷嚷什么?不就是拉个小手,搂个小腰,再亲个小嘴,咋到了你们嘴里就变成了‘生米煮成熟饭’?”

就算罗清婉这个“穿越女”,上一世,生活在一个经济至上,且,科技信息爆炸的年代,别说谈一辈子恋爱,不踏入“婚姻”这个坟墓,就是认识没几天的闪婚闪离都不叫一个事,但,别忘记了,眼下,可是七八年,思维老旧到一对热恋中的男女,甚至,扯了结婚证的人,都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牵手,搂搂抱抱,这样的行为,通通都会被围观的人嘲讽讥诮鄙夷看不起,指指点点地说这两人“不要脸”的年代!

这种情况下,除非,罗清婉的脑子被翔糊住了,否则,绝不可能做出这等挑衅整个世界观念的行动来。

更何况,今年,罗清婉才多大?不过4岁而已!林佟呢?也不过岁!这两位,可都归属于“未成年人”!

退一步来说,就算罗清婉真得脑袋进水了,一时鬼迷心窍,做出些什么不该做的事情,但,林佟呢?受着林家“精英”教育,土生土长的林佟,能不知道这个年代里,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万万不能做?!

……

满院的植物们,疯狂地摇摆着自己的身体,仿佛约好了一般,齐刷刷冲薛玲吼道:【不是这样的……】

薛玲愣了愣,正准备说些什么,恰逢此时,客厅里的电话响起来了。

“行吧,你们再多关注下他们,我先去接电话……”

植物们特别地委屈:“……”大人怎么就不相信它们呢?虽然,它们中间,确实有那么些刚刚才启灵,对外界环境变化一幅茫然懵懂,和人类那些两三岁天真不知世事的小孩子一样,但,它们中间还有活了几百来岁,不仅比普通人类活得还要久,还是真正见多识广的“前辈”呢!

它们不明白的事情,这些老前辈们还能不明白?

植物们的哀怨和郁闷等情绪,薛玲是体会不到的,只因,此刻,她正和电话那端的林佩外婆闲聊:“哪里哪里,你过奖啦!只是一时侥幸,对的,侥幸而已……”

“你这小姑娘也太谦虚了,这可不是什么侥幸就能得来的成绩……”

对方还准备再跟薛玲这个有趣的小姑娘闲聊几句,奈何,架不住,一旁上窜下跳,还拿悲愤目光瞅着她的林佩,在“忍无可忍,无需再忍”的情况下,犹如一枚小炮弹一样,冲到了她怀里,霸占了一个最舒适的位置后,就又顺手夺走了电话。

“玲玲,你都跟外婆聊些什么?聊得这么开心,都忘记我了吧?”

“我忘记谁,也不会忘记佩佩你呀!”薛玲笑嘻嘻地说道,“你什么时候能回来?”

“唉……”提到回家的事情,林佩就不由得长叹了口气,胖乎乎的小脸上,也破天荒地浮现一抹叫做“哀怨”的神情来,只令一旁的外婆忍笑不已,觉得这两个小姑娘,还真是一个比一个有趣!

林佩瞪了外婆一眼,很不满意外婆这种不一致对外,反还搞起内斗的举动,打定主意,等挂断电话后,一定要和外婆好好聊聊这件事,就又道:“爷爷说,家里那些‘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的小兔崽子们都送去部队参加特训了,我们这些闹腾起来,同样能让人感受到‘一个女人,等于五百只鸭子’效果的小姑娘家家,也都送出去学习琴棋书画等技艺了,家里一下子就清净了不少。”

“他年纪大了,精力不济了,这难得的清净日子,想再过一段时间,不想那么早就面对我们在前面闹腾,他跟在后面给我们擦屁股的愁苦生活。所以,就特意要求我们都要在外婆家里,待到开学前两天才能坐车回去。”

“怪不得,这两个月里,每天除了吃饭,其它时间,我都在家里找不到爷爷的身影!”薛玲撇嘴,合着,这几位老爷子还没退休,就提前享受起悠哉惬意到让人艳羡的美滋滋退休生活了呢?!

“那你一个人待在家里,不害怕吗?”

偌大的房间里,只有薛玲一个人,这样孤寂清冷的生活,林佩没办法想象。只因,一旦降临到她身上的话,肯定会惊惶害怕到瑟瑟发抖,根本就没办法安心做事,就更不用说,像薛玲这样一脸享受地与人说笑……

在这一刻,林佩突然想到家里长辈们曾提到的薛玲过去八年,也是被忙碌于工作的父母扔在家里,被打着“照顾”旗号的邻居,明里暗里地欺负了整整八年的事情来,脑子里仿佛突然窜过一道亮光般,立刻就明白了薛玲之所以会享受这样生活的缘由!

林佩的手指,无意识地绕着电话线,虽然,她今年也只有八岁,却也明白,和人闲聊,尤其,对方还是自己认可的“好朋友”的情况下,说出来的每句话,做出来的每个举动,都不能戳到对方“心窝子”上。

否则,这,还能叫朋友吗?

“你就应该和我一起过来外婆这儿,跟外婆学习琴棋书画。这样,闲下来的时候,我们还能一起说笑玩耍……”

“可是,那样的话,我就不能及时报名,参加少年班首届招生考试啦!”虽然,并不知道短短时间里,林佩又“脑补”了些什么,但,薛玲并不会在电话中堂而皇之地询问对方,只是顺势转移话题,“我本来还想着,如果你能早点回来,就能尝尝我亲手做的蛋糕饼干,再帮着提提建议……”

“你会做蛋糕饼干?”林佩的注意力,立刻就被转移了,“就是百货商场里买的那些吗?”

“要不要,我给你报报名字?”不等林佩回话,薛玲就扳着手指,像电视剧里的店小二一样,“劈里啪啦”地报出一长串糕点饼干名来,“鸡蛋饼干、牛奶饼干、手指饼干、曲奇饼干、红糖燕麦饼干、水果蛋糕……”

“咕嘟!”林佩忍不住咽了口口水,只恨不得自己突然长出一双翅膀,能立刻就飞回京城,抵达薛家,溜进厨房,将薛玲做出来的这些光听名字,就觉得特别美味好吃的蛋糕饼干,全部塞到肚子里,再心满意足地扶墙离开!

到是一直搂着林佩,“被迫”听着两个小姑娘闲聊的外婆,一脸的惊诧和不可置信。不过,却并没有打断两人闲聊的话,更没有说出自己心里质疑的打算。

而,此时,薛玲已经炫耀起,自己带着这些美味的糕点饼干,到了薛志国四兄弟参加特训的保密部队,遭到无数人疯抢,让人见了就忍不住生出一种“自己的辛苦,得到旁人认同”的兴奋和激动这些事情来。

末了,薛玲才一脸遗憾和叹息地总结道:“可惜,过几天,我大哥、二哥、三哥和四哥也就结束这次特训,然后,就又要坐车回学校了,要想再吃到这些东西,就得等到今年寒假的时候啦!”

“那他们也吃了一个月,比我好多了……”林佩扁扁嘴,有些委屈,“等过几天,我回去的时候,你也开校了,就算我想吃你做的蛋糕饼干,也没机会了……”

“谁说的?”薛玲笑道,“华大又不是部队,周末也会放假,到时候,我不回家,难不成,还要待在空荡荡的宿舍里呢?”

“对哦!”林佩一拍手,“我决定了,周末两天,就住在你家里!”

“行,没问题!”薛玲毫不犹豫应下来,别说林佩这个性格有些“大而化之”的姑娘了,就算“心细如发”的顾美美,和她寸步不离地待上个几天几夜,也不可能察觉到她闲聊挥手间,以自己身体为中心点,往外漫延开来的木系异能。

真要说有什么不同的话,最多,就是觉得待在她身旁的时候,特别地舒服自在——这是因为,木系异能自带的“生机”!

……

接下来,两人又闲聊了一些其它话,包括这次少年班首次招生,罗清婉和顾美美这两位,都被中大录取了,而,薛玲和顾珊珊则被华大录取,这偌大的军区大院,也就他们四位被录取了,报名和录取比例几乎达到8。

没办法,谁让大院里长大的孩子们,不论男女,大多都将部队当成自己人生未来的首选奋斗目标呢?因此,这次赫赫扬扬的少年班首届招生考试,整个京城军区子弟学校,加起来近一万人,报名的只有不到五十人!

……

之后,薛玲又陆续接到了三位伯伯和伯母的电话,以及,包括自家亲哥在内,十六位哥哥们的电话!

以至于,三个小时后,终于结束了这漫长的通话,揉搓着耳朵,继续在厨房里忙碌,准备自己刚才和家人闲聊的时候,无意中突然冒出来的一个新式蛋糕方子研究的薛玲,就顺理成章地将植物们那没来得及说完的话给抛到了后脑勺。

等到夜深人静,似睡非睡,似醒非醒状态下,薛玲终于记起这事,却也只是随口嘟嚷了一句,并没将它放在心上。

——估计,那群植物们大惊小怪了……

很快,薛玲也真切地体会到了“打脸就像龙卷风,永远来得那般迅速,让人无法提防”这句话的真谛。

“啥?”薛玲惊诧地瞪圆了眼,伸手,掏了掏耳朵,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爷爷,你说啥?我没听错吧?林家要为林佟和罗清婉这两位安排订婚?开什么玩笑!他们今年一个岁,一个4岁,还没成年,就准备谈婚论嫁了?这真不是拿婚姻和自己的未来前途开玩笑呢?还是说,林家和罗家两家人的脑袋都被驴踢了?”

“不就是订个婚?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薛将军坐在竹椅里,一脸淡然地翻看着报纸,仿佛最开始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被震惊得“喷茶”的那个人,并非他自己似的。

“爷爷,你就没什么想说的?”不得不说,薛将军这幅镇定自若的神情,确实让薛玲迅速从茫然懵圈的状态中走了出来,脑子也飞快地转动起来,很快,就捋出这件事情发生前后的种种疑点,不由得凑到薛将军面前,一脸好奇地问道:“我记得,你跟林爷爷是‘同一个壕沟出来的战友’,真正能‘穿同一条裤子’的亲密无间关系。这样大的事,他就没提前找上你唠叨下,诉诉心里那些憋屈?”

第193章 真相是什么?

“瞎说什么?你林爷爷那人,会是委屈自己的人?”

话虽如此,然而,就连薛将军自己都有些不得劲。

毕竟,活到他们这个年纪的,吃过被人贬低蔑视的苦,也享受过成为“人上人”的权势和荣耀,可谓是真正地经历过风风雨雨,也见识过人心倾扎,就算年轻的时候再如何地气盛,再如何地算无巨遗,阴狠毒辣,年纪大了后,也不希望自己数十下如一日煞费苦心才经营出来的名声,一朝被毁!不论是家族的名声,还是自己个人的名声!

而,如今,林将军默许,林家做出来的为林佟和罗清婉订婚的这个决定,就是在给林家抹黑!

“这就奇怪了。”薛玲佯装没听出薛将军的话外之意似的,难得地来了些和薛将军继续探讨此事的兴趣,“就算是亲朋好友都在一个村子,再远一些,也就邻近几个村子,根本就没出县城地界的农村,谈到定婚这件事,也不会悄无声息地就定下。而,从双方父母见面,到安排定婚要准备的事情,这中间,最少也要半个月时间。”

“林佟和罗清婉这两位呢?我们先不说他们的年纪,就说大家都住在军区和大院,每天也过着‘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日子,突然在没有任何征召的情况下,这两位就说要定婚了?并且,还将时间安排在了五天后,这时间,真不会太过匆忙得让人怀疑?”

怀疑什么呢?

当然是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情,然后,被双方家长,尤其,被任何情况下,都会让人觉得女方吃亏的家长逮了个正着!

当然,除此之外,就是林家很不满意罗清婉这个未来的孙媳妇,才会无视众人约定俗成的世家“联姻”中,涉及到的订婚这件事,少则半年,长则三五年时间的安排!更深一层次的含意,莫过于林家不满意林佟,所以,有准备放弃林佟这个长房幼子的打算!

“再说了,按照我们国家国情,在林佟行三,上面还有两位亲哥,两位亲姐的情况下,遵循‘长幼有序’的说法,在林佟两位亲哥都没订婚的情况下,就突然安排林佟的订婚宴,谁听了这件事情后,不会觉得有猫腻?”

“当然,最最重要的,这次订婚,竟然不摆宴席,就连请一些亲朋友人在自家摆几桌,喝喝酒,谈谈天,说说地的安排都没有!”说到这儿时,薛玲特意顿了顿,放松身体,靠在竹椅上,挑眉,戏谑地道:“到了这份上,爷爷,你还能告诉我,这是很正常的,我才服你!”

“不然呢?”这回,薛将军终于抬头,看向薛玲了,“你才多大,见过多少事……”

“不听不听,和尚念经!”薛玲捂着耳朵,表明自己“不得到真相,暴力也不合作”的态度,“也就是我,知道林家的家风,更明白林爷爷眼里揉不了沙子的铁血性格。否则,肯定会像外面那些不明白事实真相,听风就是雨的人一样!”

“外面那些人都在说什么林家肯定是因为罗清婉被中大录取了,知道罗清婉名下有两家工厂,每年都能净赚好几万块钱,所以,才本着‘肥嫩的肉,得早点叼到碗里’的想法,急急忙忙地安排两人定婚,给两人,尤其,罗清婉身上盖一个‘林家未来儿媳妇’的戳!”

“也免得罗清婉到了中大,凭借自己在学业和事业上的天赋才华,而散发出无穷尽的魅力,吸引到无数的狂风浪蝶。这其中,不乏那些和林家家世地位相当,或者,比林家还要高上一个层次的家族。”

“而,一旦,这些家族那些被寄予厚望,精心培养出来的子弟们也盯上罗清婉这块肥肉,展开疯狂的追求,那么,最终,罗清婉这块香喷喷的肥肉会落到哪家?那就不好说了!毕竟,自古以来,就有‘烈女怕缠郎’的说法!”

“更何况,林家是军人世家,在林爷爷的言传身教之下,每一个人都特别地正直,虽然偶尔也难免有些自己的小心思,却绝不会想到用一些上不了台面的阴损主意害人。不过,谁知道,那些看中罗清婉才华和潜力的家族子弟们,会不会使出这样的手段来呢?到时候,就算罗清婉和林佟之间,再如何地情深意重,就算林佟再如何地表明自己不记前嫌,依然如故地疼爱罗清婉,但,林家也不可能同意林佟娶罗清婉……”百炼神体

“嗷……”

剩下的话,湮没在薛玲喉咙间。

“爷爷,你干嘛打人?”猝不及防之下,被薛将军不知何时卷成筒状的报纸,重重地敲在额头上,忍不住痛呼一声的薛玲,捂着额头,一脸控诉地说道,“‘君子动口不动手’,咱们都是明事理的人,怎么能一言不合就打人?你这是虐待、苛待儿童,对我这个儿童的心理造成了不可磨灭的阴影和伤害,给再多钱财上面的补偿也不能弥补的!”

“咚!”

这回,早有准备的薛玲,犹如一只滑溜的鱼,又犹如一只灵活的小松鼠一样,一下子就窜到了椅子后面!

而,薛将军再次挥出去的纸筒,则敲到了竹椅的椅背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啧啧……”薛玲摇着头,拍着胸膛,一脸“劫后余生”的表情,嘴里还不忘记感慨道,“爷爷,体罚是不道德的,咱们家不提倡这手段。就算我说的话,戳到了你的心窝子上,你也不能恼羞成怒地忘记了我是娇软脆弱的小姑娘家家,受不住你那铁砂拳的攻击啊……”

薛将军:“……”

眼前这个伶牙俐齿,调皮捣蛋的小姑娘,是自家五代单传的“小公主”,要忍住,不能像对待家里那些皮糙肉厚的小兔崽子一样,拿着棍棒满院子的撵着揍!

深呼吸了好几次,才压下胸腹间翻腾怒焰的薛将军,狠狠地瞪了薛玲一眼。

如果是平时,薛将军肯定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不过,眼下,怒气翻腾的他,根本就没办法收敛起眼角眉梢间流露出来的煞气——上过战场,杀敌无数的将士们,身上才会出现的浓重煞气!

如果,薛玲没有觉醒上一世的记忆,那么,面对薛将军这样竭力忍耐克制,却依然犹如下一刻就会“暴走”的可怕凶残猛兽模样,还真会吓得双眼一闭就晕过去。

而,现在嘛?

薛玲眨了眨眼,视若无睹,甚至,还不忘记继续展现自己的“嘴炮”功力:“爷爷,我这说得都算是美化过的故事啦,如果是外面那些最喜欢说家长里短的大妈婶子们,那是分分钟就能编造出无数个‘恩怨纠葛’的故事来!”

“如果,这背后,再来点其它人插手……”比如说,顾家,再比如说,罗家,陈家。

“那么,谁知道,这流言蜚语,‘一传十,十传百’,传到最后,会不会就让人觉得这才是事实真相?到时候,就算林爷爷出马,怕也是洗不干净一盆又一盆泼到自家身上的污水!”

“……所以,作为和林爷爷‘穿同一条裤子’的好兄弟,你,就真得忍心眼睁睁看着林爷爷为国家兢兢业业,勤勤恳恳地奋斗了一辈子,临到老了,还落得一个身败名裂的下场?”

“瞎咧咧什么?”薛将军额头青筋爆裂,那些话,听起来很正常,很有“忠言逆耳”的风范,然而,由薛玲的嘴里说出来,再配上薛玲那幅“苦大仇深”的神情,咋就总觉得不对劲?

“行吧!”薛玲摊手,耸肩,嘴里还不忘记小声“嘀咕”:“也不知道你们这些老人家,心里都在想些什么,一个两个的,年纪一大把了,就没年轻时候的冲劲,说话做事都畏畏缩缩,瞻前顾后……啧!要我说,这该出手的时候,就必需出手,还要达到‘快、准、狠’的目标,否则,谁见了,不觉得你们是随便谁都能上前欺负一下,肆意揉捏一通的软柿子,才怪!”

薛将军:“……”好话坏话,都被薛玲说光了,他还能说什么,做什么?当然只能将被自己卷成筒状的报纸捋平,继续翻看没读完的消息啦!重获星生[娱乐圈]

至于劝说林将军?

唉!如果,这件事,真是那么简单,林将军也就不会连续好几个晚上,都拉着他和王将军两个人喝闷酒了!

在薛玲和薛将军探讨林佟和罗清婉这桩订婚事件背后隐藏的真相的时候,罗家也爆发了一次惊天动地的争吵。

罗排长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不过是像以前那样,离开军区,出个任务,回来后,就面临这样的噩耗。

“陈瑶,你为什么不拒绝?”

罗排长脸色铁青,身侧的拳头捏得咯吱作响,靠墙站着,明明不到180cm的身高,却偏偏站出了千万丈巨人的“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磅礴气势。

“砰!”

卧室门撞到墙壁上,发出来的巨大声响,带来的让人心惊肉跳感,完全比不上眼下罗排长这一幅犹如看“杀父夺母”仇人般的狠戾!

坐在梳妆台前,正随手拿起一瓶面霜,往脸上涂抹的陈瑶,手一抖,那一瓶她煞费苦心,托了一个又一个人帮忙,才从国外买回来的面霜,就这样,砸在了地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

浅黄色的面霜,洒落一地。

一百块钱的面霜!

才用了不到五次!!

陈瑶来不及心疼,下一刻,就被罗排长身上散发出来的这股“择人欲嗜”的气势给刺激得火冒三丈,柳眉倒竖,想也不想地指着罗排长:“你什么意思?一回到家,就无缘无故地对着我发火?我陈瑶欠了你们罗家什么,就该成为你发泄的对象?啊?你给我说清楚,不说清楚,这日子就不用过了!离婚!!”

出嫁前,在陈家,陈瑶虽说算不上千娇百宠,但,从小到大也是无忧无虑的。因为有那么些聪明劲,一路从小学,初中,念到了高中,然后,就靠着家里在教育界的关系,顺利的成为了一名老师。

原本,出身书香门第之家的陈瑶,和农村出身,家里有一堆拖累,在京城也没有个什么倚靠的罗排长,两个人之间隔着天堑一般的距离。

偏偏,这世间的命运,就是这样地让人说不清道不明。

一场充满波折的“英雄救美”的故事,而让两人相知、相识,进而相爱,最终,在陈瑶“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手段下,陈家不得不将自家那早已“胳膊肘往外拐”的姑娘,下嫁给罗排长这样一个农村人,并做好了自家一辈子帮扶拉扯罗家人的决定。

可惜,再深厚的感情,在柴米油盐酱醋茶的日常生活中,都会有被磨平的一天。陈瑶和罗排长两人这段原本就不被众人看好的婚姻,也如此。

不过,即便如此,陈瑶却也因为家族父母长辈们的言传身教,而并没有动过离婚的念头。甚至,因为这三年,一直没为罗家生下个一儿半女而心怀愧疚,对在公婆面前,一意孤行地将这件事情全部扛下来的罗排长,也多有体贴、温柔和关切。

如果,这期间,没有其它的事情发生,那么,久了后,两人也会像周围其它人家一样,过着偶有小吵小闹,在困难灾祸降临的时候,依然会携手并肩,共同应对的“少年夫妻老来伴”这种看似平淡,却又处处弥漫着温馨幸福的生活。

奈何,架不住,前段时间,因为陈瑶带罗清婉参加宴会这件事,而让罗清婉记恨上陈瑶,两人维持了三年的表面和平,就此被撕扯开!

虽然,世人常说“清官难断家务事”,但,大院总有那么些闲来无事做,就喜欢到处跟人“八卦”的大妈婶子们,因此,不论陈瑶和罗清婉两人使出什么样的手段,到了这些大妈婶子们嘴里,两人都被拖出来肆意点评了一番。

这种情况下,不仅陈瑶经营出来的“端庄贤淑,温婉良善”名声受损,甚至,再这样下去,很可能会影响到陈家维系多年的“书香门弟”在旁人心里那清贵矜傲的印象。

第194章 离婚!

因此,在和罗清婉的这场“斗争”中,并没能取得自己预料中屡战屡胜的成绩,反还时不时就被罗清婉反算计的情况下,陈瑶的脾气,又怎不会一日日地变得暴躁易怒起来?

尤其,在那些曾经家世地位不如她,却偏偏嫁得比她好,靠着夫家和娘家,过着比目前的她还要幸福安稳的生活,真正“事业、婚姻和儿女三丰收”的“朋友”们,得知这些事情后,毫不犹豫地凑上前,嘴里说出来的那些有意无意地“关切”话语,都在挑衅着她那一根本就摇摇欲坠的理智之弦!

最重要的是,过去三年里,罗排长虽然有些少言寡语,却从没曾冲她发过脾气。

甚至,说句不好听的,就连她偶尔受到外界的刺激,而情绪暴躁到不管不顾地牵怒到罗排长的时候,罗排长也会放下脸面、尊严和傲骨,像一只忠心的大狗狗一样,腆着一张脸跟前忙后,许下无数的话来安抚住她。

而,现在呢?

才刚刚出了任务的罗排长,回到家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披头盖脸的一通喝斥不说,还一幅凶残暴戾到下一刻,就要冲上前来,将她撕个粉碎的模样!

让不论出嫁前,还是出嫁后,都过着被人捧在手心里娇宠般舒适惬意生活的陈瑶,如何能忍?

“你……”兜头一大桶冰水,就冲罗排长泼了下来,只冻得他瑟瑟发抖,那些积聚起来的磅礴怒气,也犹如被戳了个大洞的皮球一般,迅速地扁了下去。

离婚?

离婚!

此刻,罗排长满脑子都是这两个字,放在身侧,原本,紧握成拳的手指,也不知何时无力地松开,整个人,就像被霜打过的茄子一样,蔫了。

虽然,这个年代,一旦,夫妻离婚,那么,不论过错在哪一方,最终,在世人眼里,都是女人的错。尤其,越是枝叶繁茂的家族,就会越发地在乎这些,往往造就一大批“同床异梦”的夫妻档。

但,别忘记了,任何年代里都有特例。

而,以陈瑶在陈家那“如珠似宝”的待遇,以陈家和罗家那到了现在,依然是“天壤之别”的家世地位,一旦,陈瑶提出离婚,那么,只怕陈家人会兴奋激动得毫不犹豫地就将他们押到婚姻登记处!

当然,不到万不得已,陈家不会这样做的。

毕竟,这女人,不论有没有生育过,离婚后再嫁,大多都是给人当后妈的命……

这般宽慰劝说自己一番后,罗排长那满腹的忐忑惶恐,总算减弱了几分,却佯装受到太大刺激一般,不再掩饰满腹的疲惫和倦怠,茫然和犹豫,愤懑和怨怼:“你不知道?”

瞅瞅,这仿佛没吃饭一般有气无力,又仿佛痛到极点,从灵魂深处发出来的嘶吼!

半蹲在地上,捡起瓶子,看着里面那剩下的节省一些,也只够涂抹十来次的面箱,陈瑶捂着胸口,佯装被罗排长那莫名其妙的行为给伤害到似的,身体摇摇欲坠,然而,微垂的眼底却一片嘲讽和讥诮:“你觉得,我应该知道什么?”

罗排长皱了皱眉,虽然,心里并不相信陈瑶的“不知情”,脸上却只露出浓浓被人蒙在鼓里的愤怒:“这一路,逢人就恭喜我,说我们罗家养了个好姑娘,年纪轻轻就攀上了林家,以后,在部队,我就能青云直上……”

当然,事实上,没有人会傻到当着罗排长的面,说出这样直白的话。但,罗排长也不是个傻的,又怎么会分辨不出那些人表面上的恭维和祝贺下掩藏的羡慕、嫉妒、嘲讽和讥诮?

任何时代,走后门,都不是正道。尤其,罗排长这种“将自家嫡亲妹妹,献给上司儿子来邀宠”的行为,更是让人鄙夷不屑!

哪怕,表面上,众人碍于林家在军中的权势地位,而不得不捧着供着罗排长,大手一挥,就将所有简单又容易赚军功的任务都分给罗排长,让罗排长在最短的时间里完成“升职加薪,走上人生巅峰”的光宗耀祖目标,但,私下里,众人又会如何地议论?

原本,罗排长就因为娶了陈瑶,而被人私下里安上了个“吃软饭”的标签。如今,又将因为罗清婉和林佟定婚这件事,而被安上个“卖妹求荣”的标签!

这情况,世间有点血气的男人,都无法容忍!

更何况,罗排长这种出身农村,却凭借那样一股永不服输的信念,而纯粹依靠自己的能力,而被提拔为“排长”的男人!

是的,即便,这中间,确实有着某些让人叹为观止的巧合,但,事实上,罗排长军衔职位上的提升,确实不是依靠陈家的帮忙。

毕竟,陈家虽自诩书香门弟之家,在文化艺术方面确实有着不非的影响力,但,在军队中,却是陈家坐镇的老爷子出面说话也不好使的!

偏偏,就算这样,都有无数的人,将“吃软饭”这顶帽子,强硬地扣到了罗排长头上,觉得罗排长的这个排长位置得来不正当!

谁让在罗排长和陈瑶结婚后,不到一个月,罗排长就升职了呢?

当然,真这样说的人,还是少数。真正“人云亦云”的蠢货,更是少之又少。大多这样议论的,不过是一些闲来无事做的大妈婶子们,因为自家儿孙没能升职加薪,而因此嫉恨上罗排长,从而不遗余力地宣传起罗排长的“怂货”本性来。

对此,罗排长心知肚明,也没将这件事情放在心上。

甚至,私心里,还有些沾沾自喜,觉得自己实在太优秀了,才会被人嫉妒,被人这样编排自己。而,只要自己的日子一天比一天过得好,就能像看跳梁小丑一样欣赏他们肆意蹦跶,却怎样也没办法对自己造成任何伤害,反还憋屈得快要疯魔的模样。

但,“卖妹求荣”这个标签,可不是那么好洗白的!

正喋喋不休诉说自己满腹憋屈的罗排长,连陈瑶的“出谋划策”都没等来,就更用不说宽慰和劝说了!

于是,说到气愤处,就快按不住满腹的洪荒之力,将桌子拍得“砰砰”作响的罗排长,下意识地抬头,看向仍然坐在梳妆台前的陈瑶。

明亮的镜面,清楚地映出罗排长那愤怒却又无能为力的模样,只令,正因方才那一幕而气闷不已的陈瑶,突然间就释然了!

——确实,她,错了!打最初,就错了!

跟这样的人斗气,到最后,伤害到的,除了那些真正关心疼爱自己的亲人,还能有谁?罗排长吗?还是罗清婉?再或者是那些虽然是农村人,却将“当面一套,背后一套”这种手段玩弄得炉火纯青的罗家人?

“你有什么好气的?”

清清冷冷的声音,从陈瑶的嘴里说出来,落到罗排长耳里,却让他心里一个“咯噔”,到了喉咙的指责控诉之类的话,就犹如卡壳一般,怎样也没办法顺利地说出来。

“这一切,不是正中你下怀吗?”

罗排长:“……”什么意思?

陈瑶冷笑一声,微微偏头,仿若漫不经心地瞥了眼处于一种茫然懵圈状态中的罗排长,又仿佛只是单纯地不愿意再继续和罗排长这样一个“做了"biao zi"还要立牌坊”的男人再继续虚与委蛇了,拿起手里锋利的匕首,又快又准又狠地插向罗排长的胸口。

“如果,你真没有攀扯林家的打算,那么,早在罗清婉认识林佟之前,再不然,在罗清婉和林佟处对象的消息传得沸沸扬扬之前,就应该干脆利落地将罗清婉送回老家,从最根本处斩断两人继续交集的可能,而不是处处打着忙于工作的旗帜,有意无意地默许了两人之间的联络牵扯。”

“我……”罗排长张了张嘴,刚想说些什么,却又被陈瑶打断了。

“难道,你要告诉我,你一直都被瞒在鼓里的,根本就不知道这些事情?呵!这话,你自己相信吗?”

连她这个不太关心罗清婉的“大嫂”,都在罗清婉和林佟牵扯上不久,就从旁人那儿得知这个消息了。就更不用说,早在半年前,罗清婉和林佟在处对象的消息,不仅传遍了军区大院,就连相邻的几个大院也都有所耳闻!

虽然,十年动乱结束后,众人还心有凄凄然,在谈婚论嫁的时候,并非每个大户人家都爱特别强调“门当户对”,但,家风清明,家族子弟个个出挑,再加上,以林将军这位“掌舵者”目前的身体情况来看,至少还能坐镇林家数十年以上,因此,林家众多子弟们,都早早就被家世地位相当,或者略逊一些,家中有精心教养,同样优秀姑娘的家族盯上了。

这种情况下,发生在林家每一个子弟身上的事情,都会在最短的时间里,就被送到这些家族中的掌权者面前。

尤其,林佟还有一个“长房幼子”的身份!

“至于你说的林佟和罗清婉订婚这件事?你觉得,从没将我这个大嫂放在眼里的罗清婉,会主动告诉我这件事情的缘由吗?”

说到这儿时,陈瑶还一脸不加掩饰的嘲讽和讥诮:“你大概还不知道吧,这次的订婚,是林家长媳和罗清婉亲自谈的!直到他们谈妥了,敲定了日子,我才从外人嘴里知道这件事!”

心里却暗自庆幸:幸亏,罗清婉怕她从中做崇,而没通知她,否则,不论她直截了当地拒绝,还是被迫和林家人坐在一起,谈论这桩订婚的事情,掰扯到最后,都难免会被罗清婉将外间所有的脏水泼到她身上!

到时候,洗白的,成全的,除了罗清婉,还能是谁?

“呵……我活了这么多年,就没听说过哪家的姑娘会腆着脸,跟未来婆婆谈到定婚和结婚的礼金、酒席这些话题的!得亏,我们没生孩子,否则,儿子也就还好,如果不好命地生了个女儿,往后,有罗清婉这样一个不知廉耻的姑姑拖累,还不知道能嫁到什么样的糟心人家,怕是一辈子都要泡在苦水里!”

……

罗排长只觉得气血上涌,眼冒金星,身体摇摇欲坠,恨不得下一刻就晕厥过去,却又因为多年来高强度的训练,而让他只能捏紧了拳头,咬紧了牙关,铁青着一张脸,大脑却疯狂地运转起来,从陈瑶那满是嘲讽和讥诮的话语中,提取一定的信息,从而想出一个合适的弥补方案来,以便能将此事对自家的影响降到最低!

……

薛玲本以为,在入学前的最后几天,自己依然能过逍遥惬意的小日子,然而,顾美美的再次到来,却打破了她的妄想。

被薛玲引到客厅里坐下,捧着茶杯的顾美美,沉默了许久后,终于,还是按奈不住满腹蠢蠢欲动的“算计”,抬头看向薛玲。

“你,就不打算做些什么?”

“啥?”薛玲一脸的茫然,仿佛因为顾美美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震惊得大脑都停止思考了般,下意识地回道,“什么做些什么?”

“大家都是明白人,装什么呢?”顾美美小声地嘀咕了一句,然而,却保证了坐在她对面的薛玲能清楚地听到。

“我这个人,比较笨,听不懂那些弯弯绕绕的话。”对此,薛玲除了摊手,耸肩,一脸无奈地回击以外,就真不知道自己应该做出什么样的表情了!

“林佟,原本,应该是你的未婚夫。”

顾美美一字一顿地说道,眼底却有一丝茫然。

即便,在罗清婉和林佟相恋的事情爆发开来的那一刻,她就明白这一世,和自己上一世的记忆,已经出现了非人力可以扭转的逆袭事件。但,她仍然没法想象上一世,薛玲和林佟这样一对圈子里人尽皆知的恩爱夫妻,如今,竟然会落得一个“劳燕分飞”的结局。

“顾美美!”薛玲冷喝一声,如果说,在一段感情中,一定会出现一位“小三”,那么,相比较而言,被“小三”撬了墙角,也好过无缘无故,或心甘情愿地当了“小三”。

不过,让薛玲选择,这两种情况,不论哪一种,她都会赶在事情发生之前,将所有的苗头全部掐掉。

当然,这一点,却是没必要告诉顾美美了。

第195章 原本,他是你的未婚夫

“不论过去,还是现在,再或者是遥远的未来,林佟永远是罗清婉的未婚夫。”

说到这儿时,薛玲特意顿了顿,看向顾美美的目光中,也带上了一抹让顾美美心惊肉跳的深意。

——一种仿佛自己所有的谋算,早就被薛玲窥破,所谓的“阴谋诡计”,在薛玲眼里,不过是上不了台面小手段的惶恐不安感!

最让顾美美惶惶不安的,却是薛玲身上那一瞬间迸发出来的煞气和杀意!

怎么会这样?

明明,上一世,从头到尾,薛玲都是薛家众人捧在手心里,“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小公主,真正的娇生惯养。和众人时常挂在嘴旁的“温室里的花朵”“象牙塔里的学生”一样天真单纯,轻易就会被人哄骗过去。

否则,就林佟那简单直白到可以用粗暴来形容的小手段,哪能将薛玲耍的团团转,并利用薛玲这个“薛家小公主”的特殊身份,轻轻松松就获取了薛家在军中的人脉关系网。

可,眼下呢?

究竟是哪里出了错?

一个八岁的小姑娘,身上竟然出现了南征北战数十年,真正杀敌无数的将士们才具备的煞气和杀气!

顾美美用力地掐按着自己的手心,以免自己受不了脑海里突兀浮现出来的可怕联想,而在万分惶恐之下,尖叫出声。

是的,哪怕到了此时,顾美美也不能容许自己在薛玲面前出糗!

“对不起!”

在一层看不见的威慑气氛影响下,顾美美张了张嘴,脱口,却是一句出乎她预料之外的道歉,脸上也不免浮现一抹茫然,紧接着,却是浓浓的苦涩。

果然,说到底,她还是受到影响了。

顾美美缩了下身体,不由自主地想到很久以前,久到她已经记不起来的上一世,自家老爷子震怒下爆发出来的煞气和杀机,在整栋顾家宅院里弥漫开来时,所有人都噤若寒蝉,甚至,不止一个人因此,连续做了好几个月噩梦的场景来……

“我只是……听人说,原本,这次的订婚宴,应该是林家和薛家,而不是林家和罗家……”

“听说,两位老爷子,一直想做姻亲……原本,上一代,应该由薛四叔和林家三姑姑结亲。两人不仅是一对亲密无间,早早就许下诺言,并已经开始计划未来安排,更准备在两家人的安排下举行婚礼的青梅竹马……”

只可惜,在两家人忙碌起来,准备一年后的婚礼的时候,薛建平就遇到了“真爱”杜秀英,并为此而上窜下跳,不管不顾地退了婚!

幸亏,在薛林两家的鼎力支持下,离开京城这个伤心地,来了个全国散心旅游的林家三姑娘,在途中结识了一个家世身份,容貌才智皆不逊于薛建平,甚至,说句不好听的,薛建平还不配给他提鞋的顶级权贵家族长子嫡孙。最终,风风光光地嫁了过去,成为如今手握重权,无数人追捧谄媚逢迎的某位当家夫人!

否则,就算林将军和薛将军是“同一个壕沟出来的兄弟”,彼此之间的情谊并非外界家族私下里整出来的一些风风雨雨就能影响到的。但,谁知道,天长日久地,就不会因为家族晚辈们日复一日的埋怨愤懑的话语而心生隔阂?最终,渐行渐远。

直到,某日,在有心人的撺掇下,拔刀相向!

……

“听说?”薛玲轻笑一声,打破了顾美美特意经营出来的沉闷哀伤到竟让人忍不住生出绝望悲怆感觉的诡异气氛,“顾美美,我一直以为,你是一个聪明人,可,如今看来……”

话,点到为止,却让顾美美立刻就明白,薛玲这是在嘲讽她和军区大院那些往日里让人嫌恶的逢人就说些“家长里短”,一个两个都一幅自己亲眼所见般信誓旦旦模样,却在不经意间就传播了不切实际的流言蜚语,毁人无数的大妈婶子们一般无二!

然而,顾美美能这样认输吗?

“玲玲,我知道,这些话,对你来说,是一件非常不能接受的事情。但是,你要知道,‘长痛不如短痛’,早一点知道这件事,也能早做准备。”

准备什么?

当然是,要么,就从罗清婉手里,抢回林佟,要么,就接受一段男方大自己一轮以上,走出去,知道和不知道的人,都会在私下里说闲话的婚事!

虽然,薛玲是薛家四房的姑娘,但,自古以来,就有“高门嫁女”的说法。因此,薛家和林家的联姻计划,想要继续下去,就只能从长房剩下的两人中挑选一个!

林家长房长子林伟,今年已经24岁,只要是真心为自家姑娘着想的人家,在两人相差岁的情况下,都会毫不犹豫地摒弃!

那么,唯一能接受的,也就剩下了今年8岁的次子林修。

可,如果说,今年岁的幼子林佟,从小到大,都被林将军挂在嘴旁,时常炫耀的话,那么,行二的林修,就和其它家族中处于不上不下的中不溜位置,又不论学业,再或者是能力,都不如上面的大哥林伟和下面的小弟林佟的情况下,从小到大,也就难免泯然众人。

放在其它和林家家世地位相当的家族,都不会将自家捧在手心里呵护疼宠,真正“要月亮,就绝对不给星星”般娇生惯养大的姑娘嫁过去,就更不用薛玲这样一个老薛家五代单传的“小公主”!

如此一来,不论林伟,再或者林修,抑或是薛玲,这三人的婚事,都不仅仅是单纯地成为“老大难”,甚至,稍有不慎,还会出现一系列可怕的“恩怨情仇”!

毕竟,薛玲的身份,就注定了每一个娶到她的人,都将得到薛家众人的鼎力支持!

……

想到高兴处时,顾美美嘴角微勾,眼底浮现一抹期盼来。

真希望,这一天,能早点到来!

“你在想什么?”薛玲放下手里的茶杯,清清冷冷的声音,将顾美美从那美妙的畅想中揪了出来,“你是不是忘记了,到目前为止,我有十六位哥哥,未来,或许,还有十六位弟弟。”

二三十hào人中,还挑不出一个和林家这一代姑娘“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后,顺利走入婚姻殿堂,并恩爱一生的?

当然,最重要的是,相比起薛家五代才出一个姑娘的情况来说,林家这一代,到目前为止,几房加起来,就已经有了近十来位姑娘。从中,还能挑不出一两位适合联姻的呢?

“你是说真的?”顾美美一脸的震惊和不可置信,“你该不会忘记了,你们薛家子弟都从军这件事吧?你觉得,和你们薛家家世地位相当人家,有几家舍得将自家捧在手心里疼爱了多年的姑娘嫁到你们家‘守活寡’的?”

这其中,以林家、顾家、许家这样的军人世家为甚。

除非,这几家中,出了一个同样从事和部队有关职业的姑娘,比如说,文艺兵,再比如说,军医,他们才会在万分不舍的情况下,从周围自己熟悉的人中扒拉出一位方方面面都合适的军人!

更多的情况下,却是夫妻双方分离多年,或一辈子都过着相敬如宾的生活,或同床异梦,维持着表面的和平,私下里却各自玩各自的……

然而,这些情况,绝不可能出现在薛家!

“你想多了。”

不得不说,顾美美说的话,确实有几分道理,但,这并不代表薛玲就会因此而认可顾美美这种稍有不慎,就会将薛家和林家再次推上风口浪尖,让两家好不容易才修复好的亲密关系再起波澜的推测。

“世事无绝对,不到最后,谁知道,会发生什么样的变化?”

不等顾美美回话,薛玲又道:“过几天,就要开校了,你不回家做些准备吗?”

顾美美:“……”这就准备撵人了?至于嘛?不就是说了一些不中听的话吗?知道什么叫“忠言逆耳”吗?!

“只是去上个学,还要准备什么?你……”说到这儿时,顾美美不知突然想到了什么,竟用一种同情混合着怜悯的目光看着薛玲,一脸“我明白,我理解”的神情,姗姗然地起身,“行吧,你先忙,我明天再过来找你。”

薛玲:“……”这姑娘,又莫名其妙地“脑补”了!

……

吃过晚饭后,薛玲就道:“爷爷,这个月,我打算多寄一些蔬菜水果给大伯他们。下午,我已经打电话给邮局了,他们明天一大早,就会派一辆大卡车过来,将这些包裹收走。除了这些,你还有没有其它的东西,要顺带寄给大伯他们的?”

吃饱喝足,就准备看看书报,放松一下紧张了一天,显得特别疲惫和倦怠大脑的薛将军,一个激淋,差点就将刚刚拿到手里的报纸扯碎了!

深吸了好几口气,总算将那差点就蹦出胸膛外的心脏又揪回来,却不免下意识屏住呼吸的薛将军,艰难地问道:“你要寄多少?”

“大伯、大伯娘、二伯、二伯娘、三伯、三伯娘和我爸妈,各两箱,这就是十六箱。再来,就是十二位堂哥,和我的四位哥哥,各两箱,这就是三十二箱。每家难免走亲访友,大伯、二伯和三伯一家,每家再多两箱。”

薛玲扳着手指,本着“一次性算清”的念头,道:“凑个整数,好方便统计,我就又给大伯、二伯和三伯家,多加了两箱,一共是六十箱。”

薛将军:“……”不就是翻一番嘛,至于掰扯那么多?!

啥?等等……

“玲玲,你要知道,‘升米恩,斗米仇’……”

哪怕,薛将军深知,以薛玲那挥一挥手,就能收获无数蔬菜水果的能耐,别说寄出去的包裹数量翻一番,就算翻个十番都没问题,但,这个口子是绝对不能开的!毕竟,人心,不仅易变,人,更是生来就是贪婪自私、得陇望蜀的!

简单地来说,就是太容易得到的东西,就不会去珍惜。

薛玲无奈地笑了,然而,那从心底深处泛起的暖意,却瞬间就窜到了四肢百骸,整个人犹如泡在温泉里一般,浑身上下每一个毛孔都肆意地呼吸着:“爷爷,我又不是‘小傻瓜’,哪里会做出这种容易惹人诟病的事情来呢?这不是中秋和国庆要到了嘛,所以,我就提前将节假日的礼物寄过去了,到了下个月,就又恢复正常啦!”

薛将军气急败坏地瞪了薛玲一眼,悄悄地将不知何时捂住胸口的手收了回来,却依然觉得有些不舒坦,心口堵得慌,忍不住就威胁道:“不许再跟你大哥他们学!”

在保密部队训练的薛志国四人,纷纷打了个寒战:“……”这口黑锅,背得真冤!

对此,薛玲已经习惯成自然了。

唯一能安慰薛志国四人的,也就是那些刚刚才从树上摘下来,上面还带着露水的最最新鲜美味的蔬菜水果,以及,她煞费苦心研制出来的,还没发挥出上一世一半厨艺,却也足以秒杀如今供销社和百货商场贩卖的各类糕点饼干啦!

没办法,自从她“调皮捣蛋”起来后,每每将薛将军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之前,薛将军都能毫不犹豫地将这口锅扣到薛志国等人身上。

而,说到底,这次,薛志国四人会一言不合,就被薛将军丢到保密部队里去参加特训,一切的源头,不外乎是薛将军想要分开几人,以免薛志国几人那“逗猫溜狗人人厌”的特性影响到了薛玲!

这时,薛玲已经将自己整理好的备忘录,递到了薛将军面前,嘴里还不忘记叮嘱道:“爷爷,院子里的蔬菜果树们,你要记得每天浇一次水。如果,哪天忙起来的时候,忘记了,没关系,第二天再浇一次,也行的。”

“每天早上,鸡鸭兔们都会在小白大白的带领下,从笼子里钻出来,在院子里捉虫嬉戏玩耍,偶尔会跑到我特意圈出来的一块专门为它们种的野草和蔬菜处啃几口,不需要费心喂养它们。等到太阳落山后,它们就会跟在小白大白的身后,回到笼子里。”

“你就只需要每天早上,将鸡鸭窝里的蛋捡回去,就行了。如果当天忘记了,第二天,或者第三天再捡,也没关系的。反正,有小白大白看着,它们不敢抱窝的。”

第196章 我只想成为“人上人”

“客厅里摆着的这盆棕竹,你隔一天浇一次水,将土壤浇透就行。如果忘记浇水了,也没关系,反正,隔个三四天,影响也不大,就是不能每天浇一次,这样就会浇得太多,会将它淹死的。”

“大伯、大伯娘、二伯、二伯娘、三伯、三伯娘,我爸妈他们那,还有大堂哥……”

如往常那般,薛玲又“劈里啪啦”地报了一串名字。

没办法,谁让薛将军就喜欢听人报自家人的名hào,尤其,还是来自于薛玲这个五代单传“小公主”,一边扳着手指,一边一本正经地说着自家是多么地“枝繁叶茂”“家大业大”,而生出来的与有荣嫣的骄傲和自豪感。

当然,上一世就亲缘浅的薛玲,也很喜欢就是了。

“我已经打电话跟他们说过学校的地址,如果,他们写信到学校,我就会在收到,拆开,看过后,直接在学校就回信给他们。如果,他们写信到军区,请你帮忙转交,那就麻烦你先收着,等周末我一起拆开看过后,再统一回信。”

“每天早上,你去食堂打饭的时候,顺便拎一只鸡或鸭过去给许爷爷……我已经跟许爷爷说好了,他会帮忙在炖好滋补养生汤后,就直接装到两个碗里,你就端自己要喝的那碗回家就行,剩下的他会帮忙处理好的。”

“我估算了下家里剩下的鸡鸭,就算学校有特殊情况,十天半个月都不能回家一次,你每天抓一只吃的话,也能坚持一个半月以上。等我回家后,我们再去后山打猎,逮了鸡鸭兔回来,在家里养一个月后再拿去炖汤喝,千万不要去副食站买,那儿卖的贵,还要票,肉质还不鲜嫩……”

……

薛将军:“……”莫名地有一种,他和薛玲的角色颠倒的诡异感觉!

尤其,在看见手里那张备忘录上,也密密麻麻地写满了每天日常生活注意事项后,薛将军更是嘴角抽搐不已!

“咳。”在薛玲的思维,不知发散到什么地方的时候,薛将军本着“rěn wu kě rěn,无需再忍”的心态,轻咳一声,斜睨薛玲,没好气地笑骂道:“你个小丫头,真当过去那么多年,我每天都是糊里糊涂过来的?行了,就这么点小事,值当你这样操心?”

“你是我爷爷,我不关心你,难不成,还去关心其它人?”薛玲摊手,耸肩,一幅“不识好人心”的模样,“行吧,反正,我在学校,也就待个五天,就能回家住两天。就算你将我打理得郁郁葱葱,枝繁叶茂,硕果累累,一片丰收景色的院子折腾得一幅破败模样,凭我的能耐,也能在最短的时间里恢复过来……”

薛将军:“……”都说了,之前,那荒凉、破败、杂草丛生,没有丝毫人烟气的小院,纯粹是因为他长时间地住在军区里,一忙起来,就将一年到头,也就三五次回去住上一次的院子给抛到后脑勺去了,才会变成那样的!

薛玲向来懂得“见好就收”的道理,此刻,眼见薛将军又要瞪人了,毫不犹豫地转移话题:“对了,爷爷,林爷爷有说要在哪个饭店摆酒吗?到时候,我们送多少礼钱呢?”

如果是林佩,或者,林家其它和她关系比较好的人摆酒,再加上林将军的面子,她会拍着胸膛,一人包揽酒席需要用到的所有食材,并且,分文不收。不过,眼下,这订婚的,可是林佟和罗清婉,她催生出来的那些蕴含了木系异能,吃了后,能起到滋养身体功效的蔬菜水果,凭啥要“成全”这两人的脸面?就算给几倍正常食材的钱,也不!

“摆什么酒?!”提到这件事,薛将军除了叹气,还是叹气,“你林爷爷都被气得几次送医院了……唉,你说说,林家那小子究竟在想什么?什么时候订婚不好,非要吵着闹着,说赶在罗家丫头开校前就要订婚!这么几天时间,能做什么事?还想在大饭店摆酒?当大饭店是他们家开的,想什么时候摆酒,就什么时候摆酒,想什么时候撵客,就什么时候撵客,都不需要提前预约的?”

薛玲挑眉,果然,林佟脑子进水了,为了向世人宣告自己的罗清婉未婚夫身份,而豁出性命一般地搞事,誓要举办一场声势浩大到让无数人艳羡震惊的定婚宴。但,林将军这个掌舵人还在,又怎么会冒着林家清名不存,并一举成为圈子里笑料的风险,而同意林佟这个莫名其妙的要求!

不过,林佟可不是轻易就认输的,尤其,在罗清婉这位“心上人”的撺掇下……

想到这儿,薛玲又一脸好奇地问道:“那,林家会办一场家宴吧?至少,也得介绍大家认识一下。要不然,走到外面,都不认识对方,报上姓名后,才感慨‘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识一家人’,那就尴尬了!”

“你那么关心这件事……”薛将军不答反问,炯炯有神的目光,打量着薛玲,许久后,才沉吟地问道:“真没打什么坏主意?”

“爷爷,你觉得,我是那种闲着,没事找事做的人吗?”薛玲翻了个白眼,“我就是想看看,大家对这次订婚有什么看法,尤其,林家和罗家这两家人。”

眼见,薛将军的目光越发地诡异起来,薛玲摊手,耸肩,一脸的无奈:“好吧,我就是去看热闹的,行了吧?”

“你也不怕‘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薛将军额头飘过三条黑线,以薛玲,不对,应该说,以罗清婉和林佟这对“准未婚夫妻”对薛玲那莫名其妙的恶意来看,很难说,一旦,薛玲本着“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态度,在一旁推波助澜,煽风点火,落井下石的时候,会出现什么样的局面!

“我敢肯定,绝对不止我一个人,抱着这种看热闹的心态,去参加他们的订婚宴。”

薛玲撇嘴,却也不打算再继续和薛将军探讨这个话题了。

她算是明白了,自己在薛将军心里的“傻白甜”形象,早已经被“老奸巨滑”这类的形容词给代替了,“既然,他们不准备摆酒了,那么,我们送的礼钱,要减少一些吗?”

“你说呢?”薛将军摇头,到也再一次明了,薛玲对罗清婉和林佟这两人的感官,虽没到“深恶痛绝”的程度,但,却也差不了多少了,“这些礼钱,等将来,你们这一代的人订婚结婚的时候,他们也是要还回来的。”所以,在所有人送的礼金都会登记造册的情况下,一应出头的人,不论给的礼金最多,或者,给的最少的人,都会被人惦记上的!

这一点,薛玲也明白,只是心气不顺之下,才随口说出来的。其实,真要让她做出减少礼金来羞辱林佟和罗清婉的举动,那也是不可能的。

毕竟,林将军和薛将军,那是真正“同一个壕沟里出来的兄弟”,就算她再如何地厌恶林佟和罗清婉,也要“不看僧面看佛面”啊!

……

罗家

“大哥,你说什么?”

罗清婉一脸的震惊和不可置信中,有着不容被人忽视的茫然和悲痛。

哪怕,其实,她一直都知道,不论是科技信息bào zhà的后世,抑或是信息思想落后的当下,在她只有4岁,林佟只有岁的情况下,就算两人早早就许下“山无棱,天地合,乃敢与君绝”的誓言,两家也不可能挑衅大环境下的“规则”,而大张旗鼓地为两人摆酒,宣布两人的婚事。但,这件事,不论谁反对都没问题,绝不能是自家人。尤其,唯一给了自己疼爱和关心,让自己感受到亲情的大哥!

“三妹,我是为了你好……”

罗排长一脸的颓然,短短不到五天,他就失去了往日里让人赞叹艳羡的“无惧任何困难,勇往直前”的精气神。

整个人,就像从小到大,都没得到命运的眷顾不说,还屡次面临生活那超出寻常人数倍的高压困苦的折磨,而在人生最美好的年华里,竟活成了一个对人生命运已经没有了搏斗之力,只能被动迎接来自于它们施予的种种苦难,过着“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日子的样子。

“那林家,根本就不把你当回事……”

其实,罗排长真正想说的,是林家在肆无忌惮地羞辱罗清婉和她身后的罗家!

如果,罗清婉还有一点骨气,罗家也有那么一些底气和根基,那么,面对来自于林家这种不拿罗家当人看的高高在上的轻蔑态度,早早就翻脸成仇了!

而不是像他这样,在林家安排人过来商谈林佟和罗清婉两人的定婚大事时,毫不犹豫地推拒了林家那在饭店摆酒席,并宴请各方宾客,让所有人都知晓林家这一代中,最先定婚,并将第一个走入婚姻殿堂,甚至,生下下一代长孙的姑娘是谁的安排!

即便,这是他在对方的言语逼迫下,不得不说出来的!

可,说到底,又有什么用?

不说,罗清婉和林佟两人的年纪,单单,两家在此之前,没有任何结亲的风声,突然,仿佛一夜之间,两家成为亲家的消息,就在最短的时间里,传遍了大院每个角落,甚至,两人将会在不到半个月的时间,就定下婚约这件事,就将引来无数的流言蜚语!

他们罗家,也将因此,而被人推到风口浪尖处……

“大哥!”罗排长这样一个“憨人”都能想出来的,罗清婉这样一个活了两世,论见识阅历这一块,虽不能和林将军、顾参谋长这样真正“站得高,望得远”的“人精”相比,但,真要说的话,却也有他们一半的心机谋算!

这种情况下,罗清婉又怎么会不明白林家,或者,应该说是林将军对她这个“不知廉耻”,耍尽了手段和心机,只为了攀上林佟,嫁入林家的姑娘的态度?

可,那又如何!

人在屋檐下,确实,不得不低头。但,都说,笑到最后的人,才是真正的“人生赢家”,那么,不到最后一刻,谁又知道,她,是否会取代林将军的“掌舵者”地位,成为隐于幕后的林家真正主人呢?

为此,一时的羞辱和无尽的谩骂,又算得了什么!

“你不用再劝了。”罗清婉深吸了口气,压下胸腹间翻腾不息的愤懑和怨怼,一再地告诉自己:这是大哥,关心疼爱自己多年的大哥,虽然,时常会因为历练太少,再加上智商情商上的不足而吃尽苦头的同时,也做下许多看似正确,实则错误到荒谬的决定,进而拖累自己……

“早在来到京城的那一天,见识到京城的繁华后,我就想好了,这一辈子,绝不会再回到那个偏僻的小山村!为此,我愿意付出一切!!”

“……”罗排长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觉得自己的喉咙,仿佛被棉花堵住似的,根本就没办法顺利地将到了喉咙的话说出来。末了,他只能一脸哀伤悲痛地看着罗清婉。

说到底,他,就是这种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不然,当初,又怎么会那么巧地“英雄救美”,从而,娶了陈瑶,进而,搭上了陈家?

那么,眼下,他,又有何脸面,要求罗清婉收回所有的算计狠厉,做一个视金钱权势如粪土,处处展现出自己那发自肺腑的傲骨和张扬气度的姑娘?

其实,如果可以的话,谁不愿意成为这样的人?谁不愿意一辈子生活在幸福的象牙塔里,不经历外间的风风雨雨,保留自己的初心,待人接物都是那般地仁善有度。只可惜,这个残酷又现实的生活,注定了大部份人都必需抛弃所谓的“堂堂正正,坦坦荡荡”,戴着一张伪装的面具与人勾心斗角……

很快,林佟也得知了这个消息,在家里不管不顾地发了一通脾气后,连晚饭都没吃,就冲出了家门,往罗家而来。

“咚咚!”

如狂风暴雨一般的急骤敲门声,打破了客厅里那冷静肃然的气息。

一时激愤难忍,而下意识吼出自己两辈子为之不甘愤懑的“人上人”目标后,罗清婉也有瞬间的怔然。

尤其,在见到罗排长那悲痛到极点时,竟颓废地弯腰,低头,用力地揪着自己的头发的举动时,罗清婉更是满满的无措和惶恐,听到突如其来的敲门声后,微不可察地轻舒了口气,忙不迭地起身的同时,也不忘记说道:“我去开门。”

第197章 这是一场考验

“婉婉!”

昏黄的灯光,从门缝流泻出来,映衬得背对着光线的罗清婉,越发地哀怨悲怆起来。

这一幕,落到林佟眼里,只让他一颗心也为之揪紧,忍不住就伸出双臂,紧紧地,将一脸惶恐忐忑的罗清婉搂在怀里。

“我来晚了,让你受苦了……”

林佟从没哪一刻像现在这样憎恨自己的“林家人”身份,如果,他出身在陈家那样的三流家族,再不然,哪怕,和偏僻小山沟里出来,在京城没有任何身份地位的罗家这样的家族相似,也好啊!

总不会,遇到这种一夕之间,就被家族里一向疼爱关心自己的长辈们,当成随意利用的“棋子”的情况,更可怕的是那种一直萦绕在胸腹间,久久不去的随时都可能“被抛弃”的危机!

自古以来,就有“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的说法,放到他的身上,不也如此?从没拥有过,那么,一朝失去时,才不会悲痛到绝望!

“别怕,我会一直保护你,所有意图伤害你的人,都必需从我的尸体上碾压过去!”

“佟哥哥……”

明明,只是一场狂风骤雨,就能吹垮的稚嫩身躯;明明,只是一幅单薄瘦弱到轻飘飘的压力,就能将其压垮的胸膛,偏偏,在这一刻,竟给罗清婉带来无尽的安全感!

罗清婉的睫睫快速地颤抖着,身侧紧握成拳的手,不知何时,攀上了林佟那劲瘦的腰身,强撑起来的身子,在这一刻,竟软得不像话,而,伴随而来的瑟瑟发抖感,却让林佟越发地心疼怜惜起来。

“婉婉……是我的错……我对不起你……当初,我就应该听你的……”

林佟语无伦次地说着,胸腹间是深深的愧疚和懊恼,恨不得时光倒流的那一种!

可是,谁能想得到,那些早就知晓他和罗清婉在处对象,并对此事抱一种“乐见其成”的欣慰赞赏态度的长辈,和那些同样因为罗清婉这样一个优秀到让无数人艳羡嫉妒的姑娘,被自己捞到碗里而生出浓浓羡慕嫉妒混合着钦佩赞叹情绪的同辈们,竟不约而同地对他们这样一段可感天动地的深情,突然就给予了浓浓的鄙夷和不屑?

仿佛只过了一夜,就变天了!

“佟哥哥……这不怨你……也许,这,只是一场大家对我们的考验……毕竟,我们太年轻了,没有人相信我们,在这个年纪,就许下了相伴一生,永不背叛的誓言,更没有人觉得我们能做到这一点……”

罗清婉咬了咬唇,脸上是恰到好处的悲怆和哀伤,眼底却是浓浓的狠戾和算计。

怨吗?

怎么能不怨!

如果,不是“开窍”了的林佟,控制不住自己的,频繁地在一些看似僻静的地方,就冲她动手动脚,又怎么会落到“有心人”的眼里,最终,掀起这样一场风暴来?

如果,没有人在后面推波助澜,煸风点火,落井下石,那么,这些最终会归为“人云亦云”的事件,又怎么会在最短的时间里,就被林家的掌舵人——林将军知晓?

林将军这样一个思想观念守旧老派作风的掌权者,在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确实如她所想那般,毫不犹豫地敲定了她和林佟的婚事!

可,如果能够选择,谁愿意要这样一桩不被家族亲人承认和祝福,更会惹来圈里圈外无数人嘲讽讥诮的婚事?

然而,都到了这地步,不论是为林家声誉着想,还是为了罗排长在部队里的前途着想,再或者,为了她自己的学业事业,她,除了接受,就再没有第二个选择!

只是,这,并不代表她就能放过那些隐于幕后,时刻准备踩着她的肩膀往上爬的人!尤其,那些明知她和林佟在处对象,却因为她名下那两家工厂每年带来的庞大利益,而伸出爪子,想要分一杯羹,甚至,想要全盘霸占的人!

说到底,如果不是这些人的“逼迫”,她,又怎么会在察觉到林佟对自己生出怀疑疏离的情绪时,毫不犹豫地使出“sè you”的手段?

“我也没想到,那些平日里见到我们时,都一幅祝福欢喜模样的人,私下里,竟然是那样的龌龊狠厉,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坐在客厅里的罗排长,仿佛一瞬间,就被人抽走了精气神般,整个人变得越发地颓丧痛苦,却又无能为力起来。

虽然,他听不到两人交谈的声音,但,在他这个角度,恰好能够见到两人那搂抱在一起,看似外界的风风雨雨,波澜险阻都没办法分开的“情深意重”模样,实则,不论林佟,还是罗清婉,两人脸上的神情,在那昏黄的灯光映衬下,都有一种让人头皮发麻,后背冷汗直冒的莫名诡谲感!

……

与此同时,活动室,一个僻静的角落里,林将军再次抓着薛将军和王将军这两位“同一个壕沟爬出来”,真正可以互相交托后背的战友,兼“穿同一条裤子”的兄弟,喋喋不休地诉说着自己满腹的愤懑和无奈。

“你们说,那小兔崽子脑子里装的是豆浆吗?连这样简单的计谋都看不出来……合该被一个十来岁的小姑娘玩弄于鼓掌……”

“如果不是老大媳妇生产的时候,刚好是周末的晚上,一大家子都在家,那小兔崽子是在众人的眼皮子下被生出来的,而不是在医院里生出来的,我都要怀疑是不是抱错了……做事冲动鲁葬,不懂得迂回之道,处处标榜自己老大的嚣张霸道纨绔子弟作风,还一幅自个天下最优秀,所有嘲讽讥笑他的人,都是因为羡慕嫉妒到生恨的……”

“人蠢不可怕,可怕的是蠢得不自知不说,还觉得自己是天下第一聪明人。结果呢?连个小姑娘的‘美人计’都过不去,还自诩英雄,我呸!也不知哪来的勇气,就往自己脸上贴金……”

说到最后,林将军拍案而起,在薛将军和王将军两人那“心有戚戚焉”的神情中,放话道:“我跟你们说,如果不是老大两夫妻求情,我早就将这眼瞎心盲的小兔崽子赶出家门,放他一人自生自灭了!”

薛将军&王将军:“……”信你,才怪!

“唉……你们别不相信,我说真的……”

……

于是,再一次饱受“魔音灌耳”的痛苦滋味,从而,满腹疲惫和倦怠的薛将军,远远地,就见到了自家小院那掩映于重重树木花草后面的昏黄灯光,竟陡然间生出一种长途跋涉的旅人,在一望无际的沙漠处,突然见到了绿洲般,打心底深处生出来的欣喜若狂感来!

估摸时间差不多,而特意跑到厨房清洗了一些新鲜水果,端到客厅来的薛玲,一个回头,就看见了这般模样的薛将军,不由得一脸惊诧地问道:“爷爷,发生什么事了?”

“没什么。”

薛将军随意地摆了摆手,抹了一把脸,放松自己的身体,倚向宽大的竹椅,随手抓了一个薛玲递到面前,清洗干净,上面还沾着水珠的苹果,就放到嘴旁啃了起来。

直到,酸甜脆爽的感觉,由舌尖漫延开来,才让他那因为过度疲惫和倦怠而有点晕沉沉的大脑,陡然间就恢复到平日里的清明和精神。

薛玲挑眉,略一思忖,就猜测出薛将军隐瞒了什么事情。对此,并没有“打破沙锅问到底”的想法,只是顺势转移话题,道:“爷爷,我听说,那位女监考老师离职了。”

薛将军愣了愣,很快,就明白了薛玲的话外之意,虽然,并不意外薛玲在他未曾告知的情况下就知晓此事,却也不免再次一脸担忧地叮嘱道:“不是告诉过你,你那能力,得作为底牌,不要隔三差五,有事没事就拿来用……”

薛玲一脸乖巧地聆听着,然而,不论苦口婆心规劝的薛将军,抑或是被念叨教训的薛玲本人,都清楚,她根本就没将这事放在心上!

薛将军又抹了一把脸,只觉得一阵无力,偏偏,却又不舍得太过喝骂训斥薛玲,只能苦着一张脸,思忖着以后得盯紧了薛玲,不要让薛玲借助植物的“无处不在”特性,将整个京城都覆盖住,探听到无穷尽的机密要闻,否则,到那时,会发生什么样可怕的事情,还真不好说!

即便,薛玲并没有点亮“读心术”的异能,但,薛将军那瞬间就犹如背负一座巨山,却又一言难尽的“便秘”表情,还是被她尽收眼底,短短时间里,就“脑补”了许多,并从中追寻到一个很是接近事实真相的猜测。

“爷爷,你放心,‘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万万不能做’这个道理,我还是明白的。”否则,上一世,就算她是挥一挥手,就能轻轻松松催生出一个大型基地日常生活需求食材的九级木系异能大佬,也不可能被一众强者“供”起来!

“行吧……你自己心里有数,就成。”薛将军只觉得一阵牙疼,然而,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除了“以观后续”,还能做些什么呢?

当然有!

比如说,眼下,薛玲就继续一脸期盼和希翼地瞅着薛将军:“爷爷,那你能告诉我,那件事,调查得如何了吧?”

薛将军又想抚额了,不过,在薛玲那“今儿不说,就不罢休”的威胁小眼神里,末了,还是“破罐子破摔”一般,道:“她承认,她确实是收了贿赂,故意为难你的。”

果然!

对此,薛玲并不意外,只是继续一脸兴致勃勃地看着薛将军,仿佛那个惨遭旁人算计,差点就折在命运赋予“天之骄子”“天之骄女”们的人生第一个关卡考验上的那个人,并非她自己似的。

这得多心大啊!

薛将军又想叹气了:“但是,她也不知道,那个贿赂她的人,究竟是谁。”

“啥?”薛玲忍不住掏了掏耳朵,一脸的震惊和不可置信,“爷爷,她这是忽悠人呢?还是觉得其它人都是傻瓜,就她一个人是天下地上绝无仅有的第一聪明人?”连贿赂自己的人究竟是谁都不知道,就敢接下这样的“考验”,这,真不是蠢货?

毕竟,正常人遇到这种情况,总要知道贿赂自己的人是谁。这样,才算是互相拿捏着对方的把柄,成为“同一条船上的蚂蚱”嘛!

对此,薛将军也挺无奈的,说来,活了这么多年,他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

“她交待,被定下监考老师名额的第二天,早上,就收到一封从报纸上剪切下来的字,拼凑成的信件。”

“信里说了,如果,她能在监考的时候,在一个叫‘薛玲’的姑娘身旁,从考试开始,一直待到考试结束,并伺机制造混乱,让这个小姑娘没办法继续考下去。或者,就算参考了,却也会污了shi juàn,那么,她就能得到一大笔钱。”

“这笔钱,不仅能让她在京城买上一套大房子,还能在她离开学校后,过上向往中的富贵人家天天大鱼大肉的幸福生活。并且,为了取信于她,在信里,还附上了一百张大团结,作为定金。”

“在信的最末尾,这人还说了,就算事情没成功,这笔定金也不会收回。而,一旦事情成功了,那么,他会用同样的方式,在不同的时间段,寄来九次同样的金额。”

一百张大团结,就是一千块钱!

九次同样的金额,加上这一千块钱的定金,就是一万块钱!

这在后世,根本就让人提不起兴致的“贿赂”,甚至,还会觉得被小瞧了,被对方侮辱了,咬着后槽牙想要乘机报复一二的数字,放在眼下这个老师平均一个月最多也就五十元钱的时代,却是一笔巨款!

“没想到,我的一次考试,竟然值一万块钱。”薛玲轻笑一声,然而,若有那了解她性情的人在这儿,就能发现这抹笑并不达眼底,甚至,还有一丝猜测到幕后主谋的了然和讥诮。

在如今,这个年代里,拥有这样一笔随意挥霍的巨款,并且,还能想到一个将自己轻巧就摘出来,哪怕,一路追查下去,也不可能查到对方身上,这般厌恶憎恨自己到恨不能立刻就置自己于死地的人,除了罗清婉,还能有谁呢?

只是,虽然,心里生出这样的怀疑,薛玲却依然觉得有些不对劲,总觉得,这件事,并不是那样简单的……

薛将军:“……”

第198章 请你,照顾一下她!

“不过,爷爷,你有没有觉得,这种手段,很眼熟啊?”

在这一刻,薛玲的脑海里划过无数谍战片,莫名地就“脑洞大开”起来。

“像不像你们当年内战时,敌我双方都朝对方派出卧底,然后,彼此之间用来交流,甚至,传递情报的一种不被外人所知,进而起到极佳的隐瞒双方彼此身份的一种方式?”

“瞎咧咧什么?!”薛将军瞪了薛玲一眼,就算他再疼爱薛玲,却也不能纵容薛玲继续发散思维。毕竟,这种猜测,对huá guo眼下和未来的影响,可大可小。往小里说,会破坏国家好不容易才维持下来的稳定,往大里说,就会再次掀起新一波的战争!

“好吧,我不说了。”虽然,并不知道短短时间里,薛将军就“脑补”了很多莫须有的东西,但,这并不妨碍坐在一旁的薛玲,敏锐地察觉到几分,遂毫不犹豫地做了一个“拉拉链’的动作。

只是,到底有些心不平,气不顺:“不过,爷爷,这件事,我们就这样算了吗?”

“怎么可能?!”薛将军下意识地低吼了一句,紧接着,就抬头,看向薛玲,微眯双眼打量了许久后,才在薛玲那谄媚讪笑的神情中,慢吞吞地问道,“你听到了什么消息?”

“什么都没听到。”薛玲摊手,耸肩,一脸的无辜,甚至,还不忘记在薛将军那“你就吹,接着吹,继续吹”的质疑视线中,不慌不忙地补充道,“如果,我知道了什么nèi mu消息,早就顺藤摸瓜,揪出那幕后主谋,丢到爷爷你面前啦!”

“是吗?”

“当然!”薛玲重重点头,就差没对天发誓,表明自己的“清白”了!

可惜,薛将军根本就不相信!

“你……”

等了许久,依然没等来薛玲第二句话的薛将军,在薛玲那一脸委屈哀怨的小眼神中,不仅觉得牙疼,还觉得手痒,拼命在心里念叨:这是自家五代单传的“小公主”,真正娇生惯养,皮娇肉嫩,不能跟家里那些“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的皮糙肉厚小兔崽子一个待遇!

自我宽慰了好大一会儿,才将横亘在胸腹间的那块巨石挪开稍许,呼吸也跟着顺畅了几分的薛将军,端起搪瓷缸子,“咕嘟咕嘟”灌下大半杯水后,“咚”的一声,将缸子又敲回桌上后,才道:“这人既然敢使出这样阴毒的手段,那么,往后,很难说,还会使出什么样的手段来算计坑害你,你真不知道,什么时候结了这样一个心狠手辣的仇人?”

“爷爷,你觉得,我这样处处与人为善的人,像是会给自己招来这样一个仇人的吗?”薛玲翻了个白眼,“不过,自古以来,就有‘树大招风’‘枪打出头鸟’的说法。说不定,有人知道我将来会成为一个举足轻重的大人物,挥挥手,跺跺脚,都能影响到一方土地,一个国家,甚至,整个世界格局的大人物,所以,才会趁着我羽翼未丰,尚且弱小,没有一定自保能力的情况下,本着‘斩草要除根’的想法,使尽了手段也要早点将我铲除!”

薛将军:“……”我信了你的邪!

薛·末世大佬·玲:“……”这世道,难得说个真话,都没人相信了!

……

有时候,人,是不能太得瑟的,否则,就难免“遭人嫉”。

此刻,这句话,也在薛玲身上得到了验证。

就在薛玲以为,在华大开学前的最后几天,她还能继续宅在家里,过着“吃饱就睡,睡饱继续吃”的悠哉惬意生活时,这一天,顾美美和顾珊珊姐妹俩,叩响了薛家的院门。

“啥?”

将两人迎到客厅里,送上茶水糕点,才刚刚落座的薛玲,在这一刻,竟有些庆幸自己没有率先喝茶的举动了。否则,还真难说,眼下,遭受这样一道“晴天霹雳”的她,会不会当着顾美美和顾珊珊姐妹俩的面就“喷茶”了!

“你让我,照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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剩下的话,湮没在薛玲喉咙间。

没办法,谁能想得到,顾美美竟然是这样地不走寻常路呢?

放寻常人身上,谁会带上自家七岁的妹妹,特意上门拜访,只为了要求对方在学校的时候,能多加照顾一下,纯然忘记了被拜托的那一方,也不过是一个八岁,尚且需要人照顾的小姑娘!

“玲玲,我知道,这样,有些为难你……”

特意抛出这个话题,本打算尽情欣赏一下薛玲“变脸”特技的顾美美,心里有些遗憾。不过,眼下,薛玲脸上那不加掩饰的震惊和不可置信,却也勉强达到了“聊胜于无”的想法,让她不再那样的遗憾和失落。

“但,除了你,我找不出第二个可以拜托的人了。”说到这儿时,顾美美还特意弯腰,冲薛玲“拜了拜”,一脸的无奈和懊恼,“这些年,珊珊连续跳了好几次级,连同班同学都认不全,就更不用说交到几个可以谈天说地的好朋友了……”

“不瞒你说,原本,这次,家里人并没有让珊珊去报名,参加少年班招生考试的打算。毕竟,不管怎么说,那也是大学,凡是被录取的学生,不论年纪大小,都需要住宿。谁知道,一旦珊珊被录取后,会随机分配到哪个学院和宿舍,又将面临什么样的老师和同学?如果,在那样一个地方,被那些心存恶意的大人,使出手段欺负了,可该怎么办?”

……

顾美美还在喋喋不休地诉说着自己和家人,对顾珊珊将离开温暖安宁的顾家,到华大求学的担忧和忐忑……

思维早已发散,却依然下意识留了几分注意力在顾家两姐妹身上的薛玲,嘴角却抽了抽,不必特意抬头观察,都能感觉到来自于顾珊珊的怨念。

也确实,任谁,当着外人的面,被自己的堂姐肆意贬低,也难免心生不满。

更何况,这所谓的“堂姐”,话里话外流露出来的恶意,寻常人察觉不到。但,智商超高,情商奇低,却从某方面来说,拥有独属于科研人员特有的判定某个人或事件奇异“第六感”的顾珊珊,又怎么会察觉不到顾美美的不对劲呢?

只是,如此一来,顾珊珊这位被顾家人一致推崇,早早就名扬军区大院的“天才”,又为何会听从顾美美的安排,乖巧地跑到薛家来寻她呢?

这般想着的时候,薛玲也出声,打断了滔滔不绝,说到兴致高昂处时,竟快要忍不住就手舞足蹈起来的顾美美的“演讲”yu wàng:“顾美美。”

清冷的声音,犹如当头一桶冰水,冲顾美美泼了下去。

晴天霹雳,莫过于此!

瞬间,就将顾美美那满腹的雄心壮志给冻成了冰棍,用力一敲,就会四分五裂,再也无法拼凑完整的碎片。也让顾美美那因为太多的“脑补”,情绪激昂到有一些兴奋和激动的大脑,立刻就恢复到平日里的清明和理智来。

而,也是到了这时,不自觉回味起刚才自己说过的话,做过的事情的顾美美,在看见自从迈入薛家院子后,就一直垂眸不语,仿佛根本就没和自己存在同一个时空的顾珊珊,脸上那极力掩饰,却因为生长环境、年纪和阅历的xiàn zhi,而没办法顺利瞒过她这样一个人精的“愤愤不平”之色时,心里不由得一个“咯噔”。

糟了!

一向精明理智,遇到任何事情时,都不会失去最基本判断力,甚至,还被无数人冠以“颇有大将之风”的她,刚才,怎么会情绪激昂到犯下那样的大错?

难道,又是薛玲,趁她不备,使了什么阴毒的小手段?

薛玲只觉得鼻尖发痒,忍不住就打了个喷嚏:“也不知道是谁在念叨我……”

这句话,薛玲纯粹是无意识的“嘀咕”,并没有其它意思。

然而,落到“有心人”顾美美耳里,却被她莫名地“脑补”也许多东西来。甚至,看向薛玲的目光,也带上了一抹连她自己都没察觉到的警惕、戒备、羡慕和嫉妒来。白镜曲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天命之女”,遭人惦记,甚至,算计时,老天爷给予的提醒吗?

可,又凭什么?

顾美美猛地掐住了手心,刚才那一刻,她的眼前竟然突兀地浮现出上一世,薛玲那被无数人敬仰膜拜的“众星拱月”的高高在上模样来……

“顾美美。”虽然不知道,顾美美为何变得神魂不守起来,但,薛玲并没有进一步探究的yu wàng,只是在唤回顾美美的注意力后,神情平淡地说道:“抱歉,我不能答应你的请求。”

就算顾珊珊,并非表面上,由顾家推出来的“天才”,而是有着真材实学,真正可以用“横空出世”这样至高无尚评价来形容的天才,可,那与她,又有何干?

她,凭什么,就要担当起一个“保姆”的职责来?还是那种照顾好了是理所应当,照顾不好就是没有尽心尽力,甚至,还会被有心人扣上顶“嫉妒天才”的大帽子,真正“吃力不讨好”的保姆?

“为什么?”

顾美美猛地抬头,下意识地问道,薛玲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知不知道,这段时间,她给家人做了多少工作,才在今天,顺利地将顾珊珊带到薛家来?

她这般煞费苦心的筹谋,为的是什么?

不就是想让薛玲抓住这个难得的机会,和顾珊珊打好关系,最好,能成为真正“虽不是嫡亲姐妹,却胜似嫡亲姐妹”的知己好友!

毕竟,天才是孤独的,却也是需要朋友的。

很多时候,让天才们闻名天下,被无数人敬仰膜拜,并被记载入教科书的灵感火光,就是在与那些能跟得上自己疯狂转变思维的知己好友们闲聊的时候,无意中得来的!

顾美美的想法,薛玲并不知道,但,这并不妨碍她早早就将顾美美列为“无事不登三宝殿”“狐狸给鸡拜年——不安好心”,真正只能互相利用,不能坦陈,更不能交好,甚至,随时都可能会背叛,狠狠捅自己一刀的“盟友”中一员。

因此,哪怕,眼下,顾美美一脸的“你怎么能这样冷酷、无情、无理取闹”,薛玲也视若无睹。最多,就是觉得牙根有些酸,不敢想象顾美美又“脑补”出了什么,才会一幅经典q奶奶电视小说中女主角们时常能见到的哀怨悲怆表情。

“你是不是忘记了,我今年才八岁。我有一位爷爷,三位伯伯,三位伯母,十六位哥哥,他们都特别疼爱我……”

话,点到为止,可,顾美美又何尝不明白,薛玲话里话外都强调,作为“薛家五代单传的小公主”,享受到的永远是别人的照顾,就算真要回馈,也只是会薛家人,又怎么会尽心去照顾外人?

“如果,你说的,并非生活上的照顾,而是学业上的照顾,那么,坦白说,你也就太高看我了!”

薛玲笑了笑,然而,这抹看似很平静淡然的笑容,落到心怀不轨的顾美美眼底,却蓦然间就带上了些嘲讽和讥诮——那种仿佛窥破她内心深处隐藏着的薄凉狠辣,整个人,犹如没穿衣服一般暴露无遗的诡谲荒谬感!

“这次考试,截止目前为止,依然没有出来具体的成绩,就连我们收到的通知书上,也只是说明我们被某所大学录取了,就再没有其它的信息。在这种情况下,你又怎么敢肯定,顾珊珊的分数比我低呢?”

“要知道,顾珊珊可是众所皆知的‘天才’,而,我嘛?”薛玲摇了摇头,言谈间,也带上了一抹自嘲,“却是被人明里暗里唤了八年的‘傻子’!”

“那么,你觉得,我和顾珊珊之间,究竟是谁照顾谁呢?”

这是连那些天真懵懂的小孩子都能想明白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顾美美忙不迭地摇头摆手,心里却叫苦不迭,根本就不敢回头察看顾珊珊的神情举止,“我只是……”

第199章 谁才是那个变数?

嗫嚅了好半晌,在薛玲那仿佛窥破一切算计的似笑非笑的神情中,在薛玲那不带丝毫多余情绪的清澈到有些凉薄的眼眸里,顾美美又讪讪然地将到了喉咙的话咽下肚。

她是真没料到,薛玲竟然连最后一点脸面也不留给她了!

别说他们这样的人家,就连普通人,听到“照顾”这两个字,也会生出如同“你吃饭了吗”这样一种寻常打招呼用到的话一般,并不放在心上的感觉。而,她,也是掐准了普通人都会下意识忽略的这一点,就想“忽悠”薛玲应承下此事。

偏偏,薛玲竟然没上当不说,还当着顾珊珊的面,就将这一切都揭开来,让整件事情,往另外一个诡谲的方向去发展了!

“我只是觉得,你们年纪相当,在华大那样一个‘人生地不熟悉’的地方,就应该携手并肩作战,一致对外。只有这样,才能在那样一个人才济济,却又暗藏无数阴谋阳谋,稍有不慎,就会葬送自己不说,还会连累家族也跟着掉坑的地方,活得安稳不说。还能在各行业顶尖教授大拿的带领下,学到一些让人羡慕的知识,得到无数人嫉妒仰望的机遇,最终,成就真正的跨时代‘天才’称号!”

话落,敏锐地察觉到,顾珊珊那不经意间,落到自己身上的灼热目光,褪去了最初的愤怒和憎恨等情绪,转而变得若有所思起来后,顾美美才轻舒了口气。

也是到了这时,她才察觉到自己的后背都汗湿了。

薛玲诧异地看了顾美美一眼,不得不说,顾美美确实有分急智,竟然能在这种情况下,编造出这样一个“合情合理”的理由来!

对此,她,并不准备正面回应,却也不打算再继续“打蛇随棍上”地咄咄逼人,否则,将顾美měi bi急了,谁知道会出现什么预料之外的事情来呢?

于是,在这一刻,薛玲仿佛接受了顾美美的解释那般,低头品尝起美味的糕点水果来,不时还状若随意地介绍几样自己觉得好吃的东西给顾美美和顾珊珊姐妹俩,一幅热情好客的模样。

客厅里那沉闷的气氛,瞬间就如雪后初晴般,融化了。

可惜,这,也仅仅只是今年,真正只有七岁,因为天资聪颖,而被家人捧在手心里娇养长大,不识人心险恶的顾珊珊的想法!

……

中午,吃过饭后,薛玲就将顾美美和顾珊珊姐妹俩“来访”的事情,告诉美滋滋地享用了一顿丰盛营养的午餐后,就捧着茶缸子,拿着报纸,准备随意翻看几页消食的薛将军了。

对此,薛将军只是摇头,叹道:“顾家那丫头……”

“……到底,还是被老顾耽搁了啊!”

薛玲这句话,接得那叫一个轻飘飘,神情举止间,那叫一个漫不经心。

薛将军愣了愣,很快,就反应过来,紧接着,猛地抬头,一脸震惊和不可置信地看着薛玲,显然是不敢相信,薛玲竟然如同他肚子里的虫一般,将他到了喉咙,却并没说出来的话给补全了!

“爷爷,你这样看着我,做甚?”

薛玲摊手,耸肩,一脸的无奈,但,落到薛将军眼里,却犹如一只调皮捣蛋,却又奸诈狡猾的小狐狸。不管怎么看,都不输家里那些让他一度头痛胸闷的小兔崽子。甚至,说句不好听的,只怕,家里那十六个兔崽子加起来,捆作一团,也不是薛玲这个小姑娘的对手!

这般一想,薛将军只觉得后背,猛地窜过一阵阴风。大白天,正中午,太阳最盛,热得人汗流浃背,心烦气燥的时候,竟激淋淋地打了个寒战!

偏偏,不知道薛玲是没注意到薛将军的异样,抑或是该说,薛将军还是很擅长隐瞒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再加上,数十年如一日地板着一张脸,已经养成了“不为外物所动容”的姿态和做派。总之,直到薛玲凑到薛将军面前,挥舞着自己的小爪子,迭声唤了许久后,才将自己那不知跑到何处去的思绪揪了回来,恶声恶气地看着面前这个胆大包天到一次又一次打断自己思路的小丫头:“干嘛?”

可惜,薛玲早就看破了薛将军的“纸老虎”本性,不仅没被薛将军身上流露出来的凶神恶煞的气势击退,反还凑得更近了,滴溜溜转动的大眼睛里满满的狡黠和奸诈:“爷爷,刚才,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你什么时候变成……”说到这儿时,薛将军特意顿了顿,不怀好意地打量着薛玲,慢吞吞地补充道,“虫子?”

虫子?

虫子!

肚子里的蛔虫?嗷……不能再想了!

薛玲愣了愣,很快,就反应过来,立刻,就蹦到一旁去,还不忘记掩鼻捂嘴,一脸的嫌弃,“爷爷,哪有你这样说话的!你应该说,我们不愧是一对相亲相爱的祖孙俩,随随便便一闲聊,都能‘心有灵犀’……”

……

如果说,此次,参加了首届少年班招生考试,并顺利获得录取通知书,即将成为一名让无数人艳羡到嫉妒“大学生”的军区大院四人中,自从来到京城后,就过着“宅女”生活的薛玲,一如既往地过着悠哉惬意的幸福舒爽生活。

而,早早就传出“天才”名声的顾珊珊,又因为频繁地跳级,而一直未能在大院里找到个“志同道合”的小伙伴,bèi po早早就享受着独属于天才特有的孤寂凄冷,却又别有一番zi you舒适惬意滋味的生活。

那么,顾美美和罗清婉这两位,却是真正地“痛并快乐着”!

——成为了一名板上钉钉的“准大学生”,毕业后,就会端上铁饭碗,成为一名“准国家干部”。这样的荣耀,放在普通人家身上,都要大肆庆祝一番,就更不用说,眼下,罗清婉才14岁,顾珊珊也才11岁,真正的年轻得过分,未来前途一片光明!

这种情况下,家人又怎不会逢人就炫耀一番?而,她们又怎么不会被家人朋友介绍着,参加一场又一场宴会,见识并结交一个又一个以往只能仰望的大人物?

也是因此,顾美美才没能再像以前那样,隔三茬五就跑到薛家,找薛玲“谈天说地”。

以前,将薛家当成游戏里刷日常任务的地方,每天都必然会来刷一次的罗清婉,也都破天荒地有大半个月没踏足薛家门槛不说,就连和薛玲有关的“事情”,也都被她暂时放在一旁。

等啊等啊……一直等到开校前一天,虽然,手里的事情依然没能处理完,却也必需早早就休息,以便能有充沛的精气神应对第二天开校的盛大场面,进而能再次扩大自己人脉的罗清婉,在半梦半醒间,总算意识到了这段时间,偶尔浮现在脑海里,却并没被忙碌得分不出太多心神的自己放在心上的“不对劲”!

于是,下一刻,罗清婉就猛地睁开眼睛,一个鲤鱼打挺,就跃到了床下,双脚踩在冰冷的地面上,立刻就驱散了来自于身体上疲惫和倦怠带来的困意。

她的大脑,从没哪一刻像现在这样清明!

“怎么会这样?薛玲怎么会被华大录取?这不对……”

罗清婉犹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在房间里转悠着,嘴里还不停地呢喃道:“究竟哪里出了错?”

按照正常轨迹来说,薛玲应该一步一个脚印,按部就班地完成自己的学业。直到,18岁成年后,在薛家和林家的默认下,和林佟举办一场盛大的订婚宴。然后,大学毕业后,就嫁入林家……

可,现在呢?

继顾珊珊这位“天才”名声传遍各大军区之后,顾家,又突然就冒出顾美美这样一匹“黑马”,紧接着,就连傻了八年的薛玲,也陡然间,就成为了第三个“天才”!

真当天才就是地里的大白菜,随随便便就能收上一茬呢?

“变数……在哪里?g军区那位肆意欺凌薛玲,致使薛玲提前五年,就恢复正常的王红?抑或是说,原本,一辈子都活在顾珊珊这位‘天才’名声之下的顾美美?”

“再或者,就是薛玲本人?”

……

如果说,半夜被惊醒的罗清婉,满腹的迷茫和疑惑,辗转反侧,一夜到天亮,哪怕仗着年轻底子好,而紧急采用了冰水驱除黑眼圈和眼底的红血丝,并一幅想要结识更多人脉的摩拳擦掌的兴奋和激动,但,有那眼神好的,却依然能敏锐地察觉到她那强撑出来的精气神。

比如说,同样,第二天,起了个大早的陈瑶。

对此,陈瑶视若无睹,洗漱好后,如往常那样,一大家子人坐在一起,吃了一顿丰盛的早餐后,就又拎着自己的包,去上班了。

神情举止,那叫一个潇洒惬意,只令扯着“已经是大人了,不用像个没断奶的小娃娃一样,出个门,就要家人接送”的旗号,和罗排长依依惜别的罗清婉,又一次地咬紧了后槽牙。

与此同时,顾美美和顾珊珊姐妹俩,却是被自家父母兄姐们浩浩荡荡送往学校的。

对此,真正七岁,天真纯善的顾珊珊,一脸的习以为常。

而,顾美美呢?一边笑眯眯地和大院相熟的邻居打招呼,享受着众人发自肺腑的羡慕嫉妒的灼热目光,一边却又在心里愤愤不平,觉得自家老爷子的心都偏到天边去了!

要知道,上一世,只有顾珊珊一人,参加了首届少年班招生录取考试。然后,如这一世的轨迹一般,同样被华大录取了。

那个时候,老爷子是怎么做的?

不仅大手一挥,在高级饭店里摆了好几桌庆祝,还在开校报道的那一天,亲自送顾珊珊到学校,以实际行动向世人表明:顾珊珊是他最疼爱的孙女儿,一切敢向顾珊珊伸出爪子的人,都洗干净脖子,等着剁了被下锅油炸!

而,现在呢?

呵!

冠冕堂皇的让人挑不出错漏的理由:要去开会?公车不能私用?

打亲情感情牌,频频鼓励的理由:身为顾家子弟,理当以身作则,不能搞特殊化,更不能仗势欺人,而应该依靠自己真实的实力,成为让一众精英也仰望膜拜的“大佬”!

说了那么多,其实,不外乎是中大离大院近,如果,要送她们姐妹俩去报道的话,必然是先趋车到她所在的中大,再到顾珊珊所在的华大!这样一来,就很容易造成一种她比顾珊珊更被顾家人看重的“错觉”!

真真是为了成就顾珊珊的“天才”之名,煞费苦心啊!

……

同一时间,和薛将军一起,美滋滋地享用了一顿丰盛早餐的薛玲,却一脸犹疑地接过了薛将军递来的,折叠得四四方方的纸张,一边随手打开,一边很是随意地吐槽道:“爷爷,我知道你舍不得我,担心我,怕我在学校吃不饱,穿不暖,被人欺负了,也不敢吭声……”

昨晚,薛将军又不知打哪搞来一大叠钱和票,态度强硬地塞到了薛玲手里,就差没直截了当地挑明:在大学那样一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可劲地花钱,务必给人一种有家世,有底气,甭说普通人,就连同样有身份有地位的世家子弟们,在想要招惹之前,也必需掂量一二的印象!

当然,“chi rén嘴软,拿人手短”,“有钱能使鬼推磨”这些,也是可以做做的。

而,这段时间,几乎每天,薛玲都能听到薛将军一番关于在学校,如何得到老师青睐,让老师心甘情愿地将自己的“老底”都掏出来;如何和同学相处,遇到那些有意为难自己的同学,应该怎么做?遇到那些明面上向自己示好,私下里却盘算着踩自己肩膀上位,真正“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伪君子般的同学,又该怎么做?遇到那种表里如一,真正潜心于学术研究,却因为出身贫困人家,而心底深处潜藏着浓浓的自卑和自傲感的同学,又该如何结交?

等等之类的醇醇叮嘱。

现在呢?

薛将军竟依然不放心地,将自己的叮嘱写在纸上,让她随身携带,务必做到上面的每一点……

第200章 由一份地契引起的……

剩下的话,湮没在薛玲喉咙间。

此刻,她猛地瞪圆了眼,一脸的震惊和不可置信中,有着不会被人错认的兴奋和激动:“爷爷,这是后山的地契?你什么时候买下来的?怎么也不提前告诉我一声?唉,这样的话,我就能将后山走一遍,安排好每一个地方都栽种什么……顺便,还能请些人,帮忙挖个池塘,里面种些莲藕,还能将家里的鸡鸭兔放养到那儿……”

“劈里啪啦”地将自己的计划,全部说了一遍后,末了,薛玲才一脸黯然失落地叹气道:“可惜,今天我要去报道,接下来的五天,都要上课,根本就没办法再去后山了,唉……”

如果,薛玲一个劲地“声讨”薛将军,那么,薛将军就会毫不犹豫地将自己早就准备好的理由摆出来,用实例向薛玲表明,他不得不这样做的用意。

偏偏,眼下,薛玲竟然没有这样做不说,反还只是连连叹气。叹得薛将军也难免心怀愧疚,在懊恼和疼惜等情绪的侵袭下,很难说,会不会做出许多退让:比如说,拿薛玲的岁数做伐子,和学校的领导商议,让他们同意薛玲不住校,每天“走读”的学习形式。

不过,还不等薛将军开口,薛玲就又转移话题,侃侃而谈道:“爷爷,我上次给你的计划书,你看了吧?你觉得,按照我的计划执行,怎么样?有没有什么需要改进的地方?”

说到这儿时,薛玲突然灵光一闪,猛地顿住话头:“爷爷,该不会,你就是因为看了我的计划书,觉得切实可行,才会特意找人情,托关系地帮我搞到这张地契作实验吧?”

薛将军嘴角抽了抽,差点就到了喉咙的坦白,又被他咽下肚去,很是干脆地说道:“你的升学礼物。”

“升学礼物啊?”

薛玲转了转眼珠,很快,就明白薛将军这样做的用意了!

不外乎是因为老薛家的子弟们,一旦开始上学,就会陡然间就生出“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气势不说,还会生出“翅膀长硬了,不愿意归家”的念头。所以,薛将军也怕她上学后,就跟回归海洋的鱼儿一样,撒欢一般地在外面那广阔浩瀚的天地间肆意地蹦跶游玩,哪怕疲惫和倦怠了,也不愿意回归“家”这个温暖的港湾!

简单地来说,就是从小学开始,薛家子弟们,别说周末了,就连寒暑假,都不会待在家里,而是约上三五小伙伴,漫山遍野地撒欢。到了晚上,也是东家住一宿,西家待一晚。一年到头,除了中秋过年这样必需全家出动的大节日,其它时候都找不到人的这种特别潇洒狂放的生活方式。

“谢谢爷爷!”薛玲将地契叠回原样,“蹬蹬蹬”几步,就往楼梯上跑去,以实际行动向薛将军表明:她是一个很恋家的人!所以,薛家其它人身上会出现的“潇洒放纵”到长年累月地不归家的情况,根本就不可能降临到她身上来!

眼角余光留意到这一幕的薛将军,那不知何时紧绷的身体终于放松下来:果然,孙女儿确实是最最贴心乖巧的小棉袄!

“爷爷,我想将挨着后山的两座山也买下来……”将地契放到卧室里的薛玲,从楼梯上探出个小脑袋来,正大光明地提出自己的要求:“如果可以的话,再将这两座山,方圆百里的地也买下来。”

“你要那么多地,做什么?”

薛将军额头飘过三条黑线,要知道,就连后山这块地契,都不是他自己出面买回来的,而是得了他几株百年老参的大领导,某天一幅很是随意地态度塞给他的!

而,虽然待在军队中,对政治却依然保留自己敏锐嗅觉的他,也一直将这张地契压箱底。直到,前不久,领导们在一次会议中,再一次提出“承包到户”“市场经济”这类话题,他才找出这张地契,打算送给薛玲当“升学礼物”!

“我要办农场。”

“噗!”

正端着搪瓷缸子喝茶的薛将军,被呛住了,紧接着,就是一连串剧烈的咳嗽,看向薛玲的目光里满满的震惊和不可置信。

“你要种地?”

种地?

开什么玩笑!

薛家五代单传的“小公主”,放着“要月亮,就绝对不给星星”的生活不过,偏要去学那些老农一样,过“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辛苦生活?!

都不敢想象,这件事情传扬开来后,众人会怎样议论薛家!

然而,不论什么样的言论,都逃不过这样一个怪圈——薛家要完!

这也就罢了,反正都是一些“人云亦云”的家伙,怀着羡慕、嫉妒、嘲讽和同情等种种复杂的心情,而听风就是雨地大肆传播的一些根本就经不起深入研究探讨的“流言蜚语”,真正让薛将军无法接受的就是自家放在手心里疼爱娇宠的“小公主”,要选择那样一条艰辛困苦的路!

早知如此,当初,他就不应该由着薛玲满院子地栽种蔬菜水果……

“爷爷,是农场,不是随随便便刨个坑,撒点种子,浇点水,施点肥,就等着老天爷赏脸,一年到头风调雨顺获得大丰收的种地,而是一个集种植、养殖、休闲和娱乐一体的大型场地。”

薛玲“蹬蹬蹬”地从楼梯上跑了下来,手里拿着一摞厚厚的钱和票,往薛将军面前一放:“这是我的全部家当了,如果不够的话,就要麻烦爷爷你帮忙,替我跟银行申请贷款啦!”

“这不就是种地……”听不懂薛玲话里“高深莫测”含意,却莫名地觉得有些“高大上”,更忍不住生出期盼和希望之心的薛将军,嘴里小声地“嘀咕”着,手上却下意识地接过薛玲递来的钱和票。

这重量?

本是随意为之,心里也盘算着要不要跟人打听下“农场”是什么玩意儿的薛将军,因为手里那沉甸甸,超出他预料之外的重量,而下意识地低头。

紧接着,他就猛地瞪圆了眼!

一大摞崭新的大团结,是个什么概念?

薛将军忍住揉搓眼睛,顺势掏耳朵,拍大腿,看自己是不是还沉浸在一个美妙梦境中的念头,目光却一直停留在用大团结分隔,码出来的这摞沉重大团结上。以一种轻飘飘,生怕用力大了,就会将手里的这摞钱给吹跑,又仿佛怕是在梦中惊醒过来的语气,问道:“这里有多少钱?”

“四万!”薛玲回答的那叫一个干脆利落,而,薛将军却猛地抬头,手跟抽风似的,狂抖个不停,带动着他的身体也跟着颤抖起来,“多少?”

“四万。”薛玲一脸的迟疑,感觉薛将军现在的状态不太对劲啊!该不会,因为这么点钱,就被ci ji到了吧?

这,可能吗?

薛玲的目光,也跟着看向那摞大团结,心里却忍不住庆幸:还好,她还留了一手!

不然,真将院子里好几个弃之不用,被她收拾一番后,当成储藏室的房间里,那些被她用末世xiu liàn出来的精神异能,将体积和重量都缩小了差不多五倍,装到一个个藤箱里的蔬菜水果全部卖出去,怕是能再卖出个四万块钱。就眼下这种情况来看,一旦,她随便拿出个八万块钱,只怕,薛将军早就兴奋激动得大脑缺痒而晕过去了!

这种情况下叫救护车,被送到医院,别人来探病时,可该怎么解释?

“怎么会这么多……”薛将军下意识地呢喃着,脑海里浮现一个又一个念头,很快,这些散乱的念头就被一条条线串连起来,组成一个看似荒谬,实则,却是唯一能解释眼下这种情况的真相来,“你又瞒着我,卖人参了?”

“呃……”薛玲也没料到,薛将军冥思苦想了好半晌后,得出来的竟然是这样一个结论!该说,上次,她花了六千块钱购买烘焙和厨房用具,而随口用来“忽悠”薛将军的一只三五百年野参卖两三千的话,薛将军当真了呢?

不过,这种情况下,能说出“真相”吗?

当然不能!不然,指不定,被ci ji大发了的薛将军,就在气急败坏之下,毫不犹豫地将她是薛家五代单传的小公主,跟家里那些“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的皮糙肉厚的小兔崽子们不一样这件事抛到了九霄云外,而随手抄起一旁的扫帚,就满大院乱窜地追打她!

那情况,想想,就觉得尴尬!

于是,薛玲毫不犹豫地“顺杆子往上爬”了。毕竟,她确实卖了好几只百年野参,唯一不同的,就是那价格确实便宜的过份,最贵的一只,也才卖了一千块钱,跟卖大白菜一样!

所以,说到底,她那些存款,其实,都是卖蔬菜水果赚回来的!

“那些老前辈,都是为国泰民安出过大力气的,如今,年纪大了,却一身病痛。我如果不知道,也就罢了。明明知道,还有能解决的法子,再藏着掖着,也就对不起我头上顶着的‘薛’这个姓,更对不起爷爷你多年的谆谆教导啦!”

这么顶大帽子扣下来,薛将军还能说些什么?

当然只能捏着鼻子,默默地认下了!

而,这时,褪去了最初的兴奋和激动劲头的薛玲,想到“土地是农民赖以生存的根本”这句话,又补充道:“爷爷,相比较而言,挨着山的地不那么重要,这个可以缓一缓,主要是那几座山。全部买下来后,我就能围着山修建一座高高的防护网,再请一些人看守着,就不用担心自己辛苦种出来的蔬菜水果遭了贼。”

“行行行!”因为薛玲那番话,而已经妥协了的薛将军,大手一挥,就将这事揽到了身上,“回头,我让人办好,等下次你回家的时候,就能拿到地契了。”

“那就谢谢爷爷啦!”薛玲眉开眼笑地说道,只恨不得将自己的小胸脯拍得“砰砰”作响,“以后,家里所有人每天自己吃和送人要用到的蔬菜水里,全部包在我身上了!”

啥?

走邮局,寄包裹,千里迢迢的,收到手里都坏了,真正的得不偿失?

派专车送,山长水远的,路费和人工费加起来,都比那一车的新鲜蔬菜水果要贵了,根本就不划算?

开什么玩笑!

外面市场里买的那些蔬菜水果,哪能和自己用木系异能催生出来,真正“纯天然,无污染”,更拥有一定的修复调理人的五脏六腑的养生功效的蔬菜水果相提并论!

一想到,自己才八岁,就将拥有一座硕大的农场,薛玲就好几次都想一蹦三丈高,忍得特别辛苦,才将那双手叉腰,仰天长笑三声的掐灭,然而,眼角眉梢间流露出来的摩拳擦掌,大干一场的兴奋和激动,却道出了她现在的真实状态。

深吸了好几口气,终于平复了下心情的薛玲,走到墙角处,以一种极轻松的姿态,将那四个硕大的包裹拎在了手里,还不忘记冲一脸目瞪口呆的薛将军说道:“爷爷,我收拾好了,我们这就出发吧!”

“你的力气,什么时候那么大了?”

回过神来的薛将军,抹了一把脸,紧接着,心里就涌现出浓浓的遗憾和叹息。

真是一个从军的好苗子!

只可惜,这是自家五代单传的“小公主”,哪能像家里那些“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真正皮糙肉厚的小兔崽子一样,随意丢到部队里去呢?

“我这么点力气,在真正的‘大力士’面前,根本就排不上号呢!”

薛玲眨了眨眼,微微偏头,很快,就领会到了薛将军的未尽之言,不由得笑道:“爷爷,你不知道,上次,我去部队看大哥他们的时候,发现他们每个人都背着百来斤重的东西训练呢!其它人都累得汗流浃背,气喘吁吁,脸色惨白到一幅下一刻,就会晕过去的模样。他们却个个神清气爽,仿佛背的根本就不是一百斤的重物,而是跟团晒干弹松的棉花一样,看似体积庞大膨松,实则重量却轻得不足一提。”

“真的?”不怪薛将军不信,实在是,薛玲说的这情况,太玄幻了!

“当然!”薛玲点头,本着“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的理念,建议道:“爷爷,华大离部队特别近,你先将我送到学校报道,然后,回来的时候,就顺路去部队里看看大哥他们,近距离感受一下他们的训练状态,不就能确认啦?!”

……

第201章 别人家的妹妹

正进行负重越野训练的薛志国四人,只觉得后背猛地窜过一阵阴风,下一刻,鼻尖就发痒,紧接着,一个惊天动地的大喷嚏就出现了!

然而,这还不完,紧接着,几人又连续打了两个喷嚏!

“……”谁又在背地里念叨,啊,不对,应该说是算计他们?

“哟?”同样背着一个硕大背包,颇有余力地跑在薛志国四人身旁,和其它那些或气喘吁吁,或憋着一股气,而生生将脸给折腾得黑里透红的三十来号同样被家族长辈们扔进来,参加这次特训的小伙伴们形成鲜明对比的林修,挑了挑眉,一脸关切地问道:“一个喷嚏有人想,两个喷嚏有人骂,三个喷嚏……你们这是感冒了吧!要不要跟教官打个报告,申请去医务室看看要不要吃点药,打个针,再挂点水?”

话落,还不忘记抬起右手,冲四人作了个“握拳”,看似加油鼓劲儿,实则是再一次向四人炫耀自己这一身打小就跟在家中长辈身后,不怕苦,不怕累地严格要求自己,耗费了整整shi bā nián才练出来的一身阳刚俊美的肌肉!

是的,在林修看来,这三十来号小伙伴中,真正让他认可并接受的,也就薛志国四人。

虽然,其实,早在一个多月前,第一次见到薛志国四兄弟的时候,他是毫不犹豫地就给四人贴了个“弱鸡”的标签。甚至,在这段时间里的训练中,还屡屡因为惨败于薛志国四兄弟之手,而恨不得时光倒流,那么,他一定会将自己那些不切实际的嫌弃眼神和吐槽话语全部收回去,待在一旁,做一只特别乖巧的鹧鸪!

但,自古以来,男子汉,大丈夫,一人做事一人当!最最重要的是,男人的友谊,就是来得这样简单!尤其,这种打出来的交情,更是让不明真相的外人都觉得特别地不可思议!

“估计玲玲想我们了!”

薛志国轻飘飘一句话,就将看似关切,实则不掩幸灾乐祸的本性,真正可以划为“损友”一个范围的林修,给噎得半晌都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有妹妹,了不起啊……当谁没妹妹似的……”

话虽如此,林修却依然满满的羡慕嫉妒,仿佛一瞬间,就打了鸡血似的,拔脚就往前窜去,很快,就将薛志国四人甩得远远的。

没办法,这人哪,就怕对比。

尤其,薛家的小姑娘,是真正五代单传,原本,应该被家里人捧在手心里,养出个“何不食肉糜”的天真又娇纵性子的。偏偏,薛玲不仅不像那些心怀恶意的人私下里传说的“生来就是个傻瓜”,还特别地温柔体贴,孝顺乖巧,软萌可爱,真正是让每一个人都向往渴求的妹妹啊!

这样的妹妹,别说一个了,再来十个都不嫌多!

而,别说五代都没出个娇俏可爱小姑娘的薛家了,就算放在“姑娘小子对半开”的其它家族,也都是特别稀罕少见的,好不!

毕竟,圈子里的姑娘,哪个没因为家世地位的缘故,而被养出些娇纵的小脾气?又有哪些,小小年纪,就能体贴关心起家里的长辈同辈们,而且,是发自肺腑的关心体贴,不是那种看似情真意切,实则包藏利益算计这些得失之心的假仁假义!

……

对于再次将林修“气”跑这件事,别说身为当事人的薛志国四兄弟了,就连一旁围观了这场戏的林家、王家、顾家和许家这四家三十来号人,也都一脸的见惯不怪。

至于,私心里,他们有没有羡慕嫉妒薛志国四兄弟投了个好胎,才能得了薛玲这样一个嫡亲的妹妹?那却是真正的“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啦!

此刻,薛志国四兄弟,正抽空闲聊着今天华大开校的事情,并纷纷对于要参加训练,没办法亲自护送薛玲去报道这件事,表达了自己内心最深的懊恼和郁闷。

一马当先地跑了好大一会儿,就觉得有些“高处不胜寒”,于是,特意放慢脚步,等着薛志国四人追赶上来的林修:“……”真当他长得人高马大,就能跟“头脑简单,四肢发达”这样的形容词划上钩,看不出薛志国四人那发自肺腑的骄傲自豪呢?

不就是个华大嘛!

不就是个少年班嘛!

……有什么了不起的!

摔!!

确实了不起啊!

毕竟,薛玲今年才八岁,任谁都能看得出来,薛玲的未来,不仅仅是一片坦途,光明万丈,让无数人敬仰和钦佩……

啥?

顾家“天才”顾珊珊,和“黑马”顾美美这两位,也参加了这次少年班招生考试,并取得了优异的成绩?而且,不论人数,还是“质量”,都远胜薛家?

啧!

就算他和顾家不熟,却也能发现,顾家这两位天才,一位,早早就成名,却也因此,而被家人养得太过傻白甜了些。一位,原本碌碌无为,泯然众人,和每个家族司空见惯的姑娘一般无二。偏偏,却陡然间,就犹如一道拖着最明亮耀眼的流星一般,划过天空,让每一个人都不由自主地抬起头来,震惊于它那与世不同的美丽!

这样的崛起,用膝盖想,也知道,这位“黑马”对顾家,抱有一种什么样的态度!

都说“一山不容两虎,除非一公一母”,就眼下这种情况,连他都看得出来,顾家这两位天才将出现一场不见销烟的争斗和厮杀。而,不论顾参谋长站在哪一边,这两位天才的父母家人都难免掺和进去,也因此,将彻底打破顾家那维持了不知多少年的平静,掀起真正的惊涛骇浪!

自古以来,内斗,永远都是一个家族败落的源头。

这般想着的时候,林修也坚定了继续和薛志国四兄弟做“好朋友”的念头。

啥?

林家,其实也有一个天才?他这位林家长房次子,根本就没必要降低格调,去抱薛志国这位四房长子的大腿?

呵呵!

先不说,罗清婉这位天才,并不姓林,和林家,并没有根本上的血缘关系,就连所谓的“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论调下,严格说来,并没多大保障的定婚,都注定了林家不可能对罗清婉倾注多少资源。

别扯什么罗清婉嫁给林家,虽然难免让人生出“麻雀变fèng huáng”的高攀念头,但,就凭罗清婉以4岁的年纪,就被中大少年班录取,又有两家特别能赚钱的工厂做赔嫁,更因为其大哥罗排长的妻子是陈家人,而和陈家这个书香门弟之家也算是联上亲了,就能奠定投资罗清婉,就绝对不会亏本的基调!

更别扯什么“山无棱,天地合,乃敢与君绝”的真爱论调!

就罗清婉那样一个说出来的每句话,做出来的每一个动作都包藏浓浓算计的姑娘,也就深陷爱情迷潭的林佟看不清,他们这些旁观者,谁不清楚投资罗清婉这样一个“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的蛇蝎,那不仅仅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而是真正地壮大自家敌人,给自家挖坑跳!

……

越想,就越发地觉得心烦气燥的林修,想也不想地伸手,拍向一侧的薛志国。眼角余光留意到薛志国那犹如一条滑溜的鱼一样,轻飘飘就避开的举动,嘴角也不由得抽了抽。

“我说,薛七,你是吃什么长大的?”

遥想一个多月前,他随手一拍,就能拍到薛志国的肩膀啊!

如今呢?却是连薛志国的衣角都不能摸到了,这也太残酷了!

“米饭。”薛志国表面一本正经地回答道,心里的小人儿却笑得满地打滚。以他和林修这段时间,几乎可以用“一天24小时,连吃饭睡觉这样的空闲时间也都粘在一起”这样话语来形容的亲近程度,又怎么会猜不出林修心里的想法?

然而,林修只是斜眼看他:“如果,这个月,玲玲送来的东西,不管什么,你都分我一半,我就信你。”

真当他不知道,自从薛玲回来后,自家老爷子每天中午和晚上的饭菜,就突然多了一碗养生滋补汤水呢?

“这不行。”薛志国的拒绝,也是那样的干脆利落,“分你一些尝个新鲜,没问题,但,分你一半,我就要饿肚子了。”

末了,还不忘记补充一句:“兄弟一场,你真忍心让我饿肚子,和大家一起参加这样严苛的训练?”

林修撇嘴,望天:“就知道打感情牌……”偏偏,他还就吃这一套!谁让薛家人都是隐形饭桶呢!

“行吧,反正,等回去了,我就要天天赖在你家里蹭吃蹭喝!”

说到这儿时,林修突然意识到不对劲,往前迈去的脚步也跟着踉跄了下。幸而,关键时刻,他又及时揪住旁边一人的衣袖,维持住自己身体的平衡,而没能出现那种五体投地栽向地面,和huáng sè的泥土地来个最亲密接触的情况。

“唉,我说,你不会还准备回g军区去吧?你就放心,将你家宝贝妹妹一个人丢在这儿?”

这回,薛志国没有正面回答,只是给了林修一个“你说呢”的需要他自己意会的眼神,就趁着他冥思苦想到再次放慢脚步的绝妙时间,毫不犹豫地往前冲了出去。徒留身后因为再一次放慢脚步,而被一直盯着他们的教官抓住,而不由自主发出一声悲痛哀嚎声的林修。

……

“爷爷,我一个人可以的。”

此时,华大校门口,从吉普车上跳下来的薛玲,正板着脸,一本正经地和同样从吉普车上走下来,一幅“准备送她去教务处报道,再送到宿舍,顺便,还帮着暗搓搓考察下舍友情况,真正演绎出一路护送到底不放心家长架式”的薛将军争辩道。

“说好的,只送到学校,后面的事情,就由我自己来处理的。爷爷,你怎么能说话不算数呢?咱们是君子,要重承诺,不能随随便便就改口的。”

薛将军一脸的坦然,仿佛那个要毁诺的“小人”,并非他自己似的:“东西太多了,你一个人提过去,不明真相的外人见了,会戳我们这些做长辈的脊梁骨。”

薛玲无语地回望薛将军,这理由,够可以的!

“走吧!”

在薛将军看来,这无声的沉默,不就是认同嘛?因此,他毫不犹豫地弯腰,就拎了两只最重的行李出来。

一旁围观这一幕,并不敢插入到祖孙俩战争中的马国庆,毫不犹豫地上前一步,不由分说地从薛将军手里夺走了这两个行李,留给薛将军的,就是另外两个看起来一般无二大小,实际里面装的全部是轻便简捷东西的行礼。

虽然,薛玲向来自诩大力士,但,眼下这情况,还真只能继续“奴役”这一老一少了。不过,这并不代表她就准备两手空空,跟在两人身后,往教务处而去。

于是,在薛将军拎起那两个略轻的行李,眼见,里面还有两个略小一些的行李,不由得挑眉,看向一旁不知何时双手环胸,正以一种“得瑟”神情回望他的薛玲。

这丫头!

薛将军摇头,失笑不已,甚至,不知想到了什么,还颇有几分兴致地打趣起薛玲来:“不是说,在学校只待五天,周末就回家吗?你竟然收拾出这么多行李,该不会,将半间屋子都搬空了吧?”

“我有什么办法呢?我也很无奈啊!”薛玲摊手,弯腰,顺势拎起那两个行李,跟上薛将军和马国庆两人,嘴里还不忘记回话,“大伯母、二伯母和三伯母给我寄了那么多衣服,如果不紧赶慢赶地将它们全部穿上几遍,回头,她们问起来,难不成,我还跟她们说,她们买的衣服太多了,我又正长个子,所以,很多衣服还来不及穿,就眼睁睁看着它们变小了,再也不能穿了,只能送人吗?”

薛将军挑眉,一脸诚恳地建议道:“下次,她们打电话过来的时候,你可以跟她们说,让她们少寄一些衣服过来。”或者,将衣服全部换成钱和票,寄过来,也行。

当然,最后这句话,虽然,薛将军并没说出来,但,和薛将军一起生活了半年多的薛玲,却是立刻就领会到了,不由得翻了个大白眼:“爷爷,这是大伯母、二伯母和三伯母的一片心意。”

至于,她,其实也同样喜欢漂亮的衣服首饰这一点,并且,也很享受来自于几位伯母那将她当成自家亲闺女一般发自肺腑的关心疼爱,却是没必要说出来啦!

第202章 女孩子之间的友情

“咦?”就在此时,薛玲无意中的一个偏头,恰好瞧见了一个和自己差不多身高的小姑娘。

而,这个小姑娘的身旁,跟着一对同样俊秀的夫妻。

不过,真正让薛玲惊讶的,却是那个同样穿了一身绿军装的人,有着一张极眼熟的面容。哪怕,她第一次见到这人,也在第一时间里,就猜出了对方的身份!

“爷爷,你看后边,是不是顾叔叔?”

薛将军回头看了眼,往前迈去的脚步就顿住了。

这时,顾家老大也在夫人的提醒下,发现了前方不远处的薛将军和薛玲祖孙俩,和其夫人随待了几句话,就拎着两个同样硕大沉重的行李,一路小跑着来到了薛将军面前。

“砰!”

这是两个行李,被扔到地上,发出来的沉闷声响。

“啪!”

这是顾家老大并拢双脚,冲薛将军行礼时,发出来的声响:“shou cháng!”

“在外面,不用这般严肃。”薛将军微微颌首,脸上那抹和薛玲闲聊时的轻松惬意的神情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则是在下属面前的不苟严笑的面容,“送你家小闺女来报道?”

“是!”顾家老大下意识地回道,没办法,薛将军的“冷血无情大魔王”名号,其实,就是他们这些人在不知天高地厚的年纪里,被薛将军折腾了好几回,bèi po学乖后,毫不犹豫地扣到薛将军头上去的。

哪怕,后面,随着年纪的增长,官职的提升,以及,为人父之后,他们也明白了薛将军当年对他们的“恨铁不成钢”,并且,因为被薛将军的举动,及时地扳回性子,而没像一些和自家家世地位相当,却因为父辈吃够了苦头,而被家人溺爱得“天老大,地老二,自己老三”,成为仗着祖荫就嚣张跋扈的纨绔子弟;

哪怕,薛将军和王将军、林将军、顾参谋长和许政委等人闲聊说笑的时候,那也是一幅轻松惬意到让人生出“慈祥和蔼”的印象……

但,年幼时形成的习惯,让他们在面对薛将军的时候,依然下意识地就心生惶恐不安,同时,也跟着一本正经起来,生怕自己身上任何吊儿郎当的个性碍了薛将军的眼,让薛将军再次流露出“恨铁不成钢”的神情来!

对此,薛将军也是清楚的。见到顾家老大那一如既往地惶恐忐忑,几乎到可以用“伏小作低”这样字眼来形容的姿态,除了无奈以外,还能有什么额外的感想?

当然,这是以前。

而,现在嘛?

看了眼身旁一脸平静淡然,仿佛和顾家老大并非初见,而是已经见过无数次,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世家交叔叔模样的薛玲,薛将军就忍不住挺胸抬头,一脸的骄傲和得瑟:薛玲就从不害怕他!

这,才是“虎爷无犬孙女”的最佳写照!

“玲玲,这是你顾叔叔。”

“顾叔叔,你好,我是薛玲,你可以唤我玲玲,也可以唤我小薛,再或者,薛十七,也行。”薛玲将行李放到身旁,伸出右手,一本正经地介绍着自己。

“玲玲,你好。”顾家老大嘴角抽了抽,却还是和“小大人”薛玲握了下手。

虽然,作为顾家“天才”顾珊珊的生父,这七年,他对如顾珊珊这样真正可以用“聪明到近似于妖孽”字样来形容的天才们,那千奇百怪个性下掩藏不住的直白、坦荡、成熟和犀利已了如指掌,并且一度觉得自己面对少年班那些其它天才,也绝对能应对自如。

然而,眼下,见到这个比顾珊珊大一岁的薛玲时,他却陡然间就生出一种自己还是坐井观天,眼界太过狭窄的感触来!

此时,顾家老大的夫人,也牵着顾珊珊的手,来到了几人面前。

于是,顾家老大立刻介绍道:“这是我的爱人,姓许。”

“许阿姨。”薛玲一脸乖巧地唤道,再次伸出右手,将方才那段自我介绍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玲玲,你好。”对此,和顾珊珊接触时间最多,从某方面来说,也算是第一个发现顾珊珊“天才”的许阿姨,却是立刻就蹲下来,和薛玲平视后,才以一种很是郑重、平等的神情,握住了薛玲的手。

最后,则是薛玲和顾珊珊这两位天才之间的“对决”了!

这个念头,才在众人脑海里浮现,下一刻,就只见薛玲微微偏头,仿佛只是单纯地打量眼前这个第二次见面,彼此之间交谈的话却不超过十句,几乎可以用“最普通的陌生人”这样话语来形容的顾珊珊,又仿佛在思考应该撂下什么样的“狠”话,才能表明天才扎堆的地方都会出现的“王不见王”场景。

而,顾珊珊呢?

也仿佛被薛玲那单纯不做作的打量、试探和怀疑给吸引住了,以往,只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思维,终于舍得分出一些来给对面这个让自己感受到压力的“同龄人”。

不知打哪来的一阵风,拂过两人的脸颊,吹起两人颊旁一缕发丝,掀起两人的裙摆。

而,两人仿佛被这突如其来,打着卷儿的风给惊回了心神一般,异口同声地说道。

“你好,薛玲。”

“你好,顾珊珊。”

“很高兴认识你。”

“很高兴认识你。”

再次的异口同声,让薛玲也不由得抬眼,真正地,慎重地,仔细地打量起对面这个只比自己小一岁,却和自己一样高的小姑娘来。

“抱歉,上次,我不是故意针对你。”

“我知道。”顾珊珊一脸认真地回答道,“四姐说,你知道,我也被华大录取了,所以,想提前认识我这个未来的‘搭档’,就带我上门拜访了,想要正式介绍我们认识。不过,见到你后,我就知道,四姐骗了我,所以,我原谅你了。”

早就从植物们的闲聊八卦中,得知“真相”的薛玲,立刻就明白了顾珊珊的意思,陡然间,就对顾珊珊升出许多的好感来,毫不犹豫地伸出右手:“希望我们未来,能成为互帮互助的好搭档。”

这,并不是客套话。

偌大的军区,此次,少年班招生考试录取的四个人中,除了顾珊珊以外,包括薛玲在内的三个人,都是“披着羊羔皮”,活了两世的“老狐狸”,和顾珊珊这个真正“天才”的区别,那几乎可以用“天壤之别”这样的词语来形容!

倘若,这一世,顾珊珊也得到了“重生”的机缘,那么,真正的“天命之女”,又会是谁?

这个问题,薛玲不打算去推测。对此,也没多大的感想。最多,就是本着“多个朋友多条路”的想法,而在确认到顾珊珊的真实禀性后,抛出自己友好的橄榄枝。

“我会努力的。”并不知道薛玲心里那些盘算,却也能敏锐地察觉到薛玲待自己善意的顾珊珊,用力地回握,和薛玲对望的视线里,交流着彼此才能明白的深意。

一旁围观的众人:“……”该说,小姑娘家的友情,就是来得这样突兀吗?抑或是该说,天才的脑回路,都是与众不同的?

报道后,众人又在生活老师的带领下,转战宿舍楼。

而,在众人眼里的“小豆丁”薛玲和顾珊珊两人,手挽着手,肩着肩地再次咬起了耳朵。

薛玲:“没想到,我们竟然分到了同一个宿舍,这,算不算缘分?”

顾珊珊重重点头,一脸的欢喜和愉悦中,有着对未来美好生活的向往和期盼:“我还没住过宿舍呢!不知道是不是和大姐二姐她们讲的那样特别地有意思……”

薛玲抚额,也不知道,顾家那几个年长的姑娘,究竟给顾珊珊灌输了什么样的想法,竟然会觉得住宿舍特别有意思?

而,现在,她,就要做那个打破顾珊珊美妙幻想,将顾珊珊那飘到半空中的身体,生生揪回地面的“坏人”了。

“你去过军营里的宿舍吗?不是你大哥他们住的那种单人小间,是一个大房间里,靠墙摆一排高低床,然后,中间放一排桌子,摆上刷牙缸子,桌子下面摆上脸盆这些东西。人少的话,还能在房间里打个拳,跳个操,人多的话,连转身都困难的那种,就是你向往的宿舍。”

顾珊珊一脸的震惊和茫然,半晌都没能反应过来。

偏偏,薛玲却又继续道:“我听说,学校的宿舍也分好几个档次。像博士或研究生,他们或者一个人住,最多,也就两个人住一间房。一般的本科生,就有四人房、八人房这种档次的选择。”

“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能选择四人房。虽然说,人少,做很多事情都会觉得不方便,但,人少,也有好处啊!最简单的,就是大家的意见特别容易统一,而且摩擦少,不会因为一些莫名其妙的理由就分派系,搞内斗,浪费时间,虚度岁月和光阴……”

“咳……”前方一直保持着严肃沉默状态的薛将军,嘴角抽搐了下,再也忍不住地轻咳一声,顺势,还在众人注意不到的角落,瞪了薛玲一眼:这丫头,又在胡说海吹了!当着人小姑娘家长的面,这样地“忽悠”对方,真得好?

薛玲充耳不闻,继续给顾珊珊这位单从智商这一方面,就得到她认可的“搭档”,灌输自己的想法和理念:“人生在世,不过百年,是轰轰烈烈的过一辈子,得到无数人的敬仰和钦佩,真正地青史留名,还是碌碌无为,死了后,连那些和自己有着血缘关系的亲人都不一定能记挂的普通人?”

“换我的话,我会选择第一条路。哪怕,这是一条满布荆棘陷阱的路,但,走到路的尽头,谁敢肯定,我就不能迎来灿烂得让人目眩神迷的光明未来呢?”

“那么,为了达成自己的目标,就必需将每天的时间都利用起来。时间是最公平的,也是最冷酷无情的。在它的面前,从来没有贫穷和富贵的区别。真要说的话,就是能不能抓住每分每秒地时间来学习,进而充实自己。在我看来,每一个善待时间的人,都将得到命运的恩赐。”

说到这儿时,薛玲特意顿了顿,澄澈的眼眸里,波光流转,仿佛漫天的星子,都倒映在了她的眼里。在这一刻,她的身上散发出来的自信张扬气势,不仅撰住了顾珊珊的目光,就连正认真听着生活老师介绍校内环境的顾家老大夫妻俩,也都不由自主地将目光投射过来。

“比如说,你和我,眼下,就抓住了时间,在人生最美好的年华里,做出了最正确的选择,从而,得到了命运给予的恩赐。”

众人:“……”

求别说了!这样一对比,立刻就将他们秒杀了!

想想看,他们七八岁的时候,在做什么?

而,薛玲和顾珊珊这两个小姑娘,七八岁的时候,又在做什么?又将做什么?

得了!不能再想了,越想,就越发地觉得一大把年纪的自己,那岁数,都活到汪身上去了!

“不过,珊珊,我跟你说,国rén liu行中庸之道,所以,现如今的我们,适当的骄傲和自豪是没问题的,但,这尾巴不能翘得太高。否则,不仅会让人觉得我们太清高,不好打交道,还会有那些‘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小人,表面上一幅恭维谄媚的模样,私下里却暗搓搓地祈祷我们‘江郎才尽’……”

“虽然,其实,我觉得‘流言止于智者’,对那些‘人云亦云’的蠢货,不论对方说了什么,做了什么,都没必要和他们太过计较。否则,到头来,只怕,被气到的还会是我们自己,还难免让人觉得我们‘得理不饶人’。毕竟,这个世道,就是‘弱者有理’的……”

“但,我这人啊,遇到这种事情,如果对方的行为举止没有越界,也就算了。当对方是那种上窜下跳,逗笑取乐的小丑就行。但,如果越界了,我就是喜欢多计较一二,喜欢将自己的快乐,建立在他们的痛苦之上;喜欢看他们恨我,恨得咬牙切齿,却还整治不了我,不仅只能仰望我,在见到我的时候,还要对我伏小做低,一脸的谄媚逢迎……”

第203章 老师,我能换间宿舍吗?

“虽然,我不太明白,但,我觉得,你说的很有道理。”

顾珊珊眨巴着水润的眼眸,确实,她并不太能听懂薛玲这番话,更不能理解薛玲话里话外蕴含的深意。但,这并不妨碍她敏锐地察觉到薛玲字里行间流露出来的提点之意,从而凭借自己“过目不忘”的记忆,将这些话牢牢地记下来。

每天琢磨一遍,早晚有一天,她能明白的!

众人:“……”

现如今的小姑娘,真是了不得啊!

这其中,以顾家老大夫妻俩,看向薛玲的目光里,不仅暗含打量和深意,还有着连他们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感慨。

不过,对于薛玲这种“xi nǎo”式的行为,两人并没出声阻止。

无它,顾家下一代中,顾参谋长最疼爱顾珊珊,这其中,顾珊珊那名符其实的“天才”称号,才是重中之重。

若是以往,哪怕,顾珊珊再如何地“傻白甜”,只要有他们这些长辈,那么,别说外人,就连顾家其它人,也不能伤到顾珊珊一根头发。

可,现在,顾美美这匹“黑马”却横空出世!

这种情况下,就算顾参谋长一如既往地偏爱顾珊珊,不喜顾美美,并,摒弃众议,一如既往地将顾家的资源,全部往顾珊珊身上倾斜,但,这样的疼爱之情,这样的独特待遇,又能持续多久?

人心,永远无法预料。即便,同一个家族,身上流着相同的血液,也不例外。

……

跟在生活老师身后,走过一幢又一幢宿舍楼,来到一处新修建不久的小楼,上了四楼,穿过一条长长的走廊,来到最尽头的一间宿舍,打开门的那一刻,除了早就知晓内情的生活老师外,其它的人纷纷愣住了。

这其中,以薛玲的神情,最为震惊和不可置信。

——竟然是八人宿舍,里面,还已经住了六个人,剩下的两个位置,或者,应该说是特意安排的一个靠门的上下铺位置,就是分给她和顾珊珊的!

薛玲的目光,从那三张高低床上,并没被主人带回家,而因为一个暑假,沾染到空气中自带灰尘,却很有“少女色彩”的物品上移开,一脸慎重地看着生活老师:“老师,我能换间宿舍吗?”

“为什么?”

生活老师脸上的惊讶一闪而逝,很快,就仿佛明白了薛玲的话外之意,又仿佛只是单纯地想要解释给同样一脸疑惑的顾家长房夫妻俩,以及,从进入这间宿舍后,就沉默不语,只是任由薛玲zi you发挥的薛将军听。

“在你们之前,华大招收的学生,年纪最小的,也有8岁,都已经是拥有一定自主权的chéng rén。所以,为了让他们能在华大结交认识到更多志同道合的朋友,我们特意打乱了同一个班级的学生,都安排在两到三间宿舍居住的情况,而是将当年录取的新生随机抽选安排……”

“这次,华大开办一个少年班,而,这个班级里,就你和顾珊珊两位同学的年纪最小。经过校领导开会讨论,决定将你们安排在同一间宿舍里。并且,为了能从方方面面妥善照顾好你们,我们特意从各个院系送上来的略空闲一些的宿舍里,精心挑选了这间宿舍。”

“这间宿舍里,已经入住的六位同学,不仅都是各个院系里的佼佼者,和你们会有共同语言,而且,也都是京城本地人……”

当然,生活老师没说出来的,却是这六位同学,家里虽然也在军政两界都有一定的权势地位,却又不会高过薛家和顾家!即便,这六位同学,再心高气傲,不愿意对薛玲和顾珊珊这两个翅膀还没长硬的姑娘谄媚逢迎,但,给予一定的方便,却是没问题的。

如此一来,不论薛玲,抑或是顾珊珊,都能过上和在家里时,一般无二的舒适惬意生活!

这,不挺好的?

“老师,谢谢你的好意。”

薛玲脸上神情不变,心里却忍不住吐槽:果然,任何年代,都存在这种“特殊阶级”!

而,眼下,她,也成为了以往她鄙夷不屑的这种“特殊阶级”,享受到了旁人的特殊对待了呢!

只是,就算这位生活老师说得再如何地冠冕堂皇,却也架不住在场的人,除了顾珊珊这个真正七岁的小姑娘外,其它的人,个个都是人精哪,又怎会品不出生活老师这番话里潜藏的示好?

不过,她敢拍着胸膛跟人打赌,这间宿舍的安排,绝对不是什么校领导开会同意的,而是这位看似“普通”的生活老师一手操控的!

毕竟,就算薛家和顾家这样的家族,在普通人眼里是只能仰望,不敢高攀的权贵之家,别的大学里的情况不敢说,但,出过无数有志之士的华大校领导们,却是可以挺胸抬头的嗤之以鼻!

——简单地来说,在他们眼里,不搞“特殊化”,所有的学生,一视同仁!

“不过,我看了下课表,发现我们平时上课的教学楼和实验楼,都离这幢宿舍非常远,我和珊珊人小腿短,按照我们两人的脚程,步行的话,一个单程就要用掉二十来分钟,来回就要四十来分钟,这是一种极大的浪费行为。要知道,一天24小时,扣掉吃饭睡觉的时间,留给我们的时间,最多就2小时。再扣掉每天上课要用到的时间,真正可以由我们自己来分配的时间,也就只剩下不到4小时。”

“这4小时,至少要挪出2小时,做机动安排。因为,今年,我才八岁,珊珊七岁,我们虽然很想象学校里的学姐学长们一样,将所有的时间全部用在学业上,却也架不住我们这个拖后腿的小身板。”

说到这儿时,薛玲还特意长叹了口气,一脸“恨不能立刻长大”的忧伤。

“听说,京城的冬天特别冷,我很担心,冷起来后,我和珊珊都不想从温暖的被窝里爬出来去上课……就算最后,靠着自己强大的自制力,快速地洗漱一番,跟着上课的铃声一起到教室,但,上完课后,我们就会像被晒干的茄子一样蔫了。回到宿舍后,就只想钻回被窝,再睡一个美美地回笼觉。”

“另外,班里的其它同学都住在一个宿舍里,上课下课都能三五结伴。这短时间内,还看不出什么区别,长了后,就难免会觉得住在另外一间宿舍里的我和珊珊两个人,没办法跟上她们谈论的话题,从而有意无意地排斥我俩加入她们的‘小团体’。”

“当然,这些,只要想想办法,都是能克服的,不算很困难的事情。真正让我苦恼的,却是万一大家知晓整个班,在住宿这一块,就只有我和珊珊得到了学校的特别关照,那么,会不会觉得我们走后门,甚至,在有心人的撺掇下,心怀恶意地猜测我们并不是凭自己真正的实力考上华大的?”

……

这番话,合情合理,可以说,方方面面都考虑到了,让人挑不出丝毫的错漏。

更何况,连薛将军和顾家夫妻俩,都一脸的赞同。

如此一来,生活老师除了苦笑着解释自己等人确实是一片好心,再不着痕迹地夸赞吹捧薛玲和顾珊珊两人,确实是世间罕见,真正智商情商都高的“天才”,还能做些什么呢?

当然有。

比如说,庆幸自己没有将这件事向上面的领导汇报,以及,庆幸自己做了两手准备。否则,眼下,除非她有通天能耐,还真不可能不慌不忙地带着众人,往特意分派给少年班学生入住的宿舍楼而去。

……

在离开房门的那一刻,薛玲仿若漫不经心地回头瞥了眼,目光在高低床上那不太显眼的位置处,贴着的名字上掠过,嘴角微勾。

这个世界,真得,挺有意思的,不是吗?

单单“重生女”,就有王红、顾美美,和疑似的林佼这三位。

穿越女,就有罗清婉这一位。

而,眼下,如果,她没猜错的话,只怕,这间宿舍里,也有一位重生女和一位穿越女!

如果,这两位,不和自家的哥哥牵扯上的话,那么,哪怕,这两位的斗争,殃及无数池鱼,甚至,将天都捅破了,对她来说,也不过是“围观看热闹”的吃瓜群众之一!

……

并不知道薛玲放弃这间宿舍“真实”原因的顾珊珊,此刻,正一脸崇拜地看着薛玲,打心眼里觉得刚才那一刻的薛玲气场有两丈八:“你真厉害!”

别说,她根本就想不到这一点。单说,就算她在旁人的提醒下,想到了这一点,在多年家族环境影响下形成的“尊师重教”的信念,也让她没办法像薛玲这样,在生活老师面前,根本就不拿自己当学生,而是将自己摆在一个和生活老师一般无二的地位上,“摆事实,讲道理”地侃侃而谈!

“你也可以的。”薛玲摆手,一脸的不以为然,然而,那眯成一条线的眼睛,挺得更直的脊背,却道出了此刻她那满腹被人夸赞的欢喜和愉悦。

“嗯!”顾珊珊重重点头,打定主意,在未来几年的求学生涯中,要跟紧了薛玲,言谈举止都向薛玲学习……

对此,顾家老大夫妻俩是持肯定态度的,甚至,还打定主意,哪怕,只是为了自家闺女,以后,也要多和薛家亲近走动一二。

唯有知晓薛玲本性,从而在薛玲和生活老师侃侃而谈的时候,一直静默不语的薛将军,却敏锐地察觉到几分。

只是,如果,薛玲不主动提及这些事情,怕是任凭薛将军绞尽脑汁,甚至,脑洞大开,也不可能想到那样一件极荒谬的事情上去……

二十分钟后,生活老师带着众人,来到了一幢半新不旧的宿舍楼。

推开铁门后,入目所见的,就是一片略显阴暗的长走廊,生活老师不知出于什么样的心态,又解释道:“考虑到此次少年班的学生,多是十来岁左右的半大孩子,因此,我们特意将宿舍安排在一楼。”

“当初修建宿舍楼的时候,我们特别要求了每个房间,都要装上至少两扇大窗户,让光线能充分地照射进去。因此,过道这儿就没做特别设计,日光充足的时候到还好,阴雨天就难免有些阴暗。不过,每隔十米,我们就安装了自动感应灯,保证让每一个学生都不会在过道里,因为看不见路而摔跤。”

在生活老师的介绍中,在薛玲和顾珊珊两人的窃窃私语中,在薛将军和顾家老大夫妻俩的迟疑中,几人顺利抵达特意分配给少年班学生入住,还剩下最后两个空床位的宿舍。

这是一间和薛玲上一世,初中时住过的宿舍一样的四人间。进门后,两边墙壁各有一张高低床,两张床的上铺都已经铺好了,只余下空荡荡的两张下铺。而,没摆床的那面墙,有四扇硕大的窗户。临窗并排的两张桌子上面,已经摆了两套洗漱用品。

薛玲的眉头,微不可察的轻皱了下,很快,就释然了。

无它,只因,四扇窗户正大敞着,真有那心怀不轨的人,随随便便撑着窗栏,轻轻一跳,就能翻进来。而,到了晚上,关上窗户,也并不那么安全。谁知道,会不会有人直接在窗栏上面钻个小孔,拔开插销,窜进来做什么坏事?

不过,如今这个年代,在大学校园里,胆大包天到这种程度的人,别说千里挑一,怕是万里挑一了!

退一步来说,真遇到这种事,那么,真正倒霉的会是谁,那,还真不好说!

谁也不知道,短短时间里,薛玲脑子里就窜过这么多念头。此刻,生活老师絮叨的话题,已经由宿舍转到了学校的其它安排等方面:“首次招收少年班的学生,所以,这次,学校领导经过开会讨论,决定提供一份华大所有院系课程表给少年班的学生,由他们来挑选自己喜欢的课程,再由该堂授课专业老师来判断这名学生是否有这方面的天赋……”

“所有的学生,都必需在一个月的时间里,找到自己的天赋所在。并且,在专业老师的帮助下,进行更进一步的学习……”

第204章 这就是命运的安排?

不得不说,生活老师这番话,太有吸引力了。

不仅将薛将军和顾家老大夫妻俩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就连这一路都和薛玲“咬耳朵”,畅想离开家里长辈的管束,住在宿舍里的那美好又zi you生活的顾珊珊,也都一脸好奇和兴奋地看着生活老师,显然是对这样一种“不管日常生活,还是学习,都将由自己全权做主”的安排方式特别地向往和期待。

原本,正因为眼前这间干净得有些过分的宿舍,和归置整齐的行李,却不见一个人影的情况,而将目光停留在上铺那两个对其它人来说略有些小,必需靠得很近才能看见,对她来说,却如同点亮了“千里眼”技能一般,轻轻松松就能看个清楚的薛玲,也不由得竖起了耳朵,难得地提起了几分兴趣。

这样的安排,乍听起来,确实很有意思,但,再一深想,就能明白这是因为去年才恢复高考,迎来一批年纪相差很大的大学生,今年又招收了类似的大学生的同时,也招收了他们这些年轻得过分的学生,而让学校所有的领导也为之愁苦,根本就不知道应该如何安排他们这些人的学习!

想来,学校领导们在万般无奈之下,不得不引进国外“学分制”的教育方式,将一切的可能都摊在太阳底下,让所有的人,包括学生自己,也都挑不出任何的错漏之处!

这种情况下,未来会如何,不就全看个人嘛?

很有意思呢!

因为这样一抹兴味,而让薛玲毫不犹豫地将那两个同样“熟悉”的名字,抛到了后脑勺。

……

如果说,原本,生活老师和薛将军、顾家老大夫妻俩“闲聊”那么久,除了是向几人进一步介绍学校对首届少年班的安排,以便安了几人的心,还有,就是在不着痕迹地吹捧夸赞薛玲和顾珊珊这两位“天才”的同时,也在这几位权贵人物面前露个脸,最后,则是想要“好事做到底”地帮着薛玲和顾珊珊这两个小姑娘收拾好行李……

那么,在发现自己在将该说的事情全部说了一遍,绞尽脑汁想要再找其它的话题,而,之前,一脸认真、乖巧聆听的薛玲已经迈着小短腿,以一种不符合自己年纪和模样的速度归整起行李来,就连顾珊珊,也都紧跟薛玲的动作,收拾起自己的行李时,就一时不察,在满腹的震惊和不可置信的沸腾情绪中,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

许久后,生活老师才反应过来,紧跟着,就急行几步,想要从薛玲和顾珊珊手里,抢过这些活,嘴里还不忘记说道:“你们放着,我来吧……”

可惜,却被薛玲摆手阻止了:“老师,我自己能行的。”

顾珊珊也重重地点头,附和道:“老师,我也行的。”

当然,以薛玲和顾珊珊两人的“小身板”,根本就不可能顺利阻止住生活老师的“帮忙”,奈何,架不住,这个时候,薛将军出声了:“让她自己来,就行。以后,她就要住校,总不能,每天都要麻烦你帮忙收拾归整东西吧?”

顾家老大夫妻俩,虽然有些心疼,却也觉得薛将军的话,确实有道理。

连薛玲这个薛家五代单传,真正“要月亮,就绝对不给星星”的小公主,都能做到这一点,若,自家闺女却要仰仗依靠外人的帮忙,才能做到这些看似琐碎,却也能从某方面,反应出一个人的自省自律能力的事情,那么,传扬开来,外人又会如何地议论自家人?而,学校里那些家世地位不如自家,或者,属于“山沟沟里飞出来的金fèng huáng”这样的学生和老师们,又会如何看待自家闺女?

几人已经表态,生活老师哪还能继续“帮忙”呢?

不过,作为一个比较“圆滑世故”的人,生活老师也很快就再次吹捧夸赞起薛玲和顾珊珊来。比如说,“出生富贵之家,却不忘本,小小年纪,就牢记‘自己的事情,自己做’这句至理名言,以后,肯定会做出一番大事业来”“都说‘虎父无犬女’‘青出青蓝而胜于蓝’,可见,薛家和顾家其它人的禀性”……

对此,薛玲是持无所谓的态度的。只因,在“成材”这一方面,她有绝对的自信。

而,顾珊珊虽是一个智商超高的天才,情商这一块,确实可以用“负数”这样的字眼来形容,再加上年纪摆在那儿,也是“有听却没懂”的。

“lǎo jiāng湖”薛将军继续保持自己的严肃古板作风,而,“人精”顾家老大夫妻俩,却不时回应生活老师一两句,保持着一种“不拉低身份的过分热情,不抬高身份的过于高傲”姿态。

直到,薛玲和顾珊珊两人,纷纷归整好自己的行李后,薛将军才抬起左腕,看了下手表:“玲玲,记得我跟你说的,照顾好自己,不要去欺负别人,但,也不能让人踩到自己头上来作威作福。真有那不长眼的人,不要自己出手,免得在判断失误的情况下伤人伤己,打个电话,或者,派人送个信给我就行。”

这话,很霸气!

然而,却也引出了顾家老大夫妻俩对只有七岁,却已经担负起家族兴盛荣衰重任,不得不早早就离家求学的顾珊珊的心疼和怜惜!一瞬间,两夫妻也跟着附和不已,就差没拍着胸膛说,别说惩治一些胆大包天的蠢货,就算自家闺女要天上的月亮,都能搭着梯子摘下来!

全程围观这一幕的生活老师,在最初的震惊和茫然后,心里竟浮现出不知该说是羡慕嫉妒,抑或是崇拜敬仰的复杂情绪来。

……

送走薛将军和顾家夫妻俩后,薛玲顺手,就从桌上的果盘里,捞了两个又大又甜的苹果,一个递给了顾珊珊,一个放到嘴旁,咬了一口,脆爽甘甜的汁水,由舌尖漫延开来,让她不由得眯起了眼。

顾珊珊小声地道了谢后,也学着薛玲那仿佛没骨头的猫一样,懒洋洋地倚在床头,将苹果放到嘴旁,一口咬下去,只是随意地咀嚼了几口,立刻就被这从没品尝过的鲜美脆爽甘甜的味道给征服了,不由得赞道:“好吃!玲玲,这是你家院子里种的果树上结的吗?”

“答对了!”

薛玲眨了眨眼,掩去眼底的惊诧。

说来,这半年多来,隔三差五,顾美美就会上薛家一趟。不论是单纯地闲聊八卦,抑或是存了其它心思地挑拨离间,但,冲着她那从姓名、外貌和性情等方方面面都像极了上一世自己那位友人的缘故,她也每次都会给顾美美装些时令新鲜蔬菜水果带回去。

人嘛,都是有私心的。尤其,眼下,这个物资奇缺的票证年代,不论谁得了这些虽算不上太过稀罕,却也不那么常见的东西,在一大家子没分家的情况下,都难免悄悄地藏起来,只和自己真正的“家人”分享,或者,干脆就独享。

但,一两次,也就罢了,次数多了后,就难免纸包不住火,最终,引火烧身。

偏偏,众目睽睽之下,顾美美竟然能将这些东西都藏得妥妥的,连得到顾家资源倾斜,并得到顾参谋长看重,从某方面来说,也可算是顾家这一代“领头人”的顾珊珊,都能被瞒在鼓里!可见,顾美美有多大的能耐!

就在这时,被薛玲随手关上的门,被叩响了。

“谁呀?”薛玲咽下嘴里的苹果,特意抬高了几分音调,很是随意地问道,“有什么事吗?”

显然,屋外的人,因为薛玲这不走寻常路的做派而愣住了,在大脑一片迷茫疑惑的情况下,下意识地回道:“徐娜娜。”

徐娜娜?

这不正是对面下铺的舍友嘛!

“等等,马上就来!”说着话的同时,薛玲也起身,对上顾珊珊那疑惑的目光时,才微抬下巴,示意顾珊珊看向对面那张下铺床沿上贴着的名字,并在顾珊珊那恍然大悟的神情中,急行几步,打开了房门。

门外,站着两个女孩。

一个女孩,扎了一个高马尾,穿了件白色连帽羊绒大衣,下面搭一件粉白格子短裙,脚上蹬着一双白色小皮靴,通身的“时髦”,或者,应该说是“时尚”的气息。而,这样一身装扮,别说当下,就算再过十年,二十年,甚或三四十年都不过时!

一个女孩,扎了两条小辫,穿了件红色大衣,下面穿一件黑色长裤,脚蹬黑色皮鞋,给人一种特别恬静,却又让每一个见到她的人,都能立刻就从她的穿着打扮和言谈举止中,敏锐地窥知到她的出身不非。

而,薛玲眨了眨眼,长长的睫毛,掩住眼底的思量和恍然,对着那个一身时髦装扮的女孩儿,笑盈盈地招呼道:“你就是徐娜娜吧?”

徐娜娜!

怪不得,她会在见到这个名字的时候,心里不仅突然生出一股熟悉感,就连那抹见到之前生活老师特意安排的“学姐特别多,可以在生活和学习等方方面面妥善照顾好她们”的宿舍时,因为那几个极熟悉的名字而生出来的不妙的预感也都加深了几分!

难不成,这,就是所谓的“命运的安排”?一定要让她们这些主角、配角和炮灰频繁地相处,最好,能激发进而演绎出一系列的悲欢离和?

啧!

薛玲在心底嗤笑,以一种“快、准、狠”的姿态,毫不犹豫,干脆利落地将这抹不该有的情绪掐灭。

说到底,“一命二运三风水,四积功德五读书”呢!

这些话,说起来慢,实则,却很快,以至于,不仅被薛玲一语道破姓名的徐娜娜愣住了,就连站在一旁,在薛玲打量着两人的同时,也不着痕迹地打量起薛玲的那个恬静女孩儿,眼底也快速地掠过一抹惊诧,紧接着,就轻扯嘴角,露出一抹浅淡的笑容。

正当这个女孩儿想说些什么,以突显出自己的重要性的时候,却发现,薛玲竟然微微侧开身子,示意两人进宿舍。

这举动,这姿态,这做派,也太不按常理出牌了!

“你是李雪梅吧?”薛玲伸手,笑着介绍道:“我是薛玲,京城本地人。”

“你好,我是李雪梅,也是京城本地人。”

李雪梅眨了眨眼,掩下心底那种仿佛自己一举一动,都在无形中,被薛玲这个不到自己肩膀高的小姑娘窥知到,甚至,探查到心底深处隐秘的不自在感,并再次在心里告诫宽慰自己:这一定是她的错觉,一定是!像薛玲这种被家人捧在手心里娇养出来的“傻白甜”,怎么可能拥有位高权重,算无巨遗的自家老爷子身上的威慑和震撼感!

“能问一下,你是怎样猜到我和徐娜娜身份的吗?”

要知道,在听到房间里传出来的“蹬蹬蹬”跑动的声音时,李雪梅一个眼神过去,就让率先敲门,并出声回应薛玲的徐娜娜,乖乖地挪到了她的身后!

如此一来,任谁,见到她们时,都一定会以为,她,才是敲门的徐娜娜。偏偏,薛玲竟然做出了相反的推测,让人如何地不好奇和震惊呢?

显然,徐娜娜也这样想的,所以,在听到李雪梅的问话后,也跟着看向了薛玲,就连原本坐在床上的顾珊珊,也不由自主地望向薛玲。

“直觉。”沐浴在众人目光里的薛玲,捧起果盘,笑道:“这是我种的水果,自我感觉还不错,要尝尝吗?”

正在心里琢磨着“直觉”这两个字深意的李雪梅,走上前,从果盘里拿出一只香蕉,一边剥皮,一边很是随意地将香蕉放到嘴旁,轻咬了一口:“看起来很不错……”

下一刻,正准备随意夸赞薛玲几句的李雪梅,猛地瞪圆了眼,一脸的震惊和不可置信中,有着连她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兴奋和激动:“薛玲,这真是你自己种的?好好吃!怎么能这么好吃?!”

鲜、甜、软、糯……单单这些,也就罢了,最最让人受不了的,就是那入口即化,没有一星半点渣和涩的感觉!

华侨商场里那所谓的“个大,新鲜,绵软,清甜”的全世界产地最好国家的进口香蕉,根本就没有可比性!

突然就感觉,过去那十三年,自己吃的都不叫“香蕉”,而叫“香蕉渣”……

连家世不非的李雪梅都生出这样的感慨,就更不用说,乍眼望去,穿着打扮很是时髦,让人不由自主生出一种羡慕仰望感觉,实则,在薛玲、顾珊珊和李雪梅这类真正出生顶级权贵之家的女孩儿面前,哪怕有意遮掩,却依然不经意间露怯的徐娜娜了,那更是像一只小松鼠一样,低着头,大口大口地啃着手里的苹果。

很快,整个宿舍里,就传来一片“嘎吱”的声响……

第205章 培养身边隐形的客源

直到,薛玲摆在桌上,那个原本装得满满的大果盘被清光后,李雪梅还有些恋恋不舍地看了眼那光秃秃的果盘,然后,才一手扶着墙壁,一手捧着肚子,一步三挪,特别艰难地挪到了自己的床上。放纵自己的身体,倒向叠成方块,靠床头摆放的被子。一脸的心满意足中,有着任谁都能清楚瞧见的见猎欣喜。

猎物嘛?当然是薛玲啦!

“薛玲,你那儿还有水果吗?”

如果说,最初,李雪梅在啃完手里的香蕉,发现果盘里,竟然没有第二个可以啃的香蕉,只能挑了同样需要剥皮,哪怕,并没有清洗,却也不会太脏的桔子。然后,在剥皮的水果陆续被众人瓜分一净后,只能朝苹果、冬枣、李子和葡萄等水果伸手,从而发现这些水果,每一样,都比自己在华侨商场里买回来的更美味新鲜好吃后,李雪梅那颗隐藏得特别深,连疼爱她的父母家人都没发现的“吃货之魂”就因此而苏醒了。

不过,这,并不代表李雪梅就会失去平日里让她引以为傲的判断力。

因此,面对薛玲那思索中带着疑惑的目光时,猜测到薛玲身份不同寻常,就连宿舍里那个一直沉默,却在行动间,隐隐有向薛玲“学习”苗头的顾珊珊身份也不同的李雪梅,不卑不亢地补充道:“如果可以的话,我想买一些。”

“行,这些水果,我家里都有,你需要多少,回头列个单子给我,我这个周末回家的时候,就让人帮忙采摘好,下周一到学校的时候就顺便带过来。”

薛玲应得那叫一个干脆利落,且不说,大家都是同一个宿舍的,接下来四年,甚至,六年或者八年的时间里,都将过着“抬头不见低头见”的生活,能搞好关系的时候,绝对不能摆架子,耍心眼,搞内斗。

单说,如今,她也是名下有一家农场的人。未来,不仅要担负起薛家所有人日常生活所需的蔬菜水果,还要确保农场里生产出来的蔬菜水果,能在最短的时间里就售卖到全国各地,更有些精品蔬菜水果走向高端市场这样远大的理想,就必然要从现在就开始培养身边一切隐形的客源。

而,眼下,搞定了李雪梅,那么,徐娜娜这个怎么瞧,都家里倍有钱的姑娘,哪能放过呢?

“徐娜娜,你呢?”

突然被点到名字的徐娜娜,下意识地抬头,在和薛玲那仿若夜间点缀了美丽星辰,又仿若清澈得能见到水底鹅卵石和小鱼儿般的眼眸撞了个正着后,瞬间,竟有一种当头被人泼了一大桶冰水,沁凉的感觉,迅速从头顶漫延开来,让她的身体,也忍不住激淋淋地打了个寒战。

这是一种被人窥破心底深处隐秘的诡异感觉。

然而,伴随而来的,却是那因为见到薛玲和顾珊珊这两个舍友后,心里最后那抹期盼落空,而有些茫然的大脑,也紧接着变得清醒起来!

——不就是宿舍除她之外的三人,都出生于权贵之家,从方方面面,轻轻松松就碾压身上流着一半书香门弟之家,一半红色商人之家血脉的她嘛!

这并没什么,对吧?

毕竟,如果,不是机缘巧合,她这样身份的人,只怕,这一辈子,都不可能和这些权贵家族子女成为舍友。如果经营得好,那么,学生时代的这几年同窗生涯,甚至,友情,将会让她一辈子受用不尽!

“我家里人比较多,对水果的需求量也比较大……”从没哪一刻,徐娜娜像现在这样,庆幸自己遗传到了“商人”血脉,从而敏锐地察觉到了薛玲“想要推销更多水果”的念头,进而生出一个大胆的想法来,“可以吗?”

这样品质的水果,不论是自家人吃,抑或是再经过一番精美的包装,拿来送人,都是真正上档次,且让人无法拒绝,更会隐讳地给人一种“自家有后台,才能弄到这些不逊于tè gong品水果”的震慑感!

“没问题。”薛玲笑了笑,说到底,徐娜娜只是一个十来岁的女孩儿,哪怕,因为家中长辈和从小到大生活的环境不同,而在养出了一颗“玲珑心”的情况下,也没办法极好地遮掩住自己眼底隐讳的算计和野望,但,那又如何呢?

世人常说“无商不奸”,可,依然有那么一些人,赚了再多的钱,却依然遵守自己定下来的规则,从不越界一步。

她不知道,徐家是否这样的家族,但,作为一个披着张“嫩羊羔皮”,实则,活了两世的“老狐狸”,她还是相信自己那双识人辩人的“利眼”,更相信自己末世xiu liàn出来,并带到这一世的对周围环境和人心的预测探知能力,从而愿意将这枝橄榄枝抛出去。

是的!

自古以来,就有“三岁看长,七岁看老”的说法,又有“父母是孩子最好的老师”这样的说法,故,由徐娜娜的言谈举止,就可窥知徐家其它人的素养。

……

对薛玲来说,没有什么事情是美食不能解决的,如果一次不行,那就多来几次。

因此,在薛玲这有意为之行为的带动下,整间宿舍的气氛陡然间就变得温馨祥和起来。

四个年纪相当的小姑娘,聊着聊着,就聊嗨了,竟纷纷毫不犹豫地抛弃了过往秉持着家中长辈们的教诲,而“端”着的各种温婉娴静、聪慧机敏的姿态,反而像普通人家十来岁的小姑娘般畅谈起“八卦”来。

……

如果说,薛玲借助自己带到学校里的新鲜美味的水果、零食和糕点,而犹如一滴水汇入到大海里一般,不显山不露水,更不曾整出惊天大动静,反还悄无声息地融入进学校这个让人每每回想起过往时,都不由得为之一笑的同时,也露出深深怀念的地方。

就连在家里时,一向喜好安静独处环境,而被那些心怀嫉妒的人,私下里,不止一次诅咒患了“自闭症”的顾珊珊,也被薛玲的行为,带动着融入了这个大集体,从而有些“如鱼得水”起来。

那么,再次恢复“独居”生活的薛将军,就真切地体会到了“孤单寂寞”的滋味。

就如眼下,待在活动室里,颇有些食不知味,坐立难安的薛将军,就在王将军和林将军闲聊到兴奋处时,竟忍不住就拍桌子捋袖子,一幅“到训练场打一架”的约架姿态中,一声长叹:“唉……”

王将军&林将军:“……”这忒么,真不是故意破坏气氛的?

沐浴在两人那锋锐视线中的薛将军,连眼皮都没抬一下,继续叹气:“唉……”

王将军&林将军:“……”rěn wu kě rěn,无需再忍!

“砰!”

两人收回视线的同时,也不约而同地一掌,击在方桌上。那力道之大,不仅将桌上的茶杯震得晃了几晃,也顺利地将沉浸在自己世界中的薛将军的目光吸引了过来。

然而,若可以选择的话,两人还真希望时光倒流!

无它,谁让薛将军虽然一幅蔫哒哒的模样,眼底却仿佛淬了毒似的,恶狠狠地射向两人!一幅和两人有着“杀父夺母”的血海深仇,下一刻,就会暴起杀人的姿态!

“我说,老薛,你这是咋了?”最终,依然是性格粗犷,哪怕升到将军一职,却依然延续着直来直往,从不跟人兜圈子,整迂回那一套作风的王将军,率先开口,打破了这个偏僻角落的诡异气氛,“不就是拍个桌子,至于拿这种杀人的目光瞪着我?”

林将军补充道:“是呀,老薛,有啥事,说出来,我们帮着你参谋参谋,也免得你一个人私下里苦恼,一个不小心就钻了牛角尖!”

“你们不懂。”薛将军一脸苦大仇深地说道,真当他不知道这两人那“奸诈狡猾”的本性呢?

“啥叫我们不懂?合着,这天下间,就你一个人是聪明人?今儿个,你不说出个清楚,咱们就训练场见!”

成功被“挑衅”的王将军,捋着袖子,就准备揪着薛将军的衣领,将薛将军拖到训练场上干一架,以实际行动证明自己也是很有能耐的,绝非众人心目中那“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憨货。

林将军并没说什么,然而,却也跟着捋起袖子,一幅准备时刻配合王将军的举动。

“我现在没心情和你们打架。”薛将军忍不住,又连叹了好几口气,整个人的精气神都仿佛被抽离似的,一幅颓废憔悴的模样。

王将军&林将军:“……”最讨厌这种什么事都不说清楚,非要让旁人猜,处处藏着掖着的姿态了!如果不是对方是和自己同一个壕沟爬出来,最最亲密无间的战友兼伙伴,他们早就撂挑子不干了!

就在气氛彻底僵住,并慢慢地往凝窒的方向发展时,突如其来的一道清脆悦耳的声音,却犹如砸到平静湖水里的巨石般,瞬间,就划破了这片诡异的静谧。

“爷爷,你竟然还在这儿!”

薛将军直愣愣地坐在那儿,连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

直到,那道娇小可爱的身影离自己越来越近,能近距离地看见她眼底那抹恼怒情绪的时候,薛将军才终于发现:原来,这,并不是在做梦!自家宝贝孙女,真的回来了!

而,这一回神,薛将军才终于留意到,眼下,已经是十点。以往,这个时候,他,早就睡觉了。如今,却还待在活动室里!

“玲玲,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咋不提前打电话说一声,我让人去接你啊!”

说着话的同时,薛将军也毫不犹豫地起身,连个眼角余光都没给一旁的王将军和林将军两人,真当他没瞧见两人脸上那抹“围观看热闹”的兴致勃勃呢?

然而,薛将军能无视王将军和林将军,薛玲却不可以。

“王爷爷,林爷爷。”乖巧地和两人打过招呼后,薛玲又笑眯眯地说道,“明天早上,能让秀珊姐、秀瑚姐和佩佩过来我家一趟吗?我刚才看了下,家里的蔬菜水果又成熟了一批,有好几样都是她们最喜欢吃的。”

这,不过是场面话。

说是王秀珊、王秀瑚和林佩三人最喜欢吃的东西,其实,谁又敢说,那些东西不是王将军和林将军两人最爱吃的呢?

这一点,由王将军和林将军两人,不约而同地眼神闪亮,看向薛玲的目光越发地慈祥和蔼中,就能够瞧出来。

“玲玲啊……还是你贴心……大晚上的,还到处找你爷爷……”王将军一脸的感慨,“如果,我家那几个小崽子有你一半……就好了!”

“唉……”想到林佟这个不听话的孙子,林将军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看向薛将军这个“身在福中不知福”的老伙计的目光也带上了一抹羡慕嫉妒,“总好过我家那小子……你是不知道……算了,不说他了,说到他,我这心情就不好……走走,回家……”

目送两老,勾肩搭背,一幅“同是天涯沦落人”的凄凄惨惨,悲悲怆怆离开的身影,正面这诡异发展的薛玲,也不由得一脸的懵圈。

不过,在回头,见到薛将军那幅轻拍衣服上不存在的灰尘和褶皱,一派正气凛然,精神奕奕的模样,薛玲嘴角也不由得抽了抽,毫不犹豫地将方才心里浮现出来的诡异念头抛到一边去,只是一脸无奈地走到薛将军面前。

“爷爷,你忘记,今天是周五了吗?”

“我不是跟你说过,周五放学后,我就会坐车回家的吗?你又忘记了?还是说,你最近忙得不可开交,分身乏术,所以,根本就没注意到今天是周几?你这样是不行的,我不是跟你说过,你现在不比二十来岁的年轻人,不能仗着好吃好喝地调养好了身体,就学那些‘顾头不顾尾’的年轻人一样肆无忌惮地糟贱自己的身体……”

“人小鬼大!”被念得有些头晕脑胀的薛将军,伸手,就敲了薛玲一记响指,一脸啼笑皆非的同时,心里竟还有些庆幸:亏得老王和老林两人提前走了,而,这偌大的活动室,除了他们祖孙俩外,就没第三人了,否则,被其它人见到这一幕,他的脸面往哪里搁啊?

第206章 这是个笑话

“爷爷,咱们是君子,动口不动手,一诺千金的君子,不是‘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小人。”

薛玲并没有抬手摸自己额头,更没有扁嘴一脸委屈地揪着这件事不放,而如了薛将军将话题带偏的意愿,反正,薛将军又没用多大力气。当然,最重要的是那也太破坏她现在“佯装”出来的一本正经姿态了!

“你答应过我,要继续保持这半年来健康的生活饮食作息习惯,结果,我这才离开几天?你就将自己整成这幅仿佛好几天没睡个好觉的憔悴得风一吹,就能顺着风力跌到地上的惨淡模样!你下次再这样,让我如何安心地去学校念书啊?”

“你想多了。”

在外人面前一向强硬惯了,就连在王将军和林将军这两位“同一个壕沟里爬出来的兄弟兼伙伴”面前,薛将军也都习惯保持自己一幅“任凭外界风吹雨打,我自巍然不动”的姿态,因此,当着薛玲这个自家孙女的面,他哪会承认自己确实想念担忧薛玲的同时,也没办法适应薛玲离开后,就陡然间变得清冷孤寂空旷起来的家呢?

“哦?”薛将军的想法很好,奈何,架不住,薛玲根本就不相信,“那你告诉我,都十点了,为什么还要在活动室里折腾?连向来保持着一种良好生活作息的林爷爷和王爷爷这两位,也都陪你在活动室里待着?”

“我们在商议事情。”薛将军义正言词地说道,就差没直截了当地挑明“大人的事情,小孩子别插嘴”这个从古传到今的道理了!

“这样呀……”薛玲撇嘴,薛将军这幅姿态,摆明就是有什么紧要的事情瞒着她,不愿意让她知道的“心虚气短”了。不过,她向来懂得“见好就收”的道理,因此,很快,就岔开话题,聊起这五天,发生在学校宿舍里的趣事来,“爷爷,我跟你说,我那两位舍友……”

……

第二天,薛玲在生物钟的影响下,准时于六点起床,梳洗一番后,就和薛将军一前一后地出门晨练了。

“玲玲。”

如以往那般,大院外,那颗年份最久,树繁叶茂的大树下,林佩已经候在那儿,并在见到薛玲的身影,出现在自己视线里的那一刻,就跟只可爱的小兔子一样蹦跶着,欢快地唤着薛玲。

“佩佩。”薛玲笑着迎上前,并在林佩挽着自己胳膊的那一刻,如林佩预料中那般,一脸惊诧地说道,“你长高了?”

“对呀!”林佩挺直脊背,一脸骄傲地抬高下巴,“这次,我去外婆家,跟她说,我比你矮半个脑袋,外婆就每天让阿姨炖大骨汤给我喝。一个暑假过去后,我的个子就窜上来啦!以后,我们走在一块儿,别人看到的时候,再也不会觉得我比你小两三岁,是你的妹妹了。你说那些人是怎么想的,我们明明长得不像,要猜,也应该猜是朋友或者小伙伴才对啊!”

薛玲轻咳一声,忍笑道:“但,你确实比我小两个月,外人说你是我妹妹,从实际年纪这一方面来说,也确实没错。”而,从心理年纪上来说,就更没错了!

啥?

活了两辈子的她,都该自称林佩的“阿姨”,才对?

开什么玩笑!

上一世,顶着张娃娃脸的她,可是走到哪里,都将“今年二十,明年十八”这句话挂在嘴旁的呢!

实际年纪和心理年纪什么的,都是浮云,最重要的是永远保持那样一种朝气蓬勃的年轻心态,才对!

当然,对于林佩这样真正八岁,急于长大,步入chéng rén那“说出来的每句话,都能得到旁人重视,更能得到长辈们发自肺腑认可举动”的小姑娘来说,说她“年幼”“稚气未脱”这样的话,确实是一种无法接受的“踩痛脚”行为。

也就薛玲,换了其它人,林佩早就翻脸了。

“玲玲,我们是好朋友。”说到这儿时,林佩还特意停顿了下,伸出右手,“一辈子的好朋友。”

“嗯!”在这一刻,薛玲想了许多,又仿佛什么都没想,只是单纯地被林佩这句“承诺”给征服了,而在心绪激荡,头脑激动之下,毫不犹豫地伸出手,和林佩拉勾,并摇晃了三下,“好朋友,一辈子。”

……

在薛玲和林佩定下“约定”的时候,顾美美也正以一种漫不经心的姿态,打探起顾珊珊,或者,应该说是薛玲在华大的事情来。

顾珊珊抿了抿唇,原本,她并不想回答这些问题,但,因为顾美美特意挑了一大家子刚吃过饭,还没下桌子的时候问的。在众人一致的关切询问的目光里,她根本就说不出拒绝的话来!

于是,万般无奈之下,她只能挑捡着一些不那么重要的问题,随意地搪塞了顾美美几句话。接着,就逮着顾美美沉思,而没能插上话的好机会,一脸乖巧地和大家说要回房间温习功课。

可惜,很快,顾珊珊就意识到“逃避是不可能的”这句话的真谛。

“四姐。”

在家里,顾珊珊一向没有关门的习惯,因此,徜徉在知识海洋里而不可自拔的她,直到顾美美将手放到书上,将那些文字全部遮住,才让她蓦然回过神来。

“七妹,听我一句劝,学习也要‘劳逸结合’,不能一味地压榨自己,更不能在疲惫和倦怠的情况下,还强求自己学习,否则,难免出现‘事倍功半’的效果。”

说着话的同时,顾珊珊也不由分说地将书合上,放到一旁的时候,还佯装随意地瞥了眼。

下一刻,她就愣住了:“《现代农业知识》?”

明明,上一世,顾珊珊擅长的是数理方面的东西。进入大学后,就在学校那些大佬们的教导下崭露头角。更在博士毕业后,就顺理成彰地进入了huá guo科研所,研究的侧重点也都是一些和háng kong航海等高科技产品方面有关的东西。

而,这一世,虽然,她确实有想要和顾珊珊互别苗头的想法,但,打心底,就没有将顾珊珊打落尘埃,当自己垫脚石的想法!

毕竟,上一世,顾珊珊的国家重要科研人员身份,确实从方方面面都给顾家带来了荣耀。而,首当其中的,就是她们这些和顾珊珊同一代的女孩儿,没有哪一个,没有谋到一桩“称心如意”的良缘,没有哪一个,没有达成自己高嫁的美梦!

她,当然也不例外。

只是,和那些真正传承了千百年的世家相比,顾家,确实连给对方提鞋都不配。说难听一些,就是泥腿子出身的“暴发户”。

因此,哪怕,她自诩才貌双全,勇谋兼具,不论当家夫人内宅的“相夫教子”,抑或是外面的“夫人外交”工作,和自己本身事业上的成就,都不会逊色于其它人,但,在那些真正顶级权贵世家培养出来的人面前,却也难免露怯,从而落入“有心人”的谋算里。

最终,走到那一步,那些人有错。可,说到底,她,又何尝没有错呢?

……

短短时间里,顾美美心里就浮现许多念头,比如说,顺其自然,再比如说,稍加引导和挑拨,从而奠定自己在顾家“黑马”的地位。

但,最终,依然是上一世,顶级权贵之家生活了十来年,受其影响下生出来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理念占了上风。

“我记得,你一向喜欢数学。”说到这儿时,顾美美特意顿了顿,仿佛在心里组织了一番语言,又仿佛只是单纯地踌躇和迟疑,“你现在开始看农业方面的书,是打算以后转型,研究农学了吗?”

“不是啊!”顾珊珊眨了眨眼,脸上浮现一抹茫然,刚才,她,好像在顾美美身上感受到了一股恶意。偏偏,再细细去追寻的时候,那抹恶意又犹如它出现那般,悄无声息地不见了。

难道,她感觉错了?

虽然,心里这般想着,但,不知为何,顾珊珊却依然觉得,眼前这个正一脸关切和担忧地看着自己的顾美美,不再是自己记忆中那个真正疼爱关心自己的四姐了!

精神一恍惚,顾珊珊就下意识地回道:“这是玲玲去图书馆借的书,我看了几页,觉得挺有趣的,就拿回家来看了。”

顾美美轻舒了口气,原来如此!

只是,下一刻,她那颗心再次提起来了,看向顾珊珊的目光里也带上了一抹连她自己都没察觉到的不悦和迁怒:“你什么时候和玲玲这么亲近了?以前,我要带你去玲玲家玩,你不是不愿意去,嫌弃玲玲是大家都知道的‘傻子’,和你这个‘天才’说不到一块儿吗?”

“玲玲才是‘天才’。”顾珊珊先是纠正了顾美美嘴里提到的“傻子”,然后,才一脸不好意思地说道,“以前,是我的不对,所以,我在想明白,自己也成为了以前鄙夷不屑的那些‘人云亦云’的人中一员后,就跟玲玲道歉了。她也原谅我了,说希望我们以后会成为一对让人羡慕嫉妒的‘好搭档’。”

“虽然,我还不知道玲玲在数学方面,有多少天赋,但,既然,玲玲说要和我成为搭档,那么,我也应该多翻翻玲玲喜欢的和农学有关的书。这样一来,就算到最后,我和玲玲没能成为搭档,也能头脑风暴一下,说不准,就能因为彼此对同一件事的不同看法而灵光一动……”

顾美美:“……”

忒么的,这是什么神发展?

一个,点亮了数理方面的天赋;一个,点亮了农业方面的天赋。

一个,以后要进科研所,成为许多项目的带头人,出无数提高huá guo国力的成果,名字也会写到教科书中的“大佬”;一个,除了包包山,种种地,将农场庄园开遍huá guo,成为huá guo首富榜上有名的“商人”,赚尽了无数人的血汗钱,却没有为国家的兴盛发展出一星半点的力。

一个,大公无私,舍己为人;一个,自私自利,唯利是图。

这两人,成为一对“好搭档”?这个笑话,她能笑一辈子!

……

罗家

这天,罗排长破天荒地准时,或者,应该说是提前回家了。

然而,等到他和陈瑶一起吃过晚饭,看了会报纸,又在外面蹓哒了一圈,回屋后,就到了每天洗漱睡觉的时间,却依然没能等到罗清婉!

难道……出事了?

这不想则矣,一旦开始往这方面去想,罗排长就忍不住“脑洞”大开,脑补出来的一幕又一幕凄惨又悲怆的剧目,让他再也按不住满腹的焦灼不安,猛地站起身,就往门外而去。

将罗排长这一晚的神情举止尽收眼底,在心里无数次嘲讽讥诮,甚至幸灾乐祸过的陈瑶见状,狭长的眼眸微眯:“这么晚了,你不回房间睡觉,还出门去做什么?”

罗排长猛地顿住脚,紧接着,就转过身,一脸的震惊和不可置信中,有着让人无法忽视的“你怎么能这样冷酷、这样无情、这样无理取闹”的质疑:“三妹还没回来,我得去找她!”

“呵!”出乎罗排长预料之外,陈瑶不仅没有像以前那样,跟他争吵闹小脾气后,就顺着他的话意,也一脸焦急和担忧地起身,打算和他一同到外面去找罗清婉不说,反还一幅“你是不是傻”的嘲笑,“到了这个时候,你还装糊涂呢?”

不等罗排长回应,陈瑶又冷笑一声:“别告诉我,你竟然不知道,你那位宝贝三妹,眼下,正和谁在一起!你现在过去找她,是准备打断她的好事?还是想要在林佟这位‘军三代’面前,再次突显出自家‘清正廉明’的形象?呵!让我该怎么说你好呢?”

做了biǎo zi还要立牌坊,真当林佟的脑子进水了,落入罗清婉以“爱情”为名义的圈套中,一幅眼里心里只有罗清婉,只恨不得将罗清婉捧上天的“心盲眼瞎”架式,就觉得林家其它人也跟林佟一样蠢,是随便大街小巷上的任何一个人都能糊弄住的?

许是被说中了心思,又许是被陈瑶这幅毫无遮掩的鄙夷态度给激怒了,罗排长剑眉倒竖:“陈瑶!”

第207章 夜不归宿的“情侣档”

“吼那么大声,做什么?”

陈瑶掏了掏耳朵,一幅自己还很年轻,真正耳聪目明的不以为然姿态,嘴里说出来的话,却犹如淬毒的bi shou一般,一次又一次地冲杵在门边,捏着拳头,低垂着头,仿佛下一刻就会暴起伤人的罗排长扎去。

“遮掩你的心虚?呵!真那么有骨气,早做什么去了?”

“你!”罗排长将拳头捏得“咯吱”作响,浑身的戾气再也无法控制地暴发出来,突然迈开脚步,往陈瑶的方向而来。

陈瑶一颗心提到嗓子眼,原本悠哉惬意的神情,瞬间就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则是浓浓的警惕和戒备:“你要做什么?我可告诉你,今儿,你敢冲我动手,明儿个,我就闹到部队里去,让大家都知道你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罗排长突然驻足,猛地抬起头,倒竖的剑眉,锐利的眼眸,抿成一条线的薄唇,和那阴沉如水的面容,都让陈瑶觉得自己仿佛被一头凶残的猛兽盯住似的,头皮发麻,后背冷汗直冒,心里在疯狂地大吼“快跑!快跑!”然而,身体却不受控制,只能眼睁睁看着这头猛兽,离自己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会死吗?

在最后一刻,陈瑶忍不住闭上双眼。

罗排长眼带嘲讽狠戾地看了眼乖顺得如同一只鹌鹑的陈瑶,身侧捏紧的拳头,不仅没能松开,反还捏得更紧了,就连腮帮子,也被他咬得酸疼不已。

当初,他,怎么就一时眼瘸,娶了这样一个“丧门星”回来?

早知如此……

“砰!”

大门被重重关上的声音,总算,将沉浸在自己“脑补”出来的一幕幕凄惨剧目中的陈瑶,那不知陷到何种可怖场景中的思绪揪了回来。

也是这时,陈瑶才发现,她新换的睡衣,竟然被汗打湿了!

目光在那扇紧闭的大门处停留许久后,陈瑶轻扯嘴角,脸上那些本不该存在的惶恐忐忑等情绪慢慢地褪去,眼底也浮现一抹讥诮和凉薄:原以为是一只没脾气的兔子,万万没料到,竟然是一只凶残可怖的老虎!

可,那又如何?

刚才,也就是她一时不察,否则……

……

林家

如果说,周末,罗清婉没回家这件事,给罗家带来的影响,不过是罗排长和陈瑶这对夫妻的又一次“冷战”,那么,最近半年里,因为薛玲这个“外来因素”的影响,而在罗清婉那陡然间变得花样百出的“勾引”手段里败下阵来,屡屡为罗清婉而不顾林薛两家的渊源,杠上薛家的林佟,突然间的夜不归宿这件事,就让林家向来温馨祥和的家庭气氛,陡然间降到冰点!

在客厅里的空气越发地冷凝,在众人快要控制不住自己满腹的惶恐不安等情绪,败服在林将军身上流露出来的煞气和杀气的侵袭下,做一只瑟瑟发抖的鹌鹑时,林将军突然出声了。

“老大,去罗家问问,昨晚,他们家的姑娘是不是也没回家?”

这话,是什么意思?

不仅被点到名字的林家老大,就连其它的人,心里也都浮现出同样的疑惑茫然来。

——难道,老爷子终于要开启“护短”的姿势了,将手段尽出地勾引人,到了这个时候依然不消停,反还有些莫名倚杖上窜下跳的罗清婉摁死?

“爸?其实……”

和因为许多种原因,而不太关注林佟,甚至,说句不好听的,还因为林佟的行为带坏了林家家风,而难免对林佟生出嫌恶,恨不得林佟下一刻,就被林将军狠狠收拾一通的“看好戏”姿态的林家人相比,林家老大这个林佟的生父,却还是很关注林佟这个小儿子,也是第一时间就知道林佟一夜未归这件事。

只不过,还不等他想出个“遮掩”的法子,就被林将军察觉到了,并当着众人的面,毫不留情地捅破了!

然而,都说“皇帝爱长子,百姓疼幺儿”,再加上,当年,薛家五代单传的小公主薛玲出生后,薛将军那几年“挑选未来孙女婿,进而早早培养”的动作太大,因此,他也是存了一分心思。

这人嘛,不关注,不疼爱某个儿子,也就罢了,一旦开始关注疼爱,进而从方方面面培养起来,就难免倾注许多心血和精力进去。最终,遇到任何事情的时候,都会下意识地偏袒起自己疼爱了十来年的儿子。

所谓“习惯成自然”,莫过于此。

眼下,林家老大就如此——打心眼里地觉得自家儿子,怎么瞧,都是那样优秀得耀眼,难免吸引一堆狂风浪蝶,又难免因为自家多年来正直端方的教养,而被存了“攀龙附凤”之心的人盯上,从而在琢磨了数年后,研究出一套合情合理的应对法子。

比如说,罗清婉。

然而,林将军完全不能体会到林家老大这片“老父亲的慈爱之心”,而是皱着眉头,冷喝道:“儿子都要娶媳妇,抱孙子的年纪了,还像个三四岁不懂事的小儿一样吞吞吐吐,语嫣不详?说!”

虽然,从小到大,没少被林将军这般训斥,但,就像林将军所说那般,林家老大的大儿子林伟都已经24岁了,因此,很多年前,林将军就已经不再像当年那样随意喝斥打骂林家老大不说,就连偶尔父子俩的意见不同,也会特意将林家老大叫到书房里,绝不会像现在这样,当着其它几房人的面就这般肆意喝斥的!

当然,最让林家老大觉得脸面扫地的,莫过于在场的人,除了他的几个弟弟和弟媳妇外,还有他自家儿女,以及,侄儿侄女们!

“我今天在军区,遇到脸色不好的小罗……跟他聊起来的时候,才知道,原来,昨晚,罗家姑娘没回家……”

说到最后,林家老大的声音也变得微弱起来,只恨不得地板突然裂开一条缝,那么,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地跳进去,将自己深深地埋起来。

没办法,如果,到了这个时候,他还能不明白自家老爷子的做法,那么,他也就枉担了“林”这个姓,枉为林家钦定的将接掌家业,带着一大家子人奔向一个新高度的“准家主”!

林将军深深地看了眼林家老大,最终,还是决定点到为止,不再当着众人的面,尤其,当着众多小辈的面,继续扒林家老大的脸面。只是拿一双冷厉的眼眸,一一地扫视过在场所有人。尤其,在那几个别有心思的儿媳妇身上停留了许久,才在众人再次瑟缩成鹌鹑之前,慢吞吞地收回视线。

“我不管你们私下里是怎么想的,但,今儿,我将话撂到这儿了,如果,再有第二个像林佟这样,被一个小丫头迷得七晕八素的,出去后,别说是我老林家的人!我老林家丢不起这个脸!!”

众人:“……”

虽然,他们年轻,但也不会气盛到像林佟这样,轻易就中了一个黄毛丫头的“美人计”啊!

再说了,他们也不是林佟那种被家里人宠得光长个子,不长心眼的蠢货!说他是“傻白甜”,都有些侮辱了这三个字呢!

……

被罗家和林家关注的罗清婉和林佟,此刻,在做什么呢?

当然是“约会”啦!

要知道,对每一个热恋中的人来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而,他们有将近一个周没见面了,换算一下的话,就相当于有六七年没见面了,哪能不想念?

惯例的一通娇嗔歪缠,倾诉了一通离别的惆怅后,罗清婉和林佟就肩并着肩,手牵着手地往华侨商场而去。

在两人将商场逛了个遍后,林佟就在罗清婉诸多“这件衣服,质量差,样式旧,不如我那厂里生产出来的”“这件首饰,适合年纪大一些的人佩戴”“这款手表,看起来确实精致,但价格虚高,还不如你上次送我的手表实用”话语中,最终,和往常那样,买了些糖果糕点等看起来很讨女孩儿喜欢,也能进一步讨好岳家人,真正可以用“高大上”这类词语来形容的东西,就又和罗清婉举止亲昵地离开了。

却不知身后,商场里隔三差五,就能见到这对“小情侣”的售货员们,那白眼只恨不得翻到天上去了!

……

就在林家和罗家两家人,都因为林佟和罗清婉“夜不归宿”这件事而闹腾起来的时候;就在顾美美一边绞尽脑汁,想方设法地要将顾珊珊引到“正途”,一边却又按不住满腹的嫉妒,想着即便碍着“姐妹”情谊,而不能将顾珊珊打压到尘埃里,却也要让顾珊珊不要再像上一世那样光彩熠熠到顾家所有人,都只能看到顾珊珊的身影,眼里心里再也没有其它人的模样时,薛家也出现了一场“闹剧”!

“啊……”

“嗷……”

深更半夜,最是寂静无声的时候,突然冒出来的这几道,一道高过一道,仿佛被人剁了四肢般的由灵魂深处迸发出来的惨烈哀嚎声,瞬间,就惊起无数灯火。

而,在无数被扰了清梦之人的咒骂中,或者,翻身下床,察看究竟的情况中,事件的中心地带——薛家,向来警醒,却从没什么“起床气”的薛将军,也不复往日遇到任何事情时都板着一张脸,瞧不出有多余情绪,更逞论什么惶恐忐忑等不该有情绪的模样,而是一幅好梦正酣时,陡然间就被人打断不说,还被人当头泼了好几大桶冰水,更被人指着鼻子说那所谓的好梦都只是“白日梦”般,生出无尽的怒气!

“啪嗒”一声,薛将军打开了过道的灯,看着一路从楼梯上滚落下来的四人,面无表情地说道:“薛志国,薛志富,薛志民,薛志强,你们又在闹什么?”

薛志国四兄弟:“……”惨了!惨了!!老爷子竟然不叫他们的小名,而唤他们的大名了,这得多生气啊?

能祈求时光倒流,回到什么事情都没发生的那一刻吗?!

就在四人你望望我,我望望你,还不忘记在心里琢磨着,应该推哪位“难兄难弟”出去,挡挡来自于老爷子的炮火时,关键时刻,一身浅橙绣花睡衣的薛玲,也捂着嘴,打了个大哈欠,睡眼惺忪地出来了。

“大哥、二哥、三哥、四哥,你们虽然在家里待了没几天,但,在部队里训练了那么久,就算摸黑,也该知道自己的门往哪个方向开的吧?咋一个两个的,就摸到我房间里来了?”所以,也就别怨她,在察觉到房间里不应该出现的气息时,瞬间,就在深度睡眠,不那么清醒的状态下,做出来的拿刀子捅人的“应激反应”!

然而,薛玲这番纯粹是为自己辩解开脱的话,落到薛将军耳里,却让他立刻皱紧了眉头,看向薛志国四兄弟的目光也仿佛淬毒的bi shou,正一下比一下狠地凌迟四人,让四人蓦然间就生出一种即将奔赴九泉的不祥预感来。

这其中,以年纪最小的薛志强,最开始顶不住地举白旗投降:“爷爷,我们只是大半个月没见着玲玲,好不容易摸黑回到家,就想能第一时间见到玲玲……”所以,闯门这件事,并不是他们的本意!真的,他们比六月飞雪的窦娥还要冤!

“薛七?”薛将军并不相信薛志强的话,“你们这个时候,应该在学校。”

四兄弟中,年纪最大的薛志国,来不及瞪不经意间就“出卖”自家几兄弟的薛志强一眼,面对薛将军那越发阴沉的面容,心里连连叫苦,脸上还不敢显露分毫:“爷爷,我们圆满完成了训练任务,得到了教官的批准,可以提前离开学校回家休整几天,以饱满充沛的精力,来应对接下来的挑战。”

“咦?”薛玲手里那把忽上忽下,忽左忽右,快到极致时,轻易就眩花眼的bi shou,滴溜溜地打了个转儿,就轻巧地停在她的指尖,虽然,大脑依然处于一种“睡意朦胧”的不清醒状态,却依然下意识地问出自己心里的疑惑:“大哥,二哥,三哥,四哥,你们没回g军区?”

第208章 一不小心就被碾压了……

“玲玲,你是我们的妹妹。”

薛志国一本正经地说道,然而,如果,他的目光不要一直停留在薛玲指尖那在昏黄的灯光下,依然散发出炫目光芒的bi shou上,并且,额头的太阳穴急速地跳动了几下的话,那么,这幅平静淡然的态度,还比较有说服力。

双胞胎之一的薛志富,补充道:“你在哪里,我们就在哪里。”

“一大家子人,要齐齐整整,才对。”

薛志民一脸的坦荡,毫不犹豫地在薛将军和薛玲面前,表明在他们四兄弟眼里心里,只有薛玲才是他们真正认可的“家人”,薛建平和杜秀英这对管生不管养的父母,却是早早就被排斥到了他们的圈子外!即便,他们老了,感受到孤苦凄冷的生活,后悔了,也不例外!

“京城的生活,是让人向往的天堂。”

在这一刻,薛志强褪去了往日里的独属于少年儿郎的天真懵懂,眼底那片清晰可见的冷漠和疏离,却让每一个见到他的人,都能清楚地感知到他话里话外的深意,更能察觉到他那不会为外物所动摇的决心。

当然,这儿的“天堂”,不仅仅指和薛玲相处时,体会到的那种来自于血脉相连亲人的发自肺腑的关心和体贴。也代指薛将军这位老爷子将他们丢到部队里,让他们接受最正规严苛训练,真正演绎出“疼之深,爱之切”这一系列安排流露出来的祖孙情意。

这些种种,让糙养,或者,应该说是放养大的他们,怎能不惦记,并为之感动,最终,连往日里鄙夷不屑的“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泼妇手段都使出来了,就为了能继续留在京城!

即便,四人说得再“隐讳”,但,薛将军这个“lǎo jiāng湖”,又怎么会不明白?

只是,如果,这番话,由家里其它小崽子们说出来,那么,他肯定会拍案而起,立刻就将这些翅膀还没长硬,就一个个牛气哄哄,觉得“天老大,地老二,自己老三”的小崽子们,狠狠地摁在地上摩擦!

偏偏,这几个小崽子家那对不靠谱的父母做出来的事情,连他都屡屡被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更不止一次地生出过将那对夫妻俩赶出家门,任其自生自灭的想法。

最终,薛将军只是深深地,深深地看了四人一眼:“你们也不小了,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万万不能做,心里得有杆秤。”

话里话外就是自古以来都提倡“孝道”,而,世人也总喜欢说些“天下无不是的父母”之类的话,来将自己的认知强加到“受害者”身上,全然不顾自己是否“站着说话腰不疼”族群中的一员。

因此,于情于理,四人在做出某个选择之前,都应该深思熟虑一番。不说达到“走一步,想三步”,但,能预料到未来会发生的许多种可能,并提前规避或将这些可能损伤到自家的风险降到最低,才是他们现下应该面对的。

没搭理因为自己一番话,而陷入沉思中的四人,薛将军的目光,移向倚靠在门边,睡眼朦胧,掩着唇,一个又一个打着哈欠,然而,手指间那炫得人生出眼花缭乱感觉刀光的薛玲,额头那些才被他按下去的青筋,再次一根根地炸开。

然而,为了不要惊吓到薛玲,出现那种惊惧之下,反而被bi shou伤到的场景,薛将军还只能深吸一口气,强逼自己冷静。唯有那不停抽动的面颊,和紧绷得犹如一只拉开的弓的身体,却道出了他此刻的状态:“玲玲,你那四个哥哥犯蠢,咱们别搭理他,回房间睡觉……”

“哦。”依然处于一种困倦状态中的薛玲,乖巧地应了声,就一手捂着唇,继续打着哈欠,而,另外一只手依然不停地炫着bi shou,当着众人的面,将房门关上了。

直到这时,薛将军那颗提到嗓子眼的心,仍然没能落回原地,本着“自己不好过,也不能让罪魁祸首好过”的想法,薛将军捋着袖子,面无表情地看着薛志国四人:“既然睡不着,出去活动活动筋骨。”

薛志国讪笑:“爷爷,已经很晚了,你明天不是还要开会吗?”

薛志富补充:“这个时候去训练场,没两三个小时,就结束不了。”

薛志民附和:“身体活动开来后,大脑就会变得特别兴奋,想再睡觉,根本就没可能。”

薛志强点头:“但,这兴奋劲,只是一时的,过了之后,就会觉得特别地困,哪怕站着都可能睡着。”

能想象,一向精神奕奕的薛将军,在开会的间隙,当着众多同僚战友对手的面,突然一个又一个地打哈欠,活像抽了大烟的颓丧模样吗?

可惜,不得不说,四人再次行了“歪招”。

“你爷爷我当年三天三夜不睡觉,却依然神情气爽的时候,你们这些小兔崽子,一个两个不还不知道在哪儿呢!”薛将军也不捋袖子了,反还一马当先地往门外而去,“走!”

心里却腹诽:一群翅膀还没长硬的小兔崽子,就装出一幅大人的样来“忽悠”人?开会?上班?也不想想,今天可是周末,他正想着要好生收拾一通这些小崽子,还没来得及找机会,小崽子们就主动洗干净脖子送上门来任他宰杀了!

薛志国四人:“……”卧槽,玩大发了!谁来救救他们?!

……

于是,第二天早上,在生物钟的影响下,六点准时出现在楼道上的薛玲,探着小脑袋,看着除了薛将军外,就再次给人一种没有人烟气息,空荡荡感觉的客厅,眨了眨眼,有那么一刻,竟怀疑昨晚发生的那一幕,不过是自己在做梦!

“棕竹,我大哥他们,昨晚回来了?”

棕竹正恣意地伸展着枝条,向每一个见到它的人展现自己那轻轻松松就碾压众多植物的矫健身姿,听到薛玲的问话,想也不想地回答道:【大人,你回房间休息后,他们就被老爷子拎到训练场去了!直到,半小时之前,老爷子神清气爽地回来了,然后,就在客厅里读书看报到现在!】

“原来,不是我的错觉……”薛玲小声地嘀咕了几句,总算明白自己醒过来后,原本,应该摆放在枕头下的bi shou,为何会一直被她捏在手里,“也不知道,大哥他们有没有被吓着?”

想象下,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屋子里,手才刚刚放到门把上,才转动了一下。紧接着,就见黑暗的空间中,突然闪过一道清冷的亮光。然后,鼻尖就嗅闻到血腥味,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就又被人一脚,就踹到楼梯下。

瞬间,就像颗皮球一样,骨碌碌地往下滚。慌乱之下伸出去的手,不仅没能拽到一旁的楼梯,从而顺势稳住自己急速往下坠落的身体,反还因为“多米诺效应”,而将同样被这出人预料一幕给震住的身旁其它人,也给拽下楼梯的场景……

薛玲忍不住摸了摸胳膊,安抚住那些在风中跳起凌乱舞蹈的汗毛,摇晃着脑袋,勉强将自己心底生出来的愧疚和懊恼等情绪甩出去。

不就是软萌可爱好欺负的马甲被揭开了嘛,这种和自己人设完全对立的马甲,早晚有一天,都要曝光的,那么,早一天,晚一天,又有什么关系呢?

顺便,还能提前训练下薛志国四人对危机情况的应对反应,多棒呢!

自我安慰了一番的薛玲,挺胸抬头地走下楼。不过,在见到坐在竹椅里,远看依然精神攫烁,实则,细看的话,就能发现眼底那抹青紫,和偶尔浮现的红血丝的薛将军时,薛玲往前迈去的脚步也不由自主地顿住,脸上也浮现一抹忐忑来。

“玲玲,站在那儿做什么?今天不晨练了?”到是一边翻看着手里的报纸,一边还分出一缕心神,关注着楼梯间动静的薛将军,许久都没听到薛玲那由远而近的脚步声时,不由得抬头,一脸疑惑地看着薛玲。

虽然,已经做好了“破罐子破摔”,啊,不对,应该说是坦然应对的念头,但,真见到难掩憔悴担忧的薛将军时,薛玲依然有些怯懦了。

“爷爷……”

“咋了?”到是薛将军,并没将昨晚的那一幕放在心上,甚至,在将薛志国四兄弟狠揍一通,心里那些不容外道的担忧烦闷等情绪发泄出去后,还觉得整个人,从没哪一刻像现在这样神情气爽起来。就连眼下看向薛玲的目光,除了平日里的慈祥和蔼以外,还有着越发浓郁地欣慰和欢喜,以及,淡不可察的遗憾和叹息。

——可惜,哪怕在自家,警惕心依然这样高,身手更是轻松吊打薛志国四兄弟的薛玲,不仅是女儿身,更是自家五代单传的小公主,否则,他一定毫不犹豫地将薛玲送到部队里的同时,向身旁所有人恣意地炫耀得瑟!

当然,最重要的是薛玲从没入伍参军的想法……

“你昨晚……”薛玲一脸的犹豫迟疑,抬头,看了眼薛将军,然后,又迅速地垂下头来,“……都看见了吧?”

什么时候,见过薛玲这幅忐忑不安、惶恐无措的小姑娘模样?

薛将军挑眉,放下手里的报纸:“你是说,你连睡觉,都抱着把bi shou这件事?”

“没那么夸张啦!”薛玲撇嘴,那颗不知何时提到嗓子眼,飘浮在半空中的心,却突然落回原地,整个人也跟着生出一种叫做“安定”的情绪来,“平时,我都放在枕头下的,谁让昨晚,大哥他们不说一声就撬门呢!”

说到最后的时候,薛玲也不由抱怨道:“爷爷,你得庆幸,关键时刻,我察觉到了大哥他们身上那熟悉的气息,才及时收手了,要不然的话,今天,我们就得去医院探望他们了!”

“你大哥他们平时操练得不够。”

其实,即便薛玲不反给薛志国四人扣上这口“黑锅”,半夜的时候,将薛志国四人拎到训练场上狠揍了一通,对四人的身手有了一个非常清楚认知的薛将军,也不会轻易放过四人!否则,以后,真遇到危险情况,别说保护薛玲了,连自保都做不到,那才是丢人丢到家了!

啥?

薛玲觉醒了“宿慧”,将薛志国四人和她相提并论,那是赤果果地单方面碾压?

这,不是正好?也免得那些翅膀还没长硬的兔崽子,一个两个都觉得自个儿能耐大过天了!

“不过,玲玲啊……”想到昨晚那把在薛玲手里“跳舞”的bi shou,薛将军在仔细地打量了一番薛玲后,还是忍不住地问出心里的疑惑,“你身上随时都藏着一把bi shou吗?”

“呃?”薛玲愣了愣,很快,目光就变得飘忽起来,“爷爷,你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啥意思?”薛将军的面容上,破天荒地浮现一抹叫做茫然懵圈的情绪来,在大脑没能反应过来的情况下,下意识地反问道:“什么叫真话?什么又叫假话?”

“真话就是,我身上有四把bi shou。”说到底,末世那十来年的生活,给薛玲带来的影响,实在太大了。以至于,哪怕,末世爆发前,那样一个和平安定的年代里,已经活了二十来年,早已竖立正确严谨“三观”的她,也在“重生”到这个世界后,毫不犹豫地延续了生活在末世,每一个人必备的生活习惯。

“假话就是,我身上连根针都没有,就更不用说bi shou这样稍有不慎,就会伤人伤己的危险物品了。”

薛将军嘴角抽搐了下,却在薛玲那一幅“理所当然”的姿态中,无奈地抚额:“玲玲,出门在外,确实要注意保护自己的人生安全,但,实在没必要随身带四把bi shou……”

“爷爷,我这也是预防未来。”薛玲摊手,耸肩:“总不成,事到临头,才懊恼后悔自己没能多带一些杀伤力强大的武器在身上,从而在真正遭遇不可抗拒或有心人为之的危险时,根本就没办法自救,只能满腹凄惨惊惶地将希望寄托在旁人身上吧?”

“要知道,命运向来眷顾早有准备的人,而不会特意恩赐一定的光辉和荣耀,给那些每天混吃等死,一辈子都碌碌无为,却满腹怨念,逮着个人就抱怨命运不公的人。”

付出多少,就会得到多少。

命运的天秤,永远不会失衡。

这是薛玲前世今生都遵循的为人处事理念。

第209章 “忽悠”人很开心吧?

“行行行,你自个儿心里有数,就成。”

虽然,薛将军自认,自个儿还是有那么些文化底蕴,根本就不是那些表面恭敬谄媚,私下里羡慕嫉妒之人编排的“头脑简单,四肢发达”,但,真让他像一辈子钻研权谋之术的顾参谋长一样,整日里和这些文绉绉的话打交道,那还不如让他带一队人,一马当先地冲到边境,将那些蠢蠢欲动的“邻邦”揍趴下去!

听说,最近,y国又在私下里搞小动作了,要不要请命,带兵出征……

得亏,薛玲没点亮“读心术”的技能,不然,知晓薛将军心里这样危险的盘算,还不得不管不顾地冲上前,拽着薛将军的胳膊就是一通怒吼,才怪!

要知道,自古以来,就有“家有一老,如有一宝”的说法,更何况,活到薛将军这个年纪,进而,在军中拥有如今这个地位的老人家,那已经是所有家族都不可或缺的“掌舵者”!

此刻,薛玲就抬头,看了眼墙上挂钟显示的时间:“爷爷,今天,你还要去晨练吗?”

“当然!”薛将军干脆利落地起身,还不忘记逮着机会就教导薛玲,“人最重要的就是坚持,而,最难做到的也是坚持。尤其,数十年如一日地坚持做某件事,但,往往,当你真得坚持下去了。你就会享受其中的乐趣,更会发现它带给你的种种好处……”

……

此刻,被薛将军一通狠手,揍得鼻青脸肿,又顺手丢到医务室里的薛志国四兄弟,在看见红彤彤的太阳,终于挣脱了重重云彩的束缚,向大地洒落一地光芒时,那四张如出一辙的呆滞面容,也仿佛在太阳的照射下,终于融化的雪水一般,慢慢地,褪去了那些茫然懵圈。

这回,却是四兄弟中,年纪最小,却拥有非同一般“野兽直觉”的薛志强,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率先出声道:“大哥、二哥、三哥,我咋觉得,爷爷就是故意的?”

原本,以为薛志强会“口出惊言”的薛志国、薛志富和薛志民三人,齐刷刷翻了个白眼。

这情况,还用得着薛志强说?早在薛将军一脸凶残地瞪视他们的时候,他们就知道了!

如果不是这样,他们会特意挑了深更半夜,所有人都进入甜蜜梦乡的时间回家呢?不就是本着“即便被老爷子发现了,也在薛玲面前露脸了,老爷子就没办法正大光明地撵人”的想法来行事嘛!

“不过,没想到,玲玲身手竟然这么厉害!”薛志强咧嘴,就想大笑几声,却偏偏因为动作太大,而扯到了青紫的伤处,而不得不痛嘶一声,嘴里却依然不放弃地问道:“你们有发现,玲玲那把bi shou,是什么时候拿到手里的吗?”

薛志国、薛志富和薛志民:“……”这不是废话!如果,他们一早就发现了,至于被送到医务室后,就一直陷入一种“怀疑自己,怀疑人生”的早已形成的三观,也跟着摇摇欲坠的场景中。直到现在,都还没能从那样震惊到懵圈的情况中,彻底清醒过来?

“也不知道,玲玲是跟谁学的?”虽然,没得到三人的回应,但,薛志强没有丝毫的失落和哀怨,反还满腹“我的妹妹,就是这样厉害,其它人的妹妹,连给她提鞋都不配”的骄傲和自豪,“你们说,会不会是这半年里,爷爷一直在私下里教导玲玲,所以,玲玲才能在这样短的时间里蜕变?”

不过,下一刻,薛志强就毫不犹豫地推翻了自己的结论:“不对,我想了想,玲玲的身手,和爷爷不是一个路子的,所以,一定是玲玲遇到了某位‘高人’……”

薛志国、薛志富和薛志民:“……”这事情,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得出来吧?

毕竟,薛将军可是众所皆知的“大开大合”武将路线,而,薛玲那打斗的路子,乍看不起眼,细细琢磨,却能发现是一种极适合女子的外家功夫。

“唉?你们说,有没有可能,那八年,玲玲一直跟着那位高人学习?只不过,因为玲玲专注于练武,再加上她的心志比同龄人成熟,所以,和那些年纪相当的小孩子玩不到一块儿去,才会被那些想方设法地要攀上咱们老薛家,却一直找不到机会的人暗地里扣了顶‘傻子’的大帽子?”

……

换了平常时候,薛志强这个“无厘头”的猜测,才说出来,就会迎来薛志国、薛志富和薛志民三人“关爱智障”的眼神。而,眼下,不知为何,三人竟都觉得这样的猜测,看似荒谬,却是唯一能解释昨晚那诡异情况的“真相”!

所以,过去那八年,不仅他们偏听偏信地误会了薛玲,就连自家那对奉行“真爱至上理念”的父母,也都落入了有心人早就准备好的圈套里……

“脑洞”大开的后果,就是三人在懊恼、愤懑、怨怼和羞愧等情绪的冲击下,再也按不住身体里陡然间出现的洪荒之力,一个鲤鱼打挺,就从床上跳到了地上。

紧接着,三人不发一言地就往门外而去,徒留身后,正思维发散到薛玲的师傅是哪位高人,出身于哪个门派,除了外家功夫外,会不会内家功夫这些话题的薛志强,再次恢复到之前的茫然和懵圈状态。

不过,眼见,三人的身影,将彻底消失在自己视线里,薛志强根本就顾不上思考其它的,只是扯着嗓子,大声喊道:“大哥、二哥、三哥,等等我!”

……

结束一天的晨练,回到家,和薛将军一起,享用了一顿热气腾腾且营养美味早餐的薛玲,坐在竹椅里,一脸满足又苦恼地摸着自己又圆润了一些的小肚子,思索着是不是应该想个法子,早点从学校宿舍里搬出来,也好能每天不间断地xiu liàn木系异能的同时,将身体里那些不需要的多余能量带走,免得再这样发展下去,长成一个小胖子。

而,薛将军那句漫不经心的话,就是此时,砸到薛玲头上的。瞬间,就将薛玲砸了个恍恍惚惚,红红火火!

“玲玲啊,你是我们老薛家五代单传的小公主,说话做事遵从本心就行,不需要特意为了家族的荣耀发展,而纡尊降贵地讨好其它人。”

“爷爷?”薛玲眨了眨眼,非常直白地表明了自己的茫然和疑惑,“你在说什么?我不太明白呢!”

“你说呢?”薛将军并没直截了当地挑明薛玲这“装傻”的举动,只是轻轻松松,就将这颗皮球又踢了回去。

“我如果知道,就不用问你啦!”薛玲摊手,耸肩,一脸的无奈,“爷爷,你们这些见多识广的大佬,吃过的盐,比我吃过的米还要多。你们说出来的每一句话,都带上了至少两重以上的意思。也就我心大,才没因为每次的细细推敲和琢磨,变得疑神疑鬼起来……”

虽然,世人常用“走一步,看三步”这句话,来形容一个人的算无遗策。但,在薛玲看来,这样的人,其实,就如中医所说的“忧伤肺,思伤脾”一般,想要健康安稳地活到老,那还真不吝于痴人说梦。

最重要的是,这类人,一辈子到头,也不一定体会到幸福快乐的滋味。所谓“心宽体胖”“难得糊涂”,又何尝不是一种生活的智慧呢?

心里转悠着这些念头的同时,薛玲脸上却并未显露分毫,只是继续装出一幅无故被冤枉的郁闷哀怨的模样:“爷爷,你不是常说,咱们老薛家的人,说话做事,一就是一,二就是二,从不掺假,更不走什么迂回之道吗?你现在就给我一个‘猜猜猜’的任务,我觉得,我人小力微,实在承受不住你这样重大的期盼啊!”

“我觉得,你可以的。”薛将军只觉得自己手痒,他算是发现了,薛玲这丫头,每天不“皮”一下,就不开心!

“……我?”薛玲犹如被按了暂停键的收录机一样,立刻就卡壳了,半晌都没能反应过来。

偏偏,薛将军还不打算就这样放过她:“对!”

“呵呵……”薛玲只觉得头皮发麻,后背冷汗直冒,这种被“大佬”盯上的悠哉惬意的美好小日子即将消失,甚至连“小命”也将不保的感觉,让她的大脑在疯狂地运转起来的同时,脸上也露出一抹讪笑来,“爷爷,这种重担,应该交给有能力、有实力、有底气的人去担,而,我这种每天过着‘吃饱就睡,睡饱就继续吃’的懒散闲人,就算有心想分担一二,也是有心无力哪!”

“我咋不觉得?”“逗”得差不多,薛将军也就放手了,总不能,真将薛玲这个“懒宅”的姑娘给逼急了,包袱款款地跑回g军区吧?那不是“赔了孙女,还折兵”!

“看你上次在华大‘忽悠’顾家丫头,那手段,那技巧,很熟练啊!”

“爷爷,没有的事。”薛玲只觉得自己犹如生吞了十斤黄连似的,无尽的苦涩从舌尖漫延开来,让她做个“轻扯嘴角,露出一抹谈判时会用到的稳操胜券款浅笑”的动作都那么地困难。

“我只是觉得珊珊看起来好娇小,根本就不像七岁的小姑娘,到像是四五岁的小姑娘一样,让人见了就忍不住生出一种保护的,所以,才会在见到她的时候,下意识就对她多了几分关注。”

“再来,珊珊才七岁,就能凭着自己的实力考上华大,又很是巧合地和我分到了同一间宿舍,我就觉得吧,说不定,未来,我们还会成为一对‘搭档’,那么,为何不利用这种‘近水楼台’的情况,打好关系呢?”

“最后,就是你和顾爷爷是同事,这不看僧面,总要看佛面,于情于理,我都应该在学校里多关照下珊珊吧?这也算是‘你好,我好,大家都好’的一种理念方式的体现吧!”

等了一会儿,依然没能等来薛玲其它话语的薛将军,抬头,目光炯炯地看着薛玲:“就这些?没其它的了?”

“当然!”薛玲毫不畏惧地回望,难不成,让她告诉薛将军,其实,她刚才说的那些统统是浮云?真正的想法,不过是“利用”?

薛将军根本就不相信,奈何,还不等他琢磨出一个将方方面面损伤都降到最低的好法子,从薛玲嘴里“套”出真相来,下一刻,一阵喧嚣声,由远而近地传到了屋内。

“玲玲,我们回来啦!”

能想象,扯着嗓子,作仰天长啸状的声音,四道一起发,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吗?

“小兔崽子……”当着薛玲的面,还要维持自己“高大上”形象的薛将军,嘴角抽动了下,压下因为那越来越近的穿耳魔音,而从胸腹间窜起来的一股暴躁的情绪,打定主意,回头,就要打电话给学校领导,让他们将训练任务再加重几倍!不将这四人操练得每天除了睡觉、吃饭和训练,大脑里就再也装不下其它的东西,他就不姓薛!

“爷爷?”薛玲眨了眨眼,非常直白地表明了自己的茫然和疑惑,“你在说什么?我不太明白呢!”

薛将军磨着牙,来不及说其它的,只能给了薛玲一个阴恻恻,由薛玲自个儿体会的阴恻恻目光,就冲着院门方向怒吼道:“咋乎什么?不知道军区重地,严禁喧哗吗?!”

“爷爷,你怎么在家里?”

一马当先冲进来的薛志强,脚下一个踉跄,忍不住拿哀怨的目光看向落在他身后几步之远的薛志国、薛志富和薛志强民三人。

他就说嘛,以往,每次听到和薛玲有关的消息,都跑得比狂风还要快上几分的三人,为何,今天,在明明就能立刻见到薛玲,跟薛玲哭诉一番昨晚自己被薛将军下狠手蹂躏的悲怆场景的情况下,竟能在跨过院门的那一刻,不约而同地放慢脚步,任由他做了勇往直前的“马前卒”!

合着,就是将他推出来当“炮灰”的啊?

说好的“好兄弟,一辈子”呢?7

第210章 这两只,真没成精?

“哟喝?”薛将军挑眉,目光越过最前面的薛志强,扫视着一脸担忧关切地看着自己,却有意无意地将自己一身鼻青脸肿,狼狈不堪的模样,最大角度地展现在薛玲面前的薛志国、薛志富和薛志民三人,眼底的精光一闪而逝,“我不在家,应该在哪里?”

说到这儿时,薛将军特意顿了顿,摇头,叹气,一脸的嫌弃:“知道你们年纪性情的,会说你们一点也不上心,每天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连自家老爷子要做些什么事情都漠不关心。不知道的,会说你们年纪大,容易忘事,该退的时候,就应该退下来,别‘占着茅坑不拉屎’。”

四人:“……”说好的,当着咱家小公主的面,要做个文雅人,不要将部队里那套油腻“兵痞”的做派拿出来呢?

薛将军可不知道四人心里的想法,当然,就算知道了,不仅不会当一回事,还会翻着白眼,一脸嘲讽地反击四人“见识浅薄”,真正“站着说话腰不疼”!

也确实,如薛将军这般身处高位的人,在外面,出于各种需要,必需时刻“端着”,也就罢了。回到自家,还不放松,继续“端着”,那叫什么事呢?

“行了,看在玲玲的份上,给你们留点面子,你们是准备主动到书房里去面壁思过呢?还是想让我出手,将你们一个个拎到书房里去?”

四人:“……”就知道,老爷子不会轻易放过他们的!

“爷爷,正好,我们有些事情,要和你商量。”

和往常一样,薛志国再次被自家兄弟推出来,直面看似严谨刻板,实则比惯常使用阴谋诡计的顾参谋长还要“凶残”的薛将军。

是的,薛家人以自己的血泪教训,明白了这样一个道理:这世间,真正可怕的人,永远不是那些表面看起来精明阴险的人,比如说,顾参谋长。而是表面正直严谨,一板一眼,做事特别有章法,讲规矩的人。比如说,薛将军。

前者,会让人下意识地生出警惕和戒备之心,并且,会在bèi po和对方打交道之前,就先暗地里调查对方的为人处事,进而加以推敲琢磨,找出一个合适的应对办法。

后者,不仅让人生不出任何的警惕和戒备,反还会觉得是一个特别可靠,可以尽情地倾吐自己满腹愁苦和隐秘,并得到对方指点迷津,解决一件困扰自己多年大事的长辈。

这样的人,不使坏,也就罢了。一旦使坏,那后果,完全无法估量!

……

得亏,薛将军没有点亮“读心术”的技能,不知道薛志国四人心里的这些腹诽。不然,旁的都会推后,当先要做的,就是将四人拎到训练场再狠虐一通后,就将被揍得鼻青脸肿,伤痕累累,连最熟悉的人见了,也不能分辨出来的四人塞到吉普车里,大手一挥,就让司机将四人送回军校!

之后呢?当然是再打电话给军校的领导和教官们,要求他们加大对薛志国四人的训练,务必达到让四人一年半载都没办法离开军校的程度!

……

书房的门,在薛玲面前,关上了。

薛玲托着下巴,刚才,是她的错觉吗?

总觉得,列队进到书房里的四人,身上隐隐流露出一种诡异的悲怆感。

那模样,那姿态,那做派,让人不由自主地生出“不成功,便成仁”的念头来!

“也许是我的错觉?”

薛玲摇了摇头,将脑海里这诡异的念头抛到一旁去,起身,走到院外。

九月的京城,早晚天气凉爽。中午的时候,虽然,天空依然挂着一个大太阳,但,穿过重重云层,落到身上的时候,却没有丝毫炙热的感觉,反而还有一种独属于秋冬季节特有的温暖感。

薛玲缓步行到院子正中央,伸出双手,仰望天空,做了一个“拥抱太阳”的姿态。

无尽的木系异能,以她的身体为中心点,朝四周漫延开来。

【大人,你终于记得,还有我们这一群默默地守候在原地,等待你回归的植物了!】

【大人,你们人类不是有这样一句话吗?——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我们有整整六天没见面了,算下来的话,就相当于十八秋,也就是整整shi bā nián啊!】

【大人,真舍不得你,如果,我能化为一个小挂件,随时跟在你身旁侍候,就好了!】

【大人,现在不是流行各类头花手链项链吗?外面那些布做的假花,哪有我们这些真花插在头上更漂亮呢?你瞧,这是我积攒了大半年的精力,开出来的最漂亮的几朵花,每朵花都别有韵味,全部送给大人你啦!】

【大人,我开的花,不论颜色、大小、气味,都是最棒的!】

【大人,红花还需绿叶衬,我特意为你挑选了几枝长势最好,时刻都有一种‘翠绿欲滴’感的几根枝条。】

……

楼,就是这样歪的。

对此,薛玲也只有无奈地一笑,挥挥手,将更多精纯的木系异能灌输到院子的每一个角落。短短时间里,所有的植物,就再次经历了开花、结果、落果的这个阶段。

等到薛玲收手后,以大白和小白这两只“看家鹅”带领的鸡鸭兔队伍,才列队来到薛玲面前:“嘎嘎!”

“喔喔!”

“叽叽!”

前面几声,还比较正常,最后面那一声……

薛玲的额头飘过三条黑线,默默地抬头望天:她才离开不到一个周吧?咋就感觉像过了一个月似的?要不然,哪来那么多顶着一身huáng sè绒毛,特别软萌可爱的鸡鸭崽子们呢?

“你们去哪里拐来这么多小崽子?”

大白和小白这两只,齐刷刷拍打着翅膀,微微偏头,那方向——正是薛玲经常去的后山!

“你们还真胆大……”薛玲嘴角一抽,无奈地抚额,“下次不要再单独行动了,否则,哪天,被人逮回家,关起来,再也见不到外面那广袤的天地,品味那壮丽河山,那可该怎么办?”

大白和小白昂头,一幅“你说什么?我听不懂”的茫然无辜做派。然而,薛玲表示,她,早就知道,这两只“成精”了!所以,在她面前装模作样是没用的!!

这般想着的时候,薛玲也这样做了。

于是,等到薛志国四人一脸颓然地从书房里走出来时,见到的就是这样一幕——薛玲正将家里那两只“怼天对地怼人,从不服输”的大白鹅,抱在怀里,肆意地揉搓。而,那两只逮谁就“叼”谁的大白鹅,竟然一幅任由薛玲蹂躏的乖巧模样。

哪怕,那一身它们平日里保护得特别严实,光洁整齐的羽毛,被捋得皱皱巴巴,跟个“稻草窝”一样,也没有任何伸嘴叼薛玲一口发泄怒气的想法。

这两只也不知道吃什么长大的,短短半年时间里,就长得比他们的膝盖还要高。白白胖胖,跑起来的时候,就会发出“砰砰”的剧烈声响,却又时常顶着一张“尔等凡人”的高傲蔑视姿态,勇于“怼”一切身强体壮的东西。

这其中,包括有一把力气,更会点拳脚功夫的大人和小孩,从不会输,或者,从不认输,反还越战越勇。哪怕羽毛掉落一地,哪怕累得气喘吁吁,不将对方“叼”得鬼哭狼嚎,再也不敢招惹它们就不罢休。

甚至,就连他们四人,也被这两只逮着折腾了许久。以至于,到现在,他们对这两只的感觉——那叫一个又爱又恨!

别人家都是养狗来看家,自家薛玲却突发奇想,养了两只大白鹅看家。而,这两只,对着薛玲,就是一幅乖巧听话的模样,对着其它人,包括,家里的薛将军,也都是一幅“斜睨众生”的蔑视不屑高姿态。

因此,这两只,瞒着薛玲,私下里,那是真正打遍军区大院军犬无敌手不说,就连如他们这样训练有素的少年了,也都不是对手!

“玲玲……”这回,却是年纪最小的薛志强,按不住满腹的兴奋和激动,拔脚就窜到了薛玲面前,灼热的目光一直停留在被薛玲抱在怀里揉搓的两只大白鹅上,毫不犹豫地无视了大白鹅见到自己身影的那一刻,乌黑的眼珠子,转动间,流露出来的蔑视气息,“我能摸摸吗?”

下一刻,众人就眼睁睁看着两只大白鹅的毛发根根齐竖,仿佛被踩到尾巴尖的猫一样,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叫声。然后,就拍打着翅膀,伸长脖子,嘴巴一张,就往薛志国“叼”去,毛绒绒的脸上分明流露出这样一种情绪:大胆凡人,竟敢提出这样的要求!不将你叼得哭天呛地,连自个儿爸妈都认不出来,就枉为人见人爱的大白鹅了!

薛志强的身体,不由自主地瑟缩了下,下意识地就往后连退了好几步,一脸警惕和戒备的同时,也捏着拳头,微弯腰身,做出一个“应对大白鹅突如其来攻击”的姿势。

薛志国、薛志富和薛志民三人:“……”真不想承认,这么蠢的家伙,竟然是他们的弟弟。还是一母同胞,嫡亲的弟弟!

什么时候挑衅大白鹅不好,非要当着薛玲的面挑衅,这不是“老寿星上吊——找死”嘛!

确实,人虽然自诩高等动物,但,说到底,也不过是动物中的一员。

那么,这种情况下,大白鹅又怎么不会被薛志强这种挑衅的行为,激发起“当着薛玲这个主人的面,咋能怂,必需正面杠不说,还得豁出老命地去杠,务必在最短的时间里,将对方打得落花流水,一脸狼狈地认输”的念头来?

“嘎嘎!”

瞅瞅,这两只,不仅越发地恼怒了,就连那眼珠子都泛红了,一幅恨不得立刻就将薛志强这个挑衅它们的家伙踩在脚下的“凶残”模样!

“大白,小白。”薛玲一脸的啼笑皆非,手下的动作却并没有停顿不说,反还如同捋猫一样,从大白鹅的头,一路往下,捋到了尾巴,“真不知道怎么说你们才好……”

以前,她曾听人说起过,在大白鹅的视线里,所有的东西,包括世间最凶残的猛兽们,也都比它们渺小,是它们可以肆意欺负蹂躏的对象,却一直没能找到一个实践的机会。

而,如今嘛?

想到两只挑遍整个军区,不论军犬、猫咪、老鼠,抑或是大人,小孩,都统统不曾放过,却屡战屡胜,从无败迹的情况,薛玲破天荒地生出一种“养崽子”的心态来。

“你们这小身板,该认怂的时候,还是不能太嚣张的……要不然,哪天,不小心踢到铁板,我们一家子人却不在,等听说消息,匆忙赶回来,不也就只能给你们收尸了?这种惨兮兮葬送性命,连世人的一声叹息都得不到的结局,你们要吗?”

薛志国四人:“……”它们是动物,再如何地聪明,也没开灵智,哪能听懂你说的话?

然而,打脸就像long juàn fēng,永远来得那样快。

就如此刻,两只大白鹅,不仅偃旗息鼓,还点头叫道:“嘎嘎!”

“你们特意挑了能打赢的人动手?那些真正凶残,赢不了的,就只是瞪他们一眼,跟他们下‘以后有能耐了,再挑战’的战贴?”薛玲轻点两只大白鹅的脑袋,微微用力,轻轻松松,就将两只的脑袋点得一下下地做着“低头认错”的动作,“你们咋知道,那些败在你们脚下的,就不是看在你们是我们老薛家一分子的情面上,而采取‘高高抬起,轻轻落下’的方式,轻飘飘地认怂的呢?”

“嘎嘎!”

“啥?你们还找深山猛兽练手了?我说,你们真是活得不耐烦了?那些凶残的东西,我都不敢招惹的!也不想想,改天,你们被那群猛兽包圆了,咋办?”

薛玲无奈地抚额,这两只,不知打什么时候起,就寻摸上后山不说,还隔三差五就带着收服的“小弟”回家!

怪不得,有段时间,家里的鸡鸭兔会突然多出那么几只来,她还以为是后山植物们趁着“夜黑风高”的时机,一路悄悄摸摸偷送到军区里的呢!结果,罪魁祸首竟然就在眼皮子下!

2

第211章 这是“深山老林”吧!

“嘎嘎!”

“漫山植物都是你们的帮手?”薛玲额头飘过三条黑线,总算明白这两只为何敢胆大包天到如此程度!

“嘎嘎!”

薛玲点头,摸了摸两只的脑袋,赞赏道:“嗯嗯,这还差不多,下次,遇到那些厉害的,别逞英雄,整什么单打独斗,要和大伙一起合作,先碾压了那家伙,再说其它的。要知道,史书都是胜利者书写的,所以,事后,除了你们,哪还有会第二个知晓那些‘真相’的?”

薛志国四兄弟:“……”

虽然,“人鹅无障碍沟通”这件事,他们已经不是第一次见到,但,每次见到,都会生出新的感慨来。

比如说,眼下,薛玲那番话,真没有其它的含意?

“嘎嘎!”

瞅瞅,这两只,见到他们时,那一幅高昂脑袋,拿小眼睛斜睨他们的“一切尽在掌握”中的不屑轻蔑姿态!

薛玲手指并拢成梳状,一边将两只身上那凌乱的羽毛顺回去,一边抬头,看着沐浴在阳光下,却不仅没有任何“俊美阳刚的天神之姿”,反还让人生出一种不忍直视的“鼻青脸肿,狼狈不堪”模样的薛志国四人:“大哥、二哥、三哥、四哥,你们今天没其它安排了吧?”

四人齐齐摇头,异口同声地问道:“玲玲,你有什么安排吗?”

薛玲笑了笑,眉眼弯弯:“我们去后山打猎,顺便采摘些野菜野果回来。”

薛志强挠了挠脑袋,一脸的疑惑不解:“玲玲,野菜野果特别难吃,你摘回来做什么啊?”

薛志民眼神微闪,若有所思地问道:“玲玲,你想挑些家里没有的植物摘回来,重新培育?”

话落,包括还没来得及出声的薛志国和薛志富两人,也都齐齐看向薛玲,眼角眉梢间流露出来的兴奋和激动,充分地表明他们早早就点亮了“吃货之魂”!

“这个主意好!”四人中,最先拜倒在薛玲栽种出来的那些新鲜美味蔬菜水果下的薛志强,只恨不得长了双翅膀,立刻就飞到后山,在最短的时间里,将后山逛一圈后,挑出所有院子里没有的蔬菜水果挖回家!

薛玲无奈地抚额,吐槽道:“你们就没发现,后山能找到的植物,全部都在我们院子里了吗?你们这观察力,真让人‘着急’啊!”

四人你望望我,我望望你,一脸尴尬地讪笑。

说实话,一眼望去,绿意盎然,枝繁叶茂的植物,那是它们认识他们,他们不认识它们啊!

所以,别说去几次后山,就算是天天过着“面朝黄土背朝天”的生活,经验最最丰富的老农,也不敢说除了经常栽种食用的那些植物,就能认识漫山遍野随处可见的植物!

然而,这理由,说出来,薛玲能理解,但,薛将军能吗?

当然不能!

就如同昨夜,薛将军一人“单挑”他们四人,以一种近似碾压的姿态,将他们揍了个遍后,还一脸嫌弃地觉得他们浪费了他舍下老脸去求来的“人情”。

——前不久,林家、王家、薛家、顾家和许家这五家子弟,相继被送到某保密部队,参加为期一个多月近两个月的“因人施教”方式特训!

全然不顾短短两个月时间里,他们的成长,虽没达到让人惊叹“青出于蓝胜而胜”的程度,却也轻轻松松就将其它几家子弟远远甩开去的事实!也没顾及到他们尚且处于长身体,不能随意加大训练任务,否则会损耗根基的“真相”!更没顾及到他们因为对手是自家老爷子,而心里就先露了怯,进而拳脚就没那么凶残的缘由!

就如此刻,不知何时走到院门处的薛将军,就阴恻恻地开口:“去书店买一本《植物大全》,再买一本《动物大全》!给你们一个月时间,将上面每一种植物和动物的模样、功效等记牢了!回头,我考到哪儿,你们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呵呵……”

剩下的话,不必细说,就让四人陡然间就生出一种被凶残的猛兽盯住,头皮发麻,后背冷汗直冒,一大股凉意,从脚板心窜到天灵盖,让人忍不住瑟瑟发抖,双腿发软的感觉来!

四人:“……”

虽然,他们从没关注过这类书,但,由满院除非结果,否则,他们根本就认不出来的植物这件事中,就可推测出,这世间,究竟有多少种植物。而,这些植物,又有多少是相似的“近亲”!

到是动物,每一种,都有极其鲜明的特征,只要下定决心,努力去记忆,说不定,这个任务,还真能在一个月时间内完成。

再次收到四人“求救”目光的薛玲,摊手,耸肩,一脸的无奈:“……”都被薛将军逮了个正着,她,还能有什么法子呢?更何况,这世间,任何事情,都要豁出性命般勇于尝试,最终,才能知晓自己是否真没有这方面的潜力嘛!

当然,最重要的是,这个要求,对四人都很好。

毕竟,四人的目标,都是从军。

那么,谁敢肯定,在未来几十年内,他们就不需要出危险任务?而,在那些任务中,熟悉身边植物动物们的习性,进而加以利用,即便遇到了“前有埋伏,后有追兵,偏还受了重伤,更断粮断水”的危险情况下,也能绝处逢生!

……

于是,今天的薛志国四兄弟,也是被薛玲这个一母同胞嫡亲妹妹“坑”了的可怜人呢!

然而,让四人无奈,却又心甘情愿的,远不止如此。

“玲玲,这是后山?”

这次出声的,却是四人中行三,平日里,颇有些少言寡语,却早早就被薛家众人贴上了一个“小狐狸”标签的薛志民。

——他明明记得,上一次见到的后山,虽然,植物苍翠茂盛,山林间,偶有鸟雀清脆婉转的啼叫声,更能从那“悉悉索索”的声响中,推测出灌木丛中有野鸡野兔等动物出没,不复记忆中那几乎可以用“光秃秃”这个词语来形容的小山坡模样,却也远没达到眼下这种近似于“深山老林”的感觉!

而,薛志国、薛志富和薛志强三人,却已经被眼前这幕“一眼望不到尽头的绿色海洋,明媚的阳光,穿过重重树影,偶尔才能照射进来”的场景给惊呆了!

他们是谁?他们在哪里?他们要做什么?

“三连问”之下,哪怕,从薛将军和薛玲祖孙俩平日里那颇有些“大而化之”的做派,再加上那满院郁郁葱葱的植物,而敏锐地察觉到几分,从而在被薛玲“邀请”来后山打猎采集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一定心理准备的薛志民,都在发出那样一句满是惊诧的感慨后,觉得自己的“三观”摇摇欲坠,就更不用说其它三人,那是真正的“恍恍惚惚,红红火火”啦!

薛玲笑眯眯地欣赏着四人这幅茫然、震惊、不可置信到怀疑人生的神情,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相机,只听得“咔嚓咔嚓”几声,伴随着一道道白光闪过,四人这幅狼狈不堪的模样,就此被定格。

“玲玲啊……”薛志民只觉得自己像是生吞了十斤黄连,无尽的苦涩,从舌尖漫延开来,别说身体,就连灵魂都沾染到这种苦涩,“这照片,洗出来后,能只给我们吗?”

其它三人,也纷纷抬头,一脸期盼和希望地看着薛玲。

“当然……”薛玲将相机放到斜背的挎包里,微微偏头,将四人的胃口吊到顶点后,才歪着小脑袋,“不行呀!”

四人:“……”手痒,想揍人!然而,必需忍!!谁让眼前这个调皮捣蛋到“捋虎须”的姑娘,是他们老薛家五代单传的“小公主”,别说向来“护短”的老爷子,就连他们都不忍,更不愿意出手!!!

所以,除了继续憋着,还能做什么呢?

当然可以。

比如说,眼下,薛志民就苦着一张脸,偏还笑得一脸的谄媚和讨好:“玲玲啊,咱们是一家人,亲密无间,真正‘打断骨头连着筋’的一家人,对吧?”

“对!”薛玲似笑非笑地看了眼薛志民,虽然一幅“洗耳恭听”的架式,但,别说精明狡诈如“狐狸”的薛志民了,就连四人中年纪最小,虽然被上面三个哥哥保护得极好,而拥有一定天真纯善性情,却也拥有让人艳羡嫉妒的非同一般野兽直觉的薛志强都察觉到了不对劲,一颗心,瞬间就提到了嗓子眼!

就更不用说,四人中向来拥有“心有灵犀”,轻轻松松就达成“一人碾压众人”情况的双胞胎薛志国和薛志富两人了!

如果不是环境和场合不对,指不定,这四人就在生出警惕和戒备心里的那一刻,就冲上前,以一种“快准狠”的速度,将引发这一系列连锁反应的罪魁祸首给制住了!

薛玲心里的小人儿笑得满地打滚,脸上却不显露分毫“看戏”的情绪,只是挑眉,以一种极漫不经心的姿态,补充道:“……所以呢?”

“玲玲,你知道,大哥二哥今年9岁,翻过年,就是20岁,已经是个大人了吧?”

关键时刻,薛志民毫不犹豫地将薛志国和薛志富两人推了出来,力争在最短的时间里,让薛玲明白这样一些“毁人不倦”的照片,一旦流传出去,将会给几人那“英明神武”的形象带来极其可怕的打击。

“当年,爷爷就是这个年纪结婚的。而,他们这个年纪,别说在农村,就是在城市里,再如何地提倡婚姻恋爱自由之类的说法,也到了谈婚论嫁的阶段。”

提到“自由恋爱”这件事,哪怕,薛志民竭力掩饰,到底是在自家人面前,尤其,还是想要提前给薛玲打个“预防针”,因此,在想到了上一代扯着“真爱”这面大旗结合的薛建平和杜秀英这对夫妻时,脸上不免流露出一抹嫌恶来。

哪怕,这两位,就血缘关系来说,是他们五兄妹的亲生父母,但,那又如何?如今,又不是提倡“爹妈打死亲生儿女,也没错”的愚孝年代了!

父不慈,哪来的子孝?

“虽然,自古以来,就有‘高门嫁女,低门娶媳’的说法,但,我一直觉得,这婚姻,不仅仅是单纯地结‘两姓之好’,更不是什么‘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

眼见,其它三人,也纷纷流露出思索的神情,若非,怕不小心被薛志民这位“狐狸”惦记上,薛玲早就忍不住地翻一个白眼!

该说,她平日里表现得太懂事成熟了吗?抑或是说,几人被丢到保密部队去特训了一个多月,好不容易回到家,就不由自主地“放飞”了自我吗?不然,这几人,怎么能忘记她还是一个小姑娘,当着她的面,就这样肆无忌惮地提到一些“情情爱爱”的话题?这样,真得好?!

如果,薛志民拥有“读心术”的异能,怕是会毫不犹豫地说:古人云“男女七岁不同席”,而,薛玲又觉醒了“宿慧”,再加上,攀上林家的罗清婉,那名为“联盟”,实为“炫耀”,隔三岔五就跑到薛家来刷一次“存在感”的行为,别说他们了,就连家里其它人,也不可能再将薛玲当成普通天真单纯的小姑娘啊!

啥?

以薛家在军中的权势和地位,再加上,薛玲五代单传“小公主”的身份,就算将薛玲一直宠成个“傻白甜”,也没关系?

开什么玩笑!

要知道,这人哪,什么样的年纪,就应该做什么样的事情。

十来岁的小姑娘,天真单纯一些,倒没关系。但,能想象,三四十岁的妇人,还跟个十来岁的小姑娘一样,遇到什么事情就跑回娘家,当着小一辈的面,不管不顾地撒娇卖乖,就为了得到娘家人的鼎力相助吗?

再说了,人心叵测。

他们敢拍着胸膛,对天发誓,只要他们活一天,就一定会让薛玲过上无忧无虑,幸福安康的生活。但,谁敢肯定,他们娶回来的媳妇,就不会对薛玲在薛家的“千娇百宠”般生活生出羡慕嫉妒之心,从而,因为一些私心,而有意无意地撺掇陷害起薛玲来?

那么,在“靠山山会倒,靠水水会跑”这句至理名言的影响下,再加上,薛玲小小年纪,就已展露出非同一般的天赋才能,即便,薛家再如何地进行严丝密缝的保护,时间长了,却依然没办法遮掩住薛玲所有光彩的情况下,他们又怎能不鼓动安排薛玲自己“立”起来?

……

第212章 那层隔阂,碎了!

虽然,并不知道四人心里这些酝酿了许久的筹谋,但,薛玲却依然能感觉到四人对自己的关切下掩藏着的担忧,不免好奇地问道:“大哥、二哥、三哥、四哥,你们在想什么?”

顿了顿,薛玲又转了转眼珠,说出来的话,也带上了一抹调侃:“感觉,你们的脸色不太好,有些像‘便秘’了一样……”

话落,薛玲就已经窜了出去。

那如风一般的速度,让回过神来的四人,不由自主地对望一眼,彼此都瞧见了对方眼底的无奈,同时,齐刷刷发出一声怒吼:“跑什么跑?站住!”

薛玲撇嘴,见过谁做了坏事,还留在原地的?那不是傻,还能是什么?

就这样,薛玲带队,薛志国、薛志富、薛志民和薛志强四人紧随其后,绕着郁郁葱葱得不论怎么看,都和记忆中那座“小土坡”没有丝毫相像之处的后山,跑了一整圈!

“呼……”今年才2岁,在四兄弟中年纪最小,体力也最差的薛志强,顶着满头大汗,气喘吁吁地叹道,“玲玲咋跑得那么快……”

跟一只猴子一样,在山里上窜下跳,那一幅带着他们兜圈子,轻轻松松地碾压每年寒暑假都到部队里进行训练,更曾在不久前,被丢到保密部队里,在教官们“因人施教”的安排下,特训了一个多月他们的模样,真真是让人忍不住就生出“短小精悍”的怀疑来!

得亏,薛志强累到极点,只是依靠着最后一点不服输的心态在坚持着,说了几句话后,就觉得喉咙越发地干涩疼痛起来,立刻就闭嘴不再抱怨了,拔脚就继续追上前面明明听到他这番话,却连个嫌弃的眼神都懒得投过来,纷纷无视了他这幅凄惨模样的三人来,要不然,怕是又会成为“炮灰”!

……

突然,薛玲的身影,消失在四人视线里!

“玲玲!”

四人往前迈去的脚步,猛地顿住,疾奔的身体,也跟着失去平衡,朝坑坑洼洼的地面载去。幸而,多年的训练,到底还是让他们的身体,形成了一种危急关头就会出现的“应激反应”,因此,关键时刻,一个跳跃翻滚,就稳住了身体,没落得个“五体投地”栽向地面,摔个鼻青脸肿,一身狼狈不堪的场面。

多年一起生活培养出来的默契,让四人一个眼神交汇后,就立刻分散开来,朝“东西南北”四个方面窜去,嘴里也不停地唤道:“玲玲……”

明明,只是过去了不到一分钟,而,对四人来说,却仿佛过去了一个世纪般。

就在他们“脑补”出无数可怕场景,从而浑身瑟瑟发抖,一身绝望悲怆的时候,突然,一道熟悉的声音,犹如冲破重重乌云包裹的太阳一般,陡然间,就照亮大地,暖了他们的身,也让他们立刻就从那极致的惶恐中走了出来。

“我在这里!”薛玲从一颗参天巨树后面,探出个小脑袋,“大哥、二哥、三哥、四哥,你们这是……”

剩下的话,湮没在薛玲喉咙里。

无它,只因,四人那幅惊喜交加,却因为先前的悲怆和绝望等情绪,而没能在最短的时间里,就转换并管理好自己面部表情,而又惊又喜,又悲又痛,又哀又乐的扭曲得让人不忍直视的诡异神情。

【大人,你不知道,刚才,你这四位哥哥突然发现你不见了后,那叫一个惊惶无措,痛心疾首,就像你们人类所说的那什么——如丧考妣……】

【大人,他们身体和心理素质都不行啊!才多长时间,就在这样平坦的山路上摔了不知多少跤……】

【大人,有好几次,他们都差点滚下山……】

在漫山遍野,亲眼目睹这一切的植物们,你一言,我一语地“还原”事情真相时,四人中人小腿短的薛志强,再一次爆发出极强的战斗力,犹如一阵疾速的风,拔脚就往薛玲方向冲过来的同时,也将其它三人远远地抛在身后。

然后,薛玲就被搂进了一个单薄瘦弱的胸膛。

“玲玲……你吓死我们了……”

翻来覆去的话语里,有着对薛玲陡然间消失的最深的惶恐。

“四哥,对不起……”薛玲只觉得喉咙仿佛堵了团棉花一般,原本,想要给四人一个“惊喜”,再顺便调侃四人一番的想法,毫不犹豫地被她抛到了后脑勺。与此同时,心里也生出浓浓的愧疚和懊恼。

尤其,在感受到薛志强那急速跳动的心脏,和微微颤抖的身体时;在看见那同样急速窜到面前,想也不想地搂抱住自己和薛志强的薛志国、薛志富和薛志民三人时,更是觉得到了喉咙的解释辩驳的话,在这样的场景下,都未免太过轻巧凉薄。

“我错了。”

“嘎嘣”一声,自从薛玲的身体和灵魂完美契合在一起,见到四人时,虽一幅亲近的模样,却依然难免有些“疏离”的薄膜,在这一刻,被彻底粉碎!

说到底,别瞧薛玲表面看来,一幅坦然自若地享受薛家“小公主”的身份,但,上一世,末世爆发前后,截然不同的生活,都让她真切地见识到了“人心没有最丑陋,只有更丑陋”这句话演绎出来的各种场景。

在这种情况下,她,又怎么可能没有丝毫芥蒂地融入薛家的生活?

从薛将军,到薛家其它几房叔婶,再到那十六位哥哥,薛玲虽然很是关心,却也不过是基于成人世界里生活多年,而养成的“维系情谊”的为人处事道理。论真心,不过是十分之三四而已。

简单地来说,就是一种双方都心知肚明的“利用”。

这件事,人老成精的薛将军,又怎会没发现?

若非如此,他又怎么会容忍薛志国四人,在自己眼皮子下上窜下跳,进而使出“三十六计”,最终,转来京城继续求学?不就是想着,有些事情,他们这些做长辈的不好出面,但,和薛玲同辈的人却比较容易出面,更容易取得一些让人惊诧叹服的成效。尤其,这一代,薛家的“狐狸”,还正是薛玲嫡亲的三哥薛志民的情况下!

就如眼下,薛志国、薛志富和薛志强三人,都开启了“话唠”技能,一人一句地絮叨起来,让薛玲务必下次不能再这样,否则,哪怕他们的心脏是世间最强硬的钻石做成的,也会碎成一片片,再也没办法拼凑起来……

而,薛志民却是在时不时,将三人那不经意间就“偏”了的话题揪回来,继续关注到薛玲这种“不说一声就消失,并不是新型捉迷藏游戏,更不是考验他们‘眼观四路,耳听八方’的技能,而是很容易落入有心人的算计中,或被掳,或被敲闷棍”的情况中时,依然敏锐地察觉到了自己身后,那突如其来的“挠痒痒”的感觉!

那是……

下一刻,薛志民瞳孔骤缩!

他,没做梦吧?

那株植物的枝条,真得在动?不是什么“随风摆动”,而是“无风自动”!

甚至,现在,这根枝条,还一幅“就是我挠了你”的张狂霸道姿态,在他那“怀疑人生,怀疑世界”,就连“三观”也摇摇欲坠的茫然懵圈神情中,又一次伸到他面前,再一次地挠了,啊,不对,应该说是狠狠地戳了他一下!

“嗷……”突如其来的疼痛,让薛志民忍不住叫出声来,下一刻,大脑瞬间就恢复到平日里清明,或者,应该说是比平日更精明理智的他,不仅立刻闭上嘴,还一幅“什么事都没发生”的姿态,继续和其它三人“讨伐”“说教”起薛玲来。

薛玲:“……”这怕不是个“戏精”!

不过,眼见,三人有往“唐僧”方向发展的架式,薛玲忍着被念得晕乎乎,很想不管不顾地捋起袖子干一架的欲望,指着不远处,那两只已经咽气,却依然不掩其凶残气息的大野猪:“大哥、二哥、三哥、四哥,你们运气真好!连来个后山,都能遇到这种老天爷送肉的情况!”

“嘶!”

除了被植物戳了下,从而在察觉到这一幕,在最短的时间里,就完成了“震惊、兴奋、欣慰”等情绪转变的薛志民,薛志国、薛志富和薛志强三人,齐刷刷倒抽了口冷气的同时,下一刻,就由年纪最小的薛志强,将薛玲拽到身后,以一种“保护者”的姿态缓步后退,而,薛志国和薛志富两人,则随手就折了一根粗树枝,一脸警惕和戒备地往前方而去。

【好疼……呜呜呜……】

薛玲嘴角抽了下,手指微拂,以她为中心,一大股精纯的木系异能,就往四周漫延开来。

可惜,以往,这百试百灵的安抚举动,却犹如点燃了炸药包一样,瞬间,就让这两株惨遭薛志国和薛志富“毒手”的植物,越发地“呜呜”“嘤嘤”个不停来。

当然,这并不妨碍它们那口齿清晰地倾诉自己满腹的委屈和哀怨。

【大人,人家受了这么重的伤,你不仅没费心安慰人家,还将人家应该得的能量分给其它的小妖精了……呜呜呜……】

【嘤嘤嘤……大人,人家不再是你最爱的了吗?你现在就嫌弃人家了吗?人家虽然不能结出美味的果实,但,人家全身上下都是宝……】

【大人,这两只都是‘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小妖精,别搭理它们!我们才是真正爱你的!!愿意为你付出一切的!!!】

就这样,一群植物“戏精”们的争吵,再次呈现在薛玲面前。

薛玲颇有些无奈地抚额,手指微动,就有两股精纯的木系异能,抚过那两只被薛志国和薛志富掐了树枝的植物,嘴唇微动,虽没出声,但,所有的植物,都立刻就听到了她的声音:“这是补偿。”

植物们:“……”就知道,这两只不择手段地要在大人面前露脸,真是必需“除之后快”的小妖精!

“呼!”

这时,薛志国和薛志富两人,在经过一系列小心翼翼的试探行为后,确认这两只野猪已经死得不能再死了,不由得轻吁了口气,那颗提到嗓子眼的心也终于落回原地,就连紧绷的身体也都放松了几分,却依然保持着一种预防其它意外状况的警惕和戒备姿态。

“看这情况,这两只,大概是因为什么事情而争斗起来,结果,斗了个两败俱伤,到是便宜了我们坐收‘渔翁之利’!”话虽如此,见到从薛志强身后,探出个小脑袋,满脸兴奋和激动地看着这一幕的薛玲时,薛志民的眼底,却浮现一抹了然和无奈。

这,也算是自家妹子的一种信任吧?虽然,伴随而来的压力,实在能压垮人,但,就如“没有压力,哪来动力”这句话所说那般,唯有这样艰困的环境,才能磨砺人!

“太棒啦!”薛玲佯装没瞧见薛志民那若有所思的神情,仿佛只是单纯地因为薛志民的推断而欢呼雀跃,“这么大两只野猪,加起来,得有近一千斤了吧?也不知道它们是吃什么长大的,能长这么壮?该不会,这两只,是不同野猪队伍里的‘王’,只是,因为‘王不见王’的说法,而为了将对方摁死,才会远离族群单挑?结果,两只都藏有后手,在摁死对方的同时,自个儿也心不甘气不顺地咽气了吧?”

先有薛志民那番“引导”似的推断,再有薛玲这番半真半假的“忽悠”话语,其它三人纷纷点头,赞同不已。

“真好!”薛玲眉眼弯弯,夸赞吹捧的话,一句又一句地冲四人而去,“大哥、二哥、三哥、四哥,你们运气真好,下次我们再出来打猎,肯定有更多的猎物‘自投罗网’……”

除了猜测到“真相”,而一脸无奈的薛志民,其它三人:“……”虽然,被薛玲夸奖了,很开心,但,咋总觉得有些莫名的心虚呢?

“这两只野猪,都归你们。”薛玲毫不犹豫地拍板,然后,又看向一脸茫然懵圈的四人,不待四人出声反驳,就又建议道,“要不,卖一只给军校?留一只,请许爷爷帮忙炮制成猪肉干?”

第213章 又一位潜在客户

薛志国摇头:“玲玲,我们不能要。”

薛志富附和:“玲玲,这两只自相残杀的野猪是被你发现的,按照‘谁发现,归谁’的规矩,这两只野猪是属于你的,应该由你来处理。”

薛志民点头:“玲玲,这座后山是你的,以前,我们就一直沾你的光,才能得到那些猎物。自己吃也就罢了,但,还拿你的东西出去卖钱做人情,那哪行?!”

薛志强赞同:“玲玲,大哥、二哥和三哥说得很对,我们不能这样做!”

“你们既然知道,这座后山属于我了,那么,刚才,跟我绕了一圈后山,也该知道,想要将这座后山重新规划,要花多少钱……”薛玲斜睨四人,差点就忍不住吐槽“你们是不是傻,才会在让你们赚了人情的同时,还将卖野猪的钱也分给你们”!

率先点出“钱”和“人情”这两个关键字的薛志民,摸了摸鼻子,他,不也是出于好心,才出声提醒嘛!

虽然,他们是嫡亲兄妹,一母同胞,真正的“血浓于水”的关系,任何时候,都会牢记对方给予自己的帮助。但,别忘记了,自古以来,就有“亲兄妹,明算账”的说法。在其它三人都有些“蠢萌”的情况下,他这个心眼比较多的,可不就得受累一下,将一切被旁人知晓此事后,可能引发一系列让人震惊扼腕的“兄妹阋墙”后续掐在还没萌芽的阶段!

其它三人,却纷纷点头,对望的视线里,都传递着同样的信息,接着,再次异口同声地说道:“玲玲,以后,我们的补贴和工资,也交给你。”

“虽然,我很开心,在这种情况下,你们依然能想到我,并找出相应的解决办法,但是……”说到这儿时,薛玲特意顿了顿,摊手,耸肩,一脸的无奈,“你们该不会忘记了,现在,你们还在军校里念书,每个月的补贴,也就够你们买些牙膏毛巾卫生纸这些必要的生活物品,想买点吃喝之类的好东西,比如说,奶粉、麦乳精,都要咬牙省好几个月,才能从牙缝里挤出这些钱来?”

四人:“……”这一箭,正中红心!说好的,温柔善良,体贴乖巧的“小棉袄”呢?突然点亮“毒舌”技能,并展现出制霸全场的“地图炮”攻势是咋回事?

想到在外人面前,一幅严肃古板,少言寡语的模样,实则,在他们这些晚辈面前,却一边用拳脚狠揍他们,一边还不停施放“毒汁”,从身体到精神全方位碾压他们的薛将军,四人瞬间就悟了!

合着,这,就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啊!

在薛玲一行人,离开家,去往后山,拎着一个装满水果糕点的篮子,一幅悠哉惬意模样,走到活动室,和林将军、王将军和顾参谋长等人闲聊的薛将军,只觉得鼻尖一阵发痒,下一刻,就忍不住地打了两个喷嚏!

面对几人的调侃打趣,薛将军毫不怯弱地“怼”了回去,心里却腹诽:那四个小兔崽子,还是揍得少了,竟然敢在背地里骂他!

……

很快,四人就读的军校后勤处,就接到了薛志国打去的电话,在迭声的“候在那儿,立刻派人来接”的叮嘱中,一辆大卡车风驰电掣般地往大院后山而来。

一个半小时后,一个约摸三十来岁的中年军官,带着四个身穿迷彩训练服的士兵,在山脚下,和候在那儿的薛志国、薛志富这对双胞胎兄弟接上头了。

惯例的问候后,中年军官,也就是军校后勤李司务长,拍打着两人的肩膀,一脸的赞许:“小子,不错!咱们学校缺的,就是你这种好苗子!!”轻轻松松,就猎到两只大野猪,还惦记着自己的母校,以市场价一半的低价,贱卖一头野猪给学校后勤处,这样有实力,又知道感恩的学生,谁见了,不得乐开花?

当然,如果,能将另一只野猪,也卖给学校,那就更好了……

李司务长就是怀着这样一种“侥幸”的心理,手一挥,就让人开了载重量最大的一辆车过来的。

对此,薛志国、薛志富和薛志强三人,还没察觉到,但,薛志民和薛玲这两个“小狐狸”,却是在见到李司务长不时扫向另外一只野猪消失的地方,一脸怅然若失和遗憾,只恨自己得到消息的时间太晚,又恨学校离后山太远,才没能赶在另外一只野猪,被送到大院食堂之前拦截下来的神情举止中,就不由而同地对望一眼,彼此都瞧见了对方眼底的深意。

就如此刻,薛玲就上前几步,咧嘴,冲李司务长露出一抹比头顶阳光还要明媚灿烂的笑容:“李叔叔,你们要不要新鲜的蔬菜水果?”

“你有多少?”李司务长挑眉,若非,薛玲是薛志国四人嫡亲的妹妹,若非,眼下,因为收获一只近五百斤的大野猪,心情特别好,他绝对不理会眼前这个只比他膝盖高一些的“小豆丁”,更不会佯装认真地反问一句!

可惜,即便,李司务长的轻视掩饰得再好,却依然被薛玲察觉到了。毕竟,她,可不是真正天真单纯,憨傻好骗的八岁小姑娘,而是在人心倾扎的职场和末世都历练过许多年的“大佬”呢!

对此,薛玲没有丝毫的不豫。毕竟,易位而处,若,她听到一个小姑娘这样开口,也难免会生出浓浓的怀疑和轻视。

“很多。”薛玲想也不想地说道,“像你今天让人开过来的这辆大卡车,至少能装满三辆。”

顿了顿,在李司务长那震惊、了然、思索的神情中,薛玲又慢吞吞地补充一句:“不过,只能给你们装一辆车,剩下的,**x部队和军区大院预定了。”

“xx部队?”李司务长眼里精光一闪,看向薛玲的目光,瞬间,就变得犹如看一尊财神坐下的“金娃娃”一般,那叫一个热切和期盼,“原来,他们前儿食堂里那批新鲜的蔬菜水果,全是你提供的!怪不得……啧……那老伙计,还敢在我面前嘚瑟,哈哈……果然,老话说得对,这人哪,‘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谁也说不准,哪天就会撞大运了……”

没理会薛志国四人看向自己时,那震惊茫然到懵圈的神情,李司务长一脸和蔼地对薛玲道:“小姑娘啊,这,一辆卡车,会不会太少?要不,多来几辆?你想想看啊,军校有多少人?一天三顿饭,要吃掉多少东西……”

果然,军区里的人,都是“互通有无”的!尤其,同一个地方,同一个军区的,不仅仅是单纯地有几分“香火情”……

薛玲心里了然,脸上却浮现一抹无奈:“李叔叔,就那么一间小院子,能种多少呢?要不这样,等我以后种了更多的蔬菜瓜果后,再告诉你?”

这句话,正中李司务长下怀,但,为了捞到更多的蔬菜瓜果,他又继续长吁短叹了好大一会儿。末了,才在薛玲那也陪着哀声叹气,却并不肯给一个准确的回覆,而是颇有些模凌两可的态度中,一咬牙,一脸的郁闷和懊恼中,又有着淡淡的期盼和希望:“行吧,那咱们就这样说定了!”

回去后,他就将这事儿告知学校领导,只要薛志国四人一天待在军校里,就不愁不能利用各种机会,从薛玲手里买到更多的蔬菜瓜果!

这事儿,还是很好谋划的……

在这一刻,薛志国四人只觉得自己犹如被凶残却看不见身影的猛兽盯住似的,头皮发麻,后背冷汗直冒,鼻尖更是泛痒,忍不住就连打了几个喷嚏!

可惜,迎接他们的,不是薛玲那安慰的话语,而是李司务长等人拍着他们的肩膀,摇头感慨训练强度不够,才会在外面吹这么点风就出现“感冒”征召,又是连连感慨,军校的学生,就算放假了,也不能停下日常训练,否则,不仅仅是单纯地“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更多的,却是会因为这样不规律的生活,养不成一个好习惯,从而让身体也发出各种抗议……

四人:“……”以前,咋没发现,李司务长也是一个“话唠”?!

……

不得不说,军校里出来的人,那行动力,也是杠杠滴!

就在薛玲这般感慨的时候,无意中的一个偏头,却发现薛志国四人,一脸震惊茫然到怀疑人生,三观重塑的神情,不由得挑眉:“你们在想什么?”

年纪最小,心防也最浅,或者,应该说,受训的时间还不长,没有练成上面三位哥哥在面对任何情况时,短暂的震惊后,很快,就会在外界环境的影响下,而收摄心神能耐的薛志强,下意识地说道:“没想到,李司务长竟然是这样的人。”

话落,薛志强也迅速反应过来,在众人那意味深长的注视中,讪笑地挠了挠后脑勺,强撑着解释道:“我也就是随口一说,作不了数……”

“不,四哥,相信我,大家只是震惊你的‘后知后觉’……”薛玲踮起脚尖,拍了拍薛志强的肩膀,这极眼熟的姿势,这不着调的动作,让一旁看戏的三人也只觉得腮帮子一阵酸疼。

“玲玲……”薛志民轻咳一声,压下到喉的笑意,然而,那咧开的嘴,眼底满满的笑,却已然将他出卖,“你是怎么想的?”

薛玲佯装没听明白似的,一脸的茫然疑惑:“三哥,你说什么?”

薛志民只觉得手指有些痒,忍不住地敲了薛玲一个响指,在薛玲那眦牙咧嘴的控诉目光中,将这颗皮球,又轻飘飘地踢了回去:“你说呢?”

“我们又不是双胞胎,没点亮‘心有灵犀’的技能,咋知道你想说什么!”薛玲摊手,“三哥,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咱们老薛家的人,面对外人的挑衅为难算计的时候,团结一致,互帮互助……但,面对自家人的时候,那就应该坦坦荡荡,不能有丝毫的遮掩,更不能像你这样逮着一切机会‘秀智商’的!这样,不利于咱们兄妹之间感情的和睦发展……”

末了,还不忘记将一旁看戏,看得津津有味的薛志国、薛志富和薛志强三人拖下水:“大哥、二哥、四哥,你们说,我说的,对吗?”

“对!”薛志强率先出声,以实际行动支援薛玲,看向薛志民的目光,那叫一个鄙夷不屑,“玲玲说的对,三哥,咱们老薛家的人,向来是有一说一,有二说二,从不遮掩,更不搞迂回玩心眼那一套!”

这孩子,怕是平日里,没少被薛志民这只“小狐狸”欺负!

薛玲心里了然,脸上却并不显露分毫,只是静静地看着薛志国和薛志富,并不打算放过两人:“大哥、二哥,你们怎么说?”

被点名的薛志国和薛志富这对双胞胎,还能怎么说?当然只能一脸苦笑地摸鼻子,点头,表达自己的赞同啦!

当然,顺便,还不忘记给被推出来当“炮灰”的薛志民一个极无奈的眼神,表明自己也是被迫的,真正“赶鸭子上架”的,生怕薛志民一直惦记着这件事,找准机会就将他们推到坑里不说,还觉得他们作为五兄妹中的领头人,就是典型的带歪薛玲这个亲妹妹的“罪魁祸首”,而进行更加可怕的报复行为!

对此,薛玲是抱着看戏的姿态的。

毕竟,这被坑的次数多了,再老实蠢笨的人,也会被激发出各种“反套路”的避坑手段。这,对于即将步入社会大染缸的几人来说,又何尝不是一件好事呢?

并不知道薛玲心里这些盘算的薛志民,长叹了口气,一幅“行吧,谁让你们是我的亲人,就算再如何地绝望,又能怎么办”的无奈叹息模样:“玲玲,你觉得,李司务长是个什么样的人?”

“精明圆滑。”薛玲想也不想地说道,是的,哪怕,李司务长一脸的憨厚,属于那种换一身便装,丢到人群中,就再也找不出来的“路人甲”,但,单单他和薛玲交谈时,眼底偶尔闪现的精光,就表明他并非旁人眼里特别好欺负的老实人。

第214章 后山=薛玲的后花园

“不会吧?”

薛志强一脸的震惊和不可置信,忍不住偏头,寻求其它三人的赞同,“李司务长那种温和到没脾气的人,咋就跟‘精明圆滑’这样的词扯上关系了?”

薛志国和薛志富,异口同声地嗤道:“只有你才这样想!”

薛志民点点头,表明他也认可这样的看法,脸上却浮现一抹沉思。看来,薛志国那比猛兽还要厉害的“直觉”,在那些并不带恶意,却极擅长隐瞒自己真实性情的人身上,并不能起到任何效果。

“不应该啊……”此刻,生平头一次,也怀疑起自己“直觉”的薛志强,忍不住地碎碎念起来,“大家都说李司务长是学校里难得一见的温和善良的领导,虽说不能达到‘有求必应’,但,再凶残的教官都会给他几分颜面,也会听他的劝说,对那些调皮捣蛋不听话的学生收拾得不那么狠……”

薛玲伸手,拍了拍薛志强的肩膀,看似安慰的动作,却因她说出来的话,而带上了抹“看好戏”的调侃味:“四哥,看来,你还得继续努力啊!”

薛志强:“……”啥意思?

不等向来“直肠子,藏不住心事”的薛志强,出声问出自己满腹的疑虑,薛玲就又岔开话题:“不过,我觉得,和李司务长这样的人打交道,挺好的。”如今这世道,找一个不那么“迂腐”的人,尤其,在军队这地方,还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呢!

啥?

军区、大院和某保密部队这三个地方的司务长,也如此?

开什么玩笑!

与其说,这三个地方的司务长也很是相信薛玲,到不如说他们其实在顾念薛将军的面子。要不然,以这三处地方人力,薛家院子里栽种的蔬菜瓜果,哪能每个月都剩下那么多?

薛志民立刻就明白了薛玲的话外之意,对此,并没有出声安慰,更没无故偏袒薛玲,只因,他知道,薛玲根本就不在乎这些!

不过,这,并不代表他就会放弃难得一个打趣薛玲的好时机。

“你是没瞧见,他进到院子里后,看见那些郁郁葱葱,果香萦人的蔬菜瓜果后,那一幅恨不得立刻就将这些东西全部搬回去的垂涎……”

谁能想得到,顶着张憨厚面容,实则内心很是精明狡诈的李司务长,也有抓着院门,不愿意离开的一天呢?

这场景,想着,就让人忍不住笑出声来。

这笑声,远远地传扬开去……

晚上

一家人聚在一起,美滋滋地享用了一顿火锅后,一不小心就吃撑了的薛玲,一边喝着自己泡好的消食茶,一边摸着圆滚滚的肚子,帮助消化,嘴里还不忘记说道:“下个周,我们吃羊肉火锅。”

初秋,正是温补的好时节呢!

想到浑身上下都是宝,肉质更是鲜美的绵羊,不仅薛玲忍不住地咽了口口水,就连薛志国四人,也都一脸的向往和期盼。唯有这一辈子,吃过苦,享过福,真正可以用“见多识广,阅历丰富”这样字眼来形容的薛将军,思忖了一会儿后,道:“玲玲,后山没有羊,你就别再去打猎了。”

真当他不知道,那所谓的“运气好”,遇到两只“自相残杀”的野猪这句话,有多少水分?

虽然,理智上,薛将军知道以薛玲“号令”漫山遍野植物的能耐,别说一座小小的后山,就算将薛玲丢到人烟罕至的深山老林,都能安然地生活个一年半载,直到玩尽兴了才出来。但,情感上,薛将军依然没办法眼睁睁看着薛玲这个自家五代单传的“小公主”,年纪轻轻,就担负起“养家糊口”的责任不说,还绞尽脑汁地打猎种地,活得一点也不像他们这样人家捧在手心里娇养长大,天真无邪到颇有些张狂霸道的姑娘!

当然,最最重要的是“升米恩,斗米仇”……

并不知道薛将军心里这些复杂念头的薛玲,眨着自己那双水润的眼眸,凑近薛将军,发现薛将军一脸的认真,确实不愿意自己去后山打猎,虽不太明白为什么,但,这并不代表她就能认可呀!

毕竟,从法律上来说,后山,现在已经是她的地盘了!

作为“主人”的她,哪能不知道后山都有哪些动植物?

“爷爷,你又在‘忽悠’人了!”薛玲撇嘴,“后山连五六百斤的野猪都有,想要找几只一百来斤的野羊,那还不是一件特别简单的事情呢!”

这回,轮到薛将军拿看“傻姑娘”的目光看薛玲了:“你觉得,咱们这地儿,能有野羊?”

“总要试试啊!”对此,薛玲只是耸肩,回道,“人嘛,活在这世间,就是要努力地尝试,没有试过,咋知道不行呢?”

薛将军:“……”这,真不是歪理?偏偏,这句话,不用在眼下这个场合里,还真是很有哲理韵味!

这时,就轮到薛志国四人上场,调和气氛了。依然是关键时刻,就会被众人推出来当“炮灰”的薛志国,率先出声道:“爷爷,我觉得,玲玲说的有几分道理。就像之前,没见过,我们谁相信,后山那么一座小山坡,能长得跟深山老林一样不说,里面还有四五百斤重的大野猪出没?”

说到这儿时,薛志国突然顿住了。而,也是到了此时,包括他在内的四人,才敏锐地分析出薛将军之前不愿意薛玲去“打猎”的缘由!

既然,后山有野猪群,那么,虎、狼和豹子这些凶残的食肉动物呢?

如果说,上一次,薛将军和薛玲祖孙俩在后山猎到野猪,还可以往其它几座山里跑出来这一方面去解释,那么,这次呢?

人哪,任何时候,都不能存有“侥幸”心理。

“玲玲,以后,你不要去后山了。想吃什么,告诉我们一声,回头,我们叫上几个人去打回来!”

对此,包括薛将军在内,众人在经过一番深思后,竟齐刷刷点头,显然很赞同薛志国的决定。

虽然,对于家人那无微不至的关切和担忧,上一世,亲缘就淡薄疏离的薛玲特别地满足,并且,也享受这种“要月亮,就绝对不给星星”的娇宠待遇,但,在这一刻,她依然有些无奈地抚额:“爷爷、大哥、二哥、三哥、四哥,你们该不会忘记了,后山已经被我承包了这件事吧?”

几人愣住了,说来,他们还真忘记了这事!瞬间,薛志国四兄弟齐齐看向坐在最上位的薛将军,眼里的埋怨,几乎化为实质!

如果不是老爷子心软,听了薛玲的“院子太小,伸展不开”这类嫌弃土地范围太少,恨不得立刻就包几座山,想种什么就种什么这类话,私下里,瞒着他们,就将后山买了下来,并当成了“升学礼物”的奖励,送给薛玲,那么,偶尔才去一次后山的薛玲,又怎么会生出长驻后山的想法?

得亏,眼下,几人还不知道,上次,薛玲提到要将和后山相连的两座山也买下来的请求后,薛将军就只差没拍着胸膛将此事应承下来,并已经在最短的时间里拿到地契,正盘算着什么时候,将这两份地契送给薛玲这件事,否则,只怕,眼下,射向薛将军的就不再是些没什么杀伤力的怨念,而是一把把锋利的匕首了!

“你们在担心什么?”薛玲歪着头,一脸的疑惑不解。如果可以的话,她还真想继续欣赏几人的“变脸”。奈何,总不能一直把薛将军“扣”在家里,不让薛将军继续每天晚上都要进行的“活动室交友”活动吧?

这一辈子南征北战,见识过无数大场面的薛将军,虽然,打心底不将薛志国四兄弟那“阴恻恻”的目光当回事,但,说到底,这件事确实是他欠考虑,处理不当:“玲玲,我想了想,你大哥说的话,确实有几分道理,要不,这样……”

眼见,事态往一种超出自己预料的诡异方向去发展了,薛玲来不及考虑其它的,只来得及抓住自己脑海里一闪而过的亮光,忙不迭地抢话道:“爷爷,你们该不会在担心,后山有老虎野狼这些凶残的猛兽,我一个人上山的话,就这小身板,根本就不够给它们塞牙缝吧?”

众人:“……”不是吗?

薛玲嘴角抽了抽,懒得搭理薛志国、薛志富和薛志强三人那“本就如此,早应该认清现实”的表演,更没理会薛志民那只恨不得搓着下巴,露出一抹特别得瑟荡漾奸诈笑容的神情,只是冲坐在上首的薛将军,一脸无奈地道::“爷爷,你明明知道……”

话,点到为止。可,薛将军却立刻就明白了薛玲的话外之意。

——莫过于,那后山,就相当于薛玲的后花园!

所有对人类来说特别危险可怕的动物,比如说,虎、狼、豹和野猪等,不冲薛玲露出杀意,也就罢了。一旦,有冲到薛玲面前“耀武扬威”的打算,那么,只怕,还不等薛玲出手,下一刻,这只动物就会被漫山遍野的植物收拾一通,死得不能再死了!

……

在薛玲绞尽脑汁,为自己往后自由出入后山而苦心说服薛将军等人时,顾家,刚刚用过晚餐,一片温馨的气氛,就因为顾美美嘴里,那仿若无意间冒出来的一句话,而瞬间就陷入了冷凝的寂寥中!

——那种明明身处炎炎夏日,却瞬间,就被人丢到冰天雪地处,连呼吸都不敢用力,生怕每一次呼出去的热气,也将自己身体里残存不多的热量给带走,却因为那无处不在的寒风,而只能在一片白茫茫中,紧紧地蜷缩成一团……

“珊珊,《现代农业知识》这本书,你看完了吗?”

农业?

农业!

这偌大的顾家,谁不知,顾珊珊擅长的是数理方面的东西,并早早就立下了成为一个“数学家”的豪情壮志?

而,现在呢?

顾珊珊竟然准备“改行”,还是往最让人瞧不起的“农业”方向发展?这,如何不让在场所有人都用一言难尽的目光,看着处于风波中心的顾珊珊!

此刻,不知是否被顾美美戳穿了内心的“隐秘”,而不太敢面对一向看重自己的家人;又或许是单纯地不喜欢顾美美这种明明说揭过此事,偏又当着大伙的面,就突然开口“告黑状”的“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举动,总之,顾珊珊竟破天荒地低头不语,径直沉默着,没有为自己辩驳的任何举动。

实际上呢?

不过是心凉而已!

可惜,除了活了两世,早早就留意到顾珊珊这个“天才”,对顾珊珊性情的琢磨,虽没达到十成,却也有七八成的顾美美,和明白整件事情,却因为顾美美数年如一日地表露出来的对自己的偏疼和关切,而早早就将顾美美当成了“不是嫡亲姐妹,却胜似嫡亲姐妹”的顾珊珊,整个顾家,哪怕,向来精明狡诈,算无遗策的顾参谋长,也都没能察觉到这抹不对劲。就更不用说其它的人,更是或震惊、或扼腕、或叹息、或嘲讽、或愤怒地看着顾珊珊!

“珊珊,我知道,你会怨我……”

顾美美掐按着手心,脊背挺直,心里却莫名地悲怆凄凉起来。

若非,即便,她一直留意屋内众人的神情举止,却依然下意识地将大部分精力都投注到顾参谋长身上,又怎会那样巧地发现顾参谋长身上一闪而逝的杀意呢?

杀意!

呵!

都说“虎毒不食子”,单说,如他们这样的世家,如顾参谋长这样的“掌舵者”,除了未来将接掌家主之位的长房,其它的儿孙,都不会被他放在眼里,却也会在其它的儿孙展露自己某方面的才能的时候,大多会本着“儿孙互帮互助,互惠互利,将给家族带来更荣耀发展”的想法,而有意无意地给予一定的关照和爱护,绝不会像顾参谋长这样心狠!

“可,我也是为你好。虽然,我只比你大四岁,在别人眼里,也是一个担不起什么事情的‘黄毛丫头’。但,其实,这些年,你每天都沉浸在‘研究’中,过着自得其乐的生活……”

第215章 林家顾家风波起

“而,我呢?兴许是天生就拥有交际方面的天赋,能在最短的时间里,和身旁的每一个人熟络起来,并从他们有意无意的闲聊话语中,捕捉到对自己有益的东西。”

说到这儿时,顾美美还不忘记苦笑一声:“当然,也是因为我将大多时间和精力都放在研究‘人心’这方面去了,所以,才会在每次考试的时候,都处于一种‘不上不下’的中不溜成绩。”

“不过,自从,玲玲来到京城,我无意中和她成为好朋友后,在偶尔的谈笑风生中,我就敏锐地察觉到了自己犯下了一个‘旁观者清,当局者迷’的错误——捡了芝麻,丢了西瓜!”

言下之意就是,顾家的“天才”,打最初,就不仅仅只是顾珊珊一人!

而,她这次能考上中大,也是理所应当的!

毕竟,付出了辛苦,总应该得到相应的回报。不然,这世间,谁还愿意豁出性命地去为自己的未来拼搏呢?

“珊珊,你还年轻,不知道人心,能坏到什么程度。”

顾美美脸上浮现一抹怅然,转瞬即逝,这话,与其说是在劝解顾珊珊,到不如说是在宽慰她自己。

“我们是嫡亲的堂姐妹,真正‘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打断骨头还连着筋’的关系。我如果真盼着你不好,那么,我就不会挑在这个时候,跟长辈坦承这件事了,而是在私下里‘夸奖赞赏你的行为,并主动为你找来许多和农业有关的书籍’,进而让你放弃数理方面的研究天赋,走上农业这样一条不归路!”

……

这番话,丝丝入扣,合情合理,任谁,都挑不出丝毫错漏之处。

瞬间,众人看向顾美美的目光,也不免带上了一抹赞赏、欣慰、兴奋和激动。就连“心都偏到天边儿去”了的顾参谋长,看向顾美美的目光也都变得温和了几分。

唯有顾珊珊,却只觉得一颗心,如坠冰窖!

……

因此,这晚,如往常那般,提着个装满了新鲜水果和糕点,一幅悠哉惬意模样,缓步行到活动室的薛将军,一直等到晚上八点,也没能等来林将军和顾参谋长!

“也不知道,这两个老家伙,今晚干啥去了?”

将大半个篮子的水果和糕点全部吃进肚的王将军,一脸满足地靠在椅子里,竟在心里暗搓搓地期盼起林将军和顾参谋长这两位,以后也不要再出现在活动室里,以免和他继续争抢这些美味的水果和糕点。

“没想到,你这么关心他们。”

作为“同一个壕沟里爬出来的三兄弟”中一员,论对王将军和林将军这两位性情的了解,薛将军说第二,那么,除了他们三兄弟彼此外,还真没谁敢排第一。因此,眼下,薛将军只是略作沉思,很快就猜出这两位,怕是被家里的事情给绊住了。

而,这家事,不正和难得周末放假回家团圆的儿孙有关嘛!

“说得好像我就不关心你似的。”王将军想也不想地“怼”了回去,脸上却不免浮现一抹艳羡和嫉妒来,“以前,我觉得,我家那些小崽子还不错,挺让我省心的……”当然,如今,除了薛家外,不论林家,顾家,抑或是许家,自家的儿孙,依然是最让他省心的!

可惜,这话,不适合在“人多嘴杂”的活动室里说,不然,还不得拉一大波仇恨值?才怪!

“不过,和你家比一下,立刻就被秒成渣了……”说到这儿时,王将军还特意摇头摆手,“你说,你这老小子,咋运气就这么好呢?以前,也没见你运气这么好啊?”

说“不好”,其实,都算抬举了薛将军。

以前,攻打侵略者的战场上,只要薛将军带队,永远能遭遇最多的敌人,最先进的武器,最密集的火力攻击;而,对外战争结束后,又在某党整出来的内战中,屡屡遇到各路奸细间谍“自杀式”攻击,就连薛将军的名字,有很长一段时间,都是对方“除之后快”的黑名单榜首。

唯一的区别,就是那场内乱,打最初,就没被牵连到……

这不琢磨,也就罢了,一琢磨开来,王将军就忍不住“脑洞”大开起来:“老薛,玲玲这丫头,还真是你的‘福星’!”

“瞎嚷嚷什么?”

话虽如此,薛将军却机警地左瞅右瞟了几眼,发现该走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剩下的,也都是些没啥权势,就算掌握一些隐密,也翻不起多大浪的人,那颗提到嗓子眼的心才终于落回原地。

“老话说,‘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过去三十年我‘喝口凉水都碜牙’,霉运罩头,做什么事情都不成,还不许我倒霉到极点,否极泰来,遇难成祥,做什么事情都轻巧松快?!”

对此,王将军只是“嘿嘿”地笑了两声,一脸的“你就装,继续装,可劲儿地装吧”的鄙视。

……

对比薛将军和王将军两人的轻松惬意,向来精明狡诈的顾参谋长,虽然,在最短的时间里,就将“顾珊珊翻看农学书籍”这件事定了性,并一如既往地偏袒顾珊珊,话里话外都透露出“顾家的天才,永远是顾珊珊,顾家的资源,也将永远只朝顾珊珊倾斜”这个决定,但,到底因为顾珊珊那久久的沉默,而有些觉得被扫了脸面的心气不顺。

尤其,在他敏锐地察觉到以往一向孝顺的儿孙们,虽依然一幅“乖巧听训”的姿态,却隐约间生出些愤懑和怨怼等情绪的时候,只觉得一股闷气直冲脑门。瞬间,就觉得眼前窜过阵阵金星,咬着牙,强撑着,再次敲打了众人一通后,才摆手,示意众人离开。

回到房间里的顾美美,就卸下了脸上平静淡然,也掩饰不了的委屈和坚强神情,扑到自家父母的怀里,抛开自己那成熟,或者,应该说是“苍老”的灵魂,将自己当成一只真正稚嫩的羔羊,号啕大哭了一场,却依然口齿清楚伶俐地将自己对长辈偏袒顾珊珊一事的愤怒不甘等情绪表达了出来。

对此,顾美美的父母,也就是顾家四房夫妻俩,又如何不愤怒?

只可惜,面对顾参谋长这位“掌舵者”,哪怕拼上他俩的性命,也不可能对顾参谋长带来多大的打击!甚至,说句不好听的,只怕,稍有不慎,还会出现那种没能打击到顾参谋长,反还伤害到自己,更沦为世家茶余饭后闲谈的笑料,那才是“哭都找不着地儿”!

最最重要的是,作为顾参谋长的儿子和媳妇,没有谁,会比他们更明白顾参谋长的心狠手辣,算无遗策!

和这样的人为敌,真不是“老寿星上吊——自寻死路”?

如此一来,除了尽心宽慰劝说,抱团取暖,又还能做些什么呢?

当然能!

上一世,顾美美直到临死的那一刻,回忆自己这一生,才蓦然间发现家族数十年如一日的冷待,长辈同辈们看似关切,实则暗含疏离,以及,那些同龄人表面上和自己做朋友,私下里却怀着极强的功利心,在发现从自己这儿得不到好处后,就毫不犹豫地抛弃自己,转而和其它人做起了朋友!

而,最让人愤怒的,莫过于,这所谓的其它人,不是顾家对手和仇敌家的姑娘,而是家里往日里和她“相亲相爱”的堂姐堂妹!

多么地可悲哪!

而,今世,顾美美又怎会什么都不做地,让自己再一次走到这一步?

……

顾家都这样混乱了,林家,又怎么可能“置身事外”呢?

就如此刻,书房里的气氛,因为林将军久久的沉默,而越发地凝重起来。只令自结婚生子后,即便被单独叫到书房里,却也从没体会过“罚站”滋味的林家老大,也对一向关心、看重、偏袒到让人一度生出“心都偏到天边儿去”了的小儿子林佟,破天荒地生出一抹埋怨来。

“没找到?”

仿佛三分钟,五分钟,抑或是十分钟之后?

总之,在听到林将军这句冷得能感受到冰碴戳刺着裸露在外面的皮肤,带来无尽疼痛的话时,林家老大那颗飘浮在半空中的心,却突然就落回原地,就连紧绷的身体,也有瞬间的放松。

——无它,只因,如果,林将军真的对林佟绝望了,不愿意再继续袒护林佟,更不愿意承认林佟是林家子弟,那么,绝不会将林佟的事件当成一个“典型”,在教训众人的同时,还不忘记顺势敲打众人,避免家族里的其它人,在“有心人”的撺唆下,生出些不该有的心思!

想通这一点的林家老大,恭恭敬敬地回道:“是。”

林将军眉头微皱,深深地看了眼林家老大,眼底的精光一闪而逝:“他们常去的几个地方,也问过了?”

“是。”低垂着头的林家老大,并没注意到这一点,只是佯装绞尽脑汗,冥思苦想了好大一会儿后,才又补充道,“我不仅打电话问过,还安排了人实地确认过,可以肯定,他们确实没去过那儿。”

林将军沉默片刻,问道:“你觉得,他们会去哪里?”

“我不知道。”这话回答得,连林家老大自己都能感觉到一分不自信,就更不用说瞒过“老江湖”林将军了!

“老大,我的性格,你是知道的。”

林将军端起茶杯,喝了几口水,借着这半温的水,将胸腹间突然窜起来的火苗浇灭。然而,脸上那瞬间就倒竖的眉毛,和眼底闪现的锐利,都让下意识抬头,望向林将军的林家老大,只觉得一大股寒意,从脚板心,瞬间就窜到了脑门,整个人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战。

“爸……我……”林家老大身体瑟瑟发抖,闭着眼睛,拼命地给自己打气鼓劲,又努力地做心理建设,总算吼出了自己的答案:“我不知道!”

话落,林家老大就不知打哪生出一股力气来,软软的膝盖,竟缓缓变得坚硬起来,就连颤抖的身体,也都慢慢恢复到平日里的“遇到任何事情都镇定自若,颇有‘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大将之风”的姿态来!

屋子里的气氛,瞬间,再次恢复到最初的静谧。

是谁的心脏在“砰砰”急骤地跳动着?又是谁的血液,在洄洄流淌着?

“老大。”就在林家老大快要坚持不住,再次败在林将军无意中散发出来的“煞气”下时,却只听得林将军突然出声道,“记住,你今天说的话。”

林家老大一脸的茫然:“……”啥意思?

可惜,林将军却并没有再继续为他解惑的意思了,只是摆了摆手,示意他离开。

门,悄悄被打开,又轻轻被关上。

可惜,这如蚊蝇般,正常情况下,根本就不会惊动林将军的声音,在这一刻,却犹如一个信号——下一刻,就见林将军犹如破了个洞的皮球般,强撑出来的气势瞬间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则是满满的疲惫、倦怠、颓然和悲怆。

同一时间里,林家其它几房,也在探讨这件事。

——大哥,真不知道林佟的去向吗?

有人认同,觉得林家老大打最初,就是被蒙在鼓里的,和他们一样,也是这件事情爆发后的“受害者”;

有人附和,觉得在千百年形成的“男主外,女主内”封建思想残留的影响下,林家老大不太清楚此事,到还情有可原。但,林家老大媳妇儿,却绝对知道此事。

甚至,说句不好听的,怕是被家里娇养得有些“傻白甜”的林佟,之所以想出“风头正劲的时候,暂时避开,等到老爷子气消了后,再低调回家,跟老爷子赔礼道歉,求得老爷子原谅’”的招术,也少不了老大媳妇儿的出谋划策;

有人却打心底不相信,觉得不论林家老大,抑或是林家老大媳妇,在世间约定俗成的“长子继承制”情况下;在生了三儿五女,精力有限的情况下;在双方都有一份工作的情况下;难免将大部分精力都放在长子林伟和长女林佳这两人身上,剩下的精力,才会因为“老儿子,大孙子”的说法,而放在林佟身上。

但,这并不代表他们就能知晓林佟的所有行为。甚至,说句不好听的,正因为他们对林佟的疼爱和看重,林佟才更仗着他们的偏袒行事。

简单地来说,就是被爱的,都是有恃无恐的。在这种情况下,谁敢肯定,林佟就不会本着“父母那样疼爱他,哪怕,他将天捅破了,都会想办法帮他描补”的想法,而毫不犹豫地将林家老大夫妻俩也瞒得紧紧的?

第216章 四兄弟差点变成“糖葫芦”

这一晚,林家,看似平静祥和的气氛下,却掩藏着无尽的波谲云诡。

而,引发这一切的“罪魁祸首”——罗清婉,所在的罗家,又如何呢?

早在周五晚上,没能等到罗清婉归家的罗排长,就一直没合眼,却又不敢拜托兄弟朋友帮忙,只能自己一个人东奔西走,没一刻停歇。

连续折腾了两天两夜后,他的身体和精神都已经疲惫倦怠到顶点,却依然不敢有丝毫的放松,更不敢在外人面前流露出只言片语,以免这件事情“一传十,十传百”。传到最后,别说罗清婉的清白和罗家的声誉了,就连林家也都被泼上几盆根本就没办法洗干净的污水,更被林家的政敌以此事为把柄攻讦林家,到时候,那就真是“结亲不成反成仇”!

唯一将自己定位于“旁观者”,颇有些“看热闹不嫌事大”闲情逸致的陈瑶,早在罗清婉有意无意地算计坑害她的举动中,在罗排长那不管不顾地偏袒罗清婉的做派中,那一颗原本嫁给罗排长这位意中人,两人齐心协力,共建一个美好家园的梦想,就在这样残酷的现实中,一日日地变得苍白无力起来。

人哪,就怕心寒。这其中,尤其以女人为甚。

一旦,女人心凉了,在情绪压住理智的情况下,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来,还真不好说。

罗清婉如此,陈瑶,当然也如此。

……

周一早上,六点整,薛玲就准时醒过来了。

在她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蹦到地上,悉悉索索地忙碌开来时,因为满院植物也跟着安睡,而变得静谧的院落,也变得热闹起来。

就如眼下,棕竹就再也按不住满腹的兴奋和激动:【大人,罗清婉和林佟还是没回家!】

“不是吧?”薛玲惊诧地瞪圆了眼,竟有些庆幸,自己已经刷完牙了,否则,怕是会被这个消息给呛得满嘴喷“牙膏沫”!

坦白说,虽然,薛玲早就点亮了“能听懂植物说话”这个技能,但,从最初,到现在,她依然没有利用这个特殊的能力,往“情报大佬”方向发展的打算。最多,就是在忙碌的间隙,听听植物们“闲聊八卦”的消息,调节一下疲惫倦怠的身心。

哪怕,这期间,罗清婉和林佟屡次上门挑衅找茬,也不过是植物们自告奋勇组织起来的“盯梢”行为。

——所有的消息,只有在涉及到薛玲时,才会第一时间汇报到棕竹处,再由棕竹汇总后告知薛玲。

“林叔叔没派人去找,是因为他早就知道林佟的下落……”

其实,若非植物们的“八卦”,薛玲还真不知道,看起来一脸严肃,为人处事一板一眼,让人感慨颇有林将军之风的林家老大,其实,私下里,竟然是那样一个“是非不分”的人!

简单地说,就是极度的“护短”。

打心眼里地觉得自家儿女,尤其,林佟这个被他数十年如一日地捧在手心里呵护疼宠着长大的小儿子,是华国全国各地大大小小军区数不尽的“军二代”中最出类拔萃的,是所有人向往仰望,却又羡慕嫉妒恨的对象,所以,才会因为为人处事的一颗纯善之心,而落入有心人的算计中。

这所谓的算计,当然包括罗清婉使出来的“美人计”。

连林家老大这个“当家的”都抱着这样的想法,可想而知,他的媳妇又是怎么想的!毕竟,这世间,最厉害的,莫过于“枕头风”。

“罗排长找了两天两夜,却跟一只无头苍蝇般到处碰壁,是因为他是一个典型的‘男主外,女主内’大男子主义者,虽然关心爱护罗清婉这个跟他特别亲近,又‘学业事业皆有成’,真正优秀得让他在无数人面前,生出浓浓骄傲和自豪感的妹妹,却因为待在部队里的时间太长,再加上,罗清婉到底是个大姑娘了,而不太好在日常相处中,对罗清婉的事情太过刨根就底。”

“但,陈瑶可是陈家女,就舍得抛弃自己多年来苦心经营出来的‘端庄贤淑,温婉良善’的名声,而不仅不帮着罗排长出谋划策,反还以一种‘旁观者’的姿态,看罗排长和罗清婉两人上窜下跳的举动?更甚至,还暗地里阻挠罗排长,每每在罗排长快要找到罗清婉之前,就又不露痕迹地将罗排长的注意力引到其它方向去……”

这手段,这心智,已经不是简单地“狠厉”两个字就能形容的。

短短时间里,薛玲脑海里就浮现出无数的念头。

尽管如此,却并不妨碍她用最快的速度洗漱好,换上一件淡橙色及膝纯棉连衣裙,外面搭了件白色开衫,又挑出一双白色小皮鞋,就打开房门。

而,作为一个活了两世,虽不能用“见多识广”“阅历丰富”这样字眼来形容的奸诈狡猾的“老狐狸”,但,到底曾在科技信息爆炸的年代里生活了那么多年,因此,很快,薛玲的脑子里就迅速窜过一道亮光。

“该不会,她……打算离婚?!”

“谁要离婚?”

这一道突如其来的声音,让薛玲想也不想地就伸手。

下一刻,就只听得“嗷”的一声,伴随而来的,又是一连串“砰通”的重物从高处坠落到地上的声响。

“大哥、二哥、三哥、四哥。”

在匕首脱手而出的那一刻,薛玲才蓦然间,将自己的理智揪了回来。也是到了这时,她才发现,刚才,那道突兀,却又很熟悉的声音,却是来自于四兄弟中向来“咋咋呼呼”的薛志强。

“你们下次,不要躲在我身后,突然出声吓人了。”

薛玲拍着胸口,安抚自己那急速跳动的心脏,一脸的无奈。如果不是紧要关头,她的手指微偏,那把匕首的方向,也跟着偏移了,否则,只怕,眼下,四人就不是“叠罗汉”,而是真成了一串“糖葫芦”了!

“我们也只是想给你一个惊喜……”

率先出声的,依然是刚才“犯了错”的薛志强。

然而,眼下,在薛将军那不加掩饰的鄙视目光里,在其它三人那拖后腿的埋怨混合着暗搓搓地特训威胁和警告的阴恻恻视线中,薛志强又慢慢地,慢慢地低下头,却依然有些心不甘气不顺地嘀咕道:“谁知道,会变成惊吓!”

“爷爷,我现在能理解你了。”

就薛志强这种“熊孩子”,一个还好应付,多了,那还真不是用简单的“兵荒马乱”这样字眼就能形容的。如此,也怨不得薛将军在四个儿子结婚后,就毫不犹豫地分家,自个儿驻守京城,享受这难得的清净日子了。

这般想着的时候,薛玲也往旁边走了几步,以一种极其轻巧的姿态,将那把嵌入墙壁的匕首拔了出来,吹了吹上面沾到的灰尘,就又在薛志国、薛志富、薛志民和薛志强四人灼灼注视中,将合起来的匕首放到了袖子里。

“玲玲,你竟然把匕首藏在衣袖里?”

别说薛志强了,就连其它三人,也都没空去分析薛玲刚才那句话里蕴含的深意,更没空回头探查一下薛将军脸上的神情变幻,只是双眼一眨也不眨地看着薛玲,那灼热到烫人的目光,如果不是最后一丝理智之弦还没绷断,怕是他们立刻就会窜上前,将那把匕首从薛玲袖子里摸出来了!

“顺手。”

薛玲漫不经心地回答道,懒得搭理因为满腹震惊和不可置信,而继续保持着一种“叠罗汉”姿势,跌坐在楼梯拐角处的薛志国四人,缓步走下楼梯。在仿佛没瞧见客厅里这一幕,更仿佛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般,依然保持着一种静坐竹椅里,翻看报纸,研读最新时事新闻的薛将军身旁的竹椅里落座。

“爷爷。”

听到招呼的薛将军,顺势,放下手里的报纸:“东西都收拾好了?”

“好了。”薛玲歪着脑袋,笑嘻嘻地建议道,“爷爷,我们学校附近有一家早餐店的灌汤包味道特别好,我们这就出发,赶过去尝尝吧?”

“行。”薛将军起身,就往墙角的行李处走去。而,薛玲则跟在他身后,拎起剩下的行李,祖孙俩就这样,一前一后,特别亲昵,特别潇洒惬意地离开了。

离开了?

离开了!

楼梯口处跌坐成一团的薛志国四人,你望望我,我望望你,彼此都瞧见了对方眼底的震惊和茫然。

——他们这是在做梦吧?一定是,要不然,祖孙俩哪能当他们不存在似的,连个眼神都没给他们,就更不用说打声招呼了!

“嗷……忒么的,谁揪我?”薛志强痛呼一声,这声音,那叫一个凄厉高亢,瞬间就将包括他在内的四人那沉浸在“似梦非梦”场景中的心神给揪了回来。紧接着,因为方才那一幕而被刺激得一片茫然懵圈的大脑,也陡然间就恢复到平日里的清明冷静。

“小四,你又说脏话!”薛志国不悦地瞪了一眼依然在惨叫,并且,拿愤怒目光看着自己等人的薛志强,来不及思索其它的,一个“鲤鱼打挺”的同时,也冲薛将军和薛玲离开的方向,大吼一声:“爷爷,玲玲,等等我们!”

其它三人:“……”对哦,他们差点就忘记了,这,才是眼下最最重要的事情!

……

与此同时,已经走到院门处,正准备上车的薛玲顿住脚,一脸惊疑不定地看着薛将军:“爷爷,刚才那是……四哥在叫吧?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要不,我们回去看看?”

“不用。”薛将军特别霸气地一挥手,“在自家,能出什么事?时间不早了,我们先上车,待会,小周,你开快一些,我们要赶过去吃早饭。”

“爷爷,我们要遵守交通秩序,就算路上车辆行人再少,也不能开快车的。”

即便薛玲知晓,这话,薛将军只是随口说说,而,周援朝虽然应承下来,却也并不会如实执行。但,别忘记了,这儿可是军区,谁知道有没有人躲藏在暗处,听到些只言片语,然后,就在最短的时间里将此事传得沸沸扬扬,给那些攻讦薛家的政敌一个把柄?

“行行行!”薛将军摸了摸薛玲的脑袋,笑着打趣道,“再这样下去,你就会成为咱们家的‘小管家婆’了。”

薛玲扮了个鬼脸,正准备说些什么,无意中的一个回头,恰好瞧见了朝自己等人跑过来,满脸焦急,一身狼狈的薛志国四人,不由得一脸好奇地问道:“大哥、二哥、三哥、四哥,你们这是要做什么?”

“送你上学。”说着话的同时,薛志国也“眼疾手快”地拉开吉普车的门,窜到了副驾驶座,并为自己系上了安全带。

而,薛志富、薛志民和薛志强三人,在经过薛玲身旁的时候,一人拽住薛玲的一只胳膊,以一种“挟持”的姿态,带着薛玲一起,窜到了后座。

这期间,三人还仿若不经意地推了下被他们这番“神操作”而愣住的薛将军,以一种“不会伤到人,却也不容人拒绝”的力道,将薛将军“撵”到了一旁!

薛志国偏头,吩咐道:“周叔叔,麻烦你开车。”

“这……”周援朝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情,哪怕,他已经30岁了,从某方面来说,也算是见识阅历都颇丰富了,却依然有些不知该如何应对,只能讪笑道,“要不,问问首长?”

“问什么?再拖延下去,时间就来不及了!”薛志国摆摆手,仿佛知道周援朝心里的担忧一般,又补充一句:“你放心,回头,我们会跟爷爷解释的,不会让你跟着吃挂落。”

不等周援朝回答,薛志国又转头,对被薛志富、薛志民和薛志强三人,以一种“保护”姿态按在最中间落座的薛玲说道:“玲玲,上次,开校的时候,就是爷爷送你的,今天,就让我们几个哥哥送你,好吗?”

这一切,说起来很慢,实际上,发生的却特别快。

第217章 谁和谁才是“陌生人”?

就如眼下,薛玲还来不及回答,已经拉开车门的薛将军,就一声怒吼:“你们几个小兔崽子,嫌皮厚欠揍了?还不给我滚下来!”

“再拖拖拉拉,耽误了玲玲上课,看我怎么收拾你们!”

话落,薛将军还不忘记捋起袖子,一幅时刻准备将几人从吉普车上拖下来,当着周援朝和薛玲两人的面,在偶尔就会有人经过的大马路边,就狠揍薛志国四人一通的打算!

薛志国四人充耳不闻,依然你一言,我一语地“催促”周援朝开车。

而,在他们看来,那些都很正常的“催促”的话,没有蕴含丝毫威胁和利诱的含意,落到薛将军和薛玲两人耳里,结合眼下这种情况,却让他们不得不“脑补”出许多来!

眼见,薛将军剑眉倒竖,眼眸微眯,一幅被几人气到极点,已经不耐烦再继续跟几人浪费口舌,只打算狠揍几人一通的神情时,薛玲轻咳一声,按下胸腹间生出来的太讨人喜欢的兴奋和激动,以及,隐约间期盼薛将军狠揍几人的幸灾乐祸等情绪,板着脸,再次做出“一本正经”的严肃模样来。

“大哥、二哥、三哥、四哥,你们今天不上学吗?”

这句话,正中红心!

眼见,四人脸色骤变,薛玲摊手,耸肩,一脸的无奈:“你们不是说,要一路负重越野跑回学校吗?再不出发,你们就赶不上早课啦!到时候,就会被教官变着法子地折腾处罚,想要再像这个周一样离校回家,可就不容易了……”

苦口婆心地安慰劝说四人的同时,薛玲还不忘记朝四人打眼色,示意四人赶在薛将军爆发之前溜之大吉,否则,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她也没办法预料到啊!

顶着薛将军那“杀气凛然”的视线,四人迅速地交汇了下视线,统一好了口径后,就又像只滑溜的鱼一样,从吉普车上窜了下来,并站成一排,列队欢送薛将军和薛玲离开。

直到,视线里,再也瞧不见那辆墨绿色的吉普车后,四人才蓦然间,意识到一抹不对劲。

“好像……落坑了?”薛志民的嘴皮子动了动,却并没有说出声来,看着身边三位同样一脸惊疑不定的兄弟,眼底除了笑意外,竟还有一抹看好戏的“幸灾乐祸”!

果然,对于薛志民这样的“狐狸”来说,任何时候,都是“死道友不死贫道”啊!

……

享用了一顿美滋滋的灌汤包,绞尽脑汁,才将薛将军那一路护送到宿舍里的念头打消后,和薛将军道别后的薛玲,哼着轻快的小曲儿,心情几乎快要嗨上天一般,拎着大包小包的行李,一路穿行在特意挑选的一条特别近的小道上,很快,就抵达宿舍楼下。

这期间,不是没有人,留意到背负着一大坨重物的薛玲。然而,往往,等他们察觉到自己并没有“见鬼”,那坨移动的行李下面是一个可爱的小姑娘的时候,薛玲的身影,早已远去,并慢慢地消失在他们视线中。

这人哪,往往是“一传十,十传百”,传到最后,连当事人都会在旁人的信誓旦旦中信以为真,进而怀疑起自己的记忆来。

很多年后,各大校园疯狂流传各种各样鬼故事的时候,华大,也不能免俗。

——没有太阳的阴天,若单独一人,行走在那偏僻的小道上,就能侥幸地遇到一个“行李鬼”。如果,不幸遇到它,千万别惊呼,更别闹出什么动静来,只需静静地站在那儿,目送它远去,彼此之间,就会是“井水不犯河水”,否则,那后果,没有人能预料到!

当然,这是后话。

眼下,并不知道自己将成为未来几十年,甚至,几百年内,华大莘莘学子众说纷纭的“鬼故事”主角的薛玲,远远地,就听到了敞开着门的宿舍里,传出来的欢声笑语。

这声音,忒熟悉!

除了顾美美,还能有谁呢?

薛玲往前迈去的脚步顿了顿,心思转了几转,就扯了扯嘴角,仿佛根本就没听出顾美美的声音似的,迈着轻快的步伐进了屋。待到将手里的东西放下后,就一一地和众人打过招呼,然后,又将自己从家里带来,特意分出来的一些东西,分给包括顾珊珊在内的几位舍友。

最后,薛玲才佯装一脸惊诧地看着顾美美:“你今天不用上课吗?”

“玲玲,你忘记了?我早上并没有课呢!”顾美美深吸了口气,压下胸腹间升腾的烦躁,心里却门儿清:其实,薛玲早就发现她了,却故作不知!

当然,这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薛玲眼下这种“和陌生人分享东西,却将她遗忘在一旁”的举动中,传递出来的深意!

啥?

李雪梅和徐娜娜这两位,和薛玲是同一个宿舍的舍友,又是同班同学,根本就不是什么“陌生人”?

理论上来说,确实如此。

但,就实际情况来说,这才开学多久?一个周!除去上课学习和睡觉的时间,能坐在一起闲聊的时间,又有多久?满打满算,不到一天吧?如果,这都不叫陌生人,还能叫什么?

……

这世间,很多事情,经不起琢磨。

对顾美美这位自诩活了两世,见多识广,一颗心更是历练得非同一般强悍的“重生女”来说,也如此。

就如此刻,即便顾美美用力地掐按手心,又做了好几次深呼吸,却依然觉得那向来被她引以为傲的理智之弦,被眼前这幕场景滋生出来的愤懑、怨怼、不甘、艳羡和嫉妒等情绪冲击得摇摇欲坠。

“刚才,我还跟她们说,我送珊珊回校的时候,在校门口那间出名的灌汤包店铺看见你和薛爷爷了,她们都不相信,说是如果你在那儿吃早餐,怎么可能没看见同样到那儿吃早餐的她们!我就在跟她们解释,估计,多半是因为你和薛爷爷聊得太开心,一时半会地,就没注意到周围的人,并不是故意无视她们的,让她们不要放在心上。”

“毕竟,大家来自天南地北,难得相聚在华大,成为未来将为同一个目标奋斗拼搏的同班同学后,又机缘巧合地分到同一个宿舍。用一句老话来说,这就是‘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前世你们不知苦修了多少年,今世,才得了同学兼舍友的亲密无间的几年机缘,理当好好珍惜!”

“以免,未来,离开学校这间平静祥和的‘象牙塔’,步入尔虞我诈又现实残酷的社会时,回忆起当年的校园生活,却悲哀地发现,根本就没什么值得怀念惦记的记忆,更没能结交到真正能帮助自己颇多的知己好友。”

“我一直觉得,这世间,唯有两种情谊,最值得人珍惜惦记,也只有这两种情谊,斗转星移后,依然亘古不变。一种,就是同窗情,一种,就是战友情。”

“相比起第二种唯有参军入伍,才能得到的‘同一个壕沟出来’的战友情,第一种共同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每天除了学业外,就再不需要操心其它繁琐事情,真正纯粹的同窗情,却是只要付出了真心,就一定能收获到同样一片真心的。”

其实,薛玲有无数次机会,打断顾美美的话。不过,她不仅没有这样做,反还笑盈盈地看着“滔滔不绝”,说到兴奋激动处,还忍不住手舞足蹈的顾美美,仿佛,被顾美美特意针对的那个姑娘,并非她本人似的。

然而,唯有真正知晓她本性的人,却能发现,此刻,她脸上那抹笑意并不达眼底。

直到,顾美美说得口干舌燥,又在无意中回头的那一刻,竟发现一半脸庞隐藏在黑暗中,一半暴露在阳光下的薛玲,竟给她一种极其可怕,不敢招惹的“大佬”感觉后,陡然一惊,到了喉咙的话,就怎样也没办法再继续说出来了。

薛玲淡淡地收回视线,仿佛刚才那个听了顾美美许多絮叨的话,极度不耐烦之下,用阴恻恻的目光威胁和警告过顾美美的人,并非她本人似的。

只是,目光扫到抿嘴浅笑,一幅认真聆听姿态,偶尔才流露出一抹思索的李雪梅和徐娜娜这两位舍友时,心里却不免浮现一抹遗憾。

虽然,早在知晓两人的家世时,结合前几天的日常相处,就让她知晓,这两位,并非轻易就会打开心房,和她做朋友的。

但,真正见到这两位,任由顾美美这位“陌生人”肆意编排诋毁她,不仅没有出声为她辩驳,反还一幅确实将顾美美的挑拨之词听进去的犹豫不决的模样,依然让她忍不住叹息的同时,也毫不犹豫地将这两位定义为“普通同学”。

毕竟,现下,她们可是舍友!在同一个屋檐下生活了一个周,和“陌生人”根本就搭不上边的同学兼舍友!就算出于种种考虑,不摆明车马,明目张胆地站在她这一边,共同讨伐顾美美这位外人,却也可以选择作壁上观,而不是一幅“大难临头各自飞”的模样不说,还暗搓搓地准备“落井下石”吧?

不怨薛玲会如此地,把两人往坏处想。

无它,谁让灵魂和身体完美契合的那一刻,薛玲不仅将上一世修炼出来的木系异能带过来了,就连原本随意修炼的精神异能,也因为两世灵魂的加成,而变得无比强悍起来,对于两人这幅“表面笑盈盈,心里恶念丛生”的模样,那是不需要特意观察,就能敏锐地感知到!

“我和爷爷在隔间里用餐的,所以,没有看到你们。”

薛玲这番话,与其说是和两人解释,到不如说是“堵住”顾美美的嘴的同时,也宽慰那一直拿愤怒目光瞪着顾美美,若非她一直用力地按着对方的胳膊,就会拍案而起的顾珊珊。

“原来,华大校门口那间专做灌汤包生意的小店,竟然还有专门的隔间……”说到这儿时,顾美美特意顿了顿,看向李雪梅和徐娜娜两人的脸上,也浮现一抹歉意来,“玲玲今年八岁,想来,应该是除了珊珊外,你们班里年纪最小的了……”

“玲玲没来京城之前,一直生活在g军区,也没有去学校上过一天课,又因为是家里五代单传的‘小公主’,大家都很担心被家人宠惯了的她,不适应学校里的生活……”

李雪梅&徐娜娜:“……”突然觉得,她们刚才打的“作壁上观”主意,从最初,就是错误的!要不然,如今,哪会听到这些要人命的“八卦”消息啊!

顾珊珊的眉头微皱,如果说,最开始,她还不太明白,顾美美今天为何一反寻常地送她到学校,但,在顾美美和李雪梅、徐娜娜两人闲聊,有意无意地将话题往薛玲身上去带,更甚至,在薛玲出现在宿舍的时候,还明目张胆地编排起薛玲的时候,又如何不明白顾美美的用意?

如果不是薛玲一直给她使眼色,还拽着她的衣袖,按照她一贯以来的性格习惯,早就勃然大怒,当着几人的面,就上演一出“姐妹争执”的剧目来!

若真如此,以顾美美那“巧言令色”的能耐,怕是等到这周放假回家的时候,她又会被家里的长辈们点名批评了吧?

这般一想,顾珊珊心里也有些不舒服了。

毕竟,自记事起,她就一直是家族的“宠儿”——众人捧在手心里,虽没达到“要月亮,就绝对不给星星”般宠溺和疼爱的程度,但,却也因为她的天赋和才能,而将大量的资源向她倾斜不说,还每每在家族里同辈的兄弟姐妹们,因为荒废或无心于学业等举动,成为长辈们鞭策众人的“典范”。

时间久了后,哪怕,外表看来,再如何地内向安静,却也自有一股骄傲和优越感。

“四姐,我们要收拾东西,准备上课了。你们学校虽然早上没课,但,我觉得,你最好早点赶回去。这样,不仅能和同学一起探讨学习生活中遇到的问题,还能在大家都解决不了的情况下,就近和老师请教,从而得到老师们的倾囊相授和另眼相看。”

第218章 人心易变

“珊珊,你变了……”顾美美心里气恼不已,脸上却浮现一抹被嫡亲堂妹不由分说地撵人的震惊和伤感,“以前,你不是这样的……”

“四姐,你也变了……以前,你也不是这样的。”顾珊珊只恨不得对着天花板,翻一个大白眼,到现在,她算是知道了何为“驴头对马嘴”!

“珊珊,你……”顾美美摇头,微微弯腰,捂着胸口,一幅“心痛到极致,竟不知该如何分说”的模样,心里却再次掀起了惊涛骇浪。

她本想借这些似是而非的“示弱”话语,来从另一方面反映出原本懂事听话,乖巧贴心的顾珊珊,为何会突然间就变得这样叛逆起来,一切,全和薛玲这个“刺头儿”有关。

万万没料到,不仅薛玲语出惊人,不走寻常路,就连顾珊珊也受到了极其严重的影响!

——一种隐隐有“薛玲第二”的不祥预感,让顾美美根本就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又做些什么,只觉得自己那颗向来精明理智的大脑,此刻竟然乱成一团麻,根本就没办法理清头绪,只能强撑着以最后的哀伤面容示人……

薛玲手脚极快地将自己带来的几个行李拆出来,重新归置好后,就又将今天要上的课本和资料找出来,招呼了包括顾珊珊在内的其它三人一声,拔脚,就准备往外走的时候,仿若无意中的一个偏头,恰好瞧见了一脸痛苦地倚靠在床头的顾美美,眉头微皱,心里轻哂。

“顾美美,我们要锁门了,你不方便继续留在这儿。”

“玲玲,你要赶我?”顾美美一脸震惊和不可置信地抬头,就差没直截了当地挑明“我们是朋友,是知己,你这样地翻脸无情,真得好?”

“不是我赶你,而是学校规定,上课期间,宿舍里不能留外人。”薛玲毫不犹豫地漠视了顾美美的指责,然而,心里却忍不住为半年前,还想要和顾美美这样一个前世好友再续前缘的自己而感伤。

果然,人心易变。

再深重的情谊,也会因为时空的转换,而慢慢地淡化、褪变。

顾美美的选择,她理解,但,这并不代表,她就会接受顾美美一连再地将主意打到自己头上来,愿意被顾美美屡次利用,却也甘之如饴!

对此,终于捞到一个说话机会的顾珊珊,也是持赞同意见的:“四姐,我能照顾好自己的,你回学校去吧。”

正准备和薛玲争辩几句,以抒发自己满腹愤懑、怨怼、不甘和震惊等复杂情绪的顾美美,突然闻听此言,猛地转身,抬头看向一脸认真,但,眼角眉梢间却依然流露出淡不可察不悦和恼怒的顾珊珊,瞬间,只觉得一颗心如坠冰窖。

“珊珊,你……”在这一刻,不知顾美美想到了什么,又或者只是单纯地不愿意自己再继续和顾珊珊这位堂妹争执,以免被外人看了笑话,一脸伤感地看着顾珊珊,摇头,叹气:“行吧,你们先去上课,我就在学校附近逛逛,中午,我们一起吃个饭,成吗?”

这话说得,那叫一个谦逊,身段放得那叫一个低。

不等几人反应过来,顾美美又朝坐在一旁,从最初,到现在,都没吭声的李雪梅和徐娜娜两人,露出一抹歉然的笑容来。

“你们是珊珊的舍友,和珊珊生活在同一间屋檐下,这时间久了,日常生活中难免有许多摩擦。如果,你们对珊珊的说话做事有什么介意的地方,我希望你们能坦然地说出来,不要藏在心里一个人琢磨。”

“因为,珊珊很小的时候,就展现出数理方面的天赋,被家里宠得受不了什么委屈,吃不了什么苦,行事难免有些‘我行我素’,但,一颗心却是最纯粹的,懂得感恩,也很珍惜身旁的朋友同学……”

而,被顾美美这样“郑重其事”拜托照顾顾珊珊的李雪梅和徐娜娜两人,心里叫苦不迭,她们是真不愿意掺和到顾美美、顾珊珊和薛玲三人之间的“恩怨情仇”中去的啊!要不然,哪会从最初就摒弃舍友的身份,而一直处于一种“什么都没听到,什么也没看见”的装糊涂姿态中呢?

可惜,眼下,发展到现在,已经容不得她们拒绝!

将这一幕尽收眼底的顾美美,眼底滑过一抹讥诮,只令同样留意着眼前这一切的薛玲,也不由得在心里叹气。

没到最后,谁知道,一件事,会往哪个方向发展呢?

瞅瞅,就如眼下!

“顾同学说笑了,就像你之前提到的‘千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我们来自天南地北,为了同一个目标而汇聚在此处,巧合之下,又分到同一个宿舍里,成为将在同一个屋檐下生活四年,甚至,六年或八年的舍友。这样天大的机缘,可不是谁都能得到的,我们又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其它的人,欺负同宿舍的舍友呢?”

出身于“政治世家”,小小年纪,就受到家庭环境熏陶,今年只有13岁的李雪梅,虽然,不愿意掺和到几人的“恩怨情仇”中去,但,这并不代表当她被顾美美当面挑衅时,还能本着“井水不犯河水”的想法继续忍耐下去!

李雪梅已经表态了,徐娜娜又怎么可能“蒙混过关”?别说顾美美不同意了,就连被迫推出来的李雪梅,也不会放过她!

不过,相比起李雪梅那表面亲切,实则满满嘲讽和讥诮含意的话语,今年14岁的徐娜娜,却竭力将话说得更圆滑一些:“虽然,到目前为止,我们只做了五天的舍友,但,我也能感觉到,珊珊性情纯善……”

先夸赞了顾珊现一泼,然后,徐娜娜又话题一转,道:“其实,我觉得,能被少年班录取的,谁不是被家里人捧在手心里呵护疼宠的?谁又不是小小年纪,就展露矛头的?谁又不是心里有股傲气的?”

“这样一来,在日常生活中,也就难免出现许多摩擦,又生出许多不服输的心理来。但,这都是正常的。就像老话说的‘亲密如牙齿和嘴巴,都偶尔会打架’,就更不用说,在此之前,还是陌生人的我们了!”

“不过,只要大家怀着一颗谦让包容的心,在学业上,在生活中互帮互助,偶尔有些生活习惯不同而带来的摩擦,也能坦坦荡荡地说出来,并在不破坏学校规矩,也不影响到宿舍其它人的情况下,或继续保留下来,或加以改善,其实,都是很好的,都会对我们离开学校这间‘象牙塔’,走入社会,参加工作后,带来不可估量的影响。”

“时间不早了,我就不耽搁你们上课的时间了。”

顾美美脸上神情不变,心里却毫不犹豫地爆了粗口。她是真没料到,经过刚才那番谈话,而凭借两世积累的经验和阅历,对李雪梅和徐娜娜两人性情的猜测,竟然也会出现严重的偏差!可恨!

其实,如果可以的话,顾美美又何尝不愿意提前调查李雪梅和徐娜娜两人一番?再针对两人因为家世、生长环境和周围人的看法影响下生出来的“性格”,做一个深入的调查研究,从而有所针对地行事?

奈何,架不住,如今这时代,私家侦探还没盛行,再加上,顾美美年岁还轻,手里没多少闲钱,也没一定的权势地位,更没认识几个能在关键时刻“互帮互助”的好朋友。因此,眼下,也只能在心里恨得滴血,脸上却还得露出一幅很是赞同李雪梅和徐娜娜两人这番话的神情。

……

课间,顾珊珊就避开旁人,一脸歉意地说道:“玲玲,出门的时候,四姐突然说要送我,爷爷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就同意了,所以……”

剩下的话,不必再说,薛玲却立刻就明白了。轻拍因为满腹愧疚和懊恼,以及一抹被人肆意摆布的无能为力而低垂着脑袋,不敢再看自己的顾珊珊的肩膀。

“这不怨你。”就顾美美前段时间,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而陡然间就变得“激进”起来的性格来说,做出这种“送顾珊珊入学,顺便,在其舍友同学面前刷一波好感值的同时,还能暗搓搓搞点其它事情”的决定,实在再正常不过了!

“……”以后,你和顾美美不要走得那么近。

这句话,在喉咙旁滚了滚,最终,还是被薛玲咽下肚。

只能说,李雪梅和徐娜娜两人今天的“作壁旁观”选择,到底还是犹如一桶冰水般,从她头上浇了下来,让她瞬间就体会到“透心凉”的感觉同时,那因为这半年多来顺风顺水的生活,而有些兴奋激动的大脑,也终于恢复到最初的冷静和理智来。

也是到了这时,她才蓦然发现,其实,她,确实因为自己的“植语者”身份,而变得骄傲自满起来了!整个人,也在不知不觉中,就变得浮躁激进起来!

这样的她,和曾被她鄙夷不屑的“重生女”“穿越女”王红、罗清婉、顾美美和林佼四人,又有什么区别呢?

……

于是,中午,见到通身气势突然变得内敛起来,不再如同一把出鞘的利剑,无时无刻地都在向世人张扬自己的与众不同,而颇有些霸道张狂感觉的薛玲时,顾美美眼底快速地掠过一抹震惊,紧接着,就化为浓浓的戒备和忌惮。

虽然,这抹情绪,转瞬即逝,却依然被一直留意顾美美的薛玲注意到了,脸上的神情没有多大变化,心里却除了最初的恍然了悟以外,就只剩下淡淡的遗憾和叹息。

说来,她,打最初,确实是想和上一世,与自己一同在末世里拼杀了数年,彼此之间,虽不是“嫡亲姐妹,却胜似嫡样姐妹”,最终,为救自己而丧命,哪怕,转世重生,失了上一世的记忆,但,不论姓名、性情,都和上一世大同小异的顾美美重续“姐妹情缘”的。

奈何,大抵,上一世,顾美美喝了“孟婆汤”,再次投胎转世后,就算“觉醒”了,也不过是惦记的这个和平年代里,上一世发生过的那些事情,对她,打心底深处,就是当成了一个可以“利用”的棋子,并没有倾注多少的感情。

所以,在这种情况下,付出和得到的天秤,又怎么不会失衡?!

“玲玲,你这是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招呼众人坐下后,又将服务员准备的菜单,推到李雪梅和徐娜娜两人面前,示意两位“客人”点菜后,顾美美就偏头,一脸关切地看向大变样的薛玲。

“我们是好朋友,两位老爷子也一向走得近,真有什么为难的事情,一定要告诉我。哪怕两肋插刀,我也会为你挺身而出!”

“没什么事呀……”说到这儿时,薛玲特意顿了顿,一脸真诚地道:“不过,还是要谢谢你的关心。”

心里却忍不住轻哂:好朋友?到了这个时候,顾美美还敢当着众人的面,自封为她的“好朋友”?该说,顾美美也和她一样,犯了“重生者”顺风顺水多年后,就难免变得沾沾自喜、自大好功的错误?还是该说,顾美美这招半真半假的试探,从某方面来说,也算是在不经意间,就出卖了她自己呢?

“是这样的吗?”顾美美眉头微蹙,一脸不赞同地说道,“玲玲,你向来聪明,应该明白‘掩耳盗铃’‘讳疾忌医’这样的行为,是不可取的。”

“自古以来,就有‘三人行,必有吾师’‘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的说法。就算我和珊珊两个人势单力薄,没办法帮到你,但,我们还有那么多哥哥姐姐,大家一起集思广益,天大的困难,也能变得轻而易举。”

薛玲笑了笑,却没接顾珊珊的话,只是端起杯子,抿了口可乐,然后,眼睛一亮:“这味道,很棒啊!”

是的,这个年代,在华侨商场里,就能买到可乐。它的味道,在薛怀念来,竟然比后世好上许多!

——并非很久没喝,突然喝到后的“惊艳”和“怀念”等情绪加成,而是真正因为这个年代没有多少污染的食材,又有手艺真正高超的师傅和良心商家的加成!

第219章 华大“三剑客”

“玲玲,你以前没喝过?”

虽然,薛玲的不接招,让满腹算计的顾美美,颇有一种“伸出去的拳头,打到棉花上,到处都是一片软棉棉的,不着力”的无奈感,但,这并不代表顾美美就会放弃对薛玲的算计。

“嗯。”薛玲抬头,对上一脸古怪地瞅着自己的顾美美,佯装思索了一番后,道:“听说,经常喝这些汽水可乐的人,容易缺钙,对于我们这些正处于长身体阶段的小孩子们来说,能不喝,就最好不要接触,所以,平时,我多喝现榨的果汁或自制果茶。”

“也是,你的家人待你,那是如珠似宝,别说现榨果汁和果茶了,就算你说要天上的星星,他们也会架好梯子,亲自上天给你摘下来。”

顾美美深深地看了眼薛玲,不知想到了什么,又或许只是单纯地想通过李雪梅和徐娜娜,向所有认识或不认识薛玲的人传递这样一个信息——作为薛家五代单传的“小公主”,在薛家,薛玲那千娇百宠的待遇,绝非寻常人能想到的。

这样出身尊贵的人物,普通人除了羡慕嫉妒外,还能有什么多余的情绪呢?

啥,和“小公主”做朋友了,近水楼台先得月地一路蹭“欧气”,达成在最短的时间里就走上人生巅峰的目标?

开什么玩笑!

这可不是几十年,科技信息爆炸,真正笑贫不笑娼的后世,而是一个整体社会环境特别严苛质朴的年代。

这样的想法,大多会让人觉得是在“抱大腿”,没什么气节,而被人扣上个“狗腿子”的大帽子!

最可怕的,莫过于因此而落得一个被自家亲朋友人排斥,却也没办法通过薛玲“跃入龙门”,哪怕,不能进入薛玲所在的世家权贵圈,却也凭此将普通的家族拔升到三流或二流世家,从此以后,竟只能满腹悲怆哀凄离世的结局!

“其实,真没你说的那么夸张啦!”薛玲仿佛没有听出顾美美的意有所指一般,只是单纯地就事论事,“我这个人,文不成,武不就,也就好运地点亮了点侍弄植物的技巧。在家人的支持下,将院子里栽种的观赏花木移走,重新规划了一遍,种上了农家小院才会种的可供日常食用的蔬菜瓜果。”

“这些植物才栽下没多久,或者是因为换了个环境,或者是因为体会到了我的用心,每一株都迅速地生长起来。偏偏,家里的伯伯伯娘们又多在外地,平时,我和爷爷又都在食堂里吃饭,所以,在将大部份蔬菜瓜果送给左邻右舍,和大伙一起享用后,剩下的,我就本着不能浪费的原则,将它们榨成汁混在一起,当成日常的饮料来喝。”

话,点到为止,但,在场的几位,除了真正天真懵懂的顾珊珊外,其它几人,谁又没听懂薛玲的话外之意呢?

不过,既然,已经开了个头,那么,薛玲也就不打算再继续藏着掖着,以免旁人再次生出她是一颗想怎么揉捏,就怎么揉捏,真正没脾气,特别好欺负的“软柿子”感觉!

“外人不知道,但,隔三差五,你就会上我家一趟,也是亲眼见到过满院枝繁叶茂,果实累累的植物的,不仅亲自品尝过那些果汁,还在这方面给了我许多有用的建议和意见……”

薛玲摇了摇头,仿佛没瞧见顾美美那红了又黑,黑了又青的面容似的,继续道:“至于你说的家人待我如珠似宝?这不是应该的呢?”

“别的不说,我们这样的人家,谁家不是将女孩儿捧在手心里呵护疼宠的呢?”说到这儿时,薛玲特意一叹,脸上破天荒地浮现一抹感伤,“虽然,如今,已经是新社会,我们大家也都是受着新思想,新教育长大的,但,几千年封建思想残存的影响依然是重大的,整个社会对我们女孩儿的要求也是严苛的。”

“这一辈子,除了做姑娘家的时候能随心所欲,结婚生子后,就算有再多的苦水,再多的愤怒和伤心,却也必需和着泪水咽下肚。哪怕,付出与得到的天秤失衡,却也得在外人面前,继续装出一幅家庭和睦,夫妻恩爱的假相。”

寥寥几句话,就戳中了顾美美、李雪梅和徐娜娜三人的心窝子,让三人竟也跟着生出“心有凄凄然”的感慨来。

饭桌上的气氛,瞬间就变得凝重起来。

对此,薛玲并不受影响,继续品尝着可乐,偶尔,用筷子挟起一块饭店送上来的小吃,放到嘴里咀嚼着打发时间。

唯一满腹疑惑纠结得连眉头都开始打结的顾珊珊,却东瞅瞅,西望望,嘴唇动了动,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该从何说起。末了,也只能学着“心大”的薛玲,低头品尝起美味的可乐和小吃来。

……

这一餐,并没有花掉多少钱。

是的,哪怕,在顾美美一再邀请众人共进午餐的时候,薛玲曾生出过狠宰顾美美一顿的念头,但,很快,她就将这一个很不靠谱,最重要的是后患无穷的念头掐灭了。

而,李雪梅和徐娜娜这两位,也是半大的姑娘了,受家族氛围影响,虽还没修炼成“人精”,却也早早就明白了“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万万不能做”的道理。

至于顾珊珊?却是从最初,就没能拿到菜单。

当然,这一切,在薛玲看来,怕也在顾美美的预料中。

不过,即便如此,付钱的时候,顾美美眼底快速浮现的一抹心疼,却依然被薛玲瞧了个正着。

也确实!

虽然,满打满算,这一餐饭,还不到五十块钱。但,别忘记了,这是一个还没解决最基本的温饱问题,在“工人农民”最光荣的思想尾巴影响下,工作近十年,普通工人一个月还不到五十元工资的时代!

最最重要的是顾美美每个月的零花钱,少得可怜!

不像罗清婉那样点亮了“商业技能”,又获得家族的支持,甩开膀子大干一场。为自己赚得足够多的财富的同时,也让自己和林佟的婚事,虽不是“门当户对”,却也不再是单纯地惹人非议的“飞上枝头变凤凰”,而是真正地“强强联手”。

更不像家族五代单传的“小公主”薛玲,原本,手里一个月的零花钱,就比双职工家庭辛苦一个月赚的钱还要多。如今,不仅将上一世成就“大佬”地位的木系异能带了过来,还意外地点亮了“植语者”的技能,满院栽种的新鲜蔬菜瓜果,大多送给亲戚朋友品尝,少部份才低于市场价几成贱卖出去,积少成多下来,每个月也赚了不少钱!

……

“咦?”就在这时,顾美美突然小小地惊呼一声,指着邻窗坐着的几个十来岁的男孩子,“那几位,也是你们的同学吗?”

哪怕,顾美美说得再如何地漫不经心,但,在因为顾美美“被宰”一事,而暗搓搓地“脑补”了许多精彩剧目的薛玲看来,顾美美的表演,实在太假!

或许,这,就是顾美美今天送顾珊珊来学校的真正用意?

即便,顾美美竭力掩饰,但,对于同样活了两世,灵魂无比强大,精神力更是强悍到颇有些“无敌”的薛玲来说,却通身都是破绽!

而,被顾美美状若随意“打量”的那几位男孩子中,真正吸引,或者,应该说是让她生出“誓在必得”信念的那一位,虽谈不上最英俊帅气,却因为出身家世的缘故,而根本就没办法湮没在人群中,让所有的人都能一眼就注意到他,近而就下意识地忽略掉他的长相,只是沉服在他那非同一般气势之下!

这位,感觉有些眼熟呀!

这头,薛玲才挑眉,露出一抹疑惑来,那头,就有急于为薛玲这位“植语者”效劳的植物,急吼吼地道:【大人,那位,就是江景成。】

江景成?

姓江,又长成这般模样……

薛玲挑眉,看向顾美美的目光,也带上了一抹意味深长。

没能从李雪梅、徐娜娜和顾珊珊三人处,得到答案的顾美美,无意中的一个偏头,就和薛玲的视线撞了个正着!

“玲玲,你认识他们吗?”

别瞧顾美美一脸的云淡风轻,仿佛只是随口一问般,但,实则,她那放在身侧的双手早已紧握成拳,长长的指甲深深地陷入手心。只有借助这样的疼痛,才能让她的大脑继续维持眼下的清明和理智,不被满腹升腾的嫉妒、愤怒和不甘等情绪淹没!

早已推测出顾美美来意的薛玲,对于顾美美话语里流露出来的愤恨、不平等情绪,虽有些不明所以,但,这并不妨碍她挑眉,以一种同样淡然的态度,漫不经心地回答道:“不认识。”

顾美美那颗提到嗓子眼的心,“砰”的一声落回原地,紧绷的身体,还没来得及放松下来,就只听得薛玲又慢吞吞地补充道:“不过,我听说过他们。”

这回,不仅顾美美,就连李雪梅、徐娜娜和顾珊珊三人,也都拿好奇疑惑的目光看向薛玲,就只差没有异口同声地来一句:“他们是谁?”

而,在这一刻,薛玲仿佛拥有了“读心术”的异能一般,又仿佛只是单纯地不愿意再继续吊众人的吊口,毫不犹豫地公布了答案:“年纪最小的那位是华大风云人物江景成,另外两位年纪稍大一些的,应该是和他共称‘三剑客’的王胜泽和白桐。”

好嘛,不必特意留意,薛玲都敏锐地察觉到,在听到江景成名字的那一刻,顾美美身上,除了之前的“誓在必得”外,就是单独针对自己的“戒备”和“警惕”,或者,应该说是忌惮?

薛玲抿了抿唇,又默默地将最后这抹诡异,且并不该出现的情绪掐灭。

说到底,就算她是薛家五代单传“小公主”,享受着被家人捧在手心里呵护疼宠,真正“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娇惯生活,但,顾美美的家世地位,本就不逊于她。

再加上,如今,顾美美又展露了自己的天才,像一匹“黑马”一样熠熠腾空,哪怕再没什么经验和阅历的人,也能看得出她未来前途坦荡,一片光明,又有“重生者”多年的记忆加成,怎么会忌惮她呢?

这般想着的时候,薛玲又慢吞吞地补充道:“他们不是我们的同学,是恢复高考后,首届考到华大的学长。而,那位江景成学长,更是当年的京市高考状元。”

“玲玲,没想到,你竟然也会主动关注这些消息。”顾美美一脸的惊叹,意味不明地说道,“薛爷爷如果知道了,肯定会高兴得不得了!”

顿了顿,顾美美又摇了摇头,感慨道:“在大院的时候,你整天待在家里,十天半个月都不出门一趟,更没结交到什么知己好友,让薛爷爷一度担忧不已,生怕你被众人联手排挤了。每次见到我爷爷的时候,就一个劲地念叨……”

“果然,老话说得对,一座好学校,一群好老师,将会给人带来翻天覆地的变化。”

薛玲笑了笑,不再接顾美美的话茬。

她是什么样的人?又是什么样的性格?又都有哪些生活习惯?

真正走到她的内心,让她认可的亲朋友人,并不会特意问出来,而是能从生活的细枝末节中自己领悟到。

而,不被她认可的人,和大街小巷随处可见,不论对方说了什么,又做了什么,都不会影响到自己对某个人或某件事情的看法,更不会让自己的心思也跟着浮动的“陌生人”一般无二。那么,他们的想法,又何必在意太多?

如果是平时,顾美美一定能留意到这点不同。从而将方才自己说过的话,做过的举动,又在脑海里细细回忆一遍,找出让薛玲“变样”的关键处,并在避免影响到自己“大计”的情况下,进而加以利用。

而,今天嘛?

眼下,她的心神全部放在江景成身上,所思所想也全和江景成有关。

即便心里有些不好的预感,却也只是单纯地以为这一世,一向过着“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生活的薛玲,竟然能和古代那些被冠以“足不出户,便知天下事”的名士一般,才考入华大不到一个周,就已经知道了江景成这位风云人物,而带给她的一种稳操胜券的事情,即将脱离自己掌控的惶恐不安感。

……

第220章 顾美美“动心”了?

眼见,江景成三人,已经招呼服务员,准备结账离开了,顾美美立刻起身:“我去下卫生间,你们在这儿等我下。”

薛玲微眯双眼,看着顾美美离开,并慢慢远去的背影。就算她没来过这间饭店,却也知道去卫生间,根本就不需要特意绕一个大圈子!

在经过江景成三人所在的位置时,佯装一边走路,一边思考问题,嘴里还念念有词的顾美美,就正好和斜前方,同样站起身,准备离开的几人撞了个正着。

猝不及防之下,顾美美惊呼一声,脚下一个趔趄,双手在空中胡乱地飞舞着,想要抓住一个支撑点,身体却很“诚实”地往一旁栽去。

关键时刻,坐在一旁的白桐,伸手,搀扶了顾美美一把。等到顾美美稳住身体后,就立刻收回了手。对于顾美美那面容惨白,看似柔弱却又暗含坚强,惹人怜惜却又让人叹服的姿态,和不卑不亢,却满满感激的道谢话语,也只是随意地点点头,一幅并没放在心上,更没生出什么“英雄救美”的想法。

对此,顾美美早有预料,虽然心里有些遗憾和叹息,搀扶自己的竟然不是江景成,而是白桐,却也很快就将这抹不该有的情绪压下去,并不敢被几人察觉到。

至少,无论如何,眼下,她都和几人搭上线了,不是嘛?

目睹这一幕的薛玲:“……”

……

离开时,顾美美那佯装无意,而装出来的“依依不舍”的姿态,太过引人注目。

连真正天真懵懂,还不识愁滋味的顾珊珊都敏锐地察觉到了几分。就更不用说,比顾美美还大几岁,从某方面来说,也算是“少女情怀总是诗”这句话真实写照的李雪梅和徐娜娜这两位了,那更是略微思忖一番后,就立刻明白顾美美这是心动了!

对此,之前,并没听说过江景成的名字,更不清楚江景成的家世背景,再加上,和跟江景成一起闲聊的王胜泽和白桐这两位比起来,江景成那张清秀有余,俊美不足的面容,让李雪梅和徐娜娜两人,也只是将这个念头在心里转了下,就继续保持着一幅“什么事都没发生过”的平静淡然姿态了。

至于打趣调侃这些?

也只有好友之间,才能用到吧。

对顾美美这个初次见面,就给了她们一个“下马威”的姑娘,她们没有嫌弃厌恶,就算是好的了,怎么会生出和顾美美做朋友的念头来?真不怕哪天,就被顾美美冷酷无情地卖了呢?

想到这儿的时候,两人又不约而同地抬头,看向一路上都静默不语的薛玲。

两人并没有刻意遮掩自己的行为,因此,沐浴在她们那灼热目光中的薛玲,抬头,回望了两人一眼,就又漫不经心地移开目光,继续欣赏起路旁的风景来。

什么意思?

正常人,不是应该笑眯眯地询问一番,才对嘛?这样冷漠疏离的姿态,搞什么?

在这一刻,两人心里陡然生出浓浓的质疑和愤怒。不过,还没等两人表露出来,就只听得顾美美笑盈盈地和几人道别:“我就送到这儿,待会就坐公交车回学校。下次,你们没课的时候,也可以结伴到中大找我。”

顾美美的这个提议,连顾珊珊都一幅可有可无的心态,就更不用说,李雪梅和徐娜娜两人了。

至于被顾美美特意“关注”了几分的薛玲?

却只是抿唇一笑,挥手,和顾美美道别,什么正面的回应都没有。

不过,在顾美美看来,沉默,不就代表同意?!

此次,送顾珊珊上学,顺便,在顾珊珊和薛玲两人的舍友面前刷一波存在感,同时,不露痕迹地挑拨了两人和舍友“和谐友好”相处可能的计划,完美成功!

最让她兴奋激动的,莫过于今天,竟如她预料中那般,不仅在这间饭店,见到了江景成,还在结账后,佯装随意地经过三人所在的偏僻角落后,悄无声息地引起了三人的注意……

军区

华大离军区,开车的话,单程也需要一个多小时,来回,可不就得三个小时了嘛!

因此,即便一大早,薛将军就让周援朝开车,撵走了“遭心碍眼”的薛志国四兄弟后,亲自送薛玲到华大校门口,只是略作停顿,就又赶回军区上班,但,就时间安排上来说,根本就来不及再回家一趟。

那么,薛家,可不就是再次“无辜被迁怒”的薛志国四兄弟的天下了?

确实如此。

就如眼下,薛志国四兄弟,就不约而同地对望一眼,彼此都瞧见了对方眼底的奸诈和狡猾。

搞事!搞大事!!这是必需的!!!

怀着这样的信念,四人分头行动,很快,就呼朋唤友地招来一大堆人,将满院新鲜的蔬菜瓜果,全部摘了个干净!

之后呢?

干了坏事,还不赶快脚底抹油地逃跑?

真选择留在原处“坦白认罪”的,那不叫正直,那叫蠢!

这般想着的时候,四人也拎着早就收拾好的行李,借着呼啸着离开薛家的几辆大卡车整出来的动静的遮掩,悄悄地离开了。

他们的目标是哪儿?

当然是军校!

年初,身体和灵魂完美契合的薛玲,拨通薛将军的电话,暗搓搓地告了黑状,又被向来疼爱看重薛玲,却碍于薛建平和杜秀英这一对“为真爱而结婚生子”夫妻俩扯出来的“孩子要跟着父母生活在一起,才能身心健全”之类的理由,而不得不放弃“扣留”薛玲的想法,眼睁睁看着薛玲和父母哥哥们生活在g军区的薛将军,并非不知道薛玲在g军区过的那些“遭心”生活。

奈何,架不住,薛玲本人“傻白甜”,耳根软,又特别听薛建平和杜秀英的话。因此,在薛将军心里一个劲地念叨“眼不见,心不烦”之类的话来宽慰劝解自己,却依然对薛玲这个薛家五代单传的“小公主”那又怂又软的性情,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情况下,突然接到薛玲的“求救”,又怎会不立刻安排人,一声招呼也不打,就将薛玲接回京城呢?

等薛志国四兄弟得知消息的时候,已经是一个月后。

这个时候,就算他们有通天能耐,也不可能立刻飞奔到京城,将薛玲这个软萌可爱、乖巧懂事的妹妹接回g军区。

尤其,在收到薛玲寄来的包裹后,更是觉得过去那十多年里,因为“要在进入军队后,凭借自己的真材实学,在最短的时间里,就取得一定的成就,从而给薛玲撑腰”的目标,而忙于学习和锻炼身体,疏于照顾薛玲的自己等人蠢得让人不忍直视!

不然,怎么会那么多年过去,都没发现薛玲遭受到的“冷暴力”?

这世间,很多事情,都经不起细细推敲和琢磨。

不仅因为人心复杂,更因为人类擅长的“脑补”行为。

因此,四人不想则矣,越想,越琢磨,就越发地“脑补”。

以至于,在连他们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情况下,对于薛玲在g军区遭受到的一切欺侮和谩骂,他们不仅怨恨上薛建平和杜秀英,觉得这对外人瞧来夫妻恩爱、家庭和睦、子女孝顺,可谓是真正“人生赢家”,实在是“人前一套,背后一套”的伪君子,也懊恼和迁怒自己等人的疏忽……

在这些复杂情绪的折腾下,四人毫不犹豫地做出一个“伟大”的决定——到京城念书,就近照顾薛玲!以后,也尽可能地留在京城军区!!

薛志国和薛志富这对双胞胎兄弟,早在两年前,就已经考上了当地军校,稍加运作一番,就成为了当地军校,派往京城军校的交流生。

薛志民特意提前一年,参加高考,并成功被京城军校录取。

而,年纪最小的薛志强,却只能就读部队子弟学校。

因此,除了就读子弟学校的薛志强,其它三人,按照惯例,登记资料,检查包裹,踏入校门。不久后,三人就分开了,往三个不同的方向而去。

背着一个大包裹,手里还拎着两个大包裹的薛志民,目送薛志国和薛志富这两位那没有丝毫遮掩,就大赤赤地背负着三个包裹,像只样,在校园里肆意行走的看似潇洒惬意,实则,不论怎么瞧,都带着一股浓浓的“人傻钱多速来宰”味道,让每一个有意无意经过的人都留意到,进而“摩拳擦掌”的情况,微眯双眼,轻扯嘴角。

接着,他就挑了一条偏僻的近道。

这一路,都没遭遇任何“拦路打劫”的事情。

眼见,宿舍的门,就近在咫尺,再过一分钟,就能回到那样一个不惧任何人打扰抢劫的“安全窝”,哪怕奸诈狡猾到被人冠以“小狐狸”称号的薛志民,也不由得露出一抹释然轻松的笑容来。

可惜,很快,薛志民就以自己的亲身经历,验证了“聪明一世,糊涂一时”“终日打雁,反被雁啄了眼”“人不能太得瑟,否则,必遭老天爷亲自出手打脸”这些至理名言的真谛!

就如此刻,正当,薛志民的身体,如同一只滑溜的泥鳅一般,“滋溜”一下,就窜到宿舍里的时候,下一刻,他就和早就杵在那儿一个“壮如山塔”的黑熊撞了个正着。

“砰!”

两道重物落地的声音,来自于薛志民手里的两个包裹。

而,身上背着的那个同样沉重的包裹,还来不及取下来,电光火闪间,他就和对方交手数次。

眼见,胜利的光辉就在眼前,哪怕精明狡诈如薛志民,也忍不住地露出一抹笑容来。

可惜,下一刻,薛志民脸上的笑容,就再次消失了不说,脸色也青青白白,就连牙齿也咬得咯吱作响,看向“黑熊”的目光,犹如有血海深仇,必需除之后快的大仇人般!

无它,谁让被他特意抛到床旁的两个包裹,竟然被早早就躲藏在一个隐蔽角落的林仁夺走了呢!

林仁,林家二房长子,今年7岁,和薛志民是同学兼舍友。

而,和薛志民打了一架的那位“黑熊”,正是林家长房行二,顶着张憨厚又粗犷的农家汉子模样,而不被父母待见,今年岁的林修!

“我倒不知道,你俩什么时候走得这么近了?”

这番耽搁之下,林仁的身影,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薛志民也就歇了如同一只无头苍蝇般,不管不顾地在偌大的军校到处翻腾,就为了将林仁和那两个被抢走的包裹找回来的念头。

谁知道,这头,他挽着袖子,追了出去,那头,身后背的那个包裹,会不会在半途,就被人“劫”了?

这,不是“猴子掰包谷,一边掰,一边丢,到最后,手里什么也都没有”嘛!

他这样聪明的人,会犯这样愚蠢的错误吗?

当然不会。

“你不知道的,还多着呢!”林修咧嘴,露出一口大白牙,衬着那张黝黑的面容,也就是早已见惯不怪的薛志民了,换了其它人,还不得被林修这幅憨诚的面容给蒙骗过去?才怪!

是的!

虽说,自古以来,就有“同性相斥,异性相吸”的说法,但,别忘记了,还有这一种说法——同类之间的默契感应!

而,薛志民和林修之间,就是这样的。

早在很多年前,父母还在京城的时候,薛志民就在和一群小伙伴的日常相处中,敏锐地察觉到了林修身上的“违合”之处。

待到,去了g军区,在薛建平和杜秀英这对不靠谱父母的“放养”行为下,而被迫在最短的时间里,就成长起来的薛志民,再次回到京城,在被薛将军丢到某保密部队,参加为期一个多月的特训时,在和林修重逢的那一刻,彼此就都明白对方是只“披着嫩嫩羔羊皮的小狐狸”!

——阴人无数,从不曾心慈手软的那种!!

“要我帮忙吗?”同一时间,和薛志民不约而同选择“休战”的林修,随手搬了张椅子,又自个儿沏了杯茶,一边摇晃着脑袋,翘着二郎腿,一边漫不经心地问道,“这次,妹妹又准备了什么?”

第221章 我想要一盆薄荷

“妹妹,我的。”

薛志民连个眼神都懒得施舍给林修,冷着一张脸,说出来的话,却跟万年冰窟里挖出来的冰块一样,砸得人满头包的同时,溶化掉的冰水,还将身体残存不多的热量带走,让人忍不住就瑟瑟发抖起来。

“东西,也是我的。”

可惜,林修并不受影响,甚至,还颇有几分闲情逸致地道:“我知道,我明白,我懂的。”

薛志民:“……”就算老薛家奋斗了五代,才终于得了这么个娇娇软软的小姑娘,那又如何?你不知道,“一个好妹妹,抵十个坏妹妹”这个道理吗?

林修:“……”你不知道,“歹竹难出好笋,但,好笋里难出歹竹”这个道理吗?再说了,“一根筷子轻轻被折断,十根筷子牢牢抱成团”,就算你家妹妹再天赋惊人,一个人的力量,能敌得过十个人的吗?更何况,还有“聪明一世,糊涂一时”“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的说法!

薛志民:“……”死鸭子嘴硬!

……

且不说,两人这番眼神厮杀,到最后,又因为都说服不了对方,而按不住满腹被激出来的怒火,而再次捋起袖子“过招”后,谁输谁赢,单说,连薛志民辛苦“扛”回来的包裹,都被迫分了两个出去,就更不用说,薛志国、薛志富和薛志强三人了!

啥?

薛志国和薛志富是双胞胎,仗着“心灵相通”的技能,轻轻松松,就能达到“以二敌十”的功效?别忘记了,大家又不是第一次和两兄弟过招,哪能不明白两人的实际情况,并采取最巧妙的法子,将两人分开,各自击破?

而,薛志强的年纪最小,在没有开始正式训练的部队子弟学校里,很容易就能保下那三个包裹?

开什么玩笑!

不知道在部队子弟学校念书的小子们,都是从小打到大的?真正演绎出“三天不打,上房揭瓦”这句话真谛的呢?

再说了,相比起有一定自我约束能力的成人,小孩子们的打架行为,更容易过火!

因此,到最后,依然是薛志强的情况最惨。

惨到什么程度呢?

三个包裹,一个都没能保住不说,就连包裹里那些新鲜美味的水果、晒干的果脯,和大师傅特制肉干,也一样都没进到嘴里。

——因为,大家都觉得,他在家里,想吃什么,就能吃到什么,那是真正地尽情畅快,所以,这些东西,就应该分享给他们这些从没尝过这些好吃又美味东西的小伙伴!

……

四人的惨状,没有亲自体验过的薛玲,永远也想象不出来。

而,薛将军嘛?

却是在中午,身后跟着马国庆这位勤务员,按照往常的惯例来到食堂,将许师傅精心烹制的一小锅老鸭汤,和几样荤素搭配的菜,放到薛玲特意准备的篮子里,一路悠哉惬意地回了家。

发现大白小白这两只,并没如以前那样,在远远地,听到自己的脚步声,就带着鸡鸭兔小弟,列队欢迎他的时候,就立刻抬头,看向院子那些郁郁葱葱翠的植物。

待到他见到那本该有的硕果累累场景一去不复返,剩下的,也只是连花苞都没有,更不用说任何一颗残存果子的植物时,也只是嘴角抽了抽,没有丝毫的意外和惊诧,更对四人这种“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的行为,不予置评。

一切,只因,他能预料到,四人携带大包小包东西回学校后,将面临的极为凄惨又可怜的场景。甚至,在茶余饭间,还难得地为四人接下来将经历的水深火热的生活,出于一种“人道主义关怀”的精神,而悄悄地抹了一把泪。

——仿佛,明目张胆地打电话给学校领导,要求四人训练的强度再增加一倍的那个人,并非他本人似的。

这,从某方面来说,也算是一种有背景、有后台、有实力的人,才拥有的“因人施教型的锻炼计划”,不是吗?

其它人,那是三百六十度旋转地跪求,也求不来教官们的“另眼相看”!

……

一天紧张又忙碌的学习结束后,回到宿舍的薛玲,就将早就准备好的东西,一一地分发给李雪梅、徐娜娜和顾珊珊三人。

当然,顾珊珊得到的东西最多,最令李雪梅和徐娜娜两人艳羡的,莫过于薛玲不仅送了一大箱闲暇时间磨牙,饿了的时候充饥用的果脯肉干,还送了一大罐养颜补气的玫瑰花茶!

而,送给她们两的呢?却是一小盒果脯肉干和几样新鲜水果!

这区别,忒大了!

不过,很快,两人就将心里的嫉妒怨恨等不该有的情绪掐灭。

无论如何,她们只是舍友,薛玲和她们分享吃食,那是薛玲好心,而,她们万万不能做那等惹人厌的“端起碗吃饭,放下碗骂娘”的举动!

退一步来说,薛玲不和她们分享,不也是正常的?毕竟,这年月,这些果脯肉干,也不是谁都能吃得起的!

只是,看到吃的,就让两人想到了上周离校前,薛玲答应的事情来,不由得纷纷抬头,一脸的期盼。

“玲玲,上周说的水果,你有帮忙准备好了吗?”

薛玲点头:“你们要的东西比较多,如果我让人全部采摘下来,再送到学校,你们就没办法在最短的时间里搬回家。这样一来,等水果吃到嘴里的时候,就不那么新鲜了。所以,我是这样想的,你们安排人到我家去取,去之前,打个电话告诉我,我让人先将水果从树上摘下来。你们觉得,怎么样?”

虽然,因为之前的事情,让她对这两位“墙头草”心寒,而不愿意再付出自己的真心。但,那又有什么关系呢?做生意嘛,和谁做,不都是一样的呢?更甚至,说句不好听的,对自己人,她狠不下手来,对着外人,她还能不心安理得地狠宰对方?

李雪梅和徐娜娜两人,不约而同地对望一眼,彼此都瞧见了对方眼底的异动,毫不犹豫地应了下来。

——那可是军区呢!若非机缘,兴许,这一辈子,她们都不可能踏足一步的军区!

说到底,如她们这样人家的姑娘,年纪轻轻,就要住校念书。即便就在本地,并没有像其它人家考上大学的孩子一样,天南海北的,一年到头,也就寒暑假才能回家。但,家人又如何能放心?又怎么不会在事前,就将学校、同学和宿舍有关的事情,全部调查个清清楚楚?

这样一来,薛玲和顾珊珊两人的家世,又怎么可能不曝光?

……

两人心里的想法,薛玲并不知道。当然,即便知道了,也不会放在心上。

此刻,薛玲已经在归整带回来的行李了。

普通寻常的东西,也就罢了,最让几人震惊的,莫过于薛玲从藤箱里拿出来的四盆花!

李雪梅&徐娜娜:“……”真该让家里人过来看看,什么才叫娇生惯养!

唯有顾珊珊,却一脸好奇地凑上前来。

挨个摸摸叶子,再摸摸花瓣,最后,还凑近嗅了嗅。只觉得淡雅的香气,扑面而来,立刻就让她生出一种仿佛来到开满了各样鲜花,一眼望不到尽头的大花圃中间。被这些五颜六色,香味各异的花草包围住的同时,也不免生出一种自己变成了“花仙子”的感觉来。

久久后,顾珊珊才从这样的“梦境”中醒来,脸上却挂着浓浓的遗憾:“玲玲,这是什么花?”

听出顾珊珊话语里流露出来的依依不舍,薛玲不由得失笑,指着四盆花草,一一地介绍道:“腊梅、吊兰、文竹、黄菊。”

“这也算是凑齐了‘花中四君子’吧?”说到这儿时,薛玲顿了顿,又歪头,笑道,“我本来还想再摆几盆有提神醒脑功效的薄荷,不过,后面想了想,宿舍是用来休息的地方,摆上薄荷这样的植物,确实不太合适。”

“总不能,没几天,就让大家都顶着对硕大的黑眼圈,被人问起来的时候,才发现并不是学习到深夜才形成的,而是因为满屋子的薄荷味道辗转反侧,彻夜难眠,那可不就惹人笑话嘛!”

可惜,也只有薛玲,一个人捧腹大笑,而,屋内其它人,却个个都拿一种灼热的目光看着她!

薛玲是一个多么敏锐的人啊!

在几人才刚刚露出这样目光的时候,她就立刻察觉到了,忙不迭地深吸口气,将到了喉咙的笑意又咽下肚去,一脸古怪地看着三人:“你们这样看着我,做什么?”

“玲玲,我想要一盆薄荷。”顾珊珊率先开口,说得那叫一个理直气壮,“我要摆在床前,看书困了累了的时候就闻一闻。”

被抢了话头,或者,应该说,早就打定主意让顾珊珊开头的李雪梅和徐娜娜两人,在薛玲看过来的视线中,也忙不迭地点头,表明自己也是这样想的,并纷纷一脸期盼和希望地看着薛玲。

薛玲被噎了下,总算想到了这个时候的人们,那股子学习劲头,比后世奋战高考的学子们还要强上数倍这件事!

因此,原本在家里娇生惯养,在学校,也因为成绩优异而得到老师同学们的一致推崇赞扬,却凭借自己的天赋,而并没将全部的精力都放学业上的李雪梅、徐娜娜和顾珊珊三人,在这样一个“恨不能将老师肚里的东西全部掏空”的热诚学习氛围中,受到这样的影响,也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呢!

默默在心里检讨了下自己仗着“天赋”,在学业上就不那么认真的态度,薛玲想了想,又问道:“你们不怕变成大熊猫?”

几人愣了愣,“大熊猫”这个梗,这个时候,还没出现呢!

薛玲也想到了这一点,提醒道:“就是通身只有黑白两色,眼下两个大黑眼圈,这辈子最大的心愿,就是想照一张彩色照片,却根本就没办法实现的大熊猫。”

这话,乍听之下,很正常。但,细细一琢磨,却让人忍不住地笑出声来。

薛玲:“……”你们的笑点,真低!

……

十点,熄灯铃声响起,白天里热闹纷呈的校园,瞬间就笼罩在一片静谧的氛围中。

薛玲和顾珊珊已经陷入甜蜜的梦乡,而,白天,超额完成自己预定计划的顾美美,却因为在这安静的环境中,再次对接下来的计划和安排进行添补,想到兴奋处,就越发的兴奋和激动,根本就没办法安然入睡。

至于同样被中大少年班录取的罗清婉?今天,却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被林佟送到学校里的!

在众人面前刷足了存在感,又从另一方面,再次向世人宣告了林佟归属的罗清婉,毫不犹豫地漠视了看向自己的众多视线中存在的嘲讽、讥诮、鄙夷和不屑等情绪,并将他们统统归为“吃不着葡萄,就说葡萄酸”这类人,根本就提不起多少去对付的心力。

毕竟,这类“心比天高,命比纸薄”的人,前世今生,她见得多了!而,这些人,也大多会在离开学校这座天真单纯的象牙塔,步入残酷现实的社会后,就被“社会”教做人!

即便,那些漫不经心,满脸八卦的人中,还包括了她的同学兼舍友,也不例外。

这世间,天才,其实,并非世人想象中那样稀罕少见。大多天才,都或受制于外界环境,或因为人心,而早早就夭折了。就如上一世,那些同样被少年班录取的天才,那恢复高考后前三届学生中,又有几人,成为举世皆知的名人?

幸而,这样的想法,罗清婉并没显露出来,否则,怕是率先被教做人的,就会是她,而不是她那些同学了!

要知道,这几届的大学生,因为授课老师大多都是各界大拿,因为整体环境氛围的不同,学习到的知识,远是后世那些所谓名牌大学生的数倍!

而,那些真正的天才,大多被各类研究所特招,看似一辈子默默无闻,实则,为国家,为人民做出来的贡献,却多不胜数。而,国家也永远不会忘记他们,往往会在一个合适的时机,公布他们这一生做出来的各项科研成果。进而,将他们的名字也写入教科书,成为真正意义上的“名传千古”!

第222章 挨打的林佟

简单地来说,就是自诩“穿越女”,对未来世界的发展脉络有一个非常鲜明清楚认知的罗清婉,其实,还是受制于所看的书里讲述的内容。

哪怕,她已经处处先人一步,却依然没能增长眼界和心胸。所思所想,所见所闻,依然是“井底之蛙”!

这头,回到宿舍的罗清婉,一通隐讳却并不低调的炫耀行动之后,就自认能睡个安稳的觉了。

偏偏,等她躺到床上,却不由自主地想到这几天,自己和林佟过着“焦不离孟,孟不离焦”般甜蜜生活下暗藏的隐患,就怎样也没办法入睡了,却又不敢闹出任何动静来,以免无端招了舍友们的嫌厌……

就这样,罗清婉一直睁着眼睛到天亮。

直到,宿舍里传出动静后,罗清婉才佯装也被吵醒了一般,掩唇,打着哈欠,一边和舍友们随意地闲聊着,手下的动作却并不慢地叠好被子,换了衣服,梳了头发后,就和陆续醒来,也都在最短的时间里就收拾妥当的舍友们一起去卫生间洗漱了。

被罗清婉挂念、担忧了一晚上的林佟,如今,怎么样了呢?

“孽子!你还有脸回来!!给我跪下!!!”

特意寻了个大家都熟睡的午夜时分,悄悄摸回家的林佟,怎么也没料到,才刚刚推开大门,下一刻,迎接他的,不仅仅是陡然间就亮起来,晃得他头晕目眩的明亮灯光,还有林家老大那愤怒之至的咆哮声,以及,不知打哪来的一条皮带!

闪躲不及,也不敢闪躲的林佟,“扑通”一声就跪了下来,任由那重重的皮带,抽打在自己的后背上,带来一道又一道刺骨的疼痛,嘴里却倔强地不愿意说出任何服软的话。

林家老大更气了,原本,只是当着众位长辈同辈的面,而“高高抬起,轻轻落下”的惩罚举动,很快就变了味。

尤其,在见到林佟那一脸“我没错”的神情时,更是觉得老话说得对,这些小兔崽子,翅膀还没长硬,就想飞,都是些“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的货色。以前,他就是打得少了,才养成这小子一个恃宠而娇的性格!

“孽子,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蠢货?好的坏的都没学着,到是被个女人耍得团团转!早知这样,当初,我就应该在你生下来后,就将你溺死在马桶里……”

眼见,林家老大越说越不像话,就连声音,也一声高过一声,一幅“不将周围离自家走路,也需要十分钟的左邻右舍给吵醒,就不罢休”的姿态,同样在客厅里,等到这个时候的林将军,再也忍不住地一拍桌案。

“够了!”

哪怕,极端愤怒暴躁之下,林家老大的耳朵,依然高高竖起,生怕自己错过任何一句关键字词。因此,现下,如愿听到林将军阻挠话语的他,那颗不知何时提到嗓子眼的心终于落回原地:成了!

只可惜,多年的疏于锻炼,哪怕大脑已经接收到林将军的“指令”,并想出一系列的应对措施,但,身体却跟不上大脑的反应。因此,在林将军话音落下后,林佟又“白挨”了三皮带。

对此,林家老大不是不心疼,不是不怜惜,但,眼下,林佟捅出来的漏子实在太大,解决得不好的话,会发生何等可怕的事情,还真不好说。

到底是捧在手心里疼爱了十多年的小儿子,在收手后,林家老大就赶在林将军出声之前,气势汹汹地逼问道:“说吧,这几天,你去哪里了?”

早在得到罗清婉也跟着不见的消息后,林家人就做出这两人在一起推测。只是,私下里,林家和罗家几乎将京城翻了个底朝天,依然没能找到这两人的下落。

如今,好不容易见到林佟了,当然要第一时间问个清楚!

林佟的身体瑟缩了下,却在包括林将军在内的众位长辈面前,不敢有丝毫弄虚作假的念头,一板一眼地回答道:“去了上海。”

“你哪来的钱?”话才出口,林家老大就意识到自己问错了。

毕竟,罗清婉之所以会在军区大院拥有赫赫声名,一度有碾压顾家捧出来的天才顾珊珊的风头,跃升为众人教训自家孩子时,常常挂在嘴旁的“别人家的孩子”,除了罗清婉那并不逊于顾珊珊的学习天赋,就是罗清婉年纪轻轻,就已经拥有了两家工厂,并在短短三年里,就赚到了普通人一辈子也没见过的钱。

在这种情况下,林佟和罗清婉两人的“出游计划”,又怎么可能缺钱少票?

“谁给你们开的介绍信?”

是的,这个年代,不是想出门,就能随时出门,更不是想去哪里,就能去的。没有介绍信,即便手里有再多的钱和票,却也是真正意义上的“寸步难行”。

——买不到车票,住不了招待所!

可惜,这个在林家老大看来,很是认真严肃的问题,在林家其它人看来,却不吝于“废话”。

是的!大家都知道,罗清婉名下有两家工厂,那么,以这两家工厂干部的身份,带上介绍信外出,谁会生出怀疑,然后,打电话去跟工厂亲自确认?

幸而,关键时刻,林夫人给林家老大使了个眼色,嘴唇微张,无声地吐出“罗清婉”的名字,让林家老大立刻就明白过来,没有再继续犯蠢了。

“行了,我知道了。”

“现在,我们来谈谈,你为什么没跟家里人说一声,就和罗清婉一块儿去上海了?你知不知道,上周周末,大家都等你回家一起吃饭,却一直在客厅里枯坐了一夜,到第二天,第三天,仍然没见到你不说,就连你是生是死的消息都不知道,我们大家心里有多么担忧害怕?又是如何到处找关系,托人情,几乎将京城翻个底朝天,就为了将你们找出来?”

“结果呢?现在,你竟然告诉我,你们去了上海,根本就不在京城,呵……”林家老大冷笑一声,看向跪在地上,一脸倔强的林佟的眼底,有着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失望,“你知不知道,那些熟悉的,不熟悉的人,是怎么说你和罗清婉的?说你们两早就私定终身,却得不到家族的同意,就一气之下私奔了!”

“私奔”这两个字,立刻就戳到了林佟的心窝子,让他再也忍不住地抬头,一脸愤恨地看着拿这样侮辱字眼来形容自己和罗清婉那段纯粹真挚爱情的林家老大:“爸,你懂什么?你什么都不懂!”

“你和妈当年是通过组织上介绍,见了几次面,就结婚生子的,就觉得通过这种相亲介绍方式组建的家庭,才是能相互扶持过一辈子的。”

“可,扪心自问,你觉得,这一辈子,你和妈之间,有过爱情吗?那种眼里心里只有对方一个人,为对方赴汤蹈火,两肋插刀,也再所不惜,那种山无棱,天地合,也不会与对方分离的真挚爱情吗?”

不等林家老大反应过来,林佟又以一种隐秘炫耀的得瑟姿态,总结道:“你没有,也从没体会过爱人和被人爱的美妙滋味。所以,你才会对我得到这样一段感天动地的真挚爱情而羡慕嫉妒,恨不得下一秒就将我们拆散,以免我们每天在你眼皮子下亲亲我我,恩爱不相移的模样碍了你的眼!”

林家老大已经气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指着林佟的手指抖个不停,就连一向最疼爱看重林佟这个小儿子的林夫人,也都捂着胸口,一脸失望地看着仿佛找到了林家老大把柄一把,整个人都变得沾沾得喜起来的林佟。

林家其它几房的人,看着被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模样的林家老大和其夫人,除了那浓浓的同情和怜悯外,竟破天荒地生出一抹庆幸来。

——幸亏,这种“为爱痴狂”的小子,不是自个儿的亲生儿子,否则,说不准,哪一天,就会被气死了!

活着,多好。尤其,像他们这些,经历过艰苦生活,如今,好不容易才过上幸福安稳生活的人,更是舍不得离开这个温暖美好的世界。

至于林家掌舵者——林将军?

却只是淡淡地看着眼前这一幕,并没有说话。

又等了一会儿后,林家老大终于顺过气,也懒得再继续和林佟掰扯些什么,拽起一旁的皮带,就抽向林佟,一鞭重过一鞭,一幅恨不得将林佟这个“孽子”立刻抽死的气愤模样。

而,林夫人也头一次没有像以前那样阻拦不说,就连脸上也不像之前那样一幅“伤在儿身,疼在母心”的神情。

林家其它人,却也破天荒地没有一人出头劝说,就算真有那么几个不忍心的,也都被旁边的人拉住了。

说到底,就算林将军发话,将打着“为爱痴狂”旗号,实则却真实演绎出“眼瞎心盲”这几个字的林佟赶出家门,但,只要林佟依然顶着“林”这个姓氏,那么,他就依然是林家子弟。就算他们这些做长辈的,找出再多的理由和证据,煞费苦心地为他洗白,但,林家被抹黑的声誉也将再也找不回来!

甚至,说句不好听的,怕是接下来几十年,林佟和罗清婉这段“爱情传奇”故事,都会成为世家们教育自家儿女的范例。而,林佟这一辈的所有人,将来,谈婚论嫁的时候,可供挑选的余地都会小很多。尤其,和林佟一母同胞的嫡亲姐妹们。

毕竟,自古以来,就有“爹蠢蠢一个,娘蠢蠢一窝”的说法呢!

世家联姻,长媳,也就是宗妇的挑选,慎之又慎。

首先,林家长房几位嫡出姑娘,就会因此而被人从“长媳”的候选名单中划掉。而,次子媳妇和幺儿媳妇,除非必要,也不会考虑。

偏偏,世人又都默认“高门嫁女,低门娶妇”的说法。

这两相一加,别说林家长房几位姑娘,就连林家其它几房姑娘的婚事,可供挑选的余地,也会少之又少,可谓是受到极大的影响。

如此一来,又怎不会让其它几房的人,也恨上林佟?虽然,碍于林家“家族子弟,不可内斗”的规矩,而不能明目张胆地对林佟下手,但,暗地里挖挖坑,不就成了?

而,由头也是现成的。

林佟嘴里那位爱得死去活来,即便,被赶出家门,也要娶回家的心上人——罗清婉!

这事,坐在上首,将几个儿子和儿媳妇脸上的神情变化尽收眼底的“人精”——林将军,是否知道?

当然。

不过,打最初,林将军就不看好林佟和罗清婉这一对。

若非,那隐于暗处的“幕后黑手”,不知出于什么心思,将林佟和罗清婉“私定终身”的流言蜚语,在最短的时间里,就传遍军区大院每个角落,真正达到了人尽皆知的程度;

若非,如今这年代,大体范围之内的人,观念还比较保守,连一对恋人,走在大街上,亲个小嘴,牵个小手,搂个小腰,都会被人指指点点,就更不用说什么未婚生子这类败坏门风,简直可谓是人人喊打的事情,并非信息大爆炸下,出现诸如“笑贫不笑娼”等奇葩败金理念的后世;

……

综上总总理由,林将军才被迫面临现下这种被人打肿了脸,还得咬着后槽牙,在同僚政敌有意无意的“不愧是林家子弟,这快、准、狠的找媳妇儿的手段,自家那些三十来岁还打光棍的儿孙,就应该好好学习”“林家马上就要迎来四代同堂,甚至,还能期盼下在林将军有生之年,见到林家第五代的美妙场景”之类的话时,一边面带微笑地应和着,一边在心里狂骂p!

……

不论军区,抑或是大院,从来都是没什么秘密。

就如林佟和罗清婉“粘粘糊糊”的一幕,被无数个人撞了个正着,私下里,两人被安上个“败坏门风”标签的流言蜚语,在最短的时间里就传得人尽皆知。

即便,很快,就因为少年班首届招生考试,这一批报名的军区子弟中,顾美美、顾珊珊、罗清婉和薛玲四位都被录取这件事,看似将那些对林佟和罗清婉不利的流言蜚语压下去了,实则,不过是由明转暗而已。

否则,林佟夜不归宿这件事,又岂会在最短的时间里,又传遍每个角落?就连罗排长那为了维护罗清婉的名声,而佯装什么事都没发生,如往常那样上下班的镇定自若,淡然处之的姿态,都被人“脑补”出许多剧目来。

因此,深更半夜摸黑回家,自以为“天不知,地不知”的林佟,被守候在客厅里的林家人逮了个正着,又被林家老大拎着皮带,抽了个皮开肉绽,不得不躺在床上养伤这件事,也在最短的时间里,就传了开去……

第223章 求你,帮个小忙

于是,因为林佟和罗清婉的事情,又将前几天,几辆大卡车,排着队,装了满满一车新鲜蔬菜瓜果,从薛家开走的这个消息压了下去。

对此,薛将军是乐见其成的,而,林将军嘛,却又再一次体会到心塞得感觉。

而,一直默默地关注着薛玲和其身后的薛家,正准备借着这股东风,将众人放在自己和林佟身上的视线转移开,从而缓上一口气的罗清婉,又再一次被拖入新的漩涡!

简单地来说,就是林家那几位长辈的暗手,和那些怀着各种目的,不愿意让林佟和罗清婉这桩婚事成功的“有心人”使出来的招术,结合在一起,产生了≈gt;2的效果。

带来的后果是什么呢?

就是周末这天,回到家,刚刚坐下来歇息了一会儿,还没来得及喝口水,吃点东西垫垫肚子,再和院子里那些一周未见的植物“沟通”一番的薛玲,就又一次迎来了罗清婉这位不素之客。

“玲玲,抱歉,这个时候来打扰你……”不等薛玲出声,罗清婉就一脸愁苦地问道,“能进去,详说吗?”

顿了顿,又急切地补充一句:“你放心,不会耽搁你太长时间的。”

早就从植物们的嘴里,得知罗清婉在附近蹲守了三个多小时,以实际行动演绎出“不见到人,就誓不罢休”姿态的薛玲,眉头微不可察地轻皱了皱:“进来吧!”

罗清婉往前迈去的脚步,有瞬间的停顿,脸上那强装出来,却能轻易就蒙骗住每一个熟悉或不熟悉她的人的愁苦和哀伤等神情,也仿佛被按了“暂停”健的收录机般。只因,她那见到薛玲后,五感就不由自主放大数倍的耳朵,清楚地听到了这道极细微的叹气声。

自诩在来薛家之前,就已做了充足心理准备的罗清婉,在这一刻,那颗向来精明理智的大脑再次离她远去,短短时间里,仿佛就想到了许多,又仿佛什么都没想到一般,脸上破天荒地浮现一抹茫然来。

不过,很快,这抹并不该出现的情绪,就从罗清婉的脸上褪去,取而代之的则是哀怨中蕴含着浓浓期盼和希望的神情:“玲玲,不瞒你说,我今天来,其实,是想求你帮个小忙。”

“呃……”薛玲伸向果盘的手,也不由得停顿了下,难掩惊诧地看着罗清婉,显然是没料到向来走迂回之道的罗清婉,今天竟然会使出让人无从拒绝的“单刀直入”的计策来,“罗家姐姐,我今年,才八岁。”

言下之意就是,连罗清婉这样一个“学业、事业和爱情三丰收”的天才少女都不能做到的事情,那么,她这样一个还要依靠家族庇护才能生存的小姑娘,又有什么用?

罗清婉充耳不闻,薛玲有多大能耐,只怕,这世间,除了薛玲本人和她以外,不会再有第三个人那般清楚了!

“玲玲,我名下那两家工厂撑不下去了……”

其实,早在半年前,罗清婉名下那两家工厂,就开始遭遇各种危机。不过,她都凭借前世的经验和阅历,想方设法地避开了。即便偶尔有些避让不开的事件,也会使出浑身解数,将损失降到最低。

可以这样说,这半年来,罗清婉成长到了一个连她自己都震惊的程度!

然而,眼见,一切正往好的方向去发展,未来,前程可期。甚至,罗清婉还做好了“打造一个庞大商业帝国”的计划书,并摩拳擦掌地想要成为后来人敬仰膜拜的“中大风云人物”之首。偏偏,就在一个多月前,那两家工厂竟然遭遇到业内几大龙头的联手“阻击”!

这次阻击的行动,非常疯狂。

疯狂到什么程度?

“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以至于,即便,罗清婉有“三头六臂”,也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那业绩蒸蒸日上的两家工厂,一天天地步入“破产”的节奏!

眼见,罗清婉有开启“絮叨”的功能,往“唐僧”方向发展的节奏,薛玲摆摆手,打断了罗清婉的未尽之言,单刀直入地问道:“所以呢?”

“玲玲,你还记得,我们初次见面的那一天吗?”对于薛玲这种“不按牌理出牌”的性格,罗清婉虽依然接受不能,然而,从最初,到现在,都没有她说话的余地。因此,短暂地愣怔后,很快,她的脸上就浮现一抹怀念:“你不知道,在那一刻,我真以为自己见到了在森林中曼妙飞舞的仙子。”

薛玲的人生字典里,并没有“善解人意”这个词语。尤其,面对的还是罗清婉这种逮着机会,就要各种下狠手地挑衅算计欺压她,否则,就会吃不下饭,睡不着觉,真正觉得她是一个横亘在喉咙间,必需挑掉的刺一般的“敌人”!

因此,薛玲只是默不作声,继续做出一幅“静心聆听”的姿态。

罗清婉心里恨得快要滴血,脸上却还不敢显露分毫。甚至,面对这样将清高疏离的神情摆在脸上的薛玲时,还得当作没看见一般,继续腆着脸,伏小做低:“玲玲,我听说,你承包了大院后面那座山?那么,你在山里栽种的那些新鲜的蔬菜瓜果,能不能匀出一部份,供货给我?”

仿佛生怕薛玲一口回绝似的,罗清婉又忙不迭地补充道:“你放心,我要的不多,只需你手指缝里漏一些不那么新鲜的,或者,因为工人采摘过程中,不小心损坏的蔬菜水果就行。”

末了,还不忘记给薛玲一个“你懂的”小眼神。

就只差没直截了当地挑明,她这样的安排,对薛玲栽种的那些过多且容易损坏的蔬菜瓜果来说,也算是“废物再利用”。而且,她还会按照实际购买的价格付款。一旦签定合同,那么,对罗清婉和薛玲两人来说,可谓是“双赢”!

薛玲放下手里的茶杯,脸上的神情不辩喜怒,对都到了这个时候,还不忘记挖坑算计她的罗清婉,还真不知该如何评价了!

“我以为,你现在首要考虑的,不是食品厂的采购供货商的挑选,而是即将断流的资金,怎样才能盘活这件事。”

罗清婉:“……”不是说,薛玲智商奇高,情商却是负数,更没点亮“人际交往”的技能吗?这种“内幕”,她是怎么知道的?

“你不会以为,这件事,被你瞒得死死的,除了寥寥无几的知情者外,其它的人都不知道吧?”由罗清婉那骤缩的瞳孔和惊诧地瞪圆了双眼的神情中,证明自己这个推测的薛玲,也不由得摇头,“你别问我是怎么知道的?这件事,我不会告诉你的。”

“当然,如果你不相信,我也不会再劝。”

“你……”话才出口,罗清婉就下意识地清咳一声,掩下那因为太过震惊和惶恐等情绪积压在一起,而让她觉得有些干涩的喉咙带出来的暗哑和颤抖的声音,“你,愿意投资吗?”

顿了顿,罗清婉又补充一句:“只要你注入一笔资金,就能成为股东。之后,就不需要你操心任何事情,每个月都能固定拿一笔分红,年底还有数目庞大的奖金……”

不得不说,这种画大饼的方式,也就是知晓罗清婉本性的薛玲,换了其它人,还真会心动。

毕竟,生意场,名利场。利益交换之下,今天的朋友,明天的仇敌,今天的仇敌,明天的朋友,实在是再正常不过的一件事情了!

“抱歉。”薛玲摇头,毫不犹豫地拒绝了罗清婉的提议,“既然,你知道我承包了后山,那么,就该知道,连爷爷攒了几十年的老本,都被我借来了,却还不太够,不得不跟银行申请贷款这件事。”这种情况下,她又怎么可能拿得出一部份资金,投资罗清婉名下的工厂?

当然,就算她确实有钱,也不会投资。

“至于你说的匀一部份新鲜蔬菜瓜果这件事?”说到这儿时,薛玲特意顿了顿,不出意外地发现,罗清婉那瞬间就紧绷的身体,和看向自己时,除了浓浓的期盼和希望外,那一闪而逝的算计,心里冷笑,脸上却并不显露分毫。

她在罗清婉心里,究竟是什么样的?为何,到了此刻,罗清婉依然觉得她是一个轻轻松松就会被哄骗住的“傻白甜”?

抑或是说,其实,该用“永远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这句话,来形容眼下的罗清婉?

心里浮现许多念头的同时,薛玲也慢吞吞地补充道:“你大概不知道,我现在手里接到的各方面的采购订单,已经排到了半年后。”

“而,你担心的那些因为工人采摘,会出现的损伤,导致蔬菜瓜果卖不出去,只能烂在山里这件事?也根本就不会存在。”薛玲摊手,耸肩,“首先,我会请那些有着几十年丰富耕作经验的老农,他们会特别仔细地采摘;其次,就算真有些因各种意外而损坏的蔬菜瓜果,我也会让人送到军区和大院食堂处。”

“我以为,这件事,你应该早就知道了。”

毕竟,这个时代,很多地方,都藏不住什么秘密。

更何况,打最初,她就没特意隐瞒过。

因此,军区大院里,还真没几个人会不知道食堂里那些每天换着花样,吃在嘴里,却鲜美得让人恨不得连舌头都吞下肚的食材来源。

“玲玲,你……”罗清婉一脸的黯然,其实,薛玲说的这些,她又何尝不知道?只是,理智上明白这一切,情感上却怎么也没办法接受,不由自主地闭了闭眼,咬咬牙,吐出自己藏在心底深处,以为这一辈子也不会告诉外人的秘密,“就算我求你,不说其它的,就念在我们来自同一个地方,在这样一个陌生的时代里相遇这个缘份,出手帮我一次,成吗?”

话落,罗清婉就再次睁开双眼,一眨也不眨地看着薛玲,生怕错过薛玲脸上任何细微的情绪变化,一颗心却提到了嗓子眼。

无它,只因,这番话,也只是试探。

一种“不成功,便成仁”的试探。

可惜,纵使罗清婉心里有着诸多筹谋和算计,架不住,薛玲根本就不接话岔啊!

因为,此刻,薛玲在心里感慨“老乡见老乡,背后捅一枪”这句话,很符合眼下罗清婉特意营造出来的氛围,同时,脸上却一派淡然:“罗家姐姐,你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罗清婉:“……”什么意思?

“真话就是‘投胎也是一门技术活’,我生在薛家,而,你生在罗家,就家世地位来说,我们有着最本质的区别,并非你嘴里提到的‘来自同一个地方’。”

说到这儿时,薛玲还特意顿了顿,佯装只是随意地抬头,看了眼面容漆黑如炭,身体却抖如筛糠的罗清婉,补充道:“假话就是你说的话太深奥晦涩,我不懂。”

“对了,罗家姐姐,其实,我一直很好奇一件事,不知,你能否为我解惑?”估摸着,今天过后,未来,将会有很长一段时间,罗清婉都不会再跑到自己面前来刷存在感的薛玲,本着“不出手则矣,一旦出手,就不死不休”的行事风格,继续道,“自古以来,就有‘近水楼台先得月’的说法,为什么,你放着林家这样好的姻亲关系不用,非要一次又一次地上门找我这个外人帮忙?”

“难不成,就单纯地因为我看不惯你?”所以,你就想一次又一次地跑到我面前来,本着“不能轻松简便地摁死我,也要恶心死我”的念头行事?

这话,薛玲并没说出来,但,这一世,早早就给自己镀上一层“天才”美名的罗清婉,即便年纪摆在那儿,到底有着两世的阅历和经验,因此,又如何不明白薛玲的话外之意?又怎不会被薛玲这毫无顾及地撕破脸皮的举动气恼羞愤不已?

“你……”气到极致的罗清婉,嘴唇张张合合许多次,却怎样也没办法将打好的腹稿说出来,就连那向来自傲的理智之弦,也因为薛玲那看向她时,不再掩饰的彰显出身份地位的“高高在上”的做派和姿态,而变得摇摇欲坠起来。

“请。”连续几次,做了“端茶送客”的举动,却依然被罗清婉视若无睹的薛玲,也懒得再继续和罗清婉掰扯了,直接起身,以一种不容人抗拒,却又不会弄伤人的力道,拽着罗清婉的胳膊,一路将罗清婉拖到了院外。

第224章 扔出去!

“砰!”

使出吃奶的力气,想要挣脱薛玲束缚的罗清婉,在终于抽回自己胳膊的时候,还来不及欢欣鼓舞,就忙不迭地往院内奔去,并手腕一翻,就想反拽住薛玲的胳膊,却万万没料到,那扇厚重的木门,就在自己面前,被关上了!

若非,紧要关头,她下意识地护住自己的脸,怕是,眼下,整张脸上最让她满意的挺翘鼻尖就会被撞塌!

如今,是什么年代?

七十年代!

就算想方设法出国求医,但,以目前整容行业的现状,真不会成为一只可怜又无助的“小白鼠”?

真到了那时,哪怕,薛玲“屈尊”地和她成为商业上互帮互助的“盟友”,生活上多加照顾关怀的“好友”,进而,以薛家为倚仗,让林家那些打心眼里瞧不上自己,觉得自己这只麻雀,飞上枝头,也没办法变成凤凰的人,认可并接受自己,甚至,还顺势碾压林家其它人,成就“虽不是宗妇,却拥有宗妇权势”的隐形掌权者,她也不会放过薛玲这个罪魁祸首!

……

虽然,薛玲没有点亮“读心术”的技能,并不知道罗清婉心里这些“盘算”,但,罗清婉今天这番举动,让自“重生”到这个向往的和平年代后,就因为整整八年时间里的游离在外,和来自于家人长辈们发自肺腑,不掺丝毫杂质的关怀爱护之情,而慢慢地磨平了上一世后期历练出来的“狠厉”处事态度的薛玲,也不由得再次暴露出自己那锋利的爪牙来!

或者,这其中,和薛玲那在末世中修炼出来的敏锐“第六感”有关;

或者,这和名下已经有了一座山,未来,还将会有更多座山的薛玲,准备挽起袖子,豁出去大干一场,已经没有了之前那半年多,闲来无事做,将这些上窜下跳的人当成茶余饭后笑料来看的闲情逸致;

……

总之,当天晚上,一家人围在一起,吃了顿热腾腾的火锅,齐刷刷抚着鼓胀胀的肚皮,一脸心满意足地瘫在椅子里,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消食化滞茶,偶尔不着边际地随意闲聊几句话的时候,薛玲突然一脸慎重地说道:“爷爷、大哥、二哥、三哥、四哥,今天上午,罗清婉来找我,请我投资一笔钱,到她名下的两家工厂里,她会给我一定的股份,不需要我操心工厂经营琐碎小事,每个月躺着,就能拿很多分红;如果不行的话,就请我将后山栽种的新鲜蔬菜瓜果,匀一部分给她。”

表面看来,罗清婉是真心拿薛玲当朋友,才会将这样一笔庞大丰厚的利润送上门。而,于情于理,薛玲都应该心生感激,绝不应该做出那等气势汹汹地撵人后,理直气壮告黑状的行为来。

其实呢?

罗清婉的两个请求,不论薛玲应了哪一个,最终,都会将薛家这艘大船,拽到罗清婉,或者,应该说是罗家和林家的大船上。

这一点,罗清婉知道,薛玲知道,薛家众人,当然也知道。

如果说,薛将军一脸的淡然,薛志国和薛志富这对双胞胎兄弟,就一脸的沉思,薛志民这位被冠以“奸诈狡猾小狐狸”称号,也是薛家几兄弟中的“智囊”,就仿佛煮开的水一般,满肚子坏主意,“咕嘟咕嘟”地往外冒,那么,年纪最小,也是最沉不住气的薛志强,就捋着袖子,一脸的义愤填膺。如果不是一旁的薛志民和薛志富两兄弟,及时出手,一左一右地按住了他的肩膀,怕是会立刻就一蹦三丈高了!

“不过,我拒绝了。”将这一幕场景尽收眼底的薛玲,只觉得心里暖暖的,歪着小脑袋,眼里却闪烁着古灵精怪的光芒,“然后,她当没听见似的,一个劲地装可怜、柔弱和委屈,那模样,我实在受不了,就拽着她的胳膊,将她丢出去了。”

“丢得好!”薛志强毫不犹豫地拍掌叫好,“玲玲,对付这种不要脸的人,没必要搭理他们,直接出手揍一顿,让他长长记性,下次,他就不敢再招惹你了!”

这回,薛志民难得地给了向来“身体比大脑反应还要快”,真正演绎出“直肠子,说话做事无拘无束,到处惹祸,一堆人跟在后面收拾烂摊子”糟心性格的薛志强一个赞赏的眼神:“小十六说得对,玲玲,我跟你说啊,这世上,有那么一些人,觉得地球是围着他转的。而,他就是地球的中心点,周围一切人,都应该听他指挥,尊重他,爱戴他。一切不听他安排,让他伤心难过的人,都是必需除之后快的敌人。”

“这种人,你搭理他们,是你的错,不搭理他们,更是你的错。所以,不管你怎么说,怎么做,都是错上加错!”说到这儿时,沐浴在薛将军那阴恻恻的警告和威胁视线中的薛志民,还学着薛玲惯常的动作,摊手,耸肩,一脸无奈地将到了喉咙的其它话又咽下肚,只是再次叮嘱道,“以后,再遇到这种人,你一定要立刻告诉我们。”

“我哪知道,她是这样的人呢!”这话,薛玲说得那叫一个理直气壮,然而,在场几人,谁不了解她呢?因此,不需要特意抬头,就能听出她字里行间流露出来的心虚气短。

简单地来说,就是薛玲的“不掺和到罗清婉和林佟这对恋人中间去,只是围观看热闹,偶尔落井下石一番”的计划,打最初,就不切合实际!

不仅仅因为罗清婉的“穿越女”身份,也不仅仅因为林家和薛家的交情,真要说的话,却是因为林将军和薛将军那“同一个壕沟出来,互为对方后背”的战友情!

……

薛家人的行动力,还是很强的。

强到什么程度呢?

不仅仅超出罗清婉的预料之外,就连薛玲这个暗搓搓告黑状的当事人,在听到植物们闲聊八卦的话后,也都一脸的震惊和不可置信。

【大人,林佟这个渣渣,就是个欠揍的,竟然仗着自己是林将军最疼爱的小孙孙指鹿为马,巅倒是非黑白不说,还将一切过错都扣到大人你身上,一幅如果林将军如果不出面找薛将军讨个说法,就誓不罢休的决绝姿态!呸!】

【大人,罗清婉这个姑娘,也不是个好的。明明是当事人,比谁都清楚整件事的前因后果。偏偏,就能在林佟问起来的时候,或摇头,或叹气,或语嫣不详,一幅被大人欺负得连脾气都没有了的可怜柔弱模样,呵!】

【幸亏,大人早有准备,提前将事情告诉了薛将军,幸亏,薛将军逮着机会,就和林将军说清楚了,否则,只怕,现在,大人就只能任由林佟和罗清婉编排,真正‘跳到黄河也洗不清’了!】

……

薛玲无奈地抚额,对植物们说到兴奋激动处时,就不由自主地“歪楼”这件事,还真不知该如何吐槽了。

幸亏,她,还有一个“探子”——林佩。

“玲玲,你说,我三哥究竟在想什么?”

想到最近半年来,家里那温馨的气氛,一去不复返,而,一切的源头,竟然是和自己一母同胞嫡亲的三哥林佟,就让今年才八岁,在家人长辈们的疼爱下,而过着无忧无虑幸福小日子的林佩,也不免生出惆怅的感觉来。

爱情这玩意儿,能吃,能喝?

什么都不能,那么,要来何用!

偏偏,对林佟来说,爱情比他的性命都重要!所以,是不是辜负了家族的培养,会不会让长辈伤痛欲绝,逐出家门?而,一旦,离开林家后,又将过上什么样的生活?……

这些,统统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这一辈子,认定了罗清婉!他的媳妇儿,也永远只会是罗清婉,不会再有第二人!一切阻拦他的人,都是他的敌人!所有欺负、算计、压榨、陷害过他媳妇儿的人,也都是他那“除之后快”名单榜首几位!

“他又怎么了?”

瞅瞅,连薛玲这个“旁观者”,都忍不住用上了“又”字。可见,这半个多月来,不仅每次回家,都能准时迎来诉苦的林佩,就连待在学校里,也几乎每天都能接到林佩抱怨电话的薛玲,对林佟这个眼里心里只有“爱情”的人,已经不知该如何评价了。

啥?

林佟是一本“穿越事业型军嫂文”中的男主?

而,女主是罗清婉,她这位薛家五代单传的“小公主”,借助林佩这位好姐妹的帮助,仿佛在林佟身上安了个探测器一般,随时都能掌握林佟的动向,更打心里鄙夷蔑视罗清婉这位“飞上枝头,却也变不成凤凰”的乡下野丫头,仗着林将军和薛将军这两位“同一个壕沟里爬出来的兄弟”情谊撑腰,屡屡下狠手对付罗清婉?

可惜,男主是女主的,而,女配永远是会被炮灰的。

因此,薛玲不仅没能成功地拆散男主和女主,反还因为毫无顾及的作天作地行为,而得罪了太多和薛家家世地位相当,或者,远超过薛家家世的人家。又有男女主的推波助澜,煽风点火,落井下石,最终,不仅害了自己,还将一大家子都拖入泥潭。可谓是世家圈子里每个人提到的时候,都不由得摇头叹气,并用来教导自家儿女的“反例”!

可惜,这一切,都基于薛玲“爱”林佟这个前提。

在薛玲不爱林佟,却也不恨林佟,至多,只将林佟当成一位“知道名字,听说过事迹”的邻家哥哥的情况下,指望薛玲也会因此而脑袋一晕,就沦为罗清婉成名之路上一块“哪儿需要哪儿搬”的“垫脚石”?做梦,还比较快!

当然,这些隐秘的事情,薛玲连薛将军都瞒着的,就更不用说眼前这个即便被家庭繁琐事情牵累到而“初识愁滋味”,但,不论心智,再或者是情感这些方面,都当得起真正“天真无邪”这四个字评价的林佩了。

因此,在倾听林佩喋喋不休的抱怨,不由自主地分出一缕心神“脑补”了许多的薛玲,轻拍林佩的肩膀:“你三哥今年是6岁,不是岁,他这个年纪,放在过去,已经是一个能撑得起门楣的男子汉。”

“简单地来说,就是他已经是一个大人。他要做什么,想做什么,都有自己的顾虑和想法。而,我们今年才多大?岁。对他来说,还是一个‘小豆丁’,虽然嘴里叫嚷着要努力长大,替家人分忧。但,我们说出来的话,办的事情,都不过是‘嘴上无毛,办事不牢’的黄毛小儿,根本就不会被他们放在心上。”

“再说了,我们不是他,不知道他想要什么,那么,我们又凭什么觉得自己的想法是正确的,他的想法就是错误的?就像大人有时候不理解我们的想法,觉得我们的想法是错误的一样。但,其实,到最后,我们谁也不能说服谁。”真正能验证谁错谁对的,唯有时光。

这句话,太过深奥,而,每个人,也都会衍生出不同的理解,因此,薛玲并没有说出来。

林佩眨眨眼,一脸的困惑茫然,特别耿直地回道:“玲玲,我不明白。”

“等你长大了,就会明白了。”薛玲回答得那叫一个理直气壮。

“你只比我大两个月,你为什么就会明白?”林佩扁扁嘴,“大人”和“小孩”之间的鸿沟,就算给她插上一对翅膀,也是没办法超越的。对此,她理解,也明白,但,这所谓的“大人”中,并不应该包括薛玲,才对。

“没办法,谁让我是‘天才’呢!”薛玲微抬下巴,笑得那叫一个得瑟张扬,顺便还不忘记斜睨被自己这句话打击得半晌都说不出话来,整个人都透露出一种悲怆哀伤情绪的林佩,“我不是告诉过你,少掺和那些大人的事情,有那么一个闲暇的时间,还不如多看看书。至少,你看过的每本书,学到的每一份知识,都是属于自己的,别人根本就夺不走的。”

“我跟你说啊,华大有一幢图书馆,整整八层,每层都有我家四个院子那么大!里面密密麻麻地摆满了书,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你找不到的……”

好吧,楼,就是这样“歪”的。

所以,可见,植物们“歪楼”的习惯,也是跟着薛玲闲聊八卦久了,日积月累,潜移默化之下受到影响的。

第225章 你不觉得可惜吗?

与此同时,顾家,虽然去了中大念书,但,依然默不做声地关注军区大院的事情,尤其,涉及到薛家、林家和王家这三家有关的事情时,更是会不论大小事,都第一时间就探查清楚,从而能及时调整自己的计划和安排,以免自己这一世那“人上人”的目标出现任何可怕偏移场景的顾美美,也知道了林佟在罗清婉的撺掇下做出来的“荒唐”事情!

可不是荒唐嘛!

顾美美摇头,都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前世今生,两世加起来,在林佟、罗清婉和薛玲三人的“恩怨情仇”中,都可归属为旁观者的她,如果说,以前,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这所谓的上流社会里人人称羡的“夫妻恩爱、儿女双全、家庭和睦”这些形容词,为何,到了这一世,就出现了惊天的逆转,那么,如今嘛?

却是终于明白了,引发这一切改变的源头,正是看似低调得没什么存在感的薛玲!

其实,这样说,也不太对。

真正的改变,早在g军区,就已经进行了。

可惜,那位自诩女主角的王红,归根究底,也不过是一位“心比天高,命比纸薄”的姑娘。

——想让薛玲,成为她往上攀爬的“垫脚石”,却万万没料到,这块因为她的重重算计,已经被残酷的现实生活磨平棱角的圆润石头,会因为太过光滑,而让她绊了个大跟头,摔了个头破血流……

这般想着的时候,顾美美也低头,借着喝水的动作,遮掩住眼底那太过复杂的情绪,再次抬头看向薛玲的时候,就又恢复到以前的娇憨单纯模样了:“玲玲,薛爷爷当着林爷爷的面,揍得林佟哭天呛地这件事,你知道吧?”

“我不觉得,爷爷做得不对。”甚至,如果此刻,坐在她面前的不是顾美美,而是其它人,那么,薛玲一定会一脸遗憾地说薛将军揍得还不够狠。至少,林佟还有哭嚎的力气,不是嘛?

顾美美愣了愣,显然是没料到,薛玲竟然会是这般反应:“你就不担心,外面那些不好的流言越传越盛。传到最后,面目全非。不仅影响到薛爷爷的声名,也会落入那些隐藏在暗处,时刻准备拿捏薛家把柄的‘仇敌’眼里,进而利用这件事掀起更大的风浪?”

“不担心。”薛玲笑了笑,然而,这抹笑,却因为她接下来说的话,落到顾美美眼里,莫名地增添了几分挑衅和得瑟,“我相信爷爷一定能处理好的。”

“对了,你今天特意过来,该不会,就为了问我这件事情吧?”

话里话外,都流露出一种漫不经心的姿态,就只差没直截了当地挑明顾美美是“咸吃萝卜淡操心”“狗咬耗子——多管闲事”!

“不是。”顾美美磨了磨后槽牙,秀美的面容也有瞬间的扭曲,却也知道,就目前情况来看,跟薛玲斗气,那是真正地“赔了夫人还折兵”,一点也不划算。她这样聪明的人,会做这等赔本生意?

“我听说,林佟之所以找上薛爷爷,是因为罗清婉想和你‘结盟’,被你拒绝了,林佟就想请薛爷爷出面说和一下。不过,因为被家里人娇惯得不太会看人眼色,说话又太直白,所以,就被薛爷爷一口拒绝了不说,还被薛爷爷提溜着领子,绕着大院溜跶了一圈,才拎到活动室外……”

然后呢?

就是当着包括林将军在内的军区大院众多将领的面,抛开自己“首长”的身份,随手拿过一旁的扫帚,狠狠地揍了林佟一通,打到累了后,还不忘记开启“毒舌”的技能,只差没将林佟贬到尘埃里!

眼见,薛玲依然一幅淡然自若的神情,仿佛根本就没听出她的话外之意般,顾美美眼神微闪:“你就不觉得可惜吗?”

“哪里可惜了?”问出这句话的同时,薛玲脑海里灵光一现,蓦然间,就明白了顾美美今天来找她的真实用意,一瞬间,不知该吐槽,还是该摇头叹气,“我被华大录取后,爷爷给我的奖励,就是大院后面那座山的地契。而,我也跟爷爷说好了,准备将这座山圈起来,办一个农场。”

“人的精力是有限的,在‘努力学习,不掉队’的前提下,也就只能分出很少一部份的心神和精力去关注其它的事情。再多的,却不可能了。否则,就难免会出现那种‘猴子掰包子,一边掰,一边丢,到最后,怀里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情况。”

说到底,哪怕,薛玲已经将顾美美,由可结交的“好友”,下降到“陌生人”名单中,但,每每见到顾美美的时候,依然会因为顾美美的容貌、性格和名字等原因,而产生所谓的“移情作用”。

就如此刻,她,就又一个不小心,开启了“话唠”的技能。

是的,对着自己真正关心认可的人,即便知道某些大实话不好听,惹人嫌,却依然会忍不住地为对方费心。

对此,薛玲也自省过。尤其,在发现顾美美那一脸的不以为然下,掩饰着的嘲讽和轻蔑等情绪的时候,心里更是五味俱杂。

末了,只能宽慰自己:在那人心倾扎,看不到前路在何方,真正“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碌碌无为过日子的末世里,和好友相依为命多年,以及,好友为救她而死这件事,产生的影响太大,太重,远不是灵魂和身体才刚刚契合半年的她,在见到好友转世的情况下,在明白对方喝了“孟婆汤”,已经遗忘了前尘往事,又经历了另外一场“重生”,心性已经出现很大偏移的情况下,用种种手段随意剔除,就能干脆利落地斩断那份过往的!

不过,时间是残酷的,却也是公平的。在岁月的长河中,这些不受自己控制的情绪,总会慢慢地淡去,最终,了无痕迹。

……

于是,这天,吃过晚饭后,薛玲就提起了这件事。

“爷爷,顾家打算进军商圈吗?”

“啥?”薛将军差点就将嘴里的茶喷了出来,“谁告诉你的?别每天闲着没事做,就跟那些走街串巷的大妈婶子一样听风就是雨,捡到点‘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就能唠叨个不停,隔三差五还能编出新花样来……”

“爷爷,你觉得,我会是那种人吗?”薛玲翻了个白眼,摇头叹息一声,“到是你,啧!”

这姿态,这神情,这语气,那叫一个欠揍!

薛将军默默地捏紧了拳头:“……”忍!必需忍!这是自家五代单传,皮娇肉嫩的“小公主”,不是那些皮糙肉厚“三天不打,上房揭瓦”,随便怎么打骂都没问题的小兔崽子!

敏锐地察觉到薛将军身上流露出来的凶残可怖气势的薛玲,摊手,耸肩,做了一个特别无辜的动作后,赶在薛将军爆发之前,又快速地补充道:“顾美美都跟我说了,难不成,顾爷爷没和你说?”

薛将军:“……”这,真不是挑拨离间?

“爷爷,我曾听人说起过这样一句话——塑料兄弟姐妹情。”薛玲仿佛“悟”出了薛将军的疑惑似的,慢吞吞地解释道,“简单地来说,就是好兄弟,好姐妹,就像塑料花,特别假。看似常开不败,其实很多时候都心口不一,有些时候是单纯地为了面子,有些时候却又是为了利益,才会表面相安无事,其实感情早就变质了。”

薛将军:“……”这解释,真不会让人越琢磨,越心塞?还不如不解释!

“我跟你顾爷爷,只是普通的同僚关系。”薛将军端起茶杯,“咕嘟咕嘟”灌下大半杯子水后,才觉得一直萦绕在胸腹间的那团郁气消减了几分,想了想,又补充一句,“最多,再加上一个邻居关系而已。”

“哦。”薛玲应得那叫一个随意,“怪不得……”

怪不得什么?

当然是很多事情都说一半,做一半,真正的“藏头露脚”!

薛将军:“……”真得,很想揍人!

“听说,罗清婉名下的那两家工厂,每年的利润非常高,早就被人盯着了。前段时间,罗清婉行事不太谨慎,落入有心人的陷阱中。如今,两家工厂都面临‘资金链断裂,供货商拒绝再合作,并要求高额索赔’的双重困境。”

“因此,罗清婉就打算引进一笔资金,再找几个新的供货商,顾美美想抓住这个机会,成功分一杯羹,进而获得庞大的利益,所以,特意跑上门跟我说这事……”

而,顾美美的这个行为,简单地来说,就是“名为打探,实为警告”。

薛将军眉头微皱,原本摩挲着茶杯的手微顿:“所以,你就怀疑,这是老顾的主意?”

“不然呢?”薛玲撇嘴,“爷爷,你觉得,罗清婉是个什么样的人?林佟又是个什么样的人?”

眼见,薛将军一脸的“你是不是傻”,薛玲差点就控制不住体内的洪荒之力,右手成拳,重重地拍在茶几上,将面前这张笨重的木制茶几拍个四分五裂,以实际行动向世人彰显自己的武力值高到让人侧目的程度。

——一般的人,想要招惹她,就必需先自个儿掂量一下,以免踢到铁板上不说,还无端端地枉送了一条年轻又鲜活的性命,那才是真正的“上天入地,求救无门”呢!

“爷爷,你觉得,林爷爷是个什么样的人?”

眼见,薛将军有对天“捧腹大笑”一通的举动,薛玲毫不犹豫地做出“不忍直视”的神情。

“而,能被林爷爷看重,疼到骨子里的孙子林佟,你觉得,他真是外人传出来的‘天真不知世事的富家少爷,见到个与众不同的姑娘,就被对方身上处处透露出来的鲜活吸引。进而,因为这点好奇和好感,慢慢地生成浓烈的爱情。最终,才会陷入爱情的迷潭,做出为爱痴狂的举动’?”

薛将军无奈地揉按着额头,将不知何时蹦出来的青筋,又一根根地按回去:“你想多了。”就林佟那愚钝不堪造就的小子,如果,真还有那么一点头脑,就绝不会整出这种事情来!

“爷爷,我觉得,你这是‘一叶障目’。”薛玲摇头,“这样的行为,是很不可取的。当然,我也知道,就实际情况来说,林佟也是你看着长大的晚辈,你对他的认知,早已固定。就算一再地见到超出你预料的事情,你也会找出许多理由来为他开脱……”

简单地来说,这种,就是“自家的孩子,怎么样,都是好的,如果,有什么不好,就一定是被外面的人带坏了,但,依然怀有一颗赤诚之心,从根子上就是好的,只需要将他和外面那些坏人隔离开,就又会变好”的“极致护短”理念!

当然,反过来说,在“三岁看长,七岁看老”的大环境下,自个儿看着长大的孩子是个什么样的性情,那是了如指掌,绝不是外面一些莫名其妙的流言蜚语,或者其它人一些似是而非的话语就能改变的!

薛将军:“……”我信了你的邪!

“爷爷,你不要在心里说我的坏话!”薛玲深吸了口气,在心里一再告诫自己如柔弱软萌可爱羊羔一样的“马甲”绝对不能掉,才将自己那屡屡往茶几伸去的手又收了回来,“行了,咱们不说林佟了,反正,‘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等三五年后,你就会明白,我是一个多么目光如炬的人,眼力又有多棒!再如何擅长伪装的人,也必然会在我的这双‘火眼金晴’下露出真身!”

“我们来说说罗清婉。”

“说到罗清婉,就不得不提到罗排长。罗排长这样一个穷乡僻壤之地出来,虽能认得几个字,却没什么文化,体能也算不上拔尖人,为什么能在二十出头的年纪,就被‘破格’提拔为排长?”

“别跟我说什么豁出性命地去拼搏,努力地刷各种危险任务;也别跟我说什么入了‘贵人’的眼,才会得到贵人的帮助……总之,在我看来,全军中有多少这样的人?而,又有多少不论学历,又或者是体能,再或者是智谋,家世和背景这些,方方面面都远胜罗排长的人?”

……

第226章 卖掉工厂

“可,为什么这些人没能得到升迁,而,罗排长这样一个方方面面都不那么突出的人,却在最短的时间里,就入了各位大领导的眼?这其中,就没存在什么猫腻,真的就是因为什么所谓的‘机缘巧合’?”

啥?一场充满波折的“英雄救美”故事,而让罗排长和陈瑶这位陈家女相知、相识、进而相爱,最终,在陈瑶“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手段下,陈家不得不将自家那早就“胳膊肘往外拐”的姑娘,下嫁给罗排长这样一个没有根基,就跟朵浮萍一样的农村人,并做好了自家一辈子都帮扶拉扯罗家人的决定?所以,罗排长的升迁之路,实在太正常不过?

呵,别忘记了,陈家之所以同意将自家姑娘下嫁给罗排长,最重要的原因,就是罗排长已经不是简单的“没什么根基,底气和见识,来自于农村的土包子”!

——简单地来说,在认识陈瑶之前,罗排长就已获得提拔。

那时,他才多大?

9岁!

更何况,“英雄救美”这件事中间蕴含的算计和龌龊,也就只能瞒过那些不明真相的人,想要瞒过薛将军这样的“老狐狸”,那还真不吝于痴人说梦。

“爷爷,你觉得,罗排长这几乎可以写进教科书,让无数人艳羡仰望的‘神的宠儿’一般顺风顺水的‘升职加薪,迎娶白富美’的历程,这幕后,能少得了罗清婉的安排?”

“或者,应该这样说,罗排长就是罗清婉推到台前,承受一切狂风暴雨的遮挡物。而,她自己嘛?当然是躲在背后,闷声发大财了。”

薛将军:“……”你怕不是对“闷声发大财”这句话有什么误解?

“好吧!”薛玲摊手,耸肩,再次做出一个非常标准的“无辜”动作,“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是她的原定计划,只可惜,中途出了差错……”所以,才会提前暴露在众人面前,并落入有心人的谋算中!

啥?

这件事,和她有关?

开什么玩笑呢!

军区大院谁人不知,自从来到京城后,她就一直过着“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家闺秀一般的生活?即便偶尔几次的出门,也多是出去办事,很快就又回家,在外面逗留闲逛的时间,短得不能再短!

“其实,我觉得,她一直在钻‘牛角尖’,现在,已经走入误区了。”

换了其它人,哪会在明知自己未婚夫的家世和地位的情况下,却不就近寻求帮助,反还兜了个大圈,和自己不对付的人求助?

“林家是什么样的人家?军人世家!……”

与此同时,因为和罗排长的又一次争执,而再次收拾了行李回娘家的陈瑶,就一脸嫌弃和鄙夷地和陈夫人絮叨:“林将军这样的老前辈,经历了多少风吹雨打,见识过多少人心算计?而,他能安稳地活到现在,对林家所有人来说,不仅仅是简单的‘掌舵者’,还是他们遇到危险困难时的‘定海神针’……”

“这样的人家,真有心谋算些什么,根本就不会被罗清婉察觉到!再说了,如果,林家真有什么打算,不需要透露些什么口风,一个眼神下去,就自然有人捧着钱送上来……”

“说实话,我是真看不上罗清婉!你都不知道,她是如何跟人吹捧自己的……”说到这儿时,陈瑶嘴角微勾,露出一抹讥诮来,“初一的时候,就跳级参加中考,是当年的市状元。之后,京大附中就巴巴地求上门,为了将办了两家工厂,小小年纪就‘事业有成’,却还拥有非同一般智商的她招回学校,还破格批准她在家自学,直接参加期末考试的学习方式。接着,又报名参加了华国首届少年班招生考试,并以极高的名次,被中大少年班录取,未来一片前途坦荡……”

“她都多大了?4岁!都这把年纪了,还好意思鼓吹自己是什么‘天才’?觉得周围的人,都应该将她供起来,所有不理会她这一套的人,都是一些‘吃不着葡萄,就说葡萄酸’的嫉妒之人……成天跟人玩心眼,连薛家的‘小公主’和顾家的‘天才’‘黑马’都要踩在脚下?真当她是老天爷的亲闺女投胎,不仅地球,就连整个宇宙都应该围着她转?并以得到她的差遣而自豪骄傲呢?”

“现在呢?踢到铁板了吧!呵!真当林佟是一个被家人宠得有些天真不知世事的小少爷,轻轻松松就能拿捏在手心里,想怎么揉捏,就怎么揉捏?想如何算计,就如何算计?”这已经不是简单的“心大”这类字眼就能形容的,而是真正的“愚蠢”!

毕竟,世家中,哪有真正的“蠢人”?

退一步来说,就算林佟真的“表里如一”——因为家人那发自肺腑的疼宠行为,而被养出个天真单纯的性子,可,也正因如此,才会被家人越发严丝密缝地保护起来!那么,罗清婉的那些“谋算”,林家人是真不知道呢?不过是碍于林佟,而“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然而,任何事情,都有一个度,过之不及。

“都到了这份上,不知道想办法跟林家服个软,让林家帮忙解决掉外面一圈觊觎的人,还跑去挑衅顾家,又将薛家拖下水!真以为,顾参谋长和薛将军两人虽是同僚,私下里却一幅嫌弃厌恶到恨不能‘老死不相往来’的做派,所以,两家就是‘对头’?只要将顾家屡次出手,有意趁机收购她名下那两家工厂的消息透露给薛家,薛家就会看在和林家的交情上,选择和她‘结盟’,助她度过这个难关?”

这世间,怎么就有这样天真单蠢的人?

而,这样的人,又是如何在那“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的商业圈中生存下来的?

……

对于陈瑶的再次回娘家举动,罗排长已经由最初的惶恐、忐忑,到现在的无所谓。这中间的心路历程,看似简单,实则,唯有切身经历过的人,才能体会到那种“有苦说不出来”的滋味。

而,眼下,真正让罗排长关注的,唯有和罗清婉有关的事情:“三妹,现在,你打算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罗清婉苦笑一声,脸上除了茫然无措外,就是连她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愤恨、怨怼和不甘。放在身侧的双手,不知何时紧握成拳,长长的指甲,深深地陷入手心,“我到是想豁出去,不管不顾地将事情闹大,但,那些人,会给我这个机会吗?”

明明,书里说,嫁给林佟,成为林家长房三儿媳妇的薛玲,之所以会在后期沦落到“家破人亡”的凄惨结局,这其中,林家掺了一脚,而,顾家,却是隐藏于重重迷雾后的“幕后使者”!

偏偏,眼下,不仅周围的亲朋友人,就连摆在面前的现实也告诉她,打最初,这个猜测就不成立!

——林将军和薛将军是“同一个壕沟里爬出来,互相能交托对方后背信任”的战友。而,薛将军和顾参谋长,虽然是普通的同僚关系,却也处于一种“关键时刻就会抱团,一致对外”的合作伙伴关系!

可,为什么,会有这样大的反转?

罗清婉想不明白,也不敢去深想。就怕自己“瞎”琢磨到最后,不仅没能宽慰劝说住自己,从这座深潭里爬出来,反还因为再也没有了翻身的希望,而满腹悲怆的失了继续往上攀爬的信念。只有任由那些浑浊的泥水将自己淹没,最终,跌落到深潭底,被那些大鱼小鱼分食一光后,就连最后残存的一些骨肉,也都化为深潭的养料。

并不知道短短时间里,罗清婉就经历了“生死一夕间”的情绪转变,罗排长只是紧皱眉头,一幅犹豫不决的模样。

“大哥,你有什么主意?”罗清婉敢拍着胸膛说,这句话,她只是随口一说,并没有抱多大希望。当然,也没想过要听罗排长的建议和意见!

然而,真听到罗排长说出来的那一长串话后,罗清婉却只觉得一直围绕着自己,阻碍自己寻找前路的层层云雾,蓦然间就消减了许多!

“以退为进……”

薛家

“罗清婉将名下的两家工厂,卖给了顾美美?”

薛玲一脸的震惊和茫然,心里却有些庆幸:幸亏,她没喝水,也没吃东西,要不然,现在,肯定会被呛住!

不过,罗清婉这波“操作”,略有些诡异啊!

“爷爷,这个消息,是谁告诉你的?”

“我以为,你会比我更早,知道这件事。”坐在椅子里,翻看报纸的薛将军,头也不抬地说道。

“爷爷,我这不是遵守你定下的规矩嘛!”薛玲摊手,耸肩,一脸的无奈,就只差没直截了当地挑明“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行为是不可取的!

“不错!”话虽如此,薛将军却给了薛玲一个似笑非笑的眼神,“以后继续保持。”

沐浴在薛将军那“你就装吧,可劲装吧”的鄙视目光中,薛玲也不由得抬手,摸了摸鼻子,然后,默默地望天。

——其实,她,也就是偶尔,才听听植物们的闲聊八卦。大多和自家没什么关系的八卦,那是听过就忘,真没打算将军区大院里的植物们都变成自己“情报网”中的一员!

“爷爷,你说,这罗清婉是咋想的?辛辛苦苦整三年,到头来,却因为一些莫名其妙的理由,就将自己一手打下来的‘事业王国’半卖半送给一个外人?”

说到这儿时,薛玲突然顿了顿,眼神闪烁着浓浓的“八卦”和“好奇”。

“听说,天才都比较清高孤傲。尤其,像罗清婉这种一边学习,一边工作,还能双重兼顾,并奋斗到让许多人仰望叹服高度的‘天才’。哪怕遇到天大的困难,也不可能会跟林佟这位未婚夫所在的家族求助。以免这件事传扬开来,让外人觉得她这只麻雀,还没嫁入林家,就已经暴露出那攀附林家,由麻雀蜕变为凤凰的野心和欲望。这样一来,对她将来成为林家儿媳妇,借助林家的势力,步入顶极权贵圈的梦想,就会成为很大的阻碍?”

“你想多了。”薛将军只觉得额头钝痛,他是真没料到,薛玲竟然是这样一个“脑洞大开”的人!偏偏,静下心来,仔细想想,却又会觉得薛玲这番话很有说服力!

停!打住!!他可不能被薛玲带偏去!!!

“你咋不说,罗清婉打算交好顾家,所以,才会将工厂卖给顾美美?”

“对哦!我咋就没想到?!”

薛玲愣了愣,都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在林佟和罗清婉的“爱恨情仇”故事中,她一向自认是围观看热闹的“旁观者”,却万万没料到,早在林佟和罗清婉屡次上门找茬的时候,她就已经被两人拖下水,由旁观者,变成了一位当局者!

……

大院某条偏僻的小道拐角处,罗清婉依偎在林佟怀里,轻声解释着自己放弃林家,选择顾家作交易伙伴的用意。

“佟哥哥,林家是众所皆知的‘军人世家’,家族子弟们个个都以参军为荣。你们从小到大,也多将心思放在锻炼身体上,很少去学习阴谋阳谋,大多养成个‘有一说一,有二说二’的直爽性子。”

“但,在现实生活中,很多时候,你们随口一说的话,自己没放在心上,却不知道,有些人心眼比针尖还要小,就会因为这些话而记恨上你们,之后,就处处针对算计你们。”

“这世间,人心叵测。而,自古以来,就‘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在这种‘有心算无心’的情况下,到最后,就算你们察觉到不对劲了,却也会因为失了先机,而步步失了章法,最终,落入对方的谋算中……”

那情况,想想,就让人不寒而栗!

“顾家,就不同了。表面看来,顾家也同样可以归属为‘军人世家’,但,你别忘记了,顾家的掌舵者顾参谋长是军队中的文职,从擅长‘动脑筋,想计谋’这一方面来说,也可归为搞政治的。”

第227章 不,这是结盟!

搞政治的,擅长什么呢?

这一点,早在罗清婉和林佟“青梅竹马,两小无猜”般相处的三年多时间里,就已经“潜移默化”地影响到了林佟。

于是,冥思苦想了许久的林佟,在罗清婉那有意无意的提醒下,突然灵机一动:“你想交好顾家?”

“正确的说,是和顾美美‘结盟’。”罗清婉抿唇一笑,在夜色的遮掩下,像一只对准猎物,肆无忌惮地张开血盆大口的凶残猛兽一般。

说来,她和顾美美,也算是“不打不相识”?

而,这一闲聊,就意外地发现,顾美美和她,竟然有着同一个“敌人”?那么,为了斗败这个目标,选择暂时结盟,不是一件天经地义的事情?

至于以后嘛?

“以后,有顾家顶在前面,那么,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比较简单方便了……”

别的不说,就之前那些表面走正规流程,实则得了旁人暗示,处处为难算计的幕后指使者,想要再动这两家工厂,就得先自个儿拈量拈量了!

毕竟,惹到陈家,再触怒林家,都还好解释,谁让林家人一直都不喜她,而,她又才4岁,还不到领结婚证的年纪,就算林佟再如何地痴情,爱她爱得发了狂,那些人也只会本着将她往死里碾压,说不准,还能到林家人面前卖个好的念头屡次下狠手!

而,现在嘛?林家漠视,但,不是还有一个顾家嘛!

尤其,这两家工厂的主人,已经由单纯的罗清婉,变成了罗清婉和顾家“黑马”,同样考入中大少年班的顾美美两人!

当然,这些,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缺资金,缺原材料了,就能走顾家的渠道……

顾家

顾家老四眉头微皱:“我听说,那罗清婉最开始找上的是薛玲。”只不过,不仅被薛玲拒绝了,还被薛玲直接赶了出去!就只差没直截了当地在院门处摆一张牌子,上面写上“罗清婉和狗不可入内”这句话了!

顾四夫人附和道:“是呀,小美,那罗清婉真不是个好的,你就别跟着瞎掺和。别到最后,什么好处都没捞着,反还惹来一身腥!”

“爸,妈,我有分寸。”

顾美美又何尝不知道,罗清婉心里的盘算?莫过于扯着顾家这面大旗耀武扬威。

但,那又如何呢?这世间,一饮一啄,自有定数。罗清婉的每一次借着顾家谋算利益的举动,落到外人眼里,都会让人私下里猜度“林家和顾家是不是已经结盟”?

而,“三人成虎”。看似让人不足一提的流言蜚语,到最后,会变成什么样?那是谁也没办法预料到的。就算她“重生”而来,拥有对上一世所有大小事完整的记忆,也不例外。

这件事,与其说是罗清婉逮着“薛玲”这个由头,肆无忌惮地利用算计了她。到不如说,打最初,罗清婉会走到如今这一步,就在她的预料之内。

“你……”有个屁的分寸?黄毛小丫头,翅膀还没长硬,就想飞了?

顾家老四的脾气,其实,并不太好。

而,眼下,顾美美这幅神秘兮兮的做派,不仅没能抚去他心里的烦燥,反还让他越发地抓狂起来,忍了又忍,才在顾四夫人那温言软语的宽慰劝说中,将指向顾美美的手收回来,也将到了喉咙的咆哮又咽下肚。

这是自家难得一见的“天才”,还是从自家老婆肚子里爬出来,身上流着他们夫妻俩血液,和他们最为亲近的“天才”!

听说,天才的想法和做事风格,和普通人是不一样的……

早就从顾美美的言谈举止中,猜测出某个“真相”的顾四夫人,不仅没有觉得顾美美“年纪轻轻,忒过心狠手辣”,反还以顾美美终于遗传到自己精于谋算的血脉而骄傲和自豪。

其实,说句不好听的,当年,她能嫁入顾家,不也凭着这份小心机嘛?虽然,也正因此,而让顾参谋长这位“老狐狸”心生厌恶,进而牵连到顾美美身上。但,那又如何?顶着顾四夫人的名号,这些年,她也是过着让无数人艳羡的“锦衣玉食,荣华富贵”生活。

尤其,在顾美美以“黑马”之资,横空出世,瞬间,就碾压了顾家几代人推出来的“天才”顾珊珊之后,对于顾美美的“谋定后动”,顾四夫人是越发地满意和欣慰了。

——老爷子不给,难不成,他们还不能自个儿去争,去抢?!

“小美,这件事,你有几成把握?”

对此,顾美美没有丝毫惊诧。要知道,上一世,她之所以能高嫁,除了顾珊珊这位“天才”于国于家做出来的贡献,给顾家女渡上的一层金,更多的,却是自家爸妈,或者,应该说是自家老妈的精心谋划。

若非,长房次子,也就是和薛玲年纪相当,在林佟被罗清婉抢夺走后,顺势成为薛玲“未婚夫”,今年0岁的顾清雨,因为在学校里结识的一朵弱小又无助,离了男人就没办法生活的“白莲花”,而被所谓的爱情冲昏了脑袋。

——在没有和薛家解除婚约的情况下,就和“白莲花”勾搭成奸。仗着顾家子和薛家“小公主”未婚夫的双重身份,在外面过着呼风唤雨的潇洒惬意的小日子的同时,还不忘记借着身份的便利刨薛家的墙。最终,被薛家发现,而将自家这些所谓的“执行者”推出来挡枪,她又怎会沦落到后面那般“上天入地,求救无门”的凄怆又无助的境地?

“五成。”其实,顾美美心里估计的,最多,不过两三成,但,为了能得到自家父母的认同和帮助,她不得不夸大几分。

平日里,和顾美美接触不多的顾家老四,没听出顾美美话里的不自信。而,十月怀胎,又是精心照料着顾美美长大的顾四夫人,又怎会没听出来?

不过,到底是自己看重和疼爱的长女,再加上,顾美美的横空出世“黑马”之姿态,让顾四夫人最终,还是选择将到了喉咙的话,又重新咽下肚去。只是在心里盘算着往后还是要多多教导顾美美一番,旁的不说,至少,“演什么像什么”这一点,却是必需做到的。

不然,往后,如何能在世家圈子中交友广阔,如鱼得水,人人敬仰艳羡?

“那就按照你想的去做。”

这句话,赋予的信任和期盼,让顾美美也不由得挺胸抬头:“爸,妈,你们放心!”

……

而,计划的第一步,是什么?

当然是继续找上薛玲,寻求薛玲的帮助!

“恭喜。”薛玲干巴巴地说道,除了这个,她还真不知自己应该说些什么了。

当然,这段时间里,一应恭维谄媚逢迎的话,顾美美已经听了太多。没能从薛玲嘴里,听到一长串情真意切的崇拜赞叹的话,虽然心里有些遗憾,脸上也不免带出几分。但,结合她嘴里说出来的话,却莫名地让人生出另类的联想。

比如说,羡慕嫉妒恨,再比如说,吃不着葡萄,就说葡萄酸。

“我也是事后才知道,之前,清婉姐也来找过你……不过,我觉得,清婉姐在商业上有着让人赞叹钦佩的天赋才能……就像神话故事中的‘点石成金’,随便说上几句话,就能让人茅塞顿开,悟出许多赚钱的‘金点子’来……”

“说出来,也不怕你笑话。”说到这儿时,顾美美特意顿了顿,眼角眉梢间有着显而易见的欢喜和激动,以及隐约的得瑟和炫耀,“外面的人,不清楚我们的情况,一听说我们是顾家子弟,就单纯地以为按照顾家的家世地位,我们一定过着衣食无忧的幸福美好生活,其实呢?唉……”

眼见,顾美美将自己当成“闺蜜”,喋喋不休地倾诉自己豪门生活的“表面风光,内里糟心”情况,薛玲除了洗耳恭听,还能做什么呢?

可以打断顾美美滔滔不绝的讲述?奈何,架不住,顾美美讲到有些嗨了,就算被薛玲打断话头,却依然能自顾自地接下去,继续将薛玲当成一个“垃圾筒”,倾倒自己生活中的出现的一切垃圾。

可以像对待罗清婉那样,不想搭理了,就直接拽着顾美美的胳膊,拖到院子外,让顾美美也吃个“闭门羹”?

先别说,顾家和薛家那“抬头不见,低头见”的邻里关系。单说,薛将军和顾参谋长的同僚情,就决定了薛玲不能做出这等撕破脸皮的得罪人的举动。就更不用说,顾美美的容貌、性情和名字,像极了上一世那和她共同奋斗了多年,最后,还为了救她而葬送一条鲜活性命的好友。

是的,两人的性情,相似得让薛玲也不由得再次庆幸,上一世的自己,确实太过幸运。就跟老天爷的亲闺女一般,才会被顾美美这样一个心狠手辣,算无遗策的“蛇蝎女”当成可以交托后背信任的好友来保护。

而,这一世嘛?

还真不能深想,越想,就会让人越发地伤痛。

……

并未错过薛玲脸上一闪而逝的怀念和伤感等情绪的顾美美,又一次地咬住了自己腮帮子,眼底的狠厉和算计一闪而逝。

若非,最后的理智之弦告诉她,眼下,万万不能轻举妄动,否则,她早就抛开一切地冲上前,拽着薛玲的肩膀一阵摇晃,将薛玲从那虚幻飘渺的状态中拽出来的同时,也毫不犹豫地对着薛玲一通咆哮,倾诉这种被薛玲当成“替身”的委屈和悲愤。

“玲玲,不瞒你说,我已经将这些年存的零花钱,全部投了进去,却还差一个很大的缺口。我就想着,与其找家里人帮忙,到最后,出现些说不清的纠纷,闹得家宅不宁,就连原本还温馨气氛,也一去不复返,还不如找些朋友帮衬,给朋友一定的股份,所以,我就第一个想到了你。”

不等薛玲一口回绝,顾美美就又道:“清婉姐跟我说过了,你因为承包了后山,所以,不仅拿出了自己存了好几年的零花钱,就连薛爷爷存了几十年的老本,也都被你要过去,准备一起投到后山的建设上去,所以,我今天跟你说的,就是想让你用后山栽种的蔬菜瓜果入股……”

薛玲:“……”依然是“旧调重弹”!

真要说区别的话,就是上一次,和薛玲探讨这些的是罗清婉,而,这次嘛,却是顾美美!

“既然,罗清婉已经跟你说过资金和后山的事情,那么,她也应该跟你说过,我后山种的那些蔬菜瓜果订单,早就排到了半年后这件事吧?”

顾美美点头,在薛玲的咄咄逼人之下,不得不放弃继续和薛玲打“感情牌”的打算,硬着头皮,说出自己今天来找薛玲的真实用意:“我知道,我都知道,只是,这半年多来,两家工厂被人折腾得秋黄不接,现在,好不容易才恢复一些,我就算想揠苗助长,也是有心无力啊!”

“所以,我和清婉姐商量了一下,觉得你可以用院子里栽种的蔬菜瓜果入股。当然,因为院子面积比较小,栽种的蔬菜瓜果数量也很少,每次收获的果实也不会太多,我们想要让两家工厂走入正轨,并生产更多的产品,慢慢地走入大众眼里,就需要更多的蔬菜瓜果类的供应商,所以,最开始给你的股份就不能太高。”

“不过,等到后面,你再承包其它的山,种出更多新鲜蔬菜瓜果后,我们也能相应地调整股份比例,绝对不会让你吃亏的!这一点,你可以放心!再说了,就算你信不过清婉姐,信不过我,还能信不过薛爷爷呢?!”

“我爷爷?”

也就是顾美美,换了罗清婉,敢在薛玲面前这般肆无忌惮的编造谎言不说,还将薛将军拿出来“挡枪”,早就被薛玲再次丢到院外去了。不过,即便如此,眼下,薛玲脸上的神情依然不那么好,看向顾美美的目光,也破天荒地浮现一抹冷漠。

——犹如一只浅眠的猛兽,陡然间,就被人惊醒般!

第228章 我觉得,薛爷爷是赞同的

顾美美心里一个“咯噔”,蓦然生出一股不祥的预感。

有那么一刻,她那两世修炼出来的阅历和见识,从而在面对任何情况时,都能从容淡定的身体也瞬间就绷紧——好想,现在,就离开!

然而,很快,顾美美就将心里这抹不该有的情绪掐灭了。

眼下,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再说了,错过今天这个机会,谁敢肯定,下一次,薛玲还会继续坐在一旁,安静地听完她的絮叨,而不是一言不合就翻脸不说,还像对待罗清婉那样,直截了当地将她撵出去?

那场景,想想,都特别难堪!

“是的,爷爷已经和薛爷爷提过这事了。”

薛将军当时是怎么回答的呢?原话,顾美美不知道,但,这并不妨碍她从顾参谋长那不太好的神情中,推测出一二来。

比如说:不仅薛家院子里那些蔬菜瓜果,就连后山,也都是属于薛玲一人独有,与其绕过薛玲,和薛将军这些所谓的“长辈”商谈,到不如直接寻到薛玲面前,“锣对锣,鼓对鼓”,坦诚公布地谈一谈。

简单地来说,这些东西,主导权都在薛玲手里。只要薛玲不同意,那么,不论薛将军,抑或是薛家其它人,包括薛建平和杜秀英这对夫妻,也不能用薛玲的亲生父母身份掺和到其中!

当然,这些,顾美美却不会说出来。换了其它人,怕是会被顾美美那“说一半,藏一半”,没有透露出重点的信息误导,以为自家长辈已经同意了双方的合作,而毫不犹豫地应承下来。

而,薛玲嘛?却是歪着脑袋,佯装认真地问道:“那么,当时,我爷爷是怎么回答的?”

“我不知道。”顾美美很是诚实地回道,对于薛玲并没被自己话语里的“陷阱”迷惑,进而落入自己的算计中这件事,不是不遗憾。不过,却也知道,以她这半年多隔三差五就和薛玲见面闲聊一番的举动,从中推测出来的薛玲真实性情来看,薛玲没有这样的反应,才不正常呢!

“但,我觉得,薛爷爷是赞同的。”

“觉得”这两个字,可进,可退。

没被拆穿,那么,就拥有了薛玲这样一个家世背景都不逊于她,甚至,说句不好听的,因为薛玲那薛家五代单传“小公主”身份,还拥有远远超过她许多底气的同盟。

一旦被拆穿,那么,就可以用“出发点是好的,但却因为太过焦急担忧,而一时不小心就会错意”这类理由,将自己完美地摘出来。

对此,薛玲除了暗叹“套路”太多,还能说什么呢?

不过,迎着顾美美那满满期盼中混合着希望的眼神,却依然掩饰不住的算计,薛玲还是忍住了叹气的念头:“那等爷爷回家后,我跟他问问。”

“玲玲,你这样……”顾美美摇头,一脸的欲言又止,却久久未能等来预料中薛玲的询问不说,反还发现薛玲又继续低头品尝起果汁糕点来,一瞬间,真得有想拍案而起,踹翻茶几桌,再挥洒着泪水冲出去的念头!

“你知道吗?我爷爷每天早上六点起床,七点吃饭,八点就步行去军区,直到晚上七点才下班回家,吃完饭后,就又出门了……”

“我每次看见他那虽依然挺拔,却已经满满诉说着疲惫和沧桑的背影,就觉得心里堵得慌。恨不得立刻长大,替他分忧。让他也过上寻常人家那些六十多岁养花、下棋、钓鱼的悠哉惬意的退休养老生活。”

“但,我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他所处的位置,注定他要将大部份时间和精力奉献给国家,留给家人的,永远是最少最少的。偏偏,我们这些家人,不仅不能帮他分担一部份,反还时常整出些事情来让他帮着擦屁股。”

“不过,我们一大家子都在京城,就算真出了什么天大的事情,在一时半刻找不到爷爷的情况下,还能集思广益,达到‘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的效果。可,你们家呢?几位叔叔都分布在全国各地,一年到头,也不一定能见一次面。”

“这么大的一幢楼,只有薛爷爷一个人住着,那种寂寞孤独的感觉,你体会不了,我也体会不了,就连我们的爸妈叔叔阿姨们,也都体会不了。真要说的话,就像你来到京城,见到这座小院后,生出来的荒凉破败、渺无人烟的感触……”

表面看来,年纪一大把,却选择独居的薛将军,只能拿羡慕嫉妒的小眼神,默默地仰望左邻右舍那和自己年纪地位相当的“伙伴”,在闲暇时分,一个两个都过上了“含饴弄孙”的四世同堂的幸福安稳生活,确实让人心生同情和怜悯。

但,不论薛玲,抑或是薛将军本人,都不觉得有什么!甚至,从某方面来说,这两位,还挺享受这样自由自在,随心所欲的独居生活。

虽然,外间难免有些不明真相的人,亦或是自诩正义的人,将自己的想法,强加在薛将军和薛玲祖孙俩身上。不过,只要这些人不跑到他们面前来“絮叨”,那么,不论薛玲,抑或是薛将军,都会毫不犹豫地当这些传言不存在,继续过自己舒坦惬意的小日子。

不过,眼下,顾美美不知出于一种什么样的诡异心理,竟然跑到薛玲的面前提及此事不说,还用一种“你怎么能这样无情,这样蛮横,这样无理取闹”的仿佛看“智障”一样的目光看着薛玲,就让薛玲忍不住心里的恼火,一拍茶几。

那力道之大,连茶几桌上摆放的茶杯果盘都跟着摇晃起来。

“顾美美,麻烦你有事说事,不要东拉西扯!”

“玲玲……”顾美美脸色惨白如纸,强忍满腹惶恐害怕,抬头,飞快地看了眼盛怒中的薛玲,然后,就仿佛被薛玲眼角眉梢间流露出来的冷漠和杀气给惊吓到了似的,又迅速垂下头去,双手环胸,身体不由自主地蜷缩成一团,瑟瑟发抖,“我不是……我没有……我……”

薛玲:“……”玛蛋,好气!

得亏,眼下,这间屋子里,就只有她和顾美美两人,否则,换了其它人看见这一幕,尤其,那些惯会怜香惜玉,或者一些觉得“弱者有理”的人见了,还不觉得她心狠手辣,立刻就站到顾美美那一边,跟着顾美美一起讨伐她,才怪!

“顾美美,我觉得吧,你还是适合当一株耀眼夺目、雍容华贵的牡丹,不适合当那些迎风落泪,惹人怜爱的小白花。”

顾美美:“……”我有一句p,不知当讲不当讲!

“我要陪爷爷一起参加今晚的中秋晚会,相信你也要陪着顾爷爷一块儿去吧?就不耽搁你回家收拾准备的时间了。”话落,不等顾美美回应,薛玲就干脆利落地起身,往院外而去。

顾美美不由自主地想到了这段时间,受困于大院那些流言蜚语的罗清婉和林佟这对恋人,之所以会沦落到如今这般凄惨悲怆的结局,追根就底,也和薛玲有关,眼底迅速掠过一抹晦暗。不论如何,她,都绝不允许自己沦为第二个罗清婉!

“玲玲,我们是好朋友吧?”

薛玲往前迈去的脚步顿住,转身,难掩惊讶地看着一脸“好朋友,就应该同甘共苦,怎能大难还没临头就各自飞”的顾美美:“我以为,我们之间,只是再普通不过的邻居关系。”

顾美美:“……”这是第几次了?都说“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可,薛玲到好,一次又一次地踩自己的脸!

偏偏,眼下,是她求着薛玲,而不是薛玲求着她,所以,哪怕,薛玲的态度再恶劣,她也必需“一笑泯恩仇”般,跟薛玲伏小做低,谄媚逢迎!

忍!

寒山问:“世人谤我、辱我、轻我、笑我、欺我、贱我,当如何处治乎?”

拾得答:“你且忍他、让他、避他、耐他、由他、敬他,不要理他。再过几年,你且看他。

“玲玲,我以为,这半年来的相处,我们已经是好朋友了……”说着说着,顾美美就有些哽咽了,一幅被薛玲那些冷血无情的话戳到心窝子上,太过伤痛,一时半会地,根本就没办法反应过来的惶然、怔愣模样。

客厅里的气氛,变得无比的凝重。

在这静得连根针坠落到地上都能听个真切的环境里,在这连呼啸而来的北风,都特意放慢脚步,不敢打扰的沉闷气氛中,薛玲忍了又忍,末了,还是忍不住地抬头,望天,翻了个大白眼。

都是成了精的老狐狸,谁还能不知道谁?

等了许久,依然没能等来薛玲宽慰劝说的话,甚至,薛玲还再次转身,往院外而去,一幅打算将她这个“客人”晾在一旁的无视姿态,就让顾美美心里那些好不容易才掐灭的愤怒、怨恨、嫉妒等情绪翻腾得越发厉害起来,看向薛玲背影的目光里也有着不再掩饰的仇恨!

待在客厅一角,恣意吸收空气中,因为薛玲每次修炼木系异能时,都会留存下来的一部分能量的棕竹,摇摆着自己的身体,大呼小叫道:【大人,顾美美要恃丑行凶了!你快将她撵出去!不要再放任她,和我待在同一个空间里啦!】

薛玲的脚步一个踉跄,差点就以一种最糗的“五体投地”姿势,栽向地面了!

等到薛玲站稳,又平复了那急促跳动的心脏后,才再次叹气,朝顾美美走去,并在顾美美那“以为她心生悔意,而应承下来,不由惊喜交加”的神情中,正色道:“顾美美,今晚的中秋晚会,对你来说,应该是非常重要的。”

“与其继续待在我家里,浪费时间,到头来,还一无所得不说,连中秋晚会的事情都搞砸了,在顾爷爷等长辈心里也留下一个不好的印象。到不如,扔掉看起来香喷喷,吃起来却很可能已经变质的芝麻,捡回一颗近在咫尺,伸手就能够到,吃起来更是汁水丰富,味美新鲜的大西瓜。”

顾美美眼底的兴奋和激动,一点点地褪去,就连那好不容易才浮现一抹血色的脸庞,也再次变成之前那如纸般惨白,嘴唇颤抖着,再次放低姿态,哀求道:“要不,你再考虑一下?”

“玲玲,这半年来,我们经常相处,我是个什么样的人,你也明白。如果不是迫不得已,我又怎么会腆着这张脸来求你?”

“抱歉。”薛玲虽然心里有些不忍,但,总不能,因为顾美美这位所谓的“前世好友”带来的移情作用,而贸然地同意这样一个对自己极不公平的“盟约”不说,到最后,还极可能将整个薛家都拖入泥潭!

“认识这么久,我的顾虑,你也是知道的。”

等的就是这句话!

顾美美眼前一亮,再次急促地问道:“如果,我想法子,将罗清婉手里的股份全部收过来呢?”

“抱歉,不论是现在,还是未来,我都没有成为某间或某几间食品厂供货商的想法。”薛玲的心又冷了一分,不由得暗忖:照这样下去,只怕,要不了多久,顾美美就会消磨掉自己前世今生的“移情”,到时候……

并不知道短短时间里,薛玲心里就转过那么多念头的顾美美,只觉得后背突然窜过一阵阴风,让她因为要在说服薛玲的时候,不要让自己因为坐姿的原因,而和站在那儿的薛玲,形成一种“弱势和强势”的太过明显的对比,而在薛玲朝自己走过来的时候,也跟着起身,迎向薛玲的身体,也不由得一阵瑟缩。

不过,这样诡异的情绪,实在太过短暂,再加上,眼下,顾美美的心思根本就没放这上面,因此,才刚刚在大脑里浮现,下一刻,就被她毫不犹豫地抛到了一旁去。

“可是,未来,你会承包越来越多的果园田地,种非常多的蔬菜瓜果。一年半载的,军队能吃下你种的这些蔬菜瓜果,可,三五年?七八年呢?到了那个时候,市场已经饱和,该发展的,已经发展壮大。而,没能发展的,再给对方十年八载时间,也不可能取而代之。”

“那么,你再重新寻找新的合作伙伴,就不像现在这样轻巧容易,还会浪费大量的时间和精力。甚至,到最后,因为没能寻找到可靠的伙伴,而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些新鲜美味的蔬菜瓜果烂在地里……”

第229章 你相信她的话?

顾美美所说的,薛玲又何尝没有考虑过?

毕竟,有人在的地方,就有纷争,部队也不例外。真要说区别的话,就是和学校这座“象牙塔”一样,虽然也有些勾心斗角的事情,却大多是良性竞争,而不像职场里那样,大多是恶性竞争。

简单地来说,就是薛玲最多拿下驻京部队和军区每天所需的新鲜蔬菜瓜果供应商之一的资格,想要以京城为中心点,向全国的范围辐射而去的“大目标”,还真不是价格便宜一些,再扯出薛将军这面大旗,就能轻易达成的。

但,自古以来,就有这样一句话: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

只要有计划,有安排,一步一个脚印,十年,二十年,谁敢说,就不能达到这个大目标呢?

当然,这些,薛玲却是不会跟顾美美探讨的。

“顾美美,非常感谢你的提点。但,目前,我才刚刚承包一座山,你说的那些,离我实在太遥远,未来三五年内,都没有考虑的必要。”

……

“你相信她的话?”

热闹的中秋晚会会场,顾美美寻了个空隙,和罗清婉在一个偏僻的角落汇合。

而,听了顾美美“铩羽而归”带回来的消息后,罗清婉冷笑一声,满脸的嘲讽和讥诮,不仅仅是对薛玲那“装腔作势”态度的鄙夷和不屑,也是对顾美美这位自诩薛玲“好友”出马,却依然碰了个冷钉子的轻蔑和不满。

即便,罗清婉的神情,在漆黑的夜晚里看得不那么真切,但,顾美美可不是那些真正十来岁,天真懵懂的小姑娘,又如何感知不到呢?

“不然呢?”

顾美美磨了磨后槽牙,放在身侧的双手,也不由自主地紧握成拳,修剪整齐的指甲,深深地陷入手心,借助这样的疼痛来提醒自己:眼下,她还需要罗清婉那颗装满了稀奇古怪点子的大脑,万万不能因为这些小事而跟罗清婉翻脸!否则,就已经不是“赔了夫人还折兵”这句话能解释的了!

“呵!”这回,罗清婉已经是懒得再回应了,径直从顾美美身旁走过,又回了座位,继续欣赏那曼妙的歌舞表演了。留给依然站在原地的顾美美的,也就只有被轻风送到耳旁的一声冷笑。

顾美美:“……”不过是一只借了林家的势,才飞上枝头的“假凤凰”,早晚有一天会从高处跌落下来,摔个粉身碎骨!

……

顾美美心里那些怨毒的诅咒,罗清婉并不知道,当然,即便知道了,也不会放在心上。

穿越前,作为一个普通人的她,也曾因为自己豁出性命一般的努力拼搏和奋斗,却依然敌不过周围那些同样没什么身份背景实力,却拥有非同一般运气的“普通人”所撰取和享受到的社会财富。

那时,她就曾对这些人,发出过最恶毒的诅咒。

可,最终呢?却也只能眼睁睁看着对方,明明是处在和自己同一起跑线,甚至,方方面面都不如自己的人,却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而过上了让人艳羡嫉妒的美好生活。

所以,诅咒这玩意,也就让人心里不舒坦,真要有效果的话,那么,这世界,早就乱套了!

“顾美美找你做什么?”

穿过重重人群的遮挡,悄悄回到位置的罗清婉,才刚刚落座,就见一旁的林佟偏头,一脸关切地问道。

“她也被薛玲赶出来了。”

罗清婉张嘴,就说出了和自己听到的事情完全不同的“版本”。

在这个版本里,薛玲被刻意“魔化”,而,顾美美也没讨着好。谁让顾美美处处都将“和薛玲是好朋友”这句话挂在嘴旁,就连私下里找上她,和她签下合同,成为暂时的“同盟”的时候,都还拿这句话来当借口,狠狠地咬下了一块巨大的利益!

“薛玲……”

林佟眉头紧皱,不知为何,说出这个名字的时候,竟有一股渗人的凉意,瞬间,就从脚板心窜到了脑门处,让他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战。但,在自己心爱的人面前,却绝不能有分毫的示弱,因此,又再次挺胸抬头的同时,也将心里这些不该有的惶恐、惧怕等情绪掐灭。

“也不知道薛爷爷是怎么想的,竟然会那样疼爱这样一个心狠手辣,冷血无情的晚辈……”

“佟哥哥,有句老话说得对——‘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罗清婉转了转眼珠,哪怕,在她的苦心经营下,在林佟心里,薛玲已经被“妖魔化”了,但,她依然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抹黑薛玲的机会。

毕竟,在那本书里,林佟可是对薛玲“一见钟情,再见倾心,三见就许终身”,并且,在顺利地娶了薛玲为妻后,疼爱宠溺薛玲的程度,那是比薛家众人还有过之而无不及。而,薛玲和林佟这对夫妻,也是上流社会圈子里人尽皆知的模范无妻!两人的“撒狗粮,秀恩爱”举动,那是从年轻的时候,一直到年老,中间,没有任何的波折险阻!

而,看一个女人是否生活幸福,夫妻恩爱,儿女孝顺,就看她是否数十年如一日地保持着一颗“童真”之心。书里的薛玲,就是如此。所以,让她这个知晓全部剧情的“穿越女”,又如何能控制住满腹的洪荒之力,不将魔爪伸向林佟这位世纪好男人?!

“你是说……”林佟眉头皱得更紧了,顺着罗清婉的话意去深思的同时,心里就不由得浮现出一个名字来,可,下一刻,他就毫不犹豫地摇头,将自己这个极不靠谱的猜测推翻了,“不可能!”

“有什么不可能呢?”

对此,罗清婉没有丝毫的意外。毕竟,不论是书里,抑或是她穿越过来,所接触到的这个现实社会,所见到的林佟对薛将军的推崇和膜拜,那是远胜林将军。而,这也是前面几年,罗清婉和林佟相处的时候,只敢下狠手地去抹黑薛玲,却并不敢将心眼朝薛将军身上去使的原因!

“你别忘记了,薛玲,可是薛家五代单传的‘小公主’呢!”

“我听说,之前,大院这儿,还有人私下里传薛玲生下来就不哭不闹,一幅憨愣茫然的模样,不仅对外界没什么反应,就连说话走路都晚正常人好几年,是个‘天傻’……后面呢?这些话,不是在最短的时间里,就消失得一干二净了吗?你觉得,这些事情,会是谁做的?”

“这也是正常的,不论谁家的姑娘小子,被外人这样编排,都会招来其长辈的疯狂报复……”话虽如此,林佟却不自觉地偏向罗清婉,甚至,还打心眼里地觉得罗清婉的推测再正确不过!

——薛玲,确实因为自己的身份地位,恃宠而娇了!而,薛将军也确实是被蒙在鼓里的!!

……

在罗清婉趁着夜色,依偎到林佟怀里,和林佟说起悄悄话的时候,被罗清婉有意无意地晾到外面的顾美美,也带着一身清冷,回到了会场。

坐在同一个方位的顾珊珊,嘴唇动了动,想说些什么,最终,还是因为自己和顾美美这位堂姐关系并不那么亲近,甚至,还颇有些“相看两厌”的原因,而又将到了喉咙的话咽下肚。

唯有和顾美美一母同胞,今年才9岁,从某方面来说,也算是顾家众多妖孽级别天才中,一个真正天真懵懂,单纯好骗小姑娘的顾丽丽,却是在顾珊珊落座的那一刻,就一脸担忧和关切地凑上前。

“姐,你怎么了?”

“没什么。”顾珊珊摇了摇头,灯影绰绰间,将顾丽丽脸上的情绪尽收眼底后,脸上挂着的阴冷,仿佛被暴晒在太阳下的冰雪一般慢慢地融化,最终,消失不见。就连那颗犹如被放置在万年冰窖中,散发出森冷寒意的心脏,也一点点地变得温暖起来,“丽丽,你喜欢唱歌吗?想象台上那位女歌唱家一样,考入文工团,以后,也到各大部队慰问表演吗?”

“嗯!”不得不说,活了两世的顾珊珊,确实知道应该如何转移话题。就如此刻,顾丽丽就被吸引了全部注意力,看向台上表演的歌唱家和舞蹈家们的目光那叫一个灼热!

“回去后,我会跟爸妈提的。”在顾丽丽那蓦然抬头,满满兴奋和激动的神情中,顾珊珊也不由得失笑,潜藏在心底深处的遗憾和叹息,也将在这一世消失,多好!

是呀,若非,重生一次,真正亲历了后世那信息爆炸的年代,又曾真正参与进去,谁能想得到,以往,那些被世人鄙夷蔑视的“戏子”们,竟然能成为众人艳羡仰望的“大人物”呢?

虽然,这样的大人物,在他们这样的世家眼里,依然上不了台面。

只因,即便,对方是大众中的话题人物,流量加身,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自带“热搜”体质,从某方面来说,也算是当得起“跺跺脚,就会让大地晃上一晃”的大人物,但,在有权有势的人眼里,依然是挥挥手,就能随意封杀,再也掀不起多大风浪的蝼蚁。

但,别忘记了,那是娱乐圈,而不是文艺圈。

表面看来,娱乐圈的明星大咖们赚的钱,确实多过文艺圈的大拿们,而,世人更有“有钱能使鬼推磨”的说法,其实呢?

真要说的话,娱乐圈的人,赚的多,花的更多。而,文艺圈的大拿们,赚得少,花的也少。当然,最最重要的是两者的身份地位和对社会家人的影响力,那是真正的天壤之别!

“不过,你得答应我,如果爸妈同意了,那么,就要努力认真地学习,以成为一名让人敬仰和钦佩的‘歌唱家’为目标。”

顾家,不需要一个在娱乐圈混得风声水起,为顾家带来庞大的财富利益,但,却难免绯闻黑料缠身的姑娘。而,一位让文艺圈都赞叹的“新秀”,却能打破顾家目前的僵局!

并不知道自己未来之路,已经被顾美美规划好的顾丽丽,只是一门心地喜欢唱歌,喜欢表演,享受站在舞台上,成为众人瞩目的中心的那种美妙感觉,因此,在这一刻,忍不住地笑弯了眼:“好。”

……

可惜,不论罗清婉,林佟,抑或是顾美美,都不知道,他们之间的交谈,早就被拥有无数植物帮手的薛玲听了个一清二楚!

是的,也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大院和军区里生长的植物竟养成了一个“演戏”的习惯,还是那种分门别类的角色扮演!真要说区别的话,那就是真正的“角色扮演”,需要加入自己对人物剧情的理解,而,植物们的台词、语气和姿态,却是全部照搬!

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谁让这些植物们,在没遇到薛玲之前,即便偶尔闲聊些八卦,却也很快就将自己前几分钟说过的话就忘记了。

简单地来说,有些像鱼类记性。

唯一不同的是鱼儿因为脑袋太小,真记不住那些太多太复杂的东西。而植物们是没将那些事情放在心上,随便听一耳朵,也很是随意地和其它的植物闲聊,经由对方也同样无心说出来的话题的刺激,也跟着说出来而已。

而,自从薛玲来了后,就将自己的习惯也带过来了——经过的每一条路,都会挥挥手,将自己修炼出来的木系异能输送给植物,再得到植物们真心给予的回馈能量,进而化为自己身体里的一部分。

于是,因为薛玲这番无意为之的动作,再加上,棕竹这位植物中的“大佬”,实在太爱“八卦”了,植物们在变得越发灵动的情况下,也不免自动自发地关注从它们身边经过的路人。尤其,和薛玲关系不太好的那几位,更是在盯梢的情况下,还会将他们说过的话,做过的事情整理下来,“投桃报李”地汇报给棕竹,由棕竹禀报给薛玲。

而,没有棕竹在的情况下,这些植物们,当然会第一时间,就将消息传递到薛玲这儿!

于是,一边欣赏着台上的歌舞表演,一边分出一部分心神来聆听植物们那聊着聊着,就聊嗨了,什么话都从嘴里“秃噜”出来的薛玲,有那么一刻,还真不知该做出什么样的反应来!

第230章 热闹的中秋晚会

虽然,坐在前面几排,大多时间里,将目光停留在舞台上,偶尔的时候,会和周围的几位“同僚兼伙伴”闲聊几句,但,依然有一部分精力投注到薛玲身上的薛将军,立刻就低头,轻声问道:“困了?”

“没。”薛玲摇头,想了想,又凑到薛将军耳旁,轻声问道,“爷爷,还有多久才能结束呀?回去后,我还要打电话给伯伯、伯娘和哥哥们,祝福他们节日快乐呢!”

“就快了。”

话虽如此,薛将军却觉得心里酸溜溜的。

对比薛玲的体贴、乖巧和孝顺,自家那些一离开家,就拍打着翅膀,在外面浪得嗨翻天,一年到头,都不愿意回家一趟,就更不用说,逢年过节打电话过来问候他一声的儿孙们,就实在太不孝了!

果然,女孩儿才是贴心的小棉袄,而,儿孙们嘛,都是生来讨债的!

旁边,眼角余光,扫到两人动静的王将军,拍了下薛将军的肩膀:“老薛,你又跟你家小孙女聊什么呢?”

“没什么。”薛将军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地说道,就差没直截了当地摆出“别理我,烦着呢”的pse来。

王将军挑眉,奸诈地笑了两声,那还放在薛将军肩膀上的手,就一下子搂住了薛将军的脖子,一幅“哥俩好”的架式:“咱们谁跟谁,是吧?”

言下之意就是说好的“有难同当,有享同享”,那么,彼此分享一下对方的快乐和忧愁,这,一点也不过分吧?

然而,薛将军只是偏头,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就又收回视线,继续欣赏起台上的歌舞表演来。

有猫腻!

王将军摸着下巴,也懒得再想法子撬开薛将军那比蚌壳还要紧的嘴了,换上一抹温和慈祥的笑容,对着坐在一旁,仿佛觉得眼前这一幕特别有意思,而一眨也不眨地看着两人的薛玲,道:“玲玲,刚才,你和老薛在说什么悄悄话?能告诉王爷爷吗?”

薛玲眨了眨眼,一脸的茫然和疑惑,只恨不得将自己的小脑袋摇成“拨郎鼓”:“没什么呀。”

“玲玲,喜欢吃螃蟹吗?”王将军并不气馁,继续诱哄道,“前几天,王爷爷老家来人了,送了好几筐螃蟹过来,每一只,都有这么大!如果你告诉王爷爷,刚才,你跟你爷爷说了什么,回头,王爷爷就让人搬一筐螃蟹给你吃!”

这模样,这姿态,这做派,真不是诱拐小红帽的“大灰狼”呢?

“王爷爷,螃蟹性寒,不适合多吃。”说到这儿时,薛玲还特意顿了顿,脸上露出一抹不赞同来,“爷爷说,当年,你就因为太贪吃,而吃坏了肚子,医生特意叮嘱你少吃螃蟹,最好能不吃螃蟹。”

“别听你爷爷瞎吹!玲玲,王爷爷跟你说,其实,当年,那特别贪吃,一不小心就吃坏肚子,在医院躺了好几天,被医生从头批到脚,连发丝根都没放过的那个人是你爷爷,根本就不是王爷爷。你爷爷心肠太坏了,竟然什么话都没交待一声,就将这口黑锅扣到王爷爷身上来了!这么多年过去了,你不知道,王爷爷这心里委屈啊!!”

暴脾气的王将军不干了,这件事,还真是他的“黑历史”。

即便过去了那么多年,却一直存在于众人的记忆中,每每打趣调侃他的时候,就会毫不犹豫地拿出来说。如今,连薛玲这个小姑娘都知道了,可想而知,这件事,也会在最短的时间里,就传遍大院每个角落,再一次达到“人尽皆知”的程度。

这情况,想想,都心塞。

这日子,还真是没法过了!

薛玲:“……”当着包括自家老爷子在内,一众知情人的面,就这样地颠倒黑白,真得好?

……

晚会结束后,回到家的薛玲,如愿以偿地和几位伯伯、伯娘和堂哥们问候了“节日快乐”,之后,就心满意足地切断了电话。

坐在椅子里的薛将军,状若随意地翻动了下报纸:“也不知道,你们隔三差五就要通一次电话,咋到过节高峰期了,还能东拉西扯地聊那么久!”

薛玲的第一通电话是拨给大伯薛建国和大伯母王萍的,第二通电话是二伯薛建华和二伯母钱小芳,第三通电话是三伯薛建军和三伯母张敏,从第四通电话开始,由大堂哥薛志华开始,到十六哥,也就是薛玲一母同胞的亲哥薛志强结束。

按理来说,难得一遇的中秋佳节,远在异地他乡的亲人,不能回京团聚,那么,留在京城的薛志国、薛志富、薛志民和薛志强四人,也应该和薛玲一同陪薛将军过节。

奈何,架不住,除了还在子弟学校念书的薛志强外,其它三人所待的军校,要举办一场“准军人”团圆的晚会。三人本着“我不痛快,也不能让别人痛快”的心态,以一种极强硬的态度,将薛志强也拽到了军校里。

因此,这次的中秋节是薛将军和薛玲祖孙俩一起度过的。当然,这样说,其实,不太恰当。毕竟,不仅祖孙俩,就连驻京的军官和其家属,也都被邀请到部队,参加军民中秋团聚晚会呢!

而,晚会是九点半结束的,现在嘛?已经是十一点半了!

可见,薛玲这几通电话,闲聊了多长时间!甚至,坦白说,如果不是因为时间确实太晚,别说两个小时,怕是四个小时,或者六个小时,都不够几人闲聊的!

对此,薛玲已经习惯成自然了。

“爷爷,这说明,大家都关心疼爱我啊!”

哪怕,薛将军装得再像,但,在和几位伯伯、伯母通电话的时候,却依然分出一缕心神在薛将军身上的薛玲,并没错过薛将军手里那在两个小时内,偶尔也会翻动一下,但,明显心思不在报纸内容上的状态。

薛玲只觉得,这样“甜蜜”的负担,对比上一世那到后期,几乎可以用“孤家寡人”这样字眼来形容的情况,就让她不由自主地再次感激起老天爷的“恩赐”来。

就算这次没喝孟婆汤的“投胎”背后,命运安排了许多艰辛磨难,阻碍重重,可谓是真正地不怀好意,可,那又如何呢?单单,为了这些疼爱自己的家人,她就会毫不犹豫地迎难而上。哪怕,为此,付出一切!

当然,作为一个“孝顺贴心”的小姑娘,薛玲觉得,哪怕薛建平和杜秀英这对信奉“真爱无敌”论调的夫妻,再如何地不靠谱,在她已经跟大伙都打电话问候的情况下,也是不能漏掉的。

虽然,这半年来,每次和这两位通电话的时候,都不免让人生出一种“尴聊”的感慨。

对此,薛将军不是不生气。但,作为“大家长”,他需要考虑的事情,实在太多。

比如说,他在这头狠狠地训斥薛建平和杜秀英这对夫妻,那么,会不会让这两人迁怒薛玲,从而越发地厌恶,甚至,憎恨、仇视起薛玲来?

比如说,华国自古以来,就有“无不是的父母”的说法,就算薛家抛开世家权贵们都特别在乎的脸面,公开薛建平和杜秀英这对夫妻过去八年来,不仅漠视邻居对薛玲的暴虐辱骂等举动,甚至,就连他们自己对着薛玲也是采用了特别不光彩的“冷暴力”手段,但,说到底,还是将薛玲养大了。

而,舆论这玩意儿,虽然,分分钟就能让人置于不败之地。可,别忘记了,“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这句话,放在舆论这一块,依然适用。

尤其,世人都是下意识同情怜悯弱者的。

如果,薛建平和杜秀英夫妻俩狠下心来,公然放出一些对薛玲不利的话,那么,就算他们都知道这些是没什么根据的“流言蜚语”,但,也有那么些单纯因为嫉妒等情绪,而在大肆宣传这些流言蜚语的同时,也会说出“无风不起浪”之类的话来。

比如说,就算,他一直坚信,自己一定能安稳地活到薛玲结婚生子,过上幸福美满的生活后,才不带任何遗憾地离世。

但,“人有旦夕祸福”,又有“阎王要人三更死,哪敢留人到五更”的说法,到时候,谁敢肯定,这头,他的头七还没过,那头,薛玲就被终于逮着机会的薛建平和杜秀英夫妻俩,仗着自己的父母身份而为难、算计和陷害?

……

“嗷……”

一声惊天动地的哀嚎声,划破笼罩在院子上方的厚重云彩。

满院的植物,仿佛被惊吓到一般,疯狂地摇摆着自己的身体。然而,若有那能听懂它们谈话的人在这儿,就能明白,其实,它们是太过兴奋和激动,才会一时半会地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

而,院子一角的大白和小白这两只率领的鸡鸭鹅兔队伍,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就更不用说一幅惊惶失措地“叽叽嘎嘎”地叫着,满院疯狂地乱窜行为了。

可见,这一幕,对它们来说,也已经是习惯成自然了。

“大哥、二哥、三哥、四哥。”

薛玲倚在墙上,睡眼惺忪,一脸无奈地将手指间转动着的匕首收回去。

“不是告诉过你们,进屋前,要记得敲门,不要动不动就搞‘偷袭’吗?你们再这样下去,小心哪天我困过头了,一时没反应过来,就用匕首将你们戳出个窟窿来!到时候,就算你们满地打滚,泪流满面的痛哭懊恼,恨不得时光倒流,也都无济于事了!”

四兄弟:“……”能说,其实,他们就是故意的吗?当然不能啊!不然,下次,怎么能在和薛玲的交手中,检讨自己最近一段时间在学校学到的东西,进而有所针对地加以改善修补呢?!

对此,薛玲不清楚吗?

当然不。

这一点,由薛玲特意没有在门口处设立诸多“坑死人不偿命”陷阱的举动中,就能够瞧出来。

楼下翻看报纸的薛将军,对这种“软萌可爱的小公主,压着四个小兔崽子打压”的情况,那也是乐见其成的。

年少时,吃过的苦,等到年纪大了后,都会变成自己人生最宝贵的财富。尤其,如薛家、王家、林家和顾家这样家族子弟多半从军的“军人世家”,更是如此。

……

“走,打猎去!”

洗漱好,又吃过一顿闹腾的早饭后,随着薛玲一声吆喝,薛志国四人,也纷纷响应。就连原本坐在椅子里,一派悠哉惬意模样翻看报纸的薛将军,也都有些意动。

有了棕竹这位特别能干的属下,薛玲不需要特意抬头观察,都能第一时间就知道薛将军的情况,因此,毫不犹豫地开口邀请道:“爷爷,一起去吧?”

薛志国四兄弟,你望望我,我望望你,彼此都瞧见了对方眼底的懊恼和郁闷。

想也知道,有薛将军在的地方,薛玲根本就不可能注意到他们,进而如他们预想中那般和他们“兄友妹爱”一番啊!就算他们豁出去,连最后一点脸面也不要,使出“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手段,也起不到应有的功效不说,反还容易因为薛将军的存在,而成为此生永远也洗不掉的“黑历史”!

对此,薛将军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直接以这样一种“无视”的姿态,回应了四兄弟心里那不可告人的“隐秘”。

一群翅膀都没长硬的小兔崽子,被人随口夸赞几句,插上不知打哪拽来的羽毛,就自以为能上天了?

做梦,还比较快!

……

“爷爷,这些果树长势不错,等到明年,就能结出美味的水果了。”

“爷爷,你说,把这儿圈起来,再种些蔬菜,怎么样?”

“爷爷,我打算在这儿挖个池塘,养些鱼,再种上莲藕。等到明年六月份,我们就能约上三五知己好友,来这儿赏荷。等到七八月份的时候,我们就能采莲子。九十月份的时候,就可以挖莲藕来吃。隔三差五,想吃鱼了,就到池塘里捞几条,请许爷爷出手,帮忙烹制一大锅新鲜美味的鱼汤,那滋味,想想,就让人流口水!”

“对了,我们还要养一大群鸡鸭鹅兔,就让大白和小白两只带它们,让它们学会在固定的地点吃喝拉撒。平时,除了放到食槽里的蔬菜等食物,就只能啄山里的野草,栽种的蔬菜都不能随便糟蹋了……”

跟在后面,一脸“我是谁?我在哪里?我要做什么”的怀疑人生姿态的薛志国四兄弟:“……”

第231章 这就是不回京的“补偿”?

薛志国四兄弟,你望望我,我望望你,彼此的脸上都一片茫然。

说好的打猎呢?猎物呢?

一踏入后山范围,就拽着老爷子的胳膊,站在那儿,一幅“指点江山”的滔滔不绝,说到兴奋处时,竟还忍不住手舞足蹈的架式,这样,真得好?

不过,很快,他们就再次体会到了“打脸就像龙卷风,永远来得那般迅速,让人找不到来处,更寻不到去向”这句话的真谛!

无它,只因,在他们一行人,穿过郁郁葱葱,让每一个见到的人,都不由自主生出“深山老林”感慨的一大片树林,又沿着不知什么时候,又是被什么人踩出一条小道的灌木丛,来到一处地势不算最高,却能清楚眺望到四面八方风景的地方时,就再次瞪圆了双眼,一脸的震惊和不可置信,就连“三观”也已经摇摇欲坠了!

他们,真不是在做梦?

不然,哪能见到堆积成一座小山的猎物呢?

不,重点不在这儿。

真正让人生出“云里雾里”感觉的,却是那些猎物都被藤蔓捆扎着,拼了老命地挣扎,却不仅没能挣断藤蔓,反还将自己给折腾得有气无力地直翻白眼的情况。乍眼望去,就像经常穿行在深山,经验特别丰富的猎人,打到猎物后的惯常作法,但,细看的话,却能发现这两者从本质上的不同。

对此,薛志国和薛志富这对年纪最大的双胞胎,因为薛志民这位“小狐狸”有意无意的提点,再加上自己在军中多年而终于锻炼出来的“侦察兵”一般的直觉,就让他们很快就明白了这一切的源由。

至于年纪最小,性格虽然有些大大咧咧,然而,却在这半年多的训练中,已经被迫变得粗中有细起来的薛志强,却是在反应过来后,就忍不住大呼小叫地飞奔过去:“嗷嗷嗷……好多好多肉……”

薛志国、薛志富和薛志民:“……”真不想承认,这样愚蠢的家伙,竟然是自己的弟弟!一母同胞,嫡亲的弟弟!

对此,薛将军仿若未闻般,依然乐呵呵地听着薛玲对后山的规划,不时还提出一些中肯的建议和意见,而换来薛玲越发敬佩崇拜的目光,心里那叫一个得意和欢喜。

——姜,还是老的辣!

而,薛玲呢?

却是忍得特别辛苦,才没当着众人的面,翻一个大白眼!

没办法,自从薛志国四兄弟如愿以偿地留到京城后,几乎每个周末,薛玲都会带几人到后山来打猎。而,真有心,并认真观察一二的话,就能发现,这些猎物,一次比一次多,一次比一次丰盛。所以,今天,在他们面前,出现一座小山状的猎物,多正常呢?

毕竟,冬天来了嘛,总要准备一些年货,才对。而,这个年代,不论走亲访友,抑或是拜访领导,最适合,也最讨人欢心的,莫过于各类肉制品!

于是,很快,分布在全国各地的薛家人,不约而同地收到了巨大的包裹,或者,应该说是一层层摞起来,都有一人高的藤箱。会用藤箱寄东西,且,绝非别人收寄包裹是以“家庭”为单位,而是以“人头”为单位的,手笔庞大到连收包裹的薛家人都为之震惊的,除了薛玲,还能有谁呢?

而,这件事,在这半年多来,也早已发展到众所皆知的程度,并以一种看似缓慢,实则非常迅捷的速度向往扩散开去!

“王医生,你侄女又给你寄包裹了?这次,都寄了些什么?”

“王医生,我现在有空,要不,我帮你拆开?”

“王医生,这个箱子你还要吗?我家正缺一个装东西的箱子呢!”

……

接到门卫通知后,就特意叫上两个身强体壮的小伙子,帮着将这两个笨重的大箱子扛回办公室,才刚刚随手塞了几个水果给两个小伙子,还没来得及坐下来歇息一下,喝口水,再打电话通知薛建国下班的时候,开车到医院来接她回家的王萍,面对这一大群不知何时守在外面,此刻,就一窝蜂地冲进办公室,并且,你一言,我一语,围着自己问个不停的同事,不由生出满腹无奈和叹息的情绪来。

然而,与此同时,除了浓浓的欣慰和欢喜外,又有着让人无法忽视的骄傲和自豪。

这些包裹,可是她的侄女寄来的呢!真是一个让人每每想到的时候,就忍不住心里软成一团,真正乖巧懂事,聪慧贴心的小棉袄!别的人,那是再怎样地羡慕,也羡慕不来的!!

“这是什么味?你们闻到没有?”

“让开,我来闻闻……嗯?有些像肉香?那种抹了很多调料,再用松柏等树枝熏干的腊肉!”

“我闻到甜滋滋的味道了!有些像之前收到的那些香脆酥甜的饼干和小蛋糕!”

“我闻到水果的香味了,有苹果、橙子、桔子……”

王萍:“……”你们属汪的吗?一个两个的,鼻子比汪还灵!

……

最终,王萍将前几天,接到薛玲的电话后,就特意去百货商场买的两袋大白兔奶糖拿了出来。每个人抓了一小把,才总算将这些对着两个箱子就一幅垂涎三尺,扒着门框不愿意离开,一步三回头不说,还一幅恨不得“护送”她回家,再顺便在她家“蹭”一顿饭的同事们送走。

坐到车里后,王萍就忍不住抬手,擦拭了下额头那并不存在的冷汗:“老薛,你是不知道,如果不是我机灵,提前做了准备,今儿,我这两箱东西,差点就保不住了!”

“我早就告诉过你,和玲玲打电话的时候,记得跟玲玲说一声,让玲玲将东西寄到军区来,你就是不乐意!”

话虽如此,但,其实,对比起医院里那些还爱惜脸面,自持身份,端着架子,虽然心里很想讨要一些东西,却并不会说出来,最多也就是羡慕嫉妒一番的医生护士们,军区那些看似一本正经,实则早就将“兵痞”这两个字烙刻到骨子里的将士们,那是差点就在和薛建国同级别的高级军官带领下,围攻薛建国,以便从薛建国手里“抢夺”走一个箱子了!

和薛建国做了几十年夫妻,对薛建国性情的琢磨了解,虽达不到十分,却也有七八分的王萍,斜睨了薛建国一眼,真当她没察觉到薛建国的“心虚”“气短”?

“说吧,你那一箱,还剩下多少?”

“……其实,还剩挺多的……”

薛建国心里叫苦不迭,一边以眼神示意王萍在警卫员面前给他留点颜面,一边却还得绞尽脑汁地岔开话题,让王萍不要再继续“讨伐”他。

“玲玲这次寄了很多腊肉和腊肠,说是和老爷子一块儿上山打猎打到的,让我们平时不要太节省,该吃就吃,该喝就喝……”当然,左邻右舍,亲朋好友,该分享一二,也是不能吝啬的。

最后这句话,薛建国并没说出来,然而,作为“贤内助”的王萍,又怎会不明白?不由得白了薛建国一眼,到底还是顾及要给薛建国保留最后一点颜面,而顺势说起这次过年回家探亲的事情来。

薛建国:“……”如果,现在,他跟自家爱人说,他被几位同僚狠狠地坑了一把,今年,又只能待在部队里,和同样不能回家过年的士兵们共聚一堂,欢度春节的话,那么……

同样的情况,也发生在薛建华和钱小芳,薛建军和张敏这两对夫妻身上。

可惜,这世间,从没什么巧合。

如果,单单只是三人中,随便哪一位被“刻意”针对,那么,还能找出诸如这半年来,每个月都能收到来自京城的巨大包裹,而让一众同僚们羡慕嫉妒恨,从而挖了个大坑,将他们推到坑里去,离开的时候,还不忘记往坑里多撒点土这类理由和借口勉强说服自己。

偏偏,眼下,不仅三人,就连薛玲的亲生父母薛建平和杜秀英这对夫妻,也不能回京探亲!

都到这份上了,还说这中间没什么猫腻,谁信?

三人私下里的一通电话交流,很快,就锁定了“幕后主谋”——薛将军!

是的,薛将军!

“你说,爸究竟是怎么想的?”

挂断电话后,薛建华就一脸的苦笑,心里也忍不住就腹诽起来:难不成,这次,他们收到的那些包裹,除了薛玲惯常准备的蔬菜瓜果肉干等东西外,其它的各种特供类的高级糕点、茶叶和酒水之类的票据,就是薛将军特意为了安抚,或者,应该说是补偿他们不能回京,一大家子团聚过年的举动?

这差别,也忒大了!

用“天壤之别”这样的词语来形容,也不能完美地描述出他们心里那种遭了老爷子r嫌弃,突然间,就由原本排在老爷子心里首位,瞬间,就跌落谷底的这种极致落差带来的酸楚郁闷感。

“我到现在都还忘不了,最初离家那一年,隔三差五,就能接到爸的电话……等到后面,我们几兄弟各自结婚生子,又在天南地北不同的地方扎根后,一年到头,爸心心念念的就是‘团聚’……”

可惜,那时,他们四兄弟,分属不同的军区,连官职最低的那几年都没能顺利地回家,一大家子人齐齐整整地过个团圆年,就更不用说现下,他们都是各自军区数一数二的“大佬”级人物,在众多将士都不能回家探亲的情况下,更得以身作则!

以至于,自离家那天起,近二十来年,也就那么三五年,薛家人是真正团圆了的。大多时候,也就薛建国和王萍夫妻,再或者薛建华和钱小芳夫妻,又或者薛建军和张敏夫妻,带着各自的儿女回京城,陪薛将军一起过年。

“你知道,刚才,大哥说了什么吗?”薛建华摇头叹气,简直不敢相信,有朝一日,这样的事情竟然会降临到自己几兄弟身上,“大哥说,老爷子暗示,让我们各自留在军区过年!……”

正忙碌地整理着要寄给薛玲的衣物补品的钱小芳,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她以前怎么没发现,自家表面看起来特别糙的男人,竟然也是个没长大,爱吃醋的小崽子?都多大年纪了,还跟个小姑娘争宠,好意思?

再说了,换了她,也会选择聪明懂事,孝顺贴心的“小棉袄”,而毫不犹豫地摒弃这些“三天不打,上房揭瓦”,无时无刻不作上天,让人不得不豁出脸面,不停地跟在后面擦屁股,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从早到晚,就没有一刻得闲的小兔崽子们!

尤其,这些小崽子们长大后,就拍打着自己那羽毛还没长硬的稚嫩翅膀,飞到全国各地去不说,还一幅“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的潇洒豪放到连驻守京城,逢年过节就忍不住期盼起儿孙团聚一堂,欢声笑语共度佳节的老爷子都给抛到了后脑勺!

这情况,用一句话来解释,就是“今天的你对我爱搭不理,明天的我让你高攀不起”!

……

同样的谈话,也出现在薛建国和王萍,薛建军和张敏这两对夫妻处。

薛建平和杜秀英这对夫妻是否相信,并不重要。

毕竟,自薛玲被薛将军接回京城后,近一年来,这对夫妻虽依然争执吵闹,却很快就会和好,再次变得“恩恩爱爱,粘粘糊糊”起来,让人不得不将“床头吵架床尾和”这句评价放到两人身上来。

以至于无数的人都在心里猜测:女儿也就罢了,但,连“传宗接代”的四个儿子都不放在心上,该说,这两夫妻是心大呢?还是愚蠢呢?否则,哪会为了所谓的“爱情”,而置儿女不顾。甚至,还觉得儿女就是自己爱情中的“绊脚石”,必需踢走的“障碍物”?

……

不过,都说“爱情如人饮水,冷暖自知”,这婚姻,又何尝不是如此?是幸福,还是痛苦,总要走到最后才知道。

而,他们这些外人,最多,也就只是看个热闹,偶尔再跟着点评一下,却并不打算掺和进去。毕竟,虽然有“清官难断家务事”“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的说法,但,也有“家丑不可外扬”“狗咬耗子——多管闲事”的说法。

……

第232章 走,去澡堂

又是一夜大雪。

早上,在生物钟的影响下,六点准时醒来,并在短短五分钟不到的时间里就完成洗漱穿衣的薛玲,推开房门,走到院子中间,仿佛感觉不到屋子内外极致的冷暖差一般,伸了个大懒腰,无尽的木系异能,以她为中心点,朝着哪怕到了冬天,却依然给人一种郁郁葱葱感觉的植物袭去。

瞬间,无数问候声,就在薛玲耳旁响起。

接着呢?

当然是安静了一夜的植物们,带来的窃窃私语声,和着那些到了冬天,却依然没飞往温暖舒适的南方过冬的小鸟们的叽叽喳喳声一起,像像极了在哼唱着欢快的歌谣般。

早早就起床,并已经在院子里打完一套拳,将浑身的筋骨都活动开来的薛将军,一脸关切地问道:“天寒地冻的,怎么不多睡一会儿?”

“睡不着,就干脆起来啦!”

薛玲苦着一张脸,谁能想得到,这一世,侥幸获得老天爷恩赐的她,竟然没办法过上梦想中“睡觉睡到自然醒,数钱数到手抽筋”的生活呢?

上一世,末世爆发前,习惯熬夜,却因为朝九晚六的工作,而不得不在闹钟声中痛苦起床洗漱赶地铁上班,每天都扳着手指,数着周末还有几天才能到来。末世爆发后,那更是扳着手指,算自己又活了一天,却从没睡过一天的安稳觉。每天最期盼的,莫过于社会重新恢复到之前的安稳,再不然,重回安稳忙碌,却又透着简单平凡的普通人的时代。

“作息规律,很好。”

当了一辈子的兵,军营里的规矩,早已烙刻到骨子里,因此,在薛将军看来,薛玲这样的生活方式就很棒,让他颇有些欣慰和骄傲。

对比家里那些放学后就满院子地乱窜,一大家子的人都准备洗漱睡觉的时候,才发现作业还没做,拼命地赶功课,却还是呵欠连天,错字连篇,以至于第二天早上根本就起不来的小兔崽子们,那还真是天壤之别!

“这也是因为,爷爷就是一个作息规律,生活健康的人呀,我呀,可不就会跟着爷爷学嘛!”薛玲一边转动着手脚,活动睡了一夜,而有些僵硬的身体,一边笑眯眯地回话道,“就像‘孟母三迁’的故事所说那般,每个人都会在周围环境的潜移默化之下,在不自知的情况下受到影响。”当然,或好或坏,这,可就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

……

祖孙俩又随意闲聊了几句,就开始一天的晨练了。

“玲玲。”

如往常那般,薛玲再次在军区门口那颗苍天大树下,见到了等候在那儿的林佩。

“佩佩。”

薛玲加快步伐,跑到林佩面前,看了看林佩那被冷风吹得有些青白的面容,一脸的不赞同:“你来了多久了?这么冷的天,下次直接到我家来吧,别再继续站在门口吹冷风了。”

“我才不呢!”林佩撅嘴,只恨不得将自己那戴着毛线帽的脑袋摇成一个“拨郎鼓”,“从这到你家,走路要半小时,跑步要十五分钟,那么远,我得多早就起床啊?还是继续在门口这儿等比较划算,可以少跑好长一段距离呢!”

“从大院到军区,走路也要半小时,跑步也要十五分钟。”薛玲一脸的无奈,“你这都已经多跑了一段路,再多一段路,不就能更好的锻炼身体?”

“谁说的!”这话,林佩却不认同了,“从大院到军区,走路十分钟,跑步不到五分钟!”

也就是薛玲,换了其它人,想让她每天都心甘情愿地早起十分钟,数月如一日地从大院来到军区,等候对方一同去附近公园晨练,那还真不吝于痴人说梦。

但,这并不代表,她就愿意再多跑十五分钟啊!

——绝对不是因为她下意识地畏惧整个军区散发出来的威严肃穆气势!

“行行行!”薛玲斜睨林佩一眼,真当她不知道林佩心里的想法呢?不过,小姑娘家家,也是要脸面的,所以,大家心知肚明就行,又何必故意戳穿呢?

“待会回来后,我们跟门卫室里的哥哥们说一声,从明天开始,你就先在他们那儿暂时避避风。”

林佩应了声,如果,只是她一个人的话,确实不太敢面对那些威严的持枪士兵。不过,有薛玲陪在一旁,莫名地就觉得多了几分底气呢!果然,这,就是来自于朋友的支持和鼓励嘛?真好!

绕着公园慢跑了一圈,又跟在同样到公园里来晨练的几位老将军身后,慢悠悠地打了一套拳,两人就又结伴回家了。

做了一番运动,身体也变得热起来,林佩就忍不住地松了松围巾,如果不是家里父母一直挂在嘴旁的念叨,再加上薛玲那极不赞同的目光,只怕,她早就将帽子和围巾都解下来,尽情地享受微凉的风,拂上脸颊,带走身体多余热量的舒坦感了!

“玲玲,下午,我们要去澡堂,一起吧?”

澡堂?

薛玲挑眉,说来,上一世,她是南方人,虽曾听说过北方澡堂那一片“白花花”的壮观景象,但,还真没亲眼目睹过这样的场景呢!

“都有哪些人去?”

“我大姐、二姐、三姐……大哥、二哥、三哥……”劈里啪啦,报出一长串名单后,林佩还不忘记补充一句,“还有顾家,王家和许家的几位哥哥姐姐,也打算一块儿去泡泡澡,祛祛乏。”

薛玲:“……”好嘛,她明白了,这是家里有交情的“二代”们,私下里联络,增进彼此情谊的一种“活动方式”!

“那就一块儿去。”想了想,薛玲又问,“几位老爷子也一块儿吗?”

林佩一脸无语地看着薛玲,他们这些小辈的活动,邀请老人家做什么?这不是让大家玩得不尽兴嘛!

“行,你不用说了,我知道了。”薛玲摊手,耸肩,一脸的无奈,“我就是觉得,相比起我们这些‘火力旺’的小孩子,年纪比较大,又因为年轻的时候,吃多了苦,受多了罪,而落下一身暗伤,一到冬天,就身体哪哪都不舒坦的老爷子们更需要泡泡澡,养养身嘛!”

不得不说,在薛玲那张嘴闭嘴“我爷爷多么厉害,多么有能耐,多么操劳”之类话语的影响下,林佩这个真正天真单纯的小姑娘,也不免将林将军这位老爷子放在了心上:“听说,那是一个非常普通的澡堂,经常泡泡的话,真能养身吗?”

“当然。”谈到养身,上一世,就特别关注这个话题,而,这一世,适逢薛将军和钱老这位中医界泰斗是“莫逆之交”,又有这半年多针对薛将军身体的真实调养案例在手,因此,薛玲自认,如今的她,已经不再是单纯地“纸上谈兵”,而是有着真正的实操经验了!

……

“泡澡?”薛将军惊得连手里的报纸掉落到地上都没注意,“这是你们年轻人才喜欢的玩意,我们这些一大把年纪的老骨头,就不跟着掺和了!”

然而,薛玲却听出了话里流露出来的期盼和希翼。瞬间,就明白薛将军这是又一次地耍“小孩”儿性子了。通俗一地点说,就是傲娇。

“爷爷,我得纠正你一下。”薛玲竖起手指,摇了摇,一本正经地说道,“泡澡是一项老少咸宜,最简单又最能调养身体的活动。我已经打听清楚了,那家澡堂是京城数一数二的大澡堂。单单一个泡澡,就分好几类,比如说,男人们喜欢的养身中草药澡堂,女人们喜欢的润肤美白抗衰老澡堂。泡完澡后,还有捏脚、修脚、敲肩、踩背、面摩等一系列服务……”

薛将军:“……”这叫什么?广告推销?还是没拿一分钱的免费帮人推销!

“吹”了一波澡堂具备的“神奇功效”的薛玲,眼见,薛将军依然一幅不为所动的模样,毫不犹豫地给出最后一击:“我听说,林爷爷、王爷爷、顾爷爷和许爷爷也都会一起去。”所以,薛将军不去,不就是特立独行,搞小团体的分裂行为嘛!

得亏,薛将军不知道薛玲心里的“腹诽”,不然,就会觉得大冷的天,这件温暖的小棉袄突然就漏风了,冷得人心里碜得慌!

“我再考虑考虑。”

话虽如此,然而,薛玲却明白,薛将军这是同意啦!而,想必,很快,薛将军就会以一种“无可奈何”,实则暗含炫耀和得瑟的情绪,打电话给林将军、王将军、顾参谋长和许政委几人啦!

……

于是,下午,京城某大澡堂,就迎来了一大波人。

打头的是几位明明年纪挺大,却依然挺胸抬头,处处给人一种“雄纠纠,气昂昂”震慑全场气势的老爷子。

中间的是三十来号的年轻男女,年纪从十三岁到二十来岁。

最后面的是十来号十岁以下的小孩子。

不论男孩子,抑或是女孩子,个个都长得白白胖胖,面色红润。再加上他们那一看就特别高档的衣服鞋袜,和身上隐约间流露出来,轻易就将他们和普通人家小孩区分开来的“气场”,都让每一个见到他们的人立刻就明白,这群人身份不凡!

——想来,正是京里的“二代”!

唯一让人猜测的,就是“官二代”,还是“军二代”?

不过,不管哪一类,对于在服务行业里上班的人来说,都是需要小心侍候的……

“玲玲,这家澡堂好大啊!里面的人真多!”林佩小声地说道,一脸的兴奋和激动。说来,这还是她头一次和这么多人来澡堂呢!这感觉,怎么说呢?那叫一个畅快舒爽!

“这家澡堂确实不错。”

以后世眼光来看,这间澡堂装修得极有“年代感”。水泥地,墙上贴着一水的白色瓷片,不论多人泡的大浴室,还是两三个人泡的小澡堂,都修建得方方正正,再加上,进进出出的人那极有特色的谈吐举止,让人一瞬间,就不由得生出一种“穿越”时空的诡异感觉来。

当然,这样的感觉,不仅仅是薛玲和罗清婉这两位真正的“穿越女”,就连“土著重生女”顾珊珊,和同样来历不明的林佼,也都有。

是的,虽然,这次,大家并没有明着说是几家的聚会活动,但,只要是有那么点头脑的正常人,就绝对不会带上“女朋友”或“未婚妻”。

尤其,罗清婉这种并没有办订婚宴,从某方面来说,也算是没有被林家公开承认的“未婚妻”。

偏偏,不论罗清婉,抑或是林佟,这两位“为爱痴狂”的人,“脑回路”都和正常人不一样!

对此,薛玲也只是在心里吐槽,并不会在明面上发表任何“站队”性质的看法。

真正让她惊诧的,并非顾美美那看似正常,实则,偶尔用一种让人牙疼的“你头顶长出了一大片绿色草原”的同情中混合着怜悯的目光看向她,而是林佼那无意中看向不顾世俗人的眼光,而紧密依偎在一起的林佟和罗清婉这两位时,眼底偶尔掠过的狠厉和阴冷!

这情况,这姿态,这做派,瞬间,就让薛玲“脑洞”大开,脑补出一幕幕“恩怨情仇”的剧目来。

……

除了简单地泡澡外,澡堂还有很多其它舒缓并调养身体的项目。可惜,薛玲和林佩这些十岁以下的小姑娘,根本就承受不住,就连泡澡的时间,都只有大人们的一半。

之后,几人就坐在一起,由师傅们出手,帮着修了修脚,就三五结伴地围坐在一起,吃着澡堂里特意送来的水果糕点闲聊开来。

那话题,怎么说呢?

反正,一旁侍候的服务员,那是差点就将体内的洪荒之力耗光,才堪堪保持住一个让人翘起大拇指夸赞的老服务员热情、真诚、温和的形象。

是的,谁家十来岁以下的小孩子,谈论的话题,只是偶尔提到即将到来的期末考试,然后,话题就往“吃喝玩乐”这四项去蹓跶了?那彪悍的速度,怕是用十匹马车也拉不回来!

就在服务员心里疯狂地刷屏“惊见纨绔子弟”的时候,关键时刻,林佩和薛玲的谈话,将她那跑到喜马拉雅山的思路又给拽了回来。

然而,下一刻,服务员又一脸的“我是谁?我在哪里?我要做什么”的怀疑人生的茫然懵圈神情。

第233章 顾美美的“艳遇”

“玲玲,这次寒假,你要跟我一起去外婆那儿吗?”

眼见,薛玲一脸的迟疑,林佩就有些小委屈了,忍不住地出声抱怨道:“唉,别告诉我,你又要做其它事情,不能和我一块儿去!你这样是不对的啊!外婆都说了,我们这个年纪,正是打基础的好时候,过了这几年,想要在琴棋书画这一道上走得更远,豁出命地去拼搏努力,最终,也不过是落得个事倍功半的结局!”

“佩佩,你知道,我承包了一座山。”

因为政策已经明朗下来,因此,薛玲并不再像以前那样,忌讳在外人面前提到“承包”这样的字眼。

“这几个月,我也就是周末的时候,才能回家,其它时候,都是爷爷在帮忙处理。你也知道,我爷爷这人,年轻的时候,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年纪大了,每天上下班,偶尔还要加班开会,本来精力就不济了,再给他加一幅沉重的担子,就算他心甘情愿,我都没那脸面哪!”

“这多简单!”

如果是以前,薛玲这番话,确实能忽悠住林佩。

而,现在嘛?

想到自己从旁人嘴里探听到的消息,林佩就不由得微抬下巴,一脸掩饰不住的骄傲和得瑟。没办法,这,可是她认识薛玲近一年来,在聪明才智,人心谋算这方面,第一次碾压薛玲呢!

“你不是做了一份详细的计划书吗?让你那四位哥哥帮忙盯着,再请薛爷爷在一旁监管,你呀,就只管跟我一块儿去学习。等寒假结束后,就能迎来一座归整一新的山啦!”

末了,还不忘记挺胸抬头,一脸的“这主意,棒吧?还不快尽情地夸奖我!”

“如果我没猜错,怕是这次寒假,我那四位哥哥又不得闲。”薛玲给了林佩一个“你懂的”眼神,瞬间,林佩就如同一只被戳了个洞的气球般,迅速扁了下来。

确实,不论薛家,抑或是王家,林家,再或者是许家的长辈,在周末,都不会强制性地要求自家小辈们参加各项训练。但,长达近两个月的寒暑假,绝对会立刻就将自家小辈们丢到军营里,和那些现役士兵们一同训练,而不会任由他们见天地在大院里嬉戏玩耍!

而,薛玲话里的“不得闲”,结合今年暑假时,薛将军做出来的将他们丢到某保密部队去进行“因人施教”方式的特训,连并不知道部队训练任务的艰苦繁重程度的林佩,都不由得为他们捏一把冷汗,就更不用说清楚知晓这一切的薛玲了。

“那你就打算放弃了?以后都不学习了吗?”

林佩是真心希望,薛玲能陪自己一块儿学习琴棋书画这些不仅能陶怡情操,开拓眼界,更能起到明心见性等功效的才艺,因此,忍不住再次劝说起来。

“要不,你就跟我一起去半个月,让外婆先给你做个测试。看看琴棋书画这四项,你在哪一项上最有天赋,就钻研那一项,其它几项就只需要知晓个皮毛,和人闲聊的时候,能接上话,并提出特别中肯的意见和建议就成。你觉得,怎么样?”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薛玲还能怎么办呢?

当然只能点头,同意林佩的安排啦!

……

这世间,有这样一句话:无巧不成书。

而,在薛玲和林佩等十岁以下的小姑娘,泡在一个池子里,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的时候;

在薛将军几位老人家,一幅悠哉惬意模样地享受浑身上下,每一个毛孔都舒展开来,一边吸收着水里蕴含着的各类能量,一边却又将身体里的废弃东西排出去,整个人处于一种下一刻,就将飞升成仙的美妙体验中时;

在林佟等十来岁以上的小子们,不知是谁率先开口,说出一大堆关于“理想情人”标准的时候;

……

就见原本和罗清婉等十来岁左右的姑娘,泡在一个大池子里的顾美美,突然伸手,轻抚额头,一幅年纪太小,泡了太久,有些承受不住池水的温度和药力渗透,败了大家兴致,而满脸愧疚懊恼的模样:“我感觉有些不舒服,先去外面休息一下。”

众人纷纷摇头,以实际行动表明顾美美并不需要将这事放在心上,并一脸担忧关切地询问顾美美是否需要她们的陪伴或帮助,再或者,是否需要叫服务员进来……

罗清婉眼神微闪,不知为何,她总觉得有些不对劲,于是,也跟着伸手,捞起放在一旁的衣服:“小美,我陪你一起去。”

“不用……”

话才出口,顾美美就敏锐地察觉到自己这番拒绝的话太过生硬冷漠,换了对她知之颇深,且心细如麻的人,定能察觉到她这番话语下隐藏着的焦急和懊恼等情绪,忙不迭地掐着手心,深吸一口气,稳住心神。

“我就在旁边的按摩理疗室里休息一会儿,再让人给我捏捏肩膀腿脚,舒缓一下筋骨就行。”

顿了顿,顾美美又以一种半调侃,半自黑的话语,补充道:“保不准,没多久,我就睡着了呢!到时候,留你一个人在那儿,岂不是坐立难安?这,可就是我的不对了。你呀,就还是再泡一会儿,让身体彻底舒展开来后,再到按摩室,叫上服务员,帮着你按摩一会儿。那滋味,真是快活似神仙,别提多舒坦了!”

末了,还特意砸了下嘴,一脸的向往和期盼中,有着让人极眼熟的垂涎三尺感。

罗清婉抿了抿唇,正准备说些其它的,却不防同一个池子里的姑娘,包括和顾美美同为顾家女的几位,不知出于何种目的,也跟着劝说起来。目的只有一个:让罗清婉继续待在池子里!

最终,罗清婉不敌众人那“火辣辣”的热情,只能目送顾美美以一种翩然若惊鸿的优美姿态离开,心里那抹最初就曾浮现过,却被她摒弃一旁,没去理会的不妙预感,犹如厚重的乌云般,再次笼罩住她。

……

另一边,顾美美却“艳遇”了!

咳,这样说,其实,不太准确。

毕竟,这男俊女俏,站在那儿,活拖拖一对璧人的场景,让每一个路过的人瞧见了,生出赏心悦目感慨的同时,也不由得会心一笑,并给予这两位正处于青葱岁月阶段,却已然互生情意的少年男女最诚挚的祝福。

“你们也来这儿泡澡呢?”

借着对方托住自己双臂带来的力道,稳住身体的顾美美,虽心里有些遗憾和叹息,更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依依不舍等复杂情绪,但,脸上却只流露出恰到好处的再次被对方“救”了一回的感激。

“嗯。”

江景成点点头,因为那极佳的记忆力,而只是略加思索,就认出了眼前这个娇俏可爱的少女,正是这几个月里,自己每次和王胜泽、白桐三人去华大附近那间饭店吃饭的时候,都会遇到的那个姑娘。

初见时,这个小姑娘,经过他们那一桌时,被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撞了下,差点就像一个皮球般,以一种“抛物线”的姿态坠地。紧急关头,伸手抓住她的,却是比自己大两岁,虽谈不上多么地身强体壮,却也因为长期保持的锻炼身体的方式,而练就出一身强悍力道的白桐。

这件所谓的“英雄救美”的事件,不论他们三人中的谁,都没放在心上。

真要说的话,这,不过是适当地伸出援助之手,拉扯那些需要帮助的人一把。

可,谁能料到,接下来一段时间里,他们都能在这间饭店里遇到这个小姑娘呢?一次两次的,到还能说“巧合”,可,三五次呢?却让人不得不沉思。

不过,等调查报告送到他们面前的时候,他们才惊诧地发现:这一切,确实是巧合。

毕竟,以顾家的家世,哪怕,这个叫做顾美美的小姑娘,只是四房的嫡女,并非将来会接承“家主”重任的长房一脉所出的嫡女,但,顾美美那横空出世的“黑马”之姿,依然能给未来前途一片光明坦荡的她,带来一桩让人称赞艳羡不已的婚事!

更何况,受到世家精英教养长大的姑娘,有着普通人所不能想象的精明理智,永远都知道什么时候,应该做什么样的事情,而,这件事情又将给自己带来什么样的好处。绝对不会因为一时的情迷痴狂,而做出那等为爱情,而愿意抛弃一切的飞蛾扑火举动来。

因此,很快,江景成三人,就将顾美美从“刻意接近自己,需要时刻警惕和戒备,以免一着不慎,落入对方陷阱”的黑名单上划掉。

见面的次数多了,又都是一些年纪相当的少年男女,以顾美美的“黑马”级别天才身份,以顾美美经历两世带来的独特阅历和见识,用上那么一点心思,又怎么可能不在最短的时间里就打入“三剑客”圈子里呢?

……

不得不说,这个年代的人,确实很单纯。

哪怕,出身于被人冠以“狐狸窝”称号的老牌政治家族,因为自小表现出来的对时事政治方面敏锐的触觉和对人心的洞察力,再加上那几乎可以冠以“天才”称号的妖孽级别的超高智商,而被家族寄予重望,早早就以继承人身份,得到家族所有资源倾斜,大力栽培的江景成,也不例外。

……

等到一行人,离开澡堂后,几个服务员就再也控制不住满腹的“八卦”欲望,以一种震惊到不可置信的语气,私下里交流起来。

“你们知道,我管理的那个澡堂,两个看起来也就七八岁的小姑娘在聊些什么吗?你们绝对想不到!如果不是我亲耳听到,我都不敢相信,这两个小姑娘除了聊‘琴棋书画’,就是在聊大学里的生活情况!”

就有平时和这个服务员不太对付的人,毫不犹豫地翻了个白眼,嘲讽道:“你这是还没睡醒吧?七八岁的小姑娘,才刚刚上小学,除了聊些今天吃了什么,爸妈又买了哪件新衣服这些,还能说些什么深奥的话出来?”

被嘲讽的这位,恰好是管理薛玲和林佩所在澡堂的那位,不过,此刻,她还没来得及出声反驳,就有管理顾美美和罗清婉等十来岁少女所在澡堂的服务员,也以一种极夸张的语气,道:“我跟你说,这是真的!今年,国家不是招收了一批少年天才吗?这群人中,那两位十来岁的小姑娘,一位是华大的,一位是中大的……这两位小姑娘,不仅天赋好,学习好,还已经开始创业了!”

“对对,你这么一说,我也想起来了。我听我大舅家的侄子媳妇家的婆婆说过,今年这批少年班的天才学生,虽然大多都是十来岁的少年,但也有几位是十岁以下,真正让人赞叹不已的天才!听说,这类型的天才,都是被学校领导和老师们特别看重栽培的,他们的前途一片光明!而,不论他们往哪个方向钻研发展,都将推动整个华国的科技经济发展!”

……

又一场雪后,就已经是元旦了。

当晚,军区里,依然有文艺汇演。

看过中秋和国庆这两场演出的薛玲,轻门熟路地陪着薛将军,坐在前面几排的位置,近距离地欣赏这个年代特有的纯朴、热诚、真挚的歌舞表演。

中间,穿插有部队士兵们准备的各项节目。设备不专业,表演的人更不专业,可,和那些前来军区慰问演出的文工团里的歌唱表演家一样,每一个节目都受到众人雷鸣般掌声的鼓励和欢迎,气氛那叫一个热烈,情绪那叫一个高涨。

轻轻松松就将后世所谓的各种明星歌星见面演唱会,被私下里安插的“暗钉”们恰到好处的鼓掌尖叫欢呼等举动带出来的热烈气氛碾压成泥!

对薛玲来说,能以一种从没想到过的方式,近距离地观看欣赏这些真正文艺大家的表演,就已经是命运给予的这次“重生”的恩赐了!

当然,如往常那般,薛玲依然会分出一缕心神,再顺便观摩下罗清婉和林佟这对热恋中的情侣,那有意无意的高度排外性,对上林佼这位来历不明,却对这两位不怀好意的姑娘,彼此之间,偶尔眼神言语的交汇时带出来的“火花”,再跟着“脑补”一些特别精彩的剧情,也是另一种类型的享受。

……

第234章 就是你们想的那位!

至于顾美美?

“咦?”

这回,薛玲是真惊讶了。

无它,只因,她竟然看见,顾美美和那位叫做江景成的男生有说有笑。乍眼望去,两人的相处,虽不是特别亲昵热络,却也处处透露出几分“郎有情,妾有意”的暧昧气氛。

而,再旁边,则是和江景成并列“华大校园三剑客”的王胜泽和白桐这两位了。

此刻,这两位脸上的神情,也很是让人浮想联翩,忍不住就要“脑补”出一幕幕“恩怨情仇”的剧目来。

“怎么了?”薛将军的耳朵动了动,偏头,一脸关切地问道。

“爷爷,我跟你说……”薛玲朝薛将军招了招手,等到薛将军顺势低头后,才凑到薛将军耳旁,轻声道,“刚才,顾美美和她旁边那位男生抱在一起了!”

“啥?”

薛将军忍不住地掏了掏自己的耳朵,脸上满满的震惊和不可置信。

幸亏,和薛玲一起生活的这一年来,他这颗经历风吹雨打,早就历练得特别强悍坚韧的心脏,也因为薛玲时常带来的各种“小习惯”,而变得越发地坚硬起来。甚至,就连身体也早就养成了一个大脑还没发布命令,就下意识地做出对自己最有利举动的习惯。

否则,眼下,哪怕,舞台上锣鼓喧天,他那一声特别高亢嘹亮的咆哮震惊声,也会落到在场所有人耳里!

“爷爷,你没听错。”薛玲一本正经地说道,脸上也浮现一抹了然,“怪不得,上次,顾美美会特意送珊珊回校,又很大方地请我们整个宿舍的人到学校旁边那间最贵的餐厅里吃饭,原来如此!”

“不过,我明明记得,那一次,顾美美结完账后,就说要去洗手间,特意围着餐厅,兜了个大圈子的时候,是对着另外一个人‘投怀送抱’的啊,怎么突然就变成了这个人呢?”

薛将军:“……”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薛玲仿佛没看见薛将军那一脸的“求八卦,求分享”般,将薛将军的胃口吊到最高后,又特别残忍地说道:“爷爷,我们先看节目,等回家后,我再跟你细说。”

薛将军:“……”说好的温暖贴心小棉袄呢?漏风了!

……

坐在一旁,同样围观了这一幕的薛志国四兄弟:“……”

连早就在心里,将顾美美从一个“可以结交的好友”,挪移到“大街小巷的陌生人”位置的薛玲,都留意到了顾美美和江景成这两位那周身飘着粉红泡泡,外人根本就没办法插进去的暧昧气氛,就更不用说,和顾美美结为利益上的“同盟”,不论在任何情况下,都会有意无意关注顾美美情况的罗清婉了。

此刻,罗清婉就眼眸微暗,就连那张清秀的面容,也在忽明忽暗的灯光中,给人一种莫名的诡异感觉:“佟哥哥,你认识和顾美美聊天的那个人吗?”

林佟微眯双眼,定定地打量江景成许久。哪怕,因为自己那太过灼热的视线,而惊扰到江景成,和江景成那清冷的眼眸撞了个正着,也没有丝毫的尴尬,只是和对方点头示意,就低头对罗清婉道:“不认识,不过,看模样,他不像是军区子弟。”

这一点,并不需要林佟提醒,自家大哥就是军人,并且,早早就来到京城投奔自家大哥,还在军区家属院住了近四年,每天来来往往见到的大多都是各类军人的罗清婉,又如何不明白?不过,眼下,她的关注点并不在这儿,而是下意识地觉得不能让顾美美和江景成打好关系,否则,怕是会对她未来的“人上人”大计划带来无法预料的影响!

“也不知道,玲玲认不认识他?”

……

于是,第二天,结束一天的晨练,回到家,和大伙一起用了顿热闹丰盛的早餐,才刚刚躺到椅子里的薛玲,正一脸满意地摸着肚子,准备和家里人闲聊一会儿的时候,大门就被敲响了。

一番眼神的厮杀后,最终,还是四兄弟中年纪最小的薛志强,顶不住众人齐齐出手带来的“疯狂火力攻击”,而闷闷不乐地起身,一路小跑着,打开了院门。

“林佟,罗清婉,你们来做什么?”

真没礼貌!

罗清婉眼里的嫌恶一闪而逝,快得连一直留意她神情举止的人都不能看清楚,就更不用说性格向来有些大而化之的薛志强了:“薛家小弟,我们比你大,你应该唤我们一声哥哥和姐姐,才对。”

“我没有姐姐,也没有叫一个莫名其妙的人为姐姐的打算。”

听出罗清婉话里话外指责意思的薛志强,淡淡地看了眼一派正气凛然模样的罗清婉,再将目光移向旁边那拿宠溺和疼爱目光看着罗清婉,一幅罗清宛说什么都是对的姿态的林佟,只觉得胃里一阵翻滚,差点就当着这两人的面狂奔几步吐出来了,本着“自己不舒坦,也不会让对方舒坦”的想法,毫不犹豫地怼了回去。

“我有很多哥哥,亲哥堂哥都有,不需要再认身上没有流着我们薛家血液的外人为哥。”

“薛家小弟,这话,是谁教你的?”

话虽如此,由罗清婉那偏头,看向那高高的院墙也关不注的满院郁郁葱葱,绿意盎然景色时,脸上浮现的了然等神情中就能推测出来,眼下,她已经认定了“教坏”,或者,应该说是“唆使”薛志强出头,特意针对她和林佟的那个人,不是别人,正是此刻正躺在椅子里,一幅悠哉惬意模样的薛玲。

眼见,薛志强脸色一变,下一刻,怕是就会立刻翻脸,并不顾及薛林两家的交情,而毫不犹豫地将他们撵了出去,罗清婉心里气苦不已,却也来不及再继续给薛志强挖坑,同时,巧妙地利用薛志强的态度,挑拨林薛两家的关系,加深林佟对整个薛家厌恶仇视心理的计划。

“薛家小弟,请问,玲玲妹妹在家吗?我们有紧要的事情找她……”

有过一次吃“闭门羹”的经历后,在面对薛家人的时候,罗清婉已经习惯了一边说话,一边挽着林佟的胳膊,带动着林佟往院里走去的同时,也借助这样一股力道,将还不到林佟肩膀高,站在林佟面前,颇有一种小屁孩面对成人感觉的薛志强往一旁挤去。

直到,顺利地进了院子后,走了几步的罗清婉,来不及欣赏那因为距离的原故,而给人一种深山老林感觉的树木,就扯着嗓子,大声唤道:“玲玲,玲玲,你在家吗?”

其实,早在罗清婉和林佟的身影,出现在院外十米左右距离处的时候,薛玲就已经接到了植物们的“通风报信”。

不过,她确实没想到,有了上一次被撵出去的经历,罗清婉还能本着“左脸被打了,觉得不太对称”的想法上门,让右脸也挨一次打。因此,等到从植物们嘴里得知,罗清婉和林佟两人离自家越来越近的时候,还没来得及想出一个完美的避开主意来,下一刻,院门就被敲响,而,薛志强也以最快的速度冲了出去。

对此,薛志国、薛志富和薛志民三人,齐刷刷给了薛玲一个“你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安抚中混合着同情怜悯的眼神。接着,就跟在不知何时就拿着报纸,起身,往书房而去的薛将军身后,还不忘记回薛玲一个“我们相信你,一定能在最短的时间里搞定林佟和罗清婉这对脑子进水的情侣”的眼神。

薛玲:“……”手好痒,想揍人!

尤其,在发现一路小跑着出去开门的薛志强,竟然没有跟在林佟和罗清婉身后进屋时,薛玲忍不住捏紧了小拳头,打定主意待会送走这两位后,就一定要让四人尝到“痛并快乐着”的滋味!

只是,眼下,既然客人上门了,那么,于情于理,都应当尽到地主之宜。哪怕,这所谓的“客人”,是惹人厌恶到近似于生出憎恨情绪的恶客,也不例外。

毕竟,这,可是从方方面面都反应出老薛家的教养呢!薛玲哪能让人在背后戳薛将军这位待她颇多疼爱看重的长辈的脊梁骨?!

很快,待客用的茶水糕点等一应东西都准备齐全,而,罗清婉和林佟两人,也以一种“焦不离孟,孟不离焦”的亲密相偎姿态,坐到了薛玲对面的椅子里。

“玲玲,其实,很早以前,我就想和佟哥哥上门感谢你了。不过,这段时间确实太忙,有些分身乏术,所以,一直等到今天才终于抽出空闲时间来……”

说着话的时候,罗清婉也将准备好的礼盒,推到薛玲面前。

“我也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所以,就特意请教了几位和你一般年纪的小姑娘,然后,和佟哥哥一起到华侨商场精心挑选了几分礼物。也许,不是那么精致,也不是那么讨你喜欢,但,这也是我们的一片心意,希望你能收下。”

都说“吃人嘴短,拿人手软”,又有“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的说法,因此,薛玲是真不想收下这份礼物。

奈何,架不住,罗清婉已经是林佟未婚妻,算是半个林家人,本着薛家和林家两家相交多年,而,薛将军和林将军这两位,又是“同一个壕沟里爬出来的兄弟,互为对方后背倚杖”,真正交情莫逆的“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的想法,薛玲也只能笑着接下这份“烫手山芋”。

对此,虽谈不上“心知肚明”,却因为翻看过的那本书中,曾详细地描述薛玲和林佟这对世家中让人羡慕嫉妒的模范夫妻日常生活中的相处情况,而对薛玲的性格,也有了一个初步了解的罗清婉,下意识地松了口气。

“玲玲,华大的学习任务是不是很重?我怎么发现,最近一段时间,你和小美都不像以前那样频繁走动联络了?是不是你和小美之间有什么误会?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方便说下吗?”

“我虽谈不上有多么深奥的为人处事经验,但,‘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有我们帮着你集思广益,也好过你一个人关起门来冥思苦想许久,却都没能找到个头绪不说,还一不小心就钻了‘牛角尖’。最后,在脑袋一晕的情况下,做出那种‘亲者痛,仇者快’,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就会在心里懊恼后悔不已,却已经是‘亡羊补牢,为时已晚’的事情来。”

乍听之下,会让人觉得,罗清婉确实很关心顾美美这位“合作伙伴”,甚至,为此,还冒着可能会再次被薛玲撵出门的尴尬又难堪的风险,上门来为顾美美打抱不平,然而,事实上呢?

“罗家姐姐,在你看来,我和顾美美是亲密无间,无话不谈的好朋友?”

“军区大院谁不知,小美几乎每天都会来你家,一待就是好几个小时呢?”罗清婉挑眉,只觉得薛玲这番反问,特别地有意思,难不成……

电光火闪间,罗清婉心里浮现出一个看似荒谬,然而,越琢磨,却越发觉得确有可能的猜测来!

果然,下一刻,薛玲那一本正经的回话,就证实了罗清婉心里的猜测。

“爷爷和顾爷爷是同僚。”

所以,在顾美美扯着顾家这面大旗,屡屡上门的时候,她这个做主人的,能无所顾及地将顾美美撵出去吗?当然不能!尤其,在顾美美并没有像罗清婉那样,做出触怒她的事情的情况下!

“原来如此。”罗清婉点点头,一脸的恍然大悟,状若呢喃地低语道,“这么说来,昨天的晚会,坐在小美身旁,和小美相谈甚欢的那一位,你也不认识了?”

果然,这,才是今天罗清婉上门拜访的真实目的!

薛玲心里浮现一抹了然,脸上却并不显露分毫,更以一种漠不关心的姿态,佯装随意地说道:“江景成。”

想了想,又在罗清婉和林佟这两位,那仿佛约好了一般,齐刷刷抬头,一脸震惊和不可置信的神情中,慢吞吞地补充一句:“就是你们想的那一位。”

罗清婉抿唇,下意识地回道:“玲玲说笑了。”他们想的那位,会是谁?当然是现如今,政治世家的领头羊——江家!然而,这,可能吗?

第235章 这是我的选择

薛玲不乐意了,难得她没有回避这个问题,而是正面回应这个话题,罗清婉不相信不说,还想给她扣个“开国际玩笑”的大帽子?那怎么行!

“我们老薛家的人,向来‘有一说一,有二说二,从不夸大事实,也不人为的缩小’,虽当不起天字第一号的老实人称号,但,也确实当得起‘勤恳务实’‘兢兢业业’这样的评价。”

许是薛玲这番话太过尖锐,又许是这一刻,薛玲身上流露出来的不悦恼怒气势太过惊人,总之,很快,罗清婉就从那“云里雾里”的状态中清醒过来,面对愠怒中,又有“撵人”冲动的薛玲,忙不迭摇头摆手:“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我不敢相信,小美竟然认识那一位……唉,我不是不相信你,也不是怀疑你,只是太过震惊了,才会一时失态……对的,就是太震惊,太不敢相信了……”

薛玲:“……”都语无伦次成这样了,别说她,就连一直处于“状态外”的林佟都看出来了呢!

“没想到,小美竟然认识这样一位大人物。”

这话,罗清婉并没掺假。

虽然,她看过的那本书,着重描述薛玲和林佟这对有着“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情谊,并顺利步入婚姻殿堂,又因为“夫妻恩爱,儿女双全”,而活成了所有世家姑娘们羡慕嫉妒的样子,对军事政治方面的描述也只是一笔带过,但,未来那位带领华国走向世人仰望光明大道的主席,不知因为什么原因,而终身未娶这件事,却还是让无数读者们心生怅然的同时,也不免“脑洞大开”,“脑补”出许多恩怨情仇来。

难不成,这位,确实是在年轻的时候受了情伤,一辈子都没能走出来?而,导致他受情伤的,就是虽然是顾家横空出世的一匹“黑马”,却并没有如薛玲那样,成为她一直关注名单榜上排行前几位的顾美美?

这,也太不可思议了!

……

虽然,薛玲并没有点亮“读心术”的异能,但,太过震惊之下,罗清婉并没能很好地控制住自己的面部表情,因此,略加思索后,薛玲就猜测出了几分。

对此,薛玲不置可否。

毕竟,罗清婉虽然是看过那本以描述她和林佟“恩爱甜蜜”日常生活的小说后,从和眼前这个时代相似的几百年后的另外一个平行时空而来的“穿越女”,但,对于顾美美这位在书里,并没着墨太多的人物的情况,确实不如没喝“孟婆汤”,从某方面来说,也可归为“穿越”或“重生”一族中的她看得更为清楚透彻!

当然,这些,却不必跟罗清婉说了。

……

顾家

连元旦晚会时,座位离顾美美还有很大一段距离的薛玲和罗清婉这两位,都留意到了顾美美和江景成这两位之间相处时,那种“心里眼里只有对方,其它人都是背景板”的粉红泡泡满天飞舞的暧昧场景,就更不用说,当时,就坐在顾美美周围的顾家人了。

按照顾参谋长等人“快刀斩乱麻”的处事风格来看,原本,这场针对顾美美的“批斗大会”,应该在晚会结束,回到家后,就立刻举行的。

奈何,架不住,顾美美一回到家,就捂着嘴,一连打了好几个哈欠,一幅疲倦到了极点的模样,和家人说“好困,明天再跟你们说”这类话,不待众人反应过来,就迅速回了卧室,还将门反锁了!

一幅“要想听到故事后续精彩发展,就要看讲故事的人心情和安排”的架式。

因此,直到今天早上,一大家子人聚在一起,用过一顿看似热闹温馨,实则各怀心思的早餐后,在众人那或期盼希翼,或同情怜悯,或嘲讽讥诮,或漠不关心,或围观看好戏的神情中,顾美美拿起手帕,轻拭嘴角后,才挺胸抬头,不卑不亢地说道:“他是江景成。”

姓江?

身上隐约间,有着一股世家子弟特有的骄傲、恣意和张扬,却又因为那言谈举止间自带的温文尔雅风范,而让人轻易就能将他和权贵子弟区分开来。

而,这样的姓,这样的气度,他的身份,让人不得不往那一家人去猜测。

——看似低调,实则,在他们这些知情人眼里,却不吝于政界那群人的“领头狼”一样,真正“谈笑间,就能达到十步杀一人”至高无尚境界的家族!

那个家族里的人,不论年纪大小,个个都是人精中的人精,简称“狐狸”。

然而,按照常理来说,那样一个家族出来的子弟,不论是拥有继承权的长房嫡支,抑或是未来要被分出去单过的嫡支的其它几房,更甚至,早前三代还可归属为嫡支,却因为不是家主那一支而早早就被分出去,并已沦落为旁支的,都不会轻易就和顾家这样一个和军中势力有着颇多牵扯,从这一方面来说,也可归属为“军人世家”的家族联姻!

除非……

短短时间里,顾参谋长心里浮现许多念头,而,很快,他又亲自将这些想法一一地击破,唯有那双看向顾美美时越发复杂难辩的眼眸,却道出了此刻他的真实状态。

而,顾美美的母亲,也就是顾家长房夫人,却一脸焦急担忧地抓住顾美美的胳膊,“劈里啪啦”地问出一连串话来:“你们是怎么认识的?认识多久了?他今年多大了?在哪里念书?……”

顾美美:“……”这是调查户口呢?

不等顾美美把组织好的话说出来,下一刻,就只听得身旁一连串羡慕嫉妒恨的话语。

“四弟妹,你这运气真好!什么时候,我家那几个每天除了吃,就是睡,连自己的学业都不上心的姑娘,也能遇到这样一位出身不凡的世家子弟,就好了!”

“要我说,二嫂,你也没必要太担心。我们这样人家出来的姑娘,不论容貌、家世、才华和能力都无可挑剔,想要谋得一桩方方面面都极合拍,且真正天造地设的佳良,那还不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情呢?再说了,自古以来,就只有娶不到媳妇的男人,可从没嫁不出去的姑娘。”

“可不,连那些没文化,没见识的农村姑娘们都讲究‘嫁汉嫁汉,穿衣吃饭’。我们这样人家的姑娘,可不就得讲究个‘志同道合’‘门当户对’。最好,能在一个极合适的年纪里相识、相知,并在最恰当的年纪里步入婚姻的殿堂。从此以后,就过上‘公婆看重、夫妻恩爱、儿女孝顺’的好日子,就是咱们这些做女人的,这一辈子最大的幸事了!”

……

“美美啊,都说‘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你虽然是女儿身,但,咱们家教养出来的姑娘,可不是那些嫁人后,就觉得自己已经是夫家的人,心里眼里都只想着夫家,根本就不向着娘家,眼皮子浅得让人没法看的蠢货。”

“是这个理,美美,现在,你已经有了一桩合适的婚姻,可就要帮你的堂姐堂妹们留意一二。不管怎么说,你们身上都流着相同的血,都是一个家族的姑娘,真正‘打着骨头连着筋’‘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

“再说了,你现在的发展势头看起来确实不错,但,都说‘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这样上升的势头,谁敢说能持续多久?万一,哪天,你的运势走下坡路了,而,这个时候,身边又没有可以依靠的兄弟姐妹,那‘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日子,得有多苦?”

……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说到兴奋激动处的时候,还不由得手舞足蹈,一幅嗨上天的模样,只令被人群层层包围住的顾美美,生平头一次体会到“一个女人等于五百只鸭子”这句话的真谛!

“行了!”最终,还是一直静坐旁观的顾参谋长看不下去了,一声厉喝,将情绪越发暴躁,已经到了一个“临界点”的顾美美救了出来。

只见,顾参谋长那森冷中暗含警告的目光,一一地扫视过在场所有人。尤其,在那些方才围着顾美美,恨不得顾美美立刻同意她们许多不合常理要求的几个儿媳妇身上停留了许久。

直到,将这些平日里装出一幅“端庄贤淑,温婉良善,持家有道”模样,今儿个却被刺激狠了,陡然间就爆发开来的儿媳妇们都镇压下去后,顾参谋长才移开目光,看向被众人包围了许久,虽然有些烦闷,却依然一幅“遇事处变不惊,镇定自若”姿态的顾美美,眼底就不由自主地浮现一抹赞赏和欣慰来。

“小美,你跟我到书房里来一趟。”

“是。”逃离“包围圈”的顾美美,忍下了擦拭额角渗出的冷汗的念头,脆脆地应了声。用膝盖想,也知道,这所谓的书房一行,已经不是简单的“小狐狸和老狐狸”之间的交锋,可,那又如何呢?

只要,她依然是顾家女,那么,就得在享受了顾家这颗参天大树给予的诸多庇护,进而在最短的时间里就长大成材的情况下,给予一定的回报。

否则,别说世人那些流言蜚语了,就连顾家向来待她亲厚的嫡亲父母,都不会放过她!

……

书房里,顾参谋长还是头一次,这样认真地打量顾美美。

而,沐浴在顾参谋长那如开鞘的刀剑一般锋利视线里的顾美美,却依然一幅淡然自若的模样。只令在不经意间,就流露出自己在战场上与人拼斗厮杀,战场下阴人无数多年,而练就出来的一种让人不由自主就膝盖发软,身体颤栗不已的这种震慑人心气势的顾参谋长,也赞赏地点头。

“小美,你才11岁,你这个年纪的姑娘,大多都还在念小学……”

话才起了个开头,顾美美那颗不知何时就提到嗓子眼的心,却“砰”的一声落回原地。而,紧绷的身体,也跟着放松起来。

等到顾参谋长难得地说完一长串絮叨的话后,她才挺直脊背,正色道:“爷爷,我已经满12岁了,如果论虚岁的话,已经15岁了,在旧社会,也是一个可以谈婚论嫁的大姑娘了。”

“我比任何人都清楚,我在做什么事情,以及,我的未来又会是什么样的!”

这话,不掺假。

也确实,作为侥幸得到老天爷眷顾,知晓未来几十年,社会数次大的变迁发展的“重生女”,倘若,顾美美都不能过上理想中那将所有敌人都碾压成泥,让对方再也无法翻身,甚至,还不得不用一种羡慕嫉妒恨的眼神仰望膜拜自己的“人上人”生活,那么,也就枉费了前世今生,两辈子加起来吃过的苦,受过的罪,才终于得来的经验之谈!

而,这样的顾美美,又怎么会放过眼前这样一个刷“好感值”的机会?不然,那所谓的“顾家黑马”称号,不就白担了嘛!

就如眼下,顾美美一脸坦荡真诚地补充道:“伯娘们说是对,我是顾家的一分子,在家族的庇护下长大,那么,在拥有了光明灿烂的前途后,理当给予顾家这个生养我的家族回报!而,帮助或提携同宗姐妹们,就是我目前能做到的……”

……

虽然,在找顾美美谈话前,顾参谋长就用眼神威胁警告了在场所有人,让众人不要将今天的事情,尤其,涉及到顾美美和江景成的事情外传。

奈何,架不住,在顾珊珊这位被顾家推出来的“妖孽”级别天才笼罩下,被衬托的让人屡屡生出“泯然众人矣”感慨的顾美美,突然间,就以一种一飞冲天的“黑马”架式腾空,并隐隐有一种将会凌驾于顾珊珊这位“天才”之上的气势,因此,军区大院里,有意无意关注顾美美动静的人,实在太多!

更何况,当天晚上,顾美美和江景成之间的互动,清清楚楚地落入前面几排跺跺脚,就能让京城晃上几晃,在军区中,拥有和顾家一般无二权势地位人家的儿孙们眼里。这其中,就包括顾美美的“盟友”罗清婉,和已经将顾美美当成大街小巷随处可见的陌生人一般的薛玲。

第236章 全部挂科!

当然,对于顾美美那颇有深意的选择——煞费苦心地攀上江景成这颗注定会长成参天大树,薛玲不予置评,更没有掺和进去的打算。

而,罗清婉嘛?

却不知出于一种什么样的心理,而在回到学校后,和人闲聊的时候,就有意无意地提到了这件事。

之后的情况,就再次验证了“三人成虎”这句话。

不过,不说这个年代,就是后世,被称为“象牙塔”的校园里的人际关系,也是比较单纯的。再加上,整整十年动乱下,知识断层特别厉害,而,能通过这两次高考,步入中大这样有着几百年悠久历史名校的学生,不仅仅有着非同一般的坚毅心志,情商智商这一块,更是寻常人拍马不及的。

因此,罗清婉说出来的那些似是而非的话,并没能在中大校园里掀起多大的风浪。更多的人是宁愿将所有的时间都耗费在学业上,而不愿意去做那些传播“人云亦云”流言蜚语的棒锤!

当然,军区这个地方,也因为严苛的规章制度,而没能成为这些流言蜚语生长壮大的肥沃土地。

唯有大妈婶子们特别多,时常上演各类“勾心斗角”地方的大院,却是在最短的时间里,就将这件事折腾出好几个版本来。

最正常,也是最接近“真相”的一个版本:听说,那天,顾美美难得地发挥“姐妹之爱”,送顾珊珊去华大。中午,还特意到学校附近最贵的那家饭店,点上了一桌好菜,招待顾美美同宿舍的几位舍友。结账后,去洗手间的时候,一不小心,就被旁边经过的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撞歪了身体,然后,就是大伙预料中的“英雄救美”剧情!

自古以来,就有“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当以身相许”的说法,再加上,江家和顾家也是“门当户对”。所以,顾美美和江景成这两位,能因此而意外结识,进而相知相惜,成就世家圈子中人人称赞艳羡的一对“天造地设”的佳缘,何乐而不为?!

最荒谬,最魔幻的一个版本:听说,顾美美一直在“扮猪吃虎”,其实,早早就点亮了各类天赋才能,更甚至,私下里,早早就和江景成相知相惜相爱了。

而,那天,顾美美之所以会主动提出送顾珊珊回校,又在那样一个高档的饭店里招待顾珊珊的几位舍友,也只是将自己和江景成“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地下恋情,在这样一个极适当的机会,由暗转明!

为何会如此呢?

不外乎是江家从政,顾家从军,两家小一辈的联姻,在两家的长辈们看来,正中下怀,可谓是资源人脉等方方面面的“强强联手”。而,在那些和这两家因为政见处事风格不同,而隐约间有一种“政敌仇人”架式的家族眼里,却是一个搞不好,就会被蚕食一空,还不得想方设法地破坏?才怪!

……

拥有“植语者”称号,点亮“听懂植物谈话”技能的薛玲,凭借漫山遍野,街头巷尾,无处不在的植物们的帮助,在这些传言刚刚露出苗头的时候,就已经顺藤摸瓜地找到了隐于幕后推波助澜、煽风点火的黑手——罗清婉。

对此,犹如一只没有骨头的猫一样,懒洋洋地倚在椅子里的薛玲,连手里翻页的动作都没停顿一下,就将此事抛到了后脑勺,心神再次沉浸在书里描述的那些内容中去了。

奈何,薛玲不当回事,架不住,顾美美实在太擅长“脑补”了啊!

就如这天,雪后初晴,难得的午后,明媚的阳光,穿过重重云层,照耀在大地上,让人忍不住就微眯双眼,连手里翻动书页的速度都慢了下来,脸上也跟着浮现一抹茫然,仿佛在想些什么,又仿佛什么都没想似的,静静享受这难得温暖却又不那么炙热冬日阳光的薛玲,就迎来了让人不知该如何评价吐槽的不速之客——顾美美。

“啥?”

虽然是质问的语气,却因为这声仿佛由鼻子里哼出来的慵懒音调,而没有多大的气势。

那感觉,怎么说呢?

就像一只调皮的小猫,伸出嫩嫩的爪子,狠狠地挠了人心尖尖一下。看似用尽了浑身的力气,当得起“恶狠狠”这样的形容词,却因为“身娇体弱”的缘故,而给人一种挠痒痒的不痛不痒、酸酸麻麻的感觉。

——那叫一个软萌可爱!

下一刻,顾美美就拽紧了拳头,修长整齐的指甲,深深地陷入手心,借着这样的疼痛来提醒自己:万万不能落入薛玲那“蛊惑人心”的圈套,从而犹如中了迷魂药一般,对着薛玲敞开心扉,无话不谈!

“玲玲,我以为,我们是好朋友。”

任何时代,“好朋友”的界定,都是“同甘共苦”,而不是“大难临头各自飞”,更不是“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将捅枪的技术玩得炉火纯青,本着“死道友不死贫道”的想法,将好朋友推到坑里去不说,还冷血无情地落井下石!

薛玲:“……”神忒么的好朋友!

“我不知道,究竟做错了什么,才让你用对待‘杀父夺母’般不共戴天血海深仇的仇人一般,使出那样恶毒的招术,不仅要让我身败名裂,还要置我于死地!”

顾美美的嘴唇抿成一条直线,许是单纯地不愿意在薛玲面前认怂,又许是其它的原因,而强撑着不让自己脆弱的一面展露在薛玲面前,使出浑身的力气,不让自己说出来的话,受到那如坠冰窟而感受到的漫无边际的阴寒气息的影响,而变得颤抖起来。

“你想多了。”薛玲放下手里的书,抬头,正视因为胸腹间翻腾不息的悲愤,而带动着那张秀美的面容也呈现出一种极其可怕,让人无意中瞟到,都会噩梦缠身的扭曲得不成人样的顾美美,一字一顿地说道,“你和江景成恩恩爱爱、甜甜蜜蜜、郎情妾意……那是你们之间的事情,与我何干?”

顾美美猛地抬起头,怒视薛玲,嘴唇动了动,正准备说些什么,却在和薛玲那清冷的眼眸撞了个正着的情况下,突然就失语了。

那是什么样的眼睛啊?

犹如可以看见水底游鱼和鹅卵石的小溪澄澈,又如一片平坦光滑的翡翠一般,能清楚地照见人影,让人不由自主就生出一种自己犹如赤身果体一般,连潜藏在心底最深的龌龊算计,都尽数被对方瞧了个一干二净的惶恐惊惧感!

“与其冒然地跑到我家来指桑骂槐,到不如静下心来,仔细想想这军区大院,谁和你有着不共戴天,必需除之后快的大仇!”

对于顾美美只和自己对视了不到半分钟时间,就一幅手足失措的模样,忙不迭地移开视线的举动,薛玲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本着“不愿意为他人背锅,更不愿意在未来或忙得分身乏术,或悠哉惬意得让人艳羡的日子中,处处遭遇来自于顾美美的算计”的念头,淡淡地提醒道。

“我知道了……”

到底是活了两世的姑娘,因此,“被迫”冷静下来的顾美美,很快,就察觉到了自己这番冒施行动下的不妥之处。或者,应该说是“终日打雁,竟被雁啄了眼”的愤懑和不甘。

顾美美眼底蓦然掠过一抹阴冷和算计,就连原本放在身侧,不知何时松开的手,也再次撰紧。抿了抿唇,想说些什么,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出来,而是慢吞吞地起身,神情怏怏地离开了。

唯有轻风送来一句极淡,状若呢喃的话:“谢谢。”

薛玲挑眉,难得地合上手里的书,目送顾美美那隐约间,透露出一股萧瑟意味的背影,一点点地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

可惜……还是不一样了!

这般感慨的时候,薛玲也摇了摇头,继续将心神沉浸在书里的内容上。

再过一周,就是入学以来的第一次,也是最重要的一次期末考试了。

这次考试,可不仅仅是检验他们这些特招的少年班学生,这几个月来,在学校学到的各类知识,最重要的是考察这些特殊人才是否已经找到了自己真正有天赋,认真钻研一番,就能达到“事半功倍”效果的宽敞大道!

这样的考察,对于早早就定下了“农场主”目标的薛玲,和同样定下了“商业大佬”目标的罗清婉来说,还真算不了什么。

当然,这两位,一位是“重生女”,一位是“穿越女”,论起来,都是活了两辈子,真正可以用“见多识广”这样字眼来形容的老妖精,还真不能将她们和真正十来岁的小姑娘相提并论。

至于顾美美?以及,顾家这度推崇的“天才”顾珊珊?

前者,也同样活了两世,但,截止目前为止,依然没能找到这一辈子,自己将要潜心钻研,并为之奋斗终身的道路。

后者,虽然本着“好朋友,就要无话不谈”的处事理念,而在和薛玲继舍友、同学外,又成为好友的情况下,连续几次周末回家都带了农学书籍的情况下,被包括顾参谋长在内的众多长辈亲人们担忧“因噎废食”,但,实际上,从头到尾,她都没打算往农业这个极不适合自己的学科方向去发展。

……

“噗!”

“咳……”

“喷茶”后的薛玲,却依然没能躲过被水呛住的悲惨命运。

就如此刻,剧烈的咳嗽后,她就捧着茶杯,小口小口地喝着水,滋润着那有些干涩疼痛的喉咙,然而,眼角却隐隐现出生理性的泪花。不过,这并不妨碍她口齿清晰地质问导致自己被茶水呛到,差点连心肺都咳出来的罪魁祸首:“你说啥?我没听清楚,你再说一遍!”

想帮忙,却又不知该从何做起,一幅手足无措姿态的顾珊珊,下意识地回道:“四姐考试不及格,老师让家长去学校一趟。”

薛玲掏了掏耳朵,确定自己并没有听错后,才以一种震惊到太过茫然懵圈的神情,喟叹般地说道:“我记得,这次的试卷非常简单啊!”就算中大和华大的出题人不同,但,同为少年班,两家学校的领导和老师们,也会私下里交流探讨一番。旁的不说,单单每次考试的难易程度,却是能够轻易就把控的啊!

同样一脸茫然的顾珊珊,也跟着点头:“确实很简单,我闭着眼睛都能考满分!”

薛·伪学霸·玲:“……”这波仇恨值,拉稳了!

……

连和中大“八杆子打不着边”的薛玲,都知道了顾美美考试不及格,要被请家长的事情,那么,和顾美美是同学、舍友兼盟友的罗清婉,又怎么会不知道呢?

即便,打最初,罗清婉就没将太多的心神放在顾美美身上。

奈何,架不住,顾美美是少年班里唯一一个全部挂科的姑娘啊!顾美美的大名,一夜之间,就传遍了华大校园内外,连那些一年365天里,差不多有360天的时间里都处于封闭实验室中,真正“足不出户”的实验狂人都听说了!

“佟哥哥,你说,小美这是怎么了?”依偎在林佟怀里的罗清婉,看似一脸的关切和担忧,实则,眼底却一片嘲讽和讥诮,嘴里却不慌不忙地说出自己的推测:“会不会被什么烦心事缠住了?又或者是被一些家世背景强悍的人给威胁了?”

“婉婉,你呀,就是心善。”林佟一脸的不以为然,“要我说,顾家真正的天才,也就顾珊珊一人。而,顾美美这匹所谓的横空出世,能力非凡的‘黑马’嘛……”

都说“三岁看长,七岁看老”,顾美美多大了?岁!在此之前,一直未能表现出任何的天赋才能!

这其中的猫腻,也就那些不明真相的外人,才会被顾家放出来的“烟幕弹”所迷。而,顾家那些所谓的推波助澜、煽风点火的“造势”手段,放在他们这样出身的人眼里,却是“心里门儿清”,不过是碍着顾参谋长在军区的身份地位,而本着“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难得糊涂”!

“……所以说,这是驴子还是马,拉出来溜溜,就知道了!”

这总结词,够精辟!

第237章 我的答题卡出问题了

“可,我总觉得,小美不应该是这样的……”

罗清婉眼神微闪,所以,打最初,她就没将顾美美当成自己的敌人。如今,这件事,也从旁验证了她最初的推测。

“该不会,小美有了喜欢的人,所以,才会满心眼里的都是对方的身影,真正的‘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为伊消得人憔悴,衣带渐宽终不悔’吧?”

这番话,也就是和罗清婉相知相惜相爱近四年,对彼此的性格,虽谈不上了如指掌,却也有七八分的林佟,换了其它人,还真不一定能听出其中蕴含的深意。

“你是说……那些传得沸沸扬扬的流言蜚语,是真的?不是和顾家结仇的人,公报私仇的有心编排诋毁?”

不等罗清婉回话,林佟又摇头,否定了自己的推测:“这不可能!”

“我也希望它们是假的。”罗清婉苦笑,一幅悲天悯人的模样,“可,如果不是这样,小美又怎么会无心期末考试?”

早恋嘛,尤其,单相思,最毁人。

毕竟,如今,顾美美也才岁,正处于对异姓生出好奇和兴趣的青春懵懂期内。在“有心人”的撺掇蛊惑下,又怎么能控制住那些“如诗情怀”引导下的蠢蠢欲动呢?

“不应该啊……”林佟这话,不掺假。要知道,四年前,他和罗清婉相识,三年前,他和罗清婉定情,而,按照年纪岁数来划分的话,那时的罗清婉,也恰好是岁,和顾美美现如今的年纪一般无二!

可,哪怕两人已经定情,罗清婉却依然以让人赞叹和敬佩的市中考状元身份,成为京大附中的“特招生”——那种在家里自学,直接参加期末考试,真正“学业和事业齐头并进”,还能额外收获一份幸福美满爱情的天才!

……

连林佟这个自从和罗清婉“搅和”在一起后,就被军区大院那些位高权重的长辈们,比如说,薛将军、林将军、王将军和许政委等人,安上了个“脑袋进水”标签的人,都能敏锐地察觉并分析到这一点,那么,老奸成猾的顾参谋长,又怎会嗅不出这件看似普通的事件后隐藏着的“风雨欲来”气息?

就如这天,顾参谋长再次将顾美美叫到了书房里。

“说吧,怎么回事?”

“我的答题卡出问题了。”

顾美美的回答,特别简单粗暴。让已经做好了各种心理准备的顾参谋长,也不由得愣了愣,看向站在房间正中央,挺胸抬头,一幅不卑不亢姿态的顾美美的目光,也不免流露出一抹愕然来。

没办法,考卷出问题这件事,自古以来,虽然少见,却并非没有。但,中大的期末考试,尤其,由几位教育界大佬,针对这届少年班“天才”学生,特意出具的颇有针对性的各项考题,并经过几人交叉核验,确认无误的考卷竟然出问题,这,可就让人觉得匪夷所思了!

其实,别说顾参谋长了,就连见识过后世许多光怪陆离的事件,自认遇到任何事情时,都能处变不惊,泰然自若,并在最短的时间里,就以一种不显山不露水的看似低调,实则处处透露出一种“此人不好惹”高调张扬气势解决这个问题的顾美美,也都一脸的茫然懵圈。

——显然是没料到,有朝一日,这样荒谬的事情,竟然会降临到自己身上!

“我的答题卡,每一大类的第一题印重了。”虽然,每套试卷的题型,多则六类,少则四类,但,在每一个类别下,第一题印重复的情况下,就算她是智商高达200真正妖孽级别的天才,也只能抱着几个鸭蛋,或者鸡蛋回家!

“你们一共要考十三科,你拿到的试卷,每一科,都印重了?”顾参谋长忍住抚摸心口的欲望,然而,眼角眉梢间流露出来的震惊和不可置信,却依然道出了此刻他满腹的“卧操”暴戾情绪!

“是。”话落,顾美美也不由得低下头,就连挺直的脊背,也仿佛背负了超过自己承受最大范围的巨山一般弯了下去,“事情发生后,学校领导和老师立刻展开了详细的调查……”

说到这儿时,顾美美特意顿了顿,一脸的犹豫和迟疑。无它,只因,后面的话,实在太让人奈。如果可以的话,她是真不愿意当着顾参谋长的面说出来。奈何,眼下,她是“赶鸭子上架”,根本就没有可以选择的余地!

这一瞬间,顾参谋长心里,也浮现一抹不妙的预感。

“查到后面,却发现,这一切,确实是个巧合,并非人为。”

“当时,印刷厂的机器出故障,第一次印刷的答题卡全部有问题。为了避免混淆,印刷厂的领导下令当场销毁。而,工人们也按照要求,全部销毁了。却不知为何漏了一套,这一套,还恰好全部发给了我。”

虽然,并不是很信“运气”这种神乎其神的说法,但,在这一刻,顾参谋长的脑海里,也蓦然浮现出“有命无运”这四个字来!

……

很多事情,只需要一个“引子”,就能在最短的时间里,传遍大街小巷每个角落,就更不用说,军区大院这种爱好八卦的大妈婶子特别多的地方!

不过,如果可以选择的话,不论是顾美美,抑或是顾参谋长,再或者是顾家其它人,都不愿意将这件事情传扬开来。

毕竟,这件事,太过蹊跷,哪怕在破除封建迷信的后世,都难免让人“脑洞大开”,就更不用说,眼下,“除四旧”的口号喊了很多年,明面上,大家都相信科学,私下里,却依然有很多人在遇到事情的时候,第一时间就想起这些迷信手段的情况下。

如此一来,提到顾美美,大家真不会给她冠上个“心比天高,命比纸薄”的评语?真不会觉得,过去十一年里,她一直碌碌无为,突然巅覆从古传到今的“三岁看长,七岁看老”的话,以一种横空出世的“黑马”之姿,展现自己方方面面的天赋才能,其实,不过是披着顾美美面皮,内里却已经被妖魔鬼怪附身?

……

这些顾虑,都架不住,顾家的清白无垢名声,不容任何人、任何事的抹黑。

尤其,在顾家,还有一个真正倾家族全力培养的“天才”顾珊珊存在的情况下。

因此,哪怕,明知,这些事情传出去后,将对顾美美带来不可磨灭的打击,就连顾美美那原本一片平坦宽敞,耀眼夺目,光彩照人的前途,也都将蒙上一层晦涩之气,甚或,顾美美和江景成这位未来同样前途可期的“政治之家继承接班人”的婚事,也都将就此划上一个句号……

但,在现下,若放任那些流言蜚语继续传下去,谁知道,到后面,会不会往谁也不愿意看到的方向去发展?

于是,顾家人,包括顾美美这个当事人在内,都默认了“新一波的舆论,压倒前一波舆论”的操作方式。

……

薛家

久久的沉默之后,薛玲突然伸手,揪住棕竹的枝条,手指微动,平时不知被她藏到何处的匕首,就出现在她的指缝间,上下比划着,仿佛在思索着从何处下手会比较轻便简洁,达到“一击必杀”的效果般。

【大人……】棕竹瑟瑟发抖,绞尽脑汁也没能想明白,最近自己做的那些事情,哪一件,犯到了薛玲手里,惹得薛玲这个脾气最是温和的“植语者”也发怒了。

“嗯?”薛玲从鼻尖里哼出一个单音,匕首偶尔在她的指尖飞舞着,又偶尔绕着棕竹的枝叶飞速地旋转几圈,再继续回到她的手里,“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棕竹:【……】qaq,大人,求给个明示啊!

“考卷那件事,真和你们无关?”薛玲挑眉,手里转动的匕首,也跟着放慢了几拍,一幅要让棕竹深思熟虑后,再做决定,绝不做出那等让人不耻的屈打成招事情的特别宽宏大量的姿态。

是的,虽然,自古以来,就有‘无巧不成书’的说法,但,别忘记了,这世间任何事,都是再一再二,不可再三再四的。

简单地来说,真正的巧合,一两次,也就罢了。可,次次都出现的巧合,那可就不是命运的安排或恩赐,而是有心人的算计了!

【大人,冤枉啊……这件事,从头到脚,都和我无关啊……】棕竹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几乎要将身上残存不多的枝叶也摇下来了一般,【这真是六月飞雪,巨冤啊……如果你不相信,我可以对天发誓,如果我真打了坏主意,就让我再也长不高,身上的树叶全部掉光……】

薛玲:“……”这世间所有的植物,都有“长成一株枝叶繁茂、高耸入云端的参天大树”的梦想。因此,对同样怀有这样一个伟大梦想的棕竹来说,这个誓言,不可谓不毒辣。

“……所以,这,真是个意外?”

话虽如此,薛玲却依然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但,真静下心来琢磨,却又找不到那抹一闪而逝的亮光。甚至,心里还隐隐觉得,这抹不对劲,指不定,就是因为末世爆发后,人心倾扎,互相算计的场景见多了,留下来的“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的幻觉?

不过,很快,薛玲就将这些念头抛到一旁去。反正,如今的顾美美,于她来说,也不过是和大街小巷随处可见的陌生人类似的不太熟悉的远邻,和老爷子同僚家里的孙女这样的关系。

……

与此同时,无意中,听到那些大妈婶子们,以一种同情和怜悯,嘲讽和讥诮,轻蔑和不屑等混合在一起,特别复杂语气提到顾美美那“天公不作美”,真正当得起“心比天高,命比纸薄”这句判词的罗清婉,就难得地沉默起来了。

“果然,这,才是顾家。”

世家那将家族荣辱和声望,看得比自家儿孙性命还要重要的事情,说来,穿越前的罗清婉,还真得只在小说和电视剧中看到过。谁能料到,一朝穿越后,她竟然能亲眼目睹这样的场景?!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打断骨头连着筋。”

只是,即便如此,罗清婉却依然向往并艳羡世家的生活。

甚至,还不止一次地在心里畅想:倘若,和顾美美易位而处,那么,她一定能凭借“顾家女”的身份,冲上云霄,在最短的时间里,成就天才云集的那群顶尖大佬们每每提到的时候,也不免心生向往和艳羡的“大佬”!而不是像顾美美这样,处于一种走悬崖峭壁,稍有不慎,就会跌落万丈深渊,摔个粉身碎骨的情况!!

至于顾美美?和她交换身份后,又会将一手烂牌,打成什么样?那还真是用膝盖想,就能想到的。

不过,书里明明说过,顾美美和薛玲是一对“虽不是嫡亲姐妹,却胜似嫡亲姐妹”的知己好友。然而,现实生活中,据她所知,这两位,可当不起“好友”的评价,真要说的话,到像是“对手”,或者,应该说是“仇敌”的关系?

那么,考卷这件事,就真和薛玲无关?

……

“脑洞大开”的罗清婉,怀着一种“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的隐秘得瑟情绪,再一次敲响了薛家的院门。

“玲玲去s市了?半个月之后才回来?”罗清婉眼珠子瞪得溜圆,让人有些怀疑,再用力下去的话,那对黝黑有神的眼珠子,会不会就从眼眶里蹦出来了,“她怎么连招呼也不打一个,一声不吭地就离开了?”

因为年纪最小,而从智商到情商,再到体能训练等方方面面都被三个亲哥碾压成泥,再次被迫一路小跑着开门的薛志强,也不由得拿“看傻子”的目光,看向面前这个喃喃自语到近似于疯魔状态的罗清婉,眼底满满的嘲讽和讥诮。

“你又不是玲玲的朋友,跟我们薛家更是非亲非故,她去哪里,为什么要跟你汇报一声?还要得了你的同意才能离开?”

话里话外,都流露出这样一个意思:你,算是哪根葱?

第238章 我外公姓孔

“你这是什么意思?!”

自从“穿越”以来,不论做什么事情,只要罗清婉出手,都会特别顺遂。

以至于,哪怕,明知眼下不应该和薛志强这个“小不点”做一切无用的争执,而是应该抓紧时间,从薛志强的嘴里套出薛玲真正的去向,并回家琢磨着如何才能在最快的时间里见到薛玲,进而再次挑拨薛玲和顾美美之间的关系,但,罗清婉依然控制不住体内的洪荒之力,勃然大怒。

换了以前的薛志强,还真会被罗清婉这句满含冤屈愤懑的话给反问住,不由自主地检讨起自己的态度,进而落入罗清婉的算计中。

而,眼下嘛?

却是毫不犹豫地展现出自己被十来位堂哥和亲哥们联手“怼”了一次又一次,终于练就出来的毒舌功力:“怎么,被我说中了心思,就恼羞成怒了?”

眼见,罗清婉脸色由青转白,白转红,再到墨汁般漆黑,嘴唇更是颤抖着,一幅想要咆哮尖叫着,将远近的邻居都招来,让人瞧瞧自己是如何地仗势欺人,薛志强脸上的讥诮就越发地浓郁起来,不等罗清婉出声辩驳,就又讥讽道:“装什么呢?你那一套,也就能骗骗林佟那个傻瓜,想骗住我们,再回去练个三五十年吧!”

话落,不等罗清婉回击,薛志强就以一种“快、准、狠”的速度,转身。

只听“砰”的一声,那扇厚重的院门,就这样,在罗清婉面前关上了。

如果不是罗清婉已经在薛玲手里,吃过好几次“一言不合就关门”的亏,在眼角余光留意到不妙的情况时,就下意识地伸手,捂住了自己的脸颊,并快速地往后退了几步,怕是她那曾屡次差点就惨遭“毒手”,却每每都在侥幸的情况下保住的鼻梁,就真会被这样一股巨大的力道给拍断!

“……真没素质……”

其实,如果,这儿不是军区,罗清婉还真会像农村里那些打骂不过男人,又自觉理亏的情况下,毫不犹豫地使出“一哭二闹三上吊”手段的泼妇,来逼迫薛家就范!

然而,这,也只能想想。毕竟,穿越前,罗清婉就瞧不上这种人,穿越后,她也不屑于自降身份,做出这等丢人现眼的事情来。那么,唯有走“迂回之道”。

“佟哥哥,我好像听你说过,每到寒暑假,大姐、二姐、三姐、四妹和五妹,就会被外公外婆接去住一段时间?”

出乎罗清婉预料之外,这回,向来对她无话不说,真正推心置腹的林佟,竟破天荒地迟疑起来。

有猫腻!

罗清婉心里在疯狂地刷屏,用力地掐按手心,才控制住自己脸上的神情,不受心里那些翻天覆地情绪的影响,然而,说出来的话,却依然带上了几分心不甘,气不顺的颤抖和怨怼:“不能说吗?”

都说“情人眼里出西施”,林佟也不例外。

就如眼下,明明,罗清婉是满腹被人欺瞒的愤懑,偏偏,落到林佟眼里,竟然让他莫名地“脑补”出受尽了委屈,却依然不愿意和他争执抱怨,眼里心里都是他,不愿意看他为难的退让。

“也不是……”林佟心里“天人交战”了好大一会儿,很快,就因为对罗清婉那浓重灼热到“为其赴汤蹈火,也再所不惜”的爱恋,而毫不犹豫地偏向了罗清婉,“我外公外婆是s大教授,这事,你知道吧?”

罗清婉点头,书里并没有着重描写这两位,最多,也就一笔带过,大致提了下这两位的职业和成就。只因,在开篇的时候,这两位,就已经因为动乱年代里吃过的苦,受过的罪,而在好几年前,就一身病痛地离开人世了。

而,那时,薛玲这位“天命女主”,多大呢?好像是十五岁?

所以,这两位,满打满算,也就剩下不到三年的寿命了。

对此,罗清婉心里,没有丝毫提醒一二的念头。因为,商业和学业这两块,拥有让寻常人无法想象的“天赋”,也就罢了,但,若连从未见过面的林佟的外公外婆能活多久都能预料到,那,可就匪夷所思了!

自古以来,就有“君子不立危墙之地”的说法。虽然,她不是君子,只是一介女子,甚至,说来,还可归为小人,但,明知不可为,偏向虎山行,那不是勇者,那是蠢货。

而,她会是那个一心为别人,真正大公无私的蠢货吗?

……

并不知道短短时间里,罗清婉心里就转过了好几道弯,生出许多复杂又诡异念头的林佟,搂着罗清婉腰身的手,下意识地用力,腰也跟着挺直了几分,就连说话的声音也带上了几分自豪和骄傲来:“我外公姓孔。”

孔?

文人中,让后世津津乐道,敬仰崇拜的,唯有孔夫子后人!

“你外公……”一想到,前世今生,两辈子加起来,自己竟然和孔家扯上了关系,哪怕经历了许多风吹雨打,自认心志早已磨练得非同常人般坚韧的罗清婉,也不由得满腹兴奋和激动,就连身体也跟着颤抖起来,“是我想的那个……孔家?”

对此,林佟的反应,就是下巴抬得更高了,一幅与有荣嫣的模样。

“就是你想的那个孔家。”

“……”罗清婉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在突然间,就觉得自己的喉咙,仿佛被一团湿棉花堵住似的,怎样也没办法将自己满腹的兴奋和激动说出来,只能用力地抓住林佟的胳膊,双眼闪闪发光地看着林佟。

“婉婉?”

在这一刻,林佟竟生出自己仿佛惊醒了好梦正酣的猛兽般,迎着对方那犹如看死人一般,不带丝毫活气和温度的冷漠眼神,以及,看似在打哈欠,实则在考虑着从何处下口会比较容易分尸的血盆大口,无尽的冷意将他团团包围住。

哪怕在心里疯狂地呐喊“快跑”,然而,那不知何时就失去力气的颓软的双腿,却根本就不给力,只能眼睁睁看着这只猛兽,迈着一种悠闲自在的步伐,享受着“猫儿戏耍老鼠”乐趣,一步步地靠近自己。

不!这一定是他的错觉!!

关键时刻,林佟抬手,就狠狠地捏了自己大腿一下,那力道之重,让没认识罗清婉之前,每到寒暑假就会被老爷子丢到部队里操练一番,不说其它的,单说对疼痛的耐受力,远非普通人能想象程度的他,也不由得一阵眦牙咧嘴。

到底还是顾及搂在怀里的小女朋友罗清婉,不能在她面前出糗,不然,林佟早就痛得“嗷嗷”叫了!

不过,即便林佟的动作再轻微,却也逃不过罗清婉那双“利眼”。更何况,这期间,罗清婉一直依偎在林佟怀里,又怎么会察觉不到那一刻,林佟那因为超出承受范围之外的疼痛,而瞬间就变得僵硬起来的身体呢?

只是,很多事情,都没必要挑明,尤其,涉及到男人脸面的事情,更是如此。

虽然,严格说来,今年才6岁的林佟,连一双翅膀都还没长硬,还只能被林将军等众位军区大佬们归为“小兔崽子”范畴,但,在农村,这个年纪,已经不是简单的半大小子,而是能顶门立户的“汉子”了!

“这么说来,每年寒暑假,大姐、二姐、三姐、四妹和五妹她们,都是在接受外公外婆的教导?”

世家的姑娘,从古到今,所需要学习的东西太过繁杂,并非简单地“琴棋书画管家女红”这样的字眼就能形容的。许多东西,穿越前后,两世加起来,也只是一个普通人的罗清婉不明白,但,这并不妨碍她从看过的小说和电视剧中捋出头绪来。

“佟哥哥,我……”

哪怕,多了一世记忆的罗清婉,自认自己是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真正心狠手辣的蛇蝎女,但,任何人都有自己的软肋。而,林佟这个全心全意爱着她,怜惜她的男孩子,就是她心里的软肋,一块谁也不能触碰,更不能夺走的软肋!

因此,对着顾美美这位“盟友”,和薛玲这位“对手”,能轻易就能说出自己要求的罗清婉,面对林佟那满是柔情和爱意,轻易就能瞧见自己倒影的澄澈眼眸,罗清婉也难得地“卡壳”了。

等了许久,依然没能等来罗清婉下一句话的林佟,低头,一脸疑惑不解地唤道:“婉婉?”

罗清婉的嘴唇抿成一条直线,心里那象征“天使”“魔鬼”的小人儿,使出浑身解数来蛊惑她,让她也跟着左右为难起来,最终,还是象征贪婪欲望的魔鬼占据上风。

于是,下一刻,罗清婉就猛地撰紧拳头,闭上双眼,大声吼道:“佟哥哥,能不能跟外公外婆说一声,我想跟着他们学习!”

说出来了!

罗清婉的心,蓦然一松,那些有意无意间,被她屏蔽的情绪和感知全部回归。而,也是这时,她才发现,林佟竟然将她搂得紧紧的,并且,趴在她的肩膀上不停地大笑着,带动着她的身体也跟着颤抖起来。

罗清婉:“……”

“你呀,咋这么可爱呢……”

敏锐察觉到罗清婉心里那些疯狂咆哮,奔腾不息的情绪,处于一种“爆发”临界点的林佟,抬起头,咳嗽几声,将到了喉咙的笑意咽下肚去后,才抬起罗清婉的下巴,凝视着罗清婉那羞愤交加之下,而像一只虾子般,不仅满脸通红,就连裸露在外面的肌肤,也都染上一层诱人的粉色……

罗清婉眼睫毛颤抖了几下,在独属于林佟的阳刚气息,扑面而来的那一刻,下意识地闭上双眼,感受着那在自己脸颊上游走的细密亲吻,只觉得自己犹如置身惊涛骇浪中的小船一般,只能无助地攀扶住林佟的手臂……

被罗清婉惦记上的薛玲,又在做什么呢?

此刻,s市郊区的一幢花园小别墅里,练了一上午毛笔字的薛玲,正扭着脖子,甩着手腕,活动僵硬的关节和筋骨。看似大脑里什么都没想,又仿佛单纯地沉浸在某种无法捕捉的灵动痕迹中不可自拔,而下意识在脸上呈现出来的茫然状态,就正好和同样练了一早上古琴,迈着小方步,恰好在此刻,推门而入的林佩撞了个正着。

林佩:“……”她的聪敏机灵人设,崩了!

薛玲:“……”这感觉,怎么说呢?就像是站在云层上,由高处俯看世人的神仙,突然就坠落凡尘般,让每一个见到的人,都不需要再像之前那样,心怀敬畏崇拜地仰望了!瞬间,就变得鲜活有人气起来!!

林佩眨了眨眼,下意识看向书桌上,那一摞足有半臂高的纸张,瞬间,就被上面那密密麻麻,笔划一个比一个复杂的毛笔字给击败,短短时间里,脸上就陆续浮现震惊、茫然、懵圈、犹疑、思索、了然和同情等情绪,变幻那叫一个迅捷,那叫一个流畅!

薛玲头皮发麻,后背冷汗直冒,故作镇定地问道:“你早上的功课完成了?”

“当然!”提到功课,林佩就不由自主地挺胸抬头,一幅“那么点功课,哪能难到我这么个天下第三聪明人”的自信张扬的姿态,“你呢?也完成了吧?”

不等薛玲回答,林佩又一脸兴奋和激动地邀请道:“表哥他们说,下午要去溜冰,我们也一块儿去吧?”

“我的平衡能力不行,很容易摔跤,又怕疼,就不去败坏大家难得的兴致了,你们好好玩,玩得开心,就行啦!”

是的,前世今生,薛玲都是一个极怕疼的姑娘。这一点,并没有因为末世爆发后,整个社会的秩序荡然无存,众人有意无意地遵循起“强者为尊”的理念而跟着改变。

没办法,谁让薛玲运气好,末世爆发后不久,就激发了木系异能呢!

因此,眼下,这个难得的和平年代,又怎么能指望她一反常态地掺和到那些稍有不慎,就会摔个“五体投地”,满脸狼狈,一身青紫的溜冰这类活动中去?

第239章 走,溜冰去!

“没事,我三姐也怕摔,她也不打算去溜冰,到时候,你就和她一块儿站在旁边给我们鼓劲加油就行啦!”

眼见,薛玲又准备拒绝,林佩就上前几步,抱住薛玲的胳膊,摇晃了几下,撒娇道:“去嘛~去嘛!你不是常说‘劳逸结合,张驰有度’,才是良好的学习工作态度吗?”

“自从来了s市,这十来天,你说说,你有没有迈出过大门一步?再过几天,你就要准备回京城了。到时候,薛爷爷问起你这半个多月来,去了哪些地方,见识到哪些不同的风土人情,你又准备怎么回话?”

“总不能一脸歉意地跟薛爷爷说,这半个多月来,你一直泡在书房里,过着‘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旧社会娇小姐生活。如果不是身体还属于肉体凡胎,必需吃饭睡觉,说不定,你就准备不吃不喝,不眠不休地待在书房里练字吧?”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薛玲还能做什么呢?

当然是乖乖点头,同意啦!

……

林佩的外公是孔家人,外婆也是门当户对的大家闺秀,当年,两位在米国留学的时候“一见钟情,再见倾心,三见定终身”,并在学成归国后,就迅速敲定婚期,办了一场真正当得起“十里红妆,惹人艳羡”这句评语的盛大婚宴。

和这两位同时期留过洋的人,大多受国外先进思想影响比较大,最多,也就只要一个儿子或一个女儿,再或者,就是干脆夫妻俩恩恩爱爱,极尽浪漫地携手共一生,不让这段纯粹炙热的爱情里夹杂了任何“外来者”。

偏偏,这两位,却反其道而行之。夫妻恩爱几十年中,陆续地生了三儿两女,一共五个孩子!

而,林佩的母亲,就是孔家长女。

孔家次女,则嫁进了白家。就是那个和江景成、王胜泽两人并称“华大三剑客”白桐的生母。

说来,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小半天时间里,薛玲都是处于一种“我是谁?我在哪里?我要做什么?”的怀疑人生的懵圈状态。

唯一庆幸的就是前世今生,加起来,薛玲的心理年纪至少有四五十岁,真正算得上是“老黄瓜刷绿漆——扮嫩”,情绪管理能力确实强过许多人。否则,在见到护送姐妹来孔家学习的白桐这位“陌生人”的时候,还真难免流露出一二异样来,落入白桐这位颇受家族看重,煞费苦心培养多年的“小狐狸”眼里!

那情况,想想,就让人不寒而栗!

……

不过,现在,是什么情况?

薛玲嘴角抽了抽,挽着林佩胳膊的手微微用力,很快,两人就放慢脚步,并落到了队伍最后面:“佩佩,你怎么没跟我说,这么多人都去?”

最最重要的是那原本只是起“护送”功效的白桐,竟然没有如前几次那样,在预定的时间里离开,反还一幅将“护送任务进行到底”的“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的姿态。

“啊?我没跟你说呀?”林佩眨了眨眼,一脸的无辜和茫然,“溜冰嘛,当然是人越多,越好玩啦!”

薛玲:“……”我信了你的邪!

“真的,我发誓,我绝对是一时疏忽,没有其它的坏心思!”林佩急了,忙不迭地举起右手,四指并拢,一本正经地说道。

“打住!”

薛玲摆手,阻止了林佩后续的动作。

上一世的薛玲,是单纯地无神论者。

但,在末世爆发,激发了木系异能,能敏锐地感知到植物们的喜怒哀乐等情绪的时候,她那牢不可破的“科学论”观念,就已经摇摇欲坠了。

直到,这一世,没有喝“孟婆汤”,不仅拥有前世全部的记忆,连末世里让自己处于一种“强者不败”地位的木系异能,也都带过来了,更因为两世累积的灵魂和精神强度,而意外地点亮了“能听懂植物们的话,更能和植物们进行无障碍沟通”的技能后,对于这些从未曾接触过,但确实“神乎其神,玄乎其玄”的东西,她并不再像最初那样坚信它们不存在!

“我相信你。”

这话,不掺假。

不仅仅因为林佩是一个真正八岁,天真单纯的小姑娘,心里想的东西,全部都显露于脸上,让人一揽无遗,更多的,却因为这一年来,薛玲在和林佩相识相知的情况下,对林佩性格的琢磨和了解,虽谈不上十分,却也有七八分!

林佩舒了口气,她最怕的,就是薛玲不相信自己,并因此事而和自己生了隔阂,发展到最后,竟然翻脸成仇,连最普通的朋友都没得做!

就在此时,以一种极随意的姿态,往前方三五结伴,说说笑笑的人群中看了一眼的薛玲,眼底迅速掠过一抹思量,往前迈去的脚步顿了顿。

——如果,刚才,她没看错的话……

“佩佩,这次的溜冰活动,是谁提议的呢?”

“三姐。”

这件事,林佩并不觉得有什么好隐瞒的,因此,回答得那叫一个干脆利落。再加上,虽然,每年寒暑假,她都会来s市,却也从没去过溜冰场。眼下,就忍不住东张西望,左顾右盼,欣赏着市内和郊区那截然不同的风景。

“听说,那间溜冰场,分室内和户外两个场所,一年四季,都可以选择室内,冬天还可以单独选择户外……”

薛玲再次一心二用,一边安静地听着林佩关于溜冰的各类介绍,偶尔有所针对地抛出一些问题,引得林佩越发地滔滔不绝,侃侃而谈起来;一边却手指轻动,就将自己修炼出来的精纯木系能量,输送给路旁每一株植物,同时,将植物们给予的丰厚回馈能量又吸收到自己身体里,让自己修炼出来的能量得到更进一步的提纯,为接下来的升级打下牢不可破的坚实根基;一边却还有意无意无打量着前面不远处的林佼和白桐两人……

很快,一行人,就到了那间被众人一致推崇的溜冰场。

就有两个早早就接到任务,年纪和个子都最小的少年,一溜烟地窜到了人群中,而,其它的人都等在外面。

上一世,习惯了吃饭旅游等一应消费都“aa”制的薛玲,再如何地宽慰劝说自己,眼下,她只是一个披着稚嫩羊羔皮的八岁小姑娘,即使能很轻松地掏出买票的钱,更能三言两语就说服其它人接受自己的观点和看法,却也不能在众目睽睽之下,做出这等和如今这个时代大伙遵循的为人处事理念极不符合的举动,却依然会因为自己的“成人”设定,而觉得没办法这样安稳地占“小朋友”便宜,竟犹如置身热锅上的蚂蚁一般焦灼难安!

不过,在她的目光,再次不经意地掠过不知白桐说起了什么话题,而颇有一种“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感慨的林佼时,却只觉得后背突然窜过一阵阴风,那有些迷茫懵圈的大脑,也瞬间就恢复到平日里的清明理智。

“佩佩,你知道,门票多少钱一张吗?”

“不知道呢!”林佩摇了摇头,回答得那叫一个干脆利落。

作为一个真正直过着衣食无忧幸福安康生活的小姑娘来说,涉及到钱票这些问题,还真不会太过关注。但,真想要关注的话,还是能找到许多法子的,比如说,“你想知道的话,等会,我们去问问,不就成了?”

顿了顿,林佩总算在薛玲那一言难尽的视线中,敏锐地察觉到了几分不对劲,冥思苦想了好大一会儿后,才试探地问道:“你怎么突然关注起这件事来了?”

“虽然,以前,我没去过溜冰场,但,就目前见到的这座溜冰场的建造规模,和那些排队买票的人的衣着打扮中,就能得出一个很切合实际的推测来。”

说到这儿时,薛玲特意顿了顿,偏头,看向林佩,那吊人胃口的姿态,实在做得太明显,让林佩想装自己不懂,都不行!

万般无奈之下,林佩也只能满足薛玲的恶趣味,顺势问道:“什么推测?”

“这座溜冰场,不仅仅是s市第一大溜冰场,还是全国第一大溜冰场。甚至,如果我的推测无误的话,只怕,这座溜冰场,在全亚洲都能排得上号。”

薛玲抬头,静静地凝视着眼前这座规模宏伟的溜冰场,目光有些震撼,有些茫然,有些怀念:从没哪一刻,像现在这样清楚地感知到,自己生存的这个时空,确实和前一世不同了。

如果说,华国的首都京城,是一座文化历史底蕴非常深厚的古城,那么,s市就是数百年来闻名世界的繁华大都市。

而,在这样一座城市里,想要修建这样一座会被冠以“城市地标性建筑”称号的溜冰场,需要耗费的物资人力,那是用膝盖想都知道,将厚重到让许多自诩土豪或世家的人都必需仰望的程度。

林佩眨了眨眼,有些明白薛玲的话意,却又有些不太明白,一脸的茫然。

薛玲无奈地抚额:“所以,这座规模宏伟的溜冰场,门票会便宜呢?”

“哦。”可惜,出乎薛玲预料之外,林佩只给了她这样一个极随意淡然,根本就不走心的回答,就没再说其它的了。

薛玲:“……”真当她没瞧见林佩脸上写的那行字呢?——贵和便宜,有区别吗?

“我们这一行,总共有三十多近四十来号人。如果,按照一个人的门票是两块钱来算的话,这么多人,少则六十多块钱,多则八十多块钱。”发现林佩的脸上,依然没有浮现任何震惊和思索等情绪,薛玲除了叹息世家姑娘娇养长大,颇有些“不知柴米盐油酱醋贵”外,还能说些什么呢?

当然能。

“现在‘三班倒’的工人,每个月平均工资也才四十块钱。”所以,他们这一行人溜个冰,就要用掉一个普通工人,两个月的工资了!

“这么多钱,让一两个人出的话,不太好吧?”

上一世,就算跟男孩子出去吃饭,薛玲也会秉持“今天你请,明天我请”行事作风,宁愿在钱财上面多亏损一些,也不愿意在旁人有意或无意的情况下,凭白担了对方一份人情。绝不会因为自己是女孩子,就觉得对方应该发挥所谓的“绅士风度”,毫不犹豫地买单!

当然,很多人都不理解薛玲的做法,并不止一个人觉得薛玲“脑袋”有问题,才会做出这等“拒人于千里之外”的事情来,真正的冷漠疏离到了极点!

然而,薛玲本人并不觉得。

甚至,说句不好听的,因为她的这份“独”,才让她在末世爆发后,因为不愿意依靠旁人。

尤其,那些所谓的激发了各种异能,而拥有一定实力的男人,才会因为心里急迫的“自保”情绪,而激发了木系异能,并且,在最短的时间里,就成为许多人都必需仰望膜拜的“大佬”一般重量级人物的存在!

简单地来说,薛玲打心眼里并不认同“干得好,不如嫁得好”这句话。但,对依靠“嫁人”这一途径,走上“人生巅峰”的姑娘,也没有任何不该有的羡慕嫉妒恨。真要说的话,就是每个人,都有选择自己道路的权利。当然,既然做了选择,那么,也就必需承担相应的义务。

——自己选择的路,哪怕跪着,也要爬完!

这句话,是薛家的家训,也是薛玲前世今生,一直遵循的行事理念。

并不知道薛玲心里这些复杂情绪的林佩,一脸单纯地说道:“可是,我们出门的时候,外公外婆都各给了一百块钱啊!加起来,足足有两百块呢!”所以,别说进个溜冰场,就是再来几场电影,最后,大伙再一起下馆子,美滋滋地搓一顿,都没问题!

“那不一样。”薛玲想也不想地说道,“外公外婆一个月,也才多少钱?我们这么多人,一天下来,就花掉了他们一个月的工资……”

林佩:“……”这,算不算是满嘴跑火车,逮着机会就忽悠人?

第240章 两只狐狸的谈话

“扑哧!”

不知何时,走到两人身后,将这一场“忽悠和被忽悠”的谈话,听了个真切的林家长房二姑娘林伊,就再也忍不住地笑出声来。

发现被打断“兴致”的两人,齐刷刷抬头,怒视自己的时候,林伊也没丝毫“听墙角”的羞愧和懊恼,反还冲两人回了一抹比天空悬挂着的太阳还要明媚灿烂的笑容。

顺便,林伊还不忘记趁着两人没留意的大好时机,伸出那双罪恶的手,一边一个,摸上了两人的头顶。手下传来的独属于柔软发丝特有的感触,让她下意识地揉搓了下,脸上也浮现一抹特别明显的“荡漾”的笑容来。

——果然,小姑娘的头,毛绒绒的,特别好摸。那感觉,怎么说呢?就像软萌可爱的猫狗一样,让人根本就没办法控制住体力那“嗷嗷嗷”狂叫着,想要再肆意一番的洪荒之力!

薛玲:“……”

林佩:“……”

“你们两个小姑娘,咋这么有意思呢?”

一想到,两个被家人娇宠着,从某方面来说,也当得起“要月亮,就绝对不给星星”般如珠似宝疼爱下长大的姑娘,竟然一本正经地商谈起钱票的事情来不说,薛家五代单传的“小公主”,竟然还准备忽悠林佩一起说服众人,同意她赞助一部份零花钱来减轻众人的负担,不要出现那种“花钱一时爽,过后悔断肠”的情况,就让林伊越笑越大声。

到最后,她竟然因为笑得太过兴奋和激动,而捧着肚子,“唉哟”地叫唤起来了。

被林伊这一幅恨不得双手叉腰,仰天大笑的举动给吸引住视线的众人,听完了林伊一边“唉哟”叫唤着,一边却还口齿清晰、伶俐,又兴致勃勃地和众人分享的话题后,也都忍不住地笑出声来。

沐浴在众人那诡异目光里的薛玲和林佩:“……”

你们这些“大人”的笑点,真低!

“玲玲,佩佩应该有跟你说过,每年寒暑假,我们都在s市度过的吧?”

赶在薛玲和林佩两人彻底“炸毛”之前,林伊总算停下了那无所顾及地大笑举动。然而,那不时抽搐的嘴角,和耸动的肩膀,却依然道出了她此刻的真实状态。这一点,并不因为她特意给了薛玲一个“你懂的”眼神,而有任何的不同。

“……所以,从另一方面来说,s市也算是我们的地盘。既然,我们是主人,那么,作为欢迎你这位远道而来的贵客,我们就不仅必需尽到‘地主之宜’,还必需要让你体会到‘宾至如归’的感觉。”

薛玲:“……”懂了,懂了,这就是所谓的“三陪”嘛!

“我就知道,你那么聪明,肯定明白的。”

林伊那早就按不住的手,再次探向薛玲和林佩那毛毛茸茸的脑袋。

可惜,之前那一次,因为薛玲将大部份精力都放在了“忽悠”林佩身上,而没能躲开林伊那道出其不意的攻击。而,现在嘛?却是连眼皮都没抬一下,脚步微移,就以一种翩然潇洒的姿态避开了!

真正遭殃的,也就只有林佩。

顶着个乱糟糟“鸟窝”样式发型的林佩,瞪着薛玲,一脸的控诉:“……”说好的“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的好朋友呢?还没到“大难临头”的情况,就翻脸了,这样,真得好?

薛玲摊手,耸肩,一脸的无奈:“……”你敢说,你二姐那摸头的举动,真不像是在逗猫溜狗呢?所以,关键时刻,当然要“死道友,不死贫道”!

“可惜哪……”将这一幕尽收眼底的林伊,摸着下巴,一脸的遗憾和叹息,却又有着连林佩这个真正八岁天真懵懂小姑娘都能品出来的“你们想知道吗?想知道,就来问我”的得瑟和引诱。

林佩撅嘴,真以为,她还会像以前那样“上当”呢?

薛玲翻了个白眼,真以为,她不知道林伊这只顶着张“乖巧可爱”面皮,做着“奸诈狡猾”事情,让人防不胜防的“狐狸”在想些什么呢?

“小姑娘家,想太多,会未老先衰的。”林伊笑眯眯地说道,仿佛,刚才,放了一颗诱饵,却没能诱惑到薛玲和林佩的那个人,并非她自己似的,甚至,还不忘记再仔细地打量了两人一番,嘴里再次感叹道:“可惜……”

可惜什么呢?

当然是可惜,薛玲和林佩这样地有默契,却性别同为“女”。不然,岂不就又是一对“天造地设”的良缘呢!

对此,薛玲连翻白眼的欲望都没有了,只是充耳不闻,更没有任何和林伊争辩一二的想法。不然,崩了“可爱懂事”“孝顺贴心”小姑娘的人设,也就罢了。怕就怕,两人的这番争执,落入“有心人”眼里,进而,以此为圈套,掀起惊涛骇浪!

当然,林伊也是赞同的。

这一点,由她特意落后几步,不由分说地揽住薛玲的肩膀,带动着薛玲的身体,停留在原地好大一会儿,和前面的人拉开了足够远的距离后,还不忘记给一旁被这幕诡异发展整得整个人处于茫然懵圈状态的林佩一个“帮忙看着点,不要惊动前面那群人也跟着跑回来,名为关切,实为打探地询问她们交谈内容”的暗示眼神中,就能够瞧出来。

该说,不愧是在“伪装”这一方面,和薛玲拥有“共同语言”的林伊嘛?

哪怕,林佼6岁,薛玲岁,两人之间那足足八岁的年纪差,让两人在这一年来的时间里,彼此之间的交集极少,但,这并不妨碍两人在每次见面的时候,都不由自主地生出“惺惺相惜”的感觉。

就如此刻,薛玲并没有用力,只是任由林伊,将自己拽到一旁。否则,就算,林伊不论年纪,还是个子,再或者是体重,都稳压她一头的情况下,也能轻易地就挣脱林伊的控制不说,还能“反制”住林伊!

林佩眨了眨眼,挠了挠后脑勺,最终,还是本着“相信玲玲,也相信二姐”的想法,而悄悄地移了下位置,恰好处在一个能遮住三五成群,结伴打闹嬉戏的姐妹,可能看向薛玲和林伊的视线的角度处。

——瞅瞅,这看似天真懵懂,却在遇到事情的时候,往往会身体比大脑反应还要快地做出最佳应对的“野兽一般直觉”!

“有没有觉得,佩佩,和你四哥很像?”收回视线的林伊,对薛玲笑着说道。笑容里有着显而易见的骄傲和自豪,以及,淡不可察的与有荣嫣。

听出林伊话外之意的薛玲,笑了笑,并没有正面回答林伊这个问题。在她看来,有些事,大家保持着一种“心知肚明”的境界即可,没必要特意说出来。

无它,只因,一旦说出来,那么,就会是“说出去的话,如同泼出去的水,再也没有了收回的余地”。

当然,最最重要的是隔墙有耳。倘若,这些似是而非的话,传到“有心人”耳里,被对方拿住这个把柄,整出什么样的风浪来,还真不好说!

对此,林伊虽有些遗憾,却很快就将这一抹并不该存在的情绪掐灭。

毕竟,她早就琢磨出薛玲的性子了,对于薛玲会有这样“避重就轻”的反应,实在太正常了。看向薛玲的目光里,就流动着唯有两人才能领会的意味深长。

“也不知道,你这人,究竟有多少张面具?”

而,薛将军又是否知道,其实,你也是一个不逊于薛家下一代“军师”薛志民存在的狡诈小狐狸?

甚至,还因为薛玲是薛家五代单传“小公主”,真正“要月亮,就绝对不给星星”般的存在,而难免让人下意识地生出轻视的心理来。

这种情况下,往往会出现那种“终日打雁,却反被雁啄瞎眼”的算计人不成,反遭人算计不说,就连自己可以倚杖的家族也都给拖下水的悲怆又凄惨的结局!

这些话,林伊并没有说出来,但,薛玲又何尝不明白呢?

就如此刻,薛玲就回了林伊一个同样意味深长的笑容:“彼此彼此。”都是披着张“乖巧可爱、聪慧灵敏”的面皮,做着“奸诈狡猾,心狠手辣”的事情,让人防不胜防的狐狸,谁还不知道谁呢?

林伊笑了笑,以一种很是随意地态度问道:“这半年的华大校园生活,感觉怎么样?”

“还行。”薛玲回答得同样漫不经心,偏头,看了眼林伊,突然道,“到是伊姐,这半年来,我对你,可是‘闻名胜似见面’哪!”

是的,林伊也同样是华大生。

单就天赋而言,林伊比顾家倾全族之力培养,并大肆宣扬推出来的天才顾珊珊还要更上一层。可惜,生生被那十年耽搁了,直到恢复高考的当年,就以京市状元,且碾压第二名榜眼近一百分的成绩,被华大录取!

而,在薛玲被华大少年班录取后,得知消息的林佩,一边为薛玲欢呼庆祝,一边也私下里拜托了林伊,让林伊这位“学姐”兼“世交”,多加照顾一下薛玲这个好朋友。

不过,不论是薛玲,抑或是林伊,两人,谁也没将这所谓的“照顾嘱托”当回事。哪怕,提出这个要求的是林佩——薛玲认可的好友,林伊一母同胞,并且,相比其它几位兄弟姐妹,因为林佩年纪最小,且平素最为乖巧懂事、贴心聪颖等缘故,而也跟着多加关注爱护一些的妹妹!

没办法,按照“食物链”的说法,两只狐狸一见面,不出现“王对王”的互相坑杀对方场景就算好的了,指望照顾对方?开什么国际玩笑呢!

显然,林伊也是这样认为的。

因此,眼下,她也毫不犹豫地将皮球又踢了回去,丝毫没有自己一个6岁的大姑娘,欺负一个岁小姑娘的羞愧:“彼此彼此。”

又是一阵的沉默。

抬头看了下排队购票的队伍,估摸了下派出去买票的那几位回来的时间后,林伊无奈地一笑,不得不做出暂时的退让,率先出声,打破了索绕在两人身侧那诡异的静谧气氛。

“这次高考,三哥失利了。爷爷说,总共,就给他三次机会。如果,三次过后,还是没考上大学,那么,他就必需听从家里的安排,直接以一名应届高中生的身份参军入伍。”

“你说,我三哥,豁出半条命,辛苦整三年,能考上理想中的大学,挑中心仪的专业吗?”

“你说,我那位未来三嫂,会三年如一日地等我三哥吗?会豁出半条命,使出浑身解数,辅导我三哥‘成功’吗?”

薛玲:“……”这件事,和她有半毛钱的关系吗?

林伊深深地看了眼薛玲,那一颗不知何时提到嗓子眼的心,却终于落回原地,就连紧绷的身体也跟着放松下来。

即便,早在林佟和罗清婉搅和在一起的那一刻,在林佟被罗清婉撺掇,屡屡上薛家挑衅,为难算计薛玲的时候,她就知道,当年,薛将军和林将军这两位多年战友兼同僚培养出来的“心照不宣”的默契——薛玲嫁给林佟,成就薛林两家牢不可拆的联姻计划失败了。

但,说到底,林佟是在两位老爷子严厉敲打下培养出来的。

不说旁的,单说那一身风骨气度,就远不是大院里那些“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的小子们能媲美的。

而,大多姑娘,尤其,生活在大院里的姑娘,见多了各类不修边幅,阳刚粗犷的男子,难免就喜欢上如林佟这类,瞧着就特别斯文俊秀,风度翩翩的男子!

以前,薛玲是个众所皆知的“傻姑娘”,根本就不懂得欣赏,也不会鉴别出这两者之间最本质的区别。

谁知道,现在,薛玲突然就恢复了不说,还成为了大院里并不逊于顾家天才顾珊珊的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呢?

按照世家多年遵循的惯例,即便,中途,林佟因种种原因中了罗清婉的“美人计”,并许下那所谓的“山无棱,天地合,乃敢与君绝”的誓言,薛林两家的联姻大计也不会受到任何影响!

最多,就是薛家顾念自家五代单传“小公主”的疼爱怜惜,而在气怒之下,毫不犹豫地换了联姻的对象。

那么,谁敢肯定,这种情况下,薛玲是否会对林佟动心?进而,放下自己薛家五代单传“小公主”的傲骨和尊严而纠缠进去,最终,在各种“虐心”的剧情安排下,走上“求而不得,由爱生恨”的道路?

第241章 “花式”炫表哥

“你说,江家愿意和顾家联姻吗?”

本着“惺惺相惜”的想法,而当着薛玲的面,提出林佟和罗清婉的名字来做试探,从薛玲那一脸“大街小巷随处可见陌生人”的冷漠疏离态度中,品出许多东西的林伊,放下一直纠缠着自己不放的担忧和惶恐等情绪后,就忍不住地“八卦”起来。

薛玲:“……”没想到,你竟然是这样的人!

“我觉得,不会。”

林伊斜了薛玲一眼,作为一个16岁,明年,就将荣登17岁榜单的姑娘,和她年纪相当的姑娘都已经考虑起谈婚论嫁的事情来,就算她扯着“学业为重”这面大旗,在念完大学后,继续读研,考博,最多,也就能拖个三五年,再多,却是不可能的。

那么,关注一下这些方面的话题,再和年纪相当的同龄人,包括,薛玲这个和她一样,拥有“狐狸”血脉的小姑娘探讨一二,有什么不对的?

“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薛玲意味深长地说道,江景成可是顾美美这位“重生女”相中的猎物,如果没有十足的把握,顾美美会轻易出手呢?

果然,林伊也听出了薛玲的话外之意,那才舒展开的眉头,不由自主地微皱,眼底也滑过一抹思量:“你是说?”

不仅顾家,就连江家,也都很满意这桩即将到来的“联姻”?因为,这意味着,两家真正意义上的“军政联手,强强结合”!

所以,就算江景成是江家那群狐狸一致推崇的接班人——未来的狐狸王,不论心机谋算,都轻易就能够吊打那些和他年纪家世相当的同龄人,根本就不需要这种形式上的“联姻”,但,不论江家,抑或是江景成本人,在面对送上门的“捷径”时,也会毫不犹豫地伸手接住!

“我以为……”想明白这一点的林伊,摇了摇头,眼底的黯然失落一闪而逝,快得连薛玲都有些怀疑自己看错了。只因,很快,她就又抿唇,展颜,露出一抹比天空中悬挂着的太阳还要明媚灿烂的笑容来:“这样,也挺好的。”

薛玲:“……”那江景成,怕不是有毒!要不然,为什么她认识的世家姑娘们,一个两个的都将芳心遗落在他身上呢?

不过,基于这一年来,自己和林伊之间那虽然很少见面,却已然培养出来的“惺惺相惜”的情谊,一直将自己定位于“观棋不语真君子”地位的薛玲,想了想,还是忍不住出声提醒道:“你……别做傻事。”

“你觉得,我会是那样的人吗?”话虽如此,但,许是被薛玲看穿了心思,又许是觉得薛玲是自己唯一认可的“同伴”,压抑了许久的林伊,本着“破罐子破摔”的念头,就又开始了新一轮的倾诉。

薛·情感垃圾筒·玲:“……”你们是不是忘记了,我,今年才八岁,一个真正“不识愁滋味”的天真懵懂小姑娘!

想法很美好,可惜,现实却永远那样残酷。

就如此刻,和或者同样怕摔跤,或者其它原因,而不愿意上场溜冰的几个小姑娘站在一起,为在溜冰场上恣意飞舞的众人鼓掌加油了半小时后,薛玲就被一个小姑娘,引到了一个偏僻的角落,见到了不知何时离开众人,而早早就候在那儿的林家长房三姑娘,今年14岁的林佼。

“玲玲,你觉得,白桐怎么样?”

薛玲眨了眨眼,一脸的茫然:“我记得,他是你的表哥。”还是那种直系两代血亲内的嫡亲表哥,所以,这样不带丝毫感情的直呼其名,真得好?尤其,在不久前,你们还有说有笑,一幅热络到近似于“亲昵”姿态的前提下!

林佼并没有正面回应薛玲,而是单干脆利落,单刀直入地说道:“咱们明人面前,不说暗话。”

其实,如果可以的话,林佼更愿意采用不会被外人轻易就探查到的“迂回”策略。

只是,眼下,她们虽然待在一个极偏僻的角落,在离开之前,她也特意跟其它人打过招呼。但,谁敢肯定,今天来溜冰的那么多人中,就没有谁怀着某种不可告人的目的,而在“机缘巧合”之下,蹓跶到这个角落,将她们之间的谈话听个一清二楚?

薛玲挑眉,虽然,她和林佼打交道的次数,少之又少,但,就那么几次,却也知道林佼是那种以“世家贵女”的尊荣身份为傲,待人接物时,言简义骸,点到为止,达到一种“你知,我知,旁人不知”至高无上境界,以免一着不慎就落入旁人算计的谨慎又小心的性格。

而,眼下呢?

仿佛感知到了薛玲的疑惑似的,又仿佛只是单纯地不愿意再继续和薛玲在这个偏僻的角落里,浪费太多时间似的,林佼毫不犹豫地为薛玲解惑道:“白桐只比我三哥小半岁,却在恢复高考的前年,就已经考上了华大金融系。”

“他不仅在学校安排的期中和期末考试里,每次都取得第一名的优异成绩,将第二名远远地抛在身后,还在经济这一块拥有独特的视角,撰写了许多篇论文,不乏发表到国外著名刊物上,获得众位大拿一致推崇赞赏……”

薛玲:“……”喵喵喵?

“花式”吹了一波白桐后,林佼才突然话峰一转:“爷爷曾说过,二姐是我们这一辈中最聪明的。而,每次提到你的时候,二姐虽然没有过多的表态,但,我也能感觉到,二姐很欣赏你……”

“所以,并非传言中的‘傻姑娘’,反还让无数人生出‘大智若愚’‘扮猪吃虎’感慨的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

虽是问话,却带上了肯定的语气。就只差没直截了当地挑明“天降一块美味诱人的馅饼,还不赶快伸手接住,捞到自己碗里,想怎么吃,就怎么吃,想用什么姿势吃,就用什么姿势吃,还要等到何时”?

薛玲已经懒得再出声提醒林佼,眼下,她的真实年纪了。

也确实,到了这个时候,还能看不清呢?

且不说旁的,单说她接触过的林家几位姑娘,除了和她年纪相当,又因为是家里排行最小的,而被家里人宠得有些天真单纯,懵懂好骗的林佩,像他们这样家族的姑娘,自记事起,有谁心里没装着一杆秤?又有谁没有认真地在心里评判过,哪些人家的男孩子可以认识?哪些可以当作普通的小伙伴?哪些又能和对方维持着一种“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关系?哪些又是能顺势走入婚姻的殿堂的?

“我以为,他不仅是你的表哥,还和你是莫逆之交。”所以,就这样简单粗暴地将自己的亲表哥“卖掉”,真得好?

“不然呢?”如果不是亲表哥,还能便宜了你?

这句话,林佼并没说出来,但,薛玲又怎会不明白?一瞬间,竟有些不知该吐槽,还是该摊手,耸肩,一脸无奈,再或者,做出啼笑皆非的神情来。

“你好好考虑一下。”

在林佼看来,“诱饵”已经抛出来了,那么,就不能太过急切,不然,谁知道会不会出现那种饵被鱼吃了不说,还被鱼儿呼朋唤友地招来许多小伙伴,一起拽着将鱼杆,和提着鱼杆的钓鱼人给拽下水生吞活剥了的情况?

这,岂不是现实版的“钓鱼反被鱼钓”,真正“上天入地,求救无门”的悲惨结局!

林佼瞥了眼面无表情,几乎可以说是“薛将军附身状态”的薛玲,猛然间,就觉得心里有些惴惴不安。不过,一想到这件事情成功后,将给自己带来的那庞大利益,心里那些一直翻腾不息的贪婪和欲望,就将这抹并不该存在的惶恐忐忑压了下去。

于是,下一刻,本着“点到为止,不能太过,以免没能算计成对方,反被对方窥破,顺势而为地反过来算计坑害了自己”的念头,林佼就没再继续搭理薛玲,挥一挥衣袖,以一种“不带走一片云彩”,特别潇洒惬意的姿态,越过沉思中的薛玲身旁,翩然离开了。

唯有轻风,将她最后那句看似提点,实则再行蛊惑的话,送到了薛玲耳旁:“记住,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薛玲:“……”我信了你的邪!

……

再次回到溜冰场,感受着空气中无处不在的,独属于青春少年特有的恣意、张狂和躁动等气息,陡然间,薛玲竟然有一种自己确实老了的感觉!

不过,很快,薛玲就将这抹情绪掐灭了。

就如上一世,她时常自吹自擂的“今年二十,明年十八”这句话所说,如今的她,就算是“老黄瓜刷绿漆”,可,确实是拥有一具真正年轻稚嫩的身体啊!那么,这样的躯壳里,容纳一抹苍老憔悴到生出厌世情绪的灵魂,岂不是枉费了命运给予的类似于“重生”的奖赏?

“玲玲?”林佩一脸古怪地瞅着薛玲,只觉得,刚才,薛玲那个眼神,加上她身上的气息,都是那样的熟悉。

偏偏,因为薛玲身上的情绪转换太快,快得她都以为自己看花了眼,因此,根本就没办法抓住脑海里那一闪而过的灵光,细细琢磨推敲一番,只能摇着小脑袋,本着“船到桥头自然直”的想法,将这个念头抛到一旁去。

接着,林佩就挽着薛玲的胳膊,一脸关切地问道:“刚才,你去哪里了?你怎么也不跟我们说一声?这里那么多人,谁知道有没有什么坏人?你竟然胆子大到冒冒失失地跟一个不认识的小姑娘离开……”

眼见,林佩要开启“唐僧”絮叨的模式,一幅不将自己念到举手认输就不罢休的姿态,为了安抚住自己那已经有些恍惚的大脑,拯救自己那被震动得“嗡嗡”作响的可怜耳朵,薛玲忙不迭地摇头摆手,阻断了林佩的未尽之言。

“谁跟你说,我是和一个不认识的小姑娘离开的?”

“大家都这样说啊!”林佩眨了眨眼,那处于极致活跃状态下的大脑,因为薛玲那板着一张脸,突如其来的一个极严谨冷冽的问题,而下意识地卡壳了。

“是吗?”

薛玲淡淡地扫视着那些或远或近,看似欣赏着场内小伙伴那在冰上娇健飞舞的身姿,实则耳朵高高竖起,就怕漏掉一个关键字词。偏偏,在听到自己这句直戳红心的问话后,就一幅“我什么也不知道”的围观者那独有的置身事外姿态的几位姑娘,伸出手指,遥指不远处的偏僻地段。

“刚才,我和佼姐去那儿,聊了一会儿。”

“三姐?”林佩惊呼一声,因为太过震惊,而没来得及想其它的,嘴巴一秃噜,就问道:“你和三姐什么时候这么熟悉了?”熟悉到,在大伙一起来溜冰场玩的情况下,还要特意避开众人的视线,单独闲聊?!

果然,林佩虽然只有八岁,又出身说话做事都特别爽利的军人之家,但,在周围环境和家庭气氛的影响下,再加上生活在京城,眼界阅历都不是小县城里那些同样出身不错的姑娘能媲美的,就更不用说那些祖祖辈辈都生活在偏僻的乡镇之地,甚至,一辈子都没能走出过县城见过世面的姑娘了!

对此,薛玲摊手,耸肩,一脸的无奈:“我也不知道。”

瞅瞅,这“踢皮球”的姿势,那叫一个娴熟利落,可见,往日还真没少做!

林佩:“……”

薛玲笑了笑,看了一眼依然热闹的溜冰场,和那些恣意飞扬,显得特别有青春活力的少年们,顺势岔开话题:“你怎么不去溜冰?”

“我怕摔,尤其,那种众目睽睽之下,以‘五体投地’的姿势,在冰面上滑行出一个新高度的姿势。”

林佩幽幽地说道,还不忘回了薛玲一个极哀怨委屈又无助的眼神。谁让之前,薛玲提到自己“怕摔”的事情时,用了无数的理由和借口呢?偏偏,那每一句话,都在林佩心里烙下了一个深深的印痕。

薛玲:“……”好吧,我的锅,我认了,成么?

第242章 突破的契机

“感觉很久都没见佳佳姐了,也不知道她最近是不是又在办什么大案子?”

对于薛玲称呼自己大姐林佳为“佳佳姐”这件事,林佩是真不知该如何吐槽的。甚至,每次听到这个称呼,从薛玲嘴里说出来的时候,还有一种双手环胸,莫名心疼自己一波的诡异想法。

就如眼下,林佩就忍不住心里的郁闷和心塞,酸溜溜地问道:“你总共也没和大姐见过几次面,咋就那么关心她?”还一幅和她“交情莫逆”的做派,真是,每次见到的时候,都觉得特别“辣眼睛”哪!

“因为,我特别崇拜,特别佩服大姐。”

这话,薛玲并非第一次说,就目前情况来看,只怕,也不会是最后一次说。当然,这番话,薛玲也确实是发自肺腑,没有掺杂丝毫水分。

“警察是一个特别辛苦的职业,尤其,大姐年纪轻轻,就已经凭借自己的能力,而破格提为重案组一员……”

林佩:“……”虽然,每次,听到薛玲这般大肆夸赞大姐的时候,都会忍不住地生出骄傲和得瑟的情绪,但,再多的与有荣嫣,再多的兴奋和激动,也架不住薛玲屡次的“旧调重弹”啊!还是那种“不换汤,也不换药,更不换外面罐子”的这种花式吹捧方式!

薛玲:“……”楼,就是这样“歪”的。不过,效果挺好,不是吗?

……

该说,青葱少年们,精力就是特别旺盛嘛?

原本,正常的溜冰活动,最多,也不会超过四个小时。

可,今天,也不知道这些荷尔蒙爆棚的少年们,是不是被那一声高过一声的欢呼声激得越发地斗声昂扬;又或许是在最开始的枯燥后,终于体会到了溜冰的乐趣。

尤其,这种可以和心仪的姑娘们牵个小手,碰个肩膀,搂个小腰的亲密却又并不会惹来对方反弹,更不会让周围见到这一幕的人觉得自己太过失礼,而被人扣上个“二流子”大帽子的活动,实在太让人喜爱了,真正的欲罢不能。

总之,就连中午饭,众人都是在附近找了间饭店,随便凑合着填饱肚子后,就又三五结伴,说说笑笑地回到了溜冰场,继续新一轮的“冰上飞舞”活动。

对此,薛玲到没多大的感触。唯有林佩撅着嘴,垮着脸,整个人不停地往外散发出“我很不高兴”的气息。

也确实,在今天之前,从没来过溜冰场的林佩,对所谓的溜冰这种活动,打心眼里不感兴趣。

而,真正让她决定拽着薛玲,一块儿参加这次活动的缘由,就是大家最初商议的上午的溜冰活动结束后,中午去华侨饭店吃一顿美味又丰盛的大餐,下午就买上一大堆零食,泡在电影院里,一边欣赏影片,一边品尝零食,这小日子,那是真正的快活赛神仙!

可,现在呢?

却因为平日里,和林佼走得比较近的几个表姐妹的提议,而得到了众人一致的欢呼应和,更打破了大家最初制订的计划!

真以为,小孩子,就没人权呢?

“玲玲,我们去看电影吧?”越想,就越发气恼的林佩,偏头,对一旁的薛玲道,“来之前,我就打听过了,在溜冰场旁边不远,走路也就三分钟的距离,就有一间很大的电影院。听说,那里面放的电影,很多都是在京城看不到的,从国外进口的最新影片呢!”

进口影片?

薛玲眼睛一亮,脸上也浮现一抹兴味来。

不得不说,就如薛玲将林佩的性格,琢磨出个七年里相处中,林佩也发现了和薛玲的“相处之道”,哪怕气得头晕脑胀,却依然轻飘飘一句话,就捉住了薛玲的“软肋”。

简单地来说,就是该出手的时候,就必需“稳、准、狠”地出手,才能一击必中!

当然,如果失利了,也不能恋战,而得迅速退回原地,等待下一次的机会。

不过,虽然,很想趁着这个难得的机会,近距离地欣赏一下所谓的“进口影片”。

只是,就如“光和暗是一对双生兄弟一般,有光的地方,就必然存在暗”这句话所说那般,即便自信凭借前世今生两世加起来,修炼出来的木系异能和自带的精神异能,以及遍地可以帮忙的植物们的存在,就算带着林佩这样一个在关键时刻,就会成为“拖后腿”存在的队友,也根本就不需要惧怕那些潜藏的未知危险。但,在s市这样一个繁华却又不是“自己地盘”的大都市里,薛玲依然不敢太过放纵。

当然,最最重要的是“君子不立危墙下”!

“看电影嘛,也要人多,才比较有意思。”说到这儿时,薛玲特意顿了顿,给了林佩一个“你懂的”眼神,“我们问问,有没有其它人要去。”

林佩眨了眨眼,很快,就明白了薛玲的话外之意,忍不住地笑开颜,挽着薛玲的胳膊,就询问起那些和自己一样,因为多方面的原因而没能上场,只是站在一旁给大伙加油鼓劲儿的兄弟姐妹们来。

很快,就吆喝到了六个人,加上薛玲林佩两人,一行八人,浩浩荡荡地“杀”向一旁的电影院!

——看电影嘛,单纯地看,有什么意思呢?当然是要一边吃东西,一边小声地探讨,一边尽情地欣赏啦!

如果说,溜冰场里,和林伊、林佼两人的一番谈话,让薛玲的心,犹如晴空万里的天空,突然就被罩上一层乌云,显得不那么明媚的话,那么,几场让人欢喜、让人哭泣、引人深思的电影,就让薛玲的心莫名地好了起来,也觉得今天放弃练习毛笔字的机会,和大伙一块儿出门玩耍这个主意,也是极好的。

毕竟,在京城,可没办法欣赏到这些电影呢!

而,今天,那些同样怀着某种心思,而吆喝上小伙伴一起玩耍的人?

比如说,林伊,再比如说,林佼。

虽然,其实,她们有些不太满意自己的收获,但,人嘛,不可能一口气吃个胖子,所以,这台阶,也必需一步一个脚印,不可能一下子就攀到高峰。因此,她们也很快就释然了,并安排起下一个计划来。

于是,在各种外在因素的影响下,薛玲的学习计划,由最初的半个月,一下子就拖延成了一个月。

当然,如果不是某一天,薛玲突然就感受到了木系异能“突破”契机的到来。哪怕,林佩的外公外婆舅舅舅妈表哥表姐们齐齐上阵,又有林佩等人在一旁鼓劲加油,呐喊助威,她也不会再继续留在这个看似平静温馨,却让人每每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就不由自主地生出“树欲静,风不止”感慨的地方!

唯一让薛玲有些意外的,就是自己前世今生,修炼了两世的木系异能的突破契机,竟然是自己随兴之至之下,生出来的练毛笔字的想法!

看着面前摆放的,因为自己沉浸在一种极“玄妙”状态里,写下的那足有婴儿拳头高的一摞字贴,薛玲也不由得庆幸,这一个月来,自己无意中养成的“一天24小时,除去吃饭睡觉的时间外,都待在房间里写字”的习惯,以及自己一练字,就一幅“不愿意因为任何事情,而被任何人打扰”的冷漠疏离姿态,很得林佩外公外婆的青睐。

否则,只怕,就算突破的契机降临,她都不一定能把握住不说,还将出现那种突破中途被人打断,不仅没能顺利突破成功,反还连降几级的走火入魔,真正“哭都找不着地儿”的悲怆情况!

七级通往八级的关卡,已经打通了。如今,她需要做的,就是按部就班地修炼,让自己的身体积聚更多的异能,从而以一种“水到渠成”的方式,成为八级木系异能者!

想到兴奋处时,哪怕向来淡然如薛玲,在收拾行李的间隙,也不由得哼起了轻快悠扬的小调。

林佩不乐意了,酸溜溜地说道:“玲玲,你要回家了,就那么高兴呢?”

“当然!”薛玲应得那叫一个干脆利落,“原本,我跟爷爷说,只离开半个月,就会回家的。结果,却因为意外,而多耽搁了半个多月。也不知道这一个月来,爷爷有没有想我,想得吃不下饭,睡不着觉……”

“你也知道,我爷爷那人,没有我在一旁盯着,谁知道他又会不会打着‘工作忙’的借口,一天到晚地待在军区里。忙起来的时候,连自己身体都顾不上,就更不用说回家,吃上我让许爷爷精心准备的各种调养滋补身体的药膳……”

“虽然,我大哥、二哥、三哥和四哥也在京城,但,他们这些男生,一个两个的,都是些大而化之的性子,就算我走的时候。跟他们‘千叮咛,万嘱咐’了,你相不相信,等我回到家,跟他们一一地问起来的时候,他们绝对会一脸的茫然,一幅‘啊,你什么时候说过这件事’的无辜姿态……所以啊,别瞧他们一个两个的都自诩‘顶门立户’的男子汉,其实,都是一群特别不靠谱的家伙!”

林佩:“……”什么都不想说,你,赢了!

“扑哧!”倚在门旁,将这一番话听了个清清楚楚的林伊,再也忍不住地笑出声来,“玲玲,真该让我们家里那些自认翅膀已经长硬了,早就能在高空中恣意飞翔的男子汉们来听听,看看他们会不会害臊!”

军区大院谁人不知,薛家那些小子们,一个两个的,早就被薛将军,或者,应该说是薛玲调教得懂事体贴起来了?和那些活到十多岁,却依然只长个子,不长心眼,真正让人生出“三天不打,上房揭瓦”感慨的混小子们,那还真是天和地的区别!

对于林伊的调侃,薛玲除了笑,还能说什么,做什么呢?

林伊眼神微闪,该说,薛家确实将薛玲保护得极好嘛?

换了其它家,比如说,他们林家,绝对会因为薛玲表现出来的聪慧机敏,而着重培养她的为人处事之道,绝不会就这样,眼睁睁地放任她对人心和周围环境那几乎可以用“狐狸”这两个字能形容的绝佳能力,在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普通又琐碎的日常生活中褪化、淡去,最终,了无痕迹。

不过,这样,其实,也挺好的。

不是嘛?

至少,军区大院家世地位相等人家的姑娘中,再也找不出一个比她更“精明理智”的了!虽然,偶尔的时候,也难免会生出“独孤求败”的“高处不胜寒”的感慨来,但,那又如何呢?

相比无人能比的幸福安康,让人心生羡慕嫉妒恨等情绪,却又不得不抬头仰望自己的“人上人”生活,这一切的寂寞、孤独和冷清,都是可以忍受的。

短短时间里,林伊心里就浮现许多念头。而,很快,这些念头,就又如同它们出现的时候那般,没能惊动旁人,悄无声息地消失了:“玲玲,待会,我们一起送你去火车站。”

“好,谢谢伊姐。”薛玲笑着道谢,仿佛没瞧见林伊脸上那抹意味深长的笑容似的,继续低头忙碌地收拾起自己的东西来。

“一家人,何必说两家话。”

林伊漫不经心地说道,然而,“一家人”这三个字,却因为她特意放慢,又加重了几分的语速,而带上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只令让佯装忙碌地整理东西的薛玲,也不由得抬头,诧异地看了她一眼。

“伊姐说笑了,虽然,我时常说,我和佩佩‘虽不是嫡亲姐妹,却胜似嫡亲姐妹’,真正的亲如一家,但,到底不是真正流着相同的血液,‘打断骨头连着筋’的一家人。所以,这该有的客套,还是必需有的,不然,岂不是让人感慨我们老薛家太过娇惯,才会养出个‘不知廉耻,蹬鼻子上脸’的姑娘呢?”

“再说了,就算一家人,也不能将对方的付出,当成理所当然,只知一味地享受。甚至,还因为对方偶尔付出的太少,而心生怨怼,这不是‘白眼狼’嘛!”

第243章 大包小包回家啦

“不愧是薛爷爷时常挂在嘴旁,惹得众位老爷子心生羡慕,就连在教导自家儿孙的时候,也不由自主地提上一嘴的玲玲……”林伊轻飘飘一句话,就将薛玲定位于招惹众多仇恨的“别人家的孩子”!

薛玲笑了笑,不轻不重地反击:“自家的孩子,自家人不疼着宠着,难不成,还指望外人呢?”

……

被迫围观,根本就插不上话的林佩,有些瑟瑟发抖,总觉得,亲眼目睹了一场大型的“杀人不见血”般的修罗场!

直到,眼睁睁看着薛玲的行李,由来的时候,只有一个斜挎小背包,四个装满新鲜蔬菜瓜果的藤箱,变成了一个大背包,两个大行李箱,八个装满糕点果脯肉干等东西的藤箱后,林佩忍不住咋舌:“玲玲,这些东西,你什么时候买的?我怎么不知道?”

“你说呢?”薛玲无奈地抚额,对林佩这如同被“汪”啃了一般的记性,还真不知该如何吐槽了。

幸而,关键时刻,林伊出声,拯救了陷入冥思苦想状态中的林佩:“佩佩,你忘记了,这一个月来,每隔几天,中午或晚上,我们不都会出门逛逛,顺便买些小东西回来吗?”

“啊?”林佩惊诧地瞪圆了眼,一脸的震惊和不可置信,“就那么点东西?”

“佩佩,你应该听说过这样一个词语——‘积少成多’。”

林伊伸手,摸了摸林佩那毛绒绒的小脑袋。

虽然,偶尔,林伊才会和几人一块儿逛街,但,就那么几次,就让她对薛玲那真正“要月亮,就绝对不给星星”般的“小公主”地位,有了一个极其深刻的了解。即便在心里再三地宽慰劝说自己,却依然不免生出酸溜溜的羡慕嫉妒等情绪来。

“你呀,每次出门,就只关注自己喜欢吃的用的东西去了,根本就没想到要看看其它的东西。也怪不得,大家给你的零花钱,你一直攒不下来……”

“以后,一定要跟着玲玲学,知道吗?旁的不说,就说你出门一趟,哪怕,只是用自己的零花钱,买那么一些不是很贵重的礼物,送给亲朋好友,大家收到后,也会很开心……”

……

对于林伊和林佼等人,不知出于什么样的想法,逮着机会,就会想方设法地挑拨自己和林佩的“好友”关系这一点,薛玲已经由最初的震惊,中间的茫然,到现在的淡然了。

如果,真那么容易就会被挑拨,那么,这样的关系,真称得上是“好姐妹,一辈子”呢?

再说了,“好朋友”和“姐妹”这两者之间的关系,并非“王不见王”般不可调和,只要处于两者中间的林佩,掌握好那个“度”,那么,就能“鱼”和“熊掌”可兼得。

毕竟,自古以来,就有“三岁看长,七岁看老”的说法。

且不说,林家其它人,单说林伊和林佼这两位,就是立志于通过自己契而不舍的努力,谋得一桩“门当户对”的良缘,那么,在结婚生子后,这两位,就还真能将那不多的心神和精力,放在挑拨她和林佩的情谊上,而不是想方设法地,让林佩和她的好朋友关系,变得更为牢不可破?

这一点,薛玲很有自信。

哪怕,送行的人群中,出现了白桐这位“外人”,也不例外。

等到众人都和薛玲说过话后,林佼才拽着白桐的胳膊,迎上前来:“桐表哥,玲玲是你的学妹,你回校后,也要记得多多照顾玲玲啊!”

白桐并不傻,相反,能和江景成、王胜泽这两位,并称“华大三剑客”的他,虽谈不上如江景成那般“走一步,看十步”的妖孽程度,但,却也比同龄人更明白世家子弟的“生存之道”,因此,对着眼前这个才刚刚到自己腰处,绝对当得起“小豆丁”称号的小姑娘,扬起一抹比头上悬挂着的太阳还要灿烂的笑容来。

“玲玲,以后,在学校遇到什么事情,都可以找我帮忙。就算我人微力轻,解决不了,但,也能找我那两位朋友帮着一起出出主意。”

“那我在这儿,就先谢过白家哥哥啦!”薛玲回了一抹同样明媚灿烂的笑容,眼角余光留意到林佼脸上的肌肉抽动了一下,忍不住在心底嗤笑一声:只是几句话,做做面子功夫,当谁不会呢?

将两位小姑娘之间那小小的“交锋”,尽收眼底的白桐,心里浮现一抹兴味,脸上却并不显露分毫,和林家其它人一起,待在站台上,目送那辆载着薛玲和一大堆行李的火车渐行渐远。直到,视线中,再也没有了那小小的绿色影子后,才跟着众人一起离开了。

……

买到火车票后,薛玲就打电话,告诉了薛将军她所乘座的火车,预计抵达京城的时间。

因此,火车到站后,薛玲不出意外地在接站处,见到了虽然一身便装,却处处都彰显出一种“我很不好惹”气势,而让周围的人都下意识地远离他,在他身周形成了直径三米空白地带的薛将军。

“爷爷!”

隔着重重人群,薛玲像一只滑溜的鱼般,拎着大包小包的行李,在每一个大大小小的缝隙中穿棱,却一直没放慢自己的脚步不说,还有一种隐隐加速的感觉,跑得那叫一个利索。

只令每一个因为身旁掠过的一阵狂风,而下意识驻足停留,睁大双眼细看的旅客,也都不由得大张嘴着,一脸震惊和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一幕。

这姑娘,奇了,神了!

莫不是,大力士?还是那种滑溜的鱼成精了,或者是天空中恣意飞翔的鸟儿成精了?

“慢点……慢点……别撞着人,摔着跤了……”

向来“泰山崩于前”,也都给人一种面不改色,镇定自若神情的薛将军,此刻,就一脸惊惶失措地看着那在人群中穿梭,或者,应该说是以一种“飞跃”般的姿势,往自己所在地方飘来的薛玲。如果不是顾及身分,怕是早就单手撑着防护栏,一阵风地朝薛玲跑过去了。

对于薛将军的“变脸”,作为薛将军的警卫,不论周援朝,抑或是马国庆,再或者是其它隐于暗处,很少出现在大众面前的警卫们,都已经“习惯成自然”了。不过,这并不代表第一次见到薛玲这在蜂拥的人群中奔跑嬉戏,如鱼得水的场景,他们还能视若无睹。

就如此刻,两人一边不着痕迹地阻拦薛将军,以免薛将军真得在大庭广众,众目睽睽之下,做出那种翻跃栏杆的事情来,一边还得扯着嗓子,对着薛玲吼道:“玲玲……慢点……不要着急……”

薛玲充耳不闻,甚至,还再次加快步伐。

虽然,她一向觉得自己情感淡漠,但,面对薛将军这位真正关心疼爱自己的长辈,这一年多时间里的相处,依然让她在不自知中,就已然有了很大的改变。

唯一能证明她延续了前世冷漠疏离性情的事实,也只剩下薛建平和杜秀英这对父母,一年到头都不会打一次电话过来,尽到面子上的关心举动,而,她也没有多少伤心和气恼、怨怼和不甘等情绪。

最多,就是在给几位伯伯和伯娘们邮寄新鲜的蔬菜瓜果的同时,也捎带寄一份给他们。

其实,说句不好听的,如果不是薛将军这样的老一辈,特别在乎“家和万事兴”,她还真不会本着“将薛建平和杜秀英夫妻俩,怀着一种愤恨的心理,在外面造谣说薛将军在家事上偏心太过,有失给人的公允正直形象”的这些流言蜚语的苗头,掐灭在萌芽状态的心态,而将自己用木系异能培养出来的,可以调养身体的蔬菜瓜果邮寄给这两人!

即便,这两位是她名义上的父母,即便,华国一向都有“天下无不是的父母”这样的说法,可,那又如何呢?

真正强大的人,从不惧怕这些流言蜚语的困扰,更不会将它们放在心上。最多,就是将那些上窜下跳的小丑编出来的一幕幕精彩的闹剧,当成一出茶余饭后逗乐取悦自己的戏来看。

“爷爷,我想你啦,你有没有想我呀?……”

薛玲像一只欢快的鸟儿般,抓着薛将军的衣襟,叽叽喳喳地说着话,和薛将军汇报着这一个月来,自己在林佩外公外婆那儿的学习生活状态。眼角的余光,留意到周援朝和马国庆两人,那又背又扛,从头到尾都不见英姿飒爽、威风凛凛、气宇轩昂的军人模样,反还一幅被小山一般的重物压垮了肩膀,又亲身经历了生活给予的磨难,整个人变得特别沧桑麻木的贫困山区里出来的老农模样,嘴角抽了抽,忙不迭地移开视线,才忍住了那已经到了喉咙的笑意。

周援朝&马国庆:“……”总觉得,老薛家的人,就算薛玲这个娇滴滴的小姑娘,都是让人必需仰望的大力士,完全不敢轻视小瞧的感觉,肿么破?

从火车站到军区,一个多小时的车程,薛玲的嘴就一直没停下来过,“劈里啪啦”地说得那叫一个开心,转换话题的速度那叫一个迅猛,让周援朝和马国庆这两位,再次生出心有凄凄然的感觉。

尤其,在发现薛将军这么位六十来岁的老人家,却依然听津津有味,不时还出声询问几句,却每句话都问到点子上,引发出薛玲更大的说话兴致,并毫不犹豫地将话题加深了几分后,两人更是忍不住地生出一种自己过去那些年的见识和阅历,其实,都是活到“汪”身上去了的感慨来。

在这样一种三观摇摇欲坠,即将破碎的情况里,在吉普车拐了个弯,顺利抵达薛家小院,并且帮着祖孙俩,将车上的行李都搬到客厅里后,两人才以一种“我是谁?我在哪里?我要做什么?”的茫然懵圈的神情开着车离开了。

才刚刚伸出手,正准备告诉两人,将靠墙的那两箱蔬菜瓜果搬回去,和战友们一块儿分享的薛玲,眨了眨眼,略有些茫然地收回手指:“爷爷,他们这是怎么了?”

“受打击了,回头,多操练一下,就好了。”坐在椅子里,正一脸悠哉惬意模样的为自己沏茶水的薛将军,回答得那叫一个干脆利落,看向薛玲的目光里却满满的骄傲和得瑟:这样聪慧机敏、乖巧体贴、懂事孝顺的小孙女,一个就够了,要那么多,有什么用?

别的不说,就像顾家,林家,再比如说,许家,王家,啧!真当过去那些年,他每天都过着“军区——食堂——大院”三点一线的单调又枯燥的生活,就不知道那些小姑娘之间的恩怨情仇呢?

虽然,并不知道薛将军再次脑洞大开,但,薛将军脸上流露出来的欢喜和愉悦,却是能瞧个一清二楚的,因此,薛玲就半蹲着,打开行李箱,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礼物,递到薛将军面前:“爷爷,这件衣服,你试试,合身不?”

“这是……”虽然,薛将军向来觉得自己是个“大老粗”,但,到底是跟在大领导身后,南征北战的过程中,也涨了不少见识,又在和林将军、王将军两位“同一个壕沟里爬出来,互为倚靠的牢不可破兄弟情”的影响下,而从某方面来说,也当得起“儒将”这样称号,因此,入手那顺滑的丝缎带来的独特触感,让他下意识地将这件衣服展开来,“唐装?”

瞅瞅,这绣功,这面料,这手艺,真正当得起“独一无二”!

“在哪里买的?花了不少钱和票吧?”

当然,用钱和票能买到的,都不叫一个事。

关键,就他手里这套衣服,怕是还用上了孔家的人情!

是的,在薛将军看来,也唯有孔家这样传承了千年的世家望族,才能找出这种早就已经绝迹,真正当得起“传家宝”这样称号的面料。并能请得动那些做得一手精致绣活,当得起“大家”称号的人出手,只为了制作这样一套精致却又透露出低调华美韵味的衣服来!

“爷爷,你绝对猜不到!”听出薛将军话外之意的薛玲,笑得连眼睛都眯成一条线,瞧着,像极了一只偷吃了不知多少美味鸡肉,还没被人发现,而一脸美滋滋傲娇得瑟模样的小狐狸。

薛将军:“……”突然间,就觉得手有些痒,想揍人,怎么办?

第244章 这是炫耀!

特别有“挑战”精神,或者,应该说是“捋虎须”,捋出了经验之谈的薛玲,踩在薛将军怒气冲冠,拍案而起的界限上,以一种特别悠然又神秘的音调,讲述了一个让人听起来,就觉得特别匪夷所思的“故事”来。

“话说,那一天,我一直勤奋练习的毛笔字,终于在闭上眼睛,也能写出一幅让人赞叹不已的字帖后,进入了一个瓶颈期。当时,我想了很多办法,都没能征服这个瓶颈期,又因为在朋友家做客,不能因为心情烦躁郁闷,就跟一点就炸的炮杖一样,因为一些莫须有的事情,就对着人发火……”

“我就一直咬牙坚持着,克制着,最终,在快要熬不住的时候,就挑了个人少的时候,和他们打了声招呼,离开孔家,随兴之至地闲走着……”

“无意中,走到一个偏僻狭窄的小巷子,然后,你猜,我发现什么?你绝对猜不着!那儿竟然隐藏了一间装修得古色古香的店铺……”

末了,薛玲还微抬下巴,挺着小胸膛,一脸得瑟地总结道:“爷爷,我跟你说呀,这人哪,不信命,都不成。就拿这套衣服来说吧,如果不是机缘巧合,谁相信,那样一位刺绣大家,竟然隐藏在市井之间呢?”

“而且,爷爷,我跟你说,最神秘蹊跷的,就是我第二天,又带上了身上所有的钱和票,悄悄地摸过去,打算再买些东西的时候,就发现,那条小巷子里,根本就没有那么间古色古香的店铺,更没有什么绣艺超凡的大家。”

提到这件事,哪怕,活了两世,从某方面来说,也真正当得起“见多识广”这样称号的薛玲,也不由得咋舌,迭声感慨:“我就想,会不会那个时候,我们所处的时空,和另外一个时空,出现了某种诡异的重叠?所以,我才能那般凑巧地走到那条小巷里,进到那间店铺里。但,等我第二天去的时候,时空的重合已经消失了,留在原地的,就是属于这个时空的正常小巷。”

薛将军却并不像薛玲想得那样简单,反还沉着一张脸,特别严肃地问道:“这件事,你跟孔家的人说了吗?”

“当然没有。”薛玲撇嘴,虽然很不满意薛将军再次的低看,却也知道薛将军的担忧和顾虑,就快言快语地解释道,“爷爷,我是一个大学生了,不是那些流着鼻涕,满院子疯玩,每天除了吃喝玩乐外,脑瓜子里就再也装不进去其它东西,特别天真单纯,被人随随便便塞颗糖果,给块肉干就被骗得连祖宗八代都透露给对方的小孩子啦!”

如果是平时,薛将军早就心软了,而,眼下嘛,却一幅不为所动的铁石心肠,再次问道:“那他们知道,你每次出门,都去了哪些地方,买了些什么东西吗?”

“当然不知道。”薛玲伸出右手,竖起食指,摇了摇,一本正经地说道,“都说‘财不露白’,这次出门,我不仅带上了你给我准备的钱和票,就连我自己存了一年的钱和票也都带上了,再不藏着掖着,还不得被人当成‘肥羊’来狠宰一通,才怪!”

薛将军定定地看着薛玲,许久后,才舒了口气,脸上的严肃却并没消失,反还再次慎重地叮嘱道:“玲玲,这件事,不要再跟任何人说起。”

“保证完成首长交待的任务!”薛玲调皮地敬了个军礼,然后,顶着薛将军那瞪人的阴恻恻视线,毫不畏惧地迭声催促道,“爷爷,快去试试,看看合不合身?”

“行。”薛将军无奈地摇头,伸手,指了指薛玲,最终,还是在薛玲那龇牙咧嘴的鬼脸中,小心翼翼地抱着手里的衣服,回到了房间。

被留在客厅里的薛玲,则继续埋头,整理起自己从s市带回来的各种礼物,那速度,快得让从楼梯上走下来的薛将军,都以为自己眼花了,下意识地就伸手,掐了自己大腿一把。

“嘶!”措手不及之下,哪怕,向来对疼痛拥有常人不敢想象耐受力的薛将军,也不由得嘴角抽搐地痛呼一声。

虽然,猛然回过神来的薛将军,竭力控制住自己的声音,但,那道看似轻微,放在其它地方,根本就不会引起太多人注意力的声音,却依然落入了精神高度集中的薛玲耳里。

“爷爷,怎么了?”下意识抬头,望向楼梯的薛玲,眼前一亮,忍不住地翘起大拇指,夸赞道,“爷爷,我就知道,你是典型的衣架子,就是那种不管什么衣服,都能契合自己的气质,穿出一身独特风采的人!”

“一想到,从明天开始,就会有无数的人,羡慕我有这样一个俊美帅气的爷爷,而,林爷爷、王爷爷、顾爷爷和许爷爷他们,也都会满脸的羡慕嫉妒恨,我就在睡梦中都能笑出声来……”

说到兴奋激动处时,薛玲也不由得手舞足蹈起来。

“果然,那么多套衣服中,我一眼,就相中了这一套。而,也只有这一套,才能极好的衬托出爷爷的风采,达到真正的相映成彰!”

“就是可惜,第二天,我去那儿的时候,没能找到那间店铺,要不,还真能将店铺里的衣服全部包圆了。到时候,爷爷,你就能每天换一套衣服,一年365天,天天不重样,让军区大院所有的老爷子都羡慕你!”

“对了,爷爷,差点忘记了,我这还有几套衣服,也是给你的,虽然不像这套唐装,让人一眼看过去,就觉得心神都被吸引走了,特别地让人惊艳震撼,但,也是我的一番心意,你可不能嫌弃呀!”

说着话的同时,薛玲也将早就准备好的另外几套衣服,一一地摆到了薛将军的面前,并推着薛将军往楼上而去,嘴里还不忘记念叨:“爷爷,快去试试这几件,看看合身不?合身的话,就穿在身上,不用脱下来啦!我买回来的当天,就全部下水,清洗干净并熨烫好了的呢!”

“你也不怕,回头,就招来整个大院小子姑娘们的仇视!”

薛将军顺着薛玲的力道,往楼上而去的同时,也不由得啼笑皆非地说道,然而,脸上却有一抹意动。

活到他们这般年纪的老人家,谁不曾炫耀过自家儿孙?以往,他因为薛玲是个“傻姑娘”而愁苦不已,从不曾出招,往往,都是被迫应招,而,如今嘛?也该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啦!

这套衣服,虽然是薛玲在机缘巧合之下买来的。但,处在他们这个地位的人,真要找寻的话,也不是不能在华国找到和那位绣艺大家技艺相当,或者,只是略逊一筹的大家,并且,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得到一套和他身上所穿衣服差不多的唐装。不过,将这件事情,放到如薛玲这般的小辈身上的话,那,可就不好说啦!

但,那场景,想想,就让人乐呵呢!

“不怕!”

薛玲回答得那叫一个干脆利落,斩钉截铁。

也确实,就算没这事,难不成,她就会成为大院小子姑娘们一致交好的对象呢?开什么玩笑!

单单薛家五代单传“小公主”的身份,就招来了不知多少人的羡慕嫉妒恨呢,更不用说,过去那八年,她还是大家公认的“傻姑娘”!

别说和薛家家世地位相当的人家了,就算普通人家,出个“傻姑娘”,也会选择悄无声息地处理掉,然后,将整件事情藏得严严实实,再有能耐的人都挖不出“真相”。

偏偏,哪怕,包括薛将军在内的薛家众人,都在“有心人”的安排下,听到了那些对薛家不利的流言蜚语,却依然当没这回事一般,继续发自肺腑的疼爱偏宠薛玲。

而,那些流言蜚语,有多么凶残呢?

比如说,薛家犯的杀孽太多,所以,才会报应到后代身上,就连五代单传的小公主,也是个天生的傻子。

再比如说,那些无辜惨死在薛家人手里的冤魂,一定会前来讨债的,早晚有一天,会将整个薛家拖入泥潭,让薛家人个个身败名裂,再也无法翻身。而,薛玲嘛,就是第一个被讨债的对象。

……

文化活动室

“哟,这不是白天晚上都待在军区里,一天到晚,没啥重要的会议,就连军区大门都不愿意迈出去一步的薛老头吗?怎么今儿个有空过来我们这小小的文化活动室了?”

“啧啧……薛老头,你这是打哪回来的?在外面飘着雪,天寒地冻,让人恨不得缩在温暖的房间里冬眠的天气里,你竟然穿得这么单薄,也不怕你家小孙女知道后,气出个好歹来!”

“卧槽,薛老头,你这一身,不错啊!衬得你这一身煞气的家伙,竟然也变得人模人样起来了!说说,哪买的?回头,我也让我家儿子帮着买一件回来穿穿!”

“唉哟!你们不说,我还没发现,薛老头今儿竟然没穿那极突显自己身材气质的军装,还换了一身呢子大衣,里面套了件羊毛衫,脖子上还围着条格子围巾,就连皮鞋都擦得锃亮!啧啧……”

“玲玲去逛商场,一眼就相中了这一套衣服,说我穿起来,肯定特别气宇轩昂、英姿勃勃,就毫不犹豫地用攒了多年的零花钱买下来,送给我啦!”

薛将军得意洋洋地瞥了几人一眼,真当他不知道这群人,都是些“吃不着葡萄,就说葡萄酸”的家伙呢?

自古以来,有人的地方,就有纷争,军区大院也不例外。

就有那么一些人,一边想要和自家交好,一边却又畏惧自己在战场上与敌人厮杀多年而形成的气势,而私下里给自己扣上个“冷血狂魔”的大帽子,并在得知自家五代单传的小公主薛玲是个“天傻”的消息后,不仅没在心里偷着乐,反还想方设法地在最短的时间里,就将这个消息传得人尽皆知,就连向来不关心这些八卦的大领导都一脸关切和担忧地询问过他。

偏偏,这群人,在面对自己的时候,却又一幅特别仗义执言,真正“好同僚”“好部下”的正直老实模样!

真真是“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典范!

而,如今嘛?

该说,“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还是应该说“不是不报,时辰不到”?想必,今天,自己穿了这样一套看着就价值不斐的新衣服后,那些自诩“家庭和睦,温馨怡人,四世同堂”,有意无意地跑到他面前得瑟炫耀的“好同僚”“好部下”家中,将出现惊天动地的逆转闹剧!

越想,越觉得乐呵,心情也越发畅快舒爽的薛将军,迈着四方步,走到起哄最厉害的王将军和林将军两人面前。

“薛老头,篮子里装了什么?”

虽然,随着薛将军的靠近,让王将军也体会到一种连眼睛都差点就被“炫花”了的酸爽感觉。但,相比起浪费无数的钱财,让人“啧啧”地赞叹几声家里日子过得不错,还会惹来周围邻居乡亲们惦记的富贵又洋气的穿着打扮,他更愿意将这些钱花在“吃”这一块上。

至少,吃到肚里的东西,不仅是属于自己的,更是能起到调养身体功效的东西,可谓是一举两得。

而,衣服鞋袜这些东西,也不过是暂时属于自己。

谁知道哪天,就不会被人打着各种奇葩的理由“借”走不说,还一幅“你既然买得起那么贵的衣服,那么,借点钱给家里断粮,就快要饿死的乡亲,不是理所应当”,不借的话,就是忘恩负义的“白眼狼”姿态,那才是气个半死,也得不到邻居同事们的同情和怜悯,反还会让这些人在背地里拍手称快,觉得自己是恶有恶报!

到时候,才是真正的“哭,都找不着地儿”!

薛将军以一种特别豪气霸道、恣意张狂的姿势,将手里的篮子,放到桌上。然后,当着众人的面,揭开盖子。瞬间,那些花花绿绿,五颜六色,大小不等的糕点糖果肉干等东西,就差点“闪瞎”了众人的眼。

第245章 初步规整后山

“上个月,玲玲不是去s市了吗?今儿,她回来了,带来了好多东西,我就随便捡了几样,大伙一块儿尝尝,看看s市那儿的特产,和咱们京城有啥不同!”

接着,不等众人反应过来,薛将军就大手一抓,就抓了一大把东西,信手就递给身边的人,嘴里还不忘记特别亲切地招呼道:“来来来……都尝尝……有特别喜欢的,回头告诉我一声,我回家找出来给你们就成。”

“这丫头,去s市的时候,只背了一个斜挎小包,结果,回来的时候,你们猜,她带了多少东西?你们绝对想不到!这小丫头,也不知道咋想的,竟然背了一个大背包,拎着两个行李箱,最大号的那种,还带回来了八个藤编箱,就是我们家用来装蔬菜瓜果,轻轻松松就能装下五十斤的那种特别扎实厚重的藤编箱,里面装得满满当当的s市当地特产!”

“最让人受不了的,就是这小丫头下了火车后,拎着这么多的东西,就跟只滑溜的鱼一样,在人群中潇洒自如的穿梭,生生将其它人需要步行十五分钟的路,跑出个五分钟的速度来!”

“回来后,我就狠狠地批了她一通,结果,你们知道,她是怎么回我的吗?她竟然理直气壮地说,难得去一趟s市,当然要带足够多的特产回来,亲戚朋友分上一分,留给自家的也就没多少了。说啥宁愿辛苦一些,多带一些,也不愿意带少了,到时候不够分,给谁都不适合,然后就面对旁人的打趣调侃的话,一幅恨不得钻到地洞里的尴尬!”

“你们说,现在的小姑娘,成日里都在想些什么?我们这些大人出门,都不一定会记得捎带礼物回来,偏偏,这些小姑娘却做到了。果然,江山代有人才出,一代新人换旧人,我们这些人,都老啦!”

……

众人:“……”瞅瞅,这得瑟的劲儿!不就是一些特产嘛?当谁弄不到似的!不就是孙女贴心孝顺,连难得一次地和小伙伴一块儿出门玩,都惦记着家里的亲朋邻居嘛?当他们都没孙女,也没人惦记似的!不就是孙女儿力气大一些嘛?当他们家的孙子力气就不大?不能“以一敌十”呢?

于是,第二天,早上,薛玲出门晨练的时候,就碰到了一大群同样出门晨练的“祖孙”。

笑眯眯地和众位老爷子打着招呼的薛玲,不用特意抬头察看,都能敏锐地察觉到那些和自己年纪相当的小子姑娘们,看向自己时,那带上了浓浓的仇视目光,心念一转,就明白是昨天薛将军在文化活动到里的“显摆炫耀”行为,终于激怒了这群平日里自诩“见多识广,泰山崩于面,也将处变不惊,镇定自若”的老爷子们啦!

而,她自己嘛?也如同当年顾家倾全族之力推出来的“天才”顾珊珊一样,成为了大院众人教导自家儿孙的时候,时常挂在嘴旁的“别人家的孩子”。

这波仇恨值,真是拉得稳稳的!谁来解开,都不过是做了无用功!

对此,薛玲除了摊手,耸肩,露出一抹特别无辜的笑容外,还能做什么呢?

当然能。

比如说,这天,结束晨练,陪着薛将军一起,用了一顿丰盛美味的早餐后,薛玲就带着一群肩宽腿长,随随便便站在那儿,都给人一种挺拔矫健小白杨感觉的兵哥哥们,往大院后山而去。

这期间,遇到的每一位军官,不论是否自己认识并熟悉的,薛玲都会笑嘻嘻地和对方问好。

不止一位军官,在面对薛玲脸上那一抹比悬挂在天空中的太阳还要明媚灿烂的笑容时,都会下意识地放轻声音:“玲玲,你们这是要去哪儿?”

薛玲一脸乖巧地回答道:“我们去后山。”

“去后山做什么呢?打猎?”

连眼前这个不那么熟悉的军官,都能以一种调侃的方式,问出这个问题,可见,早在薛玲第一次提着猎物回家后,薛将军就已不遗余力地替她宣传过一波了。

薛玲摇头,笑眯眯地说道:“再过一个月,就到三月了,我就想着,趁放寒假,难得有空闲的时间,请几位哥哥们帮忙初步收拾一下后山。等春耕开始后,就算我要去上课,只有周末才能回家,也不会因此而耽搁了播种大计。”

又过来一位眼熟的军官,笑着问道:“玲玲,你准备在山上种什么?”

薛玲:“我准备将院子里种的蔬菜瓜果,移植一部分到山上去。”

“唉哟,这主意好!你们家院子里种的蔬菜瓜果,我虽然只吃过几次,每次还只捞着几筷子,但,那味道,确实让人回味无穷啊!”军官忍不住地咽了口口水,一幅垂涎三尺,被薛玲这个小姑娘瞧在眼里,也不觉得有什么形象崩塌的羞愧。显然,这位,也是一枚隐形“吃货”。

旁边又过来一位,和这位“吃货”军官,看起来,特别地娴熟,勾着他的脖子,就笑道:“你这家伙,还好意思!是谁每次得了薛将军的好东西,自个儿躲在外面吃光了,连嘴巴都忘记抹干净,就回宿舍的?”

“说得好像你就不是这样的!”

吃货军官恼羞成怒,那次,同楼层紧挨着住着的几位兄弟都出任务了,他才受不住那一阵阵诱惑自己的水果香,将那个西瓜捶开。

只不过,谁能想得到,这头,他才刚刚拿起勺子,那头,就被破门而入的兄弟们压制住!连口西瓜都没能吃到嘴里,狂咽口水,眼睁睁看着众兄弟将西瓜分食一空,还一幅“吃独食是不道德”的神情,将他痛批了一通后,才挥一挥衣袖,特别潇洒地离开了。

偏偏,至此以后,这个“吃独食”的标签,还一直贴在他头上,揭都揭不掉了。

这,得多冤?

而,眼前这家伙,竟然还敢当着众人,尤其,薛玲这个小姑娘的面,就再次提起这件让他每到夜深人静的时候,就会懊恼后悔得恨不能拿头撞墙,期盼时光倒流的往事,让他如何不恼怒?

于是,就见他手肘一怼,未能将对方怼开后,也没顾及其它的,就在众目睽睽之下,和这位军官交起手来。

再然后呢?就是不知从哪冒出来的一群人,那叫一个加油鼓掌,吆喝助威!

薛玲:“……”你们这些大人,真会玩儿!

……

很快,一行人,就顺利抵达后山。

自从后山被薛玲承包了的消息,被“有心人”私下里传扬开来后,不论是军区,抑或是大院的人,都只觉得一直萦绕在自己面前,遮掩住后山异样的那层浓雾,犹如被突如其来的一阵狂风吹跑了般,第一次清晰且直观地见到了那在森冷严寒的冬天,却依然给人一种郁郁葱葱,枝繁叶茂,春意盎然感觉的山峦!

然后呢?

不止一个人在心里腹诽,老薛家的人,也不知道走了什么“狗屎运”,才能以一座废弃不用的荒山价格,包下这座看着就让人感慨“深山老林,近在咫尺”的后山!

当然,这其中,不乏那些怀着某种不可告人的目的,而暗搓搓地给薛家上眼药,并想方设法地在大领导面前告了一状的人。

只可惜,结果,不尽人意哪!

若非如此,这群人,早就撺掇和薛家不对付的“政敌”,明目张胆地给薛家下套了。又怎么会像一只阴沟里的老鼠一般,只敢隐藏在暗处“烧香拜佛”,“求爷爷告奶奶”地祈祷天降灾祸到薛家?

想法很美好,现实却是万分残酷。

就如眼下,这座在白皑皑的大雪点缀下,却依然处处彰显出一种浓郁旺盛生命力的绿意的后山。

而,以马国庆为首的一队十位士兵,有那眼尖的,也敏锐地发现了树林间隙里,偶尔穿梭而过的野鸡和野兔等小动物!

肉!肉!!肉!!!

这个年代,最讨人喜欢的,最适合犒赏人的,莫过于各种各样的肉哪!

早在踏入后山地界,就因为漫山遍野植物的存在,而犹如“天眼”附身一般,不需要特意观察,都能敏锐地感知到方圆十里开外情况的薛玲,笑眯眯地说道:“我估算了下,如果我们速度够快,那么,最多,大半天的时间,就能初步规整好后山,之后,我们就可以在后山打猎啦!”

“咱们今天就按照深山猎人‘谁打到的猎物,归谁’的规矩来执行,你们觉得,怎么样?”

众人虽然有些异动,却考虑到后山是薛玲承包的,山上的草木动物,都是属于薛玲个人私有财产这一点,而又齐刷刷摇头。

然而,深谙“吃人嘴软,拿人手短”“要想马儿跑得快,就要马儿多吃草”这些道理的薛玲,却毫不犹豫地拍板,斩钉截铁地说道:“就这么说定了!”

马国庆张了张嘴,想再劝说一二,却又因为这一年来,和薛玲偶尔几次的相处中,探知到的薛玲那和薛将军如出一辙的“说一不二”性格,而在众位兄弟们抬头看向自己的目光中,沉默了一会儿后,就跟着点头。

众人或呲牙,或咧嘴,或眯眼,或搓手,那叫一个兴奋和激动。如果不是顾及薛玲,怕是早就抛开“威风凛凛”的形象包袱,放声欢呼雀跃,载歌载舞一番了!

对此,即便并没有刻意,却依然凭借无处不在的植物,而将这一幕尽收眼底的薛玲:“……”果然,军痞,军痞,就是如此哪!

拿着从小挎包里找出来的计划书,随意地翻看着,佯装沉思的薛玲,等了一会儿后,才转身,正对再次恢复到初见时那幅正气凛然模样的军人,笑眯眯地说道:“咱们按照之前说好的来分工。”

“这一片,只留下苹果树,其它的树全部挖出来。”

“这一片,只留下橙子树,其它的树全部挖出来。”

……

大同小异的命令,并没能难住众人。

不仅仅因为,这一队士兵,都来自农村,更因为他们恰好都是认识,并曾栽种过这些果树的!即便,每个人都只认识那么一两种,但,按照薛玲的安排,就恰好能“扬长避短”!

末了,薛玲还不忘记笑嘻嘻地问道:“大半天时间,没问题的吧?”

“没问题!”

众人高呼一声,声音那叫一个响亮。

要知道,入伍前,他们就是家里的顶梁柱,入伍后,又经过好几年的训练。如今,论干活的速度,那还真是分分钟就秒杀普通的农民。更不用说,薛玲分配给他们的区域里,除去要求留下的果树,需要挖出来的果树,竟然少之又少!

能被马国庆挑出来,接受这样一个“额外”任务的,都不是一些傻的。到了此刻,哪能还不明白马国庆这是在特意“照顾”他们呢?

旁的不说,单说,忙完这一拨后,打到的猎物,可就归属他们自己了,那可是让人馋得直流口水的肉啊!

另外,就是按照薛玲一贯以来的做派,既然他们今天帮了薛玲的忙,那么,来日,这座山上产出的蔬菜瓜果,他们虽说不能率先品尝到,但,拿一些钱和票,越过其它的人,买上一部分,却也是没问题的。

最最重要的则是,谁敢说,他们就不能借着这件事,在薛将军面前露个脸呢?

在薛将军这样手握重权的领导面前“露脸”,意味着什么?那是再天真单蠢的人都能明白的!

因此,在薛玲分配完任务,又拽着计划书,往山上而去后,众人就纷纷上前,或拍马国庆的肩膀,或给马国庆一个感激的眼神,多余的话,却并没细说。

毕竟,这人嘛,说再多的感恩戴德的话,却不付诸行动,也不如默默无声地做出来,更让人觉得心情畅快呢!

对此,马国庆是一脸的茫然和懵圈。

能说,被他唤来帮忙的,都是些平时和他关系比较好的,或者,干脆就是同县同镇的邻居远亲,所以,其实,他不过是本着“独乐乐,不如众乐乐”的心态,将大伙吆喝着一块儿来种地呢?

就眼下这情况,怕是他说破了嘴皮子,众人也不会相信。当然,他也不会蠢成那样,将自己的“私心”坦然告之,那不是送上门,给大伙当沙包,还能是什么?

……

第246章 论收买人心的方式

爬到山顶的薛玲,迎着冬日早上的清风,嗅闻着那带上了山林间特有的清新空气,伸出双手,做了一个“拥抱”的姿势。

【大人,他们太弱了,埋头苦挖了那么久,才挖了两三颗树出来。】

【是呀,大人,与其让这群弱渣来挖树造林,还不如你指挥着我们自个儿行动呢!保准用不了一刻钟,大伙儿就会按照你的安排,各就各位!真正的省时、省钱又省力!】

……

不等薛玲出声,就有一群活得特别久,而颇有些“成精”感觉的植物们,你一言,我一语地将这群“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轻植物们镇压了下去。

【你们这群蠢货,不知道大人要隐藏实力吗?】

【对对,人类是世间最可怕的一种生物!他们往往将翻脸无情当成理所当然,并且觉得不论对与错,只有走到最后的胜利者,才有书写这一切的权利!】

【大人这样就很好,该出手的时候就出手,该收手的时候就收手!】

……

薛玲笑了笑,在这一刻,她心里突然生出一种看似荒谬,却越琢磨,越觉得很有可能的猜测来:也许,不久的将来,这座后山,还真会有植物成精呢!

这般想着的时候,手指挥舞间,就有一大股精纯的木系异能,以薛玲为中心点,朝四周漫延开去。

在半山腰埋头挖树的马国庆等人,就觉得那疲惫倦怠的身体,仿佛突然间就被注入了无穷尽的力量一般。就连手里的锄头和铁锹,也都犹如自己身体一部分般,使出来的时候,那叫一个轻松自在,如臂指使。挖出来的每一个坑,都在瞬间就扩大了几倍的范围。

以至于,原本,需要二十来分钟,才能挖出来的一颗树,现在,他们竟然只需要不到十分钟,就能挖出来!

不过,没有任何人,包括马国庆在内,察觉到不对劲。众人只是单纯地觉得,或许是因为自己等人很多年没做农活了,所以,刚上手的时候,才会有些生疏,而,做了一段时间后,身体就自动将过去的记忆捡了回来,做起农活来,那叫一个轻松快捷。

当然,也有人觉得是因为自己幻想中那新鲜的蔬菜瓜果,尤其,那些连华侨商场这样专卖各类高档货物的地方,都不一定能买到的最最新鲜水灵的水果,任由自己吃的场景太过诱人,所以,才激发出了他们身体里那部分连他们自己都没能察觉到的潜力。

两相一结合,那效果,还真是好得让薛玲都为之震惊!

“你们真能干!”薛玲翘起大拇指,一脸认真地夸赞道,末了,才一挥手,“走,打猎去!”

众人纷纷响应,在早就将这片山,当成自己后花园来看待的薛玲这位“主人”带领下,不到半个小时,就扛着一头野猪,十只野鸡和十只野兔,以及,十个装满了新鲜蔬菜瓜果的藤箱归队了!

瞬间,犹如一石激起千层浪!

“嘶!野猪?!哪来的?”

“京城这附近,还能找到这么新鲜的野猪?”

“你们手里拎的是野鸡和野兔吧?哪里打到的?”

“我咋瞧着,你们抱的这些藤箱特别眼熟呢?”

“咋个不眼熟?不就是薛家用来装蔬菜瓜果的箱子嘛!”

这话一出,马国庆等人就知道不好了,忙不迭地左顾右盼,指望着能从重重包围圈中脱身。

可惜,到底是扛得东西太多。再加上,这天是周日,平日忙着训练的战友们,一部分出门去买东西了,但,大冷的天,还剩下一多半猫在家里。而,看热闹又是国人的天性,这一被围堵了,那人墙就会越来越厚。哪里是他们想逃,就能逃掉的呢?

“看你们扛这么多东西,累得脸都白了,来来来,我来帮你们一把!”

“都是同一个连队的战友,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好兄弟,来来,这箱东西给我!”

“来来,这箱,我的!”

后面的人,连场面话都懒得说了,直接上手,就开抢!

“闪开,不要你们帮忙!”

“对对,这么点东西,哪能劳驾你们?还是我们自己来!”

……

可惜,这些抗议的话,哪怕是用尽了浑身力气吼出来的,也不敌人山人海带来的声浪攻击。

最让马国庆等人捶足顿胸的,莫过于,连平日里瞧着人模人样的领导们,也佯装若无其事地放了“冷枪”——抢了一箱新鲜蔬菜瓜果,就悄无声息地溜走了。

瞅瞅,那潇洒如风的背影!就差没一脸“啊?发生了什么事?我怎么啥也不知道?”的茫然懵圈神情了!

众人:“……”

等到人群,如退潮的海水般,慢慢散去后,留在场地中央的,就是包括马国庆在内十个一身狼狈的士兵们了。

而,被人一通哄抢后,剩下的东西,也就只有五箱蔬菜瓜果,十只野鸡和十只野兔了。

“这都是一群禽兽啊!太忒么的不是东西了!!”

“早知这样,我们就应该等到晚上再回来。”

“对对,这群禽兽,抢了几箱还觉得不够,如果不是我们几个牢牢地护着剩下的箱子,怕是就要被他们连人带箱子给拖跑了!”

……

听着听着,马国庆就觉悟出不对劲了:“晚上回来,也会被人逮个正着。”

“啥意思?”

马国庆摇头,叹气:“你们还不明白吗?我们今天去薛家帮忙的事情,被人传扬开来了。如果我猜的没错,不论我们今天什么时候回来,挑哪条偏僻的近道,都会遇到这群家伙!”

“妈的,让我知道是哪个小人在背地里搞坏,看我回头不揍死他丫的!”

“对对,妈的,就应该让这群家伙知道我们的厉害!”

“那我们下次,还去帮忙吗?”

马国庆反手,就狠狠地拍了对方脑袋一下:“你咋这么蠢?不帮忙,我们咋能得到这么多东西?”

“可是,会被抢……”对方捂着脑袋,弱叽叽地辩解道。虽然,心里明白,那么大一头野猪,不论什么时候扛回来,都不可能由他们十个人来公平分配。最多,就是额外分几斤给他们,然后,炊事班的人私下里给多开几次小灶,但,这心里依然不那么舒坦。

毕竟,那可是肉啊,一大堆肉,十个人均分的话,一整年都不愁没肉吃了!

“被抢一部分,也好过一点都没有啊!”马国庆斜眼,对这家伙就只顾眼前,不顾未来的想法,还真不知该如何评价了。唯一庆幸的就是这家伙,虽然有些私心,但确实是个听话懂事的。

“对对对,是这个理,果然,哥,还是你这脑子好用。”

……

虽然是周日,但,军区里的事情,尤其,这件事,说到底,还和薛家有关,薛将军又怎不会在第一时间就知晓?

“玲玲,你这小丫头,真不是故意的?”

“爷爷,咱们是实诚人,说话做事都必需‘摆事实,讲道理’,不能随便冤枉一个好人,也不能随意放跑一个坏人。”

薛玲一脸的坦荡,原本,她就没坏心,为什么要无辜背上一口大黑锅?

因为自己是一只披着嫩嫩羊羔皮的小狐狸,还是因为那口黑锅,背在身上,能替她遮风挡雨?!

薛将军瞪了薛玲一眼,一点也不怜惜弱小,恶狠狠地戳破了薛玲营造出来的假面:“比如说,那只野猪?”

“运气好呗!”薛玲摊手,耸肩,一脸的无辜,“他们说,很久没能吃到肉了,特别想念大师傅做的红烧肉。我就问他们,要不要来只野猪?他们同意了。所以,我就带他们到野猪出没地。没守多久,就有一头野猪撞了上来。然后,不等我说什么,他们十个人就跟饿了一个月的野狼一样,眼睛都变绿了,‘嗷呜’地叫着,扑了上去。不到三分钟,就将那头柔弱又可怜的野猪解决掉了。”

“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薛将军只觉得手指发痒,却还必需再三告诫自己:这是自家五代单传的“小公主”,真正身娇体弱,不能骂,更不能打,必需哄着宠着的!

“哦。”薛玲眨了眨眼,一脸的茫然和疑惑,“那,爷爷,你要说什么?”

薛将军忍不住地磨牙:“装什么?!”

“好吧,我交待。”捋了把虎须的薛玲,又露出一抹特别乖巧软萌的笑容来,“我跟他们问过,是直接扛着这只野猪回军区,还是将野猪扛到大院,交给许爷爷帮忙处理了。他们选择了扛回军区,和战友们一起分享这条建议。”

“我觉得,他们的选择,非常棒。”

说到这儿时,薛玲特意顿了顿,伸出右手,翘起大拇指:“毕竟,那么大一只野猪,就算我逢人就说,他们是帮我整理后山,才打到这只野猪的,按照后山已经被我承包了,山上的动植物都归属我的说法,这头野猪也应该完全属于我,他们只是帮着扛回来。”

“但,人多嘴杂。再加上,我的年纪摆在这儿,所以,肯定会有很多人觉得他们是有意哄着我,将这头野猪认到薛家名下,其实,还是属于他们的。而,私下里,他们也会悄悄地将这头野猪分食一空的。”

“部队是一个温暖又团结的大家庭,吃独食,尤其,这种吃独食的行为,虽然,大家表面上不说,但,私下里,谁不会嘀咕几句呢?这传着传着,到最后,就难免传得不像样。到了你们这些能决定他们未来前途命运的大领导耳朵里,谁知道又会传出个什么花样来?”

而,这件事,涉及到薛玲,薛将军又是一个特别护短的。那么,谁敢肯定,他知道这些事情后,就不会觉得这十人包藏祸心呢?

尤其,这十人中,马国庆还是薛将军的警卫员。按照国人都遵循延续的某些规则,按部就班地退伍后,原本,也能凭借这层关系,去到一个合心意的单位,谋到一份前途远大光明,升职加薪完全不在话下的职位!

“连我都能想到这些,他们这些二十来岁的大人,又怎么不会明白这些道理呢?”薛玲端起茶壶,为薛将军续了茶水后,才又挺胸抬头,一幅“我这么聪明的姑娘,哪会好心办好事”的自信张扬姿态。

“今天,他们也确实辛苦了,所以,我就又带他们到野兔和野鸡出没的地方,每个人都得了一只野兔和野鸡,还额外送了十箱新鲜的蔬菜瓜果给他们呢!”

提到十箱新鲜蔬菜瓜果这件事,薛将军就不由自主地想到了军区那混乱的一幕,手一抖,差点就将杯子砸在地上:“这事,你敢说,不是故意的?”

“爷爷,你想多了。”薛玲忍了又忍,末了,还是忍不住地翻了个白眼,“其它人不知道,爷爷,你还能不知道,我们家院子里那些蔬菜瓜果的产量有多少?储藏室里的新鲜蔬菜瓜果,早就泛滥成灾了。别说十箱,如果不是怕太打眼,招惹来无穷尽的仇恨值,我都想大手一挥,就送一百箱给他们呢!”

“难为你还能想到这一点。”薛将军没好气地说道,对薛家来说,十箱蔬菜瓜果,确实是一分不值,但,对其它人家来说,那是花上二十块钱和票,都不能够买回一箱的啊!毕竟,现在,可是蔬菜瓜果最最稀缺的冬天呢!

“你这小手一挥,就送出去三百来块钱的东西了,就不心疼?”

当然,这三百来块钱的东西中,除了十箱蔬菜瓜果,至少一百块外,就是十只野鸡,十只野兔和一只大野猪,加在一起的价钱,也绝对在二百块以上!

“心疼啥?”薛玲摇头摆手,不知突然想到了什么,双眼猛地瞪到最大,一脸的震惊和不可置信,“爷爷,今儿,马哥哥他们十人,可是帮着我种了一整天的地,我还和他们说好了,以后,我还要再找他们帮忙的。”

当然,到时候,她就不会像今天这样,“送”出去那么多东西了。

“我一没包他们的饭,二没给他们一分工钱,三又和他们非亲非故,所以,我才用这些东西抵了工钱人情的!该不会,你觉得,他们应该免费义务帮我的忙吧?啧,爷爷,你这想法是不对的……”

薛将军:“……”他是真想揍人,真的!

第247章 一人一罐野参片

第二天,薛将军一出门,就迎来了一大堆问候声。

其实,说问候,不太准。真要说的话,是“吃不着葡萄,就说葡萄酸”的羡慕嫉妒恨这些情绪带来的埋怨!

“老薛,听说,你们家院子里的蔬菜瓜果大丰收了,你们爷孙俩根本就吃不完,都说‘远亲不如近邻’,所以,咱们这些左邻右舍的,要不要照顾一下?”

“老薛,这天气,越来越冷了,我也越来越不想动弹了,见着啥东西,都不想吃。不过,昨儿,瞧见那些新鲜的蔬菜瓜果,突然就胃口大开,晚上就多吃了两碗饭。”

……

“老薛,咱们可是‘同一个壕沟爬出来的兄弟’,旁的不说,新鲜的蔬菜瓜果,来两箱,没问题吧?”

“对对,老薛,我们这也算是帮着你消耗掉多余的蔬菜瓜果,免得一直放任它们挂在树上,越长越老,老得不能吃,不能用,又或者一场大雪过后,就被埋到了雪地里,想找出来洗洗炒了吃都不成了。”

眼见,连林将军和王将军这两位,也都跟着掺和进来,薛将军磨着后槽牙,忍下将两人拽到训练场一通狠揍发泄怒火的欲望,当着众人的面,直截了当地拒绝道:“我们家院子,就那么点大,一年到头,能产出多少蔬菜瓜果?”

“再说了,每个月,玲玲还会让人将摘下来的蔬菜瓜果,邮寄给我家那几个翅膀长硬了后,一年到头,也不知道回一趟家的小崽子。”

“最后剩下的,也都送到食堂里了。”

众人:“……”我们信了你的邪!

薛将军仿佛察觉到了众人心里的腹诽似的,又突然话题一转,道:“大家也知道,后山已经被玲玲包下来了。玲玲跟我说了,等后山的蔬菜瓜果收获后,就会先供应军区大院,不考虑卖到其它地方去。”

“到时候,你们喜欢吃什么,就买什么。想吃新鲜的,就少买一些,反正,后山就那么点路,派个人,或者,吃过饭,散步过去,买上一些都行。如果不介意新鲜不新鲜,就多买一些,囤在家里,走亲访友用,都是可以的。”

洋洋洒洒一番话后,顺利打消众人埋怨和郁闷等情绪的薛将军,就再次拎着小篮子,踱着四方步,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而,他的身后,却跟着林将军和王将军这两位。

“干啥?”

将一直护在手里的篮子,放到桌下,一个任凭两人使出浑身解数,也不可能夺走的位置后,薛将军才一点也不客气地对两人说道。

“一大早的,你们就到处乱逛,考虑过那些候在你们办公室外,拿着一大摞文件要给你们过目的手下的心情吗?每个月,拿着那么高的工资和奖金,就不觉得自己在混日子,浪费国家人力物力吗?你们的良心,就不痛吗?”

“老薛,当我们也是你,踩着点到办公室?”

林将军毫不犹豫地怼了回去,如往常那般,在薛将军的办公室,就像个主人似的,轻车熟路地打开柜子,目光在几瓶茶叶中巡视了半晌后,才随意地挑出一瓶没开封的红茶,嘴里还不忘记调侃道:“让我猜猜,这瓶红茶,就是你家玲玲,这次去s市,顺道买回来给你的吧?”

“老薛,你变了。”王将军痛心疾首地附合了一句后,也不忘记将自己端在手里的搪瓷缸子,推到林将军面前,示意正捏着茶叶,往缸子里放的林将军再多放一撮后,嘴里还不忘记继续絮叨,“以前,我们三兄弟中,你是最早到办公室的。现在呢?你就是最晚的!你知不知道,那些人私下里是在怎么议论你?大家都觉得,如果可以的话,估计你恨不得现在就打退休报告!”

“你说说,你这种行为,叫什么?”不等薛将军回应,王将军就又气恼地补充道,“叛徒!”

说好的,“好兄弟,一辈子”,“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呢?

“我说,你们咋这么大的怨言?”说到这儿时,薛将军突然灵光一闪,然后,就挺胸抬头,整个人变得越发地得瑟起来,“我知道了,你们这是在羡慕嫉妒我有这么一个乖巧可爱、聪明伶俐、孝顺贴心的孙女儿!”

王将军撇嘴:“你们家五代都是小子,好不容易才得了那么一个丫头,可不得什么好事都往她头上套!”

虽然,他是一个粗人,但,这并不代表他就不明白“名声”的重要性。

尤其,薛玲这种曾被人私下里挖坑算计过,将“天生痴傻”的事情,在最短的时间里就传遍大街小巷。哪怕到了现在,凭着自己的能耐,考上华大少年班,也有无数人在暗地里觉得是薛将军舍了老脸,才替薛玲这个自家五代单传的“小公主”求回来的,还不知道能不能顺利拿到毕业证,被无数人明里暗里瞧不起,觉得离了薛家,就什么也不是的姑娘!

林将军撩了撩眼皮,对此,不置可否。

旁的不说,单单,每次,林佟和罗清婉两人上门挑衅找茬,却反落到薛玲挖的坑里。甚至,就连最后那一捧土,也都是他们自己添上去的这件事,就可知,薛玲这个小姑娘是一个多么奸诈狡猾的小狐狸,典型的“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薛将军“呵呵”地笑了两声,就捧着茶杯,专心地品起茶来。

然而,这幅云淡风轻的模样,落到王将军眼里,却让他那叫一个气啊,差点就控制不住体内翻腾不息的洪荒之力,拍案而起了。

深吸了好几口气的王将军,端起搪瓷茶子,喝了一口水,嘴里还不忘记小声地嘀咕:“得瑟什么……”当谁家没有乖巧可爱、聪明伶俐、懂事孝顺的“小棉袄”呢?而且,像他们这样的人家,还往往有五六件,轻轻松松就将只拥有一件“小棉袄”的薛将军碾压到尘埃里去了。

“卧槽!”然而,下一刻,王将军就猛地瞪圆了眼,看了眼低头品茶,一派悠然自得模样的薛将军,又看了看自进到薛将军办公室后,不知在想些什么,而一直静默不语,却小口喝着茶水的林将军,最后,才手指颤抖地将搪瓷缸盖子揭开。

“参……参片……老参片……老薛,你竟然拿老参片来泡茶喝?还是那种长了百来年的老参片?你……你这忒么的也太暴殄天物了!”

“说得好像你就没吃过百年老参片似的!”薛将军一脸的不以为然,就差没直截了当地挑明,刚才,林将军捏着“茶叶”的时候,王将军还几次嫌太少,让林将军再抓多一些,只恨不得将整罐茶都一次性冲泡完的行为,那,才是真正地暴殄天物!

当然,比起这一点,最怕的,莫过于“补过头”!

要知道,这三位,之所以能将“同一个壕沟里爬出来”的战友兼兄弟情谊维系那么久,最大的原因,就是三人恰好都是属于那种混乱的战争年代里就死了老婆。解放后,任凭那些存了攀附之心的众多年轻漂亮的姑娘们上窜下跳,手段用尽,也都一身清白,没在“男女关系”上犯下任何不可饶恕的大错或至多让人调笑一番的风流多情的小错,就更不用说,松口同意续娶这件事的“孤独老人”!

显然,王将军也想到了这一点,不由得抬手,抹了一把脸,揉搓着那因为太过震惊,而略有些僵硬的肌肉。

能说,其实,刚才,他是真没留意到林将军捏的不是什么红茶绿茶,而是参茶吗?

这个,确实不能。

所以,也就只能继续“借题发挥”了。

“那能一样吗?我们最多就取三五片炖一大锅鸡汤。一大家子围座在一起,喝上个两三次,才能喝完的。哪像你这样,直接就拿来泡水,还一泡就这么多片!”

薛将军笑而不语,却让王将军再一次地感受到了来自于实力和智商上双重碾压的那种“上天入地,求救无门”的痛苦悲怆感!

而,这时,林将军终于出声了:“老薛,帮个忙。”

“一人一罐。”听出林将军话外之意,并且,早有准备的薛将军弯腰,将今儿早上拎来的篮子,从桌角处取了出来,以一种很是随意的态度,从篮子里取出两罐参茶,推到林将军和王将军面前,还不忘记斜睨两人一眼:“瞅瞅,我家玲玲孝顺吧?连去s市学习,都惦记着给我买东西,还不忘记捎带一份给你们。”

“这包装……”王将军嘴角抽搐着,谁能想得到,这样珍贵的参茶,竟然是拿白色无花纹的陶瓷罐子装的呢?当然,重点不在这。重点是,如果不是亲眼所见,谁相信,这样一个瞧着就像极了“三无”产品的罐子里,竟然装着价值不菲的野人参片呢?

别说王将军了,就连林将军,也都难掩震惊,然后,看向薛将军的目光里,也就带上了一抹无可奈何。

毕竟,刚才,他在柜子里翻找出来的那瓶参茶,包装那叫一个高端大气上档次!

也就是他们了,换了其它人,见到这种简陋的东西,就算当时不动声色,并一幅回去后,就要打开罐子,每天都泡来喝的被人默默关心和惦记的愉快,回家后,就会一脸的“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的鸡肋般,将这东西束之高阁,再也不会想起,就更不用说在私下里如何地嘲讽、讥诮、怨怼和愤懑送出这份礼物的人,只觉得对方是打心眼里瞧不上自己,才会拿这种东西来敷衍自己!

“咋了?包装不好?”三人的兄弟战友情,不仅仅是“同一个壕沟里爬出来”,真正能交托后背给对方的,更是数十年如一日地不改初心的,因此,薛将军立刻就察觉到两人那看似平静的面容下隐藏着的疯狂吐槽,不由得撇嘴,“让我咋说你们才好?这样稀罕的东西,当然要换上不会惹来旁人注意的低调不超眼的包装,才能全部进到自己嘴里啊!”

王将军&林将军:“……”我们信了你的邪!

“你们哪能和我比?我这办公室,一年到头,也没几个人来……”

说到这儿时,薛将军还特意顿了顿,用一种“一言难尽”的目光,看了王将军和林将军两人一眼。就差没直截了当地挑明,除了这两人,谁还敢冒着得罪他这个军区人尽皆知的“冷血无情大魔王”的风险,有意无意地闯到他的办公室里来?就不怕他心狠手辣地报复回去不说,还一气之下,将对方整个家族也都拖下水泄愤?

王将军&林将军:“……”说得我们的办公室,就是人来人往,没一刻消停的会议室似的!

这回,薛将军却是懒得再搭理这两人了。

毕竟,事实就摆在那儿。而,真相,也永远是最最残酷的。

比如说,京城这儿,就薛将军和薛玲祖孙俩,儿孙都分布在华国各地,一年到头也不一定能回京聚上一次。

就算他们知道人参片这件事,也不好意思明里暗里的开口,同薛将军索要。

就更不用说,那些和薛家有着姻亲关系,必要时刻,也要遵循“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的家族了。

因为,他们家的姑娘,嫁到薛家后,没有一个尽到了儿媳妇照顾老人的责任。就连他们的外孙们,也都撒欢似的到处浪。不仅没能让薛将军体会到“儿孙绕膝,四世同堂”的舒爽感觉,反还因为这群“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的小崽子们整出来的事情,每天都要帮着擦屁股,拉下脸,到处地跟人赔礼道歉,真正地疲于奔命这件事,而根本就没办法开口跟薛将军讨要这样稀罕,却又真正具备让人赞叹的调养滋补身体功效的老参片。

而,不论王将军,抑或是林将军,家里的儿孙,大多都在京城,那么,这瓶包装“高大上”的野参片曝光后,会出现什么样的场景?那是用膝盖都能想到的啦!

……

第248章 薛将军的感慨

“老薛。”以一种看似随意,实则小心谨慎地姿态,将装满参片的罐子,往自己面前挪了挪的林将军,终于道出了自己今天和王将军来找薛将军的真正用意,“你真打算,将后山的一应规划,全权放手给玲玲?”

这,也是王将军关注的事情。尤其,薛将军还在大庭广众之下,提到了“承包”这两个字!

听出两人话外之意的薛将军,轻扯嘴角,露出一抹不那么明显的笑容:“大领导曾提出,以现今的国情,应当走上一条‘一部分人先富裕,带动周围人,以及,整个国家也跟着富裕起来’的市场经济腾飞之路。”

话,点到为止,却极好地安抚住两人,让两人那颗一直悬浮在半空中的心,“砰”的一声,落回原地,就连紧绷的身体,也跟着放松下来。

虽说,军政分家,不论政界发生了什么样“惊天动地”的变革,都不会和军部有多大牵扯,但,别忘记了,这,可是有前车之鉴的啊!因此,处在他们这个地位的“大佬”,又有哪一位,不会留意时政呢?

为家族,为儿孙,为亲友谋福利,这些都是小事。真正让他们关注的,也唯有那些“意外”状况出现之前,能及时做出相应的应对举措。

——不说在这场意外中,抓住一些难得的机会,更进一步。退一步来说,将自家可能出现的损伤降到最低,也是他们这些犹如“定海神针”一般存在,坐镇家族的“掌舵者”迫切需要的!

“说来,你们有很久,没去我家坐坐了吧?”基于“好兄弟,一辈子”的情谊,而隐讳地提点了两人一番的薛将军,将两人那若有所思的神情尽收眼底,然后,微眯双眼,“有四五年了吧?”

沐浴在薛将军那如箭般锋利,轻易就能冻伤人的满是威胁和警告的阴恻恻视线下,林将军和王将军不由自主地对望一眼,彼此都看见了对方眼底的无奈。

再怎么说,他们也是“同一个壕沟里爬出来”,真正能互相交托后背的战友兼兄弟,别说四五年了,就是一年半载地不关注薛家,都不可能!

“我们这不是要给你留面子啊!”最终,王将军本着“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变态”的念头,在薛将军那越发森冷的视线中,“怒从心中起,恶向胆边生”地爆发了!

林将军:“……”这拖后腿的猪队友!

真以为,薛将军那“冷面狂魔”的绰号,是说出来吓唬人的呢?

偏偏,以前,虽然性格直率,却拥有“野兽一般强悍惊人直觉”的王将军,今天,却不知是怎么回事,竟然根本就没注意到林将军那抖得快要抽筋的眼皮,滔滔不绝地控诉道:“你说你一个五六十岁的老头子,儿女又都不在身边,一个人孤零零地住那么大一幢楼不说,还不知道每天都在瞎忙些什么,十天半个月地不回家。又嫌勤务员在自己面前晃悠惹人心烦,自个儿却又没那么一个收拾整栋大院的时间和精力。偏又不愿意在小年轻面前认输,生生将一栋好好的小院给整成了个鬼屋……”

林将军:“……”真的勇士,敢于面对惨淡的人生!

而,他嘛?坦白说,不论文武,都不可能干过薛将军。

所以,这种情况下,还不离得远远的,避免成为“城门失火,殃及池鱼”中的那条悲怆可怜,却又得不到多少人发自肺腑同情和怜悯的鱼儿呢!

可惜,事实证明,很多情况下,想法是美好的,现实却是万分残酷的。

尤其,论对林将军和王将军这两位性情的了解,薛将军虽不能说是了如指掌,却也有七八分,剩下的两三分,也能凭借自己多年为人处事所得来的丰富阅历和经验,经由一定的规则猜测出来的情况下。

因此,这天,照样带着马国庆一行十人,在后山忙碌了一天。傍晚,太阳落山后,才结束一天辛劳,匆忙收拾了一番,回到家的薛玲,才刚刚梳洗一番,正准备到院子里修炼木系异能,就在大白小白率领的鸡鸭兔队伍那“叽叽嘎嘎”的叫声中,迎回来了差点就被气成河豚的薛将军。

“爷爷?”薛玲的目光,下意识地探向薛将军拎在手里的那个篮子,目光在薛将军那因为提着重物,而下意识蹦出的条条青筋上停留片刻,眼底也不由得浮现一抹疑惑好奇来,“你又去哪里‘劫富济贫’了?”

薛将军下意识地愣住了,许久后,才反应过来,然后,就不由得气笑了:“瞎嚷嚷什么?”遍数整个军区大院,所有和他年纪地位相当的老家伙的存款加起来,也还不一定有他多呢!

这样豪富的他,用得着去打家劫舍?尤其,还是“劫”那些表面看起来颇有底蕴,实则,早就被家里那些“绕膝下”的儿孙们给想方设法掏空的老家伙的库存?

“那你篮子里装了什么?”眼见,薛将军脸色一变,薛玲的脑子立刻灵光一现,看向薛将军的目光就带上了一抹连她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恍惚,那种“高高在上,只能让众人膜拜敬仰的神仙,突然就走下神台,还拥有了人类必备的喜怒哀乐”的“接地气”感慨,让她也不由得摇头叹气,“没想到,你竟然是这样的爷爷!”

薛将军:“……”啥意思?说清楚!

“我记得,昨天,你对着我送你的那一堆东西,凝神思索了大半天。直到晚上,我都准备洗漱睡觉了,你才挑挑捡捡地找出一些今天可以拿去和同僚、战友、兄弟一块儿分享的。”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薛将军还能装糊涂吗?

当然能。

“分享礼物这件事,就和借钱一样,有借有还,再借不难,来来回回地不停循环,才有了牵绊,进而生出一定的情谊。”

话落,薛将军还不忘记给薛玲一个“这样简单浅显的为人处事的道理,你竟然不明白”的斜睨质疑眼神。

薛玲并没上当,更没被气成河豚,反还因为薛将军这样粗暴直白的转移话题方式,而笑得犹如一只逮到大老鼠而得意洋洋的猫咪一般:“爷爷,你应该听说过这句话——掩耳盗铃。”

薛将军:“……”

“对了,爷爷,我不记得有没有告诉过你,我的鼻子特别灵敏。”说到这儿时,薛玲还再次看了一眼那个篮子,鼻尖耸动了下,接着,就在薛将军那一脸的“我就静静地看着你装”的淡然神情中,慢吞吞地说道:“绿豆糕、桂花糯米藕、烧饼、肉脯……”

薛将军脸上那泰然自若的神情,一寸寸的龟裂,看向薛玲的目光里,除了浓浓震惊和不可思议外,就是淡不可察的遗憾和叹息。

“可惜了……”

可惜什么?

当然是可惜拥有这般能耐的是自家五代单传的“小公主”,换了其它人,哪怕,显露出来的能力,只有薛玲的十分之一,也会一早就被薛将军丢到部队里去发光发热,为国家的兴盛繁荣贡献自己的力量!

薛将军的想法,薛玲能敏锐地感知到一些。

前世今生,她也确实敬佩这些风里来,雨里去,真正当得起“天下最可爱的人”这个称号的军人们。尤其,那些经过重重选拔,挑出来的能力非凡,并被派去执行保护国家安危的重大危险任务,却直到牺牲,也都不会被世人知晓的“无名英雄”们。

只是,活了两辈子,甚至,上一世,还有过人心倾扎,强者为尊的末世十年的生活履历和经验,但,薛玲依然不觉得自己能担负起一个军人应备的职责。

——并非单纯地怕死怕疼怕流血,而是有过那十年经历的她,心性太过冷漠,平时对很多事情,都保持着一种“得过且过”的很是随意的心态。一旦,真狠下来的时候,那手段,怕是连薛将军这样曾南征北战数十载,和特务们明里暗里过招无数,哪怕被严刑逼供,也能死撑着不透露任何对我党团结统一华国不利消息的强悍坚毅将领们都不免心惊胆战!

这样一来,就难免被人盯上,更难免因为心性太过冷漠残忍,而落得一个被人忌惮,被人暗算,被人抛弃的悲怆又凄惨的结局。

这,又是何苦来着呢?

难得地“重生”,不仅拥有上一世傍身的金手指——木系异能,还额外点亮了让人防不胜防的“能听懂植物话”的技能,更是上一世自己特别向往并艳羡的“投胎小能手”——真正的“红三代”,不尽情地享受这难得的幸福安宁的美好日子,非要上赶着找虐不说,还要将整个薛家都给拖入泥潭,这不是有猫病,还能是什么?!

这般想着的时候,薛玲也不由得撇嘴:“爷爷,有什么可惜的?我跟你说吧,这天下,能人异士多了去了!只不过,以前,因为种种原因,而大多隐居起来了。现在,他们已经按不住寂寞和渴望,一点点地试探。进而,很快,就会将自家精心培养出来的儿孙放出来,再次打响他们祖祖辈辈耗费千百载心力才经营出来的赫赫声名!”

“你啊!”薛将军瞪了眼薛玲,一脸的无奈,“这些话,跟我说说,到没什么。到了外面,不论谁有心试探,或无意提起,都不能随意出声,更不能掺和进去,懂吗?”

“懂懂懂!”薛玲举起右手,敬了个军礼,心里滑过一抹了悟:果然,真正的“能人异士”,在那动乱的年月里,说是隔离或隐居,其实,不过是变相地保护起来了。而,等到国家变得安稳起来后,这些人,也将继续为国家的发展壮大而鞠躬尽卒,死而无憾!

想了想,薛将军又叮嘱道:“对了,也别跟你那几个傻哥哥说。”

“没问题!”薛玲应得那叫一个干脆利落,对于和薛将军一起“瞒”着众多堂哥和亲哥们这件事,没有一丁半点的心虚和愧疚。

不仅仅因为,老话说的“有多大的碗,就吃多少饭”这句粗糙朴实话语里蕴含的深刻为人处事的道理,也因为“能力有多大,责任就有多大”这句话里蕴含的道理,更多的却是因为“处在什么样的年纪,就做什么样的事情”!

而,薛玲的堂哥和亲哥们,包括,那位在薛家小辈中拥有“狐狸”称号的薛志民,今年也才16岁,还在军校念书,身上是真正地一无官职,二无实力,三无阅历,四无实践,贸然知晓这一切,谁敢肯定,就不会在和那些真正奸诈狡猾的“老狐狸”们相处中流露出些不当的神情举止来?

当然,最最重要的是这个消息,薛家,除了薛将军这位掌舵者,和现任n市陆军团长,未来会接掌薛家,成为薛家下一位掌舵者的薛家老大薛建国外,就连级别只是略逊薛建国一等,现任s市陆军某团副团长的薛家老二薛建华都不知道,就更不用说现今任m市特战队营长的薛家老三薛建军,以及,现任g军区团长的薛家老四薛建平了!

……

接下来的几天里,薛玲就过着“后山——军区”两点一线的看似单调简单,乏味可陈,其实,却是每天都能迎接一种超出自己预料之外的惊喜,让人不由得期盼起第二天到来,真正回味无穷,乐在其中的生活,却不知道,因为薛将军那肆无忌惮,甚至,当得起“放飞自我”这样评价的“炫耀自家贴心,乖巧懂事,孝顺聪敏小孙女”的举动,而为自己招来了一大波隐形的敌人。

别的暂且不说,单说,因为寒假才过了一多半,依然留在s市,继续跟着孔家安排的先生,学习琴棋书画技艺的林家几位姑娘,那日子,过得还真不算平安顺畅。

而,引导这一切的罪魁祸首,除了薛玲外,哪还有第二人呢!

可惜,薛玲远在京城,就算给她们插上一对翅膀,也不可能立刻就飞到京城薛家,揪着薛玲的胳膊,就一通连打带骂地行为,以发泄心里这些被无辜牵连的愤懑和怨恨……

第249章 人要有良心!

当然,就算林家几位姑娘,回到京城,和薛玲的距离,近在咫尺,她们却也不可能因为这些不能被外人所道的理由,而打上门,当着薛将军这位极护短,又被大院众人私下里安上个“冷面狂魔”的大将的面,就肆无忌惮地折腾薛玲!

然而,人嘛,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变态。

而,她们不想做那变态,也就只能将这一切的愤恨不满的情绪适当地发泄出来!

那么,和薛玲有着“虽不是嫡亲姐妹,却胜似嫡亲姐妹”情谊,今年,只有八岁,就算被欺负了,只要手段高明一些,即便跑到外公外婆面前告状,却也说不出个之所以然来,甚至,略作引导,还会让外公外婆牵怒,从而对其的印象一下子就跌到谷底的林佩,可不就是她们的最佳出气筒嘛!

就如,这天上午,结束了琴艺课程的林侗,就特意落后几步,尾随林佩,一路到了卧室后,又悄无声息地关上了房门。

“五妹,我们谈谈。”

“四姐。”林佩抿了抿唇,这段时间里,几位姐妹看向她时,哪怕竭力掩饰,却依然不免流露出些埋怨的目光,她又怎么会没注意到呢?也因此,这段时间里的课程,学习的时候,她也不能像以前那样心无外物,专心致志。

唯一不知该不该庆幸的,就是嫡亲的几位姐姐和表姐近二十来号人加起来,她的年纪是最小的,所以,就算不太专心,没有多少进步不说,反还有些退步的感觉,先生却也不会太过苛刻地批评。

然而,也是因为这一点,才让众人忍不住地嫉妒起她来。对她,不再像往日里那般亲昵,反还有意无意地疏离冷漠起来……

“原本,二姐和三姐想和你谈谈,但,我们三人商量了一下,最后,还是觉得,由和你年纪相差不那么大的我来出面找你谈话,会好过她们找你谈话……”说到这儿时,林侗特意顿了顿,思索了一会儿后,才总算找出一句虽然有些苛刻,但,用得好的话,却能起到“震撼人心”效果的话来,“带给你过多的伤害。”

是的,伤害!

林伊这位6岁的姑娘,却是生来就精于谋算,论道行,不逊于薛玲这位拥有两世履历,从某方面来说,也当得起薛家“小狐狸”称号的姑娘。

林佼今年虽然只有4岁,但,严格说来,她也算是开挂的“重生女”,上一世,虽然过得不那么好,却也拥有独属于成年人被岁月打磨出来的冷血残酷。

如此一来,这两位和林佩谈话的时候,就难免着重于强调“世家女的交集,利益至上”“世家中,兄弟阋墙,姐妹翻脸的情况,屡见不鲜,就更不用说,和自己还不是流着相同血脉的朋友了,那是随时都可能拔刀相向”!

这些现实又残酷的生存之道,对林佩这个一直被家人娇养长大,真正天真懵懂,单纯可爱,从没见识过人心复杂的姑娘来说,不吝于“三观”的彻底崩塌!

到时候,谁知道,会出现什么样可怕的场景?比如说,林佩接受不了这样的现状,而直接被刺激得疯了?

到时候,她们这些和林佩真正一母同胞,却从某方面来说,也算是逼疯林佩的凶手,会落得一个什么样的结局?那是用膝盖想,都能想出来的。

啥?

可以想方设法地将“真相”隐瞒下去?

真以为,孔家就是外公外婆的一言堂?真以为,那些和自家姐妹一同来孔家学习琴棋书画等技艺的表姐表妹们,就个个都是“眼瞎心盲”的,且,就为着所谓的“同宗姐妹,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理由,而能誓死守护住这个秘密的?

开什么玩笑呢!

“五妹,你知道,这世间,真正的朋友是什么样的吗?”

“高尔基说,真正的朋友,在你获得成功的时候,为你高兴,而不捧场。在你遇到不幸或悲伤的时候,会给你及时的支持和鼓励。在你有缺点可能犯错误的时候,会给你正确的批评和帮助。我们应该这样要求自己的朋友,这样的友谊才是真正可贵的。”

“你一直说,你和玲玲是亲密无间的好朋友。那么,现在,我们参考这样的标准,一样样地来进行检测。”

“首先,我们来看看‘在你获得成功的时候,为你高兴,而不捧场’这句话,着重研究一下‘高兴’和‘捧场’这两个字。”

什么叫高兴?

发自肺腑,眼神清明,坦坦荡荡,没有丝毫遮掩挪移的掩饰自己心里涌现的羡慕嫉妒等情绪的举动。

什么叫捧场?

哪怕,并非纯粹地为友人取得的成就而兴奋激动,欢欣鼓舞,但,眼角眉梢间却没有丝毫不该出现的晦涩情绪,还逢人就一幅“与有荣嫣”的感慨。

“现在,你能告诉我,每次,你在生活和学业中,取得一定的成就,哪怕,对旁人,尤其,对玲玲这类真正让人称赞的‘天才’来说,无足轻重,不值一提的成就的时候,玲倒序是真正发自肺腑地为你高兴,为你骄傲,为你自豪吗?”

“当然!”林佩挺胸抬头,一脸“被小瞧了”的委屈,却倔强地不愿意就此认输,更不愿意和林侗说出自己那些乍然听起来,真正可以用“神乎其神”这样字眼来形容的敏锐“第六感”。

“希望你能记住今天说的这句话。”林侗轻扯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并且,在十年,二十年,甚至,到老了,都不会后悔。”

“我绝不会后悔!”林佩眉头皱了皱,“四姐,你们为什么会对玲玲有那么多的怨言?你们为什么一再地反对我和玲玲做好朋友?”

其实,林佩真正想问的是,谁给她们的权利,让她们能肆无忌惮地插手自己学业和生活的方方面面?就连林家掌舵者——林将军,都没对她做出这样不可理豫的要求!

“我记得,以前,你们经常将‘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这句话挂在嘴旁。而,以玲玲展现出来的天赋,能成为她的朋友,不就映证了大人们时常挂在嘴旁的‘你拥有什么样的朋友圈,那么,在未来,就会相应地成为什么样的人’这个现实吗?”

“那么,你们为什么又要这样反对我和玲玲做朋友?”

当然是因为,薛玲的身份地位,和她表现出来的轻松就将众多二代们碾压成泥的天赋才能,真正是行走的“人行金大腿”!而,和薛玲交好,并且,能得到薛玲认可和真心袒护的人,岂不就能牢牢地抱住薛玲的金大腿,不需要付出多少努力,就能任由薛玲带着自己飞了嘛!

而,这样一来,林佩就会从众多林家那些同样优秀,让人称赞的姑娘中脱颖而出。从而,抵达一个让她们都艳羡嫉妒,却又必需克制住自己满腹翻腾不息的愤懑和怨怼等情绪,腆着一张脸,谄媚逢迎,让无数人敬仰膜拜的高峰!

这,怎么可以?

然而,这些龌龊的算计,林侗能说出来吗?

当然不能。

那么,唯一能“糊弄”住林佩,并且,即便,今日之事,传扬开来,外人也会觉得她们因为林佩是家里最小的姑娘,而生出来的那种类似于“儿行千里远”的老母亲般迫切担忧和惦记的情绪,从而想要将薛玲这个薛家五代单传,被薛家人捧在手心里疼爱呵护,不仅学不会迁就旁人,反还一身养尊处忧带来的张扬霸道,恣意妄为性情的“小公主”隔离开来。

只因,如薛玲这样集“千娇百宠”于一身的小公主,想要带坏一个人,哪怕,并非她本心,却也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情。

“因为,她对你,并非真心。”

“真心?!”林佩细细地咀嚼着这两个字,想放声大笑,却又觉得喉咙仿佛被湿棉花堵住似的,怎样也没办法顺利地发出声音来;想痛快地哭,却又发觉眼角无比的干涩,根本就没办法流出一丁半点的泪花来;就连那以为会痛到死去的心脏,也都顽强地跳动着。仿佛,这些来自最流着相同的血,原本,应该真正亲密无间的亲人,却又偏偏伤人最深的话,和浓重得几乎要化为实质的恶意,其实,也不过惧怕炙热阳光的水滴一般,轻易就被蒸发了个干净。

“四姐,我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谁对我好,谁对我坏;谁对我付出了真心,谁对我包藏祸心;谁给我的是香喷喷的红苹果,谁给过来的是包藏算计和杀机的肉块……”说到这儿时,林佩突然顿了顿,突然露出一抹让林侗心生惶恐不安,却并不达眼底的澄澈清冷笑容来,“这些,我还是知道的,就不必劳驾四姐关心了。”

林侗:“……”总有一种,事情超出自己预料之外,并且,已经不受自己掌控不说,反还将自己拖入泥潭的感觉!

……

几天后,又一次因为上课的时候不专心,而被先生逮着机会,明嘲暗讽了一回的林伊、林佼和林侗三人,就由今年虽然只有4岁,却从某方面来说,也算是开挂“重生女”的林佼,前来游说挑拨林佩。

“五妹,你发现了吗?”

林佩一脸的茫然,显然是没听出林佼的话外之意。

对此,因为前几天,林侗和林佩一番谈话,而莫名生出一种不祥预感,从而因为自己那特殊的来历,而不免也跟着“脑洞大开”,进而略有些惶惶不可终日感觉的林佼,只觉得那一块不知何时就横亘在胸腹间的巨石,仿佛突然就被人搬开了似的,整个人也跟着变得轻松起来。

果然,那什么“穿越”“重生”的感觉,都是错误的!

也确实,虽然,这世间,时不时就能见到一些来历成谜的“主角”,仿佛那掌握着所有生灵命运,高高在上,却又冷酷无情的“天道”并不存在似的,或者,早就被这些所谓的“主角”给整成了有气无力使的瘫痪状态。但,地球就这么点大,又能容纳下多少拥有“一呼百应”大气运的主角呢?

“自从,玲玲回京城后,不仅教导我们的先生,脾气越发地急躁,就连原本待我们亲和的外公外婆,舅舅舅妈们,也都一反常态地疏离冷漠起来……”

林佼眼神微闪,其实,严格说来,这些看着她们长大,并且,一手教导她们为人处事道理的长辈们,除了所谓的“恨铁不成钢”外,更多的,则是因为薛将军那无所顾及地炫耀得瑟薛玲这位乖巧体贴,聪慧机敏的小孙女,而引发出来的看似不屑,实则羡慕嫉妒的情绪,但,眼下,为了能说服林佩,她也只能将这顶“不慈”的大帽子,扣到这些长辈们身上了!

反正,这些话,除了她和林佩外,还会有第二人知晓吗?就算知道了,她也可以当根本就没这回事,将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三姐!”原本,林佩并不拿林佼的话当回事的,甚至,还打算奉行和薛玲闲聊时,薛玲曾无意中提到过的“遇到自己的长辈亲人,对方说些让人不喜的话,却又必需顾及对方的身份,而只能保持着一种认真聆听姿态的情况时,就可以选择‘左耳进,右耳出’的应对方式”。只是,林佼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拿待她们真正亲厚的长辈们“开涮”!

正滔滔不绝地讲述着自己“脑补”出来的一幕幕剧情,几乎都要将自己感动的林佼,犹如被按住暂停键的老旧录音机一般,立刻就卡壳的同时,也发出极难听,仿佛下一刻,就会彻底报废,甚至,崩塌的“嘎吱”声。

“人要有良心!”

接下来,不论反应过来的林佼,说出什么样的话,做出什么样的行为,来为自己方才那句“无心”之言开脱,林佩都只咬死了这句话。

于是,打最初,就受制于前世记忆,而不免看轻了林佩,对今天的这番名为“说服”,实为“挑拨”的行动,并没做好充足的应对准备的林佼,也铩羽而归了。

……

第250章 我们来谈谈送礼这件事

又是几天,最后上场的,就是林家这一代,论心机谋划,心狠手辣这一道,并不逊于薛玲这位活了两世,甚至,上一世,还曾在那真正强者为尊,人心倾扎的末世里,被称为“大佬”存在的林伊。

“五妹,过几天,我们就要回京城了。刚才,大表姐过来邀请我们,等下午的课程结束后,一起去华侨商场挑选礼物。我问过三妹和四妹了,她们也准备去,你呢?也要跟我们一起去吗?”

林佩眨了眨眼,虽然有些奇怪,这种一听,就知道是大家都参与的一项“活动”,为什么自家行事作风略有些“强硬”的二姐林伊,竟没像以前那样,不由分说地以一种“发布命令”的姿态要求她参加,反还以一种带上了不明暗示意味的态度询问她,但,这并不妨碍她干脆利落地点头,一脸乖巧地应道:“要!”

“五妹。”林伊仿佛受到蛊惑似的,伸手,抚上了林佩的脑袋,感受着指尖传来的带上了温度的毛绒绒触感,林伊的嘴唇,下意识地抿成一条直线,眼底的挣扎和犹豫一闪而逝,“你准备买几分礼物?”

“好多……”林佩低头,扳着手指,一脸认真地数道,“爷爷、爸爸、妈妈……”

“劈里啪啦”一通,涵盖了林家众多亲戚友人,末了,林佩还又慢吞吞地补充一句:“还有玲玲。”

“五妹,你这小脑袋,究竟是怎么想的?”林伊眼底的复杂一闪而逝,抚摸着林佩脑袋的手,却轻点林佩的脑门,佯装嗔怪道,“你才多少零花钱,就买这么多分礼物,也不怕到时候钱不够,售货员拼命地朝你翻白眼,叉着双腰,就恨不得将你喷个狗血淋头。”

“玲玲说,送礼这回事,礼轻情意重,最最重要的就是‘不患寡而患不均’。要么,就不送,要送,就全部都送。不能随意落下任何一个人,否则,就不是结交拉拢,而是有意无意地结仇了。”

“五妹,送礼是一门非常深奥的学问。不能单纯地依靠人和人相交带来的经验之谈,或者,仅凭一些书本上看到的实例,就胡乱揣摩,凭自己感觉得出来的经验,就是正确的,适用到任何环境中的……”

不管是看着林伊长大的亲朋友人,抑或是曾在旁人嘴里听到过林伊的名字,却并没见过林伊的陌生人,每每提到林伊的时候,都觉得林伊是林家这一代中,真正让人赞叹的“算无遗策”“奸诈狡猾”的姑娘!

然而,事实上,如果可以的话,谁不愿意成为一个嚣张跋扈,恣意妄为的姑娘呢?

因为,这样的姑娘,往往是得到家人发自肺腑的疼宠呵护,才会养出个恃宠而娇的“真”性情来。比如说,薛家五代单传的“小公主”薛玲。

让人一度怀疑林家“基因突变”,才会变成让人自愧不如“小狐狸”的林伊,却是为了能在家族众多姐妹中出头,而逼迫自己学会这些谋算人心的手段,进而,在最短的时间里,就成长蜕变的!

谁让林伊虽是长房的姑娘,却并不是备受长辈们看重的长女,也不是得到了父母期盼疼爱的幼女,而是处于一种很容易就会被人忽视的“不上不下”,最为尴尬的次女位置呢?

即便,在心里再如何地宽慰劝说自己,然而,每每见到林佩这个长房最小的姑娘,甚至,可以说是如今林家这一代最小,而得到了长辈们一致的呵护疼爱待遇的姑娘时,林伊心里那些自认已经熄灭的嫉妒和怨恨等情绪结合在一起,形成的一种近似于疯狂状态的火焰,也犹如突然就被泼了好几桶滚油般,瞬间就窜得老高!

尤其,林佩竟然和薛玲,成为了亲密无间的好朋友!

让人如何地不羡慕嫉妒恨?不想方设法地挑拨离间两人,最好,能让两人翻脸成仇?

毕竟,大家都是林家的姑娘。偏偏,就因为投胎的先后顺序,而被家人下意识地分出个“三六九”等来。

林家和薛家,也是家世地位相当的“军人世家”,两家老爷子又交情莫逆。偏偏,就因为林家姑娘多,薛家姑娘少,才让她在原本应该无忧无虑的年纪,就被迫长大,上窜下跳,手段齐出,就为了夺得长辈们的注意力?

薛玲却完全不需要如此。甚至,就算生下来就是个傻姑娘,而,“天傻”的名字,也沸沸扬扬地传了八年多,却除了薛玲的亲生父母外,薛家其它人,包括薛将军这位薛家的“定海神针”一般存在的掌舵者,也都掏心掏肺地疼宠,一幅“要月亮,就绝对不给星星”般溺爱的做派!

这样的天壤之别,扪心自问,谁会不羡慕嫉妒恨?

林伊自诩,自己是一个普通的凡人,并非那些绝情绝爱的神仙,所以,见不惯林佩和薛玲这两位同样得到家人“如珠似宝”呵护疼宠的姑娘,走在“互帮互助,共同进步”,并在最短的时间里,就走到了连她们这些同样出身的世家女,也必需仰望膜拜的一个高度,也是太正常不过的一件事情了。

要不然,军区大院里,多的是和薛玲、林佩两人年纪相当的姑娘,为何,这两位,成为好朋友后,就再也没有其它的人,成为这两位中某一个姑娘的好朋友了呢?

……

“你和玲玲是‘焦不离孟,孟不离焦’,真正亲密无间的好姐妹,好朋友,对吧?”

“嗯!”林佩从不否定,自己和薛玲那“虽不是嫡亲姐妹,却胜似嫡亲姐妹”的关系。哪怕,这段纯粹的情谊,打最初,就没能得到家里几位姐姐的鼎力支持不说,反还被她们一度看不起不说,还觉得两人之间的友情,不过是薛玲对她彻头彻尾的利用,没有交付一丝半点的真心实意!

但,今年只有种天真懵懂,单纯好骗阶段的林佩,却拥有旁人,包括这些致力于挑拨离间她和薛玲友谊的姐妹们都不知道的“野兽的直觉”。而,这样的直觉,妙用多多。旁的不说,单说,谁对她是真心,谁对她是假意,却是能轻易就分辨出来的。

并不知道自己身上一闪而逝的恶意,已经被林佩敏锐感知到的林伊,嘴里也佯装漫不经心地问道:“这次,她回京城后,有经常打电话给你吗?你们一般会聊些什么?”

“有呀!”林佩抿了抿唇,到了此刻,她哪能不知道,今天,林伊的来意,和上两次林佼和林侗两人的来意一般无二呢?虽然,哪怕,到了现在,她依然不明白,为什么几人一度认为她是薛玲手里一颗非常好用的棋子,终有一天,会沦落到弃子的命运?

“我们没有固定的聊天话题,都是想到哪,就聊到哪……”

其实,这一点,别说林伊了,就连孔家人也都清楚。

没办法,谁让薛玲和林佩两人,一打电话,就会在最短的时间里聊嗨?而,这一嗨皮,就会控制不住身体里那些蠢蠢欲动的洪荒之力,整个人都变得特别兴奋和激动起来,就更不用说那高亢到连楼上都能听个一清二楚的带上了某种魔性的大笑声了!

“行,我知道了。现在,我们再回到刚才说到的‘送礼’这个话题。”

林伊拒绝去听林佩满嘴“玲玲说……”打头,真正可以用“鸡毛蒜皮”类小事来洗脑的话,以免一着不慎,就像林侗和林佼两人一样,落得一个“出师不利身先死”的悲怆结局。

“玲玲和你是亲密无间的好朋友,那么,你知道,这次回京,她都买了哪些礼物吗?又都在哪儿买的?花了多少钱?这些礼物又都是送给谁的?而,那些收到礼物的人,又是什么样的反应?”

一个又一个问题,没有丝毫的停歇,犹如狂风暴雨般,朝因为林伊这番出人预料之外的做派,而处于一种震惊茫然状态的林佩而去。瞬间,就将林佩砸了个头破血流,那本就不知飘到何处去的理智之弦,彻底崩断,落在林伊眼里,就是整个人越发地呆板起来。

将这一幕尽收眼底的林伊,窃喜于自己的计划将再次成功,心里的小人儿也忍不住跳起了欢快的舞蹈,脸上却佯装出一幅经历了困惑和茫然,突然间,灵机一闪,就一脸的恍然大悟,再到怒从心中来,本着“忍无可忍,无需再忍”的心态,拍案而起。

“不要告诉我,这些,薛玲从没告诉过你?太欺负人了!等回了京城后,我们一定要找上薛家,替你讨个说法!”

末了,不待林佩反应过来,林伊就又重重地点了林佩的脑门一下,一脸的“恨铁不成钢”:“你说你,怎么就这么傻?早就告诉过你,她就是在利用你……你就是不听,现在相信了吧?”

“二姐,你不止一次跟爷爷说过,很欣赏玲玲,只可惜,玲玲年纪太小,不能和你成为亲密无间的姐妹,特别羡慕和玲玲年纪相近,又和玲玲玩得特别好的我。”

不得不说,林佩这漫不经心的一句话,犹如一柄最最锋利的匕首,以一种最最刁钻,让人无从防护,更无从抵御的姿态,深深地捅入了林伊那看似比钻石还要坚硬,实则,因为修炼得不过关,也就至多比城墙厚上那么一倍的心房!

晴天霹雳,莫过于此!

最终,林伊也是顶着张恍恍惚惚的面容,离开林佩的卧室的。

……

然而,不论林伊,还是林佼,再或者是林侗,在和林佩的交谈中败下阵来的时候,都没有料到,由薛玲这个罪魁祸首带来的“炫耀自家儿孙”的风气,竟然犹如一股疯狂的龙卷风,不仅笼罩了军区大院,就连相邻的其它几个大院也都深受其害。

深处中心地带,受影响最深的,莫过于和薛家交好的王家和林家。

和薛将军虽是普通同僚关系,但,私下里,两家却暗搓搓较劲儿,只恨不得将对方踩到脚下耀武扬威一番的顾家受到的影响,表面看来,只有王家和林家的三分之一,实际上,却是王家和林家两者加起来的总和!

没办法,谁让顾家有一位倾全族之力推出来的“天才”顾珊珊,现如今,却和薛玲这位曾经傻了八年的姑娘,成为了少年班的同学兼舍友?又有一位横空出世,同样被少年班录取的“黑马”顾美美,并且,还和江家这一辈中最受家族看重的长孙江景成有了交情?

按照“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的说法来看,顾珊珊和顾美美两人联手,还能干不过一个薛玲?

如果,顾美美知晓,顾参谋长心里的想法,难免不会在震惊、茫然、懵圈、悲怆和绝望等情绪折磨下,“哇”的一声哭出来。

毕竟,如今,薛玲显露出来的能耐,只是冰山一角,却已经让大院众人,毫不犹豫地将以往嫌弃薛玲这个“傻姑娘”的话,抛到了后脑勺。

每每提到薛玲的时候,都是一幅“恨不能薛玲是自家儿女”的羡慕,末了,还万分痛心地感慨自家确实没什么长远的眼光,不然,当年,就能做那“雪中送炭”的人,如今,就能像林家和王家这两家一样,享受薛家给予的各种便利了!

就如眼下,薛将军就一脸骄傲和得瑟地说道:“看见我身上的棉帽、棉袄、棉裤和棉鞋了吗?看看这花纹,精致吧?摸摸这面料,舒服吧?这里面絮的棉花是玲玲特意为我种出来的……最里面这层羊绒,是玲玲逮了将近一百只山羊,挑了它们身上最最保暖幼滑的细毛剪下来做成的……穿在身上,不仅轻薄,还特别地保暖,就像被大火炉烤着,身体特别地舒服!”

众人:“……”不就是一套棉袄,能有多保暖?吹得跟什么似的,啧!

然而,如果,他们不要找各种奇葩的理由离开活动室,并且,背影不要那么急促的话,那一脸的嫌弃不屑的神情,还比较有说服力。

目送众人离开的薛将军,将双手笼在袖子里,迈着四方步,一脸悠哉惬意地回家了。

——是时候考虑一下,明天换什么衣服了……

第251章 引领“时尚”的潮流

林家

“爷爷,现在是三月份了啊!”

难得地挑了一个不那么忙碌的周末,放下手里的工作,回家陪伴长辈父母,顺便和兄弟姐妹联络一下感情的林家长女林佳,听到林将军提出来的要一整套崭新,且必需在三天内就做好的棉帽、棉袄、棉裤和棉鞋的要求时,一脸的震惊和不可置信。

春暖花开,草长莺飞,阳光明媚的时节,正适合脱掉裹了一整个冬天的厚重冬装,换上轻便艳丽的春装,邀上三五好友,结伴踏青郊游。

这个时候,要什么新式花样的春装不好,非要厚重的让人看一眼就觉得特别难受,花纹样式都特别老旧的棉袄?

并非第一次听到林将军这不合常理的要求,因此,已经由最初的茫然,到中间的恍然,再到现在的淡然的林家其它人,除了在心里默默地为林佳拘了一捧同情的泪水外,也不免暗搓搓地期盼起在林家这一代中,拥有非同寻常的魄力和能力,又最喜欢和林将军对着干,且还每次都让林将军甘败下风的林佳,能好好地“治一治”林将军这个“听风就是雨”的毛病!

不仅听出林佳那句问话潜藏的深意,更将围坐在客厅里的林家其它人那一幅“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神情尽收眼底的林将军,阴恻恻地扫视过众人。直到所有人都低下头来,一幅“我什么都没听见,什么也没看见”的“眼观鼻,鼻观心”安静乖巧如鹧鸪状态后,林将军才心满意足地收回视线。

“三月咋了?不知道‘春捂秋冻’的道理吗?你们这些年轻人,就是不知道爱惜自己的身体!等你们到我这个岁数了,就知道没有一幅健康强壮的身体,再多的梦想,都永远只是纸上谈兵……”

林佳:“……”当她不知道,这些年来,老爷子“吃嘛嘛香,身体倍棒”,轻轻松松就将升职成为领导后,就因为工作忙碌等原因而疏于锻炼,体能技巧方面都只有强盛状态五分之一的自家老爸和几位叔叔,碾压成尘了呢?

这样强壮如牛的身体,还用得着遵循什么“春捂秋冻”的规则?

“爷爷,今天早上晨练时,你穿了一套特别轻薄的运动服。”

轻飘飘一句话,就将林将军到了喉咙的话,又给逼了回去。

然而,林将军会这样认输吗?

当然不会。

“你都说了,那是晨练!”林将军瞪着林佳,只觉得往日里瞧着还挺聪慧机灵的大孙女,竟也有被家里那些“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的小兔崽子们给带坏的苗头了,忍不住地咆哮道,“你见过几个晨练的人,穿着不方便活运的大棉袄的?”

“爷爷,我承认,传承了千百年的话,必然有其中蕴含的深刻道理。”林佳揉着太阳穴,果然,最近太忙碌了,即便回到家里,大脑也没能彻底放松,才会在刚才下意识地说出那句话来,“但,爷爷,你最近是不是又只关注新闻联播,没看天气预报?前几天,电台就有报道,接下来的一周时间里,京城将迎来一轮大升温。最高温度能达到度,最低温度也有2度。”

“……所以,才更应该趁着这个时间,做一套棉袄。”林将军沉默了一会儿,又斩钉截铁地说道,“天气热起来后,商场里的棉花就要降价销售。虽然我们家不缺钱,但,能趁着这个时间,多买一些囤着,给家里每个人都做一套,等到降温后,不就都能穿上新衣服了?再说了,算一算,这样做的话,能省下不少钱……”

“劈里啪啦”地说了一大通话后,林将军就拍板:“行了,就这么说定了!”

林佳:“……”以前,也没觉得自家老爷子拥有“以自我为中心,顽固不化”的性情啊!怎么现在这变成这样了?在她忙碌的这一年多时间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同样的事情,也发生在王家、顾家和许家等亲眼目睹了薛将军那得瑟显摆姿态的老将军家里。

……

几天后,不仅军区大院,就连大街小巷上,都能瞧见面料花纹不同,样式却特别老旧的棉袄。而,每一个穿着这套棉袄的老人家,都昂着下巴,一幅“儿孙太过孝顺,让人拒绝不能”得瑟和炫耀的神情,斜眼看那些没能穿上这套独特棉袄的老人家!

——即便,这些老人家身上穿的,都是以往他们特别羡慕的军大衣,或者,从专卖进口商品的华侨商场里买回来的国外进口高级呢子大衣!

偏偏,这一股时尚风,才刚刚刮过,还没能掀起多大的风浪,这天早上,薛将军又换了一身棉袄。

真要说区别的话,就是昨天的棉袄比较厚,不仅絮了很多棉花,最里面还有一层羊绒,特别地保暖,也特别地笨重。而,今天的棉袄,却给人一种特别轻薄的感觉!

“看到我脖子上这条围巾没有?这就是我昨天跟你们说的,玲玲逮了那一百只山羊,剪下来的最轻滑保暖的细毛,做完那一整套棉帽、棉袄、棉裤和棉鞋后剩下来的。又让人特意纺了线,请了手艺最好的老师傅织成的。围在脖子上,别说倒春寒时,感受不到挟裹着雨雪吹到脸上的风带来的寒意,就算是在零下二三十度,大雪足有半人深的室外,待上三五个小时,都跟待在温暖如春的昆城一样,那叫一个舒坦!”

“对了,还有我身上这套棉袄,特别轻薄,穿在身上,别说晨练了,就是打一整套军体拳,都不会有任何的妨碍!你们绝对猜不到,里面絮的是什么!”

“丝绵!听说过吗?没听说过吧!我告诉你们,丝绵就是用蚕吐出来的茧做出来的……”

众人:“……”你当我们是一群连“花生是长在树上,还是长在泥土里”这样一个最简单的问题,都没办法回答出来的“农业小白”呢?还是当我们跟那群不知人间疾苦的富豪子弟们一样,会发出“何不食肉糜”的感慨呢?

……

王家

“爷爷,你知道,为什么,大院里其它家的小子们,从小到大,都是在‘被揍’和‘揍人’的过程中长大的。而,我们几兄弟,却没经历这样悲惨的遭遇?”

作为王家钦定的下一代“准接班人”,如今,才刚刚过了2岁生日,却已经在部队里训练了快十年,并被冠以“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称号的长子嫡孙王志勇表示:事实的真相,永远是那样的操蛋!

“因为你们吃得多,长得壮,站出去,就跟个憨熊一样,又喜欢打群架,还一幅不怕痛不怕死的熊样……”王将军板着一张脸,面无表情地说道,他才不愿意承认,这一点,自家儿孙都遗传到了他!

“这些年,为了让你们不饿着肚子,影响身体发育,我们这个家,不仅家底被掏光了,还在外面欠了一屁股的外债!现在,你们一个两个长大了,壮实了,就想拍拍翅膀离开家,抛弃我们这些‘拖后腿’的家人了?”

王志勇木着脸:“……”不就是一件衣服吗?至于扣这么大一顶帽子过来?

同样听到这番话的王家其它人,都纷纷给了王志勇一个同情中混合着怜悯的眼神。而,那些因为年纪和身体天赋等原因,数十年如一日地被王志勇按在地上“摩擦”的小子们,却各自交换了一个“兴灾乐祸”的眼神。

果然,关键时刻,还是应该将自家大哥唤回来,承受一下来自于老爷子那往“蛮横不讲理”方向发展所带来的重压!

所谓“死道友,不死贫道”,不就如此嘛!

……

于是,几天后,军区大院又开始流行起絮了丝绵的棉袄,和各式花样的羊绒围巾来。

周末这天,回到大院的薛玲,看着从自己身旁经过的第n个穿一套丝棉薄袄,花纹样式和自己送给薛将军的那套薄袄,不仔细看,很容易就会混淆,并将对方也当成薛将军的一位老爷子,轻扯嘴角,露出一抹明媚灿烂的笑容,翘起大拇指,夸赞道:“王爷爷,你身这上套棉袄,真好看!你一穿在身上,立刻就衬得你年轻了不止十岁!和王叔叔站在一块儿,都不像是父子,倒像是兄弟了!”

“哟~玲玲回来了!”王将军笑了笑,不露痕迹地挺胸抬头,有意无意地炫耀了一下自己身上这套薄袄,嘴里却偏偏叹气道,“我身上这套棉袄,是我家那大孙子买回来的。我都说了,不要买,不要买,买回来也穿不了几天,就又要放到箱子里锁起来了,浪费这些钱干什么?可没办法啊,他就是要买,怎么说都不听。”

“王爷爷,这说明什么?说明王大哥特别孝顺你!在他心里,你就是排在首位最最重要,谁也不能取而代之的!”薛玲眼皮抖动了下,却顺着王将军的话,几乎将王志勇这位王家长子嫡孙夸出朵花来,“我听说,男同志都特别不喜欢逛街。尤其,像王大哥这种才成年不久,却已经拥有‘顶门立户’能耐的男同志了!”

“但,现在,王大哥却愿意为了你,顶着商场那么多大妈婶子们虎视眈眈的视线,一脸坦荡荡地挑选出最好看的一套衣服!最最重要的是这套衣服,穿在王爷爷身上,特别地贴身,还很符合王爷爷一身军旅气势,就像那些手艺特别高明的裁缝量身定做的一样!”

这一波肆意吹捧夸赞的话,薛玲并非第一次说。当然,就目前情况来看,怕也不会是最后一次说。

虽然,这样“新瓶装旧酒”的说话方式,未免有些堕了“天才”的名声。但,这个年代里,夸赞一个人,能用的评价词,也就这么些了,总不能太过出格,让人生出个“妖孽”附身的猜想来吧?那才是真正的弄巧成拙,却连哭都找不着地儿!

不过,等到晚上,王秀珊、王秀瑚、林佩、顾美美和顾珊珊五位姑娘找上门来的时候,薛玲就深切地体会到了小手一挥,就肆无忌惮地“买买买”“送送送”这些败家活动所带来的“痛并快乐着”的滋味。

——好吧,严格说来,这,应该算是薛玲由前世带来,将延续到今生的“淘宝”式败家活动,所带来的“副作用”?或者,还是应该说是因为薛将军逮着机会,逢人就得瑟炫耀,显摆薛玲这位贴心乖巧,懂事孝顺“小棉袄”,所引发出来的一系列风暴?

然而,不管哪种原因,眼下,在几人那深切控诉的目光里,薛玲都毫不犹豫地将心底深处生出来的心虚,团吧团吧,揉到了垃圾筒里,一脸坦然地说道:“你们相信,我也是受害者吗?”

五人:“……”你就装吧!可劲儿地装吧!!

“真的!骗你们是小狗!!”薛玲就差没举起右手,一脸慎重地发誓了。

当然,就算众人强烈要求,顾及顾美美这位“一时好意,一时恶意”,暂时让人无从分辨其所站位置姑娘的存在,她也不会做出这等很可能将自己置于不利地位的举动来。

这时,林佩幽幽地补刀:“如果,你是小狗的话,那么,和你玩得好的我们,又是什么呢?”

“狐朋狗友”这四个字,瞬间,就出现在众人脑海里,包括薛玲。

“我们中间没有属狗的。”言下之意就是,既然没有这种属相的,那么,大家也就和狗这种动物,瞬间就拉开了距离。

“你这是在嫌弃狗?”王秀珊一脸震惊和不可置信地看着林佩,“狗是人类最忠实的朋友……”

话,点到为止,可,众人齐刷刷都朝薛玲投去一个“你怎么可以这样冷酷,这样无情,这样无理取闹”的眼神。

不等薛玲回话,王秀瑚又慢吞吞地补上一刀:“我记得,你曾说过,你最喜欢狗狗了,还打算跟薛爷爷说,如果部队里有退役的军犬,有多少只,就想要领养多少只!”

第252章 别人家的孩子

“对,我也记得,确实有这件事。”

顾美美一脸失望和悲愤地看着薛玲,那模样,那姿态,那神情,那举动,如果有那惯会怜香惜玉的男孩子在场,还真会觉得薛玲在仗势欺人。然后,恨不得将顾美美搂在怀里,一通温言软语的安抚同时,也冷血无情地指责薛玲,犹嫌不能解气地回家后,就暗搓搓地告黑状不说,还难免借用家族势力来找薛玲和其身后倚仗的薛家的麻烦,给顾美美这位被薛玲肆意欺负过的美人儿出气。

这般模样的顾美美,看起来特别地“温婉柔和”“善良体贴”。确实符合每一个被家人捧在手心里,投注无数资源和心血灌溉出来,却并没有经历多少世事艰辛,风雨磨难,而显得特别年轻气盛的世家子弟们,心中那曾无数次勾画过的“白月光”形象。

然而,这一幕,落到薛玲眼里,却觉得越发地“违合”起来。

不过,薛玲只是略加思索,再加上植物们每次见到自己时,那一幅恨不得立刻就将军区大院所有“时间就透露给自己听的架式,很快就明白了几分,看向顾美美的目光里,淡不可察的叹息和遗憾等情绪一闪而逝。快得,连一直留意着薛玲神情举止的顾美美都没能察觉到,就更不用说屋内其它几位姑娘了。

“我曾问过你,为什么突然就想到要包下后山了。当时,你是怎么回答的呢?你说,你准备将后山圈起来,种上许多新鲜的蔬菜瓜果,同时,还豢养一些鸡鸭兔等小动物,将后山布置成一个最最适合军犬生活的地方。”

说到这儿时,顾美美特意顿了顿,摇头,叹气:“我一直以为,不论发生了什么事,你都会一如既往地坚持自己的‘初心’。”

这一刀,那叫一个狠厉!

可惜,屋内几位姑娘,除了说出这样一番痛心疾首指责话语的顾美美,和被顾美美肆意指责的薛玲外,其它的人,没有一人察觉到顾美美这番话里隐藏的深意!

对此,薛玲竟不知该同情怜悯顾美美精心谋划的计划,再次打了水漂,还是该感慨时间是一把无情的杀猪刀,不过半年时间没有频繁见面,顾美美身上就已经出现了让人咋舌,真正当得起“惊天动地”这四个字评价的变化来!

……

夜深了,原本结伴而来“讨伐”薛玲,却没能成功不说,反还差一点就落入薛玲设下的圈套中的王秀珊、王秀瑚、顾美美和顾珊珊四人,依依不舍,或者,应该说是神情怏怏地离开了。

而,林佩却留下来了。

如往常林佩留宿那般,洗漱后,两人就钻进了同一个被窝,肩并肩,头挨着头地说起了悄悄话。

“玲玲,上次,我不是跟你说,从外公外婆家里回来后,我就感觉二姐、三姐和四姐怪怪的,不太愿意靠近她们吗?”

薛玲点点头,说来,林佩并不是一个能藏住心事的姑娘。

因此,林家几姐妹因为寒假期间,薛玲大包小包地回京城,随之而来的薛将军到各位老伙计面前肆意得瑟炫耀的举动,影响之下,所产生的隔阂和疏离,埋怨和愤懑,甚至,进而,生出来的挑拨算计等想法,都在林佩和薛玲的日常相处中,不由自主地流露出来。

对此,薛玲除了满满的无奈,就是终于明白这几个月来,每次出门,都会迎来一大波人灼热关切的目光,以及,每次和薛将军闲聊时,薛将军无意中透露出来的诸如“老王今天竟然派发起大中华”“老林穿了一套新衣服”“老顾家里昨天炖了人参野鸡汤”等等之类的话语,源头究竟在何处!

“我感觉,顾美美也一样。”说出这个猜测的时候,林佩竟忍不住双手环胸,瑟瑟发抖起来。可见,她的心里有多么地惶恐忐忑。

“佩佩,别怕。”薛玲胳膊一伸,就将林佩搂到自己怀里,任由林佩趴在自己胸口上,双手轻轻拍打着林佩的后背,一下又一下,“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我都会保护你的。”

在这一刻,薛玲的男友力爆棚!

不论薛玲,抑或是林佩本人,都没能留意到这一点。但,由薛玲身上传递过来的强大安全感,让林佩那不知何时蜷缩在一起的身体,慢慢地放松下来。大脑和身体,也都在林佩和薛玲两人都没留意到的情况下,就牢牢地铭记住这样独特的感觉!

以至于,很多年以后,林佩无数次地公然嫌弃自家老公又软又弱又怂,连给薛玲提鞋都不配。并且,毫不犹豫地无视了自家老公和薛玲老公两人联手制造出来的强烈“死亡”射线,粘薛玲,粘得那叫一个紧。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

一夜无梦。

第二天,晨练结束后,在林佩如往常那样,挽住自己胳膊后,薛玲就微微偏头,佯装漫不经心地问道:“佩佩,我打算和爷爷学军体拳,你要不要一起?”

“要!”如薛玲预料中那般,林佩想也不想地应了下来,接着,才在大脑里,将薛玲的问题过了一遍,顺从心里的好奇,问道:“玲玲,你为什么突然就要练拳了?我听说,练拳很累的。尤其,军体拳这种大开大合,阳刚气十足的拳法,不花费一些时间和精力,不能长久地坚持下去,就算练成了,也是空有花架子,没多大的攻击力。”

“佩佩,军区和大院这两个地方非常安全,我们不需要考虑会不会遇到什么措手不及之下,伤及性命的危险事件。但,随着我们一年年的长大,终有一天,要离开这座安静祥和的大院,到其它地方去生活。那么,谁敢肯定,那个时候,我们生活居住的地方就非常安全呢?”

“举个简单的例子,如果,在大街上,有劫匪逃避警察追踪的时候,恰好,你就在旁边,劫匪就顺手将你抓住,作为人质,你怎么办?”

“这个时候,如果你会拳脚功夫。远远地,就能发现不对劲,并且,在劫匪窜到自己面前的时候,上前缴了匕首,几脚就将对方踹翻,并在后面追踪而来的警察和旁边路人的帮助下,制伏劫匪。”

“如果,你不会拳脚功夫,那么,就只能被动地指望警察解救你。劫匪会将匕首一直架在你的脖子上,并且,为了威胁警察,还会拿匕首在你的脖子或身上划上很多道伤口。为了将你安全解救回来,警察就不能激怒劫匪,又必需派出专家来和劫匪谈判。”

“这期间,你一直被劫持,来自于精神和灵魂上的压力,你能忍受吗?而,等到你被解救了后,你会不会因为这件事留下心理阴影,从此以后,再也不敢一个人出门?并且,畏惧和陌生人交谈?不愿意和外人打交道?”

……

是的,昨晚,一直到凌晨,薛玲才在朦胧间入睡。

困惑她大半夜,让她破天荒地打破了早已养成,并且坚持了数十年规律生物钟的问题,非常简单。

——林佩虽然拥有“野兽”般的直觉,但,一年多前,她刚来京城,和林佩成为好友的时候,林佩的直觉,并不像现在这般,能清晰地感知到身旁每一个人,包括自己的亲朋友人对自己善心和恶意!甚至,还会因为那过于浓重的恶意,而吓到瑟瑟发抖!!

那么,结合自己用木系异能催生出来的蔬菜瓜果,具备调养滋补身体功效这一点来想,林佩身体里那好似隔代遗传的“野兽”直觉升级,也是有很大可能性的吧?

虽然,不能感知到薛玲的良苦用心,更不能明白薛玲那番话里蕴含的“靠山山会倒,靠水水会流,靠自己永远不倒”的深刻人生道理,但,林佩却知晓,薛玲说出来的每句话,做出来的每件事,都有一定的道理。

而,薛玲也绝不会害她的!

怀着这样坚定不移的信念,林佩重重地点头:“我会努力,练好军体拳!”

……

薛玲的“聪慧机敏”、“懂事乖巧”“孝顺贴心”等标签,早在薛将军有意无意为的得瑟炫耀情况下,被广为传诵。也因此,薛玲已经成为大院里众多长辈们教导自家儿孙时,经常挂在嘴旁的“别人家的孩子”。

可以这样说,在薛玲自己没注意到的情况下,她已经将军区大院众人的“仇恨值”全部拉到了身上!

在这种情况下,薛玲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犹如被人放到了摄像镜头下,真正地活在众人的视线里!

因此,在薛玲和林佩两人练习军体拳的第二天,就有无数的姑娘小子们也或自愿,或被迫地跟在自家老爷子身后练习起来。

即便,他们并没意识到薛玲和林佩这两个小姑娘,放着悠哉惬意,养尊处忧的好日子不过,非要可劲儿地折腾自己。但,不得不说,薛玲和林佩之间那番关于“会些拳脚功夫,不说厉害到以一敌十的军中高手程度,但拥有一定自保能力”的谈话,却以一种看似缓慢,实则非常迅捷的速度,传遍了军区大院的每个角落。

说来,这个世界,有光明,就必然有黑暗。两者之间是相辅相成,缺一不可的。

而,社会复杂,人心叵测,谁家没那么几个被养得有些娇惯,天真的姑娘?又有谁敢拍着胸膛,信誓旦旦地说,一定能保护好自家每个人,不受到外界任何危险的侵袭?那么,如此一来,身娇体弱的小姑娘,掌握一些拳脚功夫,不说关键时刻的“自救”,就算在决定生死的危机关头,跑得比同伴快一些,都能很好地活下来。

简单地来说,就是森林中的猎人们,遇到无法对抗的大黑熊时,装死绝对是下下策,跑得比同伴快,才是上上策。

当然,这种事情,一辈子都不要遇到是最好。但,万一,真那么不走运的遇到了呢?

所以,与其放任自家那些天真娇弱的姑娘,被外人欺骗和算计,最终,丢了性命,到不如狠下心来操练一番,就算一样会被人欺骗和算计,却也会因为身体多年训练出来的下意识反应,而在关键时刻,保住一条性命。

——正所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命都没有了,就算家族追查到最后,将所有动手的人都给揪了出来,并让对方得到了一定的惩罚。可,死掉的人,也永远不会复生。这件事带来的伤痛,也将永远留存,真正的“亲者痛,仇者快”。

于是,在薛玲没察觉到的情况下,她的名字,就如同一阵凛冽的寒风,迅速吹遍了大院的每个角落。

那些原本还对她的存在,抱有一种“可有可无”的心态。就算自家长辈揪着自己的耳朵,挥舞着皮带,让自己跟薛玲学习,也没将薛玲这个黄毛小丫头放在心上的“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的小子们,对薛玲,那也叫一个恨得牙痒痒的!

可惜,薛玲是个小姑娘!!

而,军区大院出身的小子们,那是宁愿一人单挑十人,就算不敌对方群殴之力,被打得“嗷嗷”惨叫,在床上休养个一年半载,也不愿意对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动手的。不然,岂不是堕了他们父辈们的军人威名呢?!

不过,不能动薛玲,不代表着不能动其它人啊!

比如说,和薛玲一母同胞,为了能近距离地照顾保护好薛玲,而离开能任由他们借着自家团长父亲的身份“耀武扬威”的g军区,来到京城念书的薛志国、薛志富、薛志民和薛志强四兄弟。

“薛七,练练!”

虽是邀请式的问话,却带上了不容人拒绝的肯定语气。

被唤“薛七”的,正是今年20岁的薛志国。

而,邀请他一同到训练场的,正是王将军的长孙,今年2岁的王志勇。

薛志国有些意动,其实,他早就想和王志勇交手了。

毕竟,在军校中,王志勇也是一位让人敬仰膜拜,留下无数传说的“强者”。

和每一位强者交手,不论赢,还是输,都能从中汲取到无数宝贵的经验,对自己能力的提升,有着绝佳的帮助。

奈何,自进入军校后,要么,就是他出任务,要么,就是王志勇出任务。两人年纪相当,隔三差五还能见一次面,却来去匆匆,从没坐下来好生地聊聊。就更不用说,像现在这样,到训练场上交手一番了!

第253章 被群殴了……

只是,一想到,自己差不多有半年没能见到薛玲,如果,这次,就差没使出“三十六计”,才从教官那儿磨出来的休假时间,再不回家一趟的话,下次,就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有空闲了,就让薛志国脸上的意动慢慢褪去,转而摇头,婉拒:“今天不行,我有点事,得回家一趟。”

“明天,成吗?”顿了顿,为了表达自己的诚恳和满腹歉意,薛志国又道,“时间地点随你挑。”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换了其它人,肯定会偃旗息鼓。

然而,今天,特意掐着时间,找上薛志国的王志勇,又怎么会放薛志国离开?

“明天没时间,就只有今天,来,还是不来?”末了,王志勇还不忘记拿一种嫌弃鄙夷的目光,上下地打量着薛志国,企图激怒薛志国,最好,两人能当场就动起手来,那么,今天一整天,薛志国都不可能溜出去,“我说,薛七,你这大包小包的,看着,真不像军人,倒像是从乡下投奔亲戚的娘们……”

“……你说什么?!”只听得“砰咚”几声,薛志国双手一甩,就将包裹丢到了地上,将拳头捏得“咯吱”作响,配合着那阴沉如水的面容,和陡然间就从身体里迸发出来骇人气势,换了其它人,还真会被吓得跪地求饶!

“我说了什么?”

“大包小包?不像军人?像娘们?”

王志勇眼底的算计一闪而逝,心底却并没有多少得瑟,甚至,还浮现一抹了然。

毕竟,他可是王家倾全族之力培养的长子嫡孙。未来,将接掌王家,成为王家下一代的“领头人”,打生下来受到的教育,就和薛志国这种薛家四房嫡子不同。

尤其,薛家四房的当家人,可不是个脑瓜子清醒的。不然,又怎么会轻易就落入旁人设下的“美人计”圈套中?并且,还数十年如一日对那美人儿倾心爱重到连自家五代单传的“小公主”都没放在心上,更从没仔细地关心自家四个儿子,为他们的未来精心谋算一番呢!

所以,哪怕,和薛志国见面说话的次数少之又少,但,这并不代表他就不明白薛志国的“弱点”。眼下,不就借着这个“软肋”,顺利地刺激到了薛志国嘛?

在和薛志国交手的间隙,王志勇这样想着,然后,一个疏忽,就被薛志国揍了脸!

王志勇怒了,挥出去的拳脚攻势,也变得猛烈了几分:“薛七!不知道打人不打脸啊?”

“不知道!”薛志国气势不弱地怼了回去,王志勇知道他的弱点,难不成,他在军校学习的这一年来,就是混日子的呢?

于是,“劈里啪啦”的声响,很快,就升级了。间或能听到两人的痛嘶声,伴随而来的,并非咒骂声,而是各种冷嘲热讽的话。

……

就这般,薛志国和王志勇对上了。而,双胞胎中的老二薛志富,则和林修对上了。老三薛志民,却和顾清云对上了。

至于老四薛志强?

今年只有13岁的薛志强,因为还在念子弟学校,于是,悲摧地被人群殴了。或者,应该说是一人单挑一群?然后,被打得“嗷嗷”痛叫着,却依然不认输,直到学校领导无意中路过,才拯救了被一群人按在地上摩擦的他。

眼下,薛志强就躺在校医室里,和一群人高马大的小子们打架,却没有丝毫畏惧,一幅“张牙舞爪不服输”气势的他,眼下,就一脸的泪水,嘴里时不时地痛呼出声,整一个软弱怂逼样:“嗷……痛痛痛……医生叔叔,医生哥哥,算我求你,轻点,成吗?”

“小子,不错啊!”

别以为女人在乎年纪,男人就不在乎了。

就如眼下这位拿着活络油,下狠手揉捏薛志强,三十来岁的军医,那张见谁都仿佛对方欠了他几万块钱的严肃冷酷面容,就破天荒地变得柔和了几分。

当然,薛志强“以一敌十”,受伤虽重,却也没少反揍那十人,让对方同样顶着个鼻青脸肿,眦牙咧嘴的形象,从这一方面来说,虽然薛志强输了,却也算是“虽败犹荣”,真正映证了“青出于蓝胜于蓝”“虎父无犬子”的说法。让原本就很崇拜薛将军等众多南征北战,枪林弹雨中,立下赫赫功劳首长的军医,那颗向来公正的心,也在不经意间就偏向了薛志强。

“忍着点,不将这些淤青揉开,别说明天了,接下来十天半个月,你都下不了床,就更不用说参加各项训练了!”

“嗷嗷……”同样明白这个道理的薛志强,顶着张肿胀如发面馒头的脸,忍不住泪流满面,“我知道,但,我实在忍不住……嗷……嗷……”

军医没有丝毫的同情和怜悯,甚至,手上的力道还再次加重了几分:“该,你们这些皮小子,做什么不好,非要学着外面那些混混打群架?觉得身上的精力无处发泄,就不知道像军区训练的士兵一样,抱着你们的书包,扛着你们的课桌,负重跑上个几十圈吗?累了后,别说打架了,就连说话都没什么精力,只想着睡觉……”

薛志强昂着脖子,毫不认输:“谁让他们骂人!”

“骂你几句,你就上手揍人?”军区啼笑皆非,手里的动作,却没有丝毫的停顿,“小子,你这脾气太爆了!这样不好!”

“咋了,不服气?”军区并没错过薛志强眼底的不服输,笑着摇头道,“你想啊,以后,你和战友出任务,结果,就因为隐藏身份,必需做的一些事情,而被一些不明真相的人骂了。你如果当场暴起,会出现什么事?任务失败?战友为了救你而牺牲?再或者,你们都牺牲了,全军覆没?”

“我才不会!”薛志强根本就顾不上身体各处传来的疼痛,一个“鲤鱼打挺”,就想翻下病床,像一只被激怒的小豹子一样,冲军区这位胆敢挑衅的人龇牙咧嘴,低声咆哮,“我们老薛家,家训第一条,就是‘战友如手足,任何情况下,都必需保全,缺一不可’!”

能在子弟学校当军医的人,医术高明是最必需的。接着呢?当然是不逊于军人的身手能耐!

此刻,军医一伸手,轻轻松松,就将薛志强按在病床上。任由薛志强像只被敌人捏住脖子处那块软毛,而手脚并用挣扎的小狗崽一样,在病床上来回的滑动着,一边继续揉搓着薛志强身上的淤青,无视了薛志强那越发惨烈的痛哭哀嚎声,一边很是漫不经心地说道:“你今天,不就暴起伤人了?”

“我这是有原因的!”发现自己根本就没办法挣脱的薛志强,继续放软身体,瘫在病床上,嘴里时不时还发出几声痛呼声,看似认命了,实则,眼珠子却滴溜溜地转个不停,可见,他心里正盘算着什么“坏主意”呢!

“哦?”将这一幕尽收眼底的军医,嘴角抽了抽,并不打算提醒薛志强,那些“调皮捣蛋,无法无天”的小子们,为什么只敢在大院或校外约架,而从不敢在学校里动手?不就是怕他“下狠手收拾人,从不留痕迹,还要让对方和家长都感恩戴德”的高明手段!

就连今天,这群知晓他脾气性格的小子们,也都是在校外约薛志强打架的。只是碰巧,校里一位领导,刚好经过那条小巷子,才将这群小子们给逮了回来!

这一瞬间,薛志强只觉得浑身汗毛直竖,仿佛被一头饿慌了,而张开血盆大口,一脸煞气的猛兽给盯住似的,尽管大脑在疯狂呐喊“跑,快跑”,然而,双腿却软如面条,根本就没办法挪动一分。

好可怕……

在“大魔王”气势压迫下,瑟瑟发抖的薛志强,颤抖地说道:“他们骂玲玲!”

具体怎么骂的?薛志强却是不愿意说出来。当然,其实,他不细说,同样听过那些流言蜚语的军医,却也是能猜出几分的。

于是,军医立刻就将外放的气势收了回来,脸上的神情没有多大变化,心里却忍不住为那十个率先招惹薛志强的小子们掬一捧同情的泪水。

且不说,薛玲那薛家五代单传“小公主”的身份,单说薛家那“无脑吹”式的护短态度,就可以想象:未来,军区大院这些“猫嫌狗厌”的小子们,会遭遇到何等“上天入地,求救无门”的悲怆又凄惨事件。

……

薛志国四兄弟在军校中那被众人联手群殴的悲惨遭遇,薛将军并不知道。当然,即便知道了,薛将军也不会放在心上。

不仅仅因为,大院子弟们,不论父母军衔的高低,被人揍了,只会想方设法地反揍回去,绝不会做出暗搓搓告黑状的举动。更多的却是因为薛将军等长辈,一致认定男孩子们的友情,就是在摔摔打打中经营出来的,绝不会出现那种“打了小的,来了老的”场景。

四月的某天,如往常那般,吃过晚饭后,薛将军又提着一个装满水果糕点的篮子,来到了活动室。

薛将军将手里提着的篮子,放到桌上,自顾自地落座,又从篮子里拿出茶壶和杯子。

“哟,老薛来了?”

倚靠在椅子里,一脸悠哉惬意模样的王将军,听到熟悉的脚步声,在自己面前停下来,随意地抬头,漫不经心地看向薛将军,紧接着,嘴角就不由得抽搐起来。

“你这是……准备泡茶?”在活动室,当着众多糙汉子的面,学那些从不被他们放在眼里的文人酸儒那一套作派?真不怕被群殴?

薛将军撩了撩眼皮,没吱声,心里却暗忖:这家伙,陡然间就加大几分音量,是真震惊?还是假装的?也就能骗骗那些不明白事情真相的外人,想骗住他们这些“同一个壕沟里爬出来,交情莫逆”的兄弟,还真不吝于痴人说梦!

不过,惊喜嘛,总要有惊,才有喜。就如同打脸,总要别人凑上前来,才能打得“啪啪”作响啊!

一旁静默不语的林将军,眼底快速地掠过一抹同情和怜悯。——这家伙,数十年如一日地被老薛各种方式地“坑”,却坚定不移地相信老薛才是那个轻易就会被人哄骗拿捏住的“憨厚老实人”,绝对不是他!

或者,其实,应该说是“周瑜打黄盖——一人愿打,一人愿挨”?

林将军只觉得心里恶寒,忙不迭地将这个极不靠谱的猜想掐灭,目光在薛将军手指捏着的那一小撮茶叶上停留住,双眼猛地瞪到最大,就连原本一幅悠闲惬意看戏的懒散姿态,都瞬间就消失,整个人变得无比的慎重严肃。

“六安瓜片?”

“哪来的?”留意到薛将军那挺胸抬头,整个人突然间就变得无比霸气张扬、狂放自傲的姿态,林将军嘴角抽了抽,以一种很不想提起,但又不得不提起的纠结郁闷神情,抚额补充道,“别告诉我,又是你家小姑娘种出来的?”

虽是问话,却带上了肯定的意味。

果然,下一刻,在军区中,拥有“冷血无情大魔王”称号的薛将军,就笑得见牙不见眼,生生将自己那张严肃的脸,给笑成了一条菊花!

虽然觉得眼前这一幕极其碍眼,恨不得立刻就看看附近的景色来洗洗眼,安抚下自己那受惊过度的心脏,但,本着“有便宜不占白不占”的心态,林将军毫不犹豫地开口索要:“老薛,咱们是兄弟吧?”好兄弟,一辈子,本就应该“有难同当,有福同享”,所以,这好茶好酒的,不得和兄弟分享一些呢?

“好酒”两个字,在林将军脑海里滑过的时候,也让他不由自主地咽了口口水,想到了过年时,薛家派人送来的年礼中,除了蔬菜瓜果等吃食外,最合他心意的,莫过于那一瓶不知泡了多少年的老参酒!

并不知道自己储藏室里的那些珍藏好酒,又被林将军盯上的薛将军,只觉得后背一寒,正准备说话的时候,却见坐在一旁,被眼前这一幕发展,整得有些茫然懵圈的王将军,挠了挠脑袋,看看薛将军,再看看林将军,下意识地问道:“你们在打什么哑谜呢?六安瓜片又是什么东西?”

林将军:“……”这“拖后腿”的猪队友!

第254章 由六安瓜片引起的……

薛将军本着“船到桥头自然直”的想法,将琢磨了许久,依然没能想明白的“要大出血”的不祥预感抛到一旁去。反正,以他目前的地位和身手,能让他生出这种诡异感觉的人,也实在不多。而,这些人中间,绝对少不了和他有着几十年兄弟情谊的林将军和王将军!

没办法,谁让这一年来,这两人越发地重视起“口腹之欲”来?为了点吃的,那在外人眼里极威武庄严的大将形象,那是一再地崩塌!简直让人不忍直视,几乎快要达到惨不忍睹的程度了!

对此,薛将军绝不承认,他隔三差五不同风格的“显摆”举动,才是一切变化的源头!

眼下,薛将军就又再次抬起下巴,一脸得瑟和炫耀地说道:“六安瓜片不仅是绿茶中的精品,也是传承悠久的历史名茶之一。因为这种茶叶加工好后,外形和瓜子十分相似,又主要出产在安徽六安,因此得名叫六安瓜片……”

林将军&王将军:“……”岁月,真是一把残酷的杀猪刀。为了在他们这些“糙汉子”面前显摆,同为“糙汉子”中一员的老薛,竟然能耐下性子,学那从不被他们放在眼里的“文人酸儒”做派,一边讲解着和茶叶有关的知识,一边还用一种看起来不那么标准,却也能猜测出学过很久才学会的姿势,为他们洗杯沏茶。

末了,薛将军还不忘记抬手,做了一个“邀请”的动作:“来,尝尝。”

“学什么不好?非要跟个书呆子学,真是……”总算,关键时刻,那向来敏锐的猛兽般“直觉”,再一次拯救了王将军,让他将到了喉咙的“娘们兮兮”这几个字咽下肚。然而,那端起杯子,递到嘴旁,“咕嘟咕嘟”往下灌的豪迈姿态,却是让林将军和薛将军两人纷纷摇头。

“牛嚼牡丹……浪费啊……”薛将军端起杯子,微眯双眼,先是轻嗅,再小口地品着。一旁的林将军,也是点头附合着,虽然没说话,但,眼角眉梢间,分明流露出“暴殄天物”的感慨来。

王将军:“……”装什么装?兄弟几十年了,谁能不知道谁?

眼见,薛将军带来的那个篮子里的糕点水果,一点点地减少,最终,变得空荡荡的。就连这壶六安瓜片,也冲泡了两次,再泡一次,就没味道了。吃饱喝足却犹嫌不满足的林将军,懒得和薛将军兜圈子,干脆利落地说道:“老薛,换一罐。”

“一罐?”薛将军猛地拔高音调,磨着后槽牙,手指捏得“咯吱”作响,犹如一只终于被激怒,正琢磨着要从什么地方下口,将胆敢挑衅自己的猎物分尸的猛兽般,“你知道,这东西有多难得吗?还狮子大开口,一要就要一罐?你脸咋那么大?”

作为一个同样从战场上下来,并且,和薛将军相交多年的“大佬”,林将军并不畏惧薛将军身上那些浓重吓人的煞气,想了想,放低要求:“四分之三罐?”

“这可是玲玲专门留给我的,连我家那几个不孝子都没有。独一份,懂?”

和林将军一样,薛将军也不愿意再继续兜圈子了。

毕竟,旁边还有一个因为他和林将军之间的“交锋”,而敏锐地察觉到这罐六安瓜片贵重性的王将军,正双眼冒光,一幅摩拳擦掌,时刻准备和林将军联手分一杯羹的蠢蠢欲动。

“不过,你说的对,大家都是兄弟,兄弟之间嘛,就应该互帮互助。你一定要的话,我那儿还有其它的茶叶,虽然比不上这种,也比那儿的好。”

“那儿”,指的,正是专门提供给众人吃食用度的“特供品”栽种地方。

然而,尝过了让人惊叹的山珍海味,再一夜之间回到解放前,这中间的落差,又有几个人能忍受呢?

虽然,林将军自诩拥有非同寻常的自制力,但,偶尔的时候,也是可以放任一番的嘛。

比如说,面对薛将军这位交情莫逆的“老伙计”时。

“老薛,半罐!”林将军咬了咬牙,伸出右手,正准备用一个三人才知道的“数字符号”,来代表自己愿意再额外出那么多的钱和票,来换这半罐茶,却猛地就被薛将军接下来的动作给惊到了。伸出去的手,半天都没能晃动一下,就更不用说收回来了。

别说林将军,就连一直插不上话的王将军,也一脸的目瞪口呆。

谁能想得到,薛将军竟然又从篮子里,摸出早就准备好的两小罐茶叶来呢?偏偏,不论是林将军,再或者是王将军,因为这一年多来养成的习惯,竟然谁都没想到要翻动一下薛将军进来后,就随手放到桌上的篮子。否则,早就能将篮子里的东西都探查个清清楚楚,哪用得上他们在这儿冥思苦想许久,最终,才准备忍痛放血地“买”一罐茶叶回来喝呢?!

林将军手指动了动,冲薛将军翘了个大拇指,另外一只手,飞快地将桌上的茶叶罐拢到自己怀里,一幅生怕被其它人抢了的宝贵得不得了的姿态,心里却暗忖:咋感觉,老薛越来越狠了?不是说,家里五代单传的“小公主”,特别地乖巧懂事、聪慧机敏、孝顺贴心、软萌可爱吗?咋就没能像他们这些做长辈的,不论心态,还是为人处事的姿态,也都跟着软化几分呢?

……

自这天起,绿茶,尤其,和六安瓜片同样响誉华国的碧螺春和西湖龙井等茶叶,也都在军区大院中流行起来。

“别人家的孩子”薛玲,再一次成为众多小子姑娘们扎小人的“靶子”。

对此,薛玲连一个“喷嚏”都没有打。没办法,她现在特别忙呢!

——一边忙于学业,一边忙于事业,一边还要关心下薛将军这位薛家的掌舵者,和为了能就近照顾好自己,而由g军区奔赴京城的薛志国、薛志富、薛志民和薛志强四兄弟。真正地分身乏术!连罗清婉、林佟和顾美美等人有关的各类传言,都没空去一一地倾听,而是让棕竹帮忙先过一遍,在忙碌的间隙,让疲惫倦怠的大脑得到休息的时候,来欣赏一二,从而达到调节身心的作用,又不会错漏任何关键信息。

直到这天,中午,按照往常的惯例,薛玲、顾珊珊、李雪梅和徐娜娜这四位同班同学兼舍友的姑娘,手挽着手,肩并着肩,随意地聊着天,往校外不远处那间最贵的饭店而去的时候,才刚刚走到校门口,无意中的一个回头,包括薛玲在内的四人,就又见到了一个极眼熟的姑娘。

——顾美美。

“四姐。”顾珊珊脸上,有着显而易见的惊讶,“你怎么来了?”

“来看看你。”顾美美掩去心底的不悦和气恼,轻扯嘴角,露出一抹浅笑来,目光悠然地落到和顾珊珊站在一块儿的薛玲、李雪梅和徐娜娜三人身上,“最近,因为国际上面的几项大赛,我们学校一直处于一种紧张焦急的备战状态中,所以,直到今天,初赛名单终于确认了,大家也都松了一口气,所以,我就想着来看看你们。”

“怎么,不欢迎?”

虽然,顾美美早就知道,顾珊珊一直都是“高智商,低情商”这句话的典型代表,也在听到顾珊珊那句“天外飞来”的话,而深吸一口气,压下满腹的愤愤不平,以免在言谈举止间,一不小心就落人嘴舌。

偏偏,无意中的一个偏头,恰好和薛玲那澄澈的眼眸撞了个正着,仿佛瞬间就从薛玲那双眼里“品”出许多情绪一般,顾美美只觉得心底深处那些好不容易才压下去的愤懑、怨怼和嫉妒等情绪,犹如被泼了好几桶滚油般,熊熊燃烧起来,只将她的灵魂也都灼得疼痛不已!

几人中年纪最大,出身于商人世家的徐娜娜,虽没能修炼出个“七窍玲珑心”,但,这样明显的情绪气氛变化,却是能敏锐察觉到一二的,忙不迭地笑着打圆场:“怎么会呢?每天的学习任务都那么繁重,唯一支持我们坚持下去的,也就是学校附近这家饭店的招牌菜了……”

这番话,不仅薛玲、李雪梅和顾珊珊三人赞同,就连顾美美,也都必需翘起大拇指,夸赞这家饭店,确实当得起“高手在民间”这句评价,不论是选材用料,再或者是店里厨师随意烹饪的一道新老菜式,都让人垂涎三尺,流连忘返,让人忍不住就将其当成辛苦学习一周后,用来犒赏自己的地方。

这一点,由顾美美几乎每到周五,都由中大飞奔华大,打着探望顾珊珊的旗号,请和顾珊珊同宿舍的薛玲、李雪梅和徐娜娜三人用餐的举动中,就能够瞧出来。

这家饭店的东西,确实很贵。

然而,自古以来,就有“一分钱,一分货”的说法。

而,哪怕,顾美美再有钱,几人也做不出那种“打土豪”般,一次又一次蹭吃蹭喝的举动。因此,除了前面第一次,碍于顾美美打出来的“探望顾珊珊,并拜托同宿舍的几人,在生活学习中多加照顾一二”旗号,而由顾美美请客,后来,大家都遵循着轮流付款的默契举动行事。

今天嘛,就恰好轮到薛玲付款。

在薛玲的身影,即将消失在自己视线里时,顾美美拎起挎包,斜背在身上后,一脸歉意地对顾珊珊、李雪梅和徐娜娜三人笑道:“我去下洗手间。”

看着顾美美远去的身影,李雪梅和徐娜娜两人,不约而同地抬头,对望一眼,彼此都瞧见了对方眼底的了然。在看向静坐一旁,并没听出顾美美话外之意的顾珊珊时,却忍不住地摇头,只觉得还真是“一样米养百样人”。旁的不说,单单顾家,就有顾美美这样小小年纪,就心机深重的姑娘,也有顾珊珊这种如同生长在温室里,从没见过外界风吹雨打的娇花。

这样的对比,还真是让人叹为观止!

与此同时,在薛玲结完账,准备回桌的时候,早就候在一旁,静静望着薛玲,眼里明灭不定的顾美美,突然出声了:“玲玲,你那儿还有多余的绿茶吗?能不能卖我一些?”

是的,这,才是顾美美今天找上薛玲的真实用意!

对此,薛玲在饭店里,并没见到江景成、王胜泽和白桐这三位关系亲近到让人感慨“焦不离孟,孟不离焦”的“华大三剑客”时,就已经有了一定的猜测。

“龙井、碧罗春、毛峰、六安瓜片、毛尖……”薛玲“劈里啪啦”地念出一连串的绿茶名字后,才问道,“你要哪一种?要多少?”

早在成为大院里“别人家的孩子”,将大院一众姑娘小子们的仇恨值拉得稳稳的,谁也不可能再越过的那一天起,薛玲就做好了两手准备。

简单地来说,凡是能依靠“种地”来解决的,都不是问题!

当然,自家人用的东西,必然是全部用木系异能种出来的,不论质量,功效,还是其它的,都是最最上乘,无可挑剔的。

而,现在或未来将卖给大院姑娘小子们的,就是偶尔才用木系异能灌溉一下的,质量功效不如自家人喝的,却也能轻易就碾压那些“特供品”。

顾美美愣了愣,显然是没料到,在自己记忆中,为人处事向来随意率性的薛玲,竟然会这般“算计”自己!

是的,到了这个时候,顾美美又如何不明白,薛玲早就料到了,她会成为第一个吃螃蟹的人,更料到了她会有意无意地帮着推销呢?!

只是,说到底,她,又能如何呢?

可惜,再如何地宽慰劝说自己,然而,反应过来的顾美美,看向薛玲的目光,依然带上了一抹连她自己都没察觉到的遗憾和叹息,嘴里也不由自主地喃语道:“果然……”

为什么遗憾?为什么叹息?又为什么发出这样的感慨?

哪怕,顾美美并没有明说,但,薛玲却依然敏锐地察觉到了几分。

只是,这世间,很多人,很多事,不是“后悔”就能弥补的,所谓“覆水难收”,莫过于此。

第255章 我要买两斤碧螺春

“我想要碧螺春。”顾美美毫不犹豫地剔除了其它几种茶叶,尤其,六安瓜片这种茶,更是绝不可能买回去,送给顾参谋长。

其一,在军区里,顾参谋长和薛将军拥有一般无二的地位。

一旦,两人喝同样的绿茶,偏偏,其中一人喝的是有钱也买不到的稀罕货,另一人喝的却是外边大马路上随处可见的普通货,就算这人再如何地心宽,再如何地不介意这件事,也不能避免这件事,落到“有心人”眼里,最终,那些明里暗里的流言蜚语,在最短的时间里,就传遍大院每个角落,进而影响到彼此家族在圈子里那独一无二的地位。

简单地来说,就是处在他们这个阶层的人,不论是主动,抑或是被迫,对自己的脸面都特别看重。

其二,因为薛将军那有意为之的炫耀举动,以至于,短短几天时间里,军区大院的大佬们,就人手一杯绿茶。

这其中,喝龙井、毛尖和毛峰茶叶的人最多。

尤其,龙井,更是许多人的首选。

当然,和龙井这种茶叶,在全国范围内辐射的范围最广,在同等价格中又最容易获取,且,哪怕是向来很少喝茶,或者,很少研究茶叶的“糙汉子”们,也都不会轻易就被人送来的二等或三等茶给骗了这一点,也有关系。

其三,在可以选择的范围内,当然要挑最少见的。如此一来,就能成就顾参谋长的“装x”感!

即便,顾参谋长并没因此事,而高看顾美美一眼。但,在家族会议中,只要顾参谋长偶尔一句对顾美美的赞赏和首肯,那么,其它的人在以后对待顾美美和顾珊珊这两位“天才”的时候,就不会再像之前那样无所顾及地偏向于顾珊珊,而是会在两人中犹豫踌躇。

又或者,单纯地因为“锦上添花,雪中送炭”等源由,而有意无意地将家族资源,在自己能力范围内,对顾美美进行一定的倾斜。

……

“行,你要多少?”薛玲深深地看了一眼顾美美,哪怕,到如今,两人已经渐行渐远,但,论心机谋算这一道,前世今生,她还是最为佩服顾美美!

“多少钱一斤?”

至于品质什么的,顾美美并没有提。只因,以她对薛玲“较真”性情的了解,以及,这一年多来,偶尔能品尝到的薛家出品的新鲜蔬菜瓜果那极其鲜美的味道中,就能猜出来。

因此,眼下,她又何必像那些重利,却互不信任对方的“商人”一般,为了所谓的安心,而翻来覆去,喋喋不休地询问?到头来,不仅没能为自己解惑,让自己的大脑变得越发清晰明了,反还越发地迷糊,更无端端激怒对方,让对方从此不愿意再和自己打交道,那岂不是连“哭都找不着地儿”!

“友情价,五十元钱一斤。”干脆利落地给出答案后,薛玲还不忘记慢悠悠地补充一句,“你是第一个想到找我买茶叶的人。”所以,才能享有这样便宜的折扣。

最后这句话,薛玲并没有明说,但,同为“重生女”,知晓未来薛玲种出来的蔬菜瓜果,尤其,类似茶叶这类的饮品,将会卖出个何等高价的顾美美,又何尝不明白?

只是,说一千,道一万,都不如,眼下,她,确实没钱!

哪像凭借着薛家五代单传“小公主”身份,而每个月都能收到薛家众人给的钱和票等“零花钱”,又拥有一定的“种地”技巧,小小年纪,就凭借这门独到的手艺,而为自己积攒下更多钱财的薛玲一般,别说五十块钱,就算在这个数字后面,再添三四个零,都能挥挥手,轻飘飘就拿出来!

“我手里只有八十元钱……”顾美美抿了抿唇,微微垂眸,长长的睫毛,掩住眼底的忐忑不安,以及淡不可察的愤怒和感伤,“我要买两斤,但一时半会地,凑不齐那么多钱,你能不能先卖两斤给我,剩下的二十元钱,我写个欠条给你?”

仿佛生怕薛玲不同意般,顾美美又忙不迭地抬头,举起右手,作“发誓”状:“你放心,我会努力攒钱,一点点地还给你,短则半年,长则一年,绝不会拖欠太久!”

八十元钱?

薛玲诧异地看了一眼顾美美,以顾美美的能耐,在“重生”回来后,就应该会想方设法地为自己的未来,积攒更多可用的资金,才对。

那么,为什么,在顾珊珊这位天才,和舍友们一起吃饭,都能随手掏出好几张“大团结”的情况下,同为顾家横空出世的“黑马”,且,几乎得到顾家四房所有资源倾斜的顾美美,竟然会在突然间,就变得这般“贫穷”起来?

……等等?

电光火闪间,无意中瞥到周围几对“情侣”相处情况的薛玲,立刻就想到了前段时间里,植物们闲聊八卦时曾听到过,却并没被她放在心上的消息。

——江景成、王胜泽和白桐这三位,单凭自身的优秀,就被人奉到了“华大三剑客”的神坛上。

那么,在身份、地位和权势这三方面的加乘下,这三位,又会吸引多少和顾美美一般,存了“门当户对”想法的姑娘,从而让她们使出浑身解数,只为了制造无数次不引人注意的“巧遇”?

都说“狭路相逢勇者胜”,可,在面对情敌的时候,却并非那般简单。

这般想着的时候,一向以“吃货”自居,除了各类吃食,就不太关注“衣、食、住”这三方面的薛玲,也不由自主地再次看向顾美美。

今天的顾美美,打扮得特别清新甜美。

粉色开衫,白色绣花连衣裙,黑色小皮鞋……

自古以来,就有“人靠衣装,佛靠金装”的说法,顾美美这一套衣服,别说满城尽是灰蓝黑三色,大领导才刚刚提出“改革开放”的理论,港城等地的服饰潮流才刚刚传到广城,还没传到京城的当下,就是在各式服装遍地开花的后世,她这一套衣服,也不过时!

不过,这样一来,谈恋爱这件事,不仅男人花钱,女人也不例外。

都说“女为悦己者容”,要去见心仪的男子,哪能不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呢?而,这样一来,可不就得花钱花票如流水了?

对此,薛玲不予置评。

不仅仅因为,这是人之常情;也因为,人都有一颗爱美之心,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讲究一下穿着打扮,实在是再正常不过的了;更因为,说到底,她和顾美美只是邻居兼世交的再普通不过的关系,偶尔不着边际地随意闲聊一二,到没多大关系,可,有些话题,却牵涉许多,说多说少都不太对,又何必掺和进去,没能讨着好不说,反还惹来一身腥呢?

这般想着的时候,薛玲也收回目光,佯装思索了一番后,点头,道:“茶叶我都放在家里,明天你直接到我家来拿,再带上二十元钱的欠条,就行。”

“……”顾美美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末了,却在薛玲那过于澄澈,或者,应该说是清冷的眼眸里又败下阵来,放在身侧的双手,忽而紧握成拳,忽而松开,“好。”

瞅瞅,这心不甘,情不愿,气不顺,理难平的姿态!

显然是这招“以退为进”的计划,再次失败了,而有些愤懑和怨怼!

可,这,不是很正常的嘛?

毕竟,“亲兄弟,明算账”,牵涉到钱和票,尤其,欠款这件事,必需“白纸黑字”的写清楚,哪能含混不清?

……

晚上,回家后,薛玲就和薛将军提起了这件事。

“老顾家这丫头,了不得啊!”薛将军意味不明地感慨了一句,末了,还不忘记斜睨薛玲一眼,“你可别跟她学……”

话,点到为止,可,话里话外蕴含的深意,薛玲又何尝不明白呢?

“爷爷,你想多了。”

薛玲毫不掩饰地翻了个大白眼,作为一个知晓未来世界走向,从而及时把握住每一个大脉络,进而适当改变的“重生女”,不说旁的,单说,能以“横空出世”的飘然之姿,成为和顾珊珊这位真正天才,并分顾家资源的“黑马”,以及,逮着机会就和江景成这位未来“大佬”巧遇这两件事,就可以瞧出顾美美此次重生的目标。

而,拥有这样熊心壮志的姑娘,又有“重生”这只金手指,又怎么会成为泯然众人的普通人?

不过,薛玲虽然理解顾美美的选择,但,并不代表她会就放任自己,也成为这样的人。

“我和她又不是同路人,而且,如果你和顾爷爷不是同事,你觉得,她会闲着没事做,搭理我这个每天除了吃喝玩乐,就没什么大志向,眼见着将来会成为一个碌碌无为混日子的普通人吗?”

薛将军:“……”普通人?将整个大院的仇恨值拉得妥妥的,还往附近其它几个大院辐射而去的“普通人”?

好吧,这一年多来,因为薛玲屡次做出来的“惊掉人下巴”举动,让薛将军也在“潜移默化”中,养成了一个“吐槽”的习惯。

就目前情况来看,这个习惯,其实,也挺好的。

尤其,每次“吐槽”完后,薛将军还会有意无意地跟一众老伙计炫耀得瑟一番,致力于在最短的时间里,就将这些以往拼命在他面前蹦跶的人给拍回去!

没办法,谁让过去那些年,薛将军“孤家寡人”的形像,太过深入人心。以至于,很多人,哪怕并非有意,也会一不小心就戳到了薛将军的软肋。现在,总算能扬眉吐气了,让薛将军继续过回以前那种“掩耳盗铃”的生活,又怎么可能呢?!

人这一生,不能因为外界任何原因,而过得太憋屈。否则,时间长了,难免憋出病来,于身体和寿命都有妨碍。

这也是薛玲被军区众小子姑娘们“扎小人”,却不仅没收敛自己那“孝顺贴心,懂事乖巧”的举动,反还越发地张扬高调起来的源由之一!

然而,这样的薛玲,对沉迷于“恋爱”,或者,应该说是将大部分心思都放到了江景成身上,指望着两人能成就“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情谊的顾美美来说,可就有些咬牙切齿,恨意绵绵,又有些懊恼郁闷,更有些愤懑和怨怼,以至于碾转反侧到天明时分才朦胧入睡。

幸而,顾美美并非一个人住的,再加上,入睡前,又不知出于什么样的想法,而下意识地和顾丽丽说,明天要带她去薛家玩儿,因此,早上,眼见着天已大亮了,太阳也快要照到床头了,在院子里疯玩了一圈,却还没等来顾美美出门的顾丽丽,再也按不住满腹的兴奋和激动,摇醒了睡得正香的顾美美。

“姐!姐!!快起床!!!”

朦胧间,听到耳旁传来吵杂声的顾美美,只觉得心里满满的烦躁,忍不住就伸手,用力地推开打扰自己睡觉的“东西”。

下一刻,就只听得“砰通”一声巨响。紧接着,传来的就是顾丽丽那嘶心裂肺般的痛哭:“呜呜……”

顾美美:“……”

在这种环境下能睡着的,那不叫人,那叫神!

顾美美并非神仙,也不敢无视屋内院外的家人,猛地坐起来,揉按着酸胀疼痛的额头,没好气地冲跌坐在那儿干嚎的顾丽丽说道:“行了,光打雷不下雨,有什么意思?”

顾丽丽抹了一把脸,眼睛通红地瞪着顾美美:“姐,你推我!”

“我睡糊涂了……”将额头蹦出来的青筋,一根根按回去的顾美美,一再地告诫自己:这是自己的妹妹,嫡亲的,一母同胞,真正“打断骨头连着筋”,以后,能帮自己颇多的妹妹!所以,必需从小时候,就灌输并培养出深厚的感情,最终,才能成为她手里一杆指哪打哪的枪!

“……小妹,是我的不对,你不是最喜欢我的那根红色蝴蝶结发带吗?明天我带你去商场买一条更漂亮的,送给你,就当是我的赔礼?”

第256章 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要两条!”

顾丽丽比划着手指,大声地说道,早将身体上的疼痛抛到一边去,只是美滋滋地想着,拥有了两条漂亮的发带,那么,下次,是不是应该想法子从顾美美那儿“抠”两套漂亮的衣服来搭配呢?

说来,顾丽丽只比顾美美小两岁,今年,不过十岁,原本,也应该是一个被家人娇养出来,略有些骄傲肆意、张扬霸道,却不失天真单纯、善良体贴的小姑娘。

可惜,自从几年前,被“重生”回来的顾美美盯上后,就慢慢地养出了个骄纵跋扈、自私自利的性子。

尤其,这一年多来,先有罗清婉的“事业学业爱情三丰收”,再有林佼身上出现的异样,都让多活了一世,自诩掌握了充足先机,定能在这一世,成就众人艳羡仰望“人上人”梦想的顾美美,陡然间,就生出一种预料中的事情,已经超出自己掌控范围的惶恐不安感。

而,给予“重生”回来后,就明里暗里折腾出许多事情,可谓是手段尽出,只等着在一定时间里就摘取丰盛果实的顾美美最沉重一击的,莫过于直到十三岁,才在机缘巧合之下,化去压迫脑神经的血水,慢慢地变成一个正常人的薛玲,竟然提前了五年就恢复如初不说,还因为她一时的情急和心焦,而不小心暴露了满腹的龌龊算计,从而慢慢地疏离冷待了她这件事!

这种原本可以抱上一条“粗大腿”,从而让自己的梦想离自己处于一种“触手可及”的程度,却因为自己一时情绪激荡之下的脑抽决定,而在清醒过来后,没能及时描补不说,反还将对方推得更远的感觉,真是,每次让人想起来,都恨不得懊恼后悔得撞墙,哪怕花费全部的身家,再赌上自己几年的寿命,也愿意买上一颗后悔药,从而让时光倒流,回到一切的最初!

可惜,眼下,这,也只能想想。

谁让薛玲表面看来,是一个很大度的姑娘,实则,心眼比针尖还小呢?

就如眼下,被顾美美“腹诽”了许久的薛玲,竟然真得只按照和顾美美谈妥的要求,在顾美美和顾丽丽姐妹俩寻上门来的时候,拿出两斤用塑料袋装的碧螺春茶叶来!

这,真不是故意的?

顾美美嘴角抽搐了下,简直不敢相信,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之下,薛玲竟然能做出这等让人诟病的举动!

“玲玲,你这儿有装茶叶的紫砂瓦罐吗?”说到这儿时,顾美美特意顿了顿,抬头,状似随意地看了眼薛玲,“前儿,我听人说,林爷爷和王爷爷各得了一罐用紫砂瓦罐装的好茶。”

言下之意,就是王将军、林将军和薛将军是“同一个壕沟出来,能互相交托后背,真正交情莫逆”的战友,但,顾参谋长和几人,也是多年的老同事,老战友了。这“不看僧面,总要看佛面”,不说送上同样的六安瓜片这等有钱都买不到的好茶,但,在她出钱购买碧螺春的情况下,赠送两个紫砂瓦罐,总是可以的吧?

薛玲挑了挑眉,说来,她和顾美美认识一年多,从最初的陌生到熟悉,再到如今的不远不近的“朋友”,论对顾美美性情的了解,虽不敢说有七八分,五六分却也是有的。但,她也没料到,这才疏离了半年多,顾美美的脸皮就能变得这样厚了!

“我听人说过,这军区大院中,论对‘茶之一道’的了解,如果顾爷爷排第二的话,那么,就再也没人敢排第一!”薛玲表示,兜圈子,绕弯子,说话做事藏头掖尾的,谁不会呢?

“可不!”顾美美苦笑一声,指了指桌上的塑料袋,“如果我就这样拿回家,估计,老爷子就会破了‘从不打女人’的规矩了。”

末了,顾美美还不忘记抬头,眼含祈求地看着薛玲:“帮个忙,匀两个紫砂瓦罐呗?”

都到这份上了,薛玲除了再次在心里感慨:这半年,顾美美除了脸皮变得越来越厚了,就连这“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能屈能伸”一道,都颇有心得体会,可谓是真正成长惊人,还能说什么呢?

至于一旁,虽然听不懂两人言词之间的交锋,但,因为顾美美这放低身段的举动,而觉得薛玲又在“仗势欺人”的顾丽丽,那一脸的愤怒和仇视,薛玲根本就没放在心上。

即便,曾经,因为顾美美的小心思,而数次带顾丽丽上门走动,让她对顾丽丽以前的性情,结合现如今的情况,已经有了一个初步的猜测。可,说到底,顾丽丽是否“长歪”了,和她又有何干系?她又不属螃蟹,更不属汪,哪会多管闲事?

再说了,顾美美和顾丽丽的父母也在京城,姐妹俩就在长辈的眼皮下,一点点地变成此般模样,她就不相信了,顾家那么多阅历丰富的长辈,都没能瞧出这其中的不对劲。再不然,顾家那位起到“定海神针”效果的顾参谋长,可是“狐狸精中的狐狸精”,能不知道顾美美心里打的主意?

可,不论顾参谋长,抑或是顾家其它的人,都对此事保持着一种“眼观鼻,鼻观心”的漠然态度。

这其中的水,深着呢!

就算没经历过那人心倾扎,真正“强者为尊”的末世,混迹职场数十年的薛玲,都不会是个心慈手软的姑娘,因此,拿着从储藏室里翻找出来的两个紫砂瓦罐,推到顾美美面前的时候,就毫不犹豫地将这件事情抛到了一旁去:“这两个罐子是我去年买东西的时候,瞧着挺好看的,就顺手清洗干净收起来了。”

至于外面有没有灰尘?那是肉眼都能瞧见的。再不然,也能上手摸一摸,就能立刻明白情况,根本就不需要薛玲再多费口舌。

而,里面是否干净?是否有异味?是否能直接装茶叶?这一点,薛玲不给任何参考的意见和建议,将选择权交给了顾美美,以免一朝不慎,又做了那“吃力不讨好”的恶人!

“这两个罐子用来装茶叶,立刻就感觉变得高档大气上档次起来了。”

显然,顾美美也很满意薛玲的安排,或者,应该说是欢喜和她比起来,薛玲的脸皮还是薄很多,如此一来,就方便日后,她继续实施自己的“接近”计划了。

都说“烈女怕缠郎”,而,现如今,她确实后悔了,又有一年前,两人差一点,就成为“能分享女儿家悄悄话”的好朋友这层关系打底,再加上,顾参谋长和薛将军多年的同事战友关系,以及,大家同住一个大院,可以归属为“远亲不如近邻”这一份情谊,又为何不能再为自己努力一下呢?

在送别顾美美和顾丽丽姐妹俩后,薛玲就站在院子里,肆意挥洒着自己修炼了好几天的木系异能,并将满院植物回馈的精华融入到自己骨血中,成为自己身体一部分。感受着自己实力的一点点增长,慢慢变强,正沉浸在这种独特欢喜和满足情绪中的时候,陡然间,就觉得后背一寒。

“阿嚏!”

连续打了两个喷嚏的薛玲,一瞬间,竟不知该揉自己鼻子,还是该轻抚自己的手臂,安抚住那些在风中凌乱飞舞的汗毛,抑或是该感慨“一个喷嚏有人想,两个喷嚏有人骂,三个喷嚏感冒了”这句老话存在的必要性了。

……

大院里,从没什么秘密。

而,人嘛,生来就有攀比心。

这一点,并不会因为居住在大院里的人都是军属,生活习惯也相应地受到军队那严谨肃穆气氛的影响就有所不同。

甚至,严格说来,这一年来,因为薛将军这位位高权重“大佬”,带头进行的“日常炫薛玲”举动,而引发了大院其它同样尊荣的老爷子们那无法停歇的“炫儿孙”风潮。让人忍不住地感慨“老小孩”的同时,也不由自主地加入到这样的队伍中去,体会那种“儿孙聪慧机灵、懂事孝顺、懂事乖巧”带来的舒坦畅爽感!

于是,顾美美做了第一个吃螃蟹的姑娘,率先寻上薛玲,买了两斤品质远胜“特供品”碧螺春,一斤送给了自家老爷子,一斤送给自家外公这件事,就在最短的时间里,传遍了大院每个角落。并且,以一种看似缓慢,实则非常迅捷的速度,慢慢地往相邻的几个大院漫延开去。

以至于,又一个周末,薛玲才刚刚回到家,还没来得及坐下来喝口水,歇息一下,再到院子里和植物们一起修炼,紧闭的院门就被人叩响了。

“玲玲,你好,我想买两斤西湖龙井。”

“我想买三斤碧螺春,另外,我发现院子里种的蔬菜瓜果都成熟了,如果你和老爷子吃不完的话,能不能也顺便卖一些给我们?”

……

接下来的一个小时里,这样的对话,就不停地重复着。

直到,墙上的挂钟,指向六点,繁杂的人群慢慢散去,喧闹的院子,才又恢复到最初的宁静。

薛玲舔了舔干涩得快要起皮的嘴唇,三步并作两步地窜到厨房里,为自己泡了一壶果茶。放在井水里晾了一会儿后,也没去拿杯子,而是将壶嘴放到嘴旁,以一种极豪迈的动作,“咕嘟咕嘟”灌下了大半壶水后,才心满意足地抹了把嘴。

破天荒地没能等来薛玲的“迎接”,就连院子里那群向来吵闹的鸡鸭兔都没能瞧见,而特意轻手轻脚地进到屋内,倚靠在墙壁上,将这一幕尽收眼底的薛将军,一瞬间,竟不知做出什么样的神情来。

明明,之前,薛玲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像极了那些百年望族精心培养出来的“贵女”,让他私下里无数次地感慨自家祖坟冒青烟了,才能没费多大功夫,就得了这样一位让人赞叹艳羡的“小公主”,真正地“一人抵十人”!

如今呢?却是一夕之间,就由神坛跌落凡尘,变成了一个举止粗鲁,动作豪放,让人不忍直视的“糙小子”!

这样惊天动地的逆转,真是让人接受不能啊!

……等等?糙小子?

莫不是,被自家那些“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的小兔崽子们影响到了?

要知道,薛玲虽然觉醒了“宿慧”,能轻易就抵挡住外界很多不好的事件,对自己那纯粹心灵的侵袭,却在面对自家人时,并不会保持一定的警惕和戒备心。更何况,和薛玲同一辈的小子足有十六个,按照“双拳难敌四手”的说法来看,这十六个小子,每人说一句话,就算薛玲再如何地聪慧机敏,也难免一时不敌而“落坑”!

觉得自己“真相”了的薛将军,磨着后槽牙,咬牙切齿地想着:别说明年了,就是后年,大后年,这些小兔崽子都别想回京城来过年!

——隔着千山万水,借助电话和信件这两者的功效,他们都能如此地影响到薛玲,那么,一旦,这些小崽子们和薛玲天天相处,会将薛玲“带歪”到什么程度?那噩梦一样的场景,简直是让人连想都不愿意去想!

“爷爷,你不知道,刚才,好多人跑过来跟我买茶叶……”

其实,早在薛将军抵达院门的那一刻,满院的植物,就已经透过棕竹,传递信息给薛玲了。

只是,那个时候的她口渴得厉害,哪顾得上去考虑“形象”这个问题?因此,眼下,见到薛将军这一幅莫名“脑补”了许多精彩剧目,而彰显出“变脸”的模样,除了啼笑皆非地岔开话题,还能做什么呢?

可惜,眼下,在薛玲一脸兴致勃勃地和薛将军,分享自己利用送上门的顾美美这只“螃蟹”,制定的“高大上”蔬菜瓜果和配套产品的销售计划,已经初见成效,往后,只需要按部就班,就能在最短的时间里,达成自己的既定目标时,却并不知道,这世间,“做人,不能太铁齿”这句看似普通的话语下隐藏着的深意!

远的不说,就说,第二天……

第257章 “情侣档”再次上门

【大人,罗清婉和林佟这对‘你侬我侬’的情侣,又上门找虐了!】

【你们说,这两人,明知大人不愿意搭理他们,非要一个劲地跑到大人眼皮子下蹦跶,这是什么样奇葩扭曲的做法啊?】

【这就是所谓的‘世界之大,无奇不有’,保不准,这两位,就是享受这种屡次送上门被打脸的那种痛并快乐着的滋味呢!】

薛玲:“……”该说,这满院的植物太闲了吗?竟然因为罗清婉和林佟这两人的到来,而毫不犹豫地放弃了往日里最喜欢,也最享受的“修炼”。一个两个的,仿佛在比谁的嗓门大,能发出高亢嘹亮,轻易就能夺去旁人耳朵的声音,又仿佛在比谁的腰肢更柔软,能做出让人叹为观止,瞬间,就将所有生物,包括植物和动物的视线,全部吸引过去的举动般肆意,或者,应该说是张牙舞爪,无所不用其极地突显自己的“特殊性”!

这个时候,就轮到棕竹这位“成精”的大佬震场了。

而,薛玲嘛?

当然是在听到由院外传来的叩门声后,不慌不忙地打开了门,双手环胸,倚靠在门旁:“你们有什么事吗?”

“玲玲,不请我们进去坐坐吗?”罗清婉眼神微闪,脸上不露声色,然而,那放在身侧,忽而紧握成拳,忽而又骤然松开的手,却道出了此刻她那满腹的愤怒和怨毒。

薛玲嘴角微勾,意味深长地看了眼罗清婉,摇头,干脆利落地拒绝道:“不方便。”

那一瞬间,罗清婉竟有一种自己犹如赤身裸体地暴露在大庭广众之下,身体上的每一处隐秘,都被人瞧了个清清楚楚,还被人肆意地评头点足般荒谬又怪异,惶恐又不安的感觉!

林佟不乐意了,他捧在手心里疼爱,连身上流着相同血脉的自家人,包括那些向来看重他的长辈,都不允许慢淡了的心上人,竟然当着他的面,就被薛玲这个外人肆意欺凌侮辱?

这是打他的脸,还是打林家的脸?

“薛玲,这,就是你们薛家的教养吗?”

哟?没想到,自从认识罗清婉后,就智商不在线的林佟,竟然能一针见血地说出这番话来!

薛玲挑眉,难得地正视起林佟来:“林佟,这是你的意思,还是你们林家的意思?”

自生下来就养尊处忧,一路顺风顺水地长大,就连对罗清婉“一见钟情,再见倾心,三见许终身”这件事,都没像和他的玩伴那般,遇到家里长辈们扯着“门不当,户不对”之类的旗帜棒打鸳鸯,可谓是真正“学业爱情事业”都将迎来“三重丰收”的林佟,一颗原本就自信张扬的心,也在不经意间就变得膨胀起来。

简单地来说,就是养出了个“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的性子来。

这样的人,脾气一上来,能不做出冲上前,狠揍薛玲一顿,出了心里这口闷气的举动,都是因为大院里众人遵循多年的“不打女人”的规矩。当然,这并不代表,林佟就没有那么一个离了大院,逮着机会,就要狠狠地收拾薛玲一通的想法!

尤其,在林佟被刺激得上前几步,指着薛玲的鼻子,差点就脱口说出“是我的意思,又如何?是林家的意思,又如何?”这类话,却被因为两人这一番争执,而一幅害怕薛玲使什么阴损招数,下意识靠近他的罗清婉,那有意无意的攀扯胳膊的举动给阻止了,那么,等到他冲上去后,就算在伸出拳头的那一刻,处于一种极度兴奋而略有些失去理智感觉的大脑,猛地恢复到平日里的冷静清明,却也已经造成了“殴打”薛玲的一个既定事实。

到那时,别说一向看重信赖他的老爷子等人会如何地失望和气恼,单说,原本就瞧不上他和罗清婉这一桩“门不当,户不对”婚事,觉得他的脑子进水了,才会被罗清婉这么一个上不了台面的跳梁小丑给勾得失了魂的那些人,明里暗里会如何地嘲讽讥诮他?那场景,简直是想都不敢想!

这个时候,不论林佟说什么,做什么,都难免落人口舌。

那么,就轮到罗清婉这位“善解人意”的恋人上场了。

“玲玲,不过几个月没见,你……”罗清婉摇着头,捂着胸口,仿佛受到了超出自己理解范围的惊吓,整一幅茫然无措,失魂落魄的模样,“……怎么变成这样了?”

“哦。”薛玲淡淡地瞥了眼“戏精”上身的罗清婉,忍不住在心里摇头:也不知道这罗清婉是怎么想的,明明,每次,单独和自己见面的时候,那叫一个冷静理智,处处彰显出来自未来世界的自信张扬“穿越女”本质。偏偏,一旦,和林佟一起来找自己,就一幅处处弱不胜衣,欲语泪先流的惹人怜惜“白莲花”模样。

最重要的是,这种“正妻”和“情人”的对比,实在太过强烈,让人想忽略都不成!

然而,罗清婉想演戏,并不代表薛玲就有那么一个“奉陪到底”的闲情逸致。

只是,在薛玲收回视线,并将手再次放到门上的时候,拽着林佟胳膊,一幅林佟就是“她的天,她的地,她的整个世界”般依赖信任的弱不禁风姿态,却一直拿眼角余光,留意着薛玲神情举止的罗清婉,心里虽然很是焦急,却依然不愿意崩了自己维持多年的人设:“玲玲,等等……”

手臂上传来的力道,让林佟下意识地皱紧了眉头,心里那些才掐灭的火焰,仿佛突然间,就被泼了好几桶滚油般,又有不知打哪来的一股邪风,让熊熊燃烧起来的火焰,借助风势,烧得越来越旺,只灼得他的灵魂都隐隐作痛!

“佟哥哥……”眼见,那扇厚重的大门,在两人面前,慢慢地阖上,瞬间,被迫勾起前几次“闭门羹”场景的罗清婉,几乎咬碎了一口贝齿,眼底也猛地窜起一股阴冷恶毒来,却又碍于种种缘由,而不得不深吸一口气,压下满腹翻腾不息的愤懑和怨恨,轻轻眨了眨眼睛,一脸的泪眼朦胧。

被心爱的姑娘这样看着,如果,林佟还能作壁旁观,那么,他就不会是众所皆知的“被爱情迷了心窍”的傻瓜了!

“薛玲,我们今天来找你,是有一桩大生意,想要跟你谈!”

瞅瞅,这幅“我跟你谈生意,是看得起你”的霸道张狂模样!

整一个仗着祖荫,上窜下跳,“不死在作死,就是在作死路上”的纨绔!

和这样的人生气?薛玲觉得没必要。

并非薛将军和林将军“同一个壕沟里爬出来,真正可以交托后背”的兄弟情,以及,这几十年来,薛家和林家的互相扶持,互为依靠的交情,让薛玲在行事的时候,必需遵循所谓的“不看僧面,看佛面”这种缘由,而是单纯地因为薛玲觉得这世间的人和事,到最后,都可以用“恶人自有恶人磨”这句话来形容!

简单地来说,这样嚣张跋扈的林佟,总有一天会踢到铁板。那个时候,就自然会被“教做人”!

这般想着的时候,薛玲也就收回放在门闩上的手指,懒洋洋地倚靠在墙上,却依然没有请两人入内细谈的想法,而是单刀直入地问道:“什么生意?”

这,真不是侮辱人?谁忒么地会在大庭广众之下谈生意?还是这种“一幅随时就会翻脸,给对方吃个‘闭门羹’,两者地位极不平等”的做派!

林佟只觉得一直萦绕在胸腹间,那些好不容易才压下去的怒焰,“腾”的一下窜到脑门处,就连眼睛也隐隐冒出红光……

下一刻,这些翻腾不息的怒意,犹如退潮的海水般,瞬间就消失。

无它,只因,罗清婉抓住了林佟的手,轻轻安抚着,给予自己无声的支持和鼓励的同时,也抬头看向薛玲,正色道:“玲玲,你确定,要在这儿说吗?”

对于两人这幅将自己当成“秀恩爱”必备npc的举动,薛玲还真是被迫“见惯不怪”了。

“我跟人约好了,再有三分钟,就要出门。”

言下之意就是,爱说不说,随便你们!反正,我就只给你们三分钟的时间,谁让你们不提前预约呢?

当然,就算提前预约了,也不会放林佟和罗清婉两人进屋!

罗清婉咬了咬唇,哪怕,竭力控制,然而,脸上却依然显露出一抹尴尬和难堪来。

也确实,自“重生”以来,只有罗清婉不愿意,或者,应该说是不屑做的事情。而,一旦,罗清婉下定决心要去做某件事情,不论那件事情在旁人看来是何等地惊世骇俗,高不可攀,真正地连想都不敢想,只要她想去做,愿意去做,那么,就一定会获得成功!

偏偏,这种犹如锦鲤附身一般“心想事成”的运气,却在遇到薛玲的时候就碰了壁!让人如何地不心惊胆战,进而,因为满腹的羡慕嫉妒等情绪,而愤愤不平,最终,下狠手地算计陷害,生出取而代之的想法来呢?

“脑补”了一番自己将薛玲打落尘埃,肆意践踏的美妙场景后,罗清婉才觉得一直横亘在胸口的那块巨石被挪开了几分,呼吸也顺畅了起来。

“玲玲,我想买下你手里所有的茶叶。”

其实,罗清婉真正想买的,是薛家院子里那些让人瞧了,就垂涎欲滴的新鲜蔬菜瓜果!然而,她的这个想法,一再地被薛玲拒绝,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下,不得不行那迂回之道。

这一年多来,罗清婉使出来的那些阴谋阳谋,在点亮了“听懂植物说话”金手指的薛玲看来,虽不像拥有了“读心术”的异能般百猜百中,但,结合罗清婉的性情来略作推测,却也能得出一个非常接近“真相”的答案来。

因此,听到罗清婉的这个要求后,薛玲的脸上没有丝毫的惊诧,只是挑了挑眉,颇有几分深意地问道:“你确定?”

不知为何,在这一刻,罗清婉只觉得自己再次被大型猛兽盯上似的,头皮发麻,后背冷汗直冒,就连膝盖也隐隐发软……

然而,当着薛玲的面,她,能认怂吗?

当然不能!

罗清婉用力地掐按手心,都说“十指连心”,这样的疼痛,让她那因为处于茫然惶恐的状态中,而悄无声息溜走的体力和精力,也仿佛归巢的倦鸟般,迅速回拢。下一刻,她就忍不住就绷紧了身体,回望薛玲,一字一顿地道:“确定!”

薛玲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面色阴沉如水的林佟,然后,再将目光停留在因为自己这番“为难”的举动,而有些愤怒和委屈的罗清婉,忍不住地摇头:“看在林爷爷的面子上,我再次慎重提醒一下你:你确定,要我这里所有的茶叶?”

“所有”两个字,薛玲特意加重了几分音调。

毕竟,茶叶这种饮品,简单地来说,可以划分为特级、一级、二级、三级……直到九级,整整十个级别!

而,这世间,多的是喝了一辈子的茶,却也只能划分到“普通茶友”这一档的品茶人——因为,他们根本就没办法分辨出茶叶的详细种类,更不会明白生产商在“特级”和“一级”这些字样上的弄虚作假。

薛玲自己就如此。

不过,这并不代表,她就打算放纵自己成为一个“奸商”。哪怕,面对的是罗清婉这个屡次坑害算计自己的人,也不例外。

并非简单的“以德抱怨”,也不是所谓的“冤冤相报何时了”,而是单纯地不愿意因为对罗清婉的报复,以至于,在自己没能留意到的情况下,一点点地成为自己最讨厌的那类人。

简单地来说,就是薛玲一直认可这句话——对一个人最好的报复,并不是简单地“有恩报恩,有仇报仇”般顺势施为,让对方自食恶果,而是凭借自己的能力攀顶,笑看对方恨得咬牙切齿,却怎样也弄不死自己的那种憋屈一辈子,还不得不在看见自己时谄媚逢迎,一幅低到尘埃里的模样!

第258章 买茶叶?不卖!

并不知道薛玲心里盘算的罗清婉,只觉得后背窜过的阴风越发地浓郁了几分,那原本坚定不移的信念,也在蓦然间就坍塌了几分。

尤其,在她佯装无意地偏头,留意到林佟脸上那抹虽愤恨,却强自按压,眼神也跟着显现出明灭不定的晦涩模样时,只觉得心里一个“咯噔”,总算在关键时刻,意识到了自己方才那番话里的不妥之处!

“我能问下,你手里都有哪些茶叶吗?总共有多少斤?”话都说到这份上了,罗清婉也就按下原本继续和薛玲“兜圈子”的作法,直截了当地提出自己的要求:“如果,全部是卖给顾家的那种茶叶,别说一千斤,就是一万斤,我也会毫不犹豫地收下!”

“顾家当时只买了两斤,所以,严格说来,一斤五十的价格,只能算是零售价。而,我将买下所有的茶叶,那么,就不能按照这个价格,否则,也就没什么意义了。你说,是这个理吧?”

“我也跟生产茶叶的几个厂家咨询过,他们也很热情地告诉我,每种茶叶大概的价位。因为茶叶种类的不同,我整合后,估算了一下,顾家当时买的那种茶叶,我可以给到三十一斤的批发价。”

“这钱的问题嘛……”说到这儿时,罗清婉特意顿了顿,冲薛玲露出一抹歉然来,“你也知道,我名下那两家厂,因为顾家一笔庞大资金的注入,而在最短的时间里,就扩大几十倍,并且已经辐射到了全国各大城市,未来将会继续扩大影响范围,从而达到我最初设想的‘冲出国门,走向世界’的伟大目标!”

“只是,这样一来,我手里可动用的活动资金就不多了,所以,我就想到了两个解决办法。”

“一种,就是我像顾美美那样,签下欠条,注明欠款金额和还款时间,以及,到期后,要还多少利息给你。”

“一种,就是你像顾美美那样,用茶叶这个产品入股。等茶叶卖完后,扣除必要的成本,就能得到剩下的全部利润。这是一笔非常大的数目,毕竟,经过我们共同努力,精心包装,再推出来售卖的茶叶,绝非五十元钱一斤的价位。”

剩下的话,罗清婉并没细说,但,她相信,薛玲能听懂,并且,能清楚地知晓,哪种方式对她更为有利。

然而,这只是罗清婉自己的想法。对薛玲来说,虽然,她并不排斥和罗清婉做生意,但,相比和罗清婉、顾美美三人合伙,获取更多的利益,从而给人一种三家联手印象带来的坏处,她更愿意少赚一些,轻松一些,也不愿意掺和到这其中去!

“你手里有多少钱?”

这个问题,实在太过尖锐,也正中红心。那效果,不吝于给了罗清婉“当头一击”!

罗清婉脸色变了变,立刻就明白,自己提出来的两个办法,薛玲哪一个都不愿意选择!

“你那里,还剩下多少茶叶?”

罗清婉并不愿意正面回答薛玲的问题,转而岔开话题。

当然,这和罗清婉不愿意当着林佟的面就显露自己的“身家”,从而因为林佟对家人的不设防态度,让林家人也有意无意地得知这一切,进而生出其它的谋算这个想法,也有一定的关联。

敏锐感知到这一点的薛玲,眼角的余光,留意了下对罗清婉心里的这些“盘算”一无所知的林佟。

一瞬间,薛玲竟不知该吐槽罗清婉“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哪怕“穿越”而来,站在巨人肩膀上,拥有寻常人不能媲美的为人处事的阅历和经验。但,到底还是受制于前世出身所带来的限制,而略有些“坐井观天”。还是该吐槽林佟那生来就不靠谱的本性,否则,哪会在享受了林家培养精英的资源后,还能无视家人朋友明里暗里的劝说,义无反顾地扎入罗清婉以“爱情”为名设下的圈套中。并且,脑子里进的水,这些年过去,不仅没减少的趋势,反还越来越多?

不过,兴许,这,就是老话说的“周瑜打黄盖——一人愿打,一人愿挨”?!

“和顾美美上次买的碧螺春同等级的各类绿茶,总共五百斤。”

“略次一等的绿茶,一千斤。”

再次一些的,薛玲并没有提。并非,薛玲不愿意卖,而是确实没有!

没办法,经过木系异能灌输的茶树,最上面的一片嫩芽,就是只给自家人喝的最上等,可谓是真正“世间罕见”的好茶。而,第二片和第三片嫩叶带芽,就是卖给顾美美的那种比“特供品”还要好上几分的茶叶。第四片之下的所有叶片,就是和“特供品”一般无二的茶叶。

就这,还是薛玲竭力控制的结果,否则,那一整颗茶树,都会变成只能自家人喝的上等好茶!

虽然,罗清婉对茶之一道没什么了解。但,由顾参谋长等人赞不绝口的态度中,就可以推测出顾美美从薛玲这儿购买的那两斤碧螺春,处于一种什么样的等级。那么,略次一等的茶叶,又是个什么概念?

这般一想,“穿越”到这个世界后,因为这一年多来,和薛玲这个原本应该五年后才来到京城的姑娘屡次“过招”,却次次惨败,而生出来的一种“越挫越勇”般斗志的罗清婉,也不免有些兴奋和激动起来。看向薛玲的目光,竟犹如一头饿了好几个月,终于见到鲜活的猎物而口水长流,眼冒红光的狼一般,恨不得下一刻就扑上前去,叼住这块鲜美的嫩肉,任谁来都不放口的节奏!

薛玲嘴角抽了抽,因为自己这莫名的“脑补”,而毫不犹豫地打破了罗清婉美妙的畅想:“五百斤上等绿茶,一斤,四十五元钱。一千斤次等绿茶,一斤,三十元钱。”

500斤上等绿茶,总共要22500元。

1000斤次等绿茶,总共要30000元。

加在一起,总共要52500元!

这是个什么概念?

要知道,去年,全国近十亿人中,才出了那么一位依靠劳动致富,而成为全国报刊电台竞相报道的“万元户”!

“你这是抢劫!”都说“不是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变态”,而,林佟虽然陷入“爱情迷潭”,以往,让人赞叹和艳羡的智商和情商都喂了狗,但,到底曾是林家倾注心血和精力着重培养过的“天之骄子”,又怎么会容许自己成为“变态”?

只是,这样的爆发,在薛玲看来,还不如一径地沉默。至少,还能捡回自己所剩不多的脸面!

“玲玲,这……这……”惊惧交加之下,罗清婉差点就咬到了自己的舌头。直到,狠狠地掐了自己大腿一下,那力道之重,让她也忍不住地崩泪了,才再次接手自己身体的控制权,“大家都这么熟了,也就没必要像那些上不了台面的人一样,为个几块钱的利益争得脸红脖子粗,是吧?”

“……所以,你的意思是?”薛玲意味深长地看向罗清婉,对罗清婉这“恰到好处”地插话举动,不予置评。

“上等绿茶,二十元一斤。次等绿茶,十元一斤。”罗清婉微微偏头,仿佛只是单纯地因为自己的“漫天还价”举动,而有些尴尬和懊恼,不敢正视薛玲,根本就不是畏惧于薛玲那双太过澄澈,一眼就能瞧见她内心龌龊算计的眼眸似的!

对此,薛玲除了“呵呵”冷笑两声外,还能附带一种彰显自己态度的选择。

——那就是,让这两位闲来无事,就喜欢上门找茬的情侣,再次品尝一回“闭门羹”那美妙又酸爽的滋味!

眼角余光,留意到薛玲的手,再次放回了门闩上,罗清婉来不及考虑其它的,放声吼道:“上等绿茶,四十元一斤,我要一百斤!次等绿茶,二十元一斤,我要三百斤!”

100斤上等绿茶,总共要4000元。

300斤次等绿茶,总共要6000元。

加起来,也足有10000元!

立刻就将报刊电台竞相报道的“万元户”碾压成泥!

然而,还不等被这个巨额数字击中,而陷入一种“我是谁?我在哪里?我要做什么?”茫然懵圈状态中的林佟回过神来,薛玲就干脆利落地关上了大门,唯有轻风,送出一句轻飘飘的话,到了罗清婉耳里:“不讲价!”

罗清婉:“……”忒么的,既然“不讲价”,为什么刚才不说,非要营造出一种“货量大,价格完全好商量”的气氛来?

一想到,回头,自己不仅要绞尽脑汁,打消林佟因为自己手里这笔巨款而生出来的怀疑,还要想方设法地安抚同样听到这个消息,而对自己最初摆出来的“两家工厂,亏损太大,若没有一定资金的注入,就必然会崩塌”这个理由,被“忽悠”着和自己成为“盟友”,其实,只为了单纯借用顾家人脉关系网帮助的顾美美,以及,应对那些同样知晓此事,而包括陈家等人在内,施展出来的明里暗里的各类试探算计,就让罗清婉有一种恨不能拿头锤地的举动!

真真是悔不当初啊!

……

吃过晚饭后,薛玲就以一种很是轻描淡写的姿态,漫不经心地将这件事讲了出来。

才翻开报纸,打算研读一番的薛将军,嘴角抽搐了下,抬头,一言难尽地看着薛玲:“玲玲,你,很讨厌罗清婉和林佟?”若非如此,又咋会动不动就给这两人挖坑,一幅不将这对“恩爱”情侣拆散,就誓不罢休的姿态?

得亏,薛玲没点亮“读心术”的技能,不然,指不定,眼下,就会被自己的口水给呛住了!

“爷爷,你说我……讨厌他们?!”薛玲双眼瞪到最大,简直不敢相信,向来待自己如珠似宝,又护短到了极点的薛将军,有朝一日,竟也会明目张胆地给她扣“黑锅”!

“那你就是喜欢他们?”随口说出来的话,让薛将军也愣住了,电光火闪间,不由自主地想到了他和林将军之间曾有过的“默契”——将薛玲嫁给林佟,从而,让薛玲在两家人的庇护疼爱下,一直过着顺心如意、幸福安康的生活。

虽然,这一份两家人都“心知肚明”的联姻计划,因为林佟和罗清婉两人那一段“感天动地”的爱情而夭折了,但,这并不代表那些和林家、薛家走得特别近,或者,私下里,和这两家有着嫌隙的人,从中窥测到些什么东西,并在最短的时间里,就传出一些莫名的流言蜚语。

“……你听说了些什么?”话落,薛将军就意识到了自己的失误。不仅仅因为薛玲脸上流露出来的茫然和诧异,也因为他和林将军两人,早在流言的苗头才刚刚出现,还没来得及在“广大人群”中生根发芽,就已经及时出手斩断了它们漫延开来的可能。

不过,薛将军也不打算改口,再或者佯装漫不经心地岔开话题。

毕竟,这些举动,其实,很容易留下痕迹。落到心细如发的人眼里,不吝于处处都是破绽。到不如就这样,让薛玲以为他只是单纯地提到曾被大肆宣扬,并被人编出无数个新版本的“罗清婉和林佟二三事”这些事情。

薛将军的判断,非常正确。

就如眼下,薛玲眨了眨眼,笑得一脸的意味深长:“爷爷,你说,顾美美什么时候才能意识到,自己被罗清婉骗上了一艘‘贼船’呢?”

……

纸包不住火。

而,一件事情,只要是被人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来了,哪怕,特意挑了一个四周没有任何遮挡物,特别空旷的地方,也都有消息泄露的风险。

不然,这世间,就不会有死人才能保守秘密的说法了。

然而,事实上,在刑侦高手们眼里,死人也是能开口说话的。

所以,真正想要不被外人知晓的秘密,就必需烂在肚子里,还要同时注意自己的言谈举止,不让任何人从自己的只言片语,或者,和以往略微不同的行为举止中推测到几分,进而趁虚而入,顺藤摸瓜地找寻到“真相”!

因此,即便罗清婉在最短的时间里,就抹掉了林佟心里的怀疑,还让林佟越发地疼爱怜惜她,觉得她能凭一人之力,在经营好两家工厂的情况下,还能确保自己的学业不落于别人之后,实在是让人必需翘起大拇指夸赞的“女中豪杰”,从而一如既往地逢人就彰显自己对罗清婉的“一往情深”,但,半个月后,顾美美依然收到了风声。

第259章 截胡!

唯一出乎众人预料的,就是“终日打雁,却反被雁啄了眼”的顾美美,不仅没有因为罗清婉从头到脚的算计,而生出滔天怒气,相反,还冷静镇定地不似凡人,毫不犹豫地叩响了薛家的院门!

“玲玲,这是欠你的二十元钱,你收好。”

被迎到客厅里,落座后,来不及品尝果茶,顾美美就一脸迫不及待地从身上的挎包里,掏出一个巴掌大小的袋子,从中取出一卷钱来,缓缓展开,推平后,就将最上方两张崭新,却被折叠出四道印痕的大团结,推到了薛玲面前。

“你等等,我去拿欠条。”薛玲起身,上楼,来到自己的卧室,从书桌抽屉里,翻找出那张一个多月前,由顾美美亲笔书写的“欠条”。

接过薛玲递来的欠条,顾美美只是随意地瞥了眼,就当着薛玲的面,将欠条撕了个粉碎,然后,丢到一旁的垃圾筒里。

紧接着,在薛玲的眼里,顾美美就仿佛被拭去尘埃的珍珠,终于显露出属于自己的光泽来;又仿佛背负了许久的一块巨石,终于从她的肩膀上被挪开了,佝偻的脊背也变得挺拔起来,整个人都散发出一种和往日里截然不同的自信张扬!

“其实,我今天来,除了还钱外,还有一件事,想请你帮忙。”

虽然,嘴里说出来的是“请求”,却不复往日里的忐忑卑微。

对此,薛玲只是抿唇一笑,给了两个特别干脆利落的字:“你说。”

具体是什么事情?帮,还是不帮?这,却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

薛玲的做法,顾美美没有丝毫的意外。甚至,就连她那不知何时就变得紧绷起来的身体,也在陡然间就放松下来:“上次,我只买了碧螺春。这次,我想再买西湖龙井、黄山毛峰……”

“劈里啪啦”地报了将近二十种绿茶茶名,可见,在来之前,确实做足了功课。即便,在这一刻,已经隐隐猜测出顾美美今日来意的薛玲,也不由得暗赞一声:有这样的心机手腕,又有一世记忆阅历的加乘,何愁不能成事呢?

“我这儿只有信阳毛尖、六安瓜片、碧螺春、西湖龙井、庐山云雾、黄山毛峰和君山银针这几种绿茶。”说到这儿时,薛玲特意顿了顿,抬头看了一眼陷入沉思的顾美美,不等对方出声,就又慢吞吞地补充道:“和你上次买的碧螺春同档次的茶,不论品种,都是五十元一斤。”

“这七种茶,每一种,我都要三斤。”

按照一斤茶50元来计算的话,那么,这二十一斤茶,就是1050元钱!

这个数字,对于有过一世经历,更曾在几十年后,大手一挥,就甩出几十上百万元钱,买下一套漂亮的晚礼服或一套珠宝首饰的顾美美来说,还真是连随便吃一顿普通的饭钱都不够!但,对于当下大多数人月工资才四五十元钱,就连出个“万元户”,都能成为全民狂欢,进而引为经典人物的时代来说,这一千来块钱,还真不是一笔小数目!

越想,顾美美就越发地觉得自己心口在滴血,忍不住地捏紧了手里的袋子,左思右想了一番。末了,还是按不住满腹想要尝试的欲望,抬头,一脸期盼和祈求地看着薛玲。

“这些茶,是我帮别人代买的。虽然,他们很信任我,但,这么大一笔钱,就算他们能轻易就拿出来,我也不敢随随便便就收下来的。因此,我就跟他们提议,先每样茶买上一斤,回家邀请长辈亲友品尝后,再挑大家喜欢的茶多买一些,或囤在家里慢慢喝,或用来送亲朋好友,都是可以的。”

言下之意就是,今天下的订单,只是样品,客户收到后,觉得不错,就会下一笔大订单,那么,于情于理,薛玲这位“生产商”,都应该做出一定的让步,并给予顾美美这位“中间商”足够多的利润,才对。

对此,薛玲没有任何的芥蒂。

毕竟,“又要马儿跑得快,又要马儿不吃草”这种事情,私心里想想就行了,现实生活中,还是要按照既定的规矩流程来做事。

“你的意思是?”

选择权,就此,又被薛玲交到了顾美美手上。

顾美美有些无可奈何,却也知道,这就是薛玲的行事风格。

往好里想,至少,她在薛玲这儿还有几分脸面和情分,不像罗清婉和林佟两人,连薛家大院都进不来,屡次吃“闭门羹”,却还不知道检讨自己等人的言行不妥之处,反还一幅“被人欺负了,就必需报复回去,给对方一个好看”般的越挫越勇,努力地上门挑衅,让无数人看足了笑话!

“你也知道,我的朋友很多,而,联合起来的话,要的茶叶不少,想请你给一个切实的优惠。”

这是一句大实话,不论前世,抑或是今生,顾美美都致力于“结交朋友”。

真要说区别的话,就是前世顾美美结交的朋友,大多都是一些家世地位不如她,必需捧着敬着她的人,少数才是和她家世地位相当的人。比她家世地位更好的人,不是没有结识的机会,却并非她的朋友。

没办法,那时的顾美美,太过稚嫩,喜怒哀乐等情绪,根本就没办法极好地隐藏起来,再加上,处事手段也太过粗暴,怎么可能和那些同样家世不菲,又一路顺风顺水,早就养出个骄傲性子的姑娘成为好朋友呢?

而,这一世,拥有了上一世记忆的顾美美,以一种“横空出世”的傲然姿态,给自己贴上个“黑马”标签后,就已经走上了和前世截然不同的道路。朋友什么的,大多都是家世地位相当的,而,家世地位远胜她的,也不少呢!

这般想着的时候,顾美美也不由得挺了挺胸,看向薛玲的目光,也不免带上了一抹同情和怜悯。

有句老话说得对:朋友多了路好走。

虽然,很多情况下,这些朋友,大多都是在利益交往下形成的,但,连“酒肉朋友”都有那么两三个真心的,那么,谁敢说,真出现那种“大难临头”的场景时,这些朋友就会“各自飞”,而不是想方设法地事先提醒一二?再或者,也跟着拉上一把?

“不论你手里有多少茶叶,我们都能内部消化掉,所以,‘这头,我们用一个非常便宜的价钱买了好茶,那头,就以一个非常高的价格转卖了出去’这种事情,我不敢拍着胸口说永远也不会出现,但,就目前来看,你不必担忧。”

并不知道因为自己向来奉行“朋友不必太多,一二足矣”的想法,而被顾美美脑补出一幕幕悲怆又凄惨“孤家寡人”剧目的薛玲,沉吟片刻后,点头,道:“我相信你。”

确实,眼下,大领导虽然已经提出了“市场经济”的理念,但,执行了几十年的“计划经济”带来的影响,不说数十年,至少,三五年内不会有多大的变化。

这种情况下,指望这些生来就衣食无忧,高人一等的世家子弟们,抛弃家里父母长辈们安排的那条前途光明的道路,义无反顾地投身商场,还真不吝于痴人说梦!

“但,你应该知道,前段时间,罗清婉和林佟才找上我,要买下我手里所有的绿茶。”

将顾美美脸上那抹一闪而逝的阴冷和狠毒尽收眼底的薛玲,心里立刻就有了谱,脸上却并不显露分毫,分明一幅“利益为重”的奸商模样。

“最开始,上等绿茶,他们给二十元一斤,次等绿茶,十元一斤。在我不打算和他们继续谈下去的时候,又放话说上等绿茶四十元一斤,次等绿茶二十元一斤。”

“虽然,老话常说,商场如战场,在商场上,向来是‘漫天要价,就地还钱’的,但……”

剩下的话,顾美美并没有说出来,然而,话里话外蕴含的深意,薛玲又怎会听不懂呢?

不外乎是这“要价”和“还钱”的两个角色,在罗清婉和薛玲两人身上颠倒了!

薛玲笑了笑,不过,若有那了解她性情的人在这儿的话,就能发现,这抹笑,并不达眼底:“我这个人,确实比较少出门,但,也陪爷爷去逛过几次华侨商场,对那儿售卖的特级绿茶品质和价位,虽然谈不上了如指掌,却也不是一个轻易就会被人糊弄住的‘门外汉’。”

“说来,到现在,我都很好奇,在罗清婉和林佟两人眼里,我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傻瓜?蠢货?”薛玲轻笑一声,眼角眉梢间流露出浓浓的嘲讽和讥诮,“你和罗清婉认识得比我早,现在又是关系比较好的伙伴,你觉得,她真是那种因为某些特定的原因而‘一叶障目’的人?”

顾美美眼神微闪,如果,她不曾在偶然间,瞧见了罗清婉在和林佟相处时,一幅经不起外界风吹雨打的莬丝花模样,而,一旦离开了林佟的视线,却又一幅心狠手辣,算无遗策的女强人模样,那么,她还真会如外界其它人那般,觉得罗清婉借了林家的势,才能一手操办起两家工厂。其实,罗清婉本人,不过是个得势就窜上天的猴子,早晚有一天,会因为一些莫名其妙的理由,屡次挑衅薛玲等人,而从高处跌落到万丈悬崖里!

“瞧,她连你都没瞒过。”薛玲摇头,到现在,她是真弄不明白,罗清婉究竟在想什么了!真当大院里那些曾南征北战,杀敌无数,真正“风里来,雨里去,与人斗,与天斗”的老将们,随着年纪的增长,就一个两个地变得昏聩胡涂起来了,根本就没发现她使出来的那些上不了台面的小手段?

——不过是给林家脸面而已!

是的,哪怕,罗清婉自诩“穿越”而来,站在巨人的肩膀上,轻易就能做到“挥斥方遒”,但,事实上呢?若非,她和林佟那段“山无棱,天地合,乃敢与君绝”的疯狂爱情闹得轰轰烈烈,林家早就悄无声息地解决掉了她,又岂会顾虑到外间那些明里暗里关注此事的人,而采取一种“放任自流”的手段呢?

但,这样的手段,也只是暂时的。

“也许。”顾美美低头,仿佛只是单纯地想要静静地品尝这些在其它地方根本就找不到的新鲜美味的糕点水果,又仿佛只是不愿意和薛玲继续探讨这个话题似的,“我们会尽快筹齐钱的……”

“只是,我们要的量比较大,你能不能再帮着便宜些?”说到这儿时,顾美美突然抬头,一脸苦笑地看着薛玲,“我知道,这个请求,有些为难人。如果可以的话,我也不愿意这样做,但……”

“五百斤上等绿茶,一斤,四十五元钱。一千斤次等绿茶,一斤,三十元钱。这是罗清婉和林佟两人找上门时,我报给他们的价格。”一直留意顾美美的薛玲,并未错过她脸上那一闪而逝的震惊和不可置信,不由得挑眉,“怎么,难不成,这些消息,罗清婉没跟你说?”

末了,又摇头摆手,状似随意地补充一句:“我以为,你们是好伙伴,彼此之间,虽不说亲如一家,却也能分享一些独到的心得体会,和为人处事的经验,万万没料到……”

话,点到为止。

可,话里话外蕴含的嘲讽和讥诮,只让顾美美又羞又恼,白皙的脸庞涨得通红,放在身侧的双手,忽而紧握成拳,忽而又松开:“你又何必明知故问?一个劲地戳人伤口,还逮着机会就不放,这样,真得很好吗?”

薛玲端起杯子,喝了口水,笑而不语。

这感觉,好,还是不好?按理来说,确实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可,这世间,真正体会过的人,谁不是乐于将自己的快乐,建立在旁人的痛苦之上呢?

当然,薛玲并非这样无聊到极点,从而想方设法为自己找“乐子”的人。只是,罗清婉和林佟这两人的脸皮比城墙还要厚,更听不懂人的拒绝话语,所以,在茶叶卖给顾美美之后,会出现什么样的场景,那还真是用膝盖就能想到。

那么,为何,不“祸水东移”呢?

……

第260章 一罐茶叶引发的惨案

“就这样?”

不怨薛将军这般震惊,要知道,顾家,那可是众所周知的“狐狸窝”。

真要说有什么大的区别,那就是或刚刚出生,或被保护得极好,并没受到外界环境影响,而确实当得起“天真懵懂”这样一个评价的小狐狸,比如说,顾家推出来的“天才”顾珊珊;以及,因为长子嫡孙的身份,而早早就被定下大力培养基调,从而小小年纪,就展露出狐狸苗头的;和在家族长辈亲友潜移默化的影响下,随着年纪的增长,而越发阴险狡诈的老狐狸;最后,就是如顾参谋长这位,真正当得起算无遗策这样称号的“狐狸王”。

顾美美这位四房嫡女,因身份、年纪和性别等因素,一直处于一种被放养的程度。偏偏,却在一年前异军突起,以一种让人惊叹的“黑马”之姿横空出世!

这样的顾美美,却不仅没激怒顾参谋长,反还得了顾家一部分资源。如今,更是凭借个人魅力和自身手腕,而和江家、王家、白家这三家倾力培养的下一代中最优秀的领头人搭上了线,并且,任谁看来,都是一幅交情不错的亲近模样,让人如何不怀疑她确实得了顾参谋长几分真传?

简单地来说,这样一只“小狐狸王”,能在明知前面是一个深坑的情况下,心甘情愿地跳进去?

“不然呢?”

薛玲摊手,耸肩,一脸的无辜,仿佛那个挖了坑,又在坑里埋了“狐狸”这种动物最喜爱狐狸的那个人,并非她自己似的。

“坦白说,我确实很不喜欢罗清婉和林佟。但,到底住在一个大院里,不仅是‘低头不见抬头见’的邻居,你和林爷爷又是‘同一个壕沟里爬出来,能为对方两肋插刀’的兄弟。连老话都说‘不看僧面,看佛面’,这两者一结合,就算我找再多明正言顺的理由拒绝他们,但,他们也会觉得我是因为以前那些事情,而故意为难他们。说不准,回去的路上,逮着个人就说我小气自私,公报私仇,目光狭碍,见到林爷爷后,也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告黑状!”

“都说‘三人成虎’,这假话说得多了,到最后,连他们自己都会相信了。就更不用说,那些没什么判断能力,一心只图八卦,听风就是雨的大妈婶子们,能不逮着机会,就将这些事情传得人尽皆知呢?”

“流于猛于虎哪!”薛玲摇头感慨着,“就像现在,不也有人明里暗里地嘲讽讥诮,说我生来就是一个‘傻姑娘’?就连华大少年班的录取名额,也是你舍了老脸,到处找关系,才将我塞进去的?说不准,我就会是那华大办校以来,头一个被录取了,然后,因为门门不及格的成绩,而年年留级,直到二三十岁,也拿不到毕业证的‘败类’吗?”

薛将军:“……”

“我都想好了,这是我种出来的第一批茶,就算真遇不到一个识货的人,大手一挥,就将它们全部买下了,那么,就留一小部分自家人喝,其它的就和亲朋友人一块儿分享。都说‘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这批茶叶的品质口感摆在这儿,只要是喝了一口的人,不论是谁,都难逃它的魅力,绝对会挥舞着钱和票,眼睛泛绿地看着储藏室里的茶叶,恨不得将它们全部搬回家收起来慢慢喝!”

“……所以,严格说来,我和顾美美之间,也算是另一种形式上的‘互帮互助’。不过,我个人觉得,其实,这次交易,她的收益远大于我!”

烟、酒和茶这三样东西,是个男人,就不可能拒绝!

当然,这其中,不乏有不抽烟,不喝酒的新新好男人。但,这样的男人中,又有几个人,能拒绝得了茶叶呢?尤其,那些品质上乘,口感绝佳,不论自喝,抑或是送礼,都特别体面的好茶!

别说计划经济下的“卖方市场”,就算是几十年后市场经济下的“买方市场”,这样的东西,都是当得起“高大上”评价的礼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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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大夫下班了?”

“李婶,你又带丫丫去公园玩?”

……

进了家属院后,这一路,相似的对话,就不停地发生着。

眼见,自家院子近在咫尺,王萍下意识地从手袋里翻找出锁匙,下一刻,就气不打一处来。

只见,宽敞的客厅里,薛建国正大赤赤地坐在沙发里,茶几和沙发上,都东歪西斜地铺满了报纸杂志,就连原本干净整洁的地板,也被果皮碎屑等垃圾糟蹋得不成样!

“薛建国!”

“干啥?干啥?!”正吃着新鲜美味的水果糕点,偶尔,还给自个儿沏一杯茶,微眯双眼,一脸舒爽惬意地品尝着茶香的薛建国,仿佛单纯地被王萍这道“天外来音”给惊吓到似的,一个“鲤鱼打挺”,就正襟危坐,神情肃然。

然而,这一幕,落到王萍眼里,却让她觉得越发地气恼。

尤其,随着她的走近,鼻尖嗅到一股熟悉的清香后,更是随手一丢,就将花掉了她半个月工资,又透过各种关系和渠道才买到,还没拎几次的手袋扔到了一旁,捋起袖子,就冲依然呆坐在沙发里的薛建国而去。

“谁让你动我的茶的?”

“啊?”薛建国苦着一张脸,不敢躲避。反正,对他这个哪怕升为团长,却也保持着日常训练,从没一刻放松的“老兵”来说,王萍这么点力道,还真跟蚂蚁挠痒痒般。只是,这“装”,还是要“装一装”的:“嘶……嗷……轻点……别打脸……明儿个还要上班……”

只听“咚”的一声,薛建国的下巴,就和王萍的拳头,来了个最亲密的接触。

“嘶……”这回,薛建国还真不是在装了,忍不住就伸手,揉搓着下巴,一脸哀怨地看着王萍,不敢想象,明儿起床后,自己的下巴会成什么样?而,外人又会是如何地看待自己?——家有母老虎?被家暴了?

“不打脸?”王萍冷笑一声,几十年的夫妻,谁能不知道谁呢?不过,以前,她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计较那么多的,而,现在嘛?

“打的就是你的脸!”话落,王萍就以一种让薛建国都咋舌不已的“稳、快、准、狠”姿势,将那罐被薛建国有意无意地“圈”在自己怀里的茶叶,夺到了手里。然后,也懒得再搭理满脸震惊和不可置信到有些怀疑人生的薛建国,径直起身,往卧室方向而去,嘴里也不忘记威胁道,“明天,我就将这罐茶,带到办公室里去!”

“不行!”薛建国脸上的茫然,如退潮的海水般,迅速消失,没办法,“办公室”这三个字,戳到了他的软肋,让他不得不立刻清醒过来,“你们那地方,人多嘴杂,谁知道会不会有谁见猎心喜,就顺走牵羊了?”到时候,还真是“哭都找不着地儿”!

“除了你,谁会特意跑到我的办公室,就为了顺这么一个轻飘飘,好像没放什么东西,看起来,也不那么值钱的罐子?”王萍一针见血,就戳破了薛建国的小心思,“你说,你这人是怎么想的?明知道,这么多年来,我爸就好这口。得了好东西,也不知道孝敬他老人家,还自己私藏起来,不到一个月,就喝掉了大半斤!要不是知道你不是个糟践好东西的人,我都会跟外面其它人一样怀疑你拿这些茶叶煮东西吃了!”

“啥?我收到茶后,就分了大半,送到岳父那儿去了!”薛建国瞪圆了眼,只觉得自己就跟六月飞雪里的故事主角窦娥一样——巨冤!

王萍并没正面回应薛建国的质问,更没宽慰薛建国,抚平他那满腹委屈的想法,只是阴恻恻地继续问道:“剩下的呢?”

薛建国:“……”他如果知道,剩下的茶叶去哪里了,他会悄悄地,趁着王萍不在家的时候,开了薛玲送给王萍的那一罐茶叶呢?不过,就是运气不太好,才喝第三次,就被王萍逮了个正着!早知道,他就应该狠狠心,倒出一小半茶叶,剩下的茶叶,再摇松散一些,这样,不就能瞒天过海了嘛!

真是一时失策啊!

“说不出来了吧?”王萍心里门儿清,以她对自家老爸的了解,想必,剩下的茶叶,早就到他手里了!至于,究竟用了什么法子?那还真不好说!但,这并不妨碍她利用此事,继续整治薛建国一番。谁让薛建国不动自家四个儿子手里的茶叶,偏要挑上她这个“软柿子”来捏呢?

薛志华四人:“……”不,不是这样的!老薛早就想尽了法子,要将茶叶从我们手里“夺”走。不过,“道高一尺,魔高一丈”,老薛才“磨刀霍霍”,准备对他们出手,他们手里的茶叶,就已经消失不见了!就算这样,他们还是被老薛逮着机会,狠狠地收拾了一通。要不然的话,这段时间,他们能一直待在部队和学校里?!

这,算不算是因为一罐茶叶,而引发的“惨案”呢?

当然,这样的惨案,也相继地发生在薛家二房和三房里。

唯有薛家四房,也就是薛玲的生母薛建平和杜秀英这对给外人一种“恩爱”夫妻印象,实则,私下里,早在几年前,就已经因为种种原因而形同陌路的夫妻,在拐弯抹角地探听到这些几乎快要引发军、政和商三界震荡的极品好茶,竟然出自薛玲这个往日里被他们漠视、疏离和冷待的嫡亲闺女之手后,先不说,心里受到多大的震动,单单脸上那五彩斑斓的神情,就可窥知一二!

杜秀英冷笑一声,抬起手指,仿佛只是在单纯地欣赏指甲上那抹蔻丹似的,然而,嘴里说出来的话,却犹如一把淬毒的刀,一刀又一刀,刀刀精准地捅到薛建平心窝子上:“我以为,去年,我们分居后,你就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了,并想到了改进的法子,余生也不会再犯那样低等的错误。如今瞧来,呵……也不过是‘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伪君子……”

薛建平连眼皮都没抬一下,一幅将杜秀英视为无物的做派,唯有放在身侧,不知何时紧握成拳的手指,却道出了此刻他的真实状态。

将这一幕尽收眼底的杜秀英,嗤了一声,径直起身,唯有轻风,将她最后一句话,悄然送到了薛建平耳里:“再怎么说,玲玲也是我辛辛苦苦,十月怀胎生下来,又‘一把屎一把尿’地照顾到八岁,才送到了老爷子那儿去的……旁的不说,这生养之恩,她总是要记得……”

……

“阿嚏!”

又一次“被惦记”上的薛玲,正在做什么呢?

在和薛建国通电话。

于是,这连续两个响亮的喷嚏,不仅惊到了薛玲自己,就连电话那端的薛建国,也迭声地催问道:“……是不是受凉感冒了?你们这些小姑娘,就是不知道爱惜自己身体!你现在就去医院看病,听听医生怎么说的,待会就打电话告诉我。回头,我打电话跟老爷子说,也让他盯着你按时吃药……”

“大伯,我刚才是鼻尖有些痒,估计有人在念叨我,才会忍不住地打了两个喷嚏,身体其实很棒,当得起‘国防身体’这样的说法啦!你呀,就别担心了……”

找了个合适机会插上话的薛玲,嘴角却不免抽了抽。

虽然,这样的场景,并非第一次出现。但,每次,一想到记忆中那顶着张和薛将军一般无二面的瘫脸,为人处事也特别严谨,说话也有些言简意赅的薛建国,竟突然就化身唠叨大妈,逮着机会就碎碎念,这感觉,实在让人忍俊不禁啊!

轻咳一声,压下到喉笑意的薛玲,继续洋洋洒洒地补充道:“我这儿除了六安瓜片,还有信阳毛尖、碧螺春、西湖龙井、庐山云雾、黄山毛峰和君山银针,品质都和之前的六安瓜片一样,明天我就每样寄两罐给你。”

第261章 谁给的勇气?

想起之前,自己寄给几位堂哥的蔬菜瓜果,除了第一次,被几人在没有惊动外人的情况下,悄无声息地私藏了。之后的数次,都是包裹一到军校保卫室,就被估算出规律,而早早就盯梢的同学兼战友们哄抢一空,留给堂哥每个人的,就差惨到剩下一些“残羹剩饭”的节奏,薛玲又轻咳一声,提醒道:“大伯,地址还是写军区吗?”

“写家里。”薛建国没有丝毫迟疑地说道,其实,即便薛玲不提,他也打算让薛玲修改地址。

虽然,家属院那地方,实在是人多嘴杂,谁家收了包裹,都会在短短三五分钟时间里,就传遍每个角落。但,只要“掐”着时间,赶在那些敢从自己手里抢夺包裹的人之前,回到家属院,收了包裹,那么,就算这些家伙事后知道他收到包裹了,难不成,还能冲到他家里抢呢?

当然,退一步来说,就算真有那么一两个和自己交情莫逆的家伙,厚着脸皮蹭吃蹭喝还不满足,一幅“吃了还要兜着走”的架式,但,都说“狡兔三窟”,那些家伙,哪能特别轻巧地找到他藏东西的每一个地方呢?

……

切断电话后,薛玲又陆续地接到了二伯薛建华和三伯薛建军的电话。而,这两位的来意,和大伯薛建国“大同小异”——都是来要极品茶叶讨好老丈人的!

对此,薛玲是乐见其成的,小手一挥,就又送出去几十罐好茶,心里已经盘算着,这批好茶,将会给自己带来多少潜在客户……

而,杜秀英打来的电话,就是这个时候,被薛玲接起来的。

徜徉在“数钱数得手抽筋”这个美妙梦境里的薛玲,下意识地接起电话。惯例地问候之后,就一直都没等来电话那端的声音。不由得挑了挑眉,将那些不知飘到何处去的思绪又通通揪了回来,就连原本像只“吃饱就犯困”的猫咪一样,懒洋洋地倚靠在椅子里的姿势,都一转而变得正襟危坐起来。

真有意思……

就在薛玲心里隐隐浮现出一个看似荒谬,却是唯一接近真相的猜测,并且,嘴角也勾起一抹诡异的冷笑时,就听得电话那端,仿佛从特别遥远的地方,传出一道乍听之下很熟悉,然而,细细思索之下,却觉得万分陌生的声音来。

“玲玲,我是妈妈。”电话那端的杜秀英,不知为何,竟有一种自己打扰到一只休憩的猛兽,蓦然间,就被对方盯上,瞬间,浑身的汗毛根根炸开,冷汗更是将衣服都浸湿了,大脑疯狂地呐喊“跑,快跑”,然而,双腿却软而无力,仿佛浑身的力气,都在无声无息中,就离自己远去的感觉。

这样的感觉,看似漫长,实则,非常短暂。

一切,中止于薛玲那清冷中透着疏离的声音:“您有什么事吗?”

很尊敬,然而,太过尊敬,就让人觉得万分不自在。哪怕,自诩在上流圈子里生活了几十年,从头到脚,早已脱胎换骨,真正今非昔比的杜秀英,也不例外。

只因,从一个圈子,进入到另一个圈子的人,尤其,那种从碌碌无为的普通人圈子,一跃冲天地进入到顶级权贵圈的人,往往,稍有不慎,就会步入两个极端。

一种,就是极度的自傲,一种,就是极度的自卑。

杜秀英恰好就属于第一种。

因此,眼下,听到薛玲这番极不近人情的问话,杜秀英就气不打一处来,只觉得打最初到现在,薛玲这个丫头,一直是她的“克星”!

“你怨我?你竟然怨我?你有什么资格怨我?如果不是我,你以为,你能投胎到薛家……”

薛玲:“……”我真是“谢谢你”了!

五分钟过去了,十分钟过去了,半个小时过去了……

眼见,时钟指向晚上九点,薛玲不得不出声,打断了杜秀英“滔滔不绝”的诉苦、指责和抱怨:“再有十分钟,爷爷就回来了。你有什么事,就最好长话短说,否则……”

话,点到为止,可,杜秀英却立刻就明白了薛玲的话外之意。

瞬间,因为将薛玲当成“出气筒”而喋喋不休地抱怨了一通,将心里那些长久积压的郁气和憋屈等情绪排解了一部分,气怒中的大脑慢慢恢复到往日里冷静理智的杜秀英,就只觉得一股寒凉之意,由脚板心一直窜到脑门,整个人,竟然激淋淋地打了个寒战!

这种犹如面对“天敌”一般,别说“正面杠上”,就连走“迂回算计”的道路都不敢,就怕被天敌盯上的感觉,从几十年前,她攀上薛建平,被薛建平带回家见家人的时候,就一直留存在心底。并没有因为现如今,她的个人和工作能力已经非同一般,就连手腕计谋也轻松就碾压旁人,连权贵圈里一些精明人,也都被她玩弄于鼓掌这些事而有所不同!

这样的感觉,让她极度不喜。然而,却如蛆附骨,如影随形,挥之不去!

“你在威胁我?”

“我只是善意地提醒。”薛玲翻了个白眼,真该庆幸,她在灵魂和身体完美契合,忆起了上一世的记忆后,就立刻拨通了薛将军的电话,并恰好挑了个薛建平和杜秀英夫妻俩都不在g军区的时候,被薛将军接回了京城。要不然,现在,她依然待在g军区里的话,那么,估计,不论杜秀英,抑或是薛建平,那日子,都不会太好过。

人哪,在两看相厌的情况下,离得远远的,不就能从另一方面映证“远香近臭”这句话的道理了吗?

“以爷爷的脚程,还有七分钟,就会到家。”

“薛玲!”杜秀英的脸跟个调色盘一样变幻不停,嘴唇张张合合,想说些什么,却发现大脑一片空白,根本就没办法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只是,整个人就跟要炸了似的,如果,薛玲就在她面前的话,只怕,下一刻,她就会甩薛玲几个耳瓜子了!

然而,薛玲全然无惧。

虽然,世人总说“天下无不是的父母”,一旦父母和儿女之间出现了什么争执,亲朋友人永远是劝和。那些不明真相的外人,也会一个劲地说做儿女的冷血自私,是个彻头彻尾的“白眼狼”,生个这样的儿女出来,还真不如“生块叉烧”之类的话。

但,别忘记了,这世间,父母这个身份,所有人都能当,但,不是每一个人都合格!否则,又怎么会有“父母不慈,儿女不孝”的说法呢?!

“还有五分钟。”

前世今生,薛玲都不觉得自己是一个“缺爱”,尤其,“缺父母爱”的孩子。而,这,大概也是失去记忆,“傻”了八年的她,不讨薛建平和杜秀英欢喜的原因之一。

没办法,自古以来,就有“爱哭的小孩有糖吃”的说法。而,那八年里,薛玲虽没能觉醒前世的记忆,但,言谈举止,或者,应该说是为人处事的性情习惯,却是下意识地就遵循了上一世末世爆发前后养成的冷漠疏离那一套作风。

在父母眼里,这样的孩子,说好听一些,太独,说难听一些,太阴沉,让人看了就心生厌恶!

尤其,在和邻居家那些或调皮捣蛋,或活泼可爱,或机灵懂事,或乖巧可爱的小孩子一对比,那更是难免生出“这一定不是我生的孩子,说不定,就是抱错了,或者,前世的仇人投胎,今世要来祸害我”的想法来。

按照农村的说法,这,就是“克”父母。

杜秀英差点就被气成了河豚,然而,关键时刻,总算,那摇摇欲坠的理智之弦没有彻底崩断。

当然,这期间,她一直掐按着手心,借着这样的疼痛来提醒自己:万万不能在这个时候,中了薛玲的激将法,一时气恼羞怒之下,说出或做出清醒后,恨不能时光倒流,悔不当初的事情来!

“玲玲,很多事情,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

滔滔不绝的话语,只有一个中心:看待事物,要用心,而不是单纯地用眼。否则,就难免中了旁人的算计,最终,落得一个“亲者痛,仇者快”的悲怆又凄惨结局!

对此,薛玲不予置评,只是,再一次提醒道:“还有三分钟。”

“你……”

杜秀英犹如被按了“暂停键”的收录机一般“卡壳”了,显然是没料到,“感情牌”这一招,对薛玲这个九岁的姑娘,不仅没能起到应有的效果,反还隐隐有些激怒薛玲,让薛玲变得越发冷漠疏离到近似残忍,心里破天荒地浮现一抹叫做茫然无措的情绪来。

不是说,从小到大,都没能体会到“父母疼爱”的人,特别向往艳羡这类情感。而,他们这些做父母的,心血来潮之下,想到了,就施舍一些这样的情谊,就能将他们使唤得团团转,哪怕外人再如何地为他们抱屈喊冤,却也甘之如饴吗?

得亏,薛玲没有点亮“读心术”的异能。不然,隔着细细的电话线,也能敏锐地探查到杜秀英的所思所想,到那时,别说中饭了,怕是连早饭都会吐出来!

“你究竟有什么事?”这回,薛玲没有再像之前那样,单纯地报时间了,而是干脆利落地询问起杜秀英来,话里话外流露出来的“有话就说,有屁就放”的嫌恶和鄙夷,清楚地传到了杜秀英耳里,只令电话这端的杜秀英,下意识地就拽紧了手里的电话线。

“砰!”

电话这端的薛玲,听到话筒里传出来的各种嘈杂声,包括杜秀英措手不及之下发出来的尖叫声、痛呼声、抱怨声和诅咒声,对着天花板,忍无可忍地翻了个白眼。

该庆幸,这个年代的电话机质量特别好嘛?换了后世,按照杜秀英这种摔法,别说电话会立刻就被切断这件事,就说电话的质量,再多再昂贵的电话机,也不够杜秀英“摔”的!

——不就是说话直了些嘛!至于这样发脾气呢?

好吧,在薛玲看来,方才,她那番直截了当地询问,不带任何多余的情感。而,杜秀英听出来的“嫌弃和鄙夷”,其实,说到底,不过是“疑邻盗斧”的现实版。

……

就在薛玲的眼珠滴溜溜地转动着,思索着要不要趁机挂断电话时,就听到电话那端传来杜秀英竭力控制着满腹暴躁和抓狂,却被暗哑低沉且隐隐带上了急促的喘气声,出卖了当下情况的要求:“我要一百罐绿茶。”

不等薛玲反应过来,杜秀英又义正言辞地补充一句:“记住,要和你上次寄来的六安瓜片同样品质的!”

瞅瞅,这一幅“本该如此”的理直气壮!

然而,薛玲却只想嗤笑着问一句:谁给的勇气?梁静茹嘛?!

“你当我是天上的神仙下凡尘,想要什么东西,手指一挥,就能变出一大堆来呢?”

反了天了!

杜秀英柳眉倒竖,怒从中来,本就摇摇欲坠的“理智之弦”彻底崩断,对着电话那端就咆哮出声:“薛玲,你这个不孝女,白眼狼,还记不记得,我是生你养你的亲妈?这些年来,我为你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到头来,什么都没得到不说,你还这样作践我……有好东西,就只知道送给外人,连自个儿亲妈都不知道孝敬!早知道你是这么个东西,当初生下来的时候,就应该将你掐死,也好过现在像只哈巴狗一样,到处舔别人的口水……”

薛玲:“……”“画风”骤变得,她都有些承受不起啊!

杜秀英啊杜秀英,你还记得,你这辈子,最嫌恶的就是农村那些没什么文化见识,就算有理,也不知道跟人掰扯清楚,只知道用最粗糙的“一哭二闹三上吊”来达成自己目标的泼妇吗?

杜秀英这一咆哮,简直不得了啊!仿佛被打开了身体里的某个隐秘“开关”一般,那骂人的话,要多犀利就有多犀利;要多风骚就有风骚;要多粗鲁就有多粗鲁。偏偏,还没一句话是重复的。愣是让薛玲这个前世今生,活了两辈子,也算是见多识广的人都不得不为之叹服!

……

第262章 狮子大开口

待在客厅一角,原本,正美滋滋享受着温暖阳光和午后清风,颇有些晕晕欲睡感觉的棕竹,因为杜秀英那越来越高亢尖锐的咆哮声,而被“惊”醒了。

此刻,它就疯狂地摇摆着满树的枝条,一幅恨不得立刻就回到g军区,尽情地折腾杜秀英和薛建平这对“无事不登三宝殿”,且,真正将薛玲当成某种“摇钱树”夫妻的咬牙切齿模样。

【这人是傻了吧?跟一个才九岁,还没成年的小孩子谈‘孝敬’?还说什么白眼狼,我呸!也不知道,谁才是那个让人见了就恶心的白眼狼……】

被人强硬地塞了满耳朵各种糟心词汇的薛玲,再次深吸了口气,掐掉挂断电话的念头,以免一着不慎,彻底激怒杜秀英,从而让杜秀英抛却一切顾虑,仗着自己生母的身份,豁出性命般地算计拿捏自己。

虽然,其实,不论杜秀英使出什么样的招数,她都全然不惧。但,能用最省事轻便的法子,将一切隐患掐灭在萌芽状态,或“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又何乐而不为?

这般想着的时候,薛玲也瞥了一眼“碎碎念”到陷入某种痴狂状态,而颇有些不能自拔感觉的棕竹,想了想,就轻轻地将话筒斜放到了桌上。

这中间的细微差别,若放在平日里,杜秀英肯定能察觉到。不过,眼下,处于一种盛怒狂暴,或者,应该说是疯狂激动状态中的她,根本就不可能留意到这一点。

……

薛将军就是这个时候回来的。

和往常一样,依然是大白小白率领着鸡鸭兔小弟们,列队欢迎他回家,就连满院的树木花草,也都摇曳着枝条和他打招呼。但,没能第一时间就见到薛玲这件事,让他忍不住就加快了步伐,也是第一时间,就留意到了客厅里,手拿电话的薛玲,那一张淡然面容下隐而不发的暴躁和烦闷等情绪。

这,可就奇怪了……

怀着这样一种近似于“看好戏”的想法,薛将军挑眉,带上了一丝戏谑调侃之意:“玲玲,你在跟谁打电话?”

隔着细细的电话线,一道哪怕时隔多年,未曾见面,却发自骨子里畏惧惶恐的声音,清楚地传到了杜秀英耳里。

那感觉,怎么说呢?

犹如当头泼下来一大桶冰水,无尽的寒意,顺着每一个毛孔渗到身体里,让人瑟瑟发抖;又犹如一股阴风袭面而来,浑身冷汗如瀑,膝盖发软,哪怕竭力支持,却依然忍不住地瘫软在椅子里。

杜秀英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悲哀地发现,自己的喉咙里,仿佛突然就被人塞了一大团棉花似的,根本就没办法发出正常的声音来。万般无奈之下,她只能无助地发出“吱唔”的声音,期望自己和薛玲能像其它人家的母女那般,在关键时刻,点亮“心有灵犀”的技能,从而将“电话”这件事搪塞过去。

想法很美好,现实却很残酷。

就如此刻,薛玲就歪着小脑袋,一脸的俏皮可爱:“爷爷,我在和妈妈打电话。”

末了,薛玲又对着电话,问道:“妈妈,你要和爷爷说几句话吗?”

薛将军轻咳一声,压下到了喉咙的笑意。

没办法,方才,薛玲那一个自认特别能突显自己“娇俏可爱”的动作,落到熟知她禀性的薛将军眼里,却不吝于吃饱喝足,就懒洋洋地趴在椅子里午睡的猫咪,正在梦里享受着特别合心意的美味小鱼干,却突然间就被人残忍地叫醒后,那浑身的毛发根根直竖,四只爪子摩擦着地板,喉咙里也发出“嗷呜”的威胁声,一幅下一刻,就会奋起伤人的暴戾凶残模样!

哪怕,打扰到她美梦的人,并非仇人,严格说来,也算是奉行“井水不犯河水”策略的“最熟悉的陌生人”,也不例外。

——所以,这杜秀英又做了什么?竟然能将一向脾气好到让人贴上了个“温软”标签的薛玲,激怒到如此程度?

真不知是该钦佩,还是该叹息。

短短时间里,薛将军心里就浮现了许多念头,然而,脸上却并不显露分毫,唯有那朝着薛玲,干脆利落地摆手动作,却表明他一如既往地嫌弃杜秀英和薛建平这对夫妻俩,到连话都不愿意多说一句的程度!

“妈……”在薛玲看来,这是一道极亲切的呼唤,然而,落到电话那端的杜秀英耳里,却不吝于魔音灌耳!

于是,只听得一阵“劈里啪啦”的声响,间或伴随着竭力压制的痛呼声,抱怨声,以及,低不可闻的诅咒声,透过这条细细的电话线,清楚地传到了薛玲耳里。

“嘟嘟嘟……”

电话,被人强制挂断了。

对此,薛玲除了摊手,耸肩,给了坐到椅子里的薛将军一个极无奈的眼神外,还能做什么呢?

当然能。

比如说,眼下,薛玲就满肚子委屈地抱怨道:“爷爷,你知道,我妈今天打电话过来,是为了什么吗?”

薛将军给了薛玲一个“说吧,我都听着”的鼓励眼神。

“她跟我要一百罐绿茶。”薛玲一上来,就干脆利落地放大招,“还特意点明了,要咱们自家人喝的六安瓜片同样品质的!”

“咳……”

哪怕,没喝水,薛将军也被自己的口水给呛到了。

作为一个自诩见多识广,遇事镇定自若的“大佬”,他表示,眼下,也有些看不懂杜秀英这个小儿媳的脑回路了!就如当年,对着使出泼妇的“一哭二闹三上吊”手段,哭喊着非要和杜秀英结婚的小儿子薛建平时,一度怀疑薛建平的脑袋被门板夹过,蠢得让人不忍直视!

“你答应她了?”

薛将军嘴角抽搐了许久,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忍下“破口大骂”的欲望。

说到底,杜秀英不仅是薛将军的小儿媳,也是薛玲的生母。而,华人向来重视孝道,哪怕,世间有那么一小撮人赞同“父母不慈,儿女不孝”的说法,但,大环境影响下,尤其,像薛家这样的家族,那还真是不能闹出这样的事情来。

并非所谓的“家里不可外扬”,而是这些事情,往往“三人成虎”,到最后,连当事人都会一脸茫然和懵圈,想不明白自己怎么就变成了圈子里长辈们教导自家晚辈时举例的“反派”典型人物。最最重要的是,这些事情,不仅会成为政敌仇人明里暗里嘲讽讥诮的话题,还会成为他们想方设法离间算计薛家这个原本团结和睦的大家族分崩离析的把柄!

薛将军心里的顾虑和盘算,薛玲并不清楚,但,知晓自己在薛将军心里那样一个“至高无尚”地位的她,从不担心薛将军会因为所谓的“家和万事兴”这类理由,而强制性地要求她做某些事情。

比如说,和薛建平、杜秀英这对“管生不管养”的夫妻,上演所谓的“父女、母女情深”,从而,对这两位那逢勃上升期的事业给予一定的帮助和支持。

因此,面对薛将军的问话,薛玲回答得那叫一个坦荡:“爷爷,我又不是傻瓜,怎么会答应她这样一个荒谬无理的要求?”

“我就是跟你说一声,免得到时候,外面又有一些莫名其妙的流言蜚语,你又被人瞒在鼓里……”

这番话里蕴含的深意,可就多了。

而,薛将军却并没有出言指责薛玲,反还一脸的沉思。显然,对薛建平这个小儿子,他已经彻底收回了最后一点的信任和期待!

至于杜秀英?

打最初,就没什么信任和期待,好不!真要说的话,就是希望打着“真爱”这面旗帜,嫁入薛家的杜秀英,能将自己伪装得更好一些,最好,能骗世人一辈子。而,这些人中,当然也包括薛建平。

可,就目前来看,薛将军心里这个最初的愿望,早已碎成一片片,就算一片片地捡起来,也没办法再粘合到一起。

不过,介于杜秀英是薛玲生母这件事,而,华人自古以来,就有“儿不嫌母丑”的说法,薛将军依然按下满腹的思量,抬头,一脸慎重地交待道:“玲玲,这件事,别和其它人说,知道吗?”

“懂!”薛玲调皮地敬了个军礼,虽然,早就有所猜测,但,真到了这一刻,依然为薛将军这毫不犹豫地偏袒举动而暖了心,红了眼。

……

如果说,原本,薛玲将杜秀英打来那通电话的用意告知薛将军,只是出于活了两世所修炼出来的“防患于未然”的心态,那么,又是大半个月,周末,回到家,迎来大手笔购买茶叶的顾美美,那看向自己时,看似很随意,实则,佯装出来的“欲言又止”,就让端着茶水糕点果盘,从厨房里走出来的薛玲心里一个“咯噔”。

果不其然,惯例的一通闲聊之后,凭着早就揣摩出来的薛玲性情,而掐在薛玲即将生厌前一秒,顾美美就单刀直入地请求道:“玲玲,你们自家人喝的六安瓜片,能卖一些给我吗?”

仿佛生怕薛玲干脆利落地拒绝似的,顾美美又忙不迭地补充道:“只要你愿意,算我欠你一个人情,另外,价钱随你开,我绝对二话不说!”

所谓“有钱能使鬼推磨”,而,她除了给钱外,还提到了“人情”,想来,薛玲是没办法抹脸拒绝的了……

显然,薛玲确实无法拒绝,但,这并不意味着她就会干脆利落地应承下来:“你听说了什么?”

听出薛玲话外之意的顾美美,挑了挑眉,眼含深意:“几大军区都在流传,你们家藏了几百罐顶级好茶,谁能得到一罐,那么,此生真是死而无憾!”

“几百罐?”即便,顾美美的话,过于平铺直叙,乍听之下,让人找不到重点,但,薛玲却立刻就明了,顾美美真正想要说的是什么!

而,若她没猜错,只怕,引导出这个流言的,不是别人,正是上个周末,曾打电话过来要求自己“孝敬”一百罐绿茶的杜秀英。

至于,向来“有心机,有谋略,有手腕”,不论才华,抑或是为人处事这一道,都让人挑不出多少可指摘地方的杜秀英,为何会被人抓住这样一个大的把柄,从而设计了这一出戏?

薛玲并不关心,只需要知道,这一切的源头,或者,应该说是罪魁祸首是谁,即可。

“上等绿茶,我总共就收了五百斤,而,略次一等的绿茶,总共也就一千斤。这两个月来,上等绿茶,你买了三百多斤,加上其它人买的一百来斤,现在,我手里,就只剩下三十多斤。次等绿茶,你买了五百多斤,加上其它人买的两百多斤,现在,我手里,就只剩下一百多斤。”

“玲玲,咱们‘明人面前,何必说暗话’?”

顾美美笑了笑,然而,若有那了解她性情的人在这儿,就能发现,这抹笑,并不达眼底。

只因,在购买绿茶这一件事情上,她确实有求于薛玲,所以,必需按照薛玲的习惯,言谈举止都偏向于“直来直往”。每次和薛玲的交锋,看似简单,却让她觉得特别地疲惫和倦怠,来自于身体上和心灵上的双重压力。

不仅仅因为,薛玲身上偶尔流露出来的气势上带来的压迫感。更多的,却是因为习惯了“迂回算计”的自己,每次面对薛玲这样一个看似“单细胞生物”,实则,却是披着嫩嫩羊羔皮的奸诈狡猾狐狸,说出来的一些看似直截了当,实则也同样暗藏漩涡和算计的话语时,那种必需强打起精神来,却依然稍有不慎,就会落坑的烦闷和憋屈感!

“玲玲,外面传的沸沸扬扬的顶级绿茶,是你们自家人喝的那种,不是你特意拿出来卖的这种次等绿茶,我这样说,你能明白吗?”

“其实,一直以来,我都挺欣赏你的。”

说到这儿时,薛玲还特意长叹了口气,眼角眉梢间,有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慨和惋惜。

第263章 谣言止于智止

“我已经特意强调过,那么多颗茶树,经过好几次采摘,一年到头,上等绿茶,总共就收了五百斤,次等绿茶,总共也就一千斤。这种情况下,你觉得,那种只采摘每株枝条上最嫩的一片叶子,制成的自家人喝的顶级绿茶能有多少?”

被人一再讥讽“又傻又蠢”的顾美美,脸色变幻不停,捏着茶杯的手指,也因为用力过度,而隐隐泛出可怕的青白之色。显然,她在竭力地克制着自己胸腹间翻腾不息的熊熊怒火!

偏偏,薛玲还仿佛没察觉到似的,继续慢吞吞地补充道:“谣言止于智者。”

顾美美:“……”

这叫什么?火上浇油?

忍无可忍的下一步是什么呢?——不在沉默中湮没,就在沉默中爆发?

然而,关键时刻,顾美美那摇摇欲坠的理智之弦,再一次地阻止了她,让愤而起身的她,掩住了眼底流露出来的森冷和阴郁,头也不回地跑了出去。

那模样,那姿态,落到薛玲眼里,绝非什么被人连番奚落,满腹悲怆之下的落荒而逃,而是……

脑海里的灵光一现,薛玲来不及抓住。

无它,只因,接下来的两个小时,她就一直坐在椅子里,没能离开一步地接着电话。

这次,打电话给她的,依然是薛家众人。

而,哪怕,大伙心里都万分焦急,恨不得插上一对翅膀,立刻就飞到京城,将薛玲搂在怀里,一通温言软语的宽慰劝说,但,却依然遵循着几十年来形成的一种既定的规则:长房、二房和三房的几位长辈,陆续地打完电话后,就又按照这样的顺序,由薛家长子嫡孙,也就是薛玲的大堂哥开始,到薛十六,也就是薛玲一母同胞的四哥薛志强结束,轮番给薛玲打电话。

都说先出来的都是小喽啰,大boss永远是最后上场的。而,薛家众人轮番“轰炸”,啊,不对,应该说是“关心”完薛玲后,就轮到了薛家掌舵者——薛将军出马!

其实,早在半个小时之前,薛将军就已经回来了,却一直双手负在身后,站在庭院正中央,仿佛只是单纯地欣赏满院郁郁葱葱的花草树木景色,又仿佛在眺望天空和远处重重叠叠的山峦秀丽风景。然而,若有那了解他性格的人在这儿,比如说,林将军,再比如说,王将军,就能发现,眼下,薛将军的耳朵竖得高高的!

这般模样,说不是“偷听墙角”?谁信!

然而,薛将军就敢挺胸抬头,一脸义正言辞地说,确实如此。

没办法,谁让薛玲在面对和自己同辈的堂哥亲哥们时,那叫一个“放飞”自我,嬉笑怒骂从没重叠过,完全不是外人印象中“一天到晚待在家里,过‘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大家闺秀小姐般生活”,性格安静内敛到让人不免生出“孤僻”感觉,整一个“呆子兼怪胎”呢?!

直到,薛玲讲完最后一个电话,端起杯子,仰头,“咕嘟咕嘟”灌下一整杯花茶,又长吁了口气后,薛将军才姗姗然地走了进来。

“你都知道了?”

虽然,薛将军的问话,乍听之下,难免给人一种“没头没尾”的感觉。然而,对薛玲来说,却是立刻就明白了薛将军的话里话外蕴含的探询和关切。

“这么大的事情,我哪能被蒙在鼓里呢?”薛玲摊手,耸肩,一脸的无奈,“再说了,你也知道,我这人哪,向来是‘足不出户,便知天下事’这句话的最佳代表。所以,其实,早在这件事情的苗头,才刚刚萌芽的时候,我就知道了。只不过,我想要看看那躲藏在暗处,就跟只阴沟里的老鼠一样,不敢正面交锋,只敢在背地里暗搓搓搞事的是哪些人而已。”

薛将军:“……”虽然,心里很自豪,也很欣慰和骄傲,但,却莫名地有点小心酸,肿么破?

不过,薛将军心里陡然生出来的“护在翅膀下的小鸡崽子,终于长大了,在蓝天里肆意翱翔,从此以后,停留在原地,等候小鸡崽子在外面浪得倦了,累了,回家歇息的港湾,就变成了自己”这种感慨,还没来得及由那种若隐若现的朦胧虚幻感化为实质,就见薛玲突然凑上前来,双手抱拳,放在胸口,一脸祈求地看着他。

“爷爷,帮个小忙呗?”

“啥忙?”薛将军挑眉,一幅“有话直说,别整那些弯弯绕绕”的坦坦荡荡做派。

“咱们自家人喝的那种绿茶,包括六安瓜片在内,总共七个品种,我又准备了四十罐,帮忙送几个人呗?”说到这儿时,薛玲又顿了顿,不忘记给一脸茫然懵圈的薛将军吃一枚定心丸:“咱们自家人喝的,我都留够了,就算隔三差五,就有战友兄弟‘喝了还要兜着走’,也绝对能撑到下一轮的新茶采摘烘焙好!”

薛玲这般慎重地模样,让薛将军心里浮现一抹不妙的预感:“你要送谁?”

“大领导……”薛玲扳着手指,将赫赫有名的几位领导,数了一遍,而,她准备的四十罐茶,按照一人两罐来分的话,也是绰绰有余!

确实,就像开席,必然会多备一桌到两桌般,按照“公平公正”基准来送礼,也必需多准备几套,以免中间出了什么差池,找不着可以替换的,不论是过一段时间再补上,或者用数目两倍或三倍的次等品补上,都是和对方结仇的一种愚蠢做法。

“你……”怎么会有这种诡异的想法?

剩下的话,湮没在薛将军喉咙里。而,他却不知道,这个时候,他看向薛玲的目光里,除了浓浓的震惊和不可置信外,就是淡淡的了然和感动。

想也知道,薛玲之所以会这样做,不过是借助几位领导的手,将那股无数人隐于幕后推波助澜、煽风点火,整出来的“歪风”灭杀掉。以免这股挟着熊熊火势的歪风越烧越旺,到最后,别说薛家了,就连那些盼望着“鹤蚌相争,渔翁得利”,数目众多的大大小小的围观看热闹的家族,也都被拖下水,从而带来又一波混乱内斗的可怕场景!

并不知道薛将军“脑补”了一堆戏的薛玲,低头思索道:“不过,光送一两罐茶叶,会不会太单薄了些?”

薛将军:“……”啥叫单薄?一两罐有钱都买不到的好茶,不论谁收了,都会立刻就乐开了花,好不!

“爷爷,明天,我们去后山摘水果吧?”

正思索着应该用什么理由,来打消薛玲心里那不靠谱“送礼”念头的薛将军,一脸惊讶地抬起头来:“不是才结果吗?这才多久,就都熟了?”

至于什么“新种的果树,一年或两年不会结果,或者,很少结果,再或者,就算结果了,味道也非常不好,根本就没办法入口”这些每一个栽种过果树的老农都会疑惑不解的问题,薛将军却是根本就没想要过问。

其实,不仅薛将军,就连和薛将军交好的王将军和林将军,再或者是顾参谋长,许政委等人,都曾留意到薛家小院那些与众不同的地方,对薛玲那让人惊叹的“植物亲和力”,那是满满的羡慕嫉妒啊!

众人在懊恼郁闷自家孙女,没有基因异变为第二个薛玲的时候,也难免生出其它的想法——比如说,扒拉下自家儿孙,看看有没有谁,能将薛玲这个“金娃娃”叼回家来养着!

这些人心里的盘算,哪能瞒过同样“人老成精”的薛将军?

不过,偶尔的放任,也是可以的。

毕竟,自古以来,虽有“三岁看长,七岁看老”的说法,但,如今的外界诱惑那么多,谁知道,这些现在瞧着还不错的小崽子们,再过十年,二十年,或者,三十年,又会变成什么样?

现成的例子,不就摆在面前?

——林佟这位虽是长房幼子,却因为当年薛将军和林将军这两位“同一个壕沟里爬出来,真正可以交托后背的兄弟”之间那不为外人所知的默契,而得到了林家许多资源和大力栽培,过往十六年里,都优秀得让人必需翘着大拇指,发自肺腑的夸赞。

如今呢?

轻易就落入了罗清婉设下的圈套中不说,短短一年时间里,就由往常人人称赞的世家子,跌落为人人嫌弃鄙夷、嘲讽讥诮的“蠢货”!

天之骄之,一夜之间,跌落凡尘,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眼下,沉浸在“温柔乡”中的林佟,还没多大的体会。而,一旦,他真正见识到外间世界的残酷后,又会是怎样的后悔?

并不知道薛将军已经暗地里脑补了许多精彩剧目,薛玲却有一种再次被薛将军小瞧了的不满和委屈:“爷爷,你不相信我?”

“相信!”薛将军忙不迭地摇头摆手,将那些不知飘到何处去的思绪又揪了回来,一脸慎重地说道,“我只是在想,要安排多少人去摘水果。”

薛玲立刻就听出了薛将军的话外之意,后山不比薛家小院,有高高的围墙,围墙旁边还有参天大树遮挡,旁边的人家也离得比较远,就算种再多的蔬菜瓜果,但,因为她每天都待在家里,所以,在从早忙到晚的情况下,也是能胜任采摘这个工作,而不惹来外人怀疑的。

对此,薛玲早有准备:“爷爷,这是第一批成熟的水果,我估计数量不会太多。明天是周末,大家都放假,军区里,也肯定有很多军人休息,却没有外出的打算,我想请他们帮忙采摘。”

“工钱的话,就按照一个人五块钱的标准。如果有人不要工钱,想要水果,或者,要一部分工钱,一部分水果,这些,都没问题。到时候,我们按照实际情况进行调配就成。”

末了,薛玲才微抬下巴,一脸骄傲和得瑟地看向薛将军:“爷爷,你觉得,怎么样?”

整一幅“给点阳光就灿烂”的模样!

薛将军眼皮抽动了下,只觉得根本就没眼看:“你知道,普通军人,一个月工资是多少吗?”

薛玲愣了愣,半晌,不是很有底气地说道:“二三十吧?”

“排长才五十来块。”薛将军没好气地说道,“我的工资,不是在你那儿?你就不能逆推出普通士兵的工资,一个月有多少?”

“呃……”薛玲傻眼了,能说,不论前世今生,其实,她都不太将钱当回事呢?

举例来说,上一世,她只在入职时,要求一下自己的工资,后期每年涨了多少,每个月的额外奖金有多少,总数是多少,一年十二个月,除了最开始,公司发工资条的时候,她会关注一下总数,到后面,公司提倡环保节约,工资条都采用密码方式发送到邮箱里后,一年到头,她也就关注一两次。

好听一些的说法,就是“佛性”,不好听的说法,就是每天不知道在想啥,连和自己生活休戚相关的钱都不上心!

薛将军眯眼:“把我给你的工资拿出来,我瞅瞅。”

“这个……没必要吧?”薛玲苦着一张脸,不敢想象,一旦,薛将军知晓这一年多来,她根本就没动用过薛将军一分钱的工资,薛将军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被自家才九岁的小孙女养了一年多?

这感觉,忒酸爽!

“拿来!”薛玲越是如此,薛将军就越发地觉得猫腻味道太重,让他也不由得低吼一声,猛地坐直身体,目光炯炯地瞪着薛玲。

“好嘛……”薛玲撇嘴,慢吞吞地起身,嘴里还不忘记用一种保证薛将军能听个一清二楚的声音,“小声”地嘀咕道:“凶什么凶?不就是工资嘛……”

薛将军磨牙:“磨蹭什么?还不快点!”

“哦……”薛玲应了声,然而,往前迈去的脚步,落到薛将军眼里,依然跟一只蜗牛一样,那叫一个慢。

然而,薛将军除了耐下性子,安静地等待,还能说什么?又能做什么?

谁让这是自家五代单传,真正“捧在手心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的小公主,身娇又体弱,不像那些“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的糙小子一样,随便怎么折腾都不会心痛!

简单来说,自己宠出来的“小公主”,也只能咬着牙,心甘情愿地收拾残局!

在接过薛玲递来的,一大摞装在信封里,连拆都没拆开的工资后,薛将军一边这样宽慰劝说着自己,一边还不忘记深吸好几口气,才将到了喉咙的咆哮又逼了回去,然而,那瞬间就扭曲得不成样的面容,却道出了此刻他的真实状态。

可惜,薛玲全然无惧。

谁让薛将军在她面前,就是只“一戳就破”的纸老虎呢?看起来凶神恶煞,神憎鬼厌,其实,心比豆腐还软!

第264章 后山的水果熟了

不过,第二天,薛玲就深切地体会到“姜还是老的辣”这句话的真谛。

才美滋滋地享用了一顿营养又丰盛早餐,正跟只“吃饱就睡,睡饱就继续吃”的小猪一样,一脸满足地瘫在椅子里的薛玲,那下意识揉搓自己小肚子的手,猛地顿住。

只因,植物们以最快的速度,将自己探听到的消息,在棕竹的帮助下,传递到了薛玲耳旁!

——【大人,马国庆率领着一百来号士兵,跑步往这儿来了!】

“爷爷,你竟然挑了一百个人?”

“你咋知道?”向来都有吃过早饭,就坐在长椅里看报这个习惯的薛将军,根本就顾不上才刚刚拿到手里,粗略翻看了下大标题,还没来得及细看的报纸,电光火闪间,就又猛地抬头,瞪向笑得一脸坦然无辜的薛玲,“不是告诉过你……”

“爷爷,我也不想的。”薛玲摊手,耸肩,特别地无奈,“但是,它们就喜欢在我耳朵旁边‘叽叽喳喳’,尤其,我们院子里这些植物,一旦遇到和我有关的事情,那是恨不得扒腿,就跑过来告诉我……”

“爷爷,你放心,我又不是那些真正七八岁,天真懵懂,单蠢善良,轻易就会被人骗得连祖宗八代的消息都透露出去的傻孩子……”又一次给薛将军吃了枚“定心丸”后,不等薛将军回应,薛玲就又急切地岔开话题,“爷爷,按照他们的脚程,最多,再有五分钟,他们就会到了。这次,你要和我一块儿去吗?”

“去。”薛将军斜睨了薛玲一眼,他不去,就凭薛玲一人,能号令一百来号人呢?

并不知道自己再次被小瞧了的薛玲,目光在薛将军那一身白色衬衣、黑色长裤和咖啡色开衫,以及,那擦得锃亮的黑色牛皮皮鞋上停留住:“那你要不要换身衣服?”

“换什么?”薛将军微抬下巴,“想当年,我穿着西装皮鞋,爬山趟河,都如履平地……”

薛玲嘴角抽搐了下:“你高兴就好。”想当年,有什么用呢?人哪,重要的是活在当下。不过,对于薛将军这样的“老小孩”,虽然,明知应该顺毛捋,但,有时候,比如说,现在,薛玲就是忍不住想要捋下虎须。

“你这是……”薛将军微眯双眼,身上收敛得极好的气势,瞬间就爆发开来,“瞧不起人?”

“爷爷,你可是我的偶像,这辈子唯一崇拜敬仰的人呢!”薛玲额头飘过三条黑线,若非棕竹再次传来消息,告诉她,马国庆率领的那一百来号人,再有两分钟就抵达了,她还真会耐着性子,和薛将军好生地分辨一二!

毕竟,薛将军的“冷血无情”大魔王称号,虽然经过这一年来,她各种手段的洗白,已经不像以前那样让人闻风丧胆了,但,今天来的这批人,有一部分却是新人,总不好因为他们祖孙俩的一番谈话,而给他们带来一辈子的心理阴影吧?

“嘎嘎……”

不知是否受到了马国庆一行人那“身姿矫健,步伐一致”气势的影响,还是因为其它的原因,总之,在这一刻,大白小白这两只大白鹅,率领着鸡鸭兔小队,排成两队,站在大门处,作“列队欢迎状”的同时,也在见到这一行人的时候,各自扯开嗓子,放声地呼喊着,一边是通知还待在屋子里的薛将军和薛玲祖孙俩“有客来访”,一边则是以这样一种独特的姿态,向世人宣扬薛家是个钟灵毓秀之地!

比如说,薛家院子里,那些一年四季都郁郁葱葱的蔬菜瓜果,再比如说,薛家院子里养的这些行动管理有素的鸡鸭兔等小动物……

对此,马国庆是见惯不怪了。不过,这并不代表他就不会拿眼角的余光,留意其它的战友,尤其,那些和自己是同乡的人那一脸“我是谁?我在哪里?我要做什么?”的茫然懵圈。

不过,众人这种浑浑噩噩,恍恍惚惚的状态,并没有维持太久。

——只因,冷着一张脸,或者,应该说是神情严谨肃穆地薛将军,一出现在众人面前,就立刻起到了震慑全场的效果!

这效果,那叫一个强大。让站在一旁当“观众”的薛玲,都不由得咋舌,对薛将军等众多为华国安定团结付出许多的“大佬”们,也拥有了更为深刻的了悟。

……

很快,一行人,就顺利抵达后山。

郁郁葱葱,绿意盎然,两米多高,全部被爬山虎占据的围墙,都莫名地让人生出一种仿佛身体和灵魂都变得空灵起来的感觉。

——这是虽然无数次远观过后山,却从没像今天这样,近距离地观看这座在知晓真相的众人印象中,几乎可以用“寸草不生的小土坡”这样的评语来形容的新人!

对此,早就在马国庆的率领下,来过后山的那十来人,却是一脸平静淡然地欣赏着身旁战友那一幅“震惊茫然到怀疑人生”的神情,心里也暗搓搓地看好戏:这就被震住了?一个两个的,心理承受能力不行啊!回头,就要捏着这群人的“把柄”,好生地“折腾”下,才是他们这些老兵对新兵的最佳关照方式嘛!

然而,显然,这群“看热闹还嫌事不大”的小子们,也忘记了这样一句古训——打脸,就像龙卷风,永远来得那样快捷,让人措手不及,防不胜防!

就比如说,现在,除了仗着“植语者”的身份,哪怕每一周七天时间,除去必需在学校住宿的六天,只剩下一天时间回家,却也能在第一时间就掌握了和后山有关的一切信息的薛玲,其它的人,不论是马国庆那一行原本还很得瑟的十人,再或者是薛将军这位见多识广,处变不惊,更几乎每个周天,都会和薛玲一块儿来后山的“大佬”,都一脸的震惊和茫然,就更不用说,之前就被远观的后山景色给震慑住一波的那九十来号人了,更是个个都有一种本就摇摇欲坠的“三观”,“啪叽”一声就碎了,再也没办法拼合在一起的感觉!

“我竟然看见荔枝了……自从我出来当兵后,别说吃上几颗,连荔枝树都没能见着过,真是……太感动了……”

好嘛,说到激动处,这人竟然连用上了方言,让人立刻就猜出他的故乡——正是盛产荔枝的g省。

“好大的西瓜,听说x省的瓜农,热情地招呼过路的旅人时,就会从瓜地里挑一个几十斤重的大西瓜。一拳砸下去,汁水四溅。捧上大半个西瓜,埋头苦吃,那叫一个舒爽畅快!”

“那是……桑葚?你们不知道,每年六月份,就是我们小孩子最喜欢的季节。因为,漫山遍野,田地山沟里栽种的桑树上,就会挂满了这种黑紫的果子。摘上一大把,也不用洗,直接往嘴里扔,那种酸甜的味道……真让人回味!那个时候,那么多人中,就我不会爬树。每次,都只能眼巴巴地看着几个堂哥像只灵活的猫一样,‘吱溜’一声,就爬到树上。吃得肚子圆滚滚后,才揪一把桑果给我……那些桑果都被他捏烂了,染了满手的黑紫……”

“黄桃?看这树形,看这果实颜色,绝对是我家里的黄桃!这种黄桃,等完全成熟后,轻轻一揭,就能将皮扒下来。咬上一口,满嘴甜腻……”

“火龙果!我的最爱!!”

“菠萝才最好吃……不仅能当水果,还能做菠萝饭……”

马国庆忍不住就想捂脸,真是,以前,怎么就没发现,自己的这些战友们,一个两个的,都是一群心大的“吃货”?要不然,当着薛将军的面,就能这样肆意地放飞自我呢?!

薛将军:“……”年轻人,就是有活力!

薛玲:“……”没有什么事情,是“一顿好吃的”不能解决的。如果真不能解决,那么,就再来一顿!

总之,她是绝对不承认,这一群被马国庆特意挑选出来,领到后山来帮着采摘蔬菜瓜果的军人,其实,不过是被眼前这幕一眼望不到尽头的“硕果累累”的丰收景色给震慑住了,又有那无处不在的郁郁葱葱的绿色植物,和远处重叠的山峦,浓淡适宜的薄雾这般美景带来的加乘,才会下意识地心弦一松,从而暴露出自己的本性来。

“行了,把你们的口水收收……”马国庆挠了挠后脑勺,一脸无奈地提醒着众人,“今天,大伙的任务,就是将这座山上的瓜果全部摘下来……”

其实,原本,马国庆是想一声大喝“列队”,让这群盯着身旁果树,就一幅垂涎三尺,只恨不得立刻就腿脚并用地窜到树上,肆意采摘瓜果的众人,在多年训练出来的身体快于大脑的理智本能指引下,以一种最快的速度,将那些不知飘到何处去的思绪揪回来。然而,很快,他就郁闷地发现,在这座满目尽是绿色的后山里,那些果树只恨不得化身为参天大树,一颗两颗地长得那叫一个高大茁壮,连一条可供一人行走的羊肠小道都差点不愿意留下来,就更不用说留下一个足够充裕的,能容纳一百来号人列队的地方了。

万般无奈之下,马国庆只能“咳嗽”一声,就借着地势带来的便利,放声地冲身后的人喊道。

“没问题!”

能被马国庆挑来采摘蔬菜瓜果的,都不是单蠢的傻瓜,就算真有那么一两个没回过味来的憨货,也会下意识地就选择“随大流”——跟着身旁的人一起劳作起来。

这期间,没有一个人偷懒,就算偶尔的左顾右盼,也只是暗搓搓地观察待在自己附近的人采摘瓜果的数量,从而下意识地心里一凛,再次加快速度。

不仅仅因为,人类在群体活动中,就会自然而然生成的“不愿意落人后”的思想,也不仅仅因为,作为军人的他们,因为多年训练而养成的听令行事的准则,更多的,却因为他们都明白这样一个道理——今天,这一百来号人,谁采摘的最多,那么,不就能顺势在薛将军面前露个脸?

人都是向往强者的,而,他们也不例外。那么,能有这样一个得到强者赞赏的机会,谁不会豁出性命一般去努力呢?

尤其,对他们这些“没家世,没背景,没学历”的“三无”人员来说,为了一个往上攀爬的机会,筹谋准备了那么久。如今,这个机会终于降临,近在咫尺,触手可及,谁能忍得住?

上一世,曾经,也是普通人中一员的薛玲,对于众人这种“不能为外人所道”的隐秘心思,虽谈不上了如指掌,却也能敏锐地猜测到几分。对此,她没有丝毫的嘲讽讥诮,更没有一朝飞跃枝头,变身凤凰后,那种看待过往和自己身份地位一般无二的人时,瞬间就膨胀起来,由极度自卑转化为极度自傲的心态。

眼下,见到众人纷纷忙碌起来,只恨不得自己像哪吒那样,拥有“三头六臂”,薛玲也不免受到些影响,只觉得手指痒痒的,却又必需顾及众目睽睽之下该有的遮掩行为,提议道:“爷爷,我们去其它地方转转?”

“行。”多年的领导生涯,让薛将军也明白“一张一驰”的道理。因此,在听了薛玲的建议后,就干脆利落地应了下来,并率先往自己随意挑选的一个方向而去。

祖孙俩在蜿蜒的山道中,行了约摸百米,估摸着耳朵再灵敏的人,也不可能听到任何动静,就更不用说特意放低几分的说话声音后,薛将军才终于问出自己时隔三个月后,再次来到这座后山,心里就生出来的疑虑。

“玲玲,山里怎么没野草?”

虽然,年纪大了,却并不代表,薛将军就会遗忘掉年少时期的农家生活记忆。哪怕,那些记忆,只有寥寥无几的三五年时间。之后,就是多年的军旅生涯。期间,忙于训练和征战,别说三五年,怕是数十年都没下过地。但,对于让农家人厌恶的“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的野草特性,却也是清楚明了的。

第265章 泛滥成灾的家禽

“被大白小白率领的鸡鸭兔小弟们吃光了。”

薛玲的回答,那叫一个粗暴简单,只震得薛将军久久不能回神,一个劲地思索着:每天待在自家院子里,不知祸害了多少新鲜蔬菜瓜果的几十只鸡鸭兔,竟然还能在两只大白鹅的带领下,避开军区众人的视线,悄悄地组队来到后山“打牙祭”?它们,真没成精?

不过,该说,让人震惊的事情太多了,以至于,薛将军也在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情况下,已经往“惊讶着,惊讶着,就习惯了”的方向发展了吗?

只见,很快,薛将军就回过神来:“我记得,家里只有三十来只鸡鸭兔。”

薛玲嘴角抽了抽,捂脸,浓浓的无奈,从她的声音里流露出来:“爷爷,你就没发现,大白小白每次率队迎接你回家的鸡鸭兔小弟们,毛发、颜色、大小和模样都不一样吗?”

“有吗?”薛将军绞尽脑汁,冥思苦想了许久,末了,还是只能摇头,叹道:“果然,老了,这眼力劲,就是不如年轻人哪!”

“爷爷,你又瞎说!”薛玲最听不得“老”这个字,尤其,像薛将军这般年纪的“大佬”,单纯地调养身体起到的效果,远不如来自于心灵精神上的“我还非常年轻”这种暗示效用更强,“你得庆幸,这是在后山,除了我们祖孙俩,就再没有第三个人。要不然,被其它人,比如说,王爷爷和林爷爷听到你这番‘站着说话腰不疼’的感慨,肯定会怒气冲冠,挥舞着拳头,就要狠揍你一通!”

说到这儿时,薛玲又特意抬头,看了一眼头发乌黑,双眼炯炯有神,腰杆挺得倍直,不论背影,抑或是正面,都给人一种“这人只有三十来岁,正处于风华正茂,精力旺盛,事业有成,家庭幸福”最好年纪感慨的薛将军。

“爷爷,你有多久没认真照过镜子了?就你现在这幅模样,连知道你真实年纪,和你是‘同一个壕沟里爬出来,真正能两肋插刀为兄弟’的王爷爷和林爷爷这两位,都会忍不住满腹的羡慕嫉妒。就更不用说,眼睁睁看着自己一天天变老的大伯、二伯和三伯他们了,肯定会生出一种‘我是谁?我在哪里?我究竟要做什么’的直抨心灵的质问和感慨!”

薛将军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该从何为自己辩解。没办法,就算他再怎样地不再乎自己的外貌,却也能从包括王将军和林将军这两位在内,众人那每每看向自己时,一幅不愿意和自己一块儿“出镜同框”的咬牙切齿举动中,就能敏锐地推测到几分。

不过,这并不代表,他就不能顺从自己心意地伸手,给薛玲一个“脑瓜”。

“你这丫头,真是没大没小,连你爷爷我都开始调侃了!”

“嗷……”薛玲扯着嗓子,痛呼一声,还不忘记伸手,捂着额头,连退好几步,泪眼汪汪地控诉着薛将军。

那模样,那姿态,那架式,让只是随手,轻敲了薛玲额头一下的薛将军,都不由得抬头望天,一幅不忍直视薛玲这太过粗暴,没有精修过的演技般!

“啧!”薛玲撇嘴,“爷爷,你不是常说,我是你最贴心的小棉袄吗?”所以,你这种“想打就打,想骂就骂”的行为,也实在不妥吧?说好的,薛家五代单传“小公主”,就应该享受家人无微不至的关心和照顾,真正“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无忧无虑生活呢?

“你见过,大夏天,还穿棉袄的吗?”薛将军凉凉地说道,这话,犹如一桶冰水,兜头泼了下来,让薛玲真切地体会到了什么叫做“六月里的飞雪,那叫一个冤”哪!

“爷爷,你这是‘过河拆桥’……”薛玲扁嘴,“我跟你说,你这种行为是要不得的……很容易招人恨的……”

就在此时,只听得一阵“扑簌簌”的声响,在不远处响起。

“那是……”循声望去的薛将军,忍不住伸手,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然后,又猛地闭上,再次睁开。最后,还伸手,狠狠地掐了自己大腿一下。

这一连串的动作,那叫一个“行云流水”,让薛玲根本就来不及阻止,只能嘴角微抽地移开视线,用漫无边际,深深浅浅的绿意,来安抚自己那颗乍不及防之下,被薛将军那一张扭曲到近似于呈现一种诡异神情的脸给吓到的小心脏。

“咋回事?”薛将军狠狠地搓了几把脸,总算回过神来。看着从灌木丛、石块和果树后钻出来,里三层,外三层,真正当得起“密密麻麻”这样字眼来形容的鸡鸭兔这三类动物,有那么一刻,竟也觉得心里有些毛毛的感觉,“哪来这么多?”

“鸡孵蛋,蛋变鸡,再孵蛋,就是这么简单。”

至于兔子,哪怕,上一世,薛玲并没有饲养过,但,这“没见过猪跑,还能没吃过猪肉”呢?尤其,那,还是一个科技信息高度发达的时代。

来自于网络信息的消息,就让她明白兔子是一种高产动物,半年左右就能配种,一个月就能生一次。一窝少则五六只,多则十只以上。而,生出来的小兔子,又会继续繁衍。短短几年时间里,就能发展出一个非常大的族群,轻轻松松就将鸡鸭队伍碾压下去。

“又没有喂,这些鸡鸭兔也相当是野生的,不应该这么多只……”想到前不久,薛玲“忽悠”着薛志国四兄弟跑到后山,悄悄地抬了两只四五百斤大野猪下山这件事,薛将军就又苦恼道,“再说了,这山上,不是还有野猪吗?”

“也许,野猪觉得山里的蔬菜瓜果更好吃,所以,就懒得冲那些一口咬下去满嘴毛,吃得特别费劲,肉质还不那么新鲜美味的鸡鸭兔这些小动物动嘴了!”

薛玲这番看似调侃的话,没有掺杂丝毫水分,从某方面来说,也算是另一种让人啼笑皆非的“真相”。然而,听到薛将军耳里,却不吝于天方夜谈。

这,并不因为薛将军知晓薛玲在栽种培养植物这一方面,让人赞叹敬仰的独到技能,而有所不同。

“爷爷,我说真的,你别不信啊!”薛玲撅嘴,虽然,薛将军并没出声反驳,然而,脸上流露出来的“我信了你的邪”这样的神情,实在让人想忽略都不能!

“我这人,向来实诚,有一说一,有二说二,从不说谎,也不骗人……”

“咳。”眼见,薛玲像只炸毛的小猫咪一样,嘴里发出“嗷呜”的挑衅声,薛将军轻咳一声,压下到了喉咙的笑意,岔开话题:“再这样下去,这座山里的鸡鸭兔就会泛滥成灾。对此事,你准备怎么解决?”

“爷爷,这件事,忒简单!”薛玲忍不住地翻了个白眼,以这样的举动,来表明自己对被薛将军小瞧了的愤愤不平,“如今这年代,谁不喜欢吃肉?你信不信,这头,我才放出风声,那头,就有人一窝蜂地跑过来,送钱送票,就为了多拎几只鸡鸭兔回家宰了吃?!”

“更何况,后山这些鸡鸭兔,都是吃着最新鲜美味的野草树叶,又沐浴着日月精华长,每天还要躲避野猪这类猛兽的追捕……论肉质的肥美紧致、营养和新鲜程度,轻轻松松就能秒杀从农村里买回来,喂着各类粮食养大,或者,从某些特殊地方买回来,喂着各类药材养大的鸡鸭兔!”

薛将军:“……”

“对了……”薛玲一拍额头,脸上破天荒地浮现一抹懊恼,“说到鸡鸭,我才想起来,这半年多来,我一直没上山找过鸡鸭蛋。这么久了,该不会,它们都将蛋孵出来了吧?”

蛋孵出来后,会变成什么?

小鸡和小鸭。

而,它们长大后呢?

会继续下蛋,孵蛋。

那么,鸡生蛋,蛋生鸡……那密密麻麻,层层叠叠,一眼望去,根本就望不到边的鸡鸭场景,想想,就让人觉得毛骨悚然,不寒而栗!换了有“密集恐惧症”的人在这儿,怕是得立刻晕过去吧?!

薛玲描述的场景,实在太生动,再加上,有了之前那批“里三层,外三层”的鸡鸭兔场景打底,因此,哪怕自诩“风里来,雨里去”,一颗心早就修炼得非同寻常人坚毅强悍的薛将军,也只觉得后背泛起一股寒意,身体不由自主地一哆嗦!

“这……这不会吧?”

“我也希望……”话虽如此,薛玲却不抱多大希望。

谁让漫山遍野的植物,不知是否感应到了她那满腹的懊恼和郁闷,下意识地不愿意将那样一个“噩耗”告诉她,却也不约而同地停下了随风摆动着的枝条。整座山林,那原本轻快愉悦的气氛,陡然间就生出几分沉闷起来?

就这般,被自己“脑补”到的场景,惊吓得连腿脚都隐隐有些发软的薛玲,不知何时就环胸。像是借着这样的动作,给予自己查看事实,明探真相的勇气,又像是单纯地安抚那些在风中凌乱飞舞的汗毛般。

“爷爷,趁现在有时间,我们先将这座山过一遍吧?”

“行。”敏锐感知到薛玲状况的薛将军,抬手,轻拍薛玲的肩膀,给予薛玲无声的鼓励和支持:不管怎么说,总要亲身验证过,才能明确后续的补救解决法子。

……

三个小时后,薛玲的嘴唇抿成一条线,就连一向挺直的脊背,也都仿佛背负着一座巨山般垮了下来,整个人都往外散发出一种憋屈和愁苦的情绪,显然是一幅遭受到太过沉重的打击,一时半会接受不了的模样。

到是薛将军,许是这段时间受到的惊吓太多了。以至于,在见到那漫山遍野,无处不在的鸡鸭兔时,虽然也同样满腹的震惊和不可置信。不过,很快,就因为想到了薛玲在栽种培育蔬菜瓜果这一方面独到的天赋,而释然了。甚至,眼下,还有精力反过来宽慰劝说薛玲。

“行了,不就一些鸡鸭兔嘛,虽然,确实多了些……但,就像你刚才说的,咱们这座山里放养的鸡鸭兔,肉质肥美鲜嫩,营养价值奇高,按照市场上普通鸡鸭兔的价格来售卖,绝对不愁卖不出去!”

然而,倘若,薛玲真打算将这些鸡鸭兔送到市场上去售卖,尝过这些鸡鸭兔鲜嫩肥美味道的薛将军,头一个就不会答应。

再说了,人都是有私心的,薛将军也不例外。

这样的好东西,凭啥要便宜外人?当然是自家亲朋友人一起分分,才是王道啊!

“回头,咱们就放出风声……”

一想到,继自家院子里栽种的新鲜蔬菜瓜果之后,这漫山遍野的鸡鸭兔,也将成为大院里众人心知肚明的抢手货。而,这些东西,就本质上来说,又全部出自薛玲之手,就让薛将军心底最后一缕愁苦和烦恼也不翼而飞,取而代之的则是浓浓的骄傲和自豪。

——就该让那些天天跑到他面前得瑟炫耀,说自家“四世同堂、儿孙孝顺、家庭和睦,事业有成”的家伙们知道,论儿孙聪颖、成才和孝顺这些方面,谁也没办法和自家五代单传的“小公主”薛玲相提并论!

……

于是,这天,不仅马国庆率领的一百来号人,唱着嘹亮的军歌,扛着用自己辛劳汗水换回来的新鲜美味的瓜果,意气风发,满载而归,就连薛将军和薛玲这对祖孙俩,也都一幅心满意足的模样。

是的,前一天,和薛将军一番交谈后,薛玲就定下了今天来帮忙的每位军人,都可领到两元钱的帮工费用,或者,和两元钱价值相等的新鲜瓜果的安排。

而,事实证明,能被马国庆挑选过来的,就真没一个傻瓜或蠢货,大伙有志一同地选择了不要钱,要瓜果。

毕竟,钱这东西,看似重要,任谁都缺不了,更让人生出“有钱不是万能的,但,没钱是万万不能的”这类感慨。

可,很多时候,钱,还真不是万能的。

第266章 安排两辆卡车过来

比如说,薛玲在后山栽种的这些蔬菜瓜果。一年到头,他们也就那么一两次能尝到的机会。而,就算这一两次,每次,也都只是一丁点,吃到嘴里,却让他们也不由自主地生出“不枉此生”这般感慨。

可见,这些蔬菜瓜果,味道是何等的鲜美

更何况,私下里,还有人传,说薛玲栽种的这些蔬菜瓜果,有一定的调养体的功效,就连那些吃“特供”的大领导们都追捧不已。

否则,薛将军每天带到军区去的水果,也不会一次比一次多。最后,在众人都疯抢,到头来,连他自己都可能吃不到一口的况下,就干脆地将一向敞开的办公室大门也锁起来

调养体的东西啊

对于他们这些常年累月地训练,一年到头,也不一定会出一次任务的普通士兵来说,表面看来,没什么大用。但,都是当兵的,“风里来,雨里去”地训练,年轻的时候,体确实能扛得住。等到年纪大了,谁知道,体会不会出现些什么亏损

那么,年轻的时候,好生补补,调养一下,可不好过年纪大了,体就跟个筛子一样,到处都漏风的况下,花大价钱和功夫,也不过是“一边补,一边漏”的况好得多

往常,他们是没机会得到这些东西。而,今天,这样的天赐良机,他们能不抓住

而,最让他们感动不已的,却是薛玲小手一挥,给出来的蔬菜瓜果,远超两元钱的辛苦费用。按照市价来计算,怕是连十元钱都有了

当然,就算这样,也没一人想过要将这些瓜果,高价卖出去。毕竟,体是自己的,这天下,又有谁会不看重呢

且不说,由马国庆率领的这一队或搬、或抱、或扛着一箱箱新鲜蔬菜瓜果的军人,回到部队后,会面临何等凄惨的“围剿”场景,单说,回到家的薛家祖孙俩,薛将军如同往常一样,一幅悠哉惬意的模样,坐到椅子里,随手拿起放在茶几上的报纸翻看起来。然而,他的心思却并没有停留在报纸上,显然是在思索着晚上到了活动室后,又该如何地得瑟炫耀一番。

薛玲呢却是三步并作两步地窜到了电话机旁,翻出电话本,就拨通了薛将军所在军区负责一应生活物资采购的司务长电话。

这次,薛玲没像以前那样,还闲聊几句,然后,才切入正题,而是采用了干脆利落,单刀直入的方式,询问道“钱叔叔,你这儿要新鲜的蔬菜瓜果和在山林间放养长大的鸡鸭兔这些家禽吗”

钱司务长怔了怔,很快,就被无处不在的惊喜包围了。

说来,今天,马国庆率领一百来号军人去帮薛玲采摘瓜果这件事,还真是在最短的时间里,就传遍了军区每个角落。更不用说,十多分钟前,那一群军人,扛着装满了新鲜蔬菜瓜果的藤箱,满载而归的场景,犹如落入沸腾油锅里的冷水般,瞬间,就掀起了惊涛骇浪

以至于,他也忍不住暗搓搓地思索着,怎样才能通过薛将军这层关系,购买到一些蔬菜瓜果。

而,现下呢还不等他绞尽脑汁,费力地琢磨出一个完美无缺的法子,薛玲就主动带着大堆新鲜的蔬菜瓜果送上门来了不说,还额外附赠了大量美味的鸡鸭兔等家禽

“要”钱司务长的声音,那叫一个高亢,“择不如撞,现在,我就立刻安排人去你那儿搬东西”

这人,哪能就坐在那儿,“等”馅饼掉落手里来呢这不是拱手将送上门的东西,又让给别人嘛

“是在后山吧要派几辆卡车过去”

薛玲挑眉,该说,不愧是和她打过几次交道的钱司务长吗旁的不说,单说,在见到那一队浩浩dàng)dàng)归队的军人时,能在第一时间,就从他们的嘴里“”出后山的实际况,进而在接到自己电话时,立刻就顺杆子往上爬,真真当得起“闻弦歌而知雅意”这句评价

果然,和聪明人做事,就是让人觉得舒坦。

“先安排两辆过来吧。”

八十年代的大卡车,一辆的载重量约为五吨。两辆的话,除了装新鲜的蔬菜瓜果,再来一些鸡鸭兔家禽,绝对能凑够

那么,其它几个地方,也按照这个标准来,就行了

“才两辆卡车啊会不会太少了要不然,我安排四辆卡车过去”

虽然,钱司务长并不知道薛玲心里的盘算,但,由薛玲那干脆利落的回答中,再结合今天被安排去后山,帮着采摘新鲜蔬菜瓜果的军人们,无意间透露出来的信息,就让他立刻明了几分,忍不住打起了“感牌”。

“玲玲,你也知道,我们军区有多少人,每天要消耗掉多少东西战士们每天的训练任务又有多强大以前,我们只能保证他们吃饱,偶尔才能补充一下营养现在,不仅能保证他们吃饱,还能保证他们吃得有营养,将他们体内的潜能最大程度地激发出来”

薛玲无奈地抚额,看向一旁的薛将军。

然而,薛将军却眉心微皱地研读报纸,仿佛被上面某条消息勾出心里的愤怒和不甘等绪,根本就没有听到薛玲和钱司务长的一番言语上的交锋,就更不用说,留意到薛玲投过来的“求救”目光似的。

薛玲撇嘴,望天,翻了个大白眼。

大人,你的名字就是“虚伪”

至于她虽然,前世今生的年纪加起来,绝对当得起“老妖精”这样的称号。但,现在,她可是披着嫩嫩的羊羔皮,是一个真正的小孩子呢

“钱叔叔,我回到家后,第一通电话,就是打给你的。”薛玲觉得,她给出的两辆卡车的东西,实在不少了,绝对不能在和钱司务长的交锋中再次让步,否则,以后,还怎么和钱司务长等人做生意呢

“接下来,我还要打电话给军校和x部队。”

之所以卖给军校,是因为薛志国、薛志富和薛志民三人,都在军校里念书,从某方面来说,也算是卖给“自己人”。

虽然,做出这个决定,确实有薛玲想要的“吃人嘴短,拿人手软”因素在里面,从而让军校上到领导,中到教官,下到学生们都多照顾薛志国三人几分。但,更多的,却是因为这些东西,比市场上的普通农家蔬菜瓜果便宜不说,还拥有一定的调养体、激发潜能的功效

这,也正是薛玲提出x部队这个保密部队的缘由

不仅仅因为,薛志国四人,当时,曾在这个部队参加过特训,从而生出来的所谓的“回馈母校”的感恩心态。更多的,却是因为这个部队里出来的军人,都是一些经常出高危险任务,真正为国为家的安全,而流尽最后一滴血,也无怨无悔的特种兵

这样的大义,扪心自问,薛玲无法做到。但,前世今生,她都特别崇拜敬仰这些英雄。因此,眼下,难得有这样一个大好机会,给予这些英雄们无声的支持,哪能不去做呢

不说旁的,单单,在出任务的时候,能因为被激发了潜力,抑或是被修复了暗伤,而一直处于最强盛状态的体素质,带来的各项敏锐的随机应变反应,在和国外派来搞混乱的间谍们对战的时候,没有多大牺牲地就将这些人抓捕,就已经让人欢欣鼓舞不已了

当然,这些想法,薛玲并不会跟钱司务长说。但,这并不代表“人老成精”的钱司务长,就不能从中隐讳地窥知到一二。

“行吧,两辆,就两辆”反正,这是第一批收获的蔬菜瓜果。而,能被薛玲第一个通知,从这一方面来说,他已经占了大便宜,不能再得陇望蜀啦

毕竟,以后,还有第二批,第三批新鲜的蔬菜瓜果嘛这个时候,为了那么点“芝麻绿豆”的小事,给薛玲留下一个不好的印象,岂不是“丢了西瓜捡芝麻”他,能做那样愚蠢的事呢

再说了,该打的“感牌”,已经丢出去了,更何况,还有薛将军这尊大佛呢

都是“聪明人”,能不知道钱司务长的想法对此,薛玲除了无奈外,也只能叮嘱道“十分钟后,我们在军区外面汇合。”

“行”钱司务长干脆利落地挂断电话,就雷厉风行地安排起出车的人来了。当然,其中一个人,必然是他毕竟,这些新鲜又便宜的蔬菜瓜果,是大伙都心知肚明的好东西。他不亲自带队镇车,谁知道,在半途,会不会被其它闻讯而来的人给劫了

对此,薛玲也只能感慨在军区里,能做到司务长的,确实是军区这个大环境影响下,大多人都习惯了做事风风火火,直来直往,不整迂回手段的地方里,难得异变的“狐狸”

接下来,薛玲又陆续地通知了军校的李司务长和x部队的王司务长。而,该说,军人的行动力,就是快嘛这两位,在接到电话后的第一反应,也和军区的钱司务长一般无二。

于是,挥舞着小爪子,和薛将军告别的薛玲,在和钱司务长坐上同一辆大卡,一路呼啸着来到后山的时候,就见到了早就候在那儿,由李司务长和王司务长带队的总共四两大卡车

三人之间的“交锋”,从下车的那一刻就开始了。

带着三人上山的薛玲,全程都装出一幅“我还是个小姑娘,我听不懂你们说的话”的茫然无辜的模样。却不知道,其实,早在她和三人第一次打交道,将薛家小院里栽种培育出来后,祖孙俩根本就吃不完的蔬菜瓜果,以比市面价格低上三成的便宜价格售卖给他们的时候,他们就已经悄悄地给薛玲贴上了个“小狐狸”的标签。

果然,老话说得对,“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的儿子会打洞”。不愧是能被薛将军这位大佬捧在手心里呵护疼宠,更能凭借自己的实力,以一种碾压的姿态,考入华大少年班的小姑娘,小小年纪,就做到了面面俱到,滴水不漏,真正的“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谁家出了这样一个小姑娘,三代以内的荣华富贵都不用发愁了。更何况,还是薛将军坐镇,家里的男丁们个个成材的“军人世家”,这是真正的“锦上添花”哪

对这种况,他们是羡慕不来的,也唯有想方设法地打好关系,从而沾沾光。

比如说,眼下,不就如此

指挥着自己带来的士兵,将一箱又一箱的蔬菜瓜果往卡车上搬的三人,眼见,原本瞧着跟座巨山似的藤箱,一点点地减少。到最后,竟然只剩下不到十箱。而,自己带来的两辆卡车,还空了大半辆,就有些着急了。

正当他们摩拳擦掌,打算“八仙过海,各显神通”的时候,就听得薛玲突然道“还有三头野猪,每头大概四百来斤,你们每人抬一头回去。另外,鸡鸭兔,再各准备五十只给你们。”

三人“”

下一刻,三人就齐齐动了动鼻子。却并没有在空气中,嗅到任何独属于野猪的腥臭味,再或者,野猪被打死后,残存的血腥味。忍不住地抬头,四处张望着。同时,也以一种隐隐的保护姿势,将薛玲这个“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孱弱小姑娘,保护在了最中间的安全位置。

薛玲的脸上浮现一抹无奈,然而,眼角眉梢间流露出来的欢喜和愉悦,却道出了此刻她的真实状态那种犹如晒太阳般,整个体都暖洋洋的感觉,让她忍不住又出声问道“对了,鸡蛋和鸭蛋,你们要吗”

“要”三人低声应道,生怕动静大了,惊扰到不知埋伏在何处的野猪,给他们来一个突然袭击,却也不愿意放过这样一个难得的机会。

毕竟,鸡蛋和鸭蛋,也是荤菜呢最最重要的是,这些鸡蛋和鸭蛋,可不是市面上那种人工喂养的大棚下蛋鸡,吃了专门的饲料后,产出来的鸡蛋。而是真正地漫山遍野疯跑,吃青草虫子等东西长大,质鲜美肥嫩的鸡鸭下的蛋

那味道,想想,就让人口水长流哪

第267章 闻风而动的两人

薛玲小手一挥:“那就走吧!”

三人异口同声地问道:“去哪?”

薛玲以一种很随意的姿态,指向不远处:“逮野猪,抓鸡鸭兔,再顺便捡鸡蛋和鸭蛋。”

这话,说得那叫一个轻巧。事实上,对薛玲来说,也确实如此。不过,三人却并不知道,因此,听了薛玲的话,也不免对望一眼,彼此都瞧见了对方眼底的犹疑。

野猪这样凶残的动物,一只的话,他们几个人,倒能想法子抓住。但,三只呢?

尤其,遵循“强者为尊”这样一个食物链基准的这些自然界里长大的野物们,都有一种“逮着弱者就卯足劲欺负”的心态。那么,谁敢拍着胸膛说,他们这群人,能方方面面地保护好薛玲,让薛玲毫发无伤地下山?

不过,如果,就因为这个原因,放弃三只野猪,也是会让人遗憾扼腕的。

这般想着的时候,和其它两人相比,同为军区,而经常和薛玲打交道,关系略微亲近一些的钱司务长,就率先出声道:“玲玲,你待在这儿,我们几个人去看看。”

王司务长和李司务长琢磨了下,立刻就明白了钱司务长的用意,也纷纷点头,出声附和地同时,也以一种最温和,绝不会打击到薛玲这样一个小姑娘自尊心的方式劝说起薛玲来。

“野猪待的地方又脏又腥又臭,会将你身上漂亮的衣服弄脏的。”

“野猪的样子,一点也不好看……”

薛玲:“……”真难为,这些在军区和家里一言九鼎的铁汉们,耐下性子地“哄”人!

“可是,去年,我才来京城的时候,爷爷就带着我来后山打过野猪了呀!”薛玲眨了眨眼,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茫然和疑惑,“其实,我觉得,野猪长得确实有些凶残。不过,看久了后,就会觉得那模样,也带着一点萌的感觉。怎么说呢?就是又凶又丑到极点,突然就蹦发出来的美感。文艺一点的说法,就是丑萌,奶凶……”

三人:“……”我是谁?我在哪里?我要做什么?

“……而且,我不带你们去的话,就算你们翻遍整座后山,也是找不到那三只野猪的。”说到这儿时,薛玲还吐了吐舌头,扮了个鬼脸。不等三人反应过来,就又挥舞着小手,迈着小短腿,特别欢快地往植物们固定存放野猪等猎物的地方而去。

——那个地方,最显眼的标志,就是一块巨石。

三人默不做声地跟上,不论薛玲方才那番话有没有掺杂水分,但,既然,他们将薛玲带出来了,那么,就必需将薛玲完好无缺地护送回家。

因此,这期间,三人依然以一种不远不近,却绝对能在危险出现的时候,不需要大脑思索,就能凭借着参军多年训练出来的身体本能,护住薛玲的距离,跟在薛玲身后,兜了好几个圈子,眼见,前方的路越来越偏僻……

不等三人出声询问,下一刻,就只觉得眼前豁然开朗起来。

“这……”三人齐齐愣住,也确实,若非亲眼所见,谁敢相信,那郁郁葱葱,一眼望去,根本就望不到边际,几乎可以用“茂密森林”这样字眼来形容的后山半山腰处,竟然有这样一个能眺望美景的空旷地带?并且,在这儿,还能真切地体会到京城这座城市那繁华之下隐含着的古朴、大气和庄严!

这其中,以钱司务长受到的震惊最大。

毕竟,王司务长是x部队的,李司务长是军校的。这两位,一年到头,也不一定会来一次后山,没能发现这处景色最好的地方,也就罢了。

可,钱司务长可是在不远处的军区上班,才刚刚入伍的时候,更是仗着年轻,身体好,又没有什么领导包袱,而每到休假时,就会约上三五战友满京城到处瞎逛。这么多年下来,后山这地方,他们来过的次数,没有一百次,也有九十九次啊!偏偏,在今天之前,他们没有一次察觉到这其中的不同!

不需要特意抬头观察,都能敏锐感受到三人情绪转变的薛玲,抿唇,露出一抹暗含狡黠的笑容来。

说来,若非机缘巧合,别说这三位了,就算是点亮了“木系异能”,并且,这一世,拥有“植语者”身份的她,里里外外地探查个数遍,也不可能发现这样一个绝妙的欣赏风景地方!

而,这个机缘嘛?

当然是那一次,她和薛将军来后山打猎,漫山遍野的植物们送来的猎物,就恰好堆积在此处!

就像现在这般——

“嘶!”

“嗷!”

伴随着阵阵抽气声响起的,则是大多数人在遇到超出自己想象中的事情时,都会下意识地伸手,用力地掐自己大腿后,忍不住发出来的痛呼声。

“这……”就像老旧的收录机一般,眼下,三人再次“卡壳”了。

也确实,再如何地见多识广,人老成精,但,在遇到这样一座用藤条绑住的野猪、鸡、鸭和兔等动物堆积而成的巨型“肉山”,和山旁那一字排开的藤筐里,一眼望去,就能瞧个清楚的白色和浅黄色的鸡蛋和鸭蛋,这种震慑人心的场景,都难免再次地怔愣住,半晌都没办法回过神来。

“好像多抓了些鸡鸭兔……”薛玲挠了挠后脑勺,略有些苦恼地说道。可惜,哪怕她的声音再轻,落到三人耳里,却不吝于石破天惊。瞬间,就让三人将那些不知飘到何处去的思绪揪了回来,看向彼此的目光里,也带上了一抹警惕和戒备。

不过,很快,三人就默默地估算了下彼此的实力,本着“不能内斗,以免鹤蚌相争,渔翁得利”的想法,又迅速统一战线。

钱司务长:“玲玲,多的,我们全包了!”

李司务长:“这一部分,按照市场上的价格。”

王司务长:“总的说来,我们还是占便宜了。”

薛玲:“……”你们三位,真不是兄弟?这你一言,我一语的异口同声效果,真是轻轻松松,就碾压那些一母同胞的亲兄弟哪!所以,果然,该说,这,就是让人艳羡的战友兄弟情嘛?

“行。”薛玲笑眯眯地应了下来,才不打算告诉三人,其实,她是特意叮嘱植物们多逮了些鸡鸭兔。为的,就是能在最短的时间里,将山上泛滥成灾的鸡鸭兔消耗掉一些,“筐里的鸡蛋和鸭蛋,我也没数,你们就直接搬回去,统计出多少数字后,到时候,再一起付钱,就行。”

三人点头,这,对他们来说,还真是一件不值一提的小事。眼下,最重要的就是先将这些东西,全部搬上卡车运回去!

……

这头,薛玲搭了个顺风车,一路风驰电掣地回到军区,才刚刚从车上跳下来,那头,原本“叽叽喳喳”闲聊八卦的植物们,就异口同声地道:【大人,你离开了不到十五分钟,顾美美就去你家了。一直待到现在,都还没离开!】

【半小时之前,罗清婉和林佟这两位,也去你家了。到现在,也没离开!】

薛玲:“……”这算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还是该说,某种大型撕x“修罗场”即将到来?

“山雨欲来风满楼。”薛玲半真半假地感慨了一句,往前迈去的脚步,却没有丝毫的停顿。毕竟,她不早点回家,难不成,还能任由这三人,继续打扰老爷子呢?

如往常那般,大白小白这两只大白鹅,扑打着翅膀,迈着小短腿,以一种“斜睨四方”的霸气张狂姿态,率领着鸡鸭兔小弟们,列队欢迎着薛玲。

满院的植物,在偶尔吹过的风中,肆意地摇摆着自己的身体,还不忘记以一种“实况转播”的表演方式,将顾美美、罗清婉和林佟这三位,自抵达薛家小院,再到登门入室,最后,到面对待在客厅里,翻看报纸,却浑身散发出一种威严肃穆气氛的薛将军时,那种看似谨慎小心,实则,却用眼神和偶尔的言语进行交锋的火花四溅的场景,原原本本地展现了出来。

“爷爷。”站在门口的薛玲,率先和薛将军打了招呼,然后,就冲坐在椅子里,隐隐呈现出一种“对立”姿态的顾美美、罗清婉和林佟三人点头示意,“你们今天来,有什么事吗?”

对于薛玲这种不分场合,没有丝毫避讳,更不给人任何情面,真正可以用“单刀直入,干脆利落”这样字眼来形容的说话方式,顾美美虽有些气苦和憋闷,却也不得不深吸一口气,劝说自己:就薛玲这样的情商,哪怕,智商再高,也终有一天会玩完!而,她嘛?只需要擦亮双眼,静候薛玲由高处跌落万丈悬崖那一天的到来!

罗清婉不露痕迹地瞥了眼顾美美,轻轻地扯了下嘴角,然后,又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掩住眼底的嘲讽和讥诮:哪怕,顾美美的伪装再如何地“出神入化”,但,作为和顾美美相识多年,且,去年就已经结成“同盟”关系的盟友,论对顾美美性情的了解,她虽不敢拍着胸膛说百分百,却也有六七成。

而,单单这些,在面对眼下这种情况时,就足矣。

至于林佟?

该说,不愧是粗线条的大男人吗?别说眼下这种彼此之间笑语嫣然的交谈场景了,就算几人偶尔地冷嘲热讽,只要没有人特意挑明,那么,他也是察觉不到现场凝聚着的明争暗斗气氛的!

更何况,今天,还有薛将军这位“大佬”坐镇!

是的,在林佟这些大院子弟眼里,薛将军虽是众所皆知的“大魔王”,但,不得不说,对待自家儿孙时,他也一视同仁,完全不像有些人家那般不分是是非对错,不由分说地“护短”。

因此,他坚信:不管待会罗清婉说了什么,做了什么,薛玲都不敢当着薛将军的面,肆意地欺凌侮辱罗清婉!

得亏,罗清婉没有点亮“读心术”的技能,不然,得知林佟心里的想法,还不得被气成河豚,才怪。

“玲玲,听说,后山的蔬菜瓜果丰收了?”虽是问话,却带上了肯定的语气。

“你们的消息,真灵通。”薛玲这句看似夸赞的话,落到罗清婉和顾美美两人耳里,却不吝于赤果果地嘲讽和讥诮。

虽然,严格说来,刚才那句问话是罗清婉说出来的,但,谁让罗清婉和顾美美两人是合作伙伴呢!

所以,薛玲这轻飘飘一句话,却是拉足了两人的仇恨值。

而,在林佟看来,这句话,完全没问题。

至于薛将军?

好吧,他再次低头,翻看起手里的报纸来了,一幅根本就不关注,也不打算掺和小辈之间事情的姿态。

然而,若有那了解他性情的人在这儿,比如说,林将军,再比如说,王将军,就能敏锐地察觉到,眼下,他看似认真地研读报纸,实则,耳朵却竖得老高,就怕错过小辈之间交谈的任何一句关键字词!偶尔,还会用眼角余光,扫视过几人,将几人的神情举止尽收眼底呢!

罗清婉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底生出来的愤怒,脸上更没显露分毫不该有的仇视等情绪:“玲玲,不瞒你说,今天,我们过来,是想和你谈合作的。”

接收到罗清婉眼神示意的顾美美,心里虽然老大不乐意,然而,眼下,为了两人的“大计”,她也只能按住满腹被一个身份、地位、容貌和才华都不如自己的普通人指使的愤怒和难堪,抬头,看向薛玲,轻扯嘴角,露出一抹带上了不明意味的笑容来。

“玲玲,还记得那次,清婉姐也和你提到合作的时候,你说,院子里种的蔬菜瓜果,只够自家人吃用,不能大手笔地对外销售。等到你承包了山地后,有种出来多余的蔬菜瓜果,打算对外售卖的时候,就会首先考虑清婉姐吗?”

好大一口黑锅!

然而,薛玲表示:她人小力微,背不起这口锅。

——所以,哪来的,就还是回到哪里去吧!

第268章 供货安排计划

“罗家姐姐,这,也是你的意思吗?”

罗清婉愣了愣,显然是没料到,薛玲竟然越过顾美美,而将这柄利剑指向了她!

可惜,又能如何呢?毕竟,这是她和顾美美商讨出来的,对付薛玲的一道计策!

倘若,薛玲张嘴反驳,说她从没做过这样的承诺,那么,她们就能笑嘻嘻地说薛玲是“贵人多忘事”,然后,转过身,逢人就说薛玲扯起谎来,吹起牛来,眼睛都不眨一下,真是给薛家丢脸!

倘若,薛玲默认了,那么,可不就正中她们下怀?!

罗清婉的“沉默”,顾美美的似笑非笑,以及,林佟那看似静坐旁观,实则,也暗搓搓看笑话的举动,让薛玲挑眉,放松自己的身体,靠向椅背,脸上浮现一抹懒洋洋来:“我没承包后山。”

这话一出,对罗清婉和顾美美来说,不吝于晴天霹雳,瞬间,就将两人震得失去心神,魂不守舍。

不过,该说,这两位,一位“重生”而来,一位“穿越”而来,严格说来,都是经历过大风大浪,寻常的事情,根本就不可能动摇她们的心志,让她们在失去理智的情况下,做出清醒时万分懊恼后悔的“主角”吗?

很快,两人就纷纷收敛心神,不经意对望的眼神里,有着淡淡的难堪和愤怒。

这,真不是拿她们当傻子看?

“玲玲,这个笑话,一点也不好笑。”

因为,方才,顾美美被推出来了,所以,现在,就轮到罗清婉出场了,此刻,她就抬头看向薛玲,一脸“你竟然是这样一个肆意颠倒是非黑白,说谎比吃饭喝水还要简单的人”的质疑和愤慨。

“别说我们这些一向关心你的人了,就算随便在大院找个天真不知事的小孩子,他们也都能清楚明了地说出后山已经被你承包下来了!”

说到这儿时,罗清婉又顿了顿,好似突然间,就觉得自己方才的话语太过生硬,听在其它人耳里,难免有些不给薛将军这位“大佬”颜面的感觉,就又摇头,叹气,放轻声音,一幅很为薛玲着想的“恨铁不成钢”神情。

“抱歉,我的语气不太好。可,我确实不太明白,为什么,你明明承包了后山,却不愿意承认这件事?要知道,大领导已经发表了‘让一部分人先富起来’的讲话。而,你承包后山,并且,在短时间里,就培养出一大批新鲜的蔬菜瓜果这个举动,也是以实际行动贯彻落实大领导的讲话精神,是值得我们每一个人都为之钦佩,敬仰和学习的!”

“我知道,老话常说‘谦虚使人进步,骄傲使人落后’,所以,国人向来提倡‘中庸之道’。但,眼下,你已经做了实事、好事,为什么不好好地宣扬一番,非要藏着掖着呢?这样一来,你不仅会成为大家学习的标兵,也会成为众人前进时,悬挂在不远处,一盏用来指路的明灯。”

“或者,其实,你不愿意和人分享成功的经验,生怕被其它人学走了,所以,只打算双手抱胸,一脸冷漠地站在一旁,眼睁睁地看着那些家世、地位和能力都不如你的人,在为了心中的梦想努力拼搏,一路摸索着前进的时候,数次被路两旁的荆棘绊倒,或者因为太过焦急和茫然,而跌落到悬崖深处?”

……

薛玲一直静静地听着,直到,罗清婉因为说得口干舌燥,而低头喝茶时,才出声道:“你说的,我都明白。但,我确实没承包后山……”

眼见,顾美美眉梢微动,一幅准备接着罗清婉方才那番话,继续“说教”的姿态,薛玲轻笑一声,不慌不忙地补充道:“嗯,这么说,其实,不太准确。严格说来,后山是一位长辈送给我的。”

“虽然,这些年来,我从没见过那位长辈,更没和他有过任何交谈,但,这样一份厚礼,我受之有愧。因此,在收到后山的地契后,我就打定主意,要细心规划后山,并且,将后山产出的蔬菜瓜果,以低于市场的价格,只卖给军人!”

顾美美&罗清婉:“……”没见过面的长辈,一出手,就是一座后山的地契?真当这个年代,买下一座山,随便花点钱就行?没点权势地位,没点能耐关系,连想都不敢想,就更不用说,挥舞着钞票,直截了当地买下一整座山了!

至于“低于市场价格,只卖给军人”这件事,两人并没有丝毫的怀疑。

不仅仅因为,身为薛家五代单传“小公主”,从生下来,就没体会过缺钱带来的痛苦滋味的薛玲,根本就不可能为了所谓的钱,而做出“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事情来。更多的,却是坚信薛将军这位“大佬”坐镇的情况下,就算薛玲满嘴跑火车,将牛皮都吹到天上去了,在这件事情上却也不可能说谎!

毕竟,这种事情,换了其它人,还真不容易确认到。但,不论林佟,抑或是顾美美,再或者是罗清婉,都能在最短的时间里,就从自家人那儿探听到“真相”。

……

将两人那一脸的“你忽悠谁”的茫然懵圈神情尽收眼底,薛玲心里的小人儿跳起了欢快的舞蹈,脸上却并不显露分毫:“前段时间,我就和军区大院掌管后勤的两位叔叔打过招呼。而,他们今天也安排了人,从后山采摘了新鲜的蔬菜瓜果。所以,从明天开始,不论军区,还是大院食堂,都能品尝到用后山产出的食材做出来的饭菜。如果,你们想尝鲜的话,就可以到这食堂去打饭。”

“不过,这些食材本就新鲜营养又美味,再加上食堂大师傅那出神入化的高明手艺加乘,想必,这些饭菜会让人见了就垂涎三尺,供不应求,所以,如果你们真想品尝到这些美味的饭菜,就最好能提前去食堂排队,以免晚了,就没有了。”

“劈里啪啦”地说完一通话,成功地将三人绕晕,半晌都没能反应过来后,薛玲又笑眯眯地指着靠墙摆放的一排藤箱,道:“对了,我正发愁,那么多箱子,明天,爷爷要怎样,才能搬到办公室里去。今儿,你们就来了!这,算不算‘心有灵犀’呢?”

“待会,你们回去的时候,就搬三箱。一箱是给林爷爷的,一箱是给顾爷爷的。剩下的一箱,就你们三个人私下里分一分。”

说到这儿时,薛玲还抿唇一笑,虽然没再说其它的话,但,三人分明听出这样一层含意:瞅瞅,我对你们多好啊!这么稀罕的东西,其它人都没有,而,你们三人一上门,就能分一箱!

三人:“……”信你,我们还不如相信“牛在天上飞”!

……

成功“忽悠”走三人的薛玲,神清气爽地走到薛将军身旁,摊开双手,放到报纸上,在薛将军猛地抬头,一幅“你又作什么幺”的横眉怒视神情中,歪着脑袋,笑嘻嘻地说道:“爷爷,你觉得,他们相信了吗?”

薛将军挑眉,正准备拍开薛玲那作怪的手,就见薛玲仿佛拥有“读心术”一般,飞快地收回双手,并且,还挺胸抬头,双手放在膝盖上,一幅“要多乖巧,就有多乖巧”的姿态。

“我年纪大了,和你们这些年轻人有代沟了。”言下之意就是,时下,这些年轻人的“脑洞”,他咋知道?

“爷爷,话,可不是这样说的。”关于“代沟”这件事,薛玲才不打算和薛将军探讨呢,“说来,不仅林佟,就连顾美美,也是你看着长大的。按照‘三岁看长,七岁看老’的说法,论对他们性情的了解,你们这些阅历丰富的‘老江湖’论第二的话,那么,我估计,这天下间,就没人敢排第一了!”

“至于罗清婉嘛?”

薛玲轻笑一声,然而,薛将军不用特意抬头察看,都能感知到她这抹笑容中蕴含的浓浓嘲讽和讥诮。一瞬间,竟不知该抚额哀叹自家也出了个“妖孽”,还是该继续思索着薛玲方才的问话,并给予一定的回应了。

然而,心里陡然生出来的欣慰和与有荣嫣感,和眼角眉梢间流露出来的轻松愉悦,都道出了薛将军此刻的真实状态。

“在我看来,就算她再如何地聪慧机敏,算无遗策,手腕高超,但,在你们这些老前辈们眼里,还真不值一提。”真要说的话,就像舞台上的小丑一样,再如何地上窜下跳,最终,也不过是博人一笑的结局。

“哦。”薛将军摆出一张“冷漠脸”来,不愿意再继续搭理薛玲。反正,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被薛玲说完了,所以,再跑过来问他,又有什么意义呢?

可惜,这般作态,落到薛玲眼里,不过是一戳就破的纸老虎!

“后山产出的蔬菜瓜果、家禽和即将安排的家蓄,军区和军校占三分之二,剩下的三分之一,运往大院和x部队。”

薛玲将早就和四个地方司务长敲定好的协议,挑重点讲了一遍。尤其,突出了后山产出的一应食材的分配方案,末了,才说出自己的请求:“爷爷,明天,你去上班后,如果,林爷爷、王爷爷、顾爷爷和许爷爷他们问起来的时候,你就和他们大略提一下这件事,就成了。”

薛将军抹了一把脸,一针见血地问出了整件事情的关键:“你什么时候和他们联络上,又签了合同的?”

“我一直都有和他们联络呀!”这话,薛玲回答得那叫一个理直气壮,甚至,还不忘记反将了薛将军一军:“爷爷,你不是知道的吗?”

“……等等!”电光火闪间,薛玲突然意识到了几分不对劲,蓦地瞪圆了眼,一脸震惊和不可置信地看着薛将军,“爷爷,不要告诉我,打最开始,你就没将我说过的话当真过!”

“不是……没有……”薛将军只觉得特别心累,他是真没料到,那帮老家伙,为了口吃的,竟然有致一同地帮着薛玲,一起瞒着他。这感觉,真忒么地酸爽!

“……所以,咱们自家吃不完的蔬菜瓜果,你也是卖给他们的?”

“我也想呀……”薛玲摊手,耸肩,一脸的无奈,“但,你不是一直告诉我‘要低调,低调’嘛!所以,我也就一个月,才联络他们一次,让他们派人过来收东西……”

作为一个末世爆发后,承包了整个基地蔬菜瓜果粮食等最基本生活物资供应的“大佬”,两间小院加一座后山,完全不够她发挥的余地,让她都感觉到有些憋屈和苦闷。偏偏,薛将军完全不能体会到她这种心情!

“……其实,如果可以的话,我是真想让他们每天都派人过来一趟……”眼见,薛将军又飞来一个极尽凶残狠戾感觉的“眼刀”,薛玲毫不犹豫地伸手,做了一个“拉拉链”的动作,“好嘛,我不说了。”

“不过,我还想再承包十座山。”

丢下这颗“雷”后,不等薛将军拍案而起,薛玲就又迅速岔开话题:“关于合同这件事?爷爷,没经过你的允许,我哪敢擅自和他们签供货合同呢?再说了,就算我私下里和他们签了,他们也会找上你这个监护人呀!”

“没办法,谁让我今年才九岁,还是一个未成年呢!”

薛玲撇嘴,碎碎念:“小孩子咋了?小孩子就没人权?就不能自己做一份事业?古有骆兵王,七岁的时候,就做出流传千古的《咏鹅》一诗,还有甘罗,十二岁就拜相……这些,不都是小孩子嘛?提到他们,你们大人都交口称赞不已。然而,在面对自家的‘小孩子’时,就忍不住地用你们自己的想法理念来约束……其实,这样是不对的……”

薛将军:“……”

瞅瞅,这颠倒是非黑白,一张嘴,能将死人都气活过来,极尽刁钻的劲儿!

这是“忽悠”完顾美美、罗清婉和林佟一行三人后,就又嫌不足的继续来“忽悠”他了呢?

……

第269章 塑料姐妹情

话说,第二天,薛将军有带着那摞堆成小山的藤箱去上班吗?

当然没有。

都是住在同一个军区和大院里的,用得着多此一举吗?

当然,最最重要的是,这些东西,可是薛玲免费、无偿送给大伙品尝的,没收钱的那种,哪能再继续送货上门?这不是鼓励对方生出“吃了还要兜着走”的心态嘛!

而,早上,结束一天的晨练,洗漱后,和林佩依依不舍地道别,又赶到学校的薛玲,就破天荒地面临了来自于李雪梅和徐娜娜这两位舍友的“围攻”。

“玲玲,听说,你家承包了一座山?山上种满了蔬菜瓜果,又养了许多家禽,和国外的小型农场一般无二?”

能说出这番话的,也唯有父母都是商人,大多时间里,忙于自己的事业,为了补偿,就大手笔地给零花钱,更是每年都会来一次全家出国旅游,对国外那特别繁华的城市艳羡不已,逢人就说自己将来要出国留学的徐娜娜。

和徐娜娜带上了羡慕嫉妒的直白相比,家人大多从政,从某方面来说,也算得上是“政治世家”出身的李雪梅,虽然,也很是羡慕嫉妒,脸上却只流露出恰到好处的期盼和向往,就连问出来的问题,也特别隐讳。

“玲玲,听说,那座山里栽种的蔬菜瓜果,都是你事先做了规划,又身先士卒地耕种出来的?”

对于两人的询问,薛玲抿唇一笑,没有丝毫遮掩的想法,一脸的坦荡:“是呀,为了做好一整座山的规划安排,我可是绞尽了脑汁,差点没将头发挠秃呢!”

这个“梗”,眼下,李雪梅和徐娜娜两人还不明白,但,这并不代表两人就听不出薛玲话里话外流露出来的“自嘲”。

——这样一种轻轻松松,就化解旁人隐讳的敌意,将彼此疏离的距离,再次拉近的“自黑式”的幽默,让率先挑起事来的徐娜娜,也不由得在心生向往的同时,也难掩嫉恨。

本就有家世,有背景,有地位,让人羡慕嫉妒了,还额外点亮了才华和能力这两样,让人如何不愤愤不平呢?

这,就是所谓的“本来可以靠脸吃饭,却要靠才华闯出一片天”!

仿佛感知到了徐娜娜心里的愤懑和怨怼等情绪似的,薛玲又抬头,清澈的眼眸,和她那带上了许多复杂思绪,显得有些混浊的眼眸撞了个正着。

在徐娜娜下意识愣怔住的时候,薛玲又摇着手指,不慌不忙地补充道:“不过,我得澄清一件事——那座山,不是我承包的,而是一位长辈送给我的。”

李雪梅脸上的羡慕更浓了,这样的长辈,如果可以的话,给她来个一打啊!

不过,这样想着的时候,她也忍不住偏头,看了眼徐娜娜,原本舒展开的眉头,也不知何时皱在一起。

若,刚才,她的感知没错的话,那么,徐娜娜身上瞬间流露出来的情绪……

“对了,这次周末回家,刚好赶了个巧,山里的蔬菜瓜果成熟了,我特意让人装了些水果,回头,大家一起分分。”

其实,这次,薛玲回校,一共带了四箱水果。不过,在到校后,其中三箱,就送到了几位教授所在的办公室。剩下的一箱,则被她带回了宿舍,准备和包括顾珊珊在内的三位舍友一起分食。

“我喜欢樱桃!”李雪梅眨了眨眼,以她的精明,当然听出了薛玲话里的未尽之意。不过,那又如何呢?说到底,那座山,不论薛玲只是单纯地拥有管理权,抑或是拥有全部的使用权,和她们这些“外人”,又有多大干系?

她们只需要记住一点:旁的不说,单说,若非机缘巧合之下,她们和薛玲成为同学兼舍友,那么,她们这辈子,都不可能认识像薛玲这样一个出身顶级权贵人家的姑娘!

因此,适当的羡慕嫉妒,正是每一个小姑娘都必然会经历的阶段,也是世人所能容许的。但,超过那个度,甚至,任由那些浓浓的嫉妒转化为恨,进而豁出性命一般去算计坑害对方,那么……

心电转念间,李雪梅也深深地看了眼竭力掩饰,却因为受制于年纪阅历等缘故,而没办法及时调整好自己情绪转变的徐娜娜,打定主意,往后,要和徐娜娜保持一定的距离。以免徐娜娜在又恨又妒的情况下,失去理智,做出一系列自认“报复”的行为,却最终,不仅没能算计到薛玲,反还殃及她这只池鱼。

当然,与此同时,她的心里,也不是不失望和遗憾。

说到底,这间宿舍里,她今年4岁,徐娜娜今年5岁,而,薛玲今年也不过9岁,顾珊珊也才岁。表面看来,四人关系还不错,但,实际上,因为彼此之间年岁相差实在有些大,因此,她和徐娜娜更能聊到一块儿,走得也比较近。而,顾珊珊和薛玲也更为要好!

可惜,过往那一年多里,虽然,徐娜娜身上有着各种大大小小的毛病,但,并没有踩到她的底线,让她也不由得将徐娜娜放到了自己认可的朋友名单里……而,现在嘛?

一念及此,李雪梅竟不知该庆幸,自己借着“薛玲承包后山”这件事,探出了徐娜娜的本质,从而能及时斩断两人友情,做出及时止损的决定。还是该懊恼自己每次回家,偶尔和家人闲聊,提到几位舍友时,有意无意间对徐娜娜的称赞,却一直没能得到家人同意徐娜娜上门玩儿的要求,而生出来的不被家人理解的埋怨,打最初就错了。而,长辈们偶尔谈到的“门当户对”“日久见人心”之类的话题,也确实是再正确不过的了!

当然,最最庆幸的,莫过于她向来明白这样一个道理——老人们吃过的盐,比她们这些小姑娘吃过的米还要多。说出来的话,做出来的事,就算一时半刻,她们不能明了,但,也当得起“经验之谈”这样的评价,更绝对不会害她们这些小辈!

这句话,是她这些年来,一直都奉行的行事准则。而,曾经发生过的那些事情,也一一地验证了这句话的真实性。眼下,也不例外。

虽然,并不知道短短时间里,李雪梅又琢磨了些什么,但,单单,今天,李雪梅并没像以前那样帮着徐娜娜解围的举动,就让薛玲敏锐地察觉到几分不同来,深深地看了一眼李雪梅,打趣道:“知道你喜欢吃樱桃,所以,我特意让人摘了小半箱的樱桃……”

说到这儿时,薛玲特意顿了顿,微微偏头,看向一旁不知在想些什么,而陷入某种沉思中,就连偶尔飘向李雪梅的目光,都带上了几分哀怨和愤懑的徐娜娜:“我也让人装了小半箱的荔枝。”

荔枝这种水果,正是徐娜娜的最爱。

不知是被“荔枝”这两个字,戳到了心窝子;抑或是再如何地愤懑和怨怼,不甘和嫉恨,但,徐娜娜的自尊和傲骨,依然不容许她在薛玲这个小姑娘面前出糗;最最重要的是,如果,当着李雪梅这位自己的好友面,被薛玲扫了颜面,那还真是要多难堪,就有多难堪,要多尴尬,就有多尴尬。

因此,很快,徐娜娜就回过神来,看向李雪梅的目光,也带上了一抹意味不明,转瞬即逝的同时,也毫不犹豫地将李雪梅拖下水:“雪梅,你瞧,我说的对吧?我就知道,玲玲就算回家,也是最惦记我们的!”

“就像我们,放假回家了,也最惦记玲玲和珊珊一般。”

听出徐娜娜隐讳话意的李雪梅笑了笑,虽然,她已经将徐娜娜的名字,从自己认可的“好友”名单上面划掉,但,这并不代表她就会立刻和徐娜娜成为陌生人,抑或是翻脸成仇。

真这样做的人,那已经不是用“蠢货”两个字,就能形容的了。

然而,李雪梅聪慧机敏,徐娜娜也不是个蠢货。否则,哪能在之前,让李雪梅引为“好友”,甚至,还生出和家人介绍的想法来呢?

因此,恢复了平日清明理智的徐娜娜,敏锐地察觉到了来自于李雪梅的疏离。虽然,这抹疏离和冷淡,转眼即逝,但,两人到底在同一个屋檐下生活了一年多,彼此之间也曾那般亲昵热络过,又怎么会察觉不到这其中的区别呢?

可,这一切,又是为什么?

一时半会地,徐娜娜想不明白,但,却下意识地不愿意在李雪梅和薛玲面前露出异样来。于是,就见她狠了狠心,借着坐姿的遮掩,用力地掐按了下自己的大腿,借着这样一股突如其来的钻心疼痛,顺利压下了胸腹间那些因为被信任的友人背叛,而翻腾不息的愤怒和心寒等情绪。

“玲玲,以后,你有什么打算吗?”说着话的同时,徐娜娜还一直留意着薛玲和李雪梅两人的神情,待到瞧见两人的脸上,一致浮现茫然和疑惑后,才佯装懊恼地轻拍自己额头,“瞧我,一激动,就会语无伦次。唉!这毛病,我一直想改,却怎样也没头绪!照这情况来看,估计这辈子都没改的可能了!”

“雪梅,你还记得,上次,玲玲曾说过,那座山是她栽种并培养各类植株的一个‘试点’这件事吗?”

天外飞来的这句话,让李雪梅也不免愣了愣。回过神来后,看向徐娜娜的目光里,就带上了一抹深意,却佯装冥思苦想了一会儿,才摇头,叹道:“我不太记得了。”

“你这记性……”话,点到为止,可,徐娜娜相信,以薛玲的聪敏,绝对能听出她的话外之意,“玲玲,我觉得,你现在应该做的就是‘趁热打铁’,包下更多的山地,栽种更多的蔬菜瓜果……”

“用不了多久,你名下那些山地出产的蔬菜瓜果,不仅会销往全国各地,还将大量出口国外,获得全世界所有品尝过这些新鲜美味蔬菜瓜果的人一致的高度赞扬。这样一来,你不仅为自己创造了无数的利润,也为国家创造了外汇,可谓是‘一举两得’哪!”

“那就借你吉言啦!”

薛玲笑了笑,却并没有和徐娜娜继续探讨这个话题的想法。

因为,就如徐娜娜和李雪梅两人所想那般,她们虽然是舍友兼同学,但,彼此之间的交情,还真谈不上有多深厚。那么,又何必整出些什么“交浅言深”,过后,又万分懊恼郁闷,捶胸顿足,恨不能时光倒流,从而能收回前言的事情来呢?

唯一让她疑惑不解的,就是最初认识时,徐娜娜虽也有些小心思,却并没有多大恶意。最多,就是想借着和自己交好这件事,打入顶级权贵圈——从此以后,不论是一心事业,成为让人敬仰和钦佩的女强人,再或者像这世间每个姑娘一般,到了年纪后,就谈婚论嫁的情况下,谋得一桩合心意的佳缘,这两方面,都取得以前从没想到过的丰硕成果!

简单地来说,就是方方面面都成为连二三流世家出身的姑娘都羡慕嫉妒不已的“人上人”!

而,现在呢?

别的不说,就说,今天,徐娜娜竭力克制,却难掩尖酸刻薄的话语,就让人听了心里很不舒坦。更不用说,看向自己的目光里带出来的森冷和算计,就让薛玲毫不犹豫地吩咐校园里的植物“盯梢”起徐娜娜来。

……

该说,植物才是这个世间最厉害的“暗探”吗?

周末这天,收拾好东西,估摸了下时间,就拎着包裹,往校门走去,准备搭薛将军特意派来接她的车回家的薛玲,就从“叽叽喳喳”,说到兴奋和激动处时,忍不住随风摇摆着自己枝条,跳起曼妙舞蹈的植物中,还原了事件的“真相”。

原来,早在一年前,打着“认识自家堂妹舍友,请舍友们帮忙看在堂妹年纪最小,被家人宠得有些不知世事,真正当得起‘高智商,低情商’这句评语”的旗号,而几乎每个周末,都跑到华大来“刷存在感”的顾美美,就已经开始了一系列的“布局”。

第270章 塑料姐妹情(2)

这其中,“近水楼台先得月”地认识“华大三剑客”,并和江景成这位未来的大佬相识于青葱年少时,成就所谓的“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情谊,只是流于表面的谋划。

通过和李雪梅这位出身“政治世家”的姑娘交好,而进一步地结识政界的人脉关系网,这是另一层谋划。

认识徐娜娜这位出身“商家”,就目前情况来看很不显眼,但,在未来,却将真正起到“有钱能使鬼推磨”功效的姑娘,最好,让对方将自己引为知己好友,从而通过徐家,结识到更多可为自己所用的商家,这又是一层谋划。

作为顾家横空出世的“黑马”,及时掌握被家族内外一致推崇,并且,得到家族多数资源倾斜,真正当得起“妖孽级别的天才”这样一个称号的顾珊珊一应行踪,从而做出合情合理的应对,这又是一层谋划。

当然,薛玲这个致力于包山种地,在不久远的将来,会把薛家农场和庄园开遍华国,成为华国首富榜上赫赫有名女富豪的姑娘,一应情况,也是需要及时掌握于手的。这,也是一层谋划。

……

这是薛玲从植物那儿得知,顾美美和徐娜娜两人,在人前的时候,就一幅“彼此认识,但不太熟”的姿态,却在避开旁人,一前一后地进了华大附近一间小饭店后,就聊得那叫一个热火朝天的场景中,推测出来的一部分“真相”。

对此,薛玲除了感慨:该说,不愧是一天24小时,就连正常人吃饭睡觉的时间都不放过,绞尽脑汁,汲汲营营,只为了满足自己那一个让世人仰望钦佩的“人上人”梦想的顾美美嘛?换了她,或者,同为“重生女”的王红,“穿越女”罗清婉,以及,来历暂时成谜,却也可归类为“穿越女”的林佼,虽也会有“与天斗,与地斗,与人斗,其乐无穷”的想法,却绝不会像顾美美这样,将之当成一种享受,并且,早已融入骨血中,再也无法分割!

当然,对顾美美这样一个早就点亮了“投胎小能手”技能的姑娘来说,这儿的“人上人”,并非普通人膜拜的各路“大佬”,而是连这些“大佬”也必需尊敬的“人上人”!

简单地来说,搁古代,就是太子妃、皇后,再到太后。

而,搁现代嘛?当然是大领导的夫人!

……

吉普车才驶进大院,薛玲就听到路旁,原本正“叽叽喳喳”闲聊八卦的植物们,异口同声地提醒道:【大人,顾美美正守在院子外面呢!】

薛玲:“……”这话,莫名地有些耳熟!

对了,上周,她回家的时候,也曾听到过类似的话!真要说区别的话,就是那一次,顾美美是直接“登门而入”了。而,今天嘛?却是特意守在了外面!

——所以,这,算不算是“不到黄河心不死”“不撞南墙不回头”的典范呢?

这般腹诽的时候,吉普车也左拐右绕地抵达了薛家小院。

一抬头,薛玲就瞧见了倚靠着院墙的顾美美。

——一个随意地伸伸胳膊,动动腿脚,就能接触到院门的地方!

哟?

薛玲忍不住挑眉,不得不说,顾美美挑的地方确实很好。确保了她一下车,不管如何地装模作样,都能一眼就瞧见!真正地“避无可避”!

“玲玲,你可算回来了。”

顾美美上前几步,伸手,拍向薛玲的肩膀,一幅极娴熟热络的模样,半真半假地抱怨道,“我以为你又去后山了,正想着是不是先回家,明天再过来找你。”

“还好,你回来的及时,要不然,我可不就又要再跑一趟了嘛!”说到这儿时,顾美美还特意顿了顿,微抬下巴,颇有几分自得,“这样看来,我还是有几分运气的嘛!”

薛玲:“……”好话坏话,都被顾美美说了,她除了抿嘴一笑,微微侧身,伸手,做一个“请进”的动作外,还能做什么呢?

顾美美回了一抹浅笑,然而,如果有那了解她性格的人在这儿,就会发现那抹笑并不达眼底。

真要细说的话,此刻,她的眼底一片森冷阴郁。

说来,大院一众人中,是她最开始向薛玲伸出了友谊之手,而,薛玲待她,也和旁人不同。

可,又从什么时候,一切,不同了?

顾美美不由自主地攥紧了拳头,长长的指甲,深深地陷入手心。无论如何,说过的话,做过的事,给双方带来的伤害,并不是轻飘飘的几句话,就能一笑而过,不然,又怎么会有“覆水难收”这样的说法呢?

只是,到底心有不甘……

要知道,前世,顾家所有姑娘,包括大院那些和顾家家世地位相当人家的姑娘,谁都没有自己过的好!

——那种爱情事业双丰收,家庭温馨和睦,儿女双全又孝顺,每天都像泡在蜜罐子里的幸福生活,说出去,谁不羡慕嫉妒恨呢?

那时,“高智商,低情商”这句评语典型代表的顾珊珊,虽然,在事业上取得了让所有人都仰望钦佩的成果。但,除此之外,没有谈一场轰轰烈烈,最终,走入幸福美满婚姻生活的爱情也就罢了。退一步来说,遵照家里长辈的安排,来一场“门当户对”的联姻,也是可以的。

可,顾珊珊选择了什么?

被穷小子和其家人算计欺骗了,也不知道和家里人告状,更不知道从最根本处解决掉这一切困扰,反而将生活搞得一团糟糕,成为众人教导自家儿女的反例不说,还让顾家沦为大伙茶余饭后的笑料!

那个时候,她不止一次地给顾珊珊出主意,想办法,为了顾珊珊那糟糕的生活和遭遇而跑前跑后,满心满眼地都想着要将顾珊珊从那样一个可怕的漩涡中拯救出来。

虽说,当时,她确实有几分私心。但,说到底,如果不是因为顾珊珊是她嫡亲的堂妹,而顾珊珊的生活状况,也确实影响着外界对顾家儿女的印象,她还真的不会去做那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然而,最终,顾珊珊给了她什么样的回报?顾家其他人又是如何看待她的?

……

不能想!不愿想!不敢想!

如果,不是亲身经历,她怎么知道,人心竟然是那样地复杂,也是那样地经不起考验?就连曾经亲密无间的姐妹,最终,也能翻脸成仇!

有这样一句话——最了解你的人,永远不是你的朋友,而是你的仇敌。她,也不例外。

只是,谁能想到,她这样老谋深算的人,竟然有一天,也会出现那种“终日打雁,却被雁啄瞎了眼”的场景?最让人震惊和不可思议的,莫过于啄瞎自己的那只雁,竟然是自己一向信任爱护的嫡亲堂妹顾珊珊!

也是因此,自重生以来,她才会想法设法地把顾珊珊的一切抢过来!一切,只为了将顾珊姗打落凡尘,碾压在脚底,让顾珊珊再也无法翻身,永远都只能在泥泞里仰望自己!

原本,一切,都按照她的计划进行着。可,谁能想到,一向宅在家里,过着“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大家闺秀一般生活的薛玲,竟然突然就对顾珊珊生出了好感!甚至,按照目前的情况来看,离薛玲将顾珊珊当成自己的好友那一天的到来也不晚了!

这,怎么可以?!

……

说来,薛玲是真不知道顾美美和顾珊珊之间的“恩怨情仇”吗?不尽然。

要知道,原本,顾家将全部的资源倾斜在顾珊珊身上,并且,顾珊珊也早早就有了“天才”的美名。而,顾美美的异军突起,横空出世的“黑马”之姿,也算是踩着顾珊珊的肩膀往上爬!

连不熟悉顾家情况的人听说后,都会生出许多猜测,就更不用说,知晓顾美美来历的薛玲了,那更是忍不住地“脑洞大开”。

只是,对此,薛玲没有任何多余的想法。不仅仅因为,她和顾珊珊只是再普通不过的同学和朋友的关系,离所谓的“交心”这样的程度还远着呢。退一步来说,就算她和顾珊珊是“虽不是亲姐妹,却胜似亲姐妹,能为了对方而两肋插刀,赴汤蹈火,也在所不惜的知己好友”,顾美美和顾珊珊这对堂姐妹之间的恩怨情仇,她也不会有任何的偏颇,更不会脑袋一晕就掺和进去。

所谓“清官难断家务事”,莫过于此。

当然,最重要的是眼下顾珊珊才八岁,正处于性格和习惯养成的一个最重要阶段。

那么,谁敢肯定,等到十年,或者,用不到十年,三五年之后,顾珊珊不会因为薛玲和她交谈时,有意无意地流露出来的对顾美美的一些看法,觉得薛玲有挑拨离间的嫌疑,从而毫不犹豫地疏远了薛玲?

这,也就罢了。

毕竟,在薛玲看来,朋友之间的相交是一种缘分。而,这所谓的缘分,时间有长有短,最长也不过数十年,最短可能三五年,或者只有几个寥寥无几的几个月时间,就因为许多原因而不得不面临分离,最终,在残酷的岁月生活中而慢慢地退去那最初的情谊,变成了彼此之间最熟悉的陌生人。

如果仅仅是这样,也算是为这段友情画下了一个圆满的句号。可,人心本就不可预料,再加上有心人那有所针对地挑拨行为和外界种种环境的影响,谁敢肯定,两人就不会因此而翻脸成仇?

到时候,会出现什么样的情况?那是用膝盖都能想到的。

虽然,活了两人世的薛玲,自认这种“被好友背叛”的情况,简直不可能发生在自己身上。退一步来说,就算发生了,也有无数种方法,将这一切的风险掐灭在萌芽状态。可,又何必呢?

正所谓,“君子不立危墙之下”……

好吧,这情况,怎么说呢?

如果有对两个人性格都了解的人在这儿,就会发现,两人的一番“东拉西扯”,乍一看之下,仿佛没什么重点,然而细细一琢磨,却觉得有几分深意的交谈中,彼此的试探言语和举动,有一种莫名的契合感!

简单地来说,像对着镜子,照见了另一半的自己。又像是平行时空里另外一个拥有相同灵魂,为人处事却截然不同的自己!

如此这般,兜了一会儿圈子,敏锐猜出对方心里所想的两人,都感觉到了有些百无聊赖后,顾美美终于出声,单刀直入地说出了自己的请求:“玲玲,我想跟你买些新鲜的蔬菜瓜果。”

仿佛生怕薛玲直截了当地拒绝似的,顾美美又忙不迭地补充道:“你放心,我要的不多,绝对不会动摇到你的根本,更不会让你难做。”

这话,可就有意思了。

薛玲挑眉,意味不明地看向顾美美:“如果,我没猜错,你是帮那三位打听的吧?”

顾美美苦笑一声,然而,眼底的那抹了然和感慨一闪而过,仿佛它们从没出现过一般:“我就知道,瞒不过你。”

换了其他人,一定会顺着顾美美的话问下去,从而让两人的聊天话题变得更加深入。而,这人嘛,聊着聊着,感情不就出来了?

然而,这一切的前提是两人都把对方,当成自己可以结交的朋友来真心对待。

付出了真心,才能收获另一颗真心。

而,在薛玲看来,她和顾美美之间,这一世,只怕也不过是一个泛泛之交。那么,又怎么可以交浅而言深呢?

不过,这并不代表薛玲就不能和顾美美做生意。

——不管怎么样,都不能和钱过不去,不是嘛?更何况,这一切的背后,除了钱,还有权。

“行。”薛玲点头,干脆利落地问道,“你要多少?”

顾美美脸上的笑容僵住,心里暗忖薛玲太过奸诈狡猾。

然而,别说现下,计划经济市场下生出来的“卖方市场”,就是在几十年后市场经蓬勃旺盛发展下滋生出来的“买方市场”,薛玲栽种出来的这些新鲜又美味,营养价值又特别高的蔬菜瓜果也不愁卖不出去。

甚至,真要说的话,还能卖出一个让人仰望惊叹的天价来!

然而,即便如此,顾美美也不愿意放弃这样一个送上门的大好机会。毕竟,这世间的任何事情,总要尝试过后,才知道究竟能不能做到,不是嘛?!

第271章 被“堵”在校门外了

“除了你上次说的要卖给军区和自家人吃用的,剩下的部匀给我,怎么样”

“这怕是不行。”薛玲一脸歉意地看着顾美美,自古以来,就有“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的说法,生意场上更是如此,“三分之一,这是我目前能匀给你的最大数量。”

“三分之一”这个比例,顾美美非常不满意。在她想来,薛玲应该给他匀少则五成,多则七八成的蔬菜瓜果,才对,“能不能,再多一点”

“不能。”虽然,薛玲一脸的歉意,然而,拒绝的话,却万分的干脆利落。显然,在她这儿,这个比例,已经没有再可以商谈的余地。

顾美美磨了磨后槽牙,忍住心里翻腾不息的愤怒那种对于给了薛玲脸面,薛玲却扫了她脸面,只恨不得将她按在地上摩擦,极不识相的愤懑和怨怼。

然而,当着薛玲的面,她完不敢将自己内心的绪暴露出来。甚至,还不得不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带上了自嘲意味的讪笑来。

“我能问一问,剩下的三分之二,你打算怎么处理吗”

该不会,卖给了罗清婉吧

不过,下一刻,顾美美就将这个念头掐灭。以她对薛玲的了解,就算天降红雨,太阳打西边出来,薛玲也决不可能和罗清婉冰释前嫌

简单的来说,平常看起来佛的薛玲,从本质上来说,却是一个睚眦必报的人

尤其,罗清婉还不知出于什么样的想法和心态,竟然屡屡上门挑衅薛玲

这样一想,顾美美的心又变得安定起来。

“这个”薛玲迟疑了一下,末了,还是抬头,坚定地摇头,再次拒绝道,“抱歉,不太方便。”

敏锐察觉到顾美美那陡单间僵住的体,薛玲无声地叹了口气,又不得不再补充一句,以挽回刚才那太过生硬的话语留给顾美美的又一重打击。

“这次,确实不方便,因为,我已经和人说好了,也不能再临时变卦,否则,也就没什么信用可谈了。等下次,我一定会首先就考虑你,问过你不需要后,我才会去联络其他人。”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顾美美还能做什么呢

也只能掐按着手心,将自己那不知飘到何处去的思绪揪回来,叹了口气“行吧,也只能这样了。”

“不过,下次,你可一定要记得及时通知我啊”再次“叮嘱”了薛玲一番后,顾美美还不忘记轻拍膛,很有魄力地补充一句,“你放心,钱不是问题”

悬而未决的事,终于得到了圆满的解决,顾美美也不由得舒了口气,只觉得那颗一直压在口的巨石,也终于被挪开了,整个人都变得精神奕奕起来。

又和薛玲闲聊了几句,眼看时间不早了,顾美美就准备告辞了。不过,在她起,走到院子门口的时候,又突然顿住脚步,微微偏头,对着薛玲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来。

“我听说,罗清婉不仅准备扩大工厂的生产规模,还打算在国各大城市铺设直属店铺,这件事,你知道吗”

“现在,我知道了。”

薛玲挑眉,并不意外顾美美对罗清婉的称呼。

说到底,如顾美美这样出生的天之女,生来就有一股傲气。让她们屈尊降贵地对一个攀龙附凤的姑娘,称呼对方一声“姐姐”,与其说是“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况下,因为对方攀附的男子后的家族,而也相应地尊敬交好的一种称呼,倒不如说是带上了一种世家子弟们心知肚明的嘲讽讥诮。

当然,这样的提醒,并不代表顾美美丽打算讨好,或者说是谄媚逢迎于薛玲。

真要说的话,不过是对薛玲方才干脆利落地让出三分之一新鲜蔬菜瓜果这件事的一种“你来我往”的做派。

而,从顾美美这儿得知这个消息的薛玲,第二天,又做了什么事呢

她,竟然“逃”了

是的,逃了好听一些的说法,就是避而不见,难听一些的说法,就是薛玲怕了罗清婉

当然,第一种说法,也是罗清婉心里的想法。而,第二种说法,却是痴罗清婉,觉得罗清婉方方面面都优秀到轻易就碾压一众大院子弟,绝对当得起“巾帼不让须眉”这样称赞的林佟。

如果,薛玲还像刚来京城那样,每天待在院子里,过“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家闺秀小姐一般的生活,那么林佟一定会带着罗清婉再次打上薛家大门,找薛玲讨要一个说法。

然而,现在,薛玲却一副把华大当成了第二个家般,每天都过着“宿舍学校食堂”三点一线的简单生活。除此之外,也就在周末放假的时候,才会离开校园,从不应同学下课后到学校附近的店铺闲逛的邀请。

啥直接到华大去找薛玲像在大院那般,将薛玲直接堵在宿舍里

林佟到是敢想,也无所畏惧,却架不住罗清婉想的比较多,又打着一种为他好的旗号,劝说住了他。

只是,私下里,林佟就不免很多抱怨。时间一长,别说他自己,就连旁的人都受不了了。

得亏,这个时候,才刚刚兴起像砖头一样的大哥大,固定电话那高昂的安装和通话费,也不是每一家都能用的起的,更多的人还是采用写信的方式来交流信息。因此,待在华大的薛玲才能逃过一劫,没有遭遇后世那极可怕疯狂的电话短信轰炸现象。

那种,和自己有关的事,有一点风吹草动,周围的人就跟着起哄轰动的场景。

没有经历过的人,是体会不到那种恨不得逃离一切的可怕绪的。

不过,这样僵持不下的状况,也没能维持太久。

毕竟,薛玲不可能因为罗清婉和林佟两人,而一直待在华大校园,不回家去陪伴薛将军的。

就如这天,又是一个周末,薛玲拎着东西,才刚刚走出校门,就遇到了早就守候在那里的罗清婉和林佟这对由“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谊,转化为“焦不离孟,孟不离焦”,真正当得起“如胶似漆,你侬我侬”这个评价的恋人。

“玲玲,我们谈谈吧。”虽是问话,却带上了一抹不容人拒绝的语气。

“行。”薛玲深深地看了眼罗清婉,虽然,她一向讨厌麻烦,却也从不畏惧麻烦。尤其,在麻烦的主人已经找上门的况下,更是不可能露怯。

“你们在这儿等我一下,我去和马哥哥说一声。”

不得俩人回应,薛玲就朝不远处那条巷子走去。

而,也是到了此时,罗清婉和林佟两人才发现,隐藏在巷子里的那辆吉普车

如果说,林佟只是略微扫了一眼,就很不感兴趣的移开了目光,心里更没有什么多余的想法,那么,罗清婉心里就仿佛掀起了惊涛骇浪一般,那叫一个酸甜苦辣,五味俱。

该说,不愧是薛家五代单传的小公主吗连上学放学都能享受薛将军的专车接送的待遇,让人如何地不羡慕嫉妒恨

等等,专车接送

电光火闪间,罗清婉陡然意识到了些什么,看似随意停留在薛玲背影上的目光里,蓦然流露出一抹森冷和嗜血来

大人,罗清婉的神不对劲

我感觉,她又在打什么坏主意

大人不必担心,有我们在呢我们一定会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地盯紧她让她有再多的谋诡计,也使不出来

其实,不必植物们出声提醒,薛玲经历两世修炼出来的对外界环境和人心险恶这两方面独有的敏锐洞察力,都让她在罗清婉上的恶意才刚刚浮现的那一刻,就留意到了这一点的不同。

在邮局打了电话,告诉薛将军自己要晚一些才回家后,薛玲就带着停好车的马国庆,来到了罗清婉和林佟面前,指着不远处那间装修摆设非常普通的饭店“我们去那儿,边吃边谈。”

那是一间什么样的饭店啊

油腻和脏污这些就不说了,来往的人,也大多都是些穿着打扮不怎么样的学生

在这样的地方谈生意真不是拉低他们的格调呢

“早就听说,华大附近有一家装修得古色古香,厨师手艺更是高明得让人赞不绝口的饭店。难得今天,终于有机会一尝那些珍馐美馔,不如,我们去那儿”话落,仿佛生怕薛玲不同意般,罗清婉又半开玩笑,半是调侃打趣的语气,补充道“放心,既然,今天是我们来找你,那么,这顿饭,肯定是我们请了,不会让你尽地主之宜的”

这话,真有意思

薛玲挑眉,将到了喉咙的“aa制”几个字咽下肚去,佯装没听出罗清婉的话外之意般“行。”

“等下次,你到中大再”请回我们就成。

最后几个字,被罗清婉默默地咽下肚。然而,看向薛玲的目光里,却流露出一抹连她自己都没注意到的惊疑不定。

薛玲,竟然不按牌理出牌了

怎么会这样她的“请客吃饭,你来我往一番,从而增进彼此感的”法子,不就又失效了

根本就听不出两人这番话语里暗藏机锋的林佟,双手插兜,酷酷地站在一旁。但,都说“外行看闹,内行看门道”,若有那内行人在这儿,细瞧的话,就会发现,他的站姿,正是一种军人的“耳听四面,眼观八方”的独特保护人姿势。

简单地来说,不论和罗清婉闲聊的薛玲,抑或是周围其它人,有什么对罗清婉不利的举动,他能第一时间就阻止,让对方不能伤害到罗清婉一根头发

“一计不成,又生一计”的罗清婉,眼见,薛玲以一种极娴熟的姿态和饭店服务员打着招呼,并且,根本就没翻看菜单,就“劈里啪啦”地报出一长串菜名,眼神微闪“玲玲,你经常来这儿吃饭”

这家店,不论装修摆设,抑或是饭店服务员的殷勤态度,再或者是坐在大厅里,就能隐约间嗅闻到的各类饭菜香,和进来时无意中一瞥,就偶尔间瞧见的那些摆放在桌上的菜单上面标注出来的价格,都让罗清婉忍不住地攥紧了拳头。

在这儿,吃一顿饭下来,得用掉多少钱

尤其,薛玲还专挑贵的来点,真没存着“宰大户”的心态来整治她

薛玲微微垂眸,端起茶杯,抿了口水,袅袅的茶烟,遮挡住她嘴角勾起的那抹嘲讽和讥诮,脸上更没显露分毫,以一种很是随意的姿态,轻描淡写地说道“几乎每个周末,顾美美都会请我们到这儿来吃饭。”

“怎么,顾美美从没告诉过你”薛玲放下茶杯,微微偏头,带上了一抹疑惑不解,“可是,你们不是好朋友吗”

罗清婉磨着后槽牙,薛玲这幅“看好戏”的姿态,实在太过明显

“正因为我们是好朋友,所以,才更应该给予彼此充足的自由空间。”说到这儿时,罗清婉特意顿了顿,眼眸里流光闪烁,仿佛突然间就想到了什么似的,一脸的意味深长,“我这人哪,最讨厌的,就是那种打着为我好的旗号,实则,只为了满足自己私的人。”

“哦。”薛玲眉梢未动,云淡风轻地应了声。

这种“重重挥出去的一拳,却打在棉花里”,无处着力,让人憋屈不已的感觉,罗清婉非常不喜欢

“你知道吗现在,佩佩在家里,最常挂在嘴里的一句话,就是玲玲说”

话,点到为止。

可,不仅薛玲,就连林佟,也都立刻听出了罗清婉的话外之意。这一点,由林佟那捏得“咯吱”作响的拳头,和横眉怒对薛玲的动作中就能够瞧出来。

“薛玲,你就是这样对佩佩的枉佩佩将你当成好朋友”

“打住”薛玲才没那么一个听林佟喋喋不休抱怨的闲逸致。尤其,这些抱怨的话,还都是一些纯属脑补出来的想象,“你们今天来找我,就是为了这件事吗”

第272章 我们合作吧!

林佟的面容涨得通红,犹如一只被人掐住脖子,正拼命挣扎,却被人死死按住的鸭子一般,徒劳无功地瞪着薛玲,一幅恨不能将薛玲这个心肠恶毒的姑娘生吞活剥了的模样!

而,按住林佟,或者,应该说是“安抚”住林佟的,正是罗清婉。

其实,如果不是场合不对,罗清婉才不会做出这等“吃力不讨好”的事情来呢!真要说的话,她更擅长在林佟为难薛玲的时候,站在一旁煽风点火,呐喊助威!

事有轻重缓急……

这般宽慰劝说自己一番后,罗清婉总算将满腹翻腾不息的愤怒和不甘等情绪压下去,轻拍自己额头:“玲玲,瞧我,光顾着和你闲聊了,竟然还没恭喜你的后山试验点,取得了圆满成功!”

“谢谢。”提到“后山”,再结合,上个周,顾美美离开时有意无意的“提醒”,让薛玲立刻就明了罗清婉今天的来意。

显然,察觉到薛玲和顾美美之间,并非自己想象中的“相杀”仇敌关系后,罗清婉也不打算再继续藏着掖着,以免在薛玲这个“知情者”面前贻笑大方了,直截了当地提出自己的请求:“玲玲,我们合作吧!”

“我知道,你是一个有野心的姑娘,不会满足于一座小小的后山。但,这承包的山地多了后,栽种出来的蔬菜瓜果,总要有个最快的出货渠道,才能避免各种意外情况下遭受到的极大损失……”

比如说,一场狂风暴雨后,那些来不及采摘的蔬菜瓜果,就大多会被吹落到地上,伤痕累累。这样一来,保质期大大缩短。就算其中的很大一部分,都能送到军区大院,剩下的一小部分,也能拉到市场上贱卖了,但,说到底,又能在短短几天时间里,消耗掉多少呢?

退一步来说,就算从栽种到收割都特别顺利,但,以薛玲在栽培植物上独特的能力,种出来的蔬菜瓜果,质量和味道这些就暂且不说,单单产量,就绝对是正常蔬菜瓜果的数倍。如此一来,不就容易造成货源上的积压?而,不能在正常的蔬菜瓜果保质期内,将这些东西消耗掉,不仅会造成极大的浪费,还将出现让人咋舌不已的巨额亏损!

薛玲频频点头,都说“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而,罗清婉能想到这些,证明她在来找自己之前,确实做了充足的功课。

这,也正是各大果园和农场主必需考虑到的与庞大利益相伴的风险。

可惜,对于薛玲来说,完全不是问题!

“谢谢你的提醒,不过,目前,我暂时没有和人合作的打算。”

“玲玲,你先不要这样快就回答我。”

说来,罗清婉并不意外会被薛玲婉拒。但,真听到这个答案了,却又觉得心里特别不舒坦——那种自认命定“女主角”,却迫于现实压力,而屡屡放低身段,纡尊降贵地请求对方,却打最初,就没被对方放在心上的愤懑和怨怼这些情绪,也无法遮掩住的浓浓不甘和难堪!

“这样的大事,我觉得,你应该慎重一些,不要随随便便就做决定。最好,能回家和薛将军商量下。毕竟,他们这样的老江湖,吃过的盐,比我们吃过的饭还要多。‘什么事情该做,什么事情又万万不能做’的道理,那都是心里门儿清的呢!”

话,点到为止。然而,罗清婉敢肯定,薛玲绝对听进去了。为了避免薛玲再一次斩钉截铁地拒绝举动落了她的脸面,于是,不待薛玲回应,她就又毫不犹豫地岔开话题。

“玲玲,你知道吗?我特别喜欢这个时代。”罗清婉露出一抹比外面的阳光还要明媚灿烂,却又带上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神秘韵味的笑容来,“每一天,都有着翻天覆地,日新月异,斗转星移的变化……”

既然“穿越”而来,真正地站在巨人肩膀上,又怎能不在这个时代里,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成为后来人每每提到的时候,都一脸艳羡敬仰钦佩的“弄潮儿”呢?

“机遇总是留给有所准备的人。而,我相信,自己会是那个抓住身前触手可得机会的人。你呢?”

“祝你,能在最短的时间里,成就一番惊天动地的大事业!”薛玲顺势接话,并不吝啬地送出自己的祝福。好听的话,人人都爱听,哪怕,世人皆知,这番话里“三分真来七分假”,可,那又如何呢?

“人如果没有梦想,那和条咸鱼又有什么区别?”罗清婉幽幽地说道,双眼一眨也不眨地看着薛玲,生怕错过薛玲脸上任何细微情绪的变化。

可惜,她,再次失望了。

因为,薛玲只是思索片刻后,就感慨道:“这句话,让我想起了有名的‘做人难,人难做,难做人’。可惜,也不知道是谁率先说出来的,蕴含了无数的为人处事之道。我每一次的琢磨,都能生出新的想法来。而,每一次的想法,都有所不同。”

虽然知道自己多半会做无用功,甚至,还为此做了充足的心理准备。然而,真要让罗清婉接受薛玲没有“穿越”,也没有“重生”,纯属机缘巧合之下,才提前五年就化去了脑里的血水,却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毕竟,这拥有两世记忆和阅历,和单纯地土生土长,只拥有一世记忆和阅历的人,有着最本质的区别。

更何况,薛玲还是一位“天才”呢!

——真正有背景、有实力、有地位的妖孽级别天才,不论是否属于“商智商,低情商”这类人,但,真狠下心来的话,论整治人的手段,可不是她这种借着两世记忆伪装出来的天才能媲美的!

“你就不觉得,这句话,听起来很熟悉?熟悉到你能想起些其它的东西来?”

薛玲眯了眯眼,到了这个时候,如果她还能不知道罗清婉暗地里打的“算盘”,她也就枉活了两世了!

“这句话,确实有意思。”薛玲歪了歪脑袋,佯装绞尽脑汁,冥思苦想,眼角余光却留意到罗清婉那陡然间就屏气凝神,正襟危坐的紧张模样,不由得轻笑一声,摇头,“不过,我确实没听说过。”

“为什么,你会觉得,我应该因为这句话,想起一些东西来?”

“我就是在图书馆看到这句话,觉得挺有意思,就想问问你有没有见到过,或者,听人提到过,没别的意思。”

罗清婉讪笑地解释道,能说,在和薛玲屡次的斗智斗勇中,都败得鼻青脸肿的她,有些怀疑薛玲和自己拥有一般无二的来历,所以,不仅提前恢复了神智,还意外地成为了众人一致推崇的“天才”?

“对了,这次暑假,你有什么安排吗?”

“看情况再说。”薛玲给了罗清婉一个模凌两可的回答,“你呢?”

“我们想趁年轻,到全国各地走走看看,近距离地欣赏并感受一下祖国的美好河山,体会一下当地独特的风土人情。”罗清婉挽着林佟的胳膊,将脑袋倚在林佟肩膀上,露出一抹甜蜜的笑容来。而,林佟也伸手,揽住罗清婉的肩膀,和罗清婉深情对望。

猝不及防之下,被喂了一大碗狗粮的薛玲:“……”

……

薛家

薛将军坐在客厅里,埋头翻看报纸,一幅认真研究时事新闻的模样。实则,隔三差五,他就会抬头望向壁钟,就差没将“心神不定”这四个大字写在脸上了!

不过,在听到由远而近的脚步声后,薛将军就以一种很是随意的姿态,将手里的报纸翻了个面,眼角余光扫向进到屋内的薛玲,漫不经心地问道:“今天怎么回来得这么晚?”

“唉~”薛玲摊手,耸肩,一脸的无奈,“没办法,谁让我太受欢迎了。才刚刚走出校门口,就被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守在那儿,也不知道守了多久的罗清婉和林佟这对恋人堵了个正着。”

“当时,他们口口声声说有事情要和我聊,却又嫌弃学校附近的普通饭店太低档,上不了台面,非要将我带到那间最高档、最奢华的饭店里。大手一挥,就点了大半桌子的菜,又很是殷勤地劝我多吃一点……撑得我,到最后,都是扶着墙出来的,还特意让马哥哥在门口就放我下车,一路三挪地挪到家里后,才觉得肚子舒坦了一些……”

话落,薛玲还不忘记走到厨房里,为自己沏了一杯消食茶,不等端到客厅里,就“咕嘟咕嘟”地喝了大半后,才长舒了口气:“爷爷,都说‘宁做饱死鬼,也不做饿死鬼’,可,要我说,说这话的人,绝对没体会过那种吃东西吃到撑到喉咙里,还要强制地往里面塞,根本就不敢张嘴,生怕下一刻就会吐出来的痛并快乐着的滋味!”

“劈里啪啦”一番抱怨的话,让薛将军嘴角抽了抽:“又没人将刀子架在你脖子上,逼着你将整桌的菜吃下去!”

所以,落到这种撑得快翻白眼的悲怆又凄凉场景,可不就是自找的嘛!

再说了,就薛玲这“装,也装得不像”的模样,实在太假!假得连他都不忍直视了!!

“不吃东西,我就得和他们闲聊。但,你觉得,我能和他们找到几个聊天的话题呢?”薛玲瘫在椅子里,捂着额头,摆手道,“这酒桌文化,真是能害死个人!以后,我再也不和这些‘三观不和’的人去吃饭了,那滋味,不是一般的痛苦!和他们在一起,再珍馐美馔的东西,都如同嚼蜡,还会像今天这样,吃着吃着,一不小心就吃撑了!”

“你还懂‘酒桌文化’?”薛将军抬手,将额头蹦出来的青筋,一条条地按回去,心里却满满的无奈,“就你们三个未成年?喝过酒吗?”

“当然!”这话,薛玲没掺假。毕竟,罗清婉是“穿越女”,而,她却是“重生女”。这一世,虽然两人还是个未成年,但,上一世,却是已经在社会这个大染缸里修炼了数年的“老江湖”,哪能没喝过酒呢?

至于林佟?

虽然,他今年才7岁,却从来不是一个“乖孩子”,普通少年曾经历过的“抽烟喝酒打架”这些代表行为的叛逆期,那是到现在都还没结束。就目前情况来看,怕是再过五年,都不一定能结束呢!

“爷爷,上周,顾美美过来找我买蔬菜瓜果的时候,曾提到过罗清婉准备扩大工厂的生产规模,以及,在全国各大城市铺设直属店铺这个消息。我今天和罗清婉闲聊了几句,就探出罗清婉确实有这个打算。”

“你说,她究竟是怎么想的?”

在“改革开放”的理念刚刚提出来,全国人民都在摸着石头过河的情况下,逮准机会,闷声发大财不好吗?非要一次又一次地成为那只“出头鸟”,真不怕还没蹦达到最高处,就被蜂拥而至的猎人给打下树来?!

薛将军眉头微皱,打定主意,回头,就要提醒下林将军,以免罗清婉蹦跶得太过欢快,最终,不仅毁了林佟,更将整个林家拖入泥潭,脸上却并不显露分毫的担忧:“你们这些小年轻的想法,我们这些老头子哪里知道?”

“啧。”薛玲撇嘴,“是谁经常在我面前说‘老当益壮’,又是谁天天将‘吃过的盐,比我们这些年轻人吃过的米还要多’这句话挂在嘴旁,当成了口头禅啊?!”

“咋了,不服气?”薛将军捋着袖子,一幅随时准备拎起薛玲的衣领,就将薛玲拽到训练场上操练一番的举动。然而,事实上,以他对薛玲那“捧在手心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的溺爱程度,这般做派,没有任何的威慑力。

“我错了,这就回房闭门思过去!”薛玲却“很上道”地低头认错,反正,该说的事情,她已经说啦,那么,何必继续待在客厅里,和薛将军玩什么“大眼瞪小眼”的无聊游戏呢?

薛将军:“……”

……

第273章 封厂

不得不说,薛将军的行动力,还真是杠杠滴!

在罗清婉摩拳擦掌,耐下性子,静心筹谋最佳散播“薛将军公车私用”这个消息,且,哪怕,事后,薛将军反应过来,大力追查,却也不可能查到自己头上来的渠道时,却意外获知了一个让她大惊失色,满腹惶恐的消息。

“佟哥哥,你说什么?”罗清婉脸上的血色尽褪,身体一个踉跄,如果不是林佟及时伸手,拽了她一把,只怕,眼下,她已经跌了个“狗吃屎”!

“婉婉,等寒假,我们再去,成吗?”林佟紧紧地搂着罗清婉,一脸的痛苦和懊恼,“一定是薛玲……对,肯定是她!”

“薛玲?”罗清婉喃喃地念着,大脑一片混沌,仿佛想起了什么,又仿佛什么都没想到般,却依然遵从身体的本能,下意识地摇头,“不可能,她不是这样的人……”

“婉婉,你呀,也太善良了。”说出“薛玲”的名字后,就越发觉得自己的推测正确无误的林佟,一脸的笃定中,有着浓浓的嫌恶和憎恨,“这件事,你也就和她说起过。除了她,还有谁会特意跑到爷爷面前去告状?”

罗清婉嘴唇动了动,想说,除了薛玲外,她还曾一脸得意炫耀地和不下十来个人说过这件事,但,林佟说的也对,这般憎恨他们的,一次又一次跑到林将军面前诋毁造谣他们的,除了薛玲,又哪会有第二人呢?

真以为,如今这时代,大妈婶子们特别热心,又时常窜门,任何一件芝麻绿豆大的事情,都会在最短的时间里,从街头传到巷尾?所谓的“家丑不可外扬”,也只是众人用来“宽慰”自己的一种法子。

说到底,不过是“掩耳盗铃”!

尤其,军区大院这样一个象征着严谨肃穆的地方,真正热衷于传播那些莫名其妙流言蜚语的大妈婶子们还是在少数。更多的人,却还是奉行“井水不犯河水”的行事风格。让这些人特意跑到林将军面前,告知林将军,自己知晓的那些不确切消息?还真不吝于痴人说梦!

别忘记了,她,可是林家长房次子未婚妻!在“枕头风”大行其市的情况下,又有几个人会贸然做出那种将她往死里得罪的事情来?

“为什么?她为什么要这样做?……”自认“理顺头绪,也想明白了”的罗清婉,对薛玲,那叫一个咬牙切齿,恨之入骨,“我和她,誓不两立!”

然而,发下这样宏伟誓言的罗清婉,很快,就抽不出时间和精力来算计薛玲了。

无它,谁让,在林佟又一次被送到部队里,参加林家、王家、薛家、顾家和许家五个家族适龄子弟们举办的一场特训,过上了“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管练体能”的苦憋日子后,罗清婉名下的那两家工厂,就在同一天里,迎来了打着“雇佣工人,搞资本主义作风”旗号,浩浩荡荡来检查的一队人。

同一天啊!

在这一刻,罗清婉竟不知该气愤这群人公然违抗“改革开放”的理念,做出这等打压查封工厂的违规行为;还是该诅咒那不敢堂堂正正地和她对局,像只藏着阴沟里的老鼠一样,只敢在暗地里搞事的“仇人”,这一辈子都过着“吃不着葡萄,就说葡萄酸”的生活,抑或是该庆幸这群人没有分成两波,同时奔赴她名下的两家工厂,真正打她一个措手不及……

总之,得到消息后的罗清婉,犹如一只离弦的箭般,拔腿就往顾家方向而去。

到了顾家后,她只来得及匆忙问候了一声顾参谋长,就不由分说地窜到楼上,往顾美美的卧室而去。

“砰砰砰”的大力敲门,或者,应该说是撞门声,只让座在客厅里的顾家人,你望望我,我望望你,彼此都瞧见了对方眼底的疑惑不解。

“这小姑娘是咋回事?”顾家老大一脸的不悦,任谁在高谈阔论到正是兴头时,突然就有一个平时不那么熟悉的小辈,破门而入不说,还闹出惊天动地的大动静,偏偏,碍于长辈的身份,又不能严厉喝斥时,都会觉得心口堵得慌。

“看那小姑娘,也不像是故意的。”顾家老二安抚道,“估计有什么解决不了的急事,才会这样惊惶失措。”

“这小姑娘,就是林家那小子的未婚妻?”顾家老三摸着下巴,不知在想些什么,“瞧着,也不咋样,还不如……”

剩下的话,不必细说,但,在场的顾家人,又有谁不明白呢?

不外乎是这小姑娘,没有一个好的家世,也就罢了。

毕竟,如今这年代,并不像旧社会那样讲究什么“门当户对”。尤其,对他们这些世代从军的人家来说,他们在前方与敌人厮杀,一年到头,回家的次数寥寥无几,那么,就必然不能找一个“以夫为天”般温柔,却在遇到大事小事时,都没办法独自处理,只能一幅哀哀凄凄的模样,等待旁人伸手拉扶帮助的女人为妻,而是应该找一个有魄力、有能耐、有手腕、有心机、有谋略的姑娘。

当然,兼具这样特性的姑娘,世间罕见,就算真遇到了,也不会被他们娶回家。但,能具备其中一两样特性,那么,就还真是他们家的祖坟冒青烟了。说出去,每一个听到的人,都会忍不住羡慕嫉妒的!

如果说,以前,他们还认可林佟的眼光,觉得林佟不愧是除了林家嫡长子林伟外,最得林将军等人看重和信赖的,那么,现在嘛?却是在心里,齐刷刷摇头的同时,也不由分说地将林佟的名字,从必需万分留意,真正有实力,有能耐的世交子弟名单上划掉。

啥?

林佟只是处在中二叛逆期,等以后,就会浪子回头了?到那个时候,就会和顾家四房的顾美美一样,在默默无闻了十多年后,突然就以一种“横空出世”的黑马之姿登顶?

那谁知道,这所谓的“叛逆期”会是多长?三年,五年,抑或是十年?

再说了,这世间,时间是最残酷,也最无情的,不会因为任何人的任何原因而有所停留。对他们这些军人来说,更是如此。

而,林佟今年多大了?实岁9,虚岁2,已经正式成年,正处于一个军人最佳的训练年纪!等过了这个年纪,想要训练,不是不行,但,如果没什么天大的机缘,那么,连身体的潜能都没办法激活,更不用说,出现那种让无数人赞叹和钦佩的“颠峰”时段!

顾家老四,也就是顾美美的父亲,眉头微皱,正准备出声提醒状若疯狂的罗清婉时,却见顾美美旁边的那扇门,突然被打开了,顾家真正的“天才”顾珊珊,从里面走了出来,一幅被人打扰到学习的不耐烦:“你别砸了,四姐不在家!”

“轰隆!”

在这一刻,罗清婉分明听到自己耳旁传来一声炸响的惊雷,震得她连连往后退了好几步。直到,身体抵到栏杆后,才勉强撑住自己那疲软的腿脚,没有当场跪坐于地,给顾美美行一个“大礼”。

不过,到是因此,让她那满腹惶恐惊惧情绪引导下,而失去理智的大脑,终于变得清明起来。

“顾珊珊?”说来,这些年,罗清婉对顾珊珊这位天才,还真是“只闻其名,不见其人”。而,眼下,终于见到真人了,却又处于这样一种难堪到极点的情况!

刚才,那种疯狂奔窜,状若癫痫的人,真是她?

如果有后悔药,请给她来一打!

虽然,并不明白,为何,短短时间里,罗清婉那张清秀的面容,就跟个调色盘一样变来变去,但,顾珊珊并没有探讨的想法,只是极冷淡地点头:“我就是。”

“抱歉……”这样疏离冷漠到极点,竟给人一种“无情到不似凡人”感觉的顾珊珊,让罗清婉疯狂转动大脑而想出来的,为自己方才那番行为解释开脱的话语,就犹如哽在喉咙里一般,半晌都没办法说出来,末了,只能下意识地问道,“你知道,顾美美去哪里了吗?”

“不知道。”话落,顾珊珊就退回屋内,当着罗清婉的面,就“砰”的一声,关上了大门。

徒留吃了个“闭门羹”的罗清婉,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就连看向那扇紧门大门的眼眸里也蕴满了浓重的暗色,放在身侧的双手,更是不知何时就紧握成拳,修剪整齐的指甲,深深地陷入手心,借着这样的疼痛来提醒自己,万万不能再失控!

果然是和薛玲一丘之貉,狼狈为奸的!

等着!

早晚有一天,她会将这群眼高于顶的人,摁在地上肆意摩擦!

怀着这样一种不容为外人所道的愤恨、怨怼和不甘等情绪的罗清婉,急急忙忙地冲向了食品厂。

厂里的工人,分成了两种。

一种是出身贫农家庭,自认成分清白,更兼占据了个“理”字,面对来势汹汹的检查组,双手叉腰,没有丝毫气弱和心虚地杠上了,整一幅骂骂咧咧不服从命令的“刺头儿”模样。

一种是同样出身,却憨厚老实到近似于懦弱,遇到点事情,尤其,这种浑身上下每一处地方都彰显出“来者不善,善者不来”的领导队伍时,就一幅畏畏缩缩,上不了台面,只能低头含胸,手足无措,一幅任由对方宰割的稚嫩却又肥美小羊羔模样。

“谁说请人了?这是咱们自己办的厂!咱们这些贫苦劳动人民自己筹钱办的厂,用你们官方的说法,叫集资,懂不懂?”

“对,咱们自己的厂,还不允许咱们自己在里面上班?咱们不上班,没收入,靠什么养家?你们这是准备饿死我们这些老百姓啊!”

“就是,你们这是在耽误我们工作,我们要去告你们!”

……

为首的检查组长,一幅“泰山崩于顶”,也依然面不改色,更不会因为外界的任何干扰,而有所动容,真正冷面无情,公事公办的模样:“这是上面的意思,有意见,可以跟上面反馈。”

匆忙奔来的罗清婉,恰好听到了这句话,却并没有立刻冲上前,而是放缓脚步,平复了下急促的呼吸,又从手袋里拿出镜子,整理了下一路急跑而被风吹乱的头发和衣裙,才笑着走上前:“几位同志,你们好。我是大伙推举出来,负责一应对外事物的厂长,有什么事情,我们到办公室里去说。”

组长眼底的精光一闪而逝,快得连罗清婉都以为自己看错了。

然而,很快,她就知道,自己在见到这群不请自来的人时,心里陡然生出来的不祥预感,确实应验了!

“有人举报你们厂里雇佣工人,搞资本主义,剥削广大劳苦人民群众,侵犯霸占了人民群众的利益。”

罗清婉还没来得及回话,一旁的工人就不乐意了。

“瞎说什么?这是咱们农民和工人阶级当家作主,自己办的厂!厂里的每一分钱,都是咱们自己筹起来的,每一毛,每一分,都用到了实处!账面上清清楚楚的,就摆在那儿,谁心里有什么不明白的,都可以过去查!”

“就是,咱们上一天班,就拿一天的工资。接进来的每个订单,赚来的钱,也都是按劳分配的,哪来的剥削?”

……

这期间,罗清婉并没出声,任由群起哄动的工人,为自己,或者,应该说是为他们本人出头,和工作组的人吵闹争执个不休,却并不妨碍她用眼角余光打量着眼前这群人。

而,这不打量也就罢了,越打量,她就越发地觉得心惊!

哪怕,这群人,再如何地掩饰,但,那举手投足间,不经意显露出来的气势,都表明他们并非普通的检查组!

怕是,就连他们身上这套工商局制服,也都是临时“借”来的……

那么,究竟是谁在暗处为难算计自己?

而,顾美美的不在家,是真正的机缘巧合,抑或是早有准备的意料之外?

第274章 谁才是那只黑手?

“后来呢?”

薛玲单手托腮,一脸好奇地问道,心里却忍不住暗忖:这一计,还真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林家,真会使出这样粗暴直白的招数?

“后来,两家工厂都被查封了。到现在,还没解封。”

林佩蜷缩在椅子里,一向不懂愁苦怅然感觉的她,在这一刻,也忍不住地叹了口气。

“这段时间,家里的气氛很不好……三哥还在部队里参加训练,过几天,就要回家。我很担心,到时候,三哥会将家里搅个天翻地覆……爷爷年纪大了,受不了气。爸爸和妈妈的工作本来就很忙,还要抽出时间来照顾我们……我真怕,到时候出事……”

薛玲轻拍林佩的肩膀,给予林佩无声的支持,嘴里也竭尽所能地宽慰道:“我相信,林爷爷一定能处理好这件事的。”

“那是当然,爷爷那么厉害……”林佩抓了抓头,一脸的苦恼和郁闷,“只是,我这心里就觉得很不是滋味……这几年来,三哥已经变得我都认不出来了……”

“人长大了,都会变的。”对于林佟身上出现的种种变化,薛玲不予置评。毕竟,自她来到京城后,所见到的林佟,就是那般为罗清婉“赴汤蹈火,也再所不惜”的痴情模样!

说好听一些,就是林佟见识浅薄,才会落入罗清婉这样一个心机女精心谋划出来的圈套里。说难听一些,就是林佟脑子里进水了,才会连罗清婉那流于表面的谋算都看不出来,一门心地觉得罗清婉痴爱他,如他深爱罗清婉那般。

……

一个小时后,薛玲将林佩送到了院外。

如果说,来之前,林佩是含胸低头,整一幅愁眉苦脸,生无可恋的模样的话,那么,离开的时候,就是挺胸抬头,整一幅喜眉笑眼,蓬勃进取的模样。

对此,再次叩响薛家院门的顾美美,很是坦然地表达了自己心里的不解:“你是怎么开解她的?”

薛玲将沏好的果茶,推到顾美美面前:“也没什么,就是‘天塌下来了,还有高个子顶着’而已。”

顾美美笑了笑,并没说相信,也没说不信。然而,眼角眉梢间流露出来的“我信了你的邪”这样的神情,却道出了此刻她心里的真实想法。

不过,她今天来找薛玲,可不是来和薛玲探讨这些没什么营养的话题的。退一步来说,就算薛玲在“忽悠”林佩,可,和她又有什么干系?

这般想着的时候,她下意识地低头,看向装在玻璃杯里,一片蓝莹莹,偶尔还能瞧见恍然白云的果粒,真切地演绎出“将一片天空装到了杯子里”这幕经典场景的果茶,眼底的惊艳和赞叹一闪而逝。

可惜了!

眼下,时机和场合都不对,她,实在没那么个品茶的闲情逸致。

“我和罗清婉合伙经营的两家工厂,已经被查封了一个周。这期间,我们都各自找关系,托人情,却没能解决此事。最后,打探出来的消息就是有人在暗地里使坏。”

“而,这个人,你知道是谁吗?”说到这儿时,顾美美突然抬头,双眼一眨也不眨地看着薛玲,生怕错过薛玲脸上任何细微的情绪变化。

“你这可就为难我了!”薛玲轻笑一声,仿佛并没听出顾美美的话外之意,而只是单纯地为顾美美和罗清婉两人的遭遇,站在一个旁观者的角度,难得大发善心地提醒道,“如果我没记错,这两家工厂,你们已经经营了三年多快四年。”

“这早不出事,晚不出事,偏偏,眼下,突然就出事……”薛玲端起杯子,抿了口果茶,长长的睫毛,掩住眼底的了然,“要么,就是你们得罪的人太多。而,这些人,单独无拎出来,不论是谁,都没办法和你们对抗,但,他们联合起来,却能汇聚成一股让人不得不为之动容的巨大力量。要么,就是身份、地位和背景比你们两位还要高的人,看中了你们名下那两家工厂,从而使出来的打击报复手段。”

“是呀!”顾美美眼神微闪,虽然,早在来之前,她就知晓,想要从薛玲这儿套出“真相”,还真不吝于痴人说梦。但,这世间任何事,总要亲自尝试过,才能得出真切的结论,不是嘛?

再说了,谁敢肯定,命运这个最喜欢戏弄人的小妖精,就不会突然给人一个意外的惊喜呢?

“这几天,我和罗清婉绞尽脑汁,也没能想明白,究竟在什么时候,得罪了这样一个老谋深算,心狠手辣的人!”

眼见,薛玲脸上神情没有丝毫的变化,整一幅“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的置身事外姿态,顾美美忍不住又磨了磨后槽牙,深吸一口气,总算压下胸腹间翻腾不息的那种不管不顾地冲上前,拽着薛玲的头发就是一通胖揍,将心里的郁气和憋屈的情绪全部发泄一空的念头。

“如果,你想到了什么,再或者,听到了什么消息,还请你看在几家的交情上提醒一二。”

“几家的交情”这几个字,顾美美特意加重了几分。就差没指着薛玲的鼻子,大骂薛玲这种明明有实力,有背景,有身份,却不正面杠,反还隐藏在幕后暗搓搓搞事的举动,实在太不道德了!

薛玲:“……”真是天降一口黑锅!

……

“你说,这件事,不是薛玲做的?”

罗清婉脸色不变,心里却破天荒地浮现一抹茫然来。

难道,她,又一次看走眼了?顾美美和薛玲,并非自己猜测中的“有你就没我,逮着机会就除之后快,更必需斩草除根”的仇人,而是“你,只有我才能欺负,其它的人,想要欺负你,都是对我的挑衅,将会迎来我那疯狂报复行为”的“相爱相杀”?

不,打住!

罗清婉的身体一个激淋,忙不迭地将这抹不靠谱的情绪掐灭。

然而,穿越前的她,到底只是一个碌碌无为,真正可以用“泯然众人”这样字眼来形容的普通人。因此,哪怕,在敏锐察觉到顾美美那有意无意扫视过来的“死神”视线时,就竭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转变,却依然不免流露出些痕迹来。

万幸,顾美美虽然擅长谋略,但,在面对罗清婉这个看似狡诈,实则,受制于眼界阅历和心胸等原因,而根本就做不好面部的情绪管理,只恨不得将那些贪婪和野心昭告天下的女人时,却是下意识地就轻视了几分。再加上,现在的罗清婉,事业上,遭到了外界的不明攻击,学业上,也不被教授看好,两相结合之下,难免焦头烂额,流露出些不符合她“人设”的情绪,也就没被她放在心上。否则……

当然,这,并不表示罗清婉和顾美美的“联盟”,就不是在与虎谋皮了。

不过,在包括薛玲在内的外人看来,保不准,这两位,就是典型的“周瑜打黄盖——一人愿打,一人愿挨”呢!

就如眼下,已经有了某种猜测的顾美美,就含糊不清地说道:“也许。”

“什么?”这回,罗清婉是真没控制住自己满腹的震惊和茫然了,是,就是,不是,就不是,哪来的中间选择?除非……

“……该不会,薛玲也在其中,掺了一脚吧?”

话,才出口,下一刻,罗清婉就只觉得天降一道惊雷,正正劈在自己那颗混沌的大脑上,被震得轰隆作响的同时,也蓦然间就清醒了几分。

也许,这,才是“真相”!

那么,顾美美呢?

出事的时候,就突然不在家,就连家里人都说不清楚她的去向。更在接下来的一周时间里,看似豁出性命一般地为她到处周旋,几乎将一双腿都跑断了。但,细细一琢磨,却能敏锐地发现,顾美美那些所谓的“做了很多事情”,其实,都只是顾美美自己在说。而,事实上呢?旁的不说,单说,她的囧境并没有丝毫的缓解。甚至,还隐隐有越来越糟糕的方向发展这一点,就可见,顾美美并不像她说的那般!

都说“人吓人,吓死人”,眼下,罗清婉就如此。

此刻,她就只觉得自己犹如行走在迷雾褪去的悬崖边上,一只脚已经迈空去,倘若,收不住势,再或者,晚上那么一秒,就会踏空,从而跌落万丈深渊,真正地尸骨无存!

一大波寒意,由脚板心,直窜脑门。满腹的愤怒,也压不住这股寒凉!

于是,伴随着咬合牙齿产生的“咯吱”声响,落入顾美美眼底的,就是罗清婉不知何时就双手环胸,瑟瑟发抖的惶恐、忐忑模样。

就这么点事,就被吓成这样了?该说,确实是上不了台面的小丑嘛!

这般想着的时候,顾美美眼底也不由得流露出一抹连她自己都没留意到的鄙夷和不屑,转瞬即逝。却依然被在这样的生死关头,脑子陡然间变得特别清明理智的罗清婉留意到了。

果然!

罗清婉只觉得胸口仿佛破了个大洞似的,无尽的冷风,“呼呼”地往里倒灌,冷得连她的灵魂都为之瑟缩起来。

她错了,打最初,就错了!怎么会以为,在世人皆仰望膜拜的上流社会圈子里,只要付出真心,就一定能收获一份同等的真情呢?

得亏,顾美美没有“读心术”,不然,指不定,还真不知该被罗清婉这莫名其妙的指责而无语凝噎,抑或是啼笑皆非地感慨罗清婉也是一个典型的“双标狗”。

不过,眼下嘛?

敏锐察觉到几分不对劲的顾美美,眨了眨眼,掩去眼底那抹警惕:“也许。”

都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而,若,罗清婉真没点手腕和心计,也不可能将林佟这个被林家万分看重,并倾注了许多资源大力栽培的精英子弟拿捏住啊!

“林佟知道这件事吗?”

罗清婉深吸了口气,按下满腹翻腾不息的愤怒和怨怼,不甘和难堪等情绪,强自镇定地回答道:“他去参加训练了。”

这回,轮到顾美美一脸惊诧和不可置信地看着罗清婉了:“不是吧?你竟然没去找他帮忙?”

不等罗清婉回话,顾美美又一拍自己额头,一脸的恍然大悟:“我说呢,怎么都去了一个周,那些人还一幅油盐不进,公事公办的模样,原来如此!”

“你是说,这件事,和林家有关?”

话落,罗清婉就忍不住嗤笑一声,仿佛觉得这个答案是那般不可思议。而,一点点地引诱着自己得出这个结论的顾美美,再如何地有勇有谋,到底还是受制于年纪和阅历等缘故,不明白“内斗,是一个家族败落的源头”这句话里蕴含的深意。

毕竟,她,可是林佟的未婚妻,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代表着林家的脸面。而,她出糗了,林家的名声,就不会受到影响了呢?

“也许。”虽然听出了罗清婉话里话外的嘲讽和讥诮,但,这次,顾美美竟破天荒地没有和罗清婉继续争执,反还用一种同情和怜悯的目光,看了罗清婉一眼,就继续沉默不语了。

这样的顾美美,让罗清婉那颗好不容易才落回原地的心脏,再次拔升到最高处。那些平日里隐藏得极好的惶恐、焦虑、忐忑和不安等情绪,也犹如密密麻麻的蚂蚁一般,疯狂地啃食着她的身体和灵魂。

然而,即便如此,她依然不愿意相信,到目前为止,林家依然不认可她这位“林佟未婚妻”的身份!否则,过往那些年的努力,岂不是付诸东流?!

“这不可能……不可能……”

怀着这样一种不能说给外人听的愤懑和怨怼心情,又有人特意在一旁“挑拨蛊惑”,没几天,罗清婉就再次将薛玲堵在了家门口。

难得的周末,拎着大包小包东西回家,准备好生休息一番,以便能有充足的精力,应对接下来两天后山再次丰收安排的薛玲,远远地,就见到犹如饿了大半个月的狼一般,疯狂地窜到自己面前的罗清婉。

第275章 “罗清婉牌”人型巨茧

早在踏入大院方圆一百米范围内的时候,薛玲就从路旁随处可见的植物们那“叽叽喳喳”的提醒声中,知晓罗清婉已经在自家院子外面徘徊了大半天这个消息。

眼下,见到罗清婉这一幅仿若遭受到无法承受的打击,陡然间就失去理智而双眼泛红,满脸狰狞的疯狂狠戾模样时,薛玲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好几步,站在一个“可进可退”的安全位置后,才眉头微皱地问道:“有事?”

可惜,薛玲这一幅“如避蛇蝎”的举动,落到罗清婉眼里,却加重了她心底的怀疑,也让她看向薛玲的目光,越发狠厉阴冷起来。

下一刻,罗清婉就再次往前窜了几步,看似想要拍向薛玲的肩膀,实则,那不知是因为这段时间事业和学业上双重的糟心打击,而疏于修剪,抑或是特意留长,更修剪得尖锐锋利的指甲,就往薛玲的脸颊上划去!

与此同时,罗清婉的眼里,猛然间,迸射出无穷尽的恶意!

【哪来的疯婆子,竟敢太岁头上动土!】

【这么拉仇恨,你爹知道?】

【杂种,还不跪下道歉!】

……

植物们疯狂地摇摆着身体,哪怕薛玲竭力安抚,却也有无数枝条以“不显山露水”的避人耳目姿态捆绑、抽打、戳刺着跌倒在地上,半晌都爬不起来的罗清婉。

是的,在罗清婉刚刚伸出手指,准备行凶的那一刻,薛玲就当机立断地伸脚,用力一踹。

紧接着,就听到“砰”的一声。

而,重物坠地带来的巨响,却轻轻松松,就将罗清婉嘴里发出来的痛苦哀嚎声压下去了。

薛玲走到罗清婉面前,两人一站一躺的姿势,所形成的绝佳观察角度,让她立刻就留意到了罗清婉眼底那隐现的红光,因为罗清婉的疯狂挣扎,而越发地明艳起来,不由得眉头皱得更紧了:“你疯了吗?”

光天化日之下,在大院里,就敢出手伤人!这脑子里装的是豆浆,还是水?

罗清婉挣扎的动作停顿了下,很快,就又变得越发疯狂起来,连眼底最后一丝清明,也被无尽的黑暗吞没:“都是你……都怨你……你为什么不去死?你死了,佟哥哥就是我的了……我就会是林家人最满意的孙媳了……”

薛玲:“……”一万匹羊驼,呼啸着奔跑而过的感觉,就是这样的吧?

真是流年不利,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哪!

这般想着的时候,薛玲也懒得再搭理陷入疯狂癫痫状态的罗清婉了,径直推开院门,走到客厅,就拨通了陈瑶的电话。

“陈瑶?”

“是!”

电话那端的陈瑶,下意识地应了声,紧接着,就一脸的茫然和呆愣。

明明是软萌甜美到让人整颗心都化为一团水,只恨不得将自己拥有的一切,全部捧到对方面前,任由对方挑选的声音。偏偏,却又莫名地带上了一丝独属于久居上位者的人才具备的冷硬肃杀,且不容人拒绝的气势。

这样的反差萌,实在是让人不知该做出什么样的反应来。

“我是薛玲。”

对此,自报家门的薛玲挑眉,眼底的促狭一闪而逝。方才,因为罗清婉的那番折腾,而生出来的闷气也消散得无影无踪。

“刚才,罗清婉想拿指甲挠我脸,让我毁容……”

“嘶!”陈瑶倒抽了口冷气,来不及考虑其它的,只是下意识地为罗清婉,或者,应该说是为自家人辩解道,“这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会不会是你看错了?还是说,你一时紧张会错意了?其实,三妹只是想搂住你的肩膀,或者,想给你顺顺被风吹乱的头发?再或者,将被风吹落到你头上的树叶取下来……”

“薛玲,你知道吗?三妹一直拿你当好姐妹看待,每天在家里说的最多的,就是和你有关的事情……她,怎么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这中间,肯定有什么误会!”

“误会啊?”薛玲轻笑一声,然而,哪怕,陈瑶并没有站在薛玲面前,却也能从这抹清冷的笑意中,敏锐地察觉到几分不对劲,“她让我去死。因为,我死了,林佟就是她的了,而,她也就会是林家最满意的孙媳妇了。”

陈瑶:“……”

世家之间的隐秘,是随便哪个人,都能听的吗?

还是这种爆炸性的秘闻!

陈瑶只觉得头晕目眩,眼前阵阵发黑,真恨不得下一刻就晕过去。然而,不知为何,隔着细细的电话线,她却仿佛感受到了薛玲身上流露出来的煞气和杀机般,像一只弱小又可怜的鹧鸪般,蜷缩成一团,瑟瑟发抖,却连真晕都不敢,就更不用说装晕了。

“你立刻赶过来,将罗清婉带回去!”

话落,薛玲就切断了电话。

而,“嘟嘟嘟”的声音,却并没能换回陈瑶那不知飘到何处去的心志。

仿佛过了十分钟,半小时,再或者,一个小时?

总之,直到,罗排长下班,发现屋内一片漆黑,摸索着墙壁,想要找到电灯开关的时候,就感觉到胶鞋踢到了一个软软的东西。

罗排长:“……”

陈瑶:“……”

“你这是……怎么了?”罗排长搓了把脸,在电灯亮起的那一刻,就立刻皱紧了眉头。说来,他和陈瑶结婚也快五年了,而,这期间,陈瑶一向都是“泰山崩于面”,也镇定自若的,从没像今天这般,露出这样惶恐、无措、悲伤到绝望的神情来!

“出事了。”陈瑶一字一顿地说道,从没哪一刻像现在这般清醒冷静。而,也是这样,才让她越发地悲怆绝望。

“出什么事了?你别慌,说出来,我们一起合力解决……”罗排长心里一痛,不由分说地抱起陈瑶,将她按到沙发里,又倒了一杯热水,将杯子递到陈瑶嘴旁,以一种温柔到极致,竟带上了一种诱哄般的语气,安抚道:“先喝点水。”

如果是以往,陈瑶还会自得于自己的“御夫有道”,而,现在嘛?却是下意识地喝着水,任由温热的水,滑落喉咙。又放松自己的身体,依偎在罗排长那宽阔的胸膛里,任由男人独有的阳刚气息将自己包围,不知散落到何处去的安全感,也慢慢地回归,就连那颗飘浮在半空中,无处安放停留的心,也终于落回原地。

事情已经发生了,一味的悲伤惊惶,又有什么用呢?还不如静下心来,想出一个圆满的解决办法!

“什么?”罗排长手一抖,搪瓷缸就从半空中坠落到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这不可能!”

“我也希望,这是假的。”陈瑶苦笑一声,“不管怎么说,我们现在,先去薛家,将三妹接回来。”

罗排长嘴唇动了动,想质问陈瑶,为什么,在接到薛玲的电话后,没有立刻赶往薛家,将罗清婉接回来?但,转念一想,又由陈瑶那蜷缩在墙角,在盛夏季节里,却四肢冰凉,就连脸颊也泛起青白之色的情况中,“脑补”出从小到大,顺风顺水,无忧无虑长大的陈瑶,从没遇到过这样的大事,一时半会,难免陷入无尽的惶恐绝望中,也才没能迅速做出反应。

这般一想,罗排长心里就释然了。紧接着,心里浮现的就是对罗清婉这个“生命不息,作幺不止”的妹妹的恼怒。

“唉……”陈瑶长叹了口气,一脸的颓然和无奈,“也不知道三妹是怎么想的,怎么就非要上赶着和薛玲作对呢?”

“也不想想,薛家是什么样的人家?薛玲又是什么样的身份?”

话,点到为止,可,话里话外蕴含的深意,却让罗排长忍不住地变了脸,就连放在身侧的双手,也不由自主地紧握成拳。那力道之大,竟然能瞧见手背上蹦出来的青筋!

眼角余光,将这一切尽收眼底的陈瑶,微微垂眸,脸上流露出一抹恰到好处的担忧,心里却不由得浮现出浓浓的讥诮和窃喜。

而,讥诮嘛?却是冲“用生命作死”的罗清婉而去的。

窃喜嘛?却是借着这个机会,终于让她找到了除去罗清婉对罗排长影响的最佳方法!

……

与此同时,背着双手,哼着小曲,一幅悠然自得模样回到家的薛将军,就被院子里,那被藤蔓枝条草叶裹了个“里三层,外三层”,不仔细看,根本就没办法发现里面装了个人的“巨茧”惊吓到了。

下一刻,薛将军就运气,扯着嗓子,大吼一声:“薛玲!”

“来啦!”薛玲清脆地应了一声,扬起一抹大大的笑容,就迎了上来,“爷爷,咋了?”

而,该说,动物和植物的触觉,才是最灵敏的吗?眼下,也不例外。就见,满院的植物,纷纷无风自动,就连大白小白这两只,也率领着自己的鸡鸭兔队伍,以一种“保护者”的姿态,将薛玲护在最中央,齐刷刷地怒视处于“气成河豚,即将爆发”状态中的薛将军。

薛将军:“……”忒么地,这,还让人怎么动手?

“咱们老薛家,向来讲究‘动口不动手’的君子之道……”薛玲摆手,安抚住暴走的动物和植物,还不忘记偏头,冲薛将军眦牙咧嘴,“爷爷,你说,是这个理吧?”

薛将军:“……”这绝对是威胁!赤果果地威胁!!

然而,这口锅,薛玲表示:身娇体弱的她,可背不起呢!

“爷爷,你知道,我这人,向来奉行‘井水不犯河水’的处事理念的。”当然,犯了的话,那么,虽远,也必诛之!

听出薛玲的话外之意,再结合过往对薛玲性情了解的薛将军,深吸一口气,压下满腹翻腾不息的咆哮焦躁等情绪,抹了一把脸,很是无奈地叹道:“……所以,这人是谁?又怎么得罪你了?”

“罗清婉。”薛玲摊手,耸肩,整一幅茫然又无辜的模样,“她见了我,不由分说地窜上前,拿指甲挠我,想让我毁容,被我一脚踹翻后,还口口声声地咆哮着让我去死!”

“对了,她说什么来着?”眼见,薛将军一张脸,由青转红,再到墨汁般漆黑,就连手指也捏得“咯吱”作响,却碍于“不打女人”的规矩,而琢磨着明天,就将罗排长揪到训练场,狠狠地摁在地上摩擦个一年半载出气,薛玲又一幅被人无故冤枉的委屈,“她说,我死了,林佟就是她的了,而,她也将会是林家最满意的孙媳妇了。”

“放屁!”薛将军再也忍不住地爆了粗口,心里那叫一个气啊!阴沉着一张脸,喘着粗气,捏着拳头,围着“罗清婉牌人型巨茧”转了好几个圈。好几次都差点就控制不住满腹的愤怒,而破了薛家“不打女人”的规矩,对着罗清婉出手了。

“放手!”又一次被薛玲拽衣袖的动作,阻止了满腹暴戾情绪的薛将军,没好气地瞪了薛玲一眼。难不成,在薛玲心里,他就是个发起怒来,连他自己都害怕的人呢?

“爷爷,两个小时前,我就打电话给陈瑶了。”

所以,打着“动口不动手”旗号,迫不得已情况下,进行“自卫式反击”的薛玲,已经给自己报仇了。那么,倘若,薛将军这位长辈再出手,就并不占理了。传扬开来,也会觉得薛将军行为太过,有失偏颇。

可,原本,“理”就在她这一边,为什么要让出去?

“陈瑶?”虽然不清楚薛玲心里的“盘算”,但,将“两个小时”这四个字听进耳的薛将军,只觉得横亘在胸口的那团郁气,突然就散去大半,极度气愤之下而紧绷起来的身体,也不由自主地放松几分。

“就是罗清婉的大嫂。”薛玲随意地解释着,末了,还不忘记抬头,看了看天色,“我估计,等会,她就会和罗排长一起过来。”

“行,等他们来了,我来应付。”薛将军立刻就接住薛玲踢来的皮球,打定主意,折腾完这两人,就要打上林家,找林将军讨要一个说法!

第276章 夫妻本是一体

都说“夫妻一体”,因此,即便在罗清婉这件事情上,因为罗排长屡次不由分说地偏袒行为,而让陈瑶对罗清婉心生厌恶和憎恨,更迁怒到罗排长,让两人之间那曾让人艳羡的“夫妻恩爱,家族和睦”,成为了一出笑谈,但,当着外人的面,陈瑶依然会下意识地维护罗排长。

就如眼下,被请到屋内,见到薛将军和薛玲祖孙俩后,陈瑶就和罗排长齐齐弯腰,鞠躬:“对不起!”

薛将军并没有正面回应关于“道歉”的问题,就如他和薛玲闲聊的时候,薛玲曾说过的那句话一般——“道歉有用的话,还要警察干嘛?”

“罗清婉做了什么,你们都知道了吧?”

“首长,是我没教育好……”罗排长只觉得自己犹如生吞了十斤黄连似的,无尽的苦涩将他团团包围住,任凭他使出浑身解数也无法逃离,吞吞吐吐的话语中有着浓浓的绝望和悲怆,“我们一家人,都愿意接受任何责罚,绝无异议!”

话落,罗排长就闭上了双眼,放在身侧的双手却紧握成拳,竭力控制住自己的身体不要抖得太厉害,以免在薛将军这样一个浑身气势尽显的“大佬”面前露怯。

不得不说,能在没身份、没背景、实力又不是非常拔尖的情况下,短短几年时间里,就一路升职加薪的罗排长,不仅聪明,还有些小机灵。在这一刻,他就再次抓住了“军营是一个单纯崇拜强者的地方,与之相对的就是强者也向来欣赏在自己的威压下不卑不亢的年轻人”这个要点,来为自己和身后的罗家、陈家找一条出路。

若,换一个时间场合,薛将军还真会高看罗排长一眼,甚至还可能会顺势而为,出言提点罗排长一番。而,如今嘛?

“你知道,我知道这件事后,是什么心情吗?”薛将军手指微屈,轻轻敲打着桌面,那忽急忽缓,忽响亮忽微弱的敲击声,对罗排长来说,仿若晴天霹雳,正正砸在他头顶上,又仿若狂风暴雨,瞬间就将他淋个透心凉。

“四年前,罗清婉利用种种手段谋夺了两家工厂。这期间,没有惊动旁人。那时,她只有2岁,因为这‘不显山不露水’且计谋百出的手段,真正当得起‘妖孽级别天才’的称号。一年前,罗清婉参加首届少年班招生考试,顺利考入中大。那时,她只有5岁,再一次验证了她不仅在商业上拥有独特的触觉,在学业上也拥有寻常人无法超越的能力,可谓是‘有智商,有情商,有手腕,有心机,有谋略’这句话的代表人物。”

罗排长:“……”如果是平时,听到自己崇拜敬仰的“大佬”这般夸赞罗清婉,他还真会按不住满腹的兴奋和激动而绕着大院跑上个几十圈!

陈瑶:“……”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那种接下来事情的走向发展将超出自己预料之外,让人震惊茫然到惶恐的预感。

薛玲:“……”该说,不愧是当得起“吃过的盐,比年轻人吃过的饭还要多”这句评价的老江湖吗?这不出手则矣,一旦出手,真是分分钟就摁住对方命门!

果然,下一刻,薛将军就露出了锋利的獠牙!

“今年年初,罗清婉就满6岁了。”

6岁,是个什么概念?

已经满了6岁的人犯罪,应当负法律上的责任。

尤其,像罗清婉这般早在四年前,名下就有了两家属于自己的工厂,每个月都拥有数目庞大到足可提供一大家子人优越生活的劳动收入的,在法律上已经可以归类为具有完全民事行为能力的人。

如此一来,家属不能再用“她还是个不懂事的孩子”“自家就这么一个姑娘,含辛茹苦地养到这么大,好不容易才通过自身的努力而获得事业学业和爱情上的三重丰收,却因为一时情绪激动之下的失去理智,才会差点就铸下大错”之类的借口,寻上凭自己实力避开对方伤害的“受害者”,涕泪交加地恳求对方“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般地给条活路。

在场的人都是聪明人,又怎么会听不出薛将军的话外之意?

只是,连科技信息爆炸下被迫养成个“足不出户,便知天下事”,从某方面来说也算是真正“见多识广,遇事处变不惊”的后世人,一旦听说谁家姑娘或小子进监狱了,都会打心眼里地鄙夷蔑视那家人,不愿意再和那家人联络牵扯上,还会将这家人的事情当成“反例”用来教导自家儿女,就更不用说眼下这个思维观念还比较守旧的八十年代了!

当然,进了监狱的人,出狱后,想要在周围人各种“三岁看长,七岁看老”“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的儿子会打洞”这些认定对方会“二进宫”或“三进宫”,而有意无意地诋毁嘲讽言论中保持本心,继而谋到一份合适且能养活自己的工作,就已经不是那么容易的了,就更不用说从这样一种人人喊打的低谷中走出来,重回人生巅峰,再一次成就自己最初那一个让世人艳羡敬仰的“人上人”梦想!

最最重要的是进过监狱的人,想要再谋到一桩“门当户对”的婚事,不吝于痴人说梦!

这一点,并不会因为罗清婉精于谋算,又凭借自己的魅力,早早就拿捏住林佟,进而成为林佟未婚妻而有任何的不同。

简单地来说,本就不喜罗清婉的林家,绝对会趁机提出退婚!

这,对罗清婉来说是晴天霹雳,对罗排长和陈瑶来说,又何尝不是如此?

“首长……”

只听得“扑通”一声,罗排长就直接跪了下来。而且是那种结结实实,没有丝毫缓冲的跪法。膝盖碰触地面时发出来的沉闷声响,让在场每一个听到的人,牙齿都不由自主地打颤,看向罗排长的目光也带上了一抹连他们自己都没留意到的复杂。

都说“男儿膝下有黄金,跪天跪地跪父母”,而,究竟要被逼到一个何等绝望悲怆的地步,才能放下一直以来的尊严和傲骨,做出这种主动将自己脸面拱手送上,任由对方肆意践踏的举动来?

薛将军叹了口气,说来,其实,他也挺欣赏罗排长的。毕竟,这世间,不是每个“没家世、没背景、没身份,却有实力、有能力”的人,都能在机遇降临的那一刻,以一种勇往无前的魄力向上一跳,牢牢地抓住这个来之不易的机遇,并愿意为之付出一切代价不说,还在最短的时间里就打破了外界种种诋毁和嘲讽,而顺势攀爬到人生巅峰。

正所谓,不是每一个“吃软饭”的小白脸,都能成为让人艳羡和钦佩的“凤凰男”。

就如眼下,不论心里是怎么想的,但,在这一刻,陈瑶确实愿意做一个和罗排长共进退的“贤妻良母”,而也毫不犹豫地选择了一同跪下。

薛将军的目光在罗排长和陈瑶这对“大难临头,却没选择各自飞”的夫妻身上停留了许久,久到两人心里那除了浓浓的绝望和悲怆,以及伴随而来的一种认命念头带来的惶恐忐忑等情绪,也仿若瞬间就被扩大了数倍似的……

“你们走吧!”薛将军的目光仿若穿透了时光和岁月,停留在一个谁也不能够预料到的未知之处似的,脸上也隐隐浮现一抹疲惫和倦怠来,一幅不愿意再继续见到两人的模样。

罗排长嘴唇动了动,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该从何说起,末了,只能和陈瑶互相搀扶着,艰难地起身离开了。

就在两人步履蹒跚地走到院子里,见到那个“罗清婉牌人型巨茧”时,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脚步。

微风也恰好在此时,送来了薛玲的声音:“麻烦你们将院子里的罗清婉抬回去。”

一个“抬”字,道出了此刻罗清婉的真实状态。

可以这样说,这两个多小时的被迫“一动不能动”的站立姿态,让罗清婉的大脑从没哪一刻像现在这般清明,心里浮现出一个又一个报复薛玲的计划,却又因为眼前这种超出她预料之外的残酷现实,而一个又一个地被她亲自掐灭,甚至还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慢慢地生出连她自己都没察觉到的畏惧和不安。

——那种自己作天作地,肆意地折腾算计,自诩使出浑身解数,真正当得起“三十六计,七十二般变化”“前无古人,后无来者”这般称赞的谋略手腕,在对方眼里,却不过是舞台上张狂的小丑一般,除了供人一乐之外,就再也没有了其它用处的荒谬却又确实是唯一真相的感觉!

不仅罗清婉,就连看似神魂不守,实则大脑疯狂地运转起来,思索着如何才能将这件事情“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罗排长,和看似茫然无措,实则却在心里盘算着如何才能将自己和娘家从这件事情中摘出来的陈瑶,也都敏锐地感觉到了这一点的不同,不由得抬头对望一眼,彼此都瞧见了对方眼底的惊惧不安。

无它,一切,只因薛玲那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又仿佛做了什么重大决断般的清冷语气和声音!

——易位而处,倘若,今天这件事发生在他们身上,那么,就算他们凭借非同寻常人所能企极的魄力和耐力,也不可能让自己在短短两个小时内就冷静下来,并说服长辈而做出相应的决断。

最最重要的是,眼下,薛玲才多大?九岁!正处于人生中最容易受到外界人和事的刺激,从而往往会因为一件在大人看来不过是芝麻绿豆大的小事就勃然大怒,情绪激昂,做出长大后万分懊恼悲痛的事情来的年纪。

难道,这,就是天才和普通人的区别?

再或者,是“妖孽级别天才”和“普通级别天才”的区别?

“怎么办?”陈瑶一脸的愁苦,仿若无意识地轻声呢喃,却又保证自己的声音,绝对能透过那敞开一条缝隙的卧室门,清楚地传到被安置在卧室里“休养”的罗清婉耳里,“要不,我回家,找爸妈商量一下?”

回到自己的“地盘”上后就彻底放松下来的罗排长,不再掩饰自己满腹的痛苦和愤怒,绝望又悲怆地抱着头,闷声闷气地说道:“让我想想……”

将这一幕尽收眼底的陈瑶眼神微闪,放在身侧的双手忽而紧握成拳,忽而又舒展开来,脸上也破天荒地浮现一抹犹豫不定来。此刻,她满脑子都是家人朋友听说自己想要离婚的消息时,用来宽慰劝说自己的类似“夫妻还是原配的好”“夫妻之间哪有隔夜仇,床头吵架床尾和”之类的话。

……也许,他们才是对的?

怀着这样一种复杂的心绪,陈瑶起身,走到厨房,倒了杯水,又捡了些饼干糕点放在托盘里,在罗排长身旁坐下来后,就将水杯递到了罗排长面前:“大领导都说了‘身体是革命的本钱’,这么晚了,你一直饿着肚子,什么都没吃,先喝点水,再吃点饼干垫垫肚子,我去给你煮碗面。等吃饱了,大脑也能放松下来,我们再来慢慢商量解决这件事情的法子。”

罗排长的脸上迅速浮现愧疚、难过和感伤等情绪,最终停留在带上了深情厚意的感动上:“还好……有你。”

“我们是夫妻,本就应该‘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被罗排长抓住肩膀的陈瑶,抿唇一笑,然而,若有那对她性情习惯了如指掌的人在这儿,就能发现这抹笑并不达眼底。只因,在这一刻,她终于明白了父母朋友提到爱情和婚姻时,那一脸怅然和叹息的情绪由何而来。

男人哪,说到底,也不过是“睁眼瞎”——典型的只能看到自己愿意看到的东西!

一碗热气腾腾的面条下肚后,罗排长只觉得那些紧紧缠绕着他不放的悲怆、绝望、愤懑和怨恨等负面情绪,也犹如被暴晒在太阳下的水珠一般慢慢地消失在空气中:“我去趟林家。”

“好。”陈瑶立刻就明白罗排长的用意,迅速起身,收拾了一些礼物后,又是担忧又是期盼地将罗排长送到屋外,“我在家里等你。”

言下之意就是不论林家做出什么样的决定,她都会像面对薛将军那般,以一个“妻子”的身份站在罗排长身旁,和他共同面对!

第277章 吃了不该吃的东西

直到悉悉索索的声音远去,客厅里再也没有了动静,趴在床上,早已泪流满面的罗清婉,再也忍不住地痛哭出声。

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这一切,究竟是为了什么?

明明她在知道自己穿越到书里,又通过种种手段确认到这是一个真实的世界后,就没打算和薛玲这个心狠手辣,却又倍受老天爷眷顾和疼宠,气运好到让人生出“老天爷亲闺女”感慨的女主角作对。就算偶尔夜深人静时,也不免生出些羡慕嫉妒的情绪,却也很快就会被她掐灭绝,不敢暴露出来。

而,这两年来发生的事情,也证明了她的选择是多么的正确。

可,当时,她怎么就心口一堵,脑袋一晕,情绪激动之下,直接冲着薛玲动手了?

明明,她并不想的……

偏偏,在那一刻,她清楚地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和灵魂分离开来。身体以一种看似缓慢,实则疯狂到灵魂阻拦不及的速度,做出那样一个让人无法预料的动作。半空中的灵魂却露出了痛苦和悲怆的哀鸣来,不停地翻滚,不停地嘶吼,却也无济于事。

那种有心无力的感觉,现在想起来,依然让罗清婉忍不住的双手环胸,整个人也蜷缩成一团,借助这样的动作来抵抗来自于灵魂深处的恐慌和战栗感。然而那“咯吱”的牙齿打架声,和惨白的没有丝毫血色的面容,却道出了此刻她的真实状态。

冷静!冷静!!

罗清婉的心里在疯狂的呐喊着,咆哮着,然而那抖如筛糠的身体和乱哄哄的大脑,却让她根本就没办法静下心来仔细地思考。

“啪!”

罗清婉咬了咬牙,反手就甩了自己两个耳光。那力道之重,短短不到一分钟时间里,就在她那白皙的面庞上浮现出两个青紫色的手掌印。

只是,好不容易冷静下来的罗清婉,却再次陷入了深深的惶恐中,嘴里也喃喃自语道:“怎么办?怎么办……”

薛玲……薛家……顾美美……顾家……陈瑶……陈家……林佟……林家!

将自己认识的有权有势,又能在眼下拉自己一把的人在心里扒拉了一遍后,罗清婉忍不住后悔自己为了所谓的“学业、事业和爱情三丰收,不愧是林家下一代最优秀的宗妇人选”这样的赞誉和评价,而钻了牛角尖,走了一条歪道,竟然忘记了人际关系的经营才是最最重要的,其他的东西,不过是“锦上添花”!

——如果有的话,就是花团锦簇,没有的话,就是缺少了必要的生存之道!

毕竟,人是群居动物,只要依然活在这个世间,就不可能做孤家寡人。

罗清婉摇了摇头,将自己的思绪从那样悲怆的氛围中抽离。不管怎么说,眼下,事情已经发生了,早早想出一个完美的解决办法,才是重之又重的,其他的,以后再慢慢琢磨就行了。

只是,人心并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控制的,哪怕穿越而来,真正经历了两世,从阅历和经验这些方面来说,也算得上是“老江湖”的罗清婉,也不例外。

“林佟……”罗清婉咬着唇,深吸了一口气,抬起头,不让眼角的泪水滑下来,“现在我只能靠你了,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

……

与此同时,在罗排长和陈瑶夫妻俩,抬着“罗清婉牌人型巨茧”离开后,院子里就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寂静里。

在所有的植物和动物全都鸦雀无声,不敢发出任何声响,真正达到了“一根针坠落在地上都能听得真切”这般评价的环境里,薛将军突然出声了。

“你怎么想?”

薛玲眨了眨眼,略微一思索,立刻就明白了薛将军的话外之意,不由得啼笑皆非地吐槽,“爷爷,这件事情,不是看我怎么想?而是看林家会怎么想?林爷爷又会怎么想?”

说到这儿时,薛玲特意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以及,林佟,又会怎么想?!”

轻轻松松,就又将这颗皮球踢了回去。

“你啊!”薛将军忍不住伸手,虚指了指薛玲,最终还是掐灭那将薛玲提溜到训练场好好操练一番的念头,摇头叹气道,“净给我找麻烦……”

这话,薛玲可就不乐意听了:“爷爷,你听说过这样一句话吗?——人在屋中坐祸,祸从天上来。”

真要说的话,她才是最委屈,最无辜,最弱小的那个人,她吧!

然而,薛将军并不相信:“罗清婉今年16岁,已经是个大姑娘了,能不知道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能做?”

旁的不说,单是像今天这样大刺刺地打上薛家门,一幅恨毒了薛玲,豁出性命一般,不管不顾地想毁了薛玲容貌这个举动,就真的超出包括薛将军在内一众熟悉罗清婉和林佟的“大佬”们预料之外。

“这也是我疑惑纳闷,百思不得其解的。”薛敏摊手,耸肩,那模样,那姿态,要多无辜就有多无辜,要多脆弱就有多脆弱,活脱脱一个被长辈百般质疑,莫口难辨,委屈又无助,悲怆又绝望的可怜小人儿。

薛将军却只觉得特别地辣眼睛,忍无可忍之下,只能侧过头去,用满院子郁郁葱葱,绿意盎然的树木花草来洗洗自己的眼睛,以免一个忍不住,就将刚才吃下肚还没消化完的东西全部吐了出来。

没办法,薛玲在他面前,从来都是一幅泰山崩于面也依然镇定自若,处变不惊的模样。什么时候露出过这般软弱又无助,遇到点芝麻绿豆大的小事情,只能一边“嘤嘤嘤”地啜泣,一边依靠自己的父兄长辈和亲朋友人,自己却找不出任何解决办法的小女儿模样来?

仿佛察觉到了薛将军心里的腹诽,薛玲叹了口气:“要么就是吃了什么不该吃的东西,要么就是受了有心人的蛊惑……”

……

“顾美美给你吃了大量的神经类药物?”

林佟就像一个复读机一样,将罗清婉说过的话,又一字一顿地重复了一遍,脸上却满满的茫然和震惊,脑子里也乱哄哄的,仿佛想到了什么,又仿佛什么都没想到,只是下意识地问道:“什么是神经类药物?她为什么要给你吃这些药物?你又是怎么发现的?”

别说林佟了,就连特意跑到医院里做了一套全身检查,又打算找相熟的医生帮忙修改检查报告,从而达成瞒天过海,将自己今天一时冲动之下,打上薛家门,差点就让薛玲毁容这件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目标的罗清婉也瑟瑟发抖,怎么也没想到顾美美竟然这般狠毒!

“就是治疗精神病的药物,正常人吃了后,就会变得胡思乱想起来。这个时候,如果有人在旁边说一些暗示诱导性的话语,比如说,薛玲如何地冷血凉薄,自私自利,唯利是图,如果除掉薛玲,就能让我得到什么样的好处之类的话,日积月累之下,就会让我对薛玲的恨意越来越重。最终,在面对薛玲的时候,失去理智……”

事实上,这类药物虽然有作用,但并没有罗清婉说得这般夸张。

真要说的话,这类药物只是一个诱因,而根植于罗清婉内心深处的一种对薛玲恨之入骨,却又因为自身的实力而不得不按住这满腹的愤怒,等待时机到来后,将薛玲踩在脚下肆意践踏的想法才是一切罪恶行为开始的源头。

但是,这些话,罗清婉能说吗?当然不能!因此,眼下,罗清婉就奉行了“不论黑猫还是白猫,能抓着老鼠就是好猫”的行事理念,咬定了顾美美不松口!

“佟哥哥,我大哥和大嫂去林家,找林爷爷帮忙了……”

罗清婉忍不住用力拽紧电话线,心里那些翻腾不休的愤懑和怨怼,不甘和难堪等情绪,犹如正熊熊燃烧的大火,突然间就泼了好几桶滚油般,瞬间就窜得老高不说,还将她的灵魂也都灼得疼痛起来。

“……但是,薛玲是薛家五代单传小公主,薛将军又是一个护短的……我怕到时候,就算林爷爷出面,也没能说服薛将军,被扫了颜面不说,连他们那‘同一个壕沟里爬出来,真正可以交托后背’,让无数人称赞和艳羡的兄弟情,也会出现无法修补的裂缝……”

林佟只觉得自己的心脏仿佛被人用绳子勒住,又用小刀一下下地扎着,生疼生疼的:“你等着,我这就回来!”

只听得“啪嗒”一声,被气成河豚的林佟,就一脸凶残地切断了电话。

周围那些原本或埋头思索人生,或捧着本书翻看,或和朋友小声闲聊的人,都被这番动静给惊到了,齐刷刷抬头看向林佟。

那是什么样的目光?惊诧、茫然、疑惑、震惊、了然、鄙夷、不屑……

正在气头上的林佟,忍不住地捏着拳头,犹如一头被人挑衅激怒的豹子般,暴戾又无情的眸光,一一地扫视过在场众人,嘴里发出阴森森的威胁声:“看什么?再看,小爷将你们的眼睛挖出来!”

众人立刻收回视线,却不止一个人在心里感慨: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

而,此刻,不知自己又一次被人厌恶嫌弃了的林佟,却犹如一阵疾驰的风般飙回了大院,打上了顾家大门。

远远地,林佟就瞪着一双巨眼,放声咆哮着,怒吼着:“顾美美!顾美美!!你给我出来!!!”

难得休假回家,正座在客厅里,一脸悠哉惬意模样的顾清风,听到院外传来的动静,放下手里的报纸,循声望向犹如一团愤怒的火焰般,在最短的时间里,就由院外窜到屋内的林佟。

在顾清风眉头微皱,多年军旅生涯培养出来的冷冽肃杀气息不受控制地漫延开来的时候,林佟却莫名地生出一种自己仿佛变成了森林里最脆弱不堪一击的小动物般,突然间就窜到了凶残猛兽领地,并还不小心惊扰到对方,忍不住瑟瑟发抖,惶恐忐忑,在心里疯狂地呐喊“跑,快跑”,然而身体却已经瘫成一坨泥,就连大脑也化为一团浆糊,只能眼睁睁看着猛兽将自己生吞活剥的感觉来。

不!

林佟疯狂地摇头,将自己的大腿都快要掐肿了,才总算控制着自己那软如面条的双腿,以一种“一步三挪”的姿态,走到沙发里坐下来。

“顾大哥,你今天怎么回来了?”

谁能想得到,眼下这般乖巧如鹧鸪,谄媚如老鼠的人,竟然是刚才那个浑身毛发炸开,一幅日天日地龙傲天模样的林佟呢?

“我不回来,你就可以肆意欺侮我堂妹了?”收回魄人气势的顾清风,双手环胸,倚靠在沙发里,凉凉地道,“说吧,什么事?”

“我要找顾美美。”说到正事,林佟不复之前的惶恐忐忑,反还挺胸抬头,气势迫人,“我要问问她,为什么要给婉婉下药!”

“什么?”顾清风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心里浮现出一抹不祥的预感,“说清楚!”

“……她不敢自己出面算计薛玲,就拿婉婉作筏子……”林佟絮絮叨叨地将事情说了个清清楚楚,末了,才抹了一把脸,痛心疾首地说道,“婉婉那么信任她,连自己辛苦经营了三年的工厂都邀请她投资……可,她呢?又是怎么做的?婉婉将她当朋友,当姐妹,当知己,她却当婉婉是仇人!”

“你说,人的心怎么就能狠成这样?婉婉究竟哪里对不起她了,让她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四妹不是这样的人,这其中,定然有误会。”

顾清风心里叹息,脸上却不显露分毫。当然,这些叹息,只是单纯地针对林佟。哪怕,因为和林佟相差整九岁的原因,让他不太了解林佟的性情,但,单凭林家其它人的素质和教养,以及众人心知肚明的“林家欲和薛家结亲,从而加大力度培养林佟”这一点,就可以推测出林佟的真实禀性来。

可,眼下,林佟又做了什么呢?

为罗清婉赴汤蹈火,也再所不惜,真正用情至深的痴心人?

该说,这,就是所谓的年少时期的爱情最为纯粹真挚,所以,才会“冲冠一怒为红颜”?还是该叹息林家那样家规森严的人家,竟然也出了这样一个“眼瞎心盲”的蠢货?

第278章 林家的异类

“顾大哥,这些年你很少回家,和父母亲人相处的时间少得可怜,又怎么清楚隔房堂妹的真实性情?”

该说林家多年的精英教育,还是起到了一定的效果;抑或是该说只要罗清婉不在身边,就会恢复到世家贵公子独有的遇事冷静理智,处变不惊;再或者是世家子弟的“脑回路”在某个时候都是相同的,所以在这一刻,林佟也同样将“蠢货”这个标签贴到了顾清风头上。

可惜,哪怕林佟竭力掩饰自己心底深处的鄙夷和不屑,但,对顾清风这样一个因为长房嫡孙的身份,而从记事起就开始了“准家主教育和训练课程”的学习,到目前已经确实当得起“人精”这样称呼的人来说,还真有一种和三四岁不懂事,想到什么就说什么,真正“天真无邪”的小孩子说话的感觉!

——那种对方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尽在自己掌控中的感觉!

然而,这一切的前提是林佟确确实实是一个小孩子,而不是眼下早已满了18岁的成人!

“你也知道,她是我的堂妹。”

顾清风摇了摇头,他算是明白了,这十八年来,林家倾注在林佟身上的资源怕是“打了水漂”,竟然到了这个时候还不明白,单单顾美美姓顾,是顾家女这一点,就注定了他会偏袒顾美美这个最浅显普通的道理。

更何况,林佟想要扣到顾美美身上的黑锅,凶残到让人叹为观止!一旦,这口黑锅被扣实了,不仅会让顾家惹来无数非议,被隐于暗处的仇人和政敌抓住小辫子,也会让那些和他同辈的姐妹,在成年后都不一定能谋到一桩“门当户对”的婚事,更会令那些已经出嫁的顾家女清白无垢的名声出现可能花费一辈子的时间,却也无法洗清的污点!

这,怎么可以?

“林佟,你该明白,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没可能收回去。”

顾清风微眯双眼,狭长的眼眸,犹如最锋锐的利箭般射向林佟。瞬间就将林佟的心窝子捅了个对穿,无数带上了冰碴的寒风“呼呼”地倒灌,让他只觉得心里那些翻腾不息的滔天怒焰,犹如被陡然间从天而降的泼天冰雨给浇灭了一般。

“噗哧”一声,林佟分明听到自己那向来无往不坚的身体,仿佛突然间就被砸出了无数个大洞似的,身体里的血液和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勇气,犹如决堤的洪水般疯狂地咆哮着流淌了出去。

如果不是坐在沙发里,只怕,眼下,林佟已经犹如一坨烂泥般瘫在地上了。

然而,顾清风浑若未觉般,继续一字一顿地补充道:“你的未婚妻出事了,你在焦急暴躁,情绪激动之下,说出些什么不该说的话,做出些什么不该做的事情,按照常理来说,我们大家都是能理解的。”

林佟猛地抬起头,仿佛不敢相信如顾清风这样一个“别人家的孩子”,让大院里包括他在内的许多人都必需仰望膜拜的“准大佬”,竟然会站在他的位置上,说出这样一番宽慰劝说的话;又仿佛只是单纯地震惊于顾清风话里话外流露出来的“帮理不帮亲”的正直无伪……

顾清风嘴角抽了抽,只觉得特别辣眼睛。尤其,林佟那崇拜中混合着孺慕,一幅“你是光,你是电,你是唯一的神话”的神情,更是让他差点就将刚刚喝下肚的水都给呕出来了!

如果说,因为顾参谋长这只“老狐狸”的存在,而让众人默认顾家是一个典型的“狐狸窝”,那么,作为顾家下一代准家主的顾清风,从某方面来说,也绝对当得起“狐狸王”的称号。

狐狸这种生物,除了奸诈狡猾这种天性,还有后天养出来的“睚眦必报”。

简单地来说,就是顾清风这只狐狸,也是典型的“什么都吃,就是不吃亏”!

于是,下一刻,顾清风就本着“被人恶心了,必需立刻报复回去,并且一般都是当场就报复了,除非必要绝不隔夜”的想法,直截了当地说道:“林佟,我得提醒你一句,出了这个门,如果我在任何人,记住,任何人嘴里听到‘四妹给你未婚妻下药’这个传言,那么,我不管他是从什么地方,又是从什么人嘴里听到的,我都会找你算账!”

末了,为了突显出自己对此事的慎重严谨态度,表明自己这番话并非玩笑,而是切切实实需要对方时刻谨记在心的警告和威胁,顾清风还不忘记将拳头捏得“咯吱”作响,看向林佟的目光里也满是被惊扰到的凶残猛兽一般,一幅对方若再有什么不轨行动,就必然会扑上前去,不由分说地将对方给生吞活剥了的暴戾!

林佟瞠目结舌,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顾大哥……你……”没想到,你竟然是这样一个是非不分,巅倒黑白,帮亲不帮理的人!

顾清风摆了摆手,懒得再继续看在林家的面子上和林佟这个蠢货兜圈子了,示意林佟“圆润”地滚出顾家,反正今天这件事说给谁听都是他站理,那么,他又何必难为自己和蠢货讲道理?

不过,这些年来,他也经常和林家其它人打交道,却从没发现那些人身上有这种“脑残”的苗头。尤其,林家长房嫡孙,也就是林家未来的家主,只比他小一岁的林修,那更是早早就被林将军带在身旁悉心教导,如今,虽谈不上“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却也当得起“虎父无犬子”的评价!

所以说,林佟果然是林家的“异类”——那种从“好笋”中冒出来的“歹竹”!

……

于是,就这般,林佟被“撵”了出来,浑浑噩噩地回了家,无视了屋内其它人看向自己时那带上了恼怒、质疑、气愤、同情和怜悯等复杂情绪,径直来到林将军面前,“扑通”一声就跪了下来。

“爷爷,求求你,救救婉婉!”

都说“男儿膝下有黄金,跪天跪地跪父母”,因此,就目前情况来看,林佟跪在林将军面前,实在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但,这一切的前提是这十八年来,每到年节祭拜祖先的时候,林佟也扎扎实实地下跪了。而不是用诸如“要紧跟大领导的步伐,破除一切封建守旧思想”“信科学,得永生”之类的借口来搪塞过去,刨除年幼不懂事的那几年,待到记事起后就再也没有下跪过!

显然屋内的林家人,不止一人想到了这一点,看向林佟的目光也带上了一抹“恨铁不成钢”的不赞同。

这其中,以被林佟这“天外飞来”的举动打了个措手不及的林将军为甚。

此刻,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眼眶泛红,满脸悲愤又无助模样的林佟,林将军只觉得自己这辈子还真是“终日打雁,却反被雁啄瞎了眼”。要不然,又怎么会将这样一个“扶不起来的阿斗”当成了一块宝?

人蠢,不是大事。

最怕的就是自诩聪明,觉得凭自己的能耐和手腕,绝对能将周围的人玩弄于鼓掌里,而最终不仅毁了自己,还将生养自己的家族拖入泥潭!

这样一想,林将军毫不犹豫地将心里最后那抹“摇摆不定”的情绪掐灭,看向林佟的目光里也带上了一抹连他自己都没注意到的冷冽和森寒:“你想跟我说,那罗家丫头不是故意打上薛家门,想让玲玲毁容这件事?”

林佟双眼瞪得溜圆,嘴巴更是张大到能塞入一整颗鸭蛋的程度:“爷爷……你……你都知道了?!”

“如果,老薛不找上我,你是不是就准备蒙混过关,当什么事都没发生?”冷如冰碴的话,疯狂地朝跪在地上的林佟袭去。

“我……我没有……我不是……”

林佟只觉得自己犹如被一只大型猛兽盯住似的,头皮发麻,后背冷汗直冒。这样的情绪,完全没有因为他一个劲地在心里宽慰劝说自己“不要怕,不要怕,这是爷爷,亲的,就算生气,也会很快就消气,绝对不会伤害到你”这类的话而有所缓解。

林家老大一脸的不忍直视,不敢相信眼前这个蠢出新高度的小子,真是自家那引来无数人夸赞和艳羡,让他屡屡为之骄傲和自豪的小儿子林佟!

老大媳妇却满脸的担忧和关切,嘴唇动了动,想为林佟开脱一二,却被林家老大拽衣袖的动作阻止了。

万般无奈之下,她只能捂着胸口,一脸愁苦地看着眼前这幕让她抓心挠肺的场景,就盼望着林将军能因为“曾将林佟带在身旁教导,更曾摒除众议,将大部分资源倾注在林佟身上”这两点,而养出来的“偏心一个人,久了,就习惯成自然”的性情,能在关键时刻保下林佟的性命!

当然,这并不妨碍她越发地厌恶,或者,应该说是憎恨罗清婉,打心眼里觉得罗清婉就是个“害人精”。这样的姑娘,放在古代,就是“祸国妖妃”,放到现代,也能轻轻松松就祸害掉一个繁荣兴盛的大家族。比如说,林家。

至于林家其它人?

却因为林将军那两句分不出喜怒等情绪的话,而齐刷刷保持着一种“眼观鼻,鼻观心”的姿态。

“你还在狡辩!”林将军摇摇头,一脸不再掩饰的失望,“这些年,我是怎么教你的?”

“我林家人,上对得起天,下对得起地,中间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话落,林将军再也忍不住地拍向桌子,那力道之重,只将桌上摆放的搪瓷缸子都震得晃了几晃,淡黄色的茶汁从缸口往外渗,很快,“滴滴答答”的,就将地面浸染出一圈水渍来,“摸摸你的胸口,你的良心,还在吗?”

……

自从懂事起,就再也没有被家人,尤其,被林将军这个向来疼爱看重他的长辈,这般毫不留情地揭掉所有的慈祥和蔼,当着众人的面就喷了个狗血淋头的林佟,一张黝黑的面容涨得通红,放在身侧的双手也紧握成拳,身体更是因为承受着超出他背负范围之外的压力和侮骂而颤抖着。

如果可以的话,他还真恨不得地面突然裂开一条缝,那么,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地跳进去,并将自己深深地掩埋!

五分钟过去了,十分钟过去了,十五分钟过去了……

就在屋内其它人思索着要继续留下来“看热闹”,还是趁着林将军的目光没有扫视到自己等人身上的时候悄悄地离开,以免一着不慎,不仅被林将军抓了壮丁,还被特别疼爱孩子,尤其林佟这个幺儿的林家老大夫妻俩给记恨上的时候,林将军却突然停下了滔滔不绝的漫骂,抓起桌上的搪瓷缸子,就“咕嘟咕嘟”地灌了大半缸子茶水下肚后,才觉得自己干涩生疼的喉咙舒缓了几分。

“说吧,你刚才又去哪里了?”

阴恻恻,凉馊馊的问话,让林佟立刻就明白现下的林将军已经处于一种爆发的“临界点”,稍有不慎,就会“轰”的一声炸开,忍不住舔了舔干涩的唇,脑袋垂得更低了,就连下巴也恨不得贴到胸口上:“我去顾家了。”

即便林佟声如蚊鸣,但一直关注着他的林将军却听了个真切。只是,如果可以的话,他还真恨不能时光倒流,回到一分钟前,那么,他一定会将那个问题收回去。

然而,这世间,说出来的话就收不回去,做过的事情也会留下痕迹,林将军也不是一个承受不住压力,无法正面迎接血淋淋又残酷现实的怂货,因此,很快,他就又一字一顿地问道:“你给我说清楚,去哪里了?”

不知该说林佟确实是温室里娇养出来,不能迎接并战胜外界风吹雨打,刺激着,刺激着,就会生出叛逆心态的“中二”少年;还是该说事情已经到了退无可退的最坏程度了,再坏,也坏不到哪儿去,从而在林将军一再地逼问下生出了“破罐子破摔”的心态,总之,下一刻,林佟就闭上双眼,猛地抬头,用力地吼道:“顾家!”

第279章 这事,八成是真的

顾家?

那个一家子全是狐狸,掌舵的顾参谋长更是一只修行了千百年之久,被熟悉和不熟悉的人冠以“狐狸王”称号的顾家?

而,向来和顾家的人没什么交集的林佟,为何会突然寻上顾家?

在场的人,虽谈不上是“人精”,但也不是个蠢的,略一思索,又怎么会不明白林佟的用意和想法?

可,也正因此,众人看向林佟的目光才越发地直白起来——没想到,这十多年来,他们林家倾注了那么多心血和精力,又倾斜了大部分家族资源的灌溉下,竟然养出了个“眼瞎心盲,脑子进水”的蠢货。

不,说蠢货,还不太形象,应该说是傻子!那种被人卖了,还帮着对方数钱,更心里得意洋洋地“傻白甜”!

这回,就连最疼爱孩子的林家老大和媳妇,也都找不出可以为林佟开脱的理由了,看向林佟的目光也流露出一抹连他们自己都没注意到的失望和痛心。

为了罗清婉而屡次上门找薛玲麻烦这件事,真要说的话,不过是“为爱痴迷的少年人,一时意气用事”,并不会影响到林家和薛家的交情。毕竟,这两位,可是“同一个壕沟里爬出来,真正能互相交托后背,为对方两肋插刀也再所不惜”的兄弟!

但,这并不代表着继续发展下去,薛家和林家那数十年如一日的交情就不会受到影响。

偏偏,在自家想方设法地修补和薛家的关系的时候,林佟却还不遗余力地得罪顾家,这已经不是简单地用“朽木不可雕”“脑子进水的蠢货”这样的评价就能形容的了!

毕竟,顾家和林家,可没什么交情。就连顾参谋长和林将军之间那十多年的同僚情,也都脆弱又单薄的一戳就破,简单地来说,就是“塑料兄弟情”。

……

屋内的气氛越发地冷肃起来,而,跪在地上的林佟,只觉得自己如同突然间就从炎炎盛夏到了雪花纷飞的严寒酷冬似的,丝丝缕缕的寒意从薄薄的衣服里渗入,只冻得他不知何时就紧咬的牙根,也发出可怕的“嘎吱”声,身体更是抖如筛糠。

他做错了什么?为什么大家都用这样的目光看着他?

“你去顾家做什么?”话虽如此,林将军却在心里叹了口气。旁人不明白,但,将林佟带在身旁悉心教导了十来年的他又怎么会不明白,眼下林佟心里的真实想法?

“顾美美给婉婉下了药,我就去质问她为什么这样做!”一想到自己放在心尖尖上呵护疼宠的女人,竟然在自己的眼皮子下就遭了外人的算计,林佟就气了个“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若换了平时,见到林佟这幅丝毫不惧怕自己浑身森冷迫人气势,反还挺胸抬头,一幅理直气壮,义正言辞的模样时,林将军还会觉得满腹欣慰和欢喜,忍不住地跟人炫耀一二,觉得自家还真是后继有人了!

而,现在嘛?林将军却只恨不得甩自己两耳光,将自己打醒,更恨不得时光倒流,回到什么都没发生的最初!

当初,他怎么就瞎了眼,觉得林佟这个长子幼孙也不错,好生栽培一下,绝对能和长子嫡孙林伟“一文一武”地撑起林家?

现在,别说撑起林家,别祸害了林家,就算是老天爷开恩了!

“你怎么知道是她下的药?你看到她下药了吗?你有证据吗?”林将军毫不客气地“三连问”,轻轻松松就将一幅“义愤填膺”模样的林佟打回原形,却犹嫌不够,继续道:“她和罗家丫头没仇没怨的,为什么要给罗家丫头下药?”

林佟张了张嘴,很想说他这样一个顶天立地的大男人,哪里会知道那些小女儿家的百转千肠心态,又怎么能因此而推敲出对方的真实目的?但,当着咄咄逼人的林将军和窃窃私语的林家众人,他又怎么能“一问三不知”呢?

“还能因为什么?”说到这儿时,林佟灵光一闪,脑子里浮现出一个看似荒谬可怕,却又是唯一接近“真相”的猜测来,而,虽然他也因为自己这个猜测而瑟瑟发抖,却依然倔强地不愿意当着众人的面认怂,“她想一箭双雕,挑拨薛林两家的关系,又一直嫉妒婉婉‘学业、事业和爱情三丰收’,更眼红没有家世和背景,单独依靠自己一人之力就置办下的两家盈利丰厚的工厂……”

……

“噗……咳……”

正一手端着果汁,一手糕点,美滋滋享受下午茶的薛玲就这般悲剧了。

“多大的人了,喝个水都能呛到……”薛将军“啧啧”有声地调侃道,就差没直截了当地挑明薛玲心理承受能力太差了!

运转了下木系异能,特别关照了下喉咙,在最短的时间里就恢复原样的薛玲忍了又忍,末了,还是忍不住地翻了个白眼:“爷爷,你的良心还在吗?它真得没有离家出走?!”

“都说了,让你少看那些瞎咧咧的书!瞅瞅,都走火入魔了,还真以为人没了心也能活……”薛将军表示:这口锅,不背!

薛玲摊手,耸肩,同样表示,自己不背这口锅:“爷爷,你不觉得那些神话传说看似荒诞不经,其实细细琢磨也挺有意思的吗?”

“不觉得!”薛将军冷冰冷地丢下三个字,换了其它人来,只怕还真会觉得兜头被人泼了一桶冰水,满腹的兴致盎然都被冻僵了。

而,换了薛玲嘛?却是趁机就岔开话题:“爷爷,你别说,还真有这可能!”

这回,轮到薛将军震惊茫然了:“啥?”

“就是顾美美给罗清婉下药这件事,我觉得八成是真的。”

自从身体和灵魂完美地契合在一起后,不仅觉醒了上一世记忆,还将上一世大杀四方的木系异能也带了过来,更得到了命运馈赠的“听懂植物谈话”这样一个逆天能力的薛玲,在猜测出罗清婉和顾美美身份来历之后,就本着“井水不犯河水”的想法而远离了这两人,不去掺和到他们之间的恩怨情仇中去。

因此,从这一方面来说,现下,薛玲也算是再一次地验证了“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这句话存在的必要性和真实性。

“虽然,这两年来,罗清婉仗着林佟的势,隔三差五就跑来找我的麻烦,被我怼了无数次也依然初心不改,继续不遗余力地跑来我面前刷存在感。但从没像这次单枪匹马地跑过来不说,还将‘君子动口不动手’这句话抛到一旁,像个粗俗不讲理的泼妇一样,不由分说地窜上前就要跟我打架……”

泼妇打架,不都是一边拿指甲挠人,扯头发,一边还骂骂咧咧嘛!

“这有什么稀奇的?”薛将军一脸的不以为然,哪怕他心里也在琢磨着薛玲的话,越琢磨,越觉得薛玲的话有几分道理,脸上却不显露分毫,“你们这些小姑娘还没定性,受周围环境的影响,做出今天喜欢这个,明天喜欢那个的事情来,也是很正常的。”

“爷爷,你的话很对,但却不适用套用到罗清婉和顾美美身上。”薛玲竖起三根手指,“第一,罗清婉6岁,顾美美3岁,却都已经是大二的学生了,将那些同龄人远远地甩在身后。不论心智还是手腕,再或者是为人处事的能耐,她们都比一般家庭出来的成年人还要厉害得多。这样的姑娘,已经不能归类为普通的小姑娘,更不能归类为普通的成年人,而是成年人世界中的‘妖孽’。”

“第二,早在四年前,罗清婉就已经利用种种手段,谋到了两家工厂的主导经营权。那个时候她才和林佟认识不久,不说其它的,单单她心里那股来自于普通家族出身的天才独有的自卑又自傲心性,就注定了她不可能大张旗鼓地借用林家的势来为自己谋福利。这种情况下,她却能在京城这个‘人才济济’,‘妖孽倍出’的地方,做出这样大的成就,可见她拥有多么强悍的内心和多么卓越的手腕。”

“第三,财帛动人心。倘若,去年,罗清婉名下那两家工厂没有遭到外人的恶意打压和算计,从而选择接受顾美美的资金注入,进而和顾美美结盟,那么,顾美美也不可能明确地知晓那两家工厂每年的盈利,从而生出‘据为己有’的心思来。”

其实,这三个原因并不重要,最重要的是罗清婉和顾美美这两位那嫩生生的外壳里,住着的是一个有着不逊任何成人丰富阅历和经验的“老江湖”!

都说“一山不容二虎,除非一公一母”。如果,这两位没有太多利益上的纠缠,那么,就算她们彼此都隐约猜出对方拥有和自己一样的来历,却也会因为许多原因而保持着一种“井水不犯河水”的情况。

……

薛将军一脸木然地看着侃侃而谈,说到兴奋处时竟然还手舞足蹈起来的薛玲,脑子里分明回荡着这样一句话:“我是谁?我在哪里?我要做什么?”

直到,拎着薛玲准备的一个装满了新鲜糕点水果的篮子,信步来到热闹的活动室,晕胀的大脑被头顶的吊扇吹着,带走了身上的燥热和烦闷,留下让人心旷神怡的沁凉感后,薛将军才猛地回过神来,一拍自己额头,一脸的懊恼:怎么又被这小丫头牵着鼻子走了?

“哟?老薛,你这是咋了?”下一刻,王将军就凑上前来,笑得那叫一个古怪,“天气闷热,心情不爽,也不能拿自个儿撒气啊!要我说,你就应该身先士卒,带领那帮年轻气盛,精力无穷的小兔崽子们来一次野外生存训练泄泄火!”

“滚滚滚,多大年纪的人了,还来这一套!”薛将军伸手一推,脚下一让,身体一转,就避开了王将军那“夺篮”的动作,甚至还顺势扣住王将军的胳膊,以实际行动向王将军表明:在绝对实力的碾压下,一切阴谋诡计都是浮云!

“啧!”王将军撇嘴,并不意外自己的“声东击西”计策再次失败,但,让他就此认输,却也是不可能的,“老薛,你吃了大力丸啊?这一把力气,和我手下那最得用的‘大力士’都有得一拼了!”

“咋了,羡慕啊?嫉妒啊?”薛将军挑眉,将篮子放到桌上,“就算你再羡慕嫉妒,也是没用的!因为这是天赋!什么叫天赋,不用再跟你说,你懂的吧?”

“草!”忍无可忍之下,王将军也不由得爆粗口了,看向薛将军的目光满满的惊诧和不可思议,简直不敢相信眼前这个“给点阳光就灿烂”的家伙,竟然是和自己有着几十年交情的好兄弟,“哪来的妖孽,还不速速退下!”

说好的冷血无情,杀敌无数的“面瘫大魔王”呢?一言不合就崩人设,真得好?!

在一旁看戏看得津津有味的林将军,眼见两人发现单凭动嘴的话,根本就没办法从方方面面碾压对方,让对方心甘情愿地认输,就不约而同地拽住对方的胳膊,一幅到训练场来一场实练的“嘴炮不行,武力来凑”架式,而周围其它人也都一由准备掺和到其中的跃跃欲试的兴奋和激动,再也忍不住地抚额:“你们今儿叫我来,就是来看你们打架的?”

话虽如此,最近几天一直缠绕他不放的烦闷和抓狂等情绪,却莫名地减少了几分,就连那时不时就抽痛一下的大脑,也恢复到往日里的清明和冷静。

而,不仅林将军本人敏锐地察觉到了这一点,就连佯装口舌之争而扭打起来的薛将军和王将军两人,也齐齐松了口气,对望的目光里满满的庆幸和欢喜。

果然,最近一段时间里,出现在林将军身上的暴戾,追根就底,不过是“终日打雁,却反被雁啄了眼”的憋屈!

而,这人嘛,就怕钻牛角尖。尤其,对林将军这种位高权重的人来说,虽然得到了世人的敬仰膜拜。但,其实,包括他嫡亲的儿孙在内,对他的畏惧却多过爱戴。就算他们发现了林将军情绪上的不对劲,却也碍于身份等原因而没办法“点醒”林将军。

那么,这个时候,就需要和林将军交情莫逆的好兄弟——王将军和薛将军这两位出手了。

第280章 打蛇打七寸

“走,老林,咱们去老王家喝酒!”

薛将军一手提着篮子,一手搂着林将军的肩膀,还不忘记冲王将军龇牙,露出一抹混合了得瑟的炫耀笑容来,“算你们有口福,今儿,我家玲玲又逮了只老鸭,让老许帮着做了个鸭煲。”

“大下午的喝酒,真是……”王将军嗤笑一声,还不忘记抬起手腕,看了看表,就差没挑明薛将军“吃饱了撑的——闲得慌”,要不然,谁会选择下午三点钟的时候吃老鸭煲配酒?

薛将军摆出一幅“很好说话”的姿态,点头道:“行吧,老林,咱们转道你家!”

“不行!”王将军吹胡子瞪眼睛,“咱们还是不是兄弟?”有好吃好喝的东西,竟然敢不带他?

“你说是就是,你说不是就不是。”薛将军成功地用“绕口令”的方式,将王将军绕晕后,就和林将军搂肩搭背地离开了。

不过,两人还没走出活动室大门,紧接着,就感觉到身后传来“重物”砸向他们时发出来的呼啸风声。

“老薛,你又使诈!”王将军一个“熊扑”,就扑到两人身上,一左一右地搂着两人的肩膀,“老林,你也不帮着提醒下!”

说好的“好兄弟,一辈子”呢?为了口吃的,就抛弃兄弟,真得好?

……

三人就这般一路打闹着去了王家,而,还留在活动室里的其它人,以及路两旁见到三人这幅完全插不进第四个人的“兄弟情深”模样,都忍不住地心生向往——人这一辈子,有三五知己好友,足矣。

“噗……咳……”

“咳……噗……”

来自于王将军和林将军两人被酒水呛到后的“二重唱”,表明了薛将军带来的消息确实惊悚!

这个时候,就突显出“单细胞生物”的优势了。

比如说,在林将军还一脸茫然和懵圈的时候,王将军已经回过神来,忍不住掏了掏耳朵:“啥?你说啥?”

“你们没听错。”薛将军一脸嫌恶地看了眼桌上沾到酒渍和水渍的饭菜,放下手里的碗筷,打定主意待会就去食堂将老许私藏的另外一份老鸭煲截胡了,再回家美滋滋地喝点小酒,配上几道下酒小菜,补偿下自己受到双重打击的小心脏,“玲玲说,罗家丫头上次来找她的时候,情绪很不对劲,就像个疯婆子一样……”

所以说,罗清婉确实被人下了药?

还是那种精神病人吃的药?不是一天两天,而是短则十天半个月,长则半年一年,每天都通过饮食吃下肚的药?

短短时间里,林将军的大脑就疯狂地运转起来,仿佛想了许多,又仿佛什么都没想,但,不论薛将军,抑或是王将军,都能敏锐地察觉到一直萦绕在林将军身侧的血腥煞气慢慢地消失。这一点,由那慢慢褪去腥红和混浊,恢复到往日澄澈的眼眸中就能够瞧出来。

“老薛,是我对不起你。”林将军起身,不顾薛将军和王将军两人脸上流露出来的震惊和惊疑,就毫不犹豫地弯下腰。

“是兄弟,就别说什么‘对不起’之类的话。”薛将军火烧屁股般蹦起来,忙不迭地伸手,扶住林将军,不让林将军弯下去。然而,心里那些因为罗清婉和林佟之间的爱恨纠葛牵扯到薛玲,从而差点就祸害到薛玲的不舒坦和烦闷等情绪却减弱了几分。

不过,这并不代表他就会放过引发这一切的罪魁祸首——罗清婉。

那罗清婉不是喜欢刷“出淤泥而不染”“自强又不屈”的学业和商界天才人设吗?既然打算往这两方面发展,那么,就不应该像溺水的人一样,紧紧地抓着林佟这块浮木,而是应该单纯依靠自己个人的实力游上岸吧!

“不过,老林,不是我说你,而是你家林佟那小子确实不像话,应该下狠手管管,不能再放任自流了。否则,谁知道哪天,他会不会又一次为罗家丫头出面,而不小心踢到铁板?”

薛将军摇头,本着既然已经说开了,就不妨再多说一些的念头,继续道:“到时候,他自个儿碰个头破血流,也能受到教训。怕就怕他自个儿栽了,还将整个家族也拖下水!”

都说“亡羊补牢,为时不晚”,可,倘若,连能关住羊的羊圈都没有了呢?

“老林,老薛说的对,你确实应该出手管管了。不说别的,至少,让你家那小子不要见到个女人就迈不开腿,轻易就中了对方的‘美人计’吧?我跟你们说……”

提到“美人计”,王将军就忍不住侃侃而谈。而不论薛将军,抑或是林将军,都一脸的生无可恋。

没办法,谁让过去那些年,两人都曾差点就中了敌人设下的“美人计”呢?偏偏,关键时刻,都是王将军这个说话做事都直来直往,却因为老天爷眷顾而莫名点亮“野兽直觉”能力的兄弟救了他们!

……

这天晚上薛将军是哼着小曲,一脸悠哉惬意地回到家的。

其实,用“悠哉惬意”这样的词来形容不太准确,而应该用得瑟骄傲,那种暗搓搓做了坏事,狠狠地坑了对方一把,真正达到了“被自己卖了,对方还帮着数钱”的得意洋洋。

薛玲看了一眼被薛将军此刻流露出来的气势惊吓到“嘎嘎”地不停叫着,就连浑身的毛发也都一根根炸开来的大白和小白,以及由它们率领的以一种包围状态朝薛将军而去,可以用“里三层,外三层”这样字眼来形容的鸡鸭兔队伍,一脸无奈的扶额。

“爷爷,你又做了什么?”

被家里的动物和植物齐刷刷嫌弃的薛将军没有丝毫的不愤,反而还以一种轻飘飘的蔑视目光看向它们,嘴里还不忘记挑衅,“都说物似其主,怎么这些家伙在咱们家生活了这么久,这胆子也没练大一点?跟只老鼠一样,听到一点动静,也不敢去看一看究竟是什么东西发出来的声音,就被吓得疯狂逃窜!”

“爷爷。”薛玲嘴角抽了抽,上前几步,挽着薛将军的胳膊,不由分说地将薛将军拽到了屋内,“它们能听懂你的话啊,你这样……也不怕哪天一个人在家的时候被围攻了。”

“到时候,会发生什么事情,可就难说了。”

“哦。”薛将军并不打算继续和薛玲探讨这个问题。

说实话,也就带上了“滤光镜”的薛玲,才会觉得这些动植物都是乖巧听话的小可爱,会因为他是薛玲的爷爷这重身份而也将当成“自家人”。

事实上,这些家伙,将“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玩的滴溜溜转,薛玲在家的时候,那是要多软萌就有多软萌,要多可爱就有多可爱,薛玲一离开家,那是要多霸道就有多霸道,要多张狂就有多张狂。

简单地来说,就是薛玲在的时候,这个家是薛玲在当家作主。薛玲一离开这个家,当家作主的就变成了这些动植物。而,薛将军这个真正的主人回一趟家,都还需要跟这些动植物来个大战三百回合。

这也正是王将军和薛将军今天在活动室一番动手,发现薛将军不仅力气变得越来越大,还悟出了许多出其不意的大杀招,身体本身的应变能力,更是分分钟秒杀“兵王”的源头!

这也是薛将军一直瞒着薛玲,并且甘之如饴的原因。

唯一可惜的就是因为这件特殊事情牵涉到薛玲,为了薛玲好,而必需守口如瓶,否则倒是可以让家里其它人都来参加这样的训练。想来在最短的时间里,每个人的身手都会得到飞跃性的提高。

不过,很快,薛将军就释然了。毕竟,一个秘密,知道的人多了以后,就不再是秘密。

当然,这并不妨碍薛将军准备趁着这次暑假,将薛玲这一代的所有人全部召回来,让他们跟着自己学习这些在和动植物们实战中练就的“大杀招”。

……

“红烧肉、糖醋鱼、粉蒸排骨、鱼香茄子、啤酒鸭、宫爆鸡丁、糯米藕、青椒土豆丝……”薛玲嘴角抽了抽,“爷爷,你涨工资了?发奖金了?被领导夸赞了?手下的兵在全军大比武中得到个人和团体赛的第一名,给你涨脸了?”

“你咋这么市侩!”薛将军白了薛玲一眼,“咱们老薛家也没缺你吃,缺你喝,咋一幅钻到钱眼里的样子?”

“爷爷,你不知道这世上‘钱不是万能的,但没有钱是万万不能的’吗?”薛玲昂首挺胸,毫不认输,“别转移话题,咱们是一家人,就应该打开天窗说亮话,才对。”

“今儿你爷爷我心情好,所以多买了些菜回家庆祝,不行吗?”薛将军才不打算告诉薛玲,他私下里做了什么。不然,岂不是显得他太过小心眼,真正应了“睚眦必报”这个评价嘛!

“行行行!”薛玲算是明白,今儿,她是别想撬开薛将军的嘴,从薛将军嘴里探出真相了,只能摊手,耸肩,一脸的无奈,“你是我爷爷,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说的好像我平时说些什么你都会听似的!”薛将军以一种看似小声,实则却保证了薛玲绝对能听清楚的音量“嘀咕”着,然而,那和往日截然不同的神采飞扬,恣意张狂的模样,却让薛玲觉得实在没眼看哪!

“真是老小孩,老小孩……”

“你嘀咕啥呢?”薛将军瞪向薛玲,真当他年纪大了,耳朵就不灵敏了?

“我只是在想,能让爷爷你这样高兴的事情……”薛玲眼珠子滴溜溜地转动着,“忽悠”人的话,那是张嘴就来,根本就不需要费心琢磨,“既然不是我刚才说的那些原因,那么,就是和家里人有关了。”

“而,这家里人嘛……”说到这儿时,薛玲特意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容来,“你经常说家里的男孩子都是一群‘三天不打,上房揭瓦’‘气死人不偿命’的兔崽子,所以,如果他们中的某个人犯了错,你肯定就会操起皮带和棍子,不由分说地按着他们胖揍。直到他们想明白了自己错在何处,并且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表明下次绝对不会再犯后才停手。”

薛将军:“……”说的好像他是信奉“顺者昌,逆者亡”“一言不合就揍人”理念的暴君似的!别说大院,就连其它人家,谁家不是这样教育孩子的?尤其,那些“上山掏鸟,下海捉鱼”,调皮捣蛋到让人头痛的小兔崽子们!

“所以,刨除一切不可能的,那么,就剩下唯一的真相……”薛玲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线,那模样,那姿态,那做派,活脱脱一只偷吃了美味小鱼干,秉承“吃饱就睡,睡饱就继续吃”的行事理念,而懒洋洋地躺在椅子上,在暖烘烘的太阳中入睡的猫咪一般,“那就和我有关啦!”

“而和我有关的事情,就现在来说,也就罗清婉仿佛疯了一样跑来寻我麻烦,一幅‘不毁了我的容就吃不下饭,睡不着觉,真正寝食难安,彻夜难眠,忧心忡忡’到焦虑烦闷,憋屈愤懑到‘不成功,便成仁’这件事。”

薛将军:“……”事实确实是这样的,但,这话,从薛玲嘴里说出来,咋听起来就这么诡异呢?

“都说‘打蛇打七寸’,而,爷爷,你下午又拎了一篮子东西去活动室了,所以,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肯定跟林爷爷说了些什么话,让林爷爷决定不再放任罗清婉和林佟这对‘鹣鲽情深’的情侣。”

简单地来说,就是此事一出,罗清婉的“林佟未婚妻”身份保不住了!想要再嫁入林家,还真不吝于痴人说梦!

薛将军抹了一把脸,也懒得去探寻薛玲是单纯地依靠自己的“推理”,抑或是依靠那些无处不在的植物探子而窃听到的,反正,不管哪种方式,都是薛玲自己的本事。

当然,尽管如此,薛将军还是倾向于第一种猜测。毕竟,薛玲向来是个乖巧听话,懂事孝顺的孩子。既然答应了他不会动辙就使唤植物探听各种八卦消息,那么,就绝对不会做出“阳奉阴违”的事情来。

第281章 打上顾家门

不过,这并不代表薛将军就愿意在薛玲面前露怯。眼下,他就依然嘴硬地说道:“你不知道,你爷爷我向来是个心善的,一直都是‘宁拆十座庙,也不毁一桩姻’的做派吗?”

“哦。”薛玲随意地应了声,然而,眼角眉梢间分明流露出“你高兴就好”的情绪来。只将薛将军气得啊,差点就拍案而起,捋起袖子,就将薛玲提溜到训练场去胖揍一通了!

忍!

忍字头上一把刀,却也必需忍啊!

谁让薛玲是薛家五代单传“小公主”呢?谁让薛家有“不打女人”的家训呢!

不过,即便薛玲没有“读心术”,却也敏锐地察觉到眼下薛将军这种“不要沉默中湮没,就在沉默中爆发”的迫人气势,忙不迭地转移话题:“爷爷,都说‘老将出马,一顶俩’,瞅瞅,也就是你,换了其它人,哪能像你这样使唤许爷爷帮忙整治了一桌丰盛的饭菜呢!”

话落,薛玲还不忘记翘起大拇指,一脸的钦佩和敬仰。

薛将军挺胸抬头,那叫一个得瑟,显然是很满意薛玲这番吹捧。但,这并不代表他就能容忍薛玲的“语误”,哪怕这是薛玲惯常在自家才用的“插科打诨”方式,也不例外。

毕竟,一个习惯的养成只需要28天,那么,谁敢肯定在自家用惯了的说话方式,在和家人外出,尤其,在那种会让人身心下意识放松的场合里,也不会一时嘴快地说出来呢?这不是将人往死里得罪,还能是什么?

“什么使唤,会不会说话?”

“我的错!”薛玲立刻低头认错,“你们是‘好兄弟,一辈子,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让人艳羡嫉妒的情谊!”

“你们这些小年轻……”薛将军摇头晃脑,就差没挑明“现在的年轻人哪,一代不如一代”了!

“我们这些年轻人,就像早上七八点钟的太阳,世界是你们的,但,终究还是我们的。”薛玲这话接得那叫一个快,接完后,才蓦然间意识到几分不对劲,于是,猛地抬头,对着铁青着脸的薛将军就是谄媚一笑,“所以,爷爷,你们这些老人家,就应该将自己这一辈子的经验毫不藏私地全部传授给我们。”

“记得,是全部,不是一部分所谓的‘吃过的盐,比我们吃过的米’还要多的经验之谈,而对自己曾摔过跟头的地方却碍于脸面尊严等缘故而避之不谈。或者即便谈论了,也是因为自家儿孙也犯了同样的错,而用‘我当年……’这样的话来开头作为提醒警告。”

“毕竟,谁不曾年轻过呢?而,年轻人嘛,总是难免有‘我是世界之王’‘你们这些大人真虚伪’之类的中二叛逆想法。这个时期的年轻人,往往会有‘长辈越反对,就越跟着长辈干,证明自己是个大人,不是长辈手里随意揉捏摆弄的娃娃’的心态。所以,不能将你们的任何想法都强加在我们这些年轻人身上,但,这并不妨碍我们这些年轻人听听你们的经验之谈,好的坏的都要听,从中提取到自己真正想要的东西。”

“我一直觉得,年轻人要多摔几个跟头,才能明白生活的艰辛不易,从而一直保持着‘感恩’的心来生活,和看待这个世界。”

薛将军:“……”说的好像你就不是“年轻人”似的!

……

“什么?你再说一遍?!”

顾美美怎么也不敢相信,自己不过本着“趁热打铁”的念头,将大部分时间和精力都放到了维护自己和江景成的朋友兼恋人关系上,从而成就自己的“青梅竹马,两小无猜”,进而顺理成章地走入婚姻殿堂,成就连顶级权贵圈的人也称赞和艳羡的“人生赢家”目标,就在措手不及的情况下遭遇到这种“被人碰瓷”的场面!

不,“碰瓷”这样的说法,还不足以形容眼下她这种悲愤到极点,若罗清婉就在她面前,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冲上前,将罗清婉挫骨扬灰的心情!

“这是恶意栽赃陷害!”顾美美气得直跺脚,涨红着脸,双眼满是愤怒悲怆的火焰,挽着袖子,就往屋外冲去,嘴里还大声嚷道:“不行,我要找她对质!”

眼见,顾美美的身影即将消失在自己视线里,顾参谋长再也忍不住地暴喝一声:“站住!”

当头一棍,晴天霹雳,是什么样的感觉?

以前,顾美美还能借着自己活了两世所见所闻,一幅肆意指点江山,真正“站着说话不腰疼”的模样。而,现在嘛?却是瞬间就体会到了“这世间,很多事情,不是当事人,完全不能体会对方那种悲怆、绝望、不甘却又无能为力的心情”这句话的真谛。

“爷爷。”顾美美收回迈向门槛的脚步,却依然保持着最后一丝倔强,不愿意转过身,面对因为外人的三言两语就怀疑上她的顾参谋长,“虽然,我这个人有无数的缺点,但,有一点,我敢摸着良心,对天发誓:没做过的事,我绝不会承认。而,做过的事情,哪怕那件事情被其它人知道后,觉得我太过心狠手辣,唯利是图,我也会毫不犹豫地承认下来。”

这番话,那叫一个正气凛然,掷地有声!

心里却默默地补充道:她确实没有给罗清婉下药,但,这并不代表她没有蛊惑撺掇其它人下药啊!不过,这也怨不了她,要怪,就怪罗清婉为人处事太过高调张扬,拉足了仇恨值,却又没有力压众人的家世和地位,难免在犯了众怒的情况下,落入有心人的算计,被人推下深渊的同时,也跟着落井下石哪!

不得不说,顾美美这番做派,确实“糊弄”住了顾家其它人。但,想要“忽悠”住顾参谋长这只“狐狸王”,却还真需要再修炼一世才行!

不过,这并不代表顾参谋长就会当着众人的面戳破顾美美的“小心思”。哪怕,在场的人都是顾家人,无需担忧出现什么“人多嘴杂”的局面,但,顾参谋长依然不愿意冒这样的风险。

当然,让顾参谋长这样的老狐狸做出退让一步,甚至还帮着遮掩一二的决定,必然是因为这件事情的背后存在着丰厚庞大的利益。比如说,顾美美和江景成的那种“朋友以上,恋人未满”的关系。再比如说,王胜泽和白桐这两位和江景成“穿同一条裤子的好兄弟兼死党”,对顾美美的印象也非常好。

如此一来,岂不是“进退自如”?

而,不论顾美美最终选择嫁给哪一位,都代表着顾家将因这桩联姻受益,获得更多的人脉关系,说不准还能更进一步呢!

这样的诱惑,谁能抵挡?

为顾家的未来筹谋了几十年,并且到现在依然奋斗在第一线的顾家掌舵人——顾参谋长也无法拒绝。

……

可惜,这头,顾美美才放了豪言,那头,就接到了罗清婉的电话。

“顾美美,你出来,我们谈谈。”

明明是一句再正常不过的“邀请”话语,但,不知为何,在这一刻,顾美美却觉得一股阴寒气息,猛地从脚板心一路窜到了脑门,让她的身体也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战。

顾美美舔了舔干涩的唇,拽着电话线的手指微微用力,粉嫩的指甲也泛出可怕的青紫之色:“我不觉得,我们之间,还有什么好谈的。”

然而,哪怕顾美美强装镇定,却依然让电话那端的罗清婉敏锐地感知到了几分,不由得双手叉腰,对天疯狂大笑:“你怕我?哈哈哈……没想到,有一天,你这嚣张霸气,做事从不给人留后路,真正心狠手辣,阴人无数的顾家大小姐,竟然会害怕我这么个草根出生,无权无势的普通人!哈哈哈……这真是我这辈子听到的最可笑的笑话了……哈哈哈……”

笑声,那叫一个疯狂。

话声,那叫一个犀利。

即便顾美美用手紧紧地捂住话筒,然而那越发高亢尖锐的笑声,却依然清晰地传到了话筒这边的顾美美耳里,以及散坐在客厅里,没来得及离开的顾家其它人耳里。

在场的人你望望我,我望望你,彼此都瞧见了对方眼底的思量。而,偶尔抬头看向经历这般场景,却依然“泰山崩于前,也面不改色”的顾美美目光里也多了几分震惊和复杂。

不用刻意抬头,顾美美都能察觉到众人停留在自己身上那思量算计的视线,瞬间就好似生吞了十斤黄连似的,无尽的苦涩从舌尖漫延开来,就连那代表着自由无拘的灵魂也都被染上了层层苦意。

然而,剧情早已开演,演员早已就位,哪里是她说“停”,就能停止的呢?

“你疯了。”

“对,我确实疯了。”罗清婉一边笑着,一边接话,全然不顾旁边的人见到这般姿态的自己时,那下意识地避得远远的,以及看过来时,带上了看“傻子”“疯婆子”意味的目光,“我是被你逼疯的。你放心,这辈子,如果我注定要下地狱,也会拖着你一起!”

话落,不等顾美美回应,罗清婉就霸气地切断了电话。

“啪……嘟嘟嘟……”

电话这头的顾美美,好不容易缓过劲来,从而组织好的语言,就这样湮没在喉咙间。这种犹如带上了全身力道,重重地挥出去的一拳,却打到了软绵绵不着力的棉花团中,四处不着力的感觉,真让人抓心挠肺!

不过,很快,顾美美就不这样想了。

因为,罗清婉本着“山不来就我,我便去就山”的想法,在挂断电话的十分钟之后,就敲响了顾家院门。

“你来做什么?”

开门的是长房幼子,今年12岁的顾清雨。

此刻,他看着站在门外,一身狼狈,却又让人莫名生出股“不疯魔,不能活”阴狠之意的罗清婉,只觉得后背泛起一股寒凉之意,双腿更是隐隐发软,却依然强撑着不愿意被外人瞧了去。

尤其,这外人,还是害得自家家宅不宁的罪魁祸首!

想到自家大哥一年到头,难得回一次家,就遇到这样一桩糟心事,顾清雨就怒从心中来,就连隐隐发软的双腿,也都仿若被注入无穷的勇气和力量似的:“你给我滚,我们家不欢迎你!”

“顾清雨。”罗清婉连眉头都没动一下,仿佛被一个小孩子肆意喝斥的那人并非她自己似的,就连话说的语气也一如既往地温和,“我来找你四姐。”

“她不在家!”顾清雨梗着脖子,恶声恶气地道,“你这个坏人,快滚!”

“你在说谎。”罗清婉淡淡地道,“五分钟前,我才和她通过电话。我劝你,最好让开,我这人不喜欢动粗,否则,待会在推攘过程中伤到哪儿,可就怨不了我了。”

“我就不让,你能咋办?”顾清雨这个年纪的小孩子,最受不了被人威胁。尤其,还是被罗清婉这个“搅家精”威胁!

“滚!”

话落,不等罗清婉反应过来,顾清雨就退后一步,手一推,就想当着罗清婉的面给她一碗“闭门羹”。

罗清婉眼神一冷,她这辈子最恨的就是这种事!之前,薛玲屡屡让她尝到“闭门羹”的憋屈和无奈,也就罢了。毕竟,她不仅有求于薛玲,还确实得罪不起薛玲。可,顾清雨又是哪根葱,哪颗蒜,竟然也敢这样对她?

真是老虎不发威,当她是hellokitty呢?!

“砰!”

“啊……”

前一声,是罗清婉伸腿,用尽浑身力气,重重地踹向大门,不仅踹开大门,还将大门拍到墙壁上时发出来的巨响声。

后一声,则是乍不及防之下,被大门上传过来的力道给拍到地上,捂着额头痛呼哀嚎的顾清雨发出来的。

屋内听到动静的顾清风等人鱼贯而出,有人奔向顾清雨,检查顾清雨身上的伤势,有人则捋着袖子,怒视罗清婉,一幅罗清婉不说出一个之所以然来,就不会善罢甘休的姿态。

第282章 对质

顾清风则眉头微皱,冷冷地看着伤了人,却没有丝毫的歉意不说,反还一幅霸道张狂模样的罗清婉:“罗清婉,你这是要做什么?”

“怎么,你们这是要仗势欺人?以多压少?欺凌霸市?”罗清婉双手环胸,似笑非笑地看着在场的顾家人,“也对,你们顾家,向来是‘顺者昌,逆者亡’,一言不合就弄死人!”

“罗清婉!”顾清风也怒了,虽然,十年动乱已经结束,但,被人这样扣大帽子,谁敢肯定会不会落到有心人的耳里,最终,给正处于上升期的顾家带来可怕的灭顶之灾?!

“我还年轻着,眼不花,耳不聋,心不盲,不需要你这么大声。”罗清婉嗤笑一声,真当她不知道上流圈子里,这些家族那和乐融融,温馨和睦的表相下,隐藏着让人作呕的龌龊算计呢?

尤其,顾家。

都说“一山不容二虎,除非一公一母”,在顾家已经出了一位倾全族之力供养的“天才”——来自于长房的顾珊珊的情况下,又突然冒出一位和顾珊珊能力不相伯仲的“黑马”——来自于四房的顾美美,这两位,又怎么可能和平共处呢?

而,顾清风这位长房嫡子,也就是顾家下一代的接班人,又会如何看待顾美美这位踩着自己嫡亲妹妹顾珊珊的肩膀上位的“黑马”?

“行了,我也不跟你们多费口舌了,你们将顾美美叫出来,我问她几个问题。问完后,我就离开。”

“四妹不在家。”顾清风想也不想地说道,眼神没有丝毫的波动,脸上的情绪也没有丝毫的不同,仿佛这就是事实,而不是自己随口编造的谎言。

“顾大哥,你这样偏袒她,真不担心会养虎为患?”话落,不等顾清风反应过来,罗清婉就扯着嗓子,冲楼上吼道,“顾美美,我知道你在家,你给我出来!我们把话说清楚!!”

顾清风的眉头皱成了个“川”字,脸色阴沉如水,浑身的冷气仿佛不要钱似的疯狂地往外逸散着。也不知道是被罗清婉方才那些话戳到了肺管子,还是被罗清婉这不管不顾的“砸场子”做派给气到了,总之,竟然半晌都没说话,而是径直沉默地看着状若疯狂的罗清婉。

几个第一次见到这样阵势的小孩子,齐齐被吓成了鹌鹑,不知何时挤靠在一起“抱团取暖”起来。

瞧见这一幕的顾清风,只觉得自己的头更痛了,竟不知该庆幸自己这次休假的时机挑选得很好,恰好能不着痕迹地解决掉顾美美这个踩着顾珊珊上位不说,又不遗余力地打压起顾珊珊和长房势力的堂妹,还是该懊恼没趁着大人不在家的时候,也将家里年纪小的弟妹们赶出去玩耍,他们被罗清婉今天这一吓,还不知道晚上睡觉的时候会不会做噩梦,将来又会不会留下心理阴影?

然而,事情已经出现了,也只能等以后再想法子消除这些不好的影响了。

这般想着的时候,顾清风也对缩成一团的几人说道:“你们回屋里去。”

就在顾清风给顾婉婉使眼色,想让顾婉婉上去唤顾美美下来的时候,从楼梯上传来了顾美美的声音:“罗清婉,你找我?”

其实,在顾清雨扯着嗓子哭嚎的时候,自从接到了罗清婉的“邀约”,啊,不对,应该说是“威胁”电话后,就借口“被好朋友冤枉了,心情不好”,而佯装躲在屋内伤心的顾美美,就悄悄地将门打开了条缝。

待到客厅里的顾清风等人,听到顾清雨的哭声,三三两两地走到院子里的时候,顾美美就因为心里陡然生出来的不祥预感,而从屋里走了出来,挑了个能隐藏身影却又不会影响到视线的地方,静静地观察起院外的情况来。

——说不出是期盼顾清风能三言两语,就将疯魔状态的罗清婉打发走?还是按照众人平日里表露出来的性格,而推测出顾清风会“认怂”,将她交出去,任由罗清婉宰割,从而让她趁机将心底最后那抹对家族的寄托之情收回?

最终,事情的走向,竟如她预料中那般!

虽然,对此,顾美美早已做了充足的心理准备。但,真正面临这一幕的时候,她却突然间就觉得自己仿佛被人泼了几大桶冰水般,无尽的寒意,从心底深处漫延开来,不仅将她身体里的血肉悉数冻僵,就连飘渺不定的灵魂也都被冻住。

然而,当着众人的面,她却不敢、也不能露怯!

于是,话落,出现在罗清婉面前的,就是顾美美那比平日里还要挺直的脊背,和处处彰显出一种“富贵不能淫,威武不能屈”的精气神。

“呵!”如果说,来之前,对于自己遭遇到的那一切,所谓的“幕后真凶”推测,罗清婉只有五成把握的话,那么,现在,见到这般模样的顾美美时,罗清婉心里的推测就上升到了八成!

因此,最开始的“打感情牌”“打家世牌”之类的计划,通通被罗清婉推翻,而是选择了单刀直入地发问方式:“顾美美,你为什么要给我下药?”

这期间,罗清婉一眨也不眨地看着顾美美,生怕错过顾美美脸上任何细微的情绪变化。而,事情的发展,也不出她所预料之外。

——顾美美的瞳孔缩了下!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罗清婉冷笑一声,“劈里啪啦”地念出一长串的化学物品名字,末了,才道:“这段时间,你做的那几个实验,大剂量地使用这些东西。它们调配在一起,能制成什么药,又会对人体造成什么样的影响……这些,只要学过化学的人都懂!”

“现在,你怎么解释?”话落,不等顾美美回话,罗清婉又抬手,轻拍了下自己的额头“瞧我,都被你气糊涂了,竟然忘记了这种害人性命,伤天害理的事,就不应该私下里做无谓的争执吵闹,而是应该找公安出面!”

“等等……”并未错过罗清婉眼底那抹一闪而逝的算计,顾美美心里嗤笑,脸上却流露出一抹被信任的朋友冤枉的震惊和受伤:“婉婉,你是说,我要害你?”

“你是不是弄错了?还是又有人又跑到你面前说了些什么?我们可是说好了要做一辈子的好朋友,好姐妹,你怎么就不能多给我一些信任?每次听了外人的一些莫名其妙的话,就想东想西,慢慢地和我生了隔阂,我也没怨过你,只是费尽心思地想着修补我们的关系。可,这种牵涉到性命的大事,你怎么也能听了有心人的撺啜,就不辨是非黑白地跑过来吵闹?”

“好朋友?好姐妹?”罗清婉一脸的嘲讽,放在身侧的双手却不由自主地紧握成拳,长长的指甲深深地陷入手心,借着这样的疼痛来提醒自己,眼下正是和顾美美“对质”的关键时刻,不成功,就成仁,万万不能因为任何的原因而分心,从而没能将顾美美打落深渊,还反过来被顾美美推落万丈悬崖,跌个粉身碎骨,那可就真是“哭都找不着地儿”了!

“关键时刻,就推出去挡刀,死道友不死贫道的‘好朋友’吗?”

“你!”顾美美气得连翻白眼,面容涨得通红,身体抖动的幅度太大,竟带动着嘴唇也颤抖起来,“你这人是怎么回事?脑子进水了吗?好说歹说的,怎么就非认定了我?”

“行吧,你说是我害的你,证据呢?理由呢?我吃饱了撑的没事做,好不容易考进中大,不好好学习,一门心地研究着害人的法子?你当中大教授眼瞎了,还是觉得能考进大学的人,都是些‘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分不出旁人用心险恶的蠢货?”

“证据?你觉得,这天下,就你最聪明,其它的人都是蠢货?这么关键重要的东西,我能随便告诉你,然后好方便你找机会毁掉它们?”

罗清婉一脸的嘲讽和讥诮,都是修行千年的老狐狸,装什么才刚初生不久,天直不知世事的嫩羊羔呢?

“至于害人的理由吗?”说到这儿时,罗清婉特意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冷笑,慢吞吞地扫视过在场的顾家人,“顾美美,你真得要我当着你家人的面说出来?”

“你说!”顾美美挺胸抬头,一脸的坦荡无惧,“我这人一向‘行得正,坐得直’,今儿,你要是给不出个实在理由,就别怨我大义灭亲,带上你,一块儿去公安局说个清楚!”

“你不用拿‘公安局’来威胁我。”

“在来顾家之前,我就已经去公安局报了案。”

“就像我之前说的那样,你顾美美是顾家的姑娘,背后站着整个顾家。就算你真做下了杀人放火这种丧尽天良,灭绝人性的恶毒事情,你们顾家也会因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等原因,而找关系,托人情,使出许多手段将此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对你们顾家来说,算计家世地位相当的人,比如说,薛玲,确实不容易。就算找了重重机会算计成功了,却也要时刻担忧被对方反算计回来,从而落得一个‘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结局。但,算计我这种‘没家世、没背景、没实力、没人脉、没关系’的普通人,却是易如反掌!”

罗清婉毫不“认怂”地怼了回去,用实际行动向众人表明她虽是女子,说话做事却也是“一口唾沫一个钉”,绝对不会冤枉一个好人,可也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坏人。哪怕这个坏人家世不菲,位高权重,也不例外!

毕竟,这世间,“正义也许会迟到,但绝不会缺席”!

“你很意外,我没挠花薛玲的脸,让薛玲毁容吧?”

刚才,罗清婉是特意提到薛玲的名字。但,说实话,她还真没多大把握,也不过是本着“都到了这个时候,再尝试一下,也不碍事,否则,日后再回想起来的时候,也难免会懊恼后悔得撞墙,只恨不得时光倒流”的想法,而顺嘴说出来的。

但,事情的发展却超出她的预料之外!

——哪怕滔滔不绝,喋喋不休地指责着顾美美,不让一旁的顾家人,包括顾美美这个当事人有任何插话的机会,以免打乱她既定计划,但,这期间,她也没有放弃留意着顾美美的神情举止。

而,也是这样,让她敏锐地察觉到了那一瞬间,由顾美美身上流露出来的惊惧!

虽然,这样的情绪,转瞬即逝,并且,很快,顾美美就恢复到之前那幅“泰山崩于前,也面不改色”,真正云淡风轻的模样。但,说过的话,做过的事情,总会留下痕迹。否则,这世间,又怎么会有“纸包不住火”这样的说法呢?

“哈哈哈……”

一时兴奋激动之下,罗清婉忍不住双手叉腰,仰天大笑起来。

“对你们来说,我这样出身普通的人,豁出性命去拼去搏,也不过是以卵击石,无足轻重。可,换了和你们家世地位一般无二的人呢?哈哈哈……到了那个时候,谁是老鼠,谁又是玉瓶?哈哈哈……”

顾美美脸色铁青,放在身侧的双手紧握成拳,胸膛更是气得剧烈的耸动起来。不知是被罗清婉当着众人的面戳破了心里的那些阴毒算计给吓的,抑或是被罗清婉这个“盟友”肆无忌惮地栽赃陷害的手段给气的。

总之,在她发现顾家其它人,包括顾清风这位大堂哥,也就是顾家下一代的准接班人,乍眼望去,仿佛被眼前这一幕惊人发展给震住了,一脸的茫然懵圈,实则一个两个都是在“作壁旁观”时,本着“忍无可忍,无需再忍”的想法,暴喝一声。

“够了!”

其实,即便顾美美不喝斥出声,笑得舒爽畅快了,却也将在场众人的神情尽收眼底的罗清婉,也不打算放过眼前这个让顾美美“身败名裂”的大好机会!

第283章 最后悔的事……

“顾美美,你知道,我罗清婉这辈子最后悔的是什么吗?”

罗清婉顺了顺被风吹乱的头发,嘴角噙着浅笑。阳光透过树叶的间隙,投射到她的身上,偶尔的微风轻轻吹过时,竟给人一种人影朦胧,似仙非仙的感觉来,“我这辈子最后悔的就是没有死皮赖脸地和薛玲作朋友,反而在你的蛊惑诱导下,选择了你成为盟友。”

“我不知道,你和薛玲之间究竟有着何等惊天动地的深仇大恨,但,都说‘溺水的都是会游泳的’,所以,精于谋算、心狠手辣、唯利是图的你,最终,又会落得一个何等凄凉又悲怆的结局,我还真得很好奇,也打算拭目以待。”

“不过,你这样的人,就算一朝被人揭掉美人皮,身败名裂,也不会从自己身上找理由,而是觉得周围所有人,包括这个世界都对不起你。”

说到这儿时,罗清婉特意顿了顿,用一种带上了然,又仿若预见般的语气,道:“听说,去年,顾珊珊住校时,恰好和薛玲分到同一间宿舍里。原本,两人只是简单地世交、同学兼舍友的关系,但在日常学习生活中发现了彼此对许多事情的认知和观点相差无几,从而慢慢地成为了朋友。”

顾美美心里一个“咯噔”,正准备出声,打断罗清婉的话时,却只见罗清婉突然飞快地抬头,瞥了一眼因为听到“顾珊珊”这个名字而一脸思索的顾清风,飞快地补充道:“只是,就在两人即将成为好朋友的时候,却又突然间就变得疏远起来。别说成为好朋友,连最基本的普通朋友的关系都没能维系住,最多,也就是一个普通的同学和舍友的关系。”

“这其中究竟发生了什么,你们就真得一点也不好奇吗?”这话,罗清婉是冲着顾清风说的,嘴角勾起的那抹冷笑,落到顾美美眼里,却莫名地多了几分邪恶的意味。而,落到顾清风眼里,却莫名地多了几分嘲讽和讥诮。

——那种表面和睦,其乐融融,为了同一个目标而拼搏奋斗,让人交口称赞,艳羡向往的大家族,私下里却一幅勾心斗角,姐妹相残,互相拖对方后腿,踩着对方肩膀往上爬,致对方于死地也不后悔的龌龊模样!

顾美美只觉得脑袋“嗡嗡”作响,全身的血液倒流,体内那些蓬勃的生机和力量,仿佛突然间就离她而去。若非她及时伸手,扶住一旁的墙壁,只怕,眼下,她早已如一团烂泥般瘫在地上:“你这是诬蔑,我要去告你!”

罗清婉嗤笑一声,心里却很满意自己今天的行动,确实打了顾美美一个措手不及。不然,就顾美美那伶牙俐齿,舌灿如莲花的姿态,又站在顾家的主场上,想要顺势而为,踩下顾美美,还真是难于上青天。

当然,最最重要的是一年到头,都不能回家一次的顾清风,此次,也在家!要不然,她会特意将顾珊珊的事情放到最后来说呢?

而,这世间,任何事,任何人,只要心生怀疑,那么,用不了多长时间,就能探寻到“真相”!

到那时,顾美美又会落到一种何等境地?她,真得很期盼哪!

“顾美美,人在做,天在看,法网恢恢,疏而不漏。”罗清婉一字一顿地说道,今儿,她的计划得到了圆满的成功,也就不需要再作“画蛇添足”的事情了,“对了,顾美美,和你做了一年多的‘盟友’,我对你的性格和处事手段还是有那么几分了解的,所以,我特意跟公安局的人说过,如果两天内,我没出现在自己名下的那两家工厂,反还莫名其妙地消失在京城,那么……”

话,点到为止,可,这话里话外的含意,不仅让扶着墙壁的顾美美,再也站不稳地跌坐在地上,就连顾家其它人,包括顾清风在内,也都横眉怒视罗清婉。

罗清婉清冷的眼眸,一一地扫视过在场的顾家人,也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就大笑着离开了。

事已到此,她,还有什么可畏惧的?

果然,老祖宗说的对,“光脚的怕穿鞋的,狠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

……

不得不说,顾清风确实不愧顾家倾力栽培,更被顾参谋长带在身旁悉心教导了二十多年的顾家嫡长子,下一代的家主。眼下,望着罗清婉离开时,那仿佛抛弃一切,隐隐间给人一种潇洒如风感觉的背影,他就不由自主地眯起了眼。

很快,顾清风就收回视线,看向也因为这一幕,而敏锐察觉到几分不对劲,正有些惶恐忐忑的顾家其它人:“今天的事情,我不希望在外面听到任何风声,否则,你们就自个儿跟爷爷解释去!”

众人齐刷刷点头,如鹌鹑一般乖巧。

见状,顾清风轻舒了口气,无论这件事,谁对,谁错,最重要的是眼下顾家已经被牵扯进去,稍有不慎就会落得一个“跳了黄河也洗不清”的局面!

在此之前,家族里所有人都必需摒除异心,一致对外。

短短时间里顾清风就琢磨出了往后应对的办法,并细细地推敲了一遍,觉得这些计策确实能将顾家摘出来,再不然,也能让顾家的损失降到最低,打定主意等到顾参谋长回家后,再和顾参谋长探讨一二后,才终于将目光挪向瘫软在地上,一身狼狈,不复世家贵女端庄娴静模样的顾美美,神情越发地冷肃起来:“顾美美,今天这件事,我会如实汇报给爷爷!”

至于罗清婉提到的,顾美美煞费苦心地挑拨顾珊珊和薛玲之间的关系这件事?

顾清风是坚信不疑的!

别以为,这些年来他回家的次数少之又少,就对家里的情况知之甚少了。毕竟,这世上,还有这样一句话“足不出户,便知天下事”。而,放到他身上,做一个“千里之外,也了如指掌”的人,那还真是没多大困难!否则,岂不是辜负了顾参谋长这只“狐狸王”数十年如一日的教导和指点呢?

唯一超出他预料之外的,就是在此之前,他是真的以为顾珊珊受困于多年的“天才”名号,而在进了少年班后,也下意识地将“第一名”当成了自己的奋斗目标,所以,才会因为那繁重的学习任务,而不仅和薛玲慢慢地疏远了,就连学校里其它的同学也都没能维持住一种亲密的关系。

毕竟,如顾珊珊这样的情况,并非个案。事实上,少年班录取的学生,本就是“人中龙凤”,“天之骄子”,生来就有一颗永不服输的心,又怎么会心甘情愿地沦为旁人的“垫脚石”?因此,少年班的学生,那你追我赶,互不服输的学习氛围实在太过浓厚,所有人都没将“交朋友”这件事放到心上,入目所见到的每一个人都是必需击败的对手。

简单地来说,这些少年都是典型的“高智商,低情商”!

然而,世人都容易犯“一叶障目”的错误,可,蓦然清醒后,也就会产生“护短”的心态。尤其,对顾清风来说,顾珊珊这位一母同胞的嫡亲妹妹,在他心里的位置,可远远地重过隔房顾美美这位堂妹!更何况,顾美美这匹所谓“横空出世”的黑马,原本那踩着顾珊珊翱翔在九天之上的嫌疑就没洗清,又出了这桩事!

敏锐察觉到众人“避若蛇蝎”的目光,尤其,顾清风看向自己时,那带上了冷冽杀气的目光,顾美美差点咬碎了一口牙齿,心里更是恨得滴血!

早知如此,当初,她就不应该想着什么“一石二鸟”,而是应该直截了当地弄死罗清婉,再将这盆脏水泼到薛玲身上去!就算薛玲察觉到了什么,就连薛将军这位“大佬”也忍不住出手了,但,流言蜚语这玩意儿也是一把极好用的武器。不然,又怎么会有“三人成虎”“众骨铄金”的说法呢?

毕竟,人都死了,根本就不可能“复生”,活在世上的人,那是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想怎么说,就怎么说。

……

这天,吃过饭后,林将军才推开书房的门,而,等了许久,终于等来这个机会的林佟,忙不迭地抬脚跟上。

厚重的木门,就在林家众人那惊诧、疑惑和茫然的目光中,被林佟关上了。

“爷爷,婉婉说,有非常重要的事情,想和你私下里谈谈。”

林将军挑了挑眉,颇有几分兴味地打量着林佟,眼底的精光一闪而逝:“什么事?”

“我不知道。”

林佟深吸了口气,竭力控制住自己那颤抖到恨不能立刻就跪下的双腿。

如果可以的话,他真得不愿意和林将军独处。尤其,待在书房这样一个狭窄又憋闷的地方里,无处不在的肃杀和森冷气息,已经将他团团包围住。竟让他有一种自己踏足凶残猛兽的狩猎范围,还惊扰到了这只凶兽,正被对方琢磨着要像“猫戏老鼠”那样戏弄够了再一口吞掉,还是“感情深,一口闷”般干脆利落地生吞下肚的惊骇感觉!

然而,一想到罗清婉那悲怆绝望的神情,和仿若在茫茫的大海里,就只能抓住他这根“浮木”,才能漂浮到岸边的凄苦又无助姿态,林佟又忍不住挺直了胸膛,硬着头皮道:“婉婉说,要亲自跟你说。”

“还有其它事吗?”

林将军不为所动,淡淡地说道。然而,若有那熟悉他禀性的人在这儿,就能瞧见他眼底那抹飞快掠过的遗憾和叹息——并非简单地“恨铁不成钢”,也不是觉得林佟确实还可以拯救一二,从而生出来的对往常那种过于严苛的教导方式的怀疑和懊恼。

毕竟,同样的教育方式之下,林家其它子弟,不论男女,个个都成材了,唯有林佟是个意外!

林佟咬了咬牙,虽然,他自诩是一个内心强大,真正“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但,这些年,来自于长辈的疏离,同辈的嫌弃,他都是看在眼里,记在心里的。

偏偏,这一切的前提,又和林将军这位“大佬”的态度有关!

此时此刻,林佟不由自主地回想到罗清婉有意无意间提到的那些言论,心里除了浓浓的愤懑和怨恨外,竟破天荒地浮现一抹叫做茫然无措的情绪来。

说到底,他是林家人,身上流着林家的骨血,从小到大受到的教育,都让他无法眼睁睁地看着林家落入敌人设下的圈套和陷阱里!哪怕,这一切,只是个猜测,而,这个猜测还来自于家人不喜的罗清婉!

“婉婉说,她发现了和林家家世地位相当的家族,打算联手算计林家的苗头。”

“此话,当真?”这回,林将军终于正色看向林佟,只因,这几年来,他也隐隐约约地感觉到一些不对劲。

不过,这样的情绪,往往也只在一念间,很快就会因为其它的事情而分散了精力。虽然,他一直保持着高度的警惕和戒备性,更曾私下里追查到底过,但,在没探查到什么动静的情况下,最终,也只能偃旗息鼓,并用“船到桥头自然直”这类的话来宽慰自己。

“是!”林佟心下一定,耷拉下来的肩膀,也仿佛突然间就被注入了无穷尽的精力和勇气似的,挺得比任何时候都要直,就连望向林将军的目光也带上了一抹坚定,“爷爷,婉婉那么爱我,我们之间更早早就许下了‘山无棱,天地合,乃敢与君绝’的誓言,她一定不会骗我的!”

林将军:“……”得,牛牵到京城,也依然是牛!而,蠢货在任何情况下,也都是蠢货!

爱情和誓言,那都是些什么玩意?

为爱痴狂的人,脑子里装的又是什么?

对他们这些风里来,雨里去,又凭借自身的能耐,抓住每一个改变命运的机会,最终站到人人仰望的高处,真正见多识广,阅历丰富到让人钦佩赞叹的“老江湖”来说,与其说那是一段纯粹真挚的爱情,不如说是迫于改变自己身份地位的人一种“人心”的谋算!

第284章 你想要什么?

不过,既然已经答应了,林将军也不会反悔。

总归,说实话,虽然,他从没见过罗清婉。但,从其它人嘴里,尤其,从林佟嘴里,却也能经常听到些和罗清婉有关的事情来。再加上,罗排长就是他手下的兵,因此,对罗清婉这个“有手腕,有心机,有能耐”的姑娘,也确实是存了一分好奇心的。

若非如此,他又怎么会在和薛将军心照不宣地撤消了两家联姻的计划后,就以一种“不反对,不赞成”的放任自流姿态,任由林佟和罗清婉来往呢?

简单地来说,就是“打了老鼠,怕伤到玉瓶”的心态作崇。

毕竟,罗清婉能在众人都没注意到的情况下拿捏住林佟,显然,确实当得起“勇谋皆具,才貌双全”这样的评价。

而,林佟又确实太过年轻,还没定性。在深爱罗清婉的情况下,很容易就会因为家里人的反对举动生出叛逆之心。最终,导致林家人的种种举动,不仅没能拆散这两人,反还让这两人越发地“情比金坚”起来,成为继打着“真爱”旗号行事,末了却成为怨侣的薛建平和杜秀英这对夫妻之后,又一对让大院的人每每提到的时候都摇头叹息不已,茶余饭后更用来教导自家儿女的反例。

当然,林将军并不是一味地提倡“门当户对”的人。

毕竟,往前数三代,谁家不是泥腿子出身呢?就连他们林家,如果不是他当机立断,现在,说不定,混得比罗家还不如!

只是,世家之间的联姻,确实有其存在的必要性。而,能嫁入豪门望族的姑娘,就算是小家碧玉,可,若不能在学业和事业上斩露头角,轻轻松松就将众多普通人碾压在脚底,那么,这样的婚姻也无法长久。

所谓“夫人外交”这四个字里蕴含的意思,可不简单!

……

在林佟煞费苦心地安排林将军和罗清婉见面的地方,一心为自己和罗清婉之间那段感天动地的爱情奔波忙碌的时候,自从放暑假后,就又开始了“后山——大院”两点一线单调,却又并不枯燥乏味生活的薛玲,也在这天下午,刚刚从后山回来,远远地,就看见了守候在院外门的顾美美。

薛玲嘴角抽了抽,忍不住在心里腹诽:这一个两个的,都是怎么想的?明知自己是“井水不犯河水”的懒散性子,偏要有个什么鸡毛蒜皮的小事都要拉自己下水,也不知道是谁惯的!

然而,自古以来就有“伸手不打笑脸人”的说法。更何况,对着罗清婉和林佟这对隔三差五就跑来找茬的情侣档,薛玲都没有次次让两人吃“闭门羹”,又怎么会当顾美美这么个杵在院门外的人不存在,自顾自地进屋?

这不是赤果果地得罪人,还能是什么?

宁得罪君子,勿得罪小人。宁得罪小人,也不能得罪女人。更何况,还是顾美美这种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的“女人”!

薛玲在心里暗自念叨着,才总算平复了翻腾不息的心绪。径直拿出锁匙,打开院门,对倚靠在院墙上的顾美美道:“进屋说吧。”

可惜,薛玲这幅“泰山崩于前,依然面不改色”的淡然自若,却刺痛了顾美美的眼,让她忍不住出声讥讽道:“我还以为,你会像以前对罗清婉和林佟那样,也将我拒之门外!”

“你都说了,那是罗清婉和林佟。”

薛玲一脸惊诧地看向顾美美,就差没直截了当地挑明顾美美这样一个聪明人,竟然会自降身份和林佟这么个蠢货相提并论。

至于罗清婉?对于顾美美来说,其实,打最初,就从不曾放在心上过。无它,谁让罗清婉的出身太过普通,真正低到可以用“麻雀”这样的字眼来形容呢!

是的,哪怕顾美美聪慧机敏,才貌双全,待人接物的能耐更是让无数人自愧不如,但,这种隐藏于她心底最深处的“高高在上”的情绪,却依然在某一次的闲聊中,被薛玲敏锐地探查到了。

这也正是知晓罗清婉和顾美美两人“联盟”的消息后,薛玲得出了罗清婉在与虎谋皮结论的缘由。

“是呀……”被薛玲轻飘飘一句话“怼”了个哑口无言,从院门到屋内这一小段路,一直静默不语的顾美美,在接过薛玲递过来的杯子后,只是随意地沾了沾唇,就将杯子放回茶几上,拿出手帕按了按唇角,“你说的对,他们是他们,我是我,本就不能混为一谈。”

“倒是我,一时想差了。”

将顾美美这番动作静收眼底的薛玲,脸上没有丝毫的异样,心里却忍不住叹息:看来,她最初的猜测是对的,顾美美确实采用了不易被人探查到的迂回手段,使人在罗清婉每天喝的水中下了药,所以,才会在自家做出这等与往常截然不同的警惕和戒备手段来。

只是,在薛玲看来,大抵是因为被罗清婉当着家人的面揭掉了那层伪善的面皮,因此,这段时间里,哪怕顾家长辈并未就此事而训斥顾美美,同辈也没有因此事而疏远顾美美,但,本就是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最最亲密的家人,时间长了后,难免会在日常生活中流露出一些异样的情绪来,最终,导致顾美美变得“杯弓蛇影”起来。

“玲玲,你相信我吗?”

天外飞来的一句话,让正思索着顾美美今天来意的薛玲,猛地抬头,一脸的震惊和不可置信。

顾美美扯了扯嘴角,若是平时,她一定会出声调侃向来遇事镇定,淡然自若的薛玲,有朝一日竟然也破功了。而,今天嘛?却是忍不住地摇头,苦笑一声,不等薛玲反应过来,半真半假地出声询问,再和自己打打太极拳,将自己“忽悠”着离开,就直截了当地挑明了自己的来意:“我需要你的帮助。”

“你应该听说了,前段时间,罗清婉跑到我家闹了一场。”

是的,哪怕,顾清风一脸严肃慎重地强调了罗清婉在自家吵闹的事情不能传扬开来,但,罗清婉这样一个活生生的姑娘,大白天地进了顾家院子,又无所顾及地放声嘶吼着要找顾美美……

当然,若仅仅如此,也就罢了。

毕竟,炎炎盛夏,出门随便走个几步,就能热出一身汗来,还真没几个人不待在家里纳凉,非要顶着个大太阳,满大院肆意地奔跑溜跶。

唯一超出顾家人,包括顾清风和顾美美预料之外的,莫过于罗清婉离开后,特意绕了个圈子,挑了一条大妈婶子最常出没的阴凉路段,一路哭哭啼啼,在大妈婶子们关切担忧的询问话语中,又半遮半掩地说些顾家欺负人的话……

虽然,不知道罗清婉碍于什么原因,并没有直截了当地挑明顾美美给她下药这件事。但,她那番意有所指的话,落到有心人耳里,也难免让人“脑补”许多。

更何况,这世间,很多事情都经不起细细推敲。尤其,大院这种人精扎堆的地方。

这一桩桩,一幕幕,让顾美美每每想起来的时候都觉得“心窝子”疼!

——当然,这是悔的。既然,最初,就存了算计罗清婉的心思,那么,就应该直接下狠手弄死罗清婉,斩草除根!

“果然!”将薛玲那淡然的神情尽收眼底的顾美美,苦笑一声,“瞧,连信奉‘足不出户,便知天下事’理念的你都知道了,就更不用说那些明里暗里关注顾家的人了!”

薛玲静默不语,继续保持着一种“聆听”的姿态。说到底,哪怕到了现在,她依然想不明白顾美美、罗清婉和林佟这三人那种不论发生了什么事情,都非要纠缠着让自己也掺和进去的想法!

“你知道,罗清婉为什么这样做吗?”顾美美的问话,犹如从遥远的天边传过来似的,落到薛玲耳里,竟有一种模糊不清的感觉。

“不知道。”薛玲按下心里那些翻腾不息的腹诽,抬头,正色道,“我也不想知道。”

“你确定?”顾美美仿佛听到了天下最好笑的笑话一般,脸上的神情似嘲讽又似讥诮,更有一丝让人无法分辨的复杂,“这件事,关乎到你的性命安危。”

薛玲嘴角抽了抽,对顾美美这“逮着芝麻绿豆大的事情,就往西瓜方向延展开来”的举动,还真不知该如何吐槽了:“我以为,我这人,向来与人为善,虽说不曾特意交好与人,却也从没刻意将人往死里去得罪。”

“也许。”顾美美模凌两可,含糊不清地说道。然而,眼角眉梢间流露出来的“我就静静地看你装x”的神情,却道出了此刻她那无语凝噎的心情,“不管你信不信,我都要提醒你——小心罗清婉。”

“要知道,现在,她就敢在光天化日,大庭广众之下,想要毁了你的容貌,那么,谁敢肯定,再过几年,她又会成长到何等‘杀人不眨眼’的凶残模样?”

“毁容”这两个字,让薛玲眉头微挑,抬头,似笑非笑地看向摩挲着杯子上面的花纹,仿佛刚才那番话确实发自肺腑,没有掺杂丝毫个人好恶情绪,更没有什么所谓的算计和坑害,一脸云淡风轻模样的顾美美。

“没想到,你的消息这么灵通。”

“这是罗清婉亲口说的。”虽然,顾美美自认心狠手辣,算无巨遗,但,当着薛玲的面,哪能肆无忌惮地承认呢?

再说了,她说的,也没错。

这,本来就是罗清婉亲口承认的。虽说,当时,罗清婉受了刺激,才会在情绪激动之下,说出这样一番看似质问,实则却是亲自将自己的把柄送到她手上的话来。但,那又如何?总归,结局是好的,就成。

“原来是这样,我知道了。”知晓顾美美禀性的薛玲,全当没听出顾美美的话外之意,更不打算接顾美美抛过来的话梗,“谢谢你的提醒。”

等了好大一会儿,也没能等来薛玲第二句话的顾美美,不由得笑着摇头,状若调侃:“你打算怎么感谢我?”

“我院子里栽种的蔬菜瓜果,挑你看中的,搬两箱回家?”薛玲小手一挥,特别大气地道,“樱光、荔枝、杨梅、桂园……都没问题,看你喜欢!”

“就这样?”顾美美心里在mmp,脸上却还不能显露分毫。甚至,还只能继续保持着一种“调侃”“打趣”的神情,似笑非笑地斜睨着薛玲,等待着薛玲的再次让步。毕竟,眼下,是她求着薛玲,而不是薛玲求着她!

“不然,四箱?”话落,薛玲还不忘记捂着胸口,一幅心痛到极点,几乎快要不能呼吸的模样,“我们家的箱子,最少能装五十斤的东西,最多能装到一百斤……”所以,四箱蔬菜瓜果,按照市场价来算的话,怎么也值个两三百。

当然,连后山收获的蔬菜瓜果,薛玲都不打算卖到市场上去。就更不用说,自家小院这些每天沐浴在木系异能里,早已“进化”了数次的植物们结出来的果实了!

简单地来说,就是薛家小院的蔬菜瓜果,那是真正的“有价无市”。

而,以顾参谋长和薛将军那普通同僚的关系,想要像林将军和王将军那般每天都能吃到这般新鲜又美味、营养又健康,还兼具隐形调养身体,激发潜能功效的蔬菜瓜果,还真是难于上青天!

所以,薛玲这份谢礼,确实很重了。

然而,顾美美想的并不是这些东西。哪怕,其实,她也知道薛家小院里这些蔬菜瓜果确实好到让人“垂涎三尺”“回味无穷”,但,这些东西被她搬回家后,分到她手里的,又会有多少呢?

“六箱,不能再多了!”薛玲猛地坐正身体,眉头却不由自主地紧蹙,她算是明白了,今儿顾美美还真是“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

“玲玲,你知道,我想要的,并非这些。”将薛玲神情举止尽收眼底的顾美美,心里无声地叹了口气:从什么时候起,她和薛玲之间的关系竟然变得这般生疏淡漠了呢?可,归根到底,这一切,又能怨谁?

薛玲也懒得再继续和顾美美兜圈子了,单刀直入地问道:“那你想要什么?”

第285章 诚挚邀请你的加入

顾美美有些怅然若失。

她想要什么?

前世今生,她想要的东西,太多,太多。

只是,前世的她,因为许多原因,而错过无数次改变命运的机会。所以,最终,泯然于众人,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了。

这一世,拥有了前世记忆的她,原本应该是得到老天爷眷顾的女主角,不论学业,抑或是事业,再或者是婚姻爱情,都应该如同开挂一般,在最短的时间里就走上人生巅峰,成为连一众精英也必需仰望和艳羡的“王者”。

然而,事实上呢?

“我想和你成为好朋友。”顾美美半真半假的调侃道,然而,眼角眉梢间却分明流露出一抹期盼和希翼来。只是,不等薛玲回话,她又长叹了口气:“可惜……”

可惜什么?

当然是可惜两人原本可以成为“不是姐妹,却胜似嫡亲姐妹”的好朋友,好闺蜜。偏偏,因为薛玲那比上一世提前整整五年抵达京城,和之后陆续发生的一系列事情,给了才重生回来的她太过沉重的打击,从而让她一时半刻地没能想明白而钻了牛角尖,最终,做出那种如今每每回想起来的时候,都会觉得心痛如焚的举动来!

自古以来,就有“覆水难收”的说法,而,人和人之间的情谊,也莫过于此。

“朋友啊……”薛玲笑了笑,端起杯子,抿了口果汁。那微酸中透出甜,又带上了井里镇过特有凉意,一口下去,暑燥尽消,让人不由自主地就眯起了眼,像一只吃饱喝足就跳到沙发里假寐的猫咪一般,给人一种懒洋洋的感觉,“再多的朋友,再难分难舍的友情,到最终,也会离自己远去。就如人来到这世间一般,孤独地来,也将孤独地离去。这期间,就算有父母亲人,朋友爱人的陪伴,可,他们又能陪伴多久呢?”

“你怎么会这样想?”顾美美惊诧地瞪圆了眼,究竟是她的记忆出了错?还是那所谓的“蝴蝶效应”,确实以一种让人预料不到的方式降临到了每个人身上?包括薛玲,也不例外?!

否则,前世被薛家、林家和王家等几大家族联手宠上天,真正当得起“养在温室里的花朵,从未曾经历外界的风吹雨打”这样的评价,一辈子都过着无忧无虑,惹人艳羡的幸福安康生活的薛玲,这一世,怎么会变得这般凉薄无情?

薛玲摊手,耸肩:“你觉得,我说的,不对?”

“也不是……”顾美美额头飘过三条黑线,“就是没想到被家人捧在手心里呵护疼宠,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你,不过小小年纪,竟然就生出这样的感慨。”

“你也只比我大三岁而已。”薛玲笑了笑,本就是老狐狸,当什么嫩羊羔呢?

“是啊!”顾美美长叹了口气,一幅被薛玲提到的“三岁”这个话题,而勾起满腹心事般,就连脸上也浮现一抹苦涩来,“可,三年前,也就是你这个年纪的时候,我还只是一个普通的小学生……”

“你为什么要往后看,而不往前看呢?”薛玲才不打算做顾美美情绪上的“垃圾筒”,哪怕,其实,她心知顾美美的那些所谓的抱怨,真要说的话,也不过是“三分真来七分假”。

“更何况,你现在才13岁,在学业和事业上取得的成就,就已经是大院许多和你年纪相当,或者比你大一轮的人都必需敬仰钦佩的了!”

“我以为,你会说‘世上无难事,只要肯攀登’。”顾美美意有所指地说道,其实,她又何尝不明白薛玲的意思?只是,如果可以的话,谁愿意像阿q那样,每每心生愤懑和怨怼的时候,就用“比上不足,比下有余”这样的话来宽慰劝说自己?

“我也很推崇这句话。”薛玲笑了笑,“只是,‘尺有所长,寸有所短’。人的生命是有限的,而想要的东西是无穷尽的。总不能为了这无穷尽的东西肆意地折腾,到最终,才发现一切不过是‘竹篮子打水一场空’吧?”

“也许。”顾美美不置可否地说道,却也不打算再继续接受薛玲这些直击心灵深处的“毒鸡汤”灌溉了。要不然,最终,她会变成什么样,还真难说哪!

所以,自古以来,语言,才是一门杀人的利器——真正的防不胜防,杀人不见血。

“都说女人和小孩的钱最好赚,你觉得呢?”

“你想做生意?”薛玲挑眉,想来,这,就是顾美美今天来找她的真正用意!

“你说呢?”顾美美并没有正面回答薛玲的问话,反还将这颗皮球踢了回去。

“也对。”薛玲轻拍自己额头,一脸的懊恼,“瞧我这记性,竟然忘记早在去年,你就已经是罗清婉名下那两家工厂的投资人了!”

“也就是一点零花钱,哪当得起‘投资人’的称呼!”话虽如此,然而,由顾美美那眼角眉梢间流露出来的欢快和愉悦等情绪,却能够瞧出眼下她确实很满意薛玲的吹捧。

“不过,我听人说,罗清婉名下那家服装厂,目前也只生产女装,还没进驻童装市场。所以,你打算增加资金,扩大生产吗?”薛玲一脸好奇地问道,心里却忍不住暗忖:果然,最终,罗清婉还是做了顾美美的一颗“垫脚石”!

“不瞒你说,我确实有这个打算。”顾美美点点头,一脸的坦然,“只是,以我一人之力,想要达成这个目标,那还真是难于上青天。而,这世间的机会稍纵即逝,如果没能抓住眼下这个千载难逢的绝妙时机,那么,别说十年,就是二十年,三十年,甚至一辈子,我也不可能达成自己最初定下的那个崇高目标。”

“所以,玲玲,我诚挚邀请你的加入!”

“我很欣赏你定下的这个目标,也愿意站在一旁,为你鼓劲加油……”

薛玲并不意外顾美美的邀请,或者,可以这样说,在顾美美抛出“生意经”话题的时候,她就敏锐地猜测到顾美美的用意。因此,当顾美美直截了当地挑明时,她也只是将早就组织好的语言娓娓道来。

“在我们的同龄人,还每天过着‘学校——家’这种单调却又幸福的两点一线生活,我们已经因为出众的天赋和优异的成绩,而被少年班录取。在忙碌的学习中,又抽出时间经营起一份独属于自己的事业。这样大的成就,不论说给谁听,都将得到对方发自内心的夸赞。”

“但,人的精力是有限的。一天24小时,扣除吃饭、睡觉和学习,还能剩下多少呢?而,这其中,还要扣除我们经营维护自己那份事业所必需耗费的时间,陪伴家人所需要的时间……再来,就是读书、看报、听音乐、看展览等调节身心,以及增加一定艺术鉴赏力,进而培养出一份爱好或兴趣的时间……”

虽然,在来找薛玲之前,顾美美就做好了充足的心理准备。但,真听到薛玲这番看似委婉,实则却不带丝毫情绪,很是公式化的拒绝话语时,顾美美依然觉得胸口闷闷的,仿佛压了一块巨石般,让她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你说的对,是我一时想岔了……”顾美美沉默了一会儿后,又道,“那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话落,顾美美就意识到自己说的太笼统了,又忙不迭地补充道:“就是你打算继续包山,单纯地卖刚采摘下来,最最新鲜的蔬菜瓜果?还是打算将这些蔬菜瓜果进行第二次处理,比如说,送到食品厂,做成果汁、果脯、糖果、糕点等零食?”

多么熟悉的广告词啊?

多么诱惑人心的安利啊!

薛玲眨了眨眼,到了这个时候,她哪能不明白,顾美美已经将罗清婉名下那两家工厂全部收入囊中了!

——真正意义上“工厂所属权”的变更,而不是最开始两人商议的“注入一笔资金,不参与经营,单纯享受分红”的“合作伙伴”关系!

所以,继罗清婉之后,顾美美也会隔三差五地就上门寻她了吗?

而,以顾参谋长和薛将军两人同僚,顾家和薛家住在同一个大院,彼此之间真正“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关系,她,真能像对罗清婉那般,心情不爽的时候,就直截了当地让对方吃个“闭门羹”?

不能想!不能想!!

否则,不用等以后了,她现在就会撕破表面这层伪装出来的“和平”,毫不犹豫地和顾美美翻脸!

“我的梦想是成为一个闻名世界的大农场主!”

“农场主?”

上一世,薛玲确实做到了,而,这一世嘛……

顾美美眼神微闪,得亏,她没有“读心术”的异能,否则,知晓薛玲心里那些真实想法的她,怕是会比薛玲更早就翻脸。

“采篱东菊下,悠然见南山。”这样的生活,谁又不曾向往呢?顾美美也不例外。只可惜,不是每个人都能像薛玲这样,连种个地,都能种出新花样来。

“玲玲,说实话,我很羡慕你。”

……

晚上,吃过饭后,薛玲就絮絮叨叨地讲起了今天发生的事情,着重强调了下顾美美的“邀请”,末了,才一脸疑惑地问道:“爷爷,罗清婉和林佟的婚约要取消了?”

虽是疑问,却带上了肯定的语气。

确实,若非如此,顾美美哪敢本着“近水楼台先得月”的想法,借助自己的“合作伙伴”身份,毫不犹豫地冲罗清婉名下那两家工厂下手呢?

“有可能。”出乎薛玲预料之外,薛将军竟破天荒地给了一个不确切的回答。

“啥?”薛玲忍不住伸手,掏了掏自己耳朵,“爷爷,我没听错吧?什么叫有可能?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这种事情,还能像黑和白一样,中间还存在着灰色地带呢?”

对薛玲这一激动,就“满嘴跑火车”的情况,薛将军已经习惯成自然了。就如眼下,他都懒得瞪薛玲一眼:反正,不论以前,抑或是现在,再或者是遥远的未来,这往日里百用百灵的“瞪眼神功”,在薛玲身上也都起不到任何效果了。

那么,用,还是不用,有太大的区别吗?

“以前,咋不见你这样关心别人家的事情?”

“爷爷,你得庆幸,林爷爷没在这儿,否则,听到你这一番满是嫌弃的话,还不得立刻就和你翻脸,才怪。”薛玲翻了个白眼,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好兄弟,一辈子”这句话背后隐藏的“兄弟,就是拿来坑”的真谛?

“再说了,咱们不是说好的要做‘足不出户,便知天下事’的能人嘛!”

薛玲眨了眨眼,犹如一只偷吃了美味小鱼干的猫咪般,笑得那叫一个得瑟和满足,奸诈和狡猾。

“这样一件将直接或间接影响到大院许多人,以及他们背后家族势力的大事件,哪能不第一时间就打探清楚呢?所谓先机,就是这样来的。你说,是这个理吧?”

“我听你胡扯!”薛将军懒得再搭理薛玲了,径直翻开报纸,认真研读起时事新闻来。

“啧!”薛玲撇嘴,到底顾及薛将军的颜面,没有戳破薛将军表面的不以为然下掩盖起来的心虚,转而岔开话题,“爷爷,你说,顾美美的谋划能成功吗?顾家其它人知道这件事吗?顾爷爷会不会悄悄地出手,帮上顾美美一把?”

毕竟,就算顾美美有再多的小心思,但,只要顾美美仍然姓顾,就永远是顾家女。而,她通过种种手段攫取到的庞大利益,也必需上交一份给家族,以求得家族的庇护。从这一方面来说,也算是“互帮互助,互惠互利”。

“你们这些小丫头的心思,我们这些老人家哪能猜得到?”薛将军算是明白了,今儿,他不和薛玲分说一个清清楚楚,薛玲是不会善罢甘休的,不由愤愤然地将手里的报纸拍回桌面,“说吧,你究竟想知道什么?”

“真相。”薛玲毫不畏惧地回望,“罗清婉手里那份体检报告是不是真的?”

第286章 无疾而终的谈话

“林爷爷,这是我的体检报告,您请查阅。”

罗清婉将早就准备好的报告推到林将军面前,又看了眼坐在自己对面的林佟,眼神交汇间满满的哀凄又无助,悲怆又绝望,却又好似因为林佟的存在,而又再次鼓足勇气般,生出些许坚强无畏来。

——那种面对天大的困难险阻,也能在最初的惊惶失措后,很快就恢复到平日里的冷静理智,并找出最合适的应对办法,真正当得起“拥有一颗最最强悍的心脏和永远不会被打倒灵魂”的评价!

林将军是什么样的人?

南征北战数十年,早已练就出“眼观四面,耳听八方”的能耐!

因此,两人这番自以为“隐秘”的小动作,却是仿若被放大了数倍般,清清楚楚地落到了林将军眼里。

对此,罗清婉浑若未觉,只是微微垂眸,避开林将军那太过锐利的视线,脊背挺直,嘴里也吐字清晰地道:“如果你担心我收买了某位医生,让对方帮忙出了这样一份假报告。那么,我可以在你要求的时间,去你安排的任何医院里,重新做一次体检。”

林将军看了眼自己面前的体检报告,“人民医院”四个大字,赫然显示在上面:“不必。”

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这一点,并不会因为私立和公立医院的经营性质不同,而有所不同。

罗清婉愣了愣,显然是因为林将军的回答,出乎她的预料之外。不过,幸而,在来见林将军之前,她就已经结合平日林佟提到家人,尤其,林将军这位“掌舵”者时话里话外流露出来的深意,推敲出了林将军的大致性格,并有所针对地安排了好几出应变计划。

眼下,“祸水东移”兼“卖惨”这一个计划是不成了,那么,只能施行第二套计划了……

“林爷爷,虽然,我会变成这样是因为小人的暗算,但,说到底,也是我自己为人处事太不谨慎,否则,也不会差点就闯下滔天大祸,才察觉到不对劲。”罗清婉一脸内疚和懊恼地道,“后来,我每天都去薛家,想要见玲玲一面,亲口跟玲玲说一声‘对不起’。但,或许是上次的事情,给玲玲带来的伤害太大了吧,以至于玲玲根本就不愿意见我。”

林佟眉毛一挑,正准备为罗清婉仗义执言,痛斥薛玲这般行为的诸多不妥之处。放在桌下的脚,就被罗清婉碰了一下。于是,他立刻就将到了喉咙的话又咽下肚去。

只是,到底还是太过年轻,不能管理好自己的面部表情。因此,那陡然间变得扭曲的面容,配着阴沉如水,久久没能恢复原样的脸色,都让座在上方的林将军再次在心里摇头叹息。

以前,他还笑话一颗红心向着党,一家子都正直忠诚,眼里只有国家大义的老薛“终日打雁,却反被雁啄了眼”,也养了个“为爱痴狂”的儿子,如今呢?

真真是应了“大哥莫说二哥,脸上麻子一样多”这句话!

“有志者,事竟成。如果你真想道歉,那么,就应该表现出你的诚意。”

林将军若有所思地看了眼罗清婉,再默默地对比了下自家的孙女,不得不捂着胸口,得出这样一个结论:这小姑娘的心眼和手腕,别说轻轻松松拿捏住林佟这个说好听些是天真无邪,说难听些就是蠢得无可救药的孙子了,就连家里那些看似乖巧贴心、懂事孝顺、才貌双全的孙女儿,也都能一路碾压过去啊!

难不成,他也要改下自家的教导方式了?总不能,将一家子都养出个光明正直的性格吧?

这样的性格,他们这些经历过无数风风雨雨,已经达到一种看淡人生境界的老人家,确实都会打心眼里地欢喜和欣慰。但,人是群居动物,不可能一直待在家里,不走出去和外人交际的。那么,谁敢保证,自家儿孙遇到的每个人,都是没有包藏祸心,值得真心以待的?

毕竟,人嘛,总是下意识就“欺软怕硬”的。就如现实生活中,往往是光明正直的人,更容易遭遇到种种人为的困难险阻。

如此一来,他还真宁愿自家儿孙变得聪明狡黠、算无巨遗!哪怕,这样的人,在某些人眼里,未免有些唯利是图、凉薄自私。但,无数血与泪的事实证明,往往,这样的人才活得更好。

简单地来说,就是“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就像眼前这个小姑娘,到了此刻,依然在“算计”着。不论她所谋求的是什么,单凭这种面临绝境,却也坚持不认输的魄力,就让他必需翘起大拇指喝一声“好”!

可惜,欣赏归欣赏,旁的嘛……

“林爷爷,我明白你的意思,也是这样做的。可是,我已经一次又一次地表现出了自己的诚意,但,玲玲并不愿意正视。如果,这件事情只牵扯到我一个人,那么,我还能一直和玲玲耗下去,直到玲玲不得不正视我的道歉。但,这个时间会是多久?一个月?半年?三年?而,这期间,又会发生什么?谁也说不清……”

罗清婉一幅为林家着想,哪怕低到尘埃里也无所畏惧的姿态:“在我看来,时间是一把双刃剑。它能轻易就磨灭一个人的精神和斗志,让其变得碌碌无为起来,却也能激发起一个人的潜力和意志力,让其变得越发地激昂愤慨起来。”

“时光会带走许多,却也会留下许多。”而,仇恨这种情绪,永远不是时间岁月的逝去就能消弥掉的,不然,又怎会有“今日事,今日毕”“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说法呢?

罗清婉说的这些,林将军又何尝不明白?若非如此,他又怎会生出解除林佟和罗清婉婚约的想法?不就是想以这样的行动,向薛家表明自家的态度?

三分钟过去了,五分钟过去了……

眼见,时间一分一秒地逝去,而,林将军依然沉默不语,罗清婉越发地惴惴不安起来,本着“不成功,便成仁”的想法,又在桌布的遮掩下,踢了林佟一下。

终于等到一个为自家女朋友出头的机会,林佟想也不想地道:“爷爷,你和薛爷爷是好兄弟,你就帮着婉婉跟薛爷爷说一声吧?”

林将军一记眼刀射向林佟:不知道这世间人情债最难还吗?尤其像他和老薛这种“同一个壕沟里爬出来,能互相交托后背”的兄弟情,看似厚重到能经得起狂风暴雨,雷鸣闪电般的摧残。然而,事实上呢?

这样的情谊,就跟一块美味诱人的蛋糕,吃一点,就少一点。到最后,蛋糕就被吃光了。那么,所谓的“兄弟情”,也就相应地荡然无存了!

“罗家小丫头,你也是这样想的?”

罗清婉猛地攥紧拳头,修长的指甲深深地陷入手心,那颗原本就飘浮在半空中的心,不仅没能落回原地,反而还飘得更高了,高到连她这个主人都必需仰望的程度。

“爷爷,你干嘛为难婉婉?”林佟差点就拍案而起了,然而,哪怕他深呼吸了好几次,竭力控制住满腹翻腾不息的愤怒,却依然忍不住地颤抖着——憋屈的。

“佟哥哥。”罗清婉忙不迭地伸手,抓住林佟的胳膊,一脸焦急和担忧地说道,“林爷爷这样说,肯定有他自己的顾虑。我们应该站在林爷爷的立场,多多体谅下林爷爷的心情。你好好地和林爷爷说话,不要和林爷爷吵……”

林将军:“……”哟喝,这挑拨离间、蛊惑人心的手段,用得够娴熟的啊!

——所以,他为什么会一时脑抽,同意林佟“一起来”的请求?

好像是因为自己这么个大男人,单独和一个小姑娘见面,哪怕,这个小姑娘和自家孙女儿一般大,却也必需注意……

这场谈话,最终,无疾而终。

罗清婉满意吗?

当然不。

然而,就算她恨得牙痒痒的,却因为有求于人,无可奈何地打落牙齿和血吞。

林佟满意吗?

当然不。

然而,就算他“冲冠一怒为红颜”,却因为“没工作、没学历、没能力”,而没办法伸直腰杆,拥有十足的勇气和长辈对抗。

林将军满意吗?

当然不。

然而,他不仅“有权、有钱、有势”,还有能“同甘共苦,互帮互助”的伙伴——薛将军和王将军这两位。

该说,不愧是“同一个壕沟里爬出来,肝胆相照”的好兄弟吗?眼下,不论薛将军,抑或是王将军,在听到林将军那番推心置腹的话语时,都不由得抬头望天,低头望地,再接着就是掏耳朵,一脸的震惊和不可置信。

“老林,你真得决定了?要不要再仔细考虑一下?”

那可是战场啊!烽火硝烟中,一个不好,就会落得个“尸骨无存”结局的战场!

虽然,私下里,他们经常吐槽自家儿孙又蠢又怂,又懒又馋,花费了巨大的心血和精力去培养也不一定能成材。但,坦白说,与其说这些话是在自嘲,到不如说是一种国人特有的谦虚心态作祟。

毕竟,家世地位的不同,造就了生活环境和交际往来的圈子也相应地不同,带来的影响就是性情习惯以及眼见阅历的不同。

这也正是世家更容易培养出各行各业精英的缘故!

“你们知道这小兔崽子做了什么吗?”林将军抹了一把脸,长叹了口气,“去年,他非要和罗家丫头订婚,说是如果我们同意,就放弃考京大金融系的想法,按照我们的要求,乖乖地进入军校学习。”

薛将军和王将军对望一眼,虽然,这件事,他们都不知道,却也心有凄凄然。

如果将一个家族的资源比作一个美味诱人的大蛋糕,那么,能分享最大最美味那一份的,一定是担负家族未来兴盛荣辱责任的长子嫡孙。而,其它的儿孙们,就会按照能力的强弱,分到属于自己的那份蛋糕。

那么,按照这个大家都默认的规则,林家的资源分到最多的,就应该是长子嫡孙林伟。而,林佟这位长房幼子,因为一直没有对林家做出任何的贡献,反还在林家的庇护下无忧无虑,逍遥自在地生活了十八年,而只能享受到属于未成年人那一块小得可怜的蛋糕。

但,事实上,因为林将军和薛将军之前的“联姻”打算,而让林佟得到了林家除却林伟这位嫡长孙外,所有林家同辈人加起来的资源总和。再加上,私下里,林家长辈们有意无意地“偏袒”行为下给予的资源,真计较起来的话,都快赶上林伟这位嫡长子所得到的资源了!

这种情况下,不想着按照家族铺好的道路前行,反还跑去家族从没接触过的一个范围——金融这一块去从头开始,真不是脑子进水了呢?

当然,最最重要的是,就林佟这种轻易就被一个小丫头玩弄于鼓掌里的单蠢性情,去学习金融,和那些“吃人不吐骨头”“杀人不见血”的奸商相处,真不会落得个“羊入虎口,尸骨无存”的下场呢?

“……结果呢?这头,我们同意了,那头,他就在高考志愿单上,填写了一溜的大学金融系……”提到这件事,哪怕已经过去了一年,林将军依然气得胸口直喘,脖子上的青筋也一根根地绽开,“幸亏他成绩不好,没能考上……”否则,录取通知书寄到家里了,这大学,念,还是不念?

念的话,谁知道将来会被人骗成什么样?怕就怕他自个儿上当受骗,还将家族也拖下水,那才是“哭都找不着地儿”!

不念的话,谁知道他会不会偷了户口本,就和罗清婉来一出惊天动地的“私奔”?

“大学不好考,每年都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好,这个道理,我们都知道,所以也没有逼他学那什么‘头悬梁,锥刺股’。但,这交了钱去复读,总要读个人样出来吧?可,你们知道,这小兔崽子又做了什么?”

薛将军和王将军纷纷摇头,一幅“你说,我们洗耳恭听”的架式。

第287章 作上天的林佟

“他竟然门门都给我考了个零蛋!妈的!”说到这儿时,林将军也忍不住地爆粗口了,我问他是怎么学的?为什么都学第二年了,还能考个零蛋?你们知道,他是怎么说的吗?他竟然跟我说,他拿到的答题卡出错了,每一大类的第一题印重了……这么荒唐的理由,你们相信吗?妈的,真当我老林这辈子没念过几年书,就不知道答题卡长什么样……”

薛将军&王将军:“……”这搪塞的理由,很熟悉啊!不就是顾家那匹横空出世的“黑马”,某次少年班期末考试的时候,给出来的挂科理由嘛!

“最荒唐的还不是这个!”林将军将桌子拍得“砰砰”作响,“后面,我特意跑了趟学校,找他们班主任了解了下情况,你们知道,他们那班主任是怎么跟我说的吗?妈的,这小兔崽子根本就没去学校报道,将学费、生活费和那什么学习资料费,全部投到罗家丫头的厂子里去了!”

薛将军&王将军:“……”

“学校那儿说,可以保留他的学籍,再次复读,参加明年的高考。但,你们说,在我眼皮子下,他就敢撒下这种惊天巨谎,我还敢放任他继续留在京城吗?”

“老林,我们理解你的心情……”也就同样有一个满口“真爱论调”小儿子的薛将军,说出这样一番话时,才不会让人生出“站着说话腰不疼”之类的感慨,“但是,老林,战场那地方枪弹不长眼,真出了什么事……”

任何地方都有汲汲营利、踩低捧高之人,那么,就算林将军谆谆叮嘱,就算林佟避而不谈,但,林佟的身份也会落到有心人眼里。而,人嘛,面对领导家的儿孙,会做出什么样的反应?那实在是用膝盖想,就能想到的。

这些,也就罢了。毕竟,也算是人之常情。

但是,如果,被丢到战场上历练的林佟,“逆反”的心一冒出来,特意赶在双方交火最激烈的时候冲出去,自个儿中弹身亡,也算是死有余辜。只是,军人本就是这世间最可爱的人,在任何情况下都会下意识地对周围人伸出援助之手。如此,也就可以推测到,这样一来,又会有多少人因为林佟一番冒失的行为而受伤,或者,死亡!

虽然,王将军没有薛将军想得那么深远,却也很不赞同林将军的决定:“老林,我觉得老薛说得有道理。如果你真觉得心累,就将那小子丢到部队里,找一个最严厉的教官看管着,放话让部队里的人往狠里操练他。要不了多久,就能给你训练出一个乖巧听话,懂事孝顺的孙子!”

“你们以为,我就没想过?”林将军抹了一把脸,“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部队也不是天天都训练的。谁知道那小兔崽子,会不会趁着放假的时间溜了?”

“丢到战场上,我就完全不担心!”说到这儿时,林将军还一发狠,“到时候,他还敢当逃兵,呵,一枪毙了!”

薛将军&王将军:“……”

……

薛家

“噗!”

“多大的人了,还这么冒冒失失!”薛将军微微侧身就避让开来,还不忘记掸了掸手里的报纸,“幸好,报纸没湿。”

“爷爷,如果你不是特意挑我喝水的时候,说这么搞笑的事情,我会这样吗?”

薛玲擦拭嘴角水渍的动作顿了顿,一脸的无语凝噎。

要知道,她一向自诩“泰山崩于前也面不改色”。然而,眼下,却因为薛将军一番突如其来的话而破了功。幸亏,只有他们祖孙俩在,没有外人。不然,岂不是丢人现脸到姥姥家了嘛!

“瞎叫搞笑?”薛将军瞪了眼薛玲,这么严肃的事情,落到薛玲耳里,却得了个“搞笑”的评价,被林将军知道了,还不知道会气成什么样!

“爷爷,林佟今年18岁,不是天真懵懂,被人拿根棒棒糖,就会被骗了还帮对方数钱的8岁小孩子,更不是整天除了吃就是睡,不舒服了就只知道张嘴哭嚎,连句话都不会说的8个月大小的婴孩,所以,他究竟是怎么想到这样一出‘损己利人’的招术的?”

不等薛将军开口,薛玲又摆手,一脸的恍然大悟:“我懂了,他对罗清婉是‘真爱’,为罗清婉‘上刀山,下火海,也再所不惜’。所以,别说随便捏造些理由糊弄家人,骗来大量的钱财给罗清婉花用,就算将自己的性命拱手送上,也会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薛将军:“……”

“‘真爱’这面大旗还真好用,不管做了什么,只要祭出这面大旗,就能得到世人的谅解。”薛玲摇头晃脑地感慨道,“如果有人不理解,那么,这些人肯定是从来没享受过‘真爱’带来的幸福美妙感,所以才会带着这样一种羡慕嫉妒恨的心情,质疑、践踏甚至抹杀一切拥有‘真爱’的人。”

“现在,在林佟眼里,你们这些霸道独裁的家长,就是这样的人!而,任何地方,有压迫,就有反抗。尤其,为‘真爱’,付出一切,也无所畏惧!所以,爷爷,你真觉得,林佟会乖巧地听从林爷爷的安排去战场?!”

薛将军无语道:“连你都能想到的事情,你觉得,老林能想不到?”

“爷爷,你知道‘灯下黑’的典故吗?”

薛玲才不像薛将军那样自信满满,觉得林将军这么位“大佬”,一定能将一切危险的苗头扼杀在萌芽状态。若真如此的话,林佟这么个被家里人宠得眼高于顶的蠢货,哪能在林家人的眼皮子下逍遥自在一年多,直到林家开始调查“罗清婉被人下药”这件事时,才顺藤摸瓜地探查出真相来?!

“我觉得,你最好提醒下林爷爷。”薛玲一脸诚恳地建议道,“虽然,以林佟那直白粗暴,不会看人眼色,更藏不住什么心事的‘傻白甜’性格,根本就不可能在林家人严丝密缝的盯梢下,悄无声息地逃走不说,还将所有能追查到他去向的痕迹抹掉,让林家人一时半会地没办法追查到他的下落,将他逮回家,送到战场上去。但,别忘记了,还有一个心思诡谲,阴谋阳谋信手捏来的罗清婉呢!”

“以前,咋没见你这么关心林家的事情?”

这回,薛将军终于放下手里的报纸,一脸郑重地看向薛玲了。

不得不说,薛玲的这个提醒很及时,很有用。

毕竟,单凭林佟一人之力,一直没去学校,却打着各种旗号,从家里拿钱这件事,瞒上个十天半个月,倒没问题。但,一瞒就是一年多,别说知晓林佟禀性的林家人了,就连他们这些看着林佟长大的叔伯们,也都觉得满腹震惊和不可思议!

不然,当初,听到林将军那番抱怨的话时,薛将军和王将军这两位又怎会一脸的茫然和懵圈呢?

“很简单,因为,你和林爷爷是生死之交啊!”

薛玲摊手,一脸的坦然,好似终于腻烦了罗清婉和林佟两人隔三差五就打着各种旗号上门找茬挑衅的那个人,并非她本人似的。而,她也没有逮着这个机会,来一次“顺水推舟”,一劳永逸地解决掉罗清婉和林佟两人的想法似的。

“是吗?”薛将军一脸狐疑地看着薛玲,总觉得薛玲憋着什么坏主意似的,“你真不是因为罗家丫头上次借故发疯,差点让你毁容这件事,不想再容忍两人了,就打算将两人一网打尽?”

“爷爷,什么叫‘一网打尽’,你这词用得,真是……”薛玲摇头,一脸的无奈,“再说了,我这样善良体贴、孝顺懂事、乖巧可爱的小姑娘,哪一点和你嘴里说的睚眦必报、心狠手辣、不仁不义的人扯上关系了?”

薛将军:“……”

……

罗家

出乎罗排长和陈瑶夫妻俩的预料之外,听了两人关于暑假回老家探亲的安排,罗清婉低头思忖片刻,就突然抬头看向罗排长,一脸冷静地问道:“大哥,为什么?”

罗排长的脸上浮现一抹慌乱,虽转瞬即逝,却依然落入了一直留意着他神情举止的罗清婉眼里。

到是陈瑶,拂了下颊旁的碎发,笑道:“三妹这话说得真有意思,你哥和我结婚后,也有四年没回家了。难得这次部队领导愿意批半个月时间的长假,不回家探望下老人,和邻里乡亲说说话,再关心下家乡的发展,难不成,还要继续留在京城到处闲逛,浪费这难得的假期呢?”

“不过,也对,自从你十岁那年来到京城,到现在,也有六年了。这六年时间里,每年长达四个月的寒暑假,你一次都没回过家。这次,只有半个月的假期,也怪不得你不愿意跟我们一起回去。这一来一回的,在路上就会耽搁三四天,回到家,再走亲访友,亲戚邻居间说说话,就又浪费掉七八天时间,真正留给一家人相处的时间,也就那么三五天而已。”

“说实话,我都替爸妈觉得心寒,养大你这么一个女儿,还没嫁出去,就胳膊肘往外拐不说,一离开家,就跟鱼儿进了水一般自由自在,根本就想不起远在家乡望眼欲穿,等候自己归家的父老乡亲。幸亏我跟你哥生的是个男娃,如果也是一个女娃,长大后跟你一个样,岂不是从我心口上挖肉呢?”

“那是我家里的事,不劳大嫂关心!”罗清婉磨着后槽牙,一字一顿地说道,胸口却仿佛破了个大洞,无尽的冷风嗖嗖地往里倒灌。无它,只因,往常,当着罗排长的面,陈瑶根本就不敢这般肆无忌惮地嘲讽讥诮她。而,如今呢?

果然,老话说得对,“娶了媳妇忘了娘”,连十月怀胎,辛苦养育长大的亲娘都能抛到一旁去的人,又怎么能祈求对方将剩下的一点良善用在虽是一母同胞,却仅仅只有那样一份单薄血缘关系的妹妹身上呢?

“三妹!”罗排长一脸不悦地看着罗清婉,显然是不满意罗清婉到了此刻,依然将陈瑶排除在“家人”之外的举动。毕竟,在他看来,陈瑶是自己媳妇,还给罗家生了个大胖小子,对罗家的贡献,远大过口口声声说会带领着罗家飞黄腾达,实际上却一次又一次给罗家带来数不尽麻烦的罗清婉,“怎么跟你大嫂说话的?啊?”

“大哥,你凶我?”罗清婉捂着胸口,泪如雨下。然而,若有那真了解她本性的人在这儿,就能发现她脸上虽然满满的痛苦悲伤,眼底却一片清明冷静,“你竟然为了这么个外人凶我……”

陈瑶冷笑一声,外人?该说“终日打雁,却反被雁啄瞎眼”?还是该说“智者千虑,必有一疏”?

不,都不对。

真要说的话,应该是这些年罗清婉将周围人,包括生养自己的亲人都玩弄于鼓掌所带来的顺风顺水,心想事成的情绪,一点点地积累起来,最终,膨胀成了这般地自大骄傲!

毕竟,罗家那样一个穷乡僻壤的地方,祖祖辈辈的想法就是“儿子是自家的,女儿是别人家的”呢!而,越是穷困的地方,就越容易出现那种“谁有用,就捧着谁”的想法,但,往往,这样的人,也更容易被抛弃。罗清婉所在的罗家,也不例外。

只是,这一切,和她又有什么干系呢?

毕竟,将要面临这样悲惨结局的是罗清婉,而不是她。更重要的是,这些年,罗清婉从来没有将她当成“大嫂”来尊敬,反还一边利用她的身份来吸陈家的血,一边却往狠里踩踏她。

那模样,那姿态,如果不是真切地明白自家和罗家没有“杀父夺母”般的血海深仇,而在此之前,自己和罗清婉也从没见过面,她还真会以为自己上辈子刨了罗清婉的坟,鞭了罗清婉的尸,才让这辈子的罗清婉这般憎恨自己!

所以,罗清婉落得这样一个结局,归根究底,不过是自作自受。她这个被罗清婉屡次三番针对算计的大嫂,顺水推舟地跟着落井下石,有什么不对的吗?

这般想着的时候,在罗排长微微偏头,给了自己一个安抚抱歉的眼神时,陈瑶也抿唇一笑,摇了摇头,给了罗排长一个自己并不介意,很是体谅处于“夹心饼干”状态的罗排长的眼神。

第288章 回家?回哪个家?

罗排长舒了口气,然而,看向罗清婉的目光却带上了一抹连他自己都没留意到的嫌恶:“行了!哭什么哭,难不成,我说错了……”

罗清婉哽咽的动作,有瞬间的停顿。紧接着,那大颗大颗的泪水,仿佛开闸的洪水般,疯狂地往下流淌着。一颗心,却如坠万丈深渊。

如果说以前,罗清婉这般做派,还能激起罗排长心里那些愧疚和怜惜等情绪的话,那么,此刻,除了浓浓的厌烦外,就再没有其它的情绪了。

只是,正当罗排长想发话,让罗清婉收拾行李,明天跟着他们一块儿去火车站的时候,却被陈瑶眼明手快地撞了下胳膊。于是,他又默默地将到了喉咙的话咽下肚去,却又不打算再继续跟除了哭哭啼啼地惹麻烦外,就再也没有其它贡献的罗清婉说话,以免再次出现刚才那种“驴头不对马嘴”的谈话,还没能说服对方不说,反还差点就被绕到圈子里,更被对方的行为给气个半死的场景来!

不过,回到卧室后,罗排长就忍不住地问出心里的疑惑:“你刚才干嘛拦着我,不让我将话说完?”

陈瑶白了罗排长一眼:“你觉得,以你那三妹的个性,如果她知道你的打算,会做出什么来?”

“会做什么?总不至于偷偷跑了吧?”

话落,罗排长就愣住了。

只因,这种事情,说实话,其它人家的姑娘做不出来,但,搁罗清婉身上,还真不好说!

毕竟,如今,罗清婉名下有两家工厂,要介绍信,随随便便都能开出两大摞;要身份证,今年,罗清婉也满了6岁,早几个月前,就借口说要去工商局备注营业执照,而找关系提前拿到手了;要钱要票,这些东西罗清婉从没缺过,说句不好听的,只怕眼下罗清婉手里的钱和票比罗排长和陈瑶夫妻俩结婚多年存下来的钱还要多!

因此,在有钱、有票、有介绍信、有身份证的情况下,别说全国各地,天上地下,来去自如,就连出个国都没问题!

“你说的对……”罗排长抹了一把额头沁出来的冷汗,罗清婉跑了,那么,承受林家、顾家和薛家三重怒火的,不就变成了他?最重要的是,原本一件可以不大动干戈就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事情,就会因为罗清婉的逃跑而上升到家族之间的仇恨和矛盾!

真到了那一步,他就会成为罗家的罪人,到了九泉之下,也无颜见父老乡亲!

“嘘……”眼见,罗排长一脸的心有余悸,嘴巴张张合合,下意识地就想要发表下其它的看法,或者,应该说是吐槽下罗清婉这等做法不仅“损己利人”,还非常地不仗义,陈瑶突然竖起手指,放在唇旁,然后,像只猫一样,悄悄地来到门旁。

下一刻,陈瑶突然一伸手,就打开了门。

紧接着,只听得“砰通”一声,趴在门外,竖起耳朵,生怕错过房内任何一个细微动静,尤其,陈瑶和罗排长两人谈话的罗清婉,就以一种“五体投地”的姿态摔了进来,重重地砸在地上。

“唉哟!”罗清婉痛呼出声,这回,是真的泪流满面,而不是像刚才那样纯粹装出来的。

可惜,屋内的两人,陈瑶是女人,又打心里的厌恶罗清婉,只恨不得“作天作地”的罗清婉早早踢到铁板,栽个头破血流,如今终于得偿所愿,又怎么会对罗清婉生出任何不该有的同情和怜悯?

而,罗排长呢?之前,确实疼爱罗清婉这个聪慧机敏、懂事乖巧的妹妹,甚至,还因此而对罗清婉寄予厚望。要不然,也不会放着家里和罗清婉年纪相当的小弟不带,反还特意帮着说服了家人,只带了罗清婉来京城。

可,如今嘛?

却是冷着一张脸,满腹后怕之下,下意识地暴喝一声:“三妹,你刚才在做什么?偷听?我到处托人找关系,将你的户口迁到京城,又将大半个月的工资交给你去投资,还送你到中大念书,你就是这样回报我的?”

陈瑶眯了眯眼,看向趴伏在地上,不知是被罗排长那番话戳到心窝子,而不愿意正视他们,还是单纯地因为出糗出到她这个外人面前,而满腹悲愤的罗清婉的目光里,猛地掠过一道冷芒。

果然,千防万防,家贼难防。

不过,也确实,谁能想得到罗排长这样一个憨厚老实的人,竟然会藏有这样的心眼,还一瞒就是整六年!

六年啊,多少个日日月月,他们夫妻俩睡在同一张床上,又在去年拥有了一个可爱的大胖小子,可谓是真正的至亲夫妻了!然而,对这桩婚姻,哪怕最开始她确实不太满意,难免挑三捡四,可,这些年也确实是掏心掏肺了,可,罗排长呢?

竟然瞒着她,将每个月的工资一多半都交给了罗清婉!

怪不得,来了京城不到一年,罗清婉就能和那两家国营厂的人扯上关系。怕是早在那个时候,不仅工资,就连罗排长当兵这么多年存下来的私房钱,也都全部交到罗清婉手里了吧!

“你不是一直跟我说,每个月大半的工资都寄回老家了吗?”

悠悠的问话,落到盛怒中的罗排长耳里带来的效果,不吝于从天降下来的一大桶冰水,瞬间,就浇了他一个“透心凉”!

罗排长语塞了,手足无措地望天望地,就是不敢回望陈瑶,生怕从陈瑶眼里看到一丁半点的失望。然而,心里却明白自己这是在掩耳盗铃。

“呵!”就在罗排长的大脑疯狂地转动起来,绞尽脑汁,费尽心机,终于找到一个合适的理由时,却只听得不知什么时候从地上爬起来,一幅狼狈憔悴不堪模样的罗清婉冷笑一声,并以一种看似低沉,实则却保证屋内每个人都能听个清楚真切的声音,道:“大嫂,你那么聪明,又何必自己骗自己呢?”

不等陈瑶回话,罗清婉又看向罗排长,眼里闪烁着一种让人见了就觉得心惊肉跳的晦涩阴郁:“大哥,我早就告诉过你,如果你真的爱大嫂,就不要说什么‘善意的谎言’。女人这辈子最恨的就是欺骗,尤其,来自于自己丈夫的欺骗,更是不能容忍!”

话落,罗清婉就扶着墙壁,踉跄着离开了。全然不顾自己这番话,将会掀起多大的风浪!

凭什么,她落到这般境地了,而,其它人却能踩着她的肩膀往上爬?

所谓“同甘共苦”,不正是要活,大家一起活,要死,大家一起死嘛?!

“呵!”直到,视线里再也没有了罗清婉的背影后,陈瑶才冷笑一声,看向罗排长的目光里有着不再掩饰的嘲讽和讥诮,“这就是你放在手心里呵护疼宠的妹妹!”

罗排长:“……”

另一边,回到自己房间的罗清婉,忍不住又将这段时间里的事情在脑海里捋了一遍。

“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只可恨,大院的屋子隔音效果太好,而,陈瑶的防备心又太重。否则,哪怕,她只听到了只言片语,却也能结合眼下的情况,得出一个无限接近“真相”的猜测来!

而,自古以来,就有“难得糊涂”的说法,只因,很多事情都不能细细琢磨。这越琢磨,就会越发地忐忑惶恐,坐立不安。就如眼下的罗清婉,就被自己“脑补”的可怕场景给吓到了,忍不住地拨通了林佟的电话,根本就顾不上自己最初顾虑的“打草惊蛇”的想法。

“佟哥哥,最近你家里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

林佟愣了愣,显然是被罗清婉这无厘头的问话给惊到了,半晌才反应过来,摇头道:“没有。”

“没有?怎么会没有?你再仔细想想……”罗清婉的问题连珠似炮般砸向林佟,只将好不容易才回过神来的林佟砸得一脸的懵圈,下意识地顺着罗清婉的问话,一一地回道,“爷爷每天早上都准时出门上班,下午准时回家,晚上吃过饭后,就拿着搪瓷缸子到活动室……”

“爸爸前几天去参加一个会议了,这个会议是一个月前就定下来的……”

“妈妈今年带毕业班,所以,每天都要去学校开会……”

“大哥在部队里,大姐在公安局……”

罗清婉细心地分析着,奈何,到最后,林佟连每年寒暑假都会到自家外公外婆那儿学习琴棋书画等技艺的几个姐妹近段时间的消息,也都一五一十地说了,罗清婉却依然没能从中找出些不对劲的地方。

末了,她只能长叹一口气:“难道,真是我的错觉?”

“婉婉,你发现了什么?”林佟问得那叫一个急切,原本还淡然自若的举动,也因为罗清婉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而立刻就破了功。其它人不知道,他还能不知道罗清婉对周围环境和人心那诡异到让人震惊的敏锐直觉吗?

“说不清楚……”罗清婉的眉头微蹙,心里那不祥的预感越发地浓郁起来,“我总有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但,真细细琢磨,却又找不着头绪,让人忍不住就生出一种“无头苍蝇”的慌乱感觉来!

“你小心一些……”

具体小心什么?罗清婉并没叮嘱,只因,眼下,她也想不出自己这股莫名而来的不祥预感,究竟针对即将发生的什么事情?而,这件事情又是否会牵扯到她和林佟?但,这并不妨碍曾无数次见证过罗清婉那“预见”一般直觉场景,而深深地被震慑住的林佟,毫不犹豫地应承下来。

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很快,罗清婉就体会到了这句话的真谛。

只因,第二天早上,如往常那样起床梳洗打扮,换上了自己新买的一件连衣裙,拎着小包,就美滋滋地准备出门和林佟约会的她,被早就坐在客厅里的罗排长叫住了。

“什么?”罗清婉惊得连手里的包掉在地上都顾不上去捡,只是木愣愣地看着罗排长,嘴里下意识地反问道:“回家?回哪个家?”

话落,罗清婉就蓦然间清醒过来。虽然,这也和一旁陈瑶脸上那抹似笑非笑的神情有关。

“不,我不回去!”

要知道,穿越前的罗清婉,虽然也是一个普通人,但,和那些真正出身穷山僻壤之地,除了依靠自己豁出性命去拼搏奋斗,父母家人不可能给予任何帮衬的农村人相比,她又幸福得多。

毕竟,她的父母均是公务员,还不是那种汲汲营利一辈子,到头来,也只是个普通公务员,而是在三十多岁,风华正茂的中年时期,就已经升为主任,等到退休的时候,也是个局长的公务员。

虽说,只是一个小县城的局长,但,在小县城生活,这样的家世地位带来的一切附加价值,也足够罗清婉从小到大,不论学校,抑或是步入社会,都过着“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生活。

真正位高权重,家世优越到让她必需避让的人,也是少之又少的。

虽然,这一切的前提,也是她毕业后,就在父母的安排下,进入县城某事业单位上班。活了几十年,有那么几次走出小县城的机会,除了念大学的时候,就是每年单位里组织的旅游了。

而,一朝穿越,她又获得了什么?

“虎落平阳”,“龙困浅滩”等说法,已不足已形容那段时间里,初来乍到的她,见到那只有在上世纪记录片里出现的贫困山村场景后,生出来的恨不能自尽回去的绝望和悲怆。

当然,那段不能接受的浑浑噩噩时光里,她确实尝试过无数种自杀的方法。比如说,饿死,再比如说,跳河死。只是,每每到了关键时刻,她总害怕自己这一死,不能再穿回去不说,还真正地一了百了……

直到,无意中,她得知自己穿越的世界,并非小说电视里提到的平行时空,而是自己穿越前曾翻看过的一本小说后,那种种犹豫踌躇,才被她一拳击碎!

虽然,她的身份,只是小说里提到过的一个不占多少篇幅的“路人甲”。但,上天既然让她穿越而来,又让她知晓了整本书的剧情,那么,为何不能利用种种先知,将一应主角配角全部踩在脚下,成就真正的“女主”命格呢?

而,这六年里发生的每件事,都验证了她的选择是多么地准确无误。眼见,她的人生和命运,将按照她的既定设想,获得让人艳羡惊叹的成功。偏偏,一夜之间,竟然出现这样大的变数!

第289章 你要去送她吗?

“大哥,我是你的妹妹啊……”

这段时间一直困扰着罗清婉,让她心神不宁的那最后一只靴子终于落下来了。

然而,紧接着,她就只觉得胸腹间满满的悲愤,仿佛即将熄灭的火焰,陡然间被泼了好几桶滚油般,“腾”地一直就窜得老高,越烧越旺,只将她的灵魂也都灼得疼痛起来,让她忍不住地弯下了腰。

“这些年,我为了你的前途殚精竭虑……你怎么能因为顾家开出来的空头支票,就毫不犹豫地放弃我……”

是,没错,大哥每个月大半工资都交给了她,可,这些钱,她也不是白拿的,而是给了自己名下两家工厂的股份和分红的。

真要计较的话,这六年的分红加起来,早就是大哥这些年给出来的工资总和的几倍了!更不用说,两家工厂的原始股,再过个几十年,会翻多少倍!

除了钱财这个最现实的东西外,其它方面,比如说,大哥能娶到陈瑶,成为陈家女婿,又顺势被提为排长,住入军区家属院等等,这其中每一步,如果没有她的精心筹谋,就算大哥再有能耐,想要在二十出头的年纪就达到这个高度,还真不吝于痴人说梦。

至于想方设法地结识林佟,从而顺势攀附上林家?

扪心自问,她确实有私心,但,这不是很正常的?更何况,除去私心,她嫁入林家,罗家就是她的娘家。那么,为了能在林家站稳脚跟,在和林家那么多家世不菲的同辈妯娌之间的争斗中不落下风,她不也得费心提拔娘家人?这其中,最容易得到她关照的,不正是这些年来帮她颇多的大哥?

“你也太没良心了……”

都说家人是“打断骨头连着筋”“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真正血浓于水的关系。然而,谁能告诉她,为何,被家人抛弃,尤其,被自己殚精竭虑帮过的家人的抛弃和背叛,为何会这样的痛?痛得让人只恨不得就此晕过去,不想,不敢,更不愿意见证这样的现实!

“三妹……”都说“人心是肉长的”,这些年,罗清婉虽有私心,但,就如当年,罗排长力排众议地只带了罗清婉来到京城一般。因此,论兄弟姐妹情谊,罗家其它人加起来,也抵不上罗清婉一个人在罗排长心里的地位。此刻,见到罗清婉这般痛苦狼狈的模样,罗排长只觉得一颗心仿佛被人揪紧似的,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忍不住就想上前一步,搀扶住摇摇欲坠的罗清婉。

下一刻,罗排长的胳膊,却再次被陈瑶拽住了。

罗排长眉头微皱,满头问号:“……”干什么?

陈瑶轻拍自己抱在怀里,睡得正香,完全没有被眼前这幕大戏给惊扰到的儿子:“……”长痛不如短痛,哪怕,为了咱们的儿子,也必需尽快做出抉择!

罗排长就如同被戳了个大洞的皮球般,瞬间就瘪了下来。

陈瑶顺手就将儿子塞到了罗排长怀里,又摆了摆手,示意罗排长后退几步,以免等下罗清婉气怒之下暴起伤人。伤到她和罗排长两人也就罢了,伤到她千盼万盼才盼来的宝贝儿子,那可就不行!

“三妹,你在想什么?只是回家探个亲,又不是不回来,怎么到了你嘴里,就变成你大哥没良心了?”

罗清婉连眼皮都没抬一下,一如既往地无视了陈瑶,只是定定地凝视着罗排长:“大哥,是这样的吗?”

罗排长的心神有一瞬间的恍惚,不过,很快,就收敛了心神,又恢复到平日里的严谨肃穆模样:“对。”

“是吗?”

被人撵到万丈悬崖处,半只脚已经迈了出去,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以前,罗清婉还没多大的体会。偶尔发表的一些侃侃而谈的言论,说到底,也不过是“纸上谈兵”。如今嘛?确实真切地体会到了,紧接着,出现在胸腹间的就是浓重的让人无法呼吸的悲怆绝望感!

“好。”

声音很轻,轻到让人不竖起耳朵,仔细去听的话,就会错过。

罗排长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末了,还是在眼角的余光扫视到怀内的大胖小子的身影时,默默地将到了喉咙的话又咽下肚去。唯有那抿成一条直线的嘴唇,和耷拉下来的肩膀,一步三挪般的步伐,道出了此刻他那满腹的忐忑惶恐。

到是陈瑶,望着罗清婉那回屋收拾行李的背影,眉头不由自主地皱了起来。

希望,一切,顺利。

……

薛家

“罗清婉今天回老家,你要去送她吗?”

意外接到顾美美电话的薛玲,挑了挑眉,意味深长地说道:“你的消息真灵通。”

“你这是夸奖吗?”顾美美仿佛没听出薛玲的话外之意似的,继续追问道:“你还没说,你要去吗?”

“我和她非亲非故,去干嘛?”薛玲对着天花板就翻了个白眼,“别跟我说什么在同一个大院里生活了两年,也算是‘低头不见抬头见’的邻居关系,所以,于情于理都应该送她一程。”

不等顾美美回话,薛玲又轻轻一脚,就将这颗“皮球”原路踢了回去:“到是你,和罗清婉并非普通的邻居,而是交情莫逆的朋友兼伙伴。这不知道消息也就算了,知道消息了还不亲自去送上一程,也就说不过去了吧?”

“是呀……”说到这儿时,顾美美特意顿了顿,一幅有苦难言,欲言又止的模样。可惜,现在还没有可视电话,电话那端的薛玲又没有点亮“读心术”的异能,又怎么可能猜出她心里的想法,从而在眼下这个恰当的时机里说出宽慰劝说之类的话呢?

因此,等了一会儿,没能等来自己想听的话的顾美美,愣了愣,也很快就反应过来。

“只可惜,我拿她当朋友,她却拿我当仇人。”顾美美长叹了口气,“你还记得,上次,我跟你说的,她跑到我家里来撒泼打滚,吵闹着说我给她下了药,才让她脾气变得越来越暴躁这件事吗?”

“嗯。”薛玲可有可无地应了声,都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而,眼下,发生在罗清婉和顾美美两人身上的事情,也再次验证了这句话。

虽然说,两人之间的恩怨情仇,一不小心,就又将她牵扯进去了。但,谁让她拥有无处不在的“植物大军”呢?

因此,一件事情,她不想知道,不去探查,也就罢了。

一旦,她想知道某件事情的真相,那么,就会在最短的时间里追寻到真正的幕后黑手!而不是像顾美美和罗清婉两人这般,或者,顾家和林家这般,只是追查到了好几方势力有意无意间联手抛出来的最上面那层“真相”,就没再往下细查了。

不过,这些隐于“真相”背后的重重内幕和薛家没多大干系。因此,在她还没找到一个合适的机会告诉薛将军的情况下,罗清婉和顾美美这两位和她非亲非故的姑娘就更别想知道了!

“你知道吗?那罗清婉竟然跑到军区医院做了体检,拿着体检报告和所谓的证据找上我家,吵闹着要见我爷爷,让我爷爷给她一个交待,你说,好不好笑!”

这话,顾美美说得一点也不心虚。

反正,不论是害人的药,抑或是害人的法子,都不是她想出来的。

最多,她就是在某次聚会的时候无心说了些话,落到了有心人耳里,而被对方逮着机会暗算了罗清婉。但,这和她又有什么干系?

真要追究所谓的责任,刨根究底,也只能归咎为罗清婉平时太过高调张扬。自以为拿捏住林佟,有林家作后盾,就能在京城为所欲为,肆无忌惮了。那么,撞了南墙,踢到铁板,落入几方势力不约而同施展出来的暗算圈套中,不也是很正常的?!

“你说那罗清婉脑子里装的是什么?豆渣还是浆糊?竟然别人随便说些什么话,她都坚信不疑!不去怀疑那些有意无意挑拨离间的人包藏祸心,也不去从自己接触并得罪过的人中去查起,反而跑到我家来大吵大闹!合着我这个合伙人就是一块砖,她什么时候需要,就什么时候冒头,任劳任怨地由着她踩踏算计,帮着她一次又一次地‘背锅’?”

“早知道,她是这么个不能分辨是非黑白,听风就是雨的人,当初,哪怕她跪下来求我,我也不会投资她那两家工厂!”

“呵,玲玲,你知道,她在外面说什么吗?说我贪图她那两家工厂每年赚到的丰厚利润,想要据为己有,所以,才想出这个阴险的法子,不仅能一劳永逸地解决掉她,还能让林家和薛家翻脸成仇……”

薛玲:“……”不愧是连顾参谋长都敢算计的顾美美,这一出又一出的“虚虚实实,真真假假”,玩得那叫一个溜!

于是,这天晚上,薛将军回家后,就得到了满院动植物们最热烈的欢迎。

瞅瞅,在大白小白这两只大白鹅带领下的鸡鸭兔们,齐刷刷抬头挺胸,目视正前方的英武身姿;瞅瞅,那满院无风自动,仿佛约好一般,在同一时间里,往同一个方向摇摆着身体的植物花草!

在这一刻,薛将军竟不知该庆幸自己今天提前打发了勤务员,一个人从军区散步回家,还是该惋惜自己没有像薛玲那样点亮“能听懂植物们说话”技能……

那是?

微风送来若隐若现,忽而拔高,直入云霄,忽而跌落,直入深渊的曲调……

薛将军往前迈去的脚步立刻顿住了,就连那若有所思的脸庞也有瞬间的扭曲,忍不住地摇头叹息:果然,“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的儿子会打洞”这句话,历经千百年,也没有湮没在岁月的长河中,确实有其存在的必要性。

比如说,薛家的人,个个都是“跑调大王”,薛玲也不例外。

即便,薛玲的生母杜秀英当年是文工团一枝花,唱跳俱佳,也没能打败薛家那强悍的基因,从而修正薛玲身上某些遗传于薛家的“缺点”。

连薛玲这个薛家五代单传的“小公主”,都没能逃离这样一个让人遗憾扼腕的“魔咒”,那么,薛志国、薛志富、薛志民和薛志强这四位和薛玲一母同胞的小子们,又怎会有所例外呢?

真要说的话,这四位,还因为遗传到的杜秀英这位生母的“文艺方面的天赋”,而将薛家的“跑调基因”发扬光大——达到了一种不开口则已,一旦开口就魔音灌耳,飞沙走石,杀人于无形的境界!

瞅了眼犹如一只欢快的鸟儿,满屋子扑腾的薛玲,薛将军嘴角抽了抽,忍不住调侃道:“玲玲,天上掉馅饼了?还是在路上捡到金子了?”

“爷爷,你咋这么俗呢?”薛玲摇头晃脑地感慨道,“一个人会被金钱和权势蒙蔽双眼,从而做出无法挽回的错事。但,追根究底还是因为觉悟不够高。这个世界上,亲人可能背叛你,朋友可能背叛你,爱人可能背叛你……”

“打住!”眼见,薛玲又要展开新一轮的“忽悠大法”,薛将军忙不迭地摆手,打断了薛玲的未尽之言,“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哦。”薛玲摊手,耸肩,“也没什么,就是听说罗清婉回家了,所以,一想到以后不用再担心隔三差五就会见到罗清婉和林佟两人那幅‘你怎么能这样无情,这样冷酷,这样无理取闹’的模样,我就觉得特别地兴奋和激动——那种仿佛脚下踩着的不是坚实的土地,而是飘渺不定的云层般,整个人能立刻嗨上天的舒爽畅快感,爷爷,你要不要体会一把?”

“不了,我年纪大了,受不了刺激了。”薛将军摇了摇头,意味深长地说道,仿若漫不经心地瞥了眼客厅角落恣意挥舞着自己美妙身姿的棕竹。

棕竹:【……】大佬,求不要这种打量从哪里下刀,才有更美好舒爽体验的凌迟眼神!

第290章 再谈包山的事情

“爷爷,你喜欢棕竹?”

薛玲抬手,揉按了下自己的额角,实在受不住棕竹一直在自己耳旁“嘤嘤嘤”的啜泣声:“待会我找个花盆移几株出来,明儿你带到办公室,摆到墙角。要不了多久,就会长得和家里这盆一般无二了。”

“会不会……不好?”说来,薛将军早就相中这盆翠绿欲滴的盆栽了。只是,和院子里那些栽种在土壤里,即便认真观察,却也能察觉到少了几分灵动感觉的植物相比,眼前这盆棕竹,时常给人一种“成精”的感觉。

这种情况下移栽几株,摆放到办公室那个人来人往的地方,真不会招来什么不必要的麻烦?

听出薛将军话外之意的薛玲,笑得犹如偷吃了一大盆美味小鱼干的猫咪一般,那叫一个得瑟、张扬和满足:“爷爷,你知道,这盆棕竹,我种了多少年吗?”

“十年。”这话,薛玲没掺假。虽然,严格说来,她还在杜秀英肚子里的时候,这盆棕竹还只是一株被杂草掩埋住的幼苗。自她出生,长大后,这盆棕竹才受了她无意中散发出来的木系异能的滋养,而由一株被人轻易就忽视掉的小幼苗,在短短几年时间里,就长到了足有当时的她两个那么高。

可,即便如此,这盆棕竹真正“开智”,或者,应该说是能将自己的精神体移到身体上任何一根细小分枝上,也是在薛玲的灵魂和身体完美地契合在一起,准备出发来到京城寻薛将军的时候。

若非如此,即便薛玲按照上一世的记忆,在最短的时间里,就捡回自己修炼了多年的木系异能——九级巅峰,但,想要将这株陪伴自己长大的棕竹带回京城,除了将整颗棕竹从土里刨出来,就再没有第二个选择。

“离开g军区的时候,我从那盆棕竹上,取了拳头大小的一截。”说到这儿时,薛玲特意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诡谲的弧度,“正常来说,就算我离开g军区两年多,那盆棕竹虽然不会再往高往横了长,但,只要有人按时定期给它浇水和锄草,它也会继续保持着我离开时的状态。”

不过,现在嘛?估计,早就变成一堆枯草了!

薛将军:“……”

“待会,我会截取半米长的五到十根枝条,移到花盆里。这样的话,最多一个月,就能长成和家里这盆一般大小了。但,之后,就不能再继续长下去了。”想了想,薛玲又解释道,“因为,现在,这盆棕竹才是母株了。”

正常的植物,虽也有母株和子株的区别,但,到了最后,母株和子株已经没多大区别。甚至,取得子株的人,若照料得好,不愁不能让手里的子株一举越过母株,成就让世人追捧的又一颗母株。

而,对于已经“开智”,或者,应该说是“成精”了的植物来说,就算它们分离出再多的子株,得了这些子株的人,再如何地精心照料,也没办法让它们长得比移植当前的母株还要旺盛繁茂,更不可能取而代之。

薛将军张了张嘴,想问些什么,却又不知该从何问起。末了,只能在心里宽慰自己:算了,算了,人生在世,难得糊涂嘛!

然而,对薛玲来说,闲聊的话告一段落后,就应该说正事了:“爷爷,上次跟你说的再承包十座山的事情,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薛将军抹了一把脸,显然是没料到都过去那么久了,薛玲还惦记着这件事情:“你有没有想过,再包十座山,你要怎么解决开荒、耕种、施肥、采摘这些事情?”

“爷爷,你想听真话?还是假话?”薛玲嘴角抽了抽,果然,哪怕到了现在,薛将军依然不赞同她开农场,或者,应该说是走“种地”这一道!

这一点,由她得了后山地契后,想要买下和后山相邻的两座山,和三座山方圆百里的土地耕种这件事,每次提起的时候,都被薛将军有意无意地岔开话题的举动中就能够瞧出来。

若非,得了自家那几株救命用的百年老参的大领导,本着还人情的想法,将后山的地契塞给了薛将军,只怕,到现在,她依然只能在自家小院里折腾。

并不知道自己“能拖一时,就拖一时,直到拖无可拖的时候,再正面应对”的计策已经被薛玲识破,薛将军大马金刀地坐在那儿,特别霸气地一挥手:“都说来听听。”

“真话就是只要有钱,你说的这些,都不是问题。”说到这儿时,薛玲还特意顿了顿,用一种很是诡谲的语气感慨道:“毕竟,‘有钱能使鬼推磨’啊!”

“假话就是不需要钱,也不需要人,只要我挥挥手,那些植物就会自个儿将根须从土壤里拔出来,走到我划分好的范围内,将自己栽下去。那些疯狂生长的野草,也会毫不犹豫地结束自己的性命,融入到泥土里,变成植物们生长吸收的养料。”

“等那些山地全部规划好后,我再让大白小白到山里转悠一圈,收一些鸡鸭兔小弟,让它们每一只负责一到两颗树,所以,肥料这一块,也不需要操心。”

“等到收获时,在它们的身体周围摆放几个藤箱,它们就会主动将自己身上成熟的果实,用枝条树叶托着,小心翼翼地放到箱子里。不论采摘的速度,还是采摘时果实的损耗程度,都将那些有着几十年丰富采摘耕种经验的果农远远地甩在身后!”

薛将军:“……”

“爷爷,咱们也不整那些虚的了,你就直接告诉我,我要的那十座山,这几天,能不能搞定?”

这话一出,立刻就将处于一种恍恍惚惚,红红火火状态的薛将军,从天空揪回了地面。

脚踩实地,再也没有了那种“飘忽在半空中,上不着天,下不着地,浑身上下没一处舒坦”感觉,薛将军稳了稳心神,打量着薛玲的目光里流露出浓浓的怀疑和警惕:“以前,咋不见你这么急?”

“第一、政策不明朗,时间不对;第二、周围太多小人,要提防她们联手作祟;第三、出头的橼子先烂,所以,该低调的时候,就万万不能高调张扬;第四、初来乍到,总要将地皮踩熟了,才好做出符合当下实情的三年、五年和十年计划……”

薛玲侃侃而谈,神情举止那叫一个坦荡。

也确实,若非这种种缘由,她又怎么会冷眼旁观林佟和罗清婉这对“恩爱情侣”隔三差五就上门找茬的举动,不论明面上,抑或是背地里,从没有做出任何有所针对的报复行动?

既然,连林佟和罗清婉都“忍”了,那么,再多加一个顾美美,又有何不可?

得亏,薛将军没有点亮“读心术”的技能,不然,就会立刻明白听了薛玲这番话后,心里那越发浓郁的违合感由何而来!

别的不说,单说,薛玲没来京城前,林佟、罗清婉和顾美美之间的关系,虽谈不上多么地亲近热络,更达不到“邻里乡亲间互帮互助”的程度,但也当得起“井水不犯河水”的评价。而,林佟和罗清婉这对情侣,在“青梅竹马,两小无猜”这个前提下,还拥有“男才女貌,天作之合”之类让人艳羡赞叹的评价。

可,如今呢?

这世间很多事情都不能深想,只因,越琢磨,就会越发惶恐不安,胆战心寒。

当然,薛将军不在此列。

毕竟,他可是南征北战,刀枪火海中闯过来,真正当得起“风里来,雨里去,与人斗,与天斗”赞誉,让无数人敬仰膜拜的“大佬”呢!

不过,最最重要的却是眼前这个“坑人于无形”的小姑娘是他唯一的孙女,薛家五代单传的“小公主”,除了满腹的与有荣嫣外,就只是遗憾不能与人分享这样畅爽的情绪,只能闷在心里一个人偷着乐,哪会有额外多余的情绪?比如说,觉得薛玲这种“隔岸观火”,逮着机会,就“落井下石”的做法,实在有失君子之道?

开什么玩笑呢!

君子?他们这些大老粗,生平最讨厌的就是掉书袋的“君子”。尤其,那些自认占据了道德制高点,逢人就摆出一幅高高在上嘴脸的“伪君子”!

……

很快,薛家祖孙再次忙碌起来。薛将军忙着安排人买山,薛玲埋头做着后续的统筹安排计划表。而,同样留在京城的薛志国、薛志富、薛志民和薛志强四兄弟,在暑假开始的时候,就被丢到部队参加新一轮的特训了,日子过得那叫一个苦憋。

唯一能给他们安慰,成为他们继续奋斗拼搏动力的,也就是薛玲每周定期送去的新鲜、美味、营养又健康的各类吃食了。诸如刚刚从树上摘下来,特别新鲜的瓜果;特意请了大师傅精心烹制的各种口味的拌饭酱;饿了的时候,用来充饥用的肉干、果脯、糕点和饼干……

除了一件事……

“你们怎么又来了?”

将怀里抱着的硕大又笨重的藤箱紧了紧,薛志强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只觉得胸腹间一直徘徊不去的那团郁气又增加了几分,让他忍不住地磨牙。如果不是确信自己四兄弟联手也打不过对面这群人,他们早就顺从自己内心深处的想法冲上去,狠狠地揍对方一通了!

不就是一些吃食嘛?虽然,确实比外面买的鲜美了些,但,一个两个的,至于像没见着好东西的蚂蝗一样,闻着点味儿,就一窝蜂地窜上来了?!

“薛十六,我来帮你。”率先开口的是许十,虽然,这是他第一次参加部队里安排的特训活动,但,因为有薛志国这位年纪相当的同班同学兼舍友的帮助,因此,他也很快就融入到里面,并如鱼得水起来。

唯一超出他预料之外的,就是薛家几兄弟平时为人谦和良善,对人对事都比较随缘。然而,一旦涉及到薛玲送来的那些吃食时,就一改之前的“万事随变”的佛性处事态度,一个比一个变得更为斤斤计较,睚眦必报。

就如眼下。

“不用,我一个人能行。”说着话的同时,薛志强还往旁挪了挪,避开许十探出来的手不说,还一脸警惕和戒备地瞪着许十,一幅若许十再上前一步,就别怨他不顾同学、舍友兼眼下的战友情,直截了当翻脸的做派!

“啧!”许十撇嘴,顺势往后退了几步,还举起双手,做出一个标准的投降姿势。然而,那滴溜溜乱转的眼珠子,和有意无意停留在屋内其它人身上那若有所思的目光,却表明他绝不会轻易退让。

“薛七,让我看看,咱们妹妹这次又送了什么东西过来?”

如果说,许十心里虽有着诸多盘算,到底还是顾及和薛志强是同学兼舍友,真正“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关系,而在抢夺薛玲寄来的那些东西时“点到为止”。那么,只比薛志国小一岁,却和薛家几兄弟认识了好几年,彼此之间也算是交情深厚的林修,就一边说着话的同时,一边也上手,直接就想从薛志国怀里扒走那个藤箱了。

薛志国抬脚就踹,嘴里还不忘记痛斥:“那是我妹妹!”

“咱俩谁跟谁啊?你妹妹,不就是我妹妹?我妹妹,不也是你妹妹?”林修一个侧身,就避到另一边,趁着冲势,快速掀开箱盖,往里瞅了一眼,然后,就忍不住咋舌,嘴里连番吹捧道:“果然,还是妹妹好啊,聪明又乖巧,懂事又贴心,不论在学校,还是在部队里,隔三差五就遣人送东西来,还都是些时令瓜果和美味饱腹营养又健康的各类吃食……哪像那些‘上山掏鸟,下海抓鱼’,每天除了调皮捣蛋,到处祸害东西外,就再也干不了一件正事的臭小子……”

薛志国眯眼,看了看四兄弟手里抱着的藤箱,再看了看一脸憨厚,实则满肚子坏水的林修:一个。

林修:两个。

薛志国:爱要不要。

林修:行,你是老大,你说了算。一个就一个。

薛志国:那还不快滚!

林修:得令,老大,小的这就滚!

一番眼神厮杀后,林修上前几步,恶狠狠地从薛志国怀里抢走了藤箱。然后,就如一阵风般窜到门外,嘴里还不忘记吆喝一声:“小的们,风紧,扯呼!”

薛志国:“……”戏真多!

第291章 坑人四兄弟

屋内的气氛,一阵诡谲的静谧。

在这安静得连根针坠落到地上都能听个真切的环境里,薛志富、薛志民和薛志强三人齐刷刷退到墙角,将箱子摞到一起后,就背对着箱子,正对着众人,摆出一幅“谁敢上前,就饶不了谁”的警惕和戒备架式。

没办法,谁让林修那一嗓子下去,最终,跑了的,就他一个人。而,其它的人,依然虎视耽耽地看着他们——手里的箱子呢?!

薛志国抬手,将额头蹦出来的青筋一根根地按回去,然而,那不由自主磨牙,和有意无意回避三个弟弟偶尔看向他时那一脸怨念的举动,都道出了他那满腹的心虚和无奈。

——他是真没料到,林修这人,竟然能无耻到这种程度!

“你们不去追?”

十来个林家、王家、顾家和许家的小子们,仿佛约好了一般齐齐摇头,用一种犹如饿了好几天,眼下肚皮正空空,满脑子都只想着大吃一顿,蓦然间看到新鲜美味又惑人心扉的食物时,连眼珠子都变绿了的模样看着墙角那三个藤箱。

“七哥,你是我们的亲哥!”

仿佛被薛志国这句突如其来的问话惊回了心神般,众人你望望我,我望望你,紧接着,纷纷一脸期盼和希望地看向薛志国。

“亲哥啊,你不知道,这段时间我们是怎么过的啊……每天的训练任务那么重,还不给口好吃的,我天天睡觉做梦都在啃猪脚鸡爪,结果梦醒后,才发现胳膊上满是牙印,那心酸的感觉,你是不知道啊……你就行行好,再分一些吃的给我们,成吗?七哥,求你了……”

能想象一群自诩“顶天立地”的男子汉突然捏着嗓子,仿佛吃了几吨糖一般“嗲声嗲气”地做出那些矫揉造作动作的场景吗?

那样的暴击,莫过于晴天霹雳,瞬间,就将人的血量全部带走,留下一具焦黑的身体,和在一旁思索着“我是谁?我在哪里?我要做什么”这三个最经典问题的灵魂。

眼下,不仅薛志国,就连一旁做出警备姿态的薛志富、薛志民和薛志强三人,也都只觉得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忍不住后退了几步,抖落了一地的鸡皮疙瘩。

薛志国正当其中,受到的攻击最大,因此,半晌都没能反应过来。

见势不妙,在四人中,拥有“军师”地位的薛志民,就突然出声道:“你们跟林二商量好的?”

众人:“……”你在说什么?我们怎么听不明白?

“行了,我明白了。”

略微一试探,薛志民就明白这群人,也是林修丢出来的炮灰。一瞬间竟不知该赞赏林修这种“一人挑十人”的单打独斗的勇气,还是该叹息大院的小子们,就算平时表现得再如何地聪慧机敏,但,关键时刻,却依然下意识地依靠身体的本能行事。

简单地来说,就是一群受到环境和周围人影响下,养出了个“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性子。否则,今天,他们又怎么会落入林修设下的这样一个粗暴简单的算计中呢?

“你们说,这个时候,林二在做什么?”

众人:“……”不听不听,和尚念经!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现在已经将那一箱东西藏起来了。就算你们立刻去找他,让他拿出一些东西来和你们分享,他也会一脸听不懂你们在说什么的茫然和无辜。”

并未错过众人脸上那抹怀疑不信等情绪的薛志民,轻笑一声,指了指那几个和林修是同宗兄弟的林家小子。

“林修是你们的堂哥,平时,你们也走得特别近,关系处得非常好。如果你们不相信我的话,回去后,你们找个机会,将林修骗出宿舍,再掘地三尺,看能不能找出点蛛丝马迹?但,我觉得,以林修的奸诈狡猾,他一定会将那些东西藏在除了他之外,一个谁也想不到的地方!”

“而,这个地方,绝对不在宿舍里!也不在他平时经常出入的地方!!”

众人:“……”我们信了你的邪!

“不如,我们来打个赌?”薛志民指了指靠墙摆放的三个藤箱,双眼微眯,掩住眼底那一闪而逝的精光,“如果我说错了,那么,不仅这次我们四兄弟只留下一个箱子,剩下的两个箱子,由你们自由分配,就是以后玲玲送来的东西,我们也只留下一箱,其它的都给你们。”

“如果我说对了,那么,不仅这次,就连以后,你们也都不能找任何理由,从我们手里夺走玲玲送来的东西。记住,任何理由,任何东西!”

众人“……”赌?还是不赌?这是个问题!

薛志民挑眉,戏谑地道:“怎么,怕了?”

众人:“……”这是挑衅!赤果果地挑衅!!

“赌了!”

不知是谁率先吼出这句话来,很快,就得到了其它人的响应。那声音大的,几乎都要将屋顶给掀飞了。

“好。”薛志民一拍手,他就知道,年轻人嘛,都是经不起激的。尤其,众目睽睽,大庭广众之下!

薛志国、薛志富和薛志强:“……”为伙伴们点蜡!

……

很快,薛玲就接到了薛志民的电话。

哪怕,电话那端的薛志民以一种淡然的语气,挑捡了重点告诉薛玲。奈何,架不住薛志国、薛志富和薛志强三人也在电话那端,因此,在薛志民被迫按了“免提键”和薛玲通电话的时候,三人也在那头你一言,我一语,很快,就让一种极生动自然的语气,将薛玲这位“听众”带到了当时的场景中。

久久的无语后,薛玲扯了扯嘴角,不知该感慨大院里的小子们都是些天真好骗的“憨货”,还是该感慨自家三哥确实投错了胎,拥有这样将人玩弄于鼓掌间,真正将对方卖了,还让对方帮着数钱的能耐、心机和手腕,就应该投生于商界和政界这种专出“狐狸”的人家中,过那种“与天斗,与地斗,与人斗,其乐无穷”的幸福安康日子。

“三哥,你这也太欺负人了,不怕哪天出门,就被人套了麻袋?”

“不怕。”薛志民挺了挺胸膛,眼角眉梢间神采飞扬,自信满满。而,这样的自信和自傲,来源于对自身实力的准确认知,“他们不敢的。”

别以为那些“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人,就都是些“傻白甜”。要知道,“落坑”的次数多了,就算大脑还没反应过来,身体也会下意识地做出相应的警惕和戒备举动来。所谓“猛兽一般的直觉”,就来源于此。

“也是我心善,才给他们这个理论结合实际的学习机会。换了其它人……”

话,点到为止。

可,话里话外的意思,连“一根肠子通到底”,为人处事特别坦荡直接的薛志强都只觉得后背猛地窜过一道阴风,忍不住地抖了抖身体。

就更不用说和薛志民相处时间非常多,对薛志民发起狠来连自家兄弟都坑的特性了如指掌的薛志国和薛志富这对双胞胎兄弟了,那更是心有灵犀地抬头望天,低头望地,一幅“惹不起,我还躲不起”的姿态。

薛玲:“……”这无耻劲儿,不得不让人膜拜佩服啊!

“对了,你们这次训练,什么时候能结束?还是跟上次一样,结束后就直接去学校报道吗?”

四人一阵沉默。

他们何尝不想早点回家呢?然而,谁让他们四个人联手都打不过薛将军!因此,面对薛将军提出来的种种奇葩诡谲的要求,他们除了捏着鼻子认下来,还能做什么?

薛玲嘴角抽了抽,对着天花板翻了个白眼:“行吧,我知道了。那你们这次待的部队,允许家属探望吗?”

四人只觉得一直笼罩在眼前,将他们团团包围住,让他们每每生出一种“伸手不见五指黑”感慨的迷雾,突然间就被不知打哪来的一阵狂风吹散了不说,就连那一直阴霾的天空也出现了耀眼的太阳!

什么叫“一语惊醒梦中人”?这就是!

可惜,四人的沉默太久了。于是,薛玲就自动“脑补”成和上次一般无二的保密部队,摇头叹息道:“好吧,那就等以后你们不用再像现在这样,每到放假时间,就必需去部队特训的时候,我再抓你们做‘壮丁’。”

“等等……”薛志强忍不住出声,“玲玲,什么壮丁?我咋听不明白?”

“哦,也没什么,就是我准备再包十座山,想抓你们开荒。”这话,薛玲只是随口一说。不过,话落,她就忍不住点头,觉得自己的这个打算确实不错。毕竟,开荒嘛,顾名思议,也算得上是部队里的一种野外生存训练项目。而,只要她想,那么,这个项目就能真正打造出“简单、困难、噩梦和传奇”四个版本!

“开荒啊?有意思吗?”薛志强眼睛亮了亮,就算这是一件苦差,但,再苦,能比得上他现在参加的各项“量身打造”的训练项目苦呢?

当然,最最重要的是能通过这件事帮上薛玲,还能和薛玲多相处一段时间。

往后,不论回了学校,抑或是再被丢到部队里参加特训,和其它人闲聊的时候,他就又有新的话题可以吹嘘啦!不用再像现在这样,每天都只能单纯地吹嘘“我家妹妹是多么地乖巧懂事,体贴孝顺”,却拿不出几个实例来,让人私下里觉得自己满嘴跑火车!就只恨不得将他们薛家和顾家混为一谈了!

是的,顾家,就是那个之前倾全族之力,推出顾珊珊这位妖孽级别的“天才”,从而在言谈举止间将顾珊珊的美名传遍大院每个角落,结果,没多久,就被自家“横空出世”的一匹黑马顾美美给打了脸的顾家!

“我个人觉得挺有意思的。”薛玲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线,只因,短短时间里,她的脑海里就浮现出无数个和“开荒”有关的计划,“你们要过来吗?”

“要!”薛志强应得那叫一个干脆利落,然而,很快,就“嗷”了一声,捂着被重重拍打了下的脑袋,一脸控诉地瞪着薛志国:“大哥,你干嘛打我?”

“打的就是你!”薛志国连眼皮都没抬一下,更不用说施舍多余的情绪给薛志强了,只是快速地对着电话那端的薛玲道:“玲玲,别听你四哥瞎咧咧……他这人,按照老一辈的说法,就是典型的‘牵着不走打着倒退’……”

“大哥,你这是诬蔑!我知道了,你就是羡慕嫉妒我和玲玲差不了几岁,平时也有比较多的共同话题……”薛志强不乐意了,只恨不得一蹦三丈高,从薛志国手里夺过电话,和薛玲痛诉薛志国平日那丑陋的行径。奈何,架不住,他旁边还有薛志富和薛志民两人哪!

谁让这两位和薛玲的年纪相差也挺大的,对薛志国这个直肠子有事没事就打电话给薛玲,连点芝麻绿豆大的小事也要吐槽一二的小弟,也很是羡慕嫉妒恨呢?

“二哥,三哥,你们做什么?放手……嗷……”

后面那佯装被堵住嘴巴,而只能发出“唔”的声音,还没吐出来,从而向电话那端的薛玲展现一下薛志国、薛志富和薛志民三人如何地没有兄弟爱,如何地欺负压榨他这个年纪最小的弟弟,下一刻,被两人联手制住的薛志国,就被丢到了宿舍外。

是真的丢,不带丝毫怜惜和柔情的!

“砰!”

重物坠地的声音,被厚实的木门,关在了外面。

薛玲的额头飘过三条黑线,哪怕,如今这年代还没有可视电话,但,单凭“脑补”,她眼前也仿若出现了一幕幕精彩绝伦的撕x大戏:“四哥没事吧?”

“没事,他能有什么事!”

薛志国很是不满意薛玲到了此刻,依然只记得关注薛志强这件事。不过,碍眼的家伙已经被扫出门了,留下一室的清净。不趁着这个时间和薛玲好生地聊聊,培养更多的兄妹情,还待何时?

第292章 罗清婉逃了

“玲玲,爷爷答应了吗?”

十座山,可不是一个小数字。最重要的是上次承包后山,还能因为地契并非薛家主动购买的这件事,而用“薛玲就是喜欢侍花弄草”这个理由搪塞过去,那么,这次又该用什么样的理由才能消除那些即将漫延开来的各种版本的流言蜚语对薛玲的影响?

“答应了啊!”没有点亮“读心术”技能的薛玲,根本就不知道薛志国等人心里的担忧,只是一脸兴奋和激动地说道:“我都想好了,这十座山要怎样安排……”

五分钟过去了,薛玲依然在侃侃而谈,显然,眼下,她已进入一种“强制给人安利”的疯狂状态。

电话这端的薛志国、薛志富和薛志民三人,你望望我,我望望你,谁都不愿意做那第一个出声,打断薛玲这般状态的“罪人”!

……

好吧,这三位生怕一不小心,就被薛玲“记恨”了。

如此一来,岂不是将自家宝贝妹妹往外推嘛?

然而,实际上,与其说他们“怂”,不如说是将薛玲这个妹妹疼到了心尖尖上——真正的薛玲开心,他们也会觉得开心。薛玲痛苦,他们也跟着痛苦!而,一应薛玲交好的人,他们也会高看一眼,一应惹薛玲不快的人,他们就会摩拳擦掌,明里暗里地使出各种招数整治对方,直到对方真切地认知到自己的错误!

通俗地来说,这类人,有一个最最普遍形象的说法——妹控。

……

倚在墙角恣意地舒展着身体,让每一处都能晒到太阳的棕竹,突然出声:【大人,顾美美来了。】

正滔滔不绝,说到兴致高昂处时就有些手舞足蹈感觉的薛玲,犹如被按了暂停键的收录机一般,立刻就卡壳了。

顾美美?她来做什么?

不过,或许是因为林佟、罗清婉和顾美美三人屡次“一声招呼不打,就突然上门袭击”的举动,让薛玲也养成了某种意义上的“习惯成自然”。因此,看似很长时间的沉默和思索,其实,很快,她就回过神来,以至于电话那端的薛志国四人,没一人察觉到这点不同。

“玲玲,你在家吗?快,开门,我有急事找你!”

伴随着“砰砰”的用力砸门声,被微风送到薛玲耳旁的,就是顾美美那不同以往平静淡然模样的暴躁抓狂声。

什么事情,才能让一个向来信奉“泰山崩于前,也面不改色”为人处事理念的人变成这般?真得很让人好奇啊!

薛玲挑眉,又随意地和薛志国四人闲聊了几句,就切断了电话,仿若未曾听到外面那越来越急促的砸门声,和越来越高亢尖利的叫嚷声,慢吞吞地将屋子收拾了一通后,才一步三挪地来到院子里。

“你这是……”

八月初,正是一年最热的时节。但,因为满院郁郁葱葱的植物,再加上修炼木系异能有成,因此,不论烈日炎炎的盛夏,抑或是白雪皑皑的寒冬,薛玲都不会有多大的冷热感觉。眼下,也不例外。

而,以往,顾美美也有些“冰肌美人”的感觉。今天嘛?

瞅瞅,那红通通的脸颊,被汗水打湿的额发;那被浸湿了的衣服,隐约间勾勒出来的小背心;听听,那急促的喘气声,剧烈跳动的心跳声……

真正的要多狼狈就有多狼狈!

“罗清婉在回家的中途逃了。”顾美美根本就顾不上打理自己的形象,也无所谓在薛玲面前出糗这件事,只是定定地看着薛玲,连眼皮都不敢眨一下,生怕错过薛玲脸上任何细微的情绪变化,“你早就预料到了。”所以,当初,才会特意点明和罗清婉非亲非故,从而避开了车站送行这件事带来的后续影响。

“不,我很震惊。”薛玲才不愿意背这口“黑锅”,正色道:“所以,你们去送行的时候,究竟说了些什么?才让她那样惊惧不安?”

顾美美的瞳孔骤缩了下,就连身体也陡然间变得紧绷起来。那种措手不及之下,被人直截了当戳破内心隐秘的感觉,让人忍不住就生出一种自己什么都没穿,一览无遗地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又羞又气,又恼又燥的感觉!

冷静!冷静!!

薛玲这是故意的!就是为了激怒你,好让你落入她设下的圈套里!!

将这一幕尽收眼底的薛玲,道:“虽然,我和罗清婉的每次见面都不欢而散。但,即便如此,我也能察觉到她虽然不愿意和人谈起生养自己的故乡,却也绝不会有什么‘近乡情怯’的想法。”

“而,人嘛,都是向往成功的。这成功了后,总是要衣锦归乡的。尤其,罗清婉这样一个从山窝窝里飞出来的‘金凤凰’,在京城苦心筹谋了六年,不仅取得了学业事业上的双重丰收,更得到了一段让人艳羡向往的轰轰烈烈的爱情,并即将携手自己此生最爱的男子走入婚姻的殿堂,过上幸福美满的生活时。如果不是遇到了无法承受的威胁和压力,又怎么会在临回家的当口就突然离开?”

“如果我知道她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就不来用找你商量了。”顾美美用力地掐按着手心,借着这样的力道来提醒自己万万不能失去好不容易才找回来的理智,否则,别说寻求和薛玲的暂时合作,怕是不等她使出什么法子来,薛玲就会翻脸无情了,“怎么,不请我进去坐坐?”

薛玲深深地看了眼顾美美,最终,还是微微侧身:“请。”

才进入院子,顾美美就只觉得无处不在的凉意将她团团包围住,身体里暗藏的那些莫名燥热和烦闷等情绪也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从没哪一刻像现在这般清醒冷静的大脑。

“那天,我也没去车站送行。”

落座后,顾美美摩挲着杯子,感受着指尖传来的凉意,忍不住舔了舔干涩的嘴唇,却依然不愿意捧起杯子喝水。

哪怕,杯里的水是她看着薛玲从透明玻璃壶里倒出来的,绝不是那武侠小说里才会有的惯常用来害人的“鸳鸯壶”;哪怕,薛玲先给她倒了水,又给自己也倒了杯水,还端起杯子,当着自己的面就小口小口地抿着水,也不例外。

谁知道,薛玲会不会在水里下药呢?而,自个儿却提前吃了解药,就为了让她将这杯有问题的水喝下肚?

毕竟,罗清婉被人在每天喝的水里下药这件事,虽然过去了好几个月,但,到目前为止,罗清婉依然只查到了表面那几个针对她,有可能冲她动手的人,连被推出来承受这一切罪责的“黑手”都没查到,就更不用说隐藏于重重真相背后真正的“罪魁祸首”了!

如此一来,谁知道薛玲会不会剑走偏峰,本着“最危险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这个理念行事,而在自己家里就给她下药呢?

得亏,薛玲没有点亮“读心术”的技能。不然,听到顾美美这种“自己是什么样的人,就觉得别人也是和自己一般无二的人”的看待周围人的理念,还不得立刻就拍案而起,直截了当地将顾美美撵出去,才怪!

眼下,薛玲只是漫不经心地瞥了眼顾美美那干渴到极点,却又不愿意在别人家喝水的举动,心里嗤笑不已,脸上却不显露分毫,更没有任何劝说顾美美喝水解渴的想法。

毕竟,自从她来到京城,被迫和隔三茬五就上门来找自己玩的顾美美熟悉起来后,只要在自己家,顾美美就从没喝过自己倒的水,也从不接自己递过去的瓜果糕点。偏偏,在外面,顾美美却又很是坦然地吃喝,没有丝毫的畏惧惶恐等情绪。

这种时刻都提防自己暗算她的想法,真不是看多了宫斗宅斗小说电视剧而“脑补”出来的?

要知道,现下是法制社会。且不说,杀人犯法这一点。单说她和顾美美非亲非故,又没什么“杀父夺母”般血海深仇,她吃饱了撑的不想活了,才会想到用这样的法子来摁死顾美美呢!

心里转悠着这些念头的同时,薛玲也很是随意地问道:“那你怎么知道,她在回家的途中跑了?”

这回,轮到顾美美一脸惊诧地看着薛玲了:“你该不会忘记了,我和她是合作伙伴,她名下那两家工厂,我都有投资入股吧?”

可惜,出乎顾美美预料之外,薛玲只是“哦”了一声,就继续低头品尝起新鲜美味的瓜果糕点了。

那一幅“吃饱就睡,睡饱就继续吃”,真正无忧无虑,只管恣意享受人生的慵懒模样,真是刺眼哪!

这是养猪吧?一定是!所以,早晚有一天,会被人当成肥猪给宰了!!

这般宽慰劝说了自己一番后,顾美美才觉得一直横亘在胸腹间的愤懑和怨怼等情绪减弱了几分,看向薛玲的目光也就带上了一抹不自知的同情和怜悯,虽转瞬即逝,却依然落到了薛玲眼里。

薛玲:“……”

“你知道吗?在罗清婉从火车上逃跑的当天,林佟也离家出走了。”顾美美幽幽地说道,“据我打听到的消息,这两位打算到南方某个城市大干一场,等到成为华国首富后再衣锦归乡。”

“对了,成为华国知名首富这个梦想和目标,是罗清婉时时挂在嘴旁,用来激励自己的。”

所以,她顺势得出这个结论,实在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薛玲如果再莫名其妙地“脑补”,就是薛玲在找茬,那么,她做出来的那些反击,就是另一种形式上的被迫“自卫”,而不是心怀恶意,不择手段地算计人!

“不瞒你说,其实,今天,我来找你,就是想问问你有没有兴趣,和我一起经营罗清婉留下来的那两家工厂?”

对于顾美美这种“趁火打劫”的行为,薛玲没有丝毫的惊诧。

其实,早在罗清婉接受了顾美美的资金注入时,就注定了这所谓的“合作”,不过是“与虎谋皮”。

毕竟,说到底,顾家势大,而,顾美美又有备而来,罗家势微,别说罗清婉只是林佟的未婚妻,就算罗清婉嫁入林家,成为林佟法律上认可的妻子,但,想要借助这样的身份和地位和顾美美撕扯到底,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那两家工厂营业执照上的经营人是罗清婉。”

“你大概不知道,在罗清婉回家探亲前几天,就已经私下里和我商议,将两家工厂的经营主导权转给了我。”顾美美笑了笑,她从来都不是一个心善的,更不是一个蠢笨的,又怎么会做出这等“给他人做了嫁衣”的举动来呢?

“是吗?那恭喜你得偿所愿。”薛玲挑眉,该说,不愧是知晓整个世界大致发展脉络的“穿越女”嘛?

换了其它人,被顾家、林家、罗家和陈家一步步逼迫到了悬崖边上,只怕早就落得个跌落万丈深渊,粉身碎骨的惨局。又有谁能像罗清婉一样,在这种上不着天,下不着地,真正插翅难逃的情况下,却依然顺着自己早就备下的一条退路悄然离开了不说,还将林佟也拐走了呢?

顾美美眉头皱了皱,显然是被薛玲那看似无心说出来的“得尝所愿”这四个字戳到了心窝子。然而,别说眼下,就连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她都不能和薛玲翻脸成仇!

那么,就只能继续憋屈地忍了!

“那么,你的决定呢?”

“抱歉,我暂时没这个打算。”薛玲心里叹了口气,对于不论罗清婉,抑或是顾美美这种煞费苦心、绞尽脑汁地拉自己入伙的想法,还真不知该如何吐槽了!

“为什么?”顾美美仿佛只是单纯地疑惑不解般,又仿佛是气恼薛玲屡次三番拒绝自己的举动,不再像最初那样任由薛玲“打马虎眼”般搪塞过去,而是刨根问底道,“你究竟在担心害怕什么?你明明知道‘这种只需要顺带提供货源,不需要参与管理,每年定期拿分红’的入股方式,不论现在,抑或是未来,都将给你带来数不清的利益和报酬!简直称得上是‘躺着数钱’的生活,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第293章 “情侣档”一路南下

“你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出乎顾美美预料之外,这次,薛玲没有像以前那样,不论她,抑或是罗清婉,每次提到“结盟”这个话题的时候,要么顾左右而言其它,要么用“人的精力是有限的”之类的话来婉拒,而是直截了当地将皮球踢了回来!

不过,很快,顾美美就反应过来,轻扯嘴角,似笑非笑:“玲玲,你这话说的真有意思。什么叫真话?什么又叫假话?这人和人之间交往,难道不应该是自己给出一颗真心,收获对方一份同样的真情吗?怎么到了你嘴里,就变成了虚情假意?”

“是吗?”薛玲笑了笑,明知对方包藏祸心,却毫不吝啬地付出自己的真心,这不是蠢货,还能是什么?当然,能用一幅义愤填膺的姿态,说出这种“双标”理论的人,其实,从某方面来说,也确实当得起毫无下限这样的评价!

并不知道薛玲心里那些腹诽的顾美美,挺胸抬头,义正言辞地道:“当然!”

“哦。”薛玲随意地应了声,脸上却一幅“我信了你的邪”的神情,“假话我已经说了,真话嘛,就是我院子里种的那些蔬菜瓜果,刚够自家人吃;后山种的蔬菜瓜果,暂时供给军区、大院和军校这三处地方。”

“你也知道,这三个地方有多少人,每天要消耗掉多少蔬菜瓜果。后山就那么点大,就算我在种植栽培植物一道有着让人惊叹的天赋,但,‘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所以,每周收获的那些蔬菜瓜果分散到三个地方,不过是杯水车薪,又怎么可能再匀出一个大型工厂日常生产所需要用到的蔬菜瓜果呢?”

“说起来,我到现在都不明白,你和罗清婉究竟是怎么想的?以前,隔三差五,罗清婉就上门,请求我将院子里的蔬菜瓜果卖一部分给她……后面,我承包了后山,她又跑到我面前耍阳谋阴谋,就为了让我同意和她结盟,将后山产出的蔬菜瓜果送到她名下那家工厂去。”

“后来,罗清婉名下的那两家工厂出问题时,你成为了罗清婉的盟友,帮罗清婉解决了困难后,就又和罗清婉一块儿来劝说我签一个供货的合同。”

“现在,你终于成为了那两家工厂名义上的主人,怎么不去想法子寻找京城附近的村庄,从他们那儿采购你需要的蔬菜瓜果,反而又跑过来找我,希望我能将后山生产的蔬菜瓜果转卖给你?”

“难道,你不知道我和军方签了供货合同吗?按照合同的规定,我除了供应给军方外,不能再将这些蔬菜瓜果供应给其他人,否则就需要给一笔巨额违约金。”

不错,薛玲确实和军方签了供货合同。但,不说薛玲的身份,单说薛玲提供给军方的比市场便宜很多的新鲜又美味,营养又健康的蔬菜瓜果这一点,就注定了军方不可能在合同上列上数目庞大的违约金。

简单的来说,对于薛玲提供的蔬菜瓜果这件事,军方的态度,就是一切随缘——有多少就收多少,不贪心,也不霸道,以免一不小心得罪了薛玲,不仅没能得到这些东西,反还让这些东西流了出去。最终,牺牲了自己的利益,却成就了对手,这,岂不是哭都找不着地儿?

而,薛玲之所以在这个时候说出这件事,也只是为了炸一炸顾美美。这一点,由说话期间,她一直悄悄地留意着顾美美的神情举动中就能够瞧出来。

眼下,顾美美脸上那瞬间僵硬的肌肉,和眼底忽然浮现的晦涩,以及那不自觉间摩挲着茶杯的动作微微用力,指尖泛出隐隐的青白之色这些小细节,就再一次地验证了她心里最初那个猜测。

“难道,顾爷爷没有告诉你?”不等顾美美回话,薛玲又下意识的摇头,用一种看似很轻,实则却确保顾美美能清楚听到的声音说道,“这不可能呀!”

是不可能!这件事,打最初,薛玲就没有特意瞒着。

真要说的话,也就是薛将军基于“枪打出头鸟”“出头的椽子先烂”这些道理,而除了知晓此事的当事人,比如说,军区,大院和军校这三个地方负责后勤物资采购这方面的司务长,和将地契送到他手里的军区大领导,以及自家除了那个脑子进水,一大把年纪了还信奉“真爱”论调的小儿子外的其它几个儿子之外,也就只将这个消息透露给了和自己交好的人。比如说,林将军,王将军。

至于其他人?

比如说,和薛将军是同僚的顾参谋长和许政委。

虽然他们没有从薛将军那儿得到准确的消息,但,都说“一个好汉三个帮”,而能活到他们这个年纪,处于他们这个位置的人,有那么几个关系不错,在关键时刻能说上话的同僚和朋友,从而在薛家没有刻意隐瞒的情况下,得知这个消息,也是很正常的。

一直没找到插话机会的顾美美,顾不了其他的,一脸焦急地摆手:“不是不是……这样的……”

话落,却又猛然意识自己话里的失误之处,忙不迭地补充道:“我是真不知道,你竟然和军方签了这样苛刻的合同。你怎么就没想到请薛爷爷帮忙,和军方说一下呢?”

“虽然我不知道你们签订的合同有哪些条目,但就听你说的巨额违约金这一点,我就觉得这个合同很不值得。毕竟你种出来的那些蔬菜瓜果确实美味又营养……”

这些夸赞的话,顾美美说的很违心。哪怕,它们是无数人亲身体验过,并得到了确证的事实。没办法,谁让薛玲是她这一辈子定下来的必须超越,或者应该说是碾压在脚下的一个“敌人”呢?

“不。”薛玲放下手里的杯子,正色道,“我认为值得。”

“我的祖祖辈辈都是军人,我也是军人子弟,为可亲可敬的军人们尽一份自己的力量,又有什么不值得的呢?”

顾美美:“……”玛蛋,我跟你谈小家,你跟我谈大家;我跟你谈生意,你跟我谈公利,这话题,还让人怎么接下去?

还能不能让人愉快地做朋友了?

林家

话说,连顾美美这样一个没钱,没权,除了跟人动动嘴皮子,耍耍心眼,就再没有其他算计整治人法子的小姑娘,都已经通过自己的人脉交际圈,得知了罗清婉和林佟“私奔”,不对,应该说,这对情深意重的“情侣档”携手南下闯荡的消息,那么,生养了他的林家又怎么会不知道呢?

虽说,因为林将军准备把林佟送到战场上去锻炼,而没有让林佟去参加此次林家、薛家、王家、顾家和许家几个家族子弟一起在某保密部队进行的训练项目,并因为战场枪炮无眼等原因,而不敢确定林佟一定能活着回来,所以有意无意的放纵了林佟的许多行为。

比如说,频繁地和罗清婉联络;再比如说,为罗清婉的事情跑前忙后,一刻不得闲,但这并不代表林佟的行踪就能逃离林家人的掌控。

在林佟消失的当天,林家人就得到了消息。

只不过,包括林将军在内的所有人,都以为林佟只是又一次地去为罗清婉的事情奔波忙碌了,再加上他们是眼睁睁地看着罗排长和陈瑶这对夫妻,打着回家探亲的借口,和罗清婉一起离开,并登上了开往家乡的火车。于是,都没有将林佟的去向当回事,也没有一个人因为林佟当晚的夜不归宿行为而焦急担忧,忙里忙外地派人出去找林佟。

——都想当然的以为林佟联系不上罗清婉,而到处奔波的找罗青婉呢!连林佟的亲生父母都是这样的想法,就更不用说林家其他人了。

谁能想得到,林佟这一消失就是半个月呢?

而,半个月的时间,能做的事情实在太多了。

比如说,查到了林佟消失的当天,登上了开往罗清婉家乡的火车。

比如说,罗清婉在火车上规规矩矩,乖乖巧巧,没有做任何惹人生疑猜忌的举动,在火车顺利抵达,趁着罗排长和陈瑶这对精明夫妻那根紧绷了一路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的时候,用上厕所的理由而趁机逃跑了。

比如说,林佟和罗清婉两人,就在罗清婉的家乡火车站里会和了。然后,两人又买了去往某特区的票。

比如说,罗排长和陈瑶夫妻终于察觉到不对劲的时候,却发现在人山人海的火车站里,根本就没办法找到有意躲藏起来的罗清婉。因为害怕林的事后追责,又怕顾家和薛家也跟着插上一脚,夫妻俩有意无意地隐瞒了罗清婉逃跑这件事。在结束了为期半个月的探亲后,就双双回到了京城,按照以前的习惯上班下班,生活没有丝毫的异样。

也是这一点,给林家的追查带来了一定的干扰。

毕竟,现如今,虽然脱离了以前那种“通基本靠走,通信基本靠吼”的情况,但,在电话还没有覆盖全国各地,彼此之间基本靠写信来联系的情况下,就算林家拥有一定的权势地位,想要及时探查到这些消息,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毕竟,这种涉及到家族内部隐秘的事情,除了自家人,哪能随便派外人查探呢?

不过,再怎么说,半个月的时间,也足够林家查到林佟和罗清婉两人的去向——大领导提出来的搞改革开放试点的某特区。

当然,与此同时,林家也查到了林佟和罗清婉在林家和罗家两家人的双重盯梢下,避开众人耳目,悄无声息地“重逢”的缘由。

前因:罗清婉跑到薛家,和薛玲争执时,气急攻心之下,欲毁薛玲容这件事。

中因:罗清婉发现自己被人下药了,而,这种用于治疗精神病的药物,和顾美美这位所谓的“合伙人”有关。只因,去年,顾美美通过注资入股这件事,而查明了罗清婉名下两家工厂每年所能产生的庞大利益,从而为之心动,谋财害命。

后因:真正疼爱儿女的父母,都不愿意自家儿孙娶一个精神病。

是的,精神病。

哪怕,原本是一个正常人,长年累月地服用治疗精神病的药物,短则一年半载,长不过三五年,就会变成一个真正的精神病。

这种情况下,即便罗清婉服药的时间不长,林家也不会同意她嫁给林佟。

更不用说,在现下医学检查仪器不那么先进的情况下,谁敢担保罗清婉只是中了一年药,而不是三五年呢?谁敢担保罗清婉体内的药量就没到达一个临界点,稍有不慎,就会爆发呢?比如说,像上次,和薛玲说着说着,突然大动肝火,亮出爪子就准备挠人的举动。

结论:虽然,林家还没透露出解除婚约的想法,但,罗清婉不敢拿自己的前途未来去赌。

因此,在她找上林将军,递出体检报告做试探,却发现林将军并没有为她找薛将军说情的打算时,就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尤其,又在接下来几天时间里,敏锐地感知到罗排长和陈瑶夫妻俩待她态度上的不对劲。两相结合,以罗清婉的聪慧心机,又怎会不做出应对举动呢?

而,罗清婉的打算,现在看来,简单粗暴,却又正中红心。

——将林佟拐走!让林家十来年来,在林佟身上耗费的资源打水漂!也让林家因林佟离家出走这件事,而成为军区大院众人茶余饭后闲聊吐槽的话题中心,让林家苦心经营筹谋了许多年的清白名声荡然无存。

毕竟,如果不是被逼到极点,林佟这样一位“文武双全、俊美儒雅、风度翩翩”,真正当得起林家骄傲的子弟,又怎么会离家出走呢?

至于以后?

不外乎“生米煮成熟饭”,事业有成后,夫妻双双携儿女归家。

都说“血浓于水”“打断骨头连着筋”,罗清婉才不相信家族和睦、团结对外的林家,会舍得放弃林佟这么个精心培养的子弟,会不愿意认他们教养出来的聪慧机敏、乖巧懂事的孙子或孙女!

到那时,所有曾欺她、辱她、贱她的人,将迎来她血与火的回报!

第294章 罗家的打算

“爷爷,听说罗清婉和林佟去s市了?”这天晚上,吃过饭后,薛玲就一脸好奇的问道。

“听谁说的?”薛将军抖了抖手里的报纸,忍不住地揣测是不是满大院那些逮着机会就闲聊八卦的植物们告诉薛玲的?看向薛玲的目光也带上了一抹不赞同。

那是因为薛玲以前信誓旦旦地告诉薛将军,说她会严格约束好大院里那些植物,不要将什么大事小事都一股脑地说给她听,更不会随便吩咐这些植物帮她探查一些隐秘。不论这些事情是否她应该知道,也都不利外。

“听顾美美说的。”薛玲鼓着腮帮子,差点气成了个河豚,嘴里却喋喋不休地控诉道,“爷爷,你竟然不相信我,枉费我遇到了什么芝麻绿豆大的小事都会说给你听,从来没有什么事情瞒着你过……”

薛将军:“……”惹不起,惹不起!

不过薛玲向来懂得适可而,在敏锐地感知到薛将军的尴尬后,就毫不犹豫地转移话题,“爷爷,你说他们是怎么想的?”

真以为改革开放的s市就是那么好闯荡的?真以为抓住了这个机会就能“鱼跃龙门”,一朝升天呢?

要知道,自古以来就有“淹死的都是会游泳”的这个说法。

尤其,以罗清婉和林佟十来岁的年纪,单枪匹马地去闯荡,真不会被人当成可以狠狠地大宰一笔的肥羊?

“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啊!”薛将军也不由得感慨了一句,提醒薛玲道,“以后在老林面前,不要再提到他们俩。”

“我懂!”薛玲重重地点头,特别理解林将军的这种“恨铁不成钢”,就是可惜了林家人付出了那么多,到头来,还是打了水漂。

“爷爷,你明天拎一盒人参片去看林爷爷吧!劝劝他,让他宽心养好身体,不要因为小辈的不着调而生闷气,折腾自个儿的身体。”

“真伤了身体后,你看那不着调的小辈是后悔痛苦,还是欢呼鼓掌,觉得林爷爷落到如今这情况都是自找的?如果当初不拦着他,也就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而那些真正关心孝顺,听话懂事的人,心里就会特别不舒坦,觉得林爷爷也太偏心了,不能因为爱哭的孩子,就拼命地给他糖吃,不爱哭却听话懂事的孩子,就不给糖吃。到头来,这不是众叛亲离,还能是什么?!”

薛将军嘴角抽了抽,忍不住地瞪了薛玲一眼,对薛玲这动不动就上纲上线的做派,还真不知该如何吐槽了,“瞎咧咧什么?你以为老林就是那种心脏脆弱,经不起一丁点风吹雨打的年轻人呢?你也太小瞧老林了!”

“爷爷,你错了。”薛玲摇了摇手指,“我这是善意的提醒,未雨绸缪。”

薛将军:“……”我信了你的邪!

罗家

“你说,这事,该怎么办?”

陈瑶像热锅过上的蚂蚁,在屋里不停地转悠着,不复平日里的遇事冷静,淡然自若的模样。

没办法,火烧眉毛了,她能不着急吗?

“凉拌!”罗排长冷冰冰的吐出两个字,眉头却不自觉地皱成了一个川字。他是真没料到一件事都做了九十九步了,眼见胜利在望,偏偏临门一脚,却遇到了天大的麻烦。

“你……”陈瑶猛地顿住脚,怒视坐在沙发里,姿态闲散地翻看着报纸的罗排长,只觉得心口那股闷气直冲脑门,“算了,你们家的事情,你都不着急,我这个外人,操的哪门子心?!”

话虽如此,陈瑶却知道,如今这时代,虽然不再讲究什么“夫妻一体,荣辱与共”,而是真正能做到“大难临头各自飞”。但,说到底,陈家向来以书香门第自居,哪能容许自家精心养出来的儿女,做出这等没脸没皮的事来?

再说了,他们还有一个儿子。就算为了这个唯一的儿子着想,她也不能不多忍让几分,多想几分。

所谓“为母则强”,莫过于如此。

显然,罗排长也想到了这一点,才会到了此刻依然这般的从容自在。

不过,这并不代表他心里就没有思考用什么法子,才能将自家从这件事情中摘出来。

“干脆,我们也学林家!”

这话,陈瑶是经过一番深思熟虑,才说出来的。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南方的空气中都漂浮着金子”这句话,就在大街小巷间传播开来了。

如此一来,如果罗清婉和林佟真的能做出一番惊天动地的大事业,他们作为罗清婉的娘家人,也能跟着沾沾光。如果罗清婉和林佟最终一败涂地,灰溜溜地回了京城,那么,谁敢肯定林家就会眼睁睁地看着自家精心培养的子弟落入泥潭而不伸手拉一把呢?

这可是真正的“进可攻,退可守”,何乐而不为?!

罗排长的眉头皱的更紧了,五年夫妻,一千多个日日夜夜的相处,他又怎么会听不出陈瑶的话外之意呢?

也在因此,他才会越发地踌躇。一只狗养久了都难免生出感情来,更不用说罗清婉还是他嫡亲的妹妹,彼此之间的相处,也确实谈得上融洽和睦。

在这种情况下,他又怎么能下狠手地算计坑害自己的妹妹呢?

陈瑶扯了扯嘴角,眼底飞快的闪过一抹嘲讽,只觉得罗家人还真是一群表面看起来正直良善,大公无私,实则自私自利,阴险狠毒的人。

是的,在陈瑶看来,罗家人都是一群冠冕堂皇之辈。特别喜欢打着“为你好”的旗号行事,其实,只是为了满足自己的私欲。

如果说,罗排长因为男人自带的粗心大意,又加上在部队这个连只蚊子都是公的地方生活久了,没有什么和女人相处的经验,从而对陈瑶的性情脾气的了解还流于表面。那么,陈瑶对罗排长和其家人的了解,那还真是当得起排第二,就没有人敢排第一的说法。

就比如说,此刻,罗排长的心已经做出了决定。只是面子上过不去,想让她这个“外人”来挑明。

如果,到时候,事情按照所有人的预计发展的话,就是“你好,我好,大家都好”。如果,超出了众人的预料之外,出现了不可逆转的危机,那么,被推出来承受炮火的,就是她这个外人。

可,凭什么呢?

如果,她还像以前那样深爱罗排长的话,那么,未尝不可以做了这个恶人。可,现在,他和罗排长严格说来,只不过是搭伙过日子而已,为什么要心甘情愿地承担这一切呢?

久久没有等到陈瑶说话的罗排长心里失望不已,却也知道最近两年来发生的事情确实伤到了陈瑶。但,别说目前,就是以后,为了自己的前途和未来着想,他也不会动和陈瑶离婚,另娶其他人的想法。

因此,面对这种情况,也只能本着“一颗石头捂久了,也会重新发热”的念头,在和陈瑶继续过眼下这种波澜不惊的平淡,却又蕴含着小幸福的日子的时候,也不露痕迹地修复夫妻感情。

“你等我想一想。”

话虽如此,但不论罗排长自己,抑或是听到这句话的陈瑶都知道,这一切,已经成了定局。

……

自古以来,就有“纸包不住火”的说法。更何况,生活在大院里的人,就没一个是傻瓜。再加上不论林家家,抑或是罗家,没有一家刻意隐瞒罗清婉和林佟携手南下的消息,因此,很快,这件事就传遍了大院的每个角落。

“你们说,这两个小年轻是怎么想的?放着舒坦的好日子不过,非要削尖脑袋,去过那上窜下跳,没一刻安稳的生活?”

“现在的年轻人,可不都这样?总说些什么新思想,新观念,一个劲地抨击我们这些老人家代代流传的经验之变数。其实,要我说,这些人,都是好日子过多了,闲得发慌。等他们在外面碰了壁,吃足了苦头,就会知道家里的日子有多舒坦了。”

“对对对,你这话有道理,说什么‘初生的牛犊不怕虎’,就应该趁着年轻的时候去外面闯荡……要我说,他们就是胆子太大了,就该被外面那些坏人狠狠地折腾一下,才知道家里的人是多么地关照疼爱他们!”

……

大妈婶子们提到罗清婉和林佟,都觉得这两人是“身在福中不知福”,最好这两人能早点认识到自己的错误,早早回家跟长辈们赔礼道歉。否则,时间久了,将长辈们心里的愧疚和歉意都折腾光了,以后的日子苦着呢!

可惜,这些所谓过来人的经验之谈,不论远在s市的罗清婉和林佟,再或者是仍在大院生活的顾美美和薛玲都不以为意。

不管怎么说,年轻人就应该无惧失败,勇敢去尝试。不试一试,又怎么知道那件事情自己做不到呢?

不过,这并不代表两人就赞同罗清婉和林佟这种被逼到绝路时一无反顾,“不成功,便成仁”的做事风格。

说到底,两人会落到如今这结局,也都是他们自己选择的!

简单的来说,不作不死。

当然,这样的感慨,顾美美只能憋在心里,找不着可以诉说的对象。而,薛玲嘛?却是不仅可以和薛将军说,还能和自家三位伯伯和伯母说!

都说人和人之间的感情是处出来的,这分享八卦,也是经营感情的一种方式,不是嘛?

就如这天,薛玲就又收到了自家三位伯母寄来的东西。

“这世间,最幸福的事情,莫过于拆包裹。”

薛玲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线,和薛将军一起,美滋滋地享用了一顿丰盛又营养的晚饭后,就犹如一条滑溜的鱼儿般窜到了墙角,扑向那一摞足有小山高的包裹,嘴里还不忘记得瑟道:“尤其,拆这种亲人寄过来,不知道里面装了些什么东西,拆开后就满满惊喜的包裹!”

“你也不怕拆出个炸弹来!”薛将军吹胡子瞪眼睛,不愿意相信眼前这个“见钱眼开”的姑娘,竟然是自家捧在手心里娇养长大的“小公主”!

“炸弹啊?也挺不错的。”薛玲仿佛单纯地没听出薛将军的话外之意,又好似心神都沉浸在了拆包裹的喜悦中,从而出现了这种“说出来的话,没经过大脑”的场景。

只令怎么看都觉得薛玲这种“狗腿”行为,有一种让人不忍直视感觉的薛将军,嘴角也不由得抽了抽,一时半会的,竟不知道该如何吐槽了!

“衣服呀?正好,等开校后,就能带到学校穿了!”

才打开第一个包裹,入目所见的就是深深浅浅的粉,让颇有拆包裹经验的薛玲,也不由得无奈地抚了抚额。对三位伯母一致认定的“小姑娘家,就应该穿得粉嫩”的看法,除了感慨一句“甜蜜的负担”外,还能说什么呢?

估摸了下这个包裹的大小,薛玲就又信手从这摞小山状的包裹里,挑出了两个大小重量相当的包裹。拆开后,里面装的也依然是颜色粉嫩的衣服。三个包裹的衣服整理出来,竟堆满了两张竹椅!

这种“大手一挥,就买买买”的奢侈作风,让座在一旁佯装翻看报纸,实则时不时就瞅向薛玲的薛将军,也不由得摇头道:“这么多的衣服,就算你每天换着穿,一个月下来也都不重样吧?”这也太浪费了!

最后这句话,薛将军并没有说出来。

——单纯地因为心虚气短。

没办法,谁让他每次和薛玲去逛华侨商场,看见柜台里陈列的粉嫩衣服,也都是迈不开脚,恨不能将整家店里的衣服都搬回家呢?

如此一来,易位而处,自家三个一心盼望着生个娇俏可爱、乖巧贴心、懂事孝顺小姑娘的儿媳,却因为自家遗传的生儿不生女体质,而在一次又一次生下“三天不打,上房揭瓦”小子的绝望中,将所有的情感全部转移到薛玲身上,也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毕竟,薛玲可是老薛家五代单传的“小公主”啊!

虽然,薛玲的父母有些不着调,但,这不重要。尤其,在薛玲已经来到京城,陪伴薛将军一起生活的情况下……

第295章 由处理旧衣服想到的……

薛玲眨了眨眼,不是很确定地说道:“也还好吧?”

没办法,上一世,末世爆发前,她衣柜里的衣服,那是三个月都不带重样的!

末世爆发后,因为在最短的时间里,就将木系异能修炼到了让人必需敬仰膜拜的高度,因此,她衣柜里的衣服,就上升到了一年都不重样。

没办法,谁让末世里粮食是最稀缺的,而,衣服这玩意儿,除去那些不妨碍身体活动的运动服和必备的羽绒服,其它的衣服,比如说,各类漂亮的衣裙鞋袜,就真是便宜到大白菜一样的价格了。

这种情况下,催生出些新鲜的蔬菜瓜果,换回自己心仪的那些衣服,对薛玲来说,还真是一件不值一提的小事。

即便薛将军没有点亮“读心术”的技能,眼下,也因为薛玲这漫不经心的回答,和“不就是些衣服嘛,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淡然态度,而无奈地摇头:“这话,在自家说说,也就算了。在外面,可别瞎咧咧!”

“爷爷,你当我是三岁不懂事,随便谁给颗棒棒糖,就会被人诱拐走的小孩子呢?”薛玲翻了个白眼,也就薛将军,换了其它人,看她会不会这般肆无忌惮地闲聊八卦,“肉烂在锅里的道理,我还是懂的。”

“不过,爷爷,你说的对,现在,我还小,正长身体。去年的衣服,今年就穿不上了。收到柜子里,就那么放着,不仅占地方,也确实可惜了!”

薛玲托腮,琢磨开来。

上一世,年幼时,她的衣服都是老妈亲手做的,也不知道后面那些穿不了的衣服,老妈是怎么处理的。而,等到她步入社会,参加工作后,又养成了个日常“买买买”的败家习惯,衣柜里的衣服,堆积起来后,也都是直接装到袋子里丢出去的。

没办法,生活富裕起来后,穿过的旧衣服,还真送不出去。说是可以寄到贫困山村里,但,大人的衣服,小孩子又哪能穿得上?更何况,看多了那些所谓的贫困山村里的孩子和大人们,收到城市里寄来的衣服后,看似兴奋激动,实则一脸嫌弃的各类报道,她也懒得再去做这等“吃力不讨好”的事情了。

不过,这一世,现下才解决了温饱这个最基本的问题,s市才刚刚被大领导画了个圈,作为经济开发的试行点,“让一部分人先富起来”的口号还没提出来,大部分人还处于一种“贫困”的状态。

“爷爷,咱们老家那儿还有亲戚吗?”

“你说呢?”薛将军“砰”的一声,就将手里的报纸拍到了茶几上,虎视眈眈地瞪着薛玲。真以为,他跟孙猴子一样,也是从石头里蹦出来,天上地下都没个亲朋友人呢?

“我错了。”薛玲双手举高过肩,干脆利落地认错,“我就是好奇,平时也没见你提老家的亲戚,所以就随便问问。”

“是吗?”该说,不愧是“风里来,雨里去”,真正当得起“吃过的盐,比小辈吃过的饭还要多”这样评价的薛将军嘛?很快,他就反应过来,磨着后槽牙,斜睨着薛玲——就薛玲这连跟自家长辈说话都不忘记挖坑的习惯,刚才那番话,能是随口一说?才怪!

“我发誓!”薛玲举起手指,一脸信誓旦旦地说道,“我真得只是随口一说,没别的意思,信我!”

薛将军:“……”我信了你的邪!

“好吧,好吧!我交待!”最终,在薛将军那“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的威胁警告目光里,薛玲还是败下阵来,摊手,耸肩,“谁家没个穷亲戚呢?哪怕,这所谓的穷,只是暂时的。这所谓的亲戚,也都是扒拉下去,八杆子打不着边的亲戚。但,自古以来,不是有‘穷在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的说法吗?”

“我就想着,与其到时候,让那些人从别人嘴里得知我们家的真实情况,一窝蜂地跑来打秋风,还不如该伸手拉扯一把的时候,就拉上一把。不求他们富贵发达起来后给我们一定的回报,但求他们不要因为一些蝇头小利,而落入有心人的圈套里,逢人就说我们家的坏话。”

“虽然,我们家的家风就是‘做人做事堂堂正正,不搞那些上不了台面的阴谋诡计’,根本就不需要担心这些莫名其妙的流言蜚语。而,真正聪明的人,也不会将这些话当回事。”

“但,谁知道这世上有没有那些自诩聪明的蠢货,一门心地觉得自己是‘救世主’,处处跟我们家的人作对,慢慢地变变成了敌人手里一杆非常好用的指哪打哪的枪呢?如果,这样的人,身后再有一个可供他们耀武扬威、恣意妄为的庞大家族,谁知道,到时候,会不会将他们所在的家族拖下水,从而慢慢地演变成两个家族的斗争呢?”

“再说了,‘三人成虎’‘众口铄金’,这流言蜚语传到最后,谁知道会传出些什么新鲜花样来?到时候,我们家的人,怕是‘跳到黄河也洗不清’了!”

这番话,薛玲并没有刻意夸大。

按照常理来说,政敌和仇人之间,阳谋阴谋不断,彼此之间却绝不会越界,使出这等上不了台面的后宅阴私惯用手段。但,架不住,这世间,确实有那么些蠢货啊!

与其等到事情爆发后,才临时想法子解决,却因为种种原因,而不能从根子上铲除这些隐患,反还养出一些惯会吸血的蝗虫,到不如,在事情还没萌芽的时候,就从源头将一切可能发生的危机扼杀掉!

薛将军:“……”话糙理不糙,但,他咋觉得,这话,越听,越怪呢?

静心琢磨了一会儿,也没能琢磨出个所以然的薛将军,挑眉:“那你觉得,应该怎么做?”

“很简单。”薛玲举起手指,摇了摇,义正辞言道:“自古以来,就有‘升米恩,斗米仇’的说法。一味尽心尽力地帮助人,却不去分析对方真正需要的东西,而自顾自地给予的帮助,并非所谓的‘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而是一种看待比自己身份地位低的人时,自以为是的高高在上行为!而,这样的行为,更容易养出‘白眼狼’,真正蠢到了极点!”

“……所以,我们打算帮一个人的时候,就应该实地考察,探知对方真正想要的东西,再结合对方的现状和未来进行分析,从而推测出达成这个目标所需要的东西……”

薛将军的目光,无意间,溜过墙角那一摞小山样的包裹旁被拆开来的三个包裹:说起来,他们最初在探讨什么?好像是衣服吧?

所以,这话题,究竟是怎么歪的?

怎么歪的?当然是薛玲在“脑洞大开”的状态下,思维不由自主地发散了下形成的。

那么,怎么解决这些穿过一两次,看起来,还和刚买的一样的衣服呢?

很简单。

送人。

当然,不是随便挑捡些人,不去调查对方的真实需要,就一股脑地将衣服强制性地塞给对方。否则,谁知道会不会触动到对方那所谓的“穷人自尊和傲骨”呢?别到时候没能讨着好不说,反还莫名其妙地结了仇,那才是哭都找不着地儿!

这事对薛玲来说,并不太难。

首先,她今年才十岁,虽然已经是个大学生,但,实际年纪摆在这儿,再加上,她是少年班的学生,不论在学校,抑或是回到家里,也多是和同龄人相处。而,人嘛,总是下意识提防和自己年纪相当的成人,而会对比自己小的人,尤其,还没成年的小孩子疏于防备和戒备,从而在言谈举止间无意中泄露出自己的真实想法。

其次,她是披着嫩嫩羊羔皮的老狐狸。要知道,不论在什么样的情况下,一个人的阅历都和他的年纪成正比。而,就算这人再如何地蠢笨,让人时常感慨“朽木不可雕”,但,都活了两辈子了,哪能还那么“傻白甜”呢?

再次,别忘记了,薛玲是植物们承认的“植语者”,不仅拥有上一世让人敬仰和膜拜的木系异能,还额外点亮了“听懂植物们谈话”的技能。

而,人嘛,就算再如何地聪慧机敏,精于谋算,又不对任何人,即便那人与自己亲密无间,也都不会有意无意地提及自己的真实想法,更从不暴露自己潜藏在心底最深处的谋划。但,在寂静无人的深夜,一人独处时,也难免会忍不住地喃喃自语。这个时候,只要屋里屋外有植物,那么,这人的真实禀性,就绝逃不掉薛玲的探查!

……

既然做了决定,那么,就得行动起来。否则,岂不是“纸上谈兵”?

薛玲拨出去的第一个电话是给王萍的。

惯常的问候后,薛玲没像以前那样和王萍漫无边际,想到哪儿就随口聊到哪儿,而是单刀直入地问道:“大伯母,你那儿有不穿的旧衣服吗?”

“有啊!”

王萍想也不想地回答道,说来,她家世代从医。幸运的是大多家人都在各大军区医院担任医生。因此,过往那十年活动中,并没受到多大影响。

出嫁前,王萍在家里也算得上是受宠的。嫁给薛建国后,又一直过着顺风顺水的优渥生活。

虽然,一周七天时间,至少五天都要上班,穿得再好看,也因为外面要罩一件白大褂,而没多大用处。但,女人嘛,生来就喜爱一切美好的东西的。比如说,珠宝首饰,再比如说,华服美食。那么,在王萍看来,就算很多衣服都穿不了,但,买回家,放在衣柜里,闲暇时分拿出来欣赏一下,也是一种美的享受啊!

如此一来,这衣服可不就越来越多,这衣柜可不就加了一个又一个,直到最后,不得不腾出一间空房做衣帽间呢?

即便如此,王萍依然乐衷于购物。心情好,买,心情不好,更要买……

这买着买着,衣柜里就难免有很多衣服都没穿过。更难免因为经常去逛街,而在周围人群蜂动的抢购行动中,一时冲动地买下当时觉得很便宜,很好看,很划算,买回家后却觉得不合适,左瞧右看都不顺眼的衣服。而,最终,这些衣服的归宿,也莫过于束之高阁。

当然,这些事情,就没必要告诉薛玲了。

于是,王萍就放任自己的身体,懒洋洋地倚在椅子里,一脸轻松自在地问道:“玲玲,收到我寄的包裹了吗?打开来看过了吗?喜欢我给你挑的那些衣服吗?不喜欢的话,就放到箱子里。过几天,我再去买一些寄给你……”

这儿的一些,还真不少。一个包裹远不够装的,而,被装到包裹里的衣服配饰,少则四套,多则八套!从头到脚一应齐全的那种!!

这也正是薛玲每隔半个月,就能收到一座小山状包裹的缘由。

想到薛将军每次去门卫处取包裹时,在众人艳羡嫉妒的眼神中颇为自得,回到家后却满腹牢骚,愤愤不平,觉得平白无故地给她背了锅的“心不甘,情不愿”,就让薛玲也不由得有些心虚。

“大伯母,你寄的包裹收到了,你挑的衣服我都喜欢……就是我正长身体,去年的衣服,今年就不能穿了,放在箱子里,也挺浪费的。很多衣服,我都只穿了一次,崭新得就跟刚买回来一样,我就想着将这些衣服送人……”

这段时间,薛玲已经将老家的情况查清楚了,也探明了这些衣服,都能送给谁,又不能送给谁等这些最基本的信息。

虽然,薛玲不敢拍着胸膛,信誓旦旦地说她手里的资料真实无伪,不掺任何水分。但,绝对比离家数十年,有意无意地将过去的生活记忆美化了数倍,一个劲地沉浸在自己“脑补”中不可自拔的薛将军说出来的准确数倍!

谈得上精准到十分之九的那种!!

因此,眼下,薛玲就条理清晰地将自己的计划说了出来。这期间,还不露痕迹地“安利”一些自己的看法和观点……

第296章 大家一起来出力

“好!好!!好!!!”

一连三个“好”,道出了电话那端的王萍满腹的欣慰和骄傲,这种“吾家有女初长成”的酸甜苦辣涩五味俱全的情绪,没有体会过的人永远也无法想象出来,“玲玲,你放手去做,我们永远是你身后最坚实的后盾!”

别说一些不穿的旧衣服,就是薛玲要钱要票,王萍都能拍着胸膛,毫不犹豫地应承下来!

甚至,在又和薛玲闲聊了几句,切断电话后,王萍就琢磨起自己的亲朋友人中,有哪几位家境优越,人品禀性又不错的,打算从这些人家中收集一些同样很久没穿,束之高阁的旧衣服鞋袜……

接下来,薛玲又陆续地和二伯母钱小芳,三伯母张敏两人打了电话,得到了和大伯母王萍一样的回答后,就心满意足地打电话给自家几位哥哥了。

啥?漏了生母杜秀英?

开什么玩笑呢!

按理来说,杜秀英虽出身普通,到底也是小县城的姑娘,不论见识阅历,抑或是眼界心胸,都应该比穷山沟里飞出来的“金凤凰”强上许多,才对。

这儿的“金凤凰”,并非贬义词。而,薛玲也从不曾瞧不起这些金凤凰。

严格说来,她还很是钦佩敬仰这些出身贫困之地,却没因周围的生活环境和自己能接触到的人口口声声的“女孩子读什么书,都是给别人家养的”“赔钱货嘛,在家的时候,里里外外地操持家务,年纪到了,随便挑个人家嫁了,换一笔彩礼钱给儿子娶媳妇,生个属于自家的大胖孙子”这些话而有所动摇,反还意志坚定地读书,考大学,以自己的实力达成了“跳出穷山沟”的目标!

让她不喜甚至厌恶的就是那些跳出穷山沟后,就被外面大城市那繁华的表相生活吸引了,整个人变得浮躁起来,不再像当年那样依靠自身实力来改变自己的命运,反还将自己的容貌和身体当成了往上攀爬的武器和工具,从而泥足深陷,成为每个人提到的时候都忍不住摇头叹息的“凤凰女”。

杜秀英比这些凤凰女高明的地方在哪里?

小县城出身,父母均是一名普通的公务员,家里最小的姑娘,最小的哥哥都比她大六岁。从小到大,虽算不上锦衣玉食,却也是真正的衣食无忧,幸福安康。

若非如此,在那样一个大多数人都“吃不饱,穿不暖”的年月里,又怎么可能被送到少年宫学习舞蹈和唱歌呢?

也是因为这样,才让她被军区文工团给挑走。

一般人遇到这种情况,都会感慨自家祖坟冒青烟了,才能得到祖宗的庇护,走上这样一条改变自身命运的道路。

而,换了杜秀英嘛?却是在进了文工团后,发现不论家世地位,再或者是容貌身段,更或者是让她引以为傲的舞蹈唱歌等方面的技艺,都被团里其它人轻松地碾压成泥后,就因为和小县城人人追捧,眼下却一落千丈的悬殊地位,而生出浓浓的嫉妒和怨恨。

适当的嫉妒,能成为一个人向上拼搏,努力奋斗的源泉。

可惜,换了杜秀英,却在越积越多的嫉妒和怨恨,却又拿这些不管哪一样都远胜自己,就连自己从不曾对外展示过的心机谋略之道,也都轻松被碾压的“同伴”没办法后,在“不在沉默中湮没,就在沉默中爆发”的思想控制下,竟生出了“嫁一个金龟婿”,从而一步登天,成就“人上人”,将所有一切曾瞧不起自己的人踩在脚下的欲望!

可惜,到底受制于眼界阅历,因此,杜秀英明里暗里做出来的那些小动作,还真不可能瞒过众人的耳目。

哪怕,后来,杜秀英顺利地嫁给薛建国,成就了自己年轻时期的梦想。但,在当年知晓一切真相的人看来,还真不过一个上窜下跳惹人嫌却不自知的“小丑”!

没办法,谁让杜秀英一直扯着“真爱”这面大旗,来遮掩自己那满腹的算计。偏偏,在嫁给薛建国之前,曾想要勾引好几个家世地位远胜薛建国的世家子弟。只是,却被这些人有致一同地漠视冷待,嘲讽讥诮过后,最终,不得不选择了薛建国呢!

当然,这些随着时间的流逝,已经慢慢地消失在岁月长河里,不被外人所知的隐秘消息,是薛玲借助植物们的帮助打探到的。

也是因此,薛玲对一向待自己疏离,甚至,从某方面来说,还隐隐有些憎恨自己的杜秀英真实禀性不抱任何期望。

这种情况下,收集旧衣服,寄给老家亲朋友人这件事,薛玲是不愿,也不想,更不打算告诉杜秀英的。

不为别的,就为了提防杜秀英打着“为自己好”的旗号,背地里暗搓搓地搞事!

……

“大哥,你们有没有不穿的旧衣服?有一两个洞也没关系,但不要破破烂烂得连做抹布都不行的那种。”和薛志国四人通电话的时候,薛玲就更干脆利落了,“有的话,你们找出来,等过几天,王叔叔派人过来搬运蔬菜瓜果的时候,就托他带过来给我。”

“行。”薛志国想也不想地应承下来,到是有“小狐狸”称号的薛志民,忍不住出声问道:“玲玲,你要这些旧衣服做什么?”

“送人。”薛玲的这个回答,那叫一个简单粗暴,只震得电话那端的薛志国、薛志富、薛志民和薛志强四人,也久久都没能回过神来。

正当薛志国等人绞尽脑汁,想要劝说薛玲打消这个不靠谱的决定时,脑子转得飞快,突然间就意识到了什么的薛志民,却再次出声了:“玲玲,你要送给谁?不会是咱们爷爷老家的那些亲戚吧?”

“回答正确!”薛玲打了个响指,这动作,那叫一个潇洒。只可惜,家里就她一个人,没有第二个人欣赏到她那难得一见的霸气!不过,这并不妨碍她顺势道:“回头,我请王叔叔帮忙,捎带一箱葡萄给你,作为给你的奖励!”

末了,还不忘记抬头挺胸,颇有几分得瑟张扬地补充道:“三哥,只有你一个人才有哦。”

电话那端的薛志民:“……”其实,他不是很喜欢吃葡萄,因为,这会让他想到“吃葡萄不吐葡萄皮”“吃不着葡萄,就说葡萄酸”这些俗语。

不对,重点不在这。而是……

瞅瞅,薛玲这幅“瞧,我对你最好”的神情举止,真不是给他拉仇恨的呢?

不用特意抬头,四处张望地观察一番,就能敏锐地感知到三人那灼热到恨不能将他身体戳上无数个洞的目光!

那几乎快要化为实质的怨念哪,真是让人不知该如何吐槽了!

绝对不是“我就喜欢看你们很生气,却又拿我没办法”的一枝独秀心态作祟!

“玲玲啊,这事,你跟爷爷说过了吗?”

不是薛志民没有同情和怜悯心,而是按照薛玲那种给自家人送新鲜蔬菜瓜果按箱来论的方式来看,谁知道,这种简单的寄些旧衣服回老家的事情,到了薛玲手里后,又会变成什么样?又会招来多少“升米恩,斗米仇”的人?

虽然,薛玲没点亮“读心术”的技能,奈何,眼下,被薛玲一番话给“架在火上烤”的薛志民,一时情绪没能控制住而泄露出几分来啊!

“三哥,合着,我在你心里,就是个‘傻白甜’呢?”

“那什么……”意识到不对劲的薛志民,忙不迭地改口,“这是谁说的?绝对是诬蔑!玲玲啊,你可是我们家最聪明机灵的,外面那些说你‘傻白甜’的人,都是因为嫉妒你,才胡乱造谣的,你千万不要当真。你真信了,就会落入他们设下的陷阱,他们就会开心了……”

“三哥,刚才,你不就在说呢!”薛玲翻了个白眼,也懒得在电话中和薛志民掰扯了,直截了当地道,“奖励你的葡萄没有了!行了,就这样,我还要打电话给佩佩她们!”

话落,不等薛志民反应过来说些挽留的话,薛玲就干脆利落地切断了电话。徒留电话那端的薛志民,听着电话里传出来的“嘟嘟嘟”忙音,看着横眉怒对自己的薛志国、薛志富和薛志强三人,只觉得后背猛地窜过一阵阴风,顾不上思考其它的,下意识地就跳到一旁去,嘴里还不忘记为自己辩解道:“这不赖我……”

薛志国三人摩拳擦掌,打定主意,这次,三人一定要联手,好生地收拾一通薛志民这个惯会挑拨离间的小人!

当着他们的面就这样,还不知道背地里,又给他们挖了多少坑呢?

说好的“好兄弟,一辈子”呢?这种单方面使出“死道友不死贫道”的计策,真得好?

瞅瞅,现在不就翻车了?

还是当着自家宝贝妹妹薛玲的面翻车的!换了其它人,他们还会发自肺腑的同情和怜悯,换了薛志民嘛,当然必需跟着落井下石,才对啊!

拨通林佩电话的薛玲,默默地在心里给薛志民点上一排蜡:一想到,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里,薛志民都将被三人肆意地折腾碾压,过着“水深火热”的生活,她就突然领悟到了“将自己的快乐,建议在别人痛苦上”这句话的真谛呢!

电话接通后,从对面传来的欢快愉悦的笑声,让薛玲也不由得翘起嘴角,心情变得更好了:“佩佩,你什么时候回来呀?”

“玲玲!”林佩咧嘴,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线,“再过半个月,我们就能回去啦……”

如果说,薛玲和其它人打电话,往往是她在滔滔不绝地说话,那么,每次和林佩打电话的时候,都往往是林佩像只麻雀一样“叽叽喳喳”没一刻得闲,而,她只需要“哦?嗯?”这般给出自己的反应,适当地惊讶一下,就能换来林佩更大的说话闲聊兴致。

这样的谈话方式,薛玲很喜欢,甚至应该说是享受。

或者和自己周围都是些大人,或者披着嫩嫩羊羔皮,内里却住着一只机灵多变,奸诈狡猾老狐狸的人有关。因此,难得林佩这样一个真正天真无邪的小姑娘,说出来的每句话,都让她体会到了“童言稚语”独有的欢快愉悦感。

——也许,上一世,年少时,她也曾这般?

这样的念头,偶尔,也会在薛玲脑海里闪现。

这一聊就是十来分钟,若非到了孔家固定吃中饭的时间,林佩还舍不得挂断电话呢!

而,直到切断电话,薛玲也没有和林佩提及林佟和罗清婉的事情。

想也知道,这种林家的家务事,她这个“外人”还是不要随便掺和的好!

反正,再过半个月,包括林佩在内的林家所有到孔家学习琴棋书画等技艺的姑娘都会回京了。到时候,只怕,还不需要她做些隐讳的提醒,林佼这位疑似“穿越女”,就能在最短的时间里,将所有的事情打探个清清楚楚,并做出一系列的应对举措来。

“嘎嘎嘎……”

与其说这是大白小白率领的鸡鸭队伍,每天固定的列队欢迎薛将军归家方式,到不如说这两只是掐准了时间,特意跑到薛将军面前炫耀得瑟呢!

幸亏薛将军感知不到这其中的区别。当然,这也和大白小白这两只所属的大白鹅家族,不论哪一只,看任何人都是一种“尔等凡人,还不速速下跪”的高傲姿态有关。

薛玲默默地抹了一把额角并不存在的汗水,起身,朝院子走去。

“爷爷,你这是……”薛玲嘴角抽了抽,目光掠过薛将军身后那一队士兵手里或搬或抱或扛的箱子,默默地将到了嘴旁的“去哪里打劫了”这句话咽下肚,然而,脸上却不由自主地带出几分来。

怪不得,大白小白的叫声,会突然带上了些“威胁”“震慑”的意味呢!

向来人烟稀少的薛家主宅里,突然闯入这么一队英姿勃发,气势惊人的士兵,可不就要警惕戒备起来嘛!

虽然,薛玲不觉得大白小白率领的动物军团,在这样一番“血与火”的较量中,又能起到什么样的作用,但,这也是大白小白的一番心意,可不能随意地轻侮呢!

第297章 这是谢礼

“咳。”薛将军轻咳一声,就差没直截了当地挑明薛玲脸上的“没想到,你竟然是这样的老爷子”震惊到不可置信的神情太明显了,哪怕转换得再快,却也瞒不过这队受过严格训练的士兵,或者,应该说是特种兵,“你不是说,家里的菜吃不完,快放烂了吗?所以,我就找他们来帮忙了!”

薛玲:我咋不记得,我什么时候说过这句话?

薛将军:现在的年轻人啊,也不知道整天都在想些什么!瞅瞅,这记性,连我们这些大半截身体埋土里了的老人家都不如啊!

薛玲:装可怜,是没用的。你“老”身体健康着呢,别说碾压十个同龄人,就是再来二十个年少力壮的青年人,也都完全不是你老的对手!

薛将军:没这回事!

薛玲:行行行,你是大佬,你说没有,就没有罢!

薛将军:废话少说,菜呢?咱们先将这件事情解决掉再说!

薛玲:……你是大佬,你说了算!

祖孙俩之间的这番眼神交锋,看似很漫长,实则却短到连这队士兵的队长都没察觉到的快速。

薛玲将众人带到檐下,那儿整齐地摆放了两排藤箱,很有气势地一摆手,“都是今天早上才摘的,还带着露水,新鲜着呢!你们挑喜欢的装吧!!”

奈何,没有一个人听从薛玲的号令行事。就连那位小队长,也是顶着众人那灼热中混合着期盼和渴求的目光,肩负着众人那些不能言说的责任和压力,望向薛将军。

薛玲:“……”人小,就没话语权呢?

薛将军又咳了声,压下到了喉咙的笑意。然而,突然间就舒展开来的眉眼,和往上翘起来,怎么也压不下去的嘴角,却将他心里那满满的得瑟骄傲劲儿暴露无遗!

而,在薛将军点头示意的举动中,众人就分散开来,奔向自己喜欢的蔬菜瓜果,并将它们挪到了自己带来的箱子里。

然后,不知是被剩下那些同样新鲜美味得让人忍不住就口水长流的瓜果给诱惑到了;又或者是眼红那看似不太大,却很能装的藤箱;再或者是单纯地好奇要怎样装,才会出现同等大小和数量的蔬菜瓜果,他们需要装两只箱子,檐下这些藤箱,却只需要用到一只的装法,总之,竟然有人悄悄出手,用自己带来的箱子,替换了那些藤箱。

一个人暗搓搓地出手,相邻的几个人,也不约而同地效仿,很快,“羊群效应”就降临了!

旁观这一幕的薛玲,眼角的余光,恰好留意到薛将军那背着双手,一幅悠哉惬意地蹓跶回屋的背影:“……”什么都不想说了,只想静静。

等到这群人离开后,看着檐下那两排只余藤箱,不见瓜果,真正当得起“贼不走空”这个评价的场景,薛玲额头飘过三条黑线,快步走到客厅里,再也忍不住地问道:“爷爷,你是故意的?”

如果说,之前,薛玲第一次近距离围观,真切感受到军人身上独有的“士气”,而被下意识地震慑住了,从而疏漏了很多细节。但,等到这群人由明目张胆地倒腾箱子里的瓜果,变成了暗搓搓地直接将自己手里的箱子替换掉的举动后,薛玲就在满院植物们的提醒下,顺利地捕捉到了脑子里的“灵光一现”。

“啥?”翘着二郎腿,悠哉游哉地翻看着手里报纸的薛将军,抖了抖手里的报纸,“你说啥?”

“爷爷,装傻是没用的。”薛玲嘴角抽了抽,在这一刻,她再次深切地体会到“老小孩”这三个字的真谛,“我已经识破了!”

“哦。”薛将军应得那叫一个随意,态度那叫一个散漫。

薛玲是那么容易就被人“忽悠”住的呢?

当然不!

就如此刻,她就转了转眼珠子,跑到薛将军身旁坐下来后,就开始了新一轮的“洗脑”神功:“爷爷,你这样是不对的……”

“打住!”薛将军是真怕了薛玲的“碎碎念”,也不知道原本软萌可爱、乖巧听话的小姑娘,跟谁学了这一身“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妖孽习性,“你要听真话?还是假话?”

薛玲:“……”什么叫“现世报”,现在,她算是明白了!

然而,她能轻易就认怂吗?

当然不!

于是,在薛将军那似笑非笑的目光里,薛玲一脸坦然地道:“真话怎么说?假话又怎么说?”

薛将军挑眉,显然是因为薛玲的反应出乎他的预料之外。不过,这样,也挺好的。

这样想着的时候,薛将军也将手里的报纸放回茶几:“你不是一直念叨着要再包十座山吗?我就找了几个老伙计,让他们帮着想法子。”

至于这番话中,哪些是真话,哪些又是假话?这,却需要薛玲自个儿分析啦!

薛玲琢磨了下:“所以,今天,他们搬走的那些蔬菜瓜果,就是你请他们出手帮忙的礼物?不过,这样……会不会太轻了?”

虽然,世人常说“礼轻情意重”。但,薛玲却一直认为“能用钱解决的,即便需要砸下一笔巨款,也完全没必要用上人情”。毕竟,人情这玩意儿,人走茶凉也就罢了,最最重要的是用一次就少一次啊!”

虽然,院子里种的那些植物都是薛玲每天少则三次,多则十来次灌输木系异能催长大的,结出来的瓜果也都带上了木系异能特有的调养身体功效。就这一方面来说,这些看似普通的蔬菜瓜果,绝对当得起“重礼”这两个字。但,外人可不知道啊!

“想什么呢?”

薛将军满满的无奈,说实话,薛玲这丫头,聪慧机敏、懂事孝顺、乖巧贴心,即便被自家小儿子和小儿媳那般对待,觉醒“宿慧”后,却也没有生出“反杀”的怨恨之心。这样的胸襟和大气,让他偶尔也会生出自愧不如的感慨。

但,很多时候,比如说,现下,他就会觉得薛玲也确实思虑太过——简单地来说,就是想得太多!

“这些,就是谢礼。”

“啥?”这回,轮到薛玲震惊了,“爷爷,你是真不怕,你那些老伙计,收到这些蔬菜瓜果后,私下里腹诽吐槽你‘葛朗台’转世呢?”

“你说呢?”薛将军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了,信手拿起茶几上的报纸,继续翻看起来,一幅“不愿意再继续搭理智商跌到负数的薛玲”的高冷姿态。

“我咋知道,你们这些老前辈都是咋想的呢?”薛玲摸了摸自己的鼻尖,小心地嘀咕着,却又保证了这些话,绝对能让薛将军听个清楚!

“……所以说,你们这些年轻人,就是想得太多!”薛将军凉凉地说道,然后,就不再继续搭理薛玲了。

薛玲:“……”

……

且说,那队或搬或抱或扛着一箱沉重蔬菜瓜果的士兵们,在离开军区后,就对望一眼,然后,三五结伴地分开,悄无声息地往四面八方而去。

某家属院

“哟,你就是小李吧?将箱子放在这儿,就成!”

说话的是一个约摸五十来岁,两鬓斑白,身姿却依然挺拔矫健的老人家。然而,单看背影,不认识他的人,却会将他当成一个三十来岁,正处于人生最巅峰时刻的中年人。

而,在小李这些同样出身军营的人来看,这位老人家的言谈举止都透露出一种独属于“军人”特有的直爽利落。

“于老!”小李双脚并拢,单手托着箱子,下意识地敬了个军礼。然后,才带着一同来的几位战友,将几个箱子堆放到于老指定的地方,就又告辞离开了。

估摸着小李等人已经走得够远了,即便他扯着嗓子大吼,也不可能听到一丁半点的声音后,于老才双手叉腰,运气,冲着小二楼吼道:“楼上的小兔崽子,给我下来!”

只听得一阵“劈里啪啦”的声响,伴随着“嗷”“啊”之类的滚作一团发出来的痛呼声、嘶吼声、打骂声,很快,等到一群十来岁的半大小子出现在楼下时,已经是衣衫褴褛,一身狼狈。

对此,于老已经是见惯不怪了,指着靠墙角摆放的四个箱子,言简义赅地发布命令:“两个一组,将箱子里的东西收拾了。”

“爷爷,这些箱子哪来的啊?”

“我看看里面装了什么?哇!苹果啊!我最喜欢的红富士大苹果!嘎吱……”

“小二,你又偷吃!给我一个!!”

“这是樱桃吧?不过,这个季节,还有樱桃吗?”

“樱桃?给我来颗,我尝尝!”

“柚子,哈哈哈,我最爱的柚子,我来了!”

……

眼见,现场一片混乱,于老本着“无忍可忍,无需再忍”的心态,再次怒吼一声:“住手!”

众人仿佛被按下暂停键的收录机一般,纷纷停下手里的动作。然而,倘若,他们那往衣兜里藏东西的动作能再快上一些,最好能快出幻影,那么,这番表现还比较有说服力。

“都给我放回去!”

“少了一个,你们就都不用吃了!”

于老额头飘过三条黑线,只觉得眼前这群“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的皮小子,实在太拿不出手了。奈何,老薛家传了五代,才出了一个“小公主”,他们家也不逞多让。最多,每一代就那么一两个小姑娘。偏偏,五代将近八个小姑娘加起来,也比不过老薛家一个小姑娘能耐啊!

这事,还真不能想。只因,越想,就会越发地心酸!

“爷爷,小二已经偷吃了个苹果!”

“小四也偷吃了一把樱桃!”

“小五抱了个大柚子!”

……

一瞬间,安静的院子,再次变成了闹哄哄的菜市场。

于老磨了磨后槽牙,挽起袖子,就走到几个小子面前,以一种“快、准、狠”的手段,从几个小子身上,将所有被他们藏起来的水果全部搜了出来。

苹果三个、樱桃两大捧、柚子一个、香蕉一把……

“你们……能耐了啊!”

看着面前这座堆起来,和年纪最小的小子一般大小的“果山”,嗅着空气中无处不在的瓜果香味,于老破天荒地后悔了。

早知如此,就应该让自家几个儿子和儿媳妇帮着一块儿收拾,也免得提前被这些不靠谱的小崽子们知道了!

想也知道,往后,这些美味惑人的瓜果,不管藏到哪个地方,都会在最短的时间里,就被这些小子们霍霍掉!

真是,越想,就越发地心痛啊……

同样的场景,也发生在其它几个地方。

没办法,虽然,这几位老人家,最开始,确实没将薛将军让人送来的蔬菜瓜果当回事。

奈何,架不住,家里那些小子姑娘们好奇心太过。在看见堆放在墙角的几个藤箱时,就忍不住地蹦跶到箱子面前。紧接着,在打开箱盖的那一刻,就被扑面而来的瓜果香味给诱惑得口水长流。

然后呢?出了什么样悲怆又绝望的事情呢?

——菜市场突然冒出个新鲜又便宜的大白菜摊子,被人“里三层,外三层”地围起来轰抢的场景,就此降临!

于是,很快,薛将军就陆续地接到了几位老伙计的“抱怨”“诉苦”的电话。

“我说,老薛,你这样,就不地道了啊!”

“啥?”薛将军再次“装傻”,一幅“大家不在同一个频道,所以听不懂对方说话”的茫然无辜模样,“老于,你说啥?”

于老差点气成了河豚:“你说呢?老薛,咱们几十年的兄弟,有这种好东西,你竟然不提前‘吱’一声!你摸摸,你的良心,它还在吗?”

薛将军:“吱!”

于老怒斥:“你现在‘吱’什么‘吱’?你以为现在‘吱’了,我们就应该饶恕你呢?想得美……”

薛将军老神在在:“你知道,那些箱子是从哪儿搬走的吗?我家院子!你知道,我家院子和后山这两个地方产出的蔬菜瓜果最本质的区别吗?”什么都不知道,还一个劲地跟我“叽歪”!也就是兄弟,换了其它人,早就挂电话,绝交了!

第298章 抠字眼

“早在两年前,你家小姑娘就来京城了。”于老幽幽地说道,不打听清楚,他哪会被众人推选出来,和老薛进行这次关乎到自己等人切实利益的“谈判”?!

“你也说了,两年前……”薛将军慢吞吞地说道,“两年”这两个字,特意加重了几分音调,落到于老耳里,就带上了一抹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可惜,几十年的兄弟,谁不知道谁呢?

就如眼下,于老完全不上当:“一年前,你家小姑娘就承包了后山。”

“两年前,就是你家小姑娘来京城,不到半个月,就将你住的那幢‘鬼屋’打理出江南美景的效果。不到三个月,就将大院和军区的两幢小楼都打理出了森山老林的效果。”

所以,别扯什么“初来乍到,要两年时间,才能适应京城的气候环境,从而做出相应的改变”这些理由。

统统都是虚的!

“没办法,好东西,总要先顾着自家人。”即便被于老一语戳破小心思,薛将军也没有丝毫的懊恼或歉疚,“再说了,端午、中秋和春节的时候,不是有给你们送礼?”

说到这儿时,薛将军突然灵光一闪,说出来的话就带上了抹意味深长:“该不会,那些礼物,你们从没拆开过,就直接转手送给其它人了吧?”

任谁被人这般诬蔑,都难免怒气冲冠,拍案而起,于老也不例外。

“你放屁!”爆完粗口后,于老就毫不犹豫地放飞自我了,“老薛,你还好意思跟我说年礼和节礼!既然你要跟我掰扯这些,今儿我们就好好说说!说个清楚!!你明知道我们几家家大业大,子孙众多,准备个年礼,竟然就那么一个小篮子!那么点东西,够几个人吃?你不知道‘不患寡,患不均’吗?!”

绝对不承认,当时,他们几个老家伙,尝了那些蔬菜瓜果做出来的饭菜后,只是单纯地以为自家的保姆知道自己不擅长做些年节时的大菜,就特意自备材料,请了酒店里的大厨来帮忙,所以,才会有那样色香味俱全,诱惑得让人吃完后就回味无穷的饭菜来!

可惜,兄弟嘛!

就如于老等人熟知薛将军的禀性一般,论对几人性情的了解,薛将军说第二,还真没几个人拍着胸膛说自己能排第一!

要不然,这次,薛将军能特意安排人送几箱新鲜的蔬菜瓜果做谢礼呢?还特意挑了这几位刚好都会待在家里,而,家里那些小子们又都放假的时候?不就是不想再让这几家的保姆霸占薛玲的功劳,却让薛玲继续做那默默无闻的幕后英雄嘛!

“行了,等我家玲玲规划好那十座山,到时候,你们几家每天要多少新鲜的蔬菜瓜果,只管安排人去摘!”薛将军大手一挥,那叫一个意气风发,“看在几十年兄弟的情分上,给你们享受和军区后勤处一样的折扣!”

于老:“……”

瞅瞅,这种“我对你们多好,我是多么地有兄弟情”的得瑟炫耀劲儿!

真是让人手痒脚痒,恨不得立刻就顺着电话线,爬到老薛家,将老薛这个贱贱的家伙摁在地上狠狠地摩擦!

不就是孙女儿出息嘛,有什么了不起!他家下一代有三个孙女,从现在开始精心培养,就不相信三个加一块儿,还不能拼过老薛家那么一个小姑娘!

……

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薛将军就处于一种“被老朋友讨伐——不露痕迹地炫孙女——再继续被讨伐”的“痛并快乐着”生活状态中。

而,薛玲呢?

正忙着整理植物们传递过来的各类消息,之后,又和从薛将军那儿拿到的老家亲朋名单进行逐一的核对,完全不知道在她没注意到的时候,又招来了无数浓郁得几乎快要化为实质的“仇恨值”!

这天,薛将军下班回家后,薛玲拿着整理好的资料,迎了上来:“爷爷,等吃过饭后,你帮忙看看这份资料,有没有什么地方需要补充的?”

“行。”薛将军干脆利落地应了声,随口问道:“什么资料?”

“老家那些可以拉扯一把的亲友资料。”想了想,薛玲又补充道,“就目前情况来看,未来十年内,都不必担忧这些人会变成‘白眼狼’。”

至于十年后?那就轮到大伯薛建国操心了!

虽然,薛玲一向不提倡“生前当及时享乐,死后哪管他洪水滔天”,却也不会因为自己有着惊天能耐,就将一些不需要扛的责任担在身上。

并非“术业有专攻”的说法,而是什么样的身份,就应该做什么样的事情。比如说,薛将军退下来后,薛建国这位得了薛家倾全族之力栽培出来的嫡长子——也就是下一位的“准家主”,就必需从薛将军手里接过“掌舵者”的担子!

显然,薛将军也听出了薛玲的话外之意,不由得无奈地抚额:“你不是答应过我,再不让它们出手帮忙吗?”如果是“写在纸上,贴在墙上,飞到天上”的承诺话语,也就罢了。但,这种指天对地的誓言,也能随随便便就背叛呢?不能因为神佛早已离开这个星球,就当他们不存在啊!

“我确实没让它们出手帮忙啊!”薛玲眨眨眼,一脸的无辜,“我只是让它们帮忙代句话,请老家的同族帮个忙而已。”

“你这是抠字眼!”

薛将军那叫一个气啊,然而,却又说不出让薛玲完全不去动用这个特殊能力的要求。

毕竟,这两年,薛将军也看出了日常信奉“井水不犯河水”行事理念的薛玲,说到底,就是个懒散的性子。偏偏,平日里,又喜欢宅在家里,过着跟个老人家一样修身养性到让人不得不感慨一句“深居简出”的生活。但,等到年纪大一些后,必然会认识更多的人。

那么,在社会这样一个残酷又现实的大染缸里,谁敢肯定,那些奔着和薛玲成为“朋友”的人都是真心实意,而没有怀着利用攀附之心的?更没有被某些人收买了,就想扯着“薛玲好朋友”这面大旗,一边蛊惑薛玲学坏,一边还不露痕迹地算计坑害薛玲的?

虽然,以薛家的家世地位,完全不必担心薛玲会遭遇重重算计的事情。但,自古以来,就有“只有千日做贼的,没有千日防贼的”“百密一疏”这样的说法。那么,谁敢肯定,他们就能帮着薛玲避开重重算计,安然无恙地终老呢?

这种情况下,明明薛玲有着能避开众人明里暗里,阳谋阴谋的手段,却不让薛玲去用?岂不是本末倒置呢!

“那有什么办法呢?”薛玲摊手,耸肩,一脸的无奈,“总不成,让你老人家派人去调查吧?”

“虽然,能被你老人家赋予重任的,除了最基本的忠心外,也拥有调查人的最基本的侦探和反侦探能力。但,先不说,调查那么多人,需要动用多少人脉关系,花费多少时间和精力?我们先说说,这安排人去调查,谁知道会不会碰到些心思缜密,算无巨遗的人,察觉到蛛丝马迹,顺藤摸瓜地发现了我们要做的事情?从而因为自己的私心或者其它的原因,而将这件事情透露给和自己交好的人?”

“如果这些人是好的,也就罢了,反正,花五份钱和花十份钱进行投资,对我们来说,并没多大的区别。但,如果是些平日里劣迹斑斑的人,却在得了这人的指点后就立刻收敛起来。又或用钱、或用权、或用势等方式,将其它知晓他们真实禀性,又或者被他们暗害过的人给镇压了。让这些人在碰到你安排过去调查的人时,异口同声地说他们的好话,那么,这样一来,我们家不就‘引狼入室’了呢?”

说实话,对拥有“金手指”的薛玲来说,“升米恩,斗米仇”的情况,完全不必要担忧。但,这并不代表她就愿意多给自己揽些责任到身上啊!尤其,在可以一劳永逸地从源头处解决掉此事的情况下!

“行吧,怎么说都是你有理!”薛将军一幅不愿意再和薛玲掰扯计较太多的模样,实际上呢?其实,他心里也是认同薛玲的这番分析的。只不过,老人家嘛,总不好跟自家小辈认错的。不然,脸面何在呢?更何况,薛玲这丫头还是个典型的“给点阳光就灿烂”的得瑟张扬性子!

对此,薛玲向来懂得适可而止,并不会乘胜追击。只是冲薛将军吐了吐舌头,扮了个鬼脸,就哼着欢快悠扬的小曲,将碗筷收到厨房里清洗起来。

薛将军:“……”看吧,他说的,没错吧!

两个人吃饭,还真没有多少碗筷。因此,很快,薛玲就又打理好厨房,沏了一壶消食化滞的果茶到客厅。特意挑了一个离薛将军不远不近,避开了自己待会说出些什么“大逆不到”的话,也不会被薛将军顺手拿起身旁的东西,就拍到脑门上的可能。

“爷爷,跟你问个事呗?”

虽然,薛将军的目光一直停留在手里的报纸上,但,薛玲的动作那么夸张,又怎么可能逃过他那双“眼观四面,耳听八方”的利眸呢?因此,眼下,听了薛玲的问话,信手就将报纸拍回茶几上,简单利落地道:“说!”

“爷爷,你说的那几位老爷子,是不是和你关系不太好?”

说到这儿时,薛玲特意顿了顿,抬头看了眼薛将军,立刻就被薛将军嘴角那抹似笑非笑的诡谲神情震慑住了,小心翼翼地往旁边挪了挪。

然而,心里那些积攒了许久,一直未能得到解决,从而越积越多,眼下,正翻腾不息的好奇和八卦等情绪,让她在这样一种连风都静止的环境中,忍不住地双手环胸,抱住瑟瑟发抖的自己,本着“不成功,便成仁”的心态,吼道:“就是那种看似亲密无间,互帮互助的好兄弟,实际上,在关键时刻却互相扯对方后腿,一天不给对方挖个坑,就觉得心里不舒坦,吃不下饭睡不着觉,直到对方落坑后才心满意足地‘塑料兄弟’?”

话落,薛玲就跟只受惊的兔子一般,迅速地蹦到了客厅最角落。

“跑那么远,做什么?”薛将军嘴角抽了抽,右手轻拍茶几桌上的报纸,“过来!”

“不敢!”薛玲一脸的认真地说道,“我怕你暴起揍人。”

“哦?原来你还知道自己说错话了啊?”薛将军嗤笑一声,就薛玲这小身板,就算跑再远,他真想揍的话,那也是分分钟就被逮住了,好不!

“爷爷,你这句话,我不敢苟同。”薛玲摇着手指,东张西望,左顾右盼,一步三挪地挪回了原位。然而,坐下来后,那悄悄往大门方向偏移的脚尖,和紧绷的肌肉,却道出了此刻她的真实状态。

——一旦薛将军翻脸无情,一言不合就揍人,她一定会使出吃奶的力气,窜到门外去!

“如果,他们真是你的好朋友、好兄弟、好伙伴,那么,为什么这两年来,他们从没来过我们家?你也从没带我去过他们家?就算你们都是坐镇一方的大佬,平日里忙里忙外,分身乏术,但,逢年过节,为什么就没互相走动过呢?”

薛将军一脸震惊和不可置信地看着薛玲。直到,将薛玲看得心里毛毛的,坐立不安,差点就跟只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在屋子里到处走动乱窜的时候,他才收回那诡谲到了极点,复杂到了极点的目光:“你是不是对‘朋友’‘兄弟’‘伙伴’这三个词有什么误解?”

不等薛玲就三这个词语再发表些看似中立客观,实则带上了自己独特奇葩的理解,轻易就能将任何一个心志不坚定的人给“忽悠瘸了”的观点和看法,薛将军又慢吞吞地补充道:“你认可的朋友、兄弟和伙伴,会一天24小时,连吃饭睡觉都粘糊在一起?会为了对方而改变自己的性格习惯?会为了对方的喜怒哀乐而放弃结交其它能让自己变得更优秀更完美的人?……”

第299章 人要有敬畏之心

一连串的问题,“劈里啪啦”地砸向薛玲,只将薛玲砸了个头晕眼花。然而,薛将军却并不打算就这样放过薛玲。

——不论薛玲究竟经历了什么,又曾是什么样的人,但,不论现在,抑或是未来,只要她一天顶着薛玲的壳子,就一天是薛家五代单传的“小公主”,就必需真切地抛弃过往一切错误的认知。哪怕,那所谓的错误,只是普通小人物混迹于残酷又现实的社会里,被逼迫出来的“适者生存”性情和习惯。

简单地来说,就是极度的自傲张扬下,掩盖着的是极度的自卑懦弱;极度的低调谦虚下,掩盖着的是极度的张扬自负!

而,末世爆发前,薛玲是第一种,末世爆发后,薛玲是第二种。

这样,并非不好。

毕竟,世家子弟们,谁不是生来就拥有让人仰望艳羡的傲骨张扬呢?不论是家世、地位、背景,抑或是自身实力,赋予他们这样的个性和特色。但,人哪,只要活在这个世界上,就必然受到世界规则的制约——也就是说,拥有了必备的感恩之心外,还要有一颗敬畏之心。

不论是对人,对事,抑或是对人类赖以生存的星球,和这个变幻莫测的大自然,都应该怀有这样的敬畏之心。

薛玲瘪着嘴,苦着脸,皱着眉,一声不吭地聆听来自于薛将军的“教诲”。表面看来,那叫一个乖巧听话,懂事孝顺,然而,心里怎么想的?除了她自己外,就连自诩活了大半辈子,见多了魑魅魍魉,对出现在自己周围,包括自己儿孙们的心性了如指掌的薛将军,都只窥到了表面。

否则,也不会逮着机会,就大谈特谈“感恩”和“敬畏”之心了!

然而,这些话,能说吗?

当然不能!

所以,薛玲也只能继续垂头丧气地站在那儿,那模样、那姿态、那气势,无一不向每一个见到这一幕的人,传递出这样一种信念——要多可怜就有多可怜;要多柔弱就有多柔弱;要多委屈就有多委屈!

莫名“脑补”出这一点的薛将军,深吸了口气,才压下胸腹间翻腾不息的咆哮欲望,然而,那瞬间就扭曲得不成样的脸庞,和那阴沉得几乎快要滴出水的神情,却道出了此刻他的真实状态。

“啪!”

薛玲缩了缩肩膀,就跟一只柔弱、可怜又无助的小猫咪突然被吓到般,连抬头察看四周的情况,从而确认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的念头都不敢有,只能蜷缩成一团,瑟瑟发抖地抱紧自己,等待着那极恐怖可怕的东西,以一种“尔等蝼蚁”的高高在上姿态,斜睨四方,缓步离开。

差点被气成河豚的薛将军,抚摸着胸口,一再地告诫自己:莫生气,莫生气,为了这么个“戏精”又“精分”的小丫头,真气坏了身体,传到老对头耳里,还不知道对方会如何地嘲讽讥诮呢!

然而,人嘛,向来是“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湮没”,眼下,薛将军也毫不犹豫地选择了“爆发”:“难为你,也知道‘怕’了!”

“我又不是神仙,哪能不知道怕呢?”薛玲鼓着腮帮子,满满的委屈,却依然挺直了脊背,毫不怯弱地为自己辩驳:“再说了,我们是凡人,不是神仙,又怎么知道那些神仙,就没害怕的东西呢?”

薛将军瞪了薛玲一眼,却不打算再和薛玲继续探讨这个话题了。毕竟,“响鼓不用重锤敲”。教导薛玲这样一个觉醒了“宿慧”,不论天资,抑或是心性,都轻易就碾压同龄人,甚至很多成年人的“妖孽”,还真不能走寻常路!

比如说,眼下,就适合“点到为止”。而,往后,也不需要旧话重提。否则,谁知道会不会一时矫枉过正?再或者,一不小心,就激发了薛玲两辈子都没出现的叛逆心呢?真到了那时,才是“哭都找不着地儿”!

“呶!”薛将军从衣兜里,拍出一叠纸,“你要的地契!”

“这么快?!”薛玲表示:她只是纯粹地惊讶!毕竟,距离她再次和薛将军提起“承包十座山”这件事情,也才过去了不到一个月!

“咋了,瞧不起你爷爷我?”薛将军表示:他,就是这样地耿直!别说十座山,再来十座山,只要他上心了,那么,绝对能在最短的时间里就安排得妥妥当当!

“不!”薛玲忙不迭地摇头摆手,如同一只滑溜的鱼儿一样,凑到薛将军面前,腆着脸,笑得那叫一个谄媚:“爷爷,我对你的敬仰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又如黄河泛滥一发不可收拾……”

“打住!”薛将军嘴角抽了抽,抬手将额头蹦出来的青筋,一根根地按回去,心里却庆幸自己没有喝水。不然,此刻,还不得被呛住,或者,喷茶,才怪!

“小姑娘家家,学些什么不好,非要跟那些没脸没皮的家伙学……”

话虽如此,薛将军却没多少责备。

毕竟,人嘛,都是喜欢听好话的,也都是下意识更乐意亲近愿意“捧着”自己的人。尤其,像薛玲这般,明知是过于浮夸的吹捧,偏偏,言谈举止,字里行间,满满的真情实意,找不出丝毫不该有的虚假。

而,所谓“忠言逆耳”的故事,往往只存在于传奇故事中,现实生活中能做到这一点的人实在少之又少。所以,又何必太过强求?尤其,在适当地吹捧,能让自己活得更好的情况下!

“是!”薛玲应得那叫一个干脆利落,眼睛却眯成了一条线,长长的睫毛,恰好掩盖住眼底一闪而逝的狡黠。

有了十座山,那么,一百座山,还远嘛?

“嘶!”下一刻,薛玲就倒抽了口冷气,目光胶着在那十张地契上,“爷爷,你这是将京郊的山‘一网打尽’了啊?!”

“不然呢?”薛将军坐在椅子里,一幅悠然自得的模样,然而,眼角眉梢间分明流露出“少见多怪”的神情来,“你以为,我闲着没事做,将你种在院子里的蔬菜瓜果随便乱送人呢?”

“爷爷,你的朋友,就是我的长辈,那必然是恭着敬着的,绝无二意!”薛玲将自己的胸膛拍得“砰砰”作响,那力道,只让薛将军嘴角也不由得抽了抽。偏偏,薛玲却一脸的坦然,或者,应该说是谄媚,再次重申道:“爷爷,我这只是太惊讶了,对,惊讶!”

末了,薛玲还不忘记重重点头,表明自己确实是被这戏剧般的发展震慑住了,所以,才会做出那等理智回笼后,绝对不会出现在自己身上的举动来。

没办法,谁让薛将军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是十座山的地契!而,这十座山,恰好连成一片呢!

这得有多方便啊!再也不必发愁会出现那种“今天去南山,明天去北山,后天去西山”,整日里不得闲不说,一天24小时,还至少有4小时是浪费在路上,郁闷到恨不能拿脑袋捶地的情况!

薛将军瞪了薛玲一眼,只觉得薛玲这“哈巴”的样子实在辣眼睛,让人不忍直视:“对了,我答应了他们,等你这十座山规划好,每天收的新鲜蔬菜瓜果,就要匀一部分给他们。”

“没问题!”薛玲脆声声地应道,心知这是薛将军担心自己承包的山太多,每天收获的新鲜蔬菜瓜果卖不出去,堆放在那儿,就难免浪费了,所以,才帮着想法子“安利”给自己的老伙计,从而通过这种“一传十,十传百”的模式,将山里产出的一应东西推销出去。

做了好事,却“深藏功与名”的薛将军,仿佛单纯地看不惯薛玲这笑得“见牙不见眼”的模样似的,又慢吞吞地补充一句:“我还跟他们借了钱,答应了他们,未来十年内,都会不间断地供应蔬菜瓜果给他们!要多少,给多少,走军区后勤折扣!!”

虽然,薛家不差钱,别说十座山,就是再来十座,都能眼皮也不眨一下地就买下来,但,这事,说出去,就连和薛家交好的人都难免多思多想,就更不用说那些明里暗里看不惯薛家,只恨不得将薛家拉下来的人家了,还不得跟只疯狗一样逮着薛家不放,豁出性命般地给薛家泼脏水?

虽然,薛家信奉“身正不怕影子斜”,个个都是清正廉明,忠正无伪的,但,这流言蜚语猛如虎,传到最后,谁知道会不会出现那等让人扼腕愤恨的“众口铄金,积毁销骨”场景呢?

“没问题,包在我身上!”薛玲掷地有声,再次承诺道,“别说十年,就是二十年,三十年,只要我的农场一直开着,只要他们不嫌弃,就会一直持续不断地供应新鲜的蔬菜瓜果给他们!”

等了一会儿,没能等来薛玲下一句话的薛将军,将手里的报纸卷成筒状,轻轻敲打着茶几桌,似笑非笑地提醒道:“折扣呢?”

“未来十年内,走军区后勤折扣?”薛玲捂着胸口,一幅“葛朗台被人割肉,而心痛如焚”的模样。

要知道,华人向来讲究“民以食为天”,而,薛玲也一直认为,每个人的身体里都住着一枚“吃货”之魂,单看被唤醒的时机和场合而已。

如此一来,开大型农场,售卖各类蔬菜瓜果,尤其,真正纯天然、无污染、营养又健康、养身又滋补,还兼具隐秘的激发身体潜能和消除身体暗伤等功效的蔬菜瓜果,那是真正的有价无市啊!

然而,薛将军表示:不吃这一套。反正,未来如何,他不清楚,也没打算弄清楚!更重要的是还不知道他能不能活到那个时候呢!所以,操的哪门子心呢?!

“十年半?十一年?……”

其实,薛玲是想一个月一个月加的。奈何,顶着薛将军那满满威胁和警告的目光,最终,她还是忍不住地怂了!

先保住小命,旁的,以后再说罢!

可惜,薛将军一如既往地沉默着。不说好,也不说不好。而,以薛玲对薛将军的了解嘛?

当然只能捂着胸口,忍痛继续道:“十五年?二十年?二十五年?”

眼见,薛将军依然没什么表示,薛玲本着“不在沉默中湮没,就在沉默中爆发”的态度,率先爆发了:“最多三十年,不能再多了!再多,我就亏老鼻子了!”

“行吧,就三十年。”话虽如此,薛将军却依然不太满意,“你说说,你这丫头,平时瞧着还挺精明的,怎么到了关键时刻就老掉链子?你也不想想,三十年的折扣代表什么?而,你这儿主动提出三十年折扣,对方为了还人情,又将付出些什么?还是说,你就只打算经营好这十座山,不再买入其它的山了?比如说,挨着这十座山的另外几十座山?”

这回,轮到薛玲沉默了,看向薛将军的目光里却满满“我就听你瞎bb”的质疑和不信。

“你这是啥眼神?”薛将军怒了,卷成筒状的报纸,一下又一下地敲打着茶几。只将那张笨重的茶几当成了薛玲的脑袋,敲一下,就觉得积聚在心里的郁气减少了一分,再敲一下,又减少一分。

“爷爷,‘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啊!”薛玲摊手,耸肩,满满的无奈。

其实,如果可以的话,她又何尝不愿意将京城所有的山地全部拿下来?即便,这些地三五年,甚或十年,二十年,都只能囤在手里,单纯地用来种地。直到经济正式腾飞,房地产行业跨入一个新台阶,随便转手将十来座山卖掉,就能得来大笔钱财,身家瞬间就能翻个几十倍,成就真正的华国,甚至世界顶级富豪榜前几名的“人上人”目标。

然而,先别说,这几年内,她能不能拿出那么多的钱?单说,其它那些和薛家家世地位相当,或者,远高于薛家的家族能不能容忍她这般折腾,就是摆在面前最最现实的一个问题!毕竟,任何时代里,都不缺眼光独到的人,更不缺引领一个时代潮流的“弄潮儿”!

第300章 人为财死

就如罗清婉于林家,顾美美于顾家一般。

先说罗清婉,初一的时候,就跳级参加中考。以市状元的身份,被京大附中录取。并在高一的时候,参加首届少年班招生考试,顺利被中大录取。这份履历,可谓是光鲜夺目,真正当得起“学霸”这样的称号。

然而,这只是普通人的看法。对于林家、顾家和薛家这样的家族来说,族中的子弟真想走这样一条纯学术的通天大道,单说起点,就能比罗清婉高上许多。比如说,顾珊珊这位顾家倾全族之力栽培,真正当得起“学神”这样称号的妖孽级别天才。

那么,罗清婉凭什么,让林家高看她一眼?让林家众人,包括林将军这位“掌舵者”在内,都有意无意地默认了她和林佟之间的往来?

很简单。

除了学业上的天赋,罗清婉还拥有惊人的商业天赋。

这一点,由罗清婉来京城不久,就悄无声息地接手了两家工厂,每家工厂每年都能撰取到丰厚庞大的利润中就能够瞧出来。

——在其它的人还畏惧于投机倒把这件事所隐藏的风险而胆怯瑟缩着,就算偶尔有那么些胆大的,也只敢到黑市上来些小打小闹的情况下,罗清婉却已经将自己的触手伸到了国营工厂里去。并且,还以一种“不显山,不露水”,不曾惊动任何权贵之人的方式,完成了自己资金人脉等方面的渗入,进而在最短的时间里就达成了身份上的转变。

钱不是万能的,但,没有钱是万万不能的。

单单基于这一点,就让林家认可了罗清婉。

唯一可惜的就是这两年来,不知罗清婉是真的受了旁人的蛊惑;抑或是顺风顺水的生活,养成了骄纵自满的性情;再或是薛玲和顾美美身上显露出来的异样,让她生出一种危机感来,从而一着不慎,落入“一步输,步步输”的境地;生生将自己的优势折腾了个一干二净!!

否则,林家绝不会“暂时”放弃罗清婉。

是的,暂时!以观后效的那种!!

这也是薛玲从林家众人口口声声说林佟“脑子被门夹了”,才会为了所谓的爱情做出和罗清婉一起南下奋斗这等事情来,但,明里暗里却从没透露出将林佟逐出家门,不会再认林佟的话这个细节中悟出来的。

至于顾美美?

真以为,那次,罗清婉名下那两家工厂遭遇到的情况就那么简单呢?简单到顾美美出手,注入一笔资金,就能继续运行的程度呢?

即便,顾美美“重生”回来后,就悄悄地经营起自己的人脉关系网来,更努力地参与各项投资,致力于在最短的时间里就能达成“滚雪球”效应般地赚钱模式。但,到底是个十来岁的小姑娘,就算再如何地折腾,也难免受制于手里那少之又少的起步资金,在面对很多能撰取到庞大利益的项目时,也不得不“望而怯步”“含恨而归”!

因此,在罗清婉已经和林佟定婚,两人已经是名义上的未婚妻,打了罗清婉的脸,就相当于扫了林家脸面的情况下,没点背景和权势的人家,就算拿捏着一些把柄,也不可能生生从罗清婉身上撕下一块肉来!

如此一来,与其说顾美美通过种种手段,顺利地将罗清婉名下那两家很赚钱的工厂收入囊中,到不如说在顾家和林家这次无声的交锋中,林家又输了一局。

这种种情况考量之下,薛玲又怎么可能因为一己之私,而将整个薛家拖下水呢?

……

顾家

“咚咚”的敲门声,惊醒了沉思中的顾美美。

“谁呀?”任谁被无端打扰了思路,尤其,在那种即将出现“灵光一闪”的情况里,都难免气恼不已,顾美美也不例外。

哪怕,她心知,眼下,她庇护于顾家这颗苍天巨树下,自身也没做出多大的成就,就算心里有再多的愤懑和怨怼,也不能表现出来。然而,人嘛,谁能做到尽善尽美,人人夸赞?尤其,现在,她还年轻,不逮着机会使使小性子,让顾家其它人知晓自己的“不好惹”,等到年纪大了后,再想拒绝那些不合理的要求,就不是那么容易的了!

门外的顾四夫人愣了愣,脸上浮现一抹尴尬和难堪,很快,就又消失得无影无踪,轻声细语地道:“小美,是妈妈呀!你现在忙吗?方便进来吗?妈妈有些事情要和你说。”

顾美美皱了皱眉,前世今生她最厌恶的就是“柔弱”的女人。尤其,那种明明内心强悍得轻易就能碾压数十个“顶天立地”的大男人,偏偏要做出一幅弱不禁风,惹人怜惜模样来达成“通过征服男人,而征服这个世界”目标的女人。

而,她的生母顾四夫人,就是这其中的翘楚!

只不过,前世,仿佛脑子里少了根筋一般,活得懵懂无知,跌跌撞撞的她,并不能察觉到这一点。而,如今嘛?

不论顾四夫人想做什么,总归,她已经不再是前世那个天真单蠢,被人愚弄了一辈子却不自知的“棋子”了。倘若,顾四夫人还想再继续掌控她的人生,那么……

这般想着的时候,顾美美眨了眨眼,掩去眼底那抹冷诮和阴狠,起身,打开房门,露出一抹恰到好处的浅笑:“妈,进屋来说。”

顾四夫人往前迈去的脚步微顿,仿若漫不经心地看了眼顾美美,那紧绷的身体不由自主地放松下来,轻轻地,轻轻地舒了口气。

不知为何,刚才那一刻,隔着厚厚的木门,她竟有一种自己仿佛被凶残狠戾的猛兽盯住,不敢动弹分毫的可怖感觉!

现在看来,果然是她的错觉。

顾美美可是她十月怀胎,精心照料着教养大的,若说对顾美美性情的了解,她自认第二,那么,就没人敢居第一!

“小美,这次期末考试,你的成绩非常不好……”絮絮叨叨的顾四夫人,随意地瞥了眼屋内,目光在书桌上那些凌乱的资料上停留住,久久都没有移开,眼底更是一点点地积聚起浓重的风暴,毫不犹豫地转移话题,“你已经3岁了,也该明白自己真正想要,又能抓住的东西是什么?而,又有哪些东西,即便你抓到手里了,最终,也不过是‘竹篮子打水一场空’的……”

“不!”虽然,这段时间,家里那沉重到近似于诡谲的气氛,就让顾美美心里有了这样一个猜测,并做好了一系列的应对准备。但,她真没料到,第一个朝她开刀的竟然不是其它几房人,而是与自己真正流着相同血液的家人!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在这一刻,顾美美终于体会到了曹植吟出这首《七步诗》时,那浓浓的伤心和愤怒之情,到了极点时,竟只觉得心口空落落的。

短短时间里,她仿佛想到了什么,又仿佛大脑一片空白,什么也没能想到,只是下意识地喃喃道:“这两家工厂是我苦心筹谋得来的,你们什么都不付出就想摘‘桃子’,凭什么?是我上辈子欠了你们的,所以,这辈子,就应该成为你们手里一把指哪打哪的利剑,为你们所向披靡,无怨无悔?”

前世今生的愤懑、怨怼、不甘和悲怆等情绪融合在一起,扑天盖地朝顾四夫人袭去,瞬间就密密麻麻地笼罩住顾四夫人,并将顾四夫人所有的去路截断。

顾四夫人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该从何说起。只能捂着胸口,一脸无助又哀怨地看着仿佛被十八层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魔附身了般,整个人都散发出一种让人惊骇黑气的顾美美。

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

明明,她只是按照以往的惯例来劝说顾美美,不要将心思放到工厂的经营上,而应该在刻苦钻研学业的同时,和江景成、王胜泽和白桐三人继续保持眼下这种“友情以上,恋人未满”的情谊。待到合适的时机,水到渠成,从此,嫁入顶级权贵之家,达到真正的“鱼跃龙门,一飞冲天”!

是的,顾四夫人是“女人嘛,干得好,不如嫁得好”这句话的忠实拥护者。

但,顾四夫人却打心底瞧不上那些或扯着“真爱”这面大旗,达成自己嫁入豪门的目标;或佯装天真、柔弱、单纯、可爱和娇俏等百变美人,又煞费苦心地经营贤妻良母的人设,只为了牢牢地抓住某个男人的心,从而成就“上流圈子里人人称羡的一对恩爱夫妻目标”的女人!

简单地来说,顾四夫人瞧不上每一个飞上枝头变凤凰的“麻雀”!

即便,这些所谓的“麻雀”,虽然出身普通,却拥有嫁入豪门必备的容貌和才情,更拥有让世家子弟们也自愧不如的心机谋略,也不例外。

毕竟,从古到今,无数的事例证明,这样的婚姻永远无法长久。所谓的童话故事,往往会以“王子与公主从此过上了幸福的生活”这句话作为结局。看似美好,惹无数人向往。实际上,在这样的美好下面,却掩盖着无尽的残忍。

否则,单就婚姻来说,“门当户对”这句话,又怎会流传到今呢?

“小美……你怎么会这样想……我一直以为,你是明白、理解并赞同我的……”

晴天霹雳,万念俱灰,说的,就是眼下的顾四夫人。

眼见,顾四夫人脸上的血色尽褪,身体也摇摇欲坠,却依然强撑着一口气,就为了等自己的一个答案,顾美美抿了抿唇,最终,还是因为心底陡然生出来的不忍,而微微移开视线:“妈,你不明白……”

以前,顾美美不能理解“站着说话腰不疼”这句话的真谛。而,等到她真切地感悟到这句话背后隐藏着的种种伤痛悲怆时,却已经走入了一个死胡同。

幸而,老天爷到底还是眷顾她的,让她得到了“重生”的机缘!那么,这重来的一生,又怎么可以延续上一世的过往?!

“那两家工厂,必需抓在我手里!无论谁,妈,你记住,无论谁找上你,不论对方许下什么样的诺言,又抛出什么样的诱饵,你都不能将这两家工厂让出去!”

说到这儿时,顾美美特意顿了顿,抬头,一脸慎重肃穆地看着顾四夫人,无视了顾四夫人那震惊、茫然到惶恐忐忑的神情,说出来的话掷地有声:“既然,我能在林家的干预下,悄无声息地谋到了这两家工厂,那么,你们也应该相信,我同样有让这两家工厂烟飞灰灭的能力!”

不要逼她!否则,大不了,鱼死网破,大家来个同归于尽!

……

林家

“什么?!”林将军怒气冲冠,拍案而起,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老大,你知不知道自己究竟在说什么?”

出乎林将军预料之外,林家老大不仅没被他身上流露出来的煞气震慑住,反还抬头挺胸,一脸坦荡地回望他,镇定自若地回道:“爸,我不觉得,我说错了。”

不得不说,他这一幅“泰山崩于前,也面不改色”的做派,确实戳到了林将军的软肋。否则,眼下,盛怒中的林将军,绝对会拿“恨铁不成钢”的失望眼神瞅着他!

“那两家工厂,原本就是我们林家的。只不过,你说要考验下罗家丫头的心机、手腕和能力,才一路大开绿灯,悄无声息地将这两家工厂送到了她手上。”

否则,就罗清婉这样一个“没身份、没背景、没实力”的姑娘,就算在商业一道上有着让人惊叹敬畏的天赋和才能,但,想要在京城这么个“一块砖扔下去,砸中的十个人中,至少七个都是有背景的人,剩下三个都能拐弯抹角地和达官贵人扯上关系的”地方,在最短的时间里,就成为两家大型工厂的经营人,还真不吝于痴人说梦!

尤其,动乱年代才结束没几年,大领导还没提出改革开放理念的现下!

这些话,林家老大并没有明说,但,隐于幕后,一手操控了这一切的林将军又何尝不明白?可,也正因为他明白,才会越发地不能接受林家老大的请求!

第301章 林家父子的谈话

“唉……”林将军长叹了口气,一脸不再掩饰的疲惫和倦怠,配着两鬓的斑白,颓然的身体,在昏暗的灯光映衬下,竟让人莫名地生出一种“英雄末路”的感触来。

然而,林家老大知道,这,只是他的错觉。

外人不知,自家人,尤其,因为自己的“嫡长子”而早早就被林将军带在身旁教导指点的他,又怎会不明白呢?只是,即便明白了,却依然难掩心底的酸楚。毕竟,这世间,时间是最残酷无情的,在眨动眼睛的时候,吃饭睡觉的时候,就悄无声息地流逝。等到恍悟时,才不得不发出这样的感慨——“原来,大家都老了!”

“老大,你应该知道,当年,我和老薛曾有过‘联姻’的想法……”

随着林将军的讲述,不仅他,就连林家老大的脸上也浮现一抹怅然。

说来,谁能想得到,当年,那个被名医诊断为“天傻”的姑娘,有朝一日竟能恢复如初不说,还以一种让人仰望敬佩的妖孽之姿“横空出世”!

是的,和顾美美这匹所谓的“顾家黑马”上窜下跳、左顾右盼的做派不同,薛玲的稳打稳扎、勤勉努力作风,更容易得到这些真正见多识广,阅历丰富的老一辈的人欣赏和看重。

或者,可以这样说,如果说,顾美美的高调和张扬,让他们生出“跳梁小丑”的围观看戏想法的话,那么,薛家五代单传的“小公主”薛玲的低调和谦逊,不仅汇聚了父辈们身上的闪光点,还真正达到了“以一挡十”,就让他们也不得不感慨薛家还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可,这些,和他们今天的谈话,又有什么关联?

仿佛察觉到了林家老大这些不能问出口的疑惑似的;又仿佛只是单纯地不愿意将这些事情再憋在心里,特别想要找个人说说,帮着分析一二;再或者也想利用此事来锻炼林家老大一二般,总之,很快,林将军就话峰一转:“老大,你该知道,老薛这人最是‘护短’。”

林家老大有些摸不着头的茫然,又有些欲言又止的迟疑。

其实,别说薛将军了,就这大院里,有几位老将军不护短?唯一的区别,就是这护短的力度大小而已。

“你不会觉得,老薛这人,既然当初能放任薛玲被外人诋毁嘲讽整八年,即便现在将薛玲接回京城,也并不会太过看重薛玲吧?”林将军绝不会承认,其实,最初,他也是这样想的。只不过,这“打脸”来得太快,就像龙卷风,让人猝不及防,被自己的结论而闪到了腰。

林家老大迟疑地点了点头,事实不也正如此嘛?

当然,易位而处,若换了他,也会做出和薛将军一般无二的决定。

毕竟,虽然,薛玲是薛家五代单传的“小公主”,但,说到底,这“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就算薛家再如何地疼爱娇宠薛玲,到头来,薛玲依然会带着自家大笔的资源和人脉关系嫁到别人家,竭尽所能地帮扶夫家不说,还难免因为“为母则强”等原因,而请求娘家出手帮扶一二。

如此一来,这“小公主”的称号,又有何用?尤其,还是一个生来就“天傻”的姑娘,有,还是没有,都不会给自家带来任何的助力,真正的“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几十年的父子相处和教导之情,不需特意抬头观察,林将军都能猜测出林家老大心里的想法。哪怕,林家老大早早就在他的指点下,学会了在任何场合里都板着一张脸,以免被人从他的脸上窥出他心里的真实想法,也不例外。

“你啊!”林将军摇了摇头,心里不可谓不失望,然而,却并没显露丝毫。

毕竟,不管怎么说,林家老大都是自家精心栽培了几十年,未来林家真正的“掌舵者”,那么,有些事情就必然不能轻易说出口。以免没能起到磨砺的功效不说,反还在“有心人”的筹谋下,出现了让人震惊到无望的“打压”脑补,最终,多年父子反目成仇的“亲者痛,仇者快”的局面。

……

“大院后面那座山是薛玲在做主的,这件事,你知道吧?”

林家老大点头,这种事情,即便薛家并没大肆宣传,却也从没刻意隐瞒。因此,作为和薛家交好的林家下一代家主,他又怎会错失这样重要的消息呢?

林将军点点头,显然很是满意林家老大的这番做派的。但,这并不代表他就不会继续追问下去:“那你知道,老薛手里这份地契是哪来的吗?”

“是薛叔叔托人帮忙买的吧?”林家老大难得地迟疑了,说出来的话也带上了一抹心虚气短。只因,以他对林将军的了解,若这件事情真那么简单,林将军绝不会在此刻着重强调!

果然,下一刻,就见林将军长叹了口气,脸上浮现一抹晦涩不明。虽转瞬即逝,却让站在下方,而无意中抬头,从而将这一幕尽收眼底的林家老大也心里一寒。

“是那位……”林将军伸出手指,作了一个大家都心知肚明的手势。

“不可能!”林家老大根本就不能接受这个答案,那位是连他们这样的人家都必需仰望膜拜的大佬,薛玲这么个黄毛小丫头又有何德何能,得到这位大佬的赏识和看重?

其实,别说向来把薛将军当成长辈来看待,对薛将军的性格习惯虽谈不上了如指掌,却也琢磨出几分相处之道的林家老大,就连和薛将军是“同一个壕沟里爬出来,真正能互相交托后背,为对方两肋插刀也无怨无悔”,无时无刻地向世人彰显出“兄弟情深”的林将军,到了现在,也不敢相信这样一个泼天富贵的机遇,竟然会突然就落到薛将军头上了!

“我也希望不可能,但……”林将军苦笑一声,到底,他和薛将军数十年如一日的兄弟情谊,还是因为林佟和罗清婉的事情而出现了裂缝。否则,向来和他无话不谈,坦诚以待的薛将军,又怎么会将这件事情藏得严严实实?

林家老大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该从何说起,只觉得脑子里乱糟糟的,根本就没办法捋出一个头绪来。

“你知道,这个消息是谁透露给我的吗?”话落,林将军那向来挺直的脊背,也仿佛被沉重的山脉给压弯了似的,就连鬓角也仿佛陡然间就多了几缕斑白的头发,整个人瞬间就老了十岁!

林家老大心肝都在颤抖了,带动着嘴唇也跟着颤抖起来:“谁……谁……”

不等林家老大下狠手,重重地掐自己一把,将自己那早已脱缰的思绪揪回来,下一刻,就听林将军一脸怅然地叹道:“老王。”

“不可能!”这是第二次,林家老大公然反驳林将军了!然而,眼下,不论是被扫了颜面的林将军,抑或是一不小心就暴露出自己真实禀性的林家老大,没有一人留意到这点细微的区别。

没办法,这个答案背后所蕴含的信息太过沉重,让人忍不住地心生惊惧。

要知道,薛将军、王将军和林将军这三位,这一路走来,虽经历了无数风风雨雨,艰辛困苦,遇到过无数阳谋阴谋,算计坑害,却依然彼此都坚信对方会是自己可以倚靠的兄弟,自己在这世间唯一能交托全部信任的兄弟!

而,现在呢?

在林将军和其所在的林家尚且没能察觉到的情况下,薛将军就已悄无声息地收回了自己的信任。

这件事,薛将军考虑了多久?又是从什么时候起,命令薛家众人开始执行的?……

一连串的问题,劈头盖脸地砸向林家老大,只砸得他那本就晕沉的大脑,越发地不得用起来。如果可以的话,他真恨不得两眼一闭,立刻就晕厥过去,将所有的烂摊子都丢给林将军来收拾。

然而,他是什么人?又是什么样的身份?

——林家长子,下一代的准家主,未来将从林将军手里接过“掌舵者”的责任,带领林家步入一个新纪元!

这种情况下,他,能晕吗?又敢晕吗?

毕竟,林家是靠着林将军南征北战,为开国立下赫赫功劳而翻身的。往前数几代,全是泥腿子,所谓的“立嫡立长”制度,根本就站不稳脚。一旦,他表现得略逊色,压不住下面几个弟弟,那么,谁知道,林将军会不会做出改立家主的决定来?

他不敢拿自己的未来,去赌这万分之一的可能,也不敢去赌!

“爸,你和薛叔叔是莫逆之交,我们两家也向来交好。这些年来,从没红脸斗嘴的情况发生……会不会,这其中,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内幕?”

得出这个结论后,林家老大自个儿也愣了愣,很快,就生出一种“本该如此”的情绪来,忍不住地侃侃而谈:“比如说,那位给地契的时候,就特意叮嘱过,不允许薛家打着他的旗号行事,所以,薛叔叔才特意隐瞒了这件事。”

“而,王叔叔之所以会知道,可能是因为薛叔叔和那位商量过,觉得时机到了,可以公布出这个消息……”

说到这儿时,林家老大不由自主地顿住话头,抬眼,略有些尴尬和难堪地看向一脸沉思的林将军,很想不再说下去。然而,架不住,正细细琢磨推敲着他这番话语,再结合自己这些年收集到的信息进行逐一验证的林将军,猛地抬头,虎视眈眈地瞪着他!

那模样,那姿态,那做派,活脱脱一幅“有话就说,有屁就放,再瞎bb,就滚出去”霸道张狂。

林家老大咽了口口水,干脆利落地认怂了:“这段时间,我们家里出了一堆糟心事……我想,是不是薛叔叔特意瞒着我们,等到我们从困境中走出来后,再将这件事情说出来与我们分享同乐?”

这儿的糟心事,代指林佟和罗清婉“私卉”这件事,所牵扯出来的一系列繁琐事情。

虽然,世人常说“一份快乐,两个人分享,就变成了两份快乐,一份痛苦,两个人分担,就变成了半份痛苦”。但,想也知道,一味地与人分享快乐。尤其,在对方痛苦的时候,将自己的快乐与对方分享,一两次也就罢了,次数多了,真不会让人觉得对方是故意的?

这一点,并没有因为薛将军和林将军曾经历过战乱,从刀枪火海中走出来,早已磨砺出非同一般强悍的心志而有所不同。

毕竟,眼下,这两位都已经是做爷爷辈的人了,也难免有些“老小孩”的习惯——比如说,护短和固执己见,再比如说,花式炫耀自家儿孙。

如此一来,岂不更是在林将军心窝子上捅刀子呢?

当然,最最重要的是这两年来,发生在林佟和薛玲这两人身上的事情对比感实在太过强烈,强烈到连他们这些亲人都不能昧着良心说林佟胜过薛玲啊!

这种情况下,让林将军再频繁地遇到张嘴闭嘴就说“我家孙女……”的薛将军,被气晕的次数多了,真不会心生怨念,从而最终让两人数十年如一日亲厚的兄弟情谊出现无法修补的裂缝?

……

薛家

虽然,今天,陆续接到了顾美美、王秀珊和林佩三人的电话,让薛玲满腹的疑惑不解,但,作为一枚货真价实的“吃货”,在美食面前,一切都是浮云!

因此,直到和薛将军一起享用了一顿丰盛又营养,美味又健康的晚餐,将碗筷送到厨房里清洗干净,又沏了一壶消食化滞果茶后,薛玲才特意挑了一个离薛将军最近的位置,不再按下满腹的疑惑好奇:“爷爷,我承包了后山这件事,你没跟林爷爷和王爷爷说起过?”

“啊?”正端起杯子,准备喝水的薛将军,下意识地抬头看向薛玲,眼角眉梢间满满的都是“为什么要跟他们说”?

薛玲无奈地抚额:“爷爷,你们不是‘同一个壕沟里爬出来,能互相交托后背,为对方两肋插刀,赴汤蹈火也再所不惜’的兄弟吗?这么大的事情,你就好意思一直瞒着他们,连只言片语都不曾透露给他们听?你就不怕他们哪天从其它人嘴里知道这件事,从而对你生出怨言来?”

第302章 “爱操心”的老阿姨

“你又听说了什么?”

这回,薛将军总算恢复正常了。然而,在他的脑瓜子飞快地转动起来的时候,看向薛玲的目光也带上了一抹“讨伐”的意味。

“今天,除了顾美美,连秀珊姐和佩佩也都打电话给我了。”

薛玲忍住揉鼻子的念头,在薛将军面前,她绝对不能认怂。

即便,她承包后山这件事,打最初就没遮掩过,因此,早早就暴露在罗清婉、顾美美和林佼这类有着特殊经历的人面前。但,谁知道,不仅薛将军从没在和林将军、王将军等人闲聊的时候,将这个消息透露出去,就连罗清婉、顾美美和林佼也都有意无意地帮着遮掩了一二。

到了如今这一步,只能感慨一句:时也,命也,运也!

这般想着的时候,薛玲也掐灭了心里那些犹豫不定,佯装自个儿也被蒙在鼓里一般:“你知道,她们为什么会跟私下里约好了一般,齐齐打电话给我吗?”

“你们这些小姑娘的想法,我们这些老人家哪里知道?!”薛将军小声嘀咕了一句,然而,脸上却快速地掠过一抹心虚。

——他好像、确实、大概、可能没有跟林将军和王将军提到后山地契这件事?

芝麻绿豆大的小事,也就罢了,而,这种比西瓜还要大的事情,易位而处,倘若换了他,也被人一瞒就是一年多,也难免在怒发冲冠,拍案而起之后,紧接着心里就生出浓浓的悲怆和哀伤!

这人哪,很多事情,就不能深想。只因,这越想,就越发地忐忑不安,心乱如麻,整个人就跟一只热锅上的蚂蚁一般不得闲。眼下,薛将军也不例外。

“不行,我得找他们说个清楚!”

话落,薛将军的身影已经消失在屋内,徒留被风送到薛玲耳旁的这句话。

薛玲:“……”

……

都说“坑人者,人恒坑之”,很快,薛玲就体会到了这句话的真谛。

“玲玲,你说,我三哥是怎么想的?放着好好的悠哉惬意生活不要,非要削尖了脑袋,举手对天发誓,要凭自己的能力闯出一片新天地?”

“他脑子不会被门夹了吧?真以为离开了‘象牙塔’一般的校园,到了人心倾扎、腥风血雨的江湖后,还能像在大院里这般,因为身份地位的缘故,而被众人明里暗里地捧着敬着,随便说几句话,做几件实事,就会被人吹成一朵花儿,继续过以前那种‘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顺遂生活?”

……

薛玲伸手,轻抚脸颊,抹平那抽搐的嘴角,又不露痕迹地将额头蹦出来的青筋一根根地按回去:“佩佩,这些话,是谁跟你说的?”

才一个暑假,不到两个月时间里,林佩就由往常的温柔乖巧、懂事贴心、软萌可爱的“小天使”,突然间进化成了伶牙俐齿、满嘴喷毒、气死人不偿命的“小魔王”,这中间,真没出什么差池?

虽然,她也打心底瞧不上林佟的做派,但,这一切,建立在她这幅稚嫩的壳子里包裹的是强大成熟的灵魂上。而,林佩呢?今年才十岁,又是林佟一母同胞嫡亲的幼妹。于情于理,都不应该对着她这么个外人肆无忌惮地抱怨林佟,言谈举止间还满满的嫌弃、鄙夷和憎恨!

是的,憎恨!

这样的情绪一闪而逝,连林佩自己都没察觉到,却清楚地落到了修炼木系异能后,就自动自发地开启了“眼观四面,耳听八方”能力的薛玲眼底,让她心底蓦然生出一抹警醒来。

正滔滔不绝,说到兴致高昂处时,还忍不住手舞足蹈的林佩,犹如突然被按了暂停键的收录机一般,猛地就卡壳了,脸上也破天荒地浮现一抹茫然迟疑来:“大家都这样说啊!”

大家?

虽然,每逢寒暑假,林家的姑娘都会被送到孔家,和孔家的姑娘一起学习琴棋书画,但,能在最短的时间里,使出种种手段,最终,悄无声息地影响到林佩性情习惯的人,实在是少之又少。

而,这些人中,唯一会对林佟有着捉摸不定喜恶感的,也唯有林家长房三姑娘,也就是林佩的嫡亲三姐林佼!

——那是一位疑似“穿越女”的姑娘!

虽然,心里有了怀疑对象,但,在薛玲准备劝说林佩,让她以后远着些林佼的时候,却又在抬头看向林佩,和林佩那双虽透着疑惑茫然,却依然能倒映出自己身影的澄澈眼眸,撞了个正着的刹那间卡壳了。

说来,林佩确实将她当成了好朋友,但,其实,她却只将林佩当成一个乖巧贴心,值得多疼爱几分的邻家小妹妹来看待。

偏偏,不论林佟,抑或是林佼,和林佩都是血亲骨肉,真正意义上的“血浓于水”。而,她呢?就血缘关系来说,不过是一个外人。

更何况,自古以来,就有“清官难断家务事”的说法。

就算林佟性情暴躁,直率冲动,是个不需要多加提防和戒备的土著男,但,别忘记了,罗清婉这位“穿越女”早早就和他绑在一起。那么,谁敢肯定,罗清婉就不会在嫁给林佟后,本着算计甚或是膈应她等种种想法,而不遗余力地撺掇起林佩来?

而,林佼呢?和罗清婉一样,同样有着特殊的来历,又同样对她心怀怨恨和嫉妒。那么,谁敢肯定,林佼就不会利用自己和林佩一母同胞的嫡亲姐妹身份,在林佩耳旁说一些意味不明的话呢?

如此一来,谁敢肯定,等到林佩成年后,再次回忆起少年时期的那些过往和记忆,就不会觉得之所以会走到“兄姐离心”的境地,全因她隐于暗处挑拨离间,从而对她心生怨念,最终拔刀相向?

人心是这世间最复杂难懂的东西,她不愿意去赌,也不想去赌。并非她拿不出赌资,也并非她不战而降,而是实在没这个必要。

“佩佩,这些话,你和叔叔婶婶说过了吗?”

是的,这就是薛玲想出来的应对法子。

——有什么比得上父母这样的身份,更方便教导自家儿女呢?

尤其,在林佟、林佼和林佩这三位,都是嫡亲兄妹的情况下!

“啊?”林佩眨了眨眼,有些摸不着头的茫然,“我为什么要跟他们说?他们每天从早忙到晚,一天下来,也就一大家子人吃晚饭的时候才能见到他们。等吃完饭,他们就又去忙了,我还小,没办法替他们分担一二,也不能拿这些小事去打扰他们吧?”

“不。”薛玲摇着手指,笑得一脸的意味深长,“佩佩,你要知道,对父母来说,儿女才是他们最看重的。尤其,你们这次去孔家,一去就是两个月,你就不想跟他们说说在孔家生活时,遇到的各种有趣的事情吗?”

“我记得,你曾说过,婶婶自从嫁到林家后,最近一次回娘家,也是六年前。孔家是生养她的地方,那儿一定留下了她许多美好的回忆……就连那些曾经争执吵闹的过往,现在回想起来的时候,都忍不住怅然……”

劝说林佩的同时,薛玲也毫不犹豫地将自己摘了出去,心里却忍不住暗忖:怎么变成了一个“爱操心”的老阿姨了呢?她明明还很年轻啊!

话虽如此,然而,薛玲却甘之如饴。

只能说,这,大抵就是可遇而不可求的缘分吧?毕竟,前世今生,她的身边也曾出现过无数个比林佩更天真单纯,更乖巧懂事,更软萌可爱的姑娘,可,却没一个人让她生出过疼爱和照顾之心!

不过,薛玲什么都推敲琢磨到了,就是没料到,那位林家长房夫人,也就是孔家女,一颗心竟然真偏到天边去了!

“噗!”

“咳……”

伴随着“喷茶”的动作出现在客厅里,划破了那一室寂静的,就是那一阵嘶心裂肺的咳嗽声。

偏偏,即便薛玲生生将一张白皙的脸庞憋成了通红,澄澈的眼眸里也蕴满了控诉和哀怨,然而,薛将军却不为所动,甚至,还摇头摆手地感慨道:“啧啧啧……连这么件小事都大惊小怪成这样!可见,现在的年轻人哪,一个两个的都是温室里娇养出来的花朵,经受不起外界一丁半点的风吹雨打……”

“确实。”薛玲快速地运转了一圈木系异能,温暖又纯粹的能量缓缓地流淌过全身,修复了那因为疯狂的咳嗽而略有些干涩疼痛的喉咙,“我们这些小年轻自诩‘初生牛犊不怕虎’,却因为阅历和年纪等原因,而导致为人处事上有些‘顾头不顾尾’。哪能和你们这些‘泰山崩于前,也面不改色’,为人处事更是无可挑剔,人人敬仰膜拜不已的老前辈们相提并论呢?”

薛将军微抬下巴,严肃的面容也变得柔和起来,有那对他知之颇深的人在这儿,比如说,林将军和王将军这两位,就能敏锐地察觉到潜藏在他心底深处的得瑟和骄傲。

当然,现在,又添了一个“披着嫩羊羔外皮,内里住着一只狐狸”的薛玲。

就如眼下,薛玲就挑眉,露出一抹满是奸诈和狡猾的笑容来:“对了,不知您老有没有意愿出一本自传,向世人介绍您老这一路走来所经历的风风雨雨,分享自己为人处事的经验和阅历,让每一个买下这本书的人,每一次的阅读,都能生出新的人生感悟呢?”

“啥意思?!”

薛将军一脸的懵圈,整个人都有些不好了。

他们刚才谈论的是什么?好像是林家长房“三天一大吵,一天一小吵”的事情吧?怎么突然就“歪楼”到了出书上去?

这,真不是对他们这些信奉“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一切阴谋诡计都无济于事”的武将们的一种无声的嘲讽和讥诮?要知道,他们向来瞧不上那些“肩不能挑,手不能提”,风一吹就能吹跑,完全没法给人安全感的文人!又怎么可能跟那些自命清高,实则却酸不拉叽的文人一样自吹自擂,写什么自传?!

薛玲摊手,耸肩,做了个“无奈”的表情,然而,眼角眉梢间分明流露出“没错,就是你想的那个意思”的意味。

薛将军只觉得手痒痒的,想打人。可惜,眼前这个逮着机会就“皮一下”的小姑娘是自家五代单传的“小公主”,真正意义上的自家人实力宠出来的。所以,能怎么办呢?也只能继续在心里念着“忍字头上一把刀”啦!

“爷爷,我听说,孔阿姨所在的孔家,是那位名传千古的大圣人嫡系后代,真正传承了千年的门阀世家。这样一个注重自家子弟内外兼修的家族培养出来的姑娘,不论眼界心胸,抑或是为人处事之道,都远非咱们这些普通家族能想象的……”

薛玲向来懂得适可而止的道理,眼下,也不例外。当然,她绝不承认,之所以如此,和她暗搓搓围观林家八卦看戏的心态有关。

尤其,这场热闹的“导火线”还是林佟和罗清婉这两位呢!真正的“人不在京城,京城却到处都有他们的传说”!

“……所以,爷爷,你真没听错?孔阿姨真得不由分说地罚了林伊、林佼、林侗和佩佩四人?就为了给林佟这个她唯一放在心尖尖上疼爱的小儿子出气?还特意派人南下s市寻找林佟和罗清婉,想要在人生地不熟的s市给这两人撑腰?”

“你爷爷我又不是老糊涂!”薛将军不软不硬地怼了回来,没办法,谁让薛玲竟敢当着他的面,就这般质疑他呢?

“爷爷,你知道,我这人口笨舌拙……”薛玲一脸赔笑地解释道,就差没指天对地发誓自己绝对没有怀疑薛将军昏聩糊涂,而是确实不擅言词,才会于不经意间就说错话,得罪人,拉足了仇恨值。

薛将军只觉得牙龈一阵酸疼,就薛玲这和人闲聊几句,就能摸透对方性子,从而有所针对地闲聊八卦,真正达到了“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境界的人,还敢说出这样一番大道凛然的话来!

真是……无耻到了极点!

第303章 “皮一下”比较开心

得亏,薛玲没有点亮“读心术”的技能,否则,还不得双手叉腰,一幅“独孤求败”的张狂霸道模样,对着薛将军吼出一句“上梁不正下梁歪”来,才怪!

眼下,她却只想着满足自己的好奇心:“林爷爷这位大家长,就没出面说说吗?”

薛将军顺手拿起茶几上的报纸翻看着,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一幅不愿意再继续和薛玲这个“该聪明的时候装糊涂,该糊涂的时候装聪明”的傻姑娘闲聊,以免没能压下薛玲那张狂的气焰,反将自个儿给气着了的姿态。

“啧!”薛玲摇了摇头,毫不犹豫地吐槽,“爷爷,你这样做是不对的。你不跟我说,我怎么知道呢?你跟我说了,我这不就清楚了吗?要知道,如果不是你的‘特意’要求,林家那儿有个什么风吹草动,我这儿就能第一时间知道。比你从林爷爷那儿旁敲侧击打探到的更为真实详尽,绝对当得起现场版的演绎,不掺杂任何旁人的观点和看法,真正的不偏不倚……嗷……”

薛玲猛地抬头,揉着自己额头,泪眼汪汪地控诉道:“爷爷,不是跟你说过了,咱们都是文明人,动口不动手的吗?你怎么又打人!”

“让你长长记性,免得以后到了外面也叽哩呱啦,一不小心就收不住嘴,说出些什么不该说的事情来!”薛将军慢吞吞地将卷成筒状的报纸摊平,表示:他早就看穿了薛玲的小把戏!啧啧,真要说的话,这,就是典型的“光打雷,不下雨”!

“小白菜呀,地里黄呀,八岁了呀,依然傻呀,跟着爷爷,惹了嫌呀……”薛玲张嘴就来,只将《小白菜》这首歌改得面目全非,也让一派气定神闲模样的薛将军,再也忍不住地将手里的报纸拍向茶几。

“砰!”

“嘎!”

别会错意,第一声,是薛玲给的配音。

第二声,则是薛玲佯装被薛将军怒发冲冠的模样吓到了,大惊失色之下,不由自主地发出鸭子被掐住脖子时,豁出性命去挣扎,却因为彼此之间武力值的巨大悬殊,而只能徒劳无功地发出凄惨悲怆的“哀嚎”声。

“薛玲!”

薛将军磨牙,怒吼一声,什么“林家这样一个让人艳羡的温馨和睦大家族早已四分五裂,人人都有自己的小心思,让老林头痛不已,他要不要出手帮上一帮,又该如何帮”“林家那堆闹出来的糟心事,背后好像隐藏着好几双推手,感觉老顾和老许都掺了一脚”等复杂难辩的想法,在这一刻,通通被他抛到了脑后!

眼见势头不妙,薛玲毫不犹豫地起身,拔脚就往门外窜去。

薛将军拍案而起,气急败坏地道:“你给我站住!”

薛玲头也不回地窜出了家门,犹如一只离弦的箭般,在院子里东绕西绕,顺利地将追出来的薛将军给抛到了身后。这期间,还不忘记顺手拎起一只篮子,由着满院的果树将自己枝头上最营养、最美味的果实掉落到果篮里。

站住?那是不可能的!

毕竟,眼下,薛将军已经气得失去理智,用膝盖想也知道,被逮住的下场,就是一顿“竹笋炒肉”!

“个兔崽子……”薛将军忍无可忍地爆了一句粗口,到底还是因为这一番出乎预料之外的活动,而将潜藏在心底深处那些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郁气和悲愤等情绪排解在外。

那感觉,怎么说呢?就像是扛着泰山的人,突然间,就被人将泰山从身上挪走了,又像胸口压着一块巨石的人,突然间,就发现那块巨石消失不见,整个人,那叫一个轻松舒坦,由灵魂深处散发出来的神清气爽!

然而,薛将军表示:他并不体谅薛玲的这番“苦心”!

简单地来说,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而,对薛玲这个每天不皮一下就不开心的姑娘来说,虽然,碍于“小公主”的身份,而不忍心施加体罚,但,谁说鞭打责骂这些就是体罚了?

就在此时,窜到院子外,将薛家小院远远地甩到身后的薛玲,只觉得后背猛地窜过一阵阴风,竟让她在八月盛夏,烈日炎炎的季节里,生生地打了个寒战!

“这感觉……”薛玲往前疾驰而去的身体没有丝毫的停顿,只是趁着拐弯的间隙,往自家方向瞟了一眼。就见掩映于重重苍翠茂盛植物后面的小院,竟仿佛被层层黑雾笼罩住似的,让每一个见到的人都为之心惊胆战,又仿佛潜藏在深渊里的魔兽,在被人惊动的那一刻,就冲着对方露出了血盆大口,“好可怕!”

可惜,她的脸上没有丝毫的畏惧惶恐。就仿佛,刚才那句感慨,并非从她嘴里说出来似的。

而,她逃窜的目的地?竟然是林家!

眼见,林家小院近在咫尺,薛玲特意放缓脚步,平顺了呼吸后,才以一种“挥挥后,不带走一片云彩”,特别潇洒惬意的姿态,敲响了林家的院门。

虽然,这一路上,她已经从路两旁的植物们嘴里探听到了一些和林家有关的消息。但,涉及到林家“内乱”的事情,却还是林家院子里的植物更为清楚。

是的,内乱。

虽然,薛将军只是寥寥几语,点到为止,在关键地方就语嫣不详,顾左右而言其它,但,架不住,活了两世的薛玲特别擅长“脑补”啊!

开门的,不是别人,正是被薛玲念叨了一路的林佩。

“玲玲!”显然,眼下,因为家里那摊糟心的事情,而有些无所适从,进退维谷的林佩,也很是欢喜林佩的到访。这一点,由她那一扫愁容,露出一抹比外面的阳光还要明媚灿烂的笑容,和不由分说地揽着薛玲的胳膊,将薛玲往自己房间带的举动中就能够瞧出来。

“哟~这不是薛玲嘛!我说呢?大院这地儿,谁能让小妹见了面就喜笑颜开得连自己姓甚名谁都给抛到后脑勺去了……”林佼倚靠在墙角,双手环胸,却将一只腿翘起来,搭在扶梯上,恰好挡住了薛玲和林佩的去路。

“三姐。”林佩抿了抿唇,有些不习惯向来端庄贤淑,进退有度的林佼,一夜之间,就变成了这般。

往好听了说,这样的姿态,颇有些世家贵女私下里和人不见外时惯有的慵懒;往坏里去说,却难免让人觉得这姑娘处于一种让人头痛的叛逆期,跟外面那些不三不四的人学了些流氓纨绔做派。

“佼姐这话说得……”薛玲摇了摇头,叹道,“我人小力微,你呀,就别将我架在火上烤了!”

林佼冷哼一声,长长的睫毛,掩住眼底的羡慕妒恨等情绪:“以前佩佩隔三差五就邀请你来林家玩,也不见你应一声,今儿怎么想起主动上门了?”

薛玲佯装没听出林佼的话外之意,亮了亮手里的果篮,笑道:“这段时间,天气很好,逛院子的时候,发现那几颗率先结果的果树,都是佩佩平日里最喜欢吃的,所以,就摘了一篮子来送过来给佩佩尝个鲜。”

“你对小妹真好。”林佼眼神微闪,酸溜溜地说道,心里却暗忖:如此看来,暗地里挑拨的那人,还真不是薛玲。

是的,哪怕薛玲向来信奉“井水不犯河水”的为人处事信条,但,说来,连自家人都不相信薛玲是个“心慈手软”的姑娘,就更不用说如林佼这些打心底深处就深深警惕和戒备薛玲的人啦!

没给薛玲贴上个“心狠手辣,扮猪吃虎”的标签,都还是因为薛玲的“宅女”形像塑造得太成功。就算以林佼、顾美美和罗清婉等为首的姑娘不遗余力地编排诋毁,却架不住薛玲往大方面刷名声的手段之下,根本就没人相信不说,甚至,还不止一个人觉得林佼、顾美美和罗清婉这三位挑拨离间的姑娘才是真正的“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伪善小人!

薛玲笑了笑:“佩佩对我也很好。”所以,她不对真心实意将自己当成好朋友来看待的林佩好,难不成,还应该对林佼等惯会使阴谋阳谋手段来坑害算计自己的人好呢?

“我真羡慕你们,可惜……”

可惜什么?林佼并没说,但,并不代表薛玲就猜不出来。不过,那又如何呢?说到底,这世间,谁都不是傻瓜。退一步来说,就算真有那么些眼盲心瞎的蠢货,但,一连再地被人算计坑害,次数多了后,就算大脑没能反应过来,身体也会下意识地避开。

林佩一脸的茫然和懵圈,看了看薛玲,又看了看林佼:“……”这些话,拆开来,她都能听懂,但,怎么总觉得合在一起,又在眼下这种场景里说出来,就有那么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呢?

直到,被薛玲牵着,离开了林佼的视线后,林佩才蓦然惊醒过来。紧接着,就轻拍胸口,一脸后怕地道:“最近几天,也不知道三姐怎么了……”说话阴阳怪气,还动不动就杵在那儿,阴恻恻地看着人。那眼神,那神情,那举止,让她每次见到的时候都不寒而栗!

“玲玲,还是你厉害,竟然敢和三姐呛声。我就不行了,一和她对上,我就觉得双腿发软,浑身直冒冷汗……”

“你呀!”薛玲伸出手指,轻点林佩的额头,“我那是跟她闲聊!闲聊,懂?!”

“嘤……”明明薛玲并没用多大力气,林佩却佯装被戳得痛苦地嘶吼一声,顺着力道就往一旁栽去,嘴里还软绵绵地抱怨道,“你又欺负人……”

“戏精!”薛玲撇嘴,收回手指,“佳佳姐一直没回来吗?”

“没有。”林佩摇了摇头,脸上浮现一抹黯然失落,“她最近忙着一件大案子,一整个暑假都没回家,说是估计会一直忙到年底。到时候,如果手里没什么事情的话,就会回家过年。如果像前几年那样,过年前又有大案子要奔波忙碌的话,就又只能泡在警局了。”

论年纪,林佳今年22岁;论身份,林佳是真正备受重视的长房嫡长女;论能力,林佳从小到大,都是大院里众人用来教导自家儿女时经常挂在嘴旁的“别人家的孩子”,真正优秀到连林将军都忍不住逢人就炫耀;论地位,林佳在林家,拥有不下于林伟这位长房嫡长子的话语权。

因此,倘若,这段时间里,林佳回家小住几天,再不然,回家一趟,也能以一种让人叹为观止的“快刀斩乱麻”,真正当得起“干脆利落,勇谋兼具”这样评价的手段,将整件事情处理妥当。绝不会让这些狗屁倒灶的事情牵连到其它几房,进而闹到林将军面前,最终,落到“有心人”耳里,从而哪怕因为林将军的及时出手干预,却也传出了些风言风语来。

“那你大哥呢?他也一直没回家吗?”说来,薛玲是真不明白林伟怎么想的,明明就在京城某部队当兵,一年到头,也就过年的时候才回家一趟。待上个三五天,就又匆忙离开了。那模样,那姿态,那做派,连和林家交好的薛家和王家都有些云里雾里,更不用说其它家族了,那更是不知道“脑补”出多少幕精彩的剧目来。

“听爷爷说,最近几年,他正值事业上升的巅峰期,应该全心全意地拼搏奋斗,而不应该将心神荒废到其它地方……”话虽如此,林佩却一脸的平静淡然,和刚才提到林佳的时候,那一脸的黯然失落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说来,林伟今年26岁,和林佩相差了足足16岁,相当于林佩还没出生,林伟就已经过上了“学校——家——部队”三点一线的生活。等到林佩两岁的时候,林伟就已经考上了军校,更是过起了“学校——部队”两点一线的生活。“家”这个字,对林伟来说,已经是象征意义大过实际意义了。

再加上,林伟自记事起就因为长房嫡长孙的身份,而被林将军带在身旁悉心教导指点,又因为将来肩负着家族发展壮大的责任,而从很小的时候就忙里忙外不得闲,和父母的关系都不是那么亲近,就更不用说一母同胞的嫡亲弟妹了!

更何况,华国向来提倡“男主外,女主内”,因此,别说分身乏术的林伟了,就连今年才20岁,除了固定需要到部队参加训练的寒暑假,其它时间,几乎隔三差五就回家一趟的林修,和家里姐妹的关系都不是那么亲近,又怎么可能留意到家里这些女人家隐秘的争执算计呢?

第304章 现实版的《红楼梦》

“其实,也怨我……”一想到那天的场景,林佩就垂头丧气起来,心里满满的愧疚和懊恼,只恨不得时光倒流,那么,就算打死她,她也不会“话赶话”地说出那样一番话来。

“你瞎琢磨什么呢?孔阿姨怎么会因为你说的话而发脾气?”直到现在才终于弄明白林家这番内斗前因后果的薛玲,一时间竟不知该啼笑皆非,还是应该“恨铁不成钢”地狠狠拍林佩脑瓜子几下,看能不能将陷入迷潭的林佩给拍醒,“你真以为,每年寒暑假,你们姐妹去你外公外婆家小住,孔阿姨就会将心放到肚子里,不去过问并关心你们在那儿的生活情况呢?”

“退一步来说,就算你外公外婆没有说任何关于你们姐妹不好的话,但,你就敢肯定,你那些表姐表妹和同样到你外公外婆家学习琴棋书画等技艺的其它几家的姑娘,也没一个人知道你家里的电话?”

薛玲所说的这些,其实,也正是林佼方才和薛玲见面后,心里推测出来的结论。

唯有林佩却一脸的茫然:“她们都很好……”

“你呀!”薛玲摇头,“你真想知道孔阿姨是从哪儿得知那些消息的,为什么不主动开口跟她问呢?不管怎么说,孔阿姨都是你的妈妈。她十月怀胎,辛辛苦苦将你养育到这么大。如果你连问都不问一声,就觉得她心都偏到天边去了,才会不管不顾地偏袒你那位三哥,对她来说,岂不是太不公平呢?”

“在你们眼里,你那位三哥已经18岁,是个大人了,说话做事就应该跟个大人一样‘丁是丁,卯是卯’,但,在孔阿姨眼里,他依然是个孩子。毕竟,他离家之前,还在学校念书……”

话虽如此,薛玲心里却不以为然。只因,站在“旁观者”的角度,她是能清楚地感知到孔夫人待林佟这个小儿子的偏袒和看重,甚过其它儿女总和!

若非林将军依然健在,只怕,林家长房早就闹翻了天,绝不会像现在这般平和。

简单地来说,孔夫人有意扶持林佟继承林家家主一位!

这情况,眼熟吧?确实,不就是现实版的《红楼梦》嘛!

就连所谓的“薛林两家有意联姻”这个似是而非的话题,都是这位孔夫人在后面一力促成的。为的是什么?当然是林佟这个小儿子能借助薛家这股东风直上青云啊!

啥?那个时候的薛玲被诊断出是“天傻”?这不更好!这样一来,就算薛玲是薛家五代单传的“小公主”,想要谋得一桩“门当户对”的婚事,也不吝于痴人说梦。而,林家就能顺势递出“橄榄之枝”,将薛家这艘巨轮牢牢地绑在林佟这只小船上。

对于林佟来说,为了家主之位,牺牲一下婚姻,又有什么关系!再不济,将薛玲这个傻姑娘摆在明面上,暗地里再养几个小的,不就成了?

……

这种种算计,太过隐秘。再加上,这些年来,孔夫人一直维持着“端庄贤淑、温婉良善、持家有道”的人设,因此,在连孔夫人同床共枕几十年的林家老大都没能察觉到隐藏在孔夫人心底深处的贪婪和野望,其它人又怎么可能知晓?

就连薛玲,也是在灵魂和身体完美地契合在一起后,探查过往的记忆,凭借着两世那非同一般的经验和阅历而敏锐地察觉到了几分不对劲,才有意无意地留意起孔夫人,从而结合种种事件而推敲出孔夫人的真实用意。

薛玲这人,怎么说呢?虽然向来将“井水不犯河水”这句话挂在嘴旁,性子很随和,生活很“佛性”,但,这并不代表她能容忍外人一连再地算计!

而,对于孔夫人,她的报复手段很简单粗暴——直接将林佟和罗清婉这段“真爱”曝光在大众面前!

只可惜,到现在,不论当事人林佟和罗清婉,抑或是主动或被动地围观了这场闹剧的林家和薛家人,再或者是大院里的其它人,都没有一人知晓这件事情隐于幕后的大boss——薛玲!

就如此刻,薛玲再一次站在“旁观者”的角度,不露痕迹地给孔夫人找了更多的麻烦,致力于让孔夫人没办法再继续帮着远在s市的林佟筹谋策划那所谓的光明前途。

毕竟,说到底,做人父母的,既然当初能一口气地生下三儿五女整整八个孩子,那么,就该肩负起自己应尽的责任和义务,就算再如何地偏心,也不能将家族资源全部倾斜到一个孩子身上。这样,岂不是对其它七个孩子不公平呢?

……

和林佩闲聊了一会儿,眼见时钟指针指向11:45分,薛玲就毫不犹豫地告辞了,拒绝了林佩的“留下来一块儿吃饭”的邀请,打着“老爷子一个人孤零零的,她得立刻回家陪着吃饭”的旗号离开了。

她吃饱了撑的,闲着没事做,才会留下来和孔夫人同桌吃饭呢?饭菜不如自家好,饭桌气氛不如自家好,也就罢了。关键,就孔夫人那无时无刻都在算计人,却偏偏要做出一幅“慈眉善目”的面容,实在太让人倒胃口!

不得不说,薛玲掐时间,确实掐得极准。就如今天,远远地,她就看见了一身绿军装,手里拎着个篮子,姿态从容淡然的薛将军。

“爷爷。”薛玲跟只兔子似的,一蹦一跳地到了薛将军面前,伸出双手,接过薛将军手里的篮子,“你辛苦啦,我来提。”

“哟~舍得回家了?”薛将军由着薛玲将篮子从自己手里抢过去,一起生活了两年多,他还能不知道薛玲这小豆丁看起来柔弱软萌,其实却拥有一身让人羡慕嫉妒到忍不住出声感慨“生不逢时”的“神力”?

当然,也就是他,才会发出这样的感慨。换了其它家,比如说,林家和王家,再比如说,顾家和许家,自家儿孙中真出了这么个“天生神力”的,不论男女,都会毫不犹豫地送到部队里,为家族的发展壮大出一份力。

虽然,世人常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但,不论寻常百姓,抑或是高门望户,都不会将自家优秀到能轻易就碾压一众儿孙的姑娘嫁出去!

——招婿,这是下下策,上策就是挑个“没家世、没背景”,却品貌皆优,实力不菲的寒门子弟。如此,不就相当于自家女儿“娶”了一个同样优秀的人回来呢?

啥?担心千挑万选了个“凤凰男”?开什么玩笑,自古以来,“凤凰男”兼具“白眼狼”品性的,那几率,真是小得可怜。其实,真正容易招来这种人的,大多都是些一朝登天,却没有家世背景可靠,甚至还有一整个拖后腿家族姻亲的暴发户……

“爷爷,瞅瞅,你这话说得!平时,我宅在家里,你又嫌我太孤僻不合群,我这一出门找朋友玩吧,你又觉得我跟只离开笼子的鸟儿一样,在外面浪得嗨起来,就不愿意回家了。你这样,让人很难做啊!也就是我,换了其它人,嗯哼……”

薛玲撇嘴,拎着篮子的手顺势拈了拈重量,掀开篮子一角,紧接着就挑眉,咋舌:“一、二、三……这重量,得有八道菜吧?啧啧,爷爷,今天是啥好日子啊!让你这么个向来信奉‘节约俭省才是王道’的老爷子,也挽起袖子豁出去一般,点了这么多菜,就不担心吃不完,放到下午就坏了呢?”

“废话真多,爱吃不吃!”薛将军瞪了薛玲一眼,“雄赳赳,气昂昂”地越过薛玲,往客厅而去。

薛玲抬头望天:老小孩,玻璃心,伤不起,伤不起!

“咦?”将上面的碗蛊移开后,薛玲惊诧地瞪圆了眼,指着摆放在最中间,用厚厚棉被包裹起来的一个小坛子,嘴角抽抽地问道:“爷爷,这个坛子里装的是啥山珍海味?竟然要这样包装……”

“别动!”眼见,薛玲要掀开盖子,薛将军忙不迭地暴喝一声,扑上前来,从薛玲手里夺走了那个坛子,即便被坛子上的温度烫得吡牙咧嘴,也没将坛子丢开,反还用一种小心翼翼,珍之重之的态度,将坛子摆放到桌上。

薛玲目瞪口呆,简直不敢相信眼前这一幕,忍不住地抚额,喃道:“这是幻觉,对,一定是幻觉……”我家爷爷绝不可能这般“痴汉”!

最后这句话,被薛玲强咽下肚。即便,她的大脑处于混沌状态,心神更不知飘到了何处去,但,末世修炼出来的对周围环境和人心的敏锐强大“直觉”,再次在关键时刻救了她一命。

不然,眼下,怕不是激得面对薛玲时,修炼了两年多忍功,几乎修出个“忍者神龟”称号的薛将军破戒,随手抄起一旁的扫帚,就满院子地追打起薛玲来,才怪。

“你知道这是什么吗?”薛将军掀开盖子,凑近,深吸了口气,那一幅沉迷到不可自拔的模样,让回过神来的薛玲只觉得一阵牙疼,“什么汤?总不能是龙凤汤吧?”

这话,薛玲纯粹是随口一说,当不了真。

奈何,架不住,眼下,薛将军竟然用一种“不愧是我们老薛家的小公主,就是有能耐”的欣慰和赞赏眼神看着她啊!

薛玲轻抚胳膊,抖落一地鸡皮疙瘩,只因,在这一刻,她的心里浮现出一个看似荒谬,却是唯一能接近眼下这个真相的猜测来:“蛇羹?”

“不错!”薛将军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线,那一脸的得瑟张扬,竟让人猜不出是因为薛玲的聪敏而兴奋激动,还是因为得了这难得的山珍而欢呼雀跃,总之,两相一结合,竟让薛玲再也忍不住地往门的方向挪了几步。

那一幅“一言不合,就破门而出”的架式,让薛将军的笑声为之一顿,紧接着呢?当然不是停下来,宽慰薛玲一番,告诉薛玲这蛊汤里炖的只是一条再普通不过的菜花蛇,并不是那种咬人一口就立刻倒地而亡,收拾一番后却味道很赞的眼镜蛇,而是忍不住地双手叉腰,放声大笑啊!

“忍无可忍,无需再忍!”

怀着这样一种“不疯魔,不成活”的信念,就在薛将军的眼皮子下,薛玲上演了一出绝对当得起“飞若矫龙、身轻如燕、踏雪无痕”这般评价的轻功绝学,当着薛将军的面,就将那蛊汤夺到了手里。

“哈哈……嘎……”

好嘛,这回,轮到薛将军发出那种鸭子被人掐了脖子似的“嘎嘎”叫声了。

虽然,下一刻,薛将军就猛地回过神来,迅速闭上嘴,用一种很是“凶残狠暴”的威胁和警告目光瞪着薛玲,一幅“方才发生了什么?什么都没发生”的云淡风轻模样,但,薛玲却依然毫不认怂地瞪了回去,鼻子里还不忘记发出挑衅的冷哼声。

“蛇羹啊……”薛玲特意拖长了音调感慨着,将小蛊从右手抛到左手,再从左手抛到右手,佯装没瞧见薛将军那浑身煞气惊人,然而,眼珠子却不由自主地跟着小蛊滴溜溜打转,真正实力演绎出一个隐形吃货,面对自己心仪的食材时那幅“垂涎三尺”的模样。

“眼镜王蛇、乌梢蛇、银环蛇、金环蛇……”薛玲“霹雳啪啦”地念出一连串蛇名,然后,在薛将军那一脸“我就静静看你装x”的不屑神情中,轻飘飘地抛来一句话,“原来,爷爷,你好这口啊!等吃过饭,我就去后山一趟!!”

“干啥?”薛将军心里生出一抹不好的预感。

“逮蛇啊!”薛玲笑嘻嘻地说道,不就几条蛇嘛,末世爆发前,她和大多数人一样,对蛇这种软体动物无爱。但,末世爆发后,连蛇王都不知宰了多少条的她,还真无所畏惧!

不然,为何,后山这样一个几乎可以媲美“深山老林”的地方,怎么就没有蛇虫出没呢?不就是因为蛇这种动物,比鸡鸭兔这些动物更敏锐,更能意识到哪些人能招惹,哪些人不能招惹,所以,在远远地感知到她的到来后,就望风而逃了!

但,有漫山遍野植物做帮手的她表示:这个世上,只有她不愿意逮的动物,绝对没有她逮不着的动物!

薛将军:“……”失策了啊!

第305章 鬼哭狼嚎的老槐树

“你许爷爷不擅长处理这些……”薛将军摆手,示意薛玲将装了蛇羹的小蛊送上前来,这种羹汤得趁热吃,凉了就不好吃了,“等以后再说。”

“哦。”薛玲应得那叫一个随意,“行吧,如果许爷爷需要练手,就告诉我一声,回头我上山随便逮几只,就送去给他。”如果,老爷子以后找到更擅长处理这些动物的大厨了,那当然是更好啦!

当然,这话,薛玲并没说,而,薛将军又怎会不明白?只是,原本打算让薛玲“吓一跳”,现在,却变成他被薛玲“吓了一跳”,这滋味,啧,那叫一个酸爽!

薛玲向来懂得见好就收的道理,去厨房拿了碗筷,给薛将军和自己分别盛了米饭,坐下来后,很是随意地道:“爷爷,我上午去找佩佩了……”

说着话的时候,薛玲还不忘记挟了一筷子牛腩,随意地咀嚼了几下,就眼前一亮,毫不犹豫地挟了好几筷放到薛将军的碗里,嘴里还极殷勤地道,“爷爷,这牛腩香软又有嚼劲,越嚼越香,越香越想吃,真让人口水长流……许爷爷这手艺,越来越好了,绝对当得起‘绕梁三尺,回味无穷’……”

薛将军:“……”这话,咋越听,越不对劲?

“你又想干啥?”别不是想要去后山猎一头牛吧?

“我就是赞美一下许爷爷的手艺而已!”薛玲一脸纯然地说道,仿佛被窥破心思的那个人并非她本人似的。

薛将军:“……”我信了你的邪!

事实,确实如此。

没几天,薛玲就很有诚意地邀请道:“爷爷,我跟大哥、二哥、三哥和四哥说好了,这个周末去部队看望他们,要不我们一起去?”

“什么时候?”薛将军一脸迟疑地看着薛玲,总觉得薛玲在打着什么坏主意。

“择日不如撞日,就明天啦!”薛玲小手一挥,特别有气势地说道,然而,眼角眉梢流露出来的奸诈和狡猾,却道出了她满腹的筹谋算计。

“明天我和老林他们约好了。”薛将军连眼皮都没眨一下,就随便找了个理由搪塞起薛玲来,“等下次吧!”

“林爷爷啊?”出乎薛将军预料之外,薛玲竟然只是考虑了片刻,就点头道,“行吧,你们几位老爷子都是大忙人,难得将时间凑到一起,为了件小事,就强硬地拆散你们的聚会,也太不人道了。这样的话,我就一个人去好了。”

“我这就打电话给钱叔叔,让他帮着调配一下,在明天出门的采购车上留个位置给我。”

话落,薛玲就潇洒地转身,回到房间,拨通了军区后勤处钱司务长的电话,当着薛将军的面,寥寥几句话,就定下了明天的行程安排。

薛将军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竟不知该感慨薛玲这娴熟的架式背后所隐藏着庞大人脉关系网,还是该因为薛玲平日里那不为外人所知的“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为人处事做派,而继续保持应有的警惕和戒备,以免一着不慎,落入薛玲挖的坑里,那种“终日打雁,却反被雁啄瞎眼”的事情就真正地降临到他身上来,那才真是“哭都找不着地儿”!

不得不说,薛将军的担忧确实有几分道理。就如第二天,薛玲在和薛志国四人约好的时间里,顺利抵达四人参加锻炼的某保密部队。

接着呢?她就做了一件特别丧心病狂的事情!

什么事情呢?“忽悠”着薛志国、薛志富、薛志民和薛志强四人跟教官请了假,登上了开往军区后山的车!

一路上,四人都沉浸在一种无法用言语说出来的兴奋和激动状态里。直到,从车上跳下来,先是被肉眼所见到的那片深深浅浅的绿色海洋惊了一下,接着又因为无处不在的沁凉之意从脚板心直窜脑门,而令那晕眩的大脑立刻就清醒过来。

四人你望望我,我望望你,末了,还是大多数时间里都靠着强悍到惊人的直觉来行事,从某方面来说,也确实当得起“头脑简单,四肢发达”这个评价的薛志强,率先出声道:“玲玲,我们真要去打猎?”

“不然呢?”薛玲摊手,耸肩,都到目的地了,再来说放弃,不嫌迟了呢?

强烈的求生欲望,让薛志强再次挣扎道:“我们可以帮你采摘蔬菜瓜果。”

“前几天才摘了一批。”薛玲轻飘飘一句话,就再次戳破了薛志强心里的幻想,“不过,四哥,你别担心,以后,将会有数不尽的蔬菜瓜果等着你来采摘,你绝对能帮上我的大忙!”

这番话里传递出来的信息,可就惹人深思了。

薛志民眼神微闪,也是到了这个时候,他才敏锐地察觉到周围的环境不太对劲!

“玲玲,这不是往后山的路吧?”

“不愧是三哥,就是厉害!”薛玲朝薛志民比了个大拇指,“听说京郊的山都要包出去,得知这个消息后,我就拜托爷爷帮忙,包下了和后山相连的另外十座山。”

薛·目瞪口呆·四兄弟:“……”厉害了,我的妹妹!大院子弟,大多是一言不合就揍人,而你却是一言不合就包山!

这对比,强烈到他们也不由自主地疯狂刷屏起来:我是谁?我在哪里?我要做什么?

一马当先地走在前面引路的薛玲,仿佛没感受到四人那幽怨的视线似的,继续叹道:“可惜,我手里的钱不多,银行也不给贷款,否则,也不需要将爷爷的‘棺材本’都刨出来,又找大伯二伯三伯他们帮忙到处借钱,才买下十座山,唉……”

薛·咬牙切齿·四兄弟:“……”十座山,不对,十一座山还嫌少?如果这不是他们一母同胞嫡嫡亲的妹妹,他们早就不再压制身体里的洪荒之力,毫不犹豫地冲上去就是一顿狠揍,不将对方揍得连亲爸亲妈都认不出来,就不姓薛!

“最开始,我的目标是承包京城所有的山……”薛玲摇头叹气,一脸的无奈,“不过,残酷的现实告诉我,现如今的我量小力微,所以,只能努力经营好这十座山,等以后年纪大一些,积攒到更多的钱,再去京城以外地的方包山买地。”

薛·垂头丧气·四兄弟:“……”突然觉得有些心塞,完全不想听薛玲说话了,肿么破?

完全不敢想象老爷子得知薛玲的“雄心壮志”后,会如何地操练他们啊!那种不管不顾下狠手的姿态和做派,一般人招架不起,他们也同样啊!

然而,很快,他们就完全顾不上考虑这些,只是一脸震惊到茫然的看着眼前这一幕。

书上不是说诸如狼、野猪和牛这些大型动物都有自己生存的地盘,一旦有其它动物越界,不论对方是何等凶残的猛兽,也都会咆哮一声,一往无前地冲上去。或将对方撕个粉碎,保住自己的地盘,或被对方按在地上摩擦,丢了地盘,沦为弃兽。总之,没有第二种选择。

真正地“不要怂,起来干”!

可,眼下,这是什么?

野猪、野牛和野狼如一家人般相亲相爱?旁边竟然还“里三层,外三层”地围满了野兔、野鸡、野鸭这些处于生物链最底层的动物!

“……它们这是惊吓过度,所以,想跑也跑不动?想飞也飞不走?”薛志强用力地掐了自己大腿一下,那力道之重,让他也不由自主地痛呼一声。然而,可惜,大脑却并没有如他所愿那般恢复到平日里的清明和理智,甚至还更有一种脑子里装满了浓稠浆糊的感觉,只能下意识地喃语道,“还是跟我们一样,也来围观看热闹了?”

薛志国上前几步,薛志富则将薛玲往薛志民身后一推,飞快地交待道:“三弟,你和四弟保护好玲玲,我和大哥去看看。”

薛志民嘴角抽了抽,身体却很诚实地上前几步,和站在一旁的薛志强一左一右,将薛玲牢牢地护在了身后,确保眼前这群早已失了心智的动物,哪怕突然间就清醒过来,也绝不可能伤害到薛玲。

虽然,早在见到这群乍瞧之下,像极了“三角鼎立”对峙姿态,细看的话,却能发现它们眼神茫然和震惊,仿佛在它们身上发生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似的,哪怕见到他们这些要么敬之远之,要么就咆哮着冲上前来,拼个你死我活的“两脚兽”,也都一幅神魂不守模样的动物,他就敏锐地察觉到了几分违合感。

尤其,在他无意中偏头,瞧见薛玲那托着下巴,兴致勃勃地打量着眼前这群动物,眼角眉梢间流露出每一个“吃货”都心知肚明的垂涎三尺神情时,就更是确定了心里那隐约的想法!

——果然,这些突如其来的猎物和薛玲有关!

但,那又如何呢?

总归,薛玲不仅是薛家五代单传的“小公主”,更是他们放在手心里呵护疼宠的妹妹,一切胆敢冲薛玲伸出魔爪的人,呵呵……

【嘤嘤嘤……大人,终于见着你了……】

【呜呜呜……盼星星,盼月亮,终于将大你你盼来了!】

【嗷嗷嗷……大人,你明天还来吗?】

……

薛玲挑眉,对于这群“戏精”附体的植物,还真不知该如何吐槽了。手指轻挥,醇厚的木系异能以她为中心朝四周漫延开去,也顺便带去了她带上了探询的意念:“什么事?”

【大人,你果然跟隔壁山上的植物说的一样,将我们这些植物当成了好朋友,好伙伴,为我们之忧而忧,为我们之喜而喜!】

【大人,你那个能量……能再给点吗?最近我总觉得身体不太舒服,也不知道是不是年纪大了,唉……】

【大人,你别听老槐树瞎bb,他那是营养过剩,长得太快,脚抵到下面的箱子,所以才觉得浑身不舒坦,不自在!】

【就是,大人,老槐树这家伙特别有心机!故意控制着身体的横向生长,却将脚拼命地往山里钻,别说箱子,就是被石头抵着了,都是正常的!】

【对对,咱们这些做植物的,谁不是特意绕开箱子和石头,只扎根在土壤里的?要我说,这老槐树就是矫情!】

【大人,你别听他们胡咧咧!我老槐树确实没办法,呜呜呜……都说‘树倒霉了,喝口凉水都碜牙’,我就是这其中的典型啊!大人,你不知道,我明明挑了个三边都是山壁和石头,只有一条偏僻小道能出入的地方扎根的。谁能想得到,竟然有人趁我冬眠的时候,悄悄地跑到我这儿,在我周围挖了好几个大坑,埋了好几个大箱子在里面!这些天杀的家伙!也不想想,我这么颗老槐树,原本每天需要的能量就不少,还要控制自己肆意吸收营养的欲望,免得将那条小道上的灌木丛和野草生长所需要的营养给吸收了……】

【……】

该说,老槐树的鬼哭狼嚎神功太厉害,轻易就将那些“叽叽喳喳”的植物们给震慑住了,还是该说老槐树的经历太过悲惨,让这些后来才扎根在这座山上的年轻植物们也都心有凄凄然了?

薛玲嘴角抽了抽,手指轻动,又是一股精纯的木系能量,朝刚才出声的老槐树方向而去。

老槐树的嚎哭声停顿了下,就在薛玲舒了口气时,下一刻,老槐树就发出比刚才还要悲怆凄惨的嚎哭声!

薛玲:“……”

满山的植物噤若寒蝉,或者,应该说是瑟瑟发抖?

没办法,谁让这老槐树不知跟谁学的,那一声比一声高,一声比一声大的哭声,真得可以用“天昏日暗,地裂烟飞,山崩海倒,雾惨云愁”这样的话来形容!

薛玲抬手,将额头蹦出来的青筋按回去,又运转了下木系异能,试探地问道:“过几天,我找人将你脚下的箱子挖出来?”

老槐树的嚎哭声陡然减弱几分,传到薛玲耳里,到是让她不再有额头一抽一抽疼痛的感觉:“大人,人类不是有这样一句话吗?——择日不如撞日。咱们不能今天就挖出来吗?”

薛玲无奈地道:“你也瞧见了,我们今天五兄妹是来打猎的,没有带任何工具,总不成,我们五兄妹拿手来刨吧?”

第306章 每人一篇万字检讨

老槐树想也不想地道:【大人,我可以牺牲一部分根须,将这些箱子拽出来。】

“那也不行啊!”薛玲叹气,示意老槐树看那堆猎物,“看到了吗?这么多猎物,我们现在都头疼要挑选哪些带回家,剩下的都要放生,所以,实在没办法再搬几个箱子回家了。”

老槐树沉默了一会儿,又期期艾艾地问道:【大人,那,明天,可以吗?】

薛玲抚额,她是真不明白,老槐树得有多不待见这些箱子?再怎么说,也算是“邻居”吧?虽然,对老槐树来说,这样的邻居,绝对是避之不及的“恶邻”。但,一块儿生活了那么多年,早一天,晚一天将“邻居”挪开,又有多大区别呢?

仿佛察觉到了薛玲心里的疑惑似的,老槐树又道:【大人,这些箱子里装的是金银珠宝和古董器具。】

“啥?”虽说,在老槐树说出这些箱子来历的时候,薛玲心里就有了某些猜测。但,当这个猜测成真,她却猛地发现,自己那些所谓的充足心理准备,其实不然!

“怎么了,怎么了?”薛志强猛地转过身,一脸警惕和担忧地看着薛玲。如果不是一直谨记自己和薛玲性别不同,而,薛玲如今也有十岁了,不能将薛玲当成一个两三岁什么都不懂的小姑娘来看待,指不定,他早就窜上前,拽着薛玲的胳膊,细细查看究竟伤到哪儿了!

薛志民也一脸关切地看着薛玲,就连在陷阱里处理猎物的薛志国和薛志富两人,也都纷纷抬头看向薛玲。

“没什么……”薛玲讪笑一声,能说,刚才,她听了老槐树的话,一时情绪激荡,才会吼出声吗?当然不能。因此,眼下,她也只能转着眼珠子,勉强解释道:“我在琢磨今天,我们要带多少猎物回去。”

除了薛志强外,薛志国、薛志富和薛志民三人都不相信薛玲的解释。不过,虽然,平日里,三人并非一个“善解人意”的性子,但,眼前竭力圆话的是自家宝贝妹妹,那当然不能和外面那些普通人相提并论啦!

更何况,薛玲待他们那叫一个用心。别说大院了,就连学校和他们参加训练的部队里,也不知多少人明里暗里的羡慕嫉妒他们有这样一个全心全意为他们着想的妹妹呢!

因此,三人也都纷纷点头,毫不犹豫地接受了薛玲给出来的理由,并帮着薛玲“脑补”出许多理由。比如说,薛玲琢磨着要请谁出手收拾这些猎物;再比如说,薛玲因为这座山里的猎物,而推测出相邻的几座山上有更多的猎物……

向来性情直率,而没有考虑那么多的薛志强,顺从自己心里的念头,想也不想地说道:“当然是全部带回去啊!”

薛志国和薛志富对望一眼,彼此都看出对方眼底的异动,也纷纷点头,赞同薛志强的理由。

难得打到这么多猎物,不带回去,难不成,放生?开什么玩笑!这些可都是肉肉肉啊!

“太多了吧?”薛玲脸上浮现一抹迟疑,“大哥和二哥抬野牛,三哥和四哥抬野猪,我就只能拎上五六只野鸡和野鸭,再捎带上那只野狼……”

“玲玲,原来你刚才就在琢磨这个啊?”薛志强再也忍不住地笑出声来,“大哥扛野牛,二哥扛野猪,三哥和我就能将剩下的这些野鸡、野鸭、野兔和野狼全部拖下山。”

至于薛玲?

当然是空手上山,也空手下山啦!

“你们……”薛玲看了眼坑里约摸三百来斤的野牛和野猪,再看了看不知何时被绑成一串约摸六七十来只的野鸡、野鸭和野兔,以及那只足有四只野鸡大小的野狼,嘴角抽了抽,“能行吗?”

“没问题!”薛志国四人想也不想地应道,声音那叫一个响亮:是男人,就不能说不行!

“好吧。”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薛玲除了相信四人,还能做什么呢?

“时间不早了,我们这就回家?”征求四人意见的同时,薛玲也传递了一道信息给老槐树:“明天我要上学,周末才能回家。到时候,再带人过来挖箱子。”

老槐树抖着枝条,谆谆劝说道:【大人,人类不是有这样一句话吗?——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天。这些箱子里装的都是你们人类最喜欢的金银珠宝和古董器具,晚上带人过来挖,才能不引人注意啊!所以,不如今晚就动工?】

“我先回去,跟爷爷商量一下。”薛玲抹了一把脸,不是说植物都是些天真单蠢好忽悠的吗?这么精明,真得好?

老槐树:【那就等大人你的好消息了。】

【对了,大人,你有空的话,也去隔壁几座山上转转吧?都说‘狡兔三窟’,那些人既然能在我的脚下埋上几个箱子,指不定,在旁边的山上也埋了些其它东西!】

……

这天,对薛家五兄妹来说是大丰收。

只可惜,回到家,迎接他们的却是手里拎着皮带,怒发冲冠的薛将军。

“好啊,你们四个小兔崽子,翅膀还没长硬就学人家逃课……看我今儿不打死你们……”

“嗷……”

伴随着薛志强这道惊天动地的哀嚎,寂静的小院里,陡然间响起的就是皮带抽打到地面时发出来的“劈啪”声,四人东奔西窜时,或踢或撞到树木墙角上时发出来的“砰通”声,以及,满院子被惊扰到的“咯咯”“喔喔”“嘎嘎”声。

当然,发出这般惊惶无措叫声的,并非院子一角那些早就在薛家安营扎寨,由大白和小白这两只大白鹅带领的鸡鸭兔小弟,而是今天几人上山打猎时,薛志民和薛志强两人手里拎下来的那一串鸡鸭兔。

那么,该庆幸,那只野牛和野猪,直接就被送到大食堂,请许师傅帮忙处理了吗?就连那只被拎回家的野狼,也早已咽气了吗?否则,一旦野牛、野猪和野狼也跟着下场,那血腥又残暴的场景,实在不敢想哪,不敢想!

“大哥,你干嘛撞我?”

“三哥,我就知道,你会下黑手,哈哈哈……幸亏,我早就防着你了!”

到了这个时候,还能发出如猪般笑声的,除了向来神经大条的薛志强,就不会再有第二人了。

而,亲眼目睹了薛志国、薛志富、薛志民和薛志强四兄弟“你给我一拐子,我暗地里踹你一脚”,明里暗里挖坑算计对方,不复平日里兄弟情深的场景,距离薛家小院还有很长一段距离,就已经从植物嘴里得知薛将军动静,从而及时避开的薛玲,默默地抬头望天:“……”这,就是所谓的“死道友,不死贫道”吧?!

眼见几人这番“你追我逃”带来的动静越来越大,大到将要惊动附近那些离得比较远的邻居程度,薛玲轻咳一声,对着薛将军的背景喊道:“爷爷,我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早已练就出“一边哀求解释,一边逃跑,一边坑兄弟,一边还留意周围动静”能耐的薛志国四人,心里一喜,往前迈去的脚步却并没有丝毫的停顿。这让提着皮带,追赶着四人“喊打喊杀”的薛将军也不由得挑眉,眼底的欣慰和赞赏一闪而逝。

——老薛家的儿孙,就该如此!

这是深暗“反派死于话多”“临门一脚,却功亏一篑”等生活道理的薛将军并没有直截了当地挑明,却在日常生活举动中有意无意流露出来的!

不过,这并不代表他就能轻描淡写地放过眼前这四人!

“啥?别着急,等我收拾了这四个小兔崽子,你再跟我慢慢说!”

薛玲无奈地上前几步,伸手一拽,就顺利地拽住了从自己面前窜过去的薛将军那被风吹拂起来的衣摆,再顺势抱住薛将军的胳膊,一边将薛将军往客厅方向拖去,一边略有些尴尬和懊恼地道:“爷爷,其实,今天,是我‘忽悠’着四个哥哥请了假,和我一块儿去打猎的……”

“你要骂,要打,就骂我,打我吧,他们也是被我连累了……”剩下的话,湮没在薛玲的喉间,身体也下意识地僵住了。

刚才,她,说了什么?

好像没说什么吧?

那么,为什么,眼下,薛将军仿佛被人堂而皇之地踩了底线一般,浑身森冷的气势不加掩饰地释放出来?

那感觉,怎么说呢?就如同一头凶残的猛兽,被过路人的动作给惊扰到了,用一种考虑着从何处下口,却不带丝毫感情的森冷血腥眼神看着对方,即便对方心里疯狂地呐喊“跑,快跑”,然而,双腿却软如面条,只能无助地蜷缩成一团,瑟瑟发抖地等待着即将降临到自己身上那悲怆又凄惨的结局——尸骨无存。

“小兔崽子!”

在这道惊天动地的怒吼声中,薛玲一脸茫然地抬起手。

十指纤细,白皙,却有力。别说拽住薛将军了,就是再来十个薛将军,也没问题。

所以,刚才,薛将军究竟是怎么脱身的?

“你们每个人写一篇万字检讨给我!”薛将军中气十足地道,“记住,一万个字,用毛笔写!少一个字,就再多一万字!不许互相抄,更不许找人帮忙,必需你们亲自写,否则,被我发现了的话,呵呵……”

“咯吱”的扳动手指的声音,清楚地传到了薛玲的耳里。当然,也传到了不知何时就停下奔窜的身影,正一脸悲怆又绝望地看着薛将军的薛志国四人耳里。

“爷爷,咱们能改成万米负重越野训练吗?”薛志强一脸的生无可恋,差点就跪了。如果不是想着要在薛玲这个嫡亲妹妹面前留点脸面,指不定,眼下,别说当场下跪,就连抱着薛将军的大腿,哭个稀里哗啦都没问题!

“不能!”薛将军干脆利落地拒绝了,薛家子弟随便挑一个出来,谁不是从小到大都进行着“万米负重越野训练”的?

当然,与让人敬仰膜拜和艳羡嫉妒,一报名参军,就会被所有部队抢着要的强悍体能相提并论的,就是薛家子弟那一个比一个不爱念书,甚至,打心底深处看不起文人的性子!

真正地延续了古代文臣武将“鸡同鸭讲”“对牛弹琴”等事件频发后,生出来的“道不同,不相为谋”的感慨!

“嗷……”这回,薛志强是真的哭天呛地了,不再像之前那样“光打雷,不下雨”。那发自肺腑的悲怆,真正的“听者落泪,闻者伤心”哪!

然而,可惜,不论提出处罚条件的薛将军本人,再或者是被迫接受处罚的薛志国、薛志富和薛志民三人,以及站在屋檐下,被这一幕“神发展”给震惊得大脑半晌都没能回过神来,一直处于一种“我是谁?我在哪里?我要做什么?”的“三观”摇摇欲坠,怀疑人生命运状态的薛玲,都没一人生出不该有的“感同身受”的情绪。

当然,薛玲是没能反应过来。

薛将军是“魔高一尺,道高一丈”的代表人物。

薛志国和薛志富这对年纪最大,早就将双胞胎特有的“心有灵犀”技能锻炼融入骨血,带入习惯的兄弟俩,却在对望的视线中,明确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道理。

唯有薛志民,打最初,就没流露出丝毫的异样。仿佛刚才那被追得满院子乱窜,又被薛将军不由分说地责罚了一通,还接下了万字检讨惩罚的情况完全不存在,只是几人的幻想一般。

然而,若有那熟悉他性情的人在这儿,就能结合过往的情况,推测出这样一个结论:别说一篇万字检讨了,就是再来十篇,对阳谋阴谋信手拈来,真正当得起“军师”这个称号的他来说,完全不是问题!

不就是毛笔字嘛?正楷、行书、草书……通通没问题!

……

“玲玲!”下狠手收拾了四个小兔崽子一通后,薛将军才长舒了口气,感觉到一直积聚在胸口的那团郁气消失不见了,整个人都变得神清气爽起来,冲呆愣地站在那儿的薛玲一招手,“走,回屋聊聊你们今天打猎遇到的新鲜事!”

第307章 发现宝藏了

那动作,那姿态,咋那么像招猫逗狗呢?

薛玲抹了一把脸,将心里这抹诡异的念头掐灭,然后,就乐巅巅地冲到了薛将军身旁,拽着薛将军的衣摆,示意薛将军低下身子后,才凑到薛将军耳旁,轻声道:“爷爷,我们今天去的那座山,有一颗活了不知多少年的老槐树,树下被人好几个大箱子,里面尽是些金银珠宝和古董器具……”

“啥?!”薛将军惊得瞪圆了眼,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

薛玲将手指放到唇上,做了个“嘘”的动作,还一脸警惕和戒备地抬头,四处张望了一番。眼角余光留意到或拎或抱或扛着藤箱,却还不忘记拎着野鸡、野鸭和野兔等小型猎物,蹑手蹑脚往院外而去的薛志国四人,在同一时间抖了抖身体。紧接着,就仿佛约好了似的,如同一只离弦的箭般朝院外射去,短短几秒时间里,就人影全无时,嘴角也不由得抽了抽。一瞬间,竟不知是否该配着此情此景来感慨一句“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还是该感慨一句四人这般做派实在太过猥琐?

不过,这样,也挺好。如此一来,就不需要她一边煞费苦心地和薛将军解释,一边还得绞尽脑汁地忽悠住四人,以免被四人察觉到不对劲。

“爷爷,你没听错。”听到植物回报说薛志国四人已经往大院门口方向而去,猜测到四人这是打算归队的薛玲,不再特意放低自己的音量,神情坦然地道,“择日不如撞日,今晚,我们就上山,将这些东西挖出来吧?”

该说,不愧是经历过大风大雨,一颗心早已磨砺得非同一般强悍的薛将军嘛?就如眼下,他已经反应过来,抹了一把脸,略有些无奈地看着兴奋激动得整个人都仿佛在放光一般的薛玲:“然后呢?”

还单纯地沉浸在“天降横财”这种畅爽感觉中的薛玲,嘴巴一秃噜,就将潜藏在自己心底最深处的想法说了出来:“当然是‘闷声发大财’啦!”

虽然,就现下银行给出来的金银兑换率来说,远不如将这些东西继续留在手里,等到经济腾飞之后,再送到银行去兑换成钱来得更划算,但,按照“乱世黄金,盛世古董”的说法来看,真要在金银珠宝和古董器具中进行选择,那么,薛玲会毫不犹豫地选择抛售金银,换回大量的现钱,买下更多的山地!

“咚!”

“嗷……”

突如其来的一记响指,敲到薛玲脑门上,那力道之重,只痛得薛玲忍不住地泪流满面,不用照镜子都能知道,眼下,她的额头肯定青了一大片。

亏得薛将军的手指落到薛玲额头的那一刻蓦然惊醒,想到眼前这个“气死人不偿命”的小姑娘是自家盼星星,盼月亮,盼了整整五代才盼来的“小公主”而手下留情了。不然,眼下,别说青紫一片了,就薛将军那手劲,不将薛玲砸个头破血流,大半个身体都埋到地里去,才怪!

是的,祖孙俩恰好在院子里闲聊。而,薛玲站的地方,恰好就是松软的泥土处。

“咱们老薛家的家训是什么?”

哪怕,薛将军深吸了好几口气,竭力控制住满腹翻腾不息的怒气,但,离他特别近的薛玲,依然敏锐地感知到了他那“咯吱”作响的磨牙声,和着发出同样声响的揉捏手指关切的声音,让薛玲一颗心立刻就提到了嗓子眼。

“战友如手足,任何情况下,都必需保全,缺一不可!”

“自己选择的路,哪怕跪着,也要爬完!”

……

薛玲表示:不就是背个家训嘛?别说顺着背,就是倒着背,斜着背,通通没问题!

没办法,谁让她并非单纯地“穿越”或“重生”,而是携带末世点亮的木系异能,除了附赠“能听懂植物说话”的技能外,还拥有一个平日里不那么重视,却能在关键时刻派上用场的精神异能。

简单地来说,所谓的“一目十行”“过目不忘”,完全不是问题!

“完毕!”背诵完家训后,薛玲还不忘记添上这句话。

没办法,前世念书的时候,她的脑瓜子特别灵活,带来的好处就是说话速度也相应地加快。以至于每每老师当堂抽背时,都是一通“劈里啪啦”之后,老师还没能反应过来,她就已经将老师要求背诵的课文或段落全部背完了。

即便被老师又重复要求背诵了几次,她也没能改变这个坏习惯。最多就是在背诵完后,笑嘻嘻地告诉老师自己已经完成任务了。

直到离开学校,步入社会,和形形色色的人打交道后,她才被迫慢慢地放慢了讲话速度。只是一旦开始背诵课文,最开始还能放缓速度,让旁边的人能听个一清二楚,背着背着,她就又会不由自主地加快速度。

以至于,眼下,第一次面临这般情况的薛将军也没能反应过来:“这就没了?”

“当然!”薛玲眨巴着水润的眼眸,然而,眼底流窜的狡黠和奸诈,却清楚地落到了薛将军眼底。还不待反应过来的薛将军说些什么,就又听薛玲继续道,“爷爷,要我倒着背一遍吗?”

薛将军一口气差点没上来:这是挑衅!赤果果地挑衅!!

“还有一条,你漏了。”薛将军捂着胸口,深吸了口气,一再在心里告诫自己:眼前这个调皮的小丫头是自家五代单传的“小公主”,不能像对待那些皮糙肉厚的小崽子一样想打就打,想骂就骂。

简单地来说,就是自家宠出来的,除了受着,还能做什么呢?

而,虽然,年纪大了,但,脑瓜子却不逊于年轻人的薛将军,却可以一脸坦荡荡地告诉世人:还可以打打擦边球,不露痕迹地找找茬。

比如说,眼下,薛将军就又慢吞吞地补充道:“咱们老薛家的人,向来忠心报国……”

这回,轮到薛玲目瞪口呆,半晌都没能反应过来了。

“……不是……我想的那样吧?”

瞅到薛将军赞赏的目光后,薛玲才反手轻拍自己脑门一下,一脸的懊恼和郁闷:刚才,她,怎么就将心里的话说出来了呢?这没说出来,还可以随便找个理由糊弄过去,一旦说出来了,不管找什么理由都没办法了吧?!

然而,薛玲并非一个轻易就认输的人,眼下,就绞尽脑汁地为自己辩驳道:“爷爷,这是我买下来的山。”所以,山上的东西,不论是动植物,抑或是土壤岩石,再或者是土里埋藏的宝藏,处置权和所有权都归属于她。

“但你只有使用权,没有所有权。”薛将军一针见血地道,“不论是包山包田,再或者是包湖包海,在这些地方发现东西,比如说,宝藏,古墓,都必需上交国家。”

“爷爷,这不是宝藏,只是一笔意外之财。”薛玲撇嘴,世人时常用“拾金不昧”的故事来教导自家儿女,但,说实话,当天降横财的时候,真正能将“钱财乃身外之物,身不带来,死不带走”这句话奉为座佑铭,言谈举止都契合自己最初定下的“视金钱如粪土”标准的人又有几个?

“我估计这些珍宝是很多年前在附近占山为王,无恶不作的土匪头子藏的。只不过,后来,土匪头子死了。死之前,也没来得及将这个消息透露给自家人,所以,这些珍宝才能一直埋在土里。直到我在机缘巧合之下,侥幸买下这座山,又得了老槐树的指点,才让这些珍宝重见天日。”

这话,薛玲只是随口一说,万万没料到,落到薛将军耳里,却让他皱眉沉思许久,才再次抬头看向薛玲,目光炯炯:“玲玲,你有没有想过,那些箱子里装的都是国宝?”

“怎么可能?”薛玲想也不想地摇头,真当“国宝”是菜市场上扎堆的大白菜呢?

“为什么不可能?!”薛将军意味深长地道,“玲玲,需要我提醒你,你说的那座有宝藏的山在哪个方向,离哪些地方最近吗?”

强盗……侵略者……洗劫一空……一把大火……

薛玲抹了一把脸,这样一段沉重的历史,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然而,即便如此,薛玲却依然不愿意相信“重生”一回,不仅将上一世修炼出来的木系异能带了过来,还意外点亮了“听懂植物说话”的技能,更成为众多植物们公认的“植语者”大佬的她,会“运气这么好”地随便挑一座山打猎,就能遇到当年被那些侵略者私藏起来的文物!

“行吧,等吃过晚饭后,我们就上山。”薛玲叹了口气,总算明白了当时在听了老槐树那番话后,她心里浮现的那抹不祥预感由何而来,却又不得不在薛将军那炯炯有神的目光中做出保证:“如果挖出来的箱子里装的全部是文物,那么,就按照你说的全部上交罢!”

话落,薛玲就捂着胸口,一幅心痛到极点,仿佛下一刻就会停止呼吸的凄惨悲怆模样,一步三挪地往客厅而去。

将这一幕尽收眼底的薛将军,嘴角抽了抽,在反思了下自己方才的行为后,心里就浮现一抹不忍来:“国家会给你奖励的,等拿到奖励后,你就可以再买几座山了!”

“那这座山呢?”龟速往前挪动的薛玲,猛地转过身,“不要告诉我,也要上交?!”

“呃……”薛将军忍下摸鼻子的念头,脸上却流露出一抹连他自己都没留意到的尴尬,“以前我也没遇到过这种事情,所以,也许、大概、可能……”

“不行!”薛玲想也不想地反对道,其实,她并不是在乎一座山的归属权。尤其,眼下这座山,她虽然做了个大概的规划表,却也是今天第一次去,还没有像大院后山那样煞费苦心地经营一番,觉得凝聚了自己全部的心血和汗水,不愿意因为旁人轻飘飘一句话就拱手让人,而是这种“动辙就上交一座山”的头不可开。否则,等以后她买的山里也发现了矿石藏宝这些东西,是不是也要将这些山上交?

万一,她买到的每座山里都藏有东西,那么,最终,她手里还会存下多少座山?

当然,最最重要的是刨除这些东西外,山上就再没了其它的东西,那么,国家收公,捏在手里,又能做什么用呢?不外乎也是继续荒在那儿,这是一种极大的浪费行为!

“爷爷,这是一种资源上的浪费……”捋顺了思绪的薛玲,将自己组织好的语言娓娓道来,末了,才小手一挥,极霸气地将和各个部门联络沟通这件事也交给了薛将军,“所以,爷爷,这样一件伟大又光明的任务就交给你啦!我相信你,一定没问题!!加油!!!”

又一次被“赶鸭子上架”薛将军:“……”并不是很想去联络文物局,和那些咬文嚼字的酸溜溜文人打交道!

然而,这是不可能的。

总不成,将这样一件大事交给薛玲来办吧?

……

看了眼面前这个好吃好喝地养了两年多,却依然不到自己腰身高,真正当得起“豆丁”这个形容词的小丫头,薛将军默默地抬手,抹了一把脸,转身回到客厅,拨通了文物局局长的电话后,还顺带帮忙联络了当地公安局,请求对方派出人手支援。

之后,薛将军就弯腰,伸手,探向茶几上的报纸。

薛玲下意识地将报纸拿到手里,却并没有立刻递到薛将军手里,而是直愣愣地问道:“这就好了?”两个电话加起来,不超过十句话,耗时不到两分钟!

这速度,快得让自诩见多识广,而早就修炼出“泰山崩于前,也面不改色”功力的薛玲也都为之咋舌震惊不已!

“不然呢?”薛将军撩了撩眼皮,不由分说地将报纸从薛玲手里夺了过来,翻到自己没看完的那一面,一边阅读着,一边还不忘记分心吩咐道,“再过十分钟,我们就出发,在山下等他们。”

第308章 上交国家啊!

“这么快?”薛玲眨了眨眼,虽然,她时常用“今日事,今日毕”这句话来勉力自己,但,说实话,“宝藏”这件事出自于她这么个十岁的小姑娘之口,就算薛将军这位大佬出面联络,各相关部门也应该会互相拖延个少则三五天,多则十天半个月,详尽仔细地探查一遍,确实了确有其事,才会安排后续地挖宝事宜吧?

“他们就不担心,我是那个《狼来了》故事中的小孩呢?”

薛将军抖了抖报纸,凉凉地问道:“你是吗?”

“当然不是!”薛玲挺胸抬头,义正言辞地道,“我这人向来实诚,一是一,二是二,从不弄虚作假,更不夸大事实……”

“那不就成了!”薛将军意味深长地说道,虽然,以前,他从没和文物局的人打过交道,两者更不是同一个系统的,但,别忘记了,他还顺带联络了京城公安局。由此可见,文物局和公安局向来是合作伙伴关系。更何况,部队里的退役军人转业,也多半会安排到当地公安局上班。如此一来,薛家人向来“实诚”的名号,可不就顺势流传到了文物局局长那儿?

“对了,待会我们到了山脚后,你记得叮嘱你那些植物朋友传话给那颗老槐树,让它悄悄地将一个离地面最近的箱子,拽出一小半到地上来……”

这回,轮到薛玲撇嘴了:“爷爷,早在你说要‘上交国家’的时候,我就让院子里的植物们帮忙传讯,告诉老槐树活动下筋骨,将一个离地面最近的箱子拽出来,做成那种‘日晒雨淋,山石土壤移位,日久天长之后,一小半箱体都暴露在外面,箱盖被腐蚀,显露出里面一两件古董器具’的场景来!”

薛将军:“……”所以,刚才说那么一长串废话,追根究底,是在“涮”他呢?真得好气,想揍人!

然而,谁让眼前这个一天“不皮一下”就不开心的姑娘是自家捧在手心里疼爱呵宠的小公主呢?所以,自家宠出来的,除了继续宠下去,还能做什么呢?

该说,薛将军的遮掩情绪功力又上升了,还是该说薛玲和薛将军相处得久了后,也学会了“面无表情地忽悠人”这套做派吗?总之,眼下,薛玲就一本正经地道:“爷爷,你说,隔壁几座山里会不会也埋了东西?要不要让人一起挖挖看?”

薛将军难得地抬头,看了眼尾巴翘起来却不自知的薛玲,毫不犹豫地怼道:“你当这宝藏是什么?”菜市场里的大白菜,想咋挑就咋挑?想挑多少就挑多少?

“大白菜?”好吧,在这一刻,薛玲和薛将军这对祖孙再次“心有灵犀”了一回。然而,听在薛将军耳里,却觉得浑身都不舒坦!

“行,就像你说的‘择日不如撞日’,难得好机会,当然要全部走一遍,将该挖的东西全部挖出来。”薛将军磨了磨后槽牙,压下咆哮和揍人这些不靠谱的念头,嘴角勾出来的那抹诡谲的孤度,却清楚地落到了薛玲眼里,让她只觉得头皮发麻,后背冷汗直冒,原本看似正襟危坐,实则处处透露出一种张扬恣意的姿态,也在这一刻变得紧绷惊惶起来。

在薛将军弯腰,作势再次拨通文物局和公安局的电话时,薛玲犹如一只受惊的兔子般一蹦三尺高,猛地窜到薛将军面前,伸手,毫不犹豫地用力一拖,就将电话机拖拽到了自己面前,然后,紧紧地抱在怀里,生怕一个错眼,就被薛将军夺了回去,嘴里更是讪笑解释道:“爷爷,这不太好吧?毕竟,我也是借了你的名号,才能让文物局和公安局的人不加怀疑地派出人马。”

“换一个身份,换一个地方,想要像今天这样轻易就说服他们,还真不吝于痴人说梦。但,既然,他们给了我们这样大的信任,那么,在没有出成果,证明我确实没说谎,反还是难得一见忠心为国,值得大力表彰的杰出少年之前,又怎么能告诉他们其它几座山的情况呢?”

“假如、万一……”薛玲眨了眨眼,给了薛将军一个“你懂的”眼神,才感慨道,“都说‘一口吃不成个胖子’,所以,任何事情,在还不到冒头的时候,就必需压下去,哪怕它们确实是真实确切的,也不例外。”

“毕竟,人心叵测啊!”

薛将军:“……”我信了你的邪!

然而,薛玲向来熟谙“点到为止”,此刻,也在触及薛将军底线之前,将脚收了回来,笑眯眯地转移话题:“爷爷,时间不早了,我们该出发了。”

薛将军将一直拿在手里,却连一篇百字新闻报道都没看完的报纸丢回茶几,默不做声地起身,往院外而去。

这期间,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就更不用说搭理一下坐在一旁的薛玲了。

啧!果然是老小孩啊老小孩!

薛玲将抱在手里的电话放回桌上,摊手,耸肩:老话说得对,“六月的天,孩儿的脸,说变就变”,可不如此嘛!

眼见,薛将军的身影即将消息在自己视线里,薛玲忙不迭地起身,拔脚就追了过去,嘴里还不忘记唤道:“爷爷,等等我!”

一路小跑着到了院外,就看见薛将军大步流星般往大门方向而去,薛玲愣了愣,很快,就反应过来:“爷爷,不要告诉我,你这是打算走过去?”

薛将军脚步没有丝毫的停顿,甚至在薛玲清楚可见的范围内,还不由分说地加快了脚程。

远远地望去,竟然和竞技赛场上健走的运动健儿那一往无前的背影一般无二!

薛玲摸了摸鼻子,毫不犹豫地拔脚就跑步跟了上去。不就是跑步前进十五分钟嘛,老爷子都能做到的,她能做不到?开什么玩笑!

这般想着的时候,薛玲也犹如一只离弦的箭般,从薛将军身旁飞掠而过。带动着呼啸而过的夜风,卷起地上的沙子和落叶,直往薛将军脸上扑去,差点就让薛将军迷了眼。

“这小丫头……”薛将军没好气地摇了摇头,对薛玲这么个“玻璃心”,偏还逮着机会就要报复回来的性子,还真不知该如何吐槽了。

就这样,在祖孙俩不露痕迹地“比拼”中,薛玲竟然只用了不到十分钟,就疾奔到了山脚下。

“呼呼……”

皎洁的月光,穿透重重云层,洒落在大地上。

九月的风,带着初秋特有的清冷寒意,拂过树梢时,带来“沙沙”的声响,远近的树木山峦,在月色的映衬下,竟有些斑驳陆离的美来。

如此一来,也让薛玲这急促的喘气声,远远地传了开去。惊得在山林里歇息的鸟雀扑棱着翅膀,“叽叽喳喳”作响,也让这些原本处于静谧状态的花草树木,仿佛瞬间就被注入了无穷尽的生机一般变得郁郁葱葱起来。

那感觉,怎么说呢?

就好像整座山,在突然间就活过来一般!

“咚!”

“嗷!”

第一声,是慢了薛玲几步,真切地感受到薛玲对植物深重影响力的薛将军,压下满腹翻腾不息的震惊后,想也不想地给了薛玲一个响指所发出来的声响。

第二声,则是猝不及防之下,再次被敲了个响指的薛玲,捂着额头,瞬间就倒退好几步,泪眼汪汪地看着薛将军,一脸清晰可见的哀怨和委屈,就差没直截了当地挑明“这桥还没修好,你老爷子就打算过河拆桥了”,这样,真得好?

“想什么呢?”薛将军低喝一声,庆幸自己和薛玲因为一番速度上隐秘的“比拼”而来得比较早,不然的话?想到那结果,就让经历了无数风风雨雨,一颗心早已磨砺得非同寻常人般强悍的他,也不由自主地生出一种叫做“不寒而栗”的感觉来!

“你那气势……”薛将军动了动耳朵,敏锐地感知到了离自己祖孙俩越来越近的马达声,快速地警告道,“收一收!”

话落,薛将军就发现沐浴在清冷月色里的薛玲,竟瞬间就换上了一幅“怯生生”的模样,甚至为了演得逼真,还蹭到了他的身后,拽着他的衣袖,从他身后探出小半个脑袋,朝从车里走下来的人看去!

薛将军:“……”啥都不想说了,心累!

然而,一件事情都做了九十九步,就差最后一步了,他能撂挑子吗?

当然不能!

就如眼下,文化局和公安局的局长上前,和他亲切地握手,赞扬他们薛家家风好,教导出来子弟“文能安国,武能定邦”,更在察觉到他对薛玲的看重后,又大吹特吹薛玲,他能不回吹下对方的儿孙吗?

当然不能!

……

三人这番交谈,前后不超过五分钟,然而,彼此之间那“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气氛,让拽着薛将军衣襟,真切围观了一场“官场交谈”的薛玲也不由得咋舌感慨:果然,从古到今,能在官场里混得如鱼得水的,个个心眼都多得跟个蜂窝煤似的。说出来的每句话,都真正地让人深思哪!

别说活了两辈子,就算再活十辈子,薛玲也觉得,自己永远也不可能成为这样的人精!最多,就是借助自己的“预知”,在家族的庇护下,获得让一般人敬仰赞叹的成就而已。

倘若,这一世,她和前世一般,也依然是个普通人,那么,就算携带末世激发的木系异能,又额外点亮了“能听懂植物谈话”的技能,却也会因为“前怕狼,后怕虎的这种瞻前顾后”的心态而谨小慎策,最终,在错过许多机缘的情况下,虽谈不到泯然众矣的程度,却也只不过比普通人好上那么一些。别说和顶级权贵圈里的精英风云人物扯上关系了,就连那些同样被顶级权贵圈不屑于来往的二三流家族子弟,也都会明晃晃地将“暴发户”这三个字挂在嘴旁嘲讽和讥诮,一幅不屑与之来往的模样!

所以说,投胎真得是门技术活。

尤其,在拥有“穿越”或“重生”这个金大腿的前提下。

跟在几人身后,为几人引路的薛玲,默默地在心里感激了下漫天神佛。虽然,其实,前世今生的她都不信佛,但,再如何坚定不移地维系自己的“科学观”,最终,也难免在这“穿越”“重生”的情况降临到自己身上的时候自打脸吧?

所以,这样的她,并非个例。

远的,比如,g军区那位和她打过交道的王红;近的,比如,大院同样和自己来往颇多的罗清婉、顾美美和林佼……

一路“胡思乱想”中,薛玲将众人带到了老槐树下。

这时,不需要她特意指明地点,沐浴在清冷月色里的古董摆件,就映入了众人的眼帘。而,这样的古董摆件,对几位同行的文物专家来说,还真不吝于一个风华绝代的大美人温柔浅笑,含情脉脉地朝自己招手!

瞅瞅,那猛虎下山般,飞扑向古董摆件的姿态!

薛玲忙不迭地伸手,遮住自己上翘的唇角,悄悄地拉开自己和薛将军的距离,让自己恰好处于一个月亮照射不到的阴暗角落里,以免被薛将军发现自己“憋笑”“偷乐”的举动。

可惜,连一同前来的公安局几位精于刑侦技术的专家都留意到了她的动作,和她近在咫尺的薛将军又怎会例外?不过,眼下,从军多年,同样拥有杰出“侦察和反侦察”能力的薛将军虽面无表情,心里却满满的欣慰和欢喜。

——一切,只因这一路走来,那对普通人来说不甚明显,对各位技术专家来说却不吝于“指路明灯”的痕迹,恰好就终结在老槐树不远处,离那个翘开盖子的箱子足有两米远!

这样的场景,落到众人眼里,就再次验证了薛玲所说的“发现了宝藏,却按下满腹的好奇,并没有跑上前去东摸西看,破坏宝藏和其代表的历史遗址,更没心生贪婪地私藏几件”这件事的真实无伪性!

至于嘉奖?

这不是应该的嘛!

第309章 深藏功与名

“哈……啊……”

都说“一个习惯的养成,只需要28天”,而,自“重生”以来,因为没有电脑和手机,又不太喜欢看电视听收音机,除了翻阅书报之外就再也没有了其它消遣活动,早早就养成了“朝六晚九”生物钟的薛玲,在众人紧张又忙碌地挖掘宝藏期间,忍不住地张嘴,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困了?”薛将军侧身,一脸关切地问道,“我们回家?”

“不。”薛玲又打了个哈欠,同时运转身体里的木系异能,让自己那颗迷蒙的大脑恢复到白日里的清明,却不知道眼底那抹生理泪水已经将她此刻的真实状态给出卖,依然强撑着说,“我要看着叔叔们将宝藏全部挖出来!”

其实,聪明一些的做法,就是做出将宝藏上交国家的决定后,就不去看,不去听,不去想,以免越想,就越发地因为自己错过的几个亿而心痛如焚,寝食难安。

然而,人嘛,如果能真切地按住自己那旺盛的好奇心,这世间就不会有“好奇心杀死猫”这个说法了,薛玲也不例外。

哪怕,她明知,看到最后,怕是会捂着胸口,一幅恨不得时光倒流的后悔和懊恼。但,谁敢肯定这痛着痛着,就不会“习惯成自然”,到最后,真正修炼出个“视金钱如粪土”的性子来呢?

是的!

眼下,接收到植物们传递过来的信息,再提炼了一番后,薛玲明确地知晓了这样一个悲痛的事实——邻近几座山,也被强盗们埋了宝藏!

这运气……真忒么绝了!

“你在嘀咕啥呢?”虽然并没听到薛玲说了什么,但,以薛将军对薛玲性情的了解,只是随意一瞥,就敏锐地感知到了薛玲此刻那满腹的悲怆和绝望。

虽然不太明白薛玲为何会突然变成这样,不过,转念一想,薛将军就以为薛玲是因为眼睁睁看着原本触手可及的宝藏,突然间就长着翅膀“飞走了”,而受到了太大的打击,一时半会地没办法恢复过来,也就没太当回事。

“没啥!”薛玲抹了把脸,心里却也再次检讨起自己这种开心或不开心的时候,就忍不住“嘀咕”几句的坏习惯。得亏现在大家的注意力都被挖出来的几个装满宝藏的箱子给吸引过去了,否则,还不知道分开来后,私下里会如何地想她呢!

“要么就干脆利落地拒绝,要么就心甘情愿地做完,不要给旁人任何挑刺的机会,也不要让自己陷入一种吃力不讨好的尴尬又难堪场景中”这句话,正是薛玲的座佑铭。

“我就是庆幸,这座山附近都是田地,离得最近的一个村子也在百里开外。就算我们这整出再大的动静,也不会惊动到村子里的人。”

“对了,爷爷,能不能跟叔叔们说声,如果有锦旗和奖励,就派人悄悄地送到你那儿?”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话虽如此,薛将军却神情飞扬,满满的欣慰和欢喜:果然是老薛家的儿女,就是这般与众不同!

“嗯。”薛玲重重点头,之所以这般选择,并非“枪打出头鸟”“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这些倡导“低调和谦逊”的为人处事道理,而是实在没这个必要。

简单地来说,就是怕麻烦。

不论是听说这件事后,蜂拥而至地询问发现宝藏前因后果的亲朋友人;抑或是那些嘴里赞叹和钦佩薛玲这种大公无私奉献的精神,私下里却嘲讽讥诮薛玲傻,发现了宝藏,为什么不自己悄悄地藏起来闷声发大财的人;再或者是那些觉得薛玲应该将宝藏的事情告诉附近的村子,将宝藏拿出来大家平分的人……

总之,在薛玲看来,都是一群“闲吃萝卜淡操心”的家伙!

虽然,薛玲的心志修炼得非同寻常人般强悍坚毅,并不畏惧这些流言蜚语。但,总有那么一些人是不能用寻常手段打发掉,必需耗费大量时间和精力与对方周旋的。这样一来,岂不是平白无故地浪费了时间,虚度岁月和光阴,还在对方心里落了埋怨?

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薛玲才不愿意做呢!

虽然,并不知道薛玲心里这些顾虑,但,在这一刻,薛将军依然生出一种“虎父无犬女”的万丈豪情:“行!”

其实,并不需要薛将军亲自出马跟文物局和公安局的人沟通,只因,祖孙俩这番谈话虽然特意放低了音量,但,在刨除铁锹和锄头挖土时发出来的声响,就再没有其它声响的静谧夜晚,依然清楚地落到了众人耳里。

瞬间,众人就只觉得薛将军和薛玲的身影陡然间就拔高到万丈!那发自肺腑的钦佩和敬仰几乎快要化为实质,团团将祖孙俩包围起来!!

当然,国家不会忘记每一个为国家做出过贡献的人。因此,虽然祖孙俩有致一同地将此事压在心底,并没有跟任何人提及,但,单单这天晚上从老槐树下挖出来大大小小共八个箱子这件事,就注定了接下来各大新闻媒体的大篇幅宣传赞扬的报道。

旁的不说,单说,这八个箱子里的金银珠宝和古董器具,粗略估算的价值就超一亿!

一亿啊,在如今这个职工年均工资不超过800元,万元户都会被大肆宣传报道的时代,一个亿的钱,代表着什么?象征着什么?

“有什么感觉?”薛将军捧着杯子,一脸的悠哉惬意。然而,眼角眉梢间流露出来的戏谑,却道出了他那“看好戏”的心态。

“心痛如焚!”薛玲捂着胸口,默默地落泪,“感觉自己的胸口像被人拿着匕首,狠狠地扎来扎去,一下下地戳刺着,挖出整颗心来,片成薄如蝉翼的薄片……”

这种“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的感觉,太忒么糟糕了!

“曾经有一个成为亿万富翁的机会摆在我的面前,我没有珍惜,等到我失去的时候才后悔莫及,人世间最大的痛苦莫过于此。”

“啧!”薛将军抖了抖报纸,还有闲情逸致感慨?可见,别说一个亿了,再来十个亿,对薛玲来说,也无所畏惧!

这样就不太好玩了。

当然,他绝对不承认,此刻,他心里的欢喜和愉悦等情绪止不住地流泻出来。若可以的话,只恨不得立刻跑到院子外仰天长啸几声,向世人宣告自己这种“望子成龙,望女成凤”的期盼和希翼,竟在一个最让人预想不到的情况下“心想事成”了的兴奋和激动!

薛玲撇嘴,真当她没发现薛将军的得瑟和骄傲之情呢?

不过,这些年来,薛家先是出了个为真爱而不顾一切的薛建平,也就是薛将军的小儿子,薛玲的亲生父亲;接着,这位和“真爱”奋斗了几十年,终于生了个女孩儿,打破了薛家五代没姑娘的“魔咒”,偏偏,这个女孩子,也就是薛玲,又天生痴傻整八年;再来,薛家子弟分布在全国各地,一年到头也不一定能聚上一次,和大院其它能享受到“儿孙绕膝,四世同堂”而满满幸福感的老爷子相比,孤零零一个人的薛将军,纵使武力值再高,职位再高,又有着与身份地位相匹配的心机手腕,却也难免被人私下里同情和怜悯。

如今,终于能在那些人面前翻身了,又如何不会兴奋和激动呢?

是的,哪怕薛玲特意请求薛将军出面,将上交宝藏这件事对自己的影响降到最低。但,自古以来,就有“纸包不住火”的说法。再加上,祖孙俩虽然说要低调,却并没有将此事遮得严严实实的打算。因此,别说大院那些和薛将军地位相当的人,就连政界的大佬们,也不止一位知晓了此事。

不过,官场里从不缺乏人精,尤其,人精中的人精。因此,既然薛将军和薛玲这对祖孙想要低调处理,那么,他们也会进行相应地安排。众人闲聊的时候,也只是露出一个心领神会的笑容而已。

但,这并不妨碍这段时间里,薛将军走到哪,都会迎来包括林将军、王将军、顾参谋长和许政委等人那羡慕嫉妒的小眼神!

这些事情,薛将军并没有特意提起,但,同样是“人精”的薛玲,却也能猜测到几分。

对此,扪心自问,薛玲心里还是有些小得意的。

不过,这一得意,薛玲就不由自主地“放飞”了自我:“爷爷,我有没有跟你说过,隔壁几座山里也埋了宝藏这件事?”

“噗……”正端着杯子喝茶的薛将军一个激动,就“喷茶”了。接着呢?就是一阵剧烈的咳嗽,向来严谨的他竟在这一刻变得有些狼狈起来。不过,这并不妨碍他那瞪向薛玲时,犹如带上了刀光剑影感觉的锐利眼神。

“咋不早说?”眼角余光留意到摆在桌上的奖状和装着奖金的信封时,薛将军心里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一个看似荒谬,却是唯一能解释眼下薛玲这种“马后炮”做法的猜测来,“因为这笔奖金……你很满意?”

“爷爷,你想多了。”薛玲摊手,耸肩,一脸的无奈,“就那么点小钱,我还真没看在眼里。更何况,真要说‘满意’的话,我在错过了一个亿的钱钱后,又何必告诉你其它加起来至少值四五个亿钱钱的宝藏呢?”

如果她真是一个普通人,那么,想要私藏一两件宝藏,还真不吝于痴人说梦。但,别忘记了,她可是植物们奉为“植语者”的大佬存在,示意诸如老槐树这类活了几百年,灵智不逊于成人的植物私藏一两件古董摆件,那还真跟“吃饭喝水”一样简单!

“是吗?”虽然,薛玲一脸的坦荡,但,薛将军打心底地不相信,“这次的奖金,足有一千元钱。”

一千和一亿的宝藏相比,自然是九牛一毛。但,这只是明面上的奖励,其它的奖励,比如说,薛玲又得了四座山的承包权,还能直接用前面十一座山的地契和银行做抵押进行贷款,在最短的时间里,将这四座山也收入囊中;再比如说,薛玲在几位大佬面前露了脸,被这些大佬记住了,往后,包山这一块的优惠便利就不说了,单说山上生产的蔬菜瓜果等东西的推广销售,就能让这些大佬们在和相关单位闲聊的时候有意无意地提上一句……

这些,其实,说重要,也确实重要。毕竟,它代表着一种隐形的人脉关系的经营策略。

说不重要,也确实不那么重要。谁让薛玲并非前世豁出性命去拼搏,却在步入社会,经历种种困难险阻,终于取得某种意义上的成功时,却清醒又悲哀地发现自己所谓的“终点”,竟然只是一些人的“起点”。追根究底,依然只是一个泯然众人的普通人。而是拥有薛家这个被众人推崇的“军人世家”做后盾,又真真切切地拥有上世的记忆,从而能顺利规避所有风险,更拥有木系异能和听懂植物谈话这两个金手指,进而能在最短的时间里,就攀登到一个连世家子弟都必需仰望钦佩高度的世家女呢!

“一千元钱啊……”薛玲挑眉,毫不犹豫地反将薛将军一军,“爷爷,我以为,你这样位高权重、养尊处忧多年的大佬,虽谈不上‘视金钱如粪土’。但,钱这玩意儿,对你来说,也只不过是存折里的一个数字而已,没有什么实际价值呢!”

“你不是经常说什么‘钱不是万能的,但没钱是万万不能的’吗?”薛将军凉凉地说道,却也懒得再继续和薛玲争辩这个话题了。他算是看清楚了,这偌大的薛家,怕是所有人加起来,也不如薛玲一个人的“金钱观”吓人!

简单地来说,薛玲就是拥有那种“我是钱的主人,而不是钱的奴隶”的想法,并且早早就将这个观念融入骨血,有意无意地流露出一种“有钱,挺好,没钱,也可以”的佛性随缘生活态度。

就如此刻,薛玲就点头:“虽然,这话不是我说的,但,我确实很认可。”

第310章 顾美美的来意

“对了,爷爷,那几座山里的宝藏,你准备什么时候打电话通知那几位?”

“现在。”话落,薛将军就轻车熟路地拨通了文物局和公安局的电话,寥寥几语,就和这两边敲定了晚上再继续来一波“挖宝”的活动事宜。

如果说,薛玲是个信奉“今日事,今日毕”的姑娘,那么,薛将军就同样是一个不能藏着事情的雷厉风行的性子。这,大抵也可用“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的儿子会打洞”的所谓遗传基因的说法来解释罢。

……

一夜的忙碌后,又从四座山里,挖出了大大小小近二十个箱子。一番清理后,约有四箱金银珠宝,剩下十多箱全是古董摆件。这一幕,只令再次被安排来参与这次挖掘宝藏活动的工作人员,也都纷纷拿震惊到不可置信的目光看向薛玲。

目光那叫一个灼热!神情那叫一个激动!

饶是薛玲自认经历了大风大浪,心志早已磨练得非同寻常人般坚毅,但,在这一刻,依然有一种下一秒,就会被这样滚烫的目光融化的感觉!

于是,薛玲忍不住地往薛将军身后缩了缩,借助薛将军那高大槐梧的身板,将自己挡了个严严实实。

然而,却完全挡不住文物局和公安局两方领导那发自肺腑的夸赞和吹捧:“老薛,你家这小姑娘,这运气,绝了!”

“完全可以当咱们文物局的吉祥物,活生生国宝大熊猫啊!”

“小姑娘,有没有兴趣跟我们一起寻找古物啊?”就有人笑眯眯地邀请,不说别的,单说,薛玲这逆天的好运,就让他们这些走南闯北,风里来,雨里去,就为了能探查出更多古迹的专家们心生向往。

虽然,按照常理来说,受过高等教育的他们,应当个个都是无神论者。但,别忘记了,自古以来,华国关于考古方面的各类神话传说就数不胜数。在这种种内外思想夹攻下,又有薛玲这么个纯粹“门外汉”,就是走了“狗屎运”地在自己承包的山里发现宝藏这件事,两相一结合,让他们如何不相信这世间确实有那么些人受到上天眷顾呢?

薛玲:“……”科技时代有“云养动物”一族,现在,她这么个大活人,也要和国宝大熊猫一个待遇被人“云养”起来了嘛?

不过,面对众人的交口夸赞,薛玲并没像之前那样藏在薛将军身后,只是露出一抹羞怯的笑容,就将一应事情全部交给薛将军去处理。而是从薛将军身后走了出来,落落大方地道:“谢谢几位叔叔的夸赞,不过,在我看来,这其实只是侥幸而已。换了其它人包下这十座山,进行规划整治的时候,也会发现这些宝藏……”

这话,薛玲没掺假,在场之人也心知肚明,所以,对于薛玲的“好运”一说,也算是半开玩笑半是认真,点到为止,然后,就夸赞薛家教子有方,小小年纪就懂得报效国家。但,这并不代表他们就赞同薛玲提到的其它人包下这些山,挖到宝藏后也上交国家的说法。

毕竟,自古以来,就有“人为财死,鸟为食亡”的说法。即便如薛玲这般出身地位的人,在面对巨额财宝的时候,也很少能不为之动容。

唯有薛玲,因为薛家五代单传“小公主”的身份,得到了薛家众人发自肺腑的疼宠,再加上除去自身的聪慧机敏,还拥有侍弄植物的能耐,更被薛将军带在身旁悉心教导指点,而受到薛将军为人处事的影响,最终形成这种“视金钱如粪土”的观念,才能毫不犹豫地在得知宝藏的线索后就上交国家!

不得不说,这些“人精”的观点,还真很少出错。尤其,在人精扎堆,从而你一言,我一语商讨起事情的情况下,更是如此。

就如这天,薛玲再次收到一份奖励和四千元钱的奖金时,就意外迎来了顾美美的拜访。

惯常的问候闲聊几句之后,顾美美难得地沉默起来。最终,在以一种最慢的速度,将杯子里的果汁喝完后,才在“迂回”和“直接”这两个选择中,选择了最后一种。

“听说,你承包的那十座山,有五座山里藏了宝藏?”

薛玲挑眉,并不意外顾美美知晓此事。

毕竟,这件事,兜兜转转地,也过去了将近两个月。这么长的时间,哪怕,挖掘研究宝藏的人再如何地小心谨慎,却也难免露出些痕迹。最终,被重生以来就有意无意地盯着她举动的顾美美探查到一二。

更何况,对这些宝藏的处置方法,她是本着远离一切纷扰和麻烦的“低调”处理态度,却并没有刻意藏着掖着,更没让薛将军找关系,托人脉地将事情压下去。

唯一让她意外的就是顾美美这番竭力克制,却依然于不经意间显露几分的嘲讽和怜悯情绪。

“你的消息,还是那么灵通!”

薛玲淡淡地说道,没有流露出丝毫不该有的情绪。

哪怕,在看到顾美美自顾自地执壶,将空掉的杯子再次续满果汁,又捧着小口小口地啜饮着,再无之前那种每次来访都只拿杯子沾沾唇就放下,从不饮的小心谨慎举动,猜测到顾美美对她,大抵是那种“只许我欺负,不许别人欺负”的心态,也没有任何的受宠若惊,欣喜若狂。

说到底,顾美美于她,虽不是大街小巷随处可见,擦身而过的陌生人关系,却也达不到能谈天说地,为对方两肋插刀,赴汤蹈火也再所不惜的好友关系,不过是同住大院的最最普通的邻居关系而已!

顾美美并非一个敏感的性子,但,在这一刻,依然莫名地生出一种叫做心酸的情绪来。虽然,很快,她就摇了摇头,将这抹不该出现的情绪掐灭,却依然在她的心底深处留下一道深深的印痕来。

所谓“破镜重圆”的故事,也仅仅只是故事。现实生活中,不论亲情,抑或是友情,再或者是爱情,都会因为那些如蛛丝般丑陋的痕迹而不由自主地疏远起来,最终,变成最熟悉的陌生人。

如她,到底还是错过了啊!

而,这世间,很多东西都能拿钱买到,但,后悔药却是豁出性命也买不到的!

“我只是没想到,在上交了一座山里埋藏的宝藏后,你竟然陆续地将另外四座山的宝藏也上交了。”

这样大公无私的人,前世,她从没遇到过。却万万没料到,今世,竟然有幸亲眼目睹这一切,并近距离地感受到对方这种“视金钱如粪土”的大气慨然!

五座山的宝藏,加起来,约摸五个亿!

就这,还是眼下这个货币没贬值,钱的购买力非常强大的年代估算出来的价值。等几十年后,这些宝藏的价值还不得超过一百个亿,才怪!

一百个亿啊?那是个什么概念?别说三代了,怕是接下来五代,都不需要费力赚钱,而只需要躺在钱堆里生活了!

其实,早在薛玲上交第一座山里埋藏的宝藏时,就已经经历过这种心痛如焚,恨不得时光倒流的感觉了。而,这痛着痛着,以至于,现在,陆续地上交了剩下的四座山里的宝藏后,她竟然没有了任何痛苦和懊恼的感觉不说,反还有一种特别神清气爽,自由惬意的感觉!

——仿佛下一刻,就会得道成仙,飞升上天的感觉。

“只是机缘巧合,碰巧遇到罢了。”薛玲笑了笑,“换了你,也能做到。”至于是否会私藏一部份,再大肆宣扬一番,为自己,也为自己身后所属的家族渡金,却还真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

顾美美笑了笑,却并没有正面回应薛玲的试探,而是漫不经心地道:“我这人哪,大概是没这样的运气了。”

能获得“重生”的机缘,进而借助这样的机会,把本应该属于自己的东西牢牢地抓在手里,任谁也没办法夺走,就已经是上天的恩赐了,又如何能祈求更多?

这回,轮到薛玲沉默了。

安慰?不,顾美美并不需要她绞尽脑汁,煞费苦心才想出来,然而,就跟空气中飘浮的泡泡一样,轻轻一戳就能戳破的安慰。

劝说?不,已经悟出“因果报应”这个说法的顾美美,不需要她的任何劝说。否则,难免给人一种“站着说话腰不疼”的感觉。

“那五座山的开采经营权,依然属于你吧?”虽是疑问,却带上了肯定的语气。

“嗯。”对此,薛玲并没有遮掩的想法。反正,等她安排人进行规整的时候,也会闹出很大的动静来,根本就没办法蒙骗过去,又何苦来着呢?

“加上后山,你手里总共有十一座山了吧?”说到这儿时,顾美美微微垂眸,仿佛在整理自己的思绪,又仿佛单纯地不愿意和薛玲那太过澄澈,直窥自己心底深处的目光撞上般,“这十一座山,你已经全部规划好了吧?”

“嗯。”薛玲再次点头,心里却隐约猜出顾美美的来意。

果然,下一刻,就见顾美美猛地抬头,不避不闪地正视薛玲,生怕错过薛玲脸上任何细微的情绪变化:“京城几大军区、大院和军校加起来,也吃不下这么多新鲜的蔬菜瓜果吧?”

薛玲看了眼顾美美那放在杯子上,因为用力过度,而隐隐泛出青白之色的手指,沉吟片刻后,点头:“不错。”

顾美美轻舒了口气,那颗不知何时提到嗓子眼的心终于落回原地。紧接着,心里就浮现出浓浓的兴奋和激动,欢喜和愉悦来,脸上也不免显露出几分。

就在她微微侧身,拿起放在一旁的背包,从里面找出自己特意准备好的一份供货合同时,却只听得薛玲突然道:“但,自古以来,就有‘好酒不怕巷子深’的说法,因此,估计我种出来的蔬菜瓜果味道实在太过鲜美,价格又太过便宜,绝对当得起‘价廉物美’的评价,所以,一些企事业单位也递来了橄榄枝。”

“上有所好,下必甚焉”这句话,也适用于薛玲眼下的情况。

因此,别说十座山了,再过一年半载,怕是二十座山的产出都不够!

要知道,薛玲的“植语者”身份,翻译过来,也相当于植物界里王者一般的存在。只要薛玲承包的山,栽种的任何植物,即便不灌输木系异能,这些植物也会毫不犹豫地遵循“强者为尊”的理念,而下意识地结出最营养美味的果实来。

更何况,薛玲的木系异能想要提升,必然要和植物进行一种能量上的“对接”。在包下山的情况下,又怎不会在山里转悠的情况下,顺手就将修炼出来的木系异能送给漫山遍野的植物,再收回植物反哺回来的更精纯的能量化为己用呢?

两者一结合,薛玲种出来的蔬菜瓜果,还不得让每一个有幸品尝到的人都交口称赞并追捧?才怪!

顾美美向来是个聪明人,又怎会听不出薛玲的话外之意?

但,也正因如此,她才觉得自己体内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勇气,瞬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整个人仿若从炎炎盛夏的季节里,被挪到了白雪皑皑的冰天雪地里。无尽的冷风呼啸而来,漫无边际的冷意将她团团包围住,让她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身上的血液和灵魂都被被冻僵,所有的挣扎和呐喊,都不过是做了无用功。

“……”顾美美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该从何说起。就连脸上,想要勉强自己露出悲怆和绝望的神情来,从而能祈求薛玲大发善心一回,却最终也败于那僵硬到连嘴角都没办法掀动的肌肉之下。

……

晚上,回到家的薛将军,在薛玲的絮絮叨叨中,沉默许久后,才出声问道:“你不喜欢顾美美?”

难道,真因为自己平日里和薛玲相处时,谈到顾家时的不喜和厌恶等情绪太过严重,从而影响到了薛玲对顾家的看法和观点?

不然,连屡次上门挑衅找茬,算计挖坑的罗清婉,薛玲都能一幅云淡风轻的陌生人姿态,为何,在面对顾美美的时候,却屡屡流露出一种嫌弃不满的情绪来?

第311章 总有人在搞事

“并不是。”

得亏,薛玲没有点亮“读心术”的技能,不然,眼下,就不会以这样一种淡然随意的姿态和薛将军闲聊了,而是怒发冲冠地拍案而起,和薛将军就自己对顾家的态度,不探讨出个所以然来就绝不罢休的姿态。

“只是单纯地‘道不同,不相为谋’而已。”

“啥?”虽然,早在知道薛玲觉醒了“宿慧”后,就已经将薛玲当成大人来看待,在日常相处中也一幅平等的姿态,但,在这一刻,薛将军依然不免流露出一抹疑惑和茫然来,心里更忍不住猜测:该不会,薛玲也是“口嫌体正直”族群中的一员吧?

这回,轮到薛玲用鄙视的目光瞅着薛将军了:“爷爷,你该不会忘记了,我和你提到过顾美美和江景成来往密切,言谈举止间颇为亲昵暧昧这件事吧?”

薛将军:“……”所以呢?

薛玲抹了一把脸,在这一刻,总算有了一种“众人皆醉我独醒”的感觉来。然而,说实话,这感觉,太忒么让人不爽,也让人无力了!

“江景成和王胜泽、白桐这两位从小玩到大,真正的‘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为对方两肋插刀,赴汤蹈火也再所不惜莫逆之交!”

薛将军:“……”明明是形容兄弟情深的话,为什么从薛玲嘴里说出来,就让人觉得心里毛毛的,浑身都不自在呢?

“江家、王家和白家都从政,家族子弟也多往政界发展。”薛玲想了想,结合书里描述的后续情况,提醒道,“表面看来,这三家势力相当,形成了一种‘三足鼎立’的互相支持,互相牵绊的关系。但,实际上,王家和白家这代子弟能力不够。目前,在这三家都有老爷子坐镇的情况下,还看不出太大的区别。但,再过十来年,就难免出现‘青黄不接’的尴尬场景。等到三位老爷子离世后,王家和白家就会走入没落。”

“江家这几代子弟个个优秀,能力斐然,真正当得起‘青出于蓝而胜胜于蓝’这个评价。而,优秀的人,总是不愿意和人共分势利,更不愿意屈居人下的。在王家和白家老爷子尚且在世的时候,到还能凭借种种手段压制住江家。一旦两位老爷子离世,王家和白家下一代的家主立不起来,没办法撑起偌大的家族,心志和能力更是不能和自己的地位相匹配,到时候,江家想不崛起都难哪!”

一家独大,这意味着什么?

而,顾美美,或者,应该说她身后的顾家,这般特意交好这样一个家族,又想做些什么?

瞥了眼陷入“脑补”状态不可自拔的薛将军,薛玲忍了又忍,末了,还是忍不住地对着天花板翻了个白眼。

……

林家

虽然,因为罗清婉这个高调穿越女的出现,让同为“穿越女”的林佼警醒,将“低调”两个字烙刻到了骨子里。但,这并不代表她就不能隐于暗处,不露痕迹地做些挑拨离间,扰乱整个局势,从中撰取对自己有利的东西。

就如此刻,她就懒洋洋地靠在墙壁上,似笑非笑地看着坐在桌前,埋头做功课的林佩。

“听说,从薛玲承包的山里挖出了宝藏?”

虽是问话,却带上了一抹不容人质疑的肯定语气。

“三姐,你干嘛突然出声?”林佩眉头微皱,不悦地看向林佼,说出来的话也带上了一抹抱怨。谁让林佼突如其来的一句话,恰好打断了正冥思苦想某个问题的她,那蓦然间的灵光一闪呢?

“我敲了门的。”林佼才不打算惯着林佩,即便,林佩不仅是长房这一脉最小的姑娘,也是整个林家最小的姑娘,生来就享受到了上面几个姑娘不能比拟的疼爱和看重,可,那又如何?

“也不知道你在想什么,想得那么认真,连我的脚步声都没听到。”林佼才不承认,其实,她是特意放轻脚步,又刻意出声惊扰到林佩的。为的,就是打林佩一个措手不及!

“听说,那些宝藏都是强盗们从博物馆里抢出来的。不仅有金银珠宝,还有古董摆件。只不过,当时他们人手不足,抢的东西又太多,每样东西也都非常珍贵,舍不得打砸了,就特意塞到了箱子里,寻了个离博物馆最近的地方埋了。”

“估计,原本他们是想着等到事情过去了之后,再悄悄地摸到山里面,将那些宝藏挖出来带回家。”

这里的“带回家”,可不是普通意义上的带回家。毕竟,华国禁止走私贩卖文物,因此,与其冒着砍头或被判刑的巨大风险,千里迢迢地将这些珍稀的古董摆件等东西带回家,还不如直接在当地就将这些东西处理了,带着存入了巨额数目的银行卡或存折,轻装上阵地回到自己所在的国家。

“可惜,他们什么都想到了,就是没有料到,最终,自己等人的一番辛苦筹谋,竟然是给薛玲这个外人做了嫁衣。”

林佩充耳不闻,继续埋头翻看着自己的书本,仿佛并没有听出林佼的话外之意似的。

然而,林佼站的地方,恰好将林佩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因此,眼下,她就清楚地见到了林佩那不由自主咬紧的双唇,和陡然间就变得僵直起来的身体,以及脸上那抹一闪而过的惶恐不安。

这就对了!

林佼点了点头,满意的眯了眯眼。都是林家女,凭什么林佩就能得到薛玲的另眼看待呢?

因为林佩和薛玲年纪相当,两人拥有共同的话题和志向,所以才能成为无话不谈的好朋友?

开什么玩笑呢?

要知道,眼下,林佩还在读小学,而薛玲却已经是个大学生,再有一年,就将从华大毕业。两人间心智和阅历的差距,可并不是简单地用“忘年交”这三个字就能形容的。

啥?

把林佩当成自己的妹妹来照顾?

呵!就薛玲这种看似低调谦逊,实则处处彰显自己高调张扬,众人谈到时,却都交口称赞不已,真正当得起“别人家的孩子”这句评价的人?

用一句“笑面狐狸”来形容,再确切不过。

真正的心狠手辣、奸诈狡猾、睚眦必报!

简单的来说,如果薛玲真将林佩当成自己的好朋友,好姐妹来看待,太阳就打西边出来了!

当然,这些揣测和想法,林佼并不会告诉林佩,只是丢下这些似是而非的话,就转身离开了。

清风却将她最后一句话送到了林佩的耳朵里。

“整整五座山,都挖出了宝藏。加起来值五个亿!这么多的钱,说上交就毫不犹豫的上交了,一点都不动心,真是我辈楷模啊!”

“也对,薛玲是薛家五代盼星星,盼月亮,才终于盼到的一个小公主,打出生起就锦衣玉食,养尊处优……”

“对她来说,钱是什么东西?又有什么用?没钱是一种什么样的滋味?不需要在意的。”

……

坐在桌前佯装翻看书本,其实,早在见到林佼的那一刻,就已经不由自主地将注意力放在了她身上的林佩,再也忍不住的趴在了桌上。

难道,三姐说对了,薛玲不是真心和她做朋友的,否则,这么大的事情,怎么会一点风声都不告诉她呢?

不!不是这样的!

将这些年来薛玲和她日常相处中的点点滴滴又重新回味了一遍后,林佩得出了这样一个结论:薛玲对她的真心实意,她是有真切体会的。这其中,一定有什么隐情和苦衷。

对,一定是这样的!她为什么要因为三姐那些似事而非的话,就开始质疑薛玲对自己的一片真心,却又只敢待在家里自怨艾,而不敢找到薛玲问个清楚呢?

“哈哈哈……”

看着眼前这个无视了自己一脸悲伤和无助,委屈和郁闷的表情而捧腹大笑,笑到激动处的时候,竟然流出了生理性泪水的薛玲,一瞬间,林佩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话来,又该做出一个什么样的表情来。

整个人,一个大写的懵圈。

“咳……”

好吧,也许,该说老天疼憨人?总之,很快,薛玲就因为笑得太过激动,而被自己的口水呛住了。一通剧烈的咳嗽后,连续灌了好几杯水,才终于缓和下来。

“你就为了这事儿……”剩下的话,湮没在薛玲唇旁,忙不迭地掩住嘴,一阵剧烈的咳嗽后,才压下到了喉咙的笑意。

没办法,谁让林佩竟然一脸的泫然欲泣,一幅“你怎么能这么无情,这么残忍,这么冷酷,这么无理取闹”的模样望着她,让她不由自主地脑补出无数精彩绝伦的大戏。

“你知道枪打出头鸟的道理吧?”

虽是疑问的话,却带上了肯定的语气。

林佩一脸迟疑地点头,虽然不太明白薛玲为什么将这句话特意提出来,却也知道薛玲说出来的每句话,必然有深意。她只需要静静地等着,等着薛玲揭晓最后的谜底。

薛玲给了林佩一个赞许的眼神,感慨道:“富在深山有远亲,穷在闹市无人问。”

“你知道五个亿,代表着什么吗?”

说到这儿的时候,薛玲也不由得露出了满满的期盼和向往,看起来像是被这样一大笔钱给吸引住了全部的心神,整个人都有一些疯狂起来,。然而,如果有了解她的人在这儿,就会发现她的眼底一片清冷。这代表着一种极致的理智。

“天降横财,一夜暴富。”薛玲笑了笑,“这世间每个人都曾有过这样的梦想。不过,真正理智的人都明白什么东西才是属于自己的,什么东西又是只能默默仰望的。”

末了,薛玲还不忘记给自己脸上贴金:“而我,恰好就是属于这类人。”

林佩:“……”每个字拆出来她都听的懂,但合在一起,她怎么就听不懂了?

这种一夜之间,发现自己变成文盲的感觉,真的很不好。

“慢慢琢磨,终有一天,你会明白的。”林佩心里的疑惑已经写在了脸上,那幅茫然无措,可怜又无助的小模样,让薛玲的手指也忍不住地动了动。

好可爱,好想摸一摸……

薛玲心里的小人儿在疯狂地咆哮着,差一点就化身为可怕的怪阿姨,一把就将林佩搂在在怀里肆意地揉搓一番。

“咳。”薛玲又轻咳一声,在心里告诫自己:忍住,千万不能崩了人设!

“这件事,连我爸妈都不知道。”所以,她不告诉林佩,不是很正常的嘛?

“我那几位哥哥,也没有一个人知道。”除了大伯、二伯和三伯这三位。

薛玲在心里默默地补充道。

至于大伯母、二伯母和三伯母这三位?

薛玲倒是不介意让这三位知道这件事情,但,正所谓“小心驶得万年船”,她不愿意因为任何意外的事情,而毁了彼此之间经营多年的亲情。

虽然,自古以来,就有“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这样的说法,但,别忘记了,世家望族之间还有着“联姻”这样的说法。

今天,薛玲能眼睛都不眨地上交五个亿的宝藏,明天,薛玲又能上交什么?

这是每一个相信科学,却也默默地觉得薛玲的运气逆天到足可以当得起“吉祥物”“国宝大熊猫”这样称呼的人心里都能猜测到的。

而这样数目庞大的金额代表着什么?

连不混圈子的普通人都能想到。这些在圈子里生活了不知多少年,早就修炼成人精的人,又怎么能揣测不到呢?

世人常说“财帛动人心”,其实,隐藏在背后的一切才更动人心。

……

“所以,你究竟得罪了多少人?”

晚上,回到家后,又一次“被迫”听完了薛玲就“林佩来访”这件事的数十个猜测,和由此引申出来的一系列看似荒谬,却每一样都让人无可挑剔的“脑补”剧情,薛将军忍了又忍,末了,还是忍不住地吐槽道。

他就纳闷了,就薛玲一年365天,刨除上课的时间外,大部分时间里都待在家里,从不像大院那些一到下课放假就撒欢一般到处疯的小崽子,安静到几乎可以用“透明”来形容的性子,竟然还能悄无声息地招惹到这么多人!

第312章 大堂哥要来京城了

“我?得罪人?!”

薛玲气恼之下,差点就端不住自己维系了多年的“泰山崩于前,也面不改色”大佬人设,跟一只被戳到痛脚的兔子一样,一蹦三丈高了:“我这样‘实诚憨厚,善良体贴’的人会得罪人?开什么玩笑!”

薛将军嘴角抽了抽,实诚憨厚?善良体贴?披了一张嫩嫩的羊羔皮,伪装住自己“将人卖了,对方还帮着自己数钱”的奸诈狡猾狐狸本性,就真当自己在所有人眼里都是一只需要人关心照顾的可怜又无助的小羊羔?

要知道,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

与此同时,薛玲也气鼓鼓地说道:“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

不得不说,在同一个屋檐下生活了近三年,彼此的生活习惯互相影响之下,薛将军和薛玲这对祖孙偶尔也会像现在这样“心有灵犀”一回。

然而,对于“给点阳光就灿烂”的薛玲,薛将军也由最初的震惊,到中间的习惯,再到现在毫不留情的碾压了:“那你说说,林家那丫头为什么要特意针对你?”

“嫉妒呗!”薛玲撇嘴,就差没直截了当地挑明“这么简单的问题,你还要特意挑出来问我,是不是老糊涂了”!

“你有什么地方值得让人嫉妒的?”薛将军磨牙,真当他不知道薛玲心里的腹诽呢?

“多着呢!”这回,薛玲忍无可忍地翻了个白眼,“比如说,我比她年轻,聪明,受宠……”

薛将军:“……”这样肆无忌惮地吹捧自己,也就怪不得会拉足了众人的仇恨值!

仿佛感知到了薛将军心里的腹诽似的,末了,薛玲又叹气:“女孩的心思你别猜,你猜来猜去也猜不明白……”

薛将军:“……”我信了你的邪!

“行了,闲聊时间结束,现在,咱们言归正传。”不等薛将军反应过来,薛玲又一摆手,干脆利落地问道,“爷爷,我听说,大堂哥要回来相亲?”

薛玲嘴里提到的大堂哥,正是薛家的长子嫡孙,薛家下一代家主继承人,今年26岁的薛志华。

“你又知道了?”薛将军瞪了薛玲一眼,对薛玲这看起来乖巧可爱,善良体贴,实则切开来内里不仅一团黑,还特别喜欢八卦,和自己维持了多年的“娴静”人设极不符合的举动,还真不知该如何评价了。

“当然!”薛玲佯装没听出薛将军的话外之意,“其实,我比较好奇,你和大伯两人联手,使了什么计策,才将一去部队就嗨翻天,三五年过去了,都没想到要回家一趟的大堂哥骗回来的?”

薛将军充耳不闻,一脸的莫测高深。实际上呢?心里的小人儿却是得意地转起了圈圈:所谓“魔高一尺,道高一丈”,别说薛志华这小子了,就是薛家所有小子加起来,也会被他不费吹灰之力地镇压住。

简单地来说,薛志华这些年为了逃避结婚而使出来的那些手段,在薛将军这样的人精眼里还真不够看。

“啧!”都说人和人之间的了解是相互的,这句话,放到薛将军和薛玲这对祖孙身上也适用。因此,薛玲并没被薛将军这幅“高人”的模样给震慑住,反还凭借上一世看过的电视和小说,以及生活中看到和听到的各类“父母子女之间关于相亲事件的种种交锋手段”,而“脑补”出连薛将军都会叹为观止的各类计策。

不过,对此,薛玲并不打算提醒薛将军。谁知道,未来,她要不要也凭着这些计策,和薛将军等花式催婚长辈们来个“你追我躲”呢?所以,在不确认的情况下,还是不要挖坑,以免一着不慎,将自个儿埋到坑里了。

“我听说,大伯母和z省高官夫人是好朋友,而,对方家里刚好有一位只比大堂哥小三岁的女儿。”

“我听说,这位姑娘三岁识字,六岁读诗,九岁就发表文章,十二岁出了第一本书后,往后的每年都会出一到两本书,到现在23岁,已经出了18本书,是文学界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

“我听说,这位姑娘从小到大受到的是古代世家贵女的‘琴棋书画女红管家’这方面的顶级教养。只是,相比起文学这方面让人发自肺腑地赞一声‘生来就该吃这碗饭’的绝顶天赋,她在其它方面的才能就稍微逊色几分。但,这是那些大家的看法,在我们这些外行人眼里,却也是必需仰望膜拜的。”

……

“劈里啪啦”一通赞扬吹捧的话语,再配上薛玲那幅发自肺腑的钦佩和敬仰的神情,落到坐在那儿,看似欣赏薛玲这番“滔滔不绝,侃侃而谈”风姿的泰然自若,实则却满腹无奈的薛将军眼里,却让他莫名就生出一种诡谲感。

凉馊馊?碜人?违合?……

思忖了一会儿,依然没能想出个所以然来的薛将军,毫不犹豫地一挥手:“行了!这些话,你都从哪儿听来的?”

不等薛玲回话,薛将军又冷哼一声,眼角眉梢间满满的不满和质疑:“以前,你虽然八卦了些,爱絮叨了些,却也没像现在这样分不清是非黑白,听风就是雨啊?”

“这不怨我。”薛玲摊手,表示:她才不背这口黑锅呢!

“你是不知道,外面都传疯了。”

“这不可能!”薛将军想也不想地说道,作为一个开明的家长,虽然,因为薛志华的长子嫡孙身份,而要随大流地挑选一桩“门当户对”的婚事,但,在此之前,让两个年轻人见面了解一下,看是否能激发出“爱情”的火花,然后再“水到渠成”地谈婚论嫁,却也是必需的。

“那位姑娘虽然在京大读研,但,每逢寒暑假,也或回z省和父母家人团聚,或和三五知己好友一块儿踏青采风。”

在“军政分家”的前提下,一夜之间,大院就传遍了和她有关的消息,想也知道,这背后有多少人在推波助澜,煽风点火!

“那我就不知道了!”薛玲轻飘飘地说道,一幅自己真的“只是随口一说,并不将此事放在心上”的淡然,“爷爷,你还没告诉我,大堂哥哪一天过来呢?”

薛玲这种“一推六二五”的姿态,让薛将军气恼不已。然而,打不能打,骂不能骂,再加上,薛玲也确实“点醒”了他,所以,除了继续憋着,还能做什么呢?

然而,这并不妨碍他凶神恶煞地瞪向薛玲:“干嘛?!”

“准备接风洗尘宴。”话落,薛玲仿佛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又一脸古怪地看了薛将军一眼,摇头叹息不已。虽然她没再吱声,但,脸上却分明流露出这样的神情——没想到,你竟然是这样的老爷子!

可惜,薛将军并不上当,甚至,还一脸狐疑地看着薛玲:“是吗?”

“当然!”薛玲一脸的坦荡,她又没说谎,有什么好心虚的?

薛将军:“……”我信了你的邪!

眼见,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薛将军却破天荒地沉默不语,薛玲挑眉:“爷爷,该不会,你也不知道吧?”

“因为,你不能确定,你和大伯商讨的计划能不能顺利骗过精明狡黠的大堂哥,所以……”

薛将军:“……”不知道“看破不说破”的道理吗?这样的犀利,不留情面,也怪不得每天待在家里,过“吃饱就睡,睡饱就继续吃”的悠哉惬意生活,都能拉到无数人的仇恨值!

“啧!”薛玲摇头叹气,当着薛将军的面,就拨通了王萍的电话。一番惯常的问候之后,才在薛将军那阴恻恻的目光里,问出了自己最关心的问题,“大伯母,我听说,大堂哥要来京城了?你知道他订了哪天出发的火车票吗?我好估算着时间去车站接他,还要请许爷爷他们帮忙准备一桌特别丰盛的接风洗尘宴……”

“玲玲,你不知道,你大堂哥这人……”不提薛志华还好,一提起薛志华,哪怕向来从容淡定如王萍,也不由自主地对着薛玲这个小姑娘倒起了满肚子的苦水。

对此,早有心理准备的薛玲,除了继续维持一个“乖巧听话,懂事可爱”小棉袄的形像,还能做什么呢?

可以的。

比如说,对着不知何时就佯装翻看手里的报纸,实则一双耳朵却高高竖起,生怕错过任何一句关键词,眼角眉梢间更满满的“围观看热闹”戏谑神情的薛将军,来了一记很有威胁和震慑力道的反杀眼神!

然而,薛将军全然无惧。

对此,薛玲也有自己的应对手段。就如此刻,她就赶在王萍说得口舌燥,端起杯子喝水的间隙,飞快地插话道:“大伯母,我跟你说件事……就是,最近几天,不论我去学校,还是跑步锻炼身体,再或者去后山,都能听到有人在议论和陆雪瑶有关的事情。”

陆雪瑶,正是z省高官的闺女,也是薛玲刚才用一种“钦佩和敬仰”的神情,和薛将军聊到的那位“文学界天才”!

“啥?”极度的震惊茫然之下,王萍也不由得冒出一句老薛家人惯常使用的口头啴来,然而,眼下,她根本就注意不到这一点,只是急切地问道,“你都听说了些什么?快跟我说说!”

薛玲应了声,就将这段时间自己去了哪里,又听到哪些人议论陆雪瑶,以及,这些人提到陆雪瑶的时候又是什么样的神情等话,一五一十地告诉了王萍。

末了,才一脸佯装的疑惑不解:“我听爷爷说,这次的‘联姻’,说是两家心照不宣下的决定,其实是陆家先提出来的。但,看这情况,我咋感觉陆家,啊,不对,应该说是这位文学界的天才陆雪瑶,不太愿意嫁给大堂哥呢?”

薛将军手一抖,差点就将手里的报纸撕成两半:“……”这,算不算“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偏偏,这口黑锅,还是薛玲当着他的面,扣到他头上的!然而,他能分辨吗?完全不能啊!

电话那端的王萍,虽然有些感慨薛将军确实疼爱薛玲,连这种秘而不宣的事情都告诉薛玲了,却也并没放在心上。无它,谁让薛玲是最最贴心的小棉袄。对着薛玲,连她这个不爱八卦的人,都忍不住就想和薛玲分享一下生活中的点点滴滴,就更不用说和薛玲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的薛将军了,受到薛玲的影响,那完全是再正常不过的一件事情了!

所以,这,才是薛将军“有苦难言”的缘由!

……

十分钟后,薛玲心满意足地挂断了电话。然后,就起身,三步并作两步地往楼上跑去。一边跑,一边还说道:“爷爷,快去换衣服,等下我们去华侨商场!”

“干嘛?”薛将军抖了抖报纸,也是到了这时,他才发现,被自己拿在手里的报纸,竟不知何时就被他揪成一团。

幸亏,薛玲回房间去了!

心里生出这个念头的同时,薛将军毫不犹豫地将报纸放到茶几上,伸手用力地摊了几下。在发现根本就没办法摊平后,本着“眼不见,心不烦”的想法,就将这份报纸藏到了那摞旧报纸的最中央。

就算哪天,薛玲收拾房间的时候发现了,也没办法推测到这些痕迹的由来,进而“没大没小”地笑话他!

“大堂哥请了十天的假,大后天的火车,刨除来回在路上耽搁的时间,就只能在家里住六天。时间确实短了些,所以,我们得先将床单被罩和日常换洗衣物这些东西准备好。等到大堂哥到了后,就不需要再去商场现买,直接就能穿上一套崭新的衣服去相亲了!”

薛将军幽幽地道:“我以为,你不喜欢陆家姑娘。”

“确实。”薛玲毫不避讳自己对陆雪瑶的不喜,虽然,这些年来,她和薛志华见面的次数少之又少,但,这并不妨碍薛志华对她那发自肺腑的疼爱和关切。

在这种情况下,她又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薛志华娶陆雪瑶这么个“身在曹营心在汉”的姑娘?

第313章 联姻这件事

若仅仅如此,也就罢了。

毕竟,世家豪门所谓的“联姻”,多的是契约夫妻,表面鹣鹣情深,私下里却各自玩得嗨起,换情人换得比衣服还要快,大多双方都默契地遵守着最基本的“不整出私生子”的规则而已。

虽然,这情况,对家风清明的薛家来说,实在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但,已经出了一对扯着“真爱”大旗的薛建平和杜秀英,再来一位为真爱而“赴汤蹈火,再所不惜”的陆雪瑶,外人听了,也最多会摇头感慨薛家运气不好,然后,再就此事来敲打自家儿孙一番。

但,关键,这位陆雪瑶做出来的事情,实在太忒么让人恶心了!

用一句话来形容,就是典型的“又当又立”!

深吸了口气,压下胸腹间翻腾不息的呕吐感,薛玲才从楼上探出个小脑袋:“只是,这‘不看僧面看佛面’,再怎么说,大伯母也和孙夫人是多年好朋友,就冲这一点,我们就必需尽到地主之宜。”

想了想,又补充一句:“还是说出去,再擅长挑刺的人,也挑不出丝毫错漏之处的那种!”

薛将军嘴角抽了抽,竟不知该同情被薛玲盯上的陆雪瑶,还是该感慨薛玲这拉仇恨值的功力越来越高了?总之,这并不妨碍他叮嘱一句:“你既然知道,就应该小心行事。”

“哦。”听出薛将军话外之意的薛玲,撇撇嘴,一脸认真地澄清道,“那些和陆雪瑶有关的传言,和我没干系。”本来就是陆雪瑶自己维系多年的“人设”,她最多就是在“有心人”的刻意为之下,帮着推波助澜了一把而已!

至于这位“有心人”是单纯地和陆雪瑶有仇呢?还是和陆家有仇?

薛玲表示:和她有什么关系?

薛将军:“……”

然而,连薛玲这个“宅女”都知道了大院里那些和陆雪瑶有关的传言,一向关注薛家,或者,应该说是特别留意薛玲动静的顾美美这位“重生女”,和林佼这位“穿越女”,又怎会没有察觉到这其中的猫腻呢?

就如这天,薛玲和薛将军祖孙俩“大采购”回家,远远地,就见到了候在门外,不知道等了多久的顾美美。

“薛爷爷。”顾美美一脸乖巧地问候道,眼底却不由自主地流露出一抹艳羡来。虽转瞬即逝,却依然落到了薛将军这位“人精”的眼里。

不过,对此,薛将军没有多大的感慨。就如薛玲经常挂在嘴旁的那句话“投胎也是一门技术活”,既然没能投胎到长房,那么,就应该遵循世人皆默认的“长房资源最多,其它几房次之”的规则。再说了,自顾美美展露头角后,顾家也确实将一部分资源倾斜到她身上,并没有太多的偏颇。哪怕薛将军打心眼里觉得顾参谋长是只奸诈狡猾的“老狐狸”,却也不得不承认,单单这一手平衡之术,他就甘拜下风。

“玲玲,你好生招待小美,我去活动室,找老林他们唠嗑。”

薛玲点头,目送薛将军离开后,才推开院门,引着顾美美来到客厅落座后,自个儿走到厨房里忙碌开来,嘴里还不忘记说道:“都说‘来得早不如来得巧’,你这运气也是绝了!前段时间我才收了一批新鲜百香果,这几天琢磨了好几道和百香果有关的果汁饮品。今天我们就喝百香果青柠蜂蜜茶,你觉得怎么样?”

“能让你开口推荐的,肯定好喝。”顾美美笑眯眯地说道,不再刻意分辨薛玲这番热络的话里有几分真心,又有几分假意,“只是,又偏了你的好东西了。”

“你这是打算吃了还要兜着走呢?”薛玲端着果盘,在顾美美对面落座。从托盘里取出调好的果茶,一杯放到顾美美面前,一杯放到自己面前,嘴里还半真半假地顺着顾美美的话调侃了回去。

“没办法,谁让你侍弄出来的蔬菜瓜果味道太好了,外面根本就寻不着呢!”顾美美向来擅长“顺杆子往上爬”,眼下,也不例外。在她看来,脸面和尊严这玩意儿,并不是别人给的,而是自己竖立起来的。当然,套用一句老话来说,就是该强的时候,哪怕豁出性命,也要强硬起来,该怂的时候,就必需夹紧了尾巴!

“你这是打算将我架在火上烤呢?”酸甜沁凉的果汁,从喉咙滑落下来,瞬间就驱除了在外面奔波忙碌一天所带来的疲惫和倦怠感,让薛玲也不由自主地喟叹一声,微眯起眼,脸上露出一抹享受和满足来。

“哪敢哪敢!”顾美美拱手作饶,顺势就转移了话题,“我听说,你们家打算和陆家联姻?”

“我就知道,这事瞒不过你!”话虽如此,薛玲却皱起了眉头。毕竟,顾美美并非普通的“重生女”,而是在顾家这个狐狸窝里活了两辈子,真正将“与天斗,与地斗,与人斗,其乐无穷”这句话贯穿了两辈子的重生女!

如此一来,岂不是说,上一世,也就是并没有自己存在的那一世,薛家确实和陆家联姻了不说,甚至,还确实因为这桩联姻而被陆家带到了坑里去?

“你都知道些什么?”

“很多。”近三年的试探,不仅薛玲知晓了顾美美的来历,同样,顾美美也对薛玲的来历,有了一个看似荒谬,却是唯一能符合眼下实情的猜测来。

不过,不论顾美美,抑或是薛玲,论心机谋略之道,这两位其实不在伯仲之间。因此,两人之间的屡次交谈,也往往是点到为止,偶尔踩踩边界,却绝不会轻易就越过对方的底线。

眼下,也不例外。

薛玲的眉头舒展开来,神情也恢复到最初的淡然:“你想要什么?”

“我想要你和我签一份供货合同。”

说着话的同时,顾美美眼睛也不眨地看着薛玲。待到她发现薛玲脸上的神情没有丝毫的变化,仿佛单纯地没听懂她的话外之意,又仿佛全然没放在心上一般淡然自若,只觉得心里一阵气苦:所以说,这世间最了解你的那个人,并非朋友,也非仇敌,而是如薛玲这种似仇敌又非仇敌,似朋友又非朋友的人!

“行了,知道你不会答应的。”话虽如此,但,每次和薛玲交谈的时候,顾美美依然会下意识地出声试探。谁知道,哪天,薛玲脑袋一晕,就同意了呢?所以,哪怕,为了这万分之一的可能,她也不能轻言放弃啊!

“时令新鲜蔬菜瓜果,每样一百斤。”薛玲绝不承认,其实,她就喜欢看顾美美“讨厌自己,却又弄不死自己”的样子。

“六百斤!”顾美美想也不想,直接就翻了六倍。要她说,没翻个八倍十倍地,都算是看在薛玲的面子上了!

“你这是狮子大开口。”并非第一次和顾美美“你来我往”交锋一番的薛玲,忍不住对着天花板翻了个白眼,“两百斤!”

“五百斤!”顾美美咬定不松口,全当没听出薛玲的话外之意。

啥?眼下,正值瓜果飘香,农人丰收的秋季,山林地里的产出品种绝对超过三十种。每一种五百斤,加起来就不是一个小数目,想要再像以前那样和薛玲交易的时候,不经过顾家之手悄悄地昧下,还真不吝于痴人说梦?那又如何!

这世间任何事情,总要尝试过后,才能明辨真伪,不是吗?!

然而,薛玲根本就不吃这一套:“一百五十斤。”

“你!”顾美美气得脸红脖子粗,就差没拍桌子指着薛玲的鼻尖,说薛玲在“扰乱规矩”了!没办法,谁让以前她和薛玲交易的时候,旁的还好说,一旦涉及到蔬菜瓜果具体的数量时,两人之间就会经历少则五分钟,长则十分钟的争执。哪像今天这样,还不到一分钟,薛玲就一幅“爱咋咋滴”的态度呢?!

现在是卖方市场,卖方市场……

这般在心里重复了数遍后,才觉得胸口不如刚才那般揪着疼痛的顾美美,长吁了口气:“行,行,两百就两百!”

“好了,现在,你可以说了。”薛玲抓了一把葡萄,往嘴里一颗一颗地扔着,实力演绎出“吃葡萄不吐葡萄皮”来。

顾美美嘴角抽了抽,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压下到了喉咙旁的咆哮。然而,下一刻,她却忍不住弯腰,也抓了一把葡萄,学着薛玲的模样,往嘴里一颗一颗地扔着,实力演绎出“口嫌体正直”。

“陆雪瑶身边,有一位愿意为她‘赴汤蹈火,也再所不惜’的痴情竹马。”

“青梅竹马”,这是一段多么纯洁美好的感情啊!可惜,从古到今,所谓的“青梅”和“竹马”,这其中,究竟有多少是天赐姻缘,在没有任何外力的影响下而结成的呢?又有多少是因为有心人的谋算,最终才成就一段看似美好,实则处处龌龊算计的婚姻呢?

顾美美心里的感慨,薛玲并不知道。当然,就算知道了,也最多不过是挑眉,一笑而过,并不会就此发表太多的看法和观点。

“还有一位‘亦师亦友’的学长。”话虽如此,然而,由顾美美脸上不曾掩饰的嘲讽和讥诮中就能品出来,这位所谓的学长,又是个什么样的身份!

“然后呢?”薛玲挑眉,颇有几分兴味地问道,“不要告诉我,她的身边,还有一位忠心耿耿的小学弟!”

“对!”顾美美翘起大拇指,笑眯眯地夸赞道,“你总说我消息灵通,其实,你自己也是一样的啊!”

“呵呵!”薛玲才懒得和顾美美争辩这个没什么营养的话题,只是那才舒展开的眉头再次紧皱,“三男争一女?果然,老话说的对,这美女爱英雄,可,英雄同样也爱美女啊!”

“错。”顾美美摇着手指,看似一脸的莫测高深,然而,却被嘴角那抹看戏般玩味的笑容给破坏了个一干二净,“马上,就会是四男争一女了!”

薛玲:“……”这忒么的就不能忍了!

“瞎说什么?没影的事!”

顾美美笑而不语,却也知道,这些事情,薛玲不知道,也就罢了。一旦知道了,绝不可能眼睁睁看着薛家落入旁人的算计中,一步步跌落深潭!

当然,她更知道,即便她不出声提醒,以薛玲的能耐,也会在最短的时间里就探明这些。只是,谁让她运气好,恰好打了个时间差呢?所以,有时候,人哪,就不得不感慨一句“时也,命也”!

“行了,知道你接下来会比较忙,我就不打扰了。”话落,顾美美将早就准备好的纸张,推到薛玲面前,“这次的东西,麻烦你帮忙安排人送到这个地址。”

“行。”薛玲一眼扫过,就将地址记了下来,又将纸推回给顾美美,“什么时间?”

“三天后。”顾美美将纸重新折好,小心翼翼地放回背包里,想了想,又补充道,“晚上八点到十点。”

“好。”薛玲干脆利落地应了下来,送走顾美美后,才看向墙角里肆意伸展着枝条,务必保证自己的每根枝条,每片树叶都能晒到太阳的棕竹:“棕竹,z省那儿有消息传来了吗?”

是的,早在三年前,薛玲就已经叮嘱植物们帮忙留意陆家的事情了。

只不过,因为薛陆两家原本应该在四年后,也就是陆雪瑶从国外留学回来后,才提出联姻的计划,而不是现在,因此,打了薛玲一个措手不及,也才让她有些匆忙地跟在那位“有心人”之后,将和陆雪瑶有关的消息,在最短的时间里就传遍大院每个角落,对陆雪瑶和三个男子之间的暧昧情况,却还真了解得不够详尽。

严格说来,在薛玲的预估中,陆雪瑶的真爱是那位学长,为此而将和自己家世地位相当的竹马一家利用了个底朝天。

至于那位小学弟?或者,应该说是小奶狗?

还真超出薛玲的预料之外,在这样“牵一发而动全身”的关键时刻里,由不得她不慎重对待。

第314章 陆家并非真心的

晚上,回到家,看到焕然一新,啊,不对,应该说装饰的喜气洋洋,整一个新房的客厅,薛将军一个踉跄。

“咋回事儿?”

满眼的红金两色,这是搞事呢,还是搞事呢?

“测试一下,好不好看?”薛玲挺胸抬头,一脸的骄傲得瑟,就差没直截了当地挑明“还不快夸夸我”。

夸?夸什么,没有破口大骂,就已经是薛将军在日常和薛玲的“互怼”中,一点点地被磨平了性子而忍下来的。

“你不是说,这些东西买回来,是用来装饰小华的房间吗?”

“是呀!”薛玲点头,“但我和大堂哥很多年没有见面了,也不知道大堂哥的日常生活习惯,所以也挺担心买回来的东西大堂哥不喜欢,却又因为是我帮他挑选的而违心地夸奖,这样就不好了。”

薛将军:“……”我信了你的邪!

仿佛察觉到了薛将军心里的腹诽,薛玲又冲薛将军挤挤眼,笑道:“但是,爷爷,你也算是看着大堂哥长大的,对大堂哥的习惯喜好,虽说谈不上了如指掌,却也能说出个三五分来。所以,今儿就要麻烦你帮忙看一看,如果能挑出些问题和疏漏来,那就再好不过了。”

薛将军抹了一把额头沁出来的冷汗,他算是明白了,今儿,薛玲就是卯足了劲来折腾他的!

“我跟你说,小华看到这满屋子的红红黄黄,肯定会立刻拔腿就走。”

“这样呀?”薛玲摸索着下巴,一脸佯装的疑惑不解,“我还以为你们都比较喜欢这些喜庆的花色呢……”

薛将军:“……”你究竟对我们这些“顶天立地”的大男人,有什么样的误解?

心里这般想着,薛将军却不打算和薛玲再继续探讨这个话题,否则,还真不知道会被薛玲揪着这个话题不放地谈论多久?

当然,若仅仅如此,也就罢了。怕就怕,一不小心,又落到薛玲挖的坑里面去。

“今儿,做了些什么?”

“没什么,就在家里听听音乐,看看书。”只是,出乎薛将军预料之外,这次,薛玲并没有像以前那样一到吃饭的时候,就以一种闲聊的口吻,和薛将军探讨起自己今天遇到的各类奇葩的事情和人,偶尔随意地点评一番,而是难得地沉默起来。

这也太不对劲了!

“哦?”薛将军难得地抬头,似笑非笑地看着薛玲,一幅“稳操胜券”的模样:“我还以为你今天又打算再跟我吐槽一下陆家的事情,都已经做好了‘洗耳恭听’的准备,结果……”

“你真想听?”在和薛将军的“对决”中,薛玲从不认怂,眼下,也不例外。更何况,打最初,她就没打算将自己从顾美美那儿探听到的消息藏着掖着,私下里一个人彻查清楚后,再将结果摆到薛将军案前。

并非单纯地因为薛志华将于两天后抵达京城,即便薛玲拥有号令世间所有植物的能耐,却也不可能在这样短的时间里,就将以前从没刻意关注过的和陆雪瑶有关的事情探查个清清楚楚,而是很多事情由她出手,不若由薛将军这位“老谋深算”的大佬出手来得更快速便捷!

说实话,陆雪瑶一人,不足为惧。毕竟,陆家,可不止陆雪瑶这么一个姑娘呢!

不得不说,薛玲的顾虑很有道理。就如此刻,薛将军就大大咧咧地一挥手,很是随意地说道,“不就见个面,吃个饭,多大点事!就像你说的,孙夫人和你大伯母是多年好友,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给他们陆家一个面子,也没什么。”

“爷爷,哪有你说的那么简单!”薛玲抚额,“如果,陆家打定主意要和我们家联姻,并将陆雪瑶和三个男生言谈举止的暧昧事情归咎为普通朋友间的闲聊,落到一些见不得人好的人眼里,才被传出些不好听的话来,其实他们之间的关系再清白不过。而,陆雪瑶也是真心实意愿意嫁给大堂哥,并且,为了表明自己的诚意,不仅愿意立刻就跟大堂哥订婚不说,还愿意留在京城薛家,在我们眼皮子下生活呢?”

“噗!”正端着杯子喝水的薛将军,一时激动之下,竟然“喷茶”了。

“啧!”薛玲瞥了眼地上那滩水渍,不知突然想到了什么,一脸惊诧地看向薛将军,“爷爷,不要告诉我,你根本就没想到这些?!”

“你想多了。”对于薛玲的“语出惊人”,虽然,这三年的相处中,薛将军已经被迫养成了个见惯不怪的习惯来。但,偶尔的时候,也难免破功。就像现在这般,听到薛玲这没有丝毫依据,一味地将人往坏处去想的话,还真是连吐槽的心情都没有了,“陆老在京城,也有几分实权。陆家在京城,也有一座大宅子,里面住了好几房人家。”

所以,指望陆家长房嫡出大小姐回京城后,不回自家祖宅住,反还跑到未婚夫家长住,这话传扬开来,别说向来在意名声的陆家了,就连从不将脸面和尊严放在心上,更无所谓名声流言这些虚无飘渺东西的薛家,也都会成为京城大大小小世家们茶余饭后闲谈时嘲讽讥诮的对象。

“爷爷,你要知道,这世间,什么事都可能发生。”薛玲这话没掺假,上一世,或者,应该说,在“重生女”顾美美有记忆的那一世,因为薛志华婚事上的老大难,而被家人调回了京城,就放到了薛将军眼皮子下生活。而,陆雪瑶这位未婚妻,可不就得隔三差五就跑到薛家来和薛志华培养感情,同时,还能达到近距离讨好薛将军这位“大佬”的目标嘛!

陆家和薛家的距离,说不上太远,却也不会太近,这跑上个三五次,薛家可不就得规整出一间客房给陆雪瑶长期居住。这,也算是另一种形式上的“登堂入室”。而,这样的姿态,在不明真相的外人看来,可不就是代表着薛家认可了陆雪瑶这位长子嫡孙媳妇?!

这都住在一个屋檐下了,就算最开始再如何地谨慎小心,时间一长,也难免会出些妣漏。再或者,也会下意识地因为对方数年如一日的乖巧懂事的伪装而放下心防,将对方当成自家人来看待,平日闲聊的时候,就难免无意中流露出一些薛家内部的机密信息来。

而,人,大多数时间里,会犯“灯下黑”的错误。哪怕精明狡诈如薛将军,也不例外。这,也正是上一世,陆雪瑶能勾结外人,狠狠坑了薛家一把的源由!

可惜,这些事情,薛玲并不能坦然地说出来,只能旁敲侧击地提醒薛将军。

“你最近又看了什么书和电视剧?”在薛玲有意为之的情况下,精明如薛将军,又怎会听不出薛玲的话外之意?可,正因如此,他才会探手,摸了摸薛玲的脑门,一脸疑惑不解地道,“没发烧啊?咋就开始说起胡话来了?”

“啪!”薛玲想也不想地拍开薛将军的手,毫不犹豫地起身,特意挑了一个离薛将军比较远,确保薛将军不管伸手还是伸脚,都不可能掳到她的位置,才气呼呼地道,“我是认真的!”

“陆家从政,我们薛家从军。陆家在政界中是数一数二的大家族,我们薛家也不例外。这种情况下,你跟我说,陆家是真心想要跟我们薛家联姻的?你当我是三岁不懂事,随便一根糖葫芦就被人骗走的小孩子呢?”

“我们再来谈谈‘联姻’。什么叫联姻?通俗地来说,就是两个没有任何关系的大家族,通过儿女之间的婚事结成‘互帮互助’的亲戚关系。而,联姻也分政治联姻和经济联姻。现在,你能告诉我,我们薛家和陆家联姻是哪类型的?这桩所谓的‘联姻’,又将给我们双方家族带来什么样的好处?这些好处是否抵得上各自付出的东西?”

“劈里啪啦”一通话,只砸得薛将军头晕眼花,好半晌才道:“……等等,你让我缓缓……”

行,缓缓就缓缓。

薛玲将安静的客厅让给薛将军,自个儿则蹓跶到厨房里,重新准备了一个果盘,又沏了一壶果汁后,才施施然地回到客厅。

这一番磨蹭,差不多用去了十五分钟。

因此,在薛玲落座后的那一刻,薛将军就猛地抬头,茫然和啼笑皆非等情绪从脸上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慎重严肃:“这些话都是谁跟你说的?”

“啥?”这回,轮到薛玲一脸茫然懵圈地看向薛将军了,半晌才反应过来,“这还用别人跟我说吗?自己多看多听,再多琢磨,就能想明白的啦!”

“别装傻!”薛将军才不惯着薛玲,尤其,眼下这种关键时刻,更是容不得薛玲顾左右而言其它,“这些事情都是谁告诉你的?”

“如果你是问和陆家的关的事情,那么,三分之一是植物们说的,三分之一是顾美美说的,三分之一是我自己结合两者的话,推敲出来的一个最接近真相的事实。”薛玲摊手,耸肩,一脸的无奈,“如果你想问顾美美为什么这样关心我们薛家的事情,冒着可能会被顾家发现进而利用殆尽再扼杀的危险,跑来跟我透露这些消息,那么,我可以告诉你,因为我和顾美美做了交易。”

薛将军:“……”好话歹话都被薛玲摊开来说了,他能说什么?做什么?当然只能叮嘱薛玲,等到陆雪瑶来家里拜访的时候,不要因为这些事情而自作主张地整治陆雪瑶,也不要将这些事情透露给薛志华……

“为什么?”不在自家整治陆雪瑶这个要求,薛玲能接受,但,她唯一不能接受的就是将这样一件关乎到薛志华切身利益,甚至是终身的大事瞒着他!

“如果,陆雪瑶真是你嘴里说的那种傲然清高,心机颇深的姑娘,小华第一时间就能感知到。”薛将军淡淡地说道,心里却暗忖:当然,如果他察觉不到这其中的区别,那么,也就枉为薛家子弟,合该丢到特殊部队里去特训个三五年!

林家

这天,吃过晚饭,一家闲聊的时候,林佼仿佛漫不经心地问道:“爷爷,我听说,薛爷爷的大孙子,过几天就要来京城相亲了?”

“是呀,小华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也不知道跟谁学的,一大把年纪了,还不知道找个人定下来,把老薛愁的啊……”顺嘴“秃噜”出这些话后,林将军才猛地意识到不对劲,忙不迭地止住话头,顾不上方才那番话已经让在场的人品出无数深意来,只是一个劲地追问道,“这事,你怎么知道的?”

相亲这件事,搁任何时代,都算不了什么。

尤其,如薛家、林家和王家这样的军人世家,家族中的子弟们,除了没接过家族传承的责任从军的,其它的人都是一年到头也不着家,在部队那样一个连蚊子都是公的地方里,想要在最合适的年纪里谈婚论嫁,还真不吝于痴人说梦。

因此,这些家族里的长辈面对小辈的婚事时,只要不是太过分,也大多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如果,自家小辈快满三十岁还没结婚的话,这些长辈们就会毫不犹豫地镇压小辈的所有反抗行动,并将其提溜到自己眼皮子下来,进行“少则一天一场,多则一两两到三场”的相亲活动。

眼下,薛志华将面临的,就是这样一种凄惨的境遇。而,这种事情,在薛志华没回到薛家的情况下,都会瞒得紧紧的。以免薛志华提前得到消息,直截了当退了回京的车票,或者,下火车后,就拎着包裹去战友家借住,一声不吭地玩消失。

“外面都传遍了。”林佼避重就轻地将和陆雪瑶有关的传言拎出来说了一通,末了,才在众人那或沉思,或质疑,或震惊等神情中,笑眯眯地冲自她提到陆雪瑶后,就敛了脸上的笑容,板起一张脸,一动不动地坐在那儿的林佩道,“小妹,玲玲和你关系那么好,她肯定有跟你说起这些事情吧?”

第315章 是大堂哥?还是包裹山!

“这种事,玲玲怎么会和我说?”

再次成为众人视线焦点的林佩,已经不像最开始那样惶恐忐忑,焦躁不安了,而是一幅“任尔东西南北风,我自巍然不动”的云淡风轻姿态,然而,嘴里说出来的话,却如同一柄最锋利的匕首,狠狠地戳进林佼的胸口,将那脆弱的心脏捅了个对穿。

“再说了,只是相亲,又不是结婚,至于这么大惊小怪的呢?”

众目睽睽之下,林佼脸上的笑容差点就挂不住了。可惜,即便她心里恨得咬牙切齿,脸上却还不能显露分毫,否则,难免落入在场这些“人精”的眼里,对自己未来的发展计划有着很大的阻碍:“瞧你这话说的!”

佯装打趣了林佩一番后,林佼又摇头,叹气道:“不过,你还小,也确实不懂这件事的重要性。不信,你问问大家?看看他们都是什么样的观点!”

轻飘飘一句话,就将在场所有人都拖下水。

这一出阳谋,算不上高明,却也挑不出多大的错漏来。于是,众人“被迫”你一言,我一语地“教导”起林佩来。

将这一幕尽收眼底的林佼,在留意到林佩那快要压不住的烦闷暴躁模样后,嘴角微勾,挥一挥手,悄悄地离开了。

……

“你没说错啊!这本来就是一件无足轻重、不值一提的小事!”

第二天,正在屋里院外忙碌的薛玲,接到林佩的电话后,就毫不犹豫地站到了林佩这一边。当然,这并不妨碍她遗憾没能在现场近距离地围观这场精彩的大戏,也不能让院子里这些每天除了闲聊八卦外,就没其它事情做的植物们来一出逼真的角色扮演。

虽然得到了薛玲的支持,但,林佩心里的忐忑和好奇等情绪,并没减少多少:“可是,我听三姐说,你们家打算和陆家联姻,并不是单纯意义上的相亲呢!”

“没这回事!”薛玲干脆利落地道,“我听说,陆家姐姐从小到大受到的是古代世家贵女的‘琴棋书画女红管家’这方面的顶级教养,而,最让人钦佩敬仰的,就是她在文学这一块的绝顶天赋……”

林佩:“……”这些话,好耳熟!不正是最近一段时间里,传遍大院每个角落的和陆雪瑶有关的“谣言”吗?

“噗!”薛玲差点就被自己的口水呛住了,“佩佩,你怎么会以为,这些传言是陆家为了联姻计划顺利执行,而特意夸大了的,当不了真?!”

电话那端的林佩吐了吐舌头,好吧,她又一不小心,就将自己心里的话“秃噜”出来了。

“这位陆家姐姐很厉害啊!”这般感慨着的时候,林佩也再次好奇地说道,“我爷爷说,这样的姑娘,没遇见,也就算了。遇见了,还不立马聘回家,就是眼睁睁将到手的好运气往外推,到了九泉之下,也无颜见祖宗的。”

“话是这么说,但,我们之间有着‘天壤之别’啊!”薛玲叹气,“举个例子来说,她看见四季变换、日转星移时,就会生出许多感慨,或吟诗,或作画。而,我那位大堂哥呢?虽称不上‘四肢发达,头脑简单’,却也因为长年累月地在部队里摸爬滚打,早就将自己活成了一个糙汉子。你能想象他们见面的时候会谈些什么?私下里,又有什么样的共同语言吗?反正,我是想不出来的。”

“这有什么?!”哪怕,这些年来,因为自家姐妹之间的算计和坑害,而让林佩这么个真正天真单纯的姑娘也懂得了些计谋。但,在薛玲这个让人发自肺腑地信赖和依靠的好友面前时,她往往会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从不遮掩地直率。眼下,也不例外。

“原本就是联姻,结两姓之好,代表着两个家族之间资源人脉等方面的互相倾斜,关乎到两个家族切身的利益,就算彼此之间没什么共同语言,也没什么妨碍啊!”

“再说了,你也掌握了许多东西,虽然不能像那位陆家姐姐一样,做到某一样或者几样方面的精通,但,你们在聊天的时候,也是轻易就能找到共同话题的。”

“你这话说的,好像她嫁进来,就是为了跟我作伴似的!”薛玲啼笑皆非地道,“这话,你别再跟其它人说,懂吗?”

“懂!”林佩应得那叫一个响亮,“除了你,还有谁会跟我聊这些?他们都把我们当成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每次谈什么重要事情的时候,都一幅‘大人的事情,小孩子别插嘴,一边儿玩去’的嫌弃,啧!”

“大人就是虚伪!”

薛玲:“……”咳,其实,她也是一个虚伪的大人呢!

……

三天后,和陆雪瑶有关的传言进一步地发酵,而,薛玲却坐上了开往火车站的车。

说来,这是三年前她从g军区抵达京城后,第一次来到京城火车站呢!

依然是络绎不绝,行色匆匆的人流。

就连那些独具京城特色的植物们见到薛玲的时候,也一如既往对薛玲行注目礼,一派恭谨敬仰的姿态。并没有因为距离上次见到薛玲足有三年,而对“用到它们的时候,才想起它们,不用到它们的时候,就将它们抛到后脑勺”,真正当得起女人界中“大猪蹄子”这样称号的薛玲生出一星半点的愤懑和怨怼!

【大人好!】

【大人辛苦了!】

对于这样的问候,薛玲已不再像三年前那般觉得浑身不自在,反还因为这三年军区生活的潜移默化,让她竟有一种“合该如此”的感慨来。

薛玲手指微动,就有一股精纯的木系异能,以她为中心点,往四面八方而去。而,沐浴在木系异能中的每一株植物,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越发娇嫩鲜翠起来。

【好舒服……】

【好想每天都能见到大人……】

【羡慕那些和大人一起生活的家伙!】

……

薛玲摸了摸鼻尖,心里暖得发胀,又有些莫名的酸涩:“……再等几年,我就会经常出入火车站。到时候,隔三差五,你们就能见到我啦!不过,就怕到时候,你们会觉得特别烦躁,因为我经常会布置各种各样的任务给你们,没有奖励的那种!”

【才不会呢!我们巴不得天天能见到大人你!】

【对,大人,我们对你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到今年,我们已经整整三年汉见面了,相当于多少个秋天了啊!】

【大人,有需要,你说一声就成!我们为你两肋插刀,赴汤蹈火,也再所不惜!】

……

薛玲:“……”这番话,确实很感人,但,怎么总觉得有哪里不太对?

可惜,眼下,没有多余的时间留给薛玲静心思索。只因,离站台最近的植物们传来了薛志华所乘座的火车已经顺利靠站,即将拎着大包小包的行李下车和薛玲汇和的消息。

大包小包的行李?

薛玲挑眉,正准备调侃几句,下一刻,她就猛地瞪圆了眼!

那是一个人?还是包裹山?

直到,包裹山离自己越来越近,越来越近,最终,停在自己面前后,薛玲才下意识地唤道:“大堂哥?”

“嗯。”重重包裹中露出一张国字脸,浓眉大眼,黑得发亮的皮肤,咧嘴一笑,洁白的牙齿在阳光下闪闪发光,“走,回家!”

薛玲伸手,不容人拒绝地说道:“给我几个包裹。”

然而,看似笨重的“包裹山”,啊,不对,应该说是背负着一座将自己遮了个严严实实,就算细细观察,也不一定能找出人影来“包裹山”的薛志华,脚步微晃,就轻松地避开了薛玲探过来的手,也拒绝了载着薛玲来火车站接他的勤务员马国庆的帮助:“别动,这些东西都不重,我好不容易才捆得结结实实又好背的,缺了哪一个,就没法保持平衡了。”

薛玲:“……”这是“飘”的吧?是吧?

如果这不是白天,大中午,不论室内,抑或是室外,都光线充足,指不定,连薛玲这个当事人都会以为自己见了鬼。就更不用说,这一路,被这座移动的巨大包裹山给震慑住,半晌都没办法回过神来,只是下意识往前行走着,不知碰撞到多少人的路人们了,脸上除了茫然懵圈外,就再没有其它的神情!

相比起来,马国庆却是一脸的佩服,翘起大拇指夸赞道:“薛连长,你这一手,绝了!”

“雕虫小计,不足挂齿。”薛志华文绉绉地说道,然而,下一刻,还不等薛玲用鄙视的目光瞅他,就爽朗地大笑道,“回头我教你,这个很简单的,一学就会!”

“行。”马国庆应得那叫一个干脆利落,男人,不对,应该说是战友之间,从不来虚的。

将这一幕尽收眼底的薛玲:“……”

回程的路上,薛玲也继续保持着沉默。

然而,虽然,几乎每天都会见到薛玲,但,这三年来,两人交谈的话加起来不超过一百句,因此,马国庆并没感觉到薛玲的不对劲,只是一味地和薛志华闲聊,同时,也不露痕迹地将京城这段时间里发生的事情透露给了薛志华。

——旁的不说,至少,在薛志华和陆雪瑶相亲之前,对陆雪瑶这位所谓的“世家贵女”有一定的警惕和戒备,也是好的!

到是薛志华,虽隔三差五才和薛玲通一次电话,半个月左右一封厚厚的信,一个月左右就收到一份装满蔬菜瓜果、糕点肉脯等食物的藤箱,但,论到对薛玲的了解,虽不如薛将军多,却也并不逊于三年前就留在京城陪伴薛玲的薛志国、薛志富、薛志民和薛志强四兄弟,因此,很快,他就察觉到了薛玲身上的不对劲。

奈何,架不住,眼下,还真不是细细询问的好时机!于是,薛志华只能给了薛玲一个关切的眼神后,就又继续和马国庆闲聊了。

当然,这个时候,薛志华已经不再像最初那样将全部心神都放在马国庆提到的那些事情中,逐一地推测琢磨,抽丝剥茧般寻找出对自己有利的东西,而是分出一小部分关注起薛玲来。

薛玲注意到了吗?

当然。

毕竟,论对周围环境和人心的敏锐洞察力,她排第二的话,还真没几个人敢拍着胸口说自己能排在第一!

谁让她“重生”而来,结合两世的阅历,按步就班地修炼出木系异能的同时,也因为灵魂上的强大,顺势而为之下,竟让精神力也跟着变异了不说,还意外地点亮了“能听懂植物谈话”的技能呢!

不过,对此,薛玲除了给薛志华一个白眼外,就气呼呼地背过身,一幅懒得再继续搭理薛志华的“高冷”姿态了。

薛志华:“……”好可爱!好想亲亲抱抱举高高,果然,这就是有妹妹的感觉嘛?

得亏,薛玲没有点亮“读心术”的技能。不然,眼下,还真不好说薛志华会不会在回京城的当天就亲眼目睹薛玲“玩刀耍帅”的技巧不说,还被薛玲那“人不可貌相”的强悍武力值给震慑住,生出一种“我是谁?我在哪里?我要做什么”的三观碎裂的感慨来。

八十年代的京城,还没有堵车这一说法,因此,很快,吉普车就顺利抵达军区。

正和马国庆聊得起劲的薛志华,眼角余光留意到马国庆踩刹车的举动,下意识地问道:“到了?”

“哟~”马国庆还没来得及回话,亲眼见识到“男人也是八卦的”这句至理名言的薛玲,就挑眉,戏谑地道,“大堂哥,你这是连自家门都不认识了呢?所以说嘛,你们一个两个的,天南海北地浪,一年到头地不着家,自个儿轻松愉悦了,也没想想被你们抛弃的爷爷一个人生活,会不会孤单寂寞……啧啧……”

“来了来了!”薛志华在心里狂吼,脸上却满满的懊恼和苦涩:“我这不就回来了?”

“哦。”薛玲挑眉,秉承“点到为止”的原则,没再继续和薛志华争辩这个话题,下了车后,就一马当先地推开门,进到了院子里。徒留被晾在原地的薛志华,和同样目睹这一幕,而觉得有些尴尬,又有些好笑的马国庆两人,你望望我,我望望你。

第316章 下巴掉在了地上

半晌,马国庆才摸着后脑勺,讪笑道:“我帮你搬行李。”

薛志华点点头,没再说其它的,和马国庆一前一后,两人奔走了数十次,终于将那座拆开来,却依然巨大的“包裹山”搬运到了客厅里。

也是到了这时,薛志华才终于留意到这满院郁郁葱葱,几乎可以用“一眼望不到尽头的绿色森林”这样字眼来形容的植物大军!

咯嘣?

是谁的下巴掉到了地上?

不管是谁的,肯定不是他的!

薛志华拒绝承认被家里数位长辈联手“魔鬼训练”着长大,早已练就出“泰山崩于前,也面不改色”能耐的他,竟然会因为眼前这么件小小的事情给震惊到茫然懵圈,半晌都没能将不知飘到何处去的心神给揪回来。

虽然,他早就从长辈们嘴里得知薛玲于侍弄植物一道上的天赋,更是每个月都能收到薛玲寄来的装满了瓜果肉干等吃食的大包裹,但,坦白说,其实,他并不太相信这些东西都是薛玲亲自栽种出来的。

哪怕,面对外人那打着赞叹感慨的口号,实则满是怀疑不信的神情举止时,他是毫不犹豫地捋起袖子就上,不将对方干趴到心甘情愿地承认自己太怂太弱,眼界太过狭窄,所以才单纯地以为自己不能做到的事情旁的人也做不到就绝不罢休,也不例外。

然而,眼前这幕场景,却以一种超出他预料之外的轰炸姿态,将他过往那些疑惑不解等情绪统统炸飞了!

“玲玲……这些植物……你都是怎么种出来的?”哪怕,薛志华竭力克制,却在这一刻,依然忍不住地流露出几分茫然来:不是说,他们老薛家的人,个个都是从军的好苗子吗?咋突然就基因突变,生出个挥一挥手,以一种极轻松惬意的姿态,就能将那些经验丰富的老农,和一辈子都埋头研究农作物的各位专家们碾压成泥的姑娘呢?

“就那么种出来了啊!”仿佛察觉到了薛志华心里的震惊似的,薛玲的脊背挺得更直了,微抬下巴,一有的自信张扬,“大堂哥,如果你要问我有没有什么可以传授的经验,我得拍着胸口跟你说,确实没有。这,大概就是老人家常说的‘天赋’吧,一般人羡慕不来的!”

薛志华:“……”这是自吹自擂吧?一定是!然而,他却打心眼地觉得欣慰和欢喜,肿么破?!

两人之间的交谈,并没特意放低音量。因此,一直没能等来屋内其它动静的薛志华,在打量着数十年来第一次踏足的位于军区的薛家小院时,也随口问道:“爷爷不在家?”

薛志华转移话题的方式实在不算高明,让薛玲差点就忍不住地翻白眼了。不过,为了避免自己这三年来苦心经营的“高大上”形象,在薛志华心里“啪叽”一声就跌落谷底,再也揪不回来,她也没继续揪着方才那个话题不放,淡然回道:“爷爷去活动室了。”

“活动室?”薛志华嘴角抽了抽,下意识地吐槽道,“多大年纪的人了,脾气还这么暴躁,真是……”

后面的话,湮没在喉咙旁,也让薛志华有那么一刻竟不知该无奈叹息,还是该捋起袖子,像以前那样将一切胆敢挑衅自己的人揍趴在地。无它,谁让薛玲竟然拿一种“你是不是傻”的看白痴的目光看着他?!

差点就暴露自己真实禀性的薛玲,毫不犹豫地转移视线,一脸“刚才发生了什么?什么事都没发生”的淡然:“活动室全称是文化活动室,里面有摆放各类书籍报纸的读书室,还有摆放象棋、扑克、二胡、手风琴等消遣娱乐的房间,还有喝茶闲聊的雅室和大堂……你能想到的消遣活动,几乎都能在那儿找到,绝对是每一位老爷子闲暇时放松的不二去处。并不是你想象中‘一言不合’,就捋袖子打架的暴力训练场。”

“哦……这样啊……”薛志华尴尬地笑了笑,他是真没料到,往常性情直率、脾气暴躁的薛将军,有朝一日竟也“修身养性”起来了,“挺好的,挺好的。”

都说“怒伤肝”,而,薛将军的年纪摆在那儿,即便年轻的时候身体再如何地强健,却也架不住残酷的岁月悄无声息地带走了蓬勃旺盛的生机,日复一日地变得苍老憔悴起来。

就像机器用久了,也会生锈一般,人的年纪大了,也必需注意保养身体。否则,不正如同两头燃烧的蜡烛一般,在最短的时间里,就葬送了自己那条鲜活的性命呢?!

“大堂哥,不是跟你说过了,家里什么东西都有,就拎一个小包,装一两年随身换洗衣服过来就成了吗?你怎么跟搬家似的大包小包地?带着这么多的包裹,也不知道你是怎么上火车的……”薛玲绕着拆成单个,却能再次堆成一座小山的包裹走了一圈,嘴里啧啧有声地感慨着,看向薛志华的目光里满满都是“瞅瞅,这儿有个傻子”的戏谑和调侃。

薛志华抹了一把额头渗出来的汗水,随手端起一旁的搪瓷缸子,头也不抬地“咕嘟咕嘟”灌了大半缸子水后,才觉得自己跟缺水的鱼,在即将被渴死的那一刻,好命地回到海里一般,整个人都变得舒坦起来,就连那些隐藏在心底最深处,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焦躁烦闷等情绪也不翼而飞:“你以为,我就愿意拎着这么多东西,跟一堆人挤火车?”

打开话匣子后,薛志华也仿佛被“话唠”附身般,一反之前“少言寡语”的高冷形象,喋喋不休地抱怨道:“你知道,我接到家里的电话回家后,见到这一堆包裹,结果,从爸妈嘴里得知这些东西都是他们给你准备的,没有一样,哪怕一小样东西是属于我的,当时,我那种山崩地裂的感觉吗?”

“你知道,我想打开这些包裹检查一遍,将有些不能带上火车的东西挑出来,让他们走邮局寄给你的时候,他们是怎么说的吗?你肯定想不到!他们竟然跟我说要省钱,不能大手大脚地花钱,我这样的行为,放在古代就是典型的纨绔败家子……”

薛玲:“……”虽然,她确实很想同情安慰下薛志华,但,在自己是“得利者”的情况下,她还是继续做一个乖巧的聆听者吧!

……

十分钟后,薛志华总算止住了滔滔不绝的抱怨,看了眼一脸恬静淡然的薛玲,忍不住地抬手,抹了一把脸,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压下胸腹间翻腾不息的恨不能时光倒流的后悔和懊恼感!

刚才那个被生活磨去棱角,凌虐得没多少脾气的“怨夫”,肯定不是他!

对,就是这样的!刚才,他在做梦,梦醒后,就正常了!!

“大堂哥,要不要参观下我和爷爷一起为你布置的房间?”薛玲轻咳一声,才压下到了喉咙的笑意。没办法,谁让这一刻,薛志华身上的哀怨和悲怆等情绪几乎化为实质呢?再不转移话题,估计薛志华要羞愧懊恼得夺门而出了!

“行。”薛志华应得那叫一个干脆,然而,若有那了解他的人在这儿,定能从他那张晒得跟个黑炭一样,几乎分辨不出眼睛和鼻子的脸上,敏锐地感知到他心里那些翻腾不息的郁闷和释然。

下一刻,薛志华就再次愣住了,探出去的手,指着眼前这一片红红黄黄,喜庆跟个喜房一般无二的房间,嘴角抽个不停,就连眉头都被带动着跳起来:“这……这……嘶……这是怎么回事?!”

好吧,一时激动之下,薛志华竟然咬住了自己的舌头!

都说“十指连心”,可,其实,舌尖带来的疼痛也不弱!就如眼下,薛志华那处于震惊茫然的大脑,就再次恢复到平日里的清明冷静,看了看一室喜气盎然的房间,再看了看依靠在门旁,笑眯眯看戏的薛玲,最后,只能长叹一声:“爷爷吩咐的?”

“不是。”正如薛玲不喜欢背莫名其妙而来的“黑锅”一般,她也没有随随便便就将一口重量级别的“黑锅”扣到旁人身上的喜好,“我听说,你这次回家是来相亲的,估计很快就能定下来,所以,就提前将房间布置成了喜房。如果你不喜欢这种样式的喜房,明天我再换成其它的。总之,一切事情都包在我身上了,你就只管安心做个最英俊帅气的新郎,将才貌双全的大堂嫂娶回来就成了。”

不提“才貌双全”“大堂嫂”这几个字还好,一提,立刻就戳到了薛志华的痛脚,让他根本就顾不上去追究房间的问题,只是拍着薛玲的肩膀,一脸慎重认真地叮嘱道:“别瞎说!姑娘家的名声是很重要的!!”

自古以来,文人就瞧不上武将,觉得武将是一群“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糙汉子。而,武将们呢?也当然是瞧不上文人,觉得文人们都是“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弱鸡,却一个两个仗着嘴炮来耍酷,心肠坏得让人没法直视。

“不是说,那位陆家姑娘打算出国留学吗?所以,我只是因为上一代的交情略尽‘地主之宜’。”

即便,“地主之宜”这四个字,薛志华并没有特意加重几分语气,但,言谈举止间流露出来的那种与陆雪瑶这样一个追求文学,或者,应该说是追求爱情浪漫的姑娘是真正意义上的“道不同,不相为谋”却清楚地落到了薛玲眼里,让她不由自主地轻舒了口气,连那一颗不知何时提到嗓子眼的心也终于落回原地,紧绷的身体也跟着放松起来。

虽然,就算这样,也不能确保薛志华和陆雪瑶见面的时候,不会因为陆雪瑶身上那与相熟的世交之女身上截然不同的气质而怦然心动,但,一直笼罩在头顶上那层厚重得让人几乎看不到前路,更轻易就会迷失方向的乌云,却已经被积攒了许久力量的呼啸狂风吹跑了些,变得薄弱起来,露出了隐藏在内里那一直锲而不舍地照射着大地的太阳!

沐浴在暖暖阳光里的薛玲,忍不住地抿唇一笑:“大堂哥,你放心,我都明白的。”

薛志华只觉得后背蓦地一寒:“……”拆开来,每个字,他都能听懂,但,合在一起,再结合眼下薛玲这幅似笑非笑的神秘莫测模样,咋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呢?

……

第二天,早上,被薛将军提溜到训练场,按在地上狠狠摩擦了一通的薛志华,还没来得及跟薛玲絮叨一番薛将军的“强硬霸道”做派,再在薛玲的宽慰劝说中,和薛玲一块儿品尝美味营养又健康的早餐时,就迎来了一个出乎他预料之外,也让他接受不能的噩耗!

“啥?你要跟我们一块儿吃饭?”虽然,薛志华从没经历过让家里亲朋友人们担忧的“叛逆期”,但,说到相亲,尤其,和陆雪瑶这么个“眼高于底”的姑娘相亲,他还是准备阳奉阴违一回的!

这种情况下,咋能让薛玲跟着?不是赤果果将自己的把柄送到薛玲手里嘛!

“咋了,不欢迎我?”薛玲撇嘴,若不是眼前这人是自己这辈子的大堂哥,也是薛家下一代的“准家主”,一旦言谈举止等方面出现重大失误的话,很容易就会让人感慨“老子英雄儿怂货”,否则,作为一个典型的“宅女”,她是“吃饱了撑的,闲着没事做”,不好好地待在家里看书听八卦,非要顶着“秋老虎”带来的炙热威胁跟前跑后?!

“不是……”薛志华只觉得自己犹如生吞了十斤黄连似的,无尽的苦涩从舌尖漫延到身体各处,就连灵魂都不免沾染上一些来,“就是……这样……不太好吧?别到时候,那位陆家姑娘打电话给家里人告状,回头,我爸妈又来个‘男女混合双打’……呃……”

下一刻,薛志华就闭嘴不言,并用眼神示意:玲玲,你刚才什么都没听到。

第317章 这是碰瓷?

薛玲挑眉,毫不犹豫地戳破了薛志华的伪装:“大堂哥,你眼睛咋了?抽筋了?”

这回,薛志华眼睛没抽了,但,额头的青筋却不由自主地冒了出来。然而,眼角余光留意到薛将军那若有所思的神情时,薛志华又忙不迭地深吸了口气,将到了喉咙的一应解释话语全部吞下肚,一脸恳切地看着薛玲:“玲玲,这件事,我们回头再商量,成吗?”

“行啊!”薛玲向来懂得“见好就收”,眼下,也不例外。不过,这并不代表她就不会利用这个难得送上门的机会,“那今天,我们先去华侨商场逛逛,买些东西。如果时间还早的话,就再去附近的溜冰场和电影院转转。中午就去一家老字号私房菜馆吃饭,你可以叫上几个熟悉的战友和同学一块儿聚聚。下午就去书店挑几本书,再去图书馆坐坐……”

“停!”薛志华听得头晕脑胀,挺直的脊背也仿佛背负了一座重山似的,瞬间就垮了下来,忍了又忍,末了,还是忍不住地挥手,打断了薛玲的话,“玲玲,这次,我会在家里待半个月。”所以,实在没必要将所有的安排,全部堆积在一天,这不得累死个人呢?

“你不是说只请了十天的假吗?扣除来回路上耽搁的四天时间,在家里就只能待六天呢!”薛玲狐疑地看看薛志华,末了,不等薛志华出声为自己辩驳,就又抬头看向坐在椅子里佯装翻看报纸,实则一双耳朵却高高竖起,生怕错过兄妹俩交谈中的任何一句关键字词的薛将军,“爷爷,大堂哥这次真有二十天的假?”

“算是吧。”薛将军抬头,阴恻恻地看着薛志华,心里满满的“恨铁不成钢”——平日里瞧着也挺精明的,咋到了关键时刻就掉链子呢?

薛志华羞愧地垂下头,不敢吭声了,心里却忍不住为自己抱屈:他平时真不是这样的,估计是因为回到阔别多年的老家,又因为薛将军这位大佬级别“掌舵者”的存在,而下意识地放松了几分,从而于不经意间,就被薛玲“套”出实话来了!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薛玲下意识地接话,滴溜溜转动的眼珠,却将这一幕尽收眼底,脑海里突然灵光一闪,立刻就明白了几分:该不会,这就是小说电视剧里经常出现的“打着回家探亲的旗号,其实,私下里却肩负着重要任务”的剧情吧?

果然,老话说得不错,艺术来源于生活哪!

“行吧!”薛玲大气地一挥手,不再继续刨根究底,“那我们今天先去华侨商场。”

“爷爷,要一起吗?”

“不了,那地方,也就你们年轻人喜欢。”薛将军想也不想地摆手,拒绝了薛玲的邀请。自从三年前,和薛玲一块儿逛了次华侨商场,亲眼目睹了薛玲那看见什么都疯狂购买的行为后,薛将军好悬才没将“不拿钱当钱,花钱如流水的纨绔子弟败家作风”这个标签贴到薛玲身上。

后面,薛玲又几次逛华侨商场。但,不知是否过了最初的新鲜劲,抑或是华侨商场里售卖的东西好几个月都不会有大变化,再或者是薛家三房儿媳妇那将薛玲当成自家亲闺女般,看到什么好东西都立刻买下来,再打包寄到京城,交到薛玲手里,以至于薛玲房间里的东西越积越多,从而在潜移默化间慢慢地提高了眼光,总之,到现在,薛玲终于不再像最初那样,每次出门逛街都大包小包地拎回家了!

但,这并不代表薛将军就愿意和薛玲一块儿逛街啊!一天下来,真是比连续不间断地训练个十天半个月还要累人!

“小华,每到节假日,华侨商场里的人就会比较多,你跟玲玲一块儿出去,记得保护好玲玲……”薛将军不厌其烦地叮嘱道,心里却忍不住偷着乐:也该让家里的小崽子们尝尝自己当初陪薛玲一块儿逛街时所体会到的那种苦楚了!

……

“玲玲,不是说去华侨商场吗?”虽然,薛志华已经很多年没回京城了,但,到底是待了近十年的故乡,哪能因为多年的远离就变得陌生疏离,连华侨商场这种地标性质的建筑在哪个方向都不知道?

“大堂哥,看那个方向,发现什么了没?”薛玲连眼睛都没眨一下,一脸的坦荡,仿佛将薛志华“忽悠”出来的那个人并非她本人似的,没有丝毫不该有的心虚和愧疚。

“什么?”薛志华微眯双眼,自从和薛玲出门后,心里那股不祥的预感,陡然间再加深了几分。

“唉~你就没发现,很多人都往那个方向去了吗?”薛玲撇嘴,就这,还敢自称“眼观四面,耳听八方”的侦探好手呢?

薛志华一脸的不感兴趣,就差没直截了当地挑明“好奇心害死猫”这句亘古不变的话语里,蕴含的那些深刻为人处事道理了!

“啧!”薛玲摇头,对薛志华这幅稳坐如山的姿态,还真不知该如何吐槽了,“你就没发现,去那儿的人,大多都是女人,而且,个个都一脸兴奋和激动吗?”

“我跟你说,那儿肯定开了一家新商场。而且,昨天或今天才开业,正处于‘开业大酬宾’的打折阶段。”

都到这份上了,薛志华哪能还不明白薛玲的话外之意?

只是,看了一眼被包围的“里三层,外三层”,却依然有得到消息的人络绎不绝地赶来,从而形成一大股人潮的地方,他只觉得后背猛地窜过一道凉风,整个人都不太好了:“玲玲,那么多人挤来挤去,很容易就磕碰到人。如果因此而受伤,就不好了。要不,我们今天还是去华侨商场,等过几天人少一些,再来这儿逛吧?”

“这,你就不懂了!”薛玲摇着手指,毫不犹豫地拒绝了薛志华的提议。

虽说,其实,她也很讨厌人挤人的地方,所以,上一世,每到商场推出“三天三夜不打烊”“买四百送一百”之类的折扣返利活动时,她都避而远之。这一世,因为点亮了“投胎小能手”的称号,起点就比上一世高很多,导致她更不愿意经历这种人山人海的购物狂潮场景。奈何,架不住,植物们传来的消息告诉她,今天,陆雪瑶就和那位“真爱”相约来逛这家新开的商场了!

“这逛街嘛,就是买东西。而,买东西嘛,对我们这些外行人来说,就得看热闹。什么叫热闹呢?就像现在这种情况,如果东西质量不好,价格不便宜,也就不会有这么多人跑过来买了。所以,越是人多的地方,就越容易挑到好东西。”

薛志华:“……”每句话,拆开来,他都能听懂,也能想明白这其中蕴含的道理。但,结合眼下薛玲这幅犹如吃了一斤美味小鱼干一般,一脸得瑟满足的小模样,就让他心里特别不得劲!

然而,他能拒绝薛玲吗?

当然不能。

所以,也只能任由薛玲拽着自己的袖子,以一种强硬却不容人拒绝的力道,如同一颗见到了汪洋大海,而发自肺腑兴奋和激动的小水珠一般,猛地就扎进了那见不到边际的人海浪潮里。

“唉哟,挤什么挤?瞪什么瞪,说的就是你,你这女同志,咋个回事,撞到人也不道个歉?”就见一个胖胖的大婶,突然拽住一个二十来岁姑娘的手腕,怒气冲冲地吼道。

“对不起,后面的人在推我,我没站稳,就撞到你了。”被点名的姑娘脸皮比较薄,哪怕,就连周围的人,都没几个人将目光放到她身上,也不例外。不过,就算如此,她也下意识地为自己开脱。

大婶眉一挑,嘴一咧,就准备再训训这位连道个歉都没几分诚意,还很有心机地推脱责任的姑娘几句,却被一块儿来的大婶给劝住了,然后,气呼呼地瞪了她一眼,就又加入了抢购大军中。

这位姑娘一回头,就看见了被薛志华护在身后,一路走来,借助薛志华那高大魁梧的身躯,而没遭到任何人挤攘碰撞,整一幅仿佛在公园里散步的云淡风轻模样的薛玲,忍不住地就流露出一抹羡慕嫉妒来。

对此,薛玲只是浑然未觉般,继续拽着薛志华的衣袖,跟在薛志华的身后,来到了人潮最多的一个柜台前。

这期间,薛玲没有因为这位姑娘的注视,而给她任何一抹善意的笑容。并非因为担忧自己的“见人三分笑”策略,落到她的眼里,变成了一种得瑟的炫耀,从而无端端地给自己又竖了仇人,而是实在没必要。毕竟,彼此之间只是萍水相逢的陌生人,说不定,还不等离开这家商场,就会被蜂拥的人群给分开呢!

可惜,很快,薛玲就意识到了“想法很美好,现实很残酷”这句话的真谛。

就如此刻,薛玲就眼睁睁看着这位大姑娘,在突如其来的拥挤人潮中,仿佛落水的人一般,徒劳无功地东拉西拽着,想要顺势攀住一个可以支撑自己身体的东西。下一刻,就突然一个踉跄,直愣愣地往薛志华那宽阔的胸膛处倒去!

卧槽,这是碰瓷呢?还是飞来艳福的那种吧!

所以,她究竟是要顺其自然,然后,围观一幕“你追我逃”的爱情闹剧,还是直截了当地冲上前去,将这个相中了薛志华,一言不合就使心计的大姑娘推到一边去,指着对方的鼻子来一番破口大骂?

还没等薛玲做好选择,电光火闪间,薛志华竟然反手就拽住她的胳膊,然后,急走几步,就穿过重重人流,往另外一个方向而去。

至于那位对薛志华“一见钟情,再见倾心”的大姑娘?

再次被拥挤的人群湮没了不说,还能从那些“唉哟”“忒么谁踩我了”“谁啊,连站都不会站了吗”之类的抱怨声中,猜测出此刻这位姑娘那可怜又悲怆的遭遇——不仅身体,就连心灵,也都遭到了惨痛的打击!

也不知道往后会不会因此,对如薛志华这般身材魁梧、俊美阳刚、气势惊人的大男人心生畏惧惶恐呢?

然而,薛玲并不同情她。

短短半小时内,就在这拥挤的商场里“巧遇”五次,而且,次次都一幅被人挤来挤去,挤到身体踉跄着往薛志华倒去的可怜、柔弱又无助的模样,这,真能用“天命如此,理当顺其自然”之类的来解释?

这世间,哪来那么多的巧合?真要说的话,逃不过“有心人”的安排谋划,才能变得这般地“理所当然”。

虽然心里这般猜测,并暗自推敲着哪一位才是那幕后指使者,但,这并不妨碍薛玲逮着机会就调侃薛志华几句:“大堂哥,你也太不会怜香惜玉了!”

“因为你大堂哥我,就是你经常挂在嘴旁的那种说话做事都直来直往的‘糙汉子’。”薛志华嗤之以鼻,真当他“兵王”的称号是白来的,看不出那姑娘眼底隐藏的算计和恶意?还怜香惜玉?没反过来算计那姑娘一把,再趁机落井下石,都算是他做人的厚道了!

“呵呵!”薛玲翻了个白眼,听到耳旁突然传来植物们细碎的声音,嘴角微勾,“大堂哥,看那边!”心里却庆幸:总算来了,要不然,她还真没办法再“坚持”下去了啊!

虽然,这半小时来,薛志华犹如一座巍峨的大山,将她严严实实保护了起来,没让她遭受被人挤来挤去,挤成个夹心咸菜干的惨剧。但,周围那犹如海水涨潮般,一次又一次蜂拥而至的人群,以及,那一声高过一声的叫骂声,吵闹声,让她心烦气燥得恨不能立刻就逃到门外!

顺着薛玲的视线,在重重人群中,薛志华瞧见了一对姿态亲昵、出身不凡的年轻男女。

即便,这两位,看起来一幅“郎情妾意”“情深意重”的模样,但,薛志华敢以自己项上人头担保,这两位可都不是好人。简单地来说,就是两人都包藏祸心,都有着某种算计,但,不知为何,两人竟都以为对方没能察觉到自己的心思一般……

这,算不算所谓的“什么锅,配什么盖”呢?

虽然,心里在疯狂地吐槽,然而,脸上却并没显露任何不该有的情绪,甚至,在薛玲眼里,薛志华还依然一幅“泰山崩于前,也面不改色”的淡然模样。

第318章 跟踪

“瞧着,那位姑娘有些眼熟……”薛玲小声地说道,手指轻点脑袋,一幅绞尽脑汁,冥思苦想的模样,“就是一时半会地想不出她是谁来……”

“不认识的人,关注那么多做什么?”在薛志华看来,薛玲每天都过着“学校——家”这样简单的两点一线生活,真正将“宅”之一字发挥到了极致,哪能认识多少人?指不定,眼下,就是随口一说,当不了真的。

“不!我肯定认识她!!”薛玲说得那叫一个斩钉截铁,不仅仅因为上一世特殊经历带来的强悍精神力加强下对周围环境和人心善恶的估测,也因为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偶尔传来的零星植物们的窃窃私语者,“别吵……让我再想想……肯定能想起来的……”

薛志华:“……”这,真不是在赶蚊子呢?

幸而,接下来,再也没有和这位姑娘“巧遇”了,薛志华不由自主地轻舒了口气。然而,薛玲那颗一直飘在半空中的心却已经提到了嗓子。只因,眼下这情况,像极了暴风雨前的宁静。

不过,薛玲全然无惧。只因,她拥有无处不在的植物大军作后盾:“你们帮我盯着刚才那位差点就跌到我大堂哥怀里的姑娘,看看她等下会和哪些人见面,又说了些什么……”

【是,大人!】得到薛玲精纯木系异能的灌输,又被薛玲赋予重任的植物,哪怕整个商场加起来也不到二十株,但,在这一刻,却带来了千万人齐刷刷行动,让每一个见到这一幕的人都为之震惊的强悍效果。

交待下去,心神就放松几分的薛玲,指着柜台十来匹新式花样的丝绸,挥一挥手,豪气冲天地道:“这种,这种,这种……各要一匹。”

“玲玲,这些东西家里不是还有吗?你一个人也用不了那么多,买回家放在那儿,不就又只能束之高阁了?”薛志华早就维持不住自己那“泰山崩于前,也面不改色”的人设了。甚至,就连那强悍到无坚不摧的“三观”,也因为这短短几个小时所见所闻的冲击而摇摇欲坠起来。

他是真没料到,自家五代单传的小公主薛玲,平日里瞧着也是个乖巧可爱、懂事贴心的。然而,一到摆满了各类货物的大型商场,就犹如饿晕了的老鼠进了油缸一样,那叫一个得瑟乐呵不说,还能将“纨绔败家子”这几个字演绎到一种让人无语凝噎的程度!

“大堂哥,你不觉得这些丝绸,就像一个婀娜多姿的美人一般,精致迷人到恨不能立刻就收回家藏起来吗?”

不怨薛玲一脸的痴迷,换了任何后世的人穿越或重生到八十年代初期,亲眼见到做了一辈子织工的手艺人耗费了短则一个月,长则一年才能织就的各类丝绸,都恨不能掏出自己的小金库。同时,还不遗余力地压榨身旁所有的亲朋友人,从他们手里捞到足够多的钱,想方设法地尽量多地购买到这些丝绸。如果资金和时间充裕到能将所有的丝绸都全部囤下来,那就更好了!

“不觉得!”薛志华一字一顿地说道,作为一个“顶天立地”的大男人,他是真不觉得这些花里胡哨又不耏用的东西有什么好的,“你就不怕,到时候,爷爷生气?”

“大堂哥,我们要打个赌吗?”看了眼眉头微皱,正思索着应该如何劝说自己,又却因为心里那莫名的不祥预感而有些犹豫不定的薛志华,薛玲笑了笑,冲一旁因为两人这番交谈而有些举棋不定的售货员道,“刚才说的那些,麻烦你帮忙开单,我要付款。”

“好好好!”售货员忙不迭地应下,心里那叫一个兴奋和激动,忍不住地在心里感慨:怪不得,在进行所谓的岗前培训时,领导会严厉要求“对待顾客,就要像对待上帝一样”!将一个优质的顾客留下来,眼下能得到这几件价值高昂的商品所带来的提成和奖金,后期更是能得到升职加薪这些“见不着,摸不到,却能明确地感知到”的待遇!

“赌什么?”被晾在一旁的薛志华,一脸无奈地看着薛玲,心里却想着:待会一定要挑个薛将军不在家的时候回去!并且还要帮着薛玲在最短的时间里就将这些东西藏好,以免被薛将军察觉到些蛛丝马迹……

“就赌今天回家后,爷爷见到满载而归的我们时会不会生气!”说到这儿时,薛玲特意顿了顿,抬头,并没错过薛志华脸上那抹一闪而逝,却连他自己都没注意到的警惕和戒备,心里的小人儿笑得打滚,脸上却并不显露分毫,“如果,爷爷不生气的话,那么,接下来,你这半个多月行程的安排,就必需听我的。”

想起昨天薛将军和薛志华祖孙俩闲聊时的“点到为止”,配上两人有意无意间流露出来的“心知肚明”神情,结合自己前世翻看过的电视和小说做出来的某个猜测,薛玲又赶在薛志华出声之前,补充道:“当然,在你有空的时候。”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薛志华能认怂吗?

当然不能。

“行。”

薛玲低头,仿佛没听出这样一个简简单单的字里蕴含的“咬牙切齿”意味,径直从背包里拿出钱包,正准备将钱递给售货员时,却被薛志华再次阻止了,“我来。”

“大堂哥,这些丝绸是我买来送人的。”

纯手工的东西,说贵重,也确实贵重,说廉价,也确实廉价。这其中的界限,就在于做出这些东西的手艺人技艺的精湛高明程度。这就是从古到今,大宗师和入门级别的手艺人所做出来的东西,卖价高低不同的关键所在。

而,眼前这些丝绸,也不例外。

简单地来说,哪怕,大环境下经济困难的年代里,丝绸这样的产品,价格也不会低廉到哪儿去。偏偏,薛玲却小手一挥,就挑了近十种花样不同的丝绸!

一匹丝绸多少钱?近两百。

也就是说,短短不到五分钟时间里,薛玲就又花掉了近两千元钱!

在如今这个职工年均工资不超过00元,万元户都会被大肆宣传报道的时代,意味着什么?

“败家子”这三个字,已经不足以形容眼下薛志华心里的感慨了。

不过,这并不妨碍薛志华再一次伸手掏钱的举动:“既然你叫我一声大堂哥,那么,就应该知道,哥哥带着妹妹出门逛街,哪能由妹妹出钱?传出去后,还不知道外面那些人会如何笑话我!”

“但是,这些丝绸我买来是要送给大伯母、二伯母和三伯母的。”薛玲扳着手指,一本正经地拒绝道。

说实话,之前兄妹俩奋斗了近两个小时买到的东西,加起来,还不到一千元钱。而,这些东西中,至少一半是薛玲特意挑给薛志华的。也就是说,薛玲只花了薛志华不到五百元钱。对于一个月工资和其它福利加起来约摸小两百,却因为待在部队里,手里的钱根本就没处花,从而在短短几年里,就拥有了一笔巨额存款的薛志华来说,还真不叫一个事。

但,自己用的东西,花薛志华的钱,和送人的东西,却花薛志华的钱,这可是两码事,绝对不能混为一谈。

“那你身上带的钱够吗?不够的话,我这儿有。”显然,薛志华也听出了薛玲的话外之意,虽有些无奈,但,眼角眉梢间流露出来的那抹欣慰和愉悦,却是连不了解他的人都能清楚地察看到,就更不用说站在一旁的薛玲了。

对此,“受益人”薛玲除了感慨一句薛家人都挺擅长“脑补”外,就很是享受薛家人这种极致的护短心态了。或者,应该说是带了一层厚厚的滤镜来看待自家人的做法。

“够的。”话落,薛玲就从包里掏出一卷厚厚的大团结,数了二十张,递给售货员后,就又一脸淡然地将这卷钱塞回了包里。这期间,完全无视了薛志华和售货员那震惊到茫然的神情。

——这种随随便便拿背包装几卷钱的操作,真的好?

不过,该说,这惊着,惊着,就习惯了吗?

眼下,薛志华也很快就回过神来,看向薛玲的目光里满满的无奈和叹息。在今天之前,他是真没料到,向来为人处事很是谨慎小心的薛玲,在对待钱的时候,却是这样一种豪放到不拘小节的姿态!

“背包给我。”薛志华伸手,不由分说地将背包从薛玲身上拽了下来,捏在自己手里。不论背包里还有多少钱,凭他的身手和能耐,再精明狡诈的小偷,也别想将背包里的钱偷走!

薛玲嘴角抽了抽,很想告诉薛志华,其实,论“眼观四面,耳听八方”能耐,她还真不逊于薛志华。毕竟,她可是拥有强悍精神力的大佬呢!尤其,在拥有无穷尽的植物大军的帮助下,别说一个薛志华了,就算薛家所有人加起来,就这一方面来说,也绝不是她的对手!

不过,既然是薛志华这位做大堂哥的一片心意,那么,她这个做妹妹的也就只能受着啦!

若有那了解薛玲的人在这儿,定能发现薛玲那张看似淡然沉静的面容下,几乎快要隐藏不住的欢喜和愉悦。

正当薛玲抬脚,往旁边那个柜台走去的时候,耳旁却再次传来了植物们的提醒声。

【那位‘碰瓷’的姑娘往大门方向走过去了!】

【看起来,她是准备离开了。】

【那两位情深意重的情侣,和那位‘碰瓷’的姑娘汇合啦!】

【看情况,那两位姑娘好像是认识的!】

【这还用看情况吗?看她俩的长相,就知道她们肯定有血缘关系!妥妥的!!】

【但是,她们看对方都一幅陌生人的模样,全程也没一句交谈……】

【说你蠢,你还真蠢,你就没发现,这两位在擦肩而过的时候,互相使了个眼色吗?】

……

好嘛,楼,就是这样歪的。

对此,已经从植物们的话语中提炼到有用信息的薛玲,毫不犹豫地驻足,摸着自己不算太扁的肚子:“大堂哥,你饿了吗?”

“玲玲饿了?那我们去吃饭吧!”话落,薛志华就干脆利落地转过身,拎着大包小包,一马当先地朝大门方向走去,嘴里还不忘记叮嘱道,“人太多了,跟紧我,不要丢了……”

牵住薛志华衣摆的薛玲应了声,手指微动,又是一股精纯的木系异能以她为中心点,朝四周那些寥寥无几,却在今天这场事件中做出极大贡献的植物们而去。

【那对情侣往东面去了!】

【那位‘碰瓷’的姑娘往南面去了!】

……

中午时分,人更多了。然而,有“人高马大”的薛志华开路,被护在后面的薛玲,跟随薛志华的脚步,很快,就顺利来到门外,全程一脸的轻松惬意。这幅犹如公园散步的闲散姿态,不知激起了多少人的羡慕嫉妒恨。

可惜,对薛玲来说,都是一些“吃不着葡萄,就说葡萄酸”的陌生人,完全不需要在意的。

“走这边。”东南和南面这两个选择,薛玲毫不犹豫地挑了东面。毕竟,这可是她今天“忽悠”薛志华出门的目的呢!

对此,并不知道薛玲心里这些盘算的薛志华,毫不犹豫地点头,带头就往薛玲指的方向而去。

【这边……这边……】

一路走来,不仅所有的植物们都热情地替薛玲指路,还在薛玲没出声指挥的情况下,就自发地遮掩起薛志华和薛玲的行踪,避免被那一对看似处于“你侬我侬”状态,却眼底偶现清明和戒备等情绪的情侣察觉到。

然而,那对处于被“跟踪”状态的情侣没察觉到,并不代表跟在薛玲的身后东转西绕,兜了好几个圈子后,才终于抵达一间看似偏僻,却都是些有钱有权的精英人士出入的私房菜馆的薛志华没能察觉到。尤其,两人这番兜兜转转,用了差不多半小时!

第319章 撞破

能想象扛着大包小包的东西,仿佛跟逃亡似的东奔西窜,快马加鞭地走半个小时的感觉吗?

即便,薛志华再如何地遇事处变不惊,淡然自若,在这期间,也只觉得猫爪挠心般痒痒的,不止一次地询问过薛玲究竟要去哪里?又要做什么?可惜,薛玲全程都露出一个“还不到时候”的高深莫测的笑容。

直到,薛玲轻门熟路地进了一间包房,又不需要餐牌地点了菜,待到服务员离开后,才挤眉弄眼地朝沉着一张脸,不知想到了什么而默不吭声不说,还跟座冰山似的不时往外散发冷气的薛志华道:“大堂哥,你知道,在我们进来之前那对情侣是谁吗?”

“谁?”薛志华下意识地问道,心里却蓦然浮现一抹不祥的预感。尤其,在发现薛玲再次用一种诡谲的视线打量着自己时!

“江浩羽。”薛玲定定地看着薛志华,连眼皮都不敢眨一下,生怕错过薛志华脸上任何细微的情绪变化,嘴里却顺势吐出另一位的名字,“陆雪瑶。”

正低头思索着“江浩羽”这个熟悉中透出几分陌生的名字,自己究竟在哪儿听过的薛志华,下一刻,就再也忍不住地抬起头,一脸的震惊和不可思议中,有着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庆幸和释然:“你没看错吧?!”

“当然!”薛玲应得那叫一个干脆利落、斩钉截铁。毕竟,她可是有着天下所有植物做帮手的大佬,这世间的事情,只有她不想知道的,没有她不知道的!

“大堂哥,这件事,由你告诉大伯母,还是我打电话跟她说?”

“我说就行。”话虽如此,薛志华却依然皱眉思索着,仿佛陷入某种困境,一时半会根本就找不到出路似的。

“大堂哥,你在担心什么?”听到敲门声后,薛玲立刻将到了喉咙的调侃咽下肚,在端茶和送来餐前小吃的服务员离开后,才又看似薛志华,“让我猜猜,你不会是在担心那位陆姑娘被外面的坏男人骗了吧?再或者,怕大伯母不相信你,觉得你这么个顶天立地的大男人,因为不愿意相亲,而随口诬蔑不认识的小姑娘?”

薛志华抹了一把脸,啼笑皆非地看着薛玲:“你这脑瓜子……整天都在想什么?”

“你们这些大人,真虚伪!”薛玲慢悠悠地收回视线,端起杯子,抿了口水,一派的悠然自得模样,“要不要我告诉你,那位江浩羽的来历啊?”

“你知道?”虽是疑问的话,却带上了肯定的语气。

确实,都到了这个时候,再蠢笨的人,也都能明白薛玲那张天真纯善的面皮下隐藏着的狐狸心肠,薛志华这么个向来聪明的人又怎会例外?甚至,若非,今日里发生的这许多事情都远超他预料之外,让他一次又一次地陷入“三观”摇摇欲坠的震惊茫然情绪中,指不定,他早就察觉到了薛玲身上的违合之处!

并非简单地“觉醒了宿慧”这个理由,就能搪塞过去的。

而,这,却是薛玲的“刻意”为之。

原因很简单,因为薛志华的未来家主身份。

与其等日后,薛将军将家主传给大伯薛建国时,隐讳地透露出这个消息。再等大伯薛建国将家主传给薛志华的时候,又将这个消息透露给薛志华。这中间,任何一个环节出现某种误差,都将影响到日后她和薛家的关系。到不如,打最初,就将所有不利的苗头都消灭掉!让它们连萌芽的机会都没有!!

“江家长房嫡孙。”眼见,薛志华依然一脸“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的愁眉苦脸,薛玲叹气,再次提醒道,“他的父亲是s县县高官,爷爷是m省高官。”

薛志华的眉头不仅没能舒展开,反还皱得更紧了。显然是因为江家的家世,别说比不过薛家了,就连陆家,也都不会将他们放在眼里!

自古以来,在世家联姻的“门当户对”前提下,才会相应的产生“高门嫁女,低门娶媳”的说法。

简单地来说,陆雪瑶嫁入薛家是高嫁,那么,嫁入江家,就是低嫁!还是传扬开来,会让人嘲讽讥诮的低嫁不说,就连薛志华这位被“甩”的高门子弟,都会陷于无穷尽的流言蜚语漩涡中。

比如说,薛志华是不是有什么隐疾被陆家知道了,却为了家族大计,依然决定维持两家的联姻。而,陆雪瑶这位被家里宠着长大的姑娘就不乐意了,哪怕随便在大街上抓一个家世地位都不入流的人低嫁,也要逃离这桩看似幸福美满到让人羡慕嫉妒,实则剖开真相却让人满腹悲怆绝望到心生同情和怜悯的婚事?

当然,这是不明“真相”的外人的看法。而,在薛玲、顾美美和林佼这些来历特殊的人眼里,陆雪瑶的选择,却是一种穿破时光和岁月的最最正确不过的!

不过,也确实,没有亲身经历过这般虚幻飘渺未来生活的人,即便绞尽脑汁,冥苦苦想,也不敢生出这样“大胆”到近似于“荒谬”的猜测来!

——短短二十年不到,江家就由一个末流家族,一跃而成为让人敬仰膜拜的顶级家族!

“也许,他们是‘真爱’?”这话,薛玲只是随口调侃,当不了真。奈何,架不住,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个所以然的薛志华,犹如身陷重重迷雾中的人,终于见到了那抹亮光般,那叫一个兴奋和激动!

“不是……”眼角余光留意到这一幕的薛玲,嘴角抽了抽,“大堂哥,你不会当真了吧?”

毕竟,就目前情况来看,陆雪瑶的来历也不同寻常,否则,绝不会放着薛家这样一桩嫁过来,就会成为当家主母的好婚事不要,非要将脑袋削尖了,想方设法地接触江家人不说。甚至,为此,还冒着会被熟人发现的风险,而“心甘情愿”地和江浩羽走得特别近,整一幅对江浩羽痴心一片的模样。

在外人眼里,跟疯了有什么区别?!

“我管它是真还是假!”想通了的薛志华,特别豪迈地一挥手,嘴角却勾起一抹神秘的笑容,“玲玲,你记住,我们今天见到的,就是一对‘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一见面就黏黏糊糊,一刻也不愿意分开’的情侣。”

薛玲:“……”行行行,原本就是你的终身大事,当然是你说了算!

谈完正事后,要做什么?当然是美滋滋地享用一顿营养又丰盛的午餐!

酒足,不对,应该说是茶足饭饱后,薛玲犹如没有骨头的猫一样,懒洋洋地躺要椅子里,远远望去,竟有一种仿佛变成了“猫饼”的感觉:“大堂哥,这家店的东西还不错。明天我们再约上爷爷一块儿来吧?”

虽然,在薛志华认知里,薛将军是个典型的“工作狂”,除了工作外,对其它的东西,尤其,吃穿住行这些身外之物没多大的追求,但,这并不妨碍他略尽孝心:“爷爷每天那么忙,估计没空出来吃饭,不如我们等会打包几份回去给爷爷尝尝鲜?”

“也行,就是可惜打包回去的饭菜,不如在这儿吃起来更新鲜美味。”薛玲摩挲着胀胀的肚子,暗忖:可惜,这家店的厨师技艺可谓是登峰造极,取用的食材也极为上乘质优,但,到底还是一些连特供品都比不过的普通食材,更不用说她使用木系异能催生出来的那些真正将每株植物的能量发挥到极致的顶级食材了!

“应该不会吧?”薛志华不太确定地说道,其实,如果不是这几天,吃过了许师傅用薛家提供的食材,做出来的那些真正美味到让人忍不住生出“回味无穷”之类感慨的饭菜,给薛志华打开了一扇名为“吃货”的大门,向来习惯了有什么东西就直接吃,从不曾挑食不说,还每次都吃的那叫一个津津有味,仿佛在品尝什么天下最最美味东西的薛志华,还真不可能说出这句话来。

“我们先试试,反正也就是尝个鲜。”话虽如此,薛玲却在心里盘算着改天要自带食材,看能不能请店里的大师傅帮忙加工一下。

当然,这一切,有个前提——绝不能由顶着个小姑娘面皮的薛玲找饭店老板交涉,也不能由薛志华这个虽然是大人,但,就为人处事来说,还有着年轻人特有的莽撞、粗鲁和直率等特性的人来交涉,而是必需由薛将军这位老狐狸来出面。

为了口吃的,她也是煞费苦心了啊!

这般感慨的时候,照例由薛志华掏钱结账,然后,拎起那大包小包的东西,一马当先地往外走去。

然后呢?

有时候,事情就是那么巧。

比如说,下一刻,对面那个包间的门也被打开了,从里面走出那对姿态亲昵的情侣来。

薛志华眼神闪了闪,虽然,只是人在听到声音后,下意识抬头时的匆匆一瞥,然后,就一幅大家都是不熟悉的陌生人的姿态,毫不犹豫地移开了视线。但,两人那幅原本很是疏离漠然,却因为见到外人时,而立刻就做出亲昵的动作,却因为猝不及防之下流露出来的尴尬和生硬,却都清楚地落到了他的眼底。

真有意思。

借助强悍的精神力,和周围那些植物们窃窃私语声,而同样将这一幕尽收眼底的薛玲,在这一刻,也不由自主地发出同样的感慨来。

“走吧?”

“下午去哪里?”

微风送来薛志华那清冷中却蕴含着淡淡关切宠溺的问话,让原本就因为意外撞见薛志华和薛玲这两位“最熟悉的陌生人”,而不免有些怅然若失的陆雪瑶,那张秀美的脸庞突然变得扭曲起来,整个人犹如从十八层地狱里爬出来的厉鬼似的,浑身上下都流露出一种疯狂狠厉的戾气。

江浩羽眉头微皱,眼底的森冷一闪而逝:“你认识他们?”

“你不认识他们?”仿佛只是单纯地没听出江浩羽的话外之意,又仿佛只是因为心神依然飘浮在半空中,在没能全部收回来的情况下,让陆雪瑶下意识地反问道。

江浩羽没说话了,然而,眼角眉梢间流露出来的冷意,却让下意识偏头看向他的陆雪瑶,心里一个激淋,那有些晕眩的大脑立刻就恢复到平日里的清明和冷静来。很快,她就意识到自己犯了什么错,忙不迭地开口解释道:“他们就是薛志华和薛玲。”

“姓薛啊……”立刻就明白薛志华和薛玲这两位来历的江浩羽偏头,似笑非笑地看着陆雪瑶,“也就是你父母特别看好的那位未婚夫?”

“你可别瞎说,我们之间是清白的,什么关系都没有!”

陆雪瑶拽着江浩羽的衣襟,嘟着嘴,跺着脚,一幅突然被心爱之人冤枉了的愤怒委屈模样,然而,心里叫苦不迭:一段时间的相处,论对江浩羽睚眦必报、冷血凉薄、心狠手辣性情的了解,她虽不敢拍着胸膛说有八九分,但,五六分却是有的。也正因如此,她才万分懊恼和郁闷,当初,怎么就脑袋一晕,和这位扯上关系了呢?

“是吗?我还以为你喜欢他呢!”江浩羽淡淡地说道,然而,话里话外隐约间流露出来的狠厉阴冷意味,却让陆雪瑶只觉得自己生吞了十斤黄连似的,从舌尖漫延开来的苦意,顺着血液流淌到身体各处,就连那虚无飘渺的灵魂也都仿佛沾染到了这一丝苦意。

“就他这样的……”连给你提鞋都不配!

总算,关键时刻,陆雪瑶忆起了自己的“才女”人设,忙不迭地将到了喉咙的嘲讽和讥诮咽下肚,轻轻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恰到好处的苦笑来,“我和他谈琴棋书画,他跟我谈训练任务;我向往小资情调般的生活,他跟我谈柴米盐油酱醋茶的平淡人生……”

“这样‘鸡同鸭讲’‘对牛弹琴’的生活,会将我所有的灵气都磨光。这样的日子,我完全无法想象……”

第320章 美女爱英雄

“你说的很对,一对夫妻,想要过上幸福安稳的日子,‘志同道合’才是最重要的。”

江浩羽意味深长地说道,然而,陆雪瑶却立刻就听出了他的话外之意:不外乎敲打她,不要和薛志华牵扯上关系,否则,就别怨他心狠手辣,不仅会将她脸上那张美人皮揭下来,还会将她踩在泥泞里,再也无法翻身!

即便,两人只是因为“长远的利益”而选择在一起,但,早在陆雪瑶“投怀送抱”的那一天,就注定了她的身心都只能属于江浩羽。哪怕,江浩羽以前,现在和未来都不会受上她!

对此,陆雪瑶一脸“本该如此”的点头赞同外,连一丝自嘲的苦笑都不敢露出来!

……

两人之间的这番交谈,被周围的植物一五一十地传递到了薛玲耳里。

对此,薛玲连感慨的话都没有一句,就更不用说那些不该有的同情和怜悯了。

说到底,自己选择的路,哪怕泪流满面,鲜血淋漓地跪着,也要爬完!

“大堂哥,我们先回家吧?”薛玲抬手,搭在额角,做了一个看似“眺望”,实则只是遮掩太过强烈阳光的举动。

“你不是说要去溜冰场玩吗?”薛志华连眼睛都没眨一下,这么点阳光,也就薛玲这种经常宅在家里的姑娘才会受不了,换了他们这些“风里来,雨里去”的糙汉子,还真不值一提!

“东西太多了,先放回家再去。”薛玲撇嘴,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去溜冰场,这是砸场子呢?还是砸场子呢?

“行。”得亏,薛志华没有点亮“读心术”的技能,并不知道薛玲心里这些腹诽,不然,还真会呼朋唤友,实力演绎一回什么才叫真正地“砸场子”!

……

去的时候,步行才用了不到半小时,回来的时候,却用了将近一个小时。

对此,手里又多了十来个袋子的薛志华,忍了又忍,末了,还是忍不住地在心里立了个flag:以后,绝不陪女人逛街,不论对方年纪大小!

如果薛玲知晓的话,就会以实际行动来告诉薛志华:打脸就像龙卷风,永远来得那般快捷迅速,让人防不胜防!

而,眼下嘛?

薛家小院的院门在兄妹俩面前被打开,从里面陆续地走出两列鸡鸭兔队伍来。站在首位的,依然是大白小白这两只领头鹅。此刻,它们齐刷刷抬高脖子,乌溜溜的小眼睛,仿佛在欢迎两人的归家,又仿佛只是单纯地以一种“尔等凡人,还不速速下跪”的高高在上的姿态斜睨世间万物。

当然,对薛玲来说是第一种感觉,而,对薛志华来说嘛,却是第二种感觉。

不过,眼下,薛志华根本就没放在心上。不仅仅因为大白小白这两只大白鹅再如何地有灵性,在薛志华看来,也不过是动物而已,哪能指望它们跟人似的圆滑机灵?当然,如果它们真跟人似的,估计这世间任何一个自诩胆大包天的人都会被吓得两股战战,只恨不能时光倒流,那么,不论周围其它人如何地挑拨,他们也会当好一个乖巧的哑巴,绝对不放出任何豪言!

而,真正让薛志华留心的,却是院内院外那两种截然不同的感受。

是的!

如果说,昨天,刚刚下火车回到家的薛志华,在推门而入的那一刻,就感觉到了一丝不同,却因为院子里那些郁郁葱葱、生机勃勃到让人忍不住生出“深山老林”感慨的植物们,而没能将这抹不同放在心上的话,那么,此刻,再次感受到这丝不同的他,却是一反之前的轻松惬意姿态,整个人都在瞬间就变得紧绷起来。

眼见,薛志华像被按下重听键的录音机一般,在重复了三次进门,再退出的举动后,还准备继续实践下去。薛玲嘴角抽了抽,毫不犹豫地伸手,拽住了薛志华的胳膊。不由分说地将薛志华拽到了院子里,嘴里却出声调侃道:“大堂哥,我知道你心里苦……但,再苦,再累,你也不能随便糟贱自己的身体啊……”

“啥?”薛志华下意识地偏头,看向薛玲,一脸的茫然懵圈。

“我跟你说啊,那陆雪瑶看不上你,是她的损失。你可千万不能拿别人的错误来惩罚自己,这不是‘亲者痛,仇者快’,还能是什么呢?你可是我们家顶天立地的男子汉,这么个小坎,不需要助跑,轻轻一跃,就能跃过去……”

薛志华:“……”每个字他都明白,但,合在一起,咋就突然听不懂了?

“陆雪瑶?你们说的是陆家那位姑娘吧?她怎么了?”听到动静抬起头来的薛将军,看着薛志华背负着的那个犹如一座小山样的巨大包裹,一个没忍住,差点就喷茶了:“你们这是打算将商场里的东西都搬空啊?”

“这不是没办法嘛!”薛玲摊手,耸肩,一脸的无奈,然而,如果有了解她的人在这儿,就能清楚地看到她的眼角眉梢间流露出来的得瑟和张扬,“大堂哥这次过来,就只带了两件换洗的衣服,这样怎么去相亲?落到那些不明真相的外人眼里,还不得在背后嘀咕我们薛家虐待大堂哥,才怪!所以,今天,我就特意带着大堂哥去商场挑了一些能适应不同场合的衣物饰品。”

薛将军:“……”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怎么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呢?

然而,薛玲又怎么可能由着薛将军耐下心来,想个清楚呢?

“爷爷,你猜,今天我们在商场遇到了谁?”薛玲凑到薛将军,面前笑得一脸的神秘,“要不要我给你提个醒?”

薛将军瞪了薛玲一眼,真当他年纪大了,耳朵不灵敏了,没听到薛玲和薛志华两人进门时那段关于陆家姑娘的交谈?

“呵呵!”薛玲讪笑两声,如果不是因为薛志华也在这儿,当着薛志华的面不好意思暴露太多,她真的会毫不犹豫地吐槽薛将军不懂得接梗,“我就说了,我的运气是最好的!”

说到这儿时,薛玲微抬下巴:“原本,我们是打算去华侨商场的。走到半路的时候,看到很多人都往一个方向跑过去,我就毫不犹豫地拽着大堂哥的胳膊,也往那个方向冲过去了。然后,你知道我发现了什么?一家装修规模并不比华侨商城逊色几分的大型商场!这家商场才新开没几天,正在搞大型优惠促销活动,里面的人那叫一个多,不过东西确实很便宜……”

吹了一波商场里面那人山人海,热闹纷呈的事情以后,将薛将军的胃口彻底吊起来后,薛玲才突然露出一抹狡黠来。

放下东西,就坐到椅子里,却连一句话都插不进来,只能保持着沉默是金的姿态,被迫听到这儿的薛志华心里一个咯噔,正准备说些什么,却听到薛玲突然感慨道:“以前我常听人说‘美女爱英雄’,还以为是那些郁郁不得志的穷酸书生们编造出来的‘赶考书生和大家闺秀感天动地爱情故事’的另一个版本,也都一直嗤之以鼻,从没当真过。万万没料到,这样的故事竟然是来源于生活,却并没有进行多大的艺术性加工,更没有高于生活!”

薛将军:“……”啥意思?

薛志华:“……”不好的预感越发浓郁了!

不等两人反应过来,下一刻,薛玲就冲薛志华挤眉弄眼一番,笑眯眯地揭晓答案:“简单地来说,就是今天大堂哥‘艳遇’了。详细地来说,就是今天大堂哥被美女投怀送抱了!”

顿了顿,又颇有几分奸诈地补充道:“还不止一次哦!”

“胡说!”忍无可忍,无需再忍的薛志华爆发了,“那位姑娘只是被人挤得站不稳……”

剩下的话湮没在薛将军那若有所思的了然视线中,以至于薛志华根本就顾不上去瞪犹如吃了一斤美味小鱼干,而笑得一脸得瑟和满足的薛玲了,只是抬手将自己额头蹦出来的青筋一根根地按回去:“玲玲说,那位姑娘瞧着有几分眼熟,就是一时半会地想不出来她的名字。”

瞅瞅,这娴熟的“祸水东引”的架式!

薛玲扳着手指,细数了和那位姑娘的五次“巧遇”,末了,才在薛将军那沉重冷凝到给人一股“风雨欲来”感觉的强大气势中,揭晓了那位姑娘的来历:“虽然,她在离开商场的时候和陆雪瑶擦肩而过,彼此之间的神情淡漠疏离的和大街小巷随处可见的陌生人一般,但,她们之间那快得让人差点就生出错觉的眼神交汇,和两人那乍眼望去不太相像,但细细琢磨却能找到好几样相似处的面容,就可以推测出她们之间有着极亲近的血缘关系。”

“如果我估计得没错,只怕,这两位是堂姐妹。”

“也就是说,这位姑娘也姓陆?”

对于薛玲的“推测”,薛将军没有丝毫异议地接受了。对此,薛志华虽有些疑惑不解,却也没有刨根究底。反正,人生在世,难得糊涂嘛!再说了,不论薛将军,抑或是薛玲,待他那发自肺腑的关切之情都做不了假,那么,又何必将所有的事情都琢磨个清楚明白呢?

“是呀!”薛玲点头,嘴角浮现一抹嘲讽和讥诮来,虽转瞬即逝,却依然落到了静坐旁观的薛志华眼底,“爷爷,这件事,有趣吧?”

薛志华:“……”有趣什么?这种被人当成可以随意算计的“傻白甜”感觉,真忒么酸爽!

“确实。”薛将军嘴角微勾,陆家这是当他们薛家顶了个“军人世家”的名字,就觉得薛家从上到下都是一群“头脑简单,四肢发达”,随便一两个简陋粗糙到让人不忍直视的计策,就能不费吹灰之力地谋算到的蠢货呢?

“行了,这件事,我来处理,你们就别插手了。”

“那可不行!”不等薛志华出声,薛玲就率先反对了,“爷爷,你别忘记了,孙夫人和大伯母是多年的好友。不论这件事,孙夫人是否知情,我们都需要将实情告诉大伯母,以免到时候,大伯母被陆家打个措手不及。”

至于此后,两人之间这段友情是否会出现无法修补的裂缝?而,孙夫人是否会因此而牵怒甚至憎恨上她?薛玲就不关心了。反正,不过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淹”,一切的事情,都逃不过“船到桥头自然直”这句话。

薛将军沉吟许久后,点头同意了薛玲的安排,看向不知想到了什么,而脸色像调色版一样变幻不停,整个人更不停地往外逸散森冷寒意的薛志华:“这件事,就交给你来处理。”

自古以来,就有“母为子强”的说法。即便,王萍和孙夫人之间的感情再如何地深厚真挚,但,涉及到自家儿女婚事上,也难免被激起“护犊”的心态来!这种情况下,就要看谁占据了道德至高点……

一直留意着薛将军神情的薛玲,转了转眼珠,立刻就猜出薛将军心里的想法和顾虑来:“爷爷,你知道,我和大堂哥今天去一家私房菜馆吃饭的时候,遇到了谁吗?”

薛将军&薛志华:“……”熟悉的配方,熟悉的节奏!

“嘻嘻!”薛玲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线,咧出一口大白牙,在明媚的阳光里,竟莫名地给人一种如出鞘的刀剑般锋利的感觉来。

怎么说呢?有些像择人欲嗜的猛兽,看似慵懒的没什么攻击力,实则,浑身上下每一个毛孔都流露出一种“别动,否则,我弄死你”的凛然杀气!

这是错觉!对,一定是他的错觉!

薛志华疯狂地摇晃着脑袋,想要将这股荒谬的感觉抛到一旁去。然而,在他的眼角余光瞟到一旁正襟危坐,身上却隐约流露出不逊于薛玲身上那股森冷煞气的薛将军时,一瞬间,竟不知该做出什么样的反应了。

茫然?懵逼?惶恐?忐忑?

腿软?冷汗如瀑?瑟瑟发抖?

……

第321章 陆家姐妹的算计

“陆雪瑶。”

说着话的同时,薛玲也漫不经心地收回外放的气势。同情怜悯地看了一眼坐在自己和薛将军两人中间,真切地感受到两股不同气势的夹攻,颇有些“夹心饼干”的感觉,更被迫收回了之前逸散出来森冷气势的薛志华,在心里为他点了一排蜡。

遥想了下今天之后,他会被薛将军操练到一种何等悲怆凄苦得除了吃饭睡觉外,就根本没心神和精力去想些其它东西的境遇,却又默默地觉得,其实,这样也挺好。

毕竟,对一个男人来说,被带“绿帽子”的感觉,实在不太好。哪怕,在此之前,两人从没见过面,但,别忘记了,两家是有着“联姻”的默契的!

“江浩羽。”

抛出两个人名后,薛玲想了想,又补充道:“他们之间举止亲昵,姿态暧昧……何人见到他们时,都会忍不住地感慨一句:真是一对天造地设的璧人!”

“江浩羽?”薛将军眉头微皱,面容阴沉如水,那些好不容易才收敛起来的气势,仿佛蛰伏了一冬的猛兽,突然就被惊动似的,疯狂地往外迸射。

别说京城了,就连华国其它地方,也没一个姓江的家族。那么,可以推测出来,这位江浩羽要么出身低微,要么就是一个不入流家族出来的子弟。

而,陆雪瑶所在的陆家呢?虽略逊于薛家,但,按照“高门嫁女,低门娶媳”的说法,再加上,这些年来,陆家每代嫡枝旁系都有几位能干的人支撑,整个家族处于肉眼可见的上升状态。不论是和薛家联姻,抑或是和陆家家世地位相当的家族联姻,都能达到真正意义上的“强强联手”。

偏偏,陆雪瑶竟然放弃薛家,选择了江家!并且是在两家有了“联姻”的默契下,一言不合就跟一个家世地位都不如薛志华的人勾搭在一起!还是没有提前告知一声,若非薛玲和薛志华两人意外撞见,就必然吃下这个哑巴亏的情况!

这代表着什么?不论陆家是否知晓,进而因为某种原因而默许了,都表明了他们打心眼里瞧不上薛家,对薛家极致的贬低和不屑!

……

对此,猜测出薛将军气恼缘由的薛玲,浑然未觉,也没有放出末世拼杀出来的气势和薛将军对抗,从而将这些可怕的气势抵消掉,以免对薛志华那本就受伤的心灵带来再一次的打击。

毕竟,有过一次“夹心饼干”的经历,再来一次,也算不了什么,对吧?

再说了,薛志华可是长房嫡孙,未来的薛家家主,提前经受一些磨砺,不是更好?

……

另一边,和江浩羽“依依不舍”“一步三回头”地告别,回到家的陆雪瑶,来不及舒一口气,就急不可耐地找上了二堂姐陆丽娜。

“二姐,怎么样?成了吗?”

正座在镜前,看似欣赏自己那无可挑剔的娇美容貌,实则却在琢磨着自己今天究竟哪儿露了马脚,才会被同一个男人连续拒绝了五次的陆丽娜,猛地转过身,怒视陆雪瑶:“你还有脸说!如果不是你,我怎么会被人那样羞辱!!”

是的,羞辱!

今年23岁的陆丽娜,自懂事起就靠着自己的容貌,得到了周围所有人发自肺腑的喜爱和夸赞。也利用这得天独厚的优势,周旋在众多有权有势的世家子弟中间,看他们爱自己到“赴汤蹈火,也再所不惜”,却依然保持着和对方一种不远不近的暧昧姿态,就为了能挑到一个最最合心意的,然后,在最合适的时间将自己嫁出去!

然而,一路走来,从来都顺风顺水,心想事成到让人生出一种“锦鲤附身”感慨的她,偏偏,今天,却在薛志华身上碰了壁,让她如何能过得了心里那道坎?!

这并不是陆雪瑶第一次,被陆丽娜不顾姐妹情谊地指着鼻子,破口大骂。然而,这次,陆雪瑶却并没有以前那般的愤懑和怨怼,反而还觉得特别地痛快!

活该!真以为,有一张漂亮的脸,就能无往不利了?

只可惜,那样精彩的一幕,她竟没能亲眼目睹。

虽然心里懊恼不已,然而,陆雪瑶的脸上却只露出一抹恰到好处的委屈和哀怨:“二姐,你可是我们家里最漂亮,最有才的了,家族中的所有姐妹加起来,也连你的小指头都比不过,怎么会有人舍得让你伤心……”

十分钟后,总算将暴躁的陆丽娜安抚下来,陆雪瑶忍住擦拭额头冒出来的冷汗的念头,一脸担忧和关切地问道:“二姐,当时的事情,你能不能仔细跟我说说?我们再一起分析下,看看究竟哪里出了错。”

“也不知道这些人是怎么想的,明明也不差钱,非要跟那些普通人一起凑热闹。见到商场里的各种优惠折扣活动,就不管不顾地疯狂抢购,一幅八百年都没见过好东西的乡下土包子模样,真是……”

提到这件事,就让陆丽娜不由自主地想起商场里那“只见人头,不见商品”的热闹场景来,忍不住地抱怨了几句。末了,还是在陆雪瑶的再次询问中,将今天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详细清楚地讲了出来。

当然,这所谓的“原原本本,详细清楚”,只是陆丽娜自己的看法。其实,好几个关键地方,她都说得含糊不清。就更不用说,在人山人海的商场里,被一位凶神恶煞的大妈拽着胳膊逼她“道歉”这件事了,更是深埋她心底的一个地雷,只待合适的时机就会被引爆。

对此,陆雪瑶心知肚明。毕竟,她并非第一次和陆丽娜打交道,更非第一次“算计”陆丽娜。

不过,那又如何?谁让陆丽娜空有一张美人皮,脑袋却空空,实力演绎出“草包美人”这四个字呢?再说了,这些算计,到最后,还不是便宜了陆丽娜。

真要说的话,得亏陆丽娜是她的堂姐,又有一张让男人见了心生爱怜,女人见了也生不出多少敌意的柔弱脸庞和身段,否则,她哪会这般煞费苦心地为陆丽娜谋划呢?就比如说,族中其它的姐妹,她不就放任自流,由着她们自己去拼、去斗、去争、去抢,到最后,却碰了个头破血流,也没能捞到多少好处呢?!

尽管心里是这样想的,但,陆雪瑶的脸上却并不会显露分毫,只是思忖片刻后,就轻拍自己额头,一脸的恍然大悟:“二姐,我想到了!”

“你想到了什么?快告诉我!”陆丽娜眼前一亮,如果说,最开始,对于陆雪瑶嘴里提到的“勾引薛志华”计划,她是抱着一种无所谓的态度。那么,被薛志华不阴不阳地拒绝了五次后,从没体会过这种憋屈情绪的她就忍不住地爆发了,打定主意要将薛志华勾引到手,然后再狠狠地将他抛弃,也让他尝尝这种“求而不得”的痛不欲生滋味!

“我听说,薛家五代都是男丁,直到这一代,薛家四房终于生了个姑娘。”陆雪瑶嘴角微勾,眼底闪烁着明灭不定的光芒。然而,因为她挑选的方位比较好,再加上,陆丽娜向来都不是个观察入微的人,因此,并没留意到这一点,只是点点头,一脸鄙夷不屑地道:“我知道啊,不就是个傻子嘛!”

可惜,再如何地嘲讽讥诮,却也掩饰不住她心底深藏的羡慕嫉妒。

这样的情绪,连靠着一张美丽的面容而在陆家,甚至,一些和陆家沾亲带故的人家中也无往不利的陆丽娜都有。就更不用说,自诩聪慧机敏、才华横溢、手腕高明,却因为没有一张美丽的面皮,而在陆家不那么出挑的陆雪瑶了。

或者,应该说,陆家的众多姑娘中,除了美到极致的陆丽娜外,其它的姑娘在容貌才华性情这一块也各有千秋。而这其中,陆雪瑶就是被众人有意无意碾压到尘埃里的!论对薛玲的羡慕嫉妒恨,她可以说是最最多的!比陆家所有人加起来,包括今天被陆志华“羞辱”了的陆丽娜,也都多出数倍!!

“二姐,她已经不傻了。”陆雪瑶微微低头,长长的睫毛,掩住眼底的诡谲和晦涩,“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今天,和陆志华一块儿逛街的就是这位‘小公主’。”

小公主?五代单传,捧在手心里,要月亮,就绝对不给星星般溺爱的小公主?!

陆丽娜的手指微微用力,修剪整齐的指甲,在手心里留下四个浅浅的月牙印,心里说不出是羡慕嫉妒,还是愤懑怨怼,再或者是其它的情绪。总之,复杂到她根本就没办法分辨进而感知到,只能任由这些情绪将自己团团包围住,进而将自己拖入一个无望的深渊:“那又如何?”

“我听说,早在两年前,这位小公主就凭自己的实力考上了华大少年班。和军区顾家的两位姑娘,以及一位罗姓姑娘,一起并称‘四大天才’。”

陆雪瑶的心思百转千回,她有无数个手段挑拨陆丽娜,让陆丽娜将今天所受到的屈辱带来的仇恨全部转移到薛玲身上。而,单独挑出薛玲是个傻子,却又凭自己的实力被少年班录取这件事作对比,更能让顶着张娇美面容,却是众所周知的学渣,私下里被无数人唤一声“草包美人”的陆丽娜妒火高涨,恨到极点!

“呵呵!”果然,如陆雪瑶预料中那般,陆丽娜恨意高涨。倘若,眼下,薛玲就在她面前,那么,只怕,她会不管不顾地扑上前,挠花薛玲那张脸!

是的,哪怕,如今的薛玲年纪还小,再过几年长开后,也不会像陆丽娜这般,长成个国色天香的绝色美人儿。但,许是因为长期修炼木系异能,将身体里过往那些年吃药残存的毒素排除了,之后食用的又都是木系异能灌输栽种的蔬菜瓜果,不像普通人那般再如何地注重养身,身体里也难免残存各类毒素,随着年纪的增长,根本就不可能保持刚出生不久的婴儿般娇嫩剔透的肌肤。

自古以来,就有“一白遮三丑”的说法,而,薛玲虽模样不出挑,但,那一身肉眼可见的温润剔透肌肤,可不就碍了陆丽娜这位美人儿的眼嘛!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恨到极致的时候,陆丽娜的大脑竟破天荒地变得清明起来,过往那些想不明白的东西,也都在这一刻,仿佛散落一地的珍珠,被一条线串了起来般,她深深地看了眼一脸“为自己着想”的陆雪瑶,只觉得心里特别地腻味,“你先回去吧,我想想接下来应该怎么做。”

陆雪瑶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皱,刚才,那一刻,她竟然有一种藏在自己心底最深处的隐秘被陆丽娜一眼窥破,无尽的寒凉之意,从脚板心窜到脑门,让她也忍不住激淋淋打了个寒战来。

这不可能!

就陆丽娜这种能将别人隐讳的嘲讽讥诮,当成对她夸奖的蠢货,怎么可能察觉到她的算计?又怎么可能拥有这样一双窥破人心的利眼?!

陆雪瑶抿了抿唇,竭力地宽慰劝说着自己,又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将到了喉咙的惊惧置疑等情绪压下去:“二姐,我明天约了浩羽去溜冰,就先回去休息了,不打扰你了。”

……

薛家

“什么?!”顾美美惊呼一声,双眼瞪到最大,自“重生”以来,就一直维持的“遇事处变不惊,镇定自若”人设,在这一刻崩塌得那叫一个彻底。然而,她完全顾上不去修补,只是一个劲地追问道,“你没看错吧?真是江浩羽?”

“没错。”薛玲挑眉,说来,两人认识三年多了,但,她还真是头一次见到顾美美这般惊惶失措的模样,“江浩羽,今年25岁,江家长房嫡孙……”而,和顾美美有交集的那位江景成,也就是未来的某位“大佬”,竟然是江家长房嫡幼子!

所以,这其中,真没什么猫腻?

第322章 论告状的手段

“这不可能……”

顾美美揪着自己的头发,疯狂地摇着头,仿佛只是单纯地不愿意相信江浩羽的存在,又仿佛只是懊恼自己只顾着和江景成这位未来的“大佬”搭上关系,并因为两人如今的“友情以上,恋人未满”关系而沾沾自喜,却忘记了安排人深入彻底地调查江家,将一切会影响到自己和江景成未来的可能掐灭在萌芽状态!

这样的顾美美,让薛玲的眼神闪了闪,心里的疑惑慢慢地散去,取而代之的则是一种看似荒谬,却是唯一可能接近真相的猜测:“为什么不可能?”

“因为……”顾美美下意识地呢喃着,然而,不知是否在“重生”的那一刻,就以一种“催眠”的方式给自己的大脑下达了某种禁令,抑或是关乎到自己切身利益,甚至自己这条鲜活性命,和那可以期待的美好未来带给她的震动太大,总之,下一刻,顾美美就闭嘴不言,脸上的茫然也慢慢地退去。

顾美美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又在薛玲那仿佛看破了一切的澄澈眼眸里,慢慢地将到了喉咙的话咽下去。末了,只能徒劳无功地露出一抹苦笑来,不再做任何画蛇添足的解释举动。

薛玲略有些遗憾地收回视线,佯装漫不经心地感慨道:“我还以为,你和江家人都很熟悉呢!”

“呵呵……”顾美美讪笑一声,“以前,我总好奇,为什么那么多人事业有成,却总是经营不好自己的家庭和生活。直到我自己也成为这其中的一员后,才蓦然明白‘人的精力是有限的’这句话的真谛。”

言下之意,她现在还只是一位在校大学生,即便只是为了维持住自己经营出来的“黑马”人设,她都疲于奔命了,又接手了罗清婉留下来的两家工厂后,更是忙得跟个陀螺似的,恨不得自己像神话故事中的哪吒一样有“三头六臂”了,哪有空去关注那些无关紧要的人呢?

“这样呀……”薛玲笑得那叫一个意味深长,“你们这样关注江家,让人很难不认为江家人有能耐、有实力、有权谋,只是暂时的‘龙困浅滩’,只待一个合适的时机,就能翱翔在九天之上。”

“也许。”顾美美只觉得自己犹如一个在深山里迷路的旅人一般,无意中闯入了某只凶残野兽的地盘。即便再如何地小心谨慎,却依然将那只吃饱喝足的猛兽给惊醒了,面对猛兽那冷酷无情到近似残忍的眸光,大脑竟一片可怕的茫然,根本就想不出如何应对眼下这种情况,就更不用说挪动着软如面条的双腿逃跑了!

……

直到,回到自己熟悉的房间后,受到过度惊吓而处于浑浑噩噩状态中的顾美美才蓦然清醒过来,然后,整个人都觉得不好了。

刚才,她说了什么?

顾美美一脸沮丧地拍着自己脑袋,一下比一下重,却完全感觉不到疼痛般。

如果,时光能够倒流……

与此同时,接到自家母亲打来电话的陆雪瑶,也磨着后槽牙,发出了同样的感慨。虽然,她感慨的内容,和顾美美有着本质上的不同,但,说到底,都和薛玲有关呢!

在陆雪瑶看来,若非薛玲这个碍眼家伙的存在,那么,凭借陆丽娜那一身让人赞叹艳羡的绝代风华,一定能在最短的时间里,就将薛志华勾引到手。

如此一来,破坏陆家和薛家默认的“联姻”这件事的罪魁祸首就变成了薛志华,而不是她!甚至,说句不好听的,陆家还能利用此事,从薛家那儿挖出一部分资源和利益来!

“妈,江浩羽是个非常优秀的人……”陆雪瑶干巴巴地说道,现在,她和江浩羽已经是“一条蝇子上的蚂蚱”了,哪能不竭尽全力地在自家父母面前给江浩羽说好话呢?

然而,就在陆雪瑶绞尽脑汁,煞费苦心地将江浩羽这些年做的每件事情都有意无意地扩大数倍时,早在接到自家好友王萍的电话后,就安排人在最短的时间里,将江浩羽和江家所有的事情都调查了个清楚的孙夫人,却不耐烦听这些水分太多,没多少干货的东西了。

“我不管你怎么想的,总之,你立刻跟那江家小子断了!”

轻飘飘,没什么重量的一句话,对电话这端的陆雪瑶来说,却不吝于石破天惊。而,里面蕴含的深意,也让她浑身发冷。

“妈……”陆雪瑶的脑子疯狂地转动起来,想要寻找一个能说服自家母亲的最完美不过的理由。然而,很快,她的心里就慢慢地浮现出绝望和悲怆的情绪来。无它,只因,眼下的江浩羽和其所在的江家,只是再普通不过的官员人家,连华国末流家族的位置都排不上,哪里是几十年后让世人仰望膜拜,跺跺脚都能让整个华国晃上几晃的权贵人家?!

“江浩羽不仅有雄心壮志,也有和他的这满腔报负匹配的实力……”

这回,孙夫人并没有出声,打断陆雪瑶的话。但,太过沉闷严肃的气氛,依然让陆雪瑶那好不容易才鼓起的勇气再次化为乌有,绞尽脑汁组织的语言也再次湮没在喉咙里。

“那又如何?”果然,下一刻,就只听孙夫人冷笑一声,字里行间满是鄙夷和不屑。江家,这样一个连前百都没进入的家族,又能培养出什么样的子弟来?

“你要知道,你虽然是我们长房唯一的姑娘,但,整个陆家,可不止你一位姑娘。”孙夫人向来擅长“打一棍,再给颗枣”,眼下,也不例外,“这些年,家族在你身上的各项投资,大家都是看在眼里,记在心里的。倘若,你给予家族的回报,不如家族倾注在你身上的心血和精力,那么……”也就别怨家族放弃你!

虽然,最后这句话,孙夫人并没说出来,但,都说“母女连心”,作为孙夫人十月怀胎,精心养育长大的嫡亲闺女,却又拥有了“穿越”这样一个泼天机缘的陆雪瑶,又怎会听不出来?

可,也正因如此,才让陆雪瑶眼底的暖意一点点地褪去,隐藏在心底最深处不为外人所知,就连自家人也都没能察觉到的凉薄和冷血,一点点地爬上她那张秀丽的脸庞。

母女情深?母慈子孝?

呵,这真是天下最可笑的笑话!

“妈,你大概不知道,二堂姐看上了薛志华……”

“你说什么?!”如陆雪瑶预料中那般,孙夫人怒了,“我就知道,这家人的心肠早就烂透了,连这样龌龊下作的手段都能使出来……”

陆雪瑶默默地垂下眼帘,普通人总是向往世家豪门的生活,并不止一次生出“恨不能再投一次胎”的感慨,以前她也是这其中的一员。

而,真正来到这样的家族,享受着以往从不敢想象的优渥富足生活,接受到真正的世家贵女教养后,她才蓦然明白“想象是美好的,现实是骨感”的这句话的真谛。

真要说的话,豪门无亲情。一切身上流着相同血脉的“亲人”,其实,都是披着一层“利益”外皮的狼。稍有不慎,就会被这些所谓的亲人啃嗜殆尽!

“行了,我还要给你王阿姨打电话。你一个人在京城,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你自己心里得有数,我就不多说了!”

话落,孙夫人就干脆利落地切断了电话。而,听着话筒里传出来的“嘟嘟嘟”声,陆雪瑶才总算将自己那不知飘到何处去的思绪揪了回来。紧接着,就嘴角微勾,露出一抹诡谲的笑容来。

孙夫人和王萍的这通电话会说些什么?

那还真是用膝盖想,都能想明白的!

可惜,掌控力极强的孙夫人,到底还是不太了解薛家人的“洁癖”……

……

“啥?”薛志华忍不住伸手,掏了掏耳朵,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妈,你说啥?”

客厅里,翻看报纸的薛将军,连眼皮都没撩一下,一幅潜心研究各类新闻报道,根本就没留意到周围任何动静的沉醉模样。然而,了解他的薛玲却不需要特意抬头,都能感知到他那竖得高高的耳朵,和眼底迸射出来的八卦之光!

当然,薛玲自己也不例外。

真要说区别的话,就是薛玲毫不犹豫地放下手里的报纸,起身,走到薛志华身旁,无视了薛志华那一脸的懊恼和抗拒,不由分说地凑近话筒。

电话那端的王萍,不知出于什么样的心理和想法,一字一顿地重复道:“你孙阿姨说,安排明天你和他们家闺女见个面,吃个饭,再看场电影。”

“我不同意!”即便薛志华自诩是个胸襟宽广、大肚能容的人,但,这种明知对方勾三搭四的本性,却还要硬着头皮上前,捡起那顶绿帽往自己头上戴的事情,他还是打心底深处拒绝的!

到底是自个儿亲妈,因此电话那端的沉默,让怒发冲冠的薛志华,犹如被人当头泼了一盆冰水,瞬间就恢复到平日里的冷静和清明,之后就忙不迭地出声解释道:“妈,前天我和玲玲出去逛街的时候,亲眼见到那位陆姑娘和一位男子举止亲密……”

说到这儿时,薛志华特意顿了顿,抬头看了眼一旁正大光明听八卦的薛玲,嘴角抽了抽,一瞬间竟生出种“自个儿遭罪,也不能放过其它人”的微妙情绪来:“如果你不相信的话,可以问玲玲。”

薛玲撇嘴,对薛志华这出“祸水东移”的计策,还真不知该吐槽太过粗暴简单,还是该翻个白眼,表明自己满心的无语了。不过,这并不妨碍她顺手接过薛志华递来的话筒,放到耳旁:“大伯母,大堂哥说的没错。其实,那天是这样的……”

薛志华“尔康手”:“……”等等,咱们打个商量,能只说陆雪瑶和江浩羽这对鹣鲽情深的小情侣,不要提到那位找机会五次“投怀送抱”的绝代佳人嘛?!

薛玲拍开薛志华抢夺话筒的手,转了个身,背对着薛志华,全当没瞧见薛志华那挤眉弄眼、拱手求饶的姿态。然而,在将王萍的胃口吊到最高后,却又一脸颓然地叹息道:“就是可惜,那位风华绝代的美人儿,竟然是陆家二房的姑娘陆丽娜!”

陆丽娜?又是一个陆家女?

王萍眉头微皱,结合前不久自家好友打来电话时说的那些似是而非的话,立刻就明白了几分,不由得咒骂道:“这小兔崽子,尽给我找麻烦!”

骂完后,才意识到接电话的人是薛玲,王萍又忙不迭地解释道:“玲玲,大伯母不是说你,是说你那大堂哥年纪轻轻,就自以为翅膀长硬了,是个大人了,在外面也都‘报喜不报忧’。就算追着他问,也只挑捡一些自以为重要的东西说出来,根本就没想过像他这种成天待在部队里,除了训练就是出任务,很少和外人打交道,也不了解人心复杂的单纯年轻人,很容易就落入有心人的算计中不说,还根本就找不着真正的重点……”

薛志华:“……”确定了,这是亲妈。

薛玲摊手,耸肩,嘴唇动了动,无声地问道:“大堂哥,你被陆丽娜这位绝代美人儿‘碰瓷’的事情,竟然没告诉大伯母?!”

薛志华:“……”不就碰个瓷,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薛玲:“……”什么都不用说了,只有一个大写的“服”!

这般吐槽的同时,薛玲也毫不犹豫地将话筒丢给了薛志华——总该让当事人,真切地体会一把来自于“妈妈”的唠叨神功,才对啊!

至于她嘛?当然是施施然地回原位,拿起随手放在茶几上的报纸,捧着一杯茶,正大光明地听墙角啦!

被王萍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地喷了将近半小时,喷得薛志华一脸的“我是谁?我在哪里?我要做什么”的茫然懵圈,王萍才终于心满意足地切断了电话。

至于之后嘛?当然是拨一个电话给自家好友孙夫人,“探讨”一下对方之前那番话里有意无意埋的陷阱了!

第323章 五兄弟混战

“嘟嘟嘟”的忙音从话筒那端传了过来,在寂静的客厅里,这道声音是那么地响亮,顺利地换来了薛将军和薛玲两人那比盛夏阳光还要灼热,比最锋利的刀剑还要锐利的视线。然而,薛志华依然沉浸在一种“心神和灵魂都飘飘然,却上不能触碰到天空,下不能踩着实地”的奇异感触中,根本就没留意到这一点。

“啧!”薛玲撇嘴,站起身,快步走到薛志华身旁,从薛志华手里夺过话筒,干脆利落地切断。说实话,她最不耐烦听这种声音了,让向来自诩好脾气的她都会忍不住地爆发!

不过,眼见,这一番动静下来,薛志华依然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薛玲不由得挑眉,右手在薛志华眼前晃了晃:“大堂哥?”

薛志华的眼珠子,随着薛玲手指挥舞的方向移动着。慢慢地,脸上的茫然和懵圈退去,取而代之的则是懊恼和郁闷,以及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尴尬。

——那种当着薛将军和薛玲这两位的面,被自家老妈毫不留情,劈头盖脸一通臭骂的感觉,太忒么让人心酸了!

“你别担心,大伯母肯定能妥善处理好这件事的。”

“我知道。”薛志华抹了一把脸,论对自家老妈那“巾帼不让须眉”能耐的了解,他排第三,自家老爸排第二,那么,就还真没几个人敢拍着胸膛说自己能排第一!就算是生养了自家老妈的外婆,也不能因为那所谓的“母女连心”,“十月怀胎,精心养育长大”等理由来站稳脚跟。

真要说的话,他比较担心以后,每到周末时推出来的“出任务”“有急事”“探望战友”之类顺理成章地躲避相亲的借口,统统都没办法继续用了!

薛玲瞟了眼瞬息间就仿佛浑身的力量都被某种不知名的东西抽离了,整个人犹如猫饼一样瘫在椅子里的薛志华,嘴角抽了抽,难得地生出几分同情和怜悯来,伸手轻拍薛志华的肩膀,借助这样的动作给予他一定的安慰和鼓励。

——希望薛志华不要“杯弓蛇影”,因为这件事而影响到以后的婚姻大事吧!

“大堂哥,明天我们去山上打猎。”

“打猎?”是男人,就没不爱打猎的,薛志华也不例外。眼下,他身上的颓然和沮丧就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则是浓浓的兴奋和激动,“去哪里打猎?远不远?开车要多久?都有哪些人去?”

“除了你和我之外,就是大哥、二哥、三哥和四哥。”说到这儿时,薛玲特意顿了顿,偏头看向坐在那儿,佯装一脸认真地翻看着报纸,实则耳朵竖得比兔子还要高,更时不时拿“幽怨”的眼神瞅自己的薛将军,心里的小人儿笑得打滚,脸上却还不敢显露分毫,“爷爷,你明天有没有空?有空的话,一起去吧?”

“行。”薛将军心满意足地收回视线,果然,不愧是最贴心的小棉袄,就是这般地乖巧懂事,善解人意。哪像家里那些小时候“三天不打,上房揭瓦”,却依然孜孜不倦地闯祸,害得自己一次又一次舍了这张老脸,到处跟人赔礼道歉,长大了些后,就觉得翅膀长硬了,一个两个都挥着翅膀,飞得远远的,一年到头跟家里人联络的次数屈指可数,三五年都不一定归家一次的小兔崽子们!

虽然并不知道薛将军心里这些腹诽,但,敏锐感知到几分的薛玲,依然下意识地挺胸抬头,处处彰显出“一个最贴心又最让人长脸小棉袄的模样”来:“那明天,我们祖孙七人就去我前不久新买的那座山打猎。走路过去,也就一个小时。大家一起聊聊天,很快就能到了,就不需要再开车了。打到的猎物,到时候,就麻烦几位哥哥们抬回来啦!”

薛志华:“……”这个安排很好,让人挑不出丝毫错漏之处。然而,不知为何,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不过,很快,薛志华就将这抹不靠谱的念头掐灭了。

又不是在诸如交通和通讯等各种方面不便利,再加上天灾人祸等缘由,而导致每个省市的总人口数都少得可怜,基本上三五人都不敢相约一起出门,即便跟着大部队走官道,却也难免遇到各种危险,别说深山老林里藏有老虎和狼等大型凶残猛兽,就连狭窄偏僻的小道也有蛇虫等小型动物出没的古代,而是在科技引领下方方面面都得到了飞速发展的现代,去京郊那些一眼就能看到底,轻轻松松就能爬到顶的山上打猎,能遇到什么危险呢?

是吧?是吧!

如果,这片广袤的天地中,只有自己一人,那么,薛志华会毫不犹豫地反手甩自己几耳光,看能不能将处于晕沉沉状态,从而频频出糗的自己打醒!

一路走来,两旁的植物郁郁葱葱,落叶铺满路面。一脚踩上去,就会发出“沙沙”的声响。呼吸间,尽是独属于山林雨后特有的清新空气。无需四处张望,不论往哪个方向看去,哪怕只是随意一瞥,都能发现那一角的景色特别好。

——所有艺术家们见到后都会哭着喊着,只恨不能真切地体会一把“以天为被,以地为床”,尽情地和这美妙绝伦的大自然融为一体的感觉。

毕竟,这,可是现实生活中的“深山老林”!而,它的旁边,竟然还是一座繁华的大城市!这样独特的地理构造,多么地不容易!

然而,对自诩“泰山崩于前,也面不改色”的薛志华来说,现在,他却没办法捡起自己掉落在地上的下巴了。即便,包括薛将军在内的众人纷纷拿一种促狭调侃的目光看着他,甚至薛玲还毫不犹豫地从背包里取出相机“咔嚓”几声,就将他这难得一见的糗样拍了下来,也是久久都没能反应过来。

“……不是在做梦吧?嗷……”

薛志华的呢喃声,还在喉咙旁打转,下一刻,他脸上的茫然懵圈就褪了个一干二净。

“谁?刚才是谁踢的我?”

关键时刻,在部队生活多年而训练出来的“身体比大脑还要快”的反应能力,让身体下意识地踉跄了下的薛志华,并没如众人愿地跌个“五体投地”,而是几个极漂亮的翻滚,就稳稳地落到了一旁。

然后,就是黑着一张脸,气势汹汹地瞪着在场所有人。包括薛玲在内!

是的,短短几天时间里的相处,就让薛志华明白自己过往“脑补”出来的薛玲“软萌可爱、乖巧贴心、聪明懂事、孝顺有礼”印象,仅仅只是“脑补”,永远当不了真!

薛志国、薛志富、薛志民和薛志强四人,齐齐抬头望天,一幅“我们什么都没干”的清白无伪模样。

薛将军只是淡淡地偏头,看了眼盛怒中的薛志华,就又继续背着双手,欣赏这一路不逊于深山老林的风景。

至于薛玲?却是举起手里的相机,再次对着薛志华,就是“咔嚓”一声,将薛志华眼下这跟无头苍蝇般气恼憋屈的模样拍了下来。

这可是“把柄”呢!还是薛志华自个儿送上门的,不仔细留存下来,待以后用来威胁利诱,岂不是枉费了大家这片“有难同当,有福同享”的苦心呢!

“没人承认……是吧?”薛志华捋起袖子,就准备将薛志国四人狠狠地摁在地上摩擦一通。

是的,即便他再如何地愤怒,也没因此而失去最基本的判断事实真伪的理智。因此,很快,他就由那踹人时的方向、力度、范围大小等方面,猜测出这四人中的某个人才是那罪魁祸首。

如果可以的话,自然是揪出真凶,狠狠地收拾对方一通。如果不行……

薛志国四人齐齐摇头,异口同声地道:“大堂哥,不是我!”

“真有默契!”薛志华冷笑一声,摆出一个起手的姿势,就冲四人招了招手。

他就知道会是这样,所以,也没打算刨根究底,一幅不找到真凶就誓不罢休的姿态。反正,他们老薛家的人,谁不是从小打到大的?打架,不需要理由,揍人,当然也不需要!即便,一挑四,也无所畏惧!!

薛志国:“大堂哥,我们都是大人了,哪能像以前那样不挑时间场合,一言不合就动手?”

薛志富:“大堂哥,你是不知道,外面那些人都是怎么说我们的!他们说我们老薛家的人,个个都是‘头脑简单,四肢发达’,随随便便一句话,就会被忽悠得晕头转向的蠢货。所以,从现在起,我们需要改变下处事策略了。”

薛志民:“大堂哥,虽然我们老薛家向来出英姿飒爽、威风凛冽的军人,更被人冠以‘军人世家’的美誉,但,眼下,社会大环境已经处于‘科技改变生活’的新时代,我们不能再像以前那样提倡‘个人英雄主义’,而是需要在团体合作的情况下,因时、因地、因利地制定新的制敌胜敌计划。”

薛志强:“大堂哥,我人小力微,说不出什么大道理,但,我觉得大家说的都对。时代在发展,社会在进步,我们不能再用以前的想法来行事,落后就会挨打……嗷……”

“嘶……”

“呜……”

不耐烦听四人瞎bb的薛志华,挥舞着拳头,就朝四人冲去。哪怕“一挑四”;哪怕这三年来,每到寒暑假,四人就会被薛将军丢到保密部队里特训,周末也被教官带在身旁加训,不论身手,抑或是应变能力,早已非吴下阿蒙;但,依然被薛志华打了个措手不及。

“战场上瞬息万变,一步错,步步错。”这句话,也适用眼下这种情况。

毕竟,四人在成长,可,薛志华同样也在成长。或者,可以这样说,在四人因为薛将军和薛玲祖孙俩使出来的“胡萝卜加大棒”策略,而在短短三年时间里就飞速成长起来的同时,薛志华这位未来薛家家主,承受到的“打一棍,再给颗枣”的训练强度,更是四人的数倍呢!

……

五人打得沙石飞溅,热火朝天,而,薛玲也拍得那叫一个嗨皮。

“咔嚓!咔嚓!!”

这些可都是“证据”呢!往后,用来威胁人,一捏一个准!!

五人中,连最狡猾的薛志民,都打起了火气,根本就留意不到薛玲的动作,就更不用说其它人了。到是薛玲自个儿,拍了一会儿,就撇撇嘴,神情怏怏地收手了。走到薛将军身旁后,轻拽薛将军的衣襟:“爷爷,我们先上山吧?”

“行。”薛将军干脆利落地应了声,连个眼神都没给打得正欢的五人。在他看来,不过是打架,这些小崽子,从小打到大,早就见惯不怪了!再说了,这么些年下来,这些小崽子打架,也都还是老一套,连个新鲜的招术都没研究出来,哪比得上“探索这座从没来过的山”这件事更得他欢心呢?

不过,说到山,薛将军就又忍不住偏头,看向一到山林间就跟鱼入大海般自由自在,更得到整座山林植物热诚欢迎的薛玲:“玲玲啊,今年,你还要买山吗?”

“要啊!”正和植物们交流的薛玲,立刻窜到薛将军面前,一脸惊喜地问道:“可是,上次,你不是说,京郊附近已经不能买了吗?现在是又放宽政策了吗?那我还能买几座?都在哪里?大概要多少钱?”

一连串问题,“劈里啪啦”砸向薛将军,差点就将薛将军砸了个头晕目眩。

不过,虽然,早就知道薛玲对山有着一种超出寻常人理解的“喜爱”。但,说实话,薛将军是真没料到,薛玲竟然能这般地深爱着每一座山!

“京郊其它的山都已经列入规划了,不能再购买了。”薛将军一脸无奈地道,“我是说,和京城相邻的几个省市的山,你要不要买?”

“要!”薛玲应得那叫一个干脆利落,小手一挥,尽显“土豪”的狂霸之气,“有多少,要多少,钱不是问题!”

第324章 我想建一些工厂

“行,明天我帮你问问。”

在数次劝说无果后,对薛玲这“一言不合就买山”的爱好,薛将军早就放任自流了。甚至,在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情况下,已经慢慢地养成了帮着薛玲留意一切和山有关的信息的习惯。

反正,世家子弟,谁没那么一两个特别的喜好呢?再说了,将钱花到买山上,总好过花到买衣服、首饰、香车和美人等价格昂贵,却没多大实用价值的东西上吧!

“爷爷,今年山里果树长势不错,肯定会迎来一次史无前例的大丰收。所以,如果这次还是只请附近的村民帮忙采摘,我担心到时候不仅会错过瓜果收获的最佳时间,还会因为没有自己人管理约束这些村民而带来很大程度上的浪费……”

薛玲将摆在自己面前的难处娓娓道来:“最重要的是,我担心,就算这些村民签了保密协议,但在跟人闲聊的时候,也会不小心就透露出山里瓜果丰收的情况。从而‘一传十,十传百’地落到那些每天不做正事,到处偷鸡摸狗的人耳里,被他们惦记上。趁着我不在的时候,就和三五狐朋狗友一块儿上山偷摘瓜果。”

“如果仅仅只是偷摘一些瓜果,倒还好。就怕他们中有些人得了红眼病,将瓜果糟塌了不说,还将果树给砍了,或直接放火烧山……”

“他们敢!”话虽如此,薛将军却也知道,这世间,多的是些“吃了熊心豹子胆”的家伙。尤其,越是没什么文化的人,越容易意气用事,“部队里有一批军犬要退役了,回头我找人帮忙多申请几只回来养。”

狗是人类的好朋友,而,这些训练多年的军犬,更是人类不可或缺的帮手。连跟持刀带枪的敌人正面博斗都没问题,抓三五个不长眼的小毛贼,那还真是抬抬爪子,就能做到的小事!

“好啊!好啊!!”薛玲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线,狗狗啊,毛绒绒的大狗狗,毛绒绒还特别警觉忠正的大狗狗,向来是她的最爱,“爷爷,多多益善啊!你放心,我包管将它们养得油马水光!!”

其实,薛玲真正想说的是到了她手里的狗狗,不论吃的,还是用的,都绝对比部队里的供给好上数倍。更能在最短的时间里,就让它们恢复到最旺盛时期的强悍战斗力。谁让她是拥有“木系异能”这枚金手指的大佬呢,挥挥手,就能催生出一大片最鲜美营养,还拥有调养身体和激发机体活力细胞的蔬菜瓜果。

不过,好东西嘛,当然不能外露,不然,就容易引起旁人的窥探了。所以,调养狗狗这件事,绝对不能宣之于众。要不然,回头,部队又将这些狗狗收回去,她不得哭都找不着地儿?!

“而且,我还能给它们提供最舒适惬意的生活环境,绝对不像某些领养它们的人家,嘴里说着能给它们最好的待遇,实则连自己的温饱问题都解决不了,就更不用说在它们吃好睡好的情况下,还能给它们一个无拘无束自由生长的环境了。”模拟出深山老林的大山,这环境,可不要太好啊!

“对了,爷爷,这有了犬,也得有人啊!”薛玲转了转眼珠,再次老调重谈,“爷爷,你们部队往年退伍回家的军人,有多少愿意来京城发展的?”

“他们都不愿意过来。”提到这件事,薛将军就想叹气了。说来,这些人在部队里的时候,个个都是某一项或某几项技术方面的好手。奈何,架不住,他们中的大多数人入伍前没上过学,没什么文化,转业回地方后,运气好的就多是分到当地派出所,再来就是分到企事业单位保卫科,最差的就是分到各个单位清理垃圾。

“为什么?”论对退伍军人情况的了解,薛玲虽不敢说了如指掌,却也强过大多数人。

谁让上一世,她的父亲就是一位退伍军人呢!

当然,她的父亲是取消高考制度前的最后一届高中生,又以初中老师的身份参军,在部队里一干就是十来年。直到后面因身体精神方面等原因而退伍,也是被分到当地公安局。所以,后面,虽不如当年那些恢复高考后,及时报名参加高考的高中同学待遇好,却也比同批那些初中或小学文化的退伍战友好上许多倍。

这种情况下,薛玲是完全不能理解,在自己给出高工资待遇的情况下,竟然还找不到一个愿意来京城的退伍军人!

“他们现在手里端的是‘铁饭碗’。”别说这些人了,就连薛将军,虽然也很赞同改革开放,却并不赞同自个儿砸了“铁饭碗”跑去下海,而是赞同“停薪留职”这种给自己留后路的方式。

薛玲:“……”好吧,她竟然忘记了,现在,还是“铁饭碗”吃香的年代,距离第一次大规模的下岗潮开始,还有将近十年呢!

然而,薛玲从不是一个轻易就放弃的人。眼下,她就转了转眼珠,再次问道:“就没一个人,因为我给出来的高工资和奖金的待遇而动心?”

“或者,他们想补偿老婆孩子,不愿意再过以前那种两地分居,一年到头,连一次面都不能见着的日子?其实,这也很简单,让他们一家人都过来,不就成了。”农村女人,大多是忙里忙外的一把好手。尤其,家里男人在外面当兵,里里外外都需要自己操持的军嫂们,更是比一般的女人还要利索几分。

“你让他们一大家子人过来住哪里?”薛将军心里一动,虽说,薛玲的建议不太靠谱,但,不得不说,每年的退伍军人那么多,还真没办法保证每个人都能得到妥善的安置。比如说,比较偏僻穷困,连政府事业单位都只有小猫两三只的地方了,怎么安排人?不就只能回老家种地了!

既然都是种地,那么,在老家和在京城种地,有什么区别吗?

真要说的话,侍弄山里的蔬菜瓜果,可比家里那真正“面朝黄土背朝天”的生活好太多了!

毕竟,在家里种地,忙碌一整年,到头来,在保证了家里每个人最基本的口粮需求外,将剩下的粮食和蔬果卖出去,却也存不了多少钱。但,在京城薛玲承包的这些山里干活,可就不一样了。别的不说,单单薛玲一个月开的工资,就是很多地方农民辛苦一整年才能赚到的钱。

薛玲并不知道薛将军心里这些盘算,只是头一昂:“租房子啊!有钱,还能租不到房子?或者,就在这附近的村子里买一套房子住,也是可以的啊!当然,如果他们愿意在山里修房子住,也是没问题的。”

薛将军嘴角抽了抽:“你给钱?”

“没问题!”末世爆发前,薛玲在外企上班,除了最基本的“五险一金”待遇,还享受了餐补、交通和通信等方面的待遇。现在,轮到自己当老板,当然也要给予员工最温馨的安排啦!

“爷爷,我是这样想的。这些山里,我种的多是果树,所以,虽然在山下修了围墙,山里养了军犬,但,每晚还是需要安排人值勤守夜,以防那些人携带梯子等工具翻墙偷东西或做放火烧山这类的坏事。这样的话,在山里就需要要修一座小屋,不需要太大,就是安排值勤守夜的人临时休息的地方。”

“然后,如果他们想住在靠山的村子里,我可以找村长批地,建一幢新房给他们住,建房的材料和人工钱我出就行,但,我本人是不赞成这种方式的。我比较想在靠近这十座山的附近买一片地,建一排员工宿舍,让他们都住在里面,方便统一管理,也方便他们彼此联络沟通,增进感情。”

“这个法子好!”不知何时休战跟上来的薛志民翘起大拇指夸赞道,顺利换来了薛将军一个极有威慑力的瞪眼。

薛志民笑眯眯地和薛将军对望,也就其他几兄弟太过单纯,才会发现不了薛将军心里的想法。而,他嘛?当然是薛家难得一见的聪明人。

至于薛志华这位大堂哥?好吧,不是他瞧不起人,而是薛志华将大部分心神和精力都放在了部队训练上,不像他,将大部分精力都放到了和人的相处中,再加上生来就具备的敏锐洞察人心能力的加成,又有薛将军这位“老狐狸”站在前面供他学习,又怎么可能不“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呢?

当然,这些话,他在心里想想就行了,确实没必要说出来。否则,只怕会立刻就被几兄弟一起联手按在地上摩擦!

“玲玲啊,你别担心,明天我们回部队后就帮你问一问。我们几兄弟出手,肯定能在最短的时间里帮你招到人。你呀,就只管把钱准备好,免得到时候人到了,却没有钱,没有办法进行后续的安排。”

这话说的,连薛志民自己心里都感动不已:瞧瞧,他是一个多么关心爱护妹妹的兄长啊!

然而,想法很美好,现实却很残酷。

比如说,眼下,没有一个人附和薛志民,包括向来跟着薛志民一唱一和的薛志强在内,齐齐用一言难尽的目光看着薛志民,并且在薛志民看过来的时候,还齐刷刷地往后退了几步,以实际行动表明自己和薛志民不是一路人!

呵呵!

薛志民就想冷笑了,真以为薛将军是个单纯好骗的,会轻轻松松就放过他们呢?

接收到众人求救眼神的薛玲叹了口气,拽了拽薛将军的衣袖:“爷爷,我们还没说完呢!”

薛将军身上那些上过战场的人独有的血腥残暴之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瞬息之间,就变成了大街小巷里随处可见的最是慈祥和善的邻家老爷爷。

即使不是第一见到,但,薛志国四兄弟依然咋舌不已,倒是第一次目睹薛将军变脸的薛志华,一脸的“我是谁?我在哪里?我要做什么”的茫然懵圈。

“等这批山里的水果收起来以后,我就想建一些工厂。”薛玲扳着手指道,“专门生产各种饮料、方便面、火腿肠、糖果、雪糕和饼干这些吃的东西。”

“现在国内食品厂大部分还是靠人手工操作,生产力低也就不说了,关键很多工人不讲究卫生,再加上很多工厂也不注重这些,又单纯地为了追求口感或者是好看,而添加了很多其他东西,让人看了就没有想吃的欲望还在其次,怕就怕因为这些莫名其妙的添加剂,吃出一些奇奇怪怪的病来。”

这话,薛玲没掺假。后世,连农民种的蔬菜瓜果,为了追求新鲜好看等外在因素,都添了各种对身体有害的东西,更不用说那些一心赚钱的无良商家了!

听说,这些人从来不吃用自己厂里生产的东西,但,总要买其他厂里的东西来吃用吧?那么,谁知道,其他厂里的东西又是用什么做的呢?

说到底,除非不吃不喝,否则,人生在世,根本就逃不掉这些无良东西的迫害。

……

可惜,这些担忧和顾虑,薛玲没办法说出来,只能从这刻起,从她本人做起。

至少,她这一世的身份地位不同,又恰好重生在经济还没开始腾飞的当下,所以,说不定,就会有“蝴蝶效应”出现呢!

“我听说,针对食品加工这一块,国外已经研究出了很多新型机器,这次收获的钱,我想拿来拿一部分出来购买这些机器。”

“最重要的就是各种污水废物处理器。”想了想,薛玲又道,“如果可以的话,我想请国外工程师帮忙监装。”

众人被薛玲画出来的“大饼”震惊得半晌都说不出话来,倒是薛将军,磨着后槽牙,阴恻恻地问道:“国内的就不行了?”

薛玲后背一凉,她可不想被扣上顶“崇洋媚外”的帽子,忙不迭地开口解释道:“爷爷,我这也是没办法,国内目前还不重视环保,连生产这些废物污水处理产品的工厂都找不到,又哪来可以帮忙监装的工程师?”

这话,戳到了薛将军的肺管子,然而,薛将军能说什么?总不能让薛玲不装吧?

虽然,他以前从来不关心环境污染之类的问题,也从没在意过这些问题,奈何,架不住薛玲在听说罗清婉名下的两家工厂被顾美美接手后,就在和他闲聊时有意无意地提到的各种和环境有关的话题影响啊!

第325章 资金入股

万般无奈之下,薛将军只能转移话题:“你打算拿多少钱出来?建几家工厂?又准备建在哪里?”

“我倒是想一步到位,把所有的工厂全部建起来。”薛玲摊手,耸肩,一脸的无奈,“但是,没有那么多钱呀!”

这话,薛玲只是随口一说,没有其它意思。奈何,架不住,薛家人都是一群“脑补帝”啊!

就如此刻,薛志民就摸着鼻子,笑嘻嘻里说道:“不就是钱嘛?这简单!回去后,我就把存折拿给你!”能用钱解决的,都不叫一个事。

这话,立刻就得到了薛家其他人的赞同,纷纷附和起来。

不就是钱吗?他们所有人的存款加起来,还能凑不够?

从头到尾,在场的所有人都只有一个想法:薛玲需要钱,而自己手里有,那就给啊!

没有一个人有“借钱”的想法,而是大手一挥,就将自己多年的存款当成了零花钱,随意地塞给了薛玲。甚至,还不止一个人琢磨着回头要不要跟战友借点的念头。

至于回部队后,更加勤奋地接任务赚奖金,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嘛!

毕竟,建工厂的钱凑齐了,还需要一定的流动资金。否则,就难免像当年的罗清婉那样,因为资金周转不过来,而不得不接受顾美美提供的资金注入。最终,自己名下的那两家工厂都变成了顾美美的,简直是大写的“为他人做嫁衣”!

这样悲怆的场景,怎么可以发生在薛玲身上?想想,都让人觉得心痛如焚!

“这……”薛玲难得地迟疑了,她知道薛家人对金钱的观念,虽谈不上“视金钱如粪土”,但也确实因为“军人世家”的缘故,而让家族中每一个人到了年纪后,就被送到部队里。一应吃穿用度都被部队承包了,一年到头也花不了几个钱。工资和津贴全部存到银行里,怕是到了现在,连他们自己都不知道存折里究竟有多少钱。

但,自古以来,就有“亲兄弟,明算账”的说法。这些钱,就算他们存在银行里,每个月拿固定利息,或者是用来做其他投资,都是属于他们自己的钱,也都是被他们撰在手里的。

现在,他们发自肺腑地疼爱,关心自己,所以愿意把钱拿出来给自己用,但等到以后结婚生子了呢,会不会因为自己妻子的枕边风而生出埋怨来,从而让本就和睦的兄妹情出现了无法修补的裂缝?

薛玲不愿意去赌,也不敢去赌。

“行。”薛玲点头,不管怎么说,眼下,大家都是愿意帮她一把的,所以,她也愿意带大家一起发财,“那就算你们入股,也不需要你们参与工厂的经营管理,每个月按时拿红利就行。”

“入股”这个概念,薛志华不明白,但因为罗清婉和顾美美那两家工厂的存在,而让薛将军和其他人都对这个词语有了一定的了解。

因此,在发现薛玲一幅“你们不同意,我也不要你们赞助的钱”的模样时,有着“小狐狸”名号的薛志民,转了转眼珠,略微思索了一下,立刻就明白了薛玲的用意。于是拽着神情激动的薛志华胳膊,以眼神示意薛志华不要再多说其他的,具体的事情,等到回去以后,他会原原本本地告诉薛志华。

虽然,其实,在薛志民看来,薛玲确实有些杞人忧天了。但,不得不说,人无远虑,必有近忧。薛玲在决定做一件事情之前,能把所有可能出现的情况都考虑到,真正做到了“走一步,想三步”,那么,就算以后去和商场上那些奸诈狡猾的狐狸争斗,也绝不会落于下风。

毕竟,虽然在京城里,薛家也算得上是有名望的大家族,但,说到底,薛家的势力大多在军中,并没有涉足政界和商业这两方面。倘若,薛玲没有一定的自保能力,那么,很难说会不会被人当成可以随意揉捏的软柿子。最可怕的是有心人利用这一点,设下重重陷阱,借用薛玲的“帮助”渗透薛家,进而将整个薛家拉下水。

如果薛玲拥有“读心术”的技能,知晓薛志民心里这些想法,那么,一定会拍着薛志民的肩膀告诉他,这一切不是可能,而是真的!在上一世,确实真真切切地发生了!

不过,现在嘛?

顺利解决了资金和人员的问题后,薛玲小手一挥,一马当先的冲了出去:“好多猎物,哈哈……”

猎物?在哪里?

因为薛玲和薛将军那一番关于未来的谈话,而不由自主地生出“自己这些年,都活到狗身上去了”感慨的众人,下意识地抬头看向前方。

……等等,那是?

薛志华来不及捡自己掉到地上的下巴,伸手就捏了自己一下。

然而,不痛?所以,他果然是在做梦?!

这般想着的时候,薛志华又是用力地,狠狠地揍了自己一拳,还不忘记反手,甩了自己几个耳光,想要把自己打醒。

“嗷……”伴随着这道惊天动地的狼嚎地声,薛志华终于感觉到了由脸颊处弥漫开来,很快就蔓延到身体各处的疼痛。

“大堂哥,你干嘛打人?”薛志强捂着自己的小腹,心里那些翻腾不息的怒气,还没来得及发泄出来,下一刻,就发现薛志华竟然在揍了自己一拳后,仍嫌不过瘾地往自己脸上甩了四个耳光!

这……这……莫不是疯了吧?

这般想着的时候,薛志强也吸着冷气,身体瑟缩着,脚步却并不慢地往薛志国和薛志富这两位身材最高大的兄长身后挪去。直到,将自己整个人都藏在两人身后,保管薛志华从任何角度都不可能将自己轻易就从两人身后提溜出来后,薛志强才深深的呼出一口浊气来。

也是到了这个时候,薛志强才有空去理会前面发生的事情。

然后呢?

看着不远处那堆成小山的猎物,并不是第一次见到这般场景的薛志强忍不住的挺起了胸膛,从薛志国和薛志富两人身后露出个脑袋,对着薛志华的背影,做了一个特别嫌弃和鄙视的小眼神。

再薛志华发现之前,又忙不迭地缩回脑袋来,嘴里却忍不住嘀咕道:“不就是些猎物嘛……虽然,比以前那几次多了一些……”

薛志国和薛志富嘴角抽了抽,不约而同地往旁边挪了一步,将喋喋不休地抱怨,或者,应该说是以一种带上了炫耀和得瑟语气,向薛志华这么个第一次见到这般场景,而整个人都愣怔住的“傻冒”,肆无忌惮地彰显自己能耐的薛志强暴露在对方视线里。

对此,目睹一切的薛志民,只是摸着下巴,笑得一脸的高深莫测。然而,若有那了解他性情的人在这儿,就能发现他眼底深处那浓浓的促狭和算计。

至于薛将军?

却是懒得搭理瞬间就化身为“戏精”的五人,背着双手,迈着四方步,就往那座“猎物”山而去。

两只四百来斤的野猪、三十只野鸡、野鸭和野兔,还有两只不知打哪窜出来的野狼……

嗯,野狼啊!

对于京郊附近的山里竟然有野狼这件事,薛将军也已经见惯不怪了,只是在欣赏野狼那吃住得极好,而养出来的一身油光水滑的毛发,和那胖得跟只狗一样,几乎不能见到狼那矫健身姿的身体时,也不忘记谆谆叮嘱道:“玲玲,瞧见了吧?山里还是很危险的,所以,记住爷爷的话,任何时候都不能一个人来。就算真有什么急事,也要找上你那几个哥哥一块儿行动……”

对此,虽然,才来京城没几天,却已经深刻地体会到在薛将军眼里,他们这些小崽子们都是生来讨债的,如果可以的话,恨不得将他们全部回炉重造心态的薛志华,都已经练就出“行行行,你是老大,你说什么就是什么”的“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的淡然了,就更不用说在京城生活了三年多的薛志国、薛志富、薛志民和薛志强四人了,那更是一脸的“你说什么?我听不清”的气定神闲。

而,薛玲呢?

却是一脸乖巧地聆听着薛将军的教诲,哪怕,其实,不论她,抑或是薛将军本人也都清楚所有的山都相当于她的后花园般,没有丝毫的威胁力。但,到底是长辈的心意嘛!

瞟了眼抬着猎物,却如履平地,健步如飞的薛志华五人,薛玲忍不住想要感慨一句:果然,肉的力量是无穷尽的!而,吃货也都是无处不在的!

瞅瞅,薛志华、薛志国、薛志富和薛志民四位年纪最大的,两人一组,抬着一头大野猪。而,薛志强这位年纪最小的,却背着和拎着一大堆野鸡、野鸭和野兔,剩下的两只野狼却都被薛将军拎着。

薛玲连一只鸡鸭兔都没分到,对此,她没有丝毫被人小瞧的愤懑。真要说的话,只有浓浓的欢喜和愉悦。一种被家人关怀备至的温暖,从心底深处蔓延开来,将隐藏在心底最深处那抹连她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冷漠疏离等情绪慢慢地驱除。

当然,薛玲自认是一个关心体贴、懂事孝顺的好妹妹,因此,走着走着,她就落到了队伍最后。

只听得“沙沙”声音响起,很快,另外四只好不容易逃过一劫的野狼,就落到了薛玲手里。

【大人,山里就这几只狼。如果你还要的话,隔壁山上还有一窝几十来只……】

【大人,狼肉不好吃,还不如虎肉。】

【对对,隔壁山上还住着一只老虎。】

薛玲看了看手里这四只被捆得牢牢的,却依然阴冷嗜血般地看着自己,一幅“稍有不慎,就会扑上来,咬断自己脖子”凶残暴戾模样的野狼,嘴角抽了抽,不敢想象京郊附近的山上,竟然盘踞着这么多凶残又危险的动物:“暂时不要老虎和狼,有野猪就行了。”

【大人,隔壁山上有一大窝野猪,十来只!】

【对对,大人,别说野猪,就连狼和虎,都包在我们身上!】

……

“爷爷,你跟动物园的人熟吗?”拎着四只约两百斤的狼,薛玲步伐轻快地赶上了薛将军。所以说,其实,她,也是一个典型的“吃货”!

“你不会想将今天打到的猎物,送到动物园去吧?”薛将军随口调侃着,下一刻,就立刻变脸了,“你手里的狼……哪来的?!”

幸而,关键时刻,薛将军总算记起,薛玲那“号令植物们绑来猎物”的本领不能宣诸于众,否则,此刻,怕是会气沉丹田地咆哮出声了!

清楚薛将军心里这些顾虑的薛玲,忍住翻白眼欲望,嘴里却顺应薛将军的要求,含糊不清地道:“就是那样来的……”

其实,这做法,确实有些“掩耳盗铃”。毕竟,薛家还真没一个蠢人。哪怕,在别人看来,一大家子都从军的人,多半都是些“四肢发达,头脑简单”,随便几句话,就能轻松忽悠住的直肠子。但,说到底,任何时代,任何地方,能升到高位的人,就还真没一个是单纯的蠢货。而,这样的家族出来的人,又怎会是什么都不明白,轻易就落入旁人算计的傻瓜呢?不过是很多时候,都遵循着“看破不说破”的难得糊涂的道理而已。

薛将军瞪了薛玲一眼:“我是问你为什么要抓狼?”狼这样凶残的野兽,抓两只,就很可以了,还一抓,就抓六只,莫不是将山里的狼“一窝端”了吧?

薛玲吐了吐舌头,好嘛,这回是她猜错了:“我这不是想着快过年了,可以开始准备年礼了嘛!而,对你们这样身份地位的老爷子来说,金银珠宝这些钱财是身外之物,营养补品也不会放在心上。这样一来,完全突显不出我们这些小辈们准备礼物的用心程度。所以,我就想着,这送什么东西,都不如送狼肉、狼皮和狼骨熬出来的膏药来得更好啊!”

“不过,狼骨膏的祛寒止痛效果,好像不如虎骨膏……”

这越说,越不像话了!

狼是能随便打的,但,那老虎能随便猎杀嘛?

第326章 “年礼”是大事

薛将军忙不迭地伸手,做了一个“打住”的手势,脑子里却蓦然灵光一闪:“你刚才问起动物园,就是为这事?这座山里有老虎?”

虽是问话,却带上了肯定的语气。

薛玲点点头,又摇摇头,在薛将军那再次瞪过来的阴恻恻视线中,摊手,耸肩,一脸无奈和郁闷地解释道:“不是这座山,是隔壁山里,有一只大老虎。”

“你很可惜?”话虽如此,薛将军却已经开始琢磨着要联络哪家动物园,收留这只被薛玲盯上的老虎。

“没有。”薛玲只恨不能将脑袋摇成“拨郎鼓”,回答的那叫一个干脆利落。然而,眼底那抹“恨不能到回十年,回到老虎还没变成国家保护动物之前”的遗憾和感慨,却依然被薛将军瞧了个清楚。

“收敛点!”薛将军抬手,给了薛玲一个响指,嘴里却顺势转移话题,“隔壁山上还有狼吗?”

“有!”薛玲一扫之前的颓然,整个人变得兴奋和激动起来,“据说,还有二三十只。明天,我们再来一趟?”

“行。”薛将军一边琢磨着,这次猎到的狼,做出来的狼肉和熬出来的膏药,要送给哪些战友,一边说道,“回头,我跟老钱和老许他们说声,让他们帮个忙就成。”

“那这次,要送什么谢礼给钱爷爷和许爷爷呢?”薛玲想了想,抬头看向薛将军:“爷爷,你觉得,给两位老爷子,每人一只狼,怎么样?”

“你觉得,他们需要?”在薛将军看来,老钱这家伙,自己就是学医的,哪能不知道身体的重要性?即便在过往那最动乱的年代里,他也是想方设法地给自己找来各类养生滋补的药材,一点也没亏着自己。

甚至,说句不好听的,因为那个年代曾发生过的大范围下的天灾,而导致大多数人为了口吃的,那是连传了几代的古董首饰都卖了,就更不用说人参、灵芝这些看似能救命,但,饿到“前胸贴后背”的情况下,也没多大用处的好药了。

而,老许嘛?作为一个厨师,还是拥有“化腐朽为神奇”能力的顶级大厨,比老钱这位医生更不可能亏着自己!

“爷爷,话可不是这样说的!”薛玲摇头,怪不得,在那些“重生女”或“穿越女”所在的那一世,薛家会因为她这么个傻姑娘的存在,而落入有心人设下的圈套里,最终,竟在最短的时间里走入末路!

不过,说实话,也怨不了薛将军会是这样的想法。毕竟,男人嘛,都是粗心的,在家里没个女人操持的情况下,可不就如此了?尤其,在自家几个儿媳妇也和儿子一起生活,没有哪一房留在京城生活的情况下,更是如此。

这般想着的时候,薛玲竟也庆幸,自己前世延续到今世的“大手大脚”习惯了。旁的不说,单单,她来到京城,在自家院子里栽种的那些蔬菜瓜果成熟后,挥挥手,眼睛也不眨一下地送出许多的做法,就在无形中抵消掉过往那些年薛家从没认真准备过年礼这件事,带给众多亲朋友人和同僚下属的不好观感。

毕竟,人嘛,都是“吃人嘴软,拿人手短”的,也大多都是“健忘”的。时间一长,可不就记得现在的情况,而不会惦记过往那些事情了嘛!

在心里给自己点了个“赞”的同时,薛玲也再次侃侃而谈:“就算钱爷爷和许爷爷不需要,但,这也是我们的一片心意嘛!再说了,我们又不是钱爷爷和许爷爷,又怎么知道他们是真的不需要?还是只是嘴上推脱,其实,也是很需要的?毕竟,他们除了你之外,也有其它的朋友,更有自己的亲戚。谁知道,他们中的哪一位亲朋友人就能用到这些东西呢?”

薛将军:“……”这话,确实有几分道理,但,为什么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然而,眼下,薛玲根本就不给薛将军多加思索的时间,毫不犹豫地就将不知何时放慢脚步,更将两人这番谈话听了个真切的薛志华五人拖下水:“你们怎么看?”

五人:“……”他们能怎么看?当然是双手双脚地赞同附和薛玲的做法啦!但,当着薛将军这位“大佬”的面,他们能这样说吗?当然不能啊!尤其,眼下,薛将军还用满是威胁和警告的目光瞪着他们!

不过,还不等五人出声,薛玲又小手一挥:“得,你们不用说了,我都明白的。”

末了,还不忘记给五人一个“我懂你们”的眼神,然后,才再次晃悠着手里的四只野狼,对薛将军笑道:“爷爷,这事,我来办就成。你呀,只管琢磨今年要备年礼的名单就成。”

“对了,离过年还有好几个月,所以,爷爷,你得仔细想想,咱们不怕多送,就怕漏送或少送。”真这样的话,没能交好对方都是小事。怕就怕一不小心,就戳到对方肺管子,将对方得罪了个彻底,那才是“哭都找不着地儿”!

薛将军嘴角抽了抽,一言难尽地看了眼薛玲,真当他这些年是凭着满腔热血爬到高位的呢?

到是薛志民凑上前来,笑嘻嘻地问道:“玲玲,我们呢?”

听出话外之意的薛玲,挑眉,该说,不愧是薛家下一代中最狡猾奸诈的“狐狸”嘛?瞅瞅,眼下,只是听了一耳朵,就立刻分析出事情的前因后果不说,还毫不犹豫地上杆子往上爬:“没问题,名单拿来,剩下的事情,包在我身上,就成!”

“对了,记得做个详细些的备注,免得我到时候,还要再按照名单,一个个地跟你对礼单,那就太麻烦了。”

“我办事,你放心。”薛志民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线,然而,却完全没办法遮掩住他心底深处的得瑟和愉悦。那种恨不能立刻就跑到自己朋友面前,肆无忌惮地炫耀一番的得瑟张扬心态,让一旁同样悟出几分的薛志华,也只觉得实在太辣眼睛,毫不犹豫地移开了视线。

不过,这并不妨碍他也跟着凑下热闹:“玲玲,还有我。”

“没问题!”薛玲本着“赶一只羊是放,赶一群羊也是放”的心态,对着一旁被眼前这幕超出众人预料之外的发展而震惊住的薛志国、薛志富和薛志强三人问道,“你们呢?”

“我们也要!”三人异口同声地说道,哪怕,到现在,他们都还似懂非懂。但,这件事,由薛志民牵头,而,薛志华也毫不犹豫地出声附和,他们又怎能错过呢?

“行,都包在我身上!”薛玲应得那叫一个干脆利落,准备礼物这件事,在许多有权有势的人看来,还真不叫一个事,但,想要自己送出来的礼物契合对方需求,让对方觉得特别满意,那可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了。

偏偏,这件事,对拥有木系异能,更能听懂植物谈话,从而能号令植物们帮忙打猎的薛玲来说,还真不叫一个事。

……

就这般,祖孙几人说说笑笑地回到了军区。

两只野猪中的一只,如往常那般送到了军区食堂。照例换回来对其它人来说很多,对薛玲来说却不值一提的钱和票。毕竟,薛玲名下那十一座山产出的蔬菜瓜果,供货给军区和军校等地方的时候,只是收了市场一半的价格。而,山里打到的猎物,比如说,野猪、野牛和鸡鸭兔这些猎物,也只有市场一半的价格。

在大部分人看来,薛玲这样的做法,实在太有前途了,真正的有薛将军之风,绝对当得起“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这样的评价。

而,在一部分只能看得到眼前利益的人看来,薛玲这样的做法,实在太蠢了。如果薛玲是自家孙女,一定会将薛玲喷个狗血淋头。并且以一种强势的态度要求薛玲将那十一家山里的产出,不论是蔬菜瓜果,抑或是山里各种各样的猎物收益,都交由家族里安排的人打理,绝对不让薛玲沾手一分。

而,在一部分占了便宜还嫌不够的人看来,薛玲就应该连这一半的钱和票都不收。不然,真以为“赚人心”这件事,就是那么容易的呢?

当然,最后一类人少之又少。或者,即便有些人确实是这样想的,但也不会在行动上表露出来。显然,连他们自己也知道,这样的想法是极可笑的。

不论这些人是怎么想的,薛玲都不会放在心上。反正,由始至终,她都不是一个“圣人”。真要说的话,其实,也是比较现实的。否则,绝对不会想着利用这些东西来为薛家人铺路。哪怕,只是在潜移默化中,让众人对薛家的看法好上那么一些,不求这些人在关键时刻伸手拉上一把,只求不落井下石,也是不错的。

薛玲的这些考量,薛将军只是隐约地猜测到几分。而,这也是薛将军和王将军、林将军、顾参谋长和许政委等人闲聊时,脊背挺得更直地跟他们炫耀得瑟的底气。

“生那么多孙女,有什么用?像那谁,那谁谁,不都是生来讨债的?要我说的话,贴心乖巧的孙女,一个足矣!”

王将军只顾着埋头吃水果,以实际行动表明“这样美味营养又健康的水果,少吃一颗都会心痛半天,还不趁着薛将军高调阔论的时候吃个够,更待何时”的姿态。反正,在大伙眼里,他就是个“有一说一,有二说二”的憨货,所以,听不懂薛将军那意有所指的话,不是很正常的呢?

林将军嘴角抽了抽,忍了又忍,才忍下拍案而起的念头。然而,他的脸色完全不好看。没办法,就算薛将军说得再隐讳,也根本就没往他瞟上一眼,从头到尾摆出一幅和他们老林家没多大关联的模样。但,架不住,他们老林家在出了林佟这么个不省心的小崽子后,还又出了那么几个不省心的姑娘啊!

至于顾参谋长?就算他心知肚明薛将军这番话代指自家那不省心的顾美美,但,那又如何?且不说,薛将军并没有挑明,单单,旁边林将军那张阴沉如水的面容,就让他心里那口郁气减弱了几分,也颇有几分看戏的闲情逸致。

被顾参谋长拽过来,被迫参与到这样纷争中的许政委,心里叫苦不迭,脸上却还不敢显露分毫。看了眼“状态外”的王将军后,也跟着埋头吃起水果来,不时偏头和王将军探讨一下哪些水果更好吃之类的没什么营养价值的话题。

“砰!”

如果,在场的人,只有薛将军和王将军这两位,也就罢了。毕竟,三人是“同一个壕沟里爬出来的战友”,有着几十年的交情,论对彼此性情的了解,虽不敢说排第一,却也绝对敢排第二。当然,这也是他们的谦虚举动。其实,在他们看来,排第一的那位,现在不会有,未来更不会有。所以,从这方面来说,他们也算是能排在第一的了。

这种情况下,他们中的任何人,都不会因为对方说出来任何一句话而气恼憋屈。

偏偏,眼下,竟然还有顾参谋长和许政委这两位外人在!

越想,林将军就越发地愤怒,忍不住地拍案而起,上前几步,拽住薛将军的衣襟:“老薛,走!训练场!!”

“行行行,别拽衣服,多大的人了,还动不动就拽人衣服!不就是训练场嘛,我陪你练一场!”薛将军顺势起身,右手微动,就拍向林将军那拽着自己衣襟的手。而,林将军只以为薛将军想逃跑,下意识地就伸手,拍开薛将军的手臂,瞬息间,两人就交手数次。

王将军默默地起身,然而,顾参谋长和许政委这两位,却分明瞧见了他以一种看似缓慢,实则非常快捷的速度,将桌上没吃完的水果全部装到了袋子里。

然后呢?也跟了上去!

顾参谋长:去嘛?

许政委:不去!

顾参谋长:你就不好奇,老薛今天为啥说出这样一番戳人肺管子的话来?

许政委:不好奇!

顾参谋长:说不准,和你们家也有关联。

许政委:不可能!

……

两人之间的这番眼神的交锋,除了他们本人外,旁边那些或下棋、或看报、或闲聊的大佬们,没有一人关注到。或者,也可以这样说,到了他们这个年纪和位置的人,也都比任何人明白“难得糊涂”这四个字的真谛了。

……

第327章 这是个“坑爷”的孙子

林将军:“卧槽,老薛,你不知道‘打人不打脸’的道理吗?”

薛将军:“一大把年纪了,还要什么脸?学年轻人装嫩吗?也不想想,就你这一笑起来跟朵菊花样的老脸,装装七老八十的老太爷就得了,装什么十来二十岁的年轻小伙子啊!”

林将军:“我就知道,打年轻的时候,你就羡慕嫉妒我这张俊美阳刚气十足的脸!所以,每次打架的时候,才豁出性命一般往我脸上招呼。就想着我毁容了,你就能变成军区第一帅了?我呸!想得美!就算我毁容了,也轮不到你。老王,你说,是这个理吧?”

王将军默不做声地啃着水果,全当没听见两人这番话,心里却忍不住地吐槽:屁呢,就这两位那一张轻易就能融入到大街小巷随处可见的寻常百姓人群中的“大众脸”,连他这张真正俊美阳刚的脸的十分之一都没有,还想变成军中第一帅?做梦还比较快!

“嗷……老薛,你竟然出阴招?”林将军一声闷哼,虽然心里痛得恨不能就地打滚,更恨不能放声飙出高音来彰显出薛将军的狠戾手段。奈何,人到了一定年纪就要脸的,尤其,他这般身份地位的人,哪能做小年轻姿态?

“失手!失手!!”薛将军讪笑几声,他是真没料到,原本冲林将军肚子招呼的拳头,咋就突然跑到下三路去了?该不会,这家伙故意的吧?总之,他是绝不相信,这家伙会躲不开的!

“我说,你那是什么眼神?”林将军怒了,玛蛋,虽然,到他这般年纪的人,为身体健康着想,早早就开始修身养性了。但,这自己不愿,和被迫不愿,这可是两码事啊!

“玛的,过来,给我揍一拳,否则……”

未尽之语的威胁,薛将军听了个真切,并且也在心里琢磨着要不要走过去,乖乖地站在那儿,一动也不动地由着林将军揍自己一拳。但,很快,他就察觉到了林将军那带上了几分狰狞算计的歹笑。

于是,薛将军毫不犹豫地摇头摆手,以实际行动拒绝了林将军的要求,并赶在林将军大脑那摇摇欲坠的理智之弦彻底崩断,整个人也跟着爆发之前,不慌不忙地提出自己的补偿:“十箱新鲜瓜果。”

林将军磨着牙,扳着手指,往前迈去的脚步没有丝毫的停顿。

“十只鸡、十只鸭、十只兔……”薛将军每说一个补偿,就停顿一下。眼见,林将军依然一幅不为所动的模样,并且,两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不由得深吸了口气,一脸被人挖心掏肺般的痛苦懊恼:“三百年老参一只。”

这回,林将军终于停下脚步了。然而,看向薛将军的目光,却带上了一抹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震惊和恍然。

末了,林将军抹了一把脸,挺直的脊背也仿佛背负了超出自己能力范围之外的重担,在日复一日的折腾下,终于不堪重负地被压垮了,整个人也往外流露出一种颓废沮丧到极点的神情来。

“你都知道了?”虽是问话,却带上了肯定的语气。

“你说呢?”薛将军瞪了林将军一眼,不是这老家伙有意无意地流露出需要上好药材的事情,他能忍痛割爱?

“唉……”林将军长叹了口气,他上辈子究竟造了什么孽,才会惹来这样一个“天魔星”降世?人在京城的时候,就能折腾出一堆破事来,结果,离了京城,折腾的事情更多,更疯狂!这真是……

王将军动了动耳朵,心里默默地叹气,脸上却露出一抹释然来。紧接着,他就急行几步,来到两人身旁,举起右手,就冲两人肩膀处各砸了一拳。然后,在两人那齐刷刷怒视的目光中,一脸淡然地将手里拎着的袋子奉上:“尝尝,老薛今天拎过来的樱桃和小番茄,味儿真不错!”

林将军抓了一把小樱桃,像扔花生米那般,一颗一颗地往嘴里扔,嘴里还不忘记诉苦道:“你们说说,这都叫什么事……”

薛将军和王将军默默地听着,林将军拘了一捧同情的泪水。

……

“明明以前瞧着是个挺不错的好孩子,咋就变成这样了?”

“爷爷,你对‘挺不错’‘好孩子’这两个词语是不是有什么误解?”薛玲嘴角抽了抽,就林佟这样的坑货,这帮人得带多厚的滤镜,才能看不到林佟那掩藏在聪明有礼、俊美帅气表相下的本质哪?

“不过,这家伙也挺能耐的……”薛玲是真没料到,林佟这家伙,在离开京城这个土生土长的家乡,到了s市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外地,竟然能还折腾出这样大的风浪来,“竟然找上孔家,跟孔家借了一大笔钱不说,还将罗清婉带过去了,一幅合该让罗清婉这位林家准孙媳妇,跟着孔家姑娘学习琴棋书画女红管家之类技艺的理所当然。哪怕将孔家当家夫人气病了,也一幅无所畏惧的姿态。啧啧!”

要她说,林佟这家伙,用“坑爹”这两个字,已经不足以形容,得用上“坑爷”这样的字词,才对!甚至,有那么一刻,她还怀疑林佟能坑整个家族!

当然,这话,却是绝对不能跟薛将军说的,不然……

“别这么说。”薛将军摇头,叹道:“玲玲,你不知道,以前,那罗家丫头没出现的时候,林家小子是军区大院人人夸赞的好孩子……”

简单地来说,典型的“别人家的孩子”。而,这,也正是薛将军当初将薛玲接回京城,和林将军闲聊时,两人再次提到“联姻”的缘由。毕竟,军区大院真正优秀的孩子,还真是少之又少。难得见到一个,哪能不为自家宝贝孙女做打算,早早就下手捞到碗里来呢?

对此,薛玲只能翻个白眼,以实际行动表明自己对林佟这等温室里培养出来,完全经不起外界风吹雨打花朵的鄙夷和不屑:“爷爷,你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人,不要跟封建时代里那些老古板一样,觉得一个人之所以会变坏,完全是因为被女色所迷,这样的想法是不对的。”

“要我说,其实,那林佟本质就是个经不起外界任何诱惑的人。不是罗清婉,也会是李清婉,杨清婉之类的美人儿。就算他一时侥幸,逃离了美人儿的诱惑,也会被数量庞大到能堆成一座金山般的钱财给诱惑到。总之,只要他没修炼出一颗看破红尘俗世纷扰的强悍内心,就绝不可能轻易就逃离这些东西的诱惑。”

“更何况,从本质上来说,他的心里承受能力和抗诱惑能力,脆弱得跟玻璃杯一样,只能轻拿轻放,稍微不注意就会破碎!”

“哪有你说的那么夸张。”话虽如此,然而,细细一琢磨,薛将军却不得不承认,薛玲这番话,看似刁钻无理,但,却每句话都说到了点子上,“这小子还年轻,没见过什么大世面,一时半会难免受制于人。等到他在外面历练几年,再回来后,肯定会变得不一样。”

“爷爷,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林佟今年已经9岁,翻年就满20岁了。”薛玲最不爱听的就是这类“他还是个孩子”的论调,“罗清婉只比他小两岁,但,不论学业,再或者事业,罗清婉都胜过他数倍。要我说,罗清婉能看上他,还真是他前世烧了不知多少柱高香,又拜了多少座庙才修来的。换了其它人,得了罗清婉这样‘有才华、有能力’的女朋友帮忙,还不能做出一番惊天动地的大事业?才怪!”

“好吧,我知道,你不喜欢我提罗清婉,那我们来说说顾美美。”看了眼陷入沉思状态的薛将军,薛玲的眼底迅速掠过一抹得逞的奸诈,“顾美美比林佟小五岁,今年才4岁。”

“且不说她学业上的成就,也不说她在顾家那‘黑马’凌空的优美姿态,单说她能抓住机会入资罗清婉名下的两家工厂,打破了罗清婉一人独大的垄断情况,并且在众人都没留意到的情况下,和罗清婉完成了某种交易。”

“在罗清婉和林佟两人离开京城,前往s市发展的时候,轻轻松松就接过了罗清婉在京城经营筹谋多年的两家工厂不说,还在最短的时间里就让这两家工厂的产值和营业额都翻了数倍。这样的能力、手腕和心机,就又将林佟踩在了脚底。”

“如果你要跟我说,女孩子生来就比男孩子懂事成熟,而,这两位又都是早早就被少年班录取的天才,心志与寻常人不同,那么,我们也可以举其它的例子。”

“比如说,比林佟大八岁的林伟,在林佟这个年纪,又做了什么?”林伟是林家长房嫡长子,而,林佟是林家长房幼子,就世家精英教育这一块来说,其实,这两位所享受到的一般无二。就父母长辈的关心疼爱这一块,这两位中,林佟这位幼子享受到的远超林伟这位长子!

“再然后,我们也可以谈谈,只比林佟大两岁的林修。”林修是林家长房嫡次子,恰好就属于世人默认中的“爹不疼,娘不爱的中不溜”,但,在林佟这个年纪,却也绝没做出这等大逆不到的事情呢!

薛将军:“……”得了,好话歹话都被薛玲说完了,他还能说什么呢?

还是可以的。比如说,再次一脸慎重地叮嘱薛玲道:“这些话,自家人说说就成了,别在外面瞎咧咧。”

“懂!”薛玲忍下翻白眼的念头,真当她是那闲着没事做,逮着个人就跟对方闲聊,聊到嗨起来的时候,只恨不得掏心窝子般,将自己知道的事情都告诉对方的蠢货吗?亏得是自家老爷子,所以,偶尔跟个小孩子一样耍耍小性子,也是可以理解原谅的,换了其它人,呵呵!

虽然在心里这般抱怨着,然而,第二天,薛玲依然兴致高昂地率领着众人,再次赶到昨天去的那座山,将隔壁山里那二十来只野狼抓捕了个干净。顺带,还再得了两只大野猪,三十只野鸡、野鸭和野兔。

回家的时候,薛玲特意放慢速度,磨蹭着落到队伍最后,和同样拎着两只狼,随着走动的步子而晃悠着的薛将军并排走到一起后,才举起右手的狼,笑眯眯地冲薛将军作了一个翘起大拇指夸赞的举动:“爷爷,你这速度,可以呀!”

“你说啥?”薛将军嘴角抽了抽,很是不愿意承认,眼前这个拎着一只狼,跟拎着一只兔子或狗子般,乍眼望去,略有些蠢萌的姑娘,竟然是自家那个向来聪明机灵到轻轻松松就坑了无数人的孙女儿!

“得了,爷爷,咱俩谁跟谁啊?”薛玲撇嘴,一幅“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的神秘模样,“你就跟我说说,你是怎么说服那位园长,在得了你的消息后,没有丝毫怀疑不说,竟然还一幅生怕过几天,那只老虎就会被其它人猎杀了的火急火撩模样,当天晚上就带了人赶到山里,将那只大老虎绑了回去?”

薛将军瞟了眼薛玲,一幅“不知道你在说啥”的坦荡模样。然而,可惜,薛将军越是如此,就让薛玲越发地觉得这里面有猫腻!

“爷爷,你就说说呗~~”薛玲转了转眼珠,毫不犹豫地实施了撒娇大法。啥?前世今生加起来,她已经是典型的“老狐狸”了。眼下,哪怕披着一张嫩皮,也不应该对着一个和自己心里年纪相当的人撒娇卖乖?不知道她向来奉行“今年二十,明年十八”这句话呢?!

薛将军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线,享受着薛玲这难得的撒娇举动。然而,那张嘴,却依然跟个蚌壳似的,根本就没办法撬开。

眼下,再腻歪下去,就会惊动前面扛着猎物的薛志华五兄弟了,薛玲又生一计:“爷爷,要熊猫吗?”

“啥?”

这回,薛将军是真震惊到了。那声音,高亢又尖利,瞬间,就划破了重重云霄,并以一种看似缓慢,实则非常快捷的速度漫延开去。

连走在前面十来米的地方,扛着猎物,哼着小曲的薛志华五兄弟都被吓得身体一个踉跄,往一旁栽去。就更不用说,丢下这句“炸弹”一般的话后,立刻蹦到了一旁去,还将手里拎着的两只狼往一旁的灌木丛中一抛,捂住了自己耳朵的薛玲,也没能抵抗住这穿耳魔音带来的强悍攻击!

第328章 熊猫和老虎

“爷爷,你这是咋了?”

“爷爷,咱们能不要一惊一咋的吗?”

“爷爷,我们都知道,得了这么多只野狼,你很激动,但,作为一个见惯了风风雨雨的前辈,你就不能克制一下吗?”

……

薛志华五人的抱怨,才刚刚开了个头,下一刻,就也跟着扯着嗓子,仰头望天,发出呼啸一般的惊呼呐喊。

“啊……”

“嗷……”

没办法,谁让回过神来的薛将军,没理会“皮”起来的薛志华五兄弟,而是一脸认真焦急地看着薛玲:“玲玲,你没说错吧?真有熊猫?”

熊猫?熊猫啊!

那么软萌可爱,让人瞧了就觉得整颗心都化成水了的团子……

“不就几只熊猫嘛?至于这么激动呢!”薛玲嘴角抽了抽,很是不能理解众人这幅焦灼、兴奋和激动的模样。毕竟,眼前这几位,可不是喜爱团子,见了团子后,就觉得一切烦恼都烟消云散,只恨不能将自己拥有的一切都奉献给团子的女人,而是向来自诩“流血不流泪”“顶天立地男子汉”的薛家人哪!

好吧,其实,最重要的是上一世,末世爆发后,见过了那只足有四幢小楼高,走起路来惊天动地,随便挥挥爪子,就将一应丧尸和异能者给揍趴的熊猫异兽后,她就再也不觉得熊猫是一种随随便便就能上手揉搓的软萌可爱团子了!更何况,眼下,植物们传过来的那窝熊猫和无数动物干架,轻轻松松就干赢对方的消息,都让她真切地明白了熊猫这种生物,其实,向来都是凶残的!末世爆发后,才会变得更加凶残!!

什么叫“不就几只熊猫”?熊猫,那可是熊猫啊!野生的,没被人发现的……熊猫啊!

“玲玲,熊猫在哪里?一共有几只?是大熊猫还是小熊猫?”薛志强快人快语地问道,而,其它来不及问话的人,也纷纷抬头,一脸好奇和期盼地看着薛玲,等待着薛玲给他们解惑。

薛玲转了转眼珠,生出几分逗弄的兴致来,指着不远处的高山:“隔壁……隔壁……再隔壁那座山里,有一窝四只熊猫,熊猫妈妈,熊猫爸爸和一对熊猫宝宝。当然是大熊猫啦!”

五兄弟:“……”我信了你的邪!

到是薛将军,瞟了眼抬起被丢到一旁的猎物,神情怏怏地往家赶的五人,一脸认真严肃地问道:“玲玲,你能画个路线图吗?”

“行,待会回家后,我就画图。”薛玲应得那叫一个干脆利落,没办法,谁让那两只熊猫宝宝出生不久,而,那些曾被熊猫爸爸和妈妈按在地上摩擦的动物们也仿佛约好了似的,齐刷刷在这个时候跑上门找麻烦。短时间内还看不会出什么问题,时间长了,熊猫爸爸和妈妈到还能活下去,但,那两只本就弱小的熊猫宝宝,可就难说了。

“对了,爷爷,记得跟园长说,那两只熊猫宝宝才出生没几天,连眼睛都还没有睁开,记得让他们带上熊猫宝宝能用的东西,多多益善啊!”

“还有,让他们小心一些,那座山里除了熊猫,还有老虎和豹子……”

薛将军:“……”

因为薛玲提醒的很及时,第二天,动物园不仅运回了一窝四只熊猫,还额外收获了一只老虎和两只豹子。

挂断动物园园长那满满兴奋和激动的话语中,也无法忽视的感激之情的电话后,薛将军看了眼坐在不远处,整个人跟只没骨头的鱼一样瘫在椅子里,却还拿着一本书翻看着,偶尔还抬手,拈起果盘里的樱桃和小番茄放到嘴里的薛玲,嘴角忍不住地抽了抽,心里那些因为不能将薛玲的功劳宣诸于众,而生出来的遗憾和叹息等情绪也莫名地就减弱了几分。

不过,即便如此,薛将军还是在打算宽慰薛玲的同时,也将自己的一番苦心说给薛玲听:“玲玲啊,你知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一个人太过优秀,并不是一件好事……尤其,在你已经拥有了侍弄植物能力的情况下,如果再将你能找到这些珍稀动物的消息也暴露出去,对你的未来成长很不好……”

“爷爷,我都明白的。”薛玲点点头,薛将军的顾虑,她又何尝不明白?也正因如此,她才会每次都趁着大家一块儿打猎的机会,将山里藏着的诸如老虎、熊猫和豹子这些珍稀动物的消息透露出来,“就是有些不好意思,总是让你‘背锅’。”

话落,薛玲还吐了吐舌头,冲薛将军扮了个鬼脸:“未来很长一段时间,这口锅,还得继续由你背着。”

是的,作为一个南征北战,杀敌无数,真正“风里来,雨里去,与人斗,与天斗”的老将,能从被动物啃食过的植物,和动物们从草丛中穿梭而过时留下来的痕迹中,分析出都有哪些动物,这不是很正常的呢?

“你……收着点……”

有那么一刻,薛将军心里竟然破天荒地浮现一抹叫做“后悔”的情绪来。不过,很快,他就将这抹并不该存在的情绪掐灭了。说到底,薛玲是薛家五代单传的“小公主”,而,他是薛玲嫡亲的爷爷,那么,帮着自家小公主遮掩一二,不是天经地义的呢?

“看情况喽!”薛玲摊手,耸肩,一脸的无奈,“连京郊的山里都藏了这么多可爱的动物,想必在邻近京城几个省市的山里,藏着更多可爱的动物。”所以,到时候,她势必再次领着大家来几次打猎!当然,薛将军这位专业“背锅”的大佬,也是必不可少的!!

听出薛玲的话外之意,薛将军心里那些不能将薛玲的功劳公诸于众的遗憾和叹息又减弱了几分:“我本来想说,已经在邻近几个省找到了十来座符合你要求的山,可是,你现在这样……”

话,点到为止。可,配上薛将军那摇头摆手,一幅不堪重负的颓然模样,却是让薛玲一脸不忍直视的移开视线,真是……老小孩啊老小孩!

“爷爷,你就忍心让熊猫挨饥受冻?忍心看着大老虎一到冬天就找不着吃的,饿成皮包骨?忍心看着金丝猴到了冬天,就只能抱团取暖,同样饿得前胸贴后背,到最后,连自己辛苦酿造出来的猴儿酒都拿出来喝了取暖?忍心看着爱漂亮的孔雀,到了冬天,连最好看的尾巴都掉个精光?……”

“打住!”薛将军是真服了薛玲这张嘴,用“满嘴跑火车”这样的形容绝不为过,“你以为,这些动物是说有就有的?”

这话,薛将军只是随口一说,万万没料到,薛玲竟然一脸认真地思索了后,慎重地点头:“嗯!”对她来说,这些动物,可不就是说有就有嘛!就算她承包的那些山里没有,可,架不住,旁边的山里有啊!只要跟那漫山遍野无处不在的植物们说一声,将旁边山里的动物赶过来,不就成了?!

薛将军:“……”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而,这时,薛玲已经摊开右手,手心朝上地放到薛将军面前。

“干吗?”薛将军瞪着薛玲,只觉得心里那股不祥的预感越发地浓郁起来。

“地契啊!”薛玲挑眉,下意识地说道,末了,才意识到自己用错词了,略有些遗憾地改口道,“哦,错了,应该说是合同。”

想了想,又补充道:“你刚才说的那十来座山的承包合同。”

“哪有那么快?”话落,在薛玲那澄澈的目光里,薛将军莫名地觉得有些心虚,竟难得地叹气道,“玲玲啊,你要知道,做任何事情,都要有个时间,不能总想着‘一口吃个成胖子’!”

然而,薛玲根本就不相信:“爷爷,你忽悠谁呢?”就如今这情况,当地政府得知有人包山,还一包就是十来座,不得立刻将对方奉为上帝,为对方忙前奔后,就只盼着能在最短的时间里就签定合同?才怪!

虽然知道薛玲一向不好骗,但,精明到这般程度,还是让薛将军既无奈又激动,总之,心情那叫一个复杂难辩:“还没凑齐,等齐了,再给你。”

顿了顿,又在薛玲那满是期盼和询问的目光中,补充道:“大概再有一个周的时间,就可以了。”

“耶!”薛玲挥舞着小拳头,“太棒了,爷爷,我就知道,你是最厉害的,这世上,就没什么事能难倒你的!”

“别给我戴高帽。”薛将军摆手,拒绝薛玲太过浮夸的夸赞和吹捧。然而,那眯成一条笑的眼睛,和笑成菊花的脸庞,以及浑身上下洋溢着的得瑟和张扬,却早就表明了他此刻的真实状态。

不过,薛玲一如既往地秉承“看破不说破”的道理,又是一番长篇大论般地吹捧。末了,才在薛将军那一幅“肉麻当有趣,实在受不了”的嫌弃神情中,笑嘻嘻地摇晃着薛将军的胳膊,问道:“爷爷,我听说,军犬训练基地,除了到了一定年限必需退役的军犬外,还有在训练过程中被淘汰的军犬……”

“你这是想将训练基地的军犬一网打尽啊?”

虽然,薛将军去军犬基地的次数少之又少,但,这并不代表他就不知道军犬基地究竟有多少只军犬,而,每年又会有多少只退役或不合格而被淘汰的,但,关键不在这儿,而在于这些军犬,从某方面来说,确实当得起“供不应求”的说法。

“连你们这些从不关注军犬的小姑娘都知道它们的厉害,想要领回家养,你以为,那些看着它们长大的人就不知道了?基地的领导官兵们就没些亲戚想要养了?”

“我没说要全部啊!”薛玲撇嘴,真当她傻呢?

且不说,包括薛将军在内的薛家人,没有一个是军犬基地领导,就注定了薛家想要得到这些军犬,必然要绕着圈子找人帮忙。单说,就算薛家有人是军犬基地的领导,也不可能大手一挥,就无所顾及地将这些军犬全部送到薛玲这儿来。即便,所有人都明白,薛玲一定能给这些军犬提供并不逊于基地的饮食生活环境,也不例外。

“除了必需送出去的军犬,剩下的军犬领养竞争者中,我能独占鳌头,就成。”

从某方面来说,也有些奉行“一定情况下的利益交换”为人处事原则的薛玲,想了想,又补充道:“基地训练员和军犬每日必需的蔬菜瓜果,我可以按照供货给军区和军校这些地方一样的原则,给予他们采购部同样折扣的优惠。”

她就不相信,都给出这么大的优惠让利了,还能不领养到最多数量的军犬!

“玲玲,你要知道,这军犬领养回来后,你就得给予它们方方面面的照顾……”

这般劝说的话,连薛将军自己都觉得有几分无力。毕竟,单由院子里大白小白这两只那越发矫健且昂扬不屈的姿态,就可推测出跟了薛玲的动物会得到何等全面的照顾。简单地来说,这情况,像极了神话故事中的“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然而,说到底,军犬并非寻常人家喂养的土狗,尤其,从军犬基地中领养出来的,更是如此。

“爷爷,我办事,你放心!”薛玲将自己的小胸膛拍得“砰砰”作响,就差没发下豪情壮志:等这些退役和被放弃的军犬,被自己用木系异能催生出来的蔬菜瓜果喂上一年半载后,别说判断一只犬最基本的精气神这方面,就说最高难度的训练项目,也是分分钟就碾压基地里那些训练员煞费苦心,绞尽脑汁才训练出来的最最聪明机灵的犬!

都到这份上了,薛将军还能说什么呢?又能做什么呢?只能默默地伸手,将额头蹦出来的青筋一根根按回去,心里却盘算着要找哪些地方的战友,帮忙联络下当地的军犬基地。不然,单单一个京城的军犬训练基地退役和淘汰的军犬,怕是根本就不够薛玲安置的。

没办法,谁让薛玲一有钱,就买山呢?而且,就目前情况来看,还买上瘾了!

第329章 招人这件事

薛玲并没错过薛将军的小动作,更何况,薛将军也没有遮掩,因此,本着“解决完自己烦恼的事情后,也该略尽一二孝心”的想法,道:“爷爷,明天我们去剩下的几座山走走看看,怎么样?”

虽然,薛将军并不知道薛玲心里的想法,然而,在这一刻,他心里仍然再次浮现一股不好的预感:“你又打算做什么?”

“爷爷,瞧你这话说的!”薛玲不乐意了,她敢拍着胸膛,对天发誓:刚才那句话,她绝对没有恶意的!奈何,架不住,薛将军太会“脑补”啊!当然,她是绝对不承认,过往的自己太过“劣迹斑斑”,所以,到如今,才会出现这等《狼来了》的情况。

“大堂哥这次是带着相亲任务回京城的,虽然,我们大家都知道,这次相亲吹了,从头到尾都和大堂哥没丝毫干系,更怨不到大堂哥身上去。但,你得知道,这世上有那专门护犊子的父母,也有那一门心思钻到利益堆中去,为了达成心里目标而不管不顾的父母。”

“我们老薛家向来有着‘流血不流泪’的规矩,而,这世间,更有什么‘男儿不落泪,只因未到伤心处’的说法,但,在我看来,大堂哥心里背负的包袱,比我们想象的还要重。”

“相亲这码事,我们不求在最短的时间里,就将大哥心里的阴影全部抹掉,但,也万万不能出现‘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蝇’的悲剧。否则,谁知道哪天会不会有其它的人知晓大堂哥的这个软肋,拿捏着算计了大堂哥呢?到时候,我们才是真正的‘哭都找不着地儿’。所以,这种情况下,我们这些做家人的除了不能明着提及这件事,更重要的就是带着大堂哥游山玩水,领略祖国大好河山独特的美景,开阔眼界、拓展心胸……最终,达到再次谈论起这次的相亲事件时,‘一笑置之’的云淡风轻。”

薛将军:“……”我信了你的邪!

然而,到底不能再继续和薛玲探讨这个话题,否则,谁知道薛玲会将话题带“歪”到哪个方向去?这般一想,薛将军就道:“你就不关心,你要的那些人招到没有?”

“关心,咋不关心呢!”薛玲撇嘴,也就眼下这个“铁饭碗”大过天的年代,再往后几十年,她还真不会发愁,“但是,你不是说,帮忙问了很多人,都没得到他们准确的回覆嘛!”

话落,薛玲就灵光一闪,一脸震惊和不可置信地看着薛将军:“爷爷,该不会,他们都同意过来了吧?”心里却忍不住腹诽:该不会,薛将军是威逼利诱齐上阵,才将那些人挖过来的吧?

正准备点头,以一种看似淡然,实则暗含得瑟的姿态,享受来自薛玲发自肺腑吹捧和夸赞的薛将军,无意中的一个偏头,恰好瞧见了薛玲脸上那抹诡异的神情,不由抬手,就敲了薛玲一个响指:“你在想什么?”

“啧!”且不说,墙角那恣意伸展着枝条,享受着秋风雨露和日光的棕竹,单说,薛玲历经两世修炼出来的强悍精神力,就让她在薛将军伸手之前,就敏锐地察觉到了薛将军的举动,又怎会坐在那儿,一动不动地任由薛将军敲脑袋呢?

因此,关键时刻,薛玲微微偏头,顺利避开后,嘴里还不忘记讨伐道:“爷爷,咱们可是文明人。而,文明人嘛,那都是‘动嘴不动手’的。你这样动嘴还动手的,啧啧,也就是在自家,在外面的话,还不知道背地里会如何地诋毁呢!”

薛将军阴恻恻地道:“你还要招人吗?还要建工厂吗?还要买地吗?……”

得!大佬就是大佬,惹不起,惹不起!

薛玲双手高举过头,做了一个“投降”的姿势:“爷爷,我错了!”

对于薛玲这干脆利落的认错姿态,薛将军不置可否。毕竟,这些年来,薛玲“不是在犯错,就是在犯错的路上”。而且,每次被逮住的时候,那认错的态度要多好就有多好,偏偏,之后,还会再犯,简直是典型的“屡教不改”!

当然,最最重要的是薛玲的“犯错”行为,都是踩在薛将军气急败坏,暴跳如雷的底线。

“再有一个月,那些人就会来京城了。”薛将军提醒道,“第一批,大概三十人,都是退伍军人,没有家属。”

“那就按照三十人来算了。”薛玲想也不想地道,“刨除后山,剩下的十座山,每座山先安排三人。另外,爷爷,能不能给我一份详细的名单,要列明他们退伍前所属的军团,特长和级别这些。我好先对他们的能力做个预估,挑出可以做头头的人。等他们过来的时候,再跟他们见一面,谈谈话,好敲定进一步的管理规划安排。”

“行。”这些事情,对薛将军来说,只是动动嘴皮子,根本就不需要自己亲自去整理操作,因此,他并不觉得有什么特殊的地方,真正让他关心的,却是薛玲对这些人的详细安排,“你不会打算按照他们各自所属的军团来划分山头吧?”

这话,乍听之下。没什么,细细琢磨,咋就觉得特别诡谲呢?

总有一种“占山为王”“落草为寇”的感觉!

薛玲摇了摇头,将脑海里浮现出来的这抹不靠谱的念头掐灭,嘴角却忍不住地抽了抽:“爷爷,合着,在你老人家心里,我还是那个轻易就被人哄骗的傻姑娘呢?”将同一个军团出来的人放在一座山里,这不是给对方制造“抱团”的机会嘛!

别跟她说什么“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哪怕退伍了,但,这样的信念已经烙刻到了骨子里,再没有哪一个职业的人会比他们更能遵守规章制度,所以,完全不必要担心责任、诚信和纪律等问题!

毕竟,他们退伍多年,回到家乡后,虽有着种种不如意,到底过着以往向往期盼的“老婆孩子热炕头”的简单却又幸福的生活。而,等到他们来到京城,先站稳脚跟后,势必会将家人接过来团聚,那么,谁敢肯定这些曾经的军嫂,就不会因为种种原因而做出狂吹“枕头风”的举动来?比如说,见识到繁华城市后,生出来的强大心理落差;再比如说,那些被自己抢了生意的商家,许以重金、名校或户口等东西的诱惑……

如此一来,“抱团”的山头,很容易就养出“挖墙角”的老鼠。而且,还一养,就是一窝,绝对不是一两只的这种!

“你能这样想,就很好。”薛将军点头,显然很是满意薛玲的考量。虽说,这些都是他所在部队的退伍军人,但,到底退伍多年,谁知道当年那些憨厚忠直的军人们,有没有受到外面“糖衣炮火”的腐蚀呢?与其事后疲于奔命地亡羊补牢,到不如,打最初,就将一切可能出现危险的苗头掐灭在还没萌芽的状态里!

“另外,你那儿的钱还够用吗?不够的话,自己去我放在你那儿的存折里取。票的话,回头我再跟几个老伙计打声招呼,让他们匀一些给我就成。”

“够的!”

虽说,自薛将军发现薛玲觉醒了“宿慧”后,不仅将自己每个月的工资交给薛玲来安排,更将这些年辛苦攒的私房钱也送到薛玲手里,而,薛玲更是逢人就说自己每个月入不敷出,尤其,面对诸如罗清婉和顾美美这类逮着机会就忽悠她入伙的奸商时,更是只恨不能捶胸顿足、涕泪交加地表明自己穷困得连饭都快吃不起的模样。但,事实上,这些年来,薛将军放到薛玲这儿的存折,薛玲还真没动用分毫。

也就是说,其实,早在薛玲来到京城的那天起,就已经担负起了供养薛将军的职责。

当然,这话,没必要挑明啦!

……

接下来几天里,薛玲领着薛志华五人,将京郊十座山跑了个遍,收获的猎物,那是真正堆成了一座山。

这期间,薛志华频频变脸,更不止一次处于“我是谁?我在哪里?我要做什么?”的茫然懵逼状态。

当然,每每此时,早在这三年多时间里和薛玲的相处中,“被迫”锻炼出真正“泰山崩于前,也面不改色”能耐的薛志国、薛志富、薛志民和薛志强这四位,也都会经历对薛志华嘲讽讥诮、同情怜悯、兴灾乐祸、怀疑人生这四种状态。直到,最终,真切地体会到“说曹操,曹操到”“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一切阴谋诡计都是浮云”这些话的真谛。

“时间过得真快!”

一晃,就是半个月,而,这天,滞留京城的薛志华,也必需归队了。当然,归队前,顺便绕道另一个地方出个任务这件事,薛志华虽没特意点明,但,早在他和薛将军闲聊的时候,就已经猜测出几分的薛玲,却是知晓的。

因此,在这般感慨过后,薛玲就道:“大堂哥,给你准备的东西太多了,你一个人拎的话,虽然确实能拎得动,但,万一到时候你一个手抖,东西掉到窗外去也就算了,怕就怕砸到旁边的人,这可就不好了。所以,这次,我给你准备的东西,刚好够你在路上吃用的。等你下车的时候,这些东西就能吃完。到时候,你就只需要两手空空,一身轻松地回队,不用像其它战友那样回家探一次亲,就扛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回队后就累得瘫在床上爬不起来啦!”

“其它的东西,明天我就请马哥哥开车,帮忙送到邮局寄出去。这样,等你到部队了,也就刚好能收到包裹,可以和队里的战友们一块儿尝尝京城这里的特产。”

末了,还不忘记微抬下巴,斜睨着薛志华,一幅“瞅我的安排,多棒,还不快夸夸我”的傲娇小模样。

当然,这纯粹是薛志华的错觉,在薛玲看来,她只是一脸得瑟地表明自己的统筹安排最是恰当不过,别说在场的人了,就连薛家其它人,也不会想到这一点!

不得不说,薛玲的安排,确实很妥当,让薛志华也不由得心动了。

只是,这半个月来,自己几人打到那么多猎物,虽然都交由军区食堂的许师傅帮忙处理成了各种肉干和肉酱,不再像新鲜的猎物那般笨重,但,整体基数摆在那儿,加起来还是有几百斤重,这么多东西都寄包裹,那运费得多贵啊?更何况,以薛玲一惯以来的做法来看,只怕还会顺带寄几箱新鲜的瓜果,这又是一笔支出……

“这……”薛志华只是犹豫了一会儿,就毫不犹豫地掏出钱包,将钱包里的钱全部拿了出来,数也没数地塞到了薛玲手里,“寄包裹的钱。”

是的,作为薛家下一代的领头人,薛志华向来明白什么时候应该做出什么样的决定。眼下,也不例外。

“大堂哥,你把钱都给我了,回队的路上,准备喝西北风呢?”薛玲嘴角抽了抽,不由分说地将钱又塞回了薛志华手里,佯装凶巴巴地道:“拿着!”

“这……”薛志华再次犹豫了,看了看薛玲,再看了看兴致勃勃围观看戏的薛志国四人,最后,才将目光移向一直坐在那儿翻看报纸,一幅“懒得搭理他们这些小辈姿态”的薛将军。

“这什么这?”薛玲撇嘴,“身体重要,还是脸面重要?这是一道很难抉择的选择题吗?再说了,不就是寄个包裹嘛,就那么点钱,还给来给去,你不觉得丢脸,我都觉得没脸见人呢!”

眼见薛志华依然一脸的不赞同,薛玲摆手:“这样吧,你们不是将这些年存的钱全部交到我手里了吗?我就拿这些钱入股,等那些工厂赚钱后,就从你们每个月的分红中扣除这些快递费。”

“这样,总可以了吧?”

都到这份上了,薛志华哪敢挺着胸膛,梗着脖子,继续和薛玲争辩呢?尤其,薛玲还捏着手指,一幅不由人拒绝的咬牙切齿模样。

然而,心里涌现出来的暖流,却让薛志华这个向来信奉“流血不流泪”的大男人,在这一刻都忍不住地垂头,生怕被其它人瞧见自己眼角泛红,眼睫毛被泪水浸湿的模样。其实,不独他,就连薛志国、薛志富、薛志民和薛志强四人,也都在这一刻做出了相同的动作。

该说,不愧是血脉相连的同宗兄弟嘛?就是这样的相亲相爱!

第330章 并不俗套的“英雄救美”故事

薛玲摸着下巴,佯装没发现几人的小动作:“大堂哥,你这次回部队后,什么时候才能再休假回家呢?”

“这个……不好说,得看实际情况。”薛志华苦笑一声,都说“每逢佳节倍思亲”,如果可以的话,谁愿意大年三十的团圆夜,还一个人孤零零地过呢?然而,既然选择了成为一名保家卫国的军人,那么,一切,还真只能随缘了。

“好吧。”薛玲转了转眼珠,不知突然想到了什么,眼前一亮,兴致勃勃地问道,“那,我们这些家人能去部队看你们吗?”

“可以。”这话,薛志华应得那叫一个干脆利落,斩钉截铁。甚至,真要细细琢磨的话,还能敏锐地感知到字里行间流露出来的期盼和希翼。

“那就这么说定了!”薛玲挥舞着小拳头,虽竭力掩饰,然而,脸上的兴奋和激动却依然清楚地落到了在场所有人眼里。

薛志华只觉得头皮发麻,后背冷汗直冒,在这一刻,竟陡然生出一种被冬眠的猛兽给盯住,随时都会被对方吞吃下腹的恐慌感。尤其,在他无意中的一个偏头,发现薛志国、薛志富、薛志民和薛志强四人,竟齐刷刷用一种“你死定了的”同情和怜悯目光瞅着他的时候,更是如此。

而,目光的主人除了薛将军,还能有谁呢?

偏偏,别说薛家,就连在军中,薛将军也是实至名归的“大佬”,等闲招惹不起的那种!

只可惜,“说出去的话,如同泼出去的水”,根本就没办法收回来啊……

薛志华心里的凄苦和郁闷,薛玲浑若未觉般,和薛志国、薛志富、薛志民和薛志强四人,以及被征用了的薛将军专属警卫马国庆一行人,在第二天上午,就将薛志华送到了火车上。

这期间,包括薛玲在内的众人,再次对薛志华那“一步三挪”,瞧着像极了被人摁在地上狠狠摩擦过的可怜又无助,委屈又悲怆的小模样视若无睹。

——完全没有丝毫的兄弟爱!

当然,这纯粹是上了火车,就“砰”的一声到向卧铺,将自己整个人都埋在被子里的薛志华心里的感慨。

而,回程的吉普车里,向来活泼好动,却被迫憋了一肚子话的薛志强,终于忍不住地吐槽道:“真没想到,爷爷竟然是这样的人……啧啧……”都说“虎毒不食子”,可,对薛将军来说,落到他手里,被他肆意折腾,总好过落到敌人手里!

“爷爷这样做,肯定有他自己的考量。”薛志民嘴角抽了抽,对薛志强这种“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性子,已经由最初的想方设法地扳正,到中间的无奈吐槽,再到现在的随波逐流。简单地来说,就是人这一辈子,总要亲自摔个跟头,才知道痛不痛!

所以,这句话,套用到薛志强身上,就是必需要像薛志华这般,被薛将军摁在地上狠狠地摩擦一通后,才能真切地明白“祸从口出”的道理。

“哪有什么考量,不就是不乐意玲玲离开他的视线嘛!啧啧……”薛志强完全不明白薛志民的苦心,更不明白马国庆这位警卫对他们来说,就代表着薛将军明目张胆安插的“内奸”,只是拍着胸膛,一脸庆幸地道:“幸亏,我们早早就来京城了,不然,就得跟大堂哥一个样了……”

薛志国&薛志富:“……”我们就静静地听着,不说话。

薛玲:“……”该庆幸,回程的时候,也要顺带将四位哥哥送回学校嘛?否则,晚上,回家后,将会发生何等惨绝人寰的悲剧,还真是用膝盖就能想到的!

……

于是,就这般,去的时候,那叫一个热闹非凡,回来的时候,却是那般地冷冷清清。

然而,这头,薛玲才发出这般感慨,还没来得及享受这难得的静谧,下一刻,就又嘴角抽了抽,无奈地抚额,哀叹自己就是没有清闲的命!

无它,随着吉普车拐了个弯,驶向薛家小院,不需要路两旁植物的提醒,薛玲就看见了候在院外的顾美美。

“你真大方。”顾美美瞟了眼搬了一箱瓜果到吉普车里,一脸喜色地和薛玲告别,开着吉普车离开的马国庆,意味不明地说道。

“自家种的,又不值几个钱。”薛玲随口一说,然而,这话,顾美美又如何会当真?只是,到底有些意难平,忍不住就丢开了“重生”以来后,一直背负着的“成人”包袱,像一个真正十四岁的小姑娘一样,用一种艳羡的语气道:“那,能送我一些吗?”

“可以呀!”薛玲仿佛完全没有感知到顾美美心里的羡慕嫉妒恨似的,笑着点头,“等会你回家,也搬一箱。”

薛玲可以大方地“给”,然而,顾美美却不敢理直气壮地“收”。

就如此刻,顾美美就又摇头,摆手,叹气:“不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家里那情况……真搬一箱东西回家,怕是往后不仅我,就连你都不得清闲了!”

这话,薛玲可就没法接了,只能笑而不语,给人一种“一切尽在不言中”的感觉。

对此,顾美美没有丝毫的失望。毕竟,两人都不是真正十来岁,天真单纯,懵懂好骗的小姑娘,而是披着嫩嫩羊羔皮,内里却住着一只奸诈狡猾的老狐狸!

简单地来说,就是“你摁不死我,我也摁不死你”,只能暂时维持目前这种“井水不犯河水”的和平共处。

“你知道,那陆雪瑶是怎么和江浩羽认识的吗?”跟在薛玲身后,进了客厅后,顾美美就寻了惯常的座位,捧着薛玲现榨的果汁,嘴角勾起一抹诡谲的笑容来。

薛玲默默地给陆雪瑶点了一排蜡,脸上却露出一抹好奇来:“怎么认识的?”

“你绝对想不到……”顾美美顿了顿,仿佛只是单纯地在组织语言,又仿佛实在是被两人相识的场景给雷得不轻,一脸的难以言喻。

薛玲抓了把樱桃,一颗颗地往嘴里扔,一幅“静心聆听”的姿态。

“英雄救美!”顾美美犹豫了一会儿,最终,还是给出了这个答案。看着震惊到极点时,竟有些茫然懵圈到怀疑人生感觉的薛玲,瞬间,竟觉得一直横亘在自己胸腹间的那团郁气减弱了几分。果然,老话说的对,这将自己的快乐建立在旁人的痛苦之上,那感觉,确实让人着迷!

“某天,在江浩羽经过一条小巷子时,无意中撞见了被几个流氓围堵住的陆雪瑶。当时,陆雪瑶看似一脸惊惶无措,实则却镇定如山。利用自己女性独有的柔弱惹人爱的魅力,在被流氓逼进一处死角时,猛地弹跳起来,手脚并用地将离自己最近的几个流氓打得倒退了几步后,就连装了钱票的包都不要了,拔腿就往外冲,嘴里还喊着‘杀人了’‘救命啊’这类话。最终,不等江浩羽出手,就被听到喊叫声的路人和公安,将这些小流氓捆绑起来送到了公安局。”

薛玲:“……”这能叫“英雄救美”?我读书少,你别骗我!

“好吧……”仿佛察觉到了薛玲心里的疑惑似的,顾美美摊手,“到底是个锦衣玉食、娇身惯养长大的姑娘,因此,陆雪瑶在情急之下的爆发,只坚持着跑到了江浩羽面前,就一个踉跄,身体往一旁栽去。而,这时,那些流氓也追了上来,江浩羽见状,就毫不犹豫地抱着陆雪瑶往巷子处冲去。”

薛玲:“……所以,你说的江浩羽没出手,只是没出手揍那些流氓,而不是没出手救人?”

“那条巷子,靠近xx广场。”顾美美意味深长地道,“附近有公安一天24小时不间断的巡逻,你觉得什么样的流氓,才敢在大庭广众之下,冒着被逮捕送到局子的风险,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你是说,这些流氓和陆雪瑶串通了,一起演了出‘英雄救美’的戏?”虽然,薛玲只和陆雪瑶见过一面,但,就那一面,就让她明白陆雪瑶也拥有非同一般的来历。这种情况下,就算陆雪瑶得胜心切,情绪激动之下失去最基本判断“对与错”的理智,也绝不会做出这等脑子进水的事情来。

“不。”薛玲都能推测出来的事情,顾美美这位重生而来,早就卯准了江景成这只“金大腿”,又怎会留意不到这其中的不对劲之处呢?不过,今天,她要和薛玲说的,并非这件事,“那些流氓是被陆雪瑶的一位敌人收买了的。”

薛玲:“……”这,真是敌人?而不是“助攻”级别的友军?不然,哪能那么凑巧地挑到离xx广场特别近的那条巷子呢?!

“……所以,你是想说,这一切,只是巧合?”世人常说“无巧不成书”,可,薛玲从不相信这玩意儿。真要说的话,这世间所有的巧合,其实,都不过是有心人的精心谋划。

“是。”顾美美嘴角微勾,露出一抹神秘的笑容来,“也不是。”真要说的话,不过是又一出的“有心算无心”!

“我找人打听过了,那些围堵陆雪瑶的流氓,最少的一位被判了十年,那位领头人直接被判了死刑,立即执行。这些人并非第一次犯案,而,在围堵陆雪瑶之前,他们曾侮辱了两位姑娘。”说到这儿时,顾美美脸上露出一抹狠厉,“那两位姑娘,一位当场就跳楼自杀了,一位被家里人嫁到了一个偏僻的小乡村。”

然而,八十年代的华国,这两位姑娘,说不出哪位结局更好。毕竟,越是偏僻穷困的地方,就越在意所谓的女性贞洁。

可惜,这一切,在当下这个极封闭的环境中,她们完全无法选择。

“那这些人,确实该死。”薛玲这句看似平淡的话语中,有着让顾美美这位经历两世,自诩心志坚毅到非同寻常人的“重生女”都为之惶恐的煞气和杀机。

确实,对待这些流氓,连顾美美这么个见识过人情冷暖的“重生女”,都一幅恨不能立刻就摁死对方的冷冽狠厉姿态,就更不用说,薛玲这位从遵循“强者为尊”理念的残酷末世而来的“大佬”了,那更是恨不能像捏死一只蚂蚁那般,轻轻松松就捏死这些杂碎!

现在是和平年代,杀人是犯法的……

端起果汁,“咕嘟咕嘟”灌下大半杯,薛玲才觉得一直横亘在胸口的那块巨石被挪开了少许,不由自主地长舒了口气。

而,也是这时,她才敏锐地意识到几分不对劲:“这件事,陆雪瑶和江浩羽都知道了吗?”

想也知道,在侮辱了两位姑娘后,这群流氓还能在外面活得这般潇洒惬意,这背后,要么,就是领头人或其它人有权有势,到处找人帮忙打点,将之前的事情压了下去;要么,就是领头人家里特别有钱,在事情闹大之前,私下里就用钱来解决掉了。

“当然。”回话的同时,顾美美也略有几分惊奇和诧异地看了眼薛玲。在她看来,若非这两位知晓,又怎会凭借自家的背景,将这群人送到监狱里去呢?

如果说,陆家算得上是一流家族的话,那么,江家就只能说是三流家族。但,即便如此,教训这些对普通人来说有很大背景,对他们来说也跟只蚂蚁一样的流氓,也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情。

被当成“傻瓜”的薛玲,一脸无奈地道:“我是想问,这两位知道这些流氓,是被陆雪瑶的一位敌人收买了这件事吗?”

顾美美嘴角抽了抽:“当然!”想也知道,连这些流氓都被送到监狱里去了,能放过策划了这一切的幕后指使者呢?

“那么,这位,又是什么身份?”薛玲挑眉,她倒是有些好奇,究竟哪家才能养出这样一个思维清奇,行动诡谲的“助攻”级别敌人?

“一个你绝对想不到的人。”顾美美一字一顿地说道,如果可以的话,她倒是想激发薛玲心里的好奇心。奈何,架不住,前世今生加起来,她和薛玲认识的时间也不短了。论对薛玲那“佛系”性子的了解,她论第二的话,那么,这天下还真没几个人敢排第一。

因此,一直留意着薛玲神情举止的顾美美,在敏锐地感知到薛玲又准备转移话题时,不慌不忙地抛出答案:“周梅。”

第331章 人参交易

“周梅?”薛玲挑眉,只觉得这个名字特别地熟悉,熟悉到她的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一个看似荒谬,却是唯一能解释眼下顾美美这般做派的猜测来,“不是我想的那个周家吧?”

虽是问话,却带上了肯定的语气。

顾美美点点头,肯定了薛玲的猜测,嘴里却颇有几分喟叹:“没想到,那江浩羽竟也挺讨姑娘家喜欢的。”

薛玲嘴角抽了抽,这话,咋这么诡谲呢?

“我以为,你应该很是恭敬地唤他一声大哥呢!”漫不经心地调侃了顾美美一句,不等顾美美出声反驳,薛玲就又岔开话题,“周家的姑娘不都在国外念书吗?就算回国了,也多半待在港澳两地,又怎么跟一直待在内地的江浩羽认识呢?”不仅如此,还这般倾心,几乎到了愿意为江浩羽“赴汤蹈火,也再所不惜”的程度!

“也许是在江浩羽出国做交流生时认识的,也许是周梅来内地旅游的时候无意中认识的,谁知道呢!”顾美美耸耸肩,并不在乎这两位是如何认识并结缘的,总之,现在,因为周梅这位来头不小的姑娘的存在,而让整件事情变得特别棘手起来了。

薛玲想了想,颇有几分兴味地问道:“这件事,江家其它人知道吗?”

“也许知道,也许不知道。”顾美美再次给了一个模棱两可的回答。然而,若,她的眼神不要有瞬间的飘忽的话,那么,这番漫不经心的做派还比较有说服力。

薛玲笑了笑,只觉得特别地有意思。若非亲眼目睹,再加上细细分析,谁能想得到,眼下,一个小小的江家竟也有了群魔乱舞的征兆?

不过,也确实,这个时期的港城还比较混乱。而,也只有周梅这样出身港城望族的姑娘,才敢在对内地政策不太了解的情况下,使出这等简单粗暴的铲除情敌手段来。

被周梅特意针对算计的陆雪瑶,在没发生什么的情况下,还真只能吃了这个哑巴亏。

对此,薛玲竟没有丝毫的同情和怜悯,真要说的话,多半都是暗搓搓围观看热闹,偶尔推波助澜的兴灾乐祸。

没办法,谁让陆雪瑶和陆丽娜这两位陆家女,都打上了自家的主意呢?碍于大伯母王萍和陆家当家夫人数十年的友情,她不能明目张胆地为自家大堂哥薛志华报仇,但,跟在其它人身后呐喊助威一把,却也是可以的!

顾美美微微垂眸,长长的睫毛掩住眼底那抹一闪而逝的算计。单由她调查到的陆家针对薛志华的种种谋算这件事,再结合自己对薛玲性情的琢磨了解,她也能推测出眼下薛玲心里的想法。不过,都说“看破不说破”,眼下,也不例外。

“听说,林佟带着罗清婉去了孔家,不仅特别理直气壮地跟孔家要钱,还非要让罗清婉跟着孔家姑娘学习琴棋书画女红管家之类的技能,威胁孔家说如果不好好教导罗清婉的话,就会将这事抖露出去,让大家都知道孔家早就不再是千年前赫赫扬扬的望族,将孔家那位最是尊贵的当家老太太气得进了医院,被那位当家老爷子赶了出去?”

“听说,林爷爷从薛爷爷手里拿走了一只三百年的人参?”就为了帮着林佟“描补”这件事,不求别的,只求孔家和林家好不容易才续上的姻亲关系不要因此而破裂!

“顾爷爷说的?”薛玲挑眉,果然,该说,军区大院里还真没什么秘密吗?连这样隐秘的消息都能探听到,进而毫不犹豫地拿来教导自家儿女,真不知该为林佟和罗清婉这两位被钉上耻辱架的人拘一捧同情的泪水,还是该庆幸自己灵魂和身体完美契合,得到了前世今生两世的记忆后,毫不犹豫地延续了“宅女”的生活,实在是一个再正常不过的选择?

倘若,自己也像罗清婉和顾美美这两位高调张扬。只怕,所有想要遮掩的秘密都已经暴露在这些早早就养成个“眼观四面,耳听八方”习惯,更将“侦察和反侦察”能力融入骨血,带入生活方方面面的精英眼里了!

“是呀!虽然,我有满腹雄心壮志,可惜,年纪摆在这儿,哪里是老爷子的对手啊!”顾美美点点头,半真半假地感慨道,“你是不知道,老爷子是怎么拿此事来敲打我们这些小辈的……”

薛玲笑而不语,让她夸奖顾美美?到不是不可以,但,对着一个“人精”,如果所有的夸奖话语不是发自肺腑,那么,说出来又有何用?保不准,还会反过来踩到对方痛脚,从而让对方越发地恼怒憎恨自己。

让她顺着顾美美的话来说?开什么国际玩笑呢!

顾美美眼神闪了闪,对于薛玲的“不上道”,她已经由最初的愤懑怨怼,到中间的习以为常,再到现在的直截了当挑明自己的要求,不给薛玲任何逃避的机会:“听说,这只三百年人参是你去山上打猎的时候挖到的?”

不等薛玲说话,顾美美又快言快语道:“听说,你手里还有五百年人参和千年人参?”

虽是问话,却带上了肯定的语气。

薛玲嘴角抽了抽,虽然早就知道顾美美的精明狡诈,但,她是真没料到,顾美美竟然能从顾参谋长这位“老狐狸”嘴里得知这样重要的消息。

不对,等等……或者,应该这样说,这是顾参谋长有意为之?

毕竟,这些年来,她从没特意遮掩人参的消息。不仅拿百年份以下的人参给薛将军等家人调养身体,更曾借薛将军之手送过几株三五百年份的给一些动乱年代里受了大罪的老领导。而,人嘛,遇到了好东西,尤其,人参这种关键时刻能救命的药材,哪能不自己也留一些呢?

这种情况下,跟人买这种“压箱底”的药材,稍有不慎,就不是做交易,而是结仇了!

如此一来,可不就是由顾美美这位和薛玲年纪相当,明里暗里来往颇多的姑娘来说和更合适呢?

想明白这一点的薛玲,也懒得再继续和顾美美兜圈子,直截了当地问道:“顾爷爷让你来问的?”

“我就知道瞒不过你。”顾美美学着薛玲那般摊手,耸肩,做了一个无奈的动作的同时,脸上也露出一抹苦笑来,“这人哪,年轻的时候,无惧生死,跟人谈起这类话题的时候,也一幅嘲讽讥诮的模样。而,随着年纪的增长,尤其,明显地感知到自己和年轻人的区别后,就会生出惶恐畏惧的心情,只恨不能长长久久地活下去,活到不愿意再活的那一天。”

“哪怕,其实,他们心里也明白,任何人都逃不过‘死’之一字。”

薛玲点点头,表示自己的理解,然而,这并不代表她就会一脸轻松随意地就将手里攒下来的人参交易给顾美美。即便,对她来说,别说五百年份的人参了,就连一千年份的人参,都是挥挥小手就能催生出来的。不然,那后果……

将脑海里那“里三层,外三层”的热闹场景抛到一旁后,薛玲才道:“行吧,你要多少年份的人参?怎么交易?”

薛玲这幅“大家都是熟人,也不需要来虚的”做派,让顾美美只觉得牙疼,不得不再次在心里念叨“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才将到了喉咙的那口郁气咽下肚。然而,胸腹间横亘着的憋屈,依然让她的脸色有些不太好看。

对此,薛玲毫不犹豫地选择了漠视。毕竟,说到底,大家也没什么交情,那么,可不就只能“在商言商”了呢?

“千年份的。”顾美美磨了磨牙,忍着憋屈,“我名下那家食品厂转给你。”

“你是认真的?”薛玲嘴角抽了抽,竟不知该说顾美美没睡醒,才会随口说胡话,还是该说到了此刻,顾美美依然错估了自己和罗清婉、林佟这两位那“井水不犯河水”的态度。不然,怎么会觉得区区一个不值五千块的工厂,竟然能买到一株千年人参呢?

“开个玩笑。”话虽如此,然而顾美美脸上可不见丝毫“开玩笑”的神情。想也知道,对于此次再次试探,却再次触礁的场景,她心里是万般不舒坦的,“我名下那两家工厂,以及未来我的一个承诺。”

“在我能做到的范围之内。”

与其说,后面这句补充,只是顾美美单纯地为了避免到时候薛玲“狮子大开口”,提出些她根本就做不到,或者要豁出一切并割让大部分利益才能做到的要求,到不如说是顾美美的一种“姜太公钓鱼”计策。毕竟未来那么远,谁知道到时候顾美美是成凤,还是成鸡呢?

“你这是打算……”空手套白狼呢?

最后这句话,薛玲并没明说,然而,精明狡诈如顾美美,又怎会听不出来?但,那又如何?!

深吸了口气,压下心底深处那抹尴尬、难堪和淡不可察的心虚气短,顾美美叹气道:“如果可以的话,我也不愿意给你开张空头支票。但,你觉得,现在的我,又能做到什么呢?到不如,期盼下我的未来。你说,是这个理吧?”

薛玲无奈地抚额,这是卯准了她不可能豁出一切地跟顾美美这样一位“重生”而来,虽称上不“算无遗策、心狠手辣”,却也当得起“步步为营、手腕高明”这样评价的姑娘为敌吧?

“我手里只有一只千年人参,两只五百年人参。”不得不说,顾美美确实拿捏住了薛玲的“软肋”。然而,这并不代表薛玲就会一退再退,“可以让一只五百年人参给你。”

换了平时,顾美美定会顺着薛玲的话笑眯眯地应承下来。而,这次嘛?顾美美却佯装没听出薛玲的话外之意,甚至还颇有几分不悦地调侃道:“我以为你会说,让两只五百年人参给我呢!结果……”

其实,顾美美确信,如果拿她知晓的一些世家隐秘,来交换那只千年份的人参,薛玲虽有万般不舍,却也最终会忍痛割爱。

但,关键,她只是四房的姑娘,今年还只有14岁!能想象一个十岁之前,因为身份而没能得到家族多少资源倾斜,从某方面来说,也确实当得起“透明边缘人物”这样称呼的小辈,突然办成了其它同辈们,甚至就连其它几房大人都办不成的事情不说,还将这件事情办得那叫一个圆满漂亮,让人挑不出丝毫错漏后,会迎来何等可怕的算计吗?

最最重要的是,这事一出,置那些人的颜面于何处?!

连顾美美这位“当事人”都能想到的事情,薛玲这位“局外人”又怎会不明白呢?因此,眼下,薛玲就挑眉,似笑非笑地看着顾美美:“如果,你愿意的话,也未尝不可。”

“我名下的食品厂和服装厂,任由你挑选。”顾美美讪笑着岔开话题:愿意?不愿意?不管怎么回答,都会“落坑”啊!

“我以为你会交付那个‘承诺’。”薛玲半真半假地说道,不必特意抬头都能敏锐地感知到不知何时敛了笑容的顾美美,脸上那一瞬间的僵硬。

“我听爷爷说,现在,你在几位老爷子心里已经是个远胜罗清婉的‘经商天才’了。就连大院里很多人教育自家儿女的时候,也都拿你来举例。说你不愧是世间罕见的天才,不论学业,还是商业,再或者是其它的方面,都没费什么力气就学会不说,还能在最短的时间里就掌握这些学科的知识,更能做到举一反三,即便和这些行业的顶尖大人物交谈时也能轻松自如、不落下风。”

“过奖了。”话虽如此,顾美美的眼睛却不由自主地眯成一条线,心里那些代表着骄傲和喜悦的泡泡不停地往外冒,“不过是恰逢其会,若换了你,定能做得比我还要好。”

“你也太谦虚了。”薛玲笑了笑,却并不打算再继续和顾美美“探讨”这个话题了,而是直截了当地挑明:“都说‘君子不夺人所好’,我虽不是君子,却也不愿意做一个小人。”所以,你从罗清婉手里夺走的那两家工厂,就还是继续收着吧,可别动不动就想着要“祸水东移”了!

第332章 两千五一只

听出薛玲话外之意的顾美美,脸上的肌肉快速地抖动了下。幸而,关键时刻,她总算记起眼前这个看似善解人意、温柔体贴的好姑娘,本质却是个心狠手辣、唯利是图的狠人,而将到了喉咙的那一口血又咽了回去。

只是,到底有些意难平。因此,忍不住酸溜溜地试探道:“我还以为,你会拿走那家食品厂,万万没料到……”

没料到什么?当然是没料到薛玲竟然“一推六二五”,完全漠视了一家现成的食品厂到了手里后,将给自己带来何等让人艳羡的收益!

“我这人,向来怕麻烦……”薛玲笑了笑,都是聪明人,点到为止即可,又何必说得太过直接呢?

“你啊,什么都好,就是这‘前怕狼,后怕虎’的性子,让人真不知道说什么好!”顾美美眼神微闪,“要我说,‘麻烦’算得了什么?只要利益足够,一切麻烦都不过是纸老虎,轻轻一戳就破了。最怕就是惹上了一堆麻烦事,到头来却入不敷出,那才叫一个惨!”

“既然这样,那么,你想要什么?”说到这儿时,顾美美心里一个“咯噔”,忍不住抬头看向薛玲,双眼一眨也不眨,就怕薛玲张嘴就说出自己一个自己根本就办不到的要求来!

薛玲心里的小人儿笑得打滚,脸上却并不显露分毫,微微偏头,佯装思索片刻后,才在顾美美那如同一只被拉满的弓般,仿佛下一刻会就被崩断的神态中,慢吞吞地吐出一个字:“钱。”

“脑补”了许多悲悲惨惨、凄凄切切的剧目,并已经做好了薛玲会逮着这个机会“狮子大开口”准备的顾美美难得的愣住了,半晌都没能反应过来。

钱?

钱!

虽然,世人时常用“谈钱伤感情”这句半真半假的玩笑话来调侃自己的亲朋友人,但,在顾美美看来,其实,“亲兄弟,明算账”才是最正确的人际交往方式。简单地来说,那就是“钱不是万能的,没有钱是万万不能的”“只要能用钱解决的,都不叫一个事”!

“你真的……决定了?”兴奋到极点时,顾美美的大脑竟破天荒地冷静下来,短短时间里就想明白了薛玲为何会做出这样的选择,看向薛玲的目光里除了淡淡的感慨和扼腕外,还有着连她自己都没察觉到的羡慕嫉妒。

那种“既生瑜,何生亮”的感觉,太让人心酸了!

薛玲点头,得亏她不知道顾美美心里的感慨,不然,只怕,还真会狠狠地吐槽“得不到的总是在骚动”。

吃了枚定心丸的顾美美,毫不犹豫地问道:“你开价多少?”

“五千一只。”薛玲回答得那叫一个干脆利落,完全不知道“客气”两个字是怎么写的。

“五千?你怎么不去抢啊?!”顾美美深吸了口气,控制住自己那想杀人,不对,应该说是想破口大骂,拍案而起的满腹怒气。然而,那张扭曲得不成样的面容却道出了此刻她的真实状态,“外面一只百年份的人参才卖一千元钱,你这人参是金子做的啊,卖这么贵?!”

薛玲看了眼顾美美,一幅“不是你让我开价的,我开了价,你又喋喋不休地抱怨,何苦来着”的云淡风轻姿态,只将正磨牙的顾美美气得啊,差点就咬断了自己满嘴漂亮的牙齿。

不气,不气……跟薛玲这样无耻的人生气是不值得的……

这般宽慰了自己一番后,顾美美总算冷静下来,捋起袖子,毫不犹豫地开启“疯狂杀价模式”。

顾美美:“两千两只。”

薛玲:“五千一只。”

顾美美:“三千两只。”

薛玲:“四千五一只。”

顾美美:“四千两只。”

薛玲:“四千一只。”

……

顾美美:“八千两只。”

薛玲:“两千五一只。”

顾美美:“……”2500?少一个0,就变成了250?这,真不是在骂人呢?

然而,看着薛玲那一脸沉静淡然的模样时,顾美美虽然觉得自己确实有些想多了,却依然不愿意凭白担上“250”这样一个名头。毕竟,今天,她在薛玲这儿买了一只五百年份的人参这件事,就算包括薛玲在内的众人都守口如瓶,她本人却并不打算藏着掖着,而是打算寻一个好时机宣扬出来。

因为,只有这样,才能让众人知晓她这匹没能得到顾家阖族资源倾斜的“黑马”是如何地孝顺!

“再加十箱新鲜水果,总共两千八!”

“行!”薛玲佯装没听出顾美美那满腹的怨念,干脆利落地起身,从储藏室里拿出一个盒子来,推到顾美美面前,“要不要验一下?”

“不必。”顾美美摆摆手,一幅很是信赖薛玲的模样,“我相信你。”在她看来,以薛玲那侍弄植物的能耐,实在没必要为了一只三百年的人参就弄虚作假。

“那十箱水果,你什么时候要?需要我安排人送货上门吗?”薛玲笑了笑,果然,该说,不愧是顾美美么?瞅瞅,这拿捏算计人心的能耐,真是让她这个知晓顾美美奸诈狡猾本性的人都必需翘起大拇指夸赞几声,并为之叹服!

顾美美眼神微闪,眼底深处的赞叹和感慨一闪而逝。与其说,这是一种“既生瑜,何生亮”的感慨,到不如说这是一种经历世事艰辛困苦和磨难后,面对那些“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年轻无畏过往的怀念和怅然:“这十箱水果,每箱装哪些水果,能由我来挑选吗?”

“当然。”在薛玲看来,因为顾美美所代表的顾家,和顾家这位掌舵者顾参谋长的存在,让她在一番考量之下,做出了“半卖半送”一只三百年人参的决定,那么,附赠的水果由着顾美美来安排这件事,又算得了什么呢?

……

晚上,等薛将军回到家后,薛玲就和薛将军提到了这件事。末了,才在薛将军那若有所思的神情中,漫不经心地道:“爷爷,你猜,顾美美会如何安排手里这十箱水果?是送到最近几年里,和她走得特别近的江景成、王胜泽和白桐三人手里?还是送到自家父母家人手里,由他们来安排?双或者是和自己的好友姐妹分享?再或者是作为一种奖励,发给那些跟随自己多年的下属?”

薛将军嘴角抽了抽:“我以为,你和顾家那丫头是好朋友?”所以,这样一幅“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架式,真得好?

“爷爷啊……你从什么地方看出来,我和顾美美是好朋友的?”薛玲长叹了口气,在这一刻,深切地体会到“槽点太多,不知该从何处下口”的憋屈和无奈了,“我又不是吃饱了撑的闲着没事做……”跟顾美美这样心思诡谲的姑娘做好朋友?就不怕哪天,转过身,就被顾美美毫不留情地卖了呢?

“真要说的话,我们只是再普通不过的交易伙伴而已。”比大街小巷随处可见的陌生人关系好上那么一些,却也比“远亲不如近邻”情况下,那熟稔亲近到极点的邻里乡亲的关系差上那么一些。

想了想,薛玲又补充一句:“就是那种‘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然后就两清的交易伙伴。”

“玲玲啊,你要知道,这人无完人,该装糊涂的时候,就不能清醒,否则,是交不到朋友的……”薛将军算是看明白了,就薛玲这“毒舌”又“犀利”的劲头,亏得是早早就立了个“宅女”的人设,否则,只怕得罪的人早就能绕着京城排上个三圈了!

“你得知道,这是一个人情关系社会,多个朋友多条路……”

话糙理不糙,然而,薛玲并不认可薛将军对自己的看法:“爷爷,瞅你这话说的,好像我就是个没朋友的‘孤家寡人’似的。远的不说,咱们就拿大院来举例,林佩算不算我的好朋友?还有顾珊珊、林佼、林侗、王秀珊、王秀瑚……”

薛玲扳着手指,一口气也不带喘,劈里啪啦地报出一连串人名,末了,才挺胸抬头,一脸得瑟张扬地炫耀道:“爷爷,这么多人都是我的朋友,你怎么能说我交不到朋友呢?你这样‘以点带面’‘以片带全’的看法是不对的……”

说到这儿时,薛玲突然顿住了,双眼猛地瞪到最大,脸上迅速滑过一抹恍然大悟,很快,就又转为震惊和不可置信,看向薛将军的目光里也满满都是“没想到,你竟然是这样的老爷子”的质疑。

“你这是什么意思?”薛将军忍了好久,才将到喉的“有话快说,有屁就放”这等粗鲁的骂人的话咽下肚。没办法,眼前这个娇憨可爱、机灵调皮的小姑娘是自家五代单传的“小公主”,虽说不能往端庄贤淑、温婉良善的世家贵女方向去培养,却也不能在他“以身作则”的影响下变成个动不动就整出个“一哭二闹三上吊”手段,极不讲究的乡村泼妇吧?!

“没什么。”得亏薛玲没有点亮“读心术”的技能,不然,得知薛将军心里这些想法,还不得拍案而起,以轻松就能碾压薛家同辈的强悍武力值,告诉薛将军一个血淋淋的现实:前世今生,她都不可能变成“端庄贤淑、温婉良善”的世家贵女!

薛将军根本就不相信,奈何,他绞尽脑汁,甚至,还将方才的事情在脑海里重新过了一遍,却依然没能找出那丝不对劲的源头。万般无奈之下,只能继续拿阴恻恻的目光瞪着薛玲,以实际行动告诉薛玲“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这句话的真谛。

可惜,薛玲全然无惧,甚至,还颇有几分闲情逸致地品尝着果汁,偶尔拈一块糖果糕点放到嘴里,一派的悠哉惬意,完全不受薛将军那南征北战数十年才培养出来的一身森冷煞气影响。

“行吧!”最终,这场无声的争斗,以薛将军再次认输落幕,“明天,那三十位退伍军人就到京城了,你打算什么时候去见他们?”

“先让他们在招待所里住一晚,好生休整一下,等后天我就去见他们。”薛玲也跟着岔开话题,仿佛刚才那个明目张胆质疑“薛将军因为自己只有林将军和王将军这两位伙伴,从而拿有色眼镜看人,觉得包括她在内的薛家子弟们都不擅长交朋友,甚至没一个像他这样结交到两位‘肝胆相照’的兄弟”的人,并非她自己似的。

“也对。”薛将军点点头,很是认可薛玲的安排。毕竟,这三十位退伍军人来自不同的地方,坐了几天火车,一路风尘仆仆,可不得先休整一下,才能精神抖擞地见人呢?

沉吟片刻后,薛将军又道:“他们当年在部队里的表现都不错,是我挑出来最厉害的一批人了。到了你那儿,你可得好生待他们,千万不要因为他们没什么文化,为人比较粗鲁,再或者其它的原因而看不起他们……”

这般絮叨又颓然模样的薛将军,说实话,自来到这个世界后,薛玲还真是头一次见!

于是,最终,满腹不可为外人所道,却又对着薛玲这么个贴心乖巧孙女儿也没办法干脆利落地说出来,只能点到为止而憋屈不已的薛将军,也在薛玲那双过于澄澈到近似于清冷的目光里败下阵来,略有些慌张地移开视线,抹了一把脸:“干啥?就不许人年纪大了,有些感伤了?”

薛玲的额头飘过三条黑线,默不做声地和薛将军对视着,真当她没瞧见薛将军那泛红的眼底浮现的水光呢?所以说,当初为什么要想不开地定下老薛家的人“流血不流泪”的规矩呢?现在可不就自打脸了嘛!

不过,她向来是个尊老爱幼的好姑娘。

这般想着的时候,薛玲却转了转眼珠,突然出声道:“爷爷,你这样……让我不得不怀疑这三十位退伍军人,其实个个都是你当年特别看好,准备费大力气去栽培的手下。只可惜……”

第333章 第一批员工

“可惜什么?”

薛将军猛地转身,偏头瞪向薛玲,恰好将薛玲脸上那抹恰到好处的恍然大悟尽收眼底。这一瞬间,他竟不知该因为被小辈戳到痛脚而怒到极点,还是该扼腕这般精明剔透的姑娘竟然是自家五代单传,必需捧在手心里疼爱呵护的“小公主”。不然,换了自家任何孙儿,都能够轻轻松松就做出一番大事业啊!

“可惜他们离开部队了,否则,现在,指不定就是一员奋斗在最前线地带,或者扎进敌人心脏,将敌人整治得上天入地,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的猛将哪!”薛玲眨眨眼,忽悠人的话随口就来,脸上没有丝毫的异样。甚至,连极为了解她的人在这儿,也都会觉得她一脸的真诚坦然,而,这番话也确实是发自肺腑的。

可惜,薛将军并非常人,又怎会轻易就掉坑呢?只是,薛玲这番话说得实在太漂亮了,让知晓薛玲奸诈狡猾本性的薛将军也挑不出丝毫错漏之处。万般无奈之下,薛将军只能气呼呼地瞪了薛玲一眼,然后,冷哼一声,偏过头去,一幅不愿意再搭理薛玲的高冷姿态。

“爷爷,有空的时候,跟我讲讲这三十位英雄的故事呗?”是的,在薛玲看来,每一个保家卫国的军人,不仅仅是这世间最可爱的人,更是值得让人钦佩敬仰的英雄!

“没空!没空!!”薛将军挥挥手,像要赶走一只讨厌的苍蝇般,一脸的嫌弃。然而,眼底却隐约可见欣慰和欢喜,再一次以实际行动演绎出“刀子嘴,豆腐心”这句话的场景来,“不是说要安排他们在招待所住下,休整一晚吗?还不去打电话!”

薛玲惊诧地瞪圆了眼,伸出右手,掏了掏耳朵:“爷爷,合着我在你心里就是个‘拨一下才动一下’的算盘珠子,就没点自己的思考能力呢?”

这话,薛将军才不认:“瞎咧咧什么?!”

“爷爷,那是三十位退伍军人,不是十位,也不是三位。”薛玲翻了个白眼,表明自己对薛将军这种“说一套,做一套”做派的鄙视,“就算军区招待所很少人住,但,在年底这个探亲高峰期即将到来的情况下,你觉得现在才打电话过去,招待所那儿能誊出十五间房子吗?”

说实话,薛玲最看不上的就是那种“临时抱佛脚”的人了。上一世,不论做什么事情,她都会提前做好规划。而,这个好习惯,也相应地被她带到这一世。

“早在你说那三十位退伍军人会在一个月后赶到京城的消息后,我就立刻打电话给招待所预定了十五间房。”

“十五间房,你订了一个月?”薛将军一脸的惊讶,虽然他向来知道薛玲是个不差钱,也从不将钱放在眼里,真正有些“视金钱如粪土”的清高姑娘,但,他是真没料到薛玲败起家来,竟然比世家那些上窜下跳惹人厌的纨绔子弟也不逞多让,“你还特意要求了招待所,要前不久新装修过的两人套房?”

“爷爷,你觉得,我有那么傻呢?放着手里的钱不要,非要上赶着送人呢?”薛玲嘴角抽了抽,对薛将军这“脑洞”大开的程度,还真不知该如何吐槽了,“我就提前打了个招呼,告诉他们这个周先帮忙预留十五间房。半个月前,我才跟他们确定了要房子的大概时间段。三天前,我就跟他们确定了这三十位入住的时间。”

当然,从入住到退房长达七天这件事,薛玲并没有特意提起。

薛将军:“……”这波操作,够可以的啊!回头,拿个小本本记下来,以后肯定有用到的时候!!

并不知道薛将军心里这些盘算的薛玲,又喝了一口果汁,在心里琢磨了片刻后,才道:“爷爷,如果林爷爷和王爷爷问你人参的事情,就跟他们说,给他们准备了一千年份的人参和五百年份的人参,看他们需要哪一种。如果是顾爷爷和许爷爷这些不太熟悉的老爷子的话,就跟他们说,有五百年份和三百年份的人参。”

末了,还不忘记补充一句:“最好能用钱来交易,如果手里资金有限,一时半会也凑不齐那么多现金的话,也可以用古董玉器来交易。”

薛将军:“……”说好的“视金钱如粪土”呢?这样开口闭口地谈钱,真得好?!

仿佛察觉到了薛将军心里的腹诽似的,薛玲摊手,耸肩,一脸的无奈:“爷爷,你别这样看着我,我也是没办法的!你别忘记了,我才招了三十位退伍军人,每个月都要发工资给他们,还要修建工厂,招工人和技术员……”

“这一堆的事情,哪一样不需要花钱?就算你们将这些年存下来的私房钱全部交到我手里,但,如果我不学着‘开源节流’,你相不相信,再多的钱我都会在最短的时间里将它们花个一干二净,然后就又进入‘一穷二白’的赤贫阶段?”

薛将军很想端起杯子,“咕嘟咕嘟”地灌下大半杯茶水来压压惊,听薛玲这说法,合着,以后,她是准备钻到钱眼里去了呢?然而,到底要顾及自己在薛玲面前的形象,于是,只能摇头叹道:“你不是常说‘一口吃不成个胖子’吗?照你这样大手大脚的霍霍习惯,确实,再多的钱也都不够你糟蹋的!”

“糟蹋”两个字,薛将军特意加重了几分语气。然而,如果,他的眼角眉梢间不要一片欣慰和赞叹的话,那么,这句满满鄙夷嘲讽的话还比较有说服力。

对此,薛玲连“刀子嘴,豆腐心”这样的感慨都懒得想了,只是笑嘻嘻地道:“爷爷,你要知道,机会不等人哪!”

改革的号角已经吹响,不伸手抓住这个难得的大好时机,想要凭借自己的能力,成为众人敬仰膜拜的“弄潮儿”,对薛玲这样身份地位的人来说,虽谈不上“痴人说梦”,但,也可以用“难于上青天”这样的词语来形容的。

“行吧!”薛将军摆摆手,薛玲的意思,他又何尝不明白?正因为明白,才更愿意让看似天真懵懂,实则因为觉醒了“宿慧”而比同龄人甚至成人还要奸诈狡猾的薛玲也跟着掺上一脚。不求别的,但求在改革的东风吹遍华国大地的时候,薛家能不因为钱财等方面而落于其它家族之后。

毕竟,这世间,钱不是万能的,但,没有钱是万万不能的。

“后天的面试,要我跟你一块儿去吗?”

“不用!”薛玲毫不在意地挥手,不就是个面试嘛,小ase啦!

然而,这时的薛玲完全没想到打脸来得那么样,就像龙卷风一样,猝不及防!

看着面前这群穿着简单朴素,长相普通到扔在大街上就会轻易泯然众人矣,绝不会被任何人注意到,却因为眼下的自发列队,以及齐刷刷挺胸抬头,一派正气凛然的举动,而犹如一盏千万瓦的电灯泡,在漆黑的夜空中散发出让人无法忽视光亮的退伍军人,一瞬间,薛玲竟不知该抚额哀叹,还是该鼓掌欢呼了!

就算再没眼力劲儿的人,见到这样一支肃杀庄严的队伍,也会立刻就明白这群人来历非凡,就更不用说末世爆发后和军队合作过不知多少次,连最机密的地方都去过数次的薛玲了!

在心里腹诽“薛将军顶着张庄严肃穆到近似呆板面瘫感觉,却让人觉得极为可靠的面容,实则拥有不逊于顾参谋长奸诈狡猾本性”的同时,薛玲也下意识地学着薛将军那抖动报纸的动作,抖了抖手里那叠明明很薄,却瞬间就让人生出一种重如泰山感觉的简历来:“我已经看过你们的简历了……”

说到这儿时,薛玲特意顿了顿,和平静的湖面一般清冷澄澈的眼眸,漫不经心地掠过在场的退伍军人。

作为点亮木系异能,并拥有“能听懂植物谈话”这个金手指的大佬,早在从薛将军手里得到这份名单的时候,薛玲就已经让无处不在的植物们帮忙探查这三十位退伍军人离开部队后的情况了。眼下,若论对这三十位情况的了解,薛玲排第二的话,那么,也就他们本人才敢排第一了!

而,这三十位退伍军人的经历,总体来说,还真只能用一个“惨”字来形容。

比如说,第一列队排个子最矮的那位,手速特别快,当初在部队枪械组装比赛年年拿第一,但因为入伍前没上过学,没什么文化,退伍后就被分配到大街上清扫垃圾。

再比如说,第二列队最右边看起来三十来岁,实则不过二十五岁的那位,入伍当年就被选到特种部队里训练,又两年后开始出任务,又三年后因右腿跟腱断裂,治愈后不影响行动,却无法再进行高强度训练而退伍。

入伍期间,获得一等功两次,二等功六次,三等功九次,更曾获得国际特种侦察兵大赛一等功的荣誉。退伍后,因其功劳被分到某国营大厂任保卫科科长,却因同事排挤并联合上级构陷而丢了工作。

入伍前学历是初中,而,入伍参加特种训练时,实际获得学历为本科,精通德、法、日和英四国语言交流,特种兵必备的格斗、渗透、爆破、暗杀、绑架、驾驶、通信和化妆等技能娴熟。可惜,整整十一年的部队生涯,让他跟社会已经脱节,本人虽然有很多能力,却完全没办法在现实生活中运用上。

最最重要的是,不仅特种部队工作的经历,就连他的本科学历和精通的四种语言这种原本可以对外显示的东西,也不能公然暴露在外界众人眼里。因此,离开那家工厂后,他只能拿着一张初中文凭和简单到可以用“清汤寡水”这样字眼来形容的简历,一路碰壁地一路找工作。

……

虽然,心里有着许多感慨,然而,一想到,眼前这三十位人才已经是属于自己的了,就让薛玲有些小激动,一边畅想未来征服星辰大海的同时,一边说道:“现在我名下有十一座山,除了大院后面那座山,其它十座山在京郊,每座山需要安排三个人管理。”

“我念到名字的就是一个组的,组长由第一位担任。”

“杨涛、丁磊和王云飞,第一座山。”

“梁云刚、伍诚和孙小军,第二座山。”

……

众人虽有些诧异,但,到底从军多年,习惯了服从命令,因此,哪怕,眼前这个十来岁的小姑娘,看似弱小到完全不能抵抗他们中随便哪个人的一击之力,却也没有一人有异议,只是极其平静淡然地接受了薛玲的安排。

当然,最最重要的是这些人中大多都是游走在生死间的特种兵,少数几个才是部队里的特殊技术人才,论对危险的预警能力,他们排第二的话,还真没几个人能排到第一。

尤其,在薛玲站到他们面前,仿佛没有察觉到他们下意识激发出来的那种肃杀之气似的不说,还隐约间有一种凌驾于他们众人之上的森冷煞气时,更是在瞬间就生出了“虎父无犬女”的感慨,也对自己给薛玲这么个成人世界里不足一提的“黄毛小丫头”打工这件事没有了任何的芥蒂和不满。

所以说,遵循“强者为尊”理念的部队出来的军人,个个都是这世间最可爱的人哪!

顶着张软萌可爱面皮,芯子里却住着个强悍狠厉大佬的薛玲,这般感慨着的同时,也再次宣布道:“杨涛是你们所有人的主管,你们必需听令于他,而他直接对我负责。”

被直接点名任命为主管的杨涛,也不由得怔住了。

他是真没料到,自己在经历了被同事排挤,被上级构陷,被迫离开那家众人眼里前途一片光明,待遇更是好到让人向往艳羡的国营大厂,辗转在各大劳务市场,由一个颇受人看重的保卫科科长沦落为工地搬砖小工后,竟然还能摒弃那些年在国营工厂里上班时,遭受到各种人心倾轧带来的苦楚和磨难,和曾经的战友们再次重逢不说,还得到了眼前这个还不到他胸膛高的小姑娘的看重,被赋予主管的重任!

……

第334章 人手问题和高工资

短短时间里,杨涛心里就浮现了许多念头,仿佛汹涌澎湃的海水疯狂地袭卷着他整个人,让他竟无法探明自己心底深处真正的想法。然而,这并不妨碍习惯了听从上级命令的他,下意识地出列,抬头,挺胸,敬礼:“是!”

“你们以前也许来过京城,也许没来过京城,但,我希望你们能在正式上班前这几天,到京城各地走走转转。亲眼看看这座繁华古老的城市,近距离地体会一下被你们浴血奋战保护下,过着平稳生活的普通民众的日常……”

是的,哪怕仅仅一个照面,和这些人并没有认真地相处过,但,拥有强大精神力和灵魂的薛玲,依然敏锐地感知到了众人那一张看似平静淡然的面容下无法掩饰的疲惫和倦怠。

——那种仿佛经历了许多困苦和磨难,即将对生活失去信心和希望,最终,只能像条咸鱼一样过着麻木不仁的日子的人类身上特有的疲惫和倦怠。

而,这样的情绪,或许是因为部队和社会的脱节所带来的不适应,再加上人心的倾轧和险恶,生活的困难和艰辛,又或许是因为其它的原因。对此,薛玲并非不能给予“心灵鸡汤”的宽慰,但,说到底,前世今生,她都只是一个普通人,完全没有真切地体会过这些人的挣扎和困惑,又怎能站在一种自诩“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的角度评判的同时,给予自认合适中肯的建议和意见呢?

简单地来说,薛玲绝不能让“站着说话腰不疼”的情况,降临在自己身上!

那么,就只能让他们自己去看、去听、去想、去琢磨,最终,从那样的困境中走出来。

而,薛玲也相信,他们能做到这一点!为此,她特意定了招待所才装修好,档次也最高的十五间双人套房不说,还小手一挥就定了七天!

“杨涛,这些信封里装的是你们每个人的工资,里面有一张工资条,能让你们清楚地明白自己每个月的工资都由哪些部分组成,你来发给大家。”

薛玲将手里一叠装了钱和工资单的信封,递到杨涛手里,同时,在杨涛分发工资的同时,也正色道:“每个人的工资是保密的,我不希望你们私下里互相打探。想要升职加薪,就要看你们每个人的努力程度。我不希望你们这些大男人跟个小女人一样,因为心里的嫉妒和愤懑而中伤诋毁那些优秀的人。请记住,你们曾是并肩作战的战友,那么,退伍后,也将是为了一个共同的目标而奋斗努力的队友。”

“一切拖后腿的猪队友,都必需是除之后快的!”

“是!”众人齐齐应诺,即便,其实,作为“意志坚定、为人正直、刚正不阿”这些代名词的他们,根本就不可能做出那等落井下石、煽风点火、坑人从不手软的举动。但,说到底,他们中的人退伍少则三年,长则六年,谁知道这些年的社会艰辛摸爬滚打中,就没有被“敌人”的糖衣炮弹给腐蚀了的人呢?

……

听了薛玲对包括杨涛在内三十位退伍军人的安排后,薛将军又是欣慰又是骄傲,又是感慨又是惊叹,到底还是克制不住满腹好奇地问道:“你为什么安排杨涛做主管,而不是其它人?是因为退伍前,他的特种部队队长身份吗?但,我记得那三十位退伍军人中,还有三位是连长。”

“爷爷,你也说了,杨涛退伍前是特种部队的队长。”薛玲撇撇嘴,很是不满意薛将军再次看轻自己的举动,当她不知道特种部队的挑选方式呢?

“更何况,你给我的名单和详细资料时,还特意将杨涛的资料放在最上方,不就是打算用这种方式告诉我,杨涛是最适合管理约束这三十位退伍军人的吗?”

“不错!”薛将军满意地点点头,并不意外薛玲能看破自己的小动作,“那你明天还要去见他们吗?”

“不。”薛玲摇头,一个合适的领导者,必需要懂得奴役,啊,不对,应该说是擅长发现下属们的缺点和优点,并将这些人才安排在合适的岗位上,达到11>2的效果,而不是事事亲力亲为:“我在离开前,已经将接下来一个月的工作安排交给杨涛了,并告诉了他一个月后我需要达到的目标,我相信,他一定不会辜负我的期待。”

“你这是……打算当‘甩手掌柜’?”薛将军嘴角抽了抽,虽然早就知道薛玲的“懒宅”属性,但,他是真没料到,这样大的事情,薛玲能说撂挑子就撂挑子,“就不怕哪天被人架空了?或者被同行打压得开不下去,只能关门了?”

“不怕。”薛玲笑得那叫一个轻松畅快,甚至,还隐约可见一切尽在掌握中的自信张扬,“不是说,失败是成功之母吗?我还年轻,还有大把可以挥霍的时间和机会,所以,赌上一次,又有何妨呢?”

败了,就再努力积攒能力,等到时机合适了,再卷土重来。胜了,就能更进一步,从而在最短的时间里攀到高峰。

“人生本就是一场豪赌,每个人都是赌桌上的一枚棋子。想要不成为弃子,也只能豁出性命去拼,去搏,去斗……”

瞅瞅,这义正言辞、慷慨激昂的模样,换了其它人,还真会一脸叹服地看着薛玲,感慨一声“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新人换旧人”。而,换了对薛玲知之甚深的薛将军嘛?却是嘴角抽了抽,懒得再继续和薛玲探讨这个话题了:“你给他们开了多少工资?”

薛玲想也不想地道:“普通员工,基本工资80元,全勤奖5元,住宿餐饮补贴20元,保险15元,总共120元。”

“组长,基本工资100元,全勤奖10元,住宿餐饮补贴40元,保险30元,总共180元。”

“主管,也就是杨涛,基本工资300元,住宿餐饮补贴50元,保险80元,总共430元”

“另外,年底双薪,每季度有奖金。奖金金额少则一个月工资,多则三个月工资,一切就看当季效益了。效益越好,奖金就越高,效益越差,奖金就越低。当然,如果做出重大贡献,也会按照实际情况,给予一定的奖励。”

“嘶……”薛将军倒抽了口冷气,哪怕早就知晓薛玲败家,啊,不对,应该说是“视金钱如粪土”的清高属性,但,在这一刻,即便自诩见多识广,早就修炼到遇事处变不惊的他,也破天荒地浮现出一种类似羡慕嫉妒这类情绪,“你这工资开的……也太高了吧!”

“不高吧?”薛玲偏偏头,说实话,她是真不觉得这份工资高,“他们没退伍前,每个月的工资奖金和杂七杂八的补贴加起来,绝对比我现在开的要高!”

“这怎么能一样?”薛将军才不相信,薛玲不明白这其中的道理。要知道,这些人在部队服役期间的工资之所以那么高,完全是豁出性命去刷任务,攒功勋才赚回来的。哪像现在就看管个山头,完全没什么生命危险呢!

“哪里不一样?”薛将军能想到的,薛玲又何尝不明白?奈何,架不住,眼下,改革的号角才刚刚吹响,国人的思想还停留在“铁饭碗最棒”这个阶段。想要招人,尤其,招到如这三十位一般正直忠诚的人,还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也就是出身“军人世家”,身后拥有整个家族倚靠的薛玲,换了其它人,比如说,政界或商界的其它人,想要轻轻松松就拥有几十位意志坚定、品性正直,不会因为外界浮躁繁华的影响而轻易就生出背叛想法的属下,虽不能用“望洋兴叹”“痴人说梦”这样的字眼来形容,却也当得起“难于上青天”这样的评价!

“爷爷,我现在人手不足啊!”在薛玲看来,人才嘛,当然是越多越好。尤其,像今天她见到的那三十位退伍军人一般的人才,那更是有多少就要多少,她全然无惧。

“我安排他们三人一组看管一座山,而,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杨涛应该会要求他们一天24小时都有人值勤监守。这样算下来,每个人一天要上16小时的班,剩下8小时休息时间。相当于我开一份工资,请一个人,做了两个的人事情。”

“我这人向来心善,当不了‘周扒皮’,也做不了‘葛朗台’,那么,就不如多退几步,给他们多开一些工资。这样一来,他们得了实惠,我也赚了名声,可谓是两全其美,何乐而不为呢?”

可惜,薛玲解释得越多,表情越真诚坦荡,薛将军就越发不相信:“真是这样的?”

“当然!”薛玲斩钉截铁地说道,她才不会告诉薛将军,自己这举动是赤果果地“施恩”呢!

是的,在薛玲看来,一切能用钱解决的事情,都不叫一个事!而,能用钱将一切有潜力又正直可靠,品性绝佳的人才留下来,不正是每一个做领导都为之兴奋激动的呢?

“爷爷,你那还有人吗?再给一些。”不等薛将军反应过来,薛玲就快速地岔开话题,嘴里还不忘记再次念叨:“还有,我的军犬,什么时候能送过来?”

“着什么急?等着!”薛将军摆手,还不忘记瞪薛玲一眼,明知道现在还不到各大基地里军犬退役的时候,一个劲地催着念着又有什么用?还不是得耐心等待的!

“三个月后,我再给你联络一批人。”合理安置退役军人,让每一位退役军人都“老有所养,老有所依”,这是一件利国利民的大好事,薛将军可不打算藏着掖着,必然是要找个合适的时机向大领导汇报的。但,在此之前,却是必需要验看下两方的实际合作情况的。

“三个月?”薛玲惊呼一声,嘴巴张大到能塞入一颗鸭蛋的程度,满脸震惊和不可置信地看着薛将军,“爷爷,你没跟我开玩笑吧?”眼下已经是十月,再过三个月,正是一年最冷的时节。这个时候招人,真不是招来冬眠的呢?

“太短了?”薛将军仿佛没听出薛玲的话外之意似的,点头道,“确实有些短,看不出什么效果来,要不然,就半年后吧?”

“半年?”薛玲连翻白眼的想法都没有了,只是毫不犹豫地吐槽道,“等那个时候,黄花菜都凉了!最多一个月,不能再久了!还有,这个月内,我要见到至少三十只军犬,少一只都不行!”

“三十只军犬,你咋不去抢呢?”薛将军嘴角抽了抽,简直不知该说薛玲太过异想天开,还是该说薛玲胆大包天了,“你当军犬基地是你家开的啊?想要多少只就要多少只?我跟你说,就算舍了我这张老脸,也最多给你要个十来只,多的你就甭想了!”

“这么少……还要用人情,太不划算了!”薛玲撇嘴,十来只军犬,相当于一座山才能分到一只!等再过一段时间,她再承包个十座山,岂不是两座山才能分到一只了?!

“爷爷,你有没有跟他们说,我承包的那十一座山产出的蔬菜瓜果,可以按照大院和军校采购的优惠折扣给他们?”薛玲想了想,又补充一句,“另外,院子里种的这些蔬菜瓜果,每次收获的时候,可以留十箱给他们,但,我要三十只军犬,一只也不能少!”

“你要那么多只军犬做什么?”薛将军一脸的无奈,即便到了现在,他依然想不明白,薛玲怎么就对军犬有着这般浓重的好奇心,或者,应该说是爱心。

毕竟,换了寻常人,还真不会养军犬这样的大型犬。尤其,如薛玲这般娇憨可爱的小姑娘,就算想要养动物,也大多挑选一些软萌可爱的小动物。比如说,狗中的博美和泰迪之类的,哪会挑选军犬这等看起来完全和软萌可爱这些词语完全搭不上边的动物?

“你知道,一只军犬一天要吃掉多少东西吗?一个月要花多少钱吗……”

一连串问题,“劈里啪啦”地砸向薛玲。

第335章 你太高调了

“不知道!”

薛玲说得那叫一个干脆利落,完全没有被那些突如其来的问题砸个头晕眼花,一幅云里雾里,不知该如何反应的茫然:“我只知道,每一只军犬要吃的东西,我的山里都有产出,所以,对我来说,养一只军犬和养一百只军犬一个样,一分钱也不用花!”

这话,让人如何回答?眼下这情况,不管怎么回,都会落坑啊!

就连薛将军,也有瞬间的无语:“行行行,你承包的山,你说了算!回头,我就再打电话过去试试。但我先跟你说好了,不要抱太大的希望。你要知道,不止你一个人喜欢训练有素的军犬,其它的人也很喜欢。”

“没觉得。远的不说,就拿我们住的大院和军区来举例,有几家是养了军犬的?据我所知,一家都没有!”

薛玲挺胸抬头,不甘示弱地道:“退一步来说,就算很多人都想养军犬,但往往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而‘有心无力’,而,如果真能克服种种困难的话,也会毫不犹豫地养一只。但,他们有谁能像我这样,拥有十一座有着丰富蔬菜瓜果和大小型猎物产出的山,不仅能提供每一只军犬最丰盛营养的饭食,还能让他们享受在山林中肆意奔跑的自由舒爽感觉?”

薛将军:“……”槽点太多,不知该从何说起了。

……

接下来的几天里,被安排住在招待所里的那三十位退伍军人,也在三五结伴地用心去看了这座古老却又繁华的城市,近距离地体会过被自己保护在身后的普通人的日常生活后,一展多年社会磨砺带来的愁容和困苦,整个人都变得精神抖擞起来。在杨涛这位主管的带领下忙碌开来,誓要将薛玲交付的任务完成得干净利落,绝不拖泥带水。

而,薛玲呢?在继续过着“学校——食堂——家”三点一线这种看似单调却又快乐的生活同时,也第一次体会到了“数钱数到手抽筋”的痛并快乐的感觉。

林家和王家各要一只千年份的人参和两只五百年份的人参?

——都说“不看僧面看佛面”,就冲着薛将军、林将军和王将军这三位“同一个壕沟爬出来,真正能为对方两肋插刀”,且数十年如一日的纯厚兄弟情,就让薛玲小手一挥,毫不犹豫地做出千年份的人参五千元钱,五百年份的人参二千五百元钱,总共一万元钱打包便宜卖的决定来。

同一个大院的顾家和许家,各要一只五百年份的人参?

——虽说“谈钱伤感情”,但,别忘记了,还有“亲兄弟,明算账”的说法呢!因此,在薛将军、顾参谋长和许政委这三位,彼此只是普通的同事关系的情况下,五百年份的人参一只五千元钱,一点也不贵啊!毕竟,这可是关键时刻能救命的药材,真正有钱有权有势的人家,哪一家不存上三五只?

不同大院的其它家族,也要五百年份的人参?再不济,三百年份的人参,也可以?

——没问题,做生意嘛,跟谁做,不是做呢?只要钱到位了,一切都好说。所以,五百年份的人参,一只八千元钱,不是很正常的呢?啥?拉关系,走人情,买得多的话,再砍砍价?开什么国际玩笑呢?这可是人参,真正野生野长起来,没有丝毫人工培养的痕迹。也就看在大家都是圈子里的,彼此真正“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关系,否则,直接送到拍卖会里来个价高者得,不是更好?

……

对于薛玲这拨操作,连在同一个屋檐下生活了三年多近四年,对她的性情虽谈不上了如指掌,却也知之甚深的薛将军都不免有些瞠目结舌,就更不用说以薛建国为首的一众和薛玲很多年没见面,只能通过电话和信件联络感情的家人了,那更是在接到这个消息后,一直处于“我是谁?我在哪里?我要做什么?”的三观碎裂,急需重整的状态里。

如果说,自家人提到薛玲的时候,往往会在发出“自己一大把年纪都活到狗身上去了”的感慨同时,也会生出满满的“吾家有女初长成”的骄傲和欣慰,那么,别人家提到薛玲的时候,那叫一个羡慕嫉妒,只恨不能将薛玲掳回自家,变成自家一份子,为自家的兴盛荣辱出一份力。

简单地来说,薛玲因为此事而进一步奠定了自己在大院孩子们心里的噩梦——父母长辈们每次教导训斥自己的时候,往往会挂在嘴旁肆意吹捧夸赞的“别人家的孩子”!

对此,在顾美美上门调侃打趣自己的时候,薛玲除了摊手,耸肩,一脸的无奈外,还能做什么呢?

“你这人……”顾美美摇了摇头,脸上有些复杂,哪怕竭力遮掩,然而,眼底那抹一闪而逝的羡慕嫉妒依然清楚地落到了薛玲眼里,“也太高调了吧?”

“你是说,高调做人?还是高调做事?”薛玲佯装没听出顾美美的话外之意,毕竟,真要说高调的话,顾美美这位藉藉无名了十一名,一朝蜕变的人才是真正的高调吧?而,她嘛?当然是要多低调就有多低调,否则,凭借自己的身份和能耐,哪会日复一日地做着“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宅女呢?

“你说呢?”顾美美毫不犹豫地将皮球踢了回来,“很久以前,我曾听人说过一句话。那句话,特别有意思,让人越琢磨,就越觉得背后蕴含着无限的深意。”

说到这儿时,顾美美特意顿了顿,抬头,双眼一眨也不眨地看着薛玲,生怕错过薛玲脸上眼底任何一丝细微的情绪变化:“老乡见老乡,背后捅一枪。”

“……所以呢?”薛玲挑眉,顾美美这是想做什么?

“你……”顾美美嘴唇动了动,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该从何说起。

毕竟,说到底,她和薛玲非亲非故。此刻,她的好心提醒,指不定,落到薛玲眼里还颇有些算计的意味。然而,她是真不愿意失去薛玲这么个好帮手。即便,眼下,薛玲待她一直一幅“公事公办”的模样。但,都说“日久见人心”,时间久了后,谁敢肯定她们之间就不能处出些情谊来呢?哪怕是那种只能自己欺负,不允许别人动手的“似敌非敌,似友非友”的情谊!

这般想着的时候,顾美美也一脸的犹疑,许久后,才在薛玲那快不耐烦的视线中,含糊不清地提醒道:“还是多注意一些吧。”

毕竟,这世间,她能得到“重生”的机缘,又怎敢肯定其它人就不会有自己的机缘呢?比如说,g军区那位上一世并不曾冒头,却在这一世想方设法算计坑害薛玲的王红;比如说,上一世,和林佟“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是薛玲,这一世,却突然变成了罗清婉;比如说,上一世,这个时候,已经和薛家长子嫡孙薛志华定婚的陆雪瑶,这一世,却突然和江浩羽牵扯上了……

虽然并不明白顾美美的顾虑,但,这并不妨碍薛玲敏锐地感知到顾美美那发自肺腑的担忧和关切,心里生出一股说不清道不明情绪的同时,也敛了脸上的笑容,正色道:“谢谢,我会注意的。”

顾美美紧绷的身体放松了几分,就连那颗不知何时提到嗓子眼的心也终于落回原地,忍不住地暗自庆幸:总算,薛玲听了劝,没有一条道走到底!

将这一幕尽收眼底的薛玲,眨了眨眼,掩下眼底的思虑,岔开话题问道:“你今天过来,不是为这事的吧?”

“你就直说我这人‘无事不登三宝殿’就成了!”顾美美随口调侃了自己一句,然而,眼角眉梢间没有丝毫的埋怨和愤懑。真要细看的话,倒是有着隐讳的兴奋和得瑟,“我收到江家的请帖了。”

说到这儿时,顾美美特意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一场豪华盛大的定婚宴会的请帖。”

“订婚宴?”薛玲挑眉,眼前的顾美美看似漫不经心,实则却满满的防备和警惕。而,整个江家能将她逼到这地步的人还真是少之又少,这些人中她和顾美美都认识的,也唯有江浩羽和陆雪瑶!

“郎才女貌、门当户对……”一连说了数个形容词后,薛玲才一锤定音:“是一桩再合适不过,真正天造地设的佳缘!”

顾美美眉头微皱,她今天过来,可不是听薛玲用这样一种夸张到让人不忍直视的姿态,肆无忌惮地“吹捧”这桩婚事的:“你就没发现,这其中的猫腻?”

“没发现。”薛玲一脸的坦然,仿佛隐藏在暗处推波助澜,煽风点火的那个人,并非她自己似的,“老话不是说了嘛?这‘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到了他们这个年纪的,在父母的要求下见个几次面,觉得双方都合适了,就定婚,多正常呢?”

顾美美的嘴唇抿成一条直线,脸色铁青,差点就忍不住爆粗了:“我以为,你一直想让陆雪瑶当你的大嫂?”

“咳……”虽然,薛玲并没喝水,也没吃东西,但,在这一刻却依然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她是真没料到,向来奉行说话做事“说一半,留一半”方针的顾美美,有朝一日竟然也能变成这样!

直截了当?戳人痛脚?正中红心?

哪一个词语,都不足以形容薛玲眼下那种“心里仿佛有一万匹羊驼呼啸而过”所带来的感觉!

久久的无语后,薛玲毫不犹豫地戳破了顾美美心里那些美妙的幻想:“你想多了。”

“难道,这不是事实?”顾美美扯了扯嘴角,薛玲这是在说她除了“爱八卦”外,还很擅长“脑补”?

“怎么可能?!”薛玲想也不想地反驳,陆雪瑶是一个什么样的姑娘?爱慕虚荣、攀龙附凤、心狠手辣、唯利是图之类的形容词,也不足以形容她那种见缝插针,没有机会也要创造机会往上攀爬,哪怕为此献出自己的身体和灵魂也无所畏惧的性情。最终,直到将所有曾用鄙夷、不屑、嘲讽和讥诮目光看着自己的人碾压在脚下,让他们再也不能翻身的同时,也只能趴在地上仰望成就“人上人”梦想的自己!

毕竟,如今这年代,还真没几个姑娘能心安理得地和数个男人暧昧,享受这些人拜倒在自己石榴裙下带来的舒爽惬意感。

简单地来说,“男人征服世界,女人靠征服男人,来征服这个世界”这句话,陆雪瑶是一个非常忠实的拥护执行者。为此,可谓是备胎无数,虽不敢说遍布全国各地,也不敢说每个行业都能插上一脚,但,政、商和军这三个地方,却是抓住了好几位实权人物。

这样一位荤素不忌的“毒美人”,谁能心大到将她接纳到家族里来?尤其,陆雪瑶这位备受薛家人重视的长子嫡孙媳妇,也就是薛家未来的“宗妇”,不仅给自家大堂哥薛志华戴了绿帽子,还顺势坑害了整个薛家,却口口声声说薛家仗势欺人,生生拆散了她和心上人,所以,为了真爱,她要让整个薛家都下地狱,为她这段“感天动地”的爱情陪葬!

倘若,薛玲不知道这些,也就罢了。最多,就“兵来将当,水来土淹”般地见招拆招。然而,薛玲从种种渠道提前知晓了这些,又怎会眼睁睁看着薛志华落入陆雪瑶的算计?就连给予自己庇护,让自己能发自肺腑依靠和信赖的薛家,也因此而一夜覆灭?

即便,前几次的见面,让薛玲确认了这世的陆雪瑶,并非前世那一位?但,自古以来,就有“小心驶得万年船”,又有“君子不立危墙下”的说法,谁知道,这位陆雪瑶不会在什么时候再次变成前世那位为“真爱”而不顾一切,却又极度凶残狠辣的姑娘呢?

“有什么不可能?”顾美美似笑非笑地看着薛玲,真当她是林佩这种“被薛玲卖了,还帮着薛玲数钱”的傻白甜,“我怎么记得,这次,你那位大堂哥之所以休假,就是为了和在京城念书的陆雪瑶相亲呢?”

第336章 江陆两家要联姻

“你记错了。щww”薛玲想也不想地说道,眼角眉梢间没有丝毫的犹豫避让,仿佛这原本就是事实,“大堂哥是为了我,才特意来京城的。”

末了,薛玲还不忘记抬头,冲顾美美露出一抹比外面的阳光还要明媚灿烂的笑容来。这姿态,这做派,就差没直截了当地挑明她作为薛家五代单传的“小公主”,分布在全国各地的薛家人,平日里忙于工作,分身乏术,难得的一次休假,哪能不会特意跑到京城来看望她呢?

顾美美脸色微变,忍不住地磨了磨牙,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压下胸腹间翻腾不息的愤懑和恼怒。说实话,她是真腻了薛玲这幅逮着机会就炫耀自己得宠的张扬高调做派。然而,正如“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这句话所说,眼下,她还真不能因为这么件小事就和薛玲翻脸。

不过,这并不代表她就不能怼回去,让薛玲也感受一下这种“有苦难言”的憋屈:“可是,我听说,王阿姨和孙阿姨认识了几十年,当年感情深厚到恨不能结拜为‘不求同年同月生,但求同年同月死,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的异姓姐妹。只可惜,造化弄人……”

说到这儿时,顾美美特意顿了顿,长叹了口气,脸上也跟着浮现一抹怅然,眼前更仿若出现了当年那些让人心痛却又无奈的悲欢离合:“直到,多年后,两人再次重逢,在感慨并怀念那些过往的美好和痛苦所带给自己独特的经历和感受同时,也定下了两家‘结为儿女亲家’的决定。”

心里却暗忖:薛玲啊薛玲,这回,你总不能再说我记错了吧?

如顾美美预料那般,薛玲确实一脸惊诧地看向她。然而,说出来的话,对顾美美来说,却犹如天降一盆冰水,正正地冲她泼下来,瞬间就将她浇了个透心凉:“我一直以为,你很不喜欢陆雪瑶?可,现在看来,却是我想错了。所以,今儿,你过来是打算为陆雪瑶找回场子吗?”

晴天霹雳,莫过于此。

然而,该说,不愧是前世经历了不知多少风风雨雨,这一世,额外得到老天爷“重生”机缘馈赠的顾美美嘛?虽没像顾参谋长这类的老狐狸一样修炼出个“泰山崩于前,也面不改色”的镇定自若姿态来,但,却也在最初的怔愣后,很快,就反应过来,将那些不知飘到何处去的思绪揪了回来,看向薛玲的目光更是流露出一抹连她自己都没察觉到的警惕和戒备。虽转瞬即逝,却依然落到了坐在一旁,低头品着果汁和糕点的薛玲眼里。

毕竟,末世而来的薛玲,不仅拥有强悍精神力,还点亮了“能听懂植物谈话”技能,更拥有占据一定优势的主场呢!

“我以为,玲玲,你,才是这个世间最懂我的人……”顾美美微微垂眸,长长的睫毛不停地抖动着,仿佛只是单纯地被薛玲狠狠地伤害了,所以,才需要借助这样的动作来压下眼底那快要决堤的泪水,又仿佛只是想让眼底流露出来的太过复杂难辩的情绪,不要被薛玲这个精灵古怪的对手察觉到,“你那么聪明,又怎么会不知道,以前,我为什么从没跟你提到过陆雪瑶?而,今天,我又为什么特意过来跟你说起陆雪瑶?这中间的差别和由此产生的问题,我不相信你就没有注意到!”

薛玲能说什么?能做什么?眼下,她除了默默地聆听,欣赏顾美美那仿佛“戏精”附身般出神入化的表演,还真是别无选择!

一直留意着薛玲神情举止的顾美美,脸上那佯装出来的哀痛悲怆等情绪也差点就崩不住,抛弃自己维持多年的“温柔体贴、善解人意”的人设而爆粗口了。

忍!

忍字头上一把刀!

“江陆两家的订婚宴请贴,你也收到了吧?你要去吗?”

“这个……”薛玲摊手,一脸的坦然,仿佛并没听出顾美美话里话外的撺掇和浓重到几乎化为实质的算计般,“还真没有。”

果然,顾美美这人,还真不是简单地用“无事不登三宝殿”这句话就能形容的。真要说的话,大抵可以用“不是在算计她,就是在琢磨算计她的法子”这句话来评价?

如此一来,岂不就应了“老乡见老乡,背后捅一枪”这句话?啧!

“我和江家、陆家不熟,他们又怎么会特意兜个大圈,将这样一份请贴送到我手里呢!”薛玲歪歪脑袋,笑眯眯地说道,“再说了,我才满12岁,还是个孩子,离大人们的世界还远着呢!”

顾美美差点喷出一口老血,就薛玲这样眨眨眼,挥挥手,就坑了无数人的妖孽,还敢用“孩子”来称呼自己?脸皮咋能厚成这样?还是说,年纪越大的人,就越发地无耻?而,到了薛玲这般程度的人,已经没有什么底线了?

“听说,为了这场订婚宴,两家人可谓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

哪怕到了现在,顾美美也依然不相信薛玲不知道这件事。因此,眼下,她一眨也不眨地看着薛玲,生怕错过薛玲脸上任何细微的情绪变化。

“陆家在z省,作为家里备受父母长辈们看重疼爱的长女,陆家想在z省办这场订婚宴。但,江家的大本营在京城,江浩羽更是江家的长子嫡孙,这场定婚宴,当然会在京城举办。”

虽然,自古以来,就有“天子脚下”的说法,而,放在官场里,也往往代表了京城的官员,比地方的官员更体面,更有尊严,更能说得上话,更会被人讨好。但,别忘记了,还有封疆大吏的存在呢!往往,这样家族出来的姑娘,不论家世,抑或是教养,都足可和京城一流家族精心培养的姑娘相提并论。陆雪瑶所在的陆家,就是这样的家族。

而,江家呢?却是京城的三流家族。

简单地来说,陆江两家的这场联姻,放在任何时代,都当得起“低门嫁女”这样的说法。这,也正是陆家理直气壮地要求在z省举办订婚宴的缘由,更是陆家觉得能说服江家同意的底气。即便,为此,陆家也需要让出一部分利益,但,只要能给陆雪瑶这位自家娇养长大的姑娘多一些庇护,又何尝不可呢?

奈何,家人长辈们再多的疼爱和看重,都架不住陆雪瑶是位“知晓未来,洞察先机,进而及时出手”的姑娘啊!所以,她又怎么会做出那等“白富美看不起穷小子,退婚后,穷小子逆袭,然后自己和所在的家族被穷小子疯狂打脸”的事情来呢?

当然,这些事情,顾美美并没有细说。

而,确如她所预料那般,早在得知自家大堂哥薛志华休假回京的消息后,薛玲就已经凭借自己“能听懂植物话”的能力,让远在z省的植物帮着收集和陆家有关的消息,更让京城的植物们帮着盯梢陆雪瑶,从而在最短的时间里就推测出陆雪瑶身上的异样,进而拽着薛志华和陆雪瑶、江浩羽在那家新开的商场里来了一次“最亲密的接触”!

至于陆丽娜这位被陆雪瑶蛊惑着来勾引薛志华,想要和薛志华来一出“一见钟情,再见倾心,三见定终知”戏码的姑娘?

薛玲并没放在心上,但,这并不妨碍她借助无处不在的植物们得到各种和陆家、江家有关的第一手消息。

真要说的话,江陆两家的这场看似“郎有情,妾有意”,长辈们拗不过小儿女的请求,从而基于疼爱看重等原因而设在京城最豪华大酒店——华侨酒楼的这场定婚宴,前前后后的各种扯皮争执,算计猫腻等大大小小的事情,薛玲比江陆两家的人都还要清楚,就更不用说通过各种渠道获悉这些消息的顾美美了,那更是轻轻松松就被她碾压成泥!

可惜,这些,薛玲并不打算透露出来。因此,面对顾美美那凝视着自己,久久没有移开,犹如探照灯一般,能轻易就看透内心深处隐秘的目光,那叫一个坦然无畏。仿佛从头到尾,她都只是一个“看戏”的观众,即便兴致来了,也只是鼓掌欢呼,根本就没有隐于幕后煽风点火,落井下石般。

……

当然,江陆两家联姻这样的大事,哪能藏着掖着呢?

因此,等到薛将军回家后,薛玲就又絮絮叨叨地将顾美美今天的来意说了个一清二楚。末了,才略有几分好奇地问道:“爷爷,你收到江家送来的请贴了吗?”

“没有。”出乎薛玲预料之外,薛将军竟然一脸的茫然,一幅并没收到江家送来的请贴,从而被薛玲这句天外飞来的话给砸懵圈的模样。甚至,在反应过来后,就差没直截了当地挑明江陆两家的订婚宴,和他有什么干系?

悟出薛将军话外之意的薛玲,无奈地抚额:“爷爷,陆雪瑶的母亲孙夫人和大伯母是几十年交情的好朋友,如果这场订婚宴在陆家的大本营z省举办也就罢了,你去不去都无所谓,但,这场订婚宴在京城华侨酒楼举办,你这位‘地头蛇’怎能不出席呢?”

“不就是在京城多生活了几年,对京城当地的风土人情有着一定了解的‘半个当地人’,咋到了你嘴里就变成了什么‘地头蛇’?”薛将军瞪了薛玲一眼,这种匪气的话,也就薛玲,换了其它人,看他不将对方揍趴在地上,才怪!

“行行行。”这个时候,薛玲哪会特意和薛将军争辩一个输赢呢?只是摊手,耸肩,一脸的“你是大佬,你说什么,就是什么”的坦然,“那你是去,还是不去?”

“不去。”薛将军说得那叫一个干脆利落,“我每天上班就很辛苦了,回到家还得解决你们这些小崽子惹来的麻烦,忙得脚后跟不沾地,哪有空去参加这些莫名其妙的订婚宴。”全然一幅收到陆家送来的烫金订婚请帖时,一脸嫌恶地扔到办公室最里面那张专放闲置不用物品,一年到头都不清理一次的抽屉里的那个人,并非他本人似的。

“可惜了……”薛玲颇有几分遗憾和叹息地道,“不能现场围观一场‘前无古人,后无来得’的盛大订婚宴哪!”

薛将军嘴角抽了抽,一脸怀疑地看着薛玲:围观?莫不是去砸场子的吧?

“爷爷,你那是什么表情?”薛玲撇嘴,这是当她是一个天真懵懂,随便几句话就会被哄骗的小姑娘,还是当她是一个被家人长辈们娇宠多年,已经养出个嚣张跋扈、恣意妄为到众目睽睽之下也敢公然怼人,甚至毫不犹豫地上手揍人的小姑娘呢?

“我就是好奇,这次江陆两家的订婚宴上,爱慕陆雪瑶多年的痴情学长;和陆雪瑶‘青梅竹马,两小无猜’般长大,早早就许下相伴一生诺言的痴情竹马;以及那位怼天怼地不认输,偏偏,每到了陆雪瑶面前就跟个哈巴狗一样忠心耿耿的学弟,这三位会不会也出席?”

“四男争一女”的戏码,已经不是简单的“修罗场”这样的字眼就能形容的了!想想,都让人忍不住地期盼那样的热闹,或者,应该说是精彩纷呈到一般人根本就无法想象出来的剧情!

“这些……都是谁告诉你的?”薛将军差点就没办法维持住自己那幅闲散惬意的姿态了,忍不住地在心里猜测:该不会,薛玲这丫头又使唤了植物帮她盯梢打探消息吧?明明,这丫头之前就应承过他不到迫不得已的时候,绝不使用这个能力,以免一着不慎留下痕迹,落入有心人的眼里,从而掀起惊涛骇浪来……

仿佛窥知到了薛将军心里的“盘算”,又仿佛只是单纯地不愿意“背锅”,薛玲想也不想地道:“顾美美说的。”

“是吗?”薛将军并不相信,沉思片刻后,不知突然想到了什么,瞪向薛玲的目光也带上了一抹冷冽,就连身上那些平日里收敛得极好的上过战场,杀敌无数的大将独有的煞气和杀气,也不由自主地流泻出来:“顾美美为什么会跟你说这些?”

第337章 江家,真那么简单吗?

薛玲挺胸抬头,不卑不亢,神情举止间一派的坦荡:“因为,江浩羽不仅是江家长房嫡子,也是她的意中人江景成的嫡亲Щщш”

顿了顿,并未错过薛将军脸上那抹思忖的薛玲,又仿若漫不经心地问道:“爷爷,你说这江家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不论陆雪瑶,还是顾美美,都好像飞蛾扑火一般,奋不顾身地扑向江家呢?”

“难道,江家是一个传承了千百年,只是,因为那所谓的‘树大招风’‘枪打出头鸟’等原因而改头换姓,变成了一个不入流的小家族。但,家族底蕴摆在那儿,只待时机到了,就会‘一朝入水化龙身,腾云驾雾上九天’?”

这儿的“树大招风”,不仅代指那十年动乱里,无数家破人亡的高知分子,也代指新旧朝代交替时,那些拥有高瞻远瞩领头人的世家,必然会做出来的一种低调谦逊到极点的姿态。

“还是说,江家和那十年里靠着斗争发家致富的人一般,因为当家做主的人有那么些预测未来的能耐,见势不妙,激流勇退之后,就本着‘小隐隐于野,大隐隐于市’的想法在京城安家了?”

薛将军抬手,按了按酸胀的太阳穴,脸上的神情一如既往地平静冷肃,然而,心里却掀起了惊涛骇浪:如果说,薛玲的第一个猜测未免有些太过荒谬,那么,第二个猜测就太过可怕!

可怕到让人不寒而栗!

……

当天晚上,远在n市的薛建国和王萍夫妻俩,就接到了薛将军的电话。

接到电话的那一刻,就被薛将军喷了个狗血淋头的薛建国,久久都没能反应过来,嘴里却下意识地说道:“陆家?没什么特别的啊……”

是的,王萍和孙夫人是有着几十年交情的好朋友。在两人分别结婚后,也并没有因为时间和空间距离的分离而变得生疏起来。甚至,因为两人的交集,让两人的丈夫,也就是薛建国和陆康文这两位,也由大街小巷随处可见,却并不会惊动自己心弦的陌生人关系,慢慢地变成了闲暇时分能闲聊几句家常,遇到困难时也能互相伸出援助之手的朋友。

当然,这两位的朋友关系,建立在纯粹的利益之上。因此,这段关系并不那么纯粹,别说遇到危害彼此家族的风险,就连遇到伤及自己切身利益,包括性命攸关的大事,也都会出现那种“大难临头各自飞”的场景。

显然,薛将军也明白这一点,因此,在听了薛建国这摸不着头脑的回答后,忍不住地就再次开喷:“你说你长个脑袋是做什么用的?吃饭的吗?连对方是什么样的人家都不调查个清楚,就心甘情愿地和对方做朋友,就差没为对方‘两肋插刀’了,你是不是傻?……”

插不上话的薛建国,除了耷拉着脑袋,任由薛将军骂个痛快外,还能做什么呢?

可以的。比如说,眼下,他就仗着电话那端的薛将军看不见,而不时抬头,冲一旁的王萍露出一抹哀怨又无助,委屈又可怜的小眼神。

如果是以前,王萍肯定能留意到他那满腹的悲怆和郁闷,从而及时“救场”,而,今天嘛?因为薛将军那番话灵光一闪的王萍,却破天荒地陷入了沉思中,眼眸里异光连闪,根本就没留意到薛建国的动作。

陆家?江家?

陆雪瑶?江浩羽?

顾美美?江景成?

虽然,医院这个地方不如企事业单位勾心斗角厉害,再加上王萍自身业务水平过硬,又有一般人只能仰望的深厚背景,所以,就算下面的人有什么争斗,也不会闹到她面前来。但,这并不代表她的谋算人心的能力就会因此而褪化。

毕竟,嫁人前的王萍家世不非,从小到大又接受着精英教育,嫁人后,不仅是长子媳妇,更是薛家下一任家主夫人,长年累月地担负着“夫人外交”的职责。因此,在得了薛将军的提醒后,没多久,她就琢磨出这些人名之间的牵扯和联系来。如今,只需再耐下性子抽丝剥茧,想必用不了多长时间,就能探查出隐藏于背后的真相。

这般想着的时候,王萍那颗不知何时提到嗓子眼的心也落回原地,紧绷的身体也跟着放松下来,看向苦着一张脸,很想将话筒放得远远的,却又怕被电话那端的薛将军发现,从而在气恼之下由京城杀到n市来找他算账的薛建国,嘴角忍不住就翘了起来。

当然,王萍还是有那么些同情和怜悯心的,别说笑出声来了,就连上翘的嘴角,也很快就耷拉下去。唯有那灵动的眼珠,却将她此刻的真实状态给出卖。

这一通电话,打了半个小时。

当然,对薛建国来说,完全是被薛将军指着鼻子骂了半个小时。

直到最后,薛将军仿佛是骂累了,又仿佛只是到了每天洗澡休息的时间,不想惊动到同一个屋檐下住着的薛玲,才干脆利落地切断了电话。

“不仅江陆两家联姻,就连江顾两家,也有联姻的打算?”

话筒里传出来的“嘟嘟”声,完全不能惊扰到陷入沉思中的薛建国。直到王萍不耐烦之下起身,从薛建国手里夺过电话,将电话挂起来,又端了一盆冷水,打湿毛巾,随意绞了几下,在还不停往下滴水的情况下,就干脆利落地覆在薛建国脸上后,才终于将神智不知沦陷到何处的薛建国唤醒。

然而,即便如此,薛建国的脸上依然有着一抹茫然懵圈。

“想不明白?”王萍磨了磨牙,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压下胸腹间翻腾不息的愤怒和无奈。没办法,都说这女人嫁人,如同第二次投胎,而,她当年偏偏就一时眼瘸,谁都没能看上,就看上了这么个外表精明,内里却憨蠢的男人!那么,现在,除了继续宠着,帮着对方将周围一应可能威胁抹杀在还没萌芽状态,还能做什么呢?

薛建国忍住抖动身体的念头,然而,却完全没办法抵抗住后背一凉之下,身体下意识做出来的瑟缩反应。

没办法,谁让这般严谨肃穆到近似于身体陡然间就拔高两米,处处彰显出一种不好招惹“大魔王”状态的王萍,实在太可怕了呢!偏偏,每一次出现,都是因为他!这让他真是又喜又忧,又爱又怜,又酸又涩……总之,那叫一个五味俱全,复杂难辨。

不过,即便如此,眼下,薛建国依然一板一眼,极认真地道:“没明白。”

“我问,你答。”王萍没好气地道,“最近,陆康文有和你联系吗?”

王萍嘴里提到的陆康文,正是陆雪瑶的父亲,也是她那位有着几十年交情的朋友孙夫人的丈夫。

“有啊!”和王萍做了二十多年的夫妻,论对王萍性情的了解,薛建国虽不敢说天下第一,但,他若排在第二的话,就还真没几个人敢排在第一。因此,虽然,眼下,他不太明白王萍这番话的用意,却依然下意识地回忆起自己和陆康文那少又又少的几次联系中,陆康文那些有意无意说过的话,以便能从中找出让王萍这般气恼的缘头。

“他有没有和你提到自家闺女订婚的事情?”王萍瞥了眼挠着后脑勺,一幅冥思苦想模样的薛建国,压在胸口的那块巨石也终于被挪开少许:总算,关键时刻,薛建国还是能靠得住的,否则……

“有啊!”薛建国只觉得自己的后背再次窜过一阵阴风,脸上却还不敢显露分毫。甚至,在这一刻,还有意无意地挺胸抬头,一幅“即便天塌下来了,他也会毫不犹豫地上前为家人顶住”的无所畏惧,勇往直前的“大男人”模样。

“他还说,原本是打算邀请我们参加的。可惜,却拗不过自家闺女的要求,只能全家出动,前往京城,帮着自家闺女布置一个盛大繁华的订婚宴会。”

想了想,薛建国又补充道:“不过,他有特意寄了请贴给老爷子,说是希望老爷子能携玲玲一块儿出席。”

“呵!”王萍冷笑一声,打量着薛建国的目光也流露出一抹让他心惊肉跳的诡谲,“果然,这男人之间的友情,就是来得这样莫名其妙……”

薛建国心里一个“咯噔”,嘴里却下意识地问道:“难不成,你那位好朋友就没寄请贴给你?”

“你说呢?”王萍毫不犹豫地将皮球踢了回去,却也懒得再次搭理一到关键时刻就犯蠢的薛建国了,而是直接拨通了薛家老宅的电话:“玲玲,你们收到江家的订婚宴请贴了吗?”

“没有呀!”薛玲眨巴着眼睛,笑嘻嘻地说道,“大伯母,我们和江家又不熟悉,他们又怎会特意送请贴来给我们呢!”

瞅瞅,这略有些茫然和疑惑的语气,配着那一脸不在状态的懵圈,真是“戏精中的戏精”啊!

坐在沙发里翻看报纸的薛将军,也不由自主地发出这样的感慨。

唯有电话那端的王萍,却是微微皱眉,心里破天荒地浮现一抹叫做“怅然”的情绪来——那种沧海桑田,世事变迁,物是人非的感慨!

“愿得一心人,白头不相离”的炙热爱情,最终,会在日复一日的单调却又并不乏味的生活中褪化为相依相伴的亲情。而,友情呢?却难免会在时空的距离中,在彼此都有着自己惦记的人中,慢慢地褪色,最终,变成可有可无的调剂品。

世人常说“母为子强”,王萍也不例外。毕竟,说到底,在这段友情中,付出最多的那个人一直是她,而,让两人数十年亲如姐妹的情谊走到分道扬镳这一步的,却也是因对方而起。

因此,在短暂的沉默后,很快,王萍就做出决定:“玲玲,你说的没错,咱们家和江家无亲无故,确实没必要巴巴地跟在别人身后出席这场所谓的订婚宴。”

至于陆家?

送上一份礼品,即可。再多的,却是没必要了。

……

薛将军抬头,看了看墙上的挂钟,眼底的诧异一闪而逝:竟然只聊了三分钟?对比以前动辙就聊个半小时的情况来说,真是太不可思议的同时,也让人满腹好奇啊!

等了一会儿,没能等来薛玲反应的薛将军,抖了抖手里的报纸,佯装漫不经心地问道:“你大伯母怎么说的?”

“大伯母说,咱们家和江家无亲无故……”薛玲干巴巴地说道,脸上依然有着浓浓的震惊和不可置信。毕竟,王萍和孙夫人这两位的关系,那是真正可以用“虽不是嫡亲姐妹,却胜似嫡亲姐妹”这句话来形容的。

而,为了离间这两位的关系,这些年,她可谓是煞费苦心,绞尽脑汁,想出了无数个计策。甚至,还为这些计策编了号,制定了详细的实践和后补方案,还做好了万一事情不成,反还被曝光出来后,自己面对王萍那满是嫌恶和厌弃的目光应该如何解释,才能将自己从这滩浑水中摘出来……

偏偏,现在,王萍竟然在电话里就言词凿凿地告知自己,自家和江家没有任何关系?让人如何不在瞬间就生出一种“云里雾里”的荒谬不真实感呢?

“本就如此!”出乎薛玲预料之外,薛将军竟然点点头,很是认同王萍的观点,眼角眉梢间一片欣慰和欢喜。就差没直截了当地挑明“有如此清明理智的儿媳妇,要不了多久,他就能过上向往中‘五世同堂’优哉惬意的享清福生活啦“!

“那陆家呢?”薛玲下意识地问道,“大伯母和孙夫人是几十年交情的老朋友了,就算薛陆两家不能联姻,但,这就跟做生意一样‘买卖不成仁义在’……咳……”

关键时刻,薛玲总算回过神来,忙不迭地轻咳一声,压下到喉的吐槽,可惜,脸上的表情管理却不到家。以至于早就知晓她禀性的薛将军,忍不住地瞪了她一眼,嘴里也低声喝斥道:“瞎咧咧什么?婚姻这种人生大事,能跟做生意相提并论吗?要我说,你就是这段时间赚钱赚疯了,连脑子都不清醒了……”

第338章 借刀杀人

“打个比喻而已……”薛玲讪笑着解释道,不等薛将军继续“上纲上线”地批评自己,就岔开话题,道,“爷爷,你不知道,那陆家,啧啧……”

这一幅“早就看不惯陆家,碍着孙萍和陆家当家夫人的交情,而不好意思肆无忌惮地吐槽,如今,终于能畅所欲谈一番”的高深莫测模样,落到薛将军眼里,却凭添了几分奸诈狡猾。

薛将军抬手,将额头蹦出来的青筋按回去,一字一顿地问道:“你又做了什么?”

“爷爷,瞧你这话说的,好像我平日里尽做坏事,就没做过一件好事似的!”薛玲撇嘴,很是不服气地为自己辩解道,“要我说,你这已经不是简单地‘以点带面,以片带全’,而是大咧咧的偏见!那种打心眼里觉得我就是个坏人的偏见……”

剩下的话,湮没在喉咙里。

没办法,谁让薛将军又拿阴恻恻的威胁警告目光瞅着她呢?

“行行行。”薛玲摊手,耸肩,一幅“你是大佬,你说什么就是什么”的无奈,嘴里却喋喋不休地将自己探听到的和陆家有关的事情,不分大小,事无巨细地告诉了薛将军。

末了,才在薛将军那瞠目结舌到半晌都说不出话来,更不知应该做出什么样的反应来,整个人都怔愣住的模样中,摇头叹气地补充道:爷爷,这回,你该知道,这‘天外有天,山外有山,人外有人’了吧?”

论坏,谁能坏得过陆家人呢?

论恶,谁能恶得过陆家人呢?

她这样看似聪明狡猾,实则剖开来却是满腹真诚坦然待人的姑娘,连给陆家人提鞋都不配哪!

得亏,薛将军并不知道薛玲心里的想法,否则,还真不知该吐槽薛玲在往自己脸上贴金,还是该期盼薛玲有朝一日踢到铁板,也遭遇一回大型掉马甲的可怜又无助,悲怆却又让人生不出丝毫同情和怜悯的现场了……

第二天,意外接到薛玲的电话而推掉许多事情,匆忙赶到薛家的顾美美,见了薛玲后,就单刀直入地问道:“什么事?”

薛玲挑眉,颇有几分兴味地打量着顾美美。

那目光,怎么说呢?

明明是一双澄澈到能看见世间万物的倒影,就和清澈见底的小溪,又和绿意盎然,波澜不惊的小湖一般无二的眼眸。

偏偏,沐浴在这样目光里的顾美美却蓦然一惊,原本闲散慵懒的姿态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则是让一应了解并熟知顾美美禀性的人都为之震惊,甚或啧啧称奇的正襟危坐、沉着肃穆的姿态。

“得了些好东西,想着我们是朋友,所以,就特意邀请你过来看看了。”薛玲一脸淡然地说道,真要细细琢磨的话,还能感知到她这番话语里的几分关切。

然而,顾美美却只觉得头皮发麻,后背冷汗直冒,哪怕深吸了好几口气,压下胸腹间翻腾不息的惶恐惊惧等情绪,可惜,落到薛玲眼里,却依然一幅“被凶残猛兽盯上,想要逃跑,却因为腿软而只能无助地、祈求地看着对方的可怜小兽”模样。

“啧!”薛玲意味不明地感慨了句,就将早就备下的资料,推到了顾美美面前,“看看吧!”

顾美美:“……”看?还是不看?这已经不是一道简单地选择题,而是稍有不慎,就会枉送了自己这条鲜活性命的难题哪!

短短时间里,顾美美心里就浮现无数个念头。然而,再多的念头,都敌不过人类生来就具备的好奇心。哪怕,顾美美重生而来,拥有让无数人羡慕嫉妒的机缘,也不例外。

什么?

佯装漫不经心地瞥了眼那叠资料,就打算将它们抛回去,甚至,还为此在心里筹谋了许久,做出至少三套应对薛玲接下来或发飙、或斗狠、或冷嘲热讽应对方案的顾美美,下一刻,就猛地瞪圆了眼,嘴巴更是张大到能塞入一整颗鸭蛋的程度。

陆家?竟然是陆家的资料?

兴奋?激动?惶恐?忐忑?……

无数的情绪冲顾美美袭来,让顾美美只觉得自己犹如茫茫大海里飘泊了许久,见着了左前方的灯塔,右前方的陆地,正前方的大船的落水者一般,瞬间竟不知该放声大喊“救命”,还是该一鼓作气地往灯塔,再或者是陆地,再或者是大船的方向游去?

选择太多,也是一种痛苦。只因,很难说,自己在生死关头做的那个选择就是最正确的。更难说,自己获救后会不会后悔痛苦终身……

薛玲静静地品尝着果汁糕点,任由顾美美陷入沉思中不可自拔。

也许是三分钟?五分钟?十分钟?

总之,在薛玲又到厨房,为自己续了一杯果汁,端出一份新鲜的果盘糕点,放到茶几上后,顾美美总算从那漫无边际的畅想中回过神来,看向薛玲的目光却带上了一抹连她自己都不知道的戒备和惧怕。

“你想‘借刀杀人’?”到了这个时候,顾美美哪能不明白薛玲今天找她来的用意呢?只是,任凭她平日里如何地运筹帷幄、算无遗策,然而,面对薛玲现在给出来的实实在在的“馅饼”,还真没办法断然拒绝!

“不不不。”薛玲摇着手指,笑道,“你不是常说,我们是朋友吗?所以,作为朋友的我,得了这样的好东西,哪能不和你这位朋友分享呢?”

顾美美一口老血哽在喉咙,朋友?这真不是天下最好笑的笑话呢?她从没拿薛玲当朋友,而,薛玲也从没拿她当朋友。她们之间的交情,说是朋友,到不如说是暂时的盟友那种随时都会因为切身利益而毫不犹豫地背叛对方,并狠狠咬下对方一口肉的盟友!

“如果,我不想做这把刀呢?”

“你高兴就好。”薛玲笑着将资料收回来,然而,这般干脆利落地做派,落到顾美美眼里,却是赤果果地威胁!毕竟,除了她,这世间,还真没第二个人能在最短的时间里就将陆家所有的资料查个清清楚楚,甚至,连那些陆家人都不记得的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都彻查了个清楚呢!

“你就不怕,我将这事说出去?”当然,其实,顾美美真正想要说的却是哪怕只瞟了一眼,但,她却已经将这叠资料的关键字词牢记在心,哪怕山崩地裂也不会忘记。

这种情况下,有没有薛玲提供的这份资料,她都能发动自己的人脉关系圈子将这些事情再彻查一遍。保不准,就能探查到一些薛玲也没能查到的消息呢!

“不怕。”薛玲一脸坦然地道,可惜,嘴角那抹混合了奸诈狡猾的笑,却将她心里的真实想法给出卖,也让正琢磨着坏主意的顾美美身体一个激淋,忙不迭地将自己“脑补”的那些将薛玲摁在地上肆意摩擦的场景,从大脑里驱逐出去。

“你还有后手?”虽是问话,却带上了一丝肯定的语气。

对此,薛玲笑而不语,整一幅高深莫测的模样。

顾美美皱眉,做刀?还是不做刀?到了这个时候,还有她可以选择的余地吗?

只可惜,上一世的她到底还是距离那真正的顶级权贵圈太远,否则,定能从旁人的闲言碎语中推敲出薛玲真正的能力,从而在今世对上薛玲的时候,就能顺势捏住薛玲的这个把柄,让薛玲为自己所用,而不是反过来被薛玲拿捏住!

“行,我就信你一次。”既然做了决定,顾美美就绝不容许自己后悔,以一种让人咋舌叹服的“快、准、狠”的手势,从薛玲面前,抢回了那叠资料。

资料一入手,顾美美那颗不知何时就提到嗓子眼的心也终于落回原地,就连紧绷的身体也跟着放松下来,不由自主地呼出一口气。

不说旁的,单单手里这叠资料的厚度,就让她觉得自己今日不虚此行!

哪怕,除了表面上那几样让人震惊的大事件,剩下的资料都是一些让人提不起兴致的可有可无的小事件。但,只要经营得好,谁敢肯定“千里之堤溃于蚁穴”的场景就不会再现呢?

……

“噗!”

薛将军喷茶了。没办法,任谁听到薛玲以这样一种坦坦荡荡的语气说着杀人,不对,应该说是坑人不见血的话,尤其,被坑的人还一幅“周瑜打黄盖一人愿打,一人愿挨”的理所当然的模样,都会像他这样吧?是吧?是吧?!

“你……也不怕惹来顾家的算计!”

薛将军只觉得太阳穴疼得厉害,久违的那种自家小崽子上窜下跳,招猫逗狗,他被迫跟在后面,逢人就腆着脸赔礼道歉的场景,再次在他的眼前浮现不说。甚至,现在,这场景还犹如放大并增加了数倍般。

那感觉,怎么说呢?就像是薛玲一个人,就带来了除了薛玲之外,薛家下一代整整十八个小崽子的破坏力,或者,应该说是影响力总和!

“有什么可怕的?”薛玲一脸的无所畏惧,并非那种“初出牛犊不怕虎”,“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冒失莽撞,而是“孙悟空逃不出如来佛掌心”的运筹帷幄、稳操胜券,“就算顾爷爷知道了,也得翘起大拇指夸赞我一声‘好’,不论心里,抑或是行动上都要感谢我这种大公无私的帮助!”

薛将军嘴角抽了抽,“大公无私”这个词语是这样用的吗?当然,最最重要的是这句彰显一个人极致优秀的词语,怎么样都不适合用来形容奉行“坑人不偿命”为人处事理念的薛玲哪!

仿佛感知到了薛将军心里的腹诽似的,薛玲撇撇嘴,毫不犹豫地为自己辩解道:“爷爷,你知道这些资料来得有多么不容易吗?也就是顾美美,换了其它人,你看看我会不会‘狮子大开口’,就算下狠手敲对方竹杠了,也不会一次性地将所有资料全部交给对方,而是像挤牙膏似的交易一次就挤一次,直到最后看似将整只牙膏都挤完了,其实剪开牙膏壳子,里面还藏了很多牙膏一样……”

“那我还得夸你一声‘足不出户,便知天下事’?”话虽如此,然而,薛将军却明白,薛玲必定是再次发动了自己的植物大军,否则,哪可能在最短的时间里就收集到这样齐全的资料。

只是,虽然,薛将军也知道薛玲做事一向有分寸,但,这该叮嘱的依然不会忘记:“你没将收集到的资料,全部交给顾家丫头吧?这件事,也没跟其它人说吧?”

这儿的其它人,并非单纯地代指外人,而是指刨除薛将军之外的薛家人。

“当然没有!”薛玲回得那叫一个干脆利落,“虽然,我和顾美美是朋友,但,这朋友嘛,也分好几种的。比如说,狐朋狗友,再比如说,单纯地饭友……”

“劈里啪啦”地举了一堆例子,差点就顺嘴秃噜出个“**”的薛玲,默默地将到了喉咙的话又咽下肚去,然后,一脸坦荡地总结道,“所以,我们之间这种关系,也就比陌生人好上那么一些,但,到了关键时刻,却绝不会出现那种‘大难临头各自飞’的场景,而是往往会选择‘落井下石’‘坐地分赃’!”

薛将军:“……”不是很明白你们这些年轻人。

“至于你最关心的,我有没有跟其它人说这件事?”薛玲忍不住地翻了个白眼,吐槽道,“爷爷,合着,你每次在外面夸我聪明贴心、懂事孝顺这些话都是随口吹嘘的,心里却觉得我是个随便被什么人拿几颗糖果,说上几句好话,就能哄骗得被对方卖了,还帮着对方数钱的‘傻白甜’呢?”

薛将军抖了抖手里的报纸:“明天,第一批军犬就会送过来。”

薛玲:“……”啧啧,瞅瞅,这转移话题的方式!简单、直白、粗糙这些词语已不足以形容!!

然而,她能挑明嘛?当然不能!不仅仅因为“老小孩”薛将军随机发作的傲娇属性,更因为薛将军这句轻飘飘的话,确实拿捏住了她的软肋!

第339章 两只小奶狗

“送到哪里呢?有多少只?从哪个基地送出来的呢?开解放车送过来?还是开吉普车?”

一连串的问题劈头盖脸地砸向薛将军,只砸得薛将军一脸的懵然懵圈,显然是不太明白,不就是一些军犬,军区大院都司空见惯的动物,用得着这般兴奋激动到语无伦次的程度吗?

然而,薛玲可以拍着胸膛,掷地有声地回答一句:用得着!

不过,眼下,薛玲完全顾不上去考虑这些,就跟一只热锅上的蚂蚁般在屋里院外团团转,嘴里还不停地念叨:“明天要准备哪些东西?院子里的蔬菜瓜果好像有些少,要不要来些新鲜的?还有那些军犬要不要增加一些营养……”

薛将军只觉得自己眼睛仿佛出现了重影般,脑壳更是一抽一抽地疼,忍无可忍地吼道:“行了!不就几只军犬,至于一惊一乍的?我已经跟他们说好了,他们会安排明天到市里采购物资的后勤车,顺路将这些军犬送到山里去。你就只需要跟杨涛打个电话,让他安排人摘一些新鲜的蔬菜瓜果,凑够两辆大解放车的就行。”

“爷爷,这可是军犬啊……”薛玲蹭地就凑到薛将军面前,那姿态,那动作,好听一些,可以用如神仙一般飘逸的身姿来形容,难听一些,就可以用鬼魅之姿来形容了,只令目睹这一幕的薛将军再次揉按起自己酸胀的太阳穴来,心里也陡然生出一股不妙的预感:总觉得,以后的日子不太好过。

然而,还不等薛将军琢磨出个究竟来,下一刻,他的脑袋就再次陷入晕眩状态——那种仿佛被超出人类承受能力范围的声波攻击,一脸不知该做出何等表情的茫然懵圈状态。

听了满耳朵“军犬如何如何好,如何如何棒”的吹捧夸赞到让人不由自主生出“虚假无脑吹”感慨的话,薛将军本着“忍无可忍,无需再忍”的心态,吐槽道:“既然你这么喜欢军犬,为什么不自己领两只来养?”

“嘎——”这一刻的薛玲,犹如突然被按了暂停键的收录机一般卡壳了,半晌后才反应过来,然后,就猛地一拍自己额头,一脸的懊恼和郁闷,“对哦!我为啥没想到自己养两只呢?”

所以,该说,“江山易移,本性难改”嘛?否则,上一世,就特别喜欢狗狗,尤其,诸如黑背和金毛这类聪明又忠心的大型狗,却因为种种原因而没办法养上一只,只能默默地围观仰望各路花式炫狗微博的她,这一世,明明有着天赐良机,为何却从没想过自己养一两只狗狗呢?

“爷爷,我要一只黑背,一只金毛。”想了想,薛玲还不忘记补充一句,“要小奶狗,不要大狗。”

“没有。”薛将军拒绝的那叫一个干脆利落,“只有大狗,没有小狗。”

“爷爷,我很想相信你,然而……”薛玲摊手,耸肩,一脸“我这么聪明,哪会是随便什么人三言两语就能忽悠住”的自信张扬,“我们大家都知道,不论养狗,还是训狗,都得从小奶狗抓起,所以,军犬基地里怎么可能没有小奶狗?你放心,我不会和他们抢最优秀、最有能耐、最能训练成‘犬中之王’的小奶狗,我就只要那些训练过程中淘汰掉的小奶狗中表现最好的两只,就行。”

薛将军没有丝毫谎言被戳破的尴尬,反还一脸的沉着严肃,直言不讳地道:“你知道,小奶狗要怎么养吗?将它们从小不点养到,这中间,要耗费养狗人多少时间和精力吗?而,你呢?除了周末会回家,其它时间都在学校,有这个养狗的时间和精力吗?”

“你别指望我,我每天那么忙,可没空去帮你养狗。也别指望我会将小马他们叫到他里来住,顺带让他们帮忙养狗。他们虽然是我的警卫员,主要职责是保护我的安全,顺带帮我处理一些工作生活上的琐碎小事,但,这些小事可不包括养狗。”

“爷爷,你也太小瞧我了!”薛玲撇嘴,她这人向来是“自食其力”这句话的忠实拥护者,绝不认同薛将军这种无证无据,单凭猜测就安在自己身上的“懒”字标签。

不仅仅因为这是身为一个宅女的最基本的底线,更多的却是因为她是一个披着软萌外壳,芯子里却住着一个成熟世故的成人,又怎会不论大事小事都要求亲朋友人无私坦然的帮助呢?所谓亲情友情,都是需要用心经营的。即便,她是薛家这一代五代单传的“小公主”,也万万不能因此而恃宠而娇!

“你呀,就只管放心将两只小奶狗带回家。我敢保证在最短的时间里,它们就会长成让军犬基地的人也都赞叹艳羡又懊恼郁闷,恨不能立刻就反悔将它们抱回基地的‘犬中之王’——那种真正能以一敌十,战无不胜,强大到让人敬仰膜拜的王!”

薛将军:“……”我信了你的邪!

然而,尽管薛将军心里腹诽,不过,行动上却没有丝毫的拖延。没几天,就将两只小奶狗带回了家。

“呶,你要的小奶狗。”当然,薛将军绝不承认,其实,他是有着一点看笑话的心态的——就是想近距离地围观夸下海口的薛玲,如何被自己说出去的话疯狂打脸的美妙场景。然后嘛?才能真切地认知到“多大能力,就做多大事情”这句话的真谛。

虽然,在抵达大院的那一刻,就从植物们的窃窃私语声中得知自家有了两只刚刚学会走路的小奶狗,并已经做好了迎接两只软萌可爱小动物的心理准备。然而,真正见到这两只小奶狗的时候,薛玲依然被萌得一阵心肝乱颤,忍不住就抛开手里的东西,朝两只因为见到她这个陌生人而下意识炸毛低吼的小奶狗扑去。

佯装翻看报纸,实则一直拿眼角余光留意着这一幕的薛将军嘴角抽了抽,正准备出声提醒,或者,应该说是喝斥这两只在家里待了好几天,而和他变得极为熟稔的同时,也下意识将他当成主人的小奶狗。下一刻,薛将军就不由自主地瞪圆了眼,手里的报纸也坠落到地上。

他看见了什么?

随着薛玲的靠近,两只小奶狗的攻击动作竟然出现了迟疑。而,等到薛玲跑到它们面前,一手一个将它们抱在怀里的时候,这两只竟然收敛了身上的凶煞气息,变得无比乖巧可爱起来的同时,还眯起了眼睛,将自己脆弱的小肚皮露了出来,只恨不能任由薛玲抚摸揉搓一番。

一定是他这几天照料这两只,心力憔悴之下,才出现了这种可怕的幻觉!

可惜,即便薛将军再三宽慰劝说自己,然而,随着薛玲的靠近,他依然不得不将沉浸在虚幻飘渺世界中的灵魂叫醒,并恢复到最初的清明理智起来。仿佛刚才那个愣怔到茫然的人,并非他自己似的。

找了个熟悉的地方,或者,应该说是在自己的专属位置上坐下来后,薛玲就笑嘻嘻地问道:“爷爷,下个周末你有什么安排吗?”

“干嘛?”薛将军警惕地问道,打量着薛玲的目光,也犹如探照灯一般。换了其它人,指不定,还真会双腿一软就跪下求饶,一五一十地道出自己心里的想法。

而,换了薛玲嘛?却是一脸坦然真诚地道:“辛辛苦苦上了五天班,难得周末,总要犒劳一下自己嘛,你说,是这个理吧?”

薛将军没吭声,然而,眼角眉梢间分明流露出“我信了你的邪”的质疑。

“啧。”薛玲撇嘴,只觉得薛将军这人,还真不是简单地用“老小孩”这样的字眼就能形容的了,“爷爷,你这辈子最幸福的,莫过于有我这么个孝顺贴心、懂事乖巧的孙女!”

薛将军淡淡地瞥了眼自顾自往自己脸上贴金,颇有几分“王婆卖瓜——自卖自夸”范儿的薛玲,就又收回视线,顺手拿起桌上另一份报纸翻看起来。

“‘劳逸结合’是很重要的,在我看来,会玩的人才更会工作……”眼见,薛玲有长篇大论的趋势,薛将军嘴角抽了抽,忍无可忍地道:“说人话。”

“不愧是我爷爷,就是厉害!”薛玲翘起大拇指夸赞道,也确实,连薛将军这么个老人家都能在最短的时间里就接受新事物、新文化和新潮流,那么,其它的人又怎会落后呢?远的不说,就如薛将军嘴里冒出来的“说人话”这三个字,就是薛玲某天无意中吐槽出来的。如今,就被薛将军现学现用了!

“这次周末刚好赶上元旦,加在一起总共有三天时间,你再请个四天年假,凑一起就有七天时间,足够我们来个辽宁、内蒙、山西和山东四省游了。”

早有准备的薛玲,不等薛将军吐槽,就再次补充道:“当然,就这么几天时间,最多就走上三四个城市,想要跨越四个省份,除非像神话故事中的神仙一般能日行千里。否则,说出去,也不过落得一个贻笑大方的结局。所以,我们这次就只挑一个省游玩。作为一个最是孝顺贴心的乖孙女,这个选择权就交给爷爷你老人家啦!”

“你……”薛将军张了张嘴,末了,还是将到了喉咙的“要去做什么”这句话咽下肚去。用膝盖想也知道,每天过着单调却并不枯燥乏味的“学校——家”两点一线生活,偶尔才会去自己承包的那十一座山上转转的薛玲,为何会突然放弃宅在家里,“吃饱就睡,睡饱就继续吃”的悠哉惬意小日子,转而选择和一堆人挤着绿皮火车奔波在各个城市里!

——不外乎是买山囤地!

当然,薛将军向来极为擅长控制自己的情绪,因此,脸上并没显露分毫。哪怕拥有强悍精神力和灵魂感知力的的薛玲,也没能察觉到一星半点的苗头。

“你这是打算退学?”

就算大学讲究学分制,但,别忘记了,薛玲念的是少年班,在学习生活上的压力,虽不能和为了闯过高考这座“独木桥”,而犹如上了发条的钟表一般紧绷着,无时无刻不敢停歇的备考生的学习要求相媲美,但也绝对比普通的大学生严格苛刻许多!谁让她所待的班级里天才倍出呢?所以,哪怕为了报效国家,也必需不能浪费自己这身天赋哪!

“啥?”薛玲忍不住伸手掏了掏耳朵,脸上也不免带出一抹震惊和不可置信来,“爷爷,我没听错吧?你竟然会觉得我这样千年难得一见的天才会被退学?开什么国际玩笑呢!”

“就算顾美美、罗清婉退学了,我都不可能退学,好不?”说到这儿时,薛玲灵光一闪,总算揪出了这两年来被自己疏忽掉,偶尔觉得不对劲,却也没往深处去琢磨的地方了,“对哦,爷爷,说起退学的事情,那罗清婉和林佟结伴闯鹏城了,这罗清婉考中并被录取,还上了一年多学的中大少年班的名额不就被浪费了?”

“也不知道当时中大的领导见到罗清婉递上来的退学,或者,应该说是休学的申请,有没有被气得呕出一口老血来,然后就感慨现在的年轻人,真是一代不如一代,为了个男人,就愿意放弃自己的学业。”

“这放弃学业也就放弃呗,反正,任何时候都有那些长了颗‘恋爱脑’的人存在。为了所谓的轰轰烈烈、千古流传的爱情,牺牲个人前途算得了什么,有些人连自己依仗的家族和所有的亲朋友人都能眼也不眨地牺牲掉,就罗清婉这样的牺牲,还真不值一提。但这罗清婉早不说,晚不说,非要在上了一年课的情况下提出来,这不是那什么‘站着茅坑不拉屎’嘛!”

“要是罗清婉没考上,或者,考上了,就直接放弃不去念,中大也能再将成绩单拿出来,给被罗清婉挤掉名次的那一位发录取通知嘛!保不准,这位就是被埋没的人才,只需伯乐出手调教一二,就能成为一匹让人仰望叹服的千里马,为祖国的科技事业发光发热呢!”

第340章 保送研究生这件事

“……所以,罗清婉这就是典型的‘损人不利己’啊!”

真当少年班的名额是那么容易就能拿到的呢?真当暂时的放弃,等到事业有成的那天到来后,就能踩着五彩云,得到所有人的热烈鼓掌欢迎,并轻轻松松就将名额再次夺回来呢?

少年班,顾名思议,就是针对少年天才开设的特别班。

少年是多少岁?12岁到14岁。

当年,14岁的罗清婉,就恰好卡在最后的年龄界限考上少年班的。而,现在,罗清婉多大了?即将满18岁,已经不能再归属为少年,甚至,连14岁到18岁的青少年这个界限,也将离她远去!

一个真正可以用“大姑娘”这类词语来形容的成人!!

薛将军:“……”啥都不想说,只觉得心累。

仿佛感知到了薛将军身上那瞬间流露出来的颓然似的,薛玲眨了眨眼,又将自己歪到天边的话题揪了回来:“爷爷,我不是跟你说过,我已经完成本科的学业,并已经被学校保送研究生了吗?”

所以,身为研究生的她,打着“研究”的旗号跟导师请个假,多正常呢?

然而,只听“砰”得一声,薛将军才端到手里,还没来得及喝上一口的搪瓷缸子就砸到了地上。瞬间,茶水四溅,不仅打湿了地面,也溅到了薛将军的衣襟和裤腿处。

至于跌落地面,“咕噜咕噜”滚到墙角,才又发出一声沉闷声响,这期间,磕掉无数瓷的搪瓷缸子?薛将军连个眼角余光都没给它,仿佛这个被自己摔了个七荤八素的搪瓷缸子,并非自己最喜欢的那个般。

“你什么时候说过?”薛将军双眼瞪到最大,怒到极点的时候,大脑竟破天荒地变得清醒起来,短短时间里,就不由自主地“脑补”出了许多。

比如说,这样一件放到任何人家都必然会大摆宴席的天大喜事,薛玲为什么连口风都没露出来过?是因为即便到了现在,依然打心底深处地不信任自家人吗?

再比如说,除了这件事外,薛玲是否还有其它的事情也没有告诉自己?为什么不说呢?是因为害怕自己变成大院那个著名的“重男轻女”的老糊涂,为了自家十来个孙儿的前途未来而将她卖个高价?

……

得亏,薛玲没有“读心术”,否则,这一刻,还真不知该如何应对了。

而,眼下嘛,薛玲就一脸气恼,甚至,还颇有几分不满和郁闷地回瞪薛将军:“好嘛,爷爷,枉你逢人就说我是你最疼爱、最懂事、最孝顺、最乖巧、最聪明的孙女了,合着你竟然连这件大事都能忘记了不说,还在今天倒打一耙!”

薛将军:“……”这剧情,不对啊!

然而,薛玲可不理会愣怔住的薛将军,扳着手指,将自己至少不下五次透露消息的过往揪了出来:“第一次是一年前,我记得,那是6月15号的晚上,回到家,我就见着满桌丰盛的饭菜,有红烧肉、清蒸鱼、啤酒鸭、宫保鸡丁……”

“当时,我还以为你已经从学校领导那儿得知消息,所以才提前跟许爷爷说了,请他出手办了一桌好菜来庆祝,还跟你打趣说我们不愧是祖孙俩,就是这样地心有灵犀,知道我得到导师的赏识,可以提前完成学业,然后就读农业这块的研究生。”

“当时,你还特别兴奋和激动,急吼吼地将一瓶珍藏了十来年的好酒开了,也没找其它人,就自得其乐地干掉了大半瓶。就这样,喝醉了后,我要扶你回房间休息,你还哼着不成调的小曲,非说要在院子里学李太白望月,看能不能激发出些灵感。”

“我能怎么办?在又哄又劝了你数次,你都不愿意回房间的情况下,也只能让大白小白看好你,免得你一时激动之下,拔开门闩跑到外面大吼大叫,放声歌唱,扰人清梦的同时,也被人看足了笑料。”

“第二天,我出门的时候,就看见你已经神清气爽地站在院外打拳了……”

“第二次是去年10月9号……”

“第三次是今年1月5号……”

“第四次是今年5月25号……”

“第五次是今年9月20号……”

“第六次,就是今天,12月15号!”

薛将军抬手,将自己额头蹦出来的青筋,一根根地按回去,看向薛玲的目光却满满的怀疑:“你真不是故意的?”

不然,为何,每次都挑自家有喜事的时候才说?偏偏,他每次一喝酒,不醉,也就没关系。一醉,那么,虽不会出现将当晚发生的所有事情全部忘个一干二净的“记忆断层”,但,还真不会认真地剖析琢磨那晚的事情,从而有意无意间就漏掉了关键的字词!

尤其,在自家有大喜事,而,薛玲每次说的话又特别隐讳的情况下!

“你想多了。”薛玲一字一顿地说道,并不愿意承认她就是故意的,而是一脸的“没想到,你竟然是这样的老爷子”,嘴里还不忘记感慨道:“啧啧,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哪!”

薛将军瞪了薛玲一眼,缓缓起身,将滚落到墙角的搪瓷缸子捡起,走到厨房里清洗干净。“哗哗”的水流声中,他脸上的神情也跟着变幻不停。而,那一颗混沌的大脑,却犹如被微风吹去云雾的山峦一般变得清明起来。

与此同时,薛玲也停下抚摸,或者,应该说是逗弄两只小奶狗的动作,快步走到院外,找出扫帚和拖把,清理起客厅里散乱一地的茶叶和水渍。

许久后,心绪终于平复的薛将军,端着重新泡上大红袍的搪瓷缸子,挪到客厅里,坐下来后,就冲着在客厅里忙碌个不停的薛玲问道:“你真考上研究生了?”

“嘎?”薛玲惊诧之下,也跟大白和小白一样,发出可怜的鹅叫,不对,应该说是鸭叫了,“不是考上……”

说到这儿时,薛玲特意顿了顿,并未错过薛将军眼底那一闪而逝的叹息和遗憾,懊恼和郁闷。如果可以的话,她还真想继续“忽悠”下去。不过,本着“皮一下”就好,过犹不及的想法,还是将到了喉咙的笑意压下去,轻咳一声,佯装漫不经心地补充道:“我是被保送的,没有参加正式的研究生考试。”

一颗心提到嗓子眼,又紧接着落回原地的薛将军,忍不住又瞪了薛玲一眼。只觉得自己当年还真是看走眼了,就薛玲这披着张诚实善良的外皮,内里却满是奸诈狡猾的丫头,哪里比家里那些“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的小兔崽子好带?真要说的话,一个薛玲,足抵得过薛家所有小崽子带来的破坏力,真切地验证了“劳心者治人,劳力者治于人”这句话存在的必要性!

“那顾家呢?咋就没什么消息?”这,也正是薛将军想不明白的。毕竟,连惯爱偷懒耍滑的薛玲都能被保送,那么,生下来不久后就被传出个“天才”名号的顾珊珊,和在少年班招生考试中,以一种碾压众生式的“黑马”之姿横空出世的“妖孽”级别天才顾美美呢?就没能得到保送研究生的名额?

“爷爷,顾美美念的中大,我念的华大。我们之间的关系,没有你想的那么熟悉。”

薛玲之所以再次点明这件事,并非不同的大学,虽都有保送研究生的名额,但招生方式和公布时间不同,而是单纯地想要再次向薛将军证明自己和顾美美只是普通的朋友关系,对于这种涉及到彼此**的事情,除非必要,还真不会特意提及。

“那顾珊珊呢?”薛将军哪会轻易就认输,“她和你同校同班,这回,你总不能再说你们不是朋友,不太了解她的情况了吧?”

“唉……”提到顾珊珊,薛玲就忍不住幽幽叹气,“其实,我是想和她做朋友的。毕竟,在我看来,她才是真正的天才。”

而,四年前,军区里总共被少年班录取的四个人中,也就顾珊珊是真正土生土长,没有任何外挂的本土天才。其它的人,不论罗清婉,又或者是顾美美,再或者是薛玲本人,虽然都披着一张天真懵懂,软萌可爱的外皮,但,内里却已经是多活了一世的老狐狸,从头到脚都当不起“天才”这样的称号!

“只可惜,我是个汲汲名利的普通凡人,和这等真正‘过目不忘’‘举一反三’的妖孽级别天才的脑回路,隔了整整一条马里亚纳海沟!”

“所以呢?你是想说,顾珊珊并没有被保送研究生?”薛将军只是斜眼看着薛玲,摆手,示意自己并不关心薛玲的交友情况。

反正,就薛玲这“低调做人,高调做事”的性格,真想结交一个人,虽不能用“不费吹灰之力”这样的话来形容,但也确实不需要花费多少时间和精力。而,真想与一个人结仇?这情况,出现在薛家任何人身上,他都不会有丝毫的惊诧,但,出现在薛玲身上,他却绝不相信!

“当然不是!”薛玲撇嘴,因为自己那番发自肺腑的感慨没能得到薛将军的附和、点评,反还得了薛将军的嫌弃和吐槽,而颇有几分心不甘,情不愿,“顾珊珊被保送数学系了,估计她遨游在数学的海洋中不可自拔,所以才没来得及告诉家里人吧。”

薛将军毫不犹豫地无视了薛玲的哀怨姿态,自顾自地一拍茶几,道:“这是好事啊!老顾这家伙也不地道,这种大喜事也不摆几桌庆祝一下,还要藏着掖着,啧……”

薛玲:“……”好像,有什么不对劲?但,究竟哪儿不对劲,一时半会的,沉浸在郁闷和愤懑情绪中的她还真没想出来。

……

直到第二天,早上,出门晨练的时候,薛玲才终于捕捉到了那抹不对劲。

这感觉,咋说呢?用“终日打雁,却反被雁啄了眼”“聪明一世,糊涂一时”这些话来形容也不为过!

越想就越发悲愤的薛玲,猛地抬头,冲着楼上磨蹭到现在都没出房间的薛将军就是一声大吼:“爷爷!”

“干啥?”薛将军推开门,中气十足地冲院里的薛玲吼道,“大清早的就扰人清梦,亏得我们没住在大院里,否则,你这一嗓子下去,还不知道招来多少人的吵嚷叫骂!”

“爷爷,我记得你说过,咱们老薛家的人‘对朋友如春风般温暖体贴,对敌人如寒冬般残酷无情’……”

眼见,薛玲有摒弃以往遵循的晨练,再次化身唐僧,开启“絮叨”的节奏,薛将军忙不迭地抬起手腕,佯装看了看时间,以实际行动提醒薛玲“一个好习惯的养成是很不容易的,不要轻易就放弃”,嘴里则干脆利落地问道:“说人话。”

“元旦长假旅游的地点,想好了吗?”

薛将军一脸无奈地说道:“这个时候,到处天寒地冻的,不适合出门,要不,再等等?”

薛玲翻了个白眼:“爷爷,‘一年之计在于春’,不趁着这个时间定下来,难不成要等到夏天和秋天?真等到那个时候,黄花菜都凉了!”

“行行行。”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薛将军还能做什么呢?当然只能点头应承下来,不敢再像昨天那样转移话题了。不过,这并不代表他就不能施展“拖”字诀,“等我考虑一下,再告诉你。”

“爷爷,时间不等人,机遇更是稍纵即逝,抓不住的人,只能在往后的岁月里徒劳无功地哀叹懊悔。”薛玲寸步不让,“这样吧,最快,就晨练结束后,你告诉我要去哪里,我好安排人订票。最慢,就中午吃饭的时候告诉我。”

“不用这么急吧?”薛将军嘴角抽了抽,“玲玲啊,你要知道,你爷爷我每天是很忙的……”

“打住!”这回,轮到薛玲不耐烦和薛将军争辩了,而是干脆利落地转身,就往院外跑去,还不忘记将在不远处咬着尾巴玩耍的两只小奶狗唤上,“小黑,小金,走了!”

第341章 元旦的安排

薛将军下意识地伸手,就想唤住薛玲。然而,眼神却不由自主地飘向迈着四只小短腿,听话地跟在薛玲身后往院外跑去的两只小奶狗上。

黑背就叫小黑?金毛就叫小金?

这取名的方式,也太粗暴直白了吧?简直不像薛玲这样一个软萌可爱、聪明机灵的小姑娘会取的名字。

“嘎嘎……”

熟悉的节奏,熟悉的配方!

薛将军看了眼队伍最前面,那两只挺胸抬头,迈着四方步的大白鹅,突然间就想到这两只,一只叫大白,一只叫小白。而,它们身后跟着的鸡鸭兔队伍却没个正式名字。所以,其实,薛玲虽是薛家五代单传的小公主,但,也遗传到了薛家人天生的“取名无能”吗?

……

“玲玲。”

一路跑过来,薛玲遇到了无数熟悉的和不熟悉的人。对此,她一概微笑以对。直到,再次在门口见到等候已久的林佩、王秀珊和王秀瑚三人后,才在三人那热切的招呼声中,加快脚步跑了过去。

几人随意闲聊了几句,就往公园方向跑去。

约摸半小时,顺利抵达公园后,几人才停下脚步。

王秀珊和王秀瑚姐妹俩急促地喘息着,并没有像薛玲和林佩两人停留在原地,而是四处走动着,活动着手脚,偶尔还敲打一下酸疼的腿脚。

林佩和薛玲这两位关系最亲近,且年纪最小的姑娘,却是在擦拭干净额头渗出来的汗水后,就解开了厚厚的棉袄透气。

薛玲走到王秀珊和王秀瑚姐妹俩面前,一脸好奇地问道:“你们多久没晨跑了?”

“甭提了!”王秀珊苦着一张脸,“自从升上高中后,我就没晨跑过了!”

王秀瑚扁扁嘴,一脸哀怨地看着薛玲:“你是不知道,自从四年前,你、罗清婉、顾美美和顾珊珊四人考上少年班后,老爷子就有事没事逮着我们念叨,让我们跟你们学习。不说像你们这样天才到被少年班录取,但,这在学校的成绩也不能太差,高考的时候,至少也要考个京大或北大才行。”

这两所大学,都是华国的顶尖大学,哪里是随便某个人想考就能考上的?尤其,老爷子还特意强调了“至少”两个字!难不成,还指望她们这些从小到大就没点亮学习天赋的孙辈们,一连接到国外十来所世界知名高校的录取通知书呢?

这种涉及到学业和家事的话题,薛玲还真不能像以前和林佩闲聊的时候那样说“劳逸结合”“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之类的话,只能拍了拍姐妹俩的肩膀:“还有半年就到高考了,加油,我相信你们一定能行!”

王秀珊&王秀瑚:“……”然而,我们真不行啊!

可惜,尽管两人心里在疯狂地咆哮呐喊,却也知道连清官都难断家务事,那么,处在薛玲的位置上,除了说几句加油鼓励的话,旁的却还真不能多说多做,否则,落到不明真相的外人眼里,难免有“狗咬耗子——多管闲事”“站着说话腰不疼”之嫌。

王秀珊点头:“坚持就是胜利!”

王秀瑚附和:“只要功夫深,铁棒磨成针!”

几人又随意聊了几句话,就又朝军区方向跑去。

不说旁的,她们还没吃早餐呢!要知道,自古以来,就有“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的慌”的说法呢!

回家的路中,薛玲还在心里琢磨着要叮嘱一下薛将军,别有事没事就跑到同僚战友们那儿去炫耀得瑟。否则,只怕,别说王秀珊和王秀瑚这对即将参加高考的姐妹俩了,就连军区大院其它还在念书,过几年才会奔赴高考战场,或者已经考上中专大学的同龄人,都会恨她恨得牙痒痒的哪!

好吧,这个时候的薛玲忘记了这样一句话——想法很美好,现实很残酷。简单地来说,就是打脸就像龙卷风,永远不知道何时会来,更不知道那风力的大小!

而,现在嘛,她在做什么呢?

应对林佩的各种稀奇古怪的问题之余,还得挖空心思地宽慰劝说林佩,谁让她再次失约呢?是的,失约!自从来京城那一年的暑假,她陪着林佩去了趟孔家,跟着孔家的姑娘一块儿学习了琴棋书画等技能,之后的三年多近四年的寒暑假,她都婉拒了这项活动。

并非气恼于孔家姑娘那看似温婉谦和、善解人意,实则从骨子里透露出来的瞧不起她这等出身武将之家姑娘的清高和蔑视;

也并非和孔家、林家都沾亲带故,更和江景成、王胜泽两人并称“华大三剑客”,看似温文尔雅,实则满肚子坏水的白桐的谋算,以及孔家姐妹们那些看似无意,实则处处在撮合他俩的举动所生出来的厌烦和惧怕,而是单纯地不愿意掺和到这些争斗中去。

虽然说,世人常说“与天斗,与地斗,与人斗,其乐无穷”,但,这种别人家务事的争斗,明明她能轻巧地避开,为何要上赶着掺和呢?

吃饱了撑的嘛?!

……

中午,薛将军回家后,薛玲收获了两个消息。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

好消息嘛?当然是薛将军决定元旦休假,和薛玲一块儿去辽省了。

坏消息嘛?

“啥?”薛玲惊得双眼瞪到最大,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爷爷,就一个上午,你就将这事宣扬得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

“咳。”薛将军轻咳一声,看似不好意思,实则眼角眉梢间满满的骄傲和欣慰,得瑟和兴奋,“这不,一时没注意话赶话了……不过,反正也不是什么坏事,早晚都要被大家知道的。这早一天,晚一天,又有啥关系?”

“爷爷,话不是这么说的啊!”薛玲抚额哀叹,将早上晨跑时见到王秀珊和王秀瑚姐妹俩后闲聊的话讲了一遍,末了,才满腹郁闷懊恼地总结道,“我已经能预料到从今天开始,这军区大院所有的年轻人,包括那些还处于天真懵懂状态的小孩子们会有多恨我了!”

论拉仇恨值的功力,现在她排第二的话,还真没几个人敢排第一了!

“你不是一惯‘低调做事,高调做人’的吗?”薛将军一脸的不以为然,“再说了,这大院里又不止你一个人被保送研究生,你不是说那顾家丫头也被保送数学系了吗?而且,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那顾家丫头还比你小一岁吧?”

真要说“天才”的话,也该是顾珊珊,而不是薛玲这个早就觉醒了“宿慧”,披着张软萌可爱外皮,内里却住着只奸诈狡猾狐狸的姑娘!

当然,最后这句话,薛将军并没有说出来。但,既然,在薛将军心里,薛玲当得起“奸诈狡猾”这样的评价,显然也能立刻就从他的神情举止中敏锐地猜测到几分。

若换了平日里,薛玲还有几分和薛将军争辩一二,不分个输赢高低就绝不罢休的念头,而,现在嘛?薛玲却跟一只没有骨头的鱼一样趴在椅子里。

“爷爷,你该不会忘记了,你最最可爱乖巧、聪明懂事、孝顺体贴的孙女儿我,除了每天必需完成的学业外,还将军区和大院的两处小院打理得极好,名下更有十一座山,和军区、大院、某保密部队和军校都签了日常新鲜蔬菜瓜果供货合同这件事?”

人的精力是有限的,而,每天的时间也是固定的,那么,如何分配好这固定的时间,并每一样都做出让人敬仰膜拜的成就,可就不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情呢!

如此一来,专注于学业的顾珊珊,虽当得起“举世罕见的天才”这样的美誉,但,论对大院里同一辈人的压力,却还真不能和薛玲相提并论。

比学业,薛玲已经是华大农业研究生。

比事业,在所有人都没察觉到的情况下,薛玲已经悄无声息地拿下了京城的军区大院等地方的食材供应,并已经准备往周边其它的城市发展了。

这世间,往往学渣瞧不起学霸,觉得他们都是一群书呆子,步入社会后,很多学霸都会因为情商不高而混得不如学渣。学霸们也打心眼里鄙夷蔑视学渣,觉得学渣活在这个世界上就是浪费粮食,步入社会后,也将沦为最底层的人。

偏偏,这两类人,对上薛玲后,都轻易就被碾压了!

“我仿佛记得,和你玩得比较好的顾美美名下也有两家工厂。”薛将军瞥了眼往自己脸上贴金的薛玲,对薛玲这种“王婆卖瓜,自卖自夸”的行为,毫不犹豫地给予了深重的打压。谁让刚才那一刻,他竟隐约间察觉到了薛玲那仿佛翘到天上去的尾巴呢?

“而且,顾美美这丫头也被保送读研了。”薛将军佯装思索了片刻,才慢吞吞地补充道,“好像是念的中文系,具体是哪个专业,我就不记得了。但是,不管哪个专业,出来后也是可以留校任教的。”

这叫什么?文化人啊!

对于传承了许多年的书香之家来说,完全不在意。但,对于他们这些家族里的子弟们都只能往部队送,扒拉了好几代嫡枝旁系,都找不出几个会读书的军人家庭来说,就真不吝于祖坟冒青烟了啊!

薛玲嘴角抽了抽,换了其它人,还真会被薛将军“唬”过去。而,换了她嘛?却是立刻就听出薛将军的话外之意,不外乎提醒她“该谦虚的时候,就绝对不能骄傲,但,该骄傲的时候,也绝对不能谦虚”的道理。

毕竟,“人外有人,天外有天”,遍数这世间各路名人,谁敢拍着胸膛说自己是天下第一?谁敢说自己定能名流千史,成为铭写在教科书里的大佬?

……

有这样一句老话——“说曹操,曹操到”。

于是,因为薛将军敲定了这次元旦休假去辽省旅游,又将诸如买车票、联络当地和预定行程等琐碎的小事,都交给了自己的警卫员马国庆去安排,而再一次当了甩手掌柜,一派悠哉惬意的薛玲,这天,正美滋滋地享受下午茶,就迎来了顾美美的再次拜访。

“汪!汪!!”

虽然和薛玲相处的时间短之又短,却特别亲近薛玲的两只小奶狗,在薛玲起身走向院门的那一刻,也“腾”地跳下椅子,迈着小短腿,一左一右地跟在薛玲身后,犹如两尊护法般。在见到顾美美这个笑得一脸温柔,却从骨子里透露出丝丝邪恶阴郁之意的陌生人的时候,就浑身炸毛、眦牙咧嘴地冲顾美美吼了起来。

叫声中传递着这样一个信息:哪来的坏人,再不离开,就别怨我们哥俩咬人!

可惜,即便这两只再如何地凶狠,奈何,架不住,眼下,它们都是还不满半岁的小奶狗!简单地来说,凶萌凶萌的。没有丝毫的威慑力不说,反还让人一颗心都软成了一滩水,恨不得立刻就上前将它们搂在怀里肆意地揉搓一番。

“我劝你,最好打消这个想法。”

薛玲的嘴角抽了抽,虽然不想承认,却也不得不正视“女孩子都喜欢毛绒绒的小动物”这个亘古不变的真理。否则,向来见到自己时看似敞开胸怀,一脸坦荡真诚地和自己做朋友,实则将自己包裹得严丝实缝,不透露出丝毫不该泄露信息的顾美美,又怎会下意识地说出这样一句话来呢?

顾美美愣了愣,很快就反应过来,伸到半空中的手又抽了回来,将被风吹乱的鬓发理到耳后,抿嘴笑道:“它们太可爱了,让人见了也恨不得养上两只。可惜……”

可惜什么?

不外乎顾家的小院里住了太多人,看似热闹,和薛家小院的清净没人气形成了鲜明对比。让每个人提起这两家的时候都会发自肺腑地羡慕顾家,觉得顾家枝繁叶茂、儿孙成群,薛家虽也儿孙成群,却从骨子里透露出一股凉薄的意味。毕竟,亲情也是需要经营的,长年累月地分离,再次见面的时候,又能说得上什么话呢?否则,这世间,又怎会有“远亲不如近邻”的说法呢?

可,实际上呢?顾家却连最基本的每个儿女独享一间属于自己的卧室这一点都没办法满足,就更不用说养上两只看似软萌可爱,实则仅仅吃食这一块就会耗费很多额外的钱财,长大了后更会满屋子乱窜,折腾出一片乱局,绝对当得起“哀鸿遍地”这个说法的大狗了!

薛玲和薛将军祖孙俩呢?却是在军区和大院这两个地方各有一座小院,想在哪儿住,就在哪儿住,想养多少只狗,就养多少只狗!

第342章 忠言逆耳……

得亏,薛玲并不知道顾美美心里的想法,否则,还真不知该吐槽顾美美“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还是该扼腕顾美美的重生,竟依然只能看得见眼前那片天空,而不能跳出井口,感受外面更广阔的天地。

旁的不说,单说房子,薛家旁边空了一整排,以顾参谋长的身份,申请一间最大的小院,还真算不了什么。虽然,这些房子是军区第一批修建的家属房,到如今已经过去了十多年,看起来确实有些旧,但,修葺一下,不就成了?就如薛家小院,住之前也又破又旧,经过祖孙俩的巧手,当然,主要是薛玲的安排规划,不就变成了独树一帜的小院了呢?

再来,就是顾家下一代,除了顾珊珊这位真正的“天才”,以“黑马”之姿横空出世的顾美美,在顾参谋长等长辈心里,虽不能和顾珊珊这位长房幼女相提并论。但,却也能轻易就碾压了顾家其它的姑娘,就连顾家那些传宗接代的小子们,也多不如顾美美重要。那么,倘若,顾美美提出要搬到军区来住,顾参谋长又岂会不同意?

最最重要的是,以顾美美的聪明机敏,想要不露痕迹地说服顾参谋长,还真不是一件多困难的事情。

总体来说,顾美美就是“思想上的巨人,行动上的矮人”。

当然,这是外人的看法。而,在薛玲看来,顾美美之所以日复一日地忍受顾家房间的狭窄,人多嘴杂,生活极不方便的环境,确实有许多原因,但,总归逃不过“屋下黑”的说法。毕竟,人嘛,尤其,住在同一个屋檐下的家人,就会下意识地不去提防戒备,也会下意识地暴露出一些自己并没察觉到的心思。

顾美美并不意外薛玲的沉默,毕竟,她的那些谋算能瞒过周围许多人,但,想要瞒过薛玲,还真不吝于痴人说梦。

只是,即便顾美美再如何地用“薛玲是个不能随便招惹的大佬”“上一世,薛玲就取得了让人敬仰膜拜的成功,想必,这一世,更会在最短的时间里登顶。面对这样的大佬,即便不能一脸谄媚地抱对方的金大腿,却也万万不能与之结仇”这些话来宽慰劝说自己,却依然有些心气不顺。

“还没恭喜你被保送研究生了。”

这回,出乎顾美美预料之外,薛玲竟突然抬头,眼含诧异地看向她,就连嘴里说出来的话也带上了一丝莫名意味:“同喜同喜。”

这,真不是在讽刺她?

一想到那原本触手可得的保送名额,竟在最后关头被人夺走。偏偏,那人身后有着和顾家一般无二的家族倚靠。甚至,那人在家族中的地位,远胜自己这个重生一次后苦心经营出来的“黑马”所占据的份量,就让顾美美脸上的肌肉快速地抖动了下。忙不迭地低头,生怕自己眼底突然迸发出来的浓重的难堪、愤怒和不甘等情绪被薛玲瞧了个真切。

“玲玲,你知道,大院里有多少人羡慕嫉妒你吗?”

对此,薛玲不置可否。甚至,真要说的话,她还挺享受这种“一大堆人看不惯自己,却又干不掉自己不说,面对自己的时候虽不需要谄媚逢迎、伏小作低,却也必需捧着敬着”的场景。

当然,这些话,却没必要告诉顾美美。尤其,今天的顾美美,有那么些不对劲。

细细推敲琢磨的话,就能发现这抹不对劲,因她提到的保送研究生名额而起。所以……

短短时间里,薛玲脑海里就浮现许多念头,脸上却并不显露分毫,甚至还顺着顾美美的话往外说道:“那么,你知道,外面有多少人羡慕嫉妒大院里生活的姑娘小子吗?”

说到底,不外乎“子非鱼,焉知鱼之乐,知鱼之乐,焉知鱼之痛”。

“你不一样。”顾美美又怎会没听出薛玲的话外之意呢?可,那又如何?

说到这儿时,顾美美特意顿了顿,抬头看向薛玲。待到她发现薛玲的神情一如既往地平淡,没有丝毫被自己吊起胃口的疑惑好奇,心里不免生出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情绪来。

自古以来,就有“好奇心害死猫”的说法,而,老人家更时常将“难得糊涂”这句话挂在嘴旁,甚至,上一世,她更因为这所谓的好奇心吃足了苦头。可惜,即便重来一次,她依然没办法做到薛玲这般“心如止水”!

毕竟,适当的好奇心,才是促使一个人前进拼搏的动力。而,真要细究的话,上一世,她的那些好奇探索心带给自己的帮助远胜麻烦!

“虽然,‘生男生女一个样’‘妇女能顶半边天’这些标语贴得到处都是,但,上了年纪的人仍然喜欢儿子多过女儿,即便我们这样的人家,也不例外。”

说实话,很多时候,顾美美都怨恨“独生子女”政策为何那么晚才落实。如果能早个十来年,那么,别说顾家四房就只会有她一个姑娘,将享受到来自于父母没有缩水的双倍疼爱,单单顾家长房嫡次女顾珊珊这位“妖孽”级别的天才就会被河蟹掉。

如此一来,真正能享受到顾家大多资源倾斜的那个人,甚至,会被顾参谋长带在身旁教导的那个人,都会是她,而不是顾珊珊,或者顾家的其它人!

然而,薛玲却全然不同。谁让薛玲是薛家五代单传的“小公主”呢?别说来自于家人长辈的双倍疼爱,就连同辈也都将薛玲当成了一个“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的宝贝。

“我听说过这样一句话——人这一辈子,一靠命,二靠运,三靠风水,四靠积德。”在今天之前,薛玲还真不知道顾美美心里竟然有着这么重的怨气。然而,说实话,顾美美等人羡慕嫉妒她,又有谁知道,上一世,她以一人之力,救了多少人,积攒下多大的功德?

可,即便如此,八岁之前,她依然得了个“傻子”的名号。也就是在薛家,若换了其它家族,天生痴傻的姑娘会落得一个何等凄惨又悲怆的结局,那还真是用膝想就能想到的!

当然,最最重要的是薛家并非每个人都是真心疼爱她的。比如说,她这一世的亲生父母,虽谈不上万分憎恨她的出生,但,单由长久以来的疏离淡漠举动,也可明白他们的想法。

“呵!”顾美美忍了又忍,末了,还是忍不住地冷笑一声,“也就你这种娇生惯养着长大,从受吃过苦受过罪的人才会这样想。而,我嘛?当然是要将一切掌握在手中!如果,有任何超出我预料之外的事情发生,那么,我宁愿逆了这天!!”

“你忘记了,八岁之前,我可是一个‘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傻姑娘?”薛玲挑眉,真要说苦,顾美美前世今生的遭遇,连她的一根小指头都比不上呢!所以,哪来那么大的怨气?!

“要我跟你说说,那些当年欺凌辱骂过你的人,如今落到一个何等‘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悲惨结局了吗?”顾美美抿了抿唇,忍下到了喉咙的“站着说话腰不疼”的嘲讽,“再说了,老人家不是常说‘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吗?想必,很快,你就会成为让人敬仰膜拜的人上人,以往那些曾冷嘲热讽的人也会悔不当初!”

“也许。”薛玲并不打算再继续和顾美美争辩这个话题了,毕竟,这世间,很多事情,那还真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更何况,她和顾美美原本就不是朋友,又何必交浅言深,吃力不讨好到最后竟还落了个“狗咬耗子——多管闲事”的评价呢?

“你今天来找我,不会就为了这件事吧?”

可惜了!

顾美美心里叹息一声,脸上却并不显露分毫,仿佛刚才那个在话语间又一次不着痕迹算计了薛玲的人,并非她本人似的:“这段时间,你也没什么事情吧?有没有什么安排呢?”

“我和爷爷打算元旦的时候去趟辽省。”薛玲并不觉得这件事有保密的必要。一则,顾参谋长和薛将军不仅是几十年的老同事了,在军区也算得上是同级,想要知道薛将军的去向,还真不需要花费多少功夫。二则,这世间很多事情越是遮掩,就越引人注目,反而坦荡荡地将一切大白于天下,还不会引来多少人的好奇和窥视。

“辽省?”顾美美眼神微闪,状若开玩笑一般,道:“你不会是打算去那儿买山囤地吧?”

薛玲深深地看了眼顾美美,仿若并未察觉到顾美美字里行间的试探般:“也许。”

顾美美抿了抿唇,犹豫片刻后,突然抬头看向薛玲,眼角眉梢间满满的真诚坦然:“玲玲,有些话,我本来是不打算说的。但,我觉得,我把你当朋友,所以,就算明知你听了后会不喜,到了这个时候,我也必需说了。”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薛玲能拒绝吗?当然不能啊,不然,不就成了“忠言逆耳”的典型了嘛!

“你说。”薛玲点点头,一幅洗耳恭听的模样。

“我理解你想在最短的时间里干一番大事业的熊心壮志,但,说实话,我并不赞同你这样焦急的处理方式。老话常说‘一口吃不成个胖子’,很多时候,我们需要放慢脚步,不能急于求成……”

不得不说,顾美美确实很擅长以理服人。就如此刻,即便薛玲知晓顾美美向来“无事不登三宝殿”,或者应该说是“来者不善,善者不来”,但,以旁观者的角度来倾听这番紧扣主题,不着痕迹地用自己的想法和观念影响对方的谈话,也不得不翘起大拇指夸赞一声:确实无愧“朋友”两字!

若换了其它人,指不定,顾美美的这番表演还真能成功。可惜,顾美美挑选的“对手”是薛玲,因此,这招以往用来对付周围人一向无往不利的“洗脑”手段就惨遭滑铁卢!

“我明白你的意思。”薛玲笑了笑,然而,若有那熟知她禀性的人在这儿,比如说,薛将军,就能敏锐地感知到这抹笑意并不达眼底,“不过,人这一生,总是在不断尝试,不断失败,再走向成功的。那么,趁年轻输得起的时候去拼一回,总好过年老后回忆过往时懊恼后悔得恨不能时光倒流吧?”

“唉……”顾美美幽幽一叹,看向薛玲的目光里满满的“恨铁不成钢”,“玲玲,你这是打算将‘成功是失败之母’这句话奉为座佑铭?我觉得,你应该多想想,就算你不为自己考虑,也该为家人考虑一下啊!”

“也许,你的心理承受能力特别强,无惧任何失败和外界的流言蜚语,一心铺在自己的事业上。但,你的父母家人们呢?他们会怎么想?又会如何地苦恼烦闷?甚至,因为你的事业版图的扩大,而一边不得不准备足够多的钱财给你;一边还得操心如果你再次失败,又要如何宽慰劝说你;一边还得考虑为了帮你积攒起步资金而欠下的人情和外债要如何偿还……”

“你知道吗?不仅薛爷爷逢人就说,你是家里儿孙辈中最懂事乖巧、孝顺体贴、聪明伶俐的。就连你那位休假来京城相亲的大堂哥,也是逢人就夸奖你。而,那四位随你一同来京城生活发展的同胞哥哥们,也是将你放在心尖尖上来疼爱的……”

“你那几位伯母和伯父,也是几乎每天都和你通一次电话,隔上十天半个月就寄一个大包裹给你,手里的钱和票更是想也不想地往你兜里塞……”

“你就忍心让这些待你如珠似宝的亲人们一次又一次地失望?最终沦为众人嘲讽讥诮的对象?”

“你想多了。”薛玲嘴角抽了抽,她是真没料到都已经表明自己的态度了,顾美美还能做出这等“锲而不舍”的劝说举动,于是,也懒得再继续和顾美美兜圈子了,直截了当地问道:“还有其它的事情吗?”

第343章 顾美美的名额被人夺走了

这就准备撵人了?

“你……”顾美美心里又羞又怒,哪怕深呼吸好几次,竭力压下胸腹间翻腾不息的情绪,然而,到底是这些年顺风顺水的生活,让她竟然忘记了曾在薛玲面前吃憋的惨痛经历。

于是,陡然间又被薛玲甩脸子,那些隐藏在心底最深处的嫉妒、怨恨和杀机等情绪就有些克制不住的涌上喉头,秀美的脸庞也变得扭曲起来,阴郁的神情一闪而逝,紧接着就换上一幅受到极大屈辱,又极为痛心的模样,“……变了。”

话落,顾美美就颓然地瘫在椅子里,仿佛这短短一句话,简简单单三个字,就耗尽了她全身的力气般。

然而,即便如此,顾美美依然维持着自己柔美的人设。哪怕,在知晓她真实本性的薛玲面前,也绝不崩塌!

这样的顾美美,即便那些自诩心志坚毅的硬汉,也难免被激发起心底深处那抹少有的柔情来,就更不用说那些惯会怜香惜玉的世家子弟们了,怕是会不由分说地就捋起袖子,誓要使出各种手段,将招惹顾美美的人摁在地上狠狠地摩擦!

可惜,眼前,见到这一幕美人柔弱中却又流露出坚强,委屈中又透露出哀愁模样的是薛玲。

——一颗心,早就冷硬得连最锋利的刀剑都没办法在上面留下任何痕迹,身体里的血液更是凉得足可和千年蛇妖媲美的薛玲!

“也许。”轻飘飘的语气,也没办法遮掩住的冷漠和疏离,对顾美美来说,还真不吝于晴天霹雳!

“……”顾美美的嘴唇张了张合合,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该从何说起。末了,只能继续拿哀怨悲凄的目光看着薛玲,就指望着薛玲能顾及两家的交情给予她最后一份颜面。

不得不说,论拿捏人心之道,顾美美排第二的话,那么,军区大院里的年轻人还真没谁敢拍着胸膛说自己能排第一。就连同样颇有手腕能耐,阳谋阴谋齐上,即便被迫退让,暂时离开京城,却也拐走了林家长房幼子林佟的罗清婉,也不例外。

“其实,原本,我想邀请你一起参加江陆两家的订婚宴,可惜……”

薛玲眉头微皱,对于顾美美再一次的“旧事重提”,她也有些不耐烦了。即便,由顾美美今日这番做派中,可以推测出此次订婚宴上将会出现超出众人预料之外的闹剧,也不例外。

“不了,接下来一段时间,我和爷爷都会比较忙,实在抽不出时间参加这场订婚宴。如果可以的话,就麻烦你帮忙带一份祝福,祝福他们‘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

打发走了顾美美后,薛玲就吩咐待在墙角晒太阳的棕竹:【打探一下顾家这几天发生了什么事?】

棕竹的枝条微弯,做出一个人类经常用到的“拍胸担保”动作:【没问题,大人,包在我身上!】

……

不得不说,植物们个个都是探听消息的好手。

就如今天,在薛玲下达命令后不到两个小时,所有和顾家,或者应该说是围绕着顾美美产生的一系列闹剧,都被原原本本地传递到了薛玲面前。

“嘎嘎……”

“汪汪……”

直到这时,坐在椅子里看似发呆,实际上是因为植物们带来的消息太过震撼人心,而久久都没能回过神来的薛玲,才猛地发现一直趴在身边的两只小奶狗,不知何时就窜到了屋外,冲着在大白小白率领的鸡鸭兔欢迎队列中踏入院门的薛将军叫唤个不停。

而,这叫声嘛?如果她没听错的话,很像是对没得到主人同意,就贸贸然闯入的陌生人独有的挑衅和威胁?那种如果对方再不离开,就会窜到对方面前,将对方摁在爪子下面肆意摩擦,并会毫无顾及地和对方那没有任何遮挡的皮肤来个最亲密接触的威胁和震慑?

“哟~”薛将军挑眉,停下往前迈去的脚步,低头,看了看面前两米开外那两只毛发根根炸开,前肢微屈,眦牙叫唤,浑身都彰显出“我很凶,超凶”气势的小奶狗,“才半天不见,就不认识我了?”

走出来的薛玲,恰好听到薛将军这句似调侃又似自嘲的话,只觉得胸腹间陡然生出浓浓的兴奋和激动,欣慰和感慨,不由自主地挺胸抬头:“爷爷,你要知道,我,才是它们的主人!”

“呵呵……”薛将军冷笑一声,正准备说些什么,下一刻,他就再次惊诧地瞪圆了眼。无它,随着薛玲的到来,那两只一直冲他嚎个不停的小奶狗,竟仿佛感知到了薛玲身上的气息似的,根根炸开的毛发落回原处,就连“前肢微屈,眦牙威胁恐吓”的动作也都消失不见,仿佛刚才发生的一切纯粹是他的幻觉般。

最最让人又气又笑的,莫过于这两只竟然眯眼、咧嘴,露出一抹极拟人的笑容不说,还疯狂地摇着尾巴,一幅特别欢迎他回家的架式。

“它们……没成精吧?”到了这个时候,薛将军还能不知道这两只早就认出了他?不然,哪会不等薛玲出声招呼,就一幅乖巧可爱,忠心憨厚的模样呢?

“爷爷,建国后就不许成精了。”薛玲抛出一条后世人耳熟能详的梗,就冲两只小奶狗招手,“小黑,小金,到点吃饭了,咱们回屋去。”

薛将军:“……”

……

吃过饭后,薛玲沏了一壶消食茶,又捡了些新鲜的水果和糕点,凑成一个果盘后,就来到客厅,在自己熟悉的位置落座后,才佯装漫不经心地说道:“爷爷,让我猜猜,这几天,我被保送研究生的事情,在大院里已经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吧?”

“这我咋知道。”薛将军抖了抖报纸,一脸的不以为然,却轻巧就将属于自己的责任推了个一干二净,“我哪有那个功夫,逮着个人就问对方知不知道这件事?这也太张扬了!传出去,还不得以为我眼皮子浅,才会因为这么件芝麻绿豆大的小事就喜形于色了!”

薛玲撇撇嘴,心想:你这样的大佬,还需要直言不讳呢?你只需要在大庭广众之下,佯装不经意地跟林将军、王将军、顾参谋长或许政委几人闲聊时,话赶话地碰巧提到了,就必然会在最短的时间里传遍军区大院每个角落啊!

“那你肯定不知道,顾美美并没得到保送名额。”

“顾美美?顾家突然冒头的‘黑马’小丫头?被中大少年班录取的那个小丫头?和你走得特别近,有事没事就过来窜门的小丫头?”一连好几个问题,道出了薛将军心里的惊诧,末了,还不忘记摇头,总结道,“这不可能!”

“原本,确实不可能。”想到自己探查到的消息,哪怕心硬如钢的薛玲,也不由得为顾美美拘了捧同情的泪水,“据说同期几个竞争的人中,就顾美美和另外一个出身政界,和顾家在军中家世地位一般无二的男生,最终获得了这个名额。”

更巧的是,这位男生所在的家族,同样出了两个天才,一个在长房,一个就是这位出身三房,一向极易被人忽视的次子。

“我估计和他们两人选择的金融系有关。”坦白说,大多女人对数字都不那么敏感,哪怕重生一次的顾美美也不例外。因此,在两人家世地位和总成绩相当的情况下,金融系的领导们当然会更看重两人数理方面的成绩,从而挑选出合适的保送名额。

可惜,上一世,许是吃足了女性身份带来的种种苦楚,又或许是重生以来,过惯了顺风顺水的生活,突如其来的挫折,让自诩准备充足,只待按部就班升为研究生的顾美美一时半会的也接受不了,从而在情绪激荡和外界环境的刺激下,生出了那样极端的想法。

——觉得顾参谋长打最初就偏向顾珊珊这位长房幼女,对她不过是面子功夫而已!

“这不可能!”

薛将军并不赞同薛玲的猜测,到了他们这个年纪,又拥有一定身份和地位的老将们,早就见惯了风风雨雨,论对人心世事的推敲揣摩,虽不敢说天上地下绝无仅有,却也个个都练就出“火眼金晴”的能耐来。

尤其,家族中那些在自己眼皮子下长大的小子姑娘们,那还真是他们眼珠子一转,就知道他们心里打了什么主意,绝对当得起“孙猴子逃不出如来佛掌心”的说法!

这种情况下,能让顾参谋长这位奸诈狡猾的狐狸频繁提起,言谈举止间满满欣慰的顾美美,哪能说得上是不得他欢心?

“原来,这就是所谓的‘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的儿子会打洞’‘虎父无犬子’‘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啊!”薛玲摸着下巴,沉吟片刻,“所以,顾爷爷该不会是在故意考验顾美美吧?”

“这我哪知道?!”薛将军抖了抖手里的报纸,一幅和顾参谋长不熟悉,所以,不知道顾参谋长“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的疏离和淡漠。可惜,这般撇清的做派,能瞒过其它人,却瞒不过薛玲!

“我懂。”薛玲点点头,不知突然想到了什么,忍不住地吐槽道,“也不知道你们这些老爷子是怎么想的,一个两个都觉得现在的生活太单调,非要找点乐子来!啧啧……真不知道该为我们这些被你们算计拿捏的可怜又无助、委屈又柔弱的小辈们点一排蜡烛,还是该深深地掬一捧同情的泪水,再或者‘不在沉默中变态,就在沉默中爆发’一波?”

这回,薛将军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了,任由薛玲自娱自乐。毕竟,论围观看热闹,偶尔还隐于幕后推波助澜、煽风点火的诡谲爱好,这军区大院中除了薛玲,还真找不出第二人!

所以,这样一个披着张软萌可爱、乖巧良善外皮,内里却住着一只奸诈狡猾的“狐狸”,哪一点能和她嘴里提到的那些悲怆又凄惨的话沾上边?

也就是“忽悠”不明真相的外人而已!

不过,今天,顾美美的上门拜访,或者,应该说是上门诉苦这件事,还是让薛将军敏锐地嗅到了几分不对劲的苗头。不论这抹不祥的预感由何而来,总之,从第二天起,他就不再逢人就炫耀自家贴心又乖巧、懂事又聪明的宝贝孙女薛玲了。

就连同事战友和朋友们见到他时,偶尔无意识地夸赞吹捧薛玲的时候,他也会一反之前的得瑟张扬,一脸谦虚却又暗含欣慰地摆手说“一般般,运气而已”之类的话。

当然,这些隐藏得极深的欣慰和愉悦等情绪,却只有和他交情莫逆的林将军和王将军这两位感知到了。至于顾参谋长这位奸诈狐狸的老狐狸嘛?也确实察觉到了些苗头。而,其它的,比如说许政委等人,却是完全没察觉到薛将军这般做的深意。

不过,任何圈子中都不缺少聪明人,尤其,能混到中层以上的军官们,还真没几个是“听风就是雨”的傻子。面对薛将军的谦虚低调做派,他们虽有所不解,却也偶尔会摇头说出些并不赞同的话。

比如说,“外面都说‘妇女能顶半天边’,你家孙女一出手,那是连整片天都顶起来了”“‘三岁看长,七岁看老’,你家孙女年纪轻轻就闯出一片天地,再过几年还真了不得。到时候,我们这些前辈也就可以一脸欣慰地交出手里的担子了”之类的话。

可惜,更多的人,却是些“人云亦云”的蠢货,天真地觉得薛将军说的话确实有道理。在他们看来,薛玲也确实是凭借自己的运气,才能在这个年纪取得这样耀眼的成果。

别的不说,单单薛玲的薛家五代单传“小公主”身份,以及薛家几代在军中悉心经营出来的势力为倚仗,就注定了薛玲的起点是很多普通人一辈子为之努力拼搏所能到达的终点。那么,说到底,刨除这些外,薛玲也就只能让人赞一声“运气好”,才能投胎到薛家。

而,若是他们中的任何一人能投胎到薛家,从小到大都享受着家族资源所赋予的“精英”级别教育,谁敢肯定他们就不能成为第二个“薛玲式的天才”呢?甚至,说不定,他们还能获得比薛玲更大的成就!

第344章 这是顾美美主动放弃的

于是,新一波的羡慕嫉妒恨的流言蜚语悄悄蔓延开来。

对此,点亮“听懂植物话”技能的薛玲,早在第一时间就知晓了。

不过,她不仅没出手阻止,反还默不做声地推波助澜了一把,让这些流言蜚语在最短的时间里传遍了大院的每个角落,将前段时间只在高级军官中流传的“薛家小公主才是千百年难得一见的‘妖孽’级别天才,绝非顾家那一位‘天才’和一位‘黑马’,以及那位草根出身却和林家有所牵扯的罗家‘天才’可以媲美的”之类的话彻底碾压下去,再也掀不起任何风浪。

而,新的流言蜚语,不对,应该说新的传言是什么呢?

当然是顾家“黑马”顾美美毅然决然地放弃了保研的名额,转而选择参加一年一度的研究生考试,力求在这场考试中,考出新风格,考出新水平!

知道真相的人,比如说,以顾参谋长为首的一众顾家长辈们,虽有心为顾美美开脱解释,可惜,这世间,和他们年纪级别相当的人,还真没几个是心直口快的傻瓜。

因此,哪怕这些人心里腹诽不已,脸上却从不显露分毫。真有什么猜测,也只会回家后,和自己认可的亲友们闲聊几句,却也往往遵循着“点到为止”的规矩,绝不会轻易就泄露出会被顾家人探查并追踪到的马脚。

知道顾家有意无意放出来的真相,再结合自己通过种种渠道得来的消息,从而推测出一个无限性接近“真相”猜测的聪明人,却是有志一同地闭口不谈此事。即便私下里的友人聚会,也会在双方眼神的交汇中,就明白对方心里的想法,从而并不需要点到为止,甚至特意说出来。

而,往往,这些人,在偶尔谈到和顾家有关的话题时,即便脸上并没有任何不该有的嘲讽和讥诮神情,然而,心里却不止一次地叹息:顾家,确实在走下坡路了!

当然,上述这两类人是少数,大多数人是没有分辨是非能力,而养成个“听风就是雨”的性子,抑或是单纯的羡慕嫉妒产生的怨恨等情绪,而明知真相并非如此,却依然致力于传播这些流言蜚语,想要让对方饱受语言暴力困扰的人。

这些人自诩“真相”在手,逮着机会就跟身旁的人宣传一番,言谈举止间不乏嘲讽讥诮、鄙夷蔑视。

比如说,顾家这姑娘是真傻?还是自信过头?竟然以为考上了大学,就能顺理成章地成为研究生?真当他们这些人是随便什么人说上三言两语,就会被哄骗住的愚民,不清楚大学生和研究生的比例,已经达到了极可怕的/6甚至/的程度?然而,刨除被保送的研究生和被重点单位推荐的研究生,真正通过考试被录取的名额已经低到了/0甚至/4!

这种情况下,除非极优秀,否则,哪能轻易就被录取呢?

最最重要的是,真正优秀的人,早就得到了保送的名额,又哪需要自己亲自去考试呢?

如此一来,新的猜测就又出来了:这顾家姑娘莫不是专注于谈恋爱和发展事业,而疏于学业,从而被学校剔除了保研的队伍,才不得不自己下场参加考试?

这种“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行为,实在让人看不起!完全没办法和顾家真正的“天才”顾珊珊相提并论!!

……

“砰!”

重重的锤打声后,是一阵东西摔落到地上时发出来的“劈里啪啦”声响。

“气死我了!是谁?是谁在背后搞鬼?”

顾美美完全没料到,自己不过是惯例地回学校上了五天课,再次回到大院的时候,从大门处开始,所见到的每一个人都拿震惊、不可置信、嘲讽、讥诮、同情和怜悯的目光看着自己!

还不等顾美美琢磨个明白,很快,就发现这一路走来,竟然还有好几位大妈婶子们见到她后,双眼犹如探照灯般发出诡异的亮光不说,还不由分说地就拽住身旁的人,用一种看似压低声音,实则却不仅能保证身旁的人,就连离她们还有好几米距离的自己都能听个清楚的声音,说着那些莫名其妙的流言蜚语!

是的,在顾美美看来,这些议论她品性、学业和事业的话语,统统都是流言蜚语!根本就不是什么所谓的“真相”!!

“薛玲?”不,不可能!

顾美美摇了摇头,推翻了自己心里的猜测。毕竟,到了薛玲这般层次的人,完全没必要背着人耍什么阴谋诡计。

更何况,如果薛玲真是个睚眦必报的姑娘,当年,数次算计薛玲的罗清婉和林佟这对情侣,也不可能圆润地抵达鹏城!

那么,就只能是……

“陆雪瑶?江浩羽?”

说到这两个名字的时候,顾美美的眉头皱成个“川”字,微眯的眼底满是阴冷,身上收敛极好的愤恨郁气瞬间就爆发开来,犹如从十八层地狱里爬出来,早已陷入疯魔状态的厉鬼般。若有那自诩熟悉她的人在这儿,比如说,顾家人,定会一幅“我是谁?我在哪里?我要做什么?”的三个拷问灵魂问题的茫然懵圈。

“这两人中,谁才是那个引发这一切变故的导火线?陆雪瑶?江浩羽?”

然而,即便上一世顾美美和江家这样原本汲汲无名,却在悄无声息中踩着无数世家望族攀越到高峰的家族并没多少联系,更对江家发迹前后近四十年的情况不甚了解,但,她也敢肯定,若非陆雪瑶这只“蝴蝶翅膀”的扇动,那么,江浩羽这个看似肩负家族兴盛荣辱重任而兢兢业业、勤勤恳恳,最终,却因为江景成的崛起而沦为配角的“老实人”,绝不会这么早就暴露出自己的野心!

最重要的是,前世这个时候,和陆雪瑶在京城五星酒楼里订婚的是薛家长子嫡孙薛志华……

在顾美美“磨刀豁豁”向陆雪瑶和江浩羽的时候,薛将军和薛玲祖孙俩各背着一个包,上了候在院门的吉普车。

等了一会儿,也没能等来箱子、筐子或包袱等外出必备道具的马国庆,忍不住地问道:“首长,你们要不要多带些东西?”

“不了,这些就够了。”薛将军摆摆手,只是去旅游,带着大包小包的东西,能玩得痛快吗?再说了,真缺什么东西,大不了在当地买就行了,何必拎着笨重的行李从一个城市到另一个城市,真不嫌累得慌?

“马哥哥,我和爷爷是去辽省玩,当然要空手而去,再满栽而归呀!”薛玲笑嘻嘻地说道,并不打算告诉马国庆,其实,她和薛将军两人背的包看似小得装不了什么东西,里面却另有空间。

别的不说,单单出门旅游必备的换洗衣物,就绝对能够两人每天换一套,而不需要在当地招待所临时清洗,再或者出现那种前一天穿过的沾满了灰尘和各种不明物体的衣服,第二天又不嫌脏地继续往身上套的情况。

……

很快,吉普车就抵达火车站。

熄火、下车、打开车门这一系列的动作,马国庆已经是闭着眼睛都能做得特别熟练了。

只是,今天,在薛将军和薛玲祖孙俩下车后,他并没有按照薛将军的要求立刻开车离开火车站,而是站在原地,一脸欺欺艾艾地看着薛将军:“首长,真不需要我陪你去吗?”

“不需要!”薛将军摆摆手,不说旁的,单说,这次休假薛玲将会继续买山囤地这件事,连他特别信任的大儿子都没说,又怎能随随便便就说给马国庆这些外人听?

“我和玲玲是去旅游,又不是去办事,哪需要你跟着?再说了,之前你不是说家里人要过来看你,这两天就会到京城的吗?难得他们来一趟,你不抓着这个机会,带着他们到京城各处转转看看,还非要将他们晾在那儿!摸着你的良心说说,你这样,对得起他们多年的含辛茹苦和殷切期盼吗?”

“是!”马国庆挺胸抬头,一派恭敬地敬礼,心里却暖暖的,朝站在一旁,正歪着脑袋,仿佛只是单纯地观察着火车站里人来人往的拥挤热闹场景的薛玲,一脸认真叮嘱道:“玲玲,首长就托付给你了,要照顾好他,知道吗?”

薛玲嘴角抽了抽,忍不住地给了薛将军一个“爷爷,论洗脑功力,我谁都不服,就服你”的眼神,“马哥哥,我办事,你放心!”

说实话,马国庆还真不放心。毕竟,薛将军六十多岁了,而,薛玲才十二岁,这一老一小结伴远行,搁任何人身上都不会放心吧?也不知道薛将军的儿孙们,心咋就这么大?

这般想着的时候,马国庆也和薛将军祖孙俩依依惜别,开车离开了火车站。

自长大懂事后,马国庆就知道自己嘴笨,不会说好听的话,也只能埋头做实事。

这样的他,在外人眼里就显得太过憨厚老实,很容易被人欺负。在自家人眼里,却慢慢地被挤到了边缘地带。唯一庆幸的就是运气好,当年赶上了招兵,进入部队后不到一年,就又被选到了薛将军身旁做警卫员。

都说“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在外人,包括那些和自己同年入伍的战友们眼里,都觉得他是攀上了高枝。只待时机到了,就能提携家人,真正达成“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目标。而,在内行人眼里,比如说,知晓他们这些警卫员职责义务的人眼里,却是不止一个人羡慕嫉妒他能被薛将军挑中!

在薛玲没来京城之前,薛将军长年累月地待在军区里,他这个警卫员也就只需要安排好薛将军一个人生活和工作上的事情。在薛玲来到京城后,薛将军的行程并没多大的改动,而他的工作却减少,甚至,应该说是轻松了许多。

比如说,不需要再操心薛将军一忙起来就废寝忘食,再或者拖着病体工作;再比如说,不需要再时刻惦记着薛将军的日常生活,偏偏,又因为薛将军喜欢独居,而每天只能将薛将军送到家门口,即便回到宿舍,也都提着一颗心,根本就没办法睡个安稳觉……

当然,最最重要的是身为警卫员的他只需要对薛将军一人负责,完全不需要像其它的警卫员那般,虽然只需要操心并安排自己跟随的某位将军的生活和工作上的事情,但因为这些将军都是一大家子住在一起,总难免有些勾心斗角的事情发生,再如何地选择中立,却也难免牵扯进去,从而落得一个“吃力不讨好”的结局不说,最可怕的莫过于葬送了自己光明的前途!

……

候车站里的薛玲,一点也不孤单寂寞。

【嘤嘤嘤……大人,你终于来看我们了!】

【呜呜呜……大人,你再不来,这辈子怕是都不能再见到我们了!】

【嗷嗷嗷……大人,我就知道,你绝不会抛弃我们的!】

……

狼哭鬼嚎的声音才刚刚在薛玲耳旁响起,下一刻就有一道极威严的声音,以一种云淡风轻的姿态碾压了这些吵闹叫嚣的植物:【闭嘴,你们这些蠢货,难得大人来一趟车站,哪能说这些不开心的事情给大人添堵!】

“怎么了?”

薛玲微阖眼皮,看似坐在椅子里闭目仰神,实则澎湃的木系异能以她为中心点朝四周蔓延开来,很快就安抚住了众多植物,同时驱除了空气中看似稀薄,却以一种张牙舞爪的姿态彰显自己存在的悲怆、哀伤、痛苦和忧郁等混杂在一起的诡谲情绪。

【再过半年,火车站就要拆迁了,我们也会被人挖出来……】

威严的声音里有着淡淡的遗憾、不舍和怅然,却并没有薛玲想象中的愤懑和怨怼。显然,这是一株活了不知多少年,见过世事变迁、沧海桑田后,从而拥有了对生命际遇独有感慨,当得起“智者”称号的植物。如同老人常说的“家有一老,如有一宝”。

第345章 “收纳达人”再次上线

“咦?”薛玲惊诧地瞪圆了眼,在薛将军看过来的视线中,眨了眨眼,末了,还是从背包里拿出纸笔,快速地写了几个字,就递到了薛将军手里。

“拆、植物”两个词语,三个字,简简单单地就传递了薛玲心里的疑惑。

而,该说,不愧是在同一个屋檐下生活了四年多,早已练就出“心有灵犀”这种默契的祖孙俩嘛?眼下,人脉关系网都在军中,满心眼里都是“站好最后一班岗”想法的薛将军,只是略一沉吟,就立刻明白了薛玲的话意。

在薛将军点头同意后,薛玲立刻就将消息传了出去:“你们别担心,我已经跟爷爷说了,等我们从辽省回来后,他就会帮忙找人打听下消息。”

之后嘛?

如果火车站重建后,这些植物会被移栽回来,那就是皆大欢喜的局面了。反之,如果植物被送回园艺公司,被运往其它地方,虽然从此以后,它们将陷入长久的分离中,兴许这辈子都不可能再相见,但也未尝不是另一种新奇的旅途。

当然,如果这些被淘汰的植物会被直接送往垃圾场,就必需想法子提前截下来,或挑选大院后山栽下来,或直接栽种在军区大院两处小院里,或让人送往京郊十座山。

无论哪个选择,都是薛玲需要提前加以注意的。

对此,薛玲全然无惧。

有身份、有背景、有实力、有能力,就是这样的牛气!

……

下午六点四十分,祖孙俩检票上车。

在大伙排队检票进站的时候,每每听到周围的人议论“今天运气真好,火车竟然没有晚点”之类的话时,薛玲心里的小人儿都会跳起欢快的舞蹈,然而,脸上却没有丝毫不该有的得瑟和张扬。

虽然,她不是锦鲤,拥有逢凶化吉、遇难呈祥的命格,可,前世今生,每次出行,不论是汽车,还是火车,再或者是高铁飞机,还真没哪一次遇到晚点的情况!

这运气,也是杠杠滴啊!

这般自夸的同时,进到包厢里的薛玲,打开背包,当着薛将军的面,从里面拿出了两床羽绒被、两张床单、两套夹羽绒的睡衣和两双羽绒拖鞋!

能想象一个长50,宽25的包里,竟然能装下这么多东西吗?

“玲玲……”薛将军的双眼瞪到最大,嘴唇抖了抖,忙不迭地伸手掐了自己大腿一下,又深吸了好几口气,才终于将胸腹间翻腾不息的震惊、茫然、懵圈等情绪压下去,“你那包里怎么装下这么多东西的?”

“爷爷,这一点也不多。”薛玲佯装没发现薛将军的失态,一本正经地道,“我本来还想装两个枕头的,后面想了想,晚上睡觉的时候,将我们身上的大棉袄脱下来垫在脑袋下面就成了,根本不需要再多放两个枕头,这空出来的地方就能再多装些其它东西了。”

末了,还不忘记抬头,挺胸,一脸“爷爷,我这么棒,你还不夸夸我”的自豪和骄傲。

然而,薛将军完全没办法夸奖薛玲!

过去四年多的相处时间里,薛玲偶尔展露出来的能力,让薛将军由最初的震惊,到中间的惶然,再到现在的习惯成自然。以至于锻炼出强悍心脏的薛将军自诩,即便现在薛玲指着漫无边际的沙漠说自己挥挥手,就能让大片沙漠变成绿洲,他也不会露出任何的惊诧!

眼下呢?薛将军搓了把脸,不仅庆幸自己当初选择的是京城首发直达的辽省,而不是其它在中途上车的地方,更庆幸自己特意交待马国庆买了两张卧铺票!

这个年代出行的人,说多,确实多,说少,也确实少。

毕竟,买票需要介绍信,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买到的。而,卧铺,尤其,软卧,更是到了一定级别的干部才能买到的。因此,直到火车缓缓起步,窗外的景色飞快地往后掠去,薛玲和薛将军祖孙俩所待的包厢里,也没有再进来第三个人。

久久没有等来薛将军夸赞的薛玲撇撇嘴,看了眼不知想到了什么,而一脸沉思的薛将军,低头又从背包里拿出两套洗脸刷牙用具。

其中一套和羽绒被、床单、睡衣、拖鞋等物品摆放在薛将军身旁。另一套则拆开来,走到洗漱的地方刷牙洗脸后,又用搪瓷缸子装了小半缸子的开水,兑满了冷水,将洗脚用的毛巾淋湿后,仔细地擦拭完脚,然后换上特意为此次出行而准备好的羽绒拖鞋。

至于换下来的袜子?

薛玲又从背包里掏出两个布袋,一个装上自己换下来的脏袜子,双手拉住两旁的绳子,轻轻用力,就合拢了,另一个则轻轻一抛,就被薛将军顺手接住了。

“爷爷,火车上的水很冷,不能像家里那样接了就刷牙,要先接半缸开水再兑冷水。洗脸的话,你不怕冻手,就着水笼头冲洗也行。怕冷的话,就像刷牙的时候兑温水冲洗。然后,记得再兑些温水,淋湿洗脚用的毛巾,将脚仔细地擦干净,再换上新拖鞋。换下来的袜子,就装到我刚才给你的布袋子里,等我们下车,到了招待所后再清洗。”

每到此时,薛玲都会敛了脸上的笑容,板着张脸,极力彰显出自己的严肃。这一招是薛玲“重生”后,跟薛将军住在同一个屋檐下四年多后总结出来的“精僻”生活理念。

——男人,不论表面看起来再如何地威严,私下里也都是些不爱干净的家伙。

哪怕过去了四年多,但,直到现在,薛玲也依然能清楚地记起自己抵达那满是荒凉破败的院子,本着“探索”的精神,将二幢小楼逛了个遍后,生出来的“单身男人生活的地方,连狗窝都不如,跟个百八十年没清理过的垃圾窝一般无二”的感慨!

而,这也正是每次吃完晚饭,薛将军出门蹓弯消食,偶尔逛到文化活动室跟人闲聊,回家后,却依然能见到候在客厅里的薛玲,还没来得及悄悄溜回卧室,就被逮着机会的薛玲碎碎念刷牙洗漱的源头!

这一点,薛将军并不知道。当然,即便知道了,他也不会生出多大的感慨。

真要说的话,也就是被人关心体贴的温暖和欢喜?尤其,这般关心他的人,还是他早就下定决心要放在心尖尖上呵护疼爱的小公主薛玲,那更是每次拿起东西去洗漱的时候,都觉得自己犹如踩在软软的棉花上!

“行行行!”

就如此刻,薛将军就顺势拿起洗漱用具包,来到车厢尽头的一个洗漱地方。惯例的刷牙洗脸,低头用毛巾擦脚的时候,也如同刚才薛玲洗漱那般,让边上随便含一口水就当刷牙,又随便往脸上扑棱了两把水就当作洗脸,自诩也算是爱干净讲卫生的人也为之大开眼界!

拿着换下来的袜子回来,装到布袋里的时候,薛将军还忍不住出声调侃爱干净到差点让人生出洁癖的感慨,偏偏,今儿却轻轻松松就将这顶帽子揭掉的薛玲:“我以为你会将袜子洗了,结果,没想到……”

“我也想啊!”薛玲摊手,耸肩,一脸的无奈,“但,你瞅瞅,这个包厢里哪来晾袜子的地方?”

眼见,薛将军的目光瞟向她摊开晾置洗脸和洗脚毛巾的餐桌,薛玲嘴角抽了抽:“爷爷,如果我们包下这个包厢,那么,自家人嘛,随便怎么折腾都没事。但,我们只买了两张票,剩下的两张票,就意味着中途还会有两个人上车,我们谁也不能预料到那两个人什么时候上车。如果他们上车的时候,我们已经将晾在餐桌上的袜子收起来了到还好,如果还没收起来,那得多尴尬难堪?”

“这有什么?”薛将军一脸的不以为然,想当初,他们南征北战,爬雪山,过草地的时候,什么苦没吃过?什么罪没受过?什么奇异的事情没见过?

现在,不就晾个袜子,有什么关系?

“你们这些年轻人哪……”薛将军摇了摇头,虽然觉得他们这些活得不那么讲究的老人家,和薛玲这些活得足可用“精致”两个字来形容的年轻人,中间隔着马里亚纳海沟。但,到底还是如同接受新事物新思想那般,理解薛玲这一代并没吃过苦、受过罪,走在春风里,准备跨世纪的新新年轻人。

“有些失策了。”薛玲没有和薛将军就“年轻人和老年人”的话题争辩,反正,这种事情到最后也不过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又何必争个面红耳赤,也没办法论个输赢高低呢?于是,她佯装没听到薛将军的感慨,而是轻拍自己额头,“我应该再带一个脚盆,这样,就算在火车上,我们也能泡脚。”

于是,刚刚才生出那般感慨的薛将军,瞬间就体会到了“槽点太多,不知该从何处吐起”的感觉。

……

八十年代的火车还没提速,从京城开往辽省,需要三十多个小时。祖孙俩上车之前,在车站吃过饭,因此,洗漱后,就躺在温暖的被窝里翻看书报起来。

有了之前的经历,因此,对于薛玲又从背包里掏出两本砖头厚的书,一摞厚厚的报纸,几本杂志,薛将军已经不再露出震惊诧异的神情了。然而,在接过薛玲递过来的报纸和杂志后,薛将军依然忍不住地问道:“包里有大袋子吗?拿出来,等明天将这些东西装进去,不要再塞到你那个背包里了。”

薛玲点点头,从背包里掏出一个裹得紧紧的,只有巴掌大小的布袋子。打开来,恰好能将她刚才拿出来的羽绒被、床单、睡衣、拖鞋和洗漱用品。

显然,薛玲早就有所准备!

——如果,火车抵达终点站,祖孙俩所在的包厢里仍然没有人住进来,那么,薛玲就会按照之前塞东西的方式,将拿出来的这些东西塞到背包里,再和薛将军一样神态极轻松惬意地下车。如果,这期间有人上车,那么,就只能将这些东西塞到布袋子里,再由薛将军扛着,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随波逐流了。

“你啊!”想明白这一切的薛将军,指了指薛玲,就摇了摇头,信手拿起最上方的报纸翻看起来。

等了一会儿,却并没能等来第二句话的薛玲,冲佯装认真翻看报纸,实则耳朵却依然竖得高高的,哪怕待在车厢里,警惕心依然奇高的薛将军吐了吐舌头,扮了个鬼脸,也跟着低头看书了。

这次出行,薛玲并没有带上棕竹,而,火车里也没有放置植物盆栽,因此,薛玲难得地沉浸在书中世界了。直到薛将军出声提醒,她才蓦然发现已经到了晚上十点,正是自己定下的美容觉时间,忙不迭地合上书,躺在温暖的被窝里,冲薛将军道了声晚安,就陷入沉沉的梦乡。

第二天,早上六点,薛玲准时醒来。

看了看除了自己祖孙,就再无第三人的包厢,惯例的洗漱后,薛玲就将摊在餐桌上,一晚上没移动分毫的洗脚毛巾折叠好,套上一个小袋子,放到洗漱包里,嘴里还不忘记叮嘱道:“爷爷,刷牙杯、牙膏和牙刷先放在外面,等洗脸毛巾干了后,再放到洗漱包里。”

“行。”薛将军应了声,趿着拖鞋,拿着洗漱包,快速地打理好自己后,就又姗姗然地回到包厢,“想吃什么?我去餐厅买。”

“豆浆配油条。”其实,薛玲真正想说的是牛奶配面包。然而,现在这个年代的火车里,哪会准备这些东西呢?因此,她也只能退而求其次了,在薛将军点头,离开的同时,还不忘记慎重地叮嘱一句:“再来两个茶叶蛋,增加营养,但不要粥。”

“出门在外,挑什么?!”薛将军瞪了眼薛玲,即便和薛玲一起生活了四年多,但,直到现在,他依然不太明白薛玲怎么会不喜欢绵软营养又健康的粥。不论是白米粥、八宝粥,还是瘦肉粥、海鲜粥,薛玲统统都不爱!

原本,他还打算趁着这次难得的出门时机,好生磨磨薛玲这挑食的性子,然而,现在看来……

第346章 又见人贩子

薛将军摇了摇头,信步走到餐厅里,买了薛玲要的豆浆、油条和水煮蛋,又给自己买了白粥、馒头和榨菜。准备离开的时候,又想到薛玲时常在自己耳旁念叨的“早饭要吃好,午饭要吃饱,晚饭要吃少”“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之类的话,又给自己买了两个水煮蛋。

推开包厢门的时候,薛将军就发现,站在门旁迎接他的薛玲,看了眼他拎在手里的袋子,只是动了动鼻子,就一脸失落地道:“没有茶叶蛋啊?”

“你说呢?”

眼下,连最基本的温饱问题都还没得到解决,就更不用诸如茶叶烟酒这类划为高档消费的物资了,那更是当得起“奇缺”这样的评价。也就到了薛将军这般身份地位的人,才能用各类好茶招待客人,偶尔也将自己得到的特供品挑选一些赠送给亲朋友人。但,即便如此,他们也不会大大咧咧地拿茶叶来煮蛋!

唯独薛玲,因为一身让人敬仰佩服的侍弄植物的能耐,或者应该说是让植物们下意识亲近的木系异能,才能小手一挥,毫不吝啬地将炮制出来的多余茶叶拿来煮蛋!

每次吃到这些放外面会引来疯抢的好茶煮出来的茶叶蛋时,薛将军都要捂着胸口,压下钻心的疼痛不舍等情绪,又深深地呼吸好几次,才能将到了喉咙的咆哮压下去。

幸而薛玲只是试验了几次,就收敛起自己这暴殄天物的土豪做派了,否则……

薛将军摇了摇头,将脑海里浮现的“薛玲是个奸诈狡猾的小姑娘,才会在感知到他那即将爆发的情绪后,就毫不犹豫地收手”这个猜测压下去,在心里告诉自己:不管怎么说,薛玲确实是个懂事乖巧、孝顺体贴、聪明伶俐的小姑娘!

就如眼下,对薛玲这敏锐的嗅觉,明面上,薛将军会感慨“吃货的力量是无穷尽的”,暗地里,薛将军也不免调侃薛玲是“狗鼻子”。

不过,提到“狗鼻子”,薛将军就不免担忧地问道:“你将小黑和小黄交给大白小白照顾,真没问题?”

能想象两只大白鹅照顾两只小奶狗的场景吗?

在今天之前,薛将军不敢想,也不愿意去想。而,在今天之后嘛?薛将军除了担忧,还是担忧。毕竟,即便两只小奶狗看起来弱小又无助,然而,它们的身上流着凶悍、聪明又机警的军犬血脉,又是从军犬训练基地出来的,就算屡战屡败,也绝不会认可大白鹅的统治地位!

如此一来,半个月后,等他们祖孙俩回家,迎接他们的真不是满院残骸、一地狼狈?

是的,半个月。

在薛将军看来,辽省这个地方,确实当得起地大物博的评价。那么,与其休四天假,凑上元旦假期,也才不过七天的时间,刨除坐火车的近三天时间,剩下的四天时间里,只能在边缘地带转一圈,倒不如多休几天,带着薛玲往中心地带,甚至辽省毗邻其它省的地方走走转转呢!

对此,薛玲是举双手双脚赞同的。旁的不说,辽省的三大宝“人参、貂皮、鹿茸”,就能让她觉得不虚此行呢!

因此,离开前,薛玲不仅交待了杨涛接下来要办的事情,还特意叮嘱了院子里的植物们照顾好两只小奶狗。

至于大白小白这两只瞧谁都一幅“尔等凡人,还不速速跪拜”斜睨姿态的大白鹅?却是根本就不可能被薛玲交托重任。真要说的话,连这两只也都被薛玲拜托给了满院的植物。尤其,被她特意留在院子里守家的棕竹!

于是,薛玲就回了薛将军一个莫测高深的微笑。而,薛将军也确实立刻就悟了,摇了摇头,心里的担忧却不仅没能消减几分,反还无端地增加了许多。

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爷爷,我去外面透透气。”

虽然,醒来后,薛玲就打开车窗透气了。但,为了避免半夜冷着,再或者被小偷偷走东西,包厢的门窗是紧闭的。闷了一个晚上,到现在,依然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诡异味道。而,这样的味道,并非一时半会就会被窗外送进来的风吹散的。

对于前世激发木系异能,以及这世重生后,就沐浴在植物包围中,呼吸着最最新鲜空气的薛玲来说,还真是一件没办法继续忍受下去的事情。对于早些年南征北战,经历了无数风雨的薛将军嘛?却还真没多大的感触。

不过,薛玲却不如此认为,甚至还很不赞同。毕竟,此一时,彼一时嘛。

因此,在得到薛将军的点头同意,顺手从背包里掏出一个斜挎小包,包里装了相机和一些钱票等东西,走到门口的时候,她还不忘记转身,冲坐在狭窄的下铺里,却依然下意识挺胸抬头,处处彰显出军人威严肃穆、沉稳可靠气势,随手翻看报纸的薛将军说道:“半小时后我就回来,到时候,爷爷,你再去外面透气。”

这话,确实让人心里熨贴,但,乍听之下,怎么就是那么奇怪?

心里这样想着的时候,薛将军还不忘记叮嘱:“注意安全,别到处乱跑。”

“知道啦!我就在外面的走廊走走看看,呼吸一下新鲜的空气,活动下睡了一夜有些僵硬的手脚,就回来啦!”

薛玲冲身后摆了摆手,她向来都是个惜命的。毕竟,谁知道,下一世,自己是否还能像今世这般好运地获得上一世的记忆不说,更能好命地投胎为人呢?

说来,距离四年前,她从g军区来京城,这还是第二次坐火车呢!

而,上一次,虽然,奉命前往g军区接她的马国庆是薛将军的警卫员。但,那时,才刚刚融合了两世记忆的薛玲,并不愿意给马国庆这个陌生人添麻烦。

毕竟,在马国庆眼里,当时的她只是一个才脱离了“天傻”称号,明明已经满了八岁,却因为长年累月地吃不饱穿不好而长得跟农村随便什么人说上几句话,给几颗糖果就会被骗走的五六岁不懂事小姑娘一般无二呢!

所以,更多的时候,她是依靠摆放在桌上的棕竹和外界的植物交流,来获得火车里的一些信息。但,都说“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因此,眼下,这难得的机会,薛玲又怎不会悄悄地离开卧铺车厢,又穿过硬卧车厢,最终,往自己一直听说却并没有亲眼目睹过的八十年代的硬卧车厢而去呢?

八十年代初期,出行还需要介绍信,火车票更是不便宜,因此,这趟由京城开往辽省的火车上,即便选择硬座的人穿着打扮瞧着也不错。

当然,最让薛玲感慨的是人少!和她上一世从亲朋友人那儿听到的“所谓挤火车,不是自己走的,是被人挤上车”的挤挤攘攘场景,以及网络上盛传的每逢节假日时“火车站里站外均人山人海,连脚都没办法挪动一下”的场景,完全是天壤之别!

“咔嚓!”早已拿出相机的薛玲,对着车内的场景,手快地捏了一张照片。然后,在被车里的人察觉到之前,就又将相机塞回小包。并朝附近几个察觉到动静,而朝自己看过来的人抿唇一笑,一幅“只是走动走动,活动下身体,顺便欣赏下火车外景色”的云淡风轻模样。

听到相机快门声音的几个人,你望望我,我望望你,彼此的脸上眼底都有着茫然懵圈,觉得自己大概是坐车太累了才会幻听,就又低头或眯眼睡觉,或和周围的人闲聊,或拿出早就备下的扑克牌,随便吆喝一声,就和周围坐着的同路人凑齐了临时“牌搭子”。

“刚子,这个女娃不会出事吧?”

“都一天一夜没睁眼,没吃东西也没喝水了,不会没到地头就死了吧?”

“你懂什么?这可是最新型……”

在喧哗的车厢里,两人的交谈声极小。尤其,被叫刚子的那个男人,只是动了动嘴皮,就没再说下去了。

然而,这一切,完全瞒不过精神力强悍的薛玲。

迷药?什么情况下,才需要用到迷药?尤其,被迷晕的竟然是一个女孩子……

薛玲眼神微闪,立刻就明白自己这是又碰到“拐卖”事件了。

救?必然是要救的!

但,这间硬座车厢里,虽算不上是“人挤人,连个下脚的地方都没有”,但,因为中间经停的站台陆续地有人上车,因此,也就剩下那么三五个座位没人。而,在没有植物的帮助下,薛玲虽能通过精神力探查到刚才说话的那两人的位置,却并不知道除了这两人,这间车厢里是否还有其它的同伙,以及同样被迷晕的女孩子。

那么,就万万不能打草惊蛇,更不能羊入虎口。

这般想着的时候,薛玲缓步退出这间车厢,神情举止没有丝毫的异样。仿佛被家人娇养长大的姑娘,因为没见过硬座车厢的情况,而特意跑过来围观一下,又因为没发现什么新奇的事情,而神情怏怏地离开了般。

直到,走过第二节车厢,薛玲才拔腿狂奔起来。没办法,救人如救火,哪能耽搁?!

如果说,来之前,薛玲一路走走停停,用了差不多半个小时,那么,回去的时候,薛玲就只用了不到三分钟,绝对当得起“飞毛腿”的评价。

最最重要的是跑回车厢的薛玲脸不红、心不跳、气不喘地关上门,然后,才冲因为自己这番动静而放下手里的报纸,抬头看向自己的薛将军道:“爷爷,救人。”

不等薛将军出声询问,薛玲就犹如一阵急骤的风般,飘到薛将军身旁,附在薛将军耳旁,将自己的发现说了一遍。包括自己通过精神力探查到的那两人的长相、发型和衣服的款式颜色。

尤其强调了可能有女性同伙,那种看起来慈眉善目,很容易让人放下戒备和警惕心的妇人。再或者那种看起来老实巴交,瞧着特别好欺负,说出来的话也往往“一口唾沫一个钉”的男性同伙。

上一世,看过无数打拐的报道和记录片的薛玲,用最简短的语言,就将可能出现的情况都说了一遍,也才过去不到三分钟。

“我去看看,你就待在包厢里不要出去。”薛将军虽有些诧异,薛玲为什么会这样熟悉拐卖妇女儿童的犯罪分子们施行的种种套路,但,眼下,还真不是刨根究底的好时机,因此,在心里琢磨出了个完美的抓捕救人法子的同时,也不忘记叮嘱道,“不管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都不要出去!”

“爷爷,你也要小心。”薛玲从包里摸出个布兜,快速交待道,“里面的果实,关键时刻服下,能保命。”

接着,薛玲又拿出一把带着古朴花纹的匕首,锋利的刀刃,在阳光下闪耀着嗜人的冷茫。薛将军立刻就爱上了,来不及去念叨薛玲竟然将这么危险的东西藏在身上,偏偏过安检的时候也没能查出来这些事情,就将匕首藏在自己顺手拔的位置后,才冲薛玲说的那节车厢走过去。

距离下一个车站,还有半个小时。

这个时间,说长,对急于下车的人贩子们来说,确实很长。

说短,对离开包厢,就立刻找上乘警,奔赴那节硬座车厢,并在一旁观察了几分钟,在确定了不仅薛玲提到的那两个男人,就连同一间车厢里也还有看起来不那么起眼的三女一男四位同伙,将自己的发现告诉了同行的乘警,就在乘警们抓捕人贩子的时候隐藏在一旁,提防这伙人在被惊动的情况下窜逃的薛将军和乘警们来说,确实很短。

十五分钟后,火车进站,而,三女三男共六位人贩子,也如他们设想中那般下站了。

真要说区别的话,就是在他们的设想中,原本应该是喜气洋洋地衣锦还乡,惹来邻里乡亲们发自肺腑的艳羡和吹捧,见到的每个人都顶着张谄媚逢迎的面孔,只为了能得到他们偶尔从手指缝里露出来的钱物等东西……

而,现实中呢?他们却是戴着手铐,一脸丧气地沦落为人人喊叫的老鼠,被人押着送到了车站附近的派出所。

第347章 行走中的“大杀器”

“他们拐了六个姑娘?”

包厢里,提心吊担了十多分钟,终于等回薛将军的薛玲,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就被薛将军带回来的消息惊得一蹦三丈高。

说来,那些关于同伙的说法,都是她在回车厢的途中觉得有些心里不安,结合前世看过的一些报道,而在和薛将军说起这件事情的时候下意识秃噜出来的。但,谁能想到,这些猜想竟然成真了?

这可是一个出门需要介绍信的年代,人贩子竟然比后世还要猖狂?

“不对!”薛玲立刻意识到这其中的猫腻之处,眉头几乎皱成一个“川”字,短短时间里,心里浮现无数的猜测。而,每一个猜测说出来都是那般的惊骇荒谬,但,细细琢磨的话,却会发现它们无限地接近真相,“他们肯定不是普通的人贩子!”

“不错。”薛将军赞许地看着薛玲,虽然,他并非常年累月地奋斗在与罪犯们拼杀的第一线的公安特警们,但,作为一个曾南征北战数十载,和各路敌特们明里暗里过招无数的老兵,薛将军敢以自己项上人头担保,这件事绝非表面看起来的那么简单!

因此,在乘警们将这些人贩子押送到派出所的同时,他也借用车站的电话,和当地驻军取得了联系。

“好了,这事的后续会有人接手,你就别操心了。”薛将军摆摆手,就为今天这件事画下一个圆满的句号,“现在,我们来谈谈,这次出门,你带了几把匕首?”

至于那袋保命的果实?

在回来的路上,薛将军就按不住好奇地打开了。然后,对着布袋里几个红得发紫,模样像极了樱桃,却又足有成人拳头大小的果实愣了许久。最终,还是克制住一直萦绕在鼻尖,疯狂叫嚣着“快吃掉我”的香气诱惑,将布袋绑好,贴身收了起来。

“呃……”薛玲眼神飘忽,望天望地,望左望右,就是不敢正视薛将军,“爷爷,如果我说只带了两把,你一把,我一把,你信吗?”

薛将军冷哼一声,这话,连薛玲自己都骗不过去,还想糊弄他?真当他年纪大了,就老糊涂了?

薛玲无奈地叹了口气,伸出右手,举起四根指头,表明自己只带了四把匕首,多一把不多,少一把不少。

然而,薛将军并不相信,微眯双眼:“窗户外面的景色很好看?”

“我没跳窗的想法!”薛玲迅速收回视线,挺胸抬头,一脸正色地澄清道,“生命诚可贵,爱情价不高,若为生命故,只需抛爱情!”

好好的一首讴歌家国重要性的诗歌,竟然被薛玲改了个面目全非,哪怕自诩“大老粗”的薛将军一瞬间也是又气又笑,半晌都不知道应该做出什么样的反应来。末了,只能顺应心里最深处的想法,重重地一拍餐桌:“好好说话!”

那力道之大,竟然将嵌在地面和墙壁上的餐桌也给拍得晃了几晃,更发出超出承受范围,即将散架的“吱嘎”声!

“爷爷,咱们是文明人,不仅讲究以理服人,也讲究不能损毁公物……”薛玲嘴角抽了抽,绞尽脑汁地想要转移话题。奈何,架不住,薛将军双手环胸,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一幅“今儿不说个清楚,就别指望这次辽省旅游能帮忙到底”的威胁姿态。

都到这份上了,薛玲除了举手投降,老实交待外,还能做什么呢?

“十把。”话落,薛玲觉得还应该再补救一下,于是,又忙不迭地解释道,“老话不是说,这出门在外要‘十全十美’嘛?所以,我就特意挑了十把匕首。”

“其实,我原本是打算挑个两把或者四把,凑个双数就行。但,这次,我们要在辽省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待半个月,中间还要拔山涉水地去一些更加偏僻的地方。都说‘穷山恶水出刁民’,谁知道那些赶个集都需要爬两座山,凌晨出门,下午才能到集市的地方,会不会出现些什么拦路抢劫或杀人斗殴的场景呢?”

“所以,我想了想,就琢磨着宁愿多带几把匕首。即便后面并没有用上,也好过带得少了,到后面遇到危险的时候,连个趁手的兵器都没有,面对那些在平日里连自己一击之力都不能应付的乌合之众的围攻,虽豁出性命般地反击,却也最终只能落得一个‘上天入地,求救无门’的悲怆又凄惨的结局。”

久久的无语后,薛将军才摇头,喜怒难辩地看着薛玲:“你说你,这脑瓜子里,整日里都在想什么?”

真当这是军阀、汉奸、倭人和盗匪出没,连出个远门都要提防再三,最终却也难免葬送一条鲜活性命的混乱时代吗?

“我这不也是‘防患于未然’嘛!”薛玲摊手,耸肩,以实际行动表明自己满腹的无奈,偏头看了看窗外飞速掠过的景物,漫不经心地转移话题,“爷爷,辽省有你的战友吗?”

薛将军并没有正面回答,而是抬头看向薛玲:“你又想做什么?”

“爷爷,瞧你这话说的!”薛玲撇撇嘴,很是不满意薛将军这一幅“又准备做什么坏事”的戒备和提防姿态,“不是说,战友情是这世间最让人难以忘怀,并值得让人一辈子珍惜惦记的吗?难得来一趟辽省,如果不去见见你那些战友,等他们从其它渠道得知你‘过门而不入’的事情后,就算你‘舌灿如莲花’,怕是也没办法澄清自己的用意,更不能修补出现裂缝的战友情了。”

“你想多了。”薛将军一字一顿地说道,虽然,他早就对薛玲的伶牙俐齿,或者应该说是“满嘴跑火车,轻易就将人忽悠成傻瓜”的做派有了个非常清晰的认知,但,再次见到薛玲将“睁睁说瞎话”的能耐套用到自己身上,依然让他有些啼笑皆非的同时,心底深处也潜藏着连他自己都不愿意承认的欣慰和骄傲。

说到底,将人忽悠成傻子,总好过被人忽悠成傻子吧?

“行行行。”出乎薛将军预料之外,这回,薛玲竟然并没有和他继续争辩这个话题,而是抬起左手手腕,看了看时间。略一估算,就知道火车已经晚点四个多小时了,对此,她没有丝毫的烦闷和吐槽,只是一幅“合该如此”的了然。毕竟,再过三十年,科技信息爆炸,经济飞速腾飞,火车这种交通工具也依然会晚点。

“现在,火车才经过十一个站,离终点站还剩下十个站。如果后面的路程,火车能少停留些时间,加速追上去的话,预计等我们到站,就会晚点七个小时。这样算下来,大概半夜,或者第二天早上才能到站。”

“到了后,我们先去招待所放行李,再洗漱,吃了早饭后,就去市中心的大商场逛逛,挑选些合适的礼物。如果可以的话,下午就去你那几位朋友家里拜访。”

“如果我没记错,这是你第二次坐火车吧?”薛将军也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按照这些年自己每次出行得出来的经验,预计出来的到站时间和薛玲的猜测相差无几,不由得略有几分好奇地问道,“你怎么知道,后面的路程,火车就会加速,不再像前面的路程停留很长时间?”

“这不是很正常的嘛?”薛玲指了指窗外飞速往后倒退的景物,也不能抹掉的长长的铁轨,“除了临站的地方会有四条以上的铁轨,方便来往的火车靠站,其它的时候,路上大多只有两条铁轨。一条是来的方向,一条是去的方向。但,这两条铁轨上,每天少则经过三趟火车,多则经过十次以上的火车。”坐人的,拉货的,军用的,民用的,火车种类可谓是奇多,绝对不会让一条耗费大量人力和物力才修建好的铁轨出现空置或浪费的情况。

“这样一来,就会出现所谓的‘让车’情况,从而导致慢车越来越慢,但,也会有一个底线。因为,再慢的车也必需在规定的最晚时间抵达终点站,经过短暂的休整后再开出去。”

“这也是你……学到的?”其实,薛将军真正想问的是这个问题。而,停顿的地方,莫过于薛玲觉醒“宿慧”所在的那个世界,或者应该说是时空。

“是,也不是。”上一世,一年到头,薛玲也不会坐一次火车,谁让她是一个典型的“宅女”呢?但,这并不妨碍她从各种渠道了解到这些信息。比如说,周围同样乘坐火车,饱受晚点和挤攘困惑的朋友亲人,再比如说,报刊杂志以及后面弥漫在每个人生活的环境中,轻易就填补了所有空闲时间的网络。

想了想,薛玲就又补充道:“吸收一切可学习利用的知识,去其糟粕,取其精华。”

“真好。”在和薛玲的交谈中,就对经济腾飞,科技信息爆炸的未来有了一个初步了解,从而生出浓浓好奇心和参与心的薛将军,忍不住地感慨道,“你们这一代人,赶上了好时代啊!”

“爷爷,你也一样啊!”薛玲一脸认真地道,“你的身份证年纪是66岁,但,按照身体健康程度来估算,也不过才40来岁的样子。和经过科学家研究得出来的最高寿命20岁相比,身份证年纪差了54岁,实际年纪差了0岁。”

0岁,是个什么概念?

别说见证新世纪,新时代,怕是连跨世纪,跨时代都没问题!

这一点,对其它人来说,不过是一个虚幻飘渺的美好梦想。而,对拥有木系异能的薛玲来说,还真是挥挥小手,催生出一系列拥有精纯木系能量,能极好地调养维系身体健康的植物就能做到的。

再简单不过了!

……

早上六点,火车靠站。

一天两夜的行程,祖孙俩所在的包厢一直没有第三个人入住。因此,在听到广播里传来火车即将靠站的提醒声时,薛玲就挥舞着小手,将薛将军赶到了一旁去。仅仅只用了不到五分钟时间,就将摆放在外面的物品,全部收到了自己背的那个行李包里。

“呜……”

伴随着火车长鸣声响起的,是薛玲那特有的豪气万丈的声音:“爷爷,下车后,我们先去吃早饭,然后再去逛街。今儿在商场里买的东西都记我账上,你呀,就只管‘买买买’,不需要担心出现那种买了太多贵重的东西,等结账的时候才发现不够钱付款,只能找战友们求救的尴尬场景!”

“你就不怕到时候不够钱包山囤地?”薛将军嘴角抽了抽,“再说了,那是我的战友,我挑的礼物,咋能让你出钱?传出去,还不得被那些人暗地里笑话我,才怪!”

“爷爷,这是我这个做晚辈的孝心,就算传出去,大伙也只会羡慕嫉妒你能有我这么个懂事乖巧、体贴孝顺、聪明伶俐的孙女儿,哪会笑话你呢!”

说话的功夫,火车已经顺利靠站。薛玲特意多等了几分钟,估摸着已经错开了人潮涌动的高峰期后,才搀扶,不对,应该说是挽着薛将军的胳膊下车。

简陋。

这是薛玲对眼前这个火车站的印象。

不过,如果说,g军区所在的那个偏僻城市里,火车站是荒凉、破败的,那么,眼前这个拥有一排两层楼,前方更有一个几乎可以用“一眼望不到边际”这样字眼来形容的宽阔广场,寥寥无几旅人穿梭的火车站,却还真当得起别具辽省地大特博,人烟稀少特色了。

“爷爷,看这里。”薛玲从随身小包里拿出相机,对着背了个包,哪怕姿态随意地站在那儿,却依然给人一种“不怒自威”气场的薛将军,拍了张照片。

“要我给你拍吗?”对于薛玲拿着相机随便捏一下,就是一张精彩绝伦照片的本事,薛将军已经习惯成自然了。不过,难得出门旅游,既然薛玲给他拍了照片,那么,于情于理,他也都应该也给薛玲拍一张,不是吗?

第348章 又见人贩子——续

虽然并不知道薛将军心里的想法,但,一想到这四年来,哪怕她特意调整好位置和焦距,再将相机交到薛将军手里,薛将军依然能将一个活生生的人和美轮美奂的景色拍出恐怖片的效果,哪怕穿着保暖性极好,浑身上下没体会到丝毫寒凉之意的薛玲,也只觉得一股碜人的冷意从脚板心直窜脑门,让她忍不住地打了个寒战。

“不了……”薛玲差点将脑袋摇成了拨郎鼓,心里的小人儿无比的忧伤,脸上还不敢显露分毫,“我不喜欢照相,只喜欢拍照。”

“行吧。”许是薛玲的伪装功力又强了,又许是这些年来薛玲身上的怪癖数不胜数,因此,薛将军并没有怀疑,只是摇头感慨,“我还以为你喜欢照相……”

薛玲宽面条泪,她确实喜欢照相,但,却不想明明拥有鲜活生命的自己,在照片里变成张牙舞爪的鬼影!两者选择其一的话,那么,也只能抛弃自己这个爱好了。

“爷爷,你饿了没?没饿的话,我们就直接坐车去招待所,在那儿吃早饭。饿了的话,就在这附近随便挑间店,吃了早饭,再去招待所。”

说话的时候,薛玲也并没有收回相机。

她打算将这一路的景色都拍下来,等到十年、二十年之后再回头来翻看,不仅能真切地见证并感受到各种新政策施行后给整个国家带来的改变,还能在闲暇时分和三五知己好友翻看这些旧照片,一同回忆过往快乐幸福的生活,展望国家更好的未来,可以说是一举两得。

薛将军摇了摇头,现在才六点一刻,还不到平时吃早饭的时间,因此,他并不觉得饿,只是却有些奇怪:“你订的不是车站招待所?”

“当然不是!”薛玲忍住翻白眼的**,然而,嘴里说出来的话却格外的犀利,几乎将“毒舌”的功力发挥到了极致,“爷爷,你是什么身份,心里就没个数呢?”

虽说,现如今,住招待所也需要提供介绍信,因此,就安全这一方面来说,确实不需要太过担忧。但,任何年代都不缺精明狡诈的人,而,往往这些人也极擅长“钻空子”,那么,谁敢肯定,这些人中间就没有些包藏祸心的家伙呢?

虽然,薛玲自信有植物的地方就是自己的主战场,所有心存恶意的人都逃不过自己的五掌山。但,别忘记了,这世间,还有“终日打雁,却反被雁啄了眼”“聪明一世,糊涂一时”的说法呢!

她是吃饱了撑的,闲着没事做,才会放弃免费的军区招待所不住,跑来住这人来人往,不论安全还是**都没有任何保障的车站招待所!

“爷爷,你不是时常告诉我‘君子不立危墙下’吗?”薛玲挑眉,不知突然想到了什么,看向薛将军的目光无比的诡谲,“还是说,你准备当一回‘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中的那只鱼呢?”

“这世上,能请动你这样一位重量级人物出马作诱饵的,还真不多。”

不等薛将军回应,薛玲又劈里啪啦地报出一长串名字。

这其中,包括和薛将军是“同一个壕沟里爬出来,真正能互相交托后背”兄弟情的林将军和王将军;也包括虽在军区食堂里做着大师傅,严格来说和军区属于雇佣关系,和其它的将领士兵们并不那么熟稔的许师傅;更包括在g军区时给薛玲治疗,当得起“国内首屈一指”这样评价的脑科医生林医生的师傅,拥有一手娴熟到可以用“出神入化”这样字眼来形容的中医大拿钱老。

当然,越是排在前面的名字,就越容易触动薛将军的心房,让他做出想也不想就应承担任诱饵的想法。而,排在后面的名字,就越会犹豫踌躇考虑许久。

这很正常,毕竟,这世间所有人待自己的亲朋友人,都有一套唯独自己才认可的“亲疏远近”为人处事理念,薛将军也不例外!

【咋又是这对夫妻!】

【人类咋这么蠢?几乎每个月都能见到这对夫妻抱着不同的小孩子出入车站,就没一个人发现不对劲?】

【人类这种生物,多的是些稀里糊涂的,没发现这种事情也正常!】

【也不能这样说,那对夫妻太狡猾了。就算有人发现不对劲,也被他们三言两语就忽悠过去了。除非孩子的亲生父母,外人哪能分辨他们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

……

薛将军正打算细问薛玲哪来这些详尽到让人无可挑剔的资料,却见薛玲往前迈去的脚步突然顿住了:“爷爷,一百五十米处,咱们右前方向,有一对抱了个孩子的夫妻是人贩子。”

“你确定?”不怨薛将军如此问,毕竟,薛玲两次坐火车,两次都在车站遇到了人贩子。这种其它人出行,一辈子都不可能见到或遇到的事情,她就能次次遇见!这几率,说好听些,就是“人贩子终结者”,说难听些,竟然有些“行走中的大杀器”,走到哪儿,哪儿就出事的主角论调感觉!

“当然!”回话的同时,薛玲也配合着薛将军的行动加快了步伐,甚至,到最后,竟由快走变得了快跑。然而,却依然只能眼睁睁看着背着包的薛将军,离她越来越远,犹如一只离弦的箭,又如同疾速掠过的狂风般,一手一个,轻轻松松制住了那对察觉到不对劲,正准备分开逃窜的夫妻。

而,奔跑过来的薛玲嘛?

该说,不愧是大院军区惹无数人羡慕嫉妒的最有默契的一对祖孙俩嘛?此刻,在这样一个人命关天的时刻,薛将军一个眼神过去,薛玲立刻知道了薛将军的想法,从而停在一个最合适的位置,伸出双手,接住了薛将军顺手抛过来的小孩。

周围的人都被惊动了,纷纷朝这个方向跑过来。

“怎么回事?”

“发生了什么事?”

……

被薛将军制住的夫妻俩,眼泪“哗啦啦”地往下流,张嘴就准备卖惨,下一刻,他们就惊惶地发现自己竟然没办法出声了!

刚才,好像,大概,可能他们的小腿,被什么东西戳了一下?就连嘴巴也好像被什么东西蒙住似的……像极了做噩梦时拼命地呼唤、挣扎,却没一个人发现自己的不对劲,最终,只能眼睁睁地被拖入可怖的深渊中……

薛末世大佬玲挥挥手,深藏功与名,脸上却不见丝毫得瑟和笑意,反还一脸的愤怒,指着那对兀自挣扎不休,“脑补”得特别欢快,同时,脸上也浮现出相应的惶恐惊骇等情绪的夫妻:“他们是人贩子。”

人贩子?那是跟阴沟里的老鼠一个待遇,人人喊打的存在!

当然,任何年代都不缺乏聪明人。因此,哪怕,眼下,围观众人群起哄动,大多数人都恨不能立刻冲上前,不由分说地痛揍这对夫妻挡人贩子,却也有一部分人很是理智地拿犹豫怀疑的目光看着薛玲。

谁让今年已经12岁的薛玲,哪怕这四年里竭尽所能地调养身体,但,到底因为还没到第二次发育期,因此,眼下,在一群身高175cm~180cm的人群中被衬得跟个小矮子,不对,应该说是个**岁的小姑娘一般。

这样一个小姑娘说出来的话,又有几分真实性呢?

“这个小孩被喂了药。”所以,即便刚才在空中飞旋,现在,周围又这般吵闹,依然睡得香甜。

不需特意抬头,薛玲都能察觉到薛将军“作壁旁观”的想法,忍住翻白眼的念头,掀开包住小孩子的棉毯,继续道:“小孩的皮肤白嫩水灵。”

而,被制住的这对夫妻皮肤黝黑泛黄,一看就知道是“面朝黄土背朝天”,辛苦了半辈子的老农。这个年代的农村人,再如何地疼爱儿子,但,在“看天吃饭”,却依然连最基本的温饱问题都没能得到解决的大环境下,绝不可能像城里人那样养出个白白胖胖的儿子来。

“小孩的衣服洗得干干净净的,上面没有补丁,里面又絮了厚厚的棉花,摸着特别柔软暖和。”

而,这对夫妻呢?女人穿着大红绿花棉袄,翠绿色棉裤,男人穿着蓝色棉袄,黑色棉裤,两人身上的衣服又旧又有补丁这些就不说了,关键在他们衣服的门襟和袖口等处还泛着一层黑得发亮的污垢。

一对不注重个人卫生的夫妻,能将自己的儿子收拾得鲜亮、干净又整洁呢?

……

每一条的分析都丝丝入扣,合情合理,哪怕再擅长“抠字眼”的人也挑不出丝毫错漏之处。

这种情况下,人贩子又怎么可能讨得了好?没被义愤填膺的众人当成过街老鼠打死,就算是幸运的了!

当然,被众人押送到派出所,面对公安们一轮又一轮的问讯,心理防线很快就崩溃了的人贩子并不如此认为。

可惜,就算他们恨不能将薛玲这个“罪魁祸首”生吞活剥了,然而,不说薛玲这个小姑娘偶尔看向他们是那看似淡然,实则却透露出一股慑人冷意的目光。单单,那位面对派出所的公安时依然一幅如在自家一般轻松惬意,偏偏,所有的人,包括他们都不由自主心生畏惧惶恐的老爷子,就让他们默默地低头,不敢露出丝毫的凶神恶煞神情,在心里哀叹自己夫妻俩今天出师不利,才会迎面撞上这样一个煞星!

……

这一番折腾,将近八点,祖孙俩才离开派出所。

薛玲摸了摸扁扁的肚子,指着不远处一间饭店:“爷爷,我们去那儿随便吃点东西,再坐车去招待所。”

“行。”薛将军点点头,对他来说,每天吃什么?什么时候吃?什么东西好吃?什么东西难吃?什么东西能调养身体?完全不重要!反正,过去那些年,他吃的随便,不也活到这个岁数了?

都说“江山易移,本性难改”,因此,即便这四年来薛玲身体力行的实践着“一日三餐”的重要性,和“吃”这件事给人带来的其它许多事情都不能给予的欢快和满足感,但,薛将军本人对“食物”的认知依然没能得到多大的改变。

可以这样说,薛将军不过是学会了“将就”。在日常生活中,一步又一步地退让,由着薛玲这个被他放在手心里呵护疼爱的孙女儿来肆意折腾。但,只要薛玲离开京城,不在他的眼皮子下生活了,那么,他就又会慢慢地变成原样,“一个良好习惯的养成,只需要短短28天”的情况,绝不会降临在他的身上!

当然,这一点,薛玲也能预料到,并已经做了充足的准备。

比如说,未来,别说十年,二十年,甚至,更长远的时间,她都不打算离开京城。

再比如说,此次打着“旅游”的旗号来辽省,实则达成“包山囤地”目标的她,为什么非要拽上薛将军?

并非年纪太小,孤身一人在外容易出事。毕竟,在四年前,来到京城的那一天,她就将自己觉醒了“宿慧”的事情说给了薛将军听。这四年多的相处里,也让薛将军将她当成了一个“同样身份地位”的平辈来相处。而是真正地不放心,怕薛将军又故态复萌!

五分钟后,豆腐脑、烧饼、蛋堡、包子和馒头,满当当地摆了一桌。

对此,周围埋头狂吃的人没有丝毫的惊诧,一脸的理所当然中,还有着淡淡的同情和怜悯。谁让摆在他们面前的东西更多呢?所谓“东北出大胃王”这件事,还真不是吹的!

寒冷的冬天,一顿热呼呼的早饭下肚后,整个人都觉得舒坦了。

离开饭店,坐上开往军区招待所的公交车后,薛玲才轻声感慨道:“以前总听人说南方人的胃口跟只猫一样小得可怜,小半个北方最普通的大馒头下肚就会吃撑了,我还不太相信。”

“今儿见了周围几桌人那个个端着海碗,一边‘稀里哗啦’地喝着粥,一边啃着大馒头,不到十分钟就吃掉五六个大馒头,喝掉两碗粥,肚子还平坦得跟没吃饭一样,我才终于明白‘艺术来源于生活,却并不一定高于生活’这句话的真谛。”

第349章 抵达招待所

“说得好像你就不是北方人似的!”

说来,对于自家的“饭桶”基因并没有遗传到薛玲身上这件事,薛将军最开始是忧愁、烦闷的,中间是怅然的,再到现在就是欣喜和庆幸的。

虽然,在薛将军眼里,男人和女人一个样,但,到底是自家五代单传的“小公主”,即便之前那八年时间里,薛玲并没有和薛将军一起生活,薛将军却依然会在和战友同僚闲聊的时候,将他们有意无意提到的关于自家孙女儿的事情记在心上。

时间长了,可不就意识到女孩和男孩的不同之处了嘛?别的不说,“女孩要富养,男孩要穷养”这句话,在四年前,薛玲来到京城时,薛将军就已经坚定不决地执行起来了。

旁的嘛?比如说,女孩子不仅要保持身材,维持自己靓丽的容貌,修炼独属于自己特有的形象气质等等,虽然,薛将军打心眼里不赞同,更不愿意薛玲也被这样世俗的框框套住。但,说到底,人嘛,活在这个世界中,在没有强悍到能轻易就打破世人观点和看法的实力之前,就必然要融入进去,并遵守前人既定的规矩。

如此一来,能想象一个原本软萌可爱、聪明伶俐的小姑娘,顶着个“饭桶”的绰号长大后,会遭遇何等悲怆又凄苦的事情吗?

“我嘛?只能算是半个北方人啦!”薛玲摊手,耸肩,上一世,她是纯正的南方人。这一世,不仅在隶属南方的g军区出生,也在那儿生活了整八年,所以,这样说,是完全没问题的。

……

二十分钟后,祖孙俩顺利抵达军区招待所。

且不说,原本,祖孙俩就没打算进行一场悄无声息的旅行。单说,在火车上和车站连续两次遇到的人贩子事件,就让辽省军区都知道了祖孙俩的到来。

通过侦察办案经验特别丰富的老公安连续一天一夜不休息的问讯,火车上那场看似简单,实则背后隐藏着更大案件或应该说是机密事件的抓捕人贩子,解救被拐妇女的事情,背后隐藏着的“真凶”已经浮于冰面,为薛将军的履历又增添了一份新的功勋。

每一个有权利翻看问讯记录的人都心惊肉跳的同时,也震怒不已。

在此之前,谁也没想到,这样一件简单的事情背后,竟然隐藏着一个埋伏了近五十年的敌特团伙。在日常生活中,将“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行事作风发挥到极致的同时,也和国外某些组织有着极亲近的联络关系,更和后世人尽皆知的“金三角”毒窟牵扯上了!

这些妇女在被拐卖的途中,就有人对她们进行初步考察,筛选出一部分美貌又不失聪明机灵的姑娘,安排专人洗脑。剩下一部分资质略好一些的,直接当货物送给国外某些组织和“金三角”。再次一些的则榨干能用的东西,再转手卖到大山深处,充当真正的被拐卖妇女,从而掩盖那些被他们挑选出来,经过重重关卡的洗脑,对组织无比忠心,任何时候都不会背叛组织,且在关键时刻能独当一面的“精英”人才。

当然,这些都后话了。

眼下,薛玲却一脸惊喜地看着眼前这间配有客厅、阳台、卫生间和两个卧室的套房,四处走动着参观了下,发现屋里的装修摆设简朴中却又蕴含着独有的低调奢华感,忍不住朝进屋后就坐在沙发里小惬的薛将军叹道:“爷爷,你这待遇……啧啧,回去后,我又有跟大伯他们闲聊的话题了!”

“少见多怪。”话虽如此,薛将军心里却颇为骄傲和自豪。毕竟,和那些“一半靠实力,一半靠后台”,才走上人生巅峰的人相比,他可是纯粹地凭借自己的实力、运气和机缘,才走到这个位置的!这其中,遭遇到的狂风暴雨、人心倾扎,那已经是数不胜数!稍有不慎,就会跌落悬崖!!

不过,“风险总是伴随着机遇的”。而,这句话,在他身上也得到了充足的验证。

“这有什么办法呢?”薛玲眨了眨眼,佯装没听出薛将军的话外之意,“都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在此之前,我要么就是待在g军区,要么就是待在京城里,过着‘吃饱就睡,睡饱就继续吃’的养猪一般悠哉惬意的生活。虽也经常翻看各类书报,并从中汲取到丰富的为人处事的经验,但许多事情到底没有亲身经历体验过,说出来的话也不过是‘纸上谈兵’。”

说话的功夫,薛玲又从背包里取出两套崭新的床单、被罩和枕套,在薛将军一脸“我是谁?我在哪里?我要做什么?”的震惊茫然到连向来强悍的“三观”都摇摇欲坠的神情中,三下五除二地将两个卧室里的床单、被套和枕头换下了。

“你……”虽然竭力克制满腹翻腾不息的情绪,但,在开口的这一刻,薛将军的嘴唇依然不住地抖动了下,“你那个背包里,究竟装了多少东西?”

说到这儿时,薛将军的心里突然浮现出一个看似荒谬,眼下,却很可能是唯一“真相”的猜测来:“你不会将家里大半的东西都带出来了吧?”

“没有。”薛玲摇了摇头,一脸的坦然,然而,嘴里说出来的话,配上那漫不经心的比划手指动作,都让薛将军只觉得自己眼前一阵金星乱窜,只恨不能立刻就厥过去,“也就四分之一而已。”

“唉……”心里特别想晕,然而,使出了浑身解数,也没能顺利晕过去的薛将军幽幽一叹,看向薛玲的目光里是满满的遗憾和扼腕。

所谓“生不逢时”,莫过于此。

想想,若,薛玲生在国家最需要的战争年代,那么,不说那挥挥手,轻轻松松就种出养活一整支部队日常所需粮食蔬果的能耐,单单这一手分分钟就将一大堆东西压缩成一个小包的本领,就不仅能在关键时刻派上用场,更能为国家的建立做出极大的贡献,甚至,说不定,年纪轻轻,就能凭着这些能耐封将挂帅!

这得是多大的功劳和荣耀啊!

……

在薛将军陷入“脑补”中,久久不能自拔的时候,薛玲却跟只忙碌的小蜜蜂一样在房间里奔走着,忙碌着。

打开两个洗漱包,将还带着湿意的洗脸毛巾取出来,擦上香皂揉搓,清洗干净,再晾到架子上。再旁边,挂上两条洗脚毛巾。台子上,摆着两个刷牙的搪瓷缸子,里面摆着两人惯用的牙膏和牙刷。再旁边,一一地摆放上香皂、梳子等物件。

客厅靠墙一角的鞋架上,不仅摆上了在火车上穿过的羽绒拖鞋,还摆上了冲澡时需要用到的凉拖,以及外出拜访友人时穿的皮鞋,和到偏僻村落里爬山趟河时穿的胶鞋。

……

“爷爷,呶,你最喜欢的大红袍。”

“噗……咳……”别误会,薛将军绝对不是因为薛玲出门在外,连茶叶都随身携带这件事才这么惊诧到被自己的口水呛住的。毕竟,薛玲连毛毯、床单和被罩这些最占空间的家居物品都没落下,带上个生活必备的茶叶算得了什么呢?

真正让他惊诧到嘴唇再次颤抖起来的,却是薛玲手里捧着的那个玻璃杯——里面的果汁!

“哪来的?”

“催生出来的。”薛玲一脸的淡然,亏得是她,换了其它人,还真会听不懂薛将军这没头没尾的问话,“就像这样。”

话落,薛玲右手一翻,露出掌心一颗种子。也不见她怎么动作,下一刻,这颗种子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发芽、长大、开花、结果!

“我没看错吧?这……真不是在做梦?”

哪怕,这些年,薛玲并没有特意隐瞒自己的能力。在日常生活中,更是时不时就制造一些惊喜,让薛将军那颗本就强悍的心脏,也变得越发地无坚不摧起来。但,真正亲眼目睹到这样奇妙的一幕,就不免让薛将军也为之心神失守!

“爷爷,你尝一个。”薛玲顺手就摘了颗最大最红的草莓,递到薛将军手里,又摘了一个,放到嘴旁,轻咬一口,甜美的汁水立刻溢了出来,让她不由自主地微眯双眼,犹如偷吃了数斤小鱼干的猫咪一般,浑身上下洋溢出一种幸福满足的感觉来,“果然,这,才是最正确的吃水果方式啊!”

确实,以薛将军那多年历练出来的“眼观四面,耳听八方”能耐,早在薛玲催生出来的草莓成熟的那一刻,就嗅到了空气中那股纯粹的果香味。等到草莓入手后,他更是真切地体会到了什么叫做“色香味俱全”,轻易就蛊惑得让人失了神智,下意识地就将这颗草莓送到了嘴里。

清甜、美味……

在这一刻,薛将军也词穷了,紧接着生出来的就是淡淡的怅然和忧伤。

毕竟,人嘛,一辈子没能吃好穿好,也就这样过去了,并不会在意那所谓的“山珍海味”是否会让人垂涎三尺、夜不能寐。可,一旦吃过了这样的美食呢?面对其它以往觉得很是不错的食材都犹嫌不足,那些再次一些的食材,也就难以下咽了。

虽然,心志强悍的薛将军并不觉得这种让无数人感慨的“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的事情会发生在自己身上,但,这世间任何事情都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谁知道,若薛玲每天都来这么一出,三五个月甚至三五年后,他会不会也变成一个耽于享乐的老家伙?

当然,在薛将军看来,这些动动手指就能解决的都是小事。不能解决的,或者,必需现在解决的,才是首先需要处理的。

“什么时候出现的?”

虽然,薛将军问得含糊,但,薛玲却立刻就听明白了,并且也感受到了来自于薛将军心底深处隐而不发的担忧和惶恐,于是,歪了歪脑袋,冲薛将军安抚地一笑:“爷爷,这能力,看着特别新奇,但,其实,套用一句话来说,就是‘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还真算不了什么。”

末世爆发后,所有觉醒了异能的人,为了最单纯的“活下来”这个梦想,大多在最短的时间里,就将自己的异能练得如臂使指般,薛玲更是其中的佼佼者。当然,这其中,具体到每一项异能的练习,又各有不同。而,命运的天秤是最公正无情的,付出了多少,也会相应地收获多少。

拿薛玲来举例,当年,她是一天24小时,连吃饭睡觉都抓着种子练习木系异能的。否则,即便天赋再高,没有后天的勤奋和努力,也不可能一飞冲天,轻易就将其它的木系异能者碾成渣渣。

“行吧,你自己心里有数,就成。”薛将军沉吟片刻后,最终,还是无奈地摇了摇头,又从树上拽了几颗草莓,放到嘴里,美滋滋地品尝起来。世人常说“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的儿子会打洞”,而,这句话放到老薛家,那就是一个两个的都是典型的“倔脾气”!

——固执认死理,一条道走到黑,撞了南墙也不回头的那种!

得了薛将军首肯的薛玲,又做了什么丧心病狂的事情呢?

连续不停歇地催生了好几箱水果,如果不是被薛将军及时出手阻止了,怕是会将这间套房里的空隙地方都填满,也犹嫌不够!

偏偏,薛玲还振振有词:“爷爷,你不是常说钱要花在刀刃上吗?我们下午就要去你那几位战友家拜访,这上门做客,哪能不带些礼物呢?”

“虽然,大家都说‘礼轻情义重’,但,别忘记了还有‘礼多人不怪’这句话。但,这礼物嘛,不是我自吹,别说供销社,就是在华侨商场里,想要买到我催生出来的这些新鲜美味又营养健康,还具备调养身体功效的水果,还真不吝于痴人说梦!”

“你也知道,你催生出来的这些水果具备调养身体的功效!”

薛将军抬手,按住额头蹦出来的青筋,对薛玲这完全不拿珍稀水果当回事的败家行为啼笑皆非的同时,心里不可忽略地涌现出淡淡的感动和欣慰。说到底,薛玲之所以这样做,为的,不也是他这个做人爷爷的呢?

不过,这该叮嘱的,该说教的,该敲打的,还是不能忘记的:“还是你觉得,我那些战友都是傻子,吃不出这其中的区别?”

第350章 准备礼物

“爷爷,这,不是有你嘛?”

薛玲撇嘴,瞅瞅,谁说当兵的都是些“一根肠子通到底”,随便什么人说几句“掏心窝子”的话,就会跟对方称兄道弟,一幅愿意为对方“赴汤蹈火,也再所不惜”的憨货?就薛将军这什么时候都不忘记挖坑的迂回做派,真是枉担了那张严肃沉着的面容所带给人的公正廉明的印象!

别的不说,单说,眼下,薛将军担忧的这种事情,就让薛玲忍不住又吐槽道:“爷爷,我又不是三四岁不记事,不知人心险恶,随便什么人给颗糖,就会被对方哄得连自己姓甚名谁都能忘记的小姑娘,哪能随便什么人都送这样珍稀的水果呢?”

虽然,对她来说,这种挥挥手,就能催生出许多的蔬菜瓜果来说,确实算不了什么。但,自古以来就有“升米恩,斗米仇”的说法,她得心大到何等程度,才能大手大脚地养出一堆“白眼狼”来?

“也就是你说要去拜访的那几位老爷子处,每人送上个三五斤,其它的就是我们自己吃用的……”薛玲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爷爷,快十点了,我们先去附近商场买些东西。如果时间上来得及,中午就回来吃饭,来不及的话,就吃过饭再回来整理东西,下午再去拜访和你关系最好的那位老爷子。”

话落,薛玲就起身,进到屋子里,挑出一件白色羊毛衫,一条黑色羽绒裤,和一件及膝大红连帽羽绒服,换上后,想了想,又换上一双红色牛皮短靴。打开门的时候,还顺手拿了一条白红黑格子大围巾,在脖子上松松地绕了一圈,又将放在一起的同色系格子手套和小背包也拿在手里,发现薛将军并不在客厅里后,就走到另外一间紧闭的卧室门前,抬手轻轻敲了敲。

“爷爷,好了么?”

“来了!”话落,门就被打开了。紧接着,裹着件军大衣,手里拿着棉帽,脚上穿着毛皮鞋的薛将军,就出现在薛玲面前。

“爷爷,咱们是去逛街啊……”

薛玲一脸无语地看着薛将军,合着她这些年来买给薛将军的那些羽绒服、羽绒裤和皮靴都白买了是吧?

最最重要的是这些东西,她可是特意收拾到行李里,从京城千里迢迢地带到了辽省,还在进屋换衣服前,就将一套同样能彰显出薛将军威严肃穆气质,更能衬出他几分年轻帅气的衣服放到了沙发里。偏偏,薛将军毫不犹豫地无视了!

倘若,接下来整整半个月里,她精心挑选并整理出来的那些衣物,薛将军都没有穿用一次。到头来,她不就白忙和一场了嘛?!

“你觉得,我这样穿,不好?”

薛将军微眯双眼,若说,这四年多,面对薛玲在日常生活中有意无意间展现出来的种种惊人能耐,他的一颗心脏已经被磨砺得越发坚韧,遇事也越发地处变不惊,淡然自若。那么,很多时候,往往薛玲才开口说话,他就立刻猜出了薛玲心里打的是什么主意!

套用大院里那些明面上夸赞薛玲“青出于蓝胜于蓝”,暗地里却万分嫉妒薛将军和薛玲祖孙俩为人处事中流露出来的默契和信任的人,偶尔挂在嘴旁一句话:尾巴都翘到天上去了,典型的给点阳光就灿烂!

“不!”薛玲向来爱惜自己这条小命,因此,在敏锐地感知到几分不对劲的情况下,只恨不能将自己的小脑袋摇成了拨郎鼓,“非常好!非常棒!再合适不过!!”

瞅瞅,这见风使舵的性子!啧!!

薛将军背着双手,迈着四方步,越过薛玲。直到,走到门外,发现薛玲依然杵在原地,不由得挑眉,为自己在和薛玲的交手中再次获胜而兴奋激动不已,脸上却并不显露分毫:“愣着做什么?还不跟上!”

……

八十年代的商场,并非后世所想象中那般简陋,或者,应该说是贫瘠。毕竟,任何时代都不缺有权有势的人,也不缺真正能买到许多后世人都必需为之慨叹的好东西的商场。比如说,华侨商场。

该怎么形容打着逛街“买礼物”的旗号,公然实行“买买买”策略的薛玲呢?如鱼得水,自由自在?老鼠进到米缸里,满足幸福?

眼下,薛将军实在找不到一个准确的形容词。但,这并不妨碍他生出一种不忍直视,恨不能立刻掩面遁走的念头!

——生平头一次,薛将军竟然觉得穿着军装来跟薛玲逛街这个想法,打最初,就是错误的!绝对不能出现第二次的!!

瞅瞅,眼下,他这背着包,双肩挎着包,双肘挂着包,双手提着包的造型,真真是惨不忍睹!唯一值得庆幸的就是这儿是人生地不熟的辽省,而不是走在大街小巷上,随时都可能会被人认出来的京城。否则,他这幅尴尬又难堪的糗样,还不知道会被那些人明里暗里嘲讽讥诮多少年!

活了两世,从而灵魂,或者,应该说是精神力强盛的薛玲,又怎会错过薛将军偶尔停留在自己后背上的灼热哀怨郁闷视线呢?

估摸着就快要到薛将军承受的一个临界点时,薛玲忍住到了喉咙的笑意,看了看手里的采购清单,沉吟片刻后,仿佛做了某个决定般,再次抬头时,已经是一本正经的模样了:“爷爷,差不多了,我们先回去整理一下。如果有少的或者漏了的东西,等明天或后天再过来买就行了。”

薛将军定定地看了眼薛玲,总觉得薛玲在打什么坏主意。

不过,眼下,能逃离这看似人烟稀少,实则却让他生出一种恨不能立刻挖个坑,将自己深深掩埋进去,从而顺利避开处处炙热视线所带来的不妙烦闷感觉的地方,还真是再好不过。旁的都不重要,大不了,回去休息一番后,再好好地思量一下,不就成了?

想法很美好,可惜,现实却是万分残酷的。

不过,眼下,薛将军还不能真切地体会到这句话的深意。谁让薛玲回到招待所后,就跟撒欢的小狗一样,满屋子乱窜,东翻西找着,只恨不能将招待所提供的套房折腾成自家后花园般呢?

明明并没有抬头,更没有刻意探查薛将军身上流露出来的情绪,但,在薛将军忍不住地抚额,想要吐槽的时候,薛玲却似有所觉般,突然出声了:“爷爷,下午我们先去董爷爷家拜访。”

“明天上午去刘爷爷家,下午去李爷爷家……”

“停!”被薛玲短短几句话,就打乱了自己早就制定好的安排,哪怕心胸宽广豁达如薛将军,也本着“忍无可忍,无需再忍”的想法,摆手,打断了薛玲的滔滔不绝,“不是说好了,今天就去这三家的?”

“爷爷,不是你说咱们是来旅游的,不是出公差,不能随意调动公家的车吗?”薛玲无奈地道,“虽然,辽省地大物博,乘坐公交车,完全不需要担心遇上堵车,所以,按照你的安排,一个下午,确实能跑完三家。但,你不会忘记了,你和这几位老爷子好几些年没见面了吧?这次,难得碰上,哪能不一起吃个饭,闲聊几句家常?”

国人的交情,从某一方面来说,也可归类为“酒桌文化”。

不论是亲朋友人,抑或是同事客户,再或者是领导贵客,觉得很多年没见面,变得有些疏远陌生了,再或者是觉得有些话,在这样的情况下完全没办法说出来……没关系,上桌!甩开臂膀,放开来喝!

再多的难言之隐,也会在这样热闹的气氛中变得不那么重要起来。而,一切都水到渠成的情况下,在适当的时候,提出一些平日里见着了就会觉得匪夷所思的要求,获得对方的赞同和首肯,不也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呢?

好吧,扯远了。

总之,在薛玲看来,即便薛将军出差,有任务在身,却也不可能和董老、刘老和李老这三位为首的老战友们避而不见,更不用说,这次,薛将军还有整整半个月的假期!

当然,能以一己之力,在最短的时间里,就爬到高位的薛将军,虽顶着张严肃到近似给人一种“面瘫”感慨的面容,为人处事更是颇有几分豪爽义气,但,却绝不是个蠢的。因此,连薛玲都能想到的事情,他又怎会没留意到?

“谁跟你说的,我不会和他们私下里聚上一聚?”

“呃……”薛玲眨了眨眼,犹如被按了暂停键的收录机一般卡壳了,不过,很快,她就又恢复正常,甚至,脸上还没有丝毫不该有的讪讪,“我这不也是提醒你嘛!”

这回,薛将军已经懒得再搭理薛玲了,径直走到墙角,拎起薛玲整理好的一个包裹,就往门外而去。徒留被落下来的薛玲,坐在沙发里,直愣愣地看着这一幕。

直到,薛将军的背影即将消失在自己视线里后,薛玲才一个激淋,忙不迭地起身,顺手拎起墙角另外一个果篮,拔脚就往薛将军离开的方向追去,一脸焦急地唤道:“爷爷,等等我!”

拐了个弯,楼梯口处,直愣愣往前窜去的薛玲,差点就撞上不知何时矗立在那儿的薛将军。

“爷爷,你咋站在这儿?多危险啊!”

薛玲抹了一把额角沁出来的冷汗,心里却庆幸:亏得是经历过末世的她,在关键时刻止住了前进的步伐。否则,换了其它人,即便看见了薛将军的背影,却也收不住脚地将薛将军撞下楼梯。同时,自己也会跟个皮球似的骨碌碌滚下去,摔倒在薛将军身上,对跌下楼梯而不知摔到哪儿,被迫躺在地上的薛将军造成第二次伤害。

“不是你让我等你的吗?”薛将军甩了甩手,漫不经心地说道,对方才那一刻降临的危险浑然未觉,甚至还偏头看了眼汗水涟涟,身体也不自知抖动着的薛玲,撇嘴,说出来的话也带上几分嫌弃,“不是每天都在晨跑吗?咋现在跑个几步,就喘成这样?”

说到这儿时,也不知道薛将军突然想到了什么,竟猛地顿住脚步,微眯双眼打量着落后他几步的薛玲:“该不会,你在学校里的时候,从没锻炼过?就每个周末回家才跑跑步,活动活动筋骨?”

“谁说的?!”薛玲就跟只被踩到尾巴的猫一样炸毛了,如果不是在下楼梯,早就一蹦三丈高了,“我这人最是实诚,向来是‘有一说有,有二说二’,从不弄虚作假,待人接物都示以‘诚’……”

惯例“自吹自擂”了一番后,薛玲才又一脸气愤地批评道:“谁嘴巴一张,什么事情都没了解过,就随口造谣?这是诬蔑,赤果果的诬蔑!”

“爷爷,我跟你说,对这种‘听风就是雨’,还能随心所欲编造更多匪夷所思谣言的人,你就不能给他们好脸色看!得下狠手整治他们,从根子上收拾他们,让他们感受到有苦难言的滋味后,他们才会明白‘人之所以身为人,自诩高等动物,就必然是会思考的,不能随口造谣,更不能随意编造流言蜚语’这句话的真谛!”

“咳。”无端端被扣上顶“造谣”大帽子的薛将军,轻咳一声,“老董有四子两女,老大、老二和老三都不在辽省,就老四在辽省,和老董住在一起。我曾听老董说过,老四这一家子,生了四个闺女一个儿子。大闺女25岁,二闺女23岁,三闺女2岁,都已经嫁人了。小闺女今年岁,也参加工作了,住在单位宿舍里。前不久,单位领导才给她介绍了一个男同事,两人现在处得还不错,打算明年就结婚。”

瞅瞅,这转移话题的方式,用“粗暴、简单、直白”这样的字眼来形容也不为过!

“我懂。”薛玲点头,立刻就明白了薛将军的话外之意,不外乎这次拜访,不会见到董老四儿子家的四个闺女嘛!虽然,“生男生女一个样”“妇女能顶半天边”的口号喊了很多年,但,后世都有“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说法,就更不用说眼下这个年代了!

薛将军点点头,虽然心里依然觉得有些不对劲,但,也并没有细细琢磨,只是继续道:“那小子今年才0岁,是个淘气的……不过,这个时候,他还在学校上课,就算放学了,也没那么早就回家。”

薛玲:“……”中间的停顿是啥意思?有本事吊人胃口,就没本事说个清清楚楚呢?

第351章 董家有点怪

然而,如果时光能够倒流,那么,薛玲一定会回到上午,一脸慎重地告诫满脸好奇疑惑的自己:“好奇心害死猫”这句话,确实有其存在的必要价值!

远的不说,她,可不就是这句话的受害者嘛!

可惜,末世而来的木系大佬薛玲,拥有一身让那些自诩高人一等的强者也都愧叹不如,敬仰膜拜的强大木系异能,更在这次的“重生”中得到了命运额外的恩赐——精神力,或者应该说是灵魂得到了大幅度的提高和增强,从而顺理成章地点亮了“听懂植物谈话”的技能,但,并没能因此而顺势点亮“读心术”的能力,就更不用说比“读心术”还要高几个等级的“预知”能力。

于是,这天下午,和薛将军一同抵达董家,见到明明六十来岁,却因为多年养尊处忧,再加上位高权重所赋予男人特有的自信傲然,而看起来只有四十来岁的董老,和那位看起来约摸三十出头,处处彰显出一种世家贵夫人温婉贤淑做派的董夫人后,就一边分心思聆听薛将军和董老两人闲聊的话语,从而不着痕迹地捕捉到一些对自己有用信息,一边却琢磨着这位董夫人是个什么身份的薛玲,在听到外面传来的“蹬蹬蹬”脚步时,下意识地抬头。

一个穿了件大红色棉袄,戴着红色帽子,围着红围巾,衬得皮肤特别白皙,颇有些精致,或者应该说是玉雪可爱的小男孩,如同一阵狂风般“嗖”的一声,就刮到了薛玲面前。

“你就是我奶说的小媳妇啊?长得这么丑,还没有萌萌一半好看,我不喜欢你!”

眼前这个胖乎乎的小孩在说什么?分开来的每个字她都能听懂,咋合到一起她就听不太明白了?

其实,薛玲并不是听不懂,只是,作为一个前世凭实力单身的大佬,即便重生后,她也从来没有将结婚生子这件事放到自己的人生规划中。因此,在眼下,只有2岁的她,突然听到这样一番类似于“你爱我,我爱她,她爱他”这种三角或多角关系的恋爱狗血大剧必备的质问指责话语时,才会下意识地流露出一种状况外的茫然懵圈来。

而,也不知是众人都被男孩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给震住了;抑或是这一切都在董家人的预料设想内,眼下,不过是想做一回旁观者,隐讳地探查下薛将军的想法,从而推波助澜一番,最好能在最短的时间里将此事敲定;再或者是“我把你当兄弟,付出满腔真情,你却拿我当跳板,连我家唯一的姑娘都拿来算计利用”这样的血淋淋又残酷的事实,让来到辽省后就满腔热诚,第一个找上董家,和董老回忆往昔进而展望未来的薛将军,也不免生出一种“当头棒击”的惶然感,半晌都不知该做出何种反应来,从而让屋内原本热闹的气氛,也犹如被按了暂停键的收录机般卡住了。

薛玲眨了眨眼,长长的睫毛,掩住眼底那抹嘲讽和讥诮。其实,早在见到那位极年轻的董夫人时,她就想到了解放前后传唱大江南北的“反对包办婚姻”这句口号所带来的一应好的和坏的效应。

而,也是这个时候,她就对这位董老生出了不好的印象。

眼下,所发生的这一切,不正是将两家关系彻底撕虏开来的好机会?!

只是,正当薛玲蹙眉,准备出声的时候,却见坐在一旁,仿佛被气狠了,脸色阴沉如水,胸口起伏不定的董老,右手重重地拍在桌案上:“董诚勇,你又逃课!”

那力道之大,只将桌上摆放的茶杯也震得晃了几晃,淡黄色的茶水,也溅得满桌满地都是。然而,眼下,董老完全顾不上这些,只是火冒三丈地看着站在客厅中央,哽着脖子,一脸不服输地傲然模样回瞪自己的小孙子。

若放到平日里,董老还会一脸欣慰和欢喜地感慨:不愧是自家最是聪明,最是懂事,未来也最有前途的小孙子,这脾气,这性格,完全是他年轻时候的翻板!

而,眼下嘛?董老却只恨不能时光倒流,回到董诚勇出现的十分钟前,那么,他一定会派人将董诚勇拦在外面,不让他进来搅局!

“我没有!”话虽如此,然而,屋内几人,包括薛玲这位只有2岁,顶着张软萌可爱、乖巧贴心的壳子,内里却住着一只奸诈狡猾的老狐狸在内,谁会看不出董诚勇那故作镇定的面容下无法遮掩住的虚张声势?

“你……”董老气不打一处来,已经不敢回头看一旁薛将军脸上的神色了,指着董诚勇就是一通“孽子”“混小子”的叫骂。然而,细细琢磨,却能发现他虽然气恼不已,但,并非是自家引以为傲的小孙子丢人现脸到外人面前的愤怒,而是那种眼见着精心谋算了许久的计策即将遭到破灭不说,甚至还难免引来对方疯狂报复行动的气急败坏。

薛玲:爷爷,这,就是你掏心掏肺,一来到辽省,就巴巴跑来拜访的战友,啧!

薛将军:我哪知道,这人心说变就变,连个准备的时间都不给人留!

薛玲:所以说,不是所有“同一个壕沟里爬出来”的战友,都会是数十年如一日地肝胆相照,惺惺相惜,为对方两肋插刀也再所不惜的好兄弟!

薛将军:老林和老王就不是这样的!

薛玲:你也说了,那是林爷爷和王爷爷。而不是眼前这位看起来跟个佛陀一样慈眉善目,逢人就三分笑,浑身上下找不出丝毫曾经是个军人做派的董老。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会咬人的狗不叫?越是笑得慈祥的人,私下里越是龌龊狠毒?

薛将军额头飘过三条黑线,心里却不得不承认,薛玲说的这番话,确实有几分道理。

这般想着的时候,薛将军也抬头,看了眼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的老董。再看了看站在客厅中间,耷拉着脑袋,涨红着一张脸,神情倔强却一直不愿意开口认错,尤其,看向薛玲所在方向的时候,目光里有着遮掩不住恨意的董诚勇。最后,才仿若漫不经心地看了眼坐立不安,想劝说却又不知该从何处着手,只能拿无助和祈求的目光看着自己的董夫人。

“老董,时间不早了,我们先回去了。”

即便是极擅长掩饰自己真实情绪的董老,面对薛将军这“不按牌理出牌”的性子,都不由自主地露出一抹愕然来。不过,很快,他就将这抹不该有的震惊和诧异,或者应该说是愤懑和怨怼等情绪压下去。

不管怎么说,能坐到一军司令位置的人,就没一个是单蠢的。哪怕,这些年,薛将军面对他们这些旧友故交时,依然一幅“有一说一,有二说二,从不遮掩”的直率脾气。但,谁敢肯定薛将军面对其它人时,就不会说一半藏一半呢?再或者,甚至,就连面对他们的直率,也都是薛将军的有意为之?!

不知从何而来的一股寒意,从脚板心直窜脑门,让他也激淋淋地打了个寒战,忙不迭地将脑子里那些猜测抛到一旁去,看向薛将军的目光却是越发地歉然:“抱歉,抱歉,老薛,我家这小孙子都被他爸妈宠坏了……”

然后,就是一长串慨然和叹息。

比如说,董家风水不太好,他这一代,上面四个闺女,就他这么一个独苗苗。当年上了战场,家里人那是每天三柱香,逢庙就拜,就为了祈求他的平安。而,这也正是他下战场后,就听从家人的叮嘱和期盼退伍的缘由。

再比如说,当年,家里几乎翻遍了整个县城,才终于找到一个家里五代都专生男娃,唯独这一代才出了个闺女的姑娘当媳妇儿,就为了改改他们老董家这连续好几代都单传的风水。万万没料到,这媳妇儿进门后,确实能生,然而,却一连生了四个闺女。

然后,原本,他媳妇儿又怀了一个。偏偏,不知道出了啥事,突然就流掉了个快成型的男娃。又被大夫诊断出伤了身子,以后再也没办法怀娃,所以,家里两老和四个姐姐连番上阵劝说。万般无奈之下,他只能和前妻离婚,重新娶了一个家里人特意找了高僧相看过定能给他们老董家留后的姑娘。

这位姑娘,就是现在的董夫人。

而,该说,这位董夫人确实好命吗?入门不到三个月就怀孕了,然后,就生了老董家下一代唯一的独苗。再之后,夫妻俩吃了不知多少偏方,又喝了多少苦药汁子,到头来,奋斗到现在,也没能生出第二个男娃或女娃来了,也不得不认命,接受这个残酷的现实。

再之后,董家下一代的独苗,也就是董老的小儿子,到了年纪后娶进门的媳妇儿,竟然也连续生了四个闺女。唯一让董老庆幸的就是第五胎,终于生出了个带把的。然而,让董老郁闷抓狂的莫过于儿媳妇怀孕的时候补得太过,肚里的孩子太大,难产后又伤了身子骨,没办法再怀娃了!

不是不想让儿子离婚,像他当年那样重新找个能生的媳妇儿。可惜,当年,他没发达之前是农村人,前妻也是农村人,所以,后面,才能那样干脆利落地离婚,又娶一个貌美聪明又有文化的媳妇。

而,自家儿子出生后,就已经不是地里刨食的农民。娶儿媳妇的时候,他的地位又摆在那儿,挑的也都是“门当户对”的人家。因此,这样一桩牵扯到两家过往和未来关系的婚姻,还真不是他轻飘飘一句话说离就能离的!

……

被迫听了满脑子八卦的薛玲,离开董家后,就再也忍不住地长舒了口气。仿佛只是单纯地将积聚在胸腹间的郁气排解出去,又仿佛是受不了里面那沉重中却透露出阵阵诡谲的气氛,如今,终于能尽情地放飞自己般。

然而,因为“隔墙有耳”这句话的存在,因此,薛玲一直憋着满肚子的话。直到回了招待所,沏了一壶薛将军爱喝的大红袍,又为自己榨了杯果汁,再拼了个果盘,又捡出几样回来的路上买的当地特产和从京城带来的糕点,拼了个糕点盘,端到客厅里,放到茶几桌,落座后,才不再忍耐地吐槽,或者,应该说是畅所欲言起来。

“爷爷,你有没有觉得,董家有些怪?”

知道薛玲向来是个藏不住话,或者,应该说是对着自家人,就会一反外人的高冷疏离,化身话唠性格的薛将军,轻咳一声,压下到喉的笑意:“哪里怪了?”心里却暗忖:果然,孙女就是贴心的小棉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自带“开心果”的功效,轻易就驱散了他心底最深处那些被曾经最信任的战友算计的愤怒和无奈等情绪。

“董爷爷、董叔叔和董诚勇都有四个姐姐。”在这一刻,薛玲心里浮出一个看似荒谬,却是唯一真相的猜测来,“如果我没猜错,董家往上数三代,或者,五代,每一个都是四个姑娘,一个儿子。”

自古以来,就有“多子多福”的说法,更有“女儿都是赔钱货”的说法。而,在董家,这个说法更是被一代代地传承了下来,并在一种让人无法提防,更不能预料到的潜移默化生活中融入他们的骨血。

以至于哪怕和董老只是短暂的相处,薛玲却也敏锐地感知到了这位骨子里流淌着的“传宗接代”的思想!

“如果,董叔叔和他的妻子,不是和董家相互依存,却也互为制约的‘家族式联姻’,我估计,在医生说出董叔叔的妻子伤了身子,不能再生娃的诊断时,董爷爷就会下令,让董叔叔和他的妻子离婚了。”

“不过,我觉得,就算董叔叔的妻子出身小门小户之家,迫于董家的家世,而不得不离婚,但,董叔叔再娶的继妻,也不可能生育。”

第352章 董家的恩怨情仇

说到这儿时,薛玲特意顿了顿,喝了一口果汁,佯装润了润干涩的喉咙,才在薛将军那“爱说不说”的威胁视线中,慢吞吞地补充道:“我觉得,董家就是这样的风水,非人力所能改变的。除非,有传说中的风水大师为他们逆天改命!”

“尽说胡话!”薛将军瞪了薛玲一眼,然而,其实,他心里却也是相信了薛玲的说法。之所以会这样说,不过是告诫薛玲这些话跟自家人唠叨下倒没什么关系,但,万万不能跟外人,哪怕是诸如林佩这样颇为亲近的好朋友说!

否则,谁知道会不会出现那种“我跟你说个秘密,你不要告诉别人”,结果,却被传得满大街都知道,最终,竟然因为几句莫名其妙的猜测的话,就和一个家族结仇的事情来呢?

虽然,其实,薛家完全不惧怕这种情况,更想要先一步将董家这样一言不合就算计多年战友的家族摁下去,但,到底是“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宁得罪君子,勿得罪小人”。若不能达到“打蛇打七寸”,让对方再也无法翻身,更不能揽和起任何风浪的程度,就必然不能率先出手,从而留下被其它家大业大的敌人攻讦的把柄。

到底是曾做过战友,哪怕多年未见,但论对彼此性格习惯的了解,虽谈不上如之前在部队里那般十拿九稳,却也有个五六分。

因此,在腆着一张老脸,煞费苦心地留客,却依然被薛将军拒绝了,不得不将薛将军和薛玲这对难得登门一次的贵客送到门外的董老,视线里再也见不到祖孙俩的身影后,脸上强撑的笑容就彻底消失了,就连挺直的脊背也垮了下来。

回到屋里后,对着一脸“同仇敌恺”“愤愤不平”之色,迎上前来的自家夫人就是一耳光!

“啪!”

那力道之大,不仅在董夫人那保养得极好的白皙皮肤上留下一个重重的红中带紫的手印,也令董夫人的脸颊瞬间就肿了起来,更让来不及离开,而被迫目睹这一幕的董诚勇被吓得一个踉跄,就跌坐在地上,身体抖得跟筛糠似的,满脸的惊惧惶恐。

若是平日里,不论董老,抑或是董夫人,见到这样的情况,都会万分怜惜,恨不能将导致自家乖孙这般惶恐不安的人碎尸万断。

而,今天嘛?

不说火气直窜头顶,双眼瞪到通红,眼里心里都只有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之下,就打了她一耳光的董夫人。就说留意到了这一幕的董老,眼底竟然浮现一抹冷冽和狠辣来,整一幅谋划了多年的计划即将实现的时候,却被自己拿在手里随意摆弄的棋子给反咬一口的愤恨和牵怒!

“你打我?”董夫人捂着脸颊,与其说是震惊和伤心,倒不如说是惊惶不安。难道,老董发现了什么?不,不可能!稳住,别慌……

这般宽慰了自己一番后,董夫人又恢复到平日里高傲又不失温婉的世家贵夫人模样,冷冷地看着气得脸红脖子粗的董老:“这些年,我为你们老董家当牛做马,付出了多少,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得到。可,你呢?竟然因为小诚一句莫名其妙的话就牵怒到我身上,当着小诚的面就打我?呵……我跟你说,老董,咱们过不下去了!离婚!!”

董老张了张嘴,很想干脆利落地附和“离就离,谁怕谁”!

然而,先别说,到了他这个岁数的人,还真没谁会因为一些芝麻绿豆大的小事就闹离婚。一旦传扬开来,外面那些原本因为当年他离过一次婚,觉得他抛弃糟糠妻,而给他扣了顶“嫌贫爱富,当代陈世美”大帽子的人,私下里又会如何议论他?那还真是连三四岁不懂事的小儿都能想到的!

更何况,现如今,他也是有身份的人,哪能闹出这等丢人现脸的事情来?

最最重要的是小儿子是自家夫人亲生的,一旦两人闹离婚,那么,往后,小儿子真不会因为自家夫人数十年如一日地娴熟“吹耳边风”的能耐,而慢慢地和他这个做父亲的人离了心?最终,等他年纪大了,干不了活,也走不动了,就不孝顺他了,甚至,在他死后,也不为他披麻戴孝,更不逢年过节地烧香祭拜?

短短时间里,董老心里就转过了许多念头,最终,汇为冷声喝斥的一句话:“不可理喻!”

看着董老离开的身影,捂着脸的董夫人嗤笑一声,眼角眉梢间满满的嘲讽和讥诮。

“死鸭子嘴硬”这句话,说的就是董老。

毕竟,连她这个在今天之前,和薛将军未曾谋面过的妇道人家,都清楚地感知到了薛将军的不喜,甚至应该说是嫌恶,又怎么会因为当年两人曾有过的战友情,就将自家人捧在手心里呵护疼宠的“小公主”薛玲,嫁到生出那般歹毒心思的董家来?

董夫人走到厨房里,拿出四个鸡蛋,放到锅里,想了想,又加了两个鸡蛋。煮熟后,就剥开蛋壳,放到自己脸颊上滚动起来。

将六个鸡蛋全部用掉后,摸着自己恢复了少许的脸颊,董夫人又忍不住地低咒了几声。打定主意往后要将自己那些见不得人的小心思藏得更深,以免被董老发现端倪,从而顺藤摸瓜地揪出更多的隐秘来。

半个小时后,董夫人走到客厅,发现董诚勇依然跌坐在地板上,小脸惨白中带着可怕的青紫之色,那些因为董诚勇那句突如其来的话,而导致她被董老打了一巴掌,从而生出来的牵怒和愤恨等情绪也突兀地减弱了几分。

到底是自己捧在手心里娇养了十来年的嫡亲小孙子,哪能不心疼呢?

“小诚,你过来。”

沉浸在一种类似于自我厌弃的情绪中不可自拔,只觉得周围的世界一片黑暗的董诚勇,猛地抬头,看向角落里不知何时挣脱了厚厚云层,高高悬挂在空中,正努力地往四周挥洒着自己光芒的太阳。

暖意一点点地渗到身体里,驱散了那些无处不在的寒凉阴冷。

他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瞬间,就体会到了“活过来”的感觉。从地上爬起来后,就跌跌撞撞地闯进了董夫人的怀里,被董夫人温柔又疼爱地抱在怀里,东拍拍,西捏捏,心底深处那些无处安放的惶恐惊惧等情绪也跟着烟消云散了。

“奶。”

“唉,奶的乖孙。”董夫人像摸炸毛的小狗那样,轻轻地抚摸着董诚勇的后背,说出来的话是那样的温柔慈祥。然而,在董诚勇看不到的地方,却有着淡淡的阴冷狠辣,“告诉奶,谁跟你说,今天来的那个小姑娘,是奶给你相中的小媳妇儿的?”

是的,先不说,人老成精,单单,当年,那么多同样相中了诸如董老这类立下赫赫功劳的高级军官,为什么其它人使出浑身解数也没能嫁过去,唯独董夫人如愿以偿了?这其中,运气、机缘、心机和手段缺一不可。

这种情况下,董夫人又怎会明知薛家在京中的权势和影响力,以及薛玲在薛家众人心中那“要月亮,就绝对不给星星”的独一无二地位,而在得知薛家祖孙俩来辽省的消息后,就有意无意地灌输“薛玲是自家相中的孙儿媳妇”这样的话给董诚勇听?

在董夫人看来,就算薛玲家世再高,背景再好,又兼之聪慧机敏,绝对当得起“才貌双全”这样的评价,但,也没必要自降身份腆着脸地攀附上去。最最重要的是,董诚勇是她放在手心里捧着长大的小孙子,在董家受宠的程度,并不逊于薛玲在薛家受重视的地位。

倘若薛玲被家人宠出个嚣张跋扈、骄纵自傲的性子,那么,即便和薛家联姻,将给董家带来无可比拟的荣华富贵,她也不会同意这桩婚事!

“奶,不是你说的吗?”出乎董夫人预料之外,董诚勇竟然特别耿直地问道,“你还说,我那小媳妇儿今天就会来我们家做客,让我跟老师请假回家,和她好好地相处。最好能将她哄得高兴了,同意在我们家住下来,这样,就能近那啥先得月?”

“奶,听说她是个傻子,我不要娶傻子做媳妇儿……”

果然!

董夫人微微垂眸,掩住眼底的冷诮,她就知道,想要在这件事情上使出所谓“一箭三雕”计策的,除了她那个愚蠢的儿媳妇,不会再有第二个人!只可惜,想法很美好,却也永远只是想法而已。

……

第二天早上,薛玲就从植物们那儿,得知了董家这桩事情的后续。

对于董家两位女主人之间的恩怨情仇,和被迫牵扯进去的两位董家男人,以及那位再次被牵怒的熊孩子董诚勇,薛玲没有丝毫不该有的同情和怜悯。毕竟,这是他们自己选择的路,那么,哪怕泪流满面,鲜血淋漓地爬,也要爬完,不是吗?!

这般想着的时候,薛玲也将董家的事情放到了一旁去。反正,在她看来,不需要她出手,单单两位董夫人的争执吵闹,就能撕开董家表面的祥和,让董家男人陷入无止休的内斗中,直到将他们所有对事业和生活的激情全部消磨殆尽。

这种“杀人不见血”的报复方式,薛玲表示很满意。不过,这并不妨碍她不露痕迹地在薛将军面前上上眼药:“爷爷,我不喜欢董家那些人,以后,我们能不再和他们联络吗?”

“当然!”薛将军想也不想地应承下来,他向来是个杀伐果断之人,昨天那桩事一出,哪怕老董再如何地圆话,又给出了数个天衣无缝的解释,但,两人那段曾经“信任、忠诚”的战友情谊已经出现了裂缝,哪里是这样一些描补的动作就能修复的?

更何况……

薛玲眨了眨眼,不知为何,明明薛将军的面容神情并无异样,但,她总觉得薛将军瞒了她一些什么事情。而,这些事情和昨天见过的董家人有关。

遵循着心底最深处的疑虑,上了开往刘家所在地方的公交车后,薛玲再也忍不住地问道:“爷爷,咱们老薛家的人,向来是‘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的,对吧?”

“咋了?”薛将军一脸的茫然,一幅完全没听懂薛玲话外之意的无辜。

薛玲翻了个白眼,对薛将军这“揣着明白装糊涂”的做法,还真不知该如何吐槽了:“不是说,退伍军人大多分到公安局和各企事业单位的保卫科上班吗?董爷爷怎么会在工商局上班?”

是的,昨天,祖孙俩去的董家,或者,应该说是薛将军的战友董老,是辽省工商局局长。按照级别来划分,隶属正厅级。按照董老的年纪和履历来看,这升迁的速度,已经不是简单地“一帆风顺”这样的词语能形容的,真要说的话,竟有些“开挂”的感觉。

“我没跟你说吗?老董以前就在工商局上班,后面凭着一腔热血参了军。再后来,好像是家里要求才转业的。如果留在部队,现在的职位怕是比我还要高。”说到这儿时,薛将军还摇了摇头,颇有几分遗憾和可惜的意味。

虽说就老董目前的身份地位,比起同时期退伍的战友们来说,确实当得起“人生赢家”的称呼。但,在他们这些早已在部队里扎根,眼里心里都只有那身绿军装的人看来,老董的人生虽不能用“失败”这样的字眼来评价,却也确实算得上是灰暗晦涩!

“你确实没说过。”薛玲撇嘴,很是不满意薛将军竟然连这样重要的事情都能忘记,“怪不得……”

话,点到为止,然而,薛将军却立刻就听明白了。对此,他是一脸的不以为然。

而,薛玲嘛?虽然有着满肚子的牢骚,但,眼下,该知道的,已经知道的差不多了,再结合植物们带来的信息,让她觉得自己心里最初的那个猜测竟隐约间接近了“真相”。

就在这时,公交车靠站了。

拎着一篮水果,背着斜挎小包,跟在薛将军身后下车的薛玲,看着眼前这个“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偏僻路口,竟不知该露出震惊、茫然,还是懵圈的神情了。

第353章 真正的战友情

本着“有问题,就必需问,不能藏着掖着,更不能过夜”的想法,薛玲特别耿直地道:“爷爷,不要告诉我,刘爷爷家就住在这附近?”

“是,也不是。”薛将军竟也卖起了乖子,将手拢到耳后,闭目倾听了片刻后,突然睁开,开口道,“来了。”

“什么?”被眼前这幕神奇,或者应该说是诡谲的发展震慑住,一脸“我是谁?我在哪里?我要做什么?”的怀疑人生信念的三连问,从而愣在当场,半晌都没能回过神来的薛玲,下意识地问道。

远处突然出现一片白茫茫的尘雾,同时,薛玲的耳旁也响起了植物们的窃窃私语声。

【哟~这小子不错啊,将吉普车开出了轰炸车的效果,不错,不错!】

【啧啧,换了我,我能开得比他更快!开出飞机的效果!!】

【大人,快闪开!】

有了植物们的出声提醒,再加上眼角余光留意到薛将军那挺胸抬头,一幅“合该如此”的正气凛然姿态,却也掩饰不住的那暗搓搓看戏的围观,以及偶尔挖个坑,落井下石一番的心态,薛玲又哪会依然站在原地,被那扑面而来的尘土浇个透心凉呢?

于是,正当薛将军抬脚,就想往一旁避去的时候,薛玲却跟只离弦的箭一般,“嗖”的一声,就闪到了不远处那颗茂密的大树下,任由粗壮的树杆和鲜绿的枝叶,将自己挡了个严严实实。

有异能,了不起啊?

确实了不起!

即便,在薛将军的预算中,以他那矫健的身手,绝对能轻轻松松地避开这波袭来的尘土,甚至,还能待在一旁,看看薛玲这个小家伙的笑话。奈何,架不住,他那无意间往薛玲方向瞟去的视线,将薛玲这在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之下使用木系异能的举动尽收眼底,好不容易回过神来的时候,就已经晚了!

被飞扬的尘土,扑了满脸,就连嘴里也进了沙土的感觉,真忒么地糟心!

“哟~老薛,你这新造型,不错,不错。”

等到风停沙静后,从吉普车里钻出个身穿军装的中年人。

然而,他一开口,就立刻暴露了自己的真实年纪。哪怕,现在的他头发乌黑、身材魁梧、脊背挺拔,看起来和四十来岁的中年人相差无几!

“老刘,我就知道,你这家伙蔫儿坏!”

薛将军抹了下脸,将遮挡住视线的沙土抹掉后,也懒得拍打身上沾到的沙土,就将拳头捏得“咯吱”作响。不等对方回话,就“砰砰砰”地敲打在对方身上,那力道之重,只让躲在一旁,由原本演戏的,变成了围观看戏的薛玲,也不由得嘴角抽了抽,不再掩饰自己的身形,从高大的树木身后走了出来。

而,两位加起来已经超过一百岁的老爷子,就这样,在大马路上扭打成一团。

真该庆幸这儿实在是偏僻,就连公交车也是两个小时才有一趟吗?

否则,让人瞧见穿着军装的两位老爷子,完全不顾及自己的形像,竟用五六岁小孩子打架惯用的手段扭打在一起,还真不知该吐槽这两位不愧是“老小孩”的典型代表;还是该默默地偏过头去,装作什么都没看见;抑或是学着薛玲一样,默不作声地站在一旁,将这一幕大戏从头看到尾,还不时在心里点评一二。

比如说,这动作太假,一看就缺乏真实感。

再比如说,这“砰砰”“咚咚”的配音有些失真,伴随而来的眦牙咧嘴的动作也有些荒谬。

两位老爷子虽沉浸在这场分离数年后,再次见面,毫不犹豫的“互殴”举动,所带来的驱除了久不见面的陌生疏离的畅快舒爽感中,但,并没有因此就失了“眼观四面,耳听八方”的能耐。因此,在薛玲从树后走出来的那一刻,哪怕薛玲跟只猫一样动作非常轻,却依然被两位老爷子敏锐地感知到了。

于是,等到薛玲出现在两位老爷子面前的时候,就发现两位老爷子竟然衣衫整齐,神清气爽,从头到脚找不出丝毫在泥地里滚了几圈,又扭打了好几轮的痕迹。

啧!

虽然心里有些遗憾,但,到底要顾及两老的颜面,因此,薛玲咧嘴,露出一抹比头顶阳光还要明媚灿烂的笑容:“爷爷,这位,就是你提到过的刘爷爷吧?”

薛将军点点头,还不忘记叮嘱一句:“这老小子当年就是个‘面甜心黑’的人物,现在估计已经升级成‘杀人无形了’,你离他远着些,免得遭了他的算计。”

薛玲眨眨眼,吐吐舌头,冲薛将军扮了个鬼脸。然而,在面对刘老的时候,又恢复到一脸乖巧可爱的模样,说出来的话却带上了几分看破实情的艳羡:“刘爷爷好,你和爷爷关系真好。”

刘老到嘴的“别听你爷爷瞎说”这句话,又默默地被他咽下肚,看了眼一脸欣慰得瑟的薛将军,嘴角微勾:“玲玲是吧?你不知道,当年,你爷爷顶着张严肃呆板的面容坑了多少人!我跟你说啊……”

“咳。”薛将军轻咳一声,“黑历史”什么的,已经是过去式了,哪能随随便便就暴露在自家小辈面前?尤其,还是薛玲这个披着张“软萌乖巧”的外壳,内里却住着只“奸诈狡猾”的小狐狸面前,还不得分分钟就被薛玲顺势而为,扒出更多不可说的事情来,才怪。

刘老露出一抹神秘中蕴含着得瑟意味的笑容来,不过,当着薛玲这个小辈的面,确实不适合暴露太多东西。否则,万一,被怼了的薛将军,一时心气不顺,当着自家小辈的面,也将他过往那些黑历史暴露出来,那可该怎么办?

“走走!”刘老揽着薛将军的肩膀,就将薛将军往吉普车上带去,嘴里还不忘记招呼一旁的薛玲,“玲玲,跟上!”

“唉~”薛玲脆声声地应道,特意落后几步。待到刘老坐上驾驶座,而,薛将军也座上副驾驶座后,才拎着果篮,挑了副驾驶座后面的位置。

许是怕惊吓到薛玲这个还不满3岁的小姑娘,因此,回程的路上,刘老将吉普车开得特别稳,稳得让薛玲都有些怀疑之前见到的那个在空旷的大路上,将吉普车开出个“s”形状的人是否只存在于自己的幻想中。

倒是一旁的薛将军,在吉普车开出一刻钟后,忍不住吐槽道:“老刘,难为你终于记起自己年纪大了,不论身体,还是精力,再或者其它的,都没办法跟年轻那会儿时相提并论了!”

“玲玲,你是不知道,这家伙当年在部队里的时候,那是将坦克都开出了风驰电掣的吉普车效果!”

“那,吉普车呢?”薛玲很是捧场地问道,“就跟刚才一样,开出了狂风暴雨、排山倒海、呼啸而来的效果吗?”

“玲玲,别听你爷爷瞎说!”刘老嘴角抽了抽,看向薛将军的目光里,满满都是“没想到,你竟然是这样的人”的质疑和震惊,“当年将坦克开出吉普车效果的是你爷爷,不是我!我这人啊,比较点背,给他背了口大‘黑锅’!”

关键,这些年,任凭他想方设法,使出浑身解数,也没有将这口黑锅从自己身上揭下来。尤其,在当年那些走得比较近,到现在都还有联系的战友圈中,这件事更是成为他身上一个没法洗干净的污点。满满的“黑历史”味道。若说这背后没有老薛有意无意的宣传,他头一个就不信!

“真的呀?”话虽如此,薛玲的脸上却并没有显露丝毫“自家爷爷顶着一张严谨肃穆的面容,私下里却心狠手辣,逮着机会就算计周围的人和事,完全不是自己印象中那顶天立地男子汉,真正的大英雄”梦想的幻灭。

“可我觉得不像呀!因为你当时绝对有把握能解释得清清楚楚,但,你并没有这样做,所以,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你们当时肯定有着某种不能为外人所道的默契约定。”

刘老眼底快速掠过一抹艳羡,不说旁的,单单薛玲这一幅全心全意相信薛将军的做派,就让他觉得每次和薛将军联络时,薛将军嘴里提到的“自家小公主多么孝顺、多么体贴、多么聪明”之类的话,也有了一种合该如此的想法。

“也许是因为你爷爷太奸诈狡猾了,在出手之前,就将一切可能追查到他身上的痕迹和线索全部抹掉了?”

“不可能!”薛玲说得那叫一个斩钉截铁,轻轻松松就将刘老踢过来的皮球,又给踢了回去。只堵得刘老也差点被噎住,看向一旁佯装一幅“置身事外”,实则耳朵高高竖起,就连眼珠子也转得比任何时候都要活跃的薛将军的目光里,也带上了一抹愤懑。

刘老:你这家伙,故意的吧?

薛将军: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刘老:呵呵……

被薛将军隐讳的“炫孙女”举动,炫了一脸的刘老,接下来的路程,就毫不犹豫地转移话题了。

比如说,询问薛玲第一次来辽省的感受;再比如说,指着窗外偶尔掠过的一些地标性建筑物,告诉薛玲往后如果再来辽省,也不需要去住招待所,直接打个电话,他就会安排人来接……

又是十五分钟后,吉普车顺利抵达某军区。拐了几个弯,就到了刘老一家人住的小院。

吉普车刚刚停稳,刘老和薛将军几乎是同时间解开安全带,打开车门,再以一种打眼望去几乎一模一样的动作跳下车。

坐在后座,将这一幕尽收眼底的薛玲,一瞬间,竟不知该笑到底是曾经并肩作战的战友,哪怕时隔多年未曾见面,但,再次见面的时候,依然会在最短的时间里,摒弃时间和空间距离所带来的生疏感变得熟悉起来,还是该叹惜两个加起来一百多岁的老人家,确实映证了“老小孩”这样的说法,从见面开始就不着痕迹地比拼起来,直到现在,连下个车都不放过。

静谧的院落,让薛将军也不由得挑眉:“家里没人?”

“这不是废话?”刘老怼了回去,如果有人,还需要他亲自出马去接薛将军?

薛将军嗤笑一声,真当他不知道老刘的想法?不就是怕有些事情,当着晚辈的面不好分说,所以,才会特意将大伙都撵出去?

至于接人这回事?要他说啊,就是老刘自个儿的想法!

为的是什么?啧,还用想嘛!

再次落后两人几步的薛玲,只觉得男人,啊,不对,应该说是战友,还真是这世间最神奇难懂的情谊。

比如说,昨天的董老和薛将军,再比如说,今天的刘老和薛将军。

这两位,都曾是薛将军的战友,但,哪怕薛将军遮掩得再好,以薛玲对薛将军性情习惯的了解,也能敏锐地感知到薛将军和董老之间那“话不投机半句多”的疏离和淡漠。在面对刘老时,却是发自肺腑的兴奋和激动。不然,这两位,哪会一见面就完全不顾及自己的形象,更忘记了有她这么个小辈在场的情况下,不由分说地“殴打”起来呢?

……

进屋,换鞋,落座。

沏茶?不,不需要,因为,早有准备的刘老,在将家人和警卫员撵出去之前,已经让他们准备好了果盘、茶水和糕点。

“昨儿去了老董家?”

看似再寻常不过的一句问话,然而,薛将军却从中听出几分“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的嘲笑。不由得抬头,狠狠地剜了刘老一眼,神情中却有着如刘老这些和薛将军是真正维系了数十年战友兄弟情谊的人,才能感知到的郁闷和抓狂,无奈和愤慨。

薛玲眼底快速滑过一抹了然,心里曾浮现过的猜测,在这一刻得到了验证。

她就说嘛,别以为薛将军长了张面瘫脸,为人处事就会一板一眼,将规矩严苛烙刻到骨子里,一旦确认了要来辽省旅游,就一定会将拜访所有战友的行程安排到计划表里,原来如此!

第354章 真正的战友情(2)

薛将军抹了一把脸,反正,在场的都是熟悉他性格禀性的亲朋友人,何必还像在面对外人时继续端着个虚伪的架子?

想通了的薛将军,长叹了口气后,肩膀也耷拉下来,就连挺直的脊背也都变得有些佝偻,仿佛背负了太多太重的东西,到如今,已经无法负担了般:“这才多久啊……明明,当初瞧着也是个好的……”

“人心易变”的道理,谁不懂?

虽然,在来辽省之前,薛将军和包括董老、刘老等人在内的战友们,一直保持着隔上个十天半个月就会通一次电话的频率。因此,和这些曾经的战友们虽分隔两地,却也并没有因此而变得疏远淡漠起来。甚至,真要说的话,那些曾经有过的争执吵闹出现的裂痕,还在这样长的时间和空间的距离中慢慢地变浅,直到消失不见。每每回想过往,也只剩下一些让人心情愉悦的记忆。

但,能做到一军司令位置,薛将军也不是个蠢的,就算一时半会被所谓的“战友情”给迷了眼,却也不会数年如一日地没能察觉到董老的异样。

只是,人嘛,即便心里已经生出了看似荒谬,却是唯一接近真相的猜测,却也会因为曾经有过的情谊而下意识地不愿意接受这一切,从而继续欺瞒着自己,并拿诸如“难得糊涂”之类的话来宽慰劝说自己。不过,这并不意味着薛将军就会沉浸在过往的情谊中不可自拔。毕竟,薛将军可是曾上过战场,杀敌无数,真正杀伐果决的人呢!

“呵呵!”出乎薛玲预料之外,刘老竟然冷笑一声,眼角眉梢间满是嘲讽和讥诮,偏有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愤然,或者应该说是“恨铁不成钢”,“当初,我就跟你说过,这老小子不是个好的,你就是不相信,如何,现在吃亏上当了吧?”

“以前,并不是这样的……”薛将军一脸颓然地叹道,“你不知道,最开始,我和他认识的时候,他是多么地正直忠厚、老实善良……”也正因如此,他才不敢相信,也不愿意接受,如今这个老奸巨滑、算无遗策、心狠手辣的人,竟然就是自己曾交付信任,并肩作战数载,彼此都有着深厚情谊的战友!

“你都说了,那是以前!”刘老捏着手指,恨不能立刻就扑上前,将薛将军按在地上暴揍一通,看能不能陷入某种迷障几乎到了不可自拔程度的薛将军给揍醒过来。可惜,眼角余光留意到一旁仿佛听故事般,听到兴奋处,竟还忍不住跟着做出相应表情的薛玲,嘴角抽了抽,恶狠狠地瞪了薛将军一眼。

看在薛玲的面子上,今儿个,他就不收拾这家伙了!

沐浴在这般威胁警告目光中的薛将军,一脸的淡然,甚至,还不忘记在薛玲看不到的角度,偷偷地给了刘老一个挑衅的眼神。那嚣张跋扈的劲儿,就差没直截了当地挑明“来啊,互相伤害啊”!

啧啧!

精神力高度极中,或者,应该说是灵魂强悍到这个世界也无人能企级程度的薛玲,无需刻意抬头,就将两人这番举动尽收眼底,忍不住在心里感慨不已,脸上却并不显露分毫。最多,就是在刘老谈到当年部队里发生的那些趣事、糗事时,跟着露出相应的神情来而已。至于被拿来当范例的都是哪几位大佬?那,和她有关系吗?反正,她呀,今儿,就只是一个忠实的听众。

难得逮着一位老友,回忆了一番过往,又展望了下未来,心满意足的刘老,终于记起薛将军和薛玲祖孙俩此次来辽省的目的:“玲玲,听说,你准备在这儿包山囤地?”

突然被点到名的薛玲,眨了眨眼,抬头看向刘老的同时,也下意识地回了一抹明媚灿烂的笑容:“刘爷爷,辽省地大物博,人烟稀少,山峦迭障,我看好辽省未来的发展前景,所以,准备在这儿多囤一些山地。”

顿了顿,薛玲又问道:“不知道刘爷爷,你有没有什么好的建议或意见呢?”

“我听你爷爷说,你打算办一家大型的自营自销农场?”刘老笑眯眯地问道:“自古以来,江南就有‘鱼米之乡’的说法,你为什么不考虑那儿?和一年四季,差不多三分之一都是冬天的东北相比,江南才更适合办农场吧?”

“但是,我想要一大片山,那种连成一片,中间没有被分隔开的山。顺便,如果可以的话,将山脚下连着的那一大片地也圈起来。”薛玲歪了歪小脑袋,脸上浮现一抹向往和期盼来,“就跟国外那种全机械或半机械的大型农场一样,这样就能最大幅度地减少人力带来的一应管理、安全和农作物损耗等等方面的麻烦。”

刘老眼底的欣慰和赞赏一闪而逝,快得连一直留意着他神情举止的薛玲都以为自己出现错觉了:“有相中的吗?”

“有。”薛玲摇摇头,一脸的遗憾和叹息,“但是,不可能。”

“你还真敢想!”早在来之前,就从薛玲的言谈举止间,隐约地猜测到薛玲想法的薛将军,忍不住地瞪了薛玲一眼,一脸无奈地对刘老摇头叹道,“你是不知道,这丫头,看着娇娇小小的,其实啊,那心,还真是比天都要大!”

看了眼冲着薛将军挤眉弄眼,就差没翻个白眼,整个人显得特别灵动活泼的薛玲,哪怕短短不到两个小时的相处,但,对薛玲已经有了个乖巧懂事、孝顺体贴、文静内向等初步印象的刘老,也难得地来兴趣了:“怎么说?”

“她啊……”薛将军揉着额头,“竟然想将那两座山包下来!”

除了国人皆知,或者,可以说是闻名世界的那两座山,东北这地方,还有哪些知名的山,能让薛将军生出这样的感慨?

刘老愣了愣,很快就明白过来,看向薛玲的目光也带上了一抹“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惊叹,冲薛将军翘起大拇指:“老薛,你家小姑娘是这个!”

“唉……”薛将军又是一叹,一脸“甭提了,儿女都是债,自家宠出来的,除了继续宠下去,还能做什么”的无奈。然而,以刘老对他的了解,哪能不知道他心底的小人儿已经跳起了欢快的舞蹈?

旁的不说,单单,薛玲敢生出这样的念头,就证明她确实有着征服那一片森林的能耐。不然,岂不是给深山老林里的猛兽送菜的呢?

“这附近也有一片山,要去逛逛吗?”

“不了。”薛将军摆手,一脸的嫌弃,“就后面那片小土包,还能算做山?不说超过那两座山的规模,怎么样也不能太逊色吧?”

“那怎么就不叫山了?我们军区的士兵,每次野外训练都在那里进行……”刘老瞪向薛将军,又将手指捏得“咯吱”作响,一幅如果薛将军不改口,哪怕当着薛玲的面,也要将他按在地上摩擦的做派,“要我说,你们那军区后面的山才是小土包吧?”

“这你就不知道了!”薛将军挺胸抬头,一脸不加掩饰的得瑟张扬,“早就告诉过你,趁着年纪不那么大,身体还能动弹的时候,逢年过节地到处走走看看,免得和我们这些老战友闲聊的时候,还一幅活在过去的回忆中,根本就没感受到新时代魅力的老古旧做派!”

刘老:“……”啥意思?不兴人身攻击啊!

“玲玲,将照片拿出来!”薛将军打了个响指,幸亏离开京城之前,他早有准备。等下,包管老刘看了那些照片后会目瞪口呆!

薛玲嘴角抽了抽,总算明白出门前,薛将军为何会特意叮嘱她,让她将自己名下那十一座山,尤其,后山规划前后形成鲜明对比的照片带在身上,原来如此!

“这……这……”好嘛,哪怕,因为薛将军方才那特别激昂的话,而默默做了一定心理准备的刘老,在看见薛玲拿出来的照片后,也难得的结巴了。

无它,军区后面那座几乎可以用“光秃秃大土坡”这句话来形容的山,他每到京城开会或训练时就会见到,每次都会不由自主地回想起年轻时跟薛将军、林将军和王将军等人在上面试着开荒种树,付出那么多心血和精力,最终却落得个颗粒无收的惨景。

而,现在呢?

郁郁葱葱、枝繁叶茂、高耸入云……等词语完全不足以形容,透过薄薄的照片,都能感受到这一片树木的旺盛生命力!

“怎么样?”薛将军微抬下巴,越发得瑟和骄傲了,“知道什么叫‘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了吧?早就告诉过你,没有亲身体验过,就别拿以往的经验来搪塞,这叫什么?‘死鸭子嘴硬’!”

“怎么做到的?”若换了平时,刘老早就不甘示弱地喷回去了。而,眼下嘛?却是眼也不眨一下地看着薛将军,生怕错过薛将军脸上任何细微的情绪变化。

“不告诉你!”薛将军想也不想地说道,配着那幅尾巴翘到天上的骄傲和自豪模样,却让对他的性格知之甚深,或者,应该说是经常接到他那“三百六十度花式炫孙女”电话的刘老,立刻就领悟到了几分。

“啧!”刘老砸巴了下嘴,却也没继续追着不放,转而说道,“明天去老李家吗?”

“原本,我们打算从你这儿离开后,就直接转道去老李那儿的。只可惜,你这住得也太偏了,一个来回就要半天时间,哪里来得及啊!”薛将军摇了摇头,一脸的遗憾和扼腕,就差没直截了当地挑明刘老居住的地方,绝对当得起“犄角旮旯”这样的说法。

这般嫌弃的模样,落到刘老眼里,只让他再次磨了磨后槽牙,在心里连番地告诫自己“忍字头上一把刀”,才终于将到了喉咙的咆哮压下去。然而,那独有的捏手指时才发出来的“咯吱”声,却道出了此刻他那已到临界点,稍有不慎,就会彻底爆发的恐怖状态。

然而,薛将军全然无惧。甚至,还不知突然想到了什么,颇有几分闲情逸致地邀请道:“后天有空吗?我们一起去那儿打猎?”

刘老倒是想干脆利落地甩出“没空”两个字,可惜,话到嘴旁打了个转,又变了个样:“都有谁?”

“就我们几个人。”薛将军语嫣不详地说道,然而,刘老却立刻就明白了薛将军的话外之意,不由得沉默起来。

见状,薛将军挑眉:“你有什么好主意?”

“我能有什么好主意?!”刘老犹如被踩到尾巴的猫一样,气呼呼地说道,“都说‘主随客便’,你都决定了,还问我?”

“啧!”薛将军摇了摇头,一派的气定神闲,倒是衬得刘老跟个初出茅庐的年轻小伙子般,受不了旁人任何言语和眼神上的刺激,只需在一旁稍微煽风点火,哪怕明知前方有虎豹,却依然一往无前、义无反顾!

围观了这一幕的薛玲:“……”大佬,永远是大佬。

……

如果说,董老一家人住在市中心,刘老一家人住在山区,那么,李老一家人就住在郊区。

如果说,董老这位工商局局长比较清闲,刘老这位军区司令能忙里偷闲,那么,李老这位公安局局长,那就是分身乏术了。

这一点,由第二天祖孙俩到了李家,薛将军和李老这两位曾经并肩作战,关系亲密的战友才刚刚怀念完部队里那单调、枯燥却并不乏味的生活,还没来得及展望一下美好的未来,再畅谈一下对儿孙们的期许,偶尔再不着痕迹地炫耀一下自家儿孙的聪明懂事、孝顺贴心等等,李老就突然接到了局里打来的十万火急的电话,必需立刻驱车前往公安局,迫使祖孙俩不得不提前告别这件中就能看出来。

“李爷爷的这种精神,值得我们大家学习!”

薛玲翘起大拇指,对薛将军说道,然而,眼角眉梢间分明流露出“爷爷,你瞅瞅,你们这些战友中,就李爷爷年纪一大把了,还奋斗在第一战线上,而,你们呢……”的神情。

“你懂什么?”薛将军抬手,就敲了薛玲一个响指,那速度之快,力道之狠,哪怕薛玲早有准备,却依然没能躲开,只能捂着额头,眼泪汪汪地看着薛将军,“你不说,我咋懂?你说了,我才能琢磨琢磨,看看能不能懂啊!”

薛将军:“……”

第355章 抵达神秘大山

陆续拜访了董老、刘老和李老这三位后,剩下来的时间就是属于祖孙俩,不对,应该说是薛玲悠哉惬意的时光了。

至于薛将军?当然是被“坑”的有苦说不出来。偏偏,在面对董老、刘老和李老这些老战友的时候,还得一脸“有女如此,夫复何求”的欣慰和欢喜。

这滋味,啧,那叫一个酸爽!

就如这天早上,跟在薛将军身后,围着招待所跑了几圈,完成了每天必备的晨练运动,回到房间的薛玲,端着玻璃杯小口地喝着牛奶,嘴里还不忘记问道:“爷爷,你有跟刘爷爷和李爷爷打电话,和他们说今天的行程安排吗?”

“你说呢?”同样捧着一个大玻璃杯灌水的薛将军没好气地瞪了薛玲一眼,也就是薛玲,换了其它人,敢做出这样“明知故问”的举动,还不得被他按在地上摩擦,才怪。

“爷爷,瞧你这话说的!”薛玲佯装没听出薛将军的话外之意,一本正经地道,“刘爷爷和李爷爷是你的朋友,如果你不方便,由我这个做晚辈的出面邀请,倒也没什么关系。但你明明闲得都能长蘑菇了,还不主动打电话给他们,邀请他们一块儿出来玩,你有想过这话传到刘爷爷和李爷爷耳里,他们会怎么想吗?”

就差没直截了当地挑明“爷爷,你也老大不小了,咋还能跟个三四岁不懂事的小儿一样,不分时间场合地耍小性子”,只将薛将军气得啊,还真差点就演绎出“一佛出世,二佛升天”的场景了。

本着“忍无可忍,无需再忍”的想法,薛将军毫不犹豫地伸手,拍了薛玲后脑勺一下。

“嗷……”依然没能顺利避开的薛玲,捂着脑袋,张嘴就开嚎,一脸的委屈和哀怨,就差没来个苦大仇深,不对,应该说是泪流满面,“爷爷,我知道,你一向嫉妒我双商高……但,你也不能逮着机会就敲我脑袋啊,万一哪天我变笨了,咋办?”

“太假了。”薛将军磨着后槽牙,又连拍了薛玲脑袋几下:有本事吐槽,就没本事将中间停顿的话也说出来吗?再说了,他的手劲,他能不清楚?就薛玲这装模作样的,啧,套用薛玲自个儿经常挂在嘴旁的话来形容,就是典型的“戏精”附体。

“行行行。”喝完整本蜂蜜牛奶的薛玲,放下手里空了的杯子,心满意足地摸了摸平坦的小肚子,她真是爱死了这一世“怎么吃也不胖”的体质了!这简直是每一个“吃货”最最向往期盼的体质啊!为此,哪怕减寿三五年,她也愿意!!

“时间不早了,我们这就出发吧?”早上出门晨练时,薛玲就已经特意换了身轻便的运动装,因此,眼下,她就径直走到墙角,拎起前一天晚上就准备好,并放在桌上的背包,轻轻松松地背在身上,姿态那叫一个潇洒飒爽。

仿佛被她随手拎起的背包,看着鼓鼓囊囊的,其实,里面装满了一些诸如棉花之类体积特别大,重量特别轻的东西,并非装下了在外面野营时各种必备的器具和物品,连刚刚入伍参军的士兵徒步越野训练时都必需咬紧牙关,才能扛在肩膀上的近百来斤东西般!

薛将军只觉得牙疼:“你真准备在外面露营?”

“当然!”薛玲想也不想地说道,“爷爷,那样神秘的地方,这次来了,还不知道下次是什么时候呢!哪能不抓住眼前这个难得的机会,体会一把‘以天为被,以地为床,与日月星辰为伍,和动物植物们尽情嬉戏玩耍’的美好生活呢?!”

“那里可是有熊、狼和虎豹的,你这小身板,也不知道够不够给他们塞牙缝的。”

话虽如此,薛将军却没有丝毫的担忧。毕竟,他是真切地体会过薛玲号令植物的能力。只是,这该提醒的,却依然必需要提醒一二。否则,真出了什么事,在这人生地不熟的老林子里,还不得落得一个“上天入地,求救无门”的凄惨又悲怆结局,才怪。

至于他那三位老友?

老董是完全不能考虑,必需头一个就排除在外的,老刘和老李倒是没问题。

奈何,架不住,这次他和薛玲来辽省,在火车上遇到的那个披着“跨国贩卖人口”外壳,私下里却做着走私和贩毒之类恶事的集团牵涉的人员太多太杂,地区也太过广泛,单凭老李所在的公安局完全不能镇压住,必需借调老刘所在军区的大量人手帮忙,并且还需要老李和老刘这两位亲自出马镇压全场。

因此,在来到辽省第三天,祖孙俩就被迫必需再次“并肩作战”了。当然,在薛玲和薛将军心里,对方实际上是就是那种传说中专门拖后腿的“猪队友”。

当然,刘老为了补偿自己的食言,想要安排一辆吉普车给薛将军和薛玲代步,却被祖孙俩毫不犹豫地拒绝了。毕竟,如今这年代,公车确实不好私用,哪怕,以薛将军的身份,即便选择到辽省旅游,住进当地军区招待所后,也能享受到这样的专车出行接送安排,但,能少一些被人攻讦的地方,又又少给友人添些麻烦,何乐而不为?

于是,祖孙俩选择了最简便的公交车、驴车和徒步结合的方式,耗费了差不多半天时间,终于从招待所抵达那座神秘的大山。

“好山!”

远看,这片笼罩在薄雾中的山峦,起伏连绵,一眼望不到尽头。近看,才能真切地感受到人在面对大自然中最神奇壮观的山水时,那种从心底最深处生出来的渺小和叹服。

“好水!”

以薛玲那一到山林间就自我放飞的敏锐感知,哪能不第一时间就察觉到山与水之间最紧密的联系呢?比如说,眼前这层峦耸翠的山林间,就不止一处清澈的泉眼,甚至,深处还有好几处天然温泉。

“好树!”

山脚下的灌木丛翠绿幽深,透露出一种在其它地方完全不能相媲美的生机勃勃。循着无数人踏出来的小路而上,走了不到五分钟,视野里就陆续地出现高大的树木。又过了不到十分钟,入目所见到的尽是高耸入云的参天大树。

那感觉,怎么说呢?让薛玲这个来自末世,见惯了各种或令人震惊,或令人慨然,或令人叹服景致的大佬,也不由得面露敬仰:“不愧是闻名世界的山脉,瞅瞅,这山,这水,这树,处处彰显出原始森林的感觉,完全不逊色于神农架中那最神秘的地段!”

“你想多了。”

薛将军嘴角抽了抽,对薛玲这诡谲的审美观,实在不知该如何吐槽了。毕竟,再天真懵懂的孩子来到这座处处充满着阴森诡秘之感的森林后,都会被吓得瑟缩发抖,哭闹不已,如果不是被吓得腿脚发软,怕是会立刻就挣脱一切束缚,拔腿就往山下冲去。

而,在如他这样经历颇多世事艰险,早已历练出非同一般直觉的老兵眼里,这座森林是活的!

是的,那种从头到尾毫不遮掩地袒露着“我很不好招惹,处处都是危险,一切狗胆包天到无所谓自己性命的人,都将真切地体会到‘活着’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情”的蕴味,让包括薛将军在内同样有着敏锐危险触角的人下意识地头皮发麻,后背冷汗直冒,只恨不能立刻就拽着薛玲的胳膊逃出这座山!

逃?

当然,这想法,也只能是单纯地想法而已。

毕竟,早已练就出“眼观四面,耳听八方”能耐的薛将军,在踏入这座山的地界时,就下意识将一颗心提到嗓子眼,身体更是紧绷得跟只被拉到最大程度的弓箭一般,一旦发现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就会毫不犹豫地冲上前,将一应可能危害到薛玲性命安全的东西扼杀在源头处。

然而,薛玲的表现,再一次地刷新了薛将军的“三观”。

该怎么说呢?

鱼入大海,龙出升天?

可不是嘛,对薛玲来说,在她露面的那一刻,这座沉寂了许久的山就变得热闹起来,仿佛在欢迎许久都未曾归家的孩子般。

以上这些,是那些泪点比较低,只要见到薛玲的面,就会哭个稀里哗啦,根本就想不到其它的单细胞植物。

以上这些,是那些比较机灵,早早就通过植物界特有的沟通交流方式,得知京城那些植物们每次见到薛玲后,使出来的特别讨薛玲欢心的做派后,也毫不犹豫地跟着学不说,甚至那一幅将枝叶抖得刷刷响,恨不能将这一片连绵不绝的山峦里的好东西全部送给薛玲的土豪作风,分分钟就将京城那些“有心无力”的植物们碾压在脚底。

以上这些,是那些“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撞了南墙也依然不愿意回头”的植物。

哪怕,它们都心知肚明,以它们所在这片山的珍贵之处,即便薛玲有再多的钱,再大的权势,再让人仰望叹服的背景身份,想要包下这片山,也都不吝于痴人说梦。但,连人都要做做梦,说不定哪天就能梦想成真,那么,它们做植物的,又哪能没点梦想呢?

以上这些,是活得比较久,当得起植物界中的“家有一老,如有一宝”称赞的植物们的最朴实、诚恳,且最能实现的提议。

薛玲心里一动,都说“人老成精”,植物们也如此。

“爷爷,帮个忙呗?”

是的,薛玲就是这样一个耿直的姑娘。

想到了,就要去做。否则,就已经不是简单的“纸上谈兵”,而是真正意义上的“空想”。即便,因为许许多多的原因,想要做的那件事情,暂时做不了,也要写在备忘录上,待到时机到了,就能顺势将这件事情提上日程。

“啥事?”薛将军一脸警惕地看着薛玲,没办法,做为一个被薛玲坑了太多次的大佬,每当薛玲露出这种奸诈狡猾的笑容的时候,都意味着挖了个“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巨坑给他跳!

完全没办法拒绝的那种!!

“爷爷,你这是啥表情?”薛玲撇嘴,却也不打算再继续揪着这个问题不放,以免被薛将军趁机逃之夭夭,举起胖乎乎的右手,拇指按在小指上面,比划了个只有小指甲盖四分之一的范围,“也就这么大的一件小事,对大伯他们来说,也算不上多麻烦,顺手就能处理的事情。对爷爷你来说,就只是上下嘴皮子动上一动,连多余的话都不需要说,更不用伸手亲自处理,就能轻易办妥的事情啦!”

“什么事?”薛将军并不相信薛玲的说词,然而,他也明白薛玲向来是个“到了黄河心也不死,撞了南墙依然不回头”的固执性子,因此,本着“走一步看一步”的想法出声问道。心里却盘算着这次又该使出什么样的计策,才能“忽悠”,不对,应该说是说服薛玲放弃那不靠谱的打算。

第356章 这片山和我有缘

“我觉得,附近这一片山脉和我有缘。”薛玲伸手,很是随意地做了一个挥动的姿势,却将附近那一片山地都给圈了进去。

薛将军:“……”这话,咋这么耳熟?熟悉到让他也不由自主地生出一种诡谲的感觉来?

仿佛感知到了薛将军心里的疑惑,又仿佛只是单纯地想要再次慎重地强调一番,薛玲想了想,又笑嘻嘻地补充一句:“难得撞上这么有缘的事物,当然必需立刻拿下才对,否则,岂不是平白浪费了老天爷赐下的机缘?爷爷,你说,是这个理吧?”

“你可想好了?”琢磨了一会儿,也没能琢磨出个究竟的薛将军,毫不犹豫地将方才心里浮现的那抹诡谲的不祥预感抛到一旁去,只是专注地劝说薛玲打消这个极不靠谱的念头,“旁边这一片山是公认可以随意打猎采摘的老林子,这些年来不知养活了多少人……如果你包下旁边那些山,想要像京城那样圈地种果树、养家畜,很难不遭到这些人的抵制反对,从而出现种种超出你预料之外的损失。”

而,这,也正是当地政府一次又一次放宽承包资格,最终,却只能徒劳无功地看着这片山慢慢地被荒废,或者,应该说是慢慢地被旁边那一片连绵起伏的深山老林给吸纳,成为那片“宝山”边缘地带的缘由。

“嗯!”薛玲重重地点头,神情举止间一派自信张扬。也确实,这件事,对其它人来说,确实是一件不好解决的麻烦事。而,对她来说,还真是挥挥小手,就能解决掉的。

谁让这漫山遍野的植物都是她的小帮手呢?

只要她一声令下,那些惯会投机取巧的人想要再像以前那样轻易就踏足这些山。又或者将这些她煞费苦心,根据当地情况而重新规划,种上适应当地气候和生长环境的新鲜蔬菜瓜果,养上家畜家禽,整得特别热闹的山当成自家后山园,想如何采摘,就如何采摘,想如何狩猎,就如何狩猎。那么,这些见不得她吃亏受罪的植物们,必然会想方设法地折腾这些人,让他们真切地明白“上天入地,求救无门”这句话的真谛!

“爷爷,‘择日不如撞日’,回去后,你就打电话给董爷爷,请他帮忙呗?”话落,不等薛将军回话,薛玲突然歪了歪脑袋,佯装静心倾听了一番后,才笑得见牙不见眼,“爷爷,猎物来了!”

末了,薛玲还故作神秘地补充了一句:“你绝对想不到,这次都有哪些猎物!”

“不就是野猪和野狼!”薛将军忍了又忍,末了,还是忍不住地吐槽道。真当他这些年“风里来,雨里去”历练出来的“眼观四面,耳听八方”能耐是假的,听不到那越来越近的动静?!

“是,也不是。”薛玲点点头,又摇摇头,致力于将薛将军忽悠到头脑发晕,拍着胸膛应承下她的请求,“爷爷,不如,我们打个赌?赌注嘛,就是我们这次来辽省的目的。如果你赢了,我就听你的话,不承包这一片山。如果你输了,那么,这件事,你就必需不能喊一声苦,叹一口气,并在最短的时间里办妥。”

然后嘛?

剩下的时间里,当然就可以去辽省其它地方走走看看,近距离地体会到八十年代辽省和其它地方截然不同的风土人情。保不准,此行,还能收获更多的珍稀之物呢!

想法很美好,然而,现实却是万分残酷的。

就如此刻,薛将军就轻飘飘地抛出两个词:“不赌。”

话落,还不忘拿鄙视的小眼神瞅薛玲一眼,就差没直截了当地挑明“小姑娘家家,跟谁学的动不动就打赌的坏习惯?真是学好一辈子,学坏只需三天”!

“啧!”薛玲撇嘴,毫不犹豫地使出激将法,“爷爷,别担心,就算你输给我了,我也会守口如瓶。这件事,除了天地和这片森林,再不会有第三人知晓!”

薛将军斜了薛玲一眼,也不知道是谁隔三差五就吐槽说他说话办事的手段太过粗暴简单,跟个除了靠武力镇压,就不会使阴谋阳谋的憨货一般无二?要他说,都说“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的儿子会打洞”,就薛玲这不知何时就点亮了“毒舌”技能,任何时候都直来直往的性子,和他有多大区别?

“熊。”想了想这片山脉里生存的动物,薛将军的目光亮了亮,“黑熊。”

薛玲嘴角的笑容彻底僵住了,半晌都没能回过神来。

不是说,熊,尤其,黑熊这种动物,只藏身于深山老林中,其它地方是踪迹全无的吗?不是说,那些年南征北战中,薛将军翻过雪山,趟过大河,啃过草根,受了无数的苦,练就出一身动物们皆惧怕的煞气,但,除了野鸡、野兔和野猪这些动物,也就最多猎杀过狼这种狡猾又凶残的动物吗?

“爷爷,我记得,你从没见过熊。”所以,又是怎么从那闹哄哄的声音中,准确地听出黑熊的吼叫声的?

“谁跟你说我没见过熊?”这回,轮到薛将军诧异了。别说见过熊,他还亲手猎杀过熊,更曾烤过熊掌呢!那味道,真是绝了,让他到现在都回味无穷哪!

薛玲一个趔趄,幸而,关键时刻,拽住了一旁树木主动递过来的枝条,才没能跌个满嘴泥。然而,看向薛将军的目光里除了震惊和不可置信外,就是淡淡的哀怨和痛心:“爷爷,你从没跟我说起过!”

说好的,她是薛家五代单传的“小公主”,被大伙捧在手心里,享受到“要月亮,就绝对不给星星”的待遇呢?这样重要的事情都藏着掖着,还当不当她是家人了?

可惜,薛将军完全不能体会薛玲满腹的抓狂,而是干脆利落地道:“你又没问。”

这回答,没毛病!然而,对薛玲来说,还真不吝于重重挥出去的一拳,却打到了一团软软的棉花上四处不着力!

“爷爷,咱们要下山打个电话,喊些人过来吗?”薛玲抹了一把脸,在心里宽慰自己:行吧,自家老爷子,除了吐槽几句“六月的天,孩儿的脸,说变就变”,还能说什么,又能做什么呢?

瞅瞅,这转移话题的方式,真是直白简单到粗暴的程度!

虽然心里这样想着,但,薛将军却也知道,眼下还真不是继续和薛玲争辩这些的时候,想了想,不放心地叮嘱道:“处理妥当了吗?”

薛玲比了个“k”的手势,笑嘻嘻地道:“爷爷,我们一起。”

“行。”薛将军并没有拒绝,哪怕,他心知肚明对其它人来说极危险,稍有不慎就会丢了性命的老林子,对薛玲来说就跟家里的后花园一般。但,到底是自家盼星星,盼月亮,才终于盼来的宝贝孙女,哪能不将她放在自己眼皮子下看着?!

不得不说,“老将出马,一个顶俩”。薛将军一个电话过去,不过一刻钟,就有两辆解放牌大卡车风驰电掣般地开到了山下。

伴随着一阵扑天盖地的烟尘出现在祖孙俩面前的,竟然是一小队身穿迷彩训练服的士兵!数一数,竟然有八个人!加上领头的那位,就有九个人!

薛玲嘴角抽了抽,一瞬间,竟不知该和同样被眼前这一幕诡谲发展,震得一脸茫然懵圈的薛将军,站在一同阵线上同仇敌恺,还是该默默地吐槽下薛将军平日里逮着个机会,逢人就吹嘘炫耀她的孝顺体贴、懂事能耐等这些花名词伴随而来的各种神奇的能耐,如今,总算遭到了“报应”?

“薛叔叔~您老真厉害!”带着旋儿的亲热问候,只是一个照面,就表明了自己的身份。众目睽睽之下,薛将军除了端出一幅长辈看小辈,越看越满意的慈祥和蔼架式,难不成,还能一言不合就翻脸?

薛将军微眯双眼,打量着眼前这个顶着张憨厚正直的面容,其实却装了满肚子坏水,不论心机还是手腕,再或者是为人处事的方法谋略,即便刘家下一代所有小辈捆作一团,也都会被他轻轻松松就吊打的刘家小儿子,嘴角微勾:“玲玲,来,见见你小刘叔叔。”

“小刘叔叔好。”薛玲眨了眨眼,以她对薛将军的了解,自然不会错过薛将军这看似嫌弃的神情下掩藏着的欣慰,不由一脸好奇地看着眼前这个约摸二十五六岁,明明穿了一身迷彩服,却硬生生顶着张晒不黑的脸庞,做出一幅痞子坏笑模样的年轻人。

“玲玲,你好。”小刘转了转眼珠,立刻就明白了薛将军的话外之意。不外乎是借着这个机会让他明白,现在,他已经不再是他们这些老头子眼里年纪最小最靓的那个崽了,所以,曾经有过的特殊待遇统统都要收回!

往后啊,他就沦落到和自家那些曾被他深深地同情和怜悯,却依然不曾丝毫手软坑过无数次的哥哥姐姐们一样,遇到天大的麻烦事情也只能硬着头皮往前冲,不能再像以前那样将比自己年纪大的长辈和同辈推出去,自个儿躲在后面围观看热闹,偶尔再煽风点火、落井下石一把了。

这日子,想想,竟有些小激动呢?肿么破!

不过,刘叔叔就刘叔叔,为啥要特意加个“小”字?

虽然小刘心里有着许多怨念,脸上却并不显露分毫,甚至,看向薛玲的目光里还满是身为长辈的关切和欢喜:“玲玲,薛叔叔有没有跟你说过,我上面还有两个哥哥?”所以,唤他一声“小刘叔叔”,唤他大哥一声“大刘叔叔”,那么,他的二哥呢?

“二刘叔叔”?“中刘叔叔”?

唉哟妈呀,不能再想了!否则,他肯定会忍不住地笑场!被眼前这个十来岁的小姑娘看了个正着也就罢了,怕就怕被一旁和几位战士闲话家常的薛将军瞧了个正着,一状告到老爷子那儿去,那才是真正地“连哭都找不着地儿”!

薛玲佯装没瞧见小刘眼底那抹一闪而逝的奸诈和狡黠,一脸认真地道:“有呀!”

然后呢?

等了一会儿,依然没有等来自己想听的任何话,小刘忍不住回头看向落后自己几步,仿佛漫步在自家后花园里,一派悠哉惬意模样的薛玲,心里不由得赞一句:该说,不愧是薛家子弟吗?哪怕是薛家五代单传的“小公主”,自生下来后就被家人捧在手心里娇养长大,却依然没有养出个吃不了苦,受不了罪的骄纵性子。

是的,哪怕初次见面,但,作为刘家下一代中“军师”一样存在的小刘,依然敏锐地感知到了薛玲身上的闪光点——那种不同于大多“二代”们高调张扬、恣意妄为、嚣张跋扈、心狠手辣、唯利是图、算无巨遗等特性,而是一种让人忍不住就想要接近,下意识就会放松心情,却并不如天空中悬挂着的太阳散发出来的光线那般灼热耀眼,又比必需依靠太阳反射才能在夜晚散发出清冷月光的月亮暖人心扉。

那感觉,怎么说呢?

小刘微眯双眼,仿佛只是单纯地被从枝叶缝隙里照射到身上的阳光给炫花了眼,又仿佛是被周围那些莫名鲜活了几分的树木们吸引了大多注意力,又仿佛长期高强度训练而显得很是疲惫和倦怠的身体和灵魂,都在这样清爽的空气和景色中慢慢地淡去……

“玲玲,改天见到我大哥,你要怎么称呼他?”

“大刘叔叔。”薛玲一脸认真地说道,然而,眼角眉梢却分明流露出这样的意味:这样简单的问题都要问她,小刘叔叔,你的脑瓜子真没问题?

无端被“嘲”了的小刘,摸了摸鼻子,忍住偏头的念头,继续问道:“那我二哥呢?”

“不知道。”薛玲歪着小脑袋,佯装冥思苦想了许久,却想不出一个好的称呼般,“小刘叔叔,你有什么好的建议吗?”

轻轻松松几句话,就将这颗皮球踢了回来。然而,小刘并不打算接住这颗皮球。

第357章 小刘叔叔心眼多

“我觉得,你可以多想想。”

小刘笑嘻嘻地说道,仿佛真得只是一个特别关心小辈的长辈般,不遗余力地为小辈出谋划策、指点迷津:“实在想不出来的话,也可以跟薛叔叔请教一下。这种对我们来说天大的麻烦事,放他那儿,还真是不值一提的小事。”

“如果你不知道怎么跟薛叔叔说,我可以帮你出个主意……”

“哦。”薛玲撩了撩眼皮,准备彻底放飞自己,用实际行动表示自己不能再忍了。不然,再忍下去,还不知道这位小刘会如何地谋算,或者应该说是“坑”自家老爷子呢!

虽说,自家老爷子确实是个表面严肃,内里腹黑的“两面派”,但,外面那些人不是疯传老薛家的人特别护短吗?那么,按照“青出于蓝胜于蓝”的说法,她这个被老爷子带在身旁悉心教导了四年多近五年的小姑娘,不也得尽情地“折腾”对方一回,才算是回报呢?!

“小刘叔叔,你这样,就不对了。你咋能因为我年纪小,个子矮,就觉得我跟那些三四岁不懂事的小孩子一样,随便给几颗糖果,说上两三句好话,就会被人忽悠得卖了,还帮人数钱呢?”

“你可是整个刘家号称‘智多星’的存在,那心眼多得跟蜂窝煤似的,哪能连这样简单的事情都想不出解决的办法呢?还是说你觉得这问题太简单了,就跟人每天需要吃饭喝水一样简单,实在不需要你这位心有七窍的聪明人出马,随便哪个人挥挥手,就能轻轻松松解决掉呢?”

“这样,也不是不可以。不过,你得推荐一下,在你眼里,能轻松就解决掉这些麻烦事的年轻人。咱们不能什么芝麻绿豆的小事,都麻烦老爷子们出马,这样,岂不是衬得我们这些做晚辈的太不能担事,遇到点风吹草动,就跟个缩头乌龟一样了嘛?你说,是这个理吧?”

小刘只觉得胸口仿佛被人重重地捅了一刀般,忍不住就踉跄了下。幸而关键时刻,多年训练出来的强悍身手,让他拽住了一旁的树枝,借着这样的力道,支撑住自己疲软的双腿。不然,眼下,还真难免跌个“狗吃屎”,那场景,想想,还真是要多难堪就有多难堪,要多尴尬就有多尴尬。

不过,说好的软萌可爱、乖巧贴心、善解人意的小公主呢?一秒钟就变化犀利毒舌霸王花是怎么回事?

……

一旁虽神情温和地和几位士兵闲聊,却仍然下意识分出一部分心神关注薛玲和小刘两人情况的薛将军,听到这儿时,即便不曾特意回头探查,都能感知到眼下小刘那恨不能地上突然裂开一条缝隙,好跳进去将自己深深掩埋的懊恼和郁闷,抓狂和无奈。

这种想要谋算自家姑娘,却用力过度,而不慎踢到铁板的感觉,在他这个“旁观者”看来,还真忒么地畅快!

“哇……”

在来的路上,这些士兵就从小刘嘴里得知此次猎物数目不在少数,但,说实话,他们打心底深处不相信。之所以会跟着小刘过来,也不过是基于部队的最基本“服从命令”的要求。

然而,眼下,他们看到了什么?

堆成一座山的肉!

由野猪、野狼和熊这些庞然大物,或者,应该说是凶残猛兽为奠基,再加上野鸡和野兔等小型素食动物组成的一座肉山!!

那么,新的问题就来了,这座小山一样的猎物是谁打到的?

当然是这一路上和他们闲话家常,犹如家里长辈一般慈祥和蔼,举手投足间完全看不出开国将领那独有的杀伐果决摄人气度和风姿的薛将军!

果然,老话说的对,“老将出马,一个顶俩”“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他们这些年轻人,还是太嫩啊!!

啥?能在这样一座神秘的大山里,侥幸获得这样多的猎物,纯粹是运气爆发,而且,还是薛玲这个薛家五代单传“小公主”带来的好运?开什么玩笑呢!要知道,眼下,可是一个摒除迷信,一切神秘传说都能用科学手段来解释个清清楚楚的科技新时代!

扛着猎物下山,满脑子都是接下来一段时间里就能使出浑身解数,让食堂大师傅每天不重样地做出无数道拿手大菜,从而过上向往中“吃肉吃到饱”的美妙生活的士兵们不相信,奈何,架不住,这群人的领头人不是别人,正是这些年来,隔三差五就能听到自家老爷子念叨薛家小姑娘聪慧神奇的小刘啊!

因此,一手拎着六只野兔,一手拎着六只野鸡,凑了个最顺数字的小刘,就又挑准时机,磨磨蹭蹭地凑到了薛玲身旁,佯装漫不经心地问道:“玲玲,听说你们这次来辽省,是来做实地考察的?这几天,有相中哪几座山了吗?需要我帮忙找人安排一下吗?”

一手拎了两只野兔,另一手拎了两只野鸡的薛玲,眨了眨眼,也跟着小声问道:“小刘叔叔,你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看你喜欢。”小刘想也不想地说道,以实际行动彰显出自己非常人能媲美的特质来,完全不惧怕自己在薛玲这个小姑娘心里那“有担当、有能力,有作为”的靠谱长辈形像崩塌了个彻底。

“行吧!”薛玲给了小刘一个“咱俩谁跟谁”的熟稔眼神,表明自己要说真话。而,既然有了这个打算,那么,作为除了自家人外,第二个听到自己想法的外人,守口如瓶是必需要做到的,“看到旁边那片山了吗?”

“不是吧?”小刘浑身一个激淋,虽然,上山下山这不到一个小时的交锋,就让他明白薛玲这丫头,不愧是薛将军最疼爱的小孙女,真正当得起“青出于蓝胜于蓝”的评价。但,哪怕他想破了脑袋,也没能想明白薛玲这么个小人儿,咋胆子就能大到没边呢?

“小刘叔叔,人活这在世上,就得有梦想,否则,不就跟条咸鱼一样呢?”薛玲摇摇头,一本正经地道,“当然,有梦想,还不够,还得有为了梦想去拼,去闯的劲儿,否则,就是空想家,而不是实干家了。”

小刘:“……”话是这么说,没错,但,咋这话从薛玲嘴里说出来,这味儿,就变了个样?

然而,既然已经开诚公布了,那么,薛玲当然不会放弃这样一个“顺杆子往上爬”的好机会:“小刘叔叔,你会帮忙吧?”

“帮!”小刘抹了一把脸,事已至此,他哪能不知道自己一不小心就上当了?还是被薛玲这么个“人小鬼大”的丫头给坑到沟里去了!

果然,老薛家就没人是好相与的,尤其,以眼前这个看起来软萌可爱、乖巧体贴的小姑娘为甚。甚至,说句不好听的,这小姑娘还是一只“披着羊皮的狼”!那种谈笑间,就不着痕迹地卖了对方,还让对方帮着数钱的妖孽!

就这样,小刘来之前是志得意满的,回去的时候却是垂头丧气的。和他带来的士兵们那发自肺腑的兴奋激动神情,形成了极鲜明的对比。

以至于,这头,小刘才回到部队,那头,刘老一个电话,就将他召了回去。于是,他悲摧了。不仅没能第一时间就品尝到那座神秘大山里产出,经由薛将军这位大佬轻轻松松打到手的猎物,再交由食堂大师傅巧手做出来的美味佳肴,反还被逮着机会就削他一回的刘老喷了个狗血淋头,从头发丝到脚板心,没一处被放过的那种!

小刘:“……”确定了,这是亲爹!

与此同时,在漫山遍野的植物的帮助下,薛玲不费吹灰之力,就挑到一处极适合安营扎寨的地方。

“爷爷,你力气大,扎帐篷的活就交给你了,我来处理食物。”薛玲心里的小算盘扒啦得“啪啦”作响,“虽然大晚上的,不适合吃太油腻的东西,但,这么多年来,咱们头一次在野外露营,还是在这样一座神秘的大山里露营,所以,怎么也得庆祝一下,就来只叫化鸡,再来只烤野兔,再来一锅蘑菇鱼汤。”

“主食嘛?”薛玲一脸得瑟地挥手,“白面大馒头,管饱!”

前面那一系列的安排,薛将军听过就算,并没放在心上,而,唯一让他诧异的:“哪来的馒头?小刘给的?”

“爷爷,不是我说,你也太高看小刘叔叔了。就这来回不超过三个小时的路程,他能记得带上急行用的背包,就了不得了。连干粮都不一定会顺手捎带放到背包里,还指望他带占地方又不是自个儿能吃到肚子里的馒头?开什么玩笑呢!”

在薛玲看来,北方男人,说好听些,就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说难听些,大多都是些大男子主义的人,让他们跟南方男人一样心细如发,那还真需要重新投胎一回才行。

“也不知道刚才是谁说小刘心眼多得跟蜂窝煤似的……”

薛将军意味深长地说道,虽说,薛玲这番话很有几分道理,但,说到底,小刘是薛玲的长辈,哪能由着薛玲随意编排?传扬开来,外人或许会非议薛家教养,或者会说薛家太过偏宠薛玲,才将薛玲养出这么个天真单蠢、骄纵傲慢的性子来……而,最深远的影响,莫过于薛玲的未来!

“爷爷,这是两码事,好不?”虽然听出了薛将军的话外之意,但,对薛将军这偷换概念的做法,薛玲依然忍不住地翻了个白眼,却又赶在薛将军再次出声前,一脸“我懂,我理解,我明白”的坦荡:“其实,别说你们这些做长辈的,就连我们这些做小辈的,也都是很爱惜自己羽毛的。”

所以,完全不必要担忧向来懂得“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万万不能说”这个道理的她,在和薛将军摆了摆手,一幅不愿意再和薛玲打机锋的疲累姿态:“太阳快落山了,我得去扎帐篷了。”

向来懂得“见好就收”道理的薛玲,摊手,耸肩,一脸“行行行,你是大佬,你说什么就是什么”的无奈。然而,事实上,心里的小人儿却跳起了欢快的舞蹈,就差没哼着悠扬快乐的小曲儿,彰显自己在此次和薛将军的斗争中再胜一回的兴奋和激动之情了。

有漫山遍野的植物做帮手,因此,不到十分钟,薛玲就拎着处理好的野鸡、野兔、鱼和一大包新鲜蘑菇回来了。

等回到营地,发现薛将军依然在和帐篷奋斗,薛玲转了转眼珠,长长的睫毛掩住眼底那抹一闪而逝的狡黠:“爷爷,需要帮忙吗?”

“不用。”薛将军头也不抬地研究着手里的说明书,不就是搭个帐篷嘛,让薛玲这么个娇滴滴的小姑娘来帮忙,真不是来帮倒忙?虽然,他以前也没搭过这种新式帐篷,据说,还是从国外进口过来的,最适合野外露营的一款帐篷,但,世间任何事情都是“万变不离其中”的,他手里这顶帐篷又怎会有所例外?

“好吧,爷爷,那我就来煮饭,今儿,你也尝尝我的手艺!”薛玲手指微动,就见土壤岩石缝隙里那些稀稀拉拉的野草,仿佛吃了什么十全大补丸似的疯长起来,不到一分钟,就编织出了一块方方正正的草毯。

薛玲盘腿坐了上去,挽起袖子,挖了个坑,将清理干净,并用树叶包裹好的野鸡埋了进去。又在上面架了个火堆,将用一根特别耐烧的树枝穿好的野兔放了上去。

而,这时,一手说明书,一手帐篷支架,低头沉思了许久的薛将军,仿佛突然就被打通了任督二脉的武林高手一般,在尝试着拼凑了下后,就毫不犹豫地将说明书扔到一旁,埋头安装起帐篷支架来。

对于帐篷这个泊来品没能难倒薛将军这件事,薛玲虽有些小遗憾,却并没放在心上,甚至还觉得“理当如此”。

说到底,过往那些年,薛将军的脚印几乎遍布全国,见证了建国前后的风风雨雨,论阅历、眼见,那是分分钟就碾压薛玲这样的年轻人。即便,薛玲活了两辈子,同样有着不菲的见识,也不例外。毕竟,这世间很多事情百闻不如一见,而,一见不如亲身经历。

第358章 寻找桃花源

这般想着的薛玲,在收回偷瞄的视线时,还不忘记勾了勾小手指。下一刻,就只听得一阵树叶沙沙声,紧接着,那个被放在石头上的背包就被送到了她的面前。

薛玲轻门熟路地从背包里取出汤锅、汤勺和碗筷。汤锅里放入整条鱼和撕碎的蘑菇,加了小半锅山泉,架在搭起来的第二个篝火架子上。

接着,薛玲又从背包里取出一个果盘,招了招手,就又听得一阵树叶沙沙声,很快,就有一小篮新鲜的水果被送了过来。

对此,低头快速组装帐篷的薛将军,嘴角再次抽了抽,脸上除了无奈,还是无奈,心里还不由得暗忖:得亏是他,换了其它人,还不知道会如何地羡慕嫉妒!毕竟,薛玲这一手,实在太出风头了!

当然,若仅仅如此,也就罢了。毕竟,这四年多近五年的相处,也不是没好处的。旁的不说,单单薛玲在日常生活中有意无意流露出来的东西,就已经让薛将军在重复着“震惊、茫然、懵圈、恍然、了悟、感慨、庆幸”等情绪中,慢慢地“习惯成自然”了,真正地被迫养出了个“难得糊涂”的性子。

不过,眼下嘛?让薛将军震惊的是这篮水果上面竟然还有着水珠!显然,这些对薛玲来说特别乖巧听话的植物,在将这些水果送过来之前,还特意用溪水清洗得干干净净,就差没有将它们或切块或切片,再摆出一个漂亮得让人不忍下嘴的造型出来了。

只是,这样一来,这群植物……真没成精?

“爷爷,建国后就不许成精了。”正拿了颗婴儿拳头大小草莓啃的薛玲,差点就被呛住了,“你不是常说,时代不同了,要相信科学,不要迷信,科技才是第一生产力吗?”

薛将军砸巴了下嘴,指着篮子里那串金黄的香蕉和两个白色的椰子:“那你告诉我,这两样水果是哪来的?”

眼下,虽没到大雪封山,一眼望去,一片白茫茫中,几乎不能见到其它色彩,更不用说让人眼前一亮的绿意的寒冬时节。但,也是穿一身厚厚的棉袄,上了年纪的老人家都觉得不抗冻,忍不住就缩手缩脚的初冬,正该是一切果树修养生息的时候!

“对哦!”薛玲眨了眨眼,轻拍自己额头,一脸的懊恼,“我还真没注意!”

上一世,末世爆发前,那是一个经济腾飞,科技高速发展的时代,一年四季都能吃到所有新鲜的蔬菜瓜果。末世爆发后,木系异能高达九级的薛玲,挥挥手,就能轻轻松松供应一个大型基地每日消耗的粮食蔬菜瓜果,还真从没特意留意过每一种蔬菜瓜果真正成熟的时节!

“会不会在山林深处藏着一个‘桃花源’……”

话虽如此,然而,说实话,薛玲自己都不太相信。毕竟,那篇讲述桃花源的文章,虽然到现在她都能精准地背诵出来,也很是羡慕向往那样的生活,却也知道那只是人们梦想中的“乌托邦”,现实世界中根本就不可能存在。

【不愧是大人,我们还没说,大人就猜出来啦!】

【大人,你要去那儿吗?我们带你过去!】

【对对,大人,那片地儿,除了我们这些一代代生长在这片大山里的植物,就没有任何人知道!】

【嗯嗯,这么一说,我也发现了,在山里生活了很多年的动物,也没有一只发现那个地方。】

【不对,那里面不是住着一大群猴子?不过,我估计它们只能生活在那里面,就像外面的动物闯不进去,它们也出不来一样。】

……

“噗……咳……”哪怕,薛玲并没喝水,却依然因为太过震惊,而一时不察地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唯一庆幸的就是自恢复上一世记忆后,即便身处和平年代,她却依然勤于修炼木系异能,并在年初按部就班地升到了八级。哪怕只是八级初阶,却也能在瞬息间,就修复身体上的任何不适,否则,还不知会咳成什么样!

“爷爷,咱们先吃饭。”也不见薛玲怎么动作,手指间就出现一把锃亮的匕首,在夕阳的余晖中散发出冷锐的光芒。接着,只听得“刷刷”几声,她就挥舞着匕首,将那只被架在火堆上,散发出诱惑人心的香气,更不时往下滴油的兔子切成大小相差无几的块状。

眼角余光留意到这一幕的薛将军,嘴角也不由得抽了抽。一瞬间,竟不知该感慨不愧是自家的姑娘,哪怕这些年被拘在自己身旁,没能像家里其它皮糙肉厚的小崽子一样被扔到部队里锻炼,却依然有着毫不逊色,或者,应该说是精妙绝纶的身手;还是该满腹欣慰和自得地叹一句“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的儿子会打洞”,回京后再去那些老家伙面前得瑟炫耀一番。

解决掉一只肥美的胖兔肉,将埋在灰堆里的另类版本“叫化鸡”扒出来分食一空,又喝了一碗鲜美又营养的蘑菇鱼片汤后,祖孙俩都不由得捧着自己的肚子,各自霸占了帐篷一角,半晌都不愿意动弹一下。

直到最后一抹余光被无尽的黑暗吞没,皎洁的月光却仿佛终于挣脱了厚重的云层,穿透层层的树梢,洒落一地的银辉。偶有微风拂过,带动着树叶沙沙作响。似是在窃窃私语,又似单纯地在摇摆着自己的身姿。

当然,这样的感慨,不论以前,抑或是现在,再或者是遥远的未来,都不会降临在薛将军这样的“糙汉子”身上。

而,对薛玲来说,这漫山遍野的植物,却已经化身话唠,你一言我一语地讲述起千百年来发生在这片神秘森中的悲喜剧情。

瞅瞅,这八卦热闹劲!

对此,薛玲一边在心里腹诽着,一边却又竖起耳朵,大脑疯狂地转动起来,努力地从这些话语中提取对自己有用的信息,实力演绎了一出“体嫌口正直”。

一夜无梦。

第二天,早上,薛玲依然炖了一锅鲜美的番茄蘑菇鱼片汤,主食则是四个拳头大小的白面馒头和四个野鸡蛋。

番茄、蘑菇、鱼和鸡蛋这四样食材,对一到森林中就如鱼得水般,更将整片森林当成自家后花园般悠哉惬意的薛玲来说不值一提,然而,馒头呢?

薛将军下意识地捏了捏,不知是因为用力过度,还是手里的馒头太过新鲜,竟然被他捏出一个深深的凹印来,只令正苦着一张脸,只恨不能将馒头当成包子来啃的薛玲,忍不住地吐槽道:“爷爷,你不是常说‘粒粒皆辛苦’吗?就你现在这一脸嫌弃的模样,可不符合你那吃苦耐劳的形像啊!”

嫌弃?什么嫌弃?那明明是震惊!

薛将军瞪了薛玲一眼,将馒头凑到嘴旁,狠狠地咬了一大口,用力地咀嚼着,仿佛被惊醒的猛兽,正将送到嘴旁的猎物生吞活剥一般。那场面,要多血腥就有多血腥,要多残忍就有多残忍,嘴里还不忘记问道:“你真将馒头带上山了?”

说实话,昨天,薛玲提到和馒头有关的话题时,薛将军还真没放在心上。然而,眼下嘛?又一次被打脸的薛将军,一边咬着馒头,一边还磨着牙,仿佛拿在手里,吃到嘴里的不是馒头,而是和他有着生死大仇的仇人般。

“啧!”薛玲撇嘴,“我这不是怕你一天三顿地吃烤肉和烤鱼,觉得没有主食,吃不饱,肚子饿得前胸贴后背,走不动路嘛?所以,就顺便捎带了三十个馒头。”

薛·饭桶·将军:“……”那你昨儿咋不拿出来?说好的“早饭要吃好,午饭要吃饱,晚饭要吃少”呢?

“爷爷,快点吃,等会我们去探险。”薛玲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发现已经是早上七点了。而,按照植物们的说法,那片桃花源距离此处,就算挑近路,走直线,最快也要十个小时,慢的话,估计一天一夜都不够的,所以,哪能容许薛将军继续磨蹭呢?

“去哪?”薛将军敢拍着胸膛说,他只是随口一问,根本就没有其它的意思。然而,架不住,薛玲说出来的话太过震撼人心了啊!

“噗……咳……”于是,昨儿,凭借自己一身精纯木系异能逃过出糗局面的薛玲,今儿,就不得不面对薛将军这喷了一地汤汤水水不说,还咳得连心肝脾肺都要出来的尴尬场景了。

“爷爷,别激动……深呼吸……对,就像这样……深呼吸……”

自己闯的祸,哪怕硬着头皮,也得解决掉。因此,薛玲偏头不去看自己被喷到汤水的衣服,并努力无视掉那带上了粘糊的诡谲感觉,身体犹如一只滑溜的鱼儿般窜到薛将军身后,轻拍薛将军的后背同时,手指微动,精纯的木系异能就灌输到薛将军体内,配着她那独特的手势,轻轻松松就驱散了薛将军体内滋生出来的不舒适感。

作为一个“风里来,雨里去”,早已练就出“眼观四面,耳听八方”能耐的大佬,在木系异能入体的那一刻,薛将军就敏锐地感知到了,眼底的精光一闪而逝,脸上除了无奈和欣慰外,就是对薛玲这种身怀巨宝,却不知道掩饰的大大咧咧行为的愁苦。

“可以了。”薛将军摆手,示意薛玲收回异能,嘴里还不忘记叮嘱道,“以后,别在其它人身上动用这种能量,懂?”

“懂。”薛玲脆声声地应道,还不忘记冲薛将军挤眉弄眼,扮了个鬼脸,“爷爷,除了你以外,其它的人,包括大伯他们,如果你不发号司令,我也绝不会动用这种能量。”

都说生的对立面就是死,因此,木系异能虽然主导生机,但,运用得好的话,也是能抽离生机,也就是通俗意义上的死气。

这是薛玲上一世试验出来的,不然,单凭她的木系异能,哪怕等级再高,也不可能成为被众位大佬供起来的存在!

当然,在这儿,薛玲提到的却是木系异能自带,且广为世人熟知的“生机”——末世里,木系异能和水系异能可是排在治疗系异能之后,同样能在关键时刻起到救命作用的异能。

连和薛玲一起生活了四年多,一日三餐地享受着精纯木系异能催生出来的蔬菜瓜果的调理滋养的薛将军,都能敏锐地感知到真正的木系异能作用于自己身体的那种“仿佛尘埃尽去,整个人都年轻了十来岁”的神清气爽的感觉,就更不用说虽也能享受到这些高品质的蔬菜瓜果,却也同时摄入了其它东西,而身体沾染到无数毒素的其它人了。

这也正是薛将军要求薛玲“保守秘密”的缘由。

毕竟,能力越大,责任就越大,相应的,危险也就越大。薛家子弟单纯依靠自身实力,就能拼出一份事业,更不用说借助家世背景的便利,能攀升到一个何等让人艳羡的高度了,那么,何苦做出那等让人诟病,且贻笑大方的“卖女求荣”的事情来?

薛将军的这些考量和顾虑,薛玲虽不清楚,却也能猜出几分来,心里的感动和欢喜等情绪自不必提,只是一边思忖着往后要更加用心地待家人,一边将刚才那个被薛将军一番举动岔开的话题又揪了回来:“爷爷,我们昨天吃的香蕉和椰子,就是生长在那片桃花源里的……”

“对了,听说,那里除了植物外,动物就只有小猴子,也不知道有没有传说中的猴儿酒?”

正啃馒头的薛将军,虽没抬头,但,咀嚼的动作明显的加快了几分,颇有些“狼吞虎咽”的架式。

对此,薛玲默默地为自己点了个赞。果然,对大多男人来说,烟和酒都是不能拒绝的!

两分钟后,薛将军就解决掉了三个大馒头,又在薛玲那带上了几分暗示待会路途遥远的语气中,一口气灌了两碗鱼汤下肚。

又是三分钟,薛玲将清洗干净的碗筷塞到背包里,又从薛将军手里接过装好的帐篷,祖孙俩就踏上了旅途。

第359章 万年参王和猴儿酒

基于“桃花源就等在那儿,绝不会长腿跑掉”的原理,因此,这一路,与其说祖孙俩“急行军”般赶路,倒不如说祖孙俩颇有几分郊游的悠哉惬意。

累了,就停下来歇歇脚,喝点鲜榨果汁,啃几口美味的糕点;倦了,若是白天,就在树木草丛间,挑植被最茂密的地方休息,若是晚上,就安营扎寨,在帐篷里美滋滋地睡一觉……

两天一夜后,在漫山遍野植物的指路下,祖孙俩顺利抵达桃花源。

第一眼见到的,就是一大片人参。

是的,人参。搁以前,薛将军这样一个全部身心都扑在工作上,对其它的事情抱着一种可有可无随缘态度的“糙汉”,最多因为过往的经历和阅历而认识一些可供食用的蔬菜瓜果,对人参这种特殊的药材还真是“只闻其名,不见其形”。

直到,薛玲才来京城,就在军区后山挖出一窝人参,身为长辈的薛将军被迫“扛锅”,揣着人参找上钱老这位中医界的大拿后,薛将军这位在钱老等交情莫逆的友人眼里“走了狗屎运”的家伙,哪怕为了装,也被迫装出了个熟知人参生活习性到几乎可以和“专业挖参人”相提并论的程度。

因此,眼下,哪怕只是随意一瞥,薛将军就敢用项上人头担保:眼前这片人参,怕是少则百年,长则千年,甚至万年?

当然,最后这个猜测,纯粹是在日常生活中,受了薛玲言谈举止的影响而生出来的“脑洞大破天”的想法。很快,薛将军就摇了摇脑袋,将这个极不靠谱的猜测掐灭,并不曾显露分毫。

“爷爷,这儿有株万年人参!”

薛玲双眼瞪得溜圆,显然,从植物的窃窃私语中得知这个消息的她也被震住了。否则,放在平时,她一定会拽着薛将军的衣袖,在薛将军下意识弯腰后,就凑到薛将军耳旁,用只有祖孙俩能听到,周围的植物花草们绝不可能听到的声音,悄悄地说出这件事,绝不给这株活久了,虽没成精,却已经能感知到周围环境的异样,从而及时遮掩住自身异样的老参任何逃之夭夭的机会。

薛将军只觉得脸特别疼,得亏他习惯板着一张脸,不是特别亲近之人,根本就不可能从他那微不可察的神情举止中猜测出他的真实想法,否则,眼下,除了感慨一句“打脸就像龙卷风,永远来得那样令人措手不及,防不胜防”外,还能说些什么,又做些什么呢?

“咳。”薛将军清了清嗓子,以眼神示意薛玲不要太激动,否则,惊了这只参王,被它跑了,咋办?

“跑不了。”旁的也就罢了,论对植物的掌控力,不论上一世,还是这一世,薛玲自认排第二的话,还真没谁敢拍着胸膛说自己能排第一!而,人参,再如何地稀罕,也归属于植物,所以,在薛玲听到消息的那一刻,就利用自己那庞大的精神力和世间所有植物都不能拒斥的木系异能控制住了它!

“呶。”薛玲抬手,指了指被一群仿佛长了脚一般,齐刷刷从肥沃的土壤里冒出来的人参护卫在最中心,比薛将军这位身强体壮的糙汉子的手臂还要粗壮几分的参王,“那,不就是?!”

薛将军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该说,不愧是统领一族的参王吗?即便出土来觐见薛玲这位植物界的“大佬”,也依然给他这位“外人”一种众星拱月,不容小觑的感觉。

至于参王身上那一根参须都没少,甚至,细看的话,还能发现就连绒毛都没少一根,上面更是没有沾染到分毫泥水,一幅仿佛被人拿最柔软的毛刷,用最细致的手法精心刷洗过般干净到近似于剔透的模样,薛将军早已见惯不怪了。

“须子这么长,又不能折了,咋拿回去?”

如果是在京城,那倒还好说,随便拿几张硕大的树叶,将人参周围的苔藓和黑土厚厚地铺一层,双手托着人参,小心翼翼地放到上面,找些又长又有韧劲儿的密实地捆上几层,将人参包裹得严严实实,再放到筐里,送到医术出神入化,更拥有家传独特炮制药材手法的钱老那儿就成。

而,眼下,却是在离京城千里之外的辽省。想要像在京城那样不惊动旁人地将这株参王当成自家关键时刻用来救命,更可代代口耳相传的珍藏,还真不吝于痴人说梦!

“爷爷,瞧我的!”薛玲打了个响指,对薛将军每到关键时刻就会小瞧她的举动,已经由最初的吐槽,到中间的无奈,再到现在的习以为常。

或者,可以这样说——说得再多,不如实际行动更有效!

于是,薛将军就眼睁睁地看着薛玲以一种特别干脆利落的姿态,三下五除二地就将参王捆了后,又将呈圆环拱卫参王的“护卫”,和周围以一种近似于朝拜姿势守护着参王的民众们,除了百年以下的统统捆了,塞到了一个大袋子里。

“接下来,就是见证奇迹的时候了。”薛玲毫不犹豫地将后世魔术大师在春晚舞台上表演魔术时那句极其经典的话拿出来用了,还不忘记挥舞着自己胖乎乎的小爪子,在薛将军面前晃了晃,然后就将装了人参的大袋子,塞到了自己的行李背包中!

薛将军:“……”我是谁?我在哪里?我要做什么?

一连三个问题,不分前后地砸向薛将军,只将薛将军砸得一脸茫然,整一幅怀疑人生世界的懵圈模样。

“这……这……”薛将军咽了口口水,深吸了好几口气,才让自己冷静下来,“……这样囫囵地装进去,真没问题?”

可惜,这套“泰山崩于前,也面不改色”的把戏,也就只能骗骗外人,想要瞒过熟知薛将军本性的薛玲,除非太阳打西边出来!

不过,薛玲又不是吃饱了撑的,哪能处处展现自己“戏精”之外的“杠精”能耐呢?因此,也只是佯装没发现,拍着自己的胸膛,一脸认真地道:“爷爷,我办事,你放心!”

“对了,爷爷,先说好,这只参王是给你泡酒喝的,可不能锁在保险柜里当什么传家宝。”在薛玲看来,再好的东西,也得花用到自己身上,才是真正意义上的不浪费,“我知道,你觉得自己年纪大了,大半截身子都埋土里了,实在没必要用这样珍贵的东西,但,我觉得你这样的想法很不对。”

“‘身体是革命的本钱’,没有一幅健康的身体,那么,就算有着再大的梦想,最终,也不过是有心无力,只能任由那原本近在咫尺、触手可及的梦想,变成被人挂在嘴旁,贴到墙上展览的‘空想’。”

“其它人怎么想,我们管不着,也没必要去理会,重要的是自己怎么想,怎么做……”

眼见薛玲有再次化为“话唠”,从古谈到今的趋势,薛将军只觉得脑壳疼:“你就不怕被人发现,这家来要点,那家来要点……”到时候,给谁,又不给谁,都是一笔难算的糊涂账。最最重要的是不论给谁,又不给谁,都会惹来无数人的羡慕嫉妒,同时被有心人推到风口浪尖上,成为众所周知的扛靶子的对象。

“这有什么!”薛玲满不在乎地一挥手,“将参王切片泡酒后,就算和你关系最铁的王爷爷和林爷爷他们喝了,再或者是对各种药材攻效有一定研究的钱爷爷喝了,只要你不说,我不说,他们又怎么可能知道自己喝的是万年参王片酒?”

该高调的时候,那是绝不能低调,而,该低调的时候,比如说,得了这颗参王的此刻,就万万不能张扬。

“行行行!”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薛将军除了点头应诺外,还能说什么?当然,虽然他一脸的无奈,其实啊,即便不了解他的人在这儿,也都能敏锐地感知到他那威严肃穆的面容下汹涌澎湃的兴奋和激动——那种忍不住就想跟人炫耀得瑟自家孙女儿懂事孝顺,是这世间最贴心“小棉袄”的欣慰和愉悦,几乎快要化为实质。

确实,这世间,有几人在发现万年参王的时候,能做到薛玲这般?往往,再亲密无间的爱人,再血缘深厚的亲人,再为对方两肋插刀的兄弟,也会在面对攸关自身性命安危的宝物时,忍不住地生出独占的贪婪和野望,从而出现让人愤然却又无奈的算计和背叛剧目。

“吱吱吱……”

就在这时,一只通体雪白,却只有成人巴掌大的小猴子,不知从何处窜到了薛玲的肩膀上。

“咦?”薛玲下意识地反手一捞,就将这只猴子捞到了自己手里。虽然,早在从植物嘴里听到那些和桃花源有关的信息时,就曾猜测过这处地方不同寻常,更在见到一大片人参时得到了确认,但,她是真没料到在这样神奇的地方,竟然能见到这样奇特的动物:“爷爷,你瞧!”

“吱吱吱……”

仿佛单纯地被薛将军那严肃刻板的面容给惊吓到了,又仿佛是不愿意面对通身煞气和隐约的血腥气,瞧着就不像个好人的薛将军,原本在薛玲手心里上窜下跳,嬉闹玩耍的小猴子,一下子就窜到了薛玲的肩膀上。然后,拨弄着薛玲头上的绒帽,将自己藏了进去,只露出一双乌溜溜的小眼睛,怯生生地看了看薛将军,又仿佛受到惊吓般缩了回去。

“咳。”薛玲清了清嗓子,压下到喉的笑意,佯装没瞧见薛将军那抽搐的嘴角般,指着不远处那片果林,“爷爷,那后面有个山洞,里面有宝藏。”

薛将军挑眉,看了眼藏在薛玲绒帽里,自认安全,其实,就跟只遇到危险,就将自己的脑袋埋在沙子里,却任由自己大半个身体都暴露在外界的驼鸟一般的小猴子,猜测道:“猴儿酒?”

“唔……”薛玲一脸的神秘,“是,也不是。”

“咚!”薛将军一个没忍住,就又伸手,敲了薛玲脑门一下,“有事说事,说一半,藏一半,什么坏习惯!”

“行吧。”薛玲抬手,摸了摸又将自己的身体往绒帽里缩了缩,明显被吓到的小猴子,看向薛将军的目光里满满的控诉和无奈,说出来的话却带上了几分调侃意味,“爷爷,那儿有颗树,你先靠着。”别回头被吓得双腿一软,跌坐在地上,里子和面子都没了,那才是郁闷又抓狂呢!

最后这句话,薛玲并没明说,但,知晓薛玲那“不皮一下,就不开心”本性的薛将军又怎会听不出来?不由得磨着后槽牙,狠狠地剜了薛玲一眼,更将手指捏得“咯吱”作响,以实际行动表明:有话直说,有屁快放,再吞吞吐吐,就别怨他下狠手揍人!

“和那密密麻麻、挤挤挨挨,装满了一整个山洞的书籍古董、金条银子的箱子相比,只有几大缸的猴儿酒,确实算不了什么。”

“啥?”薛将军只觉得身体软得跟面条似的,哪怕使出浑身解数,却依然忍不住地踉跄了下。若非,关键时刻,被一旁不知何时就窜出来的树枝接了个正着,怕是真会瘫软在地上,跟坨扶不起来的烂泥一般。

“哪来的宝藏?”

“我咋知道?”做了好事,却并不打算“深藏功与名”的薛玲,冲薛将军挤眉弄眼,扮了个鬼脸,“不是说,洪荒时代,这世间,除了漫天神佛和妖魔鬼怪外,就没有人的存在吗?保不准,这些东西都是后来女娲造出来的先辈们留下来的。”

“而,以当时的条件,这些东西对他们来说,还真算不了什么珍藏。一代又一代地传承下来,又陆续地添了许多对当时的人来说司空见惯,对我们这些后世之人来说却是稀罕的东西,才成就了今天我们即将见到的满满一山洞的珍藏。”

“对了,爷爷,这些东西,你打算怎么处理?”带,肯定是要带回去,绝不能放在这儿生灰的。但,怎么一个带法,却是必需要慎重考量的。

第360章 神秘的宝藏

“先看看,再说。”

该说,哪怕向来遇事处变不惊,泰然自若的薛将军,也被薛玲提到的满山洞的珍宝给刺激到了吗?就如此刻,他只觉得不知哪来的一股能量,瞬间倒灌入身体里,让他只觉得自己浑身上下充满力气,别说寻摸一个山洞了,就是上刀山下火海都不带皱下眉头的!

“行。”虽然,早就从植物们嘴里得知那些宝藏,并推测出它们的稀世罕见程度,但,自古以来,就有“耳听为虚,眼见为实”的说法。因此,薛玲也不由得魔拳擦掌,顺着心底最深处的好奇和疑惑,在植物们的指点下,一马当先地窜了出去。

“哇!”十分钟后,薛玲站在洞口处,双眼瞪到最大,嘴巴更是能张大到足够塞入一颗大鸭蛋的程度,满脸的震惊和不可置信中,有着肉眼可见的兴奋和激动、欢欣和雀跃,“差点就闪瞎了我这双钛合金利眼!”

是的,别说薛玲了,就连几十年的风风雨雨,自诩早已见多识广的薛将军,也不由得瞪圆了眼,张大了嘴,满脑子的“我是谁?我在哪里?我要做什么?”三连问疯狂地刷屏,整个人处于一种极度震惊到茫然的懵圈。

若非亲眼所见,谁能想得到,这所谓的宝藏,确实是装在箱子里的。然而,那箱子并非一个个摞起来的,而是数个硕大的箱子,上面并没有箱盖,里面分门别类地装了书籍古董、金银珠宝、翡翠玉器等东西?

单从暴露在空气中金光闪闪,瑞气千条,炫得人眼睛都花了,极其震撼人心的场景中,就能得出这样一个结论:对于这批宝藏的“主人”来说,箱子上面的东西最不值钱,所以,才任由它们暴露在空气中,而,越是下面的东西,就越值钱。

“爷爷,怎么办?”薛玲一只手覆在自己的眼皮上,另外一只手则干脆利落地覆在薛将军的眼皮上,让两人被这满山洞的宝藏炫得生疼的眼睛得到暂时的舒展和缓解,同时,也给薛将军一个暂时远离这宝光四散的场景,静下心来思索的时机。

短暂的黑暗后,就有一股让人身心都觉得舒缓起来的能量,在眼皮上绕了一圈后就消失了,仿佛它们从不曾出现过似的。而,薛将军却已然恢复到平日里的冷静理智,甚至,真要说的话,眼下,因为他的大脑在疯狂地运转,反还显得比平日更加冷静理智。

“问问你那些伙伴,这附近有没有同样大小的神秘山洞?”

“神秘”两个字,薛将军特意加重了几分语气。

且不说,外面那一大片被挖走,留下一个又一个土坑,只稀稀落落留些十来年份的参地。单说,这片被薛玲冠以“桃花源”的神秘所在,即便有将整座山林都当成自家后花园般随意淡然、如鱼得水的薛玲引路,却依然有大半的行程都是肉眼可见的“无路可走”,以及这处地方和外间的冰天雪地截然相反的温暖如春气候,都让薛将军明白这样一个道理。

——这片地方确实很神奇,非一般人能踏入!甚至,若非,过往四年多的日常相处,让两人养成了一种旁人无法探究琢磨透彻的默契,身上更是沾染到了独属于薛玲特有的精纯木系异能,怕是就算他和薛玲是嫡亲的祖孙关系,也不可能踏足这片神秘所在!

然而,作为一个正直忠心,一心为国的大佬,薛将军又不可能眼睁睁看着这样一大批珍宝被荒废。尤其,眼下,国家正准备迈出至关重要的一步,知识人才技术等方面的储备暂且不说,单单最最重要的钱财方面的储备,却是少之又少。

眼下,机会却自动送上门,让薛将军如何能忍住?

薛将军心里的种种考量,薛玲虽不说门儿清,却也能结合后世华国兴盛发展史而猜测到几分:“有。”

与此同时,薛玲手指微动,就有精纯的木系异能,以她为中心点,朝四周蔓延开来:“你们能将山洞里的东西搬到外面去吗?”

【没问题,大人,我们愿为你效劳。只是,我们不能出去,只能将这些东西推到外面,再后面,就需要外面那些兄弟姊妹们帮忙,将它们拖到你指定的那个神秘山洞里了。】

“吱吱吱……”

木系异能自带的蓬勃旺盛生机,让藏身在绒帽里的小猴子,也受不住诱惑地窜出个小脑袋来。呼吸间,那张毛绒绒的脸上,竟也拟人般地露出一种叫做“享受、满足和幸福”的神情来。

薛玲轻笑一声,又伸手摸了摸小猴子的脑袋,手心里传来的毛绒绒触感,让她忍不住地笑眯了眼。下一刻,就只听得一阵疯狂的“吱吱”声响起。紧接着,不知打哪窝出一大群猴子来。

为首的猴王竟然比薛玲还要高,看人的时候,眼里竟然流露出独属于年岁较大,经历了颇多岁月老人家独有睿智和淡然。

“吱吱吱……”

不等祖孙俩反应过来,就见猴王率领着众猴,包括那只见到猴王后,就如同一只离弦的箭般,迅速窜到猴王肩膀上的白色小猴儿一起,全部跪在薛玲面前,像是见到了自家的主人,又像是见到了什么了不得的神仙似的,虔诚又兴奋激动不已地行起了大礼。

薛玲&薛将军:“……”

看似被眼前这幕场景惊吓住了,实则大脑变得比任何时候都活跃,“脑补”出许多神奇故事的薛玲,只是愣了一会儿,就反应过来:“你们快起来。”

依然在运转的木系异能,随着她的动作,往猴群中而去。猴群越发地兴奋和激动了,哪怕活了不知多少年岁的猴王,那张毛绒绒的脸上也满满的幸福和满足,整一幅“中了大奖”的天降馅饼模样。

若非,时机场合都不对,怕是猴王早就率领着自己的子孙们,在这神秘的世外桃源中跳起了欢快的舞蹈。

薛玲眨了眨眼,心里蓦然浮现一抹明悟来。紧接着,更多精纯的木系异能,以她为中心点,朝四周蔓延开来。当然,被她搀扶起来的猴王得到的最多。这一点,由它身上那肉眼可见的变得越发光滑的皮毛中就能够瞧出来。

连猴王都得到了这样的好处,特别讨薛玲欢心的小白猴,又怎会少呢?甚至,真要说起来,小白猴得到的能量比猴王多得多,差不多是猴王的两到三倍的样子。

猴群聚居的山洞,在果林的最中间,离那个装满了宝藏的山洞不远不近,但,所有的猴子,包括“成精”的猴王在内,在途经那个山洞的时候,都一幅视若无睹的模样。这幅场景,落到一旁的薛将军眼里,让他心里的猜测又得到了几分准确的验证。

——瞅瞅,连在这片桃花源中不知生活了多少年,从某方面来说,也算得上是相依相伴的猴群都不知道那个装满宝藏的山洞。可见,若非薛玲的逆天气运,换了其它人,怕是千百年后,也不可能找到这儿来。

“吱吱吱……”

与其说,猴群居住的是山洞,倒不如说是桃花源中的桃花源——那种上面没有遮蔽物,能看见天空的露天广场。

广场里面的果树,比外面的更高大。一眼望去,就知道这些果树的品质,比外面那些果树高上几倍。相当于外面的果树是这些果树上的果实种出来,却没能得到这片山洞里独有的“灵气”的滋养,从而一代又一代地稀释下来,变得比山里那些自由生长的果树结出来的水果口感好上几分,却远不如山洞里这些果树的口感十分之一。

当然,这些,也就罢了。

毕竟,对拥有木系异能,挥挥手,就能种出无数鲜美又营养蔬菜瓜果的薛玲来说,山洞里的这些果树结出来的果实,也就和她上一世九级巅峰时期种出来的口感一般无二。而,这一世嘛?现在,已经是八级异能初期的她,只需按部就班地修炼,别说重回九级巅峰,甚至问鼎十级,或者传说中的十二级,再或者更高级别,都不在话下。

因此,真正撰住薛玲全部身心的,却是隐藏在果树林中的那一排参天大树。随着她的走近,鼻尖传来的酒香味越发地浓郁起来。这其中,以最中间那颗最大的,怕是十来个壮汉也不能环抱住的大树传来的味道最是醇厚浓冽。

连薛玲都一幅“如痴如醉”的模样,就更不用说虽不抽烟,却好“杯中物”的薛将军了,那更是在被猴群带到山洞里后,就因为扑面而来的酒香,被勾起了肚里的酒虫,却又不得不使出浑身的力气地让自己依靠在墙壁上,根本就不敢、也不能、更不愿意迈出步子。

怕什么呢?

当然是怕自己几十年阅历和经验修炼出来的“泰山崩于前,也面不改色”的强悍心志,犹如被推倒的骨牌一般,出现那种让人不忍直视的“多米诺效应”。如此一来,别说成为“黑历史”了,最最重要的是往后怎样才能在薛玲这个小辈面前竖立起自己长辈的威严气度来?

“吱吱吱……”猴王指着那一排大树,尤其,最中间那颗大树,做出装酒和喝酒的动作,以实际行动告诉薛玲:这些酒,尽管拿!哪怕全部拿完了,都没问题!!

“谢谢你们。”薛玲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线,传说中的猴儿酒,没遇着,也就罢了。遇着了,还得到了整个猴群近似于“上供”的慷慨,哪能不尽兴多装一些呢?

可惜,这次出行,她没料到会收获这样的好东西,因此,身上也只带了路上吃喝时必备的碗杯。不过,这完全难不倒拥有木系异能的她。

于是,就见薛玲挥挥手,不到五分钟,就做了一个半人高的大木桶。

当然,这儿的半人高,是以她的身高为依据。不然,换了薛将军的身高,怕是她掂着脚尖,费了老鼻子劲儿,也不一定能在最短的时间里就灌满一整桶酒。最最重要的是,万一,稍微不小心,被一直萦绕在鼻尖的酒香熏得头晕眼花,“扑通”一声栽到桶里去,那可咋办?

啥,有薛将军在,不需要她这个娇滴滴的小姑娘做苦力?一直拿眼角余光留意着薛将军神情举止的薛玲,毫不犹豫地将这个选择划掉。这种情况下,指望薛将军,还不如指望这满山洞的猴子来得更妥当。

该说,猴王和薛玲,确实有着某种程度上的“心有灵犀”吗?

就见下一刻,猴王挥舞着爪子,“吱吱”地叫了几声,就有一群猴子窜了出去。接着,猴王又窜到薛玲面前,一边示意薛玲装酒就成,一边还帮着拿起木瓢,也跟着将酒往桶里舀。

薛玲迟疑片刻,带上了几分疑惑和期盼地问道:“……你是说,剩下的木桶,它们会帮忙做好吗?”

“吱吱……”猴王再次点头,舀酒的动作也加快了几分,就差没直截了当地告诉薛玲:先将这颗最中间大树里味道最醇厚的酒舀完,再舀其它那些树里的酒。

薛玲点点头,哪怕对酒没什么研究的她,都能敏锐地感知到这一点。就更不用说,一旁还有猴王煞费苦心地告诉她,这颗树里的酒是猴王自己酿的呢!

千百年来,一代又一代的猴王传承下来,这颗树里的猴儿酒,不对,应该说是“猴王酒”,向来是只有多的,没有少的。而,就算猴王每年都会往里面放入新的水果,重新酿造,但,那味道也并没能因此而稀释几分。拿出去后,怕是诸如薛将军等自诩“心志强悍”的人也会拜下阵来,化为猴王酒的“脑残粉”。

半小时后,被派出去的猴子们,就又或推或滚着一大堆竹桶和木桶进来了。紧接着,它们就在猴王的指挥下,也都拿起木瓢,往桶里装起酒来。

有猴群帮忙,很快,千百年来猴群酿造出来的酒就空了一多半。剩下的,足够这些猴子们自己想喝的时候,随时就能品尝到。

第361章 一摞合同

离开之前,精纯的木系异能,再次以薛玲为中心,朝广场四处蔓延开来,让本就弥漫在空气中,未曾被猴群和果树们吸收完的能量又浓郁了几分。

若有那同样身具异能的人在这儿,就会发现空气中的木系能量特别惊人。达到什么程度呢?快要化为实质,往下渗水的那种。看这浓度,怕是接下来少则三五个月,长则一年半载,猴群们和相伴的果树们都能得到一个“本质”上的飞跃和提升。

这是薛玲给予猴群的馈赠——虽然,建国后就不许成精了,但,在拓展了猴群们基因,延长了它们寿命的情况下,适当地开开灵智,让它们变得更聪明,在这片桃花源里生活得更好,又何乐而不为?

简单地来说,这就是另类版本的“有来有往”。毕竟,按照人类世界的收支来计算,薛玲得到的猴儿酒价值,远超过她付出的木系能量。

当然,对猴群们来说,它们只是付出了些自己族群闲来无事时酿造的果酒,收获的却是整个族群寿数和灵智的增长。从这一方面来说,也算是收获大过付出。

和猴群们道别后,薛玲还特意记下了离开的路线,打算以后若有机会再度来到这片神秘的大山,一定会再来看望这群可爱的猴子。

“爷爷,咱们这就回去吗?”

“你说呢?”对薛玲这种“每天不皮一下,就不开心”的性子,薛将军虽已习惯成自然。但,这并不代表他每次遇到的时候都能心平气和,就如眼下,他就有些无奈和慨然。

“我咋知道?”薛玲摊手,耸肩,顶着张写满“我如果知道,我还会特意问你”情绪的无辜脸庞,将那颗皮球又轻飘飘地踢了回去。

薛将军磨了磨后槽牙,想说些什么,最终,还是将到喉的咆哮咽下肚去。唯独那将手指捏得“咯吱”作响的动作,却道出了此刻他那满腹快要无法压制的郁闷和抓狂。

谁让薛玲将“当面一套,背后一套”这句话演绎到了极致呢?就如此刻,薛玲就一边吃着樱桃和草莓,一边哼着悠扬的曲调,一边蹦蹦跳跳地往下山的方向而去。

然而,薛将军能说什么?

毕竟是他一手宠出来的“小公主”,那么,除了继续宠下去,还有第二个选择吗?

一个小时后,祖孙俩抵达山脚。而,薛将军急匆匆地打了个电话,很快,刘老就亲自驾着吉普车,赶了过来。

吉普车还没停稳,薛将军就拉开车门,窜到了副驾驶座上去。

与此同时,在刘老等人眼里乖巧可爱、聪明机灵,却颇有几分娇娇弱弱的小姑娘薛玲,也做出了同样的动作。甚至,如果将这一幕录下来,再将整个视频都调慢数倍,认真研究一番的话,就能惊诧地发现薛玲的动作和反应,远胜薛将军!简直当得起“碾压”“吊打”这样的评价。

“老薛,啥事啊?急急慌慌的……”哪怕是自诩见多识广,遇事处变不惊,镇定自若如刘老,也不由得生出一种自己在做梦的荒谬感觉。

不过,很快,他就警醒过来。紧接着,心里浮现的就是“青出于蓝胜于蓝”“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的儿子会打洞”之类的感慨,打定主意回头定要好生训训自家那些不成器的儿孙。不说别的,总不能被薛玲这么个娇弱的小姑娘给比下去吧?

“开车!”薛将军摇了摇头,一脸的严肃慎重,却让和他做了数年战友,为了各自前途命运而各奔东西,却依然隔三茬五就会联络的刘老,立刻就听出了薛将军的话外之意。不由得也敛了脸上的调侃和笑意,板着张脸,只来得及说一声“坐稳”,就用力地一踩油门,再次将吉普车开出了轰炸机的效果。

薛玲忍了又忍,末了,还是忍不住地在两位大佬看不到的角度,无所顾及地翻了个白眼。不就是些宝藏,至于嘛?虽然说,这几年她大肆承包京郊的山地时挖出来的宝藏加起来,也只是这批藏宝的一个零头,但,那又如何?

对于“上交国家”已经习惯成自然的她来说,宝藏再多,价值再高,也都是不属于自己的,所以,心痛不心痛这件事,打最初,她就没当回事。

因此,在薛将军使用保密手段联络上京城某位大佬,又因为接下来的工作安排需要他和刘老亲自带队坐镇,所以透露了些只言片语给刘老,曾经在部队里并肩作战的两位,如今又再次携手奔波忙碌,忙得分身乏术的情况下,她却是一脸悠哉惬意地待在招待所,再次过上了“吃饱就睡,睡饱就继续吃”的美妙生活。

啥,她这次的任务——包山,还没完成?

开什么玩笑,不说旁的,单单她这次献上的宝藏,别说包下一片山,就是将辽省大半的山包下来都没问题,完全不需要考虑什么“垄断”这种上升到一定高度和深度的人才会留意到的问题!

至于逛街和购物?不是她不想去,奈何,这种在辽省最神秘的大山里发现大量宝藏的事情,即便竭力隐瞒,也只能瞒住普通民众,真正身处顶级权贵圈子中的人,即便不能在第一时间就探查个清清楚楚,却也能由各位大佬们整出来的动静而敏锐地猜测到几分。

这世间,向来是“纸包不住火”。一件事情,只要做过,就必然会留下痕迹,也绝不可能逃过有心人的探查和追究。

这种情况下,她得多心大,才能跑出去逛街购物,而完全不担心被敌人挟持利用?

就这般,薛玲一宅,就宅了整十天。而,这十天里,薛将军一直没回招待所。不过,即便薛玲一直待在房间里,一日三餐也都是让人送到屋子里来的,却并不妨碍她通过植物们的窃窃私语,得知在第二天,就有一队军人入驻招待所这件事。

对此,薛玲除了在心里疯狂地为自己点赞外,已经没有第二种想法了。

直到,这天,风尘仆仆的薛将军终于归来。

“哟~”薛玲抬头,看了眼一脸疲惫和倦怠,却浑身上下都洋溢着兴奋和激动,若非年纪不允许,怕是恨不能立刻就冲到最前线和人撕扯奋战数十个回合,一幅不将敌人干趴下去就不罢休姿态的薛将军,挑眉调侃道,“爷爷,你再不回来,我就准备明儿独自一人回京,将你丢在这儿了呢!”

话落,不等薛将军回话,薛玲就如同一阵清风,窜到了薛将军面前,伸出右手,手心朝上。

薛将军黑着一张脸,额头也蹦出几条青筋来:“干啥?”

“合同呀!”薛玲一脸无语地看着薛将军,就差没直截了当地挑明“大家都是聪明人,都到这个时候了,又何必装模作样,不嫌累得慌”?

薛将军磨着后槽牙,很想干脆利落地扔出“没有”这两个字。

奈何,架不住,他熟知薛玲的本性,就如同薛玲熟知他的性情一般,因此,又一次将手指捏得“咯吱”作响后,还是恨恨地从怀里掏出一摞合同,扔到薛玲手里。然后,就背着双手,往沙发方向而去,嘴里还不忘记气呼呼地道:“真是上辈子欠了你的!”

“唉哟喂!”说实话,这个年代的承包合同,还真不会有多少字,更不会占多少篇幅,满打满算,最多也就一张纸。而,一张纸,又会有多重?又有多厚?然而,眼下,薛玲手里的合同竟然足有二指厚,就重量来说,没有一斤,也足有半斤多!

“爷爷,你去哪里打劫了?”就这重量,这厚度,怕不是将小半个辽省的山都一网打尽了!

“瞎咧咧什么?”

看似一脸的淡然自若,实则心里特别得瑟和骄傲,就差没将尾巴都翘起起来,静候来自于薛玲那一句话都不重复“彩虹屁”吹捧的薛将军,飘乎乎的身体一个踉跄。幸而,关键时刻,扒住了旁边的墙壁,不然,眼下,怕不得立刻摔个大马趴,才怪。

“咱们老薛家的处事理念是什么?背一遍。”

虽然,薛将军也知道,薛玲纯粹是随口一说,带有很大的调侃吐槽意味,而且,薛玲也向来明白什么样的场合说什么样的话这些道理。但,自古以来,就有“隔墙有耳”的说法,谁知道,这些无心之语会不会落到有心人的耳里,从而生出其它的波澜来?

“正直坦荡、诚恳勤奋……”

在薛将军那满满威胁和警告的目光里,薛玲脸上的笑容一寸寸地龟裂,硬着头皮,将自己对家族理念的理解娓娓道来,心里却忍不住腹诽:也就是她,换一个人来,哪能在薛将军等长辈什么都没说,纯粹依靠个人理解的情况下,得出这般精准的看法和观点呢?

薛将军挑眉,示意薛玲继续。

薛玲心里苦,脸上却还不敢显露分毫,绞尽脑汁,将自己能想到的都说了个遍后,才在薛将军那微微颌首的满意神情中,拈了拈手里那摞合同:“所以,这些,都是我应得的。”

薛将军更满意了,不仅仅因为他抓住这个难得的机会,又一次地教育了薛玲,也因为薛玲这心里门儿清的举一反三能力。这一乐呵,就忍不住又透露出些消息来:“初步估价,那些东西,差不多值这个数。”

两只十指交叉……十亿?不,不对,那堆宝藏是肉眼可见的珍贵,就算眼下古书字画和翡翠玉器不如几十年后值钱,但,单凭那几大箱可以直接进入市场交易流通的金条和银元宝的价值,就远超这个数!

“有点心痛……”薛玲捂着胸口,一脸的幽怨和哀恸,仿佛再也不能承受这般伤痛,缓缓地跌坐到了沙发里,将一个“梨花带雨”的娇弱可怜小模样演得活灵活现。

换了其它人,即便明知薛玲是装出来的,也难免因为单纯地“看脸”,再或者数年如一日,并已经习惯成自然的疼爱娇宠,而生出浓浓的怜惜和愧疚。

可惜,眼下,面对这一幕的是薛将军——数十年的南征北战,早已练就出一颗杀伐果决之心的大佬。

因此,薛将军只是淡淡地瞥了眼,就干脆利落地收回视线,说出了自己今儿匆忙赶回招待所的用意:“猴王酒来两瓶,猴儿酒来四瓶,再来两只百年人参。”

然而,这一幕,落到薛玲眼里,也不过是一只轻轻一戳,就能戳破的“纸老虎”——简单地来说,所有的理直气壮、干脆利落,都不过是为了遮掩那颗软下来的心。

“没问题。”其实,送礼这件事,薛玲还真是架轻就熟。就见她踩着拖鞋,“跶跶跶”地走到自己的房间,从行李包里拿出早就准备好的两个袋子。想了想,又拿出一瓶猴儿酒,和几样新鲜美味的水果,放到另外一个袋子里后,才又回到客厅。

“爷爷,这两个袋子,一个是给刘爷爷的,一个是给李爷爷的。”又指着自己刚才收拾出来的那个看起来很笨重,其实,单就礼物价值来说,连另外两个袋子十分之一都没有的袋子,“这个是给董爷爷的。”

虽然,在薛玲看来,对董老这样的人,实在没必要送礼。但,人活在世,即便有着再强悍的实力,除非是一个孤家寡人,否则,必然会有着诸多顾虑。就比如说她,就得考虑如董老这样的墙头草,如果不能一击必杀,那么,单单为了疼爱自己的家人和朋友,就必然不能公然撕破脸。如此一来,这该送的礼,就必然不能少。当然,大家都是聪明人,旁的不说,单单礼物的轻重厚薄,就可推测出许多来……

心里转着许多念头的同时,薛玲还不忘记一脸慎重地叮嘱道:“可千万别弄错了啊!”

薛将军伸手,就敲了薛玲一个“响指”,真当他老糊涂了?逮着机会就编排他!得亏他心胸宽广、为人坦荡,哪怕面对自家晚辈,也没什么长辈包袱,否则,换了其它人,比如说,老董,再比如说,老顾,还不得表面笑嘻嘻,私下里却阴谋阳谋尽出,将一切得罪自己的人收拾得再也不能到处蹦跶,才怪。

薛玲摸摸额头,扁嘴,就将三个袋子塞到薛将军手里,又不由分说地将薛将军推到门外:“爷爷,快去,明天我们还要坐火车回家呢,可耽搁不得的!”

话落,不等薛将军反应过来,薛玲就眼疾手快地关上了大门。

“砰!”

下意识后退了好几步,才避开自己的鼻子和木门来了个最亲密接触的薛将军,忍不住失笑地摇头:“这丫头……”

……

第362章 这是你们没喝过的好酒

回程,一路平安顺遂,没有任何超出人预料之外的事情发生。

对此,薛玲只是略微思忖了一会儿,就明白了:都说“猫有猫道,鼠有鼠道”,虽然,“辽省那座神秘大山里有宝藏”这件事被层层封锁,但,既然出动了大批军队,哪能不留下些什么痕迹?而,人嘛,再如何地胆大包天,归根到底,却也是惜命的。尤其,那些油滑之人,哪会像初出茅庐的小年轻一般“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大人,欢迎回家!】

以棕竹为首的一众植物,在薛玲的身影出现在院子前面的那一刻,就齐刷刷放声大吼起来,以实际行动表达自己大半个月没能见到薛玲的想念和惦记。

而,大白小白这两只呢?

如往常那样,率领着自己的鸡鸭兔小弟们,在门口处列队欢迎。当然,这一次,这只队伍最末尾,却多了小黑和小黄这两只半个月过去了,也没有长多少肉的小狗崽。

这是……被欺负了?

原谅薛玲在见到两只乖巧懂事、聪明听话的小狗时,脑海里浮现出来的第一个念头。谁让这两只竟然没有像她离开之前,走到哪,就跟到哪般粘人了呢?

不过,等到梳洗好,坐到椅子里,招手唤来这两只,很是随意地将它们抱到自己怀里捋毛时,薛玲就立刻知道自己猜错了。

“唉哟~你们这是吃了什么,竟然重了这么多!”

“汪汪汪……”两只下意识地回应着,虽然,其实,它们根本就听不懂薛玲的问话。但,这并不妨碍它们和半个月没见面的主人亲近,顺便享受一下被主人捋毛那种浑身上下无一处不舒坦的感觉。

倒是棕竹,终于逮着机会抱怨,或者,应该说是告状了:【嘤嘤嘤……大人,你不知道这两只有多凶残!它们竟然逮着机会就啃我的树叶啊啊啊啊……】

薛玲:你抽它们啊!

这回答,够简单粗暴。

然而,棕竹却越发地抓狂了:【大人,你不知道啊……它们竟然搞战术偷袭,将人类常说的‘三十六计’运用得滚瓜烂熟……】

薛玲:我信了你的邪。

棕竹:【大人,真的,我什么时候骗过你?我跟你说啊,如果我有腿的话,我肯定跑得远远的……】

薛玲:我咋没发现,你身上少了叶子?

棕竹:【嘤嘤嘤……大人,我酝酿了三年多快四年,本来打算这半个月积蓄一下力量开花结果的,但,都被它们破坏了……】

棕竹心里苦,棕竹特别憋屈。它预想中的开花结果,不仅仅是单纯地欢迎薛玲归家,更多的却是以这样一个崭新的姿态,向世人宣告它的下一步进化方向,从而将过往那只能往横向或竖向发展,豁出性命才能开花结果的黑历史彻底抹除掉。

然而,这所有美好的愿意,全部被这两只狗崽子破坏了!

薛玲:……

好吧,就现在这情况,薛玲除了挥挥手,将自己此次辽省之行,和那座神秘的大山里生长的植物们交流,并得到它们给予的馈赠,从而变得越发精纯的木系异能灌输到棕竹体内,促进它的再次进化,还真没有第二个选择了。

当然,两只小狗崽也是需要处罚的。

薛玲:明天,我就将它们送到基地去训练。

棕竹:【……大人,它们才出生三个月,还是个幼崽,偶尔犯点小错误,也不是不可以原谅的……】

薛玲:……

好嘛,这回,她终于找着棕竹被啃树叶的真相了。

也确实,就算这两只小狗崽从出生起,就吃着最鲜美营养的蔬菜瓜果,偶尔还能得到最精纯的木系异能灌体,从而导致它们的基因在短时间内就出现了飞跃般的提升。但,就目前情况来说,也最多和人类五六岁的小孩子一般聪明机灵。想要斗过表面上活了十一年,却因为长期和那些活了几十年甚至百来年的植物交流,又有薛玲每天早晚的木系异能灌体,就智商来说,绝对当得起“人精”这样说法的棕竹,也不吝于痴人说梦。

所以,这,也算得上是另类的“周瑜打黄盖——一人愿打,一人愿挨”吧?

就在薛玲“脑补”出无数恩怨情仇的时候;就在棕竹莫名地觉得后背瘆得慌,一边瑟瑟发抖,一边绞尽脑汁琢磨自己究竟哪里犯了忌,又要从哪里找补回来的时候;就在一左一右趴在薛玲身侧的小黑和小黄这两只小狗,敏锐地感知到了一些不对劲的苗头,忍不住就有些炸毛的时候,那回到家后,就匆匆奔向卧室洗漱的薛将军,已经是一幅神情气爽的模样走下楼梯。

“哟~”薛将军学着薛玲的模样,特意拖长了音调,目光仿若漫不经心地扫过依偎在薛玲身侧的两只小狗,在它们那越发油光水滑的皮毛上停留片刻,又看了看墙角那盆时隔半个月,却莫名地显出几分苍桑颓然感的棕竹,本着“小孩子之间的事情,交由他们自行处理,大人最好不要随意插手,以免没能妥善解决不说,反还徒增几分烦恼,甚至,最终,落得个‘吃力不讨好’结局”的想法,将脑海里浮现出来的规劝念头又掐灭。

虽然心里这样想,但,最终,薛将军还是克制不住地上前几步,一手一个,就将两只小狗从头捋到了尾巴尖,一遍又一遍。手下传来的养得极好的动物所特有的温软皮毛的触感,让他不由得眯起了双眼,总算明白了为什么人的年纪大了,就想要养几只宠物。眼下,他,不也如此?

当然,作为一个向来擅长掩饰自己内心最真实想法的大佬,薛将军的脸上并没显露分毫,只是看向一脸沉思的薛玲:“想什么呢?坐了两天一夜的火车就不累?还不快点回房洗漱休息!睡晚了,我看你明儿咋起得来!回头,林家和王家那几个小丫头又得调侃打趣你了!”

“这不是在等你嘛!”薛玲眨了眨眼,掩唇,打了个大大的哈欠,一点也不掩饰自己通身强撑着的困倦和疲惫,指着靠墙的那两排藤箱,谆谆叮嘱道:“爷爷,靠墙第一排,前面两个箱子是给林爷爷和王爷爷的,里面各装了一瓶猴王酒、两瓶猴儿酒、辽省当地特产和院子里采摘的时令水果;中间那两个是给顾爷爷和许爷爷的,里面各装了两瓶猴儿酒、特产和水果;最后面两个是给钱爷爷和许爷爷,里面装了一瓶猴儿酒、特产和水果。”

“第二排,从前往后,依次是王叔叔、李叔叔和钱叔叔,里面装了辽省的特产和院子里的水果。”

“第三排,里面大多是辽省特产和少部分院子里的水果。这些是给你带到军区分给大家尝鲜的。”

“对了,我在箱子上面贴了标签,你看下送出去之前,要不要将标签撕下来。”想了想,习惯低调做人,不愿意出大风头的薛玲,又补充一句,“我个人觉得,撕了最好。”

“行行行,我知道了,你快去歇着吧!瞧你那模样,跟个熊猫有什么区别?!”

薛将军摆摆手,示意自己心里门儿清,不需要薛玲像个小老太婆一般絮絮叨叨。然而,如果,他那拎着特意分出来要送给林将军和王将军这两位的藤箱,往门外走去的背影不要那么地意气风发,那么,薛玲还能假装自己没有感知到他那满腹的兴奋和激动、得瑟和炫耀。

对此,她除了掩唇,一边打着哈欠,一边往楼上卧室方向而去,一边由着小黑和小黄这两只毛绒绒,亦步亦趋地在自己的脚旁打转,还能做什么呢?最多,不过是在心里默默地为大院那些即将迎来又一波风暴的可怜的孩子们点上一排蜡烛而已。

林家

“哟~”提前接到薛将军的电话,毫不犹豫地推了其它事情,特意等在家里的林将军,看了眼走在最前面,双手空空,却红光满面,哪怕再不熟悉他性情的人见了,也会知道他遇到了天大好事的薛将军,再看了看跟在薛将军身后,扛着两个藤箱的警卫员,嘴角抽了抽,忍了又忍,末了,还是克制不住满腹的羡慕嫉妒滋生出来的酸溜溜,“瞅瞅,这是谁啊?”

言下之意就是薛将军这位以往隔三差五,甚至,真要说的话,几乎可以用见天地待在林家和王家这两家的老战友,自从将薛玲接回京城后,这四年多近五年时间里,除了活动室和办公室,想要再像以前那样在自家见到他的身影,还真不吝于痴人说梦。

如此一来,这,算不算另类的“无事不登三宝殿”?

“啧啧……老林,真该让你家那些小崽子,瞅瞅你这张丑陋的脸。”薛将军摇了摇头,示意两个警卫员将藤箱靠墙放,自个儿则走到老位置,大马金刀地落座后,很是自然地端起面前的杯子,将放温的茶水一饮而尽,又示意林将军继续给自己续茶,嘴里还不忘记吐槽,“一大把年纪的人了,还动不动就拈酸吃醋,跟个除了说些东家长西家短,就干不了正事的妇道人家有什么区别?真是给我们这些老朋友丢脸!”

不论哪个男人,被人指着鼻子骂“妇道人家”,都会怒火中烧,拍案而起,林将军也不例外。

只是,还不等林将军发作,毒舌了一把的薛将军,又轻飘飘地丢出“我得了些好东西”这句话,配着他那故作高深的神情举止,让林将军不得不将到了喉咙的咆哮又咽下肚。然而,这并不妨碍他将手指捏得“咯吱”作响,锐利的双眼瞪向薛将军,一幅若薛将军给出来的解释让他不满意的话,那么,两人就训练场见的威胁和警告姿态。

“你是不知道…”薛将军佯装没瞧见林将军的咬牙切齿,摇头晃脑地将这半个月来,自己和薛玲在辽省的事情,挑能说的详细地说了一遍,字里行间满满都是“遇到我这样的兄弟,是你们前世今生修来的福分”……

“老薛,以前咋没发现,你的脸皮竟然这么厚!”就在林将军被噎得差点闭过气去时,同样接到通知,却在准备出时遇到了急事,被迫耽搁了小半会时间的王将军,大步流星地走到自己的位置,嘴里也忍不住地怼了一句。

薛将军笑而不语,然而,眼角眉梢间分明流露出“我知道,你们这是嫉妒”的神情来。

林将军&王将军:“……”好气!想揍人!

“两个箱子,一人一个。”薛将军指了指靠墙的两个藤箱,“别说我没提醒你们,箱子里装的酒,你们这辈子都没喝过,可别随便被什么人说上几句甜言蜜语就哄了过去。这种好东西,那都是可遇不可求的。你们也就是碰巧,自家找不出几个孝顺贴心、懂事乖巧的小辈,偏偏又好命地跟我是好兄弟,被我们家玲玲也爱屋及乌地照应着了,否则……”

剩下的话,不必细说,在场的两位老爷子,又何尝不明白?

只是,这并不代表他们就能容忍薛将军这位老伙计,一连再地在自己面前肆无忌惮地得瑟和炫耀。哪怕,其实,私心里,他们也恨不得薛玲是自家小辈,往往薛玲做出什么成果,或是得了什么好东西,他们也满满的骄傲和自豪,一幅与有荣嫣的架式。

王将军率先开口:“我这人,对烟酒这些玩意儿没多大研究,但,这么多年下来,也喝过不少好酒。你说说看,什么好酒,我这辈子能没喝过?”

林将军紧随其后:“老王也就算了,这世上,还有我没喝过的酒?”

性格直率、武力值很高,为人处事也颇有几分“靠拳头说话”意味的王将军,因为大大咧咧的性子,而很容易就和同僚下属们打成一片,从而凭着一往无前的冲劲儿立下赫赫功劳,一步一个脚印地走到如今的位置。

性格很是沉稳可靠,却又颇有几分聪明伶俐劲儿,脑瓜子也转得比许多人都要快的林将军,当年就曾不止在一处地方潜伏过。为了完美地完成任务而融入当地,改个口音,养出个当地人的生活习惯和性情,这都是再正常不过的。因此,在出入过上流社会圈子,也跟下九流圈子的人都打过交道后,他喝过的劣酒和好酒,虽说没达到将世界各地的酒水都一网打尽的程度,却也至少有个百八十种。

第363章 儿孙自有儿孙福

“当然!”

该说,生活在同一个屋檐的人,还真会互相影响吗?就如此刻,薛将军也如薛玲每每得意的时候那般,伸出右手,打了个响指,脸上还露出一抹恰到好处的神秘微笑。可惜,这抹笑,落到林将军和王将军这两位眼里,却不吝于大赤赤地宣告“来呀,问我呀,不问我就不告诉你,但,问了我也不会告诉你”!

想揍人,真的!

林将军和王将军对望一眼,彼此都看见了眼底的蠢蠢欲动,最终,还是靠着多年相处培养出来的默契,让两人深吸了口气,将到了喉咙的咆哮和愤懑等情绪压下去。

没关系,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他们虽不能说是为人坦荡,就算耍手段,也多只考阳谋的君子,但,也不是那种被人打了脸,摁在地上摩擦,还能无怨无悔地将腆着脸,继续被对方打脸摩擦的怂包。

啥?

好兄弟,一辈子?

没错,确实是这样的。但,没听说过“损友”吗?

所以,偶尔来点无伤大雅的算计,对大家都好,不是吗?至少,能让他们的大脑,不会因为长年累月的养尊处忧而被搁置起来。慢慢地,就因为越来越少动脑,到最后,真遇到天大的事情,要么就只知道仗势欺人,要么就一条道走到黑,要么就在叹息“家门不幸”的话语中生生被气死,那才真是到了九泉之下,都没颜面见父老乡亲。

“都说‘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不如,我们就开一瓶喝喝看?”薛将军淡淡地瞥了眼两人,说到底,几十年的好兄弟了,那还真是翘翘尾巴,就知道对方要拉什么屎。

“不了。”话落,王将军就如同一只滑溜的鱼儿般,窜到了墙角处,抱起一个藤箱,就往外跑去,嘴里还不忘记吆喝一声,“老薛,我先回去品品,改天再和你交流感想!”

薛将军挑眉,眼含戏谑地看向稳坐如山的林将军,正准备说些什么,却只见下一刻,林将军也猛地窜到了墙角处,抱着藤箱,就冲到了自己的书房里。

接着,只听得“咔嚓”一声,在林家向来说一不二的林将军,竟然将书房锁了不说,还将不知从哪找出来的锁匙放到了胸前的暗袋里!

“我说,老林,至于吗?”薛将军嘴角抽了抽,一瞬间,竟不知该吐槽自诩“定海神针”的林将军,其实,在林家的地位,并不如外人想象中的那般崇高,还是该感慨林家人都是将“当面一套,背后一套”这句话发挥到极致的狐狸,一个比一个蔫坏。

想也知道,往日里都大肆敞开的书房门,突然被锁上了,意味着什么?

“此地无银三百两。”

林将军连眉头都没动一下,几十年的兄弟,谁还能不知道谁?甚至,他还颇有几分闲情逸致地怼了回去:“知道你向来护短,也疼爱小辈,不如这样,同样的东西,再来一份?”

将薛将军那横眉怒对的神情尽收眼底,林将军心里的算盘珠子拨动得更响了:“放心,这份礼物,你说分给谁,我就分给谁,绝对不会循私的。”

“呵呵!”薛将军怒极而笑,“想得美”这三个字,在喉咙里打了个转,最终,还是没有砸向林将军,只是一脸的“我就静静地看你装x”意味,干脆利落地揭开谜底,“你知道猴儿酒吗?”

“砰!”

好嘛,大喜大惊之下,林将军竟然从沙发里滑坐到了地板上。并且,还一不小心就踹翻了茶几,上面摆放的茶具果盘滚落一地。只听得“劈里啪啦”一阵响,水果糕点等东西也就罢了,关键是那套林将军最喜爱且价值昂贵的紫砂壶茶具,茶壶豁了个大口,配套的茶杯碎了两个。

这套茶具是林家长房幼孙,也就是林佟前几年,通过种种渠道,花光攒了十来年的零花钱,还在外面借了一大笔钱才买回来孝敬林将军的。

自从得到这套茶具后,林将军心里那叫一个熨帖,毫不犹豫地弃了之前的茶具,每每招待诸如王将军和薛将军这些战友兼兄弟,再或者是老家来的亲友们,都会不着痕迹地得瑟炫耀一番,平日里也叫一个爱惜。待林佟,更是与家里其它子弟不同,不止一次地生出“不愧是自己看好,带在身旁悉心教导指点了几年,为人处事颇有几分章法,更兼满满孝心的好孩子”的想法。

即便,后面,林将军得知自己疼爱了十来年的孙儿,竟然被一个满眼都是贪婪和野望的女人拿捏在手心里,让往东就绝对不往西去,让摘月亮就绝对不摘星星,让杵逆家人就绝对不会惦记自己这位疼爱他多年的长辈,但,他也没因此就彻底放弃林佟。

简单地来说,哪怕距离林佟和罗清婉离开京城已有三年,这期间,虽一直有电话和信件往来,却一直没回家,但,多年的疼爱和身为长辈的人惯有的“护短”心态,也让林将军一如既往地在招待客人时,毫不犹豫地摆出这套茶具。

而,眼下嘛?

林将军却是双眼发直,愣愣地看着这一地的狼狈场景。目光有些悠远,仿佛单纯地凝聚在茶具上,又仿佛透过这些破碎的茶具想到了许多般,久久都没能回过神来。

薛将军心里一个“咯噔”,作为林将军的兄弟兼好友,他是最清楚这套在林将军生日时,由林佟这位最得林将军疼爱的小孙子送上的茶具,在林将军心里那独特的地位。

只是,正当薛将军准备起身,走到林将军面前,不论是大声吼叫,再或者是狠揍对方一拳,总之,定要在最短的时间里,将神游天外的林将军唤醒,以免林将军一味地沉浸在那诡谲的幻觉世界中,最终出现什么不可预料的惨剧时,就见下一刻,林将军突然掩面,浑身颤抖不已。

薛将军:“……”这,忒么就尴尬了!

到底是上过战场,杀敌无数,不说旁的,单单遇到突发事件时的心理承受能力就超出常人许多的大佬,因此,很快,林将军就从地上爬起来,轻轻拍打了几下衣服,收敛了心神后,就走到墙角,拿起扫帚清理地一地的碎片和茶渍来。

“老林……”将这一幕尽收眼底的薛将军心里浮现出一个看似荒谬,却是唯一能解释眼下情况的猜测来,一瞬间竟不知该庆幸,还是该兴奋,再或者是易位而处地感慨几句,只能喃喃地道,“你……这是想明白了?”

“老薛。”林将军扫地的手顿了顿,抬头,脸上的神情复杂难辩,唯有那长长的叹气声,却在空旷的客厅里回荡,“你说的对,‘儿孙自有儿孙福,莫与儿孙作马牛’。”

当然,这句话的未尽之语,在于劳心劳力地做了牛马,到头来,却落得一个“吃饱了撑的,闲着没事做,早该死了让位置的老糊涂”评价,那才真是哀莫大于心死!

“咋了?又出啥事了?”多年的兄弟情谊,让薛将军立刻就明白,林将军这是真正地放下了,并非那些嘴里说着放下,心里却依然惦念牵挂的人,心里也跟着松快了几分,那些该有的,不该有的情绪,统统被他抛到一旁去,也难得地有了打趣对方的念头,“说来听听,让我们大伙一块儿跟着乐呵乐呵?”

“不就是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有什么好说的?”虽然,林将军确实想通了,但,这并不代表他就愿意任人随意评点自家那些事情。并非单纯的“家丑不可外扬”,而是窥破重重迷障的他,一朝清醒后,脑海里就不由自主地浮现这四年多来做出来的贻笑大方的事情!

那真是要多尴尬,就有多尴尬,要多难堪,就有多难堪,真正地恨不能时光倒流!

“啧!”薛将军端起茶杯,“咕嘟咕嘟”就灌了大半杯的水下肚,“让我压压惊。”

林将军抬手,抹了一把脸,犹如一只被戳了个大洞,瞬间就扁下来的皮球般:“我就知道瞒不过你……唉……”

对于出门旅游了大半个月,却依然能在回家后不久,就得知远在南方的自家儿孙做出来的那些狗屁倒灶破烂事,林将军没有丝毫的惊诧。甚至,真要说的话,如果薛将军不能在第一时间探知这些事情,他才应该震惊和不可置信!

谁让当年,薛将军就是顶着张严谨肃穆的面容,冷血无情的性子,在最短的时间里,就撬到了无数的情报呢?或者,可以这样说,薛将军这人,绝对当得起“足不出户,便知天下事”这句评价。

“你说,我这辈子是造了什么孽,竟然养出这么个‘不忠不孝,不仁不义’的孙子来……”

“打住!”薛将军才不赖烦听这些,哪怕,不论是他,抑或是林将军都心知肚明,即便林将军已经幡然醒悟过来,但,到底是疼爱了十多年的孙儿,哪能是说放弃,就能轻飘飘放弃的?这不是割肉剜心,还能是什么?

更何况,他们这些做长辈的,又有几个人不护短?唯一的区别,就是这护短的程度。

比如说,他对薛玲,那就是打心眼里地满意,一切找茬挑衅、抹黑算计薛玲的人,都是嫉妒薛玲能耐和成就的小人。再比如说,林将军对着林佟,就是那种典型的“自家的儿孙,随便怎样打骂折腾都没问题,但,绝对不允许别人随意辱骂责罚”的心态。

“要我说,你家那小子这些年确实过得太顺遂了些,哪里知道外面那些表面风光霁月的人私下里又包藏了多少祸心?如今,可不就被绊倒了?不过,这也是好事,至少,咱们这些做长辈的还在,就算这些小子们跌倒了,被磕了个头破血流,也能妥善地处理好后面的事情。总好过他们一直顺风顺水地活到三四十岁,我们这些老人去了后,就落入那些人设下的陷阱里,不仅自个儿输得连条裤衩都没有了,还将整个家族都拖下水来得好?”

……

该说,不愧是同一个壕沟里爬出来,能互相交托后背,对彼此性情的了解,真正当得起“心有灵犀”这类评价的好兄弟吗?扛着藤箱的王将军,不仅无视了这一路上见到的每一个同僚战友们那看似打招呼,实则欲言又止的试探,还漠视了自家院子里玩耍嬉戏的儿孙们,见到自己身影的那一刻,齐刷刷恭敬行礼的乖巧听话,更连个眼神都没给客厅里或翻看书报,或闲聊的儿子和儿媳妇,径直冲到了自己的书房里。

然后呢?只听得“砰”的一声响,笨重的木门,就在众人那或疑惑不解、或震惊茫然的目光中关上了。

“呵呵……”看着摆放在桌上的藤箱,王将军忍不住地搓了搓手,笑得一脸的猥琐和得意,拿起一旁的剪刀,“咔嚓”几下,就将外面那绑得横平竖直的藤条剪断了。

时令水果?辽省特产?

看似大大咧咧,实则特别小心谨慎地揭开箱盖的王将军,随意地瞥了眼这些搁往日里会让他兴奋欢喜不已的东西,就将目光投向了摆放在最中间的四个小盒子上。

东北三宝有哪些?

人参、貂皮、乌拉草。

而,以薛将军多年的见识和阅历,以薛玲那几乎可以称得上是逆天的好运,用膝盖想也知道,这四个盒子里,定然有一个盒子里装了人参!

那么,剩下的三个盒子呢?

这般想着的时候,王将军也伸手,拿起最上面那个盒子,顺势拈了拈,脸上浮现一抹了然的同时,也下意识地点头:看这重量,这里面装的必然是人参,就是不知道是多少年份的?

“卧槽!”

王将军的身体一个踉跄,手也跟着抖动起来。若非,关键时刻,他顺势跌坐到椅子里,并使出吃奶的力气,紧紧地抱住了盒子,怕是眼下这个盒子,包括里面装的那只小儿手臂粗的老参都会跌落地面。

那场景,真是不能想,也不敢想,更不愿意想!

第364章 祸水东移

“老薛这家伙……”哪怕,早有心理准备,但,在这一刻,王将军除了想爆粗,还是想爆粗,该有的兴奋和激动、感慨和庆幸等情绪,统统都化作为天边的浮云,“玛蛋,这老小子如果不是故意的,我就跟他姓!”

虽然,王将军自诩“没文化”的糙汉子,但,这没文化,并不代表没常识啊!旁的不说,单单眼前这株老参那肉眼可见的拟人模样,和一直萦绕在鼻尖的极品药材特有的清香,都让他忍不住地磋着牙花子,思前想后了许久,末了,还是盖上盖子,长叹了口气。

人情债这东西,还真是见仁见智。但,不管怎么说,今儿他确实要欠下这人情了。即便,对薛家来说,能让薛将军做主送出来的东西,并非单纯地冲着所谓的价值而去,大多都是顾虑多年互帮互助而生出来的情谊,也不例外。

不然,这世间,又怎会有“亲兄弟,明算账”这句话的存在?连嫡亲的兄弟间,帮一把是情分,不帮是本分,不能将对方的好当成理所当然,就更不用说他们这些没有血缘关系,却靠着多年的联络走动,以及牢牢地坚守自己的底线,从而维持着最初纯粹情谊的异姓兄弟了!

顾家

这天晚上,顾家的餐桌特别丰盛。

卤鸡鸭拼盘、宫保鸡丁、红烧肉、干锅肥肠、水煮牛肉、清蒸鱼、青椒土豆丝、手撕白菜、玉米排骨汤。

真正的六荤两素,汤。

对了,还有一碟油炸花生米和一碟凉拌时令小菜。

这样豪华到近似于奢靡的配置,放在薛家,还真算不了什么。然而,放在特别俭省的顾家,却还真让每一个回到家的顾家人都一脸的“我是谁?我在哪里?我要做什么?”的震惊茫然。

谁让薛家小院里,就只住了薛将军和薛玲祖孙俩呢?而,单凭薛将军一个人的工资和津贴,养活一大家子都没问题,更别说娇养一个薛玲了,所以,祖孙俩一天三顿变化着花样地吃喝,那还真是旁人羡慕不来的。

再有,自从四年前,薛玲来到京城后,也不知薛家那几房人中了什么迷魂咒,竟不约而同地将大半个月的工资和票证都寄给薛将军,一幅生怕薛玲在京城这儿饿着冻着累着的操劳做派。

当然,最最重要的是薛玲自己也是一个有能耐的,不仅在军区和大院两处小院里都种满了蔬菜瓜果,养了许多鸡鸭兔,在保证了自家祖孙俩每天最基本的饮食需求外,余下的除了寄给家人外,就是送给同住大院的邻居同僚们,将“吃人嘴软,拿人手短”这句话的功效发挥了个淋漓尽致。之后,没多久,就又包山种地,以比市场上低少则三成,多则五成的价格,将山里的产出半卖半送给军区、大院和军校等地方,短短几年里,不知为薛家积攒下多少人脉……

反之,顾家呢?

论军衔级别,顾参谋长和薛将军还真说不上谁高谁低,两人每月的工资和资金,也都不相上下。论家族中的话语权和重要性,两人也一般无二。论对人心世事的看法和观点,两人虽有所不同,但,对家族子嗣的教育和栽培手段却不分上下,各有千秋……

如果,真要说有什么区别的话,那么,就是薛将军的夫人早早就去了,之后就一直清心寡欲地过了几十年。而,顾参谋长却是在参战期间,就以“没有共同语言”这个理由和原配离了婚,另娶了家世、容貌和才华皆让人称赞不已的世家女为继妻。

顾参谋长和前妻生有四儿三女,但,活下来的,也只有两儿一女。和继妻生了三儿一女,活下来两儿一女。原本,顾家下一代应该有七男四女,真正当得起“人丁兴旺”这样的评价。可惜,这中间不知出了什么差池,到如今,顾家这一代竟然只存活了四男两女。

简单地来说,顾家长房和二房是原配夫人所生,顾家三房和四房是继夫人所生。偏偏,这些年来,也不知顾参谋长是怎么想的,竟然一直压着儿子不分家。四房加起来近三十来号人住在同一个屋檐下,在蛋糕就那么点大的情况下,哪能不使出浑身解数想方设法地讨得顾参谋长的欢心,从而分得最大且最美味的一块蛋糕?

然而,其它的人又如何甘心?如此一来,可不就见天地明争暗斗,各路阳谋阴谋齐上阵,将虽不能达到守望相助的目标,却也能做到“井水不犯河水”的儿孙们齐齐拖入争斗的漩涡中!

这种情况下,就算顾参谋长再擅于谋算人心,却也难免因为年纪大了,精力不济,再加上老人自带的“偏心”,而有意无意地偏颇哪一房,从而在连他自己都没能察觉到的情况下,为这本就热火朝天的斗争添上一把柴。

这人嘛,一偏心,最能直观感受到的,就是每月那数目庞大的钱和票都不知去向。所以,就算顾参谋长想象薛将军那样不管不顾地大吃大喝,还真不吝于痴人说梦!而,这,也正是顾参谋长羡慕嫉妒薛将军的缘由之一。

尤其,每次收到薛家送来的新鲜美味、营养又健康的蔬菜瓜果时,顾参谋长更是恨不能薛玲是自家姑娘。那么,虽然,他不能像薛将军那样给予薛玲在整个薛家独一无二的地位,毕竟,顾家可不像薛家那样缺女儿,还一缺就缺了五代,但,给予薛玲在孙女辈中不容旁人代替的领头人位置,却也是没问题的。

当然,最最重要的是,倘若薛玲是自家孙女,那么,不说旁的,单单薛玲种出来的这些蔬菜瓜果,就能为顾家拓展出更庞大的人脉圈。甚至,说不准,还能以薛玲一人之力,将整个顾家推到顶层权贵圈中。到时候,即便让他立刻死了,他也会含笑九泉!

又一次默默地在心里羡慕嫉妒了薛将军一把后,顾参谋长也懒得搭理一桌人那看似隐讳的眼神厮杀,实则,在他眼里却极其明显的交头接耳举动,径直拿起摆放在面前的酒坛,很是随意地揭开了。

然后呢?顾参谋长就后悔了!恨不能时光倒流,更恨不能哐哐撞墙的那种!!

无它,只因,随着他的动作,一股清冽浓郁的酒香,弥漫了整个房间。

最让人诧异的是这道酒香中,竟然透出似松似柏的树木清香,混合着繁花百果的甘甜。只是微微一嗅,就感觉到自己的神魂,甚至整个人都仿佛漫步在森山老林中,和晨曦的薄雾,林间的微风,肉眼望不到边际的绿意盎然,山林里奔跑跳跃的动物们一起,尽情地生长着,享受着这大自然最美丽的馈赠。

——那种身心都被洗涤干净,不染尘埃的感觉,实在太让人迷醉!

“猴儿酒!”心绪激荡之下的顾美美,一时没能掩饰住自己的情绪,竟然当着众人的面就吼了出来,“真正的猴儿酒!”

满屋一片静谧。

在这静得连根针坠落到地上都能听个真切的环境中,沐浴在众人视线中的顾美美,哪怕立刻就垂下头来,却也能敏锐地分析出投射到自己身上那些或诧异、或震惊、或若有所思、或犹疑不定的视线来源于何处,心里一时间竟不知该叫苦不迭,还是该怨恨并牵怒上薛玲。

——明明,上一世,直到五年后,猴儿酒才现世。那时,薛玲的事业版图已经囊扩了大半个华国,就连邻国也插上了几脚……为何,这一世,薛玲不过是第一次去辽省,就得了这样神奇的东西?

难道,真得是因为她的重生所带来的“蝴蝶效应”?可,这一切,又凭什么?论家世地位、出身背景、容貌才华和为人处事的手腕,她哪一处比薛玲逊色?

上一世,她为博得一线生机而苦苦挣扎,最终,却依然落得个悲怆又凄惨结局。

而,薛玲呢?十三岁之前,被人冠以“傻子”的称号,十三岁之后,才因祸得福,在机缘巧合之下化去了压迫脑神经的血水,从而慢慢地变成了一个正常人。再之后,才是一步一个脚印,以一种看似缓慢,实则却特别稳健的姿态,长成为军区大院每个人提到的时候都赞不绝口的“别人家的孩子”。

这一世,她煞费苦心、阳谋阴谋齐上,好不容易才为自己谋得一个可以期望的光明未来。偏偏,薛玲竟然在八岁那年就恢复了神智不说,还变得比上一世更加妖孽。做出来的每一件事情,看似随心所欲,然而,短则三五月,长则一年半载却能见到成效,轻轻松松就将她这匹顾家所谓的横空出世的“黑马”碾压在脚底……

难不成,这,就是所谓的天命所忠之人,任凭旁人如何地算计打压,也不过是促成了对方一次又一次的成长?

不,凭什么?她绝不认输!毕竟,这一世,她携带前世记忆再次重生,那么,谁敢肯定,她,就不是天选之人?目前的困境,都只是命运给予的磨砺,走过了,就会迎来一片崭新的天地?

……

可惜,虽然,短短时间里,顾美美就再次整理好自己的心绪。然而,无意中的一个偏头,恰好撞上了顾参谋长那若有所思,或者应该说是精光四射的视线。一瞬间,竟只觉得当头被人泼了一大盆冰水,无尽的寒凉和森冷,将她团团包裹住,任凭她使出吃奶的力气,甚至豁出半条性命,却也不能挣脱开来。

该说,确实是多活了一世的人吗?就如此刻,哪怕心里满满的惊惶害怕,一张脸更是青了又白,白了又红,嘴唇动了动,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该从何说起,但,顾美美依然用力地呼吸着,仿佛过去了一辈子般,总算在最后关头,将那些能将自己出卖个透彻的情绪收敛起来。

这一切,看似缓慢,实则发生的特别快。真要说的话,不超过五分钟。以至于,顾家大多数人都还继续维持着震惊、茫然、若有所思和蠢蠢欲动的神情,除了顾参谋长这位素来拥有“老狐狸”称谓的大佬,其它的人,没有一人明确地察觉甚至感知到短短时间里顾美美心绪的转变。

如今这情况,顾美美也无计可施,只能继续保持着一种“任尔东西南北风,我自巍然不动”的高洁姿态,期望着能凭借过往那些年里自己展露出来的“黑马”能耐,而让顾参谋长本着“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难得糊涂念头,将此事揭过去。

否则……

“小美,你怎么知道,这是真正的猴儿酒?”

顾参谋长眯了眯眼,短短时间里,心里就转过无数个念头,最终,却依然如顾美美预料那般,虽将顾美美的异样尽收眼底,却并没有继续深究的想法。

当然,顾参谋长这样的做法,并非每一个长辈面对自家疼爱的小辈时都惯有的“高高举起,轻轻落下”行事风格,而是觉得这般做派的顾美美,颇有几分他那精于谋算人心的风骨,让他也不由得对顾美美的未来生出些许期盼来。

顾美美微不可察地舒了口气,紧绷的身体却并没因此而放松,看似斟酌犹豫了许久,实则却毫不犹豫地将早就准备好的答案抛了出来:“我听薛玲说过……”

话,点到为止。可,背后潜藏的深意,却让每一个知晓顾美美和薛玲往来特别频繁,两人之间的关系,虽谈不上莫逆之交,却也颇有几分姐妹情深架式的顾家人,看向顾美美的目光都不同了!

屋里的气氛,再次变得凝重起来。

连醉心于学业,智商极高,情商负数的顾家真正天才顾珊珊,都敏锐地感知到了几分不对劲,就更不用说顾家其它或主动或被动陷入勾心斗角的生活中,连尚且不记事的懵懂小儿都被迫训练出看人眼色能耐的其它人了,那更是不约而同地给顾美美盖了个“心狠手辣、冷血无情、自私自利”的戳,打定主意往后除非必要,还是远着一些顾美美,否则,谁知道哪天就被顾美美给算计了呢?

其实,真要说的话,正常的阴谋阳谋,勾心斗角,完全不可怕。怕的就是顾美美这种还不到关键时刻就“死道友不死贫道”的做派!

第365章 后悔吗?不悔!

“东北三宝有哪些?人参、貂皮、乌拉草。若是其它人去了东北,怕是只能想方设法地找人买到这些东西,但,换了薛玲,却是完全不需要花费一分半毫钱!要知道,当年,她就能在大院那座贫瘠的后山上找到百年野参,这运气,简直逆天了!在东北那些深山老林子中还能不如鱼得水,随随便便就找到几窝百年甚至千年野参?”

“别的不说,单单猴儿酒,就从另一方面验证了薛玲的好运。毕竟,这些年,我们并没有从书上看到过猴儿酒,对猴儿酒的认知,也都是从那些居住在深山老林中的百姓们口口传诵的各种光怪陆离的神奇故事中获得的。”

“听说,今儿,薛将军带人扛着两个藤箱到林将军家了。没多久,王将军也赶过去了,扛着一个藤箱回了家。如果我没猜错,这个藤箱里不仅有猴儿酒,还有百年甚至千年野参。”

“当然,我们大家都知道,这得了好东西,肯定会藏着掖着,就算真要和人分享,也是和自己信任依重的亲朋友人,而不是随便什么邻居同事,就更不用说大街小巷随处可见的陌生人了。”

“但,不是有这样一句话吗?——‘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

“人这一辈子,能遇到无数人,但,真正能和自己产生交集的却是少之又少。这其中,刨除亲人、爱人和友人外,可不就剩下看似如白开水般寡淡,却也能在关键时刻相助一二的同事战友情了嘛!”

……

夜深人静,躺在床上的顾美美却辗转反侧,久久不能入眠,眼前更是不由自主地浮现晚上自己在一屋子人面前侃侃而谈的场景,耳旁更是一次又一次地回荡着这些铿锵有力的话语来。

后悔吗?

她扪心自问,然后,就毫不犹豫地摇头。当时的场景,注定了她想要保下自己,就只能将薛玲推出来。这是每个人在生死关头时,都会下意识做出来的选择,她也只是一个普通人,又怎会有所例外?

即便,今日之后,曾经因为自己那横空出世的“黑马”之姿,和这些年来自己做下的各种让人赞不绝口、自叹不如的大事,而亲近甚或偏向自己的家人,都将有意无意地疏离甚至戒备起自己来;即便,哪怕,老爷子下令禁口,但,今日之事,依然会有些风声传扬开去,最终,传到薛玲耳里,而不得不面对和薛玲彻底撕破脸皮的局面来,可,那又如何?

人生在世,总要经历各种选择。而,于她来说,此情此景,莫过于“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

这般宽慰劝说了自己一番后,天将破晓之前,顾美美也终于沉沉入睡。

然而,不知该说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还是该说“平生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总之,没多久,顾美美就做起噩梦来,在床上挣扎翻滚了许久,却依然没能顺利地清醒,只能任由自己陷入一个又一个光怪陆离、阴森恐怖的噩梦中……

不得不说,论谋算人心的手腕,顾参谋长还真排不上号。毕竟,说到底,就算顾参谋长再如何地奸诈狡猾,也不过是“矮子里拔将军”,被军区这群行事颇有几分直爽豪迈做派的大佬们衬托得清新脱俗起来。

但,论对家族的掌控力,顾参谋长排第二的话,那么,别说这军区大院,只怕放眼整个华国也找不出敢排在第一的人。因此,在顾参谋长放了狠话之后,顾家这场由顾美美主导的和薛家,或者应该说是单纯和薛玲有关的“闹剧”,却是只在顾家众人心里生出许多想法和算计,并没有只言片语传到外面来。

于是,接下来的大半个月里,薛玲就继续宅在家里,过着外人眼里“吃饱就睡,睡饱就继续吃”的养猪一般的悠哉惬意生活。

事实上,她真的清闲吗?

并非如此。

毕竟,她才新得了大片山地,在实地考察后,结合现状,还得重新制定一个新的发展计划呢……

n市

这天,薛建国收到一个巨大包裹。

有多大呢?放在那儿,藏上两三个薛建国都没问题!

不仅邮局特意安排了一辆大卡车过来,从车上往下搬包裹的时候,更是前后各两个人,每个人都拽着包裹一角,加起来,足足有四个人,使出吃奶的力气,才将包裹小心翼翼地放到了保卫室外面!

于是,每一个路过保卫室的人,见到这“小山样”的巨大包裹时,都不由自主地驻足。然后,一脸惊叹地询问,抑或是干脆利落地上前,查看寄件地址和收件人。

待到发现这个包裹是从京城寄来的,而,收件人就是薛建国后,所有的人立刻就明了,这个包裹里面装了什么。更有几位和薛建国是战友兼同僚,平日里,关系处得也不错的人,招呼了四个年轻士兵,就抬着这个包裹,浩浩荡荡地往薛建国的办公室而去。

其实,说来,以这些士兵的训练强度,这么个大包裹,一个人背不动,两个人抬的话,还是没问题的。但,关键是所有看到过寄件地址和收件人的,都知道这个包裹里装的是什么,哪能不特意多安排几个人,并叮嘱他们小心轻放,以免损伤到包裹里的东西呢!

“老薛,咱们侄女又寄东西了!这次,我可要每样东西,都至少要拿一个回家!”

“老薛,你知道的,这段时间,天气忽冷忽热的,我这胃啊,也跟着闹脾气了。正愁这几天应该吃些什么犒劳下自己,侄女就寄东西过来了。你说,我这是不是赶巧了?哈哈哈……”

“老薛,你嫂子怀上孩子后,就吵闹着要吃新鲜的东西。你也知道,我们这山沟沟里,想吃口新鲜的东西有多难得……”

不论是和薛建国同级别,抑或是比薛建国级别低一些的,就没一个客气的。

都在同一个军区,同一幢办公楼里上班,不论级别,不论年级,都是战友。上班的时候,大家还比较威严,各司其职。下班之后,虽说不上是彻底放飞自我,但,互相称呼对方“老薛”“小薛”之类的,却是透出一种独属于战友间的亲近。

关系不错的情况下,彼此之间,还真没少互相打劫包裹。

真要说区别的话,就是过去那些年里,往往是薛建国打劫其它人包裹,很少轮到他被人打劫。而,自从薛玲被薛将军接回京城后,每个月固定时间,且,一年下来,次数最多的那个被打劫包裹的人,就变成了薛建国。

这也很正常,套用和薛建国关系最好的几位战友的话,那就是“吃进嘴里的,总有一天要吐出来”!

因此,对于众人见到自己后,就不由分说地上手拆起包裹这件事,薛建国除了抚额,表达自己满腹的无奈外,还真没有多余的感慨。

也不对。

至少,在场的人都看见了他眼角眉梢间流露出来的欣慰、骄傲、自豪和与有荣嫣感!

啧!

真真让人羡慕嫉妒恨呢!

虽然,大伙就没谁,没收到过家人寄来的包裹。但,没结婚的,收到的包裹,多是父母寄来的。结婚的,收到的包裹,多是妻子寄来的。

哪像薛建国这般,结婚前,没收到父母寄来的包裹。让人每每想起的时候,就会忍不住地为他拘一捧同情的泪水,觉得所谓的“二代”,其实,那日子过得,也没多舒坦,远不如他们这些家世地位都普通的小老百姓过得有滋有味。

结果呢?在他们因为满腹的同情和怜悯等情绪,而下意识地由着薛建国下狠手地打劫他们家人寄来的包裹的时候,薛建国那个才八岁大的侄女,就突然开始频繁地寄各类包裹给他了!

如果说,最开始,还能说“小姑娘家家,不过三分钟热度”,那么,现在,近五年时间里,每半个月,薛建国就能收到一个包裹这件事,就让人每每想起来的时候,忍不住地感慨:真真是老天爷不公,为什么这样乖巧可爱,孝顺体贴的小姑娘,都是别人家的,而,自家那些侄女侄儿,别说八岁,就算十八岁,二十八岁,也不会惦记远在异地他乡,一年到头,都不一定能回家一次,就更不用说细心地品尝几次家乡特产的他们了!

这对比,不想起来,也就算了。一旦想起来的时候,就会觉得太过惨烈!让人忍不住就顺从自己满腹的心酸和艳羡,以及那些淡不可察的嫉妒等情绪,而在包裹被拆开的那一刻,毫不手软地朝价值也许不算最高,但却是自己心心念念的东西而去。

然后呢?

东西到手了,当然得“逃之夭夭”。哪个傻瓜,会留在原地,等着反应过来的薛建国,使出浑身解数,将那些东西收回去呢?!

一阵风吹过,带起地上的落叶,在空中打了个卷儿,又飘飘忽忽地落回地面。

薛建国眨了眨眼,再眨了眨眼,甚至,还忍不住伸手,用力地掐了自己大腿一下,总算在那钻心的疼痛到来后,被迫相信,眼前这一地残骸,确实不是他的眼睛出问题了,而是真实存在的!

连包裹皮,啊,不对,应该说,连装东西的藤箱,都不知道去哪里了!唯有那被邮局工作人员用来固定几个藤箱,将它们缠束在一起,以免在邮寄运输的过程中,因为种种因素而落下一两个藤箱的绳子,还一幅被人践踏过的狼狈模样,和他玩“大眼瞪小眼”的游戏。

忍无可忍之下,哪怕向来心志坚毅如薛建国,也忍不住对天长啸一声:“你们这群强盗!”

然而,空荡荡的办公楼里,只有薛建国一人,而,军区其它人,虽然听到了这声饱含愤怒的长啸声,却齐刷刷摇头,摊手,耸肩,一脸的无可奈何中,有着不容错辩的幸灾乐祸。

谁让薛建国,从收到薛玲寄来的第一个包裹起,逢人就一脸得瑟和炫耀地说“我家玲玲……”

被迫听完薛建国一通喋喋不休抱怨的王萍,给出了极精辟的总结词:“所以说,做人,不能太高调。太高调了,就成了人人喊打的‘出头鸟’!”

薛建国:“……”说好的夫妻一体,荣辱与共呢?我被人欺负得这么惨,你不说帮着报复回去,嘴上报不平一下,再细心宽慰劝说一番,总是可以的吧?

作为妇产科执刀的主任医师,王萍极有魄力地一个锋利的眼神:“呶,瞅瞅,客厅里那个包裹,让你觉得心里好受一些没有?”

摞成一座小山,同样能轻易藏住三个薛建国的藤箱包裹,不仅没让薛建国心情好上一些,反还让他越发地低沉失落起来。

“你们医院,就没人……”

“打劫”这两个字,在薛建国嘴旁打了几个转,最终,还是被他“咕噜”一声,就咽下肚。

没办法,军医院和军区,那是截然相反的氛围哪!

然而,王萍完全不能体会到薛建国的懊恼和悲愤。甚至,还颇有几分闲情逸致,提着刀,再次往薛建国那血淋淋的心口,狠狠地用力扎了几下:“有啊,怎么会没人打劫!不过,谁让我运气好,恰好,那些胆敢打劫我包裹的人,都或休假,或探亲,或出差,不在医院里,所以……”

话,点到为止。

可,作为薛家长子,薛家未来的“家主”,从小到大,薛建国受到的教育,就与寻常人不同。旁的不说,单“为人谨慎,心细如发”这一点,就没有因为薛建国早早就确立了投身军营的志向,而在十多岁的少年时代,成天泡在军营里,和那些军人相处的时候,习惯了直来直往,从不整迂回那一套作风,而有所影响或改变。

因此,现下,薛建国就转了转眼珠,立刻就一脸恍悟地看向王萍:“你又瞒着我,偷偷打电话给玲玲了?”

除此之外,王萍绝不可能事先知晓,薛玲又寄了个大包裹过来。并且,按照过去收到包裹的时间,预估出这个大包裹的到达时间,从而提前就想法子,将那些胆敢抢夺包裹的人“忽悠”着暂时离开医院!

第366章 父母情缘淡薄

王萍瞪了薛建国一眼:“你这是什么话?玲玲虽然是我侄女,但,在我心里,和亲生闺女没两样。我什么时候打电话给她,还要跟你提前报备一声呢?”

“那你咋不提前告诉我一声?”薛建国只觉得满腹憋屈,女人,你的名字,就是不讲理。然而,遇到这种情况,他能怎么办?

“忘了!”王萍轻飘飘一句话,再次打击到了薛建国:“这么重要的事,你咋能忘了?”

“就算我提前告诉你,你就能保下那个包裹?”王萍一脸的无奈,该说,薛建国还真是被打击得有些狠吗?要不然,哪能问出这样一个傻问题?

说到这儿就不得不提一句,幸而,薛玲是个聪明的,并没将人参这种好东西塞到薛建国的包裹里去,否则,即便军区那些搬运包裹的人再如何地小心谨慎,即便那些当着薛建国的面,就敢公然抢夺包裹里那些东西的军人们都和薛建国走得特别近,就算他们发现了装着人参和猴儿酒的盒子,也不会在一时兴奋激动之下将其公诸于众。但,谁知道他们会不会在和家人朋友闲聊的时候无意中就透露出些什么来,从而落到有心人的耳里,掀起惊涛骇浪来?

毕竟,人参,尤其,百年以上的野参,那药效,还真不是人工培养的人参能相提并论的。而,这样年份的人参,往往都是关键时刻可救命的灵药,谁家能不想方设法地存上一根半只的?

“行了,去帮我拆包裹。看在你这么可怜的份上,玲玲特意寄给我的东西,就分一半给你。”末了,王萍还微抬下巴,一幅“瞅瞅,我对你多好”的模样,让薛建国也气笑了,一边拆包裹,还一边喃语:“为啥不全部给我?”

王萍:“……”她算是明白了,这世间,有些人,就是不值得同情!决定了,人参就不说了,猴王酒和猴儿酒,却是可以扣下一半的!

同样的惨剧,也发生在薛建华和薛建军这两位身上。幸而,他们的妻子,却和王萍一样,因为隔三差五,就会和薛玲通一次电话,而提前做了充足的准备。否则,在跟人得瑟炫耀的时候,提到薛玲包下来的那座后山产出来的新鲜蔬菜瓜果,和鸡鸭兔这些家禽的味道时,那还真会给人一种“空谈”的感觉!

而,薛玲的亲生父母,薛建平和杜秀英这一对打着“真爱”旗号,实则,早早就在枯燥乏味的“柴米油盐酱醋茶”生活中冷淡下来,虽说谈上不“两看相厌,恨不得老死不相往来”,然而,却也让每一个认识并了解他们性情的人,都能清楚地感知到他们在人前人后相处时,那种让人不忍直视的“装恩爱”尴尬情景!

不过,除了这一点,其它方面,薛建平还是很不错的。从军多年,也确实有那么几个能“互相交托后背”的兄弟。因此,薛玲寄给他的包裹,也依然面临了被人抢夺一空的热闹场景。

至于杜秀英?

虽然,只是文工团副团长,但,因为薛建平的g军区团长身份,而在g军区文工团拥有足可和团长相抗衡实力的她,其实,并非不能保下薛玲寄来的那个大包裹。

只不过,出身农家,年少时期,有过一段让她不愿意回想的艰苦岁月的杜秀英,却打心眼里瞧不上薛玲寄来的新鲜蔬菜瓜果。

哪怕,每一个品尝过这些蔬菜瓜果的人,都交口称赞不已,杜秀英依然觉得,这些人,不过是看在薛家的面子上,才会说出这样一番话。

毕竟,说到底,都是些农产品,哪能让人惊艳到啧啧称奇的程度?

再说了,就薛玲那么给个小姑娘,自生下来,就没下过地,连麦子和草都分不清。而,以薛将军对她那“要月亮,就绝对不给星星”般,“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的溺爱程度,能让她像“面朝黄土背朝天”的老农一样种地呢?

——薛家小院里栽种的蔬菜瓜果,都是薛玲精心打理侍候的;靠近军区的那座后山,也是薛玲亲自规划并打理的;就连后来在京城承包的那十来座山,也并非什么“纨绔二代们吃饱了撑的,闲着没事做”的新型败家手段,而是真正静下心来打拼事业的……

诸如此类的话,也就只能骗骗那些不明真相的外人。想要骗住她,还真不吝于痴人说梦!

要知道,薛玲可是她辛辛苦苦,十月怀胎生下来,又在她的眼皮子下,长到八岁的,能不知道这丫头是个什么样呢?说什么拥有种植方面的天赋和才能,又有着让人叹为观止的智商,才能以一种碾压众人的姿势,凭借自己的能耐,考入华大少年班……

啧!

种植方面的天赋才能?这是想培养薛家五代单传的“小公主”,走上一条“农夫”的路吗?

让人叹为观止的高智商?连王红那么一个脸上写满贪婪和野望的姑娘,都能当成是“知己好友”,被对方玩弄于鼓掌间的傻瓜兼蠢货?与其说是凭自己能耐考入少年班,到不如说是仗着薛家的家世,又贴上了薛将军的脸面和人情,才被特意送进去,就为了镀上那么一层金的!

……

直到,这天,杜秀英从旁人那些若有似无的试探中,得知这样一个真相——元旦假期,薛家祖孙俩前往辽省旅游,机缘巧合之下得了千年份的野参和猴儿酒!

猴儿酒这种只存在于传说中的东西突然现世这件事,对于打心眼里觉得“喝酒误事”的人来说,还真算不了什么。即便猴儿酒再如何地神秘,再如何地出名,再如何地让人重金求购,也不例外。

然而,野参,尤其,千年份的野参,却完全不同了!

它所代表的价值,并非简单的关键时刻可以救命。而是随便掰几条参须,再切上几片,送到关键时刻能决定自己命运前程的人手里,就能让自己往上攀爬的道路顺畅许多。送到那些顶极权贵手里,就能顺势拓展自己的人脉圈,并为自己带来无数肉眼所看不见的利益!

“你听谁说的,我这儿有千年野参?”自从来到京城那天起,除了逢年过节能收到一个看似关切担忧,实则却满是敲打威胁之意的电话,其它时候,就再也没接到过杜秀英电话的薛玲,挑了挑眉,不等对方回话,就又慢吞吞地补充道,“这是以讹传讹。”

“玲玲,我是你妈妈。”杜秀英面容阴郁,神情晦涩,微眯的眼眸里翻腾着无数难以分辨清楚的复杂情绪,“你是什么样性子的人,外人不知,我这个怀胎十月,‘一把屎一把尿’,辛辛苦苦将你扯拉大的人能不知道?”

薛玲的嘴角浮现一抹嘲讽,该说,幸亏她早早就觉醒了前世的记忆嘛?否则,若真如王红和顾美美等人所经历的上一世那般,直到十三岁那年,才在机缘巧合之下化去了压迫脑神经的血水,十五岁左右才慢慢地变成一个正常人,不说智商和情商,单单心性,就会受到薛建平和杜秀英这对有生恩却并没有养恩的父母言谈举止的影响。

——并非单纯地变得阴郁内向,甚至生出些厌世的心理来,而是会因为极度的缺乏关爱而落入有心人的算计里。

而,这,大抵就是那一世,薛家落败的源头。

毕竟,不管怎么说,薛玲都担了个薛家“小公主”的名号。哪怕变成正常人后,因为没能念过书,更没要好的朋友伙伴,而在外人眼里是个天真单纯好欺负的“傻白甜”,但,被欺负得狠了,就难免向家人哭诉,从而在有意无意中就将整个薛家都拖入泥潭中。

“我确实得了一株千年份的野参和几株百年份的野参。”

细细的电话线,如实地将对面那蓦然间就粗重了几分的喘气声,清楚地传递到了薛玲耳里,让她下意识地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满是凉薄的笑容来,和外人眼里颇有几分佛系随缘性格的印象截然不同。

其实,说来,若非顾虑薛将军的想法和名声,以她那“今日你对我爱搭不理,明日我让你高攀不起”的做派,即便这些年挥挥手就能批量产出的鲜美又营养的蔬菜瓜果,每月定期邮寄包裹的名单中,也绝对会将薛建平和杜秀英夫妻俩的名字剔除在外,就更不用说诸如人参、猴儿酒这些真正当得起“珍贵”“稀罕”评价的好东西了!

毕竟,自觉醒“宿慧”,不再是众所周知的“傻子”后,她是一直养在薛将军膝下的。倘若外人知晓她的那些做法,绝对不会觉得是薛建平和杜秀英这对做父母的先对不起她,所以,她也可以漠视冷待这两人。而是觉得她的性格太过孤傲,颇有几分反骨的感觉。更难免由她的为人处事联想到薛将军,觉得薛将军那看似公正严谨的表相下,也掩盖着让人非议的私心——极度的护短,从某方面来说,可不就和“老糊涂”扯上关系了?

“你也知道,野参,尤其,千年份的野参,向来是一株不嫌少,四五株都不嫌多的。但,我这人嘛,不仅孝顺又心善,所以,在得了那株千年份的野参后,就立刻送给了爷爷。而,其它几株年份略高的野参,在回京后,就送给了林爷爷和王爷爷。”

“那些年,几位老爷子一马当先,为国家立下赫赫功劳,虽也得到了相应的功勋,却也落得个根基受损,一身病痛。我们这些做晚辈的,即便不能易位而处,感同身受,却也会该想方设法地求医问药。如今,既然得了野参这种调养身体的良药,哪能像个葛郎台那样藏着掖着,你说,是这个理吧?”

“更何况,这些年,若非两位老爷子,爷爷这位孤家寡人的日子指不定得有多难过!别说一株百年份的野参,就是千年份的野参,如果我能再得上个两三株,也会眼皮都不眨一下地送过去。毕竟,野参这玩意儿,虽然珍贵,却也是身外之物,哪能和人命相提并论?!”

轻飘飘几句话,就噎得杜秀英半晌都说不出话来,一张脸却青了又白,白了又红,最后,却如墨汁般漆黑。

然而,薛玲会给杜秀英恼羞成怒,义愤填膺之下咆哮控诉的机会吗?

当然不会。

“对了,妈,我爸有没有跟你说,这次我寄给他的包裹里,不仅有两瓶猴儿酒,还有一株百年野参?”

祸水东移什么的,用在薛建平和杜秀英这对所谓的“父母”身上,薛玲没有丝毫的愧疚和惶恐。

毕竟,血缘亲情也是需要认真经营的,否则,又怎会有“远亲不如近邻”这句话的存在呢?而,上一世,她曾得到过真正全心全意为自己的父母亲情,那么,这一世,父母情缘淡薄一些,又有什么关系?

总归,人生在世,没有什么是十全十美的。那么,在她得到了家族里其它人发自肺腑的疼爱和关切的情况下,没有父母缘,还真不是什么大事。

如此一来,适当地挑拨离间一下,让这对夫妻争执吵闹起来,没有空闲再来打自己的主意,不是再好不过的吗?更何况,老话不是说“床头吵架床尾和”吗?那么,这对扯着“真爱”大旗结合的夫妻,说不定会因为偶尔的吵闹而变得越发地情深意重!多好!!

这般想着的时候,薛玲也佯装没听到电话那端的低泣声、咒骂声和控诉声,侧耳倾听了下后,道:“有人敲门,我先挂了。”

话落,不等杜秀英反应过来,薛玲就干脆利落地切断了电话。徒留电话那端努力酝酿情绪,想要给薛玲灌输“女儿是母亲最贴心的小棉袄,遇到任何事情都要为母亲做打算”想法的杜秀英,在最初的茫然和懵圈后,就不由得勃然大怒,一挥手就摔了电话,犹嫌不够地又推砸起屋内其它的东西来。

……

第368章 顾美美的邀请

“我想邀请你以那些蔬菜瓜果入股,和我共同管理经营那家食品厂。相信在你我两人的共同努力之下,一定能在最短的时间里就打造出一个盛大的食品王国!到时候,别说将我们厂里生产出来的各种果干、肉脯和果酱卖往华国各地,让每个人提到零食,下意识想到的就是我们,就是出口到国外,霸占国外大部分市场,也不再是一个虚幻飘渺的梦想!”

不得不说,顾美美极擅长洗脑,或者,应该说是蛊惑人心。要知道,她这个所谓的“食品王国”想要顺利发展壮大,并成为全国甚至全世界范围内所有食品厂都无法替代的“独一无二”般的存在,食品厂所生产的一应产品,在进行二次或三次加工之前所选用的原材料,才是至关重要的。

八十年代初期,为了提高农作物的产量,减少农作物生长过程中遇到的各种病害导致的经济等方面的直接损失,农民们就已经开始使用各种对土壤和农作物有害的化肥、杀虫剂和杀毒剂。

千禧年后,经济得到了飞速发展。然而,农作物也在各种高科技和信息的双重爆炸影响下,出现了诸如糖精葡萄、催红素番茄、避孕黄瓜和甲醛白菜等黑心商人为了谋取暴利而折腾出来的各种促生长、保鲜和增味的手段。

再加上,大量杀虫化肥等东西的使用,对土壤带来的危害,工厂排出来的废水废弃,对农作物生长环境的影响,让人如何不生出这样的疑问——商场超市里售卖的高价有机蔬菜瓜果,是真的有机栽培吗?还是打着“有机”旗号,实际上并非纯粹有机方式栽培出来的,只为了牟取暴利?

这种情况下,也就薛玲,换了其它人,哪怕再如何地知根知底,但,重生而来的顾美美也不敢夸下缔造一个“食品王国”的海口!

毕竟,人心叵测。尤其,在涉及到资本利益的情况下,谁知道对方会不会在合作过程中,因为旁人许下的重利,或者被人拿捏住把柄而被迫,或者单纯地因为自己的私心,而反过来坑她一把?

她不敢、不愿、亦不能去赌。毕竟,重生而来的她是打算将全部的心血和精力都放在这一份事业上的!

薛玲眉头微蹙,说来,她虽没有特意隐瞒自己承包了辽省约摸三分之一山地这件事,但,官场里就不乏人精,而,对这些人精来说,“什么话能说,什么话是万万不能说”的道理,那是比任何人都玩得溜。因此,若非她和身后所在的薛家同意,否则,别说一年半载,就是十年八年的,这个消息也不可能透露出去。

那么,顾美美又是从何处得知此事的?不外乎重生前那一世的记忆而已。

当然,这些,并不是薛玲犹豫迟疑的理由。真正让她疑惑不解的,却是顾美美字里行间透露出来的意思:“你真的决定放弃京城,转战辽省了?”

“如果可以,我也不想,但……”顾美美脸上浮现一抹苦涩和难堪,完全没有以往每每和薛玲交谈时那幅虽然“知道薛玲很有能耐,未来会成为让人敬仰膜拜的大佬,但,得到命运恩赐,获得重生的她,这一世,也不逞多让”的自矜,“最近这些年,你没有再关注林佟和罗清婉了吧?”

虽是疑问,却带上了肯定的语气。

薛玲挑了挑眉,对于顾美美这种“虽然我身处困境,想寻求你的帮助,却依然不愿意同你坦陈心扉,更不愿意自揭短处”的纠结复杂的想法,和紧随而来的粗糙直白的转移话题方式不置可否,却也没有任何深究的想法。并非单纯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而是她和顾美美之间保持着眼前这种不远不近,不疏不亲的相处方式,即可。

说来,打最初,她就没将林佟和罗清婉的为难、算计和挑衅放在心上,就如同“狗咬了人一口,难不成,你还要自降身份,由人变为狗,也窜上去咬对方一口”这句话所说那般,真正的“夏虫不可语冰”。

顾美美又笑了笑,眼角眉梢间流露出连她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懊恼和颓然:“这些年,他们在南方发展得很不错……据说资产已经超十亿……”

在京城的时候,因为罗清婉屡次找薛玲的麻烦,使出来的手段粗暴直白得让人不忍直视,就连林佟也不免受到影响,以至于她这个“旁观者”也不免以为薛玲的能耐大到能轻易就秒杀自带男主光环的林佟了。

万万没想到,离开了京城,林佟竟犹如蛟龙入海,瞬间就破了薛玲强加在他身上的困局。就连原本并不被人看好的罗清婉,这些年也频繁出入各类宴会,逮着机会就可劲地秀恩爱不说,还处处显露出一身非富即贵的气势,为人处事的手腕心机更是高明到让许多世家子弟都称赞不已,只觉得林佟还真是上辈子烧了高香,今世才能觅得这样一位贤内助。

说不出得到这些消息的那一刻,顾美美心里是怎样的复杂难辨。就如此刻,也说不清她是为什么以一种看似漫不经心,实则暗含艳羡和嫉妒的神情,当着薛玲的面侃侃而谈,就差没直白地显露“恨不能时光倒流,那么,一定会不择手段地抱大腿”的想法。

这样的想法和观点,大多重生者身上都会有。

哪怕他们明里暗里都有“我知道未来的发展趋势,随便一两个点子,就能为自己赚来数不尽的钱财,进而通过这些钱财,打入顶级权贵圈,获得让普通百姓们都艳羡不已的尊贵地位”之类的想法,但,在面对记忆中那些跺跺脚,就能让偌大的华国也为之震动的大佬时,也会下意识地就选择“抱大腿”。

——有宽敞明亮的通天捷径可选,为什么要选择一条不辩前路,荆棘密布的狭窄小道?

这样的想法,薛玲理解,但,并不赞同。并非单纯的“求人不如求己”,而是上一世,末世爆发后,见多了人心险恶场景后悟出来的“自身强大,才无惧阴谋诡计,更无惧艰辛困苦”的道理。

……

“爷爷,顾家最近很闹腾?”这天晚上,薛将军才回到家,薛玲就按不住满腹好奇地问道。

“你不知道?”薛将军似笑非笑,其它人这般问,也就罢了。就薛玲这将“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玩得溜溜转的人,别说什么“足不出户,便知天下事”,怕是这世间的事情,包括那些所谓世家们自认的隐秘,只有她不想知道的,没有她不知道的。

“当然。”薛玲应得那叫一个坦荡,就差没指天对发发誓一番了,“我每天那么忙,哪有空去关注些狗屁倒灶的烂事?”

薛将军不置可否:“你手里是什么东西?”

“合同。”薛玲轻拍自己额头,“瞧我这记性,爷爷,这是今天顾美美给的一份关于我在辽省承包的那些农场产出的蔬菜瓜果入股合同,你明天带到办公室里去,顺便帮忙找人看看这上面的条款有没有什么问题。如果没问题的话,我就通知顾美美过来签约。”

这回,薛将军终于震惊了:“我以为,你不喜欢顾美美。”其实,说不喜欢,都是好的了,在薛将军看来,再严重一些,都可以用厌恶憎恨这样的词语来形容了。

“是不喜欢。”薛玲并不避讳自己对顾美美的喜恶好感度,但,这并不妨碍她和顾美美做暂时的盟友,“在庞大的利益面前,什么爱恨情仇都不重要。”

在利益一致的前提下,能瞬间化敌为友;一旦利益冲突,那么,再亲密的家人朋友也会瞬间翻脸成仇。

“行吧。”薛将军嘴角抽了抽,不打算再继续和薛玲探讨这人性和利益有关的话题了,否则,还真难说到最后他会不会也被洗了脑。

没办法,这些年,薛玲的嘴皮子是越发地利落了,那大道理也是一筐筐的,分分钟就忽悠得人连自己姓甚名谁都给忘记了。偏偏,在外人面前还一幅温婉良善、乖巧贴心的好孩子模样。一旦离了外人的眼,就毫不犹豫地放飞自我,说话做事已经不是单纯地用“直来直往”这样的字词就能形容的,真要说的话,还真是“犀利毒舌”到没朋友。

“爷爷,这份合同要得比较急,最好能请你的朋友帮忙尽快查看哦。”

虽然,这些年,薛玲很少请求薛将军的帮助。而,一旦她出声了,那么,薛将军定会在最短的时间里就妥善处理好。但,涉及到顾美美,啊,不对,应该说是涉及到她以辽省为基地继续往四面八方拓展的大事业,虽还达不到“机不可失,失不再来”的紧急重要程度,但,能早一天安排妥当,她就能收回心神继续研究地图,思索下一个圈地的范围了。

所以,为了自己的农场主大业,冲鸭!

“如果可以的话,最好能在三天内给到消息。”

薛将军:“……”该庆幸,他已经坐到椅子里了,还没来得及喝茶吗?否则,此刻,还真难说不会跌个大马趴,再或者直接喷茶。

“咋这么急?”薛将军翻了翻记忆,最近这几个月里,顾家虽有些争执吵闹,但,一大家子的人住在一起,难免有些口舌之争,这还真算不了什么。

“我估计,顾美美和家里闹翻了。”薛玲想了想,又补充道,“可能和江景成有关。”

今年,顾美美6岁,江景成9岁了。

这年代,这岁数,搁农村里,早已经结婚生娃了。而,搁城市里,即便是顾家和江家这样家里长辈们都受过高等教育,儿孙们更是生来就享有寻常人想象不到的精英教育资源,论见识阅历都分分钟就秒杀一应普通人的权贵世家,也会考虑起联姻的事情了。

偏偏,五年过去了,顾家虽没能挤入顶级权贵圈,但也一路稳打稳扎,再加上家里下一代个个成器,前途未来可期。因此,按照目前的情况来看,少则十来年,多则二十年,就能再上一个新台阶。

而,江家呢?

即便四年前,江家长子嫡孙江浩羽和陆雪瑶就已订婚,更在去年就已经举办了一场声势浩大的婚礼,以此来向世人宣告江陆两家正式成为“互帮互助”的姻亲;即便顾美美和江景成这位长房嫡幼子相知相惜到相爱,并明里暗里地借用了顾家的力量帮助江家,但,这些年过去了,江家也只是从当地一个普通家族跃升为一流家族,放京城也只当得起“三流家族”的评价。

世家向来有“高门嫁女,低门娶媳”的说法,再不然,也要讲究一个门当户对,退一步来说,也要讲究一个寒门贵子的说法。然而,江家和这三条的哪一样都搭不上边,又如何能让顾家同意顾美美和江景成的婚事?

是的,江景成确实很优秀,即便比江浩羽这位长子小了岁,这些年的所作所为也确实当得起一个“少年英才”的评价。但,别忘记了,世家之间的联姻,永远讲究互帮互助,而不是一方倾尽全力地相助另一家,哪怕损耗到自家根基也全不再乎。

更何况,这世间,还有“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一人之力难以擎天”的说法。即便江景成手腕、心机和权谋无一不缺,甚至还比许多顶极世家倾全族之力培养的“准继承人”还要优秀几分,但,在有一整个家族拖后腿的情况下,很容易就陷入独木难支的场景里。

到时候,顾家是救,还是不救?而,救的话,又该怎么救?又要牺牲多少利益,耗费多少人情?又该如何平息家族其它人的愤懑和怨怼?最最重要的是,倘若,这些利益和人情用于自身,又能让自家发展壮大几分?

这些种种,连看似一团和睦温馨,其实各房也难免有些小算盘的林家也都会犹豫踌躇,就更不用说顾家这样内斗纷争不断的家族了!

第369章 谁才是钓鱼小能手

京城的冬天,来得很早,去得很晚。

转眼就到了四月初,春天的脚步慢慢来到,薛玲终于能脱下那膨松得远望是只企鹅,近望依然是只企鹅的羽绒服,换上了桃粉色薄棉短袄,里面搭了件白色薄款羊毛衫,下面配了条樱粉色羊毛裙,足蹬白色小皮鞋,又将从橱柜里翻找出来的白色绣桃花的小布包斜背在身上,然后,就一脸殷切地冲坐在沙发里,佯装翻看报纸的薛将军招手。

“爷爷,春暖花开,正适合踏青郊游,你快回屋换衣服。就换上次我去华侨商场给你买的那件咖啡色风衣,里面搭黑色羊绒衫和灰色羊绒裤,再来一双黑色皮鞋,就再合适不过了。”

“不去。”

薛将军抖了抖手里的报纸,抬头看了眼外面阴沉得仿佛下一刻就将暴雨临盆的天空,对薛玲这“睁眼说瞎话”忽悠人起来的时候完全不管不顾的行为,在经历了震惊、茫然、无奈和吐槽等情绪后,竟被迫习以为常了。

“大冷的天,谁乐意跑到外面去淋雨?还不如待在家里看看书报来得自在。”

“爷爷,天气预报说今天是晴天。”

当然,上一世,被天气预报坑过无数次的薛玲,论起对天气预报的爱与恨,那还真是三天三夜说不完。即便,后来,末世降临后,点亮了木系异能的她,也没能逃离天气预报的坑害。

直到,这一世,携带木系异能而来,又在机缘巧合之下点亮了“听懂植物谈话”技能的她,却是借由植物们那与生俱来对天气、环境和气候等变化的敏锐感知,而拥有了让后世那些实时侦察预知天气的机器们也都自愧不如的能耐——简直当得起活生生的“天气预报小能手”称号!

这一点,这些年的相处中,薛将军是有着深刻体会的。但,这并不妨碍他闲着无聊的时候怼怼薛玲,免得薛玲在旁人那些或真心或假意的吹捧和夸赞中飘飘然起来,最终,连自己姓甚名谁都给忘了个干净。

薛玲翻了个白眼,只觉得薛将军的“老小孩”脾性是越发严重了,却也懒得再继续游说薛将军,径直走到薛将军面前,拽着薛将军的胳膊,不由分说地将薛将军往楼上推去,嘴里还不忘记嘟嚷道:“爷爷,快点,别磨叽了,回头,好地方又被林爷爷和王爷爷他们霸占了,你可是连哭都找不着地儿!”

“干啥?干啥!”薛将军嘴里碎碎念,却顺着薛玲的动作起身,“你什么时候打电话给老林和老王的,我咋不知道?”也就是薛玲,换了其它人,敢做出这等“太岁头上动土”的举动,还不得被他揍得生生胖个一圈,才怪。

“爷爷,我知道,你被林爷爷和王爷爷又敲诈了两瓶猴儿酒,心里不舒坦,所以也不想搭理他们。但,就算这样,你也不能将大半个月前约好的行程抛到后脑勺去啊?传扬开来,知晓你本性的林爷爷和王爷爷不会介意,但,外人还不得说一声你心眼儿比针尖还要小,连交情莫逆的兄弟都能说翻脸就翻脸,真真是冷血又无情?”

“谁跟他们约好的……那明明是他们打赌输了,还死皮赖脸地不承认……”外人说些什么?薛将军完全不放在心上。毕竟,流言止于智者。而,活到他这个岁数的人,早就看破了人心,也知道那些人“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软怂作风。

简单地来说,这做派,就是典型的“我就喜欢你看不惯我,又干不掉我,对上我还得一脸谄媚逢迎的样子”。

“那咱们今天带上鱼杆去钓鱼……”薛玲嘴角抽了抽,对三位老爷子仿佛一夜间就返老还童,不管不顾地你给我一脚,我揍你一拳,不论做什么事情都必需分个高低输赢的儿戏做派,还真是连吐槽的欲望都没有了,“到时候,你想怎样虐待吊打他们,我都双手双脚地支持!”

薛将军立刻意动了,然而,却依然有些犹疑:“这天气,河还没化吧,能钓到鱼?”

“敲个洞,不就成了。”薛玲一脸的理所当然,“再说了,这一整个冬天,河里的鱼群连草根都啃光了,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晕晕欲睡了。如今,好不容易能呼吸到新鲜空气,又能品尝到美味的鱼饵,哪能不上赶着被钓起来?”

这话,没毛病。然而,一旦细细琢磨,却总觉得有几分不对劲。

这般想着的时候,薛将军也换上了薛玲指定的那套衣服走下楼来,将薛玲找出来,摆放在墙角,擦拭得锃亮的钓杆扛起来,另一只手则拎着薛玲准备好的鱼饵和装鱼的篓子,雄纠纠气昂昂地往院外而去。完全不知道他这一身颇有几分正式的穿搭,和那闲散的钓鱼姿态是多么地不协调。

薛玲张了张嘴,很想说服薛将军回房再换一套衣服。奈何,架不住,这些年,除了军装外,薛将军的衣柜里那些所谓的便装,却也都脱不了正装的风格。而,这一点,却又和薛玲有几份关系。谁让前世今生,薛玲虽算不上讨厌休闲或运动装,却也算不上几分喜爱,衣柜里就没一件运动装,以至于帮着薛将军挑选衣服时,也不免受到些影响。

万般无奈之下,薛玲只能小跑着上前,拽着薛将军的衣襟,以一种强硬得不容人拒绝的姿态,从薛将军手里抢过鱼杆和鱼篓:“爷爷,我来。”

至少,今儿,她这一身偏可爱风的衣服,扛着钓杆,拎着鱼篓,虽依然有几分不协调,却好过薛将军扛着这些东西给人的那种不忍直视感觉!

出了院子,没几分钟,薛玲就看见了前方不远处同样扛着钓杆,说说笑笑的林将军和王将军,拔腿就往前冲去,嘴里还不忘记欢快地喊道:“林爷爷,王爷爷,等等我们!”

沐浴在林将军和王将军那满是调侃和打趣的视线里,薛将军往前迈去的脚步顿了顿,无奈地抬头望天,又加快了脚步。到底是自己放在手心里娇养长大的贴心又孝顺、乖巧又懂事的小孙女,哪怕偶尔皮了点,却也并非单纯的孩童心性,而是真正的“知进退,懂分寸”。更何况,薛玲向来懂得给自己在外人面前长脸!

就如此刻,薛将军就挺胸抬头,一脸得瑟和炫耀地冲林将军和王将军道:“就你俩?”言下之意就是家大业大、枝繁叶茂的两人,好不容易出门钓个鱼,竟然没有一个儿孙陪着!这该说是人性和道德的沦丧,还是该说这两位就是典型的现世报?

林将军心里酸涩不已,脸上却并不显露分毫,佯装没听出薛将军的话外之意,漫不经心地转移话题:“除了我俩,你还指望谁会跟你一块儿钓鱼?”

王将军立刻接话:“对对,说实话,老薛,就你那钓鱼的水平,啧啧……也就我们这些兄弟,换了其它人,谁会尽心尽力地给你兜着?”

“呵呵!”薛将军冷笑两声,斜睨两人一眼,却并不打算和两人做无谓的嘴皮子争斗,而是打算待会就用实力进行方方面面的碾压,让他们真切地明白“脸都被打肿了”的那种酸爽滋味。

林将军和王将军飞快地对望一眼,彼此都瞧见了对方眼底的警觉。就如王将军刚才所说,几十年的兄弟了,谁还能不知道谁?那么,今儿,向来有着“钓鱼臭篓子”称号的薛将军,突然一改之前的颓然丧气,整个人都变得精神抖擞起来,这中间真没什么猫腻?

这般想着的时候,两人也不由自主地看向扛着鱼杆,蹦蹦跳跳地走在最前面,整个人都透露出一种朝气蓬勃感的薛玲来,心里浮现出一个看似荒谬,却是唯一能解释眼下薛将军那幅泰然自若的猜测来。

那所谓的运气说法,该不会是真的吧?

是与不是,很快,就得到了验证。

“哟~”伴随着这道带着旋儿的感慨和炫耀声,只见薛将军手一扬,就有一尾臂长的大鱼跳出水面,掀起无数莹白炫目的浪花,在林将军和王将军那震惊、不可置信、疑惑茫然到懵圈的神情中,被薛将军甩到了岸边的草地上。

薛玲半蹲在岸边,手里拿着一根绿色的枝条,在水里随意地晃动着。看似平静的河水里,无数的鱼儿仿佛感知到了这根枝条上面蕴含的强大浓郁到几乎化为实质的生机似的,从每一个极其隐蔽的角落里游了出来,围着这根枝条旋转着、舞蹈着、亲吻着、欢呼呐喊着。

即便早有准备,更特意挑了离薛玲最近的位置放杆的薛将军,看到这一幕时,也不由得抽了抽嘴角,一瞬间竟不知该欣慰感慨,还是该心酸庆幸了。

仿佛感知到了薛将军那满腹的纠结和郁闷似的,薛玲歪着脑袋,冲薛将军露出一抹比天空中悬挂着的阳光还要明媚灿烂的笑容来。下一刻,就在薛将军心里一个“咯噔”,蓦然警醒中,以一种“快、准、狠”的姿态,将那根绿得没有丝毫杂质,就如同最上等的翡翠宝石般轻易就能炫花人眼的树枝从水里拿了出来。

如果说,波光粼粼的水面,两旁的青山绿树,构成一幅让人流连忘返的迷人画卷,却依然有几分人间独有的烟火气息。那么,突然间就浮出水面的青翠树枝,和咬着树叶不放的鱼儿,在离开河水的时候,还下意识地在空气中挥舞着尾巴,划出大片星星点点的水珠的景象,就为这片景色增添了几分仙气。

很快,这些鱼儿就仿佛失重一般,又落回河水里,却如同最高明的跳水运动员一般,进水的那一刻,并没有掀起多大的浪花,最多就能看见一圈圈蔓延开来的水纹。

薛将军嘴角抽搐不已,忍不住就捂着胸口,焦急地左顾右盼一番。待到他发现不论林将军,抑或是王将军,再或者是同样来踏青郊游的其它人,没有一人留意到这幕足可震惊到让人生出“我是谁?我在哪里?我要做什么?”的怀疑人生,三观也跟着摇摇欲坠的直击灵魂的三问后,才狠狠地瞪向薛玲,眼角眉梢间满满都是“知不知道低调这两个字是怎么写的?众目睽睽之下就这样高调张扬,真嫌现在的生活太过安稳,想要过被无数人觊觎、谋算和坑害的日子呢”?

薛玲一脸的无奈,这年,京城的冬天特别地漫长。

得亏她自带木系异能,重生时还意外点亮了“听懂植物话”技能,否则,就算像在辽省那样,承包下京城一多半的山,想要让一大家子人像前几年那样每天都能吃到美味、营养又健康的肉,虽谈不上痴人说梦,却也真不那么容易。

连她都要精打细算,愁眉苦脸,才能保证一大家子人不会出现那种“不患寡,患不均”的情况,就更不用说子孙繁茂的林家和王家,那更是早在一个月前,就隔三差五才能吃上一顿肉改善伙食了。

这种情况下,大家都盼着春暖花开,从而能在漫步在大自然,欣赏各处美景的时候,将被迫憋屈了整个冬天的郁气发泄出来。

只是,与此而来的却是对野菜和野物的渴盼。偏偏,这个时节,野菜还没长出来,野物也被饿了整个冬天,颇有些皮包骨的感觉,家里更是没什么好吃的。如此一来,可不就只能到河边钓鱼,看看能不能用这些鲜美的鱼来打打牙祭?

然而,薛将军的“钓鱼臭篓子”名声,虽谈不上人尽皆知的响亮,但,薛玲却是明白的。如此一来,想要在不惊动旁人,惹来有心人怀疑窥视的情况下钓到足够多的鱼,可不就得剑走偏峰了嘛?

这般想着的时候,薛玲将手里那根用最精纯的木系异能催生出来的树枝再次探入水里,晃了几晃。很快,就有一条条七八斤重的大鱼从远处游了过来,时不时地从水里冒出头来,完全没有被岸边钓鱼的人给惊吓到。

第370章 值得吗?

其实,这样说,也不太对。

毕竟,鱼这种动物,记忆只有短暂的七秒,哪怕“不能吃鱼饵”这样的信念是烙刻在骨子里的,但,依然难免有那饿到极点时,受不住香喷喷鱼饵诱惑而不管不顾地咬着鱼饵就不放的傻鱼。否则,也不会随便什么鱼饵,只要钓鱼人静下心来的时候,都能钓到鱼了。

就如此刻,很多大鱼往那散发出“我很好吃,快来吃我”味道的树枝而来,也有大鱼从远处游过来,或因为饿了一整个冬天,肚皮都扁下来了,本着“先顺路吃点东西垫垫肚子,当开胃小菜,待会再大快朵颐”的想法,而毫不犹豫地咬上了鱼饵。

林将军:“又一条大鱼!”

王将军:“我这也是一条!”

林将军:“果然,这些鱼饿了一个冬天,都饿傻了!闻着鱼饵的香味,就拼命地往上窜!”

王将军:“哈哈哈……可惜,估计明天过后,大家都知道这消息了,也不知道等下次我们过来钓鱼的时候,还能钓到多少只?”

林将军:“得了吧?占一次便宜,还嫌不够?以前咋没发现你是这么贪心的?”

……

虽然,这些年,林将军和王将军忙于公务,闲暇时分也被家务琐碎事给占去心神,一年到头也就那么几次出门钓鱼清闲的时候。但,自古以来,就有“熟能生巧”的说法,因此,论钓鱼的技术,两人虽不能赞一句大师,却也比大院其它将军高明多了,更不用说薛将军这位公认的“臭篓子”!

只是,过往那几次,两人钓个一天,运气好的话,也才三五条,运气差的话,也就一两条。而,今天呢?却是每放一杆,就能钓上一条大鱼来。短短五分钟,身旁的大桶就装满了。万般无奈之下,两人不得不捂着胸口,忍着揪心的疼痛,挑挑捡捡地将一些很是常见,味道也不那么鲜美的鱼扔回河里,留下来的都是那些不太常见,论价值、营养和美味程度都让人艳羡称赞不已的。

见状,薛玲才将手里的树枝往水底深处一抛,也没去理会随着树枝飘动的方向而散开的鱼群,走到薛将军面前,翘起大拇指,大声夸赞道:“爷爷,你钓了这么多鱼,好棒!回去后,我们就请许爷爷出手,帮忙烧一桌丰盛的全鱼宴吧?唉哟,不能想了,一想我就要流口水……”

“哟~老薛,今儿不错!”这是听到声音,拎着一个桶,也跟着凑上来的林将军。

“啧啧……真不敢相信,老薛,你这臭手竟然有消失的一天!”紧随而来的王将军摇头摆手,看似一脸感慨地附合,实则却暗搓搓比划着自己和薛将军两人桶里鱼的大小、多少、稀罕程度,看是否能再次轻松地胜过薛将军。

毕竟,他们三人中,真当得起一句“钓鱼小能手”的夸赞,也就是他而已!

薛将军冷哼一声,一脸不屑地看着两人,看似炫耀得瑟地将装鱼的桶往两人面前凑,心里却暗忖:在河边枯坐一整天,连指头大的小鱼也钓不起一只的时代已经过去了,从今往后,他才是三人中钓鱼技术最厉害的!至于这两人,今儿不过是沾了他家小公主的光,以后想要再有这样随随便便就钓一桶鱼的事情,那还真是做梦比较快!

薛将军、王将军和林将军三人出门一趟,就各自钓回满满一桶大鱼这件事,在最短的时间里就传遍了大院所有角落。以至于,还不用等到下个周末,第二天,甚至当天晚上就有人摸黑去了河边,不求像三位大佬那样随随便便就钓个一桶鱼,来个半桶打打牙祭,让素了大半个冬天的肠胃也跟着沾沾光,也是好的。

若换了往常,这样热闹且能不着痕迹地展示自己礼贤下士做派的活动,包括顾参谋长在内的顾家所有人也是不会错过的。而,今儿嘛?顾家的气氛是一片让人不由自主屏气凝神,生怕呼吸声稍重几分就会被推出来挡枪的低迷沉重。

这一切,与其说,和顾参谋长的雷霆大怒有关,倒不如说,源头在于顾美美。

可惜,罪魁祸首顾美美毫不犹豫地漠视了众人看向她时或恼怒、或嫌恶、或鄙夷、或同情的目光,一脸坦荡镇定地道:“爷爷,我想和你谈谈。”

面容阴沉如水的顾参谋长微眯双眼,在顾美美那不闪不避的举动中,不知突然想到了什么,脸上那阴鸷的神情竟略有缓和:“行,跟我到书房来。”

顾美美起身,跟在顾参谋长身后,去了顾家重地顾参谋长的书房。

待到书房门被关上,隔绝了客厅一切视线后,顾美美才微不可察地舒了口气。然而,很快,她就将这抹并不该有的“放松”的念头掐灭,并下意识地挺直脊背。

这模样,怎么说呢?犹如即将和这世间最凶神恶煞的厉兽谈判,稍有不慎,就会落个尸骨无全的凄惨又悲怆结局。然而,她却又不得不为之。

对此,顾参谋长不置可否:“说吧。”

“爷爷,你有没有发现,这些年,林家的气氛越发地祥和?就连林将军,每次提到自家儿孙时,也一幅‘青出于蓝胜于蓝’的欣慰和满足?”

说到这儿时,顾美美特意顿了顿,果不其然,不出她预料,顾参谋长一脸的淡然,仿佛这只是一件芝麻绿豆大的小事,完全不值一提般。然而,活了两世,论对顾参谋长的了解,她排第二的话,那么,这偌大的顾家,甚至扩散到军区大院,还真没有谁敢排第一!

就如眼下,顾美美完全没漏掉顾参谋长那一瞬间的瞳孔骤缩。心里有数后,她也毫不犹豫地摒弃了往日里的迂回策略,学着薛玲日常的习惯,选择了直来直往这种关键时刻更容易给人一种“致命一击”的策略。

“听说,这些年,林佟和罗清婉珠联壁和,在南方发展得很不错。据说,目前,两人的资产已经超过十亿。”

“砰!”哪怕向来擅长谋算人心,在顾美美找上自己那一刻,在顾美美突然提及林家的时候,就敏锐地感知到了几分诡异之处,但,顾参谋长是真没料到,顾美美竟然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极度的震惊和茫然之下,顾参谋长一个手抖,就碰落了摆放在桌侧的文件。纷纷扬扬的纸片,洒落一地,如同顾参谋长脸上那满满“我是谁?我在哪里?我要做什么?”的怀疑人生,甚至连三观也已经摇摇欲坠的懵圈。

这情景,略有些凄惨。然而,她咋就觉得这么可乐呢?

赶在被顾参谋长窥到,从而勃然大怒,进而牵连她之前,顾美美忙不迭地将这抹不该有的“看戏”念头掐灭,继续维持着之前的“眼观鼻,鼻观心”静默姿态。

“你说的……”话才出口,顾参谋长就心神一凛,下意识地轻咳一声,将那不该有的颤抖摒弃,深吸了好几口气,恢复到平日里的冷静自若,“可是真的?”

对此,顾美美心里虽有些失望,然而,更多的却是庆幸。

毕竟,不论过去,现在,抑或是遥远的未来,顾参谋长都将是顾家屹立在京城世家权贵圈中永不倒的“定海神针”。那么,顾参谋长的心志修炼得越发坚毅,就越能以一种“稳坐泰山”的大将风范,笑看接下来几十年里华国将掀起的风风雨雨,并在各种人马的博弈中,带领着整个顾家走上一个新的高度。

这对顾家所有人,包括她,都是一件再好不过的事情,不是吗?

“是。”顾美美斩钉截铁地道,“倘若,你不相信,可以安排人去调查。但,最好是私下里调查,以免惊动林家……”

顾参谋长微微颌首,虽然,在外人看来,“虽不是嫡亲兄弟,却胜似嫡亲兄弟,真正能为对方两肋插刀”的林将军、王将军和薛将军这三位,在几十年的相处中,彼此间的性情也直接或间接地影响着对方,从而都有些王将军的直率坦荡,又因为武力值很高,颇有几分靠拳头说话的“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感觉。

但,官场如战场,哪怕是和勾心斗角惯了的政商两界相比,军区的大佬们确实有些率性,若真就此将他们归类为随便几套计谋,就能轻易落坑的蠢货,那就已经不是“痴人说梦”这样的字眼就能评价的,而是应该直接洗干净脖子送人头!

那么,新的问题就来了。

这十亿资产,必然不是一年半载就能积攒到的。而,以顾美美那有些莫名其妙却又直击真相的能耐来说,即便林将军再如何地护短,林佟和罗清婉这两位再如何地借由林家为自己谋下重重人脉关系网,但,这件事,也是现在才知晓的……

当然,这些,并不重要。

该说,不愧是在军区有着“狐狸”称号,极尽奸诈狡猾的顾参谋长吗?最初的震惊之后,很快,他就微眯双眼,若有所思地看着顾美美:“你要什么?”

是的,这,才是顾参谋长和顾美美心知肚明的“公平”交易。即便,就血缘上来说,他们是再亲密不过的祖孙关系,但,那又如何?

“你看看这份合同。”筹谋了那么久,为的,就是此刻递上这样一份合同,以这样的姿态摆明那种“不成功,便成仁”的决然姿态,因此,即便顾美美再如何地冷静自持,却依然难免在这一刻显露出几分自得来。

“股权制?”短暂的一瞥,就让顾参谋长明了顾美美的用意。尤其,在他的目光久久地停留在最下方的签名处时,更是不知该笑还是该叹。

毕竟,自家那么多儿孙,不乏被自己带在身旁精心教养的。偏偏,却没有哪一个,包括自己向来器重的长子嫡孙顾清风,能在自己眼皮子下策划出这样的计谋来。然而,自五年前就展现出自己超出常人许多的才智,更被外人冠以凌空出世“黑马”评价,在自家却并没因此而得到多少资源倾斜的顾美美,现在却做到了!

这其中的艰辛困苦,即便顾美美并不曾特意提及,顾参谋长却也能猜测到一二。毕竟,被顾美美算计的那位,可是薛家这一代的“小公主”薛玲!

即便,这些年,薛玲为人处事很是低调,但,连外人都能敏锐地感知到薛家的朝气蓬勃、蒸蒸日上、稳步前进,就更不用说他们这些和薛家处于同一个阶层的人家了。

每每提到薛玲和薛家时,不止一家人表面笑嘻嘻,心里却在滴血,恨不能时光倒流,那么,他们一定或者想方设法地让薛玲由假傻变真傻,从而能一劳永逸地解决掉薛玲这个引发薛家一切变革的导火线,或者不着痕迹地交好薛家,从而能和薛家结为短暂或长期的盟友关系,达到“薛家吃肉,他们也跟着喝汤”的目的。

简单地来说,薛玲就是“扮猪吃虎”的典型。

这种情况下,眼前这份合同,表面看来是顾美美算计了薛玲,但,实际上呢?却还真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

“值得吗?”为了所谓的爱情,就愿意牺牲这么多,在顾参谋长这些过来人眼里,实在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

“值得!”顾美美掷地有声,这些年的苦心筹谋,为的,不就是与江景成这位未来全世界数一数二大佬相识于微末?

……

不得不说,有顾参谋长出手,林佟,或者,应该说是林将军煞费苦心遮掩的事情,就如同天空中的泡沫一般,被随便哪一位出手轻轻一戳,就能戳破,暴露出里面那血腥又残酷的真相。

可惜,不论顾美美,抑或是顾参谋长,再或者是和林将军相识多年,交情莫逆的薛将军和王将军这两位,都不知道这口“黑锅”,是被林家人硬生生扣到林将军头上的。

或者,用林家人来称呼那几位不太妥当,真要说的话,大抵当得起“坑爷坑爹”的不孝子孙这样的评价。

第371章 扯虎皮做大旗

“一个亿?”怒到极点时,林将军竟只觉得大脑一片清明,从没哪一刻像现在这般冷静理智。

“是。”林家老大低着头,并没察觉到这一刻,林将军眼底深处那抹失望到极致时,竟陡然间化为一片平静冷漠的情绪。

只是,到底是自己带在身旁,悉心教导指点几十年,并承载了自己和整个林家期望的继承人,因此,哪怕心里万分悲凉,但,林将军却依然愿意再给对方一个机会:“这是林佟告诉你的?”

“是。”林家老大想也不想地回道,却因为多年来林将军在他心里那至高无尚的地位,而下意识不敢正视林将军,从而没能及时发现林将军眼底那抹摇摇欲坠的火焰彻底湮没,瞬间化为一片冷凝的场景。

否则,也许,他会本着“不人为己,天诛地灭”,啊,不对,应该说是“儿子女儿都是自己的骨血,那么,牺牲一个不听话的逆子,来挽救自己在家族中汲汲可危的地位”,不是天经地义的吗?

可惜,这世间,很多东西都能用钱买到,但,后悔药却是豁出一条性命,却也不可能买到的。

因此,多年以后,每每回忆过往时,林家老大都恨不能撞墙,看能不能“重生”回到过去,那么,在林将军问出那句话时,他一定会想也不想地将林佟推出去,而不是为了所谓的“父子”情意帮着遮掩!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眼下,哪怕做了再多的心理建设,但,真要做出这样的抉择时,林将军也依然忍不住地悠悠一叹:“行,我知道了,你出去吧。”

林家老大猛地抬头,一脸的震惊和不可置信中,有着连他自己都没能察觉到的惶恐和忐忑。嘴唇颤抖了几下,末了,还是果决地移开视线,不去看那仿佛全身的精气神都在瞬间就被抽离,整个人变得老了十来岁,一幅颓然丧气模样的林将军,恭谨地应了声,就打开门,离开了。

都说“男儿流血不流血,只因未到伤心处”,就如此刻,久久的静默中,林将军就不由自主地泪流满面。

谁能想得到,在他的眼皮子下,长房一家竟想方设法地为林佟和罗清婉两人遮掩不说,还使出浑身解数帮着两人拓展人脉圈,更仗着自家在林家独一无二的地位,和长子“林家下一任家主”的身份,而毫不吝啬地给予两人“扯虎皮做大旗”的机会!

若仅仅如此,也就罢了。

毕竟,林佟的身份摆在那儿,不论是那些和林家家世地位一般无二的家族,抑或是不太熟悉权贵圈的大小事,却能从这些人的言谈举止中揣摩出几分的聪明人,都明白这所谓的“流放”,不过是另一种意义上的“离开京城,前往其它城市发展”的“镀金”。

如此一来,出现那种“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的事情,实在是再正常不过的了。但,这并不代表如他这样数十年如一日地扎扎实实,一步一个脚印办事的“实干家”,就能在知晓林佟借着林家的权势地位,折腾出诸如走私贩私、倒卖批条这种“空手套白狼”的举动,并在最短的时间里就敛财近十亿的事情后,还能视若无睹甚至沾沾自喜!

这种来自于灵魂上的痛苦和拷打,让他如何能承受?

而,和这些相比,长房一家子联手的欺瞒,竟还算不了什么……

与此同时,从植物那儿得知这半个月来,大院里那些和林佟有关的消息后,薛玲在砸着嘴感慨“三人成虎,众口铄金”的同时,也不由得感慨一句“真相永远掌握在少数人手中”。

“别瞎说!”话虽如此,然而,在薛玲看来,眼下,坐在椅子里,佯装翻看报纸,实则耳朵却竖得高高的,生怕错过任何一句关键字词的薛将军,还真和纸做的老虎一样虚张声势,经不住手指的轻轻一戳。

“爷爷,这可不是我说的呢!”薛玲想也不想地反驳道,先不说这样一口巨大的“黑锅”砸在身上,那重到轻易就能将人砸到地心深处的份量,单单它背后隐藏着的两大世家之间的生死博弈,就不是她这么个弱女子能随便掺和的。

“我就是比较好奇,究竟是谁,敢冒这样大的风险,将此事传得沸沸扬扬?”

“你不是号称自己是无所不知、无所不晓的‘包打听’吗?”

薛将军才不相信拥有数不尽植物做帮手的薛玲,会不知道谁才是那亲手引导了这一切,却轻易就将所有指向自己的线索清除了个干净,真正隐藏在幕后,即便有能耐、有人脉、有地位的林将军出手,也都没能揪出来的黑手。真要说的话,他更倾向于早在这些消息萌芽,甚至,在那位幕后黑手煞费苦心地谋划这一切之前,薛玲就已经知晓。

至于,为什么,薛玲明知林家和薛家是世家,林将军和薛将军这两位,更是能为对方”两肋插刀,赴汤蹈火也再所不惜”的好兄弟,却依然将自己有意无意间探听到的消息藏着掖着,从没显露出分毫来?

原因很简单,不外乎牵涉到的人是林佟和罗清婉。

哪怕,早在四年前,这两位就已经放弃学业,选择南下发展。但,这并不代表他们在京城时隔三茬五骚扰、挑衅和算计薛玲的过往,以及哪怕离开后,仍然不忘记抹黑挖坑给薛玲跳的举动就能一笔勾消。

真要说的话,这些事情暴露出来后,没跟着推波助澜、落井下石,更甚至配合那位幕后黑手的算计,将林家拖入深渊,已经算是薛玲手下留情了。

是的,薛将军从不怀疑薛玲的能耐。哪怕这些年,薛玲过着“家学校承包的山”这种简单乏味到一眼就能看透的生活,偌大的大院和学校里,也没能交到一两个知心好友,颇有几分“孤家寡人”的味道。

大多数普通人在遇到挫折和困苦时,都会忍不住艳羡向往那些足智多谋,谈笑风生间就将一切麻烦的事情消弥掉的聪明人。但,在他们这些有着丰富见识和阅历,颇有几分“除去巫山不是云”感慨的老人家眼里,真正让人羡慕嫉妒的,却是那些凭借自己一身强悍实力,而数十年如一日地直率行事,却依然走到哪就被捧到哪的人。

简单地来说,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一切阴谋诡计都无济于事!

得亏薛玲不知道短短时间里,薛将军竟然“脑补”了那么多。否则,旁的不说,单单薛将军心里琢磨的这些林佟、罗清婉和她之间的“恩怨情仇”,就会让她怒发冲冠、拍案而起。

眼下,和薛将军嬉笑间,就探讨完了林佟和罗清婉短短四年时间里,究竟走了哪门子好运,竟然赚了将近十个亿的钱,以及接下来林家又打算如何应对处理这些事后,薛玲就岔开话题:“爷爷,杨涛今天打电话过来说,他问过当地擅长养殖耕种的老农,说是辽省那儿的山地,除了能种些当地特有的樱桃、西瓜、果梨、苹果、草莓、大枣和葡萄等水果,再挖塘种藕养鱼虾,顺道养些鸡鸭鹅外,还能再开辟个地方养上一些黑猪。”

提到这些话题,薛将军除了点头,还能说什么呢?

毕竟,虽然,他也是泥腿子出身,但,早在四十多年前,他跟着部队南征北战后,这些年摸农具亲自耕种的机会还真是少之又少。真要谈些什么经验,也就是十来岁的年少时期跟着家人下地的一些过往。论起参考价值,还真是可有可无,给不出薛玲任何有用的建议和意见。

当然,他也知道,薛玲今儿特意提起此事,也绝不是想要和他探讨这些。

该说,薛将军脸上的疑惑茫然太明显了吗?以至于,并没有特意抬头细细观察的薛玲,都不由得嘴角抽了抽,干脆利落地提出自己的要求:“爷爷,你上次给我的名单,上面的人,我全要了。”

“回头,我再问问大伯他们,看看他们有没有介绍的。”末了,还不忘记摇头感慨道,“这世道,招个人都这么麻烦,唉……”哪像几十年后,只要有钱,就不愁招不到人呢?大笔的钱砸下去,别说有实力有忠心的人了,就是再如何独孤求败的人才,也都能收入囊中!

“咳……”哪怕,薛将军并没喝水,却在这一刻,依然被薛玲这大放豪言的一幕给刺激到了,剧烈的咳嗽中,还不忘记凶猛地瞪着薛玲,一幅“你在说啥?有本事,再重复一遍”的质疑。

“爷爷,该不会,你将那份名单送给林爷爷了吧?”

不怨薛玲如此猜测,毕竟,林佟和罗清婉这两位自带“顺心遂意,随时随地都遇贵人,脚踩无数炮灰垫脚石,一路青云直上”的主角光环。对身携末世修炼出来的木系异能,又在穿梭时空中侥幸得到了增强精神,或者应该说是壮大灵魂机会的她来说,凭借强大的实力,轻轻松松就能碾压两人的主角光环。但,并不代表其它的人在遇到所谓的男女主时,就不会受到“天道”的影响和蛊惑啊!

虽然并不知道薛玲心里的这些腹诽,但,薛将军依然没好气地瞪着薛玲:“你觉得,老林看得上我手里这份名单?”

这话,没掺任何水分。

虽然,薛将军、林将军和王将军三人是多年的老交情、好兄弟,但,自古以来就有“亲兄弟,明算账”的说法。薛将军得有多心大,林将军又得有多蠢,才会收下薛将军推荐的那些有实力、有能力,却因为种种原因而主动或被动退伍的精英,并派到自家儿孙身旁去?

尤其,当年,因为林佟那仿佛被迷了心窍,失了神智,屡次为罗清婉这位所谓的“红颜”而冲冠一怒,打上薛家门,为难挑衅薛玲,背地里又数次明里暗里地挖坑给薛玲跳的举动,差点就影响到薛林两家的交情,就连薛将军和林将军这两位多年的兄弟情也都难免出现了裂缝的情况下,得有多傻多蠢,包括林将军在内的林家众人,才会任由林佟和罗清婉两人重用薛将军派去的人?

担心死得不够快吗?

“这就好。”薛玲舒了口气,她可不像薛将军那样盲目自信。毕竟,这世间,所谓的背叛,不过是因为利益不够。一旦利益大到足够蒙蔽人的心智,让人为之疯狂,那么,这些人被林佟和罗清婉蛊惑着反咬薛家一口,谁敢说,就不会撼动薛家的根基呢?

毕竟,“蚁群咬死象”这件事,并非人云亦云,而是确有其事。

“爷爷,如果可以的话,再来一千个人。”

“你养得活那么多人吗?”薛将军忍了又忍,才将到了喉咙的“狮子大开口”这句话咽下肚去,然而,眼角眉梢间却不免流露出几分来。

“爷爷,你该不会忘记了,我承包的是一大片山吧?”薛玲嘴角抽了抽,作为一个末世爆发后,凭借一手木系异能,养活整个基地的大佬,在承包了一大片山的眼下,别说一千人,就是几万人都没问题!

“对了,残疾军人和军属们优先录用。”

说来,残疾人拥有比普通人更强的自尊心,这也是他们的身体所决定的。偏偏,不论现在,抑或是几十年后,大多企业都不愿意用带伤残的员工。即便偶尔有那么几个为名为利,再或者是单纯善心大发的愿意用这些员工,但往往工资都压得极低。

而,对这些人来说,不需要给出太高的工资,给予他们和正常员工一般无二的待遇,就能得到他们的忠心。

薛玲心里的这些“小九九”,薛将军并不知道。眼下,与其说,他正沉浸在薛玲这豪情万丈的雄心壮志中,倒不如说他胸膛深处那颗被残酷的岁月和生活打磨得愈发坚韧强悍的心脏,也在这一刻变得柔软起来,看向薛玲的目光里是满满的欣慰和欢喜。

第372章 我想去南方

顾家

这天,顾珊珊回家,敲开顾美美的门的,问出来的第一句就是:“姐,你真要去辽省?”

“你听谁说的?”顾美美眼神微闪,该说,命运是真正的无常,谁也无法控制,抑或是该说,蝴蝶翅膀带来的狂风暴浪,超出她这位自诩掌握命运的重生者的预料呢?

犹记上一世,直到她去世时,顾家真正的小天才顾珊珊,依然因为被家人保护得极好而维持着天真单纯的性子。而,这一世,不过短短五年,虽仍然没能修炼出多少为人处事的手腕和计谋,但,至少,情商已经不再是负数了。

否则,绝不可能在她离家之前,巴巴地跑到她面前,以一种带上了关切担忧的神情,问出这样一句话来!

顾珊珊眨了眨眼,虽有些不太明白短短时间里,顾美美又“脑补”了些什么?但,再蠢笨不堪造就的朽木,被人坑害算计得多了,虽学不会反击的手段,却也懂得趋利避害,就更不用说本就天资聪颖,却因为将全部的心神和精力都放在了学业上,而没能更多地关注人际关系这门学问的顾珊珊了,那更是敏锐地感知到了空气中飘浮的森冷气息。

“大家都在这样说啊!”话落,顾珊珊就下意识地瑟缩了下,澄清的目光也变得有些飘移不定起来,然而,顾美美完全不在意,只因,她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四姐?”再次回头的时候,顾珊珊就发现顾美美一脸的若有所思,不知为何,心里一个“咯噔”,忍不住就开口唤了一声,在顾美美蓦然抬头看向自己的疑惑目光里,结结巴巴地问道,“你是因为爷爷不同意你和白家哥哥的婚事,所以,才选择离开的吗?”

“也许。”顾美美抿了抿唇,最终,还是将到了喉咙的劝说顾珊珊“女人要先学会爱自己,才能得到别人的尊重和爱,如此一来,一份能让自己和男人在接下来几十年的生活中有着共同语言,即便有朝一日被迫分离,也能挺胸抬头,以一种无所畏惧的坦然潇洒姿态离开”之类的话咽下肚。

总归,上一世,作为顾家真正的天才,从而享受到全族之力培养的顾珊珊,一路从小学、初中、高中到大学,不仅曾跳过级,更一直保持着全市第一名的好成绩。奠定了众人仰望膜拜的学神名号后,又在进入大学后,在学校那些大佬们的教导下崭露头角,显露出惊人的数理天赋。从而在博士毕业后,顺理成章地进入了华国科研所。研究的侧重点也都是一些和航空航海等高科技产品有关的东西,可谓是真正让人敬佩赞叹到忍不住就会生出“高山仰止”感慨的大佬。

而,这一世,因为她这匹“黑马”的横空出世,却刺激得顾珊珊摒弃前世一步一个脚印的学习积累,到了一定年岁再称霸京城甚至整个华国的模式,转而选择了一路让人仰望、震和惊膜拜的妖孽级别“天才”的升级奋斗方式,就目前情况来看,远胜前世许多。至于这中间可能会因为急于求成而出现的根基不稳?那还真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

毕竟,成名要趁早。越早成名,就越能得到学术科研界位高权重大佬们的欣赏,从而哪怕只是随便几句称赞夸奖的话,说不准,走到最后,就能攀爬到比上一世更高的山峰。

顾珊珊并不知道顾美美心里这些盘算,否则,眼下,哪怕她再如何地高智商低情商,也不可能成为顾家众多知晓顾美美离家真相的人中,唯一不惧触怒顾参谋长,而选择为顾美美送行的家人,并在感知到顾美美那坚定得不会被外界任何言语影响到的离开之心,而送上自己最诚挚的祝福:“四姐,你保重。”

想了想,顾珊珊又补充一句:“如果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就打电话告诉我。”

顾美美可有可无地点头,目送顾珊珊离开的背影后,又淡淡地瞥了眼楼上楼下寂静无声,仿佛这偌大的顾家,除了她和顾珊珊之外,就没有第三个活人的情况,嘴角勾起一抹凉薄的弧度来。

君既无心我便休。既然,这些人不把她当家人,甚至,待她的情意,连再普通不过的邻居都不如,那么,她又何必将他们放在心上?

林家

这天,林佼敲开林伊的房门后,先是拉拉杂杂地闲聊八卦了一番。然后,觉得时机差不多,气氛也足够融洽后,才佯装漫不经心地问道:“二姐,今年暑假,你有什么安排?”

林伊挑眉,似笑非笑地回望林佼:“三妹,现在才五月,离暑假还远着呢!”

“只有不到两个月时间,不远了。如果有什么大的安排,也该提前筹谋计划了。”林佼心里mmp,脸上却还不敢显露分毫。

说来,穿越前的她,出身虽比大多数人都好,但,在林家这样的世家权贵眼里,却不过是上不了台面的暴发户。再加上,上一世,也只和这个圈子里的一些边缘人物混了个脸熟,汲汲营营到最后也没能打入这个圈子,对这个圈子的二代三代们的了解也浮于表面。

哪怕,穿越的这个世界,或者,应该说是一本书里讲述的故事,她也是看过,并在穿越过来后,就细细琢磨推敲过许多书里书外并没描述过的剧情,自认凭借这些“先知”,就能过上比书中主角们还要悠哉幸福的生活。但,谁能想得到,打脸就像龙卷风,永远来得那么快捷,让人措手不及?

远的不说,就说眼前这位21岁的林家长房二女林伊,在书里就是一个沉迷于吃喝玩乐,学业事业一事无成,只靠祖荫度日的纨绔女,然而,事实上呢?顶了一张和书里描述内容不相符的乖巧可爱面皮,也就罢了。偏偏,隐藏在这张面皮下的竟然是奸诈狡猾,算无遗策的心计手段!

即便这五年来,她数次有意无意的试探,然而,哪怕到了现在,她依然不敢肯定林伊是否和自己有着相似的来历。唯有在面对林伊的时候,除了下意识地提高警惕和戒备心外,就是牢牢地捂住自己“穿越女”的马甲。

“三妹,你呢?”林伊也没想到,自己印象中颇有几分“傻白甜”感觉的林佼,在五年前就好似突然被打通了“任督二脉”般,情商智商都拔高到瞬间就碾压林侗和林佩这两位的程度,就更不用说被她们这群女人齐刷刷鄙夷不屑的林佟这位所谓的最得老爷子欢心疼爱的长房幼子了。

“听说,南方的空气中都飘浮着金钱的味道。”林佼并没有正面回答林伊的问话,然而,以林伊的聪慧,又怎会听不出她这番话里隐藏的深意?钱不是万能的,但没有钱是万万不能的。

“所以呢?”林伊眉头微蹙,虽然,世人常说“钱财乃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但,在她看来,真正有底气、有魄力说出这样一番话的,要么就是钱多得只是一个数字,根本就没有一个明确的概念,要么就是自诩不惹尘埃,不沾俗物的清高,其实打心底深处还是期望着天降馅饼、一夜暴户这样的好事。而,她嘛?从头到尾都和这两类人不沾边,真要说的话,大概算得上是掌握钱的主人,而不是被钱财控制的奴隶。

“你想去南方,投奔林佟?”单单“林佟”这个名字,而不是“三弟”这个略显亲近的称呼,就可知,在林伊心里,林佟被她放在一个什么样的位置上。

“是。”林佼回答得那叫一个干脆利落,眼下,已经是八三年,而,明年一月,沪市就将发行华国第一支股票,若再不抓紧时间多储备一些钱财,往后,想要再赶上这样一个大捞特捞,且完全不会惹人注意的黄金时期,还真不吝于痴人说梦。

然而,哪怕穿越而来,林佼依然不认为自己是主角。毕竟,书里的主角罗清婉,同样是一个穿越女。再加上,这些年,大院里先是冒出个顾家黑马顾珊珊,再来就是远比书里描述的凶残暴戾的大反派还要强悍数倍,在和男女主的数次争斗中,完全没和男女主正面杠上,简直可以说是不费吹灰之力就碾压男女主的薛家小公主薛玲,以及,眼前这位和书里描述的内容截然不同性情习惯的林伊……

“二姐,你相信三哥和罗家姐姐借助林家的权势地位,在南方苦苦拼搏奋斗四年,竟只赚了不到一亿的钱吗?”

“南方处处是机遇。”虽然,风险也会与之相伴,但,那是泛指普通人,对于林佟这样一位打着历练旗号,到南方谋求发展的京城顶级权贵精心栽培的世家子弟来说,还真当得起“如狼牧羊、如虎添翼”这样的评价,“若我猜的不错,怕是他们赚的钱,至少是这个数……”

林佼举起右手,五指并拢。

五?

五亿?还是五十亿?

“那也是他们努力的成果……”林伊眼神微闪,哪怕竭力克制,然而,心神却难免为之晃动,这样大的一笔钱财,对她来说,不吝于天文数字!

一直留意着林伊神情举止的林佼,又怎会错过这样细微的变化,那颗一直提到嗓子眼的心终于落回原地,说出来的话也带上了连她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几分蛊惑:“二姐,话虽如此,但,若非我们林家,那么,就算三哥他们有着通天之能,却也不可能在这样短的时间里就撰取到这样大的一笔财富!”

薛家

“玲玲,火车站拆迁的安排下来了。”

“哇~”薛玲抬头,看了看墙上的挂历,如今,才五月底,距离一月他们离开京城,搭乘火车前往辽省时,从火车站那些或“嘤嘤嘤”啜泣,或“嗷嗷嗷”哭嚎的植物们嘴里得知消息的时间才过去了四个月,对比后世许多地方拆迁安置的消息少则三五年,长则数十年的情况来说,还真让她忍不住地感慨道,“这速度,真快!”

薛将军不置可否,在他看来,这速度,还真算不了多快。也就是搞政治的文化人,才会有那么多顾虑,到最后,就变成了处理一件小事都那么磨叽。哪像他们这些没多少文化的粗人,不处理事情则矣,一旦要决断某件事情时,那还真是拍桌子对骂或者干脆利落地打上几架就能决定的。

薛玲可不知道薛将军心里这些腹诽,不然,还真会再次和薛将军感慨一番文人武将们不得不说的恩怨情仇:“爷爷,车站里原来的那些植物会如何安置?”

“说是会送回园艺公司,等新火车站修好后再看实际情况,挑一部分或者全部重新挪回去。”知道薛玲真正担忧牵挂所在的薛将军,忍不住出声吐槽道,“这回,放心了吧?”

“嗯!”薛玲重重点头,佯装没听出薛将军的话外之意,一脸慎重地道,“植物也有灵性,它们和火车站相依相伴了近百年,早已生出一种牢不可破的牵绊互助关系。”

薛将军:“……”我信了你的邪!

“我就知道,你不相信。但,事实会证明,我并没有说谎。”薛玲摊手,耸肩,一脸的“你们这些大人,总是这样固执不讲理,无知又霸道,完全听不进小孩子的劝谏”。

薛将军:“……”手痒,想揍人。

“对了,爷爷,跟你说一件奇怪的事。”在“边界”踩了一脚的薛玲,赶在薛将军恼羞成怒、拍案而起之前,毫不犹豫地转移话题,“今儿下午,林伊和林佼来了。你要不要猜猜,她们为啥事来找我?”

“不猜!”薛将军捋了捋思路,总算从脑海深处揪出林伊和林佼的身份,对薛玲这种明面上表露出来的“我有一个大秘密,想不想知道”的神秘八卦,暗地里却对这种“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的情况叫苦不迭的懊恼和郁闷,很想不管不顾地仰天大笑三声,再吐槽薛玲“善有善报,恶有恶报”,然而,关键时刻,还是他那南征北战,风里来,雨里去几十年修炼出来的强大第六感拯救了他。

万一,这头,他肆无忌惮地嘲笑了薛玲,那头,薛玲就暗搓搓地挖坑,还迫使他不得不硬着头皮往下跳,出糗到林将军和王将军这两位交情莫逆的兄弟面前也就罢了,万一不慎被顾参谋长和许政委等人知晓,还不得疯狂地为他“扬名”,才怪。

第373章 你没答应她们吧?

“啧。”薛玲撇嘴,竟有些怀念初来京城时,随便几句话,就将薛将军忽悠得团团转的过往了,“她们打算七月放假后就南下,特意跑来邀请我一块儿去发财呢!”

这回,薛将军总算抬头了:“发财?”真当“天降馅饼”这件美好得惹无数人向往和艳羡的事情,背后就没有隐藏着深不见底,一朝跌落后就尸骨全无的深渊?

“对。”该说,不愧是同住一个屋檐下,早已默契十足的祖孙俩吗?就如此刻,薛玲就立刻听出了薛将军的话外之意,也跟着露出一抹嘲讽和讥诮的神情来,“她们说,连林佟这么个‘肩不能挑,手不能提’,除了空谈,就从没脚踏实地办过一件正事的‘酸书生’,都能在短短四年里赚到一亿的钱,那么,她们从现在开始也投资南方市场,加盟种种赚钱的产业,到年底不说能赚个一千万,三五百万总是有的。”

薛将军:“……”在“万元户”广为流传,成为“一部分人先富起来”这句话的代表的当下,谁给了这两位最大才21岁,最小不过19岁,平均年纪也不过20岁小姑娘充足的底气,让她们一张嘴就说要成为跨时代的百万甚至千万户?

“你没答应她们吧?”不怨薛将军会这般没信心,谁让前有林佟和罗清婉两人成功撰取到庞大利润的现成例子,后有林伊和林佼这两人口若悬河,却并非夸夸其谈,而是真正“摆事实,讲道理”,不遗余力地推销,或者应该说是画了一个香喷喷且触手可及的大饼,连他们这些自诩见多识广的老人家都难免经不住诱惑,就更不用说薛玲这样真正年轻气盛的小姑娘了。

“当然!”哪怕薛玲并没点亮“读心术”的技能,却也在这一刻敏锐地感知到了来自于薛将军那张看似处变不惊,泰然自若的表相下掩藏着的忐忑和惶恐,不由得翻了个白眼,“爷爷,我人小力微,接不住这样一份大礼,只能选择‘一步一个脚印’地干实事,数十年如一日地勤勉……”

以薛将军的见识阅历,自然明白这番话确实是薛玲的肺腑之言,不掺杂丝毫水分,更没什么“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弄虚作假想法,不由得点点头,那颗不知何时提到嗓子眼的心终于落回原地,紧绷的身体也跟着放松下来:“林佟和罗清婉赚了一亿这件事,只是那些不明真相的外人以讹传讹,当不了真。”

“哦。”薛玲点头,虽不置可否,却并没有和薛将军争辩个输赢高下的想法。

说到底,林家的盛与衰,并非和薛将军交情莫逆的林将军这位所谓的“掌舵”家主就能决定的,更非林伟这位被林将军带在身旁悉心教导栽培,早早就入伍历练,一路碾压同龄人,成为众人交口称赞的“别人家的孩子”的林家长房嫡长子,未来的“准家主”就能力挽狂澜的。

偌大林家里,刨除待小辈温和慈祥,又和薛将军交好,让她难免生出几分“爱屋及乌”想法的林将军,唯一能得到她几分真心以待的也就只有林佩了。

然而,林佩的未来,她并不担忧。毕竟,自古以来,就有“祸不及出嫁女”的说法。更何况,就算林家真倒了,指不定,那时林佩已经攀爬到夫家人捆作一团,也都不敢明里暗里嘲讽讥诮、针对算计的高度了。

可惜,这个时候的薛玲,却忘记了“树欲静,风不止”这句话的真谛。

即便,接下来几天里,她陆续接到大伯薛建国、大伯母王萍、二伯薛建华、二伯母钱小芳、三伯薛建军、三伯母张敏,以及以大堂哥薛志华为首,和自己一母同胞嫡亲的十六哥薛志强的电话,话里话外都在探究“林佟和罗清婉这对小情侣‘强强联手’,短短四年不到的时间,就为林家撰取到一亿钱财这件事是真是假”,也往往只是说过就忘,从没将这些和林家有关的狗屁倒灶的事情放在心上过。

真要说的话,颇有几分“作壁旁观”的心态和乐趣。

这天,收到薛将军递来的又一份退伍名单后,正待在客厅静心琢磨上面的资料,不时还吩咐棕竹有所针对调查这些人信息的薛玲,就迎来了再次拜访的顾美美。

不,说拜访,也不太对。真要说的话,倒有几分焦虑、担忧、惊惶和关切。

有意思。

薛玲挑眉,若放在平日里,她倒有几分和顾美美你来我往“兜圈子”的闲情逸致,而,今日吗?

“我以为,你已经离开京城了。”

顾美美脸上的肌肉快速地抖动了下,也就是有着“能听懂植物谈话”金手指的薛玲,否则,换了其它人,哪怕再如何地谨慎细心,也不一定能及时察觉到。

“唉……”顾美美长叹了口气,一脸的隐忍、哀怨和怅然。可惜,这幅“我有惊天大料,和你有关,你若问,我定会回答”的欲言又止、犹豫踌躇,落到薛玲眼里,就如同突然间坠落到万丈深渊里的石块一般,连个响动都没有,就更不用说掀起多大的风浪了。

并非单纯地“好奇心害死猫”,而是对薛玲来说,该知道的事情,她早晚会知道。而,不该知道的事情,哪怕她确实从植物的八卦闲聊中探听到了,却也会秉承“左耳进,右耳出”的难得糊涂做派,而绝不会放在心上,更不会去费心盘算能利用此事,为自己谋来多少利益。

哪怕,早就知晓薛玲是个“井水不犯河水”的古井不波,或者,应该说是佛系老干部的性格,但,在这一刻,心里翻江倒海的顾美美,哪怕磨着后槽牙,也没办法克制住自己话语里流露出来的酸楚不甘:“还是你好,想做什么,就能做什么。真有什么需要,也不需要开口,家里人就为你筹备好了。”

“子非鱼焉知鱼之乐?”薛玲笑了笑,然而,若有那了解她性情的人在这儿,就会发现这抹笑并不达眼底,甚至,真要说的话,眼底还一片冷诮,“知鱼之乐焉知鱼之痛?”

“不请我进去坐坐吗?”顾美美咬紧了牙关,若非,这些年和薛玲明里暗里交手数次,知道自己并非薛玲的对手,眼下,她还真会怒火中烧地反讽回去,并姿态潇洒地拂袖离开!

薛玲微微弯腰,做了个“请”的姿势,清凌凌的目光仿若漫不经心地扫视过顾美美紧绷的脊背,在那紧拽的拳头处略一停留,就又慢吞吞地收回视线。

客厅里一片静谧。

薛玲眉头微蹙,很是不满意眼前这“连根针坠落到地上都能听个真切”的环境,正准备出声,打破这一室沉闷时,却被一直低垂着头,一幅思索苦恼模样的顾美美抢了先:“玲玲,我听说,林伊和林佼邀请你七月份南下?”

“嗯。”薛玲应得那叫一个随意,心里却不免思索起来:以林伊和林佼之能,倘若真想遮掩一件事情,那么,即便顾美美也是知晓未来世界发展变迁的“重生女”,但,想要在这样短的时间里就探听到这个消息,还真不吝于痴人说梦。

顾美美一脸焦急地问道:“你没答应她们吧?”

“据我所知,你和林佼走得很近,提到你们之间的关系,大院里的人都会下意识地用上‘虽不是嫡亲姐妹,却胜似嫡亲姐妹’之类的话来评价。”

薛玲并没有正面回答,但,单单这句看似随意,却处处暗藏玄机的回话,就表明了她的态度:既然顾美美这么关心这件事,为什么不直接问林佼这位好朋友,偏要兜着圈子跑来问她这么个外人?这不是“吃饱了撑的,闲着没事做”,还能是什么?

这话,可让人如何接?顾美美除了再次长叹一声,又露出一幅隐忍的模样,还能做什么呢?

对此,薛玲有自己的看法——不外乎林佼身上的异样,被顾美美这位土著“重生女”察觉到了。从而在不能将一切归咎为单纯“蝴蝶效应”的情况下,本着“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的心态接近林佼,并套用“好朋友”这样的身份来遮掩自己一切的诡谲举动。

这般想着的时候,薛玲也突然抬头,一脸恍然大悟地看着顾美美,眼角眉梢间浮现的同情和怜悯,让顾美美心里一个“咯噔”,生出不祥预感的同时,还没来得及出声阻止,就被薛玲接下来的话给震得一脸的“我是谁?我在哪里?我要做什么?”

“原来,你想和她们一起南下!”但,她们并没邀请你不说,连只言片语都未曾透露过,将你瞒得严严实实。

最后这句话,薛玲并没说出来,而,顾美美很想佯装自己没听懂,奈何,架不住,这些年来,就如她感知到薛玲那看似冷清内敛性子深处隐藏的睚眦必报本性,薛玲又何尝不知晓她那温婉良善表相下掩藏的心狠手辣?

为今之计,唯有岔开话题:“我听说,上面已经注意到林佟和罗清婉了……”

话,点到为止,可,薛玲立刻就明白了顾美美的话外之意,就连顾美美这看似提醒担忧的姿态下隐藏不住的兴灾乐祸,也都被她瞧了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我以为,你们是朋友。”其实,薛玲真想说的是“好朋友”,不过,鉴于大家都是聪明人,有些话,也就没必要挑破,否则,岂不是让人尴尬难堪嘛!

顾美美点点头,出乎薛玲预料之外,并没有否定自己和林佼的朋友关系,而是一脸坦荡地道:“但,我们是盟友。而,我暂时没有更换盟友的打算。”

所谓“亲兄弟,明算账”,更何况,她和林佼的真正关系,外人不知,薛玲还能不知呢?这种情况下,用膝盖想也都能确认她会偏向于哪一方,而毫不犹豫地放弃哪一方。

“我这次去辽省,三五年内都不会回京……”其实,这才是顾美美今天来找薛玲的真实用意。待到将接下来几年在辽省的安排,挑捡着能对外人说的,随意说了几句后,顾美美才一脸不舍地道,“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我们才能再见面……”

“你真决定了?”在这一刻,薛玲也不由得怀疑,这些年,自己对顾美美的看法是否浮于表面,否则,怎么会到现在才发现顾美美竟然也是一个“冲冠一怒为蓝颜”的痴情人?

“是。”顾美美微微偏头,不敢和薛玲那过于澄澈的眼眸撞上。但,不知为何,她总有一种自己那些潜藏在心底深处,不为外人所知的诡谲狠辣心思尽入薛玲眼底的荒谬感觉。

这一定是她的错觉!一定是!!

可惜,再如何地宽慰劝说自己,顾美美依然如坐针毡。强打精神和薛玲又闲聊了一会儿,觉得此次来找薛玲的目标已经圆满完成,甚至还超出许多,更得到了额外的收获后,才心满意足地离开了。然而,这一幕,落到目送她离开的薛玲眼里,竟莫名地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

晚上,薛将军回家后,薛玲就又絮絮叨叨地说了今天的事情,末了,才一脸迟疑地问道:“爷爷,顾美美说的那些……是真的吗?”

薛将军沉默不语。

“不能吧?”薛玲惊讶地瞪圆了眼,虽然,早就知道流言蜚语是一把最是锋利的匕首,杀人于无形。但,她是真没料到,这样荒谬到让人生出叹为观止感慨的消息,竟然还真有人上赶着相信不说,还迫不及地展开了调查。而,除了那些听风就是雨,没有分辨是非黑白能力,关键时刻就会被人推出来当枪的人,唯一会使出这般恶心人手段来折腾人的,也就只有那些明里暗里看林家不顺眼,暗搓搓将林家列为“除之后快”黑名单榜首的政敌们!

但,世家之间的交锋,并非那样简单。因此,那些敢和林家为敌的人,除非得到明确的“林家不可能翻身”的消息,否则,绝不会做出这等“打蛇不死,后患无穷”的举动来!

第375章 暑假的安排

不过,很快,王萍就轻咳一声,赶在薛玲“炸毛”之前,安抚道,“我们玲玲这双手能‘点石成金’,可不就是活生生的招财猫……”

“大伯母,你这话,忒假。”薛玲撇嘴,并不愿意接受王萍这随口的安慰,而是搓着手指,光明正大地提出了自己的要求,或者应该说是补偿,“暑假有两个月时间,除了蒙古,我还准备顺道去新疆、西藏、甘肃和青海走走看看。但,你也知道,这‘人离乡贱’,还一去就是两个月,身上有钱和没钱,那完全是两码事,所以,大伯母,你那儿还有多少钱,能借给我吗?”

如果说,薛家这几房,论对薛玲性情的了解,薛将军排第二,那么,王萍就必然排在第三,再没有任何人能排在他们之前!

当然,薛将军会那么熟悉,是因为这五年来,和薛玲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两人每天都处于一种“坑与被坑”的日常。

而,王萍会这般熟悉,除了和薛玲经常通电话,从薛玲的言谈举止间和京城几位好姐妹偶尔提到薛家,尤其薛玲这位同样聪颖机灵,却偏低调得不像话的姑娘时的赞不绝口,之外依靠的就是与生俱来的对世事人情的洞察力,再加上同样出身于世家,又得到了家族倾力栽培,被聘为薛家长媳后,这几十年的为人处事历练出来的手腕和能耐。

因此,眼下,薛玲一开口,王萍就立刻明白自己接下了个“烫手山芋”,抬手将额头不知何时蹦出来的青筋按回去,嘴里发苦地劝道:“玲玲,这饭啊,要一口一口慢慢吃,这路啊,也要一步一个脚印,踏踏实实地走……”

“大伯母,你也听说了林佟和罗清婉南下,不过短短四年,就挣下了一亿身家这个消息吧?”

虽说,八十年代,人和人之间的交流沟通大多是写信,偶尔比较重要且急切的事情才会拍电报,再来就是知道对方家里有电话,而在紧急情况下使用电话这种极方便的工具进行即时联络沟通,根本就没有电脑这种后世科技信息爆炸下的产物。但,这并不代表如王萍这样身份的人,就不会在最短的时间里收集到各大军区,尤其京城几大军区有关的消息。

尤其,林家还和薛家是世交,林将军和薛将军更是“同一个壕沟里爬出来,真正肝胆相照”的好兄弟。这种情况下,王萍这位薛家长媳,也就是未来的家主夫人,又怎会漏过和林家有关的消息?

然而,以王萍对薛玲性情的了解,却知道薛玲之所以特意在此刻提出这件事,绝不会那么简单。只是,还不等她琢磨出个究竟来,就被薛玲放出来的惊雷震得满脑子都是“我是谁?我在哪里?我要做什么?”的茫然懵圈,那一向坚固的三观也在这一刻被击碎,处于一种随时都会分崩离析的摇摇欲坠情况里。

“据我所知,这四年里,林佟和罗清婉连遇贵人,又干了好几票大的,到现在,两人身家已经差不多有十亿了。”

单单一亿,就已经让包括王萍在内许多见多识广,即便天塌下来了,也能镇定自若处理事情,心机手腕更是高明到让人叹为观止的世家夫人们为之震惊和不可思议后,就是忍不住的羡慕嫉妒了。就更不用说眼下的十亿,那更是分分钟就嫉妒得红了眼,恨不能杀人夺宝,或取而代之啊!

“玲玲啊……”很快,反应过来的王萍,就将心里那些艳羡和酸涩等情绪掐灭,“我不管这件事是谁告诉你的,也不管这个消息是真还是假,但,我希望你能明白‘眼见为实,耳听为虚’,更明白‘众口铄金,积毁销骨’……”

洋洋洒洒一番话,也仅仅只是想让薛玲明白“平常心”这三个字背后蕴含的深意。说到底,这世上,“一样米养百样人”,而,命运和机遇又是最神奇的。就如薛玲生来自带的侍弄植物技能,又如林佟和罗清婉的“点石成金”赚钱能力,放普通人眼里,都是让他们羡慕嫉妒恨的技能,两者根本就没有单独剔出来一较高低输赢的可比性。

王萍说的这些,薛玲又何尝不明白?不过,到底是自家大伯母的一番良苦用心,因此,哪怕王萍难得地展现了来自于中年妇女特有的絮叨技能,薛玲也一脸乖巧地聆听着,不时还点头附和几句,激发起王萍更多的倾诉闲聊欲望。

这一聊就是大半个小时,直到一个早就预约好的病人赶来后,王萍在护士的提醒下,又念叨了薛玲几句,得到了薛玲一个“暑假期间,如果有空,就一定会来n市看望她”的准确答案后,才心满意足地切断了电话。

“呼!”电话这端的薛玲,抹了一把略有些僵硬的脸庞,“咕嘟咕嘟”灌了大半杯果汁后,才长舒了口气。

她是真没料到,往日里瞧着端庄大气、温婉贤淑的王萍,竟也能瞬间就化身市井间连芝麻绿豆大的事情都能絮唠一个不停的“大妈”,逮着她就喋喋不休起来!偏偏,话里话外蕴含的深意又容不得她拒绝。当然,最最重要的是她的内心,也不允许自己拒绝。毕竟,若非真正关心疼爱自己的长辈,又怎会做出这等吃力不讨好的举动来呢?

缓了缓后,薛玲就又拨通了二伯母钱小芳的电话。即便,因为方才那通电话,让她已经有了今天的自己会被念叨得化为一条咸鱼的觉悟,却也没料到,这个电话一讲就是两个小时。

而,话里话外的意思和王萍一般无二。甚至,真要说的话,因为钱小芳的大学教授身份,而让她在旁征博引、引经据典地指点薛玲时,不仅是如鱼得水,更是每一点都能戳到薛玲内心深处,分分钟就让薛玲在满腹翻腾的敬仰和佩服的情绪下,想要跪下喊“爸爸”!

切断电话,又灌下大半杯果汁,还运转木系异能在身体里转了一圈,虽驱散了身体上的疲惫和倦怠,但,来自于灵魂上受到的冲击,却还是让薛玲犹如被晒久了的茄子一般蔫哒哒的。

然而,尽管如此,薛玲依然以一种“大义凛然”的姿态,拨通了三伯母张敏的电话,并在电话接通的间隙,还忍不住地自嘲一声:“这算不算是‘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然后呢?就又捅了马蜂窝!谁让张敏也是一位老师呢?!甚至,因为她的中学老师身份,常年累月地和薛玲年纪一般无二的学生打交道,更清楚十来岁的少年们心里所思所想,从而有所针对地进行批评指正。眼下,面对薛玲,那是比王萍和钱小芳还要拿捏得精准。

于是,薛玲又被迫签下了无数“卖身”条款。之后,就彻底瘫软在椅子里,连眼珠子都不愿意转动一下,就更不用说站起身到外面走动走动,再欣赏一回大白小白这两只大白鹅,率领着鸡鸭兔和小金、小黑这两只军犬列队迎接薛将军的盛况了。

“咋了?”说实话,在院门处见到大白小白这两只率领的鸡鸭兔队伍,薛将军已经是见惯不怪了。但,今天队伍里竟然加入了小金和小黑这两只军犬,可就让薛将军控制不住心里的好奇,在见到客厅里“躺尸”的薛玲后,忍不住抽搐着嘴角地发问了。

没办法,该说,小金和小黑这两只不愧是最优秀的军犬后代吗?哪怕,和薛将军、薛玲祖孙俩相处的时间一般无二,但,它们还是更亲近薛玲。一天24小时,不论吃饭睡觉,只要有薛玲在的地方,它们就一定会粘在薛玲身旁。

就如此刻,这两只就再次越过薛将军,“哒哒”地跑到了薛玲身旁。然后,一左一右地趴在薛玲伸伸手指,就能捋上一把浑身光滑油亮毛发的地方。就差没有摊平,露出自己软嫩的小肚子,任由薛玲上下其手了!

然而,即便如此,它们那有意无意学着薛玲,摊成一团饼的模样,也让薛将军忍不住地“啧”了一声,打量着薛玲的目光里也带上了一抹同情和怜悯。

这一幅“发生了什么事情,我全都知道,也很可怜你,但,并不理解你”的幸灾乐祸神情太明显了,让薛玲想装自己没瞧见都不行!

“爷爷,大伯母、二伯母和三伯母知道我们暑假要去旅游的消息后,都满腔热诚地邀请我们顺道也去她们那儿住上一段时间呢!”

“你要去旅游?”薛将军眉头微皱,“怎么没跟我说一声?准备去哪里?和哪些人去?你们计划去多久?沿途都有什么样的安排?……”

一连串问题,劈头盖脸般砸向薛玲,让薛玲那到了喉咙的指责薛将军完全没抓住重点的话,又被迫咽了回去。

直到,薛玲扳完手指,发现脚趾已经不够用的时候,薛将军才仿佛被她故作茫然懵圈的神情给逗开怀了一般,冲天的愤怒和郁闷等情绪瞬间就消失,以一种“我就静静看你装”的一切尽在掌控中的胜利者姿态,走到老位置,落座。又端起一旁的茶杯,揭起茶盖,撇了撇茶叶,抿了一口后,才将茶杯放回去,然后,微抬下巴:“说!”

这一番下来,薛玲想再找回之前那愁绪满肠,还真是痴人说梦。

“爷爷,我们……”说到这儿时,薛玲特意顿了顿,伸出手指,指了指“稳坐如泰山”,气势惊人的薛将军,再指了指依然跟只咸鱼一样瘫在椅子里的自己,“你和我。”

薛将军挑眉,示意薛玲继续,一脸的“编,你就继续编,如果不能编出个圆满完整的故事来,呵呵……”

被莫名威胁了一把的薛玲,很想现场表演一番什么叫在大佬气势下瑟瑟发抖,却一幅“英勇不屈,威武不拒”姿态的柔弱却又万分坚强的小白莲。然而,眼下,她还真是有心却无力,只能瞪着一双死鱼眼,继续道:“虽然,之前,林伊和林佼上门,盛情邀约我一同南下赚大钱这件事背后隐藏着许多猫腻,但,不得不说,她们说的‘机会不等人’这句话,确实有几分道理。”

“如今,改革的春风即将吹遍神州大地……”畅谈了一番改革带来的华国腾飞美好未来后,薛玲才在薛将军那若有所思的神情中,总结道,“连罗清婉和林佟这样‘心比天高’的空谈家,都能在南方挣下十亿身家,那么,就算我包山种地,因为两种产业增值方式的不同,而不能像他们那样,在短短四年时间里,就成为华国数一数二的富豪,但,他们只关注南方,我却可以将摊子铺大一些,多关注几个城市。说不准,再过几年,我的身家就能和他们现在一样了!”

“十亿”这个数字,薛将军并非第一次听。然而,说实话,连“一亿”这个数字,薛将军都是带上了几分看戏的想法,并没有放在心上,真正地听过就忘。再加上,从这个消息在最短的时间里传遍军区大院每个角落,就连外间其它人也都有所耳闻后,算上今天,薛玲也才是第三次提到这个数字。因此,薛将军打心眼里觉得这事是林家政敌在背后鼓捣出来的,完全没往这件事竟然是真的这方面去想!

于是,眼下,薛将军就处于一种“我是谁?我在哪里?我要做什么?”的茫然懵圈状态里,久久都没能拐过弯来。

而,躺在椅子里伪装咸鱼的薛玲,心里满满的遗憾:可惜,如果,现在她手里有相机,那么,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按下快门,将薛将军这难得一见的“三观摇摇欲坠”模样记录下来。

至于之后?比如说,被按快门声惊动的薛将军,会不会毫不犹豫地摒弃她的“薛家小公主”身份,毫不犹豫地抓起一旁的鸡毛掸子就往她抽来?那就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淹”“船到桥头自然直”啦!

第377章 宝藏带来的后续好处

“啥?”薛建国一个手抖,差点就没拿稳电话。

然而,电话那端中气十足,完全能和二十来岁,朝气蓬勃的年轻人相媲美的声音,却仿佛被安了个大喇叭似的,瞬间就变大了许多,只震得他耳朵发麻,后背冷汗直冒,很想任由电话跌落到地上,做出一幅“线路故障,被迫切断电话”的假相,然而,数十年如一日的灵魂和身体上所遭受的双重折磨,却让他完全不敢,只能继续怂哒哒地听着,不时拿衣袖擦拭额角的冷汗。

就这一幅软弱可怜的小模样,也亏是在自家,换了军区,哪怕在他的办公室里,也难免被那些有意或无意间走过路过的人瞧个究竟,从而让他那完全不逊于薛将军的“威严肃穆”“端方正直”的形象碎落一地,再也没办法拼凑起来。

“爸,元旦的时候,你才请了半个月的假。这还不到半年,你就又请两个月假,这不太好吧?”

说好的勤勤恳恳、兢兢业业,数十年如一日地扑在工作上,一天24小时,除了吃饭睡觉外,剩下的时间“不是在办公室,就是在去往办公室路上”的大忙人呢?突然就撂挑子,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游,真得好?

“你也知道,那是元旦。”

薛将军阴恻恻地说道,亏得薛建国没在他面前,否则,他才不会理会薛建国“人到中年,官运亨通,上有领导器重,下有下属敬重”,就算说教也要留几分脸面,只能选在只有父子俩的书房里,就更不用说光天化日之下,抄起院子里的扫帚就劈头盖脸打过去的做法,而是会毫不犹豫地提溜起薛建国的衣领一通拳打脚踢,不将薛建国摁在地上摩擦不罢休。

薛建国抖了抖身体,隔着细细的电话线,他清楚地感知到了来自于薛将军的威胁和警告。

若换了以前,他一定毫不犹豫地怂了,腆着脸,一脸的谄媚逢迎,力求让薛将军抬抬手,将此事揭过。然而,现在嘛?别忘记了,还有这样一句话——天高皇帝远,所以,难得捋虎须,还完全不必担忧会被老虎生吞活剥了的大好机会,如果就这样放弃了,连他都会瞧不起自己!

“爸,元旦放一天,加上周末,刚好三天,所以,你再请个十来天的假,别说领导同事了,就连直属大领导也会一笑而过,而不会放在心上。”

薛建国苦口婆心地劝说道,生平头一次感受到“老小孩”这三个字的威力,一瞬间竟有些同情起和薛将军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每天过着“低头不见抬头见”生活的薛玲来,打定主意回头就叮嘱王萍一番,让王萍在下次寄给薛玲的包裹里多塞一些钱票衣物等东西。不求旁的,但求心里滋生出来的愧疚和烦闷等情绪减少几分。

“但,你这次一请,就是两个月,这也太夸张了啊!你有没有想过,你那些同僚战友们会怎样说吗?又有没有想过,大领导会摇头感慨‘英雄气短’,还是会说你‘公私不分’……”

“老大,几年没见,你还是这样蠢!”薛将军嗤之以鼻,这些话,连薛建国自己都糊弄不过去,就更不用说来忽悠住他了,“行了,这事,我已经决定了,今儿只是跟你说声,接下来的几个月,有事没事不要找我,忙着呢!就这样,挂了。”

“嘟嘟嘟……”薛建国捏着话筒,一脸的“我是谁?我在哪里?我要做什么?”的三观破碎,再也无法拼凑起来的茫然懵圈。

他这是……被嫌弃,不,不,被抛弃了?

说好的“大儿子,小孙子,老人家的命根子”?说好的承载了家族浓重期望,一生都致力于推动家族更进一步的长子嫡孙呢?说好的“青出于蓝胜于蓝”“虎父无犬子”,走到哪,都引来一大堆盛赞吹捧,让老爷子自得“后继有人”,逢人就夸赞几句的欣慰和欢喜呢?

林家

都说“纸包不住火”,再加上,薛将军打心眼里没觉得休假这件事有什么不可为外人所道的谋算,因此,打从写好申请后,就在那些听到些风声,或怀着不可告人目的,或者单纯地只是好奇不解的旁敲侧击中,大大方方地坦陈了自己的打算。

于是,没几天,在京郊某个军区上班林家老大也知道了这件事。最初的怔愣后,很快,他就以一种让所有熟悉他的人都叹为观止的雷霆作风,三下五除二般将手里的事情解决掉,匆匆地赶了回去。

“爸,我听说,薛叔要请两个月长假,陪他们家的小姑娘去蒙古和新疆等地方旅游?”

当然,“旅游”这两个字,林家老大特意加重了几分,以此来突显出自己对薛将军这种看似坦荡,实则处处“挂羊头卖狗肉”行为的鄙夷不屑。

真当这些年,大家都被薛将军数十年如一日的伪装给迷惑了,觉得他确实是一个儿孙皆成材,却没一人愿意承欢膝下,而颇有几分得过且过,行将就木的孤寡老人家?

“你听谁说的?”林将军淡淡地问道,然而,他这一脸强撑出来的泰然自若,完全瞒不过还未记事起,就被他带在身旁悉心教导的林家老大。

“外面都传疯了。”林家老大说得那叫一个随意,然而,林将军心里却一个“咯噔”,不知为何,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这不应该……”林将军手指微屈,轻轻敲打着桌面,想要从那纷乱的思绪中揪出一个头来。

“是啊……”林家老大点头,别说薛家小院里只住了薛将军和薛玲祖孙俩,就算薛家四房所有人都住进去,这种涉及到薛将军未来行程安排的话,那也绝对会被捂得严严实实。别说在最短的时间里传到每个角落,达到一种人尽皆知的程度,怕是祖孙俩旅游回来了,这个消息也只有诸如林将军、王将军、顾参谋长和许政委这样身份地位的人知晓一二。

那么,新的问题来了。

薛将军这样做,究竟是为了什么?

“为了什么……”林将军脑海里突然窜过一道光亮,他猛地起身,双眼炯炯有神,右手重重地拍在红木书桌上,“果然!”

那力道之重,竟将书桌都拍得轻微地晃了几晃。换了其它人,怕是会忍不住地倒抽口冷气,脸色狰狞而扭曲,一脸感同深身的疼痛难忍。

然而,眼下,不论林将军自己,再或者是站在前面,一派恭敬谦卑姿态的林家老大,都没有谁注意到这一点。或者,应该说是两人的心神,早就被林将军嘴里说出来的猜测震慑住了,纷纷一幅如遭雷劈浑浑噩噩、恍恍惚惚的模样,就更不用说尚且停留在原处肉体上的感触了。

“辽省……宝藏……”林家老大喃喃自语道,心里却掀起了惊涛骇浪。

谁能想到,辽省这样一个在旁人看来地广人稀、物产富饶,在他们这些含着金汤匙出身的京城显贵眼里,和穷乡僻壤也没什么区别的地方,竟然藏有这样的宝藏!又有谁能想到,那些被传得神乎其神,短短几十年间,就被当地人编排出无数个版本,在他们看来不值一提,甚至颇有几分“穷人多作怪”感慨的神话怪谈,竟然也都是真的?

宝藏!富可敌国的宝藏!!

天赐的“升官加爵”“富过三代”的好机会,谁会推出去?

顾家

“蒙古、新疆……”

早在大半个月前,就已经远赴辽省,每天忙得不可开交,真正当得起“分身乏术”这样评价的顾美美,突然接到顾参谋长的电话时,怔愣了半晌后才反应过来。紧接着,嘴角就不由自主地浮现一抹似嘲讽,又似羡慕的笑容来,就连说出来的话音也带上了几分飘渺之感。

“真好。”

好在何处?当然是薛家那种上下团结一致,齐心做薛玲最坚实可靠的后盾,为薛玲的事业添砖加瓦,哪怕付出一切也再所不惜的疼爱和宠溺之情!

“爷爷,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薛玲想在这些地方包山囤地。”

其实,这个答案,连一向被薛玲护在身后,被娇养出个天真单纯性子的林佩都能猜到,就更不用说顾美美这位上一世,亲自见证了薛玲那让人仰望叹服成功方式的“重生女”了,那更是在第一时间里,就猜出了顾参谋长今日突然打来这样一番电话的真实用意。

——不外乎是想要从她这位和薛玲似友非似,似敌非敌,论对薛玲性情的了解,虽称不上是了如指掌,却也达到了五六分的“知情人”这儿得到进一步的验证,从而确定下一步的计划安排走向。

毕竟,顾参谋长向来醉心于公务,除了长子嫡孙外,家族其它小辈都是放养性质,就连她前往辽省发展这样的一件大事,也都是听过则忘,从没放在心上过呢!

好吧,此刻的顾美美,已经忘记了在她生出“离开京城,前往辽省”这个念头后,被顾参谋长叫到书房里来了一番对个人和家族未来畅想的谈话。而,也是因为这番谈话,她才说服了顾参谋长,得到了家族一定的资源倾斜。

比如说,除了能像南下发展的林佟和罗清婉,在辽省打响自己的“顾家女”身份,为自己谋取一定的福利,更能借助顾家这些年在军区发展出来的势力,加快自己事业的发展扩大进程……

“爷爷,你别担心,我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虽然,心里万般情绪翻涌,就连秀美的面容也有些扭曲挣拧,但,顾美美依然在最短的时间里就清醒过来,给了电话那端久久沉默不语的顾参谋长一个最明确的回覆。

“你明白,就好。”拥有“老狐狸”称号,虽身在军部,却屡屡凭借自己的智商轻轻松松就碾压了政界许多老油条,被人冠以“谋师”称号的顾参谋长,又怎会听不出顾美美话里流露出来的那一缕连她自己都没能察觉到的嫉恨和愤懑?

然而,正所谓“人生在世,难得糊涂”,该说的,他已经说了,该帮的,他也已经帮了,后续顾美美能奋斗出个什么样来,也完全只能依靠顾美美自己。

一旦顾美美行差踏错了,若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就最好不过。若不行,也不过是将顾美美推出去,牺牲一个不那么重要的孙女,换来外界对顾家更好的评价,甚至,若能找准机会在咬着顾美美不放,致力于顺势从顾家身上咬下一口肉的人身上“反其道而行之”,也是再好不过的了。

这样残酷又现实的想法,上一世,顾美美并不知道。这一世,顾美美比任何人都心知肚明,却没有丝毫的抵触。毕竟,世家之间的争斗,本就杀人不见血,而,蛋糕就那么点大,想要得到更多的,可不就得狼争虎斗一番嘛?!

王家

“噗!”

“咳咳……”

一瞬间,整个王家客厅,喷茶声、呛咳声、脚步声、抱怨声,不绝于耳。

没办法,谁让王将军竟然特意挑了饭后,在大家吃饱喝足,仿佛没骨头的猫一样,一脸满足地瘫在椅子里,浑身上下都透露出一种叫做“幸福”味道的悠哉惬意、从容淡然的当下,扔出这样一颗雷?

“好恶心……真脏!”王将军一脸的嫌恶,就差没挥袖离开了。哪怕,其实,他早有准备,在话落的那一刻,就快速地跳到了一旁,顺利避开所有袭向自己的茶水饭汁,但,这并不代表他就能容忍干净整洁的客厅被众人这般糟蹋后,完全不能看的狼狈脏乱模样,和空气中那混合在一起的古怪诡谲到让人想吐的味道。

客厅里,一众“吃得多、长得壮、站出去,就跟个憨熊一样,又喜欢打群架,还一幅不怕痛不怕死的熊样”的王家人,你望望我,我望望你,彼此都瞧见了对方眼底的震惊、惶恐、无奈、颓然、憋闷和丧气。

第378章 王将军撂挑子了

“啧!”站在一旁,将这一幕尽收眼底的王将军砸着嘴巴,谁说他们家尽出“一根肠子通到底”,随便什么人编个谎言,就能忽悠得让往东,就绝对不往西,将自己卖了,还要将钱交到对方手里的憨人和蠢货?不知道这世间还有“大智若愚”的说法吗?!

最终,王家老大被一众弟弟本着“死道友,不死贫道”的心态推了出来。

“爸,我们都知道,你跟薛叔叔是生死之交,彼此都能为对方两肋插刀也再所不惜的好兄弟,真汉子。但,就算这样,你也不能因为薛叔叔休两个月假,带着小孙女来一趟环国旅游,你也跟着一块儿休假,死活粘着薛叔叔不放,生怕一个眼神没注意,薛叔叔就从自己视线里消失不见吧?”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咋感觉这话有点诡谲?

王将军瞪着自家老大,许久后,也没能从对方脸上找出一丝半缕的心虚气短,不由得琢磨:难道,真是他想错了?

“行了,我已经决定了。这段时间,我不在家,老大,家里就交给你了。”王将军摆摆手,微眯的小眼里迅速掠过一抹精光。

都说“虎父无犬子”,但,这一切的前提是需要给年轻人充足的历练时间,否则,任凭对方再如何地天资聪颖、有勇有谋,到最后,也不过是被残酷又现实的生活岁月打磨去锐利,变得万分圆滑,却难免会在关键时刻“掉链子”,和扶不起来的阿斗又有什么区别?!

“不是……爸……”王家老大抹了一把脸,万万没想到,他都说到这份上了,自家老爷子竟然还是一意孤行,“这是薛叔叔和玲玲两人培养祖孙情的时候,你掺和进去算什么?不怕回头薛叔叔就怨上你?”

“有道理。”王将军给了自家老大一个“算你还有用”的眼神,摸着下巴,佯装思索了片刻后,就抬头看向王秀珊和王秀瑚姐妹俩,笑眯眯地问道:“秀珊,秀瑚,你们今年也有17岁了,再过几年就要说人家了,要不要趁现在没什么牵挂,也没啥事可操心的时候,跟爷爷一块儿出去走走,见识下祖国的大好河山,体会下每个地方不同的风土人情?”

“爸!”王家老大忙不迭地阻止,然而,却架不住王秀珊和王秀瑚这对双胞胎姐妹,本就因为双生的缘故,而在家族里颇为得宠,又自认识薛玲的那刻起,就沾染到了薛玲身上那似有若无的肆意,再加上包括他自己在内众多长辈们有意无意地偏袒护短行为,因此,眼下,蠢蠢欲动的她们完全没理会自家老爸那漆黑如炭,仿佛下一刻就会滴出水来的阴沉面容,和满是警告和威胁的目光,脆声声地应道:“要!”

“整个暑假,我们都要东奔西走,所以,回头,你们收拾东西的时候,捡要紧的东西,凑成一个小包就行,不要什么东西都往包里塞,回头,可没谁给你们搬行李……”王将军挑捡着能说的叮嘱了王秀珊和王秀瑚姐妹俩后,就出门了。既然,已经说定了,那么,总要找老薛说上一声,不然……

且不说,在王将军离开后,王家众人,包括王家几房向来疼爱王秀珊和王秀瑚这对双胞胎姐妹的媳妇们,看向她们的目光那叫一个羡慕。单说同样在客厅里吃饭,目睹这一切变化的堂兄堂弟,堂姐堂妹们,即便再如何地宽慰劝说自己,却依然颇有几分“心不平,气不顺”的嫉妒和恨不能取而代之的愤懑。以及被“撂挑子”,啊,不对,应该说是被交付整个家族重任,完全没时间体会一把“准家主”身份和人交流时那种发自肺腑尊荣,只有深深憋屈无奈感的王家老大,连连深吸了好几口气,也没能将额角蹦出来的根根青筋按回去的情况下,真是恨不能以头撞墙,来个时光倒流了!

——在不能使出诸多手段,来威逼利诱,不对,应该说是“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说服薛将军和薛玲祖孙俩取消这个名为游玩,实则到处囤山买地行程安排的情况下,那么,也就只能在事情爆发开来之前,切断一切可能将消息传到王将军耳里的源头。

薛家

“谁跟你说定了?”

薛将军嘴角抽搐,愤而起身,拽着王将军的胳膊,就将王将军往院外推去,嘴里还不忘记碎碎念道:“你说说,多大年纪的人了,还动不动就整事?也亏你家老大没遗传到你这不负责任,说撂挑子就撂挑子,完全不管不顾的性子,否则,你们老王家别说兴盛发达、人丁兴旺了,怕是还没等你到九泉之下,无颜见祖宗那一天,你家祖宗的棺材板就压不住了!”

“唉……唉……我说老薛,咱们就事论事,上升到人身攻击,这就不对了啊……”

王将军手腕一翻,就反揪住薛将军的胳膊,以一种极轻松惬意的姿态,化解了薛将军的攻击。然而,心里却叫苦不迭:不是说人老了,精神体力都不济了,别说和身体机能最盛的黄金时刻相提并论了,就连家族中那些疏于训练,颇有几分纨绔二代作风的子弟也都打不过吗?咋老薛就跟吃了“返老回春药”一般,这看似轻飘飘的攻势,竟连自诩身强力壮,完全靠一身无人能敌的蛮横之力,打下王家在军中一片天地的他,都莫名地生出不敢硬挡的感觉来!

“行啊!”虽然,薛将军并不知道王将军心里这些腹诽,但,这并不妨碍他从王将军身上流露出来的颓然和郁闷而猜测到几分,施施然地松开缚住王将军的手臂,落坐后,还不忘记为王将军沏上一杯温茶,“今儿,咱们就来好好说道说道。”

一幅不说出个之所以来,就绝不会放任王将军囫囵离开薛家的威胁警告做派。

王将军佯装没听出薛将军的话外之意,寻摸到自己的老位置处,大马金刀般坐下后,也跟着端起茶杯,“咕嘟咕嘟”就将满满一杯的茶水灌下肚。然后,才抹了抹嘴巴,一脸的满足中有着清晰可见的羡慕嫉妒:“老薛,你这小过得,真是快活赛神仙,也怨不得……”

话,点到为止,但,薛将军又何尝不明白王将军的话外之意?不过,那又如何?

在薛将军看来,人世在世,不论年少,再或者是年长,都难免受到各种框框条款的限制,从而只能在既定地范围内享受那所谓的“自由”。但,一路拼搏奋斗到他这个地位的人,经历了无数风风雨雨,更见惯了人情冷暖、世俗残酷,哪里还会像年轻的时候那般抹不开颜面,受制于外间那些流言蜚语的影响?!

于是,薛将军颇有几分霸气地道:“你今儿来,就为了跟我说这些?”

王将军瞪眼,对薛将军这明目张胆地混淆话题的做派,除了撇嘴,暗忖一声无赖之外,还能说些什么呢?

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这句话翻来覆去地又念了好几遍,平缓了心绪的王将军,才开门见山地道:“我已经请了两个月假,这次,我打算带秀珊和秀瑚这对双胞胎姐妹一起出门长长见识,免得她们一直待在京城,被外人随口几句吹捧夸赞话就迷了眼,将对方当成知己好友般掏心掏肺。到头来,将自个儿的前途未来赔进去不说,还将一大家子都给拉下水,祸祸了个干净,那才是哭都找不着地儿!”

“你也发现了?”久久的沉默后,薛将军一脸的凝重。说实话,换了以前,他虽也能听出王将军的话外之意,但,还真不会将此事往林家,或者,应该说是和自己有着生死交情的林将军身上去想。而,如今嘛?想到这段时间里,自己安排人调查出来的那些事情,一桩桩,一件件,都让薛将军心如刀割,恨不能立刻就跑到林将军面前,揪住林将军的衣领,大声咆哮质问林将军为何要如此做!

然而,每当他即将失去理智,双眼一片腥红,面容也跟着变得狰狞可怕起来的时候,就有一股不知打哪来的冷流,从身体各处蔓延开来……

那感觉,怎么说呢?就如同一个浑身冒火的人,突然被丢到了冰窟中去,任凭心里再如何地翻江倒海,却也会在最短的时间里就恢复到平日里的清明和理智。然后,大脑疯狂地运转起来。很快,就又想起平日里那些被自己有意无意疏忽掉的细节,再结合眼下的现状来一一验证,就不得不得出一个看似荒谬可怕,却是最契合真相的猜测来。

“唉……”向来粗犷,在外人看来,颇有几分心大的王将军,长长地叹了口气,那张憨厚老实的面容上也浮现一抹无奈和悲愤来。

虽说,他们都能理解林将军的做法,但,这并不代表他们就会原谅林将军。

毕竟,“在其位,谋其政”。且不说,他们每个人身后都有一大家子,单说,这些年,跟着他们吃饭的人就有不少。

倘若,正常地退休,也就罢了。一旦这中间出了什么差池,甚至,在至亲之人的算计下落得一个晚节不保,得不到儿孙们谅解,一直过着孤苦伶仃的日子,也都好过林将军谋算的将他们打落尘埃,接手他们手里势力,还一幅为他们好的做法!

这行为,已经不是简单地用“无耻”两个字就能形容的了!

尤其,在此之前,不仅外人眼里,林将军和他们是生死之交,感情甚笃,真正的“樵不离孟,孟不离樵”,就连他们自己也坚定不移地相信他们的兄弟情历久弥香!

“我之前就觉得有些不对,想跟你说,但,我又怕你觉得我太凝神凝鬼……”王将军挠了挠后脑勺,说实话,他这么个没多少心机的憨人,之所以能活到现在,并且隐隐有一种越活越好的感觉,除了他那强悍的“野兽一般”直觉,仗的,也就是薛将军和林将军这两位的护持,“再说了,这些年,他对我们,比对自己的兄弟都要好上几倍……”

王将军说得语无伦次,薛将军却立刻就明白了,也跟着叹了口气:“别说你,就连我,如果不是这些年的顺风顺水,让林家人一反之前的低调而变得张扬恣意起来,我还真不可能察觉到这其中的不对。”

当然,人都是有私心的,也都有自己不容为外人所道,哪怕再亲密无间的人,也不能轻易告知的隐秘,薛将军也不例外。更何况,在此之前,他还被林将军这位生死之交“教做人”了,眼下,那更是特意隐瞒了薛玲在这件事情中起到的决定性作用。即便,他明白王将军绝不会成为第二个林将军,但,也更因如此,他才不能让王将军知晓这样的隐秘。

毕竟,秘密这玩意儿,知道的人越多,哪怕再如何地信任对方,却也难免对方会在落入敌对势力的圈套中后,于无心中透露出只言片语来。到时候,真出了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他又该怨谁?又能怨谁?到不如,将一切可能的危险掐灭在尚未萌芽的源头。

想了想,最终,薛将军还是决定将自己查到的和林家有关的事情,挑捡一些透露给王将军。毕竟,“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再说了,就算王将军年轻的时候再如何地憨厚老实好欺负,但,这么多年也历练出来了。

“噗!”该说“天道好轮回,一报还一报”吗?就如之前王家那场集体喷茶、呛咳,王将军本人却作壁旁观不说,还极尽犀利毒舌之能,气场全开,怼得王家老大怂成一团的场景,眼下,也在王将军身上重演了。

好吧,其实,这样说,也不太对。毕竟,薛将军只是一脸“真逊”的高傲和不屑,从头到尾都没再说一句多余的话,就更不用说怼得王将军一脸的“我是谁?我在哪里?我要做什么”的怀疑人生,三观俱碎的茫然懵圈了。

第379章 护短?还是避祸?

然而,眼下,完全注意不到这其中区别的王将军,也依然一脸的震惊茫然,连嘴角的茶水都没来得及擦掉,任由它滴答地往下滑落,嘴里更是喃喃道:“这不可能……他这是吃了熊心豹子胆……疯了……都疯了……”

是的,几个月前,传遍军区大院的“林佟和罗清婉南下四年,就挣了一亿身家”“林家祖坟冒烟了,林将军也该享儿孙福了”“真可惜,林佟这么个金龟婿,竟然被一个上不了台面的女人拽在手心里”这些流言蜚语,王将军和薛将军一样,也都是听过就忘,从没往心里去。

而,眼下,他听到了什么?

林佟和罗清婉扯虎皮做大旗,在南方靠着走私和倒卖等违法手段,短短四年时间里,竟然赚了,不对,应该说是捞了十亿钱!

十亿啊!那是个什么概念?别说这辈子,怕是下辈子,下下辈子,他们一大家子的人加起来,也赚不了那么多钱!

不知过了多久,王将军终于回过神来,抹了一把脸,嘴唇蠕动了下,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该从何说起。

说到底,他还是相信薛将军的。毕竟,这些年,薛将军向来是“有的放矢”的。尤其,和早早就察觉到林将军身上不对劲,从而下意识对林家人生出提防戒备心,虽不能明面上要求自家儿孙不能和林家人疏离开来,却也有意地将儿孙安排得远远的他相比,薛将军却一如既往地信任和亲近林将军。

远的不说,单单薛将军放任薛玲这位薛家五代单传,被他放在手心里呵护疼宠,真正“要月亮,就绝对不给星星”的“小公主”和林佩接触,生出“不是嫡亲姐妹,却胜似嫡亲姐妹”的情谊,以及林佟屡次为罗清婉这位所谓的红颜“冲冠一怒”,打上薛家门,薛将军却依然本着和林将军的生死之交情谊,而“高高抬起,轻轻落下”的举动,都让他满腹担忧。

然而,这些年,他一直都是个粗人,也学不会文人那套迂回做派,每每和薛将军私下里相处的时候,也只能自认点到为止地提醒一番。却万万没料到,薛将军根本就没听出他的话外之意。再多的劝说,他又找不到私下里说出来的机会,也只能偃旗息鼓。

否则,若一不小心,传到林将军耳里,让他担上离间兄弟情的恶人名号,也就罢了。怕就怕林将军因此而吸取教训,将自己的小心思遮得更严实,也约束家人不再那样高调。到时候,只怕不止林家,就连王家也都会被赔进去,岂不是真正“上天入地,求救无门”?

哪怕王将军再如何地憨傻,却也明白“保住自己,关键时刻,才能捞人”的道理。

幸而,老天开眼,让林将军蓦然清醒过来,不仅走出了为自己所画的“生死之交”牢笼,也在最短的时间里就探查到这些隐秘的事情!

这般一想,王将军就如同压在肩膀处的泰山终于被挪开一般,挺胸抬头,长舒一口气,翘起大拇指,发自肺腑地夸赞道:“老薛,你是这个!”

薛将军连眉头都没动一下,捏着茶盖,撇了撇浮沫,端起来,放在唇旁,轻抿一口,无尽的香、醇、甘从舌尖蔓延到全身。整个人都如同置身一眼望不到尽头的茶山上,入目所见的绿意盎然,和着天边的云卷云舒美景,令人心旷神怡的同时,也在蓦然间就感觉到自己身心上的尘埃,也仿佛被人极轻柔地拭去了,从灵魂到身体都透露出一种舒畅满足感来。

虽然,没能得到薛将军的回应,但,王将军并不气馁,更没有丝毫不该有的心虚忐忑,只是摸了一把额角渗出来的冷汗,放任自己挺直的身体,如同没骨头的鱼一样瘫在椅子里:“看来,我这野兽般的直觉还没消失……”

是的,这次,薛将军再次因为薛玲的随口一句话,就提出休假两个月这件事,又一次在军区里掀起了巨大的风浪。

哪怕知道薛玲“小公主”身份,更在过往那些年,亲眼目睹了薛将军对薛玲那“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做派的人,都忍不住在心里嘀咕薛将军被迷了心窍,否则,又怎会放着自家“青出于蓝胜于蓝”的儿孙们不可劲地疼着宠着,偏要将薛玲这么个早晚会嫁人的小姑娘捧上天,这不是眼瞎心盲,蠢到极致,还能是什么?

而,那些不明白薛玲在薛家身份地位的人,那些匪夷所思的猜测就更惊人了,就连编故事的能力,都让薛将军这位后知后觉,明白外间传闻的人叹为观止,就更不用说诸如王将军、林将军、顾参谋长和许政委这些知晓一定真相隐情的人了。

当然,现在,薛将军的这般做法,却被王将军解读出了另一重含意。

——既然,薛将军能调查到林佟和罗清婉敛财十亿的事情,那么,上面那些同样听到些风声,而或有意,或无意关注起林家的人呢?

这种情况下,一旦林将军拉下老脸,求到自己面前来,他们是帮,还是不帮?

帮的话,难免牵连到自家,可,不帮,更会被那些“数十年如一日”围观,或者,应该说是见证了自己三人兄弟情深的人叹一句“冷血凉薄”,从而疏远起自家人来。

如此一来,有损自己煞费苦心,经营多年才得来的正直名声,也就罢了。毕竟,人死如灯灭,生前的好名声,对死去的自己没有任何用处。然而,怕就怕连自家那些精心培养的儿孙们也受到影响,被人用“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的儿子会打洞”这类的话打上一个“沆瀣一气”的标签!

倒不如,眼下,远远地避开,将一切可能牵连到自家的风险降到最低。然后,在回到京城,一切尘埃落定后,再念着曾经的兄弟情,而伸手拉上一把林家子弟,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毕竟,薛将军手里探查到的资料表明,早在十年前,林家就已经针对薛王两家布了一个惊世之局!若非,薛将军幡然醒悟,又在机缘巧合之下调查到这些信息,即便,他们敏锐地感知到林将军那张伪善面皮下掩盖着的狼子野心,却也绝不可能像现在这般不伤筋动骨,就将几家人的交情撕虏开来!

到时候,以他们彼此对对方的了解,怕是会拼个两败俱伤。那么,真正策划并引导这一切,却一直隐于幕后的人,岂不就做了那得利的“渔翁”?

于是,周末这天,回到家的薛玲,就也跟着喷茶了。

迎着薛将军那一脸的嫌弃,薛玲慢悠悠地摸出手帕,拭了拭嘴角,完全没有薛将军预想中的“翻白眼”或“一言不合就怼人”的举动。倒让一直憋着满腹的话,特意挑了薛玲喝水的时候,才说出这件事,只为了能欣赏到薛玲一脸尴尬郁闷神情的薛将军,脸上也不免浮现一抹遗憾和扼腕来。

薛玲将叠成方块的手帕,放回衣兜里,抬头看向薛将军,目光闪烁着一种让薛将军莫名后背一寒的幽暗:“爷爷,这……不好吧?”

“啥意思?”反应过来的薛将军,梗着脖子,一脸的“如果薛玲不能说出一个所以然来,就别怨他心狠手辣”的威胁警告。

“认识你们的人,知道你们兄弟情深。不认识你们的人,还不得以为你们想做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不然,哪会一个人请长假,另一个人也不甘落后地跟着请呢?”薛玲一脸的坦荡,仿佛她确实是一个“急长辈之所急,想长辈之所想”,真正孝顺贴心、乖巧懂事的“小棉袄”般。

然而,薛将军却越发地觉得不对劲了。偏偏,纵使他细细琢磨推敲了许久,却也没能找出这抹不对劲因何而来。

万般无奈之下,他只能颇有几分豪情万丈地挥手:“理他们做什么!玲玲啊,不是我说你,人这一辈子本就苦。如果再不能随心所欲,反还受制于外界的流言蜚语,那么,还不如早早抹了脖子重新投胎成植物或动物,不要再做人了!”

薛玲撇撇嘴,到底没再继续和薛将军争论,反还一幅“你是大佬,你说什么就是什么”的谦恭,或者,应该说是认命状态:“爷爷,那你回头跟王爷爷说声,火车票和招待所这些事情,我都一起安排了,他们就只需要收拾好行李,到时候跟我们一块儿坐车去火车站,就行。”

在薛玲看来,既然此次暑假出游,必需捎上王将军祖孙三人,那么,与其满腹憋屈愤懑,在接下来的行程中,不仅没能起到联络增进感情的效果,反还因为一幅心不甘情不愿的做派,让对方心里不舒坦,抑或是因为某些举动而不小心戳到对方心窝子,从而莫名地为自家拉足仇恨,倒不如打最初就兢兢业业、勤勤恳恳地做好一系列应对临时意外状况的准备,并尽可能地将此次出游安排得舒适妥帖。

简单地来说,就是“要么不做,要做,就让人挑不出错漏”。

不过,如顾参谋长和林将军等人预想中那般,此次出游,薛玲确实是打着“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的拓展眼界,增长见识的旗号,实则是想要尽可能多地包山囤地,因此,她思忖片刻后,又道:“爷爷,我知道,这次出门的真正目的根本就瞒不过有心人……但,有些东西可以摆在明面上,有些东西却必需隐藏在暗处……”

“啧!”薛将军摆摆手,干脆利落地打断了薛玲的话,“你当老王人高马大,跟只熊一样,心也跟熊瞎子一样被糊住了?你啊,就只管将心放回肚子里,该做什么就去做什么……我跟你说,这次出门,该避着我们的时候,他一定会比你想象中做得还要好……”

薛将军垮着一张脸,难得地喋喋不休起来。与其说他是不满意薛玲的吞吞吐吐、犹豫不决,到不如说他不满意薛玲这种“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蝇”的“前怕狼,后怕虎”做派!

薛玲耷拉着眼皮,完全不觉得自己这样警惕戒备的做派有什么不对。

毕竟,人心隔肚皮,谁知道眼下瞧着能和自己同生共死的兄弟,来日会不会因为庞大的利益诱惑而背叛自己?

远的不说,就如林将军,即便她在机缘巧合之下,觉醒了前世的记忆,但,倘若,没有点亮“听懂植物谈话”的技能,别说现在,只怕再过十年,她也不知道林将军那张慈眉善目面容下隐藏着的狼子野心。

而,就这,都耗费了她近五年时间。这期间,屡屡因为种种原因,而偏离了调查方向。由此可见,林将军是一个多么算无遗策、谨小慎微的人。

……

接下来一个多月里,不仅薛将军和王将军,就连薛玲也都忙得不可开交。

毕竟,眼下是连电话都没能得到普及的八十年代,并非后世人手一部手机,遇到什么芝麻绿豆大的事情都能及时联络上的科技信息爆炸时代,就算真想做“无事一身轻”的甩手掌柜,这该安排的,该交待的,该叮嘱的,一个都不能少!

当然,真要说的话,薛将军和王将军这两位为官多年的领导,却是比薛玲轻松许多。真正让他们生出疲于应对的,莫过于林将军、顾参谋长和许政委等一应同僚战友们那有意无意地打趣试探。这其中,以林将军的“表演”最为精彩。

若是以前,他们还真得硬着头皮,煞费苦心地组织语言,力求不要伤害到三人数十年如一日的真挚纯粹兄弟情。

而,现在嘛?

虽然,两人竭力掩饰,但,林将军是多么精明的一只老狐狸啊?又怎会察觉不到两人有意无意间的疏离冷淡呢?偏偏,他自己心里有鬼,因此,就算有再多的愤然,却也只敢在言谈举止间流露出几分,完全不敢像以前那样“一言不合就动手”。

——都说“刀剑无眼”,可,对他们这些从军多年,和那些传说中的古武家族中的人也打过交道的老人家来说,这拳脚功夫耍得利落了,才是真正的“阴人无形”啊!

第380章 林家姐妹推出来的……

该说,幸亏林将军心思深沉,又惯爱用“慈祥”的笑容来掩饰自己心底那些阴暗的想法吗?

否则,一旦被薛将军和王将军这两位探查到他心底深处这些不能为外人所道,尤其,不能被他俩知晓的想法,还真不知该叹息林将军“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还是该感慨他们打最初,就没能识破林将军的真面目!

当然,最最重要的是数十年如一日地伪装,让林将军也坚信自己是一个慈祥和蔼,处处与人为善的老人家。否则,再如何地精于伪装,也不可能躲过周围人的利眼。毕竟,这可是出了无数侦察好手的军区呢!

而,薛玲这边在数次以“有其它事情”“特别忙”等借口,婉拒了林佩的南下邀请后,终于,周五这天,难得回家一趟的薛玲,就被林佩堵了个正着。

“佩佩?”不怨薛玲如此惊诧,谁能想到,不过两个月没见,林佩竟由往日里惹人喜爱,被无数人贴上“福气”标签的珠圆玉润可爱模样,一下子就变成了非洲来的难民般瘦得脱了相,如果不是院外沙沙作响的植物们纷纷指证,她还真不敢认!

“玲玲。”林佩抿了抿唇,冲薛玲露出一抹软萌的笑容。

可惜,以前,每当林佩这样笑的时候,薛玲都会觉得一颗心莫名地化成了水,只恨不能将手里的东西全部送到对方面前,任由对方随意挑选。

而,如今吗?

想象一下顶着个骷髅头的小姑娘,自认乖巧可爱地冲你笑,实则那一张跟枯树一般无二,频繁抽动的脸皮下,清晰可见的骨头,哪怕背景再如何地明媚耀眼,却也分分钟就化为一张吓得人腿软的恐怖画卷!

如果,眼前这人不是土生土长,实际年龄3岁,心智却连0岁都不到的林佩,而是实际年龄2岁,却因“奸诈狡猾”心性而比许多三四十岁的人还要精明理智的林伊,再或者实际年龄9岁,活过一世,论心智承受能力,虽不能和林伊相提并论,却也轻轻松松就碾压军区大院一众同龄人的林佼,那么,薛玲绝对会一脸的不忍直视,而不是像现在这般,最初的震惊后,就收敛了外放的心神,并做了个“请”的手势,将林佩迎到屋内。

“咕嘟!咕嘟!!”

哪怕,狂咽口水的声音再轻,却也瞒不过有着过人耳力,或者,应该说是有着强悍精神力的薛玲。

对此,在厨房里忙碌的薛玲除了微微一叹,也只能佯装没听见,手下动作却并不慢地准备了更多营养美味又健康的水果糕点。想了想,又现榨了一杯果汁,然后,才端着满当当地托盘回到客厅。

“咕嘟”的咽口水声音越发响亮起来,而,随着薛玲的靠近,哪怕林佩再如何地宽慰自己,却也不由自主地羞红了脸,一脸的尴尬难堪中,有着让人心酸的无所适从和不自在。

薛玲将装在透明玻璃杯里,显现出一种诱惑人心色泽的西瓜汁,推到林佩面前,自己则端起另一杯,率先抿了口,然后一脸满足惬意地道,“这是今年收的第一批成熟西瓜,尝尝好喝不?”却是并没再像以前那样,补上“喜欢的话,回去的时候,带上一箱”这句话了。

眼下,不知林佩是因为自己这幅说好听些是“青春期的少女,认知到美丑的问题后,一味地追求瘦身的效果,而不小心饿过了头,变得瘦骨嶙峋”,说难听些是“犯了不可饶恕的大错,被一向袒护疼爱自己的家人罚了,却又不愿意认错,而单纯地为了报复不吃不喝,而将自己饿成了个皮包骨”,这一路走来,哪怕特意挑了小道,却也吓坏了不止一个人的惨样,在面对薛玲那与往常一般无二的温和、怜惜和爱护时,忍不住就生出一种又喜又悲、又怨又悔、又怒又愤的复杂难辩情绪来,在抬头怯生生地看了眼薛玲后,就又猛地垂下头来,端起果汁,就“咕嘟咕嘟”地灌了大半杯。

然而,喝水,喝得太急,会出现什么情况?当然是被呛住,然后,疯狂剧烈地咳嗽。眼下,林佩也没能逃离这个“魔咒”。

薛玲再次叹了口气,无奈地起身,走到林佩身后,轻拍林佩的后背,却并没再像以前那样遇到这种情况时,毫不吝啬地用自己修炼出来的木系异能为她调节舒缓。当然,嘴里却一如既往地念叨:“你呀,还是这样急躁,往后,可该好好改改你这性子了……”

“玲玲……”林佩泪眼汪汪地看着薛玲,不知是单纯地因为呛咳,而咳出来的生理泪水,还是因为薛玲这如往常一般疼爱呵护,偏偏她却要辜负薛玲待她的一片好,而生出来的愧疚懊恼的泪水。

该说,确实是一个被宠坏了的姑娘吗?换了林家其它人,还真不会在薛玲这个看似温和善良,实则和薛将军一样惯爱“扮猪吃虎”的人精面前,露出这样纠结的神情来。

薛玲眼神微闪,提着暖壶,倒了杯水,翻来覆去的晾凉了一些后,才将杯子推到林佩面前:“喝点温水,压一压。”

“玲玲,你对我,真好!”林佩下意识地说道,紧接着,不知突然想到了什么,又忙不迭地垂下头,端起杯子,小口小口地喝着水。

然而,这幅“做贼心虚”的模样,落到薛玲眼里,却让她立刻就明白今日林佩来此,定然是接受了林伊和林佼的双重指点。甚至,说不准,这一幕,林佩也被两人压着排演了无数遍,将一切可能出卖林佩,进而让薛玲留意到林伊和林佼这两位幕后黑手的可能全部掐灭在萌芽状态。

对此,薛玲确实有些遗憾和叹息,脸上也不免浮现一抹不忍来。毕竟,她确实是将林佩当成自己嫡亲妹妹来疼爱照顾的,哪怕,知晓林将军的狼子野心后,也没打算牵怒到林佩身上。奈何,她这个外人的疼爱怜惜,到底还是抵不过嫡亲姐妹的偏宠啊!

哪怕,这所谓的“偏宠”,只是做给外人看的。而,因为林佩的天真懵懂,才会被两人那不上心的言语举动蒙蔽住。只要接下来,薛玲继续认真细心地教导,再静静地等待“狐狸尾巴露出来”的那一天到来,早晚会将林佩的心给拢过来。

但,何必呢?

说到底,薛玲本就不是个博爱的圣人,连给予她一条生命的父母都能冷待疏离,就更不用说林佩这么个身上流着不同血液,说是好姐妹,其实大多都是她在单方面付出的姑娘了。更何况,林家已经从根子上坏了,那么,谁敢肯定,林佩这么只小羊羔在满是狐狸、狼和虎的林家,就不会也跟着移了性子,最终,变成一只披着羊皮,内里却极其心狠手辣的蛇蝎美人?

这般想着的时候,薛玲那颗原本因为林佩的天真单纯、软萌可爱的性子,而变软了几分的心脏也恢复到往日里的坚硬冷漠起来,就连待林佩的态度也变得有些疏离:“佩佩,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林佩眨了眨眼,不知为何,心里竟莫名地生出一股悲伤来。仿佛,在这一刻,有什么原本属于自己的东西,突然离自己远去,任凭自己在后面狂追猛赶,声泪俱下的呼喊祈求,却也没能让对方停下离开的脚步。甚至,还因为自己的追逐呐喊,那件东西还飘得越发快速起来。很快,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它们从最初,就没出现过般。

林佩忍不住地皱眉,捂着胸口,待到这阵钻心的疼痛过去后,才惨白着一张脸,如往常那样直截了当地对着薛玲提出自己的要求:“玲玲,暑假的时候,我想和你一起出门旅游。”

薛玲双眼微眯,长长的睫毛,掩住眼底的冷诮。

果然,该说,林伊和林佼两人联手,还真有几分“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吗?还是该说,其实,林佩已经不是普通意义上的天真单纯,而是蠢笨如猪,才会分辨不出两人那看似温和疼惜面容下掩盖着的恶毒心思?再或者,其实,她在林佩心里,并没有自己想的那般重要?否则,以林佩那只比王将军略逊几分的“直觉”,又怎会察觉不到林伊和林佼的恶意?

“佩佩,你不是说,这次暑假要和林伊、林佼一起南下赚大钱吗?”

不知为何,“赚大钱”三个字,从薛玲嘴里说出来,竟带上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诡谲味道。

然而,眼下,还真不是细细琢磨的好时机。当然,在林佩看来,自家的哥哥姐姐都是这世上最聪明厉害的人,她想不出来的事情,并不代表他们就想不出来。

于是,林佩顺从自己心底深处的想法,摇头,正色道:“玲玲,二姐和三姐只是去南方找三哥,不是去赚大钱。”

说到这儿时,林佩还不忘记叹了口气,一脸“不明白大人们脑瓜子里装的是什么,每天又在想什么”的苦恼和忧愁:“三哥三嫂已经有四年没回家过年了,二姐和三姐说,他们今年也可能不会回来。但,爷爷爸爸年纪大了,老人家嘛,都比较倔强,就算心里想念他们,却也拉不下脸,主动开口,让他们回来。所以,她们就打算趁着这次南下的机会,和三哥三嫂好生地相处一段时间,再探探他们的口风,最好能说服他们今年回家过年。”

想了想,又一脸认真地补充一句:“这样,才是一家团圆。”

薛玲点点头,一幅“合该如此”的神情,完全没有被林佩戳了心窝子的愤怒和难堪。让特意抬头,一眨也不眨地看着薛玲,只等薛玲伤心失落,就准备将林伊和林佼教导的宽慰劝说人的话丢出来的林佩,也不免有些茫然懵圈。

不过,该说,林佩确实有些“一根筋”的单纯吗?就如此刻,“剧本”的骤变,虽然让林佩有些无所适从,却也很快就下意识地按照林伊和林佼的叮嘱,一脸好奇地问道:“玲玲,你在京城待了五年,就不想爸爸妈妈吗?你有没有想过回g军区陪陪他们呢?”

“不想。”薛玲摊手,耸肩,一脸的无奈,“就像他们也不想我,这么多年,也没说来京城陪我和爷爷一起过年一样。”

林佩眨了眨眼,脸上浮现一抹犹豫迟疑来:“大人们都很忙,工作压力大,任务重,还‘上有老,下有小’,一刻不得闲,心理承受力弱一些的,就会出现各种心理问题。我觉得,叔叔阿姨也是爱你的,也很想到京城陪伴你,但,他们确实抽不了身,我们这些做人儿女的,就应该理解他们……”

“佩佩,以前,你不会想到这些。”话虽如此,薛玲却也知道,这番带上了“洗脑”效果的话,绝不是林佩这么个真正天意单纯的小姑娘就能想出来的。怕是为了今日能在自己面前侃侃而谈,并轻轻松松就忽悠住自己,在林伊和林佼的指点下背诵了许久。

不得不说,对记性不好,也最讨厌背诵功课的林佩来说,选择这样的方式来和自己交谈,确实勇气可嘉。但,这颗心嘛?却已经不再如初见时那般纯粹了。

因此,眼下,并不赞同这种“揠苗助长”的方式的薛玲,却没再像以前那样将林伊和林佼的错漏之处挑出来,细细地和林佩分析一二。毕竟,早在将林佩的名单,从她认可的姐妹好友名单中剔除之后,之后,林佩会过上一种什么样的生活,那都是林佩自己的选择,她这个外人,又有什么可置喙的余地?

“你终于长大了。”

看似夸赞的话,然而,细细琢磨,却能发现里面蕴含的疏离、冷淡和决然。

“玲玲……”林佩心里惊慌不已,然而,却又不知道自己为何这般慌乱无措,只能像以前那样眼巴巴地看着薛玲,盼望薛玲一如既往地“救”她于水深火热中。

可惜,薛玲已经斩断了所有的犹豫不舍,虽然因为薛家人给予的疼爱和关心,而没能恢复到末世爆发后冷心冷性的模样。但,对着林佩这么个打着“天真无邪”的旗号来行伤害人事情却不自知的姑娘,她是真没有了继续与其虚与委蛇的想法。

第381章 讨个公道

“佩佩,时间不早了,你该回家了。”

“玲玲,我出门的时候跟爷爷说过,会在你这儿住一晚,等明天再回家的。”林佩是真没听出薛玲话里话外的“送客”,或者,应该说是“撵人”的意思,因此,眼下,也只是单纯地告诉薛玲这个消息,以免薛玲太过担忧。

“我晚上还有其它事情。”薛玲眉头微皱,不论对人做事,她都喜欢快刀斩乱麻,从不拖泥带水,以免无端生出其它的事情来,让自己处于一种越发尴尬难堪的境况里,眼下,也不例外,“你在这儿,不方便。”

这是被嫌弃了?林佩只觉得悲从心中来,忍不住地红了眼眶。

若是以前,遇到这种直截了当捅人心窝子的凉薄无情的狠话,她怕是立刻就哭哭啼啼地跑出去了,不得到薛玲的退让,并许下许多承诺,更送上许多赔罪礼物,就绝不会和薛玲和好。

眼下,她却是掐按着手心,倔强孤傲地看着薛玲,一幅不得到个准确的答案,就绝不罢休的做派,“玲玲,你不喜欢我了?”

“对。”薛玲波澜不惊地说道,仿佛曾经给予林佩比家中嫡亲姐妹,甚至林家长辈亲人还要重关心疼爱的那个人并非她本人似的,更仿佛过往两人那“同吃同住”的姐妹情深,也都是林佩的一场幻想似的。

“你……”林佩咬着唇,想咆哮、想质问、想怒吼,然而,最终,在薛玲那冷漠疏离到和看外面陌生人一般无二的目光里,只觉得自己喉咙仿佛被塞了一坨棉花似的,那些来之前在林伊和林佼的数次特训中组织好的这世间最美好的话语,却怎样也没办法顺利地说出来。

末了,林佩也只能默默地流泪,就盼望着自己这幅“哀莫大于心死”的神情,能唤醒薛玲心底最后一抹同情和怜惜来。

“你走吧,以后,别再来了。”薛玲摇摇头,将心底那抹并不该有的动摇怜悯等情绪掐灭。然而,到底是曾将对方当成自己嫡亲妹妹来真心疼爱关心过的,因此,到最后,依然忍不住最后一抹良善做崇,劝道,“往后,离你二姐和三姐远着些,她们对你没有真心,只有利用,你不是她们的对手。终有一日,会被她们生吞活剥了,连骨头渣都不能留下!”

“你撒谎!”林佩仿佛被人踩到尾巴的猫一样,炸了,气呼呼地瞪着薛玲,“你就是羡慕嫉妒我有那么多疼爱关心我的姐姐,所以,才会不遗余力地挑拨离间……呜呜呜……果然,她们说的对,你就是想要报复三哥,想要第一时间掌握三哥的消息,才特意挑中我做你的朋友,就为了能从我的嘴里套出和三哥有关的消息,然后对他进行报复……”

“你怎么能这样狠毒,我再也不要喜欢你了!再也不要和你做朋友了!”

话落,不等薛玲反应过来,林佩就捂着脸,哭哭啼啼地跑出去了。

该说“虎父无犬女”,还是该说“人的潜力是无限的”吗?

总之,这期间,林佩撞翻桌椅无数,虽自己也在力的反作用下疼得龇牙咧嘴,却在经过院子里那些遮天蔽日,哪怕六月初夏,也努力地吸收着阳光中多余的热量,让人生出一种温暖如春感觉的果树时,轻巧地避开不说,还有意无意地朝那些低矮的果树,比如说葡萄、圣女果等等撞去,然后,就仿佛跟人拼命似的,豁出去地抓咬撕扯着这些果树……

那一脸的狰狞可怖,连满院子的植物都看不过眼了,若非薛玲摆手阻止,怕是立刻就会上演一出“植物惊魂计”,让林佩这么个被宠得有些“顺者昌,逆者亡”心态的姑娘,在血与泪的教训中,深切地明白“什么事能做,什么事万万不能做”的这个浅显却又轻易就将世间许多人都困住的道理。

直到,林佩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自己视线里后,薛玲才幽幽一叹:“可惜了……”

晚上,薛将军回家后,薛玲就将此事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末了,才摇头感慨道:“果然,我这人哪,就是不适合交朋友。”

“要么,就认识一些有着利益牵绊,即便对方想背叛,却也得顾虑付出代价,而只敢在心里想想,却从不敢付诸行动的人……”

薛将军:“……”比如说,顾美美。

“要么,就和一些年纪大,阅历丰,并已看透世事的老人家,成为无关利益,只畅谈天文地理的‘忘年交’。”

薛将军:“……”比如说,医术高明的老钱,再比如说,厨艺精湛的老许。

洋洋洒洒地发表了一通自己对“朋友”这两个字看法和观点的薛玲,叹道:“所以,这,才是‘伯牙和子期’的友情传唱千古的原因吧!”

人啊,就是一种贪婪的生物,越是得不到的,越想拥有,而,一旦得到了,却又很容易就弃之若履。所以,其实应该庆幸物欲横流的现代,想要再现“伯牙和子期”的传奇故事,不吝于痴人说梦吗?

“你啊,就是见得太少,所以,遇到点小事,就咋咋呼呼……”薛将军才不羡慕伯牙和子期的友情,毕竟,这两人的相知、相识和相离,不是简单地用“戏剧化”三个字就能形容的,“远的不说,就拿我和你王爷爷来举例……”

薛玲忍了又忍,末了,还是忍不住地冷嗤一声:“爷爷,你当我傻?还是当我傻呢?”

先不说,薛将军、林将军和王将军这三位数十年如一日为对方两肋插刀的表相下,掩盖住的林将军那心狠手辣的算计。单说,王将军那人高马大、憨厚老实的外貌下,掩藏着并不逊于薛将军的心细如发。再加上,王将军还拥有野兽一般的强悍直觉,下意识就知道自己应该靠近谁,疏远谁,可比自认南征北战,风里来,雨里去,见多识广,早已修炼到“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的薛将军还要厉害能耐多了!

或者,可以这样说,王将军下意识觉得应该交好薛将军,因为,薛将军会为他带来无可估量的“财富”,所以,哪怕林将军数次隐讳地挑衅算计,却也无动于衷。

而,林将军吗?也许,最初,确实本着“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心态,而无怨无悔,现在嘛?怕是早已后悔懊恼,却已经走上了一条不归路,除了继续闭上眼,一条道地走到黑,还能有第二个选择吗?并没有。

当然,这并不妨碍林将军心里隐约地期盼道路的中间能出现某些“转机”……

有这样一句话——“打了小的来老的”,在此之前,薛玲一直觉得这样的事情绝不会发生在自己身上。然而,现在,她却恨不能时光倒流,那么,回到过去的她,一定会咬紧牙关,在任何情况下都不说出这样一番颇有几分豪情壮志的话。否则,又怎会出现眼下这种“自打脸”的惨剧呢?

薛玲揉按着额头,在外人眼里,她向来是个随性温和的性子,简单地来说,就是佛系,而,她自己也深信不疑。然而,眼下,她却只觉得无尽的烦闷和暴躁,从心底深处蔓延开来。短短时间里,就让她生出一种行使暴力,将眼前这两位絮叨个不停,话里话外都暗含指责抱怨的姑娘撵出府的念头来。

淡定,淡定。

世界如此美好,我却如此暴躁,这样不好,不好。

只是,薛玲的不焦不燥、冷静淡然做派,在林伊和林佼这两位眼里,却不吝于火上浇油。或者,应该这样说,薛玲没能因为她们这番不留情面,劈头盖脸的喝斥叫骂而恼羞成怒,拍案而起,衬托得她俩就和农村里那些粗鄙的泼妇一般无二不说,还没办法趁机逮住薛玲的小辫子,从而顺势拿捏住薛玲,让薛玲为自己等人所用!

于是,两人不约而同地停下嘴里的叫骂声,对望的双眼里,流淌着唯有她们才明白的隐秘算计。

而,比划了许多次“暂停”的手势,却一直被两人齐刷刷漠视了的薛玲,终于捞着一个说话的机会,又哪会放弃:“所以,你们今天来找我,就是想要为林佩讨回一个公道?”

“我比较好奇的是你们来之前,有没有跟林佩问清楚事情的前因后果?还是说,你们什么都没问,就凭着满腔疼爱怜惜的护犊之情,因为林佩哭着跑回家这件事,而不管不顾地打上门来?”

林伊&林佼:“……”这话,可让人如何接?

然而,拿回主战场的薛玲,完全不需要两人接话,就自顾自地总结道:“或者,其实,你们问了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却依然因为林佩是你们的同胞幼妹,而下意识地偏袒于她,觉得所有的错过都在我身上?”

“那么,你们想怎样呢?”薛玲挑眉,补充道,“让我跟林佩赔礼道歉,答应她和我一起去蒙古和新疆等地方旅游的要求?等回来后,再陪你们一起南下考察市场?不论你们是需要大笔的资金,还是需要庞大的人脉关系网,都义无反顾地冲在最前方,为你们的霸业赴汤蹈火,牺牲性命,也再所无惜?”

欣赏了下两人那自认隐蔽的心思被自己一语道破后,忽青忽白、忽黑忽红的面容,薛玲嗤笑一声,眼角眉梢间是明晃晃的嘲讽和讥诮:“可,凭什么呢?”

这样的薛玲,和仗势欺人、嚣张跋扈的大反派,有什么区别?

“玲玲,你误会我们了。”

这种情况下,就能够看出“土著女”林伊和“穿越女”林佼的最明显区别了。从薛玲一针见血地指出两人的龌龊心思,再到现在直截了当地打脸行动,这期间,林佼一直保持着面红耳赤,坐立不安的糗样。而,林伊却在最初的尴尬难堪之后,很快,就恢复到平日里的淡然,就差没一幅“任尔东西南北风,我自巍峨不动”的清冷孤傲做派了。

就如此刻,也是林伊率先一脸歉然和委屈地看着薛玲,轻飘飘“误会”两个字,就将一切的争执谩骂抹掉了。仿佛刚才指着薛玲鼻子咆哮质问的那个泼妇,和向来以端庄温婉自居的她并不是同一个人般。

真正将“人不要脸,天下无敌”这句话发挥到极致!

薛玲心里这般感慨着,脸上却并不显露分毫:“既然是误会,那么,你们准备怎样赔礼道歉呢?毕竟,刚才,你们见到我后,连个辩解的机会都不给我,就劈头盖脸的一通骂。也就是向来心宽的我,才能这样心平气和地和你们在这儿闲话家常,换了其它人,估计会被你们骂得抹脖子上吊了吧。到时候,带来的后果,可就不是一句‘误会’就能化解的。你们说,是这个理吧?”

林伊&林佼:“……”这是威胁!赤果果的威胁!!

然而,她们除了佯装没听出来,继续往自己身上戳个“妹控”的标签,将一切往“误会”方面去解释,还能做什么呢?又能做什么呢?

可以的,比如说,请求薛玲不要跟薛将军告状,否则,向来看重长子嫡孙,哪怕“妇女能顶半天边”的口号喊得震天响,却依然没能改掉骨子里的“重男轻女”思想,甚至,还因为“老儿子大孙子”这种观念的影响,就差没将“女儿都是给别人家养的”“赔钱货”“泼出去的一盆水”之类的思想发挥到极致的林将军,就绝不会轻饶她们!

对此,薛玲笑而不语。就算她和林将军见面的次数少之又少,但,借着每天和薛将军的闲聊中窥见的信息,再加上无处不在的植物们的窃窃私语,都让她明白林将军绝不是这样的人。或者,可以这样说,林将军是一个利益至上的人。谁能给林家带来利益,那么,他就会毫不犹豫地偏疼谁。比如说,以前的林佟,再比如说,现在的林佩。

偏疼林佟,并不仅仅因为林佟的长房幼子身份,更多的却是因为林佟只比薛玲大八岁,是林薛两家联姻的最佳人选。

偏疼林佩,是因为在林家那“棍棒底下出孝子”的教育理念下,和林家其它人一样,长成一个品行性情学业皆优的“别人家孩子”的林佟,竟然因为罗清婉这么个上不了台面的姑娘而迷了心窍,一门心地谈什么爱情。在无法拯救,也无法遮掩的情况下,因为薛玲对林佩的看重和爱护,而生出了“姐妹情深,也能互帮互助,甚至,若经营得好,不愁不能获得比单纯联姻更多资源”的想法后,毫不犹豫地放弃林佟,将满心的疼爱呵护移向林佩。

……

第382章 薛玲告状了吗

薛玲告状了吗?

当然,她一直觉得自己是个善解人意的好姑娘。

既然,林伊和林佼口口声声地说什么“老爷子年纪大了,本该荣养起来,却依然要为了儿孙和家族未来的发展而奋斗在工作岗位上,看似一天只需要上班八小时,实则下班后也依然操劳军中事务,每天那叫一个疲惫倦怠。她们这些做小辈的,不能为老爷子分忧,那么,就不要将这些芝麻绿豆大的小事拿到老爷子面前,让老爷子做主,万一,真将老爷子气出个好歹来,那可该怎么办”,那么,她这个做“恶”人的,不顺遂一下两人的心意,岂不是白担了“恶毒女配”的名号?

可惜,理想很丰富,现实却很骨感。

就如此刻,吃饱喝足,捧着茶缸,坐在椅子里翻看报纸,一派悠哉惬意模样的薛将军,连眼皮都没抬一下,漫不经心地一句话却正中红心:“玲玲啊,咱们老薛家的人向来实诚,有一说一,有二说二,从不弄虚作假,更不夸大事实。”

言下之意就是别说林伊和林佼姐妹俩,就算林家下一代组团来刷薛玲这个大boss,也会被薛玲轻飘飘一击就秒杀了,哪能做到给薛玲添堵,让薛玲烦闷抓狂,甚至联手反杀薛玲的程度?除非,太阳打西边出来!

“爷爷,你今儿……没吃错药吧?”虽然,距离“破四旧”的年代已经过去了很久,但,到底身份地位不同,该讲究的,还是要注意几分,以免无端端祸从口出。于是,薛玲撇撇嘴,还是将到了喉咙的“没被啥妖魔鬼怪附身”这句话咽下肚去。

可惜,薛玲这完美得外人根本就挑不出丝毫纰漏的伪装,却根本就糊弄不住有一双“火眼金晴”的薛将军。当然,最最重要的是祖孙俩在同一个屋檐下生活了五年,成日里过着“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日子,谁还能不清楚对方那张冠冕堂皇的面容下,又隐藏了多少奸诈狡猾呢?

沐浴在薛将军那阴恻恻视线里的薛玲,摊手,耸肩,一脸的无奈:“爷爷,大家都说我是薛家五代单传的‘小公主’,自生下来的那天起就享受着‘要月亮,就绝对不给星星’‘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的至高无上待遇。”

所以,遇到这种打上门来欺负完了,还要摁着她的脑袋,逼她道歉的事情,真得能“高高抬起,轻轻落下”,然后,再因为两家的交情而一笑泯恩仇?

尤其,在林家和薛家那所谓的交情,早已被林将军数十年如一日的谋算磨得差不多的情况下!

“……所以呢?”这回,薛将军终于放下手里的报纸,正因为他听懂了薛玲的话外之意,才越发地无奈。毕竟,论对他心思的揣摩,薛玲排第二,其它的人,包括王将军和林将军这两位和他从“同一个壕沟里爬出来,相识相知相惜几十年”,曾经愿意为对方“两肋插刀,也再所不惜”的兄弟,也不敢排在第一位!

“爷爷,我还是个小孩子。”所以,自家小孩被外人欺负了,不该是做长辈的打回去,再索要到足够多的赔偿,并致力于一击必中,让对方往后见到自家小孩就绕道走,再也不敢找自家小孩麻烦吗?

当然,除此之外,结合种种情况,推测出林将军就是罗清婉这位“穿越女”,和顾美美这位“重生女”记忆中,策划谋算薛家十来年,关键时刻捅上狠狠一刀,并联合那些和薛家不对付的敌人,联手瓜分了薛家多年人脉资源的幕后黑手,让薛玲这位同样护短的薛家人,如何敢放任薛将军继续和林将军亲近?

什么“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的说法,在薛玲看来,都不如“君子不立危墙下”。

薛将军:“……”

该庆幸,薛将军没有点亮“读心术”的技能吗?否则,此刻就不会是一脸无语凝噎的瞪着薛玲了,而是磨着后槽牙,在忍无可忍的情况下,毫不犹豫地暴起揍人。不将薛玲揍得将他“年纪大了,就该在家里养老,不该操心的事情,就不要操心太多,更不要以身犯险”之类的话憋回去,再一个字也不重复地夸赞他半个小时,他就不姓薛!

……

该说“老将出马,一个顶俩”?还是该说“姜还是老的辣”?

尤其,如薛将军这般对林将军性情为人的了解,虽不能说有十成,却也有个五六分,剩下的,再结合日常生活习惯就能猜度出来。论心智谋略一道,完全并不逊于林将军,只是以前被林将军展露在众人面前的“慈眉善目”老好人形象,和两人几十年“急对方之所急,想对方之所想,为对方两肋插刀,也再所不惜”的战友兼兄弟情而蒙蔽了心窍。一朝幡然醒悟,就立刻擦亮双眼,更透过现实看到一切本质,悟出“真相”的大佬!

因此,没过几天,薛玲就收到了林家的赔偿。

——一摞承包合同。

“噗……咳……”

好嘛,这回,终于再次轮到薛玲被呛住,然后,一阵疯狂地咳嗽了。

薛将军:“……”不就是轻飘飘的几张纸,至于激动成这样?

沐浴在薛将军那鄙夷不屑的小眼神中,薛玲运转着木系异能,压下喉咙泛起的干涩不舒服感。然后,一脸淡然地摸出手帕,拭去嘴角沾到的水珠。再施施然起身,拿起墙角的扫帚和拖把,打扫并拖干净地板后,才又坐回去。

短短几分钟里,薛玲的大脑疯狂运转起来。仿佛想了许多,又仿佛什么都没想似的。

直到此刻,一一地翻看这摞承包合同,细细地验证了上面的地址后,薛玲才再次抬头,一言难尽地看着薛将军:“爷爷,这十份合同,是你主动跟林爷爷要的?”

该庆幸,因为自己这些年对外界展露出来的“包山”爱好,所以,这十份合同也都是包山的,没有一份是土地使用合同吗?否则,用膝盖想,也能知道南下发展的林佟和罗清婉这对情侣会如何地抓狂愤怒!

不过,也确实,若非重生而来,知晓未来几十年华国那翻天覆地的变化,谁敢在眼下这种“铁饭碗”至上,干脆利落地放弃国家提供的一切福利,捋起袖子下海经商?而,这些从某方面来说,也算是预见了未来经济发展迅猛的先趋者中,又有几位敢率先囤地盖房,做一个让现在的人瞧不起,未来的人却必需仰望膜拜的地产界大佬?

“当然……”虽然,并不知道薛玲又“脑补”了些什么,但,敏锐感知到这其中猫腻的薛将军,话说到一半,就特意顿住,露出一抹神秘的笑容来,将“吊人胃口”这句话发挥到极致。

“好吧,我知道了。”薛将军脸上“想知道吗?就是不告诉你”的神情实在太明显,让薛玲想假装自己没瞧见都不行,万般无奈之下,她只能摊手,耸肩,“如果我没猜错,你上门讨公道的时候,着重提到了林伊和林佼那番劈头盖脸的训斥喝骂的话,对我的心灵和身体带来了不可磨灭的深重打击,所以,林爷爷才本着‘损点小财,免除更大灾祸’的想法,翻找出这十份合同,作为林家给出来的补偿。”

“只是,虽然表面看来,这十份合同价值不高,但,再怎么说,也是实打实地借了林家的地位,才走通当地政府关系而办下来的。换了其它人,哪怕提几麻袋的钱,也不一定能顺利地办下这些承包合同。”

薛玲手指微屈,轻点桌面的十分合同,眼珠子滴溜溜地转动着。任谁见到这般模样的她,都会忍不住地感慨一声“虎爷无犬女”“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绝不会和那些“听风就是雨”的墙头草一样,将“傻白甜”的大帽子继续扣到她头上。

“而,林伊和林佼虽辱骂了我,到底是为林佩出头,说给谁听都要赞一声她们护妹心切,才会在情急之下办错了事,但,她们的本意却是好的。再加上,几句骂人的话,对心胸宽广的人来说,还真是不痛不痒,不会给人带来多大的烦扰,所以,就算真要讨伐两人的不正当行为,索求赔偿,林家也可适当地给些钱和票,就了结此事,完全没必要赔上林佟和罗清婉在南方辛苦经营四年多,才收拢到的山地中一小部分。”

作为熟知未来和剧情发展的“穿越女”,既然,罗清婉能在发现京城不可为,必需远走他乡,才能顺利避开接下来种种纷扰的情况下,毫不犹豫地拐走了林佟这位林家长房幼子,那么,又怎不会将林佟的身份利用个彻底?

刨除表面上,几乎每个选择南下发展的二代都会有意无意掺和进去的倒卖批条和走私这些踩线的举动。最不引人注意,也最适合积攒前期资金,后期就能享受“躺赢”日常的,莫过于包山囤地。

尤其,南方被划为特区的深市里,即便,碍于种种原因,动作不能太大,那么,在必需放弃大半地皮的情况下,选择吃掉剩下的四分之一,甚至五分之一,都会让人感慨一句“此次穿越,稳了”!

这些念头,只在薛玲脑海里打了个转,就被她抛到一旁去。

虽然,其实,以她的身份和地位,早在五年前,就能轻轻松松地将大半个深市的地皮吃下。再不然,也能就近选择京城和沪市这两个后世同样房价暴涨的地方,囤下大片的地,然后,就能做个快乐的地主婆,但,何必呢?

相比起单纯的囤地,做房产界的大佬,她更喜欢包山种蔬菜瓜果,顺带养一些鸡鸭兔等供人食用的牲畜,做一个让人仰望膜拜的农场主。不然,别说过不了自己心底深处那“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种田梦想,单单自己前世今生都拥有的木系异能,和这一世无意中点亮的“听懂植物谈话”的技能,就是一种极大的浪费啊!

“林爷爷,不,应该说,林家又想做什么?”

薛将军抖了抖手里的报纸,难得抬头看向薛玲:“猜不出来?”

看似和往常一般无二的举动,落到薛玲眼里,却有一种“你不是一向自诩聪明机灵,这么件小事,都能难倒你”的挑衅。

“啧!”薛玲撇嘴,并不觉得自己“脑补”太过。这半年来,也不知道薛将军吃错了什么药,动不动就一幅“你行,你能,你上啊”的做派,让她这个向来以“孝顺贴心、懂事乖巧”来要求自己的小辈,除了感慨一句“老小孩”,还真不知道应该如何吐槽了。

“林伊比我大8岁,林佼比我大6岁,都说‘三岁一个代沟’,所以,在圈子不同的情况下,一个月下来,我们都不一定能见上一次面。这种情况下,指望我们之间的感情能深厚到轻易就做出邀请我陪她们南下发财的决定,真不会让人生出‘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的想法来?”

“林佩比我小两个月,但,这些年,我都将她当成小妹妹来呵护疼爱。说出来,不怕人笑话,我自认待她,比林家所有人都要好。”

“偏偏,她先是出面为林伊和林佼两人说和,希望我能陪她们姐妹三人一同南下,即便一时半会地不能寻到发财的机会,但也算是拓宽了眼界,增长了见识。被我拒绝后,过了几天后,就又跑来要求我带她一起去蒙古和新疆等地方旅游。”

“我就纳闷了,这些年,是我宠坏了她,才会让她觉得不管提出什么要求,即便那个要求再如何地无理,我也会毫不犹豫地应承下来?还是她本质上就是个分辨不清是非黑白,一味追求所谓血脉骨肉亲情,将旁人对她的好都当成理所当然的蠢货?”

忍了忍,薛玲还是没将“白眼狼”这顶大帽子扣到林佩头上去。

这段时间里,她将过往自己和林佩的相处日常又揪了出来,一一地回顾思索后,终于得出一个让人愤慨却又无能为力的结果:林佩和《红楼梦》里的贾赦一样,都是个追求骨血亲情的蠢货!

第383章 林家的赔偿

“咦?”等了许久,也没等来薛将军犀利毒舌到没朋友的评价,薛玲立刻就将心底那些不该出现的“自怨自艾”等情绪掐灭,一脸惊疑不定地看着面容沉重,神情肃穆的薛将军,小心翼翼地问道,“爷爷,你在想什么?”

“没什么。”也不知道被薛玲提到的哪句话触动了,同样沉浸在过往的回忆中的薛将军,抬手抹了一把脸,终于将那些不知飘到何处去的思绪揪了回来,又恢复到之前那幅“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

薛将军的拖词,实在太直白粗暴,然而,正如“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这句话所说那般,这世间,不是每件事都必需探查个清清楚楚。哪怕,对方是自己的亲人,也不能无所顾及,一味地刨根究底。毕竟,很多时候,都要遵循“难得糊涂”的说法!

因此,薛玲只是撇撇嘴,就又顺着刚才的话题继续往下说道:“以你和林爷爷曾经的交情,就算这次你虎着张脸,上门讨个说法,林爷爷也应该像以前那样随口就糊弄过去,而不是像现在这样送上十份合同!”

“这种大手笔……”对比现如今,再想想以前,哪怕再如何地淡然佛系的薛玲,也都不由得嗤笑一声,“真是让人受宠若惊啊!”

毕竟,当年,林佟和罗清婉尚在京城的时候,那还真是隔三差五就会上门挑衅一番!

然而,当初,林将军是怎么做的?——别说赔罪礼物了,就连所谓的喝斥训诫林佟的说法,也都是林将军自己说出来的,具体有没有去做?连林家人都不能瞒住,就更不用说瞒住拥有“听懂植物谈话”技能的她了!

所以,“此一时,彼一时”吗?

不!薛玲更愿意相信,林将军无意中发现了自家败落的先兆,或者,也可以说是发现了薛将军和王将军的疏远,从而本着“不成功,便成仁”的狠戾心态,想方设法地要将薛家和王家继续拖上自家战船!

“那你准备怎么做?”薛将军揉按着额头,一脸的疲惫和倦怠,连薛玲这么个小姑娘都能悟出来的东西,他这个见多识广的老人家又怎会想不明白,“退回去?还是收下来?”

“送都送过来了,退回去做什么?!”薛玲轻笑一声,这十份合同,与其说是将薛家继续拖下水的一种策略,到不如说是林将军对薛将军和王将军的一种试探行为。

要知道,对林将军这样一个心狠手辣、算无遗策的“老狐狸”来说,一旦心里对某些人或某些事生出怀疑,就一定会想方设法地试探,而不是拿“几十年兄弟,他绝对不是这样的人”之类的话来搪塞自己。毕竟,“智者千虑,必有一失”“终日打雁,却反被雁啄瞎眼”这些话,可都蕴含了无数人血与泪的沉痛教训。

“既然,林爷爷说是赔偿,那么,它们就只能是赔偿。”

“你就不怕‘吃人嘴短,拿人手软’?”薛将军嘴角抽了抽,以前,他咋就没发现薛玲还有个“财迷”的貔貅本性?

“不怕。”薛玲既然敢拿,就做好了会被林家拖下水的准备。然而,事实上,若她的推测无误,怕是这次暑假出游回来后,林家就会分崩离析了。到那时,就算林将军没被家里那些不孝子孙给气晕过去,只能神情怏怏地躺在疗养院里,也会因为要收拾那堆烂摊子而疲于奔命、分身乏术,就算想用那十份合同拿捏薛家,怕也是会有心无力了。

久久的静谧之后,薛将军悠悠叹了口气,用一种说不上什么情绪的声音叮嘱道:“收着点。”

薛玲愣了愣,很快,就反应过来,紧接着,就气鼓鼓地瞪着薛将军:“爷爷,你这是啥意思?”

“背锅”这种事,连上一世,末世没有爆发前,身为普通人的她都没遭遇过,就更不说末世爆发后,那往往只有往别人身上扣锅的道理,而没有自个儿接锅的!真当这一世她继续做一个悠哉惬意的“宅女”,就能随意往自己身上扣锅?

“在这儿,我得郑重申明一下:虽然,我确实不喜欢林家,更不喜欢林将军这么个披着伪善面皮,私下里却做着最恶心人事情的老爷子。但,不看僧面也看佛面,旁的不说,就冲你和他那段曾经愿‘为对方两肋插刀,也再所不惜’的真挚纯厚兄弟情,哪怕他现在生出歹毒心思了,我也不会冲他动手!”

换了其它人,还真会被薛玲这番冠冕堂皇、义正言词的话给忽悠过去,觉得薛玲确实是个最懂事又乖巧、孝顺又贴心的“小棉袄”。而,换了薛将军嘛?却是连翻白眼的动作都懒得做,看向薛玲的目光里也满是“编,继续编,我看你能编出个什么来”的淡然。

“啧!”薛玲撇嘴,毫不犹豫地往自己脸上贴金,“要我说,我就是老薛家最诚实善良的崽了!”

“我如果真做了什么事情,不管那件事情暴露出来后,会掀起多大的风浪,也都会毫不犹豫地拍着胸膛应下来。但,如果是我确实没有做过的事情,那么,哪怕来上一个连的人给我‘洗脑’,再或者拿数不尽的钱财和美人来诱惑我,又或者整出什么‘满清十大酷刑’,我也绝不会承认!”

“没做,就是没做!”

“前儿,林佟和罗清婉南下四年,就挣了一个亿身家这件事……”薛将军慢吞吞地说道,关键时刻,还特意顿了顿,就等着薛玲摇头摆手,一脸急切地打断他的话。然而,薛玲却一脸的淡然,仿佛他即将翻出来的“旧账”,都和薛玲本人无关似的。

比如说,当年,薛玲才来京城,因为林佟和罗清婉的数次上门挑衅,而算计着这两位隐瞒多年的恋情,因为一场众目睽睽之下的“捉奸”而提前揭开,打了两人一个措手不及;

再比如说,豁出性命才考上少年班的罗清婉,明明已经读到大二了,再努力两年就能拿到大学文凭,却突然放弃少年班的学业,忽悠林佟南下创业……

捋了捋思绪,发现薛将军翻出来的旧账,连自己印象中的十分之一都不到,薛玲一边自得于自己颇有几分当幕后大bss的能耐,一边却还掐准了薛将军再次停话的时机,一脸坦荡地道:“我承认,我确实对林佟和罗清婉动手了,但,我不承认,我有对林爷爷出手过。”

“其实,我是个很大度,也很有善良心的人。就算林佟和罗清婉数次三番地跑到我面前来找存在感,我都懒得搭理他们。如果不是他们在发现单纯地依靠舆论的方式打压不了我,准备使出其它更恶心人的招数,我也不会冲他们动手的。”

“你不是常说,‘老儿子,大孙子,老爷子的命根子’吗?”

薛将军一脸的无语,连对军区的情况不那么熟悉的外人,都知道林佟在林家那独特的身份和地位。就更不用说薛玲这么个披着软萌乖巧外皮,内里却住着一只奸诈狡猾的“狐狸”了。哪能不明白对林将军来说,冲他挥刀耍枪、阳谋阴谋齐上,就算败了也无所谓,但,冲林佟这么个被他带在身旁悉心教养,也颇得他几分欢心的长房幼子动手,还真和掏心挖肺一般让人无法忍受!

等等!

“……不会,这就是你的用意吧?”

真正惩治,或者,应该说是报复一个人的手段有许多种。但,让对方,尤其,如林将军这般位高权重,一颗心早就因为残酷的生活和岁月磨砺得坚硬如石,轻易不会被外物所动容的“人精”,承受一种悔不当初的痛苦,那么,绝不是冲他们动手,而是冲他们最疼爱的儿孙动手!

无论,最开始,他们是基于什么样的心思,而偏疼这个儿孙。但,都说养一只小猫小狗,养久了,都会养出感情来。这人嘛,尤其,还是自己的儿孙养久了,也当然会生出感情。所谓习惯成自然,莫过于此。偏偏,这样一来,原本磐石般不可算计的人身上,就出现了轻易会被人拿捏住的把柄。

只不过,一般的人还真不会想到利用这个把柄。毕竟,兔子急了还会咬人,这心狠手辣的人被逼急了,会做出什么样的破釜沉舟的举动,还真不好说!

“呃……”薛玲眼珠子滴溜溜地转动着,抬头望天,低头望地,再忽左忽右地打量四周,一幅“你说什么,我咋听不明白”的茫然懵圈。然而,就冲她这动作,若说她真心里没点数,那还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薛将军指着薛玲,手指也跟着颤抖起来,不知是单纯激动的,还是被自己“脑补”的那些看似精彩绝伦,实则处处在踩钢丝,稍有不慎就会跌落悬崖,从而摔个粉身碎骨的剧情给吓到的:“你这胆子……也太大了!也不知道像了谁!!”

“像你呗!”既然,老底都被掀了,薛玲也就本着“破罐子破摔”的心态,摊手,耸肩,冲薛将军笑得那叫一个得瑟张扬不说,还毫不犹豫地将手里这口锅扣回了薛将军。

薛将军:“……”

……

虽然,在诸如罗清婉之类的普通人眼里,林家这样的权贵之家,一旦攀附上了,就能在最短的时间里实现“麻雀变凤凰”,彻底走上人生巅峰的梦想。但,其实,在真正传承了千百年的世家眼里,林家一应自认矜贵清高的做派,不过是“画蛇添足”“西施效颦”,归根究底,依然脱不了“泥腿子”“暴发户”这样的称呼。

当然,薛家、王家和顾家这样的家族,也莫过于此。

毕竟,这几家的“掌舵者”,可是共事几十年的兄弟兼战友,哪能不清楚彼此的底细?

真要说区别的话,就是以前,几家人都只是这些自诩清贵的人眼里的“泥腿子”。而,如今嘛?却因为自家儿孙们做出来的一番事业,又生生被扣上了顶“暴发户”的大帽子。这,也正是薛将军做主,收下林家送来的十份合同的原因之一。

——能用钱解决的事情,都不是什么大事。然而,在双方都是不差钱的主的情况下,想要将一件事情“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也就只能送出足够份量的赔礼。

虽然,其实,不论薛玲本人,再或者薛将军,以及偌大的薛家其它人,都不太看重钱财这些身外之物。但,难得有人特意捧着厚礼送上门,哪能不“笑纳”了呢?

即便,这所谓的厚礼,不过是包着毒药的甜糖。但,对薛玲来说,有能力的人,虽然谈不上挥挥手,就能将糖果外面那层诱惑人心的甜腻,和内里包着的那坨轻易就能毒死人的毒药分离出来的程度,但,使出三五分力,也不是不行。

如此,又何惧之有?

更何况,以薛将军和薛玲祖孙俩对林将军的了解,想必,一向以自己和薛将军、王将军三位“为对方两肋插刀,赴汤蹈火,也再所不惜”兄弟情自傲的林将军,并不会轻易就将这种扫了自己颜面的事情说给自家儿孙听。

只是,这次,最终,事情的发展,竟出乎祖孙俩预料之外。林家,或者,应该说是林将军做主,送出的南方十座山的承包合同,用做给予薛家的赔偿这件事,并没像以前那样瞒着林家人,而是特意在某次家宴时说了出来。

虽然,从头到尾,林将军都一脸的平静淡然。

但,真正了解林将军心性的人,却敏锐地感知到了林将军心底深处那些翻腾不息的愤恨,从而在做出一幅“眼观鼻,鼻观心”的静心聆听林将军指示的恭谨谦虚状态时,脑子却飞快地转动起来。

他们在想什么呢?

一边琢磨着究竟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招惹林将军这么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凶残猛兽,一边盘算自己能否在此次事情中分上一杯羹……

第384章 各有心思的林家人

他们又是哪些人?

被林将军带在身旁悉心教养指点了几十年,早在几年前就已经接手林家一部分权力事务,未来的“准家主”林家老大;

眼下,虽然只有2岁,披着一张乖巧可爱、懂事孝顺的面皮,内里却住着一只奸诈狡猾的狐狸,不论心计谋略,再或者是为人处事的老练到“把对方卖了,还会让对方帮着自己数钱”的手腕,和林家老大这位“准家主”,和未来同样会接班的林家长子嫡孙,如今正在部队里历练的林伟相比,也都并不会逊色几分的林伊;

今年9岁,却因为很多年前就“穿越”而来,从而以一个“局外人”的身份,数十年如一日地观察林家人的性情习惯。尤其,对林将军这位看似温和慈祥,实则老谋深算,表面上将手里的权力交付给林家老大,但,真正能掌控号令一个家族,并和外界交流沟通的核心部分,依然牢牢握握在手里的“老狐狸”,虽谈不上了如指掌,却也有了五六分的林佼。

可惜,有这样一句话——再狡猾的狐狸,也斗不过好猎手。尤其,如林将军这般,原本就是一只老狐狸,对狐狸等动物的性情有着极深了解的猎手。

因此,哪怕林家老大、林伊和林佼这三位再如何地垂眉敛目,却依然令摩挲着手里的杯子,微眯的双眼仿若漫不经心地打量着一屋子儿孙的林将军,心里浮现一抹了然的同时,也不免生出淡淡的遗憾。

当然,这抹遗憾,并非针对林家老大,而是代指林伊和林佼。

虽说,“妇女能顶半边天”“生男生女一个样”之类的口号已经喊了无数年。而,诸如林将军等位高权重的大佬们,不论心里怎么想的,但,表面上,待家里儿女们的态度一个样。

甚至,在前有待家里“天才”孙女顾珊珊,“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的顾参谋长的前提下,又冒出了薛将军这么个的奇葩,将薛玲这么个早晚要嫁到别人家里的姑娘当成“小公主”来娇养不说,还一幅“要月亮,就不给星星”的极品溺爱程度,而让军区许多人家也跟着“上行下效”起来。

但,坦白说,不论林将军,再或者大老粗般的王将军,其实,还真是挺重男轻女的。

就如眼下,林将军再次惋惜林伊和林佼这两个一个比一个精明,一个比一个能干,真正当得起“该下狠手的时候绝对不怂,该示弱的时候也绝不下狠手”能人评价的孙女没能投为男儿身,否则,哪怕自打嘴巴,人前背后被人非议,他也会率先成为军区里头一个不看重长子嫡孙的身份,而愿意让林伊或林佼接手家主位置的人!

这般想着的时候,林将军也将到了喉咙的话又改了改,并没像最初设想那般将林伊和林佼替林佩出头的举动太过,从而触怒极护短的薛将军,而他这位当家作主的老爷子不得不出面,送上十份南方山地的合同做赔偿的事情说出来,而是单纯地将当初自己和薛将军的口头婚约这件事又拿出来说,话里话外都特意强调了一件事:虽然,这些年,薛家和林家一如既往地交好,但,这只是表面上的荣华。其实,真正心思敏锐的聪明人,早就能从一些细枝末节的事情中,发现两家人已经不再像之前那样亲近了。

就连薛玲待林佩的“虽不是嫡亲姐妹,却胜似嫡亲姐妹”的情谊,也被林将军解读成了被薛将军带在身旁,学会了薛将军那一套坑蒙拐骗作风,还颇有几分“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薛玲的一种麻痹林家的狠毒手段。

一切,只因,曾经,林佟数次为罗清婉而“冲冠一怒”,打上薛家门,却每次都没能从薛玲手里讨着好不说。回头,在林将军这位做长辈的半开玩笑般和薛将军赔罪时,薛将军往往会摇头摆手,一幅“小孩子家的事情,就由他们自己解决,咱们这些老家伙就不要插手”的云淡风轻姿态。

然而,私下里呢?

以前,林将军太过信任和薛将军几十年的战友兄弟情了,没往深处想,如今,仔细一琢磨,却发现每一处都是明晃晃的陷阱。可见,打最初,不论薛玲,抑或是薛将军,对于林佟的数次挑衅找茬行为,和罗清婉这位林佟未婚妻的数次为难算计,就没有什么“高高抬起,轻轻落下”的想法,有的只是那种“将事情记下来,积攒到一定程度后,就能翻脸无情,拔刀相向”的狠辣凉薄。

所以,这次,为了保住林佟,同时,维护林家既定利益的同时,也为了薛家不趁机和林家撕虏开来,落井下石,甚至下狠手咬上一口,那么,唯有借此送上一份厚礼。即便,这份厚礼,只能暂时缓和林薛两家的关系,但,单单冲着让外界那些同样虎视眈眈,随时准备下场分一杯羹的人心生迟疑甚至忌惮,就已经足够了。哪怕,最终,也只能缓和上一段时间,但,对眼下处于风雨飘摇状态中的林家,也是好的。

既然,一切的源头由林佟和罗清婉而起,那么,送到薛家的厚礼,也当然要由这两位南下奋斗四年挣下来的一亿身家中分割出来!

瞬间,客厅里的气氛就变得有些诡谲起来。

即便,知晓林将军那张慈祥和蔼面皮下,掩藏着的对家人也一示同仁的心狠手辣,以至于每每在林将军一脸慎重地做出某种决定时,大家有致一同地怂着,连反对的话都不敢有,,就更不用说那些和林将军正面杠上的举动,但,此时此刻,此情此景,依然难免流露出几分兴灾乐祸来。

没办法,谁让林将军口口声声说什么“长子嫡孙继续制”,私下里却有意无意地抬出其它几房来打压长房呢!这种养蛊一般的做法,日久天长带来的影响力,哪里是林将军数十年如一日的算无遗策、对敌人狠,对自己人更狠的凉薄狠戾性情就能消磨干净的?

说到底,如今,林将军不年轻了,就算位高权重,而得到了让普通人仰望的专人医疗团队的调养,到底因为年轻时的奔波劳累,再加上这些年从不曾放弃的汲汲算计,而耗损了许多精气神,哪里是随随便便几年调养就能补回来的?更何况,真想调养的话,就必需遵医嘱远离这些尘世纷扰,到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过闲云野鹤般的静养生活。

且不说,忙碌惯了,不,或者,应该说是习惯了掌控一切的林将军,能否豁出一切地放出自己手里的权利,单单林将军那种因为多年算计和被算计,而滋生出来的“疑邻偷斧”的心态,就注定了他没办法将手里的权利交出去,做一个养尊处忧的老太爷!

尤其,以他的精明,就算几房儿孙在他的栽培下,再如何地“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但,所作所为,所思所想,想要轻松瞒过他,还真不吝于痴人说梦。这种情况下,亲手养大了几房儿孙野心和贪欲的他,又怎么敢放权?真不怕这头放权了,那头就悄无声息地消失在众人面前了?

简单地来说,“权利”这两个字,早已融入林将军的骨血中,哪怕为此拖垮身体,再或者折寿,也无所畏惧。

至于儿孙?不是有这样一句话吗?——“儿孙自有儿孙福,莫为儿孙作牛马”!

林将军的这些想法,虽然竭力遮掩了,却依然瞒不过林家老大、林伊和林佼这三位。

对此,林伊和林佼还真没多少愤恨不满。

说到底,生为女儿身的她们,在投胎到林家的那一刻,这一辈子的命运就注定了。

即便她们再如何地精明能干、足智多谋,为人处事的手腕也当得起“左右逢源、八面玲珑”这样的评价,只可惜,“妇女能顶半边天”“生儿生女一个样”这些提倡男女平等的口号喊了那么多年,但,别说经济还没腾飞,信息资讯不那么发达的八十年代了,就是人类在太空中遨游百年后的未来时代,男女性别歧视这个问题也没能被彻底消灭。

这种情况下,纵使林伊和林佼有惊世之能,但,除非将林家掀翻,自己当家作主,否则,别说如今的掌舵者林将军了,就是她们的亲生父亲林家老大继位,再如何地疼爱怜惜她们,在涉及到家族事务的问题上,也依然会毫不犹豫地将她们排除在外。

最多,也就是给予她们绝对的婚事自主权利,而不需要像其它家族那些同样娇养长大的姑娘,享受了家族给予的庇护,在家族需要的时候就必需毫不犹豫地嫁入“门当户对”的人家,为家族的荣耀添砖加瓦,尽到家族一份子的责任和义务。

然而,事实上,再蠢笨如牛的人,也不会因为这种大环境下的“男女性别歧视”问题而满腹愤恨,进而上升到仇恨,最终不管不顾地做出推翻家族这座压迫得自己喘不过气来的大山的决定。

要知道,从古至今,家族对一个人的重要性,那是用膝盖都能想到的!尤其,如林伊和林佼这样的“外嫁女”,那更是她们是否能在“门当户对”的夫家里,继续过那让无数人艳羡到嫉妒的养尊处优、幸福惬意生活的最根本保障!

但,这一切的前提是林家这座大厦依然如故,甚至越发繁荣昌盛。即使如红楼中的贾府一般,颇有几分“鲜花着锦,烈火烹油”之相,却能享受几十年的富贵。哪怕之后大厦已倾,也能借助这几十年的积攒而不受到多大影响,继续过自己安稳幸福的人上人生活,而不是一朝跌落尘埃,就泥水污浊沾身地泯然众人。

救?怎么救?

不是自吹自擂,以她们的心性手腕、容貌才华和家世背景,这世间,只要是被她们瞧上的男人,还真没有几个人能严词拒绝。这种情况下,倘若她们真有心救林家,那么,高嫁,到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奈何,给予她们可操控的时间太短,短到她们就算使出浑解解数,也不可能在掳获一个那样优秀的男人的同时,还让对方心甘情愿地帮着挽救自己的家族。

如此一来,又何必趟这滩浑水?

毕竟,自私是人的天性。而,眼下的情况,能拯救林家的人,或者,应该说是能被她们姐妹俩瞧在眼里的男人,必然是让一众世家权贵们都赞不绝口的“别人家的孩子”。往往,这样人精中的人精,刨除最基本的情商和智商超绝外,还会因为多年世家贵女或小家碧玉们“三十六计,七十二般变化”地使出各种投怀送抱的手段,而练就出了一双极犀利地识人利眼。

旁的不说,分辨接近自己的人是否别有所图,却是最基本的能耐。对上这样的人,哪怕她们姐妹俩自诩演技精湛,但,到底是没付出“真心”的单纯利用屈多,时间一长,又如何不会露出破绽来?这岂不是将人人艳羡的“金龟婿”往外推,还能是什么?她们会是这样蠢的人吗?

至于林家老大?到是满腹憋屈和愤怒地想要抗议,然而,所有的勇气在被林将军那冷漠到极致,竟隐约有一种锋锐感的目光扫视下化为乌有。末了,竟然只能徒劳无功地长叹了口气,一脸的颓然。不必特意抬头四处张望,都能敏锐地感知到其它几房的人看向自己的目光里有着多少嘲讽讥诮、蔑视鄙夷、同情怜悯和幸灾乐祸。

“我不同意!”突如其来的一道怒喝,打破了一室的诡谲。

出声的,正是林家长媳,也就是孔家长女。

对的,那位大圣人传承了千百年的后代,还是嫡系的那种呢!

要说这中间掺杂了多少水分,那还真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

“爸,当着大家的面,我只想问一个问题。”

瞬间,沐浴在众人视线里,尤其,被林将军那如毒蛇般阴冷的视线盯住,浑身都不舒坦不说,更有一种打心底深处滋生出来的惶恐惊骇感觉的孔夫人,用力地掐按着手心,凶残暴戾的视线狠狠地瞪了回去,然后,再挺胸抬头,一脸无所畏惧的坦荡。

第385章 孔夫人要回娘家

“你做主送出十份南方山地承包合同给薛家这件事,佟佟知道吗?”

此刻的孔夫人,抛弃了过往端庄贤淑、温婉良善的“准家主”夫人做派,转而一幅被踩到痛脚,毫不犹豫炸毛的护短老母鸡姿态——一应胆敢冲她的儿女动手的,不论对方是如泰山般巍峨,又或者是如蝼蚁般弱小,都会豁出性命地与对方拼个至死方休!

林将军淡淡地瞥了眼孔夫人,眸底一如既往地平静淡然,并没将当着众多儿孙的面咆哮质问他的孔夫人放在眼里,就更不用说接孔夫人的话,而是偏头看向默不做声的林家老大:“老大,你也是这样想的吗?”

轻飘飘一句话,落到林家老大耳里,却不吝于重如泰山。瞬间,就将他强撑出来的“钱财等身外之物,身不带来,死不带去”的淡泊名利姿态击碎。

然而,到底心气不平,难免就在言语间泄露几分:“爸,你这样做,必然有你的道理。”

林将军难掩失望,这么多年的悉心培养,到底还是栽在了眼界见识上,否则,又哪会因为这么些蝇头小利而愤愤不平?尤其,处在他的位置,清楚地发现屋内所有人都一幅心痛、疑惑、愤懑、郁气和算计的模样时,更是差点就忍不住地喷出一口老血来。

阿斗!都是一群扶不起来的阿斗!!偌大的林家,竟然后继夫人啊!!!

若是以往,哪怕心里再如何地悲怆,林将军也能强撑着,不让任何人发现端倪。而,今天嘛?该说,量变引发质变?还是该说,林将军到底是个凡人,哪怕再如何野心勃勃,算无遗策,到底还是为了家族的传承和兴旺?眼下,瞧着“富不过三代”的魔咒就此降临。偏偏,在场所有人,除了他之外,竟然没有一人清楚地感知到,进而做出相应的准备,反还继续陷于勾心斗角的内耗中!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就在林将军陷入自怨自艾的情绪中,眼见着半晌都走不出来的时候,突然,不知哪来的一道亮光,照亮了他的前路,唤回了他那飘渺到不知何处去的神智。

林伊!林佼!

林将军微眯双眼,掩住眼底的算计,那颗飘浮在半空中的心,也突然就安定起来,再次看向“朽木不可雕”的自家大儿子时,也没有了之前的失望:“老大,外面那些传言,你也听说了吧?说说,有什么感想?”

“爸。”不提此事,也就罢了,一旦提起,林家老大那叫一个气啊,只恨不能捋起袖子,就冲到策划这一切的幕后黑手面前,拎着对方的衣领就是一通胖揍,揍完后再找自家精明的儿女来一起商量讨要个赔偿。

可惜,想法很美好,现实却很残酷。

能在短短几天时间里,就让这些流言蜚语传遍大院每个角落,甚至还传出无数个神乎其神的版本来,就连相邻的几个军区也都听说了,这手笔,不可谓不大,这背后之人隐藏之深,背景之雄厚,远不是他这么个顶着“准家主”名号,却做着一些琐碎的日常杂事,就跟大库房管家一般无二的人敢轻易就杠上的。

以前是没机会,而,现在,难得告状,不对,应该说是质问释疑的大好机会摆在面前,若还不能顺势抓住,反而让它从自己指尖溜走,那还真不用再继续做人,直接抹脖子上吊,重新投胎做不能动弹,也没什么思想的植物,或者,干脆就做被人养起来,到一定时间就宰杀了的鸡鸭猪等牲畜。

“虽然,你时常用‘清者自清,浊者自浊’‘身正不怕影子斜’之类的话来劝勉我们,但,都到了这个时候,你还要让我们继续拿这些话来骗自己吗?”

什么“自己是什么样子,看别人就是什么样子”“疑邻盗斧”之类的话,统统都是浮云!毕竟,“众口铄金,积毁销骨”这种事情,可不是现如今才有的,那是从古到今,不知坑了多少人,又被多少人转而利用来坑了人的!

“我不相信,你会不知道究竟是谁在背地里做坏?!”

其实,这话问的,连林家老大自己都心虚。只因,林佟和罗清婉这两位究竟在南方倒腾些什么,又在短短四年时间里赚了多少钱,在全国各地甚至世界范围内拥有多少不动产这些事情,虽然,他不曾细细问过,却也能从两人有意无意间流露出来的只言片语中猜测出几分来。

哪怕,林家老大竭力掩饰,然而,那一瞬间的心虚气短,却依然被林将军瞧了个正着。瞬间,心里就生出一股不好的预感来,看向林家老大的目光也带上了一抹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狠厉:“你说呢?”

轻飘飘一句话,简简单单三个字,却犹如一个惊天响雷般在林家老大头顶炸开。别说恍恍惚惚了,眼下,他那一身不知打哪积蓄的勇气,也都伴随着这道响雷而烟消云散了。留给他的,除了无尽的惶恐忐忑外,竟再也没有了别的。

“你以为,我年纪大了,老糊涂了,随便什么人几句话,就会被哄骗过去?”这话,与其说是说给林家老大听的,到不如说是对在场一众心绪激荡,正摩拳擦掌,暗搓搓策划联手搞事的儿孙们说的!

屋内的气氛,在一片静谧中,有着让人无法忽略,更不敢动弹分毫的沉闷。

在这静得连根针坠落到地上都能听个真切的环境里,坐在上方的林将军,看着一众“眼观鼻,鼻观心”,看似乖巧听训、兄友弟爱、懂事孝顺、温馨和睦,实则不止一次在心里盘算着如何不露痕迹弄死他上位的儿孙们,心底的绝望和悲怆等情绪如翻涌的潮水般,陡然间就将他淹没。

“罢了!”林将军摆摆手,身上的力气仿若突然间就消失般,颓然地瘫在椅子里,压制在心底深处,曾不止一次作祟的后悔和懊恼等情绪再次卷土重来。然而,这次,他却再也积聚不起压制这些“心魔”的勇气和力量。

由灵魂中流露出来的疲惫和倦怠等情绪,又怎能瞒过一屋子的人精?

只不过,该说,慑于过往林将军的“一言堂”作风,还是该说林将军数十年如一日的偏心行为,确实深深地伤害到了曾经真心孝顺体贴他的儿孙们,再加上林将军有意无意间的养蛊作风,滋生了众人的贪婪和欲望?总之,眼下,即便众人不约而同地顶着张关切担忧的面皮,心里却连最基本的同情和怜悯都没有。有的,只是浓浓的嘲讽和讥诮,以及一种“合该如此”的感慨。

对此,林将军除了闭上眼睛,佯装没看见外,还能做什么呢?

当然可以。

旁的不说,单单他的林家“掌舵者”身份,就注定了底下的儿孙们心里有着再多的愤恨和不满,也都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对着他的时候,却不敢流露分毫。甚至,还要腆着一张脸的谄媚逢迎,就为了能得到他在言语和行动上的支持。

毕竟,他手里的人脉关系网,可还没完全交出去!

……

将这一幕尽收眼底的孔夫人冷笑连连,只觉得心里特别地痛快。

这就是报应,报应啊!该!

也不知当年,她被什么迷了心窍,才会觉得林家虽是“泥腿子”出身的武将之家,却是那些扯着“直爽坦荡”大旗,掩饰自己“头脑简单,四肢发达”本性中难得一见的清流,从而一颗芳心都沦到了林家老大身上。不顾父母亲朋的阻饶和劝说,一意孤行地嫁入林家不说,还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以平均两年怀孕生子的速度,为林家长房生下了三儿五女,并以为自傲自豪不已!

真想回到过去,揍死那个脑袋进水的自己!

而,现在嘛?

虽然,表面看来,她这位“准家主夫人”和林家的利益休戚相关,真正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事实上,想要将自己从这滩浑水中摘出来,虽不会太容易,却也不会有多困难!

“你要做什么?”

顶着张比城墙还要厚的面皮,无视了自家几位弟弟和弟媳妇看向他时那满满的同情、庆幸和嘲讽等眼神,推开房门的林家老大见到的,就是在之前的家庭座谈会中出言挑衅林将军,却因为给自己脸面,而在被林将军漠视冷待的情况下,也强按住满腹的愤怒,没有做出掀翻桌子或挥袖离去举动的自家夫人,正在收拾行李,一幅随时准备离家出走的模样,不由得愣住了。

“回娘家。”轻飘飘三个字,道出了孔夫人“离婚”的决心。

当然,涉及到两个家族,尤其,孔家还不是什么不入流的小家族,当年和林家的联姻,从某方面来说也算是下嫁,因此,在眼下林家正处于风雨飘摇,随时都会分崩离析的情况中,即便孔夫人有着再多的筹谋算计,却也要先得到娘家人的支持,才敢放出早已准备好的各种后招。

否则,一个“大难临头各自飞”的标签,贴到她的身上到没什么,怕就怕因此而影响到孔家那些已嫁或未嫁的其它姑娘,更甚至被有心人利用着玷污了孔家千百年的清名!到了那时,她还真是死了也无颜见九泉之下的父老乡亲!

“回……回娘家?”

林家老大难得的结巴了,到底是被林将军带在身旁悉心教养栽培了几十年的继承人,哪怕在林将军眼里是个“扶不起来的阿斗”,该有的政治觉悟和对周围环境必有的洞悉观察力却一点也不缺。正因如此,他才能敏锐地感知到孔夫人这句话下隐藏着的深意。

“你……你要做什么?”

“离婚”这两个字,在林家老大脑海里浮现。不过,下一刻,就被他掐灭了。

毕竟,孔家教养出来的姑娘,容貌才情和心机手腕这些都是必备的,最最重要的是在涉及到家族荣辱的时候,会毫不犹豫地摒弃私心,一心一意地为家族谋福利,绝不会做出什么离落难夫家而去,甚至踩着夫家上位的举动来。

孔夫人不必回头,都能猜测出林家老大心里的想法。

到底同床共枕几十年,又共同抚养了三儿五女,再加上,林家老大从不是一个擅长掩饰自己想法的人,而,她又是被孔家倾全族之力栽培的嫡长女,原本,若不是看上了林家老大,也会是嫁入门当户对的人家做宗妇,若是连这么点本事也都没有,那么,她也不必活着了,直接找根绳子吊死了事!

坦白说,若非,林将军早早就将长子林伟带到身旁教养,将手里掌握的林家很大一部份势力给了林伟,言谈举止间都一派将林伟当成“准家主”来培养的架式,又有自家长辈们在一旁敲边鼓,她早在察觉到林家那些隐藏在一片清明下的龌龊时,就不管不顾地撕虏开来!

当然,最最重要的是她和林将军争斗起来,虽不会出现所谓的“鹤蚌相争,渔翁在后”的场景,但,到底会损耗林家内部资源,那么,等到林伟接手家主之位的时候,想要继续维持林家在军部“三分天下”的地位,还不知道要付出多少心血和精力!

所谓“为母则强”,为了儿女,牺牲一些,忍让一些,又有什么关系呢?但,这一切的前提建立在林家尚在的情况下。一旦,林家败落,被周围那些虎视眈眈的家族瓜分一空,剩下一个破烂的壳子,那么,这样的家主之位又有何用?!

倘若,林家都是一些知恩图报,又有几分血气,本着“卧薪尝胆”的理念行事,也致力于恢复林家往日荣光的人,那么,由着林伟这位“继承人”豁出性命去为家族的未来拼搏努力,她这个做母亲的虽心疼不舍,却也不会严厉阻止,只会绞尽脑汁、想方设法地帮着分担一些,让林伟能在最短的时间里,就达成自己的梦想。

然而,事实上,林家都是些“端碗吃饭,放下碗就骂娘”的“白眼狼”!这样一群连“拖后腿的猪队友”都不如的人,对他们再好,也不会激发出他们的感恩之心,那么,又何苦来着?

第387章 被怂恿的林佩

若仅仅如此,也就罢了。

毕竟,“小儿子,大孙子”“老闺女”的说法,是经过华国老百姓们世代验证的一句经验之谈。她们这些做姐姐的,输,就输在投胎的时间太早。但,也不是没有赢的局面。

比如说,借着年纪身份的便利,赶在林佩之前,嫁入豪门望族,从而借助夫家的力量,将林佩一切可能出现的起飞苗头掐灭在尚未萌芽状态。如此一来,就算林佩再如何地受宠,到底也不过是她们往上攀爬的“垫脚石”。

一切都很顺利,直到,薛玲顶着个“傻子”名头,却因为“薛家五代单传小公主”的身份,而在回京的那一刻,就让大院里一众小姑娘们摩拳擦拳,想要和薛玲做朋友,却被薛玲有意展露出来的“宅”属于通通拒绝了,就连王秀珊和王秀瑚这对王将军同样喜爱的双胞胎后辈们,也没能得到薛玲的喜爱,偏偏,却不知哪根筋抽了,竟主动向林佩递来了友谊的橄榄枝!

眼见,这四年里,在薛玲的影响下,林佩慢慢地脱离了她们的掌控,犹如蒙尘的珍珠被人打磨着,一点点展露出自己娇养长大的世家贵女独有的气度风华。不仅林将军越发地偏向林佩,就连家里那些向来瞧长房不顺眼,逮着机会就要坑长房一把的叔婶们待林佩也越发亲密,就差没将自家亲闺女排在林佩身后,林伊和林佼那叫一个气,恨不能冲到薛玲面前,将薛玲这个破坏她们大计的罪魁祸首摁死!

可惜,她们不敢、也不能和薛玲正面杠上,那么,就唯有努力地遮掩好自己满腹的算计阴毒,以一个“最亲密、最可靠”的姐姐身份继续接近林佩,在日常生活中潜移默化地影响着林佩。

简单地来说,就是扯着“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打断骨头连着筋”“害谁,也不会害自己嫡亲姐妹”的大旗,暗搓搓地行那挑拨离间的事情!

都说“只要功夫深,铁棒磨成针”,眼下,可不就如此?

一想到,明明只比林佩大两个月,说是将林佩当成“亲妹妹”来照顾疼爱,其实,言谈举止间和林将军这样虽疼爱后辈,却并不会一味地溺爱,而是选择“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的方式一般无二的薛玲,会被自己带在身旁悉心教养指点了四年多近五年的小姑娘背叛,就让她们差点就按不住满腹的兴奋和激动,恨不能立刻窜到楼下去,围着军区跑上几圈,再到后山来一场“狼嚎式”的狂欢!

林伊微阖眼帘,掩住眼底的愉悦,轻拍林佩的后背,状似安抚,然而,说出来的话却带上了几分蛊惑:“大院里和薛玲年纪相当的小姑娘,没有三四十个,也有十来个。可,你瞧瞧,除了你以外,还有谁和薛玲是朋友?咱们再来看看,薛家、林家、顾家和许家这几家家世地位相当的人家里,和薛玲有交情的又有几个?”

“顾美美、顾珊珊、王秀珊、王秀瑚……”

林佩扳着手指,却只数了四个名字,然后,就再也没办法数下去了。

说到底,林佩虽被家人宠得有些娇纵,却并不憨也不傻,再加上林伊和林佼数十年如一日地言谈举止的“潜移默化”影响,以及整个林家大环境下的勾心斗角日常体验,与其说,在薛玲面前展露出来的天真无邪是她的本性,到不如说是她的某种“保护色”!

“顾美美是为了利益,顾珊珊、王秀珊和王秀瑚是为了地位。”林佼接话道,哪怕,她心知,这番评价太过偏颇,也就能“忽悠”那些不明真相的外人,想要糊弄住同住军区大院的知情人,却还真不吝于痴人说梦。

但,不是有这样一句话吗?——最完美的谎言,就是三分真来七分假。而,一句谎言说上一百遍,就会成真。

就算薛玲是神话故事中隐世不出的大佬,拥有移山倒海的能力,想要掌控人心,虽不能用“痴人说梦”这样的话来形容,但,也绝对当得起“难于上青天”。

更何况,薛玲还是一个凡人,再如何地警惕戒备她们,架不住薛玲展现了自己的天才,而林佩却一直中规中矩地念完小学念初中。这期间,林佩没能跳一次级不说,就连成绩也都处于班级中等居下的水平。

可别小瞧了小姑娘,尤其“三观”没养成,却自认是大人的小姑娘的嫉妒心。

就如眼下,听出林佼话外之意的林佩,显然是动摇了,不再像最初那样坚定不移地相信薛玲待自己是没有任何目的纯善,而是带上了某种算计和利用性质的……

这一点,由她的嘴唇嚅动了许久,却除了连她自己都听不太真切的喃语声,就没一句能代表她心底想法的完整清晰话语,和那不知想到了什么而变得飘忽不定的眼神,和瞬间就恍然大悟,再到震惊愤怒,悲怆绝望这三种情绪中不停转换的神情中就能够瞧出来。

林伊和林佼再次对望一眼,紧接着,依然由林伊用那种看似温柔关切,却隐含蛊惑的语气,开口道:“佩佩,也许是我们想错了,薛玲并没有骗你的想法,而是她也有自己的苦衷……”

苦衷?什么样的苦衷,能大得过“姐妹情深”?说好的“姐妹同心,其利断金”,说好的“不遮不掩,坦坦荡荡”?都被汪吃了吗?!

林佩的嘴唇抿成一条直线,浑身都流露出一种“不听不信”的拒绝排斥气息来。然而,这一幕,落到林伊和林佼眼里,却让她们立刻就明白林佩还是动摇了,如今,只待她们再下狠手推一把,就会冲到薛家去找薛玲讨要个说法!

“佩佩,人和人之间的相处,哪怕带上了所谓的利用性质,但,时间久了,就算一直在心里告诉自己是在做戏,到最后,也会分不清谁才是戏中人,谁又是戏外人……”

说到这儿时,林佼特意顿了顿,佯装没发现林佩脸上浮现的愤怒和气恼般,继续怂恿道,“你不是一直说,薛玲待你是真心实意,你们之间的友情,能经得起世间任何考验磨难的吗?那么,你为什么不去找她问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咱们老林家,虽不提倡‘女儿流血不流泪’,但,躲在家里怂怂地哭天呛地,觉得自己受到了天大的委屈,却又不敢跟薛玲这个当事人对质,就一味地因为外面那些流言蜚语而恼恨上薛玲,易位而处,换了你,会怎么想?”

“不过,说到流言蜚语,佩佩,你就不觉得奇怪吗?对其它人来说,三哥离开京城四年,虽没变得陌生起来,却也不那么熟悉了。但,对我们这些家人来说,几乎每天都能接到三哥打来的电话,隔三差五就能收到三哥寄来的包裹信件,和三哥的联络一直没断过,就像三哥一直和我们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般熟悉……”

“可是,连我们这些家人都不清楚的事情,为什么时隔四年后,突然就有人那么熟悉不说,还在短短几天时间里,就让这些流言蜚语传遍了大院每个角落?这其中的诡谲,你就没感觉到吗?究竟是谁这样恨三哥,恨到耗费了四年多的时间,就为了布置下这样一个惊天大局?你就没有一点,哪怕一点的想法?”

……

忍无可忍之下,会怎么样呢?

当然是爆发,那种不管不顾,“伤人一千,自损八百”的报复。

直到,林佩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自己视线里后,林伊和林佼才收了脸上的温柔浅笑,换上了平日里的冷漠疏离也掩饰不住的凉薄狠戾。

说到底,人不为已,天诛地灭。

林佩要怪,就怪她和谁交好不说,非要和薛玲交好!所以,也就别怨她们每到关键时刻,就将林佩推出来挡枪!毕竟,牺牲林佩一个人,可是能拯救无数人呢!!

“你说,老爷子又想做什么?”

怂恿林佩去找薛玲吵闹的后续,还不会那么快就传到她们耳里来。因此,眼下,该解决的,就是林将军看向她们时,眼底一闪而逝的算计,这般想着的时候,林伊也不由自主地皱眉,心里浮现出一个又一个看似荒谬,却离真相越来越近的猜测来。

“该不会,又打算拿捏我们的婚事吧?”

与此同时,林佼也猛地抬头,双眼迸射出近似仇恨,又似单纯愤怒却又无能为力,但,不到最后关头,却并不打算认输的倔强光芒来:“婚事!”

“幸好……”

话,点到为止,可,林佼却立刻就明白了,不由得跟着点头,补充道:“二姐,我们得做两手准备。”

如果说,因为林佩的举动,而让薛玲心生愧疚和懊恼,最终,顺利将薛家这艘大船拉下水,那么,林将军一定会考虑收回安排她们两人联姻,或者,应该说是“卖女求荣”的想法。

若,不成功呢?

虽然,也确实能让薛玲和林佩彻底撕虏开来,更能让林将军认识到她们的“一颗红心向家族”,但,最多也就是在挑选联姻人选的时候询问下她们的意见,而不像对待其它人的时候大手一挥就直接安排下去,不容许对方提出任何反对的理由。

说到底,这两者之间的本质都是一样的,对她们这种“不自由,勿宁死”的人来说,都是完全无法接受的!

……

薛家

“……所以,你就来找我了?”

薛玲揉按着太阳穴,舒缓着疲惫却又不能休息的大脑,一脸“三观”已碎,再也无法拼凑起来的茫然懵圈。

她是真没料到,林佩这么个平日里瞧着娇弱胆怯的小姑娘,一旦扯着嗓子号啕大哭的时候,发出来的声音,远不是用“海豚音”这样的字词就能形容的。

那感觉,怎么说呢?

就像用最锋利的刀,在玻璃上肆意的划动着,发出来的声音,瞬间就穿透人的心防,击溃所有的理智和冷静,让人无端端就变得躁狂起来,只恨不能立刻就将眼前一切活着的生物,包括这个引发自己内心深处暴戾情绪的罪魁祸首也跟着灭掉!

“玲玲……”林佩扁扁嘴,鼻头泛红,眼皮也肿成了一条线。如果不是熟悉的人,根本就不能看到她眼底流露出来的哀怨委屈和无助,“二姐和三姐她们说的都是真的吗?打最初,你就是耍着我玩,不是真心和我做朋友的?”

“我为什么要耍着你玩?”话落,薛玲就忍不住地翻了个白眼。

看来,老话说的没错,哭泣是女人最好的武器,哪怕拿着这柄武器的是林佩,对着的是她这么个经历末世,自诩心志强悍到无坚不摧的“老油条”,也在给她带来精神上刺激的同时,影响到她对事物的判断处置方法了。不然,放平时,她哪会被林佩的话牵着走,从而顺了林佩的意,问出这么个莫名其妙的问题来?

“因为,三哥是你的未婚夫,偏偏,在没取消婚约的时候,就喜欢上了罗清婉,更为了罗清婉数次上门欺侮你,所以,你一直怀恨在心。先是设计罗清婉放弃学业,想要将罗清婉这个勾引三哥的坏女人赶出京城。万万没料到,三哥爱罗清婉至深,竟然愿意为了罗清婉而离开京城,和罗清婉前往一个陌生的城市打拼。”

“就算这样,你也没放弃对他们的打压。尤其,在得知他们竟然在短短四年时间里,就挣下了一亿身家的时候,更是又嫉又恨。不仅出手制造了一大波欲至三哥于死地的流言蜚语,还逼迫爷爷拿出他们在南方挣下的一大半身家做赔偿,否则,你就要将整个林家拖下水!”

“你怎么能这样狠毒?我真是错看你了!”话落,林佩就再次哭泣起来,完全不给薛玲任何分辨的机会,更不用说听进去薛玲的话了,“这些年,我是怎么待你的?你又是怎么对我的?你摸摸,你的良心还在吗?……”

薛玲:“……”所以,她刚才为什么要多嘴的问出那句话来?就为了再听一次这些莫名其妙的指责吗?

第388章 “下跪”这种事

原本,趴在薛玲身旁,闭目仰神的小黑和小金这两只军犬,再也忍不住地张开眼,眦牙,冲一边哭诉,一边还不忘记抬头打量薛玲神情的林佩,露出一个阴恻恻的威胁和警告神情来。

“唔……哇……连你养的狗都要欺负我……呜呜……”

如果说,刚才的哭泣三分真来七分假的话,那么,现在,林佩是真正地被吓到了,再一次扯着嗓子嘶吼起来。如果不是薛家小院在最偏僻的角落里,就林佩这惊天动地的嘶吼声、咆哮声、质问声,早就不知惊动多少邻居了!

薛玲喜欢看戏,却并不喜欢自己成为被人评头论足的“戏中人”。

因此,在心里默默地庆幸了薛将军当初挑选房子时,本着无所谓的心态,随手一指,就挑了这么个黄金宝地后,就抬头看了看墙上的挂钟。发现已经是十一点,距离薛将军回家也只剩下不到一个小时了,就本着“快刀斩乱麻”的心态,开口道:“你总说,我没将你当朋友,扪心自问,你有将我当成朋友吗?”

真正的朋友,虽不能达到“为对方两肋插刀,赴汤蹈火,也再所不惜”的程度,但,总不能因为随便什么人的三言两语就反刀相向吧?人和人之间,还有最基本的信任呢,朋友的话,不得更多?

“嘎……”突如其来的指责,完全超出林佩的预料之外,让来之前就做好了精心准备的林佩,也有瞬间的懵圈。

眼见林佩脸上的茫然褪去,又要恢复到之前的清明,薛玲又道:“我不知道,谁告诉你,林佟是我的未婚夫这件事?但,我可以肯定地告诉你,我们薛家和你们林家,从最初,到现在,哪怕遥远的未来,也不会有联姻的打算。”

长房五个姑娘,刨除她初到京城火车站,协助公安抓获人贩子的时候,见到的那位英姿飒爽的林家长房长女林佳,和比自己大三岁,虽只和自己见过几次面,有过寥寥无几的沟通交流,却能得出个温婉娴静性子的林家长房四女林侗,其它的林家人,她也就一个见面情。想要详细地了解她们隐藏起来的真实性情,对拥有“能听懂植物谈话”技能的她是一件再轻松不过的事情了,但,又何必呢?

毕竟,单单林将军对薛家几十年的谋算这件事,就注定了两家会翻脸成仇,即便林家女再如何地优秀,却也不可能列为薛家子的求娶名单中!

更何况,就目前她所熟悉的林家女习琴棋书画女红管家之道,又能和孔家搭上关系,可以说是儿媳妇或孙媳妇的首选,确实优秀得让人挑不出丝毫错漏。但,在她看来,却个个都是心狠手辣、唯利是图的蛇蝎美人,将这样的女人娶回家,那绝不是贤妻良母,而是祸家之源!

“所以,不论林佟,再或者罗清婉,他们之间的恩怨情仇,都与我无关。这种情况下,我是‘吃饱了撑的,闲着没事做’,非要和他们过不去?如果我真是这样一个心里不舒坦,就拿无关人士出气,是非不分,娇纵任性的人,你觉得,就算爷爷再如何地偏袒我,军区大院其它几位同样位高权重的老爷子,就没一人会对此发表些什么看法吗?”

林佩:“……”这还不简单,“吃人嘴软,拿人手短”。你送了那么多蔬菜瓜果,更以比市场还要便宜几倍的价格,贱卖了山里的蔬菜瓜果给军区、大院和军校食堂。这么多人得了你的好处,几位老爷子虽对你的某些欺行霸道的行为看不过去,也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装糊涂。

当然,这些话,林佩只会在心里想想,万万不敢说出来的。

毕竟,隔墙有耳,一旦,外间知道这些话是从她嘴里传出来的,让人觉得林家教养不严,影响到林家的声誉,也就罢了。反正,旁的不说,单单林佟和罗清婉两人的事情,就已经将林家清白的名声糟蹋得差不多了,再多上一些,或者少一些,又有多大的区别?

怕就怕不仅外人嘲讽讥诮她“端起碗来吃饭,放下碗骂娘”的白眼狼行为,就连一直被她蒙在鼓里的薛玲,也在认清她的真实面目后和她断交!

这,怎么可以?!

她完全不敢想象,没了薛玲各种明里暗里的帮助,一朝被打回原形的她,虽依然有着父母和老爷子的偏爱,但,绝不是家里其它人的对手!尤其,眼下,可以确定地是林伊和林佼已经联手了……

越想,越发悲观和林佩,仿佛已经预见到了自己那“上天入地,求救无门”的悲怆凄惨下场般,脸上的血色尽褪,身体也抖如筛糠:“我不知道……我也是听人说的……”

这般模样的林佩,让薛玲忍不住地眯了眯眼,不知为何,她总觉得有些不对劲。然而,细细琢磨,却又找不出这抹不对劲由何而来。万般无奈之下,只能佯装漫不经心地问道:“哦?那你是听谁说的?”

“二姐……三姐……”沉浸在无尽痛苦悲伤中的林佩,仿佛迷失在茫茫大海中的落水者,终于见到了不远处的灯塔一般,忍不住地抬头,“玲玲,对不起,我不该因为二姐三姐几句似是而非的话就气晕了头,想也不想地跑来质问你!你,能原谅我吗?”

薛玲:“……”这转折,可以的!

心里疯狂吐槽的同时,薛玲也打算顺从心底深处突然间就冒出来的一个想法:“佩佩,你要知道,这世上,说过的话,做过的事情,都会留下痕迹,并不是随随便便的几句道歉的话,再一脸恳切地祈求对方,就能得到对方一句‘原谅’的。”

“因为,很多已经造成的伤害,并不能随着岁月的流逝慢慢地消磨掉,看不到任何痕迹,反而会因为时光的打磨,而变成一个难看且永远无法愈合的伤疤。每回想一次,就会痛上一次,记忆犹新,让人完全没办法说出‘原谅’这样的话来。”

“你……”薛玲长叹了口气,看向林佩的目光是让她心慌意乱的平静淡然,“走吧!以后,不必再来了!”

“不!玲玲,你不能这样对我!!”满腹悲怆绝望的林佩,忍不住地尖叫出声,和薛玲断绝关系,这,绝不是她的本意!她的想法是利用“十张承包合同”这件事,激发出薛玲心底深处更多的愧疚和懊恼,捞一大笔好处的同时,也让自己在林家的地位越发稳固。

下一刻,林佩就扑向薛玲,想拽住薛玲的胳膊。哪怕豁出一切,将自己的脸面和尊严全部踩到脚下,任由薛玲肆意践踏,也要换得薛玲的回心转意。

却不知道,这样娇弱无力的她,对上薛玲这样一个看似同样娇弱,却因为经历末世,哪怕转世重生,在携带了木系异能这个金手指的前提下,每天也没落下锻炼身体的大佬,不吝于“羊入虎口”!

就如此刻,薛玲连眼皮都没眨一下,就更不用说起身迎上前去,而是随意地一伸手,就轻巧地拽住林佩的胳膊,以一种看似松缓的力道,卸掉了伴随着林佩的冲刺举动而带来的戾气。

若是面对其它人,林佩肯定会嘴、指甲和脚地全用上,只为了求得一分先机。然而,眼下,她面对的是薛玲,这个她豁出一切也要挽回友情的大佬,哪敢再做出任何激怒对方的举动?

“玲玲……”林佩扁扁嘴,再次地痛哭出声,“我错了……”

翻来覆去,不提“原谅”这两个字,只是一脸祈求和哀怨地看着薛玲,指望着过往四年多近五年的幸福欢乐相处时光,能唤醒薛玲心底深处那些美好得让人不忍割舍的回忆。

薛玲挑眉,似笑非笑地看着林佩。

说实话,林佩的演技确实当得起“精湛”这样的评价,否则,也不可能数十年如一日地顶着个“天真单纯”的“傻白甜”外表,不仅得到了林家老大和孔夫人的偏疼,也将林伊这位心思狡诈如狐的“本土女”,和林佼这位有着两世阅历的“穿越女”蒙在鼓里,更得到了林将军这位真正“狐王”级别人物的偏袒。

不过,薛玲更倾向于林佩之所以会得到林将军的偏袒,是因为很早以前,林佩就在和林将军私下里相处时,无所顾及地展现了自己“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能耐。否则,在人才济济的林家,想要越过林伊和林佼这两位同样优秀到让林将军上心的姐妹,得到林将军的另眼相看,并在林将军心里占有非同一般的地位,还真不吝于“痴人说梦”。

至于她嘛?

说实话,在对待林佩的态度上,还真是“终日打雁,却反被雁啄瞎眼”!

幸而,经历末世的她,虽然习惯性地充当了一个“保护者”的角色,但为人处事最基本的警惕和戒备心却并没因为来到这个和平年代,并悠哉惬意地生活了五年而消磨掉。

更在和林佩的日常相处中,每每林佩有意无意地询问起一些和薛家的关的事情时,都会挑一些不那么重要,摆在明面上的事情来说。真正涉及到薛家内部人才知晓的秘密,却是闭口不言,从未曾提起过。

否则,眼下,面对到了此刻还摆出一张娇弱可怜,天真无辜模样的林佩时,她还真会忍不住上前狠揍对方一通!

世界如此美好,我却如此爆燥,这样不好,不好。

薛玲深吸了口气,按下心底生出来的“灭口”想法,然而,看向林佩的目光却越发地杀气腾腾了:作为一个“动嘴不动手”的文明人,挑衅法律什么的,还是不要了。但,这并不妨碍她在合理的范围内,用眼神威胁下对方吧?

“你没有错。”薛玲摇着手指,将林佩脸上的茫然、震惊、恍悟、痛苦、懊恼和庆幸等神情尽收眼底,心里不免有些遗憾:过了今天,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再看到这样精彩绝伦的“变脸”剧目了,可惜啊!

“错的是我。”不该和你这样一个是非不分的“墙头草”做朋友。

剩下的话,薛玲并没说出来,然而,以林佩的聪慧机灵,又怎会猜不到呢?瞬间,脸色青了又白,白了又红,最后,化为墨汁般漆黑,演出了另一种形式的“变脸”后,总算赶在被薛玲提溜到院门外,正准备关上院门的时候,再次哭喊出声:“玲玲,我错了……我跟你跪下道歉,成吗?”

“扑通”一声,不等薛玲反应过来,林佩就跪在了院门处。力道之大,连眼疾手快地阖上大门的薛玲,在厚重的木门背面都听了个清楚,不由得咧了咧嘴,做了个“感同身受”的表情。然而,若,她的眼底不要满满的冷诮的话,那么,这个表情还比较有说服力。

这是各种“我弱我有理”的剧目看多了呢?

可惜,“下跪”这种事,得用对人。

对于她这种末世爆发前就见多了世事残酷而心性凉薄,末世爆发后更是将一应无用的同情怜悯心抛了个一干二净的重生女,这种套路,无济于事。

当然,也得用对场合。

就薛家小院这样偏僻得连个陌生人都见不着,熟悉的人也会下意识拐道的地方,就这简简单单的“一跪”,想要致她于舆论的旋涡中心?除非,在来薛家之前,林佩就已经和林伊、林佼两人商议好,并说服了林将军,等到中午大伙下班的时候,会跟着薛将军一块儿来薛家小院。

……等等!如果说,这,才是林佩的用意呢?

“有意思。”薛玲嗤笑一声,眼角眉梢间满满的冷意。这样悄无声息间就算计拿捏住人心的手腕,哪里是自己印象中的天真单纯的“傻白甜”能做到的呢?就是不知道,这个计划是谁主导的,林伊?林佼?再或者,林佩?不过,不管是哪一位,总之,在自己想要撕虏开来的情况下,想要粉饰太平,继续维持原样,那还真是做梦比较快。

第389章 一起去吃烤鸭

“爷爷,中午我们叫上王爷爷,再捎上秀珊和秀瑚姐,一块儿去吃烤鸭呗?”

“大热的天,吃啥烤鸭?也不怕上火!”接起电话的薛将军,听到话筒里传出来的那种明晃晃的“我是土豪,随便花”豪爽阔绰气势后,习惯性地开喷,不对,应该说是怼回去后,才猛地意识到了不对劲,“发生什么事了?”

“我把暑假旅游计划表做出来了,拿给你和王爷爷研究下,看看有没有什么需要添加或删减的地方?”

林佩跪在院外这件事,薛玲并不打算告诉薛将军,否则,也就不会特意打这个电话,通知薛将军中午不要回家吃饭了。即便,以她和薛将军同住一个屋檐下培养出来的默契,这样的异样,早已落入薛将军眼底,让薛将军生出许多揣测来。但,能瞒一时是一时,待到瞒不过去了,再采用“兵来将当,水来土淹”的方式来处理,不就成了?

薛将军会信吗?

当然不。

只是,不等他问个清楚,就只听薛玲又匆忙地道:“时间不早了,爷爷,你记得通知下王爷爷,我还得打电话给秀珊和秀瑚姐,咱们军区门口见哈!这就样,挂了。”

“……嘟嘟嘟”直到,电话里传出盲音,才惊醒陷入一种“我是谁?我在哪里?我要做什么?”茫然懵圈状态里的薛将军。

“这丫头,又在搞什么鬼?!”

“阿嚏!”才拨通王家电话,找上王秀珊的薛玲,还来不及开口说话,下一刻,这个惊天动地的大喷嚏就清楚地传到了电话那端。听着耳旁传来一连串的关切担忧询问的话语,薛玲从口袋里摸出手帕,揉按着鼻尖,吐词不清地回应道:“没啥事,就是估计有人在想我。”

“一个喷嚏有人想,两个喷嚏有人骂,三个喷嚏吗?当然是感冒啦!”这句调侃的话,才刚刚说出口,下一刻,薛玲就只觉得鼻尖发痒,又打了个喷嚏。等了好大一会儿,也没能等来第三个喷嚏后,只能讪笑道,“好吧,看来,有两个人在想我了。”

电话那端的王家人,对的,不仅仅是接电话的王秀珊,和旁听的王秀瑚姐妹俩,还包括待在客厅里,或翻看报纸,或闲聊,或看电视的王家其它人,都忍不住地笑出声来。

对此,薛玲除了摊手,耸肩,做出一个极无辜的表情,再吐槽几句“笑点真低”外,还能再做什么呢?

“十二点整,我们在军区门口等两位老爷子,一起去吃烤鸭。”匆忙丢下这句话的同时,在切断电话之前,薛玲还不忘记补充一句,“我请客,你们只管带上嘴巴就行,不许任何人跟我抢着付款!”

瞅瞅,多么有霸道总裁范儿的一句话啊!真正的掷地有声!只可惜,听到的王家人,包括接电话的王秀珊,没有一个人将薛玲的话放在心上。

毕竟,满打满算,今年,薛玲也才13岁,还不到14岁,还是通俗意义上必需听监护人话,手里财政不得自由的未成年人。即便早在四年前,薛玲就已经开始包山种地,手里攒下了一大笔钱,每年还有薛家人的补贴,可以说是整个军区所有小辈们中数一数二的“土豪”。但,这并不代表他们这些年长薛玲,或者干脆就是薛玲长辈的人,就能腆着张脸,做出那等让人戳脊梁骨的“吃大户”的行为来。

切断电话后,薛玲又从头到尾地撸了小黑和小金几把后,才依依不舍地上楼换了身轻便简洁的衣服,拎着小包,就走到靠近林荫小道的院墙处。

望着爬满大半边墙壁,还在跟一旁的植物抢地盘的月季,薛玲的手指微动,就有一股精纯的木系异能覆盖了上去,嘴里还不忘记叮嘱一声:“借个支点,我要翻墙出去了。”

【没问题,大人!】

月季花开得越发鲜艳了,香气扑鼻,引来了好几只翩翩飞舞的彩蝶,以实际行动向满院的植物宣告:这是大人的第一次翻墙行动,值得纪念!当然,最最重要的是大人第一时间就想到要借助她来出门呢!真棒!

满院的植物齐刷刷“呵呵”出声,一幅“我们就听听,啥都不说”的高冷姿态,实际上呢?却气得连绿色的枝叶都快要变成红色了!

大战,一触即发。

这一切,借助月季花藤蔓翻墙离开的薛玲并不知道。或者,可以这样说,其实,满院的植物并没薛玲想象的那样乖巧听话。远的不说,就说那次薛玲和薛将军前往辽省旅游,短短半个月时间里,院子里的植物就不知道打了多少次。打到兴起时,更是满院子枝叶飞舞,瓜果在空中飘荡。

亏得薛家小院在最偏僻的角落,平时薛家祖孙俩在的时候,都几乎很少人会路过,就更不用说在大家都知道薛家祖孙出门旅游的情况下了,否则,“青天白日大见鬼”这种事情,还真不知会吓到多少人。怕就怕这一幕落到有心人眼里,从而掀起更大的风浪来!

……

以薛玲的脚程,如果选择全速前进,从小院到军区门口,也就一刻钟时间。而,现在也才不过11:25分,距离几人约好的12点整还有足足35分钟时间。因此,这一路行来,薛玲那叫一个悠哉惬意,偶尔还会停下脚步,询问路两旁八卦的植物们一些自己感兴趣的话题。

“秀珊姐,秀瑚姐。”掐着点到了门口的薛玲,笑眯眯地解释道,“不好意思,临出门的时候,才想起还有些东西忘记拿了,又回房间去找了,让你们久等了。”

“没事,我们也才来。”也就是不熟悉薛玲“谎话张口就来,忽悠人的套路一套接一套,让人无从琢磨”的王秀珊和王秀瑚姐妹俩,换了薛家或林家人,哪能不知道薛玲这向来“踩点”的习惯呢?

不过,这也没办法,谁让薛玲和王家姐妹相差四岁。在“三岁一个代沟”的情况下,本就不可能成为玩到一块儿去的“小伙伴”。

偏偏,虽然,王家姐妹的智商和情商都比普通人高许多,在军区大院的一众二代中也算是数一数二的人物了,更一度是大人们嘴里提到的“别人家的孩子”。奈何,架不住,前有顾家推出来的“天才”顾珊珊,横空出世的“黑马”顾美美,后有林家长房幼子林佟的恋人“天才”罗清婉,以及薛家被人扣了整八年“傻子”名号,其实“大智若愚”的薛玲。

这四位中的无论哪一位单独拎出来,都能轻轻松松就碾压了王家姐妹,就更不用说,四人齐刷刷闪耀着独属于自己的光泽时,那更是瞬间就将同一代的年轻人碾压成泥!

这种情况下,就算心志健全的成人,都难免在日复一日的对比中失衡,从而做出些清醒过来时万分懊恼后悔的事情来。就更不用说如王家姐妹这般温室里长大,没有经历外界风吹雨打,对人心狠辣阴毒程度没有一个真切认知的王家姐妹了。

唯一庆幸的就是王将军表面粗犷憨厚,内里虽当不起“心细如发”的评价,却也绝非外人眼里的“头脑简单,四肢发达”,又确实是个关心疼爱晚辈的好长辈,第一时间里就发现了包括王家姐妹俩在内的一众小辈们那羡慕嫉妒恨到即将失衡的心态,从而给予了及时的疏导指引,否则……

这后果,无需深想,就已经让人胆战心惊,瑟瑟发抖。哪怕,如今,王家姐妹俩已经从那种“笼罩在天才们的阴影下”,浑身无一处不紧绷的魔咒心态中走了出来,但,每每回想起过往的时候,她们都会忍不住庆幸感慨许久,然后,就会在未来的人生中引以为鉴。

薛将军和王将军,就是在这时,携手而来的。当然,用“携手”两个字,其实不太恰当,真要说的话,大概可以说是“勾肩搭肩,好兄弟,一辈子”?

“咳。”得了植物提醒的薛玲,一抬头,就恰好瞧见两人“你推我一把,我给你一拐子”,这种完全不符合大佬形象身份的嬉笑打闹举动,差点就忍不住地爆笑出声。幸而,关键时刻,她掐了自己手心一下,并借着咳嗽的举动,掩住了到喉的调侃,或者,应该说是吐槽的话,否则……

然而,薛将军是一个多么精明的人,哪能瞧不出她的小动作?尤其,在他走到薛玲面前时,薛玲还依然一幅“如同偷吃了好几斤小鱼干,一脸得瑟张扬的猫咪”模样。

薛将军只觉得手痒,却不得不再一次在心里告诫自己:忍住,不能打!这是自家五代单传,要月亮,就绝对不给星星待遇的“小公主”,早就放出风声,并传到人尽皆知的程度了,哪能随随便便就崩人设?

然而,不能揍,不能骂,并不代表薛将军就没有收拾薛玲的办法。比如说,让薛玲出多点“血”。

“带够钱了吗?”

“当然!”薛玲挺胸抬头,对她来说,能用钱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

“那就走吧!”薛将军摆摆手,率先走在前面,身影那叫一个潇洒豪气,仿佛即将“大出血”的那个人,并非他本人似的。

当然,这是王将军的想法。

毕竟,外人不知,如他这般和薛将军数十年如一日“情同手足”的兄弟,又怎会不知道薛将军每个月的津贴和奖金都在薛玲手里?甚至,可以这样说,让薛将军做出将私房钱在内的存款全部交由薛玲这位“管家婆”打理的决定,还是他在后面推波助澜了一把的。

可惜,很快,王将军就后悔了。没办法,以前,他和薛将军、林将军三人隔三差五就会去京城的一些老字号饭店打打牙祭,一直采用“这次你付款,下次我付款,再下次他付款”的这种默认轮流付款方式。

花最少的钱,品尝到最多美味佳肴,这是每一个人都最想要的生活。

以前,他们三人都享受着这样让人羡慕嫉妒恨的悠哉快乐生活。然而,先是薛将军的小金库没了,紧接着,就是林将军的小金库被林佟扯着“南下发展”的大旗掏空了,再来,就是他的小金库也被往日里瞧着乖巧可爱、听话懂事、孝顺贴心的孙儿们掏空了……

所以,将近四年没能享受到“尽情嗨,吃到撑”的生活,如今,终于能再次体会了,能不兴奋激动地搓着双手,心里盘算着先来一只最经典的烤鸭全套餐,还是来两只,再或者干脆每人一只?

想法很美好,现实嘛?当然更美好。

就如此刻,一行五人抵达包厢后,不到三分钟,服务员就送来了片好的三大盘烤鸭片,和配套的荷叶饼、黄瓜、大葱、土豆丝和京酱肉丝,以及一大锅鸭酱汤。

是的,光吃烤鸭卷,哪怕卷大半的黄瓜、大葱和土豆丝,虽不腻,却不是那个味。但全部卷烤鸭片,又太腻,吃一个就半饱了,哪能干掉桌上这么大三盘的烤鸭片,这不是浪费,还能是什么呢?这种情况下,配解腻的茶水,不是不可以,但,说实话,绝对没有用烤鸭骨架煲出来的清汤更有味道!

“这味道……”真真是熟悉到让人热泪盈眶!

卷好的烤鸭片,才刚入口,王将军就眯起了眼,下意识地加快了咀嚼的速度,还不忘记朝薛将军望去,眼神里传递出这样一个信息:难得你这老小子,竟然舍得将家里养了那么久的鸭子宰了,真是不容易啊!

当然,最最不容易的就是一直将“公私有别”这四个字挂在嘴旁,更烙刻到骨子里的人,终于舍得“刷”一回脸,走一回后门,让这家向来只接受堂食,从不做外卖生意,更不接受预订的老字号烤鸭店也开了自带食材,请店里大厨帮忙加工的先例!

薛将军挑眉,就知道瞒不过这老小子!不过,是他做的,他就会承认,但,不是他做的,他却是绝不背锅的。哪怕,那并不是一口“黑锅”,也不例外。

第390章 绝交了

“老王,我们今儿都是沾了玲玲的光……”

话,点到为止,可,话里话外流露出来的深意,不仅王将军,就连王秀珊和王秀瑚这对上桌后就埋头苦吃的双胞胎姐妹也听了个真切,猛地抬头看向薛玲,完全不敢相信眼前这个软萌可爱的小姑娘,竟然在“足不出户”的情况下,就经营起连罗清婉和顾美美都必需仰望的人脉关系圈。

该庆幸,薛将军挑的时机特别巧,至少,眼下,三人或将最后一口烤鸭卷吞下肚,或正探手拿起一块荷叶饼,或正拿起汤匙搅拌着,否则,估计就会出现那种烤鸭卷“砰通”一声坠落到地上,伴随着“喷水”带来的呛咳声的尴尬又心痛到极点的场景。

毕竟,这每一口烤鸭都来之不易啊!完全不是店铺里收购的那些扯着“农家纯天然养殖”大旗,实则上,依然会采用一些诸如“圈养”“生物钟颠倒”之类科学手段养大的烤鸭能相提并论的!

“没办法,谁让爷爷你是典型的肉食动物,一顿不吃肉就饿得慌,做什么事情都提不起劲呢?”薛玲摊手,耸肩,一脸“都是被逼出来”的无奈,“虽然,你每年都做两次体检,无论对谁,都拍着胸膛一幅‘吃嘛嘛香,身体倍棒’的自信张扬姿态。但,哪怕过去了那么多年,我到现在都没办法忘记刚来京城那年,无意中翻看到你的体检报告,那一大堆飘高的数据和医生给出来的建议时,吓得连续做了大半个月的噩梦这件事……”

“咳咳咳……”薛将军连咳三声,虽然,他并不觉得这是什么不能跟外人提起的“黑历史”。毕竟,这世间,有几个男人不爱吃肉的?尤其,如他们这般混迹于军营中的人,那更是将“大口吃肉,大碗喝汤”的话烙刻到了骨子里。而,每年的体检报告一出来,远的不说,就拿军区大院那些和他年纪相当的人,谁没被医生指着鼻子,将报告拍到过桌子上?

但,别忘记了,眼下,还有王秀珊和王秀瑚两个小姑娘在呢,他这个做长辈的还不得要点脸面?

瞥了眼忍笑,忍得特别辛苦,眼角眉梢间满满的调侃和算计的王将军,薛将军想也不想地“祸水东移”:“人生在世,苦也是一辈子,累也是一辈子,舒服也是一辈子,是选择享受生活,还是继续苦闷没趣的生活,老王,你觉得呢?”

说起来,薛将军都已经算是好的了。

毕竟,自从薛玲来京城后,这四年来,薛将军就再也没被医生拍过报告。而,王将军嘛?却是直到一年前,才在他的威逼利用下,没有再被医生追赶着拍报告!

没办法,谁让薛玲提供的那些调养身体的蔬菜瓜果,大多都进了王将军儿孙的肚子里呢?幸而,王将军还算明理,知道保住王家的首要条件是保住自己,只要自己能多活一年,那么,就能多庇护儿孙一年,否则……

“都好,都好。”听出薛将军话外之意的王将军,打着“哈哈”,这种话题,向来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他这么个“外人”,还是不要随便掺和的好。再说了,眼下,可是难得尽情享受美食的美好时光,再不好好珍惜的话,别说天打雷劈了,就连他都没办法放过自己!

“啧。”薛将军算是明白了,在美食面前,什么兄弟情,那都是过眼云烟,完全不重要。

不过,他就纳闷了,平日里也有意无意地让王将军搜刮了许多美味又健康,且兼具调养身体和激发潜能种种功效的蔬菜瓜果,就连院子里养的鸡鸭兔也都和王将军分享了一半。所以,为什么眼下王将军还一幅八百年没吃过一顿饱饭的凶残抢食模样?

幸亏王将军埋头苦吃,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就更不用说抬头看向薛将军了,否则,还不得被薛将军这幅“站着说话腰不疼”的做派给气晕过去,才怪。

如果说,以前,留守京城的薛将军就是典型的“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惹无数人羡慕嫉妒的同时,心里也忍不住用“膝下空虚,寂寞难耐”之类的话来宽慰自己。那么,在薛玲回京城后,这些人就连最后一些宽慰劝说自己的理由都没有了。

——每每看到薛将军那一幅“满头乌发,脸带红光,身姿矫健”,远望只有三十来岁,近看更是将自己碾压成尘的悠哉幸福又健康的模样时,心里的羡慕嫉妒恨不知何时就化为实质,只恨不能薛玲是自家孙女!!

可惜,想法很美好,现实却万分残酷。

能和薛将军共事,且住同一个大院的,大多都是人精。

这些人在勉强压下心底的羡慕嫉妒后,就本着“不能得个便宜孙女,就捡个孙媳妇”的想法,将自己的意思隐讳地透露给了儿孙,就指望着这些儿孙中能出一个机灵的。不论是“近水楼台先得月”,再或者是“青梅竹马”,只要能将薛玲娶回家,那么,要钱、要权、要资源、要人脉,通通没问题!

奈何,架不住,薛玲不仅是个典型的“宅女”,还是个难得一见的“天才”。偏偏,即便“男女平等”的口号喊了数十年,但,受五千年封建思想影响,男人大多是有着“大男子主意”想法的。尤其,在一段婚姻中,更是遵循着一定的“男强女弱”规则。

这种情况下,就算这些在家族中拥有至高无上权利的老爷子们再如何地威逼利诱,打薛玲主意的,也瞬间就少了大半。待到薛玲承包了京城十座山后,剩下的人中,又少了大半。直到,薛玲在辽省发现宝藏,又包下辽省一大片山的消息传开后,继续坚守的人,就可以用“寥寥无几”这个词语来形容了。

只怕,等到这次暑假结束后,这些因为种种原因而继续坚持的人,也都会纷纷叛逃。

这是吃饱喝足,捧着消食化滞茶,偶尔小撮一口,一派悠哉惬意模样的王将军,听了薛玲的暑假出游计划表后得出来的结论。

王将军:老薛,感觉你家这小孙女,要砸在手里了。

薛将军:会不会说话?不会说话就闭嘴!

王将军:难道,你还打算让你家这优秀得不是人的小孙女,纡尊降贵?

薛将军:我家小孙女才13岁,离结婚还早着呢!

王将军:你打算再继续培养一个?就不怕又冒出个“林佟第二”来?

薛将军:“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虽然,我家小孙女确实优秀,但,这世间“天才”多的是,不能因为我们守着京城,就只能看见京城这片天。

王将军:……行行行,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反正,“吃人嘴短,拿人手软”,尤其,他们今天是真正的“连吃带拿”。

……

目送挺着个吃得溜圆的肚子,背着双手,看似一派悠哉惬意,实则连头发丝里都流露出一种叫做“今儿个宰了个大土豪,真忒么高兴”得瑟张扬情绪的王将军,率领着同样吃得有些撑,而借着“挽手”动作,来遮掩自己那快要迈不开脚步的王秀珊和王秀瑚姐妹俩离去的身影,收回目光的薛玲,就瞧见了一旁薛将军那一脸“被人当土豪宰的滋味,如何”的同情和怜悯神情。

“啧!”薛玲撇嘴,“爷爷,你要知道,能用钱解决的事,那都不叫事。”

“说的好像你很有钱似的!”也就是知晓薛玲“清高孤傲”本性的薛将军,换了薛家其它人,听了薛玲这样高调张扬的“拜金”论调,还不得在深深怀疑一向忠诚爱国的薛家基因突变的同时,三十六计七十二般变化齐上地调教薛玲,务必在最短的时间里,将薛玲这种“一切向钱看”的思维扭转过来,才怪。

“也就比你多那么一些些!”薛玲挺胸抬头,也懒得再搭理薛将军了,迈着四方步,就往前走去,神态举止那叫一个得瑟张扬,却完全没想到,这般模样的她,和刚才的王将军又有什么区别?

薛将军摇了摇头,一派的淡然中,有着每一个见到他的人,都能明显感知到的无奈和纵容。

当然,熟悉他的人,比如说,王将军和林将军这两位,却是能敏锐地感知到他心底深处的犹疑。就如此刻,祖孙俩回到家后,薛将军就敛了脸上的笑容,严肃地问道:“说吧,你又做了什么?”

“也没什么,就是和林佩绝交了。”薛玲一脸的淡然,仿佛林佩于她来说,只是大街小巷随处可见的一个陌生人般,无论对方说了什么,又做了什么,根本就不能惊动并扰乱她的心绪,“然后,她不乐意了,就跪在院外哭嚎着,求我原谅,但,我并没搭理她。”

“……所以,你才突然打电话,说要请客?”薛将军抬手,将额头蹦出来的青筋按回去,说来,他是真没料到,老薛家众多儿孙中,最善良心软和最决绝凉薄这两种相悖的属性,竟然都同时出现在了薛玲身上。

虽然,他并不知道上一世,薛玲究竟经历了何等艰辛困苦,才能培养出这样一种奇特的性格来。但,作为一个真正见多识广,阅历颇丰的长辈,哪怕用膝盖想,也能猜测出几分来。而,也是这样的猜测,让他越发地怜惜起薛玲来,原本到了喉咙的训斥责骂等话语,却怎样也没办法顺利地说出来了。

不过,这该劝说的,还是要规劝一二:“其实,玲玲,你不需要这样。”

别说世家权贵,就是普通人家,长辈之间的恩怨情仇,也很少牵连到小辈。当然,刨人祖坟,断人前程这等生死大仇除外。

简单地来说,就是“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即便受宠如薛玲和林佩这两位,单单一个“女性”的性别,就注定了她们将来会嫁到别人家,不能再随意掺和插手娘家的事情。那么,薛林两家的恩怨情仇,和这两位,又有多大干系呢?

听出薛将军话外之意的薛玲,却持不同意见:“爷爷,‘道不同,不相为谋’。”

别说末世前,职场的各种倾扎,单单,末世爆发后,薛玲隔三茬五亲眼目睹,再或者道听旁说的各种“人不可貌相”的精彩绝伦剧目,就让她经历重生,在信奉低调做人的前提下,也从不敢小瞧任何人。

即便,在没有怀疑到林家之前,因为林将军和薛将军的“同一个壕沟里爬出来,真正能为对方两肋插刀,也再所不惜”的数十年如一日的战友兼兄弟关系,她并没有特意疏远林家人,但,单单从植物嘴里听到的各种八卦,和由林家姐妹们数次上门闲聊中透露出来的消息,都让她明白林家那看似和乐的气氛下掩藏着的各种勾心斗角。

这种情况下,顶着一张天真娇憨的面庞,却能轻巧地越过林家其它人,得到林将军一定疼爱和看重的林佩,若不是隐藏得太好,就是天然黑。

兴许,这,就是她表面上虽将林佩当成妹妹来照顾亲近,但,其实,打心底却并不那么信任喜欢她不说,还隐隐有些疏离淡漠,说放弃就能决然放弃的缘故?

薛玲心里的这些思量,薛将军并不知道。此刻,他一脸不再掩饰的颓然:“苦了你了……”

连向来杀伐果决的他,在对待林将军的时候,都难免一再地迟疑。毕竟,几十年的兄弟情并不是假的。而,以平日里的所见所闻,也能看得出来薛玲待林佩,虽谈不上有多掏心掏肺,但,时日一长,也难免会成就一段“不是姐妹,却胜似嫡亲姐妹”,为对方赴汤蹈火,也再所不惜的友情。

偏偏,因为他的一时疏忽,竟然让小小年纪的薛玲,就要做出这样痛苦的抉择不说,还得承受因此而蔓延开来的一系列的后果!

“啊?”薛玲难得地愣住了,很快就反应过来,毫不犹豫地摆手,“爷爷,这没什么的……”

话,点到为止,可,不论薛玲,抑或是薛将军,都立刻就明白了薛玲的话外之意,再加上薛玲特意做出来的这一幅特别能理解薛将军的乖巧懂事、孝顺贴心小棉袄做派,让薛将军也忍不住扯扯嘴角,心底那些浓得快要化为实质的阴郁,也在不经意间减弱了几分。

第391章 林家姐妹的谋划

又和薛将军闲聊了几句后,回到房间的薛玲,躺在床上,微眯双眼,露出一抹狡黠的笑容来。

其实,打最初,知晓林家,或者,应该说是林将军的真实面貌后,她就开始了新一轮的算计,不,或者,应该说是“回报”?毕竟,这世间,有来有往,才是王道。而,林将军扯着和薛将军“亲如兄弟”这面大旗,私下里却下狠手算计坑害薛家这件事,不论包括薛将军在内的其它人是怎么想的,总归,薛玲是不打算轻饶林家的。

这世间,最可怕的并不是失去,而是得到又失去。

比如说,她用木系异能催生出来的新鲜美味、营养健康,更兼具调理身体,延年益寿功效的蔬菜瓜果,自此以后不再提供给林家,那么,林家那些曾品尝过这些蔬菜瓜果,更真切地感受到它们所存在功效的人会怎样想?又会怎样做?

最初的时候,这些人的激愤言谈举止,争斗算计,确实能被林将军轻易镇压下去。但,时间久了,随着他们年纪阅历的增长,手里势力人脉的增加,而,林将军的一日日老去,再一次的争斗中,谁敢说他们就不会获胜的一方呢?到时候,因为这些内斗而耗损了大量元气的林家,真不会分崩离析?

所谓“兵不血刃”,就解决掉隐于幕后的仇人,莫过于此。

亏得薛玲这一世傻了八年,而,这八年里,众人明里暗的嘲讽、讥诮和谩骂,让她的性情变得越发地佛系淡然起来,再不复末世时那一言不合就动手的狠戾,否则,哪能想出这等不显山不露水,且不会折损自家多少实力,就解决掉林家这个顶着张伪君子,背地里却下狠手捅刀的所谓兄弟情深的家族的计策呢?

……

接下来的一个月里,大院一如既往地风平浪静。

然而,连“吃饱就睡,睡饱就继续吃”,真正无忧无虑的小孩子们都敏锐地感觉到了“山雨欲来风满楼”的肃穆气息,就更不用说那些对时事政治拥有绝佳敏锐度的大佬们了,那更是不止一位一改往日里“儿孙自有儿孙福”的放养制度,每天都将儿孙们提溜到面前来一通威胁警告的敲打话语,生怕稍有不慎,自家儿孙就落入有心人的算计中。

到时候,他们被迫牺牲儿孙保家族,虽心痛万分,却也能痛定思痛,然后,找准机会就为被牺牲的儿孙报仇。但,怕就怕被儿孙带累,将整个家族拖入泥潭,别说为儿孙报仇了,连家族都给祸祸光,那才是到了九泉之下,也都无颜见先祖!

连“边缘”人物都感觉到了不对劲,那么,身处漩涡中心的林家人,又怎不会胆战心惊,彻夜难眠?

向来运筹帷幄、算无遗策的林将军,都没有了往日里那“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冷静理智,就更不用说向来遵循着“林将军这位掌舵者指哪,他们就打哪,大脑早就生锈”的林家其它人了,那更是不止一个人被自己疯狂“脑补”出来的各种剧目吓破了胆子……

人在极度惊惶之下,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一些人会本着“杀一个回本,杀两个赚了的心态”,想方设法地将往日里羡慕嫉妒却必需仰望膜拜的人拖下水;一些人会本着“最坏就是下地狱”的破罐子破摔心态,不再维持往日里的温和儒雅、风度翩翩的君子仪态,转而变成逮着个人就下嘴狂咬的阴毒小人;一些人会本着“明日就是末日,不如来一场最后的狂欢”的心态,将往日里想做却不敢做的事情通通做个遍……

当然,也有一些人早早就预料到了“大厦将倾”,从而在很多年前就制定了一系列详细又周密的“自救”计划,每完成一项就会重新修整一下,即便不能做到最完美,也要将一切可能出现的失误降到最低。

后续几年的事态发展,也如他们预料中那般。

只是,哪怕他们再如何地告诫自己“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笑到最后的人,才是真正的赢家”,可惜,这人哪,顺风顺水、悠哉惬意的日子过久了,就会缺乏一定地危机应对能力,否则,也不会有“生于忧患,死于安乐”的说法了。

比如说,眼下,林伊和林佼这对不知何时就已然结盟的同胞姐妹,就顶着张“苦瓜脸”再次聚到了一起。

两人中,林伊这位“本土女”顶着张“乖巧可爱”的面皮,做着奸诈狡猾的事情,是让人防不胜防的狐狸。而,林佼这位“穿越女”,将“枪打出头鸟”这句话奉为座佑铭,是低调到给人一种“透明边缘化”感觉的聪明人。

严格说来,以这两位“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的凉薄狠戾心性,哪怕到了最后关头,也不应该心防失守到如此程度!更不用说,眼下,离所谓的“无法逃离,无法反抗,只能躺平默默承受”的最后凄惨又悲怆的结局还远着呢,何至于此?!

“你也发现了?”

如果是以前,向来自持身份的林伊,绝不会率先开口。

而,现在嘛?

眼下,半只脚已经踏空,即便大脑蓦然间清醒过来,在“死亡”的威胁下,手脚并用地抱住了那颗悬崖峭壁上长出来的松树,紧紧地依附着,却依然被从悬崖倒灌而来的狂风吹得飘飘摇摇。举目望去,上不着天,下不着地,四周更是一片渺无人烟,只能任由袭面而来的冷风卷走身体最后一丝热量,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身体离无尽悬崖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近到,下一刻,就会彻底坠落悬崖,跌个粉身碎骨!

这种情况下,真还能继续端着装着,已经不是凡人,而是神仙了!

“你不也发现了。”

林佼眼神微闪,对于林伊不再像之前那般“咬文嚼字”“说一半,藏一半”,反而选择眼下这种往往只见于薛玲等人身上的单刀直入、正中红心的干脆利落交谈方式,只是略微思忖,就明白了,也本着“有来有往”的念头,毫不犹豫地接话道。

虽然,活了两辈子,论智商情商、手腕心计,别说林家,就是军区大院,也找不出一个比她更蠢笨不堪造就的。

但,那又如何?

至少,穿越前的她,恰好看过以林佟和罗清婉为主角的这本小说。因此,论对军区其它家族情况不太了解,但,若论对林家情况的了解,她排第二的话,那么,除了林将军本人,就再也没有任何人敢排在第一了!

这种情况下,一次、两次都没能发现林家的异样,到还能用“蝴蝶翅膀”的理由来解释,但,三次、四次呢?

林伊一脸的意味深长:“果然。”从最初,她就没看错林佼。

而,林佼也确实是林家众人中,除她之外的第二聪明人!所以,该说,“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的儿子会打洞”这句话,确实有其存在的必要价值吗?

至于林佩?

说实话,也就薛玲才会觉得她天真单纯、善良可爱。在她们这些家人眼里,不过是又一个“扮猪吃虎”的家伙。真要说区别的话,就是林佩修炼的时间太短,还不到炉火纯青的程度,否则,又哪会这样早就被薛玲发现呢?

林佼扯了扯嘴角,勉强露出一抹无奈又苦涩的笑容来。当然,这纯粹是因为这段时间里发生的事情太多太杂太乱,让她一时也失了头绪,更难得的生出茫然无措的情绪来,否则,即便当着林伊的面,她也不会这般地“喜形于外”。

“你有什么打算?”这话,却是林伊问出来的。

而,也不知该说姐妹之间独有的心灵相通,还是该感慨一句“都是千年的狐狸,玩什么聊斋”,总之,在林伊开口的同时,林佼也开口了。可以这样说,姐妹俩这次难得的“异口同声”了。

下一刻,两人就愣住了,很快,就又反应过来,然后,再次开口:“你呢?”

好嘛,又一次地异口同声了。

“你先说。”这是第三次异口同声。而,不论林伊,再或者林佼,都不愿意将时间浪费在这些没意义的谦让,或者,应该说是“忽悠”人的话语上。

于是,再一次地眼神交汇后,依然是林伊率先开口:“过几天,我会带男朋友回家。”

“男朋友”三个字,林伊并没特意加重语气,神情举止间也一派的平静淡然,仿佛她确实交了一个感情深厚到可以谈婚论嫁的男朋友般,而不是某种利益牵绊之下的“低头”。

林佼嘴唇动了动,想劝,却又不知该从何劝。

毕竟,说到底,她和林伊之间的姐妹关系,并没有外人想象中的那般深厚。更何况,以林伊的心性手腕,真做出这个决定,想必也是考虑过方方面面,从而在分析并剔除了种种利和弊的情况下,挑出来的一个最适合逃离林家,并能彻底将自己从这滩浑水摘出来的“一举两得”的计策。

“你想好了?”问出这句话的同时,林佼也跟着长叹了口气,“能告诉我是哪家吗?”

心里却暗忖:以林伊的眼界、阅历和心性,就算选择嫁人,也绝不会出现那种从一堆“二代”“三代”中随便挑一个“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临时抱佛脚”行为。

那么,想来,只怕,在很多年以前,远到连林家人,包括林将军这位自诩掌控着家族众人前途未来,发布的每一道命令都能在最短时间里就见到成效,看似慈眉善目,实则奸诈狡猾、凉薄狠辣的“掌舵者”,也都被瞒在鼓里的情况下,林佼就已经为自己的婚姻筹谋打算,并付诸行动了。

林伊点点头,并不意外林佼的问题。甚至,如果,林佼不能在最短的时间里就理清头绪,并一针见血地问出这个问题,那么,她还要考虑林佼是否“扮猪吃虎”太久,久到真变成了一只蠢笨的“猪”。

在林家大厦将倾,外间已是风雨飘摇的现下,她不需要一个时刻都会拖后腿的“猪队友”。哪怕,每每和这位所谓的“猪队友”交谈时,她都能从对方那偶尔无意喃语或脱口而出的话语中“灵光一闪”。

“你应该听说过……”说到这儿时,林伊特意顿了顿,将林伊那“耳朵竖得高高的,生怕漏掉丝毫有用信息”的模样尽收眼底,慢吞吞地吐出两个字:“白家。”

果然!

如林佼那般,同样一直留意林佼的林伊,并未错过林佼那骤缩的瞳孔,和眼底一闪而逝的震惊、恍然和艳羡。虽然,很快,林佼就收敛心神,并特意放大几分震惊的情绪,但,对林伊来说,该试探的,已经试探到手。旁的,完全不重要。

并不知道自己又一次“落坑”的林佼,深吸了口气,压下心底深处翻腾不息的羡慕嫉妒等情绪后,才一脸迟疑地问道:“是京城白家吗?”

林伊点点头,一脸的淡然,仿佛自己嘴里说出来的白家,只是再普通不过的一个家族,而不是比林家还要更高一层次的世家。

然而,这般模样,落到林佼眼里,却莫名地增添了几分矜傲感:“恭喜二姐,觅得如意郎君。”

话落,林佼就率先愣住了,只因,话里流露出浓浓的羡慕嫉妒。这对于穿越后,就凭借着自己对剧情的了解而算无遗策,顺风顺水惯了的她来说,还真是一个不小的打击。

哪怕,其实,书里确实说过,林家所有姑娘中,长房次女林伊是嫁得最好的。而且,在所有人都不看好并有意无意阻挠林佟和罗清婉这对恋人时,林伊是第一个伸出援助之手的,可谓是真正的“助攻”。因此,在林佟和罗清婉修成正果,在以林家为首的一众势力瓜分薛家资源人脉时,林伊和其所嫁的家族也分到了一大块蛋糕。

但,自穿越后,因为某些不能为外人所道的缘由,她就一直暗搓搓地留意着和林伊有关的消息。可以拍着胸膛肯定,在今天之前,她从没发现任何林伊和世家权贵子弟交往的踪迹。尤其,林伊还是和白家这样一个被外界冠以“京城顶级世家”称号的家族嫡系子弟在交往!

第392章 我想和你做个交易

那么,新的问题就来了。

都说“有心算无心”,即便林伊再如何地奸诈如狐,在“纸包不住火”的情况下,又如何能数年如一日地隐瞒自己“谈恋爱”的消息?

更何况,“上行下效”,在林将军就是个披着慈眉善目的面皮,私下里做事却颇有几分阴毒狠辣、唯利是图的“伪君子”情况下,林家其它人也难免受其影响。再加上林将军在某些事情上的固执和偏心,林家看似和乐融融的气氛下掩藏着的是无尽的勾心斗角。

可以这样说,林家就没一个是蠢笨的。

这种情况下,就算林伊谈恋爱的消息,能瞒过穿越前只是一个普通人,到了林家后才“临时抱佛脚”地学习“宅斗”技能的她,但,想要瞒过林家其它人,还真不吝于痴人说梦。

别的不说,就拿林佟来举例。真以为,林佟和罗清婉在一起的消息,若没有林家人想方设法地遮掩,会在两人认识了四年多后,因为“有心人”的算计,才突然被人来了场现场围观的亲吻戏码,而在一夜之间就传得沸沸扬扬?

至于这位“有心人”是谁?除了薛玲,不作第二人之想。只不过,碍于薛家和林家的交情,再加上,确实是林佟和罗清婉先招惹了薛玲,且还屡教不改,那么,在薛将军和林将军这些做长辈的默认不出手的情况下,薛玲凭借自己的能力报复回去,说给谁听都会觉得特别公道。

这种情况下,林家也只能咬紧牙根,打落牙齿和血吞,在外人那些有意无意的试探嘲讽中一派“小辈不懂事”的淡然模样,仿佛此事曝出来后,为了维护林家多年清白声誉而忙成狗的并非他们本人似的。

当然,这是对外。而,对内嘛?

旁的都好说,但,最让林家人,主要是林家适龄的小辈们有些接受不能的,就是林将军规定了家族里的小辈们喜欢谁,和谁谈恋爱了这些往日里根本就不上心的事情,也必需第一时间告知,否则……

“二姐,让我猜猜,和你交往的那位白家少爷,是白家这代嫡长子吧?”说到这儿时,林佼特意顿了顿,一脸的担忧关切中,有着不容错辩的八卦好奇,以及淡不可察的嫉妒怨恨,“你和白家大少交往几年了?爷爷、爸妈他们知道这件事吗?”

“你真想知道?”出乎林佼预料之外,林伊竟然又将皮球踢了回来,配着嘴角那抹似笑非笑的神情,竟莫名地让林佼生出一种被张开獠牙的毒蛇盯住,头皮发麻,后背冷汗直冒的惊惧惶恐来。

然而,都到这个时候了,“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头”,听与不听,又有什么区别?

这般一想,林佼也咬紧牙关,重重点头:“想!”

“四年,知道。”林伊轻笑一声,笑得那叫一个意味深长,却令林佼脸上的血色尽褪,身体也摇摇欲坠。

四年前,不正是她穿越过来的那一年吗?

可,这真是一个巧合吗?要知道,这世间,所有的巧合,最终,都逃不过“人为”两字。

……

薛家

“……所以呢?”

两个小时后,薛玲揉按着听了太久“八卦”,或者,应该说是“隐秘”,而因为用脑过度,颇有几分酸胀的太阳穴,一脸无奈地问出这句话。

说来,她是真没料到,穿越而来,站在巨人肩膀上,为人处事虽谈不上精明狡诈,却也懂得“扮猪吃虎”低调策略的林佼,有朝一日,竟也会跑来跟她这么个外人坦陈心扉!

林佼张了张嘴,想说“你就没什么想问的”,话到嘴旁却又终于想起,今儿的自己也不知道着了什么魔,跑到薛玲面前絮叨一些没什么营养价值的话题也就罢了。偏偏,再蠢笨的人也能从那些夹带私货的话里,分析出一些和林家有关的隐秘来,就更不用说如薛玲这般情商智商轻轻松松就碾压普通人,甚至许多所谓天才的“妖孽”了!

一瞬间,林佼竟有些心累地想要“破罐子破摔了”。幸而,关键时刻,她最后一缕神智上线,让她总算将到了喉咙的吐槽咽下肚,顶着一脸不加遮掩的疲惫和倦怠,长叹了口气:“我也不知道……唉……都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站在你的角度,能不能给我一些参考的建议呢?”

顿了顿,林佼还伸出右手,大拇指按着小指,比划道:“只要一点点,一点点,就行。”

“这个,真没有。”薛玲一脸的坦然,且不说,林家这场内乱,原本就有她的煽风点火,单说,自古以来,“清官难断家务事”,她吃饱了撑的,闲着没事做,才会去掺和林家这滩子破烂事。

林佼又叹了口气,却并没有继续追问薛玲。

说到底,都是修炼千年的老狐狸,谁能不明白谁呢?只是,依然有些心不甘,意不平。毕竟,都是“穿越女”,严格说来,谁也不比谁更高贵。偏偏,投胎这种事,还真是说不清道不明。否则,为什么薛玲就能投胎到薛家,而,她就偏偏投在林家呢?

可惜,再多的愤懑和怨怼,都敌不过一句“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就如此刻,林佼就不得不深吸几口气,压下满腹翻腾不息的羡慕嫉妒恨等情绪,佯装淡然地抛出一句话:“我想和你做个交易。”

“哦?”薛玲掩下心底的惊诧,一幅洗耳恭听的模样。

虽然,她并不觉得以林佼在林家的身份和地位,能拿出什么贵重且让人无法拒绝的东西来和自己交易。但,“蚂蚁虽小,也能撼动大象”,可见,小人物也有自己的生存之道,就如“兔子急了也咬人”一般。因此,在不能百分百确认对方和自己的关系,就如同“孙猴子永远也翻不出如来佛掌心”的稳操胜券,且能笑到最后的赢家情况下,她绝不会在林佼这个知晓一定剧情的“穿越女”面前显露出自己心底深处的想法来。

林佼咬了咬唇,脸上滑过一抹犹豫迟疑。很快,就又不知突然想到了什么,而一脸坚决地抬头,定定地看着薛玲,不让薛玲有任何逃避的可能。当然,也为了避免错过薛玲脸上任何情绪的变化。

“我可以替你探听林家一切隐秘消息,保证真实可靠性。”林佼深吸了口气,并未错过那一瞬间,薛玲骤缩的瞳孔,心里突然就变得安定了起来,一字一顿地提出自己的要求,“作为交换的条件,薛家需要庇护我一世安稳无忧。”

“安稳无忧”这四个字,林佼特意加重了几分语调,再配上她那一脸“破釜沉舟”的坚决果断,可见,几年的林家生活,哪怕因为身份地位的缘故,再加上“扮猪吃虎”的处事信念,而一直处于一种被众人有意无意间忽略无视了的“边缘透明化”层次,但,所见所闻的各种明争暗斗,依然让她深深地警惕和戒备林家人。

简单地来说,就是没法将自己当成林家人。而,这也正是每一位“穿越女”都难免遭遇的事情。

即便,在心里再如何地规劝自己,借了对方的身体,就要了结因果,替对方孝敬长辈、厚待同辈、爱护晚辈,但,真到了大难临头的时候,却也难免下意识地选择独飞,并用诸如“该做的,已经做了,而,灵魂是属于自己的,也该享受一定自由”等话来宽慰劝说自己,理所当然地将家人当成自己往上攀爬的踏脚石。

薛玲能理解林佼的做法,但,这并不代表她就会因此而认同对方。

毕竟,这些年,林佼确实享受到了林家给予的庇护,那么,在大厦将倾的时候,不说为家族的荣辱贡献一份属于自己的力量,也不说“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的“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的为家族复仇,和未来的兴盛发展出一份力,哪怕满腹惶恐,畏惧未来,从而落荒而逃,并在接下来数十年内都龟缩起来,也好过眼下这种将家族拿来利用,当成跳板,从而逃离灾祸的举动吧?

当然,这些话,薛玲只会在心里想想,最多和薛将军吐槽一二,绝不会在林佼面前显露分毫,就更不用说和林佼坦陈心扉了。

“我不需要林家的隐秘消息。”

至于“薛家的庇护”这件事,薛玲连话茬都没接,整一幅不予置评的做派。

而,这般神情淡然,仿佛谈论的只是“今天的天气很好”这些闲聊话题的薛玲,落在别人眼里,颇有几分岁月静好、云淡风轻的感觉。落到林佼眼里嘛?

却让她忍不住磨牙,秀美的面容也扭曲起来,身上更隐隐笼罩起一股阴森冷郁的气息,整个人竟犹如从十八层地狱里爬出来索命的厉鬼般。让每一个见到这一幕的人都忍不住瑟瑟发抖,浑身冷汗直冒,膝盖发软,忍不住就会战战兢兢地应承下对方的每个要求来,只为了对方能“大人有大量”地原谅自己那无心的冒犯举动。

可惜,这些人中,却并不包括薛玲,毕竟,她可是末世而来的大佬,早见惯了各路牛鬼蛇神,魑魅魍魉,就林佼这幅竭尽全力才逼出来的气势,或者,应该说是看多了神鬼电视剧而脑补出来的气势,还真没办法吓到她。

就如此刻,薛玲就手指微屈,轻轻敲打了下桌面。偏偏,这道平日里很是轻微,经常被人忽略掉的叩击声,落到林佼耳里,却犹如一道惊雷正正劈向了她!

“……”神情恍惚,却强撑着不在薛玲面前示弱的林佼,嘴唇张张合合,想说些什么,却仿佛喉咙被塞了团湿棉花一般,怎样也没办法将到了喉咙的话顺利地说出来。唯独眼底那抹不自知的惶恐和惊惧,却道出了此刻她的真实状态。

“你走罢!”薛玲视若无睹,仿佛刚才卡着时机,恰好在林佼气势最盛的时候,将自己历经两世修炼出来的精神加木系异能重叠在一起,悄无声息地迷惑了林佼精神力,或者,也可以说是大脑的那个人并非她似的,“以后,不必再来了。”

她这是,被拒绝了?

被拒绝了?

了?

内心深处三连问过后,无尽的惶恐阴郁笼罩着林佼,让她犹如深陷沼泽的人,越用力挣扎,就陷得越深。直到,整个人彻底被无尽的沼泽湮没……

不……不……不应该是这样的……

犹如临死之人,从灵魂深处发出来疯狂呐喊,林佼眼底的迷茫慢慢地褪去,取而代之的则是难得一见的清醒,看向拽着自己胳膊,一幅要将自己丢出门外架式的薛玲,眼底慢慢地积聚起愤怒和阴毒的火焰:“薛玲,你会后悔的。”

话落,林佼就抬手,想要拍开薛玲的手臂。那力道之大,绝对能令养尊处忧,皮娇肉嫩的薛玲一尝痛到眼泪鼻涕全部喷出来,却又找不着一个发泄渠道的憋屈无奈滋味。

万万没料到,薛玲竟仿佛预料到了她的行动般,在她的手指距离自己胳膊不到1cm的间隙时,突然收回手臂。

下一刻,伴随着一道清脆的“啪”声,出现在静谧屋内的就是一道让人忍不住侧目,仿佛发自灵魂的痛呼声。

“你!”林佼怒而视,想咆哮,想质问,想呐喊,想疯狂,却又在薛玲那澄澈冷漠的眼眸里,看见了自己那狰狞扭曲到近似可怖的面容,而下意识地怔住了。

气势这玩意儿,向来是“你强我弱,你弱我强”。眼下,林佼的气势,就被薛玲压下去了。

薛玲挑眉,对林佼这种“交易不成,翻脸成仇”的做派不予置评,只是微微颌首,做出一个“请”的姿势。

林佼磨着后槽牙,恨恨地瞪了薛玲一眼,冷哼一声,就挥袖离去。然而,那看似“今天的你对我爱搭不理,明天的我让你高攀不起”的潇洒如风背影,落到薛玲眼里,却莫名地增添了几分落荒而逃的狼狈不堪。

第393章 论演技的精湛程度

“奇怪……”收回视线的薛玲,摸着下巴,忍不住地喃语道。

再怎么说,林佼也是活了两辈子,对世事阅历有着一定见解的“穿越女”。别说二十出头,初出茅庐的年轻人了,就连那些自诩混迹社会几十年的老江湖,真交手的话,也不会逊色几分,怎会在明知林家大厦将倾的情况下,做出这等“求助不成,就结仇”的举动来?

这也太让人费解了!

莫非……

还不等薛玲想出个所以然,下一刻,家里的电话就响起来了。

“大伯母……”虽有些遗憾这个电话来得不太合适,打断了她脑海里的“灵光一现”,但,难得接到王萍的电话,薛玲就摇摇头,将这件事情抛到一旁,和王萍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

在信任的人面前,极度放松的情况下,会出现什么情况?

眼下,薛玲就体会到了。

“这有什么?”王萍一脸的不以为然,严格说来,林家是外人,那么,林家姑娘身上出现了什么诡谲的情况,和他们老薛家又有什么干系,“要么就是嫉妒,要么就是故意,要么就是演戏,要么就是算计……”

“呃……”薛玲眨了眨眼,脑海里闪现无数的念头,最终,这些念头犹如散落一地的珍珠,被人捡起来的同时,也被串成了一条线。线的一头握在她的手里,另一头则连着让人不知该做出震惊,亦或者茫然懵圈神情的“真相”。

而,屋外的植物们,通过棕竹传递回来的消息,也从旁验证了她的猜测。

谁能想得到,林佼从头到尾都在演戏呢?

一路尾随林佼来到薛家,却因为藏身于院外,不能第一时间就知晓林佼和薛玲之间聊了些什么,而颇有几分抓心挠肺感觉的林佩,在发现短短不到十分钟时间,林佼就一幅如丧考妣的失魂落魄模样,从薛家大门走出来的时候,还拿愤怒怨怼到仿佛和薛家有着不共戴天生死大仇般狰狞可怖神情瞪着薛家时,眼底蓦地迸射出一道亮光,嘴角也扯出一抹狡诈的弧度来。

眼见,再往前走三百米,就到了林家小院,林佩突然加快步伐,嘴里也亲切地唤道:“三姐,等等我。”

林佼的身体一震,脸上忽青忽白,眼底闪烁着明明灭灭的光泽。然而,待到林佩跑到她面前时,却又恢复到平日里温柔浅笑的模样,关切地问道:“五妹,你怎么在这里?”

“三姐,我们谈谈吧。”林佩轻笑一声,眼角眉梢间流露出来的狡黠,轻易就将平日里伪装出来的天真懵懂击碎。手指微扬,指着不远处那一大片平坦空旷,且周围也没什么高大可以藏人树木的草坪处,“去那儿吧!”

“你……”林佼有些恍惚,却下意识地抬脚,跟上林佩的步伐,那颗不知何时就飘到半空的心,却终于落回原地,心底深处也隐约传来“果然”的叹息。

说到底,林家这样的家族,又怎么可能养出个天真不知世事的“傻白甜”?尤其,这位“傻白甜”竟还能越过林家一众人,轻易就得到林将军这位老狐狸的疼爱和偏宠!

“三姐,我们合作吧!”在这一刻,林佩摒弃了往日那精纯到轻易就能蒙蔽许多人的演技,一脸的坦坦荡荡,直言不讳。

“怎么个合作法?”林佼心里有些说不出来是什么滋味,毕竟,在今天之前,她一直以为偌大的林家最擅长“扮猪吃虎”的是自己。万万没料到,论演技娴熟精湛,她竟然连给林佩提鞋都不配!

“我知道,你想从林家这个漩涡中逃离出去。”林佩一脸的淡然,仿佛嘴里提到的林家,并非生养并庇护她十多年的家族,而是一件从百货商场里购买到的衣服,看似价格昂贵,意义非凡,但,到了该抛弃的那一天,却也能毫不手软地丢弃。

这样的林佩,让林佼也不寒而栗。

说到底,她虽披着一张稚嫩的面皮,内里却住着一个历经风霜雨雪的腐朽苍老的灵魂,对林家没多大感情,到还说得过去。但,林佩却截然不同!她敢用项上人头担保,林佩身上没有任何“重生”或“穿越”的痕迹。那么,就唯有“生来凉薄冷血、自私狠毒”这句话可以形容!

和这样的人合作,真不是与虎谋皮?

然而,眼下,在林佼面前展露自己真实面貌的林佩,会容许林佼的逃离和回避吗?

“如果你觉得,我们两人的能力有限,不确定能顺利地将自己从这滩浑水中摘出来,那么,我们也可以再捎上二姐,你觉得呢?”

“二姐也知道?”林佼这句话,问得没什么头绪,然而,林佩却立刻听明白了,回了林佼一个“你懂的”神秘笑容。

“……”林佼张了张嘴,拒绝的话在喉咙旁打转,却在林佩那和薛玲一般澄澈清冷,不,或者,应该说是极度冷漠疏离到给人一种没什么感情波动,犹如死人一般的眼眸里,被她再次咽下肚去。

“事态紧急,你只有一天的时间考虑。”林佩抬手,在林佼那骤缩的瞳孔中,将落到林佼肩膀上的树叶取下来,“我希望,你能慎重考虑,做出一个对你和我们大家都好的决定。”

“我先回去了。”林佩起身,冲林佼露出一抹软萌可爱的笑容,再配上她那胖胖的下巴和慢吞吞的步伐,以及放大版的“三头身”模样,谁见了不会心底发软,发出“嗷嗷嗷”般狼外婆一般的呐喊?

在今天之前,林佼也如此。而,今天之后嘛?林佼低头,脸上的神情变幻不停,最终,停留在一种看似荒凉无奈,却又带上了几分决然上。

“真有意思。”在薛玲发出这般感慨的同时,听了林佼一番唱作俱佳讲述话语的林伊,也发出了同样的感慨。

当然,如果说,薛玲只是单纯地感慨林家姐妹那其乐融融的相处下掩藏着的无尽勾心斗角剧目,那么,林伊这句感慨就复杂多了。

沉吟片刻后,林伊问道:“你是怎么想的?”

林佼眼神微闪,若是以前,她还真听不出林伊的话外之意。而,现在嘛?一旦接受林伊早就察觉到林佩的伪装,只是躲在一旁看戏的这个猜测后,心底深处那些连她自己都没能察觉到的愤懑和怨怼等情绪也减弱了几分。

正所谓“一山更有一山高,强中自有强中手”,她承认,她确实小瞧了林佩。但,有林伊这位备受众人称赞的“狐狸”存在,又哪里轮得到她出手?

“都说‘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林佼慢慢地将自己组织好的话讲了出来,话里话外都一幅很是推崇林佩的模样,就差没挑明“以林佩那娴熟精湛到演什么像什么不说,还轻易就蒙骗住同一个屋檐下生活了十来年亲人的演技,想要逃离林家,那还真是不费吹灰之力,与其将时间浪费在她身上,到不如将林佩唤来商量一二”。

林伊深深地看了眼林佼,脸上的神情没有丝毫变化。然而,若有那熟知她性情的人在这儿,定能察觉到此刻她那紧绷的身体里蕴藏着的翻天覆地,几乎快要化为实质,轻易就能将人掀翻或湮没的狂风暴浪。

“好。”最终,林伊应了下来,在林佼松了口气的同时,又意味深长地补充道,“希望,你不要后悔。”

后悔吗?

夜深人静的时候,林佼也在这样问自己。

然而,很快,林佼就摇头,将所有不该有的情绪掐灭。无论如何,眼下,她已经处于“前有狼,后有虎”的境况里。与其站在原地犹豫踌躇不已,最终,被扑过来的狼和虎撕咬殆尽,到不如豁出一切地与狼和虎拼斗一场。

谁敢肯定,她,就不是那个得利的“渔翁”?

……

早在发现林家就是隐于幕后,冲薛家捅刀子的敌人后,薛玲就号令军区大院所有植物密切关注林家人,及时将和林家有关的消息传递过来。

因此,林家三姐妹之间的“恩怨情仇”,除了当事人外,她是第一个知晓的。

“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的儿子会打洞。”薛玲摇头晃脑地说道,这世间,所有的人,都希望自己的下一代能“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林将军也不例外。只是,在此之前,他怕是没料到,他犹如养蛊一般教养儿孙的手段,才是真正的祸家之源!

结束晨练的薛将军,恰好听到了薛玲这番感慨,忍不住吐槽道:“一大早,你又在发什么神经?”

“爷爷,你还记得,昨天,我跟你说过,林佼来找我谈交易的事情吧?”

若是以往,薛玲绝对会摆事实、讲道理的和薛将军争辩,不论出个输赢高下,就绝不罢休。而,现在嘛?薛玲却是根本就没空和薛将军争辩“基因遗传”和“潜移默化”这两种情况,会对一个人性格的塑造带来什么巨大的改变。

薛将军挑眉,薛玲这幅“我有惊天爆料”的吊人胃口的姿态,坦白说,确实有些让人抓狂,恨不能立刻上手揍人的那种!

忍!这是自家五代单传的“小公主”……

又一次在心里这般宽慰劝说了自己一番后,薛将军才按奈下心底深处那些蠢蠢欲动的洪荒之力,大马金刀地坐到竹椅里,摆出一幅“爱说不说”的冷淡疏离模样。

其实呢?他心里却门儿清,以薛玲那“宅”到令人发指的龟毛属性,除了自家人,哪还能逮到一个可以肆无忌惮吐槽周围人的机会?

啥?憋着?不怕憋出个心理毛病来呢?

再说了,薛玲偶尔说出来的话,不仅有一定的道理,还令人深思。而,这一细细琢磨,就能敏锐地感知到周围环境和生活中的一些不对劲,从而在这些苗头才刚刚萌芽,还没能长成一株参天大树之前彻底铲除掉!

得亏,薛玲并不知道薛将军心里这些想法,否则,还真不好说会不会在情绪一时激动之下,做出什么暴力的行为来。比如说,捋起袖子,和薛将军打一架,以事实证明,虽然她长得娇小玲珑,看起来弱不禁风,但,论起打架揍人,她完全不逊于薛家任何人!

打完一架,当时,确实很舒爽畅快。但,带来的后果是什么?

当然是再也没办法伪装成一个“温婉娴静”的大家闺秀,而被薛将军当成家里那些能随意打骂的糙汉子,完全不需要小心翼翼地捧在手心里。那所有的“要月亮,就绝对不给星星”的娇宠待遇,也将彻底远去!

好吧,这些都是题外话。

眼下,薛玲正将自己从植物那些探听到的消息,结合这些年林家,或者,应该说是林家下一代的那些看似无厘头,实则越琢磨就越发觉得颇有深意的大大小小的动作,汇总到一起,得出一个结论:“林家真乱。”

其实,薛玲真正想说的是“贵圈真乱”。奈何,架不住,现在,她所在的薛家也隶属贵圈,所以,这种嘲讽讥诮的话,到最后,竟然将自己也拖下水的局面,没被人发现,也就罢了,一旦被人戳破,那就远不是“尴尬”两个字能形容的了。

“这算是‘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领风骚数百年’,还是该说‘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更比一代强’?”

“咚!”

“嗷……”薛玲捂着额头,泪眼朦胧地看着薛将军,张嘴就怼,“爷爷,咱们是君子,懂?君子动口不动手,你这一言不合就动手的举动,和小人有什么区别?”

薛将军给了薛玲一个“打的就是你”的皮痒、欠揍的眼神后,才悠哉游哉地问道:“说吧,你又想做什么?”

“嘿嘿。”薛玲吐了吐舌头,扮了个鬼脸,冲薛将军翘起大拇指,一脸“爷爷,我就知道瞒不过你,不愧是大佬,棒棒哒”的邀功神情,然而,嘴里说出来的话,却将她心里的想法暴露无遗,“我想去巡山。”

第394章 我要去巡山

“巡山”两个字,乍听之下,没任何毛病。然而,细细一琢磨,却总有那么几分让人无法忽略的匪气。那感觉,怎么说呢?就像西游里的“大王叫我来巡山”这首朗朗上口的歌词一般,带有一股让人不自觉也跟着哼唱,摇摆起身体来的魔力。

“说人话。”薛将军抬手,将额头蹦出来的青筋按回去,心里却盘算起究竟是谁带坏了薛玲,否则,往日里聪慧狡黠,却乖巧懂事,孝顺体贴的“小棉袄”,咋就突然画风骤变了?

“最近几个月,手里的事情太多太杂,一直没去山里转转……”

当然,这只是表面上的理由。毕竟,薛家在军区和大院都有两座小院,再加上,军区后山也被薛玲承包下来了,想要用木系异能灌溉,或者,应该说是和植物们交流,完全不需要舍近求远。

而,更深一层次的理由,不外乎是“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即便,薛玲知晓给予足够的信任,才是留住人才的法宝,尤其,如杨涛这般,完全是被部队耽搁了的经商人才,但,这也需要把握好一个度。否则,谁敢肯定就不是又一次的“引狼入室”?

“再有几天,我们就要去旅游了,这一走,就又是两个月……”

“是吗?”虽然,薛将军听出了薛玲的话外之意,但,坦白说,其它人或许会有种种“挟天子以令诸侯”的担忧,而,放到薛玲这个能听懂植物谈话的异能者身上,这一切,完全不叫一个事。

“好吧……”薛玲撇嘴,她就知道,坦白自己的一部分能力后,想要像以前那样瞒住薛将军这么个人精,还真不吝于痴人说梦,但也没料到,薛将军竟能一针见血地指出这一点来。

“我就是觉得林家人脑壳有包,自家的争斗,到最后,总要牵扯到我这么个无辜的外人身上来,所以,为了避免被她们联手拖入泥潭,我决定,及时抽身离开。”

“这绝对不是‘不战而逃’,而是一种‘作壁旁观’的战术。”

当然,关键时刻,也不免会落井下石、推波助澜一把。否则,传扬开来,岂不是让那些不明真相的外人都觉得自己是个随便什么人都能上手揉捏一把的“软柿子”?

虽然,对一应的阴谋阳谋,她全然无惧,但,能少一些麻烦也是好的。否则,岂不是要将大好时光浪费在那些“打脸”和“被打脸”的闹剧中去?

薛将军张了张嘴,末了,还是将到了喉咙的“你想多了”之类的话咽下肚去。然而,此时此刻的他,完全不知道“打脸来得太快,就像龙卷风”这句话的真谛。

就如第二天,一大早,薛玲破天荒地放弃了五年才养成的晨练好习惯,起床梳洗后,就背着行囊,带着小黑和小金两只军犬,离开了家。而,结束了晨练的薛将军,远远地,就看见了在自家院子外面徘徊的林家三姐妹。

在这一刻,他终于明白了薛玲的选择,也恍惚间感觉到了脸特别疼……

避让?

开什么玩笑,在薛将军的字典里,只有正面杠,而没有逃避这两个字!

“薛爷爷,早上好。”

林伊、林佼和林佩三人,异口同声地问候道,再配上脸上那抹比外面阳光还要明媚灿烂的笑容,不论是外表粗犷,内里心细如发的王将军,抑或是外表慈祥和蔼,内里却精明狡诈的顾将军,也都难免被激起心底深处隐藏的慈爱和怜惜,而心里软作一团。

而,轮到薛将军这位同样位高权重,却儿孙皆不在身旁尽孝,颇有几分膝下空虚感觉的老爷子,只怕不等三人开口,就会将自己拥有的东西全部捧上来,一幅任由对方随意挑选的疼爱架式。

可惜,这是以前。或者,严格说来,是薛玲没有来京城之前,包括三人在内的大院一众小辈们,虽然畏惧于薛将军的冷血面瘫、严谨刻板的性子,却每每在遇到自己无法解决,也不能求助于长辈的麻烦事情时,跑到薛将军面前来讨好邀宠,看似浮于表面,没多少真心,却也往往能获得成功的一种“行之有效”的手段。

而,现在嘛?薛将军除了觉得腻味外,还真没多少感慨。

毕竟,活到他这个岁数的老人家,虽谈不上“吃过的盐,比年轻人吃过的饭还要多”,但,也确实有几分远见卓识。更何况,处在薛将军所在的位置上,那更是经历了无数时下年轻人不能想象的风风雨雨,见多了牛鬼蛇神、魑魅魍魉。旁的不说,就大院这些小辈们的心机,在他面前,虽谈不上什么“关公面前耍大刀”,却还真有几分“班门弄斧”。

只不过,往常,他都本着“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的想法,而有意无意地偏帮一些而已。但,其实,事后,他都会在遇到对方家里的长辈时,以一种闲聊家常的方式,将这些事情讲出来。

——不管怎么说,他确实做了一件好事,又怎么能藏着掖着?即便,大多数人心里门儿清,却也不免有那么些理所当然的人。这种情况下,哪能不坦坦荡荡地表明自己卖了人情?

该说,不愧是让薛玲都有几分头疼,从而选择暂避的林伊、林佼和林佩三姐妹吗?就如此刻,即便,她们由薛将军那比往日里更严肃的面容中,敏感地感知到了自己几人不受待见,但,那又如何?

“薛爷爷。”是的,如薛将军预料中那般,被三人推出来的,不是旁人,正是和薛玲向来亲如姐妹的林佩,“这段时间,家里发生了一些事……我们做晚辈的,也难免焦虑不安,一时情急之下,就说了一些不该说的话……”

吞吞吐吐、语嫣不详的话,再配上那一幅“欲言又止”的神情,别说向来宠爱,或者,应该说是溺爱薛玲的薛将军,换了任何一个关心疼爱晚辈的老人家,一颗心都会为之揪紧,然后,下意识地将几人迎到家里,并细细地询问个究竟。

可惜,为了达到“一击必中”的目标,来之前,三人什么情况都预料到了,就是没料到薛玲和薛将军的“吐槽”式无话不谈的日常相处方式!

因此,眼下,三人这种看似一幅关切担忧朋友的赤诚真挚作派,落到薛将军这个知情人眼里,却未免有些惺惺作态。

不过,到底是做人长辈的,顾及到三人的年纪,因此,薛将军虽心里有些不舒坦,脸上却没显露分毫,甚至,真要说的话,还颇有几分长辈慈祥和蔼的风范:“你们是来找玲玲的吧?不过,玲玲这段时间都不在家,有什么事情,你们跟我说就行。回头,等玲玲回家后,我再转告给她。”

三人齐刷刷愣住了,当着薛将军这位看似严肃正直,实则心里也有些小九九的老爷子的面,不敢做出丝毫交换眼神的小动作。然而,心里却已经疯狂地呐喊起来:薛玲竟然逃了?莫不是察觉到了她们的算计?不!不,这不可能!!

“薛爷爷。”这回,终于轮到三人中年纪最大,且心机最深的林伊出马了。只见她上前几步,一脸诚恳地道,“其实,我们今天找玲玲,是想跟她道歉。另外,想再跟她商量一些事……”

说到这儿时,林伊特意顿了顿,给足了薛将军一个思考她们三人来意的时间后,才又补充道:“或者,薛爷爷,你能告诉我们,玲玲去了哪里,怎样能联络到她吗?”

林佼也附和道:“薛爷爷,你放心,我们找玲玲是天大的好事,绝不是什么坏事。主要是事情紧急,而,时机又不等人,我们很担心错过这次的机会,就没下次了。”

“什么好事,能说给我听听吗?”薛将军半开玩笑地道,然而,若有那了解他性格的人在这儿,比如说,林将军和王将军,就会发现他虽神情轻松自然,一派慈眉善目的长辈模样,但,眼底却一片疏离淡漠。

“薛爷爷,这……”林伊迟疑片刻后,就在林佼和林佩并不赞同的目光中,笑道,“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我们认识的几个朋友想买些新鲜的蔬菜瓜果,他们要的量非常大,所以,想和玲玲谈谈合作的事情。”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薛将军总该告诉她们,薛玲的去向了吧?

确实,如三人所想,薛将军终于开口了:“你们有心了,玲玲这丫头,唉……一时兴起,承包了十座山,忙碌了一段时间后,就又将这事情抛到后脑勺去了。直到前几天,突然想起自己名下的那些山,就又兴冲冲地跑去巡视了,说是要看看山里植物的生长情况,这丫头,总是这样想一出是一出……”

然而,对三人来说,这话,说了跟没说一个样!

毕竟,京城这地儿,说小,确实小,说大,也确实大。而,毗邻郊区的十座山,这范围,就更是可以用“大到没边”来形容了!尤其,在薛玲有心躲避她们的情况下,别说给她们十天半个月时间了,怕是给她们三五年时间,再掘地三尺,也不一定能将薛玲找出来!

就这样,三人怏怏而返。

“二姐,三姐,我们就这样……”放弃吗?

剩下的话,林佩并没说出来,然而,不论林伊,再或者林佼,都听出了她的话外之意,不约而同地抬头看向她,眼眸里闪烁着连她们自己都不能探明的复杂。

林伊皱眉思索片刻,问道:“佩佩,你和薛玲最要好,按照你对她的了解,你觉得,她现在会在哪里?”

“我……”林佩抿了抿唇,早就组织好的话到了喉旁,却怎样也没办法顺利地说出来,心里也跟着叫苦不迭。虽然,她早就预料到会有这一问,但,万万没料到,才离开薛家小院的范围,林伊就迫不及待地问出来了不说,就连林佼也都一脸的赞同。

面对这样两位“人精”,她再精湛的演技,也都没有了用武之地!

林伊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就连林佼也都变了色,看向林佩的目光里是满满的质疑和不信:“佩佩,你应该知道,如今,我们已经走到了悬崖旁,半只脚都踏出去了,若再找不到一个倚杖,那么,未来会是什么样,你我都心知肚明。”

“死道友,还是死贫道”?这道选择题,所有的人都会做。毕竟,自私是人类的天性。

“我……我……我真不知道……呜……”

无尽的惊惶之下,林佩忍不住地痛哭出声,哭到眼泪鼻涕一大把,再没有了平日里乖巧软萌的可爱模样。

没办法,她完全没料到,林伊和林佼两人不加掩饰地放开自己的气势时,竟然是那般地骇人!早知如此,当初,她又何必曝光呢?然而,这世间,很多东西都能用钱买到。偏偏,后悔药是豁出全部身家,甚至性命也买不回来的!

可惜,不论林伊,再或者是林佼,两人都没有丝毫的“怜惜”。即便,三人是一母同胞的嫡亲姐妹,平日里更是担了个温柔和善的姐姐身份,但,此时此刻,她们完全没办法生出任何的同情和怜悯来!

“佩佩,这些年来,薛玲待你,虽谈不上‘要月亮,就绝对不给星星’般的宠溺,但,也绝对是‘虽不是嫡亲姐妹,却胜似嫡亲姐妹’的偏袒照顾。”林伊一脸的不赞同,就差没直截了当地挑明林佩“太自私,明知眼下不是闹内部矛盾的时候,而是应该抱团一致对外的关键时刻,偏偏,却因为一些莫名其妙的理由而阻挠”三人的计划。

这,真不是传说中的“猪队友”?

林佼也摇头,一脸不悦地道:“佩佩,我们都知道你和薛玲感情好,可,再如何地姐妹情深,你也别忘记了自己姓什么,而,薛玲又姓什么。关键时刻,是薛玲会摒弃前嫌地出手求你,还是我们这些一母同胞的嫡亲姐妹会出手拉你一把?”

林佩抬手,胡乱地抹了一把脸,往日里娇憨的模样,此刻却陡然间变成了被晒干的茄子般蔫哒哒,真是要多可怜,就有多可怜,“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

第395章 巡山进行中

对此,不论林伊和林佼信不信,但,远在京郊,随意挑了一座山巡视的薛玲,却在见到了植物们的倾情演出后,沉默良久后,长叹一口气地相信了。

……

任凭薛玲心里有再多的怅然,也被这些植物看似“无厘头”,实则以自己那看似笨拙却强悍的维护姿态给逗乐了。

说到底,哪怕,她平日里表现得再疼爱照顾林佩,一幅将林佩当成自己嫡亲妹妹的架式,但,其实,打心底深处并不相信林佩,或者,还隐隐地戒备和提防着林佩。

而,这种经历末世后形成的对周围一切人和事,都抱有一种怀疑心态的为人处事方式,表面看来,确实有些缺乏安全感。然而,细细一琢磨,却发现很是适合当下这种看似和平,实则也处处充满勾心斗角的环境!

毕竟,这一世,她有了真正关心疼爱自己的家人,而且,还是一个人丁兴旺的大家族。偏偏,在王红或林佼这两位“穿越女”的记忆里,薛家这样一个真正温馨的大家族,最终,竟然莫名其妙地败落了!

一切的源头,看似和“她”有关,但,实际上……

短短时间里,薛玲心里就浮现了许多念头,脸上却并没显露分毫。甚至,在和杨涛等人抵达山腰,见到用石头、土和树根等东西,以一种“就地取材”的方式建造而成的规模宏大,却布置并打理得井井有条的养殖场时,忍不住地赞叹出声。然后,小手一挥,就宣布要给大伙发奖金。尤其,提出建造这种模式养殖场的人,更是要给予重奖。

对此,包括杨涛在内的主事者,齐齐摇头摆手,一幅受之有愧的模样。然而,他们心里的感动却几乎化为实质,就差没拍着胸膛,对天发誓,要将自己这一身肉都卖给薛玲了!

也确实,每一位被薛玲聘用的退伍兵,都曾经历各种人心倾轧带来的苦楚和磨难。

明明,他们在部队里学到的那些东西,虽不能让他们轻轻松松就过上人人艳羡的好日子,却也能让所有陷害算计他们的小人自讨苦吃,然后,自个儿过上悠哉惬意、幸福安康的小日子。偏偏,因为当初签下的种种保密守则,他们却只能将自己得到的各种奖章和学历证书压箱底,顶着个初中或小学文凭去干搬砖扛包的苦力活。

表面看来,他们给薛玲干活,也是过着“脸朝黄土背朝天”的苦日子,实际上呢?

所有的人,这才来了几年?就一个两个面色红润,双眼有神,哪怕每天绕山进行着最基本的训练,却依然长胖了十来斤不说,就连身体里那些在部队里训练或出任务时受的暗伤,也因为这些日常吃用的蔬菜瓜果而得到了一定的缓解!

单单这一点,就让他们愿意为薛玲效力了。更不用说,以他们过往那些不容为外人所道的经验和阅历,再结合薛玲承包的山林产出的蔬菜瓜果全部供应给军区、大院和子弟学校的举动,得出来的那个看似荒谬,却是唯一接近“真相”的猜测。

——只要长期食用这些蔬菜瓜果,他们的身体不仅会调养好,甚至,说不准,还能恢复到巅峰状态!

都说“身体是革命的本钱”,有一幅健壮的身体,就算已经不能回归部队了,却也能让自己以后的生活轻便不少。扪心自问,易位而处,谁又能拒绝?

然而,哪怕薛玲并非有意,但,到底受了薛玲这样大的恩情,因此,即便薛玲当了“甩手掌柜”,将一应事务交给杨涛来打理。而,杨涛虽然很有能力,到底初次接手,就被赋予这样的重任,就管理经验来说,完全是“摸着石头过桥”。但,京郊这十座山,也没一座变得混乱不堪。甚至,真要说的话,众人还齐心协力,各展所长,在最短的时间里,就将这十座山打理出一种“世外桃源”的感觉来。

就拿眼前这座就地取材,完全由人力修建而成,却别有一番山林野趣的养殖场来说,里面就细分出兔圈、鸡圈、鸭圈、猪圈和羊圈。除了兔子和猪这两种动物以外,其它的动物,比如说鸡鸭和羊,都是白天放在外面散养,晚上再在“牧羊犬”的带领下,回到各自的窝里歇息的。

而,这些关到养殖场里的动物,只有很少一部分是从山里捕猎到的,大多却是打理山林的退伍军人们跑遍了附近几个村庄,挨家挨户地问过后买回来的。短短不到半个月时间里,他们就将自己所管理的山林附近村庄里的家禽和家畜,只要是活的,除了猫和狗以外,全部扫荡回来了。

哪怕在抵达山脚的时候,就从植物的窃窃私语中得知这些消息,已经做了充足心理准备的薛玲,在乍一见到那座修建得古朴简陋,占地颇广的养殖场时,也都一脸的赞叹中混合着浓浓的惊讶。

虽然薛玲来巡视的时间是白天,因此,养殖场里除了必需圈养的兔子和猪这两种动物,鸡鸭羊都已经放出去了。但,由挤挤挨挨得几乎没有人能下脚的空隙,却一个两个都养得白白胖胖,且特别精神的兔子,和或卧或趴在地上,在听到人脚步声后,就齐刷刷站起身,仰着个大脑袋“嗷嗷”叫着要吃东西的一排大胖猪这两种情况,就可推测出鸡鸭和羊傍晚回窝后的盛况。

若非如此,她哪里会在见到这样一座规模宏伟的养殖场时,就小手一挥,说要给大伙发奖金呢?

即便,她向来觉得“钱这玩意儿,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够用即可”,颇有几分“视金钱如粪土”的清高。但,到底生活在俗世,身后还有薛家这样一个家族,哪会嫌钱多得烧手,而随随便便就开口说要犒赏手下的员工呢?就不怕出现那种“生米恩,斗米仇”的情况?

不过,参观完养殖场后,薛玲就朝不远处开垦出来的荒地瞅了瞅:“养这么多动物,你们开垦出来的专种牧草和动物可食用藤蔓的地方不够吧?这样吧,山里每样蔬菜瓜果收获的时候,将外面那几层口感不太好的叶子扒下来,土里的根也刨出来,放到一起剁碎了喂它们。”

如果说,薛玲聘用的这批退伍军人,在部队的时候,各项能力都不错,虽不是难得一见的“兵王”,却也几乎个个都是好几个项目的佼佼者,只是因为部队环境比较单纯,而没能养出多少为人处事的手腕和谋算。那么,退伍后,在大多遭遇了同事排挤和上司构陷等事情后,再蠢笨如猪的人也都会成长起来。

这其中,以被薛玲赋予重任,且退伍前在部队里也是排长的杨涛为甚。或者,可以这样说,杨涛这样的人,只需要给他一个机会,就会像海绵一样疯狂地吸收外界一切可供成长的营养物质,最终,成长到一种连他自己都完全没能预想到的高度。

眼下,杨涛就听出了薛玲的话外之意,笑着摆手道:“其实,山林里很多植物都能喂家禽和家畜,只是大多数人不知道而已。我们每天训练的时候,绕着山跑一圈,就能采摘到足够兔子和猪一天所吃的东西了。按照常理来说,就算喂了这些兔子和猪,也会剩下一半。不过,猪圈里的猪太能吃了,所以,几乎三天就一个样。这也是好事,我们也就没特意省着。等到年底的时候,这些猪肯定会让人大吃一惊。”

三五百斤算什么,就目前情况来看,一年下来,至少有个一千斤!

用膝盖想都能知道这些猪多么地有油水,多么地受部队里那些战友们欢迎……

不行了,越想,就越羡慕他们了!

杨涛咽了咽口水,指着不远处的荒地,介绍道:“前段时间,小林无意中发现,山林里产出的这种野草特别受鱼的喜欢,吃了后长得特别快,所以,我就让他们每座山开了一小片地,专门种这种草。”

“这是好事!”作为一个合格的领导,这个时候要做什么呢?当然是小手一挥,毫不犹豫地给予金钱上的奖励,从而激励更多的员工,开拓出自己的积极创造性的同时,也对自己所属的公司生出更多的归属荣誉感,“多发三个月工资,作为奖励。”

“那我就代小林,谢谢老板了!”对于唤薛玲这么个未成年小姑娘为“老板”这件事,杨涛没有任何的心不甘情不愿,甚至,还有着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感恩。说到底,若非薛玲,他们这些人如今还不知道会沦落何等凄惨境地。就更不用说,在最短的时间里,将自己身体调养到和普通人一般无二!

接下来,薛玲一行人又去看了鱼塘,亲眼目睹了鱼群对这种野草的喜爱。

对此,哪怕,已经从周围植物们的窃窃私语声中,知晓“真相”的薛玲,也一幅震惊、欢喜的模样。仿佛这些野草之所以这般受鱼群喜爱,完全是因为野草口感特别好,而不是她每次巡山的时候,都会施放一次木系异能,从而出现的某种基因上的变异般。

只能说,论“演技”的精湛娴熟程度,连薛将军都不止一次被蒙骗住的薛玲,那还真是分分钟就秒杀了林佩。

为什么特意提到林佩呢?

因为林佩这个时候,正“被逼无奈”地带领着林伊和林佼两人,往薛玲昨天才离开的那座山而去。

是的,昨天。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那已经不是简单的“傻瓜”或“蠢货”这样的字眼就能形容的了。而,薛玲虽不敢说自己是天下少有的聪明人,却也颇有几分自知之明,又怎会像初出茅庐的愣头青一般,明知会被纠缠住,还非要迎上去和对方硬杠?

因此,在做出巡山决定的时候,薛玲就已经和薛将军提过,这段时间,她会住在招待所里,不会再回家,以免被林家三姐妹“守株待兔”了。

这并非自知不敌的一种落荒而逃举动,也不是什么示敌以弱的计谋,而是纯粹地不愿意被三人联手拖到林家那滩浑水中去。

即便,论心机智谋,薛玲并不逊色林伊几分。再加上,有“能听懂植物谈话”这个金手指存在,可以说,只要有植物在的地方,就天然立于不败之地。但,能少一事就少一事,何必没事找事地揽上身?

只是,为了避免三人使出些上不了台面的手段,坑害并拿捏住自己手下的员工,从而顺势掌握了自己真正的行踪,该交待的,薛玲还是会特意叮嘱一二:“林家的事情,你们也听说了吧?所以……”

话,点到为止,可,在场的人,虽不是什么人精,却也不是什么蠢货。再加上,还有杨涛这位被部队耽搁的经商奇才在,因此,立刻就明白了薛玲的话外之意,并一脸慎重地点头应承下来,盘算着回头就要好生敲打或提醒大伙,以免有人无端端地犯了错,将大伙全部拖下水,对不起薛玲的一番厚爱,也就罢了,最怕就是连累到薛家,那才真是死了也没办法抹掉心底的愧疚和懊恼!

当然,杨涛想得更多些。

毕竟,这些年,薛将军、林将军和王将军三人“情同手足”的消息,虽说没传遍华国所有军区,达到一种真正意义上的“人尽皆知”程度,但,如杨涛这般退伍前不仅是一名军官,还隶属薛将军所带部队的,却是个个心里门儿清的。

然而,再如何地兄弟情深,在涉及到家族前途未来的问题上,也是必需慎之又慎的。万万没有因为和某个人关系好,就毫不犹豫地豁出性命,甚至,将整个家族都搭进去拯救对方的!

第396章 论“扣锅”的娴熟度

更何况,林家的问题,还真不是表面上看到的那么简单。

旁的不说,单单,以林将军的权势地位,和林家这些年在军区甚至整个京城经营出来的人脉关系网,不说将自家打理得跟个铁桶一般,却也轻易就营造出一种一般的人绝不敢轻易就冲林家动手的威慑感。

偏偏,这种情况下,先是冒出了林佟扯着林家这面大旗,在南方狠狠地捞了一大笔钱这件事。紧接着,又由林佟倒卖批条和走私这些事情,牵扯到林家和其姻亲结党营私、收受贿赂这些事情……

用膝盖想也能知道,林家已经处于分崩离析的阶段,就算上面几位大领导看在林将军这些年对国家的功劳上“高高抬起,轻轻落下”,一旦林将军去世,那么,等待林家的就会是彻底的败落。

——那种所有能恢复林家往日荣光,甚至豁出去就能往上攀爬的资源,会如同最鲜美的蛋糕一样,在一种众人默契的氛围中被搜刮一空。

倘若,幕后之人有“兔死狐悲”的想法,那么,就会给林家剩下的人留些残渣。但,若幕后之人和林家有着必需“斩草除根”的深仇大恨,那么,林家除了干脆利落地放弃一切,本着“留着青山在,不愁没柴烧”的想法远走京城,别无选择!

当然,这些想法,在杨涛心里过了一遍,却大多都不会说出去的。哪怕对着同一个部队里出来,退伍后依然保持着紧密联络,更在缘分的安排下来到薛玲名下这十座山共事的战友兼兄弟们,也不例外。

毕竟,“纸包不住火”,而,秘密这玩意儿,被一个人知道了,那么,就很难说在最短的时间里会被多少人知晓。

即便,对方也知晓这些事情的重要性,打定主意藏着掖着,不会告诉第二个人听。但,谁敢肯定对方在喝醉了的时候,或者,因为存了心事,而平日里一不小心就显露了痕迹,从而落入有心人的眼里,而在无意间就被套了话?

在见到温婉可人的林伊,机灵狡黠的林佼和软萌可爱的林佩时,杨涛就敏锐地感觉到了三人身上传来的违合感,忍不住就想到了部队里那些和林将军有关的“传说”。

——林将军做了半辈子的情报工作,为了完美完成任务而融入当地,改个口音,养出个当地生活习惯和性情,这都是再正常不过的。

如此一来,在林将军的潜移默化影响下,林家小辈们即便个个都不是擅长演戏的高手,但,眼前这三位,绝对是个中翘楚。

简单地来说,就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老板前几天就离开了,我虽得了老板的赏识,被任命为京城地区的主管,但,到底是个打工的,领了老板一份薪水,就要替老板做事。旁的什么,我确实不太清楚,就更不可能如三位林小姐所说这般清楚老板的去向。”

到了这份上,杨涛哪能不知道薛玲离开之前,为何会有那样一番叮嘱?就眼下这三位林家姑娘那番“唱作俱佳”的表演,连他这个离开部队,见识了无数人心倾扎的“老油条”都有些招架不住,就更不用说薛玲那样一个十来岁的小姑娘了!

当然,不可否认,能做出承包十一座山决定的薛玲,确实有着他们这些老油条都自愧不如的魄力。但,别忘记了,这世间,还有这样一句话——双拳难敌四手。

即便薛玲再如何地智勇双全,想要一次性对付林家三位姑娘,并想获得最终的胜利,虽说不会伤筋动骨,甚至到了豁出半条性命的程度,但,想要轻轻松松就掌握住整场局面,却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这种情况下,除了执行“惹不起,躲得起”的策略,还能做些什么多余的举动呢?

“杨叔。”林佩眼眶泛红,一幅被薛玲这种“一言不合就断交”的举动伤透了心,却又不知源头在何处的委屈无助、茫然无辜,“玲玲最信任你,她既然说来巡山,那么,一定会提前告诉你所有的行程安排,绝不会做出什么‘微服私访’的举动来。”

“杨叔。”林伊抬手,抹了抹眼睛,一幅被林佩的举动感动得快要说不出话来的模样,“这些年,玲玲和佩佩之间的感情深厚到连我这个做姐姐的都有些吃醋的程度,所以,这次,玲玲突然说要和佩佩绝交,我们都吃了一惊,唉……”

“佩佩这丫头,也没跟我们说一声,就一个人关在屋子里不吃不喝了好几天。如果不是我们及时发现不对劲,哄劝着她用了些饭,只怕现在……”林佼摇了摇头,一幅确实拿林佩这个嫡亲幼妹没办法,所以,只能劳驾杨涛这位做长辈的多多体谅一二的模样,“其实,不瞒杨叔你说,这次我们之所以来京郊,也是薛爷爷出声提醒的。”

哪怕这些年,每次见到薛玲的时候,杨涛都会在心里感慨一番“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的儿子会打洞”这句话,确实是人生至理名言,值得让人牢记在心,但,严格说来,他还真没因此而遭受到多大的打击。

毕竟,这世间,天才从不曾少见。只不过,大多数天才受制于家境环境,而没能成长起来。但,如薛玲这样家世背景不一般的天才,在最短的时间里就成长到一种让人敬仰膜拜甚至叹服的“妖孽”程度,虽确实有些少见,在此之前,也并不是没有。

而,今天呢?在他面前,再次出现了三位“天才”。

什么时候,“天才”也是扎堆了?

当然,这儿的天才,和智商无关,只和情商有关。但,相比起单纯依靠智商碾压世人的天才,杨涛更推崇依靠情商而在家族和社会中如鱼得水的天才。

毕竟,不论过去,现在,抑或是遥远的将来,华国都是个讲究人情的社会。偏偏,人情这玩意儿,那还真不是想要就能要到的,也不是什么煞费苦心经营筹谋,就能捕获到的……

面对这样的“人精”式天才,杨涛也有自己独道的应对办法——不论对方问什么,一概摇头即可。

反正,旁的不说,单单林家三位姑娘的身份地位,就做不出那种膝盖发软,看似以一种弱者的身份,祈求获得对方的同情和怜悯,实则却借用这种“示人以弱”的姿态来获得大众支持,从对方嘴里得到自己想要信息的举动。

当然,这也是薛玲敢挥挥衣袖,就潇洒地离开,将林伊、林佼和林佩三人丢给杨涛去应付的缘由。

然而,这,只是暂时的。就如这天,再次扑了个空的林家三姐妹,神情怏怏地回家后,就又聚到一起商量起事情来。

“二姐,咱们这样……不是个事。”林佼摇头,作为一个站在巨人肩膀上,又知晓剧情的“穿越女”,让她跟个哈巴狗一样死皮赖脸地缠着人不放,一两次,到还能用各种话语来宽慰劝说自己,但,三四次,她还真接受不了!

“那你觉得,我们应该怎么做?”看了眼才3岁,却同样羞红了一张脸的林佩,林伊也忍不住一阵烦闷。连林佩这个未成年的小姑娘都觉得尴尬和难堪了,她这么个2岁的大姑娘,就不觉得糟心了?

林佼眼神微闪,该说,不愧是剧情里,即便薛家落败,却依然搅风弄雨许多年的薛玲吗?换了其它人,想让精明狡黠如狐狸,从而得到林将军另眼相看的林伊情绪失控,说出这样一番满是嘲讽和愤怒的话,虽说不上是什么“痴人说梦”,但,也还真不是那么容易的。

“不是说,薛家祖孙和王家祖孙五人,打算暑假期间去蒙古、新疆和西藏等地方旅游吗?”说到这儿时,林佼特意顿了顿,看了眼依然垂眉敛目,看似一派乖巧,实则心里不知又在谋算些什么的林佩,嘴角扯出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来,“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只怕薛玲这几天就会回家收拾行李,到时候,咱们就来个‘守株待兔’。”

……

“守株待兔?”薛玲手指微动,精纯的木系异能以她为中心朝四周蔓延开来,算是谢过了替她传讯的植物,心里却盘算着:要不要让林佼“心想事成”呢?

想想,那场景,就美妙得让人恨不能拿摄像机录制下来啊!

然而,一想到林家三姐妹那越挫越勇,在外人看来颇有几分“只要功夫深,铁棒磨成针”的坚毅果决,放到她这个当事人身上,却颇有几分“牛皮糖”歪缠的做派,就让薛玲忍不住缩了缩肩膀,毫不犹豫地将脑海里浮现的这个不靠谱的念头掐灭。

于是,当天晚上,薛将军就接到了薛玲的电话:“啥?”

“随便带几件衣服,打个行李包,带上证件,再叫上王将军祖孙三人,大伙直接在火车站碰面”这些话,分开来,每个字都能听懂,但,合在一起,他咋就有些懵圈了?

等到薛玲又耐心地重复了一次后,薛将军才抬手,将额头蹦出来的青筋按回去,深吸了口气,压下胸腹间翻腾不息的怒火,佯装平淡地问道:“你不回家了?”这是嫌弃家里人约束着,一放到外面,就浪翻天了?小丫头片子,该不会忘记自己翅膀还没长硬这件事了吧?!

然而,若问这世间,谁最了解薛将军,薛玲排第二的话,那么,还真没谁敢排第一。不论是薛将军本人,抑或是和薛将军有着几十年交情,为对方两肋插刀,也再所不惜的王将军,也不例外!

即便,世人常说“最了解你的人,不是你的朋友,而是你的敌人”,而,林将军就是顶着张几十年兄弟情深的面皮,私下里却做着坑害算计兄弟事情的敌人,也绝对没有薛玲那样熟知薛将军的本性!

因此,眼下,薛玲连眼珠都没转一下,就不仅听出薛将军生气了,还猜出了薛将军生气的缘由,不慌不忙地补充道:“这次出门,在外面要待两个月,如果可以的话,我也想回家仔细地收整行李,免得下了火车,住进招待所后,才临时发现又缺漏了什么。”

“到时候,能用钱买到的话,虽有些无端端花了冤枉钱的心疼,也能用‘必需的’这样的理由来宽慰劝说自己。但,如果买不到的话,虽说谈不上什么‘上天入地,求救无门’,却也会让一件原本轻轻松松就解决的小事,一下子就变成了花费许多心血和精力才能解决掉的大事……”

论“扣锅”的快、准和狠,薛玲也必需佩服自己。

当然,严格说来,这本就是林家三姐妹牵扯出来的麻烦,所以,她也是被逼无奈啊!

可惜,和薛玲交手数次,早已明白薛玲套路的薛将军,根本就不上当:“说人话。”

“行叭。”薛玲撇嘴,却也拿较真起来的薛将军没办法。毕竟,隔着细细的电话线,万一,她再继续“抠字眼”,一不小心就将薛将军气出个好歹来,那才是真正的“哭都找不着地儿”!

“林家三姐妹打算‘守株待兔’,而,我嘛,不想做那明知前面有树,偏还傻不愣登往上撞的兔子。”

薛将军:“……”虽然,这种事,确实让人同情和怜悯,但,不知为何,他就是想嘲讽和讥诮薛玲一番,咋办?

该说祖孙俩间独有的“心有灵犀”吗?即便,薛将军只是短暂的沉默,然而,薛玲却依然敏锐地感知到了几分不对劲,忙不迭地补充道:“我这绝对不是怕了她们,而是战略性的撤退……”

薛将军:“……”我信了你的邪!

不过,尽管心里并不相信薛玲的这套说法,然而,在电话里,薛将军还是将到了喉咙的吐槽咽下肚,佯装认真地听着薛玲的分辨之词,时不时还给个“嗯”“啊”之类的简短回应。

直到,三天后的下午,薛将军、王将军、王秀珊和王秀瑚一行四人,在火车站候车厅里见到一座行李山——旁边的薛玲时,薛将军才终于明白切断电话后,一直萦绕在他心底,久久徘徊不去的那抹不祥预感由何而来!

第397章 说好的轻装上阵呢?

谁能想得到,薛玲这丫头竟然在自家,又做了一回“梁上君子”?

为什么说“又”?那是因为上一次,林佩上门求和,被薛玲拒绝后,就在院外下跪祈求薛玲原谅的时候,薛玲特意打电话给他,捎带上王将军和王秀珊、王秀瑚祖孙三人,一块儿去了京城最出名的那家烤鸭店,从家里溜出来的时候,就放弃了走正门,而选择了翻院墙。

这次,薛玲又一次翻院墙!

该庆幸,薛家小院,不论军区,抑或是大院,都地势最偏,虽谈不上什么“人迹罕至”,但,平日里,也都没有什么人经过吗?否则,就薛玲这种披了张乖巧文静、软萌可爱的面皮,内里却住着连大院最皮小子都逊色几分的调皮捣蛋劲头,还真不知道会惹出多大的风浪来!

“这就是你说的几件衣服和证件,一个小小的行李包?”

薛将军一马当先地走上前,指着眼前这座能将几人全部藏个严严实实的行李山,忍了又忍,才忍下到了喉咙的咆哮。然而,那不停抽搐的嘴角,和额头蹦出来的青筋,都道出了此刻他的真实状态。

王将军挑眉,站在一旁,冲薛玲竖起大拇指。说实话,即便在来的路上,薛将军无意中说漏了嘴,但,他仍然不愿意相信薛玲这么个十来岁的小姑娘,竟然将林家三姐妹耍得团团转。而,现在嘛?不说旁的,单单眼前这座小山样的行李,就让他不得不承认自己确实看低了薛玲。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新人换旧人”?

自从坐上开往火车站的吉普车,就处于一种“我是谁?我在哪里?我要做什么?”茫然懵圈状态的王秀珊和王秀瑚姐妹俩,虽并不能完全猜中一路上,薛将军和王将军究竟在打什么“哑谜”,但,任何事情都经不起对比。

就如眼下,两人就忍不住一脸震惊和佩服地看着薛玲,完全不敢想象薛玲究竟是怎样在巡视山地的忙碌得分身乏术的情况下,在最短的时间里准备好这些行李,并且,赶在他们之前就将这些行李打包拖运到了火车站!

如果,薛将军这位闻名大院的“魔王”不在这儿,那么,姐妹俩绝对会满脸震惊和兴奋地尖叫一声,就往薛玲扑去,拽着薛玲的胳膊,就劈里啪啦地询问开来。

而,现在吗?

就薛将军那一脸扭曲到近似于狰狞的神情,和王将军双手环胸,一旁静观的不打算掺和的举动,就让姐妹俩纷纷低头敛目,做出一幅“眼观鼻,鼻观心”的姿态来。然而,她们那竖得高高的耳朵,和滴溜溜转个不停的眼珠,却道出了此刻她们那满腹的好奇和八卦的心态。

以薛玲那经历末世修炼出来的超强精神力,不必特意左顾右盼,就能感知到不仅王将军、王秀珊和王秀瑚祖孙三人,就连那些原本并没打算在附近逗留的旅客,也都有意无意地停下脚步,齐刷刷一幅“围观看热闹”的状态。

啧!

薛玲撇嘴,忍下翻白眼的欲望,摊手,耸肩,一脸的无奈,嘴里说出来的话,却和她脸上的神情截然不同:“爷爷,我不是跟你说过吗?咱们这次出门,除了游山玩水,体验当地风土人情,增长阅历和见识,最重要的就是顺路拜访你那些多年未曾见面的老战友。这千里迢迢上门拜访,不带点京城的土特产,也说不过去吧?”

“说到京城土特产,咱们第一印象就是烤鸭、酱肉、糕点和果脯。但,不是我‘自吹自擂’,除了这些,我种出来的那些蔬菜瓜果也算是特产吧?所以,我就趁着这次巡山的机会,挑捡了一些营养价值最高,且可以短暂存放一段时间的瓜果。”

说到这儿时,薛玲又轻拍额头:“瞧我这记性,差点忘记了,前段时间,杨叔还跟我说起有位退伍军人的家属来京城了,他们一家子人都擅长腌咸蛋,做泡菜。我不是让人在每座山都挖了个池塘,养了些鱼虾吗?我这次去巡视的时候,才发现他们在半山腰修了座特别大的养殖场,里面养了鸡鸭兔羊不说,连猪都养了好多……”

眼见,再让薛玲说下去,就能将话题扯到天边去了,薛将军一脸严肃地做了个“打住”

的手势,迅速瞥了眼那座小山样的行李,不,应该说是藤箱,然后,就眼角抽搐地移开视线:“一共有多少箱?每箱有多重?”

然而,薛玲向来遵循“低调做人,高调做事”的为人处事原则。尤其,既然,眼下,已经被迫开了个头,那么,就必然要好好地宣扬一番,否则,岂不是白白无辜了上天赐予这份机遇呢?

“你曾说过,你入伍的时候,就恰好和王爷爷分到同一个小队。这几十年来,也是一路扶携着走来,感情深厚到让无数人羡慕嫉妒的程度。所以,我就盘算着,和你们认识并交好的战友,虽然有很大一部份的重叠,但,礼物嘛,宁多勿少,因此,我就准备了两百个藤箱。”

“宁多勿少”是每一个做“后勤”的人都必需遵守的最基本原则,薛玲虽没做过后勤,但,“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

“每个藤箱重五十斤,里面装有烤鸭、酱肉、糕点、果脯、水果、鱼干和咸鸭蛋。”想了想,薛玲又补充一句,“你放心,每个箱子里装的东西都一般无二。”

这就是所谓的“不患寡而患不均”,若拜访的战友中,有那么三五个是关系最为亲近的,且也算是混得不错,虽谈不上什么位高权重,却也在当地属于“跺跺脚,就能让地方抖上两抖”的人物,那么,扛上两箱礼物,以量来取胜,不就成了?

连王将军这位旁观者,都听出了薛玲的话外之意,和薛玲是嫡亲祖孙的薛将军,又怎会不明白?一瞬间,竟不知该气还是该笑,只能徒劳地指了指薛玲,又指了指那座小山:“你方方面面都考虑到了,就没考虑到这么多行李,我们一行五人,老的老,小的小,怎么扛上火车吗?”

“为什么要扛?直接请人搬到火车上,送到货物拖运车厢里,等下车后咱们再去领就行了啊!”薛玲一脸的震惊,就差没直截了当地挑明“这么简单的问题,老爷子,你昨儿去哪里浪了,竟然一大早就犯迷糊”?

薛将军磨着后槽牙,只觉得手指特别痒,恨不能立刻上前,拎着薛玲的衣领,丢到训练场上狠揍一通!

啥?自家五代单传的“小公主”,这些年都是“要月亮,就绝对不给星星”般溺爱长大的,而,放纵薛玲变成这般精灵古怪,不对,应该说是没大没小模样的就是他,所以,他这也算是另一种形式上的自作自受?就继续忍下去,直到变成“忍者神龟”?开什么玩笑!怒火中烧,连理智都崩断了,哪还理会那么多!

偏偏,该说薛玲是心大;抑或是数年如一日承受薛将军那每每怒火中烧时,就忍不住释放出一身经历战场,杀敌无数的煞气震慑,早已习惯成自然了;再或者是习惯了和薛将军互怼,不停地在边界线试探的举动,总之,眼下,她竟然还微抬下巴,一脸骄傲和得瑟地看着薛将军,就差伸出右手讨赏了。

“咳。”关键时刻,一旁看戏,看得正乐呵的王将军,眼见薛将军的脸色阴沉得快要滴出水来,就连身上的气势也陡然间就暴增几分,一对揍人特别疼的拳头更是捏得“咯吱”作响,忙不迭地轻咳一声,上前几步,揽住薛将军的肩膀,一幅“哥俩好”的模样,“老薛,这次,又占你便宜了。”

这儿的“占便宜”,并非旁的,而是薛玲特意准备的这些礼物有薛将军的,当然也有王将军的。

当然,人和人之间,有来有往,才是最基本的为人处事之道。哪怕和薛将军极为亲近的王将军,也不会觉得凭借自己轻飘飘几句感谢的话,就能享受“又吃又拿”的特殊待遇。尤其,眼下,薛玲准备的这些礼物,刨除必需用到的钱和票,最最重要的是一份“心意”!

悄悄记下此事的王将军,打定主意以后在其它方面还了这份情后,也不免一脸羡慕嫉妒地看了看薛玲,再看了看一旁受制于薛将军那身陡然间暴发的煞气,而被吓得小脸煞白,身体也不自知地抖动起来,整个鹧鸪模样的王秀珊和王秀瑚姐妹俩,忍了又忍,还是忍不住地长叹了口气,就差没直截了当地挑明“如薛玲这样聪明机灵、孝顺体贴的孙女,来个一打也不嫌多”!

说到底,华国是个人情社会,一天24小时,刨除睡觉的时间,其它的时候都是在和人打交道的。而,连亲情、友情和爱情都是需要费心经营的,就更不用说其它的诸如同学、战友和同事情了。

华国还有这样一句话——“吃人嘴软,拿人手短”,凡是与人打交道,就离不了请客和送礼这两件事。

专注于学业或事业,却连最基本的为人处事道理都不懂的人,即便,最终,依靠让人赞叹和钦佩的实力而没有泯然众人矣,却也很难攀爬到一个让人敬仰膜拜的高度。

除非,这人在某方面的天赋技能当得起“百世不出奇才”的评价,又如千里马一般,恰好遇到了赏识自己的伯乐,否则,也不过和大街小巷随处可见碌碌无为的普通人一般无二。即便,就是豁出性命一般去拼搏,奋斗到最后,也不过堪堪将自己的社会地位,由人人可欺的普通人,一跃而变成了俯视过往的中级阶层。但,和梦想中的高级阶层或顶级阶层人士,却依然有着一段不小的距离。

而,那些看似对学业或事业不太重视,专注于经营人脉关系,更拥有让人赞叹艳羡的“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功力的人,短时间内,确实看不出和凭实力取胜的人有多大区别。但,时间长了,就能明显发现,不论工作抑或是生活中,往往是这类人走得更远,更快,更容易抵达开满鲜花的梦想彼岸。

这就是“做人”和“做事”的最大区别。

当然,对薛玲这种家世斐然,背景深厚的“二代”来说,是否明白这两者背后蕴含的真谛,并能娴熟运用于生活中,就是验证其是纨绔还是精英的最基本标准。哪怕,薛玲担了个“薛家小公主”的身份,也不例外。

毕竟,自古以来,就有“妻贤夫祸少”的说法。世家权贵挑选儿孙媳妇的时候,在讲究家族资源和势力的联姻基础上,也得顾及娶回家的儿孙媳妇儿是否能担当得起“相夫教子”的重任。这,也正是世家贵女们乐于刷名声的缘由之一。

好吧,扯远了。

其实,王将军之所以这般感慨,除了这些不能为外人所道的缘由之外,最重要的就是这些年因为薛玲的存在,而让薛将军的“孤家寡人”形象在众人心里越发地模糊起来。想必,要不了多久,薛将军虽达不到“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的程度,但,在关键时刻能伸手拉扶一把的朋友却绝对不少!

所谓“一个篱笆三个桩,一个好汉三个帮”“朋友多了路好走”,莫过于此。

如果,薛玲点亮了“读心术”的技能,知晓王将军心里这些想法的话,那么,必然会竖起大拇指,感慨一声“姜还是老的辣”。

确实,薛将军中年丧妻后,就一直没再娶。虽有四个儿子,但,每个儿子都是自由恋爱,然后再走入结婚的殿堂,完全不像王家、林家或顾家,虽家族的“掌舵者”都是泥腿子出身,却在依靠打仗而升官发财后,就或想方设法地和传承了千百年的书香门弟之家结亲,比如说,林家,或找了门当户对的人家,比如说,王家和顾家,从而补足了自己的“短板”。

第398章 如家般舒适的旅程

如果,事情到此就结束,那么,只要薛家四房儿媳妇同心协力,短则两三年,长则三五年,就能凭借薛家这个家族给予自己的底气,踏足顶级权贵夫人圈,从而为薛家这个大家族,也为自己的小家打开“夫人外交”的道路。

偏偏,也不知道薛将军脑子里的哪根筋“秀逗”了,在小儿子结婚后就立刻分家不说,还很欢快地撒手,任由四个儿子奔赴华国各地,在那儿生儿育女,扎根当地,一去不回了!

这种情况下,就算薛家长媳王萍有着“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通天能耐,并豁出性命般经营筹谋,想要保住薛家和京城世家权贵圈们亲密频繁的交流接触,虽谈不上什么“痴人说梦”,但,也确实“难于上青天”。

尤其,王萍还是一位妇产科的医生,忙碌起来的时候,连自己的小家都顾不上了,就更不用说薛家这个大家了!

如此一来,薛家,可不就慢慢地被边缘透明化了嘛?而,这,也正是“穿越女”罗清婉和林佼,“重生女”顾美美三人记忆中,薛家败落的最根本源由!

都说“擒贼先擒王”,独居京城的薛将军,只有王将军和林将军两位好友。偏偏,不知什么时候起,林将军心里生出无尽的贪婪和**,最终,背叛了三人的情谊,隐于暗处,利用友人的身份,在关键时刻将王将军调开,独留薛将军一人,并利用薛将军对自己的信任,暗算了薛将军。

一旦,薛将军这位“定海神针”般的存在轰然倒下,分布在全国各地的薛家四房儿孙,又怎不会被人轻轻松松就“分而化之,各个击破”?

……

别瞧薛将军平日里逮着机会就要损薛玲几句,在不明真相的外人眼里,一幅完全不拿薛玲这位五代单传“小公主”,当成掌心宝来呵护疼宠到溺爱的程度,但,在诸如王将军这些知情人眼里,那还真是“刀子嘴,豆腐心”的最佳写照。

怎么说呢?不说旁的,就说此刻,王将军看着眼前这间布置得虽算不上多么精致华美,却也当得起干净整治、安全静谧的软卧包厢,就忍不住砸巴了下嘴,从衣袋里取出车票,手指微曲地弹了弹,看向薛将军的目光里满满都是“没想到,你竟然是这样的老薛”的调侃和打趣。

对此,薛将军连眼皮都没抬一下,仿佛并没看见王将军的小动作般,自顾自地将拎在手里的行李放到架子上,然后,就毫不客气地选了一张视角位置最好的床位。

然而,和薛将军认识了几十年,彼此之间的关系绝对当得起“为对方两肋插刀,也再所不惜”这个评价的王将军,却是又一次地撇嘴,偏过头去,佯装打量软卧包厢里的情况般。只是,哪怕王将军竭力掩饰,但,心里那些翻天覆地的酸涩和艳羡嫉妒等情绪,依然被薛将军敏锐地感知到了。

薛将军:……就这,都受不了了?待会,可该咋办啊?

王将军:啥意思?你不会以为我以前都没座过软卧包厢,所以,才像个第一次进城的乡巴佬一样左顾右盼,生怕漏了怯被人瞧不起吧?

薛将军:呵呵!

王将军:……最讨厌就是这种“我什么都知道,但就是不告诉你”的静静看你装x的神情举动了!真忒么地想揍人啊!!

就在车厢里的气氛箭拔怒张,一触即发的时候,只听得“咚”的一声轻响,下一刻,薛玲就在两老那不约而同望过来,带上了几分“虎视眈眈”意味的视线中,一脸泰然自若地打开行李,从里面往外取出床单、薄毛毯、拖鞋、睡衣、牙刷、牙膏、毛巾和杯子等物件。

王将军:“……”

王秀珊&王秀瑚姐妹俩:“……”

唯有薛将军瞥了眼石化的祖孙三人,下巴微抬,虽依然顶着张严肃到让人望而怯步,不敢抬头和其正视的脸庞,但,那明显变得柔和起来的线条,和显露于外的骄傲和得瑟,让见多识广、阅历丰富,而在最初的怔愣后,很快就收敛心神的王将军,也忍不住地给了个大白眼。

才一个孙女,有啥好得瑟的?他,可是有一群孙女呢!就是此次出行,也带了两个瞧着就聪明机灵,长得又乖巧可爱,为人处事又特别周到妥帖,让人下意识就心生好感的双胞胎孙女!

然而,下一刻,王将军就深刻地体会到了“打脸就像龙卷风,永远来得那样快”这句话的真谛。

王秀珊:“玲玲,怪不得,你那个包那么重!”装这么多东西,哪能轻装上阵?当然,这点不重要,重要的是薛玲是怎样将那么多东西都塞到一个包里的?

王秀瑚:“玲玲,你干嘛换掉这些东西,不嫌麻烦呢?”火车上的东西,硬卧不好说,但,软卧的包厢里配备的床单、枕套、被套和洗漱用品等东西,绝对是干净的!所以,薛玲这是有洁癖呢?还是有洁癖呢?

“咳。”听出王秀珊和王秀瑚姐妹俩话外之意的王将军,那张黝黑得乍一眼望去,只觉得五官一片模糊,就更不用说能发现什么细微情绪变化的脸庞上,也破天荒地浮现一抹浓重的尴尬和懊恼:这种刚刚才夸下海口,紧接着就被打脸的感觉,真忒么地酸爽!

真当薛玲才满14岁,还是个小姑娘,又一向被薛将军捧在手心里娇惯着,没什么人敢腆着脸招惹算计,就会养出个“傻白甜”的性子呢?

又或者是真觉得薛玲自来京城后,虽凭借自己的实力被华大少年班录取,并以优异成绩毕业,又开始读研,却每天过着简单的“学校家山林”的三点一线生活,从未澄清过外界关于“天傻”的传言,就觉得薛玲虽然恢复了,大脑却还是受损过重。如此一来,因为人的精力是有限的,而在专注于学业和事业的情况下,就没办法再分出心神来应对其它的繁琐事情,于人情世故方面更是单纯得如一张白纸,随便什么人都能在上面肆意地涂抹,留下自己的痕迹?

“我这人啊,比较恋家,所以,出门在外,也要带上家里的东西,否则,就会‘吃不下饭,睡不着觉’……”薛玲笑眯眯地解释道,除了知晓她确实爱干净,或者,应该说是洁癖本性的薛将军,包括王将军在内的三人,都纷纷接受了薛玲的说词。

这,也正契合了大院众人对薛玲性格文静内秀的印象。

不得不说,王秀珊和王秀瑚姐妹俩,确实不负王将军对外夸赞吹捧的聪敏机灵。

就如此刻,在听了王将军的咳嗽提醒声后,姐妹俩就对望一眼,心有灵犀上前几步,嘴里说着“我们也来帮忙”的话。待到听了薛玲的解释后,更是一脸的理解和赞同,就差没击掌附和薛玲的这种安排,实在再正确不过了!

在接下来三天两夜的旅程中,王将军祖孙三人,尤其,每年都会出几趟远门的王将军,亲自感受到了薛玲一系列安排所带来的舒适畅爽,简直当得起“至尊”评价的享受后,更是打定主意下次自己出行也要做此安排。

啥?如此一来,就再也没办法做到“穿一套衣服,带一套衣服,再带上出门必备的证件资料,随身一个小包”的轻简出行方式了?那有什么关系!

最重要的是下了火车,奔赴目的地后,再也不需要到招待所里休息一天,竭尽所能地调整好精神状态后,才捋起袖子下场与人“厮杀”,而是直接就能激情满满地与人博弈,还能顺便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从而在规定的范围内撰取到更多的利益!

毕竟,年纪大了,再如何地注重保养,在一些重要场合里,也难免“心有余而力不足”。哪里能再像年轻的时候,即便三天三夜不休息,也依然能精神奕奕地杀得对方虽谈不上什么“丢盔弃甲”,却也能心满意足地从那块香喷喷的蛋糕上咬下最大的一块!

得亏,即便,薛将军和王将军是好到能“穿同一条裤子,虽不是嫡亲兄弟,却胜似嫡亲兄弟”的关系,却依然遵循着“每个人都有自己不想说的秘密”的想法相处,从没刻意探查过对方不愿意开口说的事情。

否则,若让薛将军知晓王将军心里的这些想法,还真不知该叹薛玲人小却并不力微,轻轻松松就影响到周围人,生来就具备了一个优秀领导人必备的条件,还是该笑顶着张粗犷面容和直率性情,却纯粹依靠“媲美野兽直觉”来行事的王将军,也终于落了个“终日打雁,却反被雁啄了眼”的凄惨下场。

总归,眼下,薛将军却是一手茶杯,一手报纸,一派悠哉惬意地坐在沙发里,对着像只欢快又忙碌的鸟儿般在房间里窜来窜去,手里没一刻得闲,嘴里也劈里啪啦地抱怨着来的路上虽然顺畅,却莫名有些不好感觉的薛玲,吐槽道:“咋了,一路平安顺利还不好?非要走到哪里就遇到一堆麻烦事才好?”

“谁说的?”虽然觉得自己确实有那么些“主角体质”,但,一向将自己当成低调到颇有几分透明边缘化“路人甲”角色的薛玲,可不想接下薛将军抛过来的这口黑锅,毫不犹豫地反击道,“我就是觉得有些不对劲,总觉得有些古怪,但又莫名地说不出来到底哪里古怪了……”

若是其它人,听了薛玲这番似是而非的话,大多会觉得“小姑娘家家,难得出一趟远门,一时半会不适应”而宽慰几句,绝不会放在心上。而,换了薛将军嘛?却是立刻就敛了脸上的调侃和打趣,一脸严肃地问道:“仔细说说,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也说不上来,反正就是觉得哪哪都不对劲。”说到这儿时,薛玲的脸上破天荒地浮现一抹迟疑来。

犹豫片刻后,还是本着“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的想法,补充道:“自从上了火车后,我这颗心就突然提到了半空中。下了火车后,不仅没能落回原地,反还拔得更高了,总有一种‘不上着天,下不着地’的空落落感觉。”

薛将军的眉头不自知地皱成个“川”字,手指微屈,轻轻叩击着桌面。

自从察觉到薛玲对周围环境和人心险恶的第六感,完全不逊色于拥有“野兽般直觉”的薛将军,甚至,很多时候还隐隐超出许多后,对于薛玲偶尔无意中提到的话,薛将军就再也没当成“耳边风”,更没出现过所谓的“左耳进,右耳出”的听过就忘的情况。

“你再仔细想想……”

薛将军小心地斟酌着,脑海里浮现出一个又一个念头。很快,这些念头就犹如散落一地的珍珠,被人小心翼翼地捡拾起来,再用最结实牢固的细线串起来般,最末尾遥指那乍眼望去让人觉得万分荒谬,但,细细琢磨却又不得不生出“果然如此”之类感慨的真相来。

“玲玲,这次暑假,咱们出门的消息,都有哪些人知道?”

薛玲眨了眨眼,有些茫然,下意识地报出顾美美、林伊、林佼和林佩四人的名字,末了,才猛地抬头,一脸惊疑不定地看着薛将军:“爷爷,你是说,她们四人联手挖了个坑,就等着我往里面跳?”

“这不可能……”

然而,话里的犹疑,连她自己都感觉到了,就更不用说顶着张严肃刻板的面容,实则却拥有不逊顾参谋长奸诈狡猾心性如薛将军了。

“顾美美?”

在薛玲看来,顾美美的一系列行为,与其说是唯利是图、自私自利的“墙头草”,不如说是每一个重生者都难以避免的自负和高傲心性在作怪。

自信拥有未来世界的发展轨迹,从而能把握住每一个腾飞的机遇,在最短的时间里攀爬到一个让人敬仰和膜拜的高度,将前世所有看不起自己的人都踩在脚下。虽谈不上青史留名,却也能在史书上留下浓墨重彩一笔,让无数后来人钦佩赞叹的痕迹。

第399章 被人捷足先登了

只是,若,心志不坚,易受外界环境和人心的影响,那么,在最开始的几次谋算中,不费吹灰之力地取得了连当初的自己都震惊赞叹不已的成果后,就难免会在周围人数十年如一日的吹捧话语中迷了心智,从而慢慢地变得骄傲自大起来。

若能一直站在云端之上,那么,即便有那么一小撮人有着不可告人的算计,却也多的是锦上添花的人;若一朝不慎跌落凡尘,那么,等到的绝不是什么简单的落井下石,而是让人悲怆绝望的命运!

当然,既然是得到老天爷眷顾的“重生者”,那么,这其中,就难免有那么一波人在机缘巧合之下意识到自己过往的骄纵,从而在经历了种种嫉恨愤懑怨怼等情绪后,最终,选择低下那高高在上的头颅,将“低调谦逊”这几个字烙刻到自己的骨血里。

顾美美就是这样的人。

简单地来说,就是一边以“重生女”的身份自傲;一边却又想要抱大腿;一边却又因为自己这种明明得了天大机缘,却要对着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姑娘低头的行为而愤怒又无奈,痛苦而煎熬着,从而很容易就出现“朝令夕改”的举动来。

往往,这样的人,即便到了最后关头,也不会选择站队。

这般想着的时候,薛玲也斩钉截铁道:“可以排除。”

那么,就只剩下林伊、林佼和林佩这三位了。对于这三位,薛玲从不吝于以最大的恶意去猜测她们。虽说“最了解你的人,永远都是你的敌人”,而,打最初,到现在,薛玲也从没将这三位放到敌人的位置上,但,并不代表她就会疏于对这三位的了解。

不过,坦白说,薛玲从不觉得这三位联手,就能让她生出这种心慌气短的感觉来……

倒是薛将军,听了这些分析,沉默了一会儿后,摇头道:“玲玲,不可轻视任何人……”

接着呢?却是任凭薛玲怎样催促,甚至使出诸如激将法之类的计策,也没能从薛将军嘴里套出任何话来。

万般无奈之下,薛玲只能嘟着嘴,气呼呼地回房休息了。

被晾在客厅里的薛将军,无奈地摇了摇头。

说来,这段时间,他想了很多。

从最初和林将军认识起,到现在,这几十年里发生的每一件事情,他都细细地捋了一遍。也是到了这个时候,他才真切地明白“难得糊涂”这四个字的真谛。

只因,这世间,很多事情,不去怀疑的时候,确实会“灯下黑”。而,一旦心里生出怀疑,那么,就绝非简单的“疑邻盗斧”,而是真正地从方方面面都能找出无数证据来推翻自己过往的认知。

然而,一朝醒悟过来后,随之而来的,除了浓浓的疲惫和倦怠外,就是连那颗自诩看破世情,而变得强悍的心脏也都碎裂开来,完全不复自己最初设想中的无坚不摧。

也确实,没有亲身经历的人,永远也无法想象那和自己“同富贵共患难”,并不止一次在自己面临危机时,毫不犹豫地挺身而出,豁出性命为自己奔走,真正当得起“同生共死”情谊的兄弟,竟然从最初就没交付一颗真心,所有的言谈举止下掩藏的都是浓臭的算计龌龋!

当然,人嘛,只要不被痛苦悲怆等情绪击垮,那么,就会走向新生,薛将军也不例外。

也正因如此,在薛玲觉得“心慌”,并说出林伊、林佼和林佩三人的名字的时候,薛将军就莫名地觉得这次旅途计划会夭折,而,一切,和这三位脱不了干系!

只是,这世间,很多事情,发生在旁人身上时,悟出来的血与泪的教训往往是“纸上谈兵”。只有降临到自己身上,才能在“痛伴随着快乐”的独特感受中成长,由丑陋的毛毛虫蜕变为漂亮的蝴蝶。

尤其,对薛玲这般觉醒了“宿慧”,为人处事自有一套属于自己的评判标准的小姑娘来说,更是如此。

不得不说,薛将军确实是用心良苦。

可惜,说到底,薛将军确实有些小瞧了薛玲。或者,应该说是薛玲这些年装乖扮巧的形像太深入人心。哪怕知晓薛玲顶着张天真纯善的小姑娘外壳,内里却住着一只心肠黑得能跟墨锭相媲美,真正当得起奸诈狡猾评价的老狐狸,但,薛将军依然下意识地将薛玲放在了一个需要庇护的位置。

这,也正是薛将军每每被薛玲怼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手指捏得咯吱作响,却依然一个劲地在心里告诫自己“忍”,完全狠不下心来拎着薛玲的衣领,将薛玲提溜到训练场上狠揍一通的缘由!

而,佯装气恼,回到房间,就一脸沉思的薛玲,在大脑疯狂运转的情况下,只觉得鼻尖一痒,紧接着,就打了个惊天动地的大喷嚏:“阿嚏!”

“一个喷嚏有人想,两个喷嚏有人骂,三个喷嚏感冒了。”随口念叨的薛玲,从包里翻出行程安排表,想也不想地将中间和末尾的行程对调了。

至于最前面的安排?

当然是充当乖巧可爱、懂事孝顺的“小棉袄”,陪在薛将军和王将军这两位大佬身旁拜访当地的大佬啦!

是的,都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能被薛将军和王将军这两位大佬挂念,并在敲定暑假旅游计划后,就确定下来的率先拜访名单表里的,也都是需要让人敬仰和膜拜的大佬!

一行五人抵达的第一个城市,并非离京城最近的廊坊、乌兰察布或唐山,而是离京城虽算不上太远,确实也当得起“一个西,一个东”这句评价的乌鲁木齐。

怎么说呢?之所以会有这样的安排,纯粹是薛玲的个人习惯。

在她看来,不论旅游,抑或是办正事,都应该从离家最远的地方开始,再循序渐进地往离家最近的方向发展。如此,就能因为每走完一个城市,就离家更近一步,而一直处于精气神旺盛的阶段,绝不会出现那种旅游前兴奋激动,旅游中无聊后悔,旅游后疲惫倦怠的情况。

简单地来说,这种做法,就是典型的“驴子前面挂根胡萝卜”。

三天后,结束了最后一轮的拜访,薛玲又提议几人游山玩水,真正地体验一回当地的风土人情。对此,早就听过薛玲一番解释话语的王将军、王秀珊和王秀瑚祖孙三人,不仅没有任何的异议,反还觉得薛玲这样的安排合情合理,很好地考虑到了他们三人的现状。

毕竟,和扯着旅游这面大旗,实则要来当地买山囤地,看似一派悠哉惬意的闲散姿态,实则一颗心悬浮在半空中的薛家祖孙俩相比,单纯地来跟着旅游的王将军祖孙三人就实在太轻闲了。

这种情况下,哪能上赶着找事做呢?

当然,最最重要的是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秘密。哪怕,出发之前,王将军就敏锐地猜测到了几分,却也不能直截了当地挑明。否则,单纯地让人下不了台都还算不了什么,最怕因为这番举动,令两家相依相扶多年的情谊出现裂缝,那才是得不偿失呢!

因此,又是四天后,虽然,一行五人依然住在军区招待所里,每天晚上也都会见面闲聊几句,但,早上的时候,王将军祖孙三人和薛将军祖孙两人却是分头行事的。

如果说,王将军祖孙三人是继续游山玩水,融入当地,从而达到丰富阅历,增长见识的目标,那么,薛将军祖孙两人在连续几天,将乌鲁木齐和周围的几个城市都跑遍后,就一天比一天地气恼了。

当然,薛玲很快就收敛心神,恢复到平日里的淡然。在又一天的无功而返后,榨了两杯消暑解燥的果汁,又取了几样咸甜点心和果脯,端到客厅里后,招呼薛将军道:“爷爷,消消气,来,喝点果汁,咱们研究下接下来的计划。”

薛将军斜睨了薛玲一眼,却依言挑了自己最习惯的方位落座,然后,端起果汁,就“咕嘟咕嘟”地灌下大半杯。接着,“咚”的一声,将杯子放回桌上,随意地一抹嘴巴,很是豪放地道:“说吧,你又有什么歪主意了?”

“爷爷,瞧你这话说的!”薛玲不乐意了,合着她遇事处变不惊,镇定自若地“见招拆招”还不对了呢?

可惜,薛将军根本就不吃这一套:“废话少说!”叽叽歪歪,跟个娘们一样!

得亏,总算,脾气再如何暴躁,但,关键时刻,薛将军的理智再次上线了,没将最后这句话秃噜出嘴,否则……

“爷爷,都说‘左眼跳财,右眼跳灾’……”薛玲佯装没发现薛将军的不耐烦,在她看来薛将军是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絮絮叨叨好大一会儿,才踩在临界点上,道:“你还记得,下了火车后,我跟你提到过的不对劲吗?”

薛将军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了,这话,还用得着薛玲重复第二次吗?

早在他们祖孙俩第一次出门,找上几个村长谈包山的事情,却得知不仅他们看中的那些山被人“先下手为强”了,就连他们作为备选的几座山也都或被人承包,或该村有其它用处,或被当地政府收为公用后,他就敏锐地察觉到了这些看似普通的事情背后隐藏着无数推手!

“虽然,我早就知道,在我做了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后,就会有那些同样聪明有远见的人意识到包山囤地这件看似令人不屑一顾,甚至周围大多数人会下意识发出‘泥腿子就是泥腿子,哪怕进了城,也依然是个泥腿子’之类感慨的话太过,从而陆续地做出也跟着包山囤地这种未来的自己和家族都会万分庆幸的决定来。但,我也没料到,竟然会有人能这样精准地预料到我此次出行的详细安排计划,并捷足先登!”

坦白说,这种言谈举止尽被人料中,颇有几分“孙猴子翻不出如来佛掌心”的感觉,实在让人很不好受,哪怕活了两世,论心志强悍程度完全不逊于薛将军的薛玲,也不例外。

到是薛将军,在薛玲冷静下来后,也深吸了好几口气,沉下心来,思索片刻后,给出一个颇为公允的回答:“也许,这幕后之人在‘广撒网’。”

人心复杂、易变。薛将军从不否认,这些年的相处中,林将军那看似伪装的“兄弟情深”,也绝对交付了一部分真心。只是,这部分真心,实在太少,完全没办法和家族利益相提并论。这种情况下,林将军的背叛和算计,也确实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然而,林将军能数十年如一日地演戏,即便偶尔几次的算计,也都是借助外人之力,并没有让自家人出手,可见,在没有“一击必中”的把握之前,林将军和其所属的势力,绝不会明目张胆地算计薛家。

但,这并不代表这其中,就没些混水摸鱼的,又或者是一些见利忘义的墙头草,本着“蚊子腿也是肉”的想法,跟在几家身后捡便宜。

林家和王家等家族的“便宜”且不说,单说,薛家的“便宜”,或者,可以说是“软肋”,放以前,还真没几个人能拿捏住。

而,现在嘛?

自从薛玲来到京城,在承包了京郊的十座山后,犹嫌不满足地跑到辽省,又囤了当地三分之一的山这个消息,在最短的时间里传扬开来后,哪怕再蠢笨如猪的人也都意识到了薛家的软肋,就更不用说那些真正精明狡猾如狐的人了,那更是本着“能占便宜的时候,就绝不能轻易放过”的想法,明里暗地里示意自家儿孙们出手。

这些人中,不乏和薛将军“交好”的人。

即便,在他们看来,自己只是本着两家的交情,而赶在旁人出手之前,先拿下这些地方。等薛家祖孙俩来到后,再拱手奉上,完全是朋友之间的互帮互助。但,具体是怎么回事,那还真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

第400章 准备捡漏

“不能吧?”薛玲正盘算着林伊、林佼、林佩、顾美美和罗清婉这些人中,谁才是那个隐于幕后煽风点火的人,乍一听到薛将军这番“便宜”和“人情”相依相存的话语,惊地猛地抬头,一脸的震惊和不可置信中,却有着连她自己都没办法忽略掉的了然恍悟。

见状,薛将军只是挑眉,以眼神询问薛玲“打算怎么做”?

“这可真是……”薛玲抹了一把脸,如果只是单纯地跟风式“占便宜”,虽说不能一劳永逸地解决掉这些人,但,挑几个硬茬子出来“杀鸡给猴看”却是没问题的,偏偏,涉及到人情关系,还真是让人愁得头发都能掉光!

薛将军不失时机地问道:“所以,你准备放弃?”

放弃?开什么玩笑!

“咱们老薛家的人,可没遇到点困难就退缩的。”

别瞧薛玲说得那叫一个正气凛然,其实,私下里,她却是恨不能将这些闻着点味儿就一窝蜂冲上前来,随时准备分一杯羹的家伙摁在地上摩擦,让他们深刻地意识到“什么人可以招惹,什么人是万万不能招惹”这句话的真谛!

奈何,架不住,这是一个法制社会,而不是末世爆发后的强者为尊时代啊!

薛玲磨着后槽牙,露出一抹看似比窗外的阳光还要明媚灿烂,却无端端让人见了后就心底发毛的笑容来:“虽说,能用钱解决的事,尽量不要用人情,但,人情这玩意儿,可并不是越用越少……”

钱嘛,那是“有借有还,再借不难”。而,人情呢?看似支付出去,想要填补上这个窟窿,就已经不是那么简单的,就更不用说再度收回来。

但,这一切,对拥有木系异能,并点亮了“听懂植物谈话”技能的薛玲来说,完全不叫一个事。

人有生老病死,这是每一个人都必需面对,无法逃离的。就如“阎王要人三更死,哪敢留人到五更”这句话所说那般,所有的一切天灾人祸,完全不以个人意志为转移。但,如果可以的话,谁不愿意自己再多活几年?退一步来说,就算真要离开人世,也无病无灾地含笑离开?

这也正是几十年后,医生,尤其,拥有一手精湛到出神入化评价的神医,没人敢上赶着得罪的原因!

薛玲虽不是医生,但,旁的不说,单单她亲手种出来的蔬菜瓜果具备的调养身体、激发潜力、延长寿命的功效,就会被无数人奉为座上宾!因此,所谓的“人情”,坦白说,薛玲全然无惧。

然而,很多时候,人是不能太铁齿的,否则,必遭“打脸”。

就如这天,一边清点着手里的承包合同,一边盘算着再将这几天自己从植物的闲聊中探听到的看似不起眼,实则却物藏很丰,用处颇大的几座山也包下来的薛玲,就凄惨地遭遇了打脸。

“村里人承包了?”

面对这样的回覆,薛玲除了摊手,耸肩,一脸的无奈中,也有着几分“意见相投”的欣慰和欢喜。

“前几个月,外地来了个出手特别阔绰的大人物承包了?”然后,一放,就是几个月,也没安排人看守,就更不用说所谓的“建新型农家乐”?

如果说,最开始,听到这样的回答时,薛玲虽有些诧异,却也没当回事。只是觉得对方和自己理念相同,更有几分远见,如果以后认识了,对方的人品性情都不错的话,到是可以做个朋友什么的。

那么,等到一连好几天,祖孙俩将附近几座城市都跑了个遍,陆续听到不下三十次这样的回答后,哪怕再蠢笨如牛的人,也都能敏锐地感知到这其中的不对劲。就更不用说本就聪明狡黠的薛玲了,那是立刻就意识到了幕后真正的黑手!

“林家……真有意思。”

薛玲嘴角微勾,然而,有那熟悉她本性的人,就会发现她脸上虽笑着,但,那抹笑并不达眼底。甚至,真要说的话,眼底还一片疏离和淡漠,仿佛被人在暗处摆了一道的那个人并“我还以为,林家为了留后手,才会特意送上十份承包合同,谁能料到……”薛将军摇头叹息,也确实,易位而处,倘若他奉上一份重礼,那么,也定会是扯着“上门赔罪”这面大旗,实际上,却是祈求对方能在关键时刻伸手拉扶一把,让自家能不要断了传承。

对此,薛玲却有不同看法:“爷爷,我倒觉得你的想法没错,当初,林爷爷确实是存有‘托孤’的心态。”

“不过,只怕,我们都料错了林家内斗的凶残。”

说来,薛玲也没料到“终日打雁,却反被雁啄瞎眼”这样的情况,有朝一日,竟也会降临到她身上。

只是,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那么,一味地逃避或龟缩不前,不愿意去面对,可不仅仅只是让人生出“输不起的懦夫”之类的感慨,也会影响到自己的未来前途!最最重要的是,这件事,摆在那儿,早晚都要解决,那么,为何要拖到最后,让事情发酵到一种必需剜肉断骨的程度,而不是在事情的苗头才刚刚出现,就将那株青翠的小苗掐掉?

“林佟的伪装确实精湛,否则,也不会连疼爱他十多年的林将军都蒙在鼓里!”

然而,这个解释,并不能宽慰陷入深深后悔和懊恼情绪里的薛玲。

说到底,前世今生,两世加起来,论年纪,薛玲和林将军、薛将军等人相差不了多少;论见识阅历,薛玲还远在林将军和薛将军之上;论金手指,薛玲一人,更是轻易就能碾压林将军和薛将军。

偏偏,打最初,因为林佟为罗清婉这位红颜冲冠一怒,屡次找上门挑衅找茬的举动,而让薛玲下意识地觉得林佟被迷了心窍,智商情商都是负数,根本就担不起“别人家的孩子”这样的夸赞。甚至,还觉得包括林家人在内每每提到林佟时,都一幅与有荣嫣的模样,也都是因为林将军习惯成自然的偏袒和护短。其实,剥去面上那层伪装,内里却连“绣花枕头”这样的评价都当不起!

然而,事实上呢?

林佟确实不愧林家人“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夸赞!而,罗清婉这位自诩穿越而来,站在巨人肩膀上的“天眷者”,也并非她印象中那般将自己的梦想和希望,全都寄托在男人身上,而忘记了自身能力的提高!

“如果我没猜错,早在林爷爷做出送十份合同到我们家来这个决定之前,林佟和罗清婉就已经知晓了此事,并且本着‘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的心态,挪出了很大一部分资金,提前安排人将除开京城和黑龙江这两个地方以外,其它地方的山地都承包下来了!”

“或者,在我去黑龙江的时候,他们就已经开始了包山囤地的举动。甚至,我不得不怀疑,就连他们当初选择南下的目的,也是如此!”

都说南方的空气中都飘浮着金钱的味道,而,哪怕再蠢笨如牛的人,只要伸伸手,就能捞到一大笔钱财。

那么,林佟这位看似被家人宠出个天真率直,不识人间烟火气息,实则比谁都明白“权势、钱财和地位三者结合重要性”的二代,在罗清婉这位穿越而来,不仅知晓未来世界“一切向钱看”的发展趋势,更明白书里描述的主角和配角的未来命运的撺掇下,成为“改革开放”这个口号提出来后第一批吃螃蟹的人中的领头人,实在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这……不能吧?”薛将军一脸的迟疑,他是真不觉得林佟是个惯会演戏的高手!

就算他和王将军这两位见多识广,阅历丰富的长辈们,因为和林将军交好,再加上看着林佟由一个蹒跚学步、呀呀学语的婴儿,长成一个俊秀阳刚、聪慧机敏的少年,难免犯下“灯下黑”的错误,但,别忘记了,军区还有包括顾参谋长和许政委在内同样精明狡诈的大佬!

在熟悉的人面前演戏,确实,很容易就能瞒过对方的探查,但,在不熟悉的人面前演戏,可就不那么容易了!偏偏,林佟和罗清婉谈恋爱的消息传扬开来后,别说军区大院一众看着林佟长大的人,提到林佟时那幅“脑子进水”的感慨,就连相邻的其它军区对林佟不那么熟悉的人,乍一听闻此事,也都啧啧称奇!

“唉……”如果可以的话,薛玲也想规劝自己相信林佟是个蠢货的评价,奈何,架不住,现在,血淋淋又残酷的现实已经摆在面前了啊!

“这世上的事情,没什么是不可能的。”

“照你这么说,剩下的几个地方,我们都没去的必要了?”薛将军皱了皱眉,虽觉得薛玲的话有些太过,但,不得不说,这件事,从头到尾都太过“巧合”。而,这世间,从没什么巧合,所有的巧合,都是长足的准备和完美时机的契合。

“去!为什么不去?!”薛玲想也不想地说道,且不说,为了此次出行,她筹备了多久;单说,薛将军和王将军这两位大佬两个月的年假,可不是那么好休的,哪能因为这些莫名其妙的小事就中途折返?最最重要的是,这样一来,就会如了幕后指使者的愿!

“我才不相信,林佟和罗清婉两人,就能在短短四年时间里跑遍全国不说,还能大手笔地将所有的山地都囤在手里!”

虽说“有钱能使鬼推磨”,而,以罗清婉对未来的预知,再配上林佟的谋略,扯着林家这面大旗,别说四年,就是一年半载,撰取到的丰厚高昂利润都能让一众自诩“穷得只剩下钱了”的土豪们羡慕嫉妒到眼红的程度。

但,别忘记了,华国是个人情社会,更有“强龙不压地头蛇”的说法。即便林家再如何地位高权重,跺跺脚,就能让大地为之抖上几抖,却也只限京城。离开京城,扯出林家这面大旗,也只能让一部分人心生忌惮。在足够庞大的利益面前,很多人杀红眼了,那是连性命都能抛到脑后,就更不用说林佟那不可轻易招惹的“二代”身份了!

这种情况下,为保性命无忧,势必要牺牲一部分利益。更何况,国人向来有跟风的习惯。在使出种种手段,打探到林佟赚钱的方法后,又怎不会跟上分一杯羹?而,市场的蛋糕就那么大一块,疯抢的人多了,落到林佟手里的,又会剩下多少?

最最重要的是华国地大物博,别说林佟和罗清婉只有十亿身家,就是百亿身家,也不可能在短短四年时间里,就将刨除京城和黑龙江省以外城市所有的山地全部抓在手里!

……

在薛玲一行五人边游玩,边办正事的时候,林伊、林佼和林佩三姐妹,在和薛玲玩了大半个月的“捉迷藏”游戏,却依然没能见到薛玲不说,就连薛家的电话,也都没能打通,完全没办法实施三人计划的情况下,迫不得己地扯着“暑假出游,增广见识”的大旗,坐上了开往深市的火车。

在薛玲屡屡碰壁,最终,推测出隐于幕后之人的身份,并打定主意“捡漏”时,林伊、林佼和林佩三人也以一种“抱团”的姿态,和林佟、罗清婉两人展开了新一轮的较量。

“咳……”

在这一刻,罗清婉竟不知该庆幸自己颇有几分先见之明,在得知林家三姐妹到来的消息后,就推测出三人“来者不善”,从而将这次会面安排到了自己名下餐厅的一个私密性特别好的包间里,避免了在大庭广众之下出糗的尴尬难堪局面;

还是该感慨深市确实是一个历练人的好地方,短短四年时间里,就让以“穿越女”的身份自傲,待人处事虽周到妥帖,但,在如顾参谋长等见多识广,阅历丰富的人精眼里却太过刻意,很有几分心狠手辣、凉薄自私的自己,竟犹如被海浪冲刷的鹅卵石般,一点点地被磨平了那些并不该有的孤高棱角,并在日复一日的忙碌生活工作中打磨出如上好玉石般莹润的光泽,修炼出真正的“遇事处变不惊,镇定自若”的能耐来……

否则,遇到这种情况,即便再如何地掩饰,却也难免一时不慎地喷茶,然后,被呛得剧烈的咳嗽起来,绝不是眼下这种佯装轻咳,实则只是提醒陷入震惊茫然状态里的林佟。

第401章 借三百万?

果然,回过神来的林佟,双眼微眯:“你们要去港城这件事,爸妈知道吗?”

罗清婉微微垂眸,掩住眼底的嘲讽和冷诮。

如果说,穿越前,她一边羡慕世家子弟们那投胎技能满点,出生的起点,就是他们这些普通人奋斗一辈子才能到达的终点;一边却又莫名地同情和怜悯那些享受了家族给予的庇护,在家族需要的时候,就要勇敢站出来,贡献自己婚姻,完全没有什么“婚恋自由”可能的世家子弟。

那么,眼下,见到林伊、林佼和林佩这三位曾让她数次羡慕嫉妒到恨不能取而代之的世家女身上,竟然出现了那种“大难还没临头,就各自飞”的举动,就让她真不知该感慨林家教女无方,还是该替林将军这位为家族荣辱利益而汲汲一辈子,到头来,却连连遭遇儿孙背叛的老爷子深深地掬一捧同情的泪水了。

林伊、林佼和林佩不约而同地低下头来,仿佛只是单纯地受制于林佟身上瞬间流露出来的森冷阴郁气息,又仿佛只是不愿意被罗清婉这位往日里从不被她们姐妹三人放在眼里的普通人给瞧了笑话般,以这样一种近似于“沉默就是首肯”的姿态,对林佟方才询问的话做出无声的回应。

“要么,你们就说实话,要么,我就打电话问爸妈。”林佟冷淡又疏离的声音,落到三人耳里,却不吝于晴天霹雳、石破天惊。这一点,由三人纷纷抬头,一脸震惊、茫然和惶恐地回望林佟的神情中,就能够瞧出来。

三人:“……”怎么会这样?在她们并没有亲自参与林佟成长的四年里,林佟究竟遭遇了什么?抑或是说,其实,这一切,都和“枕头风”有关?

这个念头,犹如雨后野草般,疯狂地生长起来。很快,就密密麻麻铺满了她们整个心房,并以一种让人措手不及的速度蔓延到身体内外,犹如最温柔却也最让人无法拒绝的蚕茧般,将她们层层包裹住。

自从轻咳一声后,就再没出声过,维持着自己“花瓶”人设的罗清婉扯了扯嘴角。该说,这三人,确实被过往那顺风顺水的生活给养出了骄纵自大的毛病吗?否则,岂会连“再见,非乌下阿蒙”这句话的真谛都没琢磨透彻,当着她的面,就敢肆无忌惮地显露出对她满满的嫉妒和憎恨?

瞥了眼陷入莫名哀怨和怅然情绪里不可自拔的林伊,和脸色就跟调色盘般变幻不停的林佩,三人中因为“穿越”的身份,而最快就恢复如初的林佼,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三哥,这半年来,家里发生了很多事……”

林佟默默地听着,脸上却并没有多余的情绪。

即便,林佼话里话外都将引发林家内乱的苗头往薛家身上去带,甚至,还以最大的恶意去猜测此次薛将军和王将军扯着“旅游”的大旗,明面上做着帮薛玲撑腰,致力于薛玲在最短的时间里包到更多的山,囤到更多地的事情,暗地里却是在联络当地战友们,时刻准备展开对林家的清巢行动。

即便,清醒过来的林伊和林佩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给薛家定了罪不说,还拿出了连薛家自己人都没办法辩驳的证据。

即便,这期间,罗清婉虽竭力维持着淡然自若的神情,但,不论那紧绷的身体,抑或是为了掩饰内心慌乱而下意识低头,小口小口抿着茶水的举动,都表明她有许多秘密隐瞒着自己。而,这些秘密,大多和薛家,或者,可以这样说,单纯地和薛玲有关。

“你们并没有跟爸妈说。”看似轻飘飘的一句话,却成功地让林伊、林佼和林佩齐刷刷闭嘴不言不说,脸上的血色也纷纷褪去,心里也破天荒地浮现一种叫做忐忑的情绪来。

世人常说“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哪怕,在今天之前,她们就敏锐地感知到了林佟对她们,或者,应该说是对整个林家的那种“败就败了,亡就亡了,和他有什么干系”的凉薄冷血,并已做好了种种拿捏林佟和罗清婉两人为自己所用的准备,但,真正面临这一切的时候,依然让她们有些接受不能!

“呵!”自从离开林家后,就不再掩饰自己心狠手辣、唯利是图特性的林佟,再也忍不住地冷笑出声,冷漠疏离的目光,落到对面三人身上后,就仿佛看见了什么肮脏碍眼的东西般,迅速地收回来。

都是千年的狐狸,玩什么聊斋?

“说吧,你们的目的。”办通行证需要当地人作保这种解释,也就只能骗骗不懂事的小孩子,想要骗过他,别说门,就连窗户缝都没有!

三人对望一眼,彼此都瞧到了对方眼底的“不成功,便成仁”的果决。于是,最终,依然由三人中年纪最大的林伊出面,提出自己,或者应该说是三人深思熟虑一番后的要求:“我们想跟你借一笔钱。”

“多少?”林佟放纵自己的身体靠向椅背,浑不在乎地问道。

然而,唯有和他相处了近八年,对他的性情习惯虽谈不上了如指掌,却结合书里剧情描述,再结合日常生活而琢磨出五六分的罗清婉,敏锐地感知到了他那看似平静的面容下隐藏着的随时都能将周围一切吞噬的惊涛骇浪。

于是,罗清婉的头垂得更低了,保持着“眼观鼻,鼻观心”的姿态不说,还竭力将自己的存在降到最低,最好能让在场所有人,包括林佟也都跟着忽略掉的程度。

“三百万。”

话落,林佼和林佩就齐齐抬头,一脸震惊和不可置信地看着林伊:“二姐?”

明明,最初,她们商议借款的数字是一亿,咋林伊一张嘴,就打了这么多的折扣?

三百万,每个人,也就只能分个一百万。

这笔钱,在八十年代,新闻媒体大肆报导万元户的华国当下,看起来确实多,但,那只是针对不熟悉国情时事的贫苦老百姓。而,在她们这些含着金汤匙出身的二代三代眼里,却连根猴毛都不是!

更不用说,她们是准备出国的!都说“人离乡贱”,尤其,还是距离祖国千万里之外,用带歧视眼神看待亚洲人的国外,哪能不多准备一些钱在手里?

“在你们眼里,钱究竟是什么?薄薄的一张纸,随便什么人刻上个数字,就能用出去的东西?”

林佟嗤笑一声,看三人的目光,就跟看个傻子似的。然而,却并非那种大街小巷偶尔可以见到,和自己没有任何血缘亲情,却让人下意识生出些同情和怜悯心的傻子,而是被人当作猴耍的傻子!

“或者,在你们眼里,除了自己之外,其它的人都是傻子?随便什么人张个口,就有大把人挥舞着红钞票,上赶着送上门来,随便你们取用的傻子?”

“三弟!”

任谁被人说“傻子”都忍受不了,更何况,向来以“聪明人”自居的林伊。只是,四年后的这次见面,让林伊深刻地明白了过往的自己是多么地“一叶障目”,否则,又哪会被林佟那破绽尽出的伪装给蒙在鼓里?

然而,眼下,离了林家这个带着原罪的家族,早已不再掩饰自己真实性情的林佟,已经是真正的龙腾虎跃,又哪里是她们这些离开熟悉的故土,踏入对方经营四年地界的人能掌控拿捏住的?

又念了一遍“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忍字头上一把刀”这些话后,林伊总算将心底深处那些不该有的愤懑怨怼等情绪掐灭,再次抬头看向林佟的时候,已经恢复到初见时的清明理智。

“我知道,对你来说,这些钱来之不易……”说话的同时,林伊还瞪了眼林佼和林佩,成功地让两人将到了喉咙的“张张嘴,就有人送钱,然而,实际上,却是借了林家和孔家的势”这句话咽下肚。

没理会一脸愤愤不平之色的两人,林伊三言两语,就经营出一幅“感同深受”的姿态来。用最平淡普通,却也最让人无法忽视的话,将林佟吹捧到了天上,就差没挑明林佟是偌大林家最有远见,未来也将最有出息,真正当得起“顶梁柱”这句夸赞,方方面面都碾压林家倾全族之力培养的长房嫡长子,也就是林家下一代的准家主林伟了。

人都是喜欢听好话的,哪怕,知晓对方那番所谓发自肺腑的话都是夸夸其谈,甚至,知蓝对方不怀好意,更或者只是单纯地想要“捧杀”了自己,但,不得不说,能得到林伊这位顶着张乖巧可爱的面皮,做着奸诈狡猾的事情,让林将军不止一次感慨“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二姐一声夸赞,确实让林佟也忍不住地将藏起来的尾巴翘到了天上。

说来,林佟也确实很苦憋。往日里,林佟是大院里人人夸赞的“别人家的孩子”,然而,却因为薛玲的到来,在最短的时间里,就几乎变成了人人喊打的“老鼠”。这其中的差距,唯有真正从天堂跌落地狱的人才能体会到!

偏偏,哪怕林佟再如何地宽慰劝说自己“好男不与女斗”,甚至,干脆利落地将满肚子的恨意强加在薛玲身上,却也难免会在每个夜深人静,回忆过往的时候,不得不苦笑一声,正视自己内心深处对薛玲的爱恨交加等情绪也掩饰不住的丑陋灵魂。

与其说是因为自懂事起,林佟就意识到林将军提到的“未婚妻”竟然是个“傻子”,偏偏,不论自家,抑或是他本人,为了能在最短的时间里谋求到更大的利益,而不得不心甘情愿地认下这桩婚事不说,还要在面对每一位打着恭喜旗号,实则眼底满满嘲讽讥诮的人时,露出发自肺腑的灿烂笑容。倒不如说,林佟一边享受着“薛玲未婚夫”这个身份给自己带来的便利,一边却又憎恨自己和家族为了往上攀爬,而不得不做出来的娶一个傻子回来的决定。

尤其,在薛玲回京后,林佟在罗清婉的提醒下,意识到从头到尾,薛玲都是“装”的,根本就不是个傻子后,那瞬间升腾的愤怒、难堪、怨怼和不甘等情绪,轻易就将他自诩强悍的内心击垮。

他完全不敢想象,过往那些年,薛玲和薛家所有人,究竟是以一种什么样的姿态看他们林家的笑话,又是如何看待他这个活在别人嘴里,优秀得让人赞不绝口的“别人家的孩子”!

偏偏,也不知林伊是故意的,还是无意的,竟然又将薛玲和薛家的事情拿出来说了,就差没挑明选择罗清婉,而放弃薛玲的他眼瞎心盲,急需送到医院,将脑子里进去的水全部倒出来了!

这……能忍?

当然不能!

自从来到深市后,林佟就扯着林家这面大旗,在最短的时间里站稳了脚,更和当地地头蛇结为“同富贵,共患难”的异姓兄弟,短短四年时间里,在他的身上,虽没出现什么翻天覆地的成长变化,但,论起为人处事的手腕,那是连林将军这位老谋深算的“掌舵者”都必需感慨“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新人换旧人”的程度!

这样的林佟,想要不费一兵一卒地打发掉林伊、林佼和林佩三人,完全不需要自己出面。只需一个眼神过去,就多得是惯会体察上意的“狗腿子”出马帮忙的。

只是,到底是一母同胞的嫡亲兄妹,再加上,过往那些年,对三人冷血凉薄、自私狠毒性情的了解,让眼下正处于一种“内忧外患”阶段的林佟,完全不想再无端地为自己竖新敌。

最最重要的是三人和薛玲之间的恩怨情仇,虽谈不上“斩草除根”的狠厉,却也绝不可能轻易就冰释前嫌,再加上,“最毒妇人心”这句至理名言的存在,那么,基于“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的缘由,他也会略施援手。

但,这并不代表他就能容忍三人“狮子大开口”!哪怕,三人再次展现出“你一言,我一语”,句句合情合理,稍有不慎,就会将一个精明理智的人忽悠瘸了的“舌灿如莲花”技能,也不例外。

第402章 林佟暴怒

“十二万。”

林佟的声音并不大,却赶了个巧,恰好在三人结束一个话题,因为说了很久的话而觉得有些口干舌燥,低头喝水的同时,也再次转动着大脑,打好新一轮的腹稿,力争在最短的时间里就说服他的时候。

于是,下一刻,三人再次抬头,看向林佟的目光里,除了浓浓的震惊和不可置信外,就是连罗清婉这个外人都无法忽略,或者,应该说是再次被牵怒的痛恨、仇视、悲怆和绝望。

罗靠枕头风上位清婉:“……”一群智障!

“三弟,之前,我就说过了,这些钱是我们借的……而,在座的人中,谁不知你这四年里发了一大笔横财?我们借的这些钱,对你来说,还真是九牛一毛……如果可以的话,我们也不愿意跟你开口,但,眼下,确实是没办法了,除了你之外,我们也找不着第二个能随便拿出这样一大笔钱的人了……”

“抑或是说,其实,你怕我们拿了钱就翻脸不认账?这点,你却不必担心,我们会签下借条,并按下手印。”

哪怕素来沉稳镇定的林伊,也都不复往日里众人夸赞的“温婉良善、端庄贤淑”,而露出了深埋心底的尖酸刻薄、嫉妒怨恨,就更不用说虽有那么几分聪明机灵劲,但,在真正擅长谋略,更拥有一双窥破人心利眼的老狐狸面前却立刻就落了下乘的林佼和林佩了,齐刷刷怒目而视,一幅被林佟这位至亲至性同胞兄弟拿钱侮辱了的模样。

“三哥,你可知,这半年来,京城到处都在传你靠倒卖走私的手段赚了十个亿?”

林佼这话一出,在场的人,包括被林伊那番软硬兼施的话给怼得脸色青了又红,怒气勃发,却根本找不到插话机会,就更不用说合适发泄渠道的林佟,也都再也控制不住满腹汹涌澎湃的怒火,猛地站起身,用力地拍向桌面。

“咚!”

成功震慑住三人后,林佟犹嫌不满足地又拿腿去踹屋内的桌椅,双手用力一拽,就带动着桌布,将满桌丰盛,却除了罗清婉外,包括林佟在内,谁都没有耐心认真品尝的饭菜带落一地,发出“劈里啪啦”的声响。

酒楼的隔音效果很好,连相邻的两个包间里的人都没惊动。当然,即便隔音效果差得连大堂里忙碌的服务生都能听个一清二楚的程度,也没有谁敢冒着捋虎须的风险跑来围观。

“呵!”在罗清婉的宽慰劝说下,总算冷静下来的林佟,看着站成一排,看似被自己那发飙的举动给吓住了,其实,却一个比一个肩背挺得还要直,一幅“不给钱,就要闹大”的架式,完全无视彼此血脉情意的三人,只觉得胸口那团很多年前就已经熄灭的郁气之火,犹如被泼了好几桶滚油,又疯狂地燃烧起来。

“你们……真是我的好姐姐……”如被激怒的猛兽,下一刻,就会跳起来,将面前胆敢挑衅自己的敌人撕成碎片的阴鸷目光,在林伊和林佼两人身上掠过,扫到一旁同样姿态的林佩时,嘴角微勾,扯出一抹极冷极狠的笑容来,说出来的话也轻柔了几分,“还有,我的好妹妹。”

林佩:“……”好可怕!好可怕!!眼前这个一脸凶狠,浑身戾气,犹如从十八层地狱里爬出来,时刻都准备将周围人都拉入地狱,与之做伴的人,真是记忆中那个俊美阳光,热情开朗,自信乐观的三哥吗?

然而,被林佩用力拽住胳膊的林伊和林佼两人,对望一眼,接着,就由刚才一句话,就制造出“冷水落到油锅”里效果的林佼出面,摇头叹气道:“三哥,连你都这样生气,可以想象,当初,被这些莫名其妙的流言蜚语困扰住的我们,又是如何地愤怒和绝望!”

“我们都知道,这些话不是真的,但,仿佛一夜之间,京城的大街小巷,连一向无人问津的阴暗角落,也都没有谁,没听说过这件事了。并且,随着流言越传越广,还编排出了无数所谓的‘真相’。而,每一个真相,都能让林家落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一夜之间”这四个字,林佼特意加重了几分语气。甚至,看向正为林佟顺气,同时,还跟只忙碌的花蝴蝶,不,应该说是温婉贤淑的小妇人一般围着林佟转悠的罗清婉时,嘴角还扯出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来。

在场的人,就没一个傻子。哪怕,陷入无尽震怒和惶恐情绪中,几乎达到不可自拔程度的林佟,也凭着这些年独闯深市,真正可以用“风里来,雨里去”来形容的残酷经历,而下意识地抬头看向罗清婉。

罗清婉:“……”mmp!她上辈子是刨了林佼的祖坟,还是一不小心毁了林佼的尸身?至于从最初起就咬着她不放,哪怕到了此刻,也依然如故?!

“一夜之间?”罗清婉轻声重复道,看向林佼的目光里,闪烁着让人心惊肉跳的冷芒,“我就奇怪了,什么样的人,才敢在明知不敌的情况下,招惹上林家这样一座巨山?甚至,在招惹了林家后,还能让林家处于一种连罪魁祸首都找寻不到,更别提豁出一切去报复,只能竭尽所能将一切不好的影响降到最低,以求保全自己的情况?”

罗清婉从不觉得自己是个心善的,就如同她为了彻底斩断薛玲和林佟这桩所谓的“命定姻缘”,在没见到薛玲之前,就不遗余力地挖坑给薛玲跳。在见到薛玲后,更是阴谋阳谋齐上,致力于将薛玲打造成一个“骄纵任性”“嚣张跋扈”,时刻准备横刀夺爱恶毒女配。

哪怕,在见到机缘巧合之下提前恢复的薛玲那一刻,她就感知以薛玲那看似热诚,实则冷漠疏离,也掩饰不住的高高在上姿态,绝不可能看上林佟。或者,说句不好听的,林佟连给这样的薛玲提鞋都不配。

但,没有人争抢的爱情,能开出最鲜艳灿烂的花儿,结出最丰硕美味的果实吗?

所以,她,做出了“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举动。

简单地来说,连薛玲那样一个隐形的大佬都敢招惹的她,对上张牙舞爪、牙尖嘴利,实则只是狐假虎威的林佼,又何惧之有?

“呵!”

罗清婉冷笑一声,不出意外地看见了因为自己那番“提醒”,而再次陷入沉思中的林佟,脸上那犹如调色盘般不停变幻的神情,心下一定后,也懒得再继续和三人“打太极”,再或者继续扮演“花瓶”的角色了。

毕竟,再不雄起一回,只怕,在三人心里,她就永远都是一颗可以任人随意揉捏的软柿子了!

“都说‘没有大家,哪来小家’,对三位来说,林家就是庇护你们恣意生长的一颗巨树。眼下,这颗巨树枝叶尚且繁茂,树心里虽然长了些虫子,却只需耗费一些心血和精力,将这些虫子除掉,就能恢复如初。”

“偏偏,你们却能眼睁睁看着虫子越长越大,越来越多,在树心被掏空一大半,虽离死期不远,却只需要付出一定代价,就能将它救活的当下,身姿潇洒飘渺地离开了!”

“乌鸦尚且知道反哺,做人又怎能知恩不报?这样的你们,连牲畜都不如,又怎配做人?和你们坐在同一个包间里,呼吸着同一片天空下的空气,我都觉得窒息!”

话落,不等三人反应过来,罗清婉就挥袖离开了。

确实,该说的,该骂的,该喷的,都已经说完,骂完,并喷完了,再留在包间里,真不怕这把火烧得太旺,太突然,从而出现让人措手不及的引火烧身局面呢?

“二姐,三妹,小妹。”林佟从手提包里,拿出早就备下的三张支票,推到被罗清婉连削带骂了一番,整个人处于一种“我是谁?我在哪里?我要做什么?”的茫然懵圈状态里的三人面前,“婉婉说的话,虽有些不中听,但,摸摸你们的良心,你们这样做事,真不怕以后寝食难安,就算到了九泉之下,也无颜见父老乡亲?”

三人:“……”这,莫不就是所谓的“又当又立”?毕竟,林佟要真是一心为家族,那么,就绝不会制造出这样大的灾祸来陷林家于不仁不义中!

“‘道不同,不相为谋’,我言尽此,以后,你们不必再来找我了。”

林佟摇摇头,仿佛只是单纯地不愿意再继续和陷入魔障中的三人交谈,又仿佛觉得三人虽顶着张秀美的脸庞,着装打扮无一不精致,然而,灵魂深处流露出来的恶臭,熏得人掩面急奔,完全没办法再继续和三人待在同一个房间里般,毫不犹豫地起身,循着罗清婉离开的方向而去。

“砰!”

不知哪来的一股阴风,竟将陡然起身欲追的三人吹回了原地不说,还带动着笨重的木门在三人面前阖上,彻底将屋内和屋外分隔开来。

“二姐。”林佩下意识地轻唤一声,迎着林伊那黝黑到给人一种没有丝毫人类情感的瞳孔,只觉得自己犹如被一只毒蛇盯上的猎物般,瑟瑟发抖,两股战战,却不得不深吸一口气强撑着,以免被突然变身的林伊惦记上,“我们……回去吗?”

然而,那瞬间就褪去血色,惨白如纸的脸庞,和因为极度的恐惧,而牙齿紧咬,发出“咯吱”的声音,以及骤缩的瞳孔,和手臂上陡然竖直的汗毛,都反应出了她此刻的真实状态。

“你要回去?”林伊看了眼惊惧交加,却依然紧紧拽着那张支票,仿佛那是自己唯一可以依靠的林佩,心里忍不住地感慨:不愧是林家女,哪怕再如何地天真单蠢,却依然掩饰不住骨子里烙刻的自私狠毒!

没能得到林伊的正面回答,甚至,那颗被自己踢出去的皮球,还被对方毫不留情地踢了回来,哪怕“扮猪吃虎”十多年,一应低调谦逊到边缘透明化的习惯已经融入骨血,成为自己身体的一部份,哪怕再三宽慰劝说自己,退一步海阔天空,忍一时之气,等待自己的绝对会是超出预想的收获,但,在这一刻,林佩依然忍不住地怒从心中来。

“二姐,只是问你一句话,你不乐意,可以不回答,何必将气发到我身上来?”

“姐妹一场,何至于此。”林伊摇了摇头,一幅无端被人冤枉,却有口难言的痛苦和憋闷。然而,若,她手里那张支票的数字,不要大赤赤地显露在林佩的面前,那么,这番“姐妹情深,到头来,却翻脸成仇”的表演还有几分说服力。

“呵!”林佩冷笑一声,真当她演了十来年的天真单纯,就真是蠢到不堪入目的程度,才会连这样简单的挑拨离间手段都看不清?

“罢了,就像三哥说的那样,‘道不同,不相为谋’!”

话落,林佩也翩然离开。

屋内,也就只剩下林伊和林佼两人了。

对此,特意开门,唤了服务员,将乱糟糟的房间收拾干净,又送上新鲜干净的茶水糕点的林伊,挑了自己最喜欢的方位落座后,就朝依然站在那儿,却不知在想什么,看似一派沉静悠然模样,实则脑瓜子却快速转动起来的林佼招呼道:“三妹,咱们谈谈吧。”

林佼悠悠回神,然而,脸上却依然残留几分茫然:“二姐?”

“以后,你有什么打算?”林伊执壶,为林佼沏了茶,又将果盘转了个方向,让林佼一伸手,就能拿到自己最喜爱的那几样糕点果脯恣意品尝。一举一动中,尽显世家贵女雍容典雅、端庄大气的风范。

林佼微微垂眸,长长的睫毛微微颤抖着,仿佛是被自己“脑补”的那一幕比一幕凄惨狼狈的未来给吓到了似的,目光久久地停留在杯里那打着转儿晃悠,却变幻出美轮美奂图案的茶水上,怯懦地回答道:“我也不知道。”

第403章 想拆伙?不可能!

“三妹,咱们明人面前不说暗话。”

若是以往,林伊还有几分逗弄自家兄弟姐妹的闲情逸致。然而,今天,和林佟见面后,从他和罗清婉两人的言谈举止间,再结合眼下深市那看似风平浪静,实则水下已经积聚了无数惊涛骇浪的情况,都让她心里生出一个看似荒谬,却是隐约指向唯一真相的猜测来。

林家,确实保不住了!而,眼下,大厦将倾,林佟和罗清婉这两位导致林家败落的罪魁祸首已经准备跑路,他们这些明明没做什么坏事,却惨遭连累的林家女,哪能不想方设法地将自己摘出来?

虽然,“男女平等”的口号喊了很多年,但,别说林家,这偌大的京城,甚至整个华国,又有多少人是真正能将自家姑娘放到和儿子同一个位置上的?

这种情况下,牺牲几个姑娘,拯救汲汲可危的家族,实在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然而,都说这女人嫁人,就如同第二次投胎。那么,在第一次投胎,就点亮了金手指的情况下,她们这些养尊处忧多年,又个个才貌双全的姑娘,又有谁愿意第二次投胎,明明可以携带一个更好的金手指的情况下,却要斩断这其中所有的机缘不说,就连她们第一次投胎的金手指也被收回?

只是,一人之力,又怎能和一个家族对抗?哪怕,这个家族已处于崩塌败落的边缘,但,别忘记了,这世间,还有这样一句话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顾美美……不,应该说是罗清婉离开京城前,留下来的那两家工厂,已经落到你手里了吧?”

林佼瞳孔骤缩,哪怕,竭力控制着满腹翻腾的情绪,然而,到底躲不过林伊那如探照灯般的犀利目光。当然,最重要的是和林伊相处了十来年的林佼,比任何人都明白林伊这人向来是“不打无把握的仗”!

这般一想,林佼就将长舒了口气,顺带将胸口那不知何时就积聚起来,并跟随了她许久的一团郁气也呼了出来,整个人也跟着就松快了许多:“果然,瞒不过二姐你。”

只是,就此认栽,对自诩“穿越”而来,站在巨人肩膀上,有意无意间就斜睨了土著的林佼来说,哪怕,眼下,挑破这个事实的是她向来得罪不起的林伊,但,也不代表她就能乖乖地“打落牙齿和血吞”。

毕竟,兔子急了还咬人呢!

“如果我没猜错,怕是我这头才接手了罗清婉留下的那两家工厂,那头,二姐就已经知晓此事了吧?”说到这儿时,林佼特意举起右手,冲林伊竖起大拇指,言不由衷地夸赞道,“不愧是被老爷子当着外人的面称赞过‘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二姐!”

“只是碰巧罢了。”话虽如此,然而,林伊那看似谦虚的姿态下,却掩藏着真正独属于出身优渥的世家贵女们那算无遗策,虽没明目张胆地将一众外人眼里的“精英”玩弄于鼓掌里,但,只要她想,她愿意,就一定能达成的骄傲和张扬。

“说来,论‘扮猪吃虎’,这世间,我唯独佩服三妹!”

林伊学着林佼方才的动作,也对她翘起大拇指。然而,唯一不同的却是她那发自肺腑,即便自诩见多识广,阅历丰富的“穿越女”林佼,也不能明辩真假的夸赞:“只怕,不仅罗清婉,就连被你拿来当了挡箭牌的顾美美,也都不知道那两家工厂,兜兜转转一圈后,竟然被你收入囊中吧?!”

于是,新一轮的商业互吹,正式开始。

不过,即便林佼想方设法地岔开话题,奈何,架不住,林伊早有准备。因此,很快,林伊就将手里的支票,推到林佼面前,一脸坦荡地道:“我这儿是十二万,你呢?”

“八万。”林佼将一直拽在手里,却有意无意遮掩住数字的支票,摆到桌上,嘴角微勾,带出一抹意味深长来,“看来,三妹得了四万。”

林伊也笑了,然而,哪怕不那么了解她的人在这儿,都能敏锐地感知到那一瞬间,由她身体里爆发出来的愤怒和阴郁,就更不用说早早就将她的性格琢磨透彻的林佼了,那更是眼底飞快地掠过一抹了然和激动。

虽说“同宗姐妹,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但,别忘了,还有“亲兄弟,明算账”的说法呢!因此,既然,三人都赞同在林家败落之前逃离的决定,那么,就必需由三人来共同担负这个决定所带来的一切后果。

林佩是怎么想的,她不知道,也不打算去刨根究底,总归,真正的聪明人,永远知道在合适的时候,做出最正确的决定。

就如眼下,她,绝不容许自己成为弃子一枚被林伊利用殆尽,然后,随手抛弃的弃子!

这般想着的时候,林佼也摇头感慨道:“三哥,已经不是我们记忆中的三哥了。”

对此,林伊不置可否。

说到底,偌大的林家里,论“扮猪吃虎”的演技精湛娴熟到能将包括林将军在内的一应人都蒙在鼓里的,据她所知,除了林佟外,再无第二人。

啥?林佩?

在她看来,就林佩那随随便便就能找出不下十处的疏漏表演,连她自己都瞒不过去。只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再加上林将军那有意无意的偏袒,才让林佩一直觉得自己演技精湛,最终,在面对任何人事的时候都一幅“本就如此”的自信坦然。

其实呢?所有认识林佩的人,包括所谓的被蒙在鼓里,被林佩骗了四年多近五年,一直将林佩当成个天真单纯、乖巧可爱小妹妹来疼爱的薛玲,谁不是顾及林家的家世背景,而本着“打狗还要看主人”的念头,对林佩那粗鄙到让人生出不忍直视的演技“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只怕,三哥和我们目的一样……”

与此同时,顶楼包间里,沏好一壶普洱茶的罗清婉,如她预想中那般,在和林家三姐妹分开的十分钟后,等来了同样怒气冲冲的林佟。

当然,一进屋,林佟就收敛了脸上的伪装不复京城时那幅儒雅俊美、风度翩翩的世家贵公子模样,而是随便什么人瞧上一眼后,就会毫不犹豫地移开目光,完全不敢和他对视的阴鸷狠戾。

怎么说呢?

如果说,以前的林佟,就是个养尊处忧,然而,不论谁见到后,都会下意识生出想要靠近“抱大腿”感觉的主角,那么,现在的林佟,就是个从小到大都被人嫌恶、鄙夷、嘲讽和讥诮,养出个“不是他死,就是我亡”睚眦必报心性,人见人厌的大反派!

对此,处心积虑地靠近林佟,却于无心中,将林佟引导上这样一条不归路的罗清婉,怕吗?

当然!

毕竟,林佟疯起来的时候,连他自己都怕,就更不用说,亲眼目睹过数次林佟翻脸比翻书还要快的血腥残暴现场的罗清婉了。

即便,罗清婉很肯定,通过这些年她的不懈努力,已经完完全全将林佟拿捏在手心里,虽达不到让林佟往东,就绝对不往西的听话程度,但,却能保证在林佟理智尽失,只知道疯狂发泄的场合中,也会下意识地护着自己,绝不会伤害到自己分毫。

可,如果,能够选择,谁愿意要与这样的人相伴终身?毕竟,自古以来,就有“伴君如伴虎”的说法,谁敢肯定,今天的林佟宠她爱她到心尖尖上,明天的林佟,就不会遇到另外一个罗清婉,像丢垃圾一样地将她抛弃?

不过,也正因如此,罗清婉的演技才在短短四年时间里突飞猛进,不仅达到一种“真亦假时假亦真”的程度,很多时候,连她自己这个“演员”都深陷其中。事后回想起来的时候,即便心里再如何地疯狂咆哮,再如何地警惕戒备,再如何地告诫劝说自己,但,偏偏,她的身体、大脑和心灵完全不想脱离这种恐怖的境界。

这,叫什么?斯德哥尔摩综合征?

不!不!!和这种听起来就让人觉得惶恐不安的病症相比,她宁愿相信自己和林佟之间那可感天动地的爱情,只是利益牵绊下的相敬如宾。

当然,别说当着林佟的面,就算在薛玲这个外人面前,罗清婉也会将自己的小心思藏得严严实实。就更不用说,包括林伊、林佼和林佩这三位在内,深得林将军真传,谁见了都会感慨一句“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林家人了。

就如此刻,罗清婉就微微抬头,一脸关切和担忧地看着林佟:“要不,回头,我打个电话给大姐,让她帮忙转告爸妈一声,二姐、三妹和五妹来深市了,让他们不要太过气恼和焦急,保重身体为先?再过几天,等二姐、三妹和五妹消气了,我再约上她们,带她们到深市转转,探探她们的口风,看看她们究竟是怎么想的?”

“不必!”林佟摆手,脸上如同打翻了调色盘般,五颜六色变幻不停。最终,还是因为林伊、林佼和林佩三人那不复往常温婉大气、端庄贤淑世家贵女的“一言不合就撕x”的泼妇形象,而在沉默片刻后,补充道:“都是成年人,也该为自己的言行负责了。”

罗清婉眼神微闪,立刻就明白林佟的话外之意。

在这一刻,她竟不知该为林伊、林佼和林佩三人的“不成功,便成仁”的算计惨遭滑铁卢这件事,而深深地拘一捧同情的泪水,抑或是该感慨这三人不愧是和林佟一母同胞的嫡亲姐妹,在某方面,确实遗传了林家独有的“大胆妄为”。

换了其它人,哪敢明知“扮猪吃虎”十多年的林佟所图甚大,隐藏在光明磊落、正气凛然的表相下的是睚眦必报、心狠手辣的本性情况下,依然笃定自己能稳稳拿捏住林佟?这绝不是什么“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而是真正的“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只是,基于“同宗血脉,打断骨头连着筋”这些老话,因此,哪怕已经将林佟的心思琢磨得差不多了,但,在这一刻,罗清婉依然再次提醒道:“前儿,我不是跟你说过,大姐说,家里最近遇到了一些麻烦,连向来清闲的老爷子都忙得不可开交,其它人更是忙得脚不沾地,十天半个月都不能回家一趟。”

这种情况下,哪能在第一时间发现林伊、林佼和林佩三姐妹留的“纸条”?更何况,坦白说,罗清婉打心底不相信三人说的话。保不准,这三位是连个招呼都没打不说,更一路躲躲藏藏地来到深市的!

连罗清婉都能想到的,林佟又何尝想不到?

更何况,哪怕,眼下,三人那颇有几分“破罐子破摔”的做派,让人不免生出一种“三观”俱碎的荒谬感觉,但,到底在同一个屋檐下生活了十多年,又是真正一母同胞的嫡亲兄妹。论对三人自私自利、唯利是图本性的了解,林佟虽不敢排在第一位,但也绝对会排在第二或第三位!

因此,林佟连眼皮都没抬一下,沉声道:“我开了三张支票,一张12万,一张8万,一张4万。”

“她们……不会同意的。”罗清婉忍住抬手揉脸搓胳膊,安抚那些被林佟这波“神操作”给惊吓得在空中跳起欢快舞蹈的汗毛的念头,扯了扯嘴角,勉强扯出一抹不那么僵硬的笑容来。

坦白说,因为“穿越”的特殊身份,让罗清婉比林家、薛家、顾家和王家这些生来就养尊处忧,从小到大无忧无虑,一路顺风顺水开挂般长大的二代们更明白“穷在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这句话的真谛。

尤其,过去那些年里,他们之所以能在深市站稳脚跟,并以一种让人咋舌赞叹,就连本地那些二代们都必需敬仰膜拜的速度发家,完全是因为扯了林家的大旗,借了林家的势。

那么,在林家大厦将倾的现下,曾受到林家庇护,更享受到了林家关系人脉圈带来便利的他们,就必需给予一定的回馈。而,这些回馈,还不能太少,关键时刻,哪怕奉上整个身家性命,也必需毫无怨言地去做!

简单地来说,就是林家三姐妹来借钱这件事,即便不知这三人怀揣一种何等让人恶心欲呕的目的,而张嘴就提要借三百万,并一幅“理所当然”的做派,但,无论如何,林佟也不能拿总共24万的钱打发掉她们!

第404章 论“打小报告”的终极手段

“她们怎么想,与我何干?”

林佟倾身上前,轻啄了下罗清婉的脸颊,仿佛并没有感受到那一瞬间,由罗清婉身上传来的僵硬,和怎样也无法遮掩住的惶恐忐忑般,看向罗清婉的目光依然是那般的深情纯粹:“婉婉,还记得,我们初见那年,你曾说过,想去普罗旺斯看薰衣草,想去巴厘岛度假……”

罗清婉:“……”那么多年前的事情,她哪还记得?尤其,私心里,她其实很不愿意回忆那些过往的事情。

没办法,当年,为了能将林佟牢牢地抓在手心里,她是三十六计七十二般变化齐上。每每夜深人静的时候,都会将当天的事情在脑海里过一遍,从中找出不妥当的地方在第二天及时进行修正。为此付出的心血和精力,用“事倍功半”这样的词来形容也不为过!

“劈里啪啦”地报完一长串国外适合旅游度假的地方后,林佟才又道:“这些年,我们各自忙碌,在一起的时间越来越少……直到,家族里发生了那么多事,我才发现,其实,钱这东西,生不带来,死不带走,足够用就好,再多的,一个是没必要,二个是太累太苦,三个就是操心的事太多……”

罗清婉:“……”所以,这,就是她和林佟这段“感天动地”的深厚感情中最不能忽略,也最容易出现裂缝的源头!在她看来,钱不是万能的,没有钱是万万不能的,否则,就不会有“有钱能使鬼推磨”“钱权名利本是一家”这样的说法了!

可惜,尽管罗清婉心里疯狂地吐槽,脸上却还一幅感动欢喜的模样。甚至,在林佟并没有征求她意见,而是直接拍板做出“明天出国旅游”的决定时,还一幅惊喜、兴奋和激动的模样,就算心里有些惶恐犹豫,也只敢将话题往林伊、林佼和林佩三人身上去引。

可以这样说,在深市这四年多近五年时间里,罗清婉的“祸水东移”计策使得是越发娴熟了……

该说,身为林家人,林佟确实比罗清婉这个所谓的外人,更加了解自家人那算无遗策,或者,应该说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本性吗?

就如第二天,林伊和林佼两人再次结伴而来的时候,被林伊径直寻上的酒楼经理,心里满满的了然和对林佟这位真正大老板那无法用言语来表达的钦佩和赞叹,脸上却是佯装的惊诧:“这位小姐,我们老板姓于,并不姓林。”

“是吗?”林伊双手环胸,淡淡地瞥了眼身旁看似镇定自若,实则却也满满震惊和不可置信的林佼,眼角微挑,很是满意林佼这幅在外人面前展现出来的让人无可挑剔的伪装。待到目光再次扫向经理时,嘴角却扯出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来。

该说,不愧是世家权贵悉心栽培教养出来的二代吗?瞅瞅,这轻飘飘不带任何重量的两个字,再配上那似笑非笑的“一切尽在掌握中”的运筹帷幄神情举止,哪怕自诩跟在林佟身旁见多了大人物的经理,也都有些惴惴不安。

不过,即便如此,经理依然强作笑颜,不愿意让自己心底深处的脆弱被林伊和林佼两人窥破,以免自己无端作了二代们争斗中那枚弃了,却也一点也不觉得可惜的弃子:“抱歉,酒楼里的事情比较多,如果两位小姐没有其它的事情,请恕我失陪。”

强人啊!若非,场合不对,林佼还真想竖起大拇指来夸赞经理!

毕竟,别说她,就连林佟这位将“扮猪吃虎”的技能玩得纯火炉青,却在来到深市后,就颇有几分“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潇洒气派感觉的大佬,在被明目张胆挑衅算计的情况下,也都只敢将满腹的怒气发泄到林佩身上,而不敢毫不客气地怼上林伊啊!

一想到,一场大型撕x,不,应该说是满级王者大号碾压青铜小号的场景,将会在自己面前展现,哪怕自诩见多识广,已经修炼出一颗遇事处变不惊心态的林佼,也都忍不住想要搓手、鼓掌、呐喊和欢呼了。

可惜,理想很丰满,现实却很骨感。抑或是该说,这世间,蠢笨的人,各有其让人感慨“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的地方,但,真正聪明的人,也各有“走一步,看三步”的谋算。

“这位……”林伊微微垂眸,漫不经心地扫视过经理胸前的铭牌,再次抬头看向王经理时,眼里精光一闪,“王经理是吧?方便借用下你们这儿的电话吗?”

“这……”王经理也被林伊这“不按牌理出牌”的举动整懵了,但,本着“做生意,讲究和气生财”的处事理念,压下心底的疑惑忐忑,微笑着弯腰,做了个“请”的手势,嘴里却下意识地问道,“不知林小姐要找谁?”

下一刻,王经理就只觉得自己犹如被凶残猛兽盯上的可怜小动物般,头皮发麻,后背冷汗直冒,心里在疯狂地呐喊:快跑,快跑!然而,双腿却软得跟面条似的,最终,只能惨白着一张脸,眼睁睁看着那只猛兽离自己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幸亏,身为林佟的心腹,王经理不止一次见过林佟那翻脸比翻书还要快的残暴场景。

因此,短暂的心神恍惚后,很快,王经理就强撑着,将自己那些不知飘到何处去的思绪给揪了回来,并且,深深地,深深地吸了口气,将满腹的惶恐、忐忑、不安、惊惧等情绪压了下去。

等到王经理再次抬头看向一旁似笑非笑,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一派云淡风轻姿态的林伊时,就已经不再像最初那般看似尊敬,实则打心底深处鄙夷不屑了。甚至,就连那透露出倔傲气势,哪怕面对林伊和林佼这两位二代时,也挺得特别直的脊背,都不由自主地弯了下来。

对此,掐着时机收敛一身世家权贵子弟们在父辈耳濡目染下,虽说不一定能习得其中精髓,但,关键时刻却能“依葫芦画瓢”吓唬人的独属于上位者特有气势的林伊,微微颌首,眼底难得地浮现一抹满意。

尤其,在听到王经理一番关于“自己手里有深市和全国黄页名录,可以代拨电话,或者,代查电话”之类的解释后,更是毫不犹豫地将刚才王经理的“冒犯”行为揭过。毕竟,所谓“打狗还得看主人”,尤其,在她们姐妹还有求于林佟的当下!

旁观了这一幕的林佼,只觉得自己还真是“活久见”!不过,这并不代表她就不会暗搓搓地记下这一切,并于夜深人静一人独处时,将其演练过无数遍,不求能达到林伊这般挥一挥衣袖,慑敌于无形中的气度,但求关键时刻能保命!

是的,穿越而来的林佼,比任何人都明白“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这句话的真谛。

在林佼看来,一应的雄心壮志,抑或是欲将仇人碾压在脚底,让其再也不能翻身的野心勃勃,都有一个最切实的先决条件——命。

如果,连命都没有了,那么,又有谁会记挂自己曾遭受到的一切不公?指望所谓的亲朋友人,亦或是自己的儿孙后辈?不知道“靠山山会倒,靠人人会跑,只有自己才最可靠”吗?!

“爷爷,我和三妹在深市。”

如果说,将林伊带到贵宾室后,王经理就候在一旁,表面上做出一幅“必恭必敬”的小弟模样,实则只为了能不错过林伊和林佼姐妹俩的任何动静。尤其,这种涉及到老板林佟和老板娘罗清婉前往国外旅游考察,筹谋在国外开一家或几家度假酒店的当下。

那么,在王经理的眼角余光留意到林伊拨了京城的区号,即便跟随在林佟身旁,也算是见惯了大场面,从某方面来说,早已修炼出一颗“遇事处变不惊,镇定自若”强悍心脏的他,也差点就忍不住地冲上前去阻止!

幸而,关键时刻,咬得太紧,而不小心咬破腮肉,伴随而来的疼痛,让王经理轻嘶一声的同时,也让他那颗被满腹焦灼惶恐等情绪冲击得昏昏沉沉的脑袋,犹如被人泼了一大桶冰水般,不仅迅速冷却下来,还因为眼角余光留意到的林伊那有意无意间扫视过来的“一切尽在掌握中”的似笑非笑神情,而悚然一惊!

而,这样惊惧骇然中夹杂着惶恐不安的情绪,在听到林伊唤出“爷爷”这两个字的时候,更是积聚到最高点,哪怕再如何地宽慰劝说自己,也差一点就膝盖发软地跪在地上了!

“五妹?”林伊瞥了眼一旁竭力克制,却依然下意识地颤抖着,若非顺势将后背抵在了墙上,只怕立刻就跌坐在地上的王经理,心里嗤笑不已,只觉得王经理这样的人,也就称得上一句“狐假虎威”,旁的“为虎作伥”这样的说法,却只能拿捏住那些身份地位都不如他的普通人,想耀武扬威地拿捏住比他身份还要高一个甚至好几个层次的人,那还真是“痴人说梦”。

“她确实跟我们一块儿来深市了,不过,昨天,她跟三弟借钱,被三弟指桑骂槐了一通,心里堵得慌,所以,就气呼呼地离开了。现在在哪里?这我也不太清楚。不过,爷爷,你不用担心,五妹那人看起来傻乎乎的,其实啊,那都是伪装。也就只有那些‘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人,才会觉得五妹好骗,然后,反过来被五妹耍得团团转不说,连被五妹转手卖个高价,都交口称赞五妹为人热情好客,更会帮着五妹数钱。”

说到这儿时,林伊特意顿了顿,仿若漫不经心地扫视过一旁装“花瓶”,实则,耳朵竖得高高的,生怕错过任何一句关键字词,就连眼珠子也滴溜溜转个不停,心里不知在琢磨什么坏主意的林佼,嘴角微勾,又扔出一颗炸雷,生生打了众人一个措手不及。

“爷爷,你知道,我现在在哪儿给你打电话吗?对对,瞧我这记性,明明昨天才跟你说过的事情,今儿就又忘记了……唉,果然,老话说的对,这好记性不如烂笔头……嗯嗯,爷爷,你放心,你说的那些事情,我都记在心上。我这不是也想给你一个惊喜嘛?啥惊喜?我跟你说,绝对是你从没想到过的天大的惊喜!行行行,我不卖乖子了,这就告诉你……”

“你呀,肯定不知道,我们昨天和三弟见面的那间大酒楼,不仅是深市规模最大,设施最全,服务最好的五星大酒楼,还是三弟自己开的!啥?你不相信?唉,我也不相信,但,这确实是真的啊!”

“啥?证据?对,你说的没错,咱们老林家的人,那向来是‘一口唾沫一个钉子,一是一,二是二,从不整些虚头巴脑的东西’,所以,如果我手里没有切实的证据,我哪敢打这个电话给你呢?”

只听得“扑通”一声,这回,王经理扎扎实实跪下去了,不仅身体抖如筛糠,脸色惨白如纸,心里也在疯狂地呐喊:完了!

而,林佼呢?平静淡然的面容,一寸寸龟裂,再配上她那瞪得溜圆的大眼睛,和张大到能塞入一颗鸭蛋的嘴,处处彰显出满腹的震惊和不可置信,以及连她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惶恐、忐忑和不安。

毕竟,开一家酒楼这件事,说小,对位高权重的林家来说,确实跟芝麻绿豆般小得让人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毫不犹豫就忽略掉的程度。

说大,对如今已经处于风雨飘摇状态,往日里交好的亲朋友人都有意无意疏离,仇敌更是忍不住跳出来,逮着机会就下狠手的林家来说,重要的程度虽达不到“雪中送炭”,却也绝对会让包括林将军在内的每一个人都不敢忽视!

自古以来,就有“人为财死,鸟为食亡”的说法。而,人嘛,活在这世上,就没几个是真正清高孤傲的。在可能的范围里,略微抬抬手,就能让自己得利,并且,还能告慰一下自己的良心,何乐而不为?

简单地来说,能用钱解决的事,都不叫事。

第405章 姐妹谈心

“爷爷,我知道,这种事情,你一时半会地不能接受。不过,没关系,这不,我和三妹还在深市嘛!别的不说,将这些事情前因后果调查个清清楚楚,那绝对是没问题的,包在我们身上!”

“除了这家酒楼外,还有没有涉足其它行业?爷爷,你可是我们家里最聪明最有能耐的人了,要我说,你不是想不到,是不敢想……我怎么知道这些消息的?爷爷,这是属于我一个人的秘密,可不能告诉你呢……要什么好处?这个嘛,爷爷,我,你是知道的……”

当然,也就林伊,因为曾被林将军带在身旁悉心教养了数年,对林将军性情的了解,虽达不到“天下无敌,独孤求败”的程度,却也比那些被林将军的威严给震慑住,颇有几分及鹧鸪胆怯懦弱模样的家人好上许多,才敢在电话里就这般地和林将军“讨价还价”。

换了其它人,哪怕离家千里,哪怕隔着细细的电话线,知晓一时半刻地,对方也不可能从京城来到自己所在的地方,将不听话的自己狠狠地收拾一通,却也会因为对方在自己心里竖立多年的威严,而不敢生出任何的不满质疑,就更不用说做出什么阳奉阴违的举动了!

连王经理都一幅恨不能立刻就晕过去的惊惶模样了,就更不用说看似镇定自若,实则心里同样惴惴不安,大脑却快速地运转起来,努力思索着过往那些年的自己,有没有什么冒犯或得罪了林伊的地方。

然而,这世间,很多事情,都经不起细想。这句话,放到林佼身上,也同样成立。就如此刻,林佼越琢磨,就越发悲怆,最后,竟恨不能时光倒流,回到一切都没发生的时候!

为什么呢?

没办法,自诩穿越而来,不仅知晓华国未来发展轨迹,更清楚书里剧情描述的林佼,过去那些年,为人处事颇有几分高高在上的优渥感。倘若,这样的情绪,对着那些家世地位不如自己的普通人,也就罢了。偏偏,哪怕在自家人面前,她也并没有特意收敛。

毕竟,二代三代们,谁没几分傲气?可惜,林佼什么都料想到了,就是没料到,林家这样一个看似幸福温馨,其乐融融的家族里,不仅隐藏着无数的勾心斗角,竟还是真正的藏龙卧虎!

就在林佼心里的后悔和懊恼等情绪快要化为实质,将她紧紧地束缚成一个厚厚的茧时,只听耳旁突然传来一声轻叹。这声叹息,犹如一缕温煦和暖的轻风,以一种看似温和,实则让人无法拒绝的力道,将她周围一切阴暗晦涩的情绪吹跑。

林佼眨了眨眼,下意识地抬头,循声望去。恰好,就撞入了林伊那关切担忧的视线里。一瞬间,林佼竟生出一种“今昔不知何昔”的荒谬感。

——这,真是林伊?那位披着“乖巧可爱”的面皮,做着“奸诈狡猾”的事情,言谈举止间坑人无形,让人防不胜防的“狐狸”?那位被林将军不止次一脸欣慰和骄傲地与人提起,更被人冠以“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称赞的林伊?

“走吧。”

轻飘飘两个字,对陷入一种“我是谁?我在哪里?我要做什么?”的怀疑人生,进而“三观”隐碎的林佼来说,还真不吝于晴天霹雳,石破天惊。

“二……二……二姐,我们去哪里?”

林佼用力地一咬唇,同时,掐按着手心,总算借着这股疼痛,稳住了心神,并没有再次结巴下去。然而,她那并没有减褪,甚至,还莫名加重了几分的茫然懵圈神情,落到虽和林将军“谈判”,却一直拿眼角余光留意着屋内情况的林伊眼里,却是让她忍不住摇头。

想说些什么,末了,在瞟到那佯装昏迷,实则,眼皮却不停抖动,就连耳朵也竖得特别高,生怕错过任何一句关键字词,没办法跟自己老板汇报的王经理身上后,就又想也不想地将到了喉咙的话咽下肚去。

都说“人前教子,背后教妻”,其实,这句话,也可以套用到兄弟姐妹身上。

只是,到底不是三四岁,天真懵懂的幼儿,而是十来岁的大姑娘了,顾及彼此的脸面,再加上“忠言利耳”,以及“家丑不可外扬”这些,综合下来,哪能当着外人的面就指责自家人呢?这不是给外人一种自家不团结,随随便便就能找到无数可以利用拿捏弱点的印象嘛!

于是,林伊上前几步,挽住林佼的胳膊,做出一幅遇到天大的事情也都会共同面对的“姐妹情深”模样,实则,却借机轻轻捏了捏林佼的手背,以眼神示意离开这儿后,再跟林佼细说,得了林佼的回应后,才和林佼手挽着手,肩并着肩地往外而去。

当然,在走到门口处时,林伊却又突然驻足,微微偏头,冲依然晕倒在地上的王经理道:“王经理,今儿这事该怎么说,你心里有数吧?”

王经理:“……”这是威胁,赤果果地威胁!然而,他一个给人打工的,在老板都不敢正面招惹对方的前提下,又哪来豁出一切和对方拼个你死我活的决心呢?

然而,若让王经理就此应下,吃个哑巴亏,却也是不可能的。

毕竟,自古以来,就有“拿人钱财,与人消灾”的说法。

而,他拿的是林佟发的工资,对外对内扯出来的大旗,也是林佟最为器重和信赖的心腹。即便在什么事情都不清楚的情况下,都不能,也不敢,更不愿背叛林佟。就更不用说,眼下,林佟和罗清婉离开深市之前,可是将整个深市一应事务都交到了他手里!

再说了,林伊和林佼这两位林家女,不可能长期地滞留在深市。即便这两位扯着林家的大旗,谋算林佟的财产,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按照华人“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的说法,就算林伊和林佼两人有着“将黑的愣说成白的”能耐,却也不可能因为一些看似冠冕堂皇,实则根本就经不起细细推敲琢磨的理由,就撬动林佟和罗清婉悉心筹谋四年才铺设下来的摊子一角,就更不用说轻轻巧巧地就吃下这块肥美的大蛋糕!

这般一想,王经理就心神一定,继续装晕了。

可惜,此时,此刻,王经理完全忘记了一件事:倘若,林伊这个二十来岁,看着文雅娴静的姑娘,真那么好拿捏的话,林佟这个在他们一众员工心里绝对当得起“霸总”这个称呼,要手段有手段,要能耐有能耐,要心机有心机,更轻易就和“地头蛇”打作一团,从而在旁人被骚扰、被算计、被坑害的情况下,而犹如龙入深海,鹰博长空一般,在深市圈起一块又一块地皮,盖出一座又一座高楼大厦,经营出一家又一家诸如酒楼、会所和商厦之类既赚钱,又赚人脉的大老板,就不会因为她的到来而打着“考察”兼“旅游,度蜜月”的旗号,和罗清婉这位老板娘一起,挥一挥衣袖,一派潇洒地离开了!

虽然,并没有点亮“读心术”的技能,但,以林伊那跟在林将军身旁悉心学习,结合理论实践得来的阅历和经验,对王经理这位林佟“心腹”的想法,却也猜出了个七八分来。对此,林伊只是扯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就和林佼离开了。

待两人回到房间,林佼再也按不住满腹疑惑地问道:“二姐,我们不去港城了?”不然,怎会答应老爷子留在深市,将林佟这些年在深市的所作所为,包括林佟用自己名义或他人名义盘下来的那摊子事情都打听个清清楚楚?

林伊挑眉,并没有正面回答林佼的问题,反问道:“三妹,我们两人的钱加在一起,也才二十万。你觉得,这些钱,够我们在港城花用吗?”

“二姐,我们手里的钱,总共四十万。”

林佼一脸认真地纠正道,其实,将自己转手卖掉的那两家工厂的钱也拿出来,说心疼,确实心疼,说后悔,也确实后悔。但,再多的心疼和后悔,却也敌不过她想要抱林伊大腿的决心啊!

是的,自从林佟通过倒卖批文和走私的方式,不过四年,就获利一亿的消息,在最短的时间里就传遍大院每个角落后,因为林将军这位“定海神针”的坐镇,林家在最初的人心惶惶后,很快就恢复到平日里的冷静淡然做派。然而,私下里,又有谁没意识到这只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都说“当灾难来临时,最能体现出人性的复杂易变”,这句话,用来形容林家表面伪装出来的祥和气氛下隐藏着的暗礁和急流,以及无数将掀翻不知多少人事的风暴,实在再正确不过了。

这种情况下,林伊那绝非伪装,而是纯粹发自肺腑的镇定自若,处变不惊,可不就入了林佼的眼嘛!哪怕,往日里,林佼向来以“穿越女”的身份自居,但,真正面临这种非一人或几人之力可以扭转的巨大危机时,也难免惶惶不可终日。

对此,哪怕知晓林佼心思不纯,从而存了利用之心的林伊,也不免生出一种叫做“感动”的情绪来。

即便,很快,林伊就将这抹并不该有的情绪掐灭。然而,都说“落地生根”,这已经出现的情绪,哪里是随随便便就能抹除、消灭,进而除根,再也不复发的呢?否则,这世间,也就不会有“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的说法了!

不过,眼下,林伊却是一脸坚决地摇头,道:“三妹,或许,最初,那两家工厂在罗清婉手里的时候,确实很赚钱。但,后面,这两家工厂兜兜转转了不知多少人,等折腾到你手里的时候,虽不到负债累累的程度,但也最多是不赚不亏的持平。”

“你能在短短四年时间里就攒下这些钱,为此付出的心血和精力,并非一两句话就能形容的……”

林伊这番话,并非单纯的有感而发。

其它人不知道,她自己还不知道吗?早在林佟和罗清婉两人做出南下闯荡的决定后,她就安排人悄悄地跟踪观察起两人来。论对两人发家途径的了解,除了这两人外,她排第二,那么,这世间,就再也没有人敢排第一!

这,也正是林伊敢在今天堂而皇之地找上王经理,并挑明林佟就是王经理幕后大老板的底气!

唯一让林伊愤怒抓狂的,就是她这样聪明狡猾如狐的人,竟然没有点亮“经商”的天赋和技能。哪怕,后期各种努力,甚至,达到了林佟经营什么产业,她也毫不犹豫跟上的程度,但,往往,林佟轻轻松松就赚了个盆满钵满,她绞尽脑汁、手段尽出,最终,却也落得一个血本无归的凄惨结局!

这其中,林伊不止一次因为羡慕嫉妒恨的情绪作怪,而冲林佟和罗清婉的产业屡下暗手。

偏偏,不知是否这两位太过机敏,察觉到了什么不对劲,从而在很多时候都留了后手;抑或是因为这两位也是“扮猪吃虎”的高手,从而难免出现那种“以小人之腹,度君子之心”的举动,在谋事之前,就提前准备了数套应对各种变化的计划;再或者,这两位是老天爷钦定的主角,拥有“逢凶化吉,遇难呈祥”的命格……

总之,林伊煞费苦心安排的一系列计谋,都惨遭滑铁卢!

这种情况下,哪怕再心志坚毅的人,都难免失了平衡心,就更不用说自生下来后就顺风顺水,懂事起又凭借自己轻易就碾压一众兄弟姐妹的聪颖机灵劲,而得到了林将军厚爱的林伊了!

不过,该说,上帝关上一扇门的同时,也会在打开一扇窗吗?

就在林伊隔三差五就能收到林佟和罗清婉的消息,几乎要被两人那工作和生活中“珠联璧合”般勇往无前、乘风破浪,却还处处逢凶化吉、遇难呈祥的情况,给逼出心魔的时候,林佼怀着一种不可明说的心态来抱大腿了。

第406章 我有法子赚到三百万

“这二十万里,有很大一部分都是你过去四年耗费无数心血和精力才赚到的辛苦钱,剩下的一部分,是你这些年收到的压岁钱和零花钱。”

都说看一个男人是否爱一个女人,就看这个男人是否愿意将全部的身家性命拱手送到女人手里。而,这句话,此时此刻,此景此情,竟也莫名地契合。

“我不能用。”也是不愿。

毕竟,这世间,最容易欠下的就是人情债,可,最难还的也是人情债。

即便,林伊和林佼都心知肚明,这二十万是林佼的“投诚”钱。但,林伊出身世家,生来就享受到普通人无法想象到的精英教育,在养出个骄傲张扬性子和极强烈自尊心下,虽爱钱,却也会奉行“君之爱财,取之有道”。

“可……”林佼一脸的迟疑,虽然,她并不知道,短短时间里,林伊又“脑补”了些什么,才会在眼下华国报刊媒体大肆宣传“万元户”的当下,毫不犹豫地拒绝了到手的二十万,但,在这一刻,她依然忍不住地就结合昨天的事情,将林伊往坏的一方面去想。

就如“所谓忠诚,深情,只是因为背叛的筹码不够”,套用到她们姐妹身上,又何尝不是如此?

在来深之前,林佟和罗清婉扯着林家的大旗,在短短四年时间里,就通过倒卖批文和走私圈地等疯狂举动获利一亿,这件事能在最短的时间里就传遍大院每个角落,显然背后隐藏着无数的推手,就连这个所谓的一亿金额也都是“人云亦云”之下的浮夸,但,在抵达深市,见到那幢由林佟一人独资开发修建的高楼后,林佼就明白了“无风不起浪”这句话的真谛。

当然,这,也正是林佩一言不合就和她们翻脸,做出回京决定的缘由。

“三妹,你相信我吗?”林伊并不知道林佼心里的想法,当然,即便知道了,也不会当一回事。反正,在她看来,自己问心无愧,那么,又何必在意别人的想法呢?

哪怕,这所谓的“别人”,是她一母同胞的嫡亲妹妹,两人更是早在半年前就结为“互帮互助,一致对外”的同盟,更在前不久,因为林佼想也不想地拿出自己积攒了四年赚的零花钱一事而生出过感动的情绪。

“我有法子赚到三百万。”林伊笑了笑,然而,这抹乍一眼望去,和往常一般无二的淡笑,落到林佼眼里,却犹如被惊扰到的毒蛇,终于对着早就相中的猎物亮出了自己的獠牙!

太……太可怕了!她……突然就有些后悔了……和这样一只毒蛇合作,真不是“与虎为谋”?

林佼深吸了口气,压下胸腹间翻腾不息的惶恐、惊惧和骇然。唯有那放在桌下,不知何时紧握成拳,却依然忍不住微微颤抖着的双手,道出了此刻她的真实状态。

“我需要你的帮助。”林伊一脸的坦荡,然而,说出来的话,却字字诛心,“你,会帮我吧?”

都上贼船了,林佼还有拒绝的余地吗?

当然,没有。

“好。”林佼几乎将牙龈咬出血来,然而,脸上却还不敢显露分毫,只是一脸慎重地道,“二姐,你说!”

虽然,并没听到自己预想中的“指哪打哪”的承诺,但,林伊却也明白,林佼本就不是一个随便什么人都能哄骗住的“傻白甜”。

当然,如果,林佼真是这样的人,哪怕林佼像个农村的泼妇那般,为达目的而使出“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手段,她也不会由着林佼抱大腿。就更不用说像现在这样,和林佼商量一些唯有自己心腹才能知晓的机密了。

虽然,其实,不论林佼,抑或是她本人,都明白“心腹”这个字,不能安在对方身上。但,非常时候,行非常事嘛!

……

与此同时,在林伊和林佼姐妹俩离开后,就安排心腹打探出这两位住宿的酒楼,更确认到林佩已经在今天就坐火车回京城这些消息,王经理在做了许久的心理准备后,终于联络上了出国旅游的林佟和罗清婉。

当然,这也是因为八十年代的华国,想要出国,哪怕,仅仅只是出国旅游,一系列的手续签证也不是那么容易办下来的。

就算如林佟和罗清婉这般,早早就打通了各个环节,更有让人艳羡的身份和人脉关系圈,只需要几天时间,就能将这些证件全部拿到手,但,想要搭乘飞机,也需要转道港城或京城才能成行。

而,对在深市发家的林佟和罗清婉来说,选择京城,还是港城,这是一个用膝盖都能想到的问题。更何况,在离港城仅仅一河之隔的情况下,这两位,又岂会放过在港城大捞特捞的机会呢?

于是,抵达港城的当天上午,林佟和罗清婉就两人分头忙碌起来。这一忙,到了晚上,两人也没能在置办的豪华别墅里碰上面。

对此,不论林佟,抑或是罗清婉本人,都已经习惯成自然的了。

或者,可以这样说,即便在最初的时候,罗清婉在接近林佟的时候,就已经做了一定的伪装。但,这样的伪装,也只能骗骗那些不明真相的外人,想要骗过同样擅长“扮猪吃虎”,演技精湛纯熟到让人赞叹的林佟,那还真不吝于痴人说梦。

只不过,那时,林佟是本着“玩玩”的心态,和罗清婉相处的。当然,这其中,也有那么几分好奇。

然而,这人和人之间的感情,往往就是由“好奇”开始的。林佟和罗清婉也不例外。

尤其,在罗清婉有意无意地展露自己真面貌的情况下,林佟更是慢慢地摒弃了最初单纯的玩弄心态,而慢慢地倾注了一部分真心。

直到四年前,罗清婉放弃少年班的学业,义无反顾地追随林佟来到深市,并为了林佟在深市的产业而跑前跑后,绞尽脑汁,连自己迥异于常人的来历都不小心地透露了几分后,林佟心底深处隐藏起来的那些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怀疑和猜忌等情绪,也犹如暴晒在阳光下的水滴一般彻底消失不说,连点蛛丝马迹都没留下。

此刻,泡了个澡,舒缓了下忙碌一整天而略有些疲惫和倦怠的身体,正准备放点音乐,让同样高速运转了一整天的大脑也休息一下的林佟,就接到了王经理的电话。

换了其它人,在辗转数次,才终于找到自己老板的情况下,哪怕以“急老板之所急,想老板之所想”的心腹自居,但,关键时刻,依然会顾及“清官难断家务事”的说法,而将今天被林伊和林佼姐妹俩打上门来的事情,以一种公事公办、不偏不颇的语气讲述出来。

然而,换了王经理嘛?却是毫不掩饰自己对林伊和林佼姐妹俩那“仗势欺人”“狮子大开口”做派的不喜和厌恶。

哪怕,他明知,这两位,和林佟是一母同胞的嫡亲兄妹。甚至,单凭他和这两位的短暂交手,就明白这两位也不是省油的灯。或者,从某方面来说,论心狠手辣,林佟远不如这两位。毕竟,自古以来,就有“最毒妇人心”的说法!

但,他依然坚定不移地相信,不论这两位使出何种手段,林佟一定会是最后的胜利者!

对此,敏锐感知到这一切的林佟,出乎王经理预料之外,并没有顺应自己心里的欣慰和欢喜等情绪,而表露出自己“很受用,继续努力”的想法,而是半真半假地感慨自己王经理也有些飘了,否则,又怎会明知不敌,而硬着头皮往前冲?

王经理张了张嘴,满腹为自己辩驳的话,最终,还是掐灭在他那抬头看向墙上挂钟的举动里。无它,只因,眼下,竟然已经是十一点了!

虽然电话那端的林佟,声音一如既往地清明,但,作为一个忠心耿耿又素来体察上心的好下属,在又和林佟汇报了一些其它消息,就切断电话的王经理,躺在床上后,依然将林佟说的那些话在脑海里过了一遍又一遍。

很快,王经理就悚然一惊,一个鲤鱼打挺,就从床上跳到了地上。

果然,他还是因为这些年,哪怕天大的事情,到了林佟面前,也往往被林佟轻描淡写地解决掉;再加上,林佟和罗清婉两人“夫唱妇和”般让商界和政界都震惊叹服的手段;以及,林佟名下的集团以一种让人敬仰和膜拜的乘风破浪之姿,在最短的时间里,就发展为跺跺脚,就能让深市甚至整个广省晃上几晃的大企业,走到哪里,都因为身上的“林佟心腹”标签而被人追捧、谄媚和逢迎,从而在日复一日的顺风顺水生活中“飘”了!

说到底,林佟之所以能取得这样巨大的成功,除了林佟为人处事的老练手腕,和“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的智谋,也离不开罗清婉对时局政事的一些当时让人费解犹疑,事后却不得不翘起大拇指夸赞一声“料事如神”的敏锐洞察分析力外,最最重要的就是林佟扯出来的林家大旗!

这种情况下,他这个所谓的林佟心腹,竟然对扯着旅游旗号,实则探明林佟家底的林伊和林佼姐妹俩做出那般冒失到近似于挑衅的举动,真不是活腻歪了?

当然,被林伊和林佼在内的林家人牵怒,也就罢了。怕就怕,因此而影响到林佟的大计……

越想,王经理就越发懊恼后悔,只恨不能时光倒流!

然而,远在港城的林佟,却并没有王经理想象中的那般烦恼。或者,应该说,早在他安排人,在最短的时间里办好了几十份签证后,他就已经做出了“跑路”的决定。而,王经理这些所谓的效忠于他的属下,也已然是被放弃的。

当然,一个合格的老板,在跑路之前,必然会安排好下属出路的。一个合格又有人格魅力的好老板,在跑路之前,不仅会给下属一大笔存到银行后,单靠利息,就能过上悠哉惬意生活的钱,还会给下属安排不止一条出路的选择。

林佟自认,自己是后面这类老板。因此,对于王经理因为自己的态度,而为难挑衅林伊和林佼两人的行为不置可否:其一,身为林家人,哪怕心里再如何地气恼,也绝不会随意将这团火气发泄到其它人身上,只会卯准了幕后真凶狂怼。其二,就算两人一时昏了头,做出牵怒无辜人的事情来,林佟准备的后手,也会让两人吃不了兜着走。其三,以林佟对两人性情习惯的琢磨了解,觉得两人是那种“识时务为俊杰”的人,否则,也不会在林家大厦将倾的现下,做出姐妹三人同行前往深市找他的决定来!

……等等?三人?!

下一刻,林佟也一个鲤鱼打挺,从柔软的沙发里跃到了地毯上。紧接着,就眉头紧皱地在房间里踱步着、琢磨着、思索着。

直到,“咔嚓”的开门声,在他耳旁响起。

看似轻柔和缓,在喧哗热闹的白天,绝对不会引起任何人注意,唯独在寂静的深夜,才会引来一些晚归人探究追寻视线的声音,对眼下,犹如“热锅里的蚂蚁”的林佟来说,还真如同当头泼下一大桶冰水,整个人都被淋了个“透心凉”的同时,那因为用脑过度而隐隐酸胀晕沉的大脑,也瞬间就变得清醒起来。

“婉婉,你回来了?”

“佟哥哥,这么晚了,你还没睡?”

屋内的林佟和门口的罗清婉,一脸关切担忧地看着对方的同时,也再一次地“心有灵犀”了。

“发生什么事了?”罗清婉关上门,将手提包放在门旁的置物架上,又弯腰换上拖鞋,同样忙碌劳累了一整天而略有些疲惫倦怠的大脑,再次超速运转起来,“可是王经理来电话了?”

“今天上午,二姐和三妹找上王经理,质问我们的去向……”林佟挑重点,和罗清婉说了一遍,如往常那般,换来了罗清婉的同仇敌忾,以及温言软语的宽慰劝说。

第407章 林家的态度

当然,真要说区别的话,确实有。就如很快,罗清婉就意识到了不对劲,猛地抬头看向依然侃侃而谈的林佟:“五妹呢?她没跟着二姐和三妹一块儿去找王经理吗?”

林佟艰难地点点头,想明白自己疏忽的他,很想苦笑,然而,勉强扯动了下嘴角,却只觉得心里一片悲凉。

都说“终日打雁,却反被雁啄了眼”,往常,他总觉得凭借自己二十来年“扮猪吃虎”的精湛演技,以及这种装憨状态下对亲朋友人本性的了解,不论将来遇到了什么事情,都能第一时间就察觉到,从而做出一系列绝佳的应对办法。

然而,现在呢?赤果果地现实摆在眼前,让他深刻地明白了“打脸来得太快,就像龙卷风”这句话的真谛。

“这……会不会是二姐和三妹想出来的计谋?”罗清婉眉头微蹙,林佟给三人的支票是她亲手写的,哪能不明白林佟针对三人的“同盟”而使出来的分化挑拨之计?

可,也正因如此,才让她越发地迷茫忐忑了。然而,在林佟已经处于焦躁烦闷、愁绪难安的情况下,她就必需保持既定的冷静理智,以免两人一起跟着“脑补”太过,从而因为一时的激愤和恼怒,而在浑浑噩噩的状态里,落入三人设下的圈套中。到时候,还真是哭都找不着地儿!

“我也希望是这样的,但,仔细想了想,却觉得不可能。”林佟摇头,虽然,两人待在深市,每天忙碌不已,乍眼望去,根本就分不出多余的心思去关注远在千里之外的林家那些繁琐小事。但,事实上,不论林佟,抑或是罗清婉,从不敢小瞧那看似温馨和睦、其乐融融,实则遍地刀光剑影、勾心斗角氛围下长大的林家人!

“你是说,五妹她……”听出林佟话外之意,罗清婉猛地抬头,一脸的震惊和不可置信中,有着连她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恍悟和了然,“怪不得……”

能在得了薛玲来京的消息后,率先以林家女的身份找上薛玲,又能在薛玲陆续地认识了王家和顾家女的情况下脱颖而出,独一份地得到了薛玲认可的“好朋友”身份……这种种,不细想,还真不觉得有什么,然而,一旦细细琢磨,就会猛然意识到其中的不对劲!

越想,就越发惊惧惶恐的罗清婉,无望地摇着头,想要将脑海里出现的那一幕又一幕悲怆绝望的场景摒弃。最终,却依然败下阵来,只能徒劳无功地拽着林佟的胳膊,泪水不知不觉间就爬满了那张细嫩的脸庞:“怎么办?佟哥哥,我们该怎么办?”

“别担心,我会保护好你的。”自从来到深市后,或者,更早远之前,林佟就没见到过罗清婉这幅脆弱得惹人怜惜,眼里心里都只有他,紧紧地攀护着他,仿佛他是自己全世界的信任和深情一面了。此刻,乍然见到,不禁再次激发起久违的万丈豪情,毫不犹豫地大包大揽道,“明天,我们就转道法国。”

罗清婉嘴唇动了动,短短时间里,脑海里就浮现出数个问题。

比如说,为什么要突然放弃两人谋划了许久的在港城扎根决定,改去人生地不熟陌生城市?

再比如说,这四年来,最开始的时候,他们确实扎根于深市。但,很快,在深市的产生就犹如雨后春笋般遍地开花,赚来的钱越来越多,他们也就顺势转道港城。

虽然,八十年代的港城治安混乱,但,都说“有钱能使鬼推磨”。因此,作为非常有钱,家世背景都不菲,更有着“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与人打交道手腕能力,且想在港城扎根的土豪,他们得到了港城黑白两道的热烈欢迎,并在最短的时间里,就在港城置办下那些连当地富豪们都艳羡不已的产业。

……

然而,此情此景,她比任何人都明白,一旦这些问题才开个头,只怕,别说继续维持这难得的温馨宁静了,就连她和林佟那在外人眼里“鹣鲽情深”的感情都会出现一道深深的裂缝!

于是,最终,罗清婉还是将满腹的疑惑不解压下去,并将自己的脸往林佟的怀里埋得更深了,一幅很是依恋信任林佟的模样。实际上呢?她只是不愿意自己眼角眉梢间无意流露出来的愤然、不甘和质疑等情绪被林佟瞧见了,从而出现某些不可预料的局面……

该说,林伊确实是个能耐人?抑或是该说,林佟命中注定有这一劫?

总之,第二天,一大早,被响个不停的电话声吵醒的林佟,睡眼迷蒙地抓起放在床头的手机,按下接听键。

下一刻,林佟就猛地瞪圆了眼,将手机拿到面前,仔仔细细地核对了下电话号码,确定是自己下属王经理的号码。而,电话那端传来的温柔似水的声音,也确实熟悉得哪怕化成灰他都能认出来!

“林伊,怎么会是你?”短短时间里,林佟心里就浮现无数个念头。每一个念头都指向同一个看似荒谬,让人不敢相信,然而,却是唯一能解释眼下状况的“真相”。

那就是,打最初,他的“扮猪吃虎”低调计划就落了痕迹。以至于,他那筹谋许久才琢磨并实践的“扯大旗作虎皮”谋算,也一直都处于林家人的“监视”下!

“你说呢?”隔着细细的电话线,林伊依然确信:这一切的林佟,只怕心里懊恼后悔得恨不能时光倒流!

然而,就如“每个人都必需为自己错误的行为付出代价”这句话所说,既然,将林家拖下水的林佟,能做出置林家危机不顾,拍拍屁股就走的决定,那么,生养了林佟的林家,收回这些年对林佟的付出,不是理所应当的吗?

就如“哪吒剔骨还肉”,生恩、养恩、庇护之恩、栽培之恩和人脉之恩等等,哪一样“空口说白话”就能还清的?

“你想要什么?”哪怕,已经猜测到林伊打来这个电话的用意,但,不到最后关头,林佟依然不想认输。

毕竟,“认输”意味着什么,出身林家,同样享受到世家精英教育的他,又怎会不明白?更何况,这些年,他和罗清婉都做过什么,外人不明白,就连自家人也都被他蒙在鼓里,但,在国家机器面前,又怎么可能瞒过去?

林伊笑了,而,往常听起来清脆悦耳的笑声,落到林佟耳里,却只觉得自己好似被那冲破十八层地狱镇压,早已失去做人做鬼的理智,浑身都透出一股想要将周围一切都撕碎的阴煞之气的厉鬼盯住了,无尽的寒凉从脚板心瞬间就窜到脑门,让他再也忍不住地激淋淋打了个寒战。

早在林佟接起电话的那一刻,同样被吵醒,却因为林佟那番看似镇定淡然,实则心里满满惶恐惊惧表现而下意识装睡的罗清婉,这回是连眼皮都不敢抖动一下了,生怕被处于无尽绝望和悲怆等情绪中的林佟察觉到端倪,成为被无端牵怒发泄的垃圾筒,也就罢了。

怕就怕牵连到姐弟俩,甚至林家内部争斗中,到最后,别说两人多年,已经修成正果的感情了会出现何等可怕且无法弥补的裂缝,就连她自己都可能没办法全身而退,那才是“哭都找不着地儿”!

“三百万给你,不需要打借条。”林佟从牙缝里说出这句话,心里在滴血,然而,眼下,除了用“舍财免灾”这句话来宽慰劝说自己,还能怎么办?

“三弟,你知道吗?”林伊并没有正面回答林佟的问话,仿佛林佟拿来诱惑自己的并非一笔她拿到手后,随便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哪怕隐姓埋名,也能过上不逊于在林家,甚至远胜林家优渥富贵生活的钱财般。而是林家随便哪个人都能轻飘飘拿出来的三千或三百,甚至,连普通人都不放在眼里的三十元一般!

“我一直以为,商海沉浮四年的你,已经明白了很多道理。可,如今看来,这一切,只是我的错觉。”

轻飘飘几句话,却代表了林伊,或者,应该说是整个林家的态度。

“四百万……五百万……”每次加价,都让林佟的面皮跟着抽动一次。然而,电话那端的林伊却没任何反应,仿佛这些钱都只是一些没多大用处,只要给点钱,随便到哪个文具店里都能买上一大堆的普通纸张似的。

事实真如此吗?

随着林佟每次的提价,林伊脸上那原本一切尽在掌握中的淡笑慢慢地消失,就连原本随意倚靠在沙发里,如同钓鱼般悠哉惬意的姿态也都不见了。

这一幕,落到王经理眼里,让他忍不住在心里感慨“有钱能使鬼推磨”的同时,也为自己的老板林佟抱屈不已:外人总觉得,林佟和罗清婉背靠林家这颗大树,所以,才能通过倒卖批文和走私的手段获得第一桶金,之后,又借着林家那些人脉关系买山囤地,开工厂,做实业……

“发家”得特别轻松!

偏偏,林佟和罗清婉两人还不知足,觉得林家和罗家并没有给予他们多少特殊照顾,并没有给予庇护他们的林家和罗家应有的回馈。换了他们中的任何人,早就在最短的时间里,将自己的事业版图扩大到全国不说,还会给予自己家族庞大丰厚的回馈。

因为“乌鸦尚且知道反哺,做人又怎能知恩不报”这句话的存在,不知多少人,明里恭维逢迎林佟和罗清婉,背地里就肆意诋毁嘲讽讥诮。

坦白说,这一点,作为忠实下属的王经理,也不能昧着良心说林佟和罗清婉做得对。

唯一让王经理为两人抱屈的,就是这样一份庞大的事业,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挣下来的。毕竟,林佟和罗清婉两人的成功道路能瞒过普通人,也能瞒过一部分知情人,但,想要瞒过那些达官贵人,却还真不吝于痴人说梦!

这种情况下,又怎会没有人想要“复制”两人的成功之路?然而,这些人,到最后,又落得一个什么样的结局?一败涂地,输连底裤都没有了,都算好的。最多的,就是那些将全家凑起来的钱财全部败光,还倒欠下一屁股外债,不知牛年马月才能还清的!

若仅仅如此,也就罢了。

最重要的是这些人中,不乏家世地位和资源人脉比林佟好的人。更有些人南下闯荡,身旁还配了“军师”,然而,他们却通通没能获得成功。可见,“扶不起来的阿斗”这句话,之所以能流传千古,确实有其存在的必要价值。

简单地来说,林佟和罗清婉的成功,确实有家世、背景和运气这些原因。但,最最重要的是他们的天赋。

否则,这世间,也就不会有“天才是百分之一的天赋,再加上百分之九十九的汗水。可,汗水其实不那么重要。毕竟,勤奋的人到处都有,但,又有几个人达到了‘笨鸟先飞’的目标,因此,最最重要的是天赋”这个说法了!

这种情况下,扯着“旅游”大旗,实则奉了林家家主的命令前来深市打探,进而弄清楚林佟和罗清婉全部身家,并将这些全部牢牢撰在手里的林伊,可不就让王经理看不顺眼了?!

尤其,分别四年后,再次见面时,明面上,林伊“狮子大开口”地说要借三百万,实际上呢?却不过是想要趁机激怒林佟和罗清婉,最好让两人理智尽失,从而遮掩住其私下里的探查动静。

一母同胞的嫡亲兄妹,竟然这样下狠手地算计,即便心里再三告诫自己“清官难断家务事”“打断骨头连着筋”,但,王经理也难免偏向林佟!

林伊并不知道王经理的想法,当然,即便知道了,也不会当回事。到他们这个层次的人就会明白,这世间,很多事情,都不是人肉眼看到的那样简单。就如黑与白界限,永远不可能那样分明般。

否则,她又怎么可能拿捏住王经理的软肋,让王经理乖乖地拨通了林佟的私人号码不说,还将电话递到她手里?

第408章 摔成植物人了?

“一千万!”林佟磨着后槽牙,心疼得快要说不出话来了,“这是我最后的底线!”

外人,甚至,就连家族内部那些“志大才疏、好高骛远”的人,也都觉得他赚钱就像吃饭喝水一样简单。随随便便一个主意和想法,就能给自己带来无数丰厚的报酬。唯有真正身处其间的人才会明白,他们都是些外表风光,内里落魄的人。说句不好听的,完全可以用“金玉其外,败絮其中”这样的词来形容。

旁的不说,单单应酬和送礼这两样,就是一门大学问。

简单地来说,其实,半年以前,军区大院那些他和罗清婉一起,在短短四年时间里就挣下一亿身家这个消息,确实是真的。但,刨除这些年打点各处、买山囤地和置办实业,留在手里的活动资金也就一千万!

能想象,这一千万的活动资金,一次性取光后,会遭遇到何等困难吗?

即便隔着细细的电话线,但,不说过往那些年对林佟的了解,单单,向来奉行“不打无准备的仗”,在来深之前,就已经通过种种渠道将林佟和罗清婉两人这些年所作所为调查了个大半的林伊,就立刻明白了林佟的未尽之言,忍不住幽幽地叹了口气。

其实,若可以的话,她又何尝不愿意放林佟和罗清婉一马?如此一来,也算是“你好,我好,大家都好”。甚至,还可以期盼林佟和罗清婉两人在异国他乡站稳脚跟后,记挂当年她的这份恩情,给予她一定的回报。从方方面面来说,这都是一桩“稳赚不赢”的买卖。

然而,今天,她放了两人,那么,来日,谁又放过她呢?毕竟,她之所以能在最短的时间里查到林佟和罗清婉在深市,甚至,港城的产业,林家众人,尤其,林将军给予的帮助可不少呢!

“三弟,你知道,老爷子的脾气。”

话,点到为止,可,林佟却立刻就听出了林伊话题传达的“离京之前,立下军立状”这个信息。一瞬间,如坠冰窖,无尽的寒凉将他深深地包裹住,一点点地带走他身体最后一丝暖意。而,他呢?却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血肉骨头都被冻住……

许久,许久后,久到什么时候呢?

久到林佟手里那不知何时被林伊切断的电话,从他手里坠落到地上,发出“砰”的声响。久到一直装睡,装了不知多久,就快因为长久地维持一个姿势,而体验了一把酸、疼、麻和胀等感觉,就快要装不下去,正琢磨着用什么法子来“醒”过来的罗清婉,突然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惨叫。

被砸了个正着的罗清婉,下意识地抬手,就推开跌落到身上的重物。

“砰!”

又是一声闷响,而,一惊一乍之下的罗清婉来不及去思索其它的,只是猛地掀开被子,跳到床下,跑到摔倒在地上,额头被磕破个口子,正“呼啦呼啦”往外流着血,脸色更是惨白如纸,却因为陷入深度昏迷而连惨呼声都没发出个,只能徒劳地通过身体肌肉不自觉的抽搐来证明自己还有一口气的林佟。

“佟哥哥……你不能有事……”

罗清婉急得眼泪鼻涕都出来了,像只无头苍蝇一样满屋子乱窜。又是拿医药箱,找出止血喷雾和纱布,对着林佟额头的伤口就是一阵狂喷。将整瓶喷雾喷完后,眼见着额头的血往外渗的速度慢了许多,才又急忙地将纱布一层又一层地缠在林佟的额头上。

之后,罗清婉捡起摔在地上的手机,发现已经被摔坏,没办法再开机后。才又去翻自己的手提包,忙乱地找出手机,发现手机竟然因为停电而自动关机后。又一路跌跌撞撞地奔到客厅里,才终于拨出了急救电话……

该说,林佟确实还有那么几分气运?抑或是该说,罗清婉确实是林佟命里的“贵人”?总之,一番急救后,通过医生无意中的一番感慨,也确认了这一点。

若非罗清婉急而不乱,忙里没出错,做了最基本的急救措施,想必,不等医院的救护车到达,林佟就会因失血过多,大脑缺氧,就算通过医生的不懈努力救回来了,日后也会成为一个植物人或者傻子。哪会像现在这样只是简单的皮外伤,经过一段时间的静养后,就能恢复到往日的活蹦乱跳、精神奕奕呢?

“婉婉,这是一个机会!”从手术室里推出来,麻药过后被疼醒的林佟,脸色就跟打翻了的调色盘般变幻不停,久久后,停留在如墨汁般漆黑阴郁的情绪上,眼底更是一片阴冷,“这个电话,需要你来打。”

“好。”从情感上来说,罗清婉并不愿意和林伊以及她身后的林将军等人对上。然而,从理智上来说,她却明白,眼下,林佟的计划是唯一能将他们从林家这摊浑水中摘出来的机会!

只是,语言也是一门艺术。很多时候,只需略加引导,再配上相应的语气,那么……

“回去后,我就打电话给二姐。”

“不,你就在这儿打!”都说“狼狈为奸”,能在明白罗清婉本性的情况下,却依然和罗清婉纠缠在一起的林佟,又怎会不明白罗清婉心里打的那些“算盘”?然而,早在最初,两人就已经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他又怎会给对方单飞的机会?

罗清婉心里不乐意,然而,脸上不仅不敢显露分毫,反还得一脸乖巧和信任,仿佛林佟就是她唯一可以依靠的苍天大树。而,林佟说的每句话,做出来的每个举动,都是最正确的:“好,听你的,正好,我在这儿打电话,你也帮着留意下,免得我被二姐说的一些话带到沟里去了,一不小心就又中了二姐的计。”

就这般,当着林佟的面,罗清婉拨通了林伊的电话。不,应该说是拨通了林伊下塌酒楼的前台电话,兜兜转转一圈,终于找到林伊。

“大出血?昏迷不醒?植物人?”林伊怒极而笑,一部分是发泄自己在探查林佟和罗清婉产业的时候,却也被两人悄无声息盯梢这件事带来的惶恐和忐忑,一部分则是单纯地因为罗清婉这种将她当成三四岁不懂事的小姑娘随意哄骗的敷衍语气和态度,“罗清婉,这是我这辈子听到的最好笑的笑话!”

“二姐,如果可以的话,我也希望它是一个笑话。”罗清婉幽幽叹气,说出来的话却带上了莫名的指责和怨怼,“早上接到二姐电话后,佟哥哥就仿佛失了魂般,愣愣地坐在那儿……然后,不知怎么想的,又突然起身,结果,一下子就跌到地板上,脑袋磕了个大洞,血呼啦啦地往外流……”

“我在楼下做早餐,等到早餐都热了好几遍,也没能等来佟哥哥的身影,就去楼上寻佟哥哥。结果,二姐,你说,我看见了什么?”

罗清婉的声音陡然间变得尖锐起来,仿佛有人拿着一把锋利的刀重重地划过玻璃,刺耳中又透露出几分悲怆哀凄的声音,连电话这端的林伊都头皮发麻,后背冷汗直冒,就更不用说躺在床上装“植物人”的林佟了。

若非,这些年,林佟已经不是第一次目睹罗清婉变脸,不,或者,应该说是大变活人;若非,在让罗清婉打电话给林伊之前,他就已经做了充足的心理准备,只怕眼下他也被惊得猛地站起身了!

若仅仅如此,也就罢了。怕就怕这些动静被电话那端的林伊察觉到,一状就告到老爷子那儿去!

毕竟,他并不是第一次被罗清婉精湛娴熟的演技吓到,就如罗清婉也不止一次因为他展露出来的智谋手腕而震惊到不可置信。所以,按照老人家的“什么锅配什么盖”的说法来看,他们是这世间最适合对方,也最不可或缺的“搭档”。

酝酿了许久的情绪,连自己都有些被吓住的罗清婉,在这一刻,竟破天荒地生出一抹不能近距离欣赏林伊那看似镇定淡然的脸庞下掩藏不住的惊惧惶恐等情绪的遗憾来,嘴角却突然勾出一抹诡谲的弧度,用一种仿佛从地狱深处传来的阴郁幽沉的声音,一字一顿地道:“我看见了佟哥哥倒在血泊中……”

林伊脸上的血色褪去,身体也微微颤抖着,捏在手里的话筒差点就摔出去。然而,许是因为王经理在一旁看着,又许是单纯地不愿意在罗清婉这个手下败将面前出糗,因此,她的脊背挺得更直了,说出来的话也带上了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威胁警告之意:“罗清婉,记住你今天说的话。”

“二姐。”罗清婉佯装没听出林伊的话外之意,依然沉浸在那股悲怆绝望的情绪中,“现在,只有我俩,你就跟我透个准话,行嘛?早上,你究竟在电话里跟佟哥哥说了什么,才会让佟哥哥那样绝望?”

“呵!”林伊只觉得自己的大脑,从没哪一刻像现在这般清明,就连那被人传得神乎其神的第六感,也在这一刻,仿佛突然间就扩大了数倍般:她,嗅到了阴谋的味道!

“罗清婉,我一直以为,你和三弟之间那段‘感天动地’的爱情,确实经得起世间任何艰辛磨难和考验。而,你也绝不会辜负三弟待你的那片赤诚之心。”

“毕竟,三弟为了你,不仅拒绝了‘门当户对’的未婚妻;也拒绝了家里给予的更多资源的栽培;更为了你而无视长辈父母的喝斥责骂,一意孤行地放弃学业和京城经常多年才积攒下来的人脉关系圈,南下深市独自拼搏奋斗……可,如今看来,却是我想错了。”

不等罗清婉出声分辨,挑起这个话题的林伊,就又顺势补充道:“真正爱一个人,遇到这种事情时,会做出什么选择?”

首先,会将人送到最好的医院,请来最好的医生;其次,在医院确诊后,找人情托关系,再大手笔地撒钱,请来闻名全世界的专家进行系统的会诊治疗;再次,及时通知家里的长辈,并视情况进行转院诊治……

这些,罗清婉做到了吗?

并没有。

可见,那所谓的“山无棱,天地合,乃敢与君绝”的赤诚爱情,仅仅只是外人的幻想。事实如何?那却还真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

“二姐!你这是以己度人……”任谁被人这样扣黑锅都忍不下去,就更不用说,自穿越以来,罗清婉除了在谋算薛玲的时候遇到过几次挫折,之后,和林佟一起南下发展,就一路过着顺风顺水、悠哉惬意、养尊处忧的生活。

这样的罗清婉,真正当得起“站在巨人肩膀上,对未来时事变迁有着一定预知”这句评价,也确实无愧来世一遭,得到老天爷眷顾的“穿越女”身份。

“你爱怎么想,就怎么想罢!”该说的,已经说完了,该探听虚实的,也都探听到手,林伊也懒得再继续和罗清婉争执吵闹了,掉份不说,稍有不慎,还会套路罗清婉不成,反被罗清婉套路,那才是哭都找不着地儿!

于是,林伊特别霸气地怼回去后,就干脆利落地切断了电话,完全没理会一旁拿震惊、茫然到近乎诡谲目光瞅自己的王经理。

“……”话筒里传来的忙音,让罗清婉也不免有些茫然懵圈,半晌都没能回过神来。这种想要算计对方,然而,那重重挥出去的一拳,却犹如打在软软的棉花上般,四处不着力的感觉,让人心里空落落的同时,也不免生出一抹不祥的预感来。

“佟哥哥……二姐,会不会察觉到了什么?”

罗清婉都能想到的,林佟又怎会想不到?因此,在沉吟片刻后,林佟就出声道:“婉婉,你去办出院手续。”

“另外,请郑医生出手,写一份完整的病历。”

罗清婉眨了眨眼,立刻就明白了林佟的用意,看向林佟的目光里满满的钦佩和赞叹,敬仰和膜拜:“佟哥哥,原来,你早就计划好了!”

第409章 有件事,我想和你分享一下

如果说,在京城的时候,在“扮猪吃虎”的林佟面前,罗清婉还颇有几分“穿越女”的高高在上感。那么,自来到深市,亲眼目睹了林佟那“王八之气”尽开,阴谋阳谋齐出,在最短的时间里,就在混乱的深市和港城站稳脚跟不说,还顺势咬下一大块香喷喷的蛋糕后,在林佟面前,罗清婉就再也不敢展现自己穿越女的清高孤傲了。

就如,这位郑医生,就是林佟在某次来港城时,从一个破败的巷子里救出来的。那时的郑医生不仅晕迷不醒,还浑身都是血,如果不是鼻尖还有热气,胸口偶尔会耸动一下,林佟是真以为自己遇到了被人杀人劫财的命案现场。

当时,林佟也不知脑子里哪根筋“秀逗”了,竟然将郑医生送到医院不说,还为郑医生垫付了大笔的医药费。就连清醒后的郑医生,一脸凄苦地说自己的钱都被骗了,房子也被卖了,已经是个无家可归的流浪者后,林佟也不嫌弃地将郑医生带回了自己居住的别墅,并安排阿姨帮佣尽心尽力地侍候。甚至,林佟还大手笔地帮郑医生请了港城最好的律师,将郑医生被骗的财产夺了回来,更一举洗清了郑医生身上的污名。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救命之恩”,而是当得起“再造之恩”的说法了!

说实话,若非,郑医生已经四十多岁了,又因为这段凄苦悲怆的经历而一夜之间白发,生生看着比实际年纪大十来岁;若非,林佟和郑医生之间的相处坦坦荡荡,没有丝毫的“基情”,从后世“穿越”而来的罗清婉,还真会怀疑两人是“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唯有以身相许”的英雄和美人之间那感天动地爱情故事另类展开。

没办法,哪怕一头白发,但,郑医生身上的儒雅俊秀气质,却越发地显眼了。甚至,因为林佟的及时伸手,和接下来一系列看似无意,实则每一样都正戳郑医生软肋的帮助,都让郑医生眉间的皱纹越来越少。

以至于,短短四年时间里,郑医生身上就出现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若非从其它人嘴里得知郑医生之前就是这般模样,若非郑医生从头到尾都没表露出任何的异样,罗清婉还真会怀疑郑医生也如她一般得了老天爷的眷顾,获得了“穿越”或“重生”的机缘。

因此,在得知郑医生是港城数一数二的脑科专家后,罗清婉也只是将这些怀疑深深地压在心底,并打定了主意,只要林佟一来港城,哪怕她手里有着再重要的会议和合同,也宁可损失千百万甚至更多,也要跟上林佟的步伐。

绝不能让林佟和郑医生有任何私下里相处的时间!

虽然,后续的发展,证明她确实多想了。但,爱情的世界里,本就只能容纳两个人,再也容纳不下第三个人。而,守卫爱情比争夺爱情更重要,否则,这世间,就不会有“攻城容易守城难”的说法了。

不过,这所有的猜测忌惮,罗清婉从没显露于外。哪怕自诩精明聪颖,更兼之算无遗策如林佟,也没能察觉到分毫。或者,也可以这样说,林佟并没有往这方面去想,否则,即便罗清婉的演技再如何地精湛娴熟,时间久了,也难免显露痕迹。这,也正是“纸包不住火”的说法流传千古,经久不衰的缘由。

当然,现下,明白林佟计划的罗清婉,却难得地对郑医生生出一抹感激来。

毕竟,港城这地方,于他们来说,虽已不算是“人生地不熟”,但,港城人的排外并非隐藏在骨子里,而是毫不客气地显露于外,完全不担心自己这些排斥嘲讽和讥诮等情绪是否会给外地人带来不好的心理影响。

哪怕,这些年,他们在港城的投资不在少数,走出去,也能得到一些所谓的欢迎和追捧,谄媚和逢迎,但,背地里的“钱多人傻速宰”的土老帽说法就从没停歇过!

这种情况下,想要获得一份严谨务实,让人无法推翻的病历,虽说不上什么“痴人说梦”,却也“难于上青天”。偏偏,林佟就能办到!

……

林佟和罗清婉两人的谋划,林伊并不知晓。当然,即便知晓了,也不会当回事。毕竟,再多的阴谋诡计,在强大的实力面前都不堪一击。哪怕,如今的林家处于风雨飘摇、岌岌可危的状态中,但,别忘记了,这世间,还有“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这句话呢!

更何况,林家真正的危机来源于谁?当然是林佟和罗清婉!那么,在真到了必需做出抉择的时候,林家会抛弃谁?保住谁?这是一个用膝盖都能想到的事情。

因此,“霸道总裁”附体的林伊,再次威胁了一番王经理,得到对方“林佟和罗清婉回深后,就会立刻送来消息”的承诺后,就回到自己的房间。沉吟片刻,略微组织了下语言后,就拨通了京城的电话……

该说林家确实被林佟连累了?还是该说林家犯了众怒?总之,林家那些自以为将众人瞒在鼓里的举动,虽谈不上“众人皆知”的程度,但也早早就落入了有心人的眼里。或者,也可以这样说,现在的林家,就如同一块散发出诱惑人心香气的蛋糕,引得无数人蜂捅而上,想要分得一杯羹。

就如,暑假已过大半,顺利抵达青海的薛玲一行人,这天,就又一次地接到了来自于京城的电话。

如果说,薛将军和王将军这两位大佬接到的电话,谈到的都是林家一些大的动作引发的变化。然而,因为两人和林将军几十年的“为兄弟两肋插刀,赴汤蹈火,也再所不惜”的战友兄弟情,而早早就预料到了这些变化,并做出了相应的准备。那么,薛玲接到的电话,就真正地出乎她的预料之外了。

“我以为,你每天都忙得脚不沾地,分身乏术,恨不能拥有三头六臂……”

薛玲幽幽地说道,作为一个合格的商人,对于顾美美抛过来的“橄榄枝”,她接得没有丝毫的压力。哪怕,其实,两人都心知肚明,这所谓的合作只是暂时的,一旦哪一方处于劣势,那么,另一方就会毫不犹豫地张开血盆大口,将对方生吞活剥下肚!

当然,这并不代表薛玲就是个野心勃勃、心狠手辣,信奉“利益至上”,为了那些足够让人疯狂的利润,能做出一些昧着良心,甚至碾压法律事情的“黑心奸商”。

最最重要的是,哪怕只是暂时的合作伙伴,薛玲心里也有一杆评判的秤。别的不说,单单,林佟和罗清婉这两位,就绝不符合薛玲对“伙伴”的定义。这也正是前些年,罗清婉屡次上门,阳谋阴谋齐出,就差没使出泼妇惯用的“一哭二闹三上吊”手段来逼迫薛玲,却不仅没能获得薛玲的应肯,反还成功激怒薛玲的缘由。

这一点,不论薛玲,抑或是此刻特意打来电话的顾美美本人,其实,都是心知肚明的:“有件新鲜事,我觉得,应该和你分享一下。”

“又是和罗清婉有关的事情?”薛玲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虽然,她一直都知道顾美美是个小心眼的,但也没想到都过去这么多年了,顾美美还是没有忘怀当初的事情!

“我就知道,瞒不过你。”顾美美佯装没听出薛玲的话意,说到底,当初,罗清婉欲下药算计她毁容,结果,却不小心带累薛玲这件事,按照她的性情习惯,报复过后,就不会再惦记。而,之所以惦记到现在,不就是因为薛玲?

哪怕,在外人眼里,薛玲是个乖巧可爱、懂事孝顺、聪慧机灵的姑娘,但,在她们这些知情人眼里,薛玲却是个心性凉薄、心狠手辣、睚眦必报的家伙!凡是敢得罪薛玲的人,往往会落到一种“被人卖了,还帮着对方数钱”,甚至,连生养自己的家族都一幅感恩戴德的模样。

远的不说,就拿林佟和罗清婉两人来举例,真以为,这两位混到如今这般“人人喊打”的程度,这背后就没有薛玲的推波助澜呢?!

她这人,严格说来,不算太聪明,之所以会成为继顾家真正天才顾珊珊之后横空出世的“黑马”,也托了前世经验和阅历的福。但,归根到底,论遇事的处变不惊,淡然自若的实力魄力和心智谋略,她连给那些真正得到一族之力栽培的精英们提鞋都不配,就更不用说和这些精英们正面杠上了!

在外人看来,薛玲也就是会投胎,换了其它家族,以薛玲这不干实事,贪图享乐,又惯爱天马行空,还喜欢拿着薛家背景身份压人的纨绔子弟做派,早早就被排除在家族权力中心范围之外了。上一世,她也是这般认为的。

然而,谁能想得到,论“扮猪吃虎”的演技,薛玲排第二的话,这世间就再也没有人敢排第一?

只可惜,这家伙,太难讨好了,就更不用说“抱大腿”了……

所以,从这一方面来说,罗清婉针对她施展出来的一系列谋算,也算是成就了她?

“林伊、林佼和林佩三人结伴南下这件事,你肯定知道的。但,你绝对猜不到,她们抵达深市,见到林佟和罗清婉之后,又发生了什么事!”

“哦?”薛玲挑眉,想到植物们传递过来的消息,难得的有了几分闲聊的兴趣,“争执?吵闹?打架?撕x?翻脸?”

“你这样,我会怀疑你在他们身边安插了眼线。”顾美美被噎得直翻白眼,这种煞费苦心地卖弄自己的能力,却反遭对方毫不留情打脸的感觉,真忒么酸爽!

“我也想,可惜……”薛玲摊手,耸肩,一脸的无奈,然而,嘴里说出来的话,却让翻白眼的顾美美,一口气差点就上不来了,“其实,我更想在你身旁安插几个眼线。”

“呵呵……我是开玩笑的……”顾美美抹了一把额角沁出来的冷汗,差点就反手甩自己两个耳光:她是吃饱了撑的吗?怎么就忘记薛玲这家伙的难缠了,竟然因为找准了几个好时机,让自己名下的工厂业务扩大了数倍就“飘”了?

“但是,我是认真的。”薛玲咧嘴,哪怕隔着细细的电话线,也能想象得出此刻顾美美那惊惧惶恐、忐忑不安的模样。

顾美美一张脸惨白惨白的,冷汗哗哗地往下流:“不不……”求你别认真,成么?

然而,最后这句话,她到底还是没说出来。

说到底,哪怕重生而来,明确认知到只要牢牢抱紧薛玲这条金大腿,不说会让未来的自己心想事成,并在最短的时间里攀上前世想都不敢想的高度。但,到底是顾家女,刨除一些求而不得的东西,前世今生的她,依然过着让大部分世家女都艳羡向往的生活。因此,完全没办法像那些被打碎了骨头,早已放弃所谓自尊心的世家子弟一样,逮着块香喷喷的肉骨头就跟哈巴狗一样!

当然,这,也正是顾美美和薛玲相处时身上流露出来的违合感的缘由。

对此,如果说,最开始的时候,薛玲还不太明白,那么,相处一段时间后,再结合身旁出现的“重生女”王红和“穿越女”罗清婉遇到自己时,所展现出来的性情习惯,虽不能完全猜中顾美美的想法,但,五六分却是没问题的。

“行叭。”

薛玲应得那叫一个随意,然而,落到电话那端的顾美美耳里,却让她长长地舒了口气,那颗不知何时提到半空中的心也终于落回原地,就连紧绷的身体也跟着放松起来。

也是到了这时,她才发现后背传来的凉意,嘴角不由得浮现一抹苦涩,却已经不敢再继续和薛玲“打哈哈”,而是用最精简的话语将自己探听到的和林佟、罗清婉这两位有关的事情,没有丝毫保留,原原本本、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薛玲静静地听着,偶尔回应一下,简单的一两个字,却让顾美美大受鼓舞,说起和林家有关的话题时更兴奋激动了。

尤其,在得了回京后,就可以和薛玲再签一份新合同,京城以外其它几个省份所在地方,只要顾美美有开设分厂的想法,都可以优先供应一部分原材料的承诺后,更是毫不犹豫地将方才心底生出来的惶恐和忐忑等情绪抛到了后脑勺,绞尽脑汁地将自己探听到的消息,不论真假,哪怕只是偶尔无意中听到的,再或者三五个人议论过的,并没有大肆传播开来的消息,一鼓脑地说了出来。

第410章 收拾东西回家?

切断电话后,薛玲沉吟良久后,才摇头感慨道:“有意思。”

而,薛将军就是在此刻推门进来的:“你又在发表什么感慨?”

“爷爷,喝茶。”薛玲并没有起身迎接,而是蜷缩在沙发里,懒洋洋地朝薛将军招了招手,一幅主人家的悠哉惬意模样,只令早就习惯了薛玲“懒宅”属性的薛将军也不由得“啧”了一声,“你啊,也就是命好,投生在咱们老薛家,换了其它人家,呵……就你这样的,早就被人生吞活剥,连骨头渣都不存在了!”

薛玲抬手,掏了掏耳朵,佯装偏头思索片刻后,才摊手,总结道:“我说这话咋听着这么耳熟,合着罗清婉和林佟逢人就这样感慨过呢!”

“可惜了……”薛将军一脸的遗憾,虽然,这些年的相处,他早就习惯了薛玲偶尔的“语出惊人”。但,眼下,他们一行人在青海,而,林佟和罗清婉两人在深市,彼此之间的距离,虽算不上天南地北,却也当得起千里迢迢的说法。哪怕再精于情报工作的人,也不可能在这样短的时间里就探听到对方所有的动静,偏偏,薛玲就做到了!

薛玲低头喝茶,佯装没听出薛将军的话外之意。前世今生,她都对军人很有好感,也敬佩那些为国为家的军人,更出生在军人家庭里,但,却也因此而比任何人都清楚,就算她有着通天能耐,也不可能成为一名忠心正直、先大家后小家的军人!

没办法,谁让她这人活得太通透了呢?或者,应该说是见多了人情冷暖,世事无常,而养出个凉薄冷血,自私自利的性子?这样的她,最多,也就能做好一应后勤工作,永远不可能成为一个孤胆英雄。

当然,在同一个屋檐下生活了五年,不论薛玲,抑或是薛将军,就没一个是蠢笨的。

在薛玲揣摩出薛将军“奸诈狡猾,什么都吃,就是不吃亏”的本性的同时,薛将军也琢磨出薛玲的“懒宅自私”劲头,因此,很快,薛将军就又将这些不该有的遗憾抛到一旁去,端起薛玲沏的茶,“咕嘟咕嘟”就灌下肚,然后,特别豪放地一抹嘴巴:“说吧,你又得了什么消息?”

“顾美美打电话给我了。”薛玲并没有正面回答薛将军的问话,而是又一次地将顾美美提溜了出来。

当然,这种“挡箭牌”般的做法,也就只能瞒得过那些不明真相的外人,想要瞒过薛将军,还真不吝于痴人说梦。不过,事实上,薛玲也没打算瞒过薛将军。或者,可以这样说,顾美美就是她摆在台上的“棋子”。至于顾美美是否心里门儿清?那还真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

“林伊、林佼和林佩三姐妹抵达深市的当天,就见到了林佟和罗清婉。然后,几人因为分赃不均而争执起来。最终,林佩怒气冲冲地坐飞机赶回京城。而,林伊和林佼再次寻找林佟和罗清婉未果,遂继续留在深市,探查林佟和罗清婉这四年在深市经营的产业。”

薛玲说的这些,薛将军和王将军早就从各自的渠道知晓了。因此,眼下,薛将军的脸上没有丝毫的异样,甚至,还颇有几分闲情逸致地端起茶杯,慢慢地品尝起来。

见状,薛玲眼底的狡黠一闪而逝,想也不想地放出一颗炸弹:“林佟和罗清婉在港城也有产业,不过,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只怕他们打算放弃港城的产业,转道国外从新开始了!”

“噗!”

好嘛,这回,如薛玲预料中那般,薛将军喷茶了。

而,薛玲呢?作为一手引导出这幕精彩剧目的“罪魁祸首”,当然是在开口说话的时候,就犹如一只滑手的泥鳅般溜走了!

甚至,在完美避开被茶水喷溅到的郁闷抓狂场景后,薛玲还摇头摆手,砸着嘴,“啧啧”有声地感慨道:“爷爷,枉你还口口声声地说‘年纪大了,要修身养性,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瞅瞅,就你这动不动就喷茶、怒发冲冠、暴跳如雷、愤愤不平的模样,哪一点都和‘喜怒不形于色’沾不到边啊!”

“咳……”薛将军差点被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了。不过,该说,这被气着气着,也会成为习惯吗?就如眼下,很快,他就通过几次的深呼吸而平缓了心绪,就连那有些昏沉的大脑,也都恢复到平日里的清明理智,“你这消息……是真的?”

其实,薛将军比谁都明白薛玲对自家人,尤其,面对他的时候,那“有一说一,有二说二,从不弄虚作假”的坦然诚挚,更明白连那些情报高手们也不一定能探查到的权贵子弟们通过种种手段特意遮掩起来的隐秘,对拥有木系异能,更能号令植物,还点亮了“听懂植物谈话”技能的薛玲来说,就跟日常的吃饭喝水睡觉一样简单。但,林佟和罗清婉在港城置办产业这件事,绝对不是一件芝麻绿豆的小事!尤其,这两位还准备逃到国外!

一旦,这个消息得到了确实,那么,等待林将军和其身后偌大林家的,就绝对不是最初他们设想的那般“牺牲一部分资源,获得暂时蜇伏”的断尾求生!

同样明白事态严重性的薛玲,慎重地点头:“爷爷,我敢以项上人头担保,我得到的消息,绝对是真的!”

若是平时,听了薛玲这犹如咒自己死般的话,薛将军定会捋着袖子,毫不犹豫地狂喷薛玲一通,力争在最短的时间里让薛玲明白一件事性命是最最重要的,没了性命,再多的抱负,也不过是空谈!

而,现在嘛?薛将军却是破天荒地陷入了难得的犹豫踌躇里,一径地沉默着……

这天,薛将军难得地失眠了。而,薛玲嘛?却是一如既往地脑袋挨着枕头,就进入了甜美的梦乡。

第二天,一大早,薛将军就精神奕奕地出现在客厅里,从头到脚,完全看不出他一夜未睡的痕迹。

“爷爷,今儿,你真精神!”从植物那儿得知薛将军一夜未睡的薛玲,笑出八颗牙齿来不说,还冲薛将军竖起大拇指,好听的话仿佛不要钱般往薛将军身上招呼,“我和你站在一起,就像兄妹,而不是祖孙……”

“行了,别贫了!收拾收拾,我们这就回家!”薛将军板着一张脸,一幅“不为外物所动容”的高冷姿态。

然而,就如薛将军了解薛玲拍马这番举动背后所隐藏的含义般,薛玲也由薛将军那陡然间就柔和了几分的脸庞中,感知到薛将军心里很受用的欣慰和欢喜等情绪。于是,毫不犹豫地一抬下巴,双手环胸,倚靠在墙上,做出一幅“宁死不屈”的姿态来:“爷爷,说好的这次暑假旅游由我来安排,现在还剩下大半个月时间,你突然就说要结束行程,哪行?”

眼见,薛将军眉头一皱,就准备“开喷”,薛玲忙不迭地退让一步:“我知道,你和王爷爷有要事在身,必需立刻赶回京城。这样吧,你们大人的事情,我们这些小孩子也没有掺和的必要。所以,你们就结伴回家,我和秀珊、秀瑚姐三人继续接下来的旅游?”

末了,还不忘记给薛将军一个“这已经是我能想到的最好的安排,可不能再听你瞎指挥”的威胁警告小眼神。

“不行!”薛将军想也不想地拒绝了,给出来的理由,也是让人无法拒绝的义正辞严,“你们三个小姑娘一起,不安全!”

薛玲忍了又忍,末了,还是忍不住地翻了个白眼,指了指薛将军,又反手指了指自己,末了,摆出一个“邀请”的姿势:“爷爷,咱们练练?”

真以为,末世里,拥有植物亲和力,木系异能高达九级,挥挥手,就能轻轻松松供应一个大型基地每日消耗粮食蔬菜瓜果,从某方面来说,也算是被“供”起来的她,就和被众多强者们一起圈养起来的宠物一般,没什么杀伤力呢?

“不了,没时间。”薛将军的拒绝,那样地干脆利落,却也让人挑不出丝毫错漏,“等吃过早饭,我们就坐车去西宁。我打电话问过了,下午三点十五分,就有一趟发往京城的火车……”

“爷爷,我是认真的。”薛玲做了个“打住”的手势,“我知道,你们这次匆忙回去,是为了林家的事情。虽然,我们都明白,你们绝不可能豁出一切,甚至牺牲自己的性命和家族前途未来去拯救林家,但,外界那些人并不知道啊!”

说到这儿时,薛玲还特意摊手,耸肩,做出一个颇为无奈的举动:“没办法,这些年,你、王爷爷和林爷爷三人‘从同一个壕沟里爬出来,为对方两肋插刀,也再所不惜’的深厚兄弟情,早已传得人尽皆知了。就算你和王爷爷拍着胸膛,对天发誓,说自己绝不掺和林家的事情,估计也没几个人会相信吧?”

“虽然,林爷爷确实做了许多对不起你和我们老薛家的事情,但,不得不说,这些年,林爷爷的伪装太成功了,很多隐秘的事情连王爷爷都不知道,就更不用说外人了。这种情况下,你们真不担心才踏入京城地界,就被请到什么地方关禁闭了?”

“就算你们‘舌灿如莲花’,通过‘摆事实,讲道理’的方式,让那些人相信你们只打算在林家败落后,救下那些没做下任何坏事恶事,双手干干净净的林家人。但,还是我之前说的那个问题,这些年,你们和林爷爷那‘穿同一条裤子’的兄弟情,确实是真的,不掺丝毫水分。”

当然,这也正是林将军在背后捅刀的事情,前世到最后,直到薛家彻底败落,也没几个人相信的缘由。

就连如顾参谋长这样精于谋算人心的老狐狸,虽有些怀疑,却也没有切实的证据,再加上他和薛将军的关系并不那么深厚,又有林将军平日里精营出来的“沉稳可靠”人设,而并没有将此事摆在台面上来讲。

当然,最最重要的是在薛家败落的苗头出现的时候,他也忍不住地出手分了一杯羹。因此,于情于理,他都不会掺和到两家的纷争中。尤其,在薛家已然落败的情况下,更是没必要得罪分了一大块蛋糕,颇有几分“如日中天”感觉的林家了!

薛玲说的这些,薛将军又何尝不明白?然而,也正因如此,他和王将军两人才需要赶回京城!

只是,有些事情,确实涉及家族传承的隐秘。哪怕薛玲是薛将军捧在手心里疼宠的“小公主”,更早早就觉醒了“宿慧”,并非其它家族那些养出个天真单纯抑或是骄纵嚣张性子的姑娘,为人处事颇有几分手腕能耐,但,薛玲并非长子嫡孙的“准家主”身份,就注定了这一辈子,除非有某些特殊的机缘,否则,绝不可能知晓这些隐秘。

“你不懂。”薛将军长叹了口气,满腹的无奈和憋屈中,有着淡不可察的颓然,“有些事情是必需要去做的。”

“行叭。”薛玲撇嘴,若是以前,被薛将军“小瞧”了的她,绝对会和薛将军掰扯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让薛将军明白“小人和女人一样不可轻易得罪”这句话的真谛,不过,今天嘛?薛玲却是想也不想地摆手,继续坐回沙发里,“知道你们这些大人一个两个都是操心的命,不放心我们三个年轻漂亮的小姑娘在外面游荡。所以,这样吧,我们大家都退一步,明天,你和王爷爷坐火车回去,我和秀珊姐、秀瑚姐就坐火车去n市。”

说到这儿时,薛玲还特意顿了顿,微抬下巴,一脸“我就是这样一个人见人人,花见花开,车见车载,特别讨人喜欢”小姑娘的骄傲和得瑟:“你也知道,这些年,大伯母、二伯母和三伯母有多么地喜欢我。她们每个人都在家里为我布置了一间美轮美奂的房间,每次打电话给她们的时候,她们都会忍不住地絮叨,询问我什么时候才能去看她们……”

第411章 分两路出行

“只不过,之前,我年纪太小,一个人出门的话,你又不放心。再加上,我也很担心这头才离开京城,那头你就将自己又折腾出一幅孤家寡人的模样不说,就连我耗费了许多心血和精力才打理好的院子都又一次变回之前的荒芜破败样,所以,我就昧着良心,一次又一次地拒绝了她们。”

“不过,都说‘人算不如天算’,为了这次暑假出游,我提前三个月就做好详细的规划路线。可惜,想要囤的那些山地都被人捷足先登了,只能想方设法地捡漏。而,捡漏这种事,‘一回生二回熟’,所以,原定两个月也只能走完大半的行程,竟然提前大半个月就完成了。”

“现在,京城那儿又出了意外,所以,你们要提前回去,那么,这不正是‘择日不如撞日’的天赐机缘吗?如果,都到这份上了,我还不顺道拐去n市看望大伯母,爷爷,你信不信,在我们回家的当天,我就会接到大伯母的连环追命电话?”

薛将军只觉得脑壳头,下意识抬手,将额头蹦出来的青筋一根根地按回去:“你是不是忘记了,王家两位姑娘今年九月升高三,要提前半个月去学校报道补课?”

“爷爷啊……”薛玲猛地抬头,一脸震惊和不可置信地看着薛将军,待到发现薛将军确实是认真的,不由得摇头,叹道,“这话,你没跟王爷爷说吧?”

“啥意思?”已经打好腹稿,正准备好生批评薛玲一通的薛将军,难得地愣住了,脑子飞快地转动起来,半晌,还是没能想明白薛玲为何会这样说,不由得一脸疑惑茫然地看着薛玲。

“爷爷,今年九月,秀珊姐和秀瑚姐才升高二。”这回,薛玲并没像以前那样吊人胃口了,而是直截了当地解惑,“按照她们的实际年龄来说,原本,今年九月,她们确实应该升入高三的,但,你忘记了?她们中考的成绩不理想,所以,就又复读了一年。”

这种情况下,说人应该读高三,要提前回学校参加补课,得罪人也就罢了,最最关键的是戳人心窝子啊!

尤其,顺风顺水、衣食无忧地长到十来岁的小姑娘,却因为种种原因而在学业上跌了个大跟头,哪怕事情已经过去了好几年,但,留在心底的伤疤,并非轻易就能愈合的。这种情况下,被人再一次地提起,哪怕,对方并非有意的,但,跟被人指着鼻子骂“蠢”有什么区别?连步入社会,经历人心倾扎,真正体会到生活残酷的二三十岁成年人都不一定能忍受得了,就更不用说这些正处于自尊心最强盛,容不得半点委屈和难堪的十来岁姑娘了!

薛将军:“……”卧槽!好像、大概、可能、确实,自从家里出了个妖孽级别的天才后,他就忘记了如今这时代,不仅高考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就连小学升初中,初中升高中这两次考试,也都会分别刷下一大半人来!就这,还是教学条件不错的城市,遇到教学条件比较差的乡镇,可能一年到头,升学率只有屈指可数的5或者8,更甚至直接抱个鸭蛋!

“你也知道,她们念高二了?”薛将军抹了一把脸,强行挽尊,“你这丫头,没上过高中,又哪会知道高一高二正值关键时刻,要学完整个高中的知识。从高三开始,就进入全面的复习时期?你已经忽悠着她们在外面玩了一个多月,剩下的半个月时间,还不放她们回家预习功课?万一,回头,正式开课的时候,她们跟不上进度,赖到你身上,咋办?”

“再说了,你第一次去你大伯母家,就好意思带上两个外人?易位而处,换了你自己,愿不愿意在这种情况下,多招待两个外人?尤其,这两位,还不是那些七八岁,天真单纯,给些糖果,就能乖乖待在家里,就算真要出门,也会跟人打个招呼,得不到同意,虽然会生闷气,却也不会随意乱跑的小姑娘。而是十七八岁,已经有了最基本也最复杂思维判断能力的大姑娘!万一,真出了什么事,别说你大伯母了,就连你爷爷我,也都不知道该怎样跟王家一个交待!”

如果说,前面那些话,让薛玲觉得薛将军是“死鸭子嘴硬”,那么,后面这番话,却让薛玲也陷入了深深地沉默中。半晌后,才结合这一个多月来,和王秀珊、王秀瑚姐妹俩近距离相处后,对两人性情习惯的琢磨,而略有些犹疑地道:“应该……不会吧?我感觉,她们不是这样的人。”

“感觉?”薛将军忍了又忍,末了,还是忍不住地吐槽道,“你该不会不知道,‘感觉’这玩意儿也是会骗人的吧?”

当然,连薛玲都觉得,王秀珊和王秀瑚姐妹俩不会做出那等无法无天的混帐事,就更不用说看着她们长大的薛将军了。只是,别忘记了,这世间,还有这样一句话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

自古以来,就有“娶个白富美,少奋斗二十年”的说法,那么,王秀珊和王秀瑚这两位王家女,对那些有心攀图高枝的人来说,岂不就是摆在面前的通天大道?这种情况下,就算姐妹俩再如何地冷静自持,却也难免因为年纪阅历的问题,而陷入有心人的甜言蜜语中。

到时候,这账,又该算到谁头上?

即便,包括王将军在内的一应明理人都明白,从头到尾,薛玲和薛家都是无辜的。但,人嘛,都是有私心的,更是会下意识护短的。在用遍了许多法子,也没办法将走上歪道的姐妹俩揪回来,最终,只能捏紧鼻子,咬着牙关,认下这门婚事,那么,憋在心里的闷气和愤怒,总要找个发泄的渠道。

这个时候,薛玲和薛家,可不就是摆在台上的现成的泄火对象?

“爷爷,我错了。”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薛玲哪还能不明白自己差点就犯下大错?

她确实一叶障目了,竟以己推人,觉得上一世十来岁的自己,忙于学业,一直没开窍。后面,步入社会,又因为一颗玲珑剔透心,而一不小心就见识到了世事的无常,生活的残酷,以及男人的无情和多情,从而生出了“男人就是大猪蹄子”的念头,而在工作中,将所有对自己表达好感和倾慕的男人拒之心房外。到了末世爆发后,更是真切地见识到了“强者为尊”这句话下蕴含的无数血淋淋现实,而践行了“凭实力单身”这句让无数人为之感慨的话。

以至于,“重生”后,她竟也理所当然地觉得王秀珊和王秀瑚姐妹俩,处在十七八岁的年纪,虽难免会生出“少女情怀总是诗”的感触,却也会在任何时刻里都铭刻自己的身份,绝不会铸下大错。偏偏,她却忘记了,爱情是这世间最无解的东西!

薛将军微微颌首,能说,他最满意的就是薛玲这一点嘛?该认错的时候,就毫不含糊,而,该坚持的时候,哪怕面对的是刀山火海,也会眉头都不皱一下地勇往直前!

该说,薛将军也是一位“预言帝”吗?

就如此刻,认完错的薛玲就再次抬头,一幅绝不退让的架式,侃侃而谈:“爷爷,虽然,我才14岁,放在你们这些大人眼里,就是个翅膀还没长硬的黄毛小丫头。但,这些年,我的性情习惯,你也是明白的。所以,我敢拍着胸膛对天发誓,你害怕担忧的那些事情,绝对不会降临到我身上。”

当然,六年前,她初来京城时,不过八岁,却被爱慕林佟的罗清婉当成情敌;也被顾美美这位“重生”而来,虽披着一张软萌可爱的面皮,内里却住着一只见惯世情的老油条有意无意提醒过;更被林伊这位得到林将军真传,颇有几分“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架式的小狐狸针对过等等诸如此类的事情,却没必要说出来了。

“你等等……让我想想。”薛将军再次抬手,按压住酸胀的太阳穴。

坦白说,薛玲的薛家五代单传“小公主”身份,不是一般地吸引人。尤其,京城几大军区那些亲眼见识到他对薛玲“要月亮,就绝对不给星星”的爱若珍宝疼爱,甚至应该说是溺爱态度的人,那更是不知多少位明里暗里手段尽出。只可惜,这些人,在他这儿踢了铁板,而,派出去蛊惑勾引薛玲的小辈,也都统统栽了跟头!

然而,即便如此,也有无数的人前仆后继,为的是什么?不就是薛玲这个身份所代表的资源、人脉和关系圈嘛!

想想看,连这些家世不非的二代三代们都心动不已,阳谋阴谋齐上,就恨不能在最短的时间里拿下薛玲,那么,那些虽不明白薛玲在薛家独一无二的待遇,却也明白薛玲这个“薛”的姓所代表含意,又惯会汲汲钻营的普通人,又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来?

“行叭。”薛玲摆摆手,自顾自地忙碌开来。反正,以她对薛将军的了解,显然,薛将军已经动摇了。如今,只需要压下最后一根稻草……

半个小时后,薛将军还在犹豫中,而,薛玲却已经替他和王将军收拾好了一应火车上吃用的包裹,并当着他的面,连续拨了好几个电话。

第一个电话是打给西宁市火车站站长的,拜托他帮忙订了下午开往京城的四张软卧票,以及一张开往n市的软卧票。

第二个电话是打给下午发往京城那趟火车的列车长,拜托他帮忙照顾下薛将军等人。当然,薛玲也顺便打了个电话,给发往n市的列车长,同样拜托对方多多照顾自己。

第四个电话是打给京城的马国庆,报了薛将军一行四人预计抵达京城火车站的时间,并请其提前到火车站接四人回大院。当然,也请其顺带将王将军祖孙三人抵达京城的消息,告知王家一声,让王家做好迎接的准备。比如说,该晾晒的,该打扫的,该清理的,等等,都要忙碌开来,才对。

第五个电话是打给王萍的,惯常的问候,一番闲聊后,薛玲终于道出了今天这通电话的用意:“大伯母,下午两点,我就会坐上西宁开往n市的火车,预计两天后的早上九点到达n市,到时候,就要麻烦小李哥哥来接我了。”

薛玲嘴里的小李,不是别人,正是薛建国的警卫员。以至于,因为薛玲这番“神操作”,而处于一种“我是谁?我在哪里?我在做什么?”的三观摇摇欲坠,一脸茫然懵圈状态里的薛将军,也不由得为之侧目:瞅瞅,这一点也不客气,或者,应该说是颐指气使的做派!

然而,电话那端的王萍,却被薛玲扔出来的这颗雷炸了个正着,不仅手里端着的杯子“砰”的一声掉落到地上,摔了个粉碎,就连她自己也陷入一种恍恍惚惚,红红火火的状态,下意识地站起身,拽着电话线,一脸的震惊中,有着任谁都能瞧个清楚的狂喜和激动:“玲玲,大伯母心脏不好,你是说真的?不是骗大伯母的?”

“真的,比珍珠还要真!”薛玲很满意自己这番话带来的效果,一边给王萍吃着定心丸,一边还不忘记冲呆坐在沙发里,正以一种诡谲目光瞅着自己的薛将军微抬下巴,脸上写满了“瞅瞅,我就是一个最受人喜爱的崽”的自信和张扬,得瑟和炫耀!

薛将军:“……”他好像、大概、可能、应该还没同意吧?所以,这小丫头当着他的面,就来了个先斩后奏?不,不,应该说是明目张胆地糊弄人?

半个小时后,薛玲终于切断了电话。

而,不等薛将军再次“开喷”,薛玲就颇有几分先见之明地起身,指着墙角一字排开的行李,笑嘻嘻地邀功道:“爷爷,瞅瞅,我对你好吧?”

第412章 抵达N市

“好。”薛将军脸色变了变,说得那叫一个咬牙切齿。没办法,谁让薛玲竟然在短短不到一个小时时间里,就又收拾出能堆出一座小山的行李呢?

若换了其它人,薛将军早就按不住满腹的愤怒,字字珠玑,或者,应该说是毒舌到让对方怀疑人生,恨不能蜷缩成一坨地“开喷”了。

而,换了薛玲嘛?不是薛将军不想喷,而是一个多月前,离开京城时,薛玲就准备了一座小山样的行李。当时,发生了什么?哪怕,事情过去了这么久,薛将军也记忆犹新!这种被“打脸”的酸爽感觉,完全不想再体会!

“你们坐三点的火车,我坐两点的火车……”说到这儿时,薛玲特意顿了顿,缩了缩肩膀,装出一幅即将一人独行,看似一派镇定自若,其实内里慌得一批的胆怯模样,往薛将军方向挪了挪,欺欺艾艾地道,“到时候,你们先送我上火车呗?顺便帮忙看看同一个包厢里的其它三位是不是好相与的……”

“不!”薛将军拒绝得那叫一个干脆利落,挺胸抬头,就差没直截了当地挑明:你那么能,你自己上啊!

“爷爷,我还是不是你最疼爱的崽了?”薛玲扁扁嘴,拽着薛将军的胳膊,摇晃了几下后,又一脸哀怨委屈地补充道,“你就忍心看我这么个十来岁,‘肩不能挑,手不能提’,柔弱得风一吹,就会被吹跑的小姑娘,跟闯入狼窝的可怜小羊羔一样,连点反抗的能力都没有,就被那些一窝蜂窜上来,凶残又暴戾的狼给撕成碎片吗?”

“再说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这人呀,习惯了站在高处指点江山,侃侃而谈。其实哪,那些所谓的‘经验之谈’,放到你们这些真正见多识广,阅历丰富的老江湖面前,那是连‘纸上谈兵’的评价都捞不着一个……”

薛将军:“……”啧啧,这难得的一幕,真该拿录相机录下来,等到以后薛玲再一次翻脸不认账的时候放出来,看看薛玲的脸疼不疼!

说实话,到现在,他依然想不明白,薛家基因究竟出了什么样的诡谲变化,才会在一窝老实憨厚的人中,出了薛玲这么个心眼比蜂窝煤还要多,偏还会“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该怂的时候就怂,该横的时候就横”,将人骗得溜溜转的姑娘!

幸亏薛玲没有点亮“读心术”的技能,否则,此时,此刻,绝对会举出无数个例子来证实这就是所谓的“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的儿子会打洞”,不将薛将军辩论得俯首认输,就绝不罢休的程度!

总之,这天下午,薛玲不仅如愿以偿地坐上了西宁开往n市的火车,还难得地遇到了旅游出行的淡季从她上车,到下车,这一天两夜的旅程中,她所在的软卧包厢,除了她本人外,就再没有进来第二个人!

这种出门在外,一人独享vip包间的感觉,真忒么酸爽!

怀着这样一种不论说给谁听都会被群嘲,甚至,难免会被那些柠檬酸的人背后套麻袋,舒爽畅快到近似于得瑟炫耀隐秘心态的薛玲,在火车靠站的那一刻,就拎着轻飘飘的行李,哼着欢快的小曲,一派悠哉惬意的模样下车了。

从头到脚,完全看不出丝毫长途跋涉的旅人特有的疲惫倦怠、风尘仆仆。反还精神得就跟在自家后花园里睡了个午觉,又享用了一顿美味得下午茶,整个人都身心舒爽,即便遇到天大的麻烦,都能毫不畏惧地迎难而上,并在最短的时间里就解决掉的精神奕奕!

对于自己再次成为众人视线焦点这件事,薛玲没有任何的惶恐和忐忑。瞅瞅,那行云流水的步伐,云淡风轻的姿态,无一不表明她已经达到了一种“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高度。

走出站台的那一刻,薛玲就手指微动,精纯的木系异能以她为中心点,朝四周蔓延开来。伴随而来的独属于植物们的叽叽喳喳声,让她很快就确定了警卫小李所在地的点。

循着特定的路线,又走了五分钟后,薛玲就见到了一辆军绿色的吉普车。核对了下车牌等信息,确认无误后,就上前几步,轻叩车窗。待到车窗落下的那一刻,冲坐在驾驶座里的二十来岁的年轻军人笑道:“小李哥哥,我是薛玲,让你久等了,我们这就回去吧。”

“不……不麻烦……我也才刚到……”小李难得地结巴了,心里又是羞恼又是郁闷。没办法,谁能想得到,这头,他才抵达火车站,正准备下车,拿着个牌子,去出站口接薛玲,那头,薛玲就自个儿寻摸到他了呢?

“我也没想到,这次运气会好成这样,没有晚点不说,还提前大半个小时就到站了。”薛玲理解地笑了笑,打开后座车门,坐到了驾驶座后面,待到吉普车开出火车站后,就有一搭没一搭地和小李闲聊起来。

该说,向来心细谨慎的小李,因为今天的乌龙场面,而下意识就生出了些尴尬。在听了薛玲那番解释的话后,就觉得心里特别熨帖,从而对薛玲也生出了些好感?

抑或是该说,这些年,薛玲吃好睡好,没什么烦心事,而养出个胖嘟嘟的脸庞和圆润的身躯,再加上那一眼望去,不到120c的的身高,让小李下意识地将薛玲当成了一个七八岁的天真单纯小姑娘?

再或者,和薛将军、林将军和顾参谋长这些人精待在一起的时间久了,让“重生”而来,本就手腕不凡、阅历丰富的薛玲,在潜移默化中,将“套路”和“反套路”的技能运用得炉火纯青?

总之,从火车站到军区这短短半个小时的路程,薛玲不仅将自己想知道的消息全部套出来了。甚至,还通过这些消息勾勒出从未谋面的大伯薛建国、大伯母王萍、四堂哥薛志庆、九堂哥薛志刚和十三堂哥薛志勇的模样性情来,对自己接下来大半个月的悠哉惬意,或者,可以说是“蜜罐子”一般的生活,已经有了个初步的预想。

如果说,京城的火车站在城中心,那么,n市的火车站就在郊区。不过,郊区也分南北,就如n市的火车站在南方,而,薛玲即将去的军区在北方。

按照常理来说,一南一北间的最短距离,当然是直线。

然而,八十年代的华国,才刚刚提出改革开放的口号,经济还没能得到腾飞。因此,吉普车或在柏油马路上飞驰,或在铺满了鹅卵碎石子路上慢吞吞地行驶,或被迫在坑坑洼洼的黄泥土路上开出让人叹为观止的s型。

虽然来n市没几年,但,自入伍后,就在机缘巧合下做了薛建国警卫的小李,几乎每天都要开车出门,对这样糟糕的路况已经习惯成自然了。或者,应该这样说,曾不止一次载着薛建国去其它更偏僻地方,更曾在狂风暴雨的天气,在盘山公路上飞奔过的小李,已经再没什么大场面能惊吓到他了。

然而,刨除薛建国这位同样见多识广,早已修炼出一颗遇事处变不惊,镇定自若强悍心脏的大佬,小李也曾开着吉普车,载过薛建国指定护送到一些地方的贵客。

这些人中,很大一部分人,不知是顾及自己的颜面尊严,抑或是和薛建国一般,也属于见多识广的大佬中的一员。总之,从上车到下车,他们一路谈笑风生,没有丝毫的异样。

而,剩下的一小部分人,刚上车的时候,还能谈笑嫣然。等到吉普车开到鹅卵碎石铺出的路时,也能强撑着笑谈几句。

等到吉普车被迫在坑坑尘尘的黄泥土上开出美妙的s型曲线,并不止一位在措手不及的情况下,被颠得东倒西歪不说,脑袋还或和车顶,或和车门进行了最亲密的接触后,那一脸强忍痛苦,扯着嘴,勉强笑几声,说些不知宽慰自己,抑或是劝说旁人的话,却已然被扭曲得不成样的脸庞出卖了心里真实的想法。

当然,最最让人无奈和尴尬的,是这些人在车子刚刚停稳,还没来得及开车门,更不用说拔腿狂奔出老远,就直接嘴一张,将在自己胃里打仗的东西全部吐出来……

虽然,后面这种情况很少见,但,往往遇到这种情况,就是小李最糟心的时候了。

要知道,清洗车子可不是一件轻省的活儿!

坦白说,在接到薛建国的命令,开车到火车站接薛玲的时候,小李心里是不太乐意的。

没办法,薛家阳盛阴衰,直到这一代,终于出了个姑娘。而,这位姑娘被薛家一众人捧在手心里疼爱的消息,即便薛家人并没有特意宣扬,即便薛玲向来行事低调,但,架不住,薛家人得了什么好东西,就会毫不犹豫地送到京城。而,收到了薛玲寄来的东西后,更是逢人就炫耀得瑟!

更何况,小李还是薛建国的警卫,哪能不知道薛建国和王萍这两位待薛玲那“要月亮,就绝对不给星星”的疼爱,或者,应该说是溺爱态度?最最重要的是,薛将军待薛玲,也同样如此。

那么,养尊处忧了这么些年的薛玲,被坑坑洼洼的黄泥土颠得哭喊一路,也就罢了。怕就怕,这一路哭哭啼啼不说,还因为没有人费心安慰劝说,而怒气一上头,就做出抢夺方向盘的事情来!

这头,小李“脑补”得特别欢快,那头,薛玲却如“老牛识途”一般,不论是那鹅卵碎石铺成的路,抑或是坑坑洼洼的黄泥路,都一脸的淡然。

完全不是小李印象中那些出身优渥,第一次来到这荒凉破败到让人忍不住就感慨一声“鸟不拉屎”地方,连坐个吉普车,都被颠簸得跟遭受了狂风暴雨摧残,下一刻就会夭折或少掉半条命的可怜又柔弱的小树苗。

一个小时后,将吉普车开进大院的小李一脸的恍惚,浑浑噩噩地停好车。

而,薛玲呢?

却因为路两旁看似陌生,实则因为同为军区大院,而处处透露出一种让人欢喜和愉悦熟悉感的景色,在车刚刚停稳的那一刻,就打开车门。犹如一只滑溜的鱼儿般,窜到了听到发动机响声后,就迎出来的王萍面前。

柳眉凤眼,杏色无袖绣花长裙,衬得王萍的皮肤越发白皙起来,再加上,平日里也没什么烦心事,又保养得极好,乍眼望去,和大街小巷二十来岁,刚刚结成不久的年轻小妇人一般。

“大伯母。”薛玲蹦蹦跳跳地上前,一点也不见外地挽住王萍的胳膊,姿态那叫一个娴熟亲热,而,嘴里说出来的话却带上了几分小女儿家特有的嗔怪,“不是跟你说过了,中午的太阳最晒人,不要挑这个时候出来暴晒嘛?小心以后不仅晒出斑,还因为晒得时间太久了,出现可怕的光老化……”

“你这小丫头,一张嘴啊……真是不饶人!”王萍轻点薛玲的额头,却由着薛玲拽着自己胳膊,以一种不容人抗拒,却带上了几分温柔的力道,推着她往屋内去。

这些年来,两人隔三差五就会通一次电话,再加上每个月都会随着包裹寄几张照片给对方,因此,哪怕初见,却依然没有丝毫的陌生疏离感。

那感觉,怎么说呢?就像两人从不曾分离过,又像两人体内留着相同的血液,即便隔着千山万水,即便模样有了很大的改变,但,再次相逢的时候,也依然能第一眼就认出对方。

“哪有!”薛玲扁扁嘴,毫不犹豫地往自己脸上贴金,“我这人向来实诚,有一说一,有二说二,从不弄虚作假,为人最是坦荡……”

王萍笑眯眯地听着,对于薛玲一言不合就开启“王婆卖瓜自卖自夸”的节奏,没有丝毫的惊诧,甚至,还不时点头附和几声,一幅本就如此的理所当然。

只能说,薛玲之所以会养成“自恋”的性子,薛家这些人功不可灭!

第413章 送大伯母上班

等到进屋,坐在凉爽的竹椅里,头顶还有吊扇呼拉拉地转动着,手里再捧着提前在井水里澎好的半个西瓜,拿着勺子,挖了一勺到嘴里后,薛玲就忍不住眯眼,感慨道:“总算活过来了!”

“这一路过来,确实不太好走。不过,我看那小李,被你吓得不轻。”王萍失笑,薛玲这演技,真是差到极点,让人不忍直视!当然,其实,大家都心知肚明,也就是在自家人面前,薛玲才会毫无遮掩,而,在外人面前,就又是另一番模样了。

“我不是故意的。”薛玲一脸的纯然无辜,然而,事实上,幸亏小李是薛建国的警卫员。再加上,最开始,小李确实有些瞧不起她,但,很快,就收敛起这些外放的情绪来。甚至,在她一脸淡然地欣赏着窗外那些飞速退后的景色,更在如狂风暴雨的颠簸中颇有几分“任尔东西南北风,我自巍然不动”的宁静淡然后,就忍不住地拿赞赏的目光瞅她。在接下来的路程中,特意挑略平坦一些的地方行驶。否则,她可不会这样轻轻松松就放过小李呢!

没办法,她向来不喜欢恃宠而娇、仗势欺人的家伙。当然,也不想自己成为这种表面风光,内里肮脏,一朝落魄,就会惹来人人喊打的老鼠般的二代。但,这并不代表她就能容忍如小李这般借了薛家的势,吃着薛家给的东西,却反过来蔑视薛家人的家伙!

这一点,王萍早就预料到了。甚至,如果可以的话,她是很不想安排小李去接薛玲的。毕竟,虽然,她可以肯定,薛玲一定能凭自己的个人魅力收服小李。但,万一,出现了什么不可预料的意外情况呢?

只可惜,薛家也就薛建国能配车,而,军区离火车站太远,又地势偏僻,最近的公交站,步行的话,最快也需要半个小时。哪怕,正值暑假,许多不怕热的小孩们在外面疯玩,完全不需要担心独行的薛玲会遇到什么危险,但,别忘记了,这半个小时的路程,还要经过一处特别大的坟场!

那地方,除了薛建国这些从军多年,上过战场,身上有着血腥煞气,更因为部队是个男人扎堆的地方,阳气过剩的人敢一个人独行。其它的人,不论是长得人高马大,看起来特别有安全感,再或者是村里世代杀猪或打猎为生的人,都会远远地避开,就更不用说阴气比较旺盛,更容易因为自己那些“脑补”的莫名场景而被吓晕过去的女人了!

该说,幸亏,薛玲没有点亮“读心术”的技能吗?否则,眼下,她绝对会将末世爆发后的一系列事情,不加删改地讲一遍,让王萍真切地明白这样一个道理:这世间,最可怕的绝不是只存在于传说中的魑魅魍魉,而是人心!

“大伯母,你今天不是要上班吗?”

“我跟人调班了,上午休息,下午去。”说到这儿时,王萍就不由得瞪了眼薛玲,“你这丫头要过来,也不提前说声,真是……”

要知道,一个月前,她才休了一周。今年想要再休假,虽谈不上什么“痴人说梦”。但,眼下,薛建国正处于关键时刻。若能经营得好,就能在年底的时候,往上再挪一挪。稍有不慎,就会被人拿捏住把柄,别说年底了,怕是三五年内都别想挪窝!

这种情况下,她,哪敢做那所谓的“猪队友”?

“我也没办法呀!”薛玲吐了吐舌头,扮了个鬼脸,将这几天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遍。末了,才耸肩,摊手,无奈道,“大伯母,你是不知道,为了能争取到来一趟,我有多么不容易啊!”

“这事……是真的?”王萍眨了眨眼,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消息。虽然,这些年来,她从薛玲这儿听过了无数和林家有关的事情,对林家众人,尤其,林佟和罗清婉这对痴情人的了解,虽谈不上什么了如指掌,但,七八分却也是有的。

只是,任凭她想破了脑袋,也想不明白,这两位的脑子里装的是什么?否则,又怎会做出这样“顾头不顾尾”的事情来?倒卖批文、走私,单单这两宗罪,就够林佟死上一百个回合了,就更不用说,林佟还折腾出官商勾结,不,应该说是黑白勾结那一套来!

不过,如果仅仅是这些,也就罢了。最让王萍觉得不可思议的,莫过于林佟和罗清婉两人在众人眼皮子下,将深市的套路搬往港城,获得了巨大的成功后,竟然没想着自我牺牲一回,拯救林家不说,还准备在林家处于风雨飘摇的眼下,弃林家而逃!

要知道,家族和个人之间,就如同小家和大家的关系:互为依杖,密不可分。

且不说,过往那些年,林佟享受到了林家给予的庇护,更得到了林家大力栽培,按照“乌鸦尚且知道反哺,做人又怎能知恩不报”的说法,林佟就绝不应该在关键时刻撂挑子,留下个烂摊子给生养了自己的家族亲人。单说,林佟和罗清婉两人能在短短四年时间里,在深市和港城置办下那么多的产业,就和两人扯出来的林家大旗息息相关!

这种情况下,就算林佟被所谓的爱情迷了心窍,也该想想自己的父母家人!

更何况,眼下,只需林将军很有魄力地大义灭亲,将涉案的林佟和罗清婉等关键人物推出来,那么,虽说,林家向来清白的名声,确实会因此事而受损。就连林家在军区的势力,也会因此而被拔掉许多,甚至,林家在京城权贵圈的地位也会相应地降等。但,都说“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只要林家蛰伏十年,二十年,那么,谁敢肯定就不会有东山再起的一天呢?

可,这一切,全毁在了林佟和罗清婉身上!

……

吃过一顿并不那么丰盛,却满满都是温馨的午饭后,薛玲撑起遮阳伞,不顾王萍的拒绝,挽着王萍的胳膊,一路说说笑笑地将王萍护送到了医院门口。

“大伯母,下午五点,我再来接你。然后,我们一起去食堂打饭。”薛玲一脸认真地叮嘱道,生怕自己少交待一句,王萍就又请假提前去食堂打饭回家了。到时候,她不就成了那“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真正养尊处忧的“小公主”了嘛?

虽然,薛家众人都打心眼里的疼爱,或者,应该说是溺爱她,但,人和人之间的感情也是互相的。哪能一味地要求对方的付出,而,自己却坐享其成?

“行啦,我知道啦!你这丫头,小小年纪,咋就这么爱操心?!”王萍轻点薛玲的额头,然而,那笑得眯成一条线的眼睛,和忍了又忍,总算,因为几十年的阅历而强忍下咧出八颗洁白牙齿的傻笑神情,却扎扎实实地将她此刻满满的欢喜和愉悦等情绪出卖。

目送薛玲离开的王萍,转身,进入医院后,一不小心,就再次成为了众人围攻,或者,应该说是八卦好奇的中心点?

“王主任,刚才送你来上班的那个小姑娘,就是你经常挂在嘴旁的小侄女?”

这是恰好看见了薛玲和王萍依依惜别场景的人。

“王主任,我记得你家小侄女是大学生了吧?怎么看着跟个小学生一样?”

这是被王萍逢人就炫耀自家侄女不仅聪颖机灵,还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天才,不仅被少年班录取,还考上了什么研究生,从而柠檬酸的人。

“哟~王主任,你这手里拎的是什么?”

这是和王萍平日里关系不错,更不止一次品尝过薛玲寄来的新鲜美味的蔬菜瓜果,忍不住就心心念念,每个月那几天,比王萍还要坐立不安,恨不能下一刻就听到邮局送货车的声音,眼见着王萍手里拎着的一个硕大果篮,狂咽口水的同时,也忙不迭地上前帮忙的人。

“王主任,你那小侄女浑身都透出一股机灵劲!别说你了,就连我们这些人,谁不打心眼里喜欢?”

这是家里生了五六个儿女,还有十来个侄儿侄女。每天回到家,就被大大小小的孩子争执打闹吵得头疼,恨不能将这些丫头小子都回炉重造。以至于,每每听到王萍三百六十度花式炫侄女的话时,一脸的不以为然,心里也感慨“远乡近臭”。

今儿,却被薛玲那瞧着就乖巧可爱,又处处透露出一种见过世面,遇事还颇有几分自己真知卓见的大家闺秀般的灵秀睿智,打翻了以往既定认知,也忍不住生出一种“别人家孩子”柠檬酸心态的人。

……

应付完一堆又一堆热情的同情,终于回到自己办公室的王萍,在长舒了口气的同时,也忍不住地咧嘴。

不过,很快,王萍就从口袋里拿出手帕,慢慢地擦拭着额头沁出来的汗水,也顺带遮住了自己那因为满腹舒爽和激动等情绪,而露出来的极不符合自己平日里标榜的端庄贤淑世家贵夫人“见牙不见眼”的笑容。

都说“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哪怕看起来纷争很少的军区医院,也不例外。

毕竟,大多女人没出嫁前,炫耀父母家人,出嫁后,炫耀老公儿孙。

即便,世人都明白,嫁人,对一个女人来说,就犹如第二次投胎。不止一个人想方设法地攀高枝,从而提高自己和子女,甚至娘家未来地位。但,真正飞上枝头化为凤凰的却少之又少,大部分人都因为种种原因,而不得不选择“门当户对”的人家。

简单地来说,普通人能挑选的范围,也仅限于普通人。即便,这位普通人点亮了某方面的天赋,抑或是运气爆表,最多也只能勉强高嫁一个阶层。想要嫁入真正的豪门望族,那还真不是“痴人说梦”这个词语就能评价的。

这种情况下,王萍能嫁给薛建国,成为薛家的“准家主夫人”,又如何不让人羡慕嫉妒恨?

哪怕,其实,大伙都心里门儿清,出身医学世家的王萍,嫁给薛建国,算是强强联合,并非所谓的高嫁。但,谁让王萍过往那些年的表现太过平庸了呢,完全没有世家女的骄傲和张扬!

然而,若仅仅如此,也就罢了。

毕竟,人嘛,活在这世间,就没有谁不曾遭人羡慕嫉妒过?或者,可以这样说,不遭人妒是庸才。而,一旦这个人走到让周围所有人都必需仰望膜拜的高度,那么,过往那些羡慕嫉妒恨的情绪,就会化为乌有。没办法,差距太远了呢!

怪,就怪王萍太能生,或者,应该说是薛家的“阳盛阴衰”基因太强悍了?以至于,嫁入薛家不到十年,王萍就连生四个儿子。若非,想要一个香香软软的闺女,都快要想疯了的王萍,实在怕极了再生一个调皮捣蛋的小子,而做了绝育手术,怕是到现在,早就生了十个八个儿子了!

虽然,“生男生女一个样”“妇女能顶半边天”的口号喊了那么多年,但,在华国五千年的“传宗接代”思想影响下,不论城市人,抑或是农村人,谁家不是想要扎堆地生儿子?于是,原本,就让人在背地里造谣王萍是因为嫁给薛建国,而被提为主任的那些人,就又酸了:王萍也就是好命,嫁到了薛家。若嫁到其它人家,别说四个儿子,怕是连八个闺女都生出来了!

这种情况下,王萍突然有意无意地炫耀起薛玲来。最初的时候,确实是让这些只敢背地里说些诋毁人的酸话,当着王萍的面却依然言笑嫣嫣的人,又一次在私下里议论:王萍怕不是疯了吧?放着自己亲生的四个儿子不夸,反还夸起隔房的侄女来了?

很快,这些人就从各种渠道,得知薛玲不仅不得父母欢心,还“傻”了八年的消息,就又是同情又是怜悯,又是嘲讽又是讥诮地酸起来了:这一看就是做秀,为的是什么?不就是想在包括薛将军在内的薛家人,以及外界其它人面前竖立自己“当家主母”端庄大度的形象嘛!

否则,为什么过去那八年,就从没提过薛玲?一旦薛玲恢复了,并被接到京城,交由薛将军抚养了,就又大张旗鼓地吹捧夸赞起薛玲来,一幅恨不能将薛玲夸为天仙下凡的谄媚模样?

第414章 给“柠檬精”们添把火

就连王萍每个月寄往京城的大量钱票,也被这些人解读出不同含意。然而,这种种说法,都逃不了一个中心点:连生了四个儿子的王萍,依然没有坐稳薛家家主夫人的位置,否则,又哪需要煞费苦心地讨好一个傻子?

啥?

恢复正常的薛玲,本着“有来有往”的心态,自回到京城后,每个月也会寄来新鲜的蔬菜瓜果?而且,这些蔬菜瓜果都是她亲自种出来的,不仅营养美味又健康,还兼具什么调理身体的功效?

真不怕“牛皮吹破天”呢?不说从小到大,就享受着让人羡慕嫉妒的锦衣玉食优越生活的二代薛玲,就说他们认识的那些家里父母长辈都是工人或干部的城里人,谁家的儿女会像老农一样,过那“脸朝黄土背朝天”的辛苦生活?只怕,这些所谓的薛玲亲力亲为种出来的蔬菜瓜果,都是薛家用钱买回来的吧!

要他们说,这举动,用膝盖想,也都知道是薛家人在集体帮薛玲“做秀”。为的是什么?不就是想要洗白薛玲傻了八年的污名,待到适婚年纪后,能挑到一桩合心意的“门当户对”婚事?

毕竟,连他们这些普通人都不乐意自家儿孙娶个傻子回来,就更不用说,和薛家家世地位相当的权贵之家了!

当然,由此延伸出来的就是对薛玲那广为传诵的“天才”之名的嗤笑。

对他们这些没权没势的普通老百姓来说,家里的儿孙想要考上大学,确实如同“千军万马过独木桥”般艰难。

对那些有背景,有后台的二代三代们来说,想要上大学,虽谈不上如吃饭喝水一般简单。但,让家里人出面送礼找关系,安插到那些分数要求不太高,或者专业太冷,招收到的学生名额不够的大学,不就成了?

……

这种种羡慕嫉妒恨的情绪,哪怕再蠢笨的人,在日复一日的为难、坑害和算计中,都会被迫学精明。

而,王萍呢?

虽出生于医学世家,但,也是按照“精英”教育栽培长大的。在这些流言蜚语才冒头的时候,她就敏锐地察觉到了这一切。并反过来劝住了脾气暴躁,一言不合就捋袖子揍人的薛建国按兵不动,通过层层抽丝剥茧的举动,顺藤摸瓜到隐藏于幕后煽风点火的真凶。

只可惜,国人有这样一句话——法不责众。

在造谣诋毁王萍的人数,粗略查探的话,囊扩了大半个医院和家属区,即便追查到底,也已经超过十人的情况下,最终,王萍也只能偃旗息鼓,不再继续追究下去。以免查到最后,不仅将周围所有人都牵扯进去,就连上面的领导也都在无数人的争辩吵闹中,慢慢地磨灭了心底的那些同情和怜悯,转而觉得她的为人处事确实有些问题。

——否则,为什么这些人不怼其它人,偏要为难算计她呢?

这,正是所谓的“弱者有理”。

时间久了后,哪怕王萍再如何地会调节自己的情绪,但,也难免郁郁寡欢起来。直到,和薛玲隔三差五地打电话,无意中听到薛玲在谈到林佟和罗清婉的时候,随口说出来的“我就喜欢你看不惯我,又干不掉我,还要在见到我的时候谄媚逢迎的样子”这句感慨,瞬间如醍醐灌顶!

如果说,最初,王萍待薛玲,确实有那么几分“自己想要,却得不到,而,杜秀英却轻轻松松得到,反还不珍惜”的霸占抢夺之心;那么,在和薛玲接触的时间久了,真切地感知到薛玲那“你待我好,我待你就更好”的性情后,就更是忍不住地将薛玲当成了自己嫡亲闺女来疼爱——真正的急薛玲之所急,想薛玲之所想,这世间,最最伟大的父母情!

尤其,每每和薛玲通过电话后,王萍都会觉得不仅身心,就连灵魂也都仿佛被洗涤一般,整个人都变得通透起来。

以至于,接下来的几天,不论是再忙碌繁琐的工作,抑或是其它人明里暗里的打量八卦,王萍都不再像以前那样糟心。反还隐隐透露出一种“生活如此无聊,不多点乐子,咋办”的作壁上观。或者,应该说是“我就静静看你们装x”的围观看热闹,偶尔下场煽风点火一把,将这摊水搅得更浑,更容易让自己摸鱼的酸爽感!

就如此刻,想到得意处时,王萍也忍不住哼起欢快悠扬的歌曲……

该说,王萍和薛玲两人,因为多年无话不谈的亲近,处出了“虽不是嫡亲母女,却胜似嫡亲母女”感情的同时,也难免有了母女之间特有的“心有灵犀”吗?

就如,今天,薛玲之所以会护送王萍到医院,为的,就是以这样一种姿态,向所有曾明里暗里嘲讽讥诮、诋毁谩骂过王萍的人宣告:知道你们都是一群见不得人好的柠檬精,那么,不如,我再添把火,让你们变得更酸!想必,很快,就会酸得你们自己都受不了,就更不用说,那些和你们同仇敌忾的家人朋友了!到时候,等待着你们的,又会是什么呢?

当然,这样的想法,在一些“卫道者”眼里,不免有失公允。然而,薛玲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毕竟,自古以来,就有“三人成虎”“流言杀死人”的说法,那么,凭什么就不容许遭受这一切的“苦主”为自己报仇呢?

末世爆发前,薛玲已经见识过人心倾扎。因此,末世爆发后,很快,她就接受了“强者为尊”的理念。

这也是重生后,父母亲缘浅薄的薛玲,并没有像外人预想中那般装乖卖萌,用自己的聪颖机灵劲儿,唤醒薛建平和杜秀英这对夫妻心底那所受不多的愧疚,从而修复彼此的亲缘,反还漫不经心地疏离两人的做派中,就能够瞧出来。

归根到底,薛玲不仅是个睚眦必报又护短的姑娘,还生来就心性凉薄、冷血又无情!

但,只要不冒着捋虎须的风险来招惹她,那么,薛玲就会秉承“井水不犯河水”的原则办事。然而,一旦有人过界,那么,本着国人向来提倡的“再一再二,却不可再三四”的原则,她就会让对方真切地明白“花儿为什么会这样红”!

就如林佟和罗清婉这对爱得感天动地的“情侣档”,在薛玲看来,其实,都各有谋算,又包藏祸心。与其想法子离间了两人,让两人因为种种原因而分开,到不如让两人长长久久地纠缠下去,以免祸害到其它的无辜人士。

真以为,林佟的“扮猪吃虎”演技就高明到没有任何人察觉到的程度呢?林家人没发现,不过是犯了“灯下黑”的错误。而,军区大院的其它人嘛?那却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

反正,在薛玲看来,她是抱着“围观看热闹,偶尔下场煽风点火几把,再跟着落井下石,让这出大戏变得更精彩”目的,而没有特意拆穿林佟的伪装。

至于罗清婉?

真以为,她给自己贴的“学神”“商业天才”之类的标签,就没有人怀疑?

不过是因为她那些自诩完美的接近林佟的种种计划和手段,早早就露了痕迹。从而让林佟和其身后的林家人,本着“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的心态,在安排人将她查了个底朝天,判断出她“来历成谜”,却对林佟没恶意。倘若,利用得当,会给林家带来不可限量利益的情况下,而采取了一种“不肯定也不否定,不承认也不拒绝”的计策而已。

而,其它的人嘛?也不过是本着“不看僧面看佛面”的原则,“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看戏而已。

倘若,罗清婉没有因为所谓的“爱情”而屡次上门挑衅算计她,林佟也没有做出看似“冲冠一怒为红颜”,实则也是暗地里谋算薛家的举动,那么,薛玲也会和大院其它人一样作壁旁观。偶尔,看到兴奋激动处的时候,也暗搓搓地搅风弄雨一番,却并不会下狠手收拾这两人。

奈何,架不住,这两位,实在太会作死了。

想到自己利用植物调查到的那些消息,懒洋洋地躺在竹椅里,一脸享受的薛玲,也不由得冷笑一声。

或者,她,应该感激这两位?

若非这两位像打不死的小强一样,屡次上门闹事,她哪能在被两人纠缠得头晕脑胀,情绪暴动的情况下,毫不犹豫地漠视了薛将军的叮嘱,下令满大院的植物们牢牢地盯住林家?

若非如此,她又哪能在第一时间就探查到林家的不对劲,从而在关键时刻,给了薛将军提示,让自家免除了顾美美重生前那一世被林家捅刀,在最短的时间里分崩离析,进而败落的悲剧?

她这人向来是“有恩还恩,有仇报仇”,因此,探查到林佟和罗清婉在港城置办了产业,却又因为林伊、林佼和林佩三人的突然到来,以及林佩的愤然离开这些事情,而做出放弃这些产业,远走国外的决定后,就毫不犹豫地将这个消息,夹带在顾美美提供的那些消息中告诉了薛将军。

这,就是她的报恩方法。

要知道,八十年代的华国,不论科技,抑或是经济,都还没开始腾飞。虽然,这个时候出现了“出国”热潮,但,除了当事人,外人又怎会知晓这些公费或自费留学生在国外所遭受到的种种歧视和霸凌?

就这,还是人性比较天真单纯的校园。

而,校外呢?那更是真正的“狼争虎斗”,无数的人倒下去,又有无数的人爬起来。真正能战胜自己,并打败所有的敌人,成为让人敬仰膜拜的“王”一样的人物,那还真是少之又少。

这种情况下,林佟和罗清婉两个黑头发黄皮肤的亚洲人,带着一笔庞大的钱,前往公然允许携带枪枝的国外,真不是两只又嫩又白的可怜小羔羊,将自己送入凶残又暴戾的狼、虎和豹生物圈中呢?

至于林佟和罗清婉两人是否体谅她的这番苦心?薛玲表示: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反正,该报的仇,该还的恩,都已经完美解决掉了。那么,不站在一旁看戏,更待何时?!

……

下午四点半,结束新一轮忙碌的王萍,端起桌旁的透明玻璃杯。打开盖子,一大股新鲜玫瑰特有的清纯芳香就扑面而来。再抿上一口,只感觉整个人瞬移到了玫瑰园中。那些或含苞欲放,或毫不吝啬地绽放自己所有美的玫瑰花,让人目不暇接……

一口又一口,很快,杯里的水就见了底。然而,王萍却依然一幅沉迷美景不可自拔的模样。

直到,硕大的玻璃杯,已经倒不出一滴水来。就连一直萦绕在鼻尖的玫瑰特有的芳香,也都慢慢地淡去后。王萍总算从那“如同踩在软绵绵的云朵上般,不仅身体,就连灵魂也都飘起来”的痴迷沉醉的情绪中抽离,脸上的迷茫慢慢地褪去,就连大脑也慢慢地恢复到平日里的清明理智。

当然,真要说的话,王萍却感觉整个人如同做了一场最最顶级的spa,身心都得到了极致放松、享受的那种。别说一整天忙碌工作下来的疲惫和倦怠了,就连那些平日里根本就没注意到的隐蔽处积攒下来的尘埃,也都犹如被人以最珍视温柔的手法轻轻地拭去了般。

“真好!”王萍放松自己的身体,靠向椅背,忍不住地感慨道。这样顶级的玫瑰花,不知耗费了薛玲多少心血才能种出来,产量少,那不是再正常不过的嘛?因此,哪怕,她也挂念娘家父母兄妹,却也从没动过跟薛玲讨要的心思。

秘密这玩意儿,想要守口如瓶,说简单,确实简单,说难,也确实难。单看得知这个秘密的人心里的想法而已。所谓“纸包不住火”“死人才能守住秘密”这类的说法,其实,归根究底,不过是人性、人心。

就如,不论长房王萍,抑或是二房钱小芳,再或者是三房张敏,这三位,谁不是聪明人?

然而,偏偏,这三位,也确实打心眼里将薛玲当成自己的亲闺女来呵护疼爱,基于“母为女强”“女儿是母亲最贴心的小棉袄”这类说法,也就不怪这三位一直守护着这个秘密,没有告诉第二人。

第415章 被欺瞒的……

啥?杜秀英才是薛玲的生母?

亲情血缘上的关系,确实不是三言两语,或者用诸如断亲这类的法子就能斩断的。但,既然,当初,杜秀英能做出漠视冷待薛玲,甚至,放任诸如王红之类出身家世均普通的人肆意欺凌薛玲的事情来,那么,就别怨薛玲在恢复正常后,也有样学样地冷待疏离杜秀英。

当然,若仅仅如此,也就罢了。

最让三人受不了的就是杜秀英明明从来没有将薛玲当成自己亲闺女来疼爱,偏偏,对外却做出一幅慈母模样。说句不好听的,杜秀英那有意无意默许,甚至,还隐于暗处推波助澜、煽风点火,让那些人将薛玲往死里欺负的态度,完全是拿薛玲当仇人!

相比这些,那些年,杜秀英绞尽脑汁、手段尽出地将她们这些做伯母的每个月寄给薛玲的钱和票昧了下来这件事,都不算什么了。

这种情况下,薛玲能不等她们出声提点,就每个月定时邮寄新鲜的蔬菜瓜果给杜秀英和薛建平这对“有生恩,却没养恩”的父母,已经很不错了。又如何能要求薛玲待这两位,如同待其它真正发自肺腑疼爱看重薛玲的人一般,也享受到薛玲亲自栽种,并耗费许多心血和精力才收获的一些“珍宝”?

比如说,刚才,王萍喝的玫瑰花茶,每朵玫瑰晒干后都有小儿拳头大,一朵就能泡一杯,喝上一整天。可以想象,这些玫瑰新鲜的时候,每一朵,又会有多大?

最最重要的是这些玫瑰花从种子起,就吸收木系异能,到发芽、开花,这期间,没一日停歇。可以这样说,它们是用最精纯的木系异能养出来的。又因为薛玲上一世就点亮了的超高植物亲和力,和这一世点亮的“能听懂植物谈话”技能,而让植物们将薛玲当成了“王”一样来尊敬。

人类社会里的王,会享受到什么样的待遇?——吃穿用度,都是世间最好的。

可惜,人心太过贪婪,人性又太过复杂。因此,自古以来,皇帝的吃穿用度看似上乘,其实,都是皇商和内侍们挑剩下的,真正当得起“天下少有或罕见”这样评价的好东西,却只在这些家族中流通。

然而,心性单纯的植物和动物,在面对自家王者的时候,却会做出和人类截然不同的选择。

以玫瑰花来举例,原本,就因为得了木系异能的灌溉而感恩戴德,难得有了回报的机会,哪能不积蓄全部的力量来开出口感好,外形靓、营养佳的花朵呢?

木系异能催生出来的蔬菜瓜果,从调养身体这一方面来说,就相当于一个能力强大的木系异能者,每天不间断地输入温和的木系异能,不仅祛除了身体杂质,还能修复陈年的暗伤,更能在最短的时间里,就将身体里的每个器官都调节到最健康安全的程度。

这其中,以木系异能等级越高的大佬,催生出来的蔬菜瓜果起到的效果最佳。由此可知,已经顺利恢复到八级木系修为的薛玲,催生出来的蔬菜瓜果,不仅味道更好,就连调节身体的功效,甚至,那些隐秘不为人知的激发身体潜能的功效都拔高了数倍!

那么,薛玲送出来的玫瑰花茶,又会简单到哪里去?

虽然,这些年,薛玲从未特意提起这些事,但,能嫁到薛家的,又有几个是傻瓜呢?尤其,在他们亲身体验过这些蔬菜瓜果后,那更是心里门儿清。只不过,为了保护薛玲,众人不约而同地瞒了下去。

就如此刻,又起身续了水的王萍,看着在透明玻璃瓶里尽情绽放自己美丽身姿的玫瑰花,琢磨了好大一会儿后,末了,还是心不甘情不愿地拨通了薛志华的电话:“小华,这几天抽空回家一趟。”

“妈,你又要干啥?”才刚刚带队结束一天的训练,回到宿舍,洗了个冷水澡,甩掉一身疲惫脏污的薛志华,听到王萍那冷漠疏离得不像亲母子,到像是对待陌生人的声音,就只觉得嘴里发苦,“我不是跟你说过,最近几年,我训练任务重,又正值往上走的关键时期,完全不敢分心……等忙完这几年,我一定给你带个漂亮媳妇儿回家!”

“你的个人问题,连你自己都不上心,我这个做妈的,也不打算讨嫌了。”

都说“养儿一百岁,长忧九十九”,尤其,薛志华不仅是薛建国和王萍的长子,更是备受薛将军器重的长子嫡孙,也就是下一任准家主。这种情况下,别说王萍了,就连薛将军和薛建国这两位一心铺在工作上,很少操心家庭琐碎小事的大男人,都忍不住侧目。

偏偏,该说,薛志华命里有一劫?抑或是该说,薛志华是凭实力单身?

总之,自从四年前,薛志华在家里长辈的安排下休探亲假,前往京城看望薛将军和薛玲,顺带和王萍的好姐妹孙夫人的闺女陆雪瑶相看。却因为“横插一脚”的江浩羽,而不仅没能和陆雪瑶相出火花,反还因为陆雪瑶自己的小心思,而让薛志华差点就被陆丽娜“碰瓷”,或者,应该说是“赖上”后。王萍就因为过不了心里那道坎,而不再要求薛志华和自己的同事好友家的闺女相亲了。

当然,这并不代表王萍就不能明里暗里,旁敲侧击地提醒薛志华“年纪不小了,该解决个人问题了”。

尤其,这两年,眼见着薛志华要奔三了,王萍那是又急又气,整宿整宿地睡不着觉,吃不下饭,短短几天里,就瘦了好几斤。

幸而,关键时刻,薛玲敏锐地感知到了这一点,就一边装乖卖萌,一边插科打诨,一边用前世看到过的各种鸡汤话语来宽慰劝说王萍。最终,不知薛玲的诚心感动了王萍?抑或是薛玲无意中说出来的哪些话,让王萍从自己画的牢笼里走了出来,不再钻牛角尖了?

总之,现在,哪怕,已经2岁的薛志华,坦荡荡地说再过几年才考虑个人问题。甚至,这所谓的“几年”,可能是三五年,也可能是七八年,但,电话这端的王萍那是连眉头都没动一下,心绪更是无波无澜,平静淡然得让所有知情或不知情的人,都不得不竖起大拇指夸赞吹捧的程度!

可惜,该说,人哪,就是贱皮子嘛?

就如此刻,陡然间听到王萍这番类似“放弃”的宣言,薛志华并没有任何的欣喜和激动,反还觉得心里空落落的,总有那么一些不得劲,忍不住又再次重申道:“妈,你放心,我是家里的长子,任何时候都要起一个好的带头作用……别的不说,就娶媳妇儿这件事,具体什么时候才能办到,我还真不敢确定。但,媳妇儿娶回家,生个大胖小子这件事,我绝对会是三年抱俩的!”

“呵呵!”王萍冷笑两声,作为自己对薛志华这番“宣誓”的回应,也懒得再继续和薛志华掰扯这些事。当然,最最重要的是离下班,只剩下不到二十分钟了。接下来,她还要打四五个电话出去,还得提前整理好办公室,收拾好东西,再到医院外等薛玲,哪有空和薛志华这种生来就是讨债的家伙多费心思?

“行了,就这样,爱回不回,随便你!”

话落,不等薛志华反应过来,王萍就干脆利落地切断了电话。反正,她这个做妈的,确实打电话给薛志华,尽到通知薛志华的义务了。至于薛志华又扯东扯西,找一堆借口不回家,等事后,从其它人嘴里得知薛玲来n市,却因为自己心里的一些小算计而完美地和薛玲错过了,心里有多么地郁闷和抓狂,可就和她没任何干系了。

至于牵怒她?

呵,只要薛志华敢流露出这样的情绪来,她啊,就会让薛志华明白“孙猴子翻不出如来佛掌心”这句话的真谛!要知道,薛志华可是她十月怀胎,再悉心教养长大的。旁的不说,就薛志华那尾巴翘一翘,她就知道薛志华想做什么了!这种情况下,她还能不将薛志华收拾得服服贴贴?

虽说,以前,她确实因为薛志华的婚事上火,折腾得自己寝食难安,心绪不宁,但,那完全是因为她的一颗慈母心作崇,一旦她狠下心来,三十六计,随便挑一计出来,就能整治薛志华了!

“……”电话这端的薛志华,听着话筒里传出来的“嘟嘟嘟”的忙音,一脸的“我是谁?我在哪里?我要做什么?”的茫然懵圈。

然而,很快,后背窜过的一道阴风,就让他下意识张嘴,打了一连串的喷嚏出来。而,每一个喷嚏都惊天动地,让向来胆大包天的他都忍不住摸着胸口,思索着要不要本着“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心态回家转上一圈?

只是,过往的那些遭遇,实在太过糟心……

而,王萍却又拨通了薛建国的电话:“老薛,玲玲来了,你下班后,去食堂买上四五个大师傅的拿手好菜回家。”

向来早出晚归,将军营当成家的薛建国,今天会不会和往常一样,选择在深夜十一二点才回家?王萍完全不担忧,也没有任何提醒的想法。毕竟,薛家男人们对娇娇软软、白白胖胖小闺女的疼爱是藏在血脉里,已经延续了整整五代的!

“啥?”就如此刻,薛建国就低吼一声,话里话外满满的憋屈和无奈。

也就是王萍,换了其它人,胆敢这样耍着他玩?对敌人嘛,那就是不能活着见到明天的太阳。对战友嘛,那就是捋起袖子,拽起对方的领子到训练场上,不将对方摁在地上狠狠地摩擦个大半年,让对方真切地明白自己不好惹的道理,就绝不罢休的程度。

“你怎么不提前跟我说声?”

顿了顿,薛建国又一脸恍悟地道:“怪不得,前几天,你就跟我说,今天不要排小李的车,你要用。”合着,王萍是前几天就得到消息,特意安排小李去火车站接薛玲的!偏偏,却一直瞒着他!如果不是因为小李是他的警卫员,王萍没办法命令小李守口如瓶,指不定,他还不知道会被瞒到什么时候!

这感觉,真忒么憋屈!奈何,这般期瞒他的人是王萍——他的革命伴侣,他除了默默地接受这一切,原谅她,还能做什么呢?

“跟你说?”王萍挑眉,一脸不加掩饰的嫌弃,“就你那将军营当家,工作当成知心爱人的架式,你能提前将房子收拾整齐?能记得住玲玲来n市的时间?能提前安排好人去接玲玲?你不怕将玲玲一个人晾在人生地不熟的火车站,我还担心玲玲被吓着呢!”

劈里啪啦地“喷”了一通后,王萍才觉得一直横亘在胸口的那团郁气消散了,整个人都变得神清气爽起来。

“行了,就这样!”

话落,王萍就“啪”的一声切断了电话,一幅“别来烦我,忙着呢”的不愿意再继续搭理薛建国的姿态。

薛建国:“……”所以,跟护犊子的老母亲掰扯什么呢?瞅瞅,这,不就被怼了?!

然而,很快,薛建国就想到了前几年打着去京城相亲的旗号,其实却在老宅住得乐不归蜀的薛志华,回到n市后那一系列“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悲怆又凄惨的遭遇,不由得咧了咧嘴,竟有一种“将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痛苦之上”的酸爽感。

用膝盖想也能猜到,只怕,这次,稍有不慎,薛志华就会错过和薛玲再次接触的机会!

同样待在军营里训练,一年到头,如果没有什么特殊的事情,哪怕节假日也都会住在宿舍里,和战友们一块体会各种生活和工作上的乐趣,完全不想回家面对一室冷凄孤寂场景的薛志庆、薛志刚和薛志勇三人,能否拥有这样的好运?薛建国却是完全不怀疑的。

毕竟,虽说,这些年来,大伙和薛玲的相处都是那般融洽亲近,但,别忘记了,自古就有“见面三分情”的说法。那么,在亲情也需要经营的情况下,已经将薛玲当成自家亲闺女来疼爱看重的王萍,又怎会漏掉通知这三人?

第416章 我要休年假!半个月!

该说,夫妻之间相处久了后,不仅会有“夫妻相”,也会有着某种程度上的“心有灵犀”吗?就如此刻,王萍在切断了薛建国的电话后,就陆续地打电话通知了薛志庆、薛志刚和薛志勇三人。

当然,和薛建国闲聊了好几分钟,方方面面都给足了薛建国面子的电话相比,对待这三个从小到大都调皮捣蛋,真正当得起“三天不打,上房揭瓦”这句评价,很多时候都让王萍生出恨不能“回炉重造”感慨的“人嫌狗厌”的儿子,她还真没什么好气。

哪怕,这三人懂事后,也意识到了年少轻狂时犯下的错误,而隔三差五就腆着脸彩衣娱亲一回。

奈何,架不住,随着这三人一日日长大,入伍参军,子承父业般学着薛建国将军营当成自己另一个家,恨不能一年365天都待在军营里不说,还一个两个地学着年近三十的老大薛志华,有意无意地躲避着回家的邀请,生怕跟薛志华一般,一回家就遭遇各种套路的相亲。

——让向来心宽的王萍,也不免有些受伤。

以至于,今天,对上家属院和军区那些表面谄媚、逢迎和恭维,背地里却嘲讽、冷诮和嫉妒的邻居同事们时,她存了一种类似于炫耀得瑟心态。但,在这些不孝子面前,她是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更是一幅“道不同,不相为谋”的不愿意跟对方继续拉家常的冷淡做派。

“玲玲回来了,有空就休假,回家住几天。”

丢下这句话后,没理会电话那端会是什么反应,王萍就再次干脆利落地切断了电话。

三人一脸的茫然懵圈:“……”我是谁?我在哪里?我要做什么?

然而,自我怀疑不到三分钟,三人就不约而同地跳起来,一阵风般冲到领导面前:“我要休年假!半个月!!”

三人的直系领导:“你说啥?我没听清楚!”

三人:“玲玲来了,我得回家陪她!”

领导:“哟?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新人换旧人’啊!这才多久,就悄悄找了女朋友,还瞒着我们大伙儿!小子,够可以的!准备什么时候打恋爱结婚报告?你年纪也不小了,该准备准备了,刚好新规划的家属区,我还能帮你报个名,再给你个时间去仔细瞅瞅,挑一套最合心意的房子……”

三人:“你误会了,玲玲是我妹妹。亲的,有血缘关系的那种。”

领导:“……”

差五分钟五点整,薛玲准时抵达医院门口,和门卫室的保安大爷聊了没几句,就等来了被簇拥在人群中,给人一种众星拱月、尊贵非凡感觉的王萍。

当然,这只是外人的看法,而,在对王萍性情知之颇深的薛玲眼里,却清楚地感觉到了王萍那看似娴静淡然的面容下掩藏着的冷嘲讥诮。

对此,薛玲没有多大的感慨。毕竟,人嘛,本就是这样一种复杂难懂的高等动物。

尤其,在簇拥着王萍的妇人或姑娘们,顺着王萍的目光,见到站在门卫室一旁,冲她们招手的薛玲时,那幅陡然间就热络了许多,虽竭力掩饰,却也难免显露几分的谄媚逢迎,更是让薛玲也不由得一边感慨今天的炫耀,或者应该说是显摆很成功,一边又一次在心里感慨医院这个看似平静的地方,下面也掩藏着无数的风浪。

既然打定主意给王萍作脸,那么,薛玲当然会展示自己上一世历练出来的“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绝对当得起“舌灿如莲花”这个评价的口才,将一众簇拥着王萍来到门卫室的医生和护士们逗得合不拢嘴,那笑声,越来越高,越来越大,并远远地传扬开来。让所有能听到这些欢快笑声的人,都会真切地感知到对方那美妙的心情,也会忍不住地受到感染,从而会心一笑。

和众人挥手道别后,薛玲才挽着王萍的胳膊,笑眯眯地和王萍吹了一波自己从那间公主气息特别浓郁的房间醒来后的感触——那种犹如踩在软绵绵的云朵上,随着云朵四处翱游,身心都万分舒畅的感觉,真正地让人流连忘返、回味无穷!

完全忘记了最开始,推门而入的自己,见到那一大片粉红、柠黄、粉蓝等粉粉嫩嫩色调组成的房间摆饰时,那一瞬间恨不能掩面而去的不忍直视感,或者,应该说是羞愧难当感?

说来,医院离家属院,还真不算近,步行的话,也需要二十来分钟。然而,一路闲聊的两人,却觉得时间过得特别快,仿佛一个两人都特别感兴趣的话题才刚刚起了个头,还没来得及深入交流探讨一下,就必需面对分离的场景般。

好吧,这样说,不太准确,毕竟,就算两人回到家,也还能继续交流探讨呢!

然而,架不住,王萍随意一抬头的时候,就见到了杵在院子外面的薛建国父子一行四人!不,这样说,也不太准确。因为,在见到王萍,不,或者,应该说是见到薛玲的那一刻,薛志庆、薛志刚和薛志勇三人就按不住满腹的激动和兴奋,恨不能下一刻变身“飞毛腿”,“嗖”的一声,就窜到薛玲面前。

可惜,想法很美好,现实却是万分残酷的。

就如三人身上的“蠢蠢欲动”的气息才刚刚冒个头,下一刻,就见薛建国突然往前迈了一步。而,这一步,有多巧妙呢?恰好将三人往前窜去的可能全部截断了!

三人:“……”这,就是他们的老爸,亲的,除了部队里,在其它地方,不能随便抱团上手揍趴下去,摁在地上摩擦的!

薛建国:“……”娇娇软软、乖巧可爱的小姑娘,谁不爱?然而,就算他有年轻人的心态,却也被长辈的威严肃穆形象限制住了。那么,既然,自己都不能明目张胆地拐带小姑娘,享受一把小姑娘撒娇卖乖的待遇,凭什么,其它人,尤其,自家那几个“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的臭小子就能享受到?

王萍眯了眯眼,似笑非笑地看了眼几人,微抬下巴,挽着薛玲的胳膊,不闪不避地从几人身旁掠过,嘴里看似介绍几人的身份和目前待在哪个部队,又担任着什么职务,平日里又忙于什么公务等等之类的事情,实则,那贬低不屑的语气,真是清楚得连几人都没办法忽视,就更不用说近在咫尺的薛玲了!

不过,在薛玲看来,王萍不仅是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也不仅仅是天下最伟大的母亲,更是最最让人敬仰膜拜的“贤妻良母”的典范,否则,又哪会在自己本就忙得分身乏术的情况下,将几人的工作生活日常了解得这么清楚?!

晚饭特别丰盛,因为,不仅薛建国在食堂里打了四道大厨的招牌菜,就连薛志庆、薛志刚和薛志勇三人,也在接到消息,风风火火地跑到领导那儿请了假后,或搜刮了战友们从家里带来,能立刻就摆盘现吃的土特产,或特意跑去食堂,拜托大师傅帮忙做了一两道拿手招牌菜。

于是,众人,包括薛玲在内,都吃撑了。没办法,虽然,薛玲向来谨记“七分饱”的养生规则,奈何,架不住,众人那纷纷挟菜,一幅恨不能将桌上每道菜最好吃、最精华的部分送到她嘴里的热情架式啊!

直到,王萍出声阻止,总算将薛玲从那埋头苦吃,然而,碗里堆出来的“小山”却没减少一分,反还越发壮观的悲怆绝望场景中解救出来了。

不过,眼睁睁看着薛建国父子四人,将剩下的十多道只被她和王萍两人吃掉一个小角,还剩下多半的菜都解决掉,还顺带解决掉了四锅米饭,虽然,早就知道薛家男人都是“饭桶”附体,但,第一次目睹这般疯狂场景的薛玲,依然忍不住嘴角抽搐地起身:“我去泡茶。”

对着眼前这个干净整治得不沾尘埃的厨房和光洁锃亮的厨具,薛玲抬手,将额头蹦出来的青筋按回去,脸上却不免浮现一抹无奈。

真当她看不出这间厨房有过好几次大型的装修呢?而,原因嘛?很简单,没办法,谁让薛家人个个都是“厨房杀手”呢!偏偏,也不知道薛建国等人是怎么想的,竟然一个两个的冒着被炸飞的危险,跑到厨房里来烧火做饭了。

——总之,她绝对不承认,带来这般深重影响的源头是自己!

要知道,上一世,她在厨艺一道上,虽天赋不那么绝佳,却也远胜许多普通人。而,末世爆发后,许是灵魂强度的增加,又有几位手艺高明到当得起“宗师”称谓的悉心栽培,让她在厨艺一道展现出让人敬仰膜拜的能耐。

以至于,不仅旁人,就连她自己也都曾暗自琢磨:等到末世结束后,保不准,她还能开一家私房菜馆。到那时,她不仅能获得到让许多人羡慕嫉妒的钱财和人脉,还能真正达成自己当老板,不受领导或权贵压迫的梦想,过上理想中悠哉惬意的小日子。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

谁能想得到,一朝投胎重生,拥有两世强悍灵魂的她,竟然也受到了薛家人的“厨房杀手”基因影响?别说做出一桌色香味俱全,让那些大师都自愧不如的饭菜,就连普通人都能做到的家常饭菜也都离她远去!

幸而,老天爷到底没瞎眼,让她在数次“炸厨房”的试验中,琢磨出用烤箱烹制的诸如蛋糕、烤鸭之类的美食方法。虽然,单就味道来说,远不如前世她随手做出来的餐点,就更不用说色香等方面了,但,在失败太多次的情况下,也只能用“比上不足,比下有余”这句话来安慰自己了。

……

这头,厨房里的薛玲,才沏好一壶消食化滞茶,又将配套的茶具摆在托盘上,顺带切好一大盘新鲜得让人食指大动的水果。手指才探向托盘边缘,那头,不知埋伏在何处的薛志庆“玲玲,这些粗活,我们来做就成。”

薛玲笑眯了眼,享受地蹭了蹭薛志庆的手心,像一只猫咪那般软萌乖巧的动作,立刻戳中了薛志庆的软肋。让他忍不住又摸了摸薛玲的脑袋,感受着手指处传来的独属于发丝特有的光滑柔软和自带的温度,一颗心几乎软成了水:“明天带你出去玩。”

想了想,薛志庆又问:“有没有想去的地方?”

“都可以。”薛玲回答得那叫一个随意,然而,不论她,抑或是薛志庆本人,其实,都明白她的真正喜好。就如此刻,薛志庆沉吟片刻,就道:“你第一次来n市,我们先去市里走走逛逛,再带你去几家饭店品尝下当地的特色菜,之后,我们再去郊区……”

去郊区做什么?当然是囤山包地哪!

薛玲点点头,跟在薛志庆的身后,回到了客厅里。然后,眼睁睁看着薛志庆,将自己泡的茶和切的水果夸出了朵花,那感觉,忒尴尬!不过,尴尬中,却又有着欢喜和愉悦等独属于和亲友们相处时才会呈现的情绪。

闲聊的时间,或者,应该说是欢快的时候,总是过得特别快。就如眼下,几人丢出来的话题才刚刚开了个头,就在王萍的提醒下,发现墙壁上的挂钟指向了九点半。

“玲玲,你先去洗漱。”

王萍一句话,就将薛玲从困倦得眼睛都快要闭上,却依然强撑着听几人闲聊的状态中解救出来。

等到薛玲“蹬蹬蹬”地跑上楼后,才瞪向方才那不到三个小时时间里,抢话题抢得特别疯狂,不止一次无视了她这位做人母亲的至高无上地位的薛志庆、薛志刚和薛志勇三人,顺带还剜了眼一旁看戏看得那叫一个乐呵,实则耳朵竖得比谁都高的薛建国,忍了又忍,才将到了喉咙的“上梁不正下梁歪”这句吐槽的话咽下肚。

不过,该交待的,该叮嘱的,还是不会忘记的。

“玲玲是小姑娘,正长身体的时候,需要充足的睡眠,和你们这些老人可不一样……”

第417章 喝早茶

年纪最小9岁,年纪最大26岁的三位老人:“……”这话,忒扎心!

不就是小的时候不懂事,每天玩得累了才想睡觉,结果,没睡几个小时,就又从床上爬起来,跟着小伙伴继续疯玩。等到年纪大一些后,想调整生物钟,却悲怆地发现进了规矩特别严苛的部队,跟着战友们同吃同住几年后,依然没能调整过来,只能被迫接受每天睡五个小时就倍儿精神的生活习惯嘛!

这就,就将他们划进老人范围?也就是王萍,换了其它人,比如说,一旁笑得合不拢嘴,连四颗大门牙都露出来了,活像个傻不愣登三瓣嘴兔子的薛建国,他们兄弟三人绝对会捋起袖子,不由分说地冲上前,和薛建国来一场最不公平的决斗!不将薛建国摁在地上摩擦,绝不罢休的那种!!

晚上,回房后,薛建国才问出心底的疑惑:“老大咋没回来?你没通知他?”

“你说呢?”王萍笑得那叫一个明媚灿烂,然而,落到薛建国眼里,却让他的额头也渗出一颗冷汗,后背更是陡然间就窜过一阵阴风。

果然,老话说得没错,自古以来,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他敢用项上人头担保,王萍这心态,绝对是由羡生嫉,由妒性恨!才会在和薛志华打电话的时候,特意用一些似是而非的话蛊惑了他,让他恨不能立刻接个大任务,一年半载地不归家!

然而,他这个做父亲的,除了为胆大包天到捋虎须的薛志华深深地掬一捧同情的泪水,再顺带点上一排蜡烛外,还能做什么呢?

可以的。比如说,以后,就用这件事来嘲讽讥诮薛志华,从而在最短的时间里,将薛志华身上的棱角全部打磨掉,不仅整个人变得更加适应社会,习惯人性的光滑,也让薛志华在日常生活的磨砺中展现出独属于珍珠那莹润稀罕,却又并不那么炫眼的光芒。

与此同时,打着回房洗漱的旗号,实则,在短短五分钟时间里,不仅洗了个战斗澡,就连头发也都冲洗一遍,再悄悄溜到同一个房间的薛志庆、薛志刚和薛志勇三人,也谈到了薛志华“不见人影”这件事。

薛志庆:“果然,不出我预料,大哥被牵怒了。”啥?既然他早就猜到了,为什么没想着打个电话通知一下薛志华?开什么玩笑,那段时间,他可是被薛志华炫了一脸血!

薛志刚:“没办法,那段时间,大哥太得瑟了,别说爸妈,就连我们,不也不止一次地想要将大哥揍趴在地上?”当然,事实上,他们三人确实做到这一点了。

薛志勇:“真是血淋淋的教训。”然而,他一点也不同情大哥。毕竟,那段时间的大哥,骄傲得瑟得恨不能拿下巴看人!

这个话题,就此告一段落。而,不需要更多的言语,三人就打定主意要瞒住薛玲来n市的消息。退一步来说,即便到最后,并没有成功地瞒住,也要想方设法地忽悠薛志华出个大任务,就算得到消息后想回家,也因为要事在身,而只能徒劳无功地叹息。

“华侨商场、茶楼……”劈里啪啦地报出一长串市区适合购物,顺带品尝美食的业余消遣解压必去的地名后,薛志庆才问道,“我打算这几天,带玲玲去这些地方走走看看,你们还有没有其它的建议?”

“大侠谷、罗浮山……”薛志刚报出一串旅游景点,这些景点,别说现下,就是后世,也都会让人忍不住欣赏赞叹,并生出“不去xx地,枉来g省一趟”之类感慨的。末了,薛志刚还不忘记一击掌,叹道,“差点忘记了,还有茶田!”

对喜爱种植,且,这一方面颇有天赋的薛玲来说,逛街购物、旅游美食顺带体验一把当地特有的风土人情,远不足以得到一些稀罕的茶苗或者承包下几座山地带来的满足感。

这一点,这些年,在薛玲孜孜不倦的影响下,薛家人已经达成了某方面的共识。

——想方设法地打探清楚当地山地的情况,倘若出差,那么,在完成既定的工作任务的情况下,闲暇时间里,也要在最短的时间里,就打探清楚当地的山地情况,从而在薛玲需要的时候,能第一时间就拿出最最完整齐全的资料供薛玲选择。

被上面两位哥哥抢了话题的薛志勇,苦着一张脸,绞尽脑汁,也没能想到更多的建议。万般无奈之下,只能满腹憋屈地腹诽“没有兄弟爱”,脸上却还不敢显露分毫,以免刺激到两人,被两人联手摁在地上摩擦,嘴里却还得违心地夸赞道:“二哥和三哥的主意很好……”

第二天,早上六点,薛玲准时醒来,一个鲤鱼打挺,就跳到了地上。

洗脸刷牙换衣服一套工序走下来,也只花了不到五分钟。

对比前一世,步入社会,为了延缓皮肤衰老,也为了让忙碌到半夜,只睡了五六个小时而显得疲惫倦怠的脸庞恢复到年轻人特有的朝气蓬勃,而在做了基础的皮肤保养的情况下,还得化个淡妆,整套流程走下来,少则半小时,长则一小时的情况,已经不是简单的“天壤之别”!

当然,末世爆发后,激发了木系异能的她,将保养护肤的时间缩短到十来分钟。甚至,忙起来的时候,根本就顾不上护肤,却依然能顶着张满满胶原蛋白、青春张扬的脸庞和娇美动人的身姿,与其说是没有网络、电脑和手机,被迫“睡到自然醒”的规律生物钟影响下,完完全全睡出来的美人胚子,倒不如说是木系异能自带的排除毒素,让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每一个隐秘且容易被人忽略,却在关键时刻就会“造反”的所在,都焕发出最旺盛的生命力所带来的!

如此一来,这一世,本就年轻,又因为上一世独有的修炼经验和体会,再加上穿越时空壁垒时,老天爷赋予的强大了数倍的灵魂力,在最短的时间里,就将木系异能等级恢复到八级的薛玲,又何需往自己脸上涂抹那些打着保养护肤招牌,其实,因为某些化学成分而兼具毁容功效的东西呢?

清清爽爽,就很好。

当然,这并不代表薛玲就不会自制一些纯植物成分,没有任何对肌肤不良影响的护肤品。即便,现在的她完全不大需要使用这些东西,并不代表她不能送给王萍等人啊!

尤其,经由薛玲木系异能催生出来的植物,不仅美味又营养,吃到嘴里后,还能激发身体的潜能,那么,涂抹到脸上,又怎不会兼具这些功效呢?

“大伯、大伯母。”走下楼梯的薛玲,歪着脑袋,举起右手,冲薛建国和王萍夫妻俩招呼道。那模样,活脱脱一只软萌可爱的招财猫,只逗得夫妻俩忍俊不禁,“怎么没看见志庆哥、志刚哥和志勇哥他们?”

“他们几个人啊,早上四点就去训练场了,七点左右就会回来。”

王萍笑眯眯地说道,如果说,最初,得知自家四个儿子,一个比一个睡眠时间少的时候,她还曾满腹担忧、焦虑不安。那么,在请了好几位熟悉的医生帮忙诊治过,甚至,还走过薛将军的路子,请来好几位医术高明的专家,也都没能查探出什么问题后,她那颗一直悬浮在半空中的心,也终于落回原地。

总归,这世上,每天都有那么多稀奇古怪的事情发生。不就是睡眠时间短一些嘛,只要不影响身体,那么,又有什么关系?往好处想想,睡眠时间更少,不就意味着能挤出更多的时间去学习工作。如此一来,想不在最短的时间里走上人生巅峰,都不可能!

当然,这也和几人自出生到现在,身体那叫一个健康,别说大的毛病,就连咳嗽感冒这些小病小疼都没出现过,再加上,王萍虽然擅长妇产科,但,中医最基本的“望闻问切”这四项技能却是娴熟于心的,隔三差五就能帮着把把脉这些原因有关。

“等他们回来,我们一起去喝茶吧?”

g省毗邻港城,也延续了喝早茶的习惯。尤其,周一到周五的时候,大人们忙于工作,小孩子们忙于学习,唯有周末早上,才是唯一能齐聚且清闲的时光。

这时候,叫上七大姑大家子人齐齐整整,浩浩荡荡地抵达茶楼,品尝那些色香味俱全的点心。转换口味的时候,为了避免窜味,也为了避免吃太多某样糕点而腻味,必然要配上相应的甘醇茶水。

当然,最最重要的是谈天说地。或者,应该说是一家子人聚在一起,闲聊起自己生活学习中遇到的各种事情,从而在品尝美食,放松心情的同时,也能达到增进彼此情谊的目的。

上一世,这种畅所欲谈,、热闹纷呈的早茶文化,已经不再是港城和g省当地风俗,几乎传遍了各大一线二线城市。就连有些经济比较发达的三线城市,也能找到几家不错的茶楼。因此,哪怕,薛玲并非g省人,也在当地品尝到了这种独特的早茶。

不过,那时的薛玲,总觉得缺少了些什么。哪怕,后面,她到g省旅游,几乎将当地特色早茶点吃了个遍,也依然觉得不太得劲。直到,末世爆发,激活木系异能的她,品尝到自己用栽种出来的蔬菜瓜果做出来的真正色香味俱全的美食后,才终于明白缺少的那些究竟是什么!

——不外乎是土壤、空气和水源污染,导致那些打着有机旗号种出来的蔬菜瓜果,也远不如早几十年前,那些真正肥沃的黑土壤里长出来的纯天然无污染的蔬菜瓜果。就更不用说,经济腾飞,经济高速发达的后世,那些钻进了钱眼里,一颗心早已黑得能滴出墨汁来的奸商们折腾出来的各种保鲜的蔬菜瓜果食材,到了厨师们手里,再烹制出来的一道道所谓鲜美纯正的美食了。

简单地来说,那个时候的厨师,即便手艺再如何地高明,让无数人敬仰膜拜,奈何,架不住,食材原料的丑陋肮脏,所谓“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莫过于此。

更何况,真正手艺精湛得足以当得起“宗师”评价的大师们,也或因那动乱的十年而葬送了性命,或在察觉到苗头的情况下,远走他乡,最终,却凄惨又狼狈地死在异国他乡。留存于世的少之又少不说,他们带出来的徒子徒孙们,大多没学到他们手艺的七成,就更不用说达到“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至高无上境界了。

毕竟,虽说,“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但,旁的不说,单说那些数万计甚至十万计的莘莘学子中,每一年也才只能出一名状元。可见,想要达到“一朝成名天下知”的程度,远不是所谓的勤奋、努力,就能做到的,而是需要最最重要的“天赋”。缺少天赋,那么,即便努力一辈子,怕也最终会泯然于众人。

这是薛玲一行人,抵达眼前这间从外表看来颇为简陋,一进到里面却人潮拥动的茶楼后,嗅闻着空气中那让人口水长流,即便吃惯了真正纯天然营养又健康蔬菜瓜果烹制出来的美味佳肴的她,也忍不住循着香气往后厨所在方向望去后,生出来的感慨。

“春卷、煎饺、烧麦、虾饺、桂花糕……”落座后,王萍手里拿着菜单,熟门熟路地勾画了大半,然后,才又想了想,还是将剩下几样她并不那么喜欢,也不那么推荐的东西也勾画了,还不忘记跟一旁的薛玲咬耳朵,“炒河粉、米粉、肠粉这些是给他们这些大男人点的,到时候,你尝那么一两口,吃个味道就成,留着肚子多吃点其它的……”

薛玲笑眯眯地点头,看似一派乖巧贴心的软萌可爱模样。然而,那学着王萍的动作,和王萍咬耳朵的话,却让王萍一瞬间竟不知该笑还是该叹:她,该不会激发出了薛玲隐藏在身体最深处的“吃货”之魂吧?这,可就作孽了啊!

第418章 我也会做那些糕点

薛玲一脸的茫然无辜,仿佛刚才公然说出要自带食材,请大厨露一手的那位,并非她本人似的。

她这也算是另一类型的“赠人玫瑰,手有余香”吧?毕竟,好的食材对于一位优秀的厨师来说,那还真是做梦都想得到的!

尤其,在厨艺一道已经达到某个高度,在外人眼里,被冠以“大师”名号,实则自己本人却清楚地明白,距离真正的巅峰还有一个很大的距离。而,那个距离,和自己数十年如一日的勤于练习,终于达成“质变到量变”的转化,偏偏,却缺少至关重要的食材的情况下!

薛玲能想到的,王萍又怎会想不到?

只是,虽说,自古以来,就有“民以食为天”的说法,而,在薛玲这么多年自种的美味又健康的蔬菜瓜果的供应下,她已经深深地被“征服”,更能畅想出这些蔬菜瓜果到了那些手艺高明到当得起“出神入化”评价的大厨手里会是一种何等让人流连忘返、回味无穷的美味佳肴,但,不可否认,这件事暴露出来后会给薛玲带来何等可怕的危险。

毕竟,人心叵测,永远不能指望某个人或者某个群体的一些人,会因为种种原因而替你保守秘密。尤其,这些蔬菜瓜果,对这些活了几十年,在厨之一道已经达到再无法攀升高度的大厨们来说,就如同行走在沙漠中疲惫又倦怠,仿佛下一刻就会倒下来的旅人终于见到了绿洲般!

——真正地能挽救性命。

是的,对于与厨房为伴几十年,早已将自己手里那套使用了几十年的厨具当成半身,迫切渴求提升自己实力的大厨们来说,确实如此!

在早茶店,众目睽睽之下,不好说,也不能说的话,回到自家后,王萍就细细地和薛玲分说了。

“大伯母,你放心,我都明白的。”薛玲是真没料到,自己随口一句话,竟然让王萍这般自责担忧,一瞬间,也不免有些愧疚和懊恼,补偿地开口道,“其实,我也会做那些糕点,就是手法不地道,不像他们那样,随随便便捏几下,就能将点心做出一朵花来……”

然而,事实上,末世爆发后,跟在几位宗师身旁,得到他们悉心栽培的薛玲,别说用松软的面团捏出些花朵,就是捏出些特别复杂,乍眼望去,给人一种以假乱真感觉的动物都没问题。

奈何,架不住,重生后,薛家人遗传下来的“厨房杀手”基因太过强悍。以至于,努力了五年,到现在,耗费九牛二虎之力,她也只能做些口感不错,外表却丑陋得让人捧腹大笑,更或者不忍直视的糕点,完全没办法像上一世那样做些精细的活儿了!

这,真是一件让人悲伤的事情。

更让人悲怆绝望的,莫过于王萍那受惊过度,猛地瞪圆了眼,疯狂摇头摆手的阻止动作:“不……不……”

总算,关键时刻,薛玲那憋屈得跟个苦瓜脸没什么分别的神情,戳到了王萍的心窝子上,让王萍下意识地顿住话头。然后,那些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离家出丑的理智和冷静等情绪又回来了,看向薛玲的目光里也带上了一抹连她自己都没察觉到的讪然。

“玲玲啊……”王萍只觉得自己的脑袋,从没哪一刻像现在这般清明,“做饭是一件非常非常辛苦的事情……再来,厨房那地方油烟重,待在里面久了,哪怕做再多的保养也无济于事,最可怕的莫过于付出了辛劳,却没能讨到好不说,还生生将自己折腾成一个人嫌狗厌的‘黄脸婆’……”

好吧,这个时候的王萍,完全忘记了自己以往和薛玲闲聊时,无意中提到的“黄脸婆”的说法,不过是外界那些男人,也包括一部分率先就否定了自己辛劳付出的女人,对那些一年365天没一刻得闲,忙里忙外,连保养肌肤延缓衰老的钱都没有,就更不用说挤出去美容院,请专业美容师为自己打理一身皮肤的时间的家庭妇女们的一种讥讽蔑视说法。

“咱们这样人家的姑娘,哪家不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般娇养长大的?就算嫁人了,也会请阿姨来收拾家务,偶尔下厨做饭,也都是些没什么油烟的饭菜……”

薛玲:“……”这番话,忒耳熟!

直到,薛玲瞅到坐在客厅里,佯装翻看报纸或看电视,实则耳朵却一个比一个竖得高的薛建国父子四人后,灵光一动,总算想到了这些话在什么地方,又听谁说起过!

——不正是她第一次说要做饭,然后,薛将军本着“家丑不可外扬”的心态,而张嘴就来的一串忽悠之词嘛!

“大伯母,我办事,你放心。”惯会“阳奉阴违”的薛玲,当着众人的面毫不犹豫地大包大揽道,就差没指天对地发誓一番了,顺利地换来了包括王萍在内的几人一番赞同欣慰的目光。

也就是薛将军不在,否则,肯定会冷笑连连,斜睨薛玲一眼,虽一声不吭,却也以这样一种姿态表明:薛玲的嘴能靠得住的话,那么,母猪也就能上树了!

当然,很快,众人就意识到了薛玲那张嘴的“忽悠”功力。

就比如说,这天,薛建国和王萍去上班了。而,薛志庆、薛志刚和薛志勇三人,也被薛玲用诸如“晚上想吃黄花鱼”“手里的侨汇券不够了”“听说今天屠宰场运来一头跌下山摔死的黄牛”之类的借口忽悠走了,偌大的小院里,就独留她一人。

然后呢?就见薛玲手指微动,一大股精纯的木系异能以她为中心朝四周蔓延开去。短短不到十分钟,满院那因为薛玲这位植物界的“王者”到来而强打起精神,尽情展现自己鲜活一面的植物们,就已经是真正地从里到外都透露出一种生机勃勃的翠绿欲滴感来。

薛玲勾了勾手指,就见红的、绿的、紫的、粉的、白的各色新鲜蔬菜瓜果,突然就离开枝杆,以一种向往自由的潇洒不羁姿态飞向空中。远远地望去,竟给人一种无影无形的东西在操控这些蔬菜瓜果,往薛玲身旁空地而去的感觉来。很快,在薛玲脚旁就堆起了一座真正纯天然、无污染,且兼具调养身体和激活潜能功效的蔬菜瓜果山来。

“唉~”薛玲一拍自己额头,“失策啊!”她就想着来大伯家暂住,顺带给院子里这些不知种了多久,却颇有几分疏于照顾的青黄不接、荒凉破败感觉的植物们输送点木系异能,结果,一不小心就又给这些植物“补”过头了,让它们产出这么多蔬菜瓜果来。

“有点愁……”话虽如此,然而,若有那了解薛玲本性的人在这儿,就会发现她这句话的言不由衷,或者,应该说是潜藏在深处的得瑟和炫耀。这一点,由她突然转身,一阵风地窜到二楼房间里,找出几个行李袋,然后,又一阵风地跑到院子里,手指微动,就将那一座小山样的蔬菜瓜果,分门别类地装到袋子里的举动中就能够瞧出来。

当然,这其中,有几个袋子里的东西暂时不能见光。而,有一个袋子里的东西,却装的是大麦、小麦、玉米、黄瓜、西红柿、葡萄和西瓜等食材。

两个小时后,被薛玲忽悠出去的三人,在大院门口处碰到了。

率先出声的是被薛玲用“晚上想吃黄花鱼”借口,第一个忽悠走的薛志庆:“你们没留在家里陪玲玲?”

接着出声的,就是被薛玲用“手里的侨汇券不够了”借口,第二个忽悠走的薛志刚。他瞪着的方向,却是四人中年纪最小的薛志勇:“你没留在家里陪玲玲?”

瞅瞅,这“祸水东移”的能耐!绝交,必需绝交!!

心里腹诽不已的薛志勇,苦着一张脸:“玲玲说,今天,屠宰场运来一头跌下山摔死的黄牛。我一寻思,牛肉这东西可不好得,既然玲玲喜欢吃,难得好机会,即便不能包圆了,也得拎回大半吧?所以,我就找了几个兄弟帮着一起去屠宰场……”

末了,还指了指身后跟着的那一长串自行车队伍。

这列队伍有多特殊呢?他们都是和薛志勇从小玩到大的“小伙伴”“好兄弟”——不论调皮捣蛋,打架斗殴,还是逃学旷课,再或者做些其它的事情,都是“同休戚,共进退”的。不论惹了其中哪个人,都会招来所有人不要命般疯狂执着报复的团伙!

然而,让薛志庆和薛志刚焦虑忧心的,并非这一点,而是……

两人不约而同地抬头,对望一眼,彼此都瞧见了对方眼底的绝望。虽然,早就知道薛志勇是个不靠谱的,但,他们是真没料到,向来有一说一,有二说二的单细胞生物,不坑人则矣,一坑人,就来一波大的!

真得好想捋袖子,上手揍人啊!不知道他俩一直将薛玲到来的消息藏着掖着,不论和自己肝胆相照的战友,抑或是从小玩到大的伙伴,再或者是从念军校时就特别熟悉,就住在相邻几大军区里的同学,没没一个人知晓消息不说,更从没被他们带回家过?偏偏,小弟一带,就带了一窝!

虽然心里恨得牙痒痒的,然而,还得给薛志勇作脸,因此,薛志庆和薛志刚咬着牙,咧嘴笑着:“辛苦大家了,把肉卸下来,我们拎回家,回头请大师傅出手做了好吃的送给你们尝尝……”

这时,薛志勇也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劲,目光在兄弟们那一反常态,殷勤中带着些兴奋地说着“就这么点东西,没啥辛苦的”“小勇的事,就是我们的事”之类话的脸庞上掠过,总算知道了这些人打的是什么主意,忍不住就黑着一张脸,一阵风地窜上前,挥胳膊踢腿地将几人收拾了一通后,才和薛志庆、薛志刚两人,拎着收缴回来的黄牛肉,哼着欢快悠扬的小曲儿回家去了,徒留身后一地狼狈哀嚎、更不止一位以头呛地,诉说自己无尽悲怆情绪的身影……

然而,很快,众人就意识到这世间什么叫“没有最惨,只有更惨”。

只因,随着薛家院门被推开,原本只存在于空气中的那道似有若无的甜香,就突然变得浓郁起来,诱惑得人直流口水,就连被揍了一通后,满满疲惫和倦怠中有着浓浓心酸和难堪,只想顺从自己心底最深处的想法,继续以一种“五体投地”的姿态趴在地上,等待着太阳彻底落下山,晚霞的余晖也跟着消失,夜幕降临的那一刻再互相搀扶着回家独自舔弑伤口的念头也不翼而飞。

“……等等……别关门……”

犹如打了鸡血般,以一种鲤鱼打挺的姿势,猛地从地上跳了起来,一阵风地窜向薛家院门,正想赶在最后关头冲进去的众人,眼睁睁看着那扇厚重的院门在自己等人面前阖上,一瞬间,竟从灵魂里发出这般绝望悲怆的呐喊来。

院子里,将这一幕尽收眼底的薛志庆和薛志刚两人,却齐刷刷冲“关键时刻,总算没掉链子,坑了兄弟一把”的薛志勇竖起大拇指。

薛志勇挺胸抬头,一幅合该如此的姿态。都说“为兄弟,两肋插刀”,但,他们老薛家一众人等了五代,盼了五代,好不容易才盼来薛玲这么个娇娇软软的小姑娘,哪能随随便便就被人给拐带回家!

“好香……这味道……好像是从厨房方向传出来的……”

“糟了!”薛志庆和薛志刚惊呼一声,来不及思考,拔脚就往屋内冲去,目标:厨房!

又一次被撂下来的薛志勇,脸上的茫然和懵圈并没能维持多久,很快,他也跟着惊呼一声:“玲玲……”

“回来啦!尝尝我新做的糕点饼干,看看口感如何,有没有比以前更棒?”

薛玲从厨房里探出个脑袋,笑嘻嘻地和三人招呼道。其实,院外发生的那出闹剧,她早就由院子里那些叽叽喳喳的植物中得知了全过程。甚至,连薛志庆和薛志刚并没留意到的一些细节,她也特别地清楚。

因此,估摸着三人进屋的大概时间,将灶台上一溜排开,用小碟装好的糕点饼干放到托盘里。又拿出一套玻璃茶具,壶里装上早就沏好的青桔柠檬茶,配套的四个杯子,和一个装了冰块的瓶子,也依次摆放在托盘里。

第419章 去港城

“玲玲,这些……都是你做的?”

薛志庆抹了一把脸,大哥不在家,作为家里的老二,他就必需在任何时刻都保持最基本的理智和冷静。然而,这才回家两天,他的三观就经历了一次又一次地重组!也不知道,半个月假期结束,重回部队的他会变成什么样……

“当然!”

薛玲微抬下巴,作为前世得到无数大师交口称赞,明里暗里感慨“被其它行业耽误了的厨艺天才”,并在末世爆发后,得到几位宗师级指点和栽培,勤学苦练多年,达到“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目标的厨艺界未来大佬,别说做些糕点饼干,就是来一桌色香味俱全,让每一个见到的人都被诱惑得口水长流,品尝后就回味无穷的团圆饭都没问题!

“可……可是……咱们老薛家的人,不都是炸厨房高手吗?”

薛志勇挠了挠脑袋,讪讪然地问道。哪怕,他的脸上没有任何不该出现的怀疑不信,只是单纯地好奇,然而,却依然在薛志庆和薛志刚那齐刷刷的“闭嘴,否则,后果自负”的威胁警告目光中,默默地,又默默地往后退了一步。

“基因突变了呗!”

薛玲漫不经心地回答道,还不忘记示意三人挑自己喜欢的糕点饼干品尝,没有丝毫被亲人质疑的愤懑和怨怼。毕竟,若非她在机缘巧合之下,忆起前世过往,别说投胎一次,就是再投胎十次,将身体里的薛家基因降到最低,怕也会是沦为薛家“厨房杀手”中的一员。

没办法,强者的基因,不仅强悍,还具备一定的排他性。

三人你望望我,我望望你,在这一刻,竟难得地心有灵犀了。

尤其,在他们从几乎摆满一整张方桌的糕点饼干中,品尝到一股特别熟悉的味道后,更是忍不住地猜测:薛家人身上,都有哪些“残缺”的基因?饭桶、大力士、植物杀手、厨房杀手……偏偏,这些,却都没遗传给薛玲。难不成,这就是所谓的薛家五代才终于盼来个“小公主”的真相?

晚上,薛建国和王萍夫妻俩回家后,三人就迫不及待地炫耀起薛玲来。那一连串不重复的“彩虹屁”,拍得一旁自诩见惯大场面的薛玲都有些不适应了。偏偏,夫妻俩竟不约而同地斜睨三人,一脸本就如此的“少见多怪”,没有多说一句额外的话,就将三人那不知道什么时候翘到天上去的尾巴又拽回了地面!

三人:“……”如果不是你们每次在收到玲玲寄来的包裹后,都有意无意地夸赞军区大院食堂的许师傅手艺高明精湛,绝对当得起“宗师”称谓。而,许师傅不仅和老爷子交好,还特别喜爱玲玲,往往只要玲玲出马,许师傅就会拍着胸膛,毫不犹豫地做出一大桌丰盛的饭菜,只恨不能将自己的手艺全部展现一遍……他们会误会吗?

夫妻俩:“……”那是你们蠢!就像老大,不就没被忽悠住?!

三·难兄难弟:“……”

对此,薛玲嘴角抽了抽,差点就忍不住地笑场了。可惜,哪怕,她立刻就低头敛眉,然而,那不时耸动的肩膀,却道出了此刻她的真实状态。

日常被坑、被怼的三兄弟:“……”突然有些怀念大哥在家的日子了!然而,就算如此,他们也不愿意打电话通知大哥!

接下来几天里,薛玲在薛志庆、薛志刚和薛志勇三人的安排下,不仅逛了n市,品尝了当地特色菜,顺带买了些特产邮回京城,更挑捡着相邻几个城市一些必去的地方走了一圈。当然,旅游完全不耽误薛玲“包山囤地”的梦想。甚至,因为有本地人作向导,在走街窜巷,体会到当地特色风土人情的同时,也通过“口口相传”“邻里相亲互相关心”之类的信息传递方式,以最低的价格承包到了心仪的山地。

十天过去后,薛玲手里已经捏了十七张合同。这其中,n市只占了一小部分,大多都是相邻的几个城市。

而,这时,距离薛家三兄弟归队,还剩下四天!

这四天,要做什么?逛街、购物、看电影、溜冰……

在前面的行程安排得紧凑却又精彩纷呈的情况下,三人不接受任何“虎头蛇尾”的可能。

于是,三人分头行动了。

薛志华在请教了薛将军、薛建国和王萍三人后,又陆续地和n市那些与自家走得特别近的人家打探了消息。薛志庆则不露痕迹地和薛家其它人,尤其,二房和三房这两房同样熟知薛玲习性的亲人打探消息。薛志勇则和自己那些精于玩乐一道的狐朋狗友打探消息。

很快,三人手里就积攒了一大批的资源,汇聚到一起后,经过一番激烈的探讨,很快,就提炼出一个最契合实际的安排。

“港城?”薛玲微眯双眼,似笑非笑,“我听说,那儿是购物的天堂……”所以,一年365天都待在军营里,连难得一次休假回家都穿制服的三个大老爷们,跑去那儿做什么?

三人齐刷刷竖起大拇指,一脸的“我家妹妹,可爱又聪明,做哥哥的,每个月工资都没地方花,难得妹妹来一趟,哪能不带着妹妹‘买买买’一番”的欢喜与激动。

然而,薛玲并不相信。甚至,还在三人那一脸恨不能立刻就奔赴港城,将手里积攒了数年的工资和资金花个精光的舒爽畅快神情中,一针见血地挑明道:“真不是想跑去港城,瞧那林佟和罗清婉的笑话?”

三人差点就将脑袋摇成了拨郎鼓,脸上还流露出恰到好处的震惊和茫然:他们是谁?去一趟港城可不容易,干嘛要为了些莫名其妙的外人浪费时间?

薛玲:“……”我信了你们的邪!

不过,最终,薛玲还是同意了三人的安排。无它,既然做哥哥的想看戏,那么,她这个做妹妹的附合一回,又有何妨?

一行四人,乘坐专线大巴抵达港城后,就开始了忙碌又欢快的购物游玩之旅。

连续三天的满载而归,让人真切地体会到了购物的乐趣。然而,这并不代表薛志庆、薛志刚和薛志勇三人,就准备放弃最初的看戏兼煽风点火、落井下石的打算。

于是,这天晚上,用过一顿营养又丰盛的晚餐,如往常那般扎堆聚在客厅里,品尝着酒店提供的水果点心,偶尔还不时嫌弃吐槽几句后,薛志庆终于出声了:“明天去港城医院看看林佟吧?”

薛志刚附和:“确实,应该去看看他。”

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旁的不说,单单林家和薛家几十年的交情,就注定他们没办法置身事外。尤其,打最初,林佟和罗清婉两人发家致富的地方深市,就距离长房一家人居住的n市不远。这种情况下,不知道林佟和罗清婉住院的消息,也就罢了。一旦知晓,哪能继续装没事人呢?

薛志勇点头:“好几年没见了,也不知道他现在变成什么样了……”别经不起他几拳,就趴在地上了吧?

早已料到这一点的薛玲,连翻白眼的念头都没有了,径直点头:“附近有个专卖高档进口水果店,明天我们去买一篮水果就行了。”

幸亏,目前,薛家和林家虽没公然撕破脸皮,但,不论薛家,抑或是林家,都知道两家想要再恢复到以往那互帮互助,且心有灵犀的默契程度,还真不吝于痴人说梦。

这种情况下,连京城近在咫尺的林家,她都已经不会再送上那些用木系异能催生出来美味又健康,不仅能调养身体,更能激活身体潜能,真正高价上档次的蔬菜瓜果,就更不用说远在千里之外港城医院里住院的林佟了!

在护士的指点下,来到单人高级病房的薛玲,并不意外地看见了紧闭的木门。不过,还不等她琢磨要不要上前几步叩门时,就见薛志庆突然从口袋里摸出根铁丝,弯腰,就撬起门来。

薛玲毫不犹豫地后退几步,偏头,打量起摆放在走廊两旁的盆栽来,一幅“不认识”撬门人,只是单纯围观看戏的淡然模样。

薛志刚却站在原地,并未前进一步,也未后退一步。唯独薛志勇,却仿佛打了鸡血般捋起袖子,满脸的兴奋和激动,恨不能立刻踹门冲进去,将里面“狼狈为奸”的两人摁在地上摩擦。

不到半分钟,门被撬开了。

薛志庆伸手,借助走廊上刮过来的一阵风,将门推开了一条缝。

原本,被厚重的木门隔绝住,看似无声无响的说话声,在此刻,清楚地传到了四人耳里。

“佟哥哥,叔叔阿姨今天又打电话过来了……”

清柔温婉的女声中,有着无法忽略的烦闷焦躁,再配上对方此刻那幅披头散发,脸色惨白,眼下一大团青黑的“女鬼”样,乍眼望去,竟让人不由自主地生出十八层地狱里爬出来的厉鬼欲找人报仇,偏偏,明知仇人在何处,却又没办法拿捏住仇人,更没办法要了仇人性命,反还不得不与仇人虚与委蛇,只能候在一旁,静待给予对方深重一击巧妙时机的诡异感来。

“别理他们,惹急了我……”剩下的话,林佟并没说,但,不论罗清婉,抑或是偷听的薛玲四人,都听出了他的话外之意。

能人!

在薛志刚、薛志勇和薛玲三人兀自感叹的时候,薛志庆却又悄悄带上门,然后,在三人那疑惑、茫然不解的目光中,手指微屈:“咚咚咚!”

三人:“……”这波操作,可以的!

犹如被按下暂停键般,屋内那在当事人看来犹如耳语般的窃窃私语声,在外人看来没有任何动静,安静得连根针坠落到地上都能听个真切的氛围,陡然间就被打破。

怎么说呢?

就如同平静的湖面,被人扔了颗巨石般,不仅激荡出一圈圈的水纹,甚至,水面下还隐有惊涛骇浪在积聚!

屋内的罗清婉,和林佟飞快地交换了个眼色,在林佟躺回床上,装成“植物人”后,大声喝问道:“谁?”

薛玲挑眉,眼底的狡黠一闪而逝,赶在薛志庆、薛志刚和薛志勇三人出声之前,回应道:“我。”

罗清婉&林佟:“……”这声音,忒熟!熟得哪怕对方化成灰,也都刻骨铭心!

“怎么办?”如果说,刚才,罗清婉和林佟探讨应对林家长房一行人“讨债”式来电,而生出了满腹焦躁和烦闷等情绪的话,那么,此刻,她是真切地感受到了何为雪花飘飞的冬天,却当头被人泼了一大桶冰水,无处不在的寒意将她团团包裹住,一点点将她拖入深渊。

连以“穿越女”自居,来到这个时代后,就想要拿捏薛玲,让薛玲成为自己攀上“人生巅峰”路上的一块垫脚石,却反被薛玲一次又一次反打脸,到最后,哪怕竭力宽慰劝说自己,却依然难免生出几抹唯独在面对薛玲时才有的惶恐和忐忑等情绪的罗清婉,现在,怕薛玲都怕成这般了,就更不用说一向“扮猪吃虎”,在其它方面,包括林家内部勾心斗角的算计中无往不利、算无遗策,偏偏,却屡次在薛玲处踢到铁板的林佟了,那更是瞬间就生出一种恨不能立刻跳窗逃跑的念头来。

——全然不复深市和港城与众多商场老狐狸和小狐狸谈笑风生间,就谈下许多合作,拿下许多项目,在最短的时间里就撰取到丰厚财富,“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淡然自若。

“罗清婉。”薛玲摆手,阻止了薛志庆、薛志刚和薛志勇三人再次敲门,或者出声的动作,双手环胸,面带微笑,然而,说出来的话却尖锐刻薄得让人不忍直视,“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

三人:“……”这不是他们家玲玲,一定不是!

就在三人第一次见到薛玲本性,一脸“我是谁?我在哪里?我要做什么?”的茫然懵圈中,厚重的木门被打开了。

第420章 探病

在最短的时间里,将自己打理了一通,虽依然有几分憔悴狼狈,却不再像之前那般哀怨凄怆的罗清婉,看着杵在门外,不请自来,且还“来者不善”的薛玲,眼里的戾气才刚刚出现,下一刻,就因为那悄无声息地出现在薛玲身后,以一种保护者姿态护卫住薛玲,并一脸威胁警告自己的三人,而深吸了口气,按下窜上前,挠薛玲几爪子发泄满腹憋屈怒火念头。

不过,即便如此,罗清婉也不打算给薛玲好脸色看。

甚至,因为眼下几人所处的地方是港城,对薛玲等人来说是真正“人生地不熟”的一个城市,对她和林佟来说,不仅万分熟悉,还有一定的人脉关系圈子,真被逼急了,来一出“月黑风高杀人夜”,再正常不过!

“你来做什么?!”

“探病!”薛玲微微侧身,让薛志庆拎在手里的硕大果篮暴露在罗清婉面前。

罗清婉一脸怀疑地看着薛玲,按她最初的想法,是想三言两语就打发走薛玲,并不打算让薛玲踏足病房的。

毕竟,外人不知,她这位“穿越女”哪能不知道,薛玲身上的那些诡谲之处?

前几年,她不止一次想要曝光,让薛玲一身能耐大白于天下,让薛家人从此都过上寝食不安的日子。奈何,架不住,薛玲的“运气”太好了。每当她想到一条万无一失的毒计,就会在实施的中途遭遇各种意外。甚至,后面,还没来得及实施,往往,这头,她才动了歹毒的念头,那头,就频频发生各种意外。

诸如什么走在空旷无遮拦的广场里,就会被天上掉下来的鸟屎浇个正着;吃饭喝水的时候,吃喝到不明物体;更不用说平地摔,然后,半天都爬不起来之类的事情,那还真是数不胜数,让不明真相的外人都忍不住感慨一句“没有最倒霉,只有更倒霉”!

“怎么?不请我们进去坐坐?”薛玲佯装没发现罗清婉的警惕和戒备似的,指着杵在一旁,看似单纯地作保镖,任由自己肆意发挥,实则隐含围观看戏乐呵劲儿的三人,介绍道:“我四堂哥薛志庆、九堂哥薛志刚、十三堂哥薛志勇。”

顿了顿,薛玲又慢吞吞地补充道:“林佟应该有跟你说过吧?”

虽是问话,却不仅仅带上了几分肯定的意味。

而,罗清婉也确实听懂了,忍了又忍,末了,还是忍不住地磨了磨后槽牙,秀美的脸庞有瞬间的扭曲。偏偏,不论过去,抑或是现在,她完全奈何不了薛玲,也只能一脸憋屈地将到了喉咙的咆哮咽下肚,微微弯腰,做了个“请”的姿势。

薛玲一马当先地走了进去,薛志庆三人紧随其后,紧密护卫着薛玲的姿态,与其说是严重到不可挽救的“妹控”,倒不如说是“拿人钱财,与人消灾”,三百六十度无死角保卫主人的“保镖”。

当然,这纯粹是罗清婉心里的阴暗想法。

“植物人?”薛玲走到床头,拿起上面的病历卡,无视那简短到唯有医生才明白的潦草花体简写字符,一字一顿地念道,再次抬头看向罗清婉时,眼角眉梢间,不仅是满满的惊诧,还有着让罗清婉一颗心莫名揪紧的复杂,“林家人知道吗?”

准备了满腹应对薛玲“发生了什么事?请了哪几位专家确诊?有几成恢复的迹象?是否准备转院?”之类询问的罗清婉,因为薛玲这句“天外飞来”的一句话,差点就被堵在喉咙的那口气给噎住了。

薛玲的眉头慢慢地皱起来,一脸的不赞同:“你没跟他们说?”

不等罗清婉回话,薛玲就偏头,冲候在一旁,将主场完完全全交给自己的薛志庆道:“志庆哥,麻烦你去跟医院前台借个电话,通知下林家。”

“不行!”罗清婉尖叫出声,她什么都料到了,就是没料到一见面,薛玲就整了出“一言不合告家长”的戏码来!都是成年人,就不知道“得饶人处且饶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道理吗?!

薛玲挑眉,双手环胸,似笑非笑:“为什么?”

“玲玲,很多事情,不像你想的那样简单……”

罗清婉一脸的欲言又止,私心里,很不想搭理薛玲。然而,到底忌惮薛玲那说搞事就搞事不说,还动辙就整出一波大事来的“人来疯”做派。因此,不得不忍着满腹众目睽睽之下被人肆意指摘,就跟扒皮没什么区别所带来的愤懑和难堪,吞吞吐吐地解释道:“……林家现在不仅有内忧,还有外患。这种关键时刻,本就应该众人齐心协力、风雨同舟、共渡难关……不能为被一大堆烦心事困扰的长辈们分忧,就已经让我们这些做晚辈的愧疚懊恼不已了,哪能再拿一些无足轻重的小事去烦他们,这,岂不是大不孝……”

“抱歉,罗小姐,你说的这些,我不能理解。”薛玲轻笑一声,对罗清婉这种“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的做派不予置评,“你该知道,我们薛家和林家的关系……俗话说的好,这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且不说以前,抑或是未来,只说现在。倘若,我们不知道这件事,也就罢了。但,既然我们知道了,那么,无论如何,都应该尽到‘告知’的义务。”

至于之后会发生什么?又要如何处理?严格说来,也就归属为林家的家务事,他们这些“外人”就没必要跟着瞎掺和啦!

“你……”罗清婉气急,别瞧薛玲说得那般冠冕堂皇,其实,还不是私欲做崇!这样一想,罗清婉又深吸了口气,压下满腹翻腾不息的怒火,一脸委屈又不甘地看着薛玲,“玲玲,如果过去那些年,我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对,在这儿,我跟你赔罪了……”

话落,不等薛玲回应,罗清婉就“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疯狂地磕起头来。每磕一下,就说一句“对不起”,一幅不得到薛玲谅解,就会跪到地老天荒的架式。

薛玲:“……”且不说,高级病房里里外外摆放的植物,在见到她的那一刻,就将这段时间里罗清婉和林佟的谋划出卖了个干净,还毫不犹豫地担当起“摄像头”的职责,尽心尽力地演绎着林佟和罗清婉那些在视角盲区做出来的小动作;单单,经历末世,来到这个和平年代后,却也没有一刻停歇地修炼木系异能,而在强化了她的精神和灵魂同时,也将身体对外界环境的变化调整到极致,就注定了罗清婉这“磕头认错”的打算,最终,依然会做了无用功。

得了薛玲眼神示意,悄悄溜到外面,无意中回头,看见这一幕的薛志庆:“……”

一左一右护卫着薛玲,却在关键时刻,被薛玲一拉一拽,也跟着换了个方位的薛志刚和薛志勇两人:“……”

直到,走出医院,被灼热的阳光一照,薛志庆、薛志刚和薛志勇三人才从那种红红火火、恍恍惚惚的状态中走出来。

“这还真是……”薛志庆摇了摇头,一脸的后怕,不敢想象如果今天他们三人没有带上薛玲,又会遇到何等“有苦难言”的憋屈悲怆场景。

“女人……”薛志刚的话才刚刚起了个头,下一刻,就被薛志勇接住话头:“真可怕!”

“志勇哥。”看似一句极普通,不带多少情绪,单纯唤某个人的称呼,偏偏,落到薛志勇耳里,却不吝于晴天霹雳!尤其,在他发现薛志庆和薛志刚两人都有致一同地后退几步不说,还毫不犹豫地拉开了和他的距离,一幅和他不是同路人的架式后,更是差点就怒发冲冠了。

可惜,这,也就只能想想。

哪怕,从头到尾,薛玲都没做出任何扳手指,捋袖子的威胁警告举动,但,在这一刻,薛志勇依然感觉自己犹如被凶残猛兽盯上的可怜小羔羊般瑟瑟发抖。

“我……”关键时刻,薛志勇的大脑总算灵光了一回,生生将到了喉咙的“不是说你,只是说罗清婉”这句话咽下去,换成了一句干脆利落的道歉:“不是故意的,对不起!”

“我知道。”薛玲嘴角抽了抽,不必特意左顾右盼,也不必听路两旁植物的窃窃私语,单凭她那强悍的精神力,就能敏锐地感知到薛志庆和薛志刚两人那暗搓搓“围观看热闹,还嫌事不大”的心态!

所以,这,真不是塑料兄弟情?!

被薛玲腹诽的薛志庆三人,眼睁睁看着回到酒店的薛玲,直截了当地拨通了林家的电话不说,还径直找上了林将军,单刀直入地挑明了林佟被“植物人”的消息,以及“发病”的前因后果。

“玲玲,咱们老薛家的人,虽不讲究‘有一说一,有二说二,从不弄虚作假’,但,这种很容易就被人戳破的谎言……”话虽如此,薛志庆却已经开始琢磨起,一旦林家刨根究底,他们要如何将薛玲从这滩浑水中摘出来。

薛志刚和薛志勇也凝神思索起来。

屋里的气氛,一片静谧。

在这种一根针坠落到地上都能听个真切的环境中,突如其来的一道轻笑,哪怕,薛玲已经特意放低了几分音量,但,依然清楚地传到了三人耳里。

在三人那愁苦、茫然和懵圈的神情中,薛玲不再忍耐地翻了个白眼:“虽然,我很反感林家那‘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作风,但,不管怎么说,爷爷和林爷爷不仅是‘同一个壕沟里爬出来’的战友,更是那些不明真相外人眼里‘肝胆相照’的好兄弟。这种情况下,我哪敢胡编乱造些莫须有的事情来?”

“……你让我缓缓……”薛志庆一脸的接受不能,其实,别说他和薛志刚,就连向来说话做事,说好听些是率直没心眼,说难听些是没脑子的薛志勇,都一脸的“我是谁?我在哪里?我要做什么?”

薛志庆:“林佟和罗清婉在深市和港城均有产业,身家超十亿?”如果说,之前,他还以为一亿身家的传言是“人云亦云”,背后更少不了那些看林家不顺眼的政敌推波助澜、煽风点火,那么,此刻,他就真得只能叹一句:崽坑父,不心疼!

薛志刚:“他们准备出国?”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这些年来,林家在林佟身上倾注的心血和精力,以及,扯着林家这面大旗,在深市和港城发家致富的恩情,不能还清,也就罢了,偏偏,关键时刻还撂挑子不说,还将生养自己的家族往死里坑,人干事?

薛志勇:“装植物人?”要走就走得干脆利落,要留就留得心甘情愿,该狠的时候狠不下去,不该狠的时候却又狠下去,这都是什么神操作?

在这样一种怀疑人生,三观摇摇欲坠,即将彻底破碎的状态中,三人辗转反侧一整夜。第二天,顶着一对硕大的黑眼圈,看着“吃饱睡好”,整个人不仅神清气爽,还倍儿精神的薛玲,一瞬间,竟不知该吐槽薛玲心大,还是该感慨自己三人历练不够,才会轻易就被外界那些纷扰琐碎的小事影响到。

“你们的行李都收拾好了吧?”薛玲拎着行李箱,偏头,移开视线,否则,她还真不敢肯定自己会不会因为三人那满脸郁闷、抓狂、懊恼、愤懑、尴尬和哀怨等情绪转变的“变脸”戏码给逗得捧腹大笑起来。

三人下意识点头,说来,作为一个训练有术的军人,不论是在军营里,抑或是在外面出任务,再或者出门旅游,精简并在最快的时间里收拾好行李,那还真是一件不值一提,轻轻松松就能做到的小事。

即便,昨儿,他们烙了一晚上的煎饼,也不例外。

“走吧!”薛玲打开门,并不意外地见到了不知在外面候了多久,一见到她,就又哭哭啼啼扑过来不说,还再次跪下磕头的罗清婉。

第421章 回到京城

当然,如果说,上次,医院里,罗清婉的表演,不论演技,抑或是服装道具,都给人一种“做戏”的太假感觉。

那么,此刻,酒店走廊外,私下里训练过无数次,又特意换上一件洗得发白的连衣裙,再做出个披头散发,一身狼狈模样,却又不失时机地显露一下自己那“柔弱却又坚强”的白莲花气场的罗清婉,就让薛玲差点忍不住就鼓掌叫好了。

如果说,在医院的时候,因为地方比较大,还足够薛玲四人施展出“移形换位”技能的空间。那么,这次,一早就跪在门口,恰好堵住出路的罗清婉,就完全没给薛玲四人施展任何技能的机会!

当然,真要找的话,也是可以找到的。比如说,立刻退回去,将门再次关上。但,别忘记了,港城往返深市的大巴车,也就上午和下午各一趟。错过了上午这一趟,等到下午,薛玲几人就没办法顺利赶上开往n市的火车了。

如此一来,不仅影响到薛玲回京后的行程计划安排,也会令薛志庆、薛志刚和薛志勇三人没办法准时归队。

真可谓是“一箭双雕”的好计策!

可惜,这只是罗清婉本人,抑或是罗清婉和林佟两人商议后的想法。

毕竟,除非亲眼目睹,再或者亲身经历,否则,谁能想得到,薛玲四人竟然能做出像推一块门板般,轻轻一伸手,就将跪在那儿的罗清婉推倒在地上,然后,挥一挥衣袖,毫不怜香惜玉,更没什么所谓愧疚之心,潇洒离开的举动呢!

——完全不怕什么“欺凌霸行”之类的舆论!

罗清婉:“……”你们薛家人,都是魔鬼吗?!

“哈哈哈……”一进电梯,薛志勇就再也忍不住地大笑出声,“你们是没瞧见,刚才,那女人脸上的神情,特别好笑……哈哈哈……”

薛玲:“不觉得。”

薛志庆和薛志刚两人落后一拍,也跟着摇头附和,看向薛志勇的目光,就跟看个“傻子”似的,就差没挑明“我的弟弟这么傻,以后,可该咋办”了!

然而,薛志勇完全不能理解两位哥哥的担忧,更没空去琢磨为什么罗清婉能在最短的时间里就打探到几人住的酒店不说,就连门牌号都一清二楚这件事,只顾着自个儿乐呵:“这件事,我能笑一年,三年,不不,五年……哈哈哈……”

直到,坐上开往n市的大巴后,薛志勇才在薛志庆和薛志刚两人一左一右的威胁警告举动中偃旗息鼓。然而,坐在同排的薛玲,无需特意偏头,都能察觉到薛志勇那仿佛跟抽筋似的不停耸动的肩膀,和座椅完美地贴合在一起后,给周围带来的震动!

薛玲默默地抬头,看了看薛志庆和薛志刚两人,忍了又忍,才克制住自己的脸上,不要流露出“你们辛苦了”这样满满同情和怜悯的神情来。

薛志庆&薛志刚:“……”

三个小时后,大巴车顺利抵达n市汽车站。

“玲玲,饿了吗?”薛志庆抬起左手,看了看腕上的手表,发现时间已经指向十一点,想了想,又提议道,“下午三点的火车,刨除候车验票的时间,还有三个小时,我们去xx酒楼喝个午茶,怎么样?”

“好。”薛玲点头,作为一个地道的“吃货”,她完全拒绝不了薛志庆的提议。尤其,薛志庆提议的那家酒楼,不仅仅是整个n市,更差不多是整个g省最地道百年老字号的茶楼!

毫不谦虚地说,薛家人是天下所有酒楼饭店最喜欢的顾客。这是一顿丰盛又美味的午茶后,薛玲看着面前那堆几乎可以摞成三个等人高的碗碟后,再次浮现在心里的感慨。

当然,除此之外,还有一种不能为外人所道的暗搓搓的看好戏心态:也不知道,后世风行起来的各类自助餐厅,遇到了有“饭桶”绰号的薛家人,又会是一种何等悲怆又凄惨的两看相厌?

怀着这样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心态,薛玲特别乐呵地和薛志庆、薛志刚和薛志勇三人道别。上了火车,进到空无一人的软卧车厢,放下行李后,就站在车窗旁,笑看跟在火车后,想要和火车赛跑的三人。

然而,若,一旁有人的话,就会发现此刻的薛玲虽笑着,但,眼旁却分明挂着颗颗晶莹的泪水。

“风太大了……”直到,视线里再也没有了薛志庆三人的身影后,薛玲才嘟嚷着抬手,随意地揉搓着脸颊和眼角,一幅单纯被打开一半的车窗外飞进来的沙尘迷了眼的模样,神情间却难掩怏怏,犹如一只乌龟般慢吞吞地挪回了包厢。

这期间,火车上的旅客来来往往。然而,这个年代的人都是特别节俭的,不论出差,抑或是自己有事出远门,选择坐卧铺的,尤其,软卧的,更是少之又少。因此,上火车前就被特殊关照过的薛玲,就这样,独享一人包厢,在两天两夜的行程后,顺利抵达京城火车站。

随着拥挤的人流出站的薛玲,轻车熟路地找到了开着吉普车,等候在站外的马国庆。和对方打过招呼,放好行李,坐上车后,薛玲才出声问道:“马哥哥,我爷爷最近有没有按时吃饭睡觉?身体情况如何?精神怎么样?王爷爷有经常和爷爷一块儿玩吗?林爷爷那儿有没有什么消息?……”

“劈里啪啦”一串问题,朝马国庆砸去,只砸得马国庆头晕眼花,差点就将吉普车在空旷的柏油马路上开出个漂亮的“s”型来。

“玲玲啊……”马国庆苦笑一声,想说些什么,最终,还是在薛玲那灼灼的视线里败下阵来,挑捡着将一些能说的事情说了出来。不能说的事情,那是连只言片语都没提,就更不用说什么三言两语地带过了。

很快,吉普车就驶入大院,说了一路,除了口干舌燥外,还颇有几分疲于应对感觉的马国庆轻舒了口气,打定主意以后再也不接这种任务了,这不是为难他们这些“学渣”嘛!

——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地感受来自于聪慧机敏、狡黠奸诈的学霸,或者,应该说是学神全方位碾压。每个问题,每句话,都要紧绷着身体,绞尽脑汁,将它们都在脑子里过上三遍以上才敢回答。生怕一个疏忽,就将那些竭力想要隐瞒的“真相”暴露无遗了,那才是哭都找不着地儿!

对他们这些当兵多年,为人处事早就习惯了直来直往的人来说,真是一座永远无法迈过,更不用说什么轻轻松松就击溃的高山。

熟悉的鹅叫和狗叫,让座在客厅里翻看报纸的薛将军,也忍不住拿眼角余光瞅被动物簇拥着进屋,偏偏,却只拎了一个小行李箱的薛玲:“你又为难小马了?”

“啥?”薛玲眨眨眼,一脸的茫然和无辜。然而,这幅“你在说什么,我咋听不明白”的懵圈模样,也就只能骗骗外人。想要骗过人老成精,且和薛玲一起生活了五年,对薛玲性子了如指掌的薛将军,还真不吝于痴人说梦。

薛将军:“你信不信,下次,就不是小马去接你了?”

“不信。”薛玲说得那叫一个斩钉截铁,且不说,作为薛将军的警卫员,就算马国庆有着再多的憋屈和无奈,只要薛将军发号司令了,那么,他就必需破除万难地去完成任务。单说,世情如此,马国庆的年纪摆在那儿,遇事的时候,不捋起袖子往前冲,难不成,还指望那些年纪比他大,身份地位比他高的人?

薛将军不置可否,打定主意下次派周援朝去接薛玲,让薛玲也尝尝被冻得说不出话来的憋屈又无奈的感觉。只有这样,才能真正地设身处地为别人着想,不是吗?

“阿嚏!”薛玲只觉得后背猛地窜过一阵阴风,揉着鼻子,小声嘟嚷道,“谁啊?大白天的,我这前脚才到家,还没来得及喝上一口热茶,后脚就想着算计我了!”

薛将军眼底的惊诧一闪而逝,很快,就恢复到往日里的平静淡然,然而,心里却忍不住思量:难不成,出趟远门,除了增长见识外,还能提升人的五感?抑或是说,这,其实,只是针对薛玲?

薛玲“哒哒哒”地跑到厨房里,现榨了两杯果汁,又捡了几样自己在n市买回来的糕点,放到托盘里。端到客厅里,分别将果汁放到薛将军和自己面前,又将薛将军喜欢的几样糕点推到他面前,才一脸八卦地道:“爷爷,我跟你说,那林佟和罗清婉特别搞笑……”

装什么不好,非要装“植物人”,这计划,真是粗暴简单得让人不忍直视!

如果说,薛玲在n市的生活,可以归纳为“吃喝住购物”一条龙的悠哉惬意,那么,在港市的旅程,就颇有几分示威和挑衅了。

虽然,早就知道薛玲是个“不打无把握之仗”,为人处事往往“走一步看三步”的稳妥性子,也明白薛志庆、薛志刚和薛志勇三人,若没万全把握,绝不会带着薛玲踏足港城,更明白薛玲有些连自己都不清楚的自保手段,但,如长辈的又怎会不担忧?

尤其,如薛将军这般,早在过往五年相处里,将薛玲真正当成“心尖尖”来疼爱呵护,再不复以往只是单纯薛家“小公主”身份给予的各类看重的长辈。在这一刻,听着薛玲的各种“大放厥词”,更是忍了又忍,末了,还是忍不住地抬手,狠狠地拍向薛玲脑袋。

“嗷……”其实,哪怕,薛将军的动作再如何地出其不意,但,对拥有强悍精神力的薛玲来说,却依然如同蜗牛一般慢。

只是,就如薛将军了解薛玲那般,薛玲也明白自己这种“先斩后奏”的行为已经过界了。因此,本着“人不能憋气,憋狠了,要么身体出问题,要么心理有毛病”的想法,而佯装没发现般,乖乖地受着了。

不过,出乎她预料之外,这次,薛将军竟然一点也没收着力道,完完全全没将她的脑袋当回事啊!

“爷爷,我这是脑袋!脑袋!不是随便怎么敲打都没什么事的铜墙铁壁啊!”薛玲捂着脑袋,蜷缩着身体,从竹椅里滚落到地板上,在光洁干净的地板上打起滚来。

可惜,这幅“一哭二闹三上吊”的农村妇人常见的撒泼架式,到底因为临场发挥,不仅没能成功地激发起薛将军满腹的愧疚懊恼,反还让薛将军嘴角抽搐,一脸不忍直视地移开视线,就差没直截了当地挑明薛玲演得太假。

眼见,薛玲已经滚到了门口,一幅随时准备“逃跑”的架式,薛将军锐利如刀的眼眸,又瞪了眼一旁因为薛玲被自己欺负,而蠢蠢欲动的大白和小白这两只大白鹅,小黑和小金这两只狗子,成功地震慑住它们后,才恶狠狠地冲薛玲吼道:“滚回来!”

蜷缩成蚕的薛玲,撇撇嘴:好嘛,她的逃跑大计又被识破了。果然,姜还是老的辣啊!

看似像只皮球,实则像只蚕宝宝,以一种极慢的姿势,缓缓地拱了回来的薛玲,让薛将军连喝斥吐槽的欲望都没有了,径直吩咐道:“林家的事情,不许再随便掺和!”

“我没有!”这口“黑锅”,薛玲才不打算接下来呢!她啊,最多,就是暗搓搓围观看热闹而已。偶尔,隐于幕后煽风点火、落井下石一回,绝对不会随便下场掺和的!

薛将军懒得搭理薛玲,反正,事实真相如何,大家都是心知肚明的,漫不经心地扔下一颗炸弹:“这段时间,你收敛一些,过几天,你爸妈就来了。”

“啥?”薛玲一个“鲤鱼打挺”,不哭也不闹了,只是一脸震惊和不可置信地看着薛将军,飘渺的声音中,透出一种“仿佛还在睡梦”中的惺忪朦胧,“爷爷,你刚才什么也没说,是吧?”

“你说呢?”薛将军瞟了眼薛玲那干净整洁的面容和不染尘埃的衣服,所以说,这丫头,刚才就是纯粹的“光打雷不下雨”,连演个戏都不上心,哪来的演技!

第422章 爸妈要来京城了

“他们来做什么?”

薛玲抹了一把脸,神情怏怏地瘫在椅子里,完全打不起精神来,然而,大脑却已快速运转起来:“为了我?”不可能!如果真是为她,当年,在g军区时,就不会那样待她。更不会在薛将军安排人将她接来京城后,整五年时间里都没写过一封信,打过一个电话,寄过一个包裹!

“那么,就是为了大哥、二哥、三哥和四哥。”说到这儿时,薛玲灵光一闪,猛地抬头,看向薛将军,“大哥二哥是双胞胎,今年25岁,三哥今年21岁,四哥今年17岁……所以,他们这是想抱孙子了?”

不仅如此,薛家四房中,大哥薛志国行七,往上数,一溜六个堂哥,连个对象都没有,就更不用说结婚生娃。对着薛家其它三房,薛玲还不会多想,但,对上薛家四房薛建平和杜秀英这对夫妻,尤其,惯会攀权附贵的杜秀英,薛玲不吝于往最恶毒的方向去想!

由此,可以这样推论,当年,为真爱而缔结婚姻,如今,却因为残酷的生活而生生消磨掉过往的激情,折腾出一地鸡毛现实情况的薛建平和杜秀英,在已经能清楚地看见自己未来前途不如预料中那般光明远大的情况下,将所有的期望寄托在自己的儿孙身上,实在是再正常不过的一件事情了。

——最简便,也最容易达成的操作,当然是权贵圈里通行的资源人脉互助式的“联姻”。

然后呢?

赶在薛家其它三房之前,生出薛家下一代长孙!到时候,就能打着“孝顺”之类的借口,让自家小孙子频繁地在薛将军面前露脸……

都说“老儿子,大孙子,老太太的命根子”,然而,这句话,放在薛将军身上,又怎敢说不适用?

然而,私下里琢磨了一夜后,薛玲还是选择带着自己此次暑假旅游兼买山囤地期间的“战利品”——新疆、西藏、甘肃和青海以及广东几个大省采购的大批当地特产,前往薛志国和薛志富这对双胞胎兄弟所在的军区。

“大哥,爸妈要来京城这件事,你们知道吗?”

是的,冥思苦想了一夜后,薛玲不得不承认:五年前,蓦然醒来的她,无论基于什么原因,都不应该在没见到薛建平和杜秀英两夫妻,更没和两人相处一段时间的情况下,就迫不及待地离开g军区。

毕竟,这世间,很多事情都是“眼见为实,耳听为虚”的,而,她完全不敢肯定自己处于茫然懵懂“傻姑娘”的那八年里,对两人的记忆就是再真实不过的!

而,任何计划,想要得到完美的展开,都离不开“知己知彼”的先决条件。

薛志国和薛志富不约而同地对望一眼,然后,点点头,脸上也破天荒地浮现一抹严肃,或者,应该说是愁苦来?虽转瞬即逝,却依然让薛玲心里一个“咯噔”,不得不将事情往最坏的一方面去想。

“他们过来做什么?该不会……真打算‘看’着你们去相亲吧?”

薛志国很想敲“胡思乱想,且肆意编排父母”的薛玲一个响指,奈何,架不住,在得知薛建平和杜秀英夫妻要来京城的消息后,他的脑海里浮现出来的第一个念头,也是“逼婚”!没办法,谁让这些年里,只要他们兄弟四人打电话给两人,或者,两人打着各种关心的借口打电话给他们,最终,都逃不了“相亲”这两个字。甚至,这半年来,已经由“相亲”上升到了“逼婚”!

“这次,爸妈他们来京城学习,至少会待上个半年……”

话,点到为止,可,薛玲却立刻就明白了薛志国的意思,眉头皱了皱,摇头道:“爷爷不会同意的。”

虽说,因为薛建平当年的叛逆,以及,这些年,连最基本的“家务事”都没能处理好过,而让薛将军不大乐意在战友同僚面前提到薛建平,但,这并不代表薛将军就不明白薛建平在g军区做出了多大的功劳和贡献!

这种情况下,薛建平竟然还想走薛将军的路子调到京区来?开什么玩笑!

“除非……”薛玲猛地抬头,双眼瞪得溜圆,跟只炸毛的猫一样,“我们那位母上大人,打算调到京城来!”

老话说得好,“十月怀胎,母子连心”,再来,就是相亲和逼婚这种事,按照国情,也是属于标榜“贤内助”的夫人们必需操心的,那么,杜秀英留在京城,不是理所应当呢?

薛志国和薛志富两兄弟,除了点头,还能做什么呢?毕竟,薛玲是这样的聪敏,再说了,这些事情,在薛建国和杜秀英夫妻俩抵达京城后,就会揭开来,那么,继续瞒着,又有什么用?

“那你们……准备怎么办?”薛玲一脸的同情和怜悯,相亲和逼婚这两件事,不论父母长辈打着何种借口,也不论他们心里想着什么,最终,落到那些不明真相的外人眼里,都会忍不住地感慨一句“可怜天下父母心”!

“凉拌!”薛志富嘟嚷着,说实话,当年,在军区,他们确实有几分“坐井观天”,否则,又怎会因为外人一些莫名其妙的言论,就觉得薛建平和杜秀英这对给予了他们生命的父母,为他们的成长操劳不已?而,他们这些做人儿子的,不论大事小事都不能和父母唱反调,否则,就是不孝顺?

直到,离开g军区,来到京城,真正见识到那些一心为儿女打算的父母的模样,更不止一次地近距离体会过那种让人忍不住就想要沉溺其间的和乐融融的家庭氛围后,他们才终于意识到过往那些年差点就走上了“误区”!

随着他们见识和阅历的增加,他们也真切地意识到这样一个残酷却又现实的真相:与其说,他们四兄弟是所谓的“爱情结晶”,倒不如说,他们四人就是那两人手里一颗特别好摆布的“棋子”!真正地想摆在哪,就摆在哪,想抛弃,就能随时抛弃,完全没有任何所谓的心理负担!

三兄妹又闲聊了一会儿,眼见,新一轮训练的时间快到了,薛玲就准备起身,前往薛志民和薛志强两人所在的军区。

而,直到这时,在闲聊期间,虽一直和薛玲说着话,但却颇有几分心神不定模样的薛志国才出声提醒道:“玲玲,研究生的学业很紧张,你又已经开始经营自己的事业,那么,忙起来的时候,别说十天半个月,就是一年半载地不回家,也是很正常的,对吧?”

“……”向来颇有几分“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薛玲,也终于褪去了平日里的“运筹帷幄”,一脸的目瞪口呆中,有着一种“我是谁?我在哪里?我要做什么?”的三观崩塌的茫然和懵圈感。

杜秀英,不,应该说是薛建平和杜秀英夫妻俩脑子里装的是什么?浆糊吗?不然,怎么会以为那样对待她之后,还能随心所欲地掌控并操纵她这颗棋子,为他们夫妻俩谋取更大的福利?!

眼见,薛玲一幅如遭雷劈的恍恍惚惚、浑浑噩噩,目送薛玲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自己视线里后,薛志富就忍不住地出声道:“大哥,你吓着玲玲了。”有薛将军这尊大佬在,哪有薛建平和杜秀英夫妻俩说话的份?更何况,薛玲那样聪明机灵、狡黠奸诈,哪里是到现在依然深信薛玲是个“傻姑娘”的夫妻俩就能算计并拿捏住的?

“只有这样,玲玲才会心生警惕和戒备……”薛志国摇头,虽然,他也赞同薛志富的想法,但,别忘记了,这世间,不仅有“君子不立危墙下”的说法,也有“智者千虑,必有一失”的说法呢!

人心叵测,世间险恶,他永远不敢低估薛建平和杜秀英夫妻俩的“狠心”。

哪怕,薛玲也是他们的闺女,亲生的那种,但,既然,那些年,他们能一边做出幅很是关心爱护薛玲的模样,一边却又放任薛玲任人欺凌侮辱的事情,那么,谁敢肯定,现在,他们就不会做出关键时刻在薛玲背后捅刀,更甚至毫不犹豫卖了薛玲的事情来?

毕竟,这两人,不仅没在薛玲身上投注任何的“父爱母爱”,相反,还一幅恨不能在薛玲出身的那一刻,就将薛玲摁死的狠戾心肠。这种情况下,牺牲薛玲,换来自己事业人脉关系圈的更进一步,不是很正常的呢?

薛志国都能想到的,来自科技爆炸的后世,又曾经历过人性泯灭末世的薛玲,又怎会想不到?

甚至,可以这样说,在前往薛志民和薛志强两人所在的部队期间,在见到两人,和两人闲聊一番,又得到两人“换汤不换药”式的提醒和警告后,薛玲就忍不住地“脑洞”大开,结合前世今生看过的种种奇葩剧情,推敲出薛建平和杜秀英无数种“操纵”她的方式。

对此,送了一轮礼,回到军区的薛玲,颇有几分“无事一身轻”的感觉,然后呢?就本着“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想法,继续过上了忙碌又很有奔头的生活。

说来,薛玲并没特意避开和薛建平、杜秀英夫妻俩接触的可能。然而,不知该说薛玲运气太好,抑或是该说薛建平和杜秀英夫妻俩恰好处于“人到霉了,喝口水都碜牙”的阶段,总之,眨眼间,三个月过去了,两方人马依然没有正式碰面过。

啥?今年的国庆和中秋再次撞到一起,这种双节降临的最佳“阖家团聚”时节,两方人马就应该顺理成章地见上面?正常情况来说,确实如此。但,别忘记了,薛家可是军人世家,往常,都是薛玲陪着薛将军一起到部队里过节,而,今年嘛?薛玲在征求了薛将军的意见后,毫不犹豫地拿“学业忙”作借口,再次顺利地避开了薛建平和杜秀英夫妻俩的谋算。

没办法,往往,这种节假日,也是华国父母长辈们催婚的时候呢!而,向来以“贤内助”自居,无时无刻都在发挥着自己“夫人外交”能耐的杜秀英,可是为薛家五兄弟挑选了最合适的联姻对象呢!每个人,不止一家的那种!!

啥?薛玲因为“吃得好,睡得香”,再加上木系异能的调养,乍眼望去,跟个十七八岁的发育成熟的大姑娘一般无二,谈婚论嫁是再正常不过的了?但,别忘记了,撇开薛玲的心理年纪,就户口本上的岁数来说,今年,才15岁的薛玲,在大人心里,虽当不得起“黄毛小丫头”之类的评价,但,一个“未成年”的名号,却是妥妥的!

这种情况下,得有多想不开,或者,多不将闺女的清白名声,甚至一辈子幸福放在心上的父母,才能做得出来疯狂地让自家闺女相亲,甚至毫不犹豫拍板订婚,再到催婚的决定来?一个“利欲薰心”的评价,绝不为过!

当然,作为“麻雀变凤凰”这句话的典型写照,当年,杜秀英能通过种种计谋,顺利攻占了薛建平整颗心,嫁入薛家,一举成就“人上人”的梦想。可见,她绝不是那些只顾着眼前利益,一时激愤之下就会冲动行事的蠢货,而是真正地“走一步,想三步”。

也许,在那些真正精明睿智的人眼里,谈不上什么运筹帷幄,杀敌于千里之外,但,绝对有与梦想相匹配的心智手腕!

只可惜,就如“终日打雁,却反被雁啄了眼”“聪明一世,糊涂一时”这些话所说那般,杜秀英这样的人,到底还是受制于眼界和心胸,而在过了二十多年顺风顺水、心想事成的日子后,已经不再像年少时那般能吃得了苦,受得了罪了。

简单地来说,养尊处忧,或者,应该说是唯我独尊的日子过久了,就受不了任何人的漠视和挑衅!尤其,这种种情绪,还是来自于往日里从不被自己放在眼里的儿女!

第423章 闹事

如果说,最开始的时候,打着各种借口,频繁出入薛家的杜秀英,见不着薛志国、薛志富、薛志民和薛志强四兄弟,虽有些心烦气闷,但,到底也能自我宽慰一番。

军营那地方,还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随便出入的。

哪怕,杜秀英是薛家儿媳,更是军营士兵们喜爱并热诚欢迎的能给他们带来精神上放松的文工团副团长,但,别忘记了,大多时间里,部队都有各种训练任务,一个月甚至三五个月,才会有文工团来部队进行各种慰问式的表演。

只是,再如何地宽慰劝说自己,到底有些心气不顺。这种情况下,就必需要找一个发泄的渠道。而,对杜秀英来说,最佳,也是最不容易被人察觉,甚至,即便被那些“聪明的有心人”探查到一些痕迹,却也可以用一句“家务事”来堵住外人嘴的发泄渠道,不正是薛玲?

奈何,架不住,长达三个月的时间里,薛玲都音讯全无!如果不是能在薛家和大院里,切实地找到薛玲生活过的痕迹,杜秀英还真会怀疑自己当年是否生了个闺女,而,这个闺女是否在傻了八年后,又变精明了!

哪怕,这期间,杜秀英的面上再如何地平静淡然,但,心里又怎会不愤怒憋屈?不觉得薛玲这个丫头就是“白眼狼”?否则,哪会明知他们夫妻俩的到来,不上赶着迎接,再孝顺体贴一回,也就罢了。偏偏,还端着架子,一幅大人物的模样,生生将他们夫妻俩晾了三个月!

如此一来,情绪激荡之下,杜秀英就难免失了理智,做出些清醒时万分懊恼后悔的事情来。

比如说,这天,杜秀英就毫不犹豫地找上了华大。给出来的理由,粗暴简单到让人怀疑她被人下了蛊,再或者犯了失心疯的程度:她这个做母亲的,来京城三个月了,还没能见着自家闺女一面,恳求学校领导将薛玲召回来,让她一解思念之意。再不然,告知薛玲的去向,也是可以的。

当然,这期间,还有意无意地诉苦薛玲来京城五年了,却一直没给她打过一次电话,写过一封信……然后,在旁人询问的时候,就或沉默或无奈或苦笑,三言两语间,就将自己塑造成了天下最伟大也是最可怜的母亲,并给薛玲身上扎扎实实地扣了顶“不孝”的大帽子。

“啥?”薛玲忍不住地拿手,掏了掏自己的耳朵。如果,这个电话不是自家向来严谨肃穆,为人处事颇有几分一板一眼感觉,却真正“一口唾沫一个钉”,从不整些虚门歪道的东西,只是脚踏实地干实事的导师打来的,她还真会怀疑谁看自己不顺眼,辛苦筹谋数年后,终于折腾出这么个不是法子的法子来算计,或者,应该说是恶心自己了!

然而,不得不说,这个法子,确实成功地“恶心”到了薛玲。

即便,在得知,实施这个计划的,竟然是往日里向来被自己漠视冷待,并在得知对方来到京城的消息后,就已经做好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淹”等一系列准备的杜秀英,但,任凭薛玲想破了头,也想不明白杜秀英这样的聪明人,心态究竟崩塌成什么样了,才会在失去理智的情况下,做出这等“赔了夫人还折兵”的事情来?!

不过,这些,都可以往后再慢慢琢磨,摆在薛玲面前的,却是必需在最短的时间里,解决掉杜秀英大闹学校这件事带来的一系列后续反应。

于是,薛玲又和导师闲聊了几句,有意无意地透露了自己做了整整八年任人欺凌侮辱的“傻姑娘”这件事后,就将重点放到了自己这五年来在京城包山囤地后,收获的新鲜美味、营养又健康的蔬菜瓜果,每个月都会寄给家人朋友的事情上来。

对此,导师是深信不疑的。毕竟,不仅他,就连所有曾教导,甚至偶尔指点过薛玲的教授,逢年过节的时候,都会收到薛玲派人送来的新鲜蔬菜瓜果。而,那味道,让和薛玲闲聊的导师都忍不住咽了口口水,心里那象征着对与错的天秤又往薛玲这儿偏移了一点。

哪怕,只是一点,但,就如“蝴蝶效应”这句话所说那般,带来的深重影响,也是短暂时间里看不到,却可以从长远影响中预料到的。

切断电话的薛玲,并没如杜秀萍预料中地般,千里迢迢地奔赴华大去见她,而是毫不犹豫地拨通了薛将军的电话:“爷爷,我妈跑去华大闹事了。”

轻飘飘一句话,就让薛将军明白了这件事情的重要性:“行了,这件事,我来处理。”

“谢谢爷爷,果然,老话说的没错,老将出马,一个顶俩……”

论“拍马”的技术,薛玲排第二的话,那么,这偌大的军区二代中,还真没有谁敢排第一。

就如此刻,从她嘴里说出来的话,还真没一句重复的。偏偏,哪怕,明知她说的话有很大的水分,但,不论薛将军,抑或是其它听到她这般夸赞吹捧话语的老爷子们,都会觉得她的话发自肺腑,特别地真诚可靠。

当然,也正因如此,才令薛将军那满腹熊熊燃烧的怒焰,犹如被泼了数十桶滚油般,越发地凶猛起来。

在得了薛将军给出来的“定心丸”后,薛玲就将这件事情抛到了一旁去,继续忙碌起手里的事情来。而,薛将军却立刻拨通了薛建平的电话,气势汹汹地道:“薛建平,立刻到华大校门口!”

话落,不等薛建平反应过来,薛将军就“啪”的一声挂断了电话,并吩咐马国庆道:“小马,备车!”

电话那端的薛建平,听着话筒里传出来的“嘟嘟嘟”的忙音,一脸“我是谁?我在哪里?我要做什么?”的茫然懵圈。直到,被身旁的人推攘了下,才将自己那飘到不知何处去的思绪揪了回来。

虽然不明白薛将军临时召唤自己,究竟有什么事,但,早在来到京城之前,薛建平就已经做了“一切听从薛将军指挥”的决定。因此,在和唤醒自己的人道过谢后,薛建平就飞一般地冲到了领导面前,跟领导请了假,又飞一般地冲向了公交车站……

人嘛,随着年纪的增长,阅历和见识也相应地加深后,就会在残酷又血淋淋的现实生活中明白年少轻狂的自己有多么地“蠢”,薛建平也不例外。

尤其,在“情人眼里出西施”的滤镜褪去后在一日日地对杜秀英生出更多埋怨和嫌弃后在蓦然间察觉到当年所谓的“美女爱英雄”的追求真爱的剧目中,饱含着浓重得让人恶心发吐的阴毒算计后,有那么一段时间,薛建平真是恨不能时光倒流,回到什么都没发生的最初,那么,他一定会做一个最乖巧、最听话、最懂事、最孝顺的小儿子!

然而,薛建平完全没料到,这么快,就要实践他来京城之前许下的诺言!

“爸,你说什么?”如一阵迅疾的狂风冲到华大校门口旁边那辆挂着熟悉得让人忍不住就热泪盈眶牌照的吉普车旁,一派恭谨地请薛将军下车后的薛建平,还没来得及发衷心,下一刻,就被薛将军轻飘飘扔出来的一颗“雷”给炸了个恍恍惚惚、头冒黑烟。

“你的耳朵没聋。”

薛将军淡淡地道,仿佛出门前被杜秀英那番做派给气了个“一佛出世,二佛升天”的,并非他本人似的。然而,不论很多年都没能和薛将军见面的薛建平,抑或是以一种“保护”姿态站在薛将军一旁的警卫马国庆,都敏锐地感知到了薛将军这幅云淡风轻面容下掩盖着的惊涛骇浪。

“杜秀英来华大闹事了。”眼见,薛建平一脸的震惊和不可置信,一幅犹在梦境中的茫然懵圈模样,薛将军难得善心大发地又重复了一遍,接着,就给出了自己针对此事的处置手段,“我不管你们夫妻俩这次来京城有什么目的,总之,现在,摆在你们面前的就两条路。”

“要么,你们和薛家断绝关系,要么,你俩离婚。”

“爸,你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虽说,薛建平已经认清了杜秀英那张美人面皮下掩藏着的蛇蝎心肠,更觉得两人这么多年平淡如水的婚姻生活,早已将过往那些“为爱痴狂”的激情磨平了,但,在这一刻,他却突然意识到:如果说,当年的他是一头狼,那么,现在的他,已经被杜秀英训成了一条忠心耿耿的狗。

简单地来说,哪怕,生活已经归于平淡,哪怕,彼此都明白对方各有算计,但,就如冬日里互拥抱着取暖的两只刺猬般,靠近了就会扎伤彼此,离远了又都会挨冻般,完完全全地没办法分开!

然而,让薛建平选择和薛家断绝关系?那更不可能!毕竟,这些年,“薛”这个姓给他带来多少便利,他是心知肚明的。甚至,就连过往那些年他的骄纵任性的举动,也完全是因为不管自己怎么作,都有薛家这个庞大的家族做依靠,面对任何危险困境全然无惧。

这是家族赋予他的底气和资本!而,他也将终其一身,为成为家族的荣耀而努力拼搏!

“你知道,杜秀英来京城这么久,都和什么人混在一起?又都做了什么事?今天,她为什么来华大闹事?又为什么给玲玲扣了顶不孝的大帽子?……”

一连串问题,“劈头盖脸”地砸向薛建平,只将薛建平砸了个头晕目眩,半晌都没能回过神来,只能顺应自己内心深处的想法,下意识地摇头,为杜秀英开脱:“爸,你知道,秀英不是这样的人……她这样,肯定有自己的苦衷……”

“打住!”薛将军才不耐烦听这些有的没的,只是指了指华大门卫室,“现在,她就待在那儿,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你自个儿去打听。”

“我只要最后的结果。”

话落,薛将军就又打开车门,坐了上去:“小马,开车!”

吉普车风驰电掣般,从薛建平身旁驶开,巨大的风力,带动着正沉浸在自己思绪中,而一时不可自拔的薛建平也一个踉跄,差点就跌了个“狗吃屎”。

回过神来的薛建平,看着视野里越来越小,最终,消失不见的吉普车,再看了看近在咫尺的华大门卫室,脸色忽青忽白,忽红忽黑,放在身侧的双手更是忽而紧握成拳,忽而松开……

“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不复返”……

自认是个“顶天立地”男子汉的薛建平,最看不起的就是那些“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弱鸡。这其中,以那些动辙就说些诗词文艺等方面的话题,从而勾起女性心底所有感性情绪的酸书生,最令他鄙夷和不屑。然而,在这一刻,他却突然就觉得那些曾被他摒弃不屑的诗词,才是唯一能倾诉眼下他那满腹愁苦和悲怆的方式……

只可惜,人嘛,总是要活在现实社会中的。

就如此刻,双手背在身后,仰望天空,心神已然飘远,整个人也莫名透露出几分茫然绝望的薛建平,就突然被人从后面拍了一下:“干什么的?”

该说,到底是薛家人吗?

哪怕,作为家里最小的儿子,自生下来后,薛建平虽没过着什么“锦衣玉食”的生活,到底也养出了些“吃不了苦,受不了罪”的骄纵小脾气,而在家族训练的时候经常偷懒。甚至,在叛逆期来了后,薛建平不仅做出了“为爱痴狂”的举动,还“心比天高”地选择了g军区作为自己奋斗的地方。但,也正因为这些年来,薛建平一直待在军营里,才会在近五十岁的当下,依然有着非同寻常人的敏锐判断力,或者,应该说是远胜普通人的身手。

就比如说,眼下,哪怕,心神并没收回来,但,薛建平的身体下意识地微倾,双手微微用力,就反拽住对方的手臂,然后,一个过肩摔,就将对方摔到了地上。

第424章 这就是真爱啊!

“你是什么人?”

对方下意识地倒抽了口冷气,挣扎了几下,发现自己的身体仿佛受创过大,而一时半会没办法动弹,心里虽很是惊惶忐忑不安,但,依然一脸警惕和戒备地瞪着薛建平:“你又是什么人?在学校外面鬼鬼崇崇地想要做什么?”

与此同时,从门卫室里又跑出来一个年轻人:“张哥,你没事吧?要不要去医院?”

张哥顺着年轻人搀扶的力道,从地上爬了起来,略微活动了下手脚后,发现只是一些轻微的皮肉伤,并没伤到筋骨,才轻舒了口气:“没事。”

“不是让你看着那位女同志吗?”不等年轻人回答,下一刻,张哥就指着那从门卫室里逃窜出来的杜秀英,吼道:“站住!”

话落,张哥拔腿就追。而,年轻人起步稍晚,却很快就后来者居上,远远地超过了张哥。并且,当着一脸茫然震惊的薛建平的面,就将杜秀英抓住了!

是的,抓住!那种一人抓住一边胳膊,犹如对待犯人,让对方被迫弯腰,只恨不能逼迫对方下跪的屈辱姿势!

“放开我……”杜秀英从没哪一刻像现在这般狼狈不堪,满腹的羞愤中,有着将所有目睹这一幕场景的人都弄死,再不然,也要剜眼割喉断筋的狠厉。不过,这一点也不妨碍她继续放狠话:“你们知道我是谁吗?敢这样对我,呵……一个两个的,给我等着……”

只能说,也不知道杜秀英受了什么样的刺激,大脑里那根已经绷断的理智之弦,眼下,不仅没有修复的迹象,反还变得越发破碎起来,那种摔成粉,再也没办法拼接起来的破碎。

这样的杜秀英,好似一个蛰伏多年的厉鬼,终于撕破了那层伪善的面皮,不再掩饰自己满腹的阴毒狠辣,以及,那种恨不能立刻就将周围的一切人事都拖下水,陪着自己一起下地狱的疯狂。

然而,事实上,这并非杜秀英的“本意”。

即便,杜秀英和薛建平吵闹无数次,更在激愤之下吼出“离婚”这两个字不说,还毫不犹豫地拎着自己的行李,放弃象征身份地位,也代表着一定优渥舒坦环境的军区家属院独幢小楼不住,反还选择和自己那些所谓的朋友同住一幢楼。平日里,没有十万火急的事情,那是绝不会联络薛建平,从而和薛建平的婚姻关系达成了另一种形式上的“分居”。但,众目睽睽之下,尤其,当着薛建平这位曾耗费数年心血才拿下的权贵子弟的面,她绝不会暴露自己这样不堪入目的一面。

最最重要的是这一面,还是杜秀英曾万分鄙夷不屑的“一哭二闹三上吊”,不论有理没理,都要吵翻天,完全不在乎自己的形象,更不在乎自己的前途未来,只能看得到摆在面前的既得利益,真正当得起“目光狭碍,井底之蛙”评价的乡野泼妇模样。

在杜秀英的谋算中,就算到了最后,她不得不和薛建平分开,那些最美好的年华,也都会永永远远地留在薛建平的心中,让薛建平刻骨铭心,一辈子也不能忘怀!

可惜,想法很美好,现实却很残酷。

就如此刻,因为方才那番打斗而被迫收回心神的薛建平,就又一次陷入了“我是谁?我在哪里?我要做什么?”的茫然懵圈中。

然而,该赞一句,确实是“真爱”吗?就如此刻,在两人半拖半拽着杜秀英,即将冲回门卫室的时候,薛建平动了。

——即便,此刻,他的大脑依然处于一种不能正常思考的异样状态里,但,身体却下意识地冲扣押住杜秀英的两人发起了攻击。

在伟大“爱情力量”的感召下,薛建平只觉得浑身都有使不完的劲,轻轻松松就将两位门卫揍趴在地上。

这般模样的他,完完全全不像一个上了三十岁后,就每天只是跑步打拳,已经不再和战士们一块儿训练,就更不用说和部下们同吃同住,虽谈不上什么养尊处忧,却也确确实实有了几分官僚做派的中年人。

耳旁传来的一声高过一声的痛苦呻吟声,并未让薛建平停手,相反,他还继续将两人摁在地上摩擦。直到,两人连呻吟的力气都没有了,就更不用说挣扎,甚至反过来制住他的可能后,他才觉得一直横亘在胸口的那团怒火减弱了几分,那不知何时就离家出走的理智也终于上线。

纵使在情绪失控下,薛建平也很好地控制了自己的力道。因此,面对犹如一团软泥般瘫在地上,脸上也不免浮现一抹畏惧惶恐的两人,他没有一丝不该有的愧疚。哪怕,以他多年的见识和阅历,已经清楚地认知到这样一个事实:这两人,只是被人推出来的棋子,什么都不明白,随时都可能沦为弃子的那种。

但,那又如何?

要知道,人之所以自称“高等动物”,就是因为人有思想。既然有自己的思想,那么,即使不能做到“走一步,想三步”,却也应该具备最基本的判断是非黑白的能力。

“你……来了……”被薛建平揽在怀里的杜秀英,虽依然一脸的疯狂,但,眼底却隐约浮现一抹清明,“你……终于来了……”

“秀英,我来晚了……”薛建平轻拍杜秀英的后背,犹如安抚受到惊吓的幼崽般,一下又一下轻柔地抚摸着,只觉得自己的大脑从没哪一刻像现在这般清明,短短时间里就疯狂地“脑补”了许多,虽谈不上多么俊美,却颇有几份阳刚正气的脸庞,也陡然间就变得狰狞可怖起来,“你受苦了……”

……

“噗……咳咳咳……”

“早就告诉过你,打电话的时候不要喝水,你就是不听!瞅瞅,呛着了吧?!”薛将军毫不犹豫地吐槽道,仿佛刚才那个“语出惊人”的,并非他本人似的。

听着话筒那端传来的吃饭吃得特别香时特有的“吧唧”声,薛玲忍不住地翻了个白眼:“爷爷,现在是中午十二点十分。”正是吃午饭,偶尔喝口水,润润嗓子的时候,好不?!

“哦。”薛将军一的坦荡,“那有什么办法,你自己说说,除了这个时候,其它什么时候能找到你?”

“我这不是……忙嘛!”薛玲抹了一把脸,只恨她当时怎么就被薛将军那严谨肃穆,一板一眼的做派忽悠得瘸了眼,否则,又哪会生生激发起薛将军这等暗搓搓看热闹还嫌事不大,恨不能在一旁煽风点火的心态?

“不过,爷,我爸他……”脑子没进水吧?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不想着顺藤摸瓜,刨根问底,找到隐藏在重重迷雾后的真相,反还将一切错误都推到她这个无辜的当事人,或者,应该说是受害者身上?!

“我真不是在垃圾筒旁捡到的?”

其实,薛玲真正想要吐槽的是“充话费送的”。奈何,架不住,眼下,这个时代,大家还听不懂这个梗。因此,她也只能随大流地用这样的话,来形容自己在薛建平和杜秀英这对夫妻俩心里,那低到尘埃里去的地位了。

“瞎咧咧什么?”薛将军撇撇嘴,想说些什么,可惜,准备好的宽慰劝说薛玲的话,明明已经到了喉咙旁,却在这一刻,怎样也没办法顺利地说出来了。万般无奈之下,他只能徒劳无功地在电话这端抹着眼睛,佯装若无其事地道,“虽然,我们老薛家阳盛阴衰了整整五代,但,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做‘小公主’的……”

虽然,“男女平等”的口号喊了那么多年,但,别说深受“养儿防老”思想影响的老农们,就连接受了新思想的文化人,也都会下意识地看重儿子多过闺女。

只是,人嘛,都有一种“得到的不珍惜,得不到的就特别稀罕”的心态。别说薛家,就是放到重男轻女思想特别严重的农村,别说五代,一旦,哪户人家三代都只有调皮捣蛋的孙子,没有一个香香软软的孙女,都会下意识地渴求起孙女的到来,并会在梦想成真后,毫不犹豫地将孙女捧在手心里娇宠。

当然,因为国人特有的传宗接代思想的影响,因此,不论薛家,抑或是其它的人家,哪怕自家生不出姑娘,也绝不会轻易就做出跑到别人家去抱养的决定来。

不过,倘若,生不出儿子,那就另当别论了。毕竟,国人还有抱养一个孩子作“引子”,从而带来儿女的说法呢!

薛玲无奈地叹气,若非如此,她又怎会这般为难呢?说到底,薛家其它人待她,那是真正地“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和薛建平、杜秀英这对“为爱痴狂”的夫妻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虽然,她并不觉得自己是个心眼比针眼还要小,真正当得起“睚眦必报”这般评价的姑娘。但,说到底,上一世,别说末世爆发后,就是末世爆发前,严格说来,那残酷又现实的生活,也确实当得起“强者为尊”这样的说法。

这种情况下,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才敢像薛建平和杜秀英两人这般待她!

“那,爷爷,你觉得,我应该怎么做?”如果说,这两位给予的她是生恩,那么,这偌大薛家给予她的就是养恩。而,自古以来,就有“忠孝难两全”的说法,眼下,也很适合套用到她和薛家人的关系上。

薛将军不答反问:“还记得,前几天,你打电话过来,说你妈跑到华大找你这件事吗?”

虽然,已经从无处不在的植物嘴里得知这件事,更甚至,连那些薛将军并不知道的隐秘,也都探听了个一清二楚,但,在这一刻,薛玲依然乖巧地回答道:“记得,后面,你还跟我说,你带我爸一起去了华大。”

“对。”薛将军叹了口气,脸上破天荒地浮现一抹怅然,“当时,我给了你爸两个选择。”

“要么,他们和薛家断绝关系;要么,他们离婚。”

“……所以,爷爷,你是想告诉我,我爸选择了我妈,放弃了我们兄妹五人?”

坦白说,薛玲确实很意外。据她了解,虽然,在外人面前,薛建平和杜秀英数十年如一日地恩爱甜蜜,到处撒狗粮,惹来无数人艳羡,但,事实上,两人已经分居了近五年,并已各自有了新的目标,婚姻早已名存实亡,只待时机到了,就会分道扬镳。

偏偏,现在,人到中年,早已见识过社会残酷,更明白人心易变这些道理的薛建平,却依然再一次抛弃了家族,执着地选择了杜秀英!

“难不成,这……就是真爱?”

然而,薛玲并不相信。

哪怕,根据记忆中对薛建平和杜秀英夫妻俩性情习惯的了解,从方方面面都能映证了“真爱”这两个字的存在。但,既然,薛建平和杜秀英能五年如一日地装出一幅“鹣鲽情深”的模样,那么,谁敢肯定,眼下,他们就没有在演戏?

至于断绝关系这件事?

就算薛将军能狠下心来,并真正做到这一点,但,薛玲也不愿意为难更甚至算计薛将军。

毕竟,“手心手背都是肉”,而,国人又向来有“一家齐齐整整,才是真正阖家团圆”的想法。薛玲并不想因为自己,而让原本虽谈不上什么其乐融融,却也能做到最基本守望相助的家人,遭此一劫后分崩离析!

更何况,人总是下意识同情弱者的。而,在父母和子女间,国人更是会偏向于父母,倾向于谈论“天下无不是父母”之类的说法……

“噗……咳咳……”

这回,轮到薛将军被呛住了。一阵疯狂又剧烈的咳嗽,让沉浸在自己“脑补”中,思绪早已飘远的薛玲,也忍不住咧嘴:这,算不算所谓的“投桃报李”?

“瞎咧咧什么……”在这一刻,薛将军不由自主地想到了薛玲偶尔提到的“真爱还是个孩子,放过他吧”这句看似无厘头,但,每每回味一次,就能提炼到新东西,让人忍俊不禁的同时,也不由自主地产生更深层次联想的话来。

就如眼下,薛将军那颗飘到半空中的心,就悄然落回原地,紧绷的身体也陡然就放松下来:“怎么处理这种事,你是聪明人,心里有数,我这个老头子也就不多唠叨了,免得你又嫌我短话长说,管东管西……”

薛玲:“……”我没有,我不是,别瞎说!

第425章 提醒

从薛将军这儿得了枚“定心丸”后,薛玲做起事情来,就不再像以前那样“拘”着了。或者,可以这样说,以前的薛玲,因前世延续下来的习惯,哪怕竭力克制,但,为人处事却依然有几分迂回隐蔽,是被外人冠以“直率坦荡,老实可靠”评价的薛家人中的异类。

但,现在嘛?

就比如说,这天,薛玲拨通薛志国的电话后,就没再像以前那样“东一句,西一句”地闲聊,真正想要表达的意思,往往隐藏在这些闲聊的话题中,而是直截了当地挑明:“大哥,你们最近小心一些……”

“什么?”薛志国下意识地问道,心里却不由自主地浮现几抹不祥的预感。

尤其,一想到这些年,每当薛玲这般郑重其事的时候,都会发生完全超出他预料之外,更甚至会让他生出“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悲怆凄苦境遇的事情时,就忍不住地抬手,将额头那些不知何时蹦出来的青筋按回去,“你等等……让我缓缓……”

然而,已经打定主意放雷的薛玲,又怎会给薛志国太多适应的时间呢?于是,她毫不犹豫地装出一幅被那些破事给气得头晕脑胀,完全没办法正常思考的焦躁烦闷模样,三言两语就将薛建平和杜秀英两人来华大闹事的前因后果交待了个清清楚楚。

当然,这期间,该吐槽的,该抱怨的,却是没有丝毫收敛。甚至,真要说的话,还比往常加重了几分,不然,怎么能突显出她被气得失去理智,满腹熊熊燃烧的怒火,急需一个发泄的渠道呢?

薛志国:“……”我是谁?我在哪里?我要做什么?

“大哥,爷爷已经慎重警告过他们了,想来,以后,他们也不敢再跑去华大闹事了。”

薛玲并不打算遮掩自己找薛将军告状的行为,言谈举止间,更没有特意掩饰自己对薛建平和杜秀英这对所谓父母的淡漠和疏离之情。

没办法,她就是这样一个心眼比针尖还要小的姑娘,从不介意旁人给自己贴上个“睚眦必报、心性凉薄”的标签。

更何况,这世间,还有“爱哭的孩子有糖吃”这句话存在呢!在有家族长辈庇护的情况下,她是“吃饱了撑的,闲着没事做”,才会将所有责任全部担在自己身上,完全不去理会那些责任是否应该自己背负的,而,自己又是否能扛得动!

“就学业上来说,最近几年,我很少待在华大。即使回华大,也大多会待在研究室里……”

“就事业上来说,我在京城就有十一座山,附近其它的城市里,有更多的山……”

这种情况下,即便薛建平和杜秀英手腕通天,也不可能顺利拦截到她。除非,他们能想法子在她的身上安上类似监控器具的东西,否则,即便他们费了大力气去收买她招聘的那些员工,也不可能准时掌握她所在的位置。

与之相对的,就是待在军营里的薛建国、薛志富、薛志民和薛志强四兄弟了。

虽说,四人能扯“出任务”“训练”“培训”之类的借口,但,最多,也就能忽悠或拖延两三个月。甚至,说不定,连拖延十天半个月的机会都没有,就被薛建平和杜秀英找到了直属或再上面的领导,用“成家立业”这句话顺利地搪塞住对方的嘴不说,还让对方很是赞同认可他们的安排,而反过来劝说四人,并毫不犹豫地给四人批短则一周,长则半个月的探亲假!

“不至于吧?”然而,话里话外蕴含的犹豫迟疑,连薛志国自己都能感知到,又怎能说服并蒙蔽住电话那端的“小狐狸”薛玲?

“大哥,你老实交待,你确实没有喜欢的姑娘?”薛玲叹了口气,坦白说,不论过去,抑或是现在,再或者是遥远的未来,算计男人和算计女人一样容易!

尤其,对于薛家这些特别有责任心,为人处事又很有几分“直率”属性的男人们来说,真有心算计的话,还不需要走到最后一步的“生米煮成熟饭”,而是直接在大庭广众之下来个搂搂抱抱之类的亲昵举动,就足够了。

而,这世间,论制造种种意外巧遇的手段,除了生养自己,对自己的性情习惯,虽谈不上什么了如指掌,却也掌握了五六分的父母家人外,还有谁更容易掌握种种先机?且,即便一着不慎,算计失败了,被人刨根究底,探查到真相,也能一脸坦荡、全然无惧,甚至,还能打着“为对方好”旗号,将自己处于一种先决优势地位的?

“没有。”薛志国抹了一把脸,说句糙话,军营这地方,连蚊子都是公的,哪能轻易就脱单?

啥?军区医院有美女医生和护士,再不然,也有定期来演出的文工团漂亮姑娘?真想脱单,其它人不容易,但,如薛志国这般有身份、有背景、有学历、有容貌、有家世、有地位的人,那还真是分分钟就能圆满完成任务的?

理想很丰富,现实却很骨感。

如今这时代,人们还比较追求精神上的满足和幸福感,远不是后世各种外来思想影响下,大众们有意无意间养成的“一切向钱看”时代浪潮下,女人,尤其,漂亮的女人将自己的容貌身材当成资本,削尖了脑袋嫁入豪门的时代。

当然,最最重要的是薛志国不仅是个典型的“直男”,还是个一心铺在工作上,点亮了智商,完完全全没点亮最基本的情商,只恨不能将工作当成老婆来看待的大直男。

“行叭,你们私下里多注意点,别一个不小心就中了什么‘美人计’。到时候,我可是没有什么同情和怜悯心的,反而会嘲笑你们一辈子。”

薛玲懒得再继续和薛志国探讨“事业爱情双丰收,将给人带来多少好处”这个话题了。反正,就算薛志国一心扑在工作上,但,到了合适的年龄,或者,应该说是到了合适的位置后,就还是会下意识考虑成婚生娃这件事的。否则,想要再往上升上一升,虽谈不上什么痴人说梦,却也是难于上青天的。

“对了,有件事,我觉得,你应该多注意一点。如果可以的话,最好打个电话给他们提醒一声。”说到这儿时,薛玲特意顿了顿,给了薛志国充足的接受时间后,才暗示道,“你还记得,我曾跟你说过的顾美美和罗清婉折腾出来的神经致幻药物事件吗?”

“你是说?”薛志国的身体一个激淋,说来,当初,他知道这件事后,还跟薛将军借了些人手,特意往深里挖了挖。而,挖出来的真相,也让他真切地明白“最毒妇人心”这句话的真谛。

也正因此,他才会摒弃以往的“阳谋”,隐于幕后煽风点火、落井下石,配合着暗处同样瞧这几人不顺眼的势力一起,将罗清婉和林佟折腾得离开京城,南下深市发展,也将顾美美折腾得忙于学业和工作,虽有心和薛玲打好关系,再成为盟友,但,十天半个月地连薛玲的面都见不着,只能怏怏地暂时放弃这个计划。

当然,前不久,顾美美和薛玲确实达成合作伙伴的关系了。这一点,也在薛志国的预料,或者,应该说是安排之内。

若非明确地知晓即便顾美美有“三头六臂,七十二般变化”,也不可能在薛玲手里讨着好,甚至让薛玲吃什么哑巴亏;若非薛将军也在一旁敲边鼓,让他不要太过束缚薛玲,适当地放手,才能让薛玲成长得更快;他还真不会放任顾美美接近薛玲。

薛玲点头,这也是她今天打电话给薛志国的另一重原因:其一,还恩情;其二,送薛志国人情。毕竟,薛建平和杜秀英夫妻俩虽冷待她,但,待薛志国却依然有几分真心。不仅仅因为薛志国的长子身份,也因为薛志国是真正意义上的“爱情结晶。”

简单地来说,因为怀了薛志国,杜秀英才顺利地嫁入薛家。

“我印象中的他们,虽谈不上‘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但,也绝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做出这等冒失激进的事情来。”尤其,以杜秀英为甚。毕竟,当年,她可是以一己之力,生生杀出重围,嫁入薛家不说,还顺利地拿捏住薛建平,往薛建平身上贴上了个众所周知的“为爱痴狂”标签。

切断电话后,薛玲又先后通知了薛志富、薛志民和薛志强三人。当然,即便确认已经激起了四人心底的警惕和戒备,但,薛玲并不打算就此放手,还特意通知了无处不在的植物帮忙盯梢一二,不求能及时阻拦住四人被算计,但求在关键时刻能给陷入种种困境的四人一点帮助。

没办法,说到底,薛建平和杜秀英不仅担了个父母的身份,过往那些年,待四人,虽谈不上多么地用心良苦,但,在眼下这个大多数人家都放养自家孩子的大环境下,确实当得起“比上不足,比下有余”这句评价。

那么,一旦,薛建平和杜秀英打起“感情牌”,并不像薛玲这般,因为两世的特殊经历,而从没生出过任何不该有的父母爱祈求和渴望的四人,又会遭遇什么事?还真不好说!

……

人一旦陷入忙碌中,就会觉得时间过得特别快。

这样独特的感觉,不仅薛玲,就连薛家其它人也有。

对学业事业双丰收,就连木系异能也顺利突破到九级,却因为两世特殊的灵魂和经历,而拥有了比前世更强悍战斗力的薛玲来说,每一天都是崭新的一天,每一天都有新的收获,那日子过得还真是美滋滋,神仙来了也不换。

对身陷各种阴谋阳谋,几乎到了一种连在营地里吃饭睡觉,也都不敢放下心来的薛志国四人来说,就有几分苦楚和郁闷。

对手里握有一大摞联姻名单,更因地制宜地制定了许多计划,却每每在关键时刻就出现各种纰漏的薛建平和杜秀英夫妻俩来说,就有几分烦躁和抓狂。

对作壁旁观的薛将军来说,就有几分“看热闹不嫌事大”。每每和薛玲通电话的时候,那心情嗨得连电话这端的薛玲都忍不住想要为薛志国四人点一排蜡了。

直到,这天,听说薛将军竟然在薛建平和杜秀英动手的时候,隐于幕后,不着痕迹地推波助澜了一把,薛玲嘴角抽了抽,提醒道:“爷爷,你这样……不太好吧?”

“啥?你说啥?”薛将军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对,甚至,还不止一次和长子薛建国、次子薛建华和三了薛建军三人探讨要不要将某些计策略加修改增添,再套用到处处拿“大丈夫事业未成,何以为家”这句话来搪塞他们的薛家下一代身上!

一个两个的,翅膀还没长硬,就在外面嗨得不乐意归家。翅膀才刚刚长硬,就以为能推翻他们?真当老人们时常挂在嘴旁的那句“我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饭还多,走过的路,比你过的桥还要多”是假的?

“爷爷,你就不怕‘玩脱了’?”薛玲叹了口气,所以说,外界怎么会以为薛家人,尤其,薛将军这位大佬,一向是“有一说一,有二说二,从不弄虚作假,为人处事坦荡真挚”,是这世间最适合不过的搭档?

旁的不说,单单,论起“坑儿坑孙”的手段,薛将军不仅无师自通,还触类旁通!

“不怕。”瞅瞅,就如眼下,薛将军就一幅无所畏惧的做派,“你爸妈他们确实有几分能耐,挑选出来的一些人选,不论家世背景,还是容貌品性,再或者为人处事的手腕,连我都赞不绝口……”

“……所以,你就顺水推舟了?”薛玲无奈地抚额,虽然,早就有所猜测,但,真从薛将军嘴里得到确切的答案,有那么一刻,她还真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只恨不能立刻就将这些破事撂得远远的,谁乐意就去接手,反正,她是不乐意搭理的了。

第426章 借钱

然而,作为一个懂事乖巧、贴心孝顺的“小棉袄”,这该提醒的,还是要提醒一二的,不然,真出了什么事,那还真是“哭都找不着地儿”。

“爷爷,都说‘一家有女百家求’,能被你赞一声的,可见对方有多优秀。这种情况下,你觉得,她们真能看上咱们家?”虽然,在薛玲眼里,自家人那是哪哪都好,容不得任何人的诬蔑羞辱,但,易位而处,确实能挑出一大堆问题。

最简单,也最浅显,最不容人忽略的一个问题,就是军嫂的辛苦有目共睹。

这种情况下,有几家真心疼爱闺女的人,会乐意将自家闺女嫁给一个军人?甚至,还是一大家子人都以军人的身份为傲,但,平日里,遇到点困难的事情,比如说,扛大米、掏下水道、换灯泡这类事情,别说自家男人,就连自家能帮忙的小叔子都找不着一个,甚至,说句不好听的,真出了什么事情,那还真是分分钟就灭全家的家族!

“最最重要的是,和我们薛家‘门当户对’,又能将自家闺女培养得万里挑一优秀的人家,一旦知晓我们家在背后暗搓搓算计的手段,真不会做不成亲家不说反结仇?”

得亏薛将军不知道薛玲心里的这些想法,否则,还真难免怒火攻心,捋起袖子,就狠狠地收拾薛玲一通,让薛玲真切地明白“花儿为什么这样红”这个道理。

虽说,从军的人,早已将生死抛在一旁,对“死有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这句话有自己独特的体会,但,还真没几个人乐意被人咒。尤其,被自家人咒的吧?

哪怕,薛玲是直言不讳地说出了外人心里的想法。

当然,薛玲自己是不这样认为的。毕竟,别忘记了,在顾美美重生的那一世,甚至,在罗清婉穿越的剧情中,薛家最终都落了个家破人亡的凄惨结局。

且不说,这其中,有多少是意外,又有多少是人为,但,时不时地给大伙上上弦,免得包括薛将军在内的家人,被眼前一时的繁花荣耀迷了眼,从而再次出现些什么不可预料的事情来。

毕竟,谁敢肯定,除了林家之外,就没有其它人想要吞并或瓜分薛家的势力和人脉呢?而,这些人,又多半对林家背叛算计薛家的前因后果不那么了解,只是一门心地想要坐收渔翁之利?再不然,混水摸鱼?抑或是说,和林家的残存势力联手?

是的,虽然,这几年,林家的大戏一波接一波,隐隐有乱相已显,随时都会大厦倾倒的危险。但,别忘记了,为了国家的安稳,林家又有多少人牺牲了,而,林将军这位大佬,又曾经历过什么?

倘若,这个时候就冲林家动手,真不会给人“过河拆桥”,再或者是“狡兔死,狗肉烹”的感觉?退一步来说,当年,林将军能以一己之力,将林家发展成为一个虽谈不上顶级权贵,却也有几分势力的家族,就真没什么后手?这样的人,被逼急了,真不会使出什么“两败俱伤”的手段来?

这也是寒风呼啸的一月,暂时结束手里忙碌的事情,回到家着手打理年货送礼之类事情的薛玲,才安稳地休息了一晚,就被林佩找上门后,生出来的感慨。

“尝尝,我家院子新品种樱桃做出来的果茶。”

薛玲端着托盘从厨房里走了出来,托盘里摆放的正是用来招待客人的茶水糕点。眼见,在自己这般热情的态度里,林佩依然一脸的拘谨,不由得暗自叹了口气,觉得岁月真是一把残酷的杀猪刀,轻轻松松就将每一个人打磨成连自己都不认识的模样来。

林佩嘴唇动了动,然而,话到嘴旁,却又不知突然想到了什么,而又默默将到了喉咙的话咽了回去。

可惜,这样的小动作,连待在墙角晒着太阳、吹着风,一派悠哉惬意的姿态的棕竹都瞒不过去,就更不用因为转世重生而拥有强悍灵魂,或者,应该说是精神力的薛玲了。

刚才,林佩想说的是“谢谢”?

薛玲心里又叹了口气,为曾经亲密无间的两人,如今肉眼可见的生疏,也为祭奠过往那些年真正付出过的心血和精力。

说到底,她确实是真心拿林佩当妹妹来疼爱的。奈何,血淋淋又残酷的现实横在两人面前,注定了这段两人都曾费心经营的友情,将会在岁月的长河里慢慢地消逝。

尤其,在林佩品尝了樱桃果茶和松软的糕点后,绞尽脑汁,干巴巴地说了几句赞赏的话,就满脸涨的通红,垂眉敛目,一副恨不能地上突然裂开一条缝好钻进去的尴尬难堪的模样后,薛玲更是忍不住地摇头,放下手里的杯子,轻声问道:“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可惜,薛玲自认的体贴举动,对眼下这般状态的林佩来说,虽谈不上什么晴天霹雳,但,也确实有几分当头泼下来的一大桶冰水,浇熄了满腔热情的“透心凉”。

哪怕,这么多年过去了,林佩还是不太会隐藏自己的心思,亦或是说在自己面前,她根本没必要去隐藏?

打住!薛玲忙不迭地伸手,揪回了那些奔腾不息的思绪,并禁止自己再继续“脑补”下去,看向林佩的目光也带上了几分安抚之意,再配上嘴角那抹温软的笑容,如她预料那般,顺利地打消了林佩所有的惶恐不安。

“你……”话才出口,林佩就先被自己干涩暗哑的声音吓到了,下意识地清了清嗓子,鼓足勇气地问道:“你能不能借点钱给我?”

薛玲心里惊讶,脸上却并不显露分毫,更没有丝毫刨根问底的念头:“你要多少?”

“一万!”话落,林佩就仿佛突然意识到自己太过急躁,生怕在薛玲心里落下个“贪得无厌”的恶名,急忙补充道,“五千也行。”

毕竟,借钱这种事,往往是先从小钱开始,循序渐近,到最后,哪怕一大笔钱,因为给了对方充足的适应时期,让对方犹如“温水煮青蛙”般,完全没办法生出太多的提防和戒备心理,从而就能顺心如意了……

薛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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