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零天后小军嫂 - xp1024.com
《八零天后小军嫂》


第一章 小芒果

龙王村有一百多户人家,四百多人口,是方圆百里内的最大的村落。

可现在这四百多人却在哭爹喊娘。

远处的天像被突然捅了一个大洞似的,肆虐的洪水咆哮着奔涌过来,夹杂着折断的腕粗的树枝杂物,混合着大大小小的泥石,冲向龙王村。

村长龙正面色如土,一边带着村民们往龙王山上爬,一边回头指着村支书龙义破口大骂起来。

“我说了今年多雨,让你带着二百村民提前通渠,提前通渠,你拍着胸脯说你会好好干,我还给你拨了一大笔经费。我们村的渠直通江边,如果你有及时通渠,会有今天的局面吗?”

龙义辩解着:“我想着是春雨,春雨贵如油,也不可能像夏天那样一下就下上一两个月,我计划着是等插完秧了再通渠,我没想到这雨竟然一下就是一个多月,一天也没停过。

好了,现在不是争论这个的时候,赶紧带着村民们往山上撤,龙王山高一百多米,我们只有呆在山上,才能保住性命。”

村长无奈地瞪眼,“等水退了之后我再收拾你!”

半小时后,一千多人已经爬到了大约二十多米高的位置。

上山虽然能保命,可却都是轻身上路,什么也不能带,到了山顶,吃喝都成问题。

所有人都不知道能不能捱到水退的时候。

想到留在村里的粮食,牛羊,还有刚插下去不久的秧子,一村的人都边走边叹气,有不少妇女都在偷偷抹着眼泪。

就算能捱到水退,回到村里,面对的也是无家可归,无屋可住,无粮可吃。

只要想到这些,人们就有些绝望了。

龙正看大家都恹恹的,又大吼了一声:“垂头丧气的做什么?有人就有房,有人就有粮,至少现在你们都还活着,有命在比什么都好!”

已经这样了,除了安慰自己有命在让自己心里好受些外,好像他们也做不了什么。

“爬了二十米,暂时安全了,点下人数再继续走。”龙正让所有村民原地坐下休息一会儿,顺便点下人数。

龙义略有些慌乱地看了看被淹没的龙王村,缩着脖子道:“上山前村里的大喇叭喊了一个多钟头,哪里还能有人没听到不来集合的呢?这人数,就没必要清点了吧?”

龙正两眼一瞪,“赶紧点!”

龙义走开几步,才嘀咕道:“现在点人数根本就没意义了,跟上来的人就跟上来了,没来的只怕早就见阎王去了。”

听到要点人数,人群中的几个妇人突然慌忙地抬头彼此看了看,然后惊恐地摇了摇头。

龙正看到了,眉头一皱,连忙问道:“王虎子媳妇儿呢?集合前我不是让你们几个去帮忙抬出来一起走的么?人呢?”

几个妇人你看我,我看你,全都闭着嘴不肯说话。

龙正指着离他最近的一个妇人,“说!人呢?王家是我们龙王村唯一家外姓人,可是王家是烈士的后代,王虎子的也是因为你们几个的男人疏忽被炸成重伤才死的。

他死之前说只要你们愿意帮忙照顾他那媳妇儿,他就不追究你们男人的责任。

你们当时一个二个可答应得好好的!

现在,我问你们,王虎子媳妇儿人呢?”

其他的妇人们都低下了头,不知道是出于愧疚,还是出于害怕。

被龙正指着的那个妇人眼珠子乱转着,然后伸手掐了自己的大腿一把,眼泪立时流了出来,她装模作样地抹着眼泪,一副悲伤模样。

“村长,不是我们不抬着虎子媳妇儿一起走,是我们去的时候…她就已经死了,对,我们几个去的时候,她就已经没气儿了,我们总不可能抬着一个死人上山吧?”

妇人一边说,一边偷偷地用手指戳旁边的人,“龙大媳妇儿,你说,我们去的时候,虎子媳妇儿是不是没气了?”

龙大媳妇儿嗯了一声。

妇人立马扯开嗓子冲着村长道:“村长,您听到了吧,我们去的时候虎子媳妇儿已经没气儿了。她身子本来就弱,小产后没休养好,王虎子又出了事,然后就一直病着,全赖我们照料着她她才又多活了大半年。”

妇人的语气越说越肯定,肯定得让她自己都信了。

毕竟,只有自己都信了这鬼话,才能让别人也信。

龙正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直到点完人数都没再说过话。

坐在人群边缘位置的一名大着肚子的小媳妇张嘴刚要说什么,就被旁边的婆婆扯了一把。

婆婆压低声,用只有两人听得到的声音说:“别惹事。傻媳妇儿走了也好,活着对她来说才是折磨。”

“可是……”她们上山的时候,王虎子的傻媳妇儿好像还活着啊。

小媳妇一脸不忍。

婆婆又扯了她一下,“她是个傻子,生着病,又好几天没吃东西了,那几个婆娘嫌照顾她麻烦,又怕村长发现她们不尽心,平时就用链子把她锁在床上的。就算那会儿没死,现在也死得不能再死了。

现在你揭穿她们,只会得罪人。”

小媳妇忍着泪说了句:“太造孽了。”

三天后,龙王山脚都没淹没了,水不退反涨,困在山顶的龙王村村民又累又饿,小孩的哭声连绵成片。

龙正拿着烟枪吧吧地抽着闷烟。

龙义一脸惊慌,一直在问:“现在该怎么办?龙王村从来没有发过这么大的水?以前最厉害的一次也不过是两天就退了。”

龙正默默地解开衣服,把红背心脱了下来,撕开。

“穿了红背心的都脱下来,撕开了做成旗子,折些树枝来,让长得高的人举着旗子,不停在显眼位置舞动,如果运气好,被那边的驻防部队看到,他们一定会来救我们的。”

“这么大的水,那些当兵的看到了会不会根本就不来?”龙义有些担心。

龙正死死地瞪着龙义,斩钉截铁道:“不可能!他们一定会来的!”

国有难,军必至,民有需,我必达,他们一定会来的。

龙正说得对,驻防部队看到红旗在山顶的时候就立即派人划着皮艇过来救援了。

几天几夜持续不眠不休的抗战,带头的军官一直冲在最前沿,带领搜救队把三百多人送到了安全地方。

龙正看着他累得发青的脸庞,劝他先休息一会儿。

他摇头,继续划着艇往返救人。

远处的一艘小艇撞到了什么东西,翻了。

他听到洪水中央,传来婴儿的啼哭声。

一个浪头打过来,为了躲避打击,他做了个极其危险的动作,小皮船幸运地没被打翻,当他贴着洪水险险的避过浪头时,一只浆被水中的树枝刮带着卷走了。

他凝神听了听婴儿啼哭方向,徒手奋力往那处划去。

到了附近,才发现一名年轻的女人卧在江水之中,背上背着一个哭得脸色已经青紫,眼看就要背过气去的小小婴儿,婴儿面色稚嫩,颈部还不太硬扎,头部一直在晃动。

他立马用手代浆,划过去,伸手扯住了女人的胳膊,用力将她提得站了起来,大力拍醒了她。

“老乡,醒醒!能自己上船么?我要保持这船的平衡,只能腾出一只手帮你。”

女人慢慢地睁开眼,迷迷澄澄地看着他,然后着急地想要回头看她的孩子。

“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她怎样了?”

“没事,好好的,只是哭累了,刚刚睡着了。”

女人这才松了口气,在他的帮助下,一点一点的挪动着身体,往船上爬。

小船在洪水之中摇来摇去,他极力支撑着,腾出一只手引导她安全上船。

女人一上船之后,立即把背带解了下来,把孩子紧紧地抱在胸前,又不停地往水中张望,“我婆婆呢,你看到我婆婆没?翻船之前,她和我在一起的啊。”

水面上哪还有人……

女人哭得十分厉害,他不知道该如何去安慰她,只能生硬无比地道:“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或许你婆婆被我其他战友救下了也说不定。”

“希望吧。那几个嘴碎的大嫂总说她生得不是时候,早不发作晚不发作,村里一发大水,傻媳妇一死她急着生了,就跟是傻媳妇投的胎似的。我婆婆听了心里也不舒服,生怕孙女真是个傻子,我本来不信的,被她们说得也有些担心了。”

女人说了好大一通话,开始有些神叨叨的,他听得不清不楚的,听完之后,心里却有些堵得厉害。

有什么东西,塞在他的心口,堵得他十分难受,几欲喘不过气来。

他突然鬼使神差地问了一句:“你说的傻媳妇……是不是王虎子的媳妇儿?”

年轻女人惊讶地看着他。

他的心往下一沉,紧接着像是被大铁锤狠狠地砸中了一般,痛得他连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不,不能是她。

她怎么会死呢?她怎么可以!他没允许,她怎么可以死呢?

“你认识傻媳妇儿?”

年轻女人轻轻地一问,像是滚雷一样,炸得他身体陡然一震。

“她真的死了?什么时候的事?怎么死的?”

“就,就几天前啊,可能是被饿死的,也可能是被淹死的。你,你是她什么人?你……怎么把自己的手掌心都抠出血了?”

她死了。

她死了。

她真的死了!

他的小芒果死了……

一个男人在滔滔洪水的包围之中,痛苦地怒吼着。

“小芒果!………”

接应的皮船慢慢地划了过来,船上的武警官兵合力将女人和孩子接了过去,并递给他一只划水的浆。

他没有伸手去接,而是突然扭头看了一下远处,用手里唯一的船浆把面前载着人的皮船猛力顶向一边。

几乎就在瞬间,龙王山侧峰被冲垮了,浩浩荡荡的,胜过之前的更大更猛的洪流夹着滚石砸了过来

巨浪瞬间将他的船打翻,巨大的石头狠狠地打中了他的头部

血,染红了水面,模糊了他的双眼。

他直直地坠入水里,昏天黑地之际,他无意识地伸手捞了一下,竟然捞到一样东西。

那是一根铁链子。

他顺着铁链子摸下去,摸到了一只浮肿的手。

那只手紧紧地握住了床头柱子。

他在那床头柱上摸到了两个不知道用什么东西刻画出来的字。

那是他的名字。

小芒果……我找到你了。

天地之间,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呼喊。

“总指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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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笨蛋(求推荐票求收藏)

“小芒果,小芒果……”

谁,谁在叫她的小名?她已经很多年,没听到过这个称呼了。

她在哪里啊怎么感觉像在水里漂着荡着,无着无际,脚也探不到底,手也抓不住任何东西,鼻子里,隐隐有臭臭的味道在萦绕。

不,她记得这种感觉。

陆小芒倏地睁开眼睛,环顾左右。

不,不是,原来她并不是在外公家的粪池子里,也不是被铁链子锁在床上,而是在一个长满青苔和水葫芦的蓄水池中。

水池直径有三四米宽,水很深,幸运的是,她是浮在水面上的,一仰头就能看到蓝天和白云。

活着的感觉真的太好了。

更好的是,她还没变傻,没失去一半的听力,只是……这腿咋变短了不少

陆小芒伸着自己细小的手掌在眼前不停地晃,晃了几轮之后,她终于确认了,她回到了九岁这一年。

这是1981年的春分这一天啊。

她就在这一年的冬天,一个风雪交加的日子里变成了半聋傻女,而后一生凄苦,但凡美好的东西都可望而不可及。

她用力地翻了翻眼,阻止欣喜的眼泪涌出来。

“我怎么能自己哭呢?我应该让别人哭。让那些加害过我,造成我一生悲惨命运的人哭啊。

陆小芒,命运重新来过一次,自然是有仇报仇,有怨报怨才对

呵呵,我陆小芒又回来了,这一次,我会活得比你们所有人都要好!该颤抖的,是那些恶人们!”

感慨是浪费生命和时间的行为,她眼前的难题,是怎么从这水池子里出去啊?

她记得,这是乌玛山上一片荒地里的山池子。

这片地原来是山坡,长满了野草,被外公勤劳的双手开垦了出来,经过三年时间,才有了收成。

这时候,全国正在土改,听说很多地方已经包产到户,可在这个偏远的农村里,土地还没下放到户,大家吃的还是大锅饭。

在农业合作社,外公这种行为,要是被外人知道了,一个举报,就会扣工分减口粮。

家里人口众多,要吃饭的嘴太多,外公和舅舅挣的工分,不够养家糊口,两个表弟和她都是经常饿一顿饥一餐的糊弄着,都长得有些营养不良,活像是豆芽菜似的,全是消消瘦瘦的小个子,风一吹就倒。

外公也是没办法,才会在离家十几里地外的深山背坡处,私自开垦出一片荒地,偷偷的种点苕,等到秋收了,再一点点的掏回家,给大家充个饥,解决个温饱。

她之所以会掉到这水池子里来,是因为外公一个人照看着这片荒地,白天去生产队挣工分,半夜偷偷摸摸的过来栽苕梗子,他年纪也大了,七十多岁的老人,连续这样劳作,就有些吃不消了,这一天晚上就没能起得来。

可这苕梗子掐下来,不及时栽进土里,就会蔫掉。

陆小芒看外公强自支撑着要起床,还要摇摇晃晃的背着背篓走十几里地上山去栽种,心里就十分的难受,于是就自告奋勇的说她来做。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她放学的时候,也没少去生产队帮忙栽种。

外公左思右想,就答应了,并给了她一杆前些天在山里捡到的手电筒,让她半夜出来照着路,捡好走的路走,栽完梗子立马回家。

她信心满满地背站一背篓苕藤出发了,结果走了一阵之后发现有人盯梢,于是就绕了一截路,绕着绕着,她自己又迷了路,好不容易凭借北斗七星的指向,找到正确的路,来到了地头,栽种好苕,累得七荦八素的时候

发生了什么呢她努力地回忆着

当时,她拍了拍手上的泥,准备回家时,有人从背后踢了她一脚,把她踹进了水池子里。

她被踢进水之后,昏迷过一段时间,幸运的是水池里长了很多水葫芦,根相交错,她的双腿就正好卡在水葫芦的根中间了,所以才没有掉进水底淹死。

她就这样在水池中泡着,一直到刚刚才醒过来。

如果记忆没出错,就在这一天,她醒后一个多小时以后,同村的娇姑会带着队长罗清明来指认外公私开的荒地。

同行的,还有公社里记工分的罗光明,几个青壮年劳力,还有被带着过来对质的外公本人。

发现这荒地之后,外公被扣了三个月工分,一家六口靠一个人的工分就支撑不下去。

然后紧接着,两个表弟饿得受不了,也不知道受了谁的唆使,钻进了伙食团想偷点吃的,却碰上他们在吊那口大锅,掏锅灶下面的炭出来。

等到他们把烧红的炭用铁铲子铲出来之后,小表弟忍不住饿,把偷到手的一个窝窝头整个塞晕了嘴里,直接噎住了,噎得快窒息的时候,大表弟就伸手用力帮他大力拍打后背。

这拍打的声音,让他们俩暴露了。

两兄弟在躲闪的过程中,竟然慌不择路,跳进了那刚掏完木炭的大灶坑里,滚烫的灶坑烫得他俩哇哇大叫。

那抓着绳,吊着锅的小青年因为发笑,手就松开了绳子,能做几百个人饭的大生铁锅,重达两百斤左右的生铁锅,直接掉了下来,把正往外爬的两个表弟,砸得血肉模糊。

因为荒地是外公开出来的,因为荒地被发现,家里就接二连三的出事,外公一直认为,是自己的原因,害死了自己的孙子,心里头一直过不去这道坎,很快就病倒了,身体也每况愈下。

接下来,就是无数人的悲剧开始,来来去去,直到她死去。

所以,陆小芒绝不能让历史重演。

她必须先从这离地两米多高的水池子里爬出去,然后把这块地里耕种过的痕迹,全毁掉才行。

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办得到,可是上天给她重活一次的机会,不会只是让她来见证又一次的悲剧发生。

她一定能改变些什么。

两米高,脚下也没有支撑点,该怎么爬上去呢?

陆小芒皱眉思索着。

“把水葫芦的藤全扯下来,拴起来连接成一条长绳,甩到地面上?不,这样不行,地面上是光的,没有可以挂住藤的突起物。

池底有石头,泅下去找个合适的石头拴在藤顶端,甩到地面上,看能不能掉到垄里卡住?然后再靠这藤爬上去?”

说干就干,陆小芒立马低头,寻找着身边的水葫芦,一丛一丛把它们拔起来。

想得很好,可是现实却无比残酷的,水葫芦的茎很脆啊,跟芋头茎差不多的,根本没什么承重力,几乎一用力就会断掉。

“啊!!!”陆小芒有些抓狂了。

一个声音突然从不远的地方响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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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你是狗(求推荐票求收藏)

“不会叫救命啊?”那个声音里,透着淡淡的鄙夷。

那是一个男人,哦,不,男生的声音。音调较低沉而粗,应该处在变声期末。

虽然看不到他的脸,可陆小芒猜测,这应该是一个十几岁的少年。

他的语气十分不客气,还在骂她,可他是她唯一可以依靠的希望。

嗯,先忍。

不管怎样,先从水池里出去是正经。

陆小芒当机立断,放柔了声音,先就脆生生地叫了一声哥哥,“哥哥,你能拉我上去吗?我在这儿泡了好久了,皮都要泡烂了。”

听到这一声哥哥,男生明显怔了怔,过了好半晌才冷冷地道:“谁是你哥哥?别乱叫!”

“那你不是哥哥,难道是姐姐?姐姐的声音怎么这么粗?”陆小芒故意装作很疑惑很天真的样子问。

毕竟,她现在的样子,可是九岁的小女孩啊。

少年闷了好一会儿,才抛了一条山地瓜的藤下来,“自己抓住,我拉你上来。我不是你哥哥,也不是你姐姐,别跟我套近乎。”

陆小芒看了看那条藤,是用三四条山地瓜藤扭在一起的,拧成了大拇指那么粗的一根绳,这样的绳子,拉个几百斤的大肥猪都没问题。

这少年,竟然是一早就做好准备要救她的。

这个认知,让陆小芒心里有些暖暖的。

她的世界里,太多悲剧性的人和事,愿意伸手来拉她一把的人并不多。

更何况是在她都没有开口之前,就已经愿意主动伸手来拉她,并做好了一切准备工作的人,她,好像从来也没有遇上过。

不,或许曾经有那么一个人,只是她,错过了。

绳子那一头,并没有传来抓握感,躺在地上的少年腾地坐了起来,往前探了探头,俯瞰着水池里突然泪流满面的小女孩。

那双流泪的眼睛,深深地撞进了他的心底。

莫名其妙的,他感觉到呼吸有些发窒。

“你到底上不上来?不上来我就走了。”少年扬了扬手,做了个要放开手的动作,藤绳在他修长的手指间往下滑了一截,眼看着就要掉了。

陆小芒立马眼疾手快的捉住了吊进水里的绳子一头,然后仰脸望着他说:“你说过要拉我上去的,说谎鼻子会长长,还会变小狗。”

“你才是狗。”少年一个抓握,重新握住绳子,然后单凭一手的力量,就把陆小芒一点一点的提了起来。

他慢慢地爬了起来,往远处走,绳子一点一点的收紧,陆小芒慢慢地脱离了水面,离地面越来越近。

等到她伸手能够着池子边沿着,她突然放开了绳,自己攀着池子边缘,吃力地爬上了岸。

少年执在手间的绳子陡然一松,立马扭头看了过来。

那个刚刚还哭得像被人丢掉的小狗似的女孩,竟然自己笨拙无比地在爬池子边沿。

直接等他扯上来不就好了,自己费什么力气?

笨蛋!

少年扔掉了手里的藤绳,捡起掉落在一边的书包,挎到肩膀上,抬步就往远处走。

陆小芒急忙叫住他,“哥哥,等一下。”

少年脚下丝毫没有停顿,连头都没再回,“如果想说道谢的话就不必了。我今天没来过这里,你也没见过我。”

陆小芒仔细地看了看他的书包,书包里装得满满当当的,好像很重的样子。这里的学校前两年才开始重开,好多人都是去补的小学课程,小学的课本就一本语文,一本数学,所以他并不是小学生。

他应该是在附近上中学的学生。

现在是上课时间………他在逃学!所以他才警告自己不能说见过他。

“我叫你,是想问你身上有没有火柴?还有,我刚闻到你身上有柴油味,你书包里是不是还背着柴油?”陆小芒也不藏着掖着的,直接说出了自己的目的,“我想要借用你的火柴和柴油。”

少年依旧没有回头,直接拒绝了陆小芒的要求。

“我的东西,不想借给你用。”

陆小芒笑了一下,问道:“你确定不借?你逃学,书包里还背着柴油,我问火柴你也没说你没有,所以你肯定还带着火柴。你带着柴油和火柴跑到这荒山里来,是想烧山吧?你如果把火柴和柴油借给我用,我就不举报你。”

少年停下了脚步,慢慢的,一点一点的转过脸来,冷冷地看着陆小芒,声音凌厉。

“你找死?”

陆小芒摇头,“我可不想刚活了又死。赶紧的,把东西给我。烧山有什么好玩的?你要是愿意搭把手,帮帮我,让我能在一个小时之内把准备工作全做好,那我给你一个大惊喜。”

少年想了想,这才抬步走过来,把书包慢慢地放到地上,掀开盖子,从里面往外掏东西。

一盒火柴,两墨水瓶的柴油,还有一堆点火用的书本。

“如果不惊喜,我会把你变得很惊吓。”掏完东西之后,他就一屁股坐到了地上,看着陆小芒折腾。

陆小芒小跑着去把背篓里用剩下的小半包化肥拖了过来,然后又弄了些枯枝折断了,堆成一小堆,然后就用划燃了一根火柴,直接把枯枝点着了,又把化肥袋子提着,离火两三尺那样薰着,像是要把化肥隔空加热。

少年慢慢地拧了眉头,视线在化肥袋子上扫过。

硝胺化肥!

柴油!

枯木头渣子!

他突然伸手,快速地把两个墨水瓶抄了起来,捏在手里,警惕地盯着陆小芒,厉声问道:“你想做什么?”

陆小芒看了看日头,正是上午八九点钟的时候了,一会儿,那些人就要上山来了。

她的时间真的不多了。

加热这硝胺也需要至少二十分钟。

而硝胺,柴油,缺一不可。

少年拿走了柴油,就相当于是捏住了她的要害。

“那你为什么要烧山?”她反问道。

少年迟疑着,“一个问题换一个问题。我回答你,你也回答我。”

陆小芒点头,“一言为定。”

“我养了只藏獒,十分威武,也很听话,只咬坏蛋,从不咬好人。昨天我放学回来发现,它不见了。有人说看到几个男的把它捆着往这山里走了。我昨天夜里从那边翻山过来找,找了一夜,发现太浪费时间了。

山太大,草太多,林太密,我找起来费劲。所以,我就回去背了柴油过来。”

“所以你就打算烧山,把他们烧出来或者薰出来?”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四章 危险(求收藏求推荐票)

少年微微点了一下头,算是回答,然后就定定地看着陆小芒,似乎在无声的说,该你回答了。

陆小芒一边提着化肥袋子不停翻转,让里面的东西受热均匀,一边回答他:“能等我忙完了再回答不?

如果你还能帮我站到那边山头上放下哨,替我看着那些上山的人,预算一下他们到这里的时间。我这东西一制作好,立马给你大惊喜。

我这大惊喜,比你那烧山的法子可有用太多。

到时候,你就等着那些偷狗贼带着你家狗狗出来便是。”

这爱哭的小狗,不哭的时候,眼神闪着算计光芒和自信的时候,倒挺好看。

少年慢慢地把捏在手里的墨水瓶放了下来,“你就这么自信?要是办不到呢?”

“随便你处置,总行了吧?你到底要不要帮我,你给个准话啊?”

少年没回答,拍拍屁股站了起来,默默地走向她指定的地方,站定,朝向山下张望。

过了几分钟,他突然回头说:“有人来了,大约十五分钟后就会到达。你准备得怎样了?”

陆小芒咬了咬牙,掀开化肥袋子,抖了一点化肥出来瞧了瞧颜色,然后又看了看那两小瓶柴油,失望突然袭上心头。

她耽误了太多时间,这片荒地有快两亩,想要全毁掉,十五分钟做出来的东西,根本不够啊。

除非,柴油能再多几倍量,就能填补这个缺陷。

少年见她额际一直在渗汗,麻杆一样瘦小的身体止不住的颤着,就立马又走了回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问:“怎么了?吹牛吹大了,不行了?”

陆小芒心里正着急上火呢,又听少年不阴不阳的讽刺,还说她不行,她立马硬着头皮反驳道:“你才不行!我什么时候都行。”

她说他不行?他是一个男人,一个女的说男人不行?!

少年下意识地看向自己腿间。

他哪里不行了?

过了一会,他才意识到,对面是一个九岁的小女孩。她所说的不行只是就事论事,不是那个不行。是他自己想多了。

但是当他抬眼看过去时,发现陆小芒也在盯着他的腿看。

她,她不会明白这个不行的意思吧?

“你在看什么?”少年危险地靠过去。

陆小芒意识到自己的视线出了错,立马切换了天真模式,软软地问:“哥哥,你的裤子太小了,藏东西很显眼。”

少年阴沉着脸,并拢了双腿。

陆小芒天真无鞋地问着:“哥哥,你藏了什么?这样夹,不会夹扁么?”

“别叫我哥哥,还有,你烧你的化肥,别盯着我看。我藏什么东西与你无关,你少管闲事。”少年有些恼了,咬牙切齿地道。

这小女孩,很诡异。

如果她正在做的事,是如他猜测那样,她就绝不简单。可是她连男生女生的身体构造都不懂,又十足十的像一个无知的小女孩。

他自己都有些拿不定主意了。

为了试探她,他就把书包整个倒了过来,把剩下八瓶用墨水瓶装的柴油全倒了出来。

“我这还有柴油。”

陆小芒立马眼神灼灼地看了过来,像狗看到了肉骨头。

这好哭的小狗果然在装疯卖傻。

“想要这些柴油?”

当然想要啊,这不废话嘛?

陆小芒瞪着少年,眼睛一眨也不眨。

他也在看她,眼神好像有点奇怪,也有点……危险!

就在陆小芒意识到有哪里不对的时候,少年的脸突然放大了,呃,是压过来了。

陆小芒直接被少年推倒在地,他整个人压了上来,她手里的化肥袋被扔向一边,他的手直接钳住了她的手腕,腿也压住了她的腿。

他已经有一米七左右高了,这样一压,直接就把她包住了。

她被压扁了。

陆小芒一动也不敢动,随便一个动作例如转下脸扭下头什么的,都会擦到他的脸。如果挣腿,会直接擦到他的身体。

这是九岁的小女孩身体啊,怎么会被人扑倒了呢?

陆小芒有点慌神了。

他的呼吸喷洒在她的脸上,带着一股野性的味道。她的脸,不可抑制的,一点一点的红了。

少年一直定定地观察着她,没有放过她脸上的任何一丝表情。

“你懂!”他很肯定地说道。

这时候,再切换天真模式就没用了。

左右,一会儿毁掉这块地的时候,他也一定会起疑心。早一点,迟一点,其实没差别。陆小芒想明白之后,立即肯定地点了点头道:“是的,我懂。我刚刚在装不懂。行了吧,我已经承认了,你能放开我了吗?”

“你到底几岁?七岁,八岁?该不会,你是一个成年的侏儒?”

你才侏儒!

陆小芒翻了个白眼。

“我九岁,只是吃不饱才长得这么矮小。还有,我外公也是知识分子,只是成分不好,我是识字的。男人和女人的区别,书上有讲过的。我刚刚就是逗你的,你那脸太垮了,没什么表情,看着叫人害怕。”

原来是这样?总觉得还是哪里不对啊。

少年仔仔细细地巡视着,唇一点一点的接近了她。

陆小芒又脸红了。

她听到少年低沉而粗厚的声音在对她说:“你还懂什么?书上还写了些什么?”

“不知道,我虽然识字,但也不会很多。我懂这个男女区别,都是半猜半蒙的。书上还说,男女手手不亲。”好了吧,这个解释应该合情合理了吧?

“你赶紧放开我啊,他们一会就上来了。虽然我还小,可是你已经不小了。一会儿被人当流氓二流子抓了,可不关我的事啊?”

“那你做的东西,这配方和比例,谁告诉你的?”

“在我们这儿,家家户户都会做这个,有什么奇怪的?你看到了,我不笨不傻,相反,还有点小聪明,我会做这个很奇怪吗?”

好吧,少年慢慢地放开了陆小芒,爬了起来,坐到一边。

陆小芒松了口气,赶紧拧开墨水瓶的盖子,把柴油往化肥袋子里倒。

弄完之后,她就伸手拿过一个写字本,打算撕一页纸卷起来引火,无意间瞥了一眼本子上的名字栏,她的手突然抖了一下。

林……

他姓林!

这是一个让她爱过恨过的姓啊。

少年发现她的视线所在之处之后,立马伸手夺过了本子,“你看到我的名字了?你是想去我们学校告状?”

陆小芒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到了一个有些耳熟的大嗓门在扯着嗓子喊

“看,就在那边,队长,罗成功私开的荒地就在那边,再走两三分钟就能看到了。”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五章 将军 (求收藏求推荐票)

“有人来了,如果不想被发现的话,赶紧走!”

少年快速地撕了一张纸,点了火,往化肥袋子里一扔,然后一手抄起书包,一手拉着陆小芒往背风处跑。

“我把你从水池里救了起来,又帮了你大忙。你帮我找回我的狗,并答应守口如瓶,我们就两清。不然,一会我就把你弄死。”

黑烟冲天,爆炸声不绝于耳,泥土沙石在半空飞舞着,形成了一副极具视觉冲击力的画面。

一米七的冷俊少年,扯着一米三不到的小个子疯狂的跑着。

再远处,是一群尖叫着抱头直往下蹲的人。

“哪炸了?”

“是地震吧?”

“地动了?地龙翻身了?快跑,往空旷的地方跑。”队长当过两年民兵,知道地震的一些常识,立马站了起来,带着人们飞快地往平地上跑。

看着远去的人群,陆小芒松了口气,道:“终于成功了。”说完之后,两眼一翻,脚下一软,人就往地上滑。

少年使劲拖住她,回头看向那片被炸得一片狼藉的荒地。

与此同时,听到巨大的炸裂声音,约莫三四百米外的山里突然冲出来几个人,跑在前头的那个人,手里还端着一杆猎枪。

少年把陆小芒一丢,书包一甩,立马一阵风似的跑向那边。

陆小芒瘫坐在地上,弱弱地喊道:“他有枪!”

少年回头看了一眼,又继续往前冲。

在陆小芒看来,就像是一头恶狼,冲进了绵羊群中。难怪他不怕枪,他冲的速度和力度拿捏得恰到好处,那人只来得及举起枪,拉到滑栓,膛线刚上去,扳机还没扣得下来,枪就已经被少年夺走了。

接下来,就是他一个人的表演。

人影翻飞,惨叫声连绵不绝,那四个五大三粗的男人,竟然被少年一个人全放翻了。

他踩着带头那人的脖子,用力地压,那个人不住呼噜噜地发出怪声响,眼看就要被踩死了。

陆小芒大叫了一声不可以,“杀人是犯法的!”

少年慢慢地收回脚,这才开口问:“你们偷的狗在哪?它要是死了,你们也活不了。”

被打得满地乱滚惨叫的其中一人,胆战心惊地伸手指了指山谷里的某处,“在,在那个山洞里。我,我们是想杀了吃顿狗肉锅的,结果那狗太凶了,我们下的麻药只够把它捆着拖到这里来。

它一醒,就跟发了疯似的,谁都不敢靠近。一靠近,它就要咬人,我,我家老二不信邪,闪慢了一点,耳朵,耳朵都被咬掉了半块。”

少年快速转身,冲进那个山洞,不一会儿就牵了一条人高,身长一米多,四肢矫健的黑色藏獒出来。

阳光下,少年和狗慢慢地向陆小芒走过来。

原本是十分美妙的画面,可她却情不自禁地打了一个哆嗦,心如坠进冰窖里,冻得她无法呼吸。

这只叫将军的藏獒,她上辈子是见过的啊。

重生这大半天来发生的事,一一掠过脑海。前生,眼前,无数片段也在瞬间从记忆的长河里倾泻而出。

她上辈子,因为智力受损,然后眼神还有点不好使,和那个男人的一切又太美好,太痛苦,后来又分开好多年,她渐渐的忘记了那个男人的具体长相,只记得一个名字,和当时同他在一起那种不可磨灭的感觉。

一个傻子的生命当中,唯一出现过的晴天,是他给她的。

而她后来的悲剧,也是他带给她的。

十四岁的他,和二十八岁的他,那发光的脸庞,渐渐就重合在了一起。

他是林益阳啊。

他是从18岁开始就能与兵王徐卫国打得难分难解的林益阳啊。

他是自徐卫国升迁后,一直蝉联了军王十二年的林益阳啊!

难怪,他根本不怕那几个拿了猎枪的男人,半点含糊也没有就冲了过去,跟砍瓜切菜一样就把人撂倒了。

陆小芒蓄积着气力,一翻身爬了起来,转身就往山下跑。

远一点,她要离这个男人,还没变成男人的少年林益阳远一点。

身后有急促的脚步声在接近,一定是他追上来了。

陆小芒心里有些发慌,恨不得立马多长两条腿出来好跑得更快些,只有跑得更快了,才会离他越来越远,远到再也不可能有交集的地方,那才是最安全的距离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在看她二话不说转身就跑的时候,他的心里会有一种抓住她的渴望。

一个十四岁的少年,抓一个九岁的小女孩做什么?

他是疯了不成?

可身体的本能比他的理智跑得更快,还来不及想太多,脚就已经跑了起来。

他一边追,一边喊:“你跑什么?”

将军见主人追得起劲,它也加快了速度,一个猛窜,从侧面抄过去,堵住了陆小芒。

陆小芒抱着头突然蹲了下来,不停地尖叫着:“走开,走开,走开!”

她的声音里,潜藏着痛楚,惊慌,恐惧,和一种深深的绝望和无力的感觉。

她这是怕将军咬她么?

“将军不会乱咬人的,我之前就告诉过你。你不用怕。”林益阳鬼使神差地蹲了下来,伸出手,轻轻抚向她的头。

陆小芒发现了,瞬间避了一下,躲过了他的触碰。

“它真的不会咬你。你别哭了。”林益阳有点无奈。

陆小芒低低地抽泣着,不敢抬头正视他的脸,“林益阳,你走,带着你的狗,离我远远的。今天,我没见过你,你也没见过我,可以吗?”

林益阳怔了一下,手慢慢地收了回去,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她这副嫌弃的语气……

“好。你的事办成了,我的将军也找了回来。虽然那些偷狗的人跑掉了,不过我一定会找到他们的。我们,今天,谁也没有见过谁。”

他说完,毫无留恋的牵着将军,转身就要走,刚走了没两步,又停下脚步,眯起眼睛看向不远处,然后不自觉地向后一挡,把陆小芒小小的身子遮挡在他后头。

陆小芒看他说走却又停了步子,立马催他:“走啊,赶紧走,走得越远越好。”

林益阳纹丝不动,只是警惕无比地看着那个迎面而来的老男人。

“小芒,小芒你在哪儿?”那个老人越走越近,一路走一路喊着。

陆小芒陡然心头一窒。

这个声音?

苍老无比却又熟悉到灵魂都要为之颤栗的声音……

陆小芒小小的身子狠狠抽搐了一下。

外公,是外公啊。

九岁的时候,外公就没了,她活到了26岁,她有整整17年没有见过外公了。

陆小芒擦干了眼泪,推开挡在身前的林益阳,小跑着迎向老人,但当她跑到老人身半米左右时,她又止住了脚步,怯生生地伸出手。

她想摸摸外公的脸,又怕这是一场旧梦,一碰就散。

手僵在半空中,终于又一点一点的伸出,碰到了眼前的人。

陆小芒眨巴眨巴眼,忍住内心的酸涩,颤抖着声音道:“外公,好久不见!”

那个走路已经有点不稳健,眼神还有点浑浊了的老人,和她的记忆中一模一样,穿着洗得起了毛边的蓝咔叽布中山装,脸上的皱纹像是一道道岁月的沟壑,见证了他所历的风霜和困苦。

他把陆小芒扯了过来,抱在怀里,像拥着一个珍宝般,笑着打趣她:“什么好久不见,就一晚上没见着。小芒,刚刚这里炸了什么东西,大家都往山下跑,我担心你,可是腿脚不灵便,跑到现在才找着你。

你这孩子,可担心死外公了。你刚刚哭啥,是不是那长得好看的小子欺负人了?”

陆小芒摇头,催着外公赶紧回家,“外公,我累了,我想回家。我不认识他。他可能就是个过路的。”

上辈子错过的人,这辈子也只会注定是路人。

林益阳,我心怀杀戮而来,想要改变我自己的人生轨迹,所以,只能让你做一个路人。

绝不可以再让你走进我的人生里。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六章 瘟神(求推荐票求收藏)

看着渐行渐远,隐隐把自己当成瘟神一样的小女孩,林益阳慢慢地眯起了眼睛。

早上十一点钟的阳光,洒满山野,洒在他俊美淡漠的脸庞上,给他镀上了层层光芒。

原本已经好看到极致的五官,在光线的作用下,被修饰到了极致,就算他现在还处在青涩年纪,却依旧英俊得令人瞠目结舌。

小芒。她叫小芒。

姓什么呢?

这附近是罗家公社,大部分的人都姓罗,她也姓罗吗?罗小芒?

林益阳默默的把书包上的泥土掸干净,又走到爆炸现场,把那些痕迹和引人怀疑的东西全都处理了,这才缓缓地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去。

翻过山,上了通往军营的小路时,林益阳突然停下了脚步,重新打开书包,快速地把他的作业本全都翻了出来。

白底黑线的名字一栏写着力透纸背的两个字:林一。

他哗啦啦翻完书和本子上所有落款处,姓名一栏上写的是林一,并不是林益阳。

可他记得,她哭着叫他走的时候,很清楚叫了林益阳这三个字!

他很确定,那些烧过的书本纸上面全都不可能写过林益阳三个字。他在这里的名字,就是叫林一,除了爷爷和几个军中领导,应该再没有人知道他的真名。

林益阳转身,望着刚翻过的那座大山,又看了看挂在天正中的日头,最终放弃了立即翻山过去问个清楚的打算。

马上就要到中午了,他这个时间段,是应该回军营吃饭的。

要是他不回去,爷爷派人去学校一问,他逃学的事就发了。

林益阳可不想自己找揍。

反正她就是附近公社的人,也知道她的名字叫罗小芒了,有空的时候再找她问一问便是了。

林益阳收拾好情绪,悄悄的回到了家属大院,把将军赶进了狗窝,他自己则是慢条斯理地往三楼上走。

走到二楼转角处的时候,就看到一个穿着草绿色军装的黑脸汉子,正半蹲一级台阶上,死命地在摁着早就摁灭了的烟头,一看到林益阳,他立马站了起来,悄悄地指了指楼下,做了个让他跑的手势。

林益阳凝神听了听,就听到三楼上传来一道谄媚的男中音,“首长也别下手太狠了,林一其实人很聪明,可能正因为比其他同学聪明了些,就难免有些小骄傲,以为一堂两堂课不上也影响不到他学业成绩。

首长多跟他讲讲道理,小孩子嘛,多说就懂了。不必拿拳头揍得鼻青脸肿的,徒惹同学笑话什么的。”

林益阳扯了一下嘴角。

这个刘得柱,在学校就专打小报告,说话阴阳怪气的,他不过半天没去学校,他就巴巴的上门来告状来了,还真是显不出他来呢!

林益阳抬脚就往楼上走,把那黑脸膛的汉子吓了一跳,连忙伸手拦,“你糊涂了?走反了吧?趁老领导没发现之前赶紧跑啊!你这会儿上去,铁定会挨军棍。

老领导那性格你又不是不知道,平时看着和和气气的,可是脾气一上来了,棍子可是不认人的,太凶残了,你屁股会被生生打烂的。”

林益阳扯了扯嘴角,“黑叔,你以为跑了,就不用挨打了?”

周黑叹了口气,确实也是,跑了,回来一样会挨。总不可能为了省顿打就不回家了吧?

“可是等老领导气消了,不就打得少了嘛?”

“跑了,只会打得更狠,不分生气和消气时段。黑叔,别拦了,让我上去会会那打小报告的刘老师。”林益阳挥开周黑的手,径直上了楼。

周黑无奈,只得紧跟着他上去,虽然他去了也肯定拦不住这顿打,可是有个外人在,总是会稍稍好那么一丝丝吧。

好歹,别打出人命来啊。

刘得柱告完状,得意地举目四顾,这一看,就看到了挂在墙壁上的相框。看了没一会儿,他就掏出帕子抹了额头上的汗。军营里的小孩,有好几个都在他任职的学校就读,其他的小孩对老师本能的信服,就只有这姓林的最不服管教,有时候歪理邪说一大堆,非让他这个当老师有时候都下不来台。

可是他又成绩不错,不迟到不早退更不逃学,想抓他的错处也抓不着。今天好不容易发现他没来上课,他怎么着也要上门来告诉家长一声,顺便治治林一这目中无人的臭毛病!

他来的时候就看到在营部门口那棵大榆树下,有几个老头子在下象棋,他只是随口那么一问,结果正吵吵着下棋的其中一个老头就站了起来,说他是林一的爷爷。

老头子穿着洗得发白的军服,上衣只有两个口袋,人也瘦巴巴的,满脸的皱纹,只有一双眼睛在正眼看人的时候,时不时的透露出一丝压迫感。

刘得柱就以为这林家,就是普通的兵,然后他就大摇大摆的就跟着林爷爷进了门,把这状得意洋洋的告了,还把话说得冠冕堂皇的。

林爷爷听完之后,那脸立马就黑得像锅底一样,直接进了里屋,隔着一道门都能听到他气乎乎的声音,一直嚷嚷着等林一回来就要收拾这个不听话的小兔崽子。

林爷爷在里屋呆了好一会儿了,来来回回的在走动,好像在找什么趁手的打人工具。

刘得柱不想走,就想看着那臭小子倒霉,顺便在适当的时候,表现表现为人师表的同情心,拉上那么一两把显显仁义。

可是这么一坐,这么一打量,他就吓到了。

林家外屋的墙壁上,挂着的相框里,有一张黑白照,全是穿军装的,林爷爷坐在第一排的左边第二个位置,在林爷爷的旁边,坐了几个他在报纸上看到过的大人物。

刘得柱的汗啊,就哗哗的下来了。

他,他好像干了什么蠢事?

这会子,他屁股下就像长了针似的,怎么也坐不住了,一边抹汗一边冲里屋里客客气气地道:“林,林首长,我,我刚刚想起家还有事,我,我就先走了。其实吧,我也是替校长过来跑腿的,校长发现林一不在堂,怕出现什么意外,就特意差遣我过来瞧瞧的。”

林爷爷抄着一条黑漆漆的棍子走了出来,棍子一头狠狠地往楼板上一戳,那气势,就跟八十万禁军教头林冲要杀出一条血路一样,气势惊人,威武无比。

刘得柱感觉自己真的做错了事,只想着尽快脱身,并把这个黑锅甩出去。

他十分庆幸,自己来的时候没报姓名,他就只称说是林一的老师,实际上他是隔壁班的老师。

只是林一坏了他的好事,下了他的面子,他就格外留意这个少年。

他是这么想的啊,林一正好不在,他也没报姓名,只要他及时走掉,这事儿就解决了啊。

“不在堂,就代表是逃学了。不管是出于担心也好,是专程过来告状也好,反正他今天就没去学校上课,对吧?”林宪东盯着刘得柱问。

刘得柱忙不迭地点头,“他是没来学校。我这信也送到了,我这就走了。您忙,您先忙。”

他点头哈腰的提起自己的包包就要开溜。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人从外头走了进来,看着刘得柱,一脸惊讶地喊道:“刘得柱老师,稀客啊,您怎么会在我家?你不是宋宇那班的语文老师吗,您是不是找错门儿了?”

刘得柱瞬间汗如雨下。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七章 找茬(求推荐票求收藏求点击)

“别管他是谁班上的老师,你给我过来!”林宪东黑着脸冲林益阳喊了一声过来,“自己找根条凳趴好。”

林益阳看了一眼刘得柱,嘴张了张,迅速地瞥了一眼刘得柱,又闭上了嘴。

林宪东见林益阳站着没动,还在看老师,好像想让老师来替他说好话,林宪东最讨厌这种耍心机的事,一下子就怒了:“看什么看?爷爷的话也听不见了,想跟你爸一样……”

“我不会跟我爸一样!”听到爸爸两个字,林益阳就跟被什么东西咬了似的震了一下,然后倔强地抬起头,盯着林宪东的眼睛像发誓一样一字一顿道。

“你爸就是军棍挨少了,才会变成那样!我绝对不会让你变成另一个林解放!你要敢不听我的话,我打死你!”

林解放三个字,就是爷孙俩人的死穴。

林益阳没再说话,默默走到角落,提了一张长凳摆到屋中央,然后面朝下趴上去,咬紧了牙。

林宪东二话不说,直接抄起军棍就打,每一棍抡起来的时候胳膊都抡圆了,落下的时候也半点不含糊,直接棍棍打得屁股开花。

林益阳也不喊痛,就咬紧牙关受着。

连续十棍子打下来之后,他那裤子直接就被血浸透了。

刘得柱看得心惊胆战,两腿直发软,想要上去拉一把的勇气都没了。他的上嘴唇和下嘴唇一直在颤抖,好不容易碰上了,挤了一句劝说的话出来。

“别,别打了吧,这样打,会打死人的。”

周黑也走了进来,熟门熟路地跑到放开水瓶的地方,倒了一盅水过来,递给林宪东。

“老领导,打人也很费力气的,这会子累了吧?要不,喝口水歇歇?”

林宪东丢掉棍子,接过搪瓷盅喝了几口,又一弯腰去捡棍子,看那样子,还得继续打。

林益阳突然扭头,叫了声爷爷:“爷爷,你出完气没?既然打过了,你也该消气了些吧?我想知道,您为什么打我?我做错了什么?”

周黑愕然,不明白林益阳这是要唱哪一出?他明明听到那刘老师告状,说他逃学啊。

林宪东怔了怔,立即指着刘得柱说:“这位刘老师说你今天没去学校,逃学了。你说你该不该挨打?”

林益阳又看向刘得柱,然后一脸疑惑地问:“刘老师说我没去学校?”

刘得柱只得点头,“是,你今天不在堂,校长,校长担心,就让我过来报个信儿。”

“不会吧?校长不是进省里开会了么?昨天才走的。我听我们班的班主任老师说,他这次的会要开三天,要大后天才会回校呢。校长怎么会让你过来报信?”

刘得柱有些慌了,硬着头皮道:“哦,刚刚我可能一时着急,说错了,不是校长让我来的,是小秦老师让我来的。你也知道,小秦老师的事,我是很乐意帮忙的。”

林益阳哦了一声,声音变得有些玩味。

“那就更奇怪了,小秦老师今天上午没有课,不会来学校啊。我们今天上午,上的是两节数学课,一节体育课,还有一节历史。”

这时候,林宪东也听出了不对之处,慢慢地把刚捡到手的棍子往旁边一靠,自己拉了张凳子坐下来,又招招手让刘得柱坐。

“刘老师,你坐你坐,先坐下来。嗯,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得给我再说说清楚。我家这孙儿,到底今天上午在不在学校,是谁发现他不在学校,谁让你来报信的?”

刘得柱胆战心惊的坐下来,支支吾吾地道:“就,就是我们班的学生发现的,说是林一今天上午没来上学,我,我也是出于一片好心,怕这孩子耽误课业,我,我这正好中午回家也是这个方向,就顺便过来报个信。

先前托辞说校长和小秦呢,是怕家长非得要感谢什么的麻烦,我这人就热心,喜欢做好事,但是又不喜欢留名头,这才假托了别人的名义。”

林宪东砸了砸嘴,道:“哦,原来是个热心肠却又做好事不愿意留名的好老师啊。”

“啊!”林益阳伸手往后面摸了一下,摸到一手的血,他挪动了一下,屁股就更痛了,他突然大叫了一声,“好痛啊。爷爷,我没逃学啊,我这顿打挨得好冤枉啊,我今天一直在学校啊,不信你叫宋杰上来问问?”

宋杰是二楼宋副营长的小儿子,和林益阳是一个班的,周黑去叫人,不一会儿,一个端了饭盆,一边走还一边抓紧时间不忘往嘴里扒拉的圆脸小胖子就进了林家门。

他一看到林益阳趴在凳子上,屁股上满是血,立马吓了一跳,手一松,饭盆子直往下掉

周黑快手一抄,险险的把饭盆子接住,重新放回他的手中,“端稳点,你这个贼能吃的小胖子。你这是饭盆儿,光盆儿就重二斤半了,再加上饭和菜,好几斤重呢。盆掉下去不打紧,要是正好砸他屁股上,那血就会喷出来了。”

宋杰立马两手死死的抓牢了盆沿,然后一脸好奇地问:“林一,你是咋的了?怎么被打成这副德性了?”

林益阳就闷闷地回答:“今天上学的时候,我俩可是一起去的学校,对吧?”

宋杰点头,“是啊,我俩一起进的学校。”

“那我们也是一起回的家,对吧?”

宋杰又点头,“对啊,一起回的家。”放学后在离营部外几百米的地方碰上了嘛,就一起回的营区宿舍楼嘛。

“可刘老师说我没去学校。上我家告状来了。我一回家,我爷爷就抄棍子把我打了。我都不知道原因,被打完了,才发现是误会。你说我冤枉不冤枉?

对了,你说刘老师明明是你哥他们班上的老师,你哥今天逃学他不管,怎么就管我们班的事儿啊?”

宋杰眼珠子转了转,过了好半天才想明白了林益阳的意思,敢情是这刘得柱跑来告状,惹怒了林爷爷,林爷爷把自己家的孙子打得屁股都开了花,然后林一忍不下这口气,要反咬这讨厌的刘得柱一口哇。

林益阳以为宋杰还没想清楚,只得又提醒他,“他之前还说是小秦老师让他来的呢?”

“不会吧?小秦老师让他来?”宋杰立马夸张地叫了起来:“怎么可能?全学校的人都知道,他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瞧上人家新来的小秦老师了。

林一,你不会忘记了上周他总跟着小秦走,把小秦都烦哭了,然后我俩不是见着了,上去跟他理论了两句这事儿吧?

哦,我知道了,一定是当时他就记恨在心,故意上你家告你黑状来了。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八章 走着瞧(求推荐票求收藏)

“刘老师,你怎么能这样不要脸呢?

你瞅瞅,因为你的小肚鸡肠,林一被他爷爷打成什么样了?这屁股都快打烂了啊。”宋杰一脸抱不平。

刘得柱讪讪不已,一只手不停抹汗。

林益阳皱着眉头,微微抬了一下屁股,真的好痛啊,他倒吸了一口冷气,又默默地趴回原位,再不敢动弹了。

有时候,说太多,不如暗示的作用大。

林宪东微微皱眉,巡视全场,眼里疑窦丛生,最后,他就眯了眼盯着刘得柱看。

屋里一时静了下来,气氛有些压抑。

刘得柱感受到了沉重的威压。

刘得柱慌了神,越想越不对劲,这林一和宋杰一唱一合的,这事怎么整得变成他的错了呢?

这怎么能成?

必须解释啊,不解释清楚,对面那狠狠盯着他的老头,一定不会放过他的。

“我,我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可我真的是听我们班的学生说他不在堂。我,我真的是好心来报信的。”

“你听谁说我不在堂的?我哪节课不在堂的?”林益阳一脸悲愤。

“听马小河说的,说你第二节课的时候不在堂。”

“马小河问我借作业抄,我不借,我俩闹过别扭。

第二节课的时候,我肚子疼,去了茅房。

你刚刚也听到了,我和宋杰一起进的学校,一起回的家。宋杰是我同班同学啊,刘老师。

你为什么要偏听偏信,上门来找茬?

是不是真像宋杰说那样,就因为我们阻止了你跟踪人小秦老师,你就要打击报复?

不然,为什么你自己班上的学生逃学你不管,非要诬赖到我头上来?

还有,你家朝北边,我们这军营在东头,两不搭界的地方,你怎么顺路顺到我家来的?”

刘得柱根本就不是自家孙子班上的老师,家也在完全不同的两个方向,他这刻意上门,安的到底是什么心?

林宪东看了看林益阳血肉模糊的腚,林益阳也正定定地看着林宪东,直到此时此刻,林益阳依旧紧抿着唇,只是那眸中,比起先前多出来一丝委屈悲愤之色。

先前叫他趴他就趴,叫他脱裤就脱裤,说挨板子就老老实实的挨板子,半句话也没申诉,打得再重他都是强撑着不喊痛,林宪东只以为他是跟他爸一样死性不改,所以就越打越来火,到得后来直接就打得屁股都开了花。

如果林益阳没做错事,却挨了这和一顿打,还打得这么重,那么他的确有理由委屈。

林宪东盯着刘得柱看了又看,刘得柱吓得脸白了又青,青了又黑,连续转了好几个色之后,依旧没能想出招来。

“刘老师?你还没回答我家孙子之前的问题呢?”林宪东瞧着跟个糟老头子一样,可他是从战争年代走过来的老一辈军人,在战场上杀过的敌人不计其数,他不收敛着脾气的时候,一身的杀气都能把人吓破胆,何况是这样瞪圆双眼,怒目而视。

刘得柱只感觉到一股尿意在腹中窜动,就快失去控制了。

刘得柱这个吧还是有几分急才的,慌了几秒之后,就想出个借口来了。而且这借口张嘴出来之后,谎话就越编越顺溜了。

“这个,这个,我可以解释的,我其实是一片好心,嗯,嗯,林一聪明,和一般的孩子不同,我很喜欢这个孩子,期望他能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对,我希望他学好,不要学坏,所以我一听到人说他今天不在堂,就怕他开了这个头就习惯成自然,慢慢的就学坏了。

林一已经上初二了,明年就是初三,初三过了就得中考,我觉得林一同学一定能考出一个好成绩,为校争光。

所以我一听有人说他不在堂,就着急了,我也没有仔细去了解清楚,就慌里慌张的过来找人报信了。

我真是怕这孩子学坏了啊……”

刘得柱越演越像真的,好一副老师恨铁不成钢,为林益阳操碎了心的模样。

宋杰惊得一直大张着嘴,连饭盆儿里的饭都忘了扒拉。

林益阳心里呵呵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只是目不转睛地看着刘得柱。

“刘老师,谢谢你的关心,都把我关心得屁股开花了。我这一通打一挨,至少十天半个月下不得床,下不得床就去不了学校,这下可是实打实的要被动缺课了。”

刘得柱听出来了,林益阳这意思是,因为他的小题大做,害林益阳半个月都上不了学了。

抬眼一看,林宪东还瞪着自己,刘得柱一脑门子的汗又开始往下流。

“半个月不去学校,不知道要落下多少课程,刘老师的殷切期盼,为学校争光的愿望全都会落空。

一想到不能去学校,不能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不能成为刘老师期盼中的好学生,我心里就难受无比。”

林益阳两手捧脸,止不住的唉声叹气。

“刘老师这么热心,一定不会眼看着我学习落后,要不然就天天过来给我补个课吧?”

林益阳说完之后,就抬起眼,一脸期待。

林宪东也十分赞同林益阳这个提议,“那就麻烦刘老师每天上完课之后过来给我家林一补补课了。”

刘得柱根本就还没来得及发表任何意见,补课的事就被林家爷孙俩一人的一人和的敲定了。

可刘得柱根本不敢反驳,只能咬牙答应下来,然后灰溜溜地走了。

林益阳被爷爷错打了一顿,林爷爷一把刘得柱送走后就去医疗站请医生去了。

周黑把林益阳抱到了床上去趴着。

宋杰一边扒饭一边不解地问:“林一,你为什么非要挨了打才拆穿刘得柱?你这叫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划不来。”

宋杰原本想说坑刘得柱的,可是周黑还在,所以临时忙乱口用拆穿代替了。

林益阳清亮的眼里闪过一道冷光,三十六计里有一计叫苦肉计。

自家的爷爷自家知道,他爷爷犯起脾气的时候,解释只会被当做掩饰,爷爷只会越来越生气,变本加厉,这样只会把事情越弄越糟。

反正是要挨一顿打的,但这顿打,绝对不会白挨。

林益阳唇角翘了两下,一抹冷笑划过眼际。

刘得柱,走着瞧!

拎着自己断了一条带子还没来得及缝的帆布包包,刚离了营部大院,还没走太远的刘得柱突然打了个冷战,莫名地觉得脊背发寒,他疑神疑鬼地扭头看了看身后,只看到了迎风飘扬的五星红旗。

与此同时,陆小芒和外公也回到了罗家公社红星二大队。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九章 受伤(求推荐票求收藏)

只不过一夜时间没见,外公就觉得陆小芒变得粘人了。

以前的陆小芒是个十分倔强又要面子的小姑娘,自诩已经长大了,不再是个事事需要大人照顾的娃娃了,有什么事都抢着干,再苦再累也不喊。

更不喜欢哭。

她很独立,从不撒娇粘人。

可是今天,打一见面开始,她就一直抱着他哭个不停,眼泪水跟泉水一样不停地往外涌,可把他吓坏了,还以为她也像那些村里人一样,被那巨大的爆炸声音吓着了。

到了后来,陆小芒终于放开了他,也不哭了,但是回来的路上小手却一直紧骒牵着他的衣角,一副生怕她一放手他就会不见的模样,极度的没有安全感。

外公觉得陆小芒不太对劲。

会不会是她哪儿伤着了却强忍着痛不肯说呢?

去年,也有一回,是她看到俩孙子饿得吞口水,就拿了个簸箕,说是要去捊点榆钱儿回来。

那时候已经三月末了,榆钱儿早已经被人捊过好几遍了,只有树梢和险坡上的才可能找得到一点榆钱儿捊。

就算是这样,每棵树上也只能捊到极有限的一串两串儿,根本不够俩孙子嚼一嘴的。

陆小芒需要不停地爬上树梢,捊了再下来,又重新爬另一棵树找。

运气好,一棵树上能捊着一点儿,运气不好,上去了啥收获没有就白爬上爬下一趟。

别家的孩子捊榆钱儿是自己在树上先吃饱了再往下扔,陆小芒连续爬了十几棵树,却一口没舍得吃,全带下来给俩孙子填了肚子。

那会儿陆小芒才八岁,他在孙子七岁,小孙子五岁。

那会儿陆小芒才八岁,他在孙子七岁,小孙子五岁。

大孙子大一点,刚开始吃之前还问过陆小芒一次,“姐姐吃过没?”

陆小芒一边吞口水一边点头,硬说自己在树上吃过了。

再之后,俩孙子就没再问过陆小芒,榆钱儿一拿到手就往嘴里塞了嚼了。

实际上,那一天陆小芒也很饿,又连续爬了十几棵树,上上下下的,早已经饿得头晕眼花了。

后来,她就从树上摔了下来,当时就摔晕了过去,俩孙子围着她只知道哭。

陆小芒醒了之后,见俩表弟吓得够呛,还佯装无事深一脚浅一脚的陪他们走了半里多地回家。

后来那天,他一下工回来,就发现陆小芒变得十分娇气,不能挨不能碰,还掉眼泪。

因为那天陆小芒穿的是一条黑色打补丁的裤子,大家都没有发现,她的裤腿已经被血浸湿了。

摔下来的时候,腿在树上滑了老长一截也没稳住,她腿内侧的皮全被擦破了。

她哭,是因为她发现那血止不住,一直在滴渗,她怕大人知道了担心,又怕自己万一流血流干了死了,就没有人带着俩个小表弟。

舅妈体弱多病的,上不得工挣不了工分,家里全靠外公和舅舅挣工分混口粮,小表弟如果没人看,四处乱跑乱走,村外头到处是山塘水池,村里已经淹死过两个小孩子了,没人看根本不放心啊。

如果外公和舅舅再留一个人下来看小孩,那就只剩下一人挣工分养活一大家子,她只是想了想这样的日子,就觉得她不可以死。

但是她又流了那么多血。

她害怕啊。

陆小芒从来就是个坚强懂事的好孩子。

会不会,她今天这样反常,也是因为伤着哪儿了害怕得哭个不停呢?

“小芒,你跟外公说,你是不是哪儿伤着了啊?”罗成功停下脚步,开始上下打量陆小芒。

好巧不巧的是,陆小芒今天穿的又是一条深色裤子。

罗成功直接伸手去捏陆小芒的裤子,捏在两指间还用力搓了一下,没感觉到湿。

陆小芒也记起了去年血湿裤腿的事,看到外公惴惴不安的目光在她身上扫来扫去的,她立马反应了过来。

外公以为她又伤着了。

“外公,我没事,真的没事。不信你看。”陆小芒双脚离地用力地蹦了好几下来证明自己好好的。

“那你今天……”罗成功还是一脸担心。

陆小芒噗嗤一下笑了起来,“外公,女孩长大了,总会多愁善感的。我真的没事,你不要担心啦。走啊,我们赶紧回家。”

她不止好多年没见过个外公,也好多年没见过两个表弟了。

俩兄弟死的时候一个八岁一个六岁,都来不及长大就没了。这件事一直是陆小芒心里的另一个痛。

现在,她重生了,重生在一切悲剧开始之前,那么,她一定要改写一切,让所有的人都幸福起来。

她死的时候是春夏之交,重生也重生在春末。

这个时候村里已经准备插秧了,整好的水田里放着无数个秧盆,盆里装满用去年的干稻草缚好的秧苗,绿绿的秧苗把水田映出一片生机勃勃的颜色。

走到村口的时候,正碰上一个年轻女子挑着两个箩筐从巷子里走出来。

两个箩筐一个箩筐里挑的是满满的秧苗,另一个箩筐里挑着一个二十多岁的男人。

女子穿着浅蓝色洗得泛了白的粗布上衣,一条半新不旧,膝盖处还打了俩个补丁的裤子,她低着头往前急走,没留意村口突然出来俩人,所以挑在前头的箩筐就把陆小芒撞了一下。

见撞了人,她连忙放下箩筐,一脸歉意。

“我走路没看路,撞疼你了没?不好意思啊,来,我给你揉揉。”

陆小芒看了一眼箩筐里坐着的那个年轻男人,男人嘻嘻笑着跟她打招呼:“小芒,小芒,你吃饭没?”

陆小芒还没回答,年轻的男人又伸手在衣服口袋里摸了摸,掏摸半天终于掏摸出一小块饼干,径直递到陆小芒跟前。

“来,给你吃。”

那块饼干明显已经回潮了,放在衣服口袋里还沾上了些许不太显眼的脏东西,陆小芒盯着那片饼干看了又看,低下头的瞬间,眼圈火辣辣的,竟一下子红了。

前世的她只活了二十几岁,但是这二十几年之中,她也见过不少人,经历过不少事,只是九岁冬天突然变傻后,很多人和事都记得不是那么清楚了。

但是这个男人,在她的生命中还是留下了很深的印象,所以陆小芒在看到那块标志性的饼干之后,终于记起了他。

男人见小芒不接饼干,又把饼干上的一点点脏吹了又吹。

“小芒,吹干净了的,来,拿着。”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十章 听墙角(求推荐票求收藏)

这个二十多岁的男人叫罗有德,就住在外公家隔壁的茅草屋里。

陆小芒叫他德叔。

从陆小芒记事起,德叔就喜欢拿箩筐挑着她玩儿,有时候还挑着她走十几里地去赶集,然后再挑她回来。

有一次,陆小芒看到卖饼干的就直吞口水,德叔把他攒着拿来买烟叶子的钱都掏了出来,买了一两饼干给她。

德叔为人老实,没什么心眼儿,生产队里的重活累活他都抢着干,从来不挑三拣拣四。

就因为他太老实,又没上过学,不会算数,他干的是最重的活,拿的却工分却是最少的。

一个生产队设有队长、副队长,配有会计、出纳、记工员,红星二队里妇女多,还设了一个妇女队长。

队里的大小事务都由这些领导定下方案,再开社员大会集体表决。

但是社员大多都是像德叔一样老实巴交的,基本上是队长说咋弄就和咋弄,他们就是在开完会后拍个掌,表示拥护,喊完口号就走。

关于工分的评定,只有一个粗略的标准,但是写高写低都全掌握在工分员手里。

原本一个中等男劳力,只要能拿得起田里农活犁耙,干活不偷懒,一般都能拿个十分。

像德叔这种特别肯下苦力的,至少得评个11分。

然而红星二队的工分员是罗光明,队长罗清明的亲弟弟,他记工分可不是按常规路子记,他记工分凭的是心情和干活的人跟他的关系的亲疏远近。

德叔明明可以评个11分的,他常常只给德叔记个7分。

7分是队里男劳力里最低的分数值。

罗光明的那一堆七大姑八大姨,能攀扯得上亲戚关系的社员,每天就是出工的时候点个人数,一到干活的时候就捡轻活干,或者干一会儿活就跑一边去歇息,一歇就歇到收工时分,罗光明却给她们打9分。

陆小芒想着旧事,心里止不住的叹了口气。

罗有德见陆小芒拿着饼干却不吃,就又笑嘻嘻地从口袋里掏摸出半片饼干。

“你这娃娃,有啥好东西都要给罗大罗二留回去,自己一点都舍不得吃。给,我这儿还有半片儿,一起都给你啊。”

陆小芒没接那半片饼干,而是对着罗有德的腿一直看。就在这一瞬间,陆小芒的眼前突然闪过一副血肉淋漓的画面,画面闪得太快,陆小芒自己也没看太清楚,一时之间就有点怔忡。

陆小芒闪神的瞬间,嘴却没闲着,本能地脱口说了一句奇怪的话。

“德叔,你这腿骨怎么断了?”

罗有德啊了一声,惊讶地说:“我这只是爬罗光明家房顶上帮他捡瓦摔了一下,罗光明找了村里的赤脚医生帮我看过了,说只是扭到脚一时半会儿走不得。你怎么说德叔腿断了呢?”

这话一问出口,在场的几人神色各异。

外公赶紧替陆小芒打圆场,笑着直说小孩子不会说话不懂事,让罗有德不要见笑。

“她看你坐在筐里,还以为你腿断了,她随口说说而已,没其他坏心思。”

罗有德浑不在意地笑着,咧着嘴,一副没心没肺,根本没往心里去的模样。

外公松了口气,暗地里掐了陆小芒一下,示意她不要再乱说话。

挑着筐子的年轻小媳妇儿抿着唇,除了之前说了句对不起之外,再没说过一个字。

陆小芒却被问住了,一直在发呆。

是啊,她怎么那么肯定德叔这是腿骨断了呢?真是随口说的吗?

好像又不是……她是用很肯定的语气说腿骨断了,不是问你是不是腿伤着了。

这个语气相当的有问题。

陆小芒想了好几秒,无数念头在脑子里转着,她自己没想明白为什么刚才会突然冒这么一句话出来。

罗有德把饼干塞在陆小芒手里,抬头看了一眼额头上渗汗的年轻小媳妇儿,飞快地告别:”小芒,我这么大块头,一百多斤,我媳妇儿挑得很吃力,我们就先走了啊。”

陆小芒啊了一声,无意识地点了点头,头一甩动的瞬间就想起了之前以为是幻觉的那副闪得极快的画面。

那时她正低头看德叔的腿。

然后……她就说德叔的腿骨断了。

那画面……是她看到的么?

陆小芒再次低下头,看向罗有德的用双手抱着的左腿,却什么也没看到。

那刚才,是眼花还是回忆太零碎,混乱了?

记起德叔的时候,就记起了德叔最后的结局。

记忆中除了买饼干那一幕印象最深刻之外,德叔在陆小芒的记忆里是被截了肢,瘸了条腿,而且寿元不长,最后死也死得很凄惨。

德叔死的时候是孤家寡人,无妻无子,眼前用箩筐挑着他的卢芳婶婶死在德叔之前,死因陆小芒暂时没想起来。

但是村里那些婆婆大娘们对卢芳的评价并不太好,每次提起她,哪怕她已经是一个死人了,众人的嘴也未曾放过过她,全是恶言恶语,各种添油加醋的诋毁。

陆小芒想到这里,又抬眼细细地看着眼前活生生的卢芳婶婶。

卢芳是德叔去年娶进门的新媳妇儿,十分害羞,平时不大和村里的人说话,上工放工都跟着德叔,像条小尾巴似的,村里的婆婆大娘们都喜欢拿她开玩笑。

有人叫她小哑巴,有人叫她跟屁媳妇儿,也有不怀好意的人叫她离不得男人的不知羞的。

村里都是茅草房居多,顶上是茅草,墙上是土砖

土砖是黄泥巴挖出来夯实了弄成长条形,没有经过烧制,只是有个砖的形状,却没有窑里烧过的砖那样坚固

更不像火砖那样是形状大小基本一致容易建造

土砖相接处一般都有较大的缝隙,再用稀泥糊上,一层一层垒,然后形成墙壁,四面墙壁围上之后再加个茅草顶,就成了一个简陋的居所

这样的房子其实就起了个简单的遮风挡雨的作用,自然也是不隔音的

德叔二十几岁,刚娶上媳妇儿,正是初尝云雨,食髓知味的时候,自然也不会有什么节制,只要没累到沾床睡,都会过过夫妻生活。

村里的房子大多数都只隔一条阳沟,十分十分的近。

就算不是有心去听墙角也能听到声响,何况德叔家背后还有一家就喜欢听墙角的。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十一章 隐私事(求推荐票求收藏啊啊啊)

德叔家背后那家人是一家五口,两老仨壮年儿子,户主叫罗光学,老婆叫叶桃,大儿子叫罗有钱,三十岁;二儿子叫罗有粮,二十七岁;小儿子叫罗有权,二十五岁。

罗光学和罗光明沾了点亲戚关系,一家五口都是好吃懒做混工分的货,干活的时候基本都是出工不出力,所以别人累得满头大汗,他们却闲得发毛,精力无处发泄,一到晚上就东边窜西边转,听别人墙角,听村里人扯闲话。

听得多了,就成了村里的包打听。

红星村二大队只有四十几户,密密麻麻都挨得很近,有点什么事一会儿就能传出老远,在这样的村子里生活,基本没有什么隐私可言。

德叔家的墙角下经常趴了一溜的人头,刚开始德叔并没有发现有人听,所以也没啥顾忌。

这种事传开了,人们总会把谴责的目光投向女人,说是女人不知羞。

又因为卢芳和德叔上工下工都基本寸步不离的,那些长舌妇就说卢芳粘着德叔,离不了男人。

刚开始是背地里说说,后来见卢芳好欺负,有时候还当她面说,卢芳好几次想要分辩,却被以叶桃为首的婆婆大娘团的唾沫星子喷了一脸。

说话速度慢声音又小的她根本插不进去任何话。

德叔后来知道了这件事,刻意的收敛着,白天上工俩人也分开地方干活,晚上回家也尽量啥声音也不发出来。

现在正是插秧季节,今天卢芳是负责拔秧苗送秧苗到水田那边,德叔是负责插秧的。

之前罗光明就和德叔说自家房子有点漏水,让德叔去帮忙捡下瓦片修一修,正好今天德叔想了起来,就过去了,德叔去的时候只有罗光明的老婆在屋里,德叔本来转身就要走的,结果罗光明的老婆叶李二话不说就把梯子给他搬了来,催着他上房顶去检修。

正午的太阳挺烈,德叔在房顶上把漏雨那片房顶上的瓦一片一片的揭起来又重叠好,慢慢地翻找着漏水的地方。

叶李就在房檐下的阴凉地儿翘着二郎腿坐着,时不时的催下德叔赶紧修。

德叔在房顶上趴了一个多小时,终于找到了漏雨的几个点,帮他们修缮后之后,就探头喊了一声叶李,让叶李替他扶着梯子,他要下来了。

叶李漫不经心地从阴凉地儿走出来,吵吵着太阳大会晒黑,一手扶了梯子,一只脚抵住了梯脚就让德叔赶紧下来。

德叔探了下脚,发现梯子会滑,连忙叫叶李扶牢。

叶李不耐烦地又搭了一只手上去。

“快点下来,磨磨蹭蹭的,捡几片瓦花了一个多钟头,该不会是想着在我家吃午饭吧?你忘记啦,伙食团还没散伙呢,家里是不能开小灶的。

我家那口子,顶多自己花点钱打二两酒回来喝寡酒,从来都是没有下酒菜的。

你赶紧的下来,不然你家屋里那个该找你了。”

德叔踩着梯子一级一级地往下走,一边走一边问叶李:“罗光明啥时候回来?”

叶李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地哼哼道:“你管他啥时候回来,你想干什么?我可是个正经妇道人家,你别想趁着我男人不在想东想西的哦。”

“你想到哪儿去了,我能对你有什么想法?我媳妇比你漂亮多了。”德叔有啥说啥。

叶李一听这话,脸就黑了三分。

叶李最爱个美,虽然长得不美,却自认为是村里的一枝花。

德叔却说卢芳比她漂亮多了。

虽然这是事实,却是叶李无法接受得了的事实。

见叶李没接话,德叔又说:“罗光明说给你家修房顶也算出工,要记工分的,所以我想等他回来跟他说一声,让他给我记点工分。”

叶李冷冷地笑了一下,还是没回答。

德叔已经下到梯子中间位置,再有七八梯就能落地了。

正在这个时候,罗光明家不远处突然传来了喧闹声,德叔站得高,立马扭头看,发现是一群人扶着罗光明回来了。

德叔就冲着那边挥了挥手,喊道:“罗光明,罗光明,你回来得正好,房顶我给你弄好了,你一会儿给我记点工分啊。”

罗光明有气无力地应了一声,声音里透着虚弱,脸色也有些发白。

扶着他的人赶紧招呼叶李。

“我们上乌玛山的时候遇上地龙翻身,你男人跑太快没看前面的路滚到坡下扭了脚,你赶紧去把赤脚医生喊过来给他瞧瞧。”

叶李一听自家男人扭了脚,立马慌了神,根本就不记得她还替德叔扶着梯子,梯子上还有一个没下来的人。

她这一撒手,梯子就往旁边歪,已经下到中间位置,上不沾天下不沾地的德叔直接就随着梯子一起倒了下来,摔到了院子里硬地上。

德叔硬气,刚开始没觉得多疼,赤脚医生来了之后又先给罗光明揉了脚诊了病,然后才给德叔粗粗的看了一下,刚摸了摸德叔脚踝问疼不疼,德叔说疼他就说是脚踝扭到筋了。

叶李给罗光明敷药膏子的时候罗光明痛得直打颤,叶李又跑过来把赤脚医生拽跑了。

所以赤脚医生只帮德叔看了脚踝部位,还没来得及瞧腿肚及膝盖以上的部分伤着没。

大家都围着罗光明在打转,德叔干了一上午的农活,又在房顶上劳作了一个多小时,又累又饿,眼都有点发花了。

他原本想自己走去伙食团找点吃的,结果根本立都立不住,只能托同村的一个人把卢芳喊了过来挑他走。

赤脚医生说只是扭到筋了,德叔这么说,卢芳也没丝毫怀疑,直接把德叔放在一头筐子里挑着就走了。

他俩先是去了伙食团,卢芳给德叔弄了俩土碗稀饭三两下喝了,然后卢芳想让德叔回家歇着,德叔说他就是扭了脚,不能下田插秧但是可以和卢芳一起去拔秧苗。

秧苗都是密密麻麻的长在一起的,只需要弄个秧盆给他坐着,他就能拔上半天,一样能挣工分。

卢芳打算把筐里的秧苗先送到水田里去之后,就和德叔去试一下看能不能坚持拔秧苗。

俩人刚一出村口就撞上了陆小芒和外公罗成功。

虽然陆小芒无法确定那画面是她看到还是记忆错乱,但是有一件事是肯定的,德叔后来是被截了肢成了瘸子的。

“德叔,先别去田里了,你让卢芳婶婶把医生找来再仔细看看腿。”

“没事儿,就扭到脚,过些日子自己就会好的。”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十二章 强烈渴望 (求推荐票求收藏啦啦啦)

卢芳挑着德叔走远了,陆小芒还是没能劝动他去重新看医生。

陆小芒知道在德叔的眼里自己就是一个小孩子,而且之前在罗光明家赤脚医生粗略的替他看过了,说是扭伤了筋,德叔一定觉得医生都说得对。

在这个偏远的乡下,十里八乡就一个赤脚医生肯来,来一次的费用虽然不高,但是在农村人眼里却已经是笔大支出。

在德叔的心目中,或许这次还是沾了罗光明的便利,要在平时,这种扭伤了筋的小事,德叔是根本不会请医生的。

在农村里,有个头疼脑热的小毛病,大家一般都是拖着扛着,就是为了省那点药节看诊费。

小病拖,大病挨,重病才往医院抬。

说到底,还是因为一个穷字。

前生陆小芒九岁就傻了,后来的生活好好歹歹她都分辨不出来,受了欺负也不一定会言语,对于金钱方面的意识就更薄弱了。

那一生,她基本都活在别人的掌控之中。

重新睁开眼后,这是首次,她对金钱产生了强烈的渴望。

过两年土地就会包产到户,只要不重复前世的悲剧,外公不失踪,自己不变傻,表弟不惨死,一家人都好好的在,靠着勤劳一家人靠着分发下来的土地温饱肯定是能满足的。

但是温饱只是一个开始,致富奔小康是第二步,让所有她爱和爱她的人都过上幸福生活是第三步。

而想要实现这些目标,大多都离不开一个钱字。

读书一条出路,但想要出人头地,也不止读书这一条出路。

她还得想一个赚钱的路子,从现在开始就想。

那样,有病有痛了才有钱去看病,不会等到重病了才往医院里抬。

罗成功见陆小芒自罗有德走后就一句话也不说,傻站着发呆,像有满腹心事的样子,想到陆小芒说的那句女孩长大了就会有心事,他又晒笑了一下伸手拽了陆小芒就往伙食团方向走:“再不走快点,一会儿去到伙食团,稀饭汤都没了。”

陆小芒被动的被外公拖着走,心里却满满的都是幸福感。

外公的手很大,掌心全是老茧,她却已经很多年都没有被他牵着走过了。

记事以来,牵着她,教她走路,牵着她上山下田的那个人一直都只有外公和舅舅两个人。

关于她的父母,她只知道名字,却不知道她们是做什么的,长什么样子,高还是矮,生下她之后他们又去了哪儿,是死了还是活着?

为什么这么多年都没人提及过他们?

只是每年年三十那天晚上,家家户户都在吃团圆饭的时候,一向饭量惊人的外公会只扒两口饭就放下筷子说累了要回屋歇息。

陆小芒不止一次见过外公回屋之后就坐在窗户那边,默默地望着远方抽闷烟,像是有满腹心事无处可说的模样。

那时候的外公,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子悲伤和孤寂。

陆小芒五岁的时候问过一次,“他们还活着吗?他们还会回来吗?”

外公伸出苍老枯瘦的手,轻轻地抚着陆小芒的额头,眼角慢慢地湿了。

在那一瞬间,外公似乎又苍老了不少。

他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最后却又顿住了,过了好一会儿之后,他才哑着声告诉陆小芒:“会的,一定会。”

陆小芒那时候不懂,还盼望着父母总有一天会回来接她,她会和其他的孩子一样有爸爸有妈妈护着。

现在,她却不这么想了。

她的父母,可能早已经不在了,不会再来接她了。

所以,她才会在外公家长大成人,然后终其一生也没得到过他们的任何消息。

不在,就不在吧……

那她就守住还在的人。

陆小芒暗暗地下定了决心,反手用力地握住了外公的手指,大踏步地向前走着。

红星村一大队二大队共一百零九户人家,一大队六十多户,二大队四十几户口,两个大队合并在一处设立的伙食团,伙食团设在沙园,伙食团门口的黄泥巴墙上用红色颜料刷着两行大字:公社的青藤连万家,社员都是藤上的瓜。

大饭堂十分简陋,但比普通民房更高大敞亮,可排开摆数十张饭桌。

丰收岩上的鈡声一响,就代表饭点到了,收工后的老老少少都自带碗筷赶到食堂,伙食团的师傅把甑子抬到院子中间一放下,男女老少就迫不及待的围了上去,开始抢饭。

刚开始甑子的上层都是白米饭,越往下则是饭少红苕土豆啊什么的粗粮块多,大家都想要吃白米干饭,所以饭一抬出来,那抢饭的人就跟打仗一样把怕桶子团团围住,争先恐后的往碗里盛饭。

离学校路远的学生娃娃,和下工迟走路慢的村民,往往就赶不上饭点,只得赶上什么吃什么。

红星村虽然地处偏远,但是土地还算肥沃,产出的粮食也不少,所以在罗光明的小舅子叶洪当伙食团团长之前,伙食团中午这一餐都是煮的干饭。

后来,叶洪当团长之后,说是村民们抢刮头层白米饭,搞得后来的村民和学生娃都只能吃红薯,这样做不公平。

而他想出来的所谓公平的法子,就是供应稀饭,不管你怎么捞也捞不到多少米的稀饭。

这样的稀饭,自然没人抢,因为越先打的人粥水越多米粒越少。

每到了吃饭时间,大家都不愿意先去打饭,开始互相推让了。

这样也不行啊,所以干脆就按工分定量由伙食团的人打饭给大家吃。

往日一哄布上的场景不复存在,伙食团竟然出现了秩序进餐的场面。

叶洪把这事当作光荣事迹,还让队长罗清明上报给公社干部,得了封表扬信。

得表扬信的叶洪就越发的在这方面放飞自我了。

伙食团的饭是越来越清可鉴人,社员们的身形也是越来越苗条了。

每年上缴出去的粮自然而然的就多了起来。

红星村还因此被评上了先进,有小道消息说,各村各社都在学习这种作风,公社干部还定了过几天带各村各队的代表过来参观学习经验!

来迟走慢的陆小芒和外公在伙食团转悠了一圈,喝了两碗漂着几粒米的稀汤之后,就连走路一迈步子都似乎能听到肚子里有水声在哐当哐当响。

“外公,吃这样的伙食,大家还挑得动担子干得动重活么?”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十三章 捞金手(依旧求推荐票求收藏)

“吃不饱还要去做重活,就没有人觉得这是不对不值得提倡的么?”陆小芒小声地问外公。

外公怔了怔,表情复杂地看着陆小芒,道:“小孩子家家的,不要乱说话。

枪打出头鸟,别人都没人觉得不对,你这无心的嚷嚷要是给人听到了,就会有人添油加醋的往外传,传到最后就会变样走形,变成不能预料的坏话。

小芒,你要记住,祸从口出,很多事你知道也只能装不知道,得憋在自己肚子里,这样才有更好的保护自己。”

陆小芒沉默了。

明知道是不对的事,连说都不能说,就这么捂着掖着,真的就是好事吗?

就跟一个小疮,明明挑破了消了毒就很快可以好,偏偏要捂着,让它见不得光,在阴暗里发臭发烂,最后变成一团烂肉?

甚至危及到自己的生命?

陆小芒不解,心中却又微微感觉到了一丝悲凉气。

见陆小芒不说话,外公又觉得自己话说得太深太重了,就又继续道:“你现在还是个小孩子,你不清楚有时候人心有多么可怕。

有时候,说错一句话,表错一个情,就可能是终生的遗憾和仇恨。

你如果不理解,就记住外公说过的话,外公只想要保护你。

外公没有太大的能力,只能勉强护住你,外公永远都不会害你。

有些事………等你长大了,你就会明白了。”

陆小芒益发的沉默了。

如果长大了,要面对的世界,是有真话不能说,大家都带着伪装的话,长大又有什么意义呢?

还不如当个什么也不懂的孩子,或者……傻子!

不,不,陆小芒猛地伸手大力拍了自己脑门一下,这才感觉脑中那片浑顿感被拍开了,远离了。

成长是必须的,已经当了一辈子的傻子了,这辈子还当什么傻子?

外公言语之间都透着一种害怕的感觉,像是外头有什么野兽随时等着来伤害陆小芒似的。

人之所以会害怕,都是因为自己不够强大。

不能因为害怕,就不去变强大。

只要她有一天变得足够强大了,那么她就不用怕那些来自成年人世界中利益的倾轧。

也能护得住她想护住的任何人!

想通这一点的陆小芒眼前豁然开朗起来。

她连生死线都越过了,还怕个屁啊。

外公用大铁勺子在饭桶里捞了十几分钟,才勉强捞到一碗带点米粒的水粥,他小心翼翼地拿一个倒扣的土碗把这碗来之不易的水粥盖上,放到一边的桌子上,这才打自己吃的。

陆小芒知道,这是给舅妈带回去的。

舅妈也不知得了啥毛病,陆小芒长这么大就没见她出过那间屋子,一天三顿都是带饭回去给她吃

因为回来得迟了,生产队里大部分的人都已经吃过了,有的坐在伙食团里吹牛,有的则是早早的回自己家歇息去了。

外公捞米粒的时候,还坐在饭堂里的人就时不时的看着这边笑。

“这样的水汤里,还能捞得上几粒米出来?别白费心思了,赶紧有多少打多少喝了得了。”

“喝多少一上工几泡尿一撒也就没了,这伙食……”

“哎,别说了,叶洪出来了。要是给他听到了,他去叶李那边一说,叶李再跟罗光明吹吹枕头风,记工分的时候给你少记几分,那可就划不着了。”

交谈声戛然而止,仿佛从来没有过。

饭堂里一时鸦雀无声,安静得有点诡异。

陆小芒端着清可见底的稀水汤,摇了摇头。

这样下去,迟早得出事。

稀得找不出几粒米的水汤,陆小芒喝一碗仍不觉饱,喝完一碗又打了一碗。

然后又打了一碗。

外公不停地看陆小芒。

陆小芒的食量极小,平日里一碗都吃不完。

“小芒,你已经吃了三碗了。“

陆小芒又站起来打水粥的时候,外公终于忍不住出声制止。

饭堂里其他人也像看饿死鬼投胎一样盯着陆小芒看。

陆小芒恋恋不舍地放下比她头还大的斗碗,嘬了嘬牙花子,强迫自己不去看饭桶子。

她的确是没觉着饱呀。

她只觉得肚子像个无底洞,三碗水粥下去好像就只垫了个底。

谁让她前生死前最后的感觉就是饿呢。

一直饿到重生后也没能忘记这种刻骨铭心的饥饿感。

见陆小芒不再添碗,外公才又低头继续喝粥。

在一边看了好几分钟的干瘦男人抄了两手,一摇两抖地过来了。

陆小芒眯眼看了好一会儿,愣是没记起他是谁。

眼见着他大模大样在自己身边坐下,她还不知怎么称呼他。

这就有点尴尬了。

好在,这人坐下后只瞥了陆小芒一眼就移开了视线,翻着眼皮子看了看桌上倒扣着土碗的那碗粥,伸手就端到自己手中。

“叶洪,那是我的。“外公抬眸喝止。

陆小芒这才知道,原来他就是那个叶洪。

揭开那个倒扣的土碗,叶洪数了数浮在汤水面上的米粒,一脸惊讶地道:“哟哟哟,这么稀的水粥,你一碗里都能捞出四五十粒米米,罗成功,你这手艺倒是越老越精了哇。“

说完之后,他又凑近了些,极小声地啧道:“真不愧是雀门捞金圣手的后人。”

声音极小,小到要仔细听才能听清。

陆小芒疑惑地抬眼。

什么是雀门捞金圣手?

她怎么从来没听人提过?

外公仿佛没听见,慢慢地喝着稀粥。

陆小芒侧目一看,却发现外公端碗的手轻轻颤了起来。

“装聋“

叶洪见罗成功根本不接话,就端着那碗特意捞出来的略微浓一些的粥走到饭桶边,直接倾斜了碗口就往桶里回倒。

外公忍不住了,出声道:“叶洪,你这是什么意思?口粮都是按工分实抵的,我的工分这个月还剩下不少。”

“就在十几分钟前,你的大孙子已经带了一碗粥走了。你今天中午再带走一碗,是不是得再拿工分来扣?”

看着好不容易捞出来的粥被一瞬间就倒回了桶中,外公的眼皮轻轻地颤了一下,随后又垂下眼睑。

叶洪拿着空碗晃了又晃,那样子,摆明了就是挑衅。

外公依旧不动声色,视若无睹。

叶洪丢下碗,走了过来,就坐在外公旁边,盯着他喝粥。

“雀门捞金手一定给他的后代留下不少家底儿吧,罗成功,这样,我跟你私下打个商量。“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十四章 抄你的家

叶洪一脸兴味地盯着外公,眼里冒着幽幽的光,看那样子,竟像口水都要滴下来的感觉。

活像面前的不是个迟暮之年的老头子,而是一个风华正茂美得令人心旌神摇的妙龄女郎般。

陆小芒眉头一皱。

在前生,她见过不少这样的目光,不怀好意的,垂涎欲滴的,觊觎的目光。

饭堂里的人看到叶洪盯上了罗成功,有些胆小的人干脆站起身就走了,不想招惹麻烦。

毕竟,叶洪这人,可是无利不起早出了名的。

也有人在疑惑,这罗成功家穷得丁当响,贼进了屋都要哭,还有什么好东西能给叶洪盯上?留下来的人,全都支起耳朵注意听着这边的动静气儿。

叶洪把那张尖嘴猴腮的脸又往前凑了凑,张嘴的瞬间,一口泛黄的脏牙上下一砸,兴奋无比地道:“罗成功,你把你家藏的东西随便掏件出来给我,以后伙食团的饭一做好我第一个给你捞一碗干的,给你那个病弱…病得下不了床的儿媳妇备着。

你觉得怎样?”

因为离得很近,叶洪一说话,一股难闻的臭气就喷了出来,陆小芒差点没给薰晕过去。

陆小芒想挪开,又怕漏听什么有用的东西,最后分了下轻重缓急,就硬憋着一口气继续定定地坐在那儿听。

叶洪说完之后,就期待无比地看着外公。

“我听不懂你说什么。”外公三两口喝光碗里的粥水,就把空碗叠放在一起托在左手里,右手拉了陆小芒就要走。

叶洪哪肯就这么放人,连忙伸了一只腿出来,挡在外公身前,嬉皮笑脸道:“别急着走啊,明人不说暗话,我说什么你一清二楚。我只是跟你等价交换,又不是要抄你的家强夺。

你要不要好好考虑一下再答复我?

我这人很好说话的,也很容易满足的。

换了别人,可就不一定了……

你应该知道,外头想找你们的人,可不老少。”

“我就是一普通的老贫农,你说那些有的没的,我一个字也听不懂。叶洪,我不管你是喝多了也好,是闲得无聊拿我作耍子也好,反正我没空陪你玩。”

外公直接绕过叶洪那条腿,牵着陆小芒出了饭堂,出了饭堂之后,外公的步子就越迈越大,越走越急,像是怕叶洪追上来似的。

事实上,叶洪也确实追了几步,然后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又回去了。

陆小芒腿短步子迈不开,几乎是被拖着在走。

叶洪的话,还是影响到了外公。

外公生气了。

外公一生气就会闷头快走。

两人又往前疾行了好几十米,外公才慢慢地放缓了脚步,语重心气地对陆小芒说:“刚刚叶洪说的那几个字,你不要对别人提。如果有人问你,你就说你什么也不知道。知道了吗?”

那几个字,就是雀门捞金圣手?

听着怪怪的,像是哪本武侠小说上的某个门派里的一个称谓。

外公等了一会儿,没听到陆小芒肯定的回答,突然就停下脚步,严肃无比地盯着她看了又看。

“小芒,你这孩子,外公刚刚说的,你听没听到,倒是吱个声啊。”

陆小芒笑了一下,眉眼弯弯,俏皮地道:“吱!”

外公愣了一秒,飞快地把头扭向一边,过了一会才转回来。

他的声音闷闷的,“小芒,你越长越像梦梦了。”

梦梦是陆小芒妈妈的小名。

外公刚刚扭头的时候一定是哭了。

所以声音才是这样。

陆小芒突然感觉外公的心里隐藏着好多秘密啊。

这一次重活,冥冥之中,仿佛一切都有些不同了。

一路无话,又走了十来分钟,两人终于看到了一片低矮破旧的茅草房子。

靠东头的这一家,门前有棵刚抽出新嫩绿叶的红桔树,木板钉成的门用红漆东一刷西一刷子刷得极不均匀的就是外公的家了。

陆小芒贪婪地看着眼前这多少年也没再回得来的家,重重地闭上双眼,深吸了一口气。

回来了,她是真的回来了。

“进去呀,站门口闭着眼睛干嘛?”外公推开中间那间堂屋的门,回头朝陆小芒不停招手。

陆小芒慢慢地睁开眼睛,摇了摇头。

“外公,我累了,让我在屋外站一会儿,一会儿就进去。”

外公始终是个上了年纪的老人,上午被罗光明等人揪着上了乌玛山,下来之后又被叶洪吓了一记,这会子早累了,一进堂屋就拖了根条凳坐着直喘气。

陆小芒走到老桔树下,伸出小小的手掌,轻轻摩挲着桔树树杆上那些深浅不一的刻痕。

每年生日,她都会在这棵树上刻一道印子,记录一下自己的身高。

现在这棵树上,共有九道刻痕。

最初的一道最矮,也最浅,因为那会儿才一岁,人矮,力气小。

她还在这棵桔树上绑过用稻草搓出来的草绳荡秋千,大表弟和小表弟先坐了十几回也不肯下来,大表弟稍微懂点事,见她眼巴巴地只推没得坐,就提议大家一起坐着荡。

结果,她一坐上去,荡了没几下,草绳不堪重负,嚓的一下就断了。

三人摔了一屁墩儿。

小表弟当场就哭了,说等大人回来要告她。

大表弟忍着痛没哭,小小的手悄悄的揉着屁股。

陆小芒跌下来之前正在笑,跌下来的时候角度不对,嘴直接啃了土,上唇肿了好几天才消肿。

村里那些讨厌的孩子就老叫她香肠嘴,还编了各种版本的顺口溜。

‘陆小芒,不听话,一巴掌被打成香肠嘴;陆小芒,香肠嘴,饿了能不能跟你香香嘴?‘

‘陆小芒小气鬼,老师打你歪歪嘴;小气鬼喝凉水,喝了凉水变魔鬼;小气鬼喝凉水,娶个老婆四条腿。’

想到这些,陆小芒忍不住又笑出了声音。

外公听到咯咯的娇笑声,探出头来看了一眼,满是皱纹的脸庞上也露出了一抹欣慰。

梦梦,小芒九岁了,我们都很好,你呢?还好吗?

一定好吧?

陆小芒在桔树下缅怀够了才抬步向屋内走,她在堂屋里找了一圈儿,又到另个两间屋里也都看了看,却没看到俩个表弟。

她就转到了屋后,往高出前面三间屋一米多高的一块土坳上看去。

那里,还矗立着一间用上好的香柏木打造出来的小木屋。

“大春,小春,你们在那儿吗?”

叫完之后,陆小芒凝神细听着小木屋那里的动静,然后,她的脸色骤然大变。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十五章 合葬

陆小芒听到了一种压抑的呜咽声,像是被人捂了嘴的哭泣声。

声音零零碎碎的,透着一丝熟悉,好像是大表弟的声音。

陆小芒顾不得多想,三步并作两步顺着土垒出来的台阶就往上跑,只用了几秒的时间就跑到了土坳上,来到小木屋的门前,伸手用力推门。

门没开。

陆小芒又用力推了一下,屋子里的呜咽声突然停止了。

一个虚虚弱弱的声音响了起来,“谁啊?”

陆小芒立马拍门回答道:“舅妈,是我啊,小芒。大白天的抵了门做啥,你睡了吗?如果没睡的话,让我进去啊。”

屋子里静了两秒,虚弱的声音再次响起,“小芒啊,我困了,想眯一会儿。”

陆小芒哦了一声,又道:“舅妈要睡了,我不好吵你。好你让天强表弟出来陪我玩啊。”

天强,是大表弟的名字。

“天强?天强不在我屋里啊…你要找他玩儿,去别处找找看吧。”一句话,中间停顿了两次才说完,显见得说话的人虚弱成了什么样子。

陆小芒怔了怔,她刚刚明明听到了天强表弟的哭声,舅妈地说天强不在屋里。

陆小芒伸出两根手指,摸了摸自己的耳垂,难道刚刚她听错了,是舅妈在哭?

“舅妈,刚刚你怎么哭了?”

“没事,老毛病,心口疼得厉害。小芒,我累了。”舅妈说完之后,又打了个响亮的呵欠。

“那你睡吧,我不吵你。”

陆小芒蹬蹬蹬地下了坳,一转过墙角就猫下身子,趴在墙边朝小木屋那边看。

建造小木屋的木材全都是香柏木,柏色泽温润,木质细腻,摸上去像幼童肌肤一样滑,做成房子也别具风味。

前生的陆小芒根本不知道这座小木屋的价值,只是重生回来后,很多被忽略遗忘的事情就慢慢地想了起来。

她到京城之后,有人上门送礼,送的就是一对香柏木做成的药枕,药枕用柏木板制成,四壁留有120个小孔,内装当归、川芎、防风、白芷、丹皮、菊花等32味药物,外套花色典雅的布套。

送对枕的是位军中大领导的老婆,五十多岁的年纪,保养得跟四十来岁没差,最难得是她通身一股优雅雍容的气质,是京城那个圈子里多少贵夫人都学都学不来的。

因为她姓沈,所以陆小芒叫她沈阿姨。

沈阿姨出身典型的富豪之家,祖父沈同山曾在李鸿章府下做师爷,参与创办中国第一家银行,被公认为是徽商的第一任代表人。

沈阿姨是从小就含着金钥匙出生的名媛小姐,少女时代的日常就是和朋友们一起喝茶聊天,结伴去滑冰,游泳打球或去马会,去大华饭店跳舞。

需要用钱的话,只要找家里账房先生写个条子就行。

不缺钱的沈阿姨,看得上的东西都是价值不菲的。

她跟陆小芒说这对枕可是好东西。

“这东西好不单单止是价钱上,这枕里装了很多中药材,睡上一百天你这小脸儿气色就会截然不同,要是能坚持枕上一年,你幼年劳作留下的风疾就会自然痊愈。”

那会儿的陆小芒就是个二傻子,林益阳只告诉过她,人家送的礼物要是喜欢就先收下说谢谢,然后把东西放到他的书房去,等他过了目之后,才看她的表现把这些东西作为奖品奖给她。

陆小芒当时听这枕这么好立时就喜欢上了,欢欢喜喜的说了声谢谢就抱着东西回屋了,然后那在中午就枕着这枕头睡觉。

晚上林益阳回来发现她没按他说的规矩,收到东西先放他书房让他过目之后才放回卧室,当时林益阳直接把枕头从她手里拽走了,说要扔掉。

林益阳说扔掉就真要扔掉,直接把枕头给扔到了厨房去,让人打成柴烧了它。

陆小芒当时根本不知道林益阳为什么会发那么大的火,又不敢争辩,不敢去把枕头找回来,只能眼睁眼地看着林益阳把枕头烧了。

后来,沈阿姨再上门来的时候,听说了这事儿,教养那么好的人,居然骂了林益阳是败家子。

沈阿姨说,那对枕头值几百块钱,药材也值好几百,总价值一千上下。

那会儿的陆小芒对金钱没概念,不知道一千块钱,以当时的物价来说,可以在京城偏一点的位置买座四合院了。

林益阳烧枕头的时候,陆小芒讨厌他,然后好几天都哭着不让他上床,不理林益阳。

沈阿姨骂林益阳的时候,陆小芒又傻乎乎的护他,跟沈阿姨说她们家在农村有一间用一样的木头做成的屋子,沈阿姨要是心疼,改天她回老家,就找人砍两棵一样的树给她送京城来,她想做十对枕头的料都够够的。

陆小芒眯了眯眼。

当时沈阿姨怎么说来着?

她一脸不信地说:“知道你这丫头心肠最软,林益阳那小子脾气那么坏,老欺负你,你还护他。可是你护他就护他吧,不用为了护他说谎骗阿姨。

这香柏木做成的枕头都难寻,更别说做成一间屋子。

那样的屋子,旧时候的豪绅都舍不得建。”

陆小芒鼓着眼睛跟沈阿姨说了好久,说她外公家真的有间这样的小木屋。

沈阿姨最后只得说好好好,你家有,你家真有。

实则是不信的。

陆小芒还真写信回去,让舅妈找人砍两棵香柏树让人送上京来。

那时候,外公已经失踪了,俩表弟死了十几年了,舅舅疯了,舅妈依旧病着,家里全靠林益阳每月寄钱支撑着。

陆小芒等了一个多月的回信,只等来一个噩耗。

小木屋被德叔乱扔的烟头点着了,烧没了。

陆小芒的舅舅和舅妈被烧成了两具焦炭。

德叔被当成纵火杀人犯抓了起来,要被枪毙。

陆小芒的父母自记事从来就没出现过,外公一家也全没了,在这世上对她好的人已经只剩下德叔和林益阳了。

她不想让德叔死,所以亲自回了一趟村里,说她代表罗家剩下的最后一个人原谅德叔。

德叔却在牢里咬舌自尽了。

陆小芒只看到了满墙的血字,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那时候,她根本就没意识到不对,只是给德叔立了碑建了个坟头,让他和芳婶合葬在了一起。

其实,德叔根本就不抽烟。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十六章 重逢是悲是喜(求推荐求收藏)

陆小芒猫在墙角,盯着小木屋的方向,无数回忆在脑中疯狂地涌动。

做为傻子,她前生错过了太多。

这一次,她可一次都不能错过了。

春天的风带着新翻的泥土气,混着着新嫩草叶和早开的花儿的香气,扑面而来,微微湿润的空气中弥漫着阳光的味道。

风慢慢的转了方向,把陆小芒的头发吹得乱蓬蓬的。

陆小芒把被风吹乱的头发重新拨到脑后,风又把头发吹到了前面。

就在这个时候,小木屋的方向传来了啪的一声。

有人打开了窗子。

陆小芒神色一凝,眉头轻轻收紧。

屋内只有舅妈一个人,舅妈有心口疼见不得风的毛病,今天的风还不小,且是正对着窗口的方向在吹。

这时候,舅妈开窗是要做什么?

小木屋的窗子在背面,正对着德叔家的院墙。

陆小芒蹑手蹑脚地重新摸回小木屋边上,蹲下来,一点一点的往木屋背面带窗的地方挪。

啪,窗子又关上了。

陆小芒算了算时间,开窗和关窗间隔时间大约是两三分钟。

等到陆小芒转到背面的时候,那里什么也没有。

陆小芒又仔细地看了看窗台附近,干干净净的,什么印子也没有。

窗子的确是从里面打开的,或许只是舅妈觉得闷,打开窗户透下气,然后就发现风对着窗口在吹,犹豫了一下又把窗子打上了而已。

陆小芒暗笑自己重生回来就得了病,疑心病重,一觉得不对头就怀疑这个怀疑那个。

这样真要不得。

不过,大表弟,小表弟去哪儿了呢

陆小芒回到堂屋咕嘟嘟的灌了一盅水下肚,又在长条凳上等了大半个小时,外公看了看日头说上工的时间到了,扯了汗巾往脖子上一挂就往外走。

“你舅舅手脚慢,工分又评得低,所以别人干四个钟就收工,他要多干一钟,然后还要早一个钟下田这样补。这会儿,他应该还在田里。

叶洪说天强帮小芬打了饭带回来,那有可能天富就帮你舅舅带饭去了,两兄弟送完了饭,也没午睡的习惯,肯定又跟着村里的娃娃们去野去了。

我晓得你们仨儿的感情好,一会儿不见就要相互找,他们也大了,不像小时候要你背要你抱,你也不要太将就着他们,免得把他们纵坏了。

你自己还是个孩子呢,别整天像个小大人一样。

是外公没能力,可是外公希望你能过得开怀一点,少操些孩子不该操的心。

家里,有我和你舅呢。”

外公说完话就急匆匆地上工去了。

留下陆小芒泪眼婆娑地哭了好一阵。

有人疼,有人护,有人站在前面为她遮风挡雨的感觉实在是太好了。

这种感觉太久违了。

陆小芒正哭得不可自抑的时候,一个剃着光头,长得虎头虎脑,大大眼睛的小男孩拿手遮了口鼻处,一挪一挪地挪进堂屋。

孩子的另一只手里提着一双旧草鞋。

他把草鞋往堂屋的地上一扔,光脚在凹凸不平的地上蹭了几下,这才抬脚走向陆小芒。

陆小芒慢慢地抬起眼,看着眼前的小男孩,眼泪掉得更凶了。

小男孩傻傻地盯着陆小芒,似乎被吓着了。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慢慢地放开遮着嘴巴和鼻子的手,认真地说:“芒芒表姐,我是天强啊,刚刚我用手遮着鼻子和嘴巴你就吓哭了?你以为是村里那些爱趁我爷爷不在,溜家里来打你的坏孩子?

唉呀,别怕,别怕,是我不对。

别哭别哭,芒芒表姐不要哭哦……”

天强用自己沾满了泥巴的小手学着大人哄小孩那样轻轻地后着陆小芒的后背。

天强的声音十分干净,纯真,通透,听在陆小芒的耳朵里,地满满的都带着暖意,暖进了她的心窝子里。

多少年来,她只要一想到天强这个名字,就会悲伤得无以复加,眼前浮现出的,永远是最后一面时,他毫无生气,支离破碎地趴在伙食团的灶里的样子。

那一团难辨五官的血红色,成了永恒的离别。

她想要再看到他的脸,就只能在梦里。

现在,他却活生生的叫着她芒芒表姐,满眼担心地看她一眼,又抿嘴笑一下,大大的眼里清楚地映着她的眉眼。

真实得不能再真实了。

陆小芒强自压下心头的酸涩与喜悦,用力地吸了吸鼻子。

不知不觉间,两手已经攀上了天强的脸侧,她捧着他的脸,如获珍宝般,细细端祥。

一对黑而粗的剑眉,闪闪亮亮的大眼睛,略微有点塌的小鼻子,小嘴紧紧地抿着,好像要保守什么重要秘密似的。

一本正经,还有点小紧张。

陆小芒的视线停驻在那道从鼻尖延伸至唇中的血印子上。

她用自己的指甲比划了一下粗细,脸色瞬间就变得有些黑,声音也提高了好几度。

“你这是被谁的指甲挖伤的?哪个大人这么心狠,指甲硬生生把你皮挖破了还用力刮下来,差点把嘴唇都给你撕了?”

难怪天强回来的时候要遮着鼻子和嘴,外公刚出站他就进了堂屋。

他是在外头闯什么祸被人弄伤了,怕回来撞上自家大人,猫在哪里等大人上工了才溜进来的吧?

陆小芒随即又摇了摇头,推翻了这一猜测。

不,不对,天强比天富乖巧多了,长这么大从来不多手也不多脚,是个能忍让人的性儿。

“天强,你告诉芒芒表姐,到底是谁把你弄成这样的?除了皮肉都挖开,他连你嘴里的后槽牙都打掉一颗…”

怒火在胸中翻腾,陆小芒气咻咻地拉了天强就往外走,“走,带我去找他!”

天强低着头,用光光的左脚蹭右脚,一副不肯走的样子。

“芒芒表姐,是我自己手多抠出血的,不是别个打的。”

“自己抠的?你当我瞎?”陆小芒气得肺都快炸了,用力拽了天强两下,天强又往后坠。

陆小芒只比天强大一岁,男孩子认了真犯了拗劲的力气也不小,陆小芒一时之间竟然拉不动天强。

“天强!好,你说是你自己抠的是吧?我就当鼻子这个口子是你自己抠的,那你的后槽牙呢,你把自己后槽牙打掉一颗给我看看!”

“芒芒表姐,我刚刚想笑都是抿嘴笑的,你是怎么看到我后槽牙掉了的?”

“你别想扯开话题,我是怎么看到,那么明显,你没张嘴我都看到你缺…”

陆小芒怔住。

张大嘴都不一定能看到后槽牙的啊…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十七章 藏在哪儿

后槽牙在口腔的最里边儿。

陆小芒却一口咬定她看到天强的后槽牙没了。

天强自回来后,除了说话都是抿着嘴的,说话的时候也是有个低头的动作,陆小芒的角度,是不可能看到他的牙的。

何况是张大嘴,要借用工具扩张口腔,还得拿杆电筒照着才能瞧见的后槽牙!

她到底是怎么‘看’到的?

这下子,陆小芒也不急着拖天强去找人讨公道了,而是停下脚步,细细思索。

之前,在村口的时候,她也很肯定地说德叔的腿骨断了。

好像也是看到的。

在血肉模糊间有一根白骨上有裂了的缝。

骨头是被血肉包裹着的……

还有现在天强表弟的牙,也是被嘴唇包在内里的。

一个荒唐的想法突然划过心间。

陆小芒自己竟然就把自己吓着了。

天强现在也不刻意抿嘴了,反正陆小芒已经发现他的牙被人打掉了,再藏也没用了。

陆小芒用手把天强的嘴合上,然后定定地往那里看。

又只看到一张嘴,没有牙啊……

就跟看到德叔腿骨有裂缝之后再查看那次一样。

陆小芒默默地牵着天强坐回了凳子上,两人就这样默默地坐了一小会儿之后,陆小芒的肚子就咕咕地叫了起来。

然后紧接着,就是排山倒海般的饥饿感,还有一阵一阵的眩晕。

陆小芒用双手用力抓住桌子边缘,脑袋里晕得跟第一次跟着林益阳坐船去巫山那次一样,想死的心都有了。

天强担忧地看着突然脸色发白的表姐,还以为她这是被气的。

小家伙咬了咬牙,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

“芒芒表姐,你别生气,我告诉你,我是骗了你。”

“我的鼻子不是我自己挖出血的,是叶李挖的,因为她撞翻了我给我妈带回来的饭,打烂了我的碗还骂我妈是病痨鬼,说我妈迟早得短命。

我,我气不过,我就捡石头扔她。

她,她就追我,把我绑在树上,用指甲用力地挖我的鼻子,还说让我叫她姑奶奶,给她认错,让我回来找一本画着红色雀鸟的书。

我不依,她就吓唬我,说要拿钳子钳我的牙。

我,我很怕,但是我想起芒芒表姐说,男子汉大豆腐,要顶着天踩着地,要喂呜不能屈。

所以我很痛很痛很痛我都没求饶。”

天强一边说一边咝咝地吸气,像是一下子不敢吸太大口气会扯到牙那边的神经似的。

陆小芒垂眸,眉毛拧得死紧,形成了一个深深的山形。她的唇也抿成了一条细线,好半天都没再说话。

她在等那股子眩晕感过去。

也在用尽全身气力压制胸中那股子往上窜,要从喉咙口冲出来,想要把一切所见都焚成灰烬的怒火。

抓着桌子边缘的手,指节泛白,青筋凸显。

眩晕终于像退潮的水一点一点的消失了。

陆小芒侧头,看着快急哭了的天强,唇角翘了翘,小小的脸上露出一个澹澹的微笑。

她尽量慢,尽量用柔和的声音问天强:“叶李挖伤了你的鼻子,还拿钳子钳掉了你的后槽牙是吗?”

天强点头。

“除了她,还有别人在场吗?”

天强想了想,“有,有一个尖下巴,长得像猴子一样的男人。叶李喊他老八。”

叶李家有八姊妹,其中有三个都在红星二大队。

老大叶桃嫁给了德叔家隔壁的罗光学,老五叶李在叶桃的牵线下嫁了村里记工分的工分员罗光明。

老三叶洪是个游手好闲,偷鸡摸狗的主,在他们那村儿是出了名的无赖泼皮。

叶李给罗光明吹了枕头风,罗光明就把叶洪安排到伙食团来了。

叶洪中午才死皮赖脸地问外公要东西,这背转过身,就伙同他五姐欺负上一个八岁的小孩儿,硬生生把他的后槽牙给用钳子钳掉了!

“好。那他们拔你牙的时候,附近就没人看见?没人出来拦一拦?好歹你是个孩子啊。”

天强犹豫了一下,摇了摇头。

“我当时很痛,痛得头都晕了,眼睛也是雾蒙蒙的一片,看不清楚附近有没有人,有哪些人。”

“嗯,我知道了。”陆小芒的眼中一片寂黑,眼底却有一道冰冷的光芒一闪而过。

“他们想要一本画着红色雀雀儿的书?我们家里有这样的东西吗?我怎么没见过?”

天强转过头看了看门外,又看了看四周,又凑近陆小芒的耳朵压低声音道:“有的,在爷爷床底下的一个大坛坛儿里。

我和天富躲猫猫的时候,天富钻到坛子里去过,我找到他的时候,看到坛子里放着一本画了红色小雀雀儿的书,书上还有好多穿着铁甲的小人儿,他们站在一道好高好大的门前,后头还有好多无比好看的房子。”

雀,门,穿铁甲的人,好看的房子……

陆小芒瞬间决定了,她得看看这本书。

她识字,一定能从书上找到更多有用的东西。

她慢慢地站了起来,牵了天强的一只手,“天强,趁外公这会儿上工去了,你带我去找这本书。”

天强先是不假思索地说了声好,又心有余悸地缩了缩脖子,小声道:“不过看了要放回原位,我怕爷爷晓得了要打人。

上回天富把那本书拿出来折纸板儿,刚撕了一页就被爷爷抓到了,爷爷跟我们说,要是再敢去坛子里躲猫儿,撕他的书,他就把我们打肿。”

陆小芒脚步一顿。

外公的房间里只有一张样式古旧的木床,墙壁上钉了两根钉子,钉子上拴了绳,绳子里绑了一根竹竿,竹竿上挂着两件打了补丁的衣服。

天强钻进床底下摸了一通,咦了一声,“没了?怎么会没了?明明就放这坛子里的啊。”

陆小芒苦笑了一下,外公一定是把书换了另外的地方藏着了。

她细细地把房间里的犄角旮旯都看了一个遍,书倒是找到好几本,却是三国演义,西游记,水浒传之类的小说。

她还把每本书都翻开,看里面是不是夹着其他书。

结果显而易见,什么也没有。

外公到底会把书藏到哪儿呢?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十八章 都来,有仇报仇(补笑笑上周和氏打赏加更章)

外公家一共有四间屋子,一间堂屋,三间是卧室。

三间屋,舅舅和舅妈在小木屋睡,外公和天强天富睡一间,剩下一间是陆小芒的房间。

除了小木屋和一天到晚就敞开着门,里面除了一张高桌子,四条高板凳的堂屋外,其他两间屋子,陆小芒都仔细查看过了。

一无所获。

越是找不到,陆小芒就越是想找到。

外公把这本书藏得这样隐秘,代表这本书上一定有着非比寻常的东西。

雀门到底是个什么门?

捞金圣手又指什么?

叶洪为什么口口声声的觉得外公手里有值钱的好东西?

叶洪又是从哪儿得来的消息…

陆小芒想得头都疼了。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陆小芒看了看外面的日头,又把屋子里的一切还原,做成从来没人动过的样子。

天强跟在她旁边,几乎是叫干啥就干啥,指哪打哪儿,完全的言听计从。

看着时不时要强忍着痛背着她倒吸一口冷气,然后转过头来又装没事儿人的天强,陆小芒心柔软得一塌糊涂。

俩个表弟之中,天强乖巧懂事体贴,天富乖张任性手脚多,陆小芒自然喜欢天强多过天富。

陆小芒饿得两眼发花的时候,丰收岩的钟声终于当当当的响了。

终于可以去吃饭了!

陆小芒强打起精神,牵了天强就往伙食团跑。

沿路上,陆陆续续的,遇上不少半大不小的孩子。

基本上个个都穿着打了补丁的衣服,有的干净,有的沾满了草灰,泥巴,还有黑乎乎的看不出是什么东西的脏污。

“开饭了,开饭了!”

孩子们一边欢快地喊着,一边兴奋地向伙食团冲。

还有好几个孩子冲着陆小芒不停打招呼。

“陆小芒,快点跑,跑慢了就剩稀汤了,没米粒儿了。”

“陆小芒,平时就你跑得最快,今天怎么蔫儿了?竟然连狗子都跑不过?”孩子中脸最脏,衣服最黑,黑得原本颜色都看不出来的一个十来岁的男孩子伸手拍了陆小芒的肩膀一下。

陆小芒无奈地看着自己原本干干净净的衣服上突然出现的一只爪子印,白了男孩一眼。

“罗凯旋!”

罗凯旋嘻嘻笑着,忙不迭的拿手来替陆小芒拍拍,陆小芒牵着天强,后面还跟了两个四五岁的小萝卜头,没地方可以闪,只能眼看着衣服上的黑爪子印从一只变成无数只。

“罗凯旋,你故意的吧?”陆小芒想打人。

罗凯旋收回手,惊讶地望着陆小芒,“咦,陆小芒,你今天怎么好像变聪明了?平时我天天拿你的衣服擦手,只要我装得好,你都以为我真的只是拍你肩膀来的。”

陆小芒飞快地伸出手,揪住了罗凯旋的耳朵朝着不同方向扭了好几下,直到罗凯旋痛得直喊陆小芒我再也不拿你衣服擦脏手了才放开。

陆小芒放开罗凯旋之后,罗凯旋连忙往前一跳,又快走了几步,自认为已经到达了安全距离,再也不用怕陆小芒之后,又扭过头来冲陆小芒做鬼脸。

“略略略,陆小芒,我刚刚是骗你的。明天我跟我姐去捡狗屎挣工分,我专捡那种又臭又稀的,捡完之后我就直接来找你,还拿你衣服擦手。

略略略,你能拿我咋滴?

你是不是特别生气,特别想打我,特别想像刚才一样来揪烂我的耳朵?”

罗凯旋说完话撒腿就跑,一会儿工夫就跑了几十米。

陆小芒追了几步发现肚子实在是太饿了,根本跑不快,也就放弃了。

罗凯旋见陆小芒追也追不上他,又停下来逗陆小芒。

“陆小芒,来呀,来追我啊,来打我啊?追不到吧?打不着吧?

哈哈哈,我就喜欢看你得满脸通红,想打我又打不着的样子。”

陆小芒眯了眯眼,松开了天强,脚用力往地上一蹬,作势就要往前冲。

罗凯旋又吓得没命地往前继续跑,跑了好几十米之后才发现陆小芒只是做了个样子吓吓他,实际上根本就没追赶。

罗凯旋停下来,不停地喘大气儿。

陆小芒又蹬地作势要追他。

罗凯旋犹豫了一下,看陆小芒已经起跑,还追了三四步,立马又撒腿疯跑。

他跑着跑着又觉得不对,扭头一看,发现陆小芒依旧气定神闲地牵着天强,后头跟了越来越多的萝卜头,俨然一副领头人的样子,和腿短走不快的萝卜头们不紧不慢地走着。

罗凯旋跑得满头大汗,发现再次上当之后,他就弯了腰,双手撑在腿上呼呼喘息。

陆小芒扯着嗓子喊了一声:“罗凯旋,我来了!”

罗凯旋抬头,再也不肯相信陆小芒会真的来追她。

“陆小芒,狼来了喊两遍我还相信你我就是小狗儿。”

已经通过这一会儿工夫积蓄了一些气力的陆小芒呵呵一笑,脚下生风,像一只离弦的箭一样射向罗凯旋。

林益阳曾经教过她一些小窍门儿。

怎样呼吸才能在奔路之中占尽上风却又不会把自己累死!

前两天她并不是在照着狼来了的故事诈罗凯旋,她只是在麻痹他,让罗凯旋大意轻敌…

顺便调整因那阵奇怪的饥饿带来的无力感。

在罗凯旋认为她绝对不会追上来的时候,她却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追了上来。

陆小芒抓住罗凯旋的瞬间就反扭了他的胳膊,脚尖轻巧在他腿弯处一踢,罗凯旋就跪到了地上。

陆小芒用力压着想要挣脱她的罗凯旋,笑眯眯地说:“我也很喜欢看你想跑却跑不脱,还得被一个女生压着打,最后不求饶不喊芒姐就吃不了兜着走的憋屈样。”

罗凯旋起初还杠着脖子不认怂,直到陆小芒回头招呼后面的一群小萝卜头过来。

“平时罗凯旋没少逗哭你们吧?现在他被我逮住了,动都动不了,都来都来,有仇报仇,有怨报怨。”

陆小芒一边笑一边怂恿小萝卜头们对罗凯旋下手。

“高点的往他脸上招呼,不够高的往他腿上招呼,不高不矮的往他腰上招呼。力气大的给我用力挣他软肉,力气小的给我哈他痒痒。”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十九章 得逞

十来岁的男孩子一脸憋得通红,耳朵被人揪着,腋下被人哈着痒痒,腰眼儿上还有好几只小手在掐,还有更小的小萝卜头,揪起他腿内侧一点点皮使劲提的。

罗凯旋一会儿哇哇叫痒痒痒,一会儿又啊啊叫痛痛痛。

陆小芒只管压制住他,好整以暇地一会儿问他一遍:“服不服?”

刚开始罗凯旋十分硬气,高声喊着:“不服,我不服!陆小芒,你使诡计,我不服!”

到了后来,又想服软又顾忌那点小小男子汉的尊严和面子,有气无力地喊:“别哈了,别掐了,你们再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一会儿伙食团的米粒儿都被人捞干净了。”

正在集中火力折腾罗凯旋的小萝卜头们一听这话,有两三个立马就松手了。

出气重要,吃饭更重要啊。

罗凯旋得了鼓励,立马打起了精神,继续卖力游说大家:“我听我姐说,今天晚上伙食团的稀粥会多放几斤米煮,要比平时吃的稠很多,而且,而且还放了猪油,对,就是放了猪油,香得很。”

又有两个还穿着开裆裤,鼻孔里不时还冒鼻涕泡泡的小萝卜头放开了罗凯旋的脚底板。

这俩小萝卜头最小,个子不够高,掐不着罗凯旋腿腰以上部分,刚开始只是在旁边观战,后来发现罗凯旋挣扎的时候挣掉了一只鞋,脚底板就在他们面前晃动,他们也找到了能下手的地方,专攻罗凯旋脚底板去抠。

腋下,腰眼儿,腿内侧,脚底板儿,是大部分人最敏感的地方。

罗凯旋被哈得眼泪都出来了,差一点点就投降认怂了。

现在,腰上,腿上,脚底板上的人都松了手了,罗凯旋就轻松多了,也有了和陆小芒继续对抗到底的信心。

“陆小芒,你压得了我一时,压不了我一世,一会儿等你手软了,我就有机会反败为胜了。到时候,哼哼,看谁求饶!”

陆小芒不慌不忙地喊了声天强,“天强,过来,把我们的秘密武器亮出来给大家看看。哦,对了,谁看都可以,就是不要给罗凯旋看到。”

天强就把离他最近的一个小萝卜头拉了过去,用自己的身子挡住罗凯旋的视线,神神秘秘地掀开上衣的下摆,把别在裤带上的一个东西露了出来。

那个小萝卜头哇了一声。

天强立马把衣服又拉扯好,遮住那东西。

小萝卜头就一个给另一个传话,然后,四五个小萝卜头就头对头的挤在一起,嘀嘀咕咕商量了一下,又围住了罗凯旋,上下其手,个个一脸激动,甚至比之前更卖力。

罗凯旋又开始一下子哇哇叫痒痒痒,一下子叫痛痛痛。

小萝卜头们一边施刑一边问陆小芒:“小芒姐姐,是不是们表现好,一会儿就有稠粥吃了?”

陆小芒自然大包大揽地许诺:“有有有,出了力的人都有份儿的。”

罗凯旋见事情完全没按照他所期待的那样走,又坚持了几分钟之后实在是忍不住了。

他用力地闭了闭眼,酝酿了一下情绪,就弱弱地喊了声:“芒姐,饶了我吧,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陆小芒装没听见,“啊?啊?你说什么?风太大,我听不见!你得大点声儿。”

罗凯旋红着脸,把心一横,扯着嗓子喊:“芒姐,饶了我吧,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陆小芒这才挥了挥手,“都放手。”

所有小萝卜头齐齐放手。

陆小芒自己也放了手。

罗凯旋瘫软地坐在地上,生无可恋地仰头望着陆小芒。

“你到底带了什么秘密武器,这些小萝卜头竟然那么听你的话?”

陆小芒点了点头,天强就走过来,又把衣服下摆掀了一下。

罗凯旋立马瞪大了眼,懊恼无比地道:“我,我还觉得我是队里最聪明的孩子,我怎么就没想到这一招呢?”

眼珠子一转,罗凯旋又道:“陆小芒,一会儿这东西也要借给我使使,不然……我就举报你。”

陆小芒点了点头,道:“那我们大家就通力合作,一会儿打饭的时候,就我们这些知情人围着饭桶轮流打,打完了之后把东西收好再散。

大家想要顿顿吃稠粥,就要保密,不能被其他人知道了我们这个秘密武器的存在。”

最小那个叫罗小乐的萝卜头口齿不清地问:“其他人是什么人?”

陆小芒就耐着性子解释了一下,“除了我们以外的那些大人,还有罗金罗银他们那些大孩子。”

“哦,就是那些总在背后说小芒姐是捡来的野…”罗小乐最后那个种字还没说出口,嘴就被她的哥哥罗大乐捂住了。

罗大乐捂了罗小乐的嘴,然后一脸紧张地望着陆小芒,生怕陆小芒一生气,就不带他们两兄妹玩儿了似的。

罗小乐睁着一对黑白分明的眼不停地眨巴眨巴,似乎根本不明白为会被哥哥突然捂了嘴不许说话。

陆小芒笑了笑,没所谓地道:“没事的,那些话我听着听着就不生气了。大家都有爸有妈,就我只有外公舅舅舅妈表弟,不知道的人以为我是捡来的孩子也不奇怪。”

只不过,现在想想,罗金罗银他们这两年总是趁外公不在家溜进打她,打完了她之后就满屋子乱窜,有时候还东翻翻西找找,好像好像也是有目的性的。

难道……从那时候起,就有人盯上了外公家?

先是派罗金罗银两个半大孩子来惹事生非,依着叶李的个性,就算罗金罗银被发现了,她也可以说孩子还小,什么也不懂,不过就是闹着玩儿什么的,不了了之。

两年都没找到什么有用的东西,所以叶李才按捺不住了,借叶洪来直接摊牌索要东西?

索要不成,就泄愤到天强表弟身上……

欺负天强乖巧,先是故意撞上,打翻饭碗,又恶意骂人诅咒舅妈短命,让天强表弟发脾气,做出过激举动,然后再对天强下手,天强就会误以为是他惹到了叶李,叶李钳他的牙只是在惩罚他。

然后又觉得天强小不懂事,趁机问起那本书的事,想要混水摸鱼?

呵,真会算计啊。

只不过,不管叶李算计着什么,陆小芒都不会再让她得逞。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二十章 无耻下流

到了伙食团之后,大家簇拥着陆小芒来到装饭的桶子边上,罗凯旋打了个眼色,一喊上,十来个孩子就把桶围了起来。

陆小芒给几个孩子调整了一下站的姿势,确定没人再看得清楚这边的动静之后,才让天强从衣服里面拿出一把绑了长柄的笊篱。

笊篱一般都是用竹篾编成,像漏勺一样,有眼儿,绑了长柄,捞起米粒来简直是杠杠的。

小萝卜头们一人捞了一碗稠稀饭,高高兴兴地端着走到一边吃。

他们坐的时候也集中坐到一起,和其他人隔了几张桌子坐,这是考虑到怕被人一眼看出分别被现场抓包。

因为这只捞饭神器,陆小芒隐隐成了这群孩子的头儿。

俗话说得好,有奶就是娘,衣食皆父母。

能让他们吃上比别人稠几倍的粥,小萝卜头们灰常满意,陆小芒再让他们做啥,他们都变得异常主动和积极。

所有孩子,包括食量最大的罗凯旋都吃饱了之后,个个摸着滚圆的肚子满足地笑着,嘴巴甜甜地叫着芒姐和芒姐短。

陆小芒嗯了一声,站起来走到饭桶边上,左右看看,见没人注意,眼疾手快地就把大铁勺换成长柄笊篱,又捞了一大斗碗粥,收好笊篱,端在手里。

天强以为是给他妈捞的,赶紧跑了过来,有些为难地说:“芒芒表姐,我妈,给我妈带饭得拿干净碗重新装,不然她不吃的。你白捞了。”

陆小芒摇摇头,笑着告诉天强:“我这是打来自己吃的,不是给舅妈捞的。”

天强就瞪大眼愣愣地看着陆小芒。

“啊?可你刚刚已经吃了三碗了,要是回上这碗,可就是四斗碗了!

芒芒表姐,你这肚子就不胀?”

陆小芒没回答,一回到桌边捡起筷子呼啦啦,三下五除二的就把一斗碗粥塞进了肚子,然后又站起来,走向饭桶子。

天强急了,赶紧来拉陆小芒,死活不让她再打饭。

四斗碗饭,加起来可以装两脸盆儿了。

天强简直吓坏了。

天强很坚持,甚至滑溜地从陆小芒手里抢走了笊篱,坚决地表达了他不可能再让陆小芒继续吃下去的决心。

陆小芒提着空碗想了想,早吃好,午吃饱,晚吃少,晚上少吃点也没啥。

“算了算了,我就少吃点,明天早上多吃点补回来就是。”

听到陆小芒这样说,天强眉毛像毛毛虫一样拱了半天,一脸担心地问:“芒芒表姐,你这肚子会不会一会儿就像吹气太多的气球一样炸开呀?”

“不会不会,气球会爆是因为太饱太饱撑爆的,我这才哪跟哪啊,顶多算个半饱,离撑饱还差着至少十斗碗饭的距离呢。”

罗凯旋听了这话,默默地翻了个白眼儿。

饭桶的称号后继有人了。

以前村里的人叫罗大饭桶,现在,又多了个陆大饭桶。

以后,伙食团每个月的米又要多损耗不少了。

陆小芒看着天强给舅妈打了饭,然后和几个想回家的孩子一起走了。

剩下的七八个孩子中好几个说想找自己的爸妈,当然,在过去之前,他们都向陆小芒保证,绝不会把笊篱的事说出去。

陆小芒一挥手,他们才一哄而散,跑向大人那边。

罗凯旋被和另外三个八九岁的孩子被陆小芒点名留了下来。

“罗凯旋,罗大乐,罗安全,罗保国,我一会还有事要你们帮忙,你们先在这里等我一会儿。我先过去办点事。”

陆小芒像一个发号施令的将军一样对四个男孩吩咐道。

四个男孩子点了点头。

陆小芒这才抬步走向外公那边。

其实自打来到伙食团之后,陆小芒选择座位的时候就特意选了一个能看到外公那边的座。

在吃饭的间隙里,她也一直留意着那边的动静。

外公背对着这边坐着,他的旁边坐着一个三十来岁的汉子,脖子上搭了条灰不溜秋的汗巾,身上穿了件沾满泥巴的棉毛衫儿,低头吃饭的时候,上衣就往上缩了一截,古铜色的腰身就露出一截儿。

两人的对面,坐着叶洪,叶李两姐弟。

叶洪的嘴一直在动,面前摆着的饭碗动都没动过。

叶李抄着手,翘着二郎腿,扒两口饭又停下来看一下外公。

外公一直默默地喝着粥,头也没抬过。

后来,叶李的嘴也开始动,两姐弟一个对着外公说,一人对着外公旁边的汉子说。

外公一直很沉得住气。

旁边的汉子却没那么沉得住气,在叶李开口之后,就时不时不耐烦地用手掏一掏耳朵,然后往右边看。

这是舅舅的习惯性动作。

不耐烦的时候就会掏耳朵,看右边。

陆小芒看时间差不多了才走过去,直接往舅舅和外公中间一挤就坐到了条凳正中。

坐稳之后,她就盯着叶李看。

饭桌上冷不丁的突然多出一个脑袋来,叶李吓了一跳,定睛一看,正好和陆小芒清清冷冷的眼碰上。

叶李骂了句倒霉孩子,“声不开气不出就钻出来,吓人一跳,魂都差点被你给吓掉了。坐下后也不叫人,一点家教也没有。”

舅舅立马就出声了,“亏你白吃了几十年的盐巴,这么大个孩子都能把你魂吓掉,鸡胆子都比你胆子大。”

“你!”叶李伸手把桌子拍得哐哐作响,一副要发飙的架势。

叶洪立马拉了她一下,递了个眼色过去,叶李这才冷哼着别开了脸。

“老八,你说了这么半天,这罗成功和罗夏半点反应也没有,尽在装聋作哑。依我看啊,他俩这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得给他们来点狠的,他们才知道怕。”

“狠的?要多狠?”陆小芒听到这里就冷笑起来,“是拿钳子把人的后槽牙拔了这样吗?人在做天在看,小心今天拔了别人一颗牙,明天自己一口牙全都会被人给拔光。

到那个时候可就才算真正应景。

无齿啊,下流啊!

你说对不对呢?叶李……婶婶!”

陆小芒刻意地咬重了婶婶两个字,清淡的眉毛下面那对炯炯发光的眼,像是两把锐利无比的小刀子,狠狠地钉进了叶李的双眼之中。

叶李情不自禁地颤了一下,这一下,她是真被陆小芒这个眼神吓到了。

叶李闭嘴之后,陆小芒的视线又往下移了移,盯着叶李脚上的鞋看。

叶李的脚很小。

昨天晚上把她踢进蓄水池里那人的脚也很小。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二十一章 倒贴

叶李家八姊妹中,七女一儿,叶李排行第五,因为心气儿最高,嫁得最晚。

导致她嫁得晚的原因还有一个,那就是她是小脚。

叶李爱美,小时候听学堂的一个老夫子摇头晃脑的地说三寸金莲为人间绝美,就上了心。

回家就自己开始缠脚,生生把自己脚缠成了小脚,走路倒是摇曳生姿,与农村里的姑娘们都不一样了,可是干活却糟糕了。

走不快,挑不起。

你说要是生在养尊处优的家庭,是个千金小姐,十指不沾阳春水什么的,小脚也不打紧。

可是偏偏这是农村,而且是在农村里条件排在全国倒数几名内的贫困山区。

这里的人找媳妇,要的不是你长得美,要的是你膀大腰粗能干活,屁/股圆圆能生娃。

上山能打蛮,回屋能暖床。

像叶李这样的,就没人瞧得上。

这一来二去的,二十多岁依旧没人娶。

最后,还是在叶桃的极力撮合下才成了事儿,和罗光明滚在了一起。

听说,叶桃还倒给了罗光明老娘几十斤米面票,罗光明老娘才答应让当时已经大腹便便的叶李和罗光明去扯了证儿。

红星村一队二队所有女人都是大脚板,上山下田跑得飞快的主,陆小芒知道的,唯一的小脚女人就只有叶李一个。

叶李不仅能恶毒到硬钳一个八岁孩子的牙,还能一脚把一个九岁小姑娘踢进两米深的蓄水池中啊。

这样的女人,说她心如蛇蝎都不过。

“叶李婶婶,刚刚我舅舅说你胆子比鸡还小,像你这么小胆的人就不要老去走夜路了,小心碰到鬼,把你抓去祭乌玛山里的山神啊。”

叶李脸一白,连忙就急急否认:“什么山神土地的,那都是封建迷信,是四旧,要破除的。我们现在是新时代,不说那些不说那些。”

欲盖弥彰,说的就是叶李这样的状态吧。

陆小芒几乎百分之百确定了昨天夜里那个对她下死手的人就是叶李。

陆小芒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无语地看着叶李。

叶李被看得心里直发毛。

“老八,你姐夫摔了腿,还等着我带饭回去呢。我先走了。”

叶李站起来就要走。

叶洪哎了一声,连忙道:“五姐,这不是还在聊事儿了嘛,饭让罗金罗银带回去不就得了?”

“罗金罗银还是孩子,端饭容易洒,还是我端回去稳当些。”

叶洪哦了一声,说了声好吧。

陆小芒突然站了起来,飞快的绕过桌子跑到叶李旁边,把手掌放在自己头顶,比划了一下。

叶李总觉得今天的陆小芒古怪得让人害怕。

“小芒,你在比什么?”

“没什么,看看叶李婶婶比我高多少而已。哦,对了,叶李婶婶最近胖了许多呢,怕是有一百三四十斤了吧?”

对于爱美的女人来说,最听不得人说两件事。

一就是谁谁比她漂亮。

二就是你怎么又胖了。

陆小芒说叶李一百三四十斤,叶李就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下,立时就跳脚了。

“你这孩子眼瞎啊,我才一百斤不到,你从哪儿看出我胖了很多,有一百三四十斤重的?”

叶李很激动,陆小芒却很平静。

“哦,我知道了。”

然后,陆小芒就跟外公和舅舅说:“外公,舅舅,我和罗凯旋他们几个去玩儿,晚点回家。”

“去吧去吧。”舅舅很爽快地说。

陆小芒其实已经跑了几步远了。

罗成功盯着陆小芒的背影看了好几眼。

陆小芒说的是,她和罗凯旋他们几个去玩,是告知的语气,并不是在征求同意。

平时,陆小芒想去玩儿,都会说,我想要和谁去哪哪儿玩。

多一个想字和少一个想字,是不同的。

“罗夏,你有没有觉得小芒这孩子有点不对劲儿?”

罗夏大咧咧地笑了一下,摇头道:“没啊,这孩子还是一样乖巧懂事逗人爱啊。”

罗成功微微叹了口气。

罗夏神经大条,啥事儿都是不过心,他就不该问他的。

叶洪又坐了一会儿,罗成功继续装聋作哑,罗夏继续掏掏耳朵,看看右边。

当着罗夏的面,叶洪又不敢像中午那样直接威胁罗成功。

罗夏比叶洪高比叶洪壮,要是讨东西不成反而被打一顿,那就划不来了。

刚刚罗成功那个多嘴多舌的外孙女钻出来,提到后槽牙的时候,叶洪还很紧张了一下子。

结果陆小芒却只是含糊地提及了一下,好像就是举个例子,没点名道姓的说他和叶李钳了罗天强牙的事。

罗夏要是知道了这件事,肯定是要打人的。

还好,陆小芒好像不清楚是谁钳掉了罗天强的牙,罗天强又是个乖巧怕事的,而且以为是他自己丢了石头才被惩罚,绝不会想到他们就是故意要钳他的牙。

只要罗天强不说,这事就能掩过去。

叶洪在这边自欺欺人。

陆小芒却已经带着罗凯旋,罗大乐,罗安全,罗保国四人来到了谷草垛子附近。

谷草垛子在晒谷场旁边,晒谷场就是一个很大很大的平地,每年到了秋收季节,打下来的谷子都会挑到这里来晒干再收进公家的仓库里。

现在才是春天,离着秋天还早,晒谷场这边就极少有大人会来。

这里,就变成了孩子的乐园。

男孩子们可以尽情地在晒谷场上翻跟斗,打纸板,弹弹珠,玩泥巴。

不过,陆小芒带罗凯旋他们来,可是干活的,不是让他们来玩儿的。

“搓!使劲搓,今天晚上八点之前,我要一条四五十米长的草绳。谁不卖力搓,明天不把笊篱借谁捞米粒儿。

谁要搓得又快又好,我还有奖励。”

陆小芒带头,抱了一捆稻草往圆型的青石墩子上一放,一手抡着木榔头用力捶打,时不时地转动草把,一会儿就把草把拎起来拌落几下,把草屑抖落掉。

等稻草变得柔软光滑后,陆小芒就趴下来,从绕过晒谷场的水沟里用手掬了捧水往稻草上洒。

“陆小芒,你为什么要捶了又洒水?直接搓不就行了吗?”

陆小芒头也不抬在回答道:“新稻草会有些脆,搓绳太涩不称手也容易断,搓成绳也不结实,捶过之后,方便搓绳且柔韧性也会大大提高。”

陆小芒说完,就坐在地上,屈地两膝,抽了两小撮捶打柔顺的稻草夹在两个膝盖之间,呲呲呲地开始搓起来,等有一定长度了,再取两小搓稻草接上。

“陆小芒,你搓几十米长的草绳,是想做什么?”

陆小芒眯眼,脑海中闪过叶李的脸。

“赶紧搓,至于我拿来干什么,晚上你们就知道了。对了,罗凯旋,一会儿搓完草绳,你回趟你家,帮我拿只你爸的电笔过来给我使使。”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二十二章 抵命

晚上七点多,赤脚医生林克给罗光明上完药之后,叶李把他送出村口。

村里大多数人都住在茅草屋里,只有罗光明和罗清明两兄弟住着砖瓦房。

罗光明家的屋靠山而建,房子东边20米有一个湖,西边十米左右是大哥罗清明的家。

两家人中间,有一座年久失修已经濒临倒塌,风一吹就会嘎嘎作响的牛棚。

牛棚里关过不少人,现在养着村里用于耕田的两头水牛。

叶李送完人后,就沿原路返回。

布谷鸟的叫声时不时的响起,叫得人心慌。

她走到牛棚附近的时候,起了一点风。

风把牛棚那扇开口朝东,与湖相对的老式的旧木窗子吹得啪啪作响。

布谷鸟的声音又叫了两声儿。

透过被疯长的丝茅草遮了半边的窗子,可以看到牛棚里亮着一盏昏黄的灯。

灯线被风吹动,灯也随之摇曳晃动。

叶李加快脚步往家走。

当她走到牛棚门的位置时,布谷鸟又叫了一声。

叶李偏头看了牛棚一眼,啪的一声,牛棚里的灯突然灭了。牛棚门自己嘎嘎地开了。

风已经停了。

木头窗子却还在啪啪响着。

重达几十斤的牛棚门自己一点一点地往外开着。

附近除了叶李却看不到其他人。

叶李吓得大气都不敢出。

“呱—呱——呱……”,单调、苍白却带着某种节奏地叫声突然在叶李四周响起。

叫声忽高忽低,有一声没一声,有前半声,没后半声,像个即将断气的人,被死神扼住了咽喉,显得异常恐怖。

开到一半儿的牛棚门突然停了下来,停在半中间,像被一个人的手拉住了。

门那边却什么也没有。

当叶李看过去的时候,老鸹阴森凄厉的叫声又密集地响了起来。

“呱,呱呱,呱呱呱呱……”叫声越来越密,越来越凄惨。

叶李两腿发软,想要快点跑开却跑不动,只能站在原地。

无数恐怖的幻想在她脑海中涌出。

几滴冰冰的东西突然掉到了她头顶,她伸着颤抖的手往上一摸,摸到了湿湿的粘稠的水液。

把手指放在眼前仔细一看,却发现,那是血!

老鸹的叫声在叫到最凄厉的时候骤然停了。

牛棚的门又突然嘎嘎响了两下,像是有人在拍手打招呼说你好一样。

“妈呀!有鬼啊!”叶李大叫着往几十米外的家里跑。

后面响起腾腾地脚步声。

地面被什么东西震得直颤。

叶李吓得心胆俱裂,根本不敢回头看。

当她跑到一棵树下的时候,一道黑色的影子突然从树上坠了下来。

那是一只死状可怖,像是被厉鬼生撕过的乌鸦。

头,翅膀,爪子和身体之间全被扯得血肉模糊,只有薄薄的一层筋膜连着。

乌鸦就掉在叶李脚上。

她看得清清楚楚。

从乌鸦身上流出来的血打湿了叶李的脚背。

这一刻,叶李心中的恐惧被提升到了极致。

也不知道从哪儿来的勇气,让她疯跑了起来。

不辨方向。

连跑偏了都完全没发现。

快跑,快跑。

她的心头只剩下这样的想法。

身后腾腾的脚步声一直追着她。

那是恶鬼,那是一追上她就会把她撕得像那只死乌鸦一样的恶鬼!

前面是一个下坡路段。

布谷鸟的声音布谷布谷布谷地叫了三声。

一条绳子被拉得直直的横在了下坡段的顶端。

叶李冲过来的速度很快。

一个跟头就从坡顶俯冲摔了下去。

那是一段陡坡,坡度高达45度,长达二十多米。

因为冲击力,叶李俯冲下来之后落地之后又弹了起来,持续了在坡上重重撞击了两次之后才滑到了坡底。

陡坡之上,磕掉的牙齿和着血一路向下。

叶李趴在坡底,像死了般,一动也不动。

坡顶的布谷鸟的声响了一声儿。

“布谷?”怎么办?

“布谷布谷!”别怕,没死。

足足过了十几分钟之后,叶李才动了一下,艰难地用两手撑着地面把自己翻过来。

一张血肉模糊的嘴里,除了槽牙,门牙切牙尖牙全都摔没了。

她痛得哭了起来。

陆小芒站在坡顶,眼神平静。

“任何人都得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相应的代价。我只不过是以牙还牙,顺便讨了点利息而已。”

罗凯旋站在陆小芒旁边,看着陆小芒冷酷的侧脸,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寒颤。

罗大乐却悄声问:“后面准备的……还要上吗?”

罗凯旋瞪了罗大乐一眼,“叶李已经被我们整得很惨了。”

罗大乐哼了一声,咬紧了唇,半晌没再说话,只是默默地,期盼地看着陆小芒。

陆小芒被他嗜血的眼神惊着了。

“罗大乐,你怎么比我还恨叶李啊?你怎么恨不得一次就把她整死呢?”

罗大乐紧抿着唇,眼中有水光一闪而逝,他立马转了头,看着远方。

罗凯旋啊了一声,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

“难道……那些妇女们说的都是真的?罗大乐,你妈,你妈真是被叶李害死的?”

陆小芒皱眉。

据她所知,罗大乐的妈是在生罗小乐的时候难产而死的。

给罗大乐的妈接生的接生婆是井水公社的赤脚医生林大妍。

林大妍是林克的独生女,林克就是今天来给罗光明看腿的赤脚医生。

林大妍是林克一手带出来的,虽然人品不咋滴,可是医术还是过得去的。

林大妍的妈叫叶花,是叶李的二姐。

就处罗大乐的妈难产而死有隐情,也只是林大妍的事,不该和叶李扯上关系才对啊。

“罗大乐,时间也不早了,我们也该回了。你要是想说,就抓紧时间说,不说我也不勉强。”陆小芒抬头看了看月亮,估摸了一下时间,这会儿应该有八点多了。

罗大乐盯着陆小芒,一字一顿地问:“那你听完了,会帮我吗?”

陆小芒想了想,反问道,“你想我帮你做到什么程度?弄死她?”

罗大乐摇头,“我希望她死,给我妈,给我妹妹抵命,血债血偿……但是她死了,我妈和我妹也回不来了,我也会变成杀人犯,又觉得不值得。”

妹妹?

罗大乐只有罗小乐一个弟弟,哪来的什么妹妹?

罗大乐这说的是什么疯话?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二十三章 求救

罗大乐比陆小芒大一岁,今年刚好十岁

罗小乐四岁,两兄弟相差六岁。

罗大乐出生的时候,是脚朝下,这在乡下,基本就是一尸两命的结局。

附近村里的接生婆一发现是脚位之后都吓坏了,直接让罗大乐的爸爸准备后事,然后相继走人。

做接生的最怕的一件事就是产妇胎位不正弄出人命。

就算你接了一百个好生养的,但只要有一起人命事故,你就废了。

所以接生婆一旦发现胎位不正会难产,狡猾一点的都会选择撒手保全自己。

罗玉成跪在接生婆门外不停磕头,求她去帮妻子秦好接生,哪怕不要孩子,能保住大人都可以。

接生婆告诉罗玉成,“真的很危险,无论如何我是不会接手的。乡里乡亲的,我给你出个点子,你去请赤脚医生林克,他是医科大学毕业的,也学过妇科,懂接生,我听说小五村有个产妇也是脚先出,当时就请的林克接生,不仅产妇保住了,孩子也保住了。”

罗玉成听了这话,直接撒丫子就往林克家跑,就捡最直最近的路跑,不管那是荆棘密布丛林还是陡坡险岭,他只认准了一个方向,不管不顾地跑着。

快点,快点。

妻子还在家等着他。

当时罗玉成心里只剩下快点找到林克,带他去救妻了这个想法。

其他的,什么都忘记了。

他的鞋在荆棘地里就丢了,尖利的荆棘把他的脚和腿都划得鲜血淋淋的,他却像一点也没感觉到,兀自跑着。

跑到后来,每一个脚印里都带着血印子。

他就这样混身是血地出现在林克家门外,当时就把林克惊着了。

他一见林克就直挺挺地跪了下来,一边磕头一边喊:“林医生,救命啊,救救我家阿好,接生婆说孩子是脚位,没人肯去我家帮忙接生,阿好一直在喊痛,说要保住我们的第一个孩子。

林医生,我不想要孩子,我只要阿好,我求你,求你救救我阿好。

只要你肯救命阿好,我以后给你当牛做马都做奴隶都可以。”

林克家门前的院子是全部用青石铺就,罗玉成的头在青石上磕得砰砰作响。

他的脸上沾满了草灰和泥巴,腿脚上全是被荆棘划出来的深深浅浅的血口子,深的皮肉翻卷,可见当时他跑得有多急,才会被划出这样深的口子。

最浅的也已经划破了皮见了血。

林克动容了,转身就进了屋,去找他的医药箱子。

罗玉成却以为林克像其他的接生婆一样拒绝了他,那一瞬间,他就像被掏空了所有精气神似的,颓然地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阿好,阿好……”

声声泣血。

等到看见林克背着医药箱出来时,罗玉成才止住了哭声,猛地窜上前从林克肩膀上硬把医药箱子扯了过来,背在自己身上,然后又把林克背到了自己背上。

又是撒腿就跑。

一天一夜后,秦好终于生下了罗大乐。

婴儿的哭声一响,罗玉成就冲进了房,冲向秦好,问她:“好不好阿好,你现在觉得好不好

饿不饿想吃啥我给你做。

阿好,你都不知道,这两天我有多害怕。

阿好,我们不生孩子了,再也不生了好不好”

“说什么傻话呢,我好着呢。”秦好虚弱地冲着他直笑,“真的好着呢。玉成,孩子,把孩子抱过来给我看看,看看他好不好。”

罗玉成这才像想起屋里还有孩子和医生在似的,伸头去看林克抱在手中哇哇哭着的婴儿。

后来,林克问罗玉成,那天为什么要背着他跑

罗玉成沉默半晌,才不好意思地道:“我怕你半道上反悔不跟我走了,我把你背在背上,我不放你下来你就跑不了。”

听到这个意外回答的林克眼角突然就湿了。

他拍了拍罗玉成的肩膀,连续叹了三声。

“危急关头,你比我明白。”

罗玉成不安地笑了一下,道:“林医生不怪我吧主要是,主要是大家都说……”

“说我脾气怪还额外收费,剥削成性一颗鸡蛋落我手里得小一圈儿,一把糠我也能给榨出两滴油来”见罗玉成不敢,林克干脆把平时大家在背后说的这些评价一古脑儿的全说了出来。

“我觉得林医生不是这样的人。”

林克摇头,“他们说得没错,我就是这样的人。你要是不把我背背上跑,我很有可能半道上就突然想起你家穷得丁当响,没什么可捞的油水,从而打了退堂鼓。”

罗玉成总觉得林克当时说话的语气的表情都不太对,他却不知道如何接这话了。

认同吧,怕林克生气;不认同吧,林克自己都这样说了,可罗玉成又觉得林克是自嘲。

林医生心里一定藏着一些不为人知的事。

这一天一夜以来,林克片刻也没合过眼。

如果不是林克在场,秦好和孩子可能真的会像那些接生婆说的一样,一尸两命了。

“对了,规矩不能坏。我每出诊一次得额外收五块钱辛苦费。看在你背着我跑,我没太辛苦的份上,我给你个优惠,可以先欠着,有了再给。

另外,孩子在肚子里憋的时间有点长了,得细心观察一下,怕有什么后遗症之类的。”

“缺氧和后遗症是什么”

“这些都是专业术词,跟你这个庄稼汉说了你也不懂。反正你就注意一下你儿子的吃喝拉撒睡就行了。行了,我走了。再来找我,出诊费和辛苦费就另算了哈。”

林克不想多呆,说走就走,留下了一头雾水不知所措,更不知道为什么林医生前一秒还能聊后一秒就板脸拒绝沟通的罗玉成。

脾气坏这一条,好像大家倒没冤枉他。

罗大乐出生后,能吃能睡能哭,罗玉成担心了一段时间没发现他和其他孩子有什么不同的的地方,到了后来就彻底放心了。

罗大乐走路也走得挺早,十来个月一放手就会走了,走得还挺稳。

直到同龄的孩子已经牙牙学语,喊爸妈的时候,罗玉成才终于发现罗大乐两岁多了都还没开口叫过人。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二十四章 哑子

欠林克的五块钱,罗玉成用了半年时间才凑上。

罗玉成拿着一大袋子分票毛票慢慢地坐在林克家院子里一张一张地数。

“一分,两分,三分……一毛,两毛,三毛……呃,刚刚数到多少了”

罗玉成文化不高,只读了两年书,勉强能记个数。他这堆钱里毛票都不多,绝大部分是分票,几百块分票,他数了一会儿就又乱了,最后只能用个笨办法把钱分成一堆一堆的,数一堆的钱记个数,然后把这十几堆的钱相加,终于数完了这笔钱。

“这堆八毛,那堆九毛……八毛加九毛加九毛加一块加五毛……再加九毛九……一共是四块九毛九。

还差一分才五块,这不对啊,我在家明明数过是五块才拿来的,怎么不够呢

不行,我再数数。”

当天下午,罗玉成数了三次,用了两个多小时,钱还是差一分才五块。他急得把身上所有口袋都翻过来搜了又搜,最后还打算把衣服脱下来抖一抖,看是不是粘在哪里了。

林克蹲在檐下,默默地看着他折腾。

罗玉成家,真的很穷啊。

罗玉成也真的很老实啊,被一分钱为难成这样子。

林克随意掏了掏自己的口袋,摸出几张钱,最小的面额也是毛票,一张分票也没有。

他叹了口气,看着在院中急得团团转的罗玉成道:“不够的话凑够了再来,我不急,不催你给。”

罗玉成不停道谢,眉毛却拧成一团。

“前债不清,后面都不好开口了。”

林克这才知道罗玉成这么着急把钱凑上拿来给他,还另有所求。

林克想了想就开口问了:“是不是为了你儿子还不开口说话的事”

罗玉成猛点着头,然后就把那堆皱皱巴巴的分票推到林克面前,讨好地道:“能不能去帮我看看我家大乐为啥都两岁了还出不了声儿

别人都说他是哑子,可是小时候他的哭声是村里小孩里最大的,他怎么可能是哑子呢”

“语言发育迟缓的原因,影响儿童语言发育的原因很多,常见的有视觉障碍、听觉障碍,交往障碍,自闭症、自闭倾向等以及智力发育迟缓,你们平时多跟他说话,让他按你们的指示向左向右,或者去指定地方拿一样东西回来。

如果他能听懂并能照办,那么应该就不是智力发育和自闭,也基本可以排除视障碍和听觉障碍。

如果他到三四岁还是开不了口,就只能把他送去大医院检查一下舌头,发音器官。

如果是舌头和其他发音器官有问题,可能需要做手术。

这一块是我的弱项,我不专业,所以我帮不了你。”

罗玉成赶紧要给林克磕头,林克往边上一闪,摆手道:“术业有专攻,不是我不帮你或者嫌你给不起钱,而是我确实不专业,怕耽误了你家大乐。

你给我磕头或者强行背我去你家也是没用的。

我不想骗你,不想像有的人一样明明不会却装着会,从而耽误了病人真正的就医时机。”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二十五章 意外

罗玉成还想再求,林克就直接进了屋关了门,怎么也不肯出来了。

过了一年,罗玉成真把罗大乐送去省城医院检查了一下,发现他是发音器官发育不完全,就算做手术,花上一大笔钱,结果也不会太理想。

罗玉成觉得哪怕最后的结果是不太理想也比不会说话好,所以倾尽一切办法去凑钱。

罗大乐到四岁多的时候终于开口了,发的音却极为不标准,很难听懂。他却非常努力地学着说话,不想让爸妈因为他不会说话难过,不想再让家里因为他不会说话想尽一切办法凑钱。

不想再看到父母身上那细小的针眼。

所以,罗大乐每天醒来之后就开始说,哪怕说得谁都听不懂,他也依旧坚持每天说。

以罗金罗银为首的一些孩子却经常取笑他,还学罗大乐说话。

罗大乐最后勉强能说到大脑虎小西子这样程度了,罗玉成和秦好都十分高兴,抱着他亲了又亲。

不过因为罗金罗银在他学话过程中经常打击他笑话他,他看到罗金罗银等人还是会紧张过度,一跟他们说话就会结巴。

结巴加上说不清楚,还是没办法与更多的小孩子们一起交流一起玩耍。

罗大乐的童年十分孤独。

这也催生了秦好想要生一个弟弟或者妹妹陪他说话陪他玩耍的想法。

对于秦好生罗大乐时难产心有余悸的罗玉成坚决反对,不想让秦好冒个险。

可是看着儿子日渐沉默,罗玉成又心痛无比。

就在这种矛盾的心理中,秦好怀上了罗小乐。

罗大乐很高兴,以为以后就有弟弟妹妹陪他玩了。

罗玉成却很忧心,吃不好睡不好,怕秦好再次难产。

直到秦好临产前半个月,他去请林克,林克说林大妍已经接了几年生了,经验和技术都足够了,林大妍来看了看,摸了摸秦好的肚子,说胎位是正常的易顺产位,罗玉成这才放下了心。

罗玉成把林克当成恩人一个看,因为他救了秦好和罗大乐。林克说林大妍行,罗玉成就相信林大妍行。

胎位正常,就不会像上次那样发生危险。

可是,谁也没料到,胎位正常的这一胎却让秦好送了命。

那一天罗玉成正好去赶集,想着秦好快生了,就跟人换了点鸡蛋票,想去买几上鸡蛋回来。

去之前,秦好还笑着送他出门,叫他早点回来。

等他回来,秦好却已经没了。

林大妍惊惶失措地告诉他,“是大出血,血崩了,止不住,我尽力了,不能怪我。”

罗玉成不肯信,明明说过胎位很好生会很顺利的啊,怎么会一会儿工夫人就没了

罗玉成疯了似的摇晃着林大妍,“把阿好还给我,把阿好救活,把阿好给我弄醒。”

林大妍吓得直哭。

叶李和一些邻居跑了过来,拉开了罗玉成,林大妍趁机离开了。

所有人都说那是秦好的命,躲过了一次,这次却没躲得过。

上一次,是林克救了秦好,把人从阎王爷手里抢了回来,可是秦好是已经在鬼门关做了标记的人,阎王爷逮着机会就会把她带走。

这事不怪林大妍,她已经尽力了。

没有人看到秦好床底下有一个被卡住了的脸色惨白而惊恐的小男孩。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二十六章 血债血偿

小男孩苍白着小脸,被卡的床脚和一只在陶坛中间的空隙里,只露出一个小小的脑袋。

他木头一般地趴在那里一动也不动,楞着两只眼睛发痴地看着外面跑来跑去的那些,穿着新旧不一的解放牌胶鞋的脚。

这个小孩就是罗大乐。

好奇爬进妈妈床底,想等着妈妈生完弟弟,第一个和弟弟见面打招呼,告诉他:哎,我是你哥哥罗大乐。

然后,他就听到了一场谋杀。

死的是他的妈妈,还有未见天日就窒息而死的小妹妹。

“我妈生小乐只用了二十分钟,一切都很顺利。”

“我听到了弟弟像小猫似的哭声,我想从床下爬出来,太着急了,不辨方向,竟然从坛子和床脚最窄小的那边挤出来一个头,然后身子就挤不动了。”

“我很着急,急着出去见我的小弟弟,顺便帮爸爸看看妈妈还好不好。”

“可我越着急,就越卡得牢,到最后退也退不出去了。坛子很大,是以前我祖爷爷做酒坊时用来装酒的坛子,能装一二百斤酒,空坛子都重好几十斤。“

回忆到这里的时候,罗大乐的眼圈已经红得不像样子了。

他却梗着脖子,仰头看着天空,哽咽不成声地继续道:“如果当时我没卡住,要是我当时没急得说不出话来,她们,她们就不敢,不敢那样明目张胆的弄死我妈。”

罗大乐的脸苍白得不成样子,怒睁的双眼已满含泪水,瑟瑟抖动的睫毛被在水浸泡着凝成了撮一撮,说到这里,他痛苦得顿住了,紧紧咬着的嘴唇也已渗出一缕血痕。

在后面赶着牛的罗保国叹了口气,挤开罗凯旋站到罗大乐身畔,用他枯瘦的小手不停地拍着罗大乐的后背,一边拍一边安慰他。

“你当时还小,没出去或许比出去还要好,你要是在那个时候出去了,说不定也会出事。”

“不!罗大乐凄厉地低声咆哮着,痛苦使他的五官都被拧作了一团般,“如果我出去了,我一定可以救下妈妈和妹妹!

爸爸去赶集之前交待过我,说我是家里的小男子汉,要替他照看着妈妈,还有妈妈肚子里的弟弟或者妹妹。

可是我……可是我没做到!

都怪我,都怪我啊………”

罗保国劝不动罗大乐,就转头看着陆小芒。

陆小芒早已经被听到的一切震得晕了头。

罗大乐的妈妈秦好,那个善良而美好的女人,竟然不是难产而死,而是被人谋杀的。

听罗大乐的意思,林大妍和林李都牵涉其中。

而且,秦好死的时候,她的肚子里还有一个没来得及出生的女婴!

秦好当时怀的竟然是龙凤胎!

罗在乐当时就在秦好的床下,听到了这一切。

因为焦急和惊恐导致他失去了语言能力。

难怪,罗大乐觉得让叶李摔掉了一口牙还不够,他还想要继续后面的备用计划。

罗保国看着陆小芒,罗大乐也红着眼看着她,罗凯旋则是直接吓得呆住了,木木然地看着坡底还在呸呸吐着嘴里的血的叶李。

夜风吹过来,呜呜咽咽,像是有人在哭。

罗大乐像是困在深渊里的负伤小兽般,咬牙切齿地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

“她钳你表弟一颗牙,你摔掉她大半口牙!她欠我妈和我妹妹一条命,我也要她债血偿!”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二十七章 秘密

“其实我今天晚上听你指使,搓草绳断电驱牛套绊马绳,并不是因为你那只捞饭的玩意儿,只是为我发现你看叶李的眼神里透着厌恶和仇恨。

所以我才和保国全心全意的助你。

陆小芒,你自己的气解了,可我的仇还没报。

之前我帮了你,现在该轮到你帮我了。

那些点子是你出的,我要借用,得经过你允许。”

十来岁大的男孩子眼里潜藏着的恨意喷薄而出,倔强地盯着陆小芒。

陆小芒叹了口气,这次回来后,可真的是波澜壮阔啊。

小小的村庄里,竟然隐藏着这么多的秘密。

而这一切,都跟自己产生了一种联系。

“就算我不同意,你一样会继续下去的,不是吗”陆小芒深深地看着罗大乐的眼。

罗大乐点头,“是,但是你既然能想出这些能让叶李付出代价,又牵连不到我们大人身上的点子来,我不想和你把关系处坏。”

“我还有个疑问,你说是叶李和林大妍害死了你妈和你小妹妹,那么后来这么几年时间,你怎么没告诉你爸”

罗大乐默了默,过了好一会儿之后才慢慢道:“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听到这个秘密的人,都要向我保证,不能让除了我们四个人外的其他任何人知道这个秘密。”

罗凯旋一听有秘密,立马两眼放光,率先点头答应下来。

他就个哪儿有热闹哪儿就有他,没有热闹他就是热闹的主,一听有秘密,都是打着先听了再说的主意。

罗凯旋点头之后,罗大乐就只盯着陆小芒看,等她表态。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小秘密,有的在特定情况下能跟人分享,有的一辈子都不能诉诸于口。

陆小芒自己也有这样的秘密。

比如,她是经历了前生又重新活过来的人。比如,她能偶尔看到一些原本不可能看得到的东西。

她的眼睛,好像在某些时候,能透过一些物质看到内里的一些东西。

光这两个秘密,都是一辈子都不能告诉别人的。

所以,她理解罗大乐。

陆小芒轻轻点头,嗯了一声。

这时候坡底下的叶李正在尝试爬起来,留给几个人的时间已经不多。

罗大乐加快了语速,飞快道:“我妈死后,我爸哭了三天,我也失语了两三年时间。我无数次想要告诉我爸,我妈不是难产死的,可是我都说不出来。”

“后来,我就去学写字。”“等到我会写这段话的时候,我就写出来给我爸看了。”“

我爸看了很久之后什么话也没说。”

“我以为他懂了。”

“那天半夜,我听到了有撞击声,醒了一看,发现我爸在用自己的撞墙,已经撞得血肉模糊了。

他一边哭一边对着空气说话。”

“那时候我才知道,我爸他只认识几个字,那段话,他只认识妈妈死了四个字。

我妈死的时候他就想死了,不过因为我和小乐还小,所以他才痛苦地活了下来。

他原本是要等我十六岁就自杀去陪我妈的。

可是因为我写了那段话又刺激到了他,他痛苦得不行,一心求死。

然后……我爸他,他就不正常了。

所以,我也不敢再在他面前提起妈妈和死这样的字眼。

小乐又太小,正是天真烂漫的年纪。这样阴暗而痛苦的事,我不能告诉他。

所以,这笔血债,只能我来讨!”

“行,我了解了,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办吧,我允许你用我的点子对付叶李。她这样的人活得好,就是对被她害过的人的侮辱和嘲笑。”

罗凯旋被陆小芒的表情吓到了,弱弱地问:“你们,你们不会真想弄死叶李吧”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二十八章 杀人

罗凯旋缩着脖子,不自觉地后退了一步。

他是真被这群小伙伴们吓住了。

原本就是瞧着了陆小芒突然变得胆大和聪明了不少,才跟过来看个热闹。起初陆小芒只说带他来整人,没说要……要杀人啊……

整人和杀人可是完全不同的啊。

陆小芒还没说话,罗大乐已经两眼冒火地道:“叶李用枕头活活捂死了我妈,林大妍把我妈摆弄成了血崩难产死的样子,她们都该死!”

“可,可…”罗凯旋可了半天,竟说不出任何反驳的话。

坡下的叶李已经慢慢地站了起来,小心翼翼地转头看着四周,好像在辨方向认路。

罗大乐招了招手,喊声了声保国。

“保国,放牛!”

罗保国就三步并作两步跑到后头,把拴在两块大石头上的水牛放开,牵到了坡顶。

罗大乐从裤子口袋里掏出电笔,用力地戳在其中一头牛的屁股上。

牛被电笔的笔尖扎痛了,开始腾腾地乱跳。

罗凯旋又往后退了几步,惊惧地道:“再扎它它就会用牛角顶死你。”

罗大乐疑惑地看着陆小芒,一边躲避想要冲过来用牛角顶翻他的水牛,要不是罗保国用力抓住绳子另一头使劲往反方向拉,罗大乐直接就被水牛踩死或者用牛角顶翻了。

“之前驱牛,不就是先用电笔扎,它一痛就往前腾腾跑才吓得叶李以为是鬼在追她,我们又一边学老鸹叫一边扔死乌鸦才把叶李吓得分不清方向,牛又一直追着她,把她到了坡顶的吗

为什么现在我用同样的招却不好使了牛为什么会只追着我打不去找叶李了”

就在罗大乐说话这会儿工夫,罗保国已经拉不住发狂的牛了,水牛直直冲了过来,一下子把罗大乐撞翻在地,牛蹄子一抬就狠狠地踩了上去。

罗大乐脸色一白,绝望地闭上双眼,喊了声妈,“妈,我来见你了。”

“罗大乐,赶紧丢掉电笔,往旁边滚!”

“罗凯旋,愣着干嘛,帮着罗保国拉绳子。”

千钧一发之际,罗大乐睁眼往旁边一滚,并丢掉了手里的电笔,牛一蹄子踏了空,正要追上时,罗凯旋已经回过神来,两脚蹬地,双手紧握着绳子和罗保国一起往反方向拉。

牛暂时被拉住了,陆小芒趁机把罗大乐扯了起来。

牛不甘地挣着,罗保国和罗凯旋都被拖着往前冲了好几步,眼看着也快撑不住了。

罗大乐急得不行,拿眼巴巴地看着陆小芒。

陆小芒却让他用地上的绊马绳绑石头玩儿。

罗大乐一边绑一边后悔。

“都是我不自量力,要是今天保国和罗凯旋被牛拖伤了,那都是我害的。陆小芒,你别干看着啊,想想办法啊。”

陆小芒没说话,罗大乐一绑好石头,她就蹲了下来,从衣服里抽出两条红布,把其中一条塞到了绑在石头上的绳结下面,灵巧的手指飞快地把红布的一头和绳子打了个活结。

然后,她就拿着另一条红布跑到了牛眼睛前面。

她把红布放在牛眼睛的位置左晃一下右晃一下,身体也灵巧地跳来跳去。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二十九章 斗牛

“集中注意力,听我口令。”

陆小芒抖着红布一摇,身子灵巧地从牛左边窜到了右边。

牛红着眼睛盯着陆小芒,疯狂地带着绳子往前拱,罗凯旋和罗保国全被牛反拖着往前冲。

“你俩放手,闪远点。”

罗凯旋立刻松了手。

罗保国犹豫了一下,依旧死死抓着绳子,哪怕被牛拖得在地上拖行也没放。

“我放了,牛就顶你了,陆小芒,你先跑吧!”

“没事的,叫你放你就放!”陆小芒抖着红布又往牛眼前晃了晃,然后转身就跑向旁边的一棵小榆树。

罗保国终于松了绳子。

牛疯狂地冲向陆小芒。

尖尖的牛角在夜色里闪着幽冷的光。

陆小芒跑到榆树下,把红布往嘴一叨,两手抱着树干哧溜哧溜地往上爬。

牛已经冲到了树下,尖尖的角狠狠地顶过来。

罗保国直叫完了完了,陆小芒选的这棵树太小了,水牛这么一冲一撞,三两下就能把树撞断。

到那个时候,陆小芒就会被水牛踩成肉泥!

果然,牛一撞过来,小手臂粗的榆树就不住乱晃,已经爬到树中间的陆小芒被晃得差点掉下来。

牛见树晃了,又使劲撞过来。

咔嚓……

树被撞断了。

“陆小芒!”

坡顶的三个男孩都禁不住喊着陆小芒的名字冲了过去。

陆小芒却在树被撞断的一瞬间一个弹跳,跳向了二十公分外的另一棵人粗的榆树,那棵榆树上有一条伸出来的枝桠,陆小芒抓住了枝桠,然后两手吊着枝桠往里一手换一手这样靠近了树干,最后选了个粗壮一些的树杈坐了下来。

“罗大乐,扔绊马绳,朝着坡底下扔!”

“罗保国,罗凯旋,别过来,帮着罗大乐把绑了红布的石头甩直,最后一次性能扔到叶李身边,就算扔不到,也不要离她太远。”

三个男孩又巴巴地往回跑,把绑了红布的绳子舞动起来,扔向坡底叶李处。

与此同时,坐在树上的陆小芒也已经折了根树枝把红布缠了上去,当着牛的面掷向远处。

牛被红布引走,恰好又看到飞出去的绳上还有一抹红,就以为是拿了红布挑衅它的人跑远了,立马撒着蹄子疯了似的冲过去。

坡底,叶李被腾腾的声吓得疑神疑鬼地四处看。

就在这个时候,一抹红布从上而下飞来,落在离她两米远的地方。

叶李看了那红色的东西一眼,再回头时,一头疯牛就从坡上冲了下来,直直地冲向她。

她吓得叫了一声妈呀,转身就跑。

可是坡底是一览无遗的平地。

叶李无处可藏。

只能绝望而惊恐地看着牛逼近。

叶李被牛拱翻在地。

牛扬起铁一样的蹄子猛地踩了下来。

然后,坡底响起了叶李此起彼伏的惨叫声。

罗大乐听着叶李的叫声,眼泪再次奔涌而出。

他的耳边,仿佛又听到了那一天妈妈的嘶喊声:“真的还有一个孩子在我肚子里,你们,你们不能这样做。你们这是在杀死我的孩子。”

然后,叶李怎么说的呢

她催着林大妍赶紧把胎盘挤下来。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三十章 等不及

“秦好已经痛昏头了,明明已经生了孩子了,还说肚子里有孩子,她这是怕我们抢她的胎盘才这样说。大妍,赶紧把胎盘挤出来,我拿了好走。”

当时,叶李是这样说的吧

当时罗大乐六岁,他还不懂什么叫胎盘,也不懂当时为什么妈妈要极力阻止林大妍用挤压手法催胎盘早点下来。

他被卡住了,出不来,退不了,只能听着妈妈凄厉的叫喊着:“不要,不要挤了,真的还有个孩子,我感觉到她在动,她真的在动……”

林大妍好像犹豫了一小会儿,妈妈的叫声也停止了,屋子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然后,叶李跑到窗边看了看日头,又开始催林大妍。

“要抓紧时间了,罗玉成去赶集去了,一会儿就该回来了。趁秦好累得睡过去了,赶紧动手,不然等罗玉成回来就难成事儿了。”

林大妍又走到了床边,床上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

“啊!这,这是……”

过了一会儿,林大妍突然惊叫着跳开,一团带着血腥气的薄膜一样的东西就从床上掉了下来。

沾满血色的薄膜里还有个蜷缩着身子的小小婴儿。

林大妍颤抖着声音说:“五姨,五姨,真的,真的还有个孩子,秦好的感觉没有出错,她的肚子里真的还有一个孩子。

好像,好像还是个女婴。”

叶李走过来,从地上捡起那团东西,仔细看了看,啧啧道:“真是个女的呢,还生得挺好看的,不过已经没气儿了。真没想到,秦好这一胎竟然怀的是龙凤胎。”

“五姨,怎么办这下子该怎么办秦好一会儿要是醒了,发现真的还有个孩子,孩子已经没气儿,她一定会闹的。

到时候,到时候……咱俩,咱俩的事儿就会被人发现了……”

“孩子生下来就是个死胎,秦好能把我咋的”叶李不以为意笑了一下,轻描淡写地道,“或者,我现在就把胎盘连着这个死孩子拿走,一会儿等她醒了,你就说胎盘出来了,没什么孩子,骗骗她就成了呗。”

“那,那,那这么办。五姨,你赶紧把胎盘和这死孩子拿走。眼不见为净,你拿走了我或许就没这么害怕了。”

“好,我这就拿走。龙凤胎的胎盘,一定比单胎的胎盘营养更好更补人吧”

“五,五姨,最近出生的孩子胎盘品质都不太好,我们已经很久没给那人送过胎盘了,这个龙凤胎的胎盘,你可千万别自己昧了。

赶紧处理干净给那人送去才是正经。

你也知道,我这一辈子的幸福,全靠这些胎盘铺路了。

五姨,我答应你,下次要再有好胎盘,你可以先拿一个去用。”

“好吧,那这次就听你的。不过,你得补我五块钱。我最近发现我的脸粗了不少,想买点雪花膏。”叶李勉为其难地答应了。

“现在就把钱先给我,我这就走。”

林大妍叹了口气,叫了声五姨。

叶李等不及了,自己伸了一只血里糊拉的手去林大妍口袋里掏钱。

就在这个时候,床上传来秦好的尖叫声。

“我的孩子!我的孩子!”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三十一章 不能后悔

“这本就是个死胎,你嚎什么”叶李一手托着胎盘冲着秦好吼。

叶李是吵架的一把好手,最懂得先发制人。

秦好怔了怔。

林大妍也点头附和了叶李的话,“孩子生下来就是死的,真的,秦好嫂子,你别伤心,这都是命。”

“不,怎么会我明明感觉到她之前还会动。不,不对,她之前是活的,还动得特别厉害。就是,就是你用力挤压了我的肚子之后,她才越动越轻的。”

听到秦好的话,林大妍慌了,不停地叫着五姨,“怎么办怎么办”

叶李扔掉手里的胎盘,直接扑到床边,拿起旁边的旧枕头就捂向秦好,然后死死压住。

床开始剧烈地摇。

那是秦好在拼死地挣扎。

“大妍,你这死丫头,赶紧过来帮忙!秦好既然已经发现了,这事儿就能善了了。”

“你还想不想要荣华富贵了你还想不想嫁进大户人家了”

“想,我怎么不想如果不想,我怎么会干弄胎盘这样的缺德事这不都是因为他妈妈觉得胎盘大补又美容,可是这穷乡僻壤的人又迷信,好好的胎盘要拿去埋土里,说什么胎盘是包衣,包衣埋得正,孩子就好养好带。

我之前也尝试过买,可是没人肯卖,所以最后才……才……”

“那你就赶紧过来帮忙啊。”

林大妍也扑到了床上。

床上的动静渐渐的没了。

罗大乐在床下急得不行,用力往外钻,贴近陶坛的那边的身体上的皮都被摩擦破了。

“五姨,好像,好像……不动了。”

“再压一会儿,以防万一。”

“可是该怎么善后呢一会儿,一会儿罗玉成就要回来了。他这个人和我爸一样轴,认死理儿。

他那么在意秦好,要是知道秦好是被我们弄死的……”

“嘁,怕什么人们常说,女人生孩子就是在过鬼门关,一脚踏进去,出不来就出不来了。

再说了,秦好上一胎不是已经难产差点死了么

我们就说她这胎看着胎相好,可是后来血崩了,止不住,大出血……

记住,到时候演真一点……”

四年前发生的一切,历历在目。

叶李的声音,林大妍的声音,妈妈的声音,一直在罗大乐的梦里不断响着。

他总是梦见浑身是血的妈妈抱着死在那团透明薄膜内的小妹妹。

她们不停地叫着他的名字。

水牛还在疯狂的踩着叶李。

叶李的叫声渐渐弱了下去。

陆小芒走到罗大乐旁边,轻轻问:“罗大乐,看着叶李死,你的心里有没有好过许多”

罗大乐泪流满面,疯狂地摇头。

“还是很难过。叶李死一百次,妈妈和小妹妹也活不过来了。我一直想着弄死叶李,现在这个梦想要成真了,我却依旧很难过。”

“如果今天晚上叶李死了,你确信你自己能背负着这条人命的重量,好好的幸福的继续生活下去吗”

“我不确定,或许我的余生,每天晚上都会梦到叶李在牛蹄下惨叫哀号,血肉模糊的场面。可我,我不想后悔,也不能后悔。妈妈和小妹妹在天上看着我呢。”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三十二章 不值得

“那你觉得妈妈和小妹妹是希望你幸福的活着,还是背着人命的重量在恶梦中度过一生”

陆小芒轻轻地一问,却让罗大乐的心重重地颤了一下。

他痛苦地闭上眼睛,呓语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罗保国走过来,阻止陆小芒继续往下问,陆小芒的每一个问题,都让罗大乐更加的痛苦和矛盾。

“陆小芒,你别问他了,罗大乐这几年真的过得太不容易了。其实在秦好婶婶死的时候,玉成叔就已经不正常了。

罗大乐不会说话了,玉成叔也几年没再和人说过话,拒绝与任何人交流。

玉成叔白天上工,晚上就漫山遍野地疯跑,到天亮了才会失魂落魄的回来,继续上工干活。

他就这样日夜不眠不休的熬着,沉浸在失去妻子的伤痛里。

家里的一切都是罗大乐在打理。

那时候,他还是个六岁的孩子。

他心里隐藏着想说却说不出来的秘密,还要照顾一个刚出生不久的小弟弟。

后来,玉成叔好转了些,不再晚上出去疯跑,但也生了死的念头,一心想着等大乐十六岁能上工了之后就去死。

村里的孩子都够岁上学去了,大乐却只能背着小乐满山跑,偶尔去学堂外面听一听,学几个字。

就这样,罗金和罗银还经常欺负大乐,骂他是小结巴小哑子是没用的废物。

你真的不懂他到底有多苦。

或许在别人看来,一个十来岁的孩子就能狠下心肠杀死一个成年人,这是一件非常歹毒的事。

可是,他不用这样的方式替他妈妈和小妹妹讨公道,又该用什么样的方式呢”

陆小芒平静地看着罗保国,声音里没有一丝犹豫,“你误会了,我不是要劝罗大乐放弃。我只是要确定,他是否能为自己今日的所做所为承担起相应的后果。

是否能背负着这样的事还能继续好好的健康的生活下去。

“杀人是一件很容易的事。可是杀人之后呢”

“叶李该死,单她所做那些恶事就足够被枪毙。

她死了我一点也不她惋惜,可是如果因为她的死,给罗大乐以后的生活造成很大的阴影,或者严重影响到他以后的生活,我觉得不值得。

当然,这是罗大乐自己的选择,他觉得背得起,我们就坐视叶李咽气,然后各回各家,并对今天发生的一切守口如瓶。”

罗保国张大嘴,愕然地看着陆小芒。

陆小芒所说这些,他们根本就没想到过。

同样是孩子,陆小芒却想得这么长远,而且字字句句都讲到了点子上。

罗大乐也开始认真思考陆小芒的话。

他皱着眉头,头深深地埋了下去,手指无意识地在地上划来划去。

过了一会儿,他突地抬头,巴巴地望着陆小芒,问:“如果我说我承担不起这件事,难道你现在还真有能补救的法子,能从疯牛的蹄子下救下叶李”

罗大乐生着一对黑白分明的眼,之前这眼里浸满了痛苦仇恨挣扎和纠结。

现在这双眼里,却重新焕发期待。

陆小芒肯定地点了一下头。

罗凯旋不可置信地看了看坡下疯狂奔跑着的牛,大叫不可能,现在这种时候,谁能让这头牛停下来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三十三章 送死

这牛明显已经疯了!

它体型那么大,在坡底满场乱窜,见着什么会动的东西都上去踩一脚,攻击性爆棚。

坡底除了叶李被踩得不成样子之外,地都被弄塌陷了好几块。

现在只怕拿枪打它一下,它倒下前肯定都会冲上来把你踩个稀巴烂!

这时候下去拉牛………

别说是小孩,就是下去三五个壮汉也不一定拉得住啊。

那已经不能称之为冒险,那是送死啊!

罗凯旋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反正我不去,我不去,我不去挨牛踢。我,我要回家了。”

罗保国也用怀疑的眼光盯着陆小芒看。

“我说可以就一定可以,信我就成。”陆小芒斩钉截铁地说着,小脸上露出一抹与她这个年纪完全不相符的坚毅。

“我信你!”罗大乐突然舒了一口气,喃喃道:“我仔细想过了,妈妈那么善良,她可能并不希望我用这样的方式替她讨回公道。

我那未出生的小妹妹可能也不希望她有一个杀人犯哥哥。

以前我不会说话的时候,妈妈总是抱着我说,她的儿子永远是她心里的宝,她希望我能出人头地有出息。

为了叶李这样一个恶人,断送了我的一生不值得。

现在叶李已经被牛踩得不成样子了,只怕肠子肚子都破掉了,全身的骨头也没几根完整的了,哪怕不死,也只能瘫痪一辈子,在床上度过她的余生了。

小芒,如果你真的有办法,就教教我。

我想让叶李留着这一口气,看着秦好的儿子出人头地有大出息,看着她挂在嘴边会成龙成凤的罗金罗银被我这个小结巴小哑子踩在脚下!”

罗大乐一边说一边抬脚要往坡下跑。

“陆小芒,告诉我怎么做我一个人下去!”

“我知道,现在这种情况,谁下去都会有危险,所以你们都不要去,我自己去。这是我的仇我的怨,是我要讨的公道,我不能让我的朋友们去为我冒这个险。”

已经撒腿打算跑掉的罗凯旋犹豫了一下,又转过头来,冲陆小芒支支吾吾地道:“现在下去真的是送死,陆小芒,劝劝罗大乐吧,别让他犯傻。

不然,不然就让叶李死好了。”

罗保国双手紧握,咬了咬牙,一步一颤地走向罗大乐,和他并肩站在一起。

“既然你也承认我们是朋友,我,我就和你一起去。”

陆小芒却咯咯地娇笑起来。

“瞧你们这样子,好像我真会让你们送死一样。我只说我有法子让牛放过叶李,可没说让我们这儿的人下去拉牛啊。”

三个男孩听了这话,立马瞪圆了眼睛。

不拉牛,牛不就把叶李踩成肉泥了么

“这是村里拿来耕种田地的水牛,野性已经比斗牛弱很多倍了。之前它乱踩叶李是因为它把叶李当成了拿红布挑衅它的人,而且叶李一直在叫一直在动。

在牛的眼中,这就叫持续挑衅。

所以它就犯了牛脾气,要把这会动会喊的挑衅者踩服气。

你们一定没发现,在叶李不动不惨叫之后,牛就跑去踩那些被风吹动的草,很少回头踩叶李了。

现在,我们谁不必下去,只需要告诉叶李,让她闭嘴不动,牛慢慢的就不会踩她了。”

“这样真的能行”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三十四章 你喜欢我吗?

“行不行,试试不就知道了反正是一句话的事儿。”陆小芒淡淡道。

“那,要是叶李不听,继续动,牛继续踩她,怎么办”

“罗大乐说叶李林大妍都曾跟秦好婶婶说过,生下死婴是她的命。那么,如果她不肯活非要作死,那就当她命短,我一点也不会同情她。”陆小芒看了看罗凯旋,不自觉地挑眉。

罗凯旋呆呆地看着一脸冷静平淡的陆小芒。

“陆小芒,你变了好多。以前……你家的白狗被药死了你都要哭上三天。我拿棍子砸烂一只蝴蝶你还说我残忍。

可现在一个大活人要死了,你却好像真的一点也不在乎了。”

“罗保国,你家离叶李家最近,平时也是最能搭得上话的,而且每次村里犁田地的活都是你爸在干,你去提醒叶李,她应该会信你。”

陆小芒先让罗保国去喊话,才转头回答罗凯旋,“白狗死我哭是因为白狗陪了我三年,我把它当成我的朋友我的家人。

你拿棍子砸烂了一只蝴蝶,我说你残忍是因为蝴蝶它没有惹你,你却为了满足你的破坏欲活生生把它弄死,还砸成一瘫烂肉泥。

你是施暴者。

至于我不同情叶李,那是因为叶李干了太多伤天害理的事,她死了,我只会拍手称快,绝不会为她掉一滴眼泪或者浪费我的一丝情感去同情她。

你可以觉得我冷酷无情,可以认为我错了,那是你的事。

不是每个人,都能理解另一个人。

也不是每一个人,都能值得人去理解。

我只想做我自己,不惧一切流言,不惧一切风雨,做一个完全不同于以往的自己。”

“陆小芒,你说的话好深。”罗凯旋听不懂。

陆小芒微微叹息。

她也是死过一次之后才懂的啊。

她这具九岁的身子里装的是一具历经沧桑的魂。

“不懂就不懂吧,做自己认为对的事,并且尽量不作施暴者,善不欺,恶不怕,这就是我的做人准则。”

相较于罗凯旋的迷茫,罗大乐却一直凝神倾听,眼神不停地变换,最后变成了坚定。

罗保国冲着坡底下喊了好一通,让叶李闭气装死,把自己伪装成死物,就能避免被牛踩。

连续喊了几次,叶李才听清楚。

叶李翻了个白眼,满面怨恨。

“这个烂心肠的坏小子,这样要真有用的话,看着我被踩怎么不上来拉住牛好让我先跑,你自己装死来看看呢”

牛转了一个圈,一脚踩塌了一块土地,又朝叶李这边跑了过来。

叶李吓得大叫:“不要踩我,不要踩我,去踩坡上那个小子。”

罗保国见叶李不听劝,又向坡下跑了一段路,离得近了,就听到了叶李的喊的话。

他立马扭头就回跑。

叶李这人,到死都在想着害人。

这样的人,救她做什么

叶李越是叫,牛就踩得越凶,一蹄子踏下去,她的胸骨咔咔两声就断了,向内塌陷进去。

她的胸膛处就呈现出一个深深的窝。

她终于不敢再出声了,屏住呼吸,一动也不敢动地挺着。

牛围着她转了两圈,用满是草腥气的嘴不停地拱她,却没再抬蹄子踩她。

叶李这才相信了罗保国的话,继续装死不动。

牛又转悠了一会儿,这才甩着尾巴跑去追远处被风吹动的狗尾巴草狂踩

叶李赶紧冲着坡上喊:“罗保国,罗保国,赶紧下来救我啊。”

罗保国头也不回地丢下一句话。

“你太重,我救不动,怕一不小心就把你救死了,我去叫大人。”

“可,可我快不行了……等,等不到你叫大人来了……”

风中又传来罗保国淡淡的回答声。

“那可能就是你的命……”

“该绝了。”

风把声音吹得断断续续的。

叶李先被气了一次,又听到了最后三个字,直接气得不停喷血,然后一口气没接续上来就倒了地。

陆小芒让罗大乐和罗保国把系着红布和石头的绳子收了,又嘱咐了罗保国去喊人该咋说之后,就拍拍手说:“收工了,回家了。”

罗凯旋伸手抹着脑门上的冷汗,高兴无比地说:“终于可以回家了。”

说完之后,他又在心底默默地加了一句:以后,我再也不要和陆小芒一起玩儿了。

简直尼玛太惊吓了。

罗保国跑着去罗清明家叫人,罗凯旋则是直接往家疯跑,生怕陆小芒会开口让她继续留下。

罗大乐儿陆小芒肩并肩地走了一截,就来到了丢死乌鸦的那棵树下。

“罗大乐,把乌鸦收了,再去把牛棚的灯头扭好,把拉门的绳子也收了,把一切痕迹抹平再回家。”陆小芒像个小老大一样吩咐道。

罗大乐忙不迭地点头答应下来。

做完这所有的事情之后,陆小芒又仔细地回想了一下今晚的所有环节,直到确认不可能留下漏洞之后,这才抬脚往家走。

罗大乐家在陆小芒外公家往上再走大约五十米,罗大乐每天都要经过陆小芒外家门前,所以两人顺路。

一路上,陆小芒不说话,罗大乐也不说话。

快到外公家附近时,罗大乐突然停下了脚步,拉住了陆小芒,郑重其事地道:“谢谢你,陆小芒。

之前你问我能不能承受叶李死带来的一系列后果,可后来我看你一直很镇定,似乎叶李真的死你眼前你也不在意,难道你确信她的死不会给你未来的生活造成坏的影响”

陆小芒点头,“对啊,我有自信可以承担我自己的所作所为带来的一切后果。”

一个该死之人的死,她完全没有心理负担的,好么……

罗大乐的眼在黑夜里闪着光,“我都承受不起,你比我还要小一岁,你怎么做得到”

“叶李罪有应得,任何人都得为自己的罪恶买单。你现在十岁,心理年龄也是十岁,对于十岁的小男孩来说,杀人什么的基本上没人能承担得起。“

我虽然九岁,可是我的心却已经熟透了,再惨再难的事我都经历过了,没什么承受不来的。

“我不明白,你既然不在乎叶李的生死,那为什么要点醒我,让我放弃杀她泄愤

还……为我不值,那么担心我还设身处地的为我未来打算

刚刚人多我不好细问,现在这儿就剩下我跟你了。“

说到这儿,罗大乐顿了一下,飞快地低下头,又重新抬头,定定地看着陆小芒。

“你,你是不是喜欢我”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三十五章 害人的小纸条

罗大乐说完就直勾勾地盯着陆小芒。

陆小芒啊了一声,直接蒙了。

什么什么

“不不不,罗大乐,你真误会了。我这么帮你,只是因为你只有十岁,还有长长的人生路要走,不必为叶李这种人赔上未来。

我只是想告诉你,你还有更好的选择。”

“什么更好的选择”

“今天让叶李死,是一时爽,但心理会有负担,虽然我们有做万全的准备国,可能一时半会查不到我们身上来,可是实际上骗得了别人,骗不了自己,你还是杀人犯,我们是你的帮凶。但如果日后你有了能力,亲手把她送上刑场,亲手枪毙她,正大光明的处死她,你这就是一生爽,但是这需要起码十年甚至更长的时间来实现。

两种不同的选择,就有两种不同的结果。

叶李同样是死,我希望你能选择对自己更有利的一条路而已。

我相信,这也是死去的秦好婶婶所希望看到的。”

“以前,有人往我的书里夹过小纸条,说她喜欢我,觉得我像小兵张嘎电影里那个演嘎子的安吉斯。后来,罗凯旋告诉我说他有天看到过那个往我书里夹小纸条的女生,虽然没看到正面,可是他感觉挺像你的。”

罗大乐好像认定了陆小芒就是给他小纸条说喜欢他的那个人。

“而且,上次去红光大队看电影的时候,你和我挨着坐,看完电影儿之后,你还跟我说过,你最喜欢张嘎,还觉得我的眼睛和演张嘎的那个小男孩挺像的。”

“还有,我九岁才上学,和你同班还是同桌,功课总是跟不上,都是你帮我开小灶。陆小芒,以前我不觉得这有什么,可是今天不知道怎么的,我倒希望那个说喜欢我的女生就是你。”

陆小芒甩开罗大乐抓着她的手,赶紧往后退了两步,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

“罗大乐,今天经历的这一工发可能对你的冲击有点大,所以你才会胡思乱想。

十来岁的小孩子懂什么喜欢不喜欢

反正给你写小纸条的人不是我。

好了,你不要说了,赶紧回去洗洗睡吧,明天还要上学。”

陆小芒蹬蹬蹬地跑回了外公家,颇有点仓皇而逃的感觉。

罗大乐站在原地,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小声道:“罗凯旋说,放小纸条的人跟陆小芒一样高一样瘦,我们学校,难道真有个跟陆小芒长得一样高一样瘦的同学还是我问得太直接,陆小芒不好意思回答”

陆小芒像匹小马儿一样冲进了自己的屋,砰的一下甩上了门。

她的书包就挂在床头的一根木头杆子上,草绿色的,上面还有颗大大的红五星儿。

陆小芒皱眉把书包取下来,掀开盖子,倒抓着包底哗啦啦地一通抖,书,本子,铅笔,全都被抖了出来,摊了一床。

书包底部藏着的小纸条也被纷纷抖了出来。

陆小芒黑了脸,把小纸条一条一条捡起来,抻平了细看。

安吉斯演的张嘎活灵活现的,罗大乐的眼睛特别像安吉斯。

村里人都说秦好婶婶的眼睛最漂亮,罗大乐的眼睛也很漂亮。

第三张小纸条刚抻开一半儿,陆小芒就捂了眼。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三十六章 不听话的皮猴

夹在手指间的小纸条上赫然写着:我好喜欢罗大乐……

是她的笔迹……

陆小芒捂了眼躺在床上,半天没有动一下。

她竟然,真的,真的写过这样的小纸条。

她完全不记得这回事了。

丢脸啊,太丢脸了。

九岁就犯花痴,跟同桌写小纸条……

没成想,自己变傻之前,还干过这样的事。

要是林益阳知道了,一字又要大发雷霆了。

这一念头刚划过心间,陆小芒就把它掐断了。

怎么会又想到林益阳

不是决定要敬而远之了吗

陆小芒坐起来,两手不停拍打自己的脸,嘴里喊着清醒点,清醒点。

“这不是前生了,你不再是林益阳配偶栏上那个傻子了,也不用听林益阳的话,服他的管了。

别动不动就想起这个人。”

说完之后,陆小芒就拿起铅笔,找出本子,在空白处唰唰地写了起来。

离他远点。

离林益阳远点。

“小芒,小芒,天富在不在你那屋跟他说该睡了,让他赶紧回我屋来睡觉。”外公的声音突然在门外响起。

陆小芒丢下笔,弯腰往床低下看了看,又拉开木头柜子的门瞧了瞧,这才跟外公说:“天富不在我屋里。”

“那可奇怪了,其他的屋我也都找遍了,都没找见他。这都快九点了,这娃总不会还在外玩没回来吧”外公一边疑惑地说着一边往外走,“我去附近找找天富,小芒你明天还要上学,没事就睡吧。”

外公走后,陆小芒又写了几行字之后,写着写着她就开了小差。

天富贪玩,擦黑了才着家的事经常会发生,可是八九点了还没归家的事这是第一次。

好像晚上吃饭的时候也没看见天富。

不,是从她今天早上在乌玛山的池子里醒来之后,她就一直没见到过天富。

陆小芒赶紧出了屋去找天强,天强这会儿已经洗完澡,穿了条小裤衩,手里拿了条打了补丁的裤子正在往腿上套。

看到陆小芒来,他赶紧三两下套上了裤子,又扯过床头的上衣套上。

“芒芒表姐,你等我一会儿,我马上就穿好了。”

天强刚穿好衣服正在穿草鞋,舅舅就从小木屋那边转了出来,手里提着一盏煤油灯,一边走一边小心翼翼地用手遮着火苗,防止夜风把火苗一下子吹熄了。

“天富这不听话的皮猴子,中午饭都没给我送,我在田间饿了大半晌,跑到伙食团的时候,伙食团收拾干净了,我饿着肚子插了一下午的秧,还说晚上吃饭收拾他娃儿的,结果晚上吃饭也没看到他。

估计这皮猴子在哪儿玩疯了,后头想起来又怕挨打,就在哪儿躲着不敢回来了。

我提着灯出去找找,这大晚上的,土路又高低不平,灯照不了几步远,你们俩就不要凑热闹了,赶紧上床早点睡。

我找着了天富就回来了。”

陆小芒听了舅舅的话,心里突然有些不安。

今天一天,不止她没见到过天富。

舅舅,外公,天强表弟后来都没再见到过天富。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三十七章 出丑

陆小芒不放心,想要跟着舅舅去,舅舅犹豫了一下,扭头看了一眼小木屋的方向。

“你外公已经沿西边儿去找了,我这会儿往东找找,你跟着去的话,天强肯定也要跟去,家里就剩下你舅妈一个人,大晚上的,她又下不得床,不留人在家看着不太放心哪。”

陆小芒不解地看着舅舅,“有什么不放心的白天外公和你也不在,我和天强天富上学或者玩儿去了,舅妈不也一个人在家吗”

“白天那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

不都还是一个人吗

陆小芒越发的疑惑了。

舅舅闷了一下,低头道:“白天和晚上就是不一样,唉呀,你还是个孩子,跟你说了你也不懂。

反正你别管,就呆家里,天强你去你妈那边守着,她要喝水什么的你就给她端一下,别让她累着。”

白天和晚上能有什么不一样

白天是干活的时候,晚上是睡觉的时候;白天一眼能看出去好远,晚上没有通电的地方就黑漆漆的,要是出去就得点煤油灯,风一吹灯就灭,晚上做点啥都不方便。

当然,有手电筒的人家要比只有煤油灯出行的人家里方便得多。

可现在这年代,在这村儿,手电筒什么的都是奢侈的家用电器,全村就罗清明和罗光明家各有一杆。

平时宝贝得跟什么一样,谁借也不给,怕摸掉了皮。

舅舅说完,护着煤油灯急急地往东走了,步子迈得极大,明显不想让陆小芒跟上去。

陆小芒看天强一眼。

天强老老实实地说:“那我去我妈那边守着了,芒芒表姐你别乱跑了,要是这黑灯瞎火的你再跑不见了找不着了,我爷和我爸就要找俩人了。”

说完,天强还不放心的瞅着陆小芒,等她回应。

陆小芒挥了挥手,转身进了自己的房间。

天强这才小跑着往屋后的小木屋那边去。

陆小芒进屋之后,坐了没两分钟就把灯拉灭了。

她在黑暗中坐了一小会儿,却没躺下。

一双炯炯有神的眼在黑暗的屋子里闪闪发着光。

听到小木屋那边的门吱呀一声开了又嘎吱一声被关上之后,她才腾地站了起来,摸黑把书和本子,笔一古脑的装进书包。

装完之些之后,她又快速地捡起灰黑床单上的一粒尾指头大小的橡皮泥,放在眼前看了看。

橡皮泥上原本画着一只黑毛蓝眼的猫,猫左手里拿下着一个四拼色的方块,右手里拿下了一只笔坐在小板凳上,板凳下还有个戴着尖尖帽的雪娃娃,另一边是一堆叠在一起的书,猫在得意地笑着。

橡皮泥的下方还写着孔雀橡皮泥五个字,前两个字很大,后面三个字小一半儿。

这样一块橡皮泥要两毛五,挺贵的。

不过,这是罗凯旋那家伙买错了的。

他把橡皮泥当成橡皮擦了,拿了可以买十几颗水果糖的钱买了这么一盒只能捏着玩,却根本擦不了用不了的橡皮泥。

罗凯旋自己用橡皮泥把本子涂成了大花脸之后,就想捉弄陆小芒,故意把橡皮泥抠了一块出来说送给陆小芒,让她擦写错的字。

然后,罗凯旋就叫来了好几个同学,趴在窗户边上偷看,巴巴地等着她出丑。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三十八章 有问题

他们在教室窗外等了一会儿,陆小芒果然拿起橡皮泥往本子上用力地擦了几下,然后就啊地一声尖叫了起来。

罗凯旋就带着同学们笑嘻嘻地跑进来,一边跑一边说:“陆小芒的本子一定成了大花猫,我带你们去欣赏欣赏。”

然而,等他跑到了陆小芒桌前探头一看,陆小芒的本子上却干干净净的,半点橡皮泥的印子也没有。

罗凯旋当时就愣住了,大张着嘴巴看着陆小芒。

陆小芒面无表情地拿下出那坨橡皮泥,结当众就给他捏了个小泥人。

“我一过手就发现这东西软得像泥一样,根本不能拿来擦本子。我哪能像你一样笨,把本子擦成大花猫呢

罗凯旋,你以为人人都像你一样长那么大个脑袋,里面却是空的啊……”

后来,罗凯旋就气乎乎地把小泥人抢过去了,然后把泥人的脑袋一把拧了下来,叭的一下扔到了陆小芒的桌子上。

“陆小芒,你敢耍我,气死我了。”

陆小芒笑着对罗凯旋说:“你不想耍我,咋会被我耍这泥人脑袋我收下了,你要下次再不长记性,敢拿我寻开心,我还会像今天一样让你下不来台的。”

后来,陆小芒就把这团橡皮泥天天放在桌了最显眼的位置。

罗凯旋再也不敢明目张胆的拿她开玩笑了。

不过,原本白白的橡皮泥,放在桌子上沾了灰吹了风,就变得又干又硬还灰扑扑的。

后来还变得黑乎乎的。

和夜色一样的黑色。

陆小芒捏着橡皮泥,轻轻地说:“经过了今晚的事,就算没有橡皮泥提醒罗凯旋,罗凯旋明里暗里都不敢再来惹我了。这橡皮泥也该功成身退了。

都黑得不成样子了,比锅烟灰还要黑。”

陆小芒用两根手指屈指一弹,就把橡皮泥弹到了挂衣服的竹竿上。

已经被风干的橡皮泥碰到了竹竿,发出叭的一声,然后又被回弹了一下,掉到了屋子角落某处不见了。

“咦,能当弹珠玩的感觉了,得捡回来多玩几下。”

陆小芒循声追过去,趴在角落里看了看,一下子就找到了躺在黑暗中的橡皮泥丸子。

正在这个时候,窗户突然传来叩叩的敲击声。

天强的声音飘了进来。

“芒芒表姐,你睡了吗”

“没呢。”

“那你关了灯不睡觉在干啥”

陆小芒笑眯眯地从角落里走到窗边,把手从没糊纸的窗格子里伸出去,举着手里的橡皮泥丸子让天强看,“看,这橡皮泥干了之后可以当弹珠一样玩,刚刚我我在玩弹泥丸,泥丸飞到角落里了,我刚把它捡回来。”

“芒芒表姐,你把灯拉开,让我也看看,要是好玩的话,我们一起玩儿。”

拉灯

不拉灯看不见

陆小芒怔住了。

对啊,她之前带着罗保国罗大乐罗凯旋去收拾叶李的时候,也是晚上,她却什么都看得很清楚。

特别是把牛棚的电源断了之后,把绳子系在牛棚两边门上,让罗保国罗大乐一人逮着一头,蹲在十几米外的草丛里一拉一停的吓叶李的时候,她也是很清楚地看得到叶李脸上的细微表情,然后才根据叶李的表情,一会拉一会停,最终把叶李吓得真以为撞鬼了才疯跑的。

这一切都建立在叶李看不见绑在门上的绳子,只看到门边没人,门却自己在吱吱呀呀的开,还能停下来。

当时指挥罗大乐罗保国是靠布谷鸟的暗号。

她一时之间竟忘记了,人在黑暗之中,正常人都看不见的。

她的眼睛果然有问题。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三十九章 结果

她的眼,不仅能透过血肉看到德叔断裂的腿骨,能透过天强表弟紧抿的嘴唇看到他少了一颗页。

还能夜视。

陆小芒拉开了灯,把橡皮泥递给天强。

天强捏着这个黑乎乎的小泥丸,哈哈大笑起来:“芒芒表姐,你这是从哪儿抠了坨稀泥巴搓成小丸子拿来逗我玩儿的吧”

天强一笑起来连两道浓浓的眉毛也似乎也泛起了柔柔的涟漪,五官全都挤在一起,眼睛都找不见了。

陆小芒看他这么开心,不忍心掐断他的笑,就没告诉他,这真的不是泥巴做的。

半个小时后,外公回来了,一进院子就问陆小芒:“小芒,小芒,天富回来没”

听他这样问,陆小芒就知道外公没找着天富。

“没呢,舅舅点着煤油灯往东边去找了,外公你别着急,说不定一会儿舅舅就带着天富回来了呢。”陆小芒打开门,飞快的跑去堂屋里给外公倒了一盅水,递到他的手上。

外公接过水咕噜咕噜的喝了几大口,这才深一脚浅一脚地拐着脚往堂屋里走。

走到堂屋门口的时候,他步子没迈合适就勾着门槛了,整个人往前一晃就扑了出去。

陆小芒连忙飞也似地冲过去,抓住外公的衣服一拉,外公的手同时也扶住了门框,这才站稳了。

陆小芒扶着外公慢慢地走进堂屋,顺手拉亮了灯。

她一时之间忘记了,她能在黑暗之中视物,可是其他人并不能。

她应该提前拉亮灯的,那样的话外公就不会绊这一下子了。

两人坐在堂屋又等了十几分钟,一盏昏黄的灯慢慢地从东边飘了过来,舅舅的轮廓在夜色中渐渐的近了。

陆小芒蹬蹬地跑出去,把院子门口的灯也拉亮了。

灯光把黑暗一点一点的驱离,映出舅舅有些孤寂的身形。

他噗的一下吹熄了煤油灯,期待地看着陆小芒问:“你外公回来了吗”

陆小芒点了点头,“外公回来了。”

舅舅明显松了口气,紧拧着眉毛也舒展开来,抬脚就往堂屋里走,边走边大声喊:“天富,天富,给老子出来,你这个不省心的皮猴儿,白天玩一天还不够,晚上八九点都不知道着家,非要我和你爷爷来请你是不是

你给老子滚出来,跪到院坝里,我不喊你起来你就不准给老子起来。”

天富没出来,外公却出来了,父子俩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齐齐开口问:“天富呢”

问完之后,两人都呆住了。

天富根本没回来!

搞清楚这一点的父子俩都慌了神。

外公脸色大变,急急地道:“我往西边儿找了一大圈儿,那边的二十几户人家我都问过了,都说今天没见着天富往那边走。”

舅舅的脸色也没好到哪儿去,“我东边那二十家人也找遍了,也没人见过天富。”

“全村就四十几家人,这全都找遍了都没人见过天富,天富,天富该不会掉到哪儿里淹着了吧”外公说话的声音开始发颤,佝偻的身子也似乎站立不稳了。

舅舅端着煤油灯就往灶房走,“我,我去给灯添点油,再,再去更远的地方找一找。爸,你先别胡思乱想,先稳住了啊”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四十章 有眉目了

外公颤巍巍跟进了灶房,抖着手找出一根棍子,又捏了一把稻草卷起来,用绳子绑在棍子一头,洒了点煤油上去,看那样子是要扎个火把。

“一个人找不如两个人一起找,刚刚我过去的时候没点灯要,路上黑麻麻的,看不太清楚,或许天富玩累了就躺哪儿草窝子里睡着了我也没看到,我现在打着火把再去仔细找找看。”

外公做好了火把,又抖抖索索地去摸火柴盒,摸出来之后却为手抖得太厉害,划了两三根儿都没划燃。

眼看着火柴盒里就剩下三四根火柴了,舅舅连忙把外公轻轻地推,大声叫陆小芒进来帮忙。

“小芒,扶一下你外公,他这年纪大了腿脚也没那么灵便,早上跑乌玛山,回来又干了一下午的活,现在又跑了二十多家人门前找人,这会应该累坏了。

你扶他进堂屋坐着先,陪着他,我年轻跑得快,体力也好,找天富的事就交给我。”

“舅舅,等会儿,我正在想事情,快想好了。”陆小芒在院子里转了两圈,一边转悠一边喃喃自语:“外公往西边找了二十几家,舅舅往东找了剩下的二十来家人,这一片基本都找遍了,天富都不在。

村里这么大点地方,天富既没往东也没往西,那就是朝北或者南边走了。

南边是堰塘,天富确实喜欢玩水,有可能会趁大人不注意的时候一个人偷偷溜过去玩,不过堰塘正对着水田那边,要是天富往那边走,不可能一个人都没见过他。

所以,只剩下北边儿。

北边是罗光明和罗清明两家人的屋。

舅舅,外公,我去罗光明罗清明家那边问问,看他们见没见过天富表弟!

你们都累得够呛,就先坐家里歇歇,我一会儿就回来了。”

陆小芒说完,撒腿就往外跑,直奔罗光明家而去。

舅舅拿着煤油灯追了出来,不住地喊:“天黑,要去也要带着灯啊。”

这一会儿工夫,陆小芒已经跑出了十几米远,“不用了,我很快就回来了。”

舅舅不放心,赶紧回头抓了火柴盒就要走。

外公一把拦住他,“小芒怕火,你忘记了你在家把灯点着了再走,不要当她的面划火柴,也不要把煤油灯端得离她太近,小心……小心她想起小时候的事。”

“爸,看我,我差点就忘记这事儿了。我晓得了。刚刚小芒说得对,罗清明罗光明家那边给遗漏了,天富这贱皮子娃娃,有时候会去找罗金和罗银两人玩。

我这会跟过去照应照应,一会儿就回来。

“爸,你坐着,坐着等,放心,我和小芒一会就把天富带回来了。”

“罗夏,你机灵点儿,罗光明家的叶李不知道从哪儿知道了我们家的秘密,要是从我们大人身上找不到突破口,极有可能哄骗着孩子们。

你要注意一点儿。

还有小芒,特别要留意着她。”

“爸,我知道了,放心,有我在呢,我不会再让您白发人送黑发人了。”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四十一章 幽会

夜色如浓稠的墨砚,深沉得化不开。

天空上没有月亮,也没有星子,山村笼罩在一片黑暗之中。

四十几户人家,绝大部分已经拉了灯准备睡觉。

只留下零碎的几盏灯火还亮着。

村里的土路高低不平,白天都要仔细着脚下,通往罗光明罗清明家还要上个坡下个坎,过了个牛棚,再经过一个湖。

没有灯,那边处处都可以称之为险地。

罗夏端着煤油灯,一边护着火苗一边心急如焚地走着。

灯火如豆,照着巴掌大的地方。

他追了好长一段路都没能追上陆小芒。

他只能听见蹬蹬的脚步声越跑越远。

“小芒,慢点儿,小心摔。那边有高坡还有坎,摔下去可不得了。”罗夏不止一次冲着前头喊。

陆小芒的声音远远的从夜色中传来。

“舅舅,没事,这里的路我熟得不得了,不会摔的,你就放心吧。”

罗夏忍不住咕哝道:“跟你妈一个样儿,跟个跳马儿一样,跑得飞快,从小我就追不上你妈,现在连你也追不上了。”

陆小芒跑到罗清明家的时候,罗清明家没人,只剩下一只看门的老狗冲着陆小芒不停叫。

陆小芒想了想,这会儿叶李应该已经抬回家了,罗清明家的人也应该全都过去帮忙了。

她又转身朝着罗光明家跑。

罗光明家这会儿灯火通明,三间瓦屋的灯全都亮着,罗清明的怒喝声隔得老远都能听见。

“什么鬼什么神哪来的鬼,哪来的神弟媳妇,你清醒点,能不能好好说话”

罗光明也是一脸不悦地盯着叶李,“你这么大个人,连路也不会好好看了找自己家都找不着了非要往高坡那边走”

“你的眼睛长着是当摆设使的啊,就算走错了路,那么高的坡你看不见啊,竟然还能滚下去把牙磕掉!”

“还有,那牛白天还好好的耕田呢,还是我亲自把它们牵回去拴到牛棚的,怎么会一到你面前就疯了呢”

“你说,是不是你又去牛棚那里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把牛也逗疯了,它才会专捡着你来踩”

叶李一身是血的躺在床上,脸白得像张纸似的,声音微弱得像是蚊子在叫。

“真的有鬼,我一走到牛棚……灯就自己灭了,那门自己嘎吱嘎吱的打开了,开到一半儿的时候还停了下来,像是有什么东西扶住门了似的。

然后老鸹子就叫个不停……

最后,最后还一身是血的掉在我脚上……

那高坡我也是走了无数次的,可是我一走到那里,身后的鬼就推了我一把……

然后牛就疯了似的冲下来照着我就踩……

光明,快,快给我找医生,找医生啊……

我好痛,痛得快闭气了……”

罗光明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地哼哼道:“已经让人去喊林克了。叶李,早就有人跟我说,你跟村里的某些男人不清不楚的,经常去牛棚子那边幽会……

你可千万别让我抓着你的把柄。

你是大着肚进的我家门,来了才三月孩子就生了,我一直捉摸着日子不太对得上。

罗金那样子也越长越不像我……”

叶李直接给气背过气去了。

罗金也吓得直接窜出了屋。

每次他爸说罗金越来越不像我以后,都会抓着他打一顿。

陆小芒跑过来,一开口就问:“罗金,天富被你弄哪儿去了”

罗金不敢看陆小芒,眼溜溜地往左右两边转。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四十二章 戴家村

看着罗金这副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样子,陆小芒松了口气。

看样子,罗金是知道天富的去向的。

“说吧,天富在哪儿”陆小芒是一路跑过来的,这会儿也是累得够呛,气喘吁吁的,说起话来都有些吃力。

这体力是真不行,跟林益阳没得比。

结婚的时候,林益阳扛着她一口气跑了两公里。

那些空着手要听墙角的京城二世祖们只能叉着腰累得像条狗一样伸着舌头喘气,然后酸溜溜地说林益阳现在跑得猛,一定是用尽了全身力气,一会儿洞房什么的,估计就得萎了。

结果,林益阳那天晚上根本就没睡觉,她也没睡得成。

陆小芒发呆的时候就定定地看着罗金的方向,那眼神瞅得罗金心头发慌。

当陆小芒眼珠子终于转了一下回过神来时,罗金已经溜到了院门附近。

陆小芒三步并作两步冲过去,一把揪住罗金的衣领,“说,是不是又支使天富去偷谁地里的瓜或者果,然后你们跑了,把天富留下当人质了”

罗金和罗银每天放学了不回家,就爱去邻近的村里转悠,看上什么能吃的瓜啊果什么的都是直接下手。

因为没被逮现行,每次人家追上门来的时候,叶李一通死不认账,罗金和罗银有了人撑腰,也是倒打一耙。

回回都让守瓜守果的人气得牙痒痒却拿下他们仨儿没办法。

如果天富今天确实和罗金罗银在一起,现在罗金罗银在这儿,天富却没回来,那么就只剩下这一种推测。

罗金和罗银把天富带去偷人家东西了。

被发现的时候,罗金和罗银闪得快,天富却人小腿短估计就被逮住了,所以才没能回来。

陆小芒猜得八九不离十。

“没有,我没看到过天富,我和我弟今天哪儿也没去,就呆家玩呢。陆小芒,你可别说话,乱冤枉好人。什么偷东西我从来都没干过这样的事。”

罗金一听这话立即高声叫了起来,满脸满眼的无辜。

陆小芒眼含讽刺地看着罗金。

人在心虚的时候,越是会提高声音来说话,好像这样说就能让自己占个理儿。

其实他们不知道,有理永远不在声高。

越是叫得厉害,越代表这人心虚到了极点,迫不及待的想要通过大声音唬住他人。

就在罗金自以为唬住陆小芒的时候,陆小芒又幽幽地开口了,“现在是三月间,能吃的瓜果没几样,三月李四月桃五月的荔枝六月瓜。

三月正是李子出来的时候,附近的戴家村正好有一片十几亩李子林。

天富就被你们扔那儿了吧”

陆小芒在说话的时候,眼睛就一直盯着罗金的脸看,没有放过他脸上的丝毫细微表情。

当她说到戴家村李子林的时候,罗金的瞳孔明显地收缩了一下。

她就知道自己猜对了。

天富真跟罗金罗银偷人李子被逮住了。

陆小芒确认了这个消息之后转身就走。

这时候,罗夏刚好也追到了罗光明家院门外。

陆小芒眼珠子骨碌碌转了一圈,扭头看向罗金。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四十三章 哎,脑壳疼

天富才八岁,罗金和罗银把人扔在别的村子里一整天,自己却上没事人似的,害外公和舅舅找了这么久,刚刚问他他还不承认。

陆小芒决定给罗金一点教训。

天富不懂事,可罗金已经十三了,半大的小子了,该为自己的行为买买单了。

当然,天富弄回来后,还是要好好管教管教,不能让他继续跟着罗金罗银学坏。

罗夏端着煤油灯急急地往内走。

“舅舅,舅舅,你可来了,吓死我了。”陆小芒一见罗夏就飞快地跑过去,挽了罗夏的胳膊,语带惊恐地说:“舅舅,快走,我听说罗金家闹鬼了,叶李婶子被鬼追得掉下了坡,磕掉了满口牙还被鬼上身的牛踩得差点断气。”

罗夏一只有手端着煤油灯,一只手把陆小芒抱了起来,笑道:“傻丫头,这世上没有鬼。”

“不不不,叶李婶子就在他们家几十米外的高坡上摔了,那坡她走了无数次的,她说就是鬼信的她,我听得清清楚楚。

还有,还有,我刚刚只在他们家院子里站了一会儿,就觉得特别特别冷,总感觉黑暗之中有一双看不见的眼睛在盯着这里。

舅舅,你看,今天白天罗光明才摔了腿,晚上叶李婶子又是磕牙又是被牛踩……

舅舅,我害怕。”

陆小芒的声音十分惊恐,朝向舅舅的脸上却平静无比。

就在舅舅愣神的时候人,她还快速附耳说了句:“舅舅,配合我一下,罗金把天富扔在戴家村的李子林里了,我们不能打他,吓吓他总可以吧”

身后,罗金正疑神疑鬼地往四周看。

夜风吹过山间,树叶簌簌抖动,风盘旋穿过枝叶之间,呜呜咽咽。

罗金想起她妈刚才说的那通话还有陆小芒说的话,再听着山风的声音,脸腾地白了。

正在这个时候,一阵凄惨的老鸹叫声骤然响起。

陆小芒尖叫:“来了,来了……叶李婶子说过,老鸹一叫,鬼就会来……舅舅,快跑,再跑快点,让鬼去捉罗金,别来找我们。”

罗夏突地抱着陆小芒拔腿就跑。

“呱……呱呱……呱!”单调、苍白的叫声忽高忽低,有一声没一声,有前半声,没后半声,像个即将断气的人,被死神扼住了咽喉,显得异常恐怖。

罗金吓得抱头往屋内窜。

“妈呀……老鸹又叫了……”

罗夏抱着陆小芒跑了一截儿,陆小芒趴在罗夏肩头,一直在学着老鸹叫。

罗夏都被吓了一跳。

这声音,比真老鸹叫得还瘆人。

“小芒,你什么时候学老鸹叫学得这么真的”

陆小芒顿了一下,道:“我也不知道啥时候学会的,可能是听得多了,自然而然就会了吧。”

罗夏疑惑地想了想,“我们村没什么树林,鸟都很少,我长这么大都很少看到老鸹,你又是在哪儿听的呢”

陆小芒鲠了一下,怔了两秒。

总不能跟舅舅说,她前世傻了之后,啥鸟都不爱,就爱乌鸦,爱黑毛的东西,林益阳专门给她弄间屋子养乌鸦。

林益阳出任务去了,她就成天坐在屋了里跟乌鸦说话吧

哎,脑壳疼。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四十四章 我是你的命运

“哎,刚刚跑太急,这会脑壳好疼。”陆小芒软趴趴的往舅舅肩膀上一趴,两手圈着他的脖子,任由舅舅抱着她走道儿。

暂时想不出来招,只能用装病这一招了。

罗夏只当陆小芒真的跑得太快被夜风吹得头痛,就一手紧搂着她,一手点灯,小心翼翼地往回走。

煤油灯本就照不远,路又高高低低,坑坑洼洼的,所以舅舅走得很慢。

戴家村在十几里外,照这样走下去,走到半夜才能到达戴家村。

春寒陡峭,特别是晚上起了三更天起露之后就更冷。

表弟白天出门的时候应该只穿了件单衣裳,他身子也单薄,一个人被扔在李树林里,要是受了凉一定会生病的。

现在这个家,糊个口都算勉强了,生病都生不起的。

或许外公有隐藏的秘密,可是那些叶李觊觎的东西外公既然提都不愿意提,那应该就是不能拿下出来变现或者有忌讳的东西。

想到这里,陆小芒又直起了脖子,大声说:“舅舅,我脑壳又不疼了,放我下来,让我自己走。我们得早点到戴家村把天富表弟带回来。”

罗夏迟疑地把陆小芒放下来,陆小芒一落地之后就疾步向前走,走得又快又稳当。

看着陆小芒瘦削的背影,罗夏不由自主地嘀咕了一句:“这孩子,怎么一会脑壳疼一会又不疼了,好得也太快了吧,就跟脑袋里装了个开关控制着似的,按下去就疼按上来就立马不疼了。”

听着舅舅在后头嘀咕,陆小芒头也不敢回。

其实这时候她的脑袋还是疼着的。

只不过这个疼不是疼痛的疼,是为难的疼。

一来是因为会老鸹叫的事还没掩饰过去,二来是因为林益阳。

自从再次睁眼后,短短一天时间里,她先是和林益阳碰见,后来又无数次想到他。

看到小木屋的建造木料会想到他,整叶李的时候学布谷鸟和老鸹叫时也会想到他学这俩种鸟叫时的样子,斗牛引牛控牛的时候也会想到他带她去看斗牛赛时的场景。

就连牛撞过来,她往树上爬的时候,也不自觉的弃了她打小的爬法,选择了他教她的快速爬树和观察法,在第一时间就判断出来旁边的老榆树可以借力跃过去。

看到小纸条的时候,本能地就怕他知道了会生气。

前生里,他对她的影响实在是太深了。

深得就像已经嵌刻进骨血里,怎么抹都抹不掉了。

他前生教过她的东西,前生她不懂也不会用,这重生之后却全都一一派上的用场。

她不想再和他有交集,可她总是不自觉的会因为这样那样的东西想起他,这已经成为了一种习惯性思维。

陆小芒用力地甩着脑袋,越甩却越迷茫。

远离林益阳是一早就做了的决定。

因为只有远离了他,才似乎能远离前世那悲惨无比的命运。

他把结婚报告扔在她面前的时候曾说过,我就是你陆小芒的命运,嫁你也得嫁,不嫁也得嫁,除了我,你谁都不能嫁,也嫁不了。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四十五章 被打了屁股

那会儿,家里只剩下舅舅和舅妈俩人,俩人都觉得林益阳好,一个高干子弟肯娶一个乡村傻女,这是求神拜佛都求不到的好事。

哪怕林益阳又老又丑,短胳膊少腿儿,这样的人家都是打着灯笼火把也找不着的。

何况他还年轻英俊身强体壮而且拒绝了无数比她漂亮比她家世高上很多倍的名媛佳丽,非她不娶!

光这份坚定和专一就足够让人羡慕到死。

实际上,还真有人因为羡慕嫉妒陆小芒能嫁给林益阳作了死。

正因为他太好,好得像是天边耀眼无比,光芒四射的太阳。

而她太差,没有一样能上得了台面,而且还是个傻子。

所以这段婚姻从一开始就备受关注和冲击。

到后来,就演变成了一场悲剧。

害了很多人。

“啊啊啊啊!谁来帮我按下脑袋里的开关啊”如果真有开关的话,请按下关键,让我不要再想起他。

陆小芒突然加快速度疯跑起来。

跑吧,跑吧,温斯顿·葛鲁姆的小说《forrest gump》里的主人公阿甘一遇到想不明白的事情就会跑步。

跑到身体累了不会想不会痛了,一切就都可以用另外的方式重新开始了。

陆小芒就这样一路跑回了外公家,冲进堂屋告诉外公:“外公,天富表弟找着了,应当在戴家村的李子林,你不用担心了,我这就去把他给你拎回来。”

“小芒……”外公刚一张嘴喊了小芒的名字。

陆小芒就又像一只上了弦的利箭般从堂屋里疾射而出,不一会儿就跑得看不见人影儿了。

“这大晚上的看都看不见,跑这么快,一会儿要是摔了可就不得了了。”外公急得团团转,一边往外追一边喊儿子名字:“罗夏,罗夏,你在干什么你一个大人怎么还跑不过一个孩子唉呀,小芒……小芒,等等我,我跟你一起去。”

罗夏从远处踉踉跄跄地跑了过来,手里捏着早就被风吹熄了的煤油灯,煤油在灯瓶里剧烈地晃动。

“爸,爸,小芒呢”

“小芒早跑远了!我让你看着她照顾她,你怎能让她一个小孩子黑灯瞎火的跑这么快呢你这个舅舅咋当的”

“爸,爸,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灯给我,我捏着手都不敢甩太大力,怕后用力灯就给甩出去摔碎了。”罗夏把煤油灯往罗成功手里一塞,“还有小芒那孩子,眼睛好像能当电筒使,我点着灯都看不清楚要慢慢走,她却能健步如飞像小马儿一样跑得飞快。

从我们家到罗光明家,再从罗光明家到我们家,我一直跟着她在跑,就没见她摔过绊过,反倒是我自己被路上的石头绊了好几下,差点跌跤。”

啪……罗成功上前就往罗夏屁股上重重地打了一巴掌,“什么眼睛能当电筒使,还不赶紧去追!”

“爸,爸,我这么大个人了,你还打我屁股!”罗夏挨了一记,动静有点大,天强蹬蹬地从小木屋那边跑了出来,一脸疑惑地看着这边。

罗成功的手还放在罗夏臀上。

罗夏感觉在自己儿子面前被打了屁股。

这滋味……有点不好形容哇。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四十六章 救命啊啊啊

戴家村的李子林很大,陆小芒一边找一边叫着天富听名字。

她叫一声天富,就会停下来凝神听一听,没听到回应就继续往前继续走。

陆小芒个子不高,直着腰就能在李林里行走无碍,只有偶尔遇到过于矮小的果树时才需要低下头,以免撞到挂在树上的李子把李子撞掉。

别人走在林里大约是伸手不见五指,可是陆小芒眼前却跟白天没差别。

偶尔抬头,都能看到树上的果子。

罗金罗银是偷枣摸瓜已经偷摸出了经验,次次都是只偷熟的甜的好吃的瓜果。

所以那种树上结着青色李子的地方,他俩肯定不会去。

结着青里泛白的果子的树,也应该不会去。

陆小芒一边看一边专拣树上挂着青里泛白,白里泛黄这样果子的这样的地方走。

三月李完全熟透了是红色的,比玫瑰色暗沉一些。

陆小芒找了十几分钟才找到这种树,然而,她把这片成熟区的上百棵李子树下都找了个遍,也没能发现天富的踪迹。

陆小芒停下脚步,抬眸看着果林深处的一间小草棚子一角,略微想了想就抬步走了过去。

这片李子林足有十亩地,要这样挨个找太浪费时间了。

有草棚子的地方肯定就有守林人,去问守林人,说不定能更快些。

草棚子里却没有人,空空的,只剩下一张半旧的草席。

陆小芒咦了一声,又提高声喊:“有人吗有人吗”

草棚子后传来汪哇汪呜的声音。

陆小芒只当是还不会叫的小奶狗,就转过去瞧了瞧。

结果等她转到草棚子后面一看,立马瞪大了眼。

草棚子后面的李子树上拴的不是狗,而是一个人,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

男孩头发乱得像个草窝一样,脸上衣服上都满了泥,他是坐在地上背靠着树被绑起来的,绳子从他的腰间缠过,把他和树拴到了一起。

他的面前摆着一堆青色的李子。。

他的手里还一手抓了一把青李子,嘴里还在缓慢地嚼动着什么。

看到陆小芒,他艰难地张嘴把嘴里的李子核吐了出来,仰起可怜巴巴的小脸,眼泪花花地喊了声表姐!

陆小芒抄着手围着他转了一圈,啧啧两声。

“哟,天富,我们到处找你,累得够呛,你却巴巴适适的坐这儿左一把李子右一把李子的啃着,你这小日子过得不错哩。”

天富哇呜一声哭出了声儿,不停地叫着表姐,“表姐,表姐,我知道错了,哇,表姐,我不敢不听你的话了,我再也不和罗金罗银玩儿了,我再也不嘴馋了,我再也不手多了。

哇,表姐,你帮我把这些李子全都吃了吧。”

陆小芒看着那堆青色的李子,光是看看都牙酸。

这根本是堆生李子啊……

见陆小芒不动,天富哭得更伤心了,一把鼻涕一把泪,嗷嗷地。

他左一把右一把的抹着眼泪,把一张原本就灰扑扑的脸抹得跟个刚从灶里钻出来的猫一样。

“表姐,帮帮我吧,把这李子吃了吧,吃了吧”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四十七章 天天都看到林益阳

陆小芒蹲下来,伸手把天富头上的杂草一根一根的摘下来,眸光一闪,道:“表弟呀,你那么爱吃李子,姐让给你,还是你吃吧。”

天富腮帮子直颤,“表姐救命啊,我吃了一天涩李子了,这牙……牙都酸得没知觉了哇……守果林的人说了,要是我不把这堆李子吃完就会一直捆着我,直接到吃完了李子才会放我走。”

“呐,守果林的人让你吃这涩李子是为了惩罚你偷他李子,是让你长记性。”

“表姐,我长记性了,长了记性了啊。”

天富一张嘴说话,清口水就流出来,跟那一两岁的奶娃一样,看着要多狼狈就有多狼狈。

陆小芒摸了摸他的头,伸手去解绳扣。

“天富,看起来你也已经得到了深刻的教训,以后你要是再有偷瓜摸枣的念头了,你就想想你今日吃涩李子的感觉。

好了,李子咱不吃了,给守果林的人赔个礼道个歉,看能不能用其他的方式代替吃李子。

这堆涩李子要真吃完,估计不止你的牙会坏,明天你的胃都会酸坏掉。”

这守果林的人能想出这么个惩罚的招儿,也是够刁钻的。

其实陆小芒也没有多少信心可以说服他更换惩罚方式。

毕竟是天富偷人家的李子错在先,她这边不占理儿。

但是天富毕竟是她表弟,总不可以眼见着他生生把胃也吃坏掉吧

天富被解开之后立刻就往陆小芒怀里扑,两只小手紧紧搂住她的腰,一口一个表姐叫得不知道有多亲热。

平时,这家伙可是喜欢喊她陆小芒的呃。

看这样子,确实是吓坏了。

陆小芒拖着天富,在林子里找了一圈,没找着守果林的那个李大脚,最后只能在拴天富的树子附近用树枝给他划了一行字,告诉他会用其他方式赔礼并保证以后不会再来偷李子了。

两人开始往回走的时候碰上了罗夏,罗夏一见天富气不打一处来,伸手就要扇,最后看到天富腮帮子就酸麻木了,又可怜巴巴地直喊他爸,并向他保证:“爸,我以后一定听话,再不干坏事了,爸,你就放过我这一次,好不好”

罗夏看着天富那可怜巴巴的脸,扬起的手又缓缓收了回来,嗯了一声,道:“知错能改可以放过你一次,不过,下不为例!”

这天晚上再回到家时,已经十一点多了。

三人刚一走进院子,外公和天强就跑了出来,拉住天富好一通检查。

天强问:“弟弟,你这脸和嘴咋成这样了”

天富咝咝地倒吸着冷气,眉毛眼睛全皱到了一起,“酸,酸的。”

因为第二天是要上学的,陆小芒也只是把脸的脚洗了洗就爬上床睡了。

至于外公和天强那边,则是听着天富咝咝叫酸叫了一夜,直到第二天早上起来之后,天富那嘴喝热水都叫牙帮子疼。

平时最喜欢赖皮,以各种理由和借口不上学堂的天富最积极,挎上小书包拉着天强就来叫陆小芒起床,催她赶紧起来上学了。

陆小芒看着书包,咝了一声,慢腾腾地穿着衣服。

小学,初中,是从一道大门进去的,小学在前面的一排教室里,隔着一个操场就是初中的教室。

附近就这一所学校。

她极有可能天天都能看到林益阳……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四十八章 撞上了

慢腾腾地穿上衣服,慢腾腾地找鞋子,慢腾腾地背书包出门。

慢腾腾地去伙食团喝稀粥。

陆小芒刚走到门口就看到了一群以罗小乐为首的小萝卜头,他们正探头探脑地往外公家院子里看。

只是她看到他们了,他们还没看到她。

因为今天是天富走最前面,天强第二,她……慢腾腾地走在最后头。

天富和天强就把门堵了。

以小萝卜头们的身高,就看不着陆小芒了。

“怎么还没出来呀”

“对呀,小芒姐姐不会早走了吧咱们村上学的哥哥姐姐当中,小芒姐每天走得最早,啊,肯定走了啊,都怪我哥不早点叫我起来。”罗小乐的声音在其中最响亮。

罗大乐站在最后面,听了罗小乐的话也没反驳,就呵呵笑了一下。

还是另外一个知道底细的人毫不留情地揭了罗小乐的老底儿。

“罗小乐,明明是你自己赖床,早上六点开始我就听到你哥在叫你起床,一直叫到六点半你才吱了一声,最后还是你哥进来把你拎起来的。

拎起来的时候你还闭着眼睛,衣服裤子都是你哥帮你穿的。”

罗小乐瞬间羞红了脸,往左看看,又往右看看,再抬头看看天,哼哼唧唧了半天才憋出一句话来。

“裤子,裤子是我自己穿的。”

“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罗小乐,下次说谎之前要小心着点你家对面高坎上的罗星星,她那眼睛贼尖,也最喜欢揭短。”

一群孩子哄堂大笑。

站在罗小乐旁边的小女孩被笑红了脸,鼓着腮帮子闷了闷,高声喊道:“我那不叫揭短,我那叫爱说大实话!”

陆小芒也是听到这群孩子的声音才突然想起来她没带捞饭神器,立马又趁没人注意回头去拿了才往外走。

一群人到伙食团时候已经有些迟了,嘻嘻哈哈吃完饭,上学的那一波人小跑着去到学校的时候,上课铃已经叮当当的敲响了。

陆小芒像做贼一样左看右看,直到确认学校门口没有林益阳时才撒腿往教室跑。

她闷头跑得飞快,没留神前面还有个边啃馒边走路的小胖子,两人就撞上了。

还好小胖子够胖,背上的肉很厚,弹性十足,陆小芒没被撞太疼。

“对不起对不起。”陆小芒脸上堆满了笑,不停道歉。

小胖子晃了一下之后很快就站稳了,回头看了一下,发现是个女生,立马大度地摆手:“没事没事。”

小胖子是对面三年纪的,高陆小芒一个年纪,二年纪和三年纪的教室相邻,二年纪在进校门左手第二间,三年纪在第三间。

小胖子走到教室门口的时候突然深吸了一口气,两只胳膊紧紧夹在肋侧,两腿也并拢,‘呀喝’大叫了一声,终于挤进了教室门。

陆小芒也正在进教室门,看到小胖子这一系列动作,扭头一看,止不住噗嗤一下笑出了声音。

这一天上午,陆小芒就一直呆在教室里,,直到中午放学铃声响了十来分钟后才出了教室门。

她出门的时候,旁边突然有人叫:“哎,过来下。”

陆小芒吓得撒腿就跑。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四十九章 林益阳最喜欢你

“喂,你跑什么啊”那个声音提高声音大喊,音色听着有些熟。

陆小芒头都不敢回,继续跑。

被卡在三年纪门框处的小胖子看了看空空的操场和正快速往校门口冲的陆小芒,权衡了一下,猛地吼道:“帮帮忙啊,别丢下我一个人啊,都要回家吃饭,我也要回家吃饭啊。

你们有没有同学爱啊……

看到我卡住了叫几遍都没人过来拉我一把……

我的命好苦啊……”

正在这个时候,一名穿着蓝色棉麻布裙子,扎着高马尾,手里拿着讲义的年轻女教师从初中的教室那边走出来,穿过操场往这边走。

小胖子定睛一看,立马不停地朝着她招手,“小秦教师,小秦教师,这边,这边。”

小秦教师往这边一看,止不住的轻笑起来,肩膀不停颤,连带着姣好的身体也不住抖动,她裙裾飘飘地往这边走,走到小胖子面前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好看的眼睛瞬间瞪圆了。

“宋杰,你不是跟我说你已经制定好减肥计划,正在酝酿节食瘦身的吗怎么好像越减越肥了你们这教室的门,是不是又得加宽了”

小胖子期期艾艾,扭扭捏捏地回答道:“计划不还是计划嘛,我说的酝酿节食不也还在酝酿之中嘛,在这之前,我不还得照吃吃该喝喝么

小秦老师,你也别光顾着笑我啊,赶紧拉我一把呗。”

小秦老师听了这话,笑得花枝乱颤,腰都直不起来了。

“原来你说了这么久的减肥计划,还没付诸行动啊。”

宋杰苦着脸,无奈地道:“谁叫军营里饭堂新来的伙头兵做饭水准太高,做的饭喷喷香,隔着几米远都能闻着那香,老勾着我……

我每次去饭堂前都告诉自己最多吃一盆儿,结果每次要添一盆儿。

这吃着吃着不就又长肉了嘛,我能怎么办,我也很绝望啊。”

小秦老师已经准备伸拉扯宋杰出来了,结果宋杰这眨巴着眼倒苦水还说自己绝望的模样实在是太逗了,小秦老师又趴一边笑去了,一边笑一边摆手。

“宋杰,唉呀,我笑得全身都发软了,再这样下去,想拉都拉不动你了。”

“小秦老师,小秦老师,学校里的人都快走光了,你可别千万别笑了,一会儿真笑瘫了我就真出不来了。”

小秦老师把讲义夹放下,扭过头不去看宋杰的脸,这才止住了笑。

她两手抓着宋杰的手,用力扯了两三下才把人扯出来。

宋杰一出来之后就高举着双手欢呼:“终于出来了。”

欢呼了一阵儿他又犯愁了,这会儿出来了,一会儿吃饱饭再来的时候,进门又是一个大问题。

“宋杰,听说林益阳被他爷爷打得很厉害,伤得极重来不了学校,这事是真的还是假的啊”

“当然是真的啊,说起这个我就想骂那个姓刘的不要脸,害得林益阳被得皮开肉绽的,至少要躺半个月才能好。”宋杰一提起这事就替林益阳抱不平。

“真的伤得那么厉害吗天啊,这样,我跟你一起去看看他吧,顺便给他补补落下的功课。”

“小秦老师要去看林益阳他知道了一定很高兴。你不知道,学校这么多老师中,林益阳最喜欢小秦老师你了。”说到这里,宋杰看了看左右,压低声音道:“小秦老师,我再见告诉你一个林益阳的秘密。”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五十章 林家的老年武术单人散打表演

“什么秘密”小秦老师笑眯眯地问。

“那我告诉小秦老师,小秦老师可要保守秘密哦。”

“一定保密,你说吧。”

“林益阳说小秦老师长得比那些明星还要好看,他长大了,要找媳妇儿就要找小秦老师这样的。”

小秦老师听完又笑了。

“是林益阳故意让你这么说的吧

他一定跟你说,只要见着我就可着劲儿的夸,夸我漂亮,夸我温柔,夸我笑起来好看,要是什么都夸完了,就夸我穿的衣服样式好,鞋子针脚好。

反正只要能让我笑,你就随便夸,夸到我心花怒放之后再跟我提要求,对吧”

宋杰吃惊地看着小秦老师,“小秦老师你可真厉害,你怎么什么都知道啊”

“那是因为我太清楚林益阳这孩子有多狡猾,上次为了躲写日记,他把我从头到脚都夸了一遍,所有美好的词汇都用上了,搞得我笑得肝都疼了。

后来我再催他交日记,他就一本正经地告诉我,所有脑中的词汇都用来赞美老师了,一个字也写不出来了。

宋杰,这次他让你这样说,应该是为了让我以后少给他布置点语文作业,特别是少布置写作文写日记之类的作业,对吧”

宋杰摸着鼻子嘿嘿笑了一下,摇头道:“这次小秦老师可是猜错了,林益阳不是想少写作文,是想让小秦老师去了营部,见到他爷爷之后要多说好话,给他把好学生这个名声立住喽。”

“那要是我不肯呢”小秦老师眼含期待地盯着宋杰,“林益阳他会怎么办”

小胖子耸耸肩,说话的时候脸上的肉一颤一颤的,“能怎样啊……还不是只能原谅你。

谁叫你是学校里最漂亮最年轻也最受欢迎的小秦老师呢。”

“哦这可不像林益阳的风格呢。”小秦老师教了林益阳两年,太清楚这个少年,向来是只会让别人吃亏的主,而且,他好像什么也不怕。

特别是不怕老师。

一个不怕老师的学生,对某些他看不顺眼的老师来说,就是一场灾难。

可他也有自己的原则,不欺弱小,不主动挑衅,不没事找事儿。

但是如果事儿主动找上他,他就会平事儿!

如果是人找他麻烦,他就会让那人麻烦缠身悔不当初。

他不爱笑,总是板着一张脸,眼神也一直清清冷冷的没有温度。

哪怕是他上次专捡好词夸她的时候,她笑得都快倒地了,他的脸上依旧没有一丝笑模样。

这是一个奇怪的,不好惹的少年。

到了营部大院之后,宋杰停下脚步,转头看着小秦老师,又问了一次:“小秦老师真不打算在林爷爷面前替林益阳说好话”

小秦老师没回答。

“那不说好话,至少也别说坏话哈。特别是……嗯,林益阳在学校打人的事,小秦老师一定一个字也不要在林爷爷面前提及。”

“为什么”

“林爷爷希望林益阳做个三好学生,就是上课认真听讲,不开小差不走神,尊重师长,热爱学习,团结同学,热心助人,德智体全面发展……这样的学生。

所以,你要是说他在学校独立特行还打架……

那一会儿,林爷爷家又要上演老年武术单人散打表演了。”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五十一章 无能为力

宋杰带着小秦老师进了林益阳家,林爷爷正好捉完棋回到家,一听是学校的老师来看林益阳,连忙客气地端板凳让小秦老师坐下。

小秦老师坐下之后,他也坐了下来,摆出了一副会谈的架势,问起了林益阳在学校的表现。

宋杰埋着头站在旁边,心中犹如吊了十五桶七上八下的。

林爷爷问:“益阳这孩子在学校没少给老师添麻烦吧”

小秦老师想了一下,刚张开嘴要说话,宋杰就在旁边啊地叫了一声,打断了小秦老师开口要说的话。

林爷爷和小秦老师同时看过来。

“宋杰,你突然啊地一声大叫是有什么事”林爷爷定定地看着宋杰。

小秦老师笑而不语。

宋杰转着眼珠子,一眼看到了柜子上的开水瓶,立马迈着小胖短腿跑过,拎起开水瓶倒了一杯水。

“小秦老师跟着我走了大半个小时的路,一定渴了,先喝杯水润润喉。”

林爷爷点了点头,“你这小子倒是机灵了一回,知道给老师端茶送水,不错不错。”

宋杰干笑:“应该的,应该的。”

林爷爷继续问小秦老师:“益阳这孩子和同学们相处得还融洽吧没有打架斗殴欺负同学吧”

小秦老师张嘴说了一个林字,宋杰又啊啊地叫了两声儿。

林爷爷再次看过来,语气已经有些不耐,脸也隐隐有些不悦。

“宋杰,你又干啥”

宋杰左看看,右看看,嗯哦啊了好一会儿才想出说辞:“开水烫,小秦老师要吹吹再喝,哦,对了,我记得林益阳那边有茶叶,小秦老师要喝茶不,我去给你抓一点茶叶出来。”

宋灰说完就满眼期盼地望着小秦老师。

小秦老师差点没绷出笑出声儿。

“喝的喝的,这边的茉莉花茶我挺喜欢喝的。”

宋杰如蒙大赦地跑进了林益阳房间。

他实在是没招儿,再这样继续下去都要疯了,他得去告诉林益阳,他已经超常发挥了,接下来的事他就真的无能为力了。

得林益阳自己自力更生了。

林爷爷看着小胖子像一堆肉山一样抖进了林益阳的房间,啧啧道:“这小子,说话做事都有点怪怪的。”

小秦老师低头吹着杯子里的水,没接话茬。

宋杰冲进林益阳的房间后,就一胖爪子拍正呼呼大睡的英俊少年。

林益阳眼还没睁开就势反扭了宋杰的手,脸翻了个向,继续睡。

“益阳,益阳,快醒醒,小秦老师来了,正和你爷爷在会谈。她没答应替你搂住,估计一会儿林爷爷就得冲进来了。

我先把军棍给你藏床底下,你赶紧起来想想招儿啊。“

林益阳迷迷糊糊地摇了一下头,眉头突然一拧,大叫了一声直接翻身坐了起来,坐起来之后伤了的屁股就挨着了床,疼得他倒吸一口冷气,又翻了个身趴下。

他的眼在屋里巡视了一圈之后,又定定地盯着宋杰看了两秒之久才叫了他的名字。

宋杰只当他是被自己刚才的话吓着了,就赶紧把刚刚的情况快速地说了一下。

“小秦老师还没来得及开口,你赶紧想招还来得及,不用吓成这样子。瞧你,眼角好像都湿了,像是哭过了一样。”

“不是因为这个,刚刚做了个恶梦……眼角湿,应该是汗从额头恰好滑到那里了。”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五十二章 心痛

宋杰哈哈大笑起来,指着林益阳道:“林益阳……你这样的人还会被恶梦吓到,你是在说笑吧”

林益阳低下头,墨石一样深的瞳孔里映着一丝痛楚,他慢慢地,缓缓地摇了一下头。

他从不认为自己是个弱者,也从来不觉得有什么事能难为他。

可是在梦里……

他梦到自己被惊涛骇浪席卷,所有的背景和颜色都在消失,他在嘶吼一个人的名字。

那个人,那个人好像对他很重要。

当时他的心痛都被撕裂了。

痛真实得让他整个人都快炸了。

那个梦一直反复重复重重,他在反复的失去中绝望地嘶吼。

像是失去了心中最至爱的人,寻遍天地间,却再也找不回来了。

痛延伸到了清醒之后,可是梦中那个人的名字却一直没能听清。

林益阳久久不语,沉默着。

外间的林爷爷和小秦老师的谈话声时不是的飘过来。

林爷爷的声音一直很平稳,似乎和小秦老师谈得不错。

宋杰藏完军棍之后就把耳朵贴在门背后偷听。

他的眼睛越睁越大,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话。

“益阳是班里最守规矩的学生,不像其他的男生一样叛逆,一天到晚总想着跟老师对着干。”

“益阳很聪明,每堂课都认真听讲,抽到他的时候往往还能举一反三,各科老师都很喜欢他,把他当成正成教材激励其他学生。”

“益阳和同学们也处得很好,总是主动帮助别人解决困难,不像有的学生那样以武力镇压,放学之后就把人约小树林或者山坡上决斗。”

“益阳的词汇量非常丰富,写的作文也很饱满,看了能让人心花怒放,不像很多男生特别讨厌写作文日记,一说要写日记和作文就拿那俩黑眼珠子瞪我,瞪得我以为他马上就要冲上来打我。”

“益阳每天上学都是最早到的,从不翻墙越栏,不逃课不早退不迟到,我们下学期准备给他申请一个三好学生奖。”

林爷爷听完之后,乐得呵呵笑个没完,估计眼睛鼻子都笑得皱一起了吧

“这孩子,自从……自从我儿子离开后,他就不太爱说话,阴阴沉沉的,我以为这孩子去了学校,肯定也是个只会给老师添麻烦的货,没想到……哈哈,没想到他去了学校竟然大变样了。

如果小秦老师说的都是真的,我真的太高兴了。

这些年,为了这孩子,我简直操碎了心,打断了棍。

他能有这样的表现,一定离不了学校老师们的谆谆教导,我林宪东,感谢你们的付出,我给老师鞠躬!”

林爷爷笑着笑着眼泪花子都出来了,一说鞠躬立马就站了起来,板板正正地弯腰给小秦老师鞠躬致谢。

动作快得根本不像是一个老人。

快得让小秦老师根本来不及推辞就生生受了这个礼。

小秦教师瞬间红了脸,局促不安地站起来,回了林爷爷一个礼,可是嘴里的话,却再怎么都继续不下去了。

她把手里的开水盅举起来,冲林爷爷道:“水都不太滚了,这茶叶还没拿出来,我进去看看宋杰是不是没找着,要是没找着的话就告诉他算了,顺便看看益阳的伤,给他补补今天落下的语文课程。”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五十三章 跟我走一趟

“哈哈,那好那好,那就麻烦小秦老师了。”林爷爷爽快地笑着答应了。

小秦老师暗中松了口气,快步走近林益阳的房间,伸手敲门。

宋杰瞬间从门后撤开,飞快地坐到林益阳的床沿上,扯了扯还在兀自沉默的林益阳。

“益阳,林益阳,快,快点儿,小秦老师进来了。”

林益阳缓缓抬眸,嗯了一声,“我知道了,去给小秦老师开门。”

小秦老师进屋之后,一眼就看到了趴在床上的少年,上半身穿着单薄的春衫,腰以下盖着一条旧棉毛巾。

毛巾原本是米黄色的的,上面印着大朵的菊花,因为洗了太多次,菊花已经不太显了,米黄色也变得成了米灰色。

贴着臀部那里浸了几团血渍出来。

小秦老师站着没动,惊讶地看着那些血渍。

这是刚刚那个全程笑笑眯眯的老人打出来的

真的把屁股打烂了,开了血花……

宋杰说话向来夸张,来的时候小秦老师还以为他把林益阳的伤夸大了,这会才知道,宋杰这次一点也没夸大。

同时她也瞬间明白了宋杰为什么会那样忐忑的问她会不会为林益阳说好话。

而且十分担心她的话会让林益阳再次被打。

“怎么,怎么打成这样了疼,疼吗”小秦老师眼圈一热,走到床边,小心翼翼地问。

林益阳看着眼含水色的小秦老师,神色淡淡地道:“没事,不痛。”

“血都浸到毛巾上来了,还说不痛……你这孩子咋就这么不愿意喊下痛呢喊下疼就不是男子汉了

小小年纪,别什么都要逞强,没有人是无敌金刚,真能刀枪不入,不痛不哭。”

“真不痛,习惯了。”林益阳轻描淡写地道,墨石一样的眼轻轻地闪了一下。

小秦老师叹了口气,突然就想到林爷爷说的那句操碎了心,打断了棍。原来,是真的打断过棍啊。

这对爷孙相处得好像也不太好。

从初一她接手林益阳他们这个班,让他们写第一篇作文开始,她就知道这个少年的家庭和别人不太一样。

第一篇作文的题目是要求写我的爸爸。

全班的同学都写得不错,就算没写得活灵活现,至少也大致描述出了自己爸爸的样子,字里行间满满的都是情感。

可是林益阳的作文上只有五个字。

我没有爸爸!

小秦老师单独把林益阳叫到了办公室想要谈谈心。

想知道这个少年和爸爸之间是不是存在什么心结。

结果她只问了一句话,“益阳同学,你的爸爸是做什么工作的”

原本面无表情,站得如同一棵松树般挺拔的少年就狠狠地剜了她一眼,然后大步走出办公室,狠狠地甩上了办公室的门。

那一甩竟然把办公室的木门甩裂开两条缝!

再以后,她的课,这个少年的座位上就空了。

直到初一上学期结束,要开家长会的前夕,少年主动找到了她,拦住她的去路,一脸阴沉地对她说:“老师,跟我去趟小树林,我有话单独我说。”

小树林隐蔽性太强,她不太敢去,就提议去学校后山。那里只有个小山坡,山坡上有两棵相依着的老槐树。

到了槐树下,少年二话不说,从书包里掏出一块两寸厚的木板放在地上,一拳头下去就把木板打裂了。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五十四章 老师你上当了

咣!

少年二话不说,一拳头砸向两寸厚的木板,木板应声裂成两半儿。

小秦老师当时就吓得尖叫了起来,转身就跑。

少年负手而立,面无表情地叫住她:“停下,我没说完话之前不能走。”

小秦老师当时怕得要死,一个劲儿地后悔,后悔跟少年到了这后山坡。这会儿想喊人来,等人跑来,以少年的凶悍,几拳头下去,她早被打死了。

“你,你,你说……我,我听着呢。”小秦老师带着哭腔说。

林益阳唔了一声,慢慢开口问道:“我们班这次考得很差吧”

“啊”小秦老师惊讶地扭头,把她叫这儿来,打烂一块木板之后,竟然关心起班级的成绩……

“我问,你就答。”少年一只手揣在裤袋里,一手垂落的腿侧,倚在老槐树上,俊朗的脸庞在落日的余晖中闪着光,墨石一样的眼锁着她,透着不容拒绝的凌厉。

小秦老师赶紧点头回答:“是,这次我们班考了全校倒数第一名,班上45名学生中,语文不及格的有27人,数学不及格的有35人,还有一个人双科都交的白卷,连名字都没写……”

林益阳微微挑眉,道:“你说的交白卷的那人是我。”

小秦老师张大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她紧张地看着林益阳,脚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几步,拉开彼此之间的距离。

林益阳呵了一声,摇头道:“没用的,让你先跑一百米,我也照样能追上你。老师,我不喜欢一句话反复说,看在你是老师的份上,我再重复一次,我问你答,听我把话说完。”

小秦老师整个人都绷直了,欲哭无泪地盯着林益阳,在他的目光逼视下不住点头。

“好好好,你问你问,你还想问什么我全都告诉你,在你说完之前我不走。”想走也走不掉,我能怎么办

我也很绝望啊……

现在的学生,怎么这么恐怖啊……

这次回去之后,她一定要跟校长说申请调班儿。

“嗯,你也别想着回去就申请调去别的班,没用的,就算你离开了这所学校,我一样能找得着你。”

林益阳又缓缓道。

小秦老师这下子是真的绝望了,一点侥幸心理都不带了。

“你,你到底要什么你干这么欺负人,你连老师都欺负,你……你好可怕。”

崩溃不已的小秦老师直接被可怕的林益阳同学吓哭了。

真哭。

“哭也没用的,我最讨厌女人有事没事就嘤嘤哭,好像哭了就能解决一切问题,哭了就代表她受了委屈,男人就得无条件妥协似的。

我不吃这一套的。”

林益阳冷静而无情的话语让小秦教师哭都不敢哭了。

她只能无助的,怯生生的看着他。

林益阳依旧淡淡的,“小秦老师,带我们这样的差班一定很辛苦吧”

小秦老师点头也不是,不点头也不是,就默默的立着不说话。

“我们班里的男生基本上都是刺头,气跑过无数任老师,从小学就是学校里出了名的王霸班。

也只有新来的不熟悉行情的老师才会认为自己是那个能力挽狂澜,改变我们,然后在校长的几句鼓励下就上当了来接手我们班。

我们班年年都是全校倒数第一。

然后刚开始老师也爱开家长会,可是开完家长会后,老师就不敢来学校了。

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为,为什么”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五十五章 共赢还是互相伤害?

“小学二年纪的时候,开完第一次家长会后那天老师跌坑里了。小三的时候,开完第二次家长会第三天,老师躺床起不来了,连续三天每天跑十几次厕所,拉脱了形。

后来,小四小五小六我们都没开过家长会。

你这次通知要开的家长会,是我上学八年来的第三次家长会。

同学们最近都挺活跃,积极做着各种准备。

毕竟,漂亮的女老师和那些歪瓜裂枣的男老师们不一样,得重新制定作战方针。”

林益阳第说一句话,小秦教师的身子就抖得更厉害一分。

“你,你们打算怎么对付我”

林益阳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摇了几下,“不,不是我们,我不参与这些小儿科。我要看谁不顺眼,直接把人当木板砸就行。

我找你,是为了解救你。”

小秦老师怔怔地看着林益阳,不太相信这个吓人的少年会有那么好心。

看到小秦老师不太信任的目光,林益阳耸耸肩,靠在老槐树上的身体瞬间挺了起来,脚下微微一动。

小秦老师立马扯着嗓子紧张地喊:“你,你,你别过来啊。我信你,我信你,你想咋解救我”

“同学们不喜欢开家长会,因为一开家长会,大家改分数的事就会被各自的家长发现,发现之后,同学们就会过上水深火热的生活。

同学们就想让老师也感同身受一下,所以才会让老师也同甘共苦一回。

其实同学们普遍认为老师们胆子太小,他们也太喜欢总换老师。

刚熟悉彼此,处出一点感情,就又换了个新脸孔。

而且……越换越丑……

这就让人有点难以忍受了。

所以这一次,他们就把我推举出来做代表了,让我好好跟要开第三次家长会的小秦老师谈谈。

看能不能达成共识,促成双方共赢而不是共伤的局面。”

“怎么,怎么共赢”

“开家长会的时候给同们一个面子,让同学们过个愉快的寒假,好好过个年。

明年,明年同学们就会好好学习,争取考出好成绩,让你在校长面前长脸,在全校同仁面前扬眉吐气,让你实现变废为宝,把差生变成好生的大抱负。”

“可,可那是当着家长们的面作弊说谎!”自小接受正统教育,循规蹈矩,一心想要春风化雨,做灵魂工程师的小秦老师不敢答应。

林益阳淡淡地看了她一眼,然后捡起地上裂成两半的木板,把两块板子叠在一起放到两块石头中间,又是握手成拳狠狠砸落下去。

咣咣!

两块叠在一起的木头板子一个接一个的裂了,两块板子变成了四块板子。

林益阳眼都没眨一下,平静地问:“小秦老师意下如何是让大家过好年,共赢共利呢,还是互相伤害啊”

“那,那,要是我帮了你们,你们明年照样是全校倒数第一名,到期末的时候又依样画葫芦像今天这样给我谈一谈,我,我拿你们也没办法啊。”

小秦老师想要一个保证。

“那简单啊,明年的事到明年再说呗。好了,我要说的话说完了,走了。”

少年一手插兜,捡起四块木板捏在手里,扬长而去。

留下小秦老师在风中凌乱。

良久。

“这是什么学校,这是什么学生啊”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五十六章 大进步啊

那次的家长会是王霸班有史以来开得最和谐的,从开始到结束就是满堂欢笑声。

林益阳的成绩单上填的是语文一百分,数学一百分。

看到这个数字的时候,小秦老师服气了。

这孩子,还真敢填啊。

零分能改成一百分。

那次林爷爷没来开家长会,代替他来的是军营里一个叫周黑的军人,壮得跟座塔似的,往那边一坐,附近的学生家长都不敢过来了。

他开完家长会后就找到了小秦老师,要求把林益阳的卷子带回去给首长过目。

当时小秦教师有点方,转着眼在人群中四处找着林益阳。

然后拉着周黑东拉西扯的拖延给卷子的时间。

给周黑介绍完学校所有的教室结构之后,林益阳还没出现,可小秦老师已经词穷了。

周黑的脸也红得不像样子了。

不过他脸黑,小秦老师又心不在马的,所以没看出来。

就在她焦头烂额的时候,林益阳若无其事地出现在操场的另一端,不紧不慢地走了过来,手里提着两张墨迹未干的卷子,卷子上还用红笔像模像样地划了个一,后面挑了两个蛋。

林益阳把卷子放在周黑眼前晃了一下,“黑叔,看好了吧看好了我就自己收起来了,晚上我自己给爷爷看。”

周黑走后,林益阳就把卷子拿出来,放在操场一角的乒乓球台子上晾干,然后用手指指腹摸了摸,确认墨迹干透了之后才把卷子卷了起来塞进了书包。

“小秦老师,谢了。”

少年习惯性的挑了一下眉,挎上书包,扬长而去。

修长挺拔的背影慢慢的消失在了学校门外。

初一下学期,林益阳就不旷课了,期末考试的时候,他们班考了全校倒数第二名。

就比倒数第一名升了一个名次。

小秦想了很久之后,终究年轻忍不下这口气。

而且这一个学期林益阳表现得也中规中矩的,老槐树下一拳头打断木板的样子也有些久远了。

小秦老师还是鼓起勇气主动找林益阳单独聊聊。

这次的约谈地点,就选在乒乓球台子边上。

这里时不时就会有学生和老师们经过,而且地方开阔,相对安全。

小秦老师拿出了为人师表的气势,“林益阳,你上次答应过我什么”

“什么”少年面无表情,看不出喜怒,摸不出深浅。

“你说开家长会的时候给同们一个面子,让同学们过个愉快的寒假,好好过个年。今年,今年同学们就会好好学习,争取考出好成绩,让我在校长面前长脸,在全校同仁面前扬眉吐气,让我实现变废为宝,把差生变成好生的大抱负。”

“哦,我是说过。”

“那你说过的话就不算数的是不是光我做到了,你们转头就忘,当没这回事儿是不是”

小秦老师越说越气,她这是被吓了还被骗了么

“我怎么没算数我们班儿这期不是考了倒数第二,不再是倒数第一了么从一到二可是大进步啊!”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五十七章 林益阳,你想都别想

“可是……”小秦老师总感觉有哪里不对。

“哪有什么可是,老师又没规定这进步是要往上几名,进步一名也是进步啊。”林益阳的神态语气动作全都在传递一个意思,我说的才是对的。

小秦老师快被逼疯了,这个学生,要翻天是不是

不行,她得拿出老师的气势,好好跟他说道说道,告诉他有理地能走遍天下,无理寸步难行的道理。

一切歪理邪说都是纸老虎。

对的,她得打倒纸老虎。

昏了头的小秦老师不断给自己打气。

“林益阳,人不而言而无信,特别是男孩子。我和你有过约定……”

“不是约定,是交换条件。”

“好吧好吧,我们就算是交换条件,那也是我做到我答应你的,你要做到你所承诺的。对吧”

“对,家长会开得很融洽,今年期末考我们也从倒数第一变成了第数第二!”

倒数第二!

不是倒数第一!

林益阳这倒数第一变成了倒数第二的音咬得特别重,着重强调同学们是进步了的。

他的交换条件是成立了的。

他不欠老师。

“倒数第二就是开家长会的时候给同们一个面子,让同学们过个愉快的寒假,好好过个年。今年,今年同学们就会好好学习,争取考出好成绩,让我在校长面前长脸,在全校同仁面前扬眉吐气,让我实现变废为宝,把差生变成好生的大抱负的最终结果了么”

林益阳很认真地点了一下头。

见小秦老师瞪圆了眼,张着嘴,胸膛急促起伏,气息越来越粗重。

林益阳又反问道:“老师,倒数第二好还是倒数第一好”

“当然倒数第二比倒数第二好啊!”

“那就对了,我们尽力了,进步了,老师你该为我们高兴啊。”

小秦老师气得直跳脚,几乎是尖叫着喊起来:“倒数第二不是我想要的扬眉吐气,没有实现我的人生抱负,根本就没让我在校长面前长脸,因为我以为你们能更进一步,所以一早就在校长面前夸下了海口,说这一学期王霸班一定会有一个质的飞跃,会让所有人都刮目相看!

这不是我要的结果,不算,不算!”

“那你开始也没把你的目标说清楚,我以为弄个倒数第二老师就能满足了。”

“不满足,不满足,林益阳同学,说来说去倒成了我的不是了,你的意思是我没说清楚,我没要求你们,所以你们就随便考考

那我要是要求你们考全年纪第一或者全校第一你们就能考全年纪第一全校第一了吗”

“那也不是不可以的。”林益阳掏出自己的考试成绩,看着上面鲜红的老大一个,占据了分数格全部面积的零蛋蛋,皱了一下眉,也感受到了小秦老师在画这个大红零蛋的时候有多气愤。

他把成绩单有一递,眉一挑,“老师你让我们再过一个愉快的暑假……”

小秦老师一听这句就想起去年老槐树下少年也是用这样的话做为交换条件,整个人就像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炸毛了。

“林益阳!你想都别想!我给你画这么大这么显眼的大零蛋,就是为了让你改不了分数,拿着真实的成绩去见家长!我这个老师治不了你们,你们的家长却治得了你们这群王霸孩子!”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五十八章 同学,放学了先别走

小秦老师是真的气疯了啊。

想想这一学期,她一腔热血,激情满满的搞动员,想学习方法,给不同的学生制定不同进度的学习表,督促他们进步,满怀期待的把他们送进考场,期盼地等待出成绩那一刻的扬眉吐气。

想要迫不及待脱掉王霸班差生集中营的帽子。

结果喃……

倒数第二!

想起刘得柱那满脸憋笑抽抽着肩膀恭喜她王霸班今年真的进步好大啊,其他班老师笑得扑倒在办公桌上的模样,小秦老师就气不打一处来。

“林益阳,你别想再继续哄着我给你们在家长们面前打马虎眼儿。这样的蠢事做一次就够了,我坚决不会再做第二次。

这一次的家长会,我一定会强烈要求你的爷爷本人出席,然后当他的面好好说说你在学校的相关表现!”

小秦老师气一涌上心头,理智就轰然倒退,只凭着一股子血勇把想说的话吼了出来。

吼完之后,她整个人都像被掏空了似的,软软的靠着乒乓台喘大气。

林益阳默默地看着她,突然向前一步,把挎在肩膀上的书包取下来放到台子上。

“老师,你是看我书包最近都瘪瘪的,估摸着我肯定没带木板了吧”

“林益阳,这是学校操场,你,你别乱来啊……”

“我确实很久没带过木板来打了。不过,这也不妨碍。”林益阳弯腰捡起地上的一块火砖,一手把竖直拿着,另一手四指并扰以掌代拳,‘呀’的一声气沉丹田,怒喝一声,一掌就把火砖的上半部分三分之一的部分砍掉了!

砍掉之后,他就把剩下的大半截火砖也放到了小秦老师旁边的台子上,一手插兜,微挑了眉头,微喘着气道:“老师,再让我们过一个愉快的暑假吧下学期,下学期我们有了明确的目标,一定不会再考倒数第二的。”

小秦老师脸色发白,大着胆子开口:“倒数第三也不行。”

“嗯。”

“倒数第四也不行。”

“可以。”

“倒数第五也不行!”

“行。”

“倒数第六也不行……”

“老师……”

林益阳的语气明显有些冷了。

小秦老师理智突然回笼,看着旁边断掉三分之一的砖头,见好就收道:“虽然我很想逼你们考个年纪第一甚至是做梦都梦到你们能考全校第一,可我也知道,这不现实。

这样吧,下学期能答应老师,考个正数第十左右的名次么”

“试试。”林益阳一只手指点着成绩单往前推了推,“这个,就交给老师搞定了。”

王霸班的这个暑假又愉快的度过去了。

开校一个月,学生们都挺老实,个别有不服管教的,一般小秦老师看一眼林益阳,林益阳就会接管。

放学的时候,这不服管教的同学就会被林益阳同学叫住。

“放学了先别走,小树林里来,有话跟你聊。”

然后,第二天开始,不服管教的同学就服管教了。

同学也没被林益阳揍得鼻青脸肿,但是从此后就十分的爱学习了,有事没事儿都抱着书本啃,一副我就是爱学习,你可千万别打搅我的模样。

小秦老师觉得惊奇,私里问林益阳:“你怎么吓同学了”

“没什么,就是跟他玩了个一变二,二变四,四变八的游戏。”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五十九章 遵守约定

“没什么,就是跟他玩了个一变二,二变四,四变八的游戏。”林益阳若无其事地从书包里掏出八块手掌心大的木头板子,“老师,给你了,听说你的煤炉子经常被人堵住眼儿得重新生火,不如,打个柴灶吧,我天天帮你劈柴!”

“堵我煤炉子的还不是班里那些觉得我烦的同学。”

“哦,那你要是知道是谁,我可以帮你约他去小树林里玩游戏。”

“林益阳,你是不是觉得所有的事都可以靠武力解决”小秦老师总觉得这样发展下去,林益阳迟早要长歪。

林益阳定定地看着小秦老师,道:“不是,武力不能解决所有问题,但是能解决目前的一切。我不喜欢说教,因为别人不听的时候,你说再多也没用。所以我行先用武力让他明白,他必须听我说,这样,不是就完美解决了”

“你是一个好老师,所以我愿意和你谈条件。我们,合作愉快”

小秦老师无奈地和林益阳达成了共识。

结果开校才三星期,林益阳就被自家爷爷打躺床了。

林益阳不在,王霸班的学生们就有点蠢蠢欲动的。

这次小秦老师明为来看林益阳,其实也是来探个虚实,看看他是不是消极怠工或者装伤故意不去学校的。

到林家一看,林益阳的伤比她想象的还要严重得多。

“林益阳,学习就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你伤成这样,要在床上躺这么久,你的学习也得落下一大截,班上的同学就更不行了,我们期末的计划是不是又得泡汤了”

“无碍!我的功课不会落下,我已经请了补课老师,他天天会按时来给我补课。

至于班里的同学,暂时落下也不怕,我回学校后给他们加加油,他们就会快马加鞭的赶上的。

你遵守约定,在我爷爷没漏底,我自然会做好我的部分。”

林益阳说完之后就指着靠墙角的一个边柜对小秦老师说:“茶叶在那边,我不太方便起来,小秦老师要喝茶就自己泡一下。”

小秦老师摆手,“其实我不喝茶,我就是找个借口进来看看你,顺便躲下你爷爷。跟你爷爷坐在一起,挺有压力。”

“我爷爷这人不好糊弄,你要是进来不泡茶还端一杯白水出去,他一会儿还会详细盘问的。”

宋杰嗯嗯地点头证明,一脸惊悸地道:“林爷爷这人啊,连我爸他们那样的大人都怕他怕得要命,没事千万不要惹他不高兴。林益阳这屁股就是前车之鉴。”

小秦老师点了点头,走到柜边拉开抽屉拿出一个茶罐子打开,倾了罐口抖了几下,抖出几颗暗红色的,像是干花似的东西。

小秦老师捏起一颗仔细看了一下,惊讶地问:“这是玫瑰花茶”

林益阳点头,“嗯。”

“没想到你们家这一老一少大老爷们居然喜欢喝玫瑰花茶。”

小秦丢了几颗玫瑰干花到水盅里,然后又盖上盖子闷了两分钟,揭开盖的瞬间,玫瑰花的香气溢满鼻端,她陶醉地深吸了一口气。

“我们不喝玫瑰花茶。”

“不喝买来做啥别人送的”

“不是,我有一天路过供销社,看到有玫瑰干花,不知道怎么的就想买下它。”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六十章 吓得太狠了

“嗯,你买了不喝也浪费,听说玫瑰花茶能补血对女人特别好,一会儿走的时候就带着走。”

“你可以拿一点,但不能全拿走。”

“你不喝,你爷爷也不喝,你留着干嘛这玫瑰干花放久了容易发潮,特别娇气,买了之后就要赶紧喝。”小秦老师觉得林益阳有点小气,“你不会宁愿放着烂吧”

林益阳摇头,表情变得有些晦涩,“我只是想留点来备着。”

“你认识的人当中有喜欢喝玫瑰花茶的”

林益阳继续摇头,过了一会儿,又点了一下头。

“反正要给我留一点。”

林小满在伙食团吃饭的时候就总是左看右看,天强天富以为她在找他们爷爷和爸爸,连忙给陆小芒指了下他们爷爷和爸爸坐的位置。

陆小芒哦了一声,视线掠过两人,扫向后面低头扒饭的卢芳婶婶和卢芳婶婶旁边的德叔。

德叔的腿明显已经肿了,原本松松垮垮的裤管被撑得满满当当的。

他脸色苍白,眉头拧作一团,表情痛苦,额头上有一层细细密密的汗珠。

卢芳婶婶时不时抬眸担忧地看一眼德叔。

每当这个时候,德叔就会用力咬紧牙关冲卢芳婶婶勉强地笑一下。

骨头断裂了不接续,不上药静养的话,德叔的腿迟早会跟前世一样被锯掉,从而成为一个残疾人。

德叔要是丧失了劳动力,行动不便,他家的日子就会雪上加霜。

这样下去不行。

她得想个办法帮帮德叔,一定要劝德叔去治疗。

罗凯旋正好坐在德叔侧后方,当陆小芒盯着德叔看的时候,他还以为陆小芒在盯他,立刻吓得丢下了筷子,转身就跑。

坐在罗凯旋旁边的罗保国和罗大乐疑惑地盯着罗凯旋的背影看了看。

“罗凯旋这次被吓得太狠了,现在一见着陆小芒就躲,跟老鼠见了猫似的。”

“这样也好,免得成天捉弄这个捉弄那个,搞得鸡飞狗跳的讨人厌。”

罗保国想了想,罗大乐说得倒也对,像罗凯旋这样的货,老实一点也挺好,至少耳根子清静了不少啊。

陆小芒却没注意到罗凯旋和罗保国,罗大乐,她飞快地吃完了饭,左手牵天强,右手牵天富急急地往家走。

罗大乐突然小跑着追了上来,扭扭捏捏地递给她一小包东西。

“这是我去年秋天采的桑叶晒干了切丝焙了一下做的桑叶茶,给你。”

罗小乐从罗大乐的背上探出一个小脑袋,嘻嘻笑着说:“小芒姐,尝尝吧,我爸爱咳,我哥听人说桑叶子晒干了泡水喝对人好,就给我爸做了这个茶,平时我想喝他都不给我喝呢,好不容易大方一回,给你你就收着哩。

要是一会儿他反悔了,你可就没得喝了。”

红星村附近没有桑树,最近的桑林在二十多里外的张家村,罗大乐给陆小芒这包桑叶至少有半斤重,要做这么多的桑叶茶,他至少需要采几十棵树的叶子。

张家村的桑树一共才三十多棵。

罗大乐这是把家里所有的桑叶都拿出来了啊。

“罗大乐,这桑叶茶还是留着给玉成叔喝吧。”

“我爸还有,我年年都有做,我前年给他做的还有剩下的,给你,你就拿下着吧,是我的一点心意,你不要嫌弃。”

“不是,我拿着没用啊,我不喜欢桑叶茶,我喜欢喝玫瑰茶……”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六十一章 舅妈死了?

罗大乐看着陆小芒,眼中划过一抹失落,一手搂住在他后背上挣扎着快掉下来的罗小乐,另一手一把把桑叶茶从陆小芒手里飞快地拿回,一言不发地转身就走。

他走得又急又快,罗小乐小小的身子向后仰,吓得只能赶紧趴下紧贴着他哥的后背,两手向前圈住罗大乐的脖子。

“小芒,小芒姐……”罗小乐似乎还想说什么,罗大乐却把茶叶包叨在嘴上,另一手反手伸到腰后用力掐了罗小乐一下。

陆小芒知道罗大乐生气了,可是她也没说错话啊。

她真的除了玫瑰花茶之外,其他的茶叶都不喝的。

不过……喝玫瑰花茶这个习惯,刚开始是林益阳强加给她的。

她每个月来那个的时候都会痛得在床上翻,死去活来的挺吓人。

林益阳在的时候除了每天灌她喝中药苦汤之外,还想各种办法逼她吃红色的食物,喝带红色的茶水。

她讨厌喝苦的中药,却爱上了喝玫瑰花茶。

后来,这个喜好就成为了习惯,跟随了她一生。

“哎,罗大乐,罗大乐,我没其他意思,我是真的不喝桑叶茶。”陆小芒扯着嗓子高声喊道。

罗大乐脚步顿了一下,头扭到一半又扭回去了。

罗小乐回头冲着陆小芒做了个苦脸,“小芒姐,别担心,我哥不会真生你的气。”

“谁说的,我这会很生气,我生陆小芒的气,陆小芒嫌弃我的茶叶。”罗大乐咬着牙说完这话,背着罗小乐就跑了。

陆小芒傻眼了。

“喂,罗大乐,你一个男生怎么这么小气啊,我都跟你解释过了,我不是嫌弃,我是真不喜欢喝这个,拿着也没用啊。”

天强和天富根本不明白这两人在闹啥,都一头雾水的看着。

陆小芒把两人赶去睡午觉之后,就去小木屋看了一眼舅妈,把饭给她端过去放在床头的木头小柜子上。

她去的时候舅妈闭着眼,她叫了两声舅妈也没应,应该是睡沉了。

陆小芒把饭放下之后又用手贴了贴碗外的温度,滚烫的粥装在土陶碗里提回来已经温了,要是再放一阵儿,就该冷了。

舅妈是病人,吃生冷的会加重病情。

陆小芒又搞高声叫了声舅妈,“舅妈,起来了,该吃饭了。”

舅妈依旧笔直的躺着,动也不动。

陆小芒吓到了,连忙伸手去摸舅妈的鼻息。

鼻孔下有温温热热的呼吸,喷得她的手指痒痒的。

陆小芒松了口气,不停地拍着自己的小胸脯。

只有死人才是笔挺挺地躺着……活人睡觉一般都会有点弧度,歪个头侧个身或者蜷一点点脚。

舅妈这睡姿,身体绷得直直的,手脚也抻得直直的,头正脖正,比林益阳睡觉的时候的军姿还挺。

她差点就以为她没气儿了……身体已经僵硬了打不了弯儿了。

这乌龙闹的……

“舅妈,舅妈,吃饭了,醒醒,醒醒啊。”陆小芒大声喊。

这一次舅妈终于有了反应,眼皮子掀了掀,慢慢地睁开一条细缝,眼珠子定定地看着陆小芒。

表情有些不悦。

陆小芒的眼也突然瞪圆了一圈。

舅妈,舅妈的眼睛……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六十二章 大美人儿

大家的眼睛瞳孔那一圈阳棕色或者是有点偏黄色的,也有见过不少纯黑的。

可是舅妈的眼睛是琥珀色带点蓝色的。

不过这一点带蓝边的琥珀色在她眼睛睁大之后就不显了。

就只有在她刚睁眼的一瞬间能看得十分清楚。

舅妈不是汉族人

不过,是不是汉族人也没啥关系吧,反正是她舅妈就成。

陆小芒把舅妈扶起来坐着,并在她后面垫了个枕头让她靠着,这样子就能坐得舒服一些。

把碗递到舅妈手中之后,陆小芒又急忙找筷子,结果发现带的这双筷子有一根筷子尖上长了几个霉点,她就抬头笑着对舅妈说:“舅妈,你稍等一下,我去给你换双好点的筷子来。”

舅妈一直没说话,只是默默地看着陆小芒。

陆小芒跑出去拿筷子的时候,她就拿起那根长了霉点的筷子仔仔细细地看,像是在研究什么新奇的宝贝似的。

看了好一会儿,她才似乎明白了陆小芒要换筷子的原因。

“就这么几个小霉点,吃不死人。何况……这么活着,还不如死了。”

陆小芒刚跑下坎就听到小木屋里传来啪的一声,连忙扭头又往回急路。

土陶碗摔在地上,裂成几半儿,舅妈坐在床上,努力地弯下腰伸手吃力地捡着一个尖尖的碎片。

“舅妈,别动,让我来捡,小心划到手。”陆小芒冲过去利索地把碎片全捡起来,打开窗户扔到了阳沟里。

舅妈直勾勾地看着她,半晌,才幽幽问道:“小芒,你几岁了”

“九岁啊,过几个月就足九岁了。”陆小芒蹲地上一边找着小碎片一边回答。

“九岁了,那就是九年了,我在这间屋子里睡了九年了,关了九年了。”舅妈说话的声音飘飘忽忽的,像是没有根的叶子一样被北风吹着,有气无力的。



陆小芒腾地抬头,盯着舅妈。

“舅妈,你这样说好像不太对,你生病了,见不了风,所以舅舅去很远的山里砍了这些香柏木做了间小木屋。

香柏木对人是很有好处的,特别是对病人。

你的病治不断根,需要一直躺在床上,所以你才出不了这个门。

我知道生病久了的人性子都会有些阴沉,可是你也不该说是被关了九年啊。

这话要是给人听去了会以为是真有人把你关起来不让你出门。”

舅妈没说话,勾唇看着陆小芒,嘴角微微牵起弧度,像是在笑。

可是这个笑太淡,淡得不仔细看就发现不了。

舅妈因为长年躺在屋内不见阳光,皮肤白得厉害,她的五官轮廓十分立体,眼窝很深,鼻梁很高,唇瓣比普通人的厚一些。

“舅妈是个大美人儿呢,双眼皮大眼睛,高鼻子白皮肤,看着一点都不像是乡下的妇人,倒像是城里的贵人,特别洋气。”陆小芒觉得自己刚刚把话说太僵了,屋内的气氛有些怪,所以干脆就昧着良心把舅妈夸了一通。

舅妈撇了撇嘴,淡淡道:“是吗美吗洋气吗再美再洋气再不像乡下村妇又有什么用

我现在不还是呆在乡下,困在这间屋子里。

再美再洋气也无人欣赏。”

陆小芒微微拧了眉。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六十三章 大好的人生就这样毁了

舅妈有一颗不甘寂寞的心。

她却因为病只能躺在床上发呆,长年累月的,难免心生怨怼,连关这样的字眼都说了出来。

她好像已经不通人情世故。

陆小芒钻进床底,把一块飞到了床下的碎片捡了出来,一起扔到了窗外。

失手摔碎的碗,碎片不会炸那么远。

“舅妈,伙食团收了桶之后就没饭打了,要吃饭就得等下顿丰收岩上的钟声响了之后了。

今天中午,你估计只能饿着了。

对了,今天天气挺好,也没有风,我把窗户给你打开一些,你可以坐到这边来晒一下太阳。”

陆小芒把窗户打到最开,然后用一根绳子绑了,另一头缠在旁边的小铁钉上,这样的话,窗户就不会来回啪啪的晃了。

她把屋内唯一的椅子拉到窗下,回头搀着舅妈慢慢地把她扶到了椅子上坐着。

“舅妈你要是无聊了,我给你讲学校发生的新鲜事啊。”陆小芒蹲在舅妈脚边上,小小的一团,脸上堆了满脸的笑意,沐了一身的阳光,像只讨人喜欢的波斯猫儿。

舅妈脸上依旧冷着,就算是坐在阳光里,也没一丝阳光气,阴沉沉的。

对于陆小芒的笑脸和刻意讨好也视而不见。

“学校里有什么事好听的,不要说了,越听说不定越会心烦。你走吧,让我自己一个人呆着。”

陆小芒脸上的笑僵了一下,很快又恢复了,舅妈是病人,她忍。

“那舅妈想听什么,我讲给你听。”

“我不想听,你走吧,别吵我。”舅妈不客气地道,眼里凉凉的一片。

陆小芒握紧手退了出去,顺手关上了门。

在门外站了一小会儿,她就跑回前面拿了个撮箕,提了一把高粱杆扎的扫把转到了小木屋后面的阳沟边上,用扫把把那些碎片一点一点扫起来。

刚刚怕她过来拿下扫把的时候舅妈伤着,所以她捡起来就直接扔出窗户,扔在平时基本不会有人来的沟里了。

可扔在沟里万一有调皮的小孩没看见一脚踏过来,也会被扎伤,还是扫走了处理掉更稳当。

陆小芒九岁了,但是营养没跟上,所以发育得并不好,个子小小的,一弯腰扫东西的时候,坐在屋内窗下的舅妈根本就看不见她。

舅妈以为没人,突然自说自话起来。

“总有一天,我要回去。我不想一辈子呆在这间小小的屋子里。我后悔了,后悔嫁给罗夏,后悔看走了眼。

谁又能知道,陆家败得那么快……

一心要掐尖儿的我,没过上几天好日子,大好的人生就这样毁了。”

陆小芒停下动作,屏住呼吸静静地听着。

陆家……是说的她爸爸那边么

用得上败这个字,就代表陆家以前可能是有家底儿的人家。

败了,是怎么败了呢

她的爸妈到底又去了哪里,为什么前世一直到罗家家破人亡,甚至到她死前一刻,她都没有听人提及过陆家,提起过她的父母……

提着撮箕和扫把,陆小芒转着转着就走到了德叔家门前。

听着德叔家里传来的一声一声痛苦而压抑的呻/吟,鼻子里还闻到了一股浓烈的血腥味,陆小芒心头一震,丢下扫把和撮箕就跑了进去。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六十四章 躺平,不要动

德叔一个人坐在床边上,一手用力托起那条肿得不行的腿,一手拿了把尖刀,正用尖刀的刀尖用力划开那条肿腿在放血。

古铜色的脸庞极度扭曲,血色尽退,苍白的像白纸一般。

每划一下,他就会痛得停下来,眼睛瞪的老大,急促地喘息。

血顺着他的腿流了下来,流到了地上垫着的那件破棉袄上,破棉袄已经被浸透了一部分。

“德叔,你干什么”陆小芒冲过去,不管不顾地伸手去夺他手里的刀。

德叔连忙把手往后藏,生怕刀口划到陆小芒。

他咧嘴笑了一下,咝咝地倒吸着冷气,声音发颤地道:“小,小芒,德,德叔在放坏血,长疮的时候割开把坏血和脓挤掉了,疮就会好。

我这腿放放血说不定明天就消肿了,能干得动活,又能下田去挣工分了。”

德叔笑的时候,额头不停地冒者冷汗,打湿了他额前的刘海。

嘴唇也由正常的红色变成了苍白的白色,双唇不停地发抖,身体也不住地颤着,怎么止都止不住。

陆小芒气得不行。

都痛成这个鬼样了,还想着明天能下田干活挣工分。

“你不要命了你知不知道,你要是死了,以卢芳婶婶那样的容貌和那样柔弱胆小的性子,她会遇上什么

德叔,把刀给我,现在,立刻,马上!”

陆小芒怒吼着,一只手摊到了德叔面前,眼里冒着火光,脸上是不容置疑的坚定和凌厉。

德叔从没见过这样的陆小芒,一时之间竟呆了一瞬。

就像是见习惯了一只只会在太阳下温顺梳毛的波斯猫,突然竖起毛伸出锋利的爪子凶神恶煞地跳过来般。

陆小芒直接趁德叔怔愣的当口把尖刀拿走了。

德叔刚开始没反应过来,反应过来后也不敢动弹,怕一动就把陆小芒的手划出一道血口子。

陆小芒提着尖刀出了门,在灶房里转了几圈,然后把尖刀往空灶膛里一塞,然后左右看了看,发现轻易找不见之后才负着手重新回了德叔那屋。

“德叔,你这样下去不行,你伤的不是皮肉,而是里面的骨头。这样的伤必须去看医生,让医生给夹个夹板固定,开点促进骨头愈合生长的药按时服和敷,两管齐下,再配合静养才能好。”

陆小芒一本正经地说完之后,低头看着地上那件浸了血,让人一看就觉得触目惊心的的破棉袄子叹了口气。

流这么多血,找医生之前必须得把伤口包扎一下,不然等医生来,德叔血也流干了。

陆小芒在屋子里找了一圈儿,终于在床头发现了一件纯棉布的旧秋衣。

她走过去就近闻了闻,发现衣服上没有汗味倒有一股子皂味,于是就提着这件衣服走了过来,先放到了德叔旁边的板凳上。

“德叔你喝酒的吧,家里的酒放哪儿了”

德叔看着床边上的一个掉了半边柜门的旧柜子,连连摇头:“没酒,家里没酒。”

陆小芒直接朝柜子走过去。

德叔急得想要站起来。

陆小芒飞快地从柜子最上面一格掏出一只盐水瓶,盐水瓶里装了半瓶液体,她把塞住瓶了的皮塞子拉了出来闻了闻,满意地点了点头。

“小芒,你还小,还不能喝酒,这酒店是粮食酒,五六十度,小孩子喝两口就会醉。再说了,你下午还要上学,要是喝了酒去学校被老师发现了,可是要被罚站的。”

德叔站了几下都没能站起来,只能坐那儿干着急。

陆小芒原本还打算尝下确认下度数够不够的,这下听德叔说了之后也就打消了这个想法。

“德叔,芳婶回来了。”陆小芒突然指了一下门外。

德叔转头去看时,陆小芒就飞奔而来,直接把大半斤高度白酒全淋到了他划开的伤口上。

酒一洒到伤口上德叔就再也忍不住了,大声叫了起来。

陆小芒提起干净的旧秋衣快速地把他的腿包了起来,在伤口两头用力勒了一下,又疑惑地嘀咕了一句:“唉呀,时间太久了,林益阳了伤都是自己躲小黑屋子里包扎的,我只听过没亲眼看过……是要勒一下的吧勒住了,血就不会大量涌出来了吧”

算了,反正她只会做这样程度的包扎,聊胜于无吧。

陆小芒抬起头,抹了一下额头上因为紧张涌出来的热汗,叮嘱德叔:“躺平,睡好,我帮你把腿先吊起来。”

德叔没动,迷惑地瞪着小芒,痛得直呲牙。

“小芒,你这孩子,你这到底是要弄啥子一会儿用酒泼我一会把我还要穿的上好的秋衣拿下来包伤口,一会儿又要我躺到不要动,还要把我的腿吊起来。

你,你这是要杀猪哦

我听说只有杀猪的时候就会把猪吊起来开边……”

“杀猪可以吃,杀人人能吃嘛叫你别动就别动啊,我刚想起点有用的东西又被你岔没了。”

陆小芒凶巴巴地找来了一条长绳子,从德叔的腿弯处穿过,然后把两头往床顶的那根杠子上拴。

她个子不够高,踩着床沿要踮起脚才够得着那根木头杠子,德叔又不太配合总扭,一条腿的重量怎么说也有二三十斤啊,陆小芒拴绳子拴得想发火,语气自然而然的就不客气起来。

好不容易拴好了绳子,陆小芒又累出了一身的汗。

脚尖也踮酸了。

伤口的高度高于心脏的水平位置,好像就能减慢血流速度,这样吊高应该也可以吧。

“德叔你等着,我去罗金家看看林克来没,来了的话我就让他顺便过来帮你看看。”

“罗光明那腿昨天就看过了,林克今天还来干啥”

“看起来叶李昨天掉下坡磕掉了一口牙还被牛踩得半死的事德叔还没听说。叶李伤成那样,林医生估计天天得往罗光明家跑,我这会儿过去,应该能碰得上。”

德叔愣了愣,“罗光明和叶李今天确实出来,队长也没说叶李出事了,大家都不知道这事儿,你这小机灵鬼消息倒灵通,连人家是被牛踩成这样的都知道。”

德叔无心的一句话,却给陆小芒提了个醒儿。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六十五章 我可算是逮着你了

叶李受伤的事罗光明和罗清明并不打算公开,她也要装作不知道才行。

不然,这可要惹人怀疑了。

不止她要装不知道,还要再叮嘱罗大乐,罗凯旋,罗保国三个人要装做不知道,如果听人提起的时候,要表现得足够惊讶,这样才算是正常反应。

“唔,昨天晚上我找天富的时候去过罗金家,听到叶李婶子在惨叫,听了那么一耳朵。不过,既然他们不想告诉别人,我还是当不知道了,德叔就当我刚刚没说过,好不啦”

陆小芒笑眯眯地看着德叔。

德叔呵呵回了个笑脸儿,“刚刚你说啥”

“我说,现在就去找林克过来给你看腿。”陆小芒倒了盅水放到德叔旁边,这才撒腿跑出了门。

陆小芒到的时候,正好看到林克背着医药箱子走进叶李那间屋。

她不想进去看那血里糊拉的场面,就坐在院子里眯起眼睛发呆。

屋内的叶李一直在叫,陆小芒全当她在唱歌。

阳光很暖,春风很软,陆小芒眯着的眼睛渐渐的就合上了,一不留神就靠在一根木头桩子上睡着了。

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她觉得脸上痒乎乎的,她就伸手挠了几下。

恍惚间,听到有人在笑。

陆小芒一下子清醒过来,一睁眼就看到了一张像摊开了的饼一样的脸。

小眼睛塌鼻子,稀眉毛,嘴大张着,露出一口黑黄黑黄的牙,哈气的时候,差点没把她薰背过气儿。

“罗银,你离我这么近想干什么口水都快滴到我脸上来了。走开。”陆小芒伸手推开罗银,扭头转向一边,用力地呼吸了几口新鲜空气,这才缓过劲儿来了。

罗银指着陆小芒的脸哈哈大笑。

陆小芒伸手抹了一把,摸到了湿湿的东西。

把手放在眼前看时,才发现那是没干的墨汁。

“哈哈哈,陆小芒,大花猫儿,你是不是刚钻了伙食团的灶膛出来的啊”罗银越笑越大声。

陆小芒眯起眼看了看罗银身上穿着的衣裳。

罗银上身穿着一件白色对襟的长袖棉布衬衫,下面穿着一条同样色系的直筒裤,脚上穿着白网鞋。

“呀,罗银,新衣服啊。”陆小芒装做羡慕地看向罗银。

罗银得意地转了个圈儿,“是啊,新衣服,我家有钱,我妈经常都会给我买新布打新衣服。”

陆小芒呵呵一笑,走到正在转圈的罗银背后,飞快地抓起罗银的衣服就往脸上蹭了一下。

“正好,我没找着擦脸的布,借你新衣服使使。”

罗银扭头一看,立马伸手来推陆小芒,陆小芒却抓住他的胳膊不让他动,脸在他后背的衣服上蹭过来,又蹭过去。

“新衣服擦起脸来感觉真是不一样哎。”

“妈……妈……我的新衣服……”罗银发现陆小芒的力气很大,他根本挣不过。而且原本白生生的衣服现在已经变得黑乎乎,陆小芒竟然还边擦边说风凉话,罗银嗷的一下就哭了起来,不住地喊着妈。

“罗银,从三岁起,我和天强天富就没穿过一天干净衣服,我们的每件衣服只要一洗了晾上就会被人用墨汁或者炭灰画得不成样子。

明明看到是你干的,可你妈非说不是,你每次躲在你妈背后喊我小野/种,你妈也不管,还说你不过说了大实话。

说没妈护着的孩子,活该被人欺负……

嗯嗯,现在你妈躺床了,你也没妈护着了……也活该被欺负了呗。“

”哥……哥……快出来……“罗银不叫妈了,开始叫哥。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六十六章 打架

罗银一喊,罗金就猛地从屋里窜了出来,直奔陆小芒,还隔着几步远的距离就把手高高的扬了起来。

“陆小芒,敢欺负我弟,看我不打得你满地找牙。”

陆小芒定定地看着罗金,像被吓傻了般。

罗金冲到面前,一巴掌扇向陆小芒。

陆小芒突然向后退了两步,并同时猛拽了正等着看陆小芒被罗金收拾罗银一把。

时间算得刚刚好。

罗金一巴掌甩到了罗银的脸上。

啪的一声,罗银的脸都被甩得偏向一边,五根手指印瞬间浮了出来。

罗金呆了。

罗银捂着脸哭得更伤心了,“哥,我叫你出来是帮忙的,不是让你打我的。你打陆小芒啊,干嘛要打我。”

“我就是要打陆小芒,是陆小芒耍滑头突然拉你挡过来,我收手不及才打你脸上了的。”

陆小芒推完罗银之后就又退了好几步,站在几米开外冷冷地看着罗金罗银。

见陆小芒惹了事儿还不跑就站旁边看,虽然她没笑,可是比笑了还让人讨厌。

罗金又冲了上去。

陆小芒这下子不发呆了,直接撒腿就跑。

她也没往外跑,就是只在罗金家院子里跑圈儿。

她在前头跑,罗金在后面傻傻的追,追了三圈之后才想起来旁边还有一人,他们两兄弟可以两头截啊。

他立马喊罗银:“罗银你堵那头儿,我追她,谁抓着她就死命压住,另一个人就使劲儿打。”

罗银加入了战局。

陆小芒被逼到了中间,两兄弟慢慢地缩小了包围圈,然后同时往前去扑陆小芒。

陆小芒算准时间,在两兄弟都扑过来,双脚离地的瞬间矮身往旁边窜。

罗金个子高力气大扑得更急更猛,罗银个子略矮力气也弱一些,所以被扑倒在地垫了底儿。

罗银先是被扇了一巴掌,现在又被扑倒在地跌了个狠的,罗金整个人的重量都压在他身上,一只手臂还横在他的脖子上压着,他被压得气都喘不过来,脸一下子憋成了青色。

罗金发现扑倒的人是自己弟弟之后就要爬起来。

陆小芒快速闪到他的身后,在他两手撑地撅着屁股往后拱的时候伸脚狠狠踹了他一下。

力道和角度算得恰到好处。

罗金再次向前扑去。

刚喘了口囫囵气的罗银这次直接被压得翻了白眼儿。

罗金扭头,气冲冲地看着陆小芒,“等我起来,我打死你。”

陆小芒晃了晃脚,呵呵笑道:“那也是等你起来之后的事。”

罗金又试了一次,陆小芒再次出脚,罗银又被压得哇哇大叫。

罗金发现这样不行,就嚷嚷道:“陆小芒,这样不公平,你这耍的是阴招,有事面对面正面杠啊。”

“你俩一个十三岁,一个十岁,你俩个合在一起打人家四岁的罗小乐,逼人家闻狗/屎的时候,你就公平了”

“所以,你今天是帮罗小乐讨公道来了陆小芒,你这不是狗耗子多管闲事么

陆小芒,之前他们就在传,说你喜欢罗大乐……你这为罗小乐出头不会也是为了讨好罗大乐吧”

“他们在传……他们是谁”陆小芒再次抬脚,“说清楚,我就让你起来,我们正面杠。”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六十七章 耍流氓

小纸条的事,罗大乐知道,罗保国好像也知道,但是这俩个人都不是大嘴巴,不会往外说。

这事她自己都不太记得,要是那天罗大乐不说她还不知道自己曾写过这样的小纸条。

罗金犹豫了一下,从嘴里吐了一个名字:“罗凯旋,罗凯旋说出来的。”

陆小芒愣了一小会儿。

罗金就趁陆小芒愣神的时候终于爬了起来,罗银哼哼唧唧地也爬了起来,两兄弟看陆小芒发呆,都是心头一喜,立刻围了上去,陆小芒被圈在中间。

两兄弟吸取了前车之鉴,没急着同时往前扑,而是打算一个一个轮流出手收拾陆小芒。

等罗银把陆小芒捉住之后,罗金就摩拳擦掌的冲陆小芒嘿嘿直笑。

陆小芒抬眸,不慌不忙地道:“我知道你们俩兄弟偷看人洗澡的事。”

罗金呆住,罗银也慌了,不停地叫哥。

“你们以后不要来惹我和我的家人朋友,我就当不知道这事儿,不然,我一会儿就去告诉她们。”

“什么她们,就一个,就一回……”罗银脱口道。

陆小芒定定地看着他,“看一回也是看,你们这是二流子行为,要被抓去坐牢或者枪毙的。”

事实上,罗金罗银前世确实是被枪毙的。

因为耍流氓被逮进去,后面又审出一桩抢劫杀人的案子,所以兄弟俩双双被枪毙。

据说这两兄弟在十来岁的时候就喜欢偷看村里的女人们洗澡,偷窥成性,就算被发现了,也因为村人们不知道这是犯罪的事,叶李又以一句看看又不犯法把事糊弄过去,两兄弟渐渐的就越来越胆大,成年后游手好闲又要吃好的穿好的用好的,没钱就去拦路抢劫,专劫单身女子,不止抢钱还抢人,这其间就弄死了一个宁死不从的姑娘。

俩人把人弄死了往荒地里一埋了事。

那姑娘的父母辗转找了她十年,罗金罗银被枪毙的那一天,两夫妻跪在刑场上大喊女儿,围观的人们纷纷潸然泪下。

陆小芒根本不知道罗金罗银偷看过谁洗澡,也就随口一诈,拿这事吓吓他们。

罗金和罗银这时候还有畏惧之心,立刻就答应了陆小芒的条件。

陆小芒又让罗银进去看看林克还有多久才完事儿,罗银不情不愿地进去了,没一会儿就和林克一个起走了出来。

陆小芒带了林克去德叔家,林克一放下医药箱子就开始替德叔检查。他从脚踝往上一寸一寸的轻按,每按一处就问德叔痛不痛。

德叔的腿肿得实在太大了,自己又用尖刀划了口子放血,这会压哪哪儿都是痛的。

“痛,痛,现在哪儿都痛啊。别按了,别按了……”

德叔不停喊痛,林克却没停手,继续向上按压,“痛就忍着,不找到断骨的地方,我就得削掉你这发炎了的血肉,到那时候你再叫。”

“不是你说你问我就要老实回答痛不痛的么我现在说痛,你又让我忍着。”

“肿得太厉害了,又私自瞎放血,罗有德,你这腿上的断骨处我实在找不出来了,你现在有两个选择,要么削掉发炎的烂肉,要么就等着锯腿。”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六十八章 我已经看透了一切

一听说要锯腿,德叔就吓到了,连忙摇头:“不,不能锯腿,锯了腿我就成残废了。削肉,削肉,我选削肉。”

林克看了德叔一眼,“削肉起码得去设备齐全的省城医院削,我治不了,不过做这样的手术,起码得准备两百块钱。“

两百块!

两块钱他现在都拿不出来,还说两百块。

德叔绝望地看向一边,道:“谢谢林医生,这腿,我不治了。”

“呵,不治的话,完全坏死了也要去省城医院锯腿,锯腿的手术比削肉的更贵。”

德叔一下子沉默了。

陆小芒走过来,叹了口气,扯了扯林克的袖子,“林医生,你就别吓德叔了,再吓,就吓死人了。”

林克鼓起眼睛瞪了陆小芒一眼,“你这小孩儿懂什么,边儿去,我说的全是大实话,没吓罗有德。”

陆小芒用一种我已经看透了一切的目光看着林克。

“那既然是大实话,德叔既没钱去省城医院削肉,更没钱去锯腿,你又治不了,你还呆这儿干看着干啥”

林克鲠了一下,硬着头皮道:“我站这看个热闹不行啊。”

“行,你看热闹,我也看。”陆小芒干脆搬了个小板凳过来,坐到德叔床前守着。

林克也一屁股坐到了床沿上。

德叔不明所以地看着两人。

“你俩在比谁的眼大啊”

陆小芒不说话,林克也不说话。

屋子里的气氛一下子变得很奇怪。

又过大约十几分钟,林克站起来看了看窗户外头,太阳已经升到正中,照得地上明晃晃的。

林克瞥了陆小芒一眼,悠悠道:“快两点了,陆小芒,你再不开始走,一会去学校保准迟到被罚站。”

陆小芒两手托着腮帮子,若无其事地回答他:“我下午请了半天假,不用去学校的。”

“啊”林克瞬间瞪大了眼睛。

陆小芒点点头,冲林克笑了一下,“是啊,今天下午我就在德叔这屋玩儿了,这里比我外公那屋荫凉些,顺便陪德叔聊聊天。

林医生,你要是忙的话,你可以先走啊。”

林克眼皮子跳了跳,又在屋内走了好几圈。

陆小芒托着腮悠闲地看着他,又露出了那种我已经看穿一切的眼神。

林克装模作样地收拾着医药箱子,一个盖子盖了五六分钟还没盖完。盖完盖子之后他又理带子,带子又理了好几分钟,原本翻卷着边儿的帆布带子被捋得平平整整的。

理完带子,他又看了陆小芒一眼。

陆小芒回他一个甜甜的笑脸。

林克背着箱子往门口走了两步就停了下来,扭头咬牙切齿地道:“我刚想起我看过一本古书,古书上说有一种比较冒险比较复杂的法子好可以试一试的。

这个法子非常非常复杂,但是费用比去省城医院削肉和锯腿都要便宜得多。”

原本已经绝望的德叔一听林克这话,眼睛立马亮了起来,巴巴地看过来。

“这法子能治好这腿”

林克点头,“可以试试,不过我不敢打包票。嗯,这法子非常非常复杂,我也是第一次做,需要做的准备工夫很多,器具什么的可能都要现打……

费用方面会相对高一点。

罗有德,你就跟我交个底儿,你家到底能拿出多少钱来”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六十九章 我们来算笔帐

陆小芒脸上的笑又加深了些。

这个林克死要钱的名真是名符其实。

林克不看陆小芒,他总感觉看这个陆小芒这话就没办法继续往下说了。

“罗有德,你就跟我交个底儿,你家到底能拿出多少钱来要是够打器具够药钱,我手术费收你的了,就为研究新技术做点贡献了。”

德叔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伸出两根手指头晃了晃。

林克立马道:“二十,二十太少了,起码得五十。你想啊,你去省城医院不管是削肉还是锯腿都手术费最少都要两百到三百之间,你去要花车费,回来也要花路费,做完手术你肯定下不了地,得在医院躺个十天半个月,住院得花钱吧,吃饭得花钱吧

这样算下来,你没个小五百你弄不成。

而且,不管是削肉还是锯腿,你这腿都废掉了。

可我要是给你手术成功,你这腿养个两三月就能照常下地干活。

而且,我只要五十,只要五十。

你自己算这笔账,你是愿意出五百然后还当个残废呢,还是愿意出五十当个好腿好脚还能当个正常劳力使的”

德叔张了张嘴,愣是没能插得上话,尽听林克噼哩啪啦地呱叽了一大通。

“德叔肯定选好腿好脚能下地干活咯。只是这价钱嘛,实在是太贵了,林医生这边不如好人做到底,贡献做大点儿给少点儿”

陆小芒见德叔完全蒙了,立马跳出来接话。

林克咬咬牙,道:“他这腿肿成这样,根本不知道哪儿骨头有问题,断成几截儿,光是确诊这个,去到省城医院给你过个机子至少都要五十块。

我收五十块真的是仁义价了。

五十块换一条好腿,这样的好事哪儿去找”

“哦,光是确诊这个就要五十啊。”陆小芒一脸惊讶地道。

林克点头,“是,确诊就要五十,其实我收这五十块,相当于就只收了个确认断骨处的钱,其他的像器具啦,药钱啦,手术费啊,什么都没给你往上加了。

都是乡里乡亲的,我已经做出这么大的让步了,罗有德,你也该表个态啊。

你这手术做还是不做啊”

德叔愁眉苦脸地直叹气,“手术我当然想做啊,可是这钱,我真的拿不出来啊。”

“那你可要想清楚了哦,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我就收你个诊断费,器具费手术费药钱都给你免了,你还觉得贵,那我就帮不到你了哈。”

林克背着药箱子又往门口那边挪了两步。

陆小芒突然站了起来,拉了德叔的手一个劲儿的劝:“德叔,做吧,不做手术你就真成残废了。

林医生都说了,器具费,手术费,药钱都给你免了,就收个诊断钱,人家这么仁义,话说到这份上了,你再不答应就不好了呀。“

德叔摇头,“傻孩子,德叔真没钱啊。”

陆小芒扭头看向林克,逐字逐句问:“真不要器具费不要手术费不要药钱”

林克十分肯定地点了点头。

那谁说话不算话谁是小狗,还要挂个牌子敲锣打鼓围着村里转三圈,你敢不敢答应”

林克迟疑地点了一下头。

陆小芒立即用手指在德叔腿中点了点,然后就冲林克笑道:“那你过来,开始吧。就照这儿弄,我都替你诊断好了,我不收德叔诊断费。

剩下的你说免费的项目你来!”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七十章 林不要脸

林克愣了两秒,眼睛瞪得老大,惊讶无比地问陆小芒:“你刚刚说什么再说一遍。”

陆小芒用手指在德叔腿上轻轻横向划着线条,一本正经地道:“就这儿,我已经诊断好了,剩下的你来。”

“开什么玩笑这是一条腿!”林克有些生气了,眼瞪得突了出来,十分骇人。

“你说这儿断了就这儿断了吗这不是小孩子过家家,要是弄错了,他这条腿就真的彻底废了。”

德叔也在旁边帮腔,让陆小芒不要跟林医生抬杠,“小芒,他才是医生,你只是个孩子,听他的吧。”

陆小芒低下头,捏了捏自己的衣服口袋,掏出那天德叔开始塞给她那片好一些的饼干,取掉了后来她自己缠上的小油纸口袋,直接往德叔嘴里一塞。

“德叔,这个好吃,你吃着,我跟林医生商量一下,一会儿就回来。”

陆小芒跑过去,拽了林克就往外头院子里走,到了院里之后,她就仰头看着林克:“我知道你,人们叫你死要钱或者林不要脸,或者林大黑钩子。”

林克的脸瞬间就黑了。

这些称号他其实都知道,可是那些人只敢背地里喊,不敢当他面说。

毕竟他是医生,谁家能担保没个磕磕碰碰头痛脑热的时候要是当面得罪了医生,到时候请人来的时候怎么下台

背后说呢,一传十,十传百,根本不知道是谁说的,林克就算从别人嘴中听到,也不知道始作俑者是谁,说的人多了,他也不能个个都去怪,也就只能不了了之。

像陆小芒这样当面指着他的鼻子说,我知道你,你就是死要钱,林不要脸,林大黑钩子的人,他这还是第一次遇上。

虽然对方是个小孩子,林克也觉得这话刺耳。

他吭哧吭哧地喘了一阵粗气,手心直痒痒,然后又用力地闭了一下眼睛,“算了,你是小孩子,我这次就不跟你计较。”

“大家说得没错,你就是死要钱,林不要脸,林大黑钩子!”陆小芒又把这话重复了一遍,一对黑葡萄似的眼瞳眨也不眨地盯着林克,像是一点也不害怕林克发火生气打人。

林克这下子忍不住了,他本来就不是一个好脾气的人。

他突地弯下腰,靠近陆小芒,凶凶地道:“那你就没听说,我除了死要钱,不要脸,是大黑钩子之外,还有个外号叫暴雷

村里哪家小儿哭得止不住,他们一说林克来了,小孩都能直接吓闭嘴。”

林克一把把陆小芒抓住,提了起来,等陆小芒双脚离地之后,他就一点一点的举高,最后竟双手向上伸直把陆小芒举过了他的头顶,然后就那样定在半空中。

陆小芒依旧淡淡的望着他,眼里没有丝毫害怕,平静得令人吃惊。

“你就不怕我一松手把你摔下来”

“我不怕,因为我知道你不会。”陆小芒十分笃定地道。

林克突然松了一只手,用一只手举着陆小芒,然后又用力地晃了一下,凶神恶煞地笑了起来。

“我会!我处对象那会儿,我老丈人嫌弃我穷,不肯把叶花儿许给我,要把她许给戴家村的癞子,我就是像抓着你这样把他抓起来直接扔地上,把他腿摔断了又不给他治,让他躺床上叫唤了两天,等他答应了把女儿给我之后我才给他接的骨。

我连我老丈人都会摔,你就更不用说了,说摔就会摔!”

陆小芒突然咯咯笑了起来。

“我不信!你摔我试试。”

林克立即松开了另一只手,陆小芒直直地掉落下去。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七十一章 救你一命

陆小芒一点也不慌张地看着林克。

她小小的身子直直地往下掉,已经掉到了林克胸膛以下的位置。

林克惊讶地低下头,看着她平静的脸庞,眼中闪过一丝犹豫,最后还是快速地伸手一抄,把陆小芒重新抄在手里,又慢慢地提高,举到了能和他平视的高度,认认真真的打量她。

“你是真不怕。你这小孩儿的胆子比好多大人都要大得多。说吧,你是怎么准确地找到罗有德的断骨处的

他的腿已经肿得不像样子了,哪怕是我都确认了好久才找到那一处断骨的地方,你却一指就指指对了。

你刚刚拐着弯的让我答应器具免费手术免费药免费,只收取诊断费,就是因为你早就知道了断骨的地方,打着让我干白工的主意吧”

“我们讲好条件的,器具免费手术免费药钱全免,你要是做不到,就要挂着我写的牌子敲锣打鼓围着村子转三圈。

不过,我一早就知道你会反悔,毕竟你是林不要脸嘛。

所以,我又想了想,打算跟你打个商量。”

林克皱眉,“你能不能不要每说一句话就带一个林不要脸”

“那不叫你林不要脸,叫你林要脸那也得你做了要脸的事啊,比如……言而有信什么的

说免费给德叔治腿就二话不说免费治了什么的。”

“呵,说来说去就是想让我干白工。你也知道,那是不现实的。我整那么一通就是想赚点钱,要知道最后是没钱收,我来都不会来。”

“你帮德叔这一次,我帮你三次,或者……救你一命。”陆小芒认真地说。

林克愣了一下,随即哈哈笑起来:“你帮我你一个小孩儿能帮我干什么我这医药箱子你都背不动。

救我命……你可真能吹!”

陆小芒垂下眼,盯着林克的肝部看了十来秒。

“最近你一定经常犯恶心,想呕吐,全身乏力,不想吃饭。”

林克的笑戛然而止。

“可能还不止,有时候会觉得肚子疼,却分不清楚是哪儿疼。或许你给自己开过一些治胃疼什么的药吃,却肯定没起到效。”

林克猛地把陆小芒放到地上,往后退了一步。

陆小芒仰头,定定地看着林克,笑了一下,“我全都说对了,是么林克,现在可以好好谈了吗

你不把我当小孩,我不把你当林不要脸。

我们有话就直说,不绕弯子浪费时间了。”

林克一脸古怪地盯着陆小芒研究了好几分钟。

从陆小芒划出断骨区开始,林克就觉得这个小孩十分古怪。

现在,这种感觉就更强烈了。

他最近的确会恶心呕吐,吃不下饭还肚子疼,他刚开始以为是消化不良,后来又以为是胃疼,最后吃了一段时间的药之后,这疼痛反而加剧了。

他正说过几天去省城医院过下机子检查一下。

陆小芒却把他的所有症状一个不漏掉的全说了出来。

林克开始认真考虑陆小芒的提议,不过本着不吃亏的本能,他开始竭力为自己争取更大的利益。

“那要是我帮罗有德治腿,你帮我三次,再救我一命,我就答应你。”

“叫你林不要脸的人真没冤枉了你,你连个孩子的便宜都要占全了。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七十二章 耻辱牌

“得,你先治腿,我要上学去了。”条件讲定,陆小芒就松了口气,挥了挥手就要闪人。

“你不是说你下午不上学吗”林克瞪着陆小芒,“你这个小骗子,你从一开始就在跟我玩心理战”

陆小芒嘿嘿直笑。

“没人在旁边盯着你给你一点压迫感,你一定还会想尽办法吓唬德叔,把去省城医院就医妖魔化到极致。

然后把你自己吹得像十世善人,华佗在世,妙手仁心,然后再列举找你手术治腿有多么多么划算……

最后的最后,先被吓得六神无主,后又听到天价医药费可以变成自己掏家底儿也能承担得起时,德叔就千恩万谢地恳求你给他治腿,并对你开出的价码感恩戴德,认为他占了你天大的便宜。

从此后一辈子就坐像玉成叔一样把你视作恩人,任你使唤……

事实上,就算我在旁边盯着,你也一点没受影响,发挥出了你的正常水准。

抱歉,我实在是觉得你太不要脸了,所以我打断了你的表演……

不跟你说了,我真的要迟到了,等我下午放学回来我们再详聊。”

陆小芒笑着离开了。

林克眯起眼,盯着她的背影看了好一会儿。

“在罗光明家她就把罗金和罗银耍得团团转,当时在屋里看着,还暗笑罗金罗银蠢,连个小姑娘也干不过。

结果……”

结果没过一会儿,他自己也被小姑娘套上了,被她牵着鼻子走,答应给罗有德免费治腿。

“不简单,这小姑娘跟个鬼灵精似的,对人的心理和情绪把握都很擅长,十分擅长带节奏。

而且……她好像专门研究过我,每次说话都有针对性,把我弄得鬼冒火。

这家伙,现在就这么鬼灵精,长大了不知道会变得多恐怖……”

林克感慨完,还是进屋认认真真地帮罗有德接了骨,把刀尖划开的地方重新处理了一遍,从医药箱子里拿出现成的夹板夹上固定好,又从罐子挖了一大团黑乎乎的药给罗有德敷上。

弄完之后,他又照原样把腿吊了起来,只不过高度稍微调整了一下。

德叔不好意思地把枕头翻过来,从枕套里掏出一堆分票,数来数去也只有一块七毛五。

看到这一堆新旧不一的分票,林克突然没那么憋屈了。

要是表演完整套程序,最后发现罗有德家只能拿了一块七毛五,那他会更气。

现在,有一块七毛五拿,还得了那古怪的小姑娘一个承诺,好像算起来是要划算些。

林克一边嫌弃一边用一个塑料袋子把钱装了起来。

“罗有德,这陆小芒跟你啥关系啊,怎么这么拼命为你着想”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这次他在陆小芒手里吃了鳖,是因为她了解他,而他对她不了解。

多了解了解,下一次说不定就扳回一局了。

一个几十岁的大人,被一小姑娘牵着鼻子走,太丢脸了哇。

德叔抠了抠脑壳,很认真地告诉林克:“陆小芒是罗成功外孙女,我们俩家处得近,是邻居啊。”

这不废话嘛……

“那除了这个关系还有没有其他”

“还能有啥关系林医生,你到底想问什么,我脑子不太灵,你提醒我一下喃”

林克一脸便秘地闭上了嘴。

问罗有德还不如不问。

陆小芒紧跑慢跑还是迟到了,迟到了半小时,下午第一堂课又是罗四儿的课,他这人最讨厌学生迟到了。

所以,陆小芒悲催的被罚去操场上站一堂课,嗯……脖子上还挂了一块罗四儿老师写的耻辱牌……

陆小芒挂着牌子低头捂脸经过隔壁教室的时候,坐在窗口的小胖子抬头看了她一眼,立马哈哈大笑起来。

哈哈,第一次看到女生挂耻辱牌站操场……

这么好玩的后,回去一定要告诉林益阳,让他也笑笑。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七十三章 忘记了一件重要的事

一般迟到的顶多罚站在自己班的教室里,罚到操场站的一般都是学校里极其调皮捣蛋的学生,屡教不改的,清一色的都是男生。

而且从来没有人脖子上会挂牌儿……

听着身后传来的哄笑声,陆小芒头越发低了,一路疾走,站到了乒乓台内侧。

乒乓台有两米多快三米长,一米五宽,大约八十公分高的样子,陆小芒特意走到里侧站,打的就是用台子的高度替她挡一部分身形。

她大约一米二几,挡去八十分分,就只能看到一截脖子和一个小脑袋。

耻辱牌恰好看不到了。

操场很大,风从远处吹来,轻轻的,柔柔的,阳光也暖而不烈,正是舒服的时候。

陆小芒站了几分钟后,就移了几步,后背干脆靠着乒乓台找了个支撑,眼一眯一眯的舒服得打起了瞌睡。

教室那边,琅琅的读书声时不时地传来,非但没影响她的好眠,反而像在唱摇篮曲一般。

陆小芒就这样站着就睡着了。

她忘记了一件极其重要的事。

那就是一节课只有四十五分钟。

她先前已经迟到了将近半小时,所以这堂课就只剩下不到二十分钟时间。二十分钟的时间,只够老师教几个十以内的加减法,教完一遍再拿教棍点着让学生读两遍,写三遍,这时间就差不多没了。

罗四老师教完,让学生跟读了两遍,又让他们照着黑板上写三遍,学生们开始埋头沙沙写算式的时候,他就想起那名被罚到操场站的那个叫陆小芒的女学生来了。

他信步踱到教室靠操场那边的窗户探头看了看。

操场上空空的……

罗老师立即眉头一拧,回头去讲台上抽了教棍就往教室外头走。

他一向信奉严师出高徒,班上的学生基本都怕他,他罚谁谁只能遵从。

没料到这陆小芒不仅迟到还竟然趁罚站的时候溜了。

罗四老师一边走,教棍一边啪啪舞着。

隔壁班的小胖子刚探出头来,就被吓得缩回了头,装模作样地捧了书本头一摇一晃地读起课文来。

他一读,旁边就有人开始笑了。

正在讲台上上课的戴了副大黑框眼镜的老师顺着笑声就看到到了宋杰。

宋杰还倒拿着语文书浑然不知地念着,声音越来越大。

旁边的笑声也越来越大。

大到宋杰终于抬头看了一眼黑板……

这一看,他的脸立马就绿了。

哎哟,这节课上的是数学课啊……

老师站在讲台上,气得脸都青了,整个人都在颤,眼镜都从鼻梁上抖得滑了下来。

他一手扶着明显大了一个尺寸的黑框眼镜,一手拿了教棍砰砰地敲着课桌。

“宋杰,出去,站到操场去,站到下午放学为止。”

宋杰无奈地站起来,旁边的同桌连忙把课桌拖开,自己也退开了好几步远。

宋杰抖着一身肉肉委委屈屈地往教室门口走。

走到教室门的时候,他硬挤了一下,没挤出去。

再挤了一下,嗯,就卡住了。

全班同学都笑得前仰后合,有些笑太狠了太激动的同学都忍不住把课桌拍得叭叭响。

宋杰可怜巴巴地道:“老师……卡,卡住了。”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七十四章 宋杰的小花招

老师哭笑不得,赶紧又叫了几个男同过来帮着把他弄出门去。

班里最壮实的几个男同学摩拳擦掌的过来了,个个嘿哈嘿哈的往手上吐了口唾沫,摆足了架势腾腾地走到宋杰身后,伸手撑在他的后背上使劲往外推。

他们在后面推,宋杰就使劲鼓气,然后舒展手脚,努力地让自己体积变得更大一些。

同学们推啊推啊,几个男同学感觉都使出了洪荒之力,却依旧没推动眼前这座肉山。

男老师在一边喊:“再使点劲儿,再使点劲儿试试。”

同学们也拍着课桌跟着老师喊,“加油,再加把劲儿,加油推。”

男同学们得了鼓励,又像打了鸡血般嘿扎嘿扎的推了一会儿……

最后,累得实在够呛的一名男同学就撤了手,叉着腰喘着粗气道:“老师,真不行了……这胖子太难推了。”

这同学可是最壮壮的啊,他都泄气了,其他同学也不抱任何希望了,纷纷撤了手,冲着老师直摆手。

“老师,我们已经尽力了。”

“老师,实在是推不动哇。”

正在这个时候,宋杰带着哭腔也跟着喊了起来:“老师……卡得更紧了,我感觉我出不去也进不来了,教室门都要被我撑破了。老师,快想想办法,救救我啊。”

老师一听这话,又怕宋杰真的拉也拉不出来,赶紧又叫了几个同学过来。

“拉,拉,往方向使劲拉,看拉不拉得动”

哗啦啦跑来了六七个同学,接了之前那些同学的班儿,个个都拽了宋杰一截衣服往里使劲拉。

刚开始当然拉不动。

老师吓得更厉害了,提高声音喊:“再加把劲儿,使劲拉啊,把他拉出来!”

宋杰慢慢地收拢手脚,尽力缩紧自己的身体。

同学们再齐心协力一拉。

宋杰就跟那瓶塞子一样,‘叭儿’的一声被拔了出来。

后面使劲拉着的同学被带得往后一冲,倒成一片。

宋杰哇哇叫着也故意倒在了最上头。

底下的同学被压得哇哇大叫。

“要死了,要死了……好重哇……”

“压扁了……我的老腰啊……”

宋杰装模作样,慌里慌张地爬起来,一个劲地赔笑脸说对不起。

说完之后又一脸后怕地对老师说:“还好拉出来了,我以为我会在那里卡一天,然后等学校找修理工来卸掉门框把我弄出来。”

老师不想和宋杰说话,握在手里的教棍滑了几下,差点就一下给他扔过去了。

老师大叫:“宋杰!”

宋杰小媳妇儿似地应了一声儿,抬步就自发自觉地又往教室门口走。

“宋杰,你,你又去那边干什么”

宋杰抬头,望着老师的眼睛,一副我知道错了的诚恳模样,“我,我出去操场罚站……”

再出去

再卡门那儿,又折腾一轮儿

老师光想想那个画面就打了个抖,赶紧连连摆手:“不,不用了,你还是回你的位置坐好。”

宋杰两眼放光,惊喜无比地道:“老师,这是真的吗你不罚我了我不用去操场了”

“不用了不用了,你赶紧回去坐着,站我面前这么大一块,把我光线都挡完了。宋杰啊,以后能不能少吃点啊……再长胖点儿可怎么得了……”

宋杰心满意足地回位置上去了。

而这个时候的罗四老师也终于找着了陆小芒。

他快步走到陆小芒面前一看,呵……睡得可真香呢。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七十五章 林益阳,我认罚

阳光淡淡地照下来,洒下一地金,照在陆小芒身上,像给她披了一身金色的纱衣。

她背靠乒乓台,头一点一点的,脸上一片安详,唇角微微勾起,微微笑着。

一对烟青色的远眉下黑如鸦羽的长睫微微颤抖着,如振翅欲飞的蝶翅。

小小巧巧的鼻子时不时的翕动,偶尔会有两声呢喃从两片薄薄的唇里飞出来。

像是在叫一个人的名字。

罗四儿用教棍的后头戳了一下陆小芒的脸。

陆小芒无意识地嗯了一声,伸手来抓,“别闹……睡呢。”

罗四儿冷笑着凑近陆小芒,陡然大喝了一声:“陆小芒!”

陆小芒打了个激灵,瞬间惊醒,睁开眼就看到了老师放大的脸。

“老,老师,是,是你啊。”

“不是我还能是谁我让你罚站,你就给我躲这儿耍小聪明还睡起了觉,陆小芒,亏我之前还打算看在你是个女生脸皮子薄的份上,罚站完这堂课就让你回教室。

现在我改主意了。

你,给我站到乒乓台上去,我再给你写一块耻辱牌,给你挂背后。

我要让全校的同学都来看看,让大家都引以为戒,看看迟到了又跟老师耍小聪明的人的下场!”

“老师……”陆小芒刚堆了一脸的可怜巴巴,挤了两滴眼泪水出来含在眼里转悠着,还没来得及说下面的话,罗四儿就打断了她的求饶。

“子不教,父之过;教不严,师之惰!陆小芒,你已经没有父亲教,老师再不严厉点教导你,你这样下去总有一天会变成坏苗苗,到那个时候可就迟了。

给我站到台子上去,站到下堂课结束为止,要是再多话,就加倍处罚,站到放学为止。

你选哪一个”

陆小芒抬眸,眼泪汪汪地看着罗老师,“老师,我,我一个也不想选……”

“别在我面前哭,哭也没有用,我罚你是为了你好……”罗四硬着心肠,不为所动地说着。

陆小芒定定地看着他,脑海中却响起了另一个清冷的声音。

“别哭,我会心痛,可是再心痛,我也得罚你,我罚你是为了你好。”

“李子吃多了不好,会伤胃,你再爱吃,也不能一吃就叫筐啊……别人给你一筐李子,你就吃一筐”

“还有,青色的是涩李子,是涩李子,你还抱着吃这么多,我有没有说过,别人送的东西要先让我过目,我来决定怎么处理,上次烧了枕头你还记不住,这次我必须罚你,不罚你,你就不会长记性。

给我上去,站板凳上去,腿不许发颤,也不许求饶,更不许叫我的名字……

我绝对不会心软的,我一定要罚你!”

陆小芒叹了口气,低头默默地爬上乒乓台,站到了最显眼的位置。

罗四儿怔了怔,道:“除了去厕所之外,不能离开,下堂课还是数学课,我会盯着你的,你别想再偷奸耍滑。”

陆小芒嗯了一声,眼泪掉了下来。

林益阳,为什么我就是会时不时的想起你,想起那些过去……

就连老师罚我站个台子,我也能联想到你。

那一次,我赖皮躲过了处罚,从现在开始,我不躲了,我认罚。

只要凡事跟前世反着来,结果就肯定也会不一样。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七十六章 人怕出名猪怕壮啊

前世我爱你,这世我决定不爱,不再做那个绊住你脚的傻子,让像做一只真正的雄鹰,去属于你的天空翱翔。

而我要丢弃前世那个怯懦盲从愚蠢的自己,自强自立自爱,变得聪明勇敢泼辣,过好我自己的人生。

这样,或许我们都能躲开那些伤痛。

陆小芒慢慢地抬起头,笔挺地站着。

课间铃响了,教室里关了一个课的学生们像潮水一样从各个教室门里涌了出来,说说笑笑,嘻嘻哈哈地来到操场上。

弹弹珠的弹弹珠,打纸板的打纸板,折飞机的折飞机。

几个女生笑哈哈的跑过来,倚在乒乓台边玩儿,一个穿着碎花上衣,扎着红头绳的女生从口袋里倒出一把黄黄的东西,那是一个个用干玉米粒使线串起来的小玩意儿。

女生们一般会拿下四五个这样的玩意儿抓在手里玩,通过变换手的姿势把这玉米串子抛上抛下,一直没下来的人赢,变换手势的过程中玉米串跌下来了就输了。

几个女生就在离陆小芒脚不到半米远的地方玩。

手巧的把玉米串抛得上下翻飞,旁边的同学拍手叫好,一脸羡慕。

玉米线串儿一掉下来,有的会惋惜地叫,等着玩的人却会欢天喜地地从输了的那个人手里把玉米线串儿掏出来,一边心里憋着劲儿,一边抛上抛下,期待能抛得更久些,赢过前面那个人。

还有文静一些的女同学们,会选择一个地方坐下来,拿出花绳,把花绳在手指间灵巧地套来套去,翻出各种各样的花样,也是这个翻不好了才轮到下一个玩。

同学们高高兴兴地玩着,时不时得空会偷偷瞄上陆小芒一眼,悄悄地说:“看,就是她,学校第一个被罚站到操场的女生。”

“哪个班的哪个班的”

“二年纪三班的。”

“哦哦,我知道,二年纪三班的罗老师特别严厉,成天板着一张脸拿着教棍啪啪的拍,只要是他的课,班上再调皮的学生,像罗凯旋他们都不敢炸毛。”

“哎,别看她了,怪可怜的,听说还是个没爸没妈的寄养在外公家的。”

“我没看她,我在看她脖子上挂的牌牌上写的啥……哦哦,看到了,写的是她的名字,陆…小……芒……”

“哎呀,你别念那么大声,她好像在听我们说话。”

几个玩玉米线串的女孩咬完耳朵,说完悄悄话,又装模作样地玩起玉米线串子,揪着一个没参与讨论,坐在一边傻笑着的女生说:“该你了,该你了,大妞,轮到你玩儿了。”

大妞把玉米线串抓在手里刚抛了一下,手还没来得变换完姿势,玉米线串子就掉了下来。

她泄气地耷着脑袋,依依不舍地把玉米线串子交给旁边的人。

那个扎着红头绳的女生又把玉米线串子塞大妞手里,鼓励她:“再玩一次,许你再玩一次。你要这样,这样,再这样翻。嗯,不要只顾盯着手,要看着玉米线串子。”

红头绳示范了半天,大妞依旧一抛就掉。

最后,红头绳也只能怜悯地看着大妞,安慰她:“没关系的,放学后我把玉米线串子给你带回家,你多练习几次就会玩了的。”

大妞摇头,说话的速度十分慢,“不,大妞不带回去,作业,作业都写不完,没时间玩。”

陆小芒看了一眼红头绳,又看了一眼大妞。

红头绳挺好心的,大妞……则有点像是前世九岁后的她。

红头绳发现陆小芒在看她,立马冲她友善地笑了笑。

“你也喜欢玩这个吧等你不罚站了,我们也带你一起玩。”

陆小芒点了点头,“好啊,你叫啥名,哪个班的”

“张玲玲,三年纪一班的,就你们隔壁班上的。”

“我记住了,下次课间找你玩儿,你玩抓子儿玩得挺好的。”

张玲玲友善,其他的某些好事之徒就没这么友善了。

一小拨男生站在不远处,罗金罗银站在一个高个子的背后,压低声音说:“对头,就是她,她在背后说高大壮你的坏话,说你牛/屎那么一大坨,中看不中用,怕事胆心,连女生都不如。”

罗金边说边比划,神情激动,煞有其事,越说越真儿。

罗银也忙着一边帮腔,不住附和:“是的是的,她就是这个样子说的,她还说高大壮七岁了还尿床,一天黑就要哭着喊着找妈妈,说像高大壮这样的男生是找不到一个女生喜欢,以后长大了也是个废物头子,要当一辈子光棍儿的。”

站在他们前面那个一米六五左右,明显高出两人一大截的男生听得两眼发红,牙齿咬得格格响。

罗金罗银看到高大半快气冒烟儿了,相互看了对方一眼,继续添油加醋的编排陆小芒怎样怎样在背后说高大壮,说得如何如何不堪入目,他俩实在是忍不下去了,本着同学之间的情谊,这才说了出来。

高大壮往前冲的时候,罗金还假意拉住他,劝他:“别冲动,操场上这么多人看着呢,一会要是打起来了,同学去告老师,老师肯定不管情由就要喊家长。”

操场上人多,眼睛多,会有人告老师……

那找个人不多眼不杂的地方,没人会看见没人会告老师,也不用请家长的地方……

高大壮哼了一声,气冲冲地道:“放学后再给她点颜色瞧瞧,打得她妈妈都不认识她。”

“她没妈,是个野孩子。”

“那就打得她姥姥都不认识她。”

“她也没姥姥,姥姥涨大水的时候被冲走了的。”

“那她家还有什么人”

“有个外公,有个舅舅,还有个多病的舅妈,有俩个表弟。”

“那就打得她舅舅都不认识她。”

“这下对了,这下对了。”

课间就十分钟时间,操场上却发生了不少趣事。

玩的玩跳的跳,叫的叫喊的喊,还有一些无聊的人就光站那儿围观陆小芒了。

陆小芒身上聚集了无数人的目光。

个个都像探照灯似的在她身上照过来照过去。

她无奈地低下头,看了看自己脖子上挂着的纸牌子。

陆小芒,二年纪三班学生,九岁,因迟到被罚站操场。

她有预感,自己要出名了。

这可真不是什么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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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七章 初中部的小霸王

这种名,不出也罢。

可是,已经由不得她选了,毕竟她现在已经挂了牌儿站在台子上了。

谁看她,她都不紧张也不怕。

只要林益阳不在这些人之中,她站多久也都没所谓。要看就大大方方让你们看,要议论你就议论,只要别把林益阳招来就成。

所以陆小芒一直留神提防着初中部那边。

好在上课铃声响了之后,她也没在人群中看到林益阳。

陆小芒松了口气,晃了晃端得有些发酸的脖子。

为了站得挺拔点儿,出名能出名得稍带着好看点儿,她这脖子就一直端着伸着,累哇……

“还有一节课,站完了收工。”唯一遗憾的是没靠的地方,要是有个靠的地儿,她能给老师表演一个睁眼睡觉的戏法儿。

当然,要算好时间,在下课之前醒来,然后装成一直努力站着反省的样子。

站着无聊,又不能睡觉,干嘛呢

数数呗。

“一二三四五六七,我的朋友在哪里,在背京在田京,我的朋友在这里。”

“七六五四三二一,朋友今晚睡哪里,睡草里睡棚里,朋友干脆睡梦里。”

“一线两线三四线,五六七八九十线。千条线,万条线,掉进河里都不见”

“一二三,爬上山,四五六,翻筋斗,七八九,拍皮球,十个手指头就是一双手。”

“一一得一,一二得二,一三得三,一四得四,……二一得一,二二得四,二三得六,二四得八,二五一十……

三一得三……三四,三四……三四……”三四多少来着

“三四十二啊……”旁边有人接话道。

“我知道,我马上就要背出来了的,林益阳,你别抢话……呃……罗大乐,怎么是你,你怎么在这儿”

陆小芒话说到一半儿,才发现这不是前世,不是林益阳教她背口诀的时候。

每次三四四不出来时候,林益阳看她憋得一脸通红,就会忍不住帮她四出来。

她又非不肯承认自己不会,就抓着他闹。

她刚刚,真以为是林益阳在接话,一瞬间没回过神来。

罗大乐直勾勾地看着她,问:“林益阳是谁”

旁边立马又有人接话了,“我知道我知道,初中部的小霸王,王霸班的小树林之神。”

罗大乐扭头,瞪着两眼冒着光,用一副崇拜语气描述林益阳的罗凯旋,“有你什么事儿我在问陆小芒,你是陆小芒啊”

“哦……我以为在问我呢,他可是我的偶像,你一提他的名字,我就难免兴奋了些。”罗凯旋委屈巴巴地眨了眨眼睛,然后又道:“罗大乐,你这两天脾气太大了,动不动就凶我。”

罗大乐指着操场的另一角,“你站那边去,别妨碍我和陆小芒说话。”

罗凯旋不情不愿地挪了几步,然后支起耳朵。

罗大乐两手撑着乒乓台,一个漂亮的跃起就跳到了台子上,和陆小芒肩并肩的站到了一起。

罗大乐脖子上也挂了一个纸牌子,他嫌拴纸牌子的绳扎脖子,就把绳子翻到了衣领外头,又顺手把陆小芒的也翻到衣领外头。

“陆小芒,林益阳是谁你怎么会认识他”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七十八章 我真的很冤枉啊

陆小芒咬了一下唇,吐出一口郁气,摇了摇头,“不是谁。”现在的林益阳,确实不是她的谁了。

也不会变成她的谁了。

罗大乐把这种避谈理解为害怕。

“刚刚罗凯旋说他是初中部的小霸王,小树林之神,听着就不像是什么好名头,应该是时常欺负同学,你告诉我,他是不是欺负过你”

欺负

林益阳欺负她不是常有的事儿么

陆小芒最怕的,还是……床上的那种欺负。

“略略略,不能想不能想,少儿不宜。”

罗大乐额头上的青筋突突地跳个不停,牙也咬得格格响,“什么他对你做少儿不宜的举动了”

陆小芒转头,看着一脸反应过激的罗大乐,“罗大乐,你怎么气成这样子了”

“林益阳真欺负你了他掀你裙底了不,你长么大就没穿过裙子,我是说……唉呀,他怎么着你了,你给我说说清楚啊。”

罗大乐急得语无伦次了。

陆小芒结合前后几句话仔细想了想,脑子终于转过弯来了,罗大乐这是以为她被林益阳耍流氓了……

她连忙解释:“不是,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刚刚就是说话说话的思想开了个小差,跟林益阳无关。哎,我们能不能不要提这个名字了。”

每提一次,心就痛一次。

就越不能远离了。

明明已经决定好要跟前世反着来,走不同的路了,那就不要回头了。

罗大乐默默地握紧了双手。

提都不愿意提,那个姓林的家伙,一定还是欺负过陆小芒。

“嗯,你说不提就不提。”但我会找个机会替你讨回公道的。

为了转移话题,陆小芒开始低头看罗大乐胸前的纸牌子上写了啥。

她一边看一边念:“罗大乐,二年纪三班学生,因上课和罗凯旋掰手腕,影响课堂秩序,罚站操场一堂课反思。”

陆小芒惊讶地瞪大了眼睛,“掰手腕儿下课十分钟还不够你俩掰啊非得在罗老师的课堂上掰……

咦,不对啊,你以前最讨厌跟人掰手腕啊,因为你力气大,曾经用力过猛,把罗银的手腕给真掰脱了,叶李上你屋闹了整一个月。

从那以后,谁叫你你都不掰了啊。”

罗大乐没回答,转着眼睛看向一边。

陆小芒又看了看站在台下不远处的罗凯旋,恍然大悟道:“是不是罗凯旋这家伙硬缠着你掰的

这家伙一天到晚啥正事也不干,就逗这个逗那个,他父母也疼他是个幺儿,都不管他。

你也是傻啊,下课掰完了就得了,上课还来。”

罗凯旋又站得不远,而且支起了耳朵在听,陆小芒和罗大乐的对话他听得一清二楚。

陆小芒话音刚落,他就跳着脚跑了过来,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般嚷嚷道:“才不是呢,不要啥屎/盆子都往我脑袋上扣,我的脑袋扣不了那么多盆子。”

陆小芒呵了一声,反问道:“那不是你缠着罗大乐,难道还能是罗大乐缠着你啊”

“就是罗大乐缠着我要掰手腕儿的,我让他等下课,他说必须上课掰,而且老师背过身的时候不掰,偏等老师生正面向着我们这边儿的时候突然拉了我的手就掰,我很强烈地拒绝了,但没拒绝得了就被老师逮了。

我,我真的很冤枉啊……”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七十九章 你们女生就是这样

罗大乐缠着罗凯旋要掰手腕儿的,罗凯旋让他等下课,他说必须上课掰,而且老师背过身的时候不掰,偏等老师生正面向着他们这边儿的时候突然拉了罗凯旋的手就掰

陆小芒听完之后就怔住了。

理顺了这段话之后,一个荒唐的想法突然划过心间,她突地转头看向罗大乐,惊讶地问:“你是故意惹罗老师罚你的”

罗大乐沉默不语,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好像脚上穿着的不是一双烂草鞋,而是一双宝石鞋,他看得目不转睛,整个人动都不动了。

旁边的罗凯旋也瞪大眼,尖叫起来:“罗大乐,你脑壳头长包了啊,你该不会真是故意惹老师罚我们的吧

别的同学都知道罗老师不好惹,再皮的都装乖,你偏装大头蒜去惹他!

你是觉得挂上牌子站操场被人当猴子一样看很光荣吗”

罗大乐猛地抬头,瞪了罗凯旋一眼。

罗凯旋连忙指着罗大乐冲陆小芒说:“呐呐呐,陆小芒,你看你看,罗大乐又瞪我不准我说话。他自己做错事,拖累了我,我冤枉跟着他被罚,我说说他他还跟我急……”

陆小芒被罗凯旋的大嗓门吵得有些疼痛,她看看罗大乐,又看看一脸委屈得像窦娥的罗凯旋,清秀的小脸皱成一团,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罗大乐……故意被罚……是为了来陪她吧

不知道为什么,陆小芒又想起了那张明明记忆中没写过,却奇异出现了的告白小纸条。

头,更痛了。

“那个,罗大乐,我一直想跟你说,关于小纸条的事……”陆小芒开了个头,又犹豫了,这事她真的不知道怎么解释。

小纸条上的笔迹是她的,可她真的不记得自己往罗大乐书里夹过。

后头仔细想了想,不管是前世还是现在,她的记忆中真的没有写小纸条告白这一段儿。

要说是她冬天变傻之后记忆力不行忘记了那有可能,可如果是发生在变傻之前的事,她不会一点儿也不记得。

这事十分的蹊跷。

陆小芒一提起小纸条的后,一直叫嚣着冤枉委屈的罗凯旋突然就哑了,然后脚下动了动,还趁陆小芒的注意力全在罗大乐身上不动声色地往更远的地方挪了几步,然后又挪了几步。

罗大乐则是微微抬了一下头,飞快地瞟了陆小芒一眼,又继续低头看他的鞋去了。

“那个,你要是说不出来,就不说了。反正你们这些女生今天说这样,明天说那样,没个定性,我,我是没关系的。”

陆小芒呲了呲牙。

这话说得……倒好像她干了这样的事不肯承认想反悔。

说得好听叫没定性,这是从字面意思理解。

追根究底,那就叫朝三暮四……

算了,等她真正弄清楚来龙去脉之后再来理这件事。

现在怎么理都是一头乱麻,揪不出头绪,反而惹人误会。

现在也根本就不是该说这种事的年龄啊。

她才九岁哇……

罗大乐也才十岁啊。

就是林益阳,也才十四。

呃,不提他不提他。

第三堂课,陆小芒,罗凯旋,罗大乐终于回到了教室,这节课是是语文课,老师一来就说要先默写下上个星期教的生字。

陆小芒在书包里掏摸了半天,好不容易摸到铅笔,掏出来一看,笔尖断了。

“东张西望的同学赶紧开始写啊,好多同学都写了几个字了,要是默写不出来,可是要罚去打扫厕所的啊。”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八十章 完了,要去扫厕所了

打扫厕所

老师话音刚落下,班上就有人开始不不不地直摇头,还有同学干脆就捂了嘴直打干呕。

学校的厕所建在后面那一片儿的一个小土坡旁边,初中部和小学部共用一个厕所,男厕所和女厕所各有十六个蹲坑儿。

厕所倒是最近两年新建的,不像农村那种直接在粪池子上搭几根木头踩着拉的,是一个蹲坑儿一个蹲坑儿的,看起来要私密性强一些。

不过喃,架不住踩习惯了树枝拉屎拉尿的小伙伴们蹲坑姿势和位置不一,那排泄物抛下的位置着陆地点就自然不一。

相当一部分粑粑没窝进蹲坑下方的粪池子里,而是堵着堆在蹲坑上部。

这东西越堆越多,到后来去的人蹲不敢蹲太下,怕一蹲太狠,屁股就沾上了粑粑。

这东西自己拉的时候不觉得,看到到别人拦的成堆成堆的在眼前的时候就受不鸟。

光是去蹲个坑上个厕所看一眼都受不鸟了。

要是让他们去打扫……光是想想要用木头推子把那些成堆成堆的东西先推下去,还要用秃头的扫把扫一遍,然后再冲点水,冲水的时候还得节约一点,冲不掉的再推再扫,最后还得带着沾了屎的扫把去洗干净……

我的妈也……

谁能受得鸟

陆小芒捏着断了笔尖的铅笔,眼前不停地晃出厕所蹲坑儿里那一团一团红绿相间还夹带着暗黑色的儿,脸都绿了。

她往四周看了一下,发现就连平时最不爱学习,最讨厌默写生字的同学都在奋笔疾书,生怕写差了会被真罚去打扫厕所。

她把断了笔尖儿的笔放到桌子上,两手都伸进了书包,使劲掏摸。

没有……

根本没有可以削笔的刀子。

连可以勉强替代刀子有棱边的尺子都找不到一把。

完了……

要去扫厕所了……

陆小芒脸更绿了,整个人都蔫巴了,像被太阳晒枯了的瓜藤一样绝望地趴在课桌上。

就在这个时候,旁边有东西戳了她一下。

她扭头一看,一只削得疙疙瘩瘩却带着笔尖儿的铅笔出现在眼前,铅笔的一端握在罗大乐的手中。

“给你,快写。”

陆小芒看了一眼罗大乐的课桌,罗大乐一只胳膊立马放了上来,遮住了他的本子旁边。

“快写,时间快不够了,你写字本来就慢。放心,我还有一只多的笔。”

陆小芒这才接了笔,埋头就在本子空白页上唰唰唰写起字来。

只用了两分钟,她就写完了‘天地人你我他,大小多少中国’十二个字,然后就把笔赶紧塞到罗大乐手上,催促道:“你也赶紧写,我知道你只有一支笔。”

陆小芒把默写好的生字本又往罗大乐那边挪了一下,放到他直接用眼角余光就能瞟到的地方。

罗大乐开始低头,一笔一划,工工整整地写字。

他写字的时候坐得极其端正,握笔的姿势也很标准,每一个字的大小都跟语文书上写得差不出多少,甚至写出来的字,也方方正正的。

从头到尾,他都没偷瞄过陆小芒的本子。

哪怕到最后时间到了老师喊收本子了他只写了六个生字,他也没有作弊。

陆小芒叹了口气,想着要是一会儿罗大乐要是被罚去打扫厕所,她要不要去帮忙。

毕竟,她被罚操场的时候,他来陪了呀。

哎呦,脑壳疼哒。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八十一章 所谓青梅竹马

默写的生字本全被老师收到了讲台上。

同学们老老实实地坐着,有的一脸轻松,有的眉头紧锁,有的忐忑不安。

罗大乐端端正正地坐着,陆小芒一脸纠结,眉毛像毛虫一样一会儿动一下一会儿动一下。

老师开始一本一本的检查大家的生字本。

语文老师姓林,三十来岁,长得其貌不扬,矮胖矮胖的,也以严厉著称,不过调来教二年纪三班之后,有了罗四儿那个更严苛的数学老师作对比,她就突然变得温柔了许多。

要是让大家从罗四儿和林明明老师的课中选一个来喜欢,大家当然会毫不犹豫的全票选择林明明啊。

虽然调皮捣蛋的罗凯旋他们私底下没少叫林明明老师是林冬瓜,可是也不妨碍他们更喜欢林明明啊。

林老师在讲台一本一本的看,时不时的皱眉,脸色也一会儿是晴天一会儿转阴雨密布,一会儿变成雷鸣闪电。

同学们紧紧地盯着老师,随着她的表情变化,心情也随之起伏不定。

十分钟后,林老师终于看完了所有生字本。

生字本被分成几小摞放在讲桌上。

林老师清了清嗓子,大声道:“现在我开始念名字,先念写得好的,再念写得一般的,最后念写得差的和该去打扫厕所的。”

同学们一听,立马瞪圆了眼睛盯着讲台,眼巴巴地看着,希望自己的名字快一点被念出来。

因为越先念出来就代表安全了。

老师一个一个念着名字,被念到名字的同学都松了口气,然后得意地往左看看,右看看,生怕别人不知道他过关了似的。

写得好的名字念完了。

写得一般的也念完了。

陆小芒微微拧了眉,疑惑地看着讲台上。

她十二个字全写对了,而且不算难看,你说评不上好,也该评个一般吧

怎么两轮名字都念完了,偏没有听到她的名字呢

疑惑的,还有看过陆小芒写字的罗大乐。

就在老师开始念写得差的同学名字时,罗大乐突然举了一下手,“老师,之前的名字当中怎么会没有陆小芒”

老师瞥了一眼罗大乐,又瞟了一眼陆小芒,表情有些阴沉,“你俩的事,念完名字后会特别提一提,耐心等着吧。”

说完之后,老师又意味深长地笑了一下。

这可不是什么好笑!

明显是话中有话,笑中带刺儿嘛。

陆小芒就不明白了,不过也耐心地等着。

罗大乐不管不顾地想要站起来,被陆小芒一把按回座位上,她冲他摇了摇头,示意等一等。

罗凯旋坐在后面一排,陆小芒和罗大乐之间的互动他看得一清二楚,他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眼珠子滴溜溜乱转了一通,压低声音嘀咕了一句:“就算没有小纸条,他俩之间也肯定有一个喜欢另一个。只不过,不是陆小芒喜欢罗大乐,好像是罗大乐喜欢陆小芒。

嘻嘻,这是不是就叫青梅竹马哩……”

“罗凯旋!”罗凯旋正在开小差,讲台上林老师就突然念到了他的名字,他一时没反应过来,立即喊了一声到,然后马上站起来。

动作太急,差点把桌子都拱翻。

“罗凯旋,没让你站起来你站起来做什么好了,写得差的名字也念完了。”

陆小芒和罗大乐面面相觑。

他俩的名字呢

最差的里面也没有……

那就在打扫厕所那里面了……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八十二章 老老实实扫厕所去吧

不会吧

陆小芒惊讶地喔起了嘴。

她明明全写对了啊。

怎么会最差都挂不上号,排到要打扫厕所这一挂来了呢

老师,你是不是眼镜借给隔壁班的男老师戴,看不清楚字写得好还是写得坏了

罗大乐也紧紧地盯着老师。

林老师一手拿下了一个生字本,念了陆小芒和罗大乐的名字:“你们俩一定很奇怪,为什么会轮到你们俩打扫厕所,对吧”

陆小芒和罗大乐齐齐点头。

“陆小芒,先来说说你。你平时默写是全班最慢一个写完的,而且字写得歪歪扭扭的,可刚刚你写字的时候,我恰好在注意你们那个方向,我发现你只用了两分钟不到就写完了十二个字。

然后你就把你的本子往罗大乐那边移,然后罗大乐才开始写字。

我当时就觉得你俩肯定在作弊,结果本子收上来一看,果然不对劲儿。

你十二个字全写对了,而且字迹很漂亮,漂亮得根本不像是出自你的手。我仔细想了想,结合你之前的行为,终于想明白了。

你应该是提前把要默写的生字叫人写好了放在本子上,然后到真要默写的时候就装模作样地假装写一写就交上来了,对吧

罗大乐的字倒是在课堂上一笔一划写的,不过呢,是在看过你写好的字之后才写的,所以我认为,你俩作弊!

默写结果作废,应该接受应有的惩罚,去打扫厕所。

正好,你俩一个是男生一个是女生,男生打扫男厕所,女生打扫女厕所,正合适。

你们对我的决定服不服”

看着老师像破案子一样推敲,然后给他俩扣上作弊帽子,宣判了惩罚结果,又要他们亲口承认作弊并心服口服的模样,陆小芒止不住的叹气。

她慢慢地站了起来。

旁边的罗大乐也站了起来。

两人异口同声,就像商量好了一样大声道:“老师,我不服!”

林老师惊呆了。

事实俱在,还想狡辩

她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心头的不喜,脸上挤出一丝笑意,道:“老师向来是爱讲道理的人,你们不服,老师一定会讲道理讲到你们服。

老师现在给你们一个机会说说你们不服的理由。

再让全班同学来评一评,是老师判得不对还是你俩作弊了还想狡辩,好不好”

陆小芒和罗大乐相互交换了一个眼神,齐齐回答:“好!”

“那你们谁先说”老师说完,又低头撸起袖口,看了看戴在手腕上的表,“唔,这节课就剩下五分钟了,你们如果能在五分钟时间内证明自己没作弊,老师就信你们。”

老师这话一出口,罗大乐就皱了眉,其实他只凭着自己和小芒没作弊这一事实站出来说不服,他站起来的时候根本没想过要如何证明,通过什么途径才能让老师和同学相信他的话。

所以他在第一时间就侧头去看陆小芒。

全班同学也哗啦啦地看了过来,想看看这被老师都判了作弊的两人是如何钻空子的。

在学生们的心中,一般都觉得老师说的都是对的,老师肯定不会出错。

老师说作弊了那就肯定是作弊了。

两人一定是怕去打扫厕所才垂死挣扎。

“怎么,证明不了了吧证明不了就是乖乖给老师认个错,然后老老实实的打扫厕所去吧。”

“谁说我们证明不了了不是还有几分钟么老师,请过来一下,配合一下我们,免得一会儿又先入为主,只凭表面现象就下了结论。”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八十三章 喏,收下吧

林老师走过来,居高临下地看着陆小芒,“你要我咋配合”

陆小芒拿出书包,直接找出另一个本子,撕了两页下来,然后递给林老师,“老师先看清楚,这是两张一个字也没有写的纸,现在……我开始写了,老师要看清楚了。

罗大乐,笔再借我使使。”

林老师检查了纸上,确实是空白一片的,她点了点头。

罗大乐也把铅笔递到了陆小芒手中。

陆小芒就当着林老师的面开始把刚刚的十二个字又唰唰唰的写了一遍,这一次,她写字的速度比上次更快,只用了分半钟就写完了,然后把写好字的纸拍在老师面前。

“老师可以检查了。”

林老师惊讶地接过来一看,嘴张了又张,她把纸反复对光照了又照,甚至用手搓了搓,最后才不可置信地道:“陆小芒,真是你写的你这,你这变化也太大了吧”

陆小芒没跟她废话,直接把笔和纸又递给了罗大乐。

罗大乐也坐了下来,专专心心地写起字来。

下课铃声响起,罗大乐同时收笔,然后把自己面前的纸张一并递给林老师检查。

端端正正的六个字,和之前默写出来的没有分别。

林老师看看陆小芒,又看了看罗大乐,然后又看了看伸长了脖子等着看结果的同学们,犹豫了两秒钟,林老师终于开口了。

“之前是老师搞错了,陆小芒和罗大乐同学并没有在默写生字的过程中作弊。”

这话一出,罗大乐立马高兴地看着陆小芒说:“陆小芒,我们成功了。不用去打扫厕所了。”

陆小芒刚要欢呼,林老师却习惯性地用手指推了推鼻梁上方,推了个空才想起今天眼镜没戴,清咳了一声,她又道:“陆小芒,罗大乐同学虽然这次默写没作弊,可是,之前默写的时候,陆小芒明明有把写好的生字本往旁边移的举动,所以之前关于陆小芒的处罚决定依旧生效,女生厕所依旧由陆小芒同学放学后去打扫。

退庭……呃,不,下课!”

陆小芒傻眼了。

老师……你这招可真狠!

老师一说下课,班长就立了起来,带头开始喊老师再见。

其他的同学也跟着喊老师再见。

只有陆小芒在大喊:“老师不要啊!”

罗大乐犹豫了一下,轻声道:“放学后我陪你,你帮我看着厕所门,不让女生们进来,我替你打扫就行。“

陆小芒怔怔地看着罗大乐。

能陪你罚站站操场,能在你没笔的时候把笔先借给你用,甚至能做这么大牺牲陪你去扫屎坑的小伙伴,估计除了罗大乐就再也找不着了。

扭头的瞬间,眼角余光早就看到罗凯旋那家伙已经脚底抹油准备开溜了,生怕她叫住他让他帮忙。

没有对比,就没有感慨。

陆小芒却坚定无比地摇了摇头,“不用了,罗大乐,我自己做的事我自己要学会去承担。屎/坑,我自己去扫。”

“你昨天还帮我做了那样危险的事,我只是在还你的人情。

陆小芒,从你嫌弃收我的桑叶茶叶开始,我就知道你只是在可怜我,所以才帮我。

你帮了我,我自然也要帮你。

这是等价交换而已。”

“哎呦,怎么还提茶叶的事儿我说过了,不是嫌弃不是嫌弃不是嫌弃啦,我只是习惯喝玫瑰花茶了。算了,看你那虎样也不信,这样吧,你下次再给我茶叶的时候,我就算不喝也收下,好不啦”

罗大乐赶紧弯腰把书包打开掏出一大包用油纸裹好的茶叶高兴地陆小芒眼前一递。

“喏,收下吧。”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八十四章 少了点什么

陆小芒默默地把这一大包茶叶塞进了自己的书包。

罗大乐这一举动倒是提醒了她。

她保留的是前世的习惯,要改变命运,那就连习惯也一起改了吧。

玫瑰花茶就不喝了,改喝喝桑叶茶。

林益阳睡了个午觉,难得的没有做梦,一觉好眠,直到下午四点多才醒。

在床上趴了一会儿,他突然觉得有些口渴,就支起上半身,伸长了胳膊去够放在床头小柜上面的搪瓷杯。

他摸了几下,终于摸到了杯边,深吸一口气努力再往前够了一下,他的手指就抓到了搪瓷杯的耳朵。

端着杯子慢慢地俯低,重新趴回叠在一起的俩个枕头上,他慢慢地揭开了水杯的盖子,咕噜咕噜喝了几大口温开水。

白开水就是白开水,没有花香,也没有颜色,喝进嘴里也是寡淡寡淡的。

林益阳盯着白开水看了好一会儿,然后用力地闭上双眼,深吸了一口气。

不知道为什么,最近他喝水的时候总是觉得少了点什么。

每次看到柜子上摆着的一只杯子,也会觉得旁边该有点什么。

或许,是一包茶叶

或许,是一个杯子

或许,应该有个小摆件儿什么的

所以三天前,也就是上周六,他去供销社买墨水时,莫名其妙的就走到了卖茶的柜台前。

供销社的大哥一个劲儿地说这边的男男女女都喜欢喝茉莉花茶,男人一般喝花少叶多的,女人一般图个清香味儿,喜欢喝茶多叶少的。

他看着格子里满满的茶叶,突然问有没有玫瑰花茶

那大哥犹豫了一下才说,玫瑰花茶都是那些贵太太们喝的,价钱又贵产量又少,还是买茉莉花茶更实惠。

他却执意把供销社里存着的玫瑰花茶全买了回来。

把买墨水的钱也用光了。

他最近总爱做些奇怪的事……

是病了吗

林益阳把杯子放回柜顶,随手拉开了抽屉,把那包玫瑰花茶取了出来,放在眼前,仔仔细细地看。

供销社的大哥说这是特定时间点才以采摘平阴重瓣红玫瑰,玫瑰半开花的时候摘下来,香气才会保留得最完整。

朵朵都是取的花冠王,十分珍贵,每70斤花冠才能筛选出一斤,每一朵都是精挑细选,颗颗饱满,这样的花做成茶,才会甜香扑鼻,香气浓郁、滋味甘美。

“女人喝了特别好。”大哥最后还意味深长地加了一句。

叮当叮当,窗户下突然响起了自行车的铃音。

林益阳凝神听了听,几秒钟后,有人摔了,痛叫着喊着:“我的裆……我的蛋……痛死我了。这鬼自行车咋这么难骑啊……“

又过了几分钟,痛叫着的人就一边叫着一边上楼来了。

刘得柱满头大汗,脸色苍白地出现在林益阳房间门口。

林益阳冲他点点头,算是打了声招呼。

刘得柱一来就问林益阳:“今天好多了吧再休息个两三天能回学校上课了吧”

看着刘得柱满含希冀的眼,林益阳默了默,摇了摇头。

“至少还得在床上躺一个月。”

刘得柱听了这话,肠子都疼得绞起来了,悔啊……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八十五章 学不进去的原因

刘得柱的家啊,还戴家村那边,去学校要走一个多小时,从学校到军营要差不多四十来分钟。

除去在学校上课时间,再除去来给林益阳补课的时间,他其他时间都在走路,不停地走。

昨天走了一天,实在是累得不行,今天好不容易磨破嘴皮子借了姐夫单位的自行车来骑,一路过来,摔了七八次了,刚刚在楼下院子里下车的时候还摔了一记狠的,裆卡在那大杠上了,脚又太短落不到地上,最后连人带车咣当一下睡地上了。

痛啊,太痛了。

一想到这样的日子还有要持续一个月……

刘得柱就想掐烂自己这张多话的嘴。

巴巴地跑来告什么状

林一是挨了打躺了床,可是人家好吃好喝好睡不用动弹啊。

哪像他,早上五点开始走,走到七点到学校,上两节课,备课改学生作业,捱到下午放学又巴巴的跑军营这边来补课,补完课以后得走两小时回家,回到家伙食团早就不供晚饭了。

本以为借个自行车可以轻松点的。

结果……

刘得柱愁眉苦脸地掏出书本讲义,叭叭地讲起课来。

讲完一遍,他又满怀期待地问林益阳:“林一,你听懂了没听懂了我就回了啊,你现在有伤在身,我就不给你布置作业了。”

林益阳摇头,“没听懂。”

“哪儿没听懂啊,我再给你讲讲。”

林益阳眸光一闪,道:“一个字都没听懂。”

刘得柱耐着性子叭叭地又讲了十几分钟。

“林一同学,这下子听懂了吧”

林益阳点头。

刘得柱欣喜无比地收拾自己的包包,打算开溜。

林益阳又道:“听懂了一个字。”

刘得柱没办法,又叭叭地讲。

再问。

“嗯,这次听懂了两个字。”

“林一,我讲的是数学课,没教你识字啊。”

“哦,那就是完全没听懂,刘老师,你不如再讲一遍”

半个小时后,一个小时后,两个小时后……

天黑了。

刘得柱的嗓子已经嘶哑得不成样了,说出来的话像是钢勺刮着陶锅底发出来的,十分难听。

林益阳继续摇头。

宋杰端着脸盆儿大小的饭盆边吃边往屋里走。

看到刘得柱,十分客气地打了声招呼:“刘老师好。”

刘得柱有气无力地应了声:“好。”

宋杰听到刘得柱的声音,一脸关切地凑上来问:“刘老师,你这嗓子都哑成这样子了,今天一定教会了林一不少知识吧”

林益阳点头,一脸感激地道:“在刘老师的辛苦辅导下,我终于……”

刘得柱巴巴地看过来,眼里重新燃起希冀的光芒。

“终于学会了吧”

“学会了一道题。”

“林一同学,你往常在学校上课,也没这么难教啊。”

林益阳点头,深以为然,“是啊,那会儿我没被打啊。”

“打的是屁股,没打头啊……”

“打出血了,失血过多,经常性头晕,注意力不集中。”

“可我这讲了快四个小时了,总有注意力集中的时候吧”

林益阳瞥了刘得柱一眼,“有的,注意力集中时候,一听是老师的声音就会想到被打的场面,就不敢仔细听了。”

我能怎么办,我也很绝望啊,刘老师。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八十六章 狠就一个字

林益阳说得很平淡,刘得柱听了却心惊胆战。

照这样说法,头晕的时候注意力不集中学不进,注意力集中的时候听到他的声音就抗拒,他就是说破大天,吼破喉咙也把林益阳教不会啊。

刘得柱满嘴苦涩,砸巴了好一会儿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这才第二天……

接下来还有最少一个月要捱!

刘得柱用力地揪着自己胸前的衣服,把衣服都揪成了皱巴巴的一团,他的手轻轻颤抖着,手下面胸膛里的心也在瑟瑟发抖。

他的眼前一片黑暗,除了黑暗就只剩下绝望苦涩。

要是林益阳家是个普通军户人家,林益阳笨一点,他都敢强势一点,威胁威胁他,让他不懂也装个懂,在林爷爷面前糊弄过去好交差。

可是偏偏林爷爷是和大首长都能坐在一起拍照还靠得很近的人物。

林益阳不仅不笨,相反还点多奇多,聪明得过了余。

刘得柱捶胸顿足地在那边悔着,脸色灰黑,像是被瞬间掏空他精气神的空壳子人。

林益阳在这边眯着眼睛,慢慢地欣赏着,享受着。

宋杰抱着饭盆儿吧唧吧唧地吃着,时不时看看满脸自得的林益阳,再看看束手无策只能悔恨难当的刘得柱,心头骤然也回过一点味来了。

林益阳这顿打……

确实是有意义的。

刘得柱的苦日子只怕还在后头。

果然,宋杰扒完一盆饭,准备回饭堂那边去加饭的时候,林益阳趁刘得柱不注意,悄悄递给他一张小纸条,薄唇上下翻飞动了动,却没发出一点声音。

只比了个照办的口形。

宋杰用饭盆做掩护接过小纸条就蹬蹬蹬地出了门。

走到转角处抻开小纸条一看,立即就啧啧叹了起来,“狠!”

这一天晚上八点半,刘得柱从林家离开的时候,两腿发软,心肝发颤,头痛欲裂,喉咙处就跟被火烤熟了似的,已经发不出半点声音。

走到楼梯转角处的时候就碰上了林爷爷上楼。

林爷爷客客气气地问了声:“刘老师补完课了啊”

刘得柱点了点头,嘴里却发不出半点声音来,又怕首长觉得他怠慢失礼,脸上表情瞬间变了几变,最后还是无奈地挤了个笑下楼了。

林爷爷咦了一声,总觉得这刘老师有啥话想说却又不知道为啥不说了。

这种说话不说全,光让猜的人最讨厌了。

林爷爷喜欢直来直去的。

听他话就万事大吉,不听话就打到听话为止。

猜心事什么的……不存在的。

刘得柱下了楼,找到了那辆已经被摔歪了龙头的自行车,两手撑住龙头转到前方夹住轮子用力别了别,这才推着车子出了门。

刚开始他怕再摔跤,就没敢骑上去,推着走了大约二百米路之后,他实在是累得受不住了,又大胆子划了几脚往车上跨。

自行车歪歪扭扭地在路上拐了十来米之后,他才顺利骑了上去。

刚松了口气就觉得车子在变矮。

他低头看了一眼……

然后就听到了‘噗’的一声。

他夹紧了屁股,又疑惑地摇头,“我没放屁啊。”

回答他的是接二连三的‘噗’‘噗’‘噗’‘噗’‘噗’的声音。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八十七章 坏人额头上也没写字

‘噗’‘噗’‘噗’‘噗’‘噗’的声音刚开始强劲有力……

渐渐变得有些萎靡……

最后几声‘噗’声就显得有气无力了。

要是刘得柱没骑在车上,他一定能看到从前后两个轮胎处散发出来的数十道强劲不一的呈直线性喷射的气体。

刘得柱骑着的自行车越来越矮,轮子勉为其难地又往前滚了一点点就完全瘪了。

哐当一声,刘得柱连人带车摔进了旁边的沟渠里。

正是春天播种的季节,沟里渠里都装满了水。

这里又是主渠,本就修得比一般的渠宽。

刘得柱一头栽了下去,头朝下脚朝上,一口气咕噜咕噜的喝了几口带着泥腥气的水,然后又啦的一下落进了水中。

过了好几秒钟,刘得柱才踉踉跄跄地从渠里爬了出来,浑身淌着水趴在路边的草上直喘气。

春天的夜里还是有点冷的,而且还会起露,湿透的衣裳贴在身上,夜风一吹,刘得柱就冷得发抖。

他咬着牙扶起自行车想要推着车坚持走回家,自行车却根本推不动。

自行车又不是他的,是他从姐夫单位借来的,不要说把它扔在半道上,就是这胎坏了都要他自己掏钱补好了才敢推回去还。

还的时候还得点头哈腰赔笑脸的解释一下为什么好好的自行车借了他,回去的时候就打了补丁。

离家还有快二十四五里地。

刘得柱回头看了看身后的几百米开外的营部大院,一咬牙把自行车扛了起来就往回走。

几百米的距离走下来,刘得柱已经累得像条狗。

好不容易扛到了正要往里走,卫兵突然伸手一拦,声色俱厉地道:“军事重地,闲人免进。”

刘得柱立马堆了一脸的笑跟卫兵解释:“我,我是林一的数学老师,刚给他补完了课正要回自己家去,可是我的自行车车胎漏气了,骑也不骑,要是扛回去还得走二十几里地,所以我就想先把自行车寄放在院子里,明天白天再推去附近修车点补,补好了就骑走。”

“那请出示您的证件,证明你的身份。”

刘得柱傻眼了,白天他来的时候,那个站岗的卫兵都认识,林爷爷又正好在树下捉棋,挥了挥手人家就放他进去了。

这会儿他不就只放个车子,怎么还要验证件证明身份呢

“同志,我就只放个车子,也不干啥坏事,你瞧我这一脸忠厚老实相,也不是坏人,不然,你就先放我进去,我放了车子就立马出来”

卫兵把刘得柱上下一打量,果断拒绝:“不行,坏人额头上也没写字,没有证件证明不了身份的人,禁止出入营部大院。”

刘得柱没办法,只得咬牙道:“那你进去问问林一或者林一他爷爷,他们认识我的。”

卫兵将信将疑地让旁边站岗的另一名新兵进去问问。

新兵跑着步子往大院里去了,没一会儿又跑了回来。

刘得柱看到新兵回来了,立马扛着车子就要往里走。

新兵附耳跟卫兵说了句话,卫兵立马又伸手拦住了刘得柱:“老领导家灯熄了,已经睡下了,我们不好去打扰他,对不起,不能让你进去。”

刘得柱急得额头上直冒汗,情急之下又想起自己还有一个叫宋宇的学生在这大院住着,立马急急地说:“那问宋宇,宋宇也能证明我是他们班的老师。”

新兵点了点头,“那我再去问问,先说好啊,这可是最后一次了。”

“谢谢谢谢,宋宇一定会为我证明的,不会再让你跑第三次了。”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八十八章 打错人了

新兵跑得很快,不一会儿就到了家属楼下,到了宋营长家门前。

宋营长家亮着灯,门也还开着,小胖子盘着腿坐在一把竹制的带靠背的小椅子上。

椅子时不时的发出噼啪两声,晃那么一两下。

新兵咂舌,这小胖子再继续肥下去,椅子都要被压坏了。

“报告!我是门口的岗哨的卫兵王大狗,有事找宋营长家的宋宇问个话,宋宇要是在的话麻烦出来一下。”

新兵王大狗啪的一下行了个标准的军礼,笔直笔直的立在门前道。

“我在呢,你有什么话直接问就是。”一个声音从小胖子对面传来。

王大狗踮起脚看了一眼,才看到被小胖子完全挡住的宋宇。

宋宇咬着笔头正在做作业,五官全都挤在一起,愁得不可开交。

“哦,那你们班数学老师来了,说要把没气儿的自行车放在院里寄存一夜,但是他无法证明自己的身份,叫我来找你出去证明一下。”

宋宇犹豫了一下,丢下笔站了起来。

宋杰突然伸出一只胖爪子戳了宋宇一下,又冲他眨了眨眼,轻声道:“林益阳……讨厌刘得柱。”

宋宇哦了一声,立马一屁股又坐了回去。

“这题咋这么难解呢,咋这么难哟……难为死我了……我就不信了,我解不开。解不开,解不开我就不下地了。”

王大狗站了几分钟,就听宋宇不停地叨叨解不出来,还是解不出来,好像跟那道世纪难题杠上了似的。

他好奇地上前两步瞅了一眼,立马噗嗤一下笑了出来。

小花的红头绳有七寸,被同学咔嚓剪掉了两寸,还剩下几厘米

“七寸剪了两寸,答案当然是这五啊,这么简单的题你就为难成这样,宋大榆木脑袋的名儿真是没白给。”

宋宇瞪着王大狗,“看清楚点,问的是还剩下几厘米,不是几寸你能,你来啊,你给我做出来!”

王大狗愣了一下,抠着脑袋问:“什么是厘米”

宋宇呵呵笑着回答他:“我要知道我早把这题做出来了,你刚刚不是很牛么,不是还笑我么,你来啊。”

王大狗不说话了。

宋杰扭头看着王大狗,笑眯眯道:“王大哥,我哥就是这性子,遇到做不出来的难题,非解出来不可,要是解不出来啊觉都睡不着。他现在没空出门,你也还要站岗,我记得营部有规定,离岗时间不得超过多久的……”

“那,那个刘老师怎么办我看他一身湿透了,两腿打闪闪的样子,好像累得不行了……”

“唉呀,刘老师那人就是缺乏锻炼,所以才走几步就会喘,就让他把车子扛回去呗,就当锻炼锻炼……”

王大狗默然转身。

这个锻炼法……

估计那刘老师走半道上就要开始哭……

不过,管他哭不哭哩,小弱鸡身板可不就得多练练么……

他新兵训练的时候不也没人同情么

刘得柱听到回话的时候直接瘫地上了。

瘫了一会儿又绝望地爬了起来,扛着自行车认命地往家走。

走一截歇一阵儿,走到半道上就直接哭爹喊娘了……

最后两三里地,直接是爬回去的……

本来,他也不至于这么惨的。

这一切都是因为他趁黑经过红星二队附近的路段时,还被一群脸上糊着稀泥巴的小孩子欺负了。

小孩子们没轻没重,手脚齐出,甚至有些拿着弹弓子招呼。

结果打完了之后端起他的脸看了一下,有人突然喊了一声打错人了……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八十九章 黄荆条子出好人

晒坝一角,罗大乐,陆小芒,天强,天富,罗小乐,罗星星,一个挨一个地围成一圈坐在地上,个个腰板挺得笔直,全身绷紧,神色凝重地你看着我,我看着他,他又看回我这样互相看着,气氛压抑而古怪。

最后,罗大乐看陆小芒,天强天富也看自家表姐,罗小乐和罗星星儿也看向陆小芒。

陆小芒看了看暗沉如墨的天,挥了挥手道:“打错了就打错了,黑漆麻乌的,又赶了巧,我认出他了,他没认出我们,不打紧的。”

剩下几个人明显松了口气,身子也瞬间松软下来,随意地坐着。

陆小芒又偏头看了看十几米外那一堆以罗保国为首的孩子。

那是刚刚打人打得上劲儿的一群人。

陆小芒喊了声打错人之后,他们也是吓得最狠的一群人。

打敌人要狠,可是打到路人……那就尴尬极了啊。

罗保国缩着脖子站在最前头,后面的人都学着他的样子缩着脖子躲他背后站着,一堆人挤在一处,像是冬天冷极了挤在一起才能集中取暖的鹌鹑。

这些人的脸上还糊着稀泥,有的手里面还拿着弹弓子,衣服和裤子口袋都沉沉下垂,显然装了不少小石头在里面。

“得了,别傻站着了,都散了吧,回去洗洗睡。天太黑,罗大乐也以为是高大壮挨了打不服气又真叫他大哥过来,所以大家才一拥而上……

不怪你们。

今天的事反正谢谢你们了……”

陆小芒叹了口气,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原本圆溜溜的脑袋上现在已经像佛头一样,布满了大小不一的小包。

再抬头看向罗大乐,不仅头上长了包,脸上还有好几处淤青,陆小芒又气不打一处来。

今天放学后,陆小芒和罗大乐本来打扫完厕所就被臭得送晕眼花手脚发软,结果刚走出校门口不远,来到一个拐弯处的时候,高大壮就猛地一窜出来不由分说地就开打,两人刚开始有点措手不及,所以被高大壮打了好几下,最后罗大乐恢复状态之后就和高大壮扭作一团,打得难分难解。

陆小芒想上去帮忙,罗大乐怕误伤,就让她在一边站着看。

陆小芒就站在一边给罗大乐喊加油给罗大乐打气。

罗大乐渐渐的占了上风,把高大壮压着打,高大壮被打得哇哇直叫唤。

就在这个时候,周围突然响起嗖嗖嗖的声音。

陆小芒扭头一看,就看到了疾射而来的小石子。

不知道是谁躲在暗中,用弹弓子发射暗器,照着陆小芒和罗大乐的脑袋打,当时罗大乐被高大壮用两只手臂死死扣住了,陆小芒就跑过去替罗大乐挡,两人就这样活活的当了靶子,一会儿工夫就被打得满头肿起了小包。

虽然后来罗大乐挣脱高大壮之后,就把高大壮当了挡箭牌,让陆小芒躲后头,这样边走边退,到了高处,这才摆脱了暗中那些小石头的攻击。

原本罗大乐觉得打架就要一对一,所以陆小芒要上去帮忙的时候他才觉得不公平喝退了陆小芒。

结果他正面杠了,高大壮却在暗中埋伏了弹弓手,把陆小芒都打成了佛公头,他十分生气,到了高处之后,他就压住高大壮,让陆小芒过来抽高大壮。

陆小芒觉得用手抽手也会疼,就从旁边找了根拇指粗的黄荆木枝条,撸掉了叶子,照着高大壮一通猛抽……

高大壮刚开始一直在放狠话:“你敢抽我,我一会回家就叫上我大哥二哥一起过来打你们。”

陆小芒一听这话,抽得更狠了。

最后……高大壮被抽哭了,一边哭一边叫妈妈……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九十一章 他有个老大老大的武器

高大壮长得又高又壮,嘤嘤哭着喊妈妈的时候,陆小芒真的惊呆了,那枝条怎么都抽不下去了。

反正已经抽了几十下了,仇也算报回来了,陆小芒就和罗大乐停了手往红星二队走。

高大壮刚开始还在哭。

等到两人走远了之后,他又突然爬起来坐着,指着陆小芒的方向喊话:“陆小芒,罗大乐,你俩给我等着,我叫我哥来打死你们!”

放完狠话,高大壮爬起来就跑了。

罗大乐拔腿就要去追被陆小芒拉住了。

俩人打扫厕所花了两小时,跟高大壮追追打打又花了半个多小时,这会天都擦黑了,天黑了看不见摔一跤多划不来……

又不是人人在黑暗中都能像她一样看得一清二楚。

而且,用弹弓子打他们俩的人一直没见着出来,罗大乐一个人追回去,不是又中埋伏了么

自己吃亏让别人爽快的事陆小芒才不干呢。

结果两人回来的时候正好遇上罗保国帮他爸牵生产队的牛回牛棚,看到位两人满头的包,罗保国就停下脚步,惊讶地问:“谁打的”

罗大乐回答:“高大壮的帮手,没看到脸,不知道是谁。”

罗保国想了想又问罗大乐:“明天我们要不要也叫几个人打他一顿,把场子找回来”

罗大乐看了一眼陆小芒没说话,但是眼里的怒气是明摆着的。

吃饭完之后,罗保国就叫了村里平时玩得好的几个男孩子,到晒坝和罗大乐集合,商量明天的作战计划。

罗小乐又带了罗星星等一群孩子跑去偷听。

罗保国拿了本地道游击战的连环画一边翻一边安排,明天怎么堵,怎么追,把高大壮赶到包围圈后,罗大乐上去打,我在旁边掠阵,然后罗大乐打完了之后,大家就上弹弓,把高大壮也打成满头包再散。

罗小乐偷听到自己哥哥被人打了,就跟罗星星等人说:“要是你们的哥哥被人打了,你们帮不帮忙”

有哥哥的人赶紧点头。

没哥哥的人奶声奶气地道:“我们,没多多啊……”

罗小乐急了,小脸气鼓鼓的,眼睛瞪得圆溜溜的,“那我们是不是一伙的我要去帮我哥打架,你们跟不跟”

这一下就是整整齐齐回答跟的声音。

罗小乐这才满意地道:“就是嘛,这才对。”

然后,有个小萝卜头尿急,跑到晒场的草丛里去尿尿,尿完了提裤子的时候突然看到下面的路上有人,他吓得裤子也不敢提,光着屁股就往回跑。

一边跑一边喊:“小乐,小乐,快来,有人,有人打上门来了。那个人还扛了个老大老大的武器……”

于是……

罗小乐赶紧又去叫罗保国……

天黑麻麻的,看不太清楚……

只以为是高大壮真把他二哥高大威或者大哥高大猛喊来揍人了……

一群人哗啦啦地冲了下去……

罗保国罗大乐冲最前面,那人看到有人出来,立马把手里武器扔了过来,孩子们滑溜地往旁边闪,也没仔细看那武器长啥样,呼啦啦地跑上去先把人按住了……

那是个大人……脸朝下被人按在地上,死命挣扎。

罗大乐和罗保国两个差点没压住。

后来,大家就齐心协力地按罗保国制定出来的作战方针,拳头大的人先打一轮,然后手脚无力的小孩子们就想办法扯头发扯耳朵。

还有的孩子下了口去咬……

把人打趴了之后,拿弹弓子的人就开始叭叭叭的用小石头近距离弹射。

大家都打爽了,感觉酣畅淋漓的,特别解气。

直到陆小芒跑过来端起那人的脸看了一眼……

“打错了……赶紧跑……”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九十一章 在我眼里你最好看

“打错了,赶紧跑。”陆小芒看清楚那人的长相之后立即喊了起来。

同时,她也看清楚了那罗小乐口中所谓的超大眼大的武器——一辆俩个车胎都是瘪瘪的二八大杠自行车。

那个人当场就被打懵了,过了好一会才哎呦哎呦的喊起来。

原本还沾沾自喜觉得自己战术成功的罗保国在这一刹那也听出了这人的声音,他立马吓得脸都白了。

大家赶紧扯呼……

然后跑回晒坝那边商量接下来的应对之法。

罗大乐很义气地拍着胸脯道:“都是为了替我出气才下的狠手,明天到了学校,要是那个老师来找麻烦,我来杠!”

罗保国摇头道:“他又不傻,打他的人有这么多个,不是你一个人能扛下来的事儿。”

陆小芒看着大家都被吓得不轻,又觉得好笑。

“天太黑,你们看不清,他同样看不清。大家一下去就把他倒在地脸朝下了,而且大多数人刚打完泥巴仗,一个二个脸上全糊着泥,白天不仔细看都分不出谁是谁,下狠手的时候又没多言语,只顾着动手没说话更没叫过谁的名字,他又不是我们班上的老师,好像是初中部那边的老师,放心……我估计这事儿查不到咱们身上来。

明天上学的时候,大家都稳住,就算见到他也不要露怯,估计这事儿就能糊过去了。

不过嘛,罗保国的战术方针是有效的,要是下次真遇上高大壮的大哥二哥来找茬了,大家就这么干,争取像今天这样把人打服……”

陆小芒先是宽慰了大家的心,又高度表扬了罗保国的战术方针,肯定了大家的战果才让大家散伙。

大家这才放放心心,高高兴兴地回家去了。

罗大乐背着罗小乐,陆小芒牵着天强天富走在最后。

罗大乐犹豫了一下才问:“其实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陆小芒偏头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道:“问呗,咱俩谁跟谁啊……同村同学同桌,一起挂牌儿站过操场,一起翻着白眼塞着鼻孔扫过厕所,现在连头型都差不多一模一样的是包包头了,你有啥想问的直接问呗。

扭扭捏捏的做什么”

罗大乐凑近了些,压低声音,略有些含糊地说:“你的眼睛为什么会像灯泡一样发光”

陆小芒脚下一顿,怔了怔。



“谁的眼睛不发光啊有个形容词不都叫闪闪发光的眼睛么呵,呵呵。”

罗大乐偏头想了想,“可你的眼睛在黑暗中格外明亮,就像是通了电的小灯泡一样。”

有那么亮吗

很显眼

那她以后得注意了。

“呵,呵呵,那可能是因为我的眼睛生得格外明亮好看,所以别人的叫秋水明眸,我的叫亮如灯泡。”

罗大乐嘴动了动想说什么又没说出来。

陆小芒故意提高声音问他:“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我的眼睛生得不够明亮不够好看”

罗大乐连连点头道:“好看好看……嗯,真好看。”

在我眼里,最好看。

这事儿就这么揭过去了。

红星二队这波熊孩子睡了,营部大院里的熊孩子却还没睡,宋杰这会儿正在林益阳房间说陆小芒站操场的事儿。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九十二章 你为什么没上去帮忙?

宋杰在那边叭叭地说,林益阳趴枕头上静静地听。

“隔壁班的罗老师也确实做得出来,一个小女生,竟然给人挂上纸牌罚去站操场,让她像个猴子一样被人围观。幸好我们班的老师没那么狠。”

“唔。”林益**本没什么兴趣听学校里这种罚站的事,“时间不早了。”

宋杰看了看挂在墙上的钟,叫道:“才九点半,还早呢,我再陪你聊会儿。你这一天到晚的躺床上一定很无聊。”

“我不无聊。”

“说完那个什么小芒的事,我再给你说说那个高大猛的弟弟被人打得叫妈妈的事……”

林益阳突然抬起眼,直勾勾地看着宋杰。

之前宋杰说的时候,林益阳都一副不知道听没听进去的模样,这会儿好像突然来了兴致,宋杰就叭叭地说得更起劲儿了。

“今天下午最后一节课我又睡着了,老师和同学也没人喊我一下,我一觉就睡到了六点多,醒来一看啊呀太阳都要落山了呀,我就赶紧背着书包往门外跑,结果跑太急了忘记缩手缩脚了,我就卡住了。

这时候学校里已经没看到人了,我叫了半天都没人搭理,正灰心的时候就听到厕所那边有人边说着话边过来了。

我打眼儿一看,原来竟然还是认识的。”

林益阳拧了一下眉头,打断了正眉飞色舞地说得起劲儿的宋杰:“说说那个小芒的事,我刚好之前也遇上个叫小芒的,不知道咱俩说的是不是同一个人。”

宋杰唉呀叫了一声,道:“我现在说的就是小芒的事儿啦,你仔细听我说完。”

林益阳嗯了一声。

宋杰喝了口水又继续道:“那俩个在说话的人就是那个隔壁班被罚站操场台子的小芒和另一个男同学,我连忙叫他俩过来帮我一下。

那个叫小芒的一边笑一边拉我,拉到一半儿就笑得软倒在一边了。

我有点生气,就瞪了她一眼。

结果这一眼就瞪坏了。

那个男同学竟然不拉我了,拉了那小芒就要走。

我急坏了,连忙喊她俩回来,小芒问男同学为什么生气,男同学说我刚刚瞪她,说我不是好人,让我卡一夜算了。

我一听哪里还忍得住啊,赶紧认怂,赔笑脸把人哄了回来。

这下子,小芒不笑了,和那男同学专心拉我,拉了好一会儿终于把我拉了出来,然后他俩就去隔壁班背自己的书包准备回家。

我在前面几步走着,走到拐弯那前头点儿的时候就看到高大壮蹲在路边,旁边还有俩人儿,那俩人儿手里还拿了把弹弓子拉得绷绷响。

我就知道高大壮一定是在那儿堵谁。

可是这事儿也跟我没多大关系啊,所以我又继续往前走。

刚走了十几米远就听到后头打起来了。

我扭头一看,呀,是刚刚拉我的那个隔壁班的男同学和高大壮干起来了。

那男同学刚开始被呼了好几下脸,后来不知道怎么的又占了上风。

之前陪高大壮蹲路边的两人藏左右两边的草丛里使劲拿弹弓子弹小芒和男同学,然后……哈哈,两个人的脑袋都被打出了不少肿包,像是……像是佛头……

哈哈,我当时都快笑死了……

林益阳,你一定没见过满头包的人吧,真的特别搞笑……

咦,林益阳,你怎么不笑”

林益阳定定地看着宋杰,眼里一片清冷,“人在你难的时候拉了你一把,你在旁边看着她挨打被人打得满头包,你只顾着笑就没上去帮忙”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九十三章 帮我去红星村办件事儿

宋杰原本正笑得起劲儿,结果被林益阳这么一看,心里一颤,笑也戛然而止。

他仔仔细细地看着林益阳的眼,林益阳眼里泛冷的时候代表他生气了。

林益阳是四岁的时候随爷爷一起从京城那边搬过来的,人人都叫他林一,他对任何人都爱搭不理的,成天板着一张脸也不爱笑,刚开始营部想跟他玩的那些孩子们渐渐也就不来找他玩儿了。

宋杰生下来的时候他爸带兵出去训练了,他姥姥和奶奶同时来这边照顾他妈月子,俩老太太因为小婴儿抱手里摇着哄睡还是放床上自己睡,月子里能不能用豆瓣酱炒菜给产妇吃等等这样的意见不合就互相看不顺眼。

有一天俩个老太太又闹开了,你也不带孩子,我也不做饭了,都收拾包袱说要各自回家,不在这儿受对方的闲气。

宋杰他妈抱着宋杰起来拉,气头上的俩老太太不依,死抱着包袱不撒手,三人在门口僵持的时候,不知道是谁甩手的动作大了点儿,把一边炉了上炖着滚烫的锡锅给挥倒了……

宋杰他妈脚底下一滑,手里的小婴儿也没抓牢飞了出去,眼看着就要落进锅里……

俩老太太尖叫着同时扑出去抢孩子,然后把手已经抄到宋杰襁褓的宋杰他妈撞了一下……

宋杰落到汤锅锅把处的时候,路过的林益阳一脚踢倒了炉子,一手抄住了宋杰。

那会儿林益阳好像五岁左右。

宋杰他妈总跟宋杰说要是没有林益阳,宋杰肯定被烫熟了,跟他说林益阳一个人太孤单,逼着两岁多的宋杰去陪七岁的林益阳玩。

渐渐的,两人也处出了感情。

宋杰一天爱热闹,一天到晚在外头看到什么新鲜事就会跑过来跟林益阳叭叭的说。

林益阳听半天顶多就嗯一声儿。

这习惯就一直沿袭到了今天。

宋杰今年九岁半,林益阳十四岁半,宋杰两岁就跟着林益阳屁股后面跑,七年多的时间,他也能看明白林益阳的一些情绪。

“林益阳,你为什么突然就生气了”宋杰缩头缩脑地问。

林益阳自己也闷了一下,想了好一会儿之后,他才慢慢地回答道:“不知道。”

宋杰就站了起来,说要去睡了,“时间也不早了,明天还要上学,我先走了。”

林益阳叫住他,“说完。”

宋杰愣了一下,呆呆地看着林益阳:“什么”

“那个小芒被打得满头包之后,还怎样了”

“啊,哦,那个男同学就扯着高大壮当挡箭牌往高的地方跑,小芒躲在男同学背后,两人到了安全的地方就开始报仇,我只听到高大壮被抽得哇哇直叫,一会儿放狠话说要找他哥来打人,一会儿又喊妈妈救命。

那个,其实我笑完之后是想着上去帮忙的,但是后来的事情变得太快,我胖了些,小芒和那男同学又跑太快,我没跟上……”

“高大壮有几个哥哥”

“有俩个,一个叫高大威,一个叫高大猛。”

“俩人战斗力如何”

“跟你当然是没得比。”

“跟那男同学比呢”

“男同学要是遇上高大威或者高大猛,估计会被打得很惨。”

“那明天放学的时候,你帮我去红星村办件事儿。”

“什么事儿”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九十四章 机密任务

“到时候我会把要办的事写在一张纸条上,你到了红星村再打开照着上头办就行。”林益阳枕头下拿出闲得无聊时涂鸦用的纸和笔,一手遮着,另一手疾速唰唰写字。

速度飞快,宋杰摇头晃脑想要偷看却只看到一只飞速颤动的笔。

林益阳写完,还用一个信封把纸条装了起来,还封了口,一脸严肃地道:“在到达红星村二大队之前,不要拆开偷看。我的脾性你应该很清楚。”

宋杰双手接过信捧在手里,连连点头:“是不是机密任务必须交给我这种机灵聪明又不打眼容易潜藏的高级人才去办才办得成的事”

林益阳拿眼把宋杰从上到下瞟了一遍,削薄的唇沾了沾,勉强嗯了一声。

宋杰就一手拿信,啪的一声立正,另一手行军礼,喊口号道:“保证完成任务!”

林益阳垂下眼,挥了挥手。

宋杰乐颠颠地走向门口,走了几步之后他又突然跑了回来,急急地问:“那个……我没去过红星村二大队啊,不认识路。”

林益阳眼皮子略略掀了一下,淡然道:“跟着隔壁班红星二大队的人走不就行了”

宋杰忙哦哦点头,“啊,真是个好办法。今天拉我出来的那个姓罗的男同学好像就是红星二大队的,我明天就跟着他走。”

林益阳闷了一下,道:“跟着小芒走。”

“啊,为什么我跟着男生走就算被发现了也不打紧,要是跟着一个不太熟悉的女生走很容易招人误会的。”宋杰一脸不同意。

“女生腿短走得慢,路况再复杂你也不会跟丢,你这身形……要是那男同学撒丫跑,你能追不能追”

“哇,林益阳果然是林益阳,什么东西都想得这么周全,好,那我明天就跟着小芒走。”

宋杰走后,林益阳睁着眼睛静静地趴了半小时,一动也不动,一直趴到十点才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第二天天一亮,陆小芒就起床了,头发也没梳脸也没洗就往德叔家跑。

卢芳婶婶也刚起来,正坐在窗户口那里梳头发。

德叔躺在床上,腿吊得老高,手里端着一把只剩下一半儿镜面的镜子,朝向卢芳。

从窗户的位置其实就能把屋内看个一清二楚,陆小芒走到门前的时候还是敲了敲门,等到卢芳说快进之后她才推门进屋。

“德叔的腿好些了没”陆小芒一边走一边问。

德叔呵呵笑着回答道:“好多了好多了,小芒,多亏了你坚持喊林医生过来,要不然我这腿……”说到腿,德叔又不好意思地看了一眼卢芳的方向。

卢芳扭头不看德叔,身子也侧了一下,朝着另一边梳头发。

“你那样就照不见镜子了,我这样也扭不到你那个方向去。唉呀,我知道你生我气,气我不爱惜自己个儿的身体,可是我这不也是想省几个钱嘛。

再说了……小芒在呢,多少给我点面子嘛,一会儿等小芒走了,你要打我掐死我都可以。”

德叔试了一下,一只腿打着夹板还被吊着,他根本没办法像往常那样带着镜子去就卢芳,这才压低了声音悄声对卢芳说话。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九十五章 给你找点事做

卢芳红着脸推了德叔一下,又扭回身子坐正了。

“镜子端高点!”

德叔立马笑呵呵地抬高手臂,“这样够高了不”

卢芳三两下把头发编成了辫子扎了起来,又去屋里唯一的一个烂柜子里翻了翻,好不容易找到一片饼干。

她拿着饼干往陆小芒手里塞,一边塞一边感激地道:“小芒,阿德哥的腿能保住全靠了有你帮忙。这饼干给你吃,等芳婶家条件好了,芳婶再给你买多的,你别嫌弃少啊。”

陆小芒笑嘻嘻地接了就往口袋里揣,“我最喜欢吃饼干啦,谢谢芳婶。芳婶刚刚是在跟德叔生气么我看德叔急得额头上都冒汗了。”

卢芳的脸更红了,艳得像是抹了鸡血般。

“没,没跟他生气,他那个人笨得跟头牛一样,早就叫他找医生看看,他非不听,还要抢着下田干活,我不让他去,他自己大早一起来就自己先蹲筐子里等着,我才懒得跟一头牛生什么气。”

卢芳说完,头已经快低到胸前了。

德叔连忙招手让小芒过去,“你这孩子,鬼灵精!你芳婶最好了,她是不会跟我生气的,对吧,卢芳”

陆小芒悄悄地给德叔点了个大拇指。

当着她的面,卢芳就算在生气也只能否认了。

看起来,德叔也不笨呀。

陆小芒看看这个,瞧瞧那个,一对原本大而亮的眼笑得眯成了一条线。

“好了,我就是来看看,德叔腿觉得好些了我就放心了。得了,时间也不早了,我要回去洗脸洗手梳头发,然后背着书包去伙食团吃饭,吃完要上学了。

今天可不能再迟到了。”

陆小芒说完之后撒腿就跑,德叔忙叫住她帮林克转了两句话:“林医生说叫你有空了去找他,说你俩有什么事没商量完。”

“哦,晓得了。”陆小芒嗯了一声,小跑着消失在门外。

没听到德叔陡然叹了口气,惋惜无比地说了句:“这孩子可真好,可惜打小就父母双亡成了没爹没娘的孩子……”

“当着孩子的面,你可不要说这样的话了。成功大伯叮嘱过我们不能在小芒面前提她的父母。”卢芳伸手捂了德叔的嘴。

德叔点了下头,嘴被手指捂住,声音变得含糊不清,勉强能听出大概音节。

“也不能在其他人面前提……要不是户籍被冻结,成功大伯估计连姓都给她改掉了。陆这个姓还是容易让人有联想。”

“好了,我去伙食团给打点饭回来,然后再去上工,我知道你一个人躺着肯定无聊,你又是一个闲不住的人,我给你找了点事情做。”

卢芳红着脸起身,从坐着的席子底下翻出一个棉质罩罩,罩罩的带子断了。

卢芳找来了针线,又找了块碎布过来,一古脑儿地往德叔胸前丢。

“给我补补,把这个胸围这一块加块布,然后再把带子给我缝好。”

德叔眼直直地往卢芳面前盯,这才发现卢芳前头这两团好像又丰盈了一些。

他伸出一只手猛地揉了揉鼻子,诧异道:“又,又大了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反正总感觉胀,感觉之前的罩衣小了,你给我接块布加宽点,这样穿起来才舒服。”

“可你也二十四了,不该突然又开始变啊。要不然下次林医生来了,我让他给你瞧瞧,别是生了什么毛病吧”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九十六章 高大壮一伙的

“我,我不看,他是男的的,咋看啊,你这个瓜儿……”卢芳也被说得有些不安,却不肯找林克看病。

德叔想了想,倒也是,这部位有些尴尬。

“那等我腿好了,我领你上镇上的医院找个女医生给你看看”

“说你瓜你还真瓜,林克是男的,可他不是还有一个也在当赤脚医生的女儿嘛,我空了找林大妍给我瞧瞧就行了,哪用得着专门跑镇上啊。”

“哦哦,对,看我,我一着急脑子就不够使了。”德叔直笑。

卢芳白了他一眼,道:“不着急的时候也没见你的脑子好使到哪儿去。”

“嘿嘿,嘿……”

卢芳打了洗脸水,拧了帕子给德叔轻轻地抹了脸,动作很轻很柔,生怕把他脸弄疼了。

德叔伸出两手猛地把她抱住,啃了一口,小声笑道:“是大了些。”

“瓜,未必我还会骗你啊。”卢芳让他抱了一小会儿才推开他,起身出门自己洗了脸把帕搭在杠上晾好,这才挑了檐下放着的一对筐急急地往伙食团走。

到了学校门口,陆小芒照旧看清楚没有像林益阳的人才抬脚往里冲。

罗大乐疑惑地看了看学校大门口,眉头拧得死紧。

那个叫林一的把陆小芒给吓成这样,也不知道到底干了些什么,改天,他得找这个林一好好聊聊才行。

这一天过得相当平静,平静得像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初中部那个被打的老师也没出现,高大壮和大哥二哥也没出现,林益阳更没有出现。

下午放学铃声响起的时候,陆小芒松了口气,飞快地收拾好书包往肩膀上一挎就走。

结果刚一出教室门,就又看到隔壁班那个小胖子被卡门框里了。

他们班的同学几个在前面拉,后面好像还有人在使劲推。

小胖子笑嘻嘻地如同一个瓶塞子似的‘叭儿’的一下被拔了出来。

陆小芒好笑地看了小胖子一眼,扭头和罗大乐说:“隔壁班的教室门,迟早得被小胖子弄烂。”

罗大乐点头,“你说他吃的是啥啊,怎么长得那么胖跟个笑弥勒佛一样。”

“不知道哇,不过肯定比我们吃得好就是。”陆小芒砸巴了一下嘴,“说到吃的我肚子就饿了,罗大乐,我们赶紧走,早点回去早点做完作业,然后就可以去伙食团等饭吃了。”

陆小芒拉着罗大乐就走。

罗大乐犹豫了一下,转头看了看初中部那边,道:“等一下罗保国,三个人一起走安全点。

高大壮昨天没讨到便宜,说不定一会儿还在路上堵我们。他要是一个人我倒不怕,就怕他们三兄弟全来了,那样要是打起来我根本就顾不上你。”

陆小芒皱眉,感觉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

不可能天天这样躲下去啊。

得想个法子,要么一劳永逸,要么让高大壮不敢再对付她。

陆小芒站在那边想招,没留神小胖子已经笑嘻嘻的走了过来,“小芒小芒,你们这会儿是不是准备回了”

罗大乐瞥了一脸堆笑的小胖子一眼,又不熟,笑得像朵花一样,一看就不像是好人。

“我们回不回,几时回关你啥事儿

你打听这些做什么你该不会是高大壮一伙的吧”罗大乐一脸警惕地看着宋杰。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九十七章 硬仗

“怎么可能高大壮是什么人,我又是什么人我怎么会和他混到一起呢那个叫啥啥啥的男同学,你不要信口开河,乱冤枉我哦。”

高大壮是小学部出了名的刺头,四肢发达,头脑简单,但是又喜欢惹事生非,因为他有俩个更牛高马大的哥哥在初中部,所以向来高大壮欺负谁,谁都不敢吭气儿。

可这被欺负的对象,绝对不可能是营部这帮兵二代。

毕竟,林一在初中部的声名可实在太显赫了。

虽然他没点名要罩着其他兵二代孩子,可是要招惹他们那一帮子人,光想想他们是和林一从同一个地方来的孩子都得慎重掂量了。

林一是谁

一句话让你放学了别走,小树林见就足够让你吓破胆。

罗大乐把宋杰和高大壮划成一伙,他感觉备受污辱。

要说一伙,他只是林一一伙的好吧……

而且应该算是唯一能靠近林一跟林一说得上话的头号人物。

虽然刚开始是有母上大人的命令像牛皮糖一样硬粘上去的。

刚开始每天看了林一的冷脸回来都会吓得哭,后来却不知道怎么的坚持下去了,林一也不吓他了,两人真成一伙的了。

宋杰跳着脚的否认,在罗大乐看来却是说中了心事,估计恼羞成怒了。

所以罗大乐悄悄告诉陆小芒:“这小胖子估计没安好心,极有可能是高大壮派来打前站的,我们一会等到罗保国了之后就跑快点。

要是路上遇上有人堵我们,打架的事我和罗保国来,你啥也不要管,只管跑,听到没”

陆小芒想了想,点头道:“看情况,如果我在那儿帮不上忙,会让你俩分心来照顾我,我当然会趁早跑的。”

罗大乐听陆小芒这意思,回答得十分灵活,根本就没肯定答应下来,可他同样知道陆小芒是个倔驴,劝好像是劝不动的,只有到时候随机应变多护着她一点了。

她脑子好使,可是拳头却不好使。

对上只知道用拳头不会跟你讲道理的人,她的脑子就没用武之地了。

没一会儿,罗保国就急急地从初中部那边跑了过来,一边跑一边解释道:“放学的时候,语文老师拖了几分钟堂,所以我们放学就迟了,我怕你俩忘记等我就一路跑下来的。”

这时候,小学部的学生基本已经走完了,初中部的也就剩下罗保国他们这班放学迟的,罗大乐陆小芒罗保国并排着往学校外面走。

速度飞快。

像在比赛谁走得快一样。

哪怕是像陆小芒那样的小短腿也走得极快,宋杰要小跑着才能跟上来。

他一边跑一边喘气,然后得空就会朝前面高声喊:“哎,等等我啊,走慢点啊,我快追不上了。”

前面的三个人非但没有放慢速度,反而走得更快了。

一会儿工夫就把小胖了甩出二十多米了。

经过高大壮昨天的埋伏地点时,罗大乐和罗保国都有些紧张,同时伸手把走在最右边的陆小芒往中间推,然后把她夹在中间走,罗大乐在左,罗保国在右,就跟保镖似的把陆小芒护在中间。

拐角处却没有人,虚惊一场。

顺利通过拐角处之后,罗保国赶紧喘了口大气,道:“估计高大壮他们今天没来,我们白担心了。”

陆小芒却抬起眼,看着远处的高坡地,那边的草丛时不时会摇动一下,可是现在却没起风。

陆小芒表情凝重地道:“今天有场硬仗要打,他们占据了制高点。”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九十八章 埋伏的好多处

前一世,林益阳每次执行任务回来都会在书房呆一会儿,写一份战术总结报告。好的划重点,缺陷就补全。

制高点这三个字在他的战术报告中经常出现。

他对于制高点的理解是。

制高点可以观察战场全局,实施掌握敌人的动向,从而相应的调整自己的兵力配置,以达到在敌人进攻方向上的绝对兵力优势。这种优势尤其在双方的侦察能力都较为低级时尤为突出。

但不是所有制高点都有用,地形是死的,人却是活的,能力不同,造成的结果也是截然不同的。

但是能抢占制高点当然得先抢占了啊,因为在相对高的地方可以更好的发挥武器的射程,再有,在冲锋时,从上向下和从下向上推进难度有很大差别的,除了火力上差距外,还有士兵心理上以及部队机动能力上的差距。

制高点可以发挥火力覆盖面积,打击伤害性会比平地上的打击伤害大很多。

陆小芒眉头微微一拧,道:“如果他们是故意选择那里做为埋伏我们的点的话,今天来的人当中,肯定有一个脑子相当不错的家伙,我们得小心些了。

因为这地方是我们的必经之路,我们必须从这里通过才能回到村子里。

他们占据了高地就能居高临下远距离攻击我们,光是几把弹弓子都能把我们打惨。

而我们再往前走一点就处于洼地区,而且刚好在他们的弹弓子的射程范围内。

既然我们无法绕过去,要么死耗,耗到高大壮他们必须回家撤走为止

要么就先找点掩体什么的挡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冲成功,冲到他们面前,缩短远程攻击的距离,近距离打击他们的弹弓手……”

“要是耗着要耗到啥时候”罗保国想到他爸还叫他放学了早点回家帮放放牛。

陆小芒垂眸道:“敌不动我不动,他们趴到几时我们就耗到几时。但是据我估计,怎么着也要到天黑之后了,最起码也得等到七八点,因为那时候是饭点儿,他们要不想错过饭点的,肯定就得在七点半左右撤走。”

罗保国犹豫了一下,又看了一眼罗大乐和陆小芒头上那些肿包,迟疑道:“那……要不先采取保守的法子,耗着?

你俩这头确实不能再被打了。”

大包小包十好几个,昨天看着还不太大,今天却越肿越大了,看一眼都觉得痛。

要是再被打,那些已经肿起来皮薄薄的肿包肯定都会被打破掉,那可就会满头开血花了。

罗大乐也同意罗保国的提议,两个人都定定地看着陆小芒,等她决定。

耗着,冲锋,陆小芒其实都无所谓的。

“你俩都说耗那就耗呗。”

陆小芒边说边往四周看,找到一个向阳的好地方,那里比较平坦,地上有几块表面光滑的大石头,陆小芒直接把书包取了下来,拿出本子和笔开始做起作业来。

罗大乐和罗保国也走了过去,有样学样,三个人就趴石头上做作业。

宋杰跑过来的时候还以为自己看错了,站那儿愣了好一会儿。

这几个人可真奇怪啊,半路上趴石头上做作业,这是什么怪癖好

“哎,你们写作业干嘛不回家去写”你们赶紧回村,我才好跟着你们到达目的地,打开林益阳给的信替他办事儿啊。

早点办完事儿才能早点回营部大院啊。

要不然……可就赶不上饭点了啊。

营部饭堂可是六点半开饭哪。

宋杰急得抓耳捞腮,围着写作业的三人团团转。

三人却谁也没搭理他,专专心心地写着作业。

高地那边,等了半天的高大壮高大威高大猛三人趴在草丛里,一人手里拿下了一把加大号的弹弓,那弹弓上的皮筋明显是那咱拉力最大好皮筋,拉力越大,威力就越大,这样的弹弓拿去当打猎都能派上用场了,要是用来弹人……那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高大壮趴了一会儿,见陆小芒几人半点过来的意思也没有,就有些趴不住了,翻了个身坐了起来。

罗金罗银蹲在地上,一人手中拿了颗龙眼大的石头,放在一块长方形的铁磨石上不停磨着。

哧,哧……

罗金磨了一会儿,就把磨尖了两头的石头递给高大威看,“磨成这样就够尖了吧”

石头两端已经被磨得像钢笔笔尖那样尖锐。

高大威看了一眼,摇头道:“还不够尖,要磨得像刀尖一样锋利,这样的石头弹出去了才能见血!”

弹弓也是特制的,石子也磨尖了两头……

要是这样的东西打到人头上……

罗金禁不住打了个颤。

“不是说就给他们一点教训么这样搞,怕会弄出人命来呀。”罗金害怕地道。

高大威瞥了罗金一眼,恶狠狠地道:“教训也分很多种,我喜欢给人血的教训,这样的教训才够深刻,深刻他们能永远记住。”

看着高大威凶恶的眼神,罗金不敢再说话,继续默默地磨着石头。

高大威这才满意地收回了视线,转而一脸兴奋地和高大猛分起目标来。

“大哥,一会你盯着罗大乐弹,大壮盯着罗保国弹,我喜欢听女生哭叫声儿,所以我会往前挪挪,近距离去欣赏那个陆小芒哭喊和求饶的表情。”

高大猛点点头,道:“老二你鬼点子最多,我和老三都听你的。不过,要真把人打出个好歹来了,后头该咋办”

高大威以为意地回答道:“怕什么几个泥杆子的后代,就算被打了他们又敢怎样我们爸妈可都是公社干部,而且最近我还跟丰收岩那边营部大院的一个小子处得不错,他说了,只要不惹那个姓林的,我们可以在学校里横着走……”

“还是老二你聪明有本事,那我和老三都听你的,你说咋整我们就咋整。”

“大哥二哥,他们要是一直都不过来,难道我们要一直在这儿等,为什么不直接冲过去,按在地上打了早点回家算了呢”

“埋伏的好处在于我们可以省时省力不受半点伤害的把人打得哭爹喊娘……

万一有什么意外发生,我们撤走也方便,并且没有露过面,他们几个就算想去告老师告家长甚至去公社找爸妈讨公道也没有证据……”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九十九章 迎难而上

所以,从一开始,高大威根本就不怕把人打伤什么的。

他根本就没打算露面。

他喜欢这种阴在暗处,却能把人打得抱头鼠窜哭喊惨叫,却不用付出任何代价,更加不用担心负责任和善后问题的方式。

“二哥,他们再不经过,我们就错过开饭时间了。”高大壮看了看远处慢慢暗下来的天空,肚子开始咕噜咕噜的叫。

高大威低头翻开自己的书包拿出一大包用油纸包着的东西,顺手塞到高大壮手上,“二哥知道你饿得快,所以一早就准备了吃的。”

高大壮拆了油纸,发现里面是五六个叠在一起的面锅盔,他立马拿了一个出来开始狼吞虎咽。

高大猛看他吃得那么香,肚子好像也有点饿了,就凑上来也拿了一个咬了几口,点头道:“嗯,还是夹了红糖馅儿的,甜丝丝的,好吃。老二,这东西你在哪儿买的”

“镇上。”

“多少钱一个我喜欢,要是全家我天天都去买个来吃。”

“一个红糖锅盔五毛。”高大威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眼突然直了一瞬。

“五毛!抢人啊怎么这么贵”高大猛惊叫起来,五毛钱可以买一斤肉了,谁会拿买一斤肉的钱去买夹了点糖芯子的面皮饼啊

“老二,五毛钱一个你也买你哪儿来的钱啊最近爸妈那边的钱可不好偷拿……我试了几次,才敢拿两毛,你一下子就拿几块,你不怕妈打你”

“妈才不会打我,卖红糖锅盔的摊子是高书记家小姨子开的,我天天去买锅盔,混个脸熟,妈她只会感谢我替她铺了一条路,哪里会舍得打我啊。再说了,高书记那小姨子,啧啧……简直太带劲儿了……

哪天我要能把她拿下了,你们全都等着沾我的光吧。”

高大威一想到高书记家的小姨子那勾人的眼睛就咽口水。

“哪个高书记镇里的高得意”一个镇里的书记而已,犯得着去巴结么瞧老二说的,好像上这条线就能飞黄腾达了似的。

“老二,你平时瞧着挺聪明的,这回犯糊涂了吧镇书记又不是什么大官儿,就算搭上了能沾什么大光”

“高得意的哥哥可是市里的三把手。你说,这关系值不值得搭”

高大猛转了转眼珠子,又把高大威上下看了个遍,这才慢慢道:“可是老二,你才十四……”

高大威嗤了一声,道:“早栽秧子早打谷,早生娃娃早享福。十四咋了十四就不可以替自己未来打算了”

“可高书记小姨子听说都二十二三了,大太多了啊。”

“大才有味道,你懂个屁。”

“我是说太早开荦容易伤身体,你这年龄真不太合适。”

“我不合适你合适啊”高大威说完之后才陡然反应过来,“大哥,该不会你也动了小心思,想撬你弟弟我的锦绣前程吧”

高大壮被高大威探究的眼神看得心里发毛,连忙扭了头否认道:“没,我是为你好,怕你伤身体。”

“那就好。大哥,我丑话可说在前头啊,虽然说我们是亲兄弟,可是你知道我性子的,你可千万别背着我做啥让我不乐意的事。”

天渐渐的黑了,罗保国拧着眉头看陆小芒。

“小芒,他们好像一点也没有要回去吃晚饭的意思,现在我们咋办”

“他们当中肯定有人带了吃的,看起来死耗这一条路行不通了,得,那就冲吧!”

逃避不了就迎难而上吧,大不了头上再多几个包……

陆小芒真没想到高大威不只是想让他们多几个包,而是想要见血……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一百章 带我装树带我飞

见陆小芒三人终于不再围着石头干那些奇奇怪怪,一会写作业,一会拔草,一会捡树枝的无聊举动之后,宋杰赶紧快跑几步追上几人。

“喂,等等我,等我啊,这次可千万不要把我扔后头了啊。这天也黑了,我也不熟悉路,要是再把我扔在后头,我就会迷路,今天晚上估计就甭想回营了。”

没人搭理他。

陆小芒默默地捡起那些撸去了多余枝杈的手指粗的树枝,然后把它们一根根的并排放在一起,用一早就搓好的丝毛草绳子穿过这根又压一根,再穿上来一根压下去一根这样串了起来。

罗大乐静静地看了几秒,也突然明白了陆小芒的打算,赶紧照着做。

罗保国看了一分多钟才学会了,紧随两人其后开始用丝毛草绳把树枝串了起来。

宋杰蹲下来左看看右看看,看了半天没明白他们在做什么,就疑惑地问:“你们捡这么多树枝,不是为了夜里开篝火晚会烧或者野炊用来烤食物的”

罗大乐没好气地瞥了他一眼,道:“走开点儿,你挡着我们唯一的亮了,今天晚上的月亮才半边儿,本来就看不太清楚,你还往我们面前地蹲,这么大一尊,像座肉山一样,我现在啥也看不到了。”

宋杰就往后挪了两步。

罗大乐还是看着他,“再蹲远点,你的投影太大了,还罩在我这边呢。”

宋杰又往后挪了好几步。

陆小芒编完上头半截,抬眸看了看一脸不满意的罗大乐和退了好几米远还是挡了光的宋杰,噗嗤一下笑了起来。

“月亮正好在在小胖子后方,他越往那边退,就越靠近光线,影子会越被拉得长,罗大乐你就会越看不清。哈哈,小胖子,你退错方向了,你应该往我们身后这边蹲才对。”

宋杰这才委屈巴巴地跑到后面去蹲着了,嘴里不住嘀咕:“我说呢,怎么我都退了这么远了,他还瞪我。

我还以为他对我意见大,故意整我呢。”

陆小芒和罗大乐几乎同时开口。

罗大乐道:“我就是对你有意见。”

陆小芒则说的是:“都是同学,不存在的。”

宋杰听了两个截然不同的回答,先是看了看罗大乐,又看了看陆小芒,胖得起了肉窝的脸庞上再次露出我受伤了的表情。

可是宋杰这脸实在是太有肉感了,无论做什么表情……在别人看来……就是好像饱满的包子突然皱了。

“好了,小胖,我们要抓紧时间干活,你要帮不上忙也别添乱,就在后头老实蹲着。”陆小芒结束了谈话,手指疾飞,开始更快速地编起树枝来。

大约十分钟后,她面前的几十根大小不一的树枝就被串成了三四米长的树枝篱笆,她站起来,把树枝篱笆围了一圈儿,然后又调整了一下,这才用另一条长长的草绳把篱笆捆牢。

宋杰伸手摸了摸,然后惊讶地看着她,问:“你们到底是要弄啥干嘛把篱笆捆身上你们是要玩什么扮演树游戏吗带我玩儿呗”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一百一章 那个林一就真那么可怕?



这个不识人间愁苦的小胖子哟……

陆小芒笑而不语,在原地走了几步,又尝试着跑了几米路,这才满意地点头道:“还不错,应该够保护我们冲到高坡那边了。”

罗大乐和罗保国也相继完成了,学着陆小芒的样子,把适合各自身高的树枝篱笆捆在身上试了试走和跑。

三人并排站在一起,两手抱着书包顶在头上,整装待发。

陆小芒一喊冲,三人就齐头并进,快速地冲向高坡那边。

同此同时,早就等得不耐烦的高大壮等人也举起了弹弓,把弹筋拉到了最大,开始向陆小芒三人弹射磨尖了的小石头……

小石头打在树枝护甲上,发出砰砰的声音。

宋杰吓得大声叫了起来,再不敢跑到陆小芒等人前头,而是选择听陆小芒之前的劝告躲在他们三人后面。

可是……三个人依旧没能完全挡住他……

这就悲剧了……

小胖子没被挡住的部分被打中了两下。

尖尖的石头擦着他的腿飞过,带起一丝血花。

小胖子痛得嗷嗷直叫,一边叫一边骂:“哪个不长眼的,连你宋杰爷爷也敢打”

呼啸而来的石子突然少了许多。

陆小芒敏锐地意识到宋杰的话起了作用。

她立马扭头道:“继续骂!”

宋杰咝咝地倒吸着冷气,道:“我骂,骂完了啊。我,我只会这一句。”

“那就重复这一句,越大声越好。”

“为什么呢”

为什么有什么为什么,叫你喊你就喊啊……

陆小芒差点就把这话说出了口,后头转念一想,要是这样说小胖子肯定会觉得没面子啊,干口语要听一个女生的话,这样就适得其反了。

所以她又堆了满脸的笑,两眼亮亮地道:“古有张飞喝断长坂桥,单骑退曹百万兵,何等英雄气慨。

你瞧,你刚刚骂过他们之后,他们就吓到了,射向我们的石子明显少了很多。

你要再喊几声儿,他们说不定就直接被吓跑了……

哇哦,那可是现世的张飞,一喝吓退弹纽弓手,传出去人人都会竖起大拇指夸你,那个小胖……呃,宋杰可真厉害……”

每个男人心中都有一个铁血将军梦或者英雄梦……

陆小芒这连追带捧的一通话直接捧得小胖子飘了起来。

扯着嗓子就连珠炮地喊了起来:“哪个不长眼的,我是你宋杰爷爷,还不快快退走,敢再弹你爷爷,等下你爷爷上来打烂你屁股!”

高坡上,高大壮举着弹弓子还要弹,高大威却从前头跑了回来,急道:“老三,不要再弹了。”

高大壮抬头,不解地看着高大威:“为什么”

高大威阴沉着脸告诉他:“那个宋杰是丰收岩营区宋副营长的小儿子,他从小就跟那个林一玩,营区的小子们都不敢欺负他……

我们要是继续打把他打出个好歹来了,林一一定会加倍讨回来的。”

“那个林一就真那么可怕,连二哥你都怕”

“我,我不是怕……”高大威的脸又黑了两分,说话的声音也有些变调,“我们今天是来教训陆小芒和罗大乐的,宋杰又没得罪我们……”

“二哥……”高大壮拖长声音喊高大威,明显不想走。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一百零二章 英雄请前面走

高大威直接把高大壮拖走了。

那林一徒手能把两厘米厚的木板捶断,还能二分为四,四分为八……

妹的,嘴上说不怕,心里谁不怕……

洼地区,陆小芒又站了一会儿,直到再没一颗石头飞过来之后,她这才笑眯眯的推着小胖子往高坡处走。

“你可真英雄,这一喊竟然真把敌人吓退了。”

“英雄……请前面儿走!”

“英雄……就该耀武扬威的走最前面,这才能震慑四方,让他们望风丧胆……”

英雄挡箭牌被捧得心花怒放,胖胖的肉脸笑得皱成了一团,迈着螃蟹的步伐,自认为威风八面地走着。

这横着走确实威风是够威风了,可是走到年尾也走不到高坡上去啊……

陆小芒只得朝罗大乐罗保国使了个眼色,推着宋杰往前走……

“走正步也很威风的,英雄……我们走正步哈……”

安全通过了危险区域,顺利抵达高坡之上时,陆小芒又仔细地看了看附近的草丛,果然在相距几米远的两个地方都发现了有人趴伏过的痕迹。

看看草倒下的面积……

其中有一处的身形应该和高大壮的体形是吻合的。

一,二,三,四,有一处是四个人。

另一处是一个人。

他们一共五个人。

陆小芒后怕地吁了口气。

还好宋杰莫名其妙的跟上来了……

不然,就算她们穿着树枝护甲,头顶着书包,也会被打得很惨……

晚上八点多快九点,陆小芒一行人才终于回到了红星村二大队。

通过了高坡之后,宋杰依旧被陆小芒夸着在前面走,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被人当了肉盾。

到了红星二大队之后,陆小芒三人都跟他挥手道别,各自往家走。

宋杰等人走出几米远之后才从书包里掏出那封封了口的信撕开,从里面抽出一张写着字的小条,激动地抻平了看起来。

他看了一眼,就揉一下眼睛,然后又看一遍,再揉一下眼睛……

最后……他瞪大了双眼,鬼叫起来:“这是什么鬼玩意儿啊……是我语文学得不好字看错了还是怎样”

宋杰看了看天上模模糊糊的月亮,终于找到了症结所在。

“一定是光线不够,看错了,看错了……得找个亮一点的地方再看一遍。”宋杰直奔村口亮着灯的第一间屋子。

这家人屋里的灯炮是瓦数最低的那种,不过也比月光亮堂些。

宋杰依在透光的窗户下把纸条举到眼前,一个字一个字地仔细看。

片刻之后,他再次鬼叫起来,哇哇地叫着跑向陆小芒的方向。

“小芒,小芒,等我下,我有问题要问你。”

陆小芒听到动静,扭头疑惑地看过来,黑葡萄一样的眼珠子直直地盯着他,一动也不动。

“什么问题”

宋杰看了一眼纸条上的字,又犹豫了一下,这才不好意思地开口问道:“大哥,你家乡有四百斤鸭吗”

“大哥我四百斤鸭………宋杰,你到底想说什么”饶是陆小芒觉得自己肯定不算笨,可她也无法理解宋杰这话。

“我,我还没说完。你听好啊……”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一百零三章 英雄不易当

“大哥,你家乡有四百斤鸭吗,是白拿白拿么”宋杰一脸古怪地问。

陆小芒目瞪狗呆。

啥玩意儿

“大哥,你家乡有四百斤鸭吗,是白拿白拿吗”宋杰一张脸憋得通红,实在是太别扭了。

陆小芒舒了口气,然后摇头道:“大哥,现在队里的一针一线,一草一木都归集体所有,别说四百斤鸭了,就是四根鸭/毛我都没有。还白拿白拿……

天不早了,英雄你还是早些回家吧……”

宋杰叹了口气,支吾了半天却没动。

“那个,今天晚上的天空特别特别的黑。”

“哪天的天不黑我觉得每天都差不多啊。你还不走,一会儿你父母该急坏了到处找你了。”

陆小芒抬头看天,半边弯月月,蒙蒙的光散漫地照着大地,月光只占天的一小部分,其他地方,黑沉一片,像是浓墨。

“那个……我怕黑……”才当了一会儿的英雄,宋杰虽然还想继续当,可是这黑灯瞎火的,离丰收岩还有好几里地,打肿脸充英雄的后果可能不是看不清摔死就是把自己吓死。

陆小芒哦了一声,撒腿跑向外公家,径直进了灶房,把唯一一盏煤油灯找了出来。

灯油是满的,应该够小胖子照着走回家了。

陆小芒端着灯四处找火柴盒,找了半天才在灶间的角落里找到一盒火柴,抽开一看,里面只剩下两根瘦巴巴的,而且磷火部分已经掉了一多半儿的火柴。

“这两根火柴都残了,得惜着点用。”陆小芒轻手轻脚地夹出一根火柴,然后在火柴盒侧面的磷皮上划了几下。

第一下,火星子都没有。

第二下……火柴上的磷火部位直接划掉了……

她只得掏出最后一根火柴,益发小心翼翼地划着。

一下,两下,三下……

滋啦……

磷火与磷皮接触的部位终于有一点点火星子飞溅了一秒,然后形成了一丁点大的小火苗。

陆小芒赶紧往煤油灯的灯芯子上点。

乌黑油污的煤油灯,一经火柴点燃,便有了豆大的光晕,能照见附近一尺见方的地方。

昏黄摇曳的光芒,虽然看着弱小,却能驱散永夜。

陆小芒端着煤油灯高兴地往外走,一转身却看到了外公惊恐的脸庞。

他直勾勾地看着她,看着她手中的煤油灯,已经有些混浊不清的眼里,隐隐含着太多陆小芒看不明白的担忧。

他用力地抿了一下唇,然后才张口道:“小芒,小芒,你拿煤油灯干,干什么”

陆小芒用一手护住火苗,眯眼笑道:“我有个同学怕黑,我打算把煤油灯借给他点着回家,明天他会带到学校还我的。”

外公还是盯着陆小芒手里的灯,和她靠近火苗的那只手掌。

“小芒,这火……是谁帮你点的”

“我自己点的啊。”陆小芒指了指扔在灶台上的火柴残骸,“好不容易才点着的。”

“你自己点的灯那……那你现在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外公的眉头紧紧皱在一处,脸上的菊纹也加深了许多,苍老的脸庞看着更显悲苦了。

陆小芒鼻子动了动,点头道:“是有点不舒服……”

话还没说完,外公就冲了上来,一把把煤油灯从陆小芒手里夺走了。

他一脸焦灼不安,然后扭头就冲着灶房外大喊起来:“罗夏,罗夏,赶紧过来,背小芒去林克那里。”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一百零四章 那段丢失的记忆

外公一喊,没一分钟舅舅就窜了进来,直接把陆小芒往背上一捞,背着就要往外跑。

陆小芒简直被这突然发生的一切惊呆了。

不就点个煤油灯么……

用得着这么大反应吗

罗夏背着陆小芒,一边往外跑一边问:“小芒,小芒,撑住,不要睡,舅舅现在就带你去看医生。小芒,小芒,你可不要有事啊。”

舅舅在怕什么

她趴在他的背上,感觉十分明显。

他的身体都在发抖。

而且越抖越厉害。

“罗夏,跑快点,别问了,赶紧跑啊!”外公的声音也完全变了调,颤抖得不像样子。

陆小芒扭头一看,竟然看到了一双满含泪水的眼睛。

外公哭了。

“外公,舅舅,你们,你们这是在干嘛我没事啊。”陆小芒赶紧安慰道。

外公端着煤油灯,深一脚浅一脚地跟了上来,眼泪夺眶而出。

天强和天富也被惊动了,从外公的卧房里蹦了出来,看着院子里的三人。

“爷爸,爸爸,芒芒表姐怎么了你们这么晚了要去哪儿”

外公赶紧转过身,伸手抹掉眼泪,力持平静地安抚他俩道:“没事,你芒芒表姐估计受凉了,我和你爸爸带她去看下医生,你俩乖乖呆在家里,不要乱跑。”

就在说话这会儿工夫,隔着一条阳沟的德叔家里也传来了声响。

门哐当一下被人打开又大力甩上。

一道窈窕的身影冲了过来。

她一边跑一边扣着衣服扣子,一脸着急。

“小芒怎么了小芒怎么了”

她一边跑一边问。

声音也在发颤。

陆小芒心头也颤了一下。

今天的事不对劲。

大家的反应都不对劲。

她不过点个灯而已……

卢芳终于跑到了外公家的院子里,她的上衣扣子第一颗竟然扣到第二个扣眼里,然后最下面一颗扣子怎么都找不着扣眼扣,她两手发颤地捏着那处衣服,气喘吁吁地望着陆小芒,快速地打量着她。

“是头又痛了吗厉害吗阿德哥伤了腿,想来来不了,我跟你们去,路上多个人也能多个照应。”

陆小芒像截木头一样,震惊地看着院子里的众人。

“我,我又没点着原子弹……你们,你们这反应吓到我了。而且,我只是觉得那煤油烟子的味道很薰,难闻,有点点不舒服……

你们搞得好像我得了什么不得了的绝症……”

陆小芒这话一说,正准备奔跑的几人也呆住了。

外公,舅舅,芳婶互相看了看。

“不是头痛”

“你不怕火了”

“你没想起什么吧”

三个异口同声地开口说话,不同的音色互相掩盖,变得嘈杂。

还好陆小芒耳朵尖,每一句都听清了。

怕火,头痛……想起什么……

她应该怕火,应该头痛,应该想起什么吗

“外公,你们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陆小芒认真地问。

外公,舅舅,芳婶又互相看了看彼此,然后全都闭上了嘴,谁也不肯再说话了。

好吧,就是有事瞒着她。

关于火的,关于头痛的,关于记忆的。。

关于两岁前丢失的那段记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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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五章 推理好手

人是妈生的,一出生肯定是跟着妈妈的,两岁前……她应该是跟父母生活在一起的。

只是后来发生了什么事,她受了什么刺激,父母从此不见了,她也不记得那些事了,就被外公接回来养着了。

他们瞒着她肯定有他们自己的考虑。

陆小芒直接问肯定是问不出来的。

她得自己想办法查一查。

线索很明显,火,头痛……

虚惊一场,外公舅舅反应过激可以理解,毕竟他们是她的亲人。

可是芳婶……德叔这边又是怎么回事呢

外公是个怎么掏都不会张嘴的人,舅舅性子冲动些,可以等过段时间,戒心低了再套套话。

德叔老实巴交的,他那边是个突破口,可以先从那边找更多的线索。

陆小芒端着煤油灯往院门外走,去和小胖子宋杰交接的时候,院子里的几个大人脸上依旧是一脸不可置信。

陆小芒走得很快,转瞬间已经走出十来米远。

或许大人们认为这个距离她已经听不着,所以就心有余悸地交谈了起来。

“这孩子,怎么突然不怕火了”

“看到火也不哭喊更不头痛了。”

“还有……乌玛山那天的地龙翻身我越想越不对劲。早不翻身晚不翻身,偏偏罗清明带人去捉我开私地的那天翻,而且翻身的地点竟然只是我那一片荒地……

还刚刚好就把那里震翻了……

地龙翻身,破坏是不可估量的,不可能只震坏我那片地。

这更像是……定点爆破……”

陆小芒从来不知道,外公竟然也是推理好手。

她慢慢地放慢了脚步,一点点的往前挪。

她不太确定,再走远些,是不是还能听见。

那就采取保守点的法子,走慢点,或者不行再转个圈趴草丛里听完再走。

“定点爆破……这事村里没人干得来……”罗夏满是疑惑地说着。

“阿德哥会……但是那天他跟我在一起干活,没有时间去乌玛山。成功大伯,地动的时候,那里有些什么人”

哦卖嘎嘎,德叔竟然会定点爆破,这是个大新闻啊。

嗯,陆小芒又走慢了些。

要是现在有人注意她,会发现她走得比乌龟快不了多少。

“罗光明,罗清明,妖姑,还有村里的几个青壮年,不过我们是一起上山的。

他们很肯定我在那边开了私地,但是不确定区域。

乌玛山又很大,很多年前那里又建过一个军事封锁区,建国后虽然废弃了,但是听说里面经常会有当年的惨叫声传出来,他们一来是有点迷信怕鬼,二来是做了不少亏心事心虚,三来是不想白浪费力气,所以一定要我指认出区域了再拉我上山。

我想到小芒没回来,估计还在地里,所以就拖延了一会儿时间。

然后……他们兴冲冲地上去抓我证据时,地突然震动了,然后就是黑烟弥漫……

他们又掉头尖叫着往山下跑,罗光明被罗清明碰了一下掉下了坡摔断了腿,其他几个人也不敢再乱跑,原地蹲着发抖。

当时场面太混乱了,我也没多想。

现在细细想来,那巨大的响声,应该是炸响……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一百零六章 把罪名扣到林益阳头上

我年龄终究大了些,跑了好半天才又跑到上面,然后我就看到了小芒和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

远处……好像还有几个慌乱逃窜的男人,其中有一个男人耳朵只剩下一只了……

地上,还有一把猎枪也没来捡。

和我一起上山的人不可能有时间预埋炸药,他们首先就被排除了。

小芒太小……虽然她爸是……但是她在这里长大,没接触过这方面的东西。

那么,现场能做这事的人就只剩下那个少年还有那一只耳朵的一伙人。”

外公说了自己的推测之后,略微顿了一下,又继续道:“那一只耳朵那伙人当时被吓得屁滚尿流的,但是那个少年却从始至终很镇定很淡漠。

小芒当时一看到我就扑我怀里哭,而且说了些奇奇怪怪的话,我感觉应该是她看到少年点火引爆吓到了。”

“或许是她现在大了,又再次亲眼看到爆炸现场,以毒攻毒就不怕火了那些小说上不都这么写吗”舅舅迟疑了一下,挠着自己额头道。

院子里一下静了下来。

不知道是觉得舅舅说得对,还是对他说的话感觉到无语。

以毒攻毒……

舅舅是武侠小说迷……说话都带着一股浓浓的武侠风格。

亏他还能一本正经地说出来……陆小芒在远处笑得肚子都痛了,可笑着笑着,眼泪却疯狂地涌了出来。

她听到的线索已经足够她在心中理出一个大致的脉络了。

再次亲眼看到爆炸现场……

这一句已经点明了一切。

前世从来没出现在她面前过的父母……原来早已经不能出现了。

他们应该都已经在她两岁的时候就死了。

死于一场爆炸。

她,早就没有了爸爸妈妈。

陆小芒哭够了就开始疯狂地往村子外跑。

跑吧,跑吧,跑累了,身体累了,反应迟钝了,感觉也会迟钝,心就不会那么痛了。

宋杰站在村口那家人的窗下,一脸着急地看着她。

陆小芒低着头把煤油灯交给他,低声道:“这是我家唯一的煤油灯,用完了记得明天装书包里带学校来还我。”

宋杰看着早就熄灭了的煤油灯,“都没点上我怎么照路”

陆小芒就敲开了那家人的门,要了火柴给他点上。

宋杰这才晃动着胖胖的身子,一摇一颤地离开了。

陆小芒默默地注视着他的背影。

想到他一脸别扭地问大哥,你家乡有四百斤鸭吗,是白拿白拿吗时候的情景,她的眉头就慢慢地皱了起来。

宋杰到底为什么来红昨星二大队,又说这么稀奇古怪的一句话

看他自己都觉得别扭的样子,纸条一定不会是他本人写的。

谁会写这样一句话……

像是什么暗语,更像是调侃。

不知道怎么的,她的脑海里,又浮现出了林益阳那张英俊淡漠的脸。

就在十来分钟前,外公刚把乌玛山定向爆破的罪名扣到林益阳头上。

他也算是给她背了个黑锅。

还好他永远也不会知道这件事。

所以她也不用准备什么说辞。

宋杰九点多才回到营部大院,一进家属区就直奔林益阳家。

“林益阳,信上根本就没有机密任务……你到底为什么让我白跑这一趟啊”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一百零七章 另有深意?

两分钟后,宋杰又一脸打了鸡血般,雄赳赳,气昂昂地出了林益阳家。

第二天,大家照常上学放学。

陆小芒,罗大乐,罗保国依旧一道走。

三人刚一会合正准备往学校大门那边去的时候,宋杰又追了上来。

就这几步路就追得气喘吁吁。

陆小芒扭头惊讶地看着他。

“怎么你今天也要跟我们回村”

宋杰点点头。

陆小芒挑眉笑了一下。

宋杰突然愣了一下,两条短而胖的眉毛抖了一下,道:“你,你这个挑眉的动作,好像林一啊。”

陆小芒脸上的笑一下子就僵住了。

人家都说,夫妻在一起,会互相同化,互相模仿,直至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最后变成同一个人。

她可能就在无意识之中学了林益阳的一些动作和神态吧。

唉,要改的东西又多了一个。

之前是命运,后来加上了习惯,现在连小动作和神态也要改。

就是要和前世不一样,所有悲剧才能幸免。

陆小芒长长地吁了口气。

宋杰要跟着走,她自然举双手双脚赞成。

肉盾……呃,不,英雄自然要走前面,披荆斩棘。

这一次,根本不用做树甲护盾也不用干耗时间了,宋杰在前,陆小芒,罗大乐,罗保国紧随其后,顺利通过了高坡地段。

走出十好几米远了,陆小芒还听到高坡那边的草丛里传来一声不甘的咒骂。

“该死的,这小胖子又跟他们一起走的。”

陆小芒一口一个英雄的捧着宋杰往前走,心里却转悠着不可能天天让宋杰来当肉盾,她也该想个法了打退高大壮等人了。

议和什么的肯定是泡汤了。

昨天他们都用磨尖的石头弹人了。

这仇自然不可能靠嘴皮子解决。

像高大壮他们这种人,欺软怕硬……所以得比他们更硬,硬到他怕才不会天天在这儿埋伏堵着打人。

到了村口,宋杰左看看右看看,蹬蹬蹬地撇下陆小芒三人跑到一个向阳的地方,又从书包里掏出一封信撕了开来,抖出一个小纸条抻平了细看。

然后,他的小胖眉毛小胖脸又挤成了一团,看不出是笑还是哭的走向陆小芒。

陆小芒抄着手看着他,“怎么又有什么奇怪的问题要问我”

宋杰点了点头,别扭无比地道:“大哥,你家乡有四百斤鸭么送到吧拿马,妹嘞妹嘞,我一定会买单。”

“那你到底是问大哥还是问妹呢宋杰,这纸条到底是谁写的啊是不是耍着你玩呢”陆小芒边笑边问。

“谁写的我不能告诉你,你就说吧,有没有鸭,能不能送到吧拿马”宋杰说话的时候眼睛一直在眨,其实在他心里,他也觉得他再一次被耍了。

可是想想昨天晚上林益阳在查看他被打伤的腿侧,又问了过程之后,高度肯定了他的行动又一本正经地交了一封信给他,宋杰又动摇了。

林益阳这样做,或许另有深意

“还送到吧拿马你知道吧拿马在哪儿么”陆小芒笑得腮帮子都泛疼了。

“有没有啊有的话就送到吧拿马,会付钱的。”宋杰梗着脖子,“再说了,写了吧拿马就肯定有吧拿马这么一个地方,我不知道难道你知道别废话,准备鸭去呗。”

“吧拿马可是中美洲最南部的国家,离我们一万六七千公里,你让我送吧拿马你给得起这车马费么”

“什么一万六七千公里你怎么知道的不会是信口胡说的吧一定是吧”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一百零八章 再可怜也不值得同情

当然不是信口胡说的。

陆小芒是真的知道吧拿马有多远。

因为,林益阳就是在执行那次任务回来后,她跟他提了离婚。

林益阳当时气得全身颤抖,英俊的脸也完全扭曲了,他几乎是咆哮般地对她吼道:“我刚从一万六七千公里的地方马不停蹄地赶回来,刚一进家门你跟我提离婚

陆小芒,我告诉你,想离婚,门都没有,除非我死了!”

陆小芒沉默不语地想着往事,心里涩涩的。

“哎,到底有没有四百斤鸭,送不送到吧拿马你回我个话,我回去好交差。”宋杰催问着。

“没有,昨天就说了,一切东西归集体,我们村也不养鸭。我得回家写作业去了。”陆小芒说完了直接转身就开跑。

越跑越快。

宋杰嘀咕了一句:“没有就没有嘛,跑那么快干什么,我又不会硬逼着你变四百斤鸭出来。”

看到陆小芒逃也似的跑开,罗大乐一脸不善走到宋杰身边,警告道:“宋杰,我可不管打什么鬼主意,但是你跟她说过话后,她立马不开心了。

我怎么看你都不顺眼,你明天不要再跟着我们一路走了,要是明天还来说这些奇怪的话惹她不开心,我揍你!”

宋杰也不知道这任务到底算完成还是没完成,苦着脸走了。

回到营部之后,正好碰上刘得柱也要上楼,两人就一起往上走。

短短几天时间,刘得柱整个人都消瘦了一圈儿。

他面色蜡黄,双目无神,一副心力憔悴的模样。

就连上个楼都要停下来歇两回才能上得完。

宋杰看着他那副可怜相,却一点也不同情他。

学校里每来一个年轻女老师,刘得柱都会以帮助别人尽快适应为名各种去套近乎,趁机伸出咸猪手摸几下,如果看人不声张,还会变本加厉的去掀别人裙子。

有人向校长反映这事,但是又没实际证据,那名女老师名声也受了影响,处的对象知道这事之后也跟她分了。

所以她只能调走。

刘得柱见罚不到他头上来,越发变本加厉了,好多女教师无法忍受这样的骚扰,又怕步那位被退亲的女老师的后尘,都选择忍气吞声匆匆调走了。

就因为他和林益阳发现他尾随小秦老师,然后伸手去掀别人裙底,站出来制止他。

他第二天就上门告状害林益阳被爷爷打烂了屁股。

这样的人……再可怜也不值得人同情。

刘得柱上楼之后,教了林益阳两个小时,林益阳终于学会了三的二次方是九,在学三的四次方的时候就怎么也四不出来了。

刘得柱一脸焦灼地看着他,提示道:“次方就跟乘法一样的,三的一次方是三,二次方是九,三次方就是三乘以三再乘以三,所以得数是二十七。三的四次方自然就是三乘以三再乘以三再乘以三,来,你算算。”

林益阳趴在枕头上,一本正经地念:“一三得三,二三得六,三三得九,三四……三四……三四多少呢老师”

“三四十二。”

“对,那三的四次方就是十二,刘老师,我说得对吧”林益阳望着刘得柱。

刘得柱气得要吐血了。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一百零九章 林益阳的忌讳

刘得柱张口结舌,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你一个初中生,三四都四不出来……这像话么

谁告诉你三的四次方是十二的

体育老师又没给你们班代课!

“老师,你别用那样的眼神看我,至少我已经知道三四是十二了,不像有些人,连三四都永远四不出来。”

刘得柱实在是忍不住了,提高声音喊道:“谁会三四都永远四不出来”

林益阳皱眉,头有点微微痛,真的痛。

“我也不知道谁三四永远四不出来,可我知道,就是有这么一个人。”

“除非他是傻子,傻子才不知道三四是多少!”

傻子!傻子!

就像是一道闪电划过林益阳脑海

林益阳的脸突然变得阴沉沉的,有什么东西在脑海中涌动着,像是虫子一样正努力往外钻往外拱。

与此同时,一股莫名其妙的怒意蓄积在他心头,汹涌地冲击着他的自制力,无论他怎么压都压制不住,怒意像是决堤的潮水一样喷薄而出。

林益阳大吼道:“谁敢再提傻子两个字,我灭了谁!”

少年像是从洪荒冲出来的绝世凶兽,黑渊般的眸子死死地盯着刘得柱,嗜血而狂暴。

刘得柱吓得直接蒙圈儿了,呆呆地看着林益阳。

听到这暴烈的吼声,坐在外间做作业等着林益阳补课结束后汇报任务进度的宋杰瞬间窜了进来。

他看看跌坐在地一脸惨白的刘得柱,又看了看瞪圆眼睛,像要择人而噬的林益阳,犹豫了一下,这才抬步走向林益阳。

“林,林一,发生什么事了是不是刘老师骂你傻了”

刘得柱赶紧摇头,声音直发颤,“我没有骂他傻,我们在学三的四次方,然后林一说有人三四都永远四不出来,我说三四都四不出来的人一定是……”

傻子两个字,刘得柱是怎么也不敢说出口了。

宋杰怔住。

三四四不出来的不是傻子是什么

就因为说了三四四不出来的是傻子,林益阳就生气成这样

他可是第一次暴怒成这样。

宋杰看不明白,但是有刘得柱的前车之鉴,他也不敢说傻子两个字了。

或许,那个说三四四不出来的人,是林益阳认识的某个关系要好的朋友,他不允许别人说这人是傻子。

虽然……这人确实是傻子。

可就是不能当林益阳面说。

他忌讳这个。

林益阳吼了那通话之后就没再说过一个字。

过了好几分钟之后,他脸上的怒意才慢慢地退去,恢复了平时的淡漠表情。

“刘老师,今天的课就补到这里吧,你可以回家了。”林益阳伸出两根食指轻轻揉着太阳穴,似乎有些疲倦了。

刘得柱巴不得可以早点走,听了这话立即飞快地收拾了讲义夹头也不回地跑了。

宋杰迟疑地靠近床边,坐了下来,小声问:“林益阳,你没事吧”

“没事。说说今天去红星村的事吧。今天有人埋伏吗”

“没啊,今天一路风平浪静的,啥事儿也没有。哪会有人那么无聊,天天埋伏着用弹弓子打人啊。”

“那你们是怎么走的谁在前”

“我在前啊,小芒他们几个一直跟在我后头。”

“我知道了,一会儿走的时候把信封拿走。”

“啊明天还去”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一百一十章 更好的风景

天边有雨云成片堆集,天色暗沉,慢慢地压向红星二队。

罗清明皱着眉头看了看天色,又看了看水田里还有好几挑没插完的秧苗。

今天要是插不完,暴雨一下,这秧苗就浪费了。

“大家今天赶下工,把秧苗插完再收工。”罗清明当机立断,大声冲着水田里劳作着的村民喊。

已经弯腰低头劳作了一整天的村民们纷纷看向罗清明的方向。

没有人反对,但是也没有人拥护。

没有拥护其实就是心里不太认同,却又不敢当面怼,所以选择沉默。

插一天秧苗,脖子和腰都累得直不起来了,今天中午已经没放大家回去歇息连续劳作了,晚上都到饭点了又说不能放工……

就是个铁人也扛不住了哇。

罗清明看着明显放慢了插秧速度的村民们,把心一横,又大喊道:“工分算双倍!”

一听工分记双份,村民们这才稀稀拉拉地有了回应。

原来运秧苗的卢芳等人也被喊到水田里来帮忙插秧。

卢芳随便找了个空处下田,提了一把秧苗就开始解草绳,然后快速地栽进泥里,插几棵又移一步。

卢芳插的秧苗十分规整,间距相当,看上去就跟一排站队排列着的士兵般。

她一边插身一边往后退。

前方左边右边都有人,只有后面没人,她打算把后面这一片全插了。

她干活的时候十分专心,低头弯腰不停地往后移。

一个原本在十几米外的地方插秧的中年男人慢慢地往这边移,移几步又贼眉鼠眼地看四周。

大家都低头专心插着秧苗,没有人留意到他的举动。

他很快就移到了卢芳身后。

卢芳一弯腰,屁/股因为这一个动作连带着撅高,就形成了两/瓣/浑/圆。

男人盯着卢芳,眼都直了。

看了一会儿,他怕太显眼了,又装模作样地插几棵秧苗,跟着卢芳移动,一直保持在卢芳正后方。

有时候,他还会蹲低一些,从腿间的缝隙去看卢芳的上半身。

然后,他就发现了更好的风景。

他激动得眼都红了。

卢芳只穿了一件背心套了件长袖衬衫,她的背心里没穿罩罩……

她没注意有时候俯得过低,衣服沾到了水田表面的水,外衣湿了,也濡湿了背心……

那胸前的形状就变得十分醒目。

连果果也若隐若现的。

男人眼睛瞪到最大,一会儿蹲一会儿起,渐渐的就有些把持不住了。

看了看四周在插秧的村民,还他又夹着腿艰难地移开了眼,不敢再看卢芳。

一个小时后,秧苗终于在全体村民的共同努力下全部插完了。

罗清明一喊收工了,大家都欢欢喜喜地往田垄上走。

卢芳也捶打着有些酸痛的腰慢慢地跟在人群后面往那边走。

而在她的身后,则悄悄地跟上来四个男人。

一个五十来岁,一个三十来岁,另外两个都在二十多岁。

在这四个男人身后是一个身材娇小,脸上长满的黄褐斑的四五十岁的女人。

女人腿短走不快,被前面的人甩下一大截。

她着急地喊:“等等我啊。”

前面那四个男人却像完全没听到一样继续走着。

因为多干了一个多小时的活,收工的时候天就开始擦黑了。

在伙食团吃完饭再各回各家时,天已经完全黑了。

身材娇小的女人提着五个刚洗好的碗左看右看,却没看到自家男人和三个成年的儿子。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一百一十一章 出事了

叶桃正左右张望的时候,陆小芒也吃完了饭,牵了天富天强两人正准备回家。

叶李堵在门口,陆小芒只得出声跟她打招呼,“叶桃婶婶,你站门口到底是要出去还是要进来”

叶桃扭头看了陆小芒一眼,一脸不乐意地道:“你管我要出去还是要进来。”

陆小芒平静地看着她,“我也不想管你啊,可是你堵在门口,我们出不去。”

叶桃往旁边让了让,又往饭堂里看了看,“那几爷子到底跑哪儿去了放工的时候怎么叫也不停,吃饭也像在抢一样吃得飞快,吃完饭把碗往我面前一推也不管,等我洗完碗出来,人就不见了……

到底是先回去了,还是在哪儿站着等我,我没找着喃”

已经跨出门槛的陆小芒突然停下了脚步。

罗光学,罗有钱,罗有粮,罗有权四人每次吃饭都是最后走的。

因为伙食团没吃完的饭,他们要打包带回去留着加餐。

陆小芒侧过头,漫不经心地道:“叶桃婶婶,你们下午跟谁一起插秧啊怎么回来得这么晚”

“罗清明以为要下雨,所以让我们加班了,就连运苗的妇女们也下田帮忙了。”

运苗!

陆小芒突然想起从乌玛山回来那天,一进村口撞上德叔的时候,德叔说过,卢芳就是负责运苗到水田的。

陆小芒飞快地扭头,目光在饭堂里迅速地转了一圈,心头突然猛地一颤。

卢芳婶婶不在。

她立马提高声音冲着罗大乐那边喊道:“罗大乐!过来下!”

罗大乐听到陆小芒喊,连忙背了罗小乐往这边走。

罗保国也疑惑地抓起饭碗跟了上来。

罗凯旋犹豫了一下,往更远处移了移。

陆小芒喊罗大乐的时候,就在叶桃旁边,叶桃被吓了一跳,当即就黑了脸,“这么大声是在喊魂啊要喊别在我耳朵边上喊,要是把我喊聋了你可赔不起!”

陆小芒没搭理她,直接牵了天强天富加快速度出了伙食团,又往前走了十几米之后才丢了天强天富的手。

“天强天富,你俩和罗小乐慢慢走。表姐有事,要和大乐哥保国哥先走。”

罗大乐看陆小芒一脸凝重,知道肯定是出了什么事,连忙把罗小乐放到地上,喊了声小芒,“出什么事了”

陆小芒撒腿就跑,一边跑一边道:“跟上,路上跟你们说详细情况。”

罗大乐和罗保国赶紧也抬脚跟了上来。

陆小芒越跑越快,眼睛像是两盏小灯一样盯着前方,偶尔会往左右的密草丛中看一看。

“小芒,到底怎么了”

“我没看到罗光学他们四爷子和卢芳婶婶。”

“肯定是吃完饭回家了啊。”罗保国觉得这很正常,不明白陆小芒怎么像火烧了屁股一样着急。

“罗光学一家哪天不把伙食团剩下的各端一大碗回家可今天五个碗全在叶桃手里。她一个人能端得了五碗饭”

陆小芒心里着急,恨不得生上一对翅膀,立即飞到卢芳婶婶身边。

就在这一瞬间,她记起了卢芳婶婶前世的死亡时间。

卢芳婶婶是几个月后死的。

当时她是被人从塘里打捞起来的,尸体在塘里泡了不知道多久,早已经浮肿得不像样了。

可是她全身上下最肿的部位是肚子……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一百一十二章 姐儿爱俏我不怪你

卢芳婶婶的尸体被捞起来的时候,双手还紧紧地抱住一个二十来手重的石头。

紧得没有人能掰开她的手臂拿出那块石头。

有人提议说砸断她的手臂把石头弄掉。

德叔不忍心。

最后,卢芳婶婶是抱着那块石头一起进的棺材。

一个怀了孕的女人,自己抱着一块石头沉塘而死,这件事在村里引起了轩然大波。

罗清明还报了公安局。

公安局还派了两名干警前来调查。

查来查去,卢芳婶婶依旧是自杀。

有好几个人都可以证明卢芳婶婶是自己去的水塘边。

更有村里的小孩远远的看到卢芳婶婶自己往水塘里跳。

跳进去之后,她又浮了上来。

她自己钻进了水下。

第二次再浮上来之后,她爬上了岸,找了块石头抱在怀里,重新跳进了塘里最深的地方,然后再也没上来。

德叔在卢芳婶婶的坟头前坐了一天一夜,喝得酩酊大醉,不少人都听到了他的哭号声。

村里人刚开始都说,一定是德叔对卢芳不好,或者干了什么缺德事,卢芳才会怀着孩子也不愿意跟他继续过下去,选择了死路。

再后来,有人路过叶桃家的时候,听到叶桃和罗光学在吵架,吵着吵着还打了起来。

叶桃问卢芳肚子里的孩子是哪一个的……

罗光学,反正不是我的,又不止我一个人……

这人听了却不敢声张,只敢跟自家屋里人说。

那家的女人也只敢摘头去尾的说卢芳不守妇道。

这些事,陆小芒都之前都记得不太清楚,不过就在叶桃说罗光学四爷子一起不见的时候,她突然就想了起来。

前世她在割牛草经过卢芳坟前的时候累得睡着了,叶桃去给卢芳烧纸,让卢芳不要总来吓她。

说卢芳自己长得太勾人,也不怪她家那四个守不住手脚……

后来,陆小芒自己家里出了事,俩表弟死了,不久,外公了突然失踪了,怎么找也找不到,舅舅疯了似到处找。

再后来,她好像生了场病,傻了。

这重生之后,她记起了德叔的死,记起了舅舅,表弟,舅妈的死。

也隐约知道卢芳死在德叔之前,但是具体原因和时间有些模糊。

只隐约记得是秋末。

还有好几个月时间,她也没来得及排计划。

卢芳婶婶,等我啊……

我来救你了。

陆小芒用尽了全身力气跑着。

罗大乐和罗保国紧随其后。

而这个时候的卢芳,已经被捂着嘴拖进了罗光学家背后那片小树林。

她惊恐不已地挣扎着,头也不断晃动,被捂住的嘴间发现呜呜的声音。

旁边有人不停在喊:“按住她,按住她,不要让她乱动。老大,你按手,老二,你按脚,老三,你去看着外头。”

老三罗有权不太乐意,站着不动。

“爸,这黑灯瞎火的,没人会来,我就在这儿。”

老大罗有钱按住卢芳的手之后,就一脸垂涎地盯着她。

“卢芳,你本就该是我媳妇儿。我和你说过亲呢。要不是我长得丑怕你看不上,我不会让老二代我去。姐儿爱俏我不怪你,可是你和老二明明相成了,后来却又叫你家里人来退亲。

让我巴巴的白想了几个月。

我总梦见你那白白的小脸,蜜桃一般的身子……

麻的,你竟然跟了罗有德……

卢芳,现在罗有德躺床上了,晚上没人陪你哼哼唧唧了,我来帮你。”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一百一十三章 小树林里的罪恶

卢芳呜呜地剧烈挣扎着,无奈手脚却被人压实了,令她动弹不得。

她绝望的望着眼前的几人,眼神渐渐变得空洞而呆滞,整个人好像被掏空了灵魂一样。

罗光学蹲了下来,伸出黑乎乎的手来开始解卢芳的上衣扣子。

罗有钱两眼泛光地盯着,一脸兴奋。

“爸,一会儿让我先来。反正她本来早就该嫁给我。”

罗光学没说话。

卢芳却突然用力向下点头。

罗光学捂住卢芳嘴巴的手立即往她嘴两边一夹,用力捏住她的嘴,不让她咬舌头。

“她想寻死,这事不好弄。万一弄着弄着她死了咋办我就是想占点便宜,不想弄死人。”

罗有粮也不断点头,“就是,要是死了就不好收拾了。”

罗有钱就盯着卢芳的脸思索起来,过了好一会儿就想到一个好点子。

“卢芳,我儿你说过亲的事,罗有德肯定听人说过。但是他肯定不知道,你早在跟他结婚之前,就跟老二互相摸过了,你早被老二看光光了,对吧”

罗有粮疑惑地看了过来,刚要说话,就被罗有钱瞪得闭了嘴。

罗有权则是饶有兴趣地凑过来,一脸羡慕地看着罗有粮,“二哥,原来你还有过这等艳福啊,那你不能排我前头了,得排最后,反正你已经下过手了,就让让弟弟呗”

罗有粮一把把罗有权推开,不悦道:“走开点,你咋不说我是哥哥,你敬着我一点呢”

卢芳猛烈地摇了一下头,眼睛瞪得极大。

“呜,呜……”没有,没有。

“有没有你说了不算,要看别人信不信。村里人人都知道我和你相过亲,老二去的,后来你们处过一个月才退的亲。

我就说你和老二看过摸过了,我们还知道你胸前有一颗红痣……”

卢芳震惊地望着罗有钱。

“你说,要是没看过,我们咋知道你那里有颗痣呢?”罗有钱越说顺溜,“罗有德当你是宝一样,是因为觉得你胆小害羞又单纯吧

他要是知道你早就被老二看光了摸光了,他还会当你是宝么

这样,你让我们尽个兴,我们就不去他面前说这些。

反正这黑灯瞎火的,谁也不知道你和我们在小树林子里,也没人来救你。

我们做了什么也没人知道。

我们都不说,就当没这回事一样。

我们弄完了就各自回家。

你继续在罗有德面前当贞节好妇,我们也从此不纠缠你,如何”

“对呀对呀,反正你陪罗有德睡也是睡,陪我们睡也是睡。偶尔换换口味嘛。我们一定会保守秘密,绝不把今天晚上发生的事外传。

罗有德一样拿你当个宝……”

四张丑恶无比的脸庞俯瞰着她,四对充满了罪恶的眼睛盯着她。

卢芳猛地闭上了眼睛,两行眼泪从眼角轻轻地滑出来,漫过脸颊,落进衣领子里。

罗光学看着躺在地上绝望得像死鱼一样放弃挣扎的卢芳,十分高兴地道:“她这样子是同意了吧不寻死了,我们也不用压着她了。女人就要活泛一点才有趣,你们俩可以放开了,我先来。”

罗光学说着,自己也放开了用力捏着卢芳下巴的手。

没有人看到,把脸侧向一边的卢芳突然吐出了舌头,然后狠狠地绝决地咬了下去。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一百一十四章 来不及

就在这个时候,小树林外突然响起了好几道杂乱的脚步声。

脚步沉重有力,一听就是身强体壮的人才能弄出来的动静。

罗有钱吓了一跳,叫了声爸,“有人来了,我们快走,不然被抓现行就完了。”

卢芳也立马不咬舌头了,张嘴正准备大喊的时候,罗光学直接伸手又捂了她的嘴。

“这事要被人知道了,我们会被抓,你也落不了好。我们要是完蛋了,可以说你已经被我们玩过了,不仅罗有德不会要你了,你走到哪儿都会被村里的那些大嘴巴妇女们编排,一辈子的名声也烂了。”

罗有粮也急急地开口劝卢芳息事宁人:“你闭上嘴,当刚刚的事没发生过,我们都可以落个好。”

卢芳眼珠转了一下,呜呜地叫了两声。

像是在叫罗光学放开她,她要说话。

罗光学却更用力地捂紧了她的嘴。

“我怎么知道放了你,你会不会喊你要是答应就眨一下眼睛。”

卢芳赶紧眨了一下眼睛。

林外的脚步声也渐渐的近了。

罗有权突然道:“我们要是现在把她一起带走,谁也抓不到我们。今天晚上好不容易才等到的好机会,就这么算了,你们都甘心”

罗光学和罗有钱罗有粮自然是不甘心的。

这个时候的卢芳,外衣已经快被脱下来了,好风景就在眼前,如果不是逼不得已,他们谁想放弃

“我知道从林子一直往山里走有个十分隐秘的山洞,我也是逮野兔子的时候发现的,我们把她弄到那里去,不会有人发现的。爸,大哥,二哥,快点,把她打晕了直接轮流背着跑,应该还来得及的。”

就在这个时候,脚步声突然停了下来。

罗有权又继续道:“林子里黑漆漆的,说不定就是吃多了的人进来找个地方撒泡尿而已,不一定是来逮我们的。我们先把人弄走,就算有人真走过来了,抓不到现行,也拿我们没办法的。”

林子外围,陆小芒站在一棵树边,凝神看向树林深处。

她的眼睛,在黑暗中熠熠生辉,像是两只通了电的小灯泡。

罗大乐有种错觉。

陆小芒好像真能看清楚林子里那些隐藏地黑暗中的东西。

“小芒,我们来都来了,怎么不追过去”

“我们是三个小孩子,只能用脚步声吓吓他们,让他们以为是成年人。我们一旦露面,三个小孩对于四个色胆包天的成年男人来说,不具有震慑性。”

“那为什么不叫其他大人来”

“事情发生得太突然,情况不明之下,再浪费时间去找大人,跟大人解释这件事,这耽误的时间里卢芳婶婶极有可能已经失贞,所以我不能冒这个险。

第二是我也只是凭猜测跑来的,万一事情不是像我所想的那样,场面会不如我们几个知根知底的人那么好收拾。“

罗大乐觉得陆小芒考虑得有道理。

陆小芒又凝神看了看那边,眉头骤然拧了起来,眼神变得十分愤怒。

“天杀的,这四个坏蛋胆子竟然这么大,他们竟然不跑,反而要往树林深处走,看样子是要带走卢芳婶婶!

现在顾不了那么多了,事情发生得太突然,我们也没有提前准备,现在只能冒险一搏,顺便做两手准备了。

大乐,你跟我追上去,保国,你赶紧去通知我舅舅和外公,让他们赶紧过来支援!”

陆小芒像一只兔子一样猛地直直窜向罗光学四人的方向。

罗大乐也赶紧跟了上去。

罗保国转头就往林外跑。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一百一十五章 天然的陷阱

黑暗的树林里,处处都是天然的陷阱。

罗大乐被地上的草绊了两次,又被横生出来的树枝弹了三次脸。

陆小芒却一路通行无阻般越跑越快。

而前面的罗光学四人突然分开向四个方向跑了。

陆小芒松了口气,脸上露出喜悦之色,随手折了一截树枝捏在手里。

她没有管其他三人,直接追着扛了人的罗有钱,死咬着不放。

罗有钱越跑越慌,他不明白明明四个人四个方向,为什么脚步声却一直追着他

老三的办法根本就没有用。

他扛着一个人,很快就要被追上了。

他们倒是跑脱了……万一他一个人被逮……

想到这里,罗有钱就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哆嗦。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有些奇怪又有点耳熟的声音在他几米远的身后响了起来。

“哪个瓜怂,大半夜的在小树林子里跑”

罗有钱浑身一震。

那是队长罗清明的声音,虽然腔调怪怪的,不过听起来就像是罗清明喝多了在说话。

“瓜怂,你给老子站到,是不是偷了人家啥东西给老子放下来!不然等老子逮到你,送你去坐牢房……”

旁边突然又有人喊了一声队长,“队长,队长,你跑慢点儿!那个瓜娃子扛着一包那么重的东西,肯定跑不过我们的,等我们抓到他……”

罗有钱赶紧把卢芳扔到了地上,一个人往远处狂奔而去。

陆小芒赞叹地看罗大乐一眼,这娃有天赋,要是没有他后来加这一神来一句,罗有钱肯定还得再跑一段路才肯把人扔下。

罗大乐挠着自己留海上那几根长一些的发,别扭地移开了眼。

陆小芒这眼睛,实在是太闪人了。

陆小芒歇了口气,又立即跑向卢芳那边。

罗大乐默默地跟着她跑。

陆小芒低头检查了一下,呸的一下吐掉了含在嘴里的树枝,气喘吁吁地道:“还好……”

罗大乐也把嘴里含着的树枝拿了出来,惊讶地盯着陆小芒一直看。

陆小芒喘匀了气,这才抬眸问他:“看什么看没见过长得这么好看的小姑娘啊”

罗大乐噎了一下,随即又笑了起来,道:“害不害羞哪有人自己夸自己好看的”

陆小芒伸出手指指着自己,“喏,你今天见识到了,就有人会夸自己。”

卢芳悠悠醒转,眼还没完全睁开,眼泪就掉了下来。

胸上放着一只手,别人的。

这只手还在移动着。

毁了……

她被毁了。

她对不起阿德哥……

卢芳又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一个小小的声音陡然在她耳边响起。

“芳婶,醒了”

卢芳猛地瞪大眼,看向自己胸前那只手,小小的,瘦巴巴的。

小手在她背心里调皮地抚了一把,咯咯清笑着的声音就像银铃一样又响了起来。

“芳婶,我帮你整理衣服的时候发现你没穿罩罩,找了半天,衣服里也没有,附近也没有……是不是你原本就没穿啊”

卢芳终于听出了陆小芒的声音。

她震惊地抬头,定定地看着陆小芒。

陆小芒笑着告诉她:“没事了,坏蛋被吓跑了。”

那张笑起来就有澹澹小酒窝的脸庞,深深地映进了卢芳心底。

卢芳猛地坐了起来,把陆小芒直接扯进怀里,紧紧地搂住。。

她的身子,还在轻轻地颤抖,说话的声音也在抖。

“小芒,小芒……好小芒!”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一百一十六章 有些东西是瞒不住的

卢芳紧紧地抱着陆小芒,眼泪啪嗒啪嗒地落了下来。

小芒,好小芒,你和你妈妈一样善良勇敢,你们都是我和阿德哥的恩人。

本应该是我们来保护你的……

没想到却是小小的你救了我。

陆小芒趴在卢芳怀里,眼里却透射出两道冷芒。

罗光学父子四人这次没得手,难保不会还有下一次。德叔那腿起码还得养一两个月,这段时间内卢芳婶婶都可能会被再次盯上。

今天能赶得及,纯粹是叶桃堵门口嘀咕那一句话提醒了她。

要是下次没有人提醒她呢

所以,在德叔腿好之前,那四个坏蛋的行动也得被最大程度的限制才行。

卢芳情绪稳定之后,三人就悄悄的往小树林外走,走到一半的时候就看到两道奔跑而来的黑影。

卢芳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去抓陆小芒的手,紧张无比地道:“小芒,怎么办罗家人又回来了。”

陆小芒定睛一看,两道黑影之中,一壮一瘦,身形倒确实跟罗光学罗有粮两个相符。

不过,她再看他们的脸的时候,就认了出来,那是舅舅和外公。

陆小芒拉着卢芳径直往前走,一边走一边说:“没事,那是我舅舅他们,不是那些畜生。”

陆小芒一出声,那两个原本迟疑不前的黑影也瞬间往这边走,一边走一边把手里的东西快速地往后腰别。

或许他们以为天这么黑,林子也密,也隔着十来米的距离,陆小芒一定没看清楚他们握在手里的东西是什么。

其实陆小芒原本是真没留意的。

只是他们一往后腰别的时候,她就盯着看了两眼。

然后,她的眼睛立马就瞪圆了。

手枪!

外公和舅舅手里之前各自握着一把手枪,因为他们藏起来的速度很快,陆小芒只看到了大致的模样,勉强能判断出这是两把手枪。

至于是什么型号的,她就真辨别不出来。

毕竟,她能认识的就是林益阳前世常用的那几款枪械。

五个人碰头之后,陆小芒没说话,视线时不时的往舅舅后腰瞟。

外公注意到了,连忙伸了一只手扯了扯舅舅后腰的上衣下摆,把露出一部分的黑壳子全遮了起来。

卢芳一看到外公,眼泪又扑簌簌地落了下来,哽咽着喊了声成功大伯,然后就说不出话来了。

外公向前走了两步,仔细看了看卢芳,嘴张了张,想问什么话却没问出口。

还是舅舅那个直性子脱口道:“卢芳,我们来得不晚吧你,你没事吧”

卢芳赶紧摇头,两手慌乱地擦着眼泪,“我没事,差一点,还好小芒机灵,装成是队长的声音才把罗有钱吓走了。要不然……我就……”

“装成队长的声音队长是男人的粗嘎子嗓音,小芒是小姑娘的童音……她怎么装的竟然把罗有钱都骗到了”外公定定地看向陆小芒,满是皱纹的脸上露出一抹疑惑的神情。

这东西原本就是瞒不过的。

陆小芒叹了口气,顺手从旁边折了根树枝叨在嘴里,然后含着半口气说话。原本清越的童音立马变成了粗嘎嘎的男人声音。

“就是这样学的……”

“小芒,这些东西,是谁教你的”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一百一十七章 我爸才最可怕

谁教的能是谁教的都是林益阳教的。

识字是他教的,算数是他教的,生活小常识是他教的,他不出任务的时候,天天窝在家里,白天教她零零碎碎的东西,晚上以考她知识点为名哄她上床,答不上来就得脱衣服……

她那时候半傻半傻的,学东西本来就慢,而且大多时候是林益阳强迫她在学……

到晚上的时候,她能答得上来才怪了……

后来她实在是怕极了晚上的林益阳,白天他的时候她就算不懂她也把它们全都记在小本本上,死记硬背下来,哪怕她根本就不懂那些东西是干嘛的,有什么用……

不过因为他教过了,前世没学得会,却刻进了记忆中,重生后每想起这些点点滴滴,慢慢的就融会贯通了。

陆小芒翻了翻白眼,苦大仇深地又长长地叹了口气,道:“梦里梦到的,觉得好玩就试了试,没想到真能派上用场。”

人生如梦。

前世的人生,不就是一场梦么

陆小芒这态度,摆明了就是不愿意说实话。

外公有些头疼,也清楚她的性子,不想说的话怎么都不会说。

这孩子,出生不久就遭了劫难,亲眼目睹了那场事故,那件事终究还是给她留下了不可磨来的影响。

也不知道是不是跟罗有德一样,脑部受了震荡……

“算了,你这孩子,不想说外公也不逼你。走吧,先回家。”

“罗保国呢怎么没跟你们一起进林子”陆小芒故意岔开话题。

这下子,又轮到外公伤脑筋了。

他也是支支吾吾了半天才回答道:“他还是个孩子,我们怕林子里的事不适合他看,所以让他在林外等着了。”

陆小芒笑眯眯地点了一下头,心里却不停地腹诽道:明明是怕罗保国看到你俩手上有枪,所以故意把人支开的……

一行人顺利回到外公家里,外公以有些话不适合小孩子家家的听为理由,把陆小芒,罗大乐。罗保国赶到院子里去玩儿。

他和舅舅,卢芳,三个人躲在屋子里嘀嘀咕咕地商量事情。

他们说话的声音刻意压得极低,自然是不想让陆小芒他们听到。

陆小芒端了只小板凳,默默地坐着,两手托腮看着天上的弯月亮发呆。

两只小耳朵却时不时地抖动两下。

像是在接收信号的天线似的。

罗保国刚要说话,罗大乐就赶紧朝他摇了摇头。

陆小芒凝神听着屋内的对话,心念急转。

卢芳婶婶说:“今天晚上发生的事无论如何不能让阿德哥知道。”

舅舅不太同意,“罗家那几爷子畜生不如,就该让阿德知道,然后提防着点。还有啊,卢芳,你不用怕,阿德不会怪到你身上的,他就算知道了也不会改变对你的看法。

他是个讲理的人,不会把这种错归到你身上的。”

卢芳婶婶叹了口气,道:“罗夏哥,我不担心这个。我担心的是,阿德哥要是知道了这件事,不利于他养伤,而且他有时候脾气上来了,也会造成很可怕的后果。”

“阿德老实巴交的,能造成什么可怕的后果要说可怕,我爸才最可怕……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一百一十八章 把事情越弄越大

“闷不吭声地从灶房摸出杆黑壳子往我手里一塞,说一会儿要是林子里形势堪忧,让我不要犹豫,直接突突,我当时就吓呆了。”

舅舅的声音里都透着一股子心有余悸。

陆小芒听到这里,忍不住噗嗤一下笑出了声音。

舅舅每次说害怕的时候都是缩着脖子像个害怕挨打的孩子。

她也能从舅舅这话里想象出当时的场景。

谁手里被突然塞把枪,然后被告知,一会儿不要犹豫,不行就突突掉别人……都会吓得小心肝扑扑直颤的吧……

啪……

好像屋子里谁被打了。

外公的声音陡然变大了一些,透着一抹恨铁不成钢的怒气。

“一把黑壳子就把你吓成这样子,怂包儿子,连你姐姐十分之一都比不上。”

舅舅的姐姐……那不就是她妈

陆小芒赶紧又竖起了小耳朵。

舅舅委屈巴巴的声音低低地响了起来,“爸……我跟你说过好多次了,不要打我屁股,我都三十岁了,不是三岁的娃娃了。

你上回还当我娃儿面打我屁股,我啥面子都没了。

你要是再打我屁股……”

啪!啪啪!

有人又挨了三下,一下比一下响亮。

“我要是再打你屁股,你敢咋”外公的声音恶狠狠的。

“爸……你是我爸,我能把你咋我的屁股……”舅舅的声音渐渐的低了下去,渐不可闻。

又认怂了……

也是,这种情况下,不认怂的结果可能是屁股会继续被打……

而且是当着卢芳的面……

面子会越丢越大的。

陆小芒又想笑,连忙在笑出声之前伸手捂住了嘴。

罗大乐和罗保国根本就不知道天上的弯月亮能有什么好笑的。

看陆小芒笑得那样子,跟捡了个金元宝似的。

罗保国轻轻用手指戳了戳罗大乐,然后指了指陆小芒的脑袋部位,压低声音问:“她是不是有点不正常林子里是不是发生了什么特别刺激的事”

罗大乐摇头。

屋子里的三人好一会儿都没再说话。

又过了几分钟,卢芳婶婶才又开口道:“成功大伯,罗夏哥,时间也不早了,我要是再不回去,阿德哥该找了。

今天晚上的事真的不能告诉他,以后……我会注意点的,绝对不会再落单。”

“暂时先这样决定吧,虽然罗光学四人不能轻饶,不过现在不是好时机。叶洪和叶李不知道为啥盯上了我们,如果单是他们几个贪财的我倒不担心,我担心的是有人借着他们的手想找出梦梦和陆家后人。”

“是啊,所以不能为了我一个人的事,把事情越弄越大。好了,我回了。”

门嘎吱一声被拉开,卢芳婶婶走了出来,跟陆小芒打了声招呼就往自己家走了。

紧接着,舅舅和外公也出来了。

舅舅出来的时候一只手还捂着屁股,满脸的委屈。

看到陆小芒盯着他看,他才讪讪地放下了捂着屁股的手,别别扭扭地往小木屋那边去。

外公看了看陆小芒和罗大乐还有罗保国,打了个呵欠,道:“天不早了,都早点回家歇着吧。”

罗大乐和罗保国站起来要走的时候,陆小芒突然出声道:“早睡早起身体好。明天早上见!”

罗大乐点了点头,拉着一脸疑惑的罗保国走了。

外公瞅了瞅陆小芒,半蹲在她身畔,轻声问:“小芒,你有没有什么话想跟外公说说”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一百一十九章 两个问题都很刁钻

“说什么”陆小芒眸光轻闪,谨慎地回答着。

“说说为什么你会单单凭借叶桃的一席话就猜到卢芳有危险而且你为什么会知道她去了小树林”

外公问的这两个问题都很刁钻,不好回答。

陆小芒如果没有前世的记忆,不知道卢芳婶婶会怀着身孕抱石跳塘而死,就不会推测出孩子可能来路不明,也不会怀疑到罗光学父子四人和卢芳婶婶同时不见是有关联的。

推测出这个之后,她追了一段路之后直接就去了小树林,路上一点也没耽搁。

从伙食团出来到小树林之间,也有很多杂草丛生足够隐藏的地方。

黑夜本就是最好的遮掩,再加上人高的密草丛,正常人要去找卢芳,都会先找这草丛中,一路找一路排除过去……

陆小芒捧着脑袋,眉头一皱,哎呀哎呀叫了起来。

“哎呀呀,脑壳疼哒……想睡觉呀……”

外公只能无奈地看着陆小芒一边叫疼一边往她的屋里冲。

他轻轻地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这才慢慢地走向灶房。

他没看到,就在他进了灶房之后,陆小芒又蹑手蹑脚地摸了回来,趴在窗口那里看了几眼,看到他把黑壳子藏进一个水缸底下之后,这才真的回自己屋去了。

第二天天一亮陆小芒就起床了,直接背起书包就跑出了院子。

等她跑到晒坝的时候,远远的就看到一个穿着蓝布衣裳的男孩直挺挺地站那儿了。

陆小芒加快速度走过去。

男孩听到脚步声音,警惕地看了过来,看到是陆小芒的时候,又咧嘴笑了起来。

“陆小芒,你来了”

陆小芒点点头,走近罗大乐,直到他身边之后才发现他的蓝布衣裳好像已经被露水濡湿了一层。

她惊讶地抬眸,望着罗大乐问:“你来了很久了”

罗大乐跺了跺脚,摇头道:“也没多久,就一会儿。”

就一会儿

怎么可能就一会儿

凌晨四五点才起露,一个人要在起露的时候站上最少两小时以上,衣服才会像罗大乐这样被濡湿表面。

陆小芒心里一颤,快速地扭开了头。

“罗保国呢他知道今天要早点来晒坝集体不”

“我跟他说了,让他早点过来。再等等吧。”罗大乐又跺了跺脚。

他一定很冷。

谁在起露的时候站两三个小时,当然会冷啊。

陆小芒看了看空旷无人的晒坝,小声道:“罗大乐,我们来比比谁跑得快”

说完,她也不等罗大乐回答,自己就先跑了起来。

罗大乐笑了一下,很快就跟了上来。

两人围着晒坝跑了好几圈之后,汗就出来了。

正在这个时候,又有两个脚步声朝着这边过来了。

罗大乐赶紧拉着陆小芒往谷草堆后一躲,探了半截身子看向那边。

罗保国走在前头,后面跟了个边走边打呵欠的卷毛儿头。

卷毛头一脸的困顿,边走边发牢骚。

“罗保国,大清早的不让人睡觉,拉我来晒坝干嘛”

罗保国扭头道:“罗凯旋,走快点,别嘟嘟囔囔的嚷个没完,跟个婆婆大娘似的。”

“那你到底拉我来干啥啊”

“不是我找你,是陆小芒有事找你……”

罗保国话还没说完,罗凯旋就突然转了身,撒腿就逃。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一百二十章 朋友还是敌人?

看到罗凯旋转身就逃,陆小芒略微怔了两秒,立即朝罗保国道:“抓住他!”

罗凯旋听了这话,跑得更快了。

罗保国和罗大乐两人都追了出去,追了好一百多米才把人追到扭了回来。

罗凯旋刚被抓到的时候还想挣脱,最后被罗大乐压制住了,反扭了胳膊才老实了。

人被顺利带到了陆小芒面前。

陆小芒抚着下巴直勾勾地看着罗凯旋,问:“跑什么做了什么亏心事这么怕我”

罗凯旋赶紧摇头,整个人都绷紧了,十分紧张地回答道:“没有没有,我就是不想参与你们的事,我胆儿小,干不来那些事,陆小芒,你让罗大乐罗保国把我放了吧”

“放了你然后让你们去找那些大人告密罗凯旋,你觉得我会同意吗”陆小芒笑眯眯地,声音却很冷。

“不不不,我不会告密的,我连你们找我来干啥我都不知道,我怎么告密,向谁告密”

“村里有几个畜生,我们今天一大早聚在这儿是为了准备点小东西收拾那些畜生。你想知道我们要对付的畜生是谁不”

“不听不听不听,我不听。”听了就说不清楚了。

“是罗光学家的……”陆小芒故意凑近罗凯旋的耳朵,一字一顿,十分清楚地把罗光学的名字说了出来。

说完之后,她又狡黠地眨了眨眼,对着已经白了脸的罗凯旋道:“看,现在你知道了,你如果还跑,肯定就是去告密,要破坏我的计划的。如果留下不干活不出力呢,肯定就是探听我们详细计划准备告密搞破坏的。

你有俩个选择,一是入伙,现在开始就搓草绳;二是什么也不干或者趁我们干活的时候跑掉去找大人们。

叶李的事你也亲眼见识过我的手段的,对待朋友我是可以舍命相护的,可是对待像叶李那样的敌人嘛,那就是半点不会留情的……

罗凯旋,你要选择入伙还是不入呢”

陆小芒一直是笑眯眯的,她笑起来的时候,脸上就会有俩个澹澹然的小酒窝,小虎牙也露了出来,单这样看会觉得十分可爱。

可是在罗凯旋看来,陆小芒那笑就是恶魔般的笑。

他的眼前突然浮现出叶李那天晚上躺在坡底犹如滩血肉烂泥的模样。

罗凯旋猛地打了个哆嗦。

陆小芒把一切退路都给他堵死了,他还能有什么选择

罗凯旋挫败地点了一下头,认命地坐下来,开始捶谷草。

捶了一堆谷草之后,他又拿了两撮谷草夹在腿间一边搓一边道:“陆小芒,上了你的贼船就算是你的朋友了,你刚刚可是说过了哈,对待朋友你是会舍命相护的,对不对”

“对啊。”陆小芒从书包里掏出一个本子一只铅笔,正在上面写写涂涂,时不时的擦掉一些,再修改一下。

“那朋友肯定不会打朋友吧”

“真心对我的朋友,我为你两肋插刀。不是真心的朋友嘛,我就给你两肋插上刀。相互的。罗凯旋,你明白不”

陆小芒停下笔,深深地看着罗凯旋,继续道:“罗凯旋,如果你做了什么地不起我的事,可以趁我心情好的时候坦白。”

罗凯旋砸巴着嘴,犹豫了一下,这才开口说话。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一百二十一章 你把他们解决了?

“现在,现在是没有,我怕以后万一哪天惹到你不高兴了……”

“那你就时时刻刻记得不要惹我啊,这样就行了啊。”

罗凯旋又看了看罗大乐,这才压低声音问陆小芒:“在我们所有人当中,你最信任和喜欢的小伙伴就是罗大乐了吧”

陆小芒点头。

罗凯旋突然放松了不少,直说:“喜欢就好,这样我就放心了。”

陆小芒呵了一声,罗凯旋想极力隐藏的小秘密,她总有一天会弄明白的。

不急于一时。

因为眼前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阿德叔腿伤了,行动受限,暂时保护不了卢芳婶婶。

光靠卢芳婶婶躲,并不保险。

外公手里头虽然有火器,能在危急关头把人突突了,但是前世直到家破人亡之际,外公都让火器现世,代表这东西是见不得光的。

而且,家里有这样的武器,却依旧家破人亡了,背后下手的人一定十分可怕。

陆小芒就不能打这东西的主意了。

只能自己想想办法最大限度的保障卢芳婶婶。

陆小芒画完图之后,就把罗大乐叫到了一边,嘀嘀咕咕的吩咐了一通。

罗凯旋尖起耳朵听了半天,只隐隐约约听到弯刀,绳子,林子三个词儿。

得了陆小芒吩咐的罗大乐立刻就离开了。

陆小芒又把罗保国叫到了一边,又是嘀嘀咕咕的说了一通。

罗保国一会皱眉一会儿开口问,陆小芒就耐心地给他解释,直到罗保国完全理解之后,他才沉着脸离开了。

晒坝里就只剩下陆小芒和罗凯旋两个人了。

陆小芒也不搓绳了,就盯着罗凯旋看。

罗凯旋被她看得心里发毛,只能硬着头皮扛着,身体却开始时不时颤一下。

陆小芒把他搓出来的草绳用力的扯了扯,试了试柔韧性,满意地点了点头,道:“这次搓得比第一次的好多了。罗凯旋,不管你有啥事儿瞒着我,有本事你就瞒一辈子,别被我发现。

还有啊,小错小误我也不会生气,但是原则性的东西,我是会翻脸的。

你自己掂量一下,再决定要不要告诉我。”

“那什么叫原则性的东西”

“伤害我的家人亲人朋友及我想保护的人,以任何方式进行的伤害都是原则性的不可原谅的。”

“你这样子,我是吃了雄心豹子胆才会想伤害你的家人亲人朋友和想保护的人哦。”陆小芒对原则性和小错小误的定义像是颗定心丸一样,罗凯旋明显松了口气。

小纸条的事,也没伤害谁……

应该是归在小错小误里的吧……

确认不会被两肋插上刀之后,罗凯旋搓绳子的效率也起来不少,半小时就搓了三十多米草绳。

陆小芒伸直胳膊当量尺量完了之后就让他收结,“再搓三条差不多长的。”

罗凯旋抬头看了看天,太阳已经跳到了山外。

“你想让我今天逃课就在这里搓绳子”

“没有,放学回来再搓,两天之内完成。因为罗大乐和罗保国那边估计也最少需要两天才能做完。

现在,把绳子藏起来,去伙食团吃早餐,然后一起上学。

对了,今天放学就不要先跑了……”

罗凯旋迟疑了一下之后才问陆小芒:“高大壮他们没埋伏你们了你把他们解决了”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一百二十二章 想要改变很难

陆小芒笑了一下,道:“他们暂时还没解决,不过问题不大,最近有个特别喜欢问奇怪问题的英雄在给我们保驾护航。

高大壮他们不敢惹他,我们暂时是安全的。”

陆小芒其实并不确定今天放学后宋杰还会跟她们一道走,毕竟……他看起来明显是被人耍了,耍一次又耍了第二次,这事不过三……

罗凯旋倒是提醒了她,万一宋杰不陪她们走了,她得想个办法骗哄着宋杰英雄继续为她们保驾护航才行。

陆小芒四人组一起进伙食团吃了饭,又一起到了学校,罗凯旋,陆小芒,罗大乐进字二年纪的教室,罗保国去了四年纪。

第二节课课间的时候,陆小芒刚去完厕所回来就看到一个扎了红头绳的女孩站在她们班门口张望。

陆小芒愣了两秒,终于记起了她的名字,张玲玲。

张玲玲见她回来,赶紧招呼她:“陆,陆小芒,要来玩抓子儿不”

陆小芒嘿嘿干笑了一下,不好意思地回答道:“我,我有点笨,不太会抓。”

“那我教你,大妞我都能教会,你当然也能学会。”张玲玲指了指站在操场那边等着的大妞。

大妞见有人指她,立马咧开嘴憨憨地笑了一下,还朝着这边手力招了招手。

陆小芒点了点头,张玲玲立刻就挽了她的胳膊往乒乓台子那边跑。

张玲玲一直不厌其烦地演示,她演示一遍,陆小芒就学一遍。

陆小芒越学越觉得脸热。

学了三遍才抓起了三个子儿。

张玲玲却半点也没有不耐烦,不断地鼓励她:“已经很不错了,多练练就很好了。”

陆小芒看了看一边已经嘟起嘴不耐烦的两个女同学,深吸了一口气之后,她的手突然灵巧地翻了起来,五个玉米粒串成的串儿在她的手里上下翻飞。

张玲玲做过的动作,她基本上都完美地复制了出来。

陆小芒找到窍门之后就变成了抓子儿好手。

但是……她决定下次再也不玩了。

因为太累人了。

她是靠算子儿落下的轨迹和角度这样才接住的。

不是靠的技术……

上课铃声响了之后,张玲玲又热情地挽了陆小芒的胳膊一起往教室那边走,一边走又一边跟陆小芒邀约:“下节课间休息的时候再一起玩啊”

陆小芒看着她真诚和期待的眼,那个不字就卡在了喉咙口儿。

最后,只能勉为其难地点了一下头。

大妞也蹬蹬地跑了过来,挽了陆小芒另一个胳膊,小声说:“陆小芒,陆小芒,也跟我玩,也跟我玩啊。”

现在的大妞,有些像是前世的她。那会儿,她也很渴望有人跟她玩,因为有人跟她玩,就是代表人家不嫌弃她。

陆小芒点了点头。

大妞见陆小芒答应了,立马兴奋地对张玲玲喊:“玲玲,玲玲,陆小芒也说可以带我玩呢,以后她们不带我玩,我除了找你,还可以找陆小芒了呢。”

这一天课上得风平浪静,罗大乐却发现,陆小芒每次课间休息从操场回来后都有点蔫蔫的,像是消耗了不少精神似的。

上课的时候,手指还在课桌上不停地翻来翻去,像是在重复抓子儿的动作。

下午放学后,罗大乐终于忍不住问她:“抓子儿那么难学啊看你都快走火入魔了。”

陆小芒叹了口气,垮着脸道:“想要改变,就是很难。原本我是靠算轨迹和角度接子儿,后来我想靠技术,脑子却先一步自己算角度去了……

算了,不想了,你看看隔壁班宋杰在哪儿,找他一起回村。”

“教室里没人啊,好像先走了。”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一百二十三章 战歌嘹亮

罗大乐站在隔壁班教室门口看了两三分钟。

陆小芒心头一沉,立马也走了过去。

教室里没有那个胖嘟嘟的身影,只有几个还在站在教室最后面的角落里分配扫帚的值日生。

经过这两天,罗大乐其实也意识到宋杰的作用了。

现在宋杰不在,他们要通过高坡地段就没那么容易了。

罗大乐看陆小芒,轻声问:“还是在那几块大石头附近停下来,做完作业,再捡树枝做护甲硬冲”

陆小芒吁了口气,靠不了别人,只能这样咯。

罗凯旋一听要硬冲,立马缩着脖子贴着教室墙壁,满脸的苦相,眼珠子转了半天,也没敢说出不一起走的话。

三人又等了一会儿罗保国,罗保国也没出现,罗大乐就去四年纪教室那边找人。

罗凯旋赶紧说:“罗保国肯定是知道今天没人保驾护航了,所以提前开溜了。”

陆小芒瞥了他一眼,道:“这是你会做的事,罗保国不会这样做。”

罗大乐站在四年纪教室门口等了好一会儿,然后拦住一个人问了几句,就朝着厕所方向走了。

不一会儿,罗大乐就带着罗保国回来了。

陆小芒突然看到两人身后有一个提着裤子猛跑的小胖子,不由得眼前一亮。

原来宋杰也是去上厕所了。

他裤子都没穿好就追着罗保国罗大乐跑,看那样子,今天他依旧是要去红星村二大队的。

陆小芒眉头微挑,开始佩服起那个能让小胖子一二再,还能再二三被心甘情愿忽悠的人来。

他这是给小胖子吃了啥迷魂汤啊……

罗大乐见陆小芒一脸欣喜地看着他们,连忙扭头看了看,当他发现宋杰的时候,他原本满含担忧和眼里也骤然聚集起了无限欣喜。

他主动停了下来,等着宋杰赶上来,并主动跟宋杰打了声招呼。

平时,罗大乐都是对宋杰爱搭不理或者明显不乐意见到他。

罗大乐的这番举动让宋杰有些受宠若惊。

所以今天通过高坡地段的时候,宋杰越发的雄赳赳气昂昂,陆小芒觉得这个时候应该给他配杆钢枪,配个背景音乐。

她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干的。

情不自禁地就哼唱了起来:“雄赳赳,气昂昂,跨过鸭绿江。

保和平,卫祖国,就是保家乡。

中国好儿女,齐心团结紧。

抗/美/援/朝打败美/帝野心狼!

……

在那战火纷飞的年代,唱着这首歌,爱国青年加入了志愿军保家卫国的行列,他们唱着这首歌,义无反顾的上了战场,用鲜血和生命谱写出一曲曲赞歌。

学生小孩纷纷走上街头,把自己买糖果的零花钱捐献出来,目送这些年轻的战士们远去,盼望着他们得胜归来。

而很多回头挥着手对送行的民众说着会再见的人,却把生命留在了他乡。

后来,人们唱着这首歌,从工人到农民、从城镇到乡村,处处迸发出高昂的生产热情……从此,这首战歌很快就唱遍全军,传遍全国,响彻战场,响彻祖国大地,成为那个时代最高亢、最激动人心的一首歌。

这是一首战歌!

代表不退缩,代表英勇和信仰!

作为在军营中长大的小胖,曾听着这样的歌入眠,所以这首歌,就更能激励他!

陆小芒唱着唱着却不自觉地哭了。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一百二十四章 追过去打人

这是前世她唯一会唱的一首歌。

林益阳教了她两个月。

他去吧拿马执行任务前夜,她刚学会,结结巴巴地唱了一次给他听。

等他回来之后,她却执意要离开他。

那时候……他除了愤怒,一定也很伤心吧……

“小芒,你唱这歌唱得真好,不输给文工团那些大姐姐!”宋小胖的高度肯定把陆小芒从旧梦的悲伤中惊醒。

陆小芒嗯了一声,声音有些走调,“学了两个月,后来就养成了天天唱到累了才睡觉的习惯。”说到这里,她又微微顿了一下。

受欺负的时候,想他的时候,活着的时候,死去的时候,她都还在唱……

如何能唱得不好

“那你长大了可以去唱歌,当歌星,然后让大家都来听你唱歌,为你喝彩。”宋小胖十分认真地建议。

陆小芒叹了口气,长大后……

那得是她把今年顺利熬过去后的事。

她的前世,就被定格在九岁的冬天,傻了之后,智力就停在了九岁,人生也定格了。

她的心在前世一直都没长大过。

长大的只是一具空壳。

“小小年纪叹什么气啊,老气横秋的,跟林一那个少年老成的一样。”宋小胖嘀咕了一句。

陆小芒又扬唇轻轻笑了起来。

林益阳在学校里叫林一……是因为不想让人知道他的身份么

现在的林益阳,比起十四年后的林益阳来,已经幼稚了太多。

十四年后的他,才活得跟个小老头子一样。

成天跟一群军中的老头子们浑,那群老头子还经常听他的意见行事……夸他沉稳……

高坡地段顺利通过。

毫无列外的是,后面又传来低低的咒骂声。

陆小芒走在最后面,突然扭头看向那发出声音的地方,然后眯着眼勾唇冷笑了一下。

那咒骂声突然戛然而止。

高大壮一动不动地趴在草丛里,冷汗不住地往下掉。

不知道为什么,被陆小芒看着的时候,他感觉到她的目光能穿透一切遮挡,直接切进他的心里。

“大哥,二哥,你们觉不觉得这个陆小芒有点邪门”

高大威点了点头,“是挺奇怪的,她的眼神,不太像是九岁的孩子。”

高大猛好像才回过神来,突然出声附和:“就是就是。”

高大威立马问趴在最后的罗金罗银,“罗金,罗银,你们一个村的,这陆小芒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你们总比我们了解,多说说关于她的事……”

身后没人回答。

高大威连忙扭头看,这才发现罗金和罗银正撅着屁股慢慢地往远处爬走……

高大威冷笑着走过去,一脚踢在罗金屁股上,把他踹翻在地。

当他抬起脚要去踹罗银的时候,罗银赶紧调转了屁股,诌笑地望着他道:“我们是准备爬过去看看宋杰有没有一路跟着走,要是只是走一段就分开了,我们不就可以追过去打人了吗”

高大威居高临下,冷眼看着罗银的脸,一脸的不相信。

“我又不是个傻子。这样天天堵,天天都晚回家,家里大人已经有意见了,我有个想法,要是实在不行,明天就不在这儿埋伏了,改去你们村。

那小胖子,总不可能一直呆在你们村吧

只要他一离开,我们就动手。你来说说,你们村哪儿适合伏击又不容易被大人发现”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一百二十五章 一口咬中致命处

“村里有大人,我们一动手,陆小芒就会喊,这事干不成。”罗银想了想,头摇得像拨浪鼓,“而且,陆小芒一直在提防着我们,她只要躲家里不出来,我们都拿她没办法,我们也不可能冲进她家去啊。”

“所以我才要问你啊,陆小芒有没有什么弱点,在乎的人啊东西什么的……能把她引出来……能让她投鼠忌器而且肯定出来的。只要她来了,我们就把她绑了,嘴塞了,围着打……”

高大威阴笑了一下,一想到那个场面,他就有些小兴奋,瞳孔慢慢收缩成一个阴寒的小点。

跟毒蛇要攻击人的时候,瞳孔就会集中成一个小点,以确保一击必中,能一口就咬中人的致命处。

罗银瑟缩了一下,支支吾吾道:“陆小芒有俩个表弟,大的那个只听陆小芒的话,不好骗。小的那个倒是经常跟我们一起玩,要是叫他他应该会跟我们走。”

“那就把小的那个带出来,然后再通知陆小芒,人在我们手上,让她悄悄的一个人到指定地点……只要她真来了,嘿嘿,那就得任我们宰割……”

罗银犹豫了一下,大着胆子问了句:“不会,不会搞出什么事来吧”

“不会,就是教训教训她。她长得瘦瘦巴巴的,我还看不上,出不了什么事的。”

罗银这才点了点头,答应明天一放学就带高大壮三兄弟去红星村二大队,然后由罗银去把罗天富哄出来藏着,再把陆小芒引出来暴搓一顿。

高大威和罗银在商量的时候,陆小芒也在套宋杰的话。

“英雄,今天你又要问啥”

宋杰摇了摇头,神神秘秘地道:“这是机密,现在还不能告诉你。”

陆小芒回想了一下他每次问问题之前都是先看信,“你不是现在不能告诉我,是你现在也不知道要问啥吧”

宋杰捂紧书包不说话了。

陆小芒就知道自己猜对了。

到了村口,宋杰果然又单独跑到一处草丛后把书包掀开,拿出一封信撕了口子,抖出一张折叠好的纸条打开,看完了之后立马从草丛后窜出来,直奔陆小芒。

陆小芒抄着两手,笑眯眯地睨着他,“今天又想问鸭的事”

“不是,不是,今天问的是你们村有没有一只会咯咯哒咯咯哒那样叫唤的公/鸡”

咯咯哒叫的是母鸡。

公鸡哪会那样叫啊。

陆小芒突然沉默了,定定地看着宋杰,过了好几秒之后才开口说话。

“宋杰,你怎么每天都只问我不问其他人呢而且我们村也有不少小孩在同一所学校上课,你为什么不跟他们走,要天天跟着我走”

宋杰想了想,这两个问题好像不关机密任务的事,林益阳也没叮嘱他要是有人问起的时候不得回答,那代表就是能回答的。

既然陆小芒问了,他就照实说就得了呗。他也不喜欢编谎话,编谎话还得费脑,多累人啊……

“因为我第一次接任务的时候,跟派任务的人说我找不着路,他就让我跟着你走,所以我就跟着你走啊。至于为什么问你,纸条上写的就是要问小芒……”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一百二十六章 谁欺负你你就欺负回去

好吧,陆小芒已经十分确定了,不止她把宋杰当了挡箭牌,用于震慑高大壮三兄弟不敢当宋杰面打人。

另外那个派宋杰来的人,也是这样打算的。

他就是想让宋杰跟着她到红星村二大队,然后那些古怪的问题,其实就只是掩饰。

某个不知道是谁的人……想要保护她……

某个不知道是谁的人……是林益阳吧……

在乌玛山上,他提前扯了野地瓜藤做了绳子打算拉她上来。

他知道她要制炸药,听完理由之后也没有再行阻止。

罗清明等人被吓跑后,他看到一个陌生老人靠近她,他下意识地走过来挡住了她。

他……就算从二十八岁的林益阳变成了十四岁的少年,他却依旧别别扭扭的想要保护她么。

在两人尚且只是陌生人的时候,他为什么会有保护她的想法

还是,他就喜欢保护别人,骨子里就喜欢保家卫国,保护弱小什么的

不管她是不是陆小芒,他都会照样保护

“派任务给你的人,是个怎样的人”陆小芒轻轻地问。

宋杰拧着眉头想了很久,十分纠结地道:“我其实也不太懂他。营里那么多人,绝大部分的人只知道他的存在,就算坐在同一个饭堂吃饭,住在同一栋楼或者干脆就是隔壁,好多人也没跟他说过话。

但是最近……他的话突然多了很多。

或许是因为一个人呆着哪儿也去不了,所以无聊了吧…”

“一个人呆着哪儿也去不了为什么会去不了”这就是最近几天,她在学校里没有见到他人影儿的原因吧。

“受伤了呗……动不了,只得躺着……所以才由我来执行机密任务啊。因为我是他最信得过的跟班啊。”

宋杰一脸自豪地道。

宋杰这人要是真被派出去执行任务,一定是最先暴露的一个。

跟班两个字直接就泄露了这事是林益阳派给他的。

人人都知道,宋杰是林益阳的小跟班。

果然是他……她没猜错。只是陆小芒想不明白的是,他能一个打三个成年人……怎么会伤到只能躺着动弹不得

陆小芒咬着唇,好一会儿都没再说话。

“喂,小芒,你别走神,先回答我问题哎。有没有会咯咯哒叫的公鸡”

“谁伤了他”陆小芒还是没能控制住自己,咬着牙把这个问题问了出来。

“他爷爷打的……屁股都打开花了。”

哦,他爷爷啊……那个脾气耿直得有些偏执的老人。

结婚的时候,他还给过她一个大红包,结果红包里没有钱,只有一颗子弹。后来第二天她给他端茶的时候,还气乎乎的问他,别人都包钱你怎么包子弹

正在喝茶的老人被直接呛得咳嗽了起来。

咳完之后才告诉她,这规矩是徐家那个天棒带头整出来的,给子弹的意思是为了给他儿媳妇长胆子,让她在京城不要怕别人,惹了啥事儿他都给她兜着。

他给陆小芒子弹,也是同样的意思。

“子弹收好,时刻记住,你是林宪东的孙媳妇,林益阳的妻子,谁要欺负你,你就欺负回去,不要怕。”

那个老人,是整个林家之中,除了林益阳外,唯一一个真心对她并喜欢她这个傻孙媳妇的人。

她曾希望他长命百岁,他却在她结婚第二天喝完那杯茶之后就进了医院。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一百二十七章 上辈子犯下了大错

结婚第二天,一直身体硬朗,精神良好的爷爷喝了孙媳妇一杯茶,傻子孙媳妇当场质问爷爷怎么没给自己的红包里包钱。

爷爷呛着了,咳嗽了一阵,说了一段话,然后就又咳得不行,最后居然咳出血来了。

送医院的时候还活着,出来的时候却是一具尸体。

京城的人都开始传说,林家的傻媳妇不满爷爷红包不给钱,故意在爷爷喝茶的时候害他呛到,导致他被呛死了……

从那天之后,林益阳就不许陆小芒出门。

“没有我的允许,没有我的陪同,你不要出这院子。要什么告诉我,我会买给你。”

她也是在过了很久很久以后,才从林益阳妈妈的嘴里知道了真相,知道林爷爷是被她那杯茶害死的。

知道了外头的人是怎样议论她的。

同时,林益阳妈妈也告诉了她,林益阳在爷爷过世后是如何的伤心愤怒。

“嗯,他爷爷还活着,还能挥得动军棍把他屁股揍开花,挺好。”或许,她还有机会弥补,弥补上辈子犯下的大错。

宋杰目瞪口呆。

当他把陆小芒说的话一五一十的说给林益阳听了之后,林益阳也怔住了。

“她真这么说我屁股被打开花了,她很高兴”

宋杰十分肯定地点头道:“是啊,特别高兴,高兴得都哭了。”

林益阳脸色骤然黑透了。

“那你明天别去红星村了。”

“啊任务就结束了”

“是,你完成得很好。”字从林益阳咬着的牙缝里一个一个地迸出来。

宋杰怎么都没听出夸奖的意味来。

哪有人夸奖你任务完成得很好的时候,脸色黑得像陈年锅底,说话还带咬牙切齿的啊……

妈妈呀,林益阳又变黑面神了……

“时间不早了,我回去睡了哈,林益阳,你也早点睡哈。”宋杰脚底抹油就要开溜。

林益阳看了看窗外明晃晃的太阳,呵了一声。

“睡得多,运动少,光长肉,明天就该挤不进教室门了。”

宋杰苦着脸又走了回来,一屁股坐在床沿上,委屈巴巴地说:“林益阳,你没良心,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我也不想要长胖啊,可是我不管睡得多睡得少,每天都在长肉肉啊。

我能怎么办,我也很绝望啊。”

林益阳挑了挑眉,继续补刀:“都说猪吃了睡,睡了长,我这几天吃了睡,睡了吃……黑叔半个小时前来带我去上厕所的时候,说我轻了好几斤。”

“林益阳,不带这样的啊。你这是在戳我心窝子肺管子啊。”宋杰快被打击得哭了。

“胖不是你的错,胖还大吃特吃猛吃,不动脑子不运动,那你能怪谁”

“我这几天跟着小芒她们跑,来回十来里地,天天运动啊,哪里没运动了,可还是照样天天肥。”小胖很委屈。

“听说你现在不用脸盆吃饭了,改用桶了”

“我,我,我运动了就觉得消耗特别大,极需要补充体力……脸盆已经满足不了我的需要。而且,我抱着脸盆打第一盆的时候他们看我,打第二盆的时候还看我,打第三盆的时候依旧看我……

所以我就换了桶……”

第二天放学后,宋杰找到陆小芒,告诉她他的任务完成了。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一百二十八章 狗腿子帮凶

陆小芒愣了一下,然后笑眯眯地问他:“听说今天早上你们班全班同学出动才把你推进了教室门”

宋小胖瞬间黑了脸。

昨天林益阳打击他。

今天小芒也戳他心窝子。

他给林益阳面子,可不会给小芒面子。

宋杰冷哼了一声转身就走。

陆小芒的声音轻轻地在他身后响起,像是一股柔风般。

“我见过一个两百八十斤的胖子减肥成了个一百四十几斤的美男子。他告诉了我一个特别特别特别有用的减肥法子……”

宋杰停下了脚步。

“我捱不了饿,运动之后吃得更多……”

“不用捱饿,也不需要你运动……”

宋杰立马扭头,屁颠颠地跑了回来,巴巴地看着陆小芒,“把法子告诉我。”

“我告诉你,你也不会用啊。这个法子需要很大的技术含量,不是普通人能做得了的。”

“那谁会做”

陆小芒笑得两只眼睛眯成了弯月牙,鼻头也皱了起来,像是一只看到肉的狐狸。

“我会呀。”

“那你帮我弄。”

“这里没工具啊,没场地啊。”

“那咋办”

“工具可以自己做,不过我最近没空做。但是我可以回家后把图样画给你,我们村有材料,可以就地取材。

但是这些工具不好做的,可能一天两天做不完的。”

“那我们赶紧走,去你们村,你画图给我,然后带我找材料,指导我做……工具做得之后,你就帮我减肥。”宋杰急切无比地说。

陆小芒满口答应下来。

站在一边的罗保国悄声问罗大乐:“陆小芒什么时候还会减肥了”

罗大乐赶紧伸手捂了他的嘴。

罗凯旋畏畏缩缩地从教室里挪了出来,看了看兴冲冲的宋杰一眼,怜悯无比地叹道:“又一个被卖了还帮数钱的……同病相怜哪。”

罗大乐放开罗保国,冲着罗凯旋扬了扬拳头。

等到罗大乐和罗保国走了几步远之后,罗凯旋才骂了句狗腿子帮凶,然后……跟上大部队。

经过高坡地段的时候,没有听到呼吸声,也没有听到咒骂声,陆小芒反而有点不习惯了。

高大壮他们这么快就烦了,放弃堵她了

也好,省桩心事。

不然还得多做一些东西来收拾他们。

早知道这样,也就不用诓宋杰一道走了。

现在话已经说出去了,就只能继续下去了。

不过减肥这事……她也是听二十五六岁的宋杰自己提了几句而已。

那会儿的宋杰吃饭总带一只桶,顶着饭桶的名号,其实是一个一米八五,身强体壮的棒小伙子。

除了脸圆圆的极有喜感外,全身上下都是肌肉,没有肥肉。

陆小芒一边走一边想当初宋杰是咋跟她提减肥这事儿的。

回到外公家的时候,陆小芒只看到天强坐在敞开门的堂屋里写作业,没看到天富。

她就随口问了一句:“天富那个皮猴又跑哪儿去了”

天强想了一下,告诉她:“我俩一起回来的,我让他写作业,他说等会儿写,然后说要拉尿,就去茅房了。”

“那他去多久了啊”

“我开始写第一篇字的时候他就去了。”天强面前放着的本子上翻开那页写满了笔划笔顺。

天强写字很慢,跟罗大乐一样,一笔一划的,所以要写一篇字,最少是需要十分钟的。

“拉个尿花十分钟,他拉的是河啊……肯定又偷跑出去玩儿去了。昨天才说牙不酸了,今天就开始皮了……真是不长记性。”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一百二十九章 芒芒表姐生气了

陆小芒本想去找找的,宋杰却缠着她赶紧画图做工具,她想了想,就让天强去找找天富,看他又去哪儿野去了。

“只要不是去偷瓜摸枣干坏事,不跟罗金罗银一起玩儿,就让他玩会儿再回。”

几岁的小孩子,玩心重是正常的。

不出格就行了。

天强放下笔就出了堂屋找天富。

陆小芒也赶紧忙活了起来。

天强沿着茅厕转了一圈儿,顺着一圈小脚印往后面转了个弯,刚一爬上通往小木屋的高坎,就看到天富小小的身影在往村外的路上狂奔。

天强想了想,也抬腿追了上去,边追边喊天富站住。

距离有些远,天富没听见,没一会儿就跑到了村口。

他站在村口左右张望了一下,然后朝右拐了。

天强赶紧加快速度跑过去,跑到路口就看到右拐的一条小路中间站着罗银和天富。

罗银和天富说了几句话,天富一直在摇头,罗银又看了看天强这边,又说了一句什么话,天富就点了点头,乖乖的跟着罗银走了。

天强赶紧大声喊:“天富,表姐跟你说什么你忘记了啊你快跟我回去,要不然一会儿芒芒表姐就生气了。”

天富扭头看了天强一眼,摇头道:“你赶紧回去吧,我跟罗银去玩一会儿就回。”

天强要追,罗银又往天强这边看,天富赶紧伸出小手拉了罗银一把,两人就加快速度跑了,跑了一截之后,似乎怕天强追上去,罗银还把天富扛到了肩膀上像扛一捆柴一样跑了起来。

天强追了一截,来到一段杂草丛生的地段时,罗金突然从草丛里跳了出来,一把捉住了天强,捂着他的嘴就往草丛里拖。

天富被扛在罗银肩膀上,把这一切看得清清楚楚,他立刻伸出两手拍打罗银的肩膀,开始吵闹。

“放我下来,放我下来!你不是说我跟你走,就不抓我哥的么罗银,放我下来!你想偷谁家果子我替你去偷,我哥从来没干过这样的事,他不会偷的,你们把他放了。”

罗银嘿嘿笑了一下,扛着他跑得更快了。

“放心,这次不会带你去偷东西,只是请你去做客。客不嫌多。不止你们兄弟俩要去,一会儿你芒芒表姐也要来做客呢。”

天富愣了一下,突然张嘴就去咬罗银的耳朵,罗银一吃痛,立马把他扔到了地上。

天富被摔得两眼泛花,他用力地甩了甩头,一翻身爬了起来,摇摇晃晃的就要往回跑。

罗银一手捂着耳朵追了过来,捉住了他,拖进了草丛,抓了一把草就塞进天富嘴里,然后又用提前准备好的尼龙绳子把天富双手双脚都绑上。

罗金和罗银一人扛了一个,直接从草叶丛生的地方钻了进去,直奔靠山的那片小树林。

陆小芒画完一张图后天富天强都没有回来,陆小芒有些担心,想自己出去找找,宋杰笑眯眯地拦住她道:“你们村又没野兽,不会抓小孩吃,就让他们野会儿呗。

男孩子就该野一点,要是秀秀气气的,会变得女里女气没出息的。”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一百三十章 胆子真不小

“我还是不放心,天富老跟罗金罗银一起玩儿,他还小,缺乏判断能力,分不清楚好赖,容易变坏。不行,我还是要出去找找。宋杰,你就在这儿写作业吧,等我回来后再帮你画另外的。”

陆小芒出了院子,刚走了几步,从村口那边跑过来一个六七岁,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小女孩左手里拿着一颗水果糖,一边跑一边舔。

“小芒姐姐,小芒姐姐,我有东西给你。”

小女孩把捏在右手里的一张纸递给了陆小芒,一边还不忘记去舔左手里的糖。

陆小芒看了她一眼,她立马往后退了一步,然后把抓着糖的手背到了身后,一脸防备。

“这糖是我的。”

“我不要你的糖。但是你先别走,我看完纸上的东西后,说不定还有话要问你。”

“那行,只要你不是要我的糖。”

小女孩乖乖站着不动了。

陆小芒把对折的纸打开看了一眼,眼神立马变得锐利起来。

纸上歪歪扭扭的写着一行字:一个人,不要声张,来小树林,不然打你表弟玩儿。

陆小芒克制了一下情绪,这才抬眸问小女孩:“小丫,这纸是谁给你的在哪里给你的什么时候给你的”

罗小丫想了想,大眼睛扑闪扑闪,“在村口,一个不认识的,长得特别高还很大的人给我的。他说要请小芒姐姐去做客,还给了我一颗水果糖让我过来送信。”

特别高还很大……不认识的……

高大壮!

“嗯,我知道了。小丫,你跑了这么远的路,累了吧,去我外公家歇口气儿吧,顺便喝口水。堂屋里有个小胖哥哥,他那里还有更好吃的水果糖,你要是跟他玩,他也会给你糖吃。”

陆小芒话刚一说完,罗小丫就立马往院子里跑。

陆小芒左右看了看,找了个顺风的地方,深吸了一口气,嘴一张,布谷布谷的声音就从她两片薄薄的唇瓣里飘了出来。

她连续叫了三遍之后,晒坝那边也传来了一声布谷鸟的叫声。

陆小芒就把写了字的纸一折,夹在外公家院门外的一捆干柴上,然后就朝着村口狂奔而去。

小树林是在村口半里外的印河山前,看着近,跑过去也需要十几分钟。

这件事,是她疏忽了。放学的时候通过高坡地段没听到咒骂声,直觉地以为他们是趴厌烦了,所以从今天开始不堵她了。

她没有及时想到,高大壮他们是学聪明了,换地方换招对付她了。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啊。

她思虑还需要更周全些才行。

这时候正是黄昏时分,夕阳西下,草叶,树木,山岭,都被镀上了淡淡的霞色,十分好看。

陆小芒跑到小树林前的那片密草丛中时就停了下来,足足站了两分钟,调匀了呼吸,这才扒着草叶,慢慢地往树林里走。

刚走到小树林边缘,就听到林中有个激动的声在喊:“来了来了!”

又有一个懒洋洋的声在问:“几个人”

激动的声音立刻回答:“一个人,就她一个人。二哥。”

“呵,胆子真不小,明知道要挨黑打也真一个人就来了。”

陆小芒又往前走了十几分钟,就看到了被吊在两棵杉树上的天强和天富。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一百三十一章 等不及了

两人都离地有三四米高,两脚悬空,手脚被反绑,嘴里塞着草,在树间荡来荡去。

两兄弟的小脸已经吓得惨白,看到陆小芒的时候却又不住摇头,塞了草的嘴里呜呜地发着声,在叫陆小芒快跑。

陆小芒走得很慢,像是怕地上的草会把她绊倒似的,又走了两三分钟才走到吊人的两棵树前面。

两棵吊人的树下,各站了一个五大三粗,跟成年人差不多高的男生。

一个十四五岁,一个十六七。

吊着天富天强的绳子另一端被缠在树干上,离地大约有一米来高,那俩男生手里都拿了把削铅笔的刀,刀锋轻轻放在吊树干上那缠着的绳圈最上头。

见陆小芒走近,俩人都狞笑了一下。

说话懒洋洋的是那个十四五岁的男生,“看到了吧要是你敢喊或者敢逃跑,我们能随时割断绳子,你这俩个可爱的小表弟就坐啪啪两声摔成肉泥!”

另一个没说话的就用刀子在绳子上划拉了几下,发出格咕格咕的声音。

天强和天富小脸雪白,动也不敢动了。

陆小芒举起双手,缓缓道:“我来了,是不是就可以放了他们了。你们俩加起来都三十几岁了,欺负俩个七八岁的孩子,说出去都不好听。”

那个十四五岁的男生笑了一下,冲着陆小芒背后的一棵树上招了招手,道:“老三,那你下来,先把她也给绑了,吊到树上。”

“绑我可以,要我不喊不叫也可以,但是要先答应我,只要我一吊上去,就立刻把我表弟放了。”陆小芒眯了眯眼,长长和眼睫掩住了她眼里所有的情绪。

“可以。”高大威点头道。

高大壮从陆小芒背后的一棵树上哧溜哧溜地滑了下来,兴奋地拿了绳子就去绑陆小芒。

陆小芒一动也不动,任由他绑。

高大壮绑得很紧,每缠一圈都要往里用力勒一下。

陆小芒手腕和脚腕都被缠了七八圈,并打上了死结。

高大壮又用一根长尼龙绳子绑在陆小芒腰上,然后把另一头抛到一根离地三四米高的粗壮的树杈上,拽着这头绳子用力拉。

陆小芒双脚离地,被越吊越高。

高大壮把绳子另一头缠着树干拴牢实之后,就仰头看着离地一米多高的陆小芒道:“这下子,你就是板板上的鱼肉,随便我们咋收拾了。”

陆小芒没搭理他,一直看着高大威的方向,她看出来了,高大壮三兄弟之中,能拿主意的就是这个高大威。

“现在,可以放了我俩个表弟了吧”

高大威没说话,握在手里的刀子在绳子上晃来晃去。

高大壮不乐意了,大声道:“二哥,你真要放了他俩他俩一跑脱肯定会去找大人来。”

高大威皮笑肉不笑地回答道:“你都懂的理,我会不懂谁说要放了。我们三兄弟,这里三个沙包,一个打一个,刚刚好。”

“高大威,你说话不算话!你就是个孬种!”陆小芒气得脸色铁青,“有种你就今天打死我啊,来啊,动手啊!”

高大威惊讶地看着陆小芒,呀了一声,“真没见过等不及挨打和想送死的人,既然这样,我就成全你!”

“是啊,等不及了!动手!”

咻咻咻……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一百三十二章 相亲相爱行不行

三支长长的青颜色的武器突然呼啸而来,射向高大壮,高大威,高大猛三人。

就在陆小芒大喊动手之后。

就在他们三人正准备找个趁手的杆子,像打兔子一样把陆小芒三人一样抽来抽去的时候。

高大威只来得及扭头看了一下,那尖利的东西就已经到了眼前。

他赶紧往旁边跑,同时大声提醒高大壮高大猛:“躲啊!”

三人惊慌失措地往旁边闪躲。

三杆一米多长,两头被刀削得尖利无比的竹筒就插在他们刚刚站过的地方,杆尾还一直在震颤,发出嗡嗡的声音。

可见掷出这东西的人力道有多惊人!

要是这东西扎中人……人都要被扎对穿吧

高大威骇然地环顾四周,却什么也没发现。

“谁出来!”

树林里静悄悄的,静得能听到风吹过来的声音。

呼……呼……

高大威突然看到了地上静止不动的杂草丛。

那不是风吹过来的声音。

那是武器飞出的声音。

就在他想明白的时候,咻,咻,咻……呼啸声再次来临,就在他的耳朵边上响起。

“我去!老大老三,赶紧躲!我们,我们怕是被人反伏击了。赶紧想办法抢占高地!”

在高大威的带领下,三人赶紧朝着附近一个略高一些的地方跑去。

吊在树上的陆小芒冷笑地看着下面仓皇奔跑的三人,小小的嘴略微张了张,开始数起数来。

“一,二,三……”

旁边的天富和天强也好奇地往下张望。

高大威高大壮高大猛刚跑了三步,就一脚踩空,突然从地平面上消失了。

啊啊啊的惊叫声从那片青草地下传来……

叫了一分多钟还在叫……

好像还没掉到底……

陆小芒冲着天富天强挤了挤眼睛,然后就学着布谷鸟叫了两声。

罗大乐和罗保国就一人手里拿了根跟之前投掷高大壮三人的一样的竹筒从几米外冲了出来。

在他们身后,还跟着一群脸上刻意糊了稀泥巴和草汁的娃娃兵。

大大小小有二十来人,个个手里都拿着一把弹弓子,上衣和裤子的口袋都沉甸甸的垂着。

罗大乐一声令下:“打!”

二十来人就齐唰唰冲向高大壮三人掉下去那个陷阱,围着陷阱站成一圈儿,小石头噗噗噗地射向坑里,无差别打击。

根本不需要准头,只管打就行。

高大壮的惨叫最先响起。

“啊,我的头,我的手,我的背……”

然后是高大猛的惨叫声。

又打了几分钟,高大威也忍不出惨叫了起来。

“别打了,别打了,再打就打死人了。”

娃娃兵们就抬头去看罗大乐,罗大乐摇头,他们就又继续装石子继续弹射。

陆小芒吊得高,正好能把陷阱里的一切尽收眼底。

她平静地看着高大壮三兄弟在坑底抱头鼠窜,每个人的脑袋上都以能见的速度冒出肿包来,越来越多,越来越密。

打到后来,高大壮直接就哭了,跪在坑底求饶。

“不要打了,不要打了哇,痛死我了。我们再也不来你们村了,再也不打你们村的小孩了,再也不惹你们了还不行嘛”

高大威忍了一会儿,也跟着求和,“都是一个公社的,吃着同一方水长大的,犯不着打生打死哇,你们不要打了啊。我们和平共处行不行以后相亲相爱行不行”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一百三十三章 这点痛不算什么

呵呵,现在知道是同一个公社,吃一方水长大的了

天天蹲高坡堵人,还用特制弹弓,磨尖了石头两端,巴不得每颗石都能见血的时候怎么忘记这事儿了

陆小芒轻笑起来,笑却不及眼底,“呵呵,我们不仅是一个公社的,吃一方水长大的,还是一个学校的学生,是校友呢。”

坑底的高大威听到陆小芒这话,连忙附和,“是啊,我们还是一个学校的呢。那你叫他们不要打了啊。”

陆小芒就清了清嗓子,咳了一声。

娃娃兵们立即看了过来,等着她发话。

罗大乐拧着眉,一脸的不认同。

“咳……不要……”

“不要打了,不要打了。你们先停手,然后拉我们上来,我们以后都相亲相爱,不再互相伤害。”高大威高兴地接了话。

“停!”陆小芒又说了个字。

娃娃兵们闹不明白了。

是不要打,还是不要停喃

罗大乐带头又砰砰地弹了起来,每一颗石头都打向高大威的脸。

打人不打脸,可他就不喜欢高大威的嘴脸,那干脆打烂了算了,眼不见为净。

罗大乐带头开打,十几个娃娃兵也继续开打。

剩下几个还眼巴巴地看着陆小芒。

陆小芒笑眯眯地道:“不要停,继续打。打到手酸了的可以休息一会儿再打。这天儿还早呢……最起码要打到天黑嘛。”

剩下的几个娃娃兵听了这话,立即高高兴兴地加入了打人大军,继续拉弓弹射。

坑底的高大壮三人却吓得说话声音都发颤了。

“什么打到天黑……陆小芒,你,你这是打算把我们打死啊。陆小芒,打死人可是要坐牢的。”

“陆小芒,饶了我们吧,我们真不敢来堵你了,真的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陆小芒,叫他们别打了啊……”

天强天富也能看到坑底。

天强看着被打得满头包,有些包还破了在渗血的高大壮,略微有些不忍心了,大着胆子喊陆小芒:“芒芒表姐……”

“我们用的只是普通小石子,可上次他们带的是两头磨尖了的石头。如果现在我们交换位置,高大威这种人绝对不可能饶了我们。所以,我也不会。”

陆小叹了口气,道:“有些人值得同情,有些人却永远不要同情!有的人讲道理,不需要动手就能解决一切矛盾,有些人却一定要用雷霆手段让他长记性,记到一辈子结束也不敢再来惹你。”

天强似懂非懂地点了一下头。

罗大乐和罗保国让其他的人继续打,他俩走到树边,慢慢地解了绳子,小心翼翼地把陆小芒和天强先放了下来。

在替陆小芒解手腕上的绳子的时候,罗大乐才发现那些绳子已经勒紧了她的皮肤,勒得最紧的两圈还见了血。

他内疚无比地道:“我应该早点过来解下你的。”

陆小芒摇了摇头,平淡地道:“这点痛,不算什么。”

天强落了地,又看了看罗大乐和罗保国,然后就指着还吊在树上的天富说:“我弟弟还吊着呢。”

罗大乐不说话,默默地看着陆小芒。

“是我故意让大乐哥哥不放天富下来的。”

陆小芒仰头看着天富,面色冷凝。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一百三十四章 漏网之鱼

“天富,如果今天他们选择的地方不是小树林,我,你,天强,可能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

天富,我最后说一次,虽然你是我表弟,可我也不可能无限的纵容你。”

天富缩着脖子,可怜巴巴地道:“表姐,我知道了。我今天去见罗银只是想跟他说清楚,以后不跟他们一起玩了,可是我说完了之后,罗银说我不跟他走,他就抓我哥……”

“原来还有罗金罗银的事儿。罗大乐,罗保国,还有漏网的鱼呢……”

陆小芒的眸骤然聚集起一丝冷芒,“我还在奇怪高大壮是怎么知道天富天强是我表弟并顺利抓走的呢。这下子,我终于明白了。

看吧,有些人果然是教训不够就记不住。

上次我已经警告过罗金罗银了,看起来却一点作用没起。那就再给他们提个醒,确保他们能记住,什么人能惹,什么人最好不要惹。”

罗大乐点了点头,拉了罗保国就走,边走边保证:“一会儿就把人给你抓来。”

陆小芒揉着手腕,又抬眸看了看天,摇头道:“要到吃饭的时间了,大家也都打累了,先去吃饭吧。正好,罗金罗银肯定也会去伙食团,一会吃完饭顺手逮过来就行了。

另外,把天富也放下来吧。”

“那高大壮三人呢”

“挖坑原本是要对付成年人的,所以刚开始就挖得足够深,没人甩绳子拉他们,他们是不可能爬出来的。先放在坑底,一会儿,罗金罗银到了之后再一起问问,看为什么高大壮会盯着我堵。”

一行人哗啦啦地离开后,又过了十几分钟,罗金罗银就从另一个方向跑了过来。

他们听到高大壮的哭喊声,走近陷阱一看,这才发现了跌在坑底,满头是包,脸也被打得肿变了形的三人。

罗银愣了一下,惊讶地问:“怎么成这样了”

高大威一说话脸就疼,他一边呲牙一边道:“别废话,赶紧去找绳子,把我们拉起来。”

罗金哦了一声,连忙去找绳子,他左看右看,发现有三棵树上都拴着绳子,只不过有两棵树上的绳子直接塔在离地四米多高的树杈子上的,有点不好拿到手。

还有一条绳子就系在一棵离地不到一米高的树干上,绳子绷得直直的,另一头好像是系在远处的另一棵树上的。

他立马跑了过去,伸手去解绳结。绳结解开之后,他就顺手拉了一下绳子,然后顺着绳子走打算去解另一头。

绳了确实很长,足足有三十来米长,罗金走了分钟才找到另一头。

绳子的另一头系在一棵很小的树上,缠了好几圈。

但那个结……很难解开。

罗金累得满头大汗也解不开,最后只能回头去找高大威想办法。

高大威想到他们是带了削笔刀来的,就让罗金在附近找找看,万一陆小芒没带走呢。

罗金在附近找了找,终于在草丛里找到一把削笔刀,割断了绳子,然后把绳子拖着来到陷阱边,把绳子一头抛了下去。

“你们抓着绳子,我拉你上来。”

高大威先抓住绳子,喊了声拉。

罗金就使劲拽着绳子另一头开始拉。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一百三十五章 二哥,我害怕呀

坑很深,高大威也很壮实,罗金一个人根本拉不动。

他连忙招手让罗银也过来一起拉。

两兄弟拽着绳子,双脚蹬地,把吃奶的劲儿都使了出来,高大威的脚才一点一点的离开了坑底,一点一点的被拉了上来。

绳子一点点的被收紧,高大威眯着阴寒无比的眼,看着坑口的方向,咬牙切齿地道:“陆小芒,这事绝对不算完!”

罗金罗银累得满头大汗,眼看着高大威就要被拉起来,两人十分高兴,正打算再加把劲儿,一鼓作气把高大威拉起来的时候,两人就看到了高大威突然变白的脸庞和惊恐的眼神。

正疑惑间。

两人的身后突然传来轻轻的一推。

罗金罗银哇哇尖叫着跌进坑里。

把快要出坑的高大威也直接砸了下去。

啊啊啊啊的尖叫声不绝于耳。

陆小芒清淡的小脸在坑口晃了晃,轻轻松松地拍了拍手掌,淡淡道:“唔,绳子送你们了,你们可以互相绑在一起玩拔河比赛什么的。

我这下是真的要去吃饭了,等我吃饱了再来找你们玩哦。”

高大威被垫在最下面,先是罗银砸在他身上,然后又是罗金再砸了一记,高大威直接被砸得晕了过去。

罗金罗银摔得七荦八素的,趴在地上好半天也没动弹。

原本一脸欣喜等着被解救的高大壮和高大猛绝望地看着坑口,一脸的不可置信。

高大壮抹着眼泪不停地哭:“怎么会这样你怎么来得这么巧你要迟来一会儿该多好啊。”

陆小芒咯咯笑起来,小虎牙在坑口的光线照射下闪着白森森的光。

“两条绳子故意放得很高,只有一条绳子可用,我故意系得很紧,一边是大树,一边是小树。系在小树上的结是锁龙扣,一般人解不开。解不开就会越用力解,小树就会被不停拉动摇晃……

我原本只是打算猫一会儿就走的,正要走的时候,就看到小树在猛摇……

所以我就回来看看咯。

其实,我之前是打算吃了饭再聊聊就放你们仨走的,可是我来得不巧,刚好听到你二哥说跟我没完……

嗯嗯,你们懂的,晚上我们聊聊的方式就会变得比较特别了。”

陆小芒说完之后还俏皮地眨了眨眼,也不管坑底的人看不看得到。

“我的小伙伴们准备工具去了,你们一定要好好期待哟……”

陆小芒哼着跨过鸭绿江的调子高高兴兴地走了。

剩下坑底几个人,表情各异地害怕着。

高大壮一边哭一边埋怨高大威:“都怪二哥说那话,陆小芒一会儿不知道要想啥招对付我们了……”

罗金和罗银满心苦涩,一脸后悔,早知道,他们就不来看这热闹了……

看个热闹就被逮个正着,陆小芒要知道这所有的事都是他俩挑起来的……

两兄弟越想越怕,互相依偎着不断抖着。

高大威刚醒过来,就听到了高大壮埋怨的话,差点没气得直接再晕过去。

“老三,就算我不说那话,陆小芒也没打算放了我们。我们有今天,不都是为了给你出口气吗

你这样说就太寒二哥的心了。”

高大壮偌大的身子缩成一团,嘤嘤哭着,“二哥,我害怕啊……”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一百三十六章 疼得更厉害了?

高大猛瞥了他一眼,道:“你怕,难道我们不怕啊。别哭了,哭得人心烦。”

“怕什么难道陆小芒还能把我们全吃了啊!她再怎样也只是个九岁的小姑娘,想不出什么更狠的招的。”

高大威硬着头皮安慰坑底的难兄难弟。

而这个时候的陆小芒,一边吃饭一边吩咐大家吃完饭后去水田边找样东西,准备给高大壮几人一个特别的见面礼。

罗凯旋听了要找的东西名字,眼都瞪突了出来,啧啧道:“用不用玩这么大啊”

罗大乐倒是很满意,“那我一会儿回家拿个大点的编织袋子。”

罗保国抠了抠脑袋,不好意思地说:“我,我不会摸这个,那我干什么”

陆小芒扒了两口稀饭,咬了咬,直接吞了下去,道:“你和力气大的小伙伴们各自回家找个小水桶,一人提桶水去那边,给他们先泡上澡。

等我们的东西找齐了之后,我们就去找你们,集体给高家仨兄弟还有罗家俩兄弟来场另开生面的躲猫猫。”

吃完饭之后,陆小芒让罗凯旋继续回晒场搓绳子,罗凯旋犹豫了一下,说要去看个热闹,陆小芒瞥了他一眼,慢慢道:“会很刺激的,你确定你还要去”

原本犹豫着要去的罗凯旋立马变得十分兴奋,刺激那他一定得去啊。

“要去也可以啊,跟着罗大乐他们去抓东西,抓得越多越好。”

罗凯旋这下子也不推三阻四了,小跑着就去找罗大乐了。

陆小芒带着天富天强先回了趟外公家,小胖子还坐在他们家堂屋里,气乎乎的。

“陆小芒,你是不是骗我”小胖子一见陆小芒就开始发难。

陆小芒嘿嘿干笑了一下,骗……这可不能承认呀。

“骗你什么了”

宋杰晃着陆小芒走前画的那张图,大声道:“这是画的啥玩意儿我看了半天都看不出来,你确定没骗我”

陆小芒松了口气,还以为宋杰抓到什么把柄了呢,原来是自己看不明白画啊。

“看不明白就对了。”她自己也不知道那是个啥。

“什么”

“我说你看不明白,嗯,不要紧,这不是有我呢嘛。这是一个大工程,所需要的工具得精心准备,需要一大套组合用具,我们得一个一个画,一个一个做。

这天也不早了,你要不先回家,明天放学再早点过来”

宋杰刺啦一下把那张图撕了下来,揣进书包。

“这个,我带回去再研究研究。”

陆小芒直点头,“好好研究。”反正再怎么研究你也不知道那是个啥玩意儿。

顺利哄走宋小胖之后,陆小芒就去了德叔家。

说了没两句,林克就来了,先是给德叔检查了下伤,又换了新药,重新包扎了,跟卢芳说了一下注意事项之后,就招手让陆小芒过去挨着他坐。

陆小芒过去之后,他就压低声问:“你这小滑头,最近是不是躲我呢想赖账?”

陆小芒闻到一阵浓烈的酒味,抬头又看到了林克嘴巴上没抹太干净的油光,心下便了然了。

“你这是疼得更厉害了吧”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一百三十七章 我低调所以我不说啊

林克眸光一闪,惊讶地望着陆小芒,道:“你这孩子是有点邪门呢,我都还没开口,你就知道我的情况了”

陆小芒微微一笑,道:“猜也猜得到啊,你这病,最忌讳油荦和酒,可你两样都沾了,不疼得更厉害才怪了。”

林克怔了怔,过了好一会儿才压低声音问:“你真知道我得的啥病连忌讳都知道”

陆小芒把林克上下一打量,神色一整,开始有模有样地像个医生那样开始诊断。“你长期酗酒,走乡串里也没少吃好吃的,可你却依旧日渐消瘦,看上去跟缺吃少喝,营养不良似的。”

“肉眼可见,谁都知道的事你就不用说了。说点我不知道的。”

陆小芒又拉着林克的手掌翻来翻去的看了一下,指着林克双手手掌两侧的大、小鱼际和指尖掌面让他自己看。

林克看了一眼,道:“不过是有点片状充血。”

“医生,你有点不专业。你不是简单的片状充血,而是病状斑块,已经红得跟朱砂相近了。医生,你病得很重哇。”陆小芒看着林克,一脸严肃和担忧。

林克呆了呆,他总觉得陆小芒这一套程序和说话的腔调都十分熟悉。

转念一想,眼就瞪得老大。

他平时想多捞钱的时候,就会这样把小病夸大一点,再把大病夸大一点,然后把家属给弄蒙圈之后再说价码。

这种时候,家属一般是有多少钱就会心甘情愿拿多少钱出来,拿了钱之后还会对他感恩戴德的。

“陆小芒,你别学我,好好说话行不行”林克哭笑不得地说。

陆小芒伸出一根手指摇了摇,“不不不,我没学你,我在实话实说,没有一点夸大。我来验证给你看啊。”

陆小芒用那根手指用力按压林克泛红的区域,那片红区被加压后即变成苍白色,解除压迫后又恢复成红色。

陆小芒又按压了林克手掌心颜色正常区域,两相一对比,林克脸色大变。

在陆小芒的刻意提醒下,他终于发现了看见红区有大量扩展连片的点片状小动脉。

“你不只手是这样,脚也是这样吧”陆小芒又一副笃定模样地道。

林克连忙要脱鞋查看,陆小芒连忙摆手,“哎哎哎,你每天洗脚的时候肯定看过,现在不要脱,你想拿你臭脚薰死我,然后继承我的观病大法啊”

林克还是脱了鞋,还好他的脚只是有点脏,不太臭……

陆小芒跑开两步,也勉强能忍受。

林克终于信了陆小芒,开始认真请教起来,“我这是肝病”

“酒精肝,妥妥的,骗你是小狗。”

“我行医几十年,从没听说过这号病。你小小年纪,咋知道的你难道是什么医学天才怪才不对啊,以前没发现你有这方面的才能啊。”

林克紧盯着陆小芒看,像在研究一门深奥的课题似的。

陆小芒叹了口气,两手一摊,做了个无奈的表情。

“我能怎么办,我也很绝望啊,我就是这么天才,只是以前我低调,不想在人前显露而已。

怎么样林医生,你有经验我有才,咱俩搭挡治病救人,顺便赚点钱…你意下如何”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一百三十八章 买买买!

“我考虑考虑,不过,我很奇怪,你一个九岁大的小姑娘,赚钱来干啥”

“有了钱,可以买米买肉买盐买油,买田买地买房买车买男人……买买买,买买买!”

陆小芒越说越兴奋,两眼亮得如同通了电的小灯泡。

林克震惊地看着她,然后伸出一根手指用力戳了她的脸一下,“喂,孩子,醒醒!”

你说买米买肉什么的都算了,还算听得过去,有可操作性。

这买田间买地买房买车的事,那根本不现实好不

田地归国家,归集体,归公社,谁敢买卖不想要命了

至于买房,人人都是一个自留地宅基地修房造屋,谁会去买房

买车……你得有特殊商品的的票才买得着。

更离谱的是,他好像还听到了什么……买男人!

男人也能买

这小姑娘一定脑袋构造不正常。

哪天选个黄道吉日,哦,不,找个合适的时机,给她开个瓢,好好检查检查,看看哪根筋搭错了

“我还有事,我先走了,有空再谈。”陆小芒想到时间应该差不多了,应该去小树林了,直接站起来就要走。

林克连忙一把拉住她,“哎,等下,你光说了我是啥病,这名我都没听过,也不知道治法啊。你知道咋治不”

“没得治!”陆小芒沉吟片刻之后,语出惊人。

林克被吓了一跳,怔了好几秒时间才又继续问:“真,真没得治”

“答应带我赚钱,有得治;反之,你懂的。好了,我真的很忙,要走了。”陆小芒甩开林克,撒腿就跑。

林克的声音被她远远的抛在了身后。

“你一个小姑娘家家的,成天野,成天忙,你有什么可忙的啊”

陆小芒头也不回地丢了句话过来,“忙着明天会更美好的事,你要考虑好了就再找我,不然没事别来烦我。”

“可你还答应了我三个条件了呢”

陆小芒脚步一顿,扭头嘿嘿笑了一下,露出一口白白的牙齿。

“可我也没说什么时候帮你实现啊你这病,拖不得,不及时治,估计没两年就要翘脚归西。机会,我可是给你了啊,你自己不好好把握,那可就怪不得别人了哦。”

陆小芒说完又扭头继续跑。

林克脸色古怪地站在罗有德家院门口,念念有词道:“这小滑头,这是吃定我了嘿,我还非不信了,我自己就是个医生,也知道是肝病了,我自己还治不了了呢!”

陆小芒跑到村口的时候,罗大乐已经在那儿等着了。

他的手里提着一个装化肥的塑料袋,是装一百斤那种,袋子里沉甸甸的,还有什么东西在一拱一拱的。

看到陆小芒,他立马问:“抓了十来斤,够用了不”

“大的还是小的啊”

“大的小的都有,不过大的少,小的多。大的大拇指那么大,小的和筷子差不多粗细。不够的话,我继续去抠。”

“够了,够了,我知道这东西不容易找,能抠出十来斤已经很超出我的预期了。走吧,天快黑了,等我们走到小树林里,正好合适。”

陆小芒和罗大乐最后到达陷阱处。

依旧是周围围了一圈娃娃兵,有的站有的蹲,还有的正提着水桶往这边跑。

陆小芒赶紧小跑几步上前,“哎哎,你们一直在往里面倒水不是让你们一人提一桶就行一吗你们这样倒,直接把人淹死了……”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一百三十九章 高大威的馊主意

一群娃娃兵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蒙了。

“啊,不是倒得越多越好啊”

“唉呀,赶紧看看,别真的淹死了,之前都还听到他们在喊救命,现在都没声儿了。”

大家齐齐伸头看向坑里。

五个黑乎乎的人头漂浮在水面上……一动也不动。

“死了”

“拿石头扔一下看看。”

大家说干就干,反正还有现成的石头没弹完的,这下正好可以派上用场。

砰砰……

漂浮在水面上的人头突然动了动,无奈地睁开了眼睛。

陆小芒瞬间明白过来,哈哈大笑道:“哟,跟我们玩装死这一招呢。想着我们以为你们死了,一定会想办法把你们捞上来吧……

高大威,又是你出的馊主意吧你怎么总学不乖呢……”

陆小芒话音一落,高大威就仰脸看了过来,满脸的憋屈。

“陆小芒,你真要把仇结死”

“不是我要把仇结死,是你们莫名其妙的天天堵我打我,让我心惊胆战,活得不安稳。我没好日子过了,我自然得反击啊。”

“莫名其妙,要不是你在背后说我只会嘤嘤哭,是个中看不中用的花枕头,遇到事只会喊妈妈,我们会来打你么”高大壮十分委屈,委屈得又想掉眼泪了。

他这话一说完,原本挨着他的罗金和罗银立马往旁边划去。

可这是在坑里,又有水,划来划去也就这么大的地方,高大威一察觉到不对,直接和高大猛一人抓一个,就把罗金和罗银逮住了。

陆小芒呵呵一笑,道:“我都不认识高大壮,这完全是无妄之灾啊。看看罗金罗银这反应,我想这事应该跟他俩脱不了什么关系。

但是不管怎样,我没惹你们是事实,你们堵我打我朋友,还抓我表弟想收拾我们也是事实。

这仇结都结了,你们不是什么好鸟,我也不是什么好人……

那就先撒完气再说。

放东西,放东西,把我们准备好的特别礼物发给远道而来的客人们……”

罗大乐把袋子一倒置,袋子里的东西就哗哗地倒出来,扑嗵扑嗵地摔进了水中,然后开始活蹦乱跳,四处乱窜乱钻。

树林里已经开始黑了……

坑边的光亮又被一群人给挡完了……

高大壮等人只感觉到一大波腥臭粘稠,滑溜溜,长条形的东西在围着他们转悠,却不知道是啥东西。

陆小芒像是知道他们在想什么似的,很好心地告诉了他们:“这是蛇哦……”

说完之后,陆小芒就用手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其他人不明白,捂迟了,耳朵被突然爆发出的尖叫声震得像要聋了般。

“蛇……蛇啊……这么多蛇……”

“妈妈啊,妈妈呀,救命啊……”

“不要咬我,不要咬我……”

“啊啊啊,二哥,二哥,它钻……钻我衣服里来了……”

“我裤裆里有一条,裤腿里有两条……”高大威的声音也带着哭音。

“啊啊……它在往我后面……后面钻……妈妈呀……老二老三救我啊。”

高大威不停地叫着陆小芒,“陆小芒,求你了,赶紧拉我们上去……蛇会把我们咬死咬残的。它在围着我命根子转……

求你,以后你说什么我们都听,你要我们干啥我们都照做……

我发誓,啊啊啊……别咬……”

“别急,这才刚开始。”陆小芒又好心补了一刀,“还有小龙虾没下场玩呢,祝你们玩得愉快。“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一百四十章 烈阳牌收割机

等到高大威三兄弟被拉起来之后,除了全身上下爬满小龙虾之外,陆小芒闻到每人身上都有阵尿骚味儿……

嗯……高大壮身上,还多出一股子屎味儿……

这是吓得屁滚尿滚,屎泪齐飞了

得,这个教训应该够深刻了,够他们记一辈子,甚至极有可能给他们形成心理阴影了。

以后,再想欺负人的时候,就会掂量掂量了。

“高大威,今天的事,搞成现在这步田地,不怪我。怪只怪你们错听错信,不调查不取证就用具有杀伤性的武器围堵我和我的朋友,给我们造成了困扰和不便。

今天晚上这些,只是小儿科,整人的手段,我还会不少。

但是我这人比较宽宏大量,你要真能长记性,以后大家和平共处。

你要长不了记性,我不介意奉陪到底。

好了,你们仨可以走了。

如果可以的话,小树林里发生的事就小树林里了,别带到其他地方,不然,有你们好看的。”

陆小芒警告完之后就挥了挥手,大家立刻齐唰唰地让出一条路来。

高大威扶着嘤嘤哭个不停的高大壮,高大猛拽着后面的裤子使劲在往外拽,拽半天那长条形活物还在不停摆来摆去不肯走。

罗大乐拿了条棍子走过去,照着高大猛的屁股就是一下狠的,那东西终于被打晕了,顺利被扯了出来。

高家三兄弟仓皇跑走,跑几步摔一下,又重新爬起来跑,生怕陆小芒会突然反悔,把他们抓回来。

陆小芒摸着下巴,嗯嗯道:“应该是知道怕了。”

站在一边,早就被吓傻了的罗凯旋终于回过神来了,颤抖着声音道:“陆小芒,但愿这辈子,都不要惹到你,谁惹谁倒霉。”

“对咯,不惹我,自然不会倒霉咯。惹了我……嘿嘿,你懂的……”

罗大乐看了看吓晕了之后还在水坑里漂着的罗家两兄弟,扭头问陆小芒,“这俩又咋办”

“捞起来,抬回他家附近的草丛,扔那儿,等他妈妈捡他回去。哦,不对,他妈动不了,他爸腿也没好,趁夜没人看到,扔他们家院子里得了。”

“那这陷阱”

“先留着……挖坑也不好挖,提水也累人,抓这些鳝鱼龙虾更是费神费力,先留着吧。不过,表面要盖好,撑一层密密的树枝在上头再盖草,以防有人误触掉进去。”

“你觉得……这东西,还能用得着他们,应该没那么大的胆子吧”

“鬼知道呢。色胆包天的人,啥都干得出来。他不动则已,要是敢动……我会让他终身难忘的。”

“但我觉得这些小把戏顶多吓吓人,可能吓不住那四个畜生。”

“呵,这是未完成的机关……仓促之下被启用的。你们把我要你们做的东西做齐了,等我安上,演示给你们看看,你们自然就明白了。我是听说,这些东西组合起来,可是相当厉害的。”

“听说,你听谁说的”罗大乐有些好奇,“这个人好像很厉害啊。”

“是啊,顶厉害的,不仅享誉全国,甚至境外不少人提起他的名字都会吓得发抖。”

“他叫什么名字啊”

“有人叫他活阎王,有人叫他烈阳牌收割机,专收人命的。”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一百四十一章 帮了大忙

“哇,听起来就很厉害,我也想成为他那样的人。”罗凯旋在旁边哇哇叫着,满眼冒着钦佩的小星星。

陆小芒习惯性地就想叹气。

是啊,厉害,多厉害啊……

厉害到历了前生重生,她竟然根本就忘不了他。

他在她生命中刻下的痕迹太深了,深得怎么抹都抹不去。

算了,走一步算一步,过了九岁的冬天再说。

“收工了,跟着我走,别被草绊了。”陆小芒率先带头往外走,身后的罗大乐牵罗保国,罗保国牵罗凯旋,这样一个牵一个,走在中间的抬了罗金罗银,抬累了就拽着手脚拖一截,然后再抬。

这一夜大家都过得相当刺激,好多人都刺激得睡不着觉了。

陆小芒却一反常态的睡得相当好。

第二天醒了之后,去伙食团吃了饭,又跟舅舅外公说了声要去戴家村,然后就领着天富走了。

天富一边走一边小声问陆小芒:“表姐,你说我们这样做,人家真的就会原谅我们吗”

“我们尽到我们的义务,这事本就是你做错了,既然没有能力经济补偿给人家,就只能靠劳力来补。走吧,要是走累了告诉表姐,表姐背你。”

天富摇了摇头,“没事,我能自己走。表姐,我,我以后会听你的话。”

陆小芒听了这话,十分高兴,猛地抱着天富就亲了一下额头,“天富长大了,开始懂事了。”

天富红着脸扭扭捏捏地问:“表姐,你,你亲我干啥”

陆小芒没回答。

做对了事,讨了他欢心的时候,他就是这样亲她一下以示奖励的。

戴家村离着红星村十几里地,两个小孩走了两个多小时才走到,然后歇了歇脚,又吭哧吭哧地喘着粗气往山上爬。

隔了一段时间过来,李子林里成熟的果子又多了不少,沉甸甸的压在枝头上。

两人刚一靠近,一个戴着草帽子的中年农民打扮的男人就跑了过来,大声呼喝道:“又来偷李子了吃涩李子还没吃够”

这人眼力也真够好的,一眼就把天富认了出来。

天富连连摆手,不停解释:“不是,不是来偷李子的。我们,我们是来帮你看果林的。我表姐说,偷李子是不对的,但是我已经偷了,罗金罗银也早就把偷来的李子吃下肚子了,我们也没钱赔给你,所以干脆就趁学校放假来帮你看林子弥补。”

“啥我没听错吧不是借着看林子想多偷一些走吧”农民大伯明显不相信这个说法,一脸警惕地看着天富和陆小芒。

陆小芒笑眯眯地喊了声伯伯,嘴甜甜地道:“伯伯,我们真不是来偷李子的,你要不放心,就看着我们呗。虽然我最喜欢吃李子,但是我保证一颗也不偷。”

农民大伯想了想,“这样啊,我今天确实有些忙。一到放假的时候,来偷李子的小皮猴就一个接一个的,我看得这边,看不了那边。你们要真是来帮忙看林的,那倒真是帮了大忙了。

我还要送筐李子去给承包果园的人尝个鲜,每个星期都要送,要不然,你这会说话的女娃帮我送筐李子去丰收岩的营部,这小皮猴在这儿和我一起看林。”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一百四十二章 矛盾而奇怪的人

“啊,你们村这么早就开始可以承包土地了啊”陆小芒记得好像要明年开始这边才会施行土地下放到户。

“不是,是丰收岩的领导们提供的苗,提供的技术,我们村才靠李子吃上了饱饭,公社要作主送片林子给领导,他们不收,反而还给我们钱,说要吃李子会叫我们送,相当于他们承包。

结果却从来没人要求送李子过去,全便宜了来偷的人。

今年年初的时候,领导们又来捎话,说叫结了果子往院子里每星期送一筐尝。

上次我就是送李子回来发现这小子才绑树上了的。”

“丰收岩领导……营部……你是说军队大院”陆小芒心头微微一颤。

“是啊,就是那边。看来,你是知道路的,正好,你帮我去送李子。”农民大伯看陆小芒知道路,立马热情地领着她进林,指着一筐刚摘好的三月李让陆小芒背走。

陆小芒一听是去营部军队大院那边,立马就想打退堂鼓了,“那个,要不然,我看林子,大伯你送习惯了,还是你去送吧”

“看吧,我就知道,你俩根本不是诚心来看李子的,是来偷李子的。我送李子去了,你俩把这林子偷光了我也不知道哇。”农民大伯一脸我就知道的表情,开始防备地盯着陆小芒和天富。

陆小芒犹豫了一下,只能硬着头皮答应下来。

其实,她觉得的担心就是多余的。

看林大伯说领导要求送李子是因为家中小子爱吃李子。

据她所知,林益阳最讨厌吃李子,他最喜欢吃的是香甜多汁的水蜜桃……

所以,这筐李子应该不是送到林益阳家的。

大院那么大,按宋杰的说法,林益阳被打烂了屁股趴床上哪儿也去不了,上个厕所都要人帮,碰上他的几率基本等于零。

陆小芒越想越觉得不会遇上林益阳,索性就真答应去送李子了。

“送到大院门口交给哨兵就行了,是吧”门都不用进,就更碰不上林益阳了。

得了大伯的肯定回答,陆小芒就背着一筐李子出发了。

她走了几步之后,大伯不放心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小丫头,我告诉你啊,你要敢半路背着李子跑人,我就把人表弟扣这儿,喂他吃三天酸李子。”

“放心吧,伯伯,不会发生这样的事的,我把李子送到了就回来。你要不信,我还会让哨兵大哥给我写个收到的条子,这下总该行了吧”

“这还差不多,不过你也别想自己写了拿来骗我啊,我虽然不识字,可是我会找能认字的人看。”

大伯不放心地又叮嘱了一句。

这大伯疑心病真重,却又自曝其短,说出自己不识字。

说他不聪明呢,却又能想出让偷李子的人吃涩李子惩罚人的办法。

真是个矛盾而奇怪的人。

陆小芒就这样背着一筐李子上了路,走了半个小时,中间歇了两次,终于来到了丰收岩的营部。

隔得老远,她就看到了迎风招展的红旗,和站在门口扛着钢枪,像一棵青松般站着的哨兵。

军队的建筑都大同小异。

她曾对这样的地方相当熟悉。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一百四十三章 讨好林益阳

宋杰坐在屋内,手里拿着一张纸,两眼紧盯着,一动也不动。

王大虎怎么叫他也没反应。

“小胖子,小胖子你怎么了”王大虎又扯着嗓子喊了几声。

宋杰依旧呆呆地坐着,看着手里的纸,好像上面有什么神奇的东西,能凭空生出一朵花儿般让他入迷。

王大虎只得走进去,伸出手使劲拍了宋杰一下。

宋杰被拍得歪向一边,生气地抬起眼,瞪着他道:“大虎哥,你干嘛我刚想到的思路,又给你打断了。”

王大虎堆了一脸的笑,“小胖子……”

话还没说完,宋杰就突然站了起来,生气地吼了起来,“说了不要叫我小胖子,你们就是记不住,我没名字吗为什么还要叫我小胖子再叫我小胖子,我翻脸了”

王大虎愣了一下,想了想,又试探地喊了声:“大胖子”

小孩子都喜欢人说他大,不喜欢小胖子这称呼,大约会喜欢大胖子

宋杰一听大胖子三个字,脸立马绿了,火冒三丈地吼道:“你傻啊,小胖子我都不喜欢,你还叫我大!胖!子!”

哦,大胖子也不喜欢,那叫什么呢

“宋,宋杰”王大虎迟疑地叫了声。

宋杰的脸这才慢慢的恢复了正常,嗯了一声,反问道:“啥事儿”

“就是帮大虎哥写个条子呗戴家村送李子的又来了,这回是个小姑娘,应该是李老四的亲戚,她非要我打一个收到的条子,我我不会写收条啊。想着你也上过学,算是半个知识份子,肯定会写收条撒”

“会是会写,不过以前李子直接放门口,林一自己能走道,会自己去搬,可现在林一受了伤行动不方便,你干脆叫那送李子的小姑娘给他送到楼上,然后再下来拿收条。”

林一这两天有点阴阳怪气的,对他也爱搭不理的,听他爷爸说,他已经一天没说过话了,晚上也不睡觉,半夜进去看他,发现他是睁着眼睛瞪着天花板的,根本没合眼。

宋杰想着干点什么讨好讨好他,看他心情能好点不

王大虎立即跑门口,把宋杰的意思转达了,“那个,小胖子,哦,不,宋杰说让你把李子送到四楼中间那屋一下,然后他再给你打收条。”

宋杰

李子是宋杰要的啊

呼……

陆小芒松了口大气。

重新把筐子背起来,她径直进了家属院区,从楼梯间蹬蹬蹬地上了四楼,直奔中间那屋。

四楼有八家人,中间那屋……

是第四或者第五

陆小芒抠了抠脑壳,在第四扇门和第五扇门之间转了转,然后发现这两扇门都紧闭着,第七扇门却虚掩着。

她就背着李子走过去,伸手敲了敲门。

屋里没人回应。

陆小芒敲了一下,还是没人说话。

应该是没人在屋,忘记关门了吧

陆小芒正打算走开的时候,一个清冷的男音突然响了起来,“谁啊”

陆小芒一听这个声音,身子立马就颤了一下。

几乎是下意识的,她转身就跑。

“站住!”一声厉喝陡然自内屋传来。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一百四十四章 脱不了身

“站住!敢跑把你当小偷抓!”那个声音冷厉中透着压迫。

陆小芒只得停下脚步。

这里是军区家属大院,要林益阳真的喊抓小偷,那她不止会暴露,还会丢人。

她得想个办法蒙混过关。

打定主意之后,她立马含了声音,脆生生地道:“哥,哥,别乱喊,我不是小偷,我是送李子的人。我敲门只是想问问到底该把李子放哪家人门口

门口的大哥只说是让我背上四楼放中间那屋,可没具体说是哪一扇门,我见你家的门开着,所以打算问个路,没想偷东西什么的,你误会我了。”

“送李子的那你找对门了,营里没有人吃这个,只有我家要。”

“什么你家的你确定”陆小芒震惊地瞪大了眼,林益阳怎么会喜欢吃李子了是她的记忆出错了还是他也已经变了

“我确定。”

“那,那我把李子给你放家门口了啊。”陆小芒赶紧解下筐子往林益阳家门前一放,“那个,我得赶紧回去了。”

说着,陆小芒又抬脚要走。

屋内静了一刻。

陆小芒屏住呼吸轻手轻脚地往楼梯口走。

就在这个时候,少年的声音又再次响了起来,“不忙,先等下。”

陆小芒苦着脸回答道:“哥哥,我真的好忙的,林子里还差人看果子呢。”

“你是李老四的女儿”

李老四

是看守果林的伯伯吧

陆小芒赶紧点头,“是是是,我是李老四的女儿。”

“大女儿还是小女儿”

陆小芒回忆了一下那伯伯的年纪,四十来岁,二十多岁结婚,大女儿的话应该起码十几岁了。

于是,她觉得小女儿是正确答案。

“小女儿,小女儿。”

“小女儿啊……那你叫啥名儿”

我去……

这是在查户口啊。

鬼知道李老四小女儿叫啥名儿啊……

万一说错了就完蛋了啦。

“我也记不太清了,李老四只说过他有俩女儿,一个叫红红,一个叫英英,我分不清大的是红红还是小的是红红了。”林益阳的声音轻轻的,慢慢的,像是在疑惑。

每当他有不确定的事情时,他的确是用这样的语气说话。

陆小芒眼珠子滴溜溜一转,连忙道:“英英,红红是大姐。”

“哦,那行,英英,我渴了,帮我倒杯水进屋。”

倒水进屋!

不,这怎么行呢

她演了这么半天,这一倒水端进屋里,两人一打照面,这不就露黄了么

“怎么背一筐李子走几里地都能背得动,倒杯水就倒不动了或者,你是想渴死我。”林益阳开始干咳,声音哑了不少,像是真的渴极了,干燥得冒了烟儿,连带着嗓音都受了影响。

“我从早上开始就没喝过水了。”

陆小芒犹豫了一下,站着没动。

“你是怕我吃了你咋的”林益阳的声音更哑了。

你是怕我吃了你咋的

结婚那天晚上,他把她扔上床,开始解自己衣服扣子,然后还要扯皮带脱裤子的时候,她傻乎乎的看着他,问他要干嘛

他看着她,命令她:脱衣服!像我这样,脱掉,全脱掉。

她一边哭一边解衣服扣子,脱了一半就哭得不像样子了。

林益阳也是问她:你怕成这样,是怕我吃了你咋的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一百四十五章 陆小芒后悔了

林益阳当时愣住了,过了一会儿才问:“你真的在怕这个谁告诉你,我会吃你”

她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控诉:舅妈让我洗三遍澡,说要把我洗涮干净,还说要打扮乖点,在我们那里,只有要卖掉的东西才是平时不管它有多脏多丑,到卖的那天就要洗涮干净打扮乖一点,然后拖到集市上才能卖个好价钱。

然后,然后买的人要吃掉它的时候,就会把毛刮干净……

你让我脱衣服,全脱掉,这还不是要吃我吗

你如果不想吃我,为什么要叫我脱掉衣服,还全脱光,难道不是怕穿着衣服咬起来不爽口吗”

然后林益阳就突然坐到了床上,搂了她,抵着她的头说:“是的,我想吃你。”

她瑟缩在他的怀里一直颤抖,不停地说:“我怕疼。”

他哑着声音吻了她的额头一下,暗沉得像黑夜的眸子里燃着幽幽的火焰。

他睨着她,笑道:“别怕,可能刚开始会疼,但我会保护你的,你要相信我。”

后来,他就把她卷进了一场风暴之中。

虽然他很努力地控制着,但她还是哭了一整夜……

“倒杯水而已,用得着考虑这么久吗”

“哦,就来。”陆小芒转身回到门口,轻轻推开虚掩的门进了屋。

屋内的摆设十分简单,饭桌,四把椅子,一个边柜,柜上放着两瓶开水,白色的大圆搪瓷盘子里放着一个有耳朵的搪瓷水盅。

陆小芒倒好水之后,小心翼翼地贴着墙壁走到内屋的门前,然后从门缝里把水盅塞了进去。

屋内的人并没有接住水盅。

陆小芒只得催道:“接住啊。”

“我在床上,动不了,门离我还有段距离,你进来!”

进去!

绝对绝对不可以。

陆小芒环顾四周,却没找到什么有用的东西,她又看了看门口的那筐李子,然后她就把水盅放到柜子上,出门把筐子推了进来,然后把水盅放在筐子中间,就这样把整筐李子直接飞快地推进里屋,然后猛力往内一送,筐子被最后一下推到了内屋中间。

陆小芒赶紧往旁边视角盲区一闪,紧贴着墙角根站着。

“这样,你就能拿得到了。想喝水喝水,想吃李子吃李子。我真的要回去了,迟了我爸该担心了。”

“我现在想吃李子。”

“那你自己拿了就吃啊,筐子都给你推到床下了,你一够就能拿得着了。”陆小芒有点不耐烦了,她总觉得在这儿呆得越久越不正常。

林益阳一个表情一个动作一句话,都会给她造成影响。

让她所有的冷静聪明机智全都灰飞烟灭了。

“那你进来,帮我拿一盘李子出去洗干净,这刚摘的李子不洗咋吃”林益阳慢悠悠地要求着。

陆小芒直接抬脚就往外走。

进屋,万万不行。

她应该一早就跑的。

希望现在还不算迟。

就在她的手刚触及到门把手的时候,林益阳突然提高声大喊了一声:“来人啊,抓小偷!”

陆小芒咬了咬牙,恨恨地盯着内屋的门看了一眼,转身就往门外跑。

到了楼梯口之后,她没有往下跑,而是选择往上跑,直接沿着四楼向上的楼梯跑到了楼顶。

林益阳一喊,楼下的人肯定就会上来查看,她如果往下跑只会迎面撞上,上楼顶,还能暂时拖延一阵。

也许,多点时间,她就恢复正常了,能想出什么脱身之策……

想象是美好的,现实却相当骨感。

窜进楼顶那道小门之后,陆小芒立刻就后悔了。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一百四十六章 错误的决定

楼顶中间区域,趴着一条正在晒太阳的狗。

一米多长的身子,鬃毛厚实,眼轻眯着,懒洋洋的。

陆小芒脚步声响起的时候,它就警觉地看了过来,猛地锁定了她。

它慢慢地站了起来,走向陆小芒。

陆小芒想要转身就逃,可是脚却开始发颤,根本迈不动。

将军!

它是林益阳的那条狗!

不,不能坐以待毙!

眼前无数破碎的片段突然涌现出来,前世今生,点点滴滴纠缠到了一起。

陆小芒握紧双手,抬脚转身就往楼顶的小门外冲。

将军突然狂吼了一声,扑了上来,一口咬住了她的鞋子,巨大的力气把陆小芒直接拽倒在地。

陆小芒一手拉住门不放,将军咬着她的鞋子猛力向后拖拽,一人一狗像是在拔河般。

陆小芒一边蹬一边试图把鞋子脱掉。

但她今天穿的是草鞋,绑在脚踝上的,这样蹬根本蹬不掉。

将军的力气很大,直接把她一点点的拖离了门前,然后叨到了楼顶中间它先前趴伏着的地方。

陆小芒刚要动弹,将军就伸出一只爪子压住了她,腥热的呼吸在她后颈处移来移去,像是在嗅她可口不可口,该从哪里下嘴……

“啊!”陆小芒尖叫了一声,猛地翻了个身,直接不管不顾地扑向将军。

来啊,如同前生那样,分个胜负!

四楼,林益阳趴在床上,两名穿了草绿色军装的战士站在床前。

林益阳微微眯了眼,眉头一拧,“一楼,二楼,三楼,四楼都找遍了,没有小姑娘”

两名战士十分肯定地点头,异口同声道:“没有!”

“那楼上呢五楼和楼顶找没找过”

楼上

就在这个时候,楼顶传来了将军的咆哮声。

两名战士脸色大变,立即看向林益阳。

“将军在楼上”

“那小姑娘会被将军咬死的!”

藏獒力大如虎,凶狠善斗,而且对陌生人怀着特别强烈的敌意!

“立刻带我上楼,将军只听我的话!它要犯了凶性,拿枪打它它都会在断气之前咬死面前的敌人!”

两名战士赶紧一人挽了林益阳一只胳膊扶他起来,尝试慢慢地走了几步。

林益阳咬着牙皱着眉头大喊:“我没事,伤处已经结疤,全速前进!”

当三人来到楼顶之后,看到眼前的景象时,却都不自觉地呆住了。

一个披头散发的小姑娘,疯狂地抱住将军,一人一狗在地上翻滚着,将军不停怒吼,露出森森白牙,小姑娘使劲抱着它,头埋在将军的颈间……

只见过狗咬人,却没见过人还会反咬狗的……

这小姑娘,还真是悍得没边儿了啊。

连藏獒都敢咬!

将军被咬得犯了凶性,扭头就要去回咬陆小芒。

林益阳赶紧叫了声:“将军!停!”

听到林益阳的声,陆小芒整个人都颤了一下,然后慢慢地放开了将军。

避不过的人和狗,怎么躲都避不过。

“转过头来,让我看看老光棍李老四家的便宜小女儿英英长啥模样”林益阳看着那个一直都没有扭头看这边一眼的小姑娘。

倔强地梗着脖子,身体僵硬得像块石头。

“小芒,是你吗”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一百四十七章 小芒,是你吗?

小芒,是你吗

最普通的问句,最简短的五个字。

却像滚雷一样在陆小芒头顶炸开,炸得她心神无依,差一点点就立即扭头,扑进他的怀里,回应他,告诉他:是我。

她用力地咬紧牙关,咬到牙根都泛起酸痛。

离婚后,他找过她,她知道。

他们离得最近的一次,就是她在前,他在后,他也是这样隔着街头的人海,用一种梦呓般的声音,轻轻的,像是在问她,更像是在问自己。

“小芒,是你么”

可是她却不能回头,不能回应。

因为决定了离开,一切都该结束,画上句点。

那样,才是对他,对她,对所有人最好的选择。

拖下去对谁都没好处,只会让他对她的感情全被颠覆,变成无边的恨和后悔。

后悔遇上她,娶了她,甚至后悔认识过她。

她只要想到林益阳会日日夜夜的恨着她,她就得咬牙关逃,哪怕,曾经,只有一丁点的美好留下,也足以支撑她度过余生。

林益阳看着眼前小小的倔强的背影,心里升腾着一股莫名的悲伤,像是百转千回过,他曾希望某个人回头般。

“转过头来,看着我!”林益阳一字一顿地道。

陆小芒依旧一动不动。

“不回头是吧将军!”林益阳突然变得十分暴躁,直接唤了将军的名字,支使它上前拉动陆小芒,强行把她拽得侧了身子。

陆小芒只侧了一瞬间又扭回了身子,依旧背对着他。

“再不回头,我让将军咬死你!”林益阳犯了狠,眸色幽暗,厉芒乍现。

陆小芒的身子终于又微微地颤了一下,“那你就叫它咬死我好了。”

林益阳往左右看了看,两名战士正目瞪口呆地看着他。

营部的兵们,什么时候见过林益阳吃瘪哪。

新鲜,实在是太新鲜了。

“你俩,先去门外头等着,离远点,不要偷听,也不要偷看。将军,盯着他俩。”林益阳发号施令,直接把人赶出了楼顶的小门,然后又把将军赶到了门外,顺手拉上了门。

将军在门外叫了几声,爪子把木板门刨得滋滋响。

“将军!蹲下!看着那两人!别捣乱!”林益阳沉声道。

刨门的声音停了,将军嗷嗷叫了两声儿,声音里透着无限委屈,最终还是消停了,没有再叫。

林益阳深吸了一口气,双手紧握成拳,一步,一步,走向陆小芒。

每走一步,他都有片刻停顿,都会倒抽一口气。

陆小芒的耳朵轻轻地动了动。

他受了伤……

“哎……”陆小芒长长地叹了口气,慢慢地转了身,她这时候还坐在地上,看林益阳的时候,就得仰视。。

两人隔着两米多远,隔空相望。

眼泪不受控制的流了下来,陆小芒怎么吸也吸不回去了,算了,他都看见了,再装也没用了。

林益阳定定地看着她,视线开始从她流泪的眼慢慢往下移,最后停在了她交握在一起的手上。

手腕上有斑驳交错的红痕,像是被绑缚过的痕迹。

有的地方还破了皮,在结血痂,应该是新近伤的。

林益阳慢慢地伸出了一只手,探向陆小芒的方向。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一百四十八章 解释一下

陆小芒往后躲了躲,然后才想起来两人离着两米多远,他的手碰不到她的脸。

他也好像不是要摸她的脸。

“扶我!”林益阳的身体晃了一下,似乎站得有些累了。

陆小芒犹豫了一下,低下头,避开他的眼。

啪嗒…林益阳直直地摔到了地上。

“林益阳!”陆小芒连看也没来得及看就直接连扑带跪爬着窜过去,惊慌地喊:“你怎样”

少年清冷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解释一下。”

说完,他还朝着她的耳朵眼儿里吹了一口气。

陆小芒意识到不对,抬眸一看,林益阳两只手臂直直地撑在地面上,支撑起了他整个人的重量。

他不是摔倒了,他只是两掌落地,啪嗒打了地面两下发出响声,然后就当做了个俯卧撑般那样立住了。

“解释,解释什么”陆小芒缩了缩脖子,人也要往后缩。

“把你的两腿伸出来!”林益阳命令道。

陆小芒本能地伸直了两腿,林益阳的上半身就直接趴了上来,压住了她的腿。

然后,他松了口气。

“这样,我们就能好好谈谈了。”

陆小芒坐在地上,两腿伸直,伸直的腿上趴了个少年,少年一趴下来的时候,两手就用力抱住了她的腰,上半身的重量压住了她的腿。

这姿势……

“你,你放开,我,我不跑了,我们,好好谈。”陆小芒吓到了,这姿势真的太容易让人想歪了。

“这样舒服……我站着累,屁股也疼,两手撑地手又酸,这样挺合适的。解释一下吧,我的名字,你是怎么知道的。”

陆小芒眼珠子骨碌碌一转,嘴刚张开还没说话,林益阳就又说话了:“别说什么宋杰跟你说的,我们第一次在乌玛山上见面的时候,你跟宋杰还从来没说上过话。他更不可能告诉你我的真名。”

陆小芒沉默了。

“说啊!”

说什么

你把天都聊死了,我能说什么

陆小芒翻了个白眼。

“不想说这个,那就说别的。说说你为什么会怕我,三推四阻拒绝进屋或者说说你为什么以为我摔了之后会那么紧张,跪着就扑过来了。”

陆小芒依旧沉默。

林益阳又等了一会儿,还是没等到回应,于是就使劲掐了一把陆小芒的腰。

他掐的部位正好掐中陆小芒的痒痒肉。

陆小芒控制不住,又怕他还继续掐,只能开口道:“重!起来!腿要断了。”

林益阳犹豫了一下,还是往旁边挪开了。

他一挪开,陆小芒就看到了他裤子不对劲。

“林益阳,你伤口裂了,好像又出血了,裤子都染红了。”

“嗯,我早就听出你的声音了,听到将军叫唤,怕它把你咬死了,所以和那俩人跑上来的。”

陆小芒心里一阵钝痛,眼圈又红了。

“那叫人抬你回去重新包扎一下吧。”

“叫吧,一会儿下去了之后,我请你喝茶。”

俩战士把林益阳抬下去之后,林益阳让陆小芒坐外屋,然后让将军把守住门口。

“等我包扎完,我们继续聊。”

早知道,送李子是把自己送进坑里,陆小芒宁愿自己半路把这筐李子全吃了。

俩个战士挤眉弄眼的走了。

“小芒,你可以进来了。你喝什么茶玫瑰花茶还是玫瑰花茶”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一百四十九章 不堪一击

陆小芒现在一听到林益阳的声音就犯怵,哪有什么心情喝茶。

林益阳又问了一遍之后,还是没得到回应,他就提高了的声音叫她:“进来!”

陆小芒坐在外屋的椅子上,一脸不乐意,“我不。”

“我刚包扎好的伤,你如果希望我走出来请你进来,你就不进。”

“你伤裂开疼的是你,我为什么要因为你的事被你威胁”陆小芒嘴硬地坐着。

屋内就传来翻身把老木床压出的嘎吱声。

陆小芒一边骂林益阳一边往内窜。

她所有的冷静和伪装在他面前全都不堪一击。

她就这样由外屋移到了内屋,林益阳的房间。

林益阳挑眉扬唇,静静地注视着她。

她左看看,右看看,就是不看林益阳。

林益阳的房间,一如既往的简单,一床一柜一椅。风从窗户吹进来,军绿色的窗帘布被掀起一角,翻卷着飞舞了半圈,露出窗台上放着的一只铁皮青蛙。

陆小芒走过去,顺手把铁皮青蛙拿到手里,绿色带花纹的青蛙前肢附近有一个银白色的发条,陆小芒咔咔咔把发条扭到最紧,然后把青蛙往地上一放,青蛙就在地板上扑腾起来,从这边跳到了那边,等到发条转到原位了才停了下来。

玩完了青蛙,陆小芒顺手就把铁皮青蛙揣进了自己兜里,然后起身走到床前的筐边,抓了一把李子就往外走。

林益阳半垂着眼看着她,等她走到门口了才问道:“干嘛去”

“洗李子。”陆小芒一脸平静,在外屋找了找,发现洗手盆子没有水,她又提高声音问林益阳:“哪儿有水可以洗李子”

“出门往右拐,走到公共洗手台子那边,有一排水龙头。”林益阳迟疑了一下才回答。

陆小芒径直出了门,蹬蹬地转右往那边走了几米远之后,立马就把李子往裤袋里一揣,飞快地脱了草鞋拎在手里,光着脚踮起脚尖小心翼翼地往楼梯口那边一点一点的挪。

一米,两米,三米……

呼……她已经顺利通过林益阳家门前了。

陆小芒继续屏住呼吸,踮脚一点一点的挪着。

再走四间房就能到楼梯口了,加油……

她一边暗地里给自己打气,一边凝神听着林益阳屋里的动静,生怕他发现了会拼着伤口再裂一次追出来逮她。

过了一间屋了。

又过了一间屋了。

还有四五米就能到楼梯口了。

陆小芒停了下来,像是离水的鱼一样慢慢地吐气,生怕吐气的声音大了,也能惊动林益阳。

顺手抹了抹额头上的一头细汗,她又继续前进。

革命尚未成功,小芒仍需努力。

终于又走过一间屋的门了,现在就只剩下最后一间屋,过了这家再走几步就到楼梯口子了。

最后这一段路,她更不敢大意,脚尖踮得快垂直了,仅用脚趾的力量,尽量轻,尽量轻地走着。

还好,最后这一段路也很顺利。

这时,她离逃跑成功,仅仅就差着一步之遥了。

只要拐个弯,就是楼梯口了。

陆小芒高兴地弯下腰,穿上草鞋,乐呵呵地拐了一个弯……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一百五十章 小气鬼林益阳

陆小芒目瞪狗呆地站在拐弯处。

将军摇着尾巴昂着头,瞪大狗眼看着她,偌大的身体,把下楼处的楼梯盘踞住了。

将军张嘴要叫。

陆小芒赶紧伸出两手连连摆动,头也不停地摇着,“不不不,别叫,我回去,我回去还不成嘛。”

将军也不知道为什么,竟然真的没有叫。

更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陆小芒发现将军的瞳孔微微收缩了一下,然后朝着她点了一下头,像是在回应她。

它,不会真的听懂了她的话吧

挪过来花了快二十分钟啊,二十分钟。

她踮着脚尖,提心吊胆地用了二十分钟来执行一个注定了不会成功的逃亡计划。

她真是傻啊。

难怪洗个李子这么久,林益阳在屋内一声也没吭,他早就安排好了一切,预先把将军派到楼梯口那把守着了。

一狗当关,万夫莫开啊……

这个讨厌的林益阳,狡猾的林益阳,可恶的林益阳!

她每走一步脚都会酸得颤一下,这是踮着脚走二十分钟留下的后遗症。

在路上可以尽情的暗暗的骂他,真去洗了李子再折返回屋后却要装作刚洗完李子回来的样子,还得为去了这么久找个合理的借口。

陆小芒把匆匆忙忙淋了水的李子放到白搪瓷圆托盘上,坐下之后就面不改色地道:“呵呵,早上吃太多了,上了个厕所,所以耽搁了这么久。”

人有三急,吃得多就拉得多,拉得多就时间长,这个理由靠谱吧

陆小芒一边说一边留意观察林益阳的脸色。

林益阳脸上淡淡的,看不出任何情绪。

陆小芒什么也没看出来。

陆小芒又随手拿了个李子往他面前伸,笑眯眯地道:“尝尝刚洗的。”

林益阳看了看陆小芒手里的李子,李子上面那层果灰都没洗得掉……他就那样挑着眉头定定地看着她。

“我不爱吃李子。”

“不爱吃不爱吃你叫人每星期送李子来干啥摆着看,等着烂啊”陆小芒缩回手,直接把李子在衣服上蹭蹭后就塞进了自己嘴里,咕滋一下咬了一小半儿,嚼完之后又咕滋咬了一口,最后她的手上就只剩下一颗果核。

嗯嗯,好吃的啊,

陆小芒吃完一个又拿了一个,吃完之后又拿一个……

林益阳就这样深深地看着她吃完一个又一个,一会儿工夫就吃了十几个。

陆小芒伸手又抓了一把李子,刚要往嘴里塞的时候,林益阳就闪电般地出手了,直接给她全拍掉了。

陆小芒怔了怔,脱口道:“小气,你这一大筐,我才吃几个你就不给我吃了,你这是待客之道”

林益阳没说话,伸手拿了一个李子塞嘴里咬了一口咀了一下,眼立马眯了起来,牙缝不住往外咝气。

“这么酸的东西,你吃那么多就不难受”

陆小芒用实际行动回答了他,伸手又抓了一把,一颗一颗地往嘴里塞。

又吃了两颗之后,林益阳忍不住再次出手,拍掉了她手里的李子,沉脸道:“别吃了,酸的吃多了伤牙也伤胃。”

陆小芒突然就低下了头,满腹的酸涩满得像要溢出来般,她怎么都控制不住。

她爱吃李子,不怕酸,可他怕酸,尝一口都受不住。

那时候她吃东西没节制,经常偷吃李子,他叫她少吃她不听总偷拿,每次都他忍无可忍都会打她手,然后说,别吃了,伤牙又伤胃,再吃我把卖李子的人全抓了。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一百五十一章 小芒,小芒,你到底是谁

“李子吃多了真不好。”林益阳看陆小芒一直低着头,肩膀时不时颤几下,像是委屈得哭了,心里又涌出一种奇怪的感觉,破天荒地说了件自己的糗事。

“半年前,我在部队的大澡堂里洗澡的时候跌了一跤,那天晚上我做了个梦,梦到我一个人坐在黑暗的小屋子里一把一把的往嘴里塞李子。

后来,我就想尝下李子有多好吃,问了我爷爷,附近哪有李子林我爷爷说戴家村就有,想吃出产的时候叫人送些过来。

他们第一次送李子来的时候,我坐在屋内拿了一个李子咬了一口就扔了。

那天半夜,我又梦见有人叫我吃李子,说李子特别好吃。

我把那筐李子每一颗都拿起来尝了一口,却没发现它哪儿好吃……除了酸。

然后,我胃疼了一个星期。”

陆小芒泪如泉涌。

这一次是真的哭了。

只有她知道,这梦是前世发生过的现实。

虎子哥死前告诉她,离婚后第二年林益阳买空了京城市集上的李子,后来就有了胃病。

虎子哥劝她回去找他,说清楚一切。可她回去的路上出了事,同时得知他已在筹备再婚,她付出了两条腿的代价之后才明白,他和她,早就回不去了,横亘在他们中间的东西太多了。

林益阳见陆小芒越哭越伤心,默了默,又无奈道:“那就再吃两颗,吃完就不许哭了。“

陆小芒抓了两颗李子塞进嘴里,两颗李子转来转去根本不好咬,她又呸地一口吐掉了李子。

“不吃了。“

李子在地上滚了几圈,沾了灰,陆小芒突然想起有人曾说林益阳是玉,她是玉上的尘垢灰土。

尘垢灰土么

前世是,这一世她却要做那最好的玉!

陆小芒慢慢地抬起眸,细细看林益阳。

“你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事”

其实她想问的是你怎么会梦到前世?

话出口时临时拐了个弯,还好转得挺好,完全听不出违和之处。

林益阳眼中闪过一抹迷茫,然后摇了摇头,道:“不知道,突然就想说了。或许,是第一次看到到一个跟梦里那个黑影一样爱吃李子不怕酸掉牙的人。

对了,喝茶么喝点茶去去酸。”

陆小芒摇头,“我不喝茶。”

“你不喝的话,给我泡一杯,我要喝。茶在柜子里。”

陆小芒哦了一声,站起身直接走到柜边,拉开第二个抽屉拿茶叶。

林益阳浑身一震,目光像鹰隼一样盯着陆小芒。

他没说过茶叶在柜子哪个抽屉。

她却知道!

没有人告诉过她,她却知道他是林益阳不是林一。

没有人告诉过她,她却好像很熟悉他的一些生活习惯。

送李子来的时候,他只出了一声,她好像就听出了他的声音,然后就改变了原本的声音,以各种理由不进屋。

她怕他,抗拒见他,嫌弃他,厌恶他,却又……熟悉他。

陆小芒倒了十来克玫瑰干花瓣到水盅里,冲入沸水后就四处找盅盖。

林益阳眯了眼,故意没有提示她。

陆小芒却熟门熟路地踮起脚尖往柜缝里瞧,然后从柜子和墙壁的缝里掏出一个沾了尘的盖子,皱眉嘀咕了一句:“都说了,杯子要加盖,才不会落尘。盖子总乱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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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二章 小芒,你又说谎骗我

陆小芒放下水盅,拿了盖子出门去洗。

林益阳突地伸出两手抱了头,闷哼了一声。

头好疼…像脑子被人扯了条缝…

不一会儿,陆小芒拎着清洗干净的盖子回来,把水盅盖严实,又闷了大概十来分钟才揭了盖,看了看茶汤颜色,又用力闻了一下,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把水盅端到了林益阳床前。

这盅玫瑰花茶汤色淡素,还有淡淡的玫瑰花香,林益阳尝了一口,入口微涩,回味却甘馥带着一缕花香。

她说她不喝茶,泡的玫瑰花茶却比自诩极爱玫瑰花茶的小秦老师泡的还好喝。

小芒,你又说谎了。

林益阳抿着唇,慢慢地把开水盅递出。

陆小芒皱了眉,不应该啊,她泡茶的技术倒退了

以前她不喝,他就会陪喝,所以他泡的她喝,她泡的他喝,每次都会说好喝的。

难道,那时候就是哄她其实泡得很难喝

陆小芒背转身,捧着水盅吧吧喝了两口,就是这个味儿啊,没错呀。

林益阳的声音清清冷冷的,隐隐压抑着什么,“小芒,你姓什么”

“姓什么当然姓陆啊!”陆小芒回答完之后才发现自己在听了林益阳做梦的事之后,很多动作,很多话都没过脑就做了说了。

不过还好,这关于姓的事,她的回答跟前世是截然不同的。

前世她遇上林益阳的时候已经十九岁,林益阳二十四岁,林益阳也是压抑着痛苦问她姓什么

她怎么回答来着

她说我就叫小芒,林益阳以为她姓肖,叫芒。托人来说亲说找肖芒,媒婆跑断腿也没找到叫肖芒的人。

最后还是他自己跑村里来,把她揪了出来,这才知道她名叫小芒,姓陆,全名陆小芒!

当时他已经递交了结婚申请给团部,他又急急忙忙回去把申请要了回来把名字改成陆小芒重新递申…

林益阳知道她全名时也是半天没吭气儿,一如此时。

陆小芒暗中不停地告诫自己,不同了,一切都是不同的。她现在九岁,林益阳十四;她现在不傻,林益阳也没厉害到逆天。

不用怕他。

嗯嗯,就是不用怕。

雄起!不管他再说啥,都不要受他影响。

一分钟,两分钟,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林益阳一直沉默着,眉头紧皱,原本垂落在枕侧的两只手,慢慢地紧握成拳,指节泛白,手背上青筋突突地跳动。

头很疼,像被人用大铁锤狠狠敲了一下般。

“小芒……”痛苦的呓语从林益阳唇间溢出,压抑而悲怆,“小芒……陆小芒……”

陆小芒心头一刺。

拿到司令部的离婚判决的时候,他看着她半点犹豫也没有就签了字的时候,他也曾这样叫过她。

他铁青着脸,怒不可遏,拿在手里的离婚判决书被扯得呼啦啦响,她几度以为他会控制不住脾气当场撕烂这张薄薄的纸,他却重重地闭上了双眼,断断续续地又叫了两声她的名字。

在没得到她的回应之后,他才猛地睁开眼睛,那双再次睁开的眼睛里,所有情感都被冻结驱离,只剩下一片清冷。

他从上衣口袋上抽出那只她送他的英雄钢笔,一笔一划地写下了他的名字,每写一笔都力透纸背。

写完之后,他当着她的面,折断了那只钢笔。

那是她送给他的唯一一件礼物,他二十五岁的生日礼物。

他说:“陆小芒,从此,林益阳和你一刀两断!”

陆小芒低着头不敢看他,轻轻地嗯了一声。

他大踏步走入门外的风雪中,一句恶狠狠的话从风雪中呼啸而来:“可你,离了我也不可能会幸福!”

是的,她离开了他唯一的幸福,又怎么可能会幸福,她深知这一点,却不得不那样做。

因为,她希望他幸福。

“小芒,陆小芒,我头疼……”床上十四岁的林益阳扭头,眸色黑沉如最深的渊。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一百五十三章 脑震荡

头疼受伤的是屁股,怎么会头疼

陆小芒仔细观察着林益阳,这才发现他的脸色十分难看,眉头拧成一团,唇也紧抿成了一线。

他执行任务也受过不少伤,结婚后也受过重伤,最重的一次几近送命。

她是知道他忍着痛苦是什么模样的。

他没装。

陆小芒赶紧移步过去,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手指下的皮肤烫得吓人。

林益阳轻哼:“陆小芒,我头疼……”

他面色潮红,耳根子也红透了。

烧得人都糊涂了。

竟然伸手抱着她开始朝她撒娇了……

陆小芒瞧他那可怜样,一时不忍,也忘了推拒,只是担忧地道:

“林益阳,你发烧了,我帮你叫医生。”

“那你要跟医生一起回来……别偷跑……”他不肯松手。

“不偷跑,不偷跑,我一定会回来。”我知道你难受的时候喜欢我陪着,你说过睁眼看到我会觉得安心和欢喜。

“小芒,陆小芒,你说话要算数…”林益阳慢慢松手。

陆小芒慌里慌张地跑出门。

林益阳慢慢地趴到枕头上,紧握着的手慢慢伸展开来。

“这是……关心么”

医生来得很快,这是个二十四五岁的年轻男军医,穿着一身草绿色的军装,英姿飒爽地走进门。

陆小芒盯了他一眼。

林益阳眯起眼哼了一声。

男军医替林益阳检查了一遍之后又要掀开他的裤子查看伤口。

林益阳连忙制止:“哎,屋里还有女生。”

男军医瞥了一眼陆小芒,嘁了一声,“就是个小娃娃。”

“再小也是女的,你脱的是我的裤子!”林益阳黑了脸,一字一顿道:“肖军医,我们不一样,我是正派人。”

肖军医愣了一个下,什么意思

“你是正派人,我们不一样,你说我不正派我哪里不正派了”

“不知道男女有别,你说你哪儿不正派”林益阳黑着脸,又盯了还在看肖军医的陆小芒一眼。

肖军医无奈地叹了口气,问陆小芒:“小女娃,你盯着我一直看,我好看吧”

林益阳用眼角余光睨着陆小芒,裤子也顾不得护了。

“还行,不难看。”跟二十四岁的林益阳比起来,差了老大一截。

肖军医再次怔住。

这是他长这么大以来,收到的最难听的一个评价。

人人都说他好看帅气……这小女娃儿居然用勉强无比的语气说他长得还行,不难看……

“你还小,没有正确的审美。”肖军医干笑道。

林益阳却点了点头,认真道:“我觉得她的审美很正确,你本来就长得还行。”

肖军医不乐意了,反驳道:“我长得还行她看了一眼又一直看我她咋不看你呢”

林益阳鲠了一下,立即扭头盯着陆小芒问:“你为什么看他不看我”

“看你什么看你的光屁股啊”陆小芒无奈,“我站在你正前方,我要看你脸,他脱你裤子的时候,我就能看到不该看的,所以我才扭头看他。而且,我只看了他的脸一眼,之后一直看的是他的鞋,他的鞋子左脚和右脚穿反了。”

这个解释林益阳能接受。

肖军医却尴尬了,他低头一看,鞋子果然穿反了,他讪讪地笑道:“还不是怪你这小姑娘哭得太吓人了,一边哭一边喊医生,我一时着急,才穿反了鞋子,背了医药箱就跟你跑出了门。”

“大人,你的名字叫虚伪。穿反了就穿反了,我又不笑你。得了,你看了这么半天了,他到底啥毛病啊怎么屁股受伤喊头疼还发烧哩”

“伤口没发炎,头疼的原因有很多,最大的可能性就是半年前在澡堂捡肥皂的时候,摔那一跤摔成脑震荡了。

对了,林一,最近你还会做恶梦吗”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一百五十四章 臭不要脸的老头

林益阳认真的想了想,“半个月之前还天天做,这几天不怎么做了。”

从乌玛山回来之后,他就只做过两三次梦。

“那就奇怪了,恶梦在消失,代表脑震荡造成的影响正在降低,可是你却依旧头疼还发烧。好了,我再帮你检查一下前面,看是不是还有其他病变。”

林益阳看了陆小芒一眼,“你先出去。”

陆小芒看了看墙上的钟,发现已经十一点了,“我也该回了,你好好配合医生检查,好好治疗。”

“唔,我玫瑰花茶放着已经有点潮了,我自己也不会泡,放着也浪费。”

“浪费是可耻的。”陆小芒严肃地表示。

林益阳唇色微勾,点头道:“是,可耻,你要不嫌弃,就帮我拿去喝了吧。”

陆小芒犹豫了一下,直接拉开抽屉把茶装兜里,然后一本正经地道:“我这是在帮你杜绝浪费。”

“嗯,你走吧。”林益阳闭上了眼睛。

陆小芒又瞟了一眼放在床前的那筐李子,“你也不吃李子,李子也浪费……”

“那你明天来背走。”

“为什么要明天我现在背走不成么”

“不行。明天来背。”

也行,反正她今天也吃了不少。

陆小芒抬脚就走,走到外屋之后,林益阳的声音又响了起来,“明天来背!”

“是是是,明天来,明天来。”陆小芒答应着,慢慢地走远了。

脚步声踢踢踏踏的,渐渐的听不到了。

林益阳用两手撑起上半身,挪到窗户边上,定定地看着院子里。

十来分钟后,陆小芒小小的身影穿过院子,走向岗哨。

直到她的背影完全消失之后,林益阳才收回视线,慢慢地趴了回来,偏头看着肖军医道:“好了,开始检查吧。”

肖军医好奇地问他:“这小姑娘哪儿来的是你什么人啊从来没见你对谁这么上心过,还目送……”

“现在还不是我什么人,以后,说不准会是我什么人。”林益阳垂眸,表情有些奇怪。

“那你让人明天来背李子,是明天还想见她”

“关你屁事!”林益阳瞪了肖军医一眼,“裤子给我提起来,还有你的手,离我的大炮远一点。”

肖军医一脸无奈和委屈,“我只是帮你检查一下发育状况。”

“我发育得很好,不劳你操心,立刻,马上,把你的手拿开!不然我翻脸了。”林益阳冷冷道。

陆小芒出了营部大院,刚走了几步就突然停了下来,呆呆地看着不远处。

五个穿着军装的老头子一字排开朝这边走过来。

走在中间那个老头笑眯眯的,两只手抄在一起。

旁边的四个老头在不停地吵吵。

“林宪东,你故意的是不是一盘棋怎么会有三个炮三个相”

笑眯眯的老头耸了耸肩膀,无辜地道:“我也不知道啊。”

“你不知道谁不知道就你下棋最臭,这多出来的棋肯定是你带来的。”

“证据,证据呢拿不出证据你就是诽谤诬诌!”笑眯眯的老头十分镇定。

旁边的几个老头嘴都要气歪了。

“以后我们都不跟你下了。哼!”

“就是,不跟你下了。”

“那你们就是搞拉帮结派,歧视同志这一套,做为你们曾经的领导,我得给你们四个好好做一下思想教育工作,可不能助长你们这些歪风邪气!

走,老李,你回家拿酒,老钱,你去把你媳妇炒好的菜端两盘来,老王,你把宋老二家的香肠腊肉弄点来,老秦,你回去端锅饭来……

上我家去,我给你们上上政治课。”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一百五十五章 长太丑吓哭小女娃

四个老头目瞪口呆。

虾米

上政治课还要自带酒水饮食

领导,你这确定是要上课,不是借机搜刮我们家的好酒好菜

林宪东笑眯眯地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乐呵呵地道:“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快,行动起来,回家拿酒端菜端饭到我家。

嗯,酒不要拿多了,一瓶两瓶就够了,菜呢两三盘也差不多了,腊肉提块两三斤重的,香肠什么的割四五截就行了。”

愉快的决定了。

谁跟你愉快的决定了

四个老头你看我,我看你,然后咬牙道:“我们下次下棋还叫你一起玩儿。”

林宪东伸手搓了搓耳朵,道:“你们说什么风大,我听不清。”

“我们说下棋还带你一起玩儿。”

“不搞歧视同志那一套。”

“不用去你家上政治课了吧”

“也不用提酒拿菜拿肉端饭了吧”

林宪东摇头,“哎,这可不行,思想政治可是重中之重,千万不可松懈,政治课还是要上滴。快点回家把准备工作做好,我在家里扫榻以待,恭候各位啊。”

陆小芒站在不远处,看着红光满面,精神抖擞的林宪东,眼圈一热,止不住地又落下泪来。

醒来后,外公还在,德叔芳婶还在,表弟还在,舅舅舅妈还在,林爷爷也还在……

真好啊。

她想保护的人都还在。

一切都还来得及。

她有很多时间,不做前世那尘土,把自己修炼成美玉。

她有很多的人可以爱。

陆小芒眼中淌着泪,脸上却带着点点笑,转身飞快地朝戴家村的方向跑去。

林宪东笑眯眯地上了楼,进了自家门,里屋传来咕滋库滋咬东西的声音,他探头一看,发现是林益阳拧着眉头像吃药一样在咬一颗李子吃。

地上已经丢了一地的李子核。

他一边咬一边咝咝地倒吸冷气,然后又坚定无比地再咬下去。

林宪东吓坏了,赶紧跑进里屋,夺了林益阳手里的李子,“肖军医,肖军医,这孩子出啥毛病了怎么又开始吃李子了”

肖军医坐在一边的板凳上,手里抓着李子,面前的地上也丢了好几颗果核。

“吃李子是一种爱好,不是毛病,领导。林一只是想尝尝李子而已,您不用这么紧张。而且,吃过量的李子才会伤胃,吃一点没事的。”

林宪东看着地上的果核,眼皮子直跳,“这孩子打小不爱吃酸,这地上扔了一地的果核,这还不叫有毛病”

“这不是他吃的,是之前那不讨喜的小姑娘吃的。”

“不讨喜的小姑娘谁”林宪东越发糊涂了。

“送李子来的,一个审美不太正常的农村小女娃。”说到这个,肖杉依旧觉得不服气。

“小女娃娃一米二三高,穿了双草鞋,特别爱哭的小女娃”林宪东仔细回忆了一下那个在营部外看他的小女孩的模样。

林益阳立马抬眸看了过来,大声问:“她又哭了谁惹的”

“没人惹她,她看到我们几个老头在那边争嘴就哭了。”

“那就是爷爷你吓到她了。”

林宪东把眼一瞪,道:“我哪里吓人了肯定是他们几个,老王老李老钱老秦他们四个长太丑的老家伙把小女娃吓哭的。”

四个被形容得长太丑吓哭小女娃的老头生无可恋地站在林家门外,面面相觑。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一百五十六章 不对的地方太多了

第二天,说好要来处理李子的陆小芒却没来。

林益阳等到傍晚,随着天色渐渐变黑,他的脸色也变得和天一样黑。

在林家上了一天半政治课的四个老头走了之后,林益阳就支起身喊了声爷爷,“你进来一下。”

林宪东啃着一只腊兔腿走进里屋,就看见了脸黑得像锅灰似的自家孙子,他的好心情瞬间飞了。

“怎么了谁惹你了”

林益阳伸手拍了拍床铺,一字一顿地道:“爷爷,说说吧,昨天你们咋吓的她她明明答应今天要来的都不来了。”

林宪东想了老半天,才想明白这个她是谁。

他觉得有些莫名其妙,就把事情又详细讲了一遍,“我们跟她话都没说上一句,我们是在争论关于棋的东西,那四个老头总说棋子多出来是我干的,我就据理力争……”

“然后倒打一耙呵。”林益阳一副我终于知道了的表情。

林宪东惊讶地看着林益阳,这孙子脸上的表情好像丰富了很多啊,突然就不面瘫了

“她一定是认出你是我爷爷,然后觉得你太蛮不讲理了,所以才不敢来我们家了。”林益阳作出结论。

林宪东目瞪口呆。

到底是谁蛮不讲理

晚上七点刚过一点,宋杰就上来了,来的时候手里拿了个竹子钻了孔的小玩意儿,十分得意地告诉林益阳:“小芒说这东西就能帮我减肥。”

林益阳抬眸,眸光轻闪,“你今天在哪儿见的陆小芒”

宋小胖是一个手里有个什么新鲜玩意儿就一定会跟林益阳叭叭说半天的主,昨天他手上还没有这样的玩意儿,今天却多出来了,他今天见过陆小芒!

“在她家啊。我一大早就过去了,然后我们一起去找村里的队长,申请砍点竹子,那队长起来初还不同意,最后我说我丰收岩的,他才说竹子我可能随便砍。

陆小芒说这小玩意要做很多个才有用,起码要砍几十根竹。

她让罗大乐和罗保国去砍,罗保国罗大乐去了大半天,到中午拖了两根竹过来,我又和他们去伙食团吃了两桶稀饭,我们就一起把竹子砍成一段,然后再做成小罐子,再给罐子钻孔,一直忙活到晚上。

瞧,这是做得最漂亮的一个小罐子,上面钻了八个孔。”

林益阳定定地看着宋杰不说话,看得他心里头毛毛的。

“林益阳,咋的了有啥不对”

有啥不对

不对的地方多了。

“砍到中午就砍了两根竹子?然后一下午时间你们就用来做这罐子了”

“应该是砍了不少,只是陆小芒家不大,所以就只拖了两根过来。这小罐子看起来小小巧巧的,其实要做出来十分不容易,我们一下午都在干活,没有人偷懒才做出来两三个,我拿了一个回来给你欣赏。”

“所以,是因为你缠着她给你做这东西,所以她才一天都没得空”然后害他白等了一天

听到这里,林宪东就明白了,他赶紧笑眯眯地补了一刀,“对啊,事情应该就是这样子的,就是小胖子缠着她做了一天东西,她没得空才没来的。”

不是我吓得她不敢来我们家的。

宋小胖胖乎乎的包子脸挤得起了皱,“对啊,我们一整天都在村里做小罐子了,所以哪儿也去不了啊。这有什么不对吗”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一百五十七章 益阳,你该去上学了

晚上八点半,宋小胖哭丧着脸,两腿颤颤,一挪一挪地下楼回到自己家。

宋宇看着自家弟弟这精神头不对啊,赶紧走过来扶了他一把,把他扶到椅子上坐下。

不堪重负的椅子嘎吱响了几下,又晃了晃,终于还是稳住了,没散架。

“老二,你这是咋的了林益阳又欺负你了早就跟你说了,别跟他一起玩,他那人看着就不好相处,手脚又重,刚来的时候营部去惹他的孩子都被揍得妈都认不出来。

我妈也是的,非逼着你去跟他玩儿……这哪是亲妈啊,简直是送儿入虎口的后妈。”

宋杰看了看宋宇背后,想说什么又闭上了嘴。

宋宇继续叨叨,“老二,也就你肯听妈的,要是我,打死我,我也不跟林一玩儿。”

咣!

宋宇的脑袋直接被一个木头饭瓢砸出一个大包来。

他那送儿入虎口的亲妈杀气腾腾地站在他身后,一字一顿道:“那我就打死你!”

宋宇立马不敢说话了。

等他妈走后,他才敢摸着脑袋,嗷嗷叫痛,“老二,老二,我妈来了,你怎么不提醒我一下哩”

宋杰无奈地翻了个白眼,“你说话的速度太快,我根本来不及阻止,妈来的时候还给我打了眼色,我要敢吱声,估计我脑门上现在也多了个包了。哥啊,你懂的,天塌下来个高的顶着,妈要打人,哥哥顶着,弟弟谢谢你了啊。”

“可,可我是为你鸣不平被打的啊。”宋宇觉得委屈极了。

“所以我谢谢你了嘛。不然,我给你吹吹,揉揉”

宋杰说着就站了起来,伸手就去按那大包打算揉,宋宇痛得哇哇乱叫,“老二,你这是揉还是掐啊”

宋杰一脸认真地道:“林一可说了,痛则不通,更要下死力去揉才能奏效。今天我做了一天活,浑身酸痛,林一就是这样用力用力地给我揉的。”

宋宇生无可恋地瞅着自家弟弟,“揉之前你是酸痛,揉之后呢”

“浑身像被人搓掉了一层皮那样痛。”

“老二,你一定是得罪林一了。”不然,他怎么会下这种狠手……

宋杰头摇得像拨浪鼓,“那怎么可能呢,我有啥东西都跟他分享,我俩关系好得不得了,我怎么会得罪他呢

哥,要不要再加大点力气帮你揉揉

林一说了,光揉痛的地方效果也不如把周遭区域一起揉了的好。”

宋宇赶紧叫停,“不用了不用了,老二,我谢谢你的好意了。你还是老实坐着去吧。”

四楼上,林益阳在揉手腕,林宪东撮着牙花子默默地看着他,一脸不忍心。

林益阳抬眸看了他一眼,轻轻地问:“爷爷,你哪儿不舒服,也想我给你揉揉”

林宪东赶紧摇头并嘿哈嘿哈地打了趟拳,“我哪哪儿都舒服,不需要揉,不需要,完全不需要。”

林益阳嗯了一声,慢慢趴回床上,“要是有需要的时候,随时告诉我,最近我比较空。”

林宪东开始后悔打林益阳屁股了。

这成天呆家里太闲了也不是什么好事啊。

这人一闲,就容易无事生非……

“益阳啊,你什么时候去上学啊我看那刘老师都累掉了好几斤肉了。”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一百五十八章 不速之客

晚上九点,红星村二大队村外半里,印河山前的小树林里突然来了几个不速之客。

四道黑影来往穿梭,正在不停运送着什么东西。

嗵嗵的声不绝于耳。

运完最后一趟,几人就地坐了下来,歇了一小会儿。

坐在最左边的瘦小身影拍了拍双手,高兴地说:“这样就万事大吉了。偷砍竹子的事永远也不会被发现了。这可是队长亲口答应小胖子的,爱砍多少砍多少,我们以后要有需要,也打小胖子名号去砍,要多方便就有多方便。”

“那剩下的竹桠枝和用不着的废料咋处理”罗大乐偏头看着陆小芒。

“挽成一小把一小把的晾干了,冬天野炊当柴用呗。”

“可也太多了吧,冬三月天天野炊”罗凯旋想到那堆积成山的桠枝,哪怕干了收缩了也有不少。

陆小芒笑道:“囤着呗,到时候肯定能派上用场。”等到冬天的时候,土地下放的事就应该要提上日程了,伙食团慢慢的要散伙了,各家自己开伙的话,柴也是必需品。

就当提前囤柴了呗。

罗保国则是一直望着那片被重新遮掩过的陷阱,“真心希望这东西别被启用。”

陆小芒点点头,“我也希望世无恶人,人人相亲相爱,和和美美。”但是我也不怕恶人,因为好人面前我是好人,恶人面前我是更恶更狠的人。

四人小分队回村之后就各回各家洗洗睡了。

第二天要上学,大家都是好学生,总得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啊。

陆小芒蒙头睡到半夜突然就醒了,醒了之后再怎么数羊都睡不着了,她只得爬起来,披了件衣服,趿了鞋子,轻手轻脚地走到窗口窗口放着她平时写作业用的旧木头桌子和椅子,她坐在椅子上,上半身趴在桌子上,无聊地看向窗外

夜里的小山村静悄悄地,月亮挂在墨色之中,像一只金色的小船,为清冷的夜空增添了几分暖意和温柔

时不时有几声狗叫响起,打破这沉寂

小木屋那边突然传来啪嗒一声,像是有什么重物落到了地上

陆小芒凝神看过去,原本黑暗一片的木屋里突然有人拉亮了电灯,灯光从木板的缝隙透射出来,刺破了周围的黑夜。

过了一会儿,小木屋的门又轻轻地被人打开,一道高大的身影缓缓地慢慢地走了出来,然后一屁股坐在门槛上,仰脸看着天空长长地叹了口气。

月光淡淡洒在他的脸上,照出一抹失落。

是舅舅。

舅舅看了会儿天,又伸手拍了拍自己身上的衣服,像是在拍灰。

可是他身上只穿着一件背心一件短裤,而且是今天晚上洗澡之后才换的。他又没出过门,更没出去干活,没沾土没沾泥的,他为什么又觉得身上脏了需要一直拍呢?

陆小芒咬着唇,突然想起之前听到的那啪嗒之声。

她又仔细看了看舅舅拍打的部位,瞬间明白过来,舅舅这怕是掉下了床沾了一身的灰…

陆小芒抿嘴笑了下,舅舅这么大个人了睡觉还会掉床,难怪会叹那么长一口气。

舅舅在门槛上坐了一会儿就进屋去了。

陆小芒正要移开视线的时候却发现小木屋的门还开着,舅舅进去的时候竟然忘记关门了。

陆小芒正要出声提醒的时候,舅舅又出来了,手里还多了一样东西。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一百五十九章 无计可施的陆小芒

陆小芒怔怔地看着那边。

舅舅手里竟然提了一个枕头。

他提着枕头出了门,顺手轻轻地带上了门,自己提着枕头往小木屋侧面走。

小木屋正面朝着陆小芒的窗户,右侧面十几米外是罗光学家,背面窗口那边朝着德叔家的院子,只有左侧面那边是朝向一片草地,没有对着任何人家。

舅舅去的正是左侧面。

过去了就没再出来。

小木屋里的电灯也突然熄灭了。

陆小芒震惊地瞪圆了眼,呆呆地看着那边。

舅舅竟然睡在小木屋外头?

又过了十几分钟,陆小芒就听到了轻微的打鼾声。

她就轻手轻脚地出了房间,慢慢地爬上高坎,绕过小木屋的正面,走到左侧面。

小木屋左侧面的地上,舅舅蜷缩在一层薄薄的谷草上睡着了。

陆小芒拧紧了眉头,慢慢地蹲了下来,看了看周围。

她记得左侧面平时一直堆放着两捆谷草,但是做什么用却无人得知。

她上次到小木屋捡碎陶碗的时候,还留意到那两捆谷草小了些,好像被人抽了一些出来用。

今天,她终于明白了,这两捆谷草被抽出来干了什么。

谷草被抽出来铺到了地上当垫子当床。

舅舅难道经常睡在小木屋外面?

舅妈说起村子一脸嫌弃,言语间全是鄙夷。

舅舅很有可能不是自己掉下床的,是被赶下床或者蹬下床的。

舅妈不愿意和舅舅睡在一起,舅舅却隐瞒这件事,没告诉其他人。

他们两口子之间一定出了什么问题,可是舅舅却不愿意让别人知道。

陆小芒离开的时候,特意走到木屋门那边,试探着推了一下,门推不动,里面被人抵住了。

果然…是舅妈赶舅舅出来睡的。

陆小芒微微叹了口气,摇了摇头,慢慢地走回了自己的房间。

夫妻之间的事,她一个小孩,不太好掺合啊。

这两口子过日子,总会有磕磕绊绊的时候,女人生气的时候确实看到男人就会烦,巴不得把他赶得远远的。

她前世也结过婚,林益阳凶她管她不许她干这干那,不让她出门,老命令她脱衣服躺平的时候,她也会发火撕他咬他蹬他赶他…

舅舅这正当壮年…血气方刚。

舅妈身体虚弱…

如果是这方面不和谐,她就更管不了了…

其他的事她都可以想招,可唯独这种事,她是无计可施的。

她才九岁哇九岁啊,离懂这种事的年纪还差着起码十年八年…

陆小芒这后半夜根本就没合上眼。

上学的路上,她一直在打呵欠。

罗大乐看着她一脸困顿,眼下青黑,微微皱了眉。

“陆小芒,你昨天晚上偷牛去了?怎么困成这样?”

罗大乐一问,走在后头的罗凯旋立马就支起了耳朵。

陆小芒摇了摇头,蔫当当地道:“我不是偷牛去了,我是挖茵陈去了。”

“你生病了?”罗大乐有些紧张地拿手背去贴陆小芒的额头。

陆小芒继续摇头,“不是给我吃的。”

罗大乐松了口气。

罗夏一大早醒来,收拾了好才去了前院,结果刚一走进灶房打算打水洗脸,就发现灶台上摆着一大碗绿莹莹的草药,闻着老大一股子茵陈味。

碗下压着一张纸,上面写了一行字:春夏火重,茵陈汤最败火了,舅舅要多喝点。

罗夏挠头道:“我没上火啊…”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一百六十章 气急败坏

陆小芒一到教室门口就碰到了宋杰,宋杰眼窝青黑,一脸疲倦,也在不停打着呵欠

宋杰站在二年纪三班的门口,像是在等人

陆小芒打着呵欠跟他打招呼,“哈,宋杰,早上好哇。”

宋杰扭头,也是先打了个呵欠,说了声早上好,然后就低头开始翻书包找东西。

陆小芒怔了怔。

难道又要掏小纸条问那些稀奇古怪的话了?

不是吧……

宋杰果然掏出了一封信。

陆小芒无奈地等着他拆信念信问问题。

宋杰却把信捏在左手里,右手继续在书包里掏摸,又摸出一个巴掌大的玻璃瓶子,玻璃瓶里装着紫红色的油状液体。

宋杰把玻璃瓶递给陆小芒,“给你的,拿着。”

陆小芒犹豫了一下才接到手里,闻了闻,闻到一股子中药味。

“这是什么?”

宋杰一边小心翼翼地把信装回书包,一边回答道:“紫草油,林一说是清热止痛、祛腐生肌的。”

陆小芒握着紫草油,突然觉得像握着块烫手山芋似的,下意识地就想还给宋杰。

宋杰接连打了几个呵欠,困顿不已地道:“林一也不知道抽哪门子疯,昨天夜里非逼着王大虎和王大狗连夜去城里的药店里买紫草,买了后还把我叫去,盯着我教我用麻油炼紫草油。

我炼了整整两斤油,炼坏一斤多紫草才炼出这么一瓶他觉得勉强合格的。

我以为他是炼来自己涂屁股用的,结果他自己用那些炼得不合格的,让我把这瓶带到学校交给你,说是给你用的。

陆小芒,你哪儿受伤了啊?我都不知道,林一怎么知道了啊?”

陆小芒垂目,看着自己的手腕处。被绳子绑缚过的痕迹已经在退散了,她也没觉得多疼,都没管,打算任它自己好。

林益阳却给她熬了紫草油。

她心里酸酸涩涩的,还有点胀得慌。

这么小小的一瓶,浪费了两斤麻油,一斤多紫草…败家子儿!

陆小芒突然又改变了主意,原本要递出去的手又慢慢地缩了回来,紫草油被她快速地揣到了衣服口袋里。

“帮我跟他说谢谢了。”

“那好,我一定转达。陆小芒,我还得去四年纪那边送封信,就不和你多说了。”宋杰应着,抬脚就往高大壮他们那班走。

陆小芒眯了眯眼,眼珠子轻轻地转了转。

林益阳骗小胖子天天跟着她走保护她,就是为了防止她被高大壮三兄弟打吧?

他看到了她手腕上的伤,可能也猜到了是高大壮三人干的。

宋杰又正好去高大壮的班上送信…

他要替她出气!

“自己烂着屁股发着烧也不消停……”陆小芒嘀咕了一句,转身走进了二年纪三班的教室。

她一走动,口袋里揣着的玻璃瓶就和什么东西撞到一起,发现擦擦丁丁的声音。

伸手一摸,摸到了一只铁皮青蛙。

陆小芒把铁皮青蛙掏了出来,放到另一侧的口袋里。

课间的时候,她又把铁皮青蛙掏出来,上了发条,任它在课桌上蹦哒。

青蛙蹦哒一下,陆小芒伸手轻轻拍它一下,一边拍一边骂:“讨厌,为什么重来一次,还是总能遇上你…我拍死你,拍死你。”

正在这个时候,教室外突然传来了喧哗声,一个人气急败坏的大叫着陆小芒的名字冲了二年纪三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一百六十一章 陆小芒出名了

“陆小芒,你这个阴险小人,说话不算话!”冲进二年纪三班教室的人不是别人,正是高大壮,他一边往冲一边气急败坏地大喊大叫,脸色铁青一片,像是被激怒了的斗牛。

高大壮身后还跟着一群看热闹的同学,呼啦啦的也冲了进来。

陆小芒周围瞬间被围得水泄不通。

正在把铁皮青蛙当成林益阳欺负的陆小芒抬起眼,看着眼前的一堆人,一脸的懵逼。

“高大壮,你这是做什么”

高大壮看到陆小芒,直接就嚎了起来,“陆小芒,我们之间的误会不是早就说清楚了吗?你怎么还秋后算账,找人恐吓我们仨兄弟?”

我找人恐吓你们仨?

陆小芒怔了怔,突然就想到宋杰送去的那封信。

林益阳写了啥,咋就成恐吓了?后来又发生了什么,让高大壮激动成这样?

她略微想了想,平静地开口道:“高大壮,你别激动,我们找个地方,单独谈谈。”

这里这么多人围着要看热闹,很多话都不太好提起。

“单独谈?去哪儿谈?”高大壮本能地接话问道。

“小树林儿怎样?那里挺清静的。”

一提到小树林,高大壮立马白了脸,头摇得像拨浪鼓,“不不不,我不出去,就在这儿说!这些同学,这些同学全都是见证!”

陆小芒无奈,道:“那你坐下来,我们好好谈。谈话最基础的礼貌是面对面,可你站着我坐着,我要看到你的脸就得仰起头,累。”

高大壮就一屁股坐了下来,惊魂未定地道:“陆小芒,你为什么要跟林一说我们欺负你,让他给我们仨下战书?”

林一?

高大壮说到这名字的时候声音都在发颤,旁边的同学听了这个名字也都表情各异,一脸惊讶地望着陆小芒。

“陆小芒跟初中部的林一认识?”

“林一还替陆小芒出头?”

“高大壮说得很清楚,他们欺负陆小芒,林一就给他们下战书了。”

一时间,教室里人声鼎沸,各个都在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最主要是林一这名字,在学校里实在是太出名了。

现在捎带着陆小芒也好像出了大名。

陆小芒欲哭无泪。

她只是想过好自己的小日子,没想出名啊。

那天迟到被罚站已经为她打响了知名度。

现在林益阳托宋杰给高大壮带的信,吓得高大壮三兄弟鸡飞狗跳的,好像还牵扯上了她,林益阳不在学校,或许就算在学校高大壮也不敢去找他说道,所以就来找了她,他来的路上鬼哭狼嚎的,招来了这么多人,再次把她变成了焦点。

这事儿要处理不好,要不了一天,全校的同学都会知道,林一和陆小芒认识,林一替陆小芒出头。

陆小芒脑袋都大了。

“高大壮,你先别嚎了,你把那封所谓的战书给我瞧一眼。等我把这事捊捊,说不定又是一个误会。”陆小芒伸手朝高大壮讨信。

高大壮把揣在口袋里的信掏出来,一巴掌拍在陆小芒的课桌上。

“你自己看!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的,他就是在替你出气!”

纸上就一句话,陆小芒瞟了一眼就看完了。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一百六十二章 挖空心思

“高大壮,你四年纪,你二哥初一,你大哥初三,你们书都读到狗身上去了?这纸上哪里写着陆小芒三个字?”

陆小芒首先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和林一撇清关系,不要出这个名。

看纸条之前,她还有些提心吊胆的,看完之后却彻底的松了口气。

“上面只说你们最近行事太猖狂,欺负女同学,所以约你们这学期放学后都先别走,去小树林里好好聊聊。

我觉得这构不上什么威胁恐吓,只是单纯的约见信吧?

高大壮,你们是不识字还是理解有问题?

怎么会嚎着跑到我们班来找我麻烦?”

高大壮指着纸上欺负女同学那话那行字,“前些天,我们都一直在挖空心思堵你,根本没空去欺负别人。这纸上虽然没写你名字,可明明说的就是你的事儿。

陆小芒,你不要和稀泥。

那天回家后,我大哥就生病了,休息了两天好不容易好了些,林一又给我们下战书了,让我们这学期放学后都先别走,我大哥二哥吓得直接都逃学了,说再也不来学校上课了。

我气不过,所以来找你说说理儿,然后,我也要逃学了。

陆小芒,你明明说了不再追究那件事的,我们以为这事就算完结了的。

结果你不追究了,你让林一来追究…你怎么能这么阴险啊…”

“高大壮,我真冤枉,我没跟他说过这事,不,我是根本就不认识这人。”陆小芒不死心,睨着高大壮,一点一点的启发他,“你再想想,你们这段时间,就真没欺负过其他女同学了?他这纸上写的是最近你们行事猖狂,欺负女同学,这个最近也许不是指前几天,指的是这学期开校后呢?”

高大壮愣住了,认真的思索起来。最近…开校后…他们还欺负过谁呢?

陆小芒趁热打铁道:“好好想想,仔细想…我这人说一是一,我们的过节说了了就了了,不会再找其他人来寻衅滋事秋后算账的。我根本就不认识你说的什么林一…”

是的,就是不认识。

陆小芒说完之后,又伸手拍了一下课桌上的铁皮青蛙。

乌玛山炸地和营部大院送李子的时候,都没有学校里的人在场…

没有人知道她和林益阳见过面。

不,除了宋小胖…

今天早上林益阳才托宋小胖给她带了瓶治外伤的紫草油…所以宋小胖是唯一知道林益阳认识她的人。

只要他不开口,这事她就能遮掩过去。

陆小芒环顾左右,没发现宋杰的身影,瞬间就松了口气。

“我真的不认识什么林一林二…”我只认识林益阳…这样不算说谎吧……最多算个偷换概念。

“高大壮,你真找错人了,你把这些同学都带走吧带走吧。”

高大壮一脸纠结地站起来,一边走一边还在想,到底开学后还欺负了哪些女同学呢?

他记性不太好,经常和同学起摩擦,大多数的时候都是他欺负恐吓人家,然后过两天就又把这事儿忘记了。

只有欺负陆小芒这事,他们三兄弟都得到深刻无比的教训,所以记忆犹新。

这林一……到底是在替哪位女同学出头呢?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一百六十三章 饱暖思什么什么欲

上课铃声适时响起。

陆小芒把高大壮没记得拿走的那张纸条和铁皮青蛙快速地收进了自己的书包里。

中午放学回家的路上,陆小芒一边走一边挖鱼腥草,走到伙食团的时候,手里就捏了一大把。

她从路边拔了几根长长的杂草把鱼腥草捆成一扎,进了饭堂之后直接就朝罗夏坐着的地方走。

罗夏一看到陆小芒,陆小芒就把一大捆鱼腥草塞罗夏手里。

“这东西败火效果也挺不错,舅舅,拿着,一会儿提回家洗洗煎水喝。”

罗夏苦着脸道:“小芒,舅舅最讨厌吃这玩意儿了,你外公喜欢吃,给你外公吧。”

陆小芒呵了声,嘀咕道:“外公又不上火,只有舅舅你需要下下火。你要不喜欢鱼腥草,那就继续喝茵陈,下午放学后我带上镰刀和背篓去割它一背篓回来给你煎水喝。”

罗夏立马瞪大了眼。

一背篓茵陈?

一背篓可以装几十上百斤……

什么火需要吃一背篓茵陈才下得了?

“小芒,舅舅没上火啊……牙也不疼,喉咙也不疼,嘴也不臭,消化也挺好,上厕所也通畅……”罗夏例举了一长串例子来证明他没上火。

陆小芒唔了一声,又继续问道:“灯心草和竹叶的味道舅舅能接受不?听说这两样也下火,而且田间地头都容易找得到,跟茵陈一样。

其实我想给你弄黄连的,可是这东西要花钱买…”

“舅舅不上火啊,你这娃,弄这么多东西,到底想干啥?”罗夏无奈。

陆小芒叹了口气。

想干啥?

想让舅舅别饱暖思什么什么欲,然后不被恼羞成怒,承受不起的舅妈踢下床,不用人家睡床他睡地……

都说清心寡欲…

这把心火清干净了,总就寡欲了吧?

“舅舅,最近天气也渐渐变热了,可以洗冷水澡的了。”陆小芒又想到一招。

她来小日子的时候和闹情绪不肯让人近身的时候,林益阳晚晚去冲冷水澡,大冬天的也一桶一桶的冲,据他现身说法,冲冷水澡可以祛邪火……

“总之,茵陈汤灯心草竹叶子煎水轮流喝着,再时不时的备桶冷水冲冲,这样应该就可以了。舅舅,我们就这么说定了哈,我天天给你弄茵陈汤灯心草水竹叶水,一碗够不够?不够的话我每次多给你煎两碗?”

罗夏张口结舌。

“两碗还不够?那三碗?三碗够不够?三碗不够的话就四碗……”

眼看着一碗变两碗,两碗变三碗,三碗就要变成四碗了,罗夏赶紧喊停。

他这会已经完全忘记要不喝了,只记得少喝一碗是一碗。

“一碗,一碗就够了。”

“行,那就一碗。”陆小芒敲定这事,这才转身去捞饭去了。

看着她蹦蹦跳跳的背影,罗夏骤然回过神来。

“我,我应该说不喝的呀,我感觉我没上火呀……用不着喝这些苦汤。”

正在罗夏无比苦恼地自言自语时,坐在罗夏后面的卢芳吃完了饭,端着空碗站起来,快步经过罗夏面前的时候,悄声对他说了句话。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一百六十四章 突然想去学校了

“罗夏大哥,我听阿德哥说,林医生曾经说过小芒是医学奇才,她说你上火了需要喝败火的苦汤,你肯定就是上火了。”

罗夏从此就过上了不知道自己哪儿上火了,却必须要喝清火汤水的苦逼生活。

谁叫林医生都说了,陆小芒是个医学奇才,她说的……一定是对的。

盲从的力量真的是很强大的。

宋杰中午的时候也回营部食堂吃饭,刚抱着桶打了一满满一桶饭,王大狗和王大虎就来了,两人手里都拿了把李子咕滋咕滋地咬着。

王大虎拿了两饭盒去打饭,王大狗径直往宋杰旁边一坐,嘿嘿笑道:“小胖子,林一找你,让你吃完饭赶紧去他家一趟。”

宋杰瞪着王大狗道:“说了不要叫我小胖子。”

王大狗嘻嘻笑着点头道:“好好好,不叫小胖子,叫大胖子。”

宋杰化愤怒为食量,直接埋头苦干,十分钟不到就把一桶压得实实的饭吃光了。

他把嘴巴一抹,提着饭桶边走边对王大狗说:“我很快就不是胖子了,到时候你再叫我胖子,我跟你没完!”

王大狗继续笑,“小胖子,从你四五岁起,你就在说这话了,可你还是一年一年长胖,不,是一天天的都在长肉。”

宋杰垮着脸,提着饭桶大步流星的走了。

人参公鸡什么的……太讨厌了。

他得赶紧减肥成功,让大家刮目相看一回。

今天放学了,还是跟陆小芒走,去她们家做减肥的小罐子,陆小芒可说了,做够一百个小罐子,他这一身的膘就能哗哗的减掉,变成一个身强体壮的美男子。

二百八十斤的都能减成一百多,他这才一百多斤的,自然不在话下。

宋杰蹬蹬蹬地上了两层楼,在三楼拐角处喘了一会儿粗气,又继续往上爬,等到爬到林益阳家门前时,他额头都出了一层薄汗。

他一边抹汗一边往里屋走,一进屋就看到林益阳自己揭了盖着屁股的毛巾,反手拿了瓶紫草油,正往下淋。

紫色的药油淋到屁股上,流得到处都是。

宋杰连忙丢了饭桶,三步并作两步走过去,接了瓶子帮林益阳抹。

昨天晚上炼好第一瓶紫草油的时候,林益阳就自己试过了,觉得不会刺激到伤口才让宋杰继续炼。

宋杰这会儿给他抹药油的时候突然发现,昨天晚上上过第一瓶紫草油的伤口,已经在结疤了。

宋杰惊讶地咦了一声,“林益阳,你昨天晚上才涂的紫草油,今天伤口都在结疤了,这药效果可真好,你怎么早不用这东西啊,要早用,估计现在都好全了。”

林益阳侧头看着床前竹筐里的李子,眸光一闪,道:“之前不想那么快好。”

“那怎么现在又着急了呢?”

林益阳顿了顿,眉头轻挑,“突然想去学校了。”

“哦哦,对了,信我交给高大壮了,他们三兄弟都被吓得全都逃学去了。”

“唔,紫草油给陆小芒没?她知道怎么用不?”

宋杰挠头,“呀,我忘记告诉她了,这紫草油只能外用不可内服。”

林益阳立马沉了脸,“那你还不赶紧跑步去学校,告诉她这不是喝的,是外涂的!”

宋杰哦了一声,转身就要跑。

林益阳又叫住了他,“再带点东西给她。”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一百六十五章 生怕别人听不见

陆小芒中午要是到得早,习惯性的会趴课桌上眯一会儿。

睡午觉这个习惯,还是林益阳在前世帮助她养成的。

毕竟,他晚上闹腾得非常厉害,她中午不补觉的话根本扛不住。

她睡得正香的时候,罗大乐就把她摇醒了,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瞟了罗大乐一下,翻了个面儿,又趴桌上去了。

罗大乐只得继续摇她,“哎,醒醒,小胖子找你,好像挺急的,跑得一身都是汗,跟水里泡过似的。”

陆小芒立马清醒了。

小胖子找她,一般都是林益阳支使来的。

她腾地一下站了起来,踢开凳子就往教室外走。

罗大乐被她这突如其来站起来就走的举动吓了一跳,连忙也跟了上去。

陆小芒三步并作两步出了教室门,拉着小胖子就往旁边操场走。

这时候大部分同学都在教室睡觉,操场上的人并不多。陆小芒找了个空旷一些的地儿。

在这里说话,也不怕人听了去。

小胖子满头满脸全是汗,身上的衣服也完全湿透了,确实跟从水里捞出来的没两样。

陆小芒看他一直在呼呼喘气,好像累得不轻,连忙帮他拍打手背顺气。

“宋杰,什么事这么急,让你跑成这样?”

宋杰一边大喘气,一边断断续续地说话,“我,我,我早上给,给你的,药油,药油你没吃吧?那,那是不能吃的。”

陆小芒怔了怔,摇头道:“没开盖儿呢。”

宋杰松了口大气,长吁了一声,“还好,没喝。林一听说我没给你讲用法,非***着我跑步来学校,还给我限了时……说,要是因为我没说清楚,你把药油喝了,出了什么毛病,他要带我负重十公里跑……

你是不知道啊,林一就是个变态,负重二十公斤跑十公里跟玩似儿的…

可我要是负重二十公斤跑十公里,那得要了我的亲命……”

这个林益阳,当她是傻子么?

她真能把紫草油喝了啊?

瞧把这小胖子吓成了什么样子?

“林益…呃,老欺负你,你怎么也不知道反抗啊?要跟一切恶势力抗争到底你不知道啊?”

陆小芒话一出口,宋杰立马就瞪圆了眼。

“不不不,林一没欺负我,昨天晚上这紫草一买回来,我也不知道是个啥玩意儿,就听林一说是好东西,然后他还买了两斤麻油,说让我把紫草扔进麻油里炼……

那麻油是芝麻榨出来的,闻着特别特别香……

我边炼油边闻,炼好之后……我也不知道这东西是不能喝的……

一时没忍住,我就偷喝了小半瓶儿……

然后,然后跑了一晚上厕所……

林一让我给东西给你的时候顺便要告诉你,这东西是涂的不是喝的,是我忘记了。”

陆小芒目瞪狗呆。

敢情……小胖子连紫草油都忍不住喝过了啊。

难怪今天早上就觉得他的嘴唇怪怪的,红得像涂了什么东西,应该就是紫草油……

“没事了,我知道这东西是外用的,谢谢你专程跑着来提醒我啊。要到上课时间了,要是没有别的事,我就走了啊。嗯,你那嘴唇最后多洗洗,紫红紫红的,看着特别怪。”

“哎哎,别走,别走,林一还让我带了其他东西给你。”

小胖子声音突然提高,像是生怕别人听不着似的。

吓得陆小芒赶紧捂了他的嘴。

她上午才刚撇清……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一百六十六章 迟早要完

“嚷嚷什么?小声点。”陆小芒心虚地往四周看了看,然后她就看到了一脸疑惑的罗大乐。

“罗大乐,你什么时候来的?”

罗大乐老实地回答道:“跟你一起来的。”

陆小芒慢慢放开了捂着宋杰嘴巴的手,嘿嘿干笑道:“嘿,嘿嘿嘿,那你没听到什么吧?”

罗大乐无奈地看着陆小芒,叹道:“我什么都听见了。陆小芒,这个林一到底和你是什么关系?之前你不还说他总欺负你嘛,怎么现在他又挺关心你的呢?”

罗大乐站得没宋杰离陆小芒那么近,说话的速度又特别快,陆小芒想去捂他嘴也来不及。

陆小芒掩耳盗铃这一招失败了,只得认命地解释了一下。

“那个,那个林一啊,跟我之前,之前说的那个人不是一个人,不是一个人,啊哈哈,对,不是一个人。我之前说那个人名字是三个字,林一,林一是两个字。”

解释就是掩饰,掩饰就是狡辩。

陆小芒很为自己的急智自豪。

真想给自己点它三七二十一个赞赞。

罗大乐皱了一下眉头,还想说什么的时候,陆小芒赶紧又啊哈哈地笑了起来,拉了小胖子的手急急地问:“他让你给我带什么了?”

宋杰赶紧从裤子口袋里掏了一把东西出来,“陆小芒,两手摊开,接住。”

陆小芒就笑眯眯地摊开两手并在一起,准备接东西。

宋杰把一把红彤彤的李子放在陆小芒手上。

陆小芒怔住。

这是什么意思?

提醒她食言的事,说了要去背李子却没去?

“林一说你喜欢吃这个,我在路上的时候偷吃了两颗,呀,觉得好酸,根本吃不下去。陆小芒,你也少吃点,小心把牙酸掉了。”宋杰把李子全掏摸了出来,又好心地提醒了一句。

陆小芒看着手上的二十来颗李子,再加上宋杰吃掉的那两颗,一共正好二十二颗,正好是那天他让她吃的量。

也是前世……他允许她一天能吃的李子的分量。

这是偶然的巧合,还是……他梦里梦到了?

陆小芒心情复杂地把李子揣到自己兜里,直到下午第二节课课间才去水龙头那边清洗干净,分发给罗大乐,罗凯旋,还有罗保国,天强,天富,一人三颗,自己留了五颗吃。

剩下来的两节课,陆小芒总是无法集中注意力。

她把那天和林益阳见面的所有细节都重新想了一遍,越想越是心惊。

她跟林益阳说她不喝茶,林益阳让她泡她却泡了,林益阳说玫瑰花茶放着容易坏会浪费,她就把茶要走了。

她在他面前露馅了,他一定知道她在说谎了。

第三间课下课后,陆小芒又把铁皮青蛙拿了出来,手狠狠地扬起,落到青蛙身上却又生怕拍坏了。

臭林益阳,臭林益阳,让她之前所做的心理建设全都崩塌了。

说好的要远离呢?

说好的要改掉他给她养成的习惯呢?

结果玫瑰花茶照喝着,三月李也照样吃了……

这拿人的手短,吃人的嘴软……

是不是吃枣药丸?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一百六十七章 撞大运一样

这天放学后,宋杰照旧跟着陆小芒走,在红星村二大队和陆小芒,罗大乐一起写完了作业,又做了几个小罐子,晚上七点才回营部

他走了之后,陆小芒才抽空去德叔家看了看德叔。

德叔的腿已经在慢慢消肿了,吊的高度也在慢慢降低,林克说这样有利于腿部血液循环。

陆小芒上前仔细瞧了瞧,又伸出手指按压了一下德叔的腿,满意地点了点头。

林克这医术确实挺不错的,光从表面上看去,德叔这腿确实好得很快。

她定定地看着德叔断骨处,试图看看骨缝是否已经开始在重新生长。

她看得两眼泛花却什么也没看到。

到现在,她都还没完全弄明白,她到底是为什么能看到那些别人看不见的东西。

她曾经仔细回想过,第一次看到德叔腿骨上的裂缝,第二次看到天强牙不见,还有第三次看到林克肝部硬化时的所有细节。

她找到过一些共同点。

都是不经意的时候去看,突然看到的。

当她再故意去看的时候,却什么也看不到了。

就跟撞大运一样。

眼睛看得有些痛了,陆小芒慢慢地移开了视线,一回头就看到了林克若有所思的目光。

林克眼睛闪闪地盯着她问:“怎样?这腿治得如何?”

“挺好。”陆小芒什么也没看到,只得随口回答。

陆小芒说话的时候,一只小芒蚊从窗外飞了进来,转悠了一圈就停到了林克鼻尖,林克感觉鼻子有一点点痒,连忙伸手指去摸,小芒蚊吓得赶紧又飞了起来,直直的飞进了陆小芒的眼睫里。

芒蚊太小了,要是落在纸上就跟笔尖戳出来小黑点儿一样,它一飞进陆小芒的眼睫就被突然眨眼的陆小芒夹住了。

陆小芒感觉眼睛里进了个什么东西,有点刺刺痛痛的,连忙伸手去揉。

她原本看罗有德的腿看了半天眼睛就有些发涩,再进了一只小芒蚊,手一揉眼泪就忍不住掉了下来。

她再睁眼的时候,眼泪就把小芒蚊冲出了眼睛。

刺痛感就变成了一点点的摩擦感。

她又眨了眨眼,感觉好多了。

就在这个时候,她无意间低头一看,又看到了德叔腿上断骨处那条细缝。

血肉包裹着的骨头上,缝比上次所见略微小了那么一丝。

这是在愈合的迹像,是好事。

陆小芒怔怔地看着德叔的腿,心念疾转。

她刚刚眼睛刺痛的时候流眼泪了,然后就看到了。

第一次见德叔的时候,她刚哭过,眼泪还在眼眶,见到德叔一时激动,确实掉了两滴眼泪。

第二次看到天强后槽牙处只剩下一个血洞的时候,她也情绪激动,好像也哭了。

第三次看到林克的肝部硬化时,她好像也流了泪。

刚刚……她也是带着眼泪看的时候就看见了。

眼泪!

一定是眼泪!

她哭的时候才能透视!

为了验证这个想法,陆小芒用衣袖三两下把眼泪擦干了,然后又平复了一下情绪。

果然,这样就看不见了。

然后,她又狠狠地掐了自己一把,眼泪没出来;她又更用力地掐下去,眼泪瞬间迸了出来。

她抬头看向林克的肝部……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一百六十八章 饿死鬼投胎

眼前突然一黑,陆小芒直直地栽倒在地,不醒人事。

林克吓了一跳。

这就好像陆小芒看了他一眼,然后就被什么东西吓晕了。

卢芳也被吓得脸发白,快步上前把陆小芒从地上抱了起来,放到罗有德旁边。

罗有德急得说话都在打哆嗦:“掐人中,掐人中!然后赶紧去叫成功大伯和罗夏大哥过来。啊,我都急糊涂他,这林医生不是在呢嘛,林医生,赶紧过来给小芒看看。”

卢芳赶紧把往旁边站,把位置空出来给林克。

林克翻了翻陆小芒的眼皮,又帮他把了脉,皱眉道:“没生啥病啊,怎么说晕就晕呢?”

卢芳怯生生地道:“是不是旧病犯了?”

旧病?

林克哦了一声,拍着脑门道:“你是说……陆小芒的头痛症?对对对,我想起来了。她两岁多的时候,罗成功有天半夜火急火燎地跑来叫我出诊,然后我到他家一看,床上趴着一个哭得声嘶力竭的小女孩,而且这小女孩背上还烧伤了…

然后那大半年时间,我来回跑了四五趟,都是因为陆小芒突然晕厥。

那时候她还小,除了哭就喊痛,一痛就会晕,然后大叫爸爸妈妈……

这,这后来不是给她治好了嘛,好几年不犯了,怎么这会儿又开始了呢?”

“小芒犯病了,我得告诉成功大伯和罗夏大哥去,林医生你先看着啊,我去去就来。”卢芳说完,拔腿就跑。

不一会儿,罗成功和罗夏就急急忙忙的跟着卢芳过来了。

两父子直扑床边,一人拽了陆小芒一只手,紧紧地握着。

“这是咋了?怎么又晕了?谁当她面点火了还是谁放炮什么的惊着她了?”

“爸,小芒不是不怕火了么?刚刚也没听到人放炮仗什么的……卢芳,卢芳妹子,小芒到底是怎么晕过去的?”

卢芳指了指林克,“问林医生,她晕倒之前和林医生在说话。”

罗家两父子立刻齐唰唰地看向林克。

罗成功的眼神还有点凶凶的。

林克感觉自己挺委屈的,连忙解释道:“我什么也没干哪,她前一秒还在看我,后一秒直接就栽地上了,我完全都没反应过来。”

罗成功转头看了看屋子四周,却没看到什么忌讳的东西。

屋子里亮着灯,没有任何明火之类的东西。

地上也很干净,没有炮仗没有碎片没有黑烟和血肉断肢什么的……

他也闹不明白了。

“算了,不管怎么晕的,先把人弄醒。林医生,麻烦你了。”

林克拿了根银针,正打算给陆小芒针灸的时候,陆小芒突然就睁开了眼睛,然后可怜巴巴地喊了声饿。

“好饿,怎么这么饿啊,好像几天没吃饭一样,我要吃东西,给我吃东西。”

卢芳翻箱倒柜的找饼干,罗成功让罗夏去伙食团看看还有没有剩饭,林克犹豫着翻开自己的包包,从两个超大的大白馒头中捡了一个出来,抠搜抠搜地递给陆小芒。

“我走乡串街的有时候顾不上吃,这是我一天的口粮。”

陆小芒抓着比她脸还大的馒头,跟饿死鬼投胎一样狂往嘴里塞,吃完之后又望着林克喊:“还饿,把另一个也给我。”

林克瞪圆了眼,伸手遮住包口,“我这一个馒头是半斤老面发的……一个就是一天的口粮,你怎么吃了跟没吃的一样啊?你这肚子是饕餮啊?”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一百六十九章 变故

陆小芒肚子饿的时候,脾气见长。

“快给我,小气吧啦的,不就一大白面馒头嘛,看你那抠搜样,跟要吃你肉喝你血一样。”

林克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把馒头递过来。

陆小芒见跟他说没用,就可怜巴巴地看着外公,鼻子一吸一吸的,眼眶红红的,眼看就像要哭起来的样子。

“外公,我饿……要饿死了。”

罗成功立马伸出枯瘦如柴的手,飞快地从林克包包里把大白馒头掏了出来,直接塞给了陆小芒。

林克本来想拦的,结果发现自己动作竟然比这老头慢了不少。

“慢点吃。”看着陆小芒狼吞虎咽,像要把自己活活噎死过去的吃相,林克叹了口气,道:“慢点吃,我不给你吃,是怕你吃太撑撑坏胃。我这么大人吃一半馒头都能抵一顿了,你竟然一吃还吃俩,太吓人了。”

陆小芒吃完俩馒头,眼珠子滴溜溜转了一圈,又歪头去看卢芳,正好看到卢芳手里捏了两片饼干。

她立马就笑眯眯地喊了声芳婶,“饼干,饼干,我要吃。”

卢芳犹豫了一下,又看了林克一眼,“还,还能给她吃吗?”陆小芒刚刚真吃了不少了。

“两片饼干,撑不死人的。”陆小芒眼巴巴地往卢芳手上瞅着。

卢芳又看罗成功,“成功大伯,你看?”

罗成功点点头,道:“她最喜欢吃饼干了,给她吧。”

说完之后又朝向陆小芒叮嘱道:“小芒啊,吃完饼干就别再吃了。”

陆小芒赶紧点头,心里却在叹气,没饱啊,可是屋里好像再没什么可吃的了……

唉,还是饿哇。

肚子里真的像住了头饕餮,怎么填都填不饱啊。

每次透视之后,就是饿得昏天黑地的,好像透支了所有体力和精神力,需要很多很多的食物才能填补。

这能力真是怪得无法形容。

要看见,得先哭,得先流眼泪,通过眼泪为媒介才能看见。

哭完看完之后就饿得半死。

什么鬼能力啊……

因为没吃饱,陆小芒觉得混身无力,床都爬不起来,索性就一直躺着。

她可还惦记着舅舅那边呢。

外公不是叫舅舅去找饭去了嘛……

又过了二十多分钟,舅舅回来了,回来的时候手上还端了两大斗碗的稀饭,陆小芒盯着舅舅手里的饭碗,两眼闪闪发亮。

“舅舅,快给我,正饿着呢。”

罗夏端着碗就过来了,罗成功伸手一拦,皱眉道:“你刚刚吃了一斤老面做的馒头了,还能吃得下这么大碗饭?”

陆小芒强提着一口气一翻身坐了起来,光着脚跳下床,直奔罗夏那边,抢了一碗,筷子也没拿,直接捧着碗呼啦呼啦地往嘴里喝。

喝完一大斗碗,她还把碗倒扣过来晃了晃,晃不出一滴汤水之后,又去扭罗夏手里的另一个碗。

罗夏不放手,陆小芒直接碗也不夺了,就把碗口往下掰,然后踮脚用嘴接着碗口就那样又把一碗饭给喝下了肚。

这一通变故,让屋里的几个大人都惊呆了。

然后,他们就听到了陆小芒叹息的声音,“唉,没啦……刚垫了个底儿…”

“这娃怕是得了饿痨病了吧?”

“是,我肯定得了饿痨病,舅舅,再给我找点吃的吧?”如果有得吃,不介意得个病的……“咦,舅舅,你的脸…被谁打了?怎么淤青一片……”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一百七十章 你当我傻啊

罗夏一直侧站着,左边脸朝向窗外无人处,陆小芒拉着他的手撒娇时,罗夏动了一下,她突然就看到罗夏脸上有老大一片淤青。

罗夏尴尬地扭头,道:“我去的时候,看到叶桃正在打饭,我要打,叶桃不让位置给我,我就等她打完,她打了五碗,桶里还剩了些,我去打的时候,叶洪就窜出来了,说这是公家的饭堂,吃完饭就不能再打了。

我一时心急……嗯,就跟他干了一架。”

陆小芒一脸心疼,“那你这脸是被叶洪打的?”

罗夏点了点头。

罗成功在旁边看了会儿,突然就伸手拍向罗夏屁股,一边拍一边说:“叶洪那么个瘦猴都把你脸给扇成这样了,你这牛高马大的还有脸笑?”

“爸,我没打输,别看我脸成这样了,那是叶桃非要来扑我,我看她是个妇女没还手,然后叶洪趁机呼了我一巴掌。

叶洪已经被我打趴了,鼻青脸肿的,我走的时候他还躺地上哼哼呢,说是要去找他姐夫罗光明告状。”

罗成功又啪啪给了罗夏两下更重的,“你还得意,还得意是吧?你这么大个人了,还跟小娃娃一样动不动就干架,你还有脸了?”

罗夏傻眼了,“爸……为啥我打输了你要打我,我打赢了你还是要打我?我到底咋办你才不打我?”

罗成功撇撇嘴,甩了甩被反震得发麻的手,“反正打架打输了是不对的,打架也是不对的,你自行体会。”

罗夏就低头看向陆小芒,低声问:“小芒,你外公说的话,你听不听得明白?我咋越听越不知道咋整了呢?”

陆小芒搂着半饱不饱的肚子,无奈道:“舅舅,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叫做下雨天打孩子,闲着也是闲着。外公的意思就是,他想打你……不需要理由。”

有了舅舅打架这一茬,陆小芒食量惊人的事也被岔开了,等到罗成功想起来的时候,陆小芒又跑去跟林克嘀嘀咕咕去了,他就一直没找着机会再问。

林克和陆小芒以会诊之名躲在罗有德家的角落里说悄悄话。

林克问:“我按肝病治,咋吃了好几副药都没效果喃?”

陆小芒抬起眼皮子撩了他一下,“你不戒酒,吃再多药也没用,而且两年之内必死无疑。”

林克有些为难,“这酒喝了一辈子了,哪能说戒就能戒得了的呢?”

“呵,戒不了就戒饭呗。”

“戒饭?戒饭了直接就饿死了。”

“是啊,不戒酒就去死呗,自找的。”

“你这孩子,说话能不能好听了?”

“说好话的时候你不听啊,叫你戒酒你说戒不了啊。你这是酒精肝,肝部硬化已经超过三分之一了,你还要喝,那你不死谁死啊?”

“你怎么知道我肝硬了多少啊?我给人看病的时候,能诊出肝硬化之类的,却不知道硬化到多少,这是要过机子才拍片子才知道的。”

“秘密!想知道的话,再拿馒头来换。”我的眼睛就是x光机,我会告诉你么?你当我傻啊。

“还吃啊……”

“没馒头了?没馒头了我还跟你浪费时间说啥话啊,得了,我走了,拜拜了您哪。”

这个晚上过得不舒坦,本想第二天到学校过顺点的,结果第二天一大早一到教室门口就又被人堵了。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一百七十一章 我就是故意的

进了学校大门,穿过操场,老远就看到二年纪三班的教室门口围了一大堆人,叽叽喳喳的,十分热闹

三年纪的的一些人也站在旁边不远处,指指点点的,一脸幸灾乐祸。

陆小芒听到人群中间传来呐喊,像是在纤夫拉船时喊的号子声。

“推啊……”

“拉啊…”

“用点力推啊…”

“用点力拉哇…”

“哎,叫你们用力推怎么不推呢?”

“我们用力推了啊,是你们没用力拉吧?”

小胖子的声音也响了起来,十分的无奈:“别互相怪来怪去了,要同心协力。”

“闭嘴!”

“都怪你!”

原本在互相责怪的两波人马立马异口同声地斥责小胖子。

小胖子委屈极了,嘀咕了一句:“我,我是替你们着急啊,这眼看就要上课了。”

“那谁让你让我们班来的?”

“对啊,祸害你们班的门就可以了,为什么要来祸害我们班?”

“我真不是故意的啊,你们再加把劲儿吧,前面的使劲拉,后面的使劲推,我不就能出来了么?我出来了,你们都能自由进出啦?”胖子半是委屈半是提醒地说着。

“你到底是吃什么长大的啊?怎么能胖成这样呢?”

那边还在叽叽喳喳闹闹骂骂,陆小芒也听了个八九不离十,一边笑一边往那边走,离得近了,看到小胖子像个塞子一样堵在她们班门口,也忍不住出声打趣他。

“宋杰,人家是每逢佳节胖三斤,仔细一瞧三公斤,你这是每逢上学胖三斤,放学一看又三斤……”

听到陆小芒的声音,小胖子也十分热情地回应了她。

“小芒,小芒,我正找你呢,你今天怎么来得这么晚啊?”

瞧瞧这热情劲儿,跟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似的……

陆小芒却情不自禁地打了个激灵,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宋杰,你是专门来我们班门口等我的?”

“是啊是啊,我原本就是打算在门外瞧瞧的,瞧来瞧去你也没来,我怕错过,一不留神就卡门口了。

小芒啊,我们得加快速度了,再这样下去,我过几天真的会因为太胖进不去教室门而被学校劝退的。”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你要专程来催我的话犯不着,我答应了你就会尽心尽力,绝不会偷懒。罗大乐,你也去帮帮忙,把小胖子拉出来。”陆小芒笑眯眯的招手让罗大乐过去。

罗大乐力气很大,有他加入拉拔队伍,宋杰很快就被拔了出来。

教室门口终于畅通无阻了,被挡在外头的同学们纷纷争先恐后地往里跑。

今天第一节课可是罗四老师的课……得趁他进教室之前坐端正,免得挂上耻辱牌站乒乓台子。

罗大乐也进去了,陆小芒抬脚往里走的时候,宋杰一把拉住了她。

“陆小芒,林一让我又给你带了李子来……”宋杰的嗓门大得像在跟谁吼。

陆小芒耳朵都被震得颤了起来。

连带着心也颤了几下。

带李子你就带李子嘛,你用得着吼得人尽皆知么?

陆小芒气得脑仁都疼了。

她怒气冲冲地瞪着宋杰,“小胖子,你故意的是不是?我又不聋子,你干嘛这么大声吼?”

吼得全班同学都齐唰唰地看了过来……

操场上的那些其他年纪的同学也都听见了。

“我就是故意的,陆小芒。是林一让我这么干的!他还说…”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一百七十二章 不是什么好兆头

“林一还说了,那筐李子,他会每天上午让我带11颗,下午带11颗过来,天天带,直到带完为止。”宋杰把林益阳的话原话复述了一遍。

陆小芒鲠住了。

林益阳这是想干啥?

惩罚她说话不算话?说了第二天去背李子没去背,他就用这样的方式提醒她,提醒她食言了?

“幼稚!”陆小芒冷哼道,反正宋杰叫得这么大声,她和林一之间有所关联的事已经怎么都撇不清了,这两天她也着实说了不少谎话,说到嘴都干了,她干脆就破罐子破摔了,不撇清了。

“不就是说了要去没去嘛!得,中午你放学回去的时候直接告诉他,不要给我这样一点点的送来了,我下午放学过后就和你一起去营部背,我自己去背还不成吗?”

宋杰笑兮兮地掏出十一颗李子放在陆小芒手上。

陆小芒正在气头上,很想把李子扔到地上摔个稀巴烂,想了想要摔该摔林益阳去,李子是无辜的,于是就把李子一颗一颗塞嘴里狠狠的咬着吃了。

宋杰看着陆小芒生气得连果核都好像要嚼碎了一起吞下肚,眼睛还黑睃睃的,冷嗖嗖地盯着他直瞧,他就有点吓着了,直接退了几步,转身就往自己班级的教室走。

结果一不留神……又卡门口了。

这一次,他把要来上课的老师给堵三年纪门外头了。

陆小芒心不在马地坐在二年纪三班的教室里,耳边听着三年纪那边呼呼喝喝喊着用力拔啊用力拔呀的声音,心里苦涩难言。

林益阳这个人,她是躲不过去的了。

他能梦见前世,对她也十分关注,这不是什么好兆头。

越是躲,他对她的兴趣好像越浓。

那么,要不要改变方针,干脆就顺其自然?

罗大乐拿了一本数学书竖在课桌上,挡了半边脸,侧眼一直盯着陆小芒看。

陆小芒发呆,他就看着他发呆。

陆小芒回过神后,他才慢慢开口问她:“陆小芒,李子的事是怎么回事?如果你还当我是朋友的话,这次就不要再敷衍我。”

“罗金罗银带天富去偷戴家村的李子,惊动了守果林的伯伯,伯伯把天富逮了捆在树上吃了一天涩李子,那片李子林是营部承包的,还好像是林一的爷爷承包的。

我觉得偷了人家的李子得弥补,就带了天富去帮忙看守果林,看果林的伯伯说每星期要送一筐李子去营部给主家,我就去了,然后就碰上了林一。

林一行动不便,要我端茶送水的,我就端了。

他一高兴,又看我喜欢吃李子,就把那筐李子给我,让我第二天去背。

第二天……我反悔了,不想和林一扯上关系,就没去,还拿宋小胖当了挡箭牌……估计被林一看出来了……

他就故意让宋小胖天天给我送李子,整我呢…”

“哦,原来是这样啊,那他可能是生气了,想送人东西,对方还推三阻四的不想要,他可能觉得你看不起他吧。就像我上次送你桑叶茶你不收一样。”

“男生怎么都这么小气啊?哎,脑壳疼。”

“你是真不想和他打交道么?要是真的很为难,下午放学我跟你一起去背李子。”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一百七十三章 付出的代价有点大

下午放学后,罗大乐真的跟陆小芒宋杰去了丰收岩的营部。

进了营部大门,陆小芒直接往拐进家属大院,蹬蹬蹬的往四楼爬。

罗大乐也直接跟了上去。

林益阳家的门虚掩着

陆小芒叫了几声没人应。

她就轻手轻脚走进里屋,探头一看,林益阳趴在床上,双目紧闭,好像睡着了,陆小芒心头一喜,叫了声运气真好,背了李子就脚底抹油跑了。

罗大乐站在门外,目瞪狗呆地看她飞奔而出。

“小,小芒,你,你这咋像不是来背李子,反倒像是偷……”

陆小芒哼了声,就把筐子甩给罗大乐背上,“快走快走,趁那家伙还没醒。”

宋杰回家放了书包,慢了一小会儿。

等到他爬上四楼,正扶着拐角的楼梯扶手喘大气时,陆小芒和罗大乐已经从林益阳家出来了。

陆小芒空着手在前面走,罗大乐背着大竹筐不紧不慢地跟着。

宋杰惊讶地问:“怎么这么快?都不坐一会儿就走?”

陆小芒笑眯眯地朝宋杰挥手,“营部离着村里还有一段距离,早点回去免得天黑了看不见啊。”

宋杰哦了一声,想着爬都爬上来了,就去找林益阳说说话,给他解个闷。

进了林益阳家,宋杰才发现屋里寂静得可怕。

走进里屋一看,林益阳阴沉着脸趴在床上,一动也不动。

看到宋杰,他眼皮子才掀了一下,像是石头雕塑突然活过来了般。

“那男的是谁?”林益阳一字一顿地问。

宋杰啊了一声,“谁是谁?”

“那个男的,跟陆小芒一起来我家的男的,他是谁?”林益阳眉头拧紧,说话像是从牙缝里一个字一个字挤出来的,听在人耳朵里,有点莫名其妙的冷意。

他不过等累了打个盹,听到脚步声才惊醒,眼还没睁完,陆小芒就跑了。

然后还听到了陌生的男声……

本想捉陆小芒回来的,又不愿意因小失大,功亏一篑,所以生生又趴回了床上。

“哦,他是罗大乐啊,陆小芒同村的,他们都在二年纪三班上学,还是同桌。”

“同村,同班,同桌?”林益阳面色越发难看,心里总是有点不舒服,就跟什么东西塞着塞着似的。

同村,每天上学从同一个地方出来,放学从同一条路回去。

同班,每天上学都在同一个狭窄的空间活动,抬头不见低头见。

同桌,那就是眼角余光就能看到彼此的距离。

“他们一直都这么形影不离?在村子里也是这样?”

宋杰点头。

林益阳两眼微微半眯,瞳孔不自觉地收缩了一下,整个人也像一张弓一样绷了起来。

宋杰浑身一震,感觉屋子的空气突然有些稀薄,他竟有些喘不气来。

“宋杰,你今天不去做减肥的小罐子了?”

“一天不去不打紧的,明天再去呗。”

“做人行事最忌讳三天打鱼两天晒网,还是去吧,跑步跟上,顺便,帮我送送客。”

宋杰有些为难,陆小芒和罗大乐都走了有一回儿,俩个瘦子平时走路速度挺快,他这会儿再去追,估计是追赶不上的了。

“担心追不上?”林益阳问。

宋杰老实地点了点头,“要不还是算了吧,人都走远了,再送客什么的也没意思了。”

“我有个办法,包准你一定可以追上他们。”林益阳定定地看着宋杰,看得宋杰心里有点毛毛的。

“什么办法?”

十五分钟后,宋杰真的追上了先行一步的陆小芒和罗大乐。

只是,他付出的代价有点儿大。

“陆小芒,陆小芒……等等我啊……救命啊…”

宋杰一脸惊骇,疯狂地跑向陆小芒,喊话的声音颤抖得像秋风里打着转的落叶。

隐隐还带着哭音。

陆小芒回头一看,也惊呆了。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一百七十四章 遇上林大妍

宋小胖现在的情况真的很危急,真的是很需要人救命

他身后竟然跟着一条狗,黑得发亮的发,身高一米多快两米,四肢矫健,凶神恶煞。

宋小胖一慢,那狗就伸嘴去咬他屁股。

宋小胖就像屁股着了火似的拼命往前跑。

狗就在后面悠闲地追着他玩儿。

罗大乐目瞪狗呆。

陆小芒目瞪狗呆。

宋杰急得都快哭出来了。

“救命啊,别追了,我这不是赶上他们了吗?回去,回去找林一去,别跟着我了哇,妈妈呀。”

罗大乐犹豫了一下,把背上背着的那筐李子慢慢放到地上,准备过去解救宋杰。

这小胖子虽然平时讨厌讨厌的,可也不眼看着他被狗咬死啊。

陆小芒一把拉住了他。

“别去,那狗是林益…养的。是只藏獒,跟老虎一样凶猛。它看起来不像是要咬死宋杰,只是赶着宋杰快跑。你对它来说是陌生人,你要冒然靠过去,才会被它咬死!”

宋杰终于跑到了陆小芒旁边,将军也跟了上来。

陆小芒情不自禁地往后退了一步,想要离将军远一点,将军却冲着她摇了摇尾巴。

“走开点!”

将军两只眼珠子转了转,竟然真的往旁边让了两步。

宋杰惊讶地看看陆小芒,又看了看摇尾巴让开的将军。

“这,这狗它平时只在林一面前摇尾巴,它也只听林一的命令。陆小芒,你上次还咬了它,它怎么会向你示好?

难道这是一只欺软怕硬的狗?

你怕它它越凶,你要是反过来咬它,它就怕你了?”

咬狗的事又不是啥光彩的事,陆小芒其实是不想提的。

可是宋小胖已经提了,罗大乐也已经听到了,她也十分无奈。

那天咬了狗下楼之后,她去洗李子的时候,漱了好几次口才把嘴里的狗毛给弄干净,她有时候在想,幸好林益阳那个人爱干净,他的狗也爱干净,狗毛里没有跳蚤,要不然,她一口咬下去,还扯脱了将军一撮毛,那跳蚤不就直接进她嘴里了么?

宋杰说要跟她一起回村,继续做小罐子,没想到那狗也跟着去了,怎么赶都不回去。

陆小芒让它退它就退,可是陆小芒一抬脚走,它又会飞快地跟上来。

除了回去的命令不执行之外,叫它趴它也趴,往反方向扔树枝扔石头叫它捡它也捡……

陆小芒简直无语了。

前世她就知道,这狗从小和林益阳呆在一起,它和林益阳很亲近,林益阳曾说过,陆小芒是他的命,他是陆小芒的命运,而将军,是林益阳最忠实的朋友。

林益阳那个人挺闷的,好多事好多话从来不喜欢说明,但他经常会跟将军聊天,将军也会像个人那样趴那儿静静地听,时不时的叫几声,像是回答林益阳。

这狗通人性。

前世,将军是死在陆小芒的手里的,而陆小芒也是因为这条狗引发的一系列事件才离的婚。

陆小芒不喜欢将军。

她甚至怕它恨它。

这是一种很复杂的情绪。

但是林益阳的狗就和林益阳的人一样,躲是躲不过的,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陆小芒一边叹气一边无奈地往家走。

宋杰是林益阳的探子传话筒,现在又多了一条赶不走的走狗,陆小芒感觉自己像被犯人一样盯牢了。

走到村口的时候,她又看到了林大妍,心情就更不好了。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一百七十五章 她是我的半条命

陆小芒对林大妍是没什么印象的,但她认得林克的医药箱子。

再加上罗大乐两眼冒火,怒不可遏的表情提醒了她,她才猜出眼前这个背着医药箱子,穿着碎花长袖衬衫和红摆裙的年轻女人是林大妍。

村里的人要是病了,男人病了一般请林克,女人病了都请林大妍。

所以今天请林大妍来看病的人是一定是个女人。

陆小芒想到胎盘的事,就留了个心眼,没先往外公家走,而是想要跟着林大妍,看看林大妍去哪家看病。

结果林大妍直接从外公家院了旁边的栅栏往后走,看样子竟然是要去德叔家!

陆小芒吃了一惊。

卢芳婶婶病了?

陆小芒让宋杰和罗大乐先去外公家堂屋里坐,她要去德叔家看看。

宋杰和罗大乐进了陆小芒外公家的院子,将军却摇尾摆尾的跟着陆小芒走。

陆小芒停下脚步,瞪了将军一眼。

将军仰头,黑幽幽的两眼望着陆小芒,陆小芒从它的眼里看到了温顺。

她赶紧摇了摇头。

尼麻,这是藏獒,跟温顺哪里沾得上点边儿啊……

经过这一路的相处,让陆小芒明白了一件事,这狗就是林益阳的眼线,林益阳那家伙肯定交待它,让它跟着她。

“算了,赶你你也不会走的,林大妍连人都敢杀,也不是个善茬。德叔腿还没好,躺在床上行动不便。卢芳婶婶要是再生病了,一会儿要是出什么事,只有我一个人是解决不了大问题的,你去了也好,可以给充当下打手!

打手你懂吗?就是我让你咬谁你就咬谁,叫你停你就得停,懂不懂?”

陆小芒慢慢地蹲了下来,尝试跟一条狗沟通。

她有时候感觉自己像个脑袋有毛病的。

不过她也怕万一将军去了德叔家不听使唤,乱扑乱咬坏事。

她耐着性子,继续跟将军说:“我说的话你听懂没?我跟你说,前世要不是因为你,我也不会成为林家的耻辱,更不会和林益阳离婚,我要不离婚我就不会去龙王村,虎子哥要不带我回家乡,就不会遇上事故,他不死,就不会告诉我实情,不会让我去找林益阳解释。

我要那回没去找林益阳,我就不会被人碾断两条腿,然后被人丢回龙王村,最后被人害死。

将军,这都是你前世欠我的。

所以这一世你必须听我的,补偿我!”

将军汪汪汪汪地叫了好几声,然后慢慢地趴了下来,把头伸到了陆小芒手下,用它的鼻子蹭了蹭陆小芒的手。

陆小芒大着胆子抚了它脑袋上的毛,抚了一下见它没炸毛,就又连续抚了几下。

将军安逸地眯了眯眼,然后低低地吠了两声。

陆小芒见它真的乖顺,这才带它去了罗有德家。

她去的时候先是在门外站了一小会儿。

屋内有人在说话。

“小林医生,阿芳她咋的了?是不是得了什么病?你不要吞吞吐吐的,有什么就直说。你不要担心我拿不出钱来付医药费,阿芳就是我的半条命,我砸锅卖铁也要医好她的。”

“她不是病了。”林大妍的声透着一丝暗喜。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一百七十六章 生了啥怪病

“不是病?那是什么?小林医生,你说清楚点。”德叔的声音透着焦急。

站在门外的陆小芒却神色一凝。

林大妍连杀人夺胎盘的事都做,自然也不是因为卢芳没患病而欣喜。

她这是见猎心喜。

一个念头飞快地从她心头划过,陆小芒竖起耳朵。

“她这是怀上了。怀上了的妇女初期就会感觉那里酸胀,然后好像变大,按压却没有疼痛感。”林大妍说完之后,又问卢芳:“你是从什么时候感觉到的,我好给你怀上的日子,然后推一下预产期。”

听说是怀上了,罗有德竟然高兴得想要从床上爬起来,他完全忘记了自己腿还伤着,这一翻动差点从床上跌下来,还是卢芳眼疾手快地捞了他一把,这才重新把他扶回床上躺着。

罗有德人是躺下了,那手却一直拉着卢芳不肯放,握得紧紧的。

卢芳害羞地瞪了他一眼,他还是嘿嘿笑着不松手。

看着他那乐不可支的样子,卢芳只得任由他去。

“阿芳,听着没,小林医生说你怀上了,我有娃了,我要当爸爸了!”

罗有德欢喜得在床上扭来扭去的。

卢芳也很高兴,同时也很后怕。

那晚在小树林,要不是陆小芒及时出现,她和她肚子里的孩子,可能早就化了土了。

“卢芳,我问你的话你还没回答呢?你是什么时候感觉胀大的?”林大妍见那两口子只顾着自己高兴,把她的话完全抛在了脑后,心里就有点不舒服,可是看在胎盘的份上,她还是耐着性子重新问了一遍。

卢芳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道:“就是这个月才有这种感觉,刚开始只是胀胀的,然后洗澡的时候发现颜色变深了些,我以为生了啥怪病,又怕花钱,就一直闷在心里,后来发现它在长大,原来的罩衣都兜不住了,带子都给绷断了,阿德哥就发现了。”

“哦,原来是这样啊。那应该才怀没多久,顶多个把月。现在是三月,怀胎十月实际上用不了十月,也就是九个月就会生,那你应该会在年前年后生,嗯,我给你纪录一下。”

林大妍从医药箱子里掏出了一个小本子,又摸了一只圆珠笔做起了纪录。

卢芳看林大妍一笔一划的写得十分认真,不由叹道:“小林医生,这哪家的妇人怀了,什么日子怀的,什么时候要生你都要全记下来啊?”

林大妍手抖了一下,抬头看了卢芳一眼,没看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这才嗯了一声,放下心来。

“这十里八乡的,几千个妇人,除了老的小的,有相当大一部分都是已婚妇人,人一多,不记下来的话容易出差错。”

“小林医生可真负责,我们公社有了你和你爸看顾,可真是有福气了。”罗有德也赞了一句。

林大妍干笑了两声,到底是没敢厚着脸皮接话。

罗有德只当她谦虚,看林大妍不太好意思了,就转了话题,问起这怀娃有没有什么要注意的。

林大妍这才开口说了些注意事项。

“怀了之后夫妻最后就分开睡,免得睡觉不注意伤到肚子里的小娃。”

“好好好,等我腿好了,我就搬到柴屋那边去睡,让阿芳睡床。”

“怀了之后尽量少干重活,要吃点有营养的东西,孕妇吃得好,胎儿才会长得好,胎儿长得好,胎,胎才稳……”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一百七十七章 讨得未来婆婆喜欢

林大妍从罗有德家出来之后,就往村口走,走到村口之后又向右拐了一下,往罗光明家那边去了

已经是三月末了,天气渐渐的热了起来,林大妍走了一阵儿就出汗了,她一边走一边把长袖衬衫的袖子往上卷。

她穿的是一件的确良的长袖小花衬衣,这种衣服质地轻薄,也很贵,只有省城里那些有钱人家的小姐才能穿得起。

林大妍一边卷袖子一边扯着唇轻笑,心情似乎挺好。

要到罗光明家,要经过一个湖边,湖边有几棵已经爬满花蕾的桃树。

林大妍走到桃树附近的时候,停下了脚步,探头看向湖面。

波光粼粼的湖面就像是一面镜子,照出她姣好的容颜。

她摘了一朵快要绽开的花,凑在鼻端轻轻地闻着,丹凤眼里满是惬意。

“最近怀娃的妇女挺多的,真好。或许要不了多久,我就能讨得未来婆婆喜欢,正大光明的去他家登门拜访了。”

林大妍在湖边左照右照,照了足足十几分钟才抬步继续走。

陆小芒猫在湖边不远处的草丛里,有一下没一下地抚着将军脊背上的长/毛。

阳光细碎地打在她脸上,碎芒泄进黑宝石般的眼,她半眯了眼睛,掩住眼底那片冷意。

等到林大妍进了罗光明家的院子之后,陆小芒才慢慢地站了起来,带着将军回了外公家。

等在堂屋里的两人已经做完了作业,罗大乐觉得她去太久了,正要出去寻她。

“怎么去这么久?”

陆小芒看了宋杰一眼,没说话,直接走到堂屋的一角找了找,然后提了个沾满灰还爬着蜘蛛网的竹篮子出来。

她把篮子提到院子里,用高粱尾扎的新扫把扫净,然后又把篮子用力叩了几下,叩去了灰尘。

罗大乐默默地跟了出来,疑惑地看着她。

陆小芒扭头,朝他招了招手,“去帮我找几个能装进篮子的石头,总重量控制在十来斤左右。”

罗大乐点点头出了院子,不一会儿就抱了一块十来斤重的石头回来。

那石头的底部还带着新鲜的泥,一看就是刚从土里拔出来的。

“装到篮子里。”陆小芒把篮子往前提了提,罗大乐把石头小心翼翼地放进篮子。

陆小芒仔细一看,发现这石头有点眼熟,转念一想就想了起来,这是罗凯旋家门口的磨刀石。

罗大乐见陆小芒老盯着石头看也不说话,怕是猜到石头来源了,他抠了抠头,道:“那个,我找了一圈,没发现符合你要求的石头,就这块磨刀石合适,所以我就拔过来了。放心,等你用完了,我再给他们放回去。”

陆小芒笑了笑,唤了声:“将军,过来!”

趴在院子里晒太阳的将军就立即爬起来快速冲到陆小芒身边,冲着她汪汪叫了两声。

陆小芒拍了拍篮子,道:“将军,用你的嘴把这篮子叨起来。”

将军还是冲着陆小芒汪汪叫。

陆小芒就用它的嘴去碰篮子,帮助它咬住篮子的把,然后慢慢地抬高手做了个提起来的手势。

将军就懂了,直接把篮子叨了起来。

陆小芒小心翼翼地盯着将军,手保持抬起的姿势,过了一分钟才放下来。

“将军,放下篮子!”

将军就把篮子放到了地上。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一百七十八章 做了什么孽

陆小芒又抬高手,喊:“将军,叨起来!”

将军迟疑了一下,还是把篮子叨了起来。

这一次,陆小芒让它保持了两分钟,然后又让将军放下,放下后又试了几轮,每次都把时间一分钟一分钟的往上加。

直到加到十分钟之后,陆小芒就摸了摸将军的头,夸它:“将军,好样的!现在,叨着篮子跟着我,我带你围着屋子跑一圈!”

陆小芒先跑,将军叨着篮子在后面追,两人先是沿着陆小芒外公家跑了一圈,又扩大了圈子。

宋杰听到响动,跑了出来,惊讶地问罗大乐:“陆小芒又想弄啥?逗狗玩儿?”

罗大乐摇头,他也猜不透。

但他知道,陆小芒肯定有事要做。

林大妍在罗光明家呆了不到半小时就出来了,罗光明的腿还没好全,也在家,所以很多话都不能说。

叶李已经瘫了,后半生都将在床上度过。

林大妍去的时候,一走进她的屋子就闻到一股臭气,叶李都已经大小便不能自理了。

罗光明也不和她睡一屋了,搬到了灶房旁边的屋子。

叶李躺在一堆屎尿之中,拉着林大妍的手,眼泪像掉线的珠子一样滚着。

林大妍却恶心得想甩掉她的手。

叶李紧紧地拉着她的手,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诉苦。

“大妍,你是不知道,我这过的是什么日子哟?没人愿意进我屋,男人不进,孩子也不进,喊半天吱都不吱声,想喝口水都喝不到。

后来我才知道,他们打的是什么主意。罗光明那个没良心的竟然跟孩子说,少喝水就会少拉尿,就不用老进我屋侍候。

这两天……他们竟然连饭量都给我减少了……

大妍啊,我这是做了什么孽啊,怎么要受这样的搓磨……”

屋子里的气味十分难闻,窗户也没打开,屎尿味汗味馊味全闷在一起,快要把林大妍薰晕了。

她强忍着不适听叶李说完了话,然后把他爸让她带的药放床头的柜子上就走了。

走出门口,她就开始作呕并下定决心下次说什么也不要来了。

叶李却在屋内叮嘱道:“大妍啊,要时常来看我啊……要是不来……我这嘴可把不住门的啊。”

林大妍气得脸色铁青,却不得不答应叶李的要求。

“等我得空我一定来看你。”

“嗯,下次来的时候给我多买点饼干和红糖锅盔来,我好填填肚子。”

“好,我记住了。”林大妍打着干呕飞快地走了。

罗光明站在灶房旁边的小屋子里,探头出来看了一眼,又板着脸缩回了脖子。

吃,吃那么多就会拉得多……

一点都不会体恤人。

天天拉在床上,谁愿意给她收拾啊……

天渐渐的黑了,林大妍刚走出村口就吐了,胃里翻江倒海的,隔夜饭都吐出来了。

收拾一通之后,她又继续往前走,走了大半里路之后,她总觉得身后有悉悉索索的声音,每当她扭头去看的时候,却又什么也没有。

天气转热了,冬眠的蛇类也爱活动了……

林大妍有点害怕,赶紧打亮了手电筒,借着电筒的光从地上找了条胳膊粗的棍子捏在手里,这才安心了些。

就在这个时候,一道黑影突然冲过来,直接将她扑倒在地。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一百七十九章 这辈子好好的

手电筒在林大妍倒地的那一刹那就掉到了一边,滚了两下,掉落在草丛中。

一片黑暗之中,林大妍只感觉到两只有力的兽爪把自己牢牢的按住,一张满是腥味的大嘴在自己脖子上来回摩擦。

她吓得不断尖叫,用尽全身力气挣扎,却被黑影重新按回了地上,滴着口水的大嘴朝她咬了下来。

“啊!……”林大妍直接吓得晕了过去。

按压着林大妍的黑色长毛走兽慢慢地放开了她,趴坐在她旁边,耳朵一颤一颤的,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不知道什么地方突然传来一声呼哨。

将军立马站了起来,左右看了看,然后叨住了挎在林大妍肩膀上的药箱带子,用力一扯,扯脱了之后就把药箱叨了起来,飞快地钻进了旁边的草丛中,一路向里跑。

林深草密,呼哨声一路指引着将军窜入了一片小树林。

呼哨声停止。

将军叨着药箱围着一棵柏树不停地打着转。

陆小芒从树上溜了下来,叫了声:“将军。”

将军立马丢下了药箱,过来蹭陆小芒。

陆小芒犹豫了一下,用两手抱住了将军的头。

她喃喃自语着:“将军,虽说前世归前世,这生归这生,可你前世你欠了我,这世你就得补偿我。将军,你这次做得很棒,等我有钱了,我就买肉骨头犒劳你。”

将军张嘴汪汪叫了两声就叫不出来了。

陆小芒的手捂在它的嘴上。

“嘘……不要叫,小心叫人听到。”

将军就老老实实的趴了下来,偎着陆小芒的脚。

陆小芒掀开药箱,翻找了片刻,却没看到那本纪录着十里八乡孕妇怀孕时间和预产时间的小册子。

她又翻了一遍,依旧没找着。

在德叔家的时候,她明明看到林大妍把小册子放医药箱子里的啊?

难道,她后来又把册子取出来了,随身带了?

“将军,你就在这儿等我,帮我守着这药箱,不要乱跑。我去去就回。”陆小芒像跟人说话那样对将军吩咐道。

将军张嘴想叫,然后又迟疑了一下,最后竟然呜了一声,伸出一只爪子拉住了药箱带子。

陆小芒就知道将军这是听懂了。

她忍不住又伸手摸了摸它的头。

“乖狗狗,真聪明,比前世聪明多了……前世,我也是逼不得已才咬死你的……因为我不咬死你,我就走不出那间屋子。将军,其实,我也欠了你。以后,只要你不再伤害我,我,我也不会再伤害你的。我们这辈子就好好相处吧。”

陆小芒回到林大妍那边,伸手在她全身上下摸了个遍,甚至连罩衣和内内里都掏摸了一下,却依旧没能找到那本小册子。

陆小芒想了想,顺手捡起掉落在地上的手电筒,关掉了它。

手电筒还开着,要是有人看到这里有光,跑过来就会发现林大妍。

册子没找着,陆小芒根本不死心。

仔细分析了一下,她觉得册子要么林大妍放罗光明家了,因为叶李算是她的同谋,可能叶李这段时间瘫着,想看看业务进展情况,所以留下了小册子。

还有另一种可能性就是册子还在医药箱子里。

医药箱子里有暗格……

陆小芒走的时候把手电筒也带走了,顺便把林大妍从路上拖到了草丛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一百八十章 倒霉

在不破坏医药箱子前提下,陆小芒把箱子又重新检查了一遍。

然后,她发现了一处不同寻常的地方。医药箱子的底部那块木板好像很厚。

陆小芒把箱子里的东西全都倒了出来,又用手指轻轻叩击木板,木板发现空空的响声。

空心的!

陆小芒心头一喜,立刻知道自己找着了。

可是再仔细一看,发现木板上下都是严丝合缝的,没有能开启的地方。

林大妍是被吓晕的,顶多晕个半小时就会醒。

陆小芒只有半个小时时间。

她已经浪费了十分钟。

现在只剩下二十分钟了。

原来的计划可能就不现实了,她必须破坏医药箱子了。

陆小芒往林子里走了十几米,找到一处坚硬的石质地面,用力把医药箱子砸了几下。

箱子底部的木板裂开,掉出一本小册子。

陆小芒捡起那本小册子,翻开第一页迅速看了一遍,看的时候她嘴唇微微在动,心里也在默记,看完之后她就拿出自己的作业本和铅笔唰唰唰地写了起来。

写完之后,她再对比了一遍,确认无误之后又继续看第二页。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陆小芒一刻也不敢耽误,聚精会神地抄着小册子上的内容。

抄了十几页之后,一直安静趴在旁边打盹的将军突然立起脑袋,冲着草丛那边低低的咆哮起来。

陆小芒腾地一下站了起来。

草丛那边的草在摇。

可现在并没有风。

是林大妍要醒了!

陆小芒急忙又翻了翻小册子,发现还剩下三页没时间抄了,所以她就只是匆匆忙忙看了一遍,在心里记下了大部分内容,然后就把小册子塞进医药箱底部。

“将军,把这箱子咬几下。”

将军咬了箱子几下,陆小芒就让它叨着医药箱去了林大妍那边。

林大妍刚醒,冷不丁的又看到一个兽影直奔她而来,吓得妈呀妈呀地叫了两声儿,两眼一翻,又晕过去了。

陆小芒暗中叫了声天助我也,立即也窜了出去,重新掏出那小册子把最后三页也抄了个整。

医药箱子里的东西,她也全从小树林那边搬了过来,让将军咬了一通,然后才凌乱地丢弃在旁边。

医药箱子里那块用油纸包裹着的煮熟的腊肠,她直接让将军给吃了,然后把油纸了撕咬了几下,做成是被野狗吃了的样子。

然后,陆小芒就带着将军扬长而去,径直回了村。

回家之后,陆小芒发现宋杰和罗大乐还在堂屋里坐着,除了他们俩,罗保国和罗凯旋都来了,几个人都眼巴巴地看着门口,一看到陆小芒进去,全都松了口气。

宋杰看了将军一眼,道:“狗是跟我出来的,要是丢了,林一可饶不了我。”

罗大乐和罗保国则是看着陆小芒。

陆小芒拍了拍手上的泥,又摸了摸将军的头,挥手道:“将军,你该回去了。跟宋杰走吧。”

将军汪汪叫了两声,冲她摇了摇尾巴。

宋杰试探着靠近了一些,将军立马前肢伏地冲着他不停地叫,模样极其凶恶。

宋杰连忙往后退,远离了将军。

将军却要去扑宋杰。

宋杰吓得书包也忘了拿就跑了。

陆小芒叹了口气,把宋杰的书包拿过来,让将军叨着。

将军叨着书包,又蹭了陆小芒一下,这才撒腿追赶宋杰去了。

不一会儿,外头就响起了宋杰颤抖的呐喊声音。

“啊啊啊,你跑你的,别追我啊……天哪,我怎么这么倒霉啊,来的时候被狗追,回的时候还要被狗追?”

陆小芒看着缩在角落时,生怕被她看到的罗凯旋,笑眯眯地道:“罗凯旋,正好,你去帮我办件事儿。”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一百八十一章 遇狼

罗凯旋一听陆小芒让他一个人去办事,就有意无意地看向罗大乐和罗保国,像是在问,干嘛不叫他们俩去?

“他们俩有更重要的任务,你的这个相对容易些。”

罗凯旋这才点了点头,陆小芒就跟他嘀咕了几句,罗凯旋眼珠子骨碌碌地转着,听完之后就拍着胸脯告诉陆小芒,“没事,包在我身上。”

陆小芒又叮嘱了一句:“记得带上鞭炮和火柴!”

等罗凯旋走后,罗保国和罗大乐才齐齐围了过来,问陆小芒:“我们做啥?”

陆小芒看了看天色,进灶房打了水,慢悠悠地把脸和手都洗了,这才笑着领着罗保国和罗大乐往伙食团方向走。

“今天队里又赶工,伙食团又推迟两小时开伙,我们这会儿过去,刚好来得及。”

罗大乐惊讶地问:“去伙食团?那么多人,干啥都容易被人发现吧?”

罗保国也点了点头,一脸疑惑地看着陆小芒。

陆小芒轻笑起来,小脸笼罩在柔和光芒中,显得特别平和,毫无攻击力。

“就是去吃个饭而已,你俩这么紧张干啥?”

“啊?就吃饭?”

“你不是跟罗凯旋说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么?”

罗保国和罗大乐一头雾水,直瞪瞪地看着陆小芒,一脸不解之色。

陆小芒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线,乐不可支地道:“天大地大,吃饭最大啊。这还不是很重要的事啊?”

“陆小芒,你好像心情很好,是发生了什么好事吗?”罗大乐凑近问。

正在这个时候,印河山方向传来一阵噼哩啪啦的响声。

罗凯旋那边也成了。

陆小芒笑得更开怀了,林大妍的纪录被她掌握了,她也知道谁怀了谁什么时候生,就能准备掌握林大妍的动向。

叶李已经得到惩罚了,可是林大妍却还没有。

“罗大乐,趁还有空吃饭的时候好好吃,接下来我们就有得忙了,起码下个月是没啥空闲了。一会儿吃完饭,我会给你俩派任务的。”

林大妍的册子上可记得清清楚楚的,下个月有好几个孕妇临产。

离了叶李帮助,林大妍再想打胎盘的主意就得亲自动手……

三人在伙食团胡吃海塞,快吃完了的时候,罗凯旋就扶着脸色苍白的林大妍来了。

不少人都好奇地看过去。

“小林医生这是咋了?”

“像是出了啥事儿……”

林大妍听到人问就开始哭,眼里还满是惊骇。她抽抽噎噎地告诉大家:“有狼,印河山里有狼!”

狼?!

一听这话,饭堂里瞬间就安静了一瞬。

大家都止不住倒抽了一口冷气。

印河山离村子只有不到一里路,要是山里出现了狼,那可就危险了。

队长罗清明走过来,让罗凯旋把林大妍扶到饭堂中间坐下,又详细问了经过,眉头就拧作了一团。

林大妍还把被狼咬砸开的医药箱子呈给大家看。

当然,夹层里的小册子早就被她趁罗凯旋不注意抽了出来贴身放着。

红星村的有些还活着的老人是遇过狼的。

罗清明也遇过狼。

他和他爸一起遇上的狼,他爸被当场撕开了,他吓得跳进了河里才躲过了一劫。

但那是在十几年前发生的事了。

久远得他已经快要忘记这件事了。

林大妍的话让他抑制不住打了个颤,瞬间就回忆起他爸被狼爪子撕开那一幕。

他伸手用力抹了一下自己的脸,仿佛还能闻到那天晚上的血腥,感受到血溅在他脸上时候的温度。

“真的是狼?你看清楚了?如果是狼,它怎么没吃了你?”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一百八十二章 新鲜出炉的小英雄

话是陆小芒问的,她一脸害怕地缩在罗大乐和罗保国身后,小脸上满是惊悸的害怕,眼里也满是恐惧。

“我听我外公说过,狼是很凶残的,是会吃人的。”

林大妍怔了怔,下意识地回答道:“我,我吓晕了,不知道,它把我拖到了草丛中,然后不知道为什么没吃我,等我快醒的时候,它又扑了过来,然后,然后我就遇上我罗凯旋。

狼,狼为什么没吃我,得问罗凯旋。”

陆小芒朝罗凯旋递了个眼色,然后又装出惊讶的样子。

“罗凯旋?你总不可能说狼是被罗凯旋赶跑了,才没把你吃掉的吧?”

罗凯旋一脚踏在板凳上,一手握成拳举过头顶,掷地有声地道:“谁说不可能是被我赶跑的?就是我把狼赶跑的!”

大家都不愿意相信,纷纷盯着罗凯旋,议论纷纷。

那可是狼啊,是能把一个成年人都撕成碎片的狼!

一个半大孩子,要是真看狼,只怕直接就被吓晕过去,变了狼的晚餐,怎么敢冲上去,把狼赶跑还救出一个人来呢?

罗凯旋见没人相信,就有些急了,直接爬到了板凳上站着。

众人见罗凯旋跟个猴一样爬到板凳上,努力板着脸做出一本正经让人信服的样子,可罗凯旋平时就是逗猫惹狗的性,村里人也都知道他的德性,所以他越是想要做出一本正经的样子,大家越觉得他这是闹。

不过因为罗凯旋这一通举动,大家心中对于村子附近出现狼的恐惧就被冲淡了几分。

罗清明也缓过了神,开口问:“罗凯旋,你是怎样把狼赶跑的?说来大家都听听,要是真有这事儿,那你可就是咱们村的小英雄了。”

罗凯旋看了陆小芒一眼,陆小芒不动声色地眨了一下眼睛。

罗凯旋得了鼓励,深吸了一口气,就开始了他的表演。

他先是讪讪地嗯了一通,然后才提高声音大声道:“其实这事说起来也是运气,嗯,嗯,那个,我偷了我爸藏在床底的一挂鞭,打算拿到小树林那边放着玩儿。

那鞭炮噼哩啪啦的一炸开,我正乐的时候就看到草丛里有东西在疯狂的往北边儿跑……

嗯,我就大着胆子过去看了一下,就发现了小林医生躺在地上…

虽然,虽然当时并不知道那跑走的东西是狼,可我确实是把狼吓跑了,也救了小林医生一命啊。”

鞭炮声其实大家收工的时候都听到了。

同一个村住着,大家也都知道,过几天就是罗凯旋爷爷六十岁的生日,罗凯旋爸爸确实提前去镇上买了鞭,他还是当着很多村人的面,跟罗清明请了一歇工的假去的镇上。

也有很多人见罗凯旋爸爸提着鞭回来。

罗凯旋偷鞭炮的的事也是干得出来的,这符合他平时的行为习惯。

只是谁都没想到,罗凯旋这回偷鞭炮居然偷成了个小英雄,炸鞭炮玩儿的时候竟然惊走了一头意欲行凶的狼……

虽然是误打误撞,可他惊走了狼,救了林大妍却是事实。

听到这里,就连罗清明都一脸惊异地感叹起来,“你这娃的运气简直太好了……”

罗凯旋就这样凭借一挂鞭炮成了红星二大队的小英雄。

据他所说,狼被惊得朝北边跑了。

北边,那可是丰收岩……狼去了那边,就是给营部的人送菜……

村子的危机也解除了。

陆小芒和罗大乐罗保国却趁大家兴致正高的时候溜了,去了晒坝那边分派任务。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一百八十三章 讲不通

根据林大妍册子上所记,陆小芒先筛选出最近要临盆的几户人家,准备蹲守,一旦林大妍敢偷盗胎盘,他们就窜出去抓她现行。

“陆小芒,我们白天都得去学校上课,只有放学后有时间蹲守,而且晚上还得回家,免得大人担心,一天就守那么几个钟头,我感觉这样蹲守根本起不到什么作用。”

罗保国仔细一想,也觉得罗大乐这次说得对。

“你说这个我已经想过了,我说的蹲守和你理解的蹲守不一样,我们守的不是要生孩子的人,守的是林大妍一个人。”陆小芒笑了笑,“但是生孩子的人家在哪儿,怎么去,我们还是要熟记于心的。”

“可不管守生孩子的人家还是守林大妍,我们都不可能全程守啊?”

陆小芒神神秘秘地笑了一下,凑近罗大乐和罗保国小声说了一句。

罗大乐和罗保国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这样,真能行?”

“你有把握?”

陆小芒十分肯定地点了点头,“如果没把握我就不会这样安排了。”

“好,你心里有数就成,有事你尽管安排我去干就成了。”罗保国老老实实地道。

罗大乐也点了点头。

三个人又在晒坝嘀嘀咕咕了好一阵儿才分开,各自回家洗洗睡。

宋杰狗追回营部大院之后,晚上又多吃了小半桶饭……

宋宇看着自家老二明显又肥了一圈的腰身,啧啧了半天。

看着宋杰侧着身子进了门,宋杰妈也第一次觉得这娃再这么胖下去,总有一天,得把他们家这门框都挤破。

“杰啊,你这两天不是老叨叨说减肥的吗?这一次,可要下定决心坚持下来啊。”宋杰妈语重心长地对宋杰说。

宋杰嗯了一声,就上楼去找林益阳去了。

林益阳一声也没吭,宋杰自己就自顾自的把今天发生的事全都说了一遍。

他跟林益阳的相处模式几年如一,他喜欢叭叭叭的说,林益阳半天才会嗯一声,却是拿主意和下命令的人。

林益阳依旧撅着屁股趴在床上,半眯了眼睛。

等到宋杰说完之后,他才问了一句:“将军……真的很听她的话,还帮捡树枝捡石头叨篮子?”

“千真万确,我亲眼看到的,还能有假?”

林益阳就沉默了。

别人不清楚,他可知道,将军是雪狼之王和藏獒之王的后代,全世界仅仅只有两只,一只跟了林益阳。

另一只跟着林解放和4个野战军、1个地面炮兵师、2个高射炮兵师、1个铁道兵师、1个通信团、1个防化团、航空兵13个团另6个大队参加了南疆反击保卫战。

这两只獒出生的时候目光温存,黑毛茸茸,摇头乞尾,憨态可掬,可长到三个月后,谁都不敢不敢靠近它们了,它们吼叫起来感觉整个屋子都在颤动,而且要是有其他动物敢在它们叫的时候一起叫,它们直接就会冲上去那动物咬死。

所以到了后来,只要它们一叫,再凶猛的獒全都被迫性安静!

它们是因为差点咬死人然后被围剿,然后被林解放带了回来,足足训练了两年,才驯服了的。

林益阳身手,也是跟将军打架练出来的。

他很小就被放进了将军的笼子里……

将军和他亲近,听他的话是理所应当的。

可是它听陆小芒的话就讲不通。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一百八十四章 给你补身子

还有那天在楼顶上,陆小芒和它独处了好一会儿,它却没主动攻击陆小芒,陆小芒竟然能近它身,抱住它,还下口咬到了它!

将军也是被咬痛了之后才凶性大发想要回咬陆小芒的……

陆小芒咬的那个位置也奇怪,是将军被子弹打过的地方。

她不仅好像熟悉他,还熟悉他的狗。

林益阳一直拧眉思索,思绪越飘越远,他又想到了第一次见面,陆小芒看到将军是惊惧害怕的,她那天还哭了,生怕将军靠近她……

可短短几天之后,她就敢咬将军了。

这真是个不可思议的女孩。

也是谜一样的女孩。

林益阳很想知道谜底是什么。

宋杰完全被无视了,他感觉自己像是空气似的,可他心里却有点窃喜。

他喜欢跟林益阳在一起其实是有原因的。

他打小就吃啥啥长肉,喝水都长……大家都觉得他胖,喜欢盯着他研究他,告诉他又胖了多少多少。

他不喜欢别人直愣愣地盯着他叫他小胖子,可他又是一个名符其实的胖子。

只有跟林益阳呆在一起的时候,林益阳的目光总不在他身上,有时候还会当他是空气,他在这种时候总会感觉自己变相的隐形了,不再是那个塞满人家眼眶的小胖子。

空气……多轻巧啊。

他很想再多当一会儿空气,可是时间不早了,墙上的时钟已经指向九点了,他上楼的目的还没达到呢。

林益阳沉默着,宋杰清了清嗓子,自顾自地道:“林益阳,我有个小小的请求,你一定得满足我。”

“说。”

“不要再让将军追我了行不行?”

“可以。”林益阳一口答应下来。

宋杰心满意足地下了楼,没听到林益阳后面还补了一句:“不喜欢被追,那就你追它呗。”

林益阳一点睡意也没有,直勾勾地盯着墙壁上的时针,数秒。

九点半的时候,林爷爷回来了,满面红光,嘴唇油亮,两手还各提了一袋沉沉的东西。

他走到林益阳门口晃了一下,十分显摆地把那两袋东西递给林益阳看。

“看,猪屁股上最好的肉……给你补身子用的。”

林益阳拿眼撩了他一下,不想说话。

“以形补形,明天我就让食堂的人给你开个小灶,你多吃点,这屁股就好得快了。”

林益阳干脆扭了头,看都不看自家爷爷。

什么以形补形,他是猪吗?

林爷爷见林益阳不说话,就把猪屁股肉往外头一搁,大大方方的进了屋,坐到了林益阳床沿上。

“益阳,还生气哪?我跟你说,那小姑娘真不是我吓跑的,真是老李老王老秦他们吓着的。”

林益阳不吭声。

“益阳哪,你怎么会突然对个几岁大的小姑娘这么上心了,你是看上人家了咋的?”林爷爷完全把这话当玩笑话一样说了出来。

谁料一直不想搭理他的林益阳却嗯了一声,肯定地回答了他。

“就看上了。”

林爷爷瞠目结舌,以为自己耳朵出了问题。

“啥?你说啥?”

“看上了。”

“那小姑娘几岁?不到十岁吧?你,你这都下得去手?”

“现在小,先养着呗,总有一天会长大的。”

林爷爷这一夜翻来覆去地叹气。解放啊……益阳这孩子,怕是上回在澡堂子跌坏了脑子了。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一百八十五章 收拾林大妍

一大早起来,陆小芒的眼皮子就一直跳一直跳。

先是左眼,再是右眼,然后左眼右眼一起跳,跟眼皮子抽筋了似的。

她用洗脸帕子浸了热水敷了十几分钟,这眼皮子才不跳了。

她背着书包出院就看到了罗凯旋,两人走了一截之后,罗大乐和罗保国就小跑着追了上来。

四个人走到村口的时候,就看到了前面几步远的林大妍。

林大妍受了惊吓,昨天晚上就没敢离开红星二大队,她这村里有两个亲戚,叶李和叶桃都是她姨,她不想去叶李家,就去了叶桃家借住。

经过一夜的休息,她的精神头恢复了一些,她还穿着昨天那身碎花衬衣红摆裙,一边走一边左右张望,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

听到脚步声,她立马回头看了一眼,看到罗凯旋的时候,她表情复杂地顿了顿,这才停下了脚步。

她要回水井公社,就得经过印河山前,可昨天晚上她在那儿出了事,现在也不敢一个人打那儿经过。

去学校也要经过印河山。

林大妍打算等陆小芒几人一起走。

人多也能壮个胆。

但她要找大人送的话又太显得她胆小,小孩一起走刚好合适

一路上都相安无事,快走到昨天晚上出事地点的时候,陆小芒突然兴致勃勃地转头问罗凯旋:“罗凯旋,我新得了一本小人书,上面的故事可有趣了,你看不看?”

罗凯旋啊了一声,完全不明白陆小芒突然提起小人书是什么意思。

罗大乐赶紧掐了罗凯旋一下。

罗凯旋还是没明白过来。

罗大乐只得自己出马。

“啥故事那么有趣儿?说来听听。”

这唱双簧和说相声是一样的,一定得有个人说一个人捧哏,这样才说得下去。

罗大乐一接茬,陆小芒就眉飞色舞地讲了起来。

“小人书上说啊,人死了气是不散的,会一直在死去的地方徘徊,直到了却心愿了才会离开。以前的人都相信在七七四九天之内,死人的气如果遇上通人性的动物,就会附在动物身上回来。”

陆小芒说到这里,就轻轻呶了呶嘴,嘴角朝向林大妍的方向。

罗大乐一脸悲伤:“可惜这些都是迷信,当不得真。要是真的,我真希望我妈也能回来,不管她变成了什么动物,我都想再见她一面。”

罗大乐一提到秦好,林大妍的脸色就变了变,两手也慢慢地握了起来。

“听说这一片的狼早就给丰收岩的兵打死完了的,昨天晚上那只凭空出现的狼又是从哪儿冒出来的呢?

会不会……是死去的某个人附在狼身上回来了?”

提完了秦好,陆小芒又提了狼。

林大妍的脸唰的一下就白了。

她加快了脚步,想要快一点通过这段路,不想听这几个死小孩鬼扯。

她一着急就没留意脚下,一脚踩进了两块石头中间就绊了一下,她用力把脚扯了出来,刚走了两步就跌坐在地上。

林大妍捂住脚踝处,痛得冷汗直冒。

“我,我脚扭到了,你们谁来扶我一把?”

“我们都要上学,一会儿该迟到了,你不然就坐这儿等等,一会村里人有人经过,一定会扶你的。”陆小芒说完,又好心安慰了林大妍一句:“别怕,这里又没有吃人的狼,你在这儿很安全的。”

几个小孩匆匆忙忙的跑了,林大妍一个人被扔下了。

等到她看清楚眼前的地形时,心里就直犯怵。

昨天她就是在这儿遇上狼的。

就在她惊异不定的时候,熟悉的悉悉索索声骤然响了起来。

昨天就是听到这声响之后,狼就来了……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一百八十六章 一件奇怪的事

林大妍浑身颤栗,像筛糠一样哆嗦起来,悉悉索索的声音却越来越响,她止不住地尖叫起来,大声叫着:“救命啊,救命啊……”

山野寂寂,无人应答,一阵冷风吹来,悉悉索索的声音越来越密集……

林大妍吓得面无人色,牙齿格格作响,强忍着痛站起来逃跑。

勉强走了两步之后她又跌倒了,那悉悉索索的声却越来越近,她越来越害怕,迫切地想要快速逃离这个地方。

林大妍开始手脚并用像狗一样往前爬……

她精心养护过的,蓄了长长指甲的细嫩手指,在地上扒拉了几下就被粗砺的泥擦出了血口子……

悉悉索索的声音一直追着她……

林大妍顾不得查看自己的手,用力扒着地面,快速地往前爬……

她越是想要爬快点,那声音却越是要追着她……

在恍惚之间,她仿佛还听到了杂乱无章奔腾而来的脚步声……

脚步声已经近在咫尺了……

蓄长了的指甲因为用力扒着地面使力而一片一片的断裂……

十指连心,林大妍痛得说不出话。

此时的她,又痛又怕,匍匐在地拼了命的往前爬……

昂贵的的确良衬衣,用两个胎盘换来的红色纱质摆裙,全都沾泥带土,变得面目全非。

断了的指甲有的当场就脱落了,不断地涌出血液。

有的却没脱落,插进了肉里。

那悉悉索索的声音和脚步声却还是在追着她……

林大妍崩溃了,哭着往前爬了十几米,发现还是没能摆脱追击的时候就又生生地吓晕了过去。

陆小芒,罗大乐,罗保国蹲在草丛中,扒开草叶,细细地欣赏着林大妍狼狈不堪的模样。

罗凯旋双臂紧抱着自己,瑟缩在另外一边,不住地摇头。

太狠了……

那么漂亮爱美爱打扮的一个年轻姑娘,大白天的被吓得像狗一样在地上爬……

陆小芒扭头,笑眯眯地看了罗凯旋一眼,又指着地上那一堆还没处理完的笋壳道:“不敢看就去干活,把这些笋壳全打孔用细绳拴起来,沿路边的草丛纵向向前拴,一直拴到村口外一百米处。”

罗凯旋打了个颤,有些不忍心地道:“还,还要继续吓啊?”

陆小芒挑眉,十分认真地点了点头。

“我们一会儿就要上学去了,就没办法躲草丛中制造追赶的脚步声了,但是这些笋壳,罗大乐和罗保国昨天晚上忙了大半宿,总得全部拴完吧?”

笋壳是竹笋上脱落下来的老壳,把它们三三两两的用细绳串起来,拴在草丛中,风一吹就会发出悉悉索索的声音。

林大妍识误以为昨天遇上的是狼,今天陆小芒又一再提起死人,冤气,还有狼,不断的刺激林大妍。

对于心中有鬼的林大妍来说,悉悉索索的声音就是狼来的前奏。

这样的声音不停,她就会一直一直处于惊恐的状态之中。

罗凯旋拴笋壳去了,陆小芒抬头望着蓝色如洗的天空,微微叹了口气。

“笋壳是个好东西,可是得借助风吹才能发出声响……要是能有个听天气预报的半导体就好了。那样,就能知道哪天有风,哪天下雨。”

罗大乐就把这事记到了心里。

陆小芒想要一个半导体收音机。

罗凯旋拴完笋壳之后,四人就真去上学了。

一走进学校大门,陆小芒就发现了一件奇怪的事。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一百八十七章 大妞,大哥哥

今天学校里的氛围有点不同寻常,除了朗朗读书声音就再听不到其他杂声。

陆小芒已经习惯了每天一踏进学校就听到那些叽叽喳喳,互相打招呼,寒暄,打打闹闹着的声音。

所有人都突然变得爱学习,一到学校就进教室早读,操场上也没人窜来窜去了,她就觉得奇怪。

她的眼皮子又突突地跳了几下。

进了教室坐到自己的座位上,陆小芒把语文书掏了出来摆到课桌上,翻到二十一页,装模作样地读了几句,然后就开始转着眼珠打量四周。

同学们都坐得端端正正的,目不斜视地读着课文。

再仔细看了看,陆小芒就看出差别来了。

读得最大声最卖力的,竟然是平时课堂上喜欢做小动作,考试也不及格的那些同学!

这些同学经常会被请去老师的办公室谈话,可从一年纪到二年纪,他们照样吊儿郎当的,早读课上一般都会磨洋工,除非老师突然来了,他们才会装模作样的跟着哼哼几下。

可今天,他们字正腔圆,声情并茂,声音十分豁亮地读着课文,就像是在拼命表现给谁看似的。

陆小芒想不明白,随手就从裤兜里掏了一把李子出来,一边放嘴里咬一边皱眉思索。

咕滋咕滋的声音在一片读书声中格外明显。

不少同学都用眼角余光瞄了过来,有的还微微侧头迅速瞟了一眼,然后又赶紧认真读课文。

陆小芒从同学们的目光中窥探到一点什么不一样的东西,她一边吃着李子,一边又低头把自己座位上下查找了一遍,然而却什么也没找着。

她越发奇怪了。

老师进教室的时候也十分吃惊,随即满面笑容地点头夸奖道:“好好好,今天的学习氛围特别好,希望大家保持住,要天天都这样下去,学习成绩肯定会有所提高的。”

早自习下课之后,陆小芒问了一圈,同学们却讳莫如深什么也不肯说。

她只得走出教室,去操场上找别班的同学探探口风。

平时课间的时候,操场就是一片热闹的海洋,跳皮筋的,弹弹珠的,打纸板的,抓子儿的,跳绳子,打打闹闹互相追逐嬉戏的,怎么高兴大家就怎么玩。

可今天……操场上空荡荡的,只有大妞傻乎乎地坐在乒乓台上,左右张望。

一看到陆小芒,大妞连忙冲她招手,“小芒,小芒,快来陪我玩儿。”

陆小芒犹豫了一下,抬步走到大妞旁边,问道:“大妞,今天怎么你们班也没人出来玩儿?”

大妞憨憨地笑了下,摇了摇头,表示她也不知道。

陆小芒就有一搭没一搭地和大妞玩抓子儿,大妞反应慢半拍,她一直很耐心地让着大妞,大妞和她玩得十分开心,脸都笑成了一朵花。

玩着玩着,陆小芒就把心头的疑惑抛到了脑后,开始认真教授大妞抓子儿的技巧并不厌其烦地演示。

就在这个时候,她感觉到一片阴影罩了过来,大妞突然指着她身后喊了声大哥哥,高兴无比地从台子上扑了下去。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一百八十八章 阴影

台子一米多高,大妞这样扑很容易扑摔跤,陆小芒连忙伸手去接她,一只胳膊突然横了过来,手肘飞快地顶了一下,已经扑出半截身子的大妞直接被顶回了台子上坐着。

大妞被顶到了肚子,委屈地撅了嘴,道:“大哥哥,你顶到我肚子了,痛。”

那片阴影一动也不动,也没回答大妞的话。

陆小芒呆住,脚轻轻动了动,很想立即拔腿就跑。

阴影突然转了个向,走到了她面前,跟她打招呼:“陆小芒,早上好。”

陆小芒只得抬头。

黑色衬衣,黑色长裤,包裹着他修长挺拔的身躯,一头黑黑的短碎发下有一对犹如黑色深渊般的眼眸,眸色清冷,看向她的时候,微微泛起碎芒。

削薄的唇,在嘴角勾起了轻轻的弧度。

他睨着她,眼里倒映出她呆若木鸡的样子。

陆小芒猛地又从裤兜里掏出一小把李子,全部塞进了嘴里。

林益阳猛地伸手,狠狠拍了陆小芒鼓起来的腮帮子一下,陆小芒被迫张嘴,李子从张开的嘴里滚落出来。

陆小芒飞快地伸手,又掏出一把李子,想要往嘴里送。

林益阳挑眉看着她,“一个!”

陆小芒手又往嘴边伸了一下,林益阳眯了眯眼,重复道:“一个!”

陆小芒含了一颗李子,慢慢咀嚼,把果肉吃完了也不把核吐出来。

“吐核!”林益阳几乎是在命令她。

陆小芒用舌头卷住果核。

林益阳呵了一声,眼中起了波澜,“你很紧张?紧张的时候就喜欢吃东西?”

陆小芒浑身一震,噗地一下就把果核吐了出来,迫不及待地反驳:“不是,我不紧张。你,你来小学部干,干什么?”

“大哥哥肯定是过来找我的,对不对?”大妞的声音十分欢喜,说着说着又要往下扑。

林益阳没回答,只是看着陆小芒。

陆小芒松了口气,原来林益阳和大妞认识,是来找大妞的。

吓死她了,她还以为林益阳是来找她麻烦的。

“那,你们俩聊,我就先走一步了。”陆小芒抬脚就想溜。

刚走了两步,一只手臂伸了过来,像抓小鸡一样把她抓了回来,他把她放到他面前,两人再次面对面。

林益阳微微低了下头,一字一顿道:“我是来找你的,陆小芒。”

陆小芒又掏了颗李子丢进嘴里含着。

“今天吃了多少颗了?”林益阳皱眉问。

“没鼠………”陆小芒嘴里含着李子说话有些含糊不清。

“那把你兜里李子都掏出来给我。”

陆小芒赶紧捂住裤兜,摇头道:“你又不吃李子,给你干嘛?”

“帮你保管。李子可以吃,可是不能过量。”

“凭,凭什么?你凭什么管我?”陆小芒一看到林益阳就从老虎变了病猫,那是前世的习惯性使然,可是回头想想重生后这些日子发生的事,陆小芒又觉得自己已经变强大了不少,而且现她又不是他妻子,他好像并没有任何权利管束于她吧?

上课铃声叮铃铃地响了,陆小芒撒腿就跑。

林益阳清冷的声音追着她。

“陆小芒,我管你,不用凭什么,只要我想,我就要管你!”

“下午放学后,自己来小树林!我有话对你说。”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一百八十九章 下猛料

鬼才要跟你去什么小树林。

陆小芒逃一样的冲进教室,这才敢回头看向那边。

大妞从台子上跳了下来,笑眯眯地和林益阳说着什么,上课铃声响第二次的时候,她才和林益阳挥手告别,林益阳也冲她微微点了一下头,然后就朝初中部那边走了。

林益阳那个人吧,平时不太爱跟人交际的,哪怕是认识的人。

他对大妞的态度却算得上热络,陆小芒叹了口气,林益阳真是一点都没变,和前世一模一样,还是喜欢笨一点傻一点的人。

陆小芒刚在座位上坐定,罗大乐才满头大汗地回来了,因为老师已经走进了教室,他想说什么又突然止住了。

老师背转身在黑板上写字的时候,罗大乐端端正正地坐着,手却暗中在桌下把一张纸条塞到了陆小芒手里。

陆小芒不动声色地展开纸条,低头瞥了一眼。

纸条上只写着一句话:今天早上小胖子一来就沿小学部一个班一个班放话,说林一回校了,林一打算认真读书,谁敢打扰他学习阻碍他进步,放学了就不要走。

呵,原来是这样,这就是学校里所有班级突然爱学习了的原因。

林一面子可真大。

不,应该说他恶名在外,人人惧怕,十分具有震慑力。

他在军中是霸王,在学校也是个小霸王。

这个人啊,生下来就霸道,然后就霸道了一生。

上午的课就那么浑浑噩噩的上完了,中午放学回村吃了饭之后,陆小芒突然把罗大乐叫到了一边嘱咐了几句。

罗大乐听完之后有点生气,愤愤不平地捏紧了拳头。

然后,陆小芒就转移了话题,说起林大妍的事。

听村里的人说,今天上午吹了一上午的风,晌午的时候才有人发现林大妍十指是血,满面尘灰的趴在村口前方一百米处,然后就被人扶回了村子,重新梳洗了一通,又处理了伤口之后,林大妍才醒了过来。

林大妍被叶桃接回了家照料,一时半会儿可能不会离开。

陆小芒的计策又奏效了。

“罗大乐,这样,也算是替你死去的妈妈和妹妹讨了点利息回来,同时也把林大妍的行踪暂时圈定在本村范围内了。

她那脚别了筋,一个人可能是无法独立行走了,那些要生产的人家要来请她接生,一定会用滑竿来抬,一来就铁定得来三五人,所以动静肯定大,我们就能得到消息,及时赶去。”

罗大乐点了点头,说了声谢谢,眼中露出一抹悲痛之色。

“陆小芒,我已经快要不记得我妈长什么样了。”

陆小芒也沉默了。

过了一会儿,她才恢复了平静,叹道:“罗大乐,你对你妈至少还有点模糊的印象,可是连连妈是高是矮是胖是瘦都不知道。没妈的孩子,不止你一个,你也要学会坚强面对。”

这一天放学后,林益阳在小树林里等了一个多小时都没看到陆小芒的影子,让宋杰去找人当然也找不着,教室里空空的,人早走光了。

林益阳呵了一声,竟叫了声好,眸色清洌如冰,隐隐透出一抹冷酷。

“好,胆儿够大,放我鸽子一次不够还放两次。看来,我得下点猛料,放大招,让她好好认识认识我,以后才能好好相处!”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一百九十章 林益阳,你好狠!

这天傍晚的时候,宋杰就到了陆小芒外公家,随行的还有将军。

陆小芒原本正坐在堂屋里抄罗大乐记的课堂笔记,听到一人一狗的脚步声之后,她立马飞快地爬上了桌子躺平,狠狠掐了自己一把。

宋杰走进屋,就看到陆小芒脸色苍白,眼圈泛红地躺在桌子上,一手捂在肚子上,似乎在极力忍耐着痛楚。

宋杰一怔,连忙问陆小芒:“你这是干什么?”

“肚,肚子疼……疼得下午课都没上就回来了。”陆小芒的声音明显没有平时响亮,透着一股子虚弱。

“难怪你没去小树林赴约,原来你是生病了呀。”

“嗯嗯。”陆小芒额头上泛着水光,远看着就是出的虚汗。

宋杰走近了几步,拉了张凳子坐下来,然后猛地舒了口气。

陆小芒这才看到宋杰的背上背着一个老大老大的包,包里鼓鼓囊囊的装满了东西,一直往下坠,好像挺沉重的。

“宋杰,你背的啥?”陆小芒心头闪过一丝不好的预感。她早知道放林益阳鸽子,林益阳一定会生气,可他不知道十几岁的林益阳生起气来会怎么对付她。

她只知道二十四五岁林益阳生气了,就会把她折腾得两三天下不了床……

而且她心里还打着一点小算盘,但是她不知道林益阳会不会按她的计划走。

就在陆小芒胡思乱想,眼珠子滑来滑去的时候,宋杰把背上背着的大包取了下来,拉开拉链往外拿东西。

他先拿出了一个黑乎乎的像是碗一样的东西,这东西一拿出来,将军就冲着这边不停地叫。

陆小芒眼尖,看到这东西上好像刻了将军两个字,与此同时,她的鼻子里又闻到了一股子肉腥味。她瞬间明白过来,这东西怕是将军的狗槽。

“这是什么意思?”陆小芒表面作出震惊的样子,要是仔细听,却能听出她的声音中透出一丝兴奋和小得意。

宋杰拿了狗槽出来之后就不再往外拿东西,而是把书包整个移到了陆小芒能看到的地方。

陆小芒心底的得意还没消散,就看了背包里码得整整齐齐的铁砖,脸色立马僵住了。

宋杰一脸同情地看着陆小芒,可林一交待的话却不得不说完。

“林一说了,最近他心情不好,不适合养狗,将军既然听你话,狗就暂时放你家养一段时间。”

“那这些铁砖块……又,又是干嘛的?”不好的预感好像要变成现实了,陆小芒有点心惊肉跳的。

“将军是特殊犬类,还立过不少功勋,它每天都需要人训练,但将军有个怪癖,就是负责喂养它的人要和它一起做训练。

将军的训练项目是每日负重二十公斤三十里,这背包里的铁块刚好四十公斤,将军背二十公斤,你背二十公斤,正合适。”

陆小芒暗中把牙挫得格格响。

她期盼的狗是来了,可却不单止是来盯她梢的,是来折磨她的。

背二十公斤铁砖块跑三十里……这是要她亲命啊……

林益阳,你要不要这么狠?

“哎呀哎呀,肚子好疼……”陆小芒真希望这时候自己真的生病了,“你把狗牵回去,跟林一说,我病了,养不了养不了将军。”

宋杰就一脸古怪地冲院子外看了看。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一百九十一章 一语中的

宋杰朝院子外看的时候,陆小芒心头就又咯噔了一下。

然后她想了想,林益阳屁股应该是刚刚好,走不了远路,院外要是还有人的话,应该不可能是林益阳。

可是她又不太确定,毕竟林益阳这厮对别人狠,对自己有时候也挺狠。

“进来吧,陆小芒真的需要看医生。”宋杰走到堂屋门口,冲着院门外喊了一声。

一个身穿军绿色军装的年轻男人就晃荡着进来了,看他走路那风/骚的样,陆小芒不看脸都知道,这人是肖杉,丰收岩营部的军医。

肖杉一进来就问:“哪儿疼了?肚子疼吧?肚子不疼肯定就是脑壳疼吧?”

一语中的。

恰恰是陆小芒装病最爱用的两招,不管是前世还是现世,她就只会装这两样。

啊啊,脑壳疼哒。

哎哟,肚子好疼……

陆小芒心头一惊,细细打量肖杉,肖杉看到陆小芒打量他,竟然还故意拗了个帅屁流的造型,单拳托着下巴,拗出肱二头肌,然后用四十五度角的脸庞冲着她笑。

“小丫头,再好好看看,我到底是还行还是英俊帅气?”

陆小芒扭头看向一边,什么英俊帅气,她一点也没看出来。

“比上次还丑。”陆小芒低声道。

肖杉侧耳听清之后,脸色立马变了。

“丑?我丑?小丫头,你眼睛甩盘了?”

“就是丑,很丑,非常丑,丑到我都没眼看了。”

肖杉气得站起来就往外走,一边走一边说:“你这审美相当的有问题。”

等到他走了堂屋之后,陆小芒唇角一勾,然后又赶紧低头掩住眼中笑意,生怕宋杰看出端倪。

“现在的小鬼灵精,怎么一个两个都这样?”肖杉走到院子中间时突然就停下了脚步,小声嘀咕了一句:“还好林一什么都算准了。”

来之前林一就跟他说过,陆小芒这人很擅长找挡箭牌,她肯定会装病,要么就是装头疼,要么就是装肚子疼,而且就算她看到肖杉随行,也一定会想办法激怒肖杉,不让肖杉给她检查看病。

“确定是装病就不用管她,把将军留下直接回营。”

屋内,陆小芒正在劝说宋杰把将军带回丰收岩营部。

“宋杰,你看,我也病了,自己都照顾不好,肯定也养不好将军。你还是把将军给林一牵回去吧?”

宋杰没接这话茬,伸手从背包侧面的小袋子里掏出一张纸递给陆小芒。

“这上面画着负重训练的注意事项,还有绑缚铁砖的位置示意图,林一让我监督你和将军训练,从今天开始。”

陆小芒使劲用手揉搓泛红的双眼,却没挤出半滴眼泪,她只能捂着眼睛假哭,“我生病了还要让我陪将军负重训练,你们还有没有良心?”

宋杰的眼中飞快地闪过一抹内疚,“那个,陆小芒啊,对不起了。林一说,死道友不死贫道……”

“什么死道友不死贫道?”

“你和将军负重二十公斤,跑起来肯定没有不负重的快啊,我要监督你俩,所以得跟着你们跑。所以让我选的话,我当然选你们负重跑啊,那样我才不会追得累死过去啊。”

“宋杰,这样,我让将军慢点跑,你也慢点追,反正林一看不到,我们随便象征性地跑跑?如何?”

宋杰也很想答应啊,可是他不敢。

陆小芒没等到回应,正要继续游说宋杰的时候,一侧眼,眼角余光突然发现堂屋门口多了一道阴影。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一百九十二章 一场骗局

“陆小芒,不要在我面前玩弄那些小计谋,没用的。”阴影说话了,声音冷冷淡淡的。

陆小芒一口热气鲠在胸口,上不去下不来。

“哈哈哈,小丫头,说谎装病逃学都是不对的,报应来了哇?”肖极的声音中透着满满的幸灾乐祸。

“宋杰,看到了吧,这小丫头待人不真诚,把你当傻子耍呢?以后啊,跟她相处,可得多长几个心眼儿。”

竟然还挑拨离间……

肖军医,你这肚量可真够大的啊……

不就是说你长得丑了么?

宋杰有些受伤地望着陆小芒,“陆小芒,你是不是一直都在骗我,就连减肥的事也是?”

陆小芒赶紧摇头,就算开始是骗了的,可是减肥的事她是真没骗宋杰。

“没没没,我真的见过一个二百八十斤的减成一百四十,宋杰,你不要听肖军医胡说八道,他这是记恨我刚刚说他丑,故意挑拨离间呢。”

宋杰就动摇了。其实他也更愿意相信陆小芒是真有办法替他减肥,他在这一件事情上投入了太多的心血,他自己潜意识里也不希望这是一场骗局。

所以,他的心更倾向于陆小芒,也更愿意相信陆小芒。

“那就好,陆小芒,你一定得帮我把这肉减下来啊。”

陆小点点头,一翻身就从桌子上下来了,然后默默地把铁砖块往两腿上绑。

绑完之后,她就喊了声将军:“将军,我们训练去吧。”

将军跳起来,大声叫了一声,冲着陆小芒摇了摇尾巴。

林益阳挑眉,“之前百般抵赖不想陪将军训练,现在突然这么积极,陆小芒,你就这么怕我?要是真怕,你就该听话。”

林益阳堵住门口不给走,陆小芒闷闷地坐到凳子上,看左看右就是不看他。

林益阳抬步慢慢地走进了堂屋,逆光站着,挡住了所有光亮,陆小芒再次被他的身影笼罩。

陆小芒抬起眼,看着林益阳。

逆光而立的少年,被光线模糊了面容,只能看到身体的轮廓。

黑衣黑裤,黑着一张脸。

老天给她开了一扇重生的门,让她逆转人生。

可林益阳也从那扇门里走进了她的世界,提前了十年和她相遇。

陆小芒突然就觉得有些委屈。

无论去了哪里,经历了什么,她好像都逃脱不了林益阳这三个字的影响。

“林益阳,你到底想干什么?”

“要你听话,不要对我耍心眼,想见你的时候,你得来。”

“可是凭什么啊?你又不是我爸,凭什么要管我?”管了前世还要管这一世,什么都要管。林益阳,你烦不烦哪?

“而且为什么呀,为什么那么多人你不去管,你非得要管我?我招你惹你啦?”

陆小芒越说越是激动,之前怎么揉搓都不出来的眼泪也突然跑了出来。

林益阳偏头看了肖杉和宋杰一眼,“出去一下。”

肖杉不想走,还想看热闹,宋杰赶紧拉了他一把把他拉直接拉到了院子外头。

堂屋里内剩下林益阳和陆小芒两个人。

气氛有点怪。

他一直在看她,眼睛像两把利剑一样。

陆小芒突然有点紧张,她张嘴想说话,却被林益阳一把拉进了怀里。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一百九十三章 心里没底

陆小芒被林益阳拉进怀里之后就呆住了。

同样呆住的还有林益阳自己,他浑身僵直,好像对自己的行为也有些不理解。

陆小芒才一米二几,林益阳却一米七了,她的头只够得到他的胸腹间。

太小了点儿……这么小,他要是说喜欢她,是不是有点变态

算了,人拉都拉进怀里了,这感觉还不错,林益阳还是环臂把陆小芒圈住了,然后用力地抱紧。

然后,他心里那些愤怒不甘,突然就消失了。

他再次确认了自己的心意

他就是个变态,他真的想要和陆小芒在一起……

“放开,干什么”陆小芒气极,两手不断捶打他后背。

林益阳俯头,下巴抵在陆小芒头顶,微微叹了口气。

“别乱拱,让我多抱会儿,舒服。”

你舒服我不舒服!

陆小芒捶打无效,整个人都被包住了,头被抵住,身体被抱住,乱蹬的腿脚也被他夹住,彻底慌了。

她的手在林益阳背后胡乱挥舞,无意间碰到了桌子边缘,又摸到了放在上面的铁砖……

她拿了块铁砖,恶狠狠地往他后背上印了一下,凶凶地道“放开,不放我拿砖打破你的头!”

“打呀!”林益阳说,“照后脑砸,后脑砸破了人也废了,如果侥幸没死还活着,你得养我一辈子!”

“我,我才不养你!”陆小芒赶紧扔了砖。

林益阳唇角勾起弧度。

打人还提前通知别人我会打你哪个部位,明摆着只是装模作样吓人。

向来是他吓别人,哪有人能吓住他呀……

林益阳的肩膀颤了好几下,两人抱这么紧,陆小芒感觉十分明显。

他在笑她!

挣不开又舍不得真打伤他,连吓也吓不住……从前世到现世她总是输的那个,陆小芒恼了!

恼羞成怒!

“林益阳,你个讨厌鬼,你把老子放开!”

“老子你是谁老子”林益阳空出一手,用力打了陆小芒屁股一下。

“不听话,欠抽,女人不许充老子,粗俗!”

屁股被打了,陆小芒脸红得像要滴出血来。林益阳爱打她屁股的怪癖是陆小芒无法容忍的事。

“不要打我屁股,再打我屁股我跟你翻脸!”

“我来之后你的脸色一直没好过,一直是翻着的,打屁股就能翻过来的话,那就得多打几下。”

噼噼啪,噼噼拍……

林益阳越拍越顺溜,不知不觉就多拍了几下,然后就停不下来了。

陆小芒没看到,林益阳的脸色越来越古怪,眉毛也抖了好几下,似乎在用力压抑着什么。

陆小芒这时已气疯了,手又摸到一块铁砖,不管不顾地就要往他后背上拍!

个子太矮,根本够不到他后脑……

砖高高扬起落下时还是收了力度,林益阳被拍得颤了一下。

“好痛!”

林益阳突地松了手,一手捂胸一手扶头,心和脑袋里都突然像被人用针扎了下的刺痛起来,痛感不断加深,最后整个脑袋和心都像被炸开了。

“小芒……小芒果……”

说完这句,林益阳毫无预兆的倒下了。

陆小芒拿砖手僵在半空中,整个人呆了一瞬。

她,她把林益阳打坏了还,还有……他,他刚刚叫她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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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四章 不正常

陆小芒在这一瞬间大脑完全空白了,本能地尖叫了起来。

“林益阳!”

肖杉听到尖叫声立马就冲进了屋子,迅速把林益阳抱了起来。

陆小芒攥着手里的砖,呆呆地站在旁边,眼一眨也不眨。

“你打的”肖杉震惊无比。

陆小芒充耳不闻,像半截木头似的戳在那里。

她想起来了,他刚刚确实叫她小芒果,林益阳刚刚竟然叫她小芒果……

小芒果不是她的小名,是林益阳动情后会叫的爱称。

她离开他后,就再也没有人叫过她小芒果。

重生那天,她好像也是听到有人叫她小芒果,她才醒了过来。

一个荒唐的想法突然划过心头……

该不会,该不会林益阳也还记得前世吧?

她,她这一铁砖拍背把他拍得记起了前世

他对她说过的那些梦,完全是前世真实发生过的。

完蛋了……

肖杉用力地打了陆小芒一下,陆小芒一惊,骤然回过神来,她定定地看着肖杉,瞳仁乌黑,似两粒成色极好的黑色珍珠,黑得让人心惊。

“我,我没用力打,最多算是轻轻拍了一下,而且拍的是后背,可他是抱捂着胸口和支着头在叫痛。”

“头痛?难道还是脑震荡后遗症?

你记得上次我就跟你说过,他半年在澡堂里跌了一跤摔到了头,有点脑震荡,不过不严重,除了会做恶梦之外,没有其他异常。也或许有其他异常,但是他没有告诉任何人。

脑部是一个复杂的构成,但是一个有轻微脑震荡的人突然晕过去,应该是受到了什么强烈的刺激所致。

陆小芒,刚刚你俩说了什么,做了什么,都详细说来听听,我来分析分析,看是什么东西刺激到他,导致他突然头痛了。”

肖杉收起了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眼神凝重。林益阳要是出事,没人背得起这个责任。今天,林益阳是他背到这里的。

他只以为是帮林益阳一个忙,从来没想过林益阳会出事。

“还有,你刚刚叫他什么?是林一,还是林益阳?”

肖杉怀疑地盯着陆小芒。

“不要管我怎么称呼他,我只想知道他现在有没有危险?”陆小芒觉得肖杉是听清楚了她的尖叫声的,可是关于这件事,她无从解释,而且刚刚发生的事,她也不知道怎么跟肖杉说。

说林益阳硬要抱她,还打她屁股打上了瘾?

她现在脑子很乱,做啥都是乱套了的,毫无逻辑可言。

“肖军医,我和他刚刚就是闹了点别扭。然后,嗯,差点打起来,我打的是他背上,你再仔细检查一下。“

陆小芒两手齐动,飞快地解开了林益阳的上衣钮扣,然后把他的上衣扒了下来。

陆小芒做得很自然,动作如同行云流水般熟练,就像她曾经替林益阳脱过无数次衣服一样。

肖杉瞥了陆小芒一眼,“你们乡下的小姑娘都这么不讲究的?扒起男生的衣服一点也没心理负担?”

听了肖杉这调侃的话,陆小芒真想给自己一耳巴子,她,她这是习惯成自然……林益阳前世最喜欢教她脱他衣服了……

他让她把这当作一个技能来练。

她成天无所事事,这技能练得相当不错,就连林益阳也给她打了满分……

要完…真要完了……

肖杉低头仔细检查林益阳后背,一边检查一边摇头道:”后背连个红印子都没有,他确实不是你打伤的。我之前的诊断应该没出错,他就是脑震荡后遗症导致的昏迷。“

”那,那动不动就晕倒昏迷,这不正常吧?“

“脑部是一个复杂的构成,听说境外有一种最先进的仪器,能把人的大脑通过超声波还是什么什么线投射成影像,可惜的是我没有那玩意儿,我只能通过常规的一些手段来替他进行检查。”

陆小芒眼前一亮,人也清醒了些,本能地转动了脑子,也许,她能看看林益阳的大脑。她需要眼泪,大量的眼泪。

她慢慢地坐了下来,垂眸看着地面,脑海里不断回想前生那些最悲惨的片段。

天强天富死了,外公失踪了,舅舅舅妈烧死了,德叔疑似畏罪自杀,林益阳执行一项绝密任务去了吧拿马,在他走后那半年时间里,她很想念他。

林益阳让她乖乖呆在屋里,不要到处知乱跑,半年时间她就一次门都没出过。

将军好像生病了,不吃不喝,变得廋骨嶙峋的,林家上上下下都在说,将军这是要死了。

她经常去看将军,学着林益阳的样子跟它说话,直到那天夜里,有人告诉她将军不行了,她傻乎乎的跟着那人去了,将军很狂躁,她被人送进了将军的笼子里。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一百九十五章 反击

家破人亡的时候她痛不欲生,林益阳用很多事转移了她的注意力,她慢慢地好了起来。

可是这天晚上发生的事,却成了她一生无论如何也过不去的坎,直接导致了她和林益阳的婚姻破裂。

”将军不会伤害你的,就算它咬死了全世界的人,它也不会伤害我和你,将军是我的朋友,也就是你的朋友。“

这是林益阳告诉过她的话,她那时候相信林益阳,虽然他霸道别扭又贪吃,在床上发起疯来没有节制,可她大多数的时候还是听他的话并相信他。

被关进将军的笼子时,她一点也没有惊慌,反而想去安抚狂躁的将军。

将军却一直扑咬着笼子,想要夺路而逃,它一直冲着带她过去的那个人狂叫,像是恨不得咬死他般。

陆小芒的安抚没起到任何作用。

她想要走过去,像平时那样,抱着将军说话。

它是林益阳的狗,是林益阳的朋友,林益阳不在家,她应该看顾好将军的。

将军谁的话都不听,能靠近它的人只有林益阳和陆小芒。

将军不停地狂叫狂扑,似乎是在阻止她靠近,到了后来,将军开始全身颤抖,用四肢不停地刨着笼子的地面,刨得肉掌全都被磨破了,出了血,它依旧不肯停止,疯狂的刨着。

陆小芒哭着不停叫它的名字,将军却听不进去。

或许是将军累了,陆小芒终于靠近了它,一把抱住了它。

这一抱,却抱出了祸事。

将军张嘴撕咬她,就在陆小芒以为将军要咬死她的时候,她突然发现,将军撕扯的只是她的衣服。

借着昏暗的月色,她看到了一个不同寻常的东西。

可那不是将军的尾巴……

陆小芒突然害怕了,想赶紧跑出笼子。

她喊了大半个小时,却没有人来开锁,她喊到喉咙都破了,嗓音也哑了,林家院中那十几口人却没有一个人出现。

“益阳,益阳……益阳,救我……”她知道,唯一能救她的人只有林益阳了,她一遍一遍叫着他的名字。

他却来不了。

他去了很远的地方执行任务去了,他说他最快也要秋天才能回来,到那时候,他就能休息好长一段时间,他还答应送她一个和他长得一模一样的孩子呢……

她想林益阳,想见林益阳,想看看那个跟林益阳一模一样的孩子是从哪儿买来的……

她是傻,可她却牢牢记得林益阳的话,除了在他面前,任何人面前都不能脱衣服,因为那是背叛,如果她不听话,不牢记这一点,他就不要她了。

可将军咬破了她的衣服……

没有人来救她,她只能反击。

将军咬她,她也咬将军。

她跟将军很熟,知道它头脖相连的地方中过枪,中枪之后,将军和它的兄弟鬼獒逃了,子弹没及时取出,伤口也脓化了,鬼獒叨着将军跑到了林益阳爸爸林解放的防区,它俩才被人捉住的。

林益阳曾说过,鬼獒是故意被捉住的,因为它好像知道,人类才有救将军的办法。

可是这处伤后来还是成了将军的致命点。

陆小芒一边哭一边咬将军,呜咽不成声地叫着林益阳的名字。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一百九十六章 傻子和狗

外面有一闪一闪的光束。

陆小芒竟然咬伤了将军,将军流出来的血却带着一股子奇怪的味道。

陆小芒死死抱着将军,感觉到将军的血在她口中蔓延,她却不敢松手不敢松口。

狗笼终于被打开,一闪一闪的光束闪了十几下。

陆小芒精神绷到了极致,被人拉开的时候整个人脑子里都是空白的。

在她晕厥倒地之前,也不知道是不是幻觉,她看到将军突然跃了起来,冲向离它最近的那个人,一口咬断了他的喉咙,那人端在手里的东西啪嗒一声掉到了地上,摔成了几半。

等她醒来,将军的身体已经僵硬了,所有人都告诉她,将军是她咬死的,她咬死了林益阳的朋友。

然后,她又看到了一沓照片。

照片里的她赤着上身压住将军,头埋在将军颈侧……

很多声音在她耳朵嗡嗡响,让她分不出来谁是谁。

“傻子,连男人和狗都分不清的傻子……”

“啧啧啧,男人不在家,傻子就跟狗睡了。”

“林家真是倒霉,这傻子一进门就害死了林爷爷,又干了不少傻事得罪了人断了林益阳的前途,现在又跟狗睡了,为了毁灭证据又把狗给咬死了。”

“林益阳可真惨,被一条狗给绿了,怕是知道了直接会气疯……”

“傻子…”“恶心的傻子……”“丢尽林家脸面的傻子……”

“这样的傻子活着干啥,害人害己,要是我干了这号肮脏事,早就一头碰死了……”

那些声音一直不停地在她耳边响。

让她知道自己不干净了,配不上林益阳,有她在,林益阳哪怕是一块美玉,也是沾上了厚厚污垢的玉。

那样的声音,一直在她耳边说了几天几夜。

说到她的精神完全崩溃了。

然后,有个人问她:“你希望你在你的丈夫心中是美好的样子还是丑陋不堪伤风败德的样子?”

“如果他知道了,你没穿衣服跟狗睡了,你还咬死了陪着他从小一起长大的狗,他一定不会要你了,不仅不会要你,你在他心目中也完全变成了厌恶的存在。”

“不若,见好就收吧?就让他只记得你好的样子,好不好?”

“反正,你们的相遇本就是个错误,婚姻也是一个错误,更是京城最大的一个笑话。”

“傻子就该过傻子应该过的生活,你能嫁给林益阳,已经是八辈子积来的福了。现在,福气尽了,还是好聚好散吧。”

“林益阳值得更好的,而你却只能拖累她……”

“只要你主动离开他,这件事情,我就帮你瞒住,隐瞒他一辈子。”

她在九岁的时候因为意外事故头部受了重创,智力受损,听力受损,半痴半傻,智商好像就停在了九岁。

她的内心还是一个小孩子,可她过了一段成年人的生活,她拥有了一个人人称羡的丈夫,她的丈夫为了她处置过很多人。

他一直觉得她的智力和听力可以通过一些手段可以恢复,他暗中学了很多这方面的相关知识,她和他在一起,很快乐。

哪怕他霸道无理爱生气,把她当作小鸟儿一样养着,她也是希望他好的。

一个内心还是孩子的人,在遭遇了那样的耻辱后,又接受了很长时间的言语暗示和恐吓,在丈夫归来的当天跟他提了离婚。

然后用绝食的方式逼得他同意离了婚。

林益阳娶她的时候说,你只需要记得我,记得我说的话,不需要管其他的任何人。

可后来,她用了余生来忘记,忘记他的脸,忘记他的样子,却始终没能忘了他的名字和他所说过的那些话。

离婚的这一段记忆,是陆小芒最不愿意回忆的一段记忆。

每回忆一次,心就会被撕裂一次。

眼泪冲开了记忆的闸门,疯狂的往地上掉。

肖杉莫名其妙,“你哭什么?我又没打你没骂你。”

陆小芒慢慢抬头,保持着悲痛的情绪,眼泪花花地看向林益阳的头部。

“他跌倒时磕到的是哪里?”先看磕到的地方,或许能有所发现。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一百九十七章 试探

”当时澡堂里只有他一个人,没人看到他怎么跌的,发现他的人说他是面部朝下趴伏在地上的,前额撞到了澡堂的水泥墙壁,旁边有一块掉落在地的肥皂。

但我仔细检查过,当时没有伤口也没有出血,但是他昏迷了大约两小时,醒来后也没有什么大的异常,只是突然说要吃李子。

对于怎么跌倒的事他也绝口不提,也不太肯去医院,连续做了十几天恶梦,看症状像是轻微的脑震荡。”

肖杉噼里啪啦的说完之后又疑惑地看着陆小芒,“你问这个干什么?”

陆小芒深吸了一口气,默默地看向林益阳的头部。

皮肉包裹着的颅骨下,纵裂分成左、右两个半球。半球表面覆盖一层灰质,凹凸不平形成无数凹陷和凸起的沟壑。

再往里看,可以看到深层的白色皮质,还有各种细细的红红的像是血管一样纵横交错的微小细线。

从大体上来看,没有明显的问题,既没有肿包也没有出血点。

可陆小芒知道林益阳的身体一直很强健,无缘无故的昏迷肯定是不正常的。

如果大部位看不出毛病,那问题就极有可能出现在那些像血管一样的东西上面。

陆小芒打算把那些小细线也看个遍。

但是这东西特别多,密密麻麻的,纵横交错,像迷宫一样,她看了一会儿就有点头晕。

肖杉见她一直盯着林益阳看,两只瞳仁乌黑发亮,脸上的表情也十分严肃,他嘴张了好几回,却奇怪的忍耐了下来,没出声打断陆小芒。

直到他看到陆小芒的眼角好像迸裂了。

陆小芒的眼睛已经瞪到了极致,眼角有一种撕裂般和疼痛,片刻之后,还有湿湿的东西在往下滴落。

她连忙侧过头去,伸手快速地在眼角抹了两下,然后又继续盯着林益阳看。

人的脑部确实是一个神奇而复杂的存在。

沟沟回回之间,隐藏着数万计的脉络状的东西,陆小芒想要把这些脉络都看清楚检查一遍。

她的视线到了后来已经变得十分模糊,整个人却绷得越来越紧,脑子里有一根弦,好像随时都会被绷断过去。

眼睛因为看太久而慢慢的干涩,心里怎么悲伤,眼泪都挤不出来了。

陆小芒不断地眨动眼皮,迸裂的眼角又开始渗血。

她用手指抹了又抹,然后就把染了血的手握紧,揣进了裤兜里。

肖杉一直在观察她。

陆小芒知道自己现在的脸色一定很难看。

她很疲倦,可她还没看完。

眼泪没有了,她看不透林益阳的大脑内部,只能看到他黑密的头发。

大脑里一片混沌,陆小芒感觉到一种前所未有的虚弱。

可是肚子里饥饿的感觉却十分强烈。

林益阳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醒了过来,黑渊般的眼一眨也不眨地看着陆小芒。

眼前的人,小脸苍白,眼圈红肿,瞳色乌黑,眼里盛满担忧,连他看了她好一会儿她都没察觉到。

“陆小芒,我又做梦了。”

他的声音很轻,轻得像是微微掠过湖面的春风,陆小芒看到他醒了,心头一喜,头却快速地低了下来,裤兜里的手一直紧紧地攥着,冒出来老大一坨。

裤兜在抖,因为装在里面的手握成拳头了还是发颤了。

林益阳的梦,就是前世。

他的梦越多,他们之间的牵扯就越深送李子那天,他好像就一直在试探她。

他哪怕只记起零星片段,也不会放过她的。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一百九十八章 误解

“林一,你又做了什么恶梦?说出来听听。”肖杉见林益阳醒了,心中最初的担忧一扫而空,心思又活泛了起来。

每次林益阳做了恶梦醒来,都会添一样怪癖。

譬如要吃李子,买玫瑰花茶……

林益阳眉头轻挑,一翻身爬了起来,淡漠走到陆小芒旁边,看了看陆小芒坐的那条长凳,然后一屁股就坐了下来。

陆小芒坐在凳子正中的,左右空出来的位置都不够,林益阳这毫预警的一坐,吓了陆小芒一跳。

堂屋里有四条长凳,为什么非得来跟她挤同一条?

林益阳还往她那边用力挤了一下,这才坐踏实了。

陆小芒想起身,却被他伸手一把按住,然后,他的手就放到她的膝盖上,再也不动了。

春天本来就穿得单薄,陆小芒的裤子也是洗过好几十回的,什么布料也免不了越洗越薄,林益阳的手掌放在她的膝盖上,隔着布料都能感觉到手心滚烫的温度。

陆小芒的身子不由自主地震了一下。

两人现在姿势,跟当初拍结婚证照片的姿势是一模一样的。当时,她十分紧张,腿一直在微微发颤,林益阳就伸手抓住了她的膝盖,然后就顺势把手放在了她腿上。

肖杉目瞪口呆地看着林益阳放在陆小芒膝盖上的那只手。

陆小芒只要一想移动,这手就会立马抓住她的膝盖把她的腿强行固定住,不让她动弹。

“肖军医,我需要一个良好的谈话环境。”林益阳睨着肖杉道。

“你想谈什么?”肖杉立马坐端正了一些。

“不是跟你谈,是跟她,我有很多话想跟陆小芒好好谈谈。她脸皮薄,你在这里,会妨碍到我们。”

“那不行,之前就是你们俩单独呆在屋子里,你俩差点打起来。万一我走了,你俩打得头破血流的,我咋跟老首长交待?”肖杉迟疑了一下,拒绝了林益阳。

”别废话,出去!“

肖杉铁了心要看热闹,坐着不动。

林益阳微微皱眉,转头冷喝:“将军!清场!”

将军立马窜了起来,凶神恶煞地扑向肖杉。

“我走,我走,让将军别追我。”肖杉吓得掉头就跑,一边跑一边喊:“要不要这么狠?”

清场就是把场上所有活物捕杀……

林益阳和陆小芒将军肯定是不会咬的,那么他就成了场中唯一会被捕杀的活物……

“将军,守住门口,别让人偷听。”肖杉跑出去之后,林益阳又淡淡地交待了一句。

陆小芒定定地坐着,好像麻木了一般。

屋子里安静了下来,林益阳突然侧头靠近陆小芒胸前听了听,“陆小芒,你的心跳得很快。”

“你,你今天到底干什么来了?那个,男女手手不亲,你,你别靠我太近,稍微远点儿行不行?”

虽然我还没发育,可那好歹是胸,是胸!

陆小芒简直要暴走了。

感觉到她的腿又在微微颤抖,林益阳更加用力地按压着她的膝盖,头却没从她心脏处抬起来。

“陆小芒,别抖腿。交谈的基础礼貌是你得看着我的眼睛……你一直不愿意看我,我只能另辟蹊径,对着你的心脏说话。陆小芒,我想听听你的真心话。”

“我,我说话一直很真心。”

林益阳啧了声,“在我面前,你一直在伪装,十句话里九句话在跟我玩心眼。陆小芒,你是不是对真心话这三个字有什么误解?”

“那,那是不熟,我对陌生人向来是保持着十二分警惕的。”

“对陌生人保持警惕是好事,可是陆小芒,我不是陌生人。过去不是,现在不是,将来更不是。

我不会允许你把我变成陌生人,从现在开始,你得做好心理准备了。”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一百九十九章 较量

所谓的谈谈,就是放狠话?

陆小芒翻了个白眼,林益阳,你对谈谈的误解也很深沉啊。

可她不敢炸毛。

那句过去不是,现在不是,将来更不是把她彻底镇住了。

过去,他们的过去,是前世,前世他俩是夫妻,自然不是陌生人。

现在,她重生睁开眼的第一瞬间就看到了他,还认出了他,到今天止,两人也见了三次面了,一回生二回熟,见了三面的人还说是陌生人就太牵强了。

未来……林益阳好像做好了跟她死磕的准备,所以也肯定陌生不起来。

他……突然说抱就抱,叫他小芒果,又说过去现在将来他都不是她的陌生人,他已经知道了,或者他就算不知道那梦是现实,可是他想把它变成现实……

林益阳的心思是很难猜的,而且,他喜欢逗她,撩她。不出任务的时候,他宁愿成天和她腻歪,花样百出的逗她……

陆小芒眉头紧锁,千头万绪在心间窜动,最终却变成了一团乱麻。

“别打什么鬼主意,不然下次可没这么便宜就饶过你。还有,我跟你说话的时候,要给我回应。”林益阳慢慢地抬起头,手也不再按着陆小芒的膝盖,转而去掰她的脸,强行把她的脸转过来,和他面对面。

脸一转过来,这么近的距离,角度又刚好合适,林益阳终于发现了陆小芒眼角迸裂的伤。

他伸出手指指腹,轻轻抚了抚伤处。

“疼么”

陆小芒却感觉他的手指抚到了她心上。

“眼睛不比手,紫草油涂不得,明天,我会给你带涂眼角的药。”

陆小芒嘴张了张,林益阳又打断了她,“眼睛生得小,丑是丑点儿,也没啥大碍,瞪眼也瞪不大,以后就不要瞪了。”

敢不敢说话好听点儿?

陆小芒鼓着腮帮子,气乎乎的。

我眼角迸裂是为了把眼睛瞪大点好看点才裂的吗?

“你现在还小,丑点也没关系,不用有心理负担。”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有心理负担了?

“林益阳,天不早了。”求你了,赶紧走吧,你再不走,我的心已经乱了,快要炸毛了。我怕我一会忍不住真的砸破你的头……

“嗯,不急,等等,来了总得见见你家里人,不然就太失礼了。”林益阳老神在在的坐着。

陆小芒一口唾沫含在喉咙里,真想喷林益阳一脸。

林益阳,你今天到底是来干啥来了?

见家长,你见什么家长?他十五,她九岁,见,见什么家长?

“为,为什么要见我家里人?”

“打个招呼,认识下,然后给彼此留个好印象。”林益阳半眯了眼,唇角微微勾了起来,扯出一个淡淡的弧度。

陆小芒很饿,人也很虚弱,心也乱了,没办法强撑着精神跟林益阳斗法。

揣在裤兜里的手痒了许久,终于忍不住伸出来,用力推林益阳一把。

“有什么话,明天学校里说,你说小树林我就来小树林。天真的不早了,我也要去伙食团吃饭了。”

林益阳稳稳当当地坐着,整个人就跟长在板凳上了似的,陆小芒根本推不动。

两人正较劲儿的时候,院子外突然传来了嘈杂声。

蹲在门口的将军也不住地冲着院门的方向叫唤。

“陆小芒,让那狗别蹲门口,我们不好进去。”罗大乐的声音气喘吁吁的,像是刚干了什么重活还没缓过气儿。

“将军,让开下,让大乐他们进来。”

“将军,守好门,外面的人一个也不许放进来!”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两百章 亲密

“林益阳,这是我家!”陆小芒弱弱地抗议。

这个人实在是太霸道了,当客人的比主人家还凶,还把主人家另外的客人拒之门外。

“暂时是的。”林益阳挑眉,意味不明地道。

“什么叫暂时是的,这里永远是我的家。”

“女人都会有两个字,一个是娘家,一个是夫家!”林益阳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唇角微勾,黑矅石般的眼瞳里闪过一抹光亮,英俊少年整个人都精神了起来。

“可,不管是娘家还是夫家,也是我永久的家,不是暂时的。”前世,她没有娘家,外公家就算是她的娘家,但是这个家也没有长存,她结婚不久,这个家就没了。

陆小芒听不得暂时这个词。

“我说的暂时,可能和你理解的暂时不是一个意思。这里是你外公家,也是你永远的娘家,我目前还算是客人,暂时是针对我来说,暂时只是你家,却不一定不会变成我的家。

陆小芒,你懂我的意思吧?”

陆小芒知道林益阳素来脸皮很厚,可她不知道他的脸皮是生下来就很厚,不是随着年岁长成那么厚的。

斗不过也不想认输,她只能两手捂耳不听他说话。

我不听我不听,不听霸王念经。

罗大乐进不来,又看到宋杰蹲在院子一角,他旁边还有个穿着草绿色军装的年轻男人,将军又把守着门,他看不清楚屋里发生了什么,所以只能不停地问里喊话,一声急过一声。

“小芒,陆小芒,我书包还在你家堂屋里呢,我要进去拿书包。”

啪嗒一下,一个草绿色的帆布书包直接被扔出了堂屋门,落在院子中间。

罗大乐脸色大变,直接冲进了院子。

陆小芒不会扔他书包,屋里还有其他人。

是那个人不让他进去!

罗大乐想往堂屋那边走,将军凶神恶煞地盯着他,前肢伏地,做好了随时冲击的准备。

堂屋内突然传来陆小芒叹气的声音,“罗大乐,你回吧,不用进来了。”

刚刚陆小芒让他进去,现在突然又让不让他进去,这其中一定有鬼。

罗大乐心急如焚,不顾将军的恐吓,又握紧拳头往前走了几步,“陆小芒,你有没有事?你别怕,我进来了。”

“我没事,不用进来。我交待你们仨儿的事做完了吧,做完了就各自回家吧,一会儿伙食团见。”

“做完了,那些笋壳已经全部解下来了。”罗大乐还是不放心,继续往前走,“陆小芒,我想进来看看你。”

屋内,林益阳有恃无恐地睨着陆小芒,压低声音道:“人家不放心,不然就让他进来瞧瞧?”

陆小芒咬牙切齿地瞪着他,脸色铁青。

“闭嘴!”

林益阳一手搂住陆小芒腰,一手按着她的脸,把她的脸按在自己肩膀上放着,他的脸一侧,夹住了陆小芒小小的头颅,令她动弹不得。

“让他进来看看呗,我还能做出更亲密些的动作。”

林益阳作势把他的长腿往陆小芒膝弯下伸,“我身体很好的,腿上坐个百八十斤的人坐上一天我也不会觉得累的。”

滚犊子,谁关心你身体好不好?谁要坐你的腿?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两百零一章 生气

“罗大乐,回去吧,我有点累,想趴着睡一会儿,你别吵我了。”陆小芒竭力忽略林益阳的手,慢慢使自己平静下来。

罗大乐的脚步声停在堂屋外几米处,然后又转了个向,蹬蹬的往院外去了。

陆小芒松了口气。

“林益阳,放开我。”

搂在她腰侧的手和按着她头放在肩膀上的手却一点也没有松开的意思,林益阳的声音懒洋洋的,有点漫不经心。

“我没说过会放开。”

跟林益阳比力气那是自讨苦吃,比脸皮厚也是拍马不及,陆小芒百般无奈,只得放软了姿态,轻声询问:“那你想抱到什么时候?我快饿死了。”

“你们伙食团吃些什么?”

“稀粥。”

难怪你瘦得跟条发育不良的干瘪豇豆似的,九岁了,看起来比七八岁的孩子还要瘦小,餐餐吃稀粥,哪来的营养长身体?

林益阳这时才得了空,微微转动眼珠子打量起堂屋里的摆设。

在农村来说,堂屋一般就是接待客人的地方,所以摆设会相对体面些。

堂屋里都这样了,卧室那边会更破旧。

他迅速得出一个结论,陆小芒外公家是名符其实的家徒四壁。

林益阳慢慢放开了陆小芒,牵起她小小的手,放在掌心一印,陆小芒的手竟然比他的手小两圈儿。

陆小芒的手不仅小还粗糙,指腹上满是老茧,手背上还有好几处浅白色的疤。

她小时候一定过得很苦。

再往上看时,林益阳目光一凝。

手腕上还有一条条的淤青。

陆小芒也注意到了他的目光,下意识地缩了缩手,想要把手从林益阳手中抽离,却被林益阳飞快的一把抓住,反手握紧。

“捏疼我了。”陆小芒轻呼。

林益阳的手立马松开了些,语气却依旧不善,眸色清冷,眼瞳一动也不动地看着她。

“我给你紫草油是让你用的,不是让你收着好看的。为什么不用?”

他生气了!

他生气了又无可奈何的时候就这模样,眼珠子一动也不动,跟镶嵌在雕塑上的黑色宝石一样,幽幽闪着光,却不动。

这个时候,得顺毛。要是逆着他,他就要暴跳如雷了。

陆小芒立刻作小伏低,垂眸道:“怕,怕淋到伤口上会疼。”

可怜巴巴的样子,跟只受惊了的小兔子一样,柔弱而惹人心疼。

“我考虑过,伤药洒到伤口都会有刺激,只有油状液体是很柔和的,紫草油淋上去不会疼。东西在哪?拿出来,你要不信,我当场试给你看。”林益阳绷直的身体骤然松懈下来,开始循循善诱。

“当场试?怎么试?”

“我屁股上的伤也没好全,我也用的紫草油,随便淋,我眉头也不会皱。”

陆小芒无奈地翻了个白眼。

被人用枪穿了肩胛,用一件衣服的袖子勒了一下伤处还能跑三天三夜,甚至是被人硬挑子弹时都可以面不改色说不痛的人,屁股上淋点紫草油会皱眉头才怪了。

再说了,谁要看你屁股……

“不用试,我信你。”

“把紫草油拿出来。”林益阳坚持道。

“我说了我信你,不用试……”上衣已经被她情急之下扒了,再露半拉屁/股……这算怎么回事儿啊……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两百零二章 抄家伙

陆小芒紧张地盯着林益阳皮带搭扣看,生怕他咵啦一下就扯开了。

这人有一双快,着急的时候,一秒解扣是常事。

“你想什么呢?我让你拿紫草油是给你抹。”林益阳伸手叩了陆小芒脑门两下,“小小年纪不学好,盯着男人的皮带扣。”

哦哦,原来是她误会了。

陆小芒飞快从书包里掏出玻璃瓶,林益阳亲手给她抹了一遍。

他每次帮她处理伤口的时候表情都十分严肃专注,小心翼翼的,生怕弄疼了她。

陆小芒心头涩然,却难得的在涩然中涌现出一丝暖意。

她一说受伤了,他就会紧张,哪怕是道破皮的小口子,他也会十分慎重地对待。

上完了药,林益阳还用嘴哈气吹了吹,然后像哄小孩子似的道:“我说不疼就不疼,要是疼我再帮你吹吹。”

他再在她眼前晃荡,再对她好,她就抗不住了,会彻底沦陷的。

“林益阳,你真不走?真要见我家里人?”

“嗯,有事找他们商量。”

“我外公和舅舅根本就不认识你,你有啥事儿跟我说。”林益阳肯定没憋好屁,这人有时候阴险得很。

陆小芒劝不走他,就想探听一下他的口风,要是知道他想说什么就能及时应对,到时候就没那么被动。

“其实也没啥。”林益阳微挑了眉,“上次在乌玛山上,你说过你知道男女大防,既然你知道,你猴急猴急的扒了我衣服,就应该对我负起责任。”

难怪他醒了也不肯穿上衣服,非得光着。

上辈子是他对她负责任,这一次,轮到她对他负责任了么?

真是风水轮流转……

不,不对,这次跟那次完全不一样。那一次她已经十九了,他也二十四五,都是成年人。

现在她才九岁,他十四五,九岁的孩子,好像不需要因为看了一个男人的上半身负责任吧?

林益阳似乎看透了她的想法,突然暗戳戳地解开了皮带搭扣,作势要抽掉。

“如果觉得上半身不需要负责任的话,那就看全得了。”

陆小芒吓坏了,顾不得多想,反手就捶了林益阳一下。

“滚开,流氓!”

她的声音有些尖利,明显是气急了。

院子外头突然响起好几道急促的脚步声。

“小芒,别怕,舅舅来了!”这是舅舅粗嘎嘎的声音。

“陆小芒,我把你舅舅找来了,你不要怕,我们马上就想办法冲进来!”这是罗大乐略带焦虑的喊叫声。

“罗大乐,你守住院门口,不要让任何人进来,罗夏,屋内情况不明,又有恶狗把守门口,小芒可能出事了,赶紧去抄家伙!”这是外公临危不乱发号施令的声音。

“哎哎,抄什么家伙啊,误会,一场误会。”这是肖杉意图和稀泥的声。

两道脚步声腾腾地往灶房那边去了……

屋内,林益阳手搭皮带,眼中闪过一丝惊愕,唇角微弯,低头问陆小芒:“抄家伙?是抄锄头还是镰刀去了吧?”

陆小芒一个头两个大。

她知道,舅舅和外公这是去取枪去了……

他们想把流氓林突突了。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二百零三章 臭流氓

“伸手!“陆小芒飞快地把林益阳的衬衫给捡了起来往他身上套,一边套一边喝令他伸手臂配合她。

从套上衬衫到扣好钮扣,然后再到陆小芒把林益阳推到窗边,从窗口塞出去,只过去了短短两分钟。

“不想被当流氓抓住就赶紧走!”陆小芒趴在窗口跟林益阳挥手,“快走!”

“那下次找个合适的机会,我再来。”林益阳整了整衬衫领子,扣上最上面一颗扣子,冲着陆小芒勾了勾唇。

真希望你找不到合适的机会,见家长留好印象什么的,想想都觉得尴尬……

陆小芒指了指高坎左侧面,“贴着高坎往左后方走,小木屋有人的,脚步轻一点。抓紧时间,将军守住门了,我外公和舅舅抄了家伙肯定会绕到后头从窗口进屋,你再迟疑,就该撞上了。”

林益阳刚摸到小木屋那边,两道脚步声就往窗口这边来了。

陆小芒深吸了一口气,赶紧跑回桌子边上侧趴下,虚起眼睛看着窗口那边。

外公和舅舅果然从窗户外爬了进来,两人的手里各自提了把驳壳枪,一进屋就警惕地四处张望。

“咦,人呢?”罗夏疑惑道。

陆小芒故意动了动,把脸翻向门口那边,偷笑了下。

舅舅和外公站在离窗口不远的地方,影子长长的就投射到了桌子前,陆小芒看到两个影子无声地把枪往背后一别,这才抬脚往她这边来了。

她立马闭上眼睛。

“小芒,小芒,醒醒。”舅舅不停地推着陆小芒。

陆小芒趁机嗯了一声,打了个十分响的呵欠,慢慢地回过头,睁着迷迷糊糊的眼去看舅舅。

“舅舅,外公,你们收工了啊?”

“屋里就你一个人?”外公盯着陆小芒问。

陆小芒忙不迭地点头,“是啊,就我一个,怎么了?”

“哦,没事,没事。”舅舅讪讪地坐到陆小芒旁边。

外公没说话,一直静静地观察着陆小芒,过了好一会儿才道:“小芒,罗大乐找你,你叫那狗把门让开。还有,院子里那个解放军是来干啥的?”

“将军,过来。”陆小芒唤了声,将军就从门口跑到了陆小芒脚前蹲下,一副温顺家狗的模样,还把它的头往陆小芒掌心蹭。

罗大乐立即也跟了进来,肖杉了宋杰紧随着罗大乐也跑进了屋。

宋杰张嘴要说话的时候,陆小芒就抢先道:“解放军叔叔是和宋杰一起来我们家玩儿的。”

解放军叔叔?

肖杉瞪大眼。

陆小芒递了个眼色过去,嘴唇无声地蠕动,你二十好几了,我九岁,不叫你叔叔难道叫你伯伯啊?

肖杉鲠了一下,认了。叔叔就叔叔吧,总比伯伯听起来年轻点儿。

罗大乐脑门子上一层薄汗,视线在陆小芒身上打了个转,有些不好意思地道:“陆小芒,你,你还真是在屋里睡觉啊……”

“是啊,不都跟你说了,我很困,想睡一会儿么。”陆小芒一脸无辜,眼神平静。

“那你刚刚又叫流氓……”

“我做了个梦,梦到个不要脸的臭流氓,说梦话了吧。”

陆小芒说的话能骗过舅舅,罗大乐,却骗不过外公,吃完饭回来之后,外公就一个人去了陆小芒屋里。

“小芒,我有件很重要的事要和你谈谈。”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二百零四章 爆炸

陆小芒作业还没写完,今天一直兵荒马乱的,她第一次逃了学,然后先是宋杰来吓了她一遍,然后肖杉又来了,林益阳来了,一个接一个的,她就没消停过。

饿得太狠,在伙食团吃了五大斗碗稀粥,再次震惊了众人。

下午的课罗大乐做了课堂笔记,她刚抄了一小半儿,外公就来了,进门就把门拉实并抵上,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开口就说要跟她谈件重要的事。

说完之后,外公直接把一杆驳壳枪扔到了她面前。

陆小芒大吃一惊,抬眸看着外公,半天都说不出任何话来。

外公这是要干嘛?

之前不是一直藏着掖着吗?

陆小芒看外公,外公也在细细看她。

“小芒,你真的长大了。”

外孙女的眼睛,像是上好的黑色珠玉,带着震惊,猜测,却唯独没有害怕。

“外公,开始吧,要谈什么?”外公这副架势,像是要摊牌,陆小芒隐隐有些小期待。

前世,家中的两杆驳壳枪一直没出现过,外公也从来不跟陆小芒谈论家里的事,在他眼里,陆小芒就是个孩子。

孩子,是要无忧无虑长大的,不需要知道太多隐秘。

有些隐秘,知道便是祸根。

“外公想知道,叶李是怎么瘫痪的?”

外公不是别人,可陆小芒在考虑该不该把这事摊开来说。

她眼睛慢慢地滑动,昏黄的电灯下,她微微仰了头,眼里反射出淡光,眼底是不属于她这个年龄的凝重。

片刻后,她打定了主意,缓缓开口道:“是我弄的。”

外公突然坐直了些,瞳孔也不自觉地收缩了一下,“我打听过这件事,叶李瘫痪得很蹊跷,像是人为。我把村里所有人都想了一遍,却想不出谁能干净利落的做成那样的事,那些日子我彻夜难眠。

直到你舅舅听到你学老鸹叫,我才联想到你身上,可我不敢相信。

你突然不怕火了,胆子也大了很多,还莫名其妙的会了很多技能,我既欣慰也害怕。小芒,如果梦梦还活着,她知道你生得这样好这般聪明,她一定会和我一样既欣慰也害怕。”

如果还活着……那就是死了……

虽然陆小芒心里已经有了数,可是听到这话从外公嘴里说出来,她依旧很悲伤。

“她,是怎么去的?不是自然死亡吧?谁害的她?”

“不知道,我连梦梦当时在哪儿都不知道,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外公目露痛楚,摇了摇头,“你是被放在一个弹射系统里发射出来的。这个弹射系统的发射距离被调到了最大值,射程是5500公里。

一个两岁的孩子,被弹射出5500公里,要是有一点差池,孩子会和弹射舱一起毁掉。如果不是到了生死存亡危急时刻,梦梦一定不会做出这样的选择。

你落在骊山中,弹射舱坠落下来的时候,砸毁了你舅舅私搭的树屋,然后弹射舱就解体了,你的后背上血肉模糊的一片,却不是弹射舱造成的,而是来自一场爆炸。

你舅舅把你背回了村,你一直哭着喊爸爸妈妈……后来,梦梦留下的专线电话就再也打不通了……”

爆炸,5500公里射程,骊山……听上去怎么那么虚幻?

“外公,你是说,没有人见过我爸妈尸骨……假如,他们,他们也坐了弹射舱和我一样逃离了呢?”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二百零五章 报道

“我也常常这样奢望,希望梦梦和陆女婿都还活着。可一年一年过去,这心思也就渐渐淡了。”外公伸手抹了一把眼角,略微有些佝偻的身躯不住颤抖,似乎悲痛得无法自抑。

陆小芒心里也很难过,她之前还在曾为了重生而庆幸,庆幸她回来后天强天富还在,外公还在,舅舅舅妈还在,林爷爷还在,一切都可以改变,一切都能挽回。

可现在,她很难过,如果重生时间可以选择的话,她宁愿再往前倒几年,重生在爸爸妈妈还在的时候。

前世今生,她对父母的印象都淡薄得可怜,她连他们是高是矮是胖是瘦都记不得。

哭过之后,她又突然发现了不对之处。

外公这段话里是有漏洞的。

他说舅舅在骊山发现了她,把她背回了村里。

骊山,远在千里之外。

“你舅舅那时候在骊山学艺,伙食不太好,所以爱去山中打猎改善伙食,总是趁师傅和师兄弟们睡着了偷溜出去,半夜才回来,有时候追猎物追得累了就在自己搭的树屋里睡。

梦梦知道他这个习惯,所以才设定那里做为弹射舱的降落地。

但是她是一个做事很谨慎的人,也知道凡事都有例外,然而她事前并没有通知过你舅舅和我,代表当时事发突然,她已经来不及与外界联系,只能冒险在最后一刻把你送走……

设定骊山为降落地,同时也代表她不想别人知道我们的老家在哪儿,不希望你被别人找到。

你舅舅虽然蠢归蠢点,却还是见过你照片的,所以他一看到你就认了出来,知道一定是出事了,就秘密的把你带了回来。

他自己挖了些草药替你糊了伤口,抱着你钻进了一辆跑远途的货车里,这才把你带了回来。”

外公泪流满面。

“陆家只有你爸爸一个人,说是官宦世家的后人,祖上是挺显赫的,在西北挺出名的。

陆女婿不爱说话,不擅长交际,但他很疼梦梦,梦梦也喜欢他,非她不嫁,陆女婿答应我,每年都会陪梦梦回来探亲,在家里住一个月,我才同意了他俩的婚事。”

说到这里的时候,外公突然挫了挫牙,目露愤恨。

“可是出事后我多方打听才知道,西北陆家除了当年结婚有人住过之外,已经十几年没人气了。

那座老宅子,平时是由一个聋子打理。

梦梦结婚前半年房子被翻新了下,很多家具摆设都是那半年内置办的。

陆女婿的身家背景都有可能是造了假的。

这件事,我无法确认梦梦知不知情,因为很多线索都断了,无从查找。

梦梦说陆女婿是个当兵的,吃国家粮的,当时我也没仔细问番号驻地……

我就连梦梦死在哪儿也不知道……

我不是一个合格的父亲,女婿的底细都没打听清楚就把女儿嫁了出去,出事那年梦梦才二十三岁……

她在我眼里,还依然是个没长大的孩子啊……”

“那当时,就是在5500公里外的区域,有没有什么关于爆炸的报道?”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二百零六章 隐瞒

外公轻轻地摇了摇头,满面哀伤,“自那之后两年,我托了人,重金收购全国所有省市的报纸,耗尽了家财,把祖宗留下来的东西都当卖了,却没能找到关于爆炸的只字片语。

但是,那些报纸却并非完全没有用,骊山解体的弹射舱碎片坠落地曾有各方势力齐聚,热闹了好几个月。

那片地方起了场山火,把一切痕迹都烧没了,弹射舱碎片也不知道被谁弄走了。”

白发人送黑发人是这世上最残忍的事,更残忍的是死地难寻,尸骨不归,甚至连发生了什么都不知道。

“陆女婿结婚的时候曾向我承诺,会好好待梦梦,让她幸福。可转眼,人没了,才发现他连身份都是假的,名字说不定都是假的。”

外公用力地呼吸,悲痛震得他的肋骨发抖,撞击着胸腔里发出了嗡鸣声,那股子丧女之痛,和对女婿的埋怨憎恨堵在心里,梗在喉口,令他寝食难安。

“你背上的伤太明显,瞒不过有心人,所以我放了把火,把开平的祖屋给烧了,假造了一场火灾,给你的伤造了个由来。

可我恨你的父亲,恨他没能力保护好妻女,所以我不想让你姓陆,后来户籍登记必须出具证明,大家都知道我女婿是姓陆的,我又转念一想,陆这个姓说不定都是假的,也就替你上了户口。”

村里的电和一大队从同一个便压器里接出来的,一到晚上,大家都开灯的时候,就会电太不足,光亮度大打折扣,显得十分昏黄。

陆小芒外公家的灯泡又是最小的瓦数,就更显昏黄了。

昏黄的灯光下,外公满粗糙得像树皮一样的脸庞上满是苦痛,眼泪在皱纹的沟壑里滑动,悲怆得无法言语。

浓重的悲哀,笼罩陆小芒的心头,令她心肝发颤。

她情不自禁地抱住外公,伏在他怀里,轻声哭泣。

“外公,不要哭了,妈妈没了,你还有我,以后我们都好好的,一家人都要好好的。”

外公也紧紧地回抱着陆小芒,肩膀不住颤抖,哽咽不成调地回答她:“好好的,都要好好的。你越大就越像梦梦,眼睛,鼻子,嘴巴,就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可你的性子和行事风格又越来越像你爸,心眼越来越多,有什么事都不和家里人说,还爱说假话,外公不希望你这样。”

“外公,我答应你,以后你问什么我都不隐瞒,不会再编谎话糊弄你。”

“那你告诉外公,今天来咱家那小子是谁?”外公问。

陆小芒怔了怔,犹豫了一下,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你跟村里的孩子玩,大家都知根知底的,我向来不管你。可是你要是跟外来的孩子玩,不要稀里糊涂的,得弄清楚对方的底细来意。”

“是同学,宋杰家楼上的,就是上次天富偷的那片李子地的承包人。”

“那叫啥名儿?多大了?家里也是当兵的?”外公非要问个一清二楚,“你是不知道,还是不想告诉外公?小芒,你刚刚才说了什么也不会隐瞒我。”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二百零七章 贡献

说还是不说呢?

陆小芒思索片刻,还是照实说了。

“他叫林一,爷爷和爸爸都是当兵的,妈妈……不记得是干啥的了。”

外公点了点头,起身打开门往外走,“那行,你早点睡,明天好上学,我也回去睡了。”

“外公也早点睡。”陆小芒坚持把课堂笔记抄完之后,一边打着呵欠一边把门抵了,然后晃晃悠悠地走向自己的床。

她今天精力透支得实是太厉害了,一沾床倒头就睡。

罗成功却没回自己房间,把枪藏回原位之后就去了小木屋。小木屋里住着儿子媳妇,天黑之后,罗成功一般是不会往那边走的,除非有什么急事。

但是这乡下也没什么要紧事需要大晚上的去找儿子商量。

儿子又是个鲁莽的棒槌,遇事不坏事就算好了,找他拿主意那就是白瞎,所以罗成功晚上一年都难得去小木屋一回。

他没有想到,刚一转过弯爬上高坎,就看到了自家的棒槌儿子提了枕头,灰溜溜地从屋子里出来,径直往左侧而去,看那样子,轻手轻脚,熟门熟路的,一看就知道他没少干这样的事,已经习惯成自然了的感觉。

罗成功就在坎上站了一小会儿,等到小木屋里的灯拉灭了,他立刻把穿在自己脚上的鞋脱了下来提在手上,光着脚直接到了小木屋的左侧面。

罗夏躺在铺了薄薄一层稻草的地上,正睁大了眼睛在发呆。

冷不丁的眼前突然多了道黑影,挡住了浅淡的月光,他猛地抬头,就看到了自家老子阴沉沉的脸。

他连忙坐了起来,稻草发出簌簌声,罗夏尴尬地望着罗成功,过了好一会儿才压低声喊了声爸。

“爸,我,我在看月亮。”

罗成功半蹲了下来,然后一屁股坐到了罗夏旁边垫了稻草的地上,长长地叹了口气。

“石头心是捂不热窝的。”

“不,不是,是我不对,我睡觉打呼吵到她了。”罗夏赶紧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

“哼,就是你姐夫害了我们一家。他自己是个骗子骗了你姐,害死了你姐,给你介绍的女人又是个不像样的。”罗成功想到往事,气不打一处来。

“爸,你也不能这样说,她长得那么出挑,配我确实是委屈了。再说了,我们家条件确实和陆家的锦衣玉食是比不了的,哪怕她在陆家是个佣人,却过得比一般城里的小姐还好些。

我,我又没读过几年书,大老粗一个。

她会识文断字,和姐夫一样有文化,我又不会说讨巧的话,粗手粗脚的,要不是有姐夫牵线,她估计也是看不上我的。

可是她嫁过来后,还是给我生了俩孩子,是给咱罗家做了贡献的。”

前面那些话,罗成功是不认同的,可是最后一句却说到他心坎上了的。

儿媳妇再不好,好歹还是给老罗家生了俩孙子……

“算了,老子不跟你说这些。起来,给老子点灯,老子要去丰收岩一趟。”

罗夏麻利地爬了起来,顺手拍了拍身上沾着的稻草屑。

罗成功两手撑地,颤巍巍地立起来,罗夏连忙伸手扶了他一把,嘀咕道:“爸,天这么晚了,白天又干了一天的活,有什么事非得大晚上的跑丰收岩?

那边可是部队的驻防地……”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二百零八章 有苦难言

“喊你走你就给老子走,别那么多话。”罗成功一手扶着罗夏,一手把鞋子往脚上穿。

罗夏去灶房找到了煤油灯,然后和罗成功悄悄地出了院子,直奔丰收岩营部而去。

林益阳突然就上学去了,放学了也没按时回家,林宪东正着急的时候,肖杉背着林益阳回来了。

“自己不能走为什么不多在家养几天,等伤好了再去上学?”林宪东问。

林益阳瞥了一眼正支起耳朵听的肖杉一眼,慢条斯理地趴回了自己床上,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又从枕头下拿了纸和笔,开始写写画画。

林宪东就把肖杉拉到了外屋,疑惑地问:“你怎么会和林一一起回来的?”

肖杉就照实把今天发生的事说了一遍。

林宪东听完愣了好一会儿。

“你说什么?林一让你背他去村里找一个小女娃?他和小女娃单独呆屋内叽叽咕咕,把小女娃娃惹毛了,小女娃拿铁砖把他打晕了?什么小女娃这么凶残啊?”

自家孙子那能耐林宪东是清楚的,等闲三两个成年大汉都近不了身,怎么会被一个小女娃拿铁砖拍倒了呢?

不知道怎么的,他突然想起那天林益阳一本正经地跟他说,看上了,小是小,可以养养,迟早会长大。

“那小女娃是不是双眼皮儿,眼睛黑幽幽的,瘦巴巴的,还爱哭鼻子?”林宪东比划了一下陆小芒的身高,又形容了一下她的长相。

肖杉不住点头,“是是是,就是她。上次来过你们家的,特别喜欢吃李子的。”

林宪东这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家里那筐李子不见了。

“林一今天晕了之后又说做了个梦,我问他半天,他不肯说。老领导,要不你去问问?”

“他那脑子真没问题?真是轻微的脑震荡,不是脑子坏了什么的?”

肖杉听了这话,真不知道该如何接。

好歹是亲爷爷啊,怎么不盼点孙子好哇?

动不动就问脑子坏了什么的……

“老领导要实在信不过肖某人的医术,就拉林一去省城的大医院拍个片子瞧瞧。”

林宪东有苦难言。谁愿意怀疑自家孙子脑子坏了啊?可一个好好的少年郎,洗个澡而已就莫名其妙的滑倒磕晕了,然后醒来后就性情大变,连口味也变了,而且前两天竟然说看上个九岁小女娃,要养大了当媳妇儿……

林宪东挥了挥手,“肖军医,今天的事谢谢你,林一给你添麻烦了。饭堂要开饭了,你先去吃吧,我进去跟我孙子聊聊。”

肖杉走后,林宪东把外面那扇房门关严实还落了锁,这才抬步往里屋走。

林益阳听到脚步声,眼皮子也抬一下,又往纸上添了几笔,画完之后才侧眼看了林宪东一眼,然后就把手里的画递给林宪东。

林宪东仔细看了看,纸上画着一个类似防空洞的东西,洞里一面内壁堆满了晒干的玉米秆,另一面内壁上画着一些红色符号,符号下对应着一扇铁门,铁门上有一把锈迹斑斑的锁,锁的样式很老旧,像是民国时期的人才用的黄铜横锁。

“爷爷,你对这片地形熟,你知道哪儿有这样的防空洞吗?”林益阳问,声音平静,尾音却有点拉长。

“好像在哪见过,却一时之间想不起。这防空洞的风格挺像个地下军事基地的入口。”

“爷爷,你确定,在现实中,见过类似这样的防空洞?”林益阳刻意咬重了现实中三个字。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二百零九章 暴搓一顿

林宪东眯起眼睛思索,林益阳直勾勾地看着他。

“益阳,你确定问的是附近?”过了好一会儿,林宪东才不太确定地道:“以前打仗的时候,我是见过这样的工事的,有些老谋深算的敌人,就喜欢挖地堡,在地下修建军事基地,或者是做弹药库房,或者是做牢房,还有的就是进行一些见不得人的研究。

我也带兵捣毁过不少这样的地堡………但是那时候我的主战场不在华西,而在西北和江左,你要问那边这种工事在什么位置我倒有印象,要说这丰收岩附近,我不记得这附近有这样的东西,也从来没听人汇报过。”

林益阳沉默了,那是梦,他如何敢斩钉截铁的回答说他确定?

“我就是随口问问。对了,爷爷,我想洗一洗,您叫人帮我提点水进来。”林益阳道。

“屁股上伤都没好全,只能抹一抹,洗就算了。”

林益阳微微拧眉,不太乐意地道:“抹总觉得抹不干净,闻起来味儿也不清爽。”

林宪东怔了怔,孙子以前从来不在乎这些东西的。

他小时跟狗同吃同住都没觉得味不好闻……

“你想给谁闻?谁又会凑近了闻你?除非他有只狗鼻子,不然哪里闻得出什么清爽不清爽?”林宪东意有所指地问。

林益阳立刻不说话了,闭上眼睛,送客的态度很明显。

林宪东哼哼着出了林益阳房间。

这臭小子,一不乐意就不搭理人,也不知道像谁……

时间还早,才八点多一刻,林宪东向来晚睡,这么早是睡不着的,一个人坐着也无聊,他就转悠着下了楼,去找营里那几个老家伙捉棋。

老家伙们推三阻四的,个个都说白天捉了一天棋了,人老了,脑子不好使了,得歇歇。

林宪东转念一想,动不了脑子就动手呗,直接把人拉到坝子里,卷了袖子,磨拳搽掌的。

“来来来,哥几个,陪我活动活动。这个不用动脑子。”

老王老秦老李都有点哭笑不得。

年轻的时候当了一辈子的陪练,经常被林宪东揍得鼻青脸肿的,这老了老了还要被暴搓?

大家都是有儿有媳有孙几世同堂的人了,要是被打鼻青脸肿的回去,儿子媳妇孙子面前怎么圆得过去呀?

是个人都爱面子的好不啦……

三个老头面面相觑,然后异口同声地道:“不打不打,人老了,筋骨就松散了,这拳脚无眼,可不像年轻那会儿,打一顿睡一觉起来就又生龙活虎。”

“一对一你们不敢……”林宪东略微想了想,就提议道:“那你们仨对我一个,练练?”

仨对一啊……

几个老头瞬间就有些意动了。

年轻的时候总是被打的那一个,也不好意思联手打老领导,更怕联手起来也打不过更丢脸……

这人老就得服老,各方面都会走下坡路,老领导既然强烈要求他们三对一,那他们再不答应就显得特别矫情了。

老领导一定会想方设法收拾他们……

三个老头相互看了看,瞬间打定了主意,然后就大喊着齐头往林宪东那边冲。

“打!”

“削他!”

“弄他!”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二百一十章 闹事

三个老头气势如虹,喊打喊杀,家属区的小辈儿们也被惊动了,纷纷窜了出来观战,机灵点儿的还自带小板凳,舒舒服服的坐着只管吆喝。

老秦老王老李家的孙子辈,自然是要给自家爷爷助阵的。

“爷爷,加油。”

“爷爷,加油啊。”

三个老头听了自家孙子的喊叫声,信心倍增,勇猛无比地扑向林宪东。

四个老头就战成一团,打得难分难解。

老秦老王老李家那几个小子,平时也挺怕林一的,他们自己肯定是不敢去惹林一的,现在自家爷爷们对上了,就把赢的希望寄托在自家爷爷身上。

如果爷爷打赢了,以后他们可有得吹嘘了,我爷爷赢了林一爷爷,就好像他们压了林一一头似的,相想就觉得美妙。

四个老头抱成一团,你一拳我一掌他一脚的打着,个个脸色胀红跟打了鸡血般兴奋,男人都是热血的,人老了,血未冷,再加上有人在旁边加油呐喊助威,气氛就变得更热烈了,从无聊打一打变成了非要分出个胜负高下。

老秦老李老王互相配合,形成了战术,铁了心要把林宪东打趴下。

林宪东也越战越勇,仿佛回到了年轻的时候。

很久没有打得这么酣畅了。

“老领导,得罪了。”

“老领导,输了也不许赖皮给我们穿小鞋啊。”

“老领导,一会要是被我们揍得鼻青脸肿的也别往觉得丢人啊,我们家有的是跌打损伤的好药,一会儿我们仨儿都给你上药去,涂涂抹抹几天就会消肿散淤,我们还会交待各家小子不让他们笑话您的。”

三个老头占了上风,意气风发,扬眉吐气。

林宪东不动声色,边打边闪,一句话也不说。

打架的时候得什么意啊,不知道战场是瞬息万变,一招不慎就可能全盘皆输的啊?

所以,当三个鼻青脸肿的老头躺地上哀号连天的时候,林宪东还直挺挺的立着,不停揉搓着自己手腕。

“老秦,老李,老王,得罪了哈,你们仨输了也不许赖皮不认账啊,就是玩玩儿而已。

就算被揍得鼻青脸肿的也别觉得丢人,你们家不是都有跌打损伤的好药嘛,你们可以互相上药嘛。

涂涂抹抹几天就会消肿散淤,你们家的小子肯定不会笑话自家人的,对吧?”

老秦顶着老大的熊猫眼看被拍红了脸的老王,老李摸着自己被拔光了胡子的下巴,三个人慢慢地爬了起来,齐唰唰地看着林宪东,然后又齐齐伸出一根手指指着他,异口同声地大喊了起来。

“我们不服!”

“哪有打架的时候专照人脸上招呼,不是揪人胡子就是捶人眼窝,插人鼻孔扇人脸的打法啊?”

林宪东嘿嘿一笑,道:“攻其不备,出其不意,当然是照着人家最不防备的地方打啦。输了就是输了,别给自己找借口。你们可是三个人六只手六条腿,相当于三头六臂啊,这样都能打输……

啧啧啧,刚刚还没分出胜负的时候竟然还分心说话……”

三个老头哑口无言,旁边喊加油的孙子辈们也跟斗败了的公鸡一样垮了肩膀。

就在这个时候,岗哨那边负责防务的王大狗跑了过来,一看到林宪东就大声报告。

“报告,营部大门外有个老头在闹事,点名道姓的要找林一家长!”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二百一十一章 丑闻

谁吃了熊心豹子胆啊,敢来营区闹事?

刚刚围观打架的孩子们耳尖的听到了林一的名字,瞬间又来了兴致,一窝蜂的往营部大门跑。

三个鼻青脸肿的老头也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竟然没有第一时间回屋里去,而是要跟着林宪东。

其实营部的孩子之中不乏调皮捣蛋之辈,经常在外头惹事,然后也有被人家家长找上门的情况,但是那一般都是别人家孩子。

像林一这样的孩子,基本上有啥事就在营外就平掉了,不会让人找上门来。

所以大家一听对方是来找林一家长的,立刻生了好奇心。

林宪东自己也愣了一小会儿才抬步往外走。

自家孙子这到底是惹上啥事儿了啊,这大晚上的就被人家找上门了?

到了营部大门口,林宪东首先看到一个瘦巴巴,佝偻着身子的老头。

老头正在咋呼,冲着营部内不停喊话:“林一的家长呢?林一的家长呢?谁是林一的家长?”

老头旁边还站着一个五大三粗的青年,生得浓眉大眼,手里端着一盏熄了火的煤油灯。

林宪东走去,站到老头面前,堂堂正正地道:“我是林一爷爷,找我啥事儿?”

老头看了看林宪东背后探头探脑的人们,犹豫了一下,道:“找个能说话的地儿。”

林宪东心头就咯噔了一下。

要是打架斗殴这种性质的事,人家肯定就照直说了,说你家小子把我家某某打了……

这种义愤填膺,见了家长却又要找地儿私下说的,事情性质可就严重了!

一般都是男女作风问题,作为女方家长那边得为了女主脸面着想,所以要私下商谈。

打架嘛打赢打输都是各凭本事,好解决;可是这男女作风问题,可是品质上的大问题……

林宪东表面咋咋呼呼的,可是却并非莽夫。

“那你俩跟我进来,去我家喝杯茶,我们边喝边聊。”一方的言词大多都夹杂着主观意识,不够公允,这种片面之词,林宪东既不相信也不否定,而是选择把人领进门,当着林益阳的面对质求证。

“都散了,该干嘛干嘛去!”林宪东板了脸。

孩子们就散了。

刚开始大家一窝蜂的跑来,只是想看看林一在外头打了谁。一般打了架,家长气不过,就会带着被打的孩子上营部理论。

可是大门口只有一个老头和一个青年,好像并不是因为打架的事。

有的事可以看下热闹,但有的事,就不该过问。

营部的孩子,还是知道界限的。

林宪东带着罗成功和罗夏到了自己家。

那三个鼻青脸肿的老头也跟了过来,自发自地充当了守卫,把住了林家的门外。

“老领导,你放心,我们不会让任何人靠近。”顶着熊猫眼的老秦说。

鼻孔疼痛难忍和老王和胡子被扯光了的老李也不住地点头。

林家已经出过一次轰动全国的丑闻了……再出一次,那就真的彻底完了。

林宪东领着人进了屋,顺手抵了门,然后就大刀阔斧地往条凳上一坐,又伸手指了指旁边的凳子。

“坐下说!我孙子……干了啥天怒人怨的事?”

“你孙子是个变态,想拐我外孙女。”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二百一十二章 亏心事

林宪东眼皮子直跳。

任谁听到别人说自家孙子是个变态,本能反应都是会生气。

可林宪东却不得不忍,因为他这几天偶尔也会觉得自家孙子有点病态了。

十五岁的少年好像突然入了魔,迷上了个九岁小姑娘,还为了这个小姑娘对自家爷爷横桃鼻子竖挑眼,为了小姑娘说了来没来而患得患失闹脾气。

“那个,你外孙女多大?”

“多大?九岁都不到!”罗成功把眼一瞪,又问:“你家孙子多大了?”

“快十五了。”林宪东感觉有点汗颜。

“那他果然是个变态。十五岁是该懂事的年纪了。他可以去找同龄的女孩子们,为什么要找我家小芒?她还是个什么也不懂的孩子。”罗成功越说越生气。

对于这个,林宪东真没话好反驳,可不反驳就是示弱,又不是林宪东的风格。

“那个,是不是您把事情想复杂了?您外孙女那么小,两人可能就是在一起说说话,做个作业什么的。”

“我也想这么觉得,可是如果就是说说话,做个作业,你孙子用得着翻窗户逃跑么?”

林宪东哑了。

今天林益阳回来后心情好像挺不错的……

他,他该不会真的去怎么着人家九岁小姑娘了吧……

这,这也太变态了。

“你等着,我去把他揪出来,当面问。”林宪东气冲冲地站起来,“要是他真干了不要脸的事,你放心,不用你出马,我直接就能把他乱棍打死!”

“不用了,我听着呢。”少年清冷的声音突然响起。

罗成功和罗夏都下意识地看向里屋的门口。

这一看,不止他俩愣了,林宪东都愣住了。

白衣黑裤的清俊少年,剑眉朗目,眼神清冽,宽肩窄腰大长腿,身姿挺拔如松,一身正气。

林宪东眼皮抖了抖,这小子竟然精心打扮过了,第一次见他这么帅气……

罗成功看过来的时候,他微微颔首,礼貌地问好:“爷爷您好,喝什么茶,我给您泡。”

罗夏压低声音说:“爸,他长得可真好。”

是啊,长得真好,这样的少年,放到哪里都会有无数女孩为他疯狂。

不该是个变态呀。

“你就是林一?”罗成功问。

“是的,爷爷,我是林一。

今天,我还去过您家里,我听宋杰说,陆小芒做了很多稀奇的小罐子,说是能给他减肥。

我一时好奇就去参观了下,还准备拜访一下她家人的,可是陆小芒总犯困,我也不好打扰,小坐了一会儿就告辞了。”

说到这里的时候,林益阳的眼中恰到好处的露出了一抹遗憾。

“我本想亲眼看看那小罐子是如何制作出来的,可是主人家不方便,我只能先走一步。

爷爷您这么晚来我家,口口声声说我是变态,要拐陆小芒,这中间是生了什么误会么?”

不慌不乱,言辞有据,应对有方,这少年要么说的是真话,要么就是心机深沉,擅长演戏

罗成功眉头一皱,“那你是走的时候是从门那边走的还是窗户那边?”

“翻的窗户。”林益阳面不改色地回答。

面对少年如此直白的回答和他理直气壮的态度,罗成功微微一愣。

翻窗户难道是什么光荣的事么?

“有门不走要翻窗户,你到底做了什么亏心事?”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二百一十三章 搞定他

屋内的气氛变得十分诡异。

清俊少年面色不改,对面三个人表情各异。

罗成功死盯着林益阳,不放过他脸上的半点细微表情,可他从林益阳脸上看不到丝毫慌乱,他一直表现得十分平静。

哪怕他亲耳听到了有人骂他是变态,他也没受半点影响。

“说啊,为什么有门不走要翻窗户?”

“因为我养了一条贪玩的狗,它叫将军,我最近因为身体原因没空陪它玩,它跟着宋杰去了您家一次之后,就盯上了陆小芒,昨天在您家玩到天黑才回来。

今天陆小芒没精神陪它玩,我又要提前走,它觉得天没黑不想走,所以就堵住了门口,不让我出去,也不让别人进来。

窗户呢,是陆小芒让我翻的,她让我翻我就翻了,这有什么不对吗?”

“真是这样?”虽然林益阳说得有鼻子有眼,可罗成功就是觉得这事情绝没有这么简单。

“千真万确。您回头可以仔细问问陆小芒,我还坚持说来都来了,总要拜访一下她家大人才显得有礼数,她说她们家没这些讲究,所以我才没跟您打招呼。”

罗成功气势汹汹的来,却被林益阳四两拨千斤,他又敢叫罗成功回去跟陆小芒对质,就连罗夏都觉得是自家老子多心了,一个劲儿地扯罗成功袖子,示意他赶紧走。

罗成功慢慢地站了起来,勉为其难地道了个歉,然后告别。

林益阳要送,他拒绝了。

他的潜意识里还是不喜欢这个少年。

林宪东笑嘻嘻地把罗成功父子送到了营区外。

一路上,就听他的声音不停地叭叭叭。

“我就说这事不可能,我的孙子我清楚,他为人一向正派,绝不会做出什么伤风败俗的事。”

“人你们也见着了,话也说透了,以后可千万不要动不动就给别人扣帽子啊?人的名,树的影,不止女孩子要好名声,男人也是需要的。”

“我孙子长这么大,从来没干过什么出格的事,为人谦逊端方,堪称小一辈的楷模。

他学习成绩也好,期期考满分,身手也好,等闲三两个人近不了身,能文能武,等他再大一些,要是瞧上了哪家的姑娘,哪家的姑娘可是专等着享福喽。”

罗夏听得目瞪口呆。

罗成功听得眉头直抖。

这老头从一下楼嘴就没停过,还故意扯着嗓子说话,一路走一路说,把他的孙子吹得天上有地上无的,真是不要脸极了。

“你孙子优秀也好,变态也罢,跟我们都没关系。你好好看着他,别让他来拐我家小芒就成了。我是农村人,没啥大志向,一生就只图个安稳,不想找什么能文能武的小子当外孙女婿。”

罗成功和罗夏转身刚走了几步远,林益阳就拿着一杆手电筒追了出来。

“走夜路有杆手电筒照着要方便些。”

罗夏伸手要来接,罗成功瞪了他一眼,他立马缩回了手。

罗成功瞥着林益阳,没好气地道:“小子,我不喜欢你,没事少来我眼前晃。”

这老头子不好糊弄,不搞定他,以后怕是会坏他事……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二百一十四章 白费心思

人走远后,默默站在一边的林宪东才走了过来,猛地拍了拍自家献殷勤被拒的孙子,然后顺势搂紧他架着他往院内走。

“臭小子,你这心思白费了吧?精心打扮了一通人家还是讨厌你……不过,你今天到底去他家弄啥了?给爷爷说实话。”

“拐他外孙女……”这便是实情。

林宪东猛地停下脚步,凝眉看着林益阳,一字一顿道:“爷爷明天带你去省城医院看看脑,这样下去真不行。”

“我脑子没问题,要说有问题,应该是心里有问题。我一看到陆小芒,就会控制不住自己。”林益阳其实也觉得自己有病。

她就像一个谜一样,吸引着他,让他不由自主的沉沦。

“醒醒吧,人家才九岁。”这孙子真的变态了,不行,得想个办法纠正他。

林宪东想了一夜,第二天就去找了营长唐一宽。

过了几天,营部就有了新的人事调动,够级别往上升一级半级的营部军官一下子升了五个,全部调往团部去工作了,空出来的五个位置也迅速被填补了。

又过了一个星期,五个来自不地方的军官就带着各自的随军家属搬进了家属区。

营区半大小子们摸清楚这五家人的底细之后,竟然买了好几挂鞭炮庆祝。

连着两周周末,林益阳都没得闲,被林宪东硬拉到了省城医院看脑,看完脑子又顺便看了胸内科。

拿到检查报告的时候,林宪东才算彻底放下了心。

脑子没异常没病变,心脏也好好的。

回到营部的时候,就听到了噼哩啪啦的鞭炮声,一群十五六岁的半大小子聚在院子里,一边放鞭炮一边贼眉鼠眼地往一楼新搬来的人家屋里瞧。

林益阳微微皱了眉头,拉开吉普车的车门,大长腿一迈,落地之后就头也不回地朝楼梯口走。

林宪东笑眯眯地凑到那群小子旁边,然后突然提高声音大吼:“起开!围着别人家干嘛呢?”

小子们正春/心荡/漾,冷不丁耳朵边上有响雷一样的声音突然响起,全都被吓了一跳,捂着耳朵往旁边跳,给林宪东让出了一条道来。

林宪东大模大样地走到那一排屋子前。

有眼尖的人认出了他,立马从屋里走了出来,毕恭毕敬地跟他打招呼。

先走出来的是个四十来岁的国字脸军人,身后跟着一个身上拴着围裙的腼腆妇人。

“老领导好,我是秦国立,这是我爱人方静。”秦国立朝着林宪东行了个标准的军礼。

林宪东回以军礼,眼往屋内一睃,明明看到窗口趴了个正冲外看的少女,却装作没看到,笑眯眯地问:“全家都来了么?怎么不见你家小丫头?”

“筝心,出来一下,见见爸爸的老领导。”秦国立连忙冲屋内招了招手,让趴窗口的少女出来。

少女怯生生地站起来,慢慢走出屋门。

那一群半天小子们纷纷哗哗叫了起来,十分激动。

少女生着一张好看的瓜子脸,细细的枊叶眉,眸似得子,皮肤很白,黑而亮的长发上别着一个弹簧蝴蝶夹子,夹子随着她的走动一摇一颤,少年们的心也一晃一荡了起来。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二百一十五章 两个美人儿

“哗,长得真漂亮。”

“是啊,皮就像那嫩水磨豆腐一样白。”

少年们的兴奋地谈论着,把刚刚走出屋门的秦筝心吓得瑟缩了一下,过了好一会儿才在自家父母鼓励的眼光下走近了林宪东。

“首长爷爷好。”秦筝心说话的声音含羞带怯,隐隐带着江南水乡的吴侬软腔,入耳只觉得像听到了百灵鸟在歌唱般悦耳动听。

林宪东满意地点了点头,夸了句:“小妮子出落得真水灵,多大啦?好像跟我家林一年纪相仿?”

“十六。”

“上初三了?”

“没,我是十月生,晚了一年上学,今年刚上初二。”

“我家林一也上初二。”

就在两人攀谈这一会儿,又有人走过来跟林宪东打招呼,一口一个老领导的叫着,全都拖家带口的,热热闹闹的。

无一例外的是新来的五家人当中都有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女家属成员。

秦筝心见人多就往后退了退,一名身材修长高桃的女孩立马填补了她原来站的那个位置,一见林宪东就堆了满脸的笑,亲热地叫了声:“林爷爷好哇,我是雅楠,小时候您还抱过来着,不知道您还记得我吗?”

“雅楠?啊,我记起来了,你是万司务长家的小闺女,不过,你小时候可不长这样,胖乎乎的一团,一上桌子就抓鸡腿,左手抓一个,右手抓一个,吃得满嘴流油。

这,这可真是女大十八变,越变越好看呀。”

不怪林宪东惊讶,任谁看到眼前的万雅楠,都会觉得眼前一亮,生出惊艳的感觉。

他可记得小时候窝在他腿上借他的势躲避自家大人,左手拽一个鸡腿,右手扯一个鸡腿吃得不亦乐乎的小胖丫头。

那时候,万雅楠胖得手上都起了小肉窝,脸也是像满月一样圆乎乎的。

和眼前长发如瀑,眉目如画,身材纤瘦合度,巧笑嫣然的少女完全对不上号。

万雅楠很高,快一米七了,她又穿了一双带了点跟的小皮鞋,站在林宪东旁边,两人竟然一样高了。

“小胖丫头,现在还爱吃鸡腿吗?明天我让饭堂加个菜,就加鸡腿。”林宪东笑得胡子都翘了起来。

万雅楠被打趣,却没有害羞,反而大大方方直视着林宪东的眼睛回答道:“爱吃,馋嘴的习惯总是改不掉,托林爷爷的福,明天就有大鸡腿吃了。林爷爷这是刚从外头回来?累不累,来我家喝口水吧?”

林宪东就跟着万雅楠去了万家的新屋子。

秦国立微微皱了眉,方静赶紧拉着秦筝心进了自家屋。

秦家是左手第二家,万家在隔壁,是一楼左侧的第一间屋子,是个两房一厅。

屋子里打扫得亮堂堂的,窗明几净,客厅还摆着一对蓝色的皮沙发,沙发上盖着镂空的白色盖布。

万雅楠扶着林宪东慢慢坐下,又赶紧忙活着端茶送水,十分殷勤。

万司务长万从学和爱人李思也忙不迭地跟了进来,热情地忙前忙后。

屋子里的几人相谈甚欢,不时传出阵阵笑声,一群少年时不时会从门前经过,大着胆子往屋里瞄一眼,然后又晃到别家去。

营部十四五岁的男孩子一堆,女孩却没一个,现在一下子多了五个,虽然只见了两个,可这两个已经足够让少年们高兴不已了。

有些留在一楼偷看晃荡,另有一部分人却上了二楼和四楼,想瞧瞧另外三个长啥模样。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二百一十六章 交流

林益阳没管楼下的热闹,他不关心谁走了谁来了,那些是营部的军务,不该他这个毛头小子操心。

他在这里住了将近十年,楼里人的名字职务他是知道的,但除了宋家几张脸还算熟悉外,其他的各家各户谁是谁他基本上都认不清。

刚开始的时候,有些营部的男孩子会来撩他,被他捶了几回之后,个个都老实了,不敢来招惹他了,这日子就乐得清净了。

他径直上了四楼回了自己家,因为不知道林宪东几时回来,他只是随手把门掩了下,没有落锁。

一进四月,天气就开始有些闷了,他今天又穿了件黑色长袖衬衫,大医院上上下下各个科室里跑,出了一身的汗,汗味和着消毒水的味道,让他有些不舒服。

他到家第一件事就是进自己房间把上衣脱了,打开衣柜翻找短袖。

有道细细碎碎的脚步声停在了他们家的屋门外。

林益阳捡了件短袖黑衬衫套到身上,慢慢地扣着扣子。

虚掩的门被人轻轻推开,发现吱呀一声,一个轻轻柔柔的女声响了起来。

“有人吗?那个,我爸爸让我给首长送点东西过来。”

说话的人咬字很奇怪,好像很少说汉语。

音色倒是很清亮。

林益阳扣完最后一颗扣子之后才嗯了一声,“放外屋的桌子上吧。”

“你是林一吧?我爸爸当兵和时候和你爸爸是一个部队的。”来人放下了东西,脚步一顿,又做了个自我介绍,“我叫宋忆甜,我爸爸是新来的教导员宋知义,听我爸爸说你成绩很好,我也念初二,没事的时候我们可以交流下学习心得,共同进步。”

“哦。”

“你喜欢吃葡萄干吗?我们从塔里木带了不少过来。”

“不喜欢。”

“那纸皮核桃和巴旦木呢?”

“也没兴趣。”

“我想想,啊,我们还带了和田干红枣。”少女清亮的声音突然又转弱了,“我忘记了,我爸说的是女孩子多吃红枣补血,男孩应该不爱吃的。”

女孩吃补血?

林益阳心头微微一动。

“那给我二斤。”

“呀,原来你喜欢吃红枣啊,行行行,我这就回去给你拿。”

少女欢快地跑出去,不一会儿就提了一大编织袋枣子来。

她看林益阳没出来,就提着袋子要往里走。

林益阳闪身而出,扎着很多小细辫子,脸部轮廓明显,皮肤有些黑的少女赶紧把手里的袋子递给他,黑葡萄一样的眼睛扑闪扑闪着,隐隐含着一丝好奇。

林益阳接了袋子,微微点头道:“谢谢,请坐。”

林益阳请人坐,他自己却直挺挺地站着,半点诚意也没有。

可宋忆甜完全没有意识到这一点,拉了条长凳就坐了,然后仰脸看着林益阳,眼睛眨巴眨巴的,十分俏皮可爱。

“这红枣真的能补血?”林益阳问。

宋忆甜很肯定地点头,“我妈是中医院的一把手,她说这些天然的红色食物都能补血,女人多吃没坏处。”

这天晚上,陆小芒的房间里就多出了一袋干红枣,袋子上贴着一张纸条,纸条上只有铁笔银钩般的两个钢笔字:多吃!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二百一十七章 生病

陆小芒打开抽屉,把纸条放了进去,和那包喝了三分之一的玫瑰花茶放在一起。玫瑰花茶旁边,还放着老大一包没拆封的桑叶茶。

这些红枣很大颗,颜色红亮亮的,晒干了也没多少皱皮,一看就不像是本地产的。

陆小芒挑眉塞了一颗到嘴里,嗯,甜,皮薄,肉厚,核小,挺好吃的,她很快就把一把红枣给吃光了。

这袋子红枣至少有二十来斤,陆小芒先捧出来小半斤,然后把袋子系紧藏到了床底下,这才出门去把天富天强都叫了过来,把那小半斤枣子分成三份。

陆小芒先是拿了其中一份给天强:“宋杰亲戚家送的,他嫌枣子太甜怕发胖,所以送了我不少,你给你爸妈也带点过去。要是他们问枣哪儿来的,你就照实说。”

天强乖巧地点了点头,抓了两小把颠颠的给他妈送小木屋里去了。

陆小芒又给了天富一份,“捧回去跟你爷爷分着吃,不过要记得提前告诉他,这枣子核特别小,注意点儿别吞肚子里了。”

天富也乐呵呵地跑了。

然后,没两分钟,外公就走路带风的来了。

“红枣真是宋杰送的?”

“对啊。”

“吃人嘴软,拿人手短,以后少收人家的东西,免得以后说不清楚。”

外公说的时候,陆小芒嘴里还包着红枣,两只腮帮子都鼓鼓的。

外公恨铁不成钢地望着她,然后无奈地走了。

外公走后,陆小芒看着剩下的这份红枣,犹豫了一小会儿,又开始一个接一个的往嘴里塞。

真的很好吃的哒……

完全停不下来好么……

只是这红枣,又是谁送林益阳的呢……

这倒是个值得深思的大问题。

第二天,陆小芒早早的起床,找了个小布袋子装了一小袋子红枣塞进书包,上学的路上给罗大乐罗保国罗凯旋三人一人分了点儿。

罗保国和罗凯旋拿了枣子什么也没问,直接就吃了起来,边吃边点头说好吃。

罗大乐捏着红枣,倒是问了句:“枣哪儿来的?”

陆小芒外公家的光景,可没有闲钱买这些。不是买的,那就是人送的。

“宋杰送的,你尝尝,很好吃的。”陆小芒往罗大乐嘴里喂了颗枣,堵住了他的嘴。

上午的课是两节语文一节体育一节数学,语文老师很严肃地说开学已经快一个学了,过两天要做个单元测试。

“考得好的同学有奖,不及格就会罚,大家这两天要注意多复习。”

学习好的同学都信心满满,磨拳搽掌,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

学习不怎么上心的同学可就全都变了苦瓜脸,开始挖空心思的想招看怎么应付这次考试。

中午放学后,罗大乐跟陆小芒说:“要是没信心的话,从今天开始,我们让保国帮咱俩补补?”

罗保国成绩一直挺不错的,每次都能考个全班前几名。

“全校的单元测试好像考试时间都是统一的,我们要考试,罗保国也要考试,我听村里人说过,罗保国的爸爸可是给他定了目标的,每次考试都必须名列前茅,要是掉出全班前十就不让他上学了的。

他要给我们补课,耽误了他自己复习咋办?”

“考不好不让读的主意应该不是保国爸爸出的,应该是他后妈不想让他念书,才出这么一个苛刻的条件。”

“嗯,那我们就自己加把劲儿复习,争取考出好成绩。对了,罗大乐,你们先走,我去方便一下。”

“陆小芒,你这段时间怎么天天中午一放学就说要方便,还有……你最近去伙食团都不怎么动筷子,你是不是生了什么病啊?”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二百一十八章 小树林(万更祝笑笑生日快乐)

所以说,有个聪明的小伙伴也是有利有弊的。

要搞事的时候,聪明的小伙伴一点就会,不用多费唇舌。

可是你有点小秘密要遮掩不想告诉他人的时候,他又不像别的小伙伴那么好糊弄,得你花更多心思才能遮掩过去。

陆小芒这时候就是这种苦恼的心情。

“没事,就是最近口苦,不思饮食。你们先回吧,我一会儿自己回。”

罗大乐哦了一声,虽然疑惑却也还是跟罗保国罗凯旋一起出了校门。

陆小芒趁人不留意,轻车熟路地从初中部那边溜向学校后山,扎进那片小树林。

树林中间有两棵树被砍倒了,横放在地上。

树表面的皮被刨得光光的,树干也被打磨光滑了。

少年坐在其中一棵横倒在地的树干上,半眯了眼睛,看向树林外。

阳光透过斑驳的树叶间洒下一层光辉,映着他清俊如画的眉眼,他微微低了头,看向他手上端着的白色镔饭盒上,树叶的光影在盖子上面随风轻轻荡漾。

一如他微微起了波澜的心湖。

“十,九,……三,二,一!”

少年刚数到一,小树林外沿就响起了嗞嗞啦啦的声音。

他勾唇淡笑,凝眸看着那道渐渐窜近的小小身影。

陆小芒跑得满头大汗,脸因运动而变得红扑扑的。

她刚在另一棵横在地上的树干上坐下,原本坐在她对面那棵树的树干上的林益阳立马就挪到了她旁边。

陆小芒侧头瞪了他一肯,无奈道:“坐一起你就多长一块肉啊?”

林益阳把饭盒放到一边,从裤兜里掏了洗得干干净净的帕子,熟练地替她擦脑门上的热汗。

陆小芒盯着饭盒看,“今天中午吃什么?”

“别急,运动之后不宜立即进食,休息一会儿再吃。”

陆小芒略微有些焦灼,想早点吃了早点走,就伸手自己去拿饭盒,林益阳一下捉住了她的手。

“听话,我说一会儿再吃。”

“明天我就不来了,我天天放学不跟大家一起走,人家都怀疑了。”

“大家?大家是谁?”林益阳的声音冷了两分。

“反正明天中午我放学就直接回村,不来小树林了。”

“你不来,我就直接把饭端到你们教室去。”林益阳道。

“你为什么总要逼我?”

“你太瘦太小了,你们伙食团光吃稀粥,营养根本跟不上。”林益阳一边说一边把饭盒拿了起来,揭了盖,红烧肉的香味瞬间就飘了出来。

“我每天中午给你吃顿好的,改善一下伙食,如果你连续吃一个学期,体重身高都没明显变化的话,以后晚餐我也让将军给你背过去。”

“你是把我当猪喂啊,还要规定吃了必须长重长高?”陆小芒气乎乎地扯过饭盒,一口气往嘴里塞了三块红烧肉。

“好好吃,别赌气。我只是希望你快点长高长大。”林益阳自己端了个饭盒开始吃,一边吃一边把自己饭盒里的肉往陆小芒饭盒里堆。

切,长大了你才好下手,居心不良,哼!

嗯,红烧肉真好吃,有得吃先吃了再说。

陆小芒吃得满嘴流油,吃完之后把饭盒往旁边一扔,扯过林益阳的手帕把嘴一抹,打着饱嗝挥了挥手就大摇大摆地要走。

林益阳叫住了她。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二百一十九章 震惊

“干嘛,不都说好了,我主动来小树林就只负责吃肉吃饭,饭盒及一切善后工作你包的么?”

陆小芒站在原地不肯往回走。她还得抓紧时间回村去伙食团晃一圈儿装装吃饭样子呢。外公最近盯她盯得比较紧。

“等我吃完饭。”林益阳看了看身边的树干,示意陆小芒坐下。

陆小芒不坐,非要站着,这让她有种居高临下,强过林益阳的错觉。

“你有手有脚的,又那么大了,你吃就吃啊,干嘛非得让我留下看你吃?又不是三岁大两岁小,未必还要人喂呀……”陆小芒道。

“你想喂我完全没意见。”林益阳挑眉道。

“去,说你胖你就喘,谁想喂你了?到底啥事,赶紧说。”

“这性子,怎么猴急猴急的……”

“林益阳!你会不会好好说话?”

“别急。”林益阳把饭盒一放,直接盖上了盖子,低头弯腰从放在地上的书包里翻出一盒药膏,修长的手指三两下就把包装拆了。

陆小芒瞟了一眼,只看到桑白两个字,她就靠近了些,仔细看了看。

林益阳长臂一伸,直接把她拉得坐到了他腿上。

陆小芒哇哇叫着极力挣扎着要起来,却被林益阳一只手臂横在腰际锁住了。

“林益阳,你耍流氓,我才九岁,你克制住你的色心行不行?”

林益阳怔了怔,陆小芒就趁他怔愣的时候用力去掰扯他锁住她腰的那条胳膊,掰松了一点她就要跑,结果又被拉了回来,箍得更紧了。

陆小芒的后前就贴着林益阳胸前,两人之间就隔着两层衣服料子。

林益阳微微俯脸,唇贴在她的耳侧。

陆小芒全身止不住地颤了一下。

前世,私下里的时候,林益阳就是一个花样挺多的人,陆小芒前世不懂也无力抗衡,他又极擅长控制节奏,一开了头就是雷霆风暴,直接把她卷了进去,不知东南西北,她除了沉沦,还是沉沦。

“别,别亲我耳朵,我怕痒痒。”

身后的那面宽厚的胸膛突然震荡了好几下,林益阳的声音透着一丝促狭,“原本没想到这一点的,谢谢你提醒了我,你耳朵看上去挺可口的。”

“不可口,不可口,有耳屎,有好大好大一坨耳屎……”陆小芒道。

“这样,我们讲个条件,我不亲你耳朵,但是你一会儿得听话。”

耳朵万万不能亲的,陆小芒点了点头,“好,只要不亲耳朵,其他的都好说。”

“嗯,那你把上衣脱掉。”林益阳道。

什么?

陆小芒脑子里炸了一下。

“你说什么?是我听错了吧?”

“没听错,我让你脱掉上衣!”林益阳又重复了一遍。

“林益阳,你个大变态……放开我,放开我!”陆小芒抓狂了,奋力挣扎。

“给你上药就成大变态了?”林益阳把药膏塞到陆小芒手里,黑渊般的眼里闪过一丝不确定,语气却十分笃定,让人听不出迟疑。

“上面的字认得全不?桑白皮疤痕膏,听说对陈年的伤痕也有用,你背上……不是有疤么?”

他连她背上有伤都知道……他到底记起了多少?

陆小芒的身子瞬间僵住,老老实实地坐回林益阳腿上。

“上衣是你自己脱还是我给你脱?”林益阳问。

陆小芒开始解扣子,解完扣子就直接把上衣从肩膀往下退,人也往前趴,露出满是疤痕的背。

因为背对着林益阳,她没能看到林益阳上中那抹震惊。

梦里所见竟都与现实对应!

可后来,他一直找她,他失去了她……

林益阳凝目,挤了药膏涂在指腹,一点一点地往陆小芒后背上小心翼翼地抹。

“陆小芒……”从现在开始,我不会再把你弄丢了。

树林外突然响起了奔跑而来的脚步声。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二百二十章 威胁

“林一,林一。”甜美的女声越来越近。

陆小芒支起耳朵听了听,然后就用手狠狠拧了一下林益阳的腿。

林益阳没动,像没听到人在叫他的名字,依旧旁若无人地用指腹蘸了药膏一点一点的往陆小芒背上晕染着打圈涂抹。

“林一,林一,你在林子里么?”声音越来越近。

陆小芒慌了。

她光着背坐在林益阳腿上,两人这姿势,想不让人想歪都不行。

她飞快地把衣服拢到肩膀上,推开林益阳就要跑。

“现在跑已经来不及了,只会更惹人注目。不然,还是乖乖坐下吧?我们又没干啥见不得人的事,我就是给你上药而已,解释解释就得了。”林益阳漫不经心地道。

陆小芒侧头一看,就看到了远处的树间有一抹红影,这时候跑确实来不及了。

林益阳慢条斯理地把药膏盖子扭上,随手揣进裤兜,抬眸瞥了陆小芒一眼,就端起饭盒重新开始吃饭。

“表现正常点,这是学校公用的小树林,谁都能来的地方,你不露怯,别人就不会多怀疑。”

“可我就是不想让别人看到我和你在一起!”陆小芒左右看了看。

“真的来不及了,坐下,听话。”林益阳道。

陆小芒左看右看寻了棵榆树,两手扒着树干,跟只灵活的猴子似的,哧溜哧溜地就爬了上去,一直爬到三四米高的一根粗枝上,她才停了下来,手扒着上面的枝丫,半蹲在粗枝上,探了头往下看。

“我不管,这人是来找你的,你得掩护我。要是让她抬头瞧见了我,我跟你没完。”

陆小芒冲林益阳挥了挥小拳头。

林益阳仰脸,眸间是掩饰不住的惊愕。

还有这种操作……

他倒忘了,陆小芒是会爬树的……

陆小芒威胁完林益阳,就扭头去看边喊边往这边跑的红衣少女。

少女穿着一身火红的连衣裙,养护得油黑发亮的长发随着她跑动的动作在她的腰际摆动。

红裙衬得她肌肤如雪,裙摆下两条直而白的腿十分惹人注目。

“林一,你还真在小树林里啊。”红裙少女跑得气喘吁吁的,停下来的时候手轻轻地捂着胸前,汗湿的刘海贴在她光洁白皙的额头上,远山黛眉下有一双明媚动人的丹凤眼。

从陆小芒的角度,能看到她优美的锁骨和发育良好的雪白。

她瞪大了眼又盯着看了好一会儿。

好大……好白……哗,好羡慕,她前世成年了也没人三分之二大……

陆小芒看看少女,又瞟林益阳。

林益阳眼皮子也没抬一下,旁若无人地扒着饭。

红裙少女半点不觉得尴尬,慢慢地走到他身边,撩了一下裙摆就要坐。

“坐对面,我不习惯旁边人。”林益阳出声阻止了她,声音淡漠,波澜不兴。

少女听话地坐到对面,两手托腮,眼神灼灼地望着林益阳。

“林一,我是万雅楠,我爸是新来的司务长万从学,我们昨天才搬来。”

陆小芒撮了撮牙花子。

这姑娘瞧上林益阳了。

林益阳充耳不闻。

“对了,林一,我的转学手续变好了,我们以后就是同班同学了。”

林益阳盖上饭盒,用手帕细细地擦了嘴,用手遮了头顶的阳光,这才抬头看了看万雅楠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二百二十一章 弄死你

万雅楠对自己的样貌是相当有信心的,为了塑造出最完美的自己,她可是下了大力气的。

同样,她的眼光也是很高的,原来的学校里有不少男生都偷偷爱慕着她,她却一个也看不上。

直到,她看到了林益阳的照片,就在她的父母还在犹豫老领导眼皮子底下的司务长不好当,没必要调动,打算婉拒林爷爷时,万雅楠不遗余力地促成了这件事。

昨天林益阳一下车,她就看到了他,她特特站在最显眼位置,可是林益阳性子太冷淡了,看也没往热闹处看,径直上了楼。

办转学手续时听到人议论他,说他最近中午一放学就会去小树林,万雅楠撇了其他四人,巴巴地找了过来。

林益阳抬眼看过来的时候,万雅楠紧张得心都抖了一下。

林益阳的视线在她脸上打了个转,像是看了她,却又像没看她,他的脸上从始至终表情都十分冷淡。

“林一,你吃完啦?饭盒给我,我帮你洗。”万雅楠笑容灿烂,明眸脉脉含情地直视他。

“我对你是谁,你爸是谁还有你的家庭背景都不感兴趣,我吃了饭习惯小睡片刻,如果你说完了的话就走吧,我更喜欢清净。”林益阳道。

万雅楠的笑僵在脸上,怔怔地望着林益阳。

林益阳把书包提了起来往横倒在地的树干上一放,自顾自地侧躺下来,头枕在书包上,一手遮在额际,一手放在胸腹间,两腿伸直,两眼直接一闭。

万雅楠讪讪地坐了几秒才慢慢地站了起来,轻手轻脚地离开了。

她出了小树林,心有不甘地跺了跺脚,直到把脚下的草都踩倒不少才又握着双手往山下走。

她今天穿了对黑色小皮鞋,带了大约五厘米的跟,上来的时候心里又兴奋又紧张,只想快点找到林一跟他先认识留个好印象,倒没觉得山难上。

可是下山的时候,受了打击,心里难过又不甘,这走着走着就觉得这山路硌得她脚底板疼。

万雅楠边走边骂:“什么烂学校,圈这么一座破山头在校内做什么?吃饱了撑得慌呀?”

她边走边泄愤似地用力踢着路上的小石子,为了踢一颗小石子没留神踩到了旁边地的土坑里。

“我去他奶奶的,连这破路也欺负我!”万雅楠用力踢踩那土坑,一边踩一边破口大骂。

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万雅楠的鞋子就卡在了坑底,她扯了一下扯不动就用更大的力气去扯,这一扯就听到了滋啦一声破响,鞋面和鞋底直接被扯脱了。

万雅楠快气疯了,把另一个鞋子也脱了下来握在手里,一屁股坐到地上,用鞋底不停捶打着地面,一边打一边用方言絮絮叨叨地骂着。

骂着骂着,她突然发现面前多了一道阴影。

她以为是林益阳来了,吓得赶紧坐地上跳了起来,忙不迭地把鞋子往脚上套,一边套一边变回了那娇俏可人的声音。

“我,我摔了一跤,脚疼死了。林一……你,你是谁?你怎么在这儿?”当万雅楠抬头的时候,赫然发现面前站着的人不是林益阳,而是一个满脸惊讶的陌生男孩。

男孩穿着打了补丁的上衣,洗得泛白的裤子,脚上是一双半新不旧的,明显比他的脚大上至少两码的解放鞋。

“看什么看?今天的事你要敢说出去,我弄死你!”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二百二十二章 耻辱

万雅楠一发现来人不是林益阳之后,声音就变得尖利而刺耳。

“听到没?不许把你刚刚看到的事说出去!如果被我发现这事流传了出去,我有的是办法悄无声息地弄死你这种农民崽子!”

那男孩愤怒地看着万雅楠,气得满脸通红,额头上的的条条青筋胀了出来,突突地跳着。

“你这农民家的穷崽子竟然还敢瞪我!”万雅楠一把抓住男孩的衣领,凭借身高的优势想要把人提起来。

男孩腰一沉,稳稳地站在地上,万雅楠提也提不动,气得七窍生烟,放开男孩之后反手就是一巴掌打到了男孩脸上。

啪…男孩被打得脸偏向了一边,五根手指印瞬间浮出。

他极力压抑着怒意,挥开了万雅楠,一字一顿道:“看在你是个女人的份上,这一巴掌我不会还手。你要再敢动手,信不信我把你从这山上扔下去?”

男孩怒目而视,活像一只愤怒的随时准备扑上去咬人的豹子。

万雅楠被吓得往后退了一步。

男孩哼了一声,飞快地跑上了山,往小树林那边去了。

万雅楠回过神来,又羞又恼,她竟然被一个十来岁大的农村崽子吓住了,这真是莫大的耻辱。

而且,他还没答应替她保守秘密……

“喂,站住!”万雅楠想追的,可是看了看自己坏了的皮鞋,又停下了脚步。

这种模样,要是被要一看到了,那可扣印象分了。

“哼,算你今天走运……别让我再看到你,不然我绝对饶不了你!”

小树林里,陆小芒自己哧溜哧溜地下了树,没管伸着双臂打算让她跳下来他好抱住她占个便宜的林益阳,转身就往小树林外跑。

“药还没擦完,站住!”

陆小芒在前面跑,林益阳就在后面追,没两分钟就把陆小芒揪了回来,按在自己腿上坐了,也不管她愿意不愿意就把她上衣给剥了准备继续上药。

“林益阳,我再不回去我外公该怀疑了!”陆小芒焦急道。

“回什么回?不擦完药不许走,发现就发现,大不了我去找他谈,正大光明的告诉他,我就瞧上你了,打算养大了做媳妇儿。”林益阳浑不在意道。

“我才九岁,你才十五,你能干点符合你年纪的事,说点符合你年龄的话么?你非得让别人都知道,你是个变态?让别人说我小小年纪就勾搭男人?”陆小芒转身,反手就捶了林益阳好几下,明显是气极了。

看着眼前气得眉毛一根一根都立了起来的小小人儿,那拳头跟雨点似的往他身上招呼,跟给他捶痒痒似的,林益阳止不住笑出了声音。

陆小芒益发生气,凶巴巴道:“还敢笑!信不信我把你打成猪头?”

“别,别,小心打疼你的手。我不去找你外公,不说,不说,听你的,什么都听你的。消气,消消气,别气坏了小身板儿。”

“哼,这还差不多,我走了。”

陆小芒飞快地扣上扣子拔腿就跑,结果刚跑了十几米又突然折了回来,把林益阳往树下推。

“快,上去,藏好,不许说话不许动!”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二百二十三章 失误

“谁来了?找你的?我又不是见不得人,我不上去。”林益阳抱着双臂不肯往树上爬。

陆小芒使劲推他屁股,恶狠狠道:“给我上去,不上去我以再也不要理你了!”

林益阳这才不情不愿地爬上了树,骑坐在两米多高,树叶并不繁茂,甚至连他半截身子也遮不住的粗树杈子上,低头往下看。

陆小芒从地上捡了根枯掉的树枝,用力戳他,命令他:“再上去点,你这样太显眼了,跟没藏一样。”

林益阳这才又继续往上爬,爬一截又停一下,陆小芒看他那赖皮样,气不打一处来,一看他停就用树枝戳他屁股,直到把他赶到了四五米高的枝干上,林益阳不爬了,陆小芒跳起来甩着枯枝也戳不到他了之后才作罢。

处理完林益阳,陆小芒又把书包和饭盒往草丛里一塞,人就往地上那树干上一趴,跟只树懒一样。

罗大乐跑进小树林,远远的就看到了地上倒着的树干上躺了一个人,看起来很像是陆小芒,他立马加快速度跑了过来。

“陆小芒,你怎么方便到这里来了?”

陆小芒紧紧地抱着树干,懒洋洋道:“迷路了。”

罗大乐瞪圆了眼,张口结舌。

迷路……

这理由还真是够随意够气人的啊。

你上个厕所迷路迷到了后山小树林子里来了……

“陆小芒,我又不是个傻子,你来小树林里见谁?是不是林一?”

陆小芒翻了个身,仰面朝天,睁着眼睛说瞎话道:“林一?林一是谁?你看到他了?我怎么没见到?”

“我听人说林一每天都来这片小树林里睡觉,你这段时间中午一放学就鬼鬼祟祟的往小树林时钻,你真没见着他?”

罗大乐怀疑地往四周看,却没发现林一的人影。

正在这个时候,一颗干红枣突然从空中掉了下来,落在罗大乐头顶上。

他猛地抬头,一眼就看到了蹲在树干上的林益阳。

两人打了个照面。

林益阳轻轻巧巧地点了个头,“真巧,都喜欢来这儿。”

陆小芒黑了脸,巧,巧个屁,让你藏好,吃个红枣你都能掉下来,还刚好掉到罗大乐头顶上!

罗大乐自嘲地笑了笑,捏着两手撒腿就往外跑。

林益阳下了树,平静道:“失误。”

陆小芒抓狂地直跺脚:“林益阳,你就是故意的!我先去追大乐,回头再找你算账!哼!”

陆小芒也跑了。

林益阳背靠着树干,眯了眼睛目送陆小芒远去。

“我就是故意的,罗大乐明摆着对你有想法,你可是我的小媳妇儿,我得让他明白这一点。没有谁可以介入我和你之间,来一个我修理一个。”

罗大乐一出了小树林就开始狂奔。

“罗大乐,等等我!”陆小芒边追边喊。

罗大乐根本不停,跑得更快了。

陆小芒被远远的被抛在后头,一发狠顾头不顾尾脚下被草绊了下就摔了。

“哎呦……”

前面疯跑的人脚步一顿,犹豫了一下,回头看了一眼,又扭头继续往山下跑。

陆小芒捂着脚踝,动也不敢动,一动脚踝处就传来钻心般的疼痛。

“是真的摔伤了,不是装的呀,啊,痛……”

“小妹妹,你怎么了?”一道温柔的女音突然在陆小芒身后响起。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二百二十四章 漂亮小姐姐

“应该是脚葳到了。”陆小芒一边说一边扭头往后面看。

一个头发上夹着弹簧蝴蝶夹子的漂亮少女,俏生生地站在陆小芒身后不远处的一棵杉树下。

“崴了脚的话就不能走了,你先别动,我背你走。”

少女生着一张好看的瓜子脸,细细的枊叶眉,眸似星子,皮肤很白,说话的声音也很温柔。

她慢慢地走到陆小芒跟前,缓缓蹲下,“把你的手放到我肩膀上来,我背你下山。”

陆小芒刚把手伸出,还没搭到少女肩膀上,林益阳就从树林子里窜了出来,从后面伸手过来把她提了起来,举到了和他平齐的高度。

“跑那么快做什么?一会不看着你就会出事!”林益阳皱眉道。

陆小芒用眼角余光看到漂亮的小姐姐扭了头,正一脸惊愕地看过来,她赶紧朝林益阳挤了挤眼睛,“给点面子,别动不动像抓小鸡一样把我提来提去的好不?”

林益阳把人放低了些,用一手挟裹在腋下,跟夹了捆稻草似的走得飞快。

漂亮小姐姐愣愣地爬起来,小跑着才跟了上来。

陆小芒气得要死,吵吵着让林益阳放她下来,林益阳冷哼了一声,道:“再乱动我从学校操场那边走。”

陆小芒立马不敢叫了。

从操场那边走,老师和早来的同学都会看见。

“那,那不从操场走,怎么回?”

“翻墙出校,营里的士兵天天训练,摔摔打打,所以军医那边跌打损伤药最多,我去要点药给你用。”

“去营部?不不,不去。就是葳了脚,过几天就好了的。”

“如果你想我每天接送你上下学的话,我们现在就不去营部拿药。”

陆小芒垂了头,无奈道:“那还是去营部吧。”

漂亮小姐姐追了上来,刚好听到陆小芒说的最后一句话,枊叶眉掀了掀,眼睛突然亮了一瞬。

“你们也是丰收岩营部家属大院的孩子?”

也是……

“他是,我不是,呵呵,小姐姐,刚才谢谢你了。”

“都是一个学校的,互相帮助是应该的。”

林益阳斜了漂亮小姐姐一眼。

漂亮小姐姐正好也在看林益阳,两人的视线一接触,漂亮小姐姐立马移开了目光,脸也蓦地红透了。

陆小芒扭了两下,林益阳立马停下了脚步,低头问她:“怎么了?”

“你这样挟着我,我不太舒服。”

“抱还是背,你选一个。”

“背吧。”

林益阳小心翼翼地把陆小芒放到地上,然后把挎在另一边肩膀上的书包往脖子上一挂,半蹲了下来,等陆小芒趴到背上之后才慢慢起身。

书包里装了十几本书,还装了两个饭盒,沉沉地往下坠。

漂亮小姐姐抿着唇,伸出一只手,小声道:“把书包给我吧,脖子上压这么沉的东西容易累。”

林益阳摇头道:“不用麻烦。”

“我正好也要回营的,举手之劳,不麻烦的。”

林益阳不说话,背着陆小芒就走。

陆小芒看了看他被压得往下沉的脖子,立马扭头冲着漂亮小姐姐笑了笑,招手道:“小姐姐,一起走啊。”

林益阳托着她屁股的手用力向内抓握了一下。

陆小芒没管他,直接把书包从他脖子上捊了下来,递向漂亮小姐姐,“谢谢啦。小姐姐,你叫什么名字呀?怎么刚好也在小树林外头呢?”

漂亮小姐姐的脸色突然变了变。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二百二十五章 讨好

漂亮小姐姐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学校里大部分人都不敢来小树林,因为这里是无数人的恶梦来源地。

能来小树林的,无非是林益阳叫来的,或者是为了林益阳而来的。之前那个红衣少女万雅楠,现在这个温柔漂亮的害羞小姐姐怕都是为了林益阳而来的。

陆小芒低头叨了林益阳肩膀一口,低声道:“你可真能招三惹四!”

“你费点心把我看好点,谁来都叨不走,怕啥”林益阳回道。

陆小芒连忙摇头,“你招来的你管,我可不管。我才九岁你就让我这么操心,操心是长不高的。”

“为什么操心长不高?”他怎么没听人说过。

“矮子的心多,你没听说过啊?你让我操这么多心,不是成心让我成矮子么?”

林益阳无语,片刻后才点头认命般道:“行,我招的我管,你招的咋弄?”

“我才九岁,我能招谁?你以为人人都能像你一样变态,非得叨个九岁小姑娘养大当媳妇儿啊?”陆小芒一瞅到空子就会不遗余力地打击林益阳。

“罗大乐不是你招的?你敢说罗大乐对你没意思?你为了追他把脚都葳了!”

“胡说八道,大乐是我朋友,我为了你说谎欺骗了他,他被气走了,我当然要追上去安抚一下他啊。”

“只是朋友?没有其他?”林益阳的语气明显好了许多。

“别用你的色心揣度别人。”

“那我就不单独约他来小树林密谈了……”

陆小芒鲠住,原来林益阳之前还想过私下找罗大乐麻烦呀。

到了营部之后陆小芒不想进去,可人在林益阳背上,她说了可不算。

林益阳直接大摇大摆地把人背进了营部,从肖杉那里取了药,又蹬蹬蹬地把人背回了家。

漂亮小姐姐也跟着上了楼,怯生生地把书包一放,嘴张了张,最终什么也没说就走了。

林益阳直接把陆小芒背进了里屋,放到他的床上。

陆小芒板着脸,气乎乎的,腮帮子鼓得老高。

林益阳半蹲在她面前,给她脱了鞋,又把裤脚卷了起来。他一手托着陆小芒的脚底板,另一手的手掌心倒上了药酒,慢慢地在她脚踝处来回揉搓,一边搓一边问:“会不会疼?”

陆小芒不说话。

林益阳就凭自己的经验给她搓了三道药酒,又给她敷了一层跌打膏。

“渴不渴?我去给你倒杯水来。”生怕她渴,林益阳又起身去给陆小芒倒水。

陆小芒听到外间传来用两个搪瓷盅相互倒腾着晾水的声音,气又慢慢地消了。

前世他也是这样,从来不会直接端滚烫的水给她,都是会把水晾到合适的温度了才会端来给她喝,生怕她分不清烫和不烫伤了嘴。

只要他在家,衣食住行全是他亲手给她弄。

她原本并没傻到跟个废物一样,能吃能喝能跑能跳还能干得动农活,可自从和他结婚,她被他生生养成了娇弱无比的痴儿。

他是把她小心翼翼的捧在手心里当宝的。

所以,之后的生活再苦再难,她也没能忘得了他的好。

那份好植根于心底,铭记进了她的骨血和灵魂里。

之前一味逃避,是怕悲剧重演,后来想想,这不是杞人忧天么?她重生在变傻之前,在一切都还来得及的时候,一切都将会不同于前世,她不必害怕。

一只搪瓷盅凑到了她唇边,盅口微微倾斜,盅握在那个爱她的少年手中,他满眼的小心翼翼,想要讨好她。

“喝口水,消消气啊,听话,乖。”

他喂她喝了两口水之后立马把盅移开了,“一次不能喝太多,过一会儿再喝了。”

“林益阳,你这样大张旗鼓的把我背回家,一会儿你爷爷那边要咋交待?”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二百二十六章 吓狠了

秦筝心刚一下楼就看到了她爸秦国立,她心下一慌,情不自禁地退了一步,怯生生地喊了声:“爸。”

“嗯,转学手续办好了?分到林一班上了?”

秦筝心轻轻点头道:“办好了。”

“你刚刚帮林一拿书包了?”秦国立又问。

“是。”秦筝心低头回答,眼睛一直不敢看秦国立。

“别一副胆小怕事的样,说话要大点声儿。”秦国立叹了口气,语气颇有些无奈:“我秦国立的闺女不能比老万家的闺女差。你瞧瞧人家老万家那闺女,小嘴叭叭的,多会哄人,你得多学着点儿。”

“是的,爸爸。”

“你妈也不会来事儿,吵个嘴都不会,做事也唯唯诺诺的没个主见,把你也生生带成这样,真是没一点像我。早知道是这样,我就不该把你们放在老家,当初就该坚持让你妈随军,你也不至于变成这副胆小如鼠嘴笨舌拙的模样。”

秦筝心的头越垂越低。

秦国立又气不打一处来,恨铁不成钢地拉着秦筝心回屋去了。

两人刚一进门,隔壁就传来林宪东爽朗的哈哈大笑声,万司务长和他爱人也跟着在笑,一副其乐融融的样子。

方静围着围腰从里屋走了出来,就看到了自家男人黑沉黑沉的脸和站在一边坐也不敢坐的女儿。

她把秦筝心拉到一边坐了,小声问道:“怎么,今天的事不顺利?”

秦筝心摇头道:“不是的,很顺利。只是爸爸不太满意,他希望我能和万雅楠一样讨人喜欢。”

方静迟疑了片刻,鼓起勇气对秦国立道:“老秦,一个孩子一个性儿,筝心也不是活泼的性子,你不能老拿她和雅楠那样的孩子比。”

秦国立不吭声,鼻黑脸青地看着窗户外头。

“老秦,我知道,你从小就跟万从学不对付,他事事处处都压你一头,还总当众落你面子。他家孩子又能说会道,我家筝心也比不过,你心里不舒服,可是这性子是天生的,你也不能生生让孩子突然之间就转变过来吧?”

“平时跟你说十句你也回不了一句,今天怎么胆上生毛了?叭叭叭这么多话?”秦国立心里正烦,一不留神声音就高了八度。

方静立马不敢再说话了,只是无奈地拉着秦筝心往里屋而躲。

隔壁的笑声也骤然一停。

万从学摇头晃脑地道:“这个秦国立,一辈子就是炮仗性子,一点就炸。”

林宪乐微微皱了眉头,问:“他总这样凶她媳妇儿?”

“是,以前在同一个连队共事的时候,我是正连长,他逼连,我们两家分的房正好是门对门,经常就听老秦凶方静,方静声也不敢作,后来,方静怀孕后就回老家了,也不愿意随军了。估计也是受不了老秦那炮仗性子。”

林宪东哦了声,“秦国立这么虎?练兵不留情面,在家里给媳妇儿也一点情面不留?”

“对呀,他就是这性子,我和我媳妇儿也劝了不知道多少回,改不了的,有时候听他吵吵,总觉得他能动手打女人,挺吓人的。”

“你瞧他们家那闺女,见了人头也不敢抬,说话跟蚊子咬一样,估计也是被吓狠了的。”

林宪东立即站了起来,面色不善地往外走。

“这个秦国立,我得说说他去。”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二百二十七章 这话中有话

林宪东跨进了秦国立家,秦国立怔了怔,片刻之后才反应过来,拉了一条旧木头长凳抚了抚,赶紧招呼老领导坐。

林宪东坐下之后,又有些不习惯地挪了挪,这两天,坐习惯了万从学家的弹簧沙发,再回头来坐硬板凳总有点觉得冷硬。

这人啊,果然是爱享乐的,习惯了好的,再回到简朴生活就难咯。

秦国立毕恭毕敬地给林宪东倒了盅白开水,捧着端到他面前。

盅是普通的搪瓷盅,边沿还磕掉了几片指甲盖子大小的瓷,水是普通的白开水,连片茶叶沫子都没见着。

林宪东捧着水盅,拿眼上下打量秦国立。

一身洗旧了的绿军装,一双脱胶了又用粘合剂粘上了的解放牌黄胶鞋,袜子帮那里都洗得起了球。

林宪东的眼前闪过万从学新崭崭的军装,擦得油黑发亮的大头皮鞋,还有腕子上明晃晃的梅花手表。

“老领导,看什么哪?我身上哪儿不对吗?”家属楼子里每一家人门口那面墙上一般都钉着一面小镜子充当仪容镜使。

秦国立觉得自己军容没啥问题啊,偏生林宪东看得目不转睛,看得他心里也有点没底气了。

秦国立又把军帽正了正,衣领用力地掖了掖,两手抓着军装上衣下摆用力扯了好几下,最后又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赶紧摘了帽子,掏出手帕小心翼翼地擦又擦。

林宪东目光一凝,看了看秦国立手里的军帽,帽子上面的五星锃光发亮,一看就是天天有精心擦拭。

林宪东心中有了数,又喝了两口水,摆摆手让秦国立也坐下。

秦国立老老实实的坐下,腰板打直,两腿曲着并拢,目光直视前方。

“刚刚那么大声音吼谁呢?我在隔壁都听着了。”林宪东问。

秦国立尴尬地笑了笑,道:“那个,我,我跟媳妇在说话。”

“你媳妇又不是你的兵,你别动不动就扯着喉咙训人家,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秦国立要咬人吃了。”

“不,不是的,老领导,老秦他没有凶我,他就是嗓门大了点,他真没凶我的。”方静快步从屋里走了出来,一脸紧张地看着林宪东。

林宪东招招手,让方静也坐下,方静往旁边那张长凳上坐,那凳子有一条脚是跛的,方静身子一晃眼看就要栽向桌角那一边。

秦国立赶紧伸手把方静扯了回来,并一脚把跛脚板凳踢到了远处。

看方静吓得脸色发白,秦国立又有些心疼,连忙安慰道:“没事了,凳子坏了你就要挑出来放一边,然后告诉我该修了。一会儿你把钉子找几颗出来,我修好了再去营部。”

秦国立拉着方静坐到他旁边,坐稳之后立刻抽了手,恢复了端正的坐姿。

里屋响起翻找抽屉的声音,抽屉的声音有点格,应该是旧柜子上的木料变形了不好抽拉所致。

不一会儿,秦筝心就拿了把小铁锤子和几颗钉子出来,熟练地把跛脚凳子钉牢了。

她用手按在凳子上使劲摇了摇,板凳一点也不晃了。

秦筝心高兴地冲秦国立道:“爸,这凳子修好了,还能坐呢。”

秦国立心头一软,止不住的叹气。这闺女,虽然说嘴笨胆小,可终究还是自己家的,有时候还是挺讨人喜欢的。

他对家人,是不是太过分了?

“筝心,你刚转到新的学校一定很不适应吧,晚上林一回家我跟他说说,让他帮你尽快适应下来。”

“不,不用麻烦了,林爷爷。林一好像不是很喜欢跟同龄人说话。”

这闺女话中有话呀……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二百二十八章 撮合

“筝心,你见过我家那小子了?”林宪东笑眯眯的问。

秦筝心点了点头,轻声答道:“是,首长爷爷。刚开始并不知道他就是林一,可是后来到营部之后,他直接上了四楼,我才知道他就是林一。”

上了四楼?

“林一回来了?什么时候?我怎么没瞧见?”林宪东惊讶道。

秦筝心看了一眼秦国立,怯生生道:“首长爷爷可能是在万家聊得太专注了,所以没有留意到。”

“哦,那你说他不喜欢跟同龄人说话是什么意思?”林宪东眼皮子有些发跳,总不可能这姑闺女知道林一迷上了小姑娘的事吧?

“林一是背着一个小姑娘回营的,我,我帮他拿的书包,我们三个一道回来的。那小姑娘很活泼,一路上都在说话,林一好像跟她挺熟,也很紧张她。”秦筝心一路上都没能插得上话。

林宪东听完之后,立刻就猜到是怎么回事了。

秦筝心一路跟着回来,路上那么长的一段距离,她和林益阳竟然互相都没通个姓名,她还是回到营区发现林益阳进了林家才知道一路同行的少年就是林益阳。

林益阳一路上可能只顾着照顾背上背着的小姑娘了……完全忽略了后面跟着的这漂亮大姑娘。

这姑娘很会察颜观色,心细如尘,和秦国立这耿直性子完全不同。

“我知道了,我上楼去看看,看我家孙子把谁家小姑娘给捡回来了。”林宪东维持着笑眯眯的表情往楼梯间去了。

秦国立看了看秦筝心,发现秦筝心好像还有点心事重重的,毕竟是自己家的闺女,多少也有几分了解。

“筝心,你是不是还是有什么话没跟我老领导说?”

秦筝心点了点头,“爸爸,我,我其实在路上就猜到他是林一了。我办完转学手续确定了班级之后就看到隔壁万雅楠了,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跟着她往学校后山去了。”说到这里的时候,她又顿了一下,犹豫了好一会儿,才压低声音道:“爸爸,我不想变成万雅楠那样的人,我不想跟她学。”

万雅楠在山坡上发疯的样子历历在目,秦筝心当时真有点吓着了。

爸爸总让她跟万雅楠学,要做个会说话讨人喜欢擅交际的孩子。

可是她看了那样的一幕之后,怎么也不觉得做万雅楠那样的女孩有什么好。

秦国立怔了怔。

“怎么了?雅楠那孩子热情开朗,挺讨人喜欢的呀。”

秦筝心就把万雅楠在山坡上发疯还威胁别人的事说了出来。

秦国立和方静都呆住了。

秦筝心胆小文静还害羞,但她从来不会恶意诋毁别人。

“那孩子看着挺好的,怎么背着人又是另一副模样呢?老秦,我之前就想跟你说了,人跟人都是不一样的,没必要逼着筝心去学老万家的孩子,到时候学得四不像。”

秦国立第一次觉得妻子说的话在理。

“要实在是勉强的话,就还是顺其自然吧。只是这件事,要不要告诉老领导呢?我看老领导挺喜欢老万家孩子的,来的火车上,老万还隐晦地提了一下,说是老领导有意撮合他家雅楠和林一……”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二百二十九章 两面三刀

“这事不好掺合,搞不好就惹得两边讨人嫌了,国立,要不我们就装不知道吧?”方静提议道。

秦国立皱眉不说话。

方静就叹了口气。

“你就这死倔的脾气,这么些年,在老万手底下可没少吃亏,可你还是要跟着他,他调哪儿你就跑哪儿,你这眼睛当得累不累啊?”

“不累,我就得盯着他万从学。”

别人不清楚,可秦国立十分清楚,万从学两口子十分圆滑会做人,可是那心思……不太正。

在原来的部队时,万从学还是连长的时候就兼管一个伙食团,从中做了不少手脚,捞了一些油水就阔上了。有些饭量大的兵有时候根本吃不饱,捱不过训练,还有昏倒的案例时有发生。

秦国立说话直,性子又倔,老是得罪人,知道这事是万从学从中得了利之后就直接找到万从学,要他改善伙食,万从学死不承认,两人闹了个大红脸。

万从学从此只要逮着机会就会在后面阴秦国立,秦国立跟万从学一起共事的时候,竟然干了十年副连长,而万从学一路升到了副营级。

秦国立也犯了牛脾气,非要跟万从学辩个是非黑白却又不及万从学有一张巧嘴,总也没争赢过。

虽然后来万从学顾忌秦国立,捞油水的时候稍微收敛了一些,可是万从学打心眼儿是不喜欢秦国立的。

后来万从学就开始申请调动,远离了秦国立,去的第二个驻防地那边民风相当淳朴,也没人识破万从学动的手脚,新兵训练的时候,因为饿得发晕,伤残了一个,那兵的父母还只当自家孩子体质不行,生怕给部队添麻烦,伤残补助都差点没敢去申请。

秦国立听说了这件事之后,也申请调去了那个部队,从此就跟万从学杠上了,万从学敢捞油水,他说不过就动手揍万从学。

两人的关系就越来越不好。

这次万从学要调动,秦国立也赶紧打申请一起调动,就是为了过来盯着万从学。

他知道,老领导是个重情的人,年龄也大了,要是万从学在老领导的养老的驻防地搞出什么事故来,也会牵累了老领导。

老领导……这一生忒不容易了,秦国立不想他那样的老人老了还要被别人的罪过波及。

在火车上听到万从学得意地提起老领导特意叮嘱他让他带上全家随军时,秦国立的心情相当复杂。

他中途下了个车,回老家把妻女全都接了出来,你有女儿,我也有女儿,你要来了任上老老实实的不作妖,我就只看看不动手,你要敢作妖,老领导在我也敢动手捶翻你。

你那女儿要是个好的,老领导喜欢就喜欢了呗,要是不好,我就把我女儿教活泼一点,反正不能让你姓万的得逞。

秦国立只说让秦筝心多跟万雅楠学学,没好明说让女儿多盯着万雅楠,他还想着时间长了再跟女儿细细说这其中利害,结果才来两天,心细如发的女儿就发现了万雅楠人前人后两副脸孔。

可老领导那么喜欢万雅楠……万一真的起了心要撮和林一跟万雅楠,这不是害了林一小子嘛…

不行,他得提点提点老领导去。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二百三十章 下不去的贼船

“喂,林益阳,你别装睡,给我起来。你赶紧把我弄回学校去,再不走就该迟到了。”

陆小芒坐在床沿上,林益阳侧身躺在床的内侧,面向陆小芒。他的一只手臂横在陆小芒腰侧,紧紧地箍住她,让她只能呆在床上。

林益阳的脸上搭着一本摊开的书,书页时不时被他的呼吸冲得发出细微的响声。

陆小芒连续喊了好几遍,他都充耳不闻,一副我已经睡着了我听不见的模样。

陆小芒一想要下床,他的手又会随着往里拉扯一下,不让陆小芒下床。

“我要回学校,我要回学校,你这流氓,为什么不趁你爷爷没回来把我送走?你是不是故意的,故意等着你爷爷回来抓现行?”陆小芒气不过就使劲揪他耳朵。

林益阳另一只手把挡在脸上的书拿开,微微掀了眼,定定地看着陆小芒。

“你说了半天话,累不累,困不困?要不要躺下睡会儿?”

我睡你个大头鬼啊…

陆小芒抄起放在旁边的枕头就往林益阳那张扁的脸上打。

“害羞了……”林益阳的声音清冽如深山冷泉。

“我不是在害羞。”

“不害羞一起睡。”锁在陆小芒腰侧的手用力向后一拽,陆小芒上半身就猛地往后倒,直接压到了林益阳身上。

陆小芒快气疯了,奋力要翻身爬起来。

“习惯是慢慢养成的,从不害羞的年龄就开始一起睡,到了害羞的年龄就习惯成自然了。”

林益阳硬把陆小芒往怀里一压,搂住就不松手了。

“别乱拱,再乱拱我就亲你耳朵了。”

这是什么歪理……2333……

“林益阳,你是强盗是土匪吗?你这床是贼船,上了就不能下的吗?”陆小芒恨不得咬死眼前这不要脸的家伙。

“又不是没一起睡过。”看到她背上的伤疤时,他就确认了那些梦都是与现实有关联的,梦里的,真实得像曾经亲身经历。

“都说了,从现在开始习惯,因为,迟早都要睡一起的,早十年八年就当提前预习功课了。”

“林益阳!”

“林益阳!”

两声咆哮几乎同时响起,一声在林益阳怀里,一声在外屋。

陆小芒恨不得能把自己缩成一团毛线球那么大,这样就能滚啊滚啊滚到角落里藏起来。

“臭小子,赶紧给我出来!”林宪东又压低声音喊了一句,紧接着,就有棍状物体用力往地上杵了一下,发出咚的一声。

林益阳慢慢地爬起来坐着,十分认真地问陆小芒,“要是我爷爷今天又把我打得卧倒在床,你会天天来看我么?”

陆小芒摇头,“不来。”

林益阳哦了声,立即朝着外屋大声道:“爷爷,我媳妇儿不想让我受伤,我不出来。”

林宪东一脚踢上了外间的门,黑着脸冲了进来,手里的军棍舞得虎虎生威。

“什么媳妇儿?你哪来的媳妇儿?小小年纪不学好,再敢乱嚷嚷我抽死你!”

林益阳指着陆小芒对林宪东道:“爷爷,给你介绍下,这是我给你找的孙媳妇。”

陆小芒用手捂了脸。林益阳,你作死啊,这节骨眼上,你还跟你爷爷对着干……是真想被打死么?

林益阳介绍完,又戳了戳陆小芒,“小芒,给咱爷爷打声招呼啊。”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二百三十一章 谁欺负谁

叔能忍婶能忍,小芒实在是忍不得了……

陆小芒提了枕头扑向林益阳,骑坐在他腰上压着他,看也看只管挥动枕头,打到哪儿算哪。

林益阳一动也不敢动,不停叫:“脚,脚,脚,别动到你脚。”

他的手抓住了陆小芒受伤的脚,慢慢地托在手掌上。

陆小芒有一下力度没把握好,失手把枕头丢到了床下,没了枕头她就用手打。

林益阳赶紧从床内侧把另一个枕头给提拎了出来,塞到陆小芒手里。

“用这个,用这个打,我身上硬,小心把手给你打痛了。”

陆小芒举着枕头,怎么都打不下去了。

林益阳回来十年了,这十年中,林宪东就没见他跟谁笑过闹过。

他以为自家这孙子,天生就是面瘫脸,他出生后那几年的经历也造就了他阴狠清冷的性子。

可眼前这个任由一个小丫头骑坐在他身上随意打着玩,他还跟个傻子一样乐呵呵的少年,这,这真是他孙子么?

“林益阳?林益阳?”林宪东跟喊魂儿一样不停喊着林益阳的名字。

林益阳偏头看了一下,嗯了一声算是回答,转头又盯着陆小芒去了。

陆小芒说:“送我去上学!”

林益阳就轻手轻脚地把陆小芒掀了一下,等她稳稳当当地坐在床上之后,他才光着脚下了床,三两下套上了鞋子就往外走。

“等我下,我去借辆自行车。”

林益阳都走到外屋了,又突然折了回来,叮嘱林宪东道:“爷爷,我不在,不要欺负小芒。”

林宪东黑着脸一句话也不想说。

那小丫头那么凶,连藏獒都敢咬,不欺负我老头子就不错了。

林益阳一走,屋子里就静了下来。

林宪东看着陆小芒,陆小芒看着林宪东。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娇俏可人的声音在门外响了起来,“林爷爷,您回来了?我妈妈让我过来借根针,她想补补窗帘。”

“啊,是忆甜啊,快进来,快进来。”林宪东高兴道。

宋忆甜飞快地跑了进来,甜甜地叫着林爷爷,然后往林宪东旁边一站,自来熟地伸手搂住了林宪东的一条胳膊,眼光却在屋内飞快地睃视。

眼前的少女,头上戴着一顶用彩色丝线绣成民族风格图案,边缘还缀有彩色珠片的四愣小花帽,头发梳成了十几条细发辫。

身上穿了件白色绣花的宽袖棉质连衣裙,外罩一件对襟背心,腕上戴着莲纹银质手镯。

她的皮肤略向有点偏黑,脸部的轮廓却十分立体,鼻子十分挺,眼窝很深,黑葡萄似的眼珠灵动地随她环顾四周而灵巧地转动着。

她在门外的时候说她妈让她来借针,进屋之后却只顾着四处张望,却绝口不提借针的事,醉翁之意不在酒。

“家里的东西都是归林一归置,只怕等林一回来才能找到针线给你,忆甜哪,先陪林爷爷坐一会儿吧?”

宋忆甜巴不得,立马点了点头,抬步就往床边走,看那样子是要坐床上等林益阳。

陆小芒不作声,低头垂眸的瞬间看到床单下压着什么东西,仔细一看好像是一叠卷了角的纸,心里瞬间就有了主意。

床这东西,她既然上来了,别人就不能再上了。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二百三十二章 宋忆甜

陆小芒唰的一下把那叠画纸从床单下抽了出来,然后竖在手掌上把最下面对齐,随即把画纸飞快地往床边沿的中间段一放,两手齐动,左手往左一滑,右手往右滑,眨眼之间就把一叠画纸滑成一张一张的,从最左到最右的位置全部铺上了画纸。

就跟那些赌神电影里滑扑克牌一样,唰的一下就把整副牌五十四张滑开,动作快得让人瞠目结舌。

纸张不如扑克牌牌面好滑,所以陆小芒左右手各滑了一下,看起来像是同时滑的,其实下手的时间有一秒间隔,只是因为动作太快,林宪东和宋忆甜根本就没看出来。

这一手绝活,她足足练习了五年才练到这么快的速度。

腿被碾断后,她被人送回了龙王村,她的余生就在一张破烂的小床上度过,陪伴她的,就是无数张作业本或者书本上弄下来的废纸。

作业本和书本是她向那些路过虎子哥门前却又可怜她的孩子们要来的。

那五年的时间,她活得极其没有尊严,如同一条柴狗。

但是她却没有想过死,她那时候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想要活着,努力的活着,卑微的活着。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

直到她被迫结束生命的那一刻,她嘶喊出了林益阳的名字,不甘而绝望,声嘶力竭,甚至是肝肠寸断的喊出了他的名字。

那一刻她才醒悟过来,她在等林益阳。

可她没等到。

低头表演双手左右反向滑纸,瞬间铺满床沿时,她是悲痛而沉默的,抬头的瞬间脸上却已经堆了一脸的笑。

这是林一最宝贝的画,你坐过来,是要坐画上么?”陆小芒望着宋忆甜,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他的东西要是被人弄坏了,不知道会多讨厌那人。”

宋忆甜听了这话,哪还敢坐啊,直接站到了旁边,无奈而不甘地盯着陆小芒,眼里的仇视完全不加掩饰。

陆小芒仔细看了看铺在床沿的那些画,又朝宋忆甜招了招手道:“画得真不错呢,你要不要仔细瞧瞧?每个人都期待被肯定,喜欢被表扬,林一画这些画或许也希望被人欣赏,要是他知道有人喜欢他的画,他一定会偷着乐。”

宋忆甜怔了怔,不由自主地弯腰低头看画,完全忘记了要和陆小芒斗法。

“你看这笔法,相当的老练呢,宋忆甜,你认为呢?”

“还有这构图,这意境,越看越有韵味……宋忆甜,你觉得呢?”

“还有这线条,画得多标准啊,简直跟用标尺比着画的一样,我觉得这画简直了,特别特别的好,宋忆甜,你怎么看?”

陆小芒每说一句,末尾都会带上宋忆甜你觉得怎样怎样,每个人在别人叫自己名字的时候,都会下意识地想要答应回应,思维也会被强行中断。

陆小芒在叫了宋忆甜的名字之后又紧接着问她意见,完全不给宋忆甜单独思考的时间,所以宋忆甜只能随着她的引导去定向思索,人在无法进行自主思维的时候,一般都会选择一个捷径去走,免得被人看出自己是个没想法没高度的草包。

就像皇帝的新衣一样,笨人才看不见,聪明人都说能看见,为了装聪明,所有的人都会跟着前面那第一个说看见的人来说,表明自己也是个聪明人。

宋忆甜已经完全被陆小芒带歪了节奏。

看着眼前这一幕,林宪东的眼睛睁得老大,眼珠子都像要从眼眶里瞪突出来了。

敌人太强,宋忆甜不顶用,他需要火力支援…

林宪东正要出去寻找外援,陆小芒就冲他招手了。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二百三十三章 怪脾气

“林爷爷,您要干嘛去?”陆小芒笑眯眯的,不停朝林宪东招着小手,“您一定也没仔细看过林一的画作吧?来呀,一起欣赏欣赏,人都说姜是老的辣,我们小的看不出个好歹来,您过来给我们把把关,顺便教教我们如何客观品评呀。”

陆小芒笑起来的时候眼就眯成了一条细缝,长长和眼睫又盖住了一部分,让人完全看不清她眼里的神情。

但是她却能从那条细缝里窥见别人。

宋忆甜一进屋就主动搂了林宪东向陆小芒示威,然后又急切地在屋内搜寻林益阳,这人心机不深好打发。

陆小芒略施小计就保住了林益阳这张床的归属权。

林宪东一直放任宋忆甜,目的也很明显,就是想告诉陆小芒,我不站你那边,你得不到我的支持,想借宋忆甜的到来让陆小芒知难而退。

呵,陆小芒就是个怪脾气。

林益阳想套牢她,她不想被套牢却挣脱不得,那是她顾念林益阳前世一片深情,给他留了脸面。

但是外敌当前,她可不会任由人摆布。

“床是私人用具,除了我和你之外,任何人都不能沾染。卧房也是私人地方,除了我和你,谁也不能让进。”这是前世林益阳千叮咛万叮嘱的话。

她记得他说过的所有话,好的,坏的,生气的,高兴的,愤怒的,压抑的,霸道的,阴狠的。

前世林益阳因为虎子哥送花进房坐了床沿大发雷霆,差点把婚床也烧了的事她可还历历在目呢。

林益阳当时说的是除了他们夫妻,任何人都不能上那张床。

任何人,除了男人,也包括女人,所以陆小芒觉得自己不让宋忆甜坐床沿不叫霸道,而叫听话。

她有恃无恐,反正林益阳会给她撑腰。

林爷爷见宋忆甜被忽悠住了,脸上的表情是遗憾里夹杂着失望的,可他很快又眼前一亮,紧接着就要往外走。

陆小芒断定林爷爷这是要去寻找外援。

一个好糊弄,两个……陆小芒就有点吃不准了。

吃不准就把林爷爷也叫过来一起赏画呗……

陆小芒打得一手好算盘。

林宪东迟疑了一下,总有种自己的心思被这小丫头窥破了的感觉。

“你俩看就好,我不懂画,我有些渴了,我出去倒杯水喝。”林宪东脚底抹油就要开溜。

“林爷爷,您是不懂画,还是打心眼儿里觉得林一画得不好,看都不愿意看一眼?”请不来将就激将呗。

陆小芒眉头紧锁,失望道:“要是林一知道自家爷爷连看都不愿意看一眼他画的东西,他一定会很伤心难过。自己的亲人都不肯定自己,外人就更不会肯定了。”

林宪东进退两难,正迟疑间,陆小芒又开口道:“就看一眼,只看一眼,一眼又不耽误什么工夫。”

林宪东转念一想,对啊,就看一眼嘛,半秒不到就能瞟完,能耽误什么事儿呢。

陆小芒直接递了一张画给林宪东。

林宪东随意地瞄了一眼,移开视线之后突然后又飞快地移了回来,先是仔细看了一眼,最后就盯着那张画一直看。

画很简单,就是一个受了伤的年轻男人一身是血地仰躺在干玉米秆上。

男人约莫二十四五,生得十分英俊,脸色苍白如纸,眼神已经焕散。

林宪东盯着画上男人的眉目看了两三分钟,整个人突然颤了一下,两腿发软地往后倒退了一步。

“解放……”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二百三十四章 心惊

这个名字一出口,林宪东的眼前就突然出现了一蓬炸开的血色,他重重地闭上了双眼,像半截木头似的戳在那里,一动也不动。

“解放……”

“解放?”陆小芒惊讶地挑起了眉,解放是林益阳爸爸的名字。

林宪东强自压抑下心头的悲痛和震惊,慢慢睁开了眼睛,理智开始回笼,僵掉的脑子也开始正常转动思考。

画上的男人二十四五岁,长得也很像解放,可解放的眼下有颗很显眼的泪痣,这画上的男人却没有。

而且解放不是那样死去的,他是被枪毙的…

这不是他的儿子林解放!

“这画上的人到底是谁?”林宪东起初以为这是林益阳随手所画,可是再次仔细看的时候,他发现画中男人躺的地方,和那天林益阳问他是否在附近见过的防空洞是一模一样的。

陆小芒垂眸,看了看剩下的那几张没地方铺的画,眸光一闪,突然飞快地把它们塞进了旁边的被单里藏了起来。

只有她清楚,画上的男人是林益阳……二十四岁的林益阳。

“画得很好,对吧,林爷爷,您这一眼看得不亏吧?”陆小芒问道。

林宪东点了点头,就是因为画得太好了,他竟然想起了儿子林解放。

宋忆甜已经看完了所有画,刚开始是因为陆小芒让她看她才被动看,结果看了几张之后,她就真的入了迷。

“林一这画的是连环画吗?我发现他这些画上好像在说一个故事。”

前面几副画,陆小芒引导宋忆甜看的时候她自己也看了,可是后来她顾着和林爷爷说话就没顾得上看后头的,除去刚开始滑开的瞬间她略微过了下目,没发现什么辣眼睛的画面外,她对后面十几张画具体画了什么情节倒没啥印象。

听宋忆甜这样一提,陆小芒连忙低头把所有摆出来的画都挨个细看,越看就越是心惊。

十几张画中,有几张是画的地堡,有几张画的是一场水患。

地堡的事她是当事人之一,所以她了解;可是水患的事,她是完全没印象的。刚开始,陆小芒以为水患是他们认识之前林益阳的一段经历,可是仔细看才发现,画上面的那名军官年龄不对。

他和她结婚的时候二十五岁,离婚的时候二十七岁,画上的军官比二十七岁的林益阳要沧桑一些,沧桑是年龄增长留下来的痕迹。

陆小芒由此断定,水患救人这事是她离开后发生的事。

第一张画的是惊涛骇浪自天际汹涌而来,一路摧枯拉朽。

第二张画的是一座三四百米高的山顶,有人举着红背心在挥舞。

第三张画上是穿着草绿军装的军官从水中捞起水中漂浮的轮胎,用随身携带的军用匕首切割自制了一个皮筏子。

第四张是他独自一人划着皮筏子在惊涛骇浪中穿行,靠近了山下。

然后几张就是皮筏子载了不同的人被送到安全一些的地方。

人越来越多,站满了有限的空间,粗略看去足有上百人,男女老少都有。

后面三副是他从水中救起一名背着婴孩的年轻妇人,皮筏子翻了,山塌了,他推开了年轻妇人,仰天嘶喊,画上面打了一串的‘啊啊啊………’。

陆小芒终于认出了画上那名年轻的妇人。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二百三十五章 嚣张

“好像是一个很悲情的爱情故事啊,不过……这些画上只见到男主人公,女主人公却一直没出现……是不是女主人公出了什么事啊?看完了心里只觉得塞塞的,好难受……”

宋忆甜说话的声音有些颤抖,陆小芒抬眸细看的时候赫然发现她眼角带泪,竟然看哭了。

正好这时候林益阳回来了,一进来就发现屋子里怪怪的。

爷爷脸色肃穆,眼中难掩悲痛,靠坐在边柜那边。

昨天送东西来的宋忆甜眼泪花花的,一看到他又两眼放光,满是期待地迎了上来,嘴唇张了张,颤抖着问道:“林一,故事里的女主人公哪儿去了?最终男主人公会找到她,俩人会幸福快乐的在一起的对不对?”

林益阳没回答她,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床前,仔细瞧了瞧陆小芒。

陆小芒手里拿着一张画,他看她,她也定定地看他,然后突然冲她灿然一笑。

“你回来啦?”

还能笑成这样,代表不是别人欺负了她。

挺好挺好。

看到床沿上铺满的了纸,林益阳立时明白了宋忆甜问的男主人公和女主人公是在问画上的人。

林益阳把床上的纸全部收了起来重新叠放好,自己则是一屁股就坐到了床沿上,顺手就把画纸又压到了床单下。

“走,上学去。我先背你下楼,再骑自行车带你。”

屋内另外俩人完全被林益阳当成了空气。

宋忆甜问了半天见林益阳不搭理她,自己也有些讪讪的,束手束脚的站在旁边不知道该干啥了。

陆小芒笑了笑,指着边柜最下面的右二的那个抽屉跟宋忆甜说:“你要借的针和线都在那个抽屉里。”

宋忆甜这才如梦初醒般道:“哦哦,我差点就忘了,我是来借针的。”

陆小芒拿眼撩了林益阳一眼。

林益阳就走到边柜那边打开抽屉,把针和线都找了出来,一并递给宋忆甜。

宋忆甜见林益阳理人了,赶紧追问:“故事是不是没画完,女主人公呢?找到没?是不是大圆满结局?我喜欢皆大欢喜的结局。”

林益阳不说话,画里画的全是梦里的场景,那个梦里,他没找到她,他失去了她,那种从梦里醒来后也一直延伸着的撕心裂肺的感觉,实在是太悲了。

他突然走回床边,两手直接从陆小芒的腋下穿过去,强行把陆小芒从床中间拉到了床沿上,用力地抱住。

怀里终于不空了。心里的悲伤也被冲淡了。

宋忆甜惊讶得如被雷轰了似的,呆呆地望着林益阳。

“林一,你把人放开。”林宪东大声喊了句。

这家伙也太嚣张了,当着他的面就敢跟小姑娘搂搂抱抱。背地里还不知道会干些啥……

变态,太变态了。

陆小芒深吸了一口气,两只小短胳膊主动圈住了林益阳的脖子,破天荒的温顺了一回。

“你是要抱我下楼么?”

“不行!”林宪东第一个跳出来反对。

要是这样抱着小姑娘下楼,什么都遮掩不住了,那样谁都会知道林家又出了个变态。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二百三十六章 争夺

林益阳喜欢这样抱着陆小芒,她在他怀中,在只需要低下头就能得见的地方,她的身子小小的,软软的,却暖暖的,像是个小火炉般。

“林一,我叫你放下她!”林宪东气得跳脚。

林益阳不听,林宪东就直接跳上来抢人。

林益阳抱紧陆小芒不松手。

林宪东拉着陆小芒胳膊用力扯,想要把她从林益阳怀里扯出来。

林益阳一手抱人,腾了一只手出来推他爷爷。

林宪东也学他,一手拉着陆小芒,另一手跟林益阳周旋。

陆小芒夹在中间,生无可恋地叹气。

没想到生平第一次遇上两男抢一女,竟然是一老一少,还是爷孙俩。

一个抱着她,一个扯了她胳膊,两人另一只手还在不停打来打去,一个护一个夺。

宋忆甜一头雾水地看着,嘴巴张得老大,大得都快塞得下一个大鹅蛋了。

她满面疑惑,不停叫着:“怎么回事,怎么好端端的就打起来了?那个谁,你也不劝劝?”

两爷孙谁也不肯让谁,渐渐的打出了真火气,原本没有用上全部力气拉扯陆小芒的林宪东也开始用力扯她胳膊。

“臭小子,放手,人让我来抱。”

“不放,她是我的,凭什么给你抱?”

你俩是抢布娃娃么?

是俩孩子么?

这样抢下去,她什么时候能去上学啊?

“林益…嗯,不要争了,爷爷抱也是抱,就让他抱嘛。”

林益阳不松手,黑着脸摇头道:“他粗手粗脚的,只会拿棍子打人,哪里会抱人?”

林宪东从孙子的话里听出了满满的嫌弃,立马两眼一瞪反驳道:“谁说我不会抱人了?你把她给我,看看我会不会抱?”

陆小芒隐约记得林益阳是跟着林爷爷长大的。

“爷爷应该是会抱人的,不然小时候你是谁抱的?”林益阳的爸爸可是个名人,可惜流传得最广的不是他的战绩,而是他的丑闻。

他是被军方枪毙的第一名高级将领。

前世林益阳曾对陆小芒提过一嘴,说是他爸只抱过他一回。

“小时候……爷爷也没抱过我。”林益阳顿了顿,黑色深渊似的眸子轻轻地滑动了一下。

陆小芒惊讶地看向林益阳,他爸爸只抱过他一回,爷爷也没抱过他……那就只剩下他妈抱了。

似猜到了陆小芒在想什么,林益阳再次摇了摇头,道:“我妈也没抱过我。”

“这怎么可能呢,妈妈也没抱过,爷爷也没抱过,我听我爸说你爸爸他一直在外面,回国都是被引渡回来枪毙的,他也应该没机会抱你。那你是怎么长大的呢?”

宋忆甜疑惑无比。

她这话一问出口,林家爷孙俩人的脸色都变了。

可她还不知道,兀自扯了林宪东的衣袖追问着:“林爷爷,林爷爷,林一到底谁抱着长大的呀?”

林宪东摇头:“不知道,我见到他的时候,他已经五岁了。他一个人带了条狗回的京城,我只知道他过得辛苦,我之前也以为他是跟着他妈长大的,现在看来好像是我错了。”

如果跟在妈妈身边,怎么可能没抱过他?

林益阳抿紧了唇,用力收了收胳膊,把陆小芒搂得益发紧了些。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二百三十七章 威胁

陆小芒几乎是和林益阳贴在一起的,林益阳把她搂得死紧,紧得像要把她生生嵌进他身体里似的。

他很悲伤。

悲伤得想要用力抱紧怀中的一切来得到些许慰藉。

同时,林宪东扯住陆小芒的那只手掌也用上了十分力气,林爷爷也似乎正处于情绪难控中,忘记收力,他的手跟一把大铁钳子似的,快把陆小芒的胳膊都快捏断了。

如果在平时,陆小芒就忍了,可是她却立即提高声大喊了一声:“好疼。”

林益阳立马松开了怀抱。

“你们俩别再把我拉来扯去了,疼啊。”

林益阳咬了咬牙,看了看不愿意放手的林宪东一眼,突然把陆小芒往林宪东怀中一送,道:“人给你,你不要捏她了。好好抱,别摔了。”

陆小芒松了口气。

林宪东和林益阳两个都是一样的倔脾气,如果两人都不相让的情况下,她喊疼,最在乎他的那个人一定会做出让步。

如她所料,林益阳让步了。

林宪东一脸愕然地举着陆小芒,陆小芒两手往他肩上一扒,稳住了身形。

“林爷爷,我们要迟到了,您之前不是争着抢着要抱我下楼吗?现在我已经在您怀里了,我们可以启程了么?”

林宪东回过神来,开始抬步往外走。

林益阳寸步不离地跟着。

看着孙子眼也不带眨的盯着自己,林宪东也突然有些紧张了,手不自觉地又收紧了些,生怕陆小芒掉下地,回头再被孙子嫌弃。

陆小芒被勒得快喘不过气来了,终于忍不住出声道:“放心,我不会摔的,您不要跟要上前线打仗一样紧张。林爷爷,您可以把的大铁钳一样的手稍微松开点么?”

林益阳立马道:“都说你不会抱了,不会抱别抱了,把人还给我。”

“你小子不要不阴不阳的盯着我,你先下楼去把自行车推出来,我一会儿就把人给你抱下来了。”林宪东觉得自己发挥失常,根本原因就在林益阳盯太紧。

陆小芒朝林益阳点了点头,他这才蹬蹬蹬地下楼去了。

宋忆甜捏着针头线脑皱眉跟到了四楼楼梯口,见前头三人都没空搭理她,自己也觉得无趣了,转身回了自己家。

林宪东往左看了一眼,又往右看了一眼,突然凑近陆小芒小声道:“跟你说,以后不要再来找林一玩儿了,不然我现在就把你从四楼上扔下去。”

陆小芒一脸平静地看着林宪东,有恃无恐道:“您一扔我就喊,以林益阳的身手完全能接得住我。可是之后的事嘛,您可就不好交待了,嘿嘿,说不定一个不小心,孙子都不认你了。”

你威胁我,我也会威胁你,看谁的威胁比较奏效。

“林爷爷,你到底扔不扔我下楼啊?不扔的话我们就继续走下去吧?”

林宪东黑着脸把陆小芒抱到了一楼。

林益阳立马推着自行车走过来。

这会既是营部要上班的时间,也是学生娃们要出门上学的时间段,一楼人来人往的。

“咦,那小姑娘是谁啊?”

“之前林一背着她满大院的转悠了好几圈,周黑叔问他背的谁,林一说他背的他的小媳妇儿呢。”

这臭小子竟然已经搞出了这么大的动静,满大院的人都快传遍了…

林宪东连忙抱着陆小芒上前。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二百三十八章 下套

林宪东当着众人的面,清了清嗓子,笑眯眯地叫陆小芒乖囡囡。

林益阳微微皱了眉头,不知道自家爷爷这突然大变脸,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是不管爷爷打算做什么,他都不怕,大不了水来土淹,兵来将挡。

一声乖囡囡,亲热至极,倒像是称呼老友的孙女辈亲昵的叫法。

一楼不少人都看着这边,耳朵支了起来。

林宪东叫了人之后就仔细留意了一下周围的动静,看到大家都在关注这边,他又伸手爱怜无比地抚了抚陆小芒的头,像个慈爱的长辈那样。

陆小芒好笑地看着他,也不拆穿他,就看他表演。

只要别把她头发揉成鸟窝一样就成。

“乖囡囡啊。”林宪东笑眯眯叫。

“嗳,爷爷。”陆小芒也笑眯眯的应。

林益阳听到陆小芒把姓也去了直接叫爷爷,眼角就突地弯了弯,握着自行车车把的手也略微松了松。

林宪东总感觉这画风不太对,可戏还得继续演。

总不能坐实林益阳背了个小媳妇回家的消息吧?

最好的办法就是把这关系嫁接到他身上来,老一辈友人的孙女什么的,跟林益阳就等同于是哥哥妹妹似的关系,林益阳背她也理所应当。

至于小媳妇儿什么的,不过一句玩笑话罢了。

“乖囡囡啊,你脚伤了行动不便,你林一哥哥背你回来上药,这上完药了还是你林一哥哥送你去上学可好?”林宪东的嗓门本来就大,刻意提高了声音,这说的话满院子的人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陆小芒当然说好哇,眉眼弯弯,乖巧无比地又喊了声爷爷,“爷爷,那我下回再来看您。”

周围的人都像明白了这事实似的,纷纷点头,原来是这样呀。林宪东环顾四周,看了人人反应,心里相当满意,陆小芒一说下回再来看他,他下意识地就接口了。

“好呀好呀,没事多来玩儿啊。”

“一定一定,我以后会经常来看爷爷,找林一哥哥玩儿的。”陆小芒顺着驴下坡,笑眯眯地直点头,声音脆生生的。

声音不大不小,大院里不少人也都听见了。

“咦,这小姑娘真乖巧,真讨人喜欢。”

“对呀对呀,看起来老领导也十分喜欢她呢,不仅抱着她下楼,一跟她说话乐得眼睛都眯了起来。”

林益阳挑眉,淡淡道:“小芒喜欢来的话,哥哥天天都接你来玩儿。”

林宪东眼皮子直抖抖。

这,这,好像不对哇……

他是要给小姑娘下套,撇清她和林益阳之间的关系,不让大家往男女之间猜想,怎么一转倒像是被小姑娘和林益阳联合下了套套住,给小姑娘一个以后能正大光明来家属大院玩的理由了呢?

林益阳才不管那么多,把自行车往前推了推,趁林宪东还怔愣的当口一把把陆小芒给抱了回来,小心翼翼地放到自行车后座上。

“小芒,坐稳,哥哥载你去上学。”

陆小芒笑眯眯地点头。

林益阳转头看到那些围观的吃瓜群众们,脸上的温情立刻收了起来,恢复了清冷淡漠的模样。

“让让,别挡道。”

一个眼刀丢出去,挡道的半大孩子们终于记了起来,这可是林一,不能惹的林一,赶紧就往旁边让了。

林一坐到座垫上,一脚踩着踏板,一脚踏地,微微侧头,轻声道:“小芒,抱着我。”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二百三十九章 留点脸面

陆小芒老老实实坐着,眼角余光往林宪东的方向瞥了一下。

林益阳见她不理会,连忙要伸手来拉她的手去圈住他的腰。

陆小芒低声道:“爷爷看着呢,好歹给他留点脸面,一会儿出去,出了营部大门再抱。”

林益阳点点头,踏在地上的腿收了上来,猛踩了几下脚踏板,自行车就滑出了家属大院,哐当哐当的,跟长了翅膀然会飞一样快速地窜出营区。

出了营部大门之后,林益阳就扭头看陆小芒。

陆小芒好笑,两手缩在座垫下,一动也不动。

林益阳踩了两下自行车,又回过头瞄她,眉头一跳一跳的。

陆小芒还是不动作。

咵!

林益阳干脆停了下来,两脚支地,扭过身来,捉住陆小芒的两只手往他腰上放。

放好之后,他又继续把车踩得飞快,营部大院瞬间就被抛到了后面十几米远。

陆小芒趁他不注意悄悄地缩了一下,再缩一下,想要逗逗他。

林益阳一手把住自行车龙头,腾出的那只手突然闪电般的向后一抓,逮住了她意欲后缩的手,直接绕过腰放到了他衬衣最下面一颗钮扣处,然后,他就这样一手握龙头,一手握着她的一只手一直把车骑到了学校大门口。

看着眼前熟悉的学校大门,林益阳叹了口气,惋惜道:“怎么这么快就骑到了?早知道,应该踩慢点的。”

陆小芒咯咯直笑,“那是你自己把车踩得飞快,自作自受吧你。原来,我还想着路上跟你说点心里话的,我这情绪还没酝酿好呢,学校就到了。”

林益阳立刻用力拐了拐龙头,调头就往回骑。

“我再骑一遍,你想跟我说什么?”

陆小芒怔住。

还有这种操作?

林益阳,真有你的。

不过,她是真的有很多话想和他说。

“益阳,你还记得你梦里那场水灾冲垮的村子吗?你去那儿……”

“嗯?”

陆小芒话根本没说完就打住了,林益阳抬头一看,罗大乐就站在离学校不远的一丛灌木丛前,定定地看着这边。

“大乐!”陆小芒向罗大乐招了招手。

罗大乐没像平常那样笑着回应她,他很快就别开了眼,明摆着不想跟陆小芒说话。

他还在气她骗他。

正在这个时候,下午第一道铃响了起来。

罗大乐拔腿就往学校门口冲,错身而过的时候突然扭头恨恨地瞪了林益阳一眼。

林益阳也毫不示弱,冷冷地回瞪他。

陆小芒叹了口气,道:“上课了,回校吧。”

“你话不是还没说完么?”林益阳不肯往回骑。

“你想拐我去逃学啊?话什么时候不能说啊,逃一天学就落下一天功课,我们马上就要单元测试了,正紧张的时候,你还想让我跟着你去逃学!”陆小芒眉头一竖,小脸变得严肃无比。

“想考好?”

这不废话嘛,能考好谁不想考好,没有人天生想当差生,只是有时候努了力还是考不出好成绩,久而久之的就不想努力了。

“小事一桩,包在我身上,你想考一百我就让你考一百。”

陆小芒怀疑地看着林益阳,她可从宋杰那儿套出不少话,据宋杰所说,林益阳的分数期期都是威胁老师改的一百分!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二百四十章 要脸不?

“包你身上,我考差了你也威胁我老师让他们给我改分儿?”还真别说,林益阳干得出这样的事,简单粗暴的事他有时候挺喜欢干。

“不,我给你补习,你今天回去就跟你外公说,中午和下午放学后都要找成绩好的学长帮你实习功课。”林益阳眸光闪闪地道。

陆小芒白了他一眼,然后就张着眼四处看,“成绩好的学长,哪儿呢?在哪儿呢?林益阳,你要脸不要?你自己都是个靠威胁老师改分数的学渣,来给补习,不是把我往沟里带么?”

被自家小媳妇儿鄙视了,这可不行。

“相信我,我不是考不好,是不想考好。改分数是为了应付我爷爷。”林益阳一本正经道,眉头一拧,他自己也有些疑惑,又说了不太确定的话,“其实,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总是从心里抗拒学习,不想变成好学生。”

陆小芒骤然就沉默了。

她想起了绝食那天,林益阳强灌她吃东西,他灌一口她吐一口。

他命令医生给她打营养针打生理盐水打氨基酸之类的东西来替她补充体能,她就拔针赶医生走。

他把食物咬碎了用嘴渡给她,她就假装退步然后用力咬破他的舌头。

林益阳气得差点把屋顶都给掀了,却愣是忍住一根手指头也没动她。

他像一头负了伤的猛兽一样围着她转来转去,呼吸粗重得像拉向霍霍作响的风箱,说出口的话也像是从牙齿缝里硬生生挤出来的。

“小芒,你到底要做什么?为什么要离婚?我对你不够好吗?”

“我知道,我时常要出任务,你在家无聊,可我每次都尽快结束任务,马不停蹄的往家赶,生怕你会着急,怕你会担心我。”

“到底发生了什么,你告诉我!我走的那天夜里,你还唱歌给我听,搂着我说会想我,让我早些回来。我回来了,你却要跟我离婚,我不明白,你说清楚,死也要让我死个明白!”

“我哪里不好,你告诉我,我改!只要你开心,我为你做一切都愿意。哪怕你让我拿枪去把世界上所有人都崩了,我也会照做。不离,我不离婚!”

她心里很痛,实在是没办法了,只能编了一个不是理由的理由。

“你太好太优秀,我是个傻子,我站在你的身边就跟个笑话一样,所以,我要离婚!”

太好太优秀就成了她要离婚的理由!

当时林益阳的表情是犹如被五雷轰顶了般错愕和震惊。

“我从来没嫌过你,你知道的。我也不允许别人叫你傻子,谁叫我崩谁。不,这不是离婚的理由,我不接受。”

“你不让别人说我是傻子我就不是傻子了,在所有人心里,只要我站在你林益阳的身边,我就是个傻子。我跟你在一起很累很辛苦,我不想过这样沉重的生活。”

后来……林益阳直接掏出了枪对准了自己的太阳穴,决绝无比地对她吼:“那我把自己也崩一枪,把自己脑子全崩坏,这样好不好?”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二百四十一章 辜负了你

当时陆小芒简直吓坏了,吓坏的人也不止她一个,林家上上下下所有的人都吓坏了。

林益阳的爸爸在他几岁的时候就被毙了,妈妈是他成年后才回京城的。他跟他妈妈的关系很淡,淡到有时候十天半个月面也不见一个。

唯一跟林益阳亲热些的林爷爷又在他们结婚第二天就进了医院,然后没救过来。

林家只剩下林益阳一个男丁。

婆婆哭得肝肠寸断,泪眼迷离地对她说,“要离婚也不能逼死我儿子啊……”

陆小芒的心动摇了,可是就在她想要反悔的时候,她听到了那熟悉的咔嚓声。

将军死的那个夜晚,那些光束闪一下就伴随着一声咔嚓声,还有那些照片……

她死咬着唇,咬得破了皮流了血也不自知。

林益阳举着枪问她:“陆小芒,你还离不离?说你不离!”

她颤巍巍地开口,“离,我要离。”

然后她就闭上了眼睛,不再听不再看不再改主意。

婚最终还是离了,如她所愿,申请递交上去等待结果的那一个月中,林益阳没让她出过房门下过床。

他对她说:“没遇上你之前,我给自己定义的死法只有一个,以己一身热血酬国恩;结婚后,我又给自己设了两种死法,一是死在你身上,二是你老了我未死我自己给自己一枪。

陆小芒,你让我死在你的床上……”

她只会哭,不听不管不说话,咬死要离。

“如果我是傻子,我不优秀也不聪明不好,足够坏足够差足够笨,你就不会跟我离婚了,不知道,从现在开始,我学着变笨变坏变差还来得及么?”

陆小芒的眼泪濡湿了林益阳的背。

自行车龙头拐了几下,林益阳竟然把车骑到了路边的草丛里,他顶了一头的草屑,扭头紧张地看着她。

“怎么了?觉得自暴自弃讨厌了?”

陆小芒摇头,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被摇得纷乱飞出。

一会儿,她才抬眸,慢慢道:“林益阳,不是你的错,是我错了。我傻,我辜负了你。”

林益阳黝黑如墨的眼瞳骤然收缩了一下,握着龙头的手指也瞬间指节泛了白。

“陆小芒!陆小芒!你说什么傻话?我不想辜负这两个字从你的嘴里说出来,你永远都不要说,你也永远都不要想辜负我。

你只要乖乖长大,然后嫁给我就好。”

第二道预备铃也响了。

陆小芒用力擦干眼泪,用力地点头道:“不辜负,除非你反悔。林益阳,我不会再当傻子,任人摆布了。”

“谁敢摆布我媳妇儿,告诉我,灭了他便是!”林益阳从这一刻起,突然想变得足够强大。

只有足够强大了,才能想灭谁就能灭谁,而不是反被别人灭!

林益阳直接把自行车骑进了学校大门,到二年纪三班的门口才把停下,自己下了车,转身把陆小芒一抱就往教室里跑。

车子他也不管任它摔在地上啪嗒作响。

陆小芒的座位他是早就摸清了的,把人往座位上一放之后,林益阳又敲了敲罗大乐的课桌。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二百四十二章 转学生

罗大乐是看到林益阳抱着陆小芒进来之后才故意把头扭向一边的。

林益阳一把他的课桌敲得叩叩响,他就立马瞪向林益阳,气冲冲地道:“干什么?”

林益阳眉一挑,这小子还挺横,陆小芒轻声咳了两嗓子。

“回你们初中部去,一会我们老师来了看到你,我又得解释半天。”

“没事,我就跟这小子交待两句。”林益阳道,“罗大乐,陆小芒因为追你葳了脚,你跑了,这事就落我身上了,人我已经带去上过药了,下午你得照顾好她。”

林益阳进来的时候,二年纪三班的学生就偷偷摸摸地在瞄,小媳妇儿爱面子,林益阳就借跟罗大乐交待的时候解释了一下他抱人的原因,算是给小媳妇打个掩护。

“真葳了脚?”罗大乐一听,脸立马转了过来,“我,我不知道,我那会儿气疯了,以为你是装的。”

“没事,上过药了,不怎么疼了。”

林益阳大踏步离开,班上的同学们才敢开口讲话。

罗大乐低头盯着陆小芒的脚踝看了好一会儿,声音闷闷的,“陆小芒,你,你和他……”

“我和他,就像你看到的那样,你是我的朋友,我不该遮掩和欺骗你的。”

罗大乐心里十分不舒服,堵得他呼吸有些困难,比中午在小树林里刚想明白她是在说谎的时候还要不舒服。

原来,他是宁愿被欺骗,不想听真话的。

陆小芒,喜欢别人了。

老师来的时候,后面还跟了一个扎着双马尾的小姑娘。

“这是我们班新来的转学生,她的名字叫夏晨曦,大家鼓掌欢迎。”老师说完之后,又转头看着夏晨曦,让她站到讲台上来,“夏晨曦同学,请给大家做个自我介绍。”

夏晨曦长着一张好看的娃娃脸,脸圆圆的,额头光洁饱满,眼睛灵动有神,鼻子小而翘挺、下巴短小圆滑、五官线条十分柔和,让人一看就觉得亲切。

她的皮肤跟细瓷一样白皙细嫩,五官又长得如此精致,站在讲台上,大家只觉得眼前一亮。

“大家好,我叫夏晨曦,今年十二岁,因为说话迟,所以上学就晚了,以后,还要请同学们多多关照了。”

“没问题,我们一定会关照你。”

“同学们真好,我好喜欢你们。”夏晨曦说话的声音也软软糯糯的,十分能激起人的保护欲。

“我也好喜欢你。”

“我也是。”

“我也是…”

同学们争先恐后地说着喜欢,夏晨曦笑得眼睛都弯了起来,露出了一口小细瓷白牙。

老师用长尺子敲了敲讲台,同学们的声音渐渐的就低不可闻了。

“好了,大家静一静,听我说,下午上课之前校长才跟我们有个转学生要分到我们班上,所以暂时没有准备夏晨曦同学的课桌和凳子,你们谁愿意跟她挤着坐坐,等明天她的课桌和凳子准备好了,就不用挤着坐了。”

同学们都齐唰唰地举了手,邀请夏晨曦过去坐。

老师看了看叫得最起劲的那帮男生,立马板了脸道:“男生都给我把手放下,要挤也是和女同学挤,你们就别添乱了。”

那举着的小手就下去了一多半儿。

夏晨曦突然看向陆小芒。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二百四十三章 故意说给谁听

陆小芒眉头微皱,夏晨曦冲她的方向甜甜一笑,又伸出手指指了指她,软糯糯的娃娃音就响了起来。

“老师,我想和这位同学一起坐,可以吗?”

老师点头,“当然可以,去吧。李未果,让半边板凳给夏晨曦坐下,就将就这一下午,明天就好了。”

陆小芒无奈地摊了摊手,我的座位我一点自主权也没有,老师一句话就定下来了,我要不同意呢你会说我小气没有同学爱,我能怎么办?

“过来吧。”陆小芒道。

夏晨曦笑呵呵地往这边走。

罗大乐突然举手叫了声老师,“老师,陆小芒脚受了伤,再跟转学的同学一起挤着坐,容易被踩着伤脚,还是让夏晨曦同学另外再找个座位挤挤吧?”

夏晨曦明显怔了怔,笑得眯起来的眼略略睁大了些,仔仔细细地看了罗大乐好一会儿,又慢慢开口道:“我坐姿很规矩的,不会乱动,更不会踩到陆小芒同学的。”

罗大乐还想说点什么,陆小芒扯了扯他袖子,小声道:“我伤的是左脚,我让她坐我右侧,这样她就不容易踩到了。”

最终,夏晨曦还是和陆小芒挤了一张板凳,刚开始,夏晨曦只坐了板凳三分之一的位置,半边屁股悬空,但她努力坐正,一动也不动。

陆小芒拉她坐过来一些,她又很礼貌地说了声谢谢,这才坐踏实了。

好在两人都挺瘦的,一张板凳紧挨着也能坐得下。

一节课就这么相安无事的过去了,下课之后,罗大乐犹豫了一下才问陆小芒:“要不要上厕所?要去的话我扶你。”

陆小芒点了点头,正要伸手搭着罗大乐伸出来的胳膊站起来时,夏晨曦拉住了她。

“男生扶你顶多能扶你到厕所门口,那厕所门口还有好几级台阶,最近地湿又下过雨,台阶上都长了苔藓,我今天去上厕所的时候不留神不差点摔一下,幸好反应快及时扶住了墙。

你这伤了脚更危险,还是我扶你去吧?”

夏晨曦说得在理,可罗大乐不放心,依旧跟到了厕所门口。

夏晨曦扶着陆小芒进去的时候,他还跟夏晨曦说了句:“你小心点走,别把陆小芒带摔了。”

夏晨曦瞪了罗大乐一眼。

两人上完厕所出来,罗大乐还站在那儿,跟个门神似的,来往的女同学们都冲着他指指点点。

他的脸胀得通红,却只是转头看着一边,人却不走。

直到看到陆小芒好端端的出现在面前,罗大乐才迈步跟着一起走。

夏晨曦嘟了嘴,不悦地看着罗大乐道:“喂,你这人怎么这么不相信人啊?好像我是个坏人,会害陆小芒同学一样。”

罗大乐不甩她,自顾自地走着,视线一直盯着陆小芒的方向。

“哎,罗大乐,你是不是喜欢陆小芒啊,这眼珠子跟长在她身了似的。”夏晨曦提高声音问道。

“我才不喜欢她呢。”罗大乐立即大声回答,理直气壮心不虚,声音大得夏晨曦耳朵边都开始嗡嗡响。

“不喜欢就不喜欢吧,用得着这么大声音么?你是在故意说给谁听么?”

夏晨曦左右四顾,然后就看到了一个人。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二百四十四章 有病得治

厕所面前是个小平坝子,然后下三阶台阶就是初中部的操场,现在是下课时间,操场上肯定是人来人往的。

可是夏晨曦放眼一看,一眼就看到了那个单手插在裤袋里,眼神清冷,表情淡漠,两眼跟黑色深渊一样能吸人的清俊少年。

他穿着黑色的长袖衬衫,黑色的直筒长裤,衣服剪裁合体,衬得他身材修长挺拔。

在操场那么多人之中,他如同鹤立鸡群般醒目。

最重要的是,他在看这边。

罗大乐也看到了林益阳,右手不自觉地捏成了拳,紧紧攥着。

林益阳飒飒带风地走向他们,然后错身而过,上了台阶,往厕所那边去了。

陆小芒拍了拍夏晨曦。

夏晨曦倏地回过神来,脸微微红了一下,悄声问:“那人是谁啊?刚刚他走过来的时候,我还以为他是冲我们来的。”

女生们初次见到林益阳,表现都不会比夏晨曦强,好多都是目不转睛的盯着他看,好像少看一眼就吃了大亏似的。

他确实生得太引人注目了些。

“你别老盯他看,他可是学校里的恶霸,谁都不敢招惹他。”陆小芒道。

“啊?真的呀?”

陆小芒十分肯定地道:“确实是恶霸来的,你一会儿问问同学们就知道了,人人谈林色变,生怕被他盯上,生怕被他叫去小树林。”

站在厕所门口的恶霸林突然回头看了一眼,眼光犹如实质,凌厉得像两把磨得雪亮亮的小刀子。

被他眼风扫到的人厕所也不敢上了,转身就跑。

上完厕所准备出门的人也吓得缩了回去。

“没尿完,没尿完,再回去尿一尿。”

回去尿尿的同学碰上正在尿尿的同学,随口提了一嘴:“林一堵厕所门口了。”

正在尿尿的同学一条水柱立马被摇成了花洒状。

站在最里面的同学没听到林一来了这话,转头看到了这一幕,立马惊讶地喊了起来,“看呀,秦老实小便还会玩花样,跟耍杂技一样,好厉害好厉害,佩服佩服。”

秦老实瞥了这人一眼,皮笑肉不笑地道:“林一来了,正堵门口找你呢,估计是要让你放学了不要走,去小树林里玩玩。”

指着秦老实大笑的李多多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哆嗦,一条水柱就分成两道。

秦老实又指着李多多笑:“来看呀,李多多更会玩儿,居然还会分成两等分,分别往左右两个不同方向尿!”

林益阳悄无声息地走了进来,手搭皮带扣一扯,尿完了之后才看了看前面互相取笑的两人。

“你俩都有毛病,一个小便分叉,一个像花洒一样到处溅,裤子都溅湿了,有钱没钱都得让家长带你们去看看了。”

听到林益阳的声音,秦老实和李多多吓得更厉害了,那水柱就变得更多种多样化了。

林益阳凝眉看了一会儿,面无表情地道:“真心病得不轻,得治!”

林益阳扬长而去,走出几米远之后,就听厕所里传来了两道鬼哭狼嚎的声音。

“不止男/根儿有病,脑子也有,可怜。”

从这以后,林益阳再去上厕所就跟包了场一样,没人敢跟他同时上厕所。

放学时,老师一喊下课,同学们就撒着欢的往外冲,只有陆小芒,罗大乐稳稳地坐着。

夏晨曦猛地站了起来,陆小芒突然听到‘呲啦’一声,夏晨曦整个人都僵了一瞬。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二百四十五章 事出突然

板凳都是用铁钉铆的,表面是锤平了的,坐的时间长了之后,四根凳腿就会有所松动,铁钉有时候也会顶出来一点点。

因为平时陆小芒是习惯坐在凳子正中的,没坐凳腿铆合的那四个眼上,就没留意凳腿的位置有没有钉子冒出,今天两人挤一个板凳,一人一头,必须把凳眼铆合的部位全坐了才够位置。

夏晨曦那一头,恰好有一颗钉子冒出来一点点,她穿的又是条容易钩丝的裤子,裤子勾在铁钉上都没留意,放学见同学们走她也着急着走,这起身的动作太大,裤子‘呲啦’一下就被撕下来一长条。

从撕开的口子里都能看到夏晨曦的内内上的图案了。

夏晨曦捂着裤子蹲了下来,小脸胀得通红。

罗大乐赶紧别开了眼。

“怎么办呀?我现在这样怎么回家啊?”夏晨曦急得都快哭了。

原本同学都走得差不多之后,林一就会来接陆小芒,载她回家,然后再由罗大乐扶她进村。

可现在夏晨曦这边出了这档子事,她一时半会儿肯定也是走不了的,呆会林益阳来了就得撞上。

为了替林益阳挡桃花,陆小芒昧着良心跟夏晨曦说过林益阳是个恶霸。

林益阳要是屁颠颠的来了,他又不是神仙能掐人算,肯定不知道教室里还有另一个人。

罗大乐亲眼见过他和陆小芒在一起,心里也是有数的,他来的时候估计一进门就会喊媳妇儿……

她才说的这谎话就势必会被拆穿。

而且本着同学友爱精神,一个有难八方支援,夏晨曦这裤子破了,陆小芒也得替她想想办法。

陆小芒今天只穿一件春衫,想脱给夏晨曦也没得脱,所以她就默默地看着罗大乐。

罗大乐穿的是件浅麻布的对襟衫,从对襟缝隙里能看到里面还有一抹红红的颜色。

陆小芒一看罗大乐,罗大乐就明白了她的意思,他略微犹豫了一下就咬牙把外衣脱了下来,两手快速地往胸前的位置一捂,脑袋也随之垂了下去。

陆小芒这才发现,罗大乐身上的红背心十分破旧,除开他两手捂着的地方,腹部,背部,都有许多拇指大的眼儿。

陆小芒的视线扫时,罗在乐的头就垂得更低了。

她眼前一阵酸涩,赶紧把衣服还给了罗大乐,并侧身替他遮挡住了夏晨曦的视线。

“我倒忘了你这两天有点不舒服,最是忌寒凉,把衣服赶紧穿上,我们再想想其他办法。”

罗大乐抬起眼,细细地看陆小芒。

正在这个时候,夏晨曦感觉视线被遮挡,就往前伸脖子探出了头看了过来。

陆小芒眼疾手快地就把衣服往罗大乐身上一披,然后抓着他的手往衣服袖子里塞。

‘叮叮叮’,自行车的铃铛突然响起,然后越来越清晰。

夏晨曦懊恼万分地道:“早知道我就骑自行车来上学,那样的话,裤子破了也不打紧,因为我往自行车座垫上一坐,别人什么都看不着。”

林益阳站在小学部的操场上,背靠着乒乓台,面前横放着一辆永久二八大杠,两手抱臂看着二年纪三班的教室。

“三,二,一,不出来就是想我进去抱!”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二百四十六章 林霸王来了

林益阳昂首挺胸迈着正步一步一步走向二年纪三班的教室。

少年五官如雕刻,身姿挺拔得像一杆枪,走起路来还飒飒带风,不一会儿就走到了教室门口,他在门口站定,眼定定看向前方。

多出个碍眼的,难怪小媳妇儿不好出教室!

林益阳挑了挑眉。

教室里三个人只感觉有一种无形的压力在慢慢迫近,特别是当门口的少年眯起眼,眼神一点一点变冷,且透出一丝危险的信号的时候,这种感觉就更强烈了。

“你,把衣服穿好,出来下!”林益阳伸出手指指着罗大乐。

陆小芒连忙放开抓着罗大乐的手,低声道:“快穿衣服,林霸王来了!你先跟他走,等你们走了,我和夏晨曦就大声喊老师,学校总有老师会听见,到时候就让老师去救你。”

罗大乐默默地走到林益阳面前。

“你找我做什么?”罗大乐问。

“听说你爸是漆匠,你把车弄回去让他给我上个色,给漆成纯黑的。”林益阳道。

罗大乐愣了好几秒,突然明白了林益阳的意思。

“弄回去?那我能骑着走么?”

“我不管你骑车还是车骑你,反正你得让你爸给我漆成纯黑色。”林益阳说完,转身就走。

陆小芒低头想笑,好不容易才克制住了。

这个林益阳,竟然想出这种招来替她解围……

林益阳一走,罗大乐就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折了回来,提了书包,斜眼看着夏晨曦道:“你刚刚不是说坐自行车上别人就看不到你裤子破了么?走吧,我拿自行车载你,先把你送回家。”

“你,你会骑么?不会把我摔沟里吧?”夏晨曦眼巴巴地看着罗大乐。

“会!”罗大乐道。

夏晨曦站着不动,眼往外头瞟,“那,那,那外头那个人同意你载我吗?”

“那我去问问他。”罗大乐小跑着出了门,不一会儿就回来了,冲着夏晨曦点了点头,“他说可以。”

“那,那陆小芒同学怎么办?”

罗大乐怔了怔。

陆小芒赶紧开口道:“我坐这儿等大乐跑第二趟来接。”

“那怎么好意思呢,还是先让罗大乐把你送回家再来接我吧。”夏晨曦客气道。

陆小芒定定地看着夏晨曦,“其实你裤子的裂缝并不大,用书包遮一遮也勉强能走,这会儿学校里已经没几个人了,不会有人注意你的,你要真觉得不好意思怕麻烦我和大乐,大乐就不用跑来跑去,只需要载我回村就行了。”

夏晨曦呆呆地看着陆小芒,眼里满是震惊。她不过就是客套一下,怎么陆小芒直接就顺驴下坡了呢?

陆小芒拍了罗大乐一下,“大乐,扶我一下,时间也不早了,早点回家可以早点写作业。”

罗大乐立即伸出胳膊让陆小芒搭着,两人深一脚浅一脚的径直出了教室门,头也不回地走向乒乓球台,罗大乐蹬开了脚架把车调了个方向,直接踩了上去,稳住了车子。

陆小芒二话不说的就撑着后座也坐了上去。

夏晨曦赶紧用书包遮住屁股后头追了出来。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二百四十七章 学长哥哥

夏晨曦嘟了嘴直喊:“唉呀,你们俩真不管我了啊?”

“总感觉你不太乐意让大乐载你先走,那就让大乐载我先回呗。你就慢慢走回家吧,这样就不必诸多客套浪费时间。”陆小芒挥手道。

自行车载着陆小芒离开,夏晨曦只得用书包捂了屁股边走边叹气。早知道是这样,她就不那么客套了,这学校里是没人了,可是一路上总会碰到人,她这样遮遮掩掩的总会惹人注意。

夏晨曦只想快点回到家,结束这种尴尬的折磨,她一路小跑,跑了十几分钟就看到了前面踽踽独行的少年。

林益阳一手提着书包,一手插在裤袋里,不紧不慢地走着。

夏晨曦犹豫了一下,也不敢越过他再往前跑,就缩头缩脑的在他后面走。

路上遇到一些喜欢追跑打闹的同学,回头一见是林益阳,也全都四散而跑,也没人敢往林益阳身后瞧。

夏晨曦终于切身感受到了林益阳这个人在学校的威慑力。

有了林益阳开道,夏晨曦一点也不担心别人会发现她的小尴尬,渐渐的就放下了心,开始用正常的姿势和速度行走。

很快就走到一个丁字路口,林益阳往中间那条路直走,夏晨曦得往右走,她踮起脚尖往右边那路上看了看,路上熙熙攘攘的全是喜欢在路上边聊边走的学生。

夏晨曦咬了咬牙,突然追上了林益阳并出声叫他。

“那个,林恶霸…”话一出脱口而出,夏晨曦恨不得咬掉自己舌头。

林益阳停下脚步,扭头冷冷地睨着她。

“我,我不是,那个,学长,学长哥哥,我有点事想求你帮忙。”夏晨曦想到罗大乐去跟林益阳交涉说用他的自行车载女生回家,林益阳也通情达理的同意了,或许林益阳没那么不近人情。

“学长哥哥,我,我是新来的转学生夏晨曦,那个,我刚刚不是故意叫你恶霸的,我也是听我的同学这样称呼你的,呵呵,我觉得你一点也不像恶霸。”

林益阳微挑了眉却不说话。

“学长哥哥,那个,你能不能把你的衬衫借我用用?我,我……”夏晨曦的手用力往放在屁股上的书包上按,一脸紧张地望着林益阳,如小鹿般灵动的眼眸里满是哀求。

“学长哥哥,帮帮我好吗?”

娃娃脸,娃娃音,本就很容易让男人生出保护欲,况且夏晨曦是确实遇到了尴尬事,林益阳里面也穿了背心,脱一件衬衫下来真的无伤大雅。

举手之劳就能解救眼前的可怜少女,哪个男生都不会忍心拒绝的吧?

林益阳把书包往地上一扔,两手捏住衣领最上面的颗钮扣一拉一扯,衣领就被扯了开来,露出了少年白净的脖子。

“谢谢学长哥哥,你人真好。”夏晨曦盯着林益阳看了一好一阵才强行移开了视线。

少年衣扣完整的时候,整个人都正派而克制,解开一颗钮扣之后就像打破了这种克制,隐隐泄露出了一丝狂野的气息。

他的目光轻轻往下一压,好看的喉结也随之动了动。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二百四十八章 自讨没趣

“做人要知足。”林益阳道。

夏晨曦愣了一下,不明究里。

林益阳弯腰捡起书包往肩膀上一挎,长腿一迈扬长而去。

“你先前拿我当挡箭牌我已经没找你麻烦了,还想让我脱衣服给你?”少年的声音冷冽如深埋雪山底的冰泉。

“我的衣服,除了我媳妇儿能披能用外,任何人都碰不得!人也是!”

“别把别人当傻子,你为什么非要让同桌先走你后走你自己心里也清楚。”

夏晨曦愕然地立在原地,脸红得跟涂了红漆一样,原来机灵的眼瞳,也变成了不会转动的鱼目般。

过了很久很久之后,夏晨曦才双腿如同灌了铅般,步履沉重地离开,走向右边那条道。

这个人,真的完全不近人情。

她这是自讨没趣儿了。

早知道,陆小芒说让罗大乐先搭她回家的时候,她就该一口答应下来的。

如果答应了,这会儿说不定都已经到家了,也不用面临这样尴尬难堪的局面。

去往红星村的土公路上,罗大乐把自行车踩得飞快,像是怕谁会突然反悔收回车子不让他骑,或者是怕陆小芒突然不让他载了似的。

“陆小芒,要是怕坐不稳当的话,就抱住我的腰。”罗大乐道。

陆小芒掀了掀眼皮子,无奈地提醒他道:“你别把车专往坑坑洼洼的地方骑,我就不会被摇得东倒西歪了。”

罗大乐脸一红,干笑了两声,慢慢地把自行车往平一点的地方骑。

“这车,真要让我爸给漆成纯黑色?连龙头和钢圈都要做黑?”

“他说漆黑就给他全漆黑呗,他这人就喜欢黑的,白的,除了这俩个颜色其他颜色再好看也都入不了他的眼。”

“你们才认识多久啊,你就这么了解他了?”罗大乐的话音有些涩然,“你才九岁,这么小,很容易被骗的,容易吃亏,将来可是要后悔的。”

陆小芒微微叹了口气,就是小才好哇,还有很长年岁可以抵抗林益阳色色那一面,十年八年的时间,也足够她做好心理建设,不会再惧怕和林益阳同房。

至于骗和吃亏,林益阳可是国家未来的栋梁之材,配她陆小芒是绰绰有余了,哪怕她不半傻半聋了,林益阳于她,也是最高的高枝!

她能吃什么亏……

什么都好,唯一一点不好就是烂桃花多了些。

想到这个,陆小芒也是有些头疼了。

罗大乐扭头的时候,就正好看到陆小芒若有所思的脸庞,他心头骤然没那么堵得慌,就像是塞紧的开水瓶塞被人拉了一下,松开了一条可以透气儿的缝隙。

罗大乐心情一好,踩起车来就更带劲儿了,这时候离着村里已经只剩下两里地了,罗大乐又踩了大半里地突然就收了力,自行车在五六十公分宽的乡间路上拐来拐去,变得慢悠悠的。

“陆小芒,今天天气挺好,风吹在脸上真舒服。”

陆小芒仰头一看,明明是要阴不晴的天,哪里就看出好来了?

“罗大乐,踩快点吧。”

“累了,实在是踩不动了,不然我下来,慢慢推着你走?”

“好吧。”

村口半里外那片狗尾巴草地前有棵桃树,黑衣少年两手插兜,背靠桃树盯着来路,黑发上已经掉满了薄薄一层桃花瓣,想来是等了有一会儿了。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二百四十九章 假话张口就来

又过了半个小时,林益阳才看到远远的有一辆自行车往这边来了,罗大乐欢欢喜喜地推着自行车,边走边偏头和陆小芒说话,脚下慢得跟蜗牛一样。

林益阳脸一沉,眸中闪过一丝冷冽,人不动,只是盯着那边,整个人却像一张弓似的绷了起来。

“罗,大,乐!”林益阳提气,一声炸喝,气势惊人。

罗大乐不可抑制地打了个哆嗦,握着车把的手也随之颤了一下,自行车歪了下,向旁边倒。

“稳住,敢把她摔了我要你好看!”

罗大乐赶紧扶正龙头,用力把住,稳住了自行车并停下了脚步。

陆小芒轻声道:“没事,他估计等得久了积蓄了点脾气,过去就好了。”

罗大乐看了看跟黑面神一样凶神恶煞的林益阳,心里又有一股子莫名的怒气瞬间冲了出来。

“他平时也这么对你的?陆小芒,他脾气这么坏,你挑谁不好,怎么就非看上他?”

陆小芒默了默,犹豫了一下才告诉罗大乐:“他这脾气不是冲我来的。”

“我也没做什么啊,他无端端的朝我发什么火?”罗大乐说这话的时候其实自己也是心虚的,难免就有些中气不足。

陆小芒好笑却没拆穿他。

你一路上都在说林益阳的坏话,东拉西扯的磨洋工,差点把路上的蚂蚁都挨个打完招呼了才回村,林益阳头顶上都掉满了桃花瓣了,鬼知道他等了多久了。

他不炸毛才怪。

“你还是快点推我过去,我到他旁边了,他脾气就消了的。”

罗大乐不情不愿地把车子推到林益阳跟前。

林益阳定定地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才从桃树下走出来,抖了抖发上的桃花瓣,直接接过了车龙头,长腿一跨骑了上去。

“你不会要把陆小芒送到家吧?这大白天的,传到她外公耳朵里,又该多事了。”罗大乐道。

林益阳睨着罗大乐,一字一顿道:“你去告诉她外公,就说陆小芒找了个高年纪的同学帮忙补习功课,天黑前一定回。”

林益阳把自行车调了个头。

罗大乐梗着脖子,不太乐意地道:“这不是让我睁着眼睛说瞎话嘛,我不去。”

林益阳微微俯低身子,半眯了眼睛,眼里寒芒乍现。

“改天,小树林里练练?我让你一只手!”

罗大乐整个人一震,随即开始咬牙,在陆小芒面前死也不能认这个怂呀。

“练就练,怕你不成!”罗大乐硬着头皮道。

“行,胆挺大…不知骨头够不够硬,禁得起我几下?”林益阳略微用力扭了下车把,生铁车把硬生生被他一手拧弯曲了。

罗大乐瞪圆了眼。

“大乐是我朋友。”陆小芒用很低很低的声音道,低到林益阳也要仔细听才能听清,她的手在他背脊间从上到下轻轻抚了下,像给他顺毛似的。

犹如猛虎下山般要择人而噬的少年就跟被人点中死穴般僵了下,原本即将迸出来的威压硬生生打住了。

他眉头一舒,脸色恢复了平静。对于情绪收放,林益阳十分专精。

“路上是你耽误了事儿,从学校到你们村不过四里多地,你踩自行车居然能走两小时,我一甩开人就一路跑着到这里,生怕你们等急。

结果,我在这儿等了一小时十分钟。

你误我一小时,就得负责补给我,所以小芒外公那边,由你去说,听明白没?”他尽量用商量的语气说话。

“我要是不去呢?”罗大乐捏着双手,抬眸直视着林益阳寒芒闪烁的眼。

“你是小芒朋友,我忍你。哪怕你中午因为生气害小芒追你葳了脚,小芒不想我动你,我也不会动你一根手指头。”

一提到陆小芒的脚,罗大乐就不自在,想起了自己的不对,语气也随之软了下来。

“你想带她去干嘛?”

“回营部擦药啊。”

“就在这儿擦一样的。”

“药没带。”

“好吧,我是看陆小芒面子,不是帮你。”

罗大乐走后,陆小芒就用力掐了林益阳一把,“假话可真是张口就来啊,我不骗大乐了,现在轮到你来骗了?”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二百五十章 秘密任务

“呵,他阴我,不许我骗他,陆小芒,你到底站哪边?”林益阳扭头睨着陆小芒,满满的不悦就明明白白的写在脸上,“自己家的不护,替别人家的抱不平。”

“大乐是个苦命孩子,在不犯原则性错误的前提,能厚待他还是尽量厚待他。”陆小芒把罗大乐的妈妈惨死被他亲眼目睹的事告诉了林益阳。

林益阳沉默了半天没说话。

“是挺惨的吧?以后,还是对人好点儿吧。”

林益阳认真地看着陆小芒,唇角微微勾了一下,缓缓慢慢地道:“这算什么,至少他是被父母呵护着长到几岁大的。”

陆小芒从他的话里听出了失落和保留,心里突然酸涩得厉害。他说,爸爸抱过他一次,在他死前那一刻。林爷爷说,他是五岁才到他身边的,一个人一条狗出现在家门前的。

他还说,妈妈没抱过他。

“益阳,五岁前你和谁一起生活的呢?”

林益阳默默地踩着自行车。

陆小芒见他不肯回答,知道他不想说,也就不追问了。

往前骑了两里地这后,林益阳突然喊了声:“将军!”

将军?将军被她派去执行秘密任务去了呀……

陆小芒左右看了看却没发现将军的踪迹,正疑惑间,脑中突然灵光一闪,想起了她之前的问题,林益阳这是在回答先前她这个问题。

想明白这一点之后,她的心像是被毒蜂蜇了似的,一下子紧缩了。

“益阳……”她叫着他的名字,却不知道要说什么来安慰他。

“抱我。”林益阳低声说,“紧一点。”

陆小芒嗯了声,双手环抱着他精瘦的腰,并在他身前扣牢,头轻轻地靠在他的后腰上。

“抱了,这辈子就不能松开了。”林益阳又道。

“不松了。”陆小芒坚定地点着头。

前世,她已经放开过他的手,后来,痛苦余生,到死都不甘。或许重生,除了护住亲人,也是给了他和她一次重新开始的机会。

林益阳一直往前骑,骑了很久也不见停。

淡淡的温情,笼罩着两人。

日头偏西,挂到了远处的山尖上,天空一片深红色的云霭,映照着大地,把地上的人和草,树和花都染成了蔷薇色。

陆小芒脸贴在他后背上,眼睛一眯一眯的,都快睡过去了。

自行车轮子从一块深洼里滚过,车子抖动起来,陆小芒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举目四顾,这一看立刻就惊呆了。

眼前是一个有点眼熟悉的小镇子,灰瓦白墙的砖屋凌乱地挤在一起,旁还有两座比较高的筒子楼。

正是下班时分,筒子楼里人来人往,门对门的邻居们互相打着招呼,穿着粗布衣裳和老布鞋的孩子们在楼上跑来跑去,楼道里油盐飞溅、人声鼎沸,那是各家的主妇们在用蜂窝煤炉子炒菜做饭。

“林益阳,这里是哪儿?你带我来这儿做什么?不是要回营擦药么?”陆小芒揉了揉眼,眼前的一切依旧还在,不是做梦。

“心情不好,不想回大院,骑着骑着就往这里来了。”林益阳淡淡道。

“这里我好像来过。”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二百五十一章 吃霸王食的

“你平时很少出门?”林益阳问。

“出过几次门的,不过那时候还小,德叔用箩筐挑着我走,晃晃悠悠的就睡着了,每次都是到了集市上才被德叔叫醒,所以我只认识赶集那条街。”

一抹淡笑划过林益阳的眼角,令他清俊的脸庞陡然又添了无数光彩,路边无数人都看向他。

他毫无所觉地踩着自行车,打趣她道:“难怪,连白马镇都不认识,还问我这是哪儿?这么迷糊,哪天被人拐了都不知道。”

“除了你敢拐我,谁人敢拐我?”

前座的少年肩膀颤了几下,不可抑止地笑出了声音,向来低沉克制的声音变得轻松明朗。

“那倒是。谁敢拐我小媳妇,我打断他的手脚。”

呵,何止打断人家手脚,叶家那小子趁他出任务往院内射响箭送纸条邀她去放风筝,结果遇上林益阳提前结束任务回来抓个正着,纸风筝没放成,人风筝倒放了好几天,叶家小子从此就落下了恐高症。

还有个好像是婆婆带回国的副官的弟弟,第一次上门来,故意往她身上扔条洋辣子虫又伸手往她手上摸,他把人全身骨头都打断了。

两人漫无目的的在镇子里游荡,林益阳刻意放慢了速度,一条街一条街的指给陆小芒看。

“这里是普田路,这里是中大街,这里是西场路……”

陆小芒坐在自行车后座上,因为腿太短,根本踩不到任何支撑点,脚就一直晃晃悠悠的,林益阳说什么她没大听进去,只顾着东张西望。

霞光把她的脸染成了蔷薇色,她眯起眼睛看了看天上的云霞,道:“林益阳,太阳都要落山了。”

“不急,回头踩快点,天黑前一样能把你送到家。”林益阳继续踩着自行车熟练地穿街过巷,“拐过弯就是供销社,去逛逛。”

来到白马供销社,他下了车,直接连人带车把陆小芒推了进去。

供销社的玻璃柜里摆满了琳琅满目的货品,从香烟白酒到瓜子花生,从胶鞋手套到针头线脑,啥都有。

俩人进去的时候,柜台前还趴了个身材高大的男人,守柜台的小哥正苦口婆心地劝他回家。

“你看你生得人模人样的,穿着打扮也不像是穷人家的,怎么总是白吃白拿不给钱呢?你吃了拿了不给钱也就算了,从早吃到晚,到了晚上也不回去,要睡在这里继续吃,你说这怎么能行呢?”

“我要这个这个这个,还有那个那个那个!”那人不听,指着食品柜里的各色零嘴挨个点了一遍,“快点给我,不给我就砸你家玻璃了!”

柜台小哥快疯了,大喊:“这是公家的东西,你吃多少我就得掏钱赔多少哇!求你了,赶紧回家吧,别在这儿闹了。”

那人蹲下,把脚下的火砖捡了起来,二话不说就往柜台的玻璃上砸,玻璃被砸破了,玻璃碎片飞得柜台里外都是,他也不管那些玻璃会不会划到他的手,直接伸手进去掏拿东西。

他一口气拿了五六包辣条在手里,撕开袋子就往嘴里塞。

陆小芒惊讶地看着他,他扭头也看到了陆小芒,拿了一条辣条就往陆小芒嘴里硬塞,林益阳伸手拍了他的手腕一下,他的手被拍得向上弹跳了一下,辣条尾扫过陆小芒眼前,上面的辣椒粉簌簌而飞。

陆小芒眼里也飞进去一些辣椒粉,瞬间就火辣辣的,眼泪也涌了出来。

林益阳一把挥开被打了一下还要往陆小芒面前递辣条的青年男子,脚就紧随其后踹向了青年的胸前。

陆小芒听到了破风声,知道这一脚下去,林益阳得把人骨头踹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二百五十二章 拿命填都不够

“益阳,停下!”陆小芒赶紧大喊。

林益阳的脚停在半空,卸了大部分力气,只用脚尖蹬开了那人,然后就收了回来。

那人被蹬得往后仰倒,一屁股坐到了地上,手里的辣条掉得满地都是。他看着辣条,突然双手捂脸哇哇啦啦的哭了起来。

陆小芒和林益阳都怔了怔。

这人生得高高大大的,看上去至少也有二十二三了,怎么说哭就哭,跟个孩子似的。

事情发生得太突然,林益阳出手出脚都太快,柜台小哥只觉得自己眨个眼的工夫,这柜台玻璃也被打烂了,砸烂玻璃的人也被人打了。

“这玻璃柜也是公家的,可这人他是个傻子,也不知道打哪儿来的,我找谁赔哇?”柜台小哥苦着脸。

傻子?

原本铁青着脸随时准备动手的林益阳瞬间收了力,把自行车一靠,脸倏地向后凑,一手捧住陆小芒的脸,一手小心翼翼地去掀她眼皮。

“别动,我给你吹吹。”

陆小芒眼泪长流,眼前一片模糊,只感觉一道温温热热的气流在往自己眼里吹,她用力地揪住了林益阳的衣袖,忍不住叫了一声:“疼。”

“你去打盆水来,再弄张干净帕子,我要给她洗下眼睛。”

柜台小哥看了看坐地上捂脸哭的青年,不太放心地道:“打水没问题,可你得看住这人,别让他再把其他柜台给砸了。”

“快去!他砸多少我都能赔得起,但是小芒这眼若伤了,你们俩拿命都填都不够赔!”

林益阳狠戾的话语让柜台小哥怵然一惊,他赶紧撒腿往后堂跑,不一会儿就端了盆清水,又从柜台里拿了条新毛巾放在水盆里端过来给了林益阳。

林僧阳用毛巾蘸了水,先在自己脸上蹭了蹭试了下够不够柔软之后,这才重新过水拧干,小心翼翼地往陆小芒眼里轻轻拭。

眼被浸了冷水的毛巾一拭,疼痛瞬间就缓解了不少,陆小芒不再喊疼。

林益阳松了口气,拭一下吹一下,清冷眸子染着脉脉温情,漆黑如墨的瞳仁里只有她的眉眼,她的一举一动都牵着他的心。

到了后来,陆小芒的眼倒不痛了,眼泪却还是没止住。

地上捂脸哭的青年哭了一会儿见没人理就不哭了,抬头愣愣地看着林益阳和陆小芒,沾了不少辣椒粉的眼眶又红又肿,眼泪也是哗哗地往下滴,看上去又可怜又搞笑。

他见林益阳给陆小芒洗完眼睛后,她的眼睛就能正常睁开了。

青年立马指着林益阳道:“我也要洗眼睛,给我也把眼睛洗洗,我的眼睛也好疼。”

林益阳冷冷地看着他。

他突然爬了起来,两手揪住林益阳肩膀上的衣服,学着陆小芒的样子哼哼唧唧地喊:“疼……”

陆小芒被他这一声娇滴滴的喊疼声给逗乐了,一边抹眼泪一边看向他。

青年眼睛被自己刚刚吃了辣条的手揉得红通通的,见林益阳不理他,陆小芒却冲他笑,他立马扭头可怜巴巴地望着陆小芒道:“他不给我洗,姐姐你给我洗,然后再给我吹吹。”

“滚!”林益阳暴喝道。

陆小芒脸上的笑容突地一收,呆呆地看着青年头顶,眉头慢慢地拧了起来。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二百五十三章 丧尽天良

陆小芒神情不对,林益阳第一时间就察觉到了,连忙低头问:“小芒,怎么了?”

陆小芒依旧定定地看着青年头顶某处。

林益阳闪身挡住了青年,陆小芒视线被阻隔之后才回过神来,整个人显得有些虚弱,脸色苍白。

她往林益阳胸前一靠,过了几秒才低声道:“没事,就是突然饿得很厉害。”

青年依旧在吵吵闹闹的要人给他洗眼睛,陆小芒和林益阳抱一起了,没空搭理他,他就去找柜台小哥了。

柜台小哥反应慢了半拍,人就直接被青年抱怀里了,他整个人往下半蹲,头也往柜台小哥胸前贴,然后装出虚弱的语气道:“没事,就是突然饿得很厉害,眼睛还很疼。”

他的个子比柜台小哥还足足高出一个头,却装娇弱硬贴着柜台小哥,感觉就跟一棵树硬要往藤上长似的,特别搞笑。

柜台小哥哭笑不得地撒着手,身子僵得跟截木头似的,愣愣的戳着。

青年见小哥不回应,又扭着小哥不停地摇来扭去撒娇:“给我洗眼睛,给我吹吹,不然我又砸你的玻璃。”

柜台小哥生无可恋,为免无辜的柜台玻璃再惨遭青年毒手,他只能点头认怂,重新打了盆水,认命地给青年洗眼睛。

青年边洗眼边得意地往林益阳那边看,“哼,你们不疼我,秦大自有人疼。”

听到青年提起自己的姓,柜台小哥看了看一直的狼藉,突然福至心灵,追问了一句:“秦大啊,你家住哪儿啊?一会儿送你回家。”顺便问你父母要赔偿。

青年非常认真地想了想。

柜台小哥期待地看着他。

“大房子里。”青年道。

“什么样的大房子?”

“有大铁门的大房子。”

“什么样的大铁门?”

“对开的大铁门。”

“……”

问了半天依旧问不出个所以然来,柜台小哥就直接切入正题。

“那你能自己找回家吗?”

“找不到了。”、

“那你的家在不在这镇子上?”

“不在。我是坐的鸡公车,坐了一夜,走到这里的时候天就亮了,秦三让我站那儿等他,他给我买芝麻糖,我等了半天,糖也没吃着,秦三也不见了。我在街上找啊找呀,找了三天都没找到家。我很饿,刚好看到你这里有吃的,就进来吃东西了。”

青年说着说着,突然又开始哇哇哭了,“我想回家,我想妈妈,我想隔壁老王,还想隔壁老宋,也想藏在被子里没来得及吃完的糖了,我要再不回去,我的糖就要化完了啊。呜呜呜……”

哭就哭吧,还要抱着柜台小哥不撒手,眼泪鼻涕什么的抹了小哥一胸前。

柜台小哥脸都快皱成树皮了,额头上的青筋突突直跳。忍住,问清楚他家在哪儿,索赔的时候把这身衣服也算上。

“鸡公车?”那是什么车?

“就是会跟公鸡一样打鸣的车。”青年边哭边回答。

什么乱七八糟的,车怎么会像鸡一样打鸣。柜台小哥绝望了。

“那你的车有几个轮子?”小哥不问了,陆小芒就接着问了。

一个脑袋里被人插了根针却还活着,明显又是被人拉到陌生小镇上遗弃了的傻子,到底是多狠心的父母才会干出这样丧尽天良的事?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二百五十四章 怪物

青年低下头,掰着手指头数来数去,最后伸出四根手指头晃了晃。

“四个,车有四个轮子。”

陆小芒实在饿得慌,视线在玻璃柜台里打了个转,盯着那一箱夹心饼干就不动了。

林益阳直接把一整箱饼干给抱了出来,端在手里让陆小芒拿着吃。

陆小芒吃了小半箱饼干下肚之后,林益阳也吓着了,赶紧把箱子往身后的玻璃柜台上一放,睨着她道:“饿成这样怎么不早说,早说我就带你下馆子了,吃饼干根本不抵饿,还是米饭耐饿。”

陆小芒默然,她怎么早说,她是刚刚看完青年的脑袋消耗了之后才饿的呀。

林益阳趴柜台上看了看,一手扒拉了一瓶烟台汽水出来,开了盖递了一瓶给陆小芒。

“饼干吃太多,喝点水缓冲下。”

陆小芒喝完一瓶就自己伸手去拿夹心饼干,肚子里垫了点之后,她的精神就恢复了不少。

柜台小哥好不容易挣脱了青年,把水盆端进去之后就拿了扫帚和撮箕出来,一边扫地上的玻璃碎渣子一边叹气。

陆小芒又问了青年几个问题,依旧没弄明白这鸡公车是啥。

小媳妇儿跟别的男人说话,林益阳就被冷落了,脸也越来越黑。

他把夹心饼干的箱子又拖了过来,塞陆小芒怀里让她抱着,“吃你的饼干,我来问。”

林益阳找了纸和铅笔,一边问一边在纸上画,不时涂涂改改,青年不住摇头说不是,不是这样子的。

十分钟后,青年再探头看纸上的画时两眼突然亮了起来,拍着手大叫:“对对对,我家的鸡公车就长这样。四个轮子,屁股很丑,喇叭特别难听,所以我就让人去改成了鸡公打鸣的声音。”

画上是一俩远远看去像是一辆装甲车的四轮轿车,熏黑头灯,宽胎,夸张的近乎直通的超大口径排气管,怎么看怎么像怪物。

林益阳拿着画再三问青年:“你确定,你家的车真长这样?”

青年点头如捣蒜:“就长这样。”

柜台小哥扫地经过时探头看了一眼,立即笑了起来,道:“这不是闹呢嘛,哪有车长这样啊?

再说了,现在谁家有个两轮自行车都不得了了,能开四轮车的非富则贵,要不就是领导首长们。可领导首长们下乡视察也来过供销社,我还亲自接待过,人家坐的是红旗牌轿车。

我可从来没见过这样怪的车。”

青年见小哥不相信,急了,扯着嗓子吼了起来:“我家车就长这样,就长这样,秦大从来不说谎!”

林益阳微微眯了眼,若有所思。

秦大凑过来,刚要抱住林益阳就被林益阳单手挥出了一米多远。

“没事别靠近我,我的身体会先我的思维一步做出反击。”林益阳道。

秦大根本听不懂,只知道这小哥哥好凶不能抱。他缩头缩脑,委委屈屈地站到一边,眼一眯脸一垮,眼看着又要放声大哭。

陆小芒赶紧伸手捂了耳朵。

秦大要哭不哭地看着林益阳,“我家车真长这样,大哥哥,你帮我找家,找到家了我把我的糖分你一半儿。”

车要真长成这样,喇叭声还跟公鸡叫一样,坐了一夜才到小镇,如果路上没有兜圈子,一小时开一百公里,开十小时就是一千公里……这范围,可就广了。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二百五十五章 弄巧成拙

以白马镇为中心,东南西北开出一千公里,那可是把整个国家都走了一半了。

这样还怎么找?

光凭这点线索不找个十年八年也找不出个所以然来。

丢掉秦大的人估计打着让他一辈子都找不回去的想法。

暮色四合,陆小芒把一整箱夹心饼干都吃完了,林益阳付了钱,推了自行车就要走。

秦大跳起来挡在车子龙头前面,双臂伸直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我回不了家了,你们都不能回家,你们回家去了,我一个人怎么办?”

柜台小哥伸头看了一下,暗中朝着秦大递了个鼓励的眼色。

走吧走吧,我这打破的柜台和你白吃白喝了的东西都不要你赔了,你这家看样子是怎么找都找不着了,我也找不到人可以赔偿,只能止损。

早些走,快些走,别来祸祸我这供销社小柜员就行。

那小姑娘心地很善良,那阴狠冷漠的少年又极听她话,而且出手阔绰,家境一定不错,养活个把闲人应该不在话下。

林益阳眉头一皱,单掌劈出打中秦大,秦大歪歪扭扭的晃了一下,眼皮子掀了一下还没来得及掀起来瞪人就栽倒在地。

柜台小哥心头喊了一声拐了,这傻子又得蹲这白吃白喝了。

林益阳回头冷冷地扫了柜台小哥一眼,一手扶着龙头,一手扶着陆小芒,小心翼翼地推着自行车下了台阶。

少年载着小姑娘扬长而去,柜台小哥看着砸在自己手里的傻子,长长地叹了口气。

是把他扔出去呢还是扔出去呢?

柜台小哥犹豫了半天,这才打定了主意,打算硬起心肠把秦大扫地出门。

他慢慢走向秦大,弯腰要抱却发现秦大太重根本抱不动,他只得拽了他一只脚把他往供销社门外拖。

秦大睁开一只眼睛,猛地坐了起来,蹬掉柜台小哥的手,捡了砖头就往柜台小哥后脑上招呼。

柜台小哥扑的一下倒了地,醒来的时候发现秦大坐在一堆饼干,瓜子,花生,糖果,汽水的食物堆里,嘛嘛吃得正香。

秦大不远处,扔了一地的瓜皮果屑包装纸……

秦大坐在食物堆里,喜笑颜开,左手拿着夹心饼干,右手拿了瓶汽水,吃一口饼干,喝一口汽水,惬意无比。

见柜台小哥醒了,秦大还冲他得意挑眉:“我要这个这个这个那个那个,让你拿你不拿,那我就自己拿。”

柜台小哥粗粗看了一下地上的包装纸数量,赔不起了,这货是吃多少了啊……小哥气得眼前一黑,又晕了过去。

陆小芒一路上都在唉声叹气。她有心帮秦大,可是她现在并没有赚钱的能力,林克那边根本就没同意和她搭档赚钱,林益阳也不喜欢她总捡人回家。

前世,她捡了虎子哥回来,他跟她闹一个星期别扭,一个星期都不跟她说话,她差点以为他不要她了,怕得半死,最后还是听叶冠云的馊主意……故意离家出走,然后想让他紧张让他妥协容下虎子哥。

结果……弄巧成拙。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二百五十六章 趁虚而入

她留下纸条,躲在林益阳书房柜后,只待晚上趁他不备翻院墙出去和叶冠云会合,然后在外头躲几天,等他来找她并同意留下虎子哥后才跟他回来。

结果她人还没出林家呢,就被人给趁虚而入了。

那个女人还和林益阳同进同出。

还跟林益阳进了书房,趁端茶的时候去摸林益阳手……

她气得从书柜后跳了出来打断了他俩,然后就看到了林益阳板着脸,眼神灼灼地盯着她,眼眸黑得像墨石一样。

他对她说:“打断了我的好事,得罚!”

她听人说,背着媳妇一男一女摸手手靠近什么的就叫狗/男女,所以她气急败坏地叫他狗男,叫那女的狗女!

林益阳走近她,一把把她抓住了,他高大的身形挡住了背后那个狗女,她跳起来都没看清楚她长什么样子,更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

林益阳让那女的先走,然后他就关了书房的门,把她推上了桌子。

他用手指挑开她的衣领,慢条斯理的解了她的扣子,然后把她剥了,一条缕都不给她披,不许她下桌子,老老实实的蹲着。

他自己翘了二郎腿,端着那女人泡给他的香茗,坐在她对面的椅子上边喝茶边教训她。

“说,谁教你离家出走的?”他眯着眼睛吹着茶叶,热茶腾起袅袅轻烟,他的眉眼隐在轻烟中,透出几分疏离,冷得有些吓人。

陆小芒打死也不出卖叶冠云,咬牙不说话。

那是冬天里,屋里烧了火盆依旧十分寒冷,她冻得直磕牙,脑子都被冻僵了。

“狗男/女,我还没走呢,你俩就背着我拉手摸手……”她一边打着哆嗦一边哭,像是有无限委屈,撕心裂肺的。

他穿了一身军装,英气逼人,她第一次发现他长得那么好看,想到他差点被别的女人摸了,她就气得想打人。

“我看着你俩都能摸手,要没看见的时候,你对我做的那些是不是也和她做了?”

“难过了?”他问她。

“当然难过了,难过得都要死过去了。”

“你不是要离家出走的么?还管我做啥?”

“我不走了,我要看住你,不让别人摸你手,不让你摸别人手,不让别人睡我的床,啊啊啊,心都要碎了哇,谁拿小刀子在一刀一刀剜我的心,好痛好痛啊。”

林益阳一手撑着椅把,身子拔高了一截,好像离开了座位,她抬眸看他,发现他又是端坐着的。

他端着热茶,穿得整整齐齐的,倒问她冷么?

“冷。”

“想喝热茶么?”

“想,不,不想,是那个女人泡的,我不喝,冷死我也不喝,你也不许喝,不准喝。”

“茶是我泡的,她只是帮我端来。”林益阳把那杯茶倒到了茶盘晨,重新沏了杯茶,慢慢地走近。

茶杯不知道怎么的就到了她手中,他俯下脸,嘶着声道:“我想喝茶。”

“你想喝茶把杯子给我做什么?”

“你要离家出走,我很生气,罚你喂我喝茶,一口一口喂,喂到我满意为止。”

她用杯子喂他不接,修长的手指抵在她唇上,“用嘴喂!”

“不要,你嘴臭的。”

“胡说。”

“你要是嘴过别人嘴就是臭的。”

“没有……”

“我不信,我要闻闻。”她主动勾了他的脖子,凑近鼻子去闻他的唇。

他慢慢闭了眼,周身的气势一下子全喂了狗。

“小芒果……你就仗着我爱你,所以越发胡作非为,谁的话都听,连离家出走都敢了……”

第二天,林益阳就找人来修了桌腿。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二百五十七章 特殊的日子

之后两天,她都昏天黑地的。

虎子哥是留下来了,不过放在了婆婆的院子里,林益阳原本就十天半个月不和婆婆打照面,有了虎子哥,那就是一月两月根本不打那边走。

叶冠云被林益阳打得躺床上休养了三个月,之后再也不敢来找她玩儿了。

而她呢,开始天天粘着他,怕他出去嘴别人。

这一场离家出走人还没走就被破灭了,最后想来想去,还是林益阳得了利。

后来,林益阳往房间里也添置了好多桌子,大的小的,高的矮的……

然后私下里,他喝茶的方式也改了……

有时候,换一种角度去想前世的事,陆小芒就能得出新结论。

那会儿她只觉得天塌了,她一不乖林益阳就要当狗男,所以她得全副身心都放他身上,予取予求,陪他花样百出。

这会儿再想想,才发现这事真相应该是从一开始林益阳就知道她躲书房,故意找人作戏来激她。

她那会要真跑成功了,他只怕把整个京城掀了也要找到她……

只是,那时候,他沉得住气……所以能把她吃得死死的。

“你在想什么?”到了村口,林益阳把自行车停下,扭头就看到了陆小芒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想把你吃得死死的,而不是被你吃得死死的。”陆小芒脱口道。

林益阳瞥了她一眼,一脸无奈,“要你现在大十岁,我立马给你躺倒都行。”

陆小芒捂脸。

多活一辈子,她的脸皮也没林益阳厚!

“小芒,怎么才回来?”罗大乐从路边的草丛里钻了出来。

陆小芒抬头看了看天,刚刚擦黑。

罗大乐一把拉住她,神色焦急:“快走吧,你外公找你好一会儿了,他老拿怀疑的眼光瞅我,我已经快顶不住了。”

“今天这么早收工?”陆小芒有些惊讶,平时村里都是天黑才收工。

“你忘啦?明天是清明,家家户户要祭祖,所以每年今天都会提早一歇收工,让大家回去裁纸钱备写符子。”罗大乐皱眉道,他怎么感觉陆小芒跟林一在一起之后变傻了不少。

林一就是个坏蛋……怎么看他都不顺眼。

清明节?

陆小芒立即转头去看林益阳。

林益阳也正深深地看着她。

罗大乐把陆小芒搀扶着下了地,林益阳就丢下一句话骑着自行车走了。

“明天早上还在这儿等你。”

罗大乐看着林益阳远去的背影,诧异地问:“林一他们不用祭祖的吗?我们每年清明节前夜要忙好大一宿,要准备香蜡钱纸,还要写一堆符子,第二天早上还得一大早起来去转山插青,转完山烧了符子,给祖宗敬献完酒肉。

学校里明天上午也一般不开课……他明天早上来接你干嘛?”

林益阳祖籍京城东,客居丰收岩,要祭祖的话,得回京城。

而且对林益阳来说,清明节不止是清明节,还是一个特殊的日子。

“大乐,我脚葳了,我外公肯定也不会让我上乌玛山脚下转山,明天早上你早点过来扶我到这边。”

林益阳从红星村离开后却没回营部,他骑着自行车沿望北而行。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二百五十八章 霸道

陆小芒坐在堂屋里,正用水把硬化了的毛笔笔锋浸软。

一叠叠打好的纸钱,整理得平平顺顺的,再用白纸封起来,就成了一个个长方形的符子了。

外公站在旁边研墨,舅舅抓耳挠腮地往角落里缩,生怕叫他来写符子。

符子上的字要用毛笔写,舅舅这个人宁愿拿锄头也不愿意拿笔,所以每次要写符子的时候都要往旁边开溜。

外公瞅了他一眼,鄙夷道:“瞧你那点出息,有出息,狗都给撵落了。”

转头的看了看旁边正坐在小板凳上趴在矮桌子上写作业的俩孙子,外公又语重心长地道:“天强天富啊,可千万别跟你爸学,上课要认真,不要开小差,多学文化是有好处的。”

天强和天富不住点头,“嗯,爷爷,我们晓得了。”

被当了反面教材的舅舅干笑了两声儿,道:“我,我主要写字不好看,我来裁纸封符子,小芒写。”

外公年纪大了,眼睛早就不太好使了,灯光又昏黄昏黄的,灯下写字确实是有些为难了。

他偏头看着陆小芒,问:“小芒,有问题没?”

陆小芒摇头,脆生生道:“没问题,不过,有时候我搞不清楚考妣和显考,不如外公念我写?”

“嗯,左边竖着写天运辛酉年农历二月三十日,中间写故考罗公宁祖老大人收用,右写今当清明胜化帛虔具冥冥钱共一封奉上。写完再在右下角写不孝子罗成功敬上。”

外公一手负在身后,一手研墨,摇头晃脑地念着。

如果这时候他穿着一身长衫,倒像个旧时私塾里教学的老先生。

陆小芒执笔的手顿了顿。

外公从来不讲他年轻时候的事,也从来不提起外婆,但他有时候的行为举止,却一点也不像是祖祖辈辈都栖居在此的农民后代,倒像是一些大家族里出来的,受过旧时教育的人。

陆小芒学写字的时候就练习的毛笔字,外公的毛笔字她依稀还有点印象,那字笔走龙蛇,苍劲刚健,十分有功底。

陆小芒写完了符子,又装作不经意的样子道:“外公,怎么只写太外公,太太外公的符子,不写太外祖母,太太外祖母的符子呢?”

外公把陆小芒单独叫出了门。

“妾氏不上家谱。你太外祖母,太太外祖母都是妾,所以不能上祖谱,符子上也不能写她们的名,她们要花用,都是从太外公太太外公那里一起取用。在生如此,死后亦是。”外公道。

“这已经是新时代了,外公。”陆小芒嘀咕了一句。

外公深深地看着陆小芒,“不管什么年代,该守的规矩还是要守的。我们祖上犯了大错,迁居到这里,嫁娶都需要知会本家那边,批则婚,不批则拆。

天强天富以后的妻子,也不能娶富贵人家的女子,只能从平民中找。”

什么规矩,这么霸道?

都迁居出族了,还要管人子孙后代嫁娶事?

“等哪天,我见到本家的人,倒要让他们改改这规矩。”陆小芒道。

“谁都能让本家改,可独独你不能,小芒,上次的事,外公还有些话没说尽,今天既然你提起了,我就一并说了,好让你心里有个数。”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二百五十九章 憨货

“你舅舅其实不是在骊山学艺,是在骊山为质。”

“谁愿意屈居人下,受人摆布?我年轻的时候也不服输,要跟本家一争长短,想要压制他们,所以长年在外奔走,你外婆一个人在乡下操持家务,侍奉公婆。”

“地龙翻身的时候,她刚生完罗夏,她一个女人,背上背着我妈,左手抱着梦梦,右手挎着刚出生的罗夏,硬是把全家人都带到安全地带。”

“我自以为是男儿自当有一番建树,要为儿孙谋福祉,所以不惜为此奔走,与本家的兄弟们争夺资源。”

“你外婆积劳成疾却一直瞒着家里人,最后发现无法医治之时,先是写信把我叫了回来,然后留下一封信就走了,说是不愿意拖累我。”

“我那时候才知道,所谓男儿建功立业,也只是为了娇妻佳儿能得安逸,过上更好的生活。可有时候,再富足的生活,也比不上人在你身边嘘寒问暖。”

“我明白得太迟,那时候已经追悔莫及。梦梦罗夏都还小,需要人照顾,沿着你外婆离开的路托人去寻,只找到一具被狼啃得不成样子的尸体。”

“梦梦一直怪我因为和本家争长短忽略了你外婆,从小就跟我不亲,也不听我的,认识你爸那个坏小子有人撑腰了,就益发不肯听劝,非要上本家去要个公道,想要废除这规矩。”

“本家不肯,她就跟本家的人起了些争执,本家的一个小子轻薄梦梦不成又给了她一耳光,你爸那个坏小子就打上了人家门,把那小子嗯,五肢都打残了。”

“本家嫡系大房传到这代,就剩下一根独苗苗……本家的人要把你爸送去坐牢,你舅舅不忍心,暗中去求了他们,留在了本家侍候那被打残了的小子。”

“这件事,梦梦不知道,你舅舅说,全家都苦,总要有一个人去尝尝甜,他希望姐姐过得幸福,若有人要吃苦受罪,他是男丁他姓罗,理所应当该由他背起这责任。”

“梦梦结婚的时候,你舅舅就被放回来了一段时间,所以一切都被掩盖住了。你舅舅回到本家后,有一次不小心听到本家残废了那小子跟人炫耀,说他们收买的美人会趁梦梦怀孕期间下手。”

“你舅舅那个憨货……”说到这里的时候,外公就冲堂屋里瞪了一眼,“那个憨货知道这事之后,想了很久也没想出办法来,最后就天天盯那残废小子的梢,看他和谁接触,派谁出门,有天他发现那人引了个女的去后院见那残废小子,他半夜……嗯,就摸那女人住的地方去了…自己往人被窝里一钻,自己大喊引了人来捉……”

“你舅舅虽然当时没得手,可是两人在一被窝被人看到,他们的美人清白被你舅舅这憨货毁了,美人计就失败了,你舅舅也发现这女的是陆女婿身边的佣人。陆女婿威名在前,本家的人也不敢杀了你舅舅,只能哄着他,让他替那女的圆谎,不要拆穿本家的计谋。

你舅舅贪恋人家美色,动了心,逼着本家的人答应让他写信给陆女婿,说他和这女子互相看对眼了,陆女婿就作主,把这女子配给了你舅舅,成了你舅妈。”

“你舅舅结婚后,在家住了半年时间,本家的人又把他找了去。我后来发现,这事是你那一心想嫁给陆女婿的舅妈写信搞的鬼。她嫌弃你舅舅,不愿意呆在乡下做个村妇,却又不得不呆,所以她给本家的人写信让他们把你舅舅叫走。

我气不过,可她又怀了孩子,打不得骂不得,非要吵吵着这里不舒服,那里不舒服,要什么香柏木的全套家具。

陆女婿私下呢给过我一笔钱,我就拿那笔钱给她弄了间香柏木屋子,啥都整齐了,她才不作妖了,把孩子生了。”

“后来你爸妈出事了,你随弹药填充舱被弹射出来,落在骊山中,当时已经奄奄一息了,你舅舅怕你扛不过去,跪着求了本家的当家老太太,那老太太当时也不知道怎么突然心软了一回,尽全力寻找名医,全力抢救你,然后又放了你舅舅和你离开。

但是,那老太太过世后,她的后人却觉得当初之所以会被打上门全都因为罗家女嫁了高门,才有能力欺长房,老太太还以德报怨,救了你,本家就把旧规矩上加了一条,男女婚娶都要受约束。男不能娶富贵女,女不可嫁高门夫。”

“那两把驳壳枪,就是威胁,是本家的人随新规书信一起送过来的。他们随随便便就能送出两把枪,就是想证明他们底蘊惊人,就是想让我们老老实实的,不要去跟本家的人争。”

“他们家的老太太确实救了你一命,我们确实欠了她,我也看淡了,嫁娶平凡人,也少很多是非,这样也不全是坏事。

所以这规矩,我是打算守的,我也希望小芒你知道,你这公道是讨不回来的,因为你的命是老太太救回来的。老太太死了,你就必须把人情还给她的儿女们。”

“外公也希望你找一个平凡些小子,过平平淡淡,安安稳稳的日子。只要有吃有喝,一家人平安在一起,比什么都强。”

陆小芒听完就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这些恩怨情仇真是够乱的。

本家势大,想要永远压制他们这一支,外公不服气,肯定当初也给本家的人制造了不少麻烦;妈妈也不服这气,上门去讨公道想要破除陋习,却遇上本家的纨绔子,轻薄不成反被爸爸打废,本家嫡系就断了香火,积怨就更深了。

本想弄个美人计整治爸爸呢,又被舅舅简单粗暴的破了局。

爸爸妈妈出事了,留下一个小孤女,奄奄一息之际,本家的老太太又出手保了她一命。

老太太死后,儿女们想不过,又要继续压制他们,插手他们子孙后代们的婚姻大事,不允许他们与富贵之家高门后代沾边儿,免得越过了本家……

外公也想让她过平淡些的日子,找平凡些的小子。

可林益阳……他生来就是不平凡的……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二百六十章 等答案

“小芒,这些事,如果你一直平平凡凡的,跟村里其他孩子没两样,外公这样的话是不打算跟你说的,人有时候无知一些,反倒能得些清净。有时候懂,比不懂难活。”外公道。

“可你突然就开窍了,露出了不属于你这个年龄段应有的智慧谋略胆识,这对个人来说是喜,是才能;对于本家那边的人来说,却是隐患,从我到梦梦,一个曾压他们十年锋芒,一个又打上门伤残嫡系长房,你再表现得非凡……本家的人知道了,是不会依的。”

陆小芒默然垂眸,掩住眼中思绪。

前世她啥也不知道,可也没得安宁啊。管他呢,本家的人如果能和平共处,她当多认了一门复杂点的亲戚;如果不能和平共处,那就走一步看一步,实在过份了,她还是会弄他们的。

为守规矩,前世外公啥也不敢做,一家人生生被人坑害死绝,也没见本家的谁出来说句话,全都当没这旁支。

外公见陆小芒虽然不说话,可面上的表情却有些意气难平,嘴唇也抿得紧紧的,心里知道她很难接受这些祖上的旧习和陈规,毕竟,她受的也是新时代的教育,崇尚男女平等,婚姻自由。

“我是倔头子,梦梦也是,你更是!得,我再给你撂句话,做啥事,把尾巴收拾净,别让人有机会捉住你尾巴就行。”外公叹息道。

陆小芒立马扬起小脸,笑眯眯地嗳了一声,她可就正等这话呢。

看着陆小芒这样,罗成功无奈地笑笑,苍老的眼中闪过一丝恍惚之色,一瞬间,他仿佛又看到了妻子和女儿的笑脸。

女儿肖母,外孙女也是。

一股排山倒海般的悲痛突然攫住了他的心,他用力地握紧了枯瘦的手,重重地闭上了眼睛。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步履蹒跚地回身朝堂屋里走。

“进来吧,这么些年了,我一直在自欺欺人。我总幻想那具被狼啃的的尸体不是你外婆,幻想她还好好的活在某个地方,所以我一直不肯写符子祭她。

我没见着梦梦的尸体,那个坏小子的尸体也没见过,在我这里,无尸就是生,有尸不可辨认我也能把它想成生。

可有时候想想,这或许是我偏执的一种妄想……

小芒,来吧,从今年开始,还是给他们写符子吧……”

外公已老,曾经挺直如松的背脊如今已经佝偻得不像样子,心情激荡之下,步履摇晃,陆小芒忍着脚踝处钻心的疼痛快步上前,一把扶住了他,两人相扶相持,重新回到堂屋中。

墨研好之后,陆小芒用毛笔笔锋蘸了墨汁,舅舅递过来一个空白封的符子,她却写不下去。

笔尖上的墨汁滴落到空白纸封上,慢慢晕染而开,像是一朵在白面上开出的墨色花朵。

陆小芒丢了笔,“之前是外公您不肯认,现在您认了,可我还没认呢。妄想也好,执念也好,这世界上是有奇迹的,我等到老如果还是没有答案,我会告诉我的子孙后代,祭祖时替我加倍还上!”

连重生都能发生,还有什么奇迹是不能期待的?

这一晚,陆小芒总能听到叮叮叮的自行车铃音,不知是梦是真,睡到凌晨五点半之后,她突然爬了起来,找了个棍拄着出了门,循着铃铛声往北走。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二百六十一章 控制不住

五点多,天空还是黑压压的一片,只在东方有一缕慢慢透薄出来的灰,渐渐浓重。

陆小芒寻着铃铛声慢慢前行。

当第一道曙光透过晨熹,照向原野的时候,她看到了那个躺在草丛中,五官清俊,双眸紧闭,一手枕在脑后,一手放在腹部,一腿伸直,一腿微蜷,睡得如同一个婴儿般的少年。

微熹的光打在他的身上,给他镀了层柔和的光,他就像是睡在时光中的少年,静谧安详

陆小芒拄着棍子,轻轻地靠近,生怕惊醒了他。

当她缓缓坐下,这才发现少年放在腹部的手有些不对。

那只手的尾指上缠着一根细细的红线,红线的一头连接着停在不这处的自行车铃铛拨片上。他每次翻身然后每次手指弹动,铃铛就会清脆作响。

他说:“明天早点来,我在这儿等你。”

他真真是一点耐性也木有……

腰上一紧,晨光中的少年一侧身就搂住了她,声音将睡未醒,还有些迷糊,“来了?我怕错过,怕不够早,所以守着。”

他慢慢地坐起,一抹熹光恰好映进他眼,点燃了他的眼后又照耀过他俊美无俦的脸庞,他冲着她勾唇轻笑。

“小芒,醒来就能看到你的感觉真的很好,好想把你叨回窝,天天夜夜枕着睡。”

陆小芒丢掉手里用来拄着走路的棍子,反手抱了他。

林益阳的身体有一瞬间的僵,然后,他就更用力地回抱了她,双手紧紧地死死地搂着她,搂得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小芒,小芒,小芒……”

“嗯,在呢。”

“可梦里你不在,我找不到。”林益阳道,哪怕最近不做那样的梦了,可那梦里失去的心痛,找不到的惶恐依旧还在他心底。

“梦就只是梦,把它揭过,梦是反的,你没听说过吗?”前世惨,重生了却一定不会了。她得变得足够强大,足以匹配他,堂堂正正的站在他身边却不落于他后!

从认出画上那个小媳妇开始,她就知道她前世并没有白等,他终究还是来找她了。

龙王村地三山夹围之中,只有一条水路逆流而上,转过龙王山才能看见村子,交通极为不便利,没有本村人的带领,就算有地图也不一定能找到那个地方。

“在梦里,你是怎么找到那个小村子的?”

“一条路一条路,一个村一个村,一座城一座城,一片山脉一片山脉这样挨着地毯式的找…”

“找了上千个日夜,人都快要疯了。”

“有天看到一座山顶有一面红旗在飘扬,无数人在呼救,哀号遍野,所以想尽办法找了过去。”

“作为一个男人必须要找到自己的女人,作为一名军人却必须救民于水火保家卫国,在那一刻,梦里那个我担起了应该担的责任。”林益阳道。

陆小芒禁不住泪流满面。

一条路一条路…

一个村一个村…

一座城一座城……一片山脉一片山脉挨着搜寻……

上千个日夜……

原来,不是有人告诉他她的所在,他是靠这样的笨法一找到龙王村的…

来的时候她已经不在了,尸骨都被处理掉了……

他以一人之力救了一村人的性命之后,转头却从别人口里得知,他救的这群人中,有一些人害死了他的傻媳妇,他来迟了……

那一刻,他该是何等的摧心断肠?

“小芒,你我都知道,那并不是梦,对么?所以你才如此熟悉我,而我,总控制不住想见到你。”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二百六十二章 益阳牌的就是不一样

“不是梦又是什么呢?不管它是什么,总之是再也不可能重现的。”陆小芒道。

东方天际的那处灰白开始发红了,重重叠叠的峰峦间,红色渐浓,慢慢的像燃烧起大火。

红色火焰渐渐有了形状,变成一个半圆形的,就像刚刚从铁炉里夹出来的烧得通红炽热的铁,散发着强烈的光,从山峦上跃出。

陆小芒面向太阳,眼睛被这强光刺激着,微微感到疼痛,可她仍然盯住它,努力瞪大了眼,似乎想和太阳较个劲儿。

“傻不傻?眼不疼啊。”

林益阳伸出手遮住了她的眼睛,凉凉的手指紧紧贴在她滚烫的眼皮上,一凉一烫,陆小芒心突然抖了一下。

“反了。”她呓语道。

“嗯?什么反了?”林益阳问。

陆小芒咬着舌头低下了头,耳根子悄然一红。

结婚那天晚上,进了之后,她用力推他,叫烫,说他用铬铁烫她……

他伏在她身上,肩膀连连震颤,一直板着脸跟黑面神一样的男人突然笑得打了颤。

“你不是说我要吃你么?我打算用铬铁烫熟了才能吃啊。”

“可铬铁怎么……”怎么和她见过的形状不一样。

“新式的,益阳牌的,当然不一样……你很凉,我帮你熨烫一下,别说话了,受着就好。”

林益阳半眯了眼睛盯着明显有些不对劲的陆小芒,她的耳朵都红透了,身子也慢慢的烫了起来,她的温度透过薄薄春衫熨在他身上,把他的心都给熨贴得舒爽无比。

“你感觉到了什么吗?”林益阳想问她是不是也跟他此时一样开心。

陆小芒猛地推开了他,用双手捂了耳朵,声音也陡然尖利了不少。

“林益阳,你不许说话。”

当初,第一轮战事完毕之后,她一直瞪大眼,像只死鱼似的硬挺挺地倒着,林益阳用手扒拉她,问她:“我是挺爽的,你感觉怎样?”

“没……”她不知道他问什么,她完全是蒙的,只顾着害怕被烫熟了,怕到最后又视死如归了。

“什么?我这么卖力,你没感觉?一点感觉也没有?”林益阳声音发闷脸发黑。

她有点怕,又赶紧摇头说有,“有感觉,有感觉。”怕死的感觉算不算?

林益阳就问了一句:“那你感觉到了什么?”然后就死盯着她瞧,好像一回答不好就要把她生吞活剥。

迫于威势,陆小芒就把除了怕死之外的感觉都非常详细地说给林益阳听了。

“铬铁刚开始把我烫伤了,有点疼,后来好像就烫熟了,感觉不到疼了,后来总觉得在坐船,晃得我眼晕,慢慢的觉得很安全很想睡,我,我就睡了一会儿,醒的时候就看到你了。”

林益阳的脸好像更黑了……直接生扑了上来,继续开战。

“这种时候你竟然能睡得着?你这是质疑我作为一个男人的能力!”

她被命令必须看着他的脸想着他不许睡……

可她后来还是失去了意识,等她醒了,感觉有手指在她锁骨上画圈圈,她不敢睁眼,怕林益阳又质问她咋又睡着了……

直到林益阳那色胚又开始咬她耳朵,她才吓得往后缩,大叫:“不要吃我耳朵,耳朵不好吃,有耳屎,这么,这么多……”

林益阳睨着她,眸色幽暗,欲、火阑珊。

“我,我不是故意要睡着的……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二百六十三章 后悔

“我,我骨头都要散了……莫摇我了,好不好?益,益阳……”她大着胆子伸出手去拉他的手,怯生生的恳求他。

那个男人长臂一伸把她捞进怀里,紧紧抱住,不太甘愿地道:“看在你这次表现好的份上,我让你休息一会儿。”

表现好?

她瞪大眼,哪里表现好了?这人可真怪,第一次她说睡着了他生气,第二次她还是睡着了,他却说她表现好,那以后她到底是睡着还是不睡?

他叹息,带着些许满足,夹杂着隐秘的欢喜,“痴儿,晕和睡都分不清…”

“啊……原来是晕船晕过去了呀!我只觉得像要升仙一样飘飘的,后来就睡着了……”她小声嘀咕。

他亲吻了她额头,又笑了。

“主动些,伸出手,像第一次我们见面那时候抱着我,闭上眼睛睡会儿。我可没够,只是让你休息一会儿,你得抓紧时间。”

“原来你喜欢我不穿衣服抱你啊…”陆小芒傻乎乎的笑着,小心翼翼的把手臂从林益阳腋下穿过,避开了他左边肩膀,反手勾住了他颈部。

林益阳突然又覆过来压住了她,吻密密匝匝的落下来,落在她的额头,眉间,鼻端,唇间,然后辗转不去,他的唇和身体一样滚烫炽烈,像一团火般把她烧着。

“别总撩我。我忍不住的。”明明是他啃了她食了言,根本就没给她喘息时间,却这般说。

她累得说话都带喘,问他:“什么,什么是撩?”

“看我,抱我,近我,关心我,甚至你看我,你叫我的名字,我都觉得你在撩我。”

“那我要闭上眼睛,不看你不抱你不关心你不叫你的名字?”

“那可不行!你所有的目光,所有的关注,所有的拥抱,所有的亲吻,都必须只给我!”

“我不太明白,你,我教我。”

“我会慢慢教你的。首先,我教你拥抱……你刚刚那样抱我也喜欢,不过你也可以不用那么麻烦。

在地堡的时候,我是左肩膀和胸前受了枪伤,所以才要你避开伤处抱我睡。现在,我已经复原了,你抱我的时候可以随意扑随意压。”

“我脑子不太灵光,学东西慢,我,我看见血还害怕,你以后不要受伤不要流血了。”想到那满地的血,她又抖颜不已,紧紧攀着他肩。

“我这辈子受得最重的伤就是那一次了,可我不后悔,因为遇上了你。”

“可我后悔……”

“唔?!你后悔!”林益阳炸毛了,“你后悔什么?”

陆小芒伸手摸着自己长了大半年依旧像狗啃过的短发,“我,我不该用头发烧成灰给你止血,我,我这头发都用小刀子割太短了,做,做不了新娘子的盘发,也插不了,插不了红花,不漂亮,配不上,配不上你。”

“不,很漂亮。谁说你不漂亮配不上的,我去帮你打他。”林益阳捧着她的脸,墨石般的眼里有了一点点水样的碎光,“那一天,我睁开眼,看到一个女孩背对着我坐在玉米秆上,用小刀子贴着头皮把一头乌黑油亮的及腰长发一缕一缕割下来,装在一个缺了口的土碗里。

她侧头的时候,我看到一张像小仙女般的脸。”

“小仙女有一双澄澈如水的眼,一张我一巴掌就能完全盖住的小脸,她的身上沾满了我的血…小仙女害怕地在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二百六十四章 看日出

“小仙女……是我?”从来没人叫过她小仙女,小时候大家叫她小傻子,长大了人爱叫她大傻妞。

她喜欢小仙女这个称呼。

陆小芒笑着眼角都弯了起来,开始敢抬头,去看他蘸了火焰的眸,用她的手去摸他好看的脸庞。

“小仙女很爱哭,连点个火柴都吓得一边颤抖一边哭,眼睛半闭着直喊妈妈,划了半天才把割下来的头发点燃。”

“然后,小仙女光着身子朝我跑过来,把头发灰烬往我肩膀上小心翼翼地抹,一边抹一边哭,叫我不要死……让我不要再流血了…她想把我捡回家帮她挑粪上乌玛山……

她说外公不见了,舅舅受了伤,舅妈体弱多病,分的地又太远,她一个人挑肥磨破了肩膀也依旧不够,种不出好庄稼,养活不了全家……

我问小仙女,你怎么不穿衣服?小仙女说我总发抖,我比她更冷,所以衣服脱给我裹着了。

我告诉小仙女我还是很冷,小仙妇帮我抱了厚厚一捆玉米秆铺我身上。

我依旧叫冷,小仙女哭着问我怎么才不冷……我跟小仙女说,抱着我,用你的身体抱着我,两个人可以互相取暖。

小仙女真的抱了我……”

“小仙女怎么可能不漂亮?我一介武夫,小仙女能嫁给我,怎么会配不上?

别听那些人说,他们都是错的,小仙女哪怕没有头发,哪怕脑子不灵光,依旧是小仙女,谁也及不上你的。

我长这么大,从没见过谁像地堡里的小仙女这般漂亮,漂亮得让我一眼就瞧上了,用强也要迫她同我结婚。”

哄她开心的时候,他叫她小仙女;生气的时候,他叫她陆小芒;动情的时候,他叫她小芒果。

“陆小芒!”

林益阳夹杂着隐怒的声音在陆小芒耳边炸开。

“你到底在想什么?我跟你说话,你半天也没个回应。”

想什么?想过去你有多色!

“想你……”想着你成年后有多色多坏多喜欢啃她……陆小芒笑着抬眸道。

少年脸上的怒气只停留了一瞬,又咻地一下就退尽,紧接着那眼里突然腾地起了小火苗,灼灼闪闪地盯着她。

“陆,陆小芒,你刚刚说你想什么?”他这是被调戏了么?是听错了吧?

“在你的怀里,我除了想你,还能想什么?”陆小芒慢慢道。

清俊少年猛地一把推开了陆小芒,含了腰,迅速曲起两腿。

“陆小芒!”无端端的撩我做什么……林益阳闭了眼,心头不断默念,她还小她还小她还小,啃不得,啃不得,这时候硬有毛线用啊……

“看日出,陆小芒,你看日出,挺好看,呵…”林益阳往后挪了几步,双手用力抱住膝盖,挤压自己某个不听话的部分。

梦见地堡里那个燃发替他止血的少女时,是半月前,陆小芒送李子来之前那夜。他那天晚上还弄脏了床……

他翻了些书,知道像他这个年纪,做做这种梦也是正常的。

梦里那个受了重伤的男人完全就是长开了模样的他自己,可梦里那个少女,连衣服都能毫不犹豫地脱给一个陌生男人御寒的少女,那张脸……和陆小芒慢慢的对应了起来。

少女背上的伤疤,和陆小芒背上的一模一样。

只是少女傻乎乎的,陆小芒却极为聪慧。

她还在懵懂无知的年纪……他却已经拿她做了那种梦……他果真是个变态啊。

林益阳突然觉得等陆小芒长大的日子好漫长……难熬啊…

他的腿越曲越抬高,裤兜里斜插着的一卷纸就倒了出来,落在地上。

陆小芒偏头瞟了一眼,发现画上是一个年轻男人的肖像。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二百六十五章 她应该知道

“咦,你画秦大做什么?”陆小芒问。

画上的男人正是昨天才见过的秦大,不得不说,林益阳画得很好,至少有六分像秦大,再画得像些,都可以赶得上照出来的了。

陆小芒看完一张再看下一张发现还是秦大的画像,再仔细一看,发现这一沓纸上画的全部都是秦大。

“还画这么多…”平白无故画一个男人画这么多张干什么?

陆小芒眉头轻拧,骤然把画收叠起来卷成卷,扔回给林益阳。

林益阳强行压下了绮思,伸手一抄接住了纸卷,塞进裤袋。

眼前的小姑娘好像生气了,嘴都撅得快能挂油壶了。

“画秦大不画你,你吃味了?”林益阳眸光闪闪地笑问。

这小姑娘醋性真大,连个男人的醋都要吃。

听出林益阳话语中的打趣之意,陆小芒咦了声,眸光轻轻一闪,仔细想了想也就猜到了几分。

“你不会是打算把这画像扩散出去,寻找秦大的家人吧?”陆小芒问。

林益阳点了点头,“我昨天见你回来的路上一直都恹恹的,所以就又去了白马供销社一趟,给秦大画了像,打算让我爷爷帮忙,把这画像给公安那边的人看看,先就在省内各城各乡镇的发发,要是还是找不着秦大家人或者能提供线索的知情人,就再发到别省,还不行,那就全国通发!”

这小媳妇心地善良,她想帮秦大却又不好意思说,他是男人,暗中为她跑跑腿出点力也理所应当。

谁叫她是他的小媳妇了,长大了是要嫁给他的呢。

“你真好!”陆小芒笑眯眯地竖起大拇指。

林益阳心里瞬间就满了,忙活一夜,画到膀子都酸了,可不就为了等小媳妇这一笑一赞嘛。

“不过,秦大明显是被人恶意遗弃的,只怕他的家人里巴不得丢掉他,见了画像也当没见到,我们不就白忙活了么?”

“做了才知道有没有用,没做之前想千遍万遍都不等于真实。”

“这是发附近乡镇城市你就得画一夜,要是要发全国,不得累得不像样子啊?而且这画得再好,也顶多只有六七分像,不如照片好使。我觉得吧,把秦大带去照相馆里拍张相,再用胶卷不断冲洗加印,那样又省事又省力。”

“嗯,这法子好,营部就有相机,一会儿我回去借,申领了就去给秦大拍照,然后再冲洗出来。”

“行,我再陪你看会日出就得回了,一阵我外公就该起来了。”陆小芒突然打了个呵欠。

“你昨晚没睡好?”林益阳端坐着,自行车铃铛突然叮叮响了两下,他赶紧扯断了系在尾指上的棉线。

陆小芒想笑,他犹豫和为难的时候,尾指就会不自觉地向内弯好几下,他可能自己也忘记了这事,所以扯着铃铛了。

“你的脸怎么又臭黑臭黑的?”

“你昨天回家后是不是又和罗大乐他们野去了?所以才一副缺觉的模样。”

陆小芒真想捡起地上的棍子给这大醋酲子一棍,“我这脚走路都一拐一拐的,我能跟人去野?”

林益阳不说话了,灰溜溜地从书包里掏了药瓶子,把跌打药倒了一手掌心,托了陆小芒的伤脚就开始揉捏。

十分钟后,林益阳用自行车把陆小芒推到了村口,陆小芒下了自行车,拄了棍子就走。

林益阳哎了声,陆小芒回头,眼眨巴眨巴的,林益阳突然失了兴致,推了自行车调头就走。

她好像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

她如果真的那么熟悉他,应该知道的……不必他提醒,她都该知道的。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二百六十六章 背后拆台

上午,全村的村民都身着素服,浩浩荡荡去了乌玛山脚下扫坟插青祭奠祖宗。

陆小芒葳了脚,所以一个人留在屋里,可她也没闲着,做了一上午的手工。

说到针线活,就跟舅舅最怕写毛笔字一样,是陆小芒最怕的一件事。

但是这工夫不怕有心人,只要肯做肯定能出效果的嘛,所以她就信心百倍的上手了。

成品出来后她自己都傻眼了。

是谁说工夫不怕有心人,只要付出就会有收获的?

谁说的?出来!看我打不死你!

清明节学校一般停课半天,下午得继续上课,可是中午吃了饭后,在村外半里那棵桃树下,陆小芒和罗大乐等了大半个钟都没见着林益阳人。

罗大乐看了看日头,道:“再等就该迟到了,这林一一定忘记了。”

陆小芒摇头,他不是忘了,他肯定是生气了。

他叫她回头欲言又止时约莫是忍不住想提醒她吧?

“这人做事上不上心,从守不守信就完全能看得出来,林一这才接了你一天就不耐烦撂挑子了。这样的男的靠不住。”罗大乐道。

陆小芒定定看着罗大乐背后的草丛。

草丛里有一条人腿露了出来。

罗大乐也扭头看向那处。

那条腿动了动,然后缩进了草丛中,哗啦一声,像是有人伸手扒开了草叶。

林益阳的声音有些慵懒:“背后说人坏话,谁给你这么大脸了?”

因为这丝慵懒,冲淡了他话里的怒意,听着轻飘飘的。

可陆小芒知道,他动真火气了。

对于外人,他的忍耐力向来奇差不无比……

陆小芒立即推了罗大乐一把,“你先走!”

林益阳慢慢地从草丛里走了出来,晃了晃一身的草屑,半眯了眼看向罗大乐。

陆小芒又使劲推了罗大把一把,自己拄了棍子迎向林益阳。

林益阳挑眉瞅着陆小芒,眼神中略带审视之意。

陆小芒从书包里掏出个红通通的东西,拽过林益阳书包,直接塞了进去。

“什么?”

“给你的生日礼物。”

她真知道!

林益阳怔了怔,心里止不住猛然一震,眉慢慢降了下来,他飞快地低下头,唇角却高高地扬起了弧度,伸手就往书包里摸。

“我看看是啥?”声音也轻快明朗了许多。

“好东西来的!不过现在不准看,晚上回去慢慢看。要是不听我的,我现在就把东西收回来,不送你了。”脸能晚一点丢就晚一点丢嘛……

“好,我晚上看。”林益阳慢慢地把手从书包里抽了出来。

“嗯,我亲手做的,要好好保管,不可丢弃。”

林益阳赶紧表态,“你做给我的生日礼物,我哪儿舍得丢!”

“哪有人生在清明节呀,清明节是死人的节日,生在清明节,那今天你家里人到底是给死人过还是给活人过节?”罗大乐嘀咕道。

“你怎么还没走呀?”林益阳手心直痒痒。

“怕你发火打陆小芒,所以我得确认好了再走啊。”罗大乐道。

“我把你骨头拆八百遍都不会舍得动她一根汗毛!”林益阳眼看就安抚不住了,陆小芒只得赶紧扣住他的手。

罗大乐终于走了。

林益阳呲了呲牙,看着罗大乐的背影道:“他再这样背后拆我台当面还毁我,我真会揍他的。”

“林益阳,生日快乐!”陆小芒笑眯眯的道。

好吧,像暴动霸王龙一样的少年又被放了气。

这一天下午上课,他的手就放书包里捏来捏去的,却没真把东西掏出来,等到回营掏出来看了一眼,他的眼皮子就跳了起来。

林爷爷抱着水盅在路过经过无数回之后,终于忍不住进了林益阳的屋,只看了这东西一眼,他就哈哈大笑起来。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二百六十七章 伤我一寸还你十分

“你这是什么玩意儿?哈哈哈,就是一块红布随意拿针缝成了一团吧?”林宪东边笑边抽抽着跟林益阳说话,“亏你回来后就捧着它看个不停,我叫你几声你都不应,我还真当是什么好东西呢……原来就是这么个完全看不出是啥东西的破布团。”

林益阳慢慢地扭过头来,看了林宪东一眼,缓缓道:“臭棋篓子!”

“你胆上生毛啦,敢叫我臭棋篓子!我哪里是臭棋篓子了?我棋艺精湛,分明是营部第一圣手!”林宪东立马跳了起来,“不信你问老秦老王老李他们!”

林益阳哦了一声,道:“棋又臭还死不认账的营部害群之马!”

林宪东气急,脸色白一阵红一阵,挥舞双手着双手扑向林益阳。

林益阳刚一伸手,林宪东又暴喝道:“臭小子,还敢还手?我可是你爷爷,亲的!”

林益阳用一只手撑着林宪东,两人就隔着这一臂之距大眼看小眼。

林宪东脸红脖子粗,双目圆睁。

林益阳面色平静,眼如墨石,波澜不兴,定定地看着林宪东一字一顿道:“臭,棋,篓,子!”

“哇呀呀,反了反了,臭小子竟然造你亲爷爷的反!”林宪东大叫。

“那是因为亲爷爷说话没分寸,你伤我一寸,不许我还你十分啊?”林益阳冷洌道。

“我哪儿伤你了?”林宪东用力拍打林益阳胳膊,发出啪啪的响声,似乎这样能让他泄愤。

林益阳举起另一只手中的红色布团。

林宪东鲠了下,气哼哼地放开了林益阳,一屁股就要往床沿边上坐,林益阳又连忙伸手挡住,拿眼看着床边的一张椅子示意道:“坐椅子别坐床。”

“怪毛病,你那床是宝贝疙瘩啊,摸不得碰不得还坐不得?”林宪东不悦地咕哝道。

“爷爷,不止床不能坐,以后您进我房间的时候,要是看到门是关上的,最好先敲门经过我允许再进来,免得打扰到我。”

“家里就咱爷孙俩,有啥打扰不打扰的?”

“还有我小芒,以后她也是我们家的人。爷爷你不要玩得太过火了,吓走了我的小媳妇儿。”林益阳道。

“又胡说八道了,什么小媳妇大媳妇?你这话少在我面前提。”林宪东一说这个就气不打一处来,声音又开始拔高。

“我好不容易才让别人以为那小姑娘是我老友的后辈,益阳,你能不能正常点儿?”

“我再正常不过了。爷爷,如果之前我说得还不够清楚,我再郑重跟您说一次,我认定了小芒,不会再变了。”林益阳十分认真地说。

林宪东没表态,目光落在那团红色的完全看不出是什么东西的布团上,眼珠子转了转。

“益阳,今天你过生日,家属大院的爷爷叔伯们给你准备了一场简单的联欢会,大家都精心准备了一些小礼物给你,我上来就是来叫你下去参加的。”

“我已经收到了最好的生日礼物,不需要其他人的了,我不去了。”林益阳道。

“最好?你能把这东西的名字说出来就算我输!你要说不出来就跟我下楼去!”

林益阳沉默了。

他,他也实在是看不出来,这到底是啥玩意儿……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二百六十八章 难忘

家属大院内一楼的场地下午就被清空了,林爷爷拉了林益阳出门,站四楼上往楼也吼了一声:“来了来了!可以摆桌子了。”

周黑一人扛了张桌子,右手还提了根长条凳走到院子中间,桌子凳子一放下之后,他就开始大声吆喝开了:“再扛四桌子放到中间拼个表演台子,然后再围着院子摆一圈。”

一时间,院子里好不热闹,穿着草绿色军装的男人们扛桌子,女人们就提板凳,半大小子和姑娘们就帮忙往摆好的那圈桌子上放瓜子花生和糖果。

林益阳听到表演台三个字,眉头就轻轻地皱了一下。

“请了文工团来表演?”

林宪东神神秘秘地笑了一下,道:“专门为你准备的节目,你呆会可得好好看啊。”

林益阳站着不迈步。

林宪东赶紧拽了他一只胳膊拖着他往前走,一边走一边道:“说得好好的,你说不出那东西的名儿就得跟我下楼去参加茶欢会。这是大家的一片心意,你要是面都不露实在是说不过去。走,就当去营部大礼堂看表演。”

林益阳面无表情地被拽下了楼。

周黑走过来就是一个熊抱,咧着嘴笑道:“林一,十五了,半大小伙子了,再过两三年就能入伍当兵了。”

万从学和李思也挤了过来,打着哈哈祝林益阳生日快乐,万从学笑眯眯地告诉林益阳:“雅楠今天放学就一直躲屋里鼓捣,说是要给你做一份生日礼物。”

“瞧我这脑子,我,我都忘记给你备份礼了。”周黑啊呀叫了一声,摸着脑门懊恼不已,“我,我这就回屋去找找啊,看有啥是可以给你做生日礼的。”

万从学笑得那肥油肚子都开始像波浪一样翻腾,“现在去找?怎么这么不花心思呢……都说周黑做事不过脑,这么一瞧倒真没说错。”

林益阳没说话,只是默默的看着万从学。

周黑已经走了两步了,又听万从学这样说,他扭过头看着林益阳,也不知道是该回屋去找还是不找了。

“林一,这次是黑叔不对,明年,明年你十六岁的时候,黑叔一定用心给你备一份礼。”周黑一脸内疚。

“没事,黑叔。”林益阳一手插在裤袋里,手指把玩着那小红布团,他有了最好的生日礼物,其他人送不送,送什么……他都不在意。

中间的几张桌子很快就拼了起来,周黑跑去拿了块军绿色的帆布一盖,就变成了一个绿色的舞台。

林益阳跟着林宪东坐了正中那桌,他的左手边第一桌坐着周黑,第二桌坐着万从学夫妻俩,第三桌是宋忆甜一家三口,右边第一桌坐着宋杰和他爸妈,第二桌坐着秦国立夫妇,第三桌坐着一家五口,父母带着俩十六七岁的双胞胎哥哥和一名十四五岁的陌生少女。

坐了没一会儿,万从学就伸过头跟周黑说了句什么,周黑笑着答应了,然后万从学和李思就移到了林益阳左手边第一桌。

坐在右手第二桌的秦国立眉头瞬间就是一拧。

万从学又把板凳往林益阳那边拉了拉,和林益阳肩并肩坐着。

“一会儿的表演肯定会非常精彩,林一,你可得用心看啊。这个生日一定会非常难忘的。”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二百六十九章 不正常

林益阳本不想搭理万从学,从万从学当他面挤兑周黑时起,林益阳就不喜欢万从学这个人。

林宪东用手肘顶了林益阳一下。

林益阳这才嗯了一声,目光虚虚看着前方。

万从学看林益阳望着表演台那边,眼也不带眨,脸上的笑意就更深了,今天晚上,万雅楠一定会大开眼界,替他们老万家争光的。

林一喜欢看表演很好,这样他们的精心准备才不会白费。

宋小胖一上桌就开动了,瓜子花生糖果一溜烟的往嘴里剥了狂塞。刚刚提了半级升任正营长的宋金陵狠狠地剜了他一眼,恨不得把小儿子这胖爪子给拧下来。

宋小胖半点也没察觉到自家老爸的怒意,自顾自地吃得嘛嘛儿香,一边吃还一边朝林益阳那边喊:“林一,这酥心糖好吃,这鱼皮花生也好吃,哇,这五香瓜子也炒得好好吃……林一,快尝尝!”

林一掀起眼皮子看了他一眼,顺手剥了一颗水果硬糖放进嘴里,唔,够甜,小媳妇一定喜欢吃。

然后,林益阳这桌上的糖果就无声无息地离奇失踪了。

宋小胖把自己这桌的糖吃完之后,又向邻桌的秦国立讨要。

“秦叔……糖不吃的话,给我给我啊,全都给我啊。”

方静赶紧抓了一把糖放到宋小胖面前,“吃吧,要是不够,一会儿再拿。”

宋小胖笑嘻嘻地又剥了两颗糖丢进嘴里,满足地喟叹:“真好吃,好想把所有人桌子上的糖都给要过来,躺着慢慢吃……”

宋金陵实在是忍不住了,一手伸到桌子下狠狠地揪了小胖子一下,小胖子哎哟一声叫了起来,哭丧着脸大声问他爸:“爸,你想吃糖你就说啊,你开口要我也不会不给你,干嘛掐我?”

宋小胖这嗓门平时就大,一吃痛又拔高了两分,这一叫,全院的人都齐唰唰的看了过来。

宋金陵闹了个大红脸,赶紧反驳道:“我不是要吃糖。”

宋小胖一脸委屈,“爸,你一说谎脸就容易红,你瞧你这脸现在跟一块红布一样,你想吃也没人笑你,你看那些叔伯婶娘们全都在吃,就你这么矫情!”

宋金陵额际青筋突突直跳,他咬牙看着宋小胖,很想问一句:你真是我的儿子么?谁家儿子这么坑老子!

宋杰终于看出自家老爸已经快绷不住了,他想了想赶紧剥了颗酥心糖塞进宋金陵嘴里,然后又依依不舍地把捏在手里的最后两颗糖也一并放到了宋金陵手心。

“爸,别生气,我给,都给你。”

宋金陵味同嚼蜡般的把糖三两口咬碎了吞了下去,费了好大好大的意志力才把自己的脸扭向另外一边了。

再看着宋小胖这张脸,他估计会忍不住抽他丫的……

“宋杰,你哥去哪儿了?平时有热闹他最积极,今天怎么没影儿了?”宋金陵把注意力转移到了找寻大儿子身上。

宋杰摇头,“自从院里来了几个漂亮小姐姐,哥哥天天都不着家。”

宋金陵愣了一下,转眼看了看周围,这才发现不止宋宇和平时爱凑热闹的半大小子们不见了,就连院里新来那几个漂亮姑娘也只见着来了一个宋忆甜。

万雅楠,秦筝心,还有一个叫唐欢欢的竟然都没到场。

这不合常理,那几个姑娘,可都眼热林一,宋金陵早就看在了眼里。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二百七十章 精心准备

周黑等了一会儿,发现特意围桌成圈时特意留的缺口那边一直没有文工团的女兵们进来,就疑惑地问万从学:“万司务长,你到底通知文工团的同志们没有?怎么坐着等了这老半天了,一个人也没见着?”

万从学看了看腕上了的梅花表,已经是晚上六点半了,按理来说,万雅楠应该早就准备好上台一鸣惊人了呀。

他压低声音吩咐李思出去看看,李思刚要站起来,就听到了此起彼伏的惊叫声。

“蝴蝶!”

“好多蝴蝶……”

“怎么越来越多了?”

李思立马就坐了回来,冲着万从学挤了挤眼。

飞进院子的这些蝴蝶全是白色的,一只一只互相追逐,重重叠叠,像是片片洁白无瑕的的梨花随风舞动,蝴蝶还在持续不断的从外飞进来……

白蝶连绵成片,美不胜收。

白色蝶海慢慢漂向舞台,将整个舞台都包裹住了,嘹亮的歌声从蝶海中响起……

一个穿着红色轻纱舞裙,手腕和脚脖子上都系着铃铛的美丽少女像一团从白色蝶海中窜出来的火焰,分开蝶儿们出现大家面前。

蝶儿们簇拥着她,铃铛清脆,红纱裙随风起舞,少女且歌且舞,歌声悦耳,舞姿曼妙……这一刻,万雅楠美得让人惊心。

宋小胖嘴里的糖都惊得掉了出来。

“小姐姐真美……”

“舞也跳得好……”

“万司务长家的闺女可长得真俊,像是天仙下凡似的…”

林宪东一边叫好一边鼓掌,“好,好,跳得可真叫好!”

大院里的掌声此起彼伏,经久不息,万雅楠越跳越起劲儿,蝴蝶追着她,蝶和人都在翩翩起舞。

跳到接近尾声的时候,万雅楠双臂舒展,裙摆如同花儿盛放一样摆到最大,她的腰脚灵活地扭动,人慢慢地蹲到了舞台上,巧笑嫣然地冲林一的方向高声道:“林一,今天是你十五岁的生日,我特意编了这只舞给你,希望你喜欢。林一,祝你生日快乐!”

林益阳唔了声,道:“谢谢,有心。”

“你喜欢就好。”万雅楠高兴地想从表演台上轻盈跃下,走过全场回到万从学那桌,刚要跳的时候,一只蝴蝶突然贴着她的眼睫飞过遮挡了她的视线,下来的时候竟然把最边上拼舞台用的一张桌子带得晃了几下。

幸运的是,万雅楠顺利地落到了地上,没摔没歪,姿势还是挺美的。

她把最边上的那张桌子抬了抬,往里用力推了一下,这才笑着往回走。

蝴蝶还是一路追着她,她坐下后那些蝴蝶依旧不肯散开,万雅楠昂首挺胸地坐着,无数道惊叹的视线都聚集在她身上,她成了场上最瞩目的焦点人物。

万从学和李思往周黑那边移了移,所以万雅楠是正好坐到了林益阳身边。

两人坐在一起,少年清俊无双,少女明艳动人,倒真真像是一双从画中走出来的人儿。

万从学笑得嘴都合不拢。

林宪东也用眼角余光不时瞟着两人,时不时的点下头。

倒真是登对……

宋忆甜拿双手捧了脸,懊恼地跺起了脚。她知道今天林一过生日,可她根本就没像万雅楠这样准备得这么充分……

坐在右边第二桌的秦国立突然站了起来。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二百七十一章 多嘴的宋忆甜

秦国立一站起来,旁边的方静吓了一跳,赶紧伸手拉他,秦国立不肯坐下,挣了一下,砰的一下,板凳被他碰倒在地。

林宪东和宋金陵等人立马看向他们这桌。

万从学皮笑肉不笑地道:“哟,老秦,怎么又发这么大火,谁惹着你了?又踢凳子又要离席的,今天可是林一生日呢,你不看僧面民得看佛面啊?”

万从学故意颠倒了秦国立站起来和踢凳子的顺序,这先站起来后不小心碰倒了凳子,可跟踢倒凳子后愤而站起性质完全不一样。

“乱说一气,你哪只眼睛看到我踢凳子了?”秦国立板着脸道。

“我两只眼睛都看到了啊,你不踢,那凳子自己往后倒的呀?”万从学伸手指了指秦国立身后四脚朝天的凳子。

“站起来时不小心碰倒的。”

万从学呵了声,一脸的不信。

“都闭嘴,坐下!”林宪东脸色一沉,使劲拍了下面前的桌子。

万从学立马闭上嘴不说话了。

方静把板凳扶正,伸手又扯了秦国立的袖口一下。

秦国立依旧直挺挺的站着。

林宪东面沉似水,直勾勾地盯着秦国立,大喝道:“我让你坐下!怎么?现在我退休了,使唤不动你这个现役军官了?”

“不是,老领导……我,我要上厕所啊。”秦国立黑黑的脸膛都胀得泛了紫。

“你不是要离席,是要去上厕所?那你怎么不早说?”林宪东挥了挥手,“赶紧去……”

秦国立瞪了万从学一眼,三并步作两步往一楼最右侧的角落走,家属楼每一层的最右边角落里都有一个共用的厕所。

万从学讪讪地看了看林宪东,道:“谁知道他这么大个人,才坐了一会儿,也没喝水也没干啥的突然踢了凳子站起来也不说要去干啥呢……我这人也就是心直嘴快。”

林益阳突然扭头道:“万司务长是不是对心直嘴快这词有什么误解?”

“哈,哈。”万从学张了张嘴,哈哈干笑了两声,“认识我的人都这么评价我的。”

“林一……我爸确实就是个心直嘴快的老实人,秦叔叔脾气暴躁,我爸也是怕他万一忍不住那脾气搅了这场茶欢会啊。”万雅楠娇滴滴道。

“你身上抹的蜂蜜味太浓了,能不能离我远一点?我除了闻不得太甜的味,还对花粉过敏!”林益阳站起来,“我得去洗把脸清醒清醒,这蜂蜜的甜香味差点把我薰晕过去。”

引蝶的秘密被林益阳揭破,之前万雅楠费尽心力营造起来的神秘感和优雅感瞬间就消失了。

就在这一片尴尬尴尬中,宋忆甜的声音陡然响起,“抹蜂蜜?全身都抹的话,得抹二斤蜜才抹得匀,要是再涂厚点,那得费更多蜜。

蜜蜂每酿一斤蜜,大约需要采集50万朵花中的花蜜,要生生累死上万只蜂……

你这为了跳场舞就往身上抹几斤蜜,真是奢侈啊。”

林益阳挑眉看着宋忆甜,这才是真正的心直嘴快……

万雅楠双手死死地攥着,丹凤眼羞愤得几欲喷出火来,把这多嘴的宋忆甜给烧成灰烬。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二百七十二章 冒充军人

就在万雅楠即将爆发的时候,李思暗中伸出一只手,紧紧地握了万雅楠一下。

万雅楠眼角余光里扫到大家都在朝她这边看,她不得不把这口气忍了下来,装做没事人的样子,学万从学平时那样打哈哈。

“你们大家都误会我了,我哪里能干那样奢侈浪费的事啊,我只是用一勺蜂蜜兑了一盆水,洗了个蜂蜜水澡而已。”万雅楠僵着脸,想要笑却死活笑不出来,到底是心里气大,年纪又还小,做不到像万从学那样的圆滑世故。

正好文工团那边又来了几个女兵,一上台就开始激情澎湃的唱跳了起来,现场的气氛又被带热了。

林益阳说去洗个脸走了就一直没回来。

万雅楠原本就想拔个头筹,所以才想出了蜂蜜引蝶配合舞蹈的招。为了能顺利引来蝴蝶,她往身上刷了足足五斤百花蜜,当她引着成群成群如云般的蝴蝶翩翩起舞时,众人惊艳的目光让她倍感得意。

连带着身上那粘粘乎乎像在满身流淌的蜂蜜汁都仿佛不存在了。

之前宋忆甜满眼羡慕地问她的时候,她姿态拿得极高,还故意装作不知引蝶的缘由,想保持一份神秘感,但是这把戏一被拆穿之后,众人看她的眼光里就多了些不同的东西。

林益阳一脸嫌弃地去洗脸,一去就不回,蝴蝶闻着甜香味不肯走,她背了满身的蝴蝶,除了越坐越觉得尴尬,还有些那蜂蜜和着汗水就渐渐渗出了红色的纱衣,又滴落到了地上,招来了蚂蚁……

她的脚被蚂蚁都咬了好几口,麻麻痒痒的,十分难受。

她的上半身端端正正地坐着,脚却不停往万从学那边踢。

万从学被踢了几脚之后才发现了地上的蚂蚁群…………

之后,万从学和李思就什么也顾不上了,低头伸脚踩着蚂蚁,很快他们脚下的地面就变得黑压压的,铺了一层蚂蚁的尸体。

万雅楠怕蜜滴得越多,蚂蚁也连绵不绝的来,到时候爬满了地面招了眼,她会更尴尬。

她左看右看,发现其他人都在认真观赏文工团的节目,连忙和李思趁这空当回了屋,悄悄的扶去冲了个战斗澡换了一身衣服。

林宪东扭头见林益阳的座位还是空的,连带着万雅楠也不见了,他疑惑地看了看万从学,万从学正低着头踩蚂蚁呢,完全没接收到老领导的眼神。

林宪东干咳了两声,道:“林一这孩子还没回来,你家雅楠也没回,你去找找。”

万从学担心他刚用脚勾到桌下隐藏起来的蚂蚁尸体就会被发现,眼珠子转了转,就伸手戳了戳周黑。

“老领导让你去找找林一。”

周黑利索地离座往厕所那边去了。

暮色四合,少年凝目站在公共洗的手台那一排水龙头前,一手插在裤兜里,仰了头,像是在看晚霞。

天边一片火烧云,半边天空都被染成了蔷薇色。

少年收回视线,偏头看周黑,眸中清冷慢慢散去,“周叔,来找我”“

”嗯,老领导觉得你上厕所的时间太久了。节目正精彩,你不看就错过了。“

”我倒宁愿站在这里。“林益阳道。

“看晚霞”

“没,就是想见一个人想入了神。想知道她这时候在做什么,如果她知道我这边这么热闹,想不想来凑一下热闹…………”林益阳有些惋惜,“要是这个时候,将军在就好了,它可以帮我去找人递个信。”

“对哦,好久没看到将军了,它去哪儿了”

林益阳想到陆小芒一本正要地说派将军去执行神秘任务时那眨得如同星子般的眼,唇又扬起了弧度。

他觉得自己有些魔怔了,刚刚看着天边的晚霞那晚霞越看越像陆小芒早上埋在他怀里莫名其妙红了的脸,这时候说起将军,又好像听到了狗叫。

“一条大河波浪宽风吹稻花香两岸,我家就在岸上住听惯了艄公的号子看惯了船上的白帆……”一道清脆美妙的女中音从表演台上飘了过来,好似山谷中黄鹂的鸣叫,婉转动听,让人沉醉其中。

“林一,你听,唱得真好听,我们赶紧回去吧。”

林益阳又看了一眼红星村的方向,默默地跟着周黑往回走。两人离开后,墙上突然出现了两只狗爪子,一条一米多身长的黑色长毛狗子突然翻墙而入,刚要往四楼上窜就看到了走向前院的林益最。

狗子黑黝黝的眼转了转,前脚突然一弯趴在地上,匍匐前进,慢慢地爬到了表演台下,从帘下伸了一只狗头好奇地看向台子周围的人们。

表演台子上有一名女兵正在歌唱。女兵个头不高,巴掌大的脸上有一对细长柳叶眉,黑白分明的杏眼是略微有点塌的小巧鼻子,她的嘴唇也很小,色泽红润,悦耳动听的声音就是从她樱桃般大小的唇间唱出来的。

女兵唱完了歌就飞奔着下了台,跑到林益阳右手边第三桌那对双胞胎兄弟后面站着了。

林益阳恰好从她身后经过,她听到脚步声,回眸笑了一下,一颗小小巧巧的虎牙就从她的嘴里露了出来,她突然伸手捂住了嘴,俏皮地冲着林益阳眨了眨眼。

周黑好奇地看着她道:“你是文工团新来的女兵吗?我好像从来都没见过你。”

她噗嗤一下笑出了声音,突然站了起来,立正稍息之后行了个军礼。

“一连长你好,我是文工团里新来的小兵李燕语。”

“燕语,别淘,冒充军人是犯条例的!”

表演台下的狗子盯着李燕语那边看了很久,慢慢地把头缩进了帘子里头,然后调了个头,匍匐着又爬走了。

来到厕所边的围墙边沿时,狗子才慢慢地立了起来,甩了甩毛,又弹跳了几下,这才突地跃上墙跳了出去。

狗子在原里里疯跑,速度快得像一道黑色的闪电。

陆小芒刚洗完脸和手脚进了屋,就被从窗口扑进来的狗子扑了一身的泥巴草屑,这脸比没洗的时候还要脏了。

她无奈地拍开将军,板了脸道:“说了你好几次了,别弄脏我的脸,我们村没水井,全靠从村外的小河里挑回来,外公和舅舅上工已经很累了,你弄脏了我的脸,我又得重新洗,然后水用得快,舅舅就得重新挑。”

将军跳开了些,然后突然直立了起来,张嘴发出怪怪的啊啊哦哦声音。

“将军,你这是…………在唱歌”陆小芒哇了一声,这狗子竟然还会学人唱歌,还别说,挺像是个人在引吭高歌。

将军又转了个圈,背向陆小芒,陆小芒不知道它又要弄啥,好奇地探过头去,它突然回头,咧嘴冲它傻乐,又用前肢学了个羞涩捂嘴的姿势…………黑黝黝的狗眼还一直眨一直眨。

“将军,你在学谁一个女的女的对谁笑了这眨眼是在抛媚眼放电”

将军汪汪叫了两声…………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二百七十三章 傻啊你

营部大院,天慢慢的灰了下来,有人拉亮了家属楼道里的灯,黄黄的灯光只能照到靠近楼道那边摆的一排桌子。

林宪东和万从学他们那对面一排能见度却不高。

李燕语前面坐着的双胞胎哥哥中左边那个突然回头板着脸训斥李燕语,然后又冲着周黑认真解释道:“我这妹妹最是调皮,她刚刚是跟一连长开玩笑的,一连长别当真。”

周黑想了想,过了一会儿才严肃地道:“军装是神圣的,非现役军人是不能穿的,还是赶紧让你妹妹把衣服换了吧。”

李燕语又忍不住笑出了声音,嗔道:“傻啊你!”

李燕语唱歌好听,说话的声音也好听,就连骂人傻的声音也十分动听。

周黑莫名其妙地看着李燕语,“我,我哪儿傻了?”

林益阳早就看出李燕语穿的是没有肩章的草绿色套装,并不是真正的军装,见周黑还一头雾水,他就不动声色地指了指李燕语的肩上。

周黑定睛一看,原来这小姑娘只是用相近色做了身套装,还扎上了皮带,自己也摸着脑袋哈哈大起来。

“是我傻,你说得没错,我这人就是容易上纲上线的,我们连里的新兵们都在背后叫我周一筋,就是一根筋脑子不会打弯的意思。”

“一连长你可真老实,新兵都敢在背后笑话你,你应该给他们点颜色看看,好让他们学会怎么尊重上官。”李燕语微微皱了眉头。

“哈哈,刚刚你不是也笑话我了么,难道我也要给你点颜色看看?”周黑难得的幽默了一回。

李燕语被逗得咯咯笑起来。

双胞胎哥哥又回头了,“李燕语,你又不是营部的兵,少管人家一连长带兵的事儿。给我回来老实坐着,再敢调皮,我替我爸收拾你!”

李燕语吐了一下舌头,提着板凳往另一个哥哥旁边挤。

“二哥,大哥想收拾我,你得罩着我。”

双胞胎里的另一个立即推了大哥一下,和稀泥道:“看表演看表演,别跟老三一般见识。”

大哥依旧板着脸看着这边。

二哥又搂了他的肩膀笑道:“要收拾老三也得回屋收拾,这可是院子里,她好歹也是个女孩子,有二两薄面子。”

大哥哼了声,“她是女孩子?从小到大她哪天像个女孩子了?老二,每次我说要教育她你都出来打岔,你这样我还怎么能教好她?”

“唉呀,你这砍白菜的把屠龙的心都操完了,难怪小小年纪这皱纹都出来了,她是我们妹妹,又不是我们女儿,养不教父之过,她再混再赖,人家也只会说爸没教好,难道会说她哥没教好啊?”

被点了名的李爸爸赶紧回头,“老二,我可听得真真的啊。我每个月津贴给你妈一半,另一半都给了你,五年前你可是拍着胸脯跟我说过什么兄弟齐心其利断金,何况是教育区区一个小女娃…怎么现在又变成我没教好呢?做人不带这样的啊,收了钱就得办好事。”

“什么,老二,你拿了一半儿钱?可你每月只分了我三块。我爸的津贴有三十块,给我妈十五,剩下就是十五块,你竟然私自昧十二块,还跟我说我爸贼啦抠,只给了五块,你是弟弟你让着我,每月分我三块……”大哥捉住二哥,一脸痛心疾首。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二百七十四章 硬生生比成渣

“老二,你怎么能这么狡诈呢?”大哥愤愤难平。

二哥赶紧讨饶,眼珠子骨碌碌地转着,“大哥,回头再理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这是院子,院子里。别打扰了人家林一庆生的兴致……”

“李燕南,李燕北,别跟这儿吵吵,吵得我头疼,回屋理论清楚了再出来。”李爸爸挥手把俩个小兔崽子轰走了。

旁边的一直默默坐着的圆脸少女也站了起来,小声道:“李叔,我去看看大哥二哥,免得他俩掐起来。”

李爸爸只看到少女的嘴在动,却没听清她说什么,她的声音实在是太小了。

“小琳,你声音大点儿,别像没吃饱饭似的。”

李小琳这又提高了一点声音把话重新说了一遍。

这一下李爸爸总算是勉强听清了,他叹了口气,挥手道:“你这孩子,叫你大一点儿声儿你就真大了一点儿声,算了,你去找你大哥二哥吧,别让他俩闹起来把彼此脸都给挠成花猫,明天都还要去学校见人的。”

李小琳唯唯诺诺地走了。

李爸爸再次长叹了一口气,偏头又看到李燕语探头探脑的在看周黑,这气就又叹得更长了些。

家里这四个孩子,没一个省心的。

周黑被李燕语看得浑身不自在,手脚都不知道往哪儿放合适了。

“你这小姑娘,你这样瞅我干啥玩意儿?我这身上哪儿不对味儿么?”周黑一着急,东北家乡话就溜了出来。

李燕语眨巴眨巴眼,顺手就把大哥二哥原先坐着的那条长凳推了出去,“一连长,坐这儿!一起看表演呗。”

周黑指着对面第二张桌子,“我,我那儿有位置。”

“这儿看得更清楚。”李燕语道。

“一样的一样的,老领导老看这边,我得回去了。”

“哪儿一样了?你那边是第二桌,我这边是第三桌,离台子近一桌呢。”

“燕语!”一直安静得像个影子似的妇人终于也忍不住出声了。

这女儿也太不矜持了………妇人扭头冲李燕语直瞪眼。

周黑趁机大步追上林益阳,绕了小半圈儿,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天渐渐的黑了,也不知道是哪桌的人突然拿了杆手电筒照向舞台那边,剩下的人也有样学样,就这样舞台那边就有了光源。

悠扬的笛声突然从人群中响起,一名身穿白色纯棉布裙的少女,一头长直发像清汤挂面似的披散在脑后,手里执着一支笛子边吹边走向舞台。

手电筒的光打在她的身上,淡白的光,折射出美丽的剪影,夜风轻轻吹来,裙裾飘飘,黑发轻扬,黑发上的弹簧蝴蝶触须轻轻颤动,吹笛少女微微扬起下巴,露出一张宜嗔宜喜,雅致素淡的脸庞。

黑绸般的黑发衬得她肤色胜雪,眼波清湛,格外柔婉纯净,清雅出尘。

李燕语看得眼睛都直了。

不止是她,场上很多人都看直了眼。

就连林益阳都多看了秦筝心两眼。

“这姐姐生得可真好,原来我觉得自己也不差,可这两相一对比,硬生生的被比成了渣。“李燕语自惭开秽道。

秦筝心吹完笛子一声不吭地就要下台,走到台子边缘的时候突然趔趄了一下,整个人突然往前一扑,眼看着就要摔落下来。

要这么扑着摔下来脸一着地不知道会磕成什么样……

秦筝心吓得面色发白,眼里满是惊恐。

离得近的几桌中,好几个人同时跃了出来,奔向秦筝心。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二百七十五章 脸怕是毁了

周黑也瞬间窜了出去,与李燕语的爸爸李友谊一起奔向秦筝心那边。

秦筝心知道自己要摔了,却死死地咬着牙,没有尖叫也没有呼救,企图扭转身子自救,但是她的一只脚踝似乎被卡在了拼接成舞台的桌子缝隙之间,根本挪动不了,等到她发现这一点之后已经迟了,她的上半身都已经掉落到台子边缘了。

手电筒的光照着她惨白没有血色的脸,她只来得及用双手捂了脸,人就栽向了地面。

那几道奔向她的身影都还离着她至少有几步远,根本来不及救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秦筝心磕向坚硬的地面。

“不!”方静尖叫了一声,眼泪瞬间涌了出来。

林益阳叹了口气,突然单手撑着桌子,整个人腾空跃了起来,整个人如同一只脱膛的子弹一样射了出去,瞬间就已经越过了先前跃出来的几个人,快人一步窜到了台边。

在离着秦筝心还有十几厘米的时候,他飞快地伸出一只手,用指尖的力道推了秦筝心一把,想要把她推得重新站到台子上,无奈指尖力道实在是承受不住一个人掉落下来的冲击力,所以这一次没成功,秦筝心的身体被得高了几寸,却免于了磕中地面的危险。

林益阳又往前窜了几公分,靠近了秦筝心,重新伸手去推她。

“唉呀,你直接接住她不就完了,推她多费事啊。”宋忆甜急得大叫,不明白为什么林益阳明明可以轻而易举的接住秦筝心,他却要多费手脚把人推得自己站回台子上。

林益阳没搭理宋忆甜,依旧算准了角度伸手去撑秦筝心,秦筝心恰好在这个时候放开了捂着脸的手,她的身体陡然抖动了一下,原本林益阳撑向她肩膀的手就突然被偏移到了胸前的部位。

林益阳立马毫不犹豫地缩了手,手掌心和秦筝心衣服间隔了一丝,差点就擦上了。

秦筝心发现后也赶紧伸手抱住了胸前。

就在这个时候,后面的几个人赶到了。

秦国立皱眉看了一眼林益阳,秦筝心扑进了秦国立的怀里,两手用力抱住他的后背,声音发颤地直叫爸爸。

秦国立搂住女儿,也是一脸后怕。

要是刚刚真的摔了,秦筝心的脸怕是就毁了,一个女人的容貌毁了,她的一辈子也相当于是毁了。

周黑见秦筝心脱险也是松了口大气。

他拉开两张拼在一起的桌子,把秦筝心把脚慢慢地从桌子缝隙里拉了出来,这才发现秦筝心的脚踝和脚之间已经被卡脱臼了。

“不应该啊,这桌子是我拼的,我怕自己粗心,还特意检查了三遍,确认是拼得平平整整并挤拢了,一根手指都伸不进去的呀。怎么会突然出这么个缝隙,把人的脚都陷了下去呢”周黑想不明白。

秦筝心倒抽了一口冷气,脚踝处传来的钻心疼痛,疼得她眼泪水在眼睛里直打转。

“我也不知道,我吹笛子的时候没怎么走动,早知道就从另一边下台子了,也不用给大家添这么大麻烦。”秦筝心低头道。

旁边的人连连摇头,添什么麻烦

这姑娘也真是的,自己都差点毁容了,还担心给别人添了麻烦。

秦国立把秦筝心抱下了表演台,转头看着已经退到几米开外站着的清冷少年。

秦筝心也自秦国立的怀里抬起头,看向林益阳。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二百七十六章 风凉话

“不管怎样,还是感谢你。”秦国立表情有些复杂地看着林益阳。

从他和李友谊,周黑等几个后先发却后至的几个人的角度看到的是,林益阳的手意外撑错了地儿,然后少年触摸到了之后自己也似乎吓了一跳,所以很快缩了手,秦筝心也吓住了下意识的护了胸前却迟了半拍。

可如果不是林益阳先赶到推了秦筝心那一下,秦筝心就真磕坏脸了。

这事儿不太适合当众讨论,还是一会儿私下聊聊吧……

“谢谢你,林一,要不是你,我今天还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秦筝心也眼波似水地望着林益阳,“你速度真快,身手真敏捷。”

林益阳点了一下头,视线从秦筝心脸上掠过,停在两张桌子中间那道约莫十厘米宽的缝隙上,眼慢慢地眯了起来。

秦筝心脱险之后,场中不少人的目光就隐晦地看向了万雅楠那一桌。

万雅楠下台的时候,好像就是从秦筝心跌下来那里下的台子,她是跳下来的的,当时桌子还被她踩得摇晃了几下,她下来之后还伸抬过桌子。

万雅楠皱眉问李思:“秦筝心自己下个台子都不会下,非闹这么一出妖蛾子,搞得大家紧张兮兮的,他们看着我做什么”

李思脸色有些难看,那些看过来的目光中,有一道正是林宪东的。

“看你做什么你还能不知道吗又装无辜

那桌子明明是没缝的,就你跳下来又抬过桌子,秦筝心都伤成那样的,脚都断了,你还在这边说风凉话”宋忆甜正好坐在秦筝心斜对面,从她的角度,刚好看到了秦筝心眼角因疼痛涌出来的泪珠。

“你什么意思我抬桌子是发现它有点摇晃,是把它们往中间对齐挤拢,难道我还能把桌子故意扯开,弄出缝隙让秦筝心把脚陷进去然后害她摔倒啊”万雅楠心中窝火。

她明明就没有做过。

“你当然不会承认了,之前我问你蝴蝶怎么引,你不也一脸扮无辜地说你也不知道吗明明就是在身上抹了蜂蜜,非要装不知道玩神秘。

秦筝心长得比你漂亮,人也比你善良,不玩你那些小招术也不卖弄人家也能一鸣惊人。

万雅楠,你这个人真的太虚伪了,你看看们桌子下踩死那些蚂蚁,尸体都堆得有两厘米厚了,你还好意思说你就用一勺蜂蜜兑的一盆水”

宋忆甜就是看万雅楠不顺眼,从万雅楠讥笑她是个黑皮蝴蝶根本看不上开始,她就跟万雅楠不对付了。

她妈竟然还说什么万雅楠是月她是流萤………想捧高自己也不用把她踩进泥里啊。

大院里又不是只有你万雅楠一个漂亮姑娘,别人怎么没踩别人来抬高自己啊

“我没摔,就只是卡了脚,休息几天就好了的。这件事只是个意外,都是一个大院的,别让这件事坏了邻里之间的和气。

你看人家文工团的姐姐们都不知道要不要上台表演了。”秦筝心说话的时候声音依旧有些发颤,应该正是疼得厉害。

林宪东立刻赞许地看过去。

这姑娘看着胆小羞怯,遇事却颇有些雅量,自己都痛成那样了还要忍痛来打圆场。

万雅楠一口气堵在喉头,吐不出咽不下,愤怒让她原本漂亮明媚的脸庞变得有些扭曲,李思使劲挣着她的手掌心,冲她不停地打眼色。

万雅楠完全沉浸在愤怒之中,脸色越来越狰狞。

林宪东看完秦筝心又转回了视线,看向万从这桌。

李思手心里捏了一把汗,要是万雅楠现在这副表情被看到………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二百七十七章 强迫症

就在万雅楠已经控制不住自己脾气即将原地爆炸的时候,李思突然摸到了自己衣服上别着的一根针。

这根针不是她的。

为了确保自己的女儿能一鸣惊人,万从学两口子可算是煞费苦心下了大力气。

这个季节还没出新蜜,要买蜂蜜必须得出高价,为了买这十斤蜂蜜,万从学把他从之前那个营地抠来的油水都填了一小半儿进去。

万从学下了血本,李思也没闲着,自家女儿长得确实漂亮,可也没漂亮到绝色的地步,大院里另外几个新来的姑娘也都长得相当不错,李思的任务就是打探她们准备了什么节目,是不是会抢走万雅楠的风头。

秦筝心家静悄悄的,李思不停路过,终于听到了秦筝心说她要吹笛子,方静问她要不要准备身好看点的衣裳,秦筝心说不用破费。

李思就往二楼唐欢欢家去了,唐欢欢跟着物资车去省城瞧她姥姥去了,不在。

李思的心就放下了一多半。

三楼那家姑娘来的第二天就说在营部住不习惯,搬去她老姨家住着了,根本不用理会。

四楼的宋忆甜虽然皮肤黑点儿,可也得摸摸底,所以李思又找了个借口,去宋忆甜家隔壁串门。

她去的时候,宋忆甜正搭着板凳在帮她妈于梅取窗户上挂着的旧窗帘。

那窗帘破了个口子,两母女好像是打算把窗帘取下来补补。

针线箩子就放在窗台上。

李思就顺手把针给别自己身上拿走了,没有了针,窗帘取下来之后,宋忆甜就忙着到处找针,因为针是从林一家借来的,宋忆甜犯了拧,非得要找到针不可,所以就把林一今天过生日的事抛到了九霄云外。

有了这样的操作和算计,两口子认为万雅楠今天晚上不出尽风头,艳压群芳就真的是天理不容了。

他们预料到了开头,却没猜中结局。

林一竟然当场拆穿了万雅楠引蝶的秘密,而宋忆甜竟然趁机东拉西扯的落井下石,现在大家又把秦筝心摔下台的事算到了万雅楠头上………

万雅楠丢了面子,现在要再当场爆发的话,那可就无法挽回了。

她必须阻止这样的事情发生!

“万雅楠,那桌子是你故意抬开的吧你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了啊。”宋忆甜这脾气上来了,不把事情说个清清楚楚她就不松口。

“如果真是你做的,你得给秦筝心真心地道歉。”

宋忆甜有点强迫症,平时不打紧,可她今天一天都不顺,针好好的放在针线箩里,她记得明明放窗台上的,结果取完窗帘下来怎么找都找不到了。

高高兴兴的下来看生日会,才发现人家都有给林一准备节目,就她没准备。原本这心里就挺失落的了,又被万雅楠母女俩逮着机会一通贬低。

现在,她这强迫症上来了,就开始较真了。

人一旦执着于某件事,就会跟打了鸡血似的不依不饶起来。

万雅楠肺都快气炸了,伸手就要掀翻桌子。

李思顾不得许多,直接拔下衣服上别着的针就狠狠到万雅楠大腿上!

针几乎完全没入了万雅楠的腿中。

“啊!”万雅楠痛得大声尖叫,声音凄厉得让大家都吓了一跳。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二百七十八章 要不要脸?

剧烈的疼痛让万雅楠整个人都抽搐了起来。

痛苦也是能让人的脸部表情不自觉的扭曲的,就算现在万雅楠的神情不对劲,也不会有人怀疑她是因为愤怒。

人在疼痛中,下意识的动作就是会用手去捂受伤的地方,所以万雅楠掀桌子的手也在第一时间收了回来。

“妈!”万雅楠痛得声音直打颤,她心里有满腹的委屈和疑问。

“雅楠,你这是咋的了腿痛吗”李思夸张地按住万雅楠,“是不是你练舞的时间太长了,腿伤着了严重不,还能走不能走雅楠,你说话啊!”

李思趁机把针又猛地拔了出来。

“啊!”万雅楠痛得直接嚎了起来。

李思扶住她,硬要她站起来走走看,“起来,走走看,给妈看看你到底伤得严重不严重”

这时候的万雅楠哪还站得起来啊………

整个人摇摇晃晃的就往地上栽。

李思赶紧抱住了她,硬挤了两滴眼泪出来挂在眼角,转头看着林宪东道:“老首长,我家雅楠个性强,为了准备这只舞今天一刻也没歇过,这腿都立不住了她也死扛着没吭一声。”

万雅楠痛得脸色发白,汗水把头发尖都打湿了,虚弱地倚靠着李思。

这模样装可是装不出来的。

场中众人表情各异,一时之间全都有些糊涂了。

林益阳一动不动地坐着,眼神清冷。

宋忆甜看到万雅楠痛成这样,一时间也怔住了。

李思这一手成功的把人们的视线从秦筝心身上转移到了万雅楠身上,同时,她也已经想到了怎么把万雅楠之前丢掉的面子再捡回来。

“我家雅楠心地善良,怎么可能会故意搬开桌子害后面上台的人”她声泪俱下地开始哭诉,“雅楠跳完之后,不是还有很文工团的女兵上台么她们怎么个个都好端端的就对面那小姑娘,那叫李燕语的,她不也好好的上台好好的下来了么”

原本怀疑万雅楠动了手脚的人们瞬间就愣了一下,不少人当场就点了点头。

万雅楠跳完舞之后确实有好几拨人都上了台子,可人家确实是好生生的,没出什么幺蛾子。

为什么秦筝心偏偏就在万雅楠搬抬过桌子的地方卡了脚呢

宋忆甜直接被带了节奏,又盯着秦筝心傻乎乎地问:“对啊,为什么别人没事独独你有事呢”

秦筝心还没来得及说话,秦国立就暴跳如雷了。

“李思,你这话是什么意思生生要往我家筝心头上扣屎盆子么如果你们到哪儿都改不了踩别人抬自己的毛病,我现在就给你治上一治!”

李思吓得直往万从学肥胖胖的身子后缩,“从学,你看秦国立,他又想打人了!你可是我屋里男人,别人要打你女人,你总得站出来说句话啊!”

万从学看到秦国立发火就两腿发软,秦国立那人拳头跟铁榔头似的,他之前可没少被锤,所以现在也只敢背后阴阴秦国立,不敢正面跟秦国立发生冲突。

可现在李思往他背后一躲,场上还有这么多人看着,万从学不想站出来也得站出来了。

他撸了撸袖,摆出了不怕事的架势,冲着秦国立吼了起来:“秦国立,你一个大男人动不动就威胁女同志,你要不要脸当我的面你还想打我女人,你真当我是死人啊!”

好好的一场生日会,现在完全乱了套了。

“查!把这事好好给我查清楚,之前这丰收岩河清海宴的,这换岗才几天,就乱成这副样子了”林宪东两手把桌子拍得啪/啪作响。

“哟……这到底是在开生日会还是在上演全武行啊我是不是走错了片场”在一片凌乱中,门口方向突然有个脆生生的声音响了起来。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二百七十九章 小姑娘嘴好利

家属大院门口的一盏电灯下,不知道何时多出了一人一狗。

小姑娘骑坐在狗背上,笑眯眯的看着这边,灯光落进她的眼里,碎芒点点,盈盈如波。她整个人都被笼罩在昏黄的灯光里,全身泛着暖暖的颜色。

林益阳反应最快,当这道声音一到达他耳中时,他就猛地扭过头去了。

看到陆小芒的一瞬间,少年眼底的清冷骤然收敛,接着两眼便像盛满了星光一样亮了起来。

正针锋相对,剑拔弩张万从学和秦国立等人慢林益阳一瞬看到骑狗的小姑娘。

“你们这是要打架么不用管我的,你们继续,我就是来看个热闹的。”见大家都盯着自己瞧,小姑娘一边用手抚着将军颈脖上的黑毛一边道:“唱歌跳舞也是热闹,打生打死也是热闹,只不过,这和我想象中军纪森严的军营出入有点大,我差一点以为我走错地方,到了闹烘烘的菜市场呢。”

众人都是一惊。

这小姑娘嘴好利呀。

他们这些大人们要再这么闹下去打下去的话,就成了她口中在菜市场动不动就掐起来的市井泼妇了呀。

“你们到底打不要啊不打的话给句准话,我怕万一我过来的时候,你们突然打得血肉横飞的,我这小身板可禁不起你们一下子的,万一打着我了,我这亏可就吃大了。”小姑娘拍了拍将军,将军开始迈步向里走。

家属大院的人不认识小姑娘也认识小姑娘骑着的狗。

这狗是林一养的,凶名赫赫,一叫起来附近三五里内的所有动物都会瑟瑟发抖,纷纷跪地被迫性静默。

这狗除了林一没人能够近身,院子里那些不服气不信邪的半大小子们曾去逗过将军,然后个个都被吓得屁滚尿流的做了好些天恶梦。

小姑娘骑着林一家的狗,这狗在她面前温顺得跟家猫似的。

只要不是笨到没救的人都知道,这小姑娘和林一关系不简单。

陆小芒骑着将军直奔林益阳跟前,仰了脸笑眯眯地望着他。

“这生日会办得有声有色,挺有趣挺热闹的哈。”

林益阳慢慢地站了起来,深深在看着陆小芒,然后伸出一只手摸了摸她头顶,“你来了”

“是啊,我来了,你没请我我也来了,怎么打扰到你了”陆小芒笑容一收,“看完这么多漂亮小姐姐再看我就顿时索然无味了?”

今天白天,林益阳可提都没向她提过会办生日会。

要不是将军看到了去向她告密,她就完全被蒙在鼓里了。

瞧这排场,可真够大的!满院子的人,还搭了舞台,还有不少美人………

林益阳瞳孔微微一收缩,唇角就扬了起来。被小媳妇紧张着的感觉很好呢。

“别生气,我可以解释的。我们上楼去,我慢慢跟你说。”林益阳直接伸手要去抱陆小芒。

林宪东赶紧跑了过来,像抢一样把陆小芒从将军背上抢了下来,然后就往旁边的板凳上一放。

“来了就坐着看会儿表演。”林宪东自己也坐了下来,就坐在陆小芒右边,“还有什么节目好好演,别让这小姑娘看轻了咱们丰收营的兵!”

老领导刚才已经发火了,这小姑娘这一打岔,秦国立的火气就消下去了不少,林宪东一坐,他也紧接着就坐下了。

他一坐下,万从学就松了口气,规规矩矩的坐下了。

场上大部分的人都安静了下来。

“老首长,雅楠这腿疼得可厉害了,我们就不看表演先回屋歇着了。”李思想扶万雅楠回屋去处理伤口免得时间长了露馅。

林宪东却朝肖杉招了招手,让他赶紧过来。

“肖军医,过来下,帮雅楠检查下腿!”

李思脸色大变,冷汗直冒。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二百八十章 这孙子不能要了

这腿,可是不能检查的啊……

她好不容易靠着一张巧嘴把万雅楠丢掉的面子险险的拿了回来,并成功转移了大家的注意力,难道现在又要当面被拆穿谎话,再丢一次脸

不,不行,她不能让肖杉过来给万雅楠检查。

侧目看了看痛得虚汗淋淋的女儿,李思咬了咬牙,赶紧把万雅楠按着坐到了座位上。

肖杉已经抬步走了过来。

“不用了,不用了,肖军医,我家雅楠就是练舞的时间过长,运动强度太大腿才会疼的,坐着多歇歇就好了的,不用检查不用检查的。”

肖杉看着脸色明显不对劲的万雅楠,迟疑道:“真不用检查我看她好像痛得厉害,万一是肌肉拉伤了呢还是检查一下的好。”

“不用了不用了,我家雅楠真没什么事,只需要歇歇就好了。

那个那个秦筝心不是脚也受伤了么,你还是给她瞧瞧去吧,可别让这姑娘落下什么毛病。”李思边说边拧了万雅楠一下。

万雅楠忍痛挤笑,“我没事,歇坐了一会儿感觉好多了!”

肖杉又偏头看了看林宪东。

林宪东皱眉看了看万雅楠的腿,却什么也看不清,总没有人不看非按着看的理……

只是他心里终究存了不少疑虑。

“他们既然坚持不看,那就算了呗,过来给秦家闺女看吧。”林宪东道。

见林宪东如此说,肖杉就没再坚持给万雅楠检查腿。

秦筝心的脚是卡脱臼了,肖杉当场给秦筝心正了骨又给绑牢实了。

“你这脚也没什么大问题,休息几天就能好。”

陆小芒看了看万雅楠,又看了看秦筝心,道:“脚伤队伍又壮大了。”

林宪东瞥了她一眼,嘀咕道:“还不都是你没带个好头!”

“林爷爷您要不把这小姐姐们的爸调来丰收岩,人家的家属就不会随军一起来,不来就不会为了给林一庆生伤成这样,说一千道一万,这事可全赖你。”陆小芒道。

不是林爷爷您整出这事儿,她用得着连夜杀过来么?

“小芒说得在理。”林益阳瞪了林宪东半天,林宪东依旧霸占着陆小芒右边的位置不挪屁股,搞得林益阳只能挨着林宪东坐下。

这爷爷也太不会来事儿了,非得隔在中间。

“小子,你姓林不姓陆!我是你爷爷!”爷爷不帮偏帮着那坏心眼嘴又利的小姑娘说话,你这小子是不是连姓啥都忘记啦

“你要不是我爷爷,我直接就掀翻你了。”林益阳道。

林宪东把牙咬得格格作响,转头一看就发现林益阳抓了一大把花生在慢慢剥壳。孙子向来不太爱吃这种东西,剥了不吃,应该是帮他剥的吧

林宪东表演也不看了,等到林益阳剥了一小把花生米之后就伸手道:“把这些给我吃着先。”

林益阳抬起眼皮子撩了他一眼没说话,又默默地剥了十几颗花生米捏在手中,长臂一伸直接越过林宪东放到了陆小芒面前。

陆小芒笑眯眯地拿起花生一个接一个的往嘴里塞,边吃边看林宪东。

林宪东自己拿了几颗花生一边剥一边往嘴里塞。

这孙子不能要了!

林益阳剥完花生又开始剥瓜子,一眼也没往台子上瞧。

林宪东狠狠地咬着嘴里的花生米。

陆小芒两根手指拈了颗花生米,突地往林爷爷嘴里一塞。

林宪东哼了声,眉毛一抖,傲娇地扬起头道:“一颗花生米就想收买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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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一章 这爷爷不想要了

一颗不行就再来一颗,陆小芒又连续往林宪东嘴里喂了几颗花生米。

一把花生米喂完之后,林宪东又道:“哼,讨好我我也不喜欢你这牙尖嘴利的小丫头。”

“那你就把刚刚吃的吐出来还给我呗!吃人嘴软,爷爷你连这个都不懂啊”

“所以说,谁让你给他吃了虽然他是我爷爷,可你也没必要非得讨好他。”林益阳打了个呵欠,“困了,不看表演了,小芒,我们上楼去玩儿。”

“我也困了,也想上楼了。”林宪东赶紧打了个呵欠。

林益阳晲着林宪东,“爷爷,你这呵欠还能打得再假一点么”

林宪东伸手揉着眼窝子,生生把自己眼睛揉红了,“年纪大了,精力就跟不上了,一场表演才看了一半儿,这眼睛都熬红了。”

爷爷,你当我瞎么

林益阳眉心发跳,整个人都不好了。

“爷爷,你不查那桌子怎么突然有缝的事了还有,这生日会是你授意大家张罗的,我一走,你也跟着走,这算怎么回事

做人要有始有终,你招来的人,你管好!你张罗的会你就得陪好客!

我呢,原本就不稀罕什么生日会,也不喜欢凑热闹,更不喜欢看闹剧,我和小芒先走一步。”

林宪东一把抓住林益阳。

“我不能走,你更不能走,你摸了人姑娘胸的事,总得去人家屋里好好说道说道处理好吧”林宪东看了看陆小芒,突然语出惊人。

林益阳立马冷了眼。

陆小芒刚塞了一把瓜子仁到嘴里,就听到了林宪东的话。摸胸!林益阳摸人胸

“摸了谁的”

林宪东悄悄地指了指秦筝心的方向。

“什么感觉软么弹么大么”陆小芒直勾勾地看着林益阳咬牙切齿地问。

林宪东直接被自己口水呛着了。

这,这还是小姑娘么

陆小芒扫了林宪东一眼,又道:“老师说要不耻下问,我只听人说过那个跟馒头差不多,白,大,软,还挺弹手,我又没摸过也不敢去摸,所以就只能问摸过的人咯。”

“我不会摸其他女人,所以你问我我也不知道。”林益阳的脸色十分严肃,一字一顿,郑重无比地道。

“院子里那么多人都看见了,孙子,你就别装了。有些事发生了就是发生了,改不到的。”林宪东这是拆台拆上了瘾。

“筝心长得也出挑,人品也不错,而且有雅量,宜家宜室的,我觉得这姑娘挺好。”

林益阳侧目,定定地看着林宪东,黑如墨石的眼一眨也不带眨,看得林宪东心里直发毛。

“爷爷,不合适。”林益阳道。

“什么不合适”

“你想来段黄昏恋我不反对,可这年龄相差太悬殊,爷爷还是慎重考虑考虑的好。”

林宪东终于听明白了林益阳的意思,瞬间肺都给气炸了,手掌重重的拍在桌子上,吼道:“你这混小子,你说什么我是这意思么”

“如果不是,就少说喜欢这姑娘那姑娘的话。你喜欢的,未必是我喜欢的。如果是别人这样拆我台,早就被我打残了。”

“我是你爷爷!”林宪东有恃无恐。

“我带着一条狗,穿越国境线,历经无数险阻来到京城认下您,不是为了认一个漠视我心意,只会拖我后腿的爷爷的。如果亲情不能给我温暖,我拿这亲情有何用”

“我不能给你温暖,这小丫头就给得了你温暖”

林益阳看了看满院惊悸的目光,拉着林宪东就往厕所那边走。

”小芒,我和爷爷谈点事,一会儿就回来,你别乱跑。将军,看着小芒!“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二百八十二章 我就是一条狗

林益阳在厕所外站定,组织了一下语言,慢慢地开了口。

“在我的记忆中,我就是一条狗,因为我从能看见这个世界起,我就没有像人一样生存。”

“藏獒之所以凶猛好斗,是因为它们从还是一条小奶狗的时候,就被人放在院子里挖出来的石坑里,石坑很深,小奶狗们要使出全身力气,不断跳跃攀爬,甚至把四肢都磨得血淋淋的,才扒得到那坑的边沿。”

“而我,就被人当成了这样的小奶狗,扔在了院子的石头坑里,每天在付出了血的代价之后,我也只是能勉强扒着边沿,探头一眼坑外的世界,说不定什么都没来得及看清,就瞬间又跌进了坑底。”

“每天的食物是一小块半生不熟的肉,只能保证我饿不死,但我从来都没吃饱过。”

“我得忍受着饥饿和残酷的生存挑战,顶着冰霜雨雪,受着烈日暴晒炙烤,这样的日子,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我长大了,石坑却依旧那么小,小到每天睡觉都只能蜷缩着四肢,甚至是坐着才够空间。”

“坑的边缘随着我长大会被不断加高,能看到的天空越来越小,不管我长得多高多大,弹跳力有多么出众,我的每一次跳跃却依旧只能刚刚探着坑沿就会跌落下来,摔得半死不活。”

“每天从上面扔下来的肉永远都是那么小。我在希望和绝望之间日夜徘徊,在生与死的折磨中煎熬着,温暖善良的一面完全被磨尽,我的性情变得狂躁阴暗,光滑坚硬的石头坑壁被我用双手刨出深深的石槽,每一道痕迹上都染着我的血!”

“我大了,却还不够,不够凶,不够狠,不够恶,不够让人害怕!养着我的人把我带到氧气稀薄的雪原绝壁上,在那里,有一个更深更窄更滑更冷更阴暗的深井!”

“在这里,除了冰霜雨雪和恶劣的自然条件的侵害,还有着成群结队的雪狼和各种猛兽,残暴成性的雪狼和猛兽们有自发来的,也有被人故意驱赶到这里来的。

它们每天都围着井口嘶吼嚎叫,它们遮挡住了所有的光,用锋利雪亮的爪子滋啦滋啦地刨着井边,嗜血的两眼里射出来的是想要把我撕碎,吞噬的阴森森的目光。

这些光就是我白天和黑夜能看到的唯一的光!

是想要把我生吞活剥变成食物的恶毒的光!”

“我形单影只,孤立无援,在狼群和猛兽的威逼之下,也会感到害怕,有时会把头深深地埋下来,把自己蜷缩成一个小球。

但是我渐渐的会发现,害怕是没有用的情绪,所以当狼群再来的时候,当它们再嚎叫着想要把我当作美餐撕碎吞噬的时候,我选择对抗,用尽所有的力气冲着它们回吼,然后找准机会,跃起来,把冲我嘶吼的狼拉下来一只,然后互相撕扯,直到有一方断气。”

“当然,我活下来了,但每次都是一场血腥的厮杀,那些血有狼的,更多的却是我自己的。”

“我在这没有光亮没有温暖只有绝望和血腥厮杀的地方,在这犹如地狱般的生死折磨中艰难求活。我的兽性被刺激到最大,变得阴狠暴戾,凶残无比,也养成了把所见的一切撕碎的嗜血性格!”

“这时候的我,没有妈妈,没有爸爸,更没有爷爷!”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二百八十三章 林解放是个恶魔

“或许在我还像小奶狗一样柔弱的时候,我是渴望过温情的,但是没有人,从来都没有人给过这个东西给我!”

“我已经变成了凶残的的人獒,凶残得有些变态的兽,我再次被人移走,这次终于宽了些,不再是幽深的石坑或者井底。”

“但是,我的处境却更险恶了………我要面对的是整片原野上的野兽,这其中有很多兽的同伴都曾被我拽进井底撕碎了!”

“除了这些野兽,还有主人用同样方式养出来的其他獒,真正的藏獒!在一群野兽和藏獒中,只有我一个异类!”

“野兽众多,而我只有一个人。野兽们围着我,层层叠叠,步步紧逼。我唯一的生路就是搏斗,可不管我到底有多凶残多狠戾,我往往也会寡不敌众,满身被撕咬得伤痕累累,血肉模糊地倒在地上。”

“主人想要的是一头王者,而我最有潜力最凶狠,最有可能成为王!所以在我濒临死亡的那一刻,猛兽会被枪声驱散。

我只要还能喘能爬能动,野兽们就会再次来临,无数次的生死相博,我成了凶到极致,一出声就能吓退野兽的王!”

“王只能有一个,所以主人把另一头成年的王带来了,这只叫将军的藏獒之王,是从战场上找到的,听说它曾与13匹狼搏斗,咬死了7匹,听说只要它一叫,整片山林都静默无声。”

“我和将军殊死一战,将军惨胜之后却没有咬死我,而是反口咬死了我的主人。

主人在临死之前告诉我,他很后悔,没有按照上级的命令把刚出生的我直接爆头扔掉,一时的突发奇想,他把我当成了藏獒一样驯养,然后想把我养成王,卖最给出价最高的金主!”

“主人死前还说,林解放的儿子和林解放一样是个恶魔,可惜的是没能卖个好价钱!”

“主人死了,那只叫将军的狗叨走了被养出了兽性甚至根本不知道自己是个人的孩子。”

“等我醒来的时候,看到了满天的星斗,那是一片荒野,因为将军的存在,没有野兽,也没有成群的狼出没,我自由了,安全了。”

“再没有想要撕碎我的狼群,再没有暗无天日的深井,再没有生死之间的搏杀,孩子突然由狗变成了人,我却茫然了。”

“就这样迷茫了十来天,我开始想知道儿子是什么林解放又是谁所以,我开始接近人,问林解放是谁,听到这个名字的人都吓跑了,我把人抓回来,硬逼着我说林解放的事。”

“那个人说,林解放是个兵头子,也是个恶魔,林解放在战场上曾杀了他们国家很多人!

不过这个恶魔终于还是犯事了,竟然敢夜闯他们这个国家的元首府,把元首夫人强行带走了三天才归还。

元首出动一支军队才抓住林解放,却惧于他的身份和凶名不敢处理他,只是向京城那边致电列明了他的犯罪事实,由京城那边来人把他引渡回那边受审,但按条例这个恶魔是要挨枪毙的!”

“所以,我带着将军回来了,穿越了边境线,风餐露宿。

我见到了林解放,在他的公判大会上。我带着将军走近他,告诉他,有人说,我是林解放的儿子,他竟然不知道我是谁……”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二百八十四章 会不会说人话

“我的爸爸,不知道我的存在,甚至不敢相信我是他的孩子。他竟然问我母亲是谁……

这是多么搞笑的一件事啊。我怎么知道我母亲是谁”

“他问我如何证明我是他儿子我只是听人说的,我怎么知道我是不是真的,我怎么证明

所以我觉得麻烦,原来认祖归宗这么奇怪,不是我认就能归的。反正我也不习惯当个人,也不想费事去证明,所以我转身就走了。”

“他却扑过来抱了我!

他说他这一生只上过一个女人,而将军是他故意留在战场上送给那个女人的狗。

狗是最忠诚的动物,将军是他亲自训练出来的,能听懂人的一些命令,能凭借一个人的气味,记着一个人的气味找到他。”

“将军找到我,我就应该是那个女儿的儿子,那个女儿的儿子,本该是他的儿子,哪怕我不是,他也要让我姓林!他说我还有个爷爷,他不在了,让我好好照顾爷爷!”

“爷爷也好,爸爸也好,原本都不是我生命中原有的,但是他抱了我,从来没人抱过我,那我认他又何妨我认了他,就要认了他爸,所以才来找了您。

您对我再凶,却不会威胁到我的性命,所以我从不反抗您。”

“您和爸爸本就不是我想要的,可小芒是我想要的,她会抱我,她抱我的时候我有温暖和心动的感觉,她哭的时候我有心疼的感觉,见不到她的时候,我想如果再见到她,干脆就把她叨回窝不放走。

爷爷,我想要的,只有小芒!”

少年的话像一把利剑突如其来的穿透了林宪东的心。

他曾想过无数次林益阳过往的经历,可却从来没有想到,他是这样长大的………

光是听,他都觉得整个人都要被撕裂了……

“益阳……”林宪东戎马一生,喋血沙场,哪怕是林解放被枪毙那天他也没有流过眼泪。

可现在,他泪流满面,怎么收都收不住。

林宪东伸出手,紧紧地搂住了已经比他还高一些的孙子。

“益阳,爷爷不知道……”他竟从来没抱过林益阳。

如果在这五年的岁月中,他抱过林益阳,给过他温暖,没有因为生怕他长成另一个林解放,不仅一点温情也不给他,反而事事严苛以待,信奉棍棒出好人这一套理论,林益阳也不会因为一个小姑娘的拥抱和温暖变态到喜欢上一个九岁小女孩!

“不要再当着我的面为难小芒,不然,这爷爷我也不要了。”林益阳感觉今天他说了太多话,多到他嘴唇都发干,喉咙都快冒烟儿了。

“为了小芒,我愿意当一个正常人。正常就有家有亲人,所以我也得有。要是小芒乐意,我也随时愿意当狗的,叨上她,带上将军,山河大地,随处可去!”

林益阳犹豫了一下才反手回抱了林宪东,“爷爷您先消化消化,顺便洗洗你的脸,别让人看到你哭,实在是……丑得吓人!”

“滚犊子!你会不会说人话”

“我会不会说人话,爷爷您还不知道嘛我的人话全是你教的……”

林益阳扬长而去,林宪东过了半秒才反应过来,林益阳这话的意思是,因为跟了不会说人话的爷爷,所以他的人话才说成了那样……

这孙子,他有时候也不想要了。

不过,仅仅是有时候想想而已……

“养小媳妇儿的事,真要随他么”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二百八十五章 还不够奇怪吗?

林益阳拉着林宪东前脚刚走,院子里的人们立时唰啦啦地看向陆小芒。

在这些疑惑探究的目光中,陆小芒旁若无人地坐着,小口小口地吃着林益阳给她剥出来的瓜子仁。

瓜味道润绵、脆香美味,前世林益阳一出任务,怕她呆着无聊,就会在屋内准备好几大箱子小各色零嘴及炒货瓜果。

他知道陆小芒爱吃瓜子花生,但她又嫌这花生瓜子的壳难剥,经常就是抓一把塞嘴里直接嚼,所以他每次走之前,会把瓜子花生都剥成瓜子仁花生米,然后装在密封的玻璃罐或者塑料袋里,让她无聊就去掏来吃。

重生一次,相遇早了十年,他还是会为她剥瓜子花生,陆小芒心里溢满了幸福感。

别人看她,她也边吃瓜子边抬眸不慌不忙地看人,当然,她的目光侧重看的是院子里和林益阳年龄相仿又长相出色的少女们。

万雅楠,秦筝心,她是见过的,这俩人一个热情似火,一个温柔似水,但这俩人都盯上了林一。

宋忆甜也是交过手的,不过宋忆甜对林一的心思没那么重。

剩下的坐在右手第三桌的少女,还有表演台附近坐着的文工团的年轻姑娘们,她一个都不认识,无法确定她们是敌是友,那就暂且观望。

九岁就开始操心打烂桃花保卫林益阳清白,心累……

现在万雅楠和秦筝心都伤了脚,失去了战斗力,估计也作不了妖了,但摸胸的事她得先了解了解。

陆小芒的视线落在宋忆甜的身上,冲她笑笑眯眯地招了招手,道:“宋忆甜,过来一下。”

宋忆甜立马蹬蹬蹬的就跑了过来,她妈伸手想拦完全没拦住。

宋忆甜一坐下,陆小芒就往她嘴里喂了颗花生米,“宋忆甜,你得跟我说说刚刚我来的时候那两家人为啥脸红脖子粗的像是要干架啊

我来得迟,完全不了解情况,怕一会儿说错话做错事惹了人家不高心,人家也要跟我干架。

这里我就跟你稍微熟悉点,你可得帮我呀。”

宋忆甜这个人原本就是个大嘴巴,而且又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人,陆小芒又是投喂又是笑脸相迎,一副把她当自己人的模样,宋忆甜就叭叭地把事情从万雅楠引蝶开始说了一遍。

陆小芒微微眯了眼,凝神细听。

“蝴蝶哗哗地往舞台上飞,万雅楠一身红从蝶海中钻了出来,腕和脚脖上的银铃铛叮当作响,大家都看呆了。”

引蝶能想出这种招并实现的,足以看出万家几人不仅有心机而且舍得下本钱,越是舍得下本钱的,代表他们越想要丰厚的回报。

“只引来了蝴蝶”陆小芒疑惑不已。

“对呀,全是白色的蝴蝶,特别漂亮,我看着特别羡慕,还问万雅楠怎么引的蝴蝶,她当时帮作神秘非说她也不清楚,后来才知道是身上抹了蜂蜜。”

“蜂蜜那可奇怪了……”陆小芒的声音不大,却足够附近几桌人听清。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蝴蝶爱香甜的花粉,闻到蜂蜜的味道肯定会争先恐后地飞来啊。”宋忆甜道。

“我说的奇怪不是指蝴蝶会被蜂蜜引来,而是只为什么只有蝴蝶来。”

“那除了蝴蝶,还应该来什么陆小芒,你快说啊。”

陆小芒刻意停顿了好一会儿,吊足了宋忆甜的胃口之后才慢慢道:“蜂蜜能引来蝴蝶,能引来蚂蚁,为什么独独却没引来比蝴蝶更喜欢采花粉酿蜂蜜的蜜蜂呢而且,为什么来的蝴蝶还全都是白色,一只其他色的蝴蝶都没有

这还不够奇怪吗”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二百八十六章 这么狠?

宋忆甜怔住,呆呆地看着陆小芒,那对黑葡萄似的眼也静止了好一会儿才开始又重新转动。

“对呀,之前我们完全没想到这一点。为什么来的蝴蝶全是白色,一只杂色也没有,而且为什么飞来的只有蝴蝶,没有蜜蜂和其他嗜甜的小昆虫呢

陆小芒,你要是知道的话就快点告诉我啊,我太好奇了。”

“这个原因,只怕当事人才最清楚啊,万雅楠不是在这儿嘛,直接问她嘛。”陆小芒把火又点到了万雅楠身上。

招蜂引蝶……我让你招!

“万雅楠,你说说,为什么你引来的全是白蝴蝶”宋忆甜犹豫了一下还是冲万雅楠开口问了。

万雅楠这会儿疼得已经眼前发花了,可她妈非按着她不让她走也不给她处理伤口,她整个人已经处在崩溃的边缘了。

她哪有心情和精神搭理宋忆甜啊。

倒是李思笑哈哈地和着稀泥道:“附近就只有白蝴蝶闻着味儿了呗,这么简单的事根本就不需要再问啊。”

“是这样么”宋忆甜道。

陆小芒静静地看着脸色苍白得不像话的万雅楠,鼻子突然轻轻地吸了两下,眼立马往下一压,看向万雅楠腿间。

万雅楠很喜欢穿红色衣服,也很适合穿红色,红色能把她衬得更娇艳明媚。

夜色低沉,靠左手边一排桌子这边又不靠近家属楼的走道,所以能见度很低。

万雅楠红色裙子上那块不显眼的血渍连李思都看不清,所以她也根本就没担心过别人能看到。

陆小芒看到那巴掌大的血渍时,目光微凝,心头一震。

万雅楠的腿,据她妈说她是练舞练太久了运动过度肌肉酸疼,肖军医要帮万雅楠检查的时候被万雅楠她妈阻止了,她说没啥大事,多歇歇就行了,用不着检查。

掩盖伤情,又拒绝检查………呵,这伤就可能是别人弄的,而是自己弄出来的。

万雅楠这么狠为了转移秦筝心伤脚时大家对她的怀疑,就自己弄出了这样的伤

陆小芒暗自心惊。

对自己都下得了如此重手的人,对付起别人来会更狠!

陆小芒对万雅楠的警惕提到了最高。

至于秦筝心,还得仔细再看看。至少得弄清楚秦筝心为什么从哪儿下台不好非要从万雅楠搬抬过桌子的地方下,还偏偏就在那儿卡了脚,还被林益阳赶上摸了胸才能见招拆招……

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的意思就是不了解敌人就冒然出手是会吃亏的。

陆小芒上辈子吃亏吃到死,这辈子一点亏也不想吃了!

“宋忆甜,你真看到林益阳的手摸到了秦筝心”这年头,别说摸胸了,就是确立了恋爱关系的男女一起上街都是各走一边,生怕有什么肢体接触落人口实。

要是林益阳真摸到了秦筝心的胸,这事就有些麻烦了。

“不止我看到了,院里大部分的人都看到了,确实摸了,虽然只摸了一下他就收了手,可秦筝心吓得直接用双手护住了胸,当时我还看到秦国立叔叔的手抬了一下,好像是想冲上去打林一呢。”宋忆甜道。

陆小芒的脸一下子就黑透了。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二百八十七章 吃错药

陆小芒之前还抱着侥幸心理,希望是林爷爷故意挑事儿才胡诌了这事,可现在听宋忆甜这么一说,她这侥幸就完全破灭了。

冷静,冷静,冷静!

陆小芒不断在心里默念这两个字,可那怒气却从肋下突突地冒了出来,瞬间填满了她的心并像潮水一样横冲直撞,想要破腔而出!

宋忆甜等了一会儿没见陆小芒继续投喂,就侧头看了陆小芒一眼,这才发现陆小芒一张小脸竟然黑得像锅底一样,而且她的身板突然打得极直,绷得紧紧的,瞧着十分吓人。

“陆小芒,你咋了”宋忆甜猛地拍了陆小芒一下。

就在这个时候,林益阳回来了。

“小芒,我跟爷爷谈妥了,他留下来,我们可以上楼去玩儿了。”林益阳边说边伸手来抱陆小芒,结果陆小芒扭了扭身子不肯让他抱,他的手僵了一下,依旧穿过了她的腋下强行把她抱了起来。

“不要你抱,要么把我放将军背上我骑它上楼,要么等林爷爷回来抱我上楼。”陆小芒黑着脸道。

“我抱你上楼。”

“男女手手不亲你不懂啊你抱了摸了不得负责任啊”陆小芒隐晦地看了秦筝心那边一眼。

秦筝心眉眼轻轻一动,又恢复了平静,专心看着表演。

“你还小,不忌讳这个。”林益阳把人抱着抬步就走。

陆小芒气极了,“谁说不忌讳,我就忌讳这个。”

“那我就负责任,等你长大了,够年龄了,我和你结婚,这下总能抱了吧”林益阳边走边哄。

林益阳声音冷冽,院里不少人都听到了。

陆小芒虽在气头上却也没忘记留心观察那些美少女们的面部表情。

万雅楠反应挺大猛然抬了头。

秦筝心微微侧目,用眼角余光关注着。

宋忆甜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

李燕语只顾瞅周黑完全没反应。

至于大人们,都以为林益阳是为了哄这脾气大的小姑娘随口一说。

陆小芒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先把自己的位置立住,先给小姐姐们一个下马威试试手。

“结婚?今天你为了哄我就说跟我结婚,明天为了哄别人也跟别人这样说?”陆小芒道。

这话一出,万家和秦家俩个小姐姐立马紧张地支起了耳朵,想确认林益阳是不是随口一说。

林益阳默了默,小媳妇这是让他当众表态?

他早就想把她打上他的烙印了,不然也不会让宋杰挑人多的时候故意去送李子……

只是后来要顾忌她外公,还有她那点小面子才放弃大张旗鼓去找她,改约小树林见面。

“能让我哄的只有一个陆小芒,结婚也只跟陆小芒结,我们之间不会有任何别人!”林益阳郑重道。

这话一出,全场的人都呆了一瞬。

正在台上表演的文工团女兵们也都停了下来,瞠目结舌地看了过来。

林宪东长叹一声,这孙子似乎真的一点也不介意他变态的事传扬出去。

小胖子一口花生碎直接鲠在了喉头……林益阳竟然喜欢陆小芒!他那个表情是认真的!

“陆小芒,我说完了,轮到你说了。”林益阳两眼灼灼地盯着陆小芒。

“陆小芒,该你表态了。”

众人的视线齐唰唰地落到了陆小芒脸上。

视线强烈犹如实质。

陆小芒感觉自己脸皮还是太薄了些,竟被这些目光瞧得发烫了。

喵的,真要当众表态?

明明是她想借林益阳的口震退小花们,怎么感觉林益阳将计就计借题发挥要当众给她打上林益阳小媳妇儿的烙印呢?

陆小芒缩了下脖子,把头缩到低过他肩膀的位置,林益阳立马又把她往上撑了撑。

“赶紧表态!”

看到这里,大人们也开始惊觉林益阳这不是在开玩笑,倒像是认真的……

“林,林一,你,你真瞧上陆小芒了?”宋杰终于把花生碎咽了下去能开口说话了。

“嗯。”林益阳道。

“陆,陆小芒,你,你长大真要给林一当媳妇?你,你知道结婚和媳妇到底啥意思不?

这,这可不是过家家……林一这人我太清楚了,说要结婚就肯定要结的,你才九岁,万一长大了变了想法不肯结了,他押都会把你押去结的!”

陆小芒笑了,林益阳的确啥事都干得出来的。

“对呀,这不是过家家,小姑娘,你可得好好想想……”

“你这么小,只怕啥也不懂,根本不知道结婚意味着什么吧?”

林益阳脸色一沉,用力抱紧了陆小芒,陆小芒被勒得喘不匀气了。

“陆小芒,你表态!告诉所有人你长大了会嫁给我!”

“嫁嫁嫁!你还是让将军过来吧,我骑狗上楼!你快把我勒死了……”陆小芒艰难出声。

“想要骑狗”林益阳挺直的腰突地直接往下弯,竟像是要往地上趴。

陆小芒一惊,忙道:“你做什么”

“你可以把我当狗骑的。”林益阳还在继续往下趴。

还在七嘴八舌跟陆小解释结婚是什么的人们全都呆若木鸡……

万雅楠连疼痛也顾不得了,惊得眼都瞪圆了,嘴也张得老大。

秦筝心拧了眉,宋忆甜直接喊了起来:“林一,你今天吃错药啦陆小芒那么小你就说要跟她结婚,她说要骑狗你就真往地上趴,你这是要疯啊!”

林益阳谁也没看没理,只是定定地看着陆小芒,轻声问:“是真要骑狗么”

“不骑了,不骑了……”陆小芒从林益阳的眼里看到了认真,她要敢说骑,他就一定会趴地上给她当狗。

哪怕他自己愿意,陆小芒也不愿意把他当条狗!

林益阳慢慢直起身,“不骑,那就还是抱着走?”

“嗯,别勒太紧。”陆小芒叹了口气,敛了一身的锋芒,温顺地把头靠在他肩头,像只小猫般轻声道:“我懂结婚的意义,不会因为别人三两句话就改主意不嫁你。”

林益阳绷紧的身体蓦地松懈下来,胳膊也松开了一些。

陆小芒大口顺气,转头看到宋杰,陆小芒又想起她的计划,立马向他招了招手。

宋杰离座颠颠地跑了过来,“陆小芒,你叫我也上楼一起玩?”

小胖子堆了一脸的笑,跑得肉腾腾的。

陆小芒看了看依旧冷脸凝眸不待见宋杰的林益阳,摇头道:“不上楼,你回家找大蒜或生姜捣烂,要是还有鲜茄子就把茄子切开,给你哥赶紧拿出去。

他跟几个大院的少年在后墙根下,嗯嗯对了,你要是去了认不出谁是你哥的话,你提前喊一声,看哪个人出声应你,那就应该是你哥了。”

“什么什么意思我为什么要弄这个,还有,我怎么可能不认识我哥啊,陆小芒你是不是也吃药开始说胡话了”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二百八十八章 太他么吓人了

“呵,我敢打包票,你去了一定认不出哪个是你哥,你信不信”陆小芒道。

“不信!我哥就是化成灰我也能认出他。”宋杰不服气地道。

“那好,将军,你现在就去后院墙墙根下把那几个小子给我吓出来,我倒要看看宋杰这牛皮是怎么吹破的。”陆小芒胸有成竹,“宋杰,你要是输了,一会就得帮我办点事儿,你干不干”

看陆小芒这么笃定,宋杰心里就有点发虚,但是他想了想,他怎么可能会输呢……肯定是陆小芒在诈他!

“那要是你输了呢”宋杰道。

“我输了啊我就加快速度帮你把小罐子做完,怎样,赌不”

“赌!来,拉勾!”宋杰伸出小手指要去勾陆小芒的手。

林益阳猛地伸手拍开了宋杰,冷冽道:“又不是三岁孩子,拉什么勾”

将军像一道黑色闪电般窜了出去,跃上墙壁冲着后院墙下的墙根叫了几声,躲在墙脚根的几个少年纷纷抱头鼠窜,竟然是朝着远处跑的。

将军一跃而下,咬住最后一个小子的裤脚就把他拖了回来,然后恶狠狠地逼着他翻墙回院。

那小子只不过迟疑了一下,将军直接就把他重新又叨了起来,往后退了几步,头一扬,直接当球一样甩进了院子里。

少年啪嗒一声落了地,摔得当场就嚎了起来。

“啊啊啊,我的屁股我的屁股。”

宋杰瞪大眼,看着躺在地上不断翻滚着喊痛的少年,试探地喊了声:“强子哥”

那被叫做强子哥的少年嗯了一声,慢慢地爬了起来,一拐一拐地走向宋杰这边。

林益阳抱着陆小芒要上楼,宋杰是追过来要跟着上楼的,楼梯口有电灯,少年走到灯光附近,他的样子就完全显露出来了。

“强子哥!你真是强子哥你怎么变成这样啦我的妈也,这哪还有点人形啊……”宋杰惊叫着往后退了一步。

听到他的惊叫声,附近原本在认真看表演的人们也纷纷扭头看向这边。

这一看,大家不由得都倒吸了一口冷气,表演也顾不得看了,直接离了座跑了过来,围着这叫强子的少年仔细察看。

宋杰捂了脸直叫完了,“输了输了,强子哥都成这样了,那我哥跟他一起的,肯定也好不到哪儿去,我,我真的会完全认不出来的啊!”

院子里又响起啪嗒啪嗒的声,另一个半大小子被从院墙外直接扔了进来,落在地上,一边翻滚一边叫嚷着:“哎呀哎哎呀,我的老腰,我的老腰哇……好痛,好痛!这死狗!”

将军突地跃上墙头,虎视眈眈地看着骂他死狗的少年。

少年立马闭了嘴,用手撑着地面慢慢地爬了起来一摇一摆地往人堆里钻。

这狗太他么的吓人了!

竟然连骂它的话听得懂!

将军威风凛凛地在墙头上趴了几秒钟,又姿态优美地跃了下去,继续追赶剩下的少年郎,然后把少年们一个接一个的扔进了院墙。

最后剩下两个少年不想被扔,只能自己灰溜溜地从家属大院的门口那边跑了回来。

这下子,满院子的人都被惊动了!

少年们一字排开,你看着我,我看着你,突然全都低下了头不吭气儿了。

而他们不吭气不出声,他们的家人却谁都认不出哪个才是自己的孩子……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二百八十九章 丢命

大院里的孩子,除了宋杰一个胖纸之外,全是精瘦矫健型的。

可现在出现在大家面前的,是一排面包超人!

个个的整个肿到变成猪头,眼睛也因为被挤压瞇成一条线,他们脑袋都肿了一大圈儿,变成了大脑袋少年组合。

不止是脑袋,他们的身材也完全肿了……比他们平时的身体起码大了三分之一!

因为疼痛,他们不时咬牙发出咝咝声。

宋忆甜围着少年们转悠了一圈儿,眼瞪像铜铃一样,“你们,怎么都肿了还肿成这样了像被发泡了的馒头,肿得我不知道谁是谁了。”

少年们慢慢抬起眼,看向万雅楠那一桌。

万雅楠连忙低下了头。

李思的嘴动了几下却没发出任何声音。

家长群中也不全是没有心机的直肠子,有心思玲珑一点的就已经根据少年们和万雅楠的神情猜出了端倪。

“原来,这就是只来了蝴蝶却一只蜜蜂也没有飞进大院的秘密。”

哪里是蜜蜂没来啊,蜜蜂也来了……

蜜蜂被这些想要讨好万雅楠的少年们照单全收了,所以少年们全都肿了…………

宋金陵看了半天,硬是认不出谁才是自己儿子,他只得冲着肿得像发泡面般少年们之中喊宋宇的名字。

站在宋金陵对面的穿着白衬衣的少年轻轻地吭了一声。

两父子一对眼,面面相觑。

“出来,给我说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一天到晚正事不做,林一的生日会也不来参加,躲后院墙根下到底是在弄些啥,都一五一十地给我交待清楚!”宋金陵拧紧眉头大喝道。

事到如今,瞒是瞒不过去的,宋宇只得老老实实的把今天干的事都详细说了一遍。

“万雅楠说要跳舞要引蝴蝶来给她伴舞,可是她只想要白色的蝴蝶,说这样才好看。

为了确保飞进大院伴舞的只能是白色蝴蝶,我们就在院墙周围除了门口以外的地方拉了细网围上,然后各自分了工,一人守一个方向,要来的是白色蝴蝶就让把它们赶到大门口让它们飞进来,要来的是其他颜色的蝴蝶或者蜜蜂什么的,就用网网住,要是网不住的就赶走!

刚开始一切都挺顺利的,可谁知道后那些被赶走的蜜蜂竟然纷回去找来了同伴……嗯,嗯,就把我们叮成这样了……”

宋金陵指着宋宇,气得大半天都说不出一个字。

不止宋金陵气,其他听了这话的孩子家长们也气啊,好模好样的孩子,为了万家那闺女跳个舞出个风头,竟然生生被蛰成了猪头模样,有几个皮肤小气一些的,肿了的地方都已经泛红过敏了。

家长们这是又心疼又生气,可又认不出自家孩子,只能叫名字来认领。

“陆小芒,你说的大蒜和鲜茄子是不是真对蛰伤有效果”宋杰问。

“这是我们村的偏方,我也是听人说的,有用没用要试了才知道。肖军医不是也在呢嘛,让他想办法给大家弄点药敷敷呗。”为了保险起见,陆小芒还是建议大家听医生的。

“你们这群熊孩子,还真是不知轻重,知道不知道被蜜蜂蛰了严重点儿的是可能会丢命的呀都过来,我给你们挨个检查检查。”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二百九十章 谁想打你?

一听会丢命,原本还傻站着讲义气的少年们纷纷慌神了,快速地向肖杉那边移动。

家长们也吓坏了,纷纷紧张地围了过来。

万雅楠的头埋得更低了,恨不得地上能有一条缝供她钻进去躲躲。

李思的目光犹如淬了毒液般射向陆小芒。

这事掩不过去了,院子里这些围着自家女儿转悠自愿献殷勤的少年,不是营长副营长的儿子,就是退休了的原营长副营长政委什么的孙子辈儿。

哪怕他们是自愿的,可是这事就这么被摊开了,那些少年们的家长们也不会原谅万雅楠了。

这些人李思是不敢恨的,可是把这事儿摊出来摆到众人面前的那个农村来的小女孩,她却可以恨!

可是当她的目光投向陆小芒的时候,却迎面撞上了林益阳冰冷阴狠甚至是凶厉的眼。

少年站姿如枪,眼里也杀气腾腾,犹如一把脱鞘就要饮尽敌人血的刀,锋芒坒露,气焰滔天!

而他紧紧搂在怀里的小姑娘,也正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瞧,那眼里凉意森然,全然没有畏惧和示弱!

李思一惊,赶紧收回了视线,心却不可控制的颤了好几下。

陆小芒却没打算这样轻易放过她。

让这些被叮肿了的少年进来,让家长们了解到万雅楠一家做了什么只是第一步。

她来这一趟,总得给某些人一点教训。

“嗯,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我总觉得谁身上带着血腥味,肖军医,不然检查完这些面包超人之后再问问周围,到底谁身上还带了伤需要包扎的?”陆小芒道。

“血腥味?”林宪东瞬间转着眼四处看,“谁受了外伤站出来,让肖军医一起治。这外伤不及时处理,万一发炎生脓了感染了也挺严重的。我们过草地的时候,很多同志就是因为受了伤却没得到及时的治疗这样走了的。”

院里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摇了摇头。

李思已经吓得心都要跳出胸腔了。

今天一晚上她就一直处在这种惊吓中,每次都是刚得意没三秒就来了新危机,等她绞尽脑汁的处理好之后,又是新一轮的惊吓,一个人的精神能承受的压力都是有极限的。

李思现在就已经被吓到了极限,几欲晕过去。

但是如果她现在晕了,那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了。

所以她在无计可施之下,只得用针给自己也扎了一下,靠疼痛才强撑着没晕过去。

陆小芒伏在林益阳怀里,眼角余光却把李思的动作看得一清二楚。

嗯,要不要再吓吓她呢?

肖杉给少年们轮流检查了一遍,家长们全都眼神灼灼地盯着他,巴巴等着他宣布结果。

“人被一只两蜜蜂蛰了之后,一般不打紧。可若是被密集的蜂群蛰了,就必须在第时间就医。

雄蜂是不会蛰人的,因为它没有毒腺及螫针;刺人的都是雌蜂,雌蜂的腹部末端有毒腺相连的螫针,当螫针剌入人体时随即注入毒液。

蜜蜂螫人时,常将其毒刺遗弃于伤处;而黄蜂刺人后则将螫计缩回,还可继续伤人。蜂类毒液中主要含有蚁酸、神经毒素和组织胺等,能引起溶血及出血,对中枢神经系统具有抑制作用,还可使部分螫伤者友生过敏反应。

你们这十几个娃娃被成群的蜂给蛰了之后为什么不第一时间回大院要在外头躲着”

少年们互相看了看,最后那个叫强子的少年开口回答道:“我们原本是想帮万雅楠的忙的,谁知道会搞成这样,我们全都变成了肿包子,我们都觉得丢脸,不敢趁有人还在院子里的时候回去,原本商量的是趁大人们睡了再各自回家自己处理一下,然后蒙头就睡,等第二天消肿了再说。”

“对呀,我们原本打算得好好的,只要躲过这一夜,等明消了肿,大人们就完全不会发现了。谁知道那小姑娘要多事……非让狗把我们扔进来。”强子旁边的少年还怪陆小芒多事来了。

“好心当成驴肝肺,我来的时候看到你们就让你们赶紧回家处理处理,你们还想打晕我把我塞墙根下。”陆小芒忍不住要骂人了,怎么有人能不识好歹到这种程度

“要早知道你们这么不怕死,我就该让你们死在墙角根下,全了你们的面子!免得还有人怪起我多事……”

“谁想打你”林益阳楼也不上了,抱着陆小芒突然走了回来。

少年们眼睛周围都肿了,加上大部分都是被扔进来的,后来又被吓得七荦八素的,所以根本就没能看清那多事的小姑娘竟然是被林霸王抱在怀里的。

现在终看清了……

但林霸王明显生气了……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二百九十一章 事情闹得很大

被吓得最厉害的莫过于那个怪陆小芒多事的少年,他整个人都抖了起来,不自觉地往宋宇背后缩了一下。

宋杰跟林一熟,宋杰是宋宇亲哥,真希望林一能看在这点薄面子上不对他出手什么的……

宋宇连忙向旁边一闪……兄弟,别怪哥哥不够义气,义气是活人才可以讲的,惹上这林一,我这点面子完全不够瞧好么……

“林一,先让医生把话说完行不行要是这些小子们没啥危险,你再来秋后算账好么”强子的爸爸于国栋开口道。

于国栋是营里的政委,最擅长的就是给人做思想工作,可谁都有把握能做得通思想工作,却没把握做通林一的,所以就用上了商量的语气。

林益阳倏地停下了脚步,林宪东跟他说过人敬我一尺,我还人一丈,于国栋用这种语气跟他说话,他还是得考量一二的。

“那肖军医你抓紧时间。”

林益阳这么说,就是同意了于国栋的提议。

少年们的心思突然也活了过来。

于政委说的是先让医生把话说完,那要是医生的话一直说不完呢……

少年们一个接一个往地上咚咚栽倒……这个说头晕脑胀,那个说呼吸不顺畅,还有的说心跳加快,恶心想吐……

肖杉突然也拿不准了。

因为少年们说的这些症状,很像是中了蜂毒后的反应。

“快,快把人都抬起来,送到我的医务室,我得借助工具再好好查查。”

大院里瞬间一片兵荒马乱,不过也只是一瞬间,宋金陵和于国栋一人在前一人在后维持秩序,止住了慌乱,家长们各自抬的抬,抱的抱,把少年们弄进了医疗室。

肖杉一边走一边跟大家解释这些症状代表什么,可能会造成的严重后果。

“他们全都出现了疼痛,红肿,麻木的症状,这种症状如果能及时止住,数小时之内就自愈。

可现在他们又喊头痛又喊晕和恶心想吐,还有的明显是烦躁不安、肌肉痉挛、抽搐,这就是已经属于全身性中毒又过敏了的症状了,我必须尽快借助工具检查一下他们有没有喉头水肿或者气管痉挛,如果有出现这两种情况,那么只能把他们全拉到大医院去急救了,这么多人,我一个人是完全忙不过来的!”

林益阳抬脚要跟上去,陆小芒看了看一边欲言又止却不敢开口求情的宋杰,连忙趴林益阳耳朵边上道:“我有悄悄话跟你说啊,我们还是上楼吧。”

悄悄话啊……

林益阳犹豫了一下。

“那先上楼说完悄悄话,顺便跟我说是谁说要打晕你,要是不记得是谁,那就连坐,等他们治好了蜂毒回家后,我挨个上门去把他们胳膊全给扭断算了。”

陆小芒乍舌,林益阳,你要不要这么狠

宋杰还没走,也听到了林益阳的话。

“我更想拧断他们的头的,拧手已经给你天下面子了。”林益阳瞥了他一眼,“你要再多话也一起连坐。”

宋杰瞬间不敢吭气儿了,垂头丧气地往医务室跑去。

陆小芒扶额……林益阳,你这样下去,你会没盆友的你知道伐

没盆友的林益阳把小媳妇抱上了楼往床上小心翼翼的一放,顺手就把那团红滚滚的布团掏了出来。

“小芒,说悄悄话之前你先告诉我,这是个啥”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二百九十二章 愤怒

“好东西。”陆小芒眼珠骨碌碌打转。

“我知道是个好东西,可总要有个名字吧”

“知道是好东西,为什么非得有个名字,收着不就得了”陆小芒脸色相当平静。

林益阳慢慢地坐到床沿上,一抹笑意划过眼帘。

“可我还是想知道它是什么有什么寓意”

陆小芒眨了眨眼,硬着头皮道:“这是一只聪明可爱的小猴子呀,我做得这么逼真,惟妙惟肖的,益阳,你就看不出来它是只猴子吗”

林益阳默然。

他实在是看不出来,他要能看出来,就不会打赌赌输了,被林爷爷弄下楼看什么表演……

“我缝了大半天呢,做得不够像猴子,不够惟妙惟肖么你这是什么表情”陆小芒问。

“嗯,很像,非常惟妙惟肖。”林益阳十分认真地点头,小媳妇亲手做的,她说是猴子就是猴子。

“这猴子有什么特别意义么”

“你不是属猴嘛,我按你的属相做的呀,还在里面填了不少干艾草,就跟香囊的意义一样咯。”

林益阳掐着手指头算了算,越算越不对。

1966年是马年,67年是羊年,68年才是猴年。

“我属猴”他自己怎么不知道。

“你当然属……”陆小芒正要据理力争说个一二三四,结果突然就顿住了。林益阳今天十五,好像真不属猴,但她前世做过一只猴子香包,是给了虎子哥驱蚊用的……

然后林益阳看到了,硬把这香包扯了下来自己留着了……

她问他干嘛要抢虎子哥的香包,他们卧室里天天薰着香,根本就没蚊子,可是虎子哥住的那边树荫繁茂,又近水塘,一到夏天就特别多蚊虫,虎子哥的血型挺招蚊,经常被咬得一身都是包,她也是突然想起乡下有人做这种香包驱蚊就随意缝了一个。

林益阳当时好像臭了脸一天没跟她说话,后来才说他也要香包。

送林益阳的香包和送虎子哥的香包又完全不一样,林益阳是她心尖上的人,要送当然要送最好的。

家里正好有个煮饭阿姨会做这东西,她是粤东人,说她们家乡这种小叫马骝,她做的猴子惟妙惟肖十分可爱。

阿姨还曾跟她说,她听太太也就是林益阳亲妈说过,林益阳是属猴的,所以陆小芒就天天跟她学习做手工猴子,可还没等把手艺练好,他们就离婚了。

她说和他在一起很累,他太优秀她太傻不相配,她用了绝食的法子,林益阳依旧不肯放手,要把自己也弄成傻子和她配成一对,她闭着眼睛不看不听不理,心里却非常害怕。

怕万一林益阳真的把自己弄傻了。

所以她找了虎子哥帮忙……

虎子哥告诉林益阳,那香包在乡下意味着定情,只有互相喜欢的青年男女才会送彼此香包,而猴正好是他的属相,陆小芒做猴子香包送他,其寓意不言而喻。

虎子哥还告诉林益阳,陆小芒是被迫结婚的,她本身并不愿意嫁入高门,是舅妈愿意,更是林益阳霸道不放手才促成了这桩婚姻。

陆小芒傻得分不清责任和爱情,可是现在她分清了,知道了自己喜欢的人不是林益阳,而且又和林益阳过得不开心,所以才执意求去。

林益阳大醉了一场,醉后徒手拆了一整面墙才最终递交了离婚申请……

有人说他边拆墙边念着一句话:我以一生忠诚挚爱于你,你却从未把我放进心间,却又不舍杀你伤你……

“小芒,告诉我,谁属猴你怎么会连我属什么都记不得,在你的心里我到底算什么”看着明显又走了神的陆小芒,林益阳突然十分愤怒。

这股怒气来得莫名其妙,却十分汹涌。

像是累积了多少年,却未曾得到一个答案和宣泄口。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二百九十三章 要是疼就再亲亲

离婚前那一个月,每天晚上他扑上来之前就会问这句话。

“陆小芒,我在你的心里到底算什么”

她那时候只觉得离了婚对林益阳好,自己这样的拖累只会让林益阳蒙羞,所以昧了良心无视他湿了的眼角和激烈的索欢,索性装心如死灰到了最后一天。

可现在,当他再问同样的话时,陆小芒却想给他回应,告诉她心里真实的想法。

这个答案她欠了她一生一世,幸运的是老天给了她能再次回答的机会。

“林益阳,你是我的命运,无论我去哪,生或者死,好或者坏,我都把你刻在我心里最深最深的地方,从来没有抹去过,也根本抹不去。”陆小芒一字一顿道。

林益阳怔了怔。

“那……为什么做的是猴子不是小马哪怕是条狗子都行,为什么偏偏会是猴子我讨厌猴子,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很讨厌猴子。”

林益阳余怒未消,总有一股子莫名其妙的情绪和愤怒影响着他,让他突然对猴子生出了厌恶心。

“因为我针线活很差劲,而且只会做猴子,你,你也没告诉过你到底多少岁,我是听别人说你属猴。”陆小芒低下了头,煮饭的张阿姨说她听太太亲口说的,说林益阳是属猴的,她那会儿也忘记翻黄历查证,甚至傻到根本就没想起这一茬。

这到底是林益阳的亲妈记错了,还是阿姨成心说谎骗她

“林益阳,你到底多少岁你自己能确定不”

户口上他是属马的,可他妈说他属猴……

陆小芒怕是自己记忆出了问题。

林益阳呆住了。

他从记事起就在石坑里挣扎活命,他真无法确定自己的出生年月,他现在上的户口,是按照林解放死前告诉他的日子上的。

林解放说,从他和那个女人有关系的那时候开始往后推十个月,就应该是他的出生年月日。

林益阳到出在为止都不知道那个女人是谁……

要是知道,他倒可以问问那个女人,他到底是不是林解放的儿子,他到底是哪年哪月哪日出生的

“那……猴子真的是你想着要送给我的时候特意做给我的不是想着一个其他的属猴子的人做了然后随手塞给我的”林益阳问。

陆小芒默默地伸出手,把被棉线勒出无数红痕,又被针尖扎了十几个针眼儿的手指放在他眼前。

“这样你还能觉得我是随意做来敷衍你的么”

林益阳么疼得抓住陆小芒的手指往嘴边递,吻突然轻轻地落在她的指尖,一点一点的往下移,直到把她所有被扎过被勒过的地方都亲吻遍才放开。

“这样会不会觉得没那么疼了”少年望进她的眼底,“要是还疼,我再亲亲。”

指间痒痒麻麻的,像是过了电般。

陆小芒赶紧缩了手道:“不,不疼了。”

再这么亲下去是会着火的。

她现在可帮不了他……

“嗯哼嗯哼嗯哼哼哼哼!”有人站在外屋不停地清着嗓子装咳嗽,不用问光听声音就知道是林爷爷回来了。

“合适点儿啊,臭小子!那个,时间也不早了,你是不是该让将军把小丫头送回去了”

“黑灯瞎火的将军送小芒回去我也不放心。”

“那你要亲自去送不,不行,这黑灯瞎火的,万一你兽性大发把人直接叨走根本不送回家,她外公和舅舅又得找上门来了。我可是答应过她外公,坚决不让你拐他外孙女的。”

“谁说我要送回家了小芒今晚就在这儿睡,我要和她一起睡。”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二百九十四章 动机

人家是得寸进尺,这小子是完全不能给他好脸子,给他点颜色,他就能把全世界给染得漆黑。

林宪东气得直瞪眼。

“你说晚上走夜路不安全让她在这儿将就睡一晚上也就算了,你竟然还要跟她一起睡!臭小子,你真当我是摆设啊”

林宪东趁机把林益阳揪出了门,直接拖下了楼。

秦国立正等在楼梯口,见到林宪东下来立马迎上前去,喊了声老领导,“您来得正好,我正好有些话想和您说。”

林益阳转身就要走,“营部的军务我一个小子不适合听。”

“不是军务,是私事。”秦国立忙道。

他这样讲,林益阳就不好再抽身离开。

“今天那桌子缝隙的事我想来想去都觉得跟万家那闺女脱不了干系。”秦国立想到秦筝心摔下舞台那一幕,心里就犯堵。

“你说这话有什么凭据没有还是单纯是个人臆测”林宪东微微皱了眉,他最不愿意见到这种勾心斗角的场面。

“雅楠和你家筝心刚认识没多久,哪来这么大的仇恨能让她在众目睽睽之下害筝心出丑摔倒”

“因为我家筝心看到了她万雅楠不为人知的一幕,所以这小丫头才怀恨在心。”秦国立就把秦筝心眼见万雅楠在学校后山山坡上发疯的事说了出来。

“什么真是这样”林宪东是真没想到,那个见人就热情甜笑,一口一个林爷爷讨她欢喜的万雅楠,背地里行事这样嚣张暴烈。

如果一个人有两副完全不一样的面孔,那么她的品性就会大打折扣。

“这样说来,万雅楠确实有伤害你和针对你家筝心下手的动机。不过李思有一句话也没说错,在万雅楠表演完之后,文工团的女兵和李家的丫头都上了台,她们却好端端的,为什么独独筝心却中招了呢”

“关于这个,我也和筝心讨论了一下,又仔细回忆过了,万雅楠之后上台的文工团女兵和李燕语都是从左边上,在中间表演,然后又从左边下的台,所以才没中招。

我家筝心有个去左还右的习惯是打小养成的,也就是她去一个地方的时候喜欢靠左走,回来的时候却会选择完全靠右的那一边走。

万雅楠抬动桌子的地方,正是表演台子的最右侧,如果她知道筝心这个去左还右的小习惯,故意抬开桌子拉开缝隙,等待筝心跳入陷阱也是极有可能发生的事。”秦国立说完之后,又想起一件事。

“才几天时间别人就摸清楚这习性了?”

“今天一整天李思都没闲着,先是不停在我家门前徘徊,后来又去了二楼三楼四楼,基本上只要和万雅楠年龄接近的姑娘家里,李思都去转悠过。

当时只以为她为人热情喜欢串门,可现在想来想去,却觉得她这不像是在串门,倒像是在打探什么。”

林宪东点了点头,他知道三东国立说的是事实,因为他今天在四楼也看见过李思。

“家属大院里能有什么好打探的呢,不过就是要给林一准备生日表演的事,大家都在做着各种准备罢了。”秦国立继续道,

“李思打听大家的准备做什么呢,就是为了确保万雅楠能出尽风头,一鸣惊人。”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二百九十五章 走上歪路

“如果单是这点争强好胜凡事爱占个赢头,我也觉得没有啥,偏偏我家筝心下台的时候卡脚摔了下来,还差点磕坏了脸,我们差一点点就救援不及,我现在想想都觉得心头毛毛的。”

“我是跟万从学不对付,可那也是因为万从学做了危害军队声誉的事,所以我才跟他针锋相对,但是我再怎么针对万从学,我也没能狠得下心去举报他,只是希望打醒他让他改正。

可发生了筝心这件事之后,我不想再姑息他了!

老领导,我今天就跟你实名举报,万从学克扣军队士兵伙食,以次充好和收受回扣的事!

另外,我也希望万雅楠能就陷害我家筝心的事出面道歉!”

秦国立确实是气坏了,万从学干了那样的事,他也念着两是初中同学而且是住河对门的乡亲情谊,只想劝他改,哪怕万从学在背后使绊子他也没下过死手去整万从学,因为他知道如果这种举报被查实,万从学这辈子的声誉和人生全都完了。

可正是由于这种不忍,致使他的女儿差点被人害得毁容,他就不能忍了。

“实名举报性质可是很严重的,要是查实了万从学就得坐牢,如果查出不符实你就得被扣上诬陷同营军官的罪名,你就得去坐牢。秦国立,你真想清楚了”林宪东问。

秦国立点了点头,“我确定,我要实名举报!”

“好,你确定就好。我们在战争年月的战友都是能完全交付信任,把生命和后背可以完全放心露给彼此的情谊,可是你们这一辈,从解放开始………好像全都走了歪路……”林宪东一脸失望和痛心。

“是我们让老领导失望了!”秦国立猛地踏地,冲着林宪东行了个标准的军礼,头就深深地低了下去,像是一个准备挨骂的小学生般道:“老领导要是心里不舒服,打我骂我秦国立都可以,千万别憋在心里,回头再憋出毛病。”

林宪东长长地叹了口气,转身就默默地往楼上走,他原本挺直的背脊好像也有些佝偻了,看着叫人心酸。

秦国立抬起头,看了看林益阳,犹豫着不知道怎么开口跟他谈那件失误。

可不谈,林益阳又是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摸了他女儿……

“有话尽管说,我想早点回楼上陪小芒。”林益阳眸色冷冽,没有一丝温度。

“那个,林一,你对我家筝心的印象如何”秦国立问道。

“没印象!”林益阳不假思索回答道。

秦国立噎了一下,没印象,这是什么回答

人和人就算只见过一次也会留下或深浅的印象,怎么可能没印象

他的女儿生得那般出众……

“如果你只是想问这个的话,我也回答了,那我就上楼了。”林益阳转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秦国立呆了一会儿,他本还想问问林益阳和那叫陆小芒的小姑娘到底是怎么回事,林益阳却根本没给他再次开口问问题的机会。

秦国立转身往自家屋里走,刚一走进门,就看到秦筝心正掀了内屋的布帘子往外看。

“爸,你去哪儿了”秦筝心问。

“去找了老领导还有林一。”

“那……你跟他们聊了什么有提到我么”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二百九十六章 血要流完了

“我举报了万从学,从明天开始,上面将会成立审查小组前过调查,如果调查结果符实,万从学就会被送上军事法庭,接受他应该接受的处罚。”

“就只聊了这个”秦筝心似乎有些失望。

秦国立想了想,又问了秦筝心一个问题:“筝心,你对林一的印象如何”

秦筝心怔了怔,脸上突然飞快地闪过一片红云,羞怯无比道:“爸,你突然问这个做什么”

秦国立只是脾气直,人却不是那么笨,女儿这副表情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她对林一那小子是上了心的。

“大家都看到他摸了你,这件事抹不过去的,你要是有心,他也不反对的话,等你们满十六岁的时候,我可以找老领导商讨一下这事的章程,确立一下你俩之间的关系。”秦国立道。

秦筝心垂着头嗯了一声。

秦国立就心里有数了。

“不过林一那小子性子太冷淡了些,好像对你也没太留意……而且他跟那个小丫头也太过于亲近,还当着大家的面说长大了要结婚。”秦国立考虑到女儿的面子,终究没直接说林益阳对她完全没印象,而是换了个稍微容易接受些的说法。

“爸,你不要在他面前提他摸我的事,那样会让他觉得我们在借这件事逼他负责任,那样我在他面前就更无地自容了。”秦筝心突然抬头急道,“至于那个陆小芒,还那么小,现在说的话都不算准的,人越是长大想法也会变的。”

而且,很多事情没到最后盖棺定论那一刻,都是存在变数的,都是可以争取的。

秦筝心长长的眼睫轻轻颤动,敛去了眼中的波光潋滟。

万雅楠已经不足为虑了,大院里还有谁能压过她?

宋忆甜摆明了就是绣花枕头直肠子,李燕语也明显对周黑这种带着沧桑感的成年大汉更感兴趣。

至于唐欢欢那就是一男人婆…

“爸,我累了,回房睡了。”秦筝心放下帘子勾唇笑着进了里屋。

秦国立提起开水瓶要倒水才发现瓶子很轻,开水早就喝完了,他就提了桶出门打水去了。

经过万从学家门前时,他听到了李思嘤嘤的哭声和万从学恼怒拍打着桌子的声音。

“老万,现在怎么办?营部里那些孩子的家长看咱们都像看仇人一样了,以后我还怎么跟她们相处?”

“你问我,我问谁?哭,哭有个卵蛋用!别哭了!赶紧去找点止血的药…”

止血的药?

秦国立猛地停下脚步。

李思在里屋翻了翻,好像没找着,又跑到外屋来了,一出来就看到了秦国立拿了只空桶站在自家窗外。

她立马讪讪地笑了一下,道:“老万拍桌子的时候不小心拍到水果盘里放着的刀子,流了点血。”

“口子大么?要不要找肖军医过来瞧瞧?”秦国立问。

“不用不用,小口子,用点止血药一洒就没事了的。”李思道。

秦国立这才提着桶子走了。

等他走后,李思啪的一下把窗户也关严实了。

片刻之后,她拿着一个空瘪瘪的塑料袋子进了里屋。

“止血药只剩下这么一点了,只能将就用了。”

万雅楠看着腿上还在出血的针孔,脸色苍白如纸,那一坨指甲盖大小止血药洒上去根本就没起到作用,血依旧慢慢地往外渗着。

万雅楠惊恐地看着李思,“妈,我觉得我的血这么流下去就要流完了,妈,给我叫医生吧?”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二百九十七章 美梦

李思一把捂住了万雅楠的嘴,“叫什么医生?要能叫医生来就不用死撑到现在了。别怕,听妈的,没有止血药用绑缚法也一样能止血,我现在就给你剪几根布条,把伤口附近勒起来,过一会血就止住了的。”

万雅楠痛得头脑发晕眼前发黑。

李思找来剪刀和一件旧背心剪成条,把万雅楠针孔附近勒了起来。

“真的有用么?”

“没事,这么小的针眼儿,虽然扎得有点深,只要血止住了就好了的。”

“可是这布条勒得我很难受。”万雅楠道。

“就是要靠绑缚挤压的力量来止血,不用怕,你妈我也在卫生所帮过大半年的忙,这点医学常识还是有的。”

腿被勒住两头,血渗出的速度确实是慢了一些,可是那针眼附近因为血脉不流通,很快就肿了起来,胖了一圈儿。

万雅楠又害怕地喊妈,“妈,肿了,肿了。”

李思精神头有些不济,坐着就打起了瞌睡,万雅楠一叫她,她又立马惊醒瞄了她的腿一眼。

“没事,等一会儿血完全止住了之后我就帮你把布条拆下来。嗯,我今天也吓得够呛,现在困得不行,妈先去睡一小会儿,醒了就来给你拆。”李思边打呵欠边往床边走。

万从学坐在床头,手里提了一瓶红星二锅头,一口一接口的喝着,不一会儿就喝酩酊大醉,他往床上一倒也呼呼大睡了起来。

万雅楠独自坐了大约十几分钟也慢慢地闭上了眼睛,不一会儿就做起了美梦,在梦里,她引蝶很成功,没有人问她蠢问题,也没有后来那些责难和质问,更没有她妈狠狠扎她一针她还要死撑着坐着遮掩,那些帮忙的少年们也没有被大人们发现,林一还看她看得直了眼…

林益阳上楼的时候,正碰上林爷爷又和陆小芒在大眼瞪小眼。

林爷爷说:“宋忆甜,秦筝心,李燕语,万雅楠,你选一个。”

陆小芒问他:“一个都不挑。”

林益阳在床沿上坐下,把陆小芒往床内推了推,随手从裤兜里掏出一颗糖剥了糖纸塞进陆小芒嘴里。

“挑人做什么?”

陆小芒含着糖道:“暖床,林爷爷让我挑一个女的暖床。”

林宪东两眼一瞪,“尽胡说,我明明是让你挑一家去睡。”

“小芒哪儿也不去,就睡这里。”林益阳脱了鞋就要往床中间挪。

林宪东赶紧把孙子给拽下地,“小芒不去别家睡也行,你跟我出去睡。”

林益阳光着脚站在地上,就跟钉在那里似的,林宪东怎么拉都拉不动了。

“你不出去睡,我现在就让营部安排车把陆小芒送回红星二队。”林宪东使出了杀手锏,话音刚一落下就发现林益阳能拉动了。

这臭小子!

林益阳进了林宪东的房间,人直挺挺的倒下闭眼就睡。

林宪东把他推到床内侧,自己躺在床外侧,睁着眼睛守着他,这小子贼滑溜,不守着他他一定会趁机跑回自己那屋。

他隔两分钟就会问一下:“益阳,睡了没?”

林益阳一直没回应他。

林宪东守了一个小时就撑不住了,眼睛慢慢地闭上,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躺在床内侧的林益阳立马睁开了眼睛。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二百九十八章 不该看的东西

陆小芒睡到半夜,总感觉身上的被子重重的,她怎么翻都翻不了身,就跟被鬼压床了似的。

她迷迷糊糊的伸出手,想把被子推开,结果却推到一个滚烫的胸膛,她在倒清醒不清醒的状态下又用力揪住一个突起扯了扯,然后才突然睁开了眼睛。

黑暗中,一对闪闪发光的眼正在凝视她。

他的轮廓熟悉无比,不是林益阳那家伙还能有谁?

“你不是去跟林爷爷睡了么,又跑回来做什么?”陆小芒打了个呵欠,假装漫不经心地收回了揪在林益阳胸前***上的手。

“我来看你睡觉老实不老实,会不会踢被子。”

“那我踢被子了吗?”

“没踢。”

“那没踢的话我的被子现在在哪儿呢?”

“那被子太大了,不如我合适。”

呸,不要脸!明明是他把她当抱枕一样抱着在睡,非说给她当了被子。

“是你给我当被子,还是我给你当抱枕了?”

“我给你当被子,你给我当抱枕。”

“走开,一身臭汗。”陆小芒伸手推。

林益阳立即跳下床,拉开房门就跑出去了。不一会儿,他就提着一桶冷水轻手轻脚地进了屋。

因为他偷偷溜过来睡的时候也不敢开灯,所以屋子里一片黑暗,黑暗就像是人体的另一层保护色,谁也无法在黑暗中看到彼此,再加上这又是自己睡习惯了的屋子,所以林益阳就肆无忌惮了起来。

他的动作很快,三两下就把身上的衣服裤子脱了下来,然后用毛巾浸了水稍微拧了拧就往身上擦洗。

林益阳身材修长,平时无论是走是站,腰板笔挺,就像山间的松柏。

他是属于那种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身材,他有一副硬朗而匀称的身躯,宽肩窄腰,两腿又长又直,身上的肌肉一块一块隆起,又健壮又有种凶猛的即视感。

他擦完上半身之后,犹豫了一下,手搭在裤衩上转过头来看向床上。

陆小芒两手捂了眼睛直挺挺地躺着。

林益阳心头一动,两条长腿一迈就来到了床前,居高临下的看着陆小芒。

他从小被当人獒一样养着,居住的地方不是石坑底就是幽深的石井里,他的眼睛已经有些异化,变得类似于兽眼,所以黑暗根本遮挡不了他的视线。

水珠从他的肩井处一路向下,流过腹部的肌**壑,没入裤衩子之中。

他带着一身湿意慢慢逼近了陆小芒。

“小芒?小芒?”

陆小芒挺着尸不说话,两只手把眼睛捂得死紧。

人在黑暗中看不见,是根本不用捂眼睛怕看到不该看的东西的。

林益阳有点怀疑陆小芒看到他的身体了。

他伸出一只手,用力掰开了陆小芒捂着眼睛的小手,一张俊脸慢慢地下压,然后悬在她脸上方仔细观察她的面部表情。

陆小芒眼睫颤了一下。

林益阳继续俯脸,两只眼睛熠熠生辉

就在他的唇快要触及到陆小芒的脸时,陆小芒偏了一下脸,恰好躲开了他的吻。

林益阳把她的脸扶正,又要亲下去。

陆小芒又在刚好要亲到的时候扭了一下身子。

一次是巧合,两次就绝对不是了。

这小家伙确实把他看光了…看光了就得负责任。

不,还没看光…

他还有一条裤衩子没脱掉呢…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二百九十九章 咬掉他的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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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章 心里有疙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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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一章 结婚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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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二章 深夜里的哭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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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三章 馊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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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四章 完美解决问题的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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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五章 都是为了你好

李思说完之后,万从学和万雅楠都惊呆了。

李思竟然是故意弄伤万从学的!

为了掩盖万雅楠腿伤的秘密,她又把万从学手划伤了,然后还编造出这样的谎话要去营部申请车把人送去城里的医院。

“深夜出车需要营长批复的,宋金陵那个人做事一板一眼的,光凭嘴说他是不会相信的,他肯定要验伤,确定肖杉这里处理不了才会同意出车。

在他们这种榆木疙瘩脑袋的心目中,车是营部的是公家的的资源,所以必须按章办事。”万从学觉得这事不那么容易蒙混过关。

李思点了点头,“你说得也对,你等我一下。”李思说完之后,转身就出了门去了外屋,不一会儿就提着一袋东西回来了。

万从学还没得来及看清楚那是什么东西,李思就把一袋白色的粉末全倒在了万从学的手掌上。

万从学只觉得从手掌心那里传来一股火辣辣的疼痛感,然后这种火辣辣的感觉不断在加剧,最后在李思又倾倒下来的一杯水的作用下,他的整只手掌都痛得像要断了似的。

伤口处传来咕咕的犹如水被煮沸了的声,整间屋子里弥漫着血腥味,李思举起万从学的手掌在他眼前晃了晃,看到鲜血奔涌的万从学再次翻着白眼晕倒过去。

李思的动作很快,神情越到后来越趋于平静。

万从学晕倒之后,她很放松地舒了口气,高兴地道:“这样,就全都解决了。怎么检查都不会露馅了。”

万雅楠怔怔地看着李思,眼中是满满的惊恐。

李思冲她轻轻笑了一下,道:“妈妈这都是为了你好!现在,我就去找宋金陵申请出车,带你爸和你去城里的医院治疗。”

李思把万雅楠扶到她的房间里藏好,这才去叫宋金陵。

宋金陵被叫醒,果然先过来验看了万从学的伤势,当他看到万从学一只肉腾腾的手掌已经大半都被石灰水烧得不成样子时,他的瞳孔止不住地收缩了好几下。

“怎么会搞得这么严重?生石灰粉怎么能和止血的药品放在一个抽屉里?”

李思缩着脖子站在一边,眼睛不停地眨动,过了几分钟才眨出了一滴眼泪。

“宋营长,我得连夜送老万去医院,那车……”

“我立刻去把车开过来。”宋金陵回屋披了件衣服之后就签了一份批示单拿着过来了。

李思拿着批示单直奔营部大院,不一会儿就开着一辆军绿色的吉普车到了家属大院门口。

李思下了车,小跑着进了屋,两分钟后,她和万雅楠一左一右地扶着万从学从屋里走出来,万从学肥胖的身子万雅楠和李思带得东倒西歪的。

宋金陵还没睡,站在自家屋子的窗户口,皱了皱眉头,道:“他伤的是手,不用扶的吧?”

李思怕宋金陵看出其实是她和万从学在扶拽着万雅楠走路,连忙解释道:“老万有个见血就晕的毛病,他这会儿正晕着呢。”

“你们俩个扶他一个都难成这样,去了医院还得检查拿药什么的,要不然我陪你们一起去?”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三百零六章 热闹看完了

“明天早上营部五点就要出操,你要是送我们去医院了,就赶不及回来出操了。我会开车,我送老万去医院去就行了。”李思连忙抢先一步拉开了车门,把万雅楠往副驾驶位一塞,然后自己爬到司机位上坐下,探出上半身冲宋金陵挥了挥手。

万从学自己拉开后座的车门爬了上去。

车子扬长而去。

趴在四楼窗口的少年和小丫头目送着吉普车远去。

林益阳打了个呵欠,“热闹看完了,现在总该乖乖睡了吧?”

陆小芒叹了口气,道:“万雅楠的腿有问题。不是李思和万雅楠在扶万从学,而是李思和万从学在扶万雅楠。”

“她自作自受,可自作自受的人不止她一个。”林益阳冷漠道。

“你是说……秦筝心?对了,我想起来了,你说你没摸她,可大家都认为你摸了她,这事你打算咋处理?”陆小芒问。

“别人的想法我根本不在乎。”林益阳搂着陆小芒就往枕头上倒。

“但是有人会借这事做文章,逼你表态,对秦筝心负责任。”世俗的眼光,有时候还是需要理会一下的。

林益阳这唯我独尊,爱谁谁,我懒得鸟你的想法太特立独行了。

“我不愿意做的事,天王老子也强迫不了。”林益阳调整一下睡姿,用手把陆小芒的脑袋往自己肩膀上按。

“那以你的直觉,你觉得秦筝心当时掉下台是故意的还是无意的?”

“她的脚确实卡在了桌缝里,如果我不出手,她的脸一准磕坏。

我原先以为是万雅楠害她,后来当我跃出去施救的那一瞬间,我看到她的眼亮了一下,所以我断定,她是自作自受。她原本是想扑到我怀里来的,不过我不肯接,只肯把她往台上推,所以她扭了一下身子,差点用她的胸撞上我的手。”林益阳一脸嫌弃。

陆小芒有些无语。

人家那么好的胸来碰瓷你的手,你还一脸嫌弃……

“得,我知道怎么回事了。她不提这事就算了,要提起,我要削她一顿让她知点进退,别再动不动想歪心思来招惹你。”陆小芒道。

“我还想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当个好儿童呢。”

“当什么好儿童?你得多吃多喝快高长大好嫁给我。现在,不许说话,给我闭上眼睛睡觉。”

早上五点,林益阳准时醒来,起床洗漱,又把身上睡得皱巴巴的衬衣和裤子脱了下来,换上了一身黑衬衫黑裤子。

陆小芒翻了个身,嘟哝了一句什么。

林益阳凑近听了听,唇角突然轻轻上扬。

“益阳……”轻轻地呢喃声,宛如天籁。

“嗯?在呢。”林益阳伸出手指,把一缕快要飞到她唇边的头发给顺到耳后。

“益阳……”陆小芒也不知道梦到了什么,轻柔的呢喃突然变成了略带惊恐的呼喊,她的眉毛开始乱跳,表情变得十分痛苦。

“小芒,别怕,别怕。”林益阳抱住陆小芒,轻声安抚。

“益阳,我的腿好痛……”睡梦中,陆小芒的眼角开始涌出晶莹的泪花。

林益阳心头一刺,瞬间撕了一下。

“我给你揉腿,哪里痛?是关节还是肌肉?大腿还是小腿肚子?”

“益阳……我的腿没了,他们碾断了我的腿……他们是故意碾断了我的腿…”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三百零七章 拧断他的头

陆小芒满脸泪痕,脸上那抹深沉的悲哀,悲得像是她的灵魂突然在一瞬间被破碎了,把所有快乐和愉悦都毁坏了。

她小小的身子在林益阳怀中止不住的颤抖着,林益阳紧搂着她,似要生生把她嵌进他的身体中,让她免受遭梦中的痛苦所吞噬。

他的喉咙发干,胸腔里发出一阵低沉的、像山谷里的回音一样的沉闷的声音,仔细听,又有点像野兽低低的咆哮声。

“小芒,是谁?告诉我是谁故意碾断了你的腿?给我一个名字!哪怕那是梦,他在梦里敢碾断你的腿,我也想拧断他的头!”林益阳道。

陆小芒的啜泣声渐渐的小了下去,眼睫轻颤,慢慢地睁开了眼睛,感觉到林益阳的怀抱,耳边是他真实而清楚的呼吸声,鼻子里是属于他的气息,她的眼泪突然又疯狂的夺眶涌出。

那些痛苦的前世,终究已经成为过去!

现在她确确实实的回来了,她又遇上了林益阳,他依然爱她,哪怕她只是九岁小丫头,他对她的感觉依旧没变过。

他紧皱着眉头,眼里闪烁着一股无法遏止的怒火,像是要择人而噬的兽。

“梦里谁伤了你?你记得他的名字么?没有名字记得长相也行!”他缓缓地,慢慢地冲她说道。

“车是从后面撞上来的,撞了我之后开车的人根本没下车,直接扬长而去了。我没看到他的脸,也不知道他的名字,我只记得车的样子和车牌上的几个数字。”陆小芒道。

“那是什么样的车?说给我听,我画一画。”林益阳依旧一手搂着她,另一手直接伸到了床单下,拿出一叠画纸和一支铅笔。

“黑色的轿车,它撞了我跑掉的时候,我曾迷迷糊糊看了一眼,看到了车尾有个像小皇冠一样的标志,车牌尾号是777。”

皇冠车,黑色……

林益阳用一只手在纸上勾勒着,不一会儿就画出了一辆轿车的雏形,他一边勾一边问陆小芒:“是像这样么?”

陆小芒窝在他的怀里,仔细看着纸上的车子雏形,然后指着车壳道:“没有这么丑,那车看上去很漂亮,流线性的线条感很强烈。”

林益阳就把图修了好几遍,直到陆小芒说差不多了。

等到成图出来之后,林益阳定睛一看,然后眉头就拧了起来。

来丰收岩之前,他在京城呆过大半年,因为不怎么会说话,也不喜欢与人交流,而且总是去跟将军挤狗窝睡,让林爷爷很是忧心,曾带他去看了好几个医生,然后嗯,那几个医生都被他打骨折了……

他没事的时候喜欢爬上房顶,坐在楼顶的台子上看路上的车辆……

林爷爷发现他的这一爱好之后,就找了很多关于汽车的书籍,边叫他识字边让他认图。

他和林爷爷就是这样建立起关系,开始交流的。

皇冠轿车京城也有不少,他看过不少实物,从第一代到最新的第六代车型,他都见过……

第六代车型是79年出厂的,运到国内已经是80年初的事了……

可根据陆小芒的述说画出来的车,比第二六皇冠更好看,明显看上去更先进……

“小芒,你确定车真长这样?”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三百零八章 林益阳的兴奋点超奇怪

陆小芒点了点头,道:“车就长这样。”

林益阳丢了纸和笔,低头看着陆小芒的眼,她眼中泪痕未干,被泪水浸过的瞳仁乌黑纯净,像是最干净的黑色宝石。

“小芒,这车,不太像是现在能产出的车。我可能找不出梦里撞你的人是谁……”林益阳有些挫败。

陆小芒破涕为笑,“你还真想把梦里伤过我的人都揪出来弄死啊?”

“现实和梦里,谁伤你都不可以。”林益阳一字一顿道。

“你这人可真霸道,连梦里的人和事都要管!”陆小芒用手指戳着他的胳膊,咯咯笑着。

“放心,我会变得足够强大,保护好自己,不会再让别人伤我害我逼迫我。”

林益阳默默把纸笔重新塞到床单下,起身出门,打了小半盆清水,又把开水瓶的热水全部倾倒在盆子里,用手试了试温度,这才端着进了里屋。

他把毛巾浸湿,略微拧了拧。

陆小芒伸手来接毛巾他却没给,而是自己把毛巾摊开对折面两半举着往她脸上轻轻地擦拭。

擦完了额头擦眉毛,然后是脸蛋……擦到嘴的时候,他的手指稍微停顿了一下,沿着她的嘴来回抚了抚,像是用指腹在描她的唇。

陆小芒总觉得他这个动作有点色色的,趁他不注意直接张嘴咬住了他还不肯离去的手指头。

“你要给我清洗爪子么?用嘴和舌头?”林益阳突然变得有些兴奋,黑漆漆的眼瞳幽暗了两分。

“爪子?这是手,是手!只有狗或者猫还有其他小动物才会用舌头田手指……”陆小芒好笑道,前世他就老是洗了手湿嗒嗒的跑过来,让她用舌头给他把手指田干,她当时没觉得有啥不对,他让做就做了……

每次他都异常的兴奋,一兴奋就会把她推倒,然后把她剥光,用他的舌头田她,从头到脚……跟狗狗一样……

“如果是爪子,你会帮我田干净么?”林益阳问。

“等你真长了爪子再说。”陆小芒决定这辈子再也不惯他这些臭毛病了。

林益阳默默地把手指退出来,默默地给她擦完了脸又擦了脖子。

“怎么不说话?”生气了?

“我在想,我为什么没和将军一样长对狗爪子。”林益阳面无表情地道。

“那要是将军弄脏了爪子,你会帮它清理么?”

陆小芒愕然,他为什么总是纠结这个问题?

人和狗怎么能一样啊。

人的手脏了是用水洗,狗的手脏了它们才用舌头田干净。

“将军的爪子就算是踩了屎你也不能给它清理!”林益阳沉着脸道。

陆小芒直接翻了个白眼。

能不能好好交流了?

我根本不会给将军田爪子好么?更别说是沾了屎的爪子……

“说,不给将军清理爪子,哪怕它沾的是屎!”林益阳把陆小芒的一只手抬高,举过头顶,像是要让她发誓。

“你的手沾了屎我直接跑掉,洗都不带你去洗,更别说将军的爪子沾了屎……你想什么呢?我像是会给将军铲屎的?”

“你的手要是沾了屎,我不嫌弃你,会帮你清理的。”林益阳认真道。

陆小芒直接把手往林益阳鼻子前凑,“臭不臭?出了一夜汗的手都臭,更别说是沾了那东西。”

林益阳深深地看着陆小芒,问:“要我帮你田手么?你的手看上去很好吃……”吃不了人,先吃只手解解馋。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三百零九章 打架哪家强?问问林益阳

陆小芒赶紧缩回了手。

“什么手好吃,你把我当什么了?”

好吃的肉骨头……我把你当好吃的肉骨头了,想田的时候田一田,想抱的时候抱一抱,等长高长丰满了,就可以开吃……

林益阳越想越兴奋。

“醒醒,少年,你口水都要滴到我头顶上了。”陆小芒发现了林益阳垂涎欲滴的表情,赶紧高声喊醒他。

“你再这样用饥/渴的眼神盯着我看,我以后都不敢跟你玩了,感觉你好想把我生吞活剥了。”

林益阳竟然点了点头,承认了。

“所以你要快点长大……”

“我可以不长大么?”陆小芒有点慌了。

她才九岁他就渴成这样……要是真等她长大了,不定他怎么折腾她呢…

好像还是不长大相对安全一些。

“将军,将军!送我回村,我要回家,我要回家。”陆小芒一边吹唿哨一边唤将军的名字。

听到她的呼唤,将军就从楼顶跑了下来,直接拱开门就进了里屋往地上一趴,等着陆小芒上背。

“将军,走开!从今天开始,你不能再跟着陆小芒了。”林益阳皱眉道。

将军疑惑地抬起狗头,看看林益阳,又看了看陆小芒,完全不明白这男主人和女主人是怎么了。

林益阳拽着将军尾巴要把它往外赶。

将军扭头看着陆小芒獒,獒,獒直叫。

“哎,林益阳,你干嘛要赶将军走还不让它和我玩儿?我还要让它去帮我跟人呢。”陆小芒急了。

“将军长着爪子!”

林益阳的理由让陆小芒哭笑不得。

就因为将军长了爪子,他没长爪子,他让陆小芒田他陆小芒不田,说他没长爪子,所以他就忌妒长了爪子的将军……

“林益阳,你十五了,不是五岁!你竟然跟一条狗闹别扭。你可真有出息!”

切,狗和狗,狼和狼,猴子和熊,野马什么的都会因为别的雄性靠近自己的配偶而发狂的好不好……

“有将军在,我行事方便些。呆会儿你是打算送我回村口的吧?

那我回了村口不骑将军怎么回家?难道你还愿意去帮我把罗大乐叫过来?

你那小妒忌心肠到底是愿意把将军借我呢还是愿意让罗大乐帮我?”

林益阳闷了闷,慢慢放开拽着将军尾巴的手。他缓缓地半蹲了下来,看着将军的眼睛警告它:“爪子脏了身上脏了自己跳塘里河沟里洗干净,不准找小芒帮你田!不然我杀了你炖着吃!”

将军獒,獒叫了两声儿。

林益阳恶狠狠地瞪着它,“我九岁的时候打不过你,可现在削你完全没问题。你把我惹毛了,我直接一个铁锅炖了你!”

将军继续獒,獒,獒叫,叫声越来越凶厉,身体也开始上窜下跳,像是攻击林益阳。

林益阳偏头看了看陆小芒,“将军不听话,我上楼跟它打一架就回来。”

一人一狗就上楼顶掐架去了。

楼顶上时不是传来极具震慑力的獒,獒,獒叫声,除了将军的,竟然还有林益阳的……

林益阳的声音渐渐盖过了将军……

半个小时后,林益阳穿着被撕成条状的衬衫和裤子光着脚回来了,将军夹着尾巴跟在后头,头顶上的毛被薅掉了好几坨,看上去特别滑稽。

陆小芒目瞪狗呆。

林益阳换了衣服抱着陆小芒下楼,把她送到了村口,将军跟着自行车一路跑一路委屈巴巴地咆哮。

陆小芒骑上将军刚走到桃花树下,林益阳突然又大声喊她的名字。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三百一十章 将军发狂

桃花树侧,长发及肩的小姑娘听到呼喊声,俏然回眸,略显清淡的细眉轻轻皱着,脸上露出不耐烦的表情。

粉色桃花瓣被风一吹,悄然落下,缀在她的鼻端。

她垂眸看了一下,嘟了嘴使劲往上吹气,想要把花瓣从鼻端吹走。

林益阳从书包里拿出一部相机,咔嚓一下按下了快门。

将军却突然往下一趴,摇了摇脊背一下子把陆小芒摇了下来。

“獒!獒!獒!”将军咆哮着突然冲向举着相机的林益阳,凶神恶煞地咬向他的手。

林益阳骑坐在自行车上,两腿点地,一手撑着龙头,一手举着相机,将军突然发作,来势如电,林益阳怔愣的瞬间,将军就把相机从他手间拖走了。

“将军,你发什么疯?小芒,将军有没有摔着你?”林益阳本能地挥掌打向将军,将军被挥退,口中却依旧咬着那部相机不肯松口。

它叨着相机在地上翻滚了两圈,就把相机往地上猛摔,然后用前肢不停拍打相机,直到把它拍扁……

林益阳感觉将军这状态不太对劲,它表现得太愤怒了,愤怒得失去了控制,要不是林益阳及时挥退它,它连林益阳的手都会咬。

林益阳丢了自行车,快步跑向陆小芒,一把把她搂了起来,仔细检查她的手脚。

陆小芒定定地看着将军,一个荒唐的想法倏地划过心间,她用力地摇了摇头,连声道:“不会,不会,不可能的。”

林益阳有些着急,不停问她:“摔着没?哪里疼?”

陆小芒捂着心脏的位置慢慢地低下了头。

林益阳抱着她冲向还在拍打相机的将军,伸脚就要踢它脑袋。

“你竟然敢摔小芒,我把你这发疯的狗头给踢烂!”

林益阳这一脚隐隐带着破风声……

陆小芒吓坏了,不停地拍打着他的胳膊喊不要,“将军是我们的朋友!你这一脚是想踢死它么?”

“可它摔了你!”林益阳怒吼,声音震得陆小芒的耳朵嗡嗡作响。

“我没受伤!”陆小芒也开始大吼!

“可你捂着胸口,你在疼!”

将军拍烂了相机,仰起狗头望着陆小芒,它眨了眨眼,眼角突然滑出一滴眼泪。

陆小芒浑身一震,捂着胸口的手往嘴里一塞,瞬间就哭得无法自抑。

她这一哭把林益阳都吓住了,也顾不上踢将军了,又开始手忙脚乱地用手检查她。

“小芒,你到底哪里痛?你这胸前我来来回摸了好几遍了,骨头好像没事啊,可你怎么痛得哭了呢?”

“将军,将军……”陆小芒激动地叫着将军的名字。

将军也慢慢地爬了起来,獒,獒,獒地冲天大叫。

“将军,是你么?你也回来了?”

将军是因为林益阳拿着相机拍她和它突然发狂的……

会因为这个发狂的将军,是那条和她一起被关在笼子里发狂后却还要努力和药性作对抗,宁愿刨地把爪子刨得四肢模糊也不愿意伤害她的将军!

是那条宁愿被她咬断喉咙也没有伤害她的将军!

是那条明明已经奄奄一息,却还要在最后一刻替她咬断拿相机拍她身体的坏人喉咙的狗狗……

它尽了最大的努力保全她……

“将军,真的是你么?”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三百一十一章 谁才是老大

谁才是老大

“獒,獒,獒……”将军仰天连续叫了好多声,然后甩了甩脑袋,一步一步朝着陆小芒这边走过来。

陆小芒瞬间泪崩。

真的是将军回来了。

“林益阳,放我下去!”陆小芒哽咽不成声地道。

林益阳直直地站着,腰都不弯,居高临下,眉目冷冽地看着将军,目光犹如实质,十分慑人。

“走开!”他冲将军喝道。

将军仰头看林益阳,尾巴摇了摇,却没走。

“我让你放我下去,林益阳!你听不听我话?听不听?”陆小芒看林益阳不放她下地反而想把将军赶走,气就不打一处来,反手就拧住了他的耳朵。

“听不听?不听我把你耳朵都拧掉!”

“头可断,耳可掉,媳妇儿不能让!”林益阳一脸坚定。

“就让我放我下地,谁让你让媳妇儿了?你这脑子里到底在想些啥?装提豆腐渣渣啊?”陆小芒好笑地扯了一下他的耳朵,用上了一点点力气。

“我感觉到你和将军之间有古怪,所以,坚决不让你下地,除非你把事情说清楚!”林益阳睨着陆小芒,“还有你下地之后打算干什么?”

“就像你能梦到那些让你感觉真实的梦,我也能梦到…感觉比你更清晰更真实,真实得像是我的前生历过。”陆小芒左思右想,还是决定先给林益阳透点风,就当打个预防针。

等哪天时机成熟,她觉得能把所有事情原原本本告诉他的时候,他才不会觉得她是个怪物……

这辈子,她要做美玉,美玉就是不需要瑕疵的,她希望在林益阳的眼中心中,她都是最美好的。

“在那个梦里,将军为了保护我被人害死了。”陆小芒声音发颤,眼泪又纷然掉落下来。

林益阳唔了一声,慢慢地蹲了下来,不过依旧把陆小芒抱在手上,用他的手臂隔开了将军和陆小芒。

将军伸出脑袋来蹭陆小芒的手掌心,陆小芒伸手想抱住将军,然后,她就发现自己离将军怎么隔得更远了?

回头一看,才发现林益阳悄悄伸了一条腿,用脚尖把将军给顶离了好几步,生生把她和将军隔离了。

“以后,想跟谁有亲密接触,搂搂抱抱啥的,得经过我允许。我不同意,谁碰谁死!”林益阳黑洞般的眼瞪向将军,阻止它再次靠过来。

“它是将军,是我的朋友,也是你的朋友!它是一条狗!”

“不管是狗是人都不行!任何雄性的生物都不行!”林益阳表情严肃。

陆小芒真的很想给他个眼神自行体会…最终考虑到他这人霸道起来真的很变态,次次跟他对抗的结果总是她被睡服,所以暗自忍了这个白眼。

哼,全当给你存着,哪天时机成了,翻一天白眼给你看!

“在心里骂我呢吧?”林益阳定定地看着她问。

陆小芒坏笑着低头从地上抓了一只蚂蚁,放在手掌心上,托着放到林益阳眼前。

“林益阳,我们来打个赌,我赢了你认我做老大,你赢了我认作你老大。”

“老大?”

“谁当老大另一个人就得无条件服从!”

“赌什么?”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三百一十二章 良心呢?

良心去了哪里

“你刚刚说,凡是雄性生物要靠近我,都是经过你允许。那么,我就想请问一下这位少年,你能认出我手上这只蚂蚁它是雄性生物还是雌性生物?

如果它靠近我,需不需要你允许?

这也是我们要赌的题目,猜蚂蚁是男是女……”

陆小芒一边说一边扯嘴角想笑。

这么小的蚂蚁,谁能看出它是男是女?

林益阳要能答得出来就奇怪了。

陆小芒觉得自己是妥妥的要赢。

林益阳看都没看蚂蚁,唇角上扬,淡笑道:“是雌的。”

陆小芒就把蚂蚁翻了个四脚朝天,然后凑近瞪大眼看它腿间,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

可要让她认输是不可能的,所以她硬着头皮梗着脖子道:“是雄的!”

她想的是,她看不出,林益阳也看不出,所以谁也无法证明对方输,最多算个平手。

“蚂蚁窝里有三到四种蚂蚁,蚁后肯定是雌性的,兵蚁都是身体特别强壮的发育不成熟的雌性。

雄性蚂蚁是有的,但是他们几乎终生呆在蚁穴中,只在春天时长出翅膀,飞出来和蚁后交配,交配完之后就翅膀脱落,回到蚁穴,终生受工蚁供养。

工蚁顾名思议就是工作的蚂蚁,出现在地面上能被人们看到的,不会长翅膀飞的蚂蚁就是工蚁…

所以,我赢了。”林益阳娓娓而谈,说得头头是道。

陆小芒张口结舌,震惊地看着林益阳。

“小芒,我赢了,所以我是老大,以后你得无条件服从我的命令!”林益阳很高兴,嘴角都出弧度了。

陆小芒耸耸肩,脸上却半点没有失败后的失败和失落,反而噗嗤一声笑出了声音,她越笑越大,眼睛都笑弯了。

“林益阳,你把我刚刚的话再重复一遍。”

“你说,你赢了我认你做老大,我赢了你认作我老大……”林益阳终于发现这一个之差的区别了。

陆小芒乐不可支地看着他,笑得肚子都疼了起来。

“啊哈哈哈,哈哈哈,上当了吧,上当了吧?林益阳,不管你赢还是输,你都是听我的。我是老大!”

林益阳默默地看着陆小芒,一言不发。

陆小芒冲将军招了招手,“将军,你可以过来了,他输了,得听我的话,不会再炸毛吓你打你了。”

将军立刻撒着欢的往这边移。

移了两步却又突然停了下来。

林益阳两只眼睛狠狠地盯着将军,眼里射出嗖嗖的冷光,像是锋利的小刀子一样射向将军。

林益阳和将军相处的时间也好几年了,彼此都算熟悉彼此的习性。

将军怒的时候,林益阳敢上去弄它;但是林益阳怒的时候,将军上去一回栽一回,回回都被薅掉脑袋上最好看的长毛儿…

“看吧,是将军不敢过来。我既没喝止它,也没打它。”林益阳挑眉道。

将军委屈巴巴地趴在一边,他要是会说话,一定想说我好想去旁边哭一哭,这个盆友我不想要了哇……

太他么的霸道不讲理了…

亏我还把他从坏人的手里救了出来,叨着他走了那么远的路…结果他长大后一个不顺心,竟然就把我脑袋顶上最好看的毛给薅掉了,生生把我变成了秃瓢儿……

“林益阳!你怎么能这样欺负一条狗呢?你的良心呢?”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三百一十三章 恐吓

上午十一点,一辆军用吉普车从街角腾腾地开来,停在滇省省城第一人民医院的门口。

车子一停稳,就引来了无数过路人的目光,毕竟在这个年代,车子还算是稀罕物,四个轮子的更稀罕,司机台坐着的竟然还是一名女人就更稀罕了。

人们好奇地看着坐在司机台的女司机打开车门,飞快地跑到另一边拉开车门,从副驾驶位上扶了一个身穿红前的漂亮少女下来。

少女脸色苍白,全身像筛糠一样抖着,一步一步举步维艰,两人摇摇晃晃地走了几步,开车的女司机就冲着后座开吼了。

“万从学你个没长眼的,赶紧下来扶一把啊!”

后座的车门打开,一个肥肥胖胖的中年男人挤了下来,他的一只被一件旧衣服层层包裹,大得像牛头,他高举着这只手,额头上冷汗直冒,脸色同样白得像一张纸。

他肉腾腾地跑向女司机和少女,女司机一脸不耐烦地看着他道:“不会跑快点啊?尽耽误事儿。”

被这中年夫妻俩搀扶着的少女一只腿完全是拖在地上的,好像一截木头。

围观的路人纷纷摇头。

“可惜了,这么漂亮的姑娘竟是个残废。”

“这一家子也不知道做了啥孽,一个残废女儿,还有一个伤残男人,唯一好胳膊好腿的女人又是只母老虎……”

“我倒觉得这样挺好,好锅配好盖,烂锅配烂盖儿……”

李思原本就憋了一肚子的火,这时候听到路人的议论哪里还忍得住啊,她飞快地扭过头,怒目而视,声音尖利,像是被人踩了尾巴要突然跳起来用爪子攻击人的野猫!

“你们全都瞎了眼了?看不出我女儿只是受了点小伤?你们才是残废,一群残废!”

“不是残废那一条腿跟截木头一样完全失去了作用?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你不知道哇?我们这么多人都看到了,你不承认又有什么用?”

“不过就是一点小伤而已,医生会治好她的,你们这些黑心眼的别诅咒我女儿!赶紧滚,不然我对你们不客气!”李思气得肺都快炸了,一张脸也因愤怒完全扭曲了。

“不客气?你能怎么不客气?你来呀,小心我打得你满地找牙,把你也打成个残废女人,那样你们一家三口都匀称了,也就不用再互相嫌弃了。”人群一名皮肤黝黑,穿着一件无袖的布褂的青年弯起胳膊,胳膊上鼓起一团团的肌肉块。

李思看着毫不示弱反倒向她示威的男青年,心里火气直往上窜。

万雅楠虚弱地哼了一声,喊了声妈,“妈……你说市里医院怕会碰上认识的人,所以坚持要开车到省城,我们半夜出发,现在已经上午了……

妈,我这腿再不看医生就真的要成残废了。”

万雅楠又看了看万从学,“还有爸的手,也需要及时看医生。”

提到万从学,李思就想起他是个军人,还是个军官……

她立马像长了骨气一样趾高气扬地冲黑皮肤青年叫嚣道:“你刚刚威胁恐吓副营级军官,信不信我立马让人抓你去坐牢?”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三百一十四章 语出惊人

正在亮肌肉的黑脸小伙明显愣了一下,旁边突然有人推了他一把,示意他赶紧闪。

“黑蛋儿快走,平时争强斗狠乡里乡亲的没人管你,但是这女人如果真是军属,她铁了心要告你,你可落不了好。”

黑蛋儿犹豫了一下没动。

推他的人又掐了他一把,“你要真被抓去坐牢了,你捡来的小哑巴就没人看顾了。”

黑蛋听了这话,立马转身就跑了。

李思看黑蛋被吓跑,得意地扬起下巴哼了一声,然后又用没扶着万雅楠的那只手的手指指着围观的群众道:“谁还敢乱说话不?再乱说,通通抓去坐牢!”

人们再次摇头。

李思一家进了医院之后,大家才开始小声交谈。

“不都说解放军战士是为国为人民的么?”

“是啊,真失望,我还想着今年招兵的话把我家俩小子全送去当兵呢。”

“我家姑娘总吵吵着要嫁个解放军……我这回回去一定得把她这想法给改了。”

黑蛋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摸了回来,冲着李思消失的方向挥了挥拳。

先前推他走那人看见他又回来了,摇头叹了口气,道:“你这家伙,一点气都忍不下,天天争强斗勇的,迟早得吃大亏。

以前你浑天度日的,死了也没人伤心没人理,可你现在有了小哑巴,不再是孤家寡人了,你要死了,小哑巴会为你伤心的,你就不能改改你这臭德性?”

黑蛋摸着下巴问:“当兵的就能这么横?连家属都能这么横?”

“军人为国流血,保家卫国,都说军人是最可爱的人,那家属跟这最可爱的人在一起,按理说了应该可爱啊,可我真没瞧出哪里可爱了。”可恶倒是瞧出来了。

“我决定了,我要去当兵,等我成了军人,小哑巴就是军属,如果有人再欺负她,她也可以像那女人那样指着人的鼻子说我要把你抓去坐牢!”黑蛋目露向往,语出惊人。

旁边的人都开始哈哈大笑起来。

听说过一千种当兵的理由,有为荣誉觉得当兵光荣的,有为责任觉得好男儿就得当兵保家卫国的,有为使命想当最可爱的人受人尊敬的,有为当兵有吃有喝能拿津贴的……

可就没听说过因为当兵能横,军属也可以横着走才去当兵的……

“喔喔喔…喔喔喔!”远处传来一阵奇怪的叫声。

正在说说笑笑的人们都愣了。

“谁家公鸡跑大路上来了?”

众人纷纷看头看向街角。

咦,没看到公鸡啊,只有一辆小车子。

车子的样式有些怪,黑色的,四个轮,说像轿车吧,又没见过这么奇怪的轿车。

大家都盯着这车子一个劲儿地看。

“喔喔喔…喔喔喔!”

小车越开越近,司机见路上围着这么多人,怕撞到人,隔着十几米远就开始按喇叭了,一直按。

人们愣住了。

原来刚刚的公鸡叫声是人家的喇叭声啊。

真是稀奇……竟然有人把喇叭声弄成公鸡叫……

“让开啊!小心撞着你们!”司机见按喇叭人们依旧傻站着没让开道,只得把车停了,探出脑袋冲众人大喊。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三百一十五章 出人命

省城的人相对农民来说,生活过得稍微悠闲一点,但是收入依旧很低,仅够养家糊个口或者半饱。

大家闲来无事的时候,最大的消遣就是压马路,也就是逛逛,因为这样不用花钱,所以最受大家欢迎。

路就这么多,逛来逛去也逛不出啥稀奇事。

所以一遇上稀奇事,大家就爱凑个热闹围观一下。

人的天性都是爱八卦的……

先前看热闹被人指着鼻子骂了一通,还好有黑蛋摸回来给大家解了个闷儿,现在又来了一辆会跟公鸡一样喔喔叫的汽车,所以大家都舍不得离开,眼睛直直地盯着那边。

开车的司机急了,扭头看了看坐在后座那名穿着线质旗袍,捂着胸口一脸痛苦的女人,又死命按起了喇叭并冲外头大喊:“让开,让开!车里有病人,再不急救会出人命的!”

一听会出人命,原本还兴致勃勃围着汽车指指点点说说笑笑的人们赶紧往公路两边让。

有几个离得远没听见的依旧站着不动,黑蛋赶紧跑过去把他们几个拎到了路边。

“快开过来吧!”黑蛋拎完人之后就冲着汽车的方向招手。

司机松了口气,重新发动车子,开了十来米之后才发现过不去了。

一辆军绿色的吉普车竖向停在医院大门前头,车头在路边,一半儿车身在公路上……

剩下一半的路面,根本不够他们这辆车通行。

后座的人妇人揪在胸前衣料上的手慢慢地垂了下去,两眼紧闭着在往座位下滑…

“太太!”司机扭头看了一眼,咬牙把心一横,硬着头皮踩了油门,直接从吉普车的车屁股擦了过去。

两车相接的地方都被刮花了……

司机不管不顾的把车直接开进了医院大门,到了楼前的台阶处才猛地一踩刹车,嘎吱一下把车子停住。

司机下了车,冲到后座拉开车门,抱了晕厥的妇人就往门诊楼里面冲,一边冲一边喊:“医生!医生!快来啊!我家太太心绞痛发作快没命了,赶紧来个会急救的医生呀!”

他喊完医生之后又低头看着妇人道:“太太,太太,再坚持一会儿,医生一定会救你的。太太,你可千万不要有事啊…”

急促的脚步声从一楼的医生办公室一路向司机靠近。

医生一过来就捏开妇人的嘴,往她嘴里塞了一片硝酸甘油片。

进了办公室之后,司机在医生的指引下把妇人放到了靠墙一侧的病床上,医生立马对妇人进行了抢救。

司机搓着手在一边焦急地看着,时不时喊一声:“太太……”然后又问背对着他在抢救妇人的医生,“太太有没有危险?”

“不要说话。”医生头也不回地道:“安静!”

司机不敢说话了。

与此同时,隔壁房间里,万雅楠静静地躺在病床上。

医生拿了个小小的木槌沿她的腿根向膝盖处敲打着,每敲一下就会问万雅楠:“感觉到疼了吗?”

万雅楠一直在摇头,她的腿完全没有任何疼痛的感觉,整条腿都没。

医生的脸色渐渐的变得凝重。

“情况不容乐观,你们得做好心理准备。”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三百一十六章 有钱有势的人家

李思翻了个白眼,这些医生就是喜欢夸大病情,好让她掏足够的钱。她不吭声,倒看这医生怎么演。

万雅楠脸色惨白,惊恐地看着医生。

李思拍了拍她的手安抚道:“没事的,你的腿不会有什么大事的,医生只不过是在吓唬你。”

医生慢慢地直起身体,表情严肃:“有医德的医生都不会以吓唬病人为乐,或许你见过无德的医生,但我们医院没有这种医生。

你女儿的腿情况确实很严重。”

“能有多严重?不过是被一根针扎了流了点血而已。”李思对医生的说话嗤之以鼻。

“针上生了锈,生锈的铁器扎了人又不及时止血,不找专业的医护人员处理,自己乱绑乱缚,导致她整条腿都血脉不通,然后又耽误了太长时间,你自己看看这皮肤的颜色……已经跟黑炭相近了。”医生道。

李思脸上的笑突然僵住了。

她确实是在诊所帮过大半年忙,生锈的东西扎了人会破伤风的事她是听闻过的……

她慢慢地低头看向万雅楠的腿,认认真真,仔仔细细地看。

没有了李思的叫嚣声,屋子里就突然静了下来。

万雅楠忐忑不安地望着医生,眼里满是希冀。

“医生,我的腿到底怎么了?是不是要住几天院?”

医生长长地叹了口气,犹豫着怎么把这个残酷的事实告诉这个正当花季的少女。

万雅楠听到医生的叹息,心里突然像被什么东西紧紧握住了般,她打了个咆哮,说出口的话也颤得如同在风中打转的落叶。

“医,医生……我的腿,我的腿……到底怎么了?”

“皮肤黑成这样,代表细胞已经完全坏死……细胞完全坏死了,这条腿就没用了,需要截掉。”医生轻轻道。

万雅楠如遭雷击,整个人都懵了。

她看着医生,眼睛一眨也不眨,像半截木头似的躺在那里。

“截掉?医生你在开什么玩笑?”李思跳着脚喊了起来。

医生实在是无法用平常心看待这个奇怪的病人家属,但他尽量用平缓的语气解释道:“伤口感染破伤风,皮肤完全坏死,如果不截掉这条腿,任由它这么发展下去,另一条腿也极有可能被感染,到时候截的可就不止一条腿了。”

“乱说,你这医生嘴巴怎么这么恶毒?我女儿腿好好的长在身上,怎么就需要截肢了?她个子这么高,腿这么长,跳舞又好看,如果没有了腿,她活着还有什么用?”李思完全失去了理智,劈头盖脸的打向医生。

医生猝不及防,只感觉到脸上一阵火辣辣的疼痛,温热的液体就滚了出来。

他伸手一摸,摸到一手的血。

李思还在不依不饶的撕打医生。

医生的脸被抓花了,头发被揪掉了一缕,衣服钮扣也全被扯掉了,露出里面半新不旧的红背心。

李思还要伸手去撕他红背心的时候,医生终于忍不住大力推开了她。

“你这病人家属疯了不成?打我有用吗?打我你女儿的腿就不用截了吗?什么叫没有了腿活着就没有用了?

这世界上没有胳膊没有腿没有眼睛甚至没有脑子的人都在坚强活着,她还这么小,十几岁的年纪,花朵一般的年纪,未来的人生路还那么长,怎么就不能活了?”

“腿都没有了算什么花儿?哪个有钱有势的人家能看上一朵没有腿的花?”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三百一十七章 忍无可忍

听了李思这完全没有任何温情和安慰的话,万雅楠和医生同时沉默了。

就在这个时候,隔壁的医生办公室晨突然爆发出欢呼声,一个男人的声欣喜若狂地喊着:“太太没事了,太太终于醒了,谢谢医生,谢谢医生!”

李思脸色阴沉地转头,眼里迸发出愤怒的火焰,尖叫道:“叫什么叫?醒了了不起啊?说不定是回光返照,一会儿就得蹬脚断气!

还谢谢医生,一会有你哭的!”

一道急促而愤怒的脚步声突然自隔壁蹬蹬地跑到了万雅楠这间医室的门口。

“你这女人怎么这么恶毒?我家太太招你惹你了?你就这样诅咒她?”司机义愤填膺道。

李思丢开医生,二话不说冲向司机,劈头盖脸地打。

司机可不比医生,李思能打到医生是医生不愿意还手让着他,可司机在义愤之下根本不会因为她是一个女人而留情。

司机手指握紧,先用指关节狠狠打中,然后又快速无比地变拳,狠狠一捶!

李思挨了好几下,痛得哇哇乱叫。

司机冷哼着再次挥拳捶来,李思吓得直接往地上一蹲,双手抱头直喊:“不要打了,不要打了,我刚刚也是因为女儿要被截肢心痛不已,又听到你们那边欢呼,所以忌妒了气不过才那样说的!”

司机迟疑了一下,拳头扬起停在半空中,却没再继续砸向李思。

“我的女儿,她真的好可怜,才十六岁,花儿般的年纪……那么长的腿,眼看着就不能要了,得切掉……我这个当妈的,心里痛哇……”李思以手遮面,恸哭起来。

司机收回手,又看了看病床上的万雅楠。

万雅楠脸色苍白,眼神绝望地躺在那里,像一具没有了任何生气的美丽的尸体。

司机叹了口气,道:“你的女儿确实很可怜,可是这也不能做为你诅咒我家太太的理由。这一次就算了,要是再口出不逊,徽省秦家会让你付出惨重的代价!”

“不会了不会了,我就是一时糊涂。”李思赶紧道。

司机回到了隔壁,李思慢慢地放下遮着脸的手,眼里半点泪光也没有。

“徽省秦家算个什么玩意儿?那么大口气,好像说的是什么不得了的人家似的!想吓唬谁呢?”李思低声咕哝,“小司机狗真是没见识。”

医生看着变脸像翻书一样的李思,摇着头走远了些。

这是个不可理喻的女同志……

但是那少女的腿却必须要得治,而且得尽快治。

医生犹豫了一下,顺手拿起了平时护士们用来装针药的白色搪瓷面儿的托盘挡在身前,道:“你这女儿的腿……真的拖不得了。”

李思慢慢地站直身体,抬步朝门外走,一边走一边道:“你这医生医术不行,我要找一个更好的医生来给我女儿看看。”

医生再次长长地叹了口气,放下托盘起身给万雅楠倒了杯温开水。

万雅楠双目无神地看着医生,看着看着就哭了起来。

“医生,我的腿真的必须截掉吗?你们医院还有没有更好的医生,他们会不会能保住我的腿?”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三百一十八章 死命令

隔壁办公室里,刚刚苏醒过来的妇人还有些迷糊,医生拉了张椅子过来,坐在床前细细询问她过往病史。

她有一搭没一搭的回答着。

“患有心绞痛的人怎么不随身备着急救药品?你这样很危险的。要不是你的司机跑得快,你就救不活了。”医生道。

妇人默默地看着医生,面现悲苦,眼里涌出一片水意,抚着胸前的手慢慢攥紧,真丝布料的旗袍瞬间被揪出一些折皱。

司机从门外走进来,看了看一脸悲苦的主家太太,止不住叹了口气。

“医生,你想问什么就问我吧,我一直是太太司机,从十六岁开始就给她开车,基本上成天都呆在一起,她的事大多我都清楚。”

“我刚刚在问为什么没备急救药品随身带着?

她有心脏病,一发病就会出现心绞痛,呼吸困难甚至窒息的情况,如果你们正好在附近没有医院的地方,她极有可能因为没有急救药品而送命。

我看她的病也不是一年两年,应该是旧病,你们之前看的医生没告诉你们这种基本的常识?”

“医生有说,我们平时也有备着,不过这次事出突然,走得急,没有多备一些放在车上,原先备着的药在到达昆城前刚好就吃完了。”司机解释道,“麻烦医生再帮我家太太开一些常备药。”

“等你们出院的时候我会给她开一些的,现在不急。”医生一边低头纪录一边回答道,记完了之后又开始提问:“她一般多久会发作一次?之前有没有这种晕厥窒息,心脏停跳数秒的情形?”

司机摇头,道:“没有,太太一直都很注意保养,先生也总叮嘱我要看着太太,不让她做那些情绪容易起伏的事,以免刺激到她。”

“那这次又怎么会搞成这样?是什么事情刺激到了她?你刚刚说备着的药到昆城前就吃完了,你们开车开了很长时间?”

“是,开了几天。主人家出了点事,太太坚持要亲自出来。先生去京城参加学术研讨会去了,太太下了死命令,逼着我带她出来,我不敢不听。

还好这次是有惊无险,要不然我真不知道以后咋跟先生交待……”司机想起太太晕厥时候他的惊恐和担忧,止不住的后怕。

“并不是有惊无险,你家太太现在依旧没脱离危险,我只是让她苏醒了过来,但是她心肌缺血和脑部缺氧时间长了些,我怕会后续会出现一些并发症,所以她还得做很多检查。”医生说到这里的时候就犹豫了一下,隐晦地看向病人那边。

“那要做什么检查赶紧做啊!”医生急得满头大汗。

“你家太太的意思可不是这样……你刚刚走了之后,她还说要立即出院……”

“太太!您都这个样子了,还是听医生的先接受检查和治疗吧,不要大宝没找回来,您又出事……您可是秦家的主心骨!”

“阿贵,我不住院,也不检查,我必须先找到大宝!”病床上的妇人说话的声音很轻,可话语里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三百一十九章 不对劲

妇人说话着就自己撑着床慢慢坐了起来,医生连忙拦住她道:“你现在的身体真的不能出院。”

妇人望着医生,泪水在眼睛时打着转,她却努力压抑着,没让眼泪掉下来。

“我耽搁不起,我儿子失踪已经好些天了,他一个在流落在外……如果再找不到他,或许我们母子这辈子就再也见不着面了。医生,我自己的身体我知道。”

医生摇头道:“不行,我得为每个病人的生命负起责任,你必须接受治疗。”

妇人定定地看着医生。

扑嗵!

“太太!”阿贵突然双膝跪地,冲着妇人的方向喊道:“太太!好歹住一个晚上,等情况稳定了些再走吧!”

“可大宝在等我!阿贵你也不是不知道大宝,大宝他……一个人是不可能活下去的……”妇人心如刀绞,泪水再也控制不住,夺眶而出。

“那您在这里住着,我现在就开车出去找!三多就地滇省,我会通知三多来照顾太太的。”阿贵抬头巴巴地望着妇人,“太太和大宝都不能有事!如果太太不同意我这个提议,我就不继续给太太开车了,太太另外再找司机!”

妇人怔怔地看着阿贵,道:“阿贵,你这不是在逼我么?你明知道我不会开车,在这里又人生地不熟……”

阿贵冲妇人道:“是的,太太,我就是逼您!我跟了太太十几年,从一个毛头小伙子到如今的有家有子女,我的一切都是太太给的。

如果我明知道太太会出事还依旧带着太太走,不仅先生知道了不会饶了我,就是我自己也原谅不了我自己!”

“可是大宝…他一定在等我们去找他。”妇人掏出一方绣帕慢慢地拭着眼角的泪,却总觉得拭不干。

“大宝不一定就是跑来滇省了,或许我们得到的消息不精确,就算现在去找,也不一定就能找着他。但是我却知道,如果您现在就坚持上路,您一定会出事!”

阿贵想了想,又道:“三多这里肯定有足够多的人手,我这就去找三多要人。太

太,您就放心接受治疗吧。”

“那,那告诉三多那孩子要找可靠的人出去寻大宝……秦家的孩子要是被有心知道流落在外了,那可不是一件好事,极有可能酿出祸事。”

“我知道的,太太。”阿贵见太太不再坚持出院,松了口气。

这家医院的医生医术不错,医德也挺好,太太在这里应该很安全。

办完了住院手续又缴纳了足够多的押金之后,阿贵就开着车匆匆忙忙的走了。

医院二楼最右边一间手术室里,医生终于把万从学伤口里的石灰粉清理完了。

原本不大的伤口被石灰已经烧得血肉翻卷,隐隐可见森然的白色指骨。

万从学痛得不断哀号,全身抖得如出筛糠般。

“给我打麻药,给我打麻药啊!痛死我了!”

医生睨着他,“石灰粉洒上去的时候你就没感觉到丝毫疼痛和不对劲儿?正常的人伤口一沾石灰粉就会甩开自我保护,根本不会让伤口沾上这么多石灰粉子……

你这伤口里的石灰简直就像故意塞进去的……”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三百二十章 心里有鬼

医生怀疑地盯着万从学看着。

万从学吓得痛也不敢叫了,硬生生忍着,脸都憋成了像茄瓜一样的绀紫色。

医生皱着眉头拿起缝合针穿线。

这是二楼靠近角落的一间手术室,窗外外头种着一棵玉兰树。

玉兰树有些年头了,十分高大,正值春夏之交,满树雪白的玉兰花,撑起枝丫,一根横枝恰好从二楼的窗口伸过,阳光从枝叶和花朵之间透射进来,光线就有些受影响。

手术床摆在房间的正中,医生背光穿线,针眼有些看不真切,穿了一次失败了之后,医生就走到窗口的位置对光穿。

从二楼的窗口,就能看到医院的围墙外头停着一辆军绿色的吉普车。

医生不经意地一瞥就看到了车子,然后他又想起来病人来的时候说是开车来的……

军车!

军人!

军人都是受过训的,不可能连石灰粉和止血药粉都分不出来。

一道小小的口子非要硬生生塞那么多石灰粉把伤口弄得触目惊心,甚至手都差点因此废了……

是想骗伤残补助还是……

医生拿着穿好了线的缝合针走回手术床边。

“你连生石灰洒伤口这样的痛都能生生捱过去,一定也不会在意缝合过程中这点疼了,对吧?”医生一脸平静地问。

万从学心里有鬼,又发现这医生十分精明不好糊弄,心里就有点发虚。

医生一问他就下意识地立马点头了,点完头之后才发现医生是不准备给他打麻药,他又立马的摇了摇头。

“还是给我打点麻药吧。”万从学要求道。

医生看了看旁边的医药托盘,然后伸出手指不动声色地把麻药瓶子往一堆针药水瓶子中间推了一下。

“最近手术多麻药消耗得比较快,医院库存的麻药应该就只够一台手术了。你爱人刚刚不是上来说你女儿需要截肢么……你要把麻药用了,一会儿你女儿手术怎么办?”

听到截肢这两个字,万从学瞬间也沉默了,他的眼中飞快地闪过一抹懊悔,最后就被无边的痛苦笼罩住了。

他用力地吞了口口水,硬着头皮道:“那,那就把麻药留给她,我,我不用打麻药了。”

医生的脸色稍微缓和了些。

这人虽然不是一个好军人,却算得上是一个有人性的爸爸…

有了个认知,医生缝合的时候也没怎么故意拉扯,中规中矩地帮万从学完成了缝合手术。

万从学痛得虚汗直冒,脸色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

“医,医生,你们医院真的没有更好的医生了?我女儿,我女儿那腿真的必须得截么?”

“是,一楼的王医生就是我们医院甚至是整个省城范围内医术最好的医生,他说要截,就肯定是需要截的。”医生回答道。

万从学痛苦地闭上了双眼。

“她还那么小……如果没有了一条腿,她以后的日子该怎么办啊?”

“所以说了,有小伤不及时处理,为什么非要拖那么时间才来医院?”医生说到这个也是有些痛心疾首。

“哦,还有,你爱人把王医生的脸抓成了那样,而且到现在为止都还坐在院长办公室告王医生的状,让院长安排其他医生给你女儿手术。

院长十分为难,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因为我们院截肢手术成功率最高的医生就是王医生,其他医生听说你爱人那样也根本不敢接你女儿的手术……”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三百二十一章 放学之后的温存

夏晨曦的课桌下来就和陆小芒分开坐了,不过也离得不远,就在陆小芒和罗大乐后面一排。

夏晨曦似乎已经把那天的尴尬事忘得一干二净了,见到陆小芒依旧是笑眯眯的。

经过几天时间相处,班里大部分同学都开始喜欢上这个说话软软萌萌又爱笑又可爱的转学生。

这天放学后,同学们都走光了之后,罗大乐和陆小芒才开始收拾书包,刚刚收拾好林益阳骑着自行车从初中部下来了。

罗大乐站起来,还没来得及伸手去扶陆小芒时林益阳就直接把自行车踩进了教室,从组与组之间排列整齐的课桌中间的通道直接骑到了陆小芒跟前儿。

罗大乐怔了怔。

林益阳也没搭理他,直接单臂抱起陆小芒就往自行车后座上一放,然后又把陆小芒的书包往自己身上一挎,脚一蹬,自行车就叮叮当当地扬长而去了。

罗大乐舒了口气,又慢慢地坐了回来,从书包里掏出一本厚厚的旧书翻看起来,他一边翻看一边掏出纸笔,照着书上的电路图画了起来。

画完一个电路图之后,罗大乐重新收拾了书包,出了教室门,穿过操场的时候罗大乐突然停下了脚步,疑惑地朝四周看了看。

操场上空无一人。

罗大乐摇了摇头笑了一下径直出了校门回家去了。

林益阳自行车骑得很好,从他敢把自行车骑进教室从课桌中间的通道直接踩到陆小芒跟前就足以证明。

不管是前世还是现在,陆小芒只要跟林益阳呆在一起脑子就是放空的。

因为他会想吃的喝的玩的,会保护她,她只需要乖乖的坐着享受就好。

当然,也要忍受他的一些小怪癖好。

比如坐自行车的时候,他就一定要用一只手把她的手捉住放在他的腹间……

“昨天晚上万雅楠家哭哭啼啼的,吵得你没睡好,要是困的话,就把头靠我背上睡会儿。”林益阳骑了一截之后才开始说话。

后座没有回应,只有清清浅浅的呼吸声,均匀而绵长。

林益阳扭头一看,小媳妇儿早就闭着眼睡过去了,鼻子一翕一动,颜色有些浅的嘴唇微微张着也在一呼一吸的动。

林益阳心头软得一塌糊涂,直接把自行车踩进了一片草丛中。

他自己小心翼翼地下了车,然后把自行车架踢起来立着架稳车子,这才轻手轻脚地把陆小芒抱了下来。

少年缓缓坐下,慢慢向后仰躺,然后把臂弯晨的小媳妇儿往上举了举,调整了一下角度,好让她整个人都趴在他身上。

阳光很好,草很绿,一切都很好。

少年听着那浅浅的呼吸声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也不知睡了多久,远处的草丛突然摇了几下。

透过草间的缝隙,能看到一抹绿油油的颜色在草间移动。

悉悉索索的声音渐渐响起。

草间的绿色生物探出了头,一对黑色的大眼闪了闪,然后又继续朝着少年这边爬过来。

当它爬出草丛时,终于露出了真身,这是一条全身为翠绿色,没有花纹,尾巴很长的蛇。

蛇慢慢地爬向觉睡中的两人。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三百二十二章 男人不能软

蛇爬到林益阳侧面时突然停了下来,微微弓起身子昂起了头,咝咝吐着蛇信子咬向陆小芒垂落在林益阳腰侧的一只手……

两人双目紧闭睡得正香,完全没有任何防备。

蛇张嘴露出毒牙快速咬下。

就在这一瞬间,少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出手,精准地捏住了绿蛇的七寸,猛地把它扔向两米开外的一块石头!

蛇在空中扭了几下,咝咝声不绝于耳。

少年睁开眼,冷冽地注视着那条蛇,削薄的唇间迸出几个字:“伤小芒者死!”

蛇扔出两米远之后依旧去势不减,重重砸在坚硬的石头上,瞬间被砸得血肉模糊,成了一滩烂肉,血沿着石头的纹路流了下来,触目惊心。

陆小芒翻了下脸,伸手摸了摸身下突然僵住的少年,迷迷糊糊地睁了眼。

“怎么了?”

“没事,继续睡。”少年深呼吸,僵硬如铁的身子慢慢缓和下来,重新变成了柔软的真皮床垫……

他伸出没碰过蛇的那只手轻抚着陆小芒的脑后,一下一下,小心翼翼,生怕摸疼了她。

陆小芒扬起头,看了看天,晚霞消退之后,天地间就变成了银灰色。

远处的山村里有乳白的炊烟和灰色的暮霭交融在一起,房顶、树顶和天空都像罩了—层薄薄的玻璃纸,变得若隐若现。

近处的灌木丛里小蠓虫开始活跃,成团地嗡嗡飞旋。

她起码睡了两三个小时。

陆小芒打了个呵欠,双手撑着林益阳的胸膛慢慢地爬了起来,道:“太晚了,该回家了。”

林益阳嗯了一声,抱着她往自行车那边走,把人放到后座之后,他又重新骑着自行车穿出了草丛上了大道往前走。

过了一会儿,陆小芒越看越觉得方向不太对,不由得出声问:“哎,我说的是回家,你怎么把我往丰收岩带?”

“对啊,你只说回家,又没说回娘家还是夫家,那自然是按我的意思,去我家。”

陆小芒的两只手都被他强行捉在身前环住他的腰了,只得张嘴去啃他的后背,想咬他一下,结果牙齿根本咬不下去,背上全是硬梆梆的肌肉……

“你的背磕到我的牙了!”陆小芒道。

林益阳的身子颤了下,双肩开始耸动,像是在笑。

“不许笑,放松点,让我咬一下解解气。”陆小芒又道。

“是的,老大!”林益阳尽量让自己的身体柔下去。

陆小芒还是咬不动……

“老大命令你再软一点点!”

林益阳扭头睨着陆小芒,眼里飞快地闪过一抹奇怪的光芒,“男人不能软!等你长大了就懂了,到时候你一定会更喜欢硬的我!”

陆小芒瞬间就被自己的口水呛住了,开始咳个不停。

林益阳用两脚当刹车直接定住了自行车,回身替她拍打,一边拍一边问:“你看过关于那方面的书?你懂这档子事儿,对不对?”

“咳,不懂,不懂,咳咳咳……”陆小芒一脸都憋得通红,像一只熟透了的蕃茄。

看着她极力否认的样子,林益阳心如明镜。

呦,这小媳妇儿挺色,这么小就开始看色色书了……

“林益阳,立即掉头,送我回我外公家!今天晚上我们村的林孃临盆,我得早些回去帮忙!”

“你一个啥都不懂的小女孩去人家生孩子的妇人家里帮什么忙?”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三百二十三章 林益阳的怨念

“我俩个表弟出生的时候,我舅舅急得只会乱叫,外公也不能进产房,全靠林孃帮忙张罗烧水送剪照顾小孩。林孃男人是个打石匠,在黄梅石场做工,今天晚上不一定能赶回来,所以我得去帮忙烧热水打杂。”

“你脚还没好呢,哪里能去照顾别人?消停呆着吧。”林益阳道。

“我又不到处跑,就是呆在灶房帮忙烧水,接生的赤脚医生会把水端进房。再说了,将军不是跟我在一起嘛,我想去哪儿将军都会驮我去,不会让我自己下地走的。”

林益阳沉默着没再说话,眸间却有微光轻轻闪了一下。

“秦大的照片洗出来了么?”陆小芒见林益阳不说话,立马又寻了个话题。

林益阳摇头,道:“相机都被将军拍成渣了,胶卷也全被它扯出来扯断了。”

“那你画的那些画像发出了吗?”

“给了本省的公安机关,说是张贴出去有一段时间了。”

“真希望秦大能尽快找到他的家人。”陆小芒低头道。

“是,越快找到越好,秦大实在是吃太多了,开销太大,我都快扛不住了。”林益阳想到供销社小哥捎来的口信,说秦大一天要吃掉十块钱的零食,外加两斤米煮出来的米饭,头就有些大。

“说不定他就是因为吃太多,家里养不活才把他丢了的。”

陆小芒感觉到了林益阳身上的怨念,闷了一下才道:“我也能吃好多,有时候一餐要吃几斗碗,你要觉得养不活……会不会把我也丢了?”

“你和秦大怎么能一样?他是男的,又不能拐回家当媳妇儿!养媳妇天经地义,养个外男可没这个理儿。”林益阳认真的解释。

“嗯,时间真的不早了,赶紧送我回村吧,要不然一会儿外公该起疑了。

还有,你上初中,我上小学,你学的知识肯定比我多,你好歹还是做做样子帮我补一补,要是考试成绩比多之前还差,你还怎么有脸天天拐我去玩?”

“明天,明天给你补。”林益阳把自行车调了个头,骑进了林间小道。

“明天?又是明天?你的明天是哪天?”每次提到要给她补课林益阳都这样说,当初可是他说要给他补的,让她想考一百就能考一百的啊。

林间的路是土坎咱,崎岖不平的,自行车腾腾哐哐的摇晃着,陆小芒不得不收敛了全副心神坐稳抱紧。

林益阳专往烂路土坑里骑,一边骑一边喊:“抱稳点,紧点,再紧点,不然该摔了。”

陆小芒一头黑线,额头上的青筋不停跳动。

“林益阳!你再这样,我下次再也不坐你的自行车了!”

林益阳立马把自行车往平坦一些的路上骑,陆小芒的屁股也没再感觉到被颠簸得疼。

回到村里的时候天已经擦黑了,将军等在桃花树下,一看到陆小芒就迎了过来,冲她高兴地敖敖叫。

林益阳把陆小芒的书包往将军脖子上一挂,又冷眼看着它道:“再敢把小芒摔了我薅光你脑袋顶上的长毛,还要拿铁锅把你炖了!”

将军驮着陆小芒去伙食团吃了饭,然后就往西边靠山的一个农户人家走,远远的就听到了女人的的嘶喊声。

将军犹豫了一下停下了脚步。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三百二十四章 节外生枝

女人嘶喊声一声接一声地从茅草屋的一间屋子里传出,陆小芒拍了拍将军,催促道:“没事,我们过去!”

将军驮着陆小芒又往前走了十来米,趴在草丛中的罗大乐和罗保国,罗凯旋立即迎了过来。

陆小芒问:“看到林大妍来了没?”

罗大乐道:“听村里的人说她下午来看了看,说还不到生的时候,说是晚上再来。我去你外公家找了你两次你都没回来,还以为你赶不上了呢。”

“之前四家生了孩子的人家,林大妍都没有拿走胎盘,我们没能捉到她现行,希望今天晚上能有所斩获。”陆小芒道。

“还有,我得回去在我外公面前露个面,免得他担心。大乐,你和罗凯旋先在这儿守着,我把将军也留下来,如果有什么突发情况,你让将军跟上去就行。”

将军慢慢趴低,陆小芒慢慢地从它背上滑下来,然后又冲罗保国招了招手道:“保国你扶我回去一下。”

罗大乐走过来,道:“我扶你,保国个子比你高一个头,我俩个头相近,我比保国更适合扶你。”

陆小芒犹豫了一下,想起林益阳那个小气的家伙根本就不在,扶一下也应该不打紧。

于是她就点了点头,任由罗大乐把她扶回家走了一圈,在罗成功和罗夏面前露了个脸,过了半个小时,等罗成功和罗夏进了各自的屋子关上房门之后又溜了出来,重新回到了林孃家附近。

俩人刚一趴下,罗保国就指着屋里窗口正在晃动的身影道:“林大妍来了!正在指挥林孃生孩子。”

“嗯,仔细盯着!”

“感觉到子宫收缩的时候,先用鼻子深深地吸一口气,然后慢慢用口呼出。每分钟做10次,宫缩间歇时暂停,然后歇一会儿,等下次宫缩时再重复!”林大妍的声音从屋内传出。

喊叫声停了一小会儿,然后又持续响了起来。

“不要大喊大叫的,你这样体力消耗太快,一会真到生孩子的时候使不力气,孩子就会被卡在产道里出不来!”林大妍大声喝阻着。

“可是我真的痛得快不行了…”林孃的声音十分虚弱。

“你宫口才开了两指,离生的时候还早着呢,村里结了婚的妇女,哪个生孩子像你这样喊天喊地的喊痛了?就你这么娇气!”林大妍明显不耐烦了,“你再这样鬼叫鬼叫我就走了!”

林孃生怕林大妍会走,赶紧低声下气道:“我,我第一次生孩子,不,不太懂,林医生别生气,别生气,我不喊了,不喊了。”

“这还差不多!行了,我先睡会儿,你在院子里来回走走,这样宫口可能会开得怜惜些,你要是痛得密了,痛到分把钟就又痛了就喊我一声。”林大妍打了个呵欠,大咧咧地往床上一躺就睡了。

林孃就默默地出了房门,在院子里一圈又一圈地走着。

草丛离着院子只有一米多远,陆小芒四个趴在草丛里,大气也不敢出,生怕被林孃发现,节外生枝。

同时,陆小芒安静的时候就喜欢想事情,想了一会儿之后,她终于从林孃和林大妍之间的对话,找出了林大妍之前没取走前四家人胎盘的原因。

第三百二十五章 追踪林大妍

林大妍不是每个产妇的胎盘都会拿,她应该是选择品质好的胎盘才会拿走,一般来说第一胎的胎盘品质都会优于第二胎的,之前那四家生二胎的人家都是村子里相对穷困的人家,女人个个都面黄肌瘦的,孩子生下来大多数才四斤多点,孩子才四斤多,胎盘估计也没多少营养,所以她没看上!

但是二胎之中有产妇被照顾得好,孩子也发痛得好的这种胎盘,林大妍也是看得上的。

据罗大乐所说,秦好生产的时候正好碰上胎盘紧缺期,罗玉成又一直尽他所能的侍候秦好,秦好怀孕期间增重了四十多斤,胎儿发育得很不错,胎盘品质也应该还不错,所以她和叶李才起了心要拿走胎盘。

“我觉得今天晚上林大妍一定会下手,大家打起精神,盯牢一点。”趁林孃走到院子最远的一个角落时,陆小芒赶紧低声跟罗大乐等人说话。

罗大乐立即点了点头。

又过了半小时,林孃走累了,就坐在屋檐下的石头台阶上歇息。

她应该是痛得狠了,脸色发白,额头上满是豆大的汗珠子,可她不敢再叫出声音,怕吵到了林大妍睡觉。

坐了几分钟之后,她想起还没烧热水,又慢慢地爬了起来,笨重的身体举步维艰难地往灶房走。

陆小芒看到她这副模样,很想跑出去帮她一把,可是又担心林大妍突然醒来发现林孃家里有陌生人,这样就不利于之后的监视和跟踪……

听到灶房里压抑的口申口今声,陆小芒的心一揪一揪的。

灶房里也传出用瓢一下一下往锅里舀水的声音,不一会儿,房顶上开始冒出一缕一缕的炊烟。

过了十几分钟,水烧热了,林孃又迈着笨重的步伐出了灶房,走到院子里转圈圈。

晚上十一点半,林孃走着走着就突然全身颤抖地停下了脚步,一道血色水流突然从她身上流了下来,她连忙抬着肚子进了屋,一边拍林大妍的肩膀一边喊:“林医生,我羊水好像破了!”

林大妍迷迷蒙蒙地睁开眼睛,慢慢地爬起来,指挥林孃躺下。

“羊水破了就躺下,我给你检查一下宫口开了几指,要是开足了八指十指,要不了多久孩子就能生下来了。”

林大妍摸了摸,然后点了点头道:“开了八指了,能生了!热水烧好了没?自己去端进来,多端点,一会儿用得着。”

林大妍自己往椅子上一坐,像个老太爷一样等着林孃去端热水进屋。

林孃每走一步都要颤一下,每一步下去地上都会留下一个血水印儿,走了一分多钟才走到门槛处。

林大妍只当没看见,自顾自地打着呵欠。

林孃走出屋子,陆小芒已经让罗大乐悄无声息地进了灶房,打了满满一盆水,默默端到了卧室的门槛外。

林孃刚要开口说话,罗大乐赶紧摇了摇头,然后看了看屋内。

林孃感激地点了点头,端着热水盆进了屋。

在经过一个多小时努力之后,一名男婴呱呱坠地,林大妍匆匆忙忙给男婴剪了脐带之后就赶紧把胎盘挤了出来。

“孩子你自己起来洗一下,我去给你把胎盘埋了!”林大妍带着胎盘就走了。

等她走出十来米之后,陆小芒才骑着将军追了上去。

第三百二十六章 林大妍背后的人

夜色如墨,山村的路也不平坦,林大妍打着手电筒走得并不快。

这样的速度,将军闭着眼睛都能跟得上。

陆小芒瞪圆了眼,紧紧地盯着林大妍的背影,眼里几欲射出火来。

林孃刚生完孩子林大妍就挤走了胎盘,孩子都没管就抱着胎盘走了,林大妍或许从来就没想过她这样做会对别人造成什么样的伤害。

刚出生的孩子,剪了脐带之后如果不处理好,那肚脐就收不拢,以后很容易生病。

刚生产完的妇人,没有任何观察就弃之不顾,如果后续出现什么紧急状况,产妇无人照料和指导,是很容易出现生命危险的!

胎盘!

林大妍的眼中只有胎盘!

她根本就没有人性!

陆小芒自己骑狗追踪林大妍,让罗大乐留守看顾林孃,让罗凯旋去叫他妈过来帮忙,罗保国则是连夜去石场那边通知林孃的男人罗存风去了。

林大妍带着胎盘竟然回了自己家,还慢悠悠地烧了热水洗了个澡,换了身漂亮衣服,这才骑了自行车继续上路。

她到了白马镇边上一户人家的院子门口后就下了车,推着自行车进了白马镇居民楼中的一个院子。

陆小芒凝神听了听里头的动静,然后拍了拍将军往墙壁根上一闪。

院子里传来轰轰的声音。

一辆柴油小四轮开了出来,开车的是一名三十来岁的麻子脸,林大妍和司机挤坐在小四轮上唯一的座位上,麻子司机咧开了嘴直冲林大妍笑,林大妍强忍着不适扭头朝向另一边打了个干呕。

“赶紧走!我们得在天亮前赶到昆城,把东西交给他!”林大妍道。

柴油小四个轮车身短小,马力足,是丘陵地区,果树植保,松土施肥,收果运输等理想的农机。

虽然这车速度不咋的,但好歹是四轮车,不像自行车要靠人力踩动,这里离着昆城还有一两百里路,要是踩自行车会把人踩得累死过去。

就算是开这柴油小四轮,也需要开好几个小时才能到达目的地。

小四轮开动起来的声音很响,所以司机和林大妍并没有选择走省道大路,而是选了荒僻一些的乡道走。

这也正合陆小芒的意。

毕竟骑着这么大一条狗追赶一辆柴油小四轮要是给人看到了,铁定要被围观。

到时候打草惊蛇就不好了。

哪怕这是大晚上,路上根本没几个行人,陆小芒也不愿意冒这个险。

万一大道上有跑远途运输的货车经过呢?

乡村小道顶多能容柴油小四轮跑跑,小货车都过不了,所以相对安全得多。

“将军,你能跑上一整夜么?今天晚上的任务很重,我们必须跟上林大妍,把她背后的人也揪出来!”陆小芒不太确定地问。

将军点了点头。

一人一狗就不紧不慢地坠在柴油小四轮后头向昆城进发。

柴油小四轮开到半路上出了点故障,司机下来修了修,耽误了小半个钟,所以到达昆城的时候天已经快亮了。

在林大妍的指引下,司机把柴油小四轮开到了城郊的一家工厂后门处。

陆小芒骑着将军绕了一大圈,去看了看工厂正门的招牌。木头招牌上赫然写着一行黑色大字:昆城市喜悦日化厂!

第三百二十七章 房间里的声音

陆小芒看清楚了厂子名称之后,立即沿着围墙转了转,终于找到了一个十分隐蔽的地方,她趴低了一些,紧紧地抱住了将军的脖子,然后喊了声将军。

将军往后跑了十几米,然后又快速冲了回来,一跃而起,直接跃过了两米多高的围墙,带着陆小芒一同进入了喜悦日化厂。

喜悦日化厂很大,占地起码有一百多亩地,厂房连绵成片,透过厂区的窗户,可以看到里摆着很多旧机器和无数的流水台子。

因为是早上五点多,厂区里没有人,显得十分安静。

陆小芒骑着将军紧贴着厂区的墙角根快速移动,走了十几分钟就看到了停在宿舍楼前的柴油小四轮。

宿舍楼一共有四层,只有一个楼梯口,将军匍匐在地像是滑溜的鱼一样窜进了材楼梯口。

“你还记得林大妍的气味不?她上了几楼?”陆小芒轻声问。

将军进了楼梯口就立了起来,骑着陆小芒径直上了四楼,到了四楼的楼道间时它又放缓了速度,紧紧贴着墙壁探出一个狗头往左看了一下又往右看了一下,然后冲着右边伸了伸脖子。

陆小芒就知道林大妍在右边。

她慢慢地往前挪了挪,把脑袋藏在将军的长毛间,将军把脑袋往外伸的时候,透过长毛的缝隙,陆小芒就看到了站在右手边一间房门前的林大妍。

林大妍直直地瞪着那间屋子的房门,紧抿着唇,脸色有些苍白。

她紧紧搂着怀里的包包,一动也不动地站在那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定住了似的。

陆小芒怔了怔,就尖起耳朵听了听。

“快点……”伴随着粗重的喘息声,一个女人急不可耐地叫了起来,声音娇媚动人,缠绵悱恻,“给我……别停下来……”

爱的鼓掌声不停响起,木头床被摇得嘎吱嘎吱作响,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密……

女人叫得更起劲儿了,越来越狂野…

“还要快些…再快些……啊……我要死了……”

“死也是爽死的……哦……每次和你做我都情不自禁的想要死在你身上……”

男女肆无忌惮地摇着床,喊叫声越来越狂野,床在他们身上哀叫着,像是随时可能会被摇散架。

陆小芒赶紧捂住了耳朵,脸红得像要滴出血来似的。

屋里的人继续酣战着……

林大妍搂着包包的手指指节已经捏得泛白,手背上的青筋也冒了出来。

又过了十几分钟,屋内的声响才渐渐止歇,那对男女开始轻声交谈。

“最近怎么没胎盘送过来了?”女人问。

“怎么?吃上瘾了?一天不吃就想得慌了?”男人低低地笑了起来。

“那可是好东西,大补之物,女人吃了益气养血,男人吃了温补增精……”女人也吃吃笑着,“赶紧催催那个林大妍啊,让她赶紧按时按量的挑好胎盘送过来。”

“行啊,你说啥我都爱听,谁让你是我心尖尖上的女人呢。”男人的声音变得有些含糊不清,好像嘴里含着什么东西。

女人叫了一声,“啊,吃可以,别咬啊……你,你又想来了?”

“是啊,胎盘太养人了啊,你又这么迷人,我一看到你啊就起邪火,根本走不动道,不把这股子邪火泄光我可下不了你的床!”

“你是不是跟林大妍搞的时候也是这么哄她的?”

“我知道她喜欢我喜欢得要命,可是我哪里看得上她啊,贫乳小胸……哪里比得上你这对…”

站在门外的林大妍气得眼都红了,伸脚不管不顾地踢向着房门。

第三百二十八章 这罪名我可担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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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大妍疯狂地踢着木门,屋子里的一男一女吓得差点萎了。

男人抬头,冲着门口吼了一句:“大清早的谁踢我的门?发梦瘨了是不是赶紧滚!”

林大妍不作声,依旧死命地踢着门,门踢得哐哐作响。

一个女人在疯狂的状态下力气大得惊人,经过数十下的猛踢,门都被踢变形了。

哐!

门被直接踢开了,林大妍像一颗离膛的子弹冲了进去。

床纠缠在一起的男人女人赶紧扯过被子盖在自己身。

三人打了个照面,床的妖艳女人往男人背后缩了缩。

男人阴沉着脸盯着林大妍,眼珠缓慢地转了一圈。

“林大妍,你怎么突然宿舍来了不是让你每次来时把东西放后门赶紧走么”

“我不来的话怎么能看到今天这种场面你这小马蚤蹄子,都是你勾。引他的吧“

林大妍把搂在怀里的布包往地一砸,扑到床照着那满脸红潮的女人脸抓。

女人不依,立即还手。

林大妍和女人扭作一团。

林大妍毕竟是乡下的赤脚医生,要当赤脚医生,走乡串村是必须的,所以体力是肯定城里娇养着不干活的女人们好的,手的力气也女人的力气大。

女人吃了亏,一边哭一边向男人求救。

“呜呜,她把我头发都扯掉了!”

“好了,别闹了!“男人大喝道。

林大妍已气急败坏,哪里肯罢手,越打越劲,女人头发又被硬生生扯掉一小缕。

女人痛得嘤嘤哭起来,娇声喊着:“把她拖开呀,她要弄死我了!“

男人看了看林大妍歇斯底里的样子,直接伸脚一蹬,直接把林大妍蹬得掉下了床。

林大妍落地的时候怔了几秒,随即又跟脚底板装了弹簧似的重新扑了回来。

这一下,她不止掐打女人,连男人也一并打了。

男人和女人同时还手,一个抓着林大妍的头发往后拽,一个猛扇林大妍耳光,屋子里只剩下林大妍高亢的尖叫和惨呼声。

林大妍一边叫一边指责男人:“你这个没良心的,你说过只要我给你按时按量的送胎盘来,你讨了你家那太太的欢心,带我正式登门拜访,然后会跟我结婚,接我进城当阔太太,过锦衣玉食有人侍候的日子!

我巴心巴肝的替你跑腿,啥昧良心的事都干了,你却背着和跟这小妖精滚成一团!

秦三多,你这个猪狗不如的东西,我真是瞎了眼啊,瞎了眼才喜欢你这么个不是人的东西!”

如果不是今天来得突然抓了个现行,又亲耳听到了男的跟女人说的话,林大妍还不愿意相信这一切。

她费尽心神弄到手的胎盘,原来并没有送给男人口所谓的太太,没有给她那个未来的便宜婆婆,而是被这小娇精一样的女人吃到肚子里去了!

这不要脸的女人吃了胎盘补气养血面如红花,男人也吃得精壮无,两人成天厮混在一起取乐,甚至在背后取笑她,说她是贫乳小胸入不了眼的乡下货……

林大妍气得肺都炸了,不住的破口大骂起来。

“秦三多,你不要脸,你这个畜生,你对不起我,你也不会有好结果!你还帮着这个小妖艳贱货来打我!

秦三多,我诅咒你不得好死!”

“你敢诅咒我不得好死?

你这个疯女人,也不看看你自己长什么样子,凭你也妄想让我跟你结婚,让我领你回秦家?”男人勃然大怒,一手死命往后拉拽林大妍的头发,一手大力掐住了她的脖子。

“想让我死的人我都会让他先死!”

林大妍被掐得直翻白眼,骂人的声音也慢慢止息。

“小心真掐死了!”女人在旁边提醒道。

男人犹豫了一下,松了松手。

林大妍一得了空,猛地深吸了一口气,用手扒掉男人揪着她马尾的手之后往门口跑,跑到门口之后她又加头狠狠地瞪了男人一眼。

“秦三多,你给我等着!”

“麻的,还敢跟老子横!真想死是不是?”男人裤子也没穿,光着两腿跑了出来,直接要去抓林大妍。

林大妍吓得转身跑,边跑边喊:“杀人啦!秦三多要杀人啦!”

陆小芒暗骂了一句蠢货!人都还没跑掉放狠话,这不是等着被人抓回去么?

果然,林大妍还没跑出几步远被男人一把抓住,然后像拖死狗一样拖回了屋里,门瞬间被甩了。

男人一把林大妍抓进屋子往床按,“捂住她的嘴,不要让她乱喊。”

女人赶紧爬了过来,依言捂住了林大妍的嘴。

林大妍剧烈地挣扎,手脚不停乱抓乱蹬却依旧无济于事,男人的力气很大,手臂像铁钳子一样钳住了她的喉咙。

“现在,可以把捂住她的手拿开了!”男人喊道。

女人立马松了手,男人随手一抄直接抄起一个枕头往林大妍脸使劲按压。

“既然你想死,我成全你!”男人一边加重手的力道,一边阴狠无地道。

林大妍慌了,想要求饶,无奈喉咙被掐住,脸又按了一个枕头,她的声音根本发不出来。

恐惧像疯长的水草,深深地缠住了她。

林大妍的手在半空虚乱地抓了几下,慢慢地垂落了下去,脚也慢慢地停止了蹬动。

女人吓得脸色发白,缩在床角嗫嗫问道:“死,死了?”

男人又捂了一会儿才慢慢松了手,揭掉林大妍脸的枕头,一脸漠然道:

“死了死了,有啥好怕的“

“这可是杀人呀,不是杀鸡!“女人声音发颤。

“你都听到了,是她说要弄死我不让我好过,威胁到我的人我当然要先下手为强!“

听着男人阴狠的话语,妖艳女人止不住打了好几个冷战。

“林大妍是气疯了放狠话而已,她哪来的本事弄死你呀,你打她一顿好了,没,没必要真把人弄死呀。“

“管她是说说而已还是真会去做,反正我不会冒任何险去赌,我有今时今日的地位不容易,谁威胁到我都得死!“

妖艳女人不敢再逆着秦三多说话了。

林大妍大睁着眼,死不瞑目地瞪着她,妖艳女人别开眼,不敢再往林大妍那边张望。

“她刚刚跑出去大喊大叫了好一通,要是有人听到了咋办”

“那她喊的时候可有人出来管闲事”男人嗤笑,“厂里今天休息,大部分的工人都回家了,住在宿舍楼的都是骨干,只有四五十人,这四五十人昨天被人借去找人了也不在。

这偌大个日化厂,现在一看门老头,送林大妍来的黄老三,林大妍,还有我俩……

谁会听到”

“看门的老头耳背我知道,有次我半夜来叫了半天他才有反应。可那个黄老三,他会不会听得到”

“黄老三每次来都只呆在后门那边喝烧酒,林大妍平时也只把东西送到后门,我拿了东西支应两句打发她走了。

这宿舍她也只来过一次,那次是我喝高了,你又因为你姐夫来了没空搭理我,所以我有点饥不择食想办了她,结果裤儿都脱了,她说要结了婚才给弄,我一下子吓醒了酒……”

秦三多一脸鄙夷地说着。

“那她来了昆城不见了,她的家人会不会找门来”妖艳女子面无人色,战战兢兢道。

一时贪欢竟目睹一场杀人案,林大妍的死状又太恐怖,两手箕张,面目狰狞,脖子一片淤青…由不得妖艳女子不心惊胆战。

“林大妍这人自私又自利,每次都是撇了她同伙一个人从村里出来的,而且她一心想要嫁入高门,生怕别人知道了我的身份会跟她争抢,所以也不会把我的事告诉其他人。

偷胎盘的事她干了这么几年也完全没人发现,这本来又是什见不得光的事,她自然更加小心翼翼。

所以我完全不用担心杀了她会有谁会来找我麻烦……”

“万一她把你的事告诉了她同伙,她同伙见她老不回去直接去报公安找人,公安又查到你身呢”女人不放心道。

“怎么可能”秦三多扯嘴笑了一下,漫不经心地道:“瞎担些心,一个偷人胎盘还沾过人命的小偷敢去报公安?能被林大妍这种人轻易撇开的人脑子能有多好使

算她知道我是谁,门来找人,大不了我把她也封了口便是,这样便一劳永逸了!”

“那好,那好!那这女人的尸体你打算怎么处理?”女人拿过搭在床头的衣服,抖抖索索地往身套。

“你穿衣服做什么?不是说在这儿住两天的么,这才住了一晚。”秦三多还没尽兴,伸手扯住女人的衣服一角,不让她往身穿。

“我,我突然想家里还有点事没做完。”女人拉了一下没拉动自己的衣服,只得战战兢兢地抬头看向男人。

“你怕了?有什么好怕的?不是跟你说了么,没人会查到我身来的。”

“我,我可不想冒这个险,玩归玩,可是杀人这罪名我可担不起。”

“担不起也得担,你要不担一点罪名,要是这么让你走了,万一你出去后去公安局告发我呢?”

“不,不会的。”

“我只相信死人和听我话的人…”男人阴笑,“你想当死人还是对我言听计从的人”</co>

第三百二十九章 当场揭穿秦三多

娇艳女人自然是不愿意当死人的,只得在秦三多的逼视下慢慢地安静下来,木然地坐在一边,等待秦三多的吩咐

男人相当满意她的表现,扯嘴笑了一下,高兴道:“我喜欢你也不是没有道理的,长得好看,身材又丰满,脑子也不太笨,为人也很机敏,又识时务。”

妖艳女人僵笑了一下,拢紧衣服低下了头,一副乖巧模样。

秦三多抚着她光滑的手臂肌肤,手指慢慢地往上移动,女人一动也不敢动,任由秦三多的手伸进了她的衣裳内。

“方诗诗,你怎么一点反应也没有啊?难道我的技术退步了?”秦三多抚摸揉捏了好一通,女人的身体依旧僵得跟半截木头似的,秦三多有些不悦,两手抓住方诗诗的套了一半的衣服,直接把衣服从她身上用力的扯了下来,整个人就压上前去。

“不想变尸体的话就给我点反应。”秦三多阴恻恻地附在她耳朵边上说。

方诗诗紧闭着双眼,可闭着双眼,脑海里还是会浮出出林大妍目眦俱裂的死人脸,只要一想到这一点,她无论如何都进入不了状态,越是想要迎合秦三多身子却越是僵硬如柴。

“把,把她弄下床行不行?总感觉旁边有个死人在看我们,怕一会儿她还会坐起来……我,我胆儿小……把她弄走吧?”方诗诗道。

秦三多怔了一下,继而皱起了眉头似乎在思索什么,转瞬又睁大了双眼,摇头道:“不,你不觉得这样才够刺激够新鲜么?”

方诗诗愕然地张大了嘴。

就在这一瞬间,秦三多激动不已地进去了,然后就不管不顾地发动了攻击。

床晃了几下,又嘎吱嘎吱响了起来,随着晃动的幅度不断加大,秦三多一个人进入了忘我的状态,兴奋得嘶吼了起来。

他甚至已经完全不在乎方诗诗的反应和感觉,一个人也乐得瘨狂了起来。

这种事,要么是双赢,只有一方乐在其中,另一方完全进入不了状态就会觉得这是痛苦的折腾。

方诗诗咬紧牙关,痛得不住闷哼起来。

林大妍的尸体被颠得在床上滚了几圈,冰冷的手指还碰到了方诗诗的小腿处。

方诗诗吓得全身用力蜷缩了一下,秦三多却因为这突如其来的紧致而被推送到了顶端,百米冲刺之后愤而喷薄之后就软倒下来,覆在方诗诗身上。

“真他么的刺激!”秦三多汗流清浃背,不断喘息。

方诗诗像一条离了水的鱼一样仰倒着,脸上全无半点血色。

“睡吧,一会儿醒了跟我一直去把尸体处理掉!”秦三多有些疲倦地打了个呵欠。

秦三多很快就睡着了,方诗诗却根本无法入眠。

床上除了她和秦三多,可还有具死人尸体呢……

她就这样大张着眼盯着天花板发呆,盯得久了眼睛就开始发涩发痛。

就在她即将要睡过去的时候,宿舍楼下突然有人在高声喊着:“秦厂长,秦厂长!”

方诗赶紧摇醒了秦三多,“好像是看门的老头在喊你!”

“不用管他,他不敢上来的。”秦三多略微睁了一下眼又睡过去了。

宿舍楼下,身形有些佝偻的老头又喊了好几声见没人应,犹豫了一下就往楼梯处走去。

老头年纪大了,爬了一层楼就有些累,站在平台上歇息了一小会儿又继续气喘吁吁地往上爬。

他一边爬一边嘀咕,“我喊那么大声音楼上都听不见,秦厂长肯定是搞的次数太多累得睡过去了。这些年轻小伙子精神就是好。”

老头已经上楼来了,陆小芒这时候就不能再往下躲了,只能选择往楼顶上撤。

五分钟后,老头终于爬上了四楼,走到了秦三多住的房间门前。

“秦厂长!秦厂长!醒醒,我是看门的老头老张啊!赶紧起来,太太来了!”老头一边敲门一边喊。

方诗诗立即坐了起来,飞快的抓起衣服往身上套。

秦三多一听太太来了,也吓了一跳,立即睁开了眼跳下床提了裤子就往两条腿上套

方诗诗赶紧把床上的内裤抛过去,小声提醒他道:“这个还没穿!”

秦三多又把刚套到脚上的裤子三两下蹬了下来,手忙脚乱地套短裤。

“秦厂长?醒没醒?你倒是吱应一声儿啊。太太的车就在厂门口等着呢。她本来叫司机把车直接开到宿舍楼下的,我找了个借口好歹才把人拦住了。”

屋子里的声响虽然不小,可是老头耳朵真的有点背,完全没听见。

“知道了,你先下去,安抚住太太,告诉她我一会儿就到。”秦三多飞快地把皮带穿进裤带扣子里,一边扣一边四处张望,“衬衫,我的衬衫扔给我一下。”

方诗诗看了看床脚没作声。

衬衫被林大妍的尸体压在下面,她根本不敢过去拿。

秦三多直接一脚把林大妍踢开抽出衬衫就往身上穿。

方诗诗低着头不敢看他。

秦三多穿好衣服又用梳子蘸了水梳了个大背头,拿了个圆镜子照了一下才往门口走。

“太太突然来了,我必须得去应付应付,把她打发走了之后我就回来。我没回来之前,你不能离开这间屋子。我要回来见不着你人,你知道后果的。”

方诗诗蜷缩在床头,两手抱着膝盖轻轻地点了点头,“那你要快去快回啊,我,我一个人和死人呆在一起我害怕。”

秦三多出门之后就把门拉严实了,犹豫了一下,他又推开门跑进屋,从窗边的柜子抽屉里翻出一把铁头锁。

方诗诗就这样被秦三多锁在了屋内。

陆小芒站在楼顶,俯头看着宿舍楼前的空坝子。

在老头下楼五分钟后,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从宿舍楼里走了出来,穿过空子往大门那边跑去。

陆小芒微微眯了一只眼,盯着年轻人的后背某处看了看。

林大妍死了,就不能指证秦三多了……不过,方诗诗亲眼看到了秦三多杀人,秦三多根本就不相信她,怕她逃走还把她锁在屋里跟一具尸体呆在一起……

秦三多一听太太来了就吓得赶紧起床,要是能在这个太太的面前当场揭穿秦三多……

陆小芒当机立断,伸手拍了拍将军脑袋,“将军,跟上去,看能不能把秦三多这毒瘤胚子弄死!”

第三百三十章 提前讨个护身符

喜悦日化厂大门处停着一辆黑色小汽车,前面的车门打开着,叫阿贵的司机站在车侧,眼睛盯着宿舍楼的方向

端坐在后座上的女人穿着黑色金丝绒旗袍,胸前别着一枚造型别致,镶有蓝色宝石的胸针。

妇人的五官生得十分精致,保养得宜的肌肤也完全没有松驰的迹象

她梳着与时下有些时代距离感的低髻,发髻上插着一把珍珠梳篦,梳篦上的珍珠是上好的深水珍珠,色泽光亮,颗颗饱满。

她娴静地坐在汽车后座,微微垂了眼眸,两手交握在一起放在她并拢的膝盖上。

“太太,秦厂长说他马上就来!”看门的老头小跑而来,额头上全是豆大的汗粒。

太太侧目看了看车窗外,轻轻点了点头,温柔地道:“知道了,那我就再等等。谢谢你了,张伯。”

“太太竟然记得我!还知道我姓张!”看门的老头激动得瞪大了混浊的双眼,嘴唇也颤了起来。

“记得的,每次我过来巡厂,都是您给我开的门!”太太道。

“太太记忆力可真好!难怪能执掌那么大的家业!”张伯想把自己知道的漂亮话奉承话都说一遍,可是搜肠刮肚只想出这么一句来,说完之后他就讪讪地笑了起来。

“嗯,张伯,我想问你一件事。”太太坐直了些,交握放在膝上的手指向内抓握了一下。

“太太尽管问,我知道啥一定全都告诉你,不知道的我也会帮你去问。”张伯微微欠了身子把头伸近了车窗。

太太抿了抿唇,随即慢慢张口道:“前些天三多回了一趟徽省老宅子,他回来的时候是一个人还是两个人?”

张伯愣了一下,皱眉思索。

太太如水的目光漫过来,紧紧地盯着张伯的表情一直看。

张伯越发紧张了。

太太交握着的手也几乎捏成了拳头。

阿贵见张伯不回答,连忙偏了头大声催促道:“太太问你话你就赶紧说啊!三多回来的时候是一个人还是带着其他什么人?”

张伯犹豫了一下,战战兢兢道:“秦厂长回来的时候,带了,带了人。”

太太瞪大了眼睛,期待地望着张伯。

“三多带的人在哪儿?”

张伯咬了咬牙,道:“那位女同志在秦厂长宿舍过了个夜之后就回自己家了。”

女同志?

“三多带的是个女人回来?那,除了这个女人之外,他的车上还有没有其他人?”

“没了,秦厂长一次只会带一个女同志回来。”看门的老头见得多也就习惯了,秦三多的男女关系相当杂乱,但是他向来不会让女人们互相撞上,他很享受这种夜夜换女郎的夜生活。

“太太,这,这本是秦厂长的私事,我一个看门老头本来不该过问,可是太太你要一个答案,所以我就实话实说了。只是这事要被秦厂长知道了,我可讨不了好,太太能不能不要跟秦厂长说是我告诉你这个的?”

想到秦三多就想到他背后收拾人的那些手段,张伯又有些后怕,想提前讨个护身符。

“咦,张伯,你靠太太的车子那么近做什么?”

秦三多的声音突然自张伯身后响起。

第三百三十一章 找到人了

听到秦三多的声音,张伯吓得直接打了个哆嗦,同时心里又升起一丝后悔。

太太确实是沈家的掌舵人,就连秦三多都得听她的命令行事,事事处处都要以她为尊,可是太太长住在徽省,像昆城这种地方上的厂子,她一年顶多会来个三五回,大多都是为了查账和巡厂。

他不该为了讨好太太一时头脑发热就把秦三多的风流事说出来的……

毕竟天高皇帝远,太太不在,秦三多想收拾他那就是分分钟能办得到的事。

张伯咬牙望着太太,满眼都是哀求之色。

太太瞥了走过来的秦三多一眼,道:“张伯只是跟我唠了唠家常。三多,找人的事有眉目了没?”

秦三多推开张伯,自己站到了车窗前,微微躬了身子看向太太。

秦家人都长着一副好皮相,秦三多也不例外,浓眉大眼,高鼻薄唇,十分的年轻英俊。

他笑起来的时候嘴角微微上扬,整个人都像被春风笼罩着般,让人心生好感,想要不由自主的亲近他,相信他。

“太太,我把厂子里信得过的骨干全撒出去寻人了,一有消息我就会第一时间告诉您的。”秦三多凝视着太太,目光里夹杂着几分孺慕和担忧,“太太,您身体不好,应该在医院等我消息的。”

太太轻轻叹了口气,低声道:“我等不了,我也想出去找一找,或许下一刻,我就找着了呢?”

“我走那天,大哥确实想爬上车跟我一起来昆城,他说在家老被关着,这里也不许去,那里也不许去,去哪儿都有人跟着特别烦。

我把他轰下了车的时候他还一边抹眼泪一边骂我是混球……

这事阿贵当时也都看到了…

我把大哥轰下车交给阿贵之后就开着车走了。

昨天您突然让阿贵过来传话,说是大哥不见了,我当时就给吓坏了……大哥的情况我也清楚,像他那样的人,不要说不见了六七天,就是不见了一天两天都可能活不了……

太太,我知道您担心大哥,我也担心他,想早一点找到他。

可是我更担心太太您的身体,您要是垮了,沈家也就垮了。太太,您可得保重好身体啊。”

“大宝不见了,我这当妈的却不知道他是自己跑了还是被人拐跑了,或者是被绑架了什么的,我更不知道他现在在承受着什么,到底是生是死……三多,你让我如何安心静养?”提到自己唯一的儿子,沈婉心的眼角就湿润了。

见太太哭了,阿贵生怕她又会犯心绞痛,连忙爬进车子拿了瓶药扭头就往后座递。

“太太,要不要预先服一片儿?”

沈婉心摇头,“不用,我还扛得住。”

就在这个时候,好几道急促的脚步从大门外跑了过来。

“秦厂长,秦厂长,找着了,你让我们找的人我们好像找着了。”有人一边跑一边喊。

秦三多怔了一下,欣喜地迎上前去,“真找着了?在哪儿找着的?正好太太也太,就一并回报给太太,让太太也高兴高兴。”

“高兴?”大喊找着了的那个中年男人脸色大变,只怕太太听了这个消息只会哭不会高兴……

第三百三十二章 将军害怕的东西

“乔富,赶紧说啊,愣着干啥?没看太太还等着呢吗?”秦三多瞪着跑着前来报信时跑在最前头那个中年男人。

乔富想着伸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这信儿总归得报,只能硬着头皮道:“我们,我们找着了一具尸体……很像是,很像是……”

“什么?!尸体!”秦三多的声音突然拔高许多,像是受了什么惊吓。

坐在后座的沈婉心眼前发黑,耳朵开始嗡嗡作响。

她,她是听错了吧……

“你们,你们找到了什么?再,再说一遍!”沈婉心的声音抖得像是风中的落叶。

“我们在几十里外的一座小镇外的河涌里,找到了一具尸体……尸体身上穿着的衣服,身材都跟秦厂长让我们找的人一模一样……”乔富道。

沈婉心扑的一下直接倒了下去,重重砸在后座的真皮座椅上。

“太太!”

“太太!”

惊叫声此起彼伏,阿贵直接从前座挤到后座,扶起沈婉心,掰开她的嘴往里塞药片。

与此同时,秦三多直接上了车,坐到了驾驶位,点了火,油门一踩,车子就横冲直撞地冲出了厂子大门。

“太太,坚持住,我现在就送你去医院!”秦三多喊道。

车子窜出去十几米远之后,来报信的几个人才反应过来,互相看了看就开始追车去了。

宿舍楼里,陆小芒无奈地催着将军,“将军,快点,快点呀!”

将军兀自闲庭散步般一阶一阶稳稳地下着楼。

直到到了一楼平地之后它才开始加速跑……

所以,陆小芒骑着狗过来时,只看到远去的汽车和一群跟着汽车跑的男人,还有空气中正一点一点消散的黑烟子。

陆小芒郁闷地叩了将军的脑袋一下,咕哝道:“都是你啊,我都说了我能抓稳,下楼的时候不用慢腾腾的像老年人走路那样下你非不听!看吧,错失大好良机!

叶大妍死了,胎盘和秦三多之间的联系就被掐断了,太太走了,我也不可能再当场拆穿他了,我这忙活了大半夜不就白忙了嘛?”

将军敖敖叫了两声儿,十分委屈地夹紧了尾巴。

“你还委屈?你有什么可委屈的?明明可以追上的为什么慢腾腾下楼?”陆小芒气鼓鼓地问。

将军把头朝向锅炉房那边,又敖敖叫了两声儿。

陆小芒怔住了,过了几秒才明白了将军的意思,然后,她就哭笑不得的捂了眼。

“你,你怕下楼的时候把我摔了……林益阳会拿大铁锅把你炖了?”

将军敖地长叫了一声。

好吧,还真是怕这个……

看起来,林益阳这人不仅人惧,狗也怕啊……

张伯看着面前突然出现的一人一狗,目瞪口呆了老半天才张嘴问:“你,你是谁?”

他突然想起小姑娘是从宿舍楼那边出来的…

不会吧,秦厂长不会连这样的小姑娘都拐吧?

太丧尽天良了哇……

“那个你们的什么太太开车是要往哪儿去?”陆小芒还是不死心,如果知道太太的去向,让将军全速追赶,或许她还有一线机会扳倒秦三多。

毕竟,那件衣服,他还穿在身上,林大妍的尸体也还被他自己锁在自己的宿舍里。

“太太发病晕倒被送医院去了。”

“医院?哪家医院?”陆小芒问。

张伯还没来得及出声,宿舍楼那边突然传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尖叫声!

那是方诗诗惊恐至极的尖叫声。

第三百三十三章 救命啊啊啊啊

陆小芒和张伯面面相觑之后,一个小跑,一个骑着狗,一同往宿舍楼那边跑

宿舍楼四楼秦三多的房间中,方诗诗望着床上突然坐立而起的林大妍,紧张得张开大嘴巴不住尖叫起来。

林大妍的脸上还保持着死前那个惊恐不甘怨恨的表情,坐起来之后半天都没其他动作,只是像一截僵掉的木头那样戳在那里,眼珠子也是定定的。

方诗诗又惊又怕,双腿也不听使唤,像筛糠似的乱颤起来。

又过了一会儿,她发现林大妍还是呆呆地坐着时,她突然又松了口气。

“诈尸!一定是诈尸了……不怕,不怕,她已经死了,只是一具尸体,或许是死得太不甘愿,死了之后那口气一直消不掉才会诈一下尸表达下好怕不满……尸体是不会咬人的……”方诗诗不住地自言自语安慰自己。

林大妍直挺挺的坐着,四肢僵硬,眼神呆滞,表情怨怼……

方诗诗大着胆子伸手戳了她一下,她听说诈尸的人只要被再次戳躺平,那口气就会散尽,不会再做怪。

手指下身体冰冰冷冷,僵直得像木头。

方诗诗提到嗓子眼的心落回了胸腔,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果然是诈尸!

手上用了点力气,方诗诗想要把林大妍的尸体再次推倒,然而却遇到了阻碍,也不知道是太僵硬了还是怎么的,林大妍的尸体就是不往后倒,依旧保持着坐立的姿势。

方诗诗一只手推不动,就又加伸了一只手过去,两手用力地推林大妍。

依旧推不动……

不仅推不动,林大妍的脖子突然咔咔地响了两声,脸竟然仰了起来,眼睛也定定地看向方诗诗。

尸体是不会看人的!

方诗诗吓得心一下紧缩起来,好像冰凉的蛇爬上了脊背。

“林,林大妍……你,你,到底死没死?”

林大妍的脖子又咔咔咔咔咔响了好几下,眼珠子也轻轻地滚动了一圈。她的喉咙处发出嗬嗬的声音,声音很奇怪,根本就不像是人类能发得出来的声音。

然后,她就那么直直地站了起来,全身的关节咔咔咔咔咔的响个不停。

方诗诗眼前一黑就要往地上栽。

林大妍伸出一只手过来……五根手指的指甲都断掉了,断裂的地方带着血,有的血凝固了,有的又开始渗出新鲜血液,一滴一滴的落在地上……

方诗诗被逼到了墙角……

就在这个时候,她胡乱挥舞着的手摸到了旁边桌子上放着的一个石头摆件……

林大妍带血的手指已经抚上了方诗诗的脸……

手指冰凉,没有一丝活人气息…

门外传来看门老头的喊声:“方同志,方同志,你怎么了?”

“救命!救命!救我啊……把我从这见鬼的屋子里放出去!”方诗诗凄厉地尖叫。

她不要和这吓人的东西同处一室!

“那你等着,我找把锤子把锁砸了…”

不一会儿,门就被砸得咣咣直晃……

那冰冷的手指把血涂到了她脸上,然后又慢慢地下移,摸向她纤细的脖子……

门开了,恐惧到了极点的方诗诗完全崩溃了,把手里摸到的石头摆件抓出来就砸了出去……

林大妍竟然往下一蹲,刚好躲过石头摆件…

第三百三十四章 奇怪的林大妍

石头摆件继续往后飞,正好砸中刚进门的张伯…张伯翻了翻眼皮直接倒了地。

陆小芒震惊地站在门口,看着蹲下去又慢慢起身的林大妍…

她连忙伸手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然后再定睛看过去,没错啊,林大妍依旧好端端的站着,虽然站立的姿势有些奇怪,像是僵掉的木头,可她的的确确是站着的!

“将军,绕过那个老大爷,小心别踩着他的手脚,我要进去看看究竟。”陆小芒摸了摸将军的狗头。

将军小心翼翼地驮着陆小芒从张伯的身上跃过,把陆小芒带到了林大妍身后。

林大妍还在伸手摸方诗诗的脖子,似乎在考虑从哪儿下手掐容易把人掐死什么的。

方诗诗生生被吓晕过去。

陆小芒伸出手,试探性地拍了拍林大妍的肩膀。

林大妍僵硬地转着脖子,扭回头看陆小芒。她的眼神很奇怪,像是在看一个完全陌生的人……

“还好你的头不是直接三百六十度那样转过来看我的……要真是直接扭一圈来看我,我也会被你吓晕。你是人吧?之前……你只是被掐晕了?”

“嗬嗬……”林大妍喉咙里不住发着怪声音,持续响了十几秒之后才慢慢的变成了勉强能听懂的音节。

“布是恰死的,是捂死的。”林大妍的声音很难听,像是瓷勺子在刮着铁锅底。

“得,不管你是怎么死的,反正你现在活了。之前的事你都还记得吧?”陆小芒问。

“什么死?”

“就是你干的那些坏事,偷人胎盘送给秦三多,还有因为偷盗胎盘把秦好阿姨捂死的事。”

林大妍眉头皱成一团,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最后用满是血的手捧了自己的脑袋喊道:“头好疼……脑子在打架……”

陆小芒疑惑地盯着林大妍看,这家伙该不会是被掐晕死过去后起来就想赖账吧?

以为这样就能把干过的那些事一笔勾消?

这怎么可能呢……她这双手上可染着秦好阿姨的血……叶李已经付出了代价,现在该轮到林大妍了。

她要老老实实承认并指证秦三多,陆小芒还能容了她。

偏她以为这样装疯卖傻能抹过,陆小芒就不想饶过她。

“哼,你不说实话是吧?我不能让你说实话,总有人能让你说实话!走,你跟我走!”陆小芒打算把叶大妍送到公安局,让公安局的人审一审。

林大妍站着不动。

“你不走,是等着秦三多回来再弄死你一回?这次你运气好是假死,下一次你可不一定有这好运气了呢。

秦三多下次一定会被把你直接剁了你信不信?”

陆小芒伸手拽住了林大妍的胳膊,拉扯着她要往前走。

林大妍还是呆呆地不动。

“跟我走你还能保条命,继续呆这儿你就等着被大卸八块吧……”陆小芒两只灵动的眼珠子骨碌碌地溜着,目光在屋内四处睃,却没能找到任何可以捆绑林大妍的东西。

她下意识地又扯了林大妍一下,林大妍竟然抬步跟着她移动了。

陆小芒心头一喜,一手抱了将军脖子,一手拽了林大妍,就这样慢慢地下了楼。

林大妍下了楼之后,突然扭头往四处看,像是第一次见到眼前的景色似的。

“这是哪儿?我怎么会……在这儿?”

第三百三十五章 脑子坏掉了吧

直到走出了厂区大门,到了门外,陆小芒才指着那木头牌子让林大妍看。

“喜悦日化厂,还记得么?”总不可能晕死一会之后记忆就错乱了吧?

林大妍木然地看着木头牌子,然后摇头,“不记得。”

陆小芒有些头疼,“不记得就不记得吧,走,我们继续走。”

天已经大亮了,日化厂大门前的街道上已经有了三三两两过路的行人。

大家看到一个小姑娘骑了条快两米长,生着黑色长毛,长相凶恶的恶狗,先是吓了一跳,发现那狗不乱咬人之后,人们又大着胆子多看了几眼,然后再看几眼。

陆小芒看了看林大妍,又看了看将军,俯低身子轻声问将军:“你驮我们俩个跑得起来不?要是能就叫一声,不能就叫两声。”

“敖。”将军表示没问题。

陆小芒立即把林大妍也拉到了将军背上,然后让她环抱住自己的腰,“抱稳啊,将军一会儿跑起来很快的,你要不抱紧一些就会被摔出去。”

林大妍伸出手僵直地楼着陆小芒。

“将军,跑!”陆小芒欢快地喊道。

将军立即撒腿狂跑起来,快得像一道黑色的流光。

原来还想凑过来看看热闹的路人们只觉得眼前一花,狗和骑狗的小姑娘,还有小姑娘牵着的木头大姑娘都不见了。

“哇,这狗跑得可真快!比马快吧?”有人说。

“肯定比马快,说不定都能赶得上那些四只轮子的小汽车快了。”

“真好,要是我家也有条这样的狗,去哪儿都不用自己走了。”

“哈哈,那你现在就去养条嘛,说不定还来得及……”

一群人捧腹哈哈大笑起来。

远处的街角,黑衣少年踩着二八大杠飞踏而来,听到这说笑声突然一个急刹车,嘎吱一下停到了这些路人面前。

“你们刚刚说的狗是什么样子的?”

“黑的。”

“长毛的。”

“这么这么长,比我两只手伸展开还长的。”

“跑起来虎虎生风,叫起来不太像我们这方的土狗……”

黑衣少年微微拧了眉,好看的脸皱了起来。

“往哪儿跑了?”

“水碾河那边……”

黑衣少年单脚把脚踏板一勾,滑着二八大杠潇洒离去,速度飞快,转瞬间就消失在了远方。

将军半个小时跑了二十来里地。

陆小芒怕它太累,轻轻抚了抚它头顶仅剩的一缕长毛,道:“要不要休息一会儿?”

“敖敖。”将军完全没有累的感觉,按它的体力,它觉得它能一口气驮两人跑回丰收岩。

前面是一条波光粼粼的大河,河上方横架着一座弯月似的桥,桥的影子倒映在河面上,风一吹,水面就轻轻颤动。

将军驮着陆小芒和林大妍上了桥,陆小芒看了看桥墩上的字。

“新月桥,倒挺贴切,这桥确实跟一弯新月很像。”

听到新月桥这个名字,林大妍的身体突然剧烈地颤了一下。

“新月桥?我好像记得这座桥……我是在这里遇上他的……从见他的第一眼开始,我就喜欢上了他。”

陆小芒想到秦三多一发现林大妍可能会威胁到他,半点犹豫也没有就把林大妍干脆利落地弄死了,也不由得感慨了起来。

“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你遇上他也算你倒霉…”

“谁说我倒霉,我很幸福,他对我很好的……“

陆小芒惊讶地扭头,”一言不合就要把你弄死的男人还对你很好?林大妍,你不是脑子坏掉了吧?“

”我不是林大妍!“林大妍大声反驳道。

第三百三十六章 魂都快吓掉了

看着林大妍郑重其事地说自己不是林大妍时,陆小芒怔了怔。

这人,怕是接受不了秦三多弄死她的现实,疯了?

“你不是林大妍,那你是谁?”陆小芒问。

林大妍又愣住了,一会儿点头,一会摇头,嘴唇不停蠕动却一个字也没说出来。

疯了,果然是疯了……

“算了,你自己想不起你是谁就不要想了。”陆小芒看了看桥那边已经能看到的一座小镇子,轻轻地握了握手。

到了那里就解脱了,再坚持坚持。

将军过桥的时候怕跑不稳当就放慢了速度。

林大妍抬眸看了看前方,突然道:“新月桥往东是渚子滩,你不是要带我去红星村?”

陆小芒默然,她是想把林大妍送到公安局去,根本就没想带她回村。

“我要去红星村!我不去渚子滩!你要不带我去红星村,我就自己走。”

林大妍环在陆小芒腰上的手一下子松开来,人也飞快地往下一跃,落地之后扭头就要往反方向跑。

“喂,不要跑啊!”陆小芒大叫。

她不叫还好,一叫林大妍反而跑更快了。

“将军,追!不能让她就这么跑了。”陆小芒道。

将军在桥上快速调了个头,撒腿就冲向林大妍。

林大妍听到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扭头看了看,突然咬了牙直接跳下了桥。

扑通,水面上溅起老大的水花,林大妍消失在水面上。

陆小芒犹豫了一下。

“将军,你会游泳么?”

“敖!”会的,你没听说过狗浮四海么?

“那,那我们也下水!”陆小芒两眼一闭,紧紧抱住将军脖子,又大喊了一声:“将军,跳下去!”

“陆小芒,你敢跳!”丁当丁当的自行车铃声飞快接近,少年像一片黑云似的飘来,两脚蹬在自行车脚踏板上,整个人直立而起,直接弹跳了起来,以一个不可思议的速度扑过来捉住了将军的尾巴。

少年的速度和弹跳力都十分惊人。

他捉住将军尾巴之后,他蹬掉的自行车才倒落到了地上,发出啪的一声。

“林,林益阳,你,你怎么在这儿?”陆小芒扭头,看着眼前犹如黑面神一样板着脸的冷俊少年,眼睛瞪得极大,下巴都快掉了。

少年俯脸看着她,两眼里燃着怒火,两片削薄的唇紧紧地抿在一起,胸脯剧烈起伏着,显然是气得不轻。

“我,我不是要跳水轻生什么的,我,我是要追林大妍!”陆小芒弱弱地解释道。

“将军会游泳,你不会!你不仅不会凫水,你一只脚还扭了!你下水追什么林大妍狗大妍?

你是想找死么?你来昆城跟我打过招呼没?你知不知道我半夜发现你不在屋里的时候,我…”魂都快吓掉了…

“半夜发现我不在屋里……你,你半夜跑去我屋里干嘛?”陆小芒捕捉到一点不同寻常的东西。

她昨天晚上可是在外公家睡的啊。

“我,我去看你睡觉老实不老实,会不会趁我不在偷偷踢被子……”林益阳一本正经道。

“我下水你不许我下,要不你下去帮我找找林大妍?她现在状态有些疯,我怕她也不会水…”

“我为什么要答应……”

“去嘛,去嘛,下去帮我瞧瞧嘛。”陆小芒扑进林益阳怀里,两手环住他的脖子直撒娇。

少年叹了口一气,无奈推开她,一跃而下跳进了河里。

”水下没人,林大妍水性好像挺不错,就这么一小会儿工夫竟然就无声无息地从水下逃走了。“

第三百三十七章 耍流氓

少年湿漉漉的脑袋从水下冒出来,顶了一头湿润的黑发,水珠从他光洁的额头慢慢滑下,滑过斜飞的长眉,浸着黑渊般的眸。

似乎不太习惯这种湿湿的感觉,他用力地甩了一下头,晶莹的水珠自浓密的黑发间飞溅而出,砸落在水面上,水面上瞬间起了一圈一圈的涟漪。

陆小芒站在桥上,他浮在水面上,仰起一张俊美无俦的脸看着她,眸子本就像寒星一样熠熠生辉,被水洗之后,更如白水银里养着两丸黑矅石,只需轻轻一眨,就能吸人魂魄,锁住人心。

陆小芒呼吸一窒。

前世的她其实对美丑俊帅的观念都不太强,她只是觉得林益阳长得比其他人好,至于好到哪种程度,她的心里是没具像概念的。

这一刻,她竟然觉得林益阳光凭长相和一个眼神就能让她窒息!

妖孽,祸害……无数的形容词飞过她的脑海。

陆小芒呆呆的表情让林益阳很是受用,他勾唇一笑,道:“林大妍已经逃走了,我要上来了!”

“上来吧,泡在水里不舒服。”陆小芒用手遮了遮眼,光这么看着这妖孽,她就觉得眼睛吃不消。

他就像正午的太阳一样耀眼夺目。

林益阳慢慢的浮出水面……黑鸦似的湿发,寒星灼灼的眸,俊美无俦的脸庞,完美雕刻般的下巴……

就像是慢镜头照着他,所有的补光都齐聚在他的身上,陆小芒的目光被牢牢的粘住了。

湿透的黑色衬衫紧紧贴在他的身上,像是另一层肌肤,像是最完美的画笔,勾勒出了一副完美比例的身躯。

衬衫下肌肉虬结的胳膊,块垒分明的胸肌,腹肌,一块一块的显现……

陆小芒的视线情不自禁地随着他露出水面的部分身体而向下移……嗯,口水也慢慢滴出了嘴角……

唔,好想摸摸他的肌肉…

林益阳所在的角度很好,正好处在陆小芒眼睛能看到的黄金视距内,无论从哪个角度看,林益阳都是诱人的。

诱人的林益阳出水的速度真的很慢很慢,比慢镜头还要慢几倍,陆小芒早就已经看呆了,完全没有留意到林益阳这是故意在引诱她。

等陆小芒欣赏完了他的上半身之后,林益阳才慢慢地把腰部以下的部位一点一点的露出水面……

陆小芒本能地瞟了一眼……

鼻端突然一热,腥热的液体就流了下来,滴滴答答的弄湿了她衣服前襟。

她一边不紧不慢地捂眼,一边啐道:“林益阳,你耍流氓!”

“嗯。”林益阳竟然完全不否认,“流氓好看吧?”

“好看…不,不是,我什么也没看到,什么不知道,我捂着眼睛的。”陆小芒点了下头又赶紧一个劲儿的摇头。

然后,她就听到了拉开皮带金属扣的摩擦声……

陆小芒有些吓到了,尖叫了起来。

“林,林益阳,你,你想干什么?”

“你不是说你什么也没看到么,我让你瞧清楚一点。我不介意的,你可以睁开眼睛,慢慢的,仔细的看。反正我这身上的所有零部件都是属于你的。”林益阳道。

“我不看不看,我不看啊。”陆小芒抓狂。

“看一半儿另一半不看就不心痒痒?”

“我什么都没看到,阳光把我眼睛闪花了,其实我连你站哪儿也没看到。不会痒,完全不会痒。”

“哦?没看到那你衣服上沾的鼻血是咋流出来的?”

第三百三十八章 打折腿

“鼻血,有么?”陆小芒低头,从指缝间往外看,果然看到自己衣襟上一片艳红。

“唔,我很肯定你看到了什么,才会冲动到流鼻血。”林益阳促狭道。

“那不是鼻血。”陆小芒诡辩。

“不是鼻血是什么?是红油漆?”林益阳游到河边,长腿一迈径直上了岸。

“是林大妍弄的。她的手指指甲因为剧烈挣扎全都抓断了,所以手指就一直持续的在出血,刚刚我,我不是和她一起骑狗过来的嘛,为了防止她摔下去,所以我就让她抱着我了,所以她指甲上的血就染我衣服上了。”陆小芒继续一本正经地瞎扯蛋。

反正什么看到男色流鼻血这种丢人的事她是不可能承认的,对的,坚决不能承认。

“呵,林大妍抱你的时候抱到你胸前了?”林益阳双肩不住颤抖,笑出了声音。

小媳妇这面不改色的说瞎话的技术非常阔以。

几十米外的一处水下,林大妍慢慢浮了起来,躲到了一块巨大的河心石后,然后慢慢地往对面的河岸泅渡。

林益阳耳朵轻轻地动了动,唇角上扬,低低地呵了一声。

“真的不是我的鼻血,就是林大妍抱我的时候染上的,我什么也没看到,就是没看到,我不色,我很纯洁。”陆小芒打算咬牙不承认自己因为看林益阳流鼻血的事。

“好好好,不是鼻血。”林益阳就地一坐,冲陆小芒招了招手,“下来,离太远说话费劲。”

“你上来啊,为啥要我下来?”

“将军,把小芒带下来!”林益阳道。

将军犹豫了一下就驮着陆小芒下了桥,顺着桥侧的草坡往下跑,很快就来到了林益阳旁边。

“叛徒!”陆小芒睨着将军。

将军委屈地敖敖直叫。

我能怎么办,我不听他的,他就要铁锅炖了我,我也很绝望的好伐………

“湿衣服穿在身上不舒服,帮我脱了拿去晒。”林益阳半眯了眼睛盯着陆小芒。

“自己脱自己晒,干嘛支使我?我这脚还伤着呢。”

“呵,现在记起自己还伤着脚了?半夜骑狗跑两百来里,独自追人,还深入虎穴的时候怎么没记起自己是个伤了脚的小孩?!”

这一茬不是应该揭过了么,怎么还要提啊……林益阳,你的记性可不可以差一些?

陆小芒低下了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

“那个,那个不是事情紧急么,再说了,我很机警的,你瞧我现在不是好端端的,一点事儿也没出么?”

“要是出了事儿,你让我怎么办?”林益阳冷冽道。

“我真没事,我知道分寸的。”陆小芒弱弱道。

“我要跟你约法三章。”

“约,约什么法?”

“白天在学校的时候,每节课课间要来向我报道一次,中午要来陪我吃饭,然后一起睡午觉,下午放学后我给你补课,带你去玩儿。

到了晚上,要么你跟我去丰收岩睡,要么我来红星村陪你睡。”

就不能让她有单独行动的机会。

“对了,下学期我会让宋杰降到你们班上来,这样,就万无一失了。”林益阳又补充了一句。

“那,我可以反驳么?”陆小芒小声问。

“你觉得呢?”林益阳斜眼睨着他,眼神慑人。

“我又不是你的犯人,需要你二十四小时都盯着么?”

“我需要对你进行绝对看护,以防像昨天晚上这类事件频繁发生,防止我的小媳妇在我不知情的情况下出了什么事,我却不知道或者根本来不及求援。”

“那我保证乖乖听话,你晚上可以不来我外公家爬我床么?我外公要是知道了,非打我的腿不可。”

“嗯,昨天半夜你外公抓着我的时候也是这样说的,他说要打折我的腿,所以我先下手为强了……”

第三百三十九章 秦大的尸体

“先下手为强?你怎么先下手为强了?林益阳,你个笨蛋,那可是我外公啊,你不会像你说的那样谁惹你就把谁胳膊拧断或者头咬断了吧?”

陆小芒完全林益阳这突如其来一句话给震蒙圈儿了,脑子都不会思考了。

林益阳侧眼,瞥了她一眼,慢慢道:“对其他人,我的确会这样做。可我知道他是你外公,所以给了他很大的面子。”

陆小芒忐忑不安地问:“到底给了多大的面子?你倒是一口气儿说完给我听啊,别说半截留半截的行不行,我都快担心死了。”

“我刚爬进你房间就看到床上没人,然后你外公就过来找你来了,他在那边叫了半天门没人应,我看他打算把门踢坏来着,所以就给他把门打开了。

他一打开门,我就夺门而逃……嗯,他就在后面死命的追,一边追一边叫嚣臭小子,我要打折你的腿!

我当然不能让他打折我的腿啊,所以我就一直跑一直跑,不想让他抓着我……

最后,我热了个身,他累瘫了,跑断了腿趴地上动不了了……

不过他说他治不了我,可以让能治我的人来治我,所以决定一会儿恢复体力之后就上丰收岩找我爷爷理论去……”

“你是故意把我外公引走弄累瘫的,就是怕他发现我夜里不在屋子里,对吧?”

“打折我的腿,总比打折你的腿要好。我是男人,想方设法先保住你本来就是应该的。

不过,我走的时候你外公还瘫着,那儿离丰岩已经不远了,估计他恢复体力后会直接上我家找我爷爷理论,俩个老头极有可能会吵起来……”

说到这个,林益阳的脸色又有些不对了,臭了一张脸道:“我刚开始没想到你来了这么远的地方,所以就用的缓兵之计,本想着累瘫你外公,在他恢复体力之前我就能找着你…

结果我花了三个小时才到昆城,这回去还得三四个小时。”

过来三小时,回去三四小时,一来一去就七八个小时,外公恢复体力后去丰收岩也用不了七八个小时,俩老头理论也理论不了那么长时间……

所以这会儿……外公极有可能已经发现她晚上跑掉的事了。

“那你不要晒衣服了,我们赶紧回吧?”陆小芒急道。

林益阳摇头,“不回,累了,我要在这儿躺会儿。”

那怎么能行呢?这本来就迟了,再躺会儿,等衣服干,再回到红星村怕都下午了。

“林益阳,走嘛,我们不睡了,现在就回嘛,好不好?”

陆小芒想起之前林益阳不肯下水,她一搂着他脖子撒娇他就妥协了,所以现在她又依样画葫芦,用两手撑地,挪到了他旁边紧搂着他的脖子,用小脑袋不停蹭他脸颊,使出浑身解数撒起娇来。

小小的柔软的身子在他怀里不断拱来拱去,像一团小火苗似的在到处燃着。

林益阳突然全身颤了一下,僵着身子慢慢地推开陆小芒。

陆小芒只当他不肯答应是因为她撒娇力度不够,所以一被推开立马又像装了弹簧似的弹了回来,像八爪鱼一样把他搂得更紧。

林益阳的身体僵成了一把拉满弦的长弓。

他的眼瞳完全完成了深沉凝固的墨色。

他的自控力已经差得不行了。

“小芒,你别乱蹭……你要是十九岁就好了,一切都好办了。”

陆小芒终于发现了林益阳极其的不对劲,因为她坐到了一根类似自行车铁杠似的东西。

尺寸相当惊人……

“还敢动么?”林益阳问。

“完全不敢动!”陆小芒带着哭腔回答道。

少年和小丫头都像木雕一样静止了。

而这个时候某个镇外的河涌上,沈婉心终于看到了儿子秦大的尸体。

第三百四十章 冤家路窄

河涌只有四五米宽,水面上漂满了死老鼠僵硬的尸体和翻着白肚皮的死鱼,臭气薰天。

秦大的尸体就在那些死老鼠和死鱼的尸体下被捞了出来。

那股高度腐败散发的强烈恶臭,人还没靠近味道就扑面而来,捞尸体的两个男人时不时的侧身呕吐,哇啦哇啦的,隔夜饭都呕了出来。

“都不知道死了多久了,尸体都烂成这样了,还能认得出来是谁么?”左边那个人一边吐一边说。

“泡在水里的尸体就跟泡了水的大白馒头一样,样子会完全走样,家属只能通过尸体身上穿着的衣服和一些明显的胎记来辨认。”

两人一边呕一边小心翼翼地把尸体推到浅水区,然后仰头问站在河涌两边的那些贵人,“尸体太烂了,弄上岸可能就不完整了,你们是下来辨认还是怎样?”

岸上一边哇哇作呕声。

秦三多看了沈婉心一眼,咬了咬牙道:“太太,还是我下去认一认吧?这味儿实在是太薰人了。”

沈婉心脸色发白,手紧紧地绞着一方绣花帕子,缓缓地,慢慢地摇了摇头。

“我自己的儿子,我自己去认!”

秦三多点了点头,“既然太太坚持,那我就陪太太一起下去!”

沈婉心被阿贵背到了河涌和岸边相接的浅滩处,那里淤积着无数黑而臭的淤泥,阿贵深一脚浅一脚地踩着烂泥往尸体那边走。

捞尸人把尸体又往前推了一下。

“太太,请看一看,这到底是不是您要找的秦家大宝?”

沈婉心被阿贵背着,视角比很多人都要高,离尸体就更远,她用手轻轻拍了拍阿贵的肩膀,示意阿贵把她放下来。

阿贵看了看自己陷在黑臭烂泥里的鞋子,犹豫了一下。

“阿贵,没事的,我想好好的看看,尸体的脸已经认不清了,我在你背上根本什么也看不着,我必须靠近一点,仔细地看一看。”沈婉心强自忍泪低声道。

阿贵叹了口气,将沈婉心放下了地。

沈婉心踩着烂泥一步一步的靠近了尸体,浅色绣花鞋被泥糊得鞋面的颜色都看不出来了,长旗袍的下摆的绣花滚边也沾到了不少泥,随着她一走一迈的动作,那些泥沾到了沈婉心白净的肌肤上。

她慢慢地弯了腰,靠近尸体仔仔细细地看。

尸体身上穿着的的确良衬衣是大宝的,这件衬衫的第三颗扣子和其他扣子的颜色都有点不一样,那是因为大宝揪掉一颗扣子扔到了花园的池子里说是要看看金鱼吃不扣子,后来她又找了其他相近色的扣子重新给缝了个扣。

沈婉心眼前一黑,身体不住地晃动,阿贵奔上前正要扶住她时,却被一个箭步赶上来的秦三多推了一把,自己扶住了沈婉心。

“把,把他的手腕抬起来我看看,大宝,大宝的手腕内关穴附近有个豆大的黑痣。”沈婉心咬牙道。

捞尸人想要抬起尸体的手,可是尸体腐烂程度实在是太高了,稍微一抬,那手上的一块肉就掉了。

“还是,还是凑近些看吧,没办法抬起来看了。”左边的捞尸人嗫嗫地道。

阿贵弯腰仔细看了看,发现那尸体的手腕处真有一枚豆大的黑痣。

沈婉心咬唇望着阿贵,眼里满是希冀。

阿贵默默地低下了头。

沈婉心明白了,眼泪瞬间涌出。

阿贵重新把沈婉心背了起来。

“太太,这尸体无法移动,不如烧了吧,这样还能把骨灰带回徽省安葬。”秦三多道。

沈婉沉默良久,慢慢地点了点头。

秦三多就转身张罗烧尸体的事去了。

林大妍浑浑噩噩的从渚子滩那边走了过来,身上的衣服全都湿透了,一路走一路都在滴水。

看到河涌上站满了人,她停下了脚步,疑惑地看了过来。

正在这个时候,秦三多不经意地扭头看了那边一眼。

第三百四十一章 讨一个公道(笑笑打赏加更)

喜悦日化厂里四十几名骨干之前全都出来找人了,一听到有人找着,大家都闻讯赶了过来,在河涌这边会合。

此时站在河涌两边的人,绵延了十几米,像两排人墙一样矗立在那里。

叶大妍刚好打这里经过,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她在河涌高处,居高临下,正好就看到了秦三多。

看到秦三多的一瞬间,林大妍本能地就颤了一下,胸里突然就升腾起一股莫名其妙的怒火和恨意。

可是同时还有一种深深的恐惧。

正是这种深深的恐惧让林大妍做出了往人墙后侧身闪避的动作。

所以秦三多看过来的时候,只勉强看到一个人影子。

秦三多朝那边喊了一句:“你们几个去附近找点干净的布过来,我想把大宝的尸体尽量完整裹起来带去火葬场。”

站在林大妍身前的几个立即转身去找布去了。

林大妍鬼使神差的也在他们转身的瞬间一同转了身,借着他们的身形掩护离开了这里。

那几个人走了十来米远之后才发现彼此都不认识这个突然多出来的女人,于是就出声询问她是谁。

林大妍见露了馅,立马拔腿就跑。

秦三多再看过来的时候,就看到了一个狂奔而去的背影。

他愣了半秒,突然用力地揉了揉眼,再定眼看那边。

那个女的怎么越看越像林大妍啊?

不可能呀,他是亲眼看着她被捂死断气之后还捂了半分钟他才松的手。在林大妍断气之后,他还和方诗诗来了一场,在这段时间里,林大妍一直是具冰冷的尸体。

林大妍跑得很快,转眼间就跑了二三十米,秦三多就算现在想追过去求证也追不及了。

秦三多摇了摇头,觉得自己多心了。当务之急,是要处理好大宝的尸体,讨好太太……

毕竟,秦家唯一的继承人没了……太太的男人又是个只会埋头做研究的书呆子,沈家偌大的家业……可还需要人来打理呢。

他秦三多可是最合适的人选啊。

想到这一点,秦三多觉得那臭气薰天的臭河涌都好闻了许多,对待那具高度腐烂的尸体也极尽所有的小心翼翼,生怕移动过程中会磕碰掉一块肉。

沈婉心悠悠醒转之后就一直默默地看着这边。

秦三多的所作所为她一概看在眼中。

秦三多也知道自己做些什么能让太太对自己有好感……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带着这具高度腐烂的尸体正要往火葬场走。

沈婉心默默地流着眼泪,两只眼哭得又红又肿,像是两个大核桃似的。

“太太,节哀吧,大宝没了,您还有我。虽然我不是您的亲生儿子,可论辈排班我也算得上是您的侄子。我从小就在秦家长大,早已经把秦家大院当成了自己的家,把大宝当成了自己的亲哥哥一样看待。

您放心,我会把这件事的来龙去脉查个水落石出,大宝不可能无缘无故死在这么偏远的地方,这其中一定有什么故事。

大宝到死身边都没有一个认识的人,孤身上路,实在是太可怜了。我一定要为大宝讨回一个公道!”

秦三多一边抹着眼角一边悲痛万分地道。

“大宝虽然打小就脑了不太清楚,可是他心地善良,不该这样横死他乡。三多……你一定要把这件事查清楚,我确实不能让大宝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死了。”

沈婉心心如刀绞,一阵剧烈的疼痛袭上心间,她再次晕厥过去。

阿贵又手忙脚乱地给她塞药片,可吃了药片之后,沈婉心却一直没有醒过来,阿贵急坏了,死命掐着沈婉心的人中直喊:“太太,太太,醒一醒啊!”

太太来昆城当天犯病住院时,那个医生就说过,像太太这样的情况,必须住院静养。

如果心绞痛持续频繁的发作,很有可能再次发作的时候就会醒不过来……

太太只住了一天之后就偷偷收拾出了院……现在又亲眼见到了自己亲生儿子的尸骨…

“太太!太太,你可不能有事啊!”阿贵急得双目都染上了血色。

“阿贵,你还是先送太太去医院抢救,大宝火化的事就由我来负责,我弄完了之后会带着骨灰去找你们的,太太身子骨本来就弱,又遇上这么大的打击,你可得好好照顾她啊!”秦三道。

“付老六,你也跟着阿贵一起送太太去医院,路上小心看着一些,掐着人中的手千万不要松!”

秦三多这么一安排,人群中那名叫付老六的男人就颠颠地跑了过来,跟着阿贵一同把太太扶到了汽车后座。

阿贵绕到前座启动了车子,一路把油门踩到底。小汽车叫喔喔叫着冲进了昆城市区……

等到汽车跑到影子都看不见了之后,秦三多脸上的悲痛之色立刻消失不见了。

“你们拿几个人把尸体送到火葬场烧掉把骨灰捧回来,我染了这一身的臭气,我得先回厂子去好好洗一洗。”屋子里可还有个千娇百媚的方诗诗在等着他呢……

“今天这事儿办得漂亮,回头人人有五十块钱领!

还有,我不管这尸体你们是从哪儿找来的,反正尸体就是大宝,这件事你们要记牢记实,不管谁问起,你们都必须统一口径,坐实这件事,明白不明白?”

秦三多冲着一群人叮嘱道。

众人一听有五十块钱可以拿,立马喜上眉梢,不住点头。

“听明白了,秦厂长说啥就是啥,我们都听你的。”

秦三多嫌恶地看了一眼那具高度腐烂的尸体,道:“虽然你帮了我一个大忙,可你实在是太臭了,我真没办法喜欢你。赶紧抬走,抬走!”

尸体被抬走了,秦三多又默默地在河涌附近站了一会儿,点了根烟,一边抽一边想着心事。

太太亲自看到了尸体,大宝就已经死了……

等太太离开昆城之后,他就能放开手脚进行扫尾工作了。

“大宝,希望你这时候已经饿死了,不然的话,我还得费手脚来弄死你一回……我俩兄弟一场,手上真不想染上你的血啊。”秦三多把燃尽的烟蒂扔到地上,抬起脚狠狠地踩了一下,烟蒂被踩进了泥里。

秦三多就着旁边的杂草,把大头皮鞋底上沾着的河涌里的臭泥全都擦掉了才扬长而去。

白马镇供销社,秦大满趁供销社小哥招呼客人的时候,快手拖了两箱夹心饼干抱在怀里就往外窜。

第三百四十二章 四五年没吃过东西的人

供销社小哥无奈地翻了个白眼

光天化日之下,你像狗一样从我腿前爬过,自认为小心翼翼的拉开了玻璃柜,悉悉索索的拖动纸箱子,然后抱在怀里,又蹲地上一跳一跳的往外挪,还没挪到门口你就站起来往外窜了…

秦大,你真当我瞎哇……

我这两只铜铃大的眼珠子它不是摆设好么?

“哎,你少吃点行不行啊,夹心饼干吃多了要烂牙齿的。”供销社小哥觉得自己得说点什么让秦大了解一下他不瞎。

“你哄谁呢,我的牙早就换过了,不吃才是要烂嘴巴呢。”秦大抱着箱子回过头来,做了个鬼脸,然后直接跑没了影儿。

正在挑选黄胶鞋的老农民看到这一幕,张开嘴笑了笑,露出一口被烟薰得发黄的,参差不齐的牙齿。

“小哥,这是你家亲戚啊?怎么看起来像个没长大的娃?”

供销社小哥再次翻了个白眼,嘀咕了一句:“亲戚……我要真摊上这样的亲戚,祖宗十八代的积蓄都会被吃空。谁想要这样的亲戚……”

在这呆了几天,供销社被他吃到天天要补货开补货单……

这不是亲戚,这是讨债鬼!

“哎,这黄胶鞋你都看了快大半个小时了,挑好了没?”

农民大爷搓着手讪讪地笑,笑了几声之手才开口道:“贵,贵了点……便宜,便宜点成不成?”

小哥沉默了好几秒才摇了摇头,“供销社里的东西都是统一定价的,便宜不了。”

农民大爷叹了口气,将手中的新胶鞋恋恋不舍地放回原位,佝偻着背转身就走。

小哥看了看他脚上穿着的那双完全脱了胶,边缘粘过无数次依旧裂开了嘴,表面还补了五六个补丁的胶鞋,心头微微一酸。

“那个,大爷,我这儿有一双库存久了要减价处理的胶鞋,只要一块钱,你要不?”小哥道。

大爷赶紧跑了回来,生怕答应迟了小哥就反悔了似的,一个箭步就窜到了柜台前,简直是发挥出了他这个年纪不应该有的神奇速度。

“要要要,一块钱的胶鞋我要,我要!在哪儿,在哪儿?快拿出来给我。”大爷一边说一边往左右张望,警惕地道:“快卖给我,要是给别人听到了,肯定会有人来抢的。”

小哥背转身,在木头柜子的架子上挑了挑,挑拣出一双成色没那么新的胶鞋放到柜台上。

大爷先把胶鞋拿过来夹在腋下,这才准备掏钱,掏钱的时候他又突然想起了什么,又蹲下去把胶鞋直接拆了穿到脚上。

小哥哭笑不得。

大爷一边穿胶鞋一边说话,“穿在脚上才安心了,这双减价鞋终于是我的了。”

大爷穿好鞋付完钱之后立即飞快地走掉了,走出门外才扭头说了一句:“你可不能反悔来追我退鞋子啊?”

小哥连连摇头,笑道:“不会不会,你放心,走慢点儿,这么大年纪了,小心摔跤。”

大爷嘿嘿笑着,哼着小调高高兴兴地回家去了。

小哥拿出记账的本子,记上售出解放牌胶鞋一双,售价5块。记完账之后,他又从自己裤袋里掏出了四块钱,补到了银钱箱子里。

秦大抱着两箱夹心饼干跑到了镇中心的一棵老树下,他一出现,原本空无一人的老树下突然就哗啦啦地从四面群衣衫褴褛的孩子。

“过来自己拿。”秦大冲他们招手,“自己拿,不要抢也不要打架,我现在要去镇子外头喂蚂蚁吃饼干,我昨天跟蚂蚁们说过夹心饼干好吃呢。”

孩子们挤过来,伸了黑漆麻乌的小手拿饼干。

秦大皱了皱眉,推开小黑手们:“要先洗手,手脏的先洗手才可以拿,不然吃了要得病!得病肚子里会长虫,虫子会咬穿你的肠子肚子,然后再从肚脐眼里钻出来,你就死球了。”

“吃得脏不生疮,我妈说的。”

“就是就是,要是等洗了手回来,这饼干早被别个拿光了。”

小黑手们不乐意了,纷纷七嘴八舌地反驳。

秦大板起脸,把装着饼干的箱子抱了起来,十分认真地道:“不洗手不给饼干!谁先洗了手出来谁可以多拿一片。”

孩子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突然又一哄面散,散入附近的屋子里。

秦大满意地点了点头,自言自语道:“妈,大宝很乖,吃东西知道要洗手,还学会了自己穿衣服,你说的话我都记着呢,妈,我想你了,你想大宝了吗?”

“你一个大男人站这树下哭什么?”一个穿着半干不湿碎花上衣,红色纱裙的年轻女人好奇地看着泪流满面的秦大问。

秦大把饼干箱子放到了地上,两手胡乱地抹着眼泪,“我没哭啊,我这是眼睛里在出水!”

妈妈说过,男子汉流血不流泪,他才没哭,没流眼泪呢。

秦大梗着脖子又强调道:“我这是眼睛里在出水,我没有哭!你看错了!”

林大妍哦了一声,肚子突然咕咕响了起来,她吞了口口水又看了一眼放在地上的夹心饼干箱子。

秦大发现了,立马热情地招呼她拿饼干。

“你要是想吃就拿一点儿,不过在拿之前,你把你的手伸出来我看看干净不干净。干净的可以拿,不干净的你得先洗完手才能拿。”

林大妍伸出手给秦大检查,秦大看了看,就抓了一把夹心饼干放在她手里。

林大妍背转身,开始狼吞虎咽起来。

秦大好奇地伸过头来看她,一边看一边问:“你多久没吃东西了?怎么饿成这样?我那时候两天没吃东西,看到吃的的时候,感觉能把柜子都一起吃下去!”

“多久没吃东西?”林大妍愣了好久,“我也不记得多久了,对了,现在是哪一年?”

哪一年?鬼知道哪一年?秦大也不知道这是哪一年。

正好有个洗了手跑得最快的小鬼头过来了,听到这话就接话了,“这是年啊,你们这俩个牛高马大的大人,竟然年份都搞不清楚,你们怎么活这么大的啊?”

秦大挠挠头,脸红了,“我,我就是这样长大的,没人要我记年份,我就没记。”

林大妍把手里剩下两片饼干全塞进嘴里,咯咯地嚼碎了又吞下喉咙之后,才幽幽地说了句:“时间怎么过得这么快,这一闭眼一睁眼的时间,就是四五年。我四五年都没吃过东西了。”

第三百四十三章 你确定你要惹我?

“四五年没吃东西?”秦大瞪圆了眼,直勾勾地看着林大妍,然后实在没忍住用手拍了她后脑勺一下。

“你真当我傻啊,我妈说了,一个人几天不吃东西就得饿死,四五年不吃东西,你是成仙了么?”

“仙都没成,只是死了又莫名其妙的活了。”林大妍嘀咕了一句,然后拍了拍手上的饼干碎屑,“谢谢你的饼干,我会记得你的,要是有机会的话,我会还你这个人情的。你叫啥,住哪儿啊?”

秦大指了指供销社的方向,老老实实地道:“我住供销社,我叫秦大,你要是想我了,可以来找我玩的,我每天都很闲的。”

“姓秦啊?那个畜生也姓秦呢,原来姓秦的不都是坏人。”林大妍小声道,“好了,秦大,快晌午了,我得走了,我离家还远着呢,我得赶紧上路,这样的话,兴许我今天晚上就能到家了。”

是的,她要回家了,想到家这个字眼,林大妍突然兴奋了起来,之前走了几个小时路的疲软一瞬间就被驱散了。

“回家?”秦大羡慕地望着林大妍,一脸失落道:“我也想回家,可是我不记得我家在哪儿,只知道在很远很远很远的地方,我回不了家了。”

说着说着,秦大的眼泪又像断线的珠子一样掉落下来。

他不好意思地边抹边扭头看没人的方向,“我不是在哭的,我就是眼睛出水了。我想家,也想我妈,还想阿贵。”

“那你可真可怜,比我还可怜。我以为我死了,结果我又活了过来,我还可以回家,可以去见我的家人。可惜的是我没啥能力也没什么本事,要不然的话我倒想帮你找找亲人送我回家的。”林大妍道。

“唉呀,你不提这个我都忘记了,林一说会帮我找妈妈的。他说只要我不去骚扰陆小芒,乖乖的呆在供销社不乱跑,林一说他一定会帮我找到妈妈的。”秦大破涕为笑,转瞬间又笑容满面了。

果然是个傻子,想到伤心处就哭,想到高兴的事就笑,像个孩子一样,完全没有顾忌和掩饰。

林大妍要走的时候,秦大又抓了两把饼干,塞到了她手里。

“你回家见家人,带点饼干让他们也尝尝。”

“谢谢。”虽然是个傻子,可是心地真善良,“好人会有好报的,希望你能早点找到妈妈,早点回家。”

“会的会的,林一说他厉害的,本来刚开始我不信的,后来他嘴我说他连狗都敢咬,我就信了。

我小时候就被狗追过,吓哭了,狗要咬我,我是万万不敢咬狗的,就凭这点儿林一就比我强。”

林大妍不说话了。

这个信不信的衡量标准太太奇怪了。

敢咬狗的就是厉害的,不敢咬狗的就不厉害。

林大妍与秦大道别后就出了白马镇,一路向东而去。

回去洗手的小孩们都陆陆续续地回来了,分完饼干后大家就蹲秦大旁边吃了起来。

有的小孩喜欢把夹心饼干拆开,先把中间的夹心吃了再吃饼干。

有的小孩喜欢合在一起咬。

还有两个小孩竟然端了碗水出来把饼干泡发了再吃……

在大树下玩了快一个小时之后,秦大就问小孩们去不去喂蚂蚁。

小孩们都摇头,这些小孩大部分都是附近纺织厂工人的孩子,还没到学龄,呆在家里都是需要帮着大人干点家务活的,大人也严禁他们出镇子。

“秦大,你还是不要一个人去镇子外面玩啦,万一遇上拐子把你拐走了怎么办?”

“对啊,还有狼外婆什么的,会吃人的。”

“还有坏人,坏人见你一个人也会欺负你的。”

“不会的啊,这镇子里的人都很好,你看我天天吃小哥的穿小哥的,我来那天还砸烂了小哥的柜台让他赔钱了,他依旧养着我啊。还有林一和陆小芒,他们之前也跟我不认识,可他们说会帮我找妈妈。大家都很好,这世上哪有那么多坏人啊?”

“好人多,可也不一定就没坏人啊,要不然,你是被谁丢到这儿来的呢?”

说到这个,秦大就低下了头。

“我,我不是被丢了的。我是自己爬进三多的汽车尾巴里跑出来玩儿的……我在时面饿了好几天,生怕被三多发现,一声都不敢吭儿。

后来实在是饿得受不了了,车子停了之后我就爬出来了,旁边正好有卖糖葫芦的,我让三多去给我买糖葫芦……

三多让我站着不要乱动……我闻到了肉包子的味儿……我自己跑远了,又找不到路回去,这才丢了的。”

“那你可真是背时……为了吃个肉包子就把自己丢掉了。”

小孩们十分同情地看着秦大。

叮当叮当……

自行车的铃声由远及近。

秦大抬头看了一眼,突然颠颠地迎了过去,伸开双手往路中间一站,高声朝自行车上的黑衣少年喊话。

“林一,林一!我在这儿呢!”

林益阳瞥了秦大一眼,默默地刹住自行车,扭头向后看。

两分钟后,陆小芒骑着将军跟了上来。

林益阳伸手把秦大往旁边一扒,“我不是来找你的!我只是路过!”

“林一,我跟你讲哦,你要不陪我玩,我就去找陆小芒玩了。”秦大道。

林益阳指着将军对秦大说:“看到那条狗没?”

秦大点头。

“那是陪伴我的时间比我爸和我爷爷还长得多的狗!可是如果它惹我生气,我连它都能炖!”林益阳冷冷睨着秦大,“你确定,你还要拦我的路,或者去找陆小芒玩么?”

秦大立马往旁边闪。

妈妈说过,打不过的时候要会跑……

“你这几天没把供销社吃垮掉吧?”林益阳又问。

秦大仔细想了想,摇头道:“没垮没垮,我吃再多,第二天都会有更多!”

林益阳眉心跳了好几下。

林益阳去了供销社,小哥一见他就像看到了亲爹一样热情,一边招呼他,一边拉了算盘出来噼哩啪啦地拨。

“秦大这些天吃的东西总计折合成钱算是92块钱,林小弟,你是记账还是结一结先?”

林益阳默然不语。

厂里的女工一月八块工资,能拿十块的都是高工资了,拿军队里来说,营长一月才45块钱津贴,他爷爷这种级别的一个月才105……秦大几天时间就吃了92块!

这家伙真费钱!

快把他老婆本都掏空了……

不想养了…

第三是四十四章 收一收你的色心色胆吧

<content>

离开供销社之后,陆小芒问林益阳:“这样做真的好么?”

“我觉得‘挺’好!”

“秦大一定会哭的,小哥会被他闹疯的。”

“那是小哥的事。”林益阳道,“你有闲心‘操’心别人的事,你还是想想一会儿回去后,怎么应付你外公和我爷爷。”

说到这个,陆小芒完全不紧张,她的心里早有了个馊主意。

“我把这事全权‘交’给你处理,反正我是你小媳‘妇’儿嘛,对吧?”把锅甩给林益阳,让他去解决,她躲后面见机行事不行了呀……

男人是拿来干什么的,是拿来没事挡挡箭,有事背背锅,白天哈哈哈,晚嘿嘿嘿的嘛。

前世他死命的嘿嘿嘿她,这一世轮到她死命的哈哈哈他了,陆小芒觉得这事再公平不过了。

“这会儿想起我是你的谁了?昨晚……”

“林益阳,能不老提昨晚的事了么?我已经认错了,态度非常诚恳地认过错了啊,咱揭过这事,行不?”

“认错越快越假,要真记到心里了才有用。”林益阳道。

陆小芒哑然,不提昨夜偷跑追人不报备的事,我俩还可以正常‘交’流……

“怎么不说话了?”过了几分钟,林益阳又开口了。

陆小芒用眼角余光扫了他一眼,怏怏道:“你都把天聊死了,我能说什么?”

林益阳把自行车龙头一拐调头回来了,骑到将军面前直接伸了一手把陆小芒直接提了起来,往自己身前一放。

“不聊天也行的,我无所谓。”林益阳把自行车踩得飞快。

“自行车大杠硌屁股!”陆小芒道。

“有个不硌屁股的,你敢坐么?”

陆小芒立刻不敢闹了,老老实实的坐着。

脸皮薄的人永远处于劣势……

“林益阳,你这脸皮是生来这么厚还是后来练的?”

“遇见你之后突然被发掘出来的,之前话都不想跟人说。”以前在他眼,人类被划分成两大类:可以杀的,不可以杀的!

现在多了一种:可以爱的,要保护的。

晌午的风已经有些炎热,陆小芒窝在林益阳怀里不一会儿后背起了层薄汗。

林益阳的‘胸’膛像岩浆一样滚烫,温度还在持续升高。

陆小芒想要往前挪移一点,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林益阳一发现又立马腾出一只手把她按了回来。

他甚至把下巴放在她的肩膀,脸颊贴着她的脸,柔软的‘唇’瓣时不时的会擦着她的耳朵划过,像是在偷偷亲‘吻’她。

“林益阳,认真点踩车行不行?”光顾着偷香,眼睛都很久没看前面了呀。

一会摔成狗知道厉害了。

“我很认真!”这样骑自行车的感觉真好,林益阳决定了,下次再也不把陆小芒入后座了,放前座,坐大杠!

自行车在乡间小路一会儿往左拐,一会儿往右拐。

“这样会摔的,林益阳!把你的‘色’心收收可好?”陆小芒感觉自己耳朵沾了好多口水,湿嗒嗒的……

耳朵又不是‘棒’‘棒’糖……

“放心,闭着眼睛骑都不会摔!”林益阳漫不经心道。

哐,啪……</content>

第三百四十五章 你是不是不行啊?

自行车撞到一块石头,失去了控制,一头栽向了旁边的草丛中。

林益阳在千钧一发之际抱着陆小芒跳车了,车摔了,人没摔到。

陆小芒气得不轻。

“林益阳,这就是你的闭着眼睛不会摔?你这自行车可还是借来的呢,你把车给人家摔成这样,又得赔不少钱了。还有,我跟你说,为了安全起见,你的自行车我再也不要坐了。”

“是将军突然伸爪子弄了我自行车……”林益阳睨着焦急地跑过来围着陆小芒打转的将军,计上心头。

陆小芒扶额。

“将军跟了你这么些年还没被你坑死,真是福大命大……”

自行车龙头都摔歪了,一只车胎也爆了,在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当然也不可能有修车摊儿……

剩下的路程,陆小芒骑狗走,林益阳扛着自行车走。

陆小芒坏心眼地想要怂恿将军加快速度跑起来,把扛着二八大杠的林益阳甩掉。

可将军无论怎么跑,林益阳依旧轻轻松松就跟上了。

“将军,你是不是不行啊你不是雪狼王的后代么?速度和力量都应该是你都擅长的啊。”陆小芒道。

“所以你选择相信一条狗从根本上就是错误的,将军不行,我很行!”林益阳在旁边不紧不慢地说。

我知道你行,实在是太行了,不管是二十四五岁,还是十五岁……只要一抱着女人在手上就色得要命,不吃干抹净战尽最后一滴绝不会罢手……

陆小芒伸手摸了摸被亲肿了的耳朵,一脸怨怼。

因为估计这会儿陆小芒外公应该还在丰收岩,所以两人径直去了营部。

林益阳和陆小芒刚走到营部门口,站在岗哨上的值守的王大狗就跑了过来。

“林一,你可算回来了……我跟你说,上次那个找你麻烦的老头凌晨四点就来了,老领导和他已经吵了好几个小时了……好像,好像还动了手……因为老领导不准别人进去观战,所以暂时不知道是谁占便宜谁吃亏……”

陆小芒一听这话立即急了。林爷爷行伍出身,战争年代是上得刀山下得火海的铁血将军,那一身力气现在都是杠杠的……

外公跟林爷爷动起了手,输的一定是外公……

再说了,外公来之前就因为追林益阳消耗了体力,林爷爷却应该是被人从床上拉起来,相当于是以逸待劳……

“将军,快,快!快带我上楼!”陆小芒大喊。

王大狗伸手想拦,“要进营部大院得出示相关证件……”

林益阳一把把王大狗伸出的手拍开,“那是我小媳妇儿,你把人看清楚了,以后进出都不要再阻拦。”

陆小芒骑着将军飞速跑向家属楼,林益阳扛着一辆自行车在后面跑得腾腾腾的。

陆小芒一上楼就看到林益阳家门前的走道上站满了人,那些人排列成一个整整齐齐的方队,个个都目不转睛地盯着门内,耳朵紧得笔直。

屋内俩个老头还在吵吵,一个声音像破锣,一个义愤填膺。

“你这个死老头,瞧你教出来的孙子多混蛋?我外孙女才九岁,他就半夜来爬床……你们这一屋的流氓,我要有枪,我就把你们全突突了。”

“呀呵!突突我?来来来,我给你把枪,你开给我看看!你见过枪没?知道怎么装子弹不?”

屋内静默了一刻,突然响起一气呵成的细微声响。

那是退子弹夹装子弹然后还子弹夹再拉开保险子弹上膛的声音……

然后是林爷爷目瞪口呆大叫不可能的声音。

“不不不,我一定是眼花了,你这退子弹夹装子弹然后还子弹夹再拉开保险子弹上膛的速度太惊人了,你,你还是个老农民么?你,你不该是连枪都没见过的土鳖么?

喂,喂,你干什么?干嘛拿枪顶我头?”

“做为一个男人,一口唾沫一个坑,说话得算和衣而卧!我记得……你刚刚让我开枪来着!所谓客随主便,主人这么要求了,我这个客人当然要满足你!”外公的声音里完全听不出一丝慌乱和迟疑。

屋外静听的人全都吓了一跳。

门从内反锁了,如果那老头真敢开枪,他们所有人都只有眼睁睁的看着……

哪怕他们发挥出超越平时训练速度的水准砸门扑进去,看到的也一定是老领导脑袋噗噗冒血的场景了……

“不要开枪,有话好好说!”

“你要敢开枪打死老领导,我保准你走不出这间屋子就会被乱枪射死!”

屋外配了枪的男人们已经纷纷掏出了枪,将子弹瞬间上膛,枪口对准屋门的方向,随时准备射击。

“我们这外面有十三把枪,你千万不要手抖啊,万一枪走火了,你就会被我们射成马蜂窝!”

“他是高高在上的首长老领导,我是泥腿子老农民,你们想要打死我,也得在我打死他之后,我又不亏!”外公的声音透着镇定,一丝一毫的慌乱也没有。

“喂,罗老头儿,你当真要打死我?”林爷爷又出声了。

“我追不上你孙子,我就找他爷爷算总账!”

“那你把我一枪突突了,你再被外头的兵突突死了,那就没有任何人能约束我那孙子了……”林爷爷说到这里的时候略微顿了顿,然后又继续道:“你也看得出,我那孙子没人管就是个无法无天的主……我俩都挂了,你那小外孙女不是更危险了么?

他现在还是偷偷半夜去你家爬床……要是你死了,他可就是正大光明大摇大摆的去了……”

屋里的人突然间就沉默了。

过了半晌,外公才重新开口道:“你说得倒有点道理。”

“是的是的,你赶紧把枪移开,小心走火,我脑门子都被顶痛了。”林爷爷赶紧顺杆爬。

“不,我得多谢我提醒了我。我应该想个既能把你杀死又能顺利逃脱的两全之法。比如,挟持你出了营部,找个没人的地方再把你突突了……”

“哎哎,不带这样玩的啊,不是应该你立马放过我,我俩握手言和,再把酒言欢,你出小酒我出杯,你出酒菜我带盘的么?”

第三百四十六章 你不仁我不义

“喂,不同意啊,那,那最多再吃点亏,你再出碟花生米我给我添一双筷子,或者你出只鸡我叫人打斤酱油配,如何?”林爷爷用一副我在跟你商量的语气说。

“我只想把你突突了。”外公道。

陆小芒骑着将军挤进方队之中,原本整整齐齐的方队因为将军的到来被冲散了,大家都有意无意地避让着将军。

这条狗除了不咬林一和眼前这奇怪的小姑娘之外,谁都咬,林爷爷都被咬了三回,最严重的一回屁股上被咬掉块拇指大的肉!

陆小芒挤到最前头,站到了门前。

林益阳扛着自行车上了楼,哐当一下把自行往楼道里一扔,一个箭步就冲了上来,把陆小芒拉到他身后。

“我刚刚听到屋里动枪了!你这时候进去,万一枪走火伤着你咋办?你先躲我身后,我们再观望观望。”林益阳道。

“可万一枪走火伤着你爷爷……那我外公也会被外头这些人生撕了的……我们得想办法阻止他们。”林爷爷有些爱逗比,可是陆小芒的外公却是说一不二的人。

他说要突突林爷爷,就肯定是起了那个心的。

当初进小树林救芳婶的时候,他就提前带了枪,准备把罗光学他们几爷子全突突了……

屋里的林爷爷听到了林益阳的话,脸瞬间就垮了,整个人都不好了。

孙子担心枪走火伤到小媳妇儿,不让小媳妇儿进来劝她外公,还打算观望,等安全了再进屋……

难道在孙子的心里,就一点也不担心他这个亲爷爷被走火的枪突突了么?

“这孙子我真心不想要了,老弟,你说得没有错,他就是一个小混球!”林爷爷生无可恋道。

“你来找我起因不就是因为这小混球拐了你外孙女,还故意逗着你跑断了腿又跑没了影儿么?

我其实是代孙受过,对吧?

现在正主回来了,你就不应该再拿枪指着我了啊,你应该去找那小子算账!”

林爷爷再也不想替这混球孙子扛锅了……

他在这边腆着老脸插科打浑卖萌扯白的拖延时间替那小子打掩护……那小子回来竟然选择观望,只顾护着陆小芒,完全不管他这枪顶着脑门的亲爷爷。

寒心啊。

孙子不仁,爷爷也不义算了。

“哎,你把我放了,去抓那小子,拿枪把他突突了……我是无辜的啊,你的枪杆子都快戳到我嘴巴里来了…拿远点行不行?”

“那小子腿那么长跑那么快,我要现在把你放了去抓他,不仅抓不到那混球小子,混球小子的人质爷爷也没了。”外公十分冷静地道。

“那你想怎样?”林爷爷挤了挤眼,小声地问。

外公也压低了声音,“你把那混球小子叫进屋来,等我完全控制住他之后,我就放了你。”

“可你刚刚也听到了,那小子根本不在乎我会不会被你突突,想骗他进来,不太可能!”林爷爷没啥信心。

“那是因为那小子以为我不会真把你怎样,所以才会有恃无恐。等他发现我其实是认真的,是能伤到你的,他就不会那么淡定了。”

“你,你想怎样?”

“你要么配合我演场苦肉计把他骗进屋,要么我现在就把你突突了。”枪杆子直接顶进了林爷爷嘴巴。

“叭!”

第三百四十七章 真的还是假的?

叭’外公嘴里发出像枪响一样的声音。

林爷爷考虑了几秒就点了点头,然后轻声问:“那咋演苦肉计?是不是你喊打我,我就喊痛这种?”

外公呵呵笑了一下,道:“太假的东西骗不了那个混球小子的,我们得做真一些。”

林爷爷总觉得自己答应得太快,好像哪里不对。

等到屋里此起彼伏的打人声和被打的号叫声响起时,林爷爷肠子都快悔青了。

这老头太阴险了,竟然拿针扎他屁股!

而且最要命的是这老头年纪这么大,手竟一点也不抖不颤,扎人的时候快准狠,唰唰的就在他屁股上扎了十几针!

林爷爷甚至完全来不及说完拒绝的话就被扎了!

屋外,林益阳侧耳听了听,扭头问陆小芒:“小芒,你觉得我爷爷这叫惨叫声是真的还是假的?”

陆小芒不知道怎么回答。

“我觉得挺像假的……我爷爷经常喝二两白酒就跟我说战场上的当年事,说他被子弹打了还带着兵跑了一百多米把敌人包了圆之后才倒的地,他说他当时愣是一声都没吭,特别英雄……

所以我觉得像他这样的人,不可能发现刚刚那种惨叫声,还一连惨叫十几声。

太假了,实在是太假了。”林益阳得出了结论。

围观的人,包括秦国立宋金陵等人都觉得林益阳这分析没错。

老领导是头断了都不会掉眼泪的人,怎么可能被一个农村老头打得敖敖叫呢,一定是又皮了,在逗他们玩呢。

“混球小子,混账小子……我没假叫,是真的在惨叫……”林爷爷想哭。

陆小芒外公左手持枪,右手拿针,冷笑道:“真出息,堂堂一铁血将军被针扎几下就喊成这样,还好战争年代没有敌人把你捉去坐老虎凳灌辣椒水,不然你肯定早当了叛徒了。”

林爷爷眨了眨眼,连连拱手,“老弟啊,别扎了行不?你看我真的叫他也当我是假的叫,这小子根本不上当啊,你就是扎死我他估计都不会进来的。这小子,这小子他血都是冷的啊。”

“我上次就说过了,管好你家孙子,别让他再来招惹我家小芒!我不管他血是冷的还是热的,反正你得把他给我骗进来。

不然我就拿你顶缸!”

“我出小酒我出杯,再出酒菜再出盘。”

外公手中银光闪过,唰唰唰又往林爷爷屁股上扎了好几下。

“啊啊啊,我再出碟花生米。”

外公依旧不为所动,唰唰唰又扎了几针。

“啊啊啊,我出鸡,我再出一只鸡,蘸鸡的酱油我也出。”林爷爷喊。

“那你叫外头那些人把这些东西全准备好了端进来先。”外公举着针,终于不再往下扎了。

林爷爷只当外公妥协了,赶紧冲外头喊:“老秦老王老李老宋,你们在不在?在的话赶紧回家,一人出酒,一人弄下酒菜,一人去提只腊鸡,再提瓶酱油来!”

外头无人回应。

外公一脸怀疑地盯着林爷爷一直瞧一直瞧,右手指间的银针时不时晃那么一下子。

“喂,你们以为不吭声我就不知道你们在么?赶紧去准备我要的东西,不然我天天给你们上政治课!”

四个躲在宋忆甜家里听热闹的老头面面相觑,互相问着:”咋整?又要被那老货坑一把了!是看着他被扎还是找酒找菜找久找酱油去?“

第三百四十八章 变态规矩

“你想上政治课么?”

“那你想上么?”

四个老头你问我,我也问你,然后齐齐摇头,无奈起身回各自家端东西去了。

东西端来了之后,门终于开了。

林爷爷一拐一拐的出来把东西全弄进了屋,当然,他的后头跟着一个讨厌的老头子,老头子的左手拿枪右手举针十分可恶!

林爷爷端了东西往回走的时候,陆小芒外公瞟了站在门口的林益阳一眼,然后朝他点了一下头,“小子,进来!一起吃个饭商量下咋解决!”

林益阳抬脚就往里走。

陆小芒骑着将军刚要跟上,门就被外公猛地甩上了,随后就传出锁头被转动的反锁声。

“这下子,我有两个人质了,想收拾爷爷就收拾爷爷,想收拾孙子就收拾孙子!”

屋内的林宪东林益阳,屋外的陆小芒及四个老爷爷还有营部赶来助阵的军官们都呆住了。

所有人的心里升起了同一个观感……这农村老头好阴险啊啊啊。

陆小芒也算是第一次感受到了外公的不同凡响。

那天晚上外公对她说,他曾压制本家群英十来年,所以本家的人才那么忌惮他们这一分支的人,定下那些变态规矩,想要让分支一直没落下去,不再具有威胁到本家的能力和实力。

当时感觉只是在听个故事,现在她真是切身感受到了外公的厉害之处。

同时,又有一个更深的疑惑开始在她心间盘旋不去。

外公是这样的人,那么前世外公是为会突然不见了呢?谁可以无声无息的让他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呢?

屋内,罗成功自顾自的坐下,把针都放在一伸手就能快速拿着的地方,就这么腾出了一只手开始吃吃喝喝。

一只手当然是不方便的,扯鸡腿都扯不下来。

罗成功皱眉看了看林宪东,又看了看林益阳,略微犹豫了一下就指着林益阳道:“小子,过来给我倒酒!”

林益阳快步走近,规规矩矩地给罗成功倒了满酒杯的白酒,端着凑到罗成功嘴边,殷勤地道:“外公,喝酒!”

“我才不是你外公,别乱喊!”罗成功喝斥完林益阳,酒却没推却,一口就把一杯酒给喝干了。

林益阳见杯子空了,连忙又满上一杯。

林宪东两手扶着饭桌一侧,生无可恋地看着眼前这个混球孙子和可恶又阴险的老头。

林益阳目不斜视地给罗成功默默倒酒,倒一次喊一次外公,罗成功怎么训斥他,他都不改这个口。

林宪东撮了撮牙花子,摇头道:“吃里扒外的小子,跟我一起生活了好几年,全是我侍候他,他连饭都没主动给我盛过……”

好心塞啊好心寒啊。

林益阳就这么尽心尽力的侍候罗成功吃吃喝喝,甚至帮忙扯鸡腿下来喂嘴里,一手端了菜盘子一颗一颗花生米那样夹来喂给罗成功吃。

罗成功一手不离枪,嘴却没闲着,一会儿酒来了,一会儿肉来了,一会儿花生米来了。

一杯一杯接一杯,一口又一杯……

林益阳倒光了一瓶酒又开了一瓶……

林宪东终于看出点门道来了……

这小子打算把陆小芒外公灌醉……

灌醉了,是不是就可以轮到他拿针扎这阴险老头儿的屁股了呢?

林宪东悄悄伸手把针摸了过去……

第三百四十九章 让我一次扎个够

罗成功酒量也是惊人,足足喝了一斤半酒才开始迷糊,说话的时候舌头也开始打结了。

林益阳依旧倒一杯酒喊一声外公,规规矩矩的,恭恭敬敬的。

“外公,再来一杯!”

罗成功醉眼迷离睨着林益阳,接了酒杯一口干掉,又把空酒杯放在桌子上,眼珠子胡乱转了转,一只手拍着桌子哈哈大笑起来。

“好酒,好酒,畅快,畅快!好些年没这样喝过了……来,小子,再满上!”

林益阳颠颠的又满上一杯。

“外公,喝!”

“嗯,小子长得挺好看……像我年轻的时候……哈哈哈哈,嗝……”罗成功古铜色的脸庞上已经隐隐透了一抹异常的红,显然已经醒意深沉。

他一边笑一边打酒嗝,林益阳叫他外公他也完全没训斥和喝止。

林益阳微微挑眉,唇角往下扬了扭,更殷勤地劝起酒来。

十分钟后,罗成功终于摇头晃脑的趴在桌子上去了。

林宪东摸过去,举起手里的针就要往罗成功身上扎。

“爷爷,你要干什么?”林益阳一个箭步窜上前,眼疾手快地捏住了林宪东要往下扎针的手。

“让我一次扎个够!终于逮着这机会了,哈哈哈。”林宪东瞟了林益阳一眼,嘿嘿笑道:“小子,装什么装?难道你把他灌醉了,不是为了让你爷爷我好好扎他屁股收拾收拾他,挫挫他这个阴险可恶的老头子的锐气的?”

“爷爷,他可是陆小芒外公!我怎么可能会故意灌醉他让你扎呢?”林益阳一边说话一边强行把林宪东的手指捏开,顺势抽掉了他手指间捏着的那根针。

林宪东眼中闪过一抹愕然,然后又变成了汹涌的恼怒,他用力地推开林益阳,气乎乎地道:“他是陆小芒外公他就尾大了?他屁股上夹扫把了?我还是你爷爷呢,是你亲生爷爷,不是捡来的,也不是表的叔伯的,是你亲生爷爷!

你这混球小子,我怎么会有你这样混的孙子!气死爷爷了!

这个老头子刚刚可是拿着枪要突突我的啊!”林宪东跳着脚大喊。

林益阳不紧不慢地瞥了他一眼,缓缓道:“枪是你的,你自己拿给他,让他突突你,还用言语挤兑他,鄙视他不会开枪……结果喃,你踢到了铁板……爷爷,你要不给他枪,他能从你身上夺走枪来突突你么?”

林宪东听了这话,气不打一处来。

什么?我把枪给他让他突突我,他听我的话就突突我,敢情这事儿是我自作自受么?

“混小子,我捶死你这个不孝顺光顶嘴光惹事儿还变态的混球小子!”林宪东肠气得肺都快炸了,双手齐挥,不管不顾地往林益阳身上招呼。

林益阳闲闲地道:“爷爷你慢点打,我身上挺硬的,一会儿你没把我打痛倒把自己手打痛了多不划算?”

林宪东每打一下手都会被反震得发麻,可转眼一看林益阳这副不痛不痒的模样,他就更火大了。

“我,我要去找棍子!”林宪东道。

结果林宪东还没找到棍子,林益阳已经进屋拿了两样东西出来。

林宪东看了看他手里拿着的东西,目瞪口呆地问:“你,你拿这东西想干嘛?”

第三百五十章 卖身契

“爷爷你还打不打我?不打的话我要办正事了。”

林益阳在罗成功旁边坐下,顺手把酒瓶子和装花生米的碟子往桌子中间一推,腾出一大块空位出来之后,才把另一只手上捏着的纸和笔摆了上去。

林宪东提着军棍一拐一拐的跑了过来,伸长脖子好奇地看着林益阳,“混小子,你想干什么?不会是我想的那样,让这老小子签什么卖身契吧?”

林宪东的话里满满的都是幸灾乐祸。

“爷爷你说的这叫什么话,我怎么可能让小芒的外公签卖身契?”林益阳摘掉钢笔笔帽,甩了甩笔尖,在纸边上划了几下之后就开始俯头唰唰唰地写起字来。

林益阳学说人话的时候就是林宪东教的,字也是林宪东专门找了个老师过来系统性的教的

他只会写一种字体,那就是方方正正地皆体

很多人会把楷体写得十分清秀,可林益阳一笔一划下去却尽显狂放粗野,只要看到字的人都会知道他是一个阳刚气十足的男人

林宪东凑近细看,边看边念,“我同意林益阳和陆小芒往来,未来如果两人要结成夫妻,我也举双手双脚赞成,绝不会横加阻拦,没事儿找事儿。”

林宪东撇了撇嘴,费这么大工夫在那老头面前做小伏低装乖孙子,就是为了签这么一个没有实际意义的字条?

林益阳写完之后,握着钢笔想了想又加了一行字上去:我也完全同意林益阳日夜陪伴陆小芒,不会干涉林益阳给陆小芒陪睡的事。

林益阳写完之后就把使劲拍罗成功,罗成功刚开始醉得厉害,完全没反应,直到林益阳用上了几分力气,打痛了他,他才迷迷糊糊地睁了眼。

“干嘛?睡呢。”

“外公,外公……醒醒!”林益阳把罗成功软塌塌又要往桌子上趴的脑袋扶住。

“干什么?我要睡,别吵我。”

“签字,把你的名字签上,再按个红手印就能睡了。”林益阳把罗成功的脑袋往右一扭,让他看那张纸。

罗成功用力地甩了甩头,不耐烦道:“不签!你好烦!”

“不签的话我会一直烦你!签了我就让你睡!”林益阳眸光闪闪地道。

“那,好吧,我签,签了字之后你要再敢吵我,我拿枪把你立马突突了。”罗成功道。

林益阳见他答应了,立马放开了他,把钢笔直接往他右手里塞,罗成功一握住笔之后,林益阳就拖着他的手往写了字的纸右下角上放。

“签这儿,签这儿,嗯,先写上你的名字……对,对……写完了名字,再按个手印儿!”

在林益阳的引导下,罗成功签了字又按了手印,林益阳小心翼翼地把墨迹吹干,然后把纸宝贝地折了起来,随身放着。

瞧着自家孙子那小人得志的模样,林宪东就牙疼。

“瞧你那点出息!搞这么多事就为了这么个玩意儿……平时不是狂得没边儿么,你要真那么能,你看上了人外孙女你直接抢了就跑啊,还低三下四的做什么?

你这赔了爷爷还折了骨气的混账小子,你这是要气死我啊?”

林益阳扔下扔下了酩酊大醉的罗成功和被扎烂了屁股意气难平的林宪东,拉开门带着陆小芒就去食堂用饭了。

林益阳去打饭,陆小芒坐一边等,林益阳前脚一走,秦筝心后脚就过来了。

第三百五十一章 真能装和别皮!

秦筝心看到陆小芒,抿唇微微一笑,冲她点了点头,像是很高兴看到她似的。

可陆小芒心里却十分清楚,秦筝心不高兴看到她,她的笑从唇角漾开,眼角也弯弯的,不过笑意却不及眼底,在眼角就止住了。

秦筝心似乎真的只是经过,打了个招呼之后就端着饭盒走了,捡了个隔离的座,把饭盒放到了桌下,轻手轻脚地板凳的左边走进去,轻轻抚平裙摆之后才慢慢地坐了下去。

秦筝心只坐了座位的三分之一处,坐姿也标准得如同是旧时候大户人家出来的千金小姐般。

纤细白嫩的修长手指轻轻握着筷子,挑一点点饭送嘴里之后就慢慢地咀嚼开了,一口吞下去之后,她又抿了抿唇。

抿唇的动作让秦筝心的唇看起来更红润娇艳,如同两片玫瑰花瓣沾到了一起。

附近坐着的那些半大小子们眼睛都看直了。

陆小芒耳朵尖,仿佛还听到了不少吞咽口水的声音。

秦筝心依旧优雅无比地吃着饭,对于周围那些目光,她仿佛感知不到似的。

陆小芒吁了口气……真会装……明明眼角余光有留意别人的举动,却硬是要摆出优雅至极,心无旁骛的样子。

男人们最爱这一款清贵优雅,像是天上明月般的女子了……

秦筝心好像深谙个中之道,知道怎么做才会让人更喜欢她……

这样的人对林益阳起了心思……陆小芒完全猜不到她会做什么,会在什么时候作妖……所以只能以不变应万变。

林益阳打好饭就往陆小芒所在的地方走,直到这个时候陆小芒终于明白了秦筝心的心思……

她坐在打饭的窗口和陆小芒之间……

林益阳要回到陆小芒这边,就必须经过她身边…

陆小芒仔细地看了看秦筝心附近的地面。

部队食掌的地面是用水泥糊了一层的水泥地,表面十分平整却不太光滑。秦筝心附近那一片水泥地面也很正常,没看到什么诸如油啊蜡啊之类突然让人滑倒摔跤的东西。

秦筝心故意选择这么一个地方坐,到底是想干什么呢?

陆小芒皱眉把秦筝心座位附近所有人都看了一遍……

一群饭都快塞到鼻孔里的猪哥少年……还有几个哈喇子都快流到饭盒里了。

若说有什么东西是引人注意的,那就只有处于这群人目光中心的秦筝心本人了。

众星拱月!

原来秦筝心不是想玩什么阴谋诡计,就是想把最美最优雅的自己展示给林益阳看看……

难怪坐得那么端正,吃饭也吃得那么优雅,足足五分钟才吃了三口饭……

原来是来秀优雅来了。

“看什么看得这么入神?我都坐下了你眼都不带撩我一下。”林益阳把饭盒往桌子上一放,伸手就把陆小芒扭向秦筝心那边的脸给正了回来,用一只手掌托着,正视他。

“她比我好看?”

陆小芒赶紧摇头,“不好看不好看,你最好看!”

“嗯,那就多看我,少看别人。好了,现在吃饭。”

陆小芒故意学秦筝心的样子虚虚拿着筷子挑了几粒米送嘴里,嚼啊嚼啊嚼了一分多钟也不吞…

林益阳定定地看着她,“干嘛要这样吃?你打算在这儿吃到天荒地老啊?赶紧吃,别皮!”

“你不觉得这样吃特别特别优雅么?”

“没觉得,肚子饿了就该先填饱肚子,假模假式的做什么?”

林益阳的声音很大,附近十几桌的人都听到了。

正在极尽所能优雅吃饭的秦筝心脸一下子就白了……

第三百五十二章 说话这么难听

秦筝心脸上的血色一瞬间尽退,那双好看的杏眼也瞬间瞪到极致,完全破坏了原来的美感。

她的惊愕和失态只有一瞬间,很快又调整过来了。

虽然她才十五岁,可对情绪的控制能达到这种地步,也真是万中无一了。

她继续姿态优美地吃着饭,不过速度明显加快了许多,没再像之前那样挑一口要嚼个一分多钟……

陆小芒笑了笑,眼角余光却依旧盯着那边。

单看表面,秦筝心好像的确恢复了平静,可是或许在自己努力表现也要留下好印象的男人面前,被这个男人鄙视的打击还是过于大了,她原本并拢放平稳稳当当的腿还是气得打起了哆嗦。

“专心点吃,吃得多才会长得快,长得快才能早点长大,然后才可以嫁给我做媳妇!”林益阳见陆小芒吃饭还是不专心,就用筷子点了一下陆小芒面前的饭盒盖子提醒她。

陆小芒扒了一大口饭咕滋咕滋嚼着。

秦筝心那刚刚哆嗦完的腿又开始抖动起来……眼见气得不轻……

旁边一直默默对着她流哈喇子的少年们根本就没有发现秦筝心在生气的事实,依旧盯着她一脸猪哥相……

陆小芒把嘴里的饭吞下去之后,笑眯眯地冲林益阳感叹道:“秦姐姐生得可真漂亮,走哪儿都像是众星拱月一样是众人的中心,看到她我就觉得自行渐惭,总感觉她像是一只高贵无比的白天鹅,而我自己是完全上不得台面的丑小丫头……”

“你觉得她好看?我咋看不出?”林益阳淡漠道。

秦筝心的脸白了又绿,绿了又黑了,黑了又赶紧白了回来。

陆小芒突然感觉看着秦筝心的脸变色很好下饭了呢,于是又多扒了几口饭,高高兴兴地吃了。

“嗯,这才乖,就得专心吃饭,没事别装腔作势,招峰引蝶的……一个好女人,是真真正正行得端坐得正,那种靠吸引无知猪哥少年目光获得成就感的女人,挺恶心人的。

要不是我对面坐着的是你,我今天这饭该一口吃不下去了。”林益阳又道。

若说之前那名假模假式是隐晦的鄙视,林益阳刚说这段话就是明晃晃的在扇秦筝心的脸了……

陆小芒设身处地地想了想,如果有一天,她喜欢到心坎上的男人对她说,你是个让我恶心得饭都吃不下的人……

那她一定觉得生无可恋想要去死一死的……

虽然一个男人嘴这么恶毒真不对……可陆小芒还是莫名的觉得超喜欢呀……

哎呀呀,她的心眼是不是变坏了啊……

秦筝心的饭吃不下去了,端了饭盒就急匆匆地走了,走的时候两腿还在哆嗦,背影也仓惶得像在逃……

完全没了之前那优雅端方,高贵如月的架势…

猪哥少年们没美人看了,终于恢复了正常,开始吃起各自面前早已经冷却了的饭菜。

陆小芒没好气地咕哝了一句:“看你,说话这么难听,把我的下饭菜都给气走了。”

“赶紧吃,再三心二意,是等我喂么?对了,我听说有的乡间孩子生下来太瘦弱不好进食,他们家的大人会把食物嚼碎了渡给他们……

第三百五十三章 我不知道编啥了

“你如果喜欢这种进食方式,我不介意把你当个刚出生的瘦猴儿一样渡食养活的。”

陆小芒赶紧扒饭,一边吃一边在心中腹诽林益阳。

你才瘦猴儿,你全家都瘦猴儿……

林益阳扒了一口饭菜到嘴里,嚼了几下,脸突然就快速地凑了过来,作势要渡喂给陆小芒。

陆小芒赶紧低头猛扒饭……

我的天也,这家伙,真是不要脸皮了!这是饭堂,那么多人看着呢,他竟然真的说渡食就能渡食,完全不顾忌旁人的眼光……

他做人可以不要脸皮,可她要的呀……

吃完了饭,林益阳就把蹲他们桌下也进完食的将军轰走了,自己背着陆小芒往营区走。

营区里什么最多?当然是穿着草绿色军装,英姿飒爽,走路都带风喊着口号的兵哥哥啊!

陆小芒好奇地左看看,右看看。

沿途那些喊着口号列队跑圈的士兵看到林益阳带了个小姑娘来营部,都时不时投来惊讶的一瞥。

林益阳停下脚步,扭头看向陆小芒,正好看到她在看那些兵哥哥,他的脸立马黑了一瞬。

“我不喜欢你看别的男人!”林益阳道。

陆小芒赶紧把眼睛闭上了。

“嗯,这样我也喜欢,不过要是想睁着眼睛的话,就看看我的手脑勺呗。我记得我爷爷说过,我的后脑勺是我全身上下最耐看的地方了,看上十年也不厌倦。”

陆小芒成功被逗乐了,噗嗤一下笑出了声音。

“爷爷什么时候说的这话?是罚你面壁又怕你不肯去还炸毛的时候说的吧?”

林益阳默默地回忆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刚开始他不待见我的时候,喜欢罚我站,我就盯着他站着,他又说我盯着他的目光太凶狠,像随时要扑上咬断他脖子的野兽,所以就让我面向墙壁站着……

我觉得看墙壁没意思,不肯……

他就说我后脑勺太好看,想欣赏一下我的后脑勺……”

这确实是林爷爷能编得出来的逗趣谎话,很林宪东风。

“嗯,你只说吃完饭带我散散步消消食,怎么逛进营区了?你这是要背我去哪儿啊?”

“去军医室!”林益阳道。

“哦,是去给我拿跌打药膏么?”

“嗯,先让肖杉看看你这脚复原得怎样,然后还有点小事要解决。”林益阳说到小事这两个字的时候,表情十分狠厉。

不过陆小芒趴在他后背上,根本没看到。

两人双走了几分钟,终于看到了一排小平房,小平房中间那屋子门上方的墙上用红油漆刷着三个大字:医务室。

医务室里现在十分热闹,病人好像特别多。

肖杉忙得不可交。

那些病人们个个都在中气十足的呐喊。

“肖军医,我头还疼,我要个床位。”

“肖军医,我也头疼,不仅头疼,我还肚子疼,我也要一个床位!”

“肖军医,我头疼脑热还拉稀打摆子,无论如何得给我一个床位……”

“肖军医,我不止头疼脑热拉稀打摆子,我还,我还尿血…床位必须留一个给我,不然我就要死了。”

“肖军医,我头疼肚子疼心肝疼肠子疼鸟疼蛋疼屁股疼,尿血便血……”

“肖军医,病征都被他们说完了,我不知道编啥了,不过我也得要个床位,我不要回家,我要在军医室睡,这里没有林益阳,这里安全!”

“林益阳来了!”肖杉背对着这边喊了一声。

那些还在吵闹着要哄抢床位的半大小子们赶紧哗啦啦地往床下钻。

第三百五十四章 今天谁也救不了你们

一间屋子就那么大点地方,顶多十来个平方,摆了五张行军床充作病床,剩下的有限的空间摆着一排木头架子,架子上摆放着琳琅满目的药品,还有些注射用的瓶瓶罐罐及医疗用具。

屋内吵着要床位的少年却有十好几个,他们在急先恐后往床钻的时候根本不辨方向,哪张床近就往哪张床下钻。

刚刚他们全都围着肖杉在吵吵,人员都比较集中,此时想要快速的躲入床底下,势必是钻附近左右这两床靠近的床。

十几个人急着钻进两张行军床的床底……

头碰头的哎哟声此起彼伏,很多人都只钻进个头,行军床下就已经没空间了……

肖杉看着这行军床下露出的一排后背屁股和腿,哭笑不得地捂上了眼。

画面太美他实在是不敢看了。

在床下头碰头,眼对眼,甚至是眼睛鼻子全都被挤皱了的小子们终于想起前几回肖杉也是喊林益阳来了,最后林益阳却根本没来的事。

他们是不是又上那个无良军医的当了?

胆大的于志强和宋宇慢慢地退了床底,抬头一看,果然看到了肖杉正一脸忍笑。

宋宇当场就怒了,高声道:“肖军医,你又骗我们!”

肖杉哈哈大笑起来,一边笑一边道:“哈哈哈,谁叫你们这么好骗啊?次次一喊林益阳来了,你们都吓得跟老鼠一样往床底下钻。”

“我们不是好骗,是林益阳这人太吓人!”于志强铁青了脸辩解道。

其他的小子听说又是肖杉在诈唬他们,也纷纷从床底爬了出来,围着肖杉七嘴八舌地要求利益。

“肖军医,你骗了我们,伤害了我们幼小脆弱的小心灵,所以你得赔偿我们一个床位让我们继续留在这儿!”

“对啊,肖军医,你就当做好事咩,不都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么?

我们就只要个床位,不要你打针也不要你开药,不会让你浪费医疗资源,求你了,您就收留收留我们吧。”

小子们的说法从要求赔偿都升级到七级浮屠了,肖杉觉得自己再不见好就收,这事就该砸了,正在他准备答应下来的时候,于志强突然指着门口啊啊地叫了起来。

“林益阳!”于志强的声音里透着惊恐。

“于志强,我抄你啊,肖军医不吓人了换你来了?”

“于志强,你再鬼叫唤,信不信我肝你哦?”

已经被吓过一轮的小子们根本就不信林益阳真的会来了……

于志强还想再说什么,却被离他最近那小子一把捂了嘴,然后好几双手伸了过来,把于志强拖到了墙角,准备收拾他……

“挺热闹!”林益阳站在门口不疾不徐地道。

“这是谁啊?他么的竟然学林益阳说话,还学得这么像?谁说的?谁在说话?”宋宇愤怒地扭过头,看向出声处,然后他立即像见了鬼一样猛地往肖杉怀里一跳,两只手搂了肖杉的脖子,两脚直往他腰上勾……

“肖军医,啊啊啊,救命啊!”

“今天,谁也救不了你们!”林益阳神情淡漠,像一尊门神一样堵住了门口。

第三百五十五章 全无人性的家伙

小子们终于反应了过来,然后……他们个个都往肖杉身上扑去,想学宋宇的样子挂上去…

肖杉直接被十几个的身体重量带得倒了地…

林益阳背着陆小芒慢悠悠地走进去,顺手关上了医务室的门并反锁了。

锁头反锁时发出咔哒一声。

小子们心头就犹如被重鼓狠狠敲打了一下,个个都吓得脸青白黑,哇哇乱叫着却又不敢逃走。

林益阳一脸平静地踩着他们的手来到最近的行军床前,小心翼翼地把陆小芒放了下来,“肖军医被他们压下面了,一时半会儿起不来了,所以我们的顺序得变一变。得先解决私人恩怨,后拿药了。”

“嗯嗯,你放心的去做你的事,我在这边乖乖的坐着看戏…呃,不是,看你解救肖军医脱离这些可恶小子们的魔爪。”陆小芒双手托腮,眼睛笑成了两弯小月亮。

林益阳迈步,一步一步走近于志强等人……

黑衣少年面色沉凝,目光像两把锋利的小刀子一样剜着倒在地上还在满地乱爬的一群人。

于志强和宋宇等人都蜷了蜷身子,似乎想把自己团起来。

“林,林一……你,你不要过来。”

“林一,林一你想干嘛?”

半大小子们们个个声音发抖,两股颤颤,上下磕着下牙发出的的的的声音。

林益阳走近,慢慢地蹲了一下来,一伸手就抓住了于志强的左手,用力一扯一脱。

啪嗒!

“啊!我的手,我的手断了!”于志强大叫,脸也因疼痛而扭曲起来。

“没断,只是给你提个醒儿,回答你刚才的问题。你不是问我想干嘛么?我就想干这个!”林益阳面无表情,视线缓缓掠过于志强,宋宇,还有其他半大小子们的脸庞。

这一刻,众人都心头一紧,感觉自己被一只凶兽盯上了,顷刻之间就要葬身兽口了般。

怎,怎么办?

每个的眼神中都带着这样的询问。

说,说吧,不然都得死……

少年们互相看了看,略微犹豫了一下,然后齐齐伸出手指,指了指最中间一个少年。

“是李建兵,是他说的!”

“哦,那我先和他单独谈谈!”林益阳伸手直接把李建兵从人群里拖了出来。

李建兵面无人色地被拖出来时,直接吓得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林益阳拖着人就往门那边走。

肖杉忍不住出声问了句:“林一,你想把他怎样?”

“埋了!”林益阳头也不回道。

短短两个字,掷地有声,如同滚雷般在众人耳朵边上炸响。

一时间,大家都被炸得失去了思维能力。

“不,不好吧,这样搞会搞出人命的。”肖杉道。

“他想把小芒打晕扔墙角的时候都不怕搞出人命,我只是埋一埋他,自然也不怕他会死。”

眼看林益阳真要把人拉出去埋了,肖杉也吓坏了,转头冲陆小芒急道:“快劝劝他,如果没人拦住,他真的会把李建兵埋了的!”

这本来就是一个全无人性的家伙!

所以全营上下才没人敢惹他,不仅是这些少年不敢惹他,就是大头兵们也忌惮他。

他的凶名可不是吹出来的,是肝架肝出来的。

第三百五十六章 当年有人屌似汝,如今坟草三尺高

<content>

两年前十一个军区大武,丰收岩也要选送一个最强壮的兵去参加武,千人选出了一个最能打的兵,结果这个兵不认识林益阳,在林益阳经过的时候喊了句小子,给老子捡下衣服…

林益阳一个字没说去正面肝了,那个兵只坚持了半个小时被林益阳压着虐打了一个多小时……要不是宋金陵把林宪东叫来,那人估计会被直接打废!

那兵当时直接被打‘蒙’圈儿了,后来养好伤之后总觉得他那天是因为大意和林益阳突然发动攻击才输的……所以,他又给林益阳下了挑战书……

结果自然是那个兵再次被虐打了一遍……

这个兵也是个不服气的狠货,被打了两次还是没长记‘性’,经常会找林益阳切磋,次次都被打成猪头。。。手机端m

但是同营的官兵也渐渐发现,那个和林益阳对打的兵的身手在日渐提升,如果说去年大武他去了也只是给徐卫国那变态陪跑的话,再过三年的大武,他却有信心争一席之地!

后来那个兵曾问过林益阳,“不给你充了句老子么,你怎么发那么大脾气,差点把我往死里揍?”

林益阳当时正眼也没带看他一眼,十分平淡地说了句:“不是差点,如果我爷爷不来,你这会儿坟头草都三尺高了。虽然我不太喜欢我老子,但是我也只有他一个老子……你想给我当老子,那得重新去投个胎……”

那个兵平时的口头禅是老子怎样老子怎样,小时候他老子拿皮带‘抽’嘴巴‘抽’了整一个月都没改掉这坏‘毛’病……

结果听完林益阳这一句话之后,他把这动不动带个老子的口头禅改了……因为他知道,他老子当年‘抽’他肯定不会把他‘抽’死,可是哪天再一不小心喷句老子出来给林益阳听到了,林益阳真会把他‘弄’死……

在生死面前,什么‘毛’病都是能改掉的……

咔哒,林益阳拉开了军医室的‘门’,把李建兵像拖一条死狗般拖了出去,又顺手拉了‘门’。

“陆小芒,赶紧出个声儿啊,不然李建兵真会被埋掉的。”肖杉急得额头直冒汗。

“谁劝都没用,我说埋了一定要埋了他!”林益阳的声音冷冷地从屋外传来,“对了,医务室工具房里有没有铁锹,我借把铁揪去挖下坑儿。”

“看吧,不是我不劝,是我知道劝了也没用。”陆小芒两手一摊,也是一脸的无奈。

“那,那我去叫老领导!”肖杉推开压在他身已经完全被吓丢了魂的少年们,一翻身爬了起来,直直冲向‘门’口。

“那我得再多挖个坑了。”林益阳喟叹道,“看起来,营部的军医也得换换了。”

肖杉手已经搭到了‘门’扣,听了这话,拉‘门’也不是,不拉也不是,那么僵站在了‘门’后。

“林一,你要去埋人我不拦你,可是这挖坑很费时间的……万一你去挖坑的时候,这屋里的小子们要替他们的朋友报仇,我可完了哇。”陆小芒一脸担忧地睨着那群瘫坐在地,个个脸‘色’白得像了几层粉,浑身还在筛糠的少年们。

少年们原本被吓得够呛了,再听陆小芒这么一说,差集体晕厥了。

“小芒……其实从一开始,你不想让我埋李建兵对不对?要是我坚持埋了他,你会生我气么?”</content>

第三百五十七章 唱双簧

“我会生气你就不埋人了?”陆小芒愁眉苦脸地问。

“嗯。”

“那就不埋了吧,再拖进来!”陆小芒高兴道。

林益阳就当真把李建兵给重新拖进了屋。

李建兵被扔到地上没一会儿就悠悠醒转过来了,一睁眼就看到了宋宇和于志强等人正一脸担忧地盯着他看。

“我没死?”李建兵问于志强。

“你是没死,但是这并不代表我就放过你了。不用死,那就得受点罪!”

受点罪,总比被埋的好吧……

李建兵赶紧点头,“可以可以,我认我认!”

“嗯,不止你,还有那天听到你这么说却没阻止你的这些人,每个都得受点罪,不然我心头这口气消不掉,不定哪天就会趁我小媳妇不在把你们全挖坑埋了眼不见心不烦。”林益阳又道。

少年们就是砧板上的鱼肉,打也是打不过的,跑也是跑不掉的,只能战战兢兢的等着。

林益阳面色平静地把屋内所有少年的一只手上的关节全给硬错开了……

“小惩大戒,你们以后都要记住,不要惹我,也不要惹我小媳妇,不然,下次我可就没这么好说话了。

不许惨叫,给我忍着,过十分钟痛够了,我才会让肖军医给你们接上…

谁敢叫一声儿,我把他另一只手的关节也给卸了!”

少年们抱着自己被卸开了关节的手满地打着滚,却愣是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林益阳双手抱臂,两腿叉开,像一尊铁塔似的立在他们面前。他盯着墙壁上的时钟,足足等够了十分钟才让肖杉过去给宋宇等人接骨。

少年们一接好手就赶紧扯呼了。

继续留在这里,天知道这阎王似的林一会不会又一下子心情不好想要埋个人了?

直到这个时候,一直绷着脸在旁边装深沉的陆小芒才噗嗤一下子笑出了声音。

林益阳走过去,在她旁边坐下,她立马靠了过去,笑眯眯地道:“干得漂亮!”

林益阳睨了陆小芒一眼,“你演得也不错!”

陆小芒伸出一只手掌,又强行抓了林益阳一只手掌竖起来,两人手掌轻轻一拍,发出啪的一声。

“陆林一出,谁与争锋?有架你肝,有便宜我占,多好的搭配!”

肖杉总感觉自己站在这儿有点多余,虽然这是他自己的军医室,他才是这里的主人。

“你俩刚刚……是在唱双簧?一个演黑脸埋活人,一个演红脸艰难劝说救人,然后让那些小子们心甘情愿被卸了胳膊还觉得自己个儿占了大便宜,对你们生不出怨恨心来?”肖杉眼睛瞪得老大,都快掉出眼眶子了。

“肖军医是个明白人。”陆小芒冲肖杉竖起大指,“给你点赞!”

林益阳盯着肖杉,冷冷地道:“敢说出去,你懂的。”

肖杉啧啧不已,“你们俩个这是要逆天啊……一个武力值变态到爆棚人还狠得没边儿,一个又喜欢收买算计人心……真是一丘之貉,天生一对。”

“天生一对我喜欢。”

“一丘之貉不接受!”

林益阳和陆小芒异口同声道。

肖杉服了,一边给陆小芒检查脚踝一边叹气。

“陆小芒,你这脚已经……”肖杉的话还没说完,脚就被人狠狠碾了一下。

陆小芒坐在行军床上,脚是悬空的,所以根本不可能踩到坐在床前椅子上的肖杉的脚。

屋子里就三个人,排除肖杉和陆小芒之外,碾他脚的人只可能是林益阳。

林益阳不想让他说实话……

第三百五十八章 最大的缺陷

“肖军医,我的脚是不是快好了?你怎么话说一半不说了?”

林益阳碾肖杉脚的时候,脸上的表情依旧是淡淡的,完全看不出来他在分心踩人。

陆小芒的注意力又完全被肖杉吸引,一时间就没发现他的小动作。

肖杉脚被踩得火辣辣的痛,林益阳还在加重力道用力碾啊碾,肖杉知道自己要说的话不合他的意,这骨头说不定都会被他一脚给跺断……

“你这脚踝扭伤很严重哇,估计还是再养养……”肖杉倒吸了口冷气,强自镇定下来,保持正常的语速说话。

这话一出口,先前正碾着他脚背的那只像脚立刻移开了,肖杉就知道自己说对了,不由得松了口气,整个人都松懈下来。

陆小芒低头看自己的脚,疑惑地伸手去摸。

“不就扭了一下么,我今天都没感觉多疼了,我觉得可能快好了的,怎么还要养养啊?肖军医,你觉得我这脚还得养我久才能自己下地走?”

肖杉不敢回答,拿眼隐晦地瞟林益阳。

林益阳原本用一只手指卷了陆小芒耳边的发缠绕在指间把玩着,现在这手指突然勾了勾,变成一个数字。

肖杉会意,立马开口道:“还要七天,起码还要七天。”

“还要七天啊?那这七天我还得骑将军或者让林一背了……”陆小芒小声嘀咕。

“没关系的,你又不重,我可以晚上跟你睡,早上背你上学,放学背你回家。”林益阳唇角微扬,隐晦地笑了一下。

“可这样背来背去的,我总是有种自己是残废了的感觉……”陆小芒烦烦地抓了抓头发。

要是她的脚没受伤,今天林大妍跑的时候,她就能把她追上了…

林益阳背着她好是好,可是有他在,很多事都不方便去做。最起码的就是不能去找罗大乐和罗保国还有罗凯旋那几个小伙伴……

林益阳这人实在是太霸道和小气了,动不动就要挖坑埋人,咬断人脖子,拧断人胳膊啥的,陆小芒可不想让自己的小伙伴面临这样的威胁。

从军医室出来,林益阳就颠颠地把陆小芒背出了营部,直奔红星村而去。

丰收岩离着红星村还有三四里地,林益阳一口气把人背到了村口,除了喘了几口粗气儿之外,整个人完全看不出一点疲累。

“我外公怎么会答应你来陪我睡?我怎么越想这事儿越不对呢?”陆小芒一路上都在想着这个事,想到村口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突然想通了呗,反正他是同意了的,今天晚上我就要正大光明的睡你家。”林益阳拐进了村子,熟门熟路的往陆小芒外公家走。

他们从昆城回来,路上花了几个小时,到了丰收岩已经晌午了,应付外公花了大半个小时,去饭堂吃饭又花了大半小时,去医务室呆了二十分钟,回红星村走了一个小时,所以这会儿已经是下午两三点了。

这个时间段,村里的大人们已经上工了,学龄儿童也全都上学了,留在村里的只有老人和孩子,还有跟陆小芒舅妈这样的的病人。

林益阳把陆小芒背进了她平时睡着的那间屋子,随手就把门关了。

陆小芒被放到了床内侧,他鞋也没脱就要往床上躺。

陆小芒翻了个白眼,脱了一只鞋子去扔林益阳。

林益阳反手一抄就把她穿的布鞋接在手中,侧头冲她微微一笑道:“古代女子招夫婿是扔绣球,陆小芒你是扔鞋子,真是别出心裁够独特。”

陆小芒扑过去,两人闹作一团。

就在这个时候,林益阳的耳朵奇怪地动了动,他突然快如闪电地伸出双手捂了陆小芒的耳朵。

听力太好最大的缺陷就是容易听到一些不该听的……

第三百五十九章 跟踪的人是谁

耳朵被突然捂住,滚烫的温度自林益阳的手心传递到耳上,敏感的耳朵就麻了一阵,陆小芒浑身一颤,整个人都缩了一下。

“突然捂我耳朵干什么?”陆小芒大声问。

林益阳皱眉不说话。

“我是你老大你忘记啦?我说的话你必须得照做,我问的问题你必须得回答我!不然我不给你当老大了,也不给你当媳妇了!”陆小芒道。

不当老大无所谓,不当媳妇这性质可严重了。

林益阳思索片刻,犹豫着告诉陆小芒:“嗯,后面有点少儿不宜的声音,我不想让你听!”

后面?

陆小芒怔了怔。

林益阳的听力有些骇人,住四楼连一楼哪间房里的声音都能听出来,他说的后面,是指德叔家还是罗光学家?

听说自罗光学他们三爷子那晚丢下叶桃先走之后,叶桃上工下工都盯着自家男人,片刻不离。

每次中午回来歇息,叶桃他们一家人都跑得最早,去得最迟的。这睡着睡着生了兴趣也是极有可能的事……

德叔的腿也在好转之中,如果芳婶在家……一对年轻的小夫妻,擦枪走火演变成真刀真枪上阵也是很正常的……

“不听就不听,我也不想听呢。行了,困了,我要睡了。”陆小芒躺回自己的枕头上,两眼一闭就要睡。

“我也要睡会儿。”林益阳三两下蹬掉鞋子,滚了过来,和陆小芒睡在同一个枕头上。

陆小芒是真的困极了,沾枕没几分钟就呼呼睡过去了。

林益阳半睁着眼,细细地打最着身侧小人儿。

鸦青色的眉,卷翘浓密的眼睫,小小的鼻子下是一张小小的嘴,嘴唇颜色不丰,显得有些浅淡,可他却觉得无论这眉眼还是唇色都是世界上最美的风景,怎么看也不会厌倦,越看越是喜欢。

午后的阳光从窗户里透射进来,暖暖的打在少年俊美无俦脸庞上,给他平添了一层夺目的光,他那双从来都是冷厉清冷甚至是凶残的眼里,慢慢的渗出一种温柔和缱绻的碎芒,每一星一点的碎芒里,都存放着一个他视若珍宝的小小人儿。

十五年的岁月之中,他当了接近十年的人獒,又学做了五年的人,他有时候做人太累,要管这个要管那个,不如做兽逍遥自在肆无忌惮………

现在,他似乎找到了做人的乐趣所在……

陪着她一起长大,守着她,护着她,只要她一长大,就把她变成自己的,叨回窝,不,是娶回家,那样,就可以夜夜笙歌了……

不对,白天也可以的……反正他是不忌讳这个的……

林益阳把陆小芒搂进了怀里,手脚相缠,把她困在他身前,这才慢慢地合上了眼。就算是睡着了,少年那唇角依旧是微微扬着的。

下午五点多的时候,罗大乐跑来敲门。

“小芒,小芒,你回了吗?今天你不在,老师问的时候我给你请了病假,我说你肚子疼,要是明天老师问起你要记得说肚子疼,不然就露馅了。”

“走开,我和媳妇儿睡觉的时候不喜欢人来打扰,你要敢再吵吵,我让你永远也张不了嘴你信不信?赶紧走!”林益阳把罗大乐轰跑了。

罗大乐闷闷不乐地出了院子,正好碰上罗保国要去放牛,罗大乐书包也没回家放下就和罗保国一起去放牛去了,天黑之后才回了自己家。

罗大乐刚走到自己家附近就突然停下了脚步,扭头警惕地冲着空气里大喊:“谁?跟着我干什么?”

悉悉索索的声音自不远处的一棵树后传来。

一个人慢慢地走了出来,和罗大乐打了个照面儿。

第三百六十章 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今天晚上没有月亮,黑色的夜空只有几颗不太明亮的星子偶尔闪烁一下。

从树后走出来的人长发披肩,上身穿着一件碎花长袖衬衫,下身穿着一件红色大摆纱裙,光着脚,脚背被杂草和荆棘弄出不少斑驳的血痕。

罗大乐一看到她就两眼冒火,恨不能扑上去咬断她的脖子。

“林大妍,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从村口开始就一路跟踪我,跟到我家附近,是想做什么?”

罗大乐一边问一边举目四顾,寻找趁手的武器。

林大妍痴痴地看着罗大乐,像是要把罗大乐看得印进心里似的,更像是第一次见到罗大乐,想要认清楚一些。

她伸出一只手,慢慢地探向罗大乐。

“大,大乐?”这个名字一叫出口,林大妍的眼泪就突然涌出了眼眶,瞬间泪流满面。

罗大乐往后退了一步,突地蹲下,捡起地上的一块石头就狠狠扔向林大妍那边。

林大妍竟然不闪不躲,依旧一步一步的逼近。她的目光一直在罗大乐脸上盘旋着,眼里有一些罗大乐完全看不明白的情绪在疯狂生长。

罗大乐连续捡了好几个石头扔她,她明明被打中了,却依旧不管不顾的想要靠近罗大乐。

罗大乐有些吓着了,扭头就冲自家屋里大喊:“爸,爸,你快出来啊!”

听到喊叫声,一个小萝卜头从屋里窜了出来,黑眼睛骨碌碌一转,笑着就往罗大乐这边扑。

“哥,你回来啦,我正等你带我去伙食团吃饭呢,爸还没回来,不知道是在伙食团还是去老地方跑步去了。”

罗大乐看了看林大妍,又看了看完全不知道危险临近的罗小乐,猛地一咬牙冲进院子,抄起一把洋铲紧握在手里,冲林大妍挥舞了几下。

“走开!我们家不欢迎你这个坏女人!你别以为我爸不在家你就能欺负我们!你要再敢靠近一步,我就用这把洋铲把你脑袋铲开!”罗大乐整个人都如同被拉满了弦的箭绷得紧紧的。

“大,大乐……小乐……我,我是……”林大妍激动得语无伦次,说了半天却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罗大乐见她还不死心不肯离开,心头一怒,脑袋里一发热,直接挥着洋铲就冲了过去。

“你不走我就打死你!”罗大乐疯狂地挥着洋铲,雪亮的洋铲尖对准叶大妍。

叶大妍犹豫了一下,转身往南坡的方向跑了,她跑出十几米之后又扭过头来道:“大乐,小乐,你俩在家要记得锁好门,不要放坏人进家里。我,我去找你爸爸。”

“我爸不在那边!不在那边!”罗大乐道。

“我知道老地方在哪儿。”林大妍光着脚丫却跑得飞快。

罗大乐想要追,罗小乐却拉住了他的衣角。

“哥,她,她怎么会知道老地方是南坡方向?”

罗大乐把洋铲一扔,就地一蹲,手脚开始发颤。

“哥,你刚刚也很怕对不对?林医生今天好像很奇怪,好像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似的。平时她看到我都叫我泥猴儿,生怕我会靠过去把她漂亮的衣服裙子开脏。”

罗大乐眉头拧作一团,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林大妍确实很反常……到底昨天夜里小芒追出去后发生了什么事……

“不行,我得找小芒问清楚。小乐,帮哥一个忙。”

第三百六十一章 荒唐

“哥你说,啥忙我都帮,谁叫咱俩是兄弟呢。”罗小乐干脆地回答道。

“我要去找小芒,可小芒家现在有个恶霸,我一去恶霸就会生气,一会儿我背你到小芒外公家,你进去把小芒叫出来,我在外头等。”

“好!”

罗大乐就背着罗小乐去了陆小芒外公家。

罗小乐下了地就窜进了院子,罗大乐藏在红桔树后面等。

罗小乐进了院子之后却没直接去陆小芒睡的那间屋,而是去了堂屋。他在堂屋里找了一圈,发现屋子里没人,又去了陆小芒外公睡的那间屋。

“天富,天强……你们在家么?”罗小乐在前面这排屋子里没找着人就开始喊天强和天富。

陆小芒正好睡足了,醒来就听到罗小乐在找天强天富。她转头一看,发现林益阳睁着双眼定定地看着她,两只手的手指上全都缠满了她的头发,也不知道把玩了多久了。

“你醒了怎么不叫醒我?”

“我也刚醒,是被外面的人吵醒的。”林益阳睁着眼睛说瞎话。

刚醒手指就缠着她头发玩儿了,还十根手指都缠满了?

“赶紧把我头发放开,我要起来了。”陆小芒道。

林益阳嗯了一声,轻轻把手指从发间抽出。

陆小芒一翻身爬了起来,发现他还躺在床外侧像道山岭一样卧着就笑了。

“我要下床,你在外面,你不爬起来,难道是想让我从你身上爬过去啊?”

“你说你要起床,我并没有同意。你有本事越过我这座山你就下去,越不过就呆床上陪我再躺躺。”林益阳淡淡道。

外面的罗小乐又叫了几声。

“天强,天富,你们在不在啊?”

“有人在叫天强天富,我得出去看看是不是有什么事,林益阳,你别闹了哈。”陆小芒想要爬过林益阳的身体,等她刚爬上去,林益阳就势一滚,直接把人压在身子下面。

他一边在她耳朵边上吹气一边道:“人家找的天强天富,又不是找你,有事也是跟天富天强有关。”

“别闹啊,肚子也饿了,伙食团一会就不供饭了,睡了这么久该起了。”

“肚子饿了?那起床吧。”林益阳松开陆小芒,自己先爬了起来穿好了鞋子,又伸手把陆小芒抱到床沿,捡了鞋子给她穿上。

“是抱还是背?”林益阳问。

“背吧。”

林益阳就把陆小芒背到了门口,拉开了门。

罗小乐看到门一打开就立即窜了过来,刚叫了一声小芒姐就看到了林益阳冷冽的脸。

哦,这肯定就是我哥说的那个恶霸。

恶霸也在,罗小乐就不知道该不该告诉陆小芒哥哥在外头等她……

罗小乐愁得不行,不停地搓着小手。

“小乐,是不是大乐找我有事儿?”陆小芒猜测道。

罗小乐看了一眼林益阳,头摇得像拨浪鼓,“没有没有,我是来找天强天富玩儿的。”

“哦,你哥在哪儿?在外面?”罗小乐越是摇头,陆小芒就越确定罗大乐来了。

林益阳早就听到红桔树后有一道呼吸声。

“他在树后面。罗大乐,进来吧,有事儿说事儿,当我面说!”林益阳语气不善。

罗大乐叹了口气,从红桔树后走了出来,直接进了院子,把林大妍去找他的事说了说,然后又一脸担忧地望着陆小芒。

“小芒,你说这林大妍到底想干啥?”

陆小芒呆住了,一个荒唐至极的想法突然从心头跃了出来。

第三百六十二章 求证

林大妍活过来后曾对她说她不是林大妍,然后陆小芒说要回红星村她就跟着走了,后来她发现陆小芒去的方向渚子滩不是红星村,所以她就跳水逃跑了……

然后她没回水井公社自己的家,却直接到了罗大乐家……

“大乐,我记得你夏天的时候最喜欢去湖里游泳,水性还挺好,天强天富都是你教会他们游水的,你又是谁教会的呢?是玉成叔么?”陆小芒眼神灼灼地盯着罗大乐问。

罗大乐不知道为什么陆小芒突然要问这个奇怪的问题,不过他还是老老实实的回答道:“不是的,我爸其实不太会水,我妈……我妈是渚子滩秦家镇的人,那边靠近水边,我妈从小就在滩上撑船打渔,所以练就了一身好水性……”

说到秦好,罗大乐的眼圈一瞬间就红了,声音也有些发哽。

陆小芒眼前一亮。

她应该猜对了,不过要确认这件事,还得去南坡看看究竟。

“那我们赶紧去吃饭,吃完了饭就去南坡找玉成叔。”

吃完饭后,林益阳背着陆小芒,罗大乐背上罗小乐,四人就朝南坡而去。

南坡是村子南边的一片陡坡地,那边是石谷层,无法耕种,树和高一些的草都无法从石谷层汲取营养成活,所以南坡上全是低矮的植被杂草,还有爬在地上生长的爬山虎类的藤状植物。

罗玉成自秦好去世之后每天夜里都会在这里脱了衣服疯狂奔跑,嘶喊妻子的名字,直到累得睡过去,然后第二天醒了之后又会忘记晚上发生的事,穿上衣服去干活……

罗大乐说他爸可能是得了失心疯……

林益阳一听罗玉成奔跑的时候是不穿衣服的,立马就不想带陆小芒上坡了。

陆小芒好说歹说他都不吭声。

“我把眼睛闭上,不看,保证不看,行不行?”

“不行。”万一看到什么辣眼睛的画面造成了什么心理阴影,以后连他的身体都不愿意看了呢,林益阳直摇头。

“那,那你把你衣服脱下来,把我头全罩上,这样总该行了吧?”陆小芒道。

“不行。”

“为什么?”

“我就穿了一件衬衣,我脱了,我的身体不就被别人看到了么?我看我我兴奋,别人看我我会犯恶心,更别说是几个男人看……”

“那大乐,你把衣服脱给我。”

罗大乐把罗小乐放地上,二话不说就要解衣服扣子。

“算了,让你用其他男人的衣服罩头,还不如罩我的。”林益阳道。

所以,最终陆小芒还是用林益阳的衬衣蒙了头才上了南坡。

南坡很大,从南到北纵向的距离是三四十里,横向距离是二十里多。罗大乐只知道老地方是南坡的某个地方,却不知道具体是哪个地方。

这个地方是罗玉成和秦好才知道的地方,好像是一个挺隐秘的地方。

南山上长满了爬山虎,层层叠叠,爬山虎的藤在绿叶下交错纵横,形成了许多隐秘之地。

要想在这片方圆六平方千米的爬山越区域找到一个人,难度不小。

林益阳的视力不受夜晚限制,背着陆小芒走得飞快。

罗大乐背着罗小乐,小跑着才能勉强跟上。

四人在南坡找了一个多小时才听到了罗玉成的嘶喊声。

“阿好,阿好……阿好……我回来了,我给你把医生背回来了……阿好,你可不可以不要死……阿好……你别死啊……”

第三百六十三章 美梦易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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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低沉,天空像一块被浓墨浸染了的大布,罩住了所有的光亮。品書網

山风如泣如诉。

骨瘦如柴的男人背背着一块几十斤重的长形条石在爬山虎的藤蔓间来回跑动,一边跑一边叫阿好阿好,我回来了。

叫着叫着,男人的眼泪疯狂的涌了出来。

“阿好,别死,阿好,我不能没有你。阿好,你可不可以不要死,阿好……你回来啊……你回来呀……阿好,我好想你……”

林大妍寻着声音慢慢地走向罗‘玉’成,眼泪也像决堤的‘潮’水一样从眼睛里奔涌而出。

罗‘玉’成背着石头来回跑来回跑,不停喊不停地喊,直到再也跑不动再也喊不出才倒了下去,扒着旁边的藤叶慢慢地闭了双眼。

林大妍走过去,伸出手,‘摸’了‘摸’他廋骨嶙峋的身体,滚烫的眼泪一串串的落了下来。

“冷,阿好,我冷……阿好,给我盖被子……”罗‘玉’成瑟缩成一团,睡着了眼角也在淌泪。

林大妍慢慢地躺倒了罗‘玉’成身边,伸手抱住了他,然后慢慢地偎依进他的怀里。

罗‘玉’成做了个美梦,梦里好像回到新婚那一夜,他很生涩,阿好痛得在他怀里打颤,他有些浑账,还是要了她两次,把她‘弄’哭了……

罗‘玉’成醒来的时候脑袋还有些浑浑噩噩的。

怀里有个光溜溜的‘女’人……

这个感知让罗‘玉’成如坠冰窖。

他知道自己不对劲,晚和白天会变成两个人,他怕吓到俩个孩子,所以一到天黑会来南坡这边睡。

在这里,他可以放肆地叫阿好想阿好,哪怕是哭得完全不像个男人也没人知道……

这里一直都只有他一个人,好几年都没有任何人来过。

他想到之前做的那个翻云覆雨的美梦,心里突然像被刀子戳穿了般痛了起来。

他是结过婚的男人,夫妻的事他是懂的。

那不是梦……他的确做了。

他和不是阿好的‘女’人在这个地方做了恶心的事……

罗‘玉’成一把将怀里的‘女’人推了出去,整个人都崩溃了。

“我对不起阿好,阿好一定不会原谅我的……”罗‘玉’成痛苦闭了眼睛,两只手不停地大力扇自己。

“住手,不要打自己……”林大妍扑过来,抓住了罗‘玉’成的手。

罗‘玉’成一动也不敢动,整个人都僵住了。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我,我刚刚……我刚刚是疯了……我对不起阿好,也对不起你……你,你是第一,第一次……

可我,我不想和阿好之外的‘女’人结婚,哪怕阿好死了,我也不想娶别人…

所以,我只能对不起你!

你,你去报公安吧,让他们,让他们把我抓去枪毙了算了……”

“如果你被公安抓去枪毙了,那孩子怎么办?”林大妍轻声问。

听了这话,罗‘玉’成瞬间沉默了,痛苦得像整个人都被掏空了似的。

过了好几分钟之后,罗‘玉’成才慢慢地睁开眼睛,定定地看着林大妍的脸,一字一顿地道:“我不,我不想和你结婚,我只想要阿好,我只想要阿好一个妻子。林,林医生……”

“‘玉’成哥……你真傻……”林大妍用力抱住了罗‘玉’成。

“林医生,你叫我什么?不,不对,你不是林医生……也不对,你是林医生,好像又不是……我,我一定是疯了,我竟觉得你像我的阿好……”</content>

第三百六十四章 我多希望你真能是阿好

罗玉成脑子乱成了一团浆糊,他感觉自己是真的要疯了。

林大妍紧抱着他不放,一声声唤着:“玉成哥,玉成哥,玉成哥……我回来了,玉成哥,你不要再作贱自己了。以后,我们一家人一定要好好的,再也不要分开了。”

“阿好?你真是阿好?”罗玉成停止了挣扎,渐渐地不动了,他略略推了林大妍一下,仔仔细细地端详起她的脸来。

眼前的人分明又是林医生啊……

“你不是阿好啊,林医生,你是林医生啊。”罗玉成眼中那抹微弱而希冀的光芒轻轻地摇摆,似乎转瞬间就要破灭掉了。

“不,我只是换了个样子……我,我知道这事情听起来很离奇,可是玉成哥,我真的阿好,我记得我们之间发生的所有事。

我记得我第一次和你见面的时候就是在渚子滩的新月桥上,你挑着箩筐要过桥回村,箩筐里挑的是一男一女两个大人。

男人就是罗光学,女的是叶桃。我遇到你的时候,你已经挑着他俩走了好几里地了…

我问你干嘛挑两个人,你说这两人是你同村,两个人都绊到同一块石头扭了脚,走不了了,所以你打算把他们挑回红星村。

我问你红星村在哪儿?你说还有上百里地……

我盯着罗光学和叶桃看的时候,发现他们俩眼光都闪闪躲躲的,我就怀疑他们,所以我用我撑船的浆把你箩给打翻了……

你,你还生气地质问我,好像还想打我……

后来,我告诉你那两个人是装的,就是不想走路想让你挑回村你不信我,把我气得直接跳了桥……

玉成哥,我真的阿好啊……”

罗玉成摇头,喃喃道:“不是的,阿好不长你这样,阿好是巴掌脸,可你是鹅蛋脸,阿好笑起来脸上有小酒窝,你没有……

你能说出这件事,是因为当时在场的人除了我和阿好之外,还有罗光学和叶桃,而你妈叶花和叶桃是姐妹,叶桃有可能闲聊的时候说起过这件事……

所以,你不是阿好,虽然……我多希望你能是阿好……可不是就不是,不能错认。”

罗玉成根本不相信,林大妍眉头紧锁,想了想又开口道:“那,那说件只有我俩才知道的事。”

罗玉成眼里有一缕碎芒轻轻闪动了一下。

“你,你说说看……”

“我跳桥之后就掉进了水里,我下水之后就一个猛子扎到了下面,然后你以为我淹着了,所以扔了箩筐也跳了下来,然后你下水之后你才发现你自己不会水,就水面上乱扑腾…

我捉住你的脚就把我拉到了水面下,你还大叫水鬼捉人了水鬼捉人了。然后,你那两个说扭了脚走不了路的同村,立马从箩筐里跳了出来,飞叉叉的就跑走了,生怕会被水鬼一起捉下水…”

林大妍说累了,就停下来喘了口气儿。

罗玉成激动得反手抓住了林大妍的两臂,紧张地追问:“后来,后来呢?我们在水下做了什么?做了什么?!”

他是被秦好捉脚拖下水的事,罗光学和叶桃是不知道的……

第三百六十五章 带我回家

说到这件事,林大妍脸一下子就红了。

“我,我,我不想说,你自己做了什么你不记得么?”

“快说,你说给我听,你能说出来我就相信你是阿好,你要说不出来你就不是阿好。”罗玉成直直地盯着林大妍的眼睛,反搭在林大妍肩膀上的两手用力地向下抓握,林大妍被抓得倒吸了一口冷气。

“你,你以为我是女鬼,咬,咬了我……那里。”林大妍的声音很小,小得罗玉靠这么近都有些听不清。

“咬了哪里?哪里?”罗玉成眼里突然燃起了熊熊的焰火。她说对了,她说对了,不过还不能不能相信她就是阿好…

她要把所有的事情细节都说对才行。

林大妍的脸红得像要滴出血来,声音越发的小了,小得像是蚊子在叫。

“就是那里,我,我说不出口。”

“说不出口你用手指给我看,我到底咬了你哪里……”罗玉成放开了林大妍,眼神灼灼地望着她,“快指呀……指一下就行了。”

林大妍伸手捂住了自己右边胸口。

罗玉成醒了之后,两人都还没来得及穿衣服,林大妍一捂胸,罗玉成的眼光也定定地看着那处。

白生生的一片晃得他眼有些发晕,他用力晃了晃脑袋,又仔细盯着看了看。

“没有牙印……”

“我换了个身子,当然没有牙印。其实我自己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今天一整天都过得十分的混乱。

我的记忆还停留在生孩子被捂死那一瞬间,谁知道我一睁开眼,我却在陌生的房间,还跑到昆城去了……

我的脑子里有林大妍死前的记忆,可我又觉得我不是她……

我想要回村,后来看新月桥的时候,我就想起来我是谁了,我泡了泡水,边走边想,慢慢的脑子才清楚了……

我想明白了,我是秦好,我还有个男人,我男人叫罗玉成,我给玉成哥生过两回孩子,第一个孩子是个儿子,第二胎我还不知道活的那个孩子是男是女,我只知道死了的那个孩子是女儿……

玉成哥,我真的回来了。我是你的阿好啊。我再也不想离开你离开孩子们了。”

林大妍边说眼泪边唰唰地掉,“玉成哥,你带我回家好不好?你带阿好回我们的家好不好?”

罗玉成已经有五分信了,可还是有些迟疑。

林大妍见他不说话,又喊了声玉成哥,“玉成哥,你带我回家吧。我好几年没见大乐了,他根本就不认我。”

只有玉成哥带她回去,告诉大乐她是秦好,大乐才有可能相信她的话。

大人的接受能力总要比孩子好一些吧?

虽然林大妍自己刚开始有借尸还魂这个认知的时候自己也是吓了一跳的。她既是林大妍,又是秦好,她是借着林大妍身体还了魂的,她都不知道自己算人还是算鬼了。

这事情确实太离奇了些……

“我,我不能就这样带你回去。我得再仔细想想。”罗玉成咬牙道,“或者,你再说点什么能让我更加信服你是阿好的事。”

“哎,那边的人,你俩能不能先穿上衣服……你们不穿衣服我们几个小辈不好过去啊。”陆小芒两手扒着林益阳的背,脑袋上罩着黑衬衣,不辨方向地帮乱转着头朝远处大喊。

林益阳黑着脸,像谁欠了他八百万似的。

中午听一场,这晚上又听了一场,他这心情能好才奇了怪了……

第三百六十六章 要学会领情

罗玉成和林大妍手忙脚乱地套好了衣服裤子。

秦好速度还比罗玉成快两分,很快就穿好衣服并扣上了扣子。等她穿好之后,她就习惯性地低头去看罗玉成的裤子。

果然,那当部的两颗扣子又是忘记扣上的……

林大妍就伸手熟练地帮他扣上了。

罗玉成浑身一震,定定地看着那只白生生的小手,那是一只不同于秦好那双劳作粗糙还带着一些浅白疤痕的小手。

“阿好……”罗玉成喃喃道。

“嗯。”林大妍答应着。

两人的眼泪止不住的跟断线的珠子一样再次涌出。

“穿好了没?我们要过去啦!”陆小芒等了半天没等到人说话,反而听到了抽泣的哭声,问林益阳那两人在干啥,林益阳黑着脸不吭气儿,她又不敢扯掉头上的黑衫衣,怕万一看到了什么辣眼睛的画面呢。

于是她就又扯着嗓子喊了起来。

“好了,你们,你们过来吧。”这是林大妍的声音。

陆小芒扯掉头罩之前又靠近林益阳小小声地问了一句:“我,我能拿掉头罩了么?”

就是这小小的一问,成功的取悦了正在生气耳朵被污染了两次的林大霸王,他的脸色也由黑转成了正常的颜色,主动伸手反手一扯,替陆小芒拿掉遮挡视线的黑衬衣。

“你先把我放下来,把衣服穿上我们再过去。你不喜欢我看别人,我更不喜欢别的女人看你呢。”陆小芒见他抬步就要往罗玉成他们那边走,赶紧拦了下来。

“你这觉悟不错,自己的东西就得时刻盯好,免得被别人看了去或者叨走了。”林霸王不止不生气了,心里还有点小高兴。

罗大乐完全被眼前所见的一切震惊得脑子都混乱了。

罗小乐两只小手捂着眼睛,十指之间的指缝却大得可以放颗花生米……指缝里还露出两拉黑溜溜急速转动着的眼珠子,乍一看还挺吓人。

“哥,林医生刚刚怎么不穿衣服和我爸抱一起了?”

罗大乐呆呆地戳在原地,跟截木头似的,根本没听到罗小乐的话。

等到林益阳穿好衬衣扣好扣子之后,四人才走到了罗玉面和林大妍面前。

林大妍拉着罗玉成的手晃了两下,催他道:“你快跟孩子们说啊。”

罗玉成眨了一下眼,又闷了半天,突然又扭头看林大妍,“还是你来说吧,我现在也糊涂着。”

林大妍又犹豫了半天。

她不知道说这些事,这些小孩子们会不会被吓着。

陆小芒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噗嗤一下笑了起来。

“好了好了,别纠结了,还是我来说吧。大乐,小乐,你俩都坐下,益阳,你也把我放下来,我们坐着聊,就当歇会儿脚。这一路上转悠了两三个小时,被背着的人都累了,背人的人也需要歇歇。”

罗大乐和罗小乐立刻就坐了下来。

林益阳依旧直挺挺地站着。

“我不累。”

“我知道你体力好,不过不累也坐着歇一会儿嘛,我这是心疼你体贴你呢,你得学会领情,不然我心里会不高兴的。”陆小芒总觉得林益阳有时候不太懂人情事故,比她还不懂。

第三百六十七章 赶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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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小芒猜的都对,而她自己又是一个重生过来的人,对于这种事的接受能力本其他人要强得多,所以她把这事前因后果一说,罗大乐和罗小乐立马瞪大了眼,不可置信地盯着林大妍下下的看。

他们……这是又有妈了?

罗小乐伸嘴咬了罗大乐一口,然后问罗大乐:“哥,你痛不能?痛咱俩没做梦。”

罗大乐怔怔地看着罗玉成,“爸,你没疯了?”

“没疯得太彻底!只是太伤心了,把自己的心都关起来了,想找个没人的地方发泄,却一直觉得痛苦。久而久之的有点疯癫,总觉得阿好还活着,总觉得只要我找了医生带回去,阿好有救了。

可是我每次背着石头要往家跑的时候,心里又有一种力量在阻止我回去,阻止我回那个会让我知道阿好已经死了不可能再回来的家里,接受再一轮的清醒后的痛苦……

所以我在这种矛盾而痛苦的思想之煎熬着,我也怕我有一天真的疯透了,会做出像其他疯子那样伤害身边人的举动,所以一直睡在南坡的藤叶了。”

“那你觉得,她是我们的妈妈吗?会不会是为了想要逃脱杀死妈妈的罪名,又从哪儿打听到了妈妈的一些事,然后编了这样的谎话来糊弄我们一家人?”

罗大乐是恨林大妍的,林大妍和叶李为了一个胎盘先是弄死了女胎,然后又捂死了秦好,他亲身经历了这样的事,他的心已经变得不太像一个正常的小孩。

小孩都是天真烂漫而单纯的,小孩相信童话,相信神仙,相信一切他们觉得美好的东西。

可是罗大乐已经不是这样的小孩,他目睹了人性最恶之事,他已经做不到单纯和天真了。

所以遇事他的第一反应是去怀疑而不是去相信。

“大乐,我生小乐那天,我是知道你在床底下的……林大妍把胎盘挤出来的时候,胎盘掉落在地了,我其实已经醒了……

林大妍和叶李商量着要骗我女胎原本是死的……我想要和他们拼命,可是我没拼得过,被她们压住了……我挣不了,知道自己必死……

在这个时候,我听到床下有人爬动……我想到你还在床下,我怕我死得太慢,你爬出来再被她俩给发现,然后又把你也弄死……所以我自己放弃了挣扎…

大乐,是我对不起你,是我抛下了你和玉成哥还有小乐……

如果我能力气再在一些,如果我当时能把林大妍和叶李都推开打晕,我不会离开你们这么多年……

大乐,闭眼时候你才几岁,等我睁开眼,你已经是个大孩子了……

不管我信不信我是妈妈,我都是你妈…哪怕你不信,你也不要赶我走,让我跟你们回家好不好?”

罗大乐紧抿着唇不说话。

林大妍求救地看向罗玉成。

罗玉成喊了声大乐。

罗大乐腾地一下站了起来,转身跑。

“大乐,他不相信我,也不想认我……”林大妍眼圈又红了。

“给他点时间吧,大乐是个很懂事很贴心的孩子,他会想通的。”陆小芒道。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当她说到大乐很懂事很贴心的时候,林益阳的眼光好像冰箭嗖嗖地射了过来。陆小芒转头去看的时候,林益阳又是面无表情的,完全看不出喜怒。</content>

第三百六十八章 弄错了

回村的时候,罗玉成抱着罗小乐,林大妍怯生生地走在罗玉成右侧。

偶尔路过藤蔓横生容易绊人的地方,罗玉成就会停下来拉林大妍一把,等通过危险路段才不动声色地放开她。

陆小芒默默地趴在林益阳背上,目不转睛地观察林大妍。

因为现在这副身体是林大妍的,哪怕灵魂换成了秦好,这种事情实在是太玄乎,真相只适合被小部分人知道,所以她依旧只能是林大妍,以林大妍的身份活着。

私下里可以叫阿好,当众却只能当她是林大妍。

从南坡走回村子只用了一个多小时,陆小芒有些奇怪,来的时候明明花了三小时,转念细细一想也就明白了。

林益阳好像听到了罗玉成他们那边的声音,所以故意带着她和罗大乐往远处绕了一个多小时才又绕了回来,这才用去了三小时。

“益阳,你怎么这一路上都不吭声?”身体也绷得紧紧的,僵硬得吓人,好像是在生气。

陆小芒思前想后,却没想到哪里惹到了这家伙,想不出来,那就只能直接问。

林益阳不说话,默默地把人背进了陆小芒外公家的院子里。

这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平时这个时间段,舅舅,天强,天富早就睡了,可今天他们三个全都坐在堂屋里,眼巴巴地看着门外,好像是在等陆小芒。

听到脚步声,舅舅先腾腾地跑了出来,然后天强和天富也手拉手的跑到了院子里。

三个人先是盯着林益阳仔细看了看,然后才看了看林益阳背上的陆小芒,最后还往林益阳和陆小芒后面看了好几眼。

“小芒,爷爷怎么没回来?”天富嘴最快,想问啥就直接开口问了。

舅舅和天强就定定地看着陆小芒,等陆小芒回答。

陆小芒笑道:“外公和朋友喝酒喝多了,就睡在朋友家里了,今天晚上可能不回来了,要回来的话应该也是明天吧?他没事,你们不要担心。”

舅舅立马松了口气,点了点头,又拿眼看着林益阳,期期艾艾地问:“那,那这孩子是谁?这么晚了怎么还在我家?”

“他是林益阳。”陆小芒避重就轻,只说了林益阳的名字。

“舅舅好!”林益阳闷了半天,突然向罗夏行了一个标准工整的晚辈礼。

“好好好,哎,不是,你咋叫我舅呢?”罗夏下意识地答应了之后过了几秒又意识这称呼好像不太对。

“你是小芒舅舅,那就是我舅舅!”林益阳道。

“小芒的妈是我亲姐,她叫我舅舅天经地义,可是我和你素不相识,你可不能跟着小芒就喊我喊舅舅,咱俩没那层关系啊。”罗夏瞪大眼道。

有些称呼可不能顺嘴喊的,很容易让人误会什么的。

“小芒长大了要嫁给我的,她的外公就是我外公,舅舅就是我舅舅,表弟就是我表弟,这关系怎么论也是没错的。”林益阳平静无比地道,眸间光芒一闪,像是墨色石上落上了两把幽火,盯着人看的时候,你竟不敢与他正视,因为那火会灼伤人。

“小芒,这是怎么回事?”罗夏一头雾水地问陆小芒。

陆小芒叹了口气,头大地道:“他说的是真的,我长大了就是会嫁给他,他是我选的未来夫婿。”

“这,这,这事我爸知道么?”

“知道的,外公也是同意了的,从今天开始,我晚上就和小芒睡一屋了。”林益阳腾出一只手翻出那张罗成功签字盖了手印的纸,递给罗夏看。

罗夏看完之后,一脸古怪地盯着林益阳道:“少年,你怕是弄错了吧,我爸好像根本就没同意!”

第三百六十九章 林益阳上当了

林益阳挑眉,神色不悦地盯着罗夏,“你不认识字?纸上写得清清楚楚,同意我给小芒陪睡,而且小芒一长大就得嫁给我,你爸签了字还按了手印的,你再仔细看看?

要是不识字的话,我念给你听听!”

陆小芒听到林益阳的呼吸重了几分,知道他在生气,立马伸了小手拍了拍他肩膀,示意他冷静一些。

“那是我舅舅,亲的舅舅。”

林益阳默了默,过了半晌才道:“我知道,放心,我不会动你的家人,除非他们惹毛了我。”

罗夏愣愣地看着林益阳,呀嗬,这少年的语气够狂啊……

什么动不动的?

“我们要是惹毛了你,你打算怎么动我们啊?就你这块头,未必还能把我压在地上打成猪头?”

再说了,就算打不过,家里不是还有两把黑壳子么,小子太猖狂,再猖狂能肝得过枪么?

只怕一看到枪就会被吓得屁滚尿流吧?

“你是小芒舅舅,我不会把你打成猪头,因为猪头舅舅的外甥女也是猪头,我只会给你点教训,让你在床上躺个十天半个月什么的,不会挖坑埋你,也不会拧断你脖子,更不会折断你手脚……”林益阳面无表情道。

罗夏听得毛骨悚然。

他总觉得这少年好像不是在吹牛皮,而是真的有人惹毛了他他就会挖坑埋人拧断人脖子折断人手脚……

哇咧,这是哪里来的凶人呀?

“小芒,小芒,你确定你长大了嫁给他?你就不担心一天被他折断手脚拧断脖子然后挖坑给埋了么?”

“不会的,他就是喜欢开玩笑,他才不舍得伤我一根毫毛。舅舅,他在吓你呢。”陆小芒吃吃笑道:“不过,他也从来不在大事上开玩笑,他说外公同意了,应该是有凭据的,舅舅你为什么说外公没同意呢?理由和依据是什么呢?”

“不管是上面的内容还是下面的签字,没一个字是我爸的笔迹啊。”罗夏把纸又递回了林益阳手上。

“少年,你还是把你这没用的废纸收回去吧。你连我都糊弄不过去,就别想糊弄我爸了!趁我爸不在,你赶紧把小芒放下,自己回家去吧,不然他回来了看到你,说不定真会把你突突了!”

林益阳捏着纸,眉头一拧,他明明看到罗成功签了名字还按了手印的呀,罗夏为什么说上面没有罗成功的笔迹呢。

这到底是罗夏不承认,还是这中间出了什么差错?

“上面的内容晚我书写的,字迹确实不是外公的。可是后面右下角的落款签字和手印都是我看着他弄的。”林益阳慑人的目光紧紧地盯着罗夏。

罗夏想了想,突然拍着脑门大叫了一声,像是想起了什么,紧接着他就开口问林益阳:“那我爸是用右手写的字还是左手写的名字?”

“右手!”林益阳很肯定地回答道。

“哈哈,那就是了,所以这签的名字根本没用。”罗夏哈哈大笑起来,“少年,有件事你肯定没弄清楚,所以才会你上我爸当。”

第三百七十章 让你见识见识厉害

“好多人以为我爸是用右手拿筷子吃饭,写字也是一定是用右手写字,其实大家都不知道,我爸是左手写字,右手吃饭!”

“他年轻的时候有段时间在外打拼,他说人心险恶,所以凡事要防一着,所以人前他用右手也会写字,但是遇到需要担责任的文书和签名时,他都是用左手签。”

罗夏开始在大笑,笑着笑着发现林益阳脸色不太对,整个人如同被激怒了的兽一样目露寒光,像是要择人而噬之后,立马不好笑了,一边憋笑一边解释了一通。

可是罗夏是一个情绪习惯了外露不怎么会控制的人,憋笑憋得并不成功,整张脸都拧巴着,像是个长年便秘的老病号表情。

林益阳一声不吭,反手搂着陆小芒腿弯的胳膊已经僵硬如铁,整个人也越站越笔直。

他作小伏低费了那么大的工夫把罗成功灌醉了,他从来没那样侍候过一个男人,结果他这样费心费神拿到手的一纸条约竟然是废的不作数的……

林益阳一语不发,直接把陆小芒背进了她的屋子,哐的一声踢上了门。

罗夏在后面追了几步,一边追一边喊:“哎,我爸没同意呢,你不能跟小芒睡一屋!”

“你爸不在,我就要睡这里。”少年声音冷冽如霜雪骤临,每一个字都咬得字正腔圆。

“我爸不在我还在啊!你把我当空气了?我好歹是小芒舅舅啊,这事我也能管啊,你这小子赶紧给我出来!”罗夏在门外叫嚣。

没人回话,窗户反而哐的一下被拉上了,有人从里面插上了小铁拴。

林益阳直接用实际行动表明了他的态度。

罗夏烦躁无比地围着房门打转,不时伸手敲一下门,喊一声:“小子,快点给我出来!”

“别吵,我要陪媳妇睡了!你自己有媳妇,你陪你媳妇去!”林益阳冷冷回答道。

“小芒还这么小,不是你媳妇,你想和她结婚最起码还得等个十年,没结婚以前,不许和她睡一起!你快点给我出来,再不出来,我真的要突突你了哦!”

老头子不在,罗夏就是一家之主。

一个少年突然跑来要违背主人意愿睡他的屋,还要和他外甥女睡一床,无论如何他也忍不了这口气啊。

罗夏见屋内的小子不吭声也不开门,他就把天强天富赶回了自己屋,交待他们把门顶好,不要随便出来。

天强和天富担忧地看着罗夏。

罗夏把人往屋里一推,一把拉上了门,就蹬蹬的进了灶房,掏出了一把壳子枪就雄赳赳气昂昂地直奔陆小芒那屋而去。

一枪在手,天下我有!

罗夏此时简直有种天不怕地不怕的感觉。

“小子,你把窗子打开,看看老子手里捏的是啥?”罗夏用枪的金属枪杆敲了敲木头窗户的边框。

窗户打开,少年阴沉着脸探出头来,然后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出手夺了罗夏手里的枪,然后一根手指挑了枪甩了几下,这才掀了掀眼皮子抬头看罗夏。

“营部有一个我面前说是我老子的人,曾被我打断了手脚埋在坑里只露出一个头……

第三百七十一章 非常手段

“要不是我爷爷出面,我非得弄死他不可!看在你是小芒舅舅的份上,这一次我只当没听见……

现在,我要睡了,你要再在外头吵吵,我可就不客气了!”

林益阳面色不善地道。

从举着枪对准窗户口耀武扬威到窗户打开枪被夺走,时间只过去几秒……

罗夏明显被震住了。

哇咧,枪都突突不了的小子,咋整咧?

任他鹊巢鸠占?

那要是爸回来,他又会被打屁股的……

罗夏既心惊胆战,又不甘心就这样灰溜溜地被吓走,更怕罗成功回来他难以交待,所以就选择了不出声却也不走,就杵在窗户那里不吭声,想要无形中给林益阳一些压力,告诉他,小子,我就站这儿呢,你别想打啥坏主意什么的。

屋子里的灯亮着,罗夏大大的身影从窗户口投射进去,林益阳若无其事地踩着罗夏的影子自顾自的打水给陆小芒洗脸,然后把她推进床内侧,自己就着剩下的水洗了把脸,又端着水出了门就那样把盆里的水当空淋下,冲了下脚。

他就当罗夏是不存在似的,扣了个空盆儿又回了屋,把门一关一抵,盆往门后一放,径直走到床边,脱了鞋子就往床上一躺,伸手拉灭了灯。

罗夏目瞪口呆。

这小子脸皮怎么能这么厚呢?

罗夏僵着脸,又去灶房把最后一把枪提了出来。

如果先前只是想吓吓林益阳,这会儿他是真心想拿枪把林益阳突突了。

这小子实在是猖狂得让人忍不下这口气!

罗夏这次学聪明了些,没有靠近窗口举枪,而是选择站离了窗户一米多远侧站着。

“这下子,那小子就算想夺我枪,他在屋内,我在屋外,我还隔着窗户一米多远,他手再长也伸不过来了,安全了。”罗夏沾沾自喜地道。

罗夏捡了小石子去砸窗户,窗户被砸得发出笃笃笃的声音。

林益阳一翻身从床上爬了起来,鞋也没穿就直奔窗口。

罗夏看到一道黑影冲过来,下意识地又退了几步。现在,他离窗口可有两米多远了。

呼,安全。

罗夏舒了口气。

可没等他把这口气舒完,林益阳就从打开半边窗子里跳了出来,速度快得像是一道黑色流光,罗夏手里的枪再次被夺。

林益阳夺了枪之后,二话不说,提着枪又沿原路跳进了窗户里,咚的一下把枪扔地上。

陆小芒裹着被单笑得脸都抽抽了。

林益阳看到床上那一团拱起正在剧烈地颤抖,三步并作两步走过去,伸手照着陆小芒拱得最高的位置口拍口白就是两下。

“想睡个觉都不安生,你看你家这外公,这舅舅,全都不是好人!”林益阳闷闷道。

“我外公和我舅舅要是坐视不管,那才真是不正常了。林益阳,你不讲理,也别倒打一耙。”陆小芒从被子里爬出来,睁着亮晶晶的眼道:“古代那些人都说七岁男女不同席,我九岁了……你不忌讳这些,可别人都忌讳啊。

如果你是个女的,我是个男的,我突然跑你家去说要睡你,你家人难道会敞开大门让我睡你啊?”

窗户外头又响起小石头砸出的笃笃声。

林益阳黑了脸问陆小芒:“我能不能采用点非常手段让你舅舅闭上嘴?”

第三百七十二章 秘密交易

“你觉得咧?”陆小芒没好气地反问林益阳,“那是我舅舅,亲的,不是表的捡来的乱认的。”

“所以说,人为什么要有亲戚这种东西?”林益阳道。

“人是人他妈生的,人自然会有血脉相连的亲人。除非石头里蹦出来的,才会没亲戚。”陆小芒瞥了林益阳一眼,林益阳有时候的思维真的很奇怪,她有时候会觉得他活得真不太像个正常人类。

“我知道啊,可是人就不能没有亲戚么?特别是有事没事儿总坏你事总来添堵的亲戚。”林益阳趴在床头,略有些无奈地说。

窗户上的笃笃声越来越密集……

陆小芒爬起来,翻开席子找了找,找到两块小碎布,她把小碎布捏成团往林益阳两边耳朵里一塞。

“我知道你听力过人,对声音尤其敏感,别人觉得很正常的声音,对你来说会被放大好几倍,所以你讨厌人弄出噪声。也是,噪声是会让人心续不宁情绪不稳容易发怒。

现在我把你耳朵塞住了,是不是好了很多呢?”

林益阳的脸色慢慢的平静下来。

看在小媳妇儿这么哄他的份上,他就先暂时忍了那门子坏亲戚。

没一会儿,陆小芒就没心没肺的睡着了。

林益阳捞了她几下,又把她翻了个身她都没醒。

林益阳就把手臂从她脖子下拿了出来,轻手轻脚地给她盖上被子,下床转身快速来到门口,拉开门就出了屋。

罗夏拿着小石头正扔得起劲儿,冷不丁一道黑影像饿虎扑食般就扑了过来,他想要推开,却发现对方力气惊人,根本无法推开。

林益阳一手捂着罗夏嘴,把他制服在地。

少年的脸冷冰冰的,眼神也冷嗖嗖的。

他睨着罗夏,一字一顿道:“敬酒不吃吃罚酒!让你不要吵我睡觉,非要来挑战我的耐性。”

“唔,唔……”罗夏一脸惊恐和不可置信,他可是一个成年大汉啊,怎么会轻易就被人两下制服了呢?

林益阳才不关心罗夏想什么呢,他直接把人拖着往屋后走,把他拖到了小木屋门前。

刚开始,他伸手推了一下门,发现门内被人抵住了。

林益阳看了看罗夏,疑惑道:“你还没回屋,你媳妇儿就把门抵了,你中午没侍候好她,所以她炸毛了?”

听了这话,原本还在企图挣脱林益阳的罗夏突然停止了挣扎,整个人都静止了下来。

罗夏的呼吸突然变得粗而重,喉咙里发出嗬嗬噜噜的嗡鸣声。

他的脸色也在一瞬间变成了紫红色。

林益阳半眯了眼,道:“我知道,身为一个男人,侍候不好自己家的媳妇儿是件十分耻辱的事,你放心,我不会告诉其他人。

我替你保守这个秘密,你得答应我,不再跑来打扰我和小芒睡觉,如何?”

罗夏两眼瞪得极圆,其间燃烧着悲愤的火焰,他整个人都不由自主地颤抖了一下,突然像负伤的野兽般迸发出巨大的力量,一下子挣脱了林益阳的钳制。

他定定地看着林益阳,咬牙切齿地道:“你回前屋吧,我还有事要和我媳妇说,刚刚你说的话,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你和小芒的事,我不再过问。”

林益阳满意地走了,刚走到前屋,就听到后面传来轰的一声。

第三百七十三章 不得好死

果然,男人最受不了的就是别人说他不行,瞧舅舅刚刚还软趴趴的样子,现在就敢踢门进屋了,怕是又要大战三百回合,振一振身为男人的雄风吧

林益阳一边走一边塞耳朵。

如果有得选择,他可真不愿意听人家房中事,中午那是无意间听到的,晚上又是不可避免听着的……

现在嘛,他真是一声也不想听了。

林益阳回屋之后就直接上了床,把陆小芒一抱,双手就捂住了她耳朵。

都别听……

小木屋内,罗夏盛怒之下,一脚踢开了门。

门后的木头小插梢被直接大力踢断了,门向内打开之后又因冲击力拍了回来。

睡在床上的女人陡然下子弹跳了起来,横眉怒眼地看向罗夏。

“要死啊?发什么疯?滚!”

罗夏没说话,吭哧吭哧喘着粗气,定定地看着床上。床铺上明显已经收拾过了,可是能把床单揉出那么多褶皱,事后用力扯也没扯得平整,可见得当时的战况何等激烈。

狗男女!

罗夏紧咬着牙,怒火中烧,直接扑到床上把女人按住,用力地摇晃着她。

女人嫁进来之后,罗夏从来没对她动过手……

平日里她叫他滚,不让他睡床,他都是自己提了枕头灰溜溜地滚出屋子,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怒不可遏的冲过来按着她摇,像是想要掐死她般。

罗夏两眼赤红,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音,抓着女人不停地摇,不停地摇。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我对你还不够好吗?

女人被罗夏的眼神震慑住了,连撒泼都忘记撒了。

更或者是她知道事发了心虚,不敢咋呼。

“罗,罗夏,放,放开我,我脑子都要被你摇散了。”女人示弱了。

一滴虎泪自罗夏的眼角滑下,他慢慢地放开了女人,颓然坐到床沿上,低头看着地上,半天都没有说话。

爸爸说得没错,心不在他身上的女人,永远养不家。

可他觉得她漂亮,还识字,有文化,而且在当时那种情况下,姐夫一心想要清除潜伏在他身边的间谍,已经决定要把她处死,他一时不忍心,又迷恋她年轻漂亮的脸庞……所以才求了姐夫,留了她一条性命,把她嫁给了他当婆娘。

他以为,只要对她够好,凡事依着她,她总有一天会感动……

毕竟,她给他生下了俩个孩子,一个愿意给你生孩子的女人,总有可取之处的不是吗?

可他错了,错得很离谱!

罗夏不说话,女人也不确定他是知道了多少,也沉默着。

屋内一片寂静,静得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音。

罗夏想了好一会儿,慢慢抬起眼,盯着女人一字一顿道:“你让我觉得恶心,以前我觉得我的床是最美好的地方,现在我却觉得它比茅厕还要脏臭!”

女人脸色发白,心头直发颤,心里最后一丝侥幸心理完全被罗夏的话打碎。

他是真的知道了…

罗夏腾地站了起来。

女人吓了一跳,突然扑出去抱住了罗夏的腰不让他出屋。

就在这一瞬间,她突然记了起来,这家里,罗夏好欺负,可还有一个不好糊弄的老狐狸罗成功。

罗成功要是知道她跟别的男人有染的话,她就死定了,而且会不得好死……

第三百七十四章 恶毒的想法

“罗夏,罗夏,我求你,别告诉咱爸!我,我也是被人强迫了……你也知道,我身子弱,有人跳进来对我动手,我根本反抗不了……”

女人嘤嘤哭了起来,长长的眼睫向下一盖,掩住了她不停乱转的眼珠子。

“强迫?那你为什么不喊?”罗夏反问道。

“他一跳进来就捂住了我的嘴……罗夏,我不想的,我真的不想发生这样的事。

罗夏,你说过会保护我对我好的,我相信你,可你没保护好我。

如今我被别人侵犯了,你还一点都不心疼我,只顾着生气,其实你所说的那些喜欢,不过就是口头说说而已,对吧?”女人巧舌如簧,三言两语就把事情的重心转移了。

罗夏整个人都震了一下。

是他没有保护好她,才让她被人觊觎,受到了伤害么?

他知道她生得美艳,又有异域风情,可他以为白天是安全的……

“阿牙……我…”罗夏心如刀绞。

女人见罗夏似乎信了她的话,那挤了半天没挤出来的眼泪终于从眼眶里滑了出来应了应景。

她哀哀戚戚地抬起泪眼望着罗夏,“罗夏,我想过死的,真的……可我想到死的最后一刻,我发现我舍不得孩子,我还舍不得,舍不得……你。”

罗夏重重地闭上双眼,心里像是有谁拿把尖锐的锥子在一锥一锥的扎着,他痛苦地哆嗦了一下,又慢慢地坐回了床边上。

阿牙暗中松了口大气,心中又难免得意了一下。

这个猪一样的男人,真是一点也不像他姐和他爸,聪明才智是一点也没遗传到啊……

或许,罗成功所有优良基因都传给了夏梦,轮到罗夏的时候就只剩下糟粕了吧?

“罗夏,咱爸也老了,你也知道他的脾气,要是他知道发生了这样的事,不管我是不是被强迫的,他都会把我赶出家门甚至,甚至会要我命…”

罗夏没吭声,木然地坐着。

女人又假模假式的拭着早就没再流出泪的眼角,“要是这事传了出去,天强和天富以后要怎么做人啊?”

罗夏终于有了点反应,扭头看了阿牙一眼,“那你想怎样?当这事没有发生过?”

阿牙刚想说是,却又看到罗夏眼底深沉的愤怒和痛苦,那个是字就在舌头尖上打了个转又收回去了,出口就变成了不是。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这件事,是我身上的一个污点,也是你身上永远也洗不掉的耻辱…可咱爸是个狠人,天富天强又还小,我觉得这件事还是没必要让他们知道…

就我们两口子好说好商量的解决……罗夏,你觉得怎样?”

哪一个男人愿意让天下人知道自己婆娘被别的人睡了

“好,我同意!”罗夏咬牙做出了决定,“不过你得告诉我,那个欺负你的男人是谁,我得让他付出代价!”

阿牙怔了怔,眼珠转了转,慌乱地道:“他进来的时候我还没来得及睁开眼睛他就捂了我的嘴,又用衣服罩住了的头……我,我没看到他的脸……”

罗夏皱眉,定定地看着阿牙。

阿牙知道这谎话太过巧合了些,是个人都不会信,心念急转之下,一个恶毒的想法慢慢浮上了心头。

第三百七十五章 天下谁能拦得住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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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我没看到他的脸,可是我‘摸’到他手臂有个很大的疤,圆圆的伤痕,有小半个巴掌那么大。:。”阿牙细声细气道,表情十分认真,仿佛真有这么回事。

罗夏眼瞳一收缩,眉头皱得更紧了。

手臂有圆疤的男人,村里有一个。

“阿牙,你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我会查实的。在查清楚之前,我不会对你怎么样。”罗夏掷地有声道。

“但是如果我发现你在撒谎,到时候不用我爸出手,我自己都能‘弄’死你和那‘奸’夫!不信你等着瞧!”

阿牙怔住,在这一刻,她突然从罗夏的脸看出了一抹狠绝之‘色’。

她情不自禁地瑟缩了一下,不敢再‘乱’诬赖人了。

罗夏站起来走,出了小木屋之后他仰头看了看黑黑的夜空,长长地吐了口郁气,眼神突然变得有些‘迷’茫了。

罗夏走后,阿牙突然站了起来,把窗户轻轻拉开,扔了一只白‘色’的旧袜子到后面的阳沟里。

罗夏在屋前站了好一会儿,心里空‘荡’‘荡’的,不知道自己要去哪儿,该干啥。

突然,前排的院子里传来了一个熟悉的怒吼声,罗夏赶紧拔‘腿’跑了过去,刚一转过屋角,看到了一脸怒容的罗成功。

罗成功脸还遗留着一点醉酒后的红晕,头发,衣服,‘裤’‘腿’都沾满了草屑,好像是摔了一跤,滚到了草丛里沾的。

他瞪圆了双眼,怒气冲冲地冲到了陆小芒的屋‘门’前,噼哩啪啦地拍着房‘门’,一边拍还一边喊:“臭不要脸的小子,你给我滚出来!不出来老子一锄头下去,把你头都给你锄断!”

‘门’被拉开,少年穿着皱巴巴的黑‘色’衬衣睡眼惺忪地走出来,打了个呵欠,偏头看着罗成功喊了声外公。

“外公,你怎么这时候回来了?”

“谁是你外公?你这臭不要脸的小子不要瞎喊!给我滚,赶紧滚回你的丰收岩!”罗成功推着林益阳往院‘门’口而去。

林益阳想要挣扎,罗成功警告他:“你要现在不肯走,明天我去学校给小芒办转学手续,然后把她送到远亲家里去,让你一辈子也别想再见她一面!”

林益阳天不怕地不怕,唯一怕的是像梦里那样怎么找也找不到自己想找的那个人,寻遍了天下也没找回来……

罗成功的威胁正好敲打在他的软肋……

“如果我现在走,你不给小芒转学么?”

“你先滚了再说!转不转学看你自己表现。”罗成功把人推出了院‘门’,砰的一下把‘门’当林益阳的面甩了。

林益阳的声音闷闷的坐‘门’外传来,带着一丝不确定和不安。

“你想让我怎么表现?”

“在小芒长大之前,不要坏了她的清白和名声。不管是在学校还是‘私’下里,你都不能对她动手动脚,说抱抱,说搂搂……

如果你能做到保持距离,等小芒长大后,你还喜欢她,非她不娶,她也没改主意,愿意嫁给你,我会酌情考虑你们之间的事。”

罗成功把话说得滴水不漏。

林益阳又不傻,根本不愿意接受这样的回答。

“如果我不同意呢?这天下谁又能拦得住我?”</co>

第三百七十六章 流血断头不流泪

“小芒是我的外孙女,她父母不在了,我应该算是唯一能替她拿主意的人。林益阳,你在谁面前耍横都行,在我面前耍不了!不信你可以试试!”

罗成功又打开了门,和林益阳面对面站着。

少年战意彪炳,如同猛虎下山。

老人身形佝偻,两眼却如同瞬间被点燃的烟火,亮得惊人,周身气势也惊人,如同一杆尘封已久的银枪突然被擦亮启用,转瞬间就要出击饮尽敌人血!

一老一少,谁也不肯让步!

罗夏在后头看着,不自觉地瑟缩了一下。

爸爸和这小子都好吓人咧…

林益阳抬脚向内走了一步,眼神冷冽,完全没有了温度。

“谁都不能拦着我和小芒在一起!”

罗成功左右看了看,顺手就抄起院门后放着的一把带着黄泥巴的锄头,用力地往院坝里一杵。

颇有点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架势。

林益阳又向前逼近了一步,“外公,你莫要逼我!”

罗成功把锄头举了起来,做了个要挖地的样子。

“再过来,我把你当地一样挖开!”

林益阳唇角一勾,冷笑着又往前踏了一步。

罗夏赶紧窜过去,拉开这一老一少。

陆小芒听到争吵声,也自屋内迷迷糊糊的喊了一声。

“外面在干嘛,怎么那么吵?”

“没事!”

“没干嘛。”

“我爸和臭小子想肝架!”

林益阳,罗成功,罗夏,三人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出声回答陆小芒。

前两个都是想粉饰太平,把这事掩过去。

只有罗夏特别耿真地道出了事实……

所以罗成功和林益阳都立刻拿眼瞪向了罗夏。

罗成功是恨铁不成钢。

林益阳是想打人……

陆小芒摇摇晃晃地披了衣服趿了鞋子出了屋,边揉眼睛边往外走,一只脚悬空,另只脚还没踏实就踩空了,瞬间就往前栽。

林益阳快如闪电地奔过去接住了她,皱眉训道:“出来干什么?眼睛都没睁开下什么坎儿?”

陆小芒委屈地撇了撇嘴,“舅舅说你和外公在打架,我这不是着急么?”

“以后舅舅说的话千万别信,他那人见风就是雨,缺乏分辨真相的眼力见。”林益阳淡然道。

罗夏张大了嘴,用手指指了指自己,“我,我的话千万不能信?”

罗成功把锄头往院门后悄悄一靠,用力拍了罗夏肩膀一下,低声道:“不会说话就闭嘴!”

“可你们,刚刚就是……”

“我刚刚和外公在友好商谈小芒和我的婚事。”林益阳直接打断了罗夏的话,又拿眼看着罗成功,“外公,你说对吧?”

罗成功赶紧点头,“嗯,臭不要脸的小子说的是真的。”

“林益阳!”

“嗯,臭不要脸的林益阳小子说的是对的。”罗成功改了口,捎带上了林益阳的名字。

“林益阳说他要回丰收岩了,小芒,你先回屋继续睡,我送送这小子,怕他不认得出村的路。”罗成功道。

林益阳把陆小芒推到了屋子里,这才转身向外走。

罗成功深一脚浅一脚地跟在他后头,直接把他送到了村外几百米外,又盯着他往丰收岩方向走了十几分钟之后才回来了。

罗成功一回来之后就把罗夏拉到了灶房里并关上了门。

“说一说你这么大个男人流猫尿的原因……我有没有跟你说过,男人是流血断头不流泪的?”

第三百七十七章 又是林益阳的锅

罗夏低头避开了罗成功审视的目光,可他依旧有种被人扒光了衣服在盯着看的感觉。

他的爸爸在外头闯荡多年,见多识广,虽然最后窝居在这小小山村,几十年不再随意出门,可罗夏却不敢掉以轻心,他只要一开口,爸爸就能从只字片语中得到他想要的答案。

所以他只能选择沉默。

阿牙……

一想到这个名字,罗夏的心就痛得不行,他用力地呼吸才能从肺里汲取到有用的气体,可是每这样用力呼吸一下,他的心就疼痛到无法忍受。

阿牙是他真心喜欢过的女人,还替他生了俩个聪明可爱的孩子……

不要说现在她是疑似被侵犯伤害的一方,就算是她真的给他戴了绿帽子,罗夏都没办法眼看着她丢掉性命。

所以,这件事不能让爸爸察觉。

他得转移爸爸的注意力……

罗夏绞尽了脑汁。

“如果你在思考说什么样的谎才能蒙混过关的话,你就别费那劲了,你是我儿子,屁股一撅,拉稀还是拉干的我都门清儿。”罗成功坐在竹制的靠背椅上,已经漫混浊不清的眼里闪烁着寒光。

罗夏心头一颤,惊悸无比地抬起头,看了罗成功一眼。

就在这一瞬间,一个念头突然闪过他的脑海。

亲情一直都是罗成功的软肋,想要瞒过爸爸,就得编造一个合情合理的谎话出来。

而小芒……是唯一能转移爸爸注意力的选择。

“到底为什么哭?你那几滴猫尿是被谁弄出来的?罗夏,你要再不说,我就去问阿牙!”罗成功站起来,抬脚就要往走。

罗夏赶紧伸手拦住他。

罗成功定定地看着罗夏,眼中满是失望,“我回来的时候,你是从小木屋那边出来的,是阿牙那边发生了什么让你痛苦的事吧?”

罗夏双手紧握,缓缓地摇了摇头,然后昧着良心道:“不是,我,我是被人打哭了的。”

益阳小子,对不住了……

罗夏在心头默默念叨了一句。

“你,被人打哭了?我这耳朵没出毛病吧?”罗成功两眼瞪得老大,脸上的皱纹都因惊讶而被抻直了些。

“是。”罗夏的头埋又低了下去,这一次,埋得比上一次更低,下巴都快贴到胸口上去了。

似乎是他自己也觉得这件事极其丢脸…

“林益阳把我打哭了……”罗夏低声道。

罗成功鲠住,整个人震了一下。

“你这么大块头,连个毛头小子都肝不过?还被他打,打哭了?”

罗夏嗯了一声,下巴又往胸前贴了几分。

罗成功没好气地伸手揪着他的头发把他的脑袋往上一提,气道:“缩缩缩,就知道缩脑壳……再缩脑壳都缩到肚皮里了。

看你这怂样儿,哪一点像我罗成功的儿子?”

罗夏眼圈突然泛酸,止不住的想哭。

是啊,他一点也不像爸爸的儿子,甚至连姐姐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

他一遇事就乱了心神,打不起主意,他只会丢爸爸的脸……

他甚至……连自己婆娘都没保护好……

罗夏要哭不哭的样子把罗成功也吓了一跳,还以为他话说重了,伤了儿子的心。

第三百七十八章 裂痕难填,各怀心事

“咳,别哭啊,别以为你哭了就能把老子吓到……咳,那个,那个臭不要脸的小子是有点凶,你打输了也不要紧,不要紧。下回你再碰到他,你直接抄家伙肝,就会被他打哭了的。”

罗成功干巴巴地安慰罗夏。

罗夏心中益发委屈了,小小声地告诉他:“我,我拿了枪的……还是,还是被打哭了。”

“一把不行你提两把撒!下回提两把就对了。”罗成功忍着想哭人的冲动咬牙道。

儿子是他亲生的亲生的,再笨再蠢也是他亲生的,不能打击他那可怜的自尊心。

“两,两把都提了的……”罗夏这回是真心要哭出来了。

他,他怎么会蠢到这种地步,想这么一个丢人现眼的借口来转移爸爸的注意力……

可话已经说到这份上了,后悔改口都来不及了。

罗成功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实在是说不出来。

罗夏头又开始往下埋,越埋越低。

“嗯,你从小就是个老实娃娃,没什么肝架的经验,不像那个臭不要脸的小子,一天到晚就是惹事生非到处肝架的主,打不过也不奇怪,嗯,不奇怪。”

罗成功眼皮子抽抽好几下,又道:“嗯,我们不跟这种坏小子比,睡觉了,睡觉去吧,天也不早了。”

罗夏嗯了一声,慢慢地出了灶房,转过屋角,往小木屋的方向去了。

罗成功眯着眼默默在院子里站了十几分钟,又长长地叹了口气。

阿牙……你又干了什么?当初,就不该让罗夏把你结进门的……如果当初就狠狠心,也不会到现在这种骑虎难下,进退两难的地步!

阿牙,希望你还没犯下不可饶恕的错……不然,等我找到实证,我要你好看!

你觉得我家罗夏配不上你,可在我眼里,你没哪一点配得上我家罗夏……

哼……

罗夏到了小木屋门前却没进去,而是站了几秒就往左侧面老地方走。

他刚走了两步,小木屋的门突然被人向内拉开,阿牙穿了件背心,咬唇定定地望着他,眼里满是祈求。

“天不早了,你睡吧。那事,我没跟我爸提,你放心。”罗夏压低声音道。

阿牙一手扶着门,怯生生地道:“进屋睡吧……”

罗夏摇头,“不了,我怕我跟你呆在一个空间里,我会忍不住掐死你。”

“你嫌我了……”阿牙眼里盈满了泪水,像是一只被人遗弃的小狗般可怜巴巴地看着罗夏。

如果在平时,罗夏早就心软哄她去了。

可是今天,罗夏不想和她呆在一起,也不想哄她。

他心里很累。

罗夏没再说话,径直去了左侧面睡。

阿牙慢慢地关上房门,眼里的泪水一收,怯生生的可怜巴巴的表情转瞬间就收敛了,取而代之的是阴狠和恶毒。

这傻子也不好糊弄了,不像往日里那样对她百依百顺了……

那么,想要和平的离开红星村的计划,就得调整一下了。

这一夜,闹腾了大半夜,终于归于平静。

一家人,各怀心事的睡着了。

日子又平平静静地过了几天,直到这天一大早,罗清明带着一个风尘仆仆的中年汉子来到罗成功家院门前,平静就被再次打破了。

第三百七十九章 老死不相往来

这中年汉子生得其貌不扬,脸色蜡黄,身形枯瘦,双目无神,走路打飘,身上穿着一件油光发亮的衣服,从那油亮的程度来看,至少穿了一个月没洗过。

他还好是大白天的出现,要是晚上给人看见,指不定认为他是鬼。

“就是这儿了。”罗清明捂了鼻子走远了些,站到了院门的右侧,探头冲院里喊了声:“罗成功,你家有客伙到,赶紧出来。”

陆小芒正准备上学,听到喊声就立马拉开门探出半截身子看了一眼。

眼前的人很陌生。

陆小芒看这个人的时候,这个人也在看她。

“你是梦梦的女儿吧?”中年汉子说话的声音有气无力的。

陆小芒微微皱了眉,点了点头,疑惑地问:“您是?”

中年男人诡异地笑了一下,道:“如果当初我不是被小人挑唆,一时鬼迷心窢做错了事,你可能会是我女儿,我说不定就是你爸。”

中年男人表情遗憾,那笑容让陆小芒十分不舒服。

“当初?我对叔叔口中悔不当初的陈年旧事不感兴趣,也并不想知道叔叔当初鬼迷心窍,被人牵着鼻子走所干下的那些瞎眼盲心的糗事细节,叔叔只需要告诉我你的名字就行了。”

陆小芒一口一个叔叔的叫着,态度好像十分恭敬,那出口的话却一点也不客气。

“你这孩子,牙尖嘴利的,跟你妈一个德性。”中年汉子有些不悦了。

“我是我妈的女,自然是像我妈了。听叔叔说话这么讨人厌,我算是替我妈庆幸当初她眼睛擦亮了,没选择跟叔叔成家。

要不然,像你这么讨人厌人成了我爸,我只怕一生下来就想去死一死,重新投个胎!”

牙尖嘴利么?让你见识什么叫真正的牙尖!

陆小芒呵了声。

“你,你,你这孩子怎么这么说话呢?”中年男人被气得够呛,两只手不停地颤抖着。

“呀,叔叔这个岁数都开始眼歪嘴斜,手脚发颤了……我再次庆幸我妈当初没选你啊。”

陆小芒越看这中年男人越是不顺眼,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她总觉得这个的突然出现不是什么好事……

前世她没见过这个人的,但是这世上也很少有人能让她一见就讨厌到这种程度。

中年男人气得打抖抖,手扬了好几下,似乎是想要打陆小芒。

“冯坚强?你怎么找这儿来了?”罗成功从自己的屋子里走了出来,眯起眼睛打量着中年男人,过了半晌才记起了他的名字。

陆小芒蹬蹬地跑到罗成功身边,仰起小脸告状:“外公,刚刚那个叔叔要给我当爸爸,我说了他几句,他就要打我。”

冯坚强连忙摇头否认,“不,不是的,我一个大人怎么会跟孩子一般见识,我刚刚就是手有点酸,随意甩一甩,没想到这孩子给误会了,以为我要打她,呵呵,呵呵,罗叔,好些年不见了,您还是风采依旧啊。”

“我当年就把话说得很清楚了,大路朝天,各走一边,冯罗两家最好老死不要相往来!冯坚强,你现在突然跑来又想干什么?”

第三百八十章 报应

“姑父这是说哪里的话,都是亲戚,打断了骨头还连着筋,哪有什么老死不相往来,不过是当年的一时气话,哪能就真的不来往了呢?对吧?”冯坚强嬉皮笑脸道,原本了无生气的双眼中也时不时的有微芒闪过。

罗成功也是一脸厌恶地看着冯坚强。

一个早就说清楚了老死不相往来的人突然在十来年后出现,一口一个姑父叫得他鸡皮疙瘩都起来,摆着一副不计前嫌,要化敌为友的态度,怎么看怎么不正常……

冯家人的根底他一清二楚,自私贪婪,急功近利又没有度量。

“你到底来干什么的?说清楚。我没工夫陪你磨洋工。”罗成功警惕无比地盯着冯坚强。

罗清明适时出声道:“远道是客,罗成功,你把人堵在门口坐都不请人进屋坐,太不合适了吧?”

“还是队长明白事理。”冯坚强顺杆拍了一记罗清明的马屁。

罗清明呵呵笑了一下,冲着冯坚强点了点头,“大兄弟,我还有事,既然你已经到了你姑父家了,我就先走一步。”

冯坚强十分客气地道:“多谢队长引路,改天请你喝酒。”

“要得要得,那就等你请喝酒了啊。”罗清明笑呵呵地走远了。

罗成功拍了拍陆小芒的肩膀,“去上学吧,再不走就要迟到了。记住保持住这几天的成果,别再被拐去逃学或者不务正业了。”

陆小芒看了冯坚强一眼,喊了声外公。

“没事,他一看就是病入膏肓的相,掀不起什么大风浪。”罗成功当着冯坚强的面大声说道。

冯坚强听到病入膏肓四个字,脸色突然变得有些愤怒,不过转瞬间又消了气,恢复了那副死气沉沉的模样。

陆小芒用力地掐了自己大腿一把,连续掐了三下,眼泪才慢慢地涌了出来。

正好冯坚强正一摇一摆地走进院,陆小芒的眼像透视射线一样从他身上一扫而过。

肝脏肿大,肺部漆黑,左边肺叶上有小片状的阴影,右边肺叶上散布着粟粒样的阴影。

的确是病入膏肓了,活不了多久的人了。

这样的人是没什么力气的,家里有舅舅和外公,再不济还有两杆壳子枪,对付这个冯坚强那是绰绰有余了。

陆小芒就放放心心地上学去了,不过她刚走出院子没多久,就听到身后传来扑嗵一声。

她不由自主扭头看了一眼,发现是冯坚强给外公跪下了,声泪俱下地哭诉开了,他一边哭一边还试图去拉扯外公的袖子,却被外公无情地甩开了。

“姑父,我错了,我们一家都错了,我们已经遭了报应了,店也没了,我爸和我妈还有我弟都已经死了,现在冯家只剩下我一个人了。

姑父,我也快要死了,没几天好活了,姑父,你就原谅我们吧……”

“当年我爸也是被鬼迷了心窍,才会坑了你的朋友,他这些年一直在后悔,后悔当时钻到钱眼里去了,他临死之前还交待我,如果有机会,有生之年一定要和你重修旧好。”

“姑父,看在冯家只剩下我一个人,而且我也活不了几天的份上,你就原谅我们吧,原谅我们吧,那样我走也算走得安心了,到了地下也有脸见我爸。”

“罪有应得!”

“姑父!求你了,你就代林沁原谅我们吧。”

第三百八十一章 站着说话不腰疼

冯坚强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

罗成功不为所动。做错了事就得付出代价,不是在多年以后来一句轻飘飘的求原谅就了把这事了了的。

伤害已经造成了,多少句原谅也换不回来当初的美好。

所以,他不原谅,也没有立场替别人原谅,甚至是根本就不想原谅。

“我原谅不原谅你是没意义的,被你们冯家人害得家破人亡,妻离子散的人又不是我。你要想求得心安,应该去找林沁,他才是苦主。”

罗成功拂袖而去。

罗夏说他早上起来有点头晕,今天就不上工了,留在家里。

罗成功觉得这样也挺好,留个人守着家里也好。

冯坚强一直跪在罗家的院子里,跪在一个非常显眼的位置,一边哭一边喊着姑父原谅我吧,引来无数村人的围观。

有些人觉得人家求原谅的态度这么诚恳,而且又是一个病人,有什么深仇大恨不能原谅的呢?

这种往往是站着说话不腰疼,站在道德制高点上只会喊口号的人,看别人的事都只会起个哄,要是真轮到他承受了那些伤害和过往,别说原谅,只怕早就跳着脚骂娘了。

还有的人选择沉默。

一家人一家事,清官都难断家务事了,谁知道这突然来的什么远亲肚皮里打着什么主意呢……

罗成功一家都是良善之辈,知根知底的,于情于理都应该更相信自己熟悉的人,不是么?

陆小芒这几天每天课音都能看到林益阳的脸。

他似乎是下课铃一响就从初中部飞奔到了小学操场,就只为了远远的看她一眼。

她和张玲玲她们抓子儿玩,他就看着。

她坐教室里发呆,他就走到近一些的地方看。

她要是去上厕所,他就不紧不慢地跟着,到了厕所门口才往男厕所走,但是等陆小芒出来的时候,他又一定已经等在外头……

要是周围没什么同学,他就会多停留一会儿多看她几眼,但是当陆小芒想要靠近他的时候,他又转身跑了,就跟有狗在后面追着似的跑得飞快。

中午去小树林的时候,饭盒摆在树干上,每次都只压着一张小纸条,写着铁笔银钩的一行字:吃完,快长大!

吃完了饭要午睡,总有种被窥探的感觉,转头找却怎么也找不着人在哪里。

睡醒之后脸手都很干净,手上那些吃饭时不小心沾的油啊什么的都被小心的清理过了。

她叫他出来,他又藏着不吭声。

陆小芒觉得林益阳好像突然喜欢上了躲猫猫这个游戏……

而且玩上了瘾,已经成功的把她惹毛了……

这天中午陆小芒吃完了饭,很快就闭了眼趴在树干上,两手抱着树干,像只熊猫那样睡着了。

过了十几分钟,树干一米多外的一块地面突然被人慢慢顶开了,黑黑的发丝慢慢地一点一点的升出了地面,紧接着,是一张俊美无俦的脸庞。

林益阳慢慢地从坑里爬出来,抖了抖一脑袋的草屑,把衣服裤子上的泥灰都拍得干干净净的,这才抬步轻手轻脚地走向陆小芒。

走近之后,林益阳犹豫了一下,这才慢慢地在陆小芒旁边坐了下来,一只手牵了陆小芒的手放在手掌上。

第三百八十二章 天上地下独一份

小小的手掌,短短的手指,每根手指都在阳光下闪闪发着油光。

林益阳叹了口气,“这是用手抓饭在吃么?油成这样……”

他从裤袋里掏出一方干净的手帕,开始给陆小芒擦手。

他擦得很仔细,每根手指都细细地检查,然后小心翼翼地擦,像是在擦什么稀世珍宝似的。

擦完之后,手指倒是干净了,白手帕变成了脏手帕。

林益阳把脏手帕又折叠再折叠,然后才抖动着眉把手帕重新塞回了裤袋里。

陆小芒睡,他就在旁边默默地看,仿佛看上千万遍也不会厌倦。

风从树间吹过来,枝叶微微颤摆,偶尔有鸟儿扑愣着翅膀自远处飞来,想要栖息在附近的枝头。

林益阳随手捡起石头,轻轻弹出,石头弹中树枝,把正在啾啾叫着的鸟儿们吓得纷纷飞走了。

小树林里又安静了下来。

只有轻轻的风声,还有少年清淡而压抑的呼吸声,以及陆小芒呼呼噜噜像个小猪仔一样发出的怪响声。

陆小芒睡着睡着就往前像虫子蠕动着挪前一点,挪着挪着就拱到了林益阳腿前,伸手就把林益阳的腰给搂住,脑袋就一拱一拱的往林益阳腿上放。

树干太硬了,还是真皮软乎。

“装睡?”林益阳问。

抱在他腰间的小短手搂紧了些,大腿上的小脑袋也找到了合适的位置,慢慢地不拱动了。

仰脸朝上紧闭了双眼的女孩眼睫颤动,微红的唇轻轻张开,呢喃了一句:“没装呢。”

“人睡着了是不会说话的。”林益阳眼皮子颤了好几下,语气既无奈又带着几分宠溺。

“说梦话。”阳光有些刺眼,陆小芒把脸向林益阳身体这边侧了侧。

林益阳立即伸手,替她遮住了直射下来的阳光。

“这样舒服多了。”陆小芒唇角慢慢上扬,脸上露出淡淡的笑,“我跟你说,我要是睡醒了见不到你人,或者你又钻回坑里,把地面伪装成普通地面那样让我找不着的话,我以后都不理你了。”

“还说没装睡,连我从哪儿爬出来都一清二楚。”林益阳道。

“我最讨厌找人又找不着了,你刚刚爬出来那块地面,我来的时候还踩过好几下,半点没感觉出异常……

林益阳,玩躲猫猫玩得像你这么挖空心思还有技术含量的真是天上地下独一份了哦。”

林益阳嗯了一声,“你那几脚全踩在我头顶上了,还故意踩了好几下,我差点以为你发现我了,结果后来听到你对旁边的地面一视同仁,都是跳上去用力踩几下,然后喊林益阳出来出来……我才知道你是在诈唬人。”

野外生存,伪装是必须技能…林益阳一直对自己的这项技能十分自信……

陆小芒却太鬼精了,他差一点就被诈出来了……

“今天家里来了个讨厌的叔叔,我一看到他就觉得他不像个好人,我外公也特别讨厌他,结果我想找你说说话,你又总躲我,林益阳,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了?”

陆小芒陡然睁开了眼睛。

“我不是在躲你,我只是在保持适当的距离。我要不这么做的话,你外公会把你转到别的学校,到那时候,就轮到我找不着你了。”林益阳把找不着三个字咬得特别重

第三百八十三章 爱我你就夸夸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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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只要不是不喜欢我讨厌我了好。。。!”陆小芒道。

“你不对我做讨厌的事,我自然不会讨厌你,会一直像现在这样喜欢你。”林益阳道。

“我怎么会对你做讨厌的事……”陆小芒笑了一下,突然意识到林益阳这话有些不对,好像有所指。

“我做过什么令你讨厌的事么?”

林益阳半眯了眼,削薄的‘唇’抿成一线,半晌没说话。

“我真做了让你讨厌的事么?什么时候,我怎么不记得?”陆小芒问。

“那你觉得我懂事么?觉得我体贴么?”

懂事?体贴?

这两个词怎么听起来莫名的觉得耳熟呢……

陆小芒仔细一咂‘摸’,终于想了起来,她安慰林大妍的时候曾说过罗大乐是个懂事体贴的好孩子……

“难怪那天夜里回来的路你脸臭得不行,原来是因为我夸罗大乐懂事体贴,你吃醋了啊?哈哈哈哈,林益阳,你竟然连这种醋都吃。”陆小芒想明白之后,止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林益阳冷冷地睨着陆小芒。

陆小芒立刻笑不下去了。

“以后不要夸别人,你夸别人的时候,我总觉得你喜欢他。”林益阳道。

陆小芒总觉得很冤枉,夸别人一句是喜欢人了?

“你这是什么逻辑?”

神逻辑吧……

林益阳又抿着‘唇’不说话,拿那黑幽幽的眼瞪着陆小芒,看得她心里‘毛’‘毛’的,总感觉这事是她做错了。

“行行行,我不夸罗大乐了,我以后不夸别人了,夸你,夸你,天天夸你,好吧?”

“嗯。”林益阳还是看着陆小芒。

陆小芒呃了一声,疑‘惑’道:“那你还看我做什么?”

“等你夸我啊。”林益阳一本正经道。

夸,夸他?

林益阳,你认真的啊?

“怎么还不开始?”林益阳又道。

客套话你听不出来啊,夸什么夸?真要她夸,她还不知道夸什么呢。

“人无信而不立,陆小芒。”

我去,竟然升到人守信不守信的高度了……那是不夸不行了……

“夸夸,哼。”陆小芒清了清嗓子,开始夸人了。

“你的头发很黑,你的眉‘毛’很黑,你的眼珠很黑。”

林益阳眉头一拧,“这是夸人的话?”

“哦,看起来你不喜欢这种夸法,那我再换一种。嗯,你长得又高又大,站在那儿像半垛城墙。”

“你的语老师是谁?我要去打死他!”林益阳道,这教的什么**喻。

陆小芒立马闭了嘴。

语老师对不起,我这一不小心给你招来了杀身之祸哇,我对不起你啊,语老师。

林益阳默了默,无奈道:“嗯,你还是闭眼睛睡吧。”

陆小芒如‘蒙’大赦,打了个呵欠,高兴地闭眼,不一会儿打起了酣。

林益阳长长地叹了口气。

“我最讨厌的事只有一件,是你让我深信你喜欢我,然后突然又把喜欢收回了。小芒,我又做了些不太好的梦……在那个梦里,你说你并不喜欢我,只是我在强迫你喜欢我。

可哪怕是强迫的喜欢,我也要……”

“傻瓜……梦都是反的…不是告诉过你了么?“</content>

第三百八十四章 舍身救人而死

林益阳头都是大的。

“你又是装睡的?怎么这么皮?”

陆小芒笑嘻嘻地睁了眼,“不装睡怎么能听到你的真心话啊?”

林益阳这人就是喜欢把想说的话闷在心里,还好她记得他的习惯,他喜欢等她睡着了的时候跟她说情话……

“那你既然听到了,你有什么想说的没?”

“有啊。”

林益阳瞬间坐直了,“是什么?”

“有话当我面说!”陆小芒边笑边回答。

“就这个?”

“对,我想说的就是这个。”

林益阳有些失望地移开了眼。

陆小芒翻身爬了起来,跪坐在树干上,伸长脖子飞快啾了他的脸颊一下。

“除了想说那个,我还想做这个。”

林益阳嗯了一声,又把右侧脸贴了过来。

陆小芒没动。

他就指着右侧脸颊道:“一碗水要端平。”

陆小芒就笑眯眯地凑上前又啾了他右边脸颊一下。

这一天下午,林益阳上课都扬着唇角。

“林一!林一!回魂了!”一把长尺把林益阳的课桌敲得咚咚作响,林益阳一回神就看了小秦老师气急败坏的脸庞。

“怎么了?”林益阳冷冽道。

怎么了?小秦老师快抓狂了。他们这节课学的是欧阳海舍身拦住惊马壮烈牺牲的故事,小秦老师声泪俱下地念着课文时,突然一抬头发现林益阳在笑……

她刚开始以为是看错了,就接着往下继续念课文,结果全班同学都热泪盈眶之际,她发现林益阳还在笑……

“林一,舍身救人而死就这么好笑?你一直笑,一直笑,整整笑了一堂课?”小秦老师眼圈泛红地盯着林益阳问。

“我不是在笑这个。”

“那你在笑什么?”

“没什么,老师你继续讲,我出去笑。”林益阳站起来就往教室外走。

小秦老师目瞪口呆。

全班同学也都呆若木鸡。

“那你没笑完不许进教室!”小秦老师三步并作两步走到教室后门处,砰的一声拉上了教室门,把林益阳隔绝在外。

林益阳在教室外的走道上站了一会儿就跑小学部去了。

几乎不费吹灰之力,他就在一群脑袋中发出了坐得端端正正的,认真听讲的陆小芒。

陆小芒直视着前方,而坐在她旁边的罗大乐总会是不时的侧眼偷看她。

林益阳眯了眯眼,冷笑着转身回了初中部。

同桌什么的,最讨厌了……

更讨厌的是陆小芒外公不许他接近小芒,偏允许罗大乐每天送陆小芒回家,搞得他只能天天把将军叫来学校候着,一放学就主动驮小芒回家。

肖杉白帮他说一场谎,小媳妇都没背够抱够就不得不保持距离,把这亲密接触的事让给将军那条狗……

陆小芒放学回到家,发现冯坚强还跪在院子里,她有些惊讶。

“你从早上一直跪到现在?”

冯坚强点头,“姑父一天不肯原谅我们冯家人,我就一天不起来!”

“真没看出来你是个这么有志气的人。行,你乐意跪就跪着吧,别一会儿装晕装死装病然后赖上我们家就成。”陆小芒提前把冯坚强的退路堵死了。

冯坚强愣住了……

一般的小女孩遇上这种事,不是应该满怀钦佩和同情的劝他赶紧起来么?

第三百八十五章 摆脱困局

陆小芒说完之后就自己打开堂屋写作业去了,根本没搭理一脸怔怔然的冯坚强。

这时候才下午五点多,离着天黑还有两三个小时。

冯坚强跪着的位置正好斜对着堂屋门,陆小芒只要略一抬头就能看到冯坚强那边。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陆小芒埋头专心写着作业,足足十来分钟都没抬头看过一眼。

坚强的地面硌着冯坚强的膝盖,小小的膝盖承受了整个人的重量,偶尔跪那么一下下还勉强可以忍受,不会觉得有多痛。

可是长时间的跪着,那膝盖就会越来越痛……

冯坚强小心翼翼地挪移了一下,然后又瞟了陆小芒一眼,见陆小芒没发现之后,他就慢慢地用双手撑着地面,把膝盖略略抬了起来,变跪为蹲。

他的两手正好放在膝盖前面,算是一个遮挡,如果不走近看,单看他身形高度,还以为他依旧好端端的跪着。

陆小芒突然抬起头,漫不经心地看了过来。

冯坚强吓得立马又咚的一下跪端正了。

“一五得五,二五得十,三五,三五多少来着?”陆小芒自言自语着,视线虚虚的掠过院子,仿佛刚刚那一眼只是粗粗扫过,根本就没注意到冯坚强。

冯坚强觉得自己真是没出息,止不住的在心底呸了自己好几下。

一个小女娃娃,看都没看实在,怕什么怕?

冯坚强又慢慢地爬了起来蹲着。

他长长地舒了口气,蹲着比跪着舒服太多了哇……

陆小芒再次抬头。

冯坚强却没像上次那样立马跪下,而是选择观望。

陆小芒却直直地看了过来,惊讶地问:“咦,冯叔叔,你怎么好像长高了点儿呢,我记得刚刚你跪着的时候没这么高啊……是不是我眼花了呢,我再仔细看看。”

说话间,陆小芒的视线就往下一压,看向冯坚强的膝盖处。

冯坚强只得咚的一下又跪回原位……刚好赶在陆小芒看清楚之前跪下了,冯坚强十分庆幸自己反应够快,这才没有露馅。

“嗯嗯,原来真是我看错了,冯叔叔还好好的跪着呢。”陆小芒道。

陆小芒又移开了视线,继续埋头写她的作业。

冯坚强的得意却没维持到三秒,膝盖处就传来了火辣辣的疼痛,痛得他几乎忍受不住要喊出声音。

因为怕陆小芒看清楚,他跪这一下跪得太快太狠了,所以没注意力度,膝盖直接生磕到了坚强的石头地面,瞬间就被磕破了……

膝盖破了再保持跪姿……那滋味可就十分难熬了。

冯坚强痛得手脚冰凉,冷汗直冒。

趁陆小芒不注意,他又一点一点爬了起来……他一边爬一边盯着陆小芒看,生怕陆小芒会发现他的小动作。

陆小芒低头写着作业,像是完全没有发现他的异常。

冯坚强吁了口气……

就在他即将要蹲起来的时候,陆小芒突然又抬头了…

冯坚强只能快速地再次跪倒在地……

原本就被磕破磨得出了血的膝盖又一次被生磕了……

再这么折腾下去,冯坚强觉得自己只怕撑不到天黑就要死了。

不行,他得想个办法摆脱眼前这种困局……不然,他不仅完成不了阿牙交待的事,拿不到药,还会提前嗝屁。

不就是一个小女娃嘛,应该好糊弄的……

第三百八十六章 不能让他死在院子里

“啊!”冯坚强两眼往上一翻,身体连续摇晃了几下,软软的就要往地上栽倒,表演跪太久体力消耗太大支撑不住从而晕过去。

冯坚强卖力地表演着,栽到地上就跟挺着的尸体一样。

陆小芒听到喊叫声,打眼一看,发现冯坚强已经躺地上一动也不动了。

她咦了一声,连忙喊来将军,“将军,快来,冯叔叔好像晕过去了,快驮我过去瞧瞧。”

冯坚强眼皮子轻轻地掀了一下,心中暗自得意…

只要装得够像,这一关就算过了……挺尸讹人的事他没少干,是个专业户呢。

有风声自堂屋那边刮过来,那条黑色的狗子哒哒的走近了,然后伸长脖子低下头在他脸上嗅了嗅。

腥臭的舌头还在他脸上卷了好几下……

冯坚强强忍着恶心,保持着挺尸的状态。

“呀,完了,这人要是在我家院子里跪死过去了,别人该说我们狠心绝情了……”陆小芒的声音十分慌乱。

冯坚强唇角扯了扯,心头十分得意。

“不行,将军,不能让他死在我们院子里。”陆小芒又道。

“敖敖……”

将军叫起来的声音十分吓人,叫的时候嘴又正好还贴在冯坚强脸附近,所以他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大声音吓了一跳,差一点爬起来就跑。

将军用前脚扒了扒冯坚强,冯坚强不敢动,死死地闭着双眼。

就在这个时候,他又听到了陆小芒在对将军说:“那个,他好像真的死了,这,这不行,小人书上好像有什么杀人灭口,毁尸灭迹的说法……”

冯坚强完全惊呆了……

这小女娃想干嘛?

她,她,她该不会真要把他毁尸灭迹了吧?

说说而已吧……

哪有动不动就杀人灭口,毁尸灭迹的小姑娘呢……

她一定是吓自己的,稳住,稳住……

冯坚强不停地做着心理建设,告诉自己千万要稳住,别自己露馅了。

“将军,我不太会毁尸灭迹,你会么?”

“敖敖。”

“会啊,那太好了!你打算怎么开始?”

“敖敖,敖敖,敖敖,敖敖…………”

“先把脖子咬断?嗯嗯,再把手咬下来,然后再把脚咬下来……然后再把肚子刨开,把内脏给掏出来……听起来好像不错,就这么办!”

“敖敖,敖敖,敖敖…………”

“对啊,想要做得天衣无缝,最好让人连男女都分不出来,所以还要把什么什么咬掉……嗯,去吧,趁村里大人们现在都在山坡上干活,附近也没人,你赶紧去把尸体处理了,然后拖去隐蔽的地方挖坑分开埋了。”

冯坚强听了这话,尿都差点吓出来了。

将军的嘴慢慢地靠近了他的喉咙,他甚至能感觉到尖利的牙齿正在刮着他的皮肤表面……腥臭的口水溚溚地滴在他的脖子上,然后顺着脖子往下流……

一只狗爪子突然又搭到了他肩膀上,按住了他的肩膀,像是怕咬他脑袋的时候他会突然乱动似的提前在做预防……

“啊!啊!别咬我啊,我还没死呢……”冯坚强再也顾不得许多,尖叫着睁开了眼睛,一翻身就滚了出去,打了好几个滚之后才两手撑地坐了起来,惶恐万状地盯着陆小芒这边看。

陆小芒骑坐在将军背上,笑眯眯地望着他,眼里飞快地闪过一抹失望……

第三百八十七章 拿出诚意来

“原来你还没死啊。”陆小芒的语气也夹杂着无限的失落。

她在失望没把自己脑袋咬掉么?

冯坚强止不住的颤抖起来……

“没死,我没死!”

“哦,没死那就继续跪啦!”陆小芒拍了拍将军头,失望地回了堂屋。

冯坚强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赶紧规规矩矩,端端正正地跪好了。

“将军,我跟你说哦,我作业还没写完,你就帮我盯着冯叔叔那边啊,要是他突然又倒了,你这次一定要记得跑快点,窜过去三下五险二直接把他处理了,别让他又活过来继续跪啊。”

陆小芒边走边和将军说话。

她说话的声音很轻,却足够冯坚强听清。

冯坚强听了这话,尿直往下涌……要不是用紧全身力气夹紧,那尿就直接喷出来湿了裆了。

“其实我一点都不喜欢别人跪在我们家院子里,这样总会让人误会是我们家的人无情,看到人家跪也不肯见好就收适可而止什么的……

所以啊,将军,你一定要眼也不眨的盯着他,只要他一倒你立刻冲出去把他解决掉,那样的话,我就不用再看讨厌的人跪在院子里辣眼睛啦。”

“敖敖……”

“乖狗狗!”

陆小芒和将军回了堂屋之后,陆小芒继续写作业,将军就往门槛那里一趴,伸了个狗头出来,聚精会神地盯着冯坚强。

冯坚强这下哪还敢作妖啊……

他连喘气儿都不敢喘大声……

他本来就一身病,白天一个人跪在院子里也没人盯他,所以他不过就是做做样子,大多的时候就是坐在院子里的。

他以为可以这样一直到晚上,等罗成功收工回来,他再继续跪着表演苦情戏,来个一哭二闹三晕倒,借着别人同情怜悯的目光逼罗成功妥协,先原谅他,再顺势留下来,做上几天客,完成计划……

他万万没想到,就一个小女娃娃就把他收拾了,而且收拾得服服贴贴的。

那狗长了一张凶恶至极的脸,长长的毛发下,那双眼比狼还凶狠。

他要再敢偷奸耍滑头,这狗真能把他扯成几半儿给刨坑埋了……

冯坚强就这样一直跪到了傍晚。

到了收工的时候,陆小芒就把将军派出来,把冯坚强赶到了茅厕里。

“冯叔叔,你跪了这么久了,肯定想去尿尿,我让将军带你去尿尿哈。”陆小芒满脸堆笑,两眼笑成了小弯月,一副和善可亲的模样。

冯坚强被将军赶进了茅房,将军就堵在茅房门口,等到收工的村人们全都走过了之后,将军才让开一条路。

陆小芒的声音轻飘飘的,听在冯坚强耳朵中却犹如催命符般。

“冯叔叔,尿完了就出来啊,不是说精诚所至,金石为开么?你要求原谅,诚意要摆足啊,出来吧,继续跪哟……”

冯坚强累得够呛,体力也完全到了极限,一跪下之后不仅膝盖疼,胸腹间也剧烈地疼痛了起来,他不停地咳嗽,咳得完全停不下来。

罗成功回来的时候,看到他咳成这副样子,也有些心惊,怕他就这样死在自家院里,赶紧三步并作两步过去扶冯坚强。

冯坚强紧紧握着罗成功的手,不肯起来。

“姑父,咳,你说得对,咳咳,我们是罪有应得……”冯坚强一脸悲戚,“我活不了了,姑父,原谅我吧……”

只要罗成功一心软,让他留下来,他只需要两天,就能得到一个活的机会……

第三百八十八章 热闹

罗成功没说话,强行把冯坚强扶了起来,就在这个时候,冯坚强撑到了极限,真的晕厥了。

罗成功看了看已经漆黑一片的天,皱眉把人扶到了他的睡房,让冯坚强躺到了他睡的那张床上。

陆小芒骑着将军赶了过来,把罗成功拉到一边小声道:“外公,这个最是奸滑了,说不定又是装的。”

罗成功摇头道:“不是装的,装的没有这么像。他原本就病得很重,但是以我对冯家人禀性的了解,他应该是不会真的跪上一天的,也就是做做样子。

没想到我竟看错了,难道是人之将死,真的会幡然悔悟?”

陆小芒默然,真的晕倒了啊,也是,在她的折腾和监视下,冯坚强确实实打实的跪了两三个小时……

体力撑到极限晕过去也是可能会发生的事。

“那外公你打算让他住下来?”陆小芒担心冯坚强并不是真的悔改,而是想借机住下好进行什么不可告人的计划。

“人都这样了,天也黑了,就只让他住一夜,明天一大早我就让你舅舅把他送回冯家场。”罗成功无奈道。

陆小芒嗯了一声,走到床边看了看,又趁罗成功没留意的时候伸手狠狠地揪了冯坚强好几下,她揪人的时候是用手指牵起来一层皮使劲往上提,要是冯坚强是装晕,只怕一下都承受不住就会醒过来。

陆小芒揪了好几下,冯坚强却半点反应也没有。

“外公,我不喜欢这个人,外公记得明天一大早就让舅舅把人送走啊。”陆小芒回自己屋之前不放心的又确认了一遍外公的心意。

罗成功点了点头,道:“要不是晚上怕你舅舅背着人走山路不好走,我今天晚上都想让你舅舅把人送走!我比你更讨厌他们一家子!”

陆小芒放下心来,带着天强天富去伙食团吃了晚饭,天强打了两碗粥带回来送到了小木屋那边。

罗夏一天没去干活,就坐在小木屋左侧他平时睡的那个地方发了一天呆。

听到天强的脚步声,他才连忙收拾了一下,快步走了出来,在天强到达小木屋之前先进了屋子,装做他一直睡在屋里的样子。

天强把粥端出来的时候,罗夏默默地端了一碗就坐在旁边自顾自的喝着,连筷子也没拿。

天强疑惑地看了一眼罗夏,又看了看躺在床上的阿牙,平时要是他爸和他妈同时在屋,送饭来的时候,罗夏都是先把他妈扶起来,小心翼翼的让她倚靠着床头坐好之后,先把饭确定端给他妈,饭碗端稳之后,再递筷子过去。

做完这一切之后,他爸才会自己吃饭。

今天,好像有些不一样了。

天强把碗和筷子都端到了床前,乖巧地喊了声:“妈,起来吃饭了。”

阿牙自己用手撑着床板爬起来,接过碗筷,筷子在碗里扒了几下,也没扒出几粒米。

“伙食团的粥越来越稀了,跟米汤差不多了。”阿牙埋怨了一句,喝了两口稀粥水,又抬头看着天强问:“今天家里来什么人了吗?前头好像挺热闹的。”

第三百八十九章 防不胜防的毒计

“好像是个姓冯的叔叔,爷爷不太喜欢这个人,他在我们家院子里跪了一整天,刚刚晕倒了,爷爷说晚上走夜路不安全,就让他在咱家住一晚,明天一大早再让爸爸送他回他家。”

天强说话条理分明,很快就把整件事的来龙去脉说清楚了。

“姓冯的叔叔?我应该没见过。”阿牙又喝了一口粥水,慢慢地吞下去之后才开口继续问:“他真跪了一天啊?村里的人就没指指点点跑来看热闹?”

“早上的时候来了不少人看热闹,有的人说爷爷心胸太窄小,没容人的量,让一个快死的人跪院子里也不扶也不满足他的要求。”

“那你爷爷听到了?”

“听到了呀。”

“爷爷生气了么?”

“没有,爷爷直接拿着锄头上山干活去了,没管他。”

“后来呢,你爷爷走后村里的人会不会说得更难听?”

“没有,爷爷走了,大家都走了,更多的人说乡里乡亲的都知根知底,说爷爷不扶总有他的理由。”

阿牙眉头一拧,低头默默地喝粥,没敢再东问西问。

罗夏已经喝完了粥,正端着空碗盯着她瞧。

“不认识的亲戚,你问这么多做什么?我爸怎么行事都有他的理由,村里人觉得好或者不好,我爸根本不会放在眼里,我也不会在意。”

阿牙鲠了一下,低声辩解道:“我这不是关心咱爸,怕他招人嫌话么?人言可畏你不知道么?”

“人言可畏,人心更可怕!”罗夏心头憋着火,忍不住刺了阿牙一句。

阿牙心头发颤,情不自禁地瑟缩了一下。

罗夏这是什么意思?他是怀疑她了么?

难怪他今天不去队里干活,在家里守了一天,就是在监视她吧……

阿牙加快速度把碗里的粥喝完了,默默地把空碗递给天强,坐了一小会儿就又滑到被窝里闭了眼。

她脸朝内侧躺着,唇角勾起嘲讽的弧。

她做事向来是计划周全,罗夏这蠢蛋想靠监视她来抓把柄,那真是打错了主意……

冯坚强来的目的只有她和他清楚。

别的人,就是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到冯坚强的真实目的,就更别说提防了。

罗成功是个老江湖,寻常的计划根本对付不了他,所以她才想出这么一个毒计,让他防也无法防,只能乖乖中招……

很快,她就可以离开红星村,逃离这个牢笼了。

阿牙轻笑着进入了梦乡。

陆小芒坐到九点多也没有睡意,干脆就披了衣服出了门,打算去院子里溜几圈。

外公的屋子里还亮着灯,窗户上印出一个消瘦佝偻的身影。

陆小芒走过去,敲了敲窗户。

“外公,怎么还不睡?”是担心冯坚强半夜起来干坏事所以打算守一夜么?

“人老了,瞌睡就少,睡不着。你咋还没睡?”外公偏头看了一眼,惊讶地睁大了眼,“咦,你没骑狗,自己出来的,你的脚好了?”

陆小芒立马晃了晃,否认道:“没有,刚刚我是骑狗出来的“

罗成功打开窗子朝院子里看了看,院子里只有陆小芒一个人,没见到那条黑长毛大狗子,“狗呢?你不是说骑的狗出来么?”

“狗给我叨东西去了,一会儿就回来了。”

“叨东西?这么晚叨什么东西?”

“可以让外公和我们一家都安心睡觉的东西。”陆小芒神神秘秘地道。

第三百九十章 长得再丑点就好了

“又皮!”外公笑了一下,起身端了一条小板凳,从窗户里递了出来,“你脚还没好,站着吃亏,还是坐着等吧。”

陆小芒讪讪地连续晃了几下,这才一拐一拐的走到窗边接了小板凳。

差一点就露馅了。

其实她刚刚真是自己走出来的,将军十分钟前就离开了。

自己的脚早就不痛了,在肖军医上次给她检查的时候她就觉得已经好得差不多了,林益阳那人非串通肖军医说她的脚还得静养七八天,她也明白林益阳打什么主意,无非就是想借脚伤走不了的名头,多背背她抱抱她么?

可是人算不如天算,林益阳的美梦直接被外公一句得保持距离给破灭掉了,这几天他一定郁闷得都快内伤了。

每次他看到将军骑着她到校门口时,他的眼神都有些哀怨,活脱脱一个怨妇脸……

为了照顾他的小心思,也为了哄哄他,所以他没开口允许她伤好,她就只当脚还不能走,一直伤着呗……

“这几天,那臭不小脸的小子没来惹你吧?”

“没有没有,他人毛都没见着。”陆小芒睁着眼睛说瞎话。

“哦,这小子这么识时务?不太像啊……”罗成功十分怀疑,他也算是阅人无数了,林益阳那小子看起来不太像是会服从别人命令的人呀。

像他那样的人,哪怕明知道不可为,也会动歪心思去为的啊。

罗成功眯起眼,细细地盯着陆小芒的脸看,陆小芒老神在在地坐着,一副乖娃娃脸。

不过天知道,她的心里一直在呼喊,稳住,稳住,不稳住会被外公看出来她说谎了的。

一老一少大眼看小眼看了一会儿,罗成功才慢慢地收回了视线,摇了摇头,长长的叹了口气。

都说女大不中留……这么小都胳膊往外拐了……

哼,都怪那臭不要脸的林益阳小子长得招人,要是长得丑点儿,外孙女该没那么容易被拐走的……

就在两要各怀心思的时候,将军叨着一圈东西回来了。

听到熟悉的脚步声,陆小芒赶紧扭头看过去。

将军走到陆小芒面前,慢慢地蹲了下来,然后把嘴里叨着的东西往她面前一抛,“敖敖。”

“干得好,把东西给我外公叨进去,他一看就知道怎么用了。”陆小芒笑着摸了摸将军的脑袋。

将军叨起东西腾腾地跑进了外公所在的屋子,把东西往罗成功面前一扔又颠颠的跑了回来伏在陆小芒面前摇尾巴。

罗成功看着自己面前扔的这一圈东西,眼皮子止不住抖了好几下,“这,这样做,不太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他又不是真客人,是不速之客,或许还是居心叵测,是来干什么坏事的人。既然外公你也不喜欢他,我也不喜欢他,那干嘛还要浪费精力守着他,耽搁自己的睡眠时间呢?”

陆小芒觉得她这法子可好可好了。

“我是担心叫天强天富两兄弟看见,不太好解释。”外公还是有些犹豫。

“那有啥好担心的,现在他俩都睡着了,你弄完了把冯坚强身上的被子拉到他脖子上,这样不就好了么?”

外公犹豫了一下,才把东西捡了起来,拆开接头理顺了拿在手上,慢慢地往冯坚强那边走。

第三百九十一章 不值得(红尘打赏加更)

罗成功嘴上说做这种事不好,可是真到干活的时候,技术却相当熟练,唰唰几下就把人给绑好了。

陆小芒骑着将军趴在窗台上一边看一边笑。

“外公,你这穿绳打结的手艺很熟练啊,年轻的时候没少干绑人的事吧?”

罗成功手上一顿然,呵呵笑道:“我年轻那会儿,虽然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可是四处都在打仗,没一处安宁地儿,接触的人多了,各行各业都有,一来二往的,还是学不少手艺的。”

“那你这绑人的手艺是跟谁学的啊?”陆小芒问。

罗成功眼神暗了暗,过了半晌才抬头道:“跟你外婆学的。”

陆小芒怔了怔,笑得眯成一条线的眼也立即瞪圆了不少。外婆?

“外公你这是在说笑话吧,我外婆怎么会教你绑人?”

“你外婆绑人很厉害的……她呀,尤其喜欢绑年轻好看的男学生。”罗成功陷入了回忆中,脸上神情悲喜难辨。

绑人厉害,还专喜欢绑年轻好看的男学生……

陆小芒怎么听这话有点怪呢……

说得好像她外婆是土匪婆子似的,而且是个好色的土匪婆…

似乎知道陆小芒在想什么,罗成功吁了口气,又道:“我知道你机灵,其实这个家里,像你外婆的人都机灵,像我的人都愚鲁。

你,梦梦,都像你外婆。罗夏,跟我遇上你外婆前一样,我也是遇上你外婆之后,才被打磨成器了的。”

“外婆这么了不起啊,我却对她一点印象也没有。”陆小芒惋惜道。

“她在我眼里,是最了不起的女人。只是眼光不好,看上了我,甘愿放弃一切,跟着一穷二白的我下山,做了普普通通的一个农家妇人。我这辈子,最对不起的人就是她。

为了跟本家的人争一时长短,为了虚名小利,为了所谓的功成名就,把整个家的重担都抛给了她一个女人。”

罗成功深陷在某些久远的回忆里,眼角竟慢慢地湿润了。

他用力地眨了眨眼,道:“你瞧,我是一个多么无心无情的人,她对我这么好,我想起她的时候想哭却一滴眼泪都落不下来。她这一辈子遇上我,该是多不值得啊。”

外公脸上笼罩着浓浓的哀伤,眼里满是缅怀和痛苦还有自责自伤之情。

陆小芒心头一震,像被一把大铁锤狠狠锤了一下般。

“外公,你可别这么说,外婆一定觉得值得,才肯为你生儿育女,为你担起一个家,让你没有后顾之忧,放放心心的在外头闯荡。”

“如果她觉得值得,这么些年了,为什么午夜梦回的时候,她连回来看我一眼都不肯?她一定是觉得不值得,才会值得梦都不托一个给我。”罗成功垂目,难掩悲伤地道。

“托梦什么的,都只是迷信的说法。而且,不是只有死人才会给活人托梦么?如果,外婆真像你说的那么厉害,当年林间的那具尸体,会不会根本就不是外婆呢?”

“我一直也是这么骗自己的。那具尸体只是穿了和她一样的衣服……那不是她。可如果尸体不是她,如果她还活着,那么她为什么不回来?”

第三百九十二章 打错了主意(红尘打赏加更)

陆小芒无法回答这个问题,就像她期盼父母还存活,可心底也清楚而绝望的知道,这是不现实的,自欺欺人的想法。

“不现实的安慰没有任何意义,活着是自我欺骗,还是要清醒痛苦,都只是我们的选择。小芒,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别轻易把心交给一个人,多看多对比总是没错的。”

外公拉灭了灯,关上窗户,和衣躺到现铺的地铺上,挨着天强天富睡了。

陆小芒在院子里又溜达了大半个小时才渐渐有了睡意,也回了自己屋里。

反正冯坚强手脚都被草绳捆住了,身体又差成那样,已经不足为虑了。

但是本着小心驶得万年船的原则,陆小芒临睡前还是把将军赶出了屋,让它去外公那间屋的窗户下睡。

这冯坚强来得突然,谁也不敢保证他是一个人来的,万一他有同伙呢……

安排好这一切,陆小芒终于安心地睡了。

已经是晚上十点了,劳作了一天的人们早就已经入眠,夜晚的小山村十分安静,除去几声狗吠和山风偶尔吹来发出的呜呜声,就只有一些轻微的打鼾声了。

罗夏坐在小木屋左侧,大睁着眼盯着黑漆漆的夜空,一眨也不眨地看,远远的看去,他就像是一座木头雕刻出来的雕像,没有丝毫生气。

他能听到小木屋里传来的阿牙不停翻身的声音和时不时的喟叹声,偶尔还夹杂着嘤嘤的抽泣。

他想要走进屋去安慰她,可却有什么力量在阻止他这样做。

想了好几个小时,他才终于想明白,他原来是一个如此没有度量的男人。他接受不到阿牙跟人滚过,不管那是被迫的还是自愿的,他都接受不到。

他无法再像之前那样,全心全意,毫无芥蒂地去喜欢她……

直到十一二点,罗夏才闭上了干当发痛的双眼,沉沉睡去。

又过了十几分钟,阿牙起床,拉开朝向后面的窗子,又扔了一只红袜子出去。扔完袜子之后,她才放心地睡觉去了。

深夜里,一道鬼鬼祟祟的黑影悄然接近。

黑影来到小木屋窗台附近的阳沟里,抖抖索索的掏出了一盒火些,捡出一根,在火柴盒的磷皮上划了好几下才划着了。

豆大的火光映出一张年轻男人的脸庞,男人在阳沟里找了找,终于看到了那只红色的旧袜子,火柴燃尽,他把袜子塞进了上衣口袋里,又悄无声息地向后面跑了。

半夜的时候,冯坚强被尿胀醒了,他哼哼唧唧的想要伸手去摸灯线,却突然间发现自己的手动不了了。

不止手动不了,脚好像也动不了了。

不止手脚动不了,嘴里也好像被塞了一团丝瓜瓤子。

丝瓜瓤子是丝瓜成熟后,晒干去掉外层表皮,取用的内部丝状物部分。

农村的人喜欢拿这玩意儿来刷锅洗碗抹灶台什么的……

冯坚强一张嘴想喊,就得内吸一口气,这一吸气啊,丝瓜瓤子上的油腥气锅烟子气还有灶灰气就直往他鼻腔和喉咙里窜……

他直接被呛得咳了起来,可是嘴里塞着东西,这咳嗽声根本传不出去,只是一下一下的被他自己的耳朵接收到。

这罗成功,真的做得够绝啊!

防他竟然防到了这种地步……

他都真晕过去了,罗成功竟然还要拿绳子把他捆住。

可这老头以为这样就能困住他限制住他,那可就打错主意了。

第三百九十三章 冯坚强出手了

冯坚强一边在心里暗骂,一边活动手脚。

罗成功有十几年没和冯家人来往了,冯家后来发生的事,他肯定不知道。

他也一定不知道,冯家没落了之后,他冯坚强进了戏班子……跟着一个表演绝地逃生的江湖艺人学手艺……

只要不是军中的特殊绳扣……他都能解。

冯坚强的手在被子下双手交叉逆向合掌,然后从下往上反转,左一挣右了脱,又摸索了好几分钟,他的一只手就脱了出来。

两只手一分开,他就把被子猛地掀开,悄无声息地坐了起来,用手去解绑在他脚踝处的草绳。

等到他的手脚都恢复了自由之后,冯坚强长长地舒了口气,双手互相揉搓,活动够了之后才慢慢地梭下了床,光脚站在地上。

黑暗之中什么也看不见,他又不敢拉灯线开灯,默默地站了一会儿之后才开始伸手进裤袋里掏摸,摸了好一会儿才摸到一盒火柴。

嗞啦……

冯坚强点划燃了一根火柴,快速地照了照。

借着这微弱的火柴的光芒,他看到了睡在地上的罗成功爷孙三人。

火柴的光很快就熄灭了。

冯坚强又划了一根火柴,然后举在手里,慢慢地向罗成功那边移动。

罗成功的防备心太重,警惕性又太高,冯坚强可没把握他明天还能留下来。可是如果不留下来,他的计划就无法实施,他最起码需要一周时间,再不济也得要三五天才能成功。

如果罗成功不能给他这么多时间,他就必须另外想办法达到目的。

冯坚强思来想去,终于想到了一个办法。

虽然这个办法有点恶心……可时间紧急,他也顾不得了。

冯坚强轻手轻脚地来到了罗成功跟前,慢慢地蹲了下来,犹豫着又划燃了一根火柴照了照他的脸。

火柴快燃没了的时候突然掉了一截,这一截带着火星子的火柴直接落到了罗成功盖着的被子上,被子表面很快就被烫出一个芝麻大小的洞。

冯坚强吓了一跳,赶紧伸出手指一弹,把这火星子弹开。

就在这个时候,罗成功动了一下……

冯坚强吓得魂飞天外,赶紧往地上一躺,屏住了呼吸,紧张地盯着罗成功那边。

罗成功翻了个身。

冯坚强抹着额头上涔涔的冷汗,手脚发软,过了好几分钟才缓过神,又慢慢地爬了起来。

嗞啦……

他又划燃了一根火柴,确认了罗成功脸部的位置之后,他立马闭上了嘴,用舌尖抵住牙龈上方

“敖敖!”窗户外头突然传来两声狗叫,紧接着一个黑而高的影子就突然地站了起来。

借着微弱的火柴光,冯坚强打眼一看,发现那条黑长毛的狗子正用前肢趴在窗户向内看。

冯坚强赶紧把火柴往地上一按。

屋内瞬时恢复了黑暗一片。

冯坚强一动也不敢动。

黑色长毛狗子那双黑黝黝的眼,一眨也不眨地盯着冯坚强。

就在冯坚强心头直打鼓的时候,狗子突然又扭头看向另一边,趴在窗台上的前肢也放了下去……

哒哒的脚步声响起,慢慢远离了窗台。

冯坚强暗道一声好险,同时也觉得自己运气真不错,次次都是有惊无险。

这狗走了,他就再无顾忌,直接往前一趴,趴到了罗成功上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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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九十四章 潜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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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如墨,一弯冷月扒了几个小时,才扒开厚厚的云层探出了半边身子。。。!

清冷浅淡的月光洒满大地,半人高的杂草丛,飞累了的小檬虫们也摇摇晃晃的往草尖落。

有的则是往草人命里那块趴了几小时的绿‘色’石头落……

啪……

绿‘色’的石头突然动了,伸出一只手打了自己一下。

这一动,落在石头身的几百只小檬虫全都吓得飞了起来,像一片黑‘色’的烟雾似的往远处避散。

“敖敖。”将军撒着欢的跑了过来,冲着杂草丛低低地咆哮。

绿‘色’石头突然立了起来,瞬间高出了最高的草几十公分。

哗的一下,一块黑绿黑绿的布被人揭了下来,林益阳从布下面走了出来,冷冷地看了将军一眼。

“闭嘴!别叫了,再叫那老头会被你吵醒了!”

将军闭嘴,用前肢刨了刨面前的地面,发出嗞啦嗞啦的声音。

林益阳‘唇’角动了动,冷哼道:“兴奋个什么劲儿?不是让你等全部的人都睡了之后来通知我的么?我都在这儿趴了好几个钟了!

你是不是自己睡忘记了?”

将军理亏地耷着脑袋继续刨着地,一边刨一边冲林益阳疯狂地摇动尾巴。

“不靠谱的东西!”林益阳仰脸看了看天,月光照‘射’下,他额头那几十个密密麻麻的蚊子包显得格外的突兀。

林益阳冷着脸进了院,抬脚要往陆小芒的屋子那边走。

在这个时候,他无意间瞥了罗成功的屋子一眼。

罗成功的屋里竟然有一闪一闪的火柴的光……

林益阳眉头一皱,‘腿’在他的脑袋做出指示前拐了弯,直接往罗成功的屋那边而去。

已经晚十二点多了,村里也没停电……

所以这个时间段,不拉灯线开电灯,反而靠划火柴照明的人,一定没安什么好心思。

陆小芒白天才跟他说过,家里来了一个特别讨厌的年男人……

林益阳如同一只矫健的豹子一样掀开窗户窜了进去,把正一手点着火柴,趴罗成功脸方的冯坚强一下子推开了。

在推开冯坚强的一瞬间,林益阳还捂住了冯坚强的嘴,防止他发出尖叫声惊动罗成功。

一个壮年男人在林益阳手里都是小菜一碟,像冯坚强这种病入膏肓,还被陆小芒整治得生生跪了几个小时膝盖都破了的人,林益阳要制服他,那是秒秒钟的事。

林益阳制住了人,却没发出任何声音。

他一手捂着冯坚强的嘴,另一手的手肘直接横在他脖子用力向后勒,冯坚强直接被勒得窒息了。

林益阳松开捂着他嘴的手,嫌恶地掏出手帕用力擦了擦接触过冯坚强嘴部的手掌心。

擦完之后,林益阳蹑手蹑脚的走到‘门’后,打开了小‘插’梢,又向将军做了个手势。

将军跑了过来,叨住冯坚强一只胳膊把人拖了出去。

林益阳也随着出了屋并轻轻慢慢地把‘门’拉。

“你也在这红星二大队‘混’了不少日子了,对这块的地形肯定我熟,把他给我拖到一个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地方。

我得好好审审他,看他大半夜的不睡觉,竟然点着火柴往人脸嘴里吐口水是个什么意思?”</content>

第三百九十五章 吐口水的原因

将军一点也不明白那个什么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是什么意思,叨着冯坚强也不知道该往哪儿去。

林益阳瞪了它一眼,道:“找个没人的地,没有任何人在的地方。”

将军叨着人就往牛棚那边跑。

林益阳怕冯坚强半路上醒来发出声音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就蹲路边连土带根的扯了一撮草出来揉吧揉吧的揉成团,腾腾追上将军,然后把这团草叶根土混合的东西走近塞冯坚强嘴里了。

麻麦皮,只听说过小孩子打架打不过互相吐口水,没想到这个恶心的中年男人竟然大半夜的不睡觉,爬到人家脸上吐口水…

变态,恶心……

林益阳越想越恶心,经过河沟的时候干脆蹲下来把手仔仔细细的洗了一遍,又把手帕掏出来清洗了一遍,然后拧了水,摊在手上追将军去了。

将军叨着一个大活人依旧跑得飞快,它左一拐右一弯,跑了十几分钟才停了下来。

恰好林益阳也跟了过来。

林益阳停下脚步,仔细地看了看,然后满意地点了点头。

这是一间方圆百米之内都没有人家的棚子,看上去像是养牛的地方,林益阳凝神听了听,听到棚子里传来两道匀称的呼吸声,其间还夹杂着什么东西唰唰甩动时发出来的破风声。

他当即断定,这应该是一座养牛的棚子。

一般来说,公家的牛是有专人放养的,不过林益阳没在牛棚里听到属于人类的呼吸声。

“将军,这地方选得不错,把人放下来吧。我审人的时候,你跑远一点,如果发现有人接近就立马叫两声。”林益阳道。

将军把冯坚强往地上一甩,撒腿就跑走了,转瞬间就跑出了好几十米。它选择了一个地势偏高的土坡趴了下来,抬着脑袋警觉地环视着周围。

林益阳像拖死狗一样把冯坚强拖进了牛棚最里面。

冯坚强双目紧闭,一动也不动地躺在地上。

林益阳围着他走了一圈,呵了一声,直接用脚狠狠地踹了他一脚。

冯坚强被踢得滚出大半米远,停下来之后他的眼睛依旧闭合着,好像还在昏迷中。

林益阳再次抬脚,对准了冯坚强的两腿间。

“装什么死?再装我直接踩爆你的蛋!”

冯坚强腾地睁了眼,慌乱无比地道:“呜呜呜,哦哦哦。”

林益阳一脚踏地,一脚悬空,人却稳如泰山。

冯坚强见林益阳没有收回脚的意思,吓得脸无人色,不住地呜呜哦哦,像是在求饶。

林益阳拉住草叶用力一扯,塞在冯坚强嘴里的草团就被扯了出来,冯坚强呸呸地往外吐泥,吐了两三分钟才把嘴里大部分的泥吐了出来。

“在我踩爆你的蛋之前,告诉我你为什么朝小芒外公吐口水?”

冯坚强惶恐不安地往后缩了缩,恨不能把自己团成一团,可不管他怎么缩怎么团,林益阳的脚都随着他移动,一直对准他两腿间的重要部位。

“大哥,大哥饶命啊,我,我就是一时气不过,所以吐泡口水解解气。

我,我们一家都要死完了,我也得了重病,眼看着就活不了多久了,我百里迢迢的找上门,就是想求姑父原谅,完成我父亲的遗愿。

我,我都跪了一天了,姑父依旧不为所动,我,我越想越气,头脑一发热,就想吐他一泡口水……”

林益阳慢慢地收回了脚,皱眉思索。

第三百九十六章 翻窗作案的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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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益阳把冯坚强手脚关节都拆了一遍,冯坚强依旧坚持说他是吐泡口水出口气,其他的什么也不肯说。

他看起来根本不像是硬气的人,痛得满地打滚直喊妈妈也不肯改口……

林益阳有些犹豫了。

吐口水好像确实对人造不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最多是恶心恶心人。

这个人这么讨厌,外公却依旧留他住下,而且把‘床’给了他睡,自己和孙子打地铺……

他一口一个姑父的叫着,也算沾着亲戚关系……

要是别人,林益阳直接把人埋了也没心理负担,牵涉到陆小芒的事,林益阳总有点束手束脚的。

“我真的没说谎,饶了我吧,饶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再也不‘乱’吐口水了。”冯坚强跑在地像一条狗一样摇尾乞怜。

“我不信你!”林益阳拎着冯坚强出了‘门’,往前走了几址米,把他直接丢到了河沟里,用脚踩着他的脑袋把他往水里压。

冯坚强整个脑袋都被踩进了水里,带着泥腥味的水呛进他口鼻,他不停地挣扎却无济于事,窒息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他的头慢慢地向下沉,手脚也渐渐的停止了挣扎。

林益阳把他捞了出来,猛地一脚踏下,冯坚强被踩得弹了一下,一道水流从他的嘴里喷了出来。

他慢慢地睁开了眼睛,‘迷’‘迷’糊糊的看向林益阳。

“老实‘交’待,你来小芒外公家到底是干什么来了?”林益阳的声音冷冽无,一丝温度也没有。

“求原谅……完成遗愿……”冯坚强依旧没有改口。

林益阳又把冯坚强扔进了水里,死命地把他往水里踩,直到快要淹死了才重新捞出来。

如此反复六七回之后,他也有些厌倦了。

这个人,要么说了真话,要么是宁愿死也不愿意说出真相……

到了最后,冯坚强开始吐血,先是一口一口,然后是一滩一滩……

“我说的……都是真的……我只是想让姑父原谅我,留我住些日子……”冯坚强张大嘴,用力呼吸,像是濒临死亡的鱼在用最后的力气呼吸。

再‘弄’下去,人该死了……

要不,还是等问问小芒之后再决定是挖坑埋还是更死还是留半口气吧?

林益阳把人又‘弄’回了罗成功家。

这时候已经是凌晨一点多了,村里的公‘鸡’都开始打第一遍鸣了。

林益阳把人从脖子开始到脚踝全都用绳子缠了,然后结了个军最难结的锁龙扣,还故意把结打到了脚后面。

看着被自己用绳缠成茧一样的冯坚强,林益阳满意地点了点头,把人重新原样塞到被子里。

闹腾了大半夜,现在该去陪小媳‘妇’睡觉了……

林益阳打着呵欠出了‘门’,熟‘门’熟路地往陆小芒房间‘摸’去。

躺在地的罗成功突然睁开眼,直直地坐了起来,跟着林益阳后头。

正当林益阳要伸手去推窗户的时候,罗成功突然发难大喝道:“林益阳!你要去哪儿?”

林益阳浑身一震,慢慢地扭过头来,无奈而又不甘地看着罗成功。

“外公,你怎么还没睡啊?”

看着明显是早醒了却装睡等着逮他现行的罗成功,林益阳抿紧了‘唇’,两只眼睛像是会吸人的黑‘洞’似的。

“滚犊子!我不是你外公!你这言而无信的小子,你不是说你能和小芒保持距离的么?那你现在大半夜的想要翻窗而入又是怎么回事?”

“我,我是来找将军的,嗯,对,我是要翻窗户进去找将军。”林益阳道。</content>

第三百九十七章 算你狠,走着瞧

“你大半夜的摸到我家来,就是为了来找你的那条狗子?林益阳,你说这话你觉得谁会信?”罗成功被这小子脸皮的厚度所震惊了。

“我就是来找将军的啊。”林益阳一脸平静地道。

罗成功一时无语,真是找不到什么话可以和林益阳说了。

纵观他几十年的人生,他就真没遇上过谁不要脸的程度能和眼前这个十五岁的少年相媲美的。

半晌之后,罗成功挥了挥手,像赶苍蝇一样把林益阳往外赶,“我不管你是来偷我屋里那个男人还是来找狗的,反正现在你给我滚!”

“外公,要不是我来得及时,你就被屋里那个男人吐了一脸的口水和痰了。连吐你口水的男人你都能留宿,这都大半夜了,你就不能留我睡几小时么?”林益阳道。

“你听说过施恩不望报这话么?”罗成功问林益阳。

林益阳不说话了。

“如果没听过,我解释给你听听。就是说就算干了天大的好事也不要挂在嘴上有事没事叨叨叨,或者要求对方回报。

因为你做好事的时候是你自己的选择,是出于善良和义举,如果你做好事的动机一开始是为了回报,那你就不是在做好事,是在替自己谋利!

况且,你就算不进来,冯坚强的口水也吐不到我的脸上,因为,我是醒着的,我只是在引蛇出洞,想看看这龟孙子到底想干啥……”

罗成功说到这里的时候,脸上浮现出一丝恶心的神情,“谁知道那龟孙竟然是想吐我口水……要是他做点其他什么有实质性伤害性质的举动,我也能完全没有心理负担的把他处理了,偏偏他不知道抽哪门子疯,竟然只是想吐我几泡口水!”

“所以啊,其实我也帮了外公大忙的,不是么?”林益阳适时插嘴。

罗成功愣了一下,似乎想到了什么,反驳的话也瞬间说不出口了。

他说不出口,可林益阳却很好意思说。

“那人是你亲戚,突然到来,动机不明,半夜爬起来也只是吐你口水出气,没做出什么攻击性举动,外公你想收拾他也找不着正当理由,我恰好在这时候出现,把人拖走,拉出去狠狠地折磨了一通,这也是替外公出了口恶气,顺了外公的意,不是么?”

林益阳一脸求表扬地望着罗成功。

这小不要脸!

罗成功眼皮子颤了好几下,道:“所以我没打断你的腿,就是对你表示了感谢了!现在,你可以麻利的滚了!”

反正无论如何,不能再让这小子跟小芒睡一起……

瓜田李下的,人家说嫌话的时候只会说女孩子不检点。

“你要不滚,明天我就给小芒办转学手续,原本我没想好送她去哪上学,冯坚强一来我就想起来了,冯家场小学的老师名气挺大的,你要不守信用,不和小芒保持距离,我明天就把小芒送冯家场小学去,住的话就住冯坚强家里。”

住那个恶心吧啦动不动吐口水的男人家里?

“外公,算你狠!我走,我现在就走。”林益阳主动往外走去。

“等一下,把你的狗也一起带走,免得又找借口回来找狗什么的。”罗成功提醒道。

林益阳突然也很想吐外公几泡口水出出气了……

林益阳走了,带着将军一起走的,但是过了几个钟,他又带着将军回来了。

雄赳赳气昂昂,正大光明的牵着狗走进了罗家小院

第三百九十八章 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罗成功这一夜前半夜担心冯坚强作妖守了几个小时,后来终于把人捆上了,好不容易睡着了,结果冯坚强自己神奇的解了捆着他的绳子溜下了地,要不是将军那狗叫了两声,罗成功其实还醒不过来。

也得益于将军的叫声吓了冯坚强一跳,让他没能发现罗成功已经睁了眼又重新闭上眼装睡。

本以为能抓住冯坚强把柄的,结果他只是想吐自己几泡口水……

正郁闷的时候林益阳跑来了,把人拖出去收拾了一通,冯坚强回来的时候跟条死狗一样,罗成功心底暗喜,表面上却不显露分毫,还借机把林益阳赶走了。

林益阳走的时候,已经是二更天了,时近夏日,天亮得越来越早,有时候早上五点多天就微白了,所以留给他的睡眠时间顶多就是三四个小时了。

说是人老了睡得少,那是因为进入睡眠状态困难啊……

你说这好不容易可以睡个好觉了,天亮了又到上工的时候了就必须得醒……这一睁眼一拉门,就又看到了林益阳那个不要脸的小子,这酸爽的感觉谁能体会?

晚上你偷偷摸摸的来就算了,反正那时候村里人都睡着了,没谁能看见,赶走了就行了。

这大白天的,左邻右舍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看着呢,你竟然又来……

罗成功衣服扣子都没扣完就直接冲到屋侧提了把锄头出来,握在手里径直跑向林益阳。

“你怎么又来了?!”罗成功气得眉毛直抖。

林益阳看了看跟在旁边直摇尾巴的将军,平静道:“我是来送狗的!”

罗成功气不打一处来,真想拿那锄头把这不要脸的小子给挖开,看看他的心是不是跟锅底一样黑。

“送狗!你昨天半夜来的时候说是来领狗,过了三个多小时你跟我说你又是来送狗的!林益阳,你这是逗我玩儿呢?”

林益阳两手一摊,一本正经回答道:“没有啊,昨天半夜我是来领狗的嘛,怕将军半夜乱叫吵着你们好眠,这一大早的我确实是来送狗的,小芒的脚不是还伤着么,她上学放学都需要骑狗啊,没有狗她不方便啊。”

看着强词夺理诡辩却让人无从反驳的林益阳,罗成功气得直打哆嗦。

这小子的不要脸,每一天都会被刷新出一个新高度……

罗成功强自压抑下心中怒气,“狗留下,你滚!”

林益阳环顾四周,突然看到院子里有一张小板凳,他立即走了过去,一屁股坐了下来,一边抹着额头上根本不存在的汗水,一边气喘吁吁地道:“累惨了,别说滚,就是走也走动了。歇一会儿先。”

“我真的想挖死你。”罗成功叫嚣着。

林益阳略微抬起眼皮,撩了罗成功一眼,道:“长者令不敢违,如果外公真想挖的话,就来挖吧,如果我坐着外公不好挖,我也可以躺着的。”

秀才遇上兵,有理扯不清。

罗成功无奈地放下了锄头。

人不要脸,果然是天下无敌啊。

半小时后,一个小萝卜头突然火烧火燎地跑进院,一来就慌乱地喊救命。

正对峙的一老一少立即神色各异地齐齐扭头。

第三百九十九章 口水不是毒药

跑进罗成功家院子的小萝卜头约莫四五岁,长得虎头虎脑的,圆圆的脸上有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瞳,这人林益阳是见过一次的。

罗小乐。

罗小乐一进了院子就直奔罗成功而去,拉着罗成功的手就要他跟他走。

“罗爷爷,救命啊,帮帮我,救命啊。”罗小乐距得一脸都是汗,脚上的鞋子也跑掉了一只。

“救命?救什么命?你别急,说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罗成功手上还握着锄头,罗小乐来的时候不管不顾地从锄头下钻了过来,抓着他就要他走,摇晃之下,要不是他握在锄把上的手够紧,锄头早落到罗小乐头上,把他脑袋瓜子给挖开了。

“林医生,我爸,血……好多。”罗小乐太着急了,说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你爸出血很多,找了林医生看?”都找了医生了还来找他救什么命呢?罗成功疑惑地眨了眨眼,顺手把锄头扔到另一边的空地上,这才腾出两手,一手抚着罗小乐的头,一手摸着他的背帮他镇定下来。

罗小乐急得都快哭了,直喊:“走啊,快跟我走啊,不然我爸就要死了。”

罗成功犹豫了一下,只得跟着罗小乐离开,临走前狠狠地瞪了一眼林益阳,警告他:“要么滚,要么老实坐院子里,不许靠近小芒的屋子,不然我回来要你好看!”

林益阳点头。

罗成功顾不上多想,罗小乐就拉着他跑了起来。

两人前脚一离开,林益阳立马站了起来,顺手抄起扔在他面前不远处的锄头,把它放回角落,然后就大摇大摆地冲着陆小芒睡的那间屋里大喊:“媳妇,媳妇,起床了!”

“唔……”屋内传来一声音迷迷糊糊的回应,然后就是悉悉索索穿衣服的声音。

不一会儿,房门被拉开,顶着一头鸟窝乱发,睡眼惺忪的小姑娘从屋内走了出来。

陆小芒眯着眼看了看林益阳,又用力揉了揉眼。

“林益阳,你怎么这么早就来了?我睡得迷迷糊糊的就听到外头有声音,是不是你又和我外公闹别扭了?”

这一老一少一定犯冲,一见面就掐。

林益阳看了看陆小芒的脚,赶紧伸手把她抱了起来。

“你脚还没好呢,醒了就该在床上等着我来抱,自己忍着痛走出来做什么?小心脚伤恶化,以后永远都得靠我抱。”

忍痛?我一点也不痛啊?陆小芒迷迷糊糊地想着。

恶化?我早就自己能走还能跑了,恶什么化?

陆小芒挣了两下,“放我下来,我自己走,我又不是个残废,我长着脚呢。”

“你刚睡醒,脑子还不清醒,一会清醒了脚就会痛了,乖乖的,想去哪儿,我抱你去就是了。要是觉得抱不舒服,背也可以的。”

林益阳把陆小芒紧紧搂住。

陆小芒感觉喘气都喘不均匀了,就在这种缺氧的状态下,她突然想起了,她现在确实还是脚伤未愈的伤员。

林益阳没允许她伤好啊。

“你是想抱我一辈子么?”陆小芒无奈道。

“你又不重,抱一辈子我也不会累的。”

完了,他这是真想把她当残废养着了。

林益阳,你能正常一点么?

“对了,外公呢?他不是说今天一大早就要让舅舅把那个姓冯的叔叔送走么?是不是已经送走了?”

林益阳就把冯坚强吐罗成公口水又被他收拾了一通的事说了。

“干得好!”

“我还以为你会觉得我狠毒呢,昨天晚上我真是想弄死他来着。可惜他只是吐了几泡口水,口水又不是毒药又不会把人怎样……”

陆小芒突然全身一震,“口水不是毒药,不能把人怎么样……可如果口水能把人怎样呢?”

第四百章 罗大乐家出事了

“口水能把人怎么样?”林益阳唇角一扬,“难道口水还能把人毒死啊?”

陆小芒皱眉想了半晌,“他大半夜的不睡觉,费尽心机就为了吐我外公几泡口水,难道我不该怀疑这口水有问题么?”

林益阳嗯了一声,“是有点奇怪,所以我才把他弄出去打了一顿,但是他都快被我整死了也依旧咬定说吐口水就是为了出口气,他又是你家亲戚,我又不能把他真给弄死。”

“不弄死是对的,那人一身污血,肺都是黑花花的,他死了倒不要紧,喷你一身臭血你还背个杀人的名,说不定还要因为杀人去坐牢,划不来的。”

借这个机会,陆小芒想给林益阳灌输点正常的人生观,不要动不动就弄死谁谁谁。

可她话还没出口呢,就被院外急促的脚步声给打断了思绪。

罗成功一脸焦急地跑了回来,看到林益阳手里抱着陆小芒也只是瞪了他一眼就又往屋后跑了。

“罗夏,罗夏,快起来,罗玉成家打得太厉害了,眼看就要出人命了,我一个老头子上去根本不顶事,根本拉不开,你快跟我走,赶紧去帮帮忙,把人给拉开。”罗成功边跑边喊。

罗成功刚跑到屋侧后,罗夏就冲了过来,两人差点撞上。

罗夏及时停下并伸手扶了罗成功一把,两人这才稳稳地站住了。

看罗成功一脸焦灼,罗夏知道事情肯定很严重,什么也没问就跟着罗成功跑了起来。

“罗夏,你不要管我,你跑快点,去把林医生拉开,不要让他继续追打罗玉成。”罗成功来回跑了这么一趟,体力有些跟不上了,又怕罗夏为了将就他慢慢跑耽误时间。

他走的时候,罗玉成已经被林克打得满身是血了……

“快跑,有多快跑多快,把林克拉开,他今天也不知道抽哪门子疯,提着扁担就追打罗玉成,罗玉成好像也傻了,只知道挨打不知道跑。”罗成功愁眉苦脸地道。

罗夏用最快的速度跑出了院子,转眼间就不见了。

罗成功粗喘了几下,抬头看了看林益阳,眼前陡然一亮,这小子比罗夏更年轻更好斗呀……

“小子,你也去帮忙!”罗成功上前就把陆小芒从林益阳怀里扯了出来。

“劝架我是不会的,我只会揍人。”林益阳站着不动。

陆小芒听了这一会儿,再加上猜测,已经基本搞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林克不会无缘无故追打罗玉成……

一定是林大妍在罗玉成家的事被林克知道了……

正好,她心头也有疑惑需要问林克才能得到答案。

“外公,我也要去看看。”陆小芒仰脸道。

罗成功不放心地看了看自己屋子那边一眼。

林益阳趁机道:“你要不放心,我带小芒过去,顺便劝个架。”

罗成功狠狠地剜了林益阳一眼,“你刚刚不还说你只会揍人,不会劝架的么,怎么突然之间又会劝架了?”

“有小芒指挥我,我什么都会,小芒不在,我只会揍人或者杀人!”林益阳平静无比地道。

“这是最好的选择了,那个姓冯的虽然被捆成了茧子,可是你不要以为这样就安全了,他可是会自己解绳的高手。万一我们都走了,你俩孙子还跟那人呆一屋呢……你就不怕姓冯的自己解了绳子毒打你孙子?”

第四百零一章 打死你个不要脸

不得不说,林益阳说中了罗成功的心事。家里必须留一个人守着,不能全去罗玉成家帮忙。

罗成功思量再三,又无奈地把陆小芒还给了林益阳。

“把你的狗叫出来,让小芒自己骑狗,你在旁边护着一点就行了。不许你抱着走!”罗成功无奈归无奈,可也不肯让林益阳抱着陆小芒招摇过村。

林益阳把将军叫了出来,将军驮着陆小芒走,他面无表情地跟在后头。

“臭不要脸的小子,等一下。”罗成功又叫住了林益阳:“你不想着出门到了我看不见的地方,你就把狗赶走,自己抱了小芒走。我跟你说,你是个男的,别人说起你的时候顶多说你风流,可是小芒是女的,别人说起来嘴下可不会留情,会怎么难听怎么说。

你行事还是注意点的好,要是给我听到一点不利于小芒的风言风语,你这辈子都别想给我罗成功当外孙女婿。”

林益阳确实打着这样的主意,不过仔细想了想罗成功的顾虑,他又打消了这个念头,老老实实的跟着将军一起跑到了罗大乐家。

这时候的罗大乐家,简直已经可以用鸡飞狗跳来形容。

罗大乐家门口是一圈用竹篱笆,圈了几十个平方大小的一个园子,园子的地面是松软的土面,秦好在世的时候,喜欢习点种点花花草草,所以以前罗大乐家园子里经常姹紫嫣红的。

秦好去世这几年间,园子就无人打理了,那些需要娇养活的花就死掉了,只剩下像凤仙花这种种子会自然爆掉落入土里衍生成片,一点雨水和阳光就能生长起来的花还年年在开放。

此刻,园子篱笆外围了好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村民,其中看得最起劲的人就是叶桃和罗家那四个畜生不如的父子四人。

园子里的凤仙花早已经被踏进了泥里。

一个身穿蓝咔叽布对襟上衫,下面穿着一条肥大裤子,腰上拴了条灰色裤腰带的男人正一脸怒气地用扁担狠狠地捶打打罗玉成。

罗大乐抱着罗小乐面色铁青的守着堂屋门口。

罗夏追着那个打人的人正在拉扯,一边拉扯一边喊罗玉成:“你是不是傻?他用扁担打你你也不跑不闪,你这样会被他打死的你不知道啊?”

罗玉成额头上开了个口子,血滴落下来,糊了他一脸。

他扭头看了看林克,“事是我做下的,你要打死我你就打死我得了。反正她已经是我屋里的人。”

林克气得直打哆嗦,手上的扁担没轻没重地又狠狠挥向罗玉成。

“我打死你这个不要脸的!我,我就大妍一个女儿……”

女儿几天没着家,他只当是要接生的人家太多,女儿忙不过来,可能就歇在农户家里没来得及回来。

结果叶桃昨天夜里跑来找他,告诉他她好像看到林大妍这些天一直睡在罗玉成家的,好像……还跟罗玉成睡的同一间屋……

林克知道叶桃是个啥人,说话没几句能信的,所以当时也没往心里去,结果今天正好要来红星二队给罗光明拆夹板,路上就碰到了罗玉成,林克还像开玩笑似的随口问了问罗玉成,“见没见过我家大妍?”

第四百零二章 当面解决

罗玉成二话不说转头就往自己家里跑了。

林克觉得不对劲,就追过来看了看,这一看,简直要把他气疯啊。罗玉成直接从他睡的那间屋里把林大妍拉了出来,然后带着她就往村后的山边跑了。

林克在后头追了好半晌完全没追上,到了要上工的时候,罗玉成一个人回来了,被守株待兔的林克逮个正着。

罗玉成竟然还跟他说,林大妍已经是他的人了……

林克当时就像被五雷轰了顶,震惊过后气得不要不要的,冲进罗玉成家找了条扁担就开始打罗玉成。

一边打一边要他把叶大妍给找回来。

罗玉成说人已经是他的了,他是不会再还给林克的。哪怕林克要打死他,他都不会交出林大妍。

林克也发了狠,手上半点也没留情……

罗大乐冲上来想拉架,还被打红了眼的林克一扁担挥出了几米远。

叶桃那一家子就好像提前知道有这一出热闹可看似的,林克一开始打罗玉成,他们一家五口就出现了。

罗大乐向他们求助,想让他们搭把手拉开林克,叶桃跳着脚的破口大骂起来,说罗玉成拐了人家清清白白的女儿,被打死也是活该,要是这村里谁敢去拉架,谁就跟罗玉成是同伙。

这下子,后面听到动静想过来劝架的村民们也不敢动了。

大家听了半晌,就更不愿意上去拉开林克了,纷纷觉得罗玉成这是自作自受。

你罗玉成一个快四十岁的农村汉子,竟然把水灵灵娇滴滴的小林医生睡了,还把人给藏了起来,跟林医生叫板…

换谁站在林医生的立场上也绝对想打死他啊。

罗大乐见没人帮忙,林克又打急了眼,再这么下去他爸就真得被打死,无奈之下只能让罗小乐去找罗成功一家子过来帮忙。

没想到罗成功来了之后,林克依旧不肯收手,还差点把拉架的罗成功给打一扁担。

罗成功见情况失控,赶紧回家把罗夏给叫了来。

罗夏来了之后试了几下都不能接受林克,硬拼着挨了两扁担才拉住了林克一条胳膊,顺势抱住了林克,大叫着让罗玉成先跑,避一避,等林医生冷静些再回来。

罗玉成又是个死脑筋……竟然宁挨打也不逃…

罗夏都快给愁哭了。

陆小芒到达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乱象。

她赶紧扯着嗓子喊了一句:“我知道罗玉成把林大妍藏哪了,林医生,你先停手,停手了我就带你去找人。”

这事总得解决,必须三方当面解决。

罗玉成的确睡了人家姑娘,可林克不一定知道这是林大妍自愿的,说不定一心以为是罗玉成拐骗叶大妍或者给叶大妍灌了什么迷魂汤。

“什么?你知道我家大妍在哪?你这小骗子不是在骗我吧?”林克一顿,扭头看向陆小芒。

“小芒,不要带他去找大妍,她是我屋里的人,我就是死也不会让她再离开我。”罗玉成也是一脸骇然地看向陆小芒,紧张无比地喊道。

“林克要打死你,你死了,不一样和她分开了么?玉成叔,这事必须交待清楚,不然你和林大妍在一起也是名不正言不顺的。你希望以后大家在她背后指指点点戳她脊梁骨么?”

第四百零三章 陆小芒的条件

其实这事已经闹得这么大了,依着叶桃那张破嘴的传播力度,要不了半天,全村的人都该知道罗玉成和林大妍有一腿了。

陆小芒此时这么说,也只是为了让骗骗死脑筋的罗玉成,让他同意把林大妍找出来三方和谈而已。

罗玉成不说话了,陆小芒全当他是默认了,于是又转眼看着林克道:“我可以把林大妍找出来,但是我有一个条件,你得先答应了我这个条件,我才会告诉你林大妍在哪。”

林克双目因愤怒已经染上一片赤红色,他翻着眼睛看人的时候就显得特别的吓人。

他定定看着陆小芒,握在手里的扁担晃了晃,像是无声的威胁。

林益阳立即站到了陆小芒面前,隔断了林克的目光,闪电般地出手了。

林益阳要夺走林克手里的扁担,林克当然不肯放手哇,可是他不放是不行的,林益阳手掌侧立着像一把刀子一样切了下来,直接打掉了林克手里的扁担,与此同时,林克的手腕也像被真刀子切了一刀似的,痛得他本能地颤了一下。

扁担掉落,一头砸到地上发出哐的一声,另一头砸向了林益阳的脚背。

林益阳轻轻巧巧的伸脚一勾,扁担竟然被这巧力一抬,翘了一下,不过转眼之间,扁担就到了林益阳手中。

林益阳拿着扁担冲着林克勾了勾唇,威胁的意味不言而喻。

“打人这事,我比你在行!你打了这么半天也没把人打死,可是我最多三下,就能把一个人全身的骨头给砸碎!”林益阳面无表情地道。

少年手握扁担,如同握住了一把绝世神兵利器,他往那里一站,面无表情,语调轻淡,说出嘴的话却字字让人胆战心惊。

全场的人都被镇住了。

林克怔了怔,好半天都没回过神来。

他从少年的眼中看出了一股子嗜血的味道。

他正对着林益阳,林益阳眼中那股子噬血的敌意直冲他而来,浓烈得让人心惊。

林克心头止不住的缩了缩,半晌才艰难会开口道:“你想怎样?我们根本就不认识,这是我林某人的家务事,与你何干?”

少年挑眉,眼神睥睨,两手握着扁担各一头抻开,膝盖快速向上一抬一顶。

“咔嚓!”

用十年生牛筋木打磨成的扁担竟然应声而裂,瞬间变成了两截断木。

少年云淡风轻地把执在手上的断木往地上一掷,拍了拍手掌,轻松写意地道:“你的家务事我才不屑管,可你刚刚当我的面威胁我最重视的人,这就关我事了。”

林克看了看地上断成两截的扁担,暗中吞了口口水。

这少年到底是谁?怎么这么吓人……

若说先前林益阳是靠言语镇住了场子,这一下,他就是凭实力镇住了众人。

现场没有人再敢炸毛,就连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叶桃五人也吓得往远处退了好几米,生怕林益阳要是一个不爽,把人当扁担一样给折两半了该咋整?

林益阳见全场再没有质疑和反对声,就扭头冲陆小芒勾了勾唇,“小芒,你想说什么就说吧。哦,要是谁还敢叽叽歪歪,你就吱应一声,我再出手帮你解决!”

暴力确实是不对的,可有时候暴力却是最能简单快捷震慑人的一种方式。

陆小芒骑着狗慢悠悠的上前,说出了她的条件。

第四百零四章 三败俱伤

“我的条件就是内部矛盾内部解决,以和为贵。”陆上芒悠悠道。

林克抬眼,“啥意思?”

“你要先答应我心平气和的坐下来和谈,我就让玉成叔把林大妍找回来,你们一家人关起门来把这事的来龙去脉给说清楚。”陆小芒刻意咬重了一家人三个字。

林克愣住了。

一家人?

陆小芒冲他挤了挤眼,“是的,这是你们一家人的内部矛盾。罗玉成和林大妍相互看对了眼,林大妍怕你这个老古董不同意,所以才和罗玉成偷偷摸摸往来。

这事发展到现在,无非会出现两种结果,一呢就是有情人终成眷属,一呢就三败俱伤。”

“妹夫……”眼看着一场大热闹就要消弥于无形,叶桃这个好事之徒不乐意了,忍不住出声喊了林克一声。

陆小芒看了林益阳一眼。

林益阳默默捡地上断成两截的扁担其中的一截,又是握住两端,膝盖一抬一顶,咔嚓一声,又是一分为二。

林益阳握着断成两半儿的木头,扭头瞟了叶桃一眼。

叶桃吓得直往罗光学身后缩,罗光学又赶紧往旁边一闪,叶桃没找到靠山,瞬间老实了,大气也不敢喘了。

林克终于点了点头,同意了陆小芒的提议。

罗玉成忐忑不安地去了南坡。

林克在陆小芒的示意下挥退了看热闹的村民,冲罗大乐招了招手。

“你,过来。”

他记得罗大乐扑过来的时候,他一扁担打中了罗大乐胳膊。

罗大乐垂着手走了过来,林克一碰他的手他就开始倒吸冷气并止不住闷哼了一声。

林克给罗大乐粗略地检查了一下,“我记得我只是挥开了你啊,你这胳膊怎么脱臼了呢?”

“摔到地上的时候磕了一下。”罗大乐忍痛道。

罗小乐机灵地跑回屋端板凳去了,罗夏发现林克已经平静下来,自己在这儿也起不了什么作用就先回去了。

林克给罗大乐接上了胳膊又给他敷上了自制的草药膏。

“我这药膏效果很好,你既然是我打伤的,这药费治疗费什么的我也不找你收了。”林克处理完罗大乐的手之后就盯着陆小芒直瞧,瞧了好一会儿之后才期期艾艾地开口问:“小骗子,你刚刚说的那些话是不是掩人耳目的?”

“哪些话?”

“就是我家大妍和罗玉成那龟儿子相互看对眼,还有什么一家人之类的……”林克虽然是个男人,可是自己的女儿自己了解,林大妍从小就瞧不上庄稼汉,一心想要找个城里男人,嫁进城里。

她怎么可能和罗玉成两情相悦呢……

“关于这事,我说了不算,一会儿林大妍回来后你自个儿问她。你女儿也老大不小了,二十四五了吧?

她要是个十四五岁的少女,你还能说她不懂事,是被玉成叔诓了骗了,二十四五的大姑娘,如果自己心里不愿意,你以为像玉成叔那样的老实又死板的男人,能强迫得了她?”

林克瞬间不说话了。

又过了大半个小时,罗玉成领着林大妍回来了。

林大妍铁青着脸,十分生气。

第四百零五章 抖了一回激灵

“林医……”林大妍气乎乎地冲向林克。

“哎,林,大,妍,你回来啦?”陆小芒见林大妍一来就冲林克发难竟然还要叫林克林医生,赶紧截断了林大妍的话。

尼玛,林大妍要是叫林克林医生,就是个傻子也该知道这林大妍出了问题了啊。

“小林医生,你们一家人有什么误会还是进屋坐下慢慢摆谈,别再起冲突了,好吧?”陆小芒打眼色都快把自己打成个逗鸡眼了。

披着林大妍皮的秦好终于反应过来了,她现在不再是单纯的秦好了,她还叫林大妍,这个林医生,她应该叫爸!

还好小芒这孩子机灵,不然就露馅了。

“那就进屋,都进屋。”林大妍转头扶了罗玉成一把,一脸心疼地道:“他打你,你怎么不知道跑啊,瞧给你打成这样。”

林克见到这一幕,心止不住的往下沉,沉到了不知名的地方。

这女儿,怎么好像真的看上这丑不拉叽脑袋又死板的罗玉成了哇……

进了堂屋之后,大家各自找凳子坐下。

林大妍忙前忙后地从林克医药箱子里翻找药膏出来给罗玉成处理额头上的伤,林克坐一边越看越是心凉。

完了,小骗子没骗人,这女儿是自愿跟着罗玉成的……

瞧她连一声爸也不肯叫,围着罗玉成忙得脚不沾地的样…林克从来没见过这样贴心的林大妍。

“大妍,大妍……”林克不停叫着林大妍的名字。

林大妍没空搭理他,其实也没做好心理准备,叫不出那声爸,所以就借故避着了。

林克只当是他把罗玉成给打成这样,林大妍生气了,不想搭理他。

这么一想,他就又是心酸又是不甘。

女大不中留,这怎么就便宜了罗玉成了呢……

你说这罗玉成有啥好?

结过婚,还有俩拖油瓶,长得又碜瘆,家里又穷,脑袋又木,嘴又不乖……

“大妍啊,你看上他一哪一点了哇?”怎么外头那么多好好的小伙子不挑,挑了这么一个漏灯盏?

陆小芒戳了林大妍一下,“你爸叫你呢,这血浓于水,一家人终究是一家人,你爸今天可能也不是知道具体情况,以为你是被玉成叔给拐骗或者强迫了才把人打成这样的,作为女儿的你,是不是应该站出来解释一下呢?”

这间屋子里,只有林大妍最有发言权,也只有她说的话,林克会相信。

林大妍深吸了一口气,生硬无比地叫了声爸,“我和玉成是两情相悦的,希望你以后不要打他了!”

林克心里的最后一丝侥幸也被这句话打碎了,他一下子像是蔫掉了丝瓜藤一样耷下了脑袋。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又慢慢地抬头道:“没结婚,你俩这也名不正言不顺的,你不能老住罗玉成家。”

一直没吭声的罗玉成立马伸手拉住了林大妍的手。

林克狠狠瞪向罗玉成。

林大妍咬着唇,冲林克直摇头。

林克无奈,长长地叹了口气,“你们,你们好歹也要补办个婚礼什么的吧?这样不清不楚的就在一起了,会被人说闲话说到死的呀。”

补办婚礼……这可以有。罗玉成立即点了点头,破天荒的还抖了回机灵。

“岳父!要得,我们补办,补办。”

林克快呕血了,腾地站了起来:“我胸闷,出去透口气儿。”

林克往门外走

“林医生等等我,我有话要问你“陆小芒骑着将军跟了上去

林益阳默默跟上,罗大乐犹豫了一下,也要跟上去,林益阳回头瞥了他一眼。

第四百零六章 恶毒的主意

林克失魂落魄的站在罗玉成家的园子里,抖着手掏出一盒大前门,撕了封口抽出一支烟,又掏了盒火柴不停地划呀划啊,半天都没划燃。

火柴全划光了,他的烟也没点着。

他就哪着那支烟默默地站着,脸上流露出一抹愁苦和无奈,更多的却是不理解。

陆小芒看着他那副大受打击的模样,心里有一丝丝不落忍。

林克一扭头就看到了陆小芒,“小骗子,有事?”

陆小芒嗯了一声,努力回忆了一下,就把冯坚强的肝部肺部的那些阴影描述了一遍。

“林医生,你说这人是得了啥病?”

林克皱眉想了想,半晌才道:“肺上有阴影,片状或者粟米样的,要么是癌要么结核,不过到底是哪种,得详细辩证。”

陆小芒眼皮子直颤。

肺结核?

好像是传染的。

“如果是肺结核,这种病是传染的吧?”

林克点了点头,“是,传染性极强,除了毛发、牙齿、指甲、趾甲以外的所有组织和脏器,结核病菌都能感染。”

“那,结核病,是通过口水传染的么?”陆小芒的声音隐隐有些发颤,眼睛也一眨不眨地盯着林克,双手更是慢慢地攥了起来。

林克再次点头。

“结核病人咳嗽、打喷嚏时可以产生大量飞沫核,结核菌就借助飞沫核被排到空气中了。健康人一旦吸入含菌飞沫核的空气,结核菌就从传染源进入了另一个人体,如果恰巧这个人的抵抗力差,结核菌就可以顺利地安营扎寨了。”

陆小芒脸上的血色陡然退尽,骑了狗就冲出了罗玉成家。

冯坚强得的一定是结核病……

所以他才绞尽脑汁的想要留下来。

他竟然是打着这样恶毒的主意!

想要把结核病传染给外公……

陆小芒一想到这一点就出离的愤怒,恨不能立刻赶回外公家,告诉外公这一切,然后把冯坚强给碎尸万段!

林益阳快步跟了上来,轻声问:“小芒,是要弄死他么?我去!”

“等等,他已经跟外公在一间屋里睡了一晚上,你立即回去把林医生带上,让他开点什么能防治或者阻断结核病菌的药。”陆小芒道。

“还是你去找林医生,我去通知外公。”

他是觉得现在外公家院子里有传染病人,宁愿自己去涉险,也不想让她去么?

陆小芒心头一暖,眼圈一瞬间就红了。

“我体质好,我去更合适。”林益阳坚持道。

陆小芒无奈掉头,“好,你去,那你注意点儿。”

“没事,任何病菌传染都是需要一定时间的,说不定只是虚惊一场。”林益阳像一道黑色流光一样跑远了。

陆小芒拍了拍将军的脑袋,“将军,回玉成叔家里。”

林益阳跑回罗成功家时,只看到罗成功一个人坐在院子里,而他屋子里的门大开着,床上空无一人。

“外公,冯坚强呢?”林益阳问。

罗成功掀了掀眼皮子,没好气地道:“你对他怎么这么感兴趣?”

“他有传染病,昨天晚上吐你口水估计就是想传染你,外公,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你快告诉我人在哪儿?”

罗成功听了这话,面色大变,腾地一直站了起来,大叫:“糟了!”

第四百零七章 有谁在搅风搅雨

“我已经让罗夏把人送走了,走了有半个小时了。”罗成功一脸懊悔,“冯坚强有点发低烧,走不动道,所以我让罗夏借了个板车把他推回冯家场。这里离冯家场大约一百多里地,罗夏和冯坚强起码得相处两天时间。”

罗夏不够机灵圆滑,冯坚强却是机关算尽的人精,两天时间里,说不定冯坚强会极尽所能的把病传染给罗夏。

“我,我现在就去追!”罗成功说着就要往外冲。罗夏是他唯一剩下的孩子了,他已经失去了妻子女儿,不能连最后剩下的这个孩子也失去。

罗成功年事已高,腿脚已经不如壮年时期灵便,这一心急,越想跑快点就越是容易摔。

眼看着他一个踉跄就要摔出去,林益阳只得伸手一抄把人拉住。

“我去吧!一会儿小芒回来,你跟她说一下,让她放心,冯坚强跑不掉的。”林益阳扶住人之后,等罗成功自己站稳了,他才摊手道:“我没去过冯家场,外公最好画个地形图给我。”

罗成功跑进屋找纸笔,抖抖索索地画了一张地图。

林益阳看了地图一眼,神情突然变得有些凝重。

“冯家场在理城往蜀城方向的夹缝区?”怎么会这么巧?偏偏是在这个区域?

“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罗成功见林益阳表情不对,瞬间就意识到这事不对劲。

“没事,不用担心,我能搞定,等我好消息。“林益阳摇了摇头,收了地图,转身就跑。

罗成功拧着眉头站在院中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他总觉得冯坚强来得蹊跷,目的也很蹊跷,好像背后有谁在搅风搅雨,暗中布下一张大网,想要对付他或者他们一家。

罗成功想了想,踱步进屋,在角落的一只旧箱子底下找到尘封已久的毛笔,磨了墨蘸上润了润笔,提笔想了半晌,才在纸下落下第一笔,写了两个字。

本家……

他平生树敌,能达到要他家破人亡程度级别仇人,除了本家之外,他好像再想不出其他人。

不管是不是,先写封信探探究竟。

就在罗成功埋头写信的时候,林益阳跑到了一条丁字路口。

三个分叉路,通往三个不同的方向,一条往昆城,一条往理城,一条是出省的省道。

冯家场在理城和省道的三角夹缝区,另一面靠近陕省,一般这种地段都属于行政有些混乱的地带。

地形复杂,三地都能近距离互通往来,人员也驳杂,管理起来也不容易。

罗夏要带冯坚强回冯家场,最优选择是顺省道走大路,因为大路虽然要远上二十来里地,但是一路都是坦途。

第二选择才是从理城那条土路翻越飞蛾山,从南面下山,绕过苍泣岩进入理城,再经由理城去往冯家场,这段路大部分都是山路,要上坡下坳,虽然近上那么二十里,却相当难走。

林益阳沿着省道狂奔,追出十几里之后人毛都没见到时,瞬间就觉得不对劲了。

罗夏推着一个人步行,就算先走半小时,也顶多走出几里地,林益阳自己的速度他自己清楚,他半小时全速能跑三十里地。

“不好……舅舅走的是理城那条道……”林益阳眼瞳猛地收缩了一下,紧接着双手就捏紧了。

苍泣岩下是旧时的战区,他梦里受的重伤就是在那里受的。

那里有一片残存的地雷区……

第四百零八章 两全其美

崎岖不平的山间小道上,罗夏满头大汗地推着板车边走边后悔。

“抄什么近路?这近路虽然近了点儿,可是这么难走,早知道这样还不如走省道!”罗夏边走边念叨,偶尔看向板车上那被绳子捆成的那个人茧时,眼光也变得有些厌恶了。

要是不是看他一直在咳嗽,又发着低烧,罗夏真想上去揍他丫的。

冯坚强感觉到罗夏目光中隐含着敌意,一边咳一边道:“咳,我只是告诉你走理城这条道近,我,我又没让你一定走这条道,咳,你,咳咳,你可不能怪我。”

罗夏听了这话,就跟斗败了的公鸡一样耷下了脑袋,什么话也说不出口了。

说起来,这事确实只能怪他自己。

到了丁字路口的时候,他有些累,就停下来歇了一会儿。

闲聊的时候,冯坚强说其实理城和省道两条路都能到冯家场,只是从理城走会少绕弯子,比走省城近二十几里路。

罗夏一听能近二十几里,就兴冲冲的把板车推进了理城那条道。

理城那条路,刚开始两里地还比较平顺,罗夏推着板车走得飞快,结果推到后来,路就越来越难走,罗夏想要掉头又不甘心,一心想着会不会这段路难行,下一段路就好了呢……

抱着这样的侥幸心理,他硬是硬着头皮把板车推了好几里地,想象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路……越来越窄小越来越难行了……

到了这个时候,罗夏悔得肠子都青了。

前面的路只有二三十公分宽,板车根本无法通行。

罗夏咬了咬牙,准备掉头返回,就当这截路白走了,还是走平顺略绕的省道去吧。

正在这个时候,冯坚强眨了眨眼,强自压抑下咳嗽,轻轻地出声了。

“其实,过了这截上坡的山道,绕过山地,再走一两里地,就全是平顺的大路了。”

“你的意思是,只要再坚持走一段,剩下的路就全是好走平路了?”罗夏问。

冯坚强十分认真的点了点头,眼里却划过一抹狡诈。

这条路他自己也没亲自走过,只是他有必须从这儿走的理由。

罗夏犹豫了,低着头想了好一会儿也难以做出抉择。

“是头还是继续走,你自己做决定,不然一会儿觉得不对又要埋怨我。”冯坚强先把责任撇得一干二净,然后又剧烈地咳嗽了好一阵儿,催着喉头那股腥热,嘴一张就咯出了一口血痰。

他脸色苍白了无生气地虚看着远方,又道:“你说我都病成这样的人了,俗话都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我难道还能害你么?”

罗夏看了看前面那段狭窄如羊肠的小道,依旧有些迟疑,“板车过不去了。”

“左右只有大半里地,你长得五大三粗的,背我过去不就得了?”

“背你过去,板车也过不去啊,剩下的路我还背你走?”罗夏不是很愿意背着冯坚强走。

“如果要一路背着你走,我还不如现在就掉头呢。”

冯坚强眼珠子溜溜地转了几圈,然后道:“其实我睡了一晚,体力也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你要放心我,就帮我把绳子解了,让我自己走,这样不就两全其美了么?”

第四百零九章 死一个还是死一窝

一个人重量好歹也有一百多斤,让他自己走,罗夏当然轻松多了啊。

哪怕之前用板车推着他走,罗夏也要用力气去推着板车和这个人的重量前行啊。

冯坚强继续咯着血,一副病入膏肓,要死不死的模样,看上去半点威胁性也没有。

“你,你要是怕我,就当我啥也没说。你掉头便是。”冯坚强装出半点也不介意罗夏掉不掉头的模样。

罗夏伸出自己强壮有力的手挥舞了几下。

他这一身的力气,未必怕个行将就木的病秧子?

于是,罗夏就转到板车前头,抬起冯坚强的脚,找到绑的绳结解了起来。

那结打得很奇怪,看上去跟普通的绳结没两样,可是罗夏解了几分钟竟然完全解不开!

他有些急了,东拉一下西扯一下,结反而越弄越大。

“什么鬼结啊?怎么拉来拉去都拉不开?”罗夏嘀咕道。

冯坚强暗中嗤了一声,要是容易解的结,他会自己不解等着让别人来解?

那绑他的小子行事狠戾,明知道他是个病人也能把他往水里踩,几次三番的把他弄得快溺毙过去,把人捞上来之后也半点怜悯心都不存,直接伸脚猛踩,把水踩出来……

要不是遇上了这个小子,冯坚强是打定主意要赖在罗成功家的。

可这小子出现了,行事完全不按常理又心狠手辣,他昨天晚上没弄死自己完全是因为他搞不清楚自己和罗家人之间的亲戚关系,要是等他弄清楚了,等待冯坚强的只能是死路一条。

他来罗家是替自己求生的,可不是来寻死的,为了保命要紧,罗夏一回来他就说想家了想回家,提醒罗成功送他回冯家场,这才先一步逃出了虎穴。

不过这一趟,他也没白来,很快……他就能得到他想要的了。

他清楚阿牙,阿牙同样清楚他,如果他走了这一趟阿牙却没给出相应的报酬,他一定会转头咬出阿牙。

所以阿牙一定会把他想要的东西给他的,冯坚强坚信这一点。

省道上人多,阿牙的人一定不会选择那样的地方和他接头。阿牙的人一定会在通往理城的某段路上等着他。

冯坚强越想越是心热,眼中陡然散出灼灼的光彩。

“还是结不开,算了,我还是掉头吧。”罗夏一边嘀咕一边站了起来。

冯坚强脸色大变。

要是罗夏真掉头了,他的所有期盼不都落空了么?

不,不行,他不能让罗夏掉头,必须朝着理城这段路一直往前走,直到遇见阿牙派来接头的人,拿到他想要的药为止!

到那个时候,阿牙想要罗夏活还是死,要怎样弄死罗夏,他根本不会过问。

罗家人,死一个还是死一窝,都是应当应份的。

他们冯家人都快绝了,罗家人凭什么活得好好的?

“解不开绳结就把绳子磨断呗,这是稻草编的草绳,找块尖一点的石头,不用几分钟就能磨断的。”昨天晚上他是被捆在床上,后来罗成功又醒了,他根本找不到趁手的工具,不然,他也会选择磨断绳子的。

第四百一十章 牵着畜生走一走

五分钟后,罗夏找到了合适的石头,磨断了草绳,把冯坚强放了出来。

被绳子勒紧捆了一夜,冯坚强全身都因血液不流畅变得麻木不已,被解开后手脚完全没有什么知觉,别说走,就是爬也爬不起来。

他满怀希冀地看着罗夏,“帮帮我,让我手脚恢复知觉,不然你就只有背着我走了。”

罗夏左右看了看,捡了条手指粗的树枝,照着冯坚强的手脚就一通猛抽。

冯坚强被抽得啊啊惨叫起来。

“罗夏,你干啥?”

“不是你让我帮帮你的么?我在帮你的手脚恢复知觉啊。”罗夏认真地回答道。

脑袋里装的豆腐渣啊?

我让你帮我恢复知道,是想让你帮我揉一揉搓一搓,谁让你拿树枝抽我了?

冯坚强一脸郁闷。

罗夏摸了摸下巴,问:“怎样?有知觉了么?”

冯坚强仔细感觉的时候,罗夏又挥着树枝把他猛抽了一顿,这次抽的时间比上次还要长。

“你干什么?”冯坚强怒了,瞪大眼看着罗夏,“你是不是看不我顺眼,借机故意抽我呢?”

罗夏连连摇头,“我见你没反应,怕你还是没知觉,所以就多抽了几下,怎样,现在恢复知觉了么?”

眼看着罗夏握在手里的树枝又扬了起来,大有冯坚强不给个肯定回答就又要照他猛抽的架势,冯坚强赶紧点了点头,大叫:“有知觉了,有知觉了。”

再没知觉,他手脚都要被罗夏抽残了

“哦,有知觉了,那就自己爬起来走啊。”罗夏手搭额头看了看天,太阳都已经升到山头上了。

冯坚强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踉踉跄跄地跟着罗夏往山路上走。

羊肠小道弯弯曲曲的,一眼看不到头。

罗夏蹬蹬地在前面走着,不一会儿就走出了十几米远,惊觉身后的脚步声竟然没了之后,他立马转头看了看身后。

冯坚强像有气无力地在十米后的山道上手脚并用在爬……

见罗夏看过来,冯坚强抬头无奈地道:“没,没力气。”

“没力气走我也不会背你的。”罗夏立即摇头。

冯坚强鲠了一下。

“看你的样子就不行,不然还是掉头去走省道算了。”罗夏大步走了回来,越过冯坚强就要往板车那边去。

冯坚强心头一震,连忙伸手抓住罗夏的脚脖子,“不用不用了,我现在有力气了,能走了。”

罗夏一脸怀疑地盯着冯坚强看了好一会儿,“你这样子我怕你走几步又说走不动,这样下去尽耽误工夫,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走到冯家场。”

冯坚强生怕罗夏真要掉头,连忙咬牙站直了身子,装出一副我很强壮我还能走的样子。

罗夏想了想,走回板车那边把绳子拿了回来,磨断的那部分绳子时靠近冯坚强脚跟的结附近那一段,剩下的绳子还有很长很长,刚刚从冯坚强身上解下来都花好几分钟才解完。

“要不然,我牵着你走吧?”

冯坚强点了点头,牵着走,罗夏走前他走后,由罗夏带着他,他能省不少力气。

冯坚强伸手要去抓绳子的时候,罗夏却把绳子拴到了他脖子上……

“罗夏,你这是什么意思?”冯坚强大叫。

“给你拴上绳子,我好牵着你啊。我牵牛牵羊都是这样牵的。”罗夏一本正经道。

“可我不是畜生。”

“但我只会牵畜生这种牵法。”罗夏拉着绳子迈步就走,一边走一边道:“好了,走吧,再这么磨叽下去,又不知道耽搁多少正事了。”

两人转过山坳,又走了大半里地,就看到前面不远处的一块青色石头上坐了个戴着草帽的男人。

冯坚强心头一喜,赶紧迎上前去。

第四百一十一章 黄泉路上搭个伴

“老乡,歇气啊?”冯坚强笑迎迎的冲戴草帽的男人打招呼。

戴着草帽的男人低着头,嗯了一声。

“老乡打哪儿来?要去哪儿啊?”冯坚强又问。

戴着草帽的男人不咸不淡地道:“从来处来,向去处去。”

听了这句话,冯坚强整个人都像打了鸡血一样抖了一下。

暗号对上了,阿牙果然守信用,真的派人半路给他送药来了。

罗夏看冯坚强和那个聊得火热,不耐烦地扯了扯草绳一头,喊了一声:“走了!”

“等会儿呀,罗夏,你走了这么久累不累?要不要歇一会儿?”

罗夏摇头,“不累,不想歇。”

“那渴不渴?这位老乡带着水壶,你就不想讨两口水喝喝?”冯坚强又问。

“哦,那倒是有点渴了。”罗夏不再坚持往前走,转而向戴着草帽的男人走去。

戴着草帽的男人伸手把草帽沿又往下拉了拉。

罗夏走到草帽男跟前,嘿嘿笑了两声,“那个,能不能讨口水喝?”

草帽男解下别在腰间的军用水壶递给罗夏。

罗夏接过水壶,就着壶嘴倒了点水出来洗了洗,猛灌了几口,清洌的水一入喉头一路往下,滚过的地方全都清凉凉的,特别舒服。

罗夏满足地喟叹了一声,习惯性地洗了洗壶嘴,盖好好水壶递回给草帽男。

“谢谢啊,兄弟。”

“嗯。”草帽男从始至终就没正眼看罗夏一眼。

透过压得很低的帽沿,罗夏只能看到小半张胡子拉茬的脸。

这人的胡子黑而密,长的足足有几公分,却一点卷曲也没有,又长又直。

“你这胡子看上去真特别,就跟人的头发似的,又长又直。”罗夏道。

戴着草帽的男人浑身一震,赶紧又把草帽沿往下拉了拉。

冯坚强眼巴巴地盯着草帽男,草帽男转头看了他一眼,顺手把水壶递给了他,“兄弟两眼发赤,望风流泪,时不时的还咳几声,是热火积到肺里了吧?苍泣岩那边有很多苦蒿丛,你不如扯一点回去泡水喝一喝,只准见效。”

草帽男的声音有些尖,好像是故意变了腔调。

冯坚强听了这话,立刻明白这人是在提醒他,药放在苍泣岩下的一处苦蒿丛中了。

“多谢老乡,老乡真是好人,要是真见效果,二天专门请你喝酒道谢。”冯坚强喜不自胜,两眼冒光,两手抱着水壶不停朝着戴草帽的男人作揖。

草帽男收回水壶,跳下石头,转过山坳,很快就消失了。

罗夏看着那人消失的方向,拧眉想了好半晌。

“这个人的声音,怎么听起来有点耳熟呢?”

“你一定是听错了,这半路上遇上的一个老乡,肯定不会是你认识的人,走了走了,赶路要紧。”

治疗肺结核的特效药就在苍泣岩的某丛苦蒿下等着他去拿了。

只要吃了这个药,他就能活了。

冯坚强催着罗夏往前继续走。

山坳这边,戴着草帽的男人爬上了山顶,冷眼渐行渐远的两道人影。

一道阴恻恻的笑声陡然响起。

“肺结核哪有什么特效药,从一开始你就只是一颗废子而已,也好,你俩一起上路,互相还可以搭个伴,黄泉路上也不会太寂寞。至于阿牙…那可就归我了。”

第四百一十二章 地雷区遭遇

男人掀开草帽,露出一截光洁的额头。浓眉的眉毛长过眼角,尾部有几根逆长的眉毛悄然立了起来,让他的五官显得有些凶恶。

他的嘴角一周是黑而直的胡子,他忍着痛,把嘴角粘着的胡子一点一点的撕扯了下来,丢弃在地上。

罗夏那个人虽然没什么心眼,可是眼睛却有些毒辣,一眼就看出了这假胡子和真胡子之间的区别。

没错,他这胡子就是用头发代替的……

“罗夏,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你这么一个大老粗,哪配得上风情妩媚的阿牙?占了这么些年,赔条命,你也不算亏。”年轻的男人把脸上的假胡子扯掉之后,仰面看了看渐渐有些晃眼的太阳,顺手又把扔在一边的草帽子戴上了。

远处的两个身影,已经走入了苍泣岩的雷区…

他的任务也算完成了,该回去找阿牙愉快的玩耍了。

年轻人心满意足地转身,从另一条路入了山,消失在郁郁葱葱的柏林里。

他走过没一会儿,林益阳狂奔而来。

阳光下,少年的眉头紧皱,墨石般的眸里隐隐含着几分急色。

风把他的碎发吹得立了起来,汗水浸着昨天夜里蹲草丛里被蚊子咬出来的肿包群,有点刺刺的疼痛感。

好像……还是来迟了……

转过这个山坳,就是苍泣岩的雷区了……

直到现在,他都没见到罗夏和冯坚强,他们极有可能已经进入了雷区!

林益阳削薄的唇抿成一条直线,脚下片刻也不敢停,继续往前跑啊跑啊。

又往前跑了几十米,他终于看到了罗夏和冯坚强。

一片长满了杂草的野地上,罗夏背向林益阳这边站立着,他的手里牵着一条长长的草绳,正不耐烦地冲在苦蒿丛中扒来扒去的冯坚强喊:“要尿就快点,随便哪个蒿蒿后头把裤带一松一垮,掏出来就尿,你这找来找去的,是在选风水宝地啊?撒尿也这么多事儿!”

“等,等下,这苦蒿丛不够浓密,我,我这个怕羞的,得找个够高够密的苦蒿丛才敢脱裤子尿尿。罗夏老表,你再等我一会儿,就一会儿就好。”冯坚强见面前这丛苦蒿里啥也没有,一边说话一边兴奋地走向另一丛长势更好的苦蒿丛。

就在这个时候冯坚强要扒开那丛苦蒿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了一声断喝,“停下,别动!”

冯坚强一听到这个声音,头皮就麻了一下,紧接着双腿就发软,差一点点就向前栽了过去。

罗夏扭头,惊讶无比地看着林益阳,“咦,臭不要脸的小子,你也要去冯家场啊?”

说话间,罗夏抬脚就要走。

“站住,不要动!”林益阳紧张地看着罗夏脚下,“千万不要动!”

“臭不要脸的小子,你这是在闹哪样?”罗夏问。

“反正你不要动就行了,就站那儿,一点也不要动。”林益阳叮嘱道。

“哦,那我就不动嘛,看你娃儿要玩啥子。”

林益阳如临大敌般,走一步仔细看看脚下,又走一步,慢慢地往罗夏这边来了。

冯坚强见林益阳的注意力完全放在了罗夏身上,他就悄悄的往后缩了缩,伸手去扒旁边的苦蒿丛。

长长的苦蒿杆被扒开了,一块黑黑的东西被苦蒿根部缠绕住了,冯坚强站着看不太清楚,于是就赶紧弯下了腰,用手去扒那黑东西旁边的草根。

是药么?

是救了他的药么?

冯坚强慢慢地凑近了那个黑东西。

“啊!这,这是什么?”

第四百一十三章 自生自灭

黑东西顶部是一个圆圆的金属片,不太像是装药的器皿。冯坚强瞪大了眼,又仔细地看了两眼,这一看,他魂都差点被吓掉了。

“地……地…啊,是地……”冯坚强脸色惨白,指着苦蒿丛中埋着的地雷语无伦次地惊叫了起来。

“闭嘴,让你站着不要乱动你乱动什么?”林益阳狠狠地剜了冯坚强一眼。

“怎么,怎么办?”冯坚强吓糊涂了,竟把林益阳当作了救星,向他求救起来。

“闭嘴,慢慢站起来,我没让你说话你不要说,没让你动你不要动!”林益阳厉声道。

冯坚强蹲在地上,两腿如同筛糠般抖动着,他想要慢慢地站起来,那腿脚却根本不听他使唤。

“我,我站不起来……”

“那就蹲着!”林益阳继续走一步探一步地往罗夏靠近,短短二十来米远的距离,他走了十分钟才走了几米。

罗夏不明究竟,疑惑地看看表情凝重的林益阳,又扭头看了看吓得面无人色瑟瑟发抖的冯坚强。

发生什么事了吗?

怎么这两个人突然变得这么奇怪?

一个走路像在数蚂蚁子,每一脚踏下去的时候都像在踩鬼门关的门槛一样,小心谨慎得不像话。

一个莫名其妙的就吓得上牙磕下牙直打哆嗦。

林益阳的梦里,他来过这片雷区并触发了地雷,而就在他触发地雷的同时,有人在他背后瞄准他,打了他的黑枪……

所以,他才会伤得那么严重。

要不是遇上了那个傻乎乎的陆小芒,他估计就死了。

好死不死的,现在罗夏站着的位置附近,还有冯坚强刚扒的那丛苦蒿丛里就是有雷的。

罗夏没什么心眼,性子又太粗放,要是告诉他脚下有雷,他说不定会在情急之下自乱阵脚,给林益阳造成更大的麻烦。

冯坚强已经认出了地雷,正因为认出了这东西,他才吓成了那副德性。

这样也好,林益阳说什么他都会听,都会照做。

虽然林益阳很想让冯坚强被炸死,可是冯坚强和罗夏离得太近了,他那边一炸,罗夏这边势必也会被波及。

这片雷区是战时遗留下来的,地雷不会只埋一颗两颗,要埋基本上都是埋一片,形成一个地雷阵,如果地雷之间相互触发,这里方圆几里地都会被震上天,他们三个都会死!

又走了十分钟,林益阳终于走到了罗夏跟前。

呼,他松了口气,“舅舅,现在,你跟着我走,我走前,你走后,你得看清楚我每一步脚是踩在哪儿的,你必须踩着我的脚印走,一步也不能错!”

罗夏虽然觉得奇怪,却还是点了点头。

“那好,现在,我们开始走,我说开始就走,说停你立马停,懂了么?”

“哦,好。”罗夏点了点头。

“不行,我也要出去!你别想只带罗夏不带我!你要敢把我扔这儿自生自灭,我现在就踩过去!”冯坚强生怕林益阳会把他扔在这儿,不住地冲着林益阳那边凄厉地大喊抗议。

“我一次只能带一个人,等我把舅舅带到安全区域就来带你!”林益阳道。

“我不信,你就是想把我一个人扔在这儿等死!我要你先带我出去!”冯坚强说着就要伸手去按苦蒿丛里那圆圆的金属弹片。

原本他只是想吓吓林益阳,好让林益阳同意先带他走出雷区,结果他蹲了这么一会儿,脚早就麻了,他一伸手,上半身就完全倾了出去,整个人倒在了苦蒿丛里。

金属弹片被冯坚强直接压进了地里。

第四百一十四章 林益阳的决定

冯坚强整个人压在地雷上,浑身颤栗,像筛糠一样哆嗦起来,牙齿彼此打架。

林益阳面色大变,抿紧了唇,冷冷地看着他。

冯坚强吓得直飙泪,不停喊:“不要走,你们俩谁都不要动,谁敢往外踏一步,我……”冯坚强咬了咬牙,发狠道:“我就拉着你俩给我陪葬,咱们三人全死一堆!”

直到这个时候,罗夏才意识到事情不对劲。他低头往脚下的草里看了看,却什么也没看到。

林益阳抓在罗夏手腕上的手不住地收紧,修长的手指因为用力指节泛起了白。

“臭不要脸的小子,这片地里有什么?冯坚强怎么突然就怕成那样了?”

“有一些早些年遗留下来的小东西。”林益阳力持镇定,缓缓地道。

“什么小东西!是地雷!是地雷!我这身下就有一颗!”冯坚强声音尖利而刺耳,像是恨不得扑上来掐死林益阳似的,两只眼睛都瞪得从眼眶里突了出来。

这可是一炸就会要人命的地雷啊,这小子竟然轻描淡写地告诉罗夏只是一些小东西……

他是怕罗夏反应太大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么?

都到这个时候了,还有人为罗夏这么着想。

想到这里,冯坚强心里的忌妒又如火中烧,瞬间就烧满了整片胸腔。

“凭什么?凭什么你那么傻那么蠢的人都有人如此真心为你着想?而我,我却要家破人亡,尝尽人间冷暖,甚至孤单单的死在这里?

我不服,不服!我告诉你们,哪怕我今天真的免不了要被炸死在这儿,我也一定要,一定要拉你们俩给我陪葬!”

冯坚强脸色狰狞,跟一条疯狗一样失去了理智。

罗夏听了他的话,一时间也怔住了。

地雷……会把人炸成碎肉的地雷……这片地面下竟然埋着地雷!

“小,小子,他说的是真的?”罗夏向林益阳求证。

话都已经被挑明了,林益阳再否认也没什么意义了。他轻轻地点了点头,道:“是,这是一片残存的地雷区,据我估计,这片地面下最少雷着十颗撞击式地雷。”

“那,我们今天是不是都要死在这里?”罗夏微黑的脸庞也瞬间变了颜色,他只觉得口中泛苦,心中突然生出了一丝不甘和不舍。

他首先想到的是罗成功,他的老父亲。他的父亲一生恃强,只有一个儿子一个女儿,女儿女婿全都横死,尸骨无存,只留下一个嗷嗷待辅的女儿。

罗夏还记得姐姐死时,罗成功一夜就白了头。他曾对罗夏说,老一辈的人讲究生要见人,死要见尸,入土为安,最惨的死法就是炸亡,尸骨无存。

如果现在,罗夏也被炸身亡,罗成功只怕会受不了这个打击。

想完老父亲,罗夏又想到自己那俩个可爱的儿子,他们还小,如果没有了爸爸,要是谁欺负他们,谁又能护得了他们?

还有阿牙……

都说人在死前最清醒,在这一刻,罗夏想了许多,再多的怨恨在死亡面前都是不值一提的。

如果能不死,或许他还可以原谅阿牙……再做回夫妻!

“舅舅!舅舅!别发呆,听我说。”林益阳轻轻拍了拍罗夏肩膀,墨瞳中闪过一丝决然,“我刚刚走过来的位置我都记得清清楚楚,我会扔草杆到指定地位置,我扔一根草杆你走一步。”

“那你呢?”

“我不同意,谁都不能走!”

罗夏和冯坚强同时出声。

第四百一十五章 我和小芒约定好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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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坚强,你放心,我只是让舅舅先出去,我会留下。。。品書網”林益阳平静道。

“不行,拉一个垫背的不如拉俩,黄泉路人多更热闹。”冯坚强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绝望而疯狂地笑了起来,“我反正得了病,本是要死的人了,要是说这世我最恨谁,那是姓罗的的了。

所以,罗夏不能走,要是我必须死,他也得陪我一起死!像他那么傻的男人,活在这世也是‘浪’费粮食,不如跟我去‘阴’曹地府搭个伴。”

“如果我说……你不会死呢?”林益阳半眯了眼,眼底一片清冷。

“什么?不会死?踩了地雷必死,我又不是罗夏那样的蠢货,你别想‘花’言巧语的骗我。”冯坚强一脸防备,半点也不信林益阳的话。

“这片地面埋的应该都是撞击式地雷,这种地雷是靠压力完成启动爆炸装置的,你压去了,只要你不动,保持压去时的同等重量,它在短时间内是不会炸的。”

“不会炸,可我也逃不了,再说了,谁能一直保持着同一个姿势不动很长时间?只要我一松,它立马会把我炸成碎片。”冯坚强道。

“我会拆这种雷!”林益阳猛地闭了闭眼复双睁开,“如果你让舅舅先走,我帮你拆!如果你坚持要三人同死,那我们耗着,等你支持不住的时候同死。”

“你,你真会拆雷?”冯坚强有些心动了。好死还不如赖活着呢。阿牙摆明了是在过河拆桥,他要这么死了,真咽不下这口气啊。他得杀回去,给阿牙点颜‘色’看看。

万一阿牙怕了,把真能治结核的特效‘药’给他了呢……

“我不会拆,我留下来陪你死么?我还这么年轻,出身也不俗,长得也不差,前途无量,我有什么理由要为你陪葬么?”林益阳反问道。

冯坚强仔细一想,对啊,面前的少年才十几岁,没理由会留下来陪他死啊。

“好,罗夏可以走,你留下来帮我拆雷!”冯坚强当机立断拍板答应下来。

搞定了冯坚强,林益阳开始小心翼翼地拔苦蒿,然后把一根根草杆扔到他来时踩过的地方。

“舅舅,你先出去,地雷的爆炸范围是六十米,你到前面那山坳前头等我一会儿,我等下来追你。”林益阳冲罗夏轻轻笑了一下。

罗夏站着不动,怀疑地盯着林益阳看了又看,反复问:“你真的会拆雷?不是骗我先走的吧?”

“我不会有事的,我和小芒约定好了,等她长大我要娶她的。我可舍不得现在死,舅舅你放心的出去吧。”林益阳一脸笃定,俊美无俦的脸庞映着一层自信光芒。

“那我为什么不能留下来看你拆雷了一起走呢?”罗夏问。

林益阳暗叹一声,舅舅没啥心眼,有时候却会无意见切要点。

“因为你在这儿,我担心你会‘乱’动分我心神。”

“我不会的。”

“我不信你,你在这儿只会妨碍我。”林益阳半点没给罗夏留面子。

罗夏咬牙踩着草杆走了,一步一步,像蹒跚学步的孩子,慢慢的,一点一点的,走出了雷区,头也不回的往山坳而去。

林益阳默默地注视着他的背影,双手悄然紧握,随即转身,冲着冯坚强决绝地笑了一下。

罗夏转过山坳,等了大半个小时,强忍着没回头看。

“小子,你骗我!”

轰!轰!轰!

巨大的炸裂声将冯坚强惊恐的声音和惨叫声瞬间淹没。

罗夏腾地回头,只看见了冲天而起的土石夹杂着草皮和血‘肉’……

“臭!小!子!”罗夏仰天大喊,眼泪瞬间自眼角迸出。</content>

第四百一十六章 死讯

“臭小子!”罗夏想要往外冲,巨大的震感却把他震得站立不稳,他不停地冲着爆炸区嘶喊:“臭小子,出来啊!不是说只让我等你一下子的么?你出来啊!”

回答他的是益发剧烈的轰隆隆之声。

一声接着一声,震天动地。

罗夏两耳都被震得出了血,最后被爆炸余波波及,生生震得晕死过去。

“臭小子……出来啊……”罗夏闭上眼之前尚在嘶喊。

爆炸持续了十几分钟,苍泣岩整个被炸平了,通往理城的路也被掩埋了。

地面龟裂,形成了无数豁口,附近的山头上的石头和土层也被炸得滚落了下来,哗哗地往裂开的深壑里填。

声音慢慢止息,地面停止了震动,一切归于平静。

阳光照过大地,掠过满目疮痍的大地,洒了罗夏一身金光。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罗夏被解灸烈的阳光烤醒了。他一睁眼,刺目的金光就往他眼里刺,像道道利剑,刺得他眼睛发痛发胀,止不住的流下泪来。

“臭小子!”他一翻身坐了起来,两手一撑,整个人就往那片苦蒿地窜去。

臭小子……

臭小子……

山野间不停地响起这样的嘶吼声,重重叠叠,互相回应。

罗夏喊到声音都嘶了,喊到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却没能听到属于那个臭小子的声音。

他用手徒劳地刨着先前臭小子站过的地方,刨得十根手指都鲜血淋淋,一片衣角碎布也没刨出来。

一个小时后,罗夏浑浑噩噩地站了起来,失魂落魄地往来路走去。

陆小芒和林益阳分兵两路,林益阳去追罗夏,陆小芒就让林克开了个方子并找来了药,给罗成功煎成了水,让他连续喝了三大碗。

林克说肺结核这东西虽然是靠飞沫传染,越是体质差的人越容易被传染,但是短时间接触这种,被传染上的几率只有不到四分之一,只要喝点阻断药,持续治疗一段时间就不无碍了。

陆小芒提到嗓子眼的心终于放了下来,顺便把汤药装了一些到玻璃瓶里,带去学校让天强天富也喝了才趁老师不注意又逃学回了家。

罗夏推着板车回到红星村的时候,已经下午一点多了,院子里静悄悄的,一个人也没有。

罗夏把板车往院子里一扔,两腿像灌了铅一样往罗成功的卧室走。

“爸,你在不在?”罗夏轻轻拍着掉了漆的旧木门。

“罗夏?你,你怎么这么快回来了?”罗成功刚好睡醒了,一听罗夏的声音立马就坐了起来,拖着鞋子快步走到门口拉开了屋门。

门一拉开,罗成功才看清楚罗夏此刻的模样。

罗夏一身是土,满面泪痕,眼圈红肿,十指血淋淋地站在那里,眼里满是绝望,了无生气地站在那里,像是一具被人掏空了灵魂的行尸走肉。

罗成功吓了一跳。

“罗夏!这是咋的了?冯坚强呢?”

罗夏的嘴张了张,却半点声音也发不出来。

罗成功只能从口形上判断,罗夏好像说的是死了两个字。

“死了?怎么死的?那,那臭不要脸的小子呢?他没追上你们么?”

一提到林益阳,罗夏就突然崩溃了,整个人猛地往地上一坐,啊啊地边比划边落泪。

“怎么……怎么会这样?我,我马上去丰收岩找林宪东。我要去问问他,进了雷区的人有没有生还的先例,或许……那小子命大……”罗成功看明白了,心头剧烈地震颤了一下,手忙脚乱地伸手去帮罗夏抹眼泪,一边抹一边叮嘱他:“罗夏,这事先不能让小芒知道,得瞒着她,听到没?”

“什么事要瞒我?”

第四百一十七章 耍心机

“啊,是小芒啊,你什么时候回来的?”罗成功向前跨了老大一步,瞬间走到了罗夏前面,有意无意地把他挡住,不让陆小芒看清楚罗夏此刻的模样。

“我啊,刚到啊,一到就听到外公说让舅舅瞒着我,外公,你们想瞒我什么?”陆小芒笑眯眯地骑着狗进了院子。

刚到啊……那就好那就好。

罗成功莫名地松了口大气。之前罗夏不是用语言跟他交流的,全靠比划,小芒又刚到,只来得及听清最后一句话,只要想个理由糊弄过去,这事就能瞒下来了。

“外公?你和舅舅到底在搞什么,神神秘秘的……我们可是一家人啊,有什么话不能摊开了说?”陆小芒委屈巴巴地嘟起了小嘴。

电光火石间,罗成功灵光闪现,脱口就黑了罗夏一把。

“你舅舅说他这段时间喝苦汤药喝伤了,我让他喝两大碗药,他只肯喝一碗。我,我觉得生出这样的儿子有点太丢脸了,喝个药比个小娃娃都不如,所以就想先瞒着你们这些小辈儿……没想到,你回来得这么巧,哈,正好听到。”

临时想出来的借口其实是经不起仔细推敲的,罗成功也没有很大的把握能让陆小芒相信。

可陆小芒却信了。

“哦,原来是这样啊,舅舅可真没用。啊,我有些困,想先回屋睡一会儿。”陆小芒连续打了好几个呵欠,眼皮也不断地往下耷,一副困顿模样。

罗成功急着去丰收岩报信,小芒要回屋睡觉,这不正好方便他闪人么?

“去去去,赶紧去睡。我和你舅舅要去上工了。”罗成功连连摆手道。

陆小芒唔了一声,低着头骑着将军进了自己那间屋,房门一关之后,呵欠也不打了,眼皮也不往下耷了,耳朵贴在门背后,凝神听着院里的动静。

罗成功和罗夏一出院门,陆小芒就把门拉开了一条细缝。

外公明明说舅舅送冯坚强回去要两三天时间,可一天时间都不到舅舅就回来了,去追舅舅,并要把冯坚强一并抓回来接受惩罚的林益阳却不见了……

虽然外公挡得及时,可是陆小芒早就看到了舅舅血肉模糊的双手。假装回屋睡觉的时候,陆小芒故意绕了几步,她从舅舅的身上闻到了硝的气味。

炸毁乌玛山荒地的土炸药是陆小芒自己做的,炸药方里最不要或缺的就是硝……

出事了……陆小芒的心狠狠地颤了一下。

“将军,跟上去!我有预感,外公和舅舅现在一定不是去上工干活,我得弄清楚,林益阳到底去了哪儿,出了什么事。”

丰收岩,营部大门外的大槐树下,四个头发花白的老头正在围着棋盘厮杀。

老秦老王老李三人都规规矩矩的坐在板凳上,只有林宪东一人是蹲在板凳上的。

“老领导,你又不属猴,干嘛每次下棋都要蹲板凳?”

“蹲着脚不麻么?”

“是啊是啊,好好的坐着不行么?”

“你们知道个屁啊,我不蹲着,就没有你们高了,下棋和上战场一样,首先讲究个气势,气势压倒了对方,就能赢!打仗要占据制高点,这下棋也要比你们高才能赢!”林宪东一本正经地解释了一通。

三个老头瞬间哑口无言,臭棋篓子怎么耍心机怎么占据制高点都是臭棋篓子……又不是打麻将打纸牌,坐高点还能看看旁边人的牌面儿……

第四百一十八章 断子绝孙

“咦……你们看,那个姓罗的老头又往咱们丰收岩来了,该不会又是来找老领导麻烦的吧?”老秦头正好对着红星村来的方向,一眼就看到了罗成功。

就在老秦说了这句话之后,三个老头只感觉到眼前一花,再仔细看时,林宪东就已经不见了。

三个老头面面相觑。

哦也,跑得可真够快的……

罗成功领着罗夏走近时发现槐树下只剩下三人,他要找的正主反而不在。

“你们老领导呢?”

三个老头齐齐伸出手指指了指营部厕所那边。

“跑了……应该是看到你来就躲起来了。他一般都躲厕所抽私烟……你这会去抓,铁定能抓到人。”

罗成功就去厕所抓人去了。

老秦头冲老王头和老李头挤了挤眼,三人收的收棋子,端的端棋盘,叠的叠小板凳,速度飞快地收拾了现场,屁颠颠地跟上去看热闹去了。

这人老了,最熬不过的就是寂寞……

老领导总是没脸没皮的欺负他们几个糟老头子,现在好不容易有一个让老领导也害怕的罗老头出现了,他们不去看看热闹怎么能行呢?

罗成功把林宪东从厕所里拖出来的时候,林宪东双手捂脸,还在抄着一口陕北话不停大叫:“额不是,额真滴不是你要找的银……”

“臭小要脸的小子出事了。”罗成功的声音里夹杂着一丝复杂难明的沉痛感。

“额真不是你要找的银……啊,什么?你刚说什么?谁出事了?”林宪东用陕北话说了一半就突然反应了过来,两只捂了脸的手也瞬间拿开了,露出一张略带惊讶的脸庞。

罗成功看着他,微微一顿,内疚啃噬着他的心,林益阳好像是为了罗夏才被炸没了的……

“臭,林益阳,他出事了。”罗成功低声道。

林宪东认真地看了看罗成功如丧考妣的脸,突然拍着大腿哈哈大笑起来,一边笑还一边道:“哈哈哈,别开玩笑了,我孙子我知道,他只会让别人出事,自己却绝对不会出事……

你这罗老头,竟然想吓老子……你的良心大大的坏啊。”

“不是,林益阳真的出事了,我没跟你开玩笑。”遇上思维这样清奇的老头,罗成功也有些无奈了。

“不就是我家孙子瞧上你家外孙女了,干了点出格的事惹了你么?你要不要这样红口白牙,言之作作的诅咒他呀…切,我就看不起你这做法。”林宪东一脸鄙夷地盯着罗成功。

“言之凿凿!不是言之作作!呃,不是,林益阳真出事了,我来是想问问你,踩中了地雷的人生还几率有多大?”罗成功险些被林宪东逗得忘记了正事,好在后来还是顺利拐回了正轨。

看着罗成功满含希冀的双眼,林宪东心头突然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

这罗老头没开玩笑……

他先前林益阳出事了,现在又问踩中地雷的人生还机会大不大…

林宪东剧烈地摇晃了一下,一时之间竟站不稳了,生生向罗成功扑了过去。

罗成功接住林宪东,眼里的希冀倏地熄灭了。

“没有,没有生还可能性么?”罗成功不死心地追问。

林宪东重重地闭上了双眼,过了足足十几秒之后才再次睁眼,“带我去现场……我要亲眼看看……我不相信我林宪东会断子绝孙!没有尸体,他就一定还活着!”

第四百一十九章 益阳,等着我

老秦头老王头老李头凑过来时,正好听到了林宪东泣血般的嘶吼。几个老头都吓了一跳,赶紧围上来关切地问原由。

罗夏声音还没恢复,张嘴只能发现嘶哑难听却不成调的声音,老王头赶紧去肖军医那边拿了他特制的响声丸过来给罗夏吃了两粒。

又过了半小时之后,罗夏才能发出勉强能听懂的声音。

“和我一起那个人想找个草丛撒个尿尿,然后林小子就来了,让我们站着不要动,他很慢很慢地走到我身边,要带我走的时候,先前和我在一起那个人不小心碰到了雷,林小子让我顺着他踩过的安全区走出了雷区……”

“他说他会拆雷,还说我留在那里只会坏他事,他说等一下就会来追我的……结果,我走了没多久后,那边,那边就炸了……”

“你俩是无意间进入雷区的,益阳却好像知道那里是雷区特意赶去的……”林宪东黯淡的双目中突然燃起了一丝光亮,“我的孙子我知道,他没蠢到明知道必死还要去送死的地步,他如果是提前知道那里是险地,他一定会做好万全的准备,他也一定有不小的把握才会进雷区!”

林宪东越说眼里的光亮就越盛,到了最后,他的眼睛就像通了电的两只小灯泡一样闪闪发光。

“雷区的雷也不知有没有完全被引爆完,要是还残存着未炸的雷,我们冒然前去也不行。老秦,赶紧去给炮兵团挂个电话,让他们派几个会排雷的后过来。

老王,你去让宋金陵抽调一个小队出来,一会儿跟着我们去现场,我一定要找到益阳,他说不定还没死,正在某个地方等着我们前去救援。”林宪东道。

人在绝望之中,只要能看到一丝希望,哪怕这希望再渺茫,他都会为了这丝希望而倾尽一切。

林宪东现在就是这样的心态。

“只要益阳还活着,我发誓我以后再也不打他骂他了,我会当一个普通的可亲的爷爷,给他想要的温暖和拥抱。”林宪东老泪纵横,不住喃喃自语。

“老领导放心,益阳那娃娃看着不像个短命的,他一定还活着。”老秦头打完电话就回来了,见林宪东泪流满面,他也忍不住落泪了。

“炮兵团的人说排雷兵能在半小时内到达!”

“是啊是啊,这回老秦头说得对,我们先不要自己乱了阵脚,一切等到了地头看具体情况再定。”老李头道。

老王头出来的时候,身后跟着三个班的的战士,四十五个人排列得整整齐齐的,静静地站到了林宪东身后,像是一面可靠而坚固的墙,无形中给了林宪东不少安慰。

围着他的,都是他的老部下,是他所在的营部最可靠的兵……

他们一定帮他用最快的速度找到孙子的。

又过了二十来分钟,一辆军绿大卡腾腾开来,嘎吱一下停稳,五个排雷兵也提前赶到了。

开车的大个子从车窗里探了一个头出来,直接冲这边大喊:“报告首长,我是炮兵团开车最好的兵涂龙胆,奉炮兵团团长苟富贵的命令前来支援!”

林宪东回以军礼,“谢谢炮兵团的兄弟们!”

“那快上车吧,我这车加足了油,我们现在立刻出发前往雷区!时间就是生命,我们越早到,就能越早找到人!”涂龙胆冲林宪东和他身后的兵直招手。

五个老头加上罗夏,再加上肖杉和四十五名士兵五十余人哗啦啦地上了车,直奔苍泣岩。

车子开出去之后,陆小芒才泪流满面地从营部左侧的围墙阴影里转了出来。

她俯低了身子,双手抱紧了将军的脖子,哽咽道:“将军,全速跟上去……益阳……他一定在等我去找他……”

第四百二十章 结果

眼泪模糊了视线,可陆小芒知道,现在不是应该哭的时候。

林益阳正在等她……

“益阳,你一定还活着,对不对?你一定要等我啊,我和将军很快就能到了。”

“益阳,你可千万要等着我啊……我还没长大呢,我还没嫁给你呢……”

将军全力奔跑的速度十分惊人,不过十几分钟就追上了前面的绿军大卡。

又过了一会儿,将军驮着陆小芒直接超过了军绿大卡

“将军,你跑太快了,赶紧掉头回去,我不知道那片雷区在哪儿,我们得跟着车子!”陆小芒赶紧喊道。

将军立马掉头,又沿原路跑了回来,老老实实的缀在车子后面跑。

被五十个士兵围在中间的林宪东等人根本就没看见陆小芒。

大卡车开得轮胎都飘了起来,很快就开到了通往理城的那段路口,车子一停,五十个兵如同饿虎下山般腾腾地跳下了车,瞬间就列好了队,踏着整齐划一的脚步往山路进发。

罗夏扶着罗成功下了车,另外四个老头一跃而下,头也不回地跟着队伍跑了。

罗夏扶着罗成功刚一站稳扭头时就看到了骑着狗子的陆小芒。

陆小芒泪眼涟涟的冲罗成功点了点头,手往将军脑袋上轻轻一拍,将军就窜了出去。

罗成功望着陆小芒远去的背影,长长地叹了口气。

终究还是没能瞒得住……

小芒才九岁啊……万一林益阳没了……她能承受得了这个打击么?

“都是因为我,林益阳是为了救我,他本可以不进雷区的……如果他死了,我怎么对得起小芒,对得起林家人啊……”罗夏瞬间也心如刀绞。

苍泣岩下,山崩地裂,满目疮痍。五个排雷兵手持一个简易的金属探测器在前面小心翼翼地走着,时不时扭头冲后面跟着的战士们喊话。

“东一区,安全!”

“东二区,安全!”

“南一区,安全!”

“南二区,安全!”

排雷兵一确定安全,后面的兵们就开始挥铲刨土。几十把洋铲齐齐挥动,尘土飞扬,大家都埋头用最快的速度铲着。

排雷兵在北四区和南五区发现了四枚残存的地雷,五个人通心合作,用了半小时终于顺利把这四枚地雷顺利拆除了。

五十个人把这方圆六十米内的地面都翻了个底朝天,却只找到些血肉模糊的碎肉块。

林宪东让人把这些残肢碎肉都放到了指定的地方,直到所有的碎肉都被搜集完之后,他才招了招手让肖杉过来。

“肖军医,你是学医的,一个人身上有多少血肉,炸裂了能形成多少尸块碎肉,你应该心里清楚吧?”

“大致是能计算得出来的。”肖杉知道林宪东想做什么,其实不需要继看,光凭借这堆碎肉的体积来判断,他都能确认,这是一个人被炸开后所剩下的。

“据我目测,这应该是一个生前体重在一百斤上下的人。”

林宪东脸色突然灰了。

前段时间,营部体检,林益阳和林宪东也去了,林益阳的称重结果就是52公斤。

“肖军医,能看得出来这是是少年人还是中年人么?”林宪东的声音发颤。

肖杉不忍地摇了摇头,“无法确认。”

“让我来看看!”陆小芒骑着将军冲了过来。

第四百二十一章 疯了(红尘盟主加更五)

“你?”林宪乐直摇头,“这里的东西,不太适合你一个小姑娘看,小芒,你还是别过来了。”

“那你不想知道这一堆……是不是益阳吗?”陆小芒眼睑浮肿,失神地看向林宪东,声音轻飘飘的,像是没有了根的浮萍。

如果重生了,外公还在,舅舅还在,表弟们还在,舅妈还在,林爷爷还在……却唯独要失去林益阳……

失去这个她生命中最最重要的人……

她的重生就失去了大半的意义…

陆小芒骑着将军,一步一步的走向林宪东。

林宪东犹豫了一下,两手直接扬了起来,放到了陆小芒眼部:“就只看一眼,如果觉得承受不住,就叫一声爷爷,我会立刻捂住你的眼睛。”

“不用!我没你们想象中那么脆弱。”陆小芒平静地伸头,细细地端详起地上的尸块。

红红白白的东西堆了一地,她根本分不出来哪些是哪里的……

“肖军医,帮我把属于肝部或者肺部的碎块找出来行吗?不要多,一块两块都行!”

冯坚强肝部和肺部都有阴影,阴影的面积基本已经遍布了整个脏器。

只要能找到这两个部位的碎块,她再用眼透视一次,看下里面有没有阴影,她就能确认这些碎块的主人了。

左右她现在根本就不需要掐腿催哭,自营部到这儿,她的眼泪就没停歇过。

肖杉在一堆肉里翻了翻,扒来扒去的找,找了好一会儿才找到两三块疑似肺部的碎块。

“被炸碎后又过了这么久,脏器的颜色形态都变得面目全非了,我也不太敢确认。”肖杉一脸歉然。

“没事,如果你也分辨不出,大不了我把这地上所有的碎块都看上一遍。”陆小芒咬了咬牙,两手紧紧攥了起来,带泪的眼定定地看向那两团黑红相间的碎脏器块。

第一片,没有阴影……

陆小芒整个人都绷了起来……她闭了闭眼,猛地深吸了一口气,过了几秒钟才慢慢地睁开眼,含泪看向第二片碎块。

没有!

陆小芒如遭雷击,大脑突然变成了一片空白,整个人都僵住了。

“怎么了?你看出什么来了么?这,这不会就是……”林宪东一直在盯着陆小芒,发现陆小芒反应不太对劲之后,他也变得不对劲了。

“还有…最…最后……一片”陆小芒的唇瓣不住地抖动,声音也变得支离破碎起来,“我,再看,看。”

陆小芒鼓足勇气,抬眼看向最后一片碎块,她的瞳孔猛地收缩了一下,又一点点的放大,恢复了正常大小。

“有阴影!有阴影!有阴影!”陆小芒高兴直哆嗦,声音也变得又尖又细,十分刺耳。

“小芒,小芒!”林宪东担忧地看着像得了羊癫疯一样不停全身抽搐不止的陆小芒。

这孩子会不会是受不了打击,疯,疯了吧……

“小芒,你还好吧?别吓爷爷啊,益阳没了,你要是再疯了……爷爷就一点指望也没有了哇。”林宪东悲痛道。

“小芒怎么了?小芒这是怎么了?”听到林宪东的呐喊,罗成功赶紧挤开围着林宪东等人的士兵,三步并作两步走了过来。

“我没事……爷爷,外公,我没事。哈哈,我没事儿。”陆小芒又哭又笑。

还说没事……这,这明显就是疯了哇……

第四百二十二章 对不起,我爱你(红尘盟加更六)

罗成功和林宪东面面相觑,尽都心惊肉跳起来。

“不是益阳,这堆东西不是益阳的……”陆小芒用双手不停抹着眼泪,一边抹一边笑,“爷爷,外公,这不是益阳。找,再找,把这儿再一遍,就是掘地三尺,也要把益阳找出来!”

大家又把这片地再翻了一遍,可依旧没能找到林益阳。

“扩大范围!”

这一夜,五十余人彻夜未眠,到了最后,陆小芒都亲自抓了把洋铲翻起地来。

可林益阳依旧不见踪迹。

随着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陆小芒的底气也慢慢的在消失。

到了第二天早上,林宪东发现这样挖下去把人累死也挖不出个啥来,就让大家原地休息一会儿。

已经持续高强度挖了一夜的士兵们默默地放下洋铲,和衣席地一躺,眼一闭就直接睡着了。

陆小芒的双眼已经满布血丝,林宪东让她也休息一会儿,她却不肯闭眼,像半截木头一样坐在那堆碎肉边上,还在一片一片的看。

“小芒,别看了,你已经晕过去两回了……”林宪东劝道。

“不,我要把这些再看一遍。”如果林益阳也有部分遗留在这里,她会不会认得?林宪东无奈,只得伸手把陆小芒打晕。

陆小芒软软地倒下,林宪东赶紧把人往怀里一捞,紧紧地抱住了。

孙子没了,孙子在乎的小姑娘,他可得仔细护住了……

“对不起……那孩子都是为了我儿子才涉险……”罗成功内疚道。

“怪你如果有用的话,我恨不能怪死你们!”林宪东闭上双眼,就地一躺,“睡吧……梦里要是见到益阳,我也想跟他说声对不起,告诉他,我不是个好爷爷,我对他不起。”

“我也不是好外公啊……”罗成功喃喃道。

罗夏呆呆地坐在林益阳昨天站过的地方,也像被传染了似的自言自语道:“我……我也不是个好舅舅。他昨天叫了我好多声舅舅啊,我怎么当得起啊……是我害死了他,是我害了他。”

陆小芒再次醒来的时候,其他人都还没醒。她轻手轻脚地从林宪东怀里爬了出来,默默地走向罗夏。

“舅舅,我记得外公说过,他给你画的地图是省城那条道。之前太混乱,我倒忘记问了,你为什么知道理城这条道也通往冯家场?”

“冯坚强说的啊,他说理城也通向冯家场,而且还近二十多里路。”罗夏老老实实地回答道。

“冯坚强想走这条路,才会在你面前故意这么说……”陆小芒眉头轻轻一皱,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他为什么想走这条路呢?这条路上有他想见的人或者有他想要的东西么?

你们半路上碰到人了么?”

“我们在半路上碰到一个过路的人,冯坚强很热情地上去打招呼,我还问那人讨了两口水喝。”

“那个人还说了些什么?”陆小芒感觉自己找到了某个关键。

“也没说什么,就只说冯坚强上火了,扯苦蒿煎水喝一喝就能好……”

“那他有没有提过这片雷区里有苦蒿?”

“有,他就说这里苦蒿多……小芒,那个人,那个人是故意的,故意让冯坚强来这儿的!”罗夏终于想到了这一点。

“呵,有人想让冯坚强和你都来这雷区送死!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想让冯坚强死的人,就是把他找来的那个人。那个人原本是想趁我们不注意,让冯坚强把肺结核传染给我们全家……

因为益阳和我提前察觉了,所以那人就又想出了一条毒计,想要杀人灭口的同时先把你解决了。”

到底是什么人,如此恨外公一家呢?

“舅舅,我们家有仇人么?血海深仇,想让我们全都死绝那种仇人,有么?”

罗夏摇头,“我不知道我们有这样的仇人,或许我爸知道?”

陆小芒扭头,看了看沉睡中的外公,唔了一声道:“等外公醒了,我再问问他。”

罗夏突然伸手拉住了陆小芒的胳膊,满脸内疚道:“小芒……我对不起林小子,也对不起你。

他,他说他跟你约定好了,等你长大了就会跟你结婚,他说他不舍得死,我以为他真的有办法的,如果那时候我就知道,他是要用自己的命换我的命,我一定不会先离开。”

陆小芒苦笑了一下,“他想骗人的时候,会把谎话说得天衣无缝,让全天下的人都相信。我那时候,也经常被他骗,只是那时候的我甘之如饴。”

哪怕后来发生了那么多可怕的事,再次相遇的时候,她只犹豫了那么很短的一段时间,就决定这辈子要排除万难重新和他在一起了。

所以,他怎么能死呢?

这不科学啊。

谁死,林益阳也不会死啊。

陆小芒的心里重新燃起了希望之火。

趁大家都还在安睡,她又仔仔细细的把周遭看了个遍。

滇省的土质都是红壤,地上的是砖红色,山上的土颜色因为湿度原因会显得更浅一些,类似于淡西瓜红。

这片地已经被挖了两轮,每次都挖下去三尺多深,足足两米高的进深,按理来说,翻出来的土应该全是砖红色的平原土,不该还有淡西瓜红的山土。

可是偏偏就有一块土颜色是淡西瓜红的。

这片区域靠近苍泣岩那片山脉,不仅翻出来的土是淡西瓜红,两米多深的坑里也好像还是淡西瓜红的山土。

能造成这种情况的原因只有一个!

那就是这地下原本是中空的,砖红色的土被震裂之后,附近的山土就急速的倾倒了下来,把那片中空的地方填充了。

不然的话,这里两米深的地下应该是和其他地方一样,是砖红色的略湿一些的红壤。

这又不是像桂林那样的溶岩地区,地下不可能有天然的中空的溶洞。

如果不是天然的,那就只能是人工挖凿的。

地下工事不可能只挖空这么一小片地方……

而这里又正好靠近山脉……

倒像是一个作为出口或者入口用途的地下工事!

林益阳……会不会在爆炸的当时就陷落进了这中空的地下工事中,然后凭借着惊人的速度跑进了山里?

陆小芒立刻叫醒了所有人,她需要确认……眼前这座山,是不是也是中空的……

第四百二十三章 大海捞针 (红尘盟加更七)

沿着陆小芒指定的位置向下挖掘,挖出来的土被接力运到了十几米开外堆了起来,直到那方淡西瓜红颜色的山土渐渐被挖尽,露出砖红色的土壤时,这片地下与山边连接的位置赫然出现了一道矮拱门。

陆小芒大喜过望。

有门就代表山里也有能呆人的地儿……

“嘿,用力!”士兵们通力合作,硬生生把那道石头拱门移开了。

石门碌碌地滚向一边,露出一条幽深通道。

“如果这里已经封闭了很久没住过人,需要先让新鲜空气进入一会儿之后才能进人,不然容易窒息或者吸入有毒有害的地下湿气,造成不必要的伤亡。”罗成功站在林宪东身后大喊,防止有人冒然进入。

“这老头说得有道理,先等等再进。”

“那有没有人带着手电筒之类的照明设备?”陆小芒半眯了眼瞅了瞅,那通道似乎很长很长,除了矮拱门附近有些许光亮照着,其他地方全都是黑漆漆的,根本看不清。

因为大家接到的命令是过来排雷和寻人,也没有人想到雷区地下竟然是中空的,与山腹中的工事是连接的,所以士兵这边就没有人带什么照明设备。

陆小芒问了一圈又失望地回来了,正在这个时候,她看到了肖杉。

她连忙走到肖杉旁边,满含期待地问:“肖军医,你平时在营部有没有帮人看过牙或者喉咙之类的?”

“自然是有的,有的士兵生活习惯不太好,总是忘记多喝水,上火上得很严重了才会来找我,我看过好多喉咙发炎的。”

“那你要帮人看喉咙,难道就没有借助什么照明设备,例如小手电筒之类的照一照么?”

陆小芒直勾勾地看着肖杉挎在肩膀上的医药箱子,那目光迫切无比,大有肖杉不翻找她就立刻要动手去自己翻的意味。

像林大妍这种赤脚医生都有手电和筒,陆小芒不信肖杉没有。

“啊,我差点忘记了,我确实有一杆小小的手电筒,不过照明距离比普通的手电筒小一些。”肖杉想了想,立即打开箱子找了找,不一会儿就找到了一杆手电筒。

他推开电筒的开关试了试,发现电筒还能亮。

陆小芒一把抢过手电筒,拍了将军一下,将军撒腿就往拱门里冲,眨眼间就不见了。

“小芒!”

“小芒!”

“小芒啊!”

罗成功,林宪东,罗夏齐齐惊叫起来。

陆小芒闷闷的声音从拱门里传来,“你们赶紧进来,这里有好多条岔路,我们得分派任务,争取每条路都有人找,才不会错过林益阳!”

林宪东带着十来个兵一溜烟的跑进了洞,就着陆小芒手里微弱的手电光一看,他整个人也惊呆了。

眼前竟然有六个洞口,每个洞口都幽深无比,一眼看不到边。

“谁啊,闲着没球事了吧?在山里挖这么多洞干啥啊?”林宪东皱眉道。

陆小芒面色凝重,“我有种不太好的预感,我觉得这六个洞口只是开胃菜,说不定每个洞口里还有类似分叉。”

林宪东要了手电筒,带着十个兵往最左边一个洞里钻,向前跑了十来米之后,果然又发现了同样的六个分支洞口。

他不死心地选择了最左一个洞往前又跑了十米,又是六个分支洞口。

“他娘的!这,这是地下迷宫啊!这片山脉绵延数百公里,该不会全被人掏空了搞成了这样的洞吧?要是这样,这山里起码有成千个洞……”林宪东骇然。

上千个洞,找一个可能已经受伤的人……那不是大海捞针么?

第四百二十四章 山洞内的字(红尘盟加更八)

就是他有能力把全营的上千名士兵全叫来,一人探一个洞,可是林益阳现在生死未卜,也不知道他能不能撑到那个时候啊……

林宪东愁得心都揪了起来,不住用手拍打自己的额头。

“想想办法,快点想个办法出来!”

旁边的兵赶紧拉出林宪东的手,不让他继续把自己脑袋当瓜一样敲得梆梆响。

“老领导,你这样是想不出办法的,我们先出去,集思广益,看看其他人有没有什么有用的办法。”

林宪东无奈地往回走,一行人很快回到最开始的那个分叉路前,原本站在这里等他们的陆小芒却不见了。

林宪东脸色大变,赶紧冲着矮拱门外大声问:“外面的人看到小芒出来没?”

“没出来啊!”

林宪东又开始用力拍打自己脑袋,一脸懊悔。

糟了……这小姑娘竟然自己去找人去了。他这猪脑袋,当时怎么没想起来留两个兵看着她啊…

“老领导,看,这边写着字!”一名士兵无意间瞥见了山洞的内壁上有个奇怪的箭头符号,符号旁边还写了一个来字。

字是砖红色的,和土壤的颜色一致,山洞内壁凹凸不平,很难写上一个完整的字,一个字好像被重复写了三四遍才写成了形。

林宪东凑近看了看,眼前陡然一亮,“是刚写下不久的,应该是小芒写的。啊,我知道了,将军和益阳生活了好几年,他们对彼此的气味都很熟悉……如果益阳还活着,将军一定能顺着气味找到他!”

林宪东留下五人守在洞口,带了四十几人沿着陆小芒画了箭头的路全速前进。

而此时的陆小芒,已经远在好几里地之外。

手电筒只有一杆,还被林爷爷拿去探路了,陆小芒只能在黑暗中前行。

将军跑得极快,山腹里的路也高低不平,她一度被颠簸得想吐。

洞里的空气很稀薄,在这样的环境中跑得久了,她渐渐的就有些发晕了。

前面是一片看不到边际的黑暗,她也不知道还要跑多久才能找到林益阳。

每跑到一个分叉口的时候,她都会停下来,用红色土坷垃用力地在石壁上划几下。

她隐约记得她已经画了几十个这样的箭头符号。

手里的土坷垃原本有一块砖那么大,慢慢的变得越来越小,到了后来陆小芒连字也不敢写了,只敢画一个小小的箭头。

她也不知道,这么小的箭头,能不能被后面的人看到,不过她已经尽力了。

“将军……我好像撑不住了,头好晕……我得睡一会儿。”陆小芒软软地趴到了将军背上。

辨别那些碎块里有没有阴影时,她已经消耗了大部分的体力,每次透视过后,随之而来的都是翻江倒海般的饥饿感。

不过因为太过于紧张和担心,这厚重的饥饿感被她强行用意志力压了下来,现在……她又晕又饿,只想好好休息一下……

“敖敖!”将军大叫起来。

陆小芒抬了抬眼皮,虚弱道:“将军,乖,别吵我,我想睡会儿。”

“敖敖,敖敖,敖敖!”将军越叫越大声。

“将军?是你么?”一道清冷却熟悉的男音陡然自前方十几米外的某处响起。

“敖敖!”

第四百二十五章 没皮的大叔(红尘盟加更九)

陆小芒做了个梦,梦到了前世她和林益阳第一次相遇的场景。

其实当时她因为有点傻里傻气的,在林益阳睁眼之前,不止做过剪头发烧成灰给他止血和把衣服全脱下来给他穿上这两件蠢事。

她还把他当枕头一样抱着睡了两个晚上,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还把腿跨到了他腰上,无意间惊醒了一头巨兽。

她被硌醒之后,四处寻找那个硌着她和他的罪魁祸首……

然后,嗯嗯,她就发现那个东西在他裤袋里揣着。

她伸手把他左右俩裤兜都掏了掏,却没掏出来……

所以,她就把他扒了,近距离围观过他的某个器官,先是好奇地用玉米秆子戳了戳,然后又用手戳了戳……

她好像发现了新玩具,玩了很久……

久到这玩具大了又小,又了又大,来回幻变着形态…

然后,林益阳就尿了她一身……

所以,她后来才没抱着林益阳睡,而是选择尿尿喷射距离外的地方铺了玉米秆睡。

现在想想,真觉得可笑。林益阳受的伤挺重的,差一点点就送了性命,她发现他的时候,也没能力帮他取子弹,甚至根本不知道子弹是什么玩意儿……顶多就是帮他清洗了伤口,然后按照她的认知,给他不停地换不同的草药搓烂了敷涂。

她把她听人说过的能叫得出名来,在附近找得着的草药全都试了一个遍。

那些草药中不乏有毒或者根本无用之物。

林益阳没被她折腾死,真是命好大呢!

更要命的是,她发现了那个会变化的东东之后,差点玩上瘾……每次都要把它玩到软趴趴才罢休……

林益阳差一点点就什么尽什么人亡了……

这些林益阳苏醒前发生的小插曲,一直是她心底隐藏多年的小秘密。

前世的她不懂,现在再梦回当时,竟惊出了一身冷汗。

如果当时林益阳死了,可能很大部分上的原因是因为她把他弄死的……

陆小芒在睡梦中都吓出了一额头的汗,双手在半空中虚虚的抓了一圈之后,又往旁边捞,直到她抓到了一件东西之后,她才舒展着眉头再次陷入沉睡。

被抓了的某位少年一脸古怪地盯着那只满是泥污的小手直看。

“放,放开……”少年的声音有同不同于往日的清冷平静,带着一点点压抑的拖音。

满是泥污的手不仅没放,反而还习惯性的捏了捏。

林益阳眸色幽暗如火,全身僵直,如同一截木胎似的戳在原地,动也不敢动了。

这,这哪里不好抓,为什么一捞一个准就抓了他那里呢?

那睡着了的人一点也不老实,时不时还要说梦话,喊些色色的话。

“大了大了,小了小了,嘻嘻……粑了粑了……不硌人了……”

“我跟你说,不许再尿我身上……不然我捏死你……”

林益阳如坐针毡,脸一瞬间就红透了。

平时倒没看出来,这小媳妇懂得还不少呢,估计没少看那些色色的不良书籍…

旁边突然有悉悉索索的声音响起,像是有条大蛇在在地上梭来梭去似的。

林益阳扭头,冲着黑暗中尴尬地道:“大叔,先不要过来…让我和我小媳妇单独呆一会儿。”

“小媳妇儿?你才多大啊,这么小就娶媳妇了?小心米青气早泄,肾气亏损。”

林益阳鲠住。

这个没皮的大叔说话可真直白……

第四百二十六章 香约,不见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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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叔,你误会了,我和小媳妇还没那样那样。”林益阳冷冽道。

“啊,你是不是不行?这次出去了,让你家人带你去检查检查,赶紧给治治。”

林益阳默了默,不想跟这没皮的大叔讲话了。

他不说话了,大叔却着急了。

“少年仔,我话你知,男人要是唔掂这辈子好惨嘎,一定得治!晤可以话晤行噶。”

一着急,这大叔开始讲白话了。

“我不是不行!而是不能!”林益阳大声反驳,这不行和不能区别大着呢。他行着呢,只是小芒太小了,他不能啊……

“为什么不能?你不是说她是你媳妇么?男人睡媳妇天经地义……有什么不行的?”大叔放下心来,又开始讲回普通话了。

“你没听我说这是我小媳妇么?她才九岁,你让我怎么睡?真当我变态啊!”林益阳白了黑暗中的人一眼。

“九岁……九岁……”大叔的声音由惊讶慢慢的转变成了悲凉,之后就不再吭声了,沉默地趴在黑暗里,动也不动了。

林益阳偏头瞥了他一眼,发现这住在地下,身患怪病,见不得人的大叔竟然一脸哀伤,不由得皱了皱眉,主动开口问道:“你又怎么了?又犯病了?”

“没事。”

“没事你突然不说话?”

“突然不想说话了。”

林益阳唇角扯了扯,突然不想说话?自从他恢复知觉后,这大叔就像机关枪哒哒哒哒地说个不停,片刻都没停过嘴,吵得他根本无法睡觉。

林益阳无数次叫他闭嘴,他都闭不上嘴,像个话唠一样。

要不是看在他救了自己一命的份上,林益阳当时就想弄死他了。

这大叔竟然连续说了一夜的话也没停过嘴,然后停了半小时又开始哒哒哒胡说八道。

陆小芒找到他之前,他在这里呆了起码十几个小时,粗略估摸着最少也有一天一夜时间,这一天一夜里,大叔只休息过两次,每次半小时,其他时间都用来说话了。

林益阳不胜其烦,度日如年,总觉得再这么继续下去,他会成为历史上第一个被人吵死的人。

还好,陆小芒找到了他,但是因为她找到他的时候,她就困得不行睡过去了,林益阳威胁大叔说,敢吵到他媳妇睡觉,他就跟他拼命,大叔这才消停了,同时也结束了他的酷刑。

结果小芒一说梦话,他就以为人醒了,就把草帘子掀来掀去的里弄得哗哗响

林益阳不得不搭话,防止他就滔滔不绝,结果没说两句,他自己竟然说他不想说话了!

林益阳自然觉得他奇怪了。

原本他不是那么喜欢跟人聊天的人,可是现在他的情况有点尴尬,他需要找点转移注意力的事来做做。

陆小芒好死不死的,哪都不抓,她抓住了他无法言说的地方,林益阳怕自己一激动,会吓着人。

跟大叔聊天,是转移注意力最好的方式。

“大叔,你一会儿说官话,一会儿说白话,一会儿还唱黄梅戏,偶尔还会说句蜀地方言,你到底是哪儿人?”

“远方的人。”大叔恹恹的,好像一点说话的兴趣也无。

“那你这一身的皮是怎么没的?”

“得病,怪病。”

“所以你才生活在这不见天日的地下,靠人送食物维生?”

“你这小子,到底要干嘛?我不是早就告诉过你了么,我见不得光,一见光皮就会痛会烂,所以注定余生要生活在阴暗的地下,你还问问问,问个**啊!”

这是林益阳第一次听到大叔说脏话,他虽然话多,却一直谈吐文雅。

说脏话代表他情绪不稳,在生气。

“你救了我,我欠你人情,一会儿我爷爷来了之后,我会让他安排人给你治病,算是偿还你的救命之恩。”林益阳道。

“不用了。在我死前,能遇到个小子陪我说说话,让我感觉自己还像个人类,我就已经满足了。”大叔直接拒绝了,“我这病我知道,治不好的。”

“不去试,怎么知道不行呢?”

“没用的,我全身百分之六十的皮肤都已经烂了,花再多钱也治不好的了。现在骨头也断了好几根,离死不远了。”大叔顿了顿,又继续道:“再说了,我早就该死了。我的家人都死了,我早该去下面陪她们了。”

原来大叔是已经没有生存的意志了。

“大叔,你在这世上就一点牵挂也没了吗?”

“是的,没了。我爱的,爱我的,都死了,而且,是我害的。”

“原来如此。”一个没有生志,也没有了亲人和爱人,又得了怪病,见不得光的男人,确实只剩下一条死路了。

林益阳叹了口气,“如果这是你的选择,我尊重你。”

“嗯,谢谢。”

“可我欠你的人情,怎么还?我林益阳不喜欠人人情。”

大叔沉默半晌,用手扒了根干草,把草根处折断,用草杆剔了剔牙,扔走草杆之后,他又开口了。

“等我死后,帮我收尸,也不用太麻烦,一把火烧了。如果有条件有能力,就把我的骨灰送到晋城老宅,把我埋在老宅的那棵老檀树左边,然后在我的坟边上种一株茉莉,就算还了我的人情了。”

“大叔原来喜欢茉莉。”

“是我爱的那个女人喜欢茉莉,她是蜀城人,喜欢茉莉花,也喜欢花茶。我曾和她戏言,哪一天人海中走散了,就以一株茉莉花为约,在老宅等,不见不散。

她先我一步去了,我俩也算是走散了,你在我的坟头种上茉莉,把我葬在老宅中,我就在那里等她前来应约,下辈子,我还想和她再做夫妻。”

“好,我答应你。”林益阳动容道,“那大叔得告诉我你的名字,我好给大叔立碑。”

黑暗中,长久的沉默之后,终于传来大叔低沉嘶哑的回答声音:“阿屿。”

“阿宇?”

“岛屿的屿!字一定要写对!用最标准的楷体写。因为这是她最喜欢的字体。”

“姓呢?”

“不用写姓,她一直叫我阿屿,写上阿屿,她就知道那里埋着我了。”大叔打了个呵欠,“我听到很多脚步声音朝这边而来,应该是来找你和你小媳妇的。

不要告诉其他人关于我的事,免得给你自己招祸。对了,我死也就是这两天的事,你两天后悄悄的回来替我收个尸就行。”

“好。”

“小子,男人一生必须护好的有两样,一是脚下的土地,二是怀里的女人,大叔希望你两样都护好,佳偶天成,和和美美过一生。”</conte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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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二十七章 砸死了

叫阿屿的大叔慢慢地闭上了眼睛,不再说话

林益阳扭头,默默地看了他好一会儿才收回视线。

大叔所说的脚步声,他凝神听了两分钟才听到了,这证明大叔的耳力比他还好。

又过了十来分钟,那脚步声音变得更清晰了些,大叔也睡着了,呼吸变得又浅又淡。

林益阳又低头看了看一手抓着他,一脚在往他身上跨的陆小芒,头疼无比地伸手摇了她几下。

“小芒,小芒,醒醒!”

得趁爷爷他们到来之前弄醒小芒,小芒现在和他的姿势实在是太不堪入目了。

陆小芒幽幽醒转,一睁眼就看到了林益阳的脸。

他两眼像是吸人的黑铁石一样盯着她。

“益阳,我找到你了!”陆小芒欢呼道。

陆小芒一激动,手上就用上了几分力气,她好像还没意识到她抓到了什么要命的东西。

林益阳倒吸了一口冷气,拧眉道:“把你手放开先,我有点疼。”

陆小芒的神智迅速回笼,几乎不用再低头看,手下的触感已经告诉了她,她抓到了不该抓的东西。

她突然想到睡着后做的那个梦……

她的脸腾的一下子就红透了,连耳根子都透出了血色。陆小芒慢慢的撒开了手,讪讪地坐了起来,眼光发飘,不敢再去看林益阳。

转移注意力,转移注意力!她得转移注意力,化解眼前的尴尬。

“那是什么?”陆小芒随意一指。

“老鼠屎。”

“那边,那边黑乎乎的也是老鼠屎?”陆小芒又随意指了个方向,恰好指到了没皮大叔趴着的地方。

林益阳仔细观察着陆小芒,这才发她的眼是看着另一边,手却指着那边。

“那边是一堆杂草。”杂草堆做的草帘子后藏着一个将死之人。

“哦,那你是怎么跑到这么远的地方来的呢?爆炸的时候你是怎么逃出地雷区的呢?还有还有,我们发现进山的通道时,那拱门外是用石头封着的,你不是从那里进的山洞么?”

陆小芒为了缓解窘迫,还真是使出浑身解数,一口气问了三个问题。

“其实我根本不会拆雷,我是骗冯坚强的。舅舅走后,我告诉冯坚强我需要自己制作一些工具才能拆雷,他信了。

我就在安全区的范围内找了找,然后折了根拇指粗的枝条,然后把枝条的两头都弄尖了,趁冯坚强不防备的时候,直接用尖锐的一头插进了冯坚强的太阳穴,又用湿泥巴糊住了伤口附近,保持他的重量和压到地雷时是相等的。

然后,我就玩命地往外跑……我刚跑到雷区边缘时,雷就炸了,一下子把我冲了出去,我被雷冲向了理城那边,所以我只能头也不回地往远处跑……

附近的山都在摇晃,山上的石头也纷纷往下滚,那些滚来滚去的石头太多了,我闪过了大部分,却还是被砸中了头……

然后我就掉进了坑里,一路滚了下去,等我醒了之后,我就在这里了。”

“那这么长的时间里,你就没自己找找出路?舅舅以为你死了,回家告诉了外公,外公又去告诉了爷爷,我跟在后面偷听到了一切,我也以为你死了,你看,我眼睛都哭肿了。”

“我摔下来的时候摔晕了啊,醒来之后才发现我摔下来的地方离着这地底有十几米高,我腿也摔伤了,根本动不了,只能在这里等我聪明的小媳妇前来救命了。”

“你从十几米高的地方摔下来……那除了腿,其他地方摔着没?”

林益阳不经意地看了看草帘子那边。

他是没摔出毛病啊,只是把那大叔差点砸死了

第四百二十八章 妻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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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大叔全身的皮肤有百分之六十都溃烂了,把大叔放在这里的那个人在普通木头‘床’的四脚装了可以滑动的小轮子,给大叔做了张可以移动的‘床’。。。!

‘床’铺了好几‘床’软和的被褥。

大叔平时住在对面那间带着用草帘子做掩护,又装了扇铁栅栏的石‘洞’里,林益阳掉下来的那个坑是这里的通风的口,大叔偶尔会打开铁栅栏,掀开草帘子连连人带‘床’滑到这通风口下面来呼吸新鲜空气。

林益阳掉下来的时候,正好砸到了大叔的‘床’……大叔当场被砸吐血了,刚长不久的新皮破裂开了,全身噗噗地冒血,把林益阳吓了一大跳。

然后大叔说,没关系,要是这样死了,这死法倒也新鲜。

如果没有大叔和大叔的‘床’垫这一下,从十几米的地方摔下来,林益阳只怕得当场摔死。

大叔便是这样救了林益阳一命。

林益阳很感‘激’他,可是又受不了他的话唠……后来想想,大叔怕是知道自己必死,又一直想死,只是想在死前找个人唠个爽。

“你一直看那边的草帘,那边有什么东西么?”陆小芒留意到林益阳眼角余光总不经意会扫向对面那黑暗的草帘方向。

林益阳心里突然冒出一个念头,这个念头自出现之后一直挥之不去,他犹豫了一下,把那边有个生了怪病,又给他当了垫背差点被砸死的人的事告诉了陆小芒。

“如果没有他,我再也见不着你了,他不单止救了你一命。他救了我们所有人。”陆小芒瞬间热泪盈眶,感动得无以复加。

“如果你死了,我不知道会伤心成什么样,爷爷相当于是断子绝孙后继无人了,可能也会倒下。舅舅一直觉得是因为他你才会涉险,他也会内疚一辈子。

益阳,我不能眼看着这样的人死掉!你答应了尊重他的决定,可是我没答应过,我想救他,一会爷爷和外公他们来了之后,我让他们把他出一起带出去。”

林益阳伸出一根手指,轻轻地竖放在陆小芒‘唇’间,嘘了一声。

“小心,别让他听见……小媳‘妇’不想让他死,我毁约便是,谁叫我是妻奴呢。”

陆小芒破涕为笑,嗔怪地白了林益阳一眼。

“又作怪,什么妻奴,男人面子天还大,让别人听见该笑话你了。”

林益阳伸出把陆小芒一捞,直接捞进怀里紧紧搂住,一脸满足地道:“我不要面子,我愿意当妻奴,你奈我何?”

皮!

陆小芒扔了个卫生眼给他。

又过了一会儿,整齐划一的脚步声音踏踏地响了起来,将军打头,林宪东打着手电筒急急地跑了过来。

陆小芒被手电筒的光直‘射’了眼,赶紧伸手捂眼道:“爷爷,你电筒‘射’到我眼睛了。”

林宪东直勾勾地看着抱着陆小芒的自家臭孙子,眼角一下子湿透了。

陆小芒看着林爷爷那副想过来却又怕来求证的纠结样,立马扯了扯林益阳袖子。

林益阳转头,冲着林宪东扬‘唇’淡笑,喊了声:“爷爷!”

“嗳。嗳,爷爷在这儿,在呢。”然后,林宪东直接‘激’动得晕了过去,被后面站着的士兵接了个满怀。</content>

第四百二十九章 这个人有问题(红尘盟加更九)

一行人出了山洞,已经是第二天的傍晚了。林宪东安排其他人先走,只让肖杉,陆小芒,还有那老秦头老王头老李头三人留下。

军人的天职就是服从,林宪东下达了这样的命令,其他的人只能遵守。

等到大部分的人都走了之后,留下的七人才悄无声息地重新进了洞,打算去把那个救了林益阳一命却又一心求死的怪人弄走。

这一去一回就又是一个多小时,那叫阿屿的大叔都已经醒来了,发现洞里又只剩下他一个人之后,他竟然还笑了。

“终于清静了,可以去死了。”

“噗嗤…………”旁边突然传来一声轻笑。

阿屿摇了摇床边的一个像舵一样的木轮,滑着移动床出了铁栅栏。

一个打着手电筒的圆脸小姑娘蹲在对面不远处,正瞪着黑白分明的眼瞳往这边看,她的肩膀不停地抖颤,像是在努力憋笑。

“你是……那小子的小媳妇儿?你怎么还在这儿?”阿屿看着眼前的小姑娘,突然又想起那小子说她今年九岁,心头又是猛烈地痛了一下,无边无际的哀伤再次袭上眼底眉梢。

“你救了益阳,所以我得报答你。我要带你走,治好的你的病。”陆小芒收了笑,十分认真地说出了她的来意。

“不用,我不想活,也该死了。那小子已经答应替我收尸,完成我的遗愿了。你是他的小媳妇,你应该听他的。”

“他和我打赌赌输了,认我做老大了,所以他得听我的。”陆小芒灵动的眸熠熠生辉,像是两颗一闪一闪的小星星一样睁着阿屿。

面对着这样一张脸和这样一双眼,阿屿生不起来气,只能沉默无语地望着她,用沉默来表明他的态度。

陆小芒站了起来,往前走了几步,来到了那张移动床前,伸手摸了摸那个像舵一样的木头轮盘,又冲阿屿甜甜一笑。

“做这张床的人真是心思巧妙,也替我们省了不少事儿,一会儿就拉着你这张床就能把你带走了。”陆小芒笑得睁牙不见眼。

“我没同意离开,你不能强迫我。”阿屿忍不住反驳。

陆小芒瞪大了眼,惊讶地睨着阿屿,道:“刚刚你明明答应了啊。”

“我什么时候答应了?”阿屿一头雾水。

“就在我说我是林益阳老大,他得听我的之后,你不是默认了么?”陆小芒夸张地挑了挑眉,“哇,你该不会是一个言而不信,连我这种不谙世事的小姑娘也骗的大人吧?”

阿屿一头黑线,额头青筋猛然跳了跳。

“我那不是默认,是无言的抗争。”

“可不说话在我这里就是默认同意的意思啊,行了行了,做人啊,什么最重要?当然是诚信啦!

你们这些当大人的,得给我们这些小孩儿做个好榜样,嗯嗯,就从言而有信做起吧。”陆小芒拉着床头那个轮状木盘就要走。

阿屿连忙伸手把住了木盘,强行把床卡住了。

陆小芒拉了好几下都没拉动,立马撅了嘴作势要往地上坐,一边坐还一边假哭:“你们这些大人竟欺负小孩儿,哼,言而不信……我幼小脆弱的心啊,倍受摧残哪,人家都说小孩就是一张白纸,大人教好就变好,大人教坏就变黑。

你这是要教我成为一个言而无信的人么?”

阿屿怔怔地看着假哭的陆小芒,记忆里他也曾有一个喜欢惹事生非当老大,惹了事又收拾不了烂摊子,次次他替她擦完屁股之后,她就会用假哭作为手段来让他心软妥协的爱人。

明知道眼前的小姑娘是在耍赖皮撒泼,可阿屿就是硬不起心肠生她的气。

她长得那么可爱,眼神澄澈如水,行事风格又那么像他记中的那人。

“你答应不答应跟我走?不答应的话我真哭了哦……呜哇呜哇……”陆小芒一下坐到地上的干草上,两只满是泥污的手不停地揉着眼角,呜哇呜哇地哭了起来。

唉,就连这假哭的声音都是一样的呜哇呜哇的……

阿屿的心一下子软得一塌糊涂。

“答应答应,我什么都答应你。”话不经思考就本能地脱口而出,说完之后阿屿自己也惊呆了。

陆小芒才不管,飞快地从地上爬了起来,得意地拉着移床就往外滑,一边滑一边冲不远处喊:“快来快来,我搞定他了。”

被搞定的某人无奈地扯了扯唇角,满是伤痕的脸因他这扯唇的动作变得有些狰狞,“我刚刚是口误。”

“你晒不了阳光,月光能不能晒?如果月光也不能晒,我们一会就摘点树叶子什么的把你遮起来。”陆小芒只当没听见他说口误那话,自顾自地问问题。

阿屿叹了口气,猛地闭上了眼。

算了,看在这小姑娘行事风格像她的份上,他死前就出洞去遛遛也不打紧。

他的身体情况他自己清楚,就算那小子不砸他那一下,他也活不了多久了。

陆小芒拉着移床拐了个弯,林宪东就和两个老头围了上来,七手八脚地帮忙拉的拉推的推,移床的轮子哗哗响,阿屿不得不睁开眼,没好气地道:“你们推太快了,我心都要给你们颠出来了。”

陆小芒撇了撇嘴,委屈地道:“那还不是怕你突然反悔么?我们是想赶紧把你弄出了洞,到那时你就是砧板上的肉,随便我们折腾啦。”

“呵,我还以为你们至少能把我当救命恩人对待,原来在你的心目中,我就是可以随便折腾的砧板上的肉?”阿屿叹了口气,怎么感觉自己这是跳进了火坑呢……

林益阳被肖杉扶着,远远地跟着,根本不露面儿。他说过尊重阿屿大叔的选择,却因为陆小芒不同意而反了口,陆小芒年龄小可以耍赖皮,林益阳却不想跑阿屿大叔面前去晃荡。

鬼知道阿屿大叔看到他,会不会又像机关枪一样哒哒哒的说个不停啊?

到了山洞外,肖杉给阿屿检查了一下那些溃烂崩裂的地方之后,神情突然变得有些古怪。

然后,肖杉把林宪东一个人拉到了角落里,压低声音道:“老领导,这个人有问题。”

第四百三十章 阿屿不是寻常人(红尘盟加更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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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问题,有什么问题?

林宪东疑‘惑’地望着肖杉,“说清楚点,我懒得猜。”

“他那溃烂的皮肤不是什么怪病,而是被什么化学‘药’剂腐蚀了的,这化学‘药’剂很厉害,腐蚀了之后,新皮肤再长出来也会因残留物而溃烂。

所以他的皮肤会一直烂,然后经过一个新陈代谢的生长周期之后,又长出新皮肤,新皮肤又会周而复如的溃烂再生长再溃烂,这样无限的死循环下去。

我检查的时候还发现他这伤起码有好几年了,普通人被腐蚀了百分之六十的皮肤,只怕当场痛死了,这个人却生生捱了六年。

皮肤由表皮、真皮、和皮下组织构成。

最外层即是表皮,表皮位于皮肤的表层,是皮组织,它与外界接触最多,表皮虽然差不多只有普通纸那么薄,最厚处也不超过02毫米,但它们都是由最下面的基底层发育而成,各种形态和大小不同的皮细胞构成。

基底层由基底细胞和黑‘色’素细胞组成。黑‘色’素细胞可以制造黑‘色’素,从基底层细胞分裂后向推移起到达颗粒层的最层约需l4天,再通过角质层到最后脱落又需14天左右,这个时期是细胞的更换期。

所以皮肤的代谢周期,最外层角质为28天。随着年龄变化,这个数值将越来越长,像他这个年纪,外表皮的代谢期大约是35天一个周期。

也是说,他一年要在捱过至少十次的换肤溃烂再生之痛!他这伤最少有七八年了,一年十次,那是七八十次。

老领导,你觉得一个普通人能捱得住七八十次这样光是说说令人心惊胆战的酷刑般的折磨么?”

肖杉越说脸的表情越是骇然。

林宪东听完之后也是一脸的凝重。

“他的意志力如此惊人!肖杉,你说得没错,这个人有问题,有相当大的问题。他对益阳说他生无可恋,一个早存着死志的人,为什么还要生生捱着这么大的痛苦,苦撑这么多年不死?这本身是矛盾的!”

“是的,这样的人无论如何不适合带回营部。”军队是不能让来路不明的人进入的。

“可他又救了益阳一命,小芒费了那么大力气才把人强行拐了出来,这事有些难办啊。”林宪东为难道。

肖杉摊了摊手,往外站了两步,“老领导,反正我该说的已经全说了,你要怎么做,你下命令,我照办。”

林宪东扭头,冲陆小芒招了招手,陆小芒跑过来之后,他笑眯眯地道:“这个人的病情很严重,肖军医有些束手无策,所以我们得趁天还没亮带他去理城的医院。

益阳脑袋被石头砸了个小口子,‘腿’也不利索,这伤肖军医能处理,我和老秦老王老李四人带这阿屿去省城医院,你和益阳肖军医留在这边等我们,顺便把益阳的伤给处理了。

你看这样安排行不?”

陆小芒想了想,这样两边都不耽误,于是点了点头,“可以可以,我和益阳还有肖军医在这儿等你们回来了。嗯,爷爷,我们从理城回来的时候,可不可以给我带些吃的?”

“你还要吃的?大部队撤走前,留下来的五十人份的压缩饼干不是全都给你了么?那可是五十人份啊!”林宪东惊讶得眼都快从眼眶里瞪掉出来了。

这是什么胃啊……</content>

第四百三十一章 故人(helldeath盟加更一)

这么能吃,益阳以后养得活么?

“反正爷爷你回来的时候要给我带吃的!”陆小芒开始撒泼,“不带吃的我就跟林益阳说你欺负我。”

得,这就是个小魔王…便宜占尽了还要去林益阳面前告黑状的主。

“算我怕了你,我带,回来的时候给你带红糖锅盔。”林宪东无奈道。

“那尽量多买点哦。”陆小芒笑眯眯地道。

听到这个多字,林宪东的眼皮子又突突地跳了好几下,总感觉自己要破财了。

冯坚强有句话倒没说谎,经过苍泣岩后,通往理城的道就是一片坦途,所以四个老头抬了张床只走了十几分钟就走到了大道上,到了大道上,床就被放到了地上,两人在前轻轻拉着都能快速移动。

阿屿睡在床上,仰面望着星空,星河迢迢,繁星点点。都说死后的人就会变成一颗星,在天上照耀着他们曾爱过的人。

那么这天上亿万的星子中,有哪两颗是他的妻子和女儿呢?

沉浸在回忆中的阿屿对外界的事物完全不关心,等到他感觉到移床突然停下来,不远处还隐隐传来浪涛声时,他才陡然觉得不对劲,扭头看了看四周。

眼前是一条水流涛涛的大河,幽深的河水像黑色的缎带,在星光的照耀下散发出一点点的散碎亮光。

除了星光和河面泛起的点点碎芒,方圆几百米内见不到一点灯火,这代表附近没有人家,是一片极为荒凉的地段。

这几个老头不带他去医院,却把他带到了这么一个不毛之地……

阿屿心头一跳,随即又释然了。

那个医生发现了他的秘密……

阿屿想笑,他的脸皮已经只剩下腥红一片的薄肉层,他这一笑,薄得几近透明的肉层就轻轻扯动,看上去十分吓人。

“你们想把我怎么着?找个偏僻的地儿弄死了就地掩埋还是往河里一扔?”阿屿语带嘲讽地道。

从来好心就是没好报的,他已经习惯了。

林宪东挥退老秦老王老李和肖杉,“你们把附近都把守好,我要和这个人好好谈谈。”

三个老头和肖杉各自往外走了十几米远,守住了四个方向,警惕地看着远方。

林宪东慢慢走上前,居高临下地俯瞰着移床上这一团已经完全没有人样,最多只能称之为红色透明肉膜生物的阿屿。

“你到底是谁?接近我孙子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林宪东厉声问道,两眼寒光乍现,十分慑人。

阿屿愣了两秒,他从林宪东身上感觉到一种属于军人特有的铁血味儿。

“你是个当兵的?”阿屿唇角的嘲讽变淡了一些。

林宪东没说话,快速地从腰间掏出一把五四式手枪,拉开保险,咔咔地把子弹推上膛,黑洞洞的枪口瞬间对准了阿屿的眉心。

“我再问一遍,最后一遍,你是谁?接近我林宪东的孙子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林宪东的右手食指扣到了扳机上,“赶紧说,不说我一枪打爆你的头!”

“林宪东?942年,在西南军区野战军第七军有个铁血独立团团长也叫林小东!林小东后来改名林宪东!”阿屿的眼里飞快地掠过一丝隐晦难明的追思。

林宪东听了这话,大惊失色。

知道这段典故的人,基本上都是他的故人。

“你,你怎么会知道这个?你,你到底是谁?”

第四百三十二章 血战沙城(helldeath盟加更二)

林宪东本名林小东,益城人,十七岁从军,热血悍勇,杀敌无数,立下军功无数,二十二岁进入西南野战军铁血团,任团长一职。

就在进铁血团一个月后,他奉命保卫沙城,沙城是南北纵横线上的中转城,军事要地,敌人出动四个团的力量围攻,他们装备精良,弹药充足。

这一战中,我方只有一千五百人,敌方有八千人,我方是小米加步枪,对方是德造美式全钢,机枪,钢炮一应俱全,这一战,铁血团决心誓死捍卫沙城,不惜流干最后一滴血。

这一战,铁血团几近团灭,城破之时,林宪东自己也中了好几枪,他却不想让敌军好过,他绑了一身炸药,大喊着誓与沙城存亡毅然决然的跳了下去,想要炸死那些龟孙…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有友军星夜驰援,从后包抄,把进攻沙城的敌军围住后又冲散分割,最终全歼,保住了沙城。

林宪东因此保住一条小命,却因伤势太重,后来长达一年多的时间,都被友军带着转移,与组织失去了联系,上头以为铁血团全灭,还给他立了烈士碑。

他的战友全死了,自己也被死亡,他知道后也不想改变,就让曾经的那个林小东陪战友一起长眠在沙城保卫战中……

所以在这段历史里,林小东是死去的烈士,没有几个人知道他成为了后来活着的铁血将军林宪东!

可眼前这个人,却知道这件秘辛,这让林宪东益发困惑,非要逼问出个答案不可。

“救你的那支友军,是违背了上峰的命令前来驰援的,当时的你们,份属不同阵营,友军总统正准备削弱你方,铁血团又是第七军中最厉害的一个团,知道你团被围,冷眼旁观等着捡便宜还来不及,谁会傻到前来驰援?”

阿屿冷笑不已,眼珠子动了动,瞥了林宪东一眼,又继续道:“所以最后驰援你的友军,被己方上峰制裁,被集团军同仁排挤,被派去必死的战役里消耗掉了主力,友军主将被秘密逮捕,连同全家老少一起被迫送往海岛监狱,终其一生都故土难回!”

林宪东瞪大了眼,执枪的手微微颤抖,枪口也立即移向空处,不再指着阿屿眉心。

“你,你是……”林宪东激动得说不出话来了。

“是,我是。”阿屿轻轻点了点头,“我们一家被困海岛三十余年,那个家其实就是一座被严密监控着的大型监狱,我在监狱里出生,在监狱里长大,一生都活得像个犯人。

如果不是我爷爷在军中影响力尚存,我们一家或许早就被秘密处决了。

可就算是这样,爷爷也依旧无时无刻不在想办法,想要为我们谋一条自由之路。”

话说到这儿,阿屿再次眼含嘲讽地笑了。

“谁能想到,爷爷为我和哥哥安排的自由之路,付出了鲜血代价铺出来的自由之路,我们历经万难,临近故土之后,迎接我们的竟然是更为残酷的截杀!

第四百三十三章 陆屿,你冷静一点(helldeath盟加更三)

“哥哥舍命保我,生死未卜,我几乎被人折磨致残,好在碰上了在附近执行潜伏任务的徐太岁。

最可笑的是,我们历经艰辛逃出牢笼,最后我却要冒然顶替他人,重入监狱寻找庇护,监狱还成为了我的安全屋!”

阿屿忆起陈年旧事,再想到后来的人生经历,心如同被再次撕裂开来,那些被陈年的伤疤封印的苦与痛全都被翻了出来,重新历了一遍。

“原来你真是故人之后……刚刚,我,竟然想要弄死你。”林宪东满心满眼都是后悔,“对不起,阿屿……”

“没什么,我习惯了。”阿屿的话语中饱含痛楚与绝望。

林宪东的心狠狠地颤了一下,“阿屿,你到底经历了些什么?怎么会变成如今这副样子?你为何没和我联系?”

“呵,你连你自己的儿子都没保住,难道还能保得住几十年前的故人之孙?”阿屿嗤道。

“我儿子犯了大错,家国大义面前,我只能舍了亲情,就算能保,我也不能保他。他自己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孽!”

对于这件事,林宪东没有丝毫悔恨。任何人做错了事就该付出相应的代价,哪怕这个人是他林宪东的儿子,只要他犯了错,他就该承担那个后果。

“瞧,你只要认定了那个人有罪,哪怕那个人是你亲儿子你也不会保。如果你看知道的看到的全都是有人刻意要让你得出这种结论呢?

我身上发生的这一切,让我明白,人心难测,有时候你看到的你相信的,未必是真的。

我们都只有一双眼睛一颗心,可这世上有万千颗注视着你的眼睛,我们只要略微疏忽那么一眼,就会看漏。

而这一眼的疏忽,往往就是一生的悲剧,你所爱的,爱你的,都在你眼前化为了在飞灰,不复存在。”

“阿屿,你的事我知道一些,我看过关于那场事故的报告,我在那报告上看到了死亡人员名单,我没想到,你竟然还活着,如果我知道,我一定会早一些找到你,治好你的。”林宪东道。

“事故?”阿屿呵了一声,两眼悲愤得几欲喷出火来,“那不是事故。”

什么,不是事故?那可是陆军中最隐秘的武器研究基地!整个基地一夜之间炸没了,参与研究的科研人员,负责守卫的部队,全部死在了那场爆炸之中。

报告上的事故调查原因上明明写着:武器研制过程中,数据出错,导致基地被自研武器炸毁!

“陆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如果这其中有什么隐情,我会替你讨回公道!”林宪东道。

“基地里混入了间谍,我的副手把配方的数据微调了一下,我发现后,想要把数据更正过来,他向控制器上泼了酸性化学药剂,我扑上去阻挡,全身皮肤被腐蚀掉了百分之六十,控制器也被酸性化学药剂腐蚀,无法再进行操作。

基地爆炸在即,我想要按响警报器,疏散研究人员并强行关闭核心研究室,我的副手极力阻挠,我就强撑着和他扭打起来,后来,基地还是炸了……

我醒来后已经是三个月后……我的妻子,兄弟,战友,女儿……全都死了,只有我还不人不鬼的活着。”陆屿字字泣血,整个人都因痛苦而不住抽搐,那层薄得可怜的嫩皮,就在这种拉扯中渐渐的被绷到了极致,薄皮下的血慢慢地从扯裂了的细小口子中渗出。

“陆屿!陆屿,你冷静一点!你再这么抽搐,你的皮又要爆裂出血了!”林宪东急得大喊。

第四百三十四章 顺水推舟

“裂便裂,我早已习惯,我厌倦了,不想活了。:。”陆屿自暴自弃道。

“那你想死,又为何苦苦撑这么多年?撑到现在,为什么突然又要放弃?你这不是有病么?”林宪东气得不行,好不容易生存下来的人,不该好好活着么?

战争时期,他有多少领导部下战友同仁都先后死在他前头,他的妻子也早亡,他自己也历经数次生死,却一次也没想过要死!

“我硬撑着不死,是因为为了救我,有个‘女’人的男人舍了‘性’命,她说如果我寻死,是对不起她男人,所以我不能自己死!

可我根本不想活……我一直期待着哪天有人来取走我这条命,送我去和家人朋友团聚。

你是我爷爷带出来的兵,虽然最后弃暗投明,改投了八路军,可他依旧视你如亲,知道你只带了一个团守沙城,宁愿违了峰的命令也要带兵前来驰援,助你守城你破敌,甚至我们一家都因为这件事陷入了巨大的危机之。

你孙子却在我最想死的时候掉到我身,我想这是你们偿还我们陆家人最好的方式了。

那小子说会成全我,可却临时反了口,派个小姑娘来耍赖皮,偏偏我对这小姑娘又生不出怨恨之心,只能认栽。

可我依旧不想活……我活着干嘛?一个家人朋友亲人都死绝了的人,根本没有能活下去的意义和动力。”

陆屿情绪越来越‘激’动,身迸裂的血口子也越来越多,他却像感觉不到疼痛般嘶吼了起来。

“她们在地下等太久了,我再不死,她们该不认得我了。”

林宪东绞尽脑汁,想要想出一个劝服陆怀继续存活的理由,可他搜肠刮肚也想不出来。

那份事故调查报告写得清清楚楚,陆屿的妻子,‘女’儿,参与研究的技术人员,守卫部队的兄弟,都在那份死亡名单。

如果但凡还有任何一个与他有牵连的人存活,林宪东都能劝陆屿为了那人好好活下去。

可是根本没有这么一个人!

难道他要硬生生捏造一个谎言来‘激’发他生存的谷欠望么?

那该骗他说谁还活着呢?

林宪东皱眉沉思。

“你别动歪脑筋想什么谎话,故意编个什么我妻子还活着,我‘女’儿也逃出来了的之类不现实的谎话来骗我。我不会信你的。”陆屿猜到了林宪东的打算,提前把这条谎言之路堵死了。

林宪东咬了咬牙,哪里本个人不能为爱活,那让他为恨而活,爱和恨都能刺‘激’到一个人。

“基地被毁,一代人的辛苦研究毁于一旦,如果这是事故还好说,可这明明是人为,你的爱人亲人兄弟朋友全在这场爆炸丧生,只有你一人幸存,你不想‘弄’明白,是谁让你的副手背叛了你,导致了这一场惨剧的发生?

你不想还那些死去的人一个清白?

因为那次爆炸,能源泄‘露’了,放‘射’‘性’辐‘射’长时间的停留在环境,虽然那附近几百海里都是无人区,但更远一些的地方却有不少人因食用了那片海域的鱼而忠了白化病!

而那些冤屈亡故了的科研人员,你和你的团队战友们,他们至今都还背着科研失败,因研武器失败才送了死并导致能源辐‘射’的污名呢!”

“我是个书呆子,虽然在军,却是技术兵,我只是在化学和物理研究有点小小的建树,如今我连光都不能见,怎么查?

既然你提了,我把这事托给你了,你替那些死去的人正个名吧?”

林守东万万没想到,陆屿的死志这么坚定,自己的提议竟然被他顺手推舟又推到了自己头。

到底怎么才能让这样一个心志坚定,一心求死的人不死呢……

林宪东想到头都要炸裂了。

第四百三十五章 奇迹

林宪东最后还是想到了办法,把陆屿带到了理城医院,住进了单人间。

他直接去找了院长,让院长亲自去给陆屿做更全面的检查。

但是住院资料上,他留了个心眼儿,没有填陆屿的真名,而是填了一个吴宇的化名。

陆屿的身份本身就很特殊,牵涉到方方面面,他又是化学天才,当年他的死讯传出时,邓老倍受打击,大病了一场,直呼天妒英才!

陆屿之从宝岛回国途中,曾遭遇多次截杀,各国势力闻风而动,都想把他掌握在自己手中,为自己的国家效力。

就是在国内,也有不少势力一直把他当做一块香钵钵一样盯着馋着。

那个研究基地之所以设在无人岛上,就是为了防止被其他人窥探。上至科研团队,下到守卫部队,每一个人都是经过层层筛选出来的,完全信得过的人员!

基地里进行的研究,是国之重器,在陆屿加入之前,已经集结了很多老教授们的心血,但是数十年的研究却一直困在原地,没有突破性的进展。

陆屿的加入,如虎添翼,只用了短短两年时间就攻破了难题,研制出了不输于列强诸国的尖端武器雏形。

直到出事前那一年之前,基地一直都没有什么异常状态出现,陆屿那一年用密电码发了封电报回京,声称不出三月,成果便会面世…

国家领导收到电报之后高度重视,又加强了基地的防卫措施,基地的防卫堪称是固若金汤,万无一失……

可最坚固的堡垒却被人从内部瓦解了,基地试射当日竟然发生大爆炸,所有人员全部死亡,科研成果也随大爆炸湮灭。

国家派遣调查小组进行了为期三月的调查,得出的结果是试射失败,实验室内部引起爆炸,初步推断是数据异常导致的不可控的事故,不是人为。

陆屿的死,让那项研究完全功亏一篑,所有的研究资料毁了,集结无数人心血的成果瞬间化为乌有。

关于这一领域的技术,我国向后倒退了二三十年,从此处于落后挨打的地步。

世上再无陆屿这样惊才绝的化学天才,重新起步的研究,目前正处于焦头烂额的地步。

不管是出于个人情感考虑,还是为国家科研考虑,林宪东都绝不能容许陆屿这样的人死掉!

不仅不能让他死掉,还得在他恢复前替他掩藏好身份,杜绝各种来自外部的内部的伤害和窥探。

安静的单人病房内,陆屿双目紧闭,静静地躺着。

院长小心翼翼地帮他除去了全身的衣物,想要替他做个全面的检查。

衣服裤子被褪下之后,陆屿触目惊心的身体就完全暴露无遗。

除去腰腹部及腿部有限部位的皮肤尚属于正常之外,其他部位的皮肤就全是薄而透明的一层细膜,血管在皮膜下犹如被放置在玻璃柜里展览的物是,一目了然。

院长惊异地瞪大了眼,嘴也张得老大,大得能塞下一颗大鹅蛋了。

“受了这样的伤,竟然还能活着,真是医学史上的奇迹啊!林司令员,这,这个能送给我做,做详细的研究不?”

林宪东黑了脸,一字一顿地问:“怎么研究?”

“怎么研究都行么?切片什么的……”院长完全没注意到林宪东黑得像炭一样的脸色,兴奋无比地围着陆屿直打转。

第四百三十六章 不要不要呀呀呀

这天晚上,理城医院住院部的病人正准备熄灯睡觉时,突然听到从顶楼某个房间里传出了一阵惨绝人寰的叫声。

“不要了,不要了,再也不敢了,啊…啊啊!”

伴随着惨叫声,还有阵阵求饶的声音。

刚开始,大家都被这声音里的惨烈惊呆了,过了一会儿,一个脆生生的小孩声音陡然响起。

“这声音听着好耳熟啊。”小孩疑惑地提了一句。

人们这才仔细回味了一下,纷纷点起头来。

“确实很耳熟悉,好像今天白天我还听过来着,不过这一时之间又想不起是谁了。”一个病友抄着理城方言道。

“是院长!”前来给各位病友测体温做纪录的圆脸小护士,一边用把镊子从酒精瓶里把体温计夹出来,一边道破天机。

众人一想,呀,还真是院长的声音。

同时,大家又更疑惑了,院长不是医院里最大的官么?谁敢把他打得哇哇叫?

病友们又把目光投向小护士。

小护士摇摇头,一脸茫然道:“我也不知道啊,你们看我也没用。”

顶楼的病房里,鼻青脸肿的院长正被林宪东强行压一字马下腰。

院长一条腿放在前,一条腿在后,离地还有大半尺高。

林宪东两手搭在他的肩膀上,用力地往下压啊压啊,一边压一边喊:“到地没?到地没?”

院长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要被撕开了,不住地惨叫喊痛。

“林司令员哇,我这是咋招你了?好好的说着话呢,怎么上来就揍我?

揍就揍吧,不是说打人不打脸的么,你怎么专打脸啊?

我这脸,明天还怎么见人哇?

还有这一字马,这不是跳舞的姑娘们才需要练习的么,我是医生哇,是拿手术刀救死扶伤的医生哇,我为什么要练这一字马,还要一字压到底啊啊啊…痛哇…”

“救死扶伤的医生?”林宪东又用力往下狠压了一记,不出意外地听到了院长益发惨烈的痛呼声之后才又继续道:“你现在记得你是救死扶伤的医生了?”

“我,我一直知道我是救死扶伤的医生啊,时刻谨记着的啊,从没忘记过啊,林司令员哪,我是一个有觉悟的好同志啊,您是不是误会了什么哇,啊啊,痛啊!”

院长痛得直吸冷气儿。

“可你刚刚不是说要把人切片做研究么?这是一个救死扶伤的医生该说的话?我不给你长点记性,说不定哪天你真敢这把活人切片的勾当!”

林宪东气得够呛,面色铁青,手下半点不留情,硬是把院长整治得就差喊妈妈了。

院长也是个倒霉摧的,被打到现在才明白自己错在哪里…

“你还要把人切片了研究么?”林宪东恶狠狠地睨着院长问。

“不要了,不要了,再也不敢了,啊啊啊!”

林宪东从侧面直接一跳,两脚分开踏到了院长一前一后撇开的腿上,只听得咵嚓一下,院长一下子到底,下腰成功,完成了标准的一字马动作。

“军人手中拿枪,是为了保家卫国;医生手上执刀,是为了救死扶伤;若手握利器之人忘记了自己的职责,把刀枪朝向无辜的人们,那又与屠夫何异?

何歪歪,今天给你长这记性,希望你一辈子都能记得!下不为例!”

林宪东终于放过了院长,“现在,说说他的具体情况,你有没有法子治?”

第四百三十七章 直接打晕他

“这样的伤情,我闻所未闻!哪怕华佗再世,扁鹊重生,他只怕也会束手无策。”院长缩了缩脖子,“所以他在我眼中,其实就是多了一口气的必死之人,所以……我才大着胆子说要研究…

因为他这模样,离死也不远了,人死了之后,不是可以征求家属同意,捐献遗体什么的用于医学研究么……”

院长越说越觉得自己挨顿打好委屈啊,两手不自觉地就往脸上捂。

林宪东瞪了他一眼,厉声道:“你这是又想做什么?”

“嘤嘤…嘤…”院长哼哼了几声儿。

“你这是弄啥?”

“哭给您看,让您知道我心里有多委屈啊,嘤嘤嘤……”院长道。

然后,他就又被打了。

林宪东一边打一边骂:“我让你嘤,让你嘤嘤嘤!一个大老粗,学女同志嘤什么嘤?你这不带种的玩意儿!老子打死你!”

院长立刻不敢嘤嘤嘤了。

为什么自家几个孙女没事嘤嘤嘤两声,他就啥要求都答应了,自己嘤嘤嘤,反而要被领导毒打呢?

不公平啊不公平……

院长心底可委屈可委屈了。

可面对黑面神一样,伸着蒲扇大掌准备随时扇他大嘴巴子的司令员,他又不敢把委屈说出来了。

“滇省内你的医术称得上是数一数二的,你试都不愿意试就放弃救治,你还当什么医生?干脆改行回家当你的杀猪匠得了!”

林宪东满心以为把陆屿弄到这里,何歪歪一定会有办法治,却没想到何歪歪看完直接就判定陆屿必死。

他知道,这世界上有很多人事不是你想怎样就能怎样的,有很多事是人力也扭转不了的。

可是,这种试都不试就直接放弃的方式,他还是接受不到。

“起来,再看看,再不济也给开点药试上一试,不能就这样干看着。”林宪东伸脚踢了踢维持着一字马动作不起来的何歪歪一下。

何歪歪立着不动。

林宪东伸脚又要踢。

何歪歪才苦着一张脸喊起了冤枉,“不是我不起来,是我起不来哇……”

林宪东这才伸手把何歪歪整个人抬了起来,把他往病床边一放。

“再仔细瞅瞅。”

何歪歪看过来看过去,得出的结论也是一样的,看着林宪东明显不满意的脸,他又开动脑筋想了想,勉强给开了点止血和促进伤口愈合的药。

“他这创面明显是经过无数次溃烂新生又溃烂的,无法阻止溃烂,他就必死无疑;

就算能阻止溃烂,可是他这最后生长出来的皮肤,也经不起任何带着温度的光源照射,只能生活在暗无天日的地方苟且活一生。

前些天,我有个大胆的设想,我把这调查跟一些同行聊了聊,他们都认为我疯了。

我曾设想,以后医学技术发达到一定程度了,什么大面积的烫伤烧伤刀伤,如果病人无法生出新肌肤,就从其他人身上或者脂肪厚的地方切几片过去补上……

可惜这只是一个疯瘨至极的设想……

哪怕有一天医学技术日新月异,真达到了这样的高度,只怕也是几十年后的事情了。

眼前这个人,别说几十年,几天都熬不过去的。

司令员你打我也好,骂我也好,反正这人我真的治不好!”

林宪东沉默半晌,转身就要往外走。

“司令员,你去干啥?”该不会去抄什么家伙过来收拾他吧?何歪歪犹如惊弓之鸟般尖声问道。

“去打个电话,问点事。你就呆这儿守着他,要是我还没回来他就醒了,嗯,直接打晕他!”

第四百三十八章 林益阳就这么被爷爷卖了(helldeath盟加更四)

林宪东进了院长办公室,顺手把门抵了反锁了,这才走到办公桌前,摘了电话筒,拨了几个数字,打了通电话出去。

“嗯,老钱,最近研究啥?哦,别说别说,我不是想过问,只是随口问问。嗯,是这样的的,我,我这边有个全身皮肤被腐蚀了百分之六十左右的病人……”

林宪东把陆屿的伤情详情说了一遍。

“这人这样了都还活着,简直是奇迹啊,人在哪儿,赶紧给我拉来,不,我马上就来拉,给我研究,算我欠你个大人情!”老钱的反应竟然跟何歪不没差。

林宪东的脸黑了又黑,牙挫得格格作响,半晌没吭声。

“喂,老林,还在不?人在哪儿,给我报个地址或者给个座标什么的也行,我去空军那边调个军机飞过来拉人!”老钱兴奋得声音都在发颤,“喂喂喂,赶紧告诉我啊,我跟你说啊,就冲咱俩这多年过命的交情,你这人必须得交给我,不能再给其他人。”

林宪东忍住要破口大骂的冲动,忍得脸都发紫了。

那边见林宪东不说话,又叭叭的说了一大通。

“林宪东,你不吭声是不是又在憋什么坏主意呢?是不是想着把消息放出去,让各大研究所来抢,谁报价高就把人给谁?

我跟你说,林宪东你不能这样,你把人给我,我,我把家里的好酒全送你!”

林宪东气得根本不想说话。

那边只当筹码不够,还在继续往上加。

“除了好酒,我再送你间大屋,四合院,地段最好的,保存最完整的,一个……

一个不行是吧,两个!

送四合院也不好使了是吧?那,那再给你介绍个美娇娘,说吧,要多大岁数的,只要我这研究所有,我就是坑蒙拐骗也给你弄一个!

五十岁的?不行……四十岁呢

还不行是吧,三十,三十呢三十还不行,你这老色胚子,不会要个二十多的大闺女吧

得得得,让我想想,我们研究所有没有二十多岁的,咦,还真有一个,林宪东,你要同意把人给我,我立马给你介绍这二十岁的如花似玉的大闺女!

哎,哎,林宪东,你个憋孙,你到底在没在听?好歹吱应一声儿啊。”

林宪东气极反笑。

老钱的研究所里有多少人他门清儿。

二十多岁的大姑娘只有一名,家学渊源,恢复高考后第一批考上医学院进行系统学习,后又以优异的成绩毕业于首都医科大学的钱多多。

老钱自家的亲孙女!

这个老不要脸的,为了要个研究对象,竟然把自家亲孙女都给转手卖了!

这是做科研做疯了么?

“喂,林宪东,你到底给不给人啊,你倒是给个话啊。”老钱不死心地在电话那头大叫着。

林宪东一个头两个大,冥思苦想了好一会儿,才想出一个损招来。

“我找你,是想让你帮忙救人,不是给你送标本!这可是一大活人!而且是对我很重要的人!

老钱,你确定我林宪东的人你也想拿去切片?

你就不怕我先把你轰成渣?”

“对你很重要的人?你只剩下一个孙子……难道……”老钱的声音由兴奋转为失望,随后又变有些小心翼翼,“难道是你孙子?”

林宪东想了想,要是说是自己孙子能获得最大利益,引来资源倾斜,通力合作治好陆屿的话,他说个谎话也无妨的。

嗯,所以,林益阳就这么被爷爷卖了,成为了首都各大医研机构垂涎却又痛心疾首着要想方设法救治的对象。

第四百三十九章 未经证实的机密被泄露(helldeath盟加更五)

林宪东回到病房时,一眼就看到了何歪歪和陆屿正大眼瞪小眼。

他推门而入,满是鄙夷地看了一眼何歪歪,“我走前怎么交待你的?一点小事都做不好!”

何歪歪十分委屈,委屈得又想嘤嘤嘤了。当他的手一放到眼部想要做出抹泪动作时,他接收到了一道凌厉无比的目光。

他立刻讪讪地把手放了下来,干咳道:“吭吭,您只说叫我发现他醒了就把人打晕,可是我瞅来瞅去,他全身上下碰都不敢碰,我打哪儿才能把人打晕呢?”

林宪东走过去,伸出两根手指,对准陆屿的鼻孔比划了两下,示范道:“一手捂嘴,一手塞他鼻孔,很快就能把人弄晕!”

“哦哦,原来还有这种操作。”何歪歪一脸受教地直点头。

被议论着如何才能弄晕的陆屿突然想起那个小子的小媳妇说过的一句话。

“出了洞,你就成了我们砧板上的肉了啊,可以随便折腾了啊。”

这小姑娘说话可真灵验……

他现在可不就是砧板上的肉么,随便来个人都能捂他嘴戳他鼻孔把他弄晕。

“有时候想想,人生真是可笑,拼命想要活着的时候却要突逢大难,渴望去死的时候却要被迫活下去!”陆屿冷冷地道。

“你必须活着!不为爱的人,不为恨的人,也该为国人!”

“狗屁!我曾宣誓用生命捍卫这片土地,我还曾宣誓护住我怀里的女人,可我一样都没护得住!

我战斗过的土地如今只怕已经是一片焦土!我怀中的妻女早已经化为一杯黄土!

我曾热爱整个世界……可我热爱的一切都被我亲手摧毁!

我现在谁也不爱谁也不恨,我只想死!你为什么要逼迫我活?”

陆屿情绪又失控了,何歪歪怕自己成为那只被殃及的池鱼,偷偷摸摸地趁林宪东愣神的时候溜了。

病房里只剩下林宪东和陆屿的时候,林宪东喊了陆屿的名字,悲痛无比地道:“陆屿,生和死都不容易,你这样的人死了真的太可惜了。哪怕人恨我,我也不能眼睁睁的看你就这么死。”

“你我都知道,不过是徒劳的,又何必呢?就让我安安静静的死了不好么?”陆屿的情绪发泄出去后,心中只剩下满满的无奈。

“不,或许不是徒劳的。我听老钱说,他们核心研究所二所近年出了个医学奇才,见解独特,而且不只是说空话,很做了番成绩出来。

这个人和何歪歪一样,都曾提出过一个疯狂的设想,就是植皮!

如果我们能找到解决你皮肤不断溃腐蚀的办法,再进行植皮,你就能活了。

如果你能像普通人一样正常的活着,你真不想亲自查一查当年的事?

或许,万一中的万一,大爆炸中还有其他像你一样的幸存者呢?”

“这不可能,我之所以能活,是因为研究室下的深海中有一个独立的重力研究室,我和副手缠斗时,巡逻到这里的一名战士冲了进来,打开了实验室和重力研究室之间的通道按钮,把我推了进去……又关闭了通道!通道一关闭,上面就炸了,重力研究室瞬间被冲到了几米百的海下……我才免于灰飞烟灭的命运……”

林宪东咬了咬牙,把心一横,干脆把那个未经证实的机密也一并说了出来。

第四百四十章 去空军那边给我抢架飞机(helldeath盟加更六)

“就在事故发生当夜,骊山上曾有火光闪现,深山里的一片林子被烧掉了,国家派了调研小组连夜赶过去,在那里发现了一些金属碎片,后来排查了一圈,终于找到了一名石雕场的学徒,根据他的描述画出了那东西的大致样子。

我看到事故报告的时候,也看到了附在后面的那些调查结果,以及那副草图,那东西很像是你样研制出来的洲际导弹的雏炮二号!”

林宪东压低声,附在陆屿耳朵边上慢慢说道。

“不可能!”陆屿整个人僵了一瞬间,好似极为吃惊,“雏炮二号是失败的实验品,根本无法发射,就在爆炸前一天,我还检查过,小梦还很苦恼地说,那玩意儿值老鼻子钱了,就这么废着太可惜了,要是哪天吃不上饭了,干脆拆卸卖材料换米下锅,也算是废物利用!”

“那我不知道你这东西是好的还是废的,反正有人真看到这东西是从天上咻的一下飞过来的,飞来的方向就是基地所在的海域方向。”林宪东泄气道。

林宪东泄气了,陆屿却突然想到了一件事,黯淡无光的眼眸里突然亮起了一点碎芒。

“海岛,骊山……好像正好是五千五百公里,正好是洲际导弹所能达到的最大射程……雏炮一号,雏炮二号都是一样的,二号是废弃的,一号是勉强能发射的……

如果有人在爆炸发生的前一秒发射了一号雏炮……也有可能首射成功……但这种事情发生的几率就跟瞎猫碰上死耗子一样……”

说到这里,陆屿眼中的一点碎碎的光亮又消失了。

“雏炮是武器,无法载人……发射了也是白发射,可能是其他科研人员想要把炮射出,留给国内其他技术人才做为参考……”

“那么大个炮头,塞不下个人?”林宪东下意识地抬杠。

“炮头里是炮,是实心的,只有在控制舱追踪雷达那边有小小空间……顶多能放个一两岁的孩子,孩子!”陆屿陡然惊叫出声。

虽然知道这个想法不现实,可是他无法不去幻想,射出去的那枚雏炮里,会不会……会不会真的藏了个孩子……

能进核心操作室,知道发射口令的路径的,全岛只有两人……一个是他自己,一个是小梦……

而当时海岛上的孩子,只有一个,正好是一岁多快两岁…

小梦忙起来的时候,确实曾经有一次把孩子就塞控制舱里……

想到这里,陆屿的心止不住的收缩了一下。

如果一切设想成立,发射成功,雏炮落地时孩子还存活……

那么……他的女儿真的可能活了下来!

陆屿突然剧烈地抽搐了起来,林宪东吓得直接冲出房门,跑到院长室把何歪歪给拖了过来。

“林,林叔……我,我要活……救我…”陆屿说完这话之后就直接痛得晕了过去。

何歪歪除了给陆屿做包扎和止血外,其他什么也做不了。

林宪东再次给首都的老钱挂了电话,电话一通就开吼了:“去空军那边给我抢一架飞机,飞到理城医院来接人!立刻,马上!”

“好的,土匪,我这就派人去抢飞机。”

第四百四十一章 劫财还是劫色?(helldeath盟加更七)

老钱在干研究之前也当过几天兵,跟林宪东混过一段日子,然后就因为不同寻常的钻研精神,差点被一起睡的大头兵们集体修理。

起因是老钱对人体构造十分感兴趣,起初是耍小聪明骗那些老实的士兵帮忙,然后假模假式的检查一通之后,就说人家重病堪忧,需要接受治疗…一步一步的把人引入套之后,老钱竟然打算拿小刀子割每个人一片皮肤下来研究……

有一有二有三之后,大家互相一问……这事就漏底了。

老钱直接被围了,士兵们群情激愤,纷纷喊着:肝死他!

虽然林宪东来得及时,把老钱救了下来,却犯了众怒,两人就在当时的滇军里呆不下去了,最后美其名曰弃暗投明去找八路军,实际就是想趁机逃跑寻条生路。

结果歪打正着的还真碰上了八路军,顺水推舟的就真参加了八路,干了革命……

老钱和林宪东分开了,林宪东上了前线,老钱因为太胖胖,吃得又多,就进了后藏部当了一名伙头兵。

老钱一边当伙头兵,一边乱转悠,经常去偷看随军的军医给人动刀子。他发现军医割人,对方还千恩万谢,感激得不要不要的,军医走哪儿都受人尊敬……

老钱就动了从医的心思,为的就是能正在光明的用刀子,顺便研究他的人体构造……

战场上每天都有伤员产生,医护人员忙得不可开交的时候,老钱有时候渐渐就能帮得上手了,一来二去的,军医也发现老钱在这方面很有才能。

比如一般人说要锯腿啊,切开肚子什么掏子弹再缝合,都会紧张手抖干嘛的,老钱从来都不抖也从来不紧张……

后来,老钱学了几年,就出师了,调到了徐天来的部队上。徐天来这人比林宪东更疯狂,战绩彪炳,相对的伤亡率就较高,老钱就在徐天来的部队上找到了用武之地,成为了下刀不眨眼,速度最快,取子弹最快的军医一把手。

跟两个土匪混后的结果,就是老钱也被传染了点匪气……

战争结束后,老钱就进了医研一所,成为了一名持证上岗的,可以光明正大做切片研究的专业人员。

实现了人生抱负本来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可是做科学研究就不比跟着土匪将军跑战场,有很多规规条条要遵守。

人是被环境影响的灵长类动物,周围全是谨言慎行,喜静的家伙,动刀子的时候也基本不聊天,只有互相交流的时候会叭叭地念报告……

老钱在这样的地方呆了二三十年,也变成了一名看上去十分严谨的科学研究家,待人接物都给人一种十分知性理智客观守条例的感觉。

当这样的老钱,去空军部时,没人防他啊……

老钱一脸严肃地走进了停着几架军机的训练场,然后以参观为由上了机……然后,嗯嗯,直接拿出手术刀往飞行员脖子上一架,恶声恶气地道:“打个劫!”

飞行员是个十分年轻英俊的小伙子,听了这话,只当老钱是开玩笑呢,还顺着他的俏皮地回了句:“劫财还是劫色?”

第四百四十二章 得罪飞行员的下场(helldeath盟加更八)

老钱愣了一下,视线上下拉动,把小伙子仔细一打量,一脸嫌弃道:“没色可劫,四个口袋一样重,根本没钱可劫……我劫飞机算了!快,把飞机开去滇省理城医院!现在,立刻,马上给我起飞!”

飞行员小伙一脸懵逼,“钱所长,您认真的啊?”

老钱把手术刀在飞行员小伙脖子上来回虚晃了几下,“真的不能再真了!快点飞!”

“从当飞行员的第一天起,上头就告诉我们,机在人在!没有上头命令,不起飞!”飞行员小伙一副视死如归坚决不会妥协的Щщшlā

老钱眯起眼,睨着飞行员小伙,恶狠狠道:“我是出了名的心狠手快,切人不眨眼,你不飞的话,我一秒就能把你脖子切开,你信不信?”

飞行员小伙梗着脖子把眼一闭,“那你切死我得了,反正我不飞!”

老钱闷了闷,收回手术刀,骂骂咧咧地往机舱门走,一边走一边说:“抢不了你这架,那边还停着好几架,总有怕死的小伙,总能抢到一架飞机,我今天就不信了!”

以前跟着林宪东和徐天来的时候,抢敌人的粮食枪支弹药什么的,他们从来没有失过手!

老钱相信自己宝刀还未老,今天一定可以抢到一架飞机!

最最重要的是,他曾跟林宪东吹水说,首都他可以横着走,任何机构都会对他予取予求…………

牛皮吹大了,要是今天抢不到一架飞机飞去理城,他这人可就丢大了……

老钱不停地往飞机上跑,不停说打劫,却次次都遇上那种不怕死的小伙梗着脖子,用一水的表情视死如归的对他说:机在人在,想劫机,门儿都没有!

老钱把训练场的飞机都差不多爬了个遍,不停邪地上了最后一架飞机,人脸都没看清就伸刀子去架了人脖子,有气无力地道:“打个劫,不劫财也不劫色,只劫机!”

飞行员没动也没说话。

老钱心头一喜,心想遇到过和之前几个不一样的,或许能劫机成功喃……

他一下子来了劲,提高声音冲飞行员喊道:“赶紧给我起飞,我要去理城!不飞我把你脖子割破!”

飞行员手脚齐动,一翻操作。

飞机的螺旋桨就开始呼呼转动,越转越快,到了最后竟然发出轰隆隆的声音。

老钱瞪大了眼,飞机剧烈地摇晃了一下,老钱被摇得往后一倒,坐到了椅子上。

真,真飞了!

哇,终于遇上一个怕死的!

飞机经过几分钟的滑翔,突然一飞冲天。

飞机上天之后,老钱又有些鄙夷地看着眼前这个怕死的飞行员,义愤填膺地道:“陈应山真是瞎了眼,竟然让你这种贪生怕死,卖机求生的学员进了他的空军部队!我这手术刀刃都没开,你就吓得把飞机丢了……我看不起你!”

“老钱,你咋还是这么蠢?飞机上天了,你要得罪了飞行员,他随时能打开机舱门把你扔出去摔成一滩肉泥……”飞行平稳之后,坐在前座的飞行员才回头瞥了老钱一眼。

老钱看到飞行员的脸,像见了鬼一样,伸出的手指指着对方,惊讶地说不出话来。

“蠢,想从我空军部抢飞机!老虎的屁股是谁都能摸的?”

飞机开始不停翻转,摇来晃去……

第四百四十三章 趁热打铁(helldeath盟加更九)

“啊,啊!陈应山,你这滚刀肉,我恨你!哎……好好飞,我,我要吐了…”

空中不时传来老钱急败坏的嘶吼声。

老钱紧紧抓着安全绳子,后背紧紧贴着椅背,脸色惨白,胃里翻江倒海,压都压不住。

原来正人为剧烈颠簸的飞机慢慢地稳了下来,陈应山得意的声音从前座传来。

“说吧,是谁给你长了胆气,让老实了二三十年的老钱再次化身为匪,拿一把不开刃的手术刀就敢跑我空军部,爬我的飞机上来抢飞机?”陈应山打趣道。

老钱平静下来之后又觉得刚才的表现十分丢人,再听到陈应山得意无比的声音,他就气不打一处来,想骂这滚刀肉几句的又怕他继续摇晃飞机自己受罪,思来想去,他索性闭上了嘴,不打算搭理陈应山,用沉默表示他的愤怒。

“不说话,我就往回飞了哦。不去理城了!”陈应山漫不经心道。

飞机又晃了一下,好像在拐弯。

老钱沉不住气了,赶紧招了:“是林宪东,林宪东让我来空军部抢一架飞机。”

“林宪东?辞去上将授勋,儿子被枪毙那个?”陈应山惊讶不已,这可是个比徐天来还要狠的家伙。他要在徐天来眼皮子底下抖机灵,徐天来或许还会看他陈应山曾在他麾下混过给他几分面子。

可林宪东这人,连自己儿子都能亲自逮了送去枪毙……

陈应山眉头紧皱,“真是他让你来抢飞机?他不是多年不问军政事,一心要在丰收岩养老到死了么?”

老钱很认真很认真地点了点头。

“那他为什么要让你来抢飞机?”

“这事不能跟你说,属于机密。你晃死我我也不能说。你要想知道,一会儿到了地头,你自己观察。”老钱道。

“没有正当理由,没接上级命令,空军部的飞机是不能离开首都,飞往地方上的。我得立即返航了。”陈应山难得的严肃了一把,“哪怕他是林宪东,他已经退了,没有口令也不能调用我空军部的飞机。”

老钱无奈地叹了口气,喃喃道:“反正我也尽力了,抢不到,我也真是没办法了。”

正在这个时候,陈应山面前的雷达通讯器的灯突然闪了几下,陈应山看了看那一串口令,沉默半晌,又把飞机调了头,往理城直飞。

“首都飞理城,需要两到三小时,老钱你可以睡一觉。”

“怎么突然又想通了?”老钱好奇地问。

“可能是林宪东又打电话找了大司令员,大司令员刚刚命令我直飞理城,服从林宪东的调遣。”陈应山闷闷道。

理城医院,林宪东让老秦老王老李三个老头守住了陆屿,自己从医院借高了一辆三轮摩托,开着飞速往苍泣岩而去。

从首都飞理城需要三个小时,他得在这三小时之内说服林益阳跟他回首都。

为了隐藏陆屿的真实身份,他对老钱这样的老战友都撒了谎,说受伤的人是林益阳,所以林益阳必须随行。

孙子一心想要守着他的小媳妇儿……

要回京,就得离开小媳妇儿……

林宪东实在没啥信心可以说服林益阳回首都。

果然,到了苍泣岩后,林宪东就把林益阳拉到一边,刚把想法一说,林益阳立马冷哼着拒绝了。

“我这次可是为了救舅舅才遇险,外公和舅舅一定很感动,我得趁热打铁,让外公同意我和小芒在一起,我哪有工夫去什么首都?不去!说什么我也不会去的!”

第四百四十四章 歪理邪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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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宪东沉默了好半晌,当他再次张嘴要说话时,林益阳抢先道:“你是打死我,我现在也不去首都,你也看得出,小芒外公那个人十分难搞,要是不趁现在这大好时机搞定他,时过境迁了我得‘花’不知道多少倍的力气才能让他同意我和小芒在一起了。

爷爷,你搞那么些莺莺燕燕来丰收岩我都没跟你翻脸,你要再给我添堵,在这种时候拆我台,那你不是我爷爷!”

这些道理林宪东都明白,可是陆屿的情况不容乐观,去首都核心研究二所是唯一的一条生路。

陆与是化学物理双科天才,双弹之父最看重的接班人,是我国核心科学研究尖端人才,他这样的人不容有失!

家国天下,儿‘女’情长相冲突的时候,林宪东这种老一辈的革命家,总是先国后家再儿‘女’……

“益阳,如果爷爷求你,求你帮爷爷这个忙……你能答应帮我这一次么?”林宪东郑重无经地盯着林益阳,眼里满是恳求。

林益阳呆了一瞬。

林宪东这个人,向来刚强不服输,一生不愿求人,相处这几年时间,他对自己动辄是拳脚相向,来厉责骂,很少有和颜悦‘色’的时候。

更别说是这样满是哀求地请自己帮忙……

“发生了什么大事么?”不然爷爷不会突然把姿态放这么低。

林宪东咬了咬牙,狠心道:“我们在地下防空‘洞’里发现那个没皮人,是对爷爷非常重要的一个故人的孙子!放眼全国,只有首都那边有医治他的机遇……可是那个地方,不接治普通人,属于等级极高的秘密基地研究所……

他需要一个足够重要的身份,所以我让老钱他们都以为是你受了伤,老钱一会儿要到了,你得配合我演一场戏,当着老钱的面飞机,和我同去首都。”

“只是演场戏下飞机,那耽误不了啥事儿,大不了到首都之后我再‘私’下回来!”林益阳想到那没皮的阿屿大叔好歹是救了他一命,这份人情也该还。

只要不耽误他回来叨小媳‘妇’,这忙他能帮。

林宪东犹豫了一下,还是觉得欺骗自己孙子有些不道德,所以还是把回首都后的一些安排说了一下。

“你得进核心研二所,我和陆屿会一车随行,进去之后,直到他痊愈之前,我们都必须呆在所里,哪儿都不能去。你得了陆屿呆在一处,一起进,一起出!”

林益阳立马摇头,“耽误的时间太长,我不想去了,这忙我不帮了。”

“他的身份有些尴尬,身边随时需要人保护,而你是最合适的人选!爷爷唯一能信任和托付的人只有你!”林宪东不死心地继续游说。

“而且现在小芒才九岁,你这么痴缠着人家,时间长了是个人都会觉得厌烦的。偶尔分开一下,保持适当的距离,也是相当有好处的。

嗯嗯,不是有句话说什么小别胜新婚么……约莫是说偶尔分一分好处多。”

“小别胜新婚是这么个意思么?爷爷,我读书少,你莫诓我。”对林宪东这歪理邪说,林益阳直接嗤之以鼻。</content>

第四百四十五章 天大地大媳妇最大

不过后来林益阳还是答应了跟林宪东去首都,至于他突然想通的原因,林宪东怎么问他都不肯说。

问得烦了,他就隐晦行提了一句:“来日方长,不急一时。”

林益阳从来没和告过别,既然要去首都,他就得和陆小芒说一声。

陆小芒听到林益阳说他突然要回首都一趟,当时就蒙圈儿了。

“好端端的,怎么这么突然?是发生了什么事么?”

“有点事,要去一段时间,可能需要一两个月或者更长的时间,我不在的时候,你得乖一些。”林益阳虽然是第一次和人告别,也没有人教他告别的时候要说些什么,可是当他发现要和陆小芒真得分开,有好长一段时间都不能看到她时,这些话突然本能地从脑海里迸了出来。

“哦,知道了。”陆小芒轻轻点头。

“要是谁欺负你了,你别自己跳上去打,把名字记下来,等我回来了我去处理。”林益阳不放心地又叮嘱了一句。

“行,要是有人找我麻烦,我直接提林霸王的名字。以你在学校的威名,提你的名儿比我自己上去打人更好使。”陆小芒说着说着就咯咯笑了起来。

林益阳想了想,那倒也是的,学校里敢惹他的人还真找不出。

“嗯,那我就先走了,我不在你身边的时候,记得要多吃点,这样才能快些长大。”林益阳的视线飞速地在陆小芒胸前掠过,他倒没看过关于女生发育的书籍。

这女生九岁……还没开始发育么?

梦里地堡里那个十九岁的陆小芒,虽然傻归傻了点,可是比眼前这小不点大很多……

也不知道等她长到十九岁,能不能发育好……

要不要趁这次去找那些尖端医学人才的机会,问问他们,有没有办法能帮助女生发育得更好哩……

林益阳和林宪东坐着偏三摩托一发动,一直笑着朝林益阳挥手的陆小芒就突然哭了。

她已经习惯了林益阳在身边……

突如其来的离别,她以为自己不会哭鼻子的,结果还是没绷住。

已经开出几米远的偏三摩托车突然嘎吱一下停了下来,紧接着就强行掉头,又开了回来。

林益阳从车上下来,一拐一拐的走回陆小芒身边,把她用力往怀里一搂,心疼无比地道:“怎么又哭了?你这样我都不想去首都了。”

“我没事,你走吧,我就是被沙子迷了眼。”

陆小芒明明贪恋林益阳的怀抱,嘴上却催着他离开。

“你们这些女的,就是这么嘴不对心,嘴上说一样,心里想的又是别样了。好了,别哭了,要是我走后,你见不到我就天天哭,等我回来的时候,你就该哭成丑八怪了。我不走了,不走了。”

听到林益阳这话,林宪东慌了,不住大喊:“不带这样的啊,男人要言而有信,你不能刚答应去首都,转头又说不走了啊。”

“媳妇儿大过天,没看小芒都哭了么?”林益阳扭头瞪了林宪东一眼。

第四百四十六章 过河拆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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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没事,你跟爷爷去吧,记得完事儿早点回来。org雅文吧我,我会想你的。”陆小芒低头小小声地道。

“你说什么?”

“我说我没事,你跟爷爷……”

“后面一句,后面一句没听清。”

“我,我说我会想你的。”陆小芒又脆生生地重复了一遍。

“听不清,说大点声儿。”林益阳挑眉,唇微微上扬,一脸欢喜。

“赶紧滚蛋!”陆小芒发火了,直接推开了林益阳。

睡四楼能听到一楼声音的人,离这么近还要装听不见,都说两遍了,还想听多少遍哪!

“嘿嘿,再说一遍,再说一遍我肯定能听清楚。org”林益阳

“最后一遍了哦?”陆小芒撅嘴,又轻声将我会想你的话重复了一遍。

话刚一说完,林益阳就猛地再次抱住了她,上次搂的是她的腰,这次是捧了她的脸,迫使她仰望他。

他的脸在她的眼瞳中无限被放大,紧接着额头上就被印下了一个青涩却滚烫的吻。

他的声音透着无限的欢喜,“给你盖个章,记住,你是林益阳的小媳妇。”

“嗯……”陆小芒红着脸点了点头。

“我也会想你,每天都会。”林益阳放开陆小芒,强迫自己转了身,不敢再回头。

林宪东见林益阳不是真的不走了,赶紧像抢人一样把他拉拽到了车上,轰轰地发燃了车子,开着就跑,速度飞快,转瞬间就开出了好几十米。

林宪东还在不停加速,嘴里不住喊:“快点,再跑快点……”

林益阳无奈地白了自家爷爷一眼,“你这是偏斗摩托车,不是火箭!你还想要它开多快?再快就要翻车了!”

“我这不是怕你这臭小子突然反悔不肯走了么?”林宪东也很郁闷啊。

只要一沾了陆小芒的事,这小子就可以完全没有原则,说变就能变。

他要开得不够快,万一这小子反悔,从这车上跳下去了,他这所有的计划不都会泡汤么?

“放心,我会去首都的,我还有些问题想问那些人才呢。”林益阳平静道。

晚上十一点,一架军用直升机降落在理城医院后面的草坪上。

林宪东笑眯眯的把陈应山和老钱迎进了医院院长办公室,又笑眯眯地给两人泡了杯热茶,然后就说要去尿个尿,让何歪歪先陪着。

等到陈应山听到熟悉的飞机起飞时发出的轰鸣声时,才惊觉林宪东这说要去尿个尿就一直没见回来。

军绿色的直升机掠过长空,盘旋了两圈,就钻入了云层。

陈应山揭掉军帽,烦躁地抓了抓自己刚修剪没两天的头发,然后又用力地揉了揉,直到一头碎发变成一个乱草窝,他才忍不住破口大骂起来。

“麻的,竟然抢我我陈应山的飞机!”

老钱也气得不行。他这好心好意的弄了架飞机来拉人,结果林宪东病患都没给他瞅上一眼,弄两杯茶就把他忽悠住了,说去尿尿,结果自己偷偷的带着病患就把飞机开跑了!

“河还没过,就把桥拆了!这家伙,这么多年了,竟然还是这么不要脸!坑货,专坑熟人!”

门外有人清了清嗓子,不紧不慢地开口了,“两位首都来的贵客你们好,我是老秦,老领导让我过来传个话“

第四百四十七章 拉风的专用交通工具

正在气头上的老钱陈应山立即看向门外,异口同声问:“传什么话?”

“老领导说飞机他就先开走了,可两位贵客远道而来,不可怠慢,所以老领导把我留下来给两位作陪。

咱这理城风光怡人,吃**致,两位要是有去的地儿,想吃的东西,我会尽量满足你们的。”老秦头探了个头进来,脸上堆满了笑。

“没想去的地儿,也没有想吃的东西,我只想知道他把飞机开走了,我们咋回首都?”老钱气冲冲地问。

“哦,这个老领导也有安排,有给两位留下专用的交通工具。”

然后,老秦头就带老钱和陈应山去看了看他们的专用交通工具。

医院的前面平坝子里,停着一辆一款拉风无比的军绿色改装版“偏三斗”摩托车,车斗用木板搭建,用铁丝捆绑,然后将车斗与摩托车体用钢筋焊住,此外还有自制的独立悬挂的避震器。

“这是老领导最喜欢的一种交通工具了,以前打仗那会儿,他只要一看到敌人骑了偏头三轮出来,他就一定要把那偏斗三轮摩托车给抢回去。

这辆呢,又是老领导抢过的上百架偏三摩托车里他阳喜欢的一辆,如果我没记错,这车是1941年的时候从一个敌军大队长手里抢来的,抢回来后老领导可宝贝呢,我们想借去开开他都不借的。”

看着这辆造型拉风的偏三摩托,老钱和陈应山都怔住了。

“这,这就是林宪东给我们两人留下的专用交通工具?”过了好一会儿,老钱才缓过气儿,两唇抖颤着问老秦头。

老秦头点了点头。

老钱和陈应山肺都要气炸了。

1941年抢来的偏三,那是四十年前的老物件儿了……让他们骑着这玩意儿回首都?

那还不如干脆耿直点,让他俩走路回首都呢。

“看样子这车两位贵客不满意?”老秦头见老钱和陈应山脸色铁青,脸上的笑意丝毫不减,依旧笑笑眯眯地跟两人说话。

看到这林宪东式的笑脸,老钱气不打一处来,两眼一瞪道:“满意?!这样的车还能开得动么?你让我们怎么满意?”

老秦头缩了缩脖子,“二位要是不满意,那我就把车带走便是。”

老秦头自己爬上了偏三坐上了,花了几分钟才把偏三发动,发动车子之后,他又扭头问老钱和陈应山:“二位贵客真不需要我作陪,找个地儿玩一玩,或者吃点啥么?”

“滚滚滚,不要不要。”陈应山气得想打人了,哪还有什么心情找地儿玩吃东西啊。再说了,这黑漆麻乌的,大半夜的,哪有什么地能玩儿?

摆明了又是瞎忽悠……

“那要是二位贵客不要我作陪,也不要这车的话,那我就走了哦。”老秦头开着偏三突突地跑了。

人跑远了之后,老钱突然意识到不对劲啊。

“飞机林宪东开跑了,留了个人说要带我们去玩去吃吃喝喝我俩说不要,拉台老古董车出来说要让我们开着回首都我俩也不要……这老头就开着车走了…

我俩这是,丢了飞机又屁都没捞着么?”

“好像是的,算了,天也不早了,我们出去找个招待先住下,睡一觉再做打算。”

“住招待所是要钱的,那你来的时候带钱了么?”老钱拍了拍空空如也的衣兜,一脸期待地看向陈应山。

第四百四十八章 医研二所的怪才(HEL盟L加更十)

三小时后,首都郊外空军飞行训练实验基地停机场。

直升机歪歪扭扭地降了下来,停稳之后,机舱门打开,林宪东跳了下来,跑到另一架飞机舱门前,把梯子推了过来,搭在了自己那架飞机前。

深夜的训练场空无一人,十分安静。

林宪东站在地上,仰头看了看,猛地深吸了一口气,冲机上的老王老李打了个手势,自己大踏步地朝外走。

五十分钟后,林宪东拿着一把汽车钥匙回来了。

林益阳拄了根棍,一扭一扭地下来后,老王和老李就抬着一身黑布包裹的陆屿下来了。

一行五人上了一辆军绿色的吉普车,直奔医研二所。

医研二所在燕郊北的妙峰山中。

这时候,已经是凌晨三四点钟了。空军飞行训练实验基地建在郊区姚官屯,离着首都约两百一十八里地,开快车过去大约需要三小时。

从首都西北门出来到燕郊妙峰山大约还有八十里,车开到燕郊的时候天就已经大亮了。

路边摆摊的农家很多,卖的是青核桃、白梨、马牙枣、玉米、蕃薯一类山鲜。

车上五人都有些饿了,林宪东就让老王头下去买点吃的。

老王头眼巴巴地看着林宪东,小声道:“老领导,我没带钱。”

林宪东白了老王头一眼,视线往下一压,在老王头腰腹以下晃了一圈。

老王头立马下意识地去遮。

林宪东眼疾手快地伸手抓住了老王头的手和老王头手下捏着的一卷票子。

“没钱?谁不知道你老王当年贪财好色,入赘了当地的老财家当上门女婿,一进了人家门就敛财,然后换成小黄鱼什么的塞你腰裤暗层随身携带?

后来虽然说参加革命了,可这往腰裤内层藏钱的习惯一直保留着……

这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谁出门不带钱都可能,就你老王头绝不可能!

麻溜的,下去买吃的,我们相处几十年,都知根知底的,我吃不饱的时候脾气大,脾气大的时候就会捶人!”林宪东笑得像只偷着腥的猫。

老王头认命地下了车,又不甘心地嘟囔了一句:“可我的钱是我的钱,为啥我要出钱买东西给这么多人吃啊?你为什么不买呢?”

“因为咱们是战友同志,要几甘共苦啊!得,赶紧去买,那些青核桃、白梨、马牙枣什么的,只能能吃的都买点上来。”林宪东冲老王头笑眯眯地道。

老王头郁闷地去买了一堆青核桃上车,然后一人甩了几颗。

新鲜核桃去了外层表皮,果核没有老核桃那么坚硬,很容易剥开。嫩核桃仁鲜白清香,有点像嫩花生,吃多也不腻。

林益阳边吃边道:“这东西味道不错,回头多买点,给小芒带回去,让她也尝尝。”

“有了媳妇忘了爷……”林宪东不会剥核桃米,经常卡的一下连米带核桃壳给捏成一堆碎渣,眼看自家孙子剥出来的仁鲜白清香,一口一个吃得津津有味,他到现在连一颗都没吃成,心里别提有多郁闷了。

这小子光惦记着给小芒带东西,没看自家爷爷打眼色打得眼皮都抽筋了么?自己吃了那么一堆,竟然不知道顺手递一点给他!

在营部生日会时,他不是挺会剥花生米喂人的么?

林宪东嘎崩嘎崩的捏着核桃,别人吃饱了,他却饿半死……还好,妙峰山很快就到了,林宪东进入医研二所的第一件事就是打听食堂在哪,供不供早餐,早餐一般吃啥。

所以带陆屿找那个怪才检查的事,就变成了林益阳的份内事。

老王头暗中问林宪东:“老领导平时虽然没正形,可从来没耽误过正事,您是故意让益阳去和那人交涉的?为什么?您亲自出面,谁敢不买您面子!”

“怪才叫怪才当然有点怪脾气咯,我这人脾气也臭,我怕我跟这怪才两句话不合适就打起来啊,所以只能让益阳去。”林宪东看了看饭堂方向,加快了速度,边走还边喊老王:“快点走,一会儿包子馒头豆汁儿都没得挑了。”

老王犹豫了一下,三步并作两步追上林宪东,压低声音道:“您脾气臭,可那益阳小子……脾气好像更不好啊。您让他去和怪才打交道,真的好么?”

“那能有什么不好的?”林宪东好像一点也不担心。

“您都怕和怪才打起来,您难道就不怕益阳小子把人打坏?”老王真心觉得这个安排不太行。

林益阳平时沉默寡言的,脾气坏得不要不要的,谁惹了他,不是挖坑埋人就是断人手脚……

现在林益阳的身份又已经给了那个没皮人顶替了,他现在就是一个路人甲,负责送病患过来的陪同。

听老钱说那个怪才连军中领导都是爱搭不理的,特别高傲……

林益阳送人去,要是一个不合适,更容易打起来好么?

“怕什么?打坏了就打坏了呗?益阳本来在这首都就没人认识,打了人别人最多也说他是小孩子不懂事什么的。

要是我打了人,人家就会津津乐道,说哎,你看,那个人倚老卖老,欺负后辈儿……或者说我以势压人……”坑孙的林爷爷这般对老王头解释道。

“那您就不担心益阳小子吃亏?”

“呵!你也不是头天认识我孙子了,这么些年,你见他啥时候吃过亏?”林宪东一脸不无得意地说道。

老王头仔细想了想,倒也是的,林益阳好像真没吃过亏。

可那是在小地方,在丰收岩,现在这地儿可是天子近郊,研究要地啊。都说首都藏龙卧虎,老领导这样操作真的不会出大事儿么?

不行不行,老领导能放心,他老王放不下心。

老王就没跟林宪东去饭堂,而是转头去追林益阳去了。

哦,对了,现在林益阳是那个没皮人,真正的林益阳又叫回林一了。

“林一,林一!等等我啊。”

林一现在正和怪才比狠中,没空回应老王头。

怪才说:“我的研究室不是谁都能进的,想从这进去,至少得有让我服气的本领。我能十分钟给人开个胸,你会么?”

“我不会十分钟开胸,但我能分分钟搞死你!”林一一脸平静地道。

第四百四十九章 林一小子要吃大亏了(hcy2008盟加更一)

医研二所食堂里,及目之处,全是身穿白褂头戴白帽,手上还戴着手套的各种不同年龄层次的医学尖端研究人员。

林宪东一个穿着绿军装的站在这一群白衣人之中,显得特别的显眼。

更惹人注目的是他扯着破锣般的大嗓门,手里举了两个饭盒,趴打饭窗口前冲打饭在婶喊:“小米粥要一瓢,花卷要俩,老面馒头要俩,豆汁来一大缸子,咸菜多来点儿,呀,还有花生米,花生米来一瓢,咦,有花生米,有没有小酒?有的话来二两……二两不够啊,来半斤,来半斤!”

打饭的胖大婶翻着硕大的白眼儿看着林宪东,语带嘲讽地道:“喊喊喊,要这么多吃得完么?吃不完还要这么多就叫糟蹋粮食!”

“吃得完,吃得完。”林宪东笑眯眯地道,他吃不完可以打包带走,给老王头和打架打累了的孙子带回去啊。

打饭大婶把林宪东要的东西全按他的要求装上了,然后就挥着勺子赶他走。

“齐了,快走,看到你就招人烦。也不知道从哪来的,专喜欢占公家便宜的破老头。”

林宪东踮起脚看了看饭堂里面,笑眯眯道:“小酒哩,来半斤呗。”

打饭大婶再次扔了一枚硕大的白眼给林宪东,然后回头拿了一瓶医用酒精往他面前一放。

“小酒没有,酒精倒是多的是,敢喝不,敢喝就拿走!”

林宪东这辈子最讨厌别人看轻他,梗了脖子拿了酒精就走,边走边叨叨:“有啥不敢的,小瞧人不是。”

打饭大婶愣了一下,突然从打饭窗口里一下子就跃了出来,紧跑几步追上了林宪东,左手里的铁勺子一挥,林宪东以为她要打人,连忙往旁边一闪。

打饭大婶趁机用右手夺了林宪东手里的酒精瓶,又回头挥勺子把要凑上来夺回去的林宪东吓得倒退了一步。

“瞅你这破老头,急赤白脸的,这是酒精,不是酒,说你两句你就真拿去喝了啊?喝死了算谁家的啊?不识字的话抽空多看书,白长这么大岁数了,都活狗身上去了!”

打饭大婶把酒精瓶子往围腰的大口袋里一塞,左手拿勺,右手撑着打饭窗口的平台,忽的一下就又跃了回去。

与她肥胖的身躯形成鲜明反差的是她敏捷无比的身手……

林宪东看得目瞪口呆,打饭大婶重新站定,又恢复了见人就笑的弥勒佛般的亲节,冲着后来人们热情地打着招呼:“哎,李教授,吃点啥?今儿的小米粥不错,您肠胃不好,要不来点儿?哟,宋医生,还是一碗豆汁儿一个花卷儿?”

哟,这娘们变脸也比翻书还快,专业学表演的吧?

林宪东又紧着看了打饭大婶几眼。

打饭大婶察觉了,侧眼看过来的时候,就是凶神恶煞外带一大白眼儿,并冲林宪东挥了挥手里的铁勺子,无声地威胁他。

好汉不吃眼前亏,好男不跟女斗,林宪东抱着两饭盒的食物赶紧走了。

他刚找了个靠窗的座坐下,老王头就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上气不接下气地拉他走。

“快去,怪才那边真的干起来了……那怪才的白大褂掀开,里面挂满了锋利的手术小刀,密密麻麻的,看着起码有上百把……他,他还会射飞刀……小子怕是这次要吃大亏了。”

第四百五十章 战况激烈(hcy2008盟加更二)

上百把手术小刀藏白大褂子里?还会飞刀绝技?

林宪东光是想象了一下,上百把磨得锃光发亮,一刀下去就能把人开/膛/破/肚的手术小刀齐齐飞向一个人……

他对林益阳的信心就有些许动摇了。

好歹是自家孙子,亲的,不是抱的,也不是捡的……真有危险的时候,他这个爷爷还是该去镇下场子的……

林宪东往嘴里塞了俩小笼包,左手抓了一老面馒头,右手抓了一花卷,然后让老王头把剩下的小米粥和馒头等也端上,这才小跑着出了饭堂,往医学怪才沈洪武的独立医学研究室跑。

还离着那处有几十米远,他就看到了一群安安静静站立着,正伸长脖子往里看的白大褂。

这些白大褂看热闹竟然不说话也讨论,个个都安安静静的,是真真正正的在‘看’热闹。

人群当中,老李头正跳着脚的在喊:“开门啊,开门啊,里面到底打成啥样了,不要打出人命来啊!”

林宪东听了这话,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这群白大褂啥也没看到,全被挡在门外了啊。

他挤进人群,三两下就来到了老李头旁边。

闭合的生铁冷轧大门外只有老李头一个人。

林宪东又仔细地看看了附近,依旧没能发现陆屿的踪影,一个荒唐的猜测突然划过心间,林宪东整个人止不住的抖了一下。

“老李头,我,我躺着的那个孙子呢?”林宪东着急地问。

老李头指了指还在发出叮叮当当刀锋相接,战况激烈的屋子。

“在,在里面……”

陆屿在里面,怪才在射飞刀……这,这万一误伤到陆屿……

“里面的,别打了,我是林宪东,再敢打架我把我老部下全喊来,抬杆意大利炮就把你轰成渣你信不信?”林宪东急得冲屋里大喊。

屋内金铁相撞的声音更密集了,刀子破风的咻咻声音也不绝于耳。

除了这个声音,就听不到任何人声。

林宪东是真急了,三两下把手里的花卷和馒头全嚼吧着吃下肚了,就张罗着让老王头和老李头真去附近的燕郊驻扎部队抬两门炮过来。

老李头忐忑不已地问:“真,真要去推炮来轰?”

林宪东点头,“轰!”

“可一炮轰下去,里面所有人都会被轰成炭。”老李道。

“那,搬炸药来,定向爆破,就把门给我炸开!”林宪东想了想,又改了主意。

陆屿的声音倏地自屋内传出:“这生铁冷轧的门向内开的,定向爆破门直接会往里飞,把我们仨儿都炸成肉泥。”

听到陆屿的声音,林宪东松了口大气,赶紧开口问里面的情况。

“有伤亡情况出现么?”林宪东问。

陆屿还没来得及回答,大门就被人从内拉开了。

林宪东和老王头老李头赶紧冲了进去,进去之后就傻了眼。

迎面的墙壁上钉着一个人……这个人皮肤很黑,嘴唇很厚,额头很突,年龄不大,身穿白大褂。

上百把锋利的手术小刀,从他脑袋顶一直钉到了脚底板边缘……几乎就像是用刀做画笔,围着他画出了个人形。

最近的小刀刀锋,离着他的皮肤仅有一线之隔。

他只要敢稍稍动一下,那些刀子立马就能把他割流血。

林益阳坐在陆屿的病床前,手里拿着一把手术刀,伸了一根手指出来,专注地挫着手指甲。

“服么?”林益阳边挫指甲边问那人。

第四百五十一章 耍心机的沈洪武(hcy2008盟加更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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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洪武大气也不敢出,生怕气出大了,那刀子割到自己‘肉’。。。!

林益阳见他不回答,两根手指夹着挫指甲那把手术小刀,下晃了晃,作势要甩出。

“老大,老大!我服,大写加粗的服,ifuckyou”沈洪武赶紧出声。

“你最后一句再给我重复一遍。”林益阳总觉得这话不对味儿。

沈洪武冷汗簌簌地从额头滚落下来,眼前这凶得不像人样的少年,他,他还听得懂英么?

还好,自己英语口语发音一直不标准,刚刚又说得很小声。

“我,我说iffffyou。是大写加粗的英我服你的说法。”沈洪武道。

“哦,我听着像是你想肝我的意思……这手差点一抖把这刀子直接扔你脸呢。原来是我听错了。”林益阳一脸平静地道。

沈洪武额头的冷汗又疯狂的往外渗落了出来。心底里开始第一次感谢起当年那个抄着方言口音给他当英语家教的老师。

以前,他一想到这老师,铁定是破口大骂,骂他误人子弟,害得他一说英语国人听不明白,外国人更听不明白……

没想到,这样的英语最终有一天会救他一命……哈利路亚,哈利路亚,南无阿弥陀佛…

回头一定要给那英语老师立个长生牌位供着。

沈洪武尽量瑟缩着,把自己体积缩到最小,以免碰到刀。

“怎么,怎么敢呢?老,老大,我生平最佩服我能打的,那,那个什么病人我收了,一定会尽心尽力地治,而且,不收钱,完全免费。”沈洪武一脸谄媚。

“嗯,那你现在可以叫人把你放下来了。”林益阳挥了挥手,又低下头用那手术刀继续挫指的指甲。

“以后,没本事不要‘乱’扔手术刀了,不然……早晚会被自己的刀子肝死。”

“好的,老大,您说啥是啥。”沈洪武被后面进来的医护人员放下来之后,再也不敢在林益阳面前耍狠了。

林宪东发现自己白担心了一场,事情的走向他预料的还要好,他十分高兴,出了沈洪武的研究室之后,他一个劲儿的夸了起来。

“瞧见了吧?我老林家的种是好!老钱在电话里说谁的账都不买,谁也制服不了的医学怪才,见了我孙子,不也得跟个乖猫似的叫他老大么?

这都是我林家的种好……”

老王头和老李头相互对视一眼,然后齐齐摇头。

这个用打眼‘色’说:老领导越来越不要脸了。

那个回眼‘色’道:他有脸么?什么时候长的?我咋不知道?

然后两个加起来一百多岁的老头齐齐叹了口气。

研究室内,沈洪武默默地收拾着,时不时偷瞄林益阳一眼。

“看什么?”

“欣赏老大威武霸气的英姿。”沈洪武笑嘻嘻地道。

“在我面前,少耍心机。收拾好了赶紧开始救人。”林益阳冷洌道,“你们这儿还有没有研究人体发育学的专家?”

“有的,我后面那个老头是研究这个的,听说在这个领域内相当牛掰。老大要是有什么生长发育的困‘惑’,可以去问问他。”

“嗯,那你治着,我去找那老头了。”

“这么急?你到底想问什么啊?”沈洪武好地问。

林益阳没搭理他,径直出了‘门’拐到后头那间研究室去了。

沈洪武收拾完后,把陆屿的患处皮肤切了一片出来放在培养液留待检查,偷‘摸’着‘摸’到了后头研究所去听墙角去了。

等他听到林益阳跟那姓刘的老教授谈论的话题时,他惊讶得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content>

第四百五十二章 林益阳被人袭胸了(hcy2008盟加更四)

“人从什么时候开始发育?”

“一直在发育啊。出生后一到三岁发育脑部。

青春期开始身体发育迅速,生殖系统逐步发育成熟,出现音调低沉、喉节凸出、长胡须和毛/发等第二性征的男性体态。

嗯,你有十五了吧,男性一般在5岁左右开始出现遗米青现象,这是因为进入青春期后,***逐渐发育成熟,产生米青子,米青子随同米青囊、前列腺等附性腺分泌的米青液浆从尿道排出,便出现了遗米青。

大多数的年轻人会发现用手或其它器具刺激器官,会产生强烈的愉悦感,但这事尽量少做,伤身体的。”

刘教授叭叭说了一大通。

林益阳面无表情地听着,听完了之后,又问了一句:“女生呢?”

“什么?”老教授有些不明白。

“我问,女生的发育又是怎样的呢?”林益阳平静无比地问。

“女生啊,发育得早的话是从十岁就开始发育第二特征。”

“哦,那有没有什么能让某些部位发育得更好的办法呢?”林益阳依旧一脸平静。

“你想问的具体是发育哪些部位呢?”老刘教授觉得这孩子虽然是个面瘫脸,可挺好学上进的呢。

林益阳伸出两手,往胸前的位置比划了一下。

“哦哦,你是想问丰胸之类的东东?”

林益阳不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有的有的,有按摩刺激法,还有食疗法,还有注射法……”刘教授把自己研究所得,一古脑儿地说了出来。

林益阳默默地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本子,还有一只钢笔,埋头认真唰唰唰地记起了笔记。

看着少年准备如此周全,刘教授愣了一下,然后忍不住伸手快速地摸了林益阳胸前一下。

林益阳反手一扭,差点把刘教授的手给扭折,刘教授痛得直喊。

“放,放手,痛,痛。”

“干嘛摸我胸?”林益阳两眼如电,紧盯着刘教授。

“我,我就想确认下你到底是男的还是女的,我还从来没见一个少年仔对女生发育的事这么感兴趣。”刘教授边喊痛边解释。

“我不喜欢别人碰我,下次小心点。”林益阳松开了刘教授,拿了小本本和笔继续做笔记。

半小时后,林益阳回到沈洪武的研究室时,发现沈洪武一见他就双肩不停抖,然后飞快地转身,面向墙壁,不敢看他,像是吓到了极点不敢面对他。

“我一般不主动攻击人,你大可不必怕。”林益阳冷冷道。

沈洪武面向墙壁,眉毛和眼睛都笑得挤成了一团,他却不敢回头,生怕林益阳发现他是在笑不是在怕。

哈哈哈哈,这么生猛的少年,找老刘头,竟然是为了问丰胸……哈哈哈哈。

“他的情况怎样?有没有把握?”林益阳发现陆屿的皮肤溃烂面积又大了些,眉头就不由自主地拧了起来。

“我已经切了一片样本下来,如果能找到他皮肤新生出来却持续溃烂的原因,他就能治。”

“要多久才有结果?”

“这个说不清楚。不过我会尽快,免得结果出来,他人已经死了。”

“必须让他活下来,他要死了,我就弄死你。”林益阳道。

第四百五十三章 让你干个羞羞的事

三个月的时间转眼就过去了,陆小芒越来越想林益阳,想给他写信,却不知道该寄到哪儿。

这一天,她蔫吧吧地到学校时,邮差来了,给她送来了一封信,还有一大包东东。

陆小芒拆开一看,偌大一张信纸,就写了那么廖廖几字。

什么她想看见的我想我啊,然后说说家长里短,讲讲首都风闻,风土人情的话一概没有。

好东西,每天吃。

三个月没联系了,好不容易等来一封信,连着标点符号一共才八字!

陆小芒郁闷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那包所谓的好东西还没拆。

这包东西外层是用纺织袋子装着的,拆开纺织袋,里面还有一层防水油布纸。

“呵,看来这东西真是挺贵重的哈,包得这么好。”陆小芒又把防水油布纸撕开了,结果里面面还有一层牛皮纸……

牛皮纸里是数百个小纸包,陆小芒拆开其中一个小纸包,发现是白色淀粉样的粉末。

陆小芒伸出一根手指沾了点,放在嘴里尝了尝,却什么味道也没有。

林益阳只说这东西能吃,也没告诉她是开水冲服还是干吃还是怎样吃……

罗大乐凑过头来看了看,又靠近闻了闻,好奇地问:“这是啥东西?”

陆小芒被问住了,过了好一会儿才告诉罗大乐:“补身子的好东西。”

“哦,那也给我几包,我最近总是熬夜,然后早上起床总是觉得缺觉眼晕。”罗大乐道。

陆小芒就抓了十几小包给罗大乐,豪爽地道:“拿去,要是吃了见效果,我再给你。”

“那怎么吃啊?泡水还是干啃?”

陆小芒硬着头皮打着哈哈道:“看你自己,想干吃干吃,想冲水就冲水喝。”

罗大乐老老实实地每天喝了一包,十几天之后,陆小芒就问他:“喝了有没有什么感觉?”

罗大乐摇了摇头,“暂时没感觉出有啥效果。”

于是,陆小芒又给了罗大乐半个月的量,让他天天按时服用。

半个月后,当她再次问罗大乐见没见效果时,罗大乐的表情就变得有些古怪,支支吾吾的,支吾了半天陆小芒也没听清楚他说啥。

“大点声儿,到底吃了有什么效果?又不是个让我干啥羞羞的事,支支吾吾的做什么?”

罗大乐把陆小芒拉到了操场最偏僻的地方,拉了陆小芒的手往他面前放。

陆小芒甩开罗大乐的手,一脸警惕地道:“干嘛?”

“大,好像长大了些……不信你自己摸啊。”罗大乐愁眉苦脸地道。

“什么大了?”陆小芒一头雾水。

罗大乐无奈,只得指了指自己胸前某处……

陆小芒啊了一声,尖叫了起来,“不会吧……”

反应过来之后,陆小芒气得不行,跳着脚的地操场里骂林益阳。

林益阳,你个混球!你的好东西竟然不是补身子的,是丰胸的……

我才九岁啊,丰什么胸?

九岁就能看出我以后是飞机场什么的了么?

用得着这么早就为自己的福利而暗挫挫的让我吃这玩意儿么?

罗大乐欲哭无泪地望着陆小芒,期期艾艾地问:“你自己没吃么?就一点也没发现这东西是补,补那里的?”

陆小芒嘿嘿笑了两声,“那个,尿胀了,我先走……”

当天晚上,陆小芒就给林益阳回了信,写好信后,她去找外公要钱买邮票的时候,发现外公正在看信。

外公的表情很奇怪。

第四百五十四章 本家的来信

外公捏在手里的信纸,是上好的信笺纸,纸的背面还盖着一个像是兽头的印戳。

陆小芒定睛细看,发现信纸上的字也只有短短两行,可她进来也有十来分钟了,外公却盯着那纸一直一直在看,仿佛看得越久,这纸上就能开出朵花来似的。

“外公,外公?”陆小芒轻轻叩了叩外公面前的小木桌。

罗成功倏地抬起头,就在这一瞬间,陆小芒看到外公眼里飞快地闪过一抹狠戾之色。看清楚眼前的人是陆小芒后,罗成功突然又笑了笑,招呼陆小芒坐下,顺手把信纸往自己口袋里一揣。

陆小芒坐下的瞬间,眼角余光飞快地扫了一眼小木桌上放着的信封。信上盖着的邮戳是粤东省的邮戳,寄件地址是粤东省惠州市……

正当她要继续往后细看时,外公突然把信封也捡了起来,往怀里一揣。

陆小芒没看到后面的详细地址,却看到了寄件人名字一栏上写着一个龙飞凤舞的叶字。

“小芒,找我啥事儿?”外公故意岔开话题,企图转移陆小芒的注意力。

陆小芒知道外公的禀性,他不想说的事,严刑拷打都没用。哪怕她有心想问一问这姓叶的是谁,写信来有啥事,也只能在心头想想,明知道得不到答案的事,还是用自己的方式去寻找答案比较好。

“哦,我要给林益阳回信,我要五毛钱买邮票。”陆小芒道。

外公伸手在裤袋里掏了掏,过了半天才掏出皱皱巴巴的一块钱递给陆小芒。

“拿去吧。”外公笑了笑,“寄首都邮票要五毛,信封还要花五分钱,你只要五毛是不够的。”

陆小芒接了钱,笑眯眯道:“找了钱我再拿回来给外公。”

罗成功摆了摆手,叹了口气,感触良多地道:“剩下的钱,你就留着吧,女娃娃长大了,需要用钱的地方多。女娃娃还是需要打扮打扮的,明天我让阿德带你去集上买点红头绳啊或者头花什么的。”

才九岁,就被别人家的小子看上了……本来想整治那小子一顿的,偏生那小子为了救自己的儿子,差点把命都舍了。

这事儿都走到今天这步田地了,再横加阻拦好像也不行了,那就顺其自然吧。

罗成功算是想通了。

陆小芒鼻头一酸,用力地点了点头,趁眼泪还没落下来的时候,赶紧跑开了。

家里是什么光景她心里也是清楚的。

外公掏了这么老半天才掏出一块钱来,外公身上,应该只有这么多钱了…

原来老罗家的家底,全都用于寻找打听妈妈和爸爸当年死亡的真相了。虽然千金散尽,却没换来有用的消息,可是外公已经尽了他最大的努力了。

看来,她得再去找找林克,把那个合伙赚钱的计划尽快落实下去。

要是手头没钱,下次再想给林益阳回封信什么的,邮票都买不起了。

陆小芒走后,罗成功又把那封信掏出来反复看。

“叶氏先人,名震三朝;叶家后人,言而有信。”

冯坚强不是本家的人找来的,那又是谁在暗中设计他们老罗家,想要他死,还有罗夏死呢?

冯坚强已经死了,死无对证了。

可是这件事,如果不是外患,那就是内忧…

内忧!

罗成功腾地眼前一亮。

第四百五十五章 最近谈了个男朋友,很是费钱

第二天是周六,陆小芒一早就去寄了信,然后走了三里地去了水井公社找了林克。

几个月不见,林克的脸色又黄了不少。

陆小芒把他上下打量了一下,直接问他:“你嫌命长?”

林克扬手拍了陆小芒一下,把陆小芒拍得差点蹲地上。

“你这小骗子,每次见我都没好话。”

“说好话你听么?我早就跟你说过了,你这是酒精肝,让你不要喝酒了,你肯定没听吧?要是听了,你这病早应该治得七七八八,再不济也该维持不恶化下去。

你这不是寿星公上吊嫌命长还能是什么?”

“唉呀,你也知道的,男人抽习惯了烟喝习惯了的酒,不是说戒就能戒得了的。”林克见把陆小芒拍得快倒地了,又有些不好意思了,伸手把陆小芒拉起来,带着她往屋里走。

给陆小芒端了杯白开水,林克又在堂屋的柜子里找了找,找出几颗水果糖,一并递到陆小芒手上。

“吃吧,天越来越热了,再没人吃就该化了。”林克坐到了陆小芒对面的板凳上,顺手端起自己的开水盅喝了一大口水。

陆小芒剥了一颗桔子味的水果糖放进嘴里,顺手把剩下的几颗糖揣进了裤兜里,打算给天强天富也带回去尝尝。

“你家又没小孩儿,这糖谁买的啊?”糖一入口甜丝丝的,顺带着陆小芒的语气也都甜了不少,不再夹枪带棍的刺激林克。

果然还是吃人的嘴软,拿人的手短呃。

说到这个,林克的眉毛都皱成了山字形。

“我爱大妍打小爱吃糖,她妈又走得早,我一个人又当老汉儿又当妈的把她拉扯大,难免就有点娇纵着她。

她到二十几岁都爱买水果糖吃。这糖就是她今年年初买的。

不过自从四个多月前,她从罗玉成家回来后,她就再开过这个装糖的柜子,好像一下子就戒了这爱好似的,特别奇怪,我想了好久都没想明白这是咋回事。”

这事儿啊,陆小芒是知道内情的,可是她却不能告诉林克。

林大妍肉身还是那个肉身,可是芯子早就换成了秦好了,这爱好习惯自然也变了啊。

不过,她得提醒一下林大妍注意点儿了,不然哪天露馅了可就不好了。

“小骗子你今天专门上我家来找我,是有事吧?”

“有啊,我不是跟你说过么,我俩合伙行医,所得五五分。”陆小芒两眼冒着钱光。

“合伙也不是不行,不过这分成比例得再议议。”林克嘿嘿笑道。

“你说咋分?”

“三七。”

“你三我七?行行行。”陆小芒立马拍着双手赞成。

林克瞪大了眼,伸出手指弹了弹陆小芒脑门,“你这小骗子想得倒美!我七你三!”

“我七你三!”

“我七你三!”

“对啊,我七你三!我七你三,我七你三!”

“不是,是我七你三,我七你三,我七你三!”

“你七我三?”

“对,你七我三!”林克被绕晕了。

“得,君子一言,四马难追,我七你三!多谢多谢。”陆小芒乐呵呵道。

林克呵了一声,骂道:“小骗子!不三七分账了,五五吧,就五五。”

“都行的,都行的,林医人,我这个人很容易说话的。得,什么时候开工?”

“下午就能开工。杨家集上那个卖酒的男人最近生了个小儿子,这小儿子生下来两三天了,不吃不喝只知道哭,我去看了看,暂时还没看出什么名堂来,你眼睛好使,下午跟我去瞧瞧。”

“卖酒的啊?十里八乡的男人都爱喝酒,他一定赚了不少钱吧?诊金可得多要点哦。我最近谈了个男朋友,鸿雁传书什么的挺费钱。”陆小芒一脸市侩样。

“呵……小小年纪不学好,现在能找着什么好对象?等以后有钱了,见的世面更广了,你指定得后悔。”

第四百五十六章 阴阳伙食

陆小芒在林克家呆了一会儿,林大妍就回来了,一见陆小芒来了,林大妍十分高兴,一定要留陆小芒吃午饭。

眼看着林大妍往灶房里钻,不一会儿灶房的烟囱就开始冒烟,陆小芒好奇地问林克:“你们,你们水井公社可以开小灶?”

林克瞥了她一眼,点了点头道:“水井公社刚开完社员大会,被滇省选为试点公社,开始推行土地下放,承包责任制度试点。伙食团也在几天前散了,各家各户都开始自己开伙了。

习惯了到点就去伙食团吃大锅饭,现在还得自己找柴生火做饭,我又讨厌做饭,做出来的东西大妍吃都不敢吃,这事真是麻烦!”

这可是天大的好事,一个时代的进步,就是从土地下放开始的,这林克,还真是没眼力见,竟然因为要自己做饭他自己却不会做就一脸嫌弃……

“不识好歹!土地下放多好啊,有了土地,只要勤劳肯干,除了上交国家的,还能剩下不少粮食,说不定顿顿还能吃上干饭!”想到罗家公社伙食团那稀得可以照见人脸,用笊篱捞半天都只能捞出几粒米的稀粥水,陆小芒就无比羡慕起这些走在朝代前沿的水井公社社民来。

林克嗤道:“你这小小人,知道个啥?我吃现成的已经吃了几十年了,突然要自己动手,要柴没柴还得上山去拾,拾半天才够煮一顿饭,多耽误事儿啊。”

“身在福中不知福,你要在我们村,顿顿都喝的稀粥水,你就不这觉得吃伙食团有啥好了。”

林克一脸惊讶,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稀粥水?不是吧?你们村少说我也去了几十回了啊,虽然回回都是村长或者罗光明家的给我带饭回来吃,可也都是干饭,还配着小菜,偶尔还有肉渣的啊。”

陆小芒听了这话就怔了怔。

伙食团竟然开的阴阳两种伙食!

村民吃的全是稀粥水,村长和工分员家竟然顿顿吃的是干饭,还配小菜,还有肉渣!

看着陆小芒火冒三丈的模样,林克突然也明白过来,红星村这伙食团在搞鬼。

“这群不要脸的吸血鬼!村民们天天辛辛苦苦劳作,却给稀粥水,从中抠出来的余粮他们就中饱私囊,紧着给村长和工分员家做干饭还买肉!”陆小芒两眼中燃烧着愤怒的火焰,像头被激怒了的小豹子咬牙切齿地挥舞着小小的拳头。

难怪罗清明罗光明在伙食团吃饭,次次都打那么一两口,还假模假式地说自己食量小……这哪是食量小,就只是作作样子糊弄其他村民。

他们估计早就吃饱了老干饭,肚子里哪还有空塞得下这稀汤水啊。

难怪罗光明罗清明家男女老少都长得那么壮实,这吃得不一样,当然长肉啦。

不行,陆小芒不知道还行,知道了就不能当不知道。

“哎,你半天不说话,眼珠子一直滴溜溜地转来转去是在打什么馊主意?该不会是想拆穿罗清明两兄弟吧?”林克一直在观察陆小芒,发现陆小芒神情不对之后就有些担忧地道:“胳膊拧不过大腿的,你一个小孩子,也做不了什么,不如随大流,睁只眼闭只眼算了呗?”

第四百五十七章 天才啊(hcy2008盟加更五)

陆小芒默默地坐了会儿,心中就慢慢有一个渐渐成形的计策。

有句话林克说得对,她是一个小孩子,小孩子再聪明再能干,能做的事也有限……所以,这件事,她得好好计划再行动。

林大妍一个人在灶房里忙活,只听得那边时不时传来锅铲撞击声和菜下锅时被油炝得发出的滋滋声。

不一会儿,饭菜的香味就飘了出来。

陆小芒用力吸了吸,止不住夸了一句:“光闻这味儿就知道肯定好吃。”

林克一脸的不认同,只说:“一会儿端上桌你才知道。”

自家的闺女有几手几两重,林克还是清楚的。

林大妍自小就眼高手低,学医也是他手把手的教,教到后来还动了粗才勉强学会了。这做饭什么的,不存在的……

“嗯,一会儿饭菜上桌了,不管味道多难吃,你都不要当大妍面当面评价。只要毒不死人,人就闭嘴猛吃就行了。”林克想了想,又不太放心地叮嘱了陆小芒两句。

陆小芒摸摸鼻头答应了。

“开饭了!把桌子腾一下。”林大妍从灶房探出头喊了一声。

林克连忙把吃饭的木头桌子腾了出来,搬到了堂屋中间,招呼陆小芒过去坐下。

陆小芒坐好之后,他就习惯性的直奔泡着药材的玻璃罐那边,揭了盖,用竹子做的小量提子去打酒。

陆小芒咳了两声,呵了一声,“真想死哦?还喝?”

林克讪讪地放下打酒的提子,无奈而不甘地把盖子重新盖上,拿着空酒盅回来,恹恹的坐下了。

林大妍一手端了一盘菜进来,把菜往木头桌上一放,转头又去端饭拿碗筷去了。

看着桌上摆着的两道菜,林克突然瞪大了眼。

一个炝白菜,一个鱼香茄子,香气四溢,颜色也十分漂亮,看着就令人食指大动。

林克趁陆小芒不注意,飞快地伸出两指抢了一片炝白菜放进嘴里尝了尝,紧接着,他的眼就瞪得更大了。

“这,这怎么可能?”从来没做下过厨,一叫下厨就这里不舒服那里不舒服的自家闺女第一次下厨就这么了得?

这是,这是厨艺天才啊!

林克有些怀疑他刚刚尝错,伸手又要去拿菜,这一下就被陆小芒逮个正着,她皱眉哼了一声,一脸鄙夷地盯着林克。

林克讪讪地把手缩了回去,不停打着哈哈。

“只见过小孩子嘴馋偷菜吃的,我还没见过几十岁的大人用手趁人不注意拿菜吃的。林医生,你可真是……啧啧。”陆小芒不停摇头。

“嘿嘿,主要是这香味勾着我,我没忍住……相信我,我真不是爱偷吃菜的人。”林克干巴巴地解释了一通。

林大妍再进来的时候,一手抱着饭钵子,一手端着碗筷。

陆小芒快步过去接过了碗筷,帮忙散了筷子,林大妍默默盛了饭,把第一碗饭推到了林克面前,迟疑了一下还是硬着头皮叫了声:“爸,吃饭了。”

林克接过饭碗就猛地端了起来,用筷子猛扒了好几口。

女儿变了好多,也懂事了好多……难道,这就是恋爱的力量?

罗玉成那个粗野汉子,是用了什么招,把他调教了二十几年都没能教好的女儿教得这么体贴温顺的?

吃完饭,休息了一会儿,林克就带陆小芒去了杨家集给那个卖酒的老板小儿子看病。

第四百五十八章 陆小芒被气坏了(hcy2008盟加更六)

杨家集离着水井公社大约两里地,林克和陆小芒下午一点多出发,走了一个小时才走到。

杨家集在好几个公社的中间位置,逢双日子赶集,今天是单日,所以集市上的人并不多,只有熙熙攘攘那么几个闲散人员在逛耍场子。

卖酒那家铺子就在集市最显眼的位置,两间门面连连通在一起,卸下的木板门整齐地推在一角,门面里摆放着几只大大的酒坛子,每只酒坛都有一米多高,坛口盖着一个用红布装了散谷做成的盖子。

酒坛后头,一个穿着深灰色上衣的中年男人,正拿着竹蔑条编成的苍蝇拍子在追打店里嗡嗡乱飞的苍蝇。

“我打死你们这些爱来偷酒喝的死苍蝇!”男人一边拍一边骂。

一个肩上扛着一根扁担,一头挑着枊条筐子,一头挑着一些刷把头,丝瓜瓤和和男人手中同款竹篾苍蝇拍的老人无奈地站在一边。

老人嘴唇翕动了好半晌,才出声道:“杨老板,这苍蝇拍你试好没?好使的话就先把钱结了吧。”

“多少钱?”男人头也不回地问。

老头脸上一喜,以为桩生意就算是做成了,连忙道:“五分钱,买两把送个丝瓜瓤。”

杨老板又打了两只苍蝇之后才转过身来,直接把苍蝇拍往老头挑着的枊条筐里一扔。

老头急了,忙问:“杨老板,这是啥意思?”

杨老板挥了挥手,开始赶老头走,“你这苍蝇拍不好使,一只苍蝇也没拍到,不买,不买了。”

老头转头,看着扔在枊条筐里的苍蝇拍子,拍上明明还有一只被打得奄奄一息还在拼命扇着翅膀的苍蝇。

哪里不好使了?明明很好使啊。

老头还想理论几句,杨老板径直把人推出了他的店,指着对面的小面馆对老头说:“想卖苍蝇拍,去那家苍蝇馆子卖生意一定好,你就别在我这儿浪费时间了。”

老头无奈又不甘地挑着担子走了。

陆小芒冷笑着跟着林克迎向杨老板,瞬间打定主意,呆会无论如何都要宰这抠门的杨老板一笔。

杨老板看到林克,立刻变了副嘴脸,堆了一脸的笑,热情无比地招呼两人往后面走。

门面和后院间只用了一条布帘子隔开,杨老板刚一打起帘子,陆小芒就看到了满院子的小萝卜头。

她边走边数,越数越是心惊,这院子里竟然有十七个小孩儿。

大的看上去顶多八九岁,小的四五岁,这些小孩大的小的全坐在一起,一人面前放了个簸箕,簸箕里装了些玉米,脚下还放了一个小桶,孩子们盯着簸箕里的玉米翻翻找找,时不时的把一两粒坏掉的干玉米粒往地上的桶里扔。

陆小芒暗自心惊,同时对杨老板的观感也瞬间降至冰点。

用人家的苍蝇拍打了不少苍蝇,却连五分钱都舍不得掏出来买下;这后院又雇佣了这么多童工干活……

林克和杨老板走得飞快,陆小芒刻意放慢脚步,拉了最边上的一个四五岁的小孩轻声问:“你们干一天活,杨老板给你们多少钱啊?”

“没有钱啊。”小孩回答道。

什么?连钱也不给!

这是现世版的周扒皮么?

陆小芒又问了其他的小孩,小孩们都说小孩干活是不用给钱的。

陆小芒这下可给气坏了。

谁说小孩子干活就不用给钱了?谁规定的?

第四百五十九章 等着敲竹杠(hcy2008盟加更七)

“小芒,跟上,病人在屋里等着呢。”林克走了几步,发现陆小芒没跟上来,连忙扭头冲她直招手。

杨老板只当陆小芒是林克新收的学徒,看在林克的面子上,对陆小芒也是笑笑眯眯的,亲切地叫她:“小芒医徒。”

陆小芒真不想搭理他,不过转念一想一会还得从他口袋里掏钱出来,也就忍下了心中怒气,冷淡地嗯了一声算是回答。

三人又往前走了几步,就听到一阵婴儿的啼哭声从后头的一间屋里传来。

一个妇人不停哦哦哄着小婴儿,把他抱在手上,一路摇晃着走了出来。

看到杨老板和林克,白白胖胖的年轻妇人就像看到了救星一样,三步并作两并奔了过来,两眼期盼地望着林克。

“林医生,赶紧给我家奔腾瞧瞧,他还是不吃不喝不睡觉总闹腾,我都三天没睡好了,再这样下去,我们娘俩儿就该一起熬死过去了。”妇人语速极快,也不知道是平时说话就这样还是真急得不行才这样。

林克装模作样地抱着小婴儿检查了一下,还是没能看到他得了啥病,婴儿在他怀中一个劲儿地哭,都哭得口鼻发青,一副快要晕厥过去的模样。

林克看了陆小芒一眼,催促道:“快点过来啊,小神医。”

小神医?!

听到林克这个称呼,杨老板夫妇明显愣住了。

原来这竟然不是林克带的徒弟,而是神医!

陆小芒手脚齐挥,自认为气势十足地走上前去,从林克手里抱走了小婴儿,转身就往屋里走。

杨老板夫妇要跟,林克连忙伸手拦住了他俩,一脸严肃地道:“小神医看病全靠祖传秘技,连我都不能旁观,不然她就不给看。”

屋门砰的一下被关上,将三人隔绝在外。

陆小芒看了看哭得凄惨无比的小婴儿一眼,止不住的叹了口气。婴儿的老爸是女干商,呆这婴儿却是无辜的。

狠狠掐了自己一把,陆小芒就准备开工了。

她掐这一下没控制好力道,掐得有些狠了,眼泪瞬间奔涌而出,有一滴还滴到了婴儿脸上。

正在大哭的婴儿突然睁开了眼,黑黝黝的眼瞳定定地望着陆小芒。

陆小芒冲他笑了笑,快速地把他脑部看了一遍。

婴儿的头小,看完脑部之后,陆小芒还有余力继续往下看。

脑部,咽喉,心脏,肝部,肺部,脾部,胃部,都没见到什么明显病变。

肠道也没异常……

陆小芒支撑到了极限,眼前开始泛黑。她摇摇晃晃地坐到一把圈椅上,正准备收回视线的时候,突然看到小婴儿的下腹部有一团可疑的肉团。

她想,她找到小婴儿不吃不喝哭闹不休的症结所在了。

陆小芒休息了好一会儿,才有了说话的气力。

“好了,我看完了。家里有没有什么现成的能吃的东西,给我弄点进来。”陆小芒虚弱无比地道。

门被推开,林克抢先一步走了进来,朝陆小芒投来询问一眼。

陆小芒轻轻点了一下头,林克就放放心心的等着敲杨老板竹杠了。

第四百六十章 现身说法(hcy2008盟加更八)

又过了几分钟,杨老板提着一个酒壶回来了,后面跟着的年轻妇人手里端着一盘子玉米窝窝头。

陆小芒把婴儿还给了年轻妇人,一手抓了个窝窝头就往嘴里塞,不到十分钟就把一盘子,十几个窝窝头给吃光了。

杨老板夫妻都瞪圆了眼。

是不是小神医他俩无法确定,可是这人肯定是个饿死鬼投的胎!

两夫妻心里就有点犯嘀咕。

林克不停地干咳,想提醒陆小芒好歹注意点吃相,结果陆小芒饿得抓心挠肺的,什么也顾不得了,根本就没搭理林克。

杨老板犹豫再三,就把林克拉到了屋外。

“那个,林医生,这人真是神医?”杨老板压低声音问林克。

林克其实也不是很清楚陆小芒的本事,他只知道陆小芒挺能吹……不过事到临头了,人是他带来的,主家有疑虑了,他总得给主家增加点信心,主家得相信了,之后的话才好继续,掏钱的时候才会爽快的掏哇。

事关钱事,必须拼一把啊。

“知道刚刚我为什么不接你酒么?”林克反问杨铁林。

杨铁林觉得好笑,很直接地道:“我哪知道啊。这喝不喝酒跟她是不是神医有什么联系么?”

“是她不让我喝酒的!你也知道医者不自医,我这两年莫名消瘦,脸色发黄,胸中钝疼,我自己吃了好多药根本就没见效果。”

说到这里的时候,林克故意停顿了一下,然后又用手指了指屋内陆小芒的方向,“这小神医见我第一回,她就看出我是了病,而且说的症状全都对应上了。”

杨铁林被林克说是一愣一愣的,下意识地追问:“然后呢?你就让她给你治了?见效果了?”

林克摇头,“我看她年龄这以小,只当她是瞎猫撞上了死耗子,所以刚开始我根本就没信她……”

讲故事也要注意逻辑,一般人遇上这样的事,都不会一开始就相信。

这才是正常人的思维逻辑。

只有这样贴近大众思维的故事才能更让人有代入感。

“那后来,林医生又为什么改变了想法?”

“因为病情加重了,差一点就死了的时候,小神医救了我。”林克一脸感激地看了看屋内的陆小芒。

“那看起来,她倒是个有本领的。”若说之前杨铁林是半信半疑的话,经过林克的现身说法,现在他有八成信了。

“那神医这个收费贵不贵?”确定了陆小芒果真是个有本事的,杨铁林就开始操心起这诊金了。

林克沉吟不语。

杨铁林心头开始打鼓。

要配是上神医这个称号,诊金估计也会超级贵吧……

林克越是不回答,杨铁林心里就越是没底。

“这个,杨某人家底不丰……神医到底要多少?”

林克正准备说个数目时,杨铁林沉不住气抢着开口了。

“二十够不够?”

林克赶紧闭嘴,继续装深沉,就看这杨铁林自己能给出啥价。

“二十低了?那二十五喃?”

林克依旧沉默,唇角开始用力抿。

“三十,三十?还是低?”杨铁林心里一边滴血一边继续加价。

“五十!我只有五十了!再也拿不出更多的了。林医生,你跟小神医说说,看50她能不能接受?”

林克嘴都快笑歪了。

天知道,他刚开始只想麻着胆子要个十块八块的……

哇哈哈,发财了发财了……跟陆小芒合伙果然是明智之选。

第四百六十一章 陆小芒犯下大错

林克有些怕陆小芒玩脱,到最后竹篮打水一场空。

毕竟他这些年走乡串村的,看诊一次能收个块儿八毛的就不得了,费老劲吓人才能从殷实人家里掏三块五块钱出来。

杨铁林刚刚可是自发自愿的说要付五十诊金啊,五十啊!这陆小芒是不是不知道五十块钱到底是多大笔数目啊?还咳着不肯应?

林克在省城也有亲戚,不过已经好几年不来往,原因就是那亲戚一家眼睛都长在脑顶上,总是看不起乡下穷亲戚。

这亲戚俩儿子都在国营纺织厂工作,一月能拿五块钱,这就成了亲戚家看不起别人的资本之一!

五十块钱可是抵得上这狗眼看人低的亲戚家儿子干快一年了啊。

肉才六毛二一斤,五十块钱可以买快九十斤猪肉!

白象烟才六分一盒,五十块可以买九百盒了哇!一天抽半盒,尼玛可以抽六七年了啊……

林克火烧火燎,三步并作两步冲进屋里,迎面就冲着陆小芒不停挤眼睛打眼色。

陆小芒老神在在地坐着,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口晾温了的水,这才掀了掀眼皮子,看了看紧随林克笑眯眯走进屋里的杨铁林一眼。

杨铁林心头一跳,惯会察颜观色的他如何看不出,小神医对五十块这样的价码完全不心动,而且一点满意的意思也没有。

杨铁林眼珠子一转,一个歪主意瞬间袭上心间,他涎笑着坐下,冲陆小芒笑了笑,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线。

陆小芒微微扯了扯嘴角,依旧慢悠悠地喝她的水,对于杨铁林献的殷勤一点反应出没有。

小婴儿一回到母亲怀里又开始不停大哭,越哄他哭得越是厉害。

陆小芒听得有些揪心,侧头看了看妇人道:“把孩子给我。”

妇人焦头烂额地把婴儿放到了陆小芒臂弯中,陆小芒伸出手指,轻轻往他下腹部一按,照着顺时针方向画起了小圈圈。

婴儿渐渐的收了哭…

杨铁林眼光一闪,又走近了些,专注地看着陆小芒的动作。

这么简单就能让儿子不哭啊……

杨铁要冲妇人打了个眼色,妇人会意,也紧紧盯着陆小芒的手看了起来。

林克叹了口气,果然还是玩脱了,今天……别想挣着啥钱了。

陆小芒到底还是太小了,社会经验不足,怜悯心太重,犯下了大错。

杨铁林两口子都是那种一个鸡蛋到了手里再出来都要小一圈,一把老粗糠过手都要生榨出两滴油来的人,陆小芒当他们面止住了婴儿哭声,他们只要把这手法学会,接下来就该磨价了。

五十块肯定是不可能了,到最后……只怕能捞得着五块都是好事了。

林克越想越是后悔,早知道在屋外的时候,杨铁林一提五十,他就别只顾着兴奋一口应下来,把价钱讲死的……

“小神医,我这小儿子到底得了什么病啊?你刚刚看出来了吗?”杨铁林凑近陆小芒问。

林克赶紧清嗓子,发出吭吭吭的声音,提醒陆小芒不要上当。杨铁林这摆明了是在套话,他已经学会了如何止住婴儿哭的手法,再探听到病因,估计就会像买苍蝇拍那样过河拆桥了。

第四百六十二章 过河拆桥

“小神医怕是没看出来吧?”见陆小芒不接话茬,杨铁林就开始激她,“要是看出来了肯定病者一问就说出来了,只有看不出来诊不出真正的病因才会故意装深沉吧?”

林克一听这话就知道事情比他想象的还要糟。

“看出来了,谁说我没看出来?不就是内“小神医怕是没看出来吧?”见陆小芒不接话茬,杨铁林就开始激她,“要是看出来了肯定病者一问就说出来了,只有看不出来诊不出真正的病因才会故意装深沉吧?”

林克一听这话就知道事情比他想象的还要糟。

“看出来了,谁说我没看出来?不就是内疝导致的腹疼不止么?”陆小芒一脸不悦地道。

听了这话,杨铁要简直要乐坏了。

这小神医真是沉住气啊,这么快就把病因套出来了。他已经知道止哭的办法,又知道了病因,疝气又是普通病,随便再找个收费便宜的医生,这五十块不就省下来了么?

“哦,原来是疝气啊,疝气我自己都能治,就不劳小神医和林医生出手了。”杨铁林笑得鼻子发皱,嘴也咧得老大,露出一口黄黑相间的牙齿。

林克摇了摇头,长长地叹息,看向陆小芒的时候难免就含了几分怨怪。

“杨老板刚刚这话是什么意思?”陆小芒的眼睛睁得极圆,两颗黑白分明的眼瞳如同浸过冰水的黑色玉石,亮得惊人。

“我说小儿这疝气自家可以治得了,不需要劳烦小神医和林医生了。嗯,林医生和小神医跑这一趟也没吃亏,这一顿吃了杨某十几个玉米窝头,杨某做人一向仁义,就不收小神医窝头的钱了。”

杨铁林越笑越贱,因为他要看陆小芒的按摩手法,所以离得极近,这嘴一张大牙一露,一股子难闻的口气就直冲陆小芒而来。

陆小芒猛地屏住了呼吸,才没被薰着。

“就是你们不治了也不付诊金的意思?”陆小芒认真地睨着杨铁林问。

“不治了,当然不用付诊金啊。”杨铁林理直气壮道。

“这是你儿子,你当然有权力决定治或者不治。不过丑话我要说在前头,我看诊了,道明病因,你选择不治,要是我们走后出了任何问题,那可得你自己担着了啊。”陆小芒平静道。

杨铁林心头暗笑,这小神医又开始玩林克那先吓住病家再掏钱的招么?

他已经知道病因,知道怎么不让儿子哭的办法了,还需要付别人钱干啥?

想赚他的钱,门都没了。

“疝气而已,能出什么事儿?疼的时候给摸摸就好了。”杨铁林轻描淡写地说。

“疝气虽然不是大病,可是刚出生的婴儿底子薄……”

“知道了,知道了,我小时候就是个气包,后来大点就自己好了,我妈一分钱都没花。”杨铁林不耐烦地打断了陆小芒的话,然后做了个请的手势。

陆小芒和林克就这样被人变相轰了出来。

林克一出门就准备数落陆小芒,但他刚一张嘴就看到陆小芒满是怒气的脸。

“我还没跟你算账呢,你咋还丧脸冲着我“林克真有些生气了。

“一会跟你说,现在你先别说话。“陆小芒朝向内院方向的耳朵轻轻颤了一下。

院子里,十几个大大小小的孩子端着筛选出来的好玉米粒像献宝一样给杨铁林检查。

杨铁林看了一圈嗯了一声,“还行,都把玉米倒酒仓里去吧。”

孩子们乐呵呵的照办,不一会儿就倒完端着空箥箕出来了。

杨铁林背着手哼着小调就要回屋。

最大那个八九岁的男孩叫住了他,“老板,活干完了,窝头还没发呢。”

“今天给你们准备的玉米窝头,全给小神医吃了,今天就不供吃的了,直接回老裁缝老儿吧。”

正眼巴巴等着,不时吞咽口水的孩子们瞬间就炸开了锅。

“没窝头了”

“没窝头了。”

“今天我们都要饿肚子了回去吗”

“一小瓣也没得吃了么良哥,我饿呀。”

有人喊饿,紧接着就是一片喊饿的声音。

良哥就是他们之中最大的那个孩子鼓起勇气伸手拦住了杨铁林,大着胆子理论道:“是你去找爷爷说让我们来你家干一天活,你管我们吃饱一餐的。,

你让我们干啥我们就干啥,可你总是说我们干的不好,说十岁以上的孩子一人只给半个窝头,十岁以下的孩子少一岁还掰一块下来,还不许我们回去告诉爷爷。

那点窝头我们每个人吃两口就没了,根本不饱肚子……今天你竟然连窝头都不发了,我跟你讲,如果不给窝头,明天,明天我们就不来了。”

“不来就不来,我要不是看老裁缝可怜,一个人捡了这么多孩子来喂,就冲你们每天干这点活儿,还不够我的窝头钱呢……”

杨铁林撇了撇嘴,“再说了,是这小神医把你们的窝头吃了的,又不是我故意不给。”

“良哥,那我们以后是不是每天都没有窝头吃了”孩子们望着良哥。

着着脸黄肌瘦的同伴们,想到因为收养他们这些孩子已经穷困潦倒的老裁缝,良哥咬了咬牙,突然扑嗵一下跪在杨铁林面前。

“杨老板,刚刚是我不对,你大人有大量,就原谅我们吧。明天我们还来给你干活,明天能给我们,发窝头吗”

“呀,刚刚不是挺硬气的吗现在求我干什么呢我老杨菩萨心肠,你们每天只干那么一点活,我却还是给你们每个人都发窝窝头。

没想到你们竟然这么不知好歹,竟然跟我玩罢工这一套。

玩崩了吧你以为我离了你们这些孩子,我就能怎么着一样?

我告诉你们,你们不来干活,我心里不知道多高兴呢。”

杨铁林指着良哥鼻子叭叭说了一大堆。

良哥见杨铁林不肯同意,急得往地上砰砰砰直磕头。

“求你了,以后我再也不会嘴硬了。还是照原来那样,我们每天干活,你给我们发窝头吧。”

“照旧想得倒美。我告诉你,从明天开始,活儿加倍,窝头减半,爱干不干,不干现在就可以滚蛋了,以后也别来了。”杨铁林拿乔道。

“好好好,杨老板只要你肯给我们这些兄弟姐妹发窝头,不让我们饿死,以后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我们全听您的。”

良哥生怕杨铁林反口,赶紧带着小孩子们离开了杨家。

刚一出门,他就看到了站在街角的陆小芒。

第四百六十三章 令人心惊的良哥

一群孩子齐唰唰看向陆小芒。

小一些的孩子不住地问着良哥:“良哥,她是不是就是杨老板说的那个把我们窝头全吃光了的小神医?”

陆小芒只觉得面上发热,心里也有些抱歉。

要是早知道那十个窝头是这些孩子一天的口粮,她无论如何也不会全吃光的…

“对不起,我把你们的窝头全吃了,害你们饿肚子了。”

“哼,还真的是你。”最小的那个四五岁的孩子讨厌地看着陆小芒,“都怪你,害得我们今天都要饿肚子了。”

良哥连忙伸手捂住了他的嘴,阻止他继续往下说。

“小军,你不要这样说。神医是给杨老板儿子看病的,杨老板招待她是理所应当的。我们给杨老板干活,他答应爷爷一天管我们一顿饱饭也是天经地义的,不能因为小神医吃了窝头,他就趁机不给我们饭吃。

这是杨老板言而无信,不是小神医的错,你不能怪小神医。”

陆小芒惊讶无比。

这个良哥,看起来和她差不多大,条理竟如此清楚,说话也如此有分寸,分析判断能力也是一等一的好,真是聪明得惊人。

再想到之前她听到的那些对话,良哥讨公道不成反被杨铁林反将一军时,他很决绝地说跪就跪,说放低姿态就把姿态放到了最低,磕起头来也一下一下实打实地在坚强的青石板地面上磕。

这孩子够聪明,够血性,也够仁义!

良哥说完之后就冲着陆小芒歉意满满地笑了笑,领着那十几个小孩就往背街的一条阴暗的小街走。

那些小孩子们只知道肚子饿,也不明白良哥所说的大道理,良哥转身之后,他们又回过头来瞪陆小芒,有一个还伸手在脸上作了个羞羞脸的手势以表示他的讨厌。

陆小芒环顾四周,视线掠过对面那家小面馆时,眼前一亮。

“哎,你们等等,我吃了你们的窝头,也不能让你们就这样饿着肚子回家,我请你们吃面赔罪行不行?”陆小芒大声道。

良哥停下脚步,扭头看了看陆小芒,摇头道:“不用了。你进院的时候我看你额头上全是汗,应该是走了很远的路过来给杨老板儿子看病的,可是你看完了病杨老板也没给你钱就把你轰了出来,没理由让你没挣着钱还要倒请我们吃饭。”

原本眼巴巴望着良哥,等他拿主意的小孩子们全都蔫了,不情不愿地叫着良哥,良哥。

这个说:“良哥,我饿了。”

那个说:“好饿。”

“真的,饿死了。”

“有人请我们吃面,为什么不去?大不了我们一人少吃点……”

小孩子们不肯迈步,良哥有些无奈,抿紧唇默默地站着。

陆小芒赶紧上前一手牵了一个,拉着就往面馆那边跑。

“走吧,走吧,我请你们吃面,一人一碗,管饱。”陆小芒大包大揽道。

良哥也被其他的孩子推着往面馆那边走。进了面馆之后,陆小芒要给他们一人点一碗面,良哥赶紧跟老板说:“只要三碗,就要三碗,我们都吃得不多,三碗就够吃了。点多了浪费。”

碗上来之后,良哥自己没吃,先给剩下十六个孩子一人夹了一小筷子,看着大家呼啦啦地开始吃之后,他才伸筷子挑了两颗面汤上浮着葱花吃,然后又喝了两口面汤就说饱了。

吃完面之后,良哥就带着孩子们齐齐朝陆小芒齐声说谢谢。

等到良哥他们走后,老板就过来收钱了。

陆小芒指了指气得到现在都没说话的林克,“找他,他是我家大人。”

林克气得跳脚

陆小芒赶紧跟他说了一句话,林克就爽快地把面钱结了,还另外点了两碗加肉渣的面给陆小芒吃

第四百六十四章 江湖骗子

这一趟,林克一分钱没挣着,倒花了一块钱,回水井公社的路上,他就一路絮絮叨叨的说亏了亏了。

陆小芒吃饱喝足,还从路边折了根草去了叶学着大人那样剔了剔牙,一路走一路打着饱嗝。

“哎,陆小芒,你刚刚是不是又骗了我?”林克越想越不对。

“啊啊?什么?”陆小芒吃饱了饭就不想动脑筋,就想找张床睡一会儿。人家是饱暖思什么什么,她是饱暖思想瞌睡。

“我说,你让我结账之前说的那话是不是又是为了骗我掏钱故意扯的谎话?”林克突然凑近,冲着陆小芒耳朵提高声音说话。

陆小芒快被瞌睡虫拉走的心神瞬间被拉回了笼,赶紧摇头摆手道:“不是不是,我说了会加倍给你挣回来就一定会加倍给你挣回来,你别心急,耐心等着吧,最多两天,那姓杨扒皮就会哭着喊着求上门。

你只需要记得,等他求上门的时候,别那么快答应他出诊就行。其他的,交给我来解决。”

“他都知道是疝气了,能治小儿疝气的人多得很,你就确定他会再次求上门?”林克将信将疑道。

“你以为是普通疝啊?如果是普通疝,你上次去看怎么会诊不出来?”陆小芒反问林克。

“对哦,上次我很仔细地给那婴儿检查过,包括他的那里,完全没发现疝气。既然不是外疝,那就是内部疝气,内部疝是在肚腹之中,你是通过什么手段诊出来的啊?”林克一得了空就会打探陆小芒诊病的手段。

“不是告诉过你了么,祖传秘法……嗯嗯,概不外传。”陆小芒摇头晃脑的样子,特别像那种举着一个布幡在路上见人就拦,说人有血光之灾的江湖骗子。

“咱俩现在可算得上是一条船上的人,你防外人是正常的,可是防自己人就没必要防这么紧吧?”林克不死心,继续探听。

“呵,告诉你了,你也学不会啊。”陆小芒笑眯眯地道。她这是透视眼,跟x光一样……你以为是什么包教包会,培训培训就能上岗的技能啊。

“谁说我学不会?我可是正牌的医生,这十里八乡有病有痛了,谁不来求我?我要学不会,能不上医生么?”林克不服气地叨叨着。

这之后,林克就一直追着陆小芒不停地问啊问,陆小芒被他烦得不得了,就从路边随便捡了颗石头,然后抠了一坨稀泥巴把石头包了起来,递给林克。

“好,你既然说你能学得会,我就考考你。你就这样看,如果能看出泥巴里的石头大小和颜色还有形状,我就把这秘法传你!”

林克气得嘴都歪到一边了,鼓着眼睛道:“你这不是为难我么?不把泥巴扒开,除了装石头的人,谁能说得出这石头颜色大小和形状啊。”

“我就能!”陆小芒斩钉截铁道。

林克不信邪,就依样画葫芦,捡了块石头包上泥巴让陆小芒看。陆小芒不停揉着眼睛,把眼睛揉得泪汪汪的,只看了一眼就报出了石头的颜色大小形状

林克愕然地剥开泥验证,发现陆小芒说得完全正常这之后,他又换了好几次,陆小芒依旧完全说对了

杨家集,林克和陆上芒前脚一走,杨铁林后脚就请了一个兽医上门。

第四百六十五章 一刀割了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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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铁林老婆看到杨铁林请来的医生时,还以为自己看错了。!

眼前的人有一对稍稍凹陷进去的大大的双眼皮儿眼睛,眉‘毛’细而斜,‘花’白的头发很长时间都没修剪过似的,已经把两只耳朵都遮住了。

这,这不是杨家集兽防站的老孙头么?

何青青赶紧把杨铁林拉到一边,气急败坏地问:“杨铁林,你是不是又在卖酒的时候偷酒喝喝多了?我让你去请医生,你竟然找个兽医!他可是给那些得猪瘟的猪打针的,是给猪啊牛啊羊啊那些畜生看病的医生,不是给人看病的!”

“没喝,真没喝多,兽医也是医啊,左右那小神医已经说了,咱儿子得的是个疝气,这老孙头你别看他不修边幅,可技术却好着呢。

这十里八乡的畜生,阉/割全是他做的呢……

疝气小时候我也得过,割了好了,一劳永逸。”杨铁林道。

“割了?我把你这猪脑袋给割了!”何青青越听越是生气,再加怀里的孩子又开始闹腾,她更是心烦意‘乱’,恨不得一巴掌呼死杨铁林了。

“杨铁林,你快把老孙头给我打发了,去找一个真正的医生来。这可是我们唯一的儿子,是你老杨家的种,我辛辛苦苦怀胎十月拼了老命给你生下来的儿子,是给你这么作/践的?”

“哎啊,别介啊,那些医生只会变着‘花’招的掏我们的血汗钱,你又不是没听到,白天我给那林克五十人都没答应给咱儿子治呢……

这老孙头啊,还欠着咱半斤酒钱,我刚又请他喝了二两,他说给咱儿子割疝不收钱呢。不收钱哪……

青儿,你想想,让你出五十块甚至更多,还是不出钱,一样能治好咱儿子,你挑哪头儿?”

五十块跟免费,傻子也知道挑不要钱的啊。

可是,这毕竟是自家亲儿子啊……

何青青虽然心动了,却还是有些不放心。

“这老孙头,真的,真的能行么?”何青青担心地问。

“当然行啦,我跟你说,老孙头干兽医可干了快四十年了,从来没失过手。我听人说,这看病最难难在诊病,只要知道是得了啥病,对症下‘药’得了。我们都知道儿子是疝,这老孙头连那么大头牛都能治,咋可能治不好咱儿子呢?对吧?”杨铁林一想到换个兽医能省下五十块,这心里别提多兴奋了,使劲的游说何青青答应让老孙头给他们儿子免费治病。

何青青犹豫了好一会儿才勉强同意了,把儿子‘交’给老孙头之前,何青青又不放心地警告了杨铁林一通。

“我儿子要是出了什么差池,我‘弄’死你。”

杨铁林乐呵呵地抱着儿子跟老孙头进屋,一边头一边冲何青青摆手:“唉呀,没事儿,没事儿,只需要一刀,这疝完全割好了的。你去炒俩小菜,一会儿完事儿后我和老孙头得好好喝两杯儿。”

何青青竖眉,不乐意道:“还要炒俩小菜?不是说免费治么?”

“唉呀,随便炒俩便宜点的小菜……”杨铁林压低声音道。

何青青这才嗯了一声,转身去找便宜小菜去了。</co>

第四百六十六章 一世英名被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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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事儿之后,杨铁林和老孙头着两盘小菜喝酒喝到了半夜。。。喝到后来,两人都醉了。老孙头满脸酒气,还在不停地把杯子往前递,嘴里不停说着客套话:“唉呀,真不能喝了,别倒了,别再给我倒酒了。”

杨铁林呢,紧紧的攥着酒瓶子,一根拇指还堵住了瓶子口出酒的地方,大声嚷嚷着:“唉呀,别客气,再喝点儿,再喝点儿,我再给你倒点儿。”

在两人这么虚头巴脑地应付着对方时,屋里突然传来何青青的尖叫声。

“啊!儿子!我的儿子!”何青青的尖叫声里透着无边的恐慌。

杨铁林慢慢地扭头,想要看看那边的情况。无奈酒喝太多,脑袋太重转得太慢,他还没把脑袋完全扭过去时,何青青已经抱着一身是血的婴儿从屋里冲了出来。

看着婴儿下半身鲜‘艳’的血‘色’,杨铁林的醉意一下子被吓退了不少。

同样被吓得清醒过来的,还有老孙头儿。

“杨铁林,你还我儿子,还我儿子!”何青青看着怀奄奄一息,兀自‘抽’搐着的小婴儿,心痛得像被人突然扯成了两半儿。

“则,则是肿么回事?鹅子肿么出出雪了?”杨铁林大着舌头问。

何青青愤怒地盯着老孙头,凄厉无地吼道:“老孙头,你到底是割疝还是杀人啊?我儿子要是死了,我跟你没完!”

老孙头摇摇晃晃的站起来,走到何青青身边,掀起婴儿的‘尿’片子看了看,脸‘色’瞬间大变。

“刀口,刀口崩开了……不应该啊……我给那些畜生缝合的刀口,它们从来也崩不开啊……”老孙头也慌了。

“止血,赶紧拿止血‘药’给他把血先止住。”一个婴儿身才多少血,要是流干了人死了。

这儿子可是杨铁林唯一的儿子,还是好不容易在打了好几个‘女’胎之后才得来的……要是真出事了,杨铁林得把他皮剥了不可!

老孙头好不容易把婴儿伤处的血给止住了,可是婴儿一痉挛,那伤口眼看着又裂开了。

到了这个时候,老孙头终于明白过来,人的皮肤和兽的皮是不一样的。

想明白这一点之后,老孙头直接跟杨铁林说:“你这儿子耽搁不得,你,你得找治人的医生,我,我是治兽的,兽跟人是不一样的,我,我先走了。”

老孙头爬起来跑。

何青青大喊:“抓住他,绑了,绑了!要是咱儿子出事,总得找个人承担这责任不是?”

杨铁林连忙扑去扭住了老孙头,两人在地翻来覆去的打了一会儿之后,年轻些的终究把年老的老孙头给按住了,何青青递了绳子,杨铁林把老孙头给五‘花’大绑了。

老孙头扭头看着出气多进气少的小婴儿,面如死灰。

“完了完了,要是这孩子这么死了,我老孙头的一世英名毁了。我当了四十年兽医啊,从来没出过事儿啊……我是十里八乡最出名的兽医哇……我还打算让我儿子孙子世世代代借着这名养家糊口呢。”

小婴儿突然眼睛一闭,小小的身子也停止了‘抽’搐。</content>

第四百六十七章 你这是要害死小芒

凌晨三点多,正在熟睡的陆小芒被将军的叫声吵醒,睁开眼之后就听到了院中嘈杂无比的吵闹声。

刚醒的时候,人的思维还处于短暂的混沌中,陆小芒迷迷糊糊的听到有人在喊救命,间或夹杂着砰砰砰的奇怪声响。

她打了个呵欠,伸手拉了拉灯线。

就在她的房间亮灯的一瞬间,那喊救命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陆小芒穿着鞋子走到窗户边上,推开半扇木头窗看了外头一眼。

院子里跪着两个人,正砰砰地用头冲着她的屋子磕头,每磕一下还大喊一声:“小神医,救命啊。”

林克焦头烂额地站在旁边,手上抱着一个小小的襁褓。

“他们是杨铁林夫妻?”陆小芒指着院中糊了一身稀泥和草叶子,已经完全看不出衣服颜色的两人,惊讶地张大了嘴。

林克点了点头。

罗成功披了件衣服,手里端着煤油灯,一脸疑惑地望着林克和杨铁林夫妻,然后又扭头看了陆小芒一眼,不太确定地问:“小芒,他们说的小神医……是指你?”

陆小芒嗯了一声,转到门后拉开了门,三步并作两步走了出去。

她预感杨铁林夫妻一定会求上门,但是她没料到会这么快就找上门来,而且是这么一副狼狈不堪,好像经受了什么大惊吓,失魂落魄的模样。

按理来说,不该吓成这般模样啊。

“到底怎么了?怎么这么深更半夜就找来了?”陆小芒问林克。

杨铁林夫妻好像已经魔怔了,除了会磕头会喊救命之外,其他人说什么他们都好像听不见,林克抱着孩子,那林克一定清楚孩子到底怎么了。

林克铁青着脸把襁褓递给陆小芒,“一言难尽,你自己看比较快。”

陆小芒接过孩子一看,这才发现孩子脸色乌青,双目紧闭,样子极为不对劲。

陆小芒心头一跳,大着胆子伸出手指探了探小婴儿的鼻下,凉凉的,一丝热乎气儿也没有。

孩子竟然没气儿了!

“怎么会这样?”陆小芒惊叫道。

林克咬了咬牙,有些紧张地望着陆小芒,小小声地问:“你觉得,还有救没?孩子抱到我家来的时候还是有气儿的,我给孩子重新缝合了伤处,带着他俩和孩子来你家的半道上这孩子就断了气。

杨铁林两口子像疯了一样说你是神医,你肯定能治,说要来给你磕头求你原谅,让你帮他们把儿子救回来。”

“孩子断了气你还把人领到我家来,这是打算祸水东引,把锅甩给我家小芒吧?”罗成功突然走过来,怒气冲冲地挥手打向林克。

林克被罗成功一巴掌扇蒙了。

罗成功双眼冒火地盯着罗成功,一字一顿斥道:“你是医生,孩子治不好,你让病人家属把希望压在一个九岁小姑娘身上,林克,你还真是赖皮得可以啊!

我告诉你,你赶紧带着这两人滚出我家院子,不然我一锄头挖死你个龟儿子!”

林克胀红了脸,支支吾吾道:“不,不是这样的。陆小芒确实在某些方面比我更厉害,我,我没有甩锅的意思,我只是想来看看,她会不会还有什么奇招……

这孩子的爹妈不像话,可这孩子无辜,好歹也是一条人命啊,如果能救的话当然得想尽一切办法先救啊。”

“你一个行医几十年的医生都不行,我这从没摸过医书的外孙女再天才难道还能起死回生啊?林克,你这是害死小芒啊!”

第四百六十八章 一力承担

大半夜的吵吵闹闹,左邻右舍都已经被吵醒了,听到有人喊救命还在砰砰磕头,个个都披了衣服跑了过来。

罗夏光着膀子,光着脚从小木屋那边跑了过来,他的身后跟着卢芳和罗有德,罗有德后面又跟着罗光学的三儿子罗有权。

一行人就像一串串起来的葫芦串儿似的跑到了院中。

“这是怎么了?”

“不知道啊,那两个在磕头的人说要小芒救命,还叫她神医……也不知道是不是疯了。”

“肯定是疯的。我们一个村住着,陆小芒什么时候会医人了?”

“好像也不对,林克也眼巴巴地看着陆小芒呢……难道陆小芒真是什么神医,只是我们不知道?”

罗夏莫名其妙地想到陆小芒给自己准备的那些苦汤药,当时卢芳好像就说过,林克说过陆小芒是医学天才。

就在这一片慌乱之中,陆小芒已经把小婴儿全身上下透视了一遍。

虽然他看上去好像没有了呼吸,可是肚中还有微弱的气体在流动,如果林克医术过关的话,或许用奇法,这孩子还能救。

杨铁林两口子的额头已经磕得血流如注,血从额头上流了下来,瞬间把他俩的脸糊得红艳艳的,看上去格外的吓人。

“林克,你跟我进来!外公,舅舅,你们把不相干的人先请走,我需要一个绝对安静的环境!”陆小芒抱着婴儿转身就要往自己那间屋里走。

罗成功向前两步,伸手拦住了陆小芒的去路,“小芒,你可得想清楚啊,这孩子现在就已经断了气了,你要是给了人希望,最后却一样没把人救活,病人家属才不会管之前这孩子怎样,他们只会把孩子死这笔账往你身上记的!”

“外公说得也对,可是不试一试的话我自己也过不去心头那一关。要不……您跟这两口子好好聊上一聊,让他们同意不管结果如何都不要怪到我头上?”陆小芒道。

罗成功怔了怔。

“我相信外公有能力把这事办妥的,对不?”陆小芒绕过罗成功,又走了两步。

“那也不能去你的屋,万一这孩子死在你屋里了,以后你还怎么住,去堂屋吧!”罗成功又道。

陆小芒点了点头。堂屋里的灯泡瓦数最高也最亮,去堂屋自然是最好的选择。

罗夏开始负责任地清场,罗成功则是把杨铁林和何青青扯到一边谈判立约去了。

林克跟着陆小芒进了堂屋之后,陆小芒就让他把堂屋门关上。

门关上之后,陆小芒飞快地把婴儿襁褓解开,快速地除去了婴儿身上的衣物,把他光赤赤的放在桌上,用手指在他腹部摸了摸,这才对林克说:“你会扎银针吧?”

“我刚开始学的就针灸,我师傅还是晚清最出名的杏林圣手,你要说其他的我不敢吹牛皮,要说针灸我还是能拿得出手的。”林克自信满满地道。

说完这话之后,林克又犹豫了一下,这才开口继续道:“嗯,小芒,我真没有祸水东引的意思,要是一会儿这孩子没办法救活,你放心,我会一力承担,绝不会让你一个孩子来背这锅的。”

第四百六十九章 我想让他活过来

“他这是腹内疝造成胃肠道梗阻,发生绞窄性梗阻,又没有及时诊断和处理,孩子一口气不顺畅就憋住了,气往上涌时,又形成了膈疝,通过横膈的膈疝让心肺等胸内脏器的受到挤压,所以暂时的闭了气,不是真正意义上的死亡。

我手指按着这几个地方就是堵塞的地方,你看准位置扎,如果你的技术真像你说的那么好的话,这孩子就绝对死不了。”陆小芒道。

“真的?”林克先是松了口大气,既而又兴奋无比地道:“大家都看到这孩子是死个死孩子,一会儿我们要是把他真救活了,我们是不是就算得上是起死回生了?”

“那也得等你把他真救活再说。现在,别想那些有的没的,赶紧扎!一会儿真没气儿了就完蛋了。”陆小芒泼了林克一记冷水。

林克飞快地打开医药箱,把一捆卷成卷的白布摊开,银光闪闪的银针就慢慢呈现在陆小芒眼前。

林克下针的速度又快又准,陆小芒指哪儿他扎哪儿,最后又按照自己的理解多扎了几个穴位。

十几根银针全部扎完之后,屋外就响起了杂乱无章的脚步声。

“我儿子,我儿子还有救么?”

“你们两口子最好安静的呆着,别在我这门外乱走,现在正是治疗的关键时刻,你们要是打扰到我们,一会儿有救变没救了可怪不得谁。”陆小芒想到这两夫妻干的混账事儿,语气就客气不起来。

她以为告诉杨铁林孩子是疝气引起的肚子疼,这家伙再怎么混也该请个正经医生给开点止痛消疝的药吧?

万万没想到,这家伙竟然为了省那笔费用,请了个兽医上门给这么小的婴儿割了一刀!

“那,那我不乱走也不说话了,你能不能告诉我,孩子……孩子还能不能活?”杨铁林战战兢兢地问。

陆小芒没说话。

“小神医,我求你一定要救活我儿子,只要你救活他,你就是真要我全部的家产我都给你!”杨铁林又道。

“闭嘴!老实去一边呆着!再吵,就等着给你儿子收尸吧!”陆小芒正在专心看林克捻针的动作,杨铁林老在外头吵吵,她有两个手法都没看太清。

“小芒,你们放心治,外公刚刚已经让这两口子签字按了手印,不管孩子救得活救不活都不怨恨你。我现在就带他走,要是他再吵吵,我就把他绑了把嘴也给塞了。”罗成功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还是外公厉害,哈哈,我就知道外公出马,一个顶俩。得,把人架走吧,他在这儿吵得我脑壳疼。”陆小芒道。

罗成功很快就把杨铁林拖走了,外头一下子安静了。

林克双手齐挥,不停捻动针尾帮助婴儿回气,陆小芒看他忙得满头大汗,顺手抄起医药箱子里的一块白纱布就给他擦了擦汗。

“林医生,针该扎的已经扎了,他怎么还没恢复呼吸啊?”陆小芒擦完汗之后又伸手贴在小婴儿胸膛用心感受,却依旧没能感受到他的心跳声。

“闭气的时间有些过长了……我该做的都做了……”林克叹了口气。

陆小芒鼻头一酸,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滚落下来。

“这可是一条鲜活的小生命啊……我真的好想,好想救活他…”

“你有一颗医者的仁心,可是医生是人不是神……小芒,我们都已经尽力了…”

“可是我不想接受这样的结果……我想让他活过来。”陆小芒掩面抽泣。

眼泪自指间溢出,滴到了婴儿脸上…

林克猛地揉了揉眼,就在刚刚那一瞬间,他好像看到小婴儿的眼睑突然动了动,再定晴看时,那眼睑又是静止的。

第四百七十章 让他干干净净的走

林克不死心,小心翼翼地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掀起小婴儿的眼皮,看了看他的瞳孔状态,然后又失望地移开了视线。

陆小芒从箕张的手指缝间看见了一切,当林克移开视线的时候,她的心就猛地往下一沉,眼泪再次崩盘,像冲破闸门的水一样涌了出来。

听到陆小芒的哭声,林克也有些心酸,止不住的苦笑起来。

“我进师门第一天,师父就写了两副字给我。第一副上写的是:医者仁心。第二副上写的是:生死无常。

医者仁心我是懂的,可是生死无常我却不懂,当时师父也是苦笑着对我说,希望我永远都不要懂这个无常是什么意思。

他希望我遇到的病患都是能被救治的,那样,就不会体会到做为一个老医者在面对生命时的那种无能为力。

可行医时间越久,总会遇上让你无有为力的病和人……

没有哪个医生,愿意看见病人在自己手中离去;更没有哪个医生,在面对死亡时能无动于衷。刚开始我们和普通人一样为他们哭泣痛心,可随着这种事情一再和重复,我们学会了把那些心痛和哭泣隐藏在平静的脸孔背后,但是没溢于表相的悲痛,总会徘徊于医生的体内,无法散去。

小芒……我说这些,只希望你心里能好过一些。

这个孩子,算得上是你真正意义上第一次接诊的病患,第一次就让你遇上这样的事,我真的很抱歉…”

陆小芒放下捂着眼睛的双手,用满是泪痕的手帮小婴儿拢了拢衣服。

“拔针吧!”陆小芒悲痛得无法自抑。他才出生不到五天啊……

林克嗯了一声,默默地把银针一根一根的拔了出来,丢进全着酒精的瓶子里。

叮,叮……

银针和玻璃瓶壁互相碰撞,发出细微的声响。

像是生命最后的呐喊,细微,却无能为力,最终只能化作一片虚无。

针终于拔完了,原来扎过针的地方,只留下一个小小的点儿……

陆小芒用手指指腹抚过那些小点儿,摩挲着。

“姐姐帮你摸摸,你就不会感觉到疼了。对不起,最终还是没能救得了你。”陆小芒泣不成声,视线在婴儿沾满了泥污的襁褓上顿了顿,又冲林克道:

“林医生,你出去问问杨铁林,有没有干净一些的衣服,让他拿来给这孩子换上吧。就算是走,也要让他干干净净的走。”

林克默默地转身。

陆小芒俯身在小婴儿的额头印下了轻轻的一吻,呓语道:“下辈子哪怕投一个贫苦人家,也不要再投到这种为了省点钱就能把儿子命丢了的大户有家,知道吗?”

眼泪顺着陆小芒的眼角一直向下流,一滴一滴的滴到了婴儿额角上。

小婴儿的眼一点一点的,慢慢地睁开了……一对黑黝黝的眸子缓缓地,慢慢的,轻轻地动了一下。

“哇……”他微弱地哭了一声儿。

陆小芒浑身一震,不可置信地抬头,一眨也不眨地盯着婴儿。

婴儿的眼真的睁开着,那眼珠子还一转一转的……

“哇,哇……哇……”

婴儿刚开始哭的那一声还怯生生的,慢慢的就越哭越响亮,到了最后就变成了哇哇大哭。

陆小芒伸出一根手指,颤抖着探向婴儿的鼻端。

小婴儿泪眼汪汪地冲着她直翕鼻子,手指下是细弱却温热流动着的气体!

“林医生,林医生,林医生!”陆小芒尖叫着,猛地冲向林克,一把拉住了他,语无伦次道:“活了,活了,他活了!”

第四百七十一章 比比谁的脸皮厚

活了

林克怔了怔。

陆小芒拉着他跑回小婴儿旁边,指着正眼泪汪汪兀自哇哇哭着的婴儿让他看。

林克高兴得手脚发抖,嘴里止不住的叫着好。

门被外头的人一下子推了开来,杨铁林和何青青冲了进来,直奔哇哇哭着的婴儿。

两口子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去摸了摸小婴儿的鼻下,确认孩子确实活过来了之后,何青青当场就大哭了起来,冲着陆小芒的方向就要跪下并大喊:“起死回生,真是神医哪!”

杨铁林也在一边语无伦次地道:“多谢神医,多谢小神医!”

林克看了看乐得快疯阗了的杨铁林夫妇,清了清嗓子,吭吭哧哧了一通,这才开口道:“人是给你救活了……这诊金……嗯嗯,你懂的。”

一提到钱,杨铁林立马清醒了不少,脸上的表情僵了好一会儿,才搓着手讪讪道:“这个,这个诊金肯定是要给的,是吧……可是个数目嘛,就得好好商量商量了不是……”

“呵,你要是觉得孩子反正已经活了,想要讨价还价什么的,劝你还是省省。”林克提前把杨铁林的后路堵死了。

杨铁林干笑了两声音,心痛肉痛地道:“我,我可没这样说哈。都说这救死扶伤是医生的天职,这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们自己也积了功德,对不对?

这谈钱什么的,多俗多伤功德嘛,是不是?”

林克摇头,杨铁林这脸皮厚度简直比城墙倒拐再倒拐还要厚了呢。

瞧这话说的……谈钱就俗了……积不了功德了……

“我们都是要吃要喝要拉撒的凡人,说什么俗不俗啊?不全都是大俗人一个么?”杨铁林不要脸,林克也豁出去了。

“之前杨老板在门外说的话,我可听得真真的。你说要是我们能救活你儿子,你全副身家都可以给我们的。我们也不要你全副身家,你思量着你这儿子一条命值多少钱,你就自己合计着给呗。”

杨铁林打了个哈哈,伸出五根手指晃了晃,“要不,就照昨天讲好的那价,五十?”

林克看了杨铁林一眼,就在杨铁林认为林克不会同意的时候林克竟然直接点点头。

“可以。”林克一副我很好说话的样子。

杨铁林高兴极了……赶紧从兜里掏了一捆大团结出来,数了五张给递给林克。

林克接过钱,冲杨铁林笑了一下,道:“等这孩子长大了,我得跟他讲讲这两天发生的这些趣事,然后告诉他,他爸觉得他的命值五十块呢!”

杨铁林的脸一下子就绿了。

合着他这是高兴太早了哇,林克点头并不代表人家真的满意这个价码啊。

杨铁林一咬牙,又数了五张给林克,林克淡淡地接了往口袋里一揣,然后就望着杨铁林一直笑,“杨老板也四十好几了,好喝酒,这身子骨也不太健壮,生这么个儿子真心不容易哈。”

杨铁林捂眼,直接把那一团大团结往林克手里一塞,咬牙道:“给,全给你。”

林克假意推了推,实际却用两根手指夹住了捆着大团结的红绳头。

“哎哟,这怎么好意思啊,这一捆少说也有两百来块啊……够庄户人家好几年开支了呢。杨老板太大方了。”

杨铁林心都在滴血,冲何青青打了个眼色,抱了孩子就要回家。

再在这儿呆下去,万一林克又继续巧舌如簧的要钱呢…

这钱啊,真是伤不起的啊。

两口子抱着孩子赶紧出了堂屋,陆小芒突然追了上来,叫住了杨铁林。

第四百七十二章 屋里的火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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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神医还,还有什么话要说?”杨铁林胆战心惊地扭头看了陆小芒一眼,然后又赶紧拍了拍自己空‘荡’‘荡’的‘裤’兜,以示他真的没钱了。,。品書網

“付了这么多钱,心疼肚疼脾肺肾都疼了吧?”陆小芒睨着一脸苦相的杨铁林道。

“是,哦,不不不,不疼,不疼,应该给的,应该给的。”杨铁林本能地点了点头之后又赶紧摇头否认。

这两天的事让杨铁林明白了一个道理:得罪谁都不能得罪医生啊。

毕竟谁也不敢担保自己能不生病是不?

总有要求到医生‘门’的时候,能好好相处自然得好好处。

“心疼也是正常的,毕竟那可不是一笔小数。

不过心疼钱也不是什么坏事,至少会让你记得下次不要再犯蠢,再犯蠢要给你儿子请什么兽医来开刀的时候,你想想你今天付出的这笔让你心疼肚子疼的钱。”

“是是是,不会再犯蠢了,也犯不起蠢了。”要知道犯这一次蠢的代价得付出两百块钱的代价,还差点没了儿子,杨铁林说什么也不会请兽医‘门’啊。

“之前你跟林医生有聊到积德这件事,为人做事多积点德想必不是什么坏事,像什么雇佣童工克扣口粮什么的事杨老板觉得这是积德还是损德呢”陆小芒又道。

杨铁林面‘色’微僵,连声道:“不会了,不会了。”

陆小芒该说的话已说尽,挥挥手放杨铁林离开了。

杨铁林和何青青一边往外走,一边千恩万谢地说着谢谢小神医之类的话。

外头看热闹的村民全都听到了,这一传十,十传百的,陆小芒这神医之名这么被冠实在了。

林克也没耍什么滑头,直接按例把杨铁林给的两百块钱分了一百给陆小芒。

两人各自把自己那份钱收妥当之后,林克总是有意无意地偷瞟陆小芒。

陆小芒看了看外头已经泛白的天,困顿不已,很想赶紧把林克也打发了回屋一觉睡到天荒地老。

“总看我干啥啊?我脸生‘花’了?有啥话赶紧说,说完了赶紧回你自己家去。”

“之前太慌了没注意,现在细想起来,你说那孩子的病情的时候用了不少医学的专业术语呢,陆小芒你以前学过医么?”林克疑‘惑’地问。

“林克你是不是傻啊,那些医书都是从你家拿的呀?这内疝膈疝什么的,那书不是全都写着的么?不止写着,还有图画啊……”陆小芒笑道。

“书?我家那些医书?”林克怔了怔,恍然道:“啊,啊,我想起来了,次我来红星村打完人之后,大妍每天出‘门’都会把家里的医书装几本。这些医书是你要的啊?”

陆小芒不住点头,眼睛眨巴眨巴的,像是一闪一闪的小星星,“对啊对啊,我要跟你合伙,总得懂点皮‘毛’吧,要不然万一碰多嘴的病家,我要是说不出个一二三四五来,不‘露’馅了么?”

为了成为一个合格的合伙人,她也是下了不少苦工夫的呀。

“那些书你都看完看懂了?不会吧,医书都是十分晦涩枯燥的,你才二年纪,好多字都认不全吧?你是怎么看懂的?”林克想想又觉得不太对。

“我认不全这字,我外公认识啊,唉呀,你忙活这么大半夜你不累啊,你不累可我累啊,我要睡了,你也赶紧回家去睡一觉吧。”陆小芒不耐烦了,直接把林克推出了院‘门’。

陆小芒睡觉前想把这一百块给罗成功,结果她刚一走到罗成功的屋‘门’外发现里面有火光</content>

第四百七十三章 大惊小怪

“外公!”陆小芒吓了一跳,猛地冲进了屋。

正蹲在一个旧搪瓷盆前烧东西的罗成功被陆小芒凄厉的声音吓到了,连忙扭头看了过来。

“怎么了?怎么这么大反应?”罗成功问。

“我,我在外头看到火光,我以为着火了。”陆小芒明显被吓着了,声音兀自微微颤着

“只是烧几张纸而已,你这孩子,大惊小怪的,倒吓了外公一大跳,还以为出了什么不得了的事。”

罗成功回过头把手里写了字的纸往火盆里扔,一边扔一边道:“梦梦,陆屿,你们的女儿会挣钱了,好像还成了什么不得了的小神医,以后肯定会有大出息,你们要是泉下有知,一定要保佑她健健康康,平平安安的啊。”

原来是在给她父母烧纸报喜啊……

陆小芒默默地走过去,蹲到了罗成功旁边。

纸一投进火盆里,很快就火红的火苗烧得滋滋作响。火苗映照着一老一小两辈人的脸庞,罗成功一脸悲喜交加,陆小芒泪盈于睫,默默无语。

烧掉的纸上写着罗夏梦,陆屿的名字……黑色的名字慢慢的随着纸被烧成了一堆灰烬。

袅袅的青烟围绕着两人向上升腾。

罗成功用苍老如树皮的手遮住了眼,肩膀轻轻耸动,“烟子好薰人,眼泪都给我薰出来了。小芒,你也离远点,仔细眼被薰坏。”

陆小芒嗯了一声,眼泪掉落下来。

“是啊,外公,这烟子好薰人呢,我眼泪也被薰出来了。”

罗成功慢慢地站了起来,拉着陆小芒远离了火盆。

陆小芒把那一百块掏了出来放在罗成功手掌心。

罗成功低头,默默地看着手掌心的一卷大团结。

陆小芒仰脸,长长地舒了口气,整个人突然像卸下了什么重负似的,变得轻松无比。

前世,荒地被发现,外公被扣了工分,家里的口粮不够,所以天强天富才会饿得去伙食团找吃的,才会被砸死……

这一世,荒地被她提前用土炸药炸了,外公和舅舅掐的工分换的口粮勉强就能度日,再有了这一百块,无论如何都不会再现天强天富饿得去偷吃被砸死的惨剧了。

一切都改变了,都在照着她所期望的路线上走。

那么……外公失踪和后来她变傻的事也会被改变的吧……

罗成功犹豫了一下也没推拒,直接把钱收了起来,欣慰地看着陆小芒道:

“本来外公不该拿你这孩子挣来的钱,不过家里确实极需要这笔钱,你舅舅的师父过几天满六十,有了这钱,你舅舅就能置办点像样的礼品给他贺寿去了。”

“嗯,外公你觉得该用在哪就用在哪儿吧,我是个小孩儿,拿钱也没什么用。”陆小芒打了个呵欠,“外公,我去睡了。”

“去吧去吧,中午要是起不来,我让天强帮你端饭回来。”

提到端饭这事儿,陆小芒就突然想到罗清明罗光明和村民吃得是不一样的伙食这件事来。赚钱的事干完了,这种阴阳伙食的事儿,也该好好计划计划了。

陆小芒离开后,罗成功也回到床上和衣躺了一会儿,只是他的眼睛却一直没闭上,定定地看着蚊账顶。

有些事,是该要好好计划计划了。罗成功慢慢地握紧了拳头。

第四百七十四章 打击林益阳

陆屿进研究所的时候还是五月初,这一来二去就呆了三个月,时间就进入了盛夏八月。

夏天的太阳像个大火球,火辣辣烤着大地,研究所里唯一的一条柏油路上的柏油都好像被晒化了似的,软耷耷的倒在地面上。

邮件来往管理室前,站着两名身姿挺拔的哨兵。

太阳把他们的脸膛晒得红通通的,汗水早就湿透了他们的衣背,地上也滴落了一圈汗滴。

管理室的一名小老头探出头来看了看天,连忙又把脑袋缩回了荫凉处。

“这天,是要把人烤化啊。”老头拿起大蒲扇使劲给自己摇了几下,又起身去水龙头那边接了一盆水,哗啦一下泼到地上,地面便刺啦啦地响,像干渴的人一下子就喝干了一盆水似的。路两旁的树都被晒得垂头丧气,树叶也被晒得卷了起来。

一个面容清俊的少年一手插兜,一手自然垂在身侧,面无表情地从研究所里走了出来,转瞬间就走到了管理室窗前。

小老头拿着空盆子冲着少年笑了笑,乐呵呵地打招呼:“又来了?”

林益阳嗯了一声,视线定定地看着屋内摆放信件的木头格子柜,手指在窗台上轻轻叩了几下。

“今天的邮件已经归置好了?”

小老头眼皮子突地抖了两下,心中暗笑起来。邮件归没归置好,你小子能不清楚?

次次都跟长着千里眼监视着这管理室似的,邮件一分门别类的归置好,这小子就掐着点的晃荡过来了。

“那,今天有寄到027研究室的信么?”林益阳表面漫不经心,插在兜里的手地握了起来。

小老头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故意沉吟着没回答。

“我知道了。”林益阳转身就走。

这都一个多月了……陆小芒怎么一封回信也没写给他啊。她到底在忙什么?

“有。”驼背小老头看着林益阳走了十几米之后才小小声地说了一个字。

林益阳立马扭头,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跑了回来,半眯了眼瞪向小老头。

“信呢?”

“是有一封给027研究室的信,不过是写给沈洪武的。”小老头砸了砸嘴,转身进屋拿了信,出来的时候,林益阳已经走没影儿了。

“哎,你不是要回027研究室么?顺便把信给沈洪武把信带回去一下不成么?”小老头冲着柏油路尽头大喊。

少年清冷的声音自尽头传来,“我又不是邮递员,带什么信?”

驼背小老头摇了摇头,又把信放回了木头架子上。

林益阳回到027研究室,沈洪武听到脚步声就扭头望了他一眼,见他脸色沉静,嘴唇抿成了一条直线,立刻撒腿就跑。

“站住!跑什么跑?”林益阳喝道。

林益阳越喊站住,沈洪武越跑得快,两人也相处了几个月时间,沈洪武自然瞧得出来现在林益阳的心情不算好。

林益阳心情不算好的时候……倒霉的总是沈洪武,他不跑才是傻子呢。

“那个,我去拿他的检样报告,最后一份检样报告出来了,或许就能知道他皮肤溃烂的真正原因了。”沈洪武道。

听沈洪武这么说,林益阳才没追。

陆屿悠悠醒转,一眼就看到了像条狗一样蹲在椅子上的林益阳正瞪眼瞧他。

“怎么了?你小媳妇儿还没给你回信?每次你去拿信空手回来就这副爹不疼娘不爱的死样…”

“明天,明天肯定信就来了。”林益阳自我催眠般道。

“自欺欺人。你那小媳妇儿怕是根本就没把你放心上才会这么久不回信给你吧?”身为孤家寡人的陆屿最讨厌人家成双成对的鸿雁传书什么的了,次次林益阳空手回来,只要他醒着,他就会打击林益阳一通。

“不会的!小芒说过她喜欢我的。”之前次次被打击了都选择沉默的林益阳终于生气了,一下子从椅子上跳了下来,狠狠瞪着陆屿。

陆屿整个人剧烈地颤了一下,含笑的眼慢慢凝直,“你刚刚说小媳妇儿叫…什么?”

第四百七十五章 还刚好是我女儿

相处了几个月了,这几个月以来,陆屿每天都在接受检查。

他手臂上新生出来不久又开始溃烂的肌肤被沈洪武拿去切片研究了,每次得出的检样结果都令人惊奇,因为同一个人身上切下来的病灶片,检样的数据每天都有细微的变化。

到今天为止,027里光是陆屿一个人的检样报告就多达上百份,可是导致他皮肤在新生完后又慢慢溃烂的原因却一直没确认。

沈洪武给陆屿注射了一种可以延缓他新陈代谢的药物,这药十分霸道,也十分有效。

他的换皮周期从35天的周期慢慢延长到了50天,要不是怕持续注射这种东西,会造成难以恢复的创伤,沈洪武是打算把这周期不断延长,最后能延长到三个月换一回皮什么的……那样他就会得到更多的研究数据了。

陆屿自从在山腹里拉着林益阳说了一天一夜的话之后就变得不怎么爱说话了,仿佛他想说的话,在那一天一夜之中已经说尽。

他除了接受治疗,每天除了吃睡还是吃睡,愿意醒来的时间不多,醒来后也不愿意和人交流,顶多问沈洪武一句检查结果之后便不说话了。

直到后来,林益阳每天去等信,每天又空着手回来,每次陆屿醒来的时候,就能看到林益阳那张明明很不高兴却偏要装着若无其事的脸庞。

看到林益阳这副脸孔,陆屿心情也不好。

心情不好就想打击他一下……

以前林益阳提起陆小芒的时候总是说他小媳妇怎样怎样,研究室里现在只有林益阳一个人有对象,陆屿心情不好的时候听到林益阳提小媳妇就会想到早逝的妻子和女儿,所以心情就更不好了。

原来林益阳无论陆屿怎么打击都不吭声,今天估计也是忍不住了,才吼了这么一嗓子,陆屿也是第一次从林益阳口中听到小媳妇的名字。

不知道是不是他听错了,他觉得林益阳这个小媳妇的名字,跟他女儿的小名很接近很接近,几乎怜惜一模一样了。

“林益阳,你刚刚说你小媳妇叫啥名儿来着?”见林益阳吼完一嗓子之后又不吭声了,陆屿等得有些不耐烦了,就又重新问了一遍。

林益阳挑眉,看了陆屿一眼,“不想跟你说话。”

“跟我说话呗,跟我说话呀,跟我说话啊……”陆屿恢复了话唠模式,几一句话变换了几种语气几种神态。

林益阳不理陆屿。

陆屿急了,眼珠子转了转,又道:“你跟我说话,我教你哄小媳妇儿。”

“成交!”林益阳立即道。在山腹里那一天一夜,陆屿就吹嘘过他年轻的时候就是坐牢,那看牢的牢头都想把如花似玉的女儿嫁给他。

如果陆屿能给支支招,出出主意,小芒一字会更喜欢自己的。

“你这小子,你不会一直等着这一句的吧?”陆屿总觉得自己好像上当了。

林益阳不说话,但是表情已经告诉了陆屿答案。

“得,上当就上当,现在,你跟我说说小媳妇的名字,是哪两个字?是小……小王么?”陆屿很艰难地才从嘴里挤出那个名字。

“不是小王,是小芒!芒果的芒!”林益阳道。

陆屿眼中的光一下子尽碎,脸上的表情变得不像哭也不像笑,倒像是自嘲。

“我以为……也是…世界上哪会有这么凑巧的事……刚好是九岁,又刚好救了我,还刚好叫小王,还刚好是我女儿……”

第四百七十六章 发现秘密

“你女儿?”

关于陆屿的身份,林宪东没有跟林益阳透底,他只说陆屿是个对他来说很重要的人,需要借用林益阳的身份进研究所,也需要林益阳随时保护在侧,直到陆屿被治好或者治不好死去那一天。

陆屿也从来没有在别人面前提过他的女儿。

“是啊,我女儿,如果她还活着,就和你小媳妇儿同岁。当然,我的女儿肯定比你小媳妇漂亮可爱。如果,她还活着的话……”

陆屿垂目,似乎想让这样的动作掩住他眼里的痛楚和绝望,他却忘记了他已经没有长眼睫毛了,再做垂眸耷眼的动作时,根本没有任何东西能遮住眼睛了。

“小芒最漂亮,小芒最可爱!”林益阳不认同陆屿的话。

“小王真漂亮,小王最厉害……”陆屿的耳畔突然又响起了那个奶声奶气的女音……

他整个人突然蜷缩着四肢剧烈地颤抖起来。

“小王真漂亮,小王最厉害……爸爸的小王最漂亮最可爱,爸爸最爱小王……那小王给爸爸亲一下……”

“不,不……胡子…胡子扎人。剃,剃…”肉乎乎,白生生的小手掌用力撑开了他的脸。

“那爸爸剃了胡子,小王多亲两下行不行?”

“剃,剃了再说。”

“那要是剃了过后小王不亲爸爸,爸爸就白剃了啊……妈妈不喜欢爸爸剃胡子,因为爸爸剃了胡子特别显年轻,妈妈觉得爸爸越丑越安全呢。”

“爸爸不丑,爸爸好看,妈妈丑……”

“谁丑?你说谁丑?我怎么听小王说妈妈丑?”

“爸爸丑,我说爸爸丑……”

“哈哈,这才对嘛。小王漂亮,大王也漂亮,就陆屿丑。”

“对,小王漂亮,妈妈漂亮,爸爸…丑!”

陆屿陷进了失落的回忆里,整个人越抖越厉害,皮肤又崩裂了,床单瞬间被染红了。

“醒醒,你醒醒!”林益阳摇不醒陆屿,立刻冲出门去找沈洪武。

一出门,他就看到屁股对着这边,蹲在一棵树下好像在数蚂蚁的沈洪武。

林益阳黑着脸冲过去,抬起一脚就踹向沈洪武屁股,一下子把他踹倒在地。

“快点,里头出事了,你赶紧去看看!”林益阳居高临下道。

沈洪武顾不得被踢得生痛的屁股,爬起来就往研究室里冲。

看到陆屿跟个血人一样,沈洪武也吓了一跳,眼疾手快地拿了针筒就给陆屿扎了一针,扎完针之后,陆屿渐渐的停止了颤抖,慢慢地合上了眼睛。

沈洪武皱眉看着林益阳问:“他这是又受什么刺激了?”

“可能是想起了他死去的家人……”林益阳小声道。

“家人?老婆还是孩子?”沈洪武把从一张新的报告单放到属于陆屿那厚厚一沓报告单最上面,转头就看到了半眯着眼已经无声无息摸到他身后的林益阳。

“怎么?发现了你们的秘密,你要把我杀了灭口?”沈洪武笑了一下,“其实第一天从他身上取样时我就发现了,他一定不是林家那个十几岁的少年,他是一个起码三十五以上的中年男人。”

“那你怎么没向组织上报告?”林益阳放下了高高扬起的手。

“你怎么知道我没报告?”

第四百七十七章 隐藏着一个惊人的大秘密

“你跟谁报告了?知道这件事的还有谁?”林益阳以雷不及掩耳之势把沈洪武控制住了。

沈洪武的嘴被捂住,脖子也被掐住了,一张脸瞬间憋得通红。

嘴都被捂住了,自然也回答不了了,林益阳又不想冒险放开他,万一放开了他就扯着喉咙叫救命把外头那些人惊动呢

林益阳皱眉把人打晕,往陆屿床底下一塞,然后找了几卷医用纱布出来搓成了细布绳,直接把沈洪武给五花大绑了。

怕沈洪武醒了会乱叫,他又直接把搓绳剩下的那整团纱布直接塞进了沈洪武嘴里。

陆屿一醒,林益阳就通知他:“事情有变,沈洪武发现了你不是林益阳,而且已经打了报告上去,我们得马上转移。”

“我不走,我必须要活下来,这里是我唯一的希望所在。我没死,说不定我的家人朋友也会有幸存者,只要我能活下来,这有生之年,我和他们或许还有团圆的一天。

如果我离开了……什么指望都没了。”陆屿不同意离开,“大不了就是被发现我的真实身份,我的身份一旦暴光,想杀我的人自然会疯涌而至,但想保我的人也会来!”

“我不知道我爷爷为什么要让你冒名顶替我的身份进这地方接受治疗,不过我答应了我爷爷保护你周全我就必须做到。

你要走我带你走,你坚持不走我也不走,大不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来一个我打一个,来一双我打一对。”林益阳平静道。

“呵,小子口气倒挺狂!跟徐太岁有点像,可徐太岁狂人是有真本事,可你……”陆屿嗤了一声,“你在地方上能横着走,那些人只怕也是看你爷爷面子故意让着你,到了首都,你是龙得盘着是虎得卧着,这可不是能任由你撒野的地儿!”

林益阳两手抱臂,默默地盯着陆屿看了好一会儿。

“你是不是痛得不行的时候就喜欢说话?这样能转移你的注意力么?”林益阳一字字道。

陆屿怔了怔,过了好一会儿才重新开口道:“不停说话能让人暂时忘记身体上的疼痛,却忘不了心里的痛。”

“心里的痛,我懂。”林益阳道。

陆屿嗤之以鼻,“小小年纪,懂什么心里的痛?你跟林解放相处时间不长,来不及累积情感,他的死在你心里留不下什么伤痛。有林宪东护你,在丰收岩营部,谁又敢来让你心疼?

你懂,你懂个屁啊!”

“我懂!”林益阳垂目,“痛失所爱,遍寻不遇,你找遍全世界,再也找不到她,看不到她,甚至想听她骂你一句混蛋都成了奢望……

你以为有生之年总会重逢,总还有机会……可再也没有这种机会了。

这种痛,我懂的。”

林益阳的声音低沉哀伤,脸上是陆屿从未见过的绝望和悲怆。

就在这一刻,林益阳好像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一个历经了沧桑和悲痛,一个同样失去了挚爱却再也无法找回的人!

眼前这个气质突然沧桑似心如枯槁的中年人的少年,好像真的明白这种疼痛……

陆屿一瞬间沉默了。

两人就这样你看着我,我看着你,默默对望。

过了一会儿,陆屿问:“林益阳,你很奇怪,有时候我感觉你根本就不像个十五岁的少年仔,你的心底,一定隐藏着一个惊人的大秘密,对不?”

第四百七十八章 出尔反尔,反复无常

“谁的心里没有秘密?我俩不过是半斤对八两шщЩ1a”林益阳淡淡道。

那倒也是的,陆屿十分赞同林益阳这话。

“突然看你小子有些顺眼了,那我帮你,帮你哄好你的小媳妇。看得出来,你很是在乎她。”

“小芒是我唯一在乎的人。”林益阳唇角微微扬起,双目如电,亮若繁星。

“唯一么?呵呵,总有一天你会改变这个想法的。”陆屿想到自己当初也觉得这辈子只要和大王在一起,大王就是他的唯一。

可后来大王怀孕了,生下了小王,那个小小的婴儿被医生放在他的臂弯里时,他知道,他爱的人从此又多了一个,那一刻,他的心软得一塌糊涂,差点当场就哭了。

“不会变的,是小芒,就永远是小芒了,只要小芒了。”林益阳一字一顿,十分认真地道。

“哈哈,那万一小芒给你生了孩子,你也不喜欢么?”

“孩子?不要,不要孩子,我只要小芒。孩子会跟我争小芒的,有了孩子小芒就成天顾孩子不会顾我了。”林益阳只要想一想那个画面,就觉得孩子是千万不能生的。

“怪胎!像这么怪的少年,我活了这么些年,统共就见着你这么一个。”陆屿乍舌,“孩子是一对男女相爱的证明和成果,是生命的延续,你要结婚了不生孩子,你爷爷肯定会气得想要打死你。”

林益阳挑眉,呵了一声,“反正我就要小芒,不要孩子。爷爷想要孩子,他自己生去!”

“你这样子,倒特别像林解放了。听说当年你爷爷逼着你爸娶媳妇儿,你爸也是对你爷爷说,要娶你自己个儿去娶,反正我不娶!”

“你对我们家的事好像很熟悉……”林益阳抬眼,定定看向陆屿,“那你知道我妈是哪一个么?”

“你妈?”这个问题可把陆屿问住了,他想了好一会儿才摇头道:“估计你爷爷都不知道你妈是谁。这个世界上,除了死去的林解放,还有那个生你下来的女人外,只怕再没有其他人知道你妈是哪一位了。”

“我爸身边就没出现过什么女人?”林益阳微微皱眉。

“你爸身边的女人多如过江之鲫,但是没一个对得上号的。你十好几岁了,十几年前,林解放才二十二岁,那个时间段……在他身边的女人好像只有一个……”

陆屿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色突然变得有些不好了。

“但是那个人,肯定不是你妈,因为那会儿那个绑走你爸的女人才十七岁…”

“十七岁就不能生孩子么?万一她是呢?”书上说女子那什么来了之后就能受孕,不可能十七岁还没来那什么。林益阳费解地盯着陆屿一直看。

“反正绝对不可能是她!”陆屿道。

林益阳眉头拧得更紧了,注意到陆屿又开始发抖,他立马伸手按住陆屿的肩膀。

“哎,不是就不是,你别激动,你一激动这皮就绽开。沈洪武现在被我绑了起来,你要是皮绽了都没人给你处理。”

“我突然又不想帮你哄小媳妇了,之前就帮你那话你就当你没听见我也没说过吧。”陆屿突然闭了眼,不想再理人了。

林益阳愕然。

这,这人怎么这么反复无常呢?

“喂,醒醒,说过的话怎么能收回呢?”

“027,027,我给你们顺手把信带过来了,开下门。”是后头那个跟林益阳讲过不少养生经的老教授的声音。

“我们?除了沈洪武的,还有谁的信?”

第四百七十九章 阿牙,我有事和你说(hcy2008盟加更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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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成功‘花’了十块钱置办了一堆像样的烟茶酒类的礼品,又塞了十块钱到罗夏手。品書網

“去吧,到了骊山后,给你师父带个好。”罗成功边把罗夏往车站里推边说话。

罗夏不情不愿地望着罗成功,连声道:“爸,我不去啊。我是师父最小的徒弟,也是唯一个半途而废的徒弟,师父又最是看不起学手艺不专心的人,我们两家又这么些年没来往,我这去了也是惹师父不开心,我也不想去。”

罗成功见劝说无效,直接扬起了巴掌,“不去老子打你屁股你信不信?你要想在这人来人往的车站被老子打屁股,你跟老子继续犟!

你师父六十大寿,你那些师兄弟都会去,你一人不去像话不?

老子跟你说,你赶紧给我滚,我给你买的票是下午一点半的,要是误了火车‘浪’费了车票钱,看老子不把你屁股打开‘花’!”

罗成功一强势,罗夏没招了,生生被推进了车站里。了火车之后,罗夏才犹豫着跟罗成功道:“爸,那个,我这去骊山一来一回怕得要好几天,这家里,家里的孩子……还有阿牙,你都多照看着点儿啊。”

罗成功挥了挥手,道:“放心,孩子我肯定会好好看顾的,至于阿牙,我也一定会好好的照顾的。”

“爸,那我走了哦,这车站里头人多,你一会儿回去的时候走慢点,别被人撞着了。”火车一开动,罗夏赶紧跟罗成功又说了两句话。

罗成功眯着眼,不停冲着罗夏挥手,眼看着火车轧轧的开出车站之后,罗成功才不紧不慢地出了车站。

回到家已经两点多了,外孙‘女’和俩孙子已经回学校课去了,院子里静悄悄的。

罗成功站在院子里,闭眼睛,风把他‘花’白的头发吹得向左翻了又向右翻回来,不一会儿变成了‘乱’糟糟的一团。

又站了一小会儿,罗成功慢慢走进灶房,从灶膛里掏出两把驳壳子枪别在腰间,随即转过屋角快步走向小木屋。

站在小木屋的‘门’外,罗成功先是伸手推了推‘门’,发现‘门’被抵着的之后,他又伸手敲了敲‘门’。

屋内传出阿牙弱弱的询问声:“谁啊?”

“开‘门’,是我。”罗成功道。

“啊,是公公啊,我已经睡了。”阿牙没有起‘床’开‘门’的意思。

“有事和你说,起来开‘门’。”罗成功佝偻的身子突然站直了些,‘精’气神也有些不同往日,要是这时候有人站在他的正对面,一定会被他眼那慑人的光芒吓一跳。

细碎的脚步声音拖拖沓沓地响起,在‘门’后的位置停了下来,紧接着‘门’吱呀一声被人拉开了,阿牙苍白无力地倚着‘门’,默默地打量罗成功。

阿牙穿着背心,背心只披了件衣服,一颗扣子都还没扣。

她的头发也有些‘乱’‘乱’的,眼睛也略显惺忪,一副将睡未醒的‘迷’糊样。

“公公,有什么事?”

罗成功冷冷地看着阿牙,然后抬起一脚把她踢进了‘门’内,自己则是跨‘门’而入,脚后跟随意向后一踢,‘门’砰的一下被关了。

阿牙倒在‘门’后的‘阴’影里,一脸震惊地望着罗成功,似乎完全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被踢。

罗成功没管她,径直走到窗户的位置,迅速拉了半开的窗。

啪……一杆驳壳枪被罗成功扔到了‘床’前的小木头桌。

“阿牙,你应该清楚,我为什么支走罗夏,单独来找你!说吧……你是怎么和冯坚强搭线的?”</co>

第四百八十章 书生意气(hcy2008盟加更十)

“冯坚强?他是谁?”阿牙虚弱无比地趴在地上,眼里满是不解,“公公你说的这个人是谁?您是不是误会了什么啊?”

罗成功冷笑着拿起刚刚扔到桌上的驳壳子枪,一拉一拍,就把子弹夹退了出来。

他把装满了子弹的子弹夹放到阿牙眼前晃了晃,然后又装回了枪里,瞬间打开了枪的保险,以食指扣着扳机,举起枪对准了阿牙。

“公公,你,你这是要干什么?”阿牙吓得面无人色,上牙敲着下牙发出格格格的声音。

“阿牙,别在我面前装疯卖傻,没用的。我不是罗夏。你进我家门前,对我家的情况都是了解过的。罗夏是什么人,我罗成功又是什么人,相信你比这红星村任何人都清楚。

我年轻那会儿喜欢温水煮青蛙,是因为我有闲情逸致逗耍着别人玩;可我现在老了,没啥耐性陪人耍,喜欢简单直接些的方式。

你要是老实交待,兴许我还会留你一命,要是妄想耍什么花招,这六颗花生米全赏你吃!”

罗成功平时佝偻着腰背,做着面朝黄背朝天的农活,跟个普通的老农民没有任何区别。

可是阿牙心里头清楚,罗成功是怎样一个狠角色!

他虽然老了,可是握枪的手却一丝一毫的颤抖也没有,面上古井无波,眼里一片冷淡,似乎已经把自己当成了一个死人在看待。

“公公,我真的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真的什么也没有做过。”阿牙心念急转,迅速的把所有环节都再仔细过了一遍,确信那件事做得十分干净,而且冯坚强已经死无对证之后,她的心就完全放了下来。

罗成功手里没有握着实证,他这是在诈她。

“你一定以为我在诈你,更不会把你怎么样,对吧?”罗成功慢慢地蹲了下来,把枪口抵在阿牙眉间,然后又用力地戳了一下,“感受到了么?其实完全不用六颗花生米,一颗花生米就能把你脑袋打开花。”

阿牙吓得闭上了眼睛。

“公公,我真的不认识什么冯坚强李坚强……”

“呵,阿牙,以前那个罗成功或许不会乱杀人,还有点书生意气,讲什么杀人得有理有据,可是自从桐娘离开我,我女儿又横死之后,我就没那么在乎什么仁义道德了。”罗成功轻声道。

阿牙心头一跳,赶紧从地上爬了起来,双手抱住了罗成功的腿,不停地叫着公公:“公公,别杀我,公公,我已经被你关了十来年了,你不让我出屋我就一步也没出去过,我已经全都按公公你说的做了,公公你不能过杀我!

我,我可是天强天富的亲妈啊,你要杀了我,他们俩就成了没妈的孩子了!”

“之前我就想把你解决掉的,可是罗夏说你好歹替我们老罗家生了俩个大孙子……我就又心软了,想着再看看。”说到这里,罗成功再次冷笑起来。

“结果呢,你把冯坚强找了来,想让冯坚强把肺结核传染给我!

单是想传染给我也就罢了,因为你有恨我的理由。可是我和天强天富可是睡在一屋的啊,那传染病又不是你说传染谁就只传染给谁,是接触过冯坚强的人都会被传染!

第四百八十一章 作戏哪家强,罗家有阿牙(浅笑打赏一万点币加更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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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根本不是想对付我一个,你是想连天强天富都一起‘弄’死!

从你想出这个毒计的那天起,你已经不再是天强天富的亲妈了,因为世界没有会害自己孩子的亲妈!

哪怕有,那也是畜生变的!既然是畜生,那该打的打该杀要杀了,以免继续害人咬人!”

罗成功在外闯‘荡’的时候,什么大风大‘浪’都见识过,哪怕是生死面前,他都从来没觉得害怕。!

来自外部的敌人,拼的是智慧和手腕,实力。智慧和手腕,个人能力方面,罗成功真不怕别人。

可千防万防,家贼难防,再坚固的堡垒,如果遇了有内贼里应外合,那也不再坚固,迟早会被攻破。

一次是有惊无险,可为什么无险,那是前有罗成功提防在心,后有将军守在窗外,林益阳又恰好把冯坚强逮个正着休理了一通,陆小芒又识破冯坚强是携带传染病的病家,及时让林克开了‘药’给全家人喝了,这才化危险于无形。

后来冯坚强把罗夏引入雷区,意图自不需要人明说,罗成功都知道设下这计的人是想要罗夏的命!

如果那一回,罗成功,陆小芒,林益阳,任何一个人少做了一个环节,等着罗家人的是全家染病,罗夏炸亡的惨烈结局!

一股郁气抑在心头,不吐不快,如此恶毒的计谋,如果真出自本家之手,罗成功都有心要背弃承诺,再与本家斗一场……

寄出去的那封信,字字句句皆夹枪带‘棒’,锋芒毕‘露’,本家的人似乎也有些心惊,直接正面回应了罗成功。

叶氏后人这次真没参与!

接到回信这一天,罗成功把前尘往事都想了个透彻,想来想去,也只能想到家里这棵毒‘花’阿牙。

从那一天起,罗成功在谋划着支开罗夏,直面阿牙,了结此事。

可是罗夏愚鲁归愚鲁,经历了生死之后,戒心却非常重,寻常理由把他还支不开,所以罗成功才想到了借罗夏师父的六十岁做章。

可要去做寿,千里迢迢,车票要钱,礼物要钱,说到什么都要钱……罗成功这家底儿又早掏空了,掏不出啥钱来。

在这种骑虎难下的时候,陆小芒竟然一次挣来了一百块钱…有了这一百块,罗成功的所有计划能顺利实施了。

罗成功见阿牙到了现在都还在作戏,瞬间心冷如铁,枪口微微向内顶,扣在扳机的拇指微微使了几分力气,一字一顿道:“阿牙,一步错,步步错,当年我不该顺着罗夏的心意,同意让你这样狠毒的‘女’人进我罗家‘门’。所幸现在悔悟,还不算太晚!”

阿牙浑身如筛糠般颤了起来,眼泪扑扑地往下掉,小脸吓得苍白,如同风不堪吹落的蒲公英,看去十分可怜。

“公公,我真的不明白你在说些什么,公公,你要是想让我死,那也得再等大半年……不然罗夏回来,一定会恨死你的!”阿牙突然侧头干呕起来。

“公公,我已经怀孕三个多月了……是罗夏的孩子,更是你的孙子…”

罗成功听了这话,浑身剧烈一震,昏黄的老眼倏地眯了眯,瞳孔瞬间收缩成了一条竖线。</content>

第四百八十二章 真假(魔法小帅打赏万币加更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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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又怀孕了?”罗成功瞪着阿牙。。。品書網

阿牙一边干呕一边点头,眼泪纷飞,“是的,三个多月了……”

三个多月……

那是罗夏死里逃生回来后那段日子。

罗夏从苍泣岩回来后,和阿牙的关系的确有所缓和,也重新搬回了小木屋里面睡,小日子还过得‘挺’恩爱的。

罗成功曾经犹豫过要不要放弃,却始终对阿牙这个人放不下心。

哪怕罗夏会难过,他也决定做把这个恶人做到底。

“你怀没怀孕,只需要找林大妍来检查一下知真假,这件事你说不了谎。你早几个月死,晚几个月死,其实对我没分别。”罗成功一枪托把阿牙打晕了,把人拖回‘床’之后,他收了枪出了小木屋,从外面扣了房‘门’并了锁,这才急匆匆地出‘门’去了趟水井公社。

水井公社到红星村大约一小时路程,一来一回是两小时。

罗成功去到林克家的时候,家里一个人也没有,等了大半个小时才看到林克一个人回来了。

“小林医生呢?”罗成功有些着急,前问。

“肯定是去给人接生去了吧,最近要生孩子的人‘挺’多的,她天天都早出晚归的,我也不知道她今天去了哪儿。怎么,你找她有事?”

罗成功是陆小芒的外公,陆小芒现在在林克眼里是财神爷,两人合伙以来干的第一单挣的钱他干大半年挣的钱还多,他见到陆小芒的外公,自然十分热情。

“要是没太大忌讳,事情又太着急的话,我跟你走一趟不得了?”林克主动道。

罗成功犹豫了一下又点了点头,带了林克直奔红星村而去。

一来一去两小时,加间等人这大半小时,这耽误了快三个小时。

阿牙被打晕后,睡了不到半小时醒了,醒了之后她猛地一翻身下了‘床’,先是去拉了拉‘门’,发现‘门’被从外头锁之后,她立马跑到窗那边拉开了半边窗子往后头张望。

正是下午两三点钟的时候,村里大多数人都工去了,学龄儿童也全都去了学校,留在家里的,一般都是老头老太太还有些不够年龄学的小孩子。

阿牙举目望去,没看到一个人影。

不能靠别人,只能靠自己。阿牙搭了根板凳,颤巍巍的爬到了窗台,整个人跨出去之后,她根本不敢往下看,闭着眼睛猛地一跳。

落地的时候阿牙摔了个狗啃泥,痛得她差一点又晕过去。

在阳沟里趴了一小会儿之后,她才慢慢地爬了起来,拍了拍衣服的泥,又用干净的手背擦了擦脸,做完这一切之后,她一步一晃地往罗有德家那边走。

她每走几步要停下来喘气儿,像是走这几步的工夫把她累着了似的。

等走到罗有德家时,时间已经过去了十几分钟。

她停下来歇了歇脚,又继续动身越过了罗有德家往后走。

罗有德家后头不远处是罗光学家……

阿牙走到罗光学家院子边时,整个人都跟被人从水里捞出来似的,汗透衣背。

“有人在家吗?我是阿牙。”

阿牙话音刚落下,一个人影从罗光学家里冲了出来,拉着阿牙往屋里拽。

“你不要命了?这大白天的来找我了?小心叫人给看见。”

“我没办法了,罗成功想要杀我,罗夏已经被他提前支走了,我感觉得出来,他这次不会轻易放过我的。”</content>

第四百八十三章 鹿死谁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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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现在怎么办?”年轻男人慌了神,拿眼看着阿牙,指望她出个主意。

阿牙吭哧吭哧喘了好一会儿,似乎累得够呛。

男人给阿牙倒了杯水,阿牙咕咕的把一杯水全喝进了肚里。

罗光学家自家院子里凿了口井,平时喝的水也是井里打起来的,夏天的古井水凉丝丝的,一喝下肚把阿牙心里那丝慌乱给镇了下去。

她看了看眼前略显慌乱的年轻男人,沉默半晌,突地拉过年轻人,附耳说了几句悄悄话。

年轻人越听越是心惊,一把推开了阿牙,满脸惶恐地往后退了好几步,拉开了同阿牙之间的距离。

“这,这可不行。我,我可干不了这样的事。”

阿牙眯眼笑了起来,越笑越大声。

年轻人赶紧窜了回来,一把捂住了阿牙的嘴,紧张道:“你笑这么大声音,给别人听见了,我俩都完了。”

阿牙不笑了,年轻人又松了手。

阿牙笑眯眯地看着年轻人,看得他心里发毛。

“不用给别人听见,一样会完,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罗成功如果要我死,我一个人怕黑,总得拉个伴儿,你说我会拉谁呢?”

年轻人打了个冷战,止不住颤抖起来。

“魏牙,你到底想我怎样?”

“照我说的办,兴许我们还有一线生机!要是不按我说的办,大家一起下黄泉!”阿牙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

色字头一把刀,年轻人这一瞬间悔得肠子都青掉了。

“不用做到那种程度吧?你现在已经逃出来了,不如趁罗成功还没回来之前,我送你离开?”

“知道我为什么身子越来越差,走几步喘得不行么?那是因为我生完天富第三天想逃,罗成功把我抓了回来,给我拴了根绳子,大冬天的把我扔进了那结了薄冰的湖里泡了大半个小时!

其实那个时候他想把我弄死,只是临时心软了,才放了我一条生路……

这一次,他绝对不会放过我了……

我有些怀疑,他去请医生,根本不是为了来验孕,而是来查我怀的胎到底多大了……如果他查出这孩子不是罗夏的……一定会刨根问底问出这孩子是谁的种……

你觉得我逃走了算完事儿了么?你根本不清楚罗成功这个看起来普普通通的农村小老头到底有多大能量!

我可以肯定的告诉你,罗有权……我连十里地都跑不出会被罗成功抓回来……

我们现在唯一的机会,是兵行险着,反制罗成功。

那样,我们才可以不用死……我还可以替你生下这个孩子……

还有,罗家还有传家宝,是一副价值连城的画……这副画的下落只有罗成功知道……”

恐吓,威逼,利诱,攻心……阿牙都用了。

罗有权不过是一个乡村里有点小聪明的农民,落入魏牙的算计,除了乖乖听命行事之外还能做啥?

“价值连城的画?罗家真的有这种东西?”

“有的。罗家祖可是显赫无的金吾卫将军,掌宫及京城日夜巡查警戒,皇帝身前的红人,光是每天收礼都收到手软,俗称捞金圣手,你那个叫叶李的姨都知道罗家有宝,这几年都明里暗里的想要指使孩子来偷呢…”

“要真是这样,我们不要发达了?”罗有权两眼放光,之前的害怕恐惧完全被抛到了九霄云外。

“那你愿意按我说的办了?”

“一切听你安排。”

“那现在,趁罗成功还没回来,你赶紧把我送回小木屋……然后,你按我的计划行事成。罗成功支走了罗夏是为了方便他自己行事,但是更方便我将计计,呵呵。”</co>

第四百八十四章 祸害总是不易死

下午五点左右,罗成功带着林克回到了家。

罗成功给林克倒了杯开水,让他在堂屋等着,转身就小木屋那边开了锁,又查看了一下屋内的情况,发现阿牙已经醒了,正躺床上发呆时,罗成功松了口气。

阿牙没有趁他离开时逃走……如果一会儿再证实她肚子里的孩子确实是罗夏的,罗成功觉得再让她多活几个月也不是不可以的。

阿牙眼圈泛红,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嘴唇抿在一起,看上像是受了天大的冤屈似的。

罗成功根本没理她,径直去把林克带了过来给阿牙把了脉。

怀孕是真的,但是孩子怀了多久了,这个林克真弄不清楚。

罗成功送林克离开的时候,林克实在是忍不住凑近罗成功说了一句:“你怎么会无缘无故怀疑自家儿媳妇肚子里的孩子不是你儿子的?你那儿媳妇天天都呆在小屋子里,从来没见她出来过,这村里谁都可能偷汉子,唯独你这儿媳妇根本没条件偷啊。”

“要是偷了倒还好。”罗成功叹了口气。如果阿牙对不起罗夏,他就可以完全没有心理负担的把人处理了。

要是为了处理个外人把自己亲孙子或者孙女什么的误杀掉了……那这亏欠可就大了。

林克一脸古怪地走了,走到很远之后回头看到罗成功还站在院中发呆,他又摇了摇头。

这罗成功是不是老糊涂了啊……

罗成功想了又想,又去了小木屋一趟。

阿牙依旧泪眼汪汪的躺在床上,见了罗成功之后又一个劲的叫冤,哭哭啼啼的。

“公公,我真的不认识什么冯坚强,你一定要相信我啊,千万不要受了别人的挑唆,做出什么让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来啊。”

罗成功默默坐到窗口下的那张木头椅子上。

阿牙见罗成功不为所动,翻身坐了起来,下了床之后就猛地往罗成功面前一跪,泪如雨下地道:“公公,我真的是冤枉的。”

“这世上没有那么巧的事,冯家人十几年不来往,突然找上门来,想要把病传染给我们,然后又有人刻意把罗夏和事败的冯坚强引进雷区,想要炸死他俩。

阿牙,这很像是你的手笔,你也不用急着辩解,因为我根本不会相信。

我提起冯坚强的名字的时候,你的表情很平静,你说你不认识冯坚强……可是罗夏死里逃生那天回来后,我曾详细盘问过他,他曾告诉我,冯坚强来的那天,你问过家里来客的一些情况,他很肯定地告诉过你,冯坚强是谁。

所以阿牙,在冯坚强这件事情上,我绝对没有冤枉你。

你现在的筹码不过是你肚子里的孩子……可要是这孩子没了,你不就没筹码了么?”

罗成功盯着阿牙,不放过她脸上每一丝表情。

阿牙一脸骇然,猛地探身抱住了罗成功一条胳膊,凄声喊道:“公公,你不能这样做,那可是一条命啊。”

罗成功坐着不动并使劲把阿牙往外推,“阿牙,如果你懂得人命的可贵,就不会想出那样的毒计,找来冯坚强。”

阿牙死死抱住罗成功,就像是藤缠在树上似的,一时之间根本无法完全推离。

就在这个时候,半开的窗户外突然伸出来一只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捂了罗成功的嘴,然后又用另一条胳膊勒住了罗成功脖子使劲往反方向提……

第四百八十五章 倒霉

六十岁老翁对上二十几岁的青壮年,这力气上根本就不是一个级别……

先有阿牙吸引住了罗成功的注意力,又抱住了他一条胳膊,两人正在拉扯的时候,罗有权突然自背后出手勒人,罗成功实在是很难招架得住……

“阿…牙…”罗成功两眼悲愤得几欲喷出火来,无奈嘴被捂住,脖子被人狠命勒着,他根本发不出更大的声音。

阿牙根本没有松手,整个人压在罗成功身上,不停催促:“用点力,先把这老东西勒晕!”

罗有权使出了全身的气力……

罗成功却怒瞪着阿牙,纵使脸憋得由红转紫绀也坚持灵台清明,不肯晕厥。

阿牙被瞪得心里发虚,口中不断念念有词骂着老不死,眼中闪过一抹狠戾之色,咬牙切齿道:“胳膊勒不闭气,就用绳子勒!”

“胳膊的气力可以控制,可是绳子会一不小心把心勒死的啊!”人要是勒死了,找鬼问那什么传家宝什么价值连城的名画下落啊……

罗成功听出了罗有权的声音,猛地两眼一闭,脑袋一歪,似乎是撑到了极限不得不晕厥过去。

罗成功晕了之后,罗有权第一时间放开了罗成功,伸出手指往他鼻子下面摸,摸到微弱的气息之后才松了口气。

阿牙看着他那副紧张的样子,嘴角微微扯了一下。

“找绳子,绑起来,塞住嘴,拖回你家里去慢慢问。”阿牙气喘吁吁地指挥。

罗有权犹豫了好半天才道:“拖回我家?就在这里问不行么?干嘛要费那大力气?”

阿牙看了看昏迷中的罗成功一眼,冷笑道:“这死老头不会那么容易告诉你图的下落的,而且现在已经是放学时间,学生们陆续就要回村来了,再过一会儿,收工的村民们也要回了,你就不怕被人发现?”

罗有权想了想,阿牙说得对,要是给人发现,不仅财发不了,还会去坐牢吃牢饭,听说牢里的犯人都是穷凶极恶的,很喜欢欺负新人……罗有权才不想去坐牢呢。

泼天的富贵就在眼前,当然要怎么稳当怎么来。

罗有权从窗户那边跳进了小木屋,不一会儿就把绑了手脚又塞了嘴,昏迷未醒的罗成功从窗口位置推了出来,扔在阳沟中。

他自己也重新爬窗跳了出来,把罗成功扛在肩膀上就要往自己家走。

就在这个时候,他听到对面罗有德家传来吱呀一声……

罗有权吓得赶紧趴回了阳沟里,探了一个头往罗有德家张望。

门一拉开,罗有德走了出来,一边走一边活动手脚。

罗有权骂了声倒霉,他竟然忘记了罗有德还在家。

伤筋动骨一百天,罗有德的腿其实早就好了,但是卢芳那小娘们怕罗有德没好实在,硬又让他在床上多呆了一个月。

要想把人带回自己家,就得经过罗有德家门前……

罗有德一直在院子里来回转悠,半点回屋的迹像都没有。

罗有权在阳沟里猫了好一会儿,不敢走也不敢乱动。

罗有德在自家院子里只了十几分钟才回屋。

罗有权一脸汗地从阳沟里重新站了起来……

吱呀……

罗有德家的门又打开了……罗有德站在门口,朝这方望了过来。

罗有权吓得赶紧往下蹲。

第四百八十六章 补救

砰,门再次关上,罗有权手脚发软地窝在阳沟里直喘气,明显被吓得不轻。

“怎么还没走?”阿牙趴在窗口,探了个脑袋出来,不悦地盯着罗有权。

“走什么走?罗有德在家!怎么走?”罗有权被吓得够呛,心里正窝着火,阿牙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训斥他,他哪里能有好语气,当场就发起了脾气。

“没时间了,带不回你家就把人再弄回来,就放我床底下。”阿牙沉默半晌,像是半点没生罗有权的气。

“那怎么行?一会儿你儿子放学了还得给你送饭来,他要是看到自己爷爷被绑了塞了嘴,这事不就发了么?”罗有权连连摇头。

“最危险的地方未必不是最安全的地方…你把人往我床底下一放,推到最里面,然后绑在靠墙的那根床脚上,我再把床单放下来遮住,只要那老不死的一直晕着,谁会来搜我床底?”阿牙有条有理地道。

罗有权一想也对,就又把罗成功抬了起来,从窗户塞了进去。

按阿牙说的步骤把罗成功绑牢实之后,罗有权坐在地上直喘气儿。

等着从背后勒人的时候他一直紧张,身体一直处于紧绷状态,勒人的时候虽然和阿牙配合得不错,可当时他的腿一直在打闪闪…

这后来把人抬上窗台,然后又扛身上准备走,后来被罗有德开门吓了一跳,当时只记得往下蹲了,一时之间竟然忘记把罗成功从身上卸下……

直到被压得喘不过气来的时候,罗有权才发现自己还扛着罗成功,那时候已经是罗有德第一次出门活动筋骨的十来分钟以后的事了。

罗有权赶紧把人放了下来。

罗有德一回屋,他又把人扛了上来,然后罗有德又开门……罗有权又吓蹲下,罗成功自然还压在他肩膀上…后来又要把人塞进窗户也需要使力气……

反正这一通出窗户再爬回去,罗有权差点被累成狗。

“阿牙,你怎么不早说把他就直接拴你床底下啊,非得来回折腾我一通,累死我了。”罗有权一边汗如雨下,一边埋怨道。

“之前一时间没想起来。”阿牙皱眉,“好了,你赶紧离开吧,晚上再来把人弄走。”

“那他要是一会儿醒了,你能搞得定?”罗有权问。

阿牙勾唇,轻笑道:“你到底是在担心这老不死醒了给我惹出麻烦事儿,还是担心我把你支走后独吞那财宝?”

罗有权被说中心事,瞬间哑然,过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这时候该说点什么补救的话:“我就是担心你,不都说一夜夫妻百日恩么……我俩也好了那么长时间了,其实我挺喜欢你的。”

阿牙只是笑,也不知道信还是不信。

罗有权被笑得心里发虚。

“阿牙,要不,我也一起呆床底?这样,万一那老头中途醒了,我便能及时发现再补他一下打晕他……”罗有权腆着脸说。

“也行。”

罗有权就高高兴兴地钻进了床底下,和罗成功并排躺在一起。

阿牙把故意放在窗口下的那张椅子移回原位,又把屋内的痕迹收拾了一通,关上窗户,自己也回床上躺去了。

陆小芒带着天强天富放学回来后,三人习惯性的开了堂屋写作业。陆小芒先写完,天强后写完,两人都写完了,天富还在咬笔杆子。

陆小芒给天富读题,天强站了起来,说要给他妈端碗水去。

天强不一会儿就回来了,又拿了铅笔和一个本子往后走。

陆小芒连忙问:“你作业不是写完了么,拿着笔和本子去小木屋做什么?”

“我妈说躺着无聊,要我给只笔和本子画点东西。”

画东西?以前没听说过舅妈喜欢画东西啊……

第四百八十七章 外公不见了

陆小芒眯起眼看了看外头的天,晴空万里,也不像是要下雨啊,可心里为什么闷闷的怪怪的,有些不舒服呢?

天富写作业也有点心不在马,同一道题目,陆小芒给他讲了两遍了,他还是不会做。

“天富,你上课的时候又开小差了?”陆小芒把笔头从天富嘴里硬拉了出来,又用手指弹了他的脑门一下。

天富被弹得叫了起来,连连摇头:“没有,我没开小差。我就是心里不高兴,不想写作业。我在生气。”

“生气?生什么气?学校里有谁欺负你了?告诉姐,姐明天帮你打回来。”陆小芒沉声道。

“不是学校里,是生我爸的气。”天富撅着嘴,一脸的不高兴。

生舅舅的气?舅舅不是去骊山给他师父拜寿去了么…

“啊,天富,你是不是想赶路被舅舅拒了,所以才这么生气?”陆小芒恍然道。

小孩都喜欢赶路,大人要去谁家做客,小孩也想跟着去,要是被拒绝了的话,确实是会不高兴。

“不止这个原因啊,我爸他骗我啊,他明明说他不会去的,说要去肯定会带上我的…”天富气乎乎地扔掉了手里的铅笔,“我不想写作业了,烦。”

“舅舅不会说谎人的,他说不去就应该不去,除非外公硬架着他去。这个时候村民们还在田里干活,舅舅和外公应该都在那边吧。

不就没去走人府么,你用得着气成这样么?不写作业可不行,赶紧把笔捡起来给我写,不然我揍你了哈。”

“才不是呢,我爸肯定走人府去了,他骗我!”天富开始闹腾。

“诶,你怎么知道你爸肯定是走人府去了不是上山下田干活了?我们平时这会儿回家,原本就是见不着外公和舅舅的呀。”陆小芒捡起铅笔硬塞进天富手里,并帮他纠正了握笔的姿势。

“放在堂屋里的那些烟啊酒啊的都不见了,我爸肯定是走人府去啦…至于我爷爷,他才是去干活去了吧?”天富伸手指着墙角空空如也的旧柜子顶让陆小芒自己看。

陆小芒一看,原本放在那里的东西果然不见了…天富这家伙,眼睛倒尖哦,她都没注意到的小细节,他给发现了。

“哈哈,那估计是外公打着舅舅去的,舅舅也不是故意要骗你的。你不要生气了,好好写作业,过两天姐带你去赶场,买糖糖。”陆小芒边知边哄天富。

天富梗着脖子哼了一声,“我才不吃糖。”

“那你要吃啥嘛?”

“是不是我吃啥表姐都会买给我?”天富砸了砸嘴。

“买,但是不能超过五角钱。”陆小芒伸出一只手晃了晃。

“要得,我就想买个五分钱的冰棍尝尝味道。”天富笑了。

陆小芒也笑了。

小孩的心思就是这么单纯,哭和闹都是为了求关注或者要点吃的,只要你问清楚了,啥事儿都解决了。

三姐弟做完了作业就去伙食团吃饭,吃饭的时候陆小芒没看到外公,回来之后一直等到晚上八点多也没见着外公,她心里就有点犯嘀咕了。

把天强天富赶去睡了之后,陆小芒去灶房打了碗水端在手上,直奔小木屋。

第四百八十八章 覆水难收

陆小芒连小木屋的门都没进得去。

阿牙口口声声说已经睡下了,门都不来开。

端在手里的土陶碗,盛的原本是满碗水,一波一荡的走到小木屋前时,就已经只剩下半碗了。

透过清水,碗底的裂纹清晰可见。

陆小芒低着头,定定地看着碗底,像是要把碗里看出朵花来。

阿牙的声音轻轻的,透着病弱,“小芒,晚上喝太多水早上起来脸都会肿一圈,再说了,天强端来那碗水还剩下不少呢,你这碗水我真的用不上。”

陆小芒的声音也轻飘飘的,像是一没有丝毫重量的烟。

“用不着就算了罢,我再端回去便是。”小手一扬,一碗水全部洒向地面,淅淅沥沥地流了好几秒。

陆小芒的手和地面之间,瞬间多出一道白色的水瀑。

倒完了水,陆小芒拿着空碗默默地回了前院儿。

放了碗回到自己那间屋时,陆小芒没有开灯,摸黑坐在床沿,小小声地嘀咕了一句:“覆水难收好像是个挺有意思的成语。”

说完这话,陆小芒倒头就睡。

小山村里,一到了晚上十点,除了几声狗吠,就只剩下风声。

万籁俱寂。

盛夏的夜,屋里既没开窗门又紧闭着,那屋里就跟一个小型蒸笼一样闷热。

陆小芒躺在床上,一动也不动。

汗水打湿了衣衫,在席子上印下一个人印子。

前面的旧印子和后面汗水滑落下来的新印子完全是重合的,一丝一毫的错位也没有。

十点半的时候,小木屋里的灯突然亮起。

罗有权爬出床底,一手牵拽着绳子一头,把罗成功也顺带着从床下拉了出来。

阿牙光着脚坐在床沿上,居高临下看着晕厥过去的罗成功。

罗有权张了张嘴刚要说话,阿牙赶紧瞪了他一眼,拿起早就写满字的一张纸递给他。

罗有权把纸上写的字都看了一遍,然后轻轻点了点头,转身扛起罗成功就要走。

阿牙拉了他一下,转到他身后,伸手从罗成功后腰处摸出两把枪,自己留了一把,把另一把放在罗有权手掌心。

罗有权背对阿牙而立,手里猛不丁被塞进一个铁家伙,他吓了一跳,低头一看,脸色陡然大变,差一点就惊喊出声。

阿牙嘴动了动,做了个防身的口形。

罗有权抖抖索索地把枪别在裤腰带上,总感觉像别个了炸弹似的,走路都有些有些不敢快步走了。

阿牙光脚踩在地上,走路只发出一点细碎的摩擦声,这样的摩擦声,就是罗有权不仔细听都听不见。

她走到门后,慢慢的,一点一点的拉开小木头插梢,又缓缓地扶住门,尽量不让门发出大的声响。

罗有权背着捆成粽子样的罗成功横着往左侧那条小路,绕了很大一圈之后,才从另一个方向上了村中唯一的大路,一路藏头露尾,鬼鬼祟祟的往牛棚那边走。

牛棚那边刚好在大部分村民居住的茅草屋和村长工分员两兄弟居住的中间地段,那里晚上除了两头牛之外,根本没有人。

罗有权把罗成功背进了放草的牛棚子里,找了根空木头桩子把罗成功像拴牛一样拴到了桩子上,又把人弄醒之后,他先就狞笑着给了罗成功一个下马威。

阿牙说这老头嘴特别硬,骨头也硬,不砸是问不出话来的。

第四百八十九章 破个财,免个灾呗?

罗有权只要一想到那副价值连城的画,想到阿牙说那画能换到的那钱的数目,他就感觉到口干舌燥,心里也像揣了个火炉似的,烧得他两眼发红,恨不得立马就拿了画兑换了钱财。

马无夜草不肥,人无横财不丰,他罗有权发大财的机会就在眼前…

一家人自然比外人更清楚家里人的禀性,阿牙说这罗成功骨头硬嘴巴硬,非得砸烂了才套得出真话,罗有权自然是深信不疑。

他抡着枪,一枪托一枪托的砸向罗成功。

罗成功果然是个硬骨头,只是怒目圆睁地看着罗有权,都被打得鲜血长流了,眉头都没皱一下。

到了最后,罗有权自己抡枪都抢到膀子酸了,罗成功依旧须发皆张,双目含怒,一副打死也不点头的架势。

罗有权自己倒瘫坐在地不停喘气。

“这老头是真硬气……可越是硬气的老头我越是讨厌。你说都乡里乡亲的,何必搞得得这么血淋淋的?不就一副画儿么?破财免灾破财免灾,你破了财才能免去灾啊,你这老头活了几十年还不明白这个理儿?

告诉我,画在哪儿?”

罗成功摇头,他的嘴被两双袜子完全塞死了,根本发不出任何声音,但他的嘴却连蠕动也没蠕动一下,根本就没有说话的意思。

罗有权握着带血的枪,把枪杆子往罗成功脸上使劲戳,一边戳一边道:“做留一线,日后才好相见嘛,你这死老头不肯就范,这是逼着我弄死你啊。”

罗成功还是瞪着罗有权,两眼睁到极致,其中燃烧着怒不可遏的火焰,如同怒目金刚。

罗有权心头一颤,情不自禁地移开了视线,不敢正眼看罗成功。

牛棚外的草丛里,一人一狗静静趴伏,狗和人都竖起了耳朵,人和狗都全身绷直,伺机而动。

陆小芒一手紧紧攥着,另一手捂在将军嘴上,轻轻地摇了摇头。

枪在人手上,枪杆子抵在外公太阳穴上……

距离太近,怎么算怎么都没胜算……

罗有权砸了外公十七下……

陆小芒默默地记下了这笔帐……

“死老头,我算是看出来了,你是真的不怕死啊…也对,你都活了好几十年了,婆娘抛夫弃女跑了,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的女儿听说也横死他乡,剩下一个蠢货儿子空有一身蛮力…

你觉得活着没意思也是正常的。

可是你想没想过,现在你儿子不在,你又落我手里了……你家还剩下啥?三个屁都不知道臭的小孩儿和一个早就想要你全家死绝的儿媳妇…

你要再死了……你儿子又被你亲自支走了,你家那三小只,唉哟,只怕还会比你早死呢。”

罗有权把阿牙写在纸上的攻心之语一字不漏地背了下来。

罗成功浑身一震,眼角瞬间迸出一条口子,血丝隐隐可见。

“怎么,终于说到你害怕的地方了?原来,你不在意你的命,倒是很在意你大孙子二孙子外孙女的命嘛。得,既然在意,那就把藏画的地方告诉我,破个财,不就免了灾么?”

眼见罗成功神色大变,罗有权终于松了口气。

罗成功猛地闭了闭眼,重重地点了一下头,然后就把下巴一抬,嘴往前一伸,示意罗有权把塞他嘴里的袜子拿掉。

第四百九十章 我求你

罗有权呵呵笑着,摇了摇头。

罗成功眉头一拧,疑惑不已。

罗有权一手伸进裤兜里掏了掏,掏了半天却没把东西掏出来,他低头骂了一句。

罗成功也随着他的视线往下看,这才发现他的裤兜里鼓鼓囊囊的,有一只笔样的东西横在中间了,好像是卡住了,他一只手掏不出来。

罗成功目光一凝,整个人都泄了口气,软耷耷地向后靠。

罗有权一只手怎么也把笔和纸掏不出来,索性丢了右手的枪,两只手去掏。

就在这一瞬间,他突然听到了簌簌的声音,好像还有急促的脚步声正在靠近,他一下子就慌了,赶紧抱起旁边堆放着的牛草往罗成功身上手忙脚乱地盖,然后自己又往剩下的牛草里一钻,蜷缩了起来。

已经从草丛里潜行过来的陆小芒和将军突地再次趴了下来,陆小芒皱眉看向牛棚外的四道人影,三男一女,两个年轻男人,一个老男人,一个村中闻名的最爱嚼舌的长舌妇。

四个人是一路跑着过来的,夏天的夜里偶有凉风,可还是很热,跑这么小半里路,个个都跑得满头大汗。

“快进去,找到那不孝顺的东西,先给我收拾一顿。”罗光学两眼放光,紧盯着牛棚里头。

叶桃只穿了件背心,胸前下垂的两幅像是两个干瘪的袋子一样耷到了突出来的小肚子上,她一喘气,那几样玩意也跟着一起一伏。

罗光学嫌恶地瞥了一眼就赶紧移开了视线。

罗有钱罗有粮两兄弟根本不多话,径直跑进了牛棚找人去了。

罗光学和叶桃一看,也赶紧窜了进去。

陆小芒咬牙,小小的身子止不住打了个颤,一颗心不断地往下沉。

五个大人带把枪,外公还在他们手上,她这边只有将军和她……家里那边又只有两个表弟和一个心如蛇蝎的毒妇…万一那毒妇趁这会儿对睡梦之中的表弟们下手…

一边是外公的生死,一边是两个表弟,去喊村里人来?万一喊人的时候,外公就被那一家人弄死了呢?

不喊,趴这儿又能做什么?要是等不到下手机会,一样救不了外公…要是到最后外公也救不了,表弟也没了…

一时间,陆小芒心乱如麻。

在绝对的暴力面前,陆小芒的聪明根本没有用武之地…

要是这个时候,益阳在就好了……

陆小芒紧紧咬着下唇,牙齿陷进肉中,咸腥的血渗出来也没觉得痛。

她猛地深吸了一口气,低下头附在将军耳朵边上压低声音道:“将军,我实在是想不出其他办法了,事到如今,我只能赌一把。我在这儿,你回去,把小木屋里那个女人给我咬死!咬死了之后,再叫几声,把村里的人全引过来!”

将军用脑袋拱了拱陆小芒,不走。动物对于危险的感知是最敏锐的。将军感觉出了这里的危险,它不愿意离开,想要驮着陆小芒一起走。

“不行,我不能走,我怕我一走,外公死了被随便埋哪儿了都不知道…”前世,外公的去向一直是个谜…

看到今夜这一幕,陆小芒如何不明白,前世的外公…是死了,然后被埋在了一个不为人知的地方,成为了失踪人口。

“将军,我求你…帮帮我。外公和天强天富都不可以死…”

第四百九十一章 把村里人都招来

罗有权呵呵笑着,摇了摇头。

罗成功眉头一拧,疑惑不已。

罗有权一手伸进裤兜里掏了掏,掏了半天却没把东西掏出来,他低头骂了一句。

罗成功也随着他的视线往下看,这才发现他的裤兜里鼓鼓囊囊的,有一只笔样的东西横在中间了,好像是卡住了,他一只手掏不出来。

罗成功目光一凝,整个人都泄了口气,软耷耷地向后靠。

罗有权一只手怎么也把笔和纸掏不出来,索性丢了右手的枪,两只手去掏。

就在这一瞬间,他突然听到了簌簌的声音,好像还有急促的脚步声正在靠近,他一下子就慌了,赶紧抱起旁边堆放着的牛草往罗成功身上手忙脚乱地盖,然后自己又往剩下的牛草里一钻,蜷缩了起来。

已经从草丛里潜行过来的陆小芒和将军突地再次趴了下来,陆小芒皱眉看向牛棚外的四道人影,三男一女,两个年轻男人,一个老男人,一个村中闻名的最爱嚼舌的长舌妇。

四个人是一路跑着过来的,夏天的夜里偶有凉风,可还是很热,跑这么小半里路,个个都跑得满头大汗。

“快进去,找到那不孝顺的东西,先给我收拾一顿。”罗光学两眼放光,紧盯着牛棚里头。

叶桃只穿了件背心,胸前下垂的两幅像是两个干瘪的袋子一样耷到了突出来的小肚子上,她一喘气,那几样玩意也跟着一起一伏。

罗光学嫌恶地瞥了一眼就赶紧移开了视线。

罗有钱罗有粮两兄弟根本不多话,径直跑进了牛棚找人去了。

罗光学和叶桃一看,也赶紧窜了进去。

陆小芒咬牙,小小的身子止不住打了个颤,一颗心不断地往下沉。

五个大人带把枪,外公还在他们手上,她这边只有将军和她……家里那边又只有两个表弟和一个心如蛇蝎的毒妇…万一那毒妇趁这会儿对睡梦之中的表弟们下手…

一边是外公的生死,一边是两个表弟,去喊村里人来?万一喊人的时候,外公就被那一家人弄死了呢?

不喊,趴这儿又能做什么?要是等不到下手机会,一样救不了外公…要是到最后外公也救不了,表弟也没了…

一时间,陆小芒心乱如麻。

在绝对的暴力面前,陆小芒的聪明根本没有用武之地…

要是这个时候,益阳在就好了……

陆小芒紧紧咬着下唇,牙齿陷进肉中,咸腥的血渗出来也没觉得痛。

她猛地深吸了一口气,低下头附在将军耳朵边上压低声音道:“将军,我实在是想不出其他办法了,事到如今,我只能赌一把。我在这儿,你回去,把小木屋里那个女人给我咬死!咬死了之后,再叫几声,把村里的人全引过来!”

将军用脑袋拱了拱陆小芒,不走。动物对于危险的感知是最敏锐的。将军感觉出了这里的危险,它不愿意离开,想要驮着陆小芒一起走。

“不行,我不能走,我怕我一走,外公死了被随便埋哪儿了都不知道…”前世,外公的去向一直是个谜…

看到今夜这一幕,陆小芒如何不明白,前世的外公…是死了,然后被埋在了一个不为人知的地方,成为了失踪人口。

“将军,我求你…帮帮我。外公和天强天富都不可以死…”

第四百九十二章 恐惧远远没有结束

“老东西,赶紧写!”罗有权把笔塞进了罗成功被绑得合在一起的双手中,“你放心,我答应你,只要你肯把值钱的画交出来,我回头就去给阿牙吹吹枕头风,让她放过你那俩孙子和你的傻儿子还有你那个苦命的外孙女。”

罗成功低头,认命地在纸上写下乌玛山地堡十三号门,并画了一副简易地图。

罗光家一家五口脑袋扎堆挤在一处,把纸上的内容全都看清楚了之后,各个都兴奋地打了个抖抖。

叶桃和叶李好歹是姐妹,叶李一直想从罗成功那里拿到什么东西的事她也是有听到点风声的。叶李没弄到手的东西,她叶桃马上就要弄到手了,转手换了大钱,她就要过上有钱花随便花的富贵日子了!

兴奋过后,五人又看了看被绑成大粽子还一脸是血的罗成功。

杀人夺宝,才能据为己有…

罗家四个的目光齐齐看向罗有权,“三儿,这人咋整?”

“放心,阿牙早就计划好了一切。罗成功肯定是要死的,但是不需要我们动手。你以为我为什么费神费力所人弄牛棚来啊?”罗有权呵呵笑了起来,“那疯牛把我姨给踩成了个半生不死的瘫货,要是再把罗成功踩死什么的也不稀奇。”

罗家四人连连点头,不住说好。

罗成功是自己被牛踩死的,别人也不知道他死前发生的一切,这宝他们一家拿了也完全没有后顾之忧,可以心安理得的安享富贵了。

“那你们先去乌玛山,我把罗成功处理了就跟上来。”罗有权道。

罗光学叶桃罗有钱罗有粮就拿着那张纸兴冲冲的出了牛棚,直奔乌玛山而去。

牛棚里再次剩下罗成功和罗有权这一老一少。

罗有权用一块早就准备好的红布蒙住了罗成功的眼睛,然后就把他从木头桩上解了下来,推搡着往关了牛的屋子里赶。

“罗成功,这事你真怪不得我,所有主意都是阿牙出的,我只是个跑腿的。枪是她从你身上搜出来给我的,话是她写好让我一字一字背下来照着说的,这红布也是她剪的旧背心做的,善后的事她也早就打算好了…”

牛一见到红色东西就会发疯,更别说罗有权故意拽着绳子头把罗成功拉来拽去的晃,吸引牛的注意力。

两头牛都被拴在钉入一面好几尺的铁桩子上,绳子和牛头之间只有一两米远,牛被激怒之后不停用蹄子狂躁地踏着地面,牛棚里瞬间腾腾作响。

罗有权看时机差不多了,猛地使劲把罗成功往两头中间一推…

两头牛齐齐扬起牛蹄迎向罗成功…

罗有权看唇阴阴一笑,冲着即将被踩成一滩肉泥的罗成功挥了挥手…

脖后突然有劲风袭来,罗有权还没来得及转头看,一道黑影就突然越过他的头顶,窜进了扬起两蹄,狂怒暴躁的两头成年公牛中间…

“敖敖!”吼叫声大得整个屋子都在颤动,两头被逗红了眼的牛也被吓得愣了两秒。

黑影叨着绳头,硬生生把罗成功从疯牛的蹄下拖了出来,疯狂地向外冲…

罗有权正好站在关牛的屋子门口…

将军直接把他冲倒在地,从他身上踩踏而过…

罗有权完全吓懵了。

可他的恐惧远远没有结束…

第四百九十三章 将军,咬他!

罗有权倒在地上,一道人影慢慢走近,倒映在他的眼瞳中。

那是一个满面泪痕,紧咬着唇瓣,眼神却越来冷冽的小姑娘。

一条黑长毛大狗把罗成功拖到了小姑娘脚下,她蹲下来,快速抽出罗成功嘴里那两双袜子,冲着罗有权冷笑了一下。

“你…”罗有权刚说了一个字,嘴就被原来堵过罗成功嘴巴的袜子堵了起来。

罗有权觉得不对,忍着痛翻身爬起来就想跑…

“将军!咬他!”陆小芒伸出一根手指,指向罗有权。

黑色长毛大狗子像一道闪电般扑了过来,只用一只前肢就把罗有权死死地按在了地上。

罗有权想要挣扎,怎么挣都没能挣得脱那只狗爪子。

他想要喊叫,嘴却被堵得牢牢实实的。

他只恐惧无比地看着正慢条斯理解着罗成功身上绳子的陆小芒,不住地冲着她摇头,满眼哀求之色。

他这哀求的眼色全部抛了个空,陆小芒根本就没看他这边,只是低头默默地解着绳子,一圈一圈又一圈。

腥臭的狗嘴在他脖子上碰了碰,口水糊了他一颈…

罗有权心胆俱裂…

陆小芒终于解完了绳子,罗成功也终于打起了精神,缓过了气儿。

一老一小互相看了看彼此,止不住的落下泪来。

差一点……就差一点就阴阳相隔了啊…

“好孩子…好孩子…”罗成功牙被砸掉了好几颗,一张嘴就血淋淋的,说话也漏风。

“坏外公!坏外公!”陆小芒扑进罗成功怀里,双手紧紧搂住他的脖子,哭成了个小泪人儿。

“不会了…不会了,外公以后再也不会以身犯险了…”罗成功也是满心的后怕。

“我已经没了爸爸,没了妈妈,如果我再没了外公…以后谁还能庇护于我?

外公,你明明知道她是个坏女人,你为什么不跟我通下气,而是要独自行动…

你知不知道,要不是我还有点小聪明…你今天晚上就算是死了被人随便挖个坑一埋,我也永远都不会知道…

如果你死了,舅舅又没什么心眼,家里又有那么一个毒妇,她想弄死完全没有防备的舅舅,天强天富还有我,那不过就是轻而易举动动手指头的事啊。

如果,如果重来一次,我依旧没能救得了你…那么我怎么还有脸活下去…

外公啊,你以后,可不能再孤身犯险丢下我了啊……”

罗成功也反手抱住了陆小芒,老泪纵横,一脸悔恨。

将军终于找到了适合下口的地方,咬住罗有权的胳膊猛力一撕一扯。

血雨喷薄而出…

一条胳膊被生生扯了下来。

罗有权痛得像个跳蚤似的在地上颤了几下,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音…

“将军,把人叨走,这人血都是臭的,我闻不惯。”浓重的血腥味扑鼻而来,陆小芒掩鼻皱眉。

“小芒,不可杀人!”罗成功忙道,“杀人脏了自己的手。”

呃,忘记了外公是个有点迂腐的老书生…

陆小芒叹了口气,“他都要弄死你了啊,外公……”

“活埋了呗…不脏手。”罗成功又道。

陆小芒愕然……原来外公不是心软迂腐书生气……他就是觉得活埋干净些而已。

“那将军你先把人按住,我和外公回去换把铲子,给他选个风水宝地什么的。”陆小芒扶着罗成功往牛棚外走。

阿牙手持驳壳枪,阴笑着站在外面,枪口对准了面前用绳子串成一串的两个面色惊恐,嘴里同样塞了两双袜子的孩子。

第四百九十四章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还好我不放心,跟过来看了看……我承认,我的确小瞧了你俩,不过虽然中途出了点小差错,结果却没差太多。

罗成功,你那么喜欢白发人送黑发人,就让你一次送俩!”阿牙面目狰狞,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

陆小芒眉头紧紧皱作一团。之前让将军回去把阿牙咬死,将军来去很快,回来后冲着她直摇头,她就知道事情有变,却来不及细问,因为当时罗家四个刚好出来,罗有权又要把外公推到牛蹄下…

现在,当阿牙挟持着两个表弟出现时,她终于知道将军摇头是什么意思了,将军回去的时候,阿牙已经把表弟绑了藏了起来。

将军扑了个空,无功而返。救下了外公……却没救得了表弟们……

“外公…”陆小芒担忧地看着气得浑身直打哆嗦的外公。

“阿牙,放了天强天富,我可以当今天晚上这些事没发生过,还会放你走,而且绝不追踪!”罗成功一字一顿道。

“我不用你放,我一样能走,不过在我走之前,我得让你亲眼看着你疼爱的俩个孙子死在你眼前。”阿牙阴笑着朝草丛里看了看,喊了声:“都出来吧……想要泼天的富贵,也得把事办好了才行。”

陆小芒和罗成功同时脸色大变,紧张地盯着草丛那边。

草里一阵乱摇,罗光学,罗有钱,罗有粮,叶桃慢慢地从阿牙身后几米开外的草丛站了起来。

陆小芒的心再次往下沉。

“陆小芒,知道什么叫螳螂扑蝉黄雀在后么?你自以为是最后的黄雀,其实只是只有着小聪明的螳螂而已,而我,才是真正的黄雀。”

阿牙站在月光下,月光照着她白得有些病态的脸庞,她兀自轻笑着,笑得花枝乱颤,眼里不无得意。

陆小芒心底一片冰凉,脑子瞬间僵了一瞬,一种深深的无力感涌了上来,那种无力感最终催生出了一种叫绝望的情绪……

“罗成功,不止你孙子要死,你和你外孙女也一样要死……不亲眼看到你们这一家子死绝完,我如何肯甘心离开?你知道我为什么会这么恨你么?

那是因为你生了个女儿,你女儿抢走了我喜欢的男人,生生破坏了我尾牙一家的大计划;你还生了个儿子,可你这儿子竟然发现了我和秘密,你儿子竟然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形势所迫,为了留在陆屿身边我才答应和你儿子处对象,我从来就没想过和他结婚给他生孩子…

我每每想起和他同床共枕的片段,我都恶心得吃不下饭;我每每看到这俩个孩子,我都恨不得亲手掐死了他们……

你们都该死!都该死!”

“呵,阿牙,要不是罗夏肯要你,你早被当成间谍抓起来枪毙了,你非但不感恩,还把所有气都撒在他身上。

你为了摆脱罪名,你自己跟罗夏说你愿意嫁进罗家门,然后引诱了血气方刚的他,把生米做成熟饭,怀着天强跪在我的面前说你会洗心革面,好好做罗家妇!

为了成全罗夏一片痴情,为了摆平你的事,陆女婿还出了大力气……所以上头才同意换个地方,以小木屋为牢……

你这个早就该挨枪子被枪毙的货,你觉得我罗家欠了你啥?要不是我女儿我女婿我儿子,你骨头早就化成土了…

天强天富可是你身上掉下来的肉啊,你不疼你不爱,可是我宁愿拿命换那样疼爱着他们俩……阿牙,你放了孩子,我用我的命换他们俩!”罗成功道。

“没用的,罗成功,你说什么我都不会改变主意的。陆小芒,你总是用眼角余光看屋里,是不是发现你的狗有点不对劲儿了?

我来给你解个惑,你的狗先头回来找我的时候,可能是跑累了渴了,就把我桌上那碗水喝干净了…那水里啊,我下了点三步倒…

你的狗能撑到现在,我都很惊讶…但你要是再指望它能替你做点啥的话,那你可就要失望了。”

阿牙说话说累了,喘了口气,又继续道:“陆小芒,我突然想到件事,罗夏跟我说有个姓林的少年好像特别喜欢你,好像他们家还条件还挺不错的。

或许你可以不用死啊,一会儿我解决了你外公那个老不死和这俩小的之后,我就把你撞成个傻子,然后像喂畜生一样喂大,把你当摇钱树一样卖给那姓林的少年,那样的话,我一辈子都可以吃香的喝辣的了……

你觉得我这个主意咋样?”

陆小芒已经气得全身发抖。原来,前世她痴傻的真相是这样……她不是生病发烧什么的傻了的,她是被这恶毒的女人生生撞傻的,难怪是半聋半傻,那是因为肯定是右边脑部和耳朵受到的撞击最为猛烈……

“你越是生气,我就越高兴啊。我没能力收拾你妈,可我可以折磨她的女儿啊…你说你妈要是知道她的女儿会变成那样,她会不会气得从坟墓里跳出来?”

阿牙笑得全身发颤,握着枪的手也微微倾斜了一下……

她的手指一直扣在扳机处,这一下笑得太大了些,扳机就被扣动了……

砰……

枪声响起…

陆小芒和罗成功的惊叫声出同时响起…

“蹲下!”

“天强!”

罗成功一把将陆小芒按在怀中,阻止她去看那脑浆迸飞的场面…

“啊,不!”一声凄厉的惨叫划破长夜…

那是阿牙的惨叫声。

罗成功定睛一看,瞬间呆若木鸡。

驳壳枪落在地上,阿牙手掌心赫然多出一个洞,鲜血正如泉水般涌出……

陆小芒叫蹲下时,俩个孙子机灵的蹲下并窜出了大半米远,阿牙反应过来想抓他们时,他们直接发挥出惊人的跑步速度,径直跑到了罗成功身前。

阿牙以为这俩个孩子是砧板上的肉,所以只把他俩手绑了,然后又用剩余的绳子把两人拴到了一起串了起来。

孩子的脚并没有被绑……

阿牙在扣动扳机的那一刹那,有人后发先至,一枪打掉了阿牙的枪并打穿了她的手掌。

那个人开枪的时机算得刚刚好,早一秒迟一秒都不行,他开枪的时候,正是阿牙枪口偏离俩个孩子最远的那一秒!

这一枪打得很惊险,如果阿牙没有笑得手发抖,如果陆小芒没有及时喊蹲下,如果那人枪法没有他想象中那么好……他的俩个大孙子就该脑花迸开了。

陆小芒像是感应到了什么似的,猛地抬起头,往阿牙身后望去。

黑衣黑裤,风尘仆仆的少年立在黑夜中,身姿挺拔,气势如虹,一手握枪,睥睨全场,杀意腾腾。

“谁敢伤小芒?!”

是林益阳!

陆小芒使劲抹了抹眼角,不敢相信地看着他。

“林益阳……”

“嗳,是我。”少年转眼看向陆小芒的时候,又完全变了副脸,一手扬起,冲她直招手。“小芒…我回来了。”

第四百九十五章 将军,别死

黑衣少年站在那里,叫着她的名字,一句我回来了,引得陆小芒潸然泪下。

独自一人面对艰难抉择时的挣扎,绝望,恐惧,似乎都在看到他的一瞬间消散得无影无踪。

她的主心骨回来了,她的靠山回来了,只要他在,他就能护住她,护住她想要护住的人。

陆小芒泪眼迷离,伸手指了指手掌直冒血的阿牙,一字一顿,铿锵道:“益阳,她想把我变成傻子,还想把我当畜生一样圈养,然后养大了卖个好价钱!”

“我听到了,你放心,我回来了,谁都不能再欺负你!”林益阳再次瞄准阿牙,这一次,枪口是对着阿牙脑袋的位置。

“嗯,她还给将军下了药,我得进去瞧瞧它。你要向我保证,绝不让这坏女人和她的帮凶逃脱一个!”陆小芒把天强天富拉到外公身边,转身往屋里走。

“嗯。”林益阳的枪口对着阿牙,冷冽如刀的目光却在罗光学,罗有钱,罗有粮和叶桃身上来回巡视了一圈。

罗光学一家齐齐吓得打起了哆嗦。

陆小芒走进屋内就看到将军身形已经开始摇晃,可它的前肢依旧把罗有权按在地上,嘴在罗有权左边肩膀上来回撕扯,扯一下就摇晃一下脑袋,那要闭合上的眼又清醒了一瞬间,然后它又继续咬继续扯…

“敖敖……”将军的叫声透着无边无际的委屈和不甘,似乎在气恼咬了这么半天,都没能把罗有权另一条手给扯下来。

陆小芒走近,伸手摸了摸将军的头,将军慢慢头,鼻孔里汩汩地流着黑红相间的血。

“将军…”陆小芒把将军按在罗有权身上的那条腿轻轻地抬了起来,将军一个趔趄,像是失去了准头就要往地上倒,它强撑着身体维持了几秒,终究没撑住,轰然倒下。

将军开始抽搐,鼻孔里,嘴里开始大量的涌出黑血……

陆小芒猛地抱住了将军,泣不成声。

那个毒妇没骗人,那水里确实下了药,将军也喝下了那掺了三步倒的药…

赶集的时候,她听到过卖三步倒的小贩是这样叫的:耗子药,三步倒,走过路过,不要错过,没有效果包退钱!

三步就倒的毒药,将军喝了一整碗的量,从小木屋回来后也一直强撑着,帮她把外公从已经红了眼的两头牛蹄下扯了出来,又扑倒了罗有权,还生撕了他一条胳膊,哪怕它已经药性发作到了极限,它依旧没有松开按住罗有权那条腿…

哪怕它已经完全没有了气力,它依旧试图扯掉罗有权另一条胳膊给陆小芒报仇…

“将军,前世你死在我眼前,这一世,我不能让你死…”陆小芒慢慢放开将军。

“敖敖……”将军慢慢的合上了眼,眼角有晶莹的水液滑落出来。

“益阳!益阳!快进来,快救救将军!”

黑衣少年如同一道流光般窜向牛棚内,经过阿牙身前的时候,一枪托狠狠砸下,阿牙捂着被打凹进去右边脑袋,惨叫着倒到地上,然后就像是被捅了一刀的大白猪一样边流血边抽搐。

越过罗成功身边时,林益阳喊了声外公:“外公,外头先交给你。”

一把枪塞到了罗成功手中。

第四百九十六章 世上没有这么便宜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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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益阳窜进了牛棚,罗成功接管了外头这些人。。。!

阿牙还在地惨叫打着滚,滚着滚着却滚到了掉落的那把枪旁边…

阿牙心头一喜,伸出没受伤那只手捡起了枪,地一滚,然后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冲着罗成功的方向要扣动扳机。

砰!砰!砰!

连续三道枪声,打了阿牙持枪的手,还有左右两条‘腿’的膝盖处。

阿牙坐在血泊,不可置信地看着罗成功。

罗成功一步一步走近她,伸脚踢开再次从她手里掉落下来的那把驳壳枪,然后一并捡了起来,一手握了一枪,两手食指扣在扳机,苍老的脸庞只剩下雷霆震怒。

“阿牙,如果早十年我这么做了,我家这些乌烟瘴气的事根本不可能发生。这怪我做错了选择,所以我做错的决定,这恶果我自己来背!”

“不…公公,别杀,别杀我。”阿牙想往后退,无奈手脚都各被打了一枪,她已经完全失去了行动能力。

“阿牙,我罗成功一家对你,已经仁至义尽了!”罗成功冷眼睨着阿牙,“我以自己为‘诱’饵,引出你的姘头,本来这是一场凶险至极的赌博,如果小芒没来,我死也便死了,这条命当为我自己和和我儿子的愚蠢付出了应付的代价。

现在,我既然没死,那不假他人之手,还是我亲自来动手吧。”

阿牙知道罗成功不会放过自己了,她突然忍痛抓起地的泥巴洒向罗成功,然后趁罗成功闭眼的时候大喊了一声:“跑!”

罗光学和罗有钱罗有粮立刻四散而逃,叶桃反应慢了半拍,一看自家男人和儿子都跑了,她也连忙追着罗光学去了。

“跑得了和尚跑得了庙么?”罗成功睁眼冷笑道。

“那你敢现在开枪打死他们么?之前那小子开了一枪,已经惊动了村里人,刚刚你又连开三枪,说不定这会已经有人过来了。

如果你现在开枪打死他们四个,你是杀人行凶!

如果你不开枪,任由他们跑掉,算之后报案让人来逮,他们顶多算个盗抢罪,谁来判刑都罪不至死,顶多坐几年牢!

可是我告诉你,想爬我‘床’的男人多了去了,他们几个都是我的入幕之宾,不止他们,村里我还有不少老相好呢…

你也知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我可把罗成功家有传家宝的事告诉过不少人呢……

哈哈哈,罗成功,我告诉你,尾牙家的人哪怕是死也绝不会让敌人好过!”

林益阳背着将军出了牛棚,厌恶至极地看了阿牙一眼,沉声道:“哪怕全村的人都是你相好,全世界的人都是你的入幕之宾,只要他们敢冒头对付小芒或者小芒的家人,我可以向你保证,他们的下场绝对会你还要惨!”

“别跟她废话,先带将军去洗胃!将军这几个烂人的命重要多了!”陆小芒拖着脸部被砸得血‘肉’模样,完全没有人样的罗有权也走了出来,她的‘裤’腰,别着一把还在滴血的驳壳子枪。

林益阳点了点头,扛着将军飞快地跑了。

陆小芒丢下刚本来不久又被她用枪托生生砸了十七下再次晕厥过去的罗有权,把手往衣服蹭了蹭,这才伸手去牵天强天强的手。

“从现在开始,你们是没妈的孩子了,跟表姐走吧,这儿不适合小孩子呆。”

天强天富犹如木胎一样被陆小芒牵着。

走到罗成功身边时,陆小芒又仰起小脸问了一句:“外公,你是不是还有什么安排没告诉我?你要是没安排,剩下的事我要自己安排了。”

罗光学他们以为跑掉了这事能了了?

世界哪有这么便宜的事?</content>

第四百九十七章 拖延时间

“刚刚阿牙说的所有话中,我只觉得有一句话中听。”罗成功伸手,摸了摸眼神嗜血眼圈泛红的外孙女,“她也都说了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嘛,我的安排用不用得上,明天就知道。如果过了明天还没结果,就轮到你来接手布置。”

哦哦,那就是有后续安排嘛,陆小芒放心大胆地走了。

回去的路上陆小芒边走边把捆着两表弟的绳子给解了,然后扔进了草丛里,又往前走了一截之后,就看到陆陆续续往牛棚跑的村民,陆小芒一手牵天强,一手牵天富往路上一站,就挡住了大家的去路。

跑在最前头的是村里负责放牛的罗大贵,就是罗保国的爸,后面跟着的就是罗凯旋的大伯二伯四伯还有他爸罗三儿。

罗凯旋的爷爷奶奶挺会生,一共生了十一个孩子,五男六女,养活了四男三女,其他四个全都夭折了。

孩子多了,这起名就是件伤脑筋的事儿,罗凯旋的爷爷又没读过书,直接就按一二三四五六七这样起了名儿。

男的统一叫罗某儿,女的统一叫罗某丫。

罗大贵大半夜的看到陆小芒和天强天富,惊讶地停了下来。他一停下,后头的罗大儿罗二儿罗三儿罗四儿也都停了下来,五个男人扎堆望着陆小芒。

陆小芒笑眯眯地喊了一圈的伯伯,一对黑白分明的眼瞳也滴溜溜转了一圈。

“小芒,天强,天富,你们刚刚听没听见打枪的声音?”罗大贵问。

“打枪?没有啊。”陆小芒一边摇头一边用力把天强天富往自己身边拢,一副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可疑模样。

“那你们大半夜的不睡觉,在这路上晃荡啥?”罗大贵疑惑道。

“没干啥,没干啥,我们没买鞭炮去牛棚那边放,也没炸牛粪池玩儿…啊,我怎么…”陆小芒话说了大半截连忙闭上了嘴,一脸懊悔地低下了头。

放炮炸牛粪池?

那是放鞭炮的声音?

这打枪的声音和放鞭炮的声音,对于没见过枪也没摸过枪的村人来说,是有点不容易分清。

陆小芒说完之后,连忙拖了两个表弟想从罗大贵罗大儿到罗四儿几兄弟间挤过去,看那着急慌忙的模样,跟村里那些惹了事儿着急逃回家的皮猴孩子没两样。

村里这条路就这么宽,三五个人一站就完全塞死了,陆小芒挤了几下没挤动,眼珠子骨碌碌一转,赶紧又退了出来,踩着旁边的草丛绕过几人跑了,跑出几米远之后,还回头心有余悸地看了看他们会不会追,看到几人还站在原地时,陆小芒好像很是松了口大气的模样。

陆小芒这一通表演,成功的糊弄住了几人。

罗大儿四兄弟不想去凑热闹了,掉头就往村内走,碰上后头来的人,也把陆小芒那通说辞说了一遍,大半夜被惊醒,本就没睡够觉的村民们都纷纷打着呵欠各回各家睡觉去了。

只有罗大贵不放心那两头牛,怕那牛听到放鞭炮的声音会吓到,万一发疯扯脱了绳跑掉那可就糟了。

指不定会被罗光明扣多少工分呢…

陆小芒回头,定定地看着往牛棚走去的罗大贵,眉头拧得死紧。

也不知道她拖延的这会儿工夫,外公有没有把事情搞定。

万一罗大贵去的时候正好撞见外公在挖坑埋罗有权和阿牙……

第四百九十八章 算总账的时候到了

陆小芒有心想要再跟回去看看,拦一拦罗大贵,可是现在突然掉头回去又太显眼了,转念一想外公又不是什么蠢人,哪怕他不够时间处理掉罗有权和阿牙,也应该够时间把人藏起来,也就略微放下心来,还是牵了天强天富回家去了。

罗大贵来到牛棚前时,一眼就看到拿了把平时他用来铲牛粪的铲子正用力铲着土,然后一铲一铲的把土掩到牛棚前路面上的罗成功。

“罗大爷,你家那皮猴儿放鞭炮把牛粪都炸到了路面上来了?我那牛吓跑没?”罗大贵三并并作两步走到罗成面前,着急无比地往牛棚里瞅。

罗成功原本正在想措辞堵罗大贵的口,罗大贵这么一说,他立刻明白是陆小芒把枪声刻意说成了鞭炮声。

这外孙女,果真机灵得不像个小孩儿。

驳壳子枪的枪声确实跟一种鞭炮的声音很相近……

这炸了粪池子牛粪喷得到处都是,他这拿铲子铲土掩埋的动作,就像是在掩埋那些臭烘烘的牛粪,也根本不会有人想到来查看这泥下面究竟掩的是血还是粪……

而且,鞭炮炸响后,惊到了牛棚里的牛,牛又有过踩人致残的先例,罗大贵肯定没胆子进去仔细查看,这也就给罗成功预留了不少可以周旋的空间。

万一屋里那堆血迹没来得及清理,罗成功完全可以利用罗大贵的恐惧阻止他进屋,反正罗大贵只要确认牛没跑他的任务也就算完成了的。

“没跑出来,不过肯定吓得不轻,听说这些畜生一受到惊吓就会满屋子拉屎,这会子里面肯定满地都是新鲜牛粪,估计脚都没地儿下,你要是不放心,就自己进去瞧瞧呗?”罗成功镇定自若,握着铲子铲土的手连抖都没抖一下。

“只要牛没跑就行。”罗大贵看了看罗成功,犹豫道:“罗大爷,那满屋子的牛粪……咋个整?”

罗成功扬了扬铲,平静道:“是我家孙子们闯出来的祸,我会清理干净,不会给你添麻烦。”

罗大贵听了这话,心头一块石头落了地,又开始担忧起那牛会不会踩到罗成功,连忙劝道:“那牛骤然受了惊吓,一时半会儿回不过来神,既然罗大爷你这么讲究,我也怕你进去被牛踩了,要不然等明天再进去清理?”

罗成功默默看着罗大贵,乡下人多淳朴,村里上百户人家,多的是罗大贵这种能老实巴交的善良人,像罗光学一家和阿牙这种黑心烂肠的歹毒之人其实真不多。

“不用了,老年人本来就容易失眠,我就在这里等会儿,牛睡了我就进去把那些粪一并铲了清理了,说不定干了活回去还能倒头就睡,你要回你先回吧,今天这事儿是我这边对不住你了,等农闲的时候赶场打点酒,到时候喊你来喝啊。”

罗大贵点了点头,放放心心地走了。

罗大贵走没影了之后,罗成功才把扔在最密那丛苦蒿丛中那对背靠背绑在一齐,用旧袜子塞了嘴的苟/男/女提了出来。

绳子是阿牙先头用来绑罗成功的绳子,袜子也是之前用来塞过罗成功嘴和天强天富嘴的袜子。

罗成功用尖利的铲尖往阿牙膝盖的血窟窿上一杵,然后又往左往右转了好几下,阿牙痛得浑身剧烈颤抖,额头青筋突出老大一条,眼珠子也瞪得鼓了起来,像是一尾窒息的金鱼。

“阿牙,算总账的时候到了!”

第四百九十九章 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

<content>

夏天的夜里,闷热无,风也吹得懒洋洋的,到了十一二点钟之后,才偶有得劲的山我带来丝丝凉意,月朗星稀,凉风习习,正是容易睡觉的好时候。。。手机端m

牛棚前的好戏才刚刚开始。

“阿牙,我罗成功这一辈子最不屑折磨‘女’人,因为在我看来‘女’人是娇‘花’,需要呵护细养。但是你让我破了这个例!”罗成功慢悠悠地用铲尖戳着血‘洞’,直到把伤处附近铲到血‘肉’模糊,阿牙一次又一次的痛到‘抽’搐,然后生生痛晕死过去。

“疼痛和绝望其实是好东西,正是因为在牛棚里濒死前的那疼痛和绝望,让我明白了一个做人的道理。有些坏人啊,从一开始是坏透底了的,这种人根本不可能改过自新,所以给这种人存活的机会,是对世人和善良之人的残酷。

阿牙,你晚死十年,却还是没学会做个人,你依旧是那个狼心狗肺的畜生,既然这样,我打杀一条畜生也没啥心理负担……”

罗成功看了看牛棚附近那片荒草坡,选了个土质最松软的地方开始刨坑。

两个小时后,他才用铲子一铲一铲的铲出了一个两尺多深,六七尺长的大坑。

他刨坑的时候,阿牙在旁边看着。

这一铲子一铲子像是铲到了她的心,她的表情越来越绝望,到了后来那眼泪疯狂地涌出,冲着罗成功不断摇头,仿佛在说我不想死,放过我吧。

罗成功把阿牙和怎么‘弄’都已经‘弄’不醒,不知道啥时候吓死过去的罗有权扔进土坑里。

“你嫌弃我儿子,喜欢外头这些姘头,那我把你们埋一起。”罗成功用牛棚里放着的粪桶挑了两担牛粪过来,然后又用铛铛儿一铛一铛地舀着粪往阿牙头浇。

“阿牙,你也只配被这样的东西埋葬…”

粪慢慢的填满了土坑,阿牙在牛粪下不停地挣不停地挣,牛粪时不时会一拱一拱的起伏……

又过了十几分钟之后,牛粪下终于安静了下来。

罗成功开始把土往坑里填。

“阿牙,你总认为你自己是一朵鲜‘花’,嫌弃我儿罗夏是牛粪不如的东西……现在我让你一朵鲜‘花’埋在牛粪下,你也算死得其所了。十年前你是了枪毙名单的人,晚死十年,也算是你赚了。”

收拾好牛棚内外,已经是凌晨两三点了。

罗成功把铲子粪桶全放回了原来的位置,佝偻着背开始往回家的方向走。

回到家的时候,家里一个人也没有。罗成功把枪藏好去了罗有德家。

卢芳带着天强天富已经睡下了,听到敲‘门’声,赶紧披衣穿鞋起来开了‘门’。

“成功大伯,进来吧。”卢芳睡眼惺忪地道。

罗成功摇了摇头,只问了一句:“有德出去了?”

“嗯,出去了,估计今天晚不回来了。天强天富已经睡了。小芒把天强天富送来之后说要去看她的狗。”

罗成功冲卢芳挥了挥手,“知道了,你回去睡吧,记得关好‘门’。”

卢芳嗯了一声,重新关‘门’打了木头梢子,又用两根扁担抵住了‘门’,迈着细碎步子回屋睡下了。

罗成功默默的向后走,又去罗光学家转了一圈。

罗光学家静悄悄的,空无一人。

罗成功在他们家的院子里驻足,转头看向乌玛山的方向。

他们这一家子估计不会再回来了。

乌玛山,四条丧家之犬拿着地图,悄悄‘摸’进了地堡。</content>

第五百章 乌玛山地堡

所谓的地堡,其实就是一座入口隐蔽在山涧后的地下防空洞。

罗光学几人手里拿着简易地图,依旧在山里转了一个多钟头才找到真正的入口处。

罗有钱和罗有粮默默在前面探路。

罗光学走在罗有粮后头。

“有权也不知道咋样了?叶桃边走边往红星村方向时不时张望几下,唉声叹气道:“光学,有钱,有粮,我们真的不管他了?”

罗有钱罗有粮相互看了对方一眼,装聋作哑。

罗光学扭头狠狠瞪了一眼叶桃,这一路上她就没停过嘴,这话翻来覆去的说了上百遍,要多烦有多烦。

“闭嘴!”

叶桃闭上了嘴,过了一小会儿又有些不落忍地道:“你说那罗成功该不会心狠到把咱有权打死吧?”

“你真要那么担心,你一个人回去看看究竟不就知道了?”罗光学头也不回地说。

叶桃停下脚步,有些心动,又有些害怕,“我,我一个人不敢回,你跟我一路去。”

罗光学呵了一声,加快脚步追上罗有钱罗有粮,父子三人肩并肩。

叶桃抬步跟上,一边走一边碎碎念:“没事的,罗成功没那么大胆子把有权弄死的,弄死人是要犯法的,要坐牢的。叶李把罗成功大孙子牙都生钳掉了也没见罗成功放个屁,有权肯定没啥事。等我们找到了宝换了钱,回头再花点钱打点打点,哪怕有权给捉去坐牢了,也能过上好日子。”

叶桃就这样说服了自己的良心,不再担忧罗有权,加快步子小跑着去追前头那三人去了。

四个人走远之后,后面一道黑乎乎的影子突然冲着土坎上吐了口口水,“弄死人是犯法的?你们还知道这世上有法啊?”

走在最后头的叶桃突然扯住了前头罗光学的衣服下摆,疑神疑鬼地让他听:“听到啥没?刚刚好像有人在说话。”

罗光学张大眼睛往四周看去,荒山野岭,除了树就是草,鬼都不见一个,哪来的人说话?

用力甩开叶桃,罗光学一脸不耐烦地往山涧深处走。

前面突然传来罗有钱罗有粮惊喜夹杂着兴奋的呼喊声:“真有个洞子,找到了,找到了。”

两兄弟说着就要往里钻,可是那洞子明显多人没人打理,山上的泥已经把洞口封去了一小半儿,一个人进倒是没问题,两人齐头并进,那就有点困难了。

两人谁都想先进去,谁也不想让谁。

罗有钱说:“我是老大,洞子是我先看见的,让我先进,一会儿找到东西卖了钱我要占大头。”

罗有粮说:“是我先看见的,我才该先进去,要说哪个该占大头,哪个先找到哪个占大头。”

只找着个洞口,洞子里啥情况都不知道,这两兄弟就起了内讧,开始红眉绿眼的互相扯起皮来了。

两人你不让我进我也不让你进,一来二去的,不知道怎么的就给卡死在洞口处了。

罗光学走上去,一人甩了个响亮的耳光,然后飞起一脚就把两人蹬进了洞子里。

“俩个小狗/ri的不像话,占你妈的大头,你爸我还活着没死呢,轮得到你们俩争大头?”

洞里伸手不见五指,叶桃伸头看了看,有些害怕地问:“听说乌玛山的这儿旧时候驻过军,还弄了个什么百人坑,死了好多人,村里的老人还说这地方闹鬼,里面会不会有鬼啊?”

罗光学又反手给了叶桃一耳光,大半夜的说这些神神鬼鬼的,他们这身上又没带火柴,只能摸黑进洞,本来没啥的,听这婆娘东一说西一说,说得他心头都有点毛耸耸的。

“让你闭嘴,你再乱说话,老子一巴掌扇死你。”罗光学恶狠狠道。

人在恐惧的时候习惯大声作出凶相,不过就是虚张声势而已。

叶桃噤了神,跟着罗光学一道往里走。

那踹进洞的俩儿子半天都没说话了,也不知道是摔晕了,还是悄悄往里走寻宝去了……

罗光学一边喊着两个儿子的名字,一边往里走。

过了好一会儿,前面才传来一个瓮声瓮气的回答声,听着已经离着洞口这边有好一段距离了。

罗光学生怕儿子占了先,赶紧冲着发出声音的地方小跑了起来,一边跑还一边喊:“你们俩个走慢点儿,这洞里这么深,长年累月的没得人气,容易出蟒蛇那些东西……”

两个边走边还在你推我一下,我绊你一脚不安分的兄弟一听罗光学说这洞子里可能有蟒蛇,立刻停下了脚步,不敢傻乎乎的往前摸了,老老实实的等着罗光学和叶桃进来。

四人好不容易会合,又伸手摸着洞壁慢慢往前走。

罗成功画的那地图上标的是3号门里藏着东西,他们就一边走一边摸,倒是隔一段时间就能摸到一扇拱形像是桥洞一样的门。

罗光学还算有点见识,摸了几扇门之后就意识到这是一个地下防空洞。

打仗的时候,飞机是轰炸过昆城和双庆,所以很多地方都修有防空洞。

不过这种防空沿一般是修在城市下面的,像山里这种,一般都是有兵的地方修来备用防空袭和当仓库一样藏枪支弹药或者粮食药品什么的。

越往里走空气就越少,总有点胸闷气短的感觉,罗光学一边摸门一边数着数。

“一,二,三……九,十,十一,十二,十三!找到了,就是这里头!”

第十三个防空洞找着了。

一家四口都兴奋得直跺脚。

第十三个防空洞的拱门上还修了道铁栅栏门,罗光学摸索着推了几下,铁栅栏门就嘎吱一声开了。

罗有钱罗有粮互相推搡着想要抢先进去,被罗光学再次一人扇了一耳光。

“老子先进去!”罗光学打了人之后就三步并作两步往里走。

就在这一瞬间,两个儿子齐齐伸手,狠狠推了他一把,力道很大。

砰的一声,罗光学直接被推得撞到了里面的石壁,听那撞击声就知道撞得不轻。

罗光学最先进去,却没机会先去找东西,因为他被两个儿子联手撞破了头,头上给磕出老大一血口子,还当场就晕了过去。

罗有钱和罗有粮一进去就开始摸东摸西。

他俩摸到了四四方方的木头箱子,然后像在比赛一样同时打开了自己摸到的那个木头箱了,伸手在箱子里掏腾,找一副像画一样的东西。

然后,他们俩齐齐找到了扎起来的像是药包一样的小纸包,凑近鼻子一闻就闻到了老大一股子像是过年放鞭炮时那种火药味儿。

火药味儿?!

火药!

第五百零一章 人为财死,没有后悔药

“我的妈呀,这里好像是个炸药库……还好我们没带火柴……”罗有钱庆幸不已。

罗有钱大叫的声音把地上滋滋啦啦的细微声音掩住了。

微弱的火光,从门外一直烧到了门内,然后又爬上了木头箱子延伸出来的白线上,然后烧进了箱子里…

罗有钱罗有粮喊了声妈呀,叶桃吓得连妈都喊不出……

洞里没有蟒蛇,只有埋了引线的炸药包……

是圈套!

连着刚睁眼醒来的罗光学,一家四口的眼里只剩下惊骇和后悔。

只是世界上哪来的后悔药?

人总得为自己的所做所为付出代价。

有的代价你能承受得起,有的却承受不起。

罗成功……你好狠哪!

轰!轰!轰……巨大的声音响彻乌玛山。

血肉齐飞,防空洞连带着洞上面的山脉全都被轰的一下炸上了天,然后过了几分钟才落回了地面。

好好的一座山,直接塌了一小半儿……

一道黑影远远围观,喃喃道:“果然是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已经晚上十二点多了,林克家里却灯火通明。

他这一辈子也遇上过不少农村里吵架打架后想要喝农村吓人或者了断自己的病人。所以那些洗胃的器具他家里是齐全的。

行医二十几年,他也从阎王爷的手底下抢回过好几条这样的人命。

可是给狗洗胃这事,他还是第一次干!

他一边扒开狗脸上的长毛,一边把橡皮管子往狗嘴里伸,那狗两眼紧闭,口鼻出血,身体一直在不停抽搐。

“它这样子,其实洗胃也已经没用了。只有内脏没有被药物腐蚀坏,没有出血性症状的患者洗胃才有用……”

林克看了看旁边面色沉凝,像是一具怒目金刚一样矗立在自家院子里的黑衣少年。

少年抬眼,瞪着林克,虽然一字没说,可林克就是觉得他这眼神比说一百句恐吓的话还吓人。

“真的没用,再说我是医人的,不是医……”林克一句话都不敢嘀咕完就赶紧闭了嘴,估计管子已经插进胃里之后,他就开始灌洗。

一盆盆干净的水液从管子里灌进将军胃里,过了一会儿又全部变成血水倒喷而出……

林克的手开始发抖。

林益阳的脸色也变得越来越凝重,冷冽的眼中一丝光亮也没有了。

他慢慢地蹲到将军面前,头深深地垂了下去。

“将军……你要活过来,以后,我再也不薅你头顶上的毛了。”

“等你好了,我给你找个最漂亮的狗媳妇,我知道你最喜欢那种白/的,一根杂/都没有的。”

躺在木板上的黑色长毛大狗子慢慢的停止了抽搐。

林克摇了摇头,哀叹道:“我真的尽力了。那药下得太重了。”

“再试试?”少年抬起眼,眼圈赤红。

“林益阳,人力有穷时,我就是个医生。”

“说什么丧气话?林克,你不是说我是能起死回生的小神医么,我能让死了的人都活过来,我就不信不能让还活着的狗继续活!”

全身上下都像被水浸透了的陆小芒气喘吁吁的跑进了林克家的院子,含泪看了将军十几秒,又扭头看向林克,颤抖着声音问道:“林克,你会做肠穿孔修补手术么”

看着陆小芒满是希冀和不安的眼,林克毫不迟疑地点了点头。

“我给人刨过腹接过断肠也切过阑尾!”

“太好了!”陆小芒喜极,“那你赶紧准备手术,从这儿下刀!”

林克照着陆小芒指的位置下刀,果然翻找到了穿孔处…林克就把这狗肠子当人肠子打理,一个洞一个洞的修补,然后再把伤口一层层缝合起来。

陆小芒和林益阳轮流守着将军,足足守了三天,第四天早上,将军慢慢睁开眼,伸出舌头舌忝了陆小芒一下。

与此同时,骊山祥瑞石雕场,罗夏提着大包小包,举目四顾,一脸惊讶。

第五百零二章 你眼里没我,我心里你已死

看着门可罗雀的石雕场,罗夏呆住了。

这哪里像是要过大寿的场面啊……

他恍然道:“我爸是故意支走我的……”

不过来都来了也没办法了,罗夏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走进石雕场,刚一转过那尊天后娘娘雕像就看到了正在给后面一个石胚画线的赤膊老头子。

老头两鬓斑白,头顶中间光秃秃的,周围是稀稀的几根头发,脸庞圆圆的,一边用刷子蘸白灰在石头上画,一边冲着石头眯眯笑,嘴里还哼着小调。

罗夏走到他身侧,喊了声师父。

老头嗳了一声音,笑眯眯的转脸看了过来,看了好几分钟之后,他突然一刷子砸向罗夏。

“滚!”老头声如洪钟,中气十足。

罗夏又叫了声师父,老头把右手端着的那碗白灰也砸了过来,罗夏只来得及闭了闭眼,白灰从头洒下,落了他一身。

“滚!再不滚我拿扫把打人了!”卢祥瑞恶声恶气道。

罗夏抖了抖一头白灰,慢慢睁开眼睛,无奈地看着师父暴怒的脸庞。他是卢祥瑞的关门弟子,卢祥瑞一共收了三十五个学雕刻的徒弟,平时待人也都是和和气气,笑笑眯眯的,从来不像其他师父对学徒那样呼来喝去,但是所有徒弟进了门唯一要遵守的一条规矩就是要么不学,要学就必须学成才能离开。

罗夏是唯一一个没学成就私自离开的徒弟。离开后又没留下只字片语,就跟人间蒸发了似的,连个解释的理由也没有。

难怪卢祥瑞要气成这副模样了。

只怕在他的心里,认为这个突然消失的徒弟肯定是死在哪儿了……因为这些手艺匠人大多都是祖祖辈辈传承下来的,还保留着什么天地君亲师的旧礼节,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这徒弟要不是死了,怎么会突然就消失,七八年杳无音信?

“你不见那天,我们都当你死了,年年那天都给你祭杯酒。不止是我,你那些师兄弟们都为你掉过眼泪。今天我才知道,你根本不是横捎不来只字片语,而是根本没把我这师父放在眼里。

那么……我也真当你死了,你滚!赶紧滚!今天是我满六十岁的生辰,你如果不是成心来气死我的就赶紧给我滚,从我眼前麻利的消失!”卢祥瑞气得一边打哆嗦一边看四周,好像在找打人的扫把。

罗夏本来就是一个不太会说什么讨巧话的人,见师父气成这副模样,话又说得这样没有余地,只得放下那些大包小饭烟酒茶,黯然离开。

都走出几丈远,他还能听到后面跺着脚喊滚的声音,“以后也不要再来了,你眼里没我这师父,我心里也没你这徒弟了!”

罗夏扭头,有心想要解释两句,一时之间却不知道从哪说起的好。

就这犹豫工夫,卢祥瑞就已经找到了一把扫秃了头的扫把,又是不管不顾地扔了过来。

扫把打中罗夏后背后落在地上。

罗夏叹了口气,无奈地出了石雕场。

下火车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三点半,从火车站到石雕场走了两个多钟头,这会儿已经六点多了,正是日暮西山的时候。

漫天的晚霞,犹如火烧着天边,边缘更是红得像透滴出来的血色。

罗夏不知道的是,他走后没多久,卢祥瑞就赶紧用扫把那大包小包藏了起来,又把地上的白灰扫干净了

刚扫得差不多时,有人突然急急忙忙的从石场内跑了出来,一见卢祥瑞就问:“刚刚是不是当年你那个和导弹射到骊山时同时失踪的小徒弟回来了?”

卢祥瑞低头扫着剩下的一点白灰,头也没抬道:“不是他。”

第五百零三章 自投罗网的罗夏

跑出来的人穿着一身浅蓝色的的确良短袖衬衫,脚上蹬着一对擦得锃光发亮的皮鞋,皮鞋里是光脚,没穿袜。

“死老头,还敢当面说谎!找死是不是?”穿着大头皮鞋的脚狠狠地踹向卢祥瑞,三两脚就把卢祥瑞踹倒在地,他还是不觉得解气,又在卢祥瑞脸上踩了好几下。

“说,那小子往哪个方向走了?”

卢祥瑞顶着一脸的鞋底印,翻了翻眼皮,“不是他。”

“你不说我也知道,这石场上山下山都是一条路,他肯定是下山回镇上投宿去了。”那人一边往外追一边冲卢祥瑞放狠话,“死老头,等回头得空我再收拾你!我告诉你,要是追到人还好,要是追不着,我让你今天六十生辰变忌日!”

卢祥瑞慢慢地爬起来,一拐一拐地走到藏着罗夏提来的烟酒茶的地方,慢慢拆开了包封,掏了瓶江津白酒出来开了盖猛灌了两口。

“罗夏,你这趟真是不该来的,生生把你师父我撒的谎给拆穿了,这烂摊子怕就不好收拾了。”想到那个从骊山出现火光后就跟他翻了脸的中年男人,卢祥瑞又咕咕灌了自己好几口烈酒。

导弹…原来那天晚上落在骊山中的是导弹。原来这家伙捡了片残骸回来,又把他这石场给占了当成了他的老窝,是想拿这石场打掩护,偷这造导弹的师。

那年山中突然发大火,一群徒弟人多口杂的瞎嚷嚷,才发现罗夏不在场里,好像又跑山里打野兔子去了。这才让这个名义上是他二徒弟实际居心叵测的家伙盯上了罗夏。

其他徒弟都被他借各种理由给撵下山了……只有这罗夏,这么多年也不知道是真给山火烧死了还是跑了。

没想到今天这傻子竟然来自投罗网,他这师父受了他礼,怎么能忍心他送这个死?

“说来说去,还是我这师父识人不清,竟然收了个不知道是啥玩意儿的二徒弟,石场给他搞得乌烟瘴气,我一家人命都捏在他手里了…罗夏啊,还是师父对不住你了。”

卢祥瑞喝得酩酊大醉。醉了一会儿挨打的时候就不怎么会感觉到痛了。

这一把老骨头,打死就打死,要真打了人命来了,那叫冯松的狗东西只怕也不敢再呆在石场里了吧?

这样也好,也好。

“也好……”老头子醉倒在地上,脸上还顶着鞋底印儿,嘴里不停喃喃道,“也好。”

罗夏没下山投宿,而是沿着记忆中的路往深山中走。

那年的山火只烧掉了北边一片儿,他搭的那个树屋要是运气好的话,还勉强能睡人,给他遮个风挡个雨。

他走到林子边缘时,天就黑尽了。

罗夏把背包取下来掏了一阵儿,终于找到那杆他爸不知道从哪儿捡来的手电筒。

有了手电筒,进山的小路也没那么难走了。

多少年都没打过野兔子什么的了,故地重游还有点小兴奋。

“师父这个人最好说话了,睡一晚上再去找他,他肯定就消气了的。明天就不会喊我滚了的。”罗夏自言自语道。

又走了一个多小时,他终于找到了他当年搭在老树上的那座树屋,好不容易爬上去之后,还没来得及看一眼,一只生着黑长毛的爪子就从树屋窗口伸了出来,一把把他推了下来。

罗夏猝不及防,手电筒的光一晃,刹那间,他又看到了一张满是黑长毛的脸。

然后,他就直直地跌了下去。

完了,好几米高呢,摔死了咋办?他可是上有老下有小的人啊…

还有刚刚那黑长毛的东西………好像是个人?

第五百零四章 我不是你女儿

“是个人,你推下去的是个人!他要摔死了!”树屋窗口处又伸出一个小小的脑袋,扎着羊角辫,声音脆生生的,明显是个小姑娘。

“哎,人是你推下去的,他要摔死了,你就成了杀人犯!”小姑娘见那黑毛东西依旧蹲着不动弹,着急地直推她,“你赶紧去把人接住啊。”

“留下,救。”黑毛人生涩无比地说了三个字。

“留留留,你赶紧救人啊,快摔成肉泥了。”小姑娘急得不行。

黑影一闪,那黑毛怪物直接从树屋门那边窜了出去,直接跳了下去,往地上一趴,罗夏刚好摔在她身上,虽然没摔死,却也摔晕了过去。

“喂,你接到人没?”树太高,夜太黑,小姑娘趴窗口看了半天也没看清楚下面的情况。

下面没人回答。

小姑娘只得自己出了树屋,双手抱着树干,哧溜溜地下了树,自己亲自下来看看究竟。

这一看,小姑娘鼻子都给气歪了。

让这怪物接人,不是让她趴下面当垫子啊。这么高掉下来一大活人,一百多斤,她这样垫底下,不被砸死也得被砸断骨头啊。

“笨死了。”小姑娘一边埋怨一边伸手去推罗夏,推了很久才把罗夏从那黑毛怪物身上推下来。

伸手去摸了摸黑毛怪物的鼻子下之后,小姑娘松了口气。就在她准备在拍醒黑毛怪物的时候,小姑娘突然想到了什么,手就僵在了半空中,过了一会儿又慢慢地收了回来。

她低头在罗夏身边找了找,然后就从罗夏手中拿走了那杆手电筒。

小姑娘打着手电筒转身就要走,走了一步不到就发现迈不动脚了,她低头一看,一条长满了黑长毛的手握在她的脚脖子上。

地上的黑毛怪物慢慢地抬了头,眼睛眨巴眨巴地看着小姑娘,黑暗中,她咧列了嘴,冲着小姑娘露出一口大白牙,似乎是在笑。

“留下!”黑毛怪物的声音很难听,就像是铁片刮着陶罐子发出来的声音,艰涩刺耳。

小姑娘叹了口气,小手使上了几分力气,猛地拍了自己脑门好几下,似乎是在懊悔。她刚还骂这黑毛怪物笨,这会儿自己不也笨到家了么?

黑毛怪物摔晕那会儿,她应该一下树就逃走,出了林子直接回家去的…

这会说啥都晚了。

小姑娘蹲了下来,想要拨开黑毛怪物锁在她脚脖上的手。

黑毛怪物五指向内一收,握得更紧了些,生怕小姑娘会逃掉。

“留下,答应过。”

小姑娘的脚脖子被捏得发疼,“放开,好痛啊。你要把我脚都捏断了。”

黑毛怪物赶紧松手,然后低头趴下,冲着小姑娘被捏过的地方吹气。

“呼呼,小王,不疼了。”

小姑娘捏紧了手里的手电筒,犹豫了一下,突地用电筒砸向黑毛怪物后脑处。

正在给小姑娘吹脚的黑毛怪物根本没能提防,直接被砸得两眼一翻,眼前一黑就晕厥过去。

小姑娘咬唇望着黑毛怪物,幽幽道:“我不是你女儿……你趁我迷路就把我捡来当女儿养又不想送我回家,我爸妈会担心的。我走了。”

第五百零五章 骊山中的长毛野人

小姑娘罗夏晕着,黑毛对物也晕着,赶紧打着手电筒跑了。

也不知道时间过去多久,反正月亮已经升上了树梢头,黑毛怪物的身子突然剧烈的颤抖了几下,含糊不清地喊了一个名字后就惊醒过来。

当她发现那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姑娘不见之后,她慌了,赶紧爬了起来,朝着出山那条路狂奔而去。

一条带着黑色长毛的手前后摆动,另一条胳膊却垂落在一侧,应该是摔下来的时候撑地的时候不慎折断了。

“王……小……王……别走”黑毛怪物凄厉的喊着,转眼间就跑不见了。

罗夏醒来的时候天还黑着,先是手慢慢地撑了撑,然后撑起了上半身,翻了个身之后,他又缓缓坐起,坐了一小会儿之后才试探着站了起来。

站起来之后他才震惊地发现,从那两三层楼高的树端摔下来,他竟然一点事儿都没有!

他扭了扭脖子,伸了个懒腰,又发了一会儿呆。

那长着黑色长毛,爪子却生了五指,还生了张人脸的东西……是他幻想出来的还是真见着了?

罗夏犹豫了好一会儿,才重新积蓄气力往树上爬,爬到树屋附近之后,他没像之前那样直接往里钻,而是伸了个脑袋往那边看。

树端枝叶茂盛,冠盖如伞,月光只能从间隙透进了那么一丝儿半丝儿,树屋里黑漆漆的,根本看不清楚。

他那杆电筒也不知道摔到哪儿去了……要是电筒还在,用电筒照一照就知道屋内有没有人。

罗夏叹了口气,大着胆子钻进了树屋,然后发现里面空无一人。

他又长长地舒了口气,自嘲道:“原来是自己吓自己啊,我就说啊,哪有长着那么浓那么密的黑长毛的人,还偏就挑了我建这座树屋做窝。之前应该是被风吹过来的枝叶扇了一下,一紧张就给看差了吧?”

罗夏放下心来,舒舒服服的躺在树屋里重新闭上了眼睛,又睡了几个小时,直到天色大亮,一群鸟扑愣着翅膀从远处飞来,停歇树屋附近的一条枝干上啾啾吵闹,罗夏才再次醒了过来。

下了树,找到就近的小溪洗了把脸,罗夏就出了林子,沿着来路往祥瑞石雕场走,走到石雕场门口之后,他又犹豫了一下,转身往去了山下的小镇子。

空着手去找师父好像不太像话,好歹要再买点东西提着去啊,还好走的时候他爸塞了十块钱给他。

罗夏花了一块钱在山下的小镇供销社买了两斤咸干花生,又转悠到屠宰场那边割了一斤二刀肉,一手提着花生,一手提着肉就准备回石雕场。

快出镇子的时候,他突然听到一阵吵闹声,无意间偏头看了看,正好看到一群拿了锄头镰刀钉耙从村屋里冲出来的人。

这群人个个气冲冲的,一边走一边喊打,十分吓人。

罗夏连忙往旁边一站,让这群人先过去。只有栽种季节需要抢水源什么的,这么多人出动,是要去打谁?

不过打谁也不关他的事吧……罗夏耸耸肩,继续朝镇子外走。

那群人是小跑着离开的,罗夏是慢慢走着出镇的,等他走到镇子外的小河边时,就看到了先头那群人围成了一圈,不停地挥动锄头钉耙往下砸,好像是在打中间的某个人。

“打死你个长毛野人,竟然敢拐我们家孩子…”打得最起劲的是一个大约三十来岁的庄稼汉。

罗夏看到他的锄头每一次砸下再挥起来都沾着血。

第五百零六章 人不如狗

林益阳一听到陆小芒的哭声就从地铺上窜了起来,闪电般的扑向床边。

陆小芒紧紧抱着将军的脑袋,哭得一抽一抽的,上气不接下气。

林益阳眼神一凝,突然伸手捂住了心口,削薄的唇也抿成了一条线。

陆小芒扭头看了看他,突然松开了手,将军甩了甩脑袋,冲着林益阳叫了一声:“敖……”

林益阳瞪大了眼,捂在心口上的那只手慢慢伸出,却又在离着将军鼻子十几公分的时候停了下来,似乎不敢再往前伸。

陆小芒伸手牵着林益阳的手,凑到将军鼻端。

将军调皮地打了个响鼻,一股粗重腥热的气体喷在林益阳的手背上。

林益阳垂目,空着那只手突然飞快地在将军头上薅走了几根最长最黑的狗毛。

陆小芒白了林益阳一眼,“你不是说将军要能活下来,你再也不薅它头顶上的毛了么?”

林益阳捏着那几根狗毛,嘶声道:“一高兴就给忘了,顺手就薅了它头顶上的毛。”

陆小芒呵了一声,你高兴也忍不住薅,不高兴也要薅,早晚有一天将军会给你薅成秃头。

秃头的狗再威猛都卖相不佳,想找个漂亮狗媳妇那可就会难上许多。

“看在将军陪了你那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你就行行好,别把它给薅成秃头狗了啊。”陆小芒语重心长,老气横秋地道。

林益阳默默地收回手,点了点头。

林克在门外晃了一下,探了个头进来,小小声地说:“今天早上你俩吃不吃?不吃的话,我少下点米。”

这几天这对小祖宗都是茶不思饭不想的,一天到晚守着那狗祖宗,陆小芒原本就尖的下巴就更尖了,明显掉瘦了一圈儿。

出乎意料的是今天陆小芒和少年都点了点头说要吃早餐,林克有些惊讶,怕自己听错了,又重新问了一遍还是得到了相同的答案。

他不由自主地跨过门槛走进来,就看到了被少年和陆小芒挡着的那条狗祖宗已经睁了眼,看上去精神头还不错,都知道看到陌生人就瞪眼睛了。

“咦,这狗命大。”林克摸了摸头,随口道:“不过这一醒了精神头就这么好,不太正常,该不会是什么回光返照吧?”

林益阳和陆小芒齐唰唰地转过头,盯着林克,异口同声道:“闭嘴!”

林克讪讪地摸了摸鼻头,一刻也不敢多呆,转头就出了屋。这年头,尽出怪事,人的地位竟然不如狗了呢…

吃过早饭,林克就找来了板车把将军小心翼翼地移了上去,林益阳把陆小芒也抱到板车一头,让她紧挨着将军坐着,一个人推着板车往红星村走。

将军活了,这是天大的喜事,两人都松了口大气,一路上就边走边聊。

陆小芒一直很好奇林益阳怎么突然一点预兆都没有就回来了,而且回来得那么合适,恰好就在出事那天晚上。

林益阳闷了闷,眉头微微皱起,“接到你的信我就马不停蹄的往火车站跑,往昆城的火车已经准备开了,我票也没买,是把那检票员打倒了之后硬爬上了那趟火车,路上有人查票,被我拎到厕所讲了下道理,就再也没查过我票了。

这几天我都还没空问你呢,你那信上是啥意思?花五毛钱邮票寄封回信给我,信上就只写一个字,阿屿大叔说是我惹你生气了,可我不知道哪儿惹着你了,所以亲自回来问问。”

“信的事回头再说,你先告诉我阿屿大叔有得治么?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是时不时会想到他……”

“我拿到信那天,最后一份检测结果正好出来,我还没来得及问沈洪武就走了。”这阿屿能治不能治,哪有回来哄小媳妇重要哇。

自家小媳妇跟一外人哪来的可比性哪

第五百零七章 见死不救

包围圈中,黑长毛野人坐在地上,用一只手抱着头,手上横七竖八的全是伤口,血从伤口里流了出来,染了血的毛凝固成一团一团的。

“痛……好痛……”野人一边流血一边喃喃自语。

“痛?你拐走我们家孩子,我们找了好几天都没找着,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着,一闭眼就会胡思乱想,你没想过我们会痛?”砸得最起劲的中年庄稼汉扬起锄头又要往下砸。

野人抱着头的手突然放了下来,仰脸定定地看向庄稼汉,虽然身体还在瑟瑟发抖,眼里却露出了一抹坚毅。

“是我的,我的……小王,是我的……”说话着,野人突然用那只满是伤口的手一撑地就腾地一下跳了起来,这一跳把正喊打喊杀的这群人吓了一跳。

庄稼汉的锄头也吓得掉到了一边。

“我的,我的,孩子,小王,我的。”野人逼近庄稼汉,嘴一张,一口白森森的尖牙露了出来,她冲着庄稼汉不停地呲牙,逼着庄稼汉一步一步往后倒退。

“孩子,我的,还我。”

先前这野人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只知道坐地上抱着头缩成一团,大家就忘记了那个传闻,野人力气无穷,凶残无比,而且最喜欢手摘人头,把骨头拿来当尿壶……

当野人跳起来还露出一口尖牙之后,大家终于记起了这个传闻…

这不想不害怕,越是想就越是害怕,越害怕就会手脚发软,虽然他们人多势众,而且手握武器,但是谁都不想把命丢这儿啊。

罗夏冲过来的时候,正好撞上一哄而散的人群,而背对着野人跑掉的人们,也没看到野人的身体一直在摇晃,站都站不稳了,明显是强弩之末,装腔作势吓人而已。

罗夏看了看眼前这个身高和他记忆中的姐姐差不多高的野人,快走几步接住了她,野人仰头看着他,眼里迷茫了一瞬,血突然从她额头上的一条刀口中流了下来,她伸出那只伤痕累累地手摸了摸额头,然后咧嘴冲着罗夏笑了一下,嘴里突然不合时节地念了一串数字。

这串数字是七位数。

野人重复念了好几遍,突然眼皮一翻,直接晕厥过去。

罗夏粗略看了看野人身上的伤,发现手上脚上的都是皮外伤,只有额头上那道好像是被锄头一角挖出来的伤有些深,出血量很大,看着很是让人心惊。

罗夏把野人背到了镇子里那家中医馆,坐堂的老头一看是长了黑长毛的野人,撒腿就跑了,只剩下一个反应慢半拍来不及跑掉的小伙计被罗夏堵住了。

小伙计吓得面无人色,说话也不利索了,“我,我,我不是医生,不,不会看病。”

小伙计说完话就背靠着中药斗柜直往地上梭。

罗夏看他那样子也是个不中用的,只得让他捡了些洗伤口的药和止血药,罗夏自己上手给野人清理了伤口上了止血药又包扎了伤口。

在石雕场学雕刻的时候,一天到晚不是打石头就是抬石头,然后就是用凿子凿胚像,也会有粗心大意的师兄们把自己弄伤的情况出现,罗夏刚当学徒那半年,基本上都是在打杂,其中也包括给受了伤的人清理上药包扎伤口。

罗夏本来想把野人送回树屋那边的,结果背上山之后又发现这想法不可行,树屋建在好几米高的树端,这野人手脚都受了伤,上树下树都不方便,而且这野人身上的三两天好不了,要是扔她一个要深山密林子里,等待她的只有死路一条。

野人也是人,他总不能见死不救哇。所以最后罗夏背着野人进了祥瑞石雕场。

第五百零九章 再入虎口

罗夏没想到的是,一进石雕场就看到了被吊在那尊观音像手指上的卢祥瑞。

鼻青脸肿,门牙都被打掉了两颗的师父和背着黑长毛野人,脖子上挂着两斤花生一斤猪肉的徒弟打了个照面。

冯祥瑞呶了呶嘴,强提起精神冲着罗夏喊了句:“憨货,跑啊!”

罗夏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完全没有反应过来。

一个穿得人模狗样,脚上还蹬着一对油亮大头皮鞋的中年男人从观音像后头转了出来,阴恻恻地看着罗夏直笑。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昨天我在镇子里打听了一晚上都没找到你,今天一大早才回到石场里把这老东西给吊起来打了一顿,这还没打二顿呢,你就自投罗网来了,嘿嘿,我今天运气可真好。”

罗夏瞪着眼前的中年人,牙咬得格格作响。

“冯松,那可是咱师父啊,你竟然把他老人家给打成这样,你这狼心狗肺的东西,你不知道这在欺师灭祖哇,你个狗/ri的就不怕天打五雷轰啊!”

冯松围着罗夏转悠了一圈,突然伸手摸了摸野人的肩膀,毛茸茸的,感觉很真实啊。

“罗夏,你咋背了只大猩猩啊?是给师父送的礼?”

头埋在罗夏背上的野人悠悠醒转,抬起头,冲着冯松咧嘴呲牙,嘴里发出野兽般的咆哮声。

冯松吓了一跳,倒退了好几步,“哎呀妈呀,是野人啊!”

惊吓之后,冯松的眼里突然燃起了两朵兴奋的火焰。只听说过深山老林子里出野人,还有众多子虚乌有的传说,他以前都是把这些话当故事听的,没想到今天竟然真见到活生生一大野人了……

“罗夏,把这野人给我,我得好好研究一下。”冯松伸手就要去扯野人。

野人突然低头咬了冯松一口,用尖利的牙齿撕开了冯松手背,生叨了一块肉下来……

冯松用力推开野人,头也不回地朝石场内部跑去。

罗夏小心翼翼地把野人放下地,从观音像的莲座上往上爬,似乎想要把卢祥瑞给解下来。

卢祥瑞冲他直摇头,“趁冯松不在,你赶紧跑!这家伙手头有枪!”

罗夏没作声,继续攀着观音像的袖子往上爬,一直爬到了手上,伸手了胳膊去够那系在观音手上的绳头。

冯松已经抄了家伙跑了回来,看着趴在观音手上的罗夏和吊在手指上晃荡的卢祥瑞,冷笑了一声。

“哟,真是师徒情深呢。卢祥瑞,这些年我一直留着你这个老东西,不就是为了钓罗夏这个小东西么?既然罗夏已经来了,你这老东西留着也没什么用了,死了还能省不少粮食,我就先打死你。”冯松面目狰狞地举起了手中的54式。

卢祥瑞止不住的大喊:“罗夏,别管我,跑啊!”跑脱一个算一个。

罗夏眯了眯眼睛,扭头看向冯松,“你要是打死师父,我跟你拼命,不管你想从我身上得到啥子,你球都得不到一个。”

冯松愣了一下,印象中罗夏一直是个没啥脑子的笨人啊,怎么几年不见,脑子好像灵活了不少啊,还知道威胁起他来了。

就在冯松愣神的一这一瞬间,没人留意到那黑长毛野人突然匍匐在地,一点一点的接近了冯松。

第五百一十章 奇怪的野人

就在野人爬到冯松身后,握了颗尖利的石头忍痛举起手钉向冯松后脑勺时,冯松突然扭头,对准野人额头,食指在扳机上抚了抚。

“冯松,你要是打死她,我一样让你球都得不到一个!”罗夏再次大喊,也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头就是有一个声音不停地在告诉他,这个野人死不得。

冯松犹豫了一下,视线掠过被咬掉了一块肉的左手手背,蓦地下定了决心。

野人定定地看着冯松握枪的右手,眼里闪过一丝追忆,就在冯松伸出食指扣向扳机的那一秒,她突然出手了……

野人双肘低放,然后猛向右转体并以左小臂打了冯松手腕一下,右手抓住枪管往上一抬,把枪口,与此同时,用左拳向下猛击冯松手腕,右手将枪朝向冯松那边用力一拧动,冯松猝不及防,扣在扳机上的食指被折伤了,他手一颤,握在手里的枪就松了一瞬,野人顺势接枪反手抡起枪托照着冯松的太阳穴就是狠狠一击。

夸嚓……冯松的太阳穴直接被枪托捶得内凹进去两三公分,太阳穴附近的骨头也因这一打击碎裂开来。

冯松瞪大眼睛,直直倒下,直到死时都不太明白,这野人怎么会陆军格斗术中的正面夺抢枪术…

罗夏趴在观音像的手肘处,不停地眨眼,眨一下睁一下,好像根本不相信自己看到这一幕。

野人抢了枪又打死人之后,自己也有些茫然,她呆呆地瘫坐在地,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迸裂了的伤口不停往外渗血。

罗夏回过神来,看了看在风中摇摆晃荡的卢祥瑞,赶紧伸手继续去够那绳子。

罗夏解了半天也没解开那绳扣,冯松把卢祥瑞吊上去的时候就没想过会把人放下来,所以打的是死扣。

“师父,你再多等一会儿,我去里头拿把刀出来把这绳子割断。”罗夏梭下了观音手,沿着她的裙裾下到了莲花座上。

野人握着手枪,对准了观音手指。

罗夏一看,魂都被吓掉了,赶紧冲着野人摇头大喊:“那枪可是会打死人的东西,不能乱对着人,赶紧丢掉。”

野人似乎被罗夏的喊声吓了一跳,但是却依旧没有丢枪,反而眯了一只眼,冲着观音手指开了一枪!

砰的一声,吊在观音手指上的卢祥瑞应声而落,坠向地面。

罗夏顾不得多想,从莲花座上扑了下去,刚好接住了卢祥瑞。

两师徒面色如土,惊魂未定地对望了一眼。

“师父!”罗夏眼圈一红,眼看着就要哭出来。

“瓜儿!不准哭,你师父我又没死,你哭啥哭?”卢祥瑞不让罗夏哭,他自己倒泪流满面。

野人握着枪,呆呆地望着罗夏和卢祥瑞,慢慢开口道:“我的小王呢?你们看到没?”

“小王,我还一对a呢”卢祥瑞看着野人,大笑道:“没想到,这野人竟然还会打牌。”

罗夏要重新给野人包扎,野人手握着枪不肯放,罗夏哄了好半天她才把枪扔了,乖乖坐一旁让罗夏给她上药包扎。

卢祥瑞抄着手盯着这野人一直看,只听说过里人会生摘人头,拿人头骨做尿壶,可没见过会夺枪开枪,枪法还不错,又会打牌的野人啊。

“喂,你到底是不是野人啊?你叫啥名字?”

第五百一十一章 野人的记忆

“名字?”野人似乎被问住了,仰着头望天半天没作声。

卢祥瑞见问不出什么所以然来,后来也就没问了。今天要不是这野人在场,他和罗夏可能都会出事,这野人算得上是他的救命恩人了,所以罗夏说要让野人在这儿养伤,卢祥瑞一点推辞也没有就直接跑去给野人腾了一间屋出来。

中午的时候,罗夏从后山割了垄韭菜剥洗干净,把那一斤猪肉剁吧剁吧剁成了肉碎,又擀了面皮,做了几十个饺子,先给卢祥瑞端了一碗,又给野人盛了二十几个,自己才把剩下十几个饺子捞了起来,又就着那锅面汤把剩下的面皮儿一起下下去,面皮好后,他加了点葱蒜加了点豆瓣酱就那样拌了拌,呼啦啦就吃了一大碗。

野人蹲在桌前,伸了一只手去捞碗里的饺子,开始被烫了一下,她又转头看了看拿筷子夹着饺子正往嘴里塞的卢祥瑞,哦哦叫了两声。

卢祥瑞抽了双筷子给她,她直接把筷子握在手里,想学卢祥瑞的样子去夹饺子,夹了好几下却一只饺子也没能夹起来,她有些生气,呲牙冲着碗叫了一通,最后还是不死心,直接用筷子去插饺子,插了几次之后还真被她瞎猫碰上死耗子给插到了一个,她把饺子塞嘴里囫囵咬了两口就直接吞了下去,然后就依样画葫芦,用筷子一头像在水里插鱼那样插饺子吃。

虽然三五下才能插中一个,可每次插中的时候她都兴奋得哦哦直叫。

卢祥瑞吃完自己碗里的饺子时,罗夏立马把最后捞起来那十几个水饺端到了他面前。

卢祥瑞看了看罗夏自己碗里全是无馅的面皮儿,摇了摇头并伸手捂住了自己碗口,“肉是你花钱买的,这饺子也是你亲手做的,你自己也尝尝,我饱了。”

“师父,你的食量我可还记得一清二楚,一顿可是能吃一斤水面的,这二十几个饺子肯定没饱。”罗夏笑着扒开了卢祥瑞的手要把饺子往他碗里倒,卢祥瑞把碗往后缩,饺子有两个就掉到了地上。

野人看看卢祥瑞,再看看罗夏,然后张嘴发出一声怪声,直接把那碗饺子从罗夏手里抢走了,哗啦一下把饺子倒到了自己碗里。

“我吃。”野人高兴地咧嘴直笑。

吃完饭,罗夏很快把灶台收拾干净了,卢祥瑞有很多话要和他说,午觉也不打算睡了,师徒俩就坐在灶房里聊天。

野人昨天晚上在山林里乱窜了一夜,到天亮才找到下山的路窜到了小镇上去找小姑娘,这会儿已经困得不行了,趴在柴里就要睡。

卢祥瑞连忙指了指原来冯松霸占了的大屋,让罗夏带野人去床上睡。

罗夏好说歹说野人才从柴里爬了起来,眼皮耷拉着往大屋里走。

大屋里有一张很大的石桌,桌子上摆放着冯松从骊山中捡来的导弹残骸,残骸旁边还胡乱堆放着一些纸,纸上要么写满了字要么阵了些稀奇古怪看不懂的图。

野人刚一跨进大屋,就看到那金属残骸,她怔怔地盯着那金属残骸,原本困顿无比就快要粘在一起的眼皮一点一点的撑开,最后竟然瞪到了极致。

她情不自禁地走近了石桌,伸手拿起金属残骸翻看。

“核…核心…核心舱…”野人喃喃自语,然后又疑惑地问自己:“核心舱……是什么呢?”

第五百一十二章 犯法

罗夏惊讶地看着野人,快步走近,盯着她。

“你认识这个东西?”很巧的是,他也认识这个东西。

当年那庞然大物就在他头顶上的高空解体,分成很多细碎零件落到骊山中,他把陆小芒从一个狭窄无比的金属壳子里弄出来时,旁边就躺着一个这样的东西。

他带着陆小芒走后不久,骊山中的金属碎片就被相关部门派人前来接管了,冯松应该是在相关部门的人到来之前顺手牵羊牵走了最核心的部件藏在了石雕场。

因为山火是石雕场的人最先发现最先报告给山下的公安的,所以来收集碎片的相关人员也没犯了个常识性的错误,没有搜石雕场,所以才让冯松把这核心舱零部件私藏了下来。

冯松为了这东西不惜要杀师父,还在石雕场设下圈套,等了罗夏七八年,足以证明这东西的重要性。

这样的东西,这个女野人竟然也认识……

罗夏其实没有别人想象中那么笨,他只是不愿意一开始就把人往坏的一方面想。

女野人住在当年他建的树屋,又认识核心舱,会打枪,好像还会格斗……这些点点滴滴串在一起就足以令罗夏打起警惕。

女野人没说话,轻轻放下核心舱,又把石头桌子上的纸一张一张捡起来翻看。

女野人那模样分明还是识字的。

罗夏打起十二分精神,紧盯着女野人,女野人现在拿在手上这张纸是放在上面的那张纸,上面的字迹很新,应该是冯松最近写的。

罗夏也是识字的,能进行简单的阅读,先前那些像鬼画符一样的画和数值他看不懂,可这张纸上的每个字他都认得。

核心舱一共布了300多个传感器,测量900多路信号,目的就是为了测量我们这个60吨的一个大家伙,在发射过程当中到底能够承受多大的载荷。

通过解析核心舱的传感器,我已获得大量关于这枚导弹的核心数据,这是不亚于5500射程的洲际导弹的一项发明,如果被中国拥有这项成熟技术,他们在这项领域类将处于领先地位,极有可能冲击我国在国际上的地位,对我国形成强有力的打击。

这字里行间不止透露出这东西很重要,更揭露了冯松不是我国人的事实。

冯松是间谍!

罗夏浑身一震。

女野人还在聚精会神看着剩下的记录了各种数值的纸张,罗夏顾不得多想,直接伸手抽走了她手里的纸,整个人往桌上一扑,把所有写了字的纸全部压在身体下面。

“不许看了!”罗夏大喝止道。

女野人愣了愣,又要伸手去摸核心舱,罗夏再次大声喝止:“那个也不许摸!这里的东西都可以再碰!”

卢祥瑞听到动静也一溜小跑跑了过来,一看罗夏扑在桌上,好像是护食的老母鸡就有些好笑。

“罗夏,你这是在弄啥?”

“师父,冯松是间谍,这些东西也留不得,必须尽快交给相关部门,这些好像是很重要很重要的科研资料。”罗夏道。

卢祥瑞听了这话,先是愣了愣,既而高兴得直拍手。

“我刚在担心冯松死在我这石场里,公安肯定是要过问的,说不定我和这野人还有你都会有牢狱之灾,现在听你这么一说我倒放心了。

如果冯松真是间谍,这些资料也是很重要的资料,我们杀了冯松……是不是就不算犯王法,不用去蹲班房了?”

第五百一十三章 浪费了你这个人才

罗夏让卢祥瑞守着这大屋里的所有东西,他自己赶紧下山去镇上找公安去了。

下山一个多小时,上山快了,坐着公安的车突突地开了回来,只用了二十分钟回到了石场。

车上一共坐了五个人,四个配枪的公安和罗夏。

车停稳之后,一个公安留下验看冯松的尸体,三个公安跟着罗夏去大屋里封存核心舱和那些纸上记录的珍贵数据和资料。

结果四个刚一踏进大屋就看到了倒在地上的卢祥瑞,石桌上的资料和核心舱全都不见了,女野人也不知去向。

三个公安齐唰唰地看头看着罗夏,神色各异,但眼里明晃晃的质疑不言而喻。

罗夏心头咯噔了一下,立刻明白了他和师父的处境都不太妙。

如果没有核心舱没有那些资料,没有那张能证明冯松不是我国人而是间谍的纸,杀死冯松的女野人也不见了,罗夏和卢祥瑞极有可能会被当成杀人犯……

早知道应该先把女野人捆起来再下山的……

只是现在说什么都迟了。

罗夏后悔得肠子都青了。

“我没说谎,这里原来确实有一个核心舱,是当年骊山山火时那些金属残骸中最重要的零件,还有好几十张写满了字的纸。”罗夏硬着头皮解释道。

站在最左边那个叫卢文成的公安已经掏出了配枪,板着脸冲罗夏道:“凡事都不是靠一个人说是怎样就是怎样的,你所说的一切之中,只有那具尸体是真的,把手举起来,跟我们走一趟吧。”

罗夏急得脸都白了,“我说的真的是真的,你们要是不信一会儿问我师父啊。”

“你都叫他是师父了,说不定在下山报案前就早已经串过供了,你们俩的证言都能采信。”卢文成冷笑一声,又扭头冲着另两名公安道:“小王,你把地上这老头铐上一并带走,小李,你把这屋里屋外都搜了搜,看能不能找到凶器。”

小李在屋内外反复找了一个多小时也没有找到那把打死冯松的枪。

罗夏和卢祥瑞都被铐了起来,扔在一边。

四个公安碰了头,围成一圈小声商量了一阵儿。

“必须找到凶器,不然无法给这俩杀人犯定罪。”卢文成说。

“屋内没有,那就把这石场里翻个底朝天,就算是掘地三尺也要把那枪找出来。”

卢文成看着罗夏和卢祥瑞,小王小李小陈一人划了一个区域,开始在石场各处以及那些石雕的犄角旮旯里掏掏摸摸。

“你们找不到的,那枪肯定被她带走了。”罗夏道。

“她?她是谁?”卢文成蹲到罗夏面前。闲着也是闲着,跟犯人多说说话,说不定能套点什么。

“是个浑身长着尺长黑毛的女野人。”

“女野人?哈哈,你可真会扯!”卢文成被逗乐了。

“真的有野人,冯松就是她打死的,那些资料和东西还有枪也是她带走了的。”

“你这人不去编故事还真是浪费了你这个人才。杀了人为了脱罪想出个受害者是间谍的故事,眼看着这故事编不圆了,又扯出一个浑身长毛的女野人……一会儿是不是还要说这女野人偷了资料和你说的那什么残骸是要做科学研究?”

罗夏突然不说话了。

对啊,女野人一眼就认出了那核心舱,一听罗夏说要去这些东西交出去,他前脚一走她后脚就把师父打晕了,把东西全都带着跑了……

她拿这些东西去干什么?

拿了这些东西又能去哪儿?

“我知道了,她一定是回树屋去了!”

第五百一十四章 脑袋不灵光的女野人

树屋附近的林子里一片狼藉,被子弹打穿的树叶和树干上暗红色的一溜血色,似乎都在诉说着这里刚进行过一场恶战。

罗夏带着他们找到树屋时,树屋座落的那棵参天大树的树干上还有一行从下到上的血印子,应该是在不久前有人刚好爬上了树。

罗夏指着那触目惊心的血印子对小王小李说:“我没猜错,那野人真的回到树屋这里来了。她之前在镇子里被人围着打受了伤,混身上下都还带着血口子,她一定是强撑着一口气爬回了树屋。”

小王仰头看了看那红艳艳,仿佛还会流淌下来的血印子,砸舌道:“受了伤还要爬树,这野人脑袋一定不太灵光。”

小李已经掏出了枪,往后退了两步,“我不太会爬树,你上去瞧瞧,我给你押阵。要是真有什么长毛野人在上头,就把她给铐了扔下来,要是没有,回头我们就把这总说谎的小子胖揍一顿。”

小王呸呸往手掌心吐了两泡口水,然后双手抱着人粗的树干,两脚用力一蹬,像一只灵巧的猴子一样瞬间往上蹭蹭爬了一米多。

小王专心地爬着树,小李仰脸盯着树屋,罗夏也紧张地盯着树屋。

这个野人做事不地道,也不要怪他不仁义。

下山去报案之前,他还好心地让野人先离开,找个地方躲起来,等到公安把尸体和东西全带走之后再出来,免得公安把她当成有危险性的目标击毙。

结果他前脚一走,这女野人后脚就拿核心舱直接把他师父给砸晕了,卷了那些东西就跑了,给他留下一个百口莫辩的烂摊子。

只要俩公安能在树屋当中找着野人,还有野人带走的那什么核心舱和那些写满字的纸,他和师父就能洗脱嫌疑,不会被抓去坐牢或者枪毙了。

至于那个野人……击毙了就击毙了吧……

“那个……”罗夏看了看小李,说了两个字后又有些犹豫,“那个野人可能就是觉得这东西好玩,她现在也受了伤,根本就威胁不到谁,能不能先不动枪?”

那爬树的和拿枪对准树屋的俩人都没有吭声。

就目前这局势来看,罗夏根本就没有发言权,他说的话,两人只当没听见。

就在这个时候,手里握着一根超大棒子的女野人从另一棵树后突然跳了出来,猛地直扑那仰头盯着树屋眯了眼睛的青年。

女野人的速度很快,快到罗夏刚张大嘴巴准备喊,她手里的棒子就已经挥了出去,梆的一下就把拿枪的青年砸倒在地。

“你!你怎么会在下面??”罗夏瞪圆了眼,用手指着女野人,一脸的不可置信。

听到呐喊和有人倒地的小王这时候正好爬到一个不上不下的位置,离地有两三米,离着树屋还有两三米,他知道事情有变,连忙腾了一只手出来,飞快地掏枪,扭头就要朝后射击。

然后,他就看到了一张毛茸茸的脸和一对黑幽幽的眼。

那张脸就在冲着他咧开了大嘴,露出一口白森森的尖叫,哦哦叫了两声。

野人!

第五百一十五章 陷阱

小王吓了一跳,刚要开枪,迎面又飞来个白生生的东西,一下敲在他的手腕上。

小王一吃痛,止不住的叫了一声。

一只毛茸茸的手直接从他的手背上拂过,直接夺走了他手里的枪,然后又一巴掌把他从树干上拍了下来。

小王掉下来的时候才看清楚,这野人竟然是从地面直接弹跳起来和他齐头并进的……

他一落地,这野人也落了下来,两只毛茸茸的脚不偏不倚正好踏在他的胸口上。

然后,野人握着那只大白棒子慢慢地蹲了下来,照着小王的额头梆的就是一下……

小王临晕过去之前,仿佛还看到了野人扯着嘴唇笑了一下。

野人解决了两个带枪的男人之后,就扭头定定地看着傻站在一边的罗夏,握在手里的大白棒子一会儿从左手换到右手,一会儿从右手又换回左手。

她的眼漆黑如墨,时不时滑动一下,更多的时候却是静止的。

她似乎在思考,该怎么对付罗夏……

她想了十来分钟都没想好,身上那些血口子又迸开了,滋滋冒着血。

罗夏一动也不敢动,不止是因为他看到了野人手里的大白棒子,还因为他看到了野人腰间拴着一条野地瓜藤,藤上还别着那把打死了冯松的枪和刚刚从这俩男人手里抢来的枪。

有三把枪的女野人,眯着一只眼就能把打断细绳子的女野人,身上这么多血口子,还能一蹦两三米高的女野人,罗夏能不怕么?

更何况这受伤的女野人之前没有开枪就解决了两个配着枪的男人,这两个男人这会一个被她坐在屁股下面,一个面朝下扑倒在烂叶里……

罗夏站着不动,女野人也不动,两人就这样大眼瞪小眼的看了对方好一会儿。

后来,罗夏忍不住先开了口。

“你,这树干上染了这么多血,靠近树根的血凝固呈黑红色,真是往上越是新鲜红艳,你这会不该在树屋里么?而且这血印子只有这一排,根本就没有下来的印子,你又怎么会出现在地面上?”罗夏百思不得其解。

女野人哦哦叫了两声,指了指树背后那一面。

罗夏转到树背后一看,瞬间呆若木鸡。

是谁说这女野人脑子不灵光的?

她在显眼的地方爬上树留下了血印子,当别人认为她肯定在树上时,她其实早就已经从背面下来了,不仅下来了,下来的时候,还把那血印子用草擦得差不多了……

当别人爬树要去逮她的时候,就已经掉进了她设计的陷阱里,她只需要猫在一边,伺机出手…就能事半功倍。

这如果还是脑子不灵光,那世上就没聪明人了。

女野人见罗夏没有要攻击她的意图,就低头从屁股下那人腰间翻出了手铐,翻来覆去的看了几下又扯了两下之后,她就研究透了这手铐的玩法。

丢掉手里的棒子,她一手拉着小王的腿,一手拉着小李的腿,慢悠悠地把人拉到了两棵树前,把人铐到了树上。

她慢慢地走向罗夏,一边走一边随意地从腰间的野地瓜藤上抽了一把枪出来,很是熟练地握了枪,枪口对准罗夏,然后又冲着树屋指了指。

“上去!”

被枪指着爬树,罗夏除了老老实实的爬还能怎么着?

把罗夏赶上树屋之后,女野人突然掏了枪,冲着罗夏放了一枪。

第五百一十六章 我姐也当过兵

子弹从罗夏面前的树叶里穿透之后,又把他耳朵旁边一根小拇指粗的树枝给打断了。

只差那么一丁点,子弹就射中了罗夏。

“你要想打死我,干嘛还要把我赶上树才杀?”罗夏脸色发白。

“不杀你,吓吓。”女野人咧嘴一笑,阳光下,一口细瓷尖牙白得吓人。

罗夏想明白之后,这才是真吓着了。女野人这随手一枪,竟然是算准了角度开的,目的就是为了给罗夏一个下马威,吓吓他…

“不准下!不然,真打死!”女野人收了枪,背靠着树干坐下来,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半个小时后,罗夏刚准备下树,枪声就又响了……

这一次,子弹是从他头发里穿过去的……

原来女野人根本不是在睡觉,她只是累了,在坐着闭目养神。

“你在镇边救我一次,我在石头边还了你,我不欠你。你带人来抓我,让他们不开枪,所以…不打你。听话…不然一棒棒打死你。”

女野人说完这话,见罗夏不敢再乱动了,这才慢慢爬了起来,步履蹒跚地在林子里转悠,过了一会儿就捏着一大把草药回来了。

她重新坐下,依旧背靠树干,两手握着草药用力搓动,青绿色的草汁滴落在地,女野人把搓成一团茸泥般的草像揪面团一样一团一团揪下来,往身上冒血的口子上糊。

糊完了身前,她又反手去够背后的伤口,够了几下没够着。

她仰头看了看。

罗夏脸色发白地趴在树屋的窗口,也正探了头往外瞧。

两人的视线撞个正着。

女野人咧嘴一笑,露出一口尖利的白牙。

罗夏吞了口口水,心有余悸。

“下来。”女野人招了招手。

罗夏看着她腰间的三把枪不说话。

女野人说:“说话算话,不打你。下来。”

罗夏这才哧溜哧溜地从树上下来了。

女野人往地上一趴,露出血淋淋的后背。

罗夏看了看放在一边的大白棒子,天人交战了一会儿,最终没伸手去拿棒子,而是学着女野人的样子把剩下的止血草药搓成了茸,糊到了她背上。

他低头认真糊草药的时候,女野突然扭头看了他一眼,“你不想我死,我也不想你死,好像……不能让你死。”

罗夏糊完了草药,偏头看着被铐在树上的两个男人叹了口气,“你最好还是把人放了,然后把那东西和资料都交给他们的好。要是他们的同伴发现他俩很久都没回,一定会带上更多同伴过来找人的。

到时候,你就会死。”

“不能给他们。”女野人摇头,“重要,太重要,得给穿,穿绿皮儿的。”

“穿绿皮儿的?”

野人想了半天,“嗯,绿皮儿,五星,红的,两口袋的。”

“你是说,愿意把这东西给那些当兵的?”罗夏惊讶不已,这个女野人好像只信任穿军装的。

“两口袋。”女野人道。

罗夏仔细回忆了下,去丰收岩的时候,那些哨兵好像衣服是四个口袋,而那些军官好像是俩个口袋。

女野人的意思是,东西必须交给官队里的那些军官?

这女野人会开枪,会打架,只相信当兵的……她总不会也去当过兵吧?

不知道怎么的,罗夏突然想到了他的姐姐罗夏梦。

“我姐和你差不多高,我姐原来也是个当兵的,我姐打枪也很准,打架也很厉害。”

第五百一十七章 艰难的选择

“哦。”女野人迷迷糊糊的应了一声,然后又强撑着睁开困顿无比的眼,瞥了罗夏一眼,“可是你没长毛…应该不是我弟。”

罗夏哭笑不得,随口反驳道:“你混身长着黑长毛,你也肯定不是我姐啊。”

女野人眨了眨眼,她记不太清楚了,她是什么时候开始长毛的呢?

算了,记不住就不记,先睡一觉。

女野人就地一趴,放放心心地睡觉了,不一地儿就呼呼地打起呼噜来。

罗夏再次瞪大了眼,这女野人竟然真相信他不会伤害她,还真是心大呢。

不过,他好像真的不忍心伤害她…

哪怕他明明知道,她不可能是姐姐,可是就冲着她和姐姐差不多高,她和姐姐枪法一样好,她还和姐姐一样打架很厉害,他也不会伤她。

“你要真是我姐就好了,哪怕你长了满身的毛。”罗夏喃喃道。

女野人似乎真的累极了,这一觉竟然睡了好几个小时。

罗夏就这样呆坐在一边守着她,有时候恍然一看,就好像看到了是姐姐趴在他眼前。他慢慢地低下了头,眼圈不可抑制地泛起红来。

姐姐死了有多少年了?七年多了吧?他这些年就好像刻意忽略了这个事实,不敢也不愿意去想这个残酷的事实,就那样稀里糊涂的过着小日子。

他和罗成功一样,一直不愿意相信罗夏梦就那么死了。毕竟没有见到尸体,不是么?没见着尸体的人,就可能活着,对吧?

姐姐一定没死的,她只是藏在了某个地方,和他那自知病重活不长了不愿意死在家人面前的妈妈一样,都只是生离,却一定没有死别。

这是罗夏心中唯一坚持骗自己去相信的执念。

一个像傻子般的坚持。

对面突然传来两声惊呓,小王和小李就相继睁开眼睛醒了过来。

两人定定地看着趴在地上呼呼大睡的野人,看了好一会儿之后又望向呆坐在一边的罗夏。

小王先回过神来,冲罗夏喊了一声:“过来下。”

罗夏坐着没动,只是扭头看了那边一眼。

“你过来,帮我们掏钥匙开了手铐,等我们抓了这野人,回头就跟局里打报告,给你申请一笔奖金,如何?”小王道。

罗夏还是坐着,一动不动。

“我们局里最高能拨发二百块钱呢!二百块啊!普通庄户人家能嚼用好几年哪。”小李也开口了。

罗夏眼皮子抖了抖,天人交战。他知道两百块能干成很多事,能修三间砖屋,能给小芒和俩儿子交从小学到高中的学费,能买三四百斤猪肉……

“你如果不帮我们,就是这野人同伙,这野人先是杀了人,又袭击我们,抢夺我们的枪支,这可是重罪!她是主犯,你就是从犯,要是被抓着,十年有期徒刑是跑不掉的!”小王见罗夏有些动摇了,赶紧趁热打铁。

小李也在旁边一唱一和道:“是要二百块钱奖金,还是要十年有期徒刑,你自己看着办!”

罗夏叹了口气,慢慢地站了起来,绕过女野人往小王小李那边走。

第五百一十八章 姐姐,我是罗夏啊

“对啊,这才对嘛,只要不是傻子,肯定会选二百块钱。”小王松了口气,扯着嘴笑了,眼中难掩得色。

小李也很开心,两手被人反背在后然后往树上一铐晕了这么长时间,他全身的肌肉都酸痛得不得了,早一点被解开就能早一些结束这种痛苦的折磨。

小王小李都期待无比地盯着罗夏,等着他走过来掏出手铐钥匙开了手铐把他俩从树干上放下来。

罗夏走了两步,也不知道绊到了什么东西,身体摇晃了一下就朝前扑倒,他倒下的地方刚好有块磨盘大的石头……

没有听见磕碰声,罗夏倒地之后却不动了。

小王和小李面面相觑。

小王问小李:“你看到他磕上那块石头了吗?”

小李摇头,“没有啊。”

小王疑惑不已,“这没磕到石头,咋就晕了呢?”

小李也觉得奇怪,扯着喉咙大喊起来:“哎,哎,起来啊!过来给我俩把手铐解了啊!”

小李喊完小王喊,树林里就响起此起彼伏的喊起来的声音……

“起来啊,起来啊。”

“快起来给我们把手铐解了啊……”

俩人喊得声嘶力竭,嗓子都哑了,罗夏依旧直挺挺地趴在地上,一动也不动。

“咋摔得这么狠啊?我们喊这么大声都没把他喊醒。”小王嗓子都在冒烟儿了,一说话就扯着痛。

“就是啊,咋就摔成这样的哩。倒霉。”小李刚说完倒霉,就看到女野人动了一下。

这是……没把罗夏喊醒,倒把女野人喊醒了……

小李赶紧闭上了嘴。

但是这时候闭嘴还有啥用呢……

女野人抬头看了看对面吵吵闹闹的俩人,左手往前摸了摸就摸到了那根大白棒子,她提着大白棒子就冲了过去,照着小王和小李的额头又各自重重敲下…

梆,梆……

小王和小李再次被敲晕,树林里终于恢复了宁静。

女野人走回来,用大白棒子的一头戳了戳装死的罗夏,戳背戳后脑勺的时候罗夏都没动,女野人把棒子往罗夏腋下戳的时候,罗夏终于忍不住夹紧了胳肢窝。

“原来没死。”女野人松了口气,丢掉棒子,坐到了罗夏旁边,又用手指去戳罗夏胳肢窝。

“唉呀,别戳了,我最怕人戳我胳肢窝了…也最讨厌人戳我胳肢窝…也就只有我姐拿我没办法的时候才会猛戳我…”罗夏倏地抬头,震惊无比地看着女野人。

女野人的脸上也长满了黑长毛。

罗夏慢慢地握紧了双手,盯着女野人,喊了声:“姐?”

女野人定定地看着罗夏,看了很久很久,摇了摇头:“你没毛……”

罗夏突然有种冲动,想要把这女野人脸上的毛给剃了,看一看她原本长什么样子。

他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

深山野林子里当然没有剃胡刀啊,所以罗夏是伸手去拔的女野人脸上的毛……

“啊,疼!你拔我毛!”女野人生气了,捡起地上的大白棒子照着罗夏就是一棒,“不乖,打晕。”

罗夏不甘不愿地闭上了眼睛,真的晕了过去。

晕过去之前,还不死心地喊了声:“姐姐…我是罗夏啊。”

第五百一十九章 威风凛凛的女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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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都没有,还想当我弟。品書網”‘女’野人撇了撇嘴,满眼的你以为我是野人我傻可以随便骗的啊。

树林里相当安静,‘女’野人地一趴,又开始呼呼大睡起来。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她突然警觉地睁了眼,侧过头用耳朵贴着地面听了听,立刻手脚并用匍匐在地往一棵大树后爬。

过了大约二十来分钟,一个年男人和一个青年男子出现在不远处,这两人穿着和那反手铐在树干那两个年轻人身一样的衣服。

正是在石雕场等了很久也没等到小王小李和罗夏回来的卢成和小陈。

卢成一眼看到了昏‘迷’过去又被铐在树干的小王和小李,他快速地掏出枪举在手,这才飞快地往这边跑。

小陈紧跟在卢成背后。

两人开始还很警惕,背靠背举着枪环顾左右并凝神细听。两人这样站了大半个小时,却什么也没看到。

卢成慢慢跟了下来,检查了一下小王和小李,顺便又转身把罗夏仔细打量了一番,三个人都是被同样的武器打晕的…

罗夏的右手指间还夹着几根黑‘色’长‘毛’,‘毛’发尾端还带着一丝血腥气,应该是从什么动物身扯下来的。

“小陈,你注意警戒,我把小王小李先解下来先。”卢成蹲在小王跟前,他记得小王习惯‘性’的会把钥匙放在右边口袋里,于是伸了手去他右边衣服口袋里掏了掏,然后从口袋一角掏出一把小小的钥匙。

因为是小王是被反手背在背后再铐在树的,卢成想要开锁,得转到树背后带锁孔的位置。

在他转到树子背后,钥匙捅进锁孔正专心扭动的时候,背后突然响起一道怪的破风声。

他扭头的瞬间只看到一条迎面挥过来的白‘色’‘棒’子。

梆……

‘女’野人砸完人立马转身换了棵树后面继续蹲下。

小陈过来查看情况的时候,她又故技重施……又是梆的一声,地又倒下一个。

然后,一字排开的四棵树的树干被铐了四个穿着同样制服的男人。

而‘女’野人的身又多出了两把枪。

一条野地瓜藤拴腰间,野地瓜藤别了五把枪,再加她手随时提擒着的大白‘棒’子,还真有点威风凛凛的无敌模样。

山下的小镇名叫观骊镇,镇治安一直都很好,偷‘鸡’‘摸’狗的事都很少,更别说什么伤人杀人类的刑事案件。

所以罗夏去报案说死了人的时候,卢成在内的四名公安开着局子里唯一一辆四轮车了山。

现在,这四人又全都被野人拿下了。

因为没有人来寻找,所以‘女’野人很是过了几天安宁日子,她伤口愈合得很快,不到两天结了疤,到了第三天开始长新‘肉’。

这三天时间里,卢成四人只喝了几次水,喝水的时候‘女’野人会把他们叫醒,喝完水又是一‘棒’子打晕图个清静。

所以到了三天后,他们四个都又累又饿,完全没有了和‘女’野人一争高下的力气。

卢成四人晕着的时候,‘女’野人倒是给罗夏摘了不少果子让他果腹。

罗夏搞不清楚这‘女’野人到底想干啥,但是扣留公职人员好像是犯法的,而且总把人铐树也不是个事儿,要是再饿两三天,指不定把人饿死了。</content>

第五百二十章 抢人了

罗夏有心要问野人,但是他每次一张嘴,女野人就拿着大白木头棒子冲他虚晃吓唬他,吓唬完之后还会警告他:“安静,不准再拔我毛…不然果子都不给你了。”

罗夏再三保证不会拔她毛,可是女野人却不愿意相信他了,次次丢完果子就跑掉了,罗夏趁女野人不在的时候爬到树屋去看过,里面什么东西也没有,他猜测女野人应该另外在哪儿弄了个歇处。

不过,当罗夏每资蹑手蹑脚的摸到卢文成等人面前想要掏钥匙把他们解下来时,女野人都会从不同地方冒出来,有时候是从树上跳下来,有时候是从另一棵树上荡过来,有时候是从树背后滚出来,有时候是从罗夏背后窜出来,简直令人防不胜防。

“你也想去背树?”女野人总是指着那四人后面第五棵树说。

罗夏当然不想啊,所以只能放弃趁女野人不注意把人弄下树的想法。

这一天,女野人一大早扔了一只死野鸡和一堆山果之后就走了,一直到下午都没再出现过,铐在树干上的四人个个额头上至少有四五个肿包,嘴唇因缺水干裂泛白,都开始掉皮了。

罗夏把一只野鸡拔了毛,用尖石头划开掏去内脏,又笨手笨脚地捡了两个石头互相擦来擦去想生火,结果擦了半天,手都擦破皮了那火也没生起来。

卢文成醒了,告诉罗夏他身上有火柴,罗夏去他身上掏火柴的时候,还摸到了手铐钥匙。

卢文成感觉到了,就满是期盼地望着他。

罗夏犹豫了一下,又探头看了看前后左右。

然后,他就把四人都放了。

开手铐的时候他还有些提心吊胆的,可是直到他把人全部放下来,那女野人都没再出现。

罗夏把那些野果子扔给卢文成四人,四人抱着酸涩的野果啃得津津有味,活像那是甜枣似的。

生了火烤好鸡之后,五人就把那只野鸡分着吃了。

卢文成几人亲眼见过了野人,对罗夏的话也深信不疑起来,获得自由之后又休息了一个多小时,活动好僵硬的四肢之后,四个人就要去找野人,丢失配枪可是大事,哪怕拼了命他们也得找到野人把枪要回来。

不过这一回,他们不会再那么容易被野人打晕便是。

四人在林子里找了一个下午都没找着那女野人,只是找到了女野人的临时巢穴,这巢穴简陋得不能再简陋了,里面有一堆用旧年枯草随意铺就的床,那些枯草上有被压过的痕迹。

卢文成不死心,把那堆枯草翻了个底朝天,然后就找到了一张写了字的纸。

纸上写着一段话:核心舱一共布了300多个传感器,测量900多路信号,目的就是为了测量我们这个60吨的一个大家伙,在发射过程当中到底能够承受多大的载荷。

通过解析核心舱的传感器,我已获得大量关于这枚导弹的核心数据,这是不亚于5500射程的洲际导弹的一项发明,如果被中国拥有这项成熟技术,他们在这项领域类将处于领先地位,极有可能冲击我国在国际上的地位,对我国形成强有力的打击。

罗夏一直远远的跟在卢文成四人后头,看到这张纸的时候,心里百味杂陈。他当然明白,女野人留下这张纸,无疑于就是一份可以证明冯松是间谍,而他罗夏没有杀害本国公民反而立下了大功的铁证。

女野人对他罗夏,始终是有情有义不曾亏欠的。

她一直在为他设想,哪怕她觉得他没有毛,不是她弟弟,她也像姐姐一样一直在照拂他。

直到离开骊山,坐上了回家的火车时,罗夏都在后悔,他总觉得他错过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火车到秦岭西站的时候正是晚上,没人看见,一个黑长毛的女野人正睁着两只黑幽幽的眼,趴在火车站对面山坡上的一棵枝桠间偷看火车上的人。

她有些苦恼,她也不知道她为什么会牵挂这个叫罗夏的,没长毛的,好像不是她弟弟的家伙。

还有身上这些重要的东西……她要交给哪儿的穿绿皮儿的人呢?

女野人两手托腮,两眼发直,呆呆地盯着火车里左偏一下右偏一下就是睡不着的罗夏。

直到火车开动,她才蓦然惊醒。

脑袋冒着黑烟,轨轨压着铁轨的绿皮火车早已经离了站,不一会儿就消失在她的视野里。

女野人歪着头想了想,突然从树下跳了下来,飞快地窜进了密林子里。

绿皮火车翻山越岭,终于到达了终点站,罗夏下了车出了车站,低头慢慢地往城东的集市上走,今天刚好是初九,他记得昆城城东的集市逢九开墟。

开墟的时候,十里八乡的人都会来凑热闹,有很多便宜又好的山货可以买。

去一趟骊山,遇了些怪事,罗夏直到现在都后悔,后悔没有趁野人离开前跟她说一句,跟我回石场。

石场里有剃刀……

或许女野人剃了脸上的黑长毛之后,真的是他姐呢…而且哪怕就算不是,他也会把她当姐一样看待的。

世界上哪有那么相似的两个人?身高,本事,甚至连爱戳他胳肢窝的癖好都一样……

“哎,你看了这么久,核桃都给我摸出水来了,你到底买不买啊你?”卖纸皮核桃的小年轻一脸不耐烦,两只眼珠子直愣愣地瞪着把他蛇皮袋里核桃左摸一下右摸一下却没掏钱动作的罗夏。

罗夏瞬间回神,笑道:“买买买,上称称一哈。”

卖核桃的小年轻又不高兴了,这人连价钱都没问就说上称,闹着玩哪?这一袋核桃少说也有二三十斤,人家那些真买主每次都称个一斤半斤的…

“你有钱没钱?这口袋核桃起码得四五块钱啊。”小年轻道。

罗夏拍了拍口袋,豪气干云道:“称就是,我有钱。”他这袋里可揣着五十元的巨款呢。

那是清除潜伏间谍的奖金。

当然,这是占了女野人的便宜,但是他走之前还去过林子里找过女野人,想把钱给她的,但是女野人根本就没出现。

两小时后,罗夏下了从昆城到白马镇的小巴,蔫巴巴地往家走,离着村子还有大半里地时,他就看到了路上三三两两的学生娃。

身后突然传来一阵惊恐的叫声。

“抢,抢,抢人…”

“长,长,长毛的……猴儿…把我同学抢,抢走了。”

第五百二十一章 救命的稻草

陆小芒想骂娘。

这几天家宅不安,好不容易把那恶毒无比的阿牙和她的姘头收拾了,可是俩个表弟却因为那天晚上发生的事吓着了,已经连续几天晚上一天黑就开始哭,睁着眼睛不肯睡觉,她和外公一人哄一个,好不容易哄睡着了吧,他俩又总是会从恶梦中惊醒,醒了又是继续哭。

亲生妈妈要杀死他们,这样的事实,确实搁在谁身上都是个过不去的坎,何况那天晚上发生的一切都那么突然而充满血腥。

陆小芒已经好几天没睡上好觉了…

今天好不容易俩表弟状态不错,三姐弟在逃了好几天学之后终于复学,结果放学后又流年不利的遇上了抢人的糟心事儿。

他们经过那高坡地段的时候,有个黑影儿猛地从旁边的草丛里窜了出来,拖住一名扎着红头绳的女生就跑。

那女生吓得一边哭一边喊救命。

俩表弟当时就吓得愣住了,陆小芒原本也不想管闲事,可是她听出了那喊救命的人的女同学的声音,正是隔壁班教过她玩抓子儿的张玲玲……

大白天的,那长了毛的野猴儿竟然下山抢人……还抢了个她认识的同学…

陆小芒好像真不能袖手旁观啊,所以她立即扯着嗓子冲那已经冲进了草丛,只露了个毛茸茸后脑勺并正在急速远离的野猴儿大吼道:“哪来的泼猴?!赶紧把我同学放下,要是不放,等我抓着你,一身毛都给拔光光你信不信?”

陆小芒为了壮胆,还随手从路边捡了一根小指粗的枯枝,边追边冲那野猴儿示威。

然后……那猴儿竟然停下了脚步,扭头看了陆小芒一眼…

就在这一瞬间,陆小芒才看清楚…那不是一只野猴儿,而是一个全身长着黑色长毛的女野人……

女野人右手提着张玲玲,左手拎着一根老粗老粗的白色大棒子,腰上拴着一根叶子都枯掉了的山地瓜藤,地瓜藤上还别着一把手枪!

女野人两眼放光地望着陆小芒。

陆小芒看了看自己手里捏着的小的可怜的,有些腐朽了的枯枝,再看了看女野人左手的大白棒子,腰间的手枪,心里瞬间犹如有一万头泥马瞬间奔腾而过,幻化成了无数句麻麦皮想说又不敢说出来…

她很想转身就跑。

可张玲玲却眼巴巴地看着她,把她当做了那根救命的稻草,陆小芒就一下子热血往上窜,昏了头,竟然明知道不行还是硬着头皮冲女野人又喊了一句:“把人给我放下!”

女野人咧嘴,露出一口小白瓷一样的尖牙,尖牙在阳光的照射下泛着幽幽的冷光……

女野人的声音十分难听,像是铁勺子刮着陶碗底。

“我不放呢?你真敢过来拔我毛?”女野人两眼里的光芒更盛了。

唉哟,还是个会说人话,会挑衅人的女野人……

陆小芒头脑发热,想着输人不输阵,咬牙点了点头……

女野人真把张玲玲放下了…

可陆小芒还来不及高兴,自己就双脚离了地,不知道怎么的就被女野人扛到了肩膀上。

“喂喂…不是这样操作,我让你把我同学放下,没让你放了我同学又捉我代替她啊!”陆小芒急得大喊。

第五百二十二章 我的小王

<co>

‘女’野人根本不搭理陆小芒,只是兴奋无地一边跑一边呦呦地叫。,:。!

张玲玲吓坏了,带着哭音两‘腿’发颤在后头追,一边追一边哭喊:“抢,抢人了啊,长‘毛’的猴儿,把我同学抢走了,快来人啊快来人啊。”

天强和天富见陆小芒去救人自己却被野猴儿抓了,也是吓得面无人‘色’。

天富小脸憋成了青紫‘色’,明显吓得够呛,可他却不由分说伸手地扯了天强往前追。

附近那些看到这一幕的学生们立刻作了鸟兽散,纷纷绕道而行,生怕遭了殃。

秦筝心和夏晨曦站在十几米外,你看了我一眼,我看了你一眼,然后夏晨曦转身往学校那边跑。

“我去叫老师,秦筝心你要不要去?”

秦筝心摇了摇头,“我跑得慢,怕误事儿,你去吧,我站这儿,看那野猴儿往哪边跑。”

“那也行。”夏晨曦头也不回地说。

等到夏晨曦跑没影儿了之后,秦筝心才扯着‘唇’笑了一下,自言自语道:“被野猴儿抓走才好呢,最好永远都找不回来了,留在深山老林子里做个小野人。”

那样,林益阳和陆小芒自然不能在一起了。

放学的路竟然发生了野猴儿抢学生的事,校长赶紧组织了老师们前去救援。

夏晨曦跑得气不接下气,报了信儿之后根本跟不这些大人们的步伐了,只能在后头跑一阵歇两口气再跑一阵。

校长连着七八个老师追到高坡地段时,秦筝心故意指了个和‘女’野人离开的方向相反的方向。

所以这一行人注定是追不到人,只能白跑一趟。

‘女’野人虽然不是猴儿,可她弹跳力十分惊人,扛着一个人分分钟能跳一棵树,然后直接在树间跳来跳去,灵巧无。

张玲玲和天强天富三人很快被撇下了,想到陆小芒这么不见了,三人瞬间哭作了一团。

罗夏听到喊叫声倒回来的时候,正好看到自家那俩小子和一个扎了红头绳的‘女’学生都蹲在地嗷嗷哭。

“野人往哪儿走了?”罗夏大声问天强。

天强抬起头,伸出小手指了指乌玛山那边。

“你和弟弟先回家,我找到人带着小芒一起回来,这事儿先不要告诉爷爷,爸爸一定会带着小芒回来的,相信我。”罗夏伸手‘摸’了‘摸’哭得稀里哗啦的儿子的额头。

“爸爸赶紧追啊,要不然一会儿找不到人了。”天强边哭边催罗夏赶紧走。

罗夏顾不得多说,朝着乌玛山方向狂奔而去。

跑了大半里地之后,他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他竟然还扛着那袋二十来斤的核桃…

扛着东西跑路自然没有空手跑路快啊,罗夏一边暗骂自己笨一边把核桃往草丛里一扔…

他扔了核桃果然跑得更快了,不一会儿跑出了一里多。

“呦!”树林里窜出一个黑‘毛’野人,直奔罗夏扔掉那袋核桃。

野人的肩膀已经没有陆小芒,她扛了核桃又钻进了林子里,直接一跃了树,像猴子一样灵巧地在树间穿行。

罗夏在乌玛山里找了两三个钟头,不要说野人,是野兔子都没见到一只。

他根本不知道‘女’野人这会儿正晃悠着两只‘毛’‘毛’‘腿’,两手放在脑后,斜躺在其实只离着学校两三里地的林子里的一棵老榕树偷笑。

在她左手边的枝丫趴着一个晕过去的小姑娘。

最危险的地方是最安全的地方。

她终于找着一个最像小王的小王了。</co>

第五百二十三章 羡慕

正是夕阳西下的时候,太阳的余晖自茂密的树叶间洒下,光被叶子碎成了斑斑点点,映在女野人和陆小芒身上,风轻轻一吹,树叶摇晃,那映在身上的光斑也随之摇曳,像是一副会动的光影图,十分有趣。

女野人把陆小芒翻了个身,让她仰面朝天躺着。

她的视线痴痴地粘在陆小芒脸上,像是怎么看也看不够。

陆小芒虽然生活在小山村里,成日雨淋日晒,不知道为什么却晒不黑,脸盘白白净净,没完全长开的五官也隐约看得出几分清秀。

女野人越看越是喜欢,不由自主地喟叹道:“我的小王真好看。”

女野人说这话的时候嘴角扬起老高,形成最大的弧,明显是在笑。

“野人,你出来!你抢的是我侄女,她不是你女儿,是我姐姐的女儿,你赶紧出来,把人还给我!”罗夏的声音由远及近。

女野人趴在树干上往上看。

罗夏跑得满头大汗,衣服也被汗湿透了,紧紧地贴在前胸和后背,他一脸焦急地跑进了林子里,每棵树下都会站着喊一声,没得到回应之后就抬脚往下一棵树走,然后继续喊继续走。

明摆着是不确定人在不在林子里,只是在尽人事听天命。

女野人不说话,静静地趴着。

天渐渐的黑了下去。

罗夏从她和陆小芒所在的那棵树下走过,喊声渐行渐远,慢慢的就听不清了。

女野人放下心来,咧嘴无声地笑了笑,然后又闭了嘴叹了口气,低声说了句:“对不起,我不能把小王弄丢了,她是我的。大王,小王,炸,我们才是一家人。”

说到炸的时候,女野人挥舞着双手做了个很夸张的爆炸动作,然后眼泪就毫无预警地掉落下来,起先是一滴两滴,然后就一串两串,最后就成了开闸放水般奔涌不息。

“炸死了,都死了……没了…全都没了…”女野人摸着自己心窝,喃喃道:“好疼,这里好疼……屿…阿屿,好疼啊…好疼啊。”

女野人哭到声嘶力竭,最后竟然生生晕了过去。

罗夏这会儿也正蹲在树林几里外的山崖上,绝望得都快哭了,“找不到小芒,我怎么回去?女野人会来这里,一定是一路跟着我来的……我走之前就不该去林子里找她,不应该告诉她我要回家了。”

这一夜,罗夏就像疯了似的,把乌玛山上上下下都翻找了个遍,一边找人一边喊,直到最后累得不行,一头栽倒在地……就睡了过去。

陆小芒听到一阵嘎崩嘎崩咬东西的声音,感觉到自己躺在一个毛茸茸的怀里时,她连眼睛都不敢睁,生怕那野人发现她醒了。

那嘎崩嘎崩的声音一直在她头顶响个不停,听着有点让人心惊肉跳的,也不知道那女野人在咬什么吃。

虽然陆小芒不想承认,可是女野人的怀里很温暖,温暖到让她留恋,甚至有点想哭。

长这么大,记忆中被人抱着的次数很少很少,特别是年长的女性好像没有谁抱过她。

小时候同村的孩子骂她是没有爸妈的野孩子,她虽然打架打赢了,可是当对方的父母冲过来哄着他抱着他然后冲她示威时,她心里非常羡慕,羡慕对方有父母抱有父母哄着护着。

第五百二十四章 开枪啊

她曾和林益阳一样,渴望一个温暖的怀抱。

前世林益阳因在地堡那一个拥抱决定娶她…

陆小芒天人交战,不知道自己要不要因为这个怀抱而放弃杀死女野人……

女野人别在腰间山地瓜藤上的那把手枪,在她醒后就被她悄悄摸了出来,陆小芒的手指在手枪的扳机上点了好几下,却始终不忍心真的扣下去。

可她是野人啊,抢人的野人哪……如果不杀死她,自己怎么跑?

就在陆小芒天人交战的时候,一条毛茸茸的胳膊突然横了过来,把她往怀里紧搂了一下,那只毛茸茸的手掌还小心翼翼地从她脸上抚过,轻轻的,像是生怕摸疼了她。

算了……

陆小芒咬牙坐直了身子,枪口抵在女野人腰眼上,厉声道:“送我回家,敢反抗我一枪打死你。”

“打腰一枪打不死的,你得打头。”女野人好像一点也不害怕,竟然认真地教授起陆小芒打人打哪里才足以一枪毙命。

“一枪打不死我打两枪!别废话,送我回去!”陆小芒又好笑又好气,这野人是不是傻啊,都被枪指着了,竟然还反过来教她打人该直接爆头。

“你一定要回家?”女野人问,声音低落。

“我又不是野人,我有外公,有舅舅,有表弟,我还要上学学文化,我不能跟你住在野林子里,过在树间荡来跳去的生活。”

“哦。”女野人话音一顿,“那你打死我吧,我只要活着,就不会放你走。”

陆小芒气极,枪口又往内顶了顶,声音也比之前凶恶了许多,“我真的会打死你的!”

女野人视死如归,“那就开枪打死我,像你说的那样,一枪打不死就打两枪。”

“我真的会打死你的,我真的会……”陆小芒握枪的手抖了一下,然后又抖了一下。

“你舍不得打死我。”女野人幽幽道。

“我会!我真的会打死你的!”陆小芒气势十足,其实却下了不那个手。她暗中也在骂自己,同时也十分不明白自己怎么会对这个女野人怎么都硬不起心肠。

难道就因为那个该死的怀抱?

可她真的不想当野人啊……

“我要回家,我要回家,哪怕我打不死你我也要回家,我不要和你在一起,我不要当野人,啊啊啊,我要回家,我要回家。”

既然下不了手杀死女野人,女野人也放话说她要是活着就不会放走陆小芒,陆小芒只能使出假哭赖皮的绝招。

她一边假哭一边用手抹着根本不存在地眼泪,然后透过指缝去看女野人。

女野人伸手掏了一个核桃,放进牙间,嘎崩一下咬裂了缝,然后就开始剥核桃。

“我要回家,我要回家,哪怕我打不死你我也要回家,我不要和你在一起,我不要当野人,啊啊啊,我要回家,我要回家。”陆小芒继续假哭,一轮不行再加一轮,再哭几轮,女野人说不定就心软了。

女野人把剥好的核桃仁放到一边摊开的树叶上,又伸手掏了一颗核桃,嘎崩一咬……

“我要回家,我要回家,哪怕我打不死你我也要回家,我不要和你在一起,我不要当野人,啊啊啊,我要回家,我要回家。”陆小芒开始哭第三轮。

这一次,女野人终于不拿核桃了,而是腾出两手往自己脸上一捂,十指撒开,露出指缝,两只黑幽幽的眼珠从两手的指缝间露出一大半儿……

“啊啊啊,你要回家我就死给你看,死给你看,死给你看……”

陆小芒目瞪狗呆。

第五百二十五章 花样作死

陆小芒和女野人一直在较劲儿,较了一夜又一天,战场也从树林东头移到了西头再移回东头又移到了乌玛山南边的一片野地里。

陆小芒假哭耍赖皮也假哭不过女野人,女野人比她更会假哭更会耍赖皮,陆小芒觉得在赖皮这一道上她一直稳赢没输,只是因为过去那么些年没碰上女野人这种耍赖皮的祖宗。

她有点后悔当时醒来没狠狠心咬咬牙一枪崩了女野人,可是这世上根本没有后悔药可以吃。

遇上能说哭就哭说躺就躺说寻死觅活就寻死觅活,说打滚就往地上一瘫就能从东头滚到西头不停歇的牛人,陆小芒一个头两个大还完全拿她没办法。

女野人寻死的方法也相当别出心裁。

第一次陆小芒趁女野人睡着后逃跑,女野人追上来当着她的面就地一滚,然后咳了几声,说要用自己的口水把自己呛死在陆小芒眼前……

第二次陆小芒忽悠女野人吃下那用生巴豆填进肚子里再用泥巴糊上烤熟了的鸡,趁女野人拉得稀里哗啦,两脚打闪闪时再次逃跑……女野人真哭了,那哭声比山鬼哭起来还难听,陆小芒都跑出几百米了,还能听到那呜呜咽咽的哭声,扭头一看,发现女野人爬到了最高一棵树梢上,双臂伸展,像一只大鸟一样就要往下跳……

“小王不要我了,大王不活了……”

陆小芒也不知道自己哪根筋不对,听到女野人哭声之后两腿就像灌了铅一样,怎么跑都跑不动了,不仅跑不动,看到女野人真的不管不顾闭眼跳下来时,她的心就像要从胸膛里跳出来似的。

在那一瞬间,她立即折返,用百米冲刺的速度往回赶。

然后……

想到这个然后发生的事情,陆小芒真的想哭哇。

那女野人哭也是真的,流眼泪也是真的,伤心也是真的,可是跳树摔死什么的就真是假得不能再假了。

她一看到陆小芒往回跑,明明直直掉落下去的身体就打了个弯,也不知道怎么操作的,偏偏就挂到另一棵树伸出来的一条枝干上去了。

六七米高的树梢真坠落下来也就是一分钟不到的事。

而陆小芒要从几百米之外赶回来,就是飞毛腿,也得跑上几分钟吧。

所以按照常理来推断,女野人摔成肉泥了陆小芒也接不着,对吧?

可是……女野人摔下来的时候左挂一下右飘一下,到了最生竟然轻飘飘,是轻飘飘地落在了陆小芒伸出来的想要接人的怀抱圈中,还很得意地冲陆小芒笑了下,然后又假得不能再假的晕倒在陆小芒肩膀上,整个人往陆小芒身上挂……

一股洪荒之气在陆小芒肚子里撞来撞去,差点就化作麻麦皮冲出了嘴间。

这是神马野人啊?

最后的最后,女野人把陆小芒扑倒在地,抱着她一起在地上欢快地打滚儿……

“你要走,我就死给你看……我有很多很多种死法……”

“我管你去死!”陆小芒实在是忍无可忍了,这野人跟她又不沾亲又不带故,她干嘛要受她威胁?

都一天一夜没回家了,外公和俩个表弟估计急都急死了…

不行,无论如何她得再尝试逃跑一次,这一次,无论女野人咋花样作死她都不会再心软了。

第五百二十六章 回村

<content>

“苍天啊,大地啊,你干脆一个雷劈下来把我劈死算了!”陆小芒站在红星村半里地外的那棵桃子都摘完了只剩下稀拉拉老叶的桃树下,仰面望天,生无可恋。。。!

‘女’野人嘻嘻笑的声音从她脚下传来。

在陆小芒身后,趴着一个浑身长着黑长‘毛’的像野猴一样的人,她两只手圈在陆小芒脚脖子,陆小芒前进一步,她向前一步……

陆小芒走得步步维艰。

每次她拖人拖累了停下来喘气儿的时候,‘女’野人腾出一只手把落在身侧的核桃桃子拎到前头,然后掏出一颗核桃嘎崩一下吓裂,剥成核桃仁,装进她不知道从哪‘弄’来的另一只蛇皮袋子里。

而剥完一只核桃的工夫,恰好够陆小芒换气儿。

陆小芒刚一抬脚走,她立马双手握住陆小芒的脚脖子,借着陆小芒拖动的力量,再双脚一蹬,这般被陆小芒拖着走。

陆小芒觉得自己那犁了一百亩田的水牛还要累。

“你再不放开我,等走到村口,要是别人瞧见你,一定会把你当怪物一样打死!”陆小芒气喘吁吁,气不接下气。

“打死打死,正合你意,也正合我意。我死了,你自由了。我这叫…求仁得仁…”‘女’野人满不在乎道。

“反正活着,我是不会再离开我的小王了。”

“我告诉你多少次了,我不叫小王,我叫小芒,芒果的芒。你到底是咬字不清楚还是故意装糊涂?还有,我根本不认识你,和你没那么熟,你不要一副离我要生要活的模样好不?”

陆小芒总感觉她和这‘女’野人掉了个个儿,她一个九岁小姑娘倒成了苦口婆心劝人的那方,而这看不出岁数的‘女’野人反而成了有事无事赖地打滚撒泼要人哄的小孩儿。

“人们对于未知的东西总是恐惧的,恐惧到一定程度了会产生清扫掉这个危险的想法,我们村里百户人家,青壮年都有两百来人,一人一口口水都能成个塘,把你淹死在口水塘里面。”

“淹死淹死。”‘女’野人明显是一刀怎么切都切不开的滚刀‘肉’。

讲理耍赖拼身手陆小芒全都输了……

‘女’野人曾经为了震慑陆小芒当着她的面打了百米外的一片小树叶……带陆小芒找吃的的时候,又一‘棒’飞出去砸死一只野兔,一‘棒’砸出去砸碎了一块石头……

她实在是拿这‘女’野人没有办法了。

“我肯定是要回家的,不可能和你当野人。而你说活着不会再离开我……其实是想和我在一起,对吧?”陆小芒拖着人又往前走了几米,实在是走不动了。

与其两败俱伤,不如寻个折的法子。

“对啊,反正你想把我丢下,除非我死。”‘女’野人的态度也十分坚决。

“那剩下最后一条路可以走了。”陆小芒叹了口气,头痛无地看着又开始掏核桃剥核桃仁的‘女’野人。

‘女’野人自顾自嘎崩咬着核桃。

“我带你回村!”陆小芒咬牙道。</content>

第五百二十七章 吓人

刚与女野人约法三章完,远方就出现了一片火光,映红了半边天空,陆小芒抬头一看,如遭雷击。

村子里除去罗光明罗清明两兄弟住湖对面,这边居住的几十户人家全是盖的茅草屋,这种屋子可耐风雨,却独独不抗火,要是一家着火不及时扑灭,火势牵连出去,全村都可能被烧掉。

而能把村子上空都映红的火光……天知道已经烧了多少间屋子才能映红半天边……

陆小芒目眦俱裂,猛地冲向村口。

女野人犹豫了一下,也紧跟着要窜过来。

陆小芒扭头看了她一眼,指了指茂密的草丛。

女野人咕哝道:“我长着这么好看的油黑发亮的毛,那些山林里的猴不知道多爱慕我,我躺在树屋都有猴送山果送水,偏就你们这些没眼光的没毛人一点眼光也没有…

我哪里长得吓人了?你们这些没有黑油亮长毛的人才吓人好不好?”

陆小芒瞪了她一眼。

女野人就絮絮叨叨的钻进了草丛,往最密的那丛草里一蹲,不动了。

陆小芒刚跑到村口,就跟上百个举着火把正准备出村的村民狭路相逢,撞个正着。

“是陆小芒!”走在前面的人全都惊叫了起来。

陆小芒抬头看了看连接成一条火龙般的火把,又瞅了瞅村子上空的方向,那火光已经不见了,移到了眼前……

她瞬间就明白了,那片火光不是屋子着了火映红了半边天,而是上百人举着火把把天空照亮了。

陆小芒松了口大气,伸手默默地抹去了额头上的冷汗,怦怦直跳像要跳出嗓子眼的心也慢慢地恢复了正常的速度。

“小芒…”

“小芒。”

罗成功和罗夏从人群里冲了出来,跑到陆小芒身边,拉着她上下打量。

陆小芒是昨天下午被拖走的,罗夏在乌玛山找了一夜又带一个白天,才最终绝望地回村报信儿。

所以就有了全村青壮年打着火把准备去搜山找人这一幕。

罗成功围着陆小芒转了一大圈,确认了陆小芒没受伤之后也彻底地放下心来,连声庆幸着:“谢天谢地,终于完好无缺地回来了。”

罗夏表情复杂,看了看身后的村民,想说什么又没说。

他不说,村民们却七嘴八舌地开口了。

“陆小芒,那野人呢?”

“对啊,野人呢?”

“大白天的就敢抢小孩,我们村有二三十个学生娃娃,为了这些娃娃不再被抢走,我们得先把那野人逮了才能完全放心。”

“对啊,陆小芒,你跟我们说那野人跑哪儿去了,我们好去逮,逮到了的话,明天娃娃们就能放心大胆的上学去了。”

火光中,村民们个个脸色铁青,义愤填膺。

陆小芒暗自庆幸野人藏得及时,不然就该被上百人逮个正着,看大家这义愤的样,要是真逮着那野人也不知道会如何折磨她……

她得想个法子打消村民们去围捕女野人的念头。

陆小芒低着头,眼珠子轻轻转了转,瞬间计上心头。

可还不等她开口说话,不远处的草丛中就传来了嘎崩一声…

那不听话的女野人竟然跟了过来,习惯性的又在草丛里剥起核桃来了……

全村的村民齐唰唰看向了草丛中。

第五百二十八章 抓野人

“什么声音?”

一群人疑惑地看着草丛,不自觉地高举了手中火把,打算走过去瞧瞧。

“啊!”陆小芒突然跳着脚大叫了一声。

村民们立马转头看向陆小芒。

“陆小芒,你怎么了?”

罗成功和罗夏也一脸紧张,两道视线又开始上下扫射她。

“是不是哪儿疼?”

“哪儿不舒服?”

“不是,我只是突然想起来那野人朝南边跑了,你们要是想抓野人的话,就赶紧朝南边走……那野人跑起来特别快,跟一阵风一样,你们再不出发就追不上了。”陆小芒高声道。

“走,南边儿!”

“抓野人!”

“抓野人!”

村民们高举着火把往南跑,一百人哗啦啦的就跑光了。

火龙瞬间远去,远处的天空被映成了一片火红火红的颜色。

陆小芒拉了罗成功和罗夏赶紧往村子里走,生怕那女野人再给嘎崩一声惊动了外公和舅舅。

罗成功看了草丛里一眼,眉头紧皱,脚下一动就要抬步往那边走。

“啊,疼,头好疼啊。”陆小芒赶紧装头疼。她记得,次次一说头疼,天大的事儿外公都会放下赶过来。

这次也不例外,罗成功立马放弃了去草丛中瞧瞧究竟的想法,让罗夏把陆小芒背起来。

“罗夏,你把小芒赶紧背回去,我去找叶大妍。”

罗成功直接往罗玉成家跑,他记得叶大妍今天来村里给叶李送药,来得时候就快天黑了,所以晚上就歇在村子里了。

陆小芒趴在罗夏后背,扭头看了看草丛里,伸出左手做了个迂回跟上的手势。

草丛里那边伸出一只毛茸茸的手,五指并拢做了个点头的姿势。

罗夏突然回头,看向草丛中。

那只毛茸茸的手又冲着罗夏摇了摇,像是在打招呼。

陆小芒傻了眼。

这野人脑子突然坏掉了?你还冲我舅舅打什么招呼?

“你是不是傻啊?”陆小芒脱口道。

女野人含着一颗核桃从草丛里突然站了起来,又把陆小芒给吓了一大跳。

“你,你,你站起来做什么?你这傻子,真想找死啊?”

女野人咧嘴一笑,伸手指了指罗夏:“没事儿,他认识我的。我就是跟着他来的。他坐火车,我坐火车顶,他坐小车,我就趴在小车下面……他也喜欢我呢,舍不得让我死的。”

罗夏看着女野人,突然长长地叹了口气,“你最好藏牢实一点,我确实不想伤害你,可是那是因为我心软。你要给我爸或者其他人瞧见了,肯定会把你逮去剥皮抽筋。”

陆小芒愣了好一会儿,直到现在才反应过来,她看了看女野人,又探头看了看罗夏,喃喃道:“孽缘啊。”

女野人左手提着一个蛇皮袋,右手提着一个蛇皮袋,背上级着一个大布包,腰间拴着山地瓜藤,地瓜藤左边别着大白棒,右边别着驳壳枪,从草丛中一跃而出,跳到了罗夏面前。

“叫你藏起来啊!”

“对啊,你跑出来干什么?”

遇上这根本不听话的女野人,陆小芒和罗夏俩舅甥同时头大无比。

“怕什么,这会儿又没其他人。”女野人浑不在意地挥了挥手。

“是么?呵呵。”有一道声音陡然自三人前头不远处响了起来。

第五百二十九章 挨打

听到这声音,陆小芒呆若木鸡,傻不愣登地伸长了脖子往前看。

罗夏也脸色大变,犹豫了一下,突然伸脚踹了女野人一下,“快跑。”

“不跑,我要和小王在一起。”女野人把手中的蛇皮袋子往地上一放,顺手抽出了别在腰间的大白棒子晃了晃。

“我知道你厉害,可是前头那个……他更厉害!”罗夏小声道。

女野人晃动着棒子往前走,一边走一边漫不经心道:“厉害不厉害,要打过才知道……”

少年如同只下山猛虎般冲了过来,女野人毫不示弱地迎上前去,两人瞬间打作一团。

那画面太猛,陆小芒简直不敢看。

女野人确实打架有一手,战斗经验也很丰富,硬生生抗住了林益阳几记重拳,而她瞅着空当挥着棒子也大力砸中了少年的左边肩膀,可少年只是眉头微微一拧,好像竟然半点疼痛都没感觉到似,两拳虎虎生风,硬生生砸了过来…

女野人瞬间挨了好几下,每一拳砸落下来,她都觉得自己像被大铁锤砸中了似的,疼得她心肝脾肺肾都缩了一下。

“啊…”女野人终于忍不住叫了起来。

听到女野人喊痛声,陆小芒心头颤了颤,止不住脱口喊了起来:“林益阳,别打了,别打了,够了,够了。”

林益阳冷哼了一声,又挥了一拳把女野人打倒在地,这才半眯了眼看向陆小芒。

少年的脸色铁青,像是雷雨天气里被厚重无比的云遮住了光亮的天空。

他死死盯住趴在罗夏背上想要把自己缩成一团的陆小芒,一字一顿道:“陆小芒,我离开前你是怎么答应我的?”

陆小芒瑟缩着,根本不敢正视林益阳的眼。

“我,我说,我会照顾好自己,不逞强不管闲事儿,除了上学之外就呆家宅,不去找罗大乐玩,也不乱跑乱走。”陆小芒的声音越来越低,说到后来连她自己也听不清了。

“那你告诉我,这野人开始就捉住你了吗?”林益阳沉声道。

“不,不是。”

“那你是不是管了闲事才被捉走的?”少年的胸膛剧烈地起伏了一下,又猛地深吸了一口气,再深吸了一口气,这才压下了满腔的怒意。

“是,是管了闲事儿。可是我当时真没想到是野人,我真的以为是深山老林里窜出一只顽皮的猴,就像那些猴儿喜欢抢路人的帽子什么的闹着玩儿。”陆小芒弱弱地解释了一通。

“呵。”少年冷笑了一声,“你就算知道是野人,只怕也是会冲上去多管闲事逞英雄的吧?”

陆小芒不说话,相当于默认了。

“所以,你的保证什么的都作不得数。你根本照顾不好自己,你外公这一家子也根本就没能力护住你!”少年迁怒地看着罗夏。

“上一次我回来的时候,你命悬一线!这一次更离谱,干脆人都被人抢了,要不是宋宇用了营部的电话通知我,你要真遇上事儿,被这野人生啃活剥炖了我都不知道呢。”

倒在地上的女野人赶紧挣扎着坐了起来,高喊道:“胡说八道,我才不会吃我的小王!”

林益阳瞪了女野人一眼,厉声道:“挨打还没挨够?”

第五百三十章 告状

眼见林益阳又要挥拳,女野人立马躺地,作出一副奄奄一息的模样。

“挨够了,挨够了,再来一下就要死了。”

“我说话的时候不喜欢别人插嘴。”林益阳冷冽道。

女野人立刻闭紧了嘴。

“下来,自己走过来。”林益阳又冲陆小芒道。

“小芒说她头疼。”陆小芒想要下来,罗夏不让。

林益阳皱眉,“真头疼?”

现成的台阶,陆小芒自然要顺坡下驴啊,连忙点头如捣蒜。

“疼,真的疼,越来越疼。”陆小芒扁着嘴,一脸委屈。

林益阳顾不得自己还在生气,三步并作两步赶紧走到罗夏身边,伸手把陆小芒从罗夏背上接了过来。

“哪儿疼?额头?脑门?后脑?耳侧?”

“哪哪儿都疼,都疼。”

少年挫了挫牙,看出了陆小芒在装病,陆小芒望着他,小声喊:“林益阳,下次我再也不逞能了,你别生我气了,好不好?”

明知道这小媳妇是在跟自己耍心眼,少年还是硬不下心肠继续训人,只得叹了口气,认命道:“真是拿你没办法。”

见林益阳消了气,陆小芒止不住扯唇偷笑起来。

林益阳又叹了口气,他总觉得自己这夫纲,再怎么都振不起来了。

“这次不管你说得再好听我都要带你一起去首都了,我一不在你身边,你就出事儿。我怕哪一天我真的来不及。”

“外公说本家的人不让我们这一支的人去首都的。”陆小芒轻声道。

“有我在,哪里去不得?”林益阳挑眉。

经过躺地的女野人跟前时,林益阳抬脚就要踩,女野人赶紧往旁边打了个滚,躲过林益阳那看着好像不显山不露水,说不定落下来能把她肋骨给踩断几根的脚。

“哎,不是说不打了么?怎么又想踩我?”

“你挡着我路了。”林益阳面无表情地道。

林益阳抱着陆小芒走远了,女野人才敢悄悄的爬起来,然后冲着林益阳的背影挥舞她那只大白棒子。

林益阳就像背后长着眼睛似的突然扭头看了过来。

女野人赶紧左扭一下,右扭一下,又原地转了一个圈,转完之后才冲林益阳咧嘴道:“嘿嘿,我在跳舞,跳舞。”

林益阳默默扭回头,抱着陆小芒继续大步朝前走。

女野人把大白棒子往腰间一别,捡起地上那一袋没剥的核桃和另一袋已经剥成核桃仁的蛇皮袋子,一拐一拐地跟了上去。

罗夏走在最后,时不时拿眼去看女野人身上黑而亮的浓密长毛。

女野人也突然回头,冲着罗夏呲牙咧嘴,恶形形状道:“盯着我好看的毛一直看什么看?是不是想打什么坏主意?我告诉你,我打那个家伙打不过,可一只手就能把三个你打得哭爹喊娘。”

罗夏怔了怔,突然小跑着越过女野人跑向林益阳。

“喂,不是吧,你要去找那小子告状,想让那小子再打我一顿?”女野人跳脚道。

罗夏冲到林益阳旁边,附耳说了一句话。

林益阳和陆小芒都瞪大了眼。

然后,林益阳就把陆小芒小心翼翼地往地上一放,转身朝女野人走去。

第五百三十一章 真相

<content>

看到林益阳走过来,‘女’野人明显惊呆了,她以为罗夏真的跟林益阳告状了,林益阳是回来捶她的,“好哇,罗夏,你竟然真的叫他来打我!”

林益阳当然没再打‘女’野人,只是把‘女’野人捉住了,拖着回到了陆小芒身边,侧头问:“要关哪儿?”

罗夏想抓住‘女’野人只是突然起意,还没想过抓了之后咋办,林益阳这么一问,他回答不来了。!

“带到罗光学家去。”罗光学家现在是空着的,而且背后靠山,左右再没有其他人家,陆小芒觉得真要做那件事,放在罗光学家做应该是最好的。

林益阳嗯了一声,直接把‘女’野人拖到了罗光学家。

‘女’野人被扔在地,林益阳拉了一条长凳,自己坐了一半,又让陆小芒紧挨着他坐下了,两人这么盯着野人下下看。

‘女’野人被瞧得心里发‘毛’。

罗夏回了自己家,找到了绳子和一把尖刀,正要往罗光学家走的时候看到罗成功一脸焦急地跑了回来。

罗成功看到罗夏手里拿了刀和绳子,吓了一跳。

“罗夏,你这是想干什么?”

罗夏犹豫了一下,“爸,你跟我走,我有事跟你说。”

罗夏直接拉着罗成功往罗光学家走。

走到罗光学家院‘门’口时,罗成功突然停下了脚步,扭头看着罗夏,神情复杂。

“罗夏……你带我来罗光学家,你是不是知道阿牙和罗有权的事了?”

罗夏从骊山回来之后遇了陆小芒被野人拖走的事,独自一人在山野找了一夜一天,回家报了信儿之后还没去过小木屋,他还不知道他走后家里发生的这一系列惨事。

可罗成功看罗夏带他来罗光学家,以为罗夏背陆小芒回村这么小会儿工夫陆小芒可能已经跟他说了阿牙的事,所以罗成功没再藏着掖着。

罗夏当场愣住了,脸的血‘色’也在一瞬间完全退尽,变得有些惨白。

他是不喜欢动脑筋,也没他爸那么会安排事情,可是他也不傻。

阿牙是他媳‘妇’儿,而罗有权是罗光学家的小儿子,这两人之间能有什么事?而且罗成功的表情和语气已经告诉了罗夏答案。

罗夏浑身一震,手指一松,提在手里的刀掉了下去,要不是罗成功快手一抄,这刀直接钉在罗夏右脚了。

在这个时候,罗成功终于意识到罗夏其实是完全不知情的,所以他才会有这种大受打击的神态。

“罗夏…”罗成功担忧地喊道。

罗夏低下头,看着自己的鞋,小小声地问:“爸,你没搞错么?”

“没有,罗夏,你已经三十来岁了,不是需要爸妈哄的三岁孩子。有的事,你应该知道真相,也应该承担了。

你可能也猜到了,我是故意支走你的,你走后我找阿牙对质了,冯坚强背后那个出谋划策的人是阿牙,想让我们全家死绝的人也是阿牙。”

罗夏的脸‘色’又白了几分,两手慢慢地握紧了。

“可是阿牙跟我说她会好好跟我过日子,会孝顺你,会把小芒当亲‘女’儿一样看,等她身体好了,她还要好好教养天强天富。”

“罗夏,你不相信我?你觉得我在冤枉阿牙?”</content>

第五百三十二章 恨

罗成功满眼失望,语气不自主地变得尖利起来,“罗夏,你知不知道阿牙还做了什么?

她发现我识破了她之后先是说她怀了身孕,又伙同罗有权把我勒晕过去绑了起来,运到了牛棚,逼问咱家那副图的下落。

你知道罗有权怎么逼问我的吗?是阿牙一字一字写下来,一步一步教他怎么针对我的软肋来逼问的!

阿牙用小芒还有天强天富的命来威胁我就范!

我就范之后,阿牙让罗有权把牛用红布逗发疯,然后把我扔到了牛蹄下!

罗夏,这就是你喜欢的阿牙,是你口中要和你过恩爱日子,孝敬我好好教养孩子们的阿牙!”

“所以,爸,你就不该支走我的啊。你应该告诉我,告诉我这一切,爸,我知道我不够聪明,可是你一直把我当个小孩一样护着,什么事情都自己私下解决,从不跟我商量,每次都是在事后告诉我或者依旧隐瞒我真相。

你把我当个小孩,我又怎么能长大,怎么成为一个能独挡一面的真男人?!

爸,是你没给我机会让我长大,是你从来都没给过我选择!”

罗夏掩面,双肩不住剧烈颤抖,情绪几近失控。他的声音中夹杂着痛苦,悔恨,懊悔,自责,听得人心里塞塞的。

“爸,我不是不相信你,我是在恨我自己蠢,恨我自己再一次相信了阿牙,恨我没有像你一样发现她是那么一个人,恨我在她身上付出了那么多感情……

我恨我没能保护好我该保护的人……

爸,对不起,我让你失望了……我让姐姐姐夫失望了,我让你和小芒还有天强天富都身陷危险中……

爸,有我这样的儿子,你一定很难过吧?”

看着头快埋到地上的罗夏,罗成功心里百味杂陈,他长长地叹了口气,蹲到罗夏旁边,伸苍老得像树皮一样的手,轻轻摸了摸罗夏的头顶。

“罗夏,你那么喜欢阿牙,我以为你知道之后会怪我……会跟我闹,会不信我…

罗夏,有你这样的儿子我不难过,我只是心痛。

正因为我知道你那么喜欢阿牙,如果让你去下这个手,无疑是把你放在火上烤,我不想让你面对这样的煎熬,所以我才支开了你。

不过你也说得对,我不应该这样矛盾,既希望你成为一个真男人,又一直把你当个小孩一样护,你放心,以后,爸什么事都跟你商量着办,你有什么事也跟爸商量着办,如何?”

“嗯。”罗夏慢慢抬起头,咬了咬牙,又道:“爸,这个世上,哪怕我再喜欢一个女人,我也不能容忍这个女人伤害我的父母伤害我的孩子。其实,我之前就发现阿牙和人有染,伤害我我能原谅,可是伤害我的家人,我却无法原谅!”

“傻儿子哪……”父子俩说开了,罗成功就指了指地上那把尖刀,“那你拿这刀和这些绳子来罗光学家究竟是想干啥?”

“啊!我把正事都给忘了,爸,爸,我告诉你一件事……”罗夏凑近罗成功。

话还没说完,罗成功就迈着老腿直往院子里冲去。

不久之后,屋内就传出了女野人惶恐不安的叫声。

“不要,不要,不要,我这毛又黑又亮又可爱,你们这些丑陋的人类,不能因为你们长不出这样漂亮好看的毛发,就要暴殄天物,把我的给刮了啊!

不要,不要过来……啊,我的毛……”

第五百三十三章 老流氓

女野人叫得相当凄惨,陆小芒都听不下去了,拿眼看着林益阳。

林益阳接收到了小媳妇儿的眼神,无奈地站起来,走向围着女野人的两人。

女野人身上被绳子缠满了,从肩膀到脚踝全缠满了,只有一张毛茸茸的脸露和一截脖子露在外头。

罗成功坐在小板凳上,正襟危坐,两手轻轻握了起来,放在两个膝盖上,视线片刻也没有离开过女野人的脸。

罗夏拿着那把尖刀,要去刮女野人脸上的毛,女野人头左偏一下右偏一下,一边叫一边躲。

“爸,她总晃来晃去,咋刮?”

罗成功扭头,看了刚好走到自己身后的林益阳一眼,“你来得正好,抱住这女野人的头,不要让她动。”

林益阳默了默,看看罗成功,又回头看看陆小芒,权衡再三,开口道:“小芒是让我过来阻止你们的。”

“你听小芒的,小芒听我的,我让你把她头固定住,好让罗夏刮!”罗成功道。

“小王,救命,救命啊,他们要把我这性感可爱漂亮的毛给刮掉……”女野人趁机向陆小芒求助,喊得越发凄惨了。

“那个,外公,舅舅,你们为啥非得要把她脸上的毛给剃了啊……我听说这野人的毛就相当于是我们身上穿的衣服,剃她的毛,就相当于是剥她衣服……

这个,有点不太好吧?”陆小芒扶额,这女野人也太能吵吵了,她脑仁都被吵疼了。

“对对对,你们两个不知羞的,你们刮我毛就是在脱我衣服,你们耍流氓!”女野人不住附和。

罗夏愣了愣,转头看着罗成功。

罗成功瞪了他一眼,“看老子做啥子,给老子刮!林益阳,你来把她头给我固定住,罗夏,赶紧给老子剃。”

“啊啊啊,你这老流氓,我讨厌你,讨厌你……”刚骂了几句,女野人见罗成功铁了心要刮她毛,立刻就慌了,眼珠子溜溜地转着,最后竟然嘤嘤哭了起来,刚开始并没有眼泪,后来挤着挤着终于挤出了一滴眼泪,她不停地吸着鼻子,作出可怜无比的模样。

“大爷,求你了,高抬贵手,放过我的毛吧……求你了,求你了,大爷!”为了保住自己的毛,女野人也真的是豁出去了。

“我不是你大爷!”如果说之前只是一个不成形的猜测,现在看女野人这又哭又闹的模样,罗成功心里的两分可有可无的期待已经加升到了五分。

“刮!赶紧的!”

林益阳无奈地走上前,直接用两手抱住了女野人的头不让她动。

罗夏手持尖刀,开始从额头往下刮。

女野人真的哭了起来,眼泪一串儿一串儿的往下掉。

“小王,小王,救命啊。”

陆小芒叹了口气,伸手捂住了自己的耳朵,外公要做的事,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阻挡不住哇。

“叫得我心慌,外公,把嘴塞了行不行?一会儿把其他人招来了,不好交待啊。”

黑而亮的毛发自空中慢慢飘散而下,女野人的脸部轮廓一点一点的显现而出。

罗夏手里的尖刀哐当一声掉落在地。

罗成功定定地看着女野人的脸,缓缓地,慢慢地道:“我不是你大爷,我,我是你爸爸!”

女野人翻了个白眼。

第五百三十四章 夏梦

<co>

女野人嘴被塞了,要是没塞,她一定会大叫:“毛都没有,还想当我爸?你真当我傻啊?”

虽然她没说,可是她那个表情却已经把这意思表现得淋漓尽致了。!

罗成功激动无地站了起来,伸出手指,小心翼翼地点了女野人的脸一下,然后突地转头,看向了另一边,肩膀开始不停颤抖。

罗夏慢慢地抽掉了女野人嘴里的布团,然后伸手把女野人往怀里一拉,紧紧地抱住了她。

“姐!姐姐!我是你弟啊,我是罗夏啊。”罗夏哽咽道。

林益阳像半截木头一样呆呆地戳在女野人后面,两手还放在女野人脑袋两侧。

他慢慢地抬眼,看坐在长板凳,和他一样像被雷劈透了,表情呆滞的陆小芒。

陆小芒慢慢地站了起来,一步一步地走了过来,她走路的姿势十分怪,像是木偶一样,直手直脚,根本不打弯。

“外公,舅舅……你们刚刚说什么了?我怎么没听太明白。”陆小芒颤抖着嘴唇,声音轻轻的,像是一片没有重量的羽毛。

罗成功转头的瞬间,用手背抹了抹眼角,转过头来之后,老脸竟然扯出了老大一个笑容,他朝陆小芒招了招手,喊了声小芒,“小芒,过来。”

陆小芒走近。

罗成功把罗夏扯开,把陆小芒拉到了女野人跟前,让她和女野人面对面站着。

罗成功牵起陆小芒手,用她的手去摸女野人的脸,然后问她:“摸到了吗?活的……小芒,小芒,她是你妈夏梦啊。”

“我,我,我妈?她是我妈?”陆小芒瞬间泪流满面,一切发生得这样突然和意外,让陆小芒感到自己像是一片可怜的小叶,在惊涛骇浪被无尽的颠箥,她完全失去了思考能力。

女野人从之前罗夏抱了她之后一直没说话。

当罗成功牵着陆小芒的手摸她的脸时,她突然浑身一震,然后,她又听到了夏梦这个名字,她更沉默了。

她的眼前突然闪过无数支离破碎的片段。

在那些片段,她看到了一只白生生的小手,胡乱在她脸拍,然后奶声奶气地叫着:“妈妈,妈妈。”

旁边有一道清朗的男人笑声,他边笑边叫:“以后,夏梦是我家大王,女儿是我家小王,而我是两位女王最忠实的奴仆炸,哈哈哈,大王,小王,炸!”

眼泪慢慢地自女野人眼睛里流出来,绵延成线,滴落下来。

“大王,小王,炸!大王是我,小王是你,爸爸是炸……小王,我的小王……”夏梦像从恶梦突然清醒过来了,“对呀,我是夏梦,罗夏梦……罗成功的罗,夏霸的夏,梦回黑风山的梦。”

罗成功再一次老泪纵横,只不过这一次,他没有再擦去眼泪。

“对呀,你是夏梦,罗成功的罗,夏霸的夏,梦回黑风山的梦。你是我的女儿,我的女儿……爸一直都不愿意承认你死了……爸一直在等你回家!”

“姐,我很高兴爸把我支去了骊山……我很高兴,你跟着我一起回来了…”

陆小芒咬着唇不说话,只是一直一直望着罗夏梦。她很想说,我也很高兴,妈妈,你终于回来了,可是她突然很害怕,害怕这是一个像她做远无数次的美梦一样,只要她一开口,梦里那个叫妈妈的身影会不见了。

同样不说话的还有林益阳,他这会子内心像一锅翻腾的滚油,煎着他的五脏六腑。

自家小媳妇的亲妈好像他应该叫丈母娘……他之前,好像,不仅打了丈母娘,还想踩她,然后还和外公舅舅一起强剃了她引以为豪十分喜欢的黑长毛?</co>

第五百三十五章 难题

“妈妈…”陆小芒把罗夏梦紧紧抱住,久久也不愿放开。

林益阳低头默默地给罗夏梦解着绳子,一边解一边想着心事,少年的脸一会儿青一会儿黑,就没放睛过。

解完绳子之后,林益阳就往后退了几步,站到了角落的阴影里。

罗夏梦活动着有些发僵的四肢,然后用毛茸茸的手碰了碰陆小芒的脸颊,又有些紧张地问:“我这样摸你脸你痒不痒?”

陆小芒摇头,“不痒,很舒服。”

罗夏梦咧嘴直笑,“我真的找到小王了,真的小王,这次真的找对了。”

“嗯,我也很高兴被你找到。”陆小芒满心欢喜。

罗夏梦低头,看了看地上,叹了口气:“就是可惜了我这么好看的毛毛…不过还好,过两天就又长出来了的。”

“你以后要和小芒在一起生活,不止是脸上的毛,身上的毛都得剃了。”罗成功突然道。

罗夏梦浑身一震,“不要!这毛毛这么好看,为什么要剃!你这个死…”她本来想骂死讨人厌的老头的,蓦然想起这老头好像是她亲爸爸,女儿又在面前,这骂人的话无论如何都骂不出口了。

“不剃毛会吓着其他人的。”罗成功语重心长劝道。

“不剃,说啥也不剃,毛是长在我身上的,谁敢来剃我打谁。”罗夏梦瞪着罗成功,不愿妥协。

罗成功叹了口气,苦口婆心道:“你也知道你在路上抢人这举动惹了众怒,村里上百青壮年现在还在外头找你呢,你要不剃毛,万一被别人看到了给抓走了咋办?是不是又要母女分离?”

罗夏梦直勾勾看着罗成功,突然喊了声:“爸!”

“嗳。”罗成功一边答应一边伸手抹眼角,“二十多年了,终于又听到你喊我爸了。”

年轻的时候,为争一口气长短,他长年累月在外,家里上上下下全靠夏霸操持,直到夏霸生病他才回来,那时候女儿已经好几岁了,儿子刚出生不久还在吃奶,夏霸交待好后事就离家出走了,女儿说妈妈是因为他这个爸爸不负责任而累病了的,所以自那以后,她再也没叫过他一声爸。

她只喜欢别人叫她夏梦,别人要是叫她全名罗夏梦,她就会冲出去打人,村里比她大的,跟她同龄的基本都被她打过。

那年月,村里人大多淳朴,大家邻里之间又处得很好,没那么多弯弯绕绕,罗夏梦打人又基本不打脸,专打那些皮厚不容易打出伤的地方,那些孩子当时疼啊,哇哇哭着回家跟大人告状的时候,大人拉起衣裳一看,又不青又不红更不肿,就以为夏梦下手挺轻的,也就哄哄自家孩子就算了。

但是后来,这打架的范围由村里延伸到公社,再延伸到学校之后,被打的人就越来越多,那会子,罗成功家门前,天天都是带着孩子上来要道理或者要赔偿的家长和其他公社的村民……

回想往事,罗成功又是一阵唏嘘,就在这个时候,罗夏梦突然凑过脸又喊了声爸。

“爸,这漂亮的毛反正我要留着,要是别的人有意见,爸你去帮我解决。”

罗夏梦咧嘴一笑。

罗成功仿佛又看到了那些年在外头打了人回来,一进自家院子就冲他挑衅地笑,好像在说,又有烂摊子要你去收拾了的青葱少女。

儿女债,儿女债,他这辈子都还不完了哇。

不管是没毛的正常人,还是有毛的野人……这女儿就喜欢给他出难题。

一直站在角落阴影里,刻意把自己虚化的林益阳突然走了出来

第五百三十六章 找回场子

林益阳一手半握放在唇前咳了两声,本意是清清嗓子,顺便引起大家注意之后好开口说话。

结果罗夏梦一听到林益阳的咳嗽声,突然就想起了那些砸在自己身上的拳头,那现在还在隐隐作痛的伤处突然更痛了,她下意识地哆嗦了一下,慢慢扭转头去看站在身后的少年。

“你,你又想干啥?还想打我?”罗夏梦一边说一边往罗成功和罗夏身边靠,然后把罗成功往前一推,让罗成功挡住她半边身子,她又牵着陆小芒往后缩了缩,这才觉得安全了。

“你想打我,先问过我爸。”罗夏梦用手指戳着罗成功后背,然后又虚虚指向林益阳,“爸,那个人打我!好痛好痛……”

罗成功怔住。

在罗夏梦的成长岁月中,需要他这个爸出马的机会根本不多,打架她自己能打赢,干活她力大无比,赖皮她比谁都在行……

刚开始上那几年学要开家长会,他都收拾整齐穿上干净衣服准备去了,结果罗夏梦告诉他,家长会不开了,后来他才从同村其他孩子口中得知,家长会罗夏梦自己去开的,老师问罗夏梦妈妈呢,罗夏梦说不见了,问爸爸咋没来呢,罗夏梦说她爸被她打得躺床了,然后老师就哑口无言,让罗夏梦自己当了自己的家长开了家长会……

没想到隔了这么多年,女儿从正常人变成了一个长毛的野人之后,他罗成功这个罗夏梦的爸爸突然有了用武之地!

“爸,他把我打倒在地之后,还想拿脚踩我……”罗夏梦指着林益阳,说着说着那声音就变得充满了委屈,“爸,我现在一看到他就怕,我胆儿都被他吓破了,爸,我好害怕啊……”

“有爸在,不要怕。我帮你打死那小子,反正我早就想打他了。”罗成功一下子站直了。

罗夏梦站在罗成功背后,语带哭音,活像个被欺负惨了的怯懦女子。

“爸,你可真好,爸,打他,打他!打哭他!”罗夏梦又道。

林益阳瞪圆了眼。

因为他和罗成功,罗夏梦,陆小芒,罗夏都是面对面站着的,他能清楚地看到罗夏梦在告状的同时,还冲他挑衅地扬了扬那差点跟毛发一起被剃没了的几根眉毛。

这个丈母娘比他想象的还要难对付……

林益阳觉得那板上钉钉的小媳妇儿,就跟那煮得快熟了的鸭子一样,就要飞了……

罗夏梦把罗成功往前推了推,“爸,帮我报仇。”

林益阳闭上了眼,他知道这顿打是铁定免不了了,“外公,打人不打脸。”

陆小芒也闭上了眼,她自己的亲妈怂恿她亲外公要打人,她能咋办?

外公好像这么多年没在女儿面前表现过,这好不容易有个当好爸爸的机会,他怎么可能不抓住?

而她的亲妈之前确实被林益阳打得够呛,这会子有机会找回场子,她能不找回来?

罗成功走上前,照着林益阳乱挥拳,林益阳不闪不避,任由他捶。只要不打脸,一切都好说,左右外公已经老了,这拳头砸身上也不痛不痒的,但是就算不痛,罗成功每砸一下,林益阳也配合不无比地惨叫了一声。

只是他惨叫的时候,那表情太过于镇定了……所以罗夏梦觉得这人叫得太假。

“爸,这小子这么厉害肯定是练过了,他身上一定硬梆梆的,你打他反面会把自己手打痛,打他脸,打他脸,脸上肯定没那么硬!”

林益阳心想,这丈母娘真的很恨他啊……

第五百三十七章 坚定立场

“益阳小子,对不起了,我女儿说打人就要专打脸!”罗成功扬起手,一脸无奈。可仔细看他那双半眯的眼里,却有着一丝暗藏的兴奋。

让你这小子拐我外孙女,还半夜跑我家来爬床…

你要没这张俊脸,肯定拐不走我外孙女,我想打你这脸好久了……现在终于等到机会了。

罗成功两手齐挥,林益阳头都没偏一下,任由他打。

这画面太美,陆小芒简直不敢看,只听到了有人的脸被打得口手白口手白那样响。

打完了之后,林益阳突然呵了一声,“我原本有个可以解决不剃毛又吓不着村里人的法子想要告诉你们的。”

正打算拍手叫好的罗夏梦愣住了,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问:“什么办法?什么办法?”

林益阳摸着自己肿起老高的半边脸,倒吸了一口冷气,一字一顿道:“现在我突然又不想说了。”

罗成功目瞪口呆。

罗夏梦僵住。

罗夏完全没发现这风起云涌,只是跟着发呆。

陆小芒连忙低头掩住了嘴角的笑。林益阳是啥人她最清楚了,他这明摆着是知道女野人突然变了丈母娘,打算先使苦肉计,然后再翻身为王!

可能他之前只是想身上挨几下的,没料到罗夏梦会火上浇油让罗成功打他脸……这苦肉计的苦肉程度超过了他的预期,他这下就要拿乔了……

林益阳抛了个诱饵出来之后就老神在在的不吭声了,那对好看至极的眉眼里风平浪静,完全看不出深浅和情绪。

没人说话,气氛就尴尬了。

罗夏梦搓了搓手,嘿嘿笑了两声,朝向林益阳,“你真有办法?”

“嗯。”林益阳道。

“这个,这个,老话都说不打不相识,那个那个,我给你赔个不是,要不然你就把那办法告诉我呗?”罗夏梦嘴咧得老大,挤出一个大大的笑脸。

“不打不相识,肯定打的不是脸!”林益阳冷冽道。

罗夏梦眼珠疾速转了几转,又拿眼睨着罗成功,罗成功心头一跳,然后又无奈地点了点头。

儿女都是父母身上的债啊。

“打你脸的是我爸,不是我啊,对吧?”罗夏梦继续笑。

“要不你在旁边跳着脚喊打他脸,外公怎么可能会打我脸?”林益阳不为所动。

“误会,这肯定是误会……嗯嗯,你也看到了,我爸都五六十岁了,对吧?这人年纪一大就会眼花耳朵背,对不对?

我其实一直喊的是别打他脸,别打他脸……我爸给听成打他脸打他脸了,这误会可不就闹大了么……”

“外公耳朵背,可我不背。”

“哦,那就可能不是耳背听错了,可能是我爸眼花,想打你身上结果眼一花就给呼脸上去了,这个更是误会了,对吧?小子,都是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你要是真有办法就告诉我呗?”

林益阳无语,这丈母娘不单止难对付,还很会睁着眼睛说瞎话啊。这小芒跟她长久呆在一起,会不会近墨者黑呀。

“我希望以后这种眼花啊耳背啊打脸的事都不要再出现。”

“阔以,阔以。”

“还有,我要做你女婿,你得答应我,不管以后谁跳出来阻挠,你都要坚定不移的站我这边!”

第五百三十八章 恼怒

林益阳的办法十分简单,当他把这法子说出来之后,罗夏梦立刻就觉得自己这亏吃得太шщЩ1a

“不想剃毛又怕吓着人,穿上衣服鞋子遮住就成了。”

她竟然为了这么一个简单的办法,一个其实等在场的每个人情绪平静下来之后都能想到的法子,承认了林益阳的女婿地位,还答应了他一系列条件,答应以后不管再遇上啥事儿都坚定不移地站在女婿这边。

好怄呀。

这小子简直不是人,竟然挖那么大的坑让她跳!

林益阳一直留心盯着罗夏梦在看,发现她眼珠转来转去,脸色不对之后,赶紧开口道:“人无信而不立,长辈就要有长辈的样子,出尔反尔什么的就太掉价了。”

原本准备赖账的罗夏梦直接被将住了,指着门口的方向:“你走,趁我没失去理智之前赶紧走,不然我拿刀砍死你信不信?”

林益阳啥话也没说,直接出了门就消失了。

反正他该争取到手的都争取到手了,可能屋里所有人都不知道他要一个坚定站队的承诺是有啥用,可是他自己心里头清楚,他占了多大的便宜,这时候不走,等到这群心潮澎湃的人静下心回过神的时候,万一发现了他的打算,那他可就得不偿失了。

闷声发大财这理儿他比谁都懂。

林益阳第二天就回了首都,没有带陆小芒。一来是罗成功不同意,二来是他有自己的考虑,怕弄巧成拙。

“我会给你写信的,记得及时回信给我。”林益阳挥挥手就走了,留下了满腹疑惑的陆小芒,还有高兴得咧嘴直笑的罗夏梦及罗成功。

两父女都不待见这蔫坏蔫坏的臭小子,巴不得他早点走。

罗夏把林益阳送出院子,说了句路上小心,早去早回。

林益阳嗯了一声,头也没回就走了。

关于阿牙和罗光学一家都失踪的事,村里也开始有风言风语传出来。

叶桃发现自家小儿子和阿牙有染之后,曾在叶洪和叶李的面前提过几嘴,而关于罗成功家有价值连城的传家宝的事,也是经由阿牙的嘴借了叶桃传到了叶李叶洪耳朵里。

这三姐弟都想发横财,就各自想办法去夺。

突然之间阿牙不见了,罗光学一家都不见了,叶洪就去找了瘫痪在床的叶李,两姐弟一合计,都认为是罗光学这一家肯定得拿到了罗成功家的那件宝贝,然后和阿牙一起远走高飞了。

叶李和叶洪心心念念都没弄到手的东西,被叶桃一家给弄走了,人家还根本不念姐弟情,一点汤汤水水都不愿意分出来,直接趁半夜就远走高飞了,你让这叶李叶洪如何忍得下这口气?

找不着那几个,她俩就怪起罗成功一家不识好歹,罗夏被阿牙绿了的事便被传了出来。

同样罗成功家家底被儿媳妇伙同外人一家掏空的事也人尽皆知了。

罗夏每次上工放工都会有人对着他指指点点。

“作孽啊,咋娶了那么个女人进门。”同情的人是这样说的。

“所以说啊,找媳妇不能光图她长得漂亮,得看人品,罗夏这不就是吃了大亏了么。”嗯,这是村里那些长着大众脸的村妇们说的。

“人品好不好跟长相没啥直接关系吧?你瞅罗有德那媳妇儿卢芳,照样长得水灵灵的,人家还不是好了的。”这是有点见识的村民们说的。

都是乡里乡亲的,大家也就当个闲话扯一扯,没存多大恶意,大多数还是十分同情罗夏的。

唯独算计了那么多却毛都没捞到一条的叶洪,一看到罗夏就想到那跟他无缘的横财,心中就恼怒不已。

第五百三十九章 死无对证

x/@r-tav&quot;&quot;ukquxpf4g<ov#n得五大三粗,好歹也有那么大块头,而且村里人都知道他脾气不算好,所以叶叶洪刚开始骂罗夏是窝囊废和绿毛龟,就是背地里骂,骂着骂着见罗夏不吭气儿,他的胆子就越来越大了。

进入九月,就进入了农忙季节,村里忙着收割水稻,全村劳动力都出动了,唯一有点闲的就是伙食团那些人。

叶洪气不过,想趁大家都下田了没人注意,就去了罗光学家,想掏摸掏摸看能不能找到啥值钱玩意儿。

刚走到罗成功家门前,他就闻到了一阵果香。

罗成功家门前那棵红桔树上的桔子已经成熟了,红彤彤的桔子把枝条都给压得往下坠,叶洪左看右看,顺手就摘了一个下来,一边剥皮一边往嘴里塞。

吃了一个之后他又摘了一个,一边吃一边骂人。

“这绿毛龟窝囊废家的桔子味道倒还不错,一会回来的时候多摘些。”

劳动力全都下田了,学生娃也全都上学去了,叶洪断定罗夏家这会子没人,就越骂越起劲儿,越骂越大声。

连续吃了几个桔子之后,他突然觉得眼前有什么地方不对,不知道什么时候,他的面前突然多出一双脚。

大热天的,这双脚还穿着一双雨靴。

再往上看时,就看到了一条肥肥大大的花裤子。

叶洪还想再往上看时就听到了一个难听的女人声音:“欠打是不是?”

然后,叶洪直接就被一棒子敲晕了,等他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只穿着一条裤衩子,躺在罗凯旋家的鸡窝里,旁边围了一大群村民,个个瞧着他的眼神都十分不对。

叶洪站起来之后,一只被屁股被拔光了毛的小母鸡突然从他抱紧的两膝间掉了出来。

确切点来说,是从他的裤衩里掉落出来的。

“哗…不要脸。”围观的妇人们捂着脸纷纷后退。

那些汉子们也一脸纠结,全都移开了眼,恶心得不行。

罗夏站在人群中,一脸惊讶地问:“叶洪…你,你咋是这种人呀……”

叶洪百口莫辩,罗凯旋他爷爷气不过,就把叶洪拖到了罗光明和罗清明面前,出了这么个丑事,叶洪哪里能呆在伙食团啊,这么恶心的人煮出来的饭,哪个村民吃得下啊?

叶洪就被赶出了红星村。

当天晚上,罗夏回家之后一把堂屋门关上,罗夏梦从桌子下窜出来,笑眯眯地问他:“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罗夏皱眉道:“爸不是说过让你就呆在罗光学家,不要到处跑么?”

“可爸也说过,要是我闷得慌的时候,只要穿上衣服不露出长毛不吓人,我就能出来散散步啊。”罗夏梦挥舞着肥肥大大的衣袖,咧嘴直笑:“我穿这衣服好看不?”

罗夏看着罗夏梦穿在身上的大红衣服和绿油油的肥腿裤,违心地点了点头,“好看。”

陆小芒推门而入,罗夏梦又跳上去围着陆小芒转了一圈,挥舞着袖子问她:“好看不好看?”

陆小芒眼皮子连续抖了好几下。

她这妈妈的审美……嗯,有点不敢恭维。

“妈,你怎么不是大红配大绿就是蓝色配紫色?”

“你爸说这样搭配最好看啊。”

“你是觉得我爸死了,死无对证了,你就可以这样把啥都往他头上推了吧?”陆小芒无奈道。

“其实你爸说过这样最难看,说要是我再这样配色穿出门,见一次给剥下来一次……”

“那你为什么还要这样穿呢?”

“我就想等你爸看不过眼,他要是真看不过眼就活过来,来我身上扒啊……”

罗夏梦这话一出,屋内三人都沉默了。

第五百四十章 强人所难

首都医研二所,陆屿被推进了手术室,从今天开始,沈洪武将要尝试在他身上动刀子进行初步治疗。

麻醉前,沈洪武告诉林益阳:“这是国内首次尝试去皮再阻断然后再植皮的手术,要把理论变为现实,中间有很多不可预估的意外因素会最终影响成效,而且这手术不是一次就能做成的,得分成多次来做,而且成功率并不高,风险很大,可这是我唯一能想得出来的治疗方案了。”

“只许成功。“林益阳盯着沈洪武,一字一顿道:“不许失败。”成功就是活命,失败可就是死,无论如何都不能让阿屿死。

“林益阳,你别强人所难。”沈满武深呼吸了一下,又深呼吸了一下,摇头道:“我真的不是神仙,任何手术都有风险,他这可是要换掉全身的皮呀,而这仅仅只是一个开始而已,越往后越难。”

林益阳瞪着沈洪武。

沈洪武正视着林益阳的眼睛,“你再给我施加压力,一会我怕动刀的时候我手要抖。你知道一个医学研究人员在进行手术的时候,要是握手术刀的手不稳的话……”

“林益阳,算了,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我能活就活,不能活就早点去陪我家大王小王。”陆屿见两人又为了他对峙起来了,立马就出声了。

这样的对峙在这几个月里屡见不鲜,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林益阳之前好像没那么尽心尽力,这第二次从小媳妇那边回来后,就变得特别的尽心尽力谨小慎微。

林益阳转头,静静地望着陆屿,摇了一下头,“无论如何,我都不能让你出事。”

陆屿笑了,“你为我做的够多了,已经超出我们之间的情份了,没必要做到这种程度。

我心里不舒服时还总拿你撒气,总拿教你讨女人欢心为借口让你给我买这买那,看你被我耍得团团转,其实我告诉你的那些什么绝招,都是骗你的。

如果我努力之后还是难免一死,我不希望你有什么心理负担。

毕竟,我们家和你们家之间的渊源,也就是我爷爷那辈和你爷爷那辈,我和你爸其实年轻那会儿还不太对付,很打过几场架。

你很好,哪怕没有那讨女人喜欢的小窍门和绝招,也会有很多女人喜欢你的。”

陆屿说了一大堆话,然后又自嘲道:“那这算不算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呢,呵呵。”

林益阳慢慢地蹲了下来,伏在陆屿的手术床前,与躺在床上的陆屿平视。

“叔,你真的觉得我很好?”林益阳问。

陆屿毫不犹豫直接点了点头,刚刚说了一堆话,他这会儿有些累了。

林益阳扬唇笑了,又问:“叔,那你觉得我这么好的人配你家小王是不是很合适?”

“咦,你这人咋这么禁不起夸呢?你明明都有小媳妇了,还拿我家小王打趣,滚滚滚。”一提小王,陆屿就翻脸了,“我家小王哪是你配得上的…想都不要想了。”

“叔你不是刚刚都还说我很好么?既然我那么好,为什么觉得我不配做你女婿呢?”林益阳就纠着这个问题不放了,非要一个答案不可。

麻醉师站在一边,嘴张了好几回,林益阳每回都会在他开口说话前扭头瞪他一眼。

“你瞧啊,我长得挺俊吧,还特别能打,脑子又不笨,家世也还马马虎虎……”林益阳如数家珍地数着自己个儿的优点。

陆屿猛地闭上了眼,叹道:“你再好有什么用?你能把自己打死了去地底下追我家小王?林益阳,你从红星村回来之后就有点不对劲儿啊,你是不是撞什么邪了?”

“叔,你是不是一点都瞧不上我?那你到底想要一个什么样的女婿,你给我透个底儿。”

陆屿腾地睁眼,怒了。

“你是不是非得拿我家小王开这个玩笑?我告诉你,你要是能把我家小王由死变活,我就招你做女婿!你要是办不到就赶紧给老子把嘴巴闭上!”

第五百四十一章 占便宜

“我明白叔的意思了。”这丈人也基本上算是搞定了,林益阳心头大定。

“老子这会身上疼得不行,那些皮好像又要开始溃烂了,你要是真明白了就赶紧滚,别在这儿叽叽喳喳的吵。”陆屿转头看向麻醉师,“好了,快过来给打麻醉针。”

麻醉师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人,姓杨,个子不高,长得十分富态,皮肤也很白,脸盘圆圆的,一笑起来眼睛鼻子都皱成了一团,就跟捏皱了皮儿的面团似的。

杨麻醉师配好麻醉药,熟练无比地给陆屿扎了一针,然后又默默退到一边守着。

“哎,你怎么还不走?”陆屿看到林益阳依旧站在手术床前,“你不会是想要留在这里看我被沈洪武扒皮吧?”

“不是,我还有一句话不知道该不该在这时候告诉你。”林益阳犹豫了。

“有屁快放!”刚打了麻醉,药还没有那么快起效,陆屿这会儿正疼得厉害,就没什么闲心陪林益阳像平时那样闹腾。

而且林益阳一再提起小王让陆屿的心里的伤疤一次一次被揭开,身体上的疼痛加上心灵上的刺激,他的理智和耐性都被消磨得差不多了,也不想再和林益阳废话。

“你是一个讲信用的人么?”林益阳问。

陆屿不想回答他,就拿眼瞪着他,林益阳得不到正面的回答就不走,陆屿只得点了点头。他这辈子,大多数的时候还是挺讲信用的。

“那你记住你刚才说的话。”林益阳说完这话转身就要走。

陆屿一头雾水,“你这小子啥意思?我刚刚说了这么多话,你要我记住哪一句?”

林益阳背对着陆屿,深吸了一口气,似乎终于下定了决心。

“老丈人,你要能撑过这第一轮手术,再撑过接下来的所有手术,小婿我就带你去见小王!”

“你,你叫我什么?”陆屿浑身一震,怔了好几秒,他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里听到的,“你说的话是我理解的那个意思么?”

“你一定感觉得出来,我这次回来后对你基本上就是有求必应,像侍候祖宗一样侍候你。你之前肯定认为我疯了,可是我很清醒。”

林益阳扭头,突然冲着陆屿笑了一下,少年脸上满是欢愉和自得。

“女婿在老丈人面前好像都不敢大喘气儿的,对吧?”

陆屿死死地盯着林益阳的脸一直看一直看,一个荒唐到极点的想法陡然划过心头。他又不是个笨蛋,结合林益阳前头说的话,他仔细一琢磨,就把这其中的关联线串了起来。

“小芒……是不是……”陆屿突然不敢把心头这个猜测问出口,他的嘴不停地张开又合上,合上又张开,这样反复张开合上好几次之后,他才咬牙道:“是不是?”

“我也不是很确定啊,我只知道小芒姓陆,恰好是九年前的芒种节生的,这也是她名字的由来。哦,据说她父母双亡,从两岁起就养在外公家。”

陆屿如遭雷击。

林益阳走回来,凑到陆屿耳朵边上,又说了一句:“哦,小芒背上还有很多类似烧伤炸伤之类的奇怪疤痕。”

陆屿一侧脸,突然张嘴用力咬住了林益阳的耳朵,左右撕扯了一下,直到听到林益阳倒吸气的声音才慢慢放开。

陆屿的牙齿上有血,林益阳的耳朵上也有血。

“不脱衣服看的话,你怎么知道她背上有伤疤?你这小子对她做了些什么?你这浑球儿!你给老子等着,等老子好了,老子打死你这不要脸的小浑球!”

“哈,老丈人,我等着呢,你快点好。”林益阳扬长而去。

挨外公一顿打换了外公的内疚和丈母娘坚定站他那边的承诺,被老丈人咬一下耳朵什么的,拐他一个女儿,到底谁占便宜谁吃亏?

呵呵。

第五百四十二章 傻婆姨

手术做了二十个小时,林益阳在‘门’外站了二十个小时,一动不动,像是长在那里的一棵树般。!

这期间,林宪东来了两回,每回都只给林益阳带了一个白面馒头。

第一趟那馒头还好,软乎乎的,很容易下咽,第二趟这馒头变得有些硬了,很难咽下喉咙。

林宪东蹲在一边,欣赏林益阳被这硬馒头噎得说不出话来的样子,一边看还一边举起手里酒‘精’瓶子朝向林益阳,奚落道:“看到你噎成这样子,爷爷我高兴了。”

林益阳瞥了他一眼,视线在酒‘精’瓶子掠过,努力把鲠在喉头的那块冷馒头吞下去,淡淡道:“酒是酒,酒‘精’是酒‘精’,你这是活得不耐烦了吧?”

“呵,你这有了媳‘妇’忘了爷的家伙,你瞅瞅你这段日子,‘侍’候那陆屿像‘侍’候祖宗一样,你还关心我这个便宜爷爷死不死活不活啊?”

林益阳伸手夺过酒‘精’瓶,放在鼻端闻了闻,发现里面装的其实是气味很熟悉的苞谷酒之后,立马又把瓶子还给了林宪东。

“有我这样的孙子你应该觉得骄傲,媳‘妇’是我自己找的,连老丈人和丈母娘都是我自己搞定的,爷爷你知足吧。”林益阳把剩下半块冷馒头撕开,一块一块丢进嘴里慢慢咽下了肚。

林宪东扭头,看了看自家孙子那‘挺’得直直的腰板,顺手把酒瓶子递回给了林益阳,“馒头噎得慌,喝口酒顺顺喉。”

“我不喝。”林益阳摇了摇头,拍拍两手,又盯着研究室里定定地看。

“我知道你一紧张喜欢站军姿,站得越直代表你越紧张。你在担心陆屿进得去出不来吧?”林益阳不喝,林宪东自己喝了一大口,辛辣的酒在舌尖一滚,苦带甜,最后化作一道热流滑进了喉咙,烧灼着胃。

“这酒烈,够劲儿!”林宪东一口接一口喝着酒,没一会儿把那瓶酒喝掉了一小半儿。

一只铁勺子突然从后面伸了过来,猛地敲在林宪东头,一个凶巴巴地声音随之响起。

“你这老头怎么那么不地道呢?啥时候把我这酒…呃,酒‘精’给偷‘摸’走了的?”一只胖手伸过来飞快地把酒‘精’瓶子从林宪东手里硬扯走了,食堂的胖大婶居高临下,怒气冲冲的瞪着半蹲在地的林宪东,铁勺子一挥又哐的一下砸到了林宪东额头。

“你这傻婆姨,你那是铁,我这是人头,痛啊。”林宪东捂着起了两个大包的额头,呲牙咧嘴地喊着痛。

“下次再偷我酒‘精’,我把你这头砸成如来佛祖那样的你信不?”胖大婶把瓶子塞进大围裙口袋里,临走前又冲林宪东挥了一下大铁勺。

胖大婶一走远,林益阳呵了一声。

林宪东‘揉’着额头慢慢站了起来,顺手捶了林益阳一下,“呵什么呵?敢笑你爷爷?”

林益阳挑眉,“爷爷你原来好这一口。”

林宪东老脸一红,“你这小子说啥我听不懂…”

林益阳只是看着林宪东,眉‘毛’越挑越高。

“我是说你原来好这一口酒啊,你脸红个什么劲儿?”

第五百四十八章 心机

那个男孩把半张信纸的内容全都看完之后,不打算把纸给黄老头了。。。!

黄老头看着那只剩下半张的信纸不住唉声叹气,这样的东西算给他,他也不敢拿去给那些公社干部了啊。

过了一会儿,黄老头又想到一个好办法,拉住了要走的三人,央求拿着信纸那男孩。

“高大威,信是你拿走的,你也识字,这面写的啥你再重新拿张好纸给我写一遍,让我拿给里面的人‘交’个差,以后我要是收到好烟全都给你留着,行不?”

高大威笑着点了点头,一口答应下来,“黄老头这么道,这信又是那天我太着急找擦屁纸没找着顺手拿走了扯掉一半儿的,于情于理我都该帮你这忙,行,我会照原样写封信,回头直接拿给我妈。”

黄老头松了口气,一颗心落回了实处,千恩万谢着:“多谢多谢。”

高大壮高大威高大猛三兄弟出了公社直接回了家,走到半道高大壮扭头问高大威:“你真要帮黄老头写信?”

“信肯定是要写的,但是不着急,你们知道这信写了些啥?”高大威把信递给高大壮。

高大壮连连摆手,讪讪道:“二哥,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最讨厌读书了,那些字认识我,我却不认识它们啊。你给我和大哥说说我们不明白了?”

“是有人举报红星二队的队长罗清明和工分员罗光明吃‘阴’阳伙食,村民们累死累活只捞得到一顿稀水汤粥,队长和工分员却偷偷躲家餐餐吃‘肉’喝酒,写这封信的人很有心机,措辞很锋利,面把罗清明和罗光明都叫成吸血虫,说他们是在吸村民们的血,‘挺’有意思的。

这封信不管落到哪个公社干部手里,罗清明罗光明都脱不了爪爪。”

说到这里的时候,高大威略微顿了顿,‘阴’笑起来,“可是落在我手里,这事会有个完全不同的结果了。”

“二哥,你的意思是你要帮罗金罗银他爸和他大伯?”高大壮有些不乐意,“回罗金罗银不仗义,二哥你咋还要帮他们呢?不是应该把信赶紧抄一遍‘交’给妈,让妈带干部去把罗金罗银他爸搞垮杆儿么?”

高大威伸手给了高大壮一巴掌,高大壮被拍得趔趄了一下差点栽地。

“傻啊你,知道不知道什么叫利益最大化?”高大威问。

高大壮高大猛都纷纷摇头。

“这罗清明罗光明干队长和工分员好些年头了,肯定捞了不少好处,这好处要是落在我们手里,我们不可以买好烟好酒,还能吃香的喝辣的了么?”

“我又不‘抽’烟也不喝酒。”高大壮还是没想透。

“笨啊,真怀疑你和我是不是一个妈生出来的,我咋有你这么笨的弟弟?我的意思不止是要罗清明罗光明给好烟好酒,我是让他们拿钱,拿钱出来封口懂不懂?”高大威一脸无奈,像看傻子一样看着高大壮,心里怄得不行。

“钱?他们真会给我们钱?”高大壮这下终于有了兴趣。

“嗯,我们先去给罗清明罗光明报信儿。”

第五百四十三章 赴汤蹈火

“老子不想跟你说话了,我困了,我去睡了。,。手机端m”林宪东转身走。

“爷爷,辈儿‘乱’了。”林益阳‘唇’角微微扬,“老子是我爸那辈和我老丈人那一辈人说才合适,你可是我爷爷。”

林宪东加快脚步消失在拐角处。

林益阳吁了口气,收回视线,重新专注地盯着研究室的方向。

他已经做了他能做的所有。沈洪武说陆屿需要一个‘精’神支撑,所以林益阳提前告诉陆屿小芒还活着的事,给了他一个‘精’神支撑。

他原本没准备这么早跟陆屿‘交’底的……

两个小时后,研究室的‘门’终于缓缓打开,迎面一股浓重的汗味飘出,沈洪武倚着‘门’,用戴着橡胶手套的手慢慢地摘下口罩,他张了张嘴,冲着林益阳做了个口形。

成了。

沈洪武倚着‘门’慢慢下滑,显然是累到了极致。

林益阳三步并作两并走过去,扶起沈洪武,把他扶到了屋内的椅子。

“谢谢。”林益阳真诚道。

“这才刚开始,不过好歹也算开了个好头,只要他能熬过感染期,再辅助阻断‘药’物,观察一个周期,如果新植的皮能不继续溃烂,这事才算真正的成了。”

“沈洪武,我欠你个大人情,以后你要有需要,赴汤蹈火,我林益阳在所不辞。”

沈洪武沉默了好半晌,这才抬头深深地看着林益阳,一字一字道:“林益阳,其实我倒真的有个忙想让你帮,不过这件事较难办得到。”

“你说说看,如果我能办得到我帮你办了。”林益阳道。

“这件事说来话长,等我休息好了我再慢慢跟你详细说。”沈洪武缓缓闭双眼,不一会儿睡着了。

林益阳站在原地,盯着沈洪武的脸看了很久。

沈洪武只林益阳大七岁,今年二十二,可是他在医研二所呆了五六年了,而且从进来之后一次也没离开过。

至于他从哪里来他自己从来不提,医研二所的人也不知道。

沈洪武个子不太高,林益阳还低小半个头,他的皮肤偏黄黑,眼眶较深,嘴‘唇’有些厚。

林益阳被当人獒圈养的那个地方的人大多都长这个样。

林益阳怀疑沈洪武不是本国人。

沈洪武睡觉的时候,林益阳进手术室看了看陆屿。陆屿刚做完手术,全身都缠了纱布,像个木乃伊一样静静地躺在‘床’。

听到脚步声,陆屿立即撑开沉重的眼皮,看了过来,一看到林益阳,陆屿冷哼了一声。

以前觉得这少年模样长得‘挺’周正,身手也不错,这会子一睁眼怎么看怎么觉得自己之前眼瞎了呢?

哪里好看了?哪里周正了?

哪哪儿都不顺眼极了。

陆屿话都不想跟林益阳说。

林益阳除了在陆小芒面前会主动没话找话说之外,其他的人他能不搭理不搭理,所以他也没说话。

屋子里一时间静得吓人,静得能听见橡皮管子里的盐水在一滴一滴往下淌时发所出来的声音。

“你小子手术前跟我说的那事儿是真的吧?不是为了让我有求生意志什么的胡编‘乱’造出来的谎话吧?”最后还是陆屿忍不住想要确认一下‘女’儿是不是真的活下来了才主动开了口。

“你和小芒是见过的,你觉得她像是像你‘女’儿呢?”

“那时候没敢细看她的脸,怕越看越觉得她像我死去的‘女’儿,只是觉得她假哭赖皮的样子特别眼熟。”

“呵,能不眼熟么?家学渊源,像她妈。”

第五百四十四章 心里的疙瘩

今年是个丰收年,活也往年重,所以红星村的村民已经连续好几天都是午不歇晚还加班加点地收割。!

考虑到今年的活重,罗清明一咬牙,让伙食团给下田干活的劳动力煮干饭,伙食团按每天工分员的账本来计算吃干饭的人数,按照人数淘米下锅另蒸一锅干饭,午给抬到地里去。

不过预计这东西也不可能十分‘精’确,有时候会多煮了那么一碗半碗米的饭,干饭的饭桶抬回伙食团之后,往往会被守候在这里的小孩们一抢而空,剩下的人只能灰溜溜的去打稀饭吃。

看到这场景,陆小芒也终于记起了一件她打算办却因为后来接二连三出事而搁浅了的大事来。

每天村里的学生娃学,大人们要下田干活了,一路热火朝天,背的背背篼,扛的扛打谷机,扛的扛拌桶,拿的拿镰刀,偶尔‘交’头接耳开两句玩笑,倒也其乐融融。

一到了田里,‘女’人在前面割谷子,一片片金黄的稻子倒下,‘露’出黑红‘色’的土地浅浅的谷子桩和那干裂的田缝来。

男人们紧张快速的把谷把子送进打谷机,后面的人飞快的绑草,架草,等到拌桶里装满了谷子之后,负责挑谷子的青壮年把这些谷子一担一担的挑到晒场去铺开,另有人拿着耙耙儿把谷子里的杂草清理出来,把谷子推成薄薄的一层,好让太阳晒干晒透。

田间歇息的时候,‘女’人们往放开水壶的地方跑,抓紧时间喝两口水,而男人们则是围着罗清明要烟‘抽’。

烟雾缭绕,那些男‘女’之间的荤素笑话也从那被烟熏得黑黑的口里出来了,最近大家聊得最多的是罗夏家那件丑闻。

不过出了叶洪‘弄’‘鸡’的事情之后,大家的话题很快又转移到了叶洪这件丑事头来。

罗夏站在远离人群的地方,摇头自嘲地笑了笑。

还是姐姐说得对啊,只要有新的八卦,大家会慢慢淡忘阿牙和罗有权,也不会再把那些或同情或怜悯或是打趣的目光集在他罗夏身来了。

罗成功喝完了水走到了罗夏旁边,伸出手拍了拍罗夏的肩膀,一脸担忧地看着他。

“爸,没事的,我不会因为那么一个‘女’人难过的。”罗夏像是在说给罗成功听也像是在说给自己听。

“难过是难免的,我知道你有多喜欢阿牙,不然当年也不会冒险让她进我罗家‘门’。‘女’人有遇人不淑这个说法,男人或许也是有的。不过,都过去了,向前看吧,儿子。”

“我知道的,如果我到现在还念着那个坏‘女’人,是对不起小芒对不起姐姐也对不起阿牙害过的那些人。”

“那个还没出世的孩子……当他和我们罗家没缘份吧,要损‘阴’德也算我罗成功头。”罗成功道。

“其实,那孩子应该不是我的,我搬回屋里睡之后,没和阿牙那样过,我一想起阿牙和别人那样过我心里有疙瘩。”

罗成功脸的凄苦慢慢消散,解决阿牙他不后悔,可是杀死了阿牙肚子里可能是他亲孙‘女’或者亲孙子的孩子,他始终会觉得内疚,现在搞清楚了这孩子原本不是罗夏的种,他这个心结也瞬间被解开了。

日子这样一天天过去,红星村的稻谷也收割完毕,晒干了用风簸箕风净了收了仓,伙食团的干饭供应也在这一天结束了。

吃了大半个月干饭的人们再重新吃回稀饭有些不适应了。

陆小芒看在眼里,算在心头。四人小分队在晒场把计划讲透了之后,大家各自开始行动了。

第五百四十五章 赔钱货

罗清明罗光明在伙食团装模作样地喝了几口稀水粥之后回了湖那边的两栋砖瓦房里。

罗光明回家提了瓶红星二锅头,带了罗金罗银直奔罗清明家。

罗清明坐在自家堂屋里,正在分筷子。大方桌摆着好几样小菜,一个炒豇豆,一个拍黄瓜,一碟‘花’生米,还有一盘五‘花’‘肉’,桌子一角还放着满满一盆白干饭。

罗金罗银一桌伸手去拿‘肉’,罗光明看见了也只是假模假式地瞪了一眼,然后冲大嫂钱月月笑道:“孩子还小不懂事,大嫂多担待多担待。”

钱月月扯了扯嘴,想说什么又忍了下来。

钱月月旁边站着一个罗金还矮几公分的少‘女’,少‘女’的脸‘色’苍白无,两眼紧闭,伸手‘摸’索着要往凳子坐。

罗金冲罗银使了个眼‘色’,罗银偷偷用脚勾着凳子脚一扯,凳子离开了原来的位置,那名刚要坐下来的少‘女’一下子坐到了地。

估计是摔疼了,少‘女’的眼泪一下子滚了出来,眼睛也随之睁了开来,‘露’出一对白‘蒙’‘蒙’的眸子,十分吓人。

钱月月气得脸‘色’发白,扶起少‘女’之后扬手要打罗银。

罗光明立即站了起来挡在罗银身前,“大嫂,你跟个孩子见什么气?罗银也是不小心碰到凳子碰歪了而已,他又不是成心让妞妞摔跤的,你看看你,伸手要打,哪有人像你这么当人婶的?”

“不小心?明明是成心的!罗光明,你当我眼瞎啊!”钱月不依,满面怒容。

“嫂子,你这么说不对了啊,我的儿子我自己清楚,都是乖得不得了的孩子,他们已经不小了,再过两年都能说媳‘妇’了,你可不能这么红口白牙无生有的败坏我家这俩孩子的名声啊。”罗光明伸手挡住钱月月再次挥出来的手并把钱月月往后推开。

钱月月气不过,看着罗清明,“罗清明,你是个死人啊,你这么看着你弟撒‘混’?”

罗清明用筷子狠狠地敲着桌边,看也没看钱月月,“还要不要吃饭了?能不能让老子清清净净的吃餐饭了?”

脸‘色’苍白的少‘女’怯生生地伸出手,‘摸’了好几下才握住了钱月月的胳膊,使劲拉了拉,“妈,你别生气,吃,吃饭吧,要不然一会儿饭菜都冷了。”

钱月月忍气坐下,给少‘女’添了碗饭,又伸出筷子想去给少‘女’夹片‘肉’,筷子都伸到盘子里了,罗清明又给她推开了。

“赔钱货,少吃点‘肉’,本来是瞎子,再吃‘肉’长得跟猪一样‘肥’,以后倒贴钱都嫁不脱。”

罗清明端过盘子,给罗金罗银一人夹了好几片‘肉’,随手把装了‘肉’的菜盘子放到了自己面前,然后和罗光明推杯换盏的喝了起来。

钱月月气得直发抖,叫妞妞的少‘女’默默地扒着白饭,眼泪吧吧地往下掉,她和着这眼泪把一碗白饭扒了个干干净净。

罗保国趴在围墙,惊讶地看着堂屋里那几人。

这罗清明可真是怪啊,自己家的‘女’儿不心疼,反而把兄弟家的俩儿子当了宝。

算了,管他怪不怪,反正他们确实背着村里人在吃香的喝辣的。

第五百四十六章 举报信

罗保国朝后头招了招手,罗大乐和罗凯旋带着两排村民纷纷爬了罗清明家的围墙,学着罗保国的样子,只‘露’出个头往堂屋里看。

围墙立时密密麻麻的全是黑压压的人头。

堂屋内的几人毫无所觉,大口吃着‘肉’喝着酒,罗清明两兄弟喝着喝着喝高了,还嚎了几嗓子,不知道在唱什么玩意儿。

那眼睛有问题的妞妞扒完一碗白干饭正要‘摸’索着去加饭时,罗清明又把饭盆子移了一个位置,妞妞伸手‘摸’了个空放下了碗,默默地下了桌子,‘摸’着墙根走出了堂屋,回了她自己的屋子。

钱月月站起身要追,罗清明阻止了她,“这炒豇豆盐放少了,太淡了,你拿到灶房加点豆瓣。”

钱月强忍着满腔的怒火站了起来。

罗保国赶紧做了个缩头的姿势,自己也赶紧缩回了头,其他人也有样学样,纷纷缩到了围墙背后。

罗保国冲着罗大乐点了点头,一群人又像来时那样无声无息地离开了。

走出几十米远之后,大家才开始‘交’谈。

很多人都一脸愤愤然。

“为什么不让我们直接进去逮他们?”

“对啊,捉‘女’干拿双,捉贼拿双,我们明明看到队长和工分员自己吃干饭还有一大盘子‘肉’吃,为什么不冲进去揭穿他?”

罗凯旋和罗大乐去找他们的时候千叮咛万叮嘱,说只是去看,不许出声音不许让对方察觉,看完回来,村民们对这种做法相当的不理解,也完全想不明白这样做有什么意义。

罗保国和罗凯旋同时看各罗大乐。

“小,不是,我觉得算冲进去逮到了也没什么意义。他们一个是队长一个是工分员,我们没权利撤换他们,要是直接撕破了脸皮,他们俩以后肯定会给我们小鞋穿。”罗大乐把陆小芒的话复核了一遍。

“那这么干看着?我们累死累活顿顿喝稀饭,他们一个站在田里吆喝,一个拿个小本子写几笔,还时常‘乱’记工分,反而餐餐有‘肉’有菜有酒还有管够的白干饭!”

村民们意见很大,闹腾得很厉害,个个都义愤填膺,恨不得现在冲进罗清明家打他一顿。

“我们是没权利管队长和工分员,可是公社干部可以管啊!”罗大乐又道,“我也没说带你们看了之后啥也不做啊。我今天带大家去围观,其实是想让大家到时候做个证人而已。”

村民们一脸惊,纷纷盯着罗大乐。

“证人?啥证人?”

“罗大乐,你要是有啥招儿能整治罗清明罗光明两兄弟赶紧说,别卖关子呀。”

“对呀对呀,赶紧说。”

罗大乐清了清嗓子,道:“我已经让我爸写了举报信,他这会儿肯定已经把信送到了公社,如果公社的人重视派了人下来调查,大家这些天分成两批,守的守村口,盯地盯罗清明罗光明。

等到公社干部一来,大家直接把人带到罗清明家,直接抓他个现行,让他想搞鬼也搞不了。

事实俱在,罗清明的队长和罗光明的工分员肯定会被撤掉。”

听了罗大话这番话,大家全都竖起了大拇指,夸赞罗大乐有想法。

一切都在照陆小芒的计划有条不紊的进行着,村子这边很顺利,罗‘玉’成那封举报信却被人截了下来。

第五百四十七章 差错

罗‘玉’成是个老实巴‘交’的庄稼汉,罗大乐让他把信送到公社,他带着信去了罗家公社,看‘门’那个缺了颗‘门’牙的老头一看他的穿作打扮把他拦了下来。品書網

“你是哪村的?来公社干啥?”

罗‘玉’成扬了扬手里的信,老老实实地道:“送信。”

“送信给哪个?”老头又问。

“公社干部。”

“公社干部那么多,你不说清楚是给哪一个不能进。公社可不是随便哪个都能进的地方。”老头说话的时候故意‘摸’了‘摸’耳朵。

罗‘玉’成自己不‘抽’烟,也完全没明白这老头是在借机要烟,而且罗大乐只说让他来送信,说进了公社随便找个干部把信一‘交’完事儿了,老头拿着‘鸡’‘毛’当令箭非要他说找某个具体的人,他也说不出个人名,一时之间僵着了。

老头‘摸’了半天耳朵也没看到罗‘玉’成掏烟盒子出来,他把罗‘玉’成衣服口袋和‘裤’子口袋全都看了一遍,发现罗‘玉’成四个口袋里都是扁扁的之后,老头知道自己这烟是要不到手了,心里应有地点不舒服了。

“说不出找谁又要进公社大‘门’,谁知道你是不是想进去偷东西啊。”老头‘阴’阳怪气道。

罗‘玉’成急了,大声道:“我不是偷儿,我是来送信的。”

老头怕罗‘玉’成一吵把公社干部真给吵出来反而对他不利,可是要不到烟‘抽’他心头又实在是不喜,更不想放罗‘玉’成进去。

“信给我,一会儿帮你拿进去,反正你也不知道要‘交’给哪个公社干部,我随便给。”老头把信从罗‘玉’成手里‘抽’走,直接把罗‘玉’成打发走了。

罗‘玉’成走后,老头把信随手往旁边一丢,原本他是想着过两天拿进去的,但是老头记‘性’也不是太好,放着放着把信的事完全忘了。

一直等着公社干部下来调查的村民们等了好几天人‘毛’都没见着,又去找罗大乐去了。

罗大乐也不知道公社干部为啥没来,所以又去找了陆小芒商量。

陆小芒觉得肯定是送信这一个环节出了‘毛’病,让罗大乐回头让罗‘玉’成再跑一趟公社问问。

罗‘玉’成当天去了公社,又碰到了那缺了‘门’牙的老头,他一提信的事老头记起来了,老头拍着‘胸’脯说信已经拿给了某个公社干部,心里头却想着一会儿趁罗‘玉’成走了赶紧把信‘交’进去。

结果罗‘玉’成走了之后,老头死活找不着那封信了,老头也有点急了。

这大‘门’他一个人在看,除了偶尔来他这儿玩的几个公社干部的孩子之外,没其他人对他这大‘门’边的小房子感兴趣,信明明放在那里却不见了,那庄稼汉接连来了两回,那信肯定也不是普通的信,要是真搞丢了,这事要闹起来,他这饭碗说不定都会被‘弄’掉。

正在老头干着急的时候,公社里走出三个身材壮实的男生,走在最前面的那个还冲着老头直笑,“黄老头,今天‘弄’到啥好烟没?”

“没有,最近来的都这穷泥‘腿’子和不懂事的,没好烟。”黄老头唉声叹气地摇头,看了看三人,随口问道:“你们有没有见过我放板子那封信啊?”

走在间那个男孩掏了掏口袋,从里面搜出半张皱皱巴巴的信纸,一边用手抻一边往黄老头面前递,递到一半的时候他又把信纸收了回来,仔细地看了看面的字。

“咦…这是举报罗金罗银他爸的呢…”

第五百四十九章 演够了没?

高大威从罗清明罗光明那里拿了一大笔钱,除了报信外还贡献了一个翻盘和反间的办法。

原本一脸肉痛的罗清明和罗光明听了这计划之后,心里好过了许多,两人都认为这钱花得值。

过了几天,公社干部终于来了红星村二队,守在村口的二愣子直接把人带去了罗清明家。

隔着十几米远,那个姓杨的公社女书记就看到了罗清明家围墙外围满了人,粗略一看,起码四五十人。

全是红星村的村民。

杨书记在众目睽睽之下走进了罗清明家堂屋,再三确认之后黑着脸又走了出来。

“是谁写的举报信?”杨书记巡视全场,怒容满面,“你们这是诬告知道不知道?”

原本笑眯眯等着公社干部抓罗清明一个现行然后让他下课撤职的村民们全都愣了一下。

诬告?

“你们自己进去看看,你们的队长和工分员明明喝的就是比你们伙食团还要稀的稀水,就算是拿漏勺都捞不出两粒完整米粒儿的水粥,到底是谁心里不舒服,非得要写举报信兴师动众的找你们队长和工分员家的晦气?”杨书记眼神锐利,瞪视着站在最前面的几个村民,那几个村民不明究竟,只觉得好像惹公社干部不高兴了,纷纷吓得往后退。

“你们这些村民也是,见风就是雨,跟着闹。原本诬告村干部是要接受处罚的,但是看在你们都是被人怂恿的份上,只要你们把写举报信的人说出来,我就破个例网开一面,不处罚你们。”杨书记威风八面地道。

村民们你看我,我看你,议论纷纷。

“不对啊,罗清明家今天中午明明就吃的是白干饭,我看得清清楚楚的,我还闻到了肉香哩。”

“对呀对呀,我也看到了,桌子上摆着好几样小菜,有荦有素,怎么会突然就变成了稀水粥呢?”

杨书记皱眉,“你们这是在怀疑我故意包庇罗清明和罗光明?”

“不是不是,我们之前明明……”

“明明什么?到底是谁收买了你们来诬陷我?我到底哪里对不起你们了,你们要这样整治我?”罗清明端着一盆子稀水粥从堂屋里奔了出来,悲愤无比地让附近几人看,“你们自己看,我们家到底吃的是啥?”

盆子里装的确实是稀得不能再稀的水粥。

罗清明把盆子往旁边的板凳上一搁,走到杨书记身边,红着眼圈大喊:“杨书记,你可得为我作主啊。我干队长这么多年,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到底是谁在平白无故的诬陷我啊,我这队长当得委屈啊……”

杨书记伸手轻轻拍打着罗清明的肩膀,冲他点了点头,示意他冷静。

“放心,是非公道我心中有数,我会还你一个清白的。你们队上的队长工分员都是五年一任的,今年刚好是第五个年头,或许是哪个心思活络的人想当队长,所以就搞了这么一出。放心,这举报信是谁送的,黄老头记得一清二楚,一会儿我让黄老头来一趟,指认一下,这事就水落石出了。”

村民们完全来不及反应,杨书记就给事情盖棺定论了,聪明一些的人也隐约猜到罗清明这是提前有了准备,把之前的肉菜干饭及时换成了稀水粥。

现在不止没把罗清明罗光明扳倒,那姓杨的书记还要追究责任,要处罚写举报信和送信的人……

村民们目前唯一能够做的,仅仅是闭上嘴,不出卖罗玉成。

“呵呵,既然你们这么仁义,不肯供出写信人和发起这件事的人,那么一会等我把送信人揪出来之后,你们全都要受罚!”杨书记冷笑道。

村民们面面相觑,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罗保国一脸担忧地看着罗大乐。

信是罗大乐让他爸送到公社去的,杨书记真要追究责任的话,罗玉成肯定是跑不掉的。

罗大乐双手紧握,心如乱麻。

“他们之前明明吃的不是这样的,是临时换了的。”罗大乐急道。

杨书记看了罗清明一眼,罗清明递了个眼色过去。

杨书记再次冷笑,“你们是不到黄河心不死,非要跟我对着干是吧?好,你这小孩说是你们队长换了,那么,我就给你们一个机会。

你们进去找,如果能找到他们吃的白干饭和肉菜,那就是罗清明骗人;如果找不着,那就是你们无理取闹,必须接受更严重的处罚,你们敢不敢认?”

有的人摇头,有的人又不甘心,意见有些不统一。

“我要去找一找!现在就进去,要不然时间拖得越久,他们把那些菜藏得越,或者干脆就处理掉了。这么多人都看到他们一家吃的伙食是啥样的了,又不是一个两个看见,要说眼花什么的,难道这么多人都眼花了不成?”罗大乐道。

罗大乐这么一说,村民们又有些动摇了,可是还是有一部分村民畏惧于那加倍的处罚没点头。

罗大乐就带着那些同意这么做的村民们冲进了罗清明家的堂屋。

罗清明敢朝杨书记递眼色,代表他早就有了准备,所以罗大乐他们把堂屋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找到干饭和那些小菜。

”清者自清,我罗清明没干过的事你们怎么诬赖我我都不会认的。大家都是同个村的,我也不知道是哪里得罪了你们,你们才这样针对我。

或者,真像杨书记讲的那样,是你罗大乐的爸爸想要当队长,所以才策划了这么一出大戏?“

罗清明站在堂屋外,昂首挺胸,一副堂堂正正的模样。

罗大乐垂头丧气地走了出来,身后跟着同样蔫当当的一群人。

杨书记冲着罗大乐和这群人冷笑连连。

“这下子,该死心了吧?你们知道诬告村干部是多大的罪么?全都想去蹲班房吧?”

没有跟进去的那十几个村民暗自庆幸,跟着进去那二三十个村民则是有些埋怨地看着罗大乐。

罗大乐低着头,握成拳的两手不住颤抖。

“杨书记可真厉害,欺负我们这些乡下人不懂法吧,让开,让开,别堵住院门口,让我进去。”

听到这个声音,罗大乐立刻抬起了头。

小芒来了,她那么聪明,她一定有办法让罗清明现形。

第五百五十章 对峙

“我不记得在哪张报纸上看过,说是有个全国关于严惩严重破坏经济的罪犯的决定上有一条,说是国家工作人员包括在国家各级权力机关,各级行政机关、各级司法机、军队、国营企业、国家事业机构中工作的人员,以及其他各种依照法律从事公务的人员,包括但不限于各民主党派的各级机关及其工作人员、各级政协机关及其工作人员、国家财政拨款的工会妇联青年团等人民团体及其工作人员,也应当是公民举报权利监督的对象。

每个公民都拥有举报权和监督权。

村民们发现队长和工分员不妥,当然要依法守法去举报啊。

不过我不太明白杨书记这一来就上纲上线的,明里暗里都在恐吓村民们就范,这到底是吃了谁家的饭嘴软了嘴还是拿了谁家的钱手短了,还是真的缺乏正确的判断能力,要罔顾事实真相力造一出冤假错案呢?”

骑狗的小姑娘言辞犀利,噼哩啪啦说了一大通话,直把杨书记和场上众人说得目瞪口呆。

罗大乐崇拜的看着陆小芒,陆小芒冲他丢了个你放心的眼色。

如果说这话的是个大人,或许更能镇得住场面,杨书记也不是吓大的,很快就从震惊中清醒过来。

“你是哪家小孩儿,你们家大人没教你,大人说话的时候小孩不要插嘴么?真是没家教。”

陆小芒也不生气,笑笑眯眯地盯着杨书记细细打量。

“杨书记别生气,气大伤身,怒极伤肝,特别是像你这种上了年纪的女同志,一定要注意保养,也千万千万不要跟我这样的小孩一般见识,万一一不小心气死了咋办?”

“你,你这个小孩嘴怎么这么毒啊,你怎么咒人啊?”杨书记越来越生气,脸都气扭了起来。

“我哪有咒人啊,我是在好心好意的劝说你莫要生气要多保养啊。对了,杨书记很面熟啊,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的呀?”陆小芒慢慢地坐将军背上滑了下来,用手拍了拍将军的头。

将军鼻子轻轻地动了动,然后冲着最左一间屋子叫了两声。

陆小芒指了指那间屋子,“罗大乐,将军饿了,它说那间屋里有吃的,你带人去帮他端一些出来。”

罗清明面色大变,立即大喝道:“胡说八道,那是我女儿妞妞的歇房屋,没有什么吃的。

我女儿生下来眼睛就看不见,十分可怜,再加上她胆子又很小,一看到陌生人就会吓得失魂落魄的,你们要是敢进去打扰她,我饶不了你们。”

罗清明又冲杨书记递了个眼色。

杨书记会意,连忙开口道:“我听说你女儿十六七了,是个大姑娘了呢。这些男人要是硬闯人家十几岁姑娘的歇房屋,是想居心不良想耍流氓么?”

杨书记这话成功吓住了要跟罗大乐往妞妞那屋走的村民。

陆小芒呵了一声,慢慢走到那间屋的屋门口,说了一句十分奇怪的话。

“罗妞妞,你眼瞎可是心不瞎,对吧?要是你的心还没瞎,你就把门打开,自己走出来。”

“我家妞妞睡觉有个坏习惯,就是要脱了衣服睡,她这会肯定已经睡着了,陆小芒,你让她现在来给你开门,到底安的什么心?”罗清明一个箭步跨了过来,挡在陆小芒面前,疾颜厉色道。

陆小芒叹了口气,“别演了,累不累?罗妞妞,我做了我的本份,现在该你了。”

屋门嘎吱一下开了。

第五百五十一章 花花肠子

十六七岁的孱弱少女扶门而站,两眼直视前方,没有焦距。

罗清明没有料到罗妞妞竟然真的听从陆小芒的话把门打开了,所以直接就愣住了,等到他反应过来伸手把罗妞妞向屋内推,想要强行关上门时,陆小芒的那条大狗子突然窜了过来,拱开了罗清明。

陆小芒及时扶住了没有支撑就要往后跌的罗妞妞,同时也把屋内的情形看了个一清二楚。

罗妞妞的房间里除了一张床,就是一个纸箱子,纸箱子里装了有限的几件衣衫。

罗金和罗银这会儿正坐在罗妞妞的床上,两兄弟一人端了个盘子,正在胡吃海塞。

陆小芒扶着罗妞妞退开了几步,把门口位置让了出来,好让外头的人看清楚些。

虽然罗金罗银手上盘子里的菜和肉已经被消灭得差不多了,可那盘子底上还残存着一些小肉渣和厚厚的一层油。

陆小芒扭头看了看紧闭着嘴的罗金,突然指着他嘴角边上尖叫道:“菜虫!呀,都吃掉一半了还在动……”

罗金一听自己吃掉了半截虫,立马张开了嘴,呸呸地往地上吐。

几段四季豆夹杂着大半口肉全都被吐到了地上。

陆小芒笑了。

“大家快来看稀奇,这罗金竟然会变戏法呢,在大伯家吃稀水粥,吃进嘴了竟然还能变成四季豆和净瘦肉。”

听到这话的村民们一涌而入。

罗清明面如死灰。

“我就说明明看到他们之前吃的是肉吧?”

“罗清明真狡猾,把肉和菜还有白干饭临时替换成了稀水粥,差一点就成功倒打我们一耙了。”

村民们七嘴八舌地议论着,有几个好事的村民看完之后还出去把杨书记给拉进了屋,让她亲眼看看证据。

杨书记看了之后一言不发,把正等着杨书记来主持公道的几个村民急坏了。

那几个人不停地抓耳挠腮,想要催促杨书记但是最终又没敢开口。

陆小芒在一边看着,止不住的摇了摇头。

“你们就别白费心机了,你们难道还没看出来,这姓杨的公社干部她根本就不是来主持公道的么?”

“啥?不是来主持公道的那她是来干啥的?”

“人家她是专程来替罗清明收拾我们这些刁民,给罗清明撑保护伞的啊。”陆小芒道。

“不会吧?不是说只要能证明罗清明中饱私囊,克扣村民伙食,公社干部就会下来主持公道么?”

“你们仔细想想,之前大家全都看到了这罗清明家在吃肉,可是突然之间就换成了一盆稀水粥,那大家知道罗清明是啥时候换的,怎么换的么?”陆小芒玩味地盯着罗清明和杨书记来回看。

“对呀,我们一直盯着呢,他什么时候换的呢?”

“不,不对,就二愣子带着公社干部来的时候,我们全都看公社干部迎接公社干部去了,一个人都没盯着堂屋那边…”

“对呀,罗清明就是趁这时候换了桌上的伙食。其实呀,要不是知道这其中的花花肠子,我也不相信这公社干部跟罗清明这样的蛀虫是一伙的呀。”

“什么花花肠子?”

第五百五十二章 杨青天

“陆小芒,你要是知道你就说啊。”村民们都着急了。

“罗大乐的计划,原本是不应该出现差错的,我仔细想了想,我们这些人当中也不可能出现内鬼,可是罗清明却提前有了准备,准备了两种完全不同的伙食,想要给我们所有人下套子。

那就代表他肯定是知道了我们的计划和布置,准备将计就计。

我想来想去,就想到玉成叔说他那封信被个看门的老头截留了,老头说会交给公社干部他就没再去问过了。

我就假设是这封举报信出了问题,被什么人看了,然后这个人正好又对咱们村比较熟悉,想着从罗清明身上捞一笔,所以提前来报了信,让罗清明有了准备。

我又把能接触到这封信的公社干部想了想,也不知道怎么的我就想到了几个有趣的人,我记得他们有次威胁我的时候,曾经说过他们的妈妈就是公社干部,而且是公社里最大的官儿。

这几个月呢,他们又正好没胆回学校上课,要么在家要么就是去公社里乱窜,所以他们极有可能和看门的老头相互认识,他们非常有可能接触到这封信,甚至是看门老头让他们把这信转交给他们妈。

就是在这个过程中,他们知道了信的内容,并来通知了罗清明。

不知道,我这猜测对不对呢?队长大人。”陆小芒笑眯眯地望向罗清明。

罗清明哼了一声,“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呵,都到这个时候了你还不肯承认,自然是因为你知道有人会不顾一切力挺你,所以你才有恃无恐吧?也是啊,我们就是些普通的村民,说的话自然没有公社干部说的话管用,也没有权力撤换或者保留你的职务。

你只要抱住了公社杨书记的粗腿,就完全不必管我们这些民众了,对吧?”陆小芒意有所指,字字句句都是在说杨书记和罗清明早就蛇鼠一窝了。

“你这小孩,不止嘴毒,还挺会编故事的嘛。不过,故事再精彩也仅仅只是故事,公社里面大小事务都是我作主,你们村这队长自上任以来一直都兢兢业业的,我看他做得很好,可以继续连任。”杨书记拿出实权准备一锤定音。

听到这话的村民们都慌了,也同时清醒了,这杨书记跟罗清明真的是一伙啊。

都说民不与官争……胳膊拧不过大腿。

那他们该怎么办?就这么认输,任由这罗清明和杨书记揉捏么?

“看来,杨书记是铁了心要包庇罗清明到底了?”陆小芒仰头,盯着杨书记看了看,脸上依旧笑笑眯眯的。

杨书记心头一跳,这小孩怎么到了这个时候都还在笑啊?笑得她心里有些发毛。

“其实啊,杨书记,从我看到你的第一眼起,我就知道你是高大壮高大威高大猛三人的亲妈了,你们四人哪,简直是像一个模子里印出来的。

原本呢,我今天是准备来看热闹的,因为我觉得这事情很简单,公社干部来了之后不定期一会公事公办,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又跟了过来,现在嘛,我倒庆幸我来了,我要不来,今天这盘不就翻不了了么?”

陆小芒还是在笑。

“我是公社里最大的官,我说的话谁也不能反驳,你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孩子想翻我杨青天的盘?”杨青天思前想后,觉得自己被一个小孩子说得乱了阵脚相当可笑。

“杨青天?是青天高三尺吧?”

第五百五十三章 处对象

“什么青天高三尺?我名字就叫杨青天。”

“你爸妈给你取这么个名字,肯定是希望你做一个真正好官。可是你杨青天,却把这青天之名弄成了青天高三尺。

知道为什么青天高了三尺么,是因为你刮地皮刮得太狠了,以致于让天增高了三尺!”

“胡说八道,我从来不搜刮民脂民膏,也从不收受贿赂,我是公社里公认的好书记。”杨青天怒道。

陆小芒收起满脸的笑,撇了撇嘴,“你只是不直接搜刮,不直接收受贿赂吧?你要不是收了罗清明的钱,你为什么要颠倒是非当睁眼瞎力挺罗清明?”

“我没收他钱!我只是就事论事!”

“哦?没收钱,那就是沾亲带故咯?嗯,让我想想,之前根本没见你和罗清明家有啥来往,可是为什么突然之间就沾亲带故了呢?”陆小芒沉吟半晌,突然眼前一亮,又道:“呀,我想起来了,老的没关系,那就是小一辈的有关系啊,你不是仨个儿子嘛,最大那个儿子好像和罗清明家罗妞妞差不多年岁吧?”

罗妞妞一直怯生生地立在陆小芒旁边,陆小芒牵住她,她两手紧紧爽着陆小芒,像是极为依赖陆小芒。

当罗妞妞听到陆小芒提到杨青天的三个儿子还有自己时,身子止不住的打了个哆嗦,突然尖叫起来:“不要,我不要,我不要跟高大猛处对象……”

“为什么不跟他处呢?人家可是公社里最大的干部的大儿子呢。”陆小芒故意问。

杨青天也定定地看着罗妞妞,“你不同意?你凭什么不同意?你一个瞎子,我儿子看得上你是你的福份,你有什么理由不同意?”

“我,我……”罗妞妞吓哭了,抽抽噎噎的,泣不成声,“我害怕,陆小芒,我害怕,陆小芒,帮帮我,我害怕。”

“你连死都敢,还有什么难得倒你呢?罗妞妞,你放心,我答应了会帮你就一定会帮你。现在,你告诉我们的杨青天书记和你亲爸,你为什么不同意和高大猛处对象?”陆小芒不停安抚罗妞妞。

罗妞妞慢慢停止了哭泣,慢慢地抬起头,鼓起勇气道:“我听到高大猛和高大威离开我家时说的话了,我眼睛是看不见,可是我的耳朵很管用。”

“他们两兄弟说什么呢?你为什么听了这话之后连活都不想活了,要去投湖呢?”

“高大威让高大猛过几天接我去他们家玩儿,还说,还说让高大猛先试试我好不好用……高大猛说他不会,高大威说到时候他先来,顺便教高大猛……

高大威还说……好吃不过饺子,好玩不过嫂子……还说要废物利用,娶个嫂子大家一起玩,这才不亏本……

他们,他们不是人……”

罗妞妞断断续续的把她听到的话全都说了出来,众人全都惊呆了。

“畜生!”

“畜生不如啊。”

“罗清明这是为了保住自己的乌纱帽,把自己亲生闺女往火坑里推啊。”

“胡说!你这小剑人,你竟敢诬蔑我儿子!”杨青天突然扑了过来,伸手就要撕罗妞妞的嘴。

“将军!”陆小芒喊了一声。

将军直接窜过来,把杨书记扑倒在地并用前肢死死按住了她。

“我告诉你们,今天这事儿没完,你们这些刁民,我饶不了你们!”杨青天叫嚣道,“我有权处置你们,你们给我等着!”

陆小艺没搭理她,悄悄地问罗妞妞:“你妈今天什么时候出的门”

“一大早就出去了。”

“哦,那你妈倒是拎得清也真心实意心疼你。”陆小芒感慨完便冲人群中随口喊了下:“钱月月!”

“嗯,我在。”人群中传来一个女人咬牙切齿的声音。

村民们自动散开,露出了站在他们中的小妇人。

正在叫嚣着的杨青天也随着看过去,看到钱月月和她身后站着那矮子男人时,她突地白了脸,骇然无比地瞪圆了眼。

叫嚣声也戛然而止。

“嗯嗯,我要说的话都说完了,戏也演的差不多了,该由德高望重的人来结速这场闹剧了。”陆小芒笑眯眯地退到一边。

第五百五十四章 不会再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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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小芒拉着罗妞妞往旁边站,钱月月身后那名矮个男人慢慢地朝前走。。。!

村民们不知道这人是谁,可看杨青天那明显被吓到的模样,都纷纷猜测这是个公社干部还大的官。

“余,余书记,您,您怎么会在这儿?”杨青天的脸搭着一只狗爪子,狗爪子的长‘毛’不时飘进她的鼻孔,她不住轻咳,一脸震惊和不可思议。

矮个子男人摆了摆手,冲陆小芒笑了笑,“小姑娘,这样说话不方便,这杨书记好歹也是个‘女’同志,给她留丁点面子嘛。”

陆小芒哦了一声,“将军,放开她。”

话音一落将军立马松开了爪子。

杨青天一翻身爬了起来,两手不停扯着自己衣服下摆,扯完了衣服又用手去扒那被狗爪子‘揉’‘乱’了的头发。

那余书记静静地看着她,等着她收拾妥当了之后才开口继续道:“杨书记今天的表现,和之前开会时所见判若两人啊。要不是亲眼所见,别人要是跟我说这事儿,我一定会觉得是别人在诬蔑你呢。”

“余书记,您,您听我说……”杨青天感觉事情已经脱离她的掌控,急得脸‘色’都发青了。

“不用说了,我其实跟在你后头,你的所作所为我全都看在眼里。”余书记打断了杨青天的话,失望道:“其实之前我还‘挺’看好你的,你虽然是个‘女’同志,可是干劲儿很足,报告也写得十分好看,大多数农业合作社里的公社干部都写得好。

事实证明,我也看走了眼。你让我很寒心哪!要是个个公社干部都像你这样媚欺下,我们寿县‘乱’套了哇。”

杨青天面如死灰。

“首长说过,人民的利益高于一切,我们干部要以身作则,要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杨青天,你这样的人不适合再继续留在公社当干部,我回去后会让书记员专‘门’给你们镇下一份免去你一切职务的件。”

杨青天嘴‘唇’颤了好几下,想说什么,余书记只是静静地看着她,“你跟我打过‘交’道,应该熟悉我的脾气和为人,我最讨厌那些两面三刀,搞官僚主义,欺压百姓的干部了。”

杨青天一个字都不敢再说了。

余书记又扭头看罗清明,罗清明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根本不敢和余书记对视。

这一句话能把公社里最大的一个干部官帽子撸下来的人物,杨青天都不敢开口说话,他罗清明哪儿敢发杂言?

罗清明的脸‘色’难看得不能再难看了,他深深地知道,随着杨青天的倒台,他和弟弟罗光明的下场也不会好到哪儿去。

罗清明愤愤不平地看向钱月月,这个姓余的书记好像是跟着钱月月来的,自从前几天高家那三兄弟来报了信,他毫不犹豫地把罗妞妞推出去换了高家的支持之后,钱月月这几天一直没跟他说过话。

昨天他那瞎了眼的‘女’儿想不开跑去跳湖被钱月月拉了回来之后,钱月月看他的眼神都好像淬了毒。

“钱月月,你……”罗清明指着钱月月,气得说不出完整话来。

“你重男轻‘女’,嫌弃我给你生了个‘女’儿还是个天生残疾的‘女’儿我也认了,可是妞妞也是你的‘女’儿啊,妞妞明明把她听到的话一五一十的说给你听了,你还是坚持把她许给高大猛,用来换取你的利益,换取杨青天对你的支持……

罗清明,这一次,我不会再忍你了。”</content>

第五百五十五章 社员大会

“你这瓜婆娘,你把老子弄得下不来台,你以为你们两母女就有好日子过了?

我要是不当这个队长了,就靠你钱月月,你能养活得了你和妞妞么?我干这些没p/眼儿心心的事,还不是为了我们这个家!”罗清明气急败坏道。

“你是为了你自己,是为了你那俩个,那俩个……”钱月月咬牙切齿了好一阵,视线在罗金罗银身上来回打了个转,终究还是没说出那句话。

可她那个了然于心的眼神被罗清明看得清清楚楚。

罗清明面色大变,又慌乱地回头看了看罗光明。

原本啥也不明白的罗光明突然就觉得有些不对了。

“妞妞长这么大,你连个好眼色都没给过给她,在你的心里,她就是一个赔钱货,你既然不把她当女儿,那妞妞的亲事也轮不到你来指手划脚!

从今天开始,罗妞妞就只是我钱月月一个人的女儿了!”钱月月眼含泪花,掷地有声道,“你觉得我们离了你就活不了,我就要活给你罗清明看一看,让你瞧一瞧什么叫做妇女也是能顶半边天!”

“好,说得好,你这女同志说得对极了。”余书记止不住鼓起掌来。

“罗妞妞,你瞧瞧,你妈多棒!”陆小芒也止不住竖起了大拇指。

罗妞妞嗯了一声,止不住的点头。

接下来的事情就很轻松了,余书记看了罗清明任职以来村里的账务,确认了罗清明中饱私囊并售卖公粮换取钱财的事实。

陆小芒又掏出了一份按了手印的自白书,证明了罗清明伙同罗光明经由高家三兄弟的手,变相向杨青天行贿的事实。

罗清明,罗光明都面临着最少两年的有期徒刑,而杨青天,陆小芒估计她收受的贿赂绝对不止这么一桩,要是根据收受的贿赂来量刑的话,这个曾经的公社女书记极有可能被判个十年八年。

余书记把人带走之后,陆小芒才来得及问钱月月:“这个余书记怎么官威这么重啊,一点都不像个镇高官。”

钱月月犹豫了一下,悄悄告诉陆小芒:“我按你的建议去镇政府找能主事的干部来镇场子时,那些干部正好在开会,我在外头等了一个多钟头实在是等不下去了,又怕万一来的时候迟了赶不上,我就直接闯他们办公室去了,当时这个姓余的书记就坐在最前头的位置上,然后他就把其他干部撇了自己跟我来了。

我,我还是出大门的时候听到那看门的大爷喊他余书记才晓得他是个书记。

之前杨青天在那边叫嚣的时候,我有点怕这余书记镇不住场面,就偷偷问他行不行,他才告诉我,他不是镇高官,是县里头下来视察的书记。”

“那我们这回运气倒是不错,逮到一个大人物。嗯,你刚刚说那俩个……”

“你个小姑娘就不要管这些污糟事了,我不想提。”钱月月一想到这事心头就堵得慌,“对了,你之前说的啥子地方要下放,要包产到户这个是不是真的?”

“早迟的事,我听说其他很多地方已经在实施了,我们这儿应该也快了的。这次你算是帮了我大忙,要不是你去把更大的官请来了,我们今天就被杨青天整治了。

不止是我,以后全村的人都要承你的情。”

“只要妞妞能过得好,我做什么都值当了。”钱月月把罗妞妞轻轻揽在怀里,娘俩儿都忍不住热泪盈眶

过了几天,公社新任的书记就带着余书记的指示来了红星二队,说是要开个社员大会,除了宣布一项重大的政策外还要当场推选出新的队长及村支书

陆小芒一听到村支书这三个字立刻就乐了,她期待已经久的时刻终于来临了。

第五百五十六章 听不懂

过去的农民愿意挖地也不愿意开会,可这一次的社员大会,大家都很积极。

这一天,伙食团也早早开了伙,天还没黑村民们就吃完了晚饭,纷纷往晒场那边跑。

先去的人席地而坐,裹的裹旱烟叶子,一边裹一边往旁边递,不一会儿就烟雾缭绕,咳嗽声不断,烟袋咂的叭叭响。

一些去得早的妇女们就三三两两扎堆,纳的纳鞋底,聊的聊闲话。

罗大乐看到陆小芒跟着他舅舅和外公一起也到了晒场上,立马提了一条小板凳蹬蹬跑了过去,把板凳往陆小芒旁边一放,他就开始叭叭的问问题了。

那天在罗清明家发生的事情接二连三的反转,虽然到最后是他们这一方的人胜了,罗清明和罗光明都被逮了,可是他还是有很多地方想不明白。

“小芒,你是咋知道罗妞妞和高老大之间要订亲的事的?”

“罗妞妞跳湖的时候她妈一起跳下去了,结果两人都是旱鸭子,我恰好路过,就给她俩伸了根杆子,把她俩扯上了岸。

当时钱月月和罗妞妞都不肯说家里的事,我想起罗保国说过罗清明好像对罗妞妞十分不好,就探了探钱月月的口气。

罗妞妞一直哭一直说不要逼她,钱月月也一直哭,说她会保护罗妞妞,说要是罗清明真要把罗妞妞推进火坑,她就去和罗清明离婚。

我就跟钱月月分析了一下,像罗清明那样的人,要面子胜过一切,他恐怕宁愿打死钱月月都不会同意跟钱月月离婚。

钱月月觉得我说得对,越哭越伤心,我就趁机跟她说,要是有啥机会能让罗清明不得不离婚就好了,比如找个德高望重的干部来说和一下……

她自己也知道,公社干部肯定是不会帮她的,所以就只能去更高一级的镇里……

钱月月觉得我帮了她,好像有些不好意思,就透了点风声,说了罗清明不是那么容易扳倒的。

所以我就明白了,罗清明大概是有了什么倚仗,我们今天这事不会太顺利,所以我就亲自过来盯着了……

后来的事,就是罗清明和杨青天联合演戏,然后我就一路拆啊拆啊,然后再把他们家那些狗屁倒灶的事给揭穿了……

哦,对了,我怕不保险,还让我家亲戚去把高家三兄弟收拾了一顿,逼着他们写下了自白书,交待清楚了那二百块钱的去向……”

“那会儿我真的挺慌乱和灰心的,还有点怕罗清明继续当队长之后会给我爸穿小鞋,不过我一看到你站出来,我就觉得什么事在你面前都不算事。”罗大乐一脸崇拜,“你说我们明明差不多大,你怎么比我厉害这么多啊?”

“吃得亏多了总会提前多想想,要是就一个村子里都玩不转的话,以后再遇上那些人精,我不是只能等着被他们玩儿死么?”陆小芒想到前世,瞳孔不自觉地收缩了一下。

陆小芒说得太小声了,罗大乐没听清楚,就又问了一遍:“你刚说什么?”

“没什么,我想说我这机智完全是天生的,你羡慕也羡慕不来,哈哈哈。”

罗大翻了个白眼,过后又跟着陆小芒哈哈笑了起来。

比起刚才那一瞬间目带悲凉的陆小芒,他更喜欢这么自恋会笑的陆小芒。

“兔子们,虾米们,猪尾巴!不要酱瓜,咸菜太贵啦!”一个拿着喇叭的小平头走上主席台,开始讲话了。

村民们面面相觑,全都蒙圈儿了。

这,这人到底在说啥

咋听不懂呢

第五百五十七章 都是大王八

新来的书记见下面的群众都安安静静的,还以为大家都很尊重他,他当了十几年公社干部了,也没少去乡下的村落开动员大会,哪次那些人们不是吵吵闹闹,干的干私活,聊的聊天,打的打哈哈?

这是他第一次遇上这么愿意听他讲话的村民了,他心中突然干劲十足了,又举起大喇叭开始喊话。

“兔子们,今天的饭狗吃了,大家都是大王八!”

啥?王八?

村民们忍不住了,开始怒目而视。

而新来的书记把这怒目而视自动理解为这些人瞪圆了眼睛在注视他,已经被他的话所吸引。

不过当他又要开口说话时,下面的村民们开始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这个问那个:“你听懂没?那新来的书记是不是在骂人?”

那个抠着脚丫说:“我听着好像是他在骂我们是大王八?”

“对的对的,我也听到他这么骂了。”

“算了算了,我们先让他一回合,要是再敢骂我们,我们就弄他。”

“不要讲话,我有个重大的政策要宣布。你们田完要捡给别人田。”新来的书记见议论声渐渐停息,立马又开始大喊。

听了这话,现场静默,足足两分钟之后,坐在前头那排的那个卷叶子烟的老头才突然朝左右看了看,在他的左边是一个老太太,右边是一个年轻男人。

老头犹豫了一下,突然侧头,伸出舌头田了那个年轻男人一下。

年轻男人跳起来,怒问道:“烟大爷,你咋子?”

老头怔了怔,伸手指着台上也正目瞪口呆看着他俩的书记道:“书记刚刚不是让我们互相田么?”

年轻男人立马又看向新来的书记。

举着大喇叭的书记一头黑线,总算意识到哪里不对劲了……这些村民,好像根本没听懂他的话啊。

“我是让你们田!田我说的话!田完了再回去说给你们的家人田!唉呀……”书记越解释越觉得不如不解释。

因为,下面的村民们正环顾左右,好像在找一个可以田的对象……

书记丢了大喇叭,抱头蹲在台子上,不敢再说话了。

罗大乐戳了戳埋头肩膀一直在颤抖的陆小芒,“陆小芒,别笑了,赶紧想想办法吧。再这么下去,社员大会就变成互田大会了。”

“笑,笑死我了……”陆小芒慢慢抬眼,眼角满是晶莹。

“还笑?!这个书记好像是从外地调来的,说话腔调怪怪的,大家都听不懂,只有你一个人听懂了,还笑得眼泪都出来了,你就上台去帮他翻译一下呗,要不然这会就该开不成了。”罗大乐无奈道。

陆小芒捧着笑疼了肚子弓着腰往台上走,走到台上之后她就随手捡起书记丢在一旁的大喇叭,开始喊话:“哈,哈哈,乡亲们,现在,让我来给你们翻译一下刚才书记讲的这段话,接下来,书记每讲一句话都由我翻译给你们听。

嗯嗯,你们还是先坐好,千万千万不要再去田别人了。”

新来的书记松了口气,转头看着陆小芒,“你要真能听懂我说的话就开始吧。”

“书记说兔子们,虾米们,猪尾巴!不要酱瓜,咸菜太贵啦!用我们的话说就是同志们,乡民们,注意吧,不要讲话,现在开会啦!”陆小芒翻译完之后又问书记:“我翻译得可对?”

台下有人起哄:“那,那他骂我们大王八又是咋个说法?”

第五百五十八章 大乌龙

“他不是在骂人,他是在问大家今天的饭够吃了,大家都是大碗吧?大碗吧,不是大王八!”

新书记抹了一把汗,点了点头,“对对对,我就是这意思,我,我知道我说话的腔调有点怪,让兔子们误会了,不好忆西拉。”

“不好意思拉?书记,你是不是想拉屎?是哦,这里这么多人,你肯定不好意思拉了!”又有好事的村民起哄道。

书记连连摆手,急得满头大汗,他张了张嘴刚想要解释,可是想到刚刚闹的笑话,连忙又求救似地看向陆小芒。

台下的村民们笑得前仰后合,卷烟叶子的老头烟叶子掉了一地,纳鞋底的妇女们也不小心扎到了自己的手,一时间大家都手忙脚乱的收拾烂摊子去了。

气氛相当的欢脱。

书记有些手足无措了,眼巴巴地望着陆小芒。

陆小芒对他摇了摇头,“没事,大家很喜欢你,只是书记您讲话腔调是有点怪,刚刚那起哄的人只是在跟你开玩笑,是在活跃气氛呢。”

“哦,原来是这样,吓我一跳。”书记长吁了一口气,终于放松下来。

陆小芒就继续翻译书记之前说的最后一句话:“书记说免子们,我捡个狗/屎给你们田田你们田完要捡给别人田,互相田。这话的意思是同志们,我讲个故事给你们听听,你们听完要讲给别人听,互相听!”

台下的村民们全都齐齐松了口气。

原来不用田什么狗什么屎啊……吓死了……还以为新来的书记是个变态,喜欢逼人田/屎呢……

新来的书记嘴一张又准备说活,村民们赶紧齐齐拱手,异口同声地喊道:“书记,饶了我们吧,你不要再拿着大喇叭喊话了,你就把你要说的话说给陆小芒听,让陆小芒再告诉我们大家了。

我们现在听你说这些就容易想歪,怕一会儿又干出像烟大爷那样田人的事……”

烟大爷好不容易把烟叶子全捡了起来,就又听了大家说这话,他脸一红手一抖,烟叶子又掉到了地上……

大家看到烟大爷那窘迫样,又忍不住再次哄堂大笑起来。

在陆小芒的翻译下,社员大会终于圆满地开完了,推选队长的时候,罗玉成得的票数超过半数,直接压倒了罗凯旋他爸和罗保国他爸还有二愣子等人,所以罗玉成成功当选为新队长。

罗玉成听到自己当选队长的时候还一副稀里糊涂的模样,要不是罗大乐拉他一下,他肯定当场就要把实话说出来。

因为国家进行土改,土地要下放,实行包产到户,记工分的工分员一职就直接不存在了,新增设了一个村支书,因为村民们懒得一次一次投票,所以村支书就直接给了第一轮选队长时的选票里第二多的人,这个人叫罗大仁,罗凯旋的爸爸,是个孔武有力,蓄着满脸络腮胡子,说话声音特别响亮,为人也特别直爽的家伙。

而因为钱月月得了余书记青眼,觉得她能代表广大妇女们的利益,钱月月直接被点为妇女大队长了,这让十分意外和惊喜。

大会结束之后,村民们一哄而散,剩下新队长,新支书,妇女大队长和公社书记商量接下来这丈量地方然后按人头划分下去的具体事宜。

因为公社书记董大方说话腔调的原因,为了便于沟通,陆小芒也作为小翻译留了下来。

到这时候,董大方才讪讪地笑了一下,开始提工资的事。

“这个事实在是不好意思开口,所以我刚才在会上就没敢当众提。”

第五百五十九章 得罪人

“原本按照上头的文件,每个村的村干部每个月都有至少八块钱的工资发放。”董大方脸色发僵,眼中蓄积着一丝薄怒,“可是我们公社,因为前任书记杨青天截留了不少款项的原因,公社的账上其实已经没有啥钱了,嗯,其实就差不多是一个空壳子了。

杨青天那边也审完了,贪污数目达到五千之巨,十分骇人听闻,这些资金大部分被她花掉了,已经追不回来了,所以我也只好对不起你们了,只能压一压这个工资标准,我的意思是,每月按五块钱…

你们觉得怎样?”

董大方的视线在罗玉成,罗大仁,钱月月三人身上来回穿梭。

“嗯,你们放心,要是哪天我们公社的财政有所缓解,这差你们每月三志的工资,我可以给你补上。你们要是不信的话,我可以给你们打条子。”

罗玉成是全程蒙圈儿着,从当选队长到这说啥工资的事,他都稀里糊涂的。

罗大仁一向是跟罗玉成一起干活的,两人关系很好,自从秦好去世后,罗玉成的精神状态就不太好,白天干活的时候罗大仁就一直照应着他,所以罗玉成这病才被掩盖了这么多年而没有被其他村民发现。

罗玉成没有吭声,罗大仁也不说话,一副以罗玉成马首是瞻的态度。

只有钱月月喜不自胜,不停地用手搓着衣角,颤声道:“我,我们每个月还有工资啊?我是觉得五块可以了,有了这五块钱,我和妞妞的生活就不愁了,这简直是天上掉了个大馅饼砸我头上了啊。”

董大方见钱月月应下了,就又看向罗玉成和罗大仁。

“你们俩是不是还有什么顾虑?”

陆小芒赶紧伸手扯了扯罗玉成袖子,“玉成叔!董书记跟你说话呢,问你每月给你开五块钱工资你是不是嫌少?”

“啊,五块,不嫌少不嫌少,我还觉得多了呢。”罗玉成回过神,赶紧道。

罗玉成说行罗大仁也赶紧点头。

这事就这么敲定下来了。

董大方要走的时候,陆小芒送他出村,走到村口之后,陆小芒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问了杨青天最后是咋判的。

提到杨青天董大方就来气,“小姑娘你知道五千块是多大笔数目么?是我们公社转辖下十七个村十年的总收入!

这个杨青天竟然拿这钱去包了个只比他儿子大几岁的……呃,不好意思,我不该跟人钱个小姑娘说这些。”

董大方话说了一半赶紧掐了,歉然道:“杨青天被判了十五年。”

十五年?杨青天现在已经四十了,十五年后刑满释后就是五十五岁了……

陆小芒砸了砸唇,“真是惨。好好的官不当,非要作死。”

“谁说不是呢,原本余书记还很看好杨青天,打算今年任满了就提她去镇里当个镇长,要不是她为了庇护罗清明反而把自己牵连进去,以后说不定余书记那个位置都是她的。”

董大方叹了口气,“现在可倒好,留下那么大一个烂摊子给我,苦哟,我应该是这寿县最苦的一任公社书记了,这都要怪那杨青天…”

“你说话的腔调像南边沿海那一带的人,那边可是经特区,照理说怎么调也不会调到我们这儿啊?你是得罪了人被流放的吧?”陆小芒笑眯眯地问董大方。

第五百六十章 心存不良

“人小鬼大,醒目!算了,既来之则安之,我走了,小家伙。

哦,要是你们村有什么事的话,以后直接来公社找我,那看门的老头因为吃拿卡要已经被开了…嗯,又节约了一笔钱。回去再查查公社还有没有其他人有问题,全都开了,看能不能再省些钱……”

董大方双手背在身后慢慢走远了。

陆小芒噗嗤一下笑出了声音。

这董大方真是被逼疯了啊,为了省钱,竟然想出了这样裁人节流的馊主意。

陆小芒回家之后就给林益阳写了一封信。

林益阳已经成了邮件管理室的常客,每天都是不早不晚,掐着点来,正好是工作人员把信件分门别类整理后之后。

工作人员也习惯了他打交待的方式,远远的见他来了就猛摆手喊:“没有没有,没你的信。”

林益阳也不说话,黑着脸就往回走。

林益阳每次回去之后还会挨陆屿一顿白眼加奚落。

“我就说了我闺女瞧不上你吧?你看你看,一个月都没想起给你写封信,你就别以我女婿自居了,你不害臊我都替你臊得慌。”

林益阳每次都不吭声,任由陆屿奚落。

陆屿自从知道小芒就是他女儿之后就特别特别的看他不顺眼,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林益阳虽然无法理解这种变化,可看在这家伙是他老丈人的份上,陆屿咋对他他都忍了,不和他一般见识。

这一天林益阳又从邮件管理室回来之后,刚一走进研究室陆屿就伸手道:“拿出来!”

林益阳捂住裤兜,“是写给我的。”

“拿出来,我先看看。看完了我就还你。”陆屿的手又往前伸了几公分。

“我的信没理由给你看。不给。”林益阳直接拒绝了。

“哼,我闺女还小,正处在天真烂漫的年纪,缺乏正确的辨别能力,我得确认一下那信的内容,证实一下你小子有没有趁机带坏我闺女或者想要使什么坏!”陆小芒冷哼道,“你要是不肯给就是心里有鬼!内心有鬼,心存不良的小子什么的,可不够格给我当女婿。”

林益阳只得把信掏出来递给陆屿先看。

陆屿接了信也不撕开,直接把信往枕头下一塞就闭了眼。

“好了,我要睡觉了,你小子别在这儿吵我。”陆屿挥了挥手。

“你要现在不看就先给我看。”林益阳皱眉。

“我看完肯定会给你的。”

“那你什么时候看?”

“你不在的时候。”

林益阳听了这话,直接就出了研究室,他在外头晃荡了一个下午到晚上才回。

“信看完没?”

“舍不得看。”

“你是不是就想把信私吞了不还我也不给我看?”林益阳挑眉道。

“我可没这么说。”

“你是没说,可你却正在这么做。”林益阳黑了脸,“要是信上写了什么比较紧急的事,你自己不看又不让我看,耽误了小芒的事你自己负责!”

陆屿这才把信拆了。

林益阳一走近他就把信盖上或者扭转方向。

陆屿一字一字慢慢看,两页信纸足足看了半小时才看完。

“呵,我闺女可真是威风,像老子。收拾得好,这样的人就该这么收拾。”陆屿一边看一边说话。

林益阳就在旁边不停地转来转去,陆屿发现了就会把信转来转去,林益阳转了几圈都没看到一个字。

陆屿看完一遍之后又看了第二遍,然后是第三遍第四遍……

直到足足看了十几遍信还是没还给林益阳的意思之后,林益阳忍无可忍了。

第五百六十一章 狠毒

沈洪武拿了‘药’回来时,隔着老远听到了陆屿气十足的喊声。,。!

“反天了反天了,‘毛’脚‘女’婿打老丈人了!反天了啊……这‘女’婿不能要了啊……”

沈洪武听了半天都没听到林益阳的声音。

他悄悄地趴在研究室‘门’口往内看。

林益阳一手按住陆屿的头,一手拿了两页纸在看,一边看一边还在笑,一脸痴汉样。

陆屿躺在‘床’,手脚都被绑在了四根‘床’柱子,唯一能动的脑袋也被林益阳按得死死的,他一脸憋屈,也只能靠大喊大叫来发泄他的不满了。

沈洪武慢慢往后退,退出几米之后这才转身撒‘腿’跑了。

屋里那一老一小都不是省油的灯,哪个他都惹不起,沈洪武可不敢这时候进去劝架。

研究室内,林益阳看完了信,又把信纸抻得平平展展的,小心翼翼地对折再对折然后放进了自己口袋里。

陆屿喊了大半个小时见没人理也不喊了,张大眼瞪着林益阳。

“喂,信看完了,总该把我解开了吧?”林益阳竟然把他像一个大字一们绑在‘床’,这姿势太羞耻了。

林益阳站得直直的,两臂环在‘胸’前,居高临下地睨着陆屿,一字一顿道:“给你面子是因为小芒,你要真铁了心当我和小芒之间的绊脚石头,我其实并不介意把你砸碎了埋了的。

你也知道,在其他人,你早是个死人了,我可以看在小芒的面子任你使唤,可是我也有我的原则和不可逾越的界线,你一旦越界了,我觉得死人对我更有利的话肯定不会再让你活!”

“狠毒的小子!你这样子我怎么敢把我‘女’儿许给你?谁家敢把‘女’儿许给你这种狠毒得连老丈人都要埋的小子?”陆屿道。

“你许不许,她都会成为我媳‘妇’儿,谁也阻止不了。”林益阳冷冽道,“别忘了,你早答应过,只要我能让小王活过来,你承认我这‘女’婿。”

“那,那时候我是被你无心算有心坑了,不算数的。”陆屿打定主意要反悔,“而且你问我说话算不算数的时候,我告诉过你,我大多数时候是讲信用的。小芒是我那大多数外的少数不讲信用的部分。”

“呵,原来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真的存在。你是铁了心要反口耍赖皮么?”林益阳挑眉问道。

陆屿白了他一眼,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嘛,他是要反悔,是不想让林益阳成为他‘女’婿。

“以前,我觉得小芒假哭赖皮是跟丈母娘学的,现在我才明白,不怪丈母娘,得怪你。”

“对啊,我的‘女’儿自然像我啊,天生的。”陆屿有些得意地笑了起来,“所以说啊,你小子的判断能力真不行,小芒离开父母的时候才两岁,两岁的孩子能记得啥,还跟大王学?!

她算想学也没有机会啊……所以她那些脾‘性’只能是天生的,遗传的。”

“唉,原本你要你是承认我是你‘女’婿,我们好好相处的话,我把命卖给你都行。”林益阳惋惜道。

“我拿你的命能吃还是能喝啊?不要!不要你的命,也不要你当我‘女’婿!”

“你可别后悔!”

第五百六十二章 笑话

“我绝对不可能后悔!你这小子这么狠毒,我才不要你这样的女婿。”陆屿叫嚣道。

“哦,原本我还有个关于我丈母娘的消息打算告诉你呢……现在嘛,不想说了。”林益阳唇角微微上扬,笑不及眼底,说完话之后就毫不犹豫转身就往外走。

陆屿呆若木鸡。

过了几分钟,研究室里再次传出陆屿大喊大叫的声音

“小子,你给我回来,把话说清楚,你到底啥意思”

林益阳站在研究室外,深吸了一口气

研究室门前有好几株小乔木,叶子是长椭圆形的,有小小的花从叶腑间开出来,林益阳这一深吸气,就闻到了淡淡的清香。

一阵风吹来,树叶摇动,香味就更浓郁了,还有一些米粒大小的花瓣从树上掉落下来,落了林益阳一肩。

黑衣的少年仰面微微一笑,双目湛然,如同璀璨的星河坠入了他眼中。

他掏出那封信,又逐字逐句慢慢研读起来,似乎每一个文字都让他欣喜开怀,更能让他得到某种力量。

“益阳,新来的公社书记讲话特别搞笑,一上台就叫兔子们,猪巴吧,不要酱瓜,我捡个狗/屎给你们田一田,你们田完要给其他人也田,互相田,当时还搞出了一个大乌龙,笑都要把人笑死过去。

益阳,你要是当时也在,一定也会笑到肚子疼。”

陆小芒的信在每说完一件事之后就会出现这样雷同的字眼,要是你也在会怎样怎样……

林益阳着重反复读的也是这些字眼。

他能从这字里行间感觉到陆小芒在想念他,她想每发生一件事情,不管是开心的还是搞笑的艰难的离奇的事,她都想他陪在身边。

事情讲完了,信的后面她还给他讲了个笑话,说是有个不识字的农村妇人,男人出外做工久主不归,有一天妇人画了一副画给男人,男人一接到信就立马回家了。

她把那副图也画在信末尾了,让林益阳猜。

林益阳用手指抚着那几个浅显易懂的图案,不过就是一树一龟,一条鱼一只水果一块布一只龟,后面还有一条虫一颗枣和一个留着短头发的男人。

她是怕先前说那些话太隐晦,他看不懂,才又借笑话和别人的故事来表达她的思念。

树龟,鱼果不龟,虫枣男人。速归,如果不归,重找男人。

林益阳舒了口气,他也想早点回去啊。可是陆屿这边刚进行完第一轮手术,还在观察期,沈洪武说如果他的皮三个月不出现溃烂迹象,手术应该就算成功了,如果还会溃烂,手术就相当于白做了。

屋内的陆屿已经喊得声嘶力竭了,林益阳把信收好,快速进了屋。

“小子,你终于舍得回来了?我这嗓子都要喊哑了……”陆屿听到脚步声,慢慢侧过头,有气无力地看向林益阳,“给我端杯水来,喉咙都快冒烟儿了。”

林益阳睨着他,问:“你是我的谁,凭什么要我端茶送水侍候你?”

陆屿愣了一下,“我是你叔啊。”

林益阳走到旁边倒了一盅水。

“给我端过来啊。”陆屿见林益阳站着不动,赶紧催促。

林益阳吹了吹水面,静静站在远处,一动也不动。

“小子你这是啥意思?”

“就是不侍候叔的意思。”林益阳晃了晃开水杯,“我长这么大,我爷爷都没让我端过茶送过水,何况是个不沾亲又不带故八杆子打不着的叔?”

第五百六十三章 我不信

陆屿哼了一声,把头扭向另外一边。这小子这样就想让他就范,改口承认他是他老丈人?哼,主意可打错了。

他陆屿,可不会为了几口水就出卖闺女一生的幸福。

“我宁愿渴死。”陆屿道。

“哦。”林益阳低头,轻轻吹了吹杯里的水,原本静止的水面被一口气吹得起了一个一个的小漩涡,慢慢的荡漾开去,就成了涟漪

林益阳吹凉了水就自己把那杯水端起来开始喝,他喝水的动作很慢,一口喝进去咕嘟一声,吞下去之后又仰起脖子,露出修长的颈项,再慢慢把杯口放嘴边轻轻一倒,又喝一口再咕嘟一声……

陆屿的头虽然扭到一边了,可是林益阳喝水的声音实在是太响了,响到他完全忽略不掉。

再加上一个人在渴到极致的情况下,听到水声都会不自觉地出现本能反应,会放大渴的感受,这让陆屿感觉自己就像一条被抛到岸上暴晒了很久的鱼,他迫切地需要水才能活下去……

同时,他的理智又告诉他,不能认输,不能向那小子低头……

所以本能和理智两种意识就开始了拉锯战,陆屿忍不住把头又扭了回来,用眼角余光观察林益阳。

看到林益阳故意慢悠悠地像表演似的在喝水,陆屿气得直咬牙。

“这水质真不错。”

“嗯,这水真好喝。”

“一口水下去感觉喉咙都被润透了,舒坦!”

林益阳每喝一口水都会感慨一次……这样的感慨听在陆屿耳中,无疑于是酷刑。

对于一个渴得不行的人来说,另一个人还在不停描述这水有多好喝,喝了这水有多舒服,这滋味……可以想象会有多酸爽!

“你是想把我渴死?”陆屿嘶声问。

“我没想怎样啊,是你想怎样啊,你是长辈,我是晚辈,我能把你怎样啊?”林益阳喝水又喝出了新花样,不是一次一口一口喝了,而是把杯口倾斜,自己仰头,把杯子端离,让水从杯口时像一条细线一样流到他嘴里。

如果说先前是靠声音摧残陆屿的意志,这就是加上了视觉摧残了。

看到水,听到喝水的声音,就在自己眼前,对于一个渴得不行的人来说,这简直就是一种不能忍的凌迟。

陆屿猛地闭上了眼。

“之前我说认我作女婿,我宁愿把命卖给你,你说你不要;如果我说,如果认我作女婿,我能让我老丈人夫妻团圆,你也不要么?”林益阳像是那种专门引/诱人干坏事或者出卖灵魂的恶魔,不断伸出触角,抛出一个个你最渴望筹码……

陆屿生理心理的双重引诱下,意志和理智几近崩盘。

他猛睁开了眼睛,直视着林益阳:“我不相信你,你这小子太狡猾了,我也不信我陆屿有那么好命,遭逢大难,不仅自己得以苟活,闺女也逃出生天,就连妻子也幸存了下来。

整个岛屿都毁了,那是一场轰动世界的大爆炸……你小子别想拿谎话骗我,我还没糊涂到你说啥我就要信啥的地步。”

嘴里说着不信,可陆屿藏在被子中的双手却已经紧紧地握到了一起,他的眼底,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希冀一闪而逝。

“大王,小王,炸!”林益阳放下水杯,学着罗夏梦说这话时的样子先伸左手,再伸右手,然后两手一碰,突然分开。

陆屿突地伸手捂住了自己双眼,他整个人都开始剧烈地颤动,有水液自指间慢慢渗出。

第五百六十四章 认栽

“她在哪儿?她在哪儿?”陆屿痛苦地嘶吼起来,犹如负伤的野兽。

“在一个我知道你却不知道的地方。”林益阳眯了眯眼,浓黑的眼睫盖住了他眼中的湛然光彩,这让他整个人显得没那么咄咄逼人了。

“女婿替老丈人做啥都是应当应份的,可是这八杆子打不着的侄子和叔就没这情份。”林益阳又道。

“你这混小子!”陆屿恨不得扑上去咬死林益阳,“娶媳妇哪有你这样娶的?你知不知道老丈人是天你小子是地,女婿得把老丈人供起来才行?你这小子哪一点像为人女婿应有的样子?”

想当初为了把夏梦顺利娶到手,罗成功差点没把他陆屿折腾死……

怎么轮到他当老丈人了,却根本不是这么回事呢?女婿动不动就拿捏他逼迫他……

这是什么世道啊……

林益阳重新倒了杯水端在手上,挑眉道:“我觉得我很有女婿的样了啊!而且,谁规定了娶媳妇就一定要像你们那样娶,不能像我这样娶?”

陆屿怄得快内伤了。

“我这是倒了什么血霉啊,怎么遇上你这样的怪物小子啊?这样的女婿,我真的不想要啊。”

“我又没逼你,你想不想要这还不是你自己自由选择的事儿么?”林益阳晃了晃水杯,杯里的水哐哐响着,“您还渴么?”

这还叫没逼我?这还叫我有自由选择?

“你小子是不是对逼和自由选择有什么深沉的误会?”

“没误会啊。”林益阳一脸平静道。

“你这语文是你体育老师教的吧?”陆屿咬牙切齿道。

“不是啊,我不上体育课啊,因为体育老师体能跟我完全没得比,我要去上课,他会有很大压力的。”

“那你语文老师一定是个滥竽充数的,瞧瞧你把这些词给曲解成什么鬼样了。我要是你语文老师,我得找块豆腐撞死掉!”陆屿怒道。

“我现在的语文老师可是货真价实的大学毕业生。”林益阳瞥了陆屿一眼,“再说了,豆腐根本撞不死人!”

“你长这么大说话方式就一直是这样?”

“嗯。”

“那你这么欠揍你怎么活到今天的?就没人想打死你?”

“有啊,很多,不过想打我的基本上都打不过我,反而被我打得很惨,后来渐渐的就没人敢打我了,可能想都不敢想来打我了。”林益阳平静道。

“怪物!算我倒霉,你这样百年千年都不一定出一个的怪物小子就给我遇上了,得,我认栽,你想当我女婿是吧,你尽管来当!”陆屿终于发现了一个事实,就是这小子说话能把人气死,然后你想打他还打不过他,而且他脑子也转得快,心肠又狠,坑起人来眼也不带眨一下,相处这么几个月来,无数次交锋,好像他陆屿就没占过便宜……

当老丈人当成这么憋屈样儿的应该就他陆屿一个人了吧?

“哦,你这意思是同意我和小芒来往,不会再秋后算账或者横加阻拦了,对吧?”林益阳端着水杯慢慢走近。

陆屿伸手要去拿水杯,林益阳把水杯又举高了,陆屿够不着了。

“小子,你这又是啥意思?”

“鉴于之前你有过出尔反尔的行为,你现在说的话我都不太信了,我得要个保障!”林益阳道。

第五百六十五章 旧账

“你想要什么保障?总不可能还要我签字画押吧?”陆屿真的要气疯了。

林益阳点了点头,“对呀,立字为据,免得哪天你心情不好又翻旧账反悔什么的。”

“我可是个重病号,你这么欺负一个病号合适吗?”陆屿看着那杯被林益阳再次举高了些的水,如果眼光可以杀人,林益阳已经被陆屿的眼光杀死千百次了。

“合适啊。”林益阳再次点头,一脸认真,“这也不能怪我啊,主要是您之前有过不良纪录,不白纸黑字的写清楚条例,我心里没底啊。

小芒才九岁,要长大到能嫁人起码还得十几年,人人都说夜长梦多,我也怕的啊,所以我得提前把风险都规避掉,把绊脚石都砸了,把拦路虎都给埋了,这样才能安心哪。”

陆屿无言以对。

林益阳起草了一份声明,写完之后就拿给陆屿过目,陆屿看完之后,很久都说不出话来。

见过无耻的,但是没见过这么无耻的!

这阴险混账狠毒气死人不偿命的小子,竟然好意思说自己是千百年难得一见的佳婿,还什么气宇轩昂,文质彬彬,是谦谦君子,不矜不伐,克恭克顺,善气迎人,泰而不骄,温文尔雅,还什么虚怀若谷!

我虚怀若保你大爷啊!

“怎么?这声明没写好?那我再改改。”林益阳陆屿很久都不发表意见,立马把声明要了回来重新润色了一下。

这一下边想边添加,足足润色了大半个小时,终于大功告成了。

“这下总该行了吧?”林益阳把声明递给陆屿。

陆屿预感到这声明会比之前更辣眼睛,可是看过无之后他依旧觉得自己还是太小看这小子的脸皮了。

“冰魂雪魄,高风亮节,高山仰止,厚德载物,怀瑾握瑜敬老尊贤,积善成德,敬贤礼士,麟凤龟龙,龙章凤姿,澧兰沅芷,兰芝常生,涅而不缁,正气凛然,深明大义!!!”

陆屿一边看一边念,念到后来他自己脸都滚烫得能煎开水了,丢下声明,他抬眼看向林益阳,林益阳一脸平静。

“怎么?我已经把我脑袋里能想到的好词儿全都写上了还不够?老丈人是不是觉得这些语汇还不足以形容我这佳婿?还得再添加些好词儿?”林益阳问。

陆屿的身体猛地一震,脱口道:“你还要脸不要?”

林益阳伸出一只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小芒说过我这脸长得好看啊,当然要啊。这不是还在么?对了,老丈人,要是这声明不用改动了的话你就签字按手印吧。”

林益阳出屋,没一会儿就回来了,回来的时候手上我了一盒印泥。

陆屿强忍着内心澎湃的想要打死林益阳眼不见心不烦的欲/望,颤抖着手在声明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然后用右手大拇指沾了印泥在名字上印了一下。

林益阳一手举着印泥往陆屿跟前凑,“因为我上过外公的当,所以我得防患于未然,劳烦老丈人了,除了右手签名还得左手签名,左右手的大拇指手印都得按。”

陆屿无奈,只得照办,弄完之后,林益阳又道:“为了保险起见,干脆左右手所有手指印都给我按上!”

陆屿瞪眼,“那你怎么不说叫我把脚趾印一并按上呢?”

第五百六十六章 威胁

林益阳想了想,深以为然道:“对对对,谢谢老丈人提醒,我倒忘记了,人除了有十根手指还有十根脚趾,那就麻烦老丈人手指脚趾印全都印一遍了。”

陆屿根本还来不及反应,林益阳就把他的袜子给扯掉了,给他每个脚趾上印了红印泥,然后再挨个往声明上落印……

林益阳给陆屿印完手印脚印之后,为了保险,又把整只手掌和整个脚常的印子也给印了一遍……

印完之后他还仔细检查了一下,要是印得不够完整,指纹纹路不够清晰的,他又重新扯过来再印,所以到了后来,陆屿的双手双脚上全部沾满了红印泥,粘粘乎乎的,床单上也被蹭到了不少,陆屿气得额头青筋突突地跳,要不是想到林益阳还没把夏梦下落告诉他,陆屿真心想弄死这不要脸的小子。

林益阳收好声明就要往外走,陆屿赶紧叫住他:“你又出去干啥?”

林益阳扬了扬手里的声明,“我去把这东西藏好,免得以后你要反悔了直接从我身上搜走了,我不就白谋划了么?”

陆屿鲠住,伸出手指指着自己,“我,我才不干这样不要脸皮的事,你别以小心之心度君子之腹。”

林益阳呵了一声,继续向外走,“言而无信的君子?这就叫脸皮了?你们要不是说话不算话,我用得着这么防你么?”

“我们?”

“对呀,你一个,外公一个,都不守信用。原本我是很信任你们的啊,可是外公给我来了一一手右手签字没用,所以只能吃一堑长一智,把你手印脚印全按上……

然后鉴于家里的男人,除了舅舅老实点外,外公和你都喜欢不认账,我只能多留个心眼儿啊。

至于家里的女人,小芒跟我耍赖皮我觉得她可爱,你女人也就是我丈母娘跟我耍赖皮我其实觉得她挺可恶的,不过小芒说让我爱屋及乌,所以我也勉强认了。

我希望啊,一家人以后就好好相处,不要再玩这些心眼,老丈人觉得我这提议如何?”

陆屿哑口无言,话都被这小子说尽了,他说又说不过,耍心眼也耍不过,打也打不过,除了沉默他还能干啥?

林益阳前脚一走,没两分钟沈洪武就晃荡回来了,他围着病床转悠了两圈儿,故意指着床上被蹭到的那些红色污渍问:“叔,这是啥?我只听说过女的会有落/红……可这男的也会落么?叔,你这么大年纪了还是处?”

陆屿好不容易调适好的心情再次被洪洪武这话弄得一团糟。

“你出门没看老黄历,出门从门缝出去,上街还只看见了驴啊?你这家伙好歹也二十多了吧,你还是个学医的呢,你连这常识都不知道你就敢往我身上乱动刀子,我是不是遇上了个冒牌货啊?”陆屿暴跳如雷。

“哟,看样子是被你那便宜女婿欺负狠了拿我撒气儿呢!怎么?以为我是软柿子?”沈洪武唰的一下从身上抽出一把薄如蝉翼的小刀,嘿嘿笑着走向陆屿。

“你想干嘛?”陆屿大声问。

沈洪武不说话,抬起陆屿右手手臂,手术刀轻轻横向飘过,一片指甲盖大小的皮肤就被他削了下来。

皮肤削下来十几秒之后陆屿才感觉到了疼痛,可见沈洪武的速度有多快。

“我听说以前凌迟就是这么一刀一刀削,削三千多刀人还不会死……叔,你要不要试试?”沈洪武笑眯眯地问。

“臭小子,快来啊,有人威胁你老丈人!”陆屿大叫。

第五百六十七章 体谅

沈洪武目瞪口呆。

一道黑影突地扑进研究室,沈洪武被瞬间制服,两手被反剪,整个人被林益阳从手面踩住腿弯处用力向下压,压得他差一点就跪到了坚硬的地面上。

沈洪武手里的刀也瞬间掉落在地,发出叮的一声。

“沈洪武,胆儿肥了?趁我不在敢欺负我老丈人了?”林益阳好整以暇道。

“没,没有啊,我就是跟叔开玩笑的,我明知道他是你林益阳老丈人,我敢把你他怎样啊,我就是要取样送检而已。”沈洪武再也不敢扮凶恶,赶紧解释。

“哦?真是这样?”林益阳偏头看向陆屿。

沈洪武也眼巴巴地看向陆屿。

陆屿默了默,指着沈洪武向林益阳道:“他,他说要把我凌迟了,还说他技术很好,问我要不要试一试!”

“我抄!”沈洪武忍不住骂人了,“叔,你这是铁了心要整死我啊,我明明就是跟你开玩笑的。”

“要不是臭小子来得快,我就先被你弄死了!臭小子,打他,打他!”陆屿唯恐天下不乱道。

“林益阳,你不会打我的,对吧?啊啊啊,你还真打啊……”沈洪武开始惨叫。

“打他脸,打他脸!”陆屿继续在旁边指手划脚。

林益阳怔了怔,莫然地想起那天女野人也是借着外公的手大喊打他脸来着。

果然啊,不是一类人,不进一家门啊。这老丈人和丈母娘都喜欢打人专打脸…

林益阳怜悯地看向沈洪武。

沈洪武大叫:“打人不打脸啊!啊,打人不打脸啊!”

“就打他脸,就打他脸!”陆屿抬起头,一脸兴奋道。

沈洪武毫不怀疑,要是这时候有人售卖瓜子花生小零嘴,这陆屿一定会一边吃一边继续煽风点火。

这是不是就叫看戏不嫌事大?

“叔!叔啊,你就别添乱了行不行?我这脸我这脸要见人的啊,要是打变形了我会被那些被我欺负过的人笑死的啊,叔啊,好歹给我留点面子吧?

叔,我可是救了你命的人啊,你不能这样恩将仇报吧?”沈洪武嚎叫着,不住向陆屿服软。

“我只是现在活着,你不是说没把握让我能一直活着么?你要是能找出办法让我一直健健康康的活着,那你才是我的救命恩人!”陆屿话中有话。

“我都说了,要看这次植的皮会不会像之前那样溃烂,如果不溃烂,叔你就能一直活着,如果还会溃烂,我,我也无能为力啊……但凡我做得到我会不去做吗?

叔,我知道你现在特别特别想活下去,我只能答应你我会竭尽全力,但是我无能为力的部分,也请叔体谅!”

“我知道人力有穷时,可是我就是无法接受啊。沈洪武……”陆屿黯然道。

“叔,你得往好的方面想,这次说不定皮就不会继续溃烂了呢?”

“只是溃烂得更缓慢罢了。”陆屿掀起盖在身上的被子,露出腰腹,在那新植的疤痕错综的皮块边缘,有一些皮的颜色已经变成了灰褐色。

沈洪武大惊,“我昨天检查这皮颜色都还是正常色啊!”

第五百六十八章 遗憾

“所以,我还是会死,对么?只是死得慢了些……”陆屿苦笑,慢慢移眼去看林益阳,“臭小子,所以你从我这里要的保障……其实是毫无意义的啊。一个将死之人的承诺,你按多少手印脚印都没用的啊。”

林益阳默默地看着陆屿,看了足足十来分钟之后才铿锵道:“如果你就这么认命,小芒我自然会照顾好,可是丈母娘我却不会替你照顾。

照顾自己的女人是你的责任,不是女婿的责任!既然能延缓溃烂,就有更多的时间找出救你的办法!”

“你这小子本来就混,不与人讲道理,我活着自然也不会把我女人托付给你来照顾啊,可是如果真有一天我确实要死,托付不托付给你,你不也得照顾么

你不照顾,小芒不跟你闹么”陆屿道

“自己女人自己照顾,反正我就不管”林益阳冷冽道。

“你这小子,怎么学会了娘们口是心非那一套?”陆屿眼皮子跳了跳,又道:“其实你写那什么我承认你是我女婿的声明,我仔细想过,能定下这名份,既是对你的保障也是对我的安慰,万一哪天我死了,有了这份声明,你还是我承认的女婿,是我女婿自然就得接手我陆屿肩膀上的责任,是我女婿就有义务照顾好我女儿和我女人。”

“呵,那声明只是针对你的,签字盖手印人也只有你一个,是单向约定这关系的声明,我又没签字!”林益阳挑眉。

“嘴硬!我不跟你扯这些,我累了,睡会儿。”陆屿精神有些萎靡,慢慢地闭上了双眼。

林益阳走上前,伸出两指强行掰开他眼皮,“能醒着就不要随便睡觉!”

陆屿瞪着林益阳,“我又不是现在就要死了,就是想睡一会儿,又不是闭上眼就不睁开了。你这手劲太大了,按得我眼窝子发痛,赶紧把手放开!”

“哦,那你别死啊,死了我不帮你照顾丈母娘的啊。”林益阳慢慢收回手指。

陆屿在枕头上挪了好几下,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林益阳,其实你是我们之中最不能接受死亡事实的那个人。

我不知道你从小经历了什么,这让你很难把任何人放在眼里,你对人类有着一种本能的敌意和距离感,所以绝大多数的人都会觉得你是难以接近和冷血无情的。

可你这种人也有个致命的弱点,一旦在乎了个人,把他或者她放在了心上,就永远也放不下了。

你把小芒放在了心上,为了她渐渐的也对她身边的人上了心,你不惜送命也要保罗夏安全,不惜坑蒙拐骗也希望获得外公和我的承认,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小芒,因为我们是小芒的亲人。

我知道,你不想看我死去,可是沈医生说得对,人在很多时候是强大的,可是在某些时候又是渺小的,面对一些不可抗的因素时,我们确实束手无策。

所以……万一我要是撑不住了,麻烦你……对小芒和夏梦好一点。

你这个女婿有没有那份声明,我都是认的。

我陆屿又不是个铁石心肠,你为小芒付出的那些我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了。

你也不要再私下逼沈医生,他已经做了他能做的所有。

你俩都是小怪物,小怪物跟小怪物理应成为好朋友,不要因为我生了嫌隙。

能在死前知道我家大王小王都还活着,我已经没有遗憾了。

第五百六十九章 危险的沈洪武

“好了,我真要睡了,你们别趁我睡着了打架啊,我喜静,wwwlā”

“喜静?你才口是心非两面三刀呢。是谁在山洞里的时候叭叭叭了一天一夜?呵,我才懒得理你了,你让我别打架我就不打了,让我不逼沈洪武我就不逼了?我就逼他了就打他了,你能把我怎么着?

你有本事你爬起来追上来打我啊!”

林益阳拽着沈洪屋就出去了。

陆屿叹了口气,小声道:“这小子,真混哪,我要真能爬得起来,我真心想打死他娘的。”

门外桂花树下,黑衣少年把白大褂青年扔在树下,一脚踢向花树,树上那些金灿灿的小花纷纷扬扬地掉了下来,像是下起了一场桂花雨。

沈洪武揉着被扭疼了的胳膊,郁闷道:“你心里头有火去砸铁啊,冲这桂花树撒什么气儿?它招你惹你了?

我这桂树种了好些年,前些年也不知道怎么的一直都不开花,今年好不容易开花了,你这一脚下去,树上的花都给你弄没了一小半儿,你这叫辣脚摧花你知道不?”

“这时候你还有心情管你这花啊树啊的?你看不出来我已经想要杀人了?”林益阳半眯了眼,束手看着沈洪武,眼里凶光乍然闪现,嗜血而暴戾。

沈洪武赶紧摆手认怂:“后山有片场地,里面摆放着一些无用的铁疙瘩,你要真发不出这股子心火,你去砸它们,铁疙瘩耐砸。”

“可我不想砸铁,就想打人!”林益阳慢慢蹲下来,拳头在沈洪武面前晃了两下,“不过嘛,我总觉得你还有些话想告诉我,比如关于我老丈人的治疗方案,对不对?”

“没有,该说的话我都说过了,我真的没办法了。”沈洪武不停摇头,“林益阳,你逼我也没用的,我真的没办法了。”

“逼你没办法,那么把你打得半死你有办法么?”林益阳突然又平静了下来。

沈洪武却更怕了。

一头猛兽突然冷静一般都是代表它有了杀心,想要摧毁眼前的一切。

“如果打得半死也没办法,那么打得只剩下一口气会有办法么?”林益阳伸手抓起地上掉落的桂花,当着沈洪武的面把手中的一把桂花给捏成了泥。

沈洪武浑身一震,眉头紧皱,眼神里陡然多出了一抹愤恨。

“你再糟/蹋我这些花,我就算有办法也不告诉你了。”沈洪武咬牙切齿道。

“呵,那就是有办法,有办法你却撒谎说没办法,沈洪武,你这不就是在挑衅么?”林益阳嘴里说着狠话,整个人却放松了许多,不再像之前那样蓄势待发,凶焰腾腾。

沈洪武很久都没再说话,只是仰头看着头顶的桂花树,整个人如同一尊木头雕塑一样静止了下来。

林益阳一屁股坐了下来,也如同半截木头般呆呆地坐着,静静地等待着沈洪武再次开口。

不少经过的研究人员都对这一幕见怪不怪,看见之后还纷纷绕道而走。

027研究室里那个怪才随身带着几十把手术小刀,每把刀都薄如蝉翼,锋利无比。027研究室那怪才最喜欢看着那棵他从进医研二所就随身带着的那棵桂树发呆。

他呆在桂树边上发呆的时候,是他心情最不好也最危险的时候。

第五百七十章 黑风寨的土特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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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打沈洪武来了医研二所后,027附近半里地都被划为禁区,不许别人接近。

桂树前原来还插着一块木头牌子,头用红油漆刷着大大的危险二字。

有个负责处理研究垃圾的小青年不懂事,不顾禁止令,在沈洪武发呆的时候走近去瞧热闹,沈洪武把人弄晕了之后当标本一样推进了手术室,还在这人身画了很多线,要不是发现得及时,沈洪武把这人内脏全都摘除了!

从那以后,没人敢无缘无故接近沈洪武这027研究室,更不敢接近坐在桂树边的沈洪武了。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夜幕慢慢降临,沈洪武扭了扭僵硬的脖子,眼珠子也重新开始转动。

“沈洪武,我感觉到了你的杀心。”林益阳盯着沈洪武的眼睛,一字一顿道,“不过,现在又没了。”

沈洪武抚了抚衣襟,衣服里的小刀不小心碰到了,叮当作响。他长长地吸了一口气,点了点头:“是啊,你不知道这桂树对于我来说我的命还重要,我是想弄死你来着,不过后来突然想起来,我弄不死你啊,所以我一直在纠结,在脑海把你杀了无数遍才消了这口气。”

“嗯,识时务者为俊杰!”林益阳挑眉道。

“林益阳,你老丈人说得对,你是小怪物,我也是,我们是同类,同类不相伤,能做朋友还是做朋友吧。”沈洪武的视线在林益阳坐着的区域下扫视了一圈,“你把我的桂花又压碎了不少。”

林益阳呵了一声,伸手指着沈洪武自己屁股下,“你还坐断了一棵今年春天刚长出来的小苗呢。”

“那还不是你扔我下来的时候砸断了,我伤心得都不想承认!”一提到这事儿沈洪武想把林益阳切片儿。

“那还不是因为我发现你在对我说谎,我生气,可是我老丈人说他想静静,我不想吵着他,才把你提出来收拾!你要不说谎,直接说有办法,我会无缘无故把你砸树下?”林益阳不可背这锅,直接扔回给沈洪武了。

沈洪武伸手捂着胸口,差点被怄死。

他深吸了口气,又吸了一口气,再深吸一口气,这才压下了心窜动着的那些愤怒。

眼前这家伙他打不过打不过,要是能打得过,他会先摘掉他内脏,再把他切片装起来研究一辈子!

“要是想通了的话,把你那不想说的办法说出来听听。”林益阳似乎完全感受不到洪洪武的愤怒,云淡风清道。

“这办法说与不说都没什么区别,是个根本实现不了的办法,所以我才没说。”沈洪武道。

“说来听听,实现得了实现不了我来做判断。”林益阳平静道。

“之前,我曾经想要让你帮我一个忙,不过后来没再提这事,你记得么?”

“记得,我也说过,如果你能把我老丈人真救活,赴汤蹈火,在所不辞!我这承诺永远有效!”林益阳认真道。

“我不是土生土长的国人。”沈洪武压低声音道。

“我知道,你一看是玉国滇南国黑风寨那边的土特产,那边的人都长你这样,厚嘴唇,深眼窝。”

沈洪武惊讶地瞪大了眼,同时松了口气,他一直觉得这是一个不好启齿的话题。因为有很多方方面面的因素需要考量。

“你,你见过那三国的人?”

“我是在那边长大的,三国的山林地带我都呆过。你说的办法……是跟那三国有关?”

第五百七十一章 送死

第一次林益阳问的时候沈洪武并没有做出正面回答,直到林益阳再次询问:“真跟那三国有关?所以你才顾虑重重?”

沈洪武神色凝重地望着林益阳,又是好几分钟没作声。

好一会儿之后,他才开口道:“难道你不知道这三国的形势?我不应该顾虑重重?”

“我知道,没有人比我更清楚那三国的形势了,我走了两年时间,才穿越了边境线回到国内找到亲人,那时候的我还是个不到十岁的孩子,每一天都在生死边缘挖搏斗,唯一陪着我的只有我的狗。

回来的路上,我还杀了不少追踪我试图把我再抓回去的人。

如果你所说的救我老丈人的办法是在那三国管辖的范围内的话,确实是件很麻烦的事。

也难怪你说这办法有相当于没有。”

“根本不止是麻烦,而是完全没有实现的可能性好么?那里足足几代人都生活在战乱里,我的父辈被殖民奴役,后来参加起义,再然后又是一个接一个的军队割据,占山为王,互相不服气,打得不可开交。

每一天都有无数像我父母一样的平民或者士兵死亡,在我出生后战争依旧没有止息,我的父母竟然信仰不同的势力,为此反目,互为仇敌,为了各自追随的将军,竟然亲手杀死了对方。

我亲眼看到他们拔枪射向彼此……然后我和我妹妹就成孤苦无依没爸没妈的孩子,我们居无定所,食不裹腹,妹妹太小只知道哭,为了防止她的哭声引来其他敌对势力的人的捕杀,她的嘴每天都被我塞着,好几次都差点窒息!

每一天晚上我都不敢闭眼,生怕眼一闭上就再也没机会睁开,更怕一闭上眼,怀中的小妹就被流弹打中死掉!

虽然说现在在大形势上没有大型的战争和冲突,成立了独立的政权,可是那里的势力依旧错综复杂,暗流汹涌。

再加上两年前滇南国在某个势力的怂恿下,与保卫边境的边军发生了冲突,然后演变成了大规模的流血事件,那将近一个月的敌对战争中,人民解放军甚至打进了滇南国腹地,夺取了三省省会城市,逼近滇南首都河附近,让居住在首都的各方军政大佬都被吓破了胆后才撤回本国境内。

这一次让滇南国损兵折将,差点丢了国都,可是解放军的战斗力又让他们忌惮和害怕,所以在被打服了之后,就没人敢发动大规模的战事了。

但是解放军撤走后,深感耻辱的各方大佬为了泄愤,就暗中支持了一些游勇散兵,集结成了小股兵力,时不时的骚扰四国边界,哪怕是去年他们的一个将军被人于军中割了头也没能让其他人退缩,我说的办法必须先穿越这边界线,再进入三国交界的腹地,光是这两条就无人能做到,就更别谈到了那地方要突破武装,潜入内部了。

林益阳,我知道你胆大,也领教过你的身手,可是这件事真的不可能完成得到。我不告诉你,是不想让你去送死!你明白不明白”

第五百七十二章 禁区

“如果有人明知道这是一条死路还劝你去的话,那他肯定是想借刀杀人,我有时候虽然被你逼得没办法,也有想弄死你的时候,可是我却真不明知道这一条死路还骗你去走!

我长这么大,没有一个能说得上的话的朋友,而你是第一个,也可能是唯一一个,如果你不那样逼我,我宁愿把这办法烂在肚子里也不会告诉你的。”沈洪武道

林益阳垂下眼帘,平静道:“不去试,怎么知道我就完成不了呢?沈洪武,既然开了这个口,就把剩下的一并说了吧,至于去或者不去,那是我的事了。”

“我早就知道会这样,你一旦知道实情,依你的性格肯定会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你这人又骄傲又蛮横,但是你又有资格资本骄傲蛮横,可是林益阳,那边的形势真的瞬息万变,不要说你一个人,哪怕是一整支军队去了,也可能是有去无回!

你就不再考虑考虑?”

“我能从那边走到国内,就能从国内再重新走进去!你只需要告诉我,那办法是什么。”无论沈洪武怎么劝阻,林益阳都不为所动。

沈洪武长长地叹了口气,无奈道:“你老丈人检查了上百次,我比对了所有检样数据,发现了他皮肤总溃烂的原因。

他可能遇上过什么大型事故,事故导致了类似能源泄露或者化学物质泄露,他在这种事故环境中虽然保住了一条命,可是那种物质却已经进入了他的血液,改变了他血液中的成分,让他的血变成了极酸性。

他的皮肤每一次新生出来都薄于事故前原有皮肤,这样的皮肤覆盖在酸性血液之上,经过时间的推移就会被慢慢腐蚀掉,从而变成溃烂!

想要彻底解决这种酸性血液,就必须改变血液的酸碱度,让血液恢复成正常值。

而想要研究出这样的药物,我们现在完全是零基础,就算我能调用全国大部分医用资源和尖端科学人才,但是科学研究不是小孩子过家家,只是朝着一个方向努力探索。

我们根本不知道到底哪天能找到正确的研究方向,也不知道需要多久才能研制出这样的药物,或者研究到最后才得出这研究失败了,我们根本就研究不出这样的东西!

这些都是难题!

你老丈人等不起也等不到那个时候!”

沈洪武站起来,伸手摸了摸桂树树干,咬了咬牙,迟疑片刻,又继续道:“可是据我所知,在那三国交界处,有一个不隶属于那三国,却受那三国共同保护的禁区,那片禁区之中有一个背景十分惊人的研究所,研究所里汇集了金发的,黑发的,黄发的,不同国家的尖端科学狂人……

那些人游离在法度之外,只为了研究而生,而研究机构背后的势力源源不断地替它提供着资金和课题,提供武装保护,甚至每隔一段时间还替他们提供试验品!”

说到这里的时候,沈洪武的右手不自觉的攥成了拳,整个人也绷紧了。

他在害怕。

第五百七十三章 良心

沈洪武说着说着他就不再说话了,牙齿咬得死紧,张大的瞳孔中充满恐怖,脸色也越来越苍白。

“别怕,你已经不在那里了。”林益阳伸手轻轻地拍了拍他肩膀,放缓语速道:“你现在安全了,你已经不在那个地方好几年了。”

沈洪武不自然地点了点头,可是脸色依旧十分难看,整个人完全从恐惧中抽离不出来。

林益阳心头一跳,相处这些日子,他对沈洪武这个人也算有些了解,他绝对不是一个胆小的人,也不是一个怯懦的人,其实整个医研二所,还有相当一部分人很怕沈洪武。

可是时隔这么多年,那个地方带给沈洪武的恐惧地依旧深刻地刻在他的脑海里,一提起就能让他吓成这样,那么那个地方确实不是什么善地。

但是不管是凶地还是善地或者是禁地,如果那里有他需要的东西,林益阳就必须得去。

“好了,把你知道的剩下的所有事情都告诉我。”林益阳很快就收敛了所有情绪,恢复了平静。

“我,还有我妹妹,起初都是供给那里的试验品!”沈洪武声音开始发颤,人也慢慢地往下滑,滑到了地上背靠桂花树干坐下之后他才像得到了某种支撑和力量,“那里每天充斥着各种惨叫和哀号,有动物的,有人的,基本每天都有人死!

以前古代有种刑法叫凌迟,人人都怕,后来很多人都觉得这刑法太过于残酷,没有人道,所以这刑法被废除掉了。

可是我告诉你,这凌迟根本不算可怕,因为哪怕你就算要被切三千六百片,你顶多也就是一天两天就能死……

可是那里有很多人,过着猪狗不如的生活,但是他们无论怎么想死却死不了!

那些恶魔最喜欢的就是这种人,因为他们生命力顽强,能坚持很长一段时间的研究都死不了。

越是死不了,他们接下来要遭受的就会越来越恐怖,有时候,那些人还会让他们每天看着自己的某部分被人放在冰冷的机器下观察研究,然后跟他讨论血样啊尿液啊生物链啊细胞裂变啊……

我受够了这样的生活,所以在他们摘除我第二个肾时我反抗了,我把给我做手术的那杂碎给宰了,然后把他所有内脏都给摘掉了…

可是我之后的岁月都无数次在后悔,那一天应该直接杀出去,不应该在那人身上动刀子……

就是因为我的报复心,因为我给这人动了刀子,错过了解救我妹妹的最好时机……也让我堕入了十八层地狱!

他们发现了我在医学上面的才能,就把我妹妹单独隔离了起来,派了很多人看押,他们每天都把我妹的情况详细描述给我听,告诉我,她在被伤害的时候流了多少滴眼泪,喊了多少次哥哥……

我就这样成为了他们中的一员……可是我为了维持那点可怜又可笑的良心和自尊,不愿意拿活着的试验品动刀子……

我从十一岁进去,十四岁拿起刀子,到十七岁离开那里,在那里足足生活了六年时间。

我的妹妹洪文,她是一个乖巧懂事又伶俐的好孩子,她要是还活着,应该和你差不多大……

第五百七十四章 对不起

“可她在知道那些人拿她威胁我做那些不人道的事时,她选择了咬舌自杀……

咬舌自杀是最笨的一种自杀方式,因为舌头就算断掉了人也不会立刻就死掉,断掉的舌头和着血会堵在喉咙口,那个人会禁受非人的痛苦,被自己的血呛死或者最后失血过多才死!

我听人说,妹妹她为了死成功,一直忍着没有发出任何声响……她是晚上十一点咬的舌头,可是死亡时间却是凌晨五点半……

那一年她才十岁……她还只是个孩子啊……

可是这个孩子为了让她的哥摆脱,她选择了为哥哥去死……

她相信她只要死了,她的哥哥一定能从那个牢笼里逃出去,像鸟儿一样远走高飞……

她怀着这样美好的愿景那样痛苦的死了……

而我却连她的尸体都没见到……

听说为了掩盖她的死讯,他们把她的尸体扔给了狼狗……然后找了一个跟她年龄相仿,长相接近的孩子,每次只让我远远的看一眼……

他们以为我和妹妹五六年都没近距离见过面,一定认不出十岁的洪文……

可是我在洪文死的那晚梦见了她,她说她要走了,她说她把翅膀还给我了,让我去飞……

我一眼就认出了那个洪文是假的,可是我假装看不出,又用了六个月时间,借助给某个活人做手术时杀了她的亲卫队队长,抢了枪和车才逃了出来……

我来这里的时候,从家乡带了一棵小桂树,因为我的妹妹洪文最喜欢桂花。

林益阳,那个研究很多年前就在研究人体血液,也有人专门在攻克这个酸碱度的难题,我逃走的时候,听说他们已经研究出了一种新药,可以作用于人体……”

沈洪武泪流满面,数次哽咽失声音痛哭,“我把这棵小桂树看成是我的妹妹的化身,不允许任何人接近,哪怕那个人只是想要摘一片叶子也不行。”

林益阳沉默良久,突然伸手拂开了地上的桂花,择了个干净地坐。

“对不起,沈洪武。”林益阳一字一顿道。

“如果你真的要去,我可以把研究所的地形图画给你,可是五年过去了,也不知道那里会不会改建,我能提供给你的有效情报并不多。

那个新药的研究室位于研究所的西区,我只知道当时负责研究那个的是个当地人,叫胡志南,五年前他三十四岁,现在应该是三十九,还有就是他每个月25号会出一次研究所,随行保卫是十五人的武装力量,全部配了枪,负责殿后的那辆车上据说还有机关枪。

但是我希望你不要去……

我的妹妹已经死了,我不希望我唯一个聊得上话的朋友也死在那里。”

“陆家的女婿不好当,当了就得尽职尽责,谁让我谁都看不上,偏就看上了陆家的小姑娘。”林益阳再次伸手拍了拍沈洪武肩膀,“没事儿,我从出生那天起就不停的有人想要我的命,想要我命的人都被我取了命。”

“那如果你真的能成功穿越边境线并进入三国交界的禁区,甚至真的能混进研究所,你帮我一个忙……”

第五百七十五章 心病

春种一颗粟,秋收成颗子,今年不仅稻谷丰收,秋玉米也长势喜人,眼看又是大丰收。

水田种稻谷,山地种玉米,收完稻谷很快就到了收玉米的时候。

风从田间地头徐徐吹拂,粗壮的玉米秆林立,原本葱葱郁郁的长叶子往下耷拉了下来,变得枯黄发焦,每株玉米秆上都至少挂着两三个沉甸甸的玉米,玉米缨子一络一络,像是老人们的黄发垂髫。

绿中带黄的玉米像是层层襁褓,紧紧地将玉米宝宝裹在其中。

不少背着背篓的村民们穿梭在玉米地里,一人负责掰一片儿,个个脸上喜气洋洋,干劲十足,不一会儿背上的背篓子里就装满了沉甸甸的金黄玉米,有的人直接把背篓往晒场背,有的则是背到附近山坳边的箩筐边,哗啦啦倒到等候在那里的男人们的箩筐里,倒满一担,男人们就把扁担穿到箩筐的绳子上,挑起来就跑。

以前这些粮食都是晒干了收归队里的公库,大家也就是靠工分混个勉强温饱,但自从开了社会大会宣布了包产到户的新政策,推选出了新队长新支书,红星村的村民们的观念就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今年收的稻谷和玉米,只是暂时收归公共仓库,在农忙季忙完之后就要开始丈量划分土地,然后每家每户会按照人头分到不等量的粮食。

今年又是个丰收年,分到的粮食一定不会少,那种一天三餐吃稀水粥的生活再也不会回来了,以后大家在自己的土地上劳作,除了交给国家的队公负担之外,剩下的产出也全归自己私有,可以随意安排。

只要不是特别懒的人一般都能顿顿吃上白干饭……

只要一想到这些,村民们就觉得全身似乎有使不完的力量,根本不用队长支书催着加班加点收玉米,自发自的都要干到黑麻麻才回村。

因为早一点收完就早一点量地方分地方分粮食啊!

伙食团现在供应的也是干饭,陆小芒的笊篱就光荣退休了,可是村里的大小孩子们还是喜欢围着她打转,把她当成了主心骨。

天强天富更瘦了,变得不爱说话,两人去哪都只敢牵着陆小芒的手,一人牵左手一人牵右手,除了陆小芒他们俩基本不跟任何人说话。

要是看到一个跟阿牙差不多身形的妇人,他们俩都会吓得浑身发抖,死死攥着陆小芒的手拉陆小芒快步离开。

自从某天晚上,两人又发恶梦,陆小芒抱着他们他们才能入睡之后,两人一到晚上就往陆小芒屋子里走,洗完脸手把鞋一脱人直接就爬上了床,一人占一边,然后把中间空出来给陆小芒……

陆小芒觉得这不是个事儿,可是无论她怎么劝说,两人都是跟她睡能睡踏实,一回外公屋子就大哭发恶梦。

这天晚上,陆小芒洗完澡回来一看,天强天富又已经脱了鞋子,穿着单衣单裤直挺挺地躺她床上了,她就有些头疼。

要是林益阳哪天突然摸了回来,看到她床上多出俩人儿……他会不会生气啊……

她得想办法帮天强天富迈过这个坎,治好这心病。

可是还不等她制定具体计划,这一天晚上睡到半夜再醒来时,她突然发现天强天富不见了。

第五百七十六章 绿帽

陆小芒出门找了一圈,发现外公屋里也没人,小木屋里也没有,院子边角甚至是天强天富喜欢躲起来的地方都没人。

陆小芒又扩大了搜索范围把院子附近的草丛也找了一遍,也没找着人。

到这时候她就有些慌了。

大半夜的,睡在床上的人突然无声无息的消失了……这太诡异了。

她闭上眼,凝神听了听,周围安静如鸡,根本就没有什么声响

“要是能有林益阳那样变态的听力就好了”每闪遇上自己觉得为难的事情时,陆小芒总是情不自禁地想起林益阳。

有时候这种想念和依赖连她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重生后想得好好的,要靠自己,成长为美玉,再不当那玉上的灰尘,被人就那么轻易的弹指就能拂去。

前世的时候,在很一段时间里,林益阳曾是她的唯一。

她和他生活在遥远的首都,她没有了亲人,他成了她唯一的依靠,他很享受他是她唯一的状态,把她保护得很好,像护着温室里不能禁受一点风吹雨打的花朵,她就渐渐的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像一株藤萝紧紧地依附着他过活。

所以,当那些伤害来临的时候,当他不在她身边的时候,她才那么不堪一击!

“想归想,自己能解决的事还是自己解决吧,益阳连信都没给我回,他应该也很忙,我要学会不给他添麻烦,成长为能独挡一面的大树,就算有一天不能替他遮风挡雨,可是万一那些伤害再次来临的时候,她能屹立住,坚持到他回来的时候,或者直接凭自己的能量就将危险消弥于无形。”陆小芒自言自语道。

一个人找不到天强天富,陆小芒也不想惊动外公,本想去找舅舅帮忙的,舅舅又一脸倦容,看那样子应该也是刚睡过去不久,陆小芒伸出去打算拍醒他的手就僵在了半空中。

阿牙的事,不仅影响了天强天富,对舅舅的影响也很大,虽然他好像接受了,可是心里却一定不好过。

他曾经那样喜欢过那个歹毒的女人,可那个女人回报给他的是无尽的算计和耻辱,还有一顶大大的绿帽,和差一点的家破人亡。

所以舅舅这些天不管收稻谷还是收玉米都是最早出工最晚回家的,他在用拼命干活来让自己忘记。

舅舅不能当帮手,那她还有个杀手锏妈妈啊,陆小芒眼前一亮,立刻往罗光学家跑。

刚跑到罗光学家门口的栅栏边上,提着大白棒子的黑毛野人就腾地一下从屋子里跳了出来,冲她咧嘴一笑,一口白牙在月光下泛着森冷的光。要不是陆小芒见习惯了这种场面,真的会被吓一跳。

“小王,来跟大王一起睡?”罗夏梦扯着陆小芒就往院里跳。

栅栏都没开……

罗夏梦弹跳力实在是太惊人,陆小芒甚至完全来不及反应,人就被她抱在怀里一起跳进了栅栏内的院子里。

“妈,我不是来跟你一起睡的,天强天富不见了,我找不着他俩了。”陆小芒赶紧道。

罗夏梦不说话,挟着陆小芒直接进了她睡那间房,把人往被窝里一埋,然后用一整条被子把她裹成了春卷。

罗夏梦就光着身子,抱着被被子裹得紧紧的陆小芒,心满意足地闭上了眼睛。

陆小芒的嘴也被捂住了,根本发不出声音。

她不想睡的,结果罗夏梦老给她唱摇篮曲,她最后也没能抗过去睡着了。

再次醒来的时候,她发现床上的罗夏梦又不见了……

“这这这,这是不是见鬼了?”

第五百七十七章 耍流氓了

陆小芒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脸,直到感觉到细微的疼痛之后才确认这事真的是在现实中发生的,而不是她的梦境。

先是睡在她两边的天强天富睡着睡着不见了,然后换了屋子换了床还换了陪睡对象,这人又睡着睡着不见了……

一个荒唐的相当骤然划过心间,陆小芒掀开裹在自己身上的被子,光着脚下了地,轻手轻脚地来到窗户边上,轻轻拨开小木头梢子,把窗户推开一线,凑眼往外看。

如墨的夜色中,细碎的水声在灶房的位置轻轻响起,清淡的月色照耀着大地,洒下无限清辉,映照出一个修长的身影。

灶房的门正对着陆小芒睡的这间房间的窗户,那边的门洞开,里面亮着灯,伴随着细碎的水声渐渐密集,那道影子也在灯光的月色的交相辉映下像水里的剪影一样被慢慢拉动,轻轻撩拨着陆小芒的心。

她可以认不出这世界上任何人的脸,却不会再认不出林益阳的身影。

窗户慢慢被她推得更开,透过更大的缝隙,她能看到的东西也就更多了。

他就站在灶房门口的水缸边上,手里拿着一把葫芦干透后锯成两半做成的土瓢,一瓢一瓢地舀着水,往自己个儿身上淋……

水从他的发间往下流淌,顺着他俊美无俦的脸形往下滴落,滑过明亮的眼,滑过高挺的鼻,流进他削薄的唇…

他抿紧唇,陡然甩了甩头,晶莹的水珠被甩得满地都是……他侧头,露出如同雕刻般的线条…他的眼在月光下熠熠生辉,他的一切都像在发光发亮,引着她不停驻目去看,怎么看也看不够。

他又舀了一瓢水,从肩膀的部位往下泼……

陆小芒的视线随着他的动作和水线的延伸一直往下……

她这时候才发现,他没穿衣服……

水从他肩膀上流落而下,流过肌肉轧结的胸膛,流进腹部那些肌肉块垒间的沟沟壑壑………像是调皮的小手在抚着他的每一寸肌肤…

陆小芒看得口看舌燥,情不自禁地咽了一口口水。

这光线,这角度,还有这身材……不行了不行了,她鼻子好痒。

陆小芒伸出两根手指,用力地夹住了自己鼻子。

哗…

又是一瓢水淋了下来,这一下淋得又急又快,之前那些流进肌**壑间的顽皮水珠都被冲了出来,再次顺着他的身体往下流…

陆小芒知道自己不应该再继续往下看,可是她的视线完全不听她的大脑指挥,跟着那些引路的水珠,把那雄伟的东西也装进了眼里。

“嗬……”陆小芒惊叹出声。难怪前世每次都能把她折腾得死去活来,尼玛,这么这么惊人的尺寸……陆小芒伸出手比划了一下,眼皮子突然突突地跳了起来。

“看够了么?满意你看到的么?”一道清淡的男音陡然响起,少年转身,不加掩饰的朝向陆小芒,“这样是不是看得更清楚些?”

啊啊啊,林益阳耍流氓了……

陆小芒赶紧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可眼睛捂住了,那看到的震撼画面却一直在她脑海里挥之不去……

“林,林,益阳,你,你怎么又回来了啊?”次次都这么神出鬼没的。

“不回来,不回来我怎么知道我的女人在陪别的男人睡?还一次睡了俩?!”

第五百七十八章 出远门

陆小芒一头黑线。

什么叫陪别的男人睡?那是两个刚遭逢剧变,情绪不稳的小小男孩,而且还是她表弟!

什么叫一次睡了俩?!就是躺在一起,一人盖床被子,被子里还穿上了单衣单裤,不就跟那旧时候睡大通铺的差不多么?

“穿,你把衣服穿上先。”穿上衣服才好理论,面对着他这赤/果果的/诱死人不偿命,只能看不能用的…啊,呸,陆小芒你个色胚,你在想什么?…

“不穿。”声音越来越近,等到陆小芒发现不对劲的时候,林益阳已经走到了窗前,伸手把窗户哐的一下全打开了,和她面对面站着。

“林益阳,你知不知羞啊?你这暴露狂,赶紧把衣服给我穿上!”陆小芒往后缩,想要远离这具好像长着小勾子,总要勾她眼去看还要勾她的心乱想色色念头的躯体。

林益阳长臂一伸,直接拉住了陆小芒,然后把她捂在眼上却叉开了指缝的手给弄了下来。

少年好看的眉眼像一副最美的画卷徐徐展开,削薄有唇角扬出一个完美的弧,他轻笑着,眼里盛满着无限温情。

“假模假式的做什么,我人都是你的,看几眼又怎么了?”

陆小芒脸发烧,她自己看不到,她的脸此时已经红成了一块艳得能滴出血来的霞。

“我,我,我不看,要,要流鼻血了。林益阳,把衣服穿上啊,都十月底了,半夜露重风冷,你这么光着屁屁,会着凉的,对,会着凉的,还是,还是把衣服穿上啊。你这样,你这样我根本没办法跟我好好说话。”

“为什么没办法好好说话呢?”少年轻笑道。

“会,会开小差,我脑子和眼睛都会开小差,根本没办法正常思考。”陆小芒声若蚊咬。

“可人们常说坦承相见,我这样就是在和你坦承相见啊,你不喜欢么?”少年唇扬得更高了,他知的时候眼角会微微上挑,看上去十分傲气,可正是这份傲气让他凭添出一种让人心悸的高贵,让人不敢靠近和轻易染指。

“歪理邪说,赶紧穿上啦,你再这样,我就不理你了。”陆小芒扭头看向一边的墙壁。

林益阳扯过搭在一边椅子上的衣服和裤子,慢条斯理地穿了起来。

“还有,天强天富还有我妈,你给弄哪儿去了?”陆小芒问。

“扔了!”林益阳淡淡道。

扔?扔了?!

陆小芒瞪大了双眼。

“扔哪儿了?”

“外公家的灶房草堆里,放心,每人都裹了一条被子才捆上塞了嘴的,不会冻死也不会吵到其他人睡觉。”林益阳轻描淡写道。

陆小芒转身拉开门就要往外跑。

“去干嘛?要是敢把人再弄上你的床,我会直接反他们仨儿扔村口的小河沟里去喂王边扣衬衣扣子一边闲闲道。

陆小芒被林益阳拎回了屋,往床内侧一放,他自己也紧接着偎了上来,钻进她的被窝,把她紧紧搂住。

“我明天就得出趟远门,乖,别乱拱,安安静静的陪我睡会儿。我可能……要很长一段时间不在你身边了。”

“去,去哪儿?”

“很远很远的地方。”

第五百七十九章 告别

很远很远的地方到底多远林益阳没说,很长一段时间到底是多久林益阳更没说,林益阳不管是少年时代还是成年后,不管是前世还是现在,都极少有不确定的时候。

他是因为心里没底才不知道归期,就像前世出任务的时候,他要是只去三五天,他就会告诉她,几天就回来了,给她剥好几天要吃的小零食放玻璃罐子里,用笔划上刻度,规定她每天吃多少,吃完的时候他就差不多能回来了。

只有他去吧拿马那一次,因为真的很远很远,境外执行任务又具有不可预期性,会发生这样那样的意外状况,他没办法预计归期,只说要去很长一段时间,但他会早一点结束任务回来。

而那一次他去了快三个月……他回来后,她就执意离婚,他强留了她一个月,放她走的时候也是不甘不愿和愤怒得想杀人的。

再然后,就是几年分隔,再没有见过,他找她,她开始是自由身的时候还能躲他,后来她被囚禁了,她尝试逃出过牢笼,被人碾断了腿,然后就再也没能出得了那个地方,直到她死去,尸骨无存。

陆小芒突然很害怕,她不喜欢这种要去很长时间不知道归期的事件,她怕这一次林益阳一走,再回来的时候两人又会产生什么巨大的变故,从而分道扬镳。

“益阳,必须去么?就不能不去么?”陆小芒仰头,被忧愁笼罩的眸子里满是忐忑不安。

林益阳的心软了一瞬,可以两个字在舌头尖上打了个转,又被他强行吞了回去。

如果他明知道有办法可以救治陆屿却没去尝试,如果某天陆小芒知道真相,林益阳怕她怪他没能救她爸。

所以他必须走这一趟,哪怕危机重重,前路未测,他都必须要去把那新药带回来。

“你不说话是什么意思?是默认我的话,可以不去的意思么?”陆小芒眼含希冀,紧盯着林益阳。

“对不起,小芒,我必须去这个地方,你不用为我担心,我答应你,我会早一些回来。”林益阳力持平静道。

陆小芒失神地望着他,脑海中有两句话不断地回荡,眼前的人脸和前世要去吧拿马执行绝密任务的二十几岁的那张人脸交替着,让她分不清到底哪个是真哪个是幻。

“对不起,小芒,我必须去执行这项任务,你别担心,我答应你,我一完成任务就会立即回来陪你,到时候,我会给你剥更多的松子仁,还会带你去你最想去的八达岭长城上放风筝。”

“对不起,小芒,我必须去这个地方,你不用为我担心,我答应你,我会早一些回来。”

陆小芒沉默地低下了头,两手不自觉地紧紧握在了一起,指甲抵着手掌心,抠出了深深的痕迹。

“我很厉害的,这个世上没有谁可以真的伤到我,能伤我的只有我放在心上的人,也就是你了。只要你不伤我,就没人能伤到我。小芒,你乖乖的,别强出头,别干危险事儿,等着我,这次我回来后我们就不会再走了。”林益阳轻轻抚着陆小芒头顶,在她发间印下一吻。

陆小芒不吭声,两眼慢慢闭上,身体却越来越僵。

林益阳只当她是不习惯抱在一起睡,也就没纠正她。

两人就这么相拥着睡了过去。

当陆小芒再次睁眼,旁边的位置已经空了,她又神奇的回到了自己房间,连人带被窝回到了自己床上,被窝里还有余温,告诉她,昨天晚上发生的一切都不是个梦。

陆小芒心里犯堵,喃喃道:“林益阳,我想你了,你回来啊。”

汽车站里,林益阳侧头看着窗外的朝阳,嘴唇轻轻动了几下,“小芒,记得想我,想我,想我的身体都可以的,放心,我一定会回来的。”

第五百八十章 脑袋别在裤腰上

沟口县,在滇省南部,南面与西面都与滇南国交界红河与南溪河在这里交汇,流入滇南国沟口县城就座落于两河的交界之处一点狭小的坡地上,与滇南国老街省隔河相望。

已经是十月末了,秋高气爽,很多落叶乔木的叶子已经开始变黄脱落,乍然见到满目青翠欲滴的亚热带果树林木,就显得特别的引人注目。

一河之隔就是他国,只要不兴战火,两地平民都会时不时的来往贸易,互通有无,把南边的货运到北边,把北边的土特产带回南边。

近年来,两国边境时有摩擦,发生了不少流血事件,可是却依旧没能阻止得了两国边境人民的互通贸易,只不过是以前背个背篓就敢去河对面单独交易的形式被组团和商队取代,而这此商队,往往全是身强体壮的青年,个个都有一些防身工夫,能应对一些简单的突发事件。

金沟运输队就是这些商队当中最喜欢用的一个运输队,他们也是沟口唯一一支敢深入滇南国,把货物运到对方腹地的大城市交易的运输队。

而且是唯一一支成功带回过货款的运输队。

这就让金沟运输队声名在外,也有不少商人不愿意错过这个商机,会时不时的在山货普货中夹带一些贵重货物托运到滇南国大城市。

金沟运输队的走货人员筛选也很严格,所以不管是商队还是个人都对金沟运输队相当放心。

可是今天,走货的黄金桂却相当憋屈,一路走一路在谩骂。

“我都说了,我这批货很值钱,让金沟务必派出最精锐的走货人员来运货,你瞧瞧,来的都是什么玩意儿?气死我了,回头我一定得找金沟的老板打折,让他把运送费给我免半儿!”

不止是黄金桂在骂,就是同属于一个运输队的走货人员也都在心底止不住的发着牢骚。

这批货总共两百多斤,全是上好的烟叶,这种烟叶在滇省很便宜,一斤只值两毛五,可是要是贩到滇南国境内那些烟民手中,一斤能卖到一块,三倍的毛利,谁不心热?

这黄金桂和金沟老板是长期合作关系,为人也大方,只要货顺利运达目的地,他每次都会请走货人大吃大喝一顿以示庆祝,而且运输费用从来不要求打折,都是该付多少付多少,不像其他的有些女干商,货一运达就要求打折,到给钱的时候还要抹零。

听到黄金桂气得直接骂人还要去向老板要求把运输费用打折了,运输队的走货人员们都止不住的往后看。

队伍中新来了个十几岁的嫩皮子娃娃,也不知道是不是老板亲戚家的娃,瞧着一点也不靠谱。

“你瞅那脸白生生,哪像是干活走货的人嘛。”手长脚长的麻三儿说。

“这又不是出去旅游,我们哪次走货不是把脑袋都别裤腰上的?现在边境不太平,要是运气不好遇上那些来挑衅的兵还有打劫的土匪,这娃娃肯定是头刀菜!说不定到时候还会吓得喊着妈妈拖我们后腿!唉,真是越想越气。”麻三儿的哥麻二一路叹着气,越说越气恼。

“真要那么倒霉遇上棒客,不就多一个人塞炮眼儿了么?多一个人塞炮眼儿,我们其他人不是正好可以多一份机会可以撤么?”麻老大嘿嘿笑了起来,晒成古铜色的脸上满是得意。

第五百八十一章 秘径

“大哥说得对啊,还是大哥脑子转得快。”麻二麻三儿听了这话,立刻拍手叫好。

麻老大昂着头,得意地道:“老大之所以是老大,那自然是啥都比你俩大,我脑袋比你俩大,脑子都你俩多,自然比你俩聪明。”

“呵,在我们老家,大头娃娃一般都傻子。”走在三兄弟后面的大个子突然插话道。

“你才傻子,敢说我们大哥是傻子。”麻二立马不干了,回头就冲着大个子呸了一口。

“大哥,你说个话,要不要弄他?他说你脑壳大是傻子!”麻三儿在征求麻大的意见。

麻老大看了看大个子握起来有他两个拳头那么大的手,暗中吞一口口水,再想到大个子有次一拳头就把胳膊粗的木头捶裂了的战绩,他可不敢跟大个子顶牛,就装做大度的样子挥了挥手,把麻二麻三都劝了回来。

大个子扭头看了一眼那个新来的少年,犹豫了一下,慢慢走近。

伸手拍了拍黑衣少年的肩膀,身高快两米的大个子低头道:“娃娃,莫怕,也别听他们那些人乱讲,要是真遇上事儿,你跟着我走,没人敢拿你去填炮眼当人肉盾牌的。”

自从进了运输队就一直没开口说过话的林益阳慢慢抬头,看了大个子一眼,小声道:“好。”

昨天晚上其实他只睡了一个小时,主要是陆小芒睡了一会儿又突然醒了,非拉着他说了很多条的注意事项,这其中就有一条: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人力物力,低调点,如果有人释放善意,别总拒绝,那样很伤人。

小媳妇絮絮叨叨的从半夜两点说到凌晨四点,各种不放心,他听着心里暖洋洋的,越听越顺耳,要不是担心她睡不好去了学校打瞌睡又被老师罚站操场,他倒宁愿听上一整晚。

到后来,她说着说着眼皮子就粘一起了,倒头就睡,他就那么抱了她一夜也舍不得放开。

天亮之后,他用了此生最大的意志力才控制住自己放开了她,然后把她连人带被子卷送回了外公家。

林益阳回想到这里,唇角忍不住轻轻上扬,无声地笑了起来。

运输队慢慢地,每个走货人员身上都背着一只背篓,背篓里装了大约十来斤烟叶子,二十余人排成长长一列,沿着陡峭的山路气喘吁吁地向上攀登,路的两旁是悬崖峭壁,途中常有巨石挡路,须攀岩附葛才能前行

这一段路是最接近滇南国边境的小路,是金沟运输队能悄无声息穿越边境的秘密路径之一。

从这向南五百地外就是边军的哨所,哨所建在一座山顶,居高临下,视野开阔。

因为几年前的自卫战后还经常时不时的会有散兵借机侵拢边界线,所以哨岗上常年都有人值守。

这也是金沟运输队选择这个地方开垦秘径的原因之一。

因为离着自己国家的哨岗不远,要是真点儿背遇上带枪的滇南国外军,枪一响,短短五百米距离,只要他们拖上一拖,边军赶来还能营救下绝大多数的走货人员。

路是金沟的老板金宝玉亲自开垦出来的,这人就是个胆大心细脑子又灵活的主,刚开始他亲自带人运货,带出了一批熟手之后就退守大本营。

走这条路入滇南国被发现的几率非常低,相对安全。

可相对终究是相对,这一趟他们运气就不太好,刚爬过悬崖峭壁就发现前面有人拦路。

第五百八十二章 搭上小命儿

拦路的人不多,只有七个人。

每个人脸上都涂着绿油油的草汁,根本看不清楚真实长相,顶多能看出一个轮廓,深眼窝,厚嘴唇。

七个人都蹲着,面向从小路里攀爬出来的走货人员,形成了一个半圆形。

路是从悬崖峭壁上人工硬开辟出来的,只能容一人通过,走前头的人出来之后,后面的第二个人才能出来……

所以七个人的半圆就是最佳的包围圈,出来一个逮一个,一逮一个准,甚至不费吹灰之力,只需要懒洋洋地晃下手里的枪,然后象征性地指指旁边预留出来的空地。

这些人根本不说话,只是靠动作把前面陆续出来的几人吓到了空地上,然后对面那叨了根草根在嘴里的绿脸人就用双手抱头做了个蹲下的姿势,他旁边那一胖一瘦俩绿脸人则是用枪指着这几个走货人员,示意他们照办。

被枪指着,谁敢炸毛?

走在最前头的几人还不是只有规规矩矩的抱头蹲下,挤成一堆。

其实这种时候,要是有人示警,后面的人可能就能顺利折返,减少不少损失。

可是走在最前头的是麻家三兄弟和沈家两爷孙,五个人都没胆气给后面的人吱一声。

所以后面出来的人,又陆陆续续的被用同样的方式逮了好几个。渐渐的,空地上就蹲了十几号人。

后面出来的人刚开始还一脸瞧不起麻家三兄弟,认为他们该支会一声的,那样的话,至少他们能保全货物和自身。

可麻家三兄弟也不是好惹的,发现了大家鄙夷的目光之后,立马瞪了回去,呶嘴用口形说:瞧不起老子们,你有种你出声啊?

这些人又蔫巴了。

人就是这样,指责别人的时候有千般理由,个个站在道德制高点上理直气壮,个个都你是正义卫士,可是一旦假象被戳破,发现自己同样是那种人时,立马就站不住脚安静如鸡了。

既然大家都是一样的货色,那就大哥别说二哥。

十几人都沮丧地低下了头。

走一趟货,安全到达目的地,无货损,无人员伤亡,大家都报酬可观。

可要是中间出现差错,报酬没有了不说,遇上狠角色,还极有可能搭上小命儿。

谁也没想到,这一次点子这么背,刚越过边界线就被人截了胡。

这七个绿脸人儿简直就跟知道他们的运货路线一样,专等在这儿劫这批货似的。

看着七把黑洞洞的枪,大家的心里五味杂陈,只能尽力缩成一团,静静地等待着后面的人被逮齐后,看这七个绿脸人要咋处理他们。

大个子艰难地从两块大石头中间挤出来时,就看到了那七个绿脸人和地上蹲成一堆的同伴,他愣了半秒就立即扭头冲后面挥了挥手,并冲紧跟在他身后的林益阳喊了一声:“娃娃,快跑!”

蹲在地上那七个绿脸人见着情况不对,立马窜了过来,其中两人用枪顶住了大个子脑门,旁边两人抓住大个子的胳膊,硬把他从石头中间扯了出来,然后就是劈头盖脸的一顿打。

大个子还了手,大拳头乱砸,砸飞了一个,绿脸人被激怒了,立刻就把枪里的子弹上了膛并冲着大个子叽里哇啦地叫了起来。

第五百八十三章 笨娃娃

“大个子,你是不是傻啊,他们手里有枪,一枪就能把你脑袋瓜给崩开花儿!你还什么手啊?!赶紧蹲下,蹲下!哦,不是,给他们跪下,求他们饶了你,也饶了我们。”麻三儿吓得面无人色,颤抖着向大个子直喊话。

“对啊对呀,给这些爷们跪下,你这个子大脑袋却不顶事,装的全是豆腐渣啊!你这么一喊,我们这么多人的委屈求全全白搭了,这些绿脸大爷们要是一个不爽,几枪就能把我们打得稀巴烂。

我们可都得被你害死!”麻老大也觉得麻三说得挺对,要是继续让大个子这么闹腾下去,他们都得死!

“你说你一个人瞎逞什么能?喊什么喊?就让后面的人和我人一样被逮了蹲一蹲,这些绿脸大爷们拿了货肯定就会把我们放了的,货没了钱没了好歹还有人不是?要是人都没了,你还赚个球的钱啊?”麻老二也赶紧附和他哥和他弟的话。

其他的人倒是表情复杂,欲言又止。

“我说过我要保护那个娃娃,他还那么小。我喊那一声我不后悔!”大个子被四五个绿脸人围着打,终于支持不住倒到了地上。

大个子被打倒了,打大个子的那几人也累得气喘吁吁的。

一直站在旁边没上前拉人也没打人的那个叨了草根的绿脸人默默上前,反转枪头,用枪托狠狠砸向大个子。

这一下要是砸实了,在个子脑袋直接会被砸出个大坑儿,极有可能当场毙命。

一块巴掌大的石头突然从运输队爬出来的那路上飞了过来,咣的一下砸歪了叨草根的男人手里的枪。

虽然叨草根的男人很快就把脱手而出的枪捞了回来,可是就在这时候,第二块石头又砸到了先头砸中的那个位置,不偏不倚,二次打击。

这一次,枪就啪嗒一声掉到了地上。

几个绿皮人气得哇哇大叫,纷纷冲向那边,那个叨草根的男人喊了一句,这些人才退了回来,举枪对准了大个子和那些蹲在一起的走货人员。

麻老大吓得扑通一下就跪了下来,两手着地,不停地冲着绿脸男人们作揖,嘴里不停喊着:“爷爷祖宗饶了我啊,不关我的事啊,要杀就把那惹事生非的大个子杀了就可以了啊。”

麻老二和麻老三则是揪住人群中的金桂往外扯,把人扯出来之后,麻二赶紧指着金桂向绿脸男人们谄媚道:“老板,走货的大老板,有钱!”

金桂气得脸都白了,指着麻二麻三怒道:“你,你们这三兄弟,一路上吹嘘自己多么多么勇敢,还跟我说要是真遇上事,一定会保我周全……你,你们就是这么保我周全的?啊?!”

“呵,那,那不是为了讨好你才那样说的嘛。吹牛,吹牛你懂不懂?吹牛是最不需要成本的事,两张嘴皮子一沾,吹啥都行,干嘛不吹呢?”麻三儿理直气壮道。

金桂重得地闭上了双眼,叹了一声:“要是今天交待在这里了,我金桂也只能自认倒霉!”

“呵呵!”林益阳嗤笑着走了出来。

大个子看到林益阳出现,急得捶自己胸口,“娃娃,你疯了啊,不是叫你跑的么?你跑反方向了哇?唉呀呀……你这笨娃娃啊!”

第五百八十四章 打死他

林益阳看了大个子一眼,刚要说话就有一个高高大大的绿脸儿冲了上来,用枪指向他,大喊了一句什么。

“别,别杀他,他还是个娃娃啊。”大个子怒吼道:“你们要打要杀先冲我来!大人没死绝前,还轮不到娃娃受罪!”

用枪指着林益阳的绿脸儿怔了怔,立即扭头冲着那叨草根的男人叽里哇啦地说了一通,像是在征询他的意见。

叨着草根的男人看着林益阳一直冷笑,没受伤的左手上放着他那只被石头砸过两次的右手,他的左手食指微微地勾了勾。

林益阳眸光一闪。

问话的绿脸儿得了答案,回头就要举枪射杀林益阳。

“不要!”大个子凄然大叫,恨不得扑过来替代替掉林益阳。

叨着草根的男人狞笑着看向一身是血的大个子,用生硬的汉语说了句:“先杀他,再杀你,别急!”

旁边的绿脸儿们听到这话,立即笑成一片。

就在这瞬间,林益阳突然迅速果断的出手了。

那个要开枪的绿脸儿只觉得像是一道黑色的闪电扑向了他,然后他的枪管就被抓住了,无论怎么都对不准眼前的少年了,枪管无限上抬,直接冲天放了一枪。

砰!

绿脸应声飞了出去。

直到这个时候,大笑着的其他六个绿脸儿才发现场上形势突然变了,手里拿枪的那个绿脸儿开枪居然能杀掉那个嫩皮子少年,反而被少年瞬间夺了枪并打飞了出去!

绿脸儿们的笑声戛然而止。

现场一片死寂。

林益阳也不废话,直接趁绿脸儿们怔愣的那半秒时间冲到了叨草根的男人旁边,然后用他夺来的那支枪顶到了他的太阳穴上。

枪管因用力过猛往内大力戳,叨草根的绿脸儿的太阳们瞬间被顶得向内陷。

太阳穴是一个人面部最脆弱最柔软的地方,也是受到打击最容易致命的地方。

这人的太阳穴都被顶向内陷了,可想而知他会有多痛……

绿脸儿痛得倒吸了一口冷气,脸色黑青黑青的,显然气得不轻。

“我要杀了你,杀了你啊!”叨草根的绿脸儿怒吼道,“啊…”

枪管又向内顶了几毫米,林益阳冷冷地睨着叨草根的绿脸儿,呵了一声:“杀我?你是不是傻啊,枪在我手里,要被杀的是你自己啊!”

“你才一支枪,我们有七支枪!你才傻,小子,你死定了!”叨草根的男人叫嚣着,脸色狰狞而恐怖。

“你在我手里,他们敢开枪么?你就是有十支枪,我这一支枪也能管你们十支枪!”林益阳淡漠道。

叨草根的男人一怔,不死心道:“我们是土匪,少了我一个,他们六个能分更多,他们不会受人胁迫的!”

“呵!”林益阳食指勾了一下,作势要去扣扳机,边扣扳机边向那五个站着面面相觑的绿脸儿喊话:“敢开枪的话就开枪打死我啊!我打死他,你们打死我,货你们还可以多分一份儿!”

那五个绿脸儿紧盯着叨草根的绿脸儿,根本不敢开枪。

“事实证明,我的猜测是对的,只要拿住了你,他们就不敢炸毛了。”林益阳平静道。

叨草根的绿脸儿气得浑身直打哆嗦。

突然,一个人捡了先前叨草根的绿脸被砸落在地的手枪,从林益阳的身后扑了出来。

是那个被夺枪又被打飞了的绿脸儿杀了回来!

第五百八十五章 惊人消息

前面有五个绿脸吸引住了林益阳的注意力,他又要时不时分神盯着眼前的叨草根的男人,防止他反夺枪,被打飞那个绿脸儿是慢慢爬到他身后不远处,悄无声息捡起枪的。

那人两眼冒着悲愤的火焰,直接扣动了扳机!

就在这一霎,大个子看到了,他顾不得多想,直接扑了过去,想要替林益阳挡下这致命的一枪。

砰!

子弹呼啸而来。

林益阳突然抓起叨草根的男人的右手,猛地往前一甩,迫使他转了大半圈,挡在了大个子跟前。

子弹打在叨草根的男人腿上。

“啊!”叨草根的男人痛得大叫了起来。

开枪的绿眼儿傻眼了。

在他傻眼的这瞬间,他就被人点了两枪,两枪都打在手腕上,第一枪打落了他的枪,第二枪打废了他另一只手,让他以后两手都开不了枪!

绿脸儿疼得在地上不停打滚儿,嘴里哇啦哇啦的惨叫着。

大个子瞠目结舌。

大个子眼前的黑影突然又消失了,原来是被林益阳又扯着他的胳膊扯了回来……像个布偶玩具一样甩出去挡了枪之后又扯回来继续当人质!

而这一甩一扯的工夫里,对面五个绿脸儿竟然完全来不及作出任何应对。

不是他们太差,而是林益阳太强!

叨草根男人深切的体会到了这一点。林益阳这一系列动作,快,准,狠,从开始到结束只用了不到十秒的时间,叨草根的男人是个大活人啊,一百多斤呢,他就跟甩个没有重量的玩偶似的,想甩到哪儿就甩到哪儿,想拉回来又能不费吹灰之力的拉回来……

太他么的吓人了!

“你,你是谁?”叨草根的男人心有余悸地问。

“是你爷爷!”林益阳脸色淡漠,眼里没有丝毫波动,声音冷冽,让人心寒,“孙子,让他们几个全把枪扔地上,要是再敢耍什么花样,我就打断先打断你第五肢,然后再多费点气力把你们全杀了得了。”

“你,你敢杀人么?”叨草根的绿脸儿发现林益阳开枪好像只是打伤人而不是打死人,暗中猜测林益阳可能有所忌惮不敢杀人或者怕杀人!

“一般情况下我不杀人的,要是我觉得杀人是最简单和行之有效避免麻烦的办法,我也会毫不犹豫把你们七个全杀掉的。别挑战我的耐性,因为我顶多动动手指,而你们都得去见阎王!”林益阳冷笑道。

叨着草根的绿脸儿不说话。

那剩下五个绿脸儿也就举枪沉默着,怒目而视。

林益阳扯了扯唇角,侧头道:“大个儿,把地上那枪也捡给我。”

大个子把枪捡了起来一并递到林益阳手上,林益阳两手持枪,一枪抵着叨草根的男人的太阳穴,另一支枪片刻也没停歇的连续开了五枪。

五枪都点中对面五个绿脸儿的手腕,打掉了他们手里的枪。

林益阳面无表情地扔掉枪,不顾满场哀号惨叫的绿脸儿们,冲着叨草根的男人扬了扬唇,“你少说一句话,他们废掉五只手!而我要的结果一样实现了!”

少年心狠手辣得不像人。

叨草根的男人心神剧震,过了一会儿之后才突然开口说出一个惊人消息。

第五百八十六章 南虎的计谋

<content>

“有个坏消息要告诉你,我们是正规军!”叨草根男人‘阴’笑道。

林益最眉头一拧,沉默下来。

大个子不理解为什么叨草根的男人会用那样怪的表情说他是正规军,他是不是正规军关他们啥事儿啊?

“你是正规军又怎样?”

“我们是正规军,隶属于滇南国第四集团军野战营,我是南虎,炫风大队的队长!”叨着草根的男人睨着浑身僵硬,似乎被这个消息惊呆了的林益阳,得意地笑了一下。

“我们现在刚好在边界线外属于滇南国的领土,你们用二十人的队伍,趁我们不留神之际从背后袭击了我们,你们这是袭击滇南国边军,试图挑起两国战争!”

大个子瞪大了眼,手指着南虎,破口骂道:“你这不要脸的小瘪三尽编瞎话,你小子不带种,不像个男人,什么我们从背后用二十人队伍袭击你们,明明是人们拦路抢劫,抢劫不成反咬我们一口!”

南虎挑眼看着大个子,有恃无恐道:“你们现在踩的是我们滇南国的土地,伤的也是我们滇南国的正规军军人,你觉得一会儿我们的军队来了,我们将军是信我的话还是信你?”

大个子扭头望向林益阳,“娃娃,他说的是真的?我们要栽?”

林益阳点了一下头。

被麻家三兄弟推出运输队的黄金桂听了这个消息之后,震惊到这会儿才敢开口说话。

“在他国领土打伤他**人……这事要是被这么定了情,按他们国家的律法,可以地击毙。

要是我们真被全打死了也死无对证了,说不定他们还会用我们的尸体勒索我国,要求赔偿!”

“唉呀,我说那白脸的小娃儿是灾星吧,你们看,他一加入我们的走货队伍出事,这下子还把我们全都坑死了。”麻三儿吓得面无人‘色’。

“是他,大个子要不是为了保护他不会警告后头的人,不警告后头的人这些正规军大爷们不会生气,不会跟我们认真,不会打大个子,大个子不还手不会被打倒地,大个子不被打那小子不会跑回来强出头,还残忍的打伤这些正规军大爷们!

是那个白脸的小娃儿搞出来的事,天啊,地啊,咋把这灾星派到我们运输队来了啊……”麻二开始嚎哭,一边抹眼泪一边把责任往林益阳一个人身推。

“大爷,正规军爷爷,我们都是无辜的,你们要我们不说话我们不说话,要我们给货我们给了货,我们可没打你们啊,你要怪怪那强出头的小子,你把我们三兄弟放了吧?

我们,我们还可以给你们作证,是这小子伙同其他人从背后袭击你们的…”

为了活命,麻家三兄弟直接连脸也不要了,像三条家狗一样向南虎等人摇尾乞怜。

原本听了麻三和麻二的话还有点倾向他们,觉得要不是林益阳他们不会落入险地的其他人瞬间清醒了过来,纷纷鄙夷地看向麻家三兄弟,离得近的那几个直接呸了他们仨儿好几口浓痰……

看着这群人竟然这么快分裂了,南虎肆无忌惮地大笑了起来,笑声里满是嘲讽。

“呵,我说,叫南什么玩意儿的绿脸儿……你是不是用这招劫杀过不少过路商队还把自己摘了个一干二净?”林益阳呵了一声,顶着南虎太阳‘穴’的枪突然下移,直接冲着南虎右手食指又开了一枪,“我可被你吓到了……”</content>

第五百八十八章 等死吧

南虎的右手食指直接被一枪轰掉了,南虎的笑声瞬间就变成了惨叫。

场上众人也被一幕吓住了。

麻家三兄弟吓得最狠,顶了一脸浓痰连擦都忘记要去擦了。

大个子慢慢地爬了起来,担忧地看着林益阳道:“娃娃,现在咋个弄?要,要不然,把枪给我。”

“给你枪你想做什么?”

“给我嘛。”大个子重复道。

“把枪给你,你是打算自己来替我顶缸,让我先跑?”林益阳动容了,“大个子啊,你傻不傻?你连开枪都不会开,这事儿你顶不了包的!”

大个子被拆穿了,讪讪地笑了下,不知道说啥好了。

林益阳冲他招了招手,“你凑近点,我有事想问你”

大个子依言听话靠近林益阳,埋下头作出俯耳倾听的姿势。

“你们经常从这儿过,这儿真的已经过了边境,进入了滇南国?我一路过来没看到什么标示,如何区分过界了还是没过?”林益阳问。

大个子听完后就伸手指了指他们爬出来那两颗像蛋一样的大石头道:“那就是界石!两块石头往北是我国,往南是滇南国,我们现在确实在滇南国境内了。”

南虎一直在关注林益阳的一举一动,听到这里的时候不自觉地又嘲讽地笑了起来,“你这小子再怎么不甘心,你们也已经在我滇南国境内,袭击滇南正规军的罪名无论如何你都推脱不掉的,小子,你就洗干净脖子等着死吧!”

林益阳呵了一声,示意大个子蹲低一点,他附在大个子耳朵边上压低声音说了几句话。

南虎伸长脖子想要偷听却只听到几个没什么实际意义的字眼。

大个子听完了林益阳的话,愣了好几秒,迟疑道:“这样,真能行?”

“相信我,大个子。”林益阳点了点头。

“好,娃娃,你是个行的,我听你的。你说咋弄我就咋弄。”大个子二话不说,走到被打伤了两只手的那五个绿脸旁边,随意拉了个起来,直接扛到肩膀上就往峭壁那边走。

“你,你们想干啥?”南虎发现事情不太对,连忙阻止,“我们,我们可是正规军!”

大个子扛着那个绿脸儿很快就消失在峭壁后,过了十几分钟才回来了。

这时候,南虎发现大个子肩膀上那个绿脸儿已经不见了,他浑身一震,止不住慌了神,不管不顾地大喊了起来:“你,你们想要毁掉证据!”

“对呀,原本我们只是想打伤你们,然后大家不打不相识,我们继续送我们的货,你们也消消停停的回你们的老窝养伤,可是你威胁我们啊,我也没办法了,只能动动脑筋自保啊。”林益阳平静道。

“那,那现在还有得谈么?”南虎没料到眼前这小子胆子竟然这么大,根本不受他这一招万试万灵的威胁。

林益阳掀唇,一字一顿道:“谈过了啊,崩了。我俩的意志相差太远,你想弄死我,我也想弄死你,所以达不成共识了啊。”

大个子来来去去,已经把三个绿脸扛不见了,南虎彻底慌了,不住道:“我,我不说我们袭击滇南国军人,也不抢你们货了,你,你就把我们剩下这几人放了,然后我们就此别过,再不相干,如何?”

第五百八十九章 反悔

林益阳不置可否,只是默默地看着wwwlā

南虎又道:“如果你把我们放了,我保证以后再也不出现在这条路上拦路抢劫你国过往商队,如何?”

林益阳依旧不说话。

大个子已经扛走了四个绿脸人了,南虎身边的人越只剩下他和那名最开始就没打飞的绿脸儿和另一名手脚瘦长的绿有儿了。

南虎见林益阳总不表态,大个子这会儿又在扯那个瘦长手脚的绿脸,准备把他往身上扛时,南虎气得两眼都要冒出火来了。

“小子,你到底想怎样?说个条件。黄金,珠宝,还是枪?你到底要怎样才肯放我走?”南虎咬牙切齿地问。

“我不想怎样啊,我就想弄死你,就想你要把我们弄得死死的那样。”林益阳冷冽道。

“弄死我你啥也得不到,根本没好处啊,你要是留我一条命,我把我这些年劫路所得藏匿地全都告诉你!”

“真的?不耍花样?”林益阳问。

南虎不住点头,斩钉截铁道:“不耍花样了,肯定不会再耍花样了,我知道你们中国有句话叫山外有山,人外有人,我知道你就是那个人外人,我不敢再跟你玩花样了。你放了我,只要你答应放我一条生路,我带你去找我藏的钱财!”

林益阳冲大个子打了个眼色。

大个子背着第五个绿脸儿慢慢的,慢慢地往那两块界石边上走。

“你除了这些身外物,还有没有什么能赎身的好玩意儿?”林益阳问。

南虎怔了怔,眼珠子转了转,突然拍着脑门大声道:“有有有,我还有那种吸一吸就能让人快活似神仙的玩意儿,是我从玉器国那边一个土匪窝里抢来的,足足十几斤呢!”

“我其实根本不在乎你那些钱啊财啊什么的,因为我是一个视金钱如粪土的人。”林益阳面无表情地开口了。

南虎愣了两秒,尖叫起来:“你,你是想反悔?不行,我说了我的钱财给你,你放了我,你没反对就是同意了,所以钱财必须给你,你必须放我走。”

“行吧,既然你非得给我,我就勉强收下。把地图画下来给我,我会抽空去拿。”林益阳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只笔和一张纸,递到南虎左手上。

“哦,对了,我对境外的地形不是很熟,你画详细一些,把山名啊路名啊小河沟的名字都标注清楚。”

南虎专心地画着地图,没留意大个子突然加快速度消失在了两块界石之后,等他画完地图一扭头,才惊然发现身边只剩下一个人了

其他五个绿脸儿都不知道被大个子弄到哪儿去了……

林益阳收好地图,冲大个子挑了挑眉,大个子慢慢走过来。

“你,你不要过来!”南虎惊叫不已,“我跟这小子已经达成了协议,他答应不杀我的。”

大个子二话不说走近南虎

林益阳一脸平静。

“小子,你出尔反尔!你拿我钱财居然不替我消灾!你黑吃黑!”南虎第一次感觉到了什么叫心乱如麻。

那是什么小子啊,年纪轻轻的,怎么能心狠手辣成这样呢?

一把手枪突然被最后一个绿脸儿用脚踢到了南虎左手边。

第五百九十章 挪个窝儿

南虎本能地伸出左手捡了枪并用食指扣住扳机,枪口对准了大个子。

“小子,你要是不放我走,我就打死这一直帮你的大个子,我就算是死也要拉个人给我当垫背!”

林益阳冲大个子点了点头,“没事,把他弄走!”

大个子二话不说就要拉来扯南虎。

南虎咬牙扣动扳机。

大个子吓得本能地退了一步。

咔……

扳机扣到底,响声却不对。

南虎惊呆了,不死心地又扣了好几下。

咔咔咔咔咔………

“这,这怎么可能?”南虎绝望了。

踢枪给南虎的那个绿脸儿也绝望了,叽哩哇啦地哭了起来。

大个子赶紧把南虎扯了起来,像扛沙袋那样扛到了肩膀上,在踏步往界石走。

南虎还在失魂落魄地喊:“不可能,不可能,怎么可能这样?”

林益阳叹了口气,悠悠道:“看吧,我明明很有诚意跟你谈判的,你自己要耍花样,所以我是被逼出尔反尔的!”

“怎么会是一把空枪!子弹呢?我们出来前每把枪上都装了六颗子弹的,没有一把是空枪!”南虎不解地嘶吼着。

大个子停下脚步,瓮声瓮气道:“笨啊,子弹不是全被能干的娃娃打空了么?喏,你的右手食指,我背那五个绿脸儿的手上也每人都有一颗子弹啊,刚好六颗呢,一颗也不差。原来你比我大个子还不识数啊。

还想跟能干的娃娃斗,真是不自量力哟!”

听了大个子这番话,南虎肺都快气炸了。

林益阳面无表情地看着南虎,缓缓地,慢慢道:“我以后再也不相信你们滇南国的人了,一点也不守信用!次次都保证得好好的,原来全是放屁,全是为了耍花样而想出来的拖延计!”

“明明就不是的,最后一次明明是你收了地图还要这大个子拉我走,我才反悔的!你怎么,你怎么还有脸说是我先耍花样呢?”南虎直接气吐血了。

叽里哇啦说着滇南国语的最后一个绿脸突然抬头,指着林益阳又叽里哇啦地说了一通。

南虎气得哇呀一下又吐了口血。

“你,你,你!我部下说那把空枪是你趁所有人不注意用脚一点一点扒拉到他脚前面的!他以为机会来了,还在心里笑你到底太年轻,太得意忘形,露了个大破绽!”南虎一边翻译绿脸儿的话,一边思索,就在这一瞬间他终于想通了这件事从一开始就是林益阳设下的计。

南虎悲痛欲绝,边吐血边控诉:“小子,你是故意这么做的,好吞了我的钱财又有理由反悔!

天哪,世界上怎么会有你这样会算计又无耻的小子!”

林益阳摆出一副无辜脸,“你说啥?距离太远风又大,我一个字儿也没听懂。”

“距离远?风太大?我明明离你才两三米远,这里根本没有一点风!”南虎道。

林益阳伸手捂了自己耳朵,“我打枪的声音震到了耳朵,我现在啥也听不见。”

大个子笑得要劈叉了,好不容易才把南虎带到了界石那边。

南虎气得不行,直接把手里的空枪砸了出来,想要砸死装模作样的林益阳。

林益阳直接伸脚一踢就把枪踢飞了出去,枪掉落在一丛长在崖边的万年青丛里了。

南虎被大个子扔到了一片草地上,然后他惊喜地发现,先头那五个被背走的绿脸儿竟然全都还活着。

他完全糊涂了,那小子费神费力的把人搬走又不杀,到底是想干什么?

难道就只为了给他们挪个窝?

第五百九十一章 冒充

南虎总觉得这事透着蹊跷,可他还没来得及想出个所以然来,就听到了一阵整齐划一的脚步声。

那是军靴蹬地发出来的响声。

一队身穿草绿色军装,肩膀上扛着步枪的军人快速接近了这边,一走近立马就把南虎等人包了起来。

一个上衣贴了四个口袋的军人呲了呲牙,围着大个子和南虎转了半圈儿之后才站定,“你们这是怎么了?谁给我说说?”

南虎刚想开口说话,大个子抢了先。

“报告长官,我们是滇省沟口的运输队,路经此地时,遇上悍匪拦路抢劫,抢了货之后还打算把我们全杀了,留下尸体曝尸荒野,引起民众恐慌,让大家觉得边军都是白拿纳税人的钱,没能力保护我们这些老百姓!

长官,事情就是这个样子的。”大个子像背书一样用生平最快的语速把这话说了出来。

南虎愕然,然后连连摇头反驳:“不是,不是这样的,我们,我们是被人袭击了,然后被这大个子搬到这儿来的。”

军官模样的人摸了摸额头,皱眉望着大个子和南虎,“你俩各的一词,让我信谁?”

大个子愣住了,能干娃娃只教了他遇上边军就背出这段话,可没告诉他要是人家不信该咋整……

南虎见机,立马指着身边的五个绿脸儿手下道:“他们都可以替我证明,我说的才是真的。”

五个右手被打穿了的绿脸连连点头,替南虎佐证。

军官指着大个子,“他有证人,你喃?你要拿不出实证来,我可就信他了哦。”

大个子心中着急,越是急就越说不出话来。

南虎得意地笑了一下,暗中冲大个子投去挑衅的一眼。只要那心狠手辣的小子不在场,这大个子就是个傻大个儿,完全不顶用。

“他,他那些证人话都没说一句,长官你咋能信他呢?”有一个怯生生的声音突然从军绿色的包围圈外传来。

“谁?”军官踮起脚往外看,可是他看来看去啥也没看着,他只得用手按住面前那名挡在身前的高个子兵,“矮点儿,没事长那么高个子干啥?挡到我视线了。”

那名高个子兵往下一蹲。

军官还是觉得他太高了,“再矮点儿,还是挡到的。”

高个子只得往旁边一让,这下子军官终于看清楚了刚刚说话的那个人。

这是一个穿着黑色长袖衬衣的少年,长得特别特别好看,脸白白生生的,眼睛像是墨石一样,军官看他的时候,他正惊魂未定的望向这边,像是一只受了惊的兔子。

军官朝他招了招手,少年迟疑再三,还是不敢过去,就站在原地问:“长官,我,我害怕,我还是站这儿安全。”

“你怕什么?我们又不吃人,我们是保护老百姓的好兵,中国边防军!”军官挤出一个自认为比较和蔼可亲的笑容。

林益阳眼皮子抖了一下,继续用怯生生的声音道:“你们,你们该不是冒充的吧?我们已经遇上过一群冒充边军抢劫我们还要血洗我们的坏蛋了,我,我不敢信你。你,你拿出证据来证明你们是真的。”

军官义愤填膺,“冒充我们边军抢劫还要血洗你们的坏蛋?在哪儿?是谁这么好狗胆,竟然敢冒充我们干坏事还让我们背黑锅?”

林益阳伸出一根手指,点了点南虎他们,“不,不就是那几个么?我来的时候可听到你说你信他们了,那你信他们肯定就是他们一伙的了。”

“不是,这小子的话不可信!他在乱说!“南虎赶紧反驳

第五百九十二章 对质

“这小子在‘乱’说,别信他!”南虎大吼道。,。

林益阳被吓得往后倒退了好几步,瑟缩着,像是吓极了。

“我,我不该出来的,大个子啊,我对不起你啊,我们,我们从这些坏人手里好不容易逃得一条‘性’命,这会儿,这会儿是不是又要全折进去了?”林益阳的声音发颤,隐隐带着哭腔。

大个子愣住了。

南虎愣住了。

军官愣住了。

所有的边军也愣住了。

过了好一会儿,林益阳才不打哆嗦了,他慢慢地蹲了下来,一脸的自暴自弃,闭眼喊着:“伸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既然才出虎‘穴’,又进狼窝,我认了!要打死我快点,我听我妈说,死得越快越不会感觉到痛。

不过你们这群天杀的,冒充国边军的王八蛋,你们这些抢货还杀人栽赃的坏蛋,你们也一定不会有好下场的。

总有一天,你们会被真正的*人抓住,他们,他们一定会替我们这些枉死的百姓们讨回这个公道的!

大个子,我们,我们死也死在一起!”

军官看着眼前明明生‘性’怯懦无却还要维持国人尊严,愤而选择慷慨赴死,到死都还相信*人会为他们讨公道的少年,不知道的,他的心被狠狠的震憾了。

他可不能辜负这样的信任的赤诚啊。

军官走向林益阳,在他面前站定,“少年,你不用死也不会死,我们真是国边军。你跟我详细说说他们那些人是怎么冒充我们,怎么实施抢劫,然后他们又是怎么受伤,然后你们是怎么逃脱的?”

林益阳慢慢睁开眼睛,定定地看着军官,似乎在确认军官的话的真实‘性’。

军官立马掏出一本军官证递给林益阳,并朝他行了一个最标准的军礼,立正稍息道:“国人民解放军西南军区滇省沟口军区卫戍营一营三连连长许热血!”

林益阳看完了证件,这才惊喜抬眸,道:“太好了,你们是真的,我和大个子都不用死了。太好了,许连长,事情是这样的。这些人冒充边军,说要检查我们的货物,我们完全没有防备,他们抢了货还打伤了我们的人,然后我还听到他们商量要把我们全都杀了,然后把尸体扔在这路边,让大家看看国边军是怎么保护当地老百姓的……后来,后来他们内部分赃不均,打了起来,他们全都带着枪,互相拿着枪互‘射’,然后我们才趁机爬了那峭壁顶,险险的捡回了小命儿……”

“你说谎,我们没有冒充边军,没有打伤你们的人,也没有说过要把你们杀了栽赃给边军还要散播谣言败坏边军声誉!”南虎喊声动天。

“大个子不是你们打伤的?你没抢我们货物?”林益阳怒道。

南虎心想,要否认全否认全摘清楚,立刻摇头道:“没有,我们没做过,我这些手下都能做证,他们还能证明是你们越过边界线,从背后袭击我们,想杀了我们。”

“你的手下能为你们证明?那你让他们开口证明啊,如果他们能开口证明,是我说谎,如果他们开不了口,是你说谎!”林益阳道。

南虎赶紧让旁边那绿脸儿开口。

那绿脸儿一张嘴是叽里哇啦的滇南国语。

林益阳立即笑出了声音。

“他是在唱戏还是在唱歌我怎么一个字也听不懂,长官,你听得懂么“

第五百九十三章 作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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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是滇南国的人?”许热血一脸疑‘惑’,“滇南国的人怎么会在我国境内?

南虎突然想明白了什么,可是再想改口却已经来不及了。,。!

“滇南国的人,还随身带着枪…小二,大头,赶紧检查一下他们的右手手指指腹,看看有没有茧?”许热血道。

那名让开路的兵是小二,旁边的瘦子是大头,两人立即蹲下翻看绿脸儿们的手,很快确认了绿脸儿们这手是长年‘摸’枪打枪的手。

南虎心头发涩,却不甘心这么认命,“我,我们是滇南国正规军,是你们国家这个商队的人袭击了我们,把我们打成了这样,然后又把我们挪到了这里,想要‘混’淆视听。

许,许连长是吧,这事你可得谨慎处理了,一个不好可是会挑起两国纷争的啊!”

南虎越说越顺,思维也越来越清晰,“那小子说我们打伤了商队的人,他们逃到了崖顶,你们可以派人去崖顶看啊,他们好好的呢,一根头发丝都没掉!你只要派人去看,会知道谁说真话谁说假话了。”

许热血一个头两个大,他‘私’心里是不想相信南虎的,可是南虎又信誓旦旦的。

“小同志,你,你觉得我该派人去看看究竟么?”许热血问林益阳。

林益阳抿着‘唇’不说话。

南虎以为林益阳这是没话可说,心里又有了几分底气,叫嚣得更起劲儿,“许连长,你派人去看看便知道谁真谁假了。我跟你说,你面前那小子最会演戏了,我们这些人全是被他一个人打伤的,他只是故意在你面前装小白兔呢。”

许热血盯着林益阳一直看,林益阳是沉默不语,最后许热血只能派两名兵去崖顶。

队伍小二和大头最机灵,他们身手也最好,来回只用了十来分钟,很快回来了。

他们回来的时候,身后还跟着一名和南虎等人做同样装束的绿脸儿,绿脸后面影影绰绰的好像还有不少人。

南虎看到那个绿脸儿的时候十分高兴,但是看到绿脸儿身后的人时,他又惊呆了。

在绿脸儿的身后,金沟运输队的十几个人在黄金桂的带领下,全都回来了。

这十几个人每个人身的衣服都撕得破破烂烂的,头发也都‘乱’糟糟的,脸糊着血和灰……

南虎看到这里,心已经凉了半截儿。

再往后看时,他又看到了走在最后的四人,那四人手还各抬了个浑身都是血还晕厥过去了的人。

四人把抬着的两个血人默默地往许热血面前一放,什么话也没说,走回了黄金桂身边。

黄金桂低着头,一把鼻涕一把泪道:“长官啊,你得替我们作主啊。这些天杀的土匪,冒充边军洗劫我们,我们运作慢了点,他们把我们的人打成了这副模样啊。要不是他们分赃不均起了内讧,自己打自己,我们这些人可能早死硬了啊。”

黄金桂一哭,金沟运输队的十几个走货人员也全都低下了头,抹的抹眼泪,喊的喊:“长官,替我们作主啊,我们的兄弟被打得好惨啊。

你看看他们,手脚都被打断了啊,一身的血,算活下来也都残废了哇……”

南虎瞠目结舌。

他认出了那两个血人,是先头跪着要他饶了他们三兄弟,他们可以替自己作证的那三兄弟的其两个。

可是……他,他根本没打过他们啊……

南虎看向林益阳。

林益阳冲他挑了挑眉‘毛’。</conte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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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九十四章 了结

“你,你,你,又是你弄的对不对?你让大个子把我们挪这边了,然后自己就在那边把你这些同伴打成这样然后等着来栽赃我们对不对?”南虎脱口道。

林益阳怯生生地往许热血身后一缩,许热血往他身前一挡,他仿佛就得到了某种力量,开始义愤填膺道:“你怎么能如此厚颜无耻呢?都到这地步了,你还狡辩?你不是说只要许连长派人上去一看便知真假了么?你现在又是在做什么?又想编什么瞎话来糊弄人?

你以为真能骗得过去么?醒醒吧,你这种坏蛋要是真能糊弄过去,那才是真的天理不容呢!”

南虎气得快冒烟儿了,眼角余光扫到了那个跟着下来的绿脸儿,眼前又一亮,赶紧道:“南猫,你也会几句半生不熟的中国话的,你赶紧告诉许连长,这些人是他打的,不是我们打的!他们,他们冤枉人啊!”

那个绿脸看了看南虎,又看了看林益阳。

就在南虎不明白他为什么还要去看林益阳的时候,绿脸操着夹生汉语开口道:“我是畜生,我不是人,我忏悔,我改过,希望边军大大们看在我认错态度良好的份上,放我一马,把我当个屁一样放了吧,放了吧……”

南虎听了这话,眼珠子都快从眼眶里瞪突出来了,一口老血上涌,怎么压都压不出。

他张嘴哇的一下就喷了一口红艳艳的血出来。

许热血总算是把这事儿给理顺当了,原来这最后一个下来的绿脸儿还是污点证人啊,是来替这小子和大个子证明南虎他们才是行凶还说谎的谎话精的啊。

许热血又问了好一通,绿脸一边偷拿眼瞄南虎一边像竹筒倒豆子一样说:“我们,我们原本是想潜入边军哨所搞破坏的,不过刚过境就跟这运输队碰上了,队长就说不干白不干,干脆冒充边军先把货劫了再把人杀了,然后把尸体往路边一放,一来是让边军丢脸,二来是制造民众恐慌,扬我滇南国军威。

我们手头有枪,又全都训练有素,解决这些人自然不在话下。

可是我们没想到的是,这群人竟然在烟叶子中夹了金丝,队长先发现了,然后他就想要独吞……我们就闹翻了,然后他就把我们的枪全都打掉了……还想把我们全做掉……

然后,那些人就趁机跑了……

那个大个子个子太大跑不快,那个少年又是新来的工人,没经历过这种事,直接就吓得脚软了,藏了起来,也没跑走。

我,我见机不对,也跟着跑了,去了崖顶,好不容易保住了一条命。

后来,后来就是那俩个兵哥哥就上来了,在他们的爱的感化和教育下,我决定弃暗投明,说出真相……”

噗噗噗…………

南虎一边听一边吐血……

许热血一边听一边点头,“弃暗投明是对的,我们中国有句话叫知错能改,善摸蛋烟,你这小子做得对,一会儿打报告的时候我会跟上头说说,关的时候把你关在稍微通风透气儿点的牢房里。”

这事到了这里也就算是了结了。

这他国军人流窜到我国境内行凶还冒充我国现行军人,这可是重罪……

“你,你们几个,给我做好把牢底坐穿的准备吧!小二,大头,把人给我押走。”

那个转做污点证人的绿脸儿迟疑着上前,给许热血又出了个主意,许热血当即拍板,答应给他减刑。

林益最看到这一幕,了然地笑了。

第五百九十五章 事与愿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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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虎一边走一边叫冤枉,许热血嫌听着吵,只能让人在路抓了点烂泥巴和着草叶把他嘴给塞了。

“再见,再见!”金沟运输队的人在林益阳的带领下,不停挥手向许热血等人告别。

那群穿着草绿色军装的可爱军人也回头冲他们挥手。

“再见!”

等到人都走不见了之后,大家才围着林益阳可劲儿的搓脸,把那些临时糊到脸的灰和血抹掉。

然后,一行人又继续沿原路爬了崖顶。

麻老大孤零零地坐在崖顶,守着二十个背篓,大家回来的时候,他正在撕一片烟叶子。

听到脚步声,他立马把撕了一半儿的烟叶子扔回了背篓里,两手交互放在胸前,做出防卫的模样。

“哎,可是说好了的啊,我亲自出手打我弟,你们不动我的啊!我已经把我俩弟弟手脚都给打折了……”麻老大惶恐道。

运输队的人都一脸鄙夷地看着他。

为了自己好过,林益阳还没说咋打,他拿石头把自己俩亲弟弟手脚砸断了的人,真是一点也不想看到他啊。

不过也没人愿意放他一个人回滇省啊。

万一他回去找到哨所的人乱说话咋办?

所以只能两害选其轻,带着他一起路,然后等到交了货之后再把他带回滇省,这一来一去得俩三月,他算想要去哨所乱说话,也已经时过境迁了。

他之前不还老说要是遇事儿,把那个娃娃拿去塞炮眼儿么?如果这前行的路再遇什么危险,大家肯定会第一时间把麻老大撇下,让他实现塞炮眼的人生抱负!

接下来几天,路都风平浪静的,大家都凑在林益阳身边,连黄金桂也一口一个小兄弟的叫着,老来找林益阳套近乎。

他走南闯北这么些年,眼光也毒辣着,像林益阳这种少年,绝非池物,总有一天能一飞冲天的。

这种人物,能多接近自然得多接近啊。

瞧他转瞬间翻云覆雨,把南虎那样的凶徒都玩弄于股掌之,要是能获得林益阳的好感,黄金桂觉得赚多少钱都不。

而其他的人呢,觉得林益阳是他们的救星,也纷纷来找林益阳说话,表达他们的感激之情,甚至私下里以和林益阳说话为荣,到了最后竟然搞出了什么谁和林益阳说话多代表他和林益阳亲近,谁和林益阳亲近以后谁是运输队老大赛出来。

林益阳觉得这样的运输队,他再也呆不下去了,还是及早分道扬镳的好。

他加入运输队是想找个身份掩护,低调过境,进入滇南国……

现在……他走哪儿身边都是一群两眼冒着小心心的人,而且还是一群臭男人……

能低调么?

这算不算是事志愿违呢?

不过看在总是冲他憨厚嘿嘿笑的大个子份,林益阳也不曾后悔出手教训了南虎那几个人渣保了这些人。

只是他没想到,他跟大个子说再见会那么难……

自从他跟大个子说了他要离开的话之后,大个子啥事儿也不做了,守着他,他走一步大个子跟一步,连拉个尿,刚解开皮带,大个子拱了出来,一见他笑。

“娃娃,原来你喜欢不扶着尿啊,哇,娃娃……你这……咋长的?”

大个子说话的声音大,所以他一出声,立马引来了好几人……

然后,林益阳被围观了。

周围一片哗哗哇哇乱叫的声音。

林益阳尿都尿不出来了……

当天晚,林益阳把大个子捆了塞了嘴,悄然离开了。</c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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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九十六章 大问题

秋收冬藏,万物凋零,进入十一月后,红星村的农忙季就结束了,队长带着村支书领着一些能识几个大字的村民们开始牵的牵皮绳,拉的拉尺,量起了土地

红星村的水田共计三百余亩,山地约五百一十七亩,全村一共一百一十户人家,总人口六百五十余人,水田按人头划分每人分得四分六厘地,山地每人分得七分九厘地。

划分了土地,就开始分秋粮,要分秋粮,就得知道总重,再按人头平分,原本这是个重活儿,因为粮以前都是归公库所有,称重计重这些都是罗清明罗光明俩兄弟在处理,今年收割的时候,他俩下台了,新的领导班子上台又经验不足,交接上出现了点纰漏,入库差一点直接不称重就入库。

好在陆小芒知道这划分土地的事近年内一定会落实,提前告诉了罗大乐,罗大乐又总在他爸面前念叨这事儿,刚开始罗玉成没当选成队长之前,他根本不明白这事跟他有啥关系,当选了村长之后,才知道多了这道工序解决了多大的麻烦。

你一担一担称重后入库,计出了总重量,到时候分粮的时候就不用再一担一担挑出来再称一次。

今年水稻产出量还不错,平均一亩水田产量达到了四百公斤,三百亩水田就共收了二十四万斤稻谷,人均分得三百六十九斤。

到了分粮这一天,村民们一大早就到了粮仓附近,不论男女老少,都喜笑颜开乐滋滋的,挑的挑箩,拿的拿纺织袋。

“你也来分粮啦?”大家一见面就互相打招呼。

长得老实巴交的男人笑得整张脸都皱了起来,见人就把他的心路历程说一遍,“对呀,分粮食啊,这可是大喜事儿,我昨晚一夜没睡,生怕起晚了。”

旁边不停有人发笑,把这男人笑得有些不知所措,鼓着眼睛直问:“笑,笑啥子?有啥子好笑嘛?”

那人笑得更欢实了,一边笑一边打趣:“罗老实,你可真不老实,起早起迟不都按人头分么?难道早来的有得分,晚来的就没得分了么?”

罗老实摸着头想了想,呀,好像真是这样啊,起早起晚不都按人头分粮么?

他也跟着那人嘿嘿笑了起来,笑是最具感染力的,你笑,我笑,大家也跟着笑,粮仓附近瞬时成了欢乐的海洋。

罗大仁拿着花名册喊了半天名字,都没人应,只得扯着喉咙提高声音:“要是我叫到名字不来领粮食的,粮食就不给了哈!让你们笑!只顾笑,正事都搞忘了。”

村民们赶紧止住笑声,叫嚷着让罗大仁重新叫名儿。

罗大仁拿过自己放在台子上的水盅,咕嘟咕嘟的灌了自己一肚子水,开始叫名。

被喊到名字的人就走到最前面的称前,把称好的稻谷装到自己箩里或者纺织袋子里,一趟一趟的搬回自己家里。

分粮就分了整整七天,分完稻谷又分玉米,大家天天都像在过年似的,乐乐呵呵的,村里溢满欢声笑语。

结果分完粮之后,村民们却发现了一个大问题,纷纷愁眉苦脸的又去找罗玉成和罗大仁拿主意。

第五百九十七章 威信

“队长,咋整啊,我们光顾着高兴了,忘记了自己家根本没储存粮食的地方……这粮食那么放着,很快会回‘潮’……”

“对呀,队长,帮帮我们呗?”

村民们一去七嘴八舌的围住了罗‘玉’成。。。

罗‘玉’成听完之后也愣了,因为他也完全没想过这个问题,他自己的粮食还没来得及搬回家呢,还放在公家仓库,所以他还没意识到粮食搬回家后另建个仓库。

这么多双眼睛期盼地看着自己,这让罗‘玉’成切实感觉到了自己肩膀担着多大的责任,可是他一时之间也想不出办法来,只能呶嘴让拿了根杆子正在院子里打木陀螺的小儿子赶紧去找大儿子来。

罗小乐是个会看眼‘色’的,一看到自家爸爸呶嘴,立马丢了杆子,不顾还在滴溜溜转的陀螺,三步并作两步往罗大乐房里跑。

罗小乐推‘门’发现‘门’从内栓住了,只得小小声地喊了声:“哥,快开‘门’,爸找你。好像是村里人都没修粮仓,粮食拿回家了才发现不放粮仓得回‘潮’,爸好像也想不出啥办法,让我来问你。”

罗大乐开了‘门’,走了出来,皱眉道:“我一时之间也没啥主意,我得去找陆小芒讨主意。”

罗小乐没吭声,目光被屋里木头板子的零零碎碎所吸引,他好地问:“哥,你在做什么啊?怎么那么多‘花’‘花’绿绿的东西?”

“一个小玩意儿。”罗大乐赶紧把房‘门’拉,再三警告罗小乐道:“不许趁我不在进我屋子东翻西翻啊,我那些东西都很容易坏的,‘弄’坏了我又得‘花’大力气去找。”

罗小乐哦了一声,点了点头。

罗大乐赶紧往陆小芒外公家走,想要找陆小芒拿个主意。

最近陆小芒很忙,除了学是跟着林克去行医,有事没事抱着本破医书在啃,罗大乐去找她玩儿,她基本都没空搭理他。

罗大乐感觉自己跟陆小芒的距离越来越远了,哪怕是学时俩人坐在一起,他也觉得他和她之间隔着一条越来越深的沟壑。

罗大乐想要缩短他和陆小芒之间的距离。

站在红桔树边,罗大乐冲着院内喊了好几声:“陆小芒,陆小芒,在不在家?”

天强天富从堂屋里探出头来,冲着罗大乐摇了摇头,“芒芒表姐出去了,不在家的。你要有什么事跟我们说,一会儿她要是回来了,我们把你的话告诉她。”

罗大乐犹豫了一下,他爸新当队长,正是需要树立威信的时候,要是给大家知道他爸遇事得向儿子讨主意,儿子又全是向陆小芒讨的主意,他爸这脸面好像没地儿搁了。

“哦,她不在呃,那我去找她。”罗大乐转身走,他打算去林克家碰碰运气。

罗大乐一出了村口听到了一只公‘鸡’在喔喔喔喔地叫唤。

“罗凯旋家的公‘鸡’又越狱了?这次竟然跑到村外来了?”罗大乐惊讶地看向声音传来的地方,这一看,他立马呆若木‘鸡’。

一辆自行车正快速接近,自行车前面装了个车篮子,车篮子很小,里面却硬塞进了只‘肥’硕无的大红公‘鸡’,一个高高大大的青年一边踩自行车,一边拍公‘鸡’,像是在按铃那样……公‘鸡’喔喔叫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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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九十八章 大麻烦

林益阳离开的第三天,金沟运输队就碰上了大麻烦。

当他们刚刚从狭窄的入口进入一个口袋形的峡谷区域时,峡谷两边的山岭上突然出现了两排荷枪实弹的滇南国军人,与此同时,他们进入的入口后面也出现了密密麻麻端着枪的人。

前方也有整齐划一蹬地有声的脚步声在慢慢逼近……

很明显,他们这是被人堵了。

经历过被抢劫还在林益阳的带领下戏耍了对方并且翻盘成功的金沟运输队成员,见到这样的场面时,第一时间不是惊慌失措,乱喊乱叫,而是选择了集中靠拢,沉默观察对方。

那个叫林一的能干娃娃说过,多观察,才能知道对方要什么,知道对方要什么,才能从他身上取走什么……

“你们已经被包围了,让你们的头目出来回我们将军话!”包围圈被收拢得严丝合缝之后,一名副官模样的人一手叉腰,一手端枪,抄着生硬的汉语冲着运输队的人喊话了。

黄金桂慢慢走出运输队站到最前面,他深吸了一口气,强自镇定下来,“我是货老板,有什么事可以跟我说。”

副官拿眼上下打量着黄金桂,惊讶地挑起了眉,然后就立马转身蹲下,冲着站在后头的一名身高不足一米六的男人说了一通。

那个男人的帽沿拉得很低,脸又很短,从帽沿下只能看到一张长满了胡子的嘴和略微有些短的下巴。

副官一边说一边指了指黄金桂。

矮个男人猛地抬头看了过来,两眼阴寒,瞳仁乌黑,没有一丝情感。

黄金桂倏地打了个哆嗦,就在这一瞬间,他看清了男人的装束。

一身深橄榄绿色的军常服,形状有趣的军帽上有滇南军队的帽徽,军服的样式和颜色都很接近我国的军装,但他身上带着一颗三颗金星的徽章,衣领上还有三面金色镶边的红色领章。

将军服!

这个人就是副官口中的将军。

其实很多军中小兵受拍上官马屁,私下里都把上官一口一个将军的喊着,刚开始副官说我们将军的时候,黄金桂并没有什么感觉,可现在当他看到真正的将军制服就穿在那个矮个子男人身上时,他突然一阵后怕。

真正的将军,坐拥至少三万精兵,没有大型战事轻易不会出现在这种偏远山区的峡谷中。

可他却出现了!

只是为了堵他们一个运输队!

黄金桂面色大变,原来竭力维持着的冷静被瞬间打破,心里开始发虚。

未知的才是最可怕的。

“我们将军问你们,在进入我国境内时,有没有遇上我们集团军特战大队的七人小队组员?那七人小队失踪好几天了,你们这只运输队正好是在他们失踪的路线上出现的,要是知道点什么就赶紧回话!”副官凶神恶煞道,“对了,提醒你一句,我们将军最讨厌人在他面前玩弄小聪明!”

黄金桂头脑里轰的一下炸开了。

七人小队说的肯定就是南虎那七个绿脸儿。

那七人已经被坑得进了边军监牢,而且林一是为了保他们所有人的命才那样做的,无论如何,他黄金桂不能干出卖人的事儿。

而且林一收尾收得很漂亮,现场的痕迹也基本被抹除了,这些人要是真找到实证,不会这么客气地来询问。

黄金桂压上满腔的慌乱,道:“我们,没见过什么七人组的军人!”

他把军这两字咬得特别重。

南虎他们穿的是便服来抢劫,所以黄金桂说的也算是实话,他们确实没见过七个军人,只见过七个绿脸儿!

将军直勾勾地盯着黄金桂看,然后偏头冲副官说了一句什么。

副官就端着枪朝黄金桂这边走了过来。

第五百九十九章 阴招

“将军让我再给你们一次机会,一次说出实话的机会!”副官站到黄金桂前面,一字一顿,语气郑重而满含警告。

“你所说的什么七个军人,我们真没见过!”黄金桂扛住将军的盯视和副官的警告双重压力,缓缓道。

副官诡异地笑了一下,道:“口说无凭,搜!”

副官冲着周围的几个士兵下达了搜身的命令,士兵们立刻如狼似虎地扑上前,两人一组,一人抓住运输队的人员,另一人开始上下其手搜查。

他们搜得很仔细,从衣领往下,任何可以藏纳东西的地方都要用手捏一遍,连小纸片小草根什么的都要搜出来检视一遍。

黄金桂很确定运输队的人员身上没有什么违禁品,所以他全程都很放松,表情也很自然。

“没有!”

“我这边也没有!”

“也没有!”

不停有士兵搜完了人前去向副官报告。

副官皱眉盯着运输队的成员,半天都没有说话。

十七人的队伍,已经搜了十来人了,却什么也没搜到……

难道真是他们怀疑错了对象?

副官有些不甘心,这么兴师动众的前来堵人,如果一点成效也没有,那依着将军的脾气,回去后肯定会拿他撒气儿……

将军最喜欢把不听话的人绑在木头桩子上当靶子……

“继续搜!我就不信了,我们的人会无缘无故就失踪了!这几天就这个运输队和南虎他们几人的出行路线基本吻合,他们一定和南虎等人的失踪有关系!搜一遍搜不出来就搜第二遍,直到搜出证据为止!”副官低声发话了。

他的声音很小,他面前的士兵仔细听了两遍才听清楚了。

因为黄金桂和副官本身就离得近,所以他也听到了。黄金桂一听这话,立马怔住了。

副官的意思是有证据就搜证据,搜不出证据就要这么没完没了的搜下去?

更或者……哪怕没有证据,副官也打算塞点证据再搜出来?

也对,南虎所在的阵营,也不可能高风亮节到哪儿去,南虎都是自己当了土匪还要反咬人一口的行事风格,也难怪这副官为了讨好将军出阴招……

黄金桂不自觉地向前踏出了两步,想要和将军直接进行交谈,副官一个箭步跨了过来,一手贴在他后背,面向黄金桂那面又用手肘大力一顶。

这一系列动作又快又狠,快到黄金桂来根本来不及反应,手肘正好顶在他的肺膈间,又被重重捶打了一下,他只觉得肺膈间一阵剧烈疼痛,他想要说话,却一丝气力也聚集不起来了。

就在这个时候,运输队那边传来了麻老大惊恐万状的声音:“不是,那东西不是我的……”

黄金桂扭头一看,如遭雷击。

一名士兵从麻老大的衣服内层掏出了一把用布条绑缚在他胸前的手枪!

完了……

黄金桂突然想起一件一直被他们忽略了的事儿。

南虎等人被收拾转移的时候,有一把枪掉在崖边的万年青丛中了,后来娃娃只顾着让大家撕破衣服往脸上抹灰抹血,就让黄金桂把枪收收,顺便找下万年青丛中那把枪,然后把枪当作证据一并交给边军。

黄金桂去万年青丛中捡枪时,卡在枝叶丛中的枪失手掉下了崖下……

然后那个小二和大头就上来了……

除了麻老大外的所有人都跟着小二大头下去作证去了……

或许那把枪没掉到崖底,只是落到了低一些的地方,麻老大也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就把枪私自藏了……

现在,这把枪就坏了大事!

“报告将军,枪上有编号,和我军所用编号一致!”士兵拿着那枪小跑到了将军面前。

“呵,你们没见过我的人,怎么身上会带着他的枪“将军勃然大怒

第六百章 历险

“全部带回去!”将军一声令下,士兵们把金沟运输队的人全部押走了。。。品書網

十几个只有些普通防身工夫的人对万千万个全副武装,训练有素的兵,完全没有任何反击的可能‘性’。

麻老大在枪被搜出来后当场吓‘尿’了,一路走一路都是‘尿’渍,押着他的士兵捂着鼻子,一脸厌恶,时不时瞪他一眼。

麻老大在这种高压下晕了过去……

那个瞪他的士兵倒了大霉,他要负责扛着这‘尿’了‘裤’子的人回本部……

金沟运输队的人都在不住后悔,后悔没早一点发现麻老大藏枪的事,以至于被人抓个正着,百口莫辩。

大个子一边走一边看旁边的人,他很紧张,整个人都绷了起来,走路的姿势也很僵硬,像是了法条的机器,看去一点也不自然。

黄金桂被副官亲自押着,副官趾高气扬的,像是只打了胜仗的大公‘鸡’一样摇尾摆尾的。

“你们将军会怎么处置我们?”黄金桂问副官。

副官‘阴’恻恻地笑了一下,没说话。

黄金桂心头直跳,知道这事无论如何都无法善了了。

滇南国三是个法度节制不了三军的国家……信奉有枪有人有话语权……

“要是那娃娃还在……”要是娃娃在,他一定不会像自己这样蠢吧?同行这么多天,麻老大天天晚都抱着‘胸’前睡,如果他之前多留意一些,是不是早能发现不对,不会让全队的人面临现在这样的危险局面了?

远在千里之外,宁静的小山村村口,骑着用公‘鸡’喔喔叫当铃铛的青年哗的一下从罗大乐面前冲了过去。

罗大乐瞠目结舌。

自行车越冲越远,公‘鸡’的叫声突然变得又密又尖利,像是受到了什么惊吓。

“啊啊啊,我刚学会骑自行车,我踩着冲出来了,我,我还没问要下自行车要怎么下呢?”青年哇哇‘乱’叫的声音和着公‘鸡’喔喔‘乱’扑腾的声音一并传进了罗大乐耳朵里。

自行车开始在乡村小道扭来扭去,一会儿拐到这头,一会儿扭到那头…

“救命啊,救命啊,救命啊啊啊!我不会下自行车啊,谁来救救我啊?”青年方寸大‘乱’,连龙头也掌不住了,自行车往湖边冲去…

“啊,妈妈啊,爸爸啊,救救秦大啊!”青年叫了两声又停了下来,然后又开始叫:“啊,爸爸妈妈不在这里啊,林一林一,你在哪儿啊?林一也不在啊,那陆小芒呢,陆小芒,陆小芒,秦大要摔死啦,快来救秦大啊!”

秦大只顾着喊救命和用力拍公‘鸡’屁股了,自行车完全失去了掌控……

“唉呀,赶紧握住龙头,把车子骑回正道!前面是湖,那湖很深的……你再这么鬼叫下去,不摔死也会掉湖里淹死!”罗大乐头痛无地追了过去,一边追一边指挥。

秦大赶紧手忙脚‘乱’的重新握住了自行车的龙头…

“用力捏刹车,是把手下那两个分叉开的小管管,你把那两个小管管捏到一起,车子能慢慢停下来了!”罗大乐大喊。

自行车终于慢慢减速,在湖边险之又险的停住了。

秦大高兴地放开车龙头,扭头冲着罗大乐兴奋地直挥手…

车篮子里的‘肥’硕大公‘鸡’终于从篮子里把‘肥’胖胖的身子拉了出来……它被颠得七荦八素的,一得了自由急着往地跳…

扑通!

公‘鸡’跳进了湖里…

“啊,‘鸡’兄弟!我的‘鸡’兄弟落水了,来人啊,救命啊……”秦大连人带车直接跳进了水里,水面冒出很多很多泡泡。

‘鸡’还在水面惊魂扑腾……

人和自行车却直接沉入了湖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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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零一章 烫死

秦大很快就被人闻讯赶来的村民合力打捞了上来。

十一月初的湖水已经寒凉入骨,秦大被打捞上来之后就阿嚏阿嚏地打了好几个喷嚏。

秦大说他是来找陆小芒的,罗大乐把他带到了陆小芒家后就自己回家换衣服去了,天强找来了罗夏的衣服,秦大换上干衣服后,天强又把找了张干毛巾过来。

“你的头发还在滴水,用毛巾绞干了,再烤一烤,这样就不容易感冒了。”

天富钻进灶房,先用干草点燃,再把木块一点一点加上去烧,全都烧着了之后,才小心翼翼地用火钳把燃烧着的木块夹到了火盆儿里。

秦大自己烤暖和之后,渐渐的不再打喷嚏了,他高兴地问着天强天富不停说着感谢的话,把俩兄弟一顿夸。

天强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这没啥,不要这么客气。”

天富盯着秦大一直抱在手里的公鸡,好奇地问:“你咋一直抱着一只鸡啊?”

秦大摸着公鸡的大红鸡冠笑了起来,“他是我的鸡兄弟,叫喔喔。唉呀,它刚刚也掉到那冷嗖嗖的湖里了,我得给它处理处理,不然它也会着凉生病的。”

天强天富都愣住了。

他们没见过像秦大这样把公鸡当兄弟,还担心公鸡着凉感冒的人。

而且刚刚听村里人说,这人掉水里时,罗大乐下去救他,他却拼命去追那只在湖水中打转的鸡,所以两人才会掉进深水区,差点两人一鸡都淹死!

“你们这里有没有喔喔一样的鸡?”秦大问。

天强点了点头,指着十来米外的罗凯旋家道:“我们村就他家一家养鸡。”

“行,那我去给喔喔借件干衣服先,一会儿就回来。”秦大抱着公鸡兄弟飞奔着出了门。

天强天富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哥,他刚说什么玩意儿?他要去罗凯旋家借什么?”

“好像,他说要去给他的公鸡借件干衣服换?”

“可是……公鸡不需要穿衣服,也不需要换衣服的啊。”

“对啊,公鸡就一身羽毛啊。”

就在这时,天强天富两人就听到了公鸡高亢而凄惨的叫声还有罗凯旋的惊叫声。

“喔!喔!”

“啊,你这人,你在我们家鸡笼子里做什么?你拔我们家的鸡毛做什么?”

“这是我的鸡,它掉进湖里了,我打算找你们家的鸡借件干衣服给它换上!”秦大道。

“给,给鸡换衣服?哈哈哈,你这人,怎么这么搞笑啊?鸡需要换什么衣服?”罗凯旋笑得前仰后合,完全直不起腰来。

“怎么不能换衣服?我不是正在给喔喔脱衣服么?等我把喔喔的衣服脱了,你再把你们家鸡的干衣服拿件出来,我再给它穿上,这不就换好了么?”秦大认真道。

罗凯旋低头,看了看秦大手里被拔了好几撮毛的大公鸡,然后又仔仔细细地把秦大看了好一会儿。

“你,你莫不是个傻子吧?这鸡的毛要是被拔掉了,就离死不远了。而且拔毛不是你这么生拔硬扯的,是要先用开水把鸡烫死了才好拔!不过,我们是要吃鸡的时候才会给鸡拔毛……”

“什么?喔喔的毛拔了就会死?啊啊啊,喔喔,你不要死啊,不要离开秦大啊,是秦大不好,不知道你不能换衣服……”秦大听了这话,立马嚎啕大哭起来。

罗凯旋被吓得一愣一愣的。

最后的最后,秦大抱着被拔去了尾巴最漂亮羽毛的喔喔哭着回了陆小芒外公家。

陆小芒从林克家回来后,秦大就让陆小芒帮他医好喔喔。

陆小芒又傻了眼。

医鸡?这,这活儿她干不了哇……

第六百零二章 鏖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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密林,正在进行一场追逐战。!

滇南国的十一月,树木依旧郁郁葱葱,枝叶相连,像一片绿‘色’的大海一样把地面遮蔽了起来。

阳光像一缕缕金‘色’的细沙,穿过层层叠叠的枝叶,洒落在地,留下点点斑驳陆离的光斑。

林益阳静静地攀附在一棵树,眯起眼盯着远处。

他的耳朵竖了起来,像是在倾听着什么。

削薄的‘唇’也轻轻地蠕动,像是在无声地数着什么。

对方的人咬他后头已经有好几天了,刚开始林益阳也没放心,只以为是什么路过执行内务的野战兵,可是后来对方在最接近他的时候,竟然在他背后开枪了!

要不是林益阳对陌生人都保持着绝对的警惕‘性’,那一枪打他了……

当时他凌空一跃,然后反手给了那人一枪,在这一瞬间,他看清了对方的脸。

一个脸涂着三‘色’油彩,身穿着‘迷’彩服的特种野战兵!

那一枪正好打那人的嘴,子弹从口腔里钻了进去,贯穿了内颅飞了出来,带出一蓬血‘花’。

那人捂在嘴的手指缝里不断往外渗血,看着十分吓人。

他砰地一下倒在了地,两眼瞪得老大,脸部因痛苦变得扭曲狰狞。

他想说什么,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林益阳从他的眼看出了仇恨和嗜杀!

他本想放倒对方再问一问的,现在看来是没什么必要了。

对方已经无法开口说话,那一枪可能打爆了颅内的某根血管,出血量很大,这个人要是在短时间内得不到及时抢救,绝对会死在这里。

林益阳查看了对方的枪支,是和南虎他们七人一样的制式,连编号也都相近。

他的表情立马变得十分凝重。

南虎所在的部队发现他不见了,所以开始追踪可疑人员?

不,也不对,算追踪,没有一个明确方向,也不可能在两天内找到自己,除非是有人知道他往这个方向来了……

而知道他往这个方向来的人,只有曾同行过几天的金沟运输队的成员!

这些人是从运输队那边得到了信息!

毫无疑问,金沟运输队已经落入了他们手!

在林益阳推测出大部分事实的时候,十几米外又响起了细微的摩擦声。

衣服摩擦着枝叶发出来的极其轻微的,轻微到人类的耳朵是不可能捕捉到的程度。

可是林益阳不是普通人类,他的耳朵灵敏程度已经山猛兽还要灵敏。

他能轻易的分辨出是人还是兽在林……

一,二,三,四,五,六,七……五十!

竟然是五十名野战兵!

看来对方是下定决心要把他拿下……

林益阳当机立断,悄无声息地爬了最近的一棵树,然后像轻灵的猿猴一样选择有风的方向借枝跳跃。

他的动作又轻又快,一个一百来斤的大活人,却像失去了重量,每一次跃起和落地,枝条的摆幅都很轻微,看去像是轻风拂过枝头……

第一天,他成功避过了五十人的搜索。

第二天,那五十人改变了战略,开始用燃烧弹炸林!

他们所走过的地方,树林全被毁坏,地面全被炸开,所有的一切都被烧成了灰烬!

密林的面积急剧减少着,林益阳能藏身的地方也越来越少了。

再这么下去,势必得正面杠!一个被追了五天的人,对五十个装备着机枪步枪各类伤害‘性’弹‘药’的‘精’锐……

林益阳一面调整呼吸,一面在心底暗暗说了句:还没把媳‘妇’叼回窝呢,死不得!</conte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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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零三章 陆小芒买了个怪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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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小芒让大家用干稻草铺了厚厚一层,再在面铺油布,然后再把无处可放的粮食暂时放在油布,稻草可以隔‘潮’,油布又不过水,所以粮食这样存放,短时间内能解决回‘潮’的问题。。。品書網

有了缓冲的村民们有了足够的时间修仓,日子这么忙有序的过着。

秦大的公‘鸡’因为身最漂亮的‘毛’被拔掉了,成天都蔫巴巴的,秦大天天都忙着照看他的‘鸡’,没空给陆小芒捣‘乱’。

外公家分到了两千多斤稻谷,按六个人头算的。大家都认为阿牙是跟着罗光学一家跑了,人虽然跑了,可是户口却还在登记在罗成功家的户口本,所以照人头分也应该算她一份,这相当于多了一份口粮,村里爱计较的几家人虽然略有微词,却拗不过大多数村民都没意见,所以这事这么定下来了。

分了粮大家自己开伙了,可是这事也没想象的那么简单,首先你得把稻谷变成米粒才能下锅煮,第二你要开伙得需要柴禾。

所以村民们除了要修粮建仓储存新分得的粮食外,还得舂米找柴,因为大家都需要做这两件事,谁也无法‘抽’出人手来帮别人,所以全村人都忙得不可开‘交’。

在这种忙‘乱’之,一个消息经由一群孩子们的嘴一传一十传百传遍了全村。

“陆小芒家买了个怪模怪样的东西!”

“是啊是啊,会轰轰怪叫,把黄澄澄的谷放进去,然后另一边往外吐出白生生的米,还有糠在另一侧出来。”

打米机!陆小芒家竟然买了打米机!

有打米机了话,村里的人不用自己把谷子挑到几里外去舂了,直接把谷子背到陆小芒家打成米行了,省时又方便。

打米机放在罗成功家院子东南角新搭的凉棚里,随便参观。

来求证和参观的人们同时也看到了打米机挂着的一个小牌牌:打米要用电,使用一次两角。

一时间,村里人又有了新谈资。

有说罗成功家不仁义的,既然买得起机器,借给左邻右舍打打米能‘花’几个电费?还一次收两‘毛’,是想钱想疯了吧?

有说机器放着也是放着,听说机器不用容易生锈,大家都不去他们家打米,还是按老办法把谷子挑到村外四五里地去舂便是。

也有觉得挑着一担百斤的东西来回跑十里地,还不如‘花’两‘毛’在家‘门’口把事解决了得了。家里要建仓,还要找柴什么的,时间宝贵啊。

罗凯旋和罗大乐家当然是最先来照顾陆小芒生意的。

陆小芒笑眯眯地坐在棚里,收钱开机,打完收工,因为罗凯旋家养着‘鸡’,所以米糠这东西他们一并带走了,罗大乐家没养任何牲畜,米糠带走也没用,陆小芒退了他们打米的费用,当收购糠料的钱。

而那些挑着谷子跑出老远累得气喘吁吁才把谷子变成米的村民们一回村听说了这件事儿,原来不要糠不用给打米钱,早知道是这样,谁还挑着担子跑那么远啊?

剩下打着观望主意的村民们赶紧挑着谷子‘门’去打米,一时间,陆小芒外公家里‘门’庭若市,十分热闹。

大家都不要糠只要米,所以到最后陆小芒家的凉棚里的糠堆积成了小山。

反正买机器的钱是陆小芒和林克给人看病挣来的,她爱收钱收钱,不爱收钱只收糠收糠,罗成功和罗夏都不管。

只是眼看着院子里的糠越堆越多,陆小芒却还是没说这糠咋处理时,罗成功有点犯愁了。</conte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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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零四章 大干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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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天陆小芒每次放学回来都往晒场跑,每天都和村里的半大孩子们在晒场呆到很晚,也不知道到底在忙些什么。

这一天,陆小芒带着罗大乐罗凯旋罗保国回来的时候,每个人身都缠满了胶。

罗成功迎前去问她:“小芒,你‘弄’这么多糠又买这么多胶线编子做什么?”

陆小芒指了指走在罗保国后头,抱着一只大公‘鸡’不肯放手的秦大道:“他在我们家白吃白喝好几天了,让他挖地他差点挖到脚,让他挑粪他挑着桶往沟里梭,干啥啥不行,可吃得又多,他既然那么爱‘鸡’,我给他找点事做,让他养‘鸡’!”

“养‘鸡’?养‘鸡’编干啥?我还以为你要去打渔呢!”罗成功笑了。

“我这啊是拿来圈地用的,用这圈出一块地,然后把小‘鸡’放这圈起来的地方让它们随便跑,这叫走地‘鸡’散养法!”陆小芒道。

“哟,这方法倒新鲜,第一次听说。那你打算把哪儿圈起来?这村里的土地可都划出去了,我们家的田地可不能给你作耍子,要不然明年全家都得喝西北风!”罗成功道。

关于这个,陆小芒早有了主意,“德叔家后面那一片靠山,还有老大一片只长草不出粮的山地,我跟‘玉’成叔说过了,把那块地圈起来养‘鸡’。”

罗成功皱了一下眉头,“村里人不会说三道四么?虽然那是块不出产的地,可难保别人不会想着拿来干点啥。”

“我也没说我白占那块钱啊,我跟‘玉’成叔签了合同,每年给他租金,租用这地。如果其他人也愿意出租金,那他也可以像我一样圈地嘛。”陆小芒笑道。

罗成功这才点了点头。

白拿的便宜人人都会想占,可是要出钱的事人们的考量多了。

果然,村里的人知道陆小芒是出了钱才租了那块地的,都对那块地失去了兴趣。只是听说陆小芒要拿这地放‘鸡’,大家又觉得新鲜又好。

听说过放牛放羊,可从来没听说过‘鸡’也可以放……

连跟着陆小芒忙前忙后的罗大乐罗凯旋罗保国三人都对陆小芒这放‘鸡’的事不抱啥信心,只当她是异想天开。

陆小芒总不能告诉他们,她这养‘鸡’的办法是从十几年后的未来学的吧。

信信呗,不信等着看呗。

大人们忙着修粮仓和捡柴的时候,他们一群孩子忙着砍竹削‘成’人高的竹片,穿在,每隔一米远‘插’一根,把陆小芒租的那块山地围了起来。

地圈好了,陆小芒又找舅舅和德叔帮忙,让他俩挑着箩陪她去了一趟杨家集买小‘鸡’。

看着九岁大的小姑娘大模大样地跟卖小‘鸡’的人讨价还价,甚至把‘鸡’一只一只提起来仔细辨别有没有暗病时,罗夏总觉得这外甥‘女’能干得过了份。

赶了几回场才买齐了陆小芒想要的数量。

每次买‘鸡’回来把‘鸡’真放进子里时都会有村里人过来看热闹。

眼看里的‘鸡’一天一天多,最后粗粗一数,竟然有好几百只时,村里人全都惊呆了。

五百只‘鸡’,看样子这陆小芒真准备大干一场啊……

看着嘴角嫩黄,身长着绒‘毛’,活像一个个小小的绒球似的小‘鸡’在子里跑来跑去,有些人越看越眼热,渐渐的动了不该有的小心思。

所以当这天一大清早,秦大抹着眼泪冲进陆小芒的屋子告诉她,‘鸡’不见了五只时,陆小芒头都是大的。</conte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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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零五章 重要财产

秦大这么大动静,陆小芒估计这丢掉的小鸡肯定是找不回来了。

人家偷鸡不过就是想偷偷放着养,估计打着几百只鸡,少几只不太打眼,应该不会被注意到才偷的,秦大这又哭又闹的,全村的人估计都知道陆小芒的鸡丢了的事了,那个人极有可能在紧张之下把鸡处理掉,免得有人顺藤摸瓜找到他头上来。

“秦大,别哭了,一个大男人,哭哭啼啼的真的难看死了。”

秦大还是哭个不停,“我的鸡啊,我的鸡,谁偷了我小鸡,五只,五只啊,我要我的鸡回来。你要不答应把我的小鸡找不回来我就一直哭。”

陆小芒只得说:“了五只,我们不是还有四百九十五只么?你这会来我这里哭,要是别人趁你不在把剩下的鸡又偷了咋办?”

秦大一听,赶紧跳了起来,一溜烟的跑了。

陆小芒出了院子,见人就说她的鸡丢了五只,可能是鸡太小从网眼里钻了出来,要是谁看到了麻烦把鸡给她送回来一下。

不到半个小时,全村的人都知道陆小芒家的鸡自己跑出来了五只,陆小芒正在找鸡。

罗大乐一听到消息就跑来找陆小芒,他的眉头拧得死紧,“你的鸡不是自己跑出来的吧?是谁偷了吧?要不要我带上小乐他们几个挨家挨户替你找一找?”

“犯不着这么兴师动众的,都同一个村住着,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我已经把话放出去了,是我的鸡自己长脚跑出了网子,而且说出了具体数量和鸡的特征,那个偷鸡的人肯定不敢再把鸡养着了。

他现在就有两种选择,一是把鸡弄死处理掉,一劳永逸。二就是偷偷把鸡给我送回原处,当这事没发生过。

如果他想得开,把鸡给我送回来了,我就当他是一时想差了,会给他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如果他敢把鸡给我弄死,悄悄的处理掉了,我绝不会饶了他,我一定会当众把他揭发出来,让大家都看看这个小偷长什么样!”陆小芒笑眯眯道。

“你说咋办就咋办。嗯,陆小芒,我有个东西想要给你。”罗大乐从书包里翻出一个用东西,猛地往陆小芒手里一塞,转身就跑了。

陆小芒只感觉到手里一沉,低头一看才发现手里多了一个样式有点奇怪的半导体收音机。

在六七十年代,收音机就是一个家庭的重要财产。

虽然现在已经八一年了,可是这样的收音机,也不是小山村里人人可有的东西。

手里这个收音机上没有任何品牌标示,明显是自己买回一堆二级管、三极管、电容、电阻一类的东西,然后对着电路图装配的。

就连收音机的外壳也是用三合板自己做成的。

做工不算很精良。

陆小芒旋转收音机侧面的旋钮,里面就传出了沙沙的声音。

旋转到合适的维度时,里面就传出了悠扬的歌声,这是一首委婉动听,脍炙人口,又有浓厚的抒情寓意的歌。

陆小芒把收音机放到耳边,慢慢地闭上了眼睛,用心倾听这首歌。

听着听着,她就哭了。

前世,林益阳喝醉酒后曾给他唱过这首歌。

他也想让她学的,可是她没学得会。

第六百零六章 暴露

“亲爱的人儿你可曾知道

有一颗心在为你燃烧

亲爱的人儿你可曾知道

有一颗心在为你燃烧

不论是狂风暴雨

不论你到天涯海角

这一颗心永远和你在一道

不论是狂风暴雨

不论你到天涯海角

这一颗心永远和你在一道。”

这首歌的名字叫永远和你在一道,结婚那天晚上,林益阳就唱过给她听,他让她学,学会了唱给他听,她也曾偷偷学的,只是练习的时候被人听到了,她们都说唱这种歌的人不正经,不知羞,会丢林益阳的脸面。

所以她再也不学了,无论林益阳怎么逼她学她都说学不会。

所以后来林益阳才改让她唱鸭绿江之类的歌。

他曾经说过,她的嗓子很好,声音也好听,适合唱歌,要是去当歌唱家,一定没人比得上她。

他把她捧得天上有地上无的,所以就算人离开了,她的心也未曾远离过他。

罗大乐躲在红桔树背后,皱眉看着泪流满面的陆小芒。

他送她半导体是因为听说她想要一个半导体,可是他以为她收到这东西会开心的,如果早知道她会哭得这么伤心,他应该不会送她这玩意儿的。

“益阳…”陆小芒喃喃自语,心突然揪了一下。

滇南国芹谷南面的树林完全被燃烧弹烧没了,现场一片狼藉,满目疮痍。

枪声还在继续,激烈而肆意。

失去了屏障的少年一身是血,满脸被烟火薰烤成了漆黑色。

对方的人数众多,枪也多,一边用燃烧弹烧着树林,把他逼到射程内,一边用冲锋枪的强大火力压制,并不断投掷手榴弹。

枪弹声大作,硝烟弥漫。

他们像赶兔子一样追赶着他。

林益阳跑了三天三夜,终于找到了一个反击的机会,他瞅准对方换弹那几秒空隙,悍然出手,六发子弹连续射了出去,干翻了六个。

追他的人就变成了四十个。

因为他只把那六个人打伤却没打死,所以五十人的追击队伍中得留下四人照顾这六个受了重伤的同伴。

在战场上,不管是哪个国家的人,一般都不会丢下受了重伤的同伴。

少了十个人,林益阳的压力有所缓解,却不会缓解太多。

五十个人追击一个十几岁的少年,追了十来天了,侦察兵全被他打折了,现在特战队的精税也被干翻了六个,这少年竟然一点彩也没挂!

他们这只队伍自成立以来还没受过这样的折辱,没尝过这样的败绩!

“弄死他!”

“一定要弄死他!”

整齐划一的呐喊声汇成一股巨大的洪流,震耳欲聋。

林益阳呵了一声,全速奔出,只要一找到掩体,他就会回头开枪……

追着他的人从四十人又变成了三十五人……

这时候,林子已经被烧掉了一小半儿了。

三十五人分成两班,轮流休息进食。

林益阳却不敢合上眼,因为他只有自己一个人,没有任何支援。打到现在,双方都打出了真火气,双方都想至对方于死地,他没有选择也没有退路!

在又消耗掉对方五人之后,林子也被摧毁殆尽,林益阳完全暴露在了剩下三十个已经完全暴走了的滇南国特战兵精锐视线中。

第六百零七章 电告

深山中有一片占地数十亩的靶场。

靶场尽头竖着十几面靶牌,靶牌右侧竖着一排新钉立的木头桩子,每根木头桩上都绑着一个人。

这些人个个蓬头垢面,臭味薰天。

他们在烈日下被暴晒了七八天了,每天都被汗浸湿衣裳无数次,身体里的水份好像都快要被蒸干了,就连大个子也好像小了一圈儿,至少掉了十公斤肉。

如果不是将军还想留着他们有点用,每天会有人给他们喝点水吃点东西,金沟运输队这十几个人早就熬不过去,死在这靶场上了。

“你们都看到了,像麻大一样问什么答什么,将军就能网开一面,少受罪!”副官拿了个大喇叭,冲着木桩上的众人喊话。

“现在,如果有人改变主意,愿意提供那个少年的有用信息么?就算是那个少年的生活习惯,只要将军觉得有用,都算数!”

绑在木头桩子上的人全都沉默不语。

大个子欣慰地左看右看。

他们这些人当中,全都是在边境线内就被能干娃娃救了一次的,恩将仇报的事他们不干!

而且黄金桂私下里曾对大家说过这个坎猜将军的生平,这人是个睚眦必报,心狠手辣的角色。不管大家说不说,最终他都不会放大家离开的……

既然说不说都是死,那么他们为啥要说?平白背上一个恩将仇报的名儿?到了地下都没脸面跟阎王说是咋死的……

“你们今天也不打算说,是吧?你们想当硬骨头,是吧?那我就让将军成全你们!”副官劝说无果,怒了,侧头又毕恭毕敬地冲着坎猜叽哩哇啦的说了一通。

身高不足米六,身着将军服的坎猜肩上扛着一杆步枪,眯了一目,正在瞄准靶牌方向随意射击。

他射了一轮靶牌后,突然面色阴沉地调移角度把枪口对准了木头桩上的大个子。

砰!砰!砰!

坎猜连开三枪!

子弹咻咻地飞出……

大个子重重地闭上双眼等死。

子弹射偏了,没打中大个子,打中了大个子旁边那人的胳膊,被射中的人止不住的发出惨叫。

坎猜继续哒哒地射击,惨叫声不断响起,连绵不绝,让人心惊肉跳。

“每天!我都会来拿你们当靶子练习枪法!哪怕有一天你们之中有人死了,尸体依旧要留在这木头桩子上,直到成为肉酱肉泥!”将军用滇南语说,副官就翻译成汉话。

“你们这群不知好歹的黄皮猪成功的惹怒了我,我会让你们每天都生活在恐惧中却不知道哪一天会死,就这样日复一日的熬着,直到成为一滩烂泥!”

“报告将军,追击那小子的特战队有战报传递回来!”一名探头探脑的书记官拿着一张薄薄的电报跑步而来。

他战战兢兢地靠近将军,把电报展开,慢慢地念了出来。

“五十人一人出动,损失二十一人,余下三十人围困贼首于干达林边缘,全员激愤,请示能否杀死此子以报仇雪耻?”

“特战队精锐尽出,围捕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少年,竟然追了五天还折损了二十一人?”坎猜脸上阴云密布,双眼里射出可怖的火焰。

书记官连忙低了头,又仔细把电报内容看了一遍,这才小声道:“将军,电报上是这么写的。我,我要怎么回复?”

“废物,饭桶!人渣!该死,该死!“坎猜怒不可遏。

第六百零八章 确认过眼神,是要杀的人

林益阳被三十人围住了,他大咧咧的坐在地上,微微挑了眉头看向远方。

对方围着他有一段时间了,一直在距他一百米外的范围内活动。

这让他很懊恼。

这些人不敢走进他的射程内……

不能再弄折他们几人,林益阳很不甘心。

他手里还有一杆从对方手里抢来的狙击步枪,它的口径为九毫米,重量顶多四公斤,全枪长度竟然不足九十厘米,看上去有点不伦不类的。

林益阳拆开弹匣看过,里面有十五发子弹,不过有些奇怪的是,弹匣有点像是国产的手枪式弹匣。

在抢到这把枪后,林益阳也试射过,最后经过好几次射击的比对,他终于发现了这把枪的有效射程精确控制在百米,精度1moa,也就是说在百米距离,散布距离不超过二点九厘米,只比一元的硬币大一点点。

这把狙击步枪射程比军用步枪要短得多,只适合狙击实战距离在百米内的战斗,九毫米手枪弹在命中人体后基本不会产生过穿透,杀伤力适中。

这根本就不是军中的步枪……

看对方摧枯拉朽的用燃烧弹毁掉了整个林子也要逼他出来,林益阳曾以为对方是铁了心要弄死他……

可这个步枪又让他推翻了之前的判断……

他们想要在百米的距离内用这种杀伤力适中的武器打伤他……从而实现捕捉!

弄死他并不是对方的目的,抓住他才是!

电光火石间,林益阳得出了结论。

然后,他就扬唇笑了。

“步枪里还有十四发子弹,你们也知道,我一般弹无虚发,百发百中!你们哪十四人要来尝我的子弹商量好了没?”林益阳冲着那三十个双目喷火的特战队队员喊话。

三十人怒不可遏地盯着林益阳,端在手上的步枪全都对准了林益阳,蓄势待发,似乎在等待谁的命令!

又过了一个多小时,一名通讯兵开着吉普车来了。

特战队中的队长迎上前去,听完命令之后突然一巴掌打晕了那名通讯兵,解下了挎在通讯兵肩膀上的常规步枪,转身就要朝林益阳那边扫射。

“我损失了近半的精锐才围住这小子,为什么不让我一枪崩了他?抓活口?我不想抓活口,我只想把他打成马蜂窝,以雪前耻!”队长用滇南语叫嚣个不停,脸上全是不可置信和不理解,满腔无法宣泄的愤怒郁积在他心中,让他变得异常的狂暴。

“杀,我要杀了他!我一定要杀了他才能消这心头之恨!”

队长左手拿着自己的枪,右手端着属于通讯兵的那杆军用步枪,他暴躁地围着通讯兵走了几步,然后突然用左手的枪对准了通讯兵的头开了一枪!

砰!

通讯兵的头直接被命中,就像是一个熟透了的西瓜突然炸开了似的,红红白白的东西流了一地……

目睹这一切的特战队队员们都惊呆了,纷纷扭头看向队长。

“队长,你杀我们自己的通讯兵做什么?”

“谁说是我杀的?是那小子杀的!在通讯兵传达将军不杀只要活口的命令前,那小子就把通讯兵杀了!所以,我们根本就没得到不杀那小子的命令!”队长双眼充血地冲队员们吼,“听明白我的话没?我必须杀了那小子,无论如何都要杀掉他!不惜任何代价也要杀了他,带着他的尸体而不是他的人去见将军!”

“将军,将军会发现的!”

“发现了又怎样,我是他儿子!他能把我怎样?杀,杀,杀!给杀掉他!”

坐在百米外的林益阳突然变坐为趴,双足用力一蹬地,左手撑地向前一跃就瞬间跃出了一米多,刚好站在一百米射程外的特战队就进入了他的射程……

砰!

第六百零九章 磨人的妖孽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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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益阳的速度很快,快速窜出,快速出枪,快速又跃回。!

从他开始攻击到结束攻击,前后不到一分钟。

砰!砰!

两枪只打了同一个人……

那个叫嚣着鼓舞手下把林益阳‘弄’死的疑似是将军儿子的特战大队队长!

第一枪打掉了他手里端着的那把‘射’程超过一百米距离的军用步枪,第二枪直接命了他心脏部位!

那人只来得及惨叫了一声倒在了地,血从他的‘胸’前汩汩渗出,染红了地面。

林益阳又退回了一百米距离外。

这是一个相对安全的距离,对方无法在这距离内‘射’杀他,他如果不进入那一百米距离,不像刚才那样神不知鬼不觉的瞅准机会窜出开枪,再在对方完全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跃回的话,他也无法伤害对方那剩下的二十九人!

“杀……了……他!”倒在血泊的大队长两眼瞪出,不甘地指着林益阳的方向。

林益阳平静地坐着,背靠那座谁都无法攀爬,直直下的石山,面向二十九个目眦俱裂持枪大汉,还有一个‘欲’置他于死地的半死之人,他的脸一点害怕的表情也没有,不止没有害怕,他脸是根本没有任何表情。

他只是很平静地注视着对方,仿佛根本不担心对方群起而攻之……

“拿这把枪!杀…了…他!有事…我担!”血泊的那人‘胸’膛急剧起伏了几下,说话的声音越发的虚弱了。

他的情绪太‘激’动了,血喷涌而出,触目惊心。

他指的是那把‘射’程在四百米的军用步枪!

特战队的队员互相看了看,犹豫了一下。

“他是少将军,他拿枪崩了我,他老子不会真狠到把他杀了证军规!可是你们又不是那什么将军的儿子,你们要是枉顾将军命令把我‘射’杀了……我觉得,那将军不会慈悲到放过你们……”林益阳突然扯着嗓子吼了一嗓子。

原本蠢蠢‘欲’动的几个特战队队员立刻缩回了想要去拿枪的手……

“不过,富贵险求,或许你们可以赌一把呢,说不定将军也把你们当亲儿子一样看呢!哦,你们那少将军再不抢救估计得挂了,你们将军说不定会从你们选个人当他儿子呢!”林益阳又气十足地吼了一句。

军令如山,他们不是将军亲儿子,自然不敢违抗将军的命令……

而现在将军的亲儿子快要流血流死掉了,他们如果不赶紧抢救,将军要是死了儿子,一定会迁怒他们这些跟随少将军,负责任保护少将军的人……

反正人已经围住了,他的背后是一座不可能攀爬的光滑石山,前面是二十九个荷枪实弹的滇南国‘精’锐。

少年抢的那把步枪里最多还有十二颗子弹,是一颗子弹打死他们一个,他们还有十七个可以一拥而…压都能把少年压成‘肉’泥……

一个看着像是队长副手的人开始接管了指挥权,命令两个队员立刻替少将军进行抢救,做了简单的止血处理之后又派兵了五人把少将军送出了战区。

林益阳面对的人变成了二十二人…

“二十二个,还是有点多…”林益阳皱了皱眉,胜算不大啊…要不然再把几个看起来像是头目的人全打成重伤,再让他们分化人手去抢救照料?

唔,对方又不是傻子,这招估计已经不太好使了…

在林益阳思索的时候,他突然感觉到地面震动了起来……

不像是地震,倒像是有什么重型机械或者武器在向这里开进……</conte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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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一十章 厚颜无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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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面震动,坐在地的林益阳屁股都被震得弹离了地面。。。

对面的二十二名特战队队员突然目‘露’喜‘色’,好几人都立即趴到了地,把耳朵贴在地面。

林益阳眉头一拧,也贴地听了听。

其实根本不用听,光从那远处扬起的尘土也能猜到,这是有什么重型装甲部队在向此处开来!

是对方的装甲部队来了!

林益阳沉默了。

看来,之前无数的打算都得暂时搁浅了。

他得去跟那想要活捉他的将军,想要从他身得到某个重要东西的将军友好的会面了……

他可还没自大到认为自己能跟那些大家伙干架。

十分钟后,满载弹‘药’的两辆美制m48“巴顿”坦克和5辆m41“斗牛犬”轻型坦克轧轧地开到了特战队队员身后。

坦克们非常风/马蚤地走着位,然后一溜排开,纷纷把炮筒对准了林益阳,做足了恐吓的姿态。

原本被林益阳一个人干掉了半数人员,到现在都没能捉住他的特战队队员也像瞬间找到了主心骨,个个昂首‘挺’‘胸’的站了起来,咔咔拉动枪栓。

在敌方队员个个扬眉吐气,准备好好的把林益阳之前给予他们的耻辱好好还给林益阳时,林益阳突然站了起来,把步枪往肩膀一扛,那么大踏步的,毫无心理负担的冲着敌方阵营走了过去。

少年身姿‘挺’拔,走路飒飒带风。

特战队的队员们惊呆了。

坐在坦克里正在各种炫技的‘操’作兵们也呆了一瞬。

林益阳大摇大摆地走到他们跟前,漫不经心地道:“走吧,带我去见你们将军!正好,我也跑累了。嗯嗯,我长这么大还没坐过坦克呢,这次倒是要坐一坐,尝尝鲜!”

林益阳挤开目瞪口呆的特战队队员要往坦克爬……

那个瞧着像少将军副手的青年赶紧把林益阳扯了下来,大喝道:“你,你又想耍什么‘花’样?”

林益阳把步枪直接往地一丢,扭头睨着副手,“你们不是要捉我去见你们将军么?我现在不用你们捉,我自己去啊。怎么?你们还不乐意了?”

“可…你,你这…”副手从来没见过如此厚颜无耻的敌人。

林益最把坦克壳拍得哐哐响,一边拍一边冲着里面喊话:“喂,把壳打开下,有座位的话给我留个座,没座位的话下来个人给我腾个座。”

‘操’作室里坐着的四个工兵表情各异,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一切。

“快点,别磨磨蹭蹭的,你们的人追了我这么多天,你们的将军一定等急了,快点把壳打开,让我去!我跑了这么多天,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这会儿刚好很累,有个坐的地儿,我还能补个眠什么的。”林益阳又大力捶了坦克外壳表面一下。

坦克‘操’作室方的圆盖突然哐的一下打开了,一个工兵从圆盖下爬了出来,指着林益阳道:“你,你不是想抢我们的坦克吧?”

“不,我是真的累了,想找个地儿歇歇脚,不想再奋斗了而已。”林益阳道。

一把步枪顶在林益阳后脑勺,林益阳扭头看到了副手的大脸。

“你这个人诡计多端,不许坐坦克,跟我们一起步行回本部!”

林益阳呵了一声,直接往地一坐:“我真的快累死了,你不让我坐坦克不让我省力,那你现在打死我,带尸体去见将军便是。”

副手想跳起来打死林益阳。

”呵,你真想动手啊,我可告诉你了,你敢动我一根手指头,我宁愿死在这儿!”林益阳不知道从哪儿又掏了把手枪出来,顶到了自己脑‘门’。

“这么多人看着呢,我都主动要跟你去见将军了,你却要‘逼’死我,你安的什么心啊?“林益阳有恃无恐,”反正我告诉你,要我自己再走着去见你们将军,我不干!要打我收拾我,我死给你看!你自己看着办!”</conte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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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一十一章 检查

五只小鸡被人悄悄地还了回来,秦大站数了三遍,数完之后又有些不好意思了,一个劲儿地拿眼看陆小芒。

“陆小芒,陆小芒,你放心,这次我再也不会把小鸡看丢了,我会一眨也不眨的盯着它们。”秦大郑重其事道。

陆小芒笑了笑,继续低头和糠,她在糠了加了水,又加了点打碎了的玉米面这样拌着和匀了做成了吃食,一边洒一边咕咕咕地学着小鸡叫。

小鸡们争先恐后地啄着吃食,一大片黄毛球儿聚在一处,像是一片鹅黄色的会动的大毯子。

秦大看着有趣,也不停地朝网里的食盘上投食,投完一下又一下。

陆小芒赶紧夺了他手里的瓢,秦大委屈巴巴地撇嘴看着陆小芒,不依道:“我也要喂小鸡,你不是说养鸡的事都归我来管么?”

“秦大,我跟你说,一只小鸡每天只需要吃它们体重五分之一的粮就能维持正常生长,要都像你刚才那样乱投乱喂,小鸡会全部被你喂得撑死掉的!”陆小芒笑眯眯地向秦大解释了一通。

“五分之一……那是多少?”秦大问。

陆小芒跟秦大说了老半天他也不理解,她只能放弃跟秦大纠缠这五分之一的分量问题。

“算了算了,喂鸡的事我来干,你只需要在我上学的时候帮忙看一看,然后没事的时候赶着它们四处去跑一跑,渴的时候给它们喝点水就行了。”

陆小芒跟秦大交待了两句之后就往家走。

经过德叔家时,她又停了下来,院中有个肚子大得像个充满了气的大皮球的妇人正沿着竹篱笆缓慢行走。

看到陆小芒的时候,她抬头一笑,“小芒,听人说你的鸡不见了几只,找回来了么?”

陆小芒盯着芒婶的肚子看了看,眉头微皱,这肚子也太大了,大得不同寻常。

“芳婶,你是不是最近就要生了?”

卢芒怔了怔,随即摇了摇头,笑道:“哪有那么快,好像八个月都没到,怀胎十月虽然不是足足十个月,但是至少九个月也是要有的。”

“那你的肚子这么大,找林大妍摸过胎没?”陆小芒又问。

卢芳摇了摇头,“阿德非要请医生来给我检查,可我好模好样的,又没病没疼,能吃能睡的,花那冤枉钱干啥?到生的时候请林医生来接生就成了啊。”

听了这话,陆小芒的眉头立即皱成了山形。

“糊涂!怀孕后该做的检查也得做。你难道不想生一个健康活泼、聪明伶俐的宝贝?孕期检查是是优生优育的保障,不仅对自己负责,也对宝贝的未来负责。”陆小芒严肃道。

卢芳被陆小芒这郑重的表情吓到了,大张着嘴过了好一会儿才嗫嗫道:“小,小芒,我们农村的女人都这是这么生孩子的,我妈,我姨,我姑,还有村里这些女人们,大家都是怀了就等着生,这检查,这检查做不做孩子都生下来了啊。”

“检查是很有必要做的,及时检查才能排除一些不必要的意外状态出现,是对你和孩子的健康保驾护航!行了,我这就去找林大妍过来给你瞧瞧,最近林克忙,没空盯着她,她肯定又有事没事来玉成叔家晃荡呢,我这会儿过去,一找一个准。”

“那,那我去把家里的钱都凑凑…小芒说检查有必要做,我还是查一查吧。”卢芳从善如流道。

第六百一十二章 先斩后奏

陆小芒猜得没错,林大妍在玉成叔家,正在灶房忙前忙后地做着饭,陆小芒跨进灶房的时候,灶台上已经摆了好几样小菜,林大妍正拿着锅铲在铲着铁锅里的菜,菜板上还堆着一堆切好了的白菜丝儿。

陆小芒怔了怔。

做这么多菜……家里有客?

林大妍见到陆小芒,脸上露出一个有些意味不明的笑容。

陆小芒觉得有些莫名其妙的,刚要张嘴说卢芳的事就听到一阵急促的跑步声由远及近,然后在她身后停了下来。

“陆小芒,你来啦!”罗大乐的声音透着一股子欣喜若狂。

陆小芒更加莫名其妙了,同一个村住着,不是罗大乐找他玩儿,就是她来罗大家找他帮忙干活,两人还每天一起上学放学,上课还坐在一起,来下他家而已,又不是来找他,是来找他妈,罗大乐反应怎么这么大?

“啊,我来了,咋了?”陆小芒扭头就看到了罗大乐炯炯有神的眼和因兴奋和高兴充了血变得有些泛红的脸庞,她心里益发觉得怪怪的了。

“我以为你不记得的,我还说等我…我妈做好饭菜了,再让小乐去叫你……”罗大乐高兴得语无伦次,说话也不利索了,“总之,你能记得,主动来我就很开心了。”

陆小芒沉默了两秒,视线在灶台的菜上面转了一圈。林大妍做了很多菜,好像是要招待客人,罗大乐很兴奋很开心,说什么记得主动来……

罗大乐好像就是秋冬生的……

今天是他十岁生日!

“哦呵呵,我,我没准备礼物。”想通了前因后果,陆小芒瞬间觉得有些尴尬了。

从重生以来,她帮过罗大乐一次,罗大乐却一直在她身边任劳任怨地替她跑前跑后,前两天他还做了个半导体收音机送她呢……

从罗小乐的嘴里得知,为了做这个半导体收音机,罗大乐大半年时间晚上都没睡好,经常半夜三更还在研究这半导体怎么做,因为条件有限,材料也有限,他之前也没这方面的专业知识,所以罗大乐最终能做出这个半导体收音机来,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陆小芒心中有愧。

她连他生日都不记得,要不是正好碰上了……

“没事,没事,你人能来比什么都好,你来了我就很开心的。不用礼物,不用你给我礼物。”罗大乐两眼发亮,一脸喜悦。

“别傻站着了,我的菜已经炒得差不多了,大乐,赶紧去摆桌子,一会儿就可以开饭了。对了,大乐,让小乐去把小芒外公他们也请过来吧,大家热热闹闹的吃顿饭。”林大妍眼角眉梢含着笑,喜气洋洋的地道。

“不,不用那么麻烦了吧?我,我在你们家蹭吃蹭喝就行了,用不着把我外公一家也请来吧?”陆小芒道。

“一定要的,我们还有事需要你外公作主呢。”锅里的菜炒得了,林大妍熟练地把菜铲了起来盛到碗里,低头的瞬间,脸颊和耳根都染上了一抹粉红色。

到了吃饭的时候陆小芒才知道,原来玉成叔和林大妍准备办酒了,他们想让外公当证婚人,嗯嗯,还想让陆小芒去搞定林克那个老顽固。

“不是吧,你们都选好日子要办酒了,林克那边还瞒着哪?”

第六百一十三章 要死要死

林克看罗玉成一直不顺眼,这是众所周知的。

可这女儿自己挑了日子要出嫁不通知老父亲,这事儿也办得不地道吧……

这可是个烂摊子……

陆小芒不太想接。她跟林克熟归熟,可是也没熟到能左右人家私生活和嫁不嫁女这种决策的程度上……

原本可口的饭菜在嘴里打了个转,瞬间就变了味儿,陆小芒苦着脸像在嚼蜡一样。

她,她能说她不想答应吗?

陆小芒抬眸,拒绝的话在舌头尖上滚了一圈,又被这满桌的欢声笑语和罗玉成林大妍罗大乐罗小乐一家四口脸上的喜气洋洋逼了回去。

气氛这么喜庆,她这话一说出来就太煞风景了。

而且吃人的嘴短…

今天还是罗大乐生日,她完全不记得这事儿,可罗大乐却以为她是专程过来给他庆生的,高兴得都快找不着北了……

陆小芒思来想去,心中那份拒绝就越发的清淡了。

“我可以去找林克说说,可是他听不听,我,我就不知道了。要不然,你们也给他预先透点口风啥的,不然我怕他乍然听到这消息会暴跳如雷!这结婚是喜事,要是老丈人气出个好歹来,这事是不是就不美了?”陆小芒斟酌再三之后才缓缓道。

“那我去说吧。”罗玉成喝了一大口酒,脸红得像涂了鸡血一样,看得出来,他今天真的很开心。

“你去说,你忘啦?上次我爸差点拿扁担打死你啊……”林大妍一脸的不认同。

“谁叫我拐了他唯一的闺女呢,不都说女婿是老丈人的仇人么?他要打就打呗,只要打完了同意这事儿我也不算白挨打。”

“对的,女婿什么的太讨厌了,都是白眼狼,是仇人,是见到就要打死的货!”罗成功一不小心也喝高了,一听到女婿是仇人这话,立马有了一种感同身受的愤怒感。

陆小芒扶额。

外公的女婿就是她亲爸……这当着亲女儿的面说她爸是见到就要打死的货,这好么……

而且,她爸早就死了啊…

是啊,死了啊……

她妈虽然回来了,却完全变了样子,妈妈已经完全不像个人类,不止是外形,生活习惯也完全变了。

她已经不止一次看到妈妈偷偷啃那些半生不熟的东西了……

妈妈还总是晚上很精神,爬到树梢上看月亮,看累了就趴树上睡,她根本不怎么在床上睡。

她已经不太习惯人类的生活,她除了跟陆小芒说话外,连外公和舅舅也不怎么搭理。

陆小芒突然也失去了兴致,默默地夹菜吃菜,大口扒饭。

“不止女婿是仇人,外孙女婿也是仇人!是见到就要打死的货!”罗成功又咕嘟咕嘟喝了一大碗酒,喝完之后一头栽倒在桌上就不醒人事了。

“女婿和外孙女婿都是仇人,打死…呃,见到一次……打死一次……”

干达林中心区域,黑烟缭绕,那是原本郁郁葱葱的树林被燃烧弹骤然摧毁后还没烧过心散发出来的烟气。

地面不停震动,哐哐作响。

二十二名特战队队员脸上的喜悦已经完全消失了,只剩下了压抑的愤怒和无奈。

“你瞧,这些黑烟子像不像是被你们烧死了的树木们的怨气?”林益阳趴在副队长帕布宽厚的背上,舒舒服服地伸了一个懒腰,伸完懒腰之后就伸手指着那还没完全飘散的黑烟冲帕布说话。

“你休息够了没?能不能自己走了?我们都背着你走了两天了。”帕布问。

刚刚还精神饱满得能上山打虎下海屠龙的林益阳立马软软地趴伏下来,虚弱道:“累……要死……我说坐坦克你们怕我抢……那不是只能让你们背么……”

“我想弄死你!”

“切,想弄死我的人多了,可是谁都办不到……”

第六百一十四章 撒气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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坎猜暴跳如雷地在一片狼藉走来走去,像是一只被‘激’怒了的暴龙。,。

原本摆放着无数珍玩的博古架已经被掀翻了,放在博古架的瓷器‘玉’器摆件碎了一地。

掀翻了博古架后,坎猜又哗啦一下掀翻了书桌。

书桌的卷宗瞬间落下,夹得不牢的纸片像雪‘花’一样飞了出来,散落在桌子附近,地像是突然多出了一层白‘色’的装饰物。

副官站在‘门’口,瑟缩着脑袋,战战兢兢地朝内张望。

“废物!废物!全他么的是废物!”坎猜满腔的怒火撒不尽,可屋子里能掀的东西已经掀完了,能砸的也砸没了,再也没有可供他撒气砸‘弄’的物是了。

他猛地拔出手枪,冲着他对面那对沙发椅子砰砰‘射’了起来。

‘射’完了沙发,坎猜扔掉枪,冲到‘门’口,大力推开副官冲了出去。

二十二名士兵排成两列站在院子间,个个垂头丧气,像是斗败了的公‘鸡’,士气全无。

坎猜气急败坏地冲到队列,见人踹,人在生气的状态下会不自觉的用全身的气力去发泄,可被坎猜踹了的人却不敢发出任何声音,算脸都痛得扭曲了,他们也只敢把痛叫声吞回喉咙里。

“五十个人!整整五十个人!五十个人抓一个人都给我抓不回来!他是妖还是怪,他难道生着三头六臂,能天入海不成?

五十人折损过半,装甲营的坦克都开着去了,居然还没能把那小子给我‘弄’回来,你们这些废物到底是干什么吃的?

还敢说是我芹军的‘精’锐之师!拿着超过普通士兵两倍的津贴却啥事儿也干不成,我拿你们这些废物有何用?!

你告诉我,我拿你们这些废物种子有啥用?留着丢人现眼,让人贻笑大方么?”

坎猜发泄了大半个小时,二十二个特战队队员全都被踢得不成样子了,大部的人站都站不起来了,只能躺在地不停倒吸冷气,间歇发出一两声无法忍耐的闷哼声。

被打的人都这样了,打人的人也没好到哪儿去,坎猜自己也累得满头大汗,气喘吁吁。

“说,给我说啊!人给我‘弄’哪儿去了?”坎猜用力把副队长的脑袋往下摁,摁到低过坎猜的身高时,又狠狠踹了他一脚,怒吼道:“说啊!”

“我们追踪他的时候从干达林西边追到了最南边儿,‘花’费了五天时间,他跑了五天,我们也追了五天,虽然间我们有轮流休整,可是在我们休整的时候他总是会来袭扰。

他一个人,又十分熟悉山地林间战,身手又灵活,速度又快,说是我们在追他,其实有时候是他在逗着我们。

我们消耗他,他也在消耗我们。

他说他跑了五天累了,再走宁愿死,让我们带尸体回来‘交’差。他想坐坦克我们不敢让他坐,可也不能带着他的尸体回来吧,所以我们只能轮流背着他。

他跑了五天累我们也累啊,他在我们背心安理得地睡觉,养足了‘精’神。可我们从干达林最南边到出林又坚持走了四天……

抓到他之前我们不敢放松,抓到他之后我们更不敢放松,所以每个人都在高度的‘精’神压力下进,只想快点把他带回本部‘交’给将军。

我们出了林子,遇到了来接应我们的战友,有了他们接手,我们打算在他们开来的卡车眯一小会儿……</content>

的小说站!

第六百一十五章 不惜一切代价

“谁知道车队经过深泣河的时候,这小子竟然跳了河……我们一听到嘈杂声音立即就醒了,我们下水的时候离那小子跳河的时间只相差一分多钟,我们加上来接应的一个连队,快一百来人,封锁了河段搜了一天一夜……

可是那小子入了水就跟融化了似的,怎么找也找不着了……”

副队长一副见鬼了的表情。

坎猜听完副队长的话之后,沉吟了片刻,突然问了一个问题:“你们确定他是跳的河而不是跳的桥?”

副队长怔了怔,桥是架在河上的,跳桥跟跳河不都是一回事么?

看到副队长这副表情,坎猜立刻明白了。

“你们听到他落水的声音了吗?”坎猜问。

“他跳桥的时候我们刚合上眼,我们并没有听到,可是据其他看守他的战友们说,在这小子跳桥之后他们确实听到了扑通的落水声。”

“有落水声也不一定是人落了水……这小子极有可能只是跳下了桥,然后同时扔掉了一把枪,紧接着就像壁虎一样沿着桥洞的顶部爬到了桥的另一面……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们封锁河时是以桥为起点,向下游延伸,对不对?”

副队长仔细一思索,突地混身一震,不可置信道:“我们封锁的时候确实是从他跳桥的这一面为起点开始封锁的……难怪我们怎么找都找不着人,这小子根本没落水,一直呆在桥上,就在桥的另一面像壁虎一样巴着……我们搜索了一天一夜,他就在桥的另一面巴了一天一夜…”

“所以说你们是猪脑子吗?有足够的兵力为什么不把桥的另一面也封锁了?只要你们转到桥的另一面去看一看,那小子就插翅也难逃了!”坎猜气得再次暴走了。

副队长羞愧得无地自容,那小子一旦逃了,想再抓就基本是没可能了。

少将军和那些被这小子一人打成重伤的战友们的仇,永远也别想讨得回来了……

坎猜走的时候也没说咋处理他们,副队长也不敢走,只能呆在原地待命。

追人追了五天没睡好,出林用了四天才遇上能坐人的车,刚合上眼一分多钟人跑了,下河搜人又搜了一天一夜,这些人就是个钢铁做的也扛不住……

躺在地上那票人等了一会儿就睡着了,副队长左看看,右看看,见没人关注这边,他也慢慢地闭上了眼睛,就那么站着都睡了过去。

“真是可怜!”不知道从哪儿传来一声嗤笑,声音出现得突兀,消失也得很突然,就像从来没出现过般。

只是在没人注意到的地方,一道身影轻轻巧巧地窜到了将军办公室那栋小楼的背面,借由种在一楼的一棵香樟树哧溜溜地爬上了二楼,然后纵身一跃,轻灵如猴般落到了将军办公室的窗户里面。

“切,砸东西倒是个能手!”

林益阳把那些卷宗都翻阅了一遍,终于找到了他想要找的东西。

“原来是这样。难怪这什么坎猜将军要不惜一切代价抓到我……”

靶场那边突然传来连续开枪的声音,夹杂着坎猜怒不可遏的吼叫声。

“你们不愿意给我提供有用信息,我一天抓不到那小子,你们就得给我当一天的人靶,从今天开始,我每天从你们中挑一个出来杀,直到杀光为止!”

第六百一十六章 卢芳的肚子

罗大乐生日当天,陆小芒没跟林大妍说检查的事,她是第二天假装散步偶遇的时候撞上林大妍的时候才说了这事儿。

红星村就那么大,进村出村都是一条道,陆小芒外公家正好在村口第二家,林大妍想出村或者进村都得经过外公家门前,偶遇什么的,根本都不用设计。

虽然换了芯儿的林大妍走路姿势,说话语气,甚至穿衣打扮什么都有所改变,带上了秦好的风格,可是她同样拥有着属于林大妍的记忆,这也相当于给了她一项傍身的技能。

林大妍和叶李合伙捂死了她,她借由林大妍的身体重生,运用林大妍记忆中自带的医术行医赚钱,这是不是应了那句话,有因有果?

“你老看着我笑什么?”林大妍被陆小芒笑得心里发毛。

这小姑娘的眼睛生得黑幽幽的,一动不动看人的时候,好像能看进人的内心深处。

“笑你现在越来越像个赤脚医生了,我可都听说了,现在十里八乡的人都对你交口称赞,说你是仁心仁术的好医生呢。”陆小芒咯咯笑着,眼睛慢慢的笑成了弯月形。

“哪里哪里,我可还听说咱们红星村还出了个小神医,说是能起死回生,我去给人接生的时候,碰上爱聊天儿的人家,那些人都可着劲儿的打听你呢。”林大妍道。

“哈哈哈,我们还是结束这种商业互吹模式吧,要不然给人听到会笑疯的。”陆小芒小跑着进了德叔家院子。

“小芒,林医生,快进来。”卢芳打开门把两人迎了进去,挺着老大的肚子就要去搬板凳,陆小芒连忙制止了她,自己拉了根长凳子过来坐了。

林大妍自进门后就一直在打量卢芳,看到卢芳的肚子时,她也吓了一跳。

罗有德家在罗成功家后面,不靠大路边,卢芳也很少往外跑,顶多就在自己家院子里走走,所以林大妍也有好几个月没看到过卢芳了。

“你这肚子……怎么……大成这样了啊?”林大妍不知道想起了什么,脸色突然变得十分难看。

“怎,怎么了?我这肚子有问题?”卢芳一听看小林医生脸色这么奇怪,心里也有点发跳。

“你躺下,我给你摸摸胎!”林大妍放下医药箱,引导着卢芳躺下。

林大妍伸手在卢芳肚皮上摸了好一会儿。

卢芳眼也不敢眨地盯着林大妍的嘴,生怕会听到什么不好的消息。

陆小芒看林大妍表情不对,也早就狠掐了自己一把,正盯着卢芳的肚子细细查看。

两人几乎是异口同声地说出了结果。

“卢芳,你怀的是双胎!”

“芒婶怀了双胞胎!”

两人说完之后便面面相觑。

卢芳过了大半秒才反应过来,又惊又喜地追问:“我,我真怀了双胞胎?”

陆小芒和林大妍又同时点了点头。

“太好了,太好了,阿德哥要是知道这个消息,一定会乐疯。”卢芳轻抚着自己的肚子高兴道。

罗有德挑着一挑水晃晃悠悠地进了院,刚把水桶放下就听到了屋内的欢呼声,他一边提起一桶水往水缸里倒一边问:“什么好消息能让我乐疯啊?”

“阿德哥,小林医生和小芒都说我怀了双胞胎!”卢芳欣喜若狂地从窗口探出头对罗有德说话。

哐!

水桶直接从罗有德手里掉进了水缸里,水花四溅!

“啥,两个娃娃?一个肚里装了两个娃娃!妈也,我要当两个娃娃的爸爸啊……”罗有德高兴得围着自己家院子手舞足蹈地跑了好几圈。

第六百一十七章 死胎

怀上双胎是值得高兴的事,罗有德和卢芳都忙着激动了,根本没发现林大妍的脸色有些不对。

陆小芒看到林大妍在宣布卢芳怀了双胞胎之后脸色就一直很凝重,一副欲言又止,心事重重的模样。

陆小芒伸手拍了拍林大妍的肩膀,“小林医生,你上不上茅房?要上的话一起?”

林大妍愣愣地看向陆小芒。

陆小芒冲她挤了挤眼,林大妍会意,哦了一声连忙点头道:“要上要上。”

陆小芒就借口上茅房的工夫把林大妍拉到了德叔家的屋后,选了个背风的角落,这才扭头问林大妍:“好姨,您在担心什么?”

人前叫小林医生,人后陆小芒还是叫她好姨。

林大妍叹了口气,犹豫了一下才开口道:“以前我是秦好的时候就和卢芳一样单纯,怀上双胞胎人人都觉得是值得高兴的事,可是怀一个孩子跟怀两个孩子还是有很大区别的,怀一个孩子的顺产率是百分之九十几,可怀双胞胎的顺产率只有一半儿……

卢芳这胎虽然是双胎,可是胎位不怎么好,想要顺产怕是不太可能。”

前世陆小芒怀过一次孕,怀的时候她自己也不懂,林益阳也出去执行任务去了,还是家里负责做饭的马婆婆发现她两个多月都没来月经,又总是溜去厨房找东西吃,马婆婆详细问了她吐不吐啊,肚子胀不胀之类的话。

当时陆小芒只觉得莫名其妙,她除了觉得肚子总饿以外,啥感觉也没有。

马婆婆生过十一个孩子,虽然是个农村妇人,可是却有着丰富的妊娠经验,她觉得陆小芒可能是怀了孩子,就叮嘱陆小芒别乱吃东西。

陆小芒似懂非懂的,可是母性是天生的,她虽然半傻,可也懂得她要保护肚子里的孩子,所以她那段时间连最喜欢吃的山楂片都不碰了,因为马婆婆说怀孕前三个月最好不要碰山楂,容易流产。

马婆婆说的不能吃的那些东西,陆小芒天天睡觉前都要默默念上一遍,确定记住了才合眼。每天早上起床后,她又会回忆一遍,牢牢按照饮食宜忌来挑食物吃。

她以为,这样就能保住孩子。

可是那段时间正是秋蟹出来的时候,婆婆的朋友沈阿姨送了两桶肥肥的螃蟹过来,马婆婆生在一个不出产螃蟹的乡村里,她也没吃过螃蟹,不知道螃蟹寒凉,也容易引起流产。

马婆婆不知道,陆小芒也不知道,林益阳出任务的时候,禁止陆小芒走出小院,她吃的喝的都是和其他人分开开的小灶,所以家里其他人也不知道……

那天晚上吃饭的时候,陆小芒看见餐桌上多出一道螃蟹,她隐约记得小时候几岁的时候曾和表弟们去泥沟里捉螃蟹,然后偷偷带回家用柴火烧着吃……

马婆婆的手艺很好,螃蟹很好吃,陆小芒就吃了不少。

所以悲剧就那么产生了……

半夜她被一阵剧烈的疼痛疼醒就发现自己在出血,婆婆派人把她送进了医院抢救,那时候已经太迟了。

胎儿没保住,医生说胎儿已经快要成形了……已经有初步的脸部轮廓了…

婆婆去看了那个死胎,回来后告诉她,胎儿长得很像林益阳…

婆婆还把那个装着血糊糊的胎儿的托盘带来给她看,问她:是不是挺像林益阳的你怀孕了应该告诉我们的,马婆婆一个乡下妇人懂什么,如果我知道你有了身子,我一定不会让人把螃蟹送到你那边……

从医院回家后,陆小芒就发现马婆婆被辞退了。

第六百一十八章 伤害

陆小芒从那以后就开始做恶梦,梦里她生下了一个白胖胖的,长得很像林益阳的孩子,孩子还会叫她妈妈,可是当她把孩子抱在手上时,孩子要么从手上摔下去摔成了一滩肉泥,要么就开始全身流血,然后化作当初她在托盘里见到的那一滩支离破碎的血肉样……

流产后女人的身体本就十分虚弱,再加上失眠多梦,夜不安寝,陆小芒开始有了厌食症。她什么也没记住,只记住是因为自己吃了太多螃蟹才导致孩子没了的,是她把孩子害死了。

这样的心理暗示一天一天的在她心中梦中重复,林益阳又不在身边,她把所有的错都归咎于自己吃了螃蟹,所以她现在就不吃了,不吃螃蟹,也不吃其他东西……

如果在流产后,女人能得到良好的安慰,再得到适当的补养,身体会很快恢复。

可是陆小芒睡不着,做恶梦,吃不下,她的体重急剧下降,最后只剩下七十来斤,瘦得成了个火柴人。

林益阳回来的时候,站在屋门外,定定地看了她好久才敢叫她的名字。

她瘦得他都快认不出来了……

而听到林益阳声音的那一刻,陆小芒再次崩溃,她往床下躲,缩进角落里,泪流满面地说:我,我不好,我害死了宝宝,是我贪嘴害死了宝宝…益阳,我对不起你,我害死了我们的孩子……

林益阳也爬进了床底,和她躺在一起,把她搂进怀里,紧紧抱住,告诉她:小芒,别这样,我看到你这样子,我的心好痛。孩子,我们以后可以再生,你想多少,我给你多少,好不好?

陆小芒在林益阳怀里哭得累得睡了过去,等她醒来的时候,她和林益阳还躺在床底。

他跟她说:要是你觉得这里安全,以后我们就睡这里。吃饭的时候,我先帮你尝过,然后我尝过的安全的食物你再吃,好不好?

他们在床底下睡了一个月,每天晚上他都死死搂住她,陆小芒渐渐的就没再做恶梦了。

吃饭的时候,每样菜他都先吃一口,然后再端给她吃……

陆小芒的身体终于慢慢的好了起来……

但是她的心中从此就种下了一个执念:孩子。

然而,命运却是那么残酷,无论她怎么想要再怀上孩子,却怎么也怀不上,直到后来林益阳给她请了心理医生,医生说她的内心深处害怕再害死孩子,所以她的身体和一切都在拒绝怀上孩子。

可是直到她离婚,直到她死去,有一件事林益阳都不知道……她怀过第二个孩子……

她和他离婚的原因,除去狗笼里那一夜被人拍下,除去她自身是个半傻子,只会拖累林益阳外,还有一个原因,一直深埋于她的内心深处。

第二个孩子也没保住,婆婆带她去做了检查,医生告诉她,她的子宫有问题,不管怀多少个孩子,都保不住留不下,会习惯性流产…

林益阳对她那么好,可她却一直是他的拖累,让他被人笑话娶了个傻子,让他执行任务也总是牵肠挂肚,以后还会害他断子绝孙,到老到死都无人送终……

她爱他,胜过一切,所以她要离开他,不惜一切代价的离开了他。

可她自私的做了这个决定,没和他商量,一样深深的伤害了他,她尝试过弥补,可前世她直到死,都没能再告诉他,我离开你,不是因为不爱,而是因为太爱。

第六百一十九章 赚钱的法子

前世有太多太多的遗憾,幸运的是她重生了,可以拥有再一次的机会,这一次,她要变得足够强大,强大到可以改变自己的命运,强大到不让前世那些遗憾再次发生。

她要好好的长大,重新嫁给林益阳,她还要给他生一个健康聪明的孩子……她要和他好好的过一辈子……

“卢芳的胎位也不太好,顺的可能性非常低,要是就这么生的话,很有可能就是一尸三命。”叶大妍叹了口气,一脸不忍:“我都不知道要怎样把这个消息告诉他们。太残忍了。”

陆小芒从前世的回忆中脱离出来,眯着眼睛认真想了想,脱口道:“不顺产,那不是还可以剖么?”

“我都是只听说过剖宫产,我很确定我借给你的那些医书上没有说过剖宫产,你是如何知道这个的?”林大妍惊讶地抬眸,定定地看着陆小芒,“之前我就想问了,你根本没有接触过卢芳,只看了几眼就得出了和我相同的诊断结论,你真是神医不成?”

“我见过人进行剖宫产手术,亲眼见过,所以我才知道。”陆小芒缓缓道。

“那怎么可能呢?你才多大?也没出过远门。我听说只有省城医院的个别医生才会这类手术,而且他们也是很少动这样的手术,因为安全系数不够高,所以他们都是劝产妇顺产,不提倡剖宫产。

手术进行的时候,对产室的消毒要求非常高,我听人说了这个之后,一直想去见识见识,那个秦三多跟省城医院的院长儿子是同学,请那同学吃过很多次饭,还塞过不少钱,想让他带我去参观学习一下,那个二世祖都不愿意带我去。

你,你又是怎么亲眼见过人家剖宫产的呢?”林大妍越发惊讶,杏眼瞪得老大。

“因为我就是被医生从我妈肚子里剖出来的呀,医生剖开我妈肚子的时候,我是睁着眼的,这不就是亲眼见过剖宫产么?”陆小芒笑道。

“哈哈哈,原来是这样。可是这样也不算真正的见过和了解过剖宫产啊,因为刚出生的孩子看不远的,二十公分外的东西都只是一团模糊的影子。不过你这提议挺好,卢芳要是能去省城医院待产,让那边的医生给她剖宫产,她和孩子的性命都会更有保障一些。”

林大妍说到这里又顿了顿,秀眉轻轻皱拢,“但是省城医院的开支很大的……怕是像罗有德这样的家庭承担不起啊。”

“小林医生放心,如果只有去省城医院才能保住阿芳和孩子,我就算是去卖血我也会把钱弄够。”罗有德的声音突然响起。

林大妍和陆小芒都吓了一跳,纷纷扭头看。

罗有德就站在两人身后不远处,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来的。

“阿芳说你俩上茅房上太久了,怕你们掉茅坑里了,让我来找找。”罗有德主动给两人解了惑,“我来了有一会儿了,刚好听到小芒在说什么剖宫产,我看你们讨论得很起劲儿,就随便听了听。”

“可是去省城医院就医,真的需要很多很多钱,你至少得准备两百块钱,说不定还不够。”林大妍强调了一下费用。

两百块,对于普通的农户人家来说,真的是个天文数字。罗有德咬牙沉默了下来。

“我倒有个赚钱的法子,只不过有点阴损……而且需要小林医生配合才能行。”陆小芒突然道。

第六百二十章 失望

听完陆小芒的点子之后,林大妍和罗有德都愣住了。

陆小芒有点小尴尬,她也知道这个法子是有点阴损,可是这是来钱最快的法子了,而且那个人也是她目前认识的最能榨出钱来的有钱人了。

“嘿嘿,你们要是觉得这法子太不道德什么的,当我没说。”见林大妍和罗有德不表态,陆小芒越来越尴尬。

“这法子真能行么?”过了好一会儿,林大妍才出声。

“我觉得操作得当的话,肯定行!”陆小芒自信满满。

“那人早就应该得到报应了,要是真能整治他一下,还能让他拿钱出来救人的话,我同意!”林大妍率先拍板点了头。

陆小芒嗯了一声,扭头看向罗有德,“德叔,你觉得怎样?”

罗有德犹豫了好一阵,“那人真是个那么坏的人?”

“是,很坏很坏的人,是那种头顶上生疮,脚底下流脓的家伙。”林大妍道。

“这么做,会不会给你们带来什么危险和麻烦?”罗有德还是有点顾虑。

“只要操作得当,配合起来,大家都不掉链子,这事儿就没危险!”陆小芒道。

“那就干。”罗有德也同意了。

陆小芒就把要做的准备工作细化,分工,分到每一个人的人头上,大家就各自去做准备去了。

从罗有德家出来后,林大妍一脸感慨地看着陆小芒,“有时候,真觉得你聪明得不像个孩子。”

陆小芒俏皮地眨了眨眼,咯咯笑了起来,“我明明就只是一个孩子啊。”

“一个神奇的孩子,林医生,呃,不,是我爸说得对,你这小脑袋里好像装了很多大人都看不透的稀奇古怪的东西。”林大妍还是不太习惯叫林克爸。

“林克医生虽然脾气古怪,可他不算是个坏人,虽然林大妍和叶李当初杀死了你,可是叶李和林大妍都付出了相应的代价,现在你也借着林大妍的身体重新活了过来,回到了玉成叔和大乐小乐身边,好姨,如果可以的话,就把林克医生当家人待吧。”陆小芒幽幽道。

“我知道,我只是一时之间还没适应,林大妍也挺惨的,为了一个不爱她的男人,为了嫁进高门,为了讨好这个男人,获得男人的认同和尊重,干了那些伤天害理的事,最后却被男人毫不留情的了结了她的性命。

我既然占了她的身体,我也欠了她,她的爸爸我应该要好好赡养,她过去做了太多错事,我也会用剩下的余生尽量去弥补,就当是还了她让我回家的恩德。”

“嗯,欠了我们的,我们得讨回来,欠了别人的,也得还!”陆小芒道

当天夜里,陆小芒就和罗夏梦骑着那辆秦大骑来时掉进湖里后来又被打捞起来的自行车出发了。

来到目的地,找到目标人物之后,陆小芒就指着那人对罗夏梦说:“妈妈,帮我盯着他,我需要知道他的生活习性。”

提着大白棒子的罗夏梦很认真地问陆小芒:“这人得罪你了?还是曾经欺负过你?”

陆小芒看罗夏梦两眼放光,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她立刻摇了摇头,道:“妈,不是,我不是要你来收拾他,就是盯梢,不管他去哪儿,干啥,你都只需要盯着。”

罗夏梦一脸失望,提着大白棒子的手耷拉着,“真不能打人?大王,我很久没打过人了……手很痒……好想打人的,还有没有欺负过你的人你没告诉我?妈帮你你去打他好不好?”

“妈!”陆小芒哭笑不得地盯着罗夏梦,“我上次让你去截住高家三兄弟,让他们供出从罗清明那里拿的钱的去向……你就把他们仨儿腿给砸断了,要不是我赶得及时,你就把人挖坑埋了!

妈,你别跟林益阳学啊,不是谁得罪过我欺负过我就全都要打残挖坑埋了的……那样不好,真的。

妈,你听我说,这次你可不要干这样的事了啊,只盯着,别动手,行不行?不行的话我找别人帮忙了哦。”

第六百二十一章 陷阱

陆小芒再三叮嘱,罗夏梦才不情不愿地点了点头。

陆小芒有些头痛,她妈就和林益阳见过一面,相处的时间也不长,结果就教会了她妈挖坑埋人那一招……

林益阳好像带坏了不少人哪。

也不知道这个坏蛋,这会儿在干啥…

月亮从黑暗的深渊上升,慢慢散出一道微弱的光,给围绕着靶场周围野性生长的树顶镶了一条花边,像是高脚杯的边缘,这些反映在微光中的树峰的侧影,在深沉的夜色中慢慢露出了它们的真容。

趴在一棵树杈上的少年突然伸手揉了揉鼻头,用力地抿紧了唇,把即将要打出嘴的那个喷嚏止住。

月亮慢慢地升到天空,照耀着大地,照耀在那些被绑缚在木头桩子上满身血污的人们身上。

林益阳眯了眯眼,视线从最左边一点一点的向右边移,十几秒后,他找到了大个子。

大个子身上的伤口好像最多,新的旧的都有,他的脸色十分苍白,两眼闭合着,胸膛微弱地起伏着。

靶场只有两人看守,半夜一点到两点也是人最为困顿的时候。

林益阳就趁这时候出手了。

他悄无声息地摸到那两名看守的身后,直接重拳出击,一个倒下后,另一个人才发现不对,可他还来不及喊叫和发出任何声音就被林益阳以同样的方式摞倒在地。

林益阳大踏步走向木桩。

被绑在木头桩子上恰好还醒着的黄金桂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然后他突然冲林益阳快速地摇了摇头,嘴无声地动了动。

快走!

林益阳走到了大个子旁边,小心翼翼地把大个子从木头桩子上解了下来,大个子慢慢睁开眼睛,瞳孔猛地一收缩,也是压低声音说了一句:“快走…是,陷阱……”

林益阳猛地伸手,掀开大个子的衣服……

衣服里面绑满了一管一管的炸药……

“走……全,全都有……”大个子虚弱至极地道。

林益阳垂目,“估计现在要走也走不成了。”

话音刚落,原本只靠月亮照耀才有些许光亮的靶场上突然一片大亮,一盏巨大的探照灯照了过来,林益阳和大个子被笼罩在强烈的白光中,无所遁形!

“小子胆子够大,一般人逃得一条性命后都会远走高飞,可你却把其道而行,尾随在后,潜入我军本部,我都有点欣赏和佩服你了!”靶场对面的一座木头搭建的二层瞭望塔上,坎猜从一架重型机枪后探出头,皮笑肉不笑地盯着林益阳。

“我的部下可能对你来说全是笨蛋,可我坎猜却不是那种你能不屑一顾的笨蛋!我仔细想了想之后就断定像你这样的人,一定不会丢下你这些受苦的同伴,一定会想办法来救人!

瞧,我猜对了!

现在,你果然落入了我的陷阱中了,小子,我告诉你,这一次,你是真的插翅也难飞了!”

坎猜说话的时候,靶场周围,方圆半里为直径的包围圈中,突然冒出了无数身穿滇南国军装的士兵。

粗粗一看,至少有上千人。

第六百二十二章 一人战千军

坎猜细细打量着眼前的少年,却没能从他脸上看出任何他想要看到的情绪。惊讶,慌乱,害怕,焦虑,不安……这些通通都没有。

林益阳很平静,平静得近乎诡异。

坎猜皱眉,心中升腾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挫败感。面前这个少年,让他感到困惑和不解。能统领芹军三万士兵的将军,自有一套御下的本领,芹军中没有谁不敬畏他……

除了他的儿子坎布,甚至连敢正视他的兵都再也找不着。

可是眼前的少年,被千军万马所围困,却依然闲适自得,一脸平静,坎猜看他,他也肆无忌惮地盯着坎猜看,哪怕坎猜站在炮塔上,处于居高临下的高处,可少年却依旧像是在平视甚至像是在蔑视他!

坎猜从来没见过这样胆大到像白痴一样的少年。难道他不知道,只要自己一声令下,自己的兵就踩都能把他踩成肉酱么?

他是哪里来的自信,敢跟他对视,敢蔑视他?

“你已经被我的兵重重包围,你身边那十几个完全就是累赘,你拿什么跟我斗?还是乖乖束手就擒吧!”坎猜气势十足地冲林益阳大喊。

旁边的士兵在副官的示意下纷纷把枪举了起来,齐唰唰的拉动枪栓,动作整齐划一,个个凶神恶煞,虎视眈眈地望向林益阳。

场上的气氛一度凝滞。

林益阳身后那些金沟运输队的队员们全都怀不自禁地瑟缩了一下。

在这种阵仗下,很多人都会被吓破胆。

可是林益阳依旧一脸平静地看着坎猜,唇角勾了勾,似在嘲讽着什么。

“你觉得像我这样的人,会一点胜算都没有就独自来闯营么?”林益阳唇角的弧度扩大了一些,说话的声音不高不低,却刚好能让坎猜听得清清楚楚。

“你一个人,我这里有三万兵,三万杆枪!我不觉得你还有什么倚仗能给你自信,你这小子,只怕是在虚张声势吧?”坎猜冷笑道。

“一九五零,十二月初十,蓉城凤凰山机场。”林益阳一边说一边紧盯着坎猜细看,他说出时间年限时,坎猜脸上的表情还没什么变化。

可是说出具体日期的时候,坎猜的眼皮子就抖了一下,虽然他很快就镇定了下来,可是当林益阳又说出蓉城凤凰山机场七个字时,坎猜袖中的手立即握成了半拳。

林益阳挑眉,没再看坎猜,转身放下大个子,旁若无人的走向木桩,把黄金桂等人一个接一个的解了下来。

坎猜看着林益阳像在逛自己家菜园子似的,心中一把火就烧腾了起来,可是他却不得不强自把这把火压了下去。

难怪这少年敢来……

原来他竟然洞悉了那个秘密……

坎猜怔怔地看着林益阳,看着他把人全解了下来,还动手拆除了他们身上的炸药。

副官皱眉,“将军,这小子这么嚣张,为什么不给下令阻止他?”

坎猜不说话。

“你们一定不知道你们的将军非得要留我活口的原因吧?嘿嘿……也是,这样重大的秘密,他只怕连他儿子也没告诉过呢。对吧,我最亲爱的坎猜将军?”林益阳冲着坎猜招了招手,“将军,你离我太远,说话费劲儿,不如……站近点?”

“将军,别信他,这小子能从五十人的围剿中逃走还差点打死少将军,他不是什么善茬,他这是在引你过去,想擒贼先擒王呢。”

第六百二十三章 大买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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坎猜脚刚动了动,副官立马伸手拦住他的去路,一脸担忧地望着他,“将军,不能过去!少将军才刚抢救过来,您要是出了什么事,军一旦没有强有力的人镇守,势必会出大‘乱’子,这小子一定是想让我们全都陷入‘混’‘乱’,他好趁机逃走!”

坎猜觉得副官这番分析十分在理,那个少年确实是个危险人物,所以他立即停下了脚步。:。

副官松了口气。

在将军身边工作了二十多年,他从来没有违逆过坎猜,坎猜喜怒无常,又喜欢把犯了过错的下属‘弄’到靶场当活靶子,这芹军没有人不怕他。

可怕他归怕他,芹军有今天的威势,也全靠了坎猜的支撑。滇南国十省有十二支军队,要是没有像样的将军支撑,总有一天像他们这种兵力不够丰厚的军队将被其他军队吞并,那么属于他们芹军的荣耀将完全不复存在……

寄人篱下,跟在自己的军队地盘作威作福,是个傻子都知道怎么选啊。

坎猜的威名不仅在芹军流传,同样也能震慑住其他十一军。芹军二十年来从没被人挑衅过,坎猜功不可没!

要是没有了坎猜……

副官无法想象芹省这块大把‘肉’撑不撑得了半个月,会被那些虎视眈眈的人瓜分得渣都不阁下。

能劝住坎猜,副官心里十分慰藉。

只是看到对面少年挑眉勾‘唇’时,副官心头又咯噔了一下。

“你这副官怎么越俎代庖了呀,你们这芹军是将军作主还是副官作主啊?”林益阳轻描淡写的话,却无疑于是把副官架到了火在烤。

坎猜脸‘色’没变,眼角余光却扫了副官好几眼。

副官一脸惶恐,“将军,不是的,我只是在担心,绝没有想要越俎代庖,削弱将军威信的意思,这都是那小子在故意分化,这小子没安好心,他骗将军没骗过去,见我坏了他的计划,想要挑拨我和将军之间的关系,这小子不是好人,留不得!”

坎猜看看副官,又看了看林益阳,没说话也没表态。

林益阳呵了一声,“将军,我有有笔大买卖想要跟你好好谈谈,其实‘私’下谈还是当众谈,我本人都行的,只是将军……您是想‘私’下谈还是想当着这么多部众的面谈呢?”

坎猜脸‘色’大变。

林益阳笑了,坎猜的反应完全在他的意料之,他笃定坎猜绝对不会把那样的秘密和人共享。

“将军,让你的人把枪收起来吧,我被这么枪指着,心里有点害怕,我怕我一害怕,这嘴把不住‘门’。”林益阳道。

坎猜咬牙挥了挥手,“把枪放下,全部回各自大帐歇息。”

副官瞪大眼,喊了声:“将军,这小子不可信啊!将军,千万不能靠近他,我听回来报告的士兵们说过,这小子伤人的手段‘花’样倍出,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他做不出的!

哪怕他现大身没有任何枪支,可是只要你一靠近他的攻击范围,他想伤谁,只不过是动动手指头的事…”

“呵,你这到底是在真担心你们将军呢还是在当众质疑你们将军的魄力和实力?“</c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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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二十四章 诚意

“好歹是统领三万兵力的实权将军,不说身经百战吧,至少几十战是有了吧?你觉得你们的将军用得着怕我一个十几岁的孩子么?”林益阳皱眉问道。

副官脸色发白,不住摇头道:“我没有,我没有这个意思。我们将军当然不会怕你这个十几岁的孩子,我们将军英明神武,在十二军中都是声名赫赫……”

“哦,我明白了,你是想说英明神武,在十二军中都是名声显赫的将军,在自己家的本部,坐拥三万大军,竟然连靠近一个孩子的勇气也没有?所谓的英明神武和声名显赫全是虚的?将军哪,你这副官居心叵测哪!”林益阳挑眉道。

坎猜面色阴沉,大力推开副官,大踏步朝林益阳走去。

副官脚下动了动,欲言又止。

林益阳不仅把副官架到了火上,也把坎猜架到了火上,是啊,谁会信服一个在自己家本部,坐拥三万大军,却连靠近一个手无寸铁的半大孩子勇气都没有的将军呢?

特战大队和装甲营的人跟他交过手,知晓他的厉害,可更多的人并不知道这少年的厉害之处。

可他们却能看到自家的将军不敢靠近少年……

哪怕他们畏惧坎猜,可心中也难免会留下不好的观感……

治军除了靠规矩,还要靠威信。坎猜比谁都明白这一点。

最最重要的还是,他必须近距离跟那少年谈一谈,那个秘密太惊人了,他必须把这个秘密控制在自己手中。

芹军虽然退离了靶场,却在靶场周围形成了更大的包围圈,将还在靶场上的林益阳和金沟运输队的十几个人以及坎猜重重围困。

如果林益阳胆敢对坎猜做点什么,等待他的就会是万弹齐发!

靶场空旷宽广,在这里谈话,最不容易被人窃听,林益阳选择这里做为谈判地点,正合坎猜心意。

“我们两个单独谈。”坎猜走到林益阳跟前道。

林益阳点了点头,“正合我意啊,这些不相干的人,留在这里也无用,不然……将军施个恩,把他们给放了先?”

“他们是我能钳制住你的筹码,我才不会傻到放了他们。”坎猜冷笑。

“那我跟你之间其实没啥谈下去的必要了。”林益阳一屁股坐到了地上,捡起刚刚拆下的那一堆炸药管,两根手指夹着那炸药管的引线捊了捊。

“你说,我要是把这炸药点了,拿我们十几条人命换坎猜将军一命,划算不划算?”林益阳从兜里掏出一盒火柴晃了晃。

坎猜拧眉,怒吼道:“你疯了不成?”

“其实你的副官讲得没错啊,我叫你过来就是想弄死你,制造军中混乱啊,我给你分析分析你目前的处境。

我确实想救这十几个同伴,所以他们确实是我的软肋,你在他们身上绑了炸药用来威胁我,可你没想过我也能用这些炸药威胁你吧?

只要我轻轻这么一划啦,炸药一炸,我们全都得上天!”林益阳一脸平静道,“所以,将军最好还是仔细考虑一下我的提议,是要同归于尽,还是先放了我这些同伴,向我表示表示点诚意,我们再好好坐下来和和气气地面谈?”

“我外面有三万大军,小子,你才要好好考虑清楚,别干什么傻事!”坎猜嘲讽地看着林益阳,“诚意?我要向你表示诚意,那你拿什么来表示你的诚意?”

“好吧,我先让一步!“

第六百二十五章 交锋

“将军刚说你外面有三万大军,可你似乎忘记了我这儿有一堆足以把整个靶场都炸上天的炸药,不论是我点火还是你三万大军中任何一人开枪,这炸药是不是都得炸?

而在靶场的你我和他们,是不是都是一个死?

所以你那三万大军在我这堆炸药面前,其实毫无威慑力,反而是个变数。你想啊,要是万一哈,我说万一,你这三万大军中有任何一个对将军心生不满的士兵,以枪走火之名开了枪……

将军你敢说三万人中就全是你的心腹,没有任何一个人对你心生不满,或者没有任何一个是别军安插过来的,等待有利时机动手的卧底?”

坎猜听了林益阳这番话,心头突然剧烈一震。

这小子说得没错,有这堆炸药在,他和这小子的命随时都可能会丢。命没了,啥雄图霸业都是空话……

“瞧,我多有诚意!如果我刚刚大声提醒外头那些兵,告诉他们这是千载难逢可以正大光明炸死坎猜将军的好机会,你觉得他们中会有多少人的枪会走火?

可我并没有那么做,只是小声的把这个隐患告诉了将军。

这样吧,你放了我的同伴,我同意清除这些炸药,让将军没有任何后顾之忧的和我谈话,如何?”

坎猜突然笑了,笑得脸都皱了起来。坎猜保养得不错,不笑的时候人人都觉得他最多四十来岁,正当盛年,这一笑起来满脸的皱纹就破坏了这种观感,泄露了他真实的年龄。

“副官,把麻老大带过来一下。”坎猜冲炮塔上打了个手势。

副官赶紧拿起大喇叭吼了一嗓子。

不一会儿,麻老大就被人推进了靶场。

林益阳眉头一皱。

坎猜招手让麻老大过去,两人嘀咕了一阵儿之后,坎猜又让人把麻老大带走了。

“这些人都可以现在放,但是这个大个子得留下来作陪!麻老大说了,其他人跟你其实没那么熟,你真正想救的人只有大个子一个人,其他的都只是能救则救,不能救肯定会立即舍弃的存在,所以他们留不留下来,意义都不大。”

坎猜皮笑肉不笑的看着一身是血的大个子,这个大个子是他这几天重点照顾的对象,身上的伤最多,手脚都被折断了的,根本无法独立行走,有他在,林益阳就势必要束手束脚。

林益阳也在看大个子。

大个子被解下来之后就被他放到了地上,经过这一小会儿的歇息,他终于恢复了些许力气。

“娃娃,不用管我。有机会逃就赶紧逃。”大个子用压得极低,低到他自己都听不太清的声音道。

他知道这样的声音其实能干娃娃是听得见的。

同行那段时间大个子就发现了,能干娃娃的听力相当好,连树上落片叶子下来他都能提前躲开。

“好,你放了其他人,我同意清除炸药,我和大个子留下来!

还有,南虎给我那张地图我早就撕了,不过在那之前我已经把地图上的内容全都记了下来,如果你放了人再派人去追击杀掉,你就别想再从我手里拿到地图!”林益阳道。

原本正打算先放人,到了隐秘处再把人杀了的坎猜愣了一下。

第六百二十六章 信号

看到坎猜这表情,林益阳如何不知道他的打算,他微微勾唇,不无嘲讽地笑了一下。

坎猜立马道:“我保证,我不会出尔反尔,我刚刚也就是想想。”

“将军的保证我可不敢信,我会和他们商量出一个信号,只有他们真的安全了,我看到信号了我才会继续和将军谈。”林益阳冷冽道。

林益阳和黄金桂耳语了好一阵。

黄金桂和其他十几个人当夜就离开了,将军给了台车,黄金桂自己开车,没有用将军给的司机。

炸药也被完全清除了,接下来几天,林益阳都以没接到信号为名拒绝和将军见面,大个子的伤也一天好过一天。

坎猜终于意识到他好像又上了那小子的大当……

靶场周围的兵力又增加了不少。

大个子看林益阳一点也不紧张,他也渐渐的不再紧张,完全放松了下来。

不知道为什么,大个子对能干娃娃有着超乎想象的信心,他总觉得,哪怕被三万大军围着,能干娃娃想要走也没人拦得住他。

“要是没有我,你是不是想走随时都能走得脱?”大个子忍了好几天,终于忍不住把这话问出了口。

林益阳好笑又好气地拍了拍大个子的下巴,让大个把嘴张开,果然,大个子的牙已经死命地咬住了舌头。

“放开!傻不傻啊你……我跟你说啊,咬舌自杀是最痛苦的一种自杀方式,说不定最后受尽折腾还死不了,那才是白折腾了。

而且,我并没有从三万大军中脱身的好办法……你活着,我俩可以作个伴,要是真到万不得已我俩都得死那天,我们还可以一起上路嘛,你要是早死了,我一个人上路会害怕的。”

“唉,我以为能干娃娃有办法跑脱的……”大个子唉声叹气道:“其实你就不该来救我们的,我们早就暗中商量好了,宁愿死这儿也不出卖你。

以前大家都怕死,可是我们干的就是提着脑袋的活,你在边界那里救了我们所有人一命,如果没有你,我们估计早被那个南虎弄死了。

我们已经多活了这么多天,赚了的。所以就算死在这里,我们也不怨的。

你真不该来的,娃娃,你问我傻不傻,我才想问你傻不傻咧!”

“小子,你要的信号到底是什么?我派人在芹山顶上呆了五天了,要是再看不到所谓的信号,我就把你这大个子拉去宰了!”坎猜阴沉着脸出现在炮塔上,冲林益阳气急败坏地喊。

林益阳耸耸肩膀,“你把大个子拉去宰了吧,他一死,我更无所忌惮……”

坎猜鲠了一下,不说话了。

就在这个时候,副官颠颠的跑了来,一边抹汗一边告诉坎猜:“山顶上的兵看到,看到一道绿烟,好像是从边境那边升起来的。”

坎猜立马声头问林益阳:“这绿烟就是你想要的信号吧?”

林益阳点了点头,拍了拍身边的空地,“将军,下来吧,我们谈谈那笔买卖。”

坎猜一个人过来了,副官被勒令留在炮塔上监视林益阳,机关枪的枪口则是对准了大个子,防止林益阳突然发难挟持将军。

坎猜想让大个子坐远一些,林益阳笑着摆了摆手:“你拿到地图,我和大个子都不能活,必死之人,听听秘密解个闷也说不出去,不用回避。”

“其实我真的挺欣赏你这小子的,你要是愿意为我效力……等我拿到东西之后,我说不定能考虑饶你一命……”

第六百二十七章 黄金

大个子赶紧伸手戳了林益阳一下,一个劲儿地冲他点头,想让他答应坎猜。

“你当走货工人也是当,给将军打下手也是打,只要有命在,一样都是赚钱……”

坎猜呆若木鸡。

什么?

把他一个特战队干翻,把他儿子差点弄死,还把芹军本部差点弄得人仰马翻的这少年……他,他竟然真的只是一个运输队的走货人员?

坎猜突然有些心热,要是能把这样的少年收归他旗下,那无疑于是如虎添翼哪。

“你要真给肯为我效劳,我给你个连长当!”坎猜道。

“我可不想当兵,你就是给我营长我也不想干。”

“为什么?当兵多好啊,有枪有炮人人怕。”

“有枪有炮有啥用?全是些糙汉子……我跟一群只有蛋的糙汉子玩啥?我喜欢女人,不喜欢男人。”

“那给你弄个女人呗。”

“一般的我看不上,我看得上的只想自己藏着欣赏,哪能带到这满是糙人的地方被几万双眼睛瞧来瞧去?得了,你还想不想要黄金了?能不能先谈正事儿?”

林益阳一想到他好久都没见过陆小芒了,还不知道啥时候才能再见到她抱着她一起睡,跟这又老又丑的将军瞎磨叽纯粹是在浪费时间,他就有些不耐烦了。

“你是真知道黄金的事?”坎猜既欣慰也惊喜,主要是眼前这小子太狡猾,坎猜也做过最坏的打算,也曾想过万一这小子就是在耍诈,其实并不知道1950年十月那件大秘密呢?

听到林益阳直接说出黄金两个字,坎猜心中的一块大石头终于落了下来。

“80多吨黄金,从凤凰山机场起飞,经由滇南线过境……在海岸线上等着接应的部队却一直没见到运黄金的飞机飞出滇南三国……

那时候滇南三国也正处于混乱时期,几十支军队各自占山为王,互相侵吞……

这飞机被谁打了下来,黄金被谁藏了?

几十支军队都互相怀疑,却始终没有实证证明是谁干了这事儿……

三十年来,不少人都在寻找这批黄金的下落……这其中,掌握线索最多的正是你坎猜……

南虎是苴军将领的心腹,他的将军好像是今年年初还是去年被一个叫徐卫国的人摘走了脑袋,然后苴军就被瓜分了…

你只要了南虎那个不起眼的连队,大家都以为你是看不上苴军,谁又知道你要走的南虎几人正是苴将军隐藏在军中的心腹,还有谣言称南虎是苴将军的私生子…

苴将军只有个弟弟,听说那个弟弟在围堵中方一支特战小队时伤了中方的人,那只小队中有个叫女阎王的女人,在徐卫国摘走苴将军脑袋后的第三个月潜入了接管苴军的胡军之中,把那苴将军的弟弟切掉了脚掌手掌,然后捂死了。

很多人都以为苴将军的私产肯定掌握在他弟弟手上…

可是坎猜将军你却从你的探子那里得知了苴将军和南虎的关系,所以你才只要了南虎,你想要从南虎手里得到一份地图,南虎这些年一直呆在同一个地方没运过,你怀疑那个地方就是存放黄金之处,然而不管你怎么打探,南虎都好像对黄金的事一无所知……

坎猜将军,我说对了么?”

林益阳说得越是详细,坎猜的脸色就越是难看。

“你……你之前并不知道黄金的事…,你进过我的办公室!”

林益阳说的每一个字,都记录在坎猜某份报告上的报告。

第六百二十八章 坎猜猜到了林益阳的打算

“对呀,我之前并不知道你为啥抓我,不过很感谢你自己砸了自己办公室,然后什么机密件什么的也没人敢来替你收拾,我无聊得紧,随意看了看。:。”

林益阳瞥了一眼坎猜,没管坎猜越来越铁青的脸‘色’,继续道:“这么一看,我突然想起南虎那张地图,报告推测的藏匿黄金地点和地图的某个地方有很多指征是一致的…

南虎为了活命,竟然无意间把藏着80吨黄金和他个人‘私’产的地图画给我了…

你说我的运气是不是好到爆棚了?

随意逛逛办公室,找到了这个。

我要是不知道将军所图,还不敢去靶场救人,不敢和将军谈条件周旋呢。这一切啊,都得感谢将军砸了办公室,引起了我的好心。”

坎猜听了这话,气得快冒烟儿了,他那浓密的眉‘毛’怒气冲冲地向一挑,脸的肌‘肉’一下子僵住了,整个人如同一只被‘激’怒的狮子,怒不可遏。

林益阳冲着他摊了摊手,无奈道:“良好会谈的基石是真实,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将军你有必要气成这样么?”

“你,你,你!”坎猜咬牙切齿,气得七窍生烟,满腔的怒火却得不到渲泄,只能自己生生憋着,他感觉自己下一秒要炸开了。

“将军,请注意控制你的情绪,人在愤怒之最容易做错决定干蠢事儿。如,你次因为控制不住自己怒火砸了你的办公室,让我白捡了一个大便宜!”林益阳字字句句都在往坎猜心窝子里死命的戳。

“你脑有地图,可他没有,你再‘激’怒我你信不信我‘弄’死他?”坎猜盯着大个子吼道。

“那你试试看呗,大个子要死了,你还能拿什么人来威胁得了我?好啦好啦,别生气了,乖,我们好好谈。”林益阳用哄小孩子的语气道。

坎猜气得用手大力拍打地面,地面都被他拍得啪啪响。

“将军现在这状态,我不认为我们还能好好谈下去,得,改天再谈,等将军心平气和的时候我们再慢慢儿谈,如何?”林益阳一副为坎猜着想的模样,可他扬的‘唇’角却泄‘露’了他的嘲讽。

“不,现在谈,你别想再拖延时间!”坎猜强自镇定下来,把满腔的怒意压了下去,“你是不是把黄金的事也告诉了那些被放走的人,他们现在一定已经越过边境,进入你们的国境了。

80吨黄金不止我心动,你们国内的某些人也会心动…你是能找到黄金的活地图,这是你最大的倚仗!”

坎猜恍然大悟。

只怪这些天这小子不停地‘激’怒他给他没事找事儿,所以他才没尽早想到这一点,任由那些人过了边境……

如果早知道,他一定会不惜一切代价截杀那些人……

可现在说什么都已经迟了!

“将军果然是将军,我以为还能再瞒几天的,你这么快猜到了,我很失落啊。”林益阳嘴里说着失落,表情却十分平静。

林益阳越是平静,坎猜越是愤怒。

他坐拥三万大军,在十二军也是叫得名响当当的人物,戎马一生,现在竟然被一个十几岁的小子耍得团团转……

而他却不能拿这小子怎么样……

“你这小子不停地拖延时间,是不是是想等你们国家的人行动,等着他们前来救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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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二十九章 终极目的

坎猜像一只暴走的恐龙一样气咻咻地在靶场里走来走去。

林益阳一脸平静地坐着,背靠着大个子宽厚脊背,大个子的肩膀一直在不停地抖动。

坎猜又打烂了好几面靶牌之后才再次镇定下来,他一走回来就冲林益阳道:“我告诉你,你现在你就把地图给我画出来!你要不画,大不了我拼着这黄金不要我也要弄死你!”

“不要黄金?将军图谋了一辈子,这时候说不要了?你蒙谁呢?”林益阳半点也没被吓到,墨黑的两眼像两粒磁石一样牢牢地粘在坎猜脸上,像是在欣赏什么稀世珍宝。

坎猜却觉得林益阳好像是把他当成了观赏园里的猴子一样在看,这让他刚刚压制下去的怒火又腾腾地烧了起来,越烧越旺。

“还有啊,将军你真当我傻啊,我现在把图画给你了,我不就只有死路一条了么?不画!画了会死,不画却能活!”林益阳有恃无恐。

坎猜觉得自己再跟这小子纠缠下去,真的会被气死掉。

“既然你如此不配合,把我当个猴儿一样耍弄,我们就拼个鱼死网破算了!”坎猜猛地拔了同配枪,抵在林益阳额间,他暴跳如雷地问道:“画不画?画不画?”

“将军一定是误会了,我真的没把你当猴儿,哪有像将军您这样的猴儿啊,我见过的猴都是挺漂亮的。”林益阳淡然道,“不过将军都气成这样了,我也知道这已经是您的极限了,再逼您,您一时想不开,说不定真拿枪把我们突突了,不开玩笑了,我就跟将军交个底儿。”

“再敢耍花样,我真要你的命!”坎猜已经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再信任这小子了。

“地图我肯定是不会现在画的,那是我自保的法门啊。不过将军要答应我一个条件,只要你答应了,我就带你去找黄金。”林益阳道。

“什么条件,赶紧说!”

“给我把枪防身,我怕将军一找到黄金就杀了我,要是有把枪的话,我会没那么怕!”林益阳慢慢地站了起来。

炮塔上的副官等得有些无聊,见将军和那小子还在聊,也不知道要聊到什么时候,他的脖子因为保持同样的姿势都僵成铁了,他的手慢慢地离开了机枪扳机,想趁这空当给自己捏捏脖。

林益阳用眼角余光看到了这一幕。

坎猜沉默了好一会儿,好像在认真考虑林益阳的提议,但是无论考虑多久他的答案都只有一个:“不行,枪不能给你。不过你要是规规矩矩的带我去找黄金,我答应你,只要能找到黄金,我就放了你和他!”

坎猜瞳孔收缩了一下,很快又恢复了正常。

林益阳呵了一声。

“算了。当我没说!”

坎猜终于赢了林益阳一回,第一次从林益阳脸上看到了些许挫败。

可是就在这个时候,惊变突生。

被站起来的林益阳挡住手脚的大个子突然发难,猛地捉住了坎猜的两脚一扯一拉,坎猜猝不及防,身体一个趔趄就倾斜了,原本对着林益阳额头中间的枪口也往上偏了。

林益阳看准时机,一手漂亮的夺枪手式,枪就从坎猜手中落到了他手中。

枪一到手,他立刻掉转了枪口,对准了坎猜。

“刚忘记告诉你了,不给我,我就自己抢!”林益阳挟持了坎猜,扬唇笑了笑,小声道:“其实那副官有句话说得对极了,我做这么多其实就是想故布疑阵实现擒贼先擒王啊!”

第六百三十章厂长总厂长

喜悦日化厂里的大厂房里张灯结彩,一片喧嚣,门口拉着的横布条上写着一行黑色大字:新厂长就职庆祝大会!

大厂房被临时当成了会堂,机器设备被挪移到了一边,空出来的位置上摆放了很多条凳,厂里的两百多名员工坐得满满当当的,全都聚精会神地盯着讲台上正拿着大喇叭,胸前戴着一大朵红绸花,脸色绯红,正讲得口沫横飞的新厂长。

在某些小主管的带动下,每当新厂长讲到激昂处再停顿时,大家都齐齐鼓掌,现场的气氛相当热烈。

新厂长慷慨激昂的展望结束时,秦三多从旁边走了出来,刚说了一声大家好,掌声就时如潮水般响了起来,经久不息!

秦三多再三把手掌向下压,压了三次之后掌声才慢慢止住。

秦三多满脸带笑,眼角微微上挑,带着几丝隐晦的自得。

新厂长把大喇叭凑在嘴上大声说了句:“总厂长再过一段时间就要离开昆城回徽省老宅接管沈家,成为沈家的掌舵人了,以后,我们再想聆听总厂长的教诲都听不到了,大家一定会想念总厂长的,对不对?”

员工们先是左看右看,又在小主管们喊对对对的带头作用下也跟风喊起了对对对。

新厂长的声音被淹没在此起彼伏的喊对的声音中。

秦三多扬了扬眉。

新厂长把大喇叭用衣袖擦了又擦,这才递给秦三多,毕恭毕敬地道:“总厂长再给我们讲几句吧?”

秦三多沉吟片刻,摆足了架子,这才慢慢接过大喇叭,先是装模作样的吹了吹,试了试音,然后又清了清嗓子,这才开口道:“因太太身患重病,缠绵病榻,沈氏的生意无人打理,我临危受命,将于本月月末结束在昆城的所有事务,回到徽省老宅就任总厂长一职,以后,沈氏旗下十几家厂子的一应事务都归我统管。

我是从喜悦日化走出去的,我希望以后喜悦日化在我走后一样能做出更大的成绩,那样我就算不在昆城,一样会觉得与有荣焉!

与诸君共勉!现在,我要说的说完了,厂部有给大家准备一些吃食和糖果,请大家尽情享用!”

秦三多讲之前的话的时候,员工们都安静得有些诡异,直到他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大家才有了不同的反应,等到他宣布可以随便吃的时候,很多人兴奋得脸都红了。

当厂部的后勤人员把装满瓜子花生糖果的托盘端出来时,员工们就一哄而散,争先恐后地挤了上去。

托盘里瞬间多出了无数只手,每只手都在尽最大可能性地多抓多拿……

第一个托盘里很快就空了。

秦三多微微皱眉。

新厂长连忙走到他身边,小声说了一句:“总厂长再过大半个月就要离开了,我给总厂长准备了一个送行宴,还组织了一些爱好跳舞的女同志办了个送别舞会。”

秦三多立即推辞道:“不用这么大费周章,心领心领。”

“这是大家的一番心意,大家都舍不得您离开,不麻烦,一点也不麻烦的,还请总厂长届时能赏脸来参加!”新厂长躬着腰,一脸谄媚道。

“行吧,最近也不知道是不是新接任总厂一职压力太大,我总是睡不安稳,走在路上也老感觉别人在看我,既然你已经准备好了,又是大家的一番心意,我就当来放松放放松,不推辞了。”

新厂长连忙点头哈腰的应了。

秦三多跟员工似模假式的客套了几句后就回他在厂外新买的房子里去了。

一走出厂门,那种被盯梢的感觉又来了。

第六百三十一章 尸体

秦三多头皮发麻。

那人就像个影子一样跟着他,低头看的时候,老大一团黑影,再仔细一看,那影子的边边角角根本就不像是个人……

反而像是浑身长满了毛的什么可怕生物……

秦三多走到一个拐角处,猛地深吸了一口气,突然扭头看向身后。

什么也没有……

“幻觉么?这么奇怪而真实的幻觉?”秦三多自言自语着,不自觉的伸手去摸后脑。

隐隐作痛的后脑勺,还有一个没完全消散的肿包。

今天早上他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地上,后脑勺着地,好像是从床上掉下来的时候磕太狠了起了个包。

难道是因为磕着了脑袋,所以才会出现幻觉?

秦三多继续朝前走,不一会儿就加到了他新置办的院子。

院子很大,在昆城这么大的院子,照他以前在喜悦日化厂干的收入,不吃不喝十几年才买得起,所以以前他一直都住在员工宿舍。

现在……接管了沈家,这样的院子他可以随意置办……

“这就是有钱的好处!”秦三多喟叹着穿过种满菊花的院子,推开两开的木门,走到堂屋的边柜边,那里摆放着一部锃新的电话机。

“这又是一个有钱的好处!像这样的电话,只有大型机关单位才有资格装,可是我却装上了,还不是因为沈家在我手里,昆城的大小政客们都想要跟我这新任的财神爷套近乎……给装部电话,开通点便利什么的,还不是水到渠成?”

秦三多提起电话机,拨了一串数字,电话通了之后,里面传出一个娇娇滴滴慷懒无力的女音。

“谁呀?”

“我!三天后厂里要给我举办送别舞会,我需要个艳压群芳的舞伴。”

“秦,秦三多?”电话那头的女音像是受到了某种惊吓,声音变得有些尖利。

秦三多皱了皱眉,有些生气,“我这几个月都在忙着按管沈家,熟悉沈家的权力核心,难道就这几个月时间,你这小浪/蹄子就把我忘了,又跟别的男人搅和上了?”

“不,不是,那个,那个林,林大……妍……的尸体……找,找到没?”电话里的女声益发惊恐,一句完整话都讲不出来,声音断断续续的。

提到这个,秦三多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那个没用的女人死也就死了,还给他留下一个难题。尸体竟然离奇的不见了……

他的小情人口口声声的说林大妍是诈尸了。

看门的老头说得更离谱,说是看到林大妍自己走出厂大门的…

“尸体当然是埋了啊,找出来干什么?”秦三多这个小情人模样出挑,声音甜腻,跳舞也跳得极好,身段也柔软,要不是舞会上怕无聊,秦三多也不会想到找她出席。

为了安抚小情人,秦三多习惯性的扯了个谎话。

“真的埋了?呼,太好了,她终于死了。”电话那头的女人听到秦三多这个谎话,瞬间轻松了不少。

“嗯,埋了,舞会你到底来不来?不来我找别人了。你要知道,依我今时今日的身份,甚至不需要勾手指,想要爬我床的人都多如牛毛,别我给你脸的时候你不接!”

“来来来,你接管了沈家,摇身一变,成了大人物了,当你的舞伴,出尽风头的事,我怎么可能不来。”女人放下心事之后,声音又变得甜甜腻腻的,就像是融化了的蜜水。

秦三多打完电话,又打开酒柜提了瓶茅台飞天出来,自己给自己倒了好几杯酒喝上了。

一道黑影迅速接近……

第六百三十二章 计划开始

梆!

大白棒子一挥而过,满脸兴奋的秦三多立刻倒了地。

长着黑长毛的罗夏梦从房梁上跳下来,扯着秦三多一条腿直接把他扯进了他的卧室,随手往床前一扔,然后又小心翼翼地把他的脑袋摆成后脑着地的模样。

“嗯,手太痒了,实在是没忍住,您受累哈,反正你也不是什么好玩意儿,打了也就打了呗,只要小芒没看见……”

罗夏梦处理好秦三多之后就慢悠悠地在他新买的院子里转了转,闲庭阔步,像在自己家园子里打转似的悠闲。

摘了几朵菊花别在发间,她又在花丛里打了几个滚,玩够了之后,她才昂首挺胸的进了堂屋,把那瓶只喝了一小半儿的茅台飞天一口气全喝了。

“这酒真好喝…”罗夏梦打着酒嗝进了东头的一间卧室,卧室里的地上铺着一个大大的软垫子,她就往那软垫子上一躺,呼呼大睡起来。

第二天一大早,秦三多头疼欲裂地醒了过来,一睁眼就发现自己又是后脑勺着地躺在冷硬的地上。

他慢慢地坐起来,伸手往脑后一摸……又是拳头大一个包,跟昨天早上醒来时摸到的肿包大小完全一致!

“我这是怎么了,怎么天天睡觉都会掉床?次次都摔到同一个位置,就连摔的肿包大小形状都完全一致!”秦三多百思不得其解。

直到他进了堂屋,看到那瓶茅台酒的空瓶,他才恍然大悟……一晚上喝光一瓶茅台,应该是喝大了……所以才摔了吧…

那天晚上秦三多入睡前就没喝一滴酒……

然鹅,第二天早上,他依旧躺在地上,脑袋后面一模一样的肿包,形状大小与之前并无两样……就跟用模子印着弄出来的似的……

秦三多专门从厂子里找了个小青年,说是给小青年排了个夜班儿,让他晚上不睡觉就盯着自己,要是自己从床上掉下来的时候,记得扶他一把。

“我的脑袋现在可值价了,要是摔坏了损失可就大了。”秦三多放心地进入了梦乡。

小青年守了大半夜,一点多的时候眯了一小会儿……

嗯嗯,然后……

第二天早上,秦三多和小青年一起在地上醒了过来。

秦三多压在小青年的身上,只有脑袋着了地……

俩人的后脑上都有个大小相等的肿包……

小青年怕秦三多知道他打瞌睡的事,就死乞白赖地说是秦三多摔床的时候他去扶,秦三多力气太大把他撞晕了,两人一起摔下了床……

秦三多的脸色陡然变了,灰青灰青的,看着十分吓人。

“真的真的,林大妍真的诈尸了,她还想掐死我……”

“老头子骗你干什么?经常来找你的女子,她真是自己个儿长着脚从厂子里走出去的呀……千真万确啊!”

小情人的话和看门老头的话在秦三多脑海中交替响起……

他,最近,该不会,该不会是撞邪了吧?

当天晚上就是送别舞会,秦三多白天就开车去了城外的鸡咆寺求了十七八个平安符,全挂在脖子上哐哐当当的回来了。

与此同时,陆小芒,罗有德,林大妍,罗成功,还有好几名村妇,齐聚昆城。

陆小芒先去见了罗夏梦。

计划开始了。

第六百三十三章 惊心动魄

秦三多这一夜过得相当充实,前半夜精彩纷呈,后半夜惊心动魄。

鸡咆寺香火鼎盛,其中又以平安符名声最响,个个都说那些菩萨很灵,平安符也十分有用。秦三多一口气捐了一百块钱,求了十几个平安符,挂到脖子上的那一瞬间,他真的感觉到了这几日以来暌违已经的心安。

而且现在是深秋,昆城的秋天已经渐渐进入寒冷季,平均温度才十来度,大家身上的衣服都已经加好好几层,秦三多把平安符塞在秋衣表面,外面又套了件毛线衫,最外头穿了件双层绒衣,别人也看不出来。

舞会办得很成功,秦三多心情很好,大家都在变着花样的吹捧他,轮番敬他的酒。

陪在他身边的女人打扮入时,舞姿妖娆,更为他面上添了不少光彩。

秦三多一开心就喝了不少酒,舞会结束的时候,新厂长像送亲爹一样周到细致地把他送回了车上,还给他安排了一个开车很稳的司机送他和那名漂亮的女伴回他的新家。

回家之后,秦三多就把小司机打发走了。

都说酒壮怂人胆,可酒更能催出真性情。

院门一关上,秦三多就和那小情儿急不可耐地滚到了一起。

院子里的菊花开得正好,金黄色的细长花瓣簇拥着花心,密密相拥,如同热恋中的情侣,舍不得分开。

碧绿碧绿的叶子托着黄花,相互映衬,夜风一只,淡雅的香味飘得满园都是。

一对男女在花丛中相到撕扯着…

衣服散落一地……

秦三多手快,女人很快就被他剥得光生生的躺在菊花丛中……

花儿娇艳,衬着她肌肤胜雪,女人妖娆地扭动着如蛇般的腰身,秦三多不可抑制地吞了口口水,一个饿虎扑食就扑了上去。

“你还穿着中衣和秋衣呢……”女人娇滴滴的笑着,伸出涂着大红蔻丹的纤长手指,想要帮助秦三多把中衣秋衣一起扒拉下来。

秦三多抓住她的手往下移,往皮带上扣上放,“办事儿又不用脱上衣……你还是把注意力放在裤子上……”

女人嘤嘤咛咛地抽掉秦三多的皮带,一层一层像剥笋似的把他剥光了……

秦三多再也等不得了,快速挺进…

女人在花丛中被摆出了十八般姿势……

像痛苦似欢愉的呜咽声在风中颤颤响起……

秦三多越战越勇,喝下的酒全都化作了力气……好像怎么花也花不尽…

男人越强,女人就越软,两人纠缠着。

酣战至死方休的时刻,一阵阴风突然吹了过来……

原本紧紧关闭着的院门,吱吱呀呀地自己打开了…可大战中的两人依旧没能发现。

直到从门外吹进来的冷风直吹向两人的光腚,让两人不由自主地打起哆嗦时,两个人才意识到不对劲。

一缕黑黑的头发突然映入女人的视线……

女人一转头就看到了一张口鼻还在淌血的熟悉的女人的脸……

“啊!啊啊啊!”

尖叫人高亢而刺耳,几乎把离着女人最近的秦三多的耳膜给刺穿……

秦三多也看到了那张惨白如纸的脸,脸的主人还冲着他咧嘴在笑,笑得特别瘆人。

“我在下面很孤独呀,秦三多,你们下来陪我吧……”

第六百三十四章 一夜

“鬼啊!”听人说和自己亲眼看到的感觉是完全不同的,秦三多胆都快吓破了,手忙脚乱地从小情人身上爬起来,慌乱地从衣服里扯出十几道平安符。

“别过来,我有开过光的平安符,专对付你这种妖魔鬼怪!”

林大妍还穿着她死那天穿的那身衣裳,小碎花上衣,红色纱裙,脖子上还有着那天他掐出来的手指淤青……

黑红色的血一滴一滴的从她眼角,鼻孔里,嘴角,慢慢的,慢慢的往下淌…

她突然冲着秦三多阴恻恻地笑了一下…

一片寂静中,突然响起了咔咔的声……

林大妍的脑袋僵硬地左扭右扭,每扭一下就会发出犹如骨头碎裂般的咔咔声……

秦三多头皮发麻,不断地把平安符一道一道的从脖子上扯下来,扔向林大妍……

林大妍张开嘴,一条腥红色的,足足有一米多长的舌头突然从嘴里掉了出来。

“啊啊啊!”那个被丢弃在花丛中,浑身都没有一条缕的女人吓得两眼往外突起,两眼一鼓就晕了过去。

“秦三多……她晕了,陪不了你了……我俩玩啊……”林大妍冲着秦三多慢慢地,慢慢地伸出手。

秦三多脑子一炸,转身就跑。

他跑的时候,林大妍还呆呆地立着,根本没追上来。

可是当秦三多跑到门口,忍不住扭头看时,他看到了更惊悚的一幕!

原本站在花丛中的林大妍竟然就那么面向着他飘了起来……

他亲眼看到她两脚悬空,慢慢升高,然后停到了半空中……

“秦三多…跑啥?要不要比比看,是你跑得快,还是我飞得快?”林大妍满脸是血,一笑那脸就越发狰狞可怕了。

“你跑我追,要是我追到你了,你就下去陪我……”

犹如夜枭啼哭的声音一直追着秦三多……

秦三多出了院门之后就不辨东西一路狂奔……

他根本不敢回头看,生怕一回头,就看到了那个满脸是血还在半空中飘着的林大妍……

那个他明明弄死了,确认过没气儿了却诈尸自己走出厂子,失踪了好几个月又回来找他复仇的林大妍。

秦三多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跑了多远。

等到他终于累得不得不得停下来歇息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已经跑到了一片荒野。

荒野里没有人烟,只有几个长满杂草的小土包。

秦三多一屁股坐了下来,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冰凉的地面硌着他的腚,带起一阵阵寒意。

“呱…呱-呱-”老鸹的声音陡然凄厉响了起来。

就在秦三多背后。

秦三多猛地扭头一看。

他刚刚靠着休息的木头牌子上好像还写着字……

昆城黄小玉之墓……

再仔细看那些小土包时,秦三多赫然又发现了好几个类似的木头牌子,横节竖八的倒在草丛中……

这里根本不是什么小土包。

这里是坟场!

意识到这一点的秦三多赶紧翻身站了起来…

荒野里的夜风冷嗖嗖的,从秦三多腿间穿梭而过。

“呱…呱-呱-”

老鸹的声音叫得越发凄厉。

然后又突然停止,周围陷入一片死一样的寂静。

“秦三多,我找到你啦!”那个阴恻恻的声音又来了。

秦三多不敢扭头,眼角余光就已经看到了一个身穿大红纱裙,长发飘飘的女人正在荒野的草上快速移动…

第六百三十五章 救命

秦三多不敢细看,拔腿又开始跑了起来……

可无论他怎么跑……

他都能在不同的地方看到那条大红纱裙,听到那个索命般的女鬼的声音……

秦三多就在这种惊吓中跑了整整一夜。

光着屁股跑了一整夜……

天,终于亮了。

那鬼音不见了,林大妍也不见了。

秦三多以为自己终于能解脱了……

脚底板早被路上尖锐的小石头划得血淋淋的秦三多累得瘫倒在地,两眼一闭就睡着了。

等到他醒来,夜幕又降临了。

林大妍又来找他玩儿了……

小碎花衬衣,大红纱裙,黑长发在夜风中飞扬……

那个声音一直在叫着秦三多,秦三多……

无论他怎么逃怎么跑,她总能找着他……

秦三多快崩溃了,开始无比渴望天亮,无比无比的渴望……

只有天亮,那鬼才会远离他。

第二天天亮了,又累又饿又崩溃又害怕的秦三多根本就不敢再合眼休息。他强撑着慢慢往回走。

刚开始,他想回昆城,可走来走去却发现方向都不对。眼看天色越来越晚,他就改变了主意,只想找一个有人烟的地方,找个人陪他呆一呆。

不都说人一多阳气一旺,阴鬼就不敢靠近么?

秦三多快绝望的时候终于看到远处有一缕炊烟,他就像找到了救星似的狂奔而去,扑倒在那间茅屋的门前。

“有人没?有人吗?出来啊!”秦三多冲着茅草屋里不停嘶吼。

茅屋里没有任何回应。

秦三多绝望了。

原来是座空茅屋。

眼看天光一点一点消失,夜色慢慢降临,秦三多都急疯了。

“来人啊,来个人啊,来个人救救我啊……”

陡然,他好像听到了什么声音。

秦三多瞪大眼看向远方。

那边好像有人在说话。

说话的声音越来越近,是一个清脆的童声和一个苍老的男人的声音。

“师父,你说这世上真的有鬼么?”清脆的声音在问话。

“有的人死得太惨,怨气太重,是会化鬼的。所以啊,做人还是得有点良心,别去做那些伤天害理的事,不然哪天被恶鬼缠上了就惨了。”苍老的声音道。

“恶鬼怕什么?师父,你不是会收鬼么?再说了,我也没做过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就算鬼来了,不是还有师父么,师父我说我说得对不对?”

“小鬼灵精,鬼不会无怨无故来找生人的,你只要这一生不做什么亏心事,就不用担心被鬼缠上。”

秦三多听到人声,又惊又喜,眼泪都出来了。

他不断地冲着那处大喊:“救命啊,救命啊,快过来救救我啊。”

“谁?谁在那里?”清脆的声音问。

秦三多立马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不断冲着那说话声音传出来的地方挥手示意。

细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一个身穿麻衣,背上背着一把木剑的老头和一个头上抓了个小揪揪,梳着道童髻的孩子慢慢走近。

孩子突然停下脚步,指着秦三多惊叫道:“唉呀,师父,那个人怎么不穿衣服啊?”

“裤子都不穿还到处乱跑的人,应该不是什么好人!”老头一脸不悦,拉了小道童打扮的孩子扭头就走。

“救命啊,我不是坏人,我是好人!”秦三多叫道。

老头和小孩却越走越快,根本不想搭理他。

秦三多只得拖着疲惫不已的身体赶紧去追……

第六百三十六章 救命稻草

一个跑了一夜又走了一天眼都没合过的人,追两个精神饱满的正常人,那感脚真的可以想象……

只是秦三多在追人的过程中突然有了一个惊人的发现!

林大妍今天晚上没有再出现……

他突然想到那一老一小在走过来前的谈话内容……

那个小孩子说来恶鬼也不怕,他师父会收鬼!会收鬼!

会不会……是真的?

会不会就是因为有他们在,所以就连林大妍都怕了,不敢再来追他了?

秦三多越是这么想就越觉得事实就是这样。

秦三多拼命地追啊追。

可不管他如何为自己辩解,把自己吹成天上有地上无的好人,那老头和小孩也没停下来等他。

后来秦三多就累得脱力晕倒了。

他再醒来时,月上中天,老头和小孩早走不见人了。

一扭头,他又看到了林大妍流着黑血的脸。

她似乎很兴奋,一个劲地叫:“秦三多,我又找到你了。我跟你说,你躲不掉的……不管你躲去哪儿,我都能找到你。”

林大妍越兴奋,秦三多就越恐惧。

恐惧到了一定程度,他的那根弦就崩掉了,又被活生生吓晕过去。

后来,秦三多是被烫醒的。

他一睁眼就看到了自己身处的环境,原本他被人放在了灶上的大铁锅里,锅里的水已经开始滚,要是他再晚醒一会儿……

秦三多赶紧从开水里爬了出来……

原来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林大妍抓回了自己家。

他下定了决心,他一定要找到那会捉鬼的一老一小……把林大妍这恶鬼给收了!

有了这样的信念之后,秦三多又迸发出了新的生机。

接下来两天,秦三多把喜悦日化厂上百名工人都撒了出去,让他们找人。

两天后,有人终于找到了那一老一小,把他们带到了秦三多跟前。

可那一老一小一见秦三多就脸色大变又要离开。

秦三多哪敢让人就这么走了啊,赶紧让人拦住,老头生气了,说要去告秦三多限制他们的人身自由,还想趁人不注意的时候带着那小孩子偷偷溜走。

秦三多一次一次的加码,想让老头帮他,老头一个劲摇头,怎么都不同意。

“自作孽,不可恕!做下恶事就得承担恶果,谁也帮不了你。”老头被烦得不得了的时候,终于给秦三多透了个底,“那个是连老道我都没见过的恶鬼,就算是白天,她也一直跟着你呢,只是白天她无法害人罢了。”

秦三多肝胆俱裂,止不住的到处看却什么也没看到。

老头又说:“红纱裙子,小碎花上衣的年轻姑娘,好像死的时候还没嫁人。这种鬼……最是可怕!”

秦三多一听这话,立刻跪地大叫老神仙,抱着老头的腿道:“求求你,老神仙,我真的知道错了,你这次无论如何都要帮我啊,只要你帮了我这一次,我保证我再也不干坏事儿了。”

老头还是摇头,不为所动。

“插手这种因果,会坏了老道的修行,老道不敢横加干涉!代价太大了……”

老道就是秦三多的救命稻草,眼看天又要黑了,秦三多慌了,直接扑嗵一下跪下了,冲着老道不停地磕头。

老头看了小道童一眼,陆小芒伸出两根手指搓了搓,然后又伸手狠狠做了个砍的动作。

第六百三十七章 消失

老头为难了老半天,才告诉秦三多:“天道好轮回,为善有纪,为恶必惩,要是乱了纲纪,帮你驱鬼,老道我这一生道行就得尽毁,这事,实在是万万不能答应啊。”

秦三多可不知道一生道行值多少钱,他只想抓住眼前的救命稻草。在鸡咆寺求来的灵符对林大妍根本不起作用,可是跟老道和小童子在一起的时候,林大妍却根本连现身都不敢!

为了活命,他也是豁出去了。

“只要道长肯作法帮我驱鬼,哪怕要我倾家荡产,我也愿意的。”秦三多紧紧抱住老头,生怕一松手他就又要溜。

“修道之人亦有劫数,自从那夜遇上你开始,老道我就心神不安,我便知道这劫数就应在你身上了,所以我和我徒弟千般躲万般躲,就是不想与你再碰面,可偏偏又被你的人找着了……”老头一脸无奈和感慨,摇了摇头,叹息道:“罢了,躲不过的,应有此劫,我就勉为其难试试吧。

但是有些丑话,我得说在前头!”

听到老头语风松动,愿意出手救他,秦三多大喜过望,连忙千恩万谢道:“多谢老神仙,多谢老神仙,您说,您有话尽管吩咐!”

“我们道家中有符有咒有道有法,你方才说愿意倾家荡产,这一语既出,就有了约束力,我也不知你富还是贫,有多少家产,哪怕你贫得只有一毛钱,或者你富得坐拥上万,你一言出,就生了咒,只要你言出必行,我也要言出必行,老道就冒险替你消了这灾孽!

不知道你能做到你说的么?”

秦三多怔了怔,好一会儿没说话。

陆小芒挑眉,她让外公狠宰,其实无非就想要个一百两百,够德叔带芳婶去省城医院剖宫产什么的……

可外公却不提具体数目,只抓住秦三多愿意倾家荡产这话,用什么言咒把人套住,还说得那么好听,不管穷还是富,只要是你全副身家就行!

带外公来真的是来对了,外公这招实在是高啊!

秦三多这个人蒙骗林大妍偷人胎盘,其实那胎盘全被他制作成了胎盘膏,量产之后专门供给那些出得起价的女人们保养之用。

他从中赚取了不少钱。

喜悦日化厂的工人工资每人每月也被他截留克扣了三到五块,一百多快两百名工人,每月光靠这笔克扣秦三多就能进账近千元……

秦三多到昆城也有五六年了……

所以说,要是秦三多真要请动外公这老神仙驱鬼的话,他就得付出他自己所有的私产……

“既然你心有犹疑,这事定然不成。心不诚则不灵,事主不心诚,老道我亦无能为力了。”

扮道士的罗成功用力推开秦三多,拉了陆小芒扮的小道童毫不留恋转身就走。

他俩脚步飞快,没一会儿就穿过了院子,走出了院门。

秦三多回过神来就往外追了,结果就这么一转眼的工夫,明明刚刚走出他家院门的一老一小居然就那么凭空消失了。

秦三多又惊又怕,怔立当场,后悔不已。

眼看就要到晚上了,秦三多赶紧让人去传话,从厂里叫了一大堆阳气旺盛的小青年过来守着他。

到了晚上,林大妍再次出现了。

第六百三十八章 斩断联系

惨白的脸,流血的眼,小碎‘花’衬衣,大红纱裙,林大妍跟逛园子一样走向秦三多。

“三多啊,我好想你呀,想你想得好想让你赶紧死啊。”

让秦三多惊恐万分的是,普通的人,看都看不见林大妍,看秦三多满院子跑来跑去,还惊讶地问他厂长是不是在锻炼……

无论秦三多怎么指怎么引导他们看,他们都说什么也没有……

只有他能看见林大妍,其他任何人都看不到……

林大妍也只追着他……

完了,完了……

秦三多跑了几晚,真的有点心力‘交’瘁了,林大妍很快追了他,那冰凉僵硬的手抚‘摸’他的脸,秦三多心胆俱裂,两‘腿’发软,跑都不敢跑了。

直到,林大妍伸出了那一米多长的腥红舌头……

这个晚前几个晚还刺‘激’,秦三多最后是生生捱不住吓晕过去三回才度过了这一夜。

他终于明白了,除了那个老道士,好像这世真没有什么人能帮得他了。

可他这一次,派出再多的人去找那老道士却怎么也找不着了。秦三多肠子都悔青了!

厂子里有个长相机灵的小青年给秦三多出了个主意,说心诚则灵,拿出足够的诚意来,说不定感动那个秦三多想找的老神仙呢?

病急‘乱’投医,秦三多把他所有的存款都取了出来,跪在院子里不断祈求老神仙快点出现。

他在院子里跪了一天,求了一天,正绝望的时候,身后的堂屋突然传出了一声长长的叹息声。

秦三多如遭雷击。

回头看时,那个怎么找也找不着的老神仙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坐在了他家的堂屋里,身边站着的依旧是那个模样俊俏的小道童子。

秦三多根本没见到这人是咋来的……

像那天他也没发现他俩是怎么凭空不见了的。

光这高来高去的本领,足以让秦三多瞠目结舌。

秦三多把那一袋子死命往老道士怀里塞,口口声声说老神仙要是不救他,他死在他跟前……

扮成老道士的罗成功被‘逼’无奈,只能让小童子陆小芒同学收了那大袋钱。

陆小芒同学伸出两只手才把那袋钱提了起来,背过身的时候,她的嘴都快笑歪了。

罗成功干咳了两声,陆小芒立即板着一张小脸转回了头,继续充当仙风道骨的老道士家清秀出尘的小童子。

秦三多见老道士收了钱,问:“老神仙准备什么时候开始作法?”

罗成功摆了摆手道:“这鬼不一般,我需要先隔绝你的气息,斩断她和你的联系,然后再把她引到荒郊,设置法场作法七七四十九天才能除去。”

秦三多一听,倍感欣慰哪,不住点头道:“老神仙说怎么办怎么办,只要能把那恶鬼驱走,我一切听您安排!”

罗成功抚着长长的白胡子,嗯了一声继续道:“因为这鬼怨气太重,死的时候又穿的是红裙子,而且又没嫁过人,她的凶‘性’是普通恶鬼的数倍,想要隔绝你的气息,我得用一个不同寻常的法子,这个法子一般人也接受不了,如果你也不能接受的话,我接下来的法事也不能继续。”

秦三多还没听法子是什么呢一个劲儿地点头说他能接受。

罗成功把法子说了出来。

秦三多立马怔住了,过了好一会儿才期期艾艾地问:“必须要这样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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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三十九章 挖坑埋人

罗成功点了点头,“怨气实在是太重了,只有这个法子。你要是无法接受,钱可以立马退你!”

罗成功看头看了陆小芒一眼,示意她赶紧把钱袋甩出来。

陆小芒两手抓着钱袋,恋恋不舍地把钱袋递了出来。

就在这个时候,秦三多咬牙道:“如果这是唯一的办法,老神仙就这么办吧!”

陆小芒赶紧以光速把钱袋子又扯了过来放回了她身后。

罗成功瞥了一眼陆小芒,示意她把她那财迷样收一收,免得露馅。

小心驶得万年船,这么多人辛苦了这么多天,可不能在这种关键时候掉链子。

与此同时,林益阳也挟持着坎猜慢慢在朝炮塔那边走。

大个子小心翼翼地跟在林益阳身后,眼睛时不时的左顾右盼,警惕地盯着四周。

炮塔上的副官发现不对时,将军已经在那小子手上了。

林益阳把将军放在最前头,他站中间,大个子缩在他身后走。副官根本不敢冒险开枪。

林益阳上了炮塔,接管了连射机枪,大个子手脚麻利地把副官绑成了个粽子,扔到了炮塔角落的木头地面上。

坎猜的脸黑得似能滴出墨来,额上的一条青筋涨了出来,脸上连着太阳窝的几条筋不停地抖动着,整个人如同被充了过量气的气球一样,愤怒得快炸开了。

林益阳挟着他,让他站在了炮塔的窗边,从这种高度能看清楚埋伏在靶场四周那些密密麻麻的士兵。

可林益阳让坎猜看的却不是那些兵,他的手指指向更远处。

芹军本部本就建在高岭上,靶场又建在高岭最高的位置,炮塔是靶场中最高的建筑物,站在炮塔上,就能把周围的一切尽收眼底。

“看到了么?”林益阳好整以暇地问。

坎猜铁青着脸不说话。

“你一定很奇怪,为什么我要等这么多天才动手。其实很简单,第一,我得保证之前离开的那些同伴们真的安全了,第二就是我要扰乱你的一切打算和安排,让你无暇他顾,确认我会带你去找黄金。

第三就是我一直在等,等我撒出去的那些饵钓上来的在鱼们的反应。

如今,我觉得时机成熟了,我就能毫无顾忌的动手拿下你了!”林益阳挑眉道。

大鱼?反应?

坎猜也是久经沙场的将军,就算是在盛怒之中,也没有完全失去理智,他很快就抓住了林益阳话中的关键之处。

就在这个时候,他也终于看到了一串往本部开来的军用吉普车和野战车。哪怕隔着这么远的距离看过去,那车队依旧很长很长,长到令坎猜心惊。

随着车队慢慢靠近高岭,然后把芹军本部围了起来,坎猜也终于通过林益阳故意架在他眼前的军用望远镜看到了那些吉普车和野战车上插着的小旗子的颜色和番号。

十把颜色不同的小旗子,十个不同的军中番号,这代表着滇南国十二支军队中至少有十支军队参与了进来!

“他们怎么会来?”坎猜的瞳孔倏地收缩成了一条阴寒的细线。

林益阳伸出手指指着自己,“我叫的。”

“你!你!你这小子到底想要干什么?你把这么多人都引了来,十军之力围困高岭,你不是更难以逃出生天了么?你这不仅是给我挖坑,也是给你自己挖了一个坟啊!”

第六百四十章 混水好摸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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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金!你不止把黄金的事告诉了一方,对不对?”

十二支军队各自盘踞在自己的地盘,非紧要事务不会聚集,算是大型战事,那也是去河内首府会合,他芹军在十二支军队之顶多只排得间位置,断断没有召来其他十支军队兵力的能力……

能让十支军队都往芹军本部走的动力,坎猜唯一能想得出的只有那批无主的黄金!

八十吨黄金只是坎猜自己的估计,可是也有人觉得那批黄金肯定不只这个数目,毕竟,那个人曾是一国之主,想要撤离,他得带走足够让他东山再起的资本。。。品書網

那是个地大物博,富饶辽阔的地方,黄金是全世界都通用,他肯定会把能带走的都带走……

这么一大笔数量惊人的黄金,自然是令人心动的!

能让坎猜念念不忘,绞尽脑汁,也自然能让其他人牵肠挂肚。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千古真理啊。你想要,他也想要,大家都想要,那么大家来争呗,谁赢了我带谁去找黄金,万一赢的那个人不像你这么凶残反复,愿意拿了黄金真的留我一条小命呢?

所以我总得赌一赌啊。”林益阳道。

坎猜桀桀地‘阴’笑起来,笑得整张脸都扭曲了。

“谁会跟一个外国小子讲仁义道德?军我凶残的人皆是,哈哈哈,不管谁赢了,不管谁得到了那笔黄金,都一定会毫不犹豫的杀掉你!

你折腾出这么大的局面,只不过是给自己造了更大的坟墓,给自己选择了一条更‘激’烈的死路!

小子,我等着看你怎么死!你一定会死得相当惨烈!”

“我怎么死,怕是你也看不到了。”林益阳面无表情地道,“不过感谢你,让我知道了这条路行不通,所以我只能走另一条路了。”

坎猜一惊,眼睛瞪得老大,不可置信道:“你,你什么意思?你该不会想现在杀了我吧?”

“对啊,原本我不想杀你的,可是目前来看,你死你活对我更有利。

你说这节骨眼这发号施令的将军又突然死了,群龙无首的芹军一定会陷入‘混’‘乱’……

没人领导的散兵,对十支来势汹汹的‘精’锐之师,你们打得越热闹,我‘混’水‘摸’鱼逃走的可能‘性’越大,是吧?”

坎猜不住摇头,“他们只是想要黄金而已,围住我们只是做做样子,以便于大家坐下来谈的时候多分点黄金而已,他们不会真的进攻芹军本部的,打不起来的!

而且十二军早有明约定,不能互相攻击发动内战!”

林益阳挑眉看着坎猜不说话。

坎猜突然动摇了,这小子好像很会算计……

万一他真的有让大家打起来的办法并已经实施了呢?

看到坎猜慢慢变得惊骇的眼,林益阳又慢慢开口了。

“黄金的秘密只有你一个人知道,其他军队突然围了你的军,算想要谈判,可是你已经死了,咋出现呢?

他们久等等不到你的人,而你的兵根本不会知道黄金的事,可能你不知道,围着你这本部的这些人,得到的消息是你已经得到了那批黄金,正准备转移藏匿。

你死了,黄金的下落成了谜。

他们得不到黄金,势必会‘逼’问你的兵,问一个不知道,问两个也不知道……

十支军队,各自为政,都想早一点得到黄金,‘逼’问手段一定不会太温柔……

死人是肯定的,可是死多少却是不一定的,可是这种恐慌却一定会被我散布出去,你的兵发现只有反抗才有活的机会,你说他们会不会起兵造反?

你说他们造反了,那些人是会坐以待毙还是会反击?

这不能打起来了么?”

“你!你!”坎猜惊骇得无以复加,眼前这个少年实无论是计谋还是对人的心理的把握程度,都让坎猜叹为观止!</conte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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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四十一章 尊贵的客人

“这十支军队来的只是他们最精锐的一个团,一个团满编也就是两千人,十支军队大约也就来了两万人,你的兵有三万,两万对三万,一个想求生,一个想镇压,他们胜在全是精兵,而你们胜在坐拥枪药库能就地取材而且是地头蛇,熟悉周围环境……

依我看啊,这热闹够我看很久。

我啊,边看热闹边找机会,看捡谁的皮换上能跑我就捡谁的皮穿。

五万人马交火,谁还顾得上一两个逃兵哇。”林益阳把他的计划详详细细的说给坎猜听了。

坎猜心如死灰,情知必死,却已经无能为力了。

他突然有点后悔,后悔自己为了这身外物,招惹上了林益阳这么个魔王。

“将军,对不住了,安心上路吧。你不死,我就不能活哇。”林益阳直接扭断了坎猜的脖子。

坎猜软软倒地,死了之后眼睛依旧瞪得大大的,不甘愿极了。

“放心,哪天空了,想起来了,我会给将军烧点纸钱的。我还年轻,刚找到让我心动的人,还没娶她,没睡她,所以我舍不得死,只能把想让我死的都解决掉。”

解决了一桩心腹大患,有了逃脱的生机,林益阳终于轻松下来,捡了炮塔一角的靠背椅就坐了,安安逸逸地睡了个好觉。

大个子听不明白林益阳和坎猜交锋时说的那些弯弯绕绕的话,林益阳睡了,他却不敢睡,就瞪圆了眼睛死盯着被绑成粽子的副官一直看一直看。

副官跟了坎猜多年,也是个人精,在想通了林益阳的全盘计划之后,他的心中也只剩下了骇然。

他深深领悟了一件事,那就是跟眼前这少年斗,他斗不过。

将军都死他手上了。

林益阳这一觉睡得十分舒服,醒来的时候发现副官鼻青脸肿的,他怔了怔,立即扭头去看大个子。

“大个子,你打他了?”

“嗯,打他了。他老盯着你看,眼珠子一直转一直转,一看就没憋好屁,我就打他了。”大个子道。

副官一脸委屈,“我,我没打坏主意,我,我就是想求个饶,但是我又不敢……所以我才老看你又不敢说话。”

“你那眼珠子溜来溜去像做贼一样,根本不像是求饶的。”大个子觉得副官是在狡辩。

“冤枉啊,我,我这人一紧张,眼珠子就控制不住滚来滚去……”

“那打都打了。”

“打了也没关系,你前些天也没少被坎猜折磨,这副官是坎猜跟前最亲近的人,想必也没少为虎作伥,打这种人,不需要理由的。”林益阳呵了一声,瞥了副官一眼,冷冽道:“想杀也可以杀了,还不用分神去看着。”

副官吓得直摇头,不住道:“别别别,别杀我。”

“想活?”林益阳问。

副官点头如捣蒜,“想,想,想活。”

林益阳扬唇一笑,冲着副官勾了勾手指,道:“给你个机会,要么?”

“要要要!”

林益阳弯腰扯过坎猜的尸体,把他夹在上衣口袋上的钢笔拔了下来,又让大个子把副官的手松了绑。

“把本部的地形图画一份给我。嗯,然后一会儿跟我走一趟,唔,天冷,我们得去给那些远道而来的尊贵客人加把柴禾!”

第六百四十二章 万涎大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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滇南境内芹军本部的火种已经埋下,等添柴加火了,陆小芒这边也没闲着,开始进入了摘果子的阶段。。。品書網

秦三多的院子里挂满了黄‘色’布条,面用朱砂画着一些看去玄奥无的符,风一吹,数千条黄布条迎风招展,十分壮观。

秦三多身也被画满了红颜‘色’的符,身缠了几层黄布,从头顶一直缠到了脚底,他静静地蹲在一口大缸。

罗成功身披道袍,左手掐诀,右手拿着拂尘围着秦三多念念有词。

陆小芒昂首‘挺’‘胸’地站在不远处,她的身后挤满了人,每个脸都有种难以言喻的兴奋。

罗成功转悠了几圈之后,拂尘一甩,大喝一声:“人来隔重纸,鬼来隔座山,千邪‘弄’不出,万邪‘弄’不开!请法器!着万涎!”

陆小芒立即朝围在她身后的人们点了点头,脆生生道:“请法器,着万涎!”

后面的人刚开始没反应过来,还是傻站着。

陆小芒只得冲他们做了个示范,然后指了指已经被布‘蒙’好的秦三多。

后面的人立刻一拥而,纷纷张嘴倒吸一口气,吸足之后才又猛地张嘴朝大缸里吐老大一口口水…

一时间,百余泡大小不一的口水齐齐落在秦三多身,有的还带着浓痰……

吐完之后,大家都意犹未尽地看向陆小芒。

陆小芒差点笑场,可看在大家这么期待的份,还是强自压下了笑意用郑重其事的声音道:“着万涎!虽然不一定要万涎,一百涎却肯定不够的。大家看在秦厂长这些年这么关照大家的份,必须尽心尽力地为他排忧解难!

又不是要你们出血出汗,是要几泡口水,你们不给我吐到口干舌燥不能停下!明白没?”

那百余名喜悦日化厂的普通工人齐唰唰地点了点头,纷纷道:“明白!”

“为秦厂长排忧解难,我绝不会落在人后!”

“对对对,都,有多少口水全都贡献出来,帮帮秦厂长!”

“我也来,我也来!”

人们高喊着口号,竭尽所能地制造口水。

秦三多身很快被浸湿了……缸里也积了不少……

到了最后,秦三多大半个身体都被口水泡了。

一百来人个个吐口水都吐得头晕眼‘花’,感觉干了一天活还累。

可是累归累,他们的心里却是高兴的。

“好了,这边的隔绝法阵已成,秦厂长你只需要在此缸呆足三天三夜便可自行出缸。

我和小徒弟要带这一百人去郊外刻杀鬼法阵,这个法阵需要一百个阳气旺盛的人来守阵,我得连续做七七四十九天的道场才可制住那恶鬼。

在这段期间,秦厂长最好呆在这院子里,哪里也不要去,四十九天之后才能出‘门’。

道场做完之后,我和小徒再来向你道别,到那时,你可离开此地了。”罗成功道。

秦三多点了点头,“多谢老神仙了。”

于是,罗成功,陆小芒带着那一百名工人,还有一直住在秦三多家空余房间里的罗夏梦,罗有德还有扮鬼的林大妍,还有好几个扮演林大妍的分身的村‘妇’一起去郊外分钱……呃,不是,是刻法阵和做道场去了。

大家到了郊外的小树林里时,一进林子发现林里的空地坐了个头发‘花’白的老头。</conte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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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四十三章 仗义

那百余名工人都停下了脚步,不再往前走。

坐在地上的老头他们全都认识,那老头也认识他们,大家打了好几年的交道了,都是知根知底的。

要是他们配合外人戏弄厂长还吐他口水的事被眼前这老头泄露出去,那么他们可能会连工作都丢掉的。

“怎么办?”工人们面面相觑,瞬间没了主意。

几个机灵些的连忙扭头去看陆小芒和罗成功等人,着急无比地道:“我们,我们全靠在厂子里做工养家糊口,这活儿要是丢了,我们,我们都活不了了哇。

你们,你们给想想办法。”

“唉呀,你们这么紧张做什么,张大爷也是我们的人!你们难道就不奇怪么,我一个外人,怎么会知道日化厂哪些人可信哪些人不可信?这都是因为张大爷看厂子的时候对你们的禀性都大致了解,他说可信的人我们才找的。”

陆小芒见大家都吓得脸色发白,连忙说出了张大爷出现在这里的原因,“张大爷手里有花名册,只有他清楚你们谁是什么时候进厂的,干了多久,我们就按这个发放秦三多克扣掉的钱。

比如说你,李奔,你干了三年零十个月,秦三多每月从你们的工资里扣了三块,你这次就能领一百三十八块钱。”

被陆小芒指名道姓的李奔一听张大爷原来也是他们一伙的啊,是来协助发钱的,而且他能领走一百多块钱,立马喜出望外,激动得话都说不出来了。

大家席地而坐,按照张大爷花名册上的入厂年限,按每月三块钱的克扣额领走了不同金额的工农兵或者大团结。

陆小芒把钱数给每一个人的时候都会叮嘱一句:“这事,天知,地知,我们知。要是泄露出去,秦三多会一定恼羞成怒对付你们,把你们往死里整。”

这些人中,最少的领了几十块,最多的领了两百块,这对他们这些一个月才四块钱收入的人来说,真是一笔意外的财富。

不少人紧紧地捏着这笔钱,抹着眼泪花子,不住地对着陆小芒他们说多谢多谢,好多人都哽咽了,再说不出什么多余的话。

特别是那几家因为家里人口多,又有老人生了病还没钱去捡药的工人,差点给陆小芒和罗成功跪下来磕头了。

陆小芒和罗成功赶紧把人扶住,一个劲地劝。

“我们都是互相帮助,才从秦三多手里拿到了这笔钱。这钱原本就是他从你们身上克扣走的,今天只不过是还到你们手里而已。

要是没有你们这些秦三多平时熟悉的人帮忙,协助我们扮演看不到林大妍,我们想要让他信用也不会这么容易。

大家拿了钱还要记住一件事,要给自己放四十九天假,四十九天之内不要去厂子里露面,四十九天后,等张大爷通知你们,你们再去上班,记住了吗?”

“记住了,记住了。”

“放心吧,我们知道轻重,不会给老神仙和小仙童添麻烦的。”

大家挥手告别,张大爷爬起来也跟着要走,陆小芒连忙拦住他,强行塞给他一卷钱。

“不义之财,见者有份!”

张大爷推辞不过只得收了,临走的时候他还笑眯眯地冲陆小芒道:“小姑娘仗义,下次还有这种好事再找我老头子。”

陆小芒笑抽了,“我倒希望这世上少几个像秦三多这样的扒皮匠……”

“那倒是的,天下太平,人人为善,这世界就安宁了。小姑娘,做好事,一定会有好报的。“

陆小芒笑着点头,如果做好事真的有好报,她希望这所有的好都报在林益阳身上,保佑他这一趟平平安安的。

一行人当天就回了红星村,坐在堂屋里还没喘完气呢,秦大就又哭哭啼啼的来了。

第六百四十四章 不合常理

“怎么回事?”陆小芒看秦大这次哭得比上次丢了鸡仔还厉害,还一脸悲痛欲绝,她的心头就止不住猛跳了两下。

“鸡,我的鸡啊……”秦大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又丢了?丢得比上次还多?”陆小芒眉头一皱。难道这几天不在村里,又有眼皮子浅的人来偷鸡摸狗了?

“不是,不是丢了,啊啊啊,是死了。”秦大想到那些原本毛绒绒黄嫩嫩叽叽叫着的鸡仔现在却躺在冰凉的地上一动也不动时,不由得鼻尖发酸,眼前模糊一片。

“死了?死了多少,你给哭成这样。别哭啦,死多少我再给你买多少补足五百只,和原来一样的数目,好不好?”陆小芒耐心哄道。

“全死了,全死了呀,你得买五百只才会变成五百只了啊。”秦大抬起头,泪眼汪汪地看着陆小芒,嘴扁成了撮箕模样,委屈极了。

全死了?

怎么可能!

这批小鸡走之前还长势喜人,能跑能跳,四处撒欢儿呢。

突然之间全死了,这不合常理!

秦大虽然有点傻,可是自从陆小芒手把手的教了他之后,他就十分尽心地喂养着那些小鸡仔,陆小芒还暗中观察过,秦大做得比她自己来还更好更尽心。

陆小芒腾地一下站了起来,拉了秦大就去了鸡场。

五百只小鸡全都倒在地上,两只细嫩的鸡爪伸得直直的,小小的身子早已经僵硬了。

陆小芒捡起一只仔细看了看。

“秦大,我走这几天,这些鸡有没有突然减食或不食,鸡冠和肉垂呈深红色或紫黑色,精神萎顿,垂头缩颈或翅膀下垂,倦怠嗜睡,拉肚子,拉黄绿色或黄白色这种粑粑过?”

“没有,鸡今天下午都还是好好的,活蹦乱跳的。”秦大很肯定地说。

那就不可能是鸡瘟。

下午都还是好好的,傍晚就全死了,就算是得了最厉害的鸡瘟,也不会死得这么快。

陆小芒不再说话,用两指轻轻掰开小鸡的嘴,一股奇怪的味道扑面而来,像是酸腐味中还夹杂着血腥气。

“秦大,今天下午,鸡场是不是来过陌生人?”陆小芒问。

秦大来红星村之后就一直住在罗成功家,除了守着那些鸡转,哪儿都不爱去,除了陆小芒家的人他还有点眼熟之外,村里其他人对他来说都算是陌生人。

“是,是来了个长得很像老鼠的男人,他说我这小鸡养得好,要过来跟我学手艺。我妈跟我说过,要是别人请你帮忙,能帮的就要帮。所以我就把你教我的东西,教了他一遍。”秦大一五一十地说。

“那这个人是不是跟你一起喂过小鸡?”陆小芒脸色发青,两眼突地变暗了,眨巴了一下,又变得漆黑,接着就燃起了不可遏制的怒火。

“他来的时候我正在给小鸡和食,水不太够,他就主动说帮我去提桶水来,我就用他提来的水把米糠和了玉米面。小芒,你老问这个人,是不是这个人有问题?”

“是,如果我没猜错,这个人提来的水里肯定是融了药的,这些鸡都是被人下药药死的。”陆小芒一字一顿道。

秦大立刻站了起来冲出鸡场,大叫着:“我要去找他算账,我好心好意教他喂鸡,他竟然把我的鸡全药死了,我要让他给我的鸡偿命。”

“你知道他是谁吗?知道去哪儿找他吗?”

秦大听了这话,突然停了下来,坐地上就又开始抹眼泪了。

第六百四十五章 什么仇什么怨啊

秦大哭了好一会儿,陆小芒又哄了好一会儿,他才慢慢止住哭声。

“小芒,你那么聪明,你帮我把药死鸡的人找出来好不好?”秦大期盼地盯着陆小芒。

“好好好,不用你说我也会把这人揪出来的。他药死的可是我出了钱,还跑了好几趟精打细算出来的鸡!”陆小芒咬牙道。

秦大破涕为笑,拉着陆小芒就要走,陆小芒见他拉着他是往外跑不是往外公家走,连忙扯住他问:“你这是要拉我去哪儿?”

德叔他们还在外公家等着她商量事儿呢。

“你刚刚不是答应要把药死鸡的那个人揪出来吗?我们现在就去把他找出来!”秦大理所当然道。

陆小芒怔了怔,又想笑又想哭。

秦大想要拉着她继续走却没拉动,就撅了嘴道:“小芒,你是不是反悔了?你答应了要把他找出来的,你不能说话不算话的,我妈说,做人最忌没有诚信,言而无信的人是要受人唾弃的。”

“秦大,饭要一口一口吃,事要一步一步来。我知道你心急把那人找出来,可是我们现在一点线索也没有,难道就这么出去乱找,像无头苍蝇一样见人就问是不是你给我家的鸡下了药么?”

秦大皱眉想了好一会儿,一副想不通的样子,“可是不是拖得越久,那人就跑得越远了么?”

“这个人能把我们五百只鸡全给下药药死,心肠一定坏得不行了才能干得出这样的事来。现在我们两眼一抹黑,人心隔肚皮,我们就算跑断了腿找不着人。”

“那你说怎么办?”

“首先,我们要知道他下了啥药,这种剧毒的药不容易买,我们只要确定了药是什么,就能通过卖药那边去排查出买药的人,然后再慢慢缩小范围,一个一个盯一个一个查。

只要我们查到有力证据,我们就能报公安,让公安把他抓起来。”

“不止要抓起来,还要叫他赔小鸡!”秦大义愤填膺道。

“嗯,秦大,你去把小鸡吃剩下的食子收集一些,明天赶场的时候我拿到集市上去比对一下,看有没有气味相似的药,然后再问问卖药的那些人,看他们能不能给我提供一些有用的线索。

如果都不行,我就花点钱,打听打听,把这东西送去能化验的地方化验,确定药物成分。”

秦大去收集残食,陆小芒也回到鸡场仔细勘察了一下现场,刚开始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直到秦大抱着一大包用布包着的鸡食回来时,陆小芒又详细问了问那人提水过来的路线,然后沿着这路线走了一小截,终于在一块土质有些潮湿的草地里发现了一只跟秦大对不上的脚印。

陆小芒蹲下来用手指卡了一下尺寸,大致估摸了一下,这应该是介于38码到40码之间的鞋子留来的印儿。

陆小芒回外公家拿了卷尺量了量,终于确定了这鞋码是39码。

39码是一个有点尴尬的鞋码,农村里长看干农活的大脚板妇人也有穿39码鞋的,但是矮瘦男子也有不少是穿39码鞋的。

所以单从鞋码来推,连性别都介定不了。

陆小芒回堂屋之后,就把鸡是被人药死的事说了,众人全都觉得这事太不可思议了。

“什么仇什么恨,值得把人家养的牲畜全药死去啊?”

“对啊,平时左邻右舍闹点矛盾互相看不顺眼什么的,顶多就是背地里咒几句,是谁这么心毒啊?要是我们村住着这么心毒的人,唉哟,这么一想我鸡皮疙瘩都吓出来了。”

第六百四十六章 紧张

“这个人穿的是39码的胶鞋,我打算先把我们村穿这鞋码的人摸一遍。”

这一群人,都是跟着她去昆城整治秦三多的人,是非常可靠的人,如果没有大家的通力合作,想要整治秦三多那样疑心病重又心狠手辣的人,以陆小芒个人的力量是万万办不到的。

所以陆小芒有什么话都没避着他们。

俗话说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村里的情况村里的人最清楚,说不定这些人中就有人能提供线索。

“39码?我就穿39码!”林大妍脱口道。

陆小芒赶紧捂嘴急咳并向林大妍递眼色。

林大妍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脚,不好意思地缩了缩脚,“那个,那个,搞错了,我,我记错码字了。”

秦好以前脚很大,穿39码的鞋,所以她还是不太能适应林大妍这双穿36码鞋的小脚板。

“我想知道村里有多少人是穿39码鞋的,大家都帮我仔细想想,我们先把村里这部分穿39码鞋的人圈出来。”陆小芒道。

罗成功白了陆小芒一眼,又看了看天色,道:“该煮夜饭的时候了,先把饭弄来吃了先。这几天,大家忙着演戏,好多人都紧张得没吃好喝好睡好。”

“没有没有,我们这几天都吃好喝好睡好了的,这会儿不饿,夜饭的事晚点再说也没得关系。”罗有德憨笑着摇头。

“有德你这样说就假了哈,我跟你睡一起的时候,还总听你说梦话,好像做梦都还在拉绳,一边拉还一边说,小芒说要把绳子拉到固定的高度,正好让林大妍悬停在花上,拉完绳就赶紧蹲下藏起来,还要记得把绳子拉直正好藏在林大妍身后,这样秦三多那边看过去就只是林大妍突然飞到了半空中,不会发现林大妍是被人有绳子突然拉着吊到半空中的……

你还说你这几天吃好喝好睡好了?你看你这黑眼圈都出来了,跟个熊猫一样了。”罗成功戳破了罗有德的谎话。

罗有德摸着自己的头哈哈大笑起来,“那个,我怕自己太笨耽误了小芒的大计,所以确实有点紧张,是没太睡得好。”

其实不止他没睡好,去的人中,除了罗成功和陆小芒是胸有成竹,该吃吃该喝喝该睡睡外,其他的人都有着不同程度的黑眼圈。

特别是林大妍和那几个要穿上同样的衣服裙子,在秦三多逃跑的必经路线固定点上等着吓她的妇女,她们几个光是练习那个鬼哭和吓人的扭脖子动作都练习了好久,这会儿她们的脖子全都是僵直僵直的,一扭还会习惯性的发出咔咔声儿呢。

罗夏带着天强天富做了一大锅饭,大家围桌而坐,端着饭碗的时候,终于放放松松地吃了一顿饱饭。

躲在秦三多家里的时候不敢生火,所以大家都啃的干饼子,啃的时候还惦记着要赶紧吃了藏起来,所以很多时候都是勉强糊了半饱就又躲起来了,像这种热乎乎香喷喷的白米饭,他们真的好久没吃过了。

都是知根知底的人,也不怕吃相难看谁笑话谁,所以大家都开始狼吞虎咽起来,只用了二十分钟就吃完饭开始商量事儿了。

在大家的共同努力下,全村穿39码鞋的男男女女的名字都被写了下来。

陆小芒又做了一番安排,细细讲明白了之后,罗成功就把堂屋门关了,让罗夏守在门口。

“秦三多给的钱,工人们领走了一部分,剩下的还有不少,大家看要怎么分配?”

第六百四十七章 沾光

大家都望着罗成功,你不开口,我也不说话,大眼对小眼的看了好一阵之后,林大妍忍不住开口了。

“这事儿是成功大伯承的头,小芒出的主意,我们就是按照你们的吩咐做,小芒说这次打恶绅是为了让罗有德有钱能把卢芳送进省城医院剖宫产的啊,还分什么分,不分了,全给罗有德算了。”

林大妍和其他几个人没管钱,也不知道秦三多给了多少,当初陆小芒找到林大妍时,林大妍同意参与也就是为了替原来那个惨死的林大妍出口恶气,现在这口恶气已经出完了,钱什么的,林大妍也根本没有想过要分。

林大妍这么一说,其他几个也点了点头,都觉得这钱没必要分了。

罗有德觉得这样不太好,赶紧开口说:“大家忙了这么多天,我一个人拿着不合适,不如就平分吧,一人分一份儿得了。”

罗成功和陆小芒相视一笑,不由得摇了摇头。

陆小芒把钱袋子吃力地从罗成功背回来那个背篓里提了出来,抽掉系着袋子的红线,用了很大力气才把一袋子钱全倒了出来。

哗啦……

一堆小小的钱山出现在众人面前。

大家都止不住瞪圆了眼睛,伸长脖子看了过去。

现场出奇的安静。

陆小芒听到好几道倒抽气的声音。

“怎么?这下心动了吧?”陆小芒打趣道。

大部分都是十元面值的,还有一小部分是五元面值的,十元的都是十张十张扎在一起的,五元的是二十张一扎,一扎就是一百元。

这堆小小的钱山,至少有几百扎,也就是至少几万块钱。

这对于最大面值十元这种钱都极少见到的村人来说,简直就是一座金山。

谁能不动心?!

就连林大妍都止不住伸手掩住了嘴,暗暗吞了一口口水。

“哈哈哈,惊不惊喜,意不意外?”陆小芒笑着问堂屋里的所有人。

简直是太惊喜,太意外了……

大家都惊喜意外得说不出话来了。

过了好久之后,罗有德率先回过神来,“好,好多钱啊,吓死我了。我们,我们这次是打到大金库了啊。”

“是啊,我起初只想着找秦三多弄个千儿八百的花花……

谁知道这秦三多这么能抠钱,外公一个言出法随,说愿意倾家荡产就给足私产秦三多被我们装神弄鬼的吓破了胆,完全相信自己被恶鬼缠身。

这些天我们明里暗里的把他折腾得够呛,他的精神都快崩溃了,再加上我们连续欲擒故纵,逼得他真的把私产全掏了出来。

当时我提这笔钱的时候,哇呀,差点提都提不起来,我也吓得不轻啊。

把那些工人被克扣的钱退回去之后,还剩下一半多……

要是大家都平分的话,一家得分大几千……我们村这妥妥的万元户一下子就出了好几个啊!”陆小芒道。

“太,太多了,拿着也于心不安,不如一人就拿点所需的,剩下的就放小芒这儿,小芒脑子机灵点子又多,就用这钱给咱们村弄个啥致富项目,然后让全村的父老乡亲都沾个光?”林大妍有了新主意。

第六百四十八章 砸死

其他人想了想,互相商量了一下,竟然全都点头同意了林大妍这个提议。

“不过,那个下药药死小芒五百只鸡仔的人必须先找出来,钱造福谁都可以,却万万不能给这种恶人用!”罗有德道。

“对对对,就是这么个说法。”

“那就一人先拿五百,大家辛苦了这么久,这五百就是大家的辛苦费。剩下的钱我也会保管好,要是找到适合咱们村的致富项目,这钱我就再拿出来做启动资金。”罗成功一锤定音。

决定了资金的分配方式,罗成功就给这次去昆城的所有人按人头一人发了五扎钱,陆小芒又把村里穿39码鞋的所有人名字写了下来,一人分配了几个观察目标盯一盯,开始了排查工作。

当天晚上,罗成功就把钱藏到了一个安全稳妥的地方,这个地方除了他和陆小芒之外,谁也不知道。

藏好钱回来后,罗成功又拉着陆小芒说了一会儿话,问她对于下药药死鸡仔的人心里有没有什么想法。

“冯坚强炸死了,阿牙和罗光学那一家也全没了,罗光明罗清明两人也坐牢去了,爱挑事儿的叶李瘫痪了,剩下的一百多家人都是本分老实的人,顶多有些嘴尖实怪的,却并没有那种真狠毒的人物。

我想来想去,这村里就实在没什么人是值得怀疑的对象了。小芒你觉得呢?”

“人心隔肚皮,先查了再说,我倒希望不是本村的人干的。”陆小芒微微眯了眼,望着夜空上的星子,轻轻地叹了口气,“要是益阳在的话,他还能根据秦大的描述给人画个差不多的像,我们根据人像来找,速度会快上许多。”

罗成功微微拧了一下眉,女大不中留那是成年了该出嫁了啊,可现在外孙女才这么一丁点儿大……

不过那混小子确实很久没出现过了……也不知道去哪儿当祸害去了。

罗夏把天强天富哄睡着了之后就准备回小木屋睡,结果一出门就看到院里坐着的一老一小都在叹气。

他连忙走了过来,紧张地问:“咋了?遇到什么为难事儿了么?怎么都在叹气呢?”

陆小芒扭头看了看一脸担忧的罗夏,噗嗤一下笑了起来。

“舅舅,我叹气呢是因为我想林益阳了。外公叹气嘛,我觉得应该是在发愁去哪儿给你再找个媳妇……”

“没大没小,取笑你舅舅!”罗成功手指微曲,轻轻地在陆小芒头顶上叩了叩。

“其实这事我觉得外公也应该愁上一愁了。舅舅才三十来岁,天强天富也需要个妈……家里没个主持家务的妇女同志,是有点不像样子。”陆小芒还在吃吃笑。

“谁说没有?你妈不是回来了么?你去跟她说,让她上点心不就得了?”说到这个,罗成功就想到一直不怎么搭理他的自家闺女,心里就有点堵堵的。

“我不干!”房顶上突然有人接话,“对了,要是查到是谁把我家的小鸡仔药死了就告诉我,我去砸死他!”

三人齐齐抬头,这才发现罗夏梦不知道啥时候窜上了房,正蹲在房顶上抱了一串不知道从哪儿弄来的野果子在叭叭地啃。

“给罗夏找媳妇的事我也可以帮忙的,看上谁家的告诉我,我去给你弄来就是。“

第六百四十九章 绑架传统

陆小芒总觉得她妈这行为方式有点土匪化了。

“妈,外公说你以前当过兵来着,你,你当的是兵还是匪啊?怎么说话这么霸气侧漏呀?”陆小芒问。

罗夏梦愣了一下,像是在回忆。

“我是当过兵啊,不过当兵头天我们团长就跟我们说,学好本领,练好枪法,遇到不长眼的敌军坏蛋,啥都不要想,直接上去干死他!因为干不死对方就会被对方干死!”

罗夏梦丢掉果子,抽出藏在茅草中的大白棒子威风凛凛地挥舞了好几下,“所以我们团的人其他人都不敢惹,上了战场也是个顶个的厉害。”

陆小芒扶额,“呵,呵呵,呵呵呵,你们的团长还真是会教育新兵呢。他这样带兵,真的就没人过问么?”

“有人过问啊,不过来过问的人基本都被他揍趴下了……”

“妈,你们团长这么牛,在军中是不是很出名啊?我怎么没听益阳提过有这号人物呢。”

“我们团长威风的时候,那小子估计还没出生呢,他当然不知道了。我们团长身手很好,又是个神枪手,飞机,坦克,大炮全会开!”罗夏梦提到团长的时候两眼就亮闪闪的,像个狂热粉丝。

陆小芒愣住了,她妈这表情不对劲儿啊……

“妈,你那会儿是不是特别喜欢你们团长?”

“是啊,那会儿女兵连哪个女兵不喜欢团长?团长那么厉害,不止我们连的女兵,就是外头也有不少女的哭着喊着要嫁给他啊。”罗夏梦道。

“那你这么喜欢团长,我爸知道了不吃醋?”

“那会儿还不认识你爸呢,不过后来他知道了天天都喝醋,他还去找我们团长干过架,当然……哈哈哈,你爸被打得很惨,还是我给背回来的。

你爸那人真是傻,他明明只会搞些科研,根本不会打架,却非要去跟团长打,那一次他被打得可惨可惨了,在床上躺了大半年呢,你说他是不是傻极了?”罗夏梦想到过去,止不住的笑出了眼泪。

“呵,我觉得我爸一定不傻。”陆小芒道。

“哪里不傻了,明明知道干不过还非要撸袖子上去干架,被打得大半年都上不了班儿,得我天天端茶送水喂饭,生活完全无法自理。”

“如果打一架就能换来喜欢的女人端茶送水大半年,哪个男人会不干?妈,不是我爸傻,是你傻傻的钻进了他下的套子里。”陆小芒笑道。

“啊,那你是说那会儿阿屿就在跟我耍心眼儿,故意装伤骗我侍候他?”罗夏梦恍然大悟,想到过去的点点滴滴,想到他的音容笑貌,想到他为她做的那些事,想到他真的就那么死了,丢了下她和孩子,她又止不住的悲从心来。

“如果早知道我和他只能做那么短短几年夫妻,我当初应该对他好些的。那时候,他和团长打架打输了,我每次去照顾他,都会奚落他是个不自量力的傻子,说他连团长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

他一直都不生我的气,总是笑眯眯的望着我……后来我说我喜欢团长,要按照我家传统绑女婿,他还给帮我约团长出来让我绑……”

“我家传统?我家还有这个传统?绑,绑女婿?又不是土匪绑压寨相公……”

“你外公就是你外婆绑上山的压寨相公,他没跟你说么?”

第六百五十章 两种截然不同的说话

什么什么外公是被外婆抢的压寨相公

陆小芒瞠目结舌,慢慢地,一点点的扭转头去看罗成功。

罗成功有些讪讪的,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陆小芒就知道这事是真的没跑了。

外公不说,陆小芒就指望她妈透露了。陆小芒冲着罗夏梦招了招手,笑眯眯地道:“妈,下来啊,今天晚上我想跟你睡一起。”

罗成功掩耳盗铃般地打了个呵欠,然后就说困了要睡了,直接进了自己屋子关了门就把灯也拉灭了。

罗夏傻乎乎的站着,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又瞥了一眼已经拉灭了灯的罗成功那间屋子,像做贼一样悄悄地也冲着罗夏梦招手。

“姐,你下来,时间还早,我们聊会儿天呗?”

罗夏梦从房顶上一跃而下,轻轻巧巧的落在院子中央,一手牵起陆小芒就走。

“弟啊,洗洗睡吧,天不早了。”

陆小芒偷偷捂嘴吃吃地笑。

罗夏跟了两步就被罗夏梦瞪得不敢再跟。

“那么喜欢聊天,再找个婆娘天天晚晚陪你聊!弟呀,现在又不农忙,闲着没事的时候就多出去转转瞅瞅,瞅见哪家闺女俊又合你眼缘的就回来告诉姐,姐去给你弄来陪你聊!”

等罗夏梦和陆小芒进屋之后,罗夏才小声嘀咕了一句:“一个人也挺好的,不找了。”

这天晚上罗夏梦就详细跟陆小芒讲了外公和外婆的事,陆小芒听得时不时直乍舌。

外公很少提起外婆,有限的那么两回,也只说外婆是个好女人,如果没有她在家侍候公婆教养子女,外公是不可能在外头混得那么风生水起,让本家的人都忌惮的。

可在罗夏梦描述中的外婆,却带着那么一丝敢爱敢恨的江湖儿女气。一句我就喜欢罗成功咋又咋的了,哪怕背井离乡,哪怕洗尽锋芒,就这么定下了一生的基调。

外婆不识字,外公常年在外,她想他的时候就画圈圈,那些年,她住那间屋的四面墙壁上都画满了圈圈,画完了内墙壁又画外墙壁……

她把他绑上了山,往山洞里一扔,两人啥也不干,她就那么看着他看了一夜,第二天早就问外公娶不娶?

她说:我不要高头大马来迎,不要金银首饰缠身,我长得不漂亮,还不识字,只有一身蛮力,唯一的优点就是心好,我喜欢你这个人,想跟你过一辈子,你愿意不愿意娶?

那年节,外公还是个心气儿挺高,长相不俗,小有名气的文化人。

所以他是不愿的。

他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无媒叫苟合,你这种强抢上山的做法更是土匪作风,我不娶。

老外公也就是外婆的爹一气之下就要宰了外公,外婆却流着眼泪把外公偷偷放走……

放走之后发现心里还是忘不掉这个人,外婆就偷偷的去看外公,白天正大光明的看,晚上就扒着窗户偷偷的瞄……

她发现来找外公的那些年轻姑娘全是打扮得秀秀气气,说话温温柔柔,走路扭来扭去,笑起来牙齿也不露的这型儿。

她对着镜子练描眉扑粉,压着嗓子说话,还跟在那些姑娘背后学人走路……

第六百五十一章 太丢脸

可她学得再像,在外公心中她依旧是那个土匪女人。

在又绑了几回外公后他依旧不愿意之后,外婆终于啥也不学了,从外公的生活中消失了……

外公很是庆幸摆脱了一个大麻烦,欢喜了好些日子。

只不过事隔三年,已经二十好几的外婆在恨嫁的爹眼中妥协了,说是自暴自弃也好,说是心如死灰也成,反正就是随便了,随便找个男人嫁了遂了老爹心愿就成。

外婆的老爹就下山去给外婆绑相公去了……

外婆穿了身大红嫁衣就坐山上等相公,等的时候就顺便喝点能麻醉人的烧酒,一个人喝酒越喝越愁越喝越后悔,稀里糊涂地就被送进了洞房……

第二天醒了一看,床上有个五花大绑趴着睡着了的男人,外婆把那人的头掀起来看了看,看到一张肿得像猪头一样花花绿绿的脸庞,外婆哇的一下就哭了……

她爹绑这个压寨相公还没有罗成功一半儿好看啊……

这时候,猪头脸被吵醒了,就开口说话了:“你哭啥?我才是被抢那个!你个土匪婆,怎么兜兜转转还是落你手里了?要早知道这样,我上上次就点头,还能少挨你爹一顿暴打!”

外婆的哭声就戛然而止。

脸是肿得像猪头认不出了,可这声音还是记忆深刻的。

外婆傻不愣登地盯着猪头脸的相公一直一直看,眼都不带眨一下。

外公终于忍不住了,冲她喊:“傻土匪婆子,给老子松绑啊,老子这么趴着洞不了房啊!”

洞,洞,洞房?

“你,我,你你,你原意跟我洞房?”

“你爹下山抓了我,绑着吊打了三天,要是我不肯上山做他女婿他就打死我!他还说了,要是上山了不洞房弄虚作假,他就阉了我……而且限了时的…

快点儿,再不整就来不及了,你爹该来检查了……”

陆小芒的屋子里突然爆发出一阵大笑声,陆小芒抱着肚子在床上滚来滚去,怎么都直不起腰来。

罗夏梦还在一旁一会儿学她爸,一会儿学她妈一边比划一边说话。

“妈,哈哈哈哈,外公真是这么被强抢成了事的?还限时洞房……笑死我了,老外公简直是个人才!”陆小芒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外公心里一字很憋屈……难怪他这么多年基本不讲他和外婆的事……我以前觉得他是太伤心不想提,原来是太丢脸不想提啊……”

“别信你外公,他这个人特别特别的假打。他才不憋屈才不觉得丢脸呢,他那会儿其实正巴不得被绑上山呢。”罗夏梦呵了一声。

陆小芒突然不笑了,疑惑地挑起了眉,她怎么越听越糊涂呢?

“啊?外婆绑了外公七回外公都不点头,外婆的爹不是把外公打成猪头,逼着他点头强绑成的婚么?妈你怎么又说外公巴不得上山呢?这到底咋回事?”

这不是前后矛盾么?

“你外公也就是我老头那个人心思很沉的,逢人和和气气的,心里却不一定是那么回事。我妈走了之后,我就不怎么理他,我觉得是他的无情逼走了我妈。

我妈为他做尽了一个女人能做的所有,把自己活成了低到尘埃里也不如的人。

我从少女时代到成年都一直恨着他!我从来不喊他爸,就叫他老头儿!

直到我当兵之后回来探亲看到病得快死了的他,把我错认成我妈…”

第六百五十二章 玩心眼玩不过的

“他知道我恨他,所以病了也不敢给我写信,要不是我恰好回来探亲撞上了,还不知道他病得那么厉害了。

人一下子掉了二十多斤,消瘦得不成样子,下巴都尖了,还发着高烧,那会儿罗夏才十几岁,医生都说他没救了,他是自己把自己郁成那个样子的,是他过不了心里那道坎,他想死!

他可能觉得我和罗夏都大了,能照顾自己了吧,所以这次病了就想撒手了。

我长得很像你外婆的,我当时一进屋他就突然坐了起来冲我笑,拉着我的手直喊翠翠,一边哭一边笑的跟我说,说他这些年的心路历程。”

“他说他刚开始确实是不喜欢太粗鲁太匪气的女人,他喜欢小家碧玉温婉如玉的。他说虽然你一二再再二三的绑我放我偷看我,我还是觉得你不好,太不像个女人了。

你说你不会再找我之后,我很高兴,第一次喝了酒,喝高了,觉得十分高兴,终于摆脱了一个大麻烦。

可是我高兴了没多久,又突然不高兴了,我自己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后来我想了很久,终于想明白了,原来是你不来了,所以我很无聊。我又习惯了一段时间,再然后我就像得了病一样,白天会不自觉的找一找有没有人看我,洗澡会偷留一条窗户缝,睡觉会空出一半床……

你爸来绑我的时候,我是很开心的,开心得都发抖了。我以为,我和你真的错过了,毕竟三年都过去了,你再也没有出现过。

你爸看我发抖还以为我在害怕,可不知道为什么,我又不肯承认我喜欢你,你爸就往死里揍我,一边揍一边逼问我上不上山……

我被打得鼻青脸肿的,心里却慢慢的不难过了,我觉得我太自大太自私了,不肯承认喜欢上了一个那么粗鲁匪气的女人,所以一直拖着撑着,死要面子不点头。

你爸打了我,是我活该的。他打我的时候说我害了你,害你成了老姑娘也不肯嫁,害你天天浑浑噩噩自暴自弃,还说随便绑谁,是个男人都随便……

其实,他并没有说什么限时洞房的话,是我害怕了,我怕如果你真的不再喜欢我,发现是我之后要把我退了,我怕我到那时候又犯别扭,所以干脆我就撒谎了,拿你爸当借口,说要限时洞房……

我想的是洞了房,你是我的,我也是你的了……退就退不掉了……

唉,那时候我才知道我爸是有多闷马蚤……多别扭……

我妈到死都只怕不知道我爸是喜欢她的…

你说这个死老头子,他该不该恨?

所以我从少女时代起就特别不喜欢那种长得斯斯文文闷闷的那种男的,我喜欢像我妈一样有一说一,不藏不掩,喜欢就喜欢,敢爱敢恨敢赌的那种人。

我们团长就是这种人……

唉,那会儿是真迷恋他哟……只不过我想学我妈绑女婿的,一时脑抽一绑绑了俩……

我们团长说他有心上人,不会喜欢我。你爸那会儿就死皮赖脸的说我坏了他名声,人人都知道他是被挺进团的女兵绑去了的男人……

后来我才发现,你爸和我爸一样闷,一样蔫坏儿……我和我妈一样单纯,总是玩心眼玩不过他们……”

说到这里,罗夏梦一脸的懊恼,还有些无奈。

“小芒啊……那个,那个喜欢你的小子,比你爸我爸都好像还要蔫坏……那天晚上,我看见了。”

“哪,哪天晚上?”陆小芒没想到听故事听到最后,这火会烧到她自己身上来。

第六百五十三章 回请你

“有月亮那天晚上,那小子不是还光溜溜的在罗光学家灶房故意洗澡给你看呢嘛?”罗夏梦道。

陆小芒的脸腾地一下烧了起来,眼前不可抵制地闪过那月光下,隐秘的黑森林中,某个巨大地野兽抬起头那一瞬间的画面……

“那个,那个,我什么也没看见。”陆小芒钻进被子,拉着被子把头都蒙住了,就那么一歪头两眼一闭,怎么摇怎么晃都不动不说话了。

罗夏梦把陆小芒头上的被子硬扯了下来,陆小芒的脸已经红得像只熟透了的蕃茄。

这天晚上做梦,陆小芒又梦见了前世的林益阳和她,第二天陆小芒起了个大早,顶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匆匆忙忙洗漱之后就带着那包鸡食赶场去了。

杨家集是离着红星村最近的集市,一逢赶集日就人头攒动,背背篓的,挑箩筐的,你挤我我挤你,热闹得不得了。

陆小芒个子小,在人群人钻来钻去,直奔那卖老鼠药的摊子而去。

卖药的中年男人把鸡食子闻了好几遍也没闻出里面和了什么药,不过根据陆小芒的描述,他推测道:“我卖的是一般的老鼠药,毒性并不强,但是我知道有两种剧毒的老鼠药都是无色无味,不管是人还是动物,只要一吃就会死。”

“哪两种?”

“00和0,我去年子还卖过这种药,不过后来卖光了就没再去进货。后头听说,这两种药都只有批条子才能买卖,像我们这种路边摊子想进也进不到货了。”

批条子才买得到的,每卖出一份都会有记录,如果证实鸡食里和的正是这两种药之一的话,只需要去售这种药的地方查纪录就能查到谁买过谁没买过,然后再把买过药的人排查一遍,交叉比对一下,找到有投毒动机的人,这下药的人就逮住了。

心中有数之后,陆小芒小小的松了口气。把鸡食重新裹好放进小背篓里,陆小芒沿街转了一圈儿,就去了杨铁林家的酒铺看了看。

杨铁林经过儿子割疝气差点给搞没命那件事之后,整个人都变了许多。听帮工的那群孤儿们说,现在在杨家铺子帮忙,杨铁林不仅管饱,每天还给他们按量计工钱。

“小芒姐姐,现在我们每个人都有一点点钱了呢,上次你请我们吃面,这回我请你去吃碗面,好不?”刚领过一轮工钱的孩子们兴高采烈地掏出那卷成一小卷的分票拿给陆小芒看。

看着这群大小不一的孩子们兴奋的笑脸和亮晶晶的眼瞳,陆小芒说不出拒绝的话来。

不过孩子们把工钱凑起来才买了四碗面,先推给陆小芒一碗,又是俩俩分着吃了剩下三碗。

陆小芒去找了老裁缝,老裁缝的裁缝店在背街的一条深深的小巷子里最里一间,门面小小的,只有几平房,除了一台老旧的,一踩动就会嘎嘎响的缝纫机和一块裁剪衣服的木台子,门面里其他地方都整整齐齐地摆放着各种颜色的布料,因为空间小,所以布料摆得满满当当的,让人一眼看过去就觉得挤得慌。

老裁缝戴了副右边镜片都裂成了蛛网状的老花镜,埋头正在把一些小块小块的边角料连接起来,好像是在做一件小孩的短裤。

陆小芒看着老裁缝熬红的双眼,心里酸得厉害。

“老裁缝,我找你有事,你能不能停一会儿?”

第六百五十四章 出事

缝纫机太响了,老裁缝也太专心,刚开始他根本就没听见陆小芒的声音。直到陆小芒喊了三遍之后,老裁缝才听见了。

他冲着陆小芒不好意思地张嘴笑了起来,“老了,耳朵有点背了。小姑娘,我认识你,我家的那些娃子们都说你是个好心肠的小神医。你找我老头子有啥事儿啊?”

陆小芒直接把一块手绢包着的钱掏出来塞到了老裁缝手里。

她听说老裁缝想送其中孤儿中最大最懂事又最聪明那个孩子良哥去上学,可是良哥却觉得自己不能搞特殊,更不想让老裁缝这么老了还没日没夜地赶工挣钱供他上学,所以他违心地说他根本就不爱上学,不想学文化,只想学点手艺挣钱。

陆小芒这次是给老裁缝送钱来的,现在上学学费一学期是两块钱,这里有十来个孩子,她分的那五百块,应该够给这些孩子们上到初中毕业了。

“给孩子们的,老裁缝你帮他们收着。以后的社会,是需要知识需要文化的社会,最起码也要让他们读完初中,要是读完初中他们还愿意继续往下读可以随时来找我的。

到那时候,我应该已经赚了很多钱了。”

六年小学,三年初中,九年后她就十八岁了,九年时间,足够她推行那些致富计划了。

老裁缝的眼一下子就湿润了,拿着钱的手也止不住的颤抖了起来,他望着陆小芒,过了好半天才不住道:“好姑娘,好姑娘,谢谢了,谢谢了,这些娃子要是以后能有大出息,都是托你的福啊。”

“老裁缝你一个人捡这么多孩子养,没日没夜的干活,像你这样的人才是真正的好人,我只不过是刚好有点小钱,干了点锦上添花,慷他人之慨的事罢了。

好了,老裁缝,我俩表弟最近都在长个子,以前的旧衣服都变短款了,不是露肚脐眼就是露腿肚子,我想给他俩一人做两套新衣服,你看啥布不好卖又适合男娃娃穿的,就拿那布给我做四套!”

“这些布其实都是去年的旧货,我这店子小,位置又不太好,除了逢年过节,附近家境好点的人会来扯点布做衣服外,平时基本都是靠缝缝补补挣点儿。

你看上哪块布我就用哪块布给做就是。”

陆小芒选了布又把天强天富的尺寸都一一告诉了老裁缝,老裁缝说四套衣服要做十来天,陆小芒估摸着就是下下个赶场日来就合适了。

和老裁缝告别后,陆小芒就打算回村了,刚走到小巷子门口,她就看到了站在巷子口的男孩,他一听到脚步声音就立刻望了过来,黑白分明的眼瞳立刻锁定了陆小芒。

是良哥。

“恩人!谢谢你!”良哥扑通一下跪了下来,膝盖结结实实地磕在青石板地面上,发出清脆的磕碰声。

陆小芒怔住了,良哥跪下之后竟然还要给陆小芒磕头,陆小芒赶紧上前把他拉了起来,连声道:“使不得使不得,男儿膝下有黄金,你给我一个小姑娘跪啥嘛,都把我吓到了。”

“你跟我裁缝爷爷说的话我都听到了,你帮了我们这么大的忙,我给你跪下磕几个头也是心甘情愿的。你放心,我和弟弟妹妹会好好学习的。”良哥一字一顿,掷地有声。

“嘿嘿嘿,附近就一个小学,你们要是上学的话肯定和我在同一个学校,你们认不认真学我可是看得到的。”陆小芒笑道,俏皮地冲男孩眨了眨眼睛,“你们要是不认真学啊,我就找你裁缝爷爷还钱……哈哈哈,看你们怕不怕。”

良哥也咧嘴笑了,声音清脆好听,他说:“不会给你这个机会的。”

陆小芒半下午才回到村子里,只不过刚走到村口就看到了不少人在外公家院门前围着,德叔牵着天强天富正慌乱地往这边张望。

“小芒,小芒,出大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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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五十五章 人命官司

陆小芒一走近就听到一个男人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声音凄厉得像死了老子似的。

人们看到陆小芒回来了,全都让开了一条道,陆小芒定睛一看院中的情形,眉头立刻紧紧地皱了起来。

院子里赫然摆着一具脸色乌青,身体僵硬如柴的尸体!

一个男人坐在尸体旁边一边抹眼泪一边喊:“爸!你死得好惨啊,爸……你醒醒啊!”

罗成功和罗夏脸色铁青地站在尸体不远处,气得浑身发抖,罗夏几次三番的想要冲上去理论,罗成功都拉住了他。

“事情没有搞清楚之前,先不要动手,不然只会把事情越搞越难堪!”

“爸,你死得好惨哪,爸……我的爸啊……你死得好惨啊……”男人见没人搭理他,哭得越发卖力了,声音尖利而高亢。

“爸啊,你怎么就这么死了啊,留下我一个孤儿子咋办啊?爸,要是早知道你来姐姐家走个亲戚会把命都给走脱了,我今天就不该让我来红星村的,要是你不来,你就不会被人家毒死啊……”

在那个男人抬头的瞬间,陆小芒终于看清了他的脸:叶洪!

叶洪带着一具尸体在外公家院子里哭,口口声声说有人毒死了他爸,这是想暗指罗成功家有人下的手么?

这可不是普通的口角纠纷,是人命官司啊!

围着罗成功家的村民们不明究竟,只觉得叶洪哭得可怜,而地上躺的那个人又的确死了,罗成功和罗夏一直都没有什么表示,这事情就这么看都看不明白了。

“爸啊,你死得这么惨,我只想讨点安葬费和赔偿费,他们竟然死都不认账啊……爸啊,他们这是要逼我去报公安把他们全都抓起来才肯服软啊……

爸……你说都是乡里乡亲的,我也不想把事情做得这么绝……”叶洪哭诉道。

陆小芒走到叶洪身边蹲了下来,仔细检查了一下那具尸体,尸体僵直而冰凉,没有呼吸,没有脉搏,没有心跳,脸色乌青,七窍流血,血液里夹杂着酸臭腥腐味。

酸臭腥腐味儿?!

和那些鸡仔一样!

叶洪还在继续嚎,陆小芒陡然吼了一嗓子:“别哭了!有事儿说事儿!

你口口声声说谁毒死了你爸,这可是人命案子,由不得你信口雌黄,你要真有证据就拿出来,没有证据就闭嘴把事情说清楚,要是真有人毒杀了你爸,不用你去报,我们自己都会去报这个案!”

小姑娘小小的身子里突然爆发出一股惊人的气势,两眼乍然一睁一瞪,乌黑发亮的瞳清冽洌地盯着叶洪,如同一面光可鉴人的镜子,能反射出他的内心。

叶洪一愣,哭音慢慢小了下去。

“说!说清楚!别含沙射影的!一五一十说清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说清楚!真要有人犯了法杀了你爸,不用你来,我们这么多人亲自送他去见公安!”陆小芒厉声道。

“我二姐夫被你们搞去坐牢了,我二姐又瘫痪了,家里俩孩子也没个照料,我爸今天就说过来看看…

谁知道他一到你们村儿就看到个小孩儿提着俩个小鸡仔的尸体在玩儿,我爸很久没吃过肉了,看那鸡仔也有大半斤重一个,就捡了那鸡仔拔了毛烤了吃了…

然后我爸就死了…

那个小孩告诉我鸡仔是你们家的……

我爸吃了你们家的死鸡仔死了,我不找你们找谁?你说我不找你们找谁?

就是你们毒死了我爸!

爸啊,爸啊,你死得好惨哇…留下我一个孤儿子,连埋你的钱也没有……”

陆小芒去清点了死鸡,果然少了两只。

第六百五十六章 承担责任

陆小芒的死鸡少了两只,而叶洪的爸爸又是吃了死鸡死掉的,这事情就变得很明显了。

可陆小芒不相信事情有这么凑巧。

叶李瘫痪了大半年了,叶洪的爸从来没来过红星村,偏就鸡被药死的第二天就来村里了,还好巧不巧的捡到了死鸡尸体,一时嘴馋烤来吃了就死了?

罗成功和罗夏脸色发白,却异口同声道:“鸡是我们要买的,不关小芒的事。”

两人这是想要把责任全揽到自己身上啊……陆小芒心头剧烈一震,鼻头瞬间一涩,泪意不断上涌,差一点就当场就落下泪来。

她冲外公和舅舅轻轻地摇了摇头,然后递了个稍安勿躁的眼色。

罗夏还想说什么,罗成功直接捂了他的嘴。陆小芒跟普通的孩子不一样,从昆城整治秦三多那事就看得出来。

那计划井井有条,层层推进,就算是罗成功自己来制定也不一定能做得比陆小芒更好。

她把秦三多的一切都摸透彻,做到了知己知彼,然后把每个人的分工做到尽量细致化,不断演练,直到所有人环节都没有遗漏才真的去吓人!

她甚至测算出了秦三多在惊吓时会选择逃走的路线,预先让穿着同样衣服披散着长发涂了鸡血的人站在那里等。

不断的升级恐惧的级别,还联合厂子里秦三多熟悉的那些员工表演了看不见鬼来证明鬼只缠秦三多,再欲擒故纵,一二再再二三,终于令秦三多的心防被击溃,彻底相信了林大妍怨死化鬼,要与他不死不休……

可以说整治秦三多能成功,最大的功劳就归功于那层层推进的计划,所以陆小芒现在打眼色不让罗成功和罗夏揽责任,她一定是有了什么主意。

罗成功相信陆小芒能应付眼前的局面。

“你说你爸吃了我家的鸡才死的,那么我有几个问题想问你,如果你能回答清楚,这事我们认!”陆小芒一脸平静地睨着叶洪道。

叶洪看看陆小芒,又看看罗成功和罗夏,迟疑道:“你一个小孩能作主?”

罗成功立即点头道:“我们家的事,小芒说的话算数!不管她做出什么决定,我罗成功都认!”

罗夏的嘴被放开,罗成功又掐了他一记,他不得不顺着他爸的话说:“我也认!”

罗家两个大人都说认了,叶洪立刻松了口气冲陆小芒道:“你问吧。”

“你爸今天是什么时候来的红星村?有碰到过我们村的人么?”

“天没亮就走了,来的时候太早,没碰到你们村的人。”叶洪很快道。

“那他是什么时候吃的鸡?吃了鸡又是多久死的?”

“上午吃的,吃了没一会儿就死了。”叶洪依旧回答得飞快。

“那他死了你又如何得到消息的?谁通知你的?”

“罗金跟我说的,所以我就赶来了。”

“你爸的鸡是从哪儿捡的?在哪儿烤的?鸡毛和内脏是在哪里处理的?”

“在,在你们村口的草丛里捡的,在我二姐家烤的,鸡毛和内脏我爸直接就烤鸡的时候一起烧了。”

“你是什么时候进的村,有没有撞见我们村的人?”

“中午来的,你们村的人估计都在午睡,没谁看到我。”

“嗯,那如果我们认这事,你打算要多少钱?”陆小芒一直都很平静,口吻也都平平淡淡的。

叶洪的回答也没有什么明显的错处,表现也中规中矩的,只是当听到陆小芒问要多少钱的时候,他的瞳孔猛地瞪大了。

他在兴奋!

陆小芒就心中有数了。

第六百五十七章 把牢底坐穿吧

一个刚死了爹之前还哭得撕心裂肺的儿子,一听到钱这个字就立马兴奋了,要么这人是个狼心狗肺的,要么这人就是冲钱来的。

钱就是他的目的。

“要多少,给个痛快话!”陆小芒一脸认真地道。

她给了叶洪一个错觉,只要叶洪肯说数她就一定会给钱的错觉。

叶洪那张还挂着眼泪的脸上立马兴奋得都绀红了。

陆小芒更加确定了自己的推断,心头止不住地冷笑了起来。

“人死为大,入土为安,这安葬费你们得出吧?我爸活生生一人就这么没了,我们家就失去了一个劳动力,他要是活着起码还能干二十年,他一年就算是论工分换口粮一年也能换三百斤粮,二十年就是六千斤粮,六千斤粮折算成钱……

一斤米一毛二,十斤一块二,百斤十块二,千斤……”

叶洪掰着手指计算的时候,半蹲在尸体旁边的陆小芒慢慢地站了起来,伸手一指叶洪,冲舅舅罗夏道:“把他抓起来,下药药死我们家五百只小鸡的人应该就是他了!”

罗夏立刻冲了过来,几秒就把个子瘦小的叶洪摁倒在地,死死压住。

叶洪如遭雷击,他完全不明白这事情怎么变得这么快,上一秒不是还在说给钱么,怎么下一秒就抓人了呢?

陆小芒冷冷地看着他,叶洪心头一慌,止不住大喊大叫起来:“你们,你们这是想不认账啊!我爸死得好惨啊,明明是吃了你们家的死鸡毒死的,你们非但不赔钱,反而诬陷我下药药死你们的鸡!

他们没凭没据的就乱冤枉人,难道你们外头这么看热闹的人全都这么是非不分,就这么干看着不成?

这可是一条人命啊,我爸尸体还摆在这里呢……

你们红星村的人全都欺负人啊……

你们全是黑心烂肠子的……

我要报公安,我要报公安把你们都抓起来!”

红星村的村民们你看我我看你,为难不已。这事儿他们真的看不明白了。叶洪说他爸是吃了死鸡毒死的,陆小芒又说下药药死她五百只鸡的人就是叶洪…

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谁都分不清谁说的才是真的。

“你要报公安把我们都抓了对吧?那就报公安呗!报!不用你去报!谁现在有空,帮我们跑一趟镇公所,让公安来查一查这投毒案和毒死人的案子!

正好,我还保留着那天的鸡食子,要是我自己拿去检验还得花一大笔钱,要是有公安介入,他们自会送去化验,我一分钱都不用花就能知道这鸡食子里和的是啥药。

我们再根据药去找买药的人。

叶洪,你说要是这买药的人名中有你的名字,这事该咋判呢?”陆小芒淡淡道。

叶洪大吃一惊,脸色立马变了,他沉默了好一会儿,眼珠子骨碌碌地滑了好几圈之后突然又硬气起来了。

“报公安吃亏的只会是你们!不管是误杀还是谋杀,反正我爸是吃了你们的鸡才死的,你们家总会有个人要为这事把牢底坐穿!”叶洪狞笑道。

陆小芒心头一跳,她几乎是立刻就意识到了这叶洪还有什么倚仗。

第六百五十八章 不利的证据

叶洪长得尖嘴猴腮的,很像是一只老鼠。

秦大说过,帮他提水来和鸡食子那个男人就是长得像老鼠。

事情又那么凑巧,所以陆小芒怀疑是他下药也是有根有据的。

可看着叶洪这么硬气的冲她狞笑,她就觉得这次的事情不会太顺利。

“天富,天强,你们现在去找找秦大,让他过来认人!”陆小芒一边说一边紧盯着叶洪看。

叶洪的眼色慌乱了一瞬又强自镇定下来了。

秦大被找来之后,一眼就认出了叶洪,指认叶洪就是那天帮忙提水的人。

“就是他,就是他提了桶水来和鸡食子,然后小鸡吃了鸡食子没一会儿全都死了!小芒,就是他弄死了我们的鸡!”要不是罗有德及时拉住秦大,秦大能冲上来把叶洪打成猪头。

就算被拉住了之后,秦大依旧气得跳脚,拖着罗有德往前窜了好几步,差一点就靠近了叶洪。

“好了,秦大!在公安来之前我们不能打他,免得担一个屈打成招的名儿。”陆小芒道。

秦大哦了一声,这才消停了,蹲在一边狠狠瞪着叶洪一直看一直看。在陆小芒没注意的时候,秦大就冲叶洪作出凶恶的撕咬样,活像要把他生吞了似的。

秦大以为陆小芒没看见,其实陆小芒只是看见了装没看见罢了。

鸡死了,最伤心的人是秦大。陆小芒只是觉得损失了一大笔钱。所以看到下药药死鸡的人,秦大的愤怒是远超陆小芒的。

陆小芒却说不能动手打人,秦大也只能靠这种恐吓的方式发泄心中怒意了。

叶洪却根本不怕,哪怕秦大指认他来过鸡场,提过水后小鸡就死了,他依旧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泼皮样子。

“这人一看就是个傻子,傻子说的话谁信?你觉得那些公安会信?”

陆小芒眼皮子轻轻跳了两下。

秦大智力有问题,他说的话确实不能作为证据……

难怪叶洪有恃无恐。

陆小芒转身跟罗成功嘀咕了一小会儿,罗成功一边听一边补充,两人商量好之后,罗成功径直出了院。

一个半小时之后,罗成功带着四名公安回来了。因为各执一词,双方证据都不充分,可是死人却是事实,所以公安把罗成功和叶洪以及尸体都带走了。

“这事牵涉到一个投毒案和一个误食毒鸡死亡案,没查清楚之前,这两人都需要接受调查,在这期间,如果大家有发现什么新的线索就及时来报告。”公安严肃无比地道。

陆小芒把鸡食交给其中一名公安。

公安小心翼翼地把这一物证收了起来,“我们会检验这里面的药物成分,再一一排查买过这些药物人,不过最少得七天才能出结果。”

“我外公年纪大了,还有风湿,要是关押他的房间不向阳也不通风,估计会出事的。”陆小芒道。

“放心,我们会给他安排一个向阳通风点的房间。”

七天后,检验结果出来了,鸡食中的药物是1080,也就是氟乙酸纳,这是一种剧毒的药,以前售卖的老鼠药就有这种,只是后来因为毒性太强,销售渠道就被管制了。

紧接着,公安那边又传来一个不太好的消息。

公安排查了今年售药点关于1080的销售纪录,上面没有叶家人的名字。

经过叶洪的同意,叶洪他爸的尸体被解剖检验过了,胃容物里有氟乙酸纳残留。

也就是说,投毒的事无法证明,可叶洪他爸死于氟乙酸纳的事却是板上钉钉的事实。

一时间,罗成功家死鸡毒杀案传得沸沸扬扬。

第六百五十九章证据

就在叶洪以为大局已定的时候,陆小芒带着另一件物证和一堆的人证来了。

公安专门腾出了一个大房间,让两方的人马对质。

一张大桌子,两边摆放着椅子,罗成功和陆小芒还有红星村的几个村民坐在一边。

叶洪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另一边。

“我先说说我们这边所掌握的证据!”陆小芒坐着太矮,所以干脆就蹲在椅子上,形成一种和众人等高的架势。

可能她觉得蹲在椅子上的姿势太像某种动物,所以她干脆又跳下椅子就那么站着说话。

“叶洪说他爸天不亮就来的红星村,没碰上我们村的人,捡鸡的时候也是趁那小孩走了才捡的,烤鸡的时候生怕别人看见笑话他或者要分吃,所以一切都是一个人操作的。

而叶洪得到死讯来我们村的时候,又恰巧是我们村午睡的时间段,他来的时候也没任何人看见。

也就是说,他爸来红星村,捡鸡吃鸡并死亡的事全凭他一面之词,并无其他任何人可以证明!

他可以说他爸是吃了我家的死鸡死的,我也可以说他爸是误服了自己家的老鼠药死的。”

“胡说!我爸那么大个人了,他又不是小孩,会捡药老鼠的药来吃,他怎么可能是在自己家误食老鼠药死的?陆小芒,我爸就是吃了你家的死鸡才死的!”叶洪腾地一拍桌子也站了起来,怒气冲冲的道。

“你爸根本就不是捡药老鼠的药吃死了的,他是喝了你下过药的桶子里打的水才死的!”陆小芒啪的一声往大桌子上扔了一个东西。

那是一只深红色的,普通人家人人有的水桶。

叶洪看到这只水桶的时候立刻打了一哆嗦,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音,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他没话说,可是陆小芒却还有很多话要说。

“这只水桶是从叶洪家找到的,虽然桶子清洗过了,可是却清洗得不够干净,我七天前就把这桶送检了,检验结果显示桶里也有00老鼠药的残留。

事情很明显,叶洪家的水桶里有00,我家的鸡是被00药死的,下药的人就是叶洪。

而叶洪下完药之后忘记清洗或者清洗得不够干净,他爸用这桶打了水,喝了桶里捅了残留剧毒药物的水身亡。

叶洪间接毒死了自己爸爸,为了掩盖犯罪事实,他恶人先告状,编造出什么捡鸡尸体吃鸡的故事,想要把这责任推给我家讹钱!

他说他爸是在他二姐叶李家烤的鸡吃,可是我们查看了叶李家的灶,灶很干净,一点火灰都没有,根本就没有人在那里烤过东西。

他说他爸是捡的我们村小孩丢弃的鸡尸体,可是我把我们村所有小孩都问过一遍,没有找到那个偷拿死鸡去一无的小孩,却找到了看见叶洪背着尸体去他二姐家门前转了一圈就直接奔我外公家而来的小孩。

也找到了看到他偷我们家死鸡尸体然后随便扒了个窝就给埋了的小孩。现在,我们家死鸡尸体还放在那里,五百只一只不少!“

第六百六十章 刺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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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毒药来源我也查清楚了。!登记没有叶家人的名字,那是因为这老鼠药是一年前从杨家集卖老鼠药那摊主那里买的,那摊主也来了,可以作证。

另外,叶洪的邻居也来了,他可以证明,我们家的鸡被毒死那天,碰到叶洪拿着一个水桶从外头回来,当时叶洪很开心,回家喝了大半斤酒。当天半夜的时候,邻居还听到了一声尖叫。

他爬起来看的时候,发现叶洪脸色苍白的从灶房水缸那边跑了出来……后来邻居又想起来,曾看到叶洪他爸用一只红色水桶去井边打水提着回家,回家的路还攀谈了几句,说是家里水缸没水了,他赶场回来又累又渴,先提一桶回去喝喝。

另外,叶洪带着尸体来我外公家的时候,那尸体的手脚都已经出现了尸斑,尸斑是大片状,呈弥漫性紫红色。

我曾经趁叶洪和秦大对质的时候用手指轻压,发现那尸斑不易褪色,我后来问过专业的人,他们说那是扩散期到浸润期的融合尸斑,只有死亡时间超过十小时到二十四小时的尸体才有这种尸斑!

如果根据叶洪所说,他爸是早来红星村捡鸡吃后毒发身亡,那他的死亡时间绝不过超过五小时,所以叶洪在说谎!

我觉得,叶洪的爸应该在那个时候被发现已经死亡了,所以叶洪才会尖叫着从灶房跑出来。只有这样的事实成立,叶洪他爸的死亡时间才和尸斑对得!

所以,基于这样的理论,事情非常明显了,叶洪投毒药死我家鸡,作案用的含有剧烈药物残留的水桶没来得及清洗,被不知情的叶洪他爸拿去打水并喝了桶里的水,叶洪他爸因此死了,叶洪醒后为推卸杀父的罪责,索性背尸门讹我外公并意图编造一个故事掩盖事实。

我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有人证物证支持,而叶洪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无可靠证据支撑,公安大叔,谁是谁非,你们听到这里应该一目了然了吧?”

陆小芒不慌不忙,一条一条抽丝剥茧,娓娓道来,每说到一条需要人证的时候,她的身边都会有相应的人证站起来回应证实。

相反,叶洪在每一次人证证明这件事的真实性时脸色都会更白一分。

到了最后,所有人证,物证,全都倒向对陆小芒有利的一方,叶洪那里只有一个明显是编造出来,甚至是经不起推敲的谎话连篇的故事……

公安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对质现场,甚至把案子都详详细细的破了,没有大型争吵,没有面红耳赤,有的只是一个小女孩掷地有声,理直气壮的陈述和一众证人的高声应和……

事实俱在,叶洪想要抵赖也无法抵赖。

公安一句:“坦白从宽,抗拒从严,想把牢底坐穿继续顽抗,想争取宽大处理老老实实交待!”直接把叶洪想要抵赖的心思全给破灭掉了。

叶洪一五一十一交待了所有犯罪情节,公安纪录完毕,叶洪签字按了手印,陆小芒同所有证人也按了手印之后,这事算是大白于天下了。

公安带着叶洪要离开的时候,陆小芒凑到叶洪的耳朵边小声嘀咕了一句话,说完之后又大声地说了一句:“五百只小鸡,我也不要你赔了,你的人生已经足够凄惨了!”

叶洪暴跳如雷,跳起来想去打陆小芒,陆小芒机灵地跳开,公安及时冲前按住叶洪,这一场闹剧才结束了。

一行人回了红星村,罗成功用柚叶煎的水洗完了澡之后去堂屋找陆小芒,一见面叩她额头,重重叩了好几下,陆小芒的额头都被叩红了。

“叶洪都已经伏法了,你还去撩拨他做什么,你差点被他打到你知道不知道?”

“只是想告诉他真相。”

罗成功瞥了陆小芒一眼,嘴角扬,明显在笑。

“明明是想刺激他!痛打落水狗虽然爽,但是别做那么明显嘛……可以不当面儿的……算当面儿,也要等他被铐实在了再去撩啊…这样才既没有危险又爽快嘛!”

陆小芒立马竖起了大拇指……

姜还是老的辣啊!</c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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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六十一章 试验

陆小芒跟叶洪说的那句话其实也没啥,就是告诉他,如果不是他自作聪明背尸上门想要讹钱,在秦大面前露了脸,陆小芒想要想要把这下毒的人跟叶洪对应起来并揪出来,得费很大气力,说不定最后都找不到叶洪头上去。

可以说投毒案叶洪是做得相当干净的,他选择了一个相当好的时机,单独跟秦大接触并实施了投毒计划。

他又是一个早就不再跟红星村有瓜葛的人,陆小芒想要怀疑到他身上去并不容易。

可这事坏就坏在他太得意忘形了,提着下过药的水桶直接回家就喝上了小酒庆祝,误杀了赶场回家因口渴不得不自己提水桶去打水来喝的叶洪他爸,又心生一计,想要以尸讹钱,想要把所有屎盆子倒扣在罗家人身上,从而露出了破绽。

就因为一切太过于巧合,巧合得刻意,所以陆小芒才在第一时间怀疑叶洪是下药的人了的。

有了一个初步怀疑的对象,才会去证明自己的猜测,为了推翻叶洪的言论,陆小芒是一个盲点一个盲点的找证据去推翻,推到后来证明了真相。

“这就叫机关算尽,反误了卿卿性命。做人哪,还是善良点的好。”这是陆小芒当时对叶洪说的话。

人若没有了良心,那其实和畜生也没啥区别了。

解决了这突发的投毒和反讹案,陆小芒就开始想适合红星村的致富计划了。

红星村位置很偏僻,也没有什么名胜古迹,更没有出过什么名人,这里上百户人家世世代代都是靠山吃山,靠老天爷吃饭的的庄户人家。

村里唯一的资源就是田地。

可是这种地理位置在死角的村落,往后发展数十年也没有开发的可能性,所以能走的只有一条老路子—农业。

提高种植作物的亩产量是唯一的出路。

偏僻其实也并不完全是坏事,至少这里生态环境良好,远离城市喧嚣与后世那些污染源,陆小芒觉得这也是可以利用起来的优点之一。

陆小芒这些天一放学就去田间地头抠泥巴,罗大乐和罗凯旋,罗保国也带着村里的孩子跟着她一起抠。

她们把抠回来的泥巴全堆到了罗成功家院子里。

村里的人看到了,都哭笑不得,偶有路过的,都会叮嘱一句:“玩泥巴归玩泥巴,可千万别打泥巴仗啊,你们好歹都是十来岁的半大姑娘小伙子了哇,要知道这衣服搞脏了不多加皂角是很难洗得出来的啊。”

陆小芒只说抠泥巴回来,她每天把泥巴捏来弄去,也没说是要干啥。

罗大乐想辩解几句他们不是在玩泥巴,可是又无从辩起,只得憋着一口气儿不说话。

随着院子里的泥巴越来越多,眼看院子里下脚的地方都没有了,罗成功也忍不住了。

“小芒啊,你这是带着小伙伴们准备把咱家院子填了土种菜变菜园子么?”罗成功问。

陆小芒前些天用湿泥在院子里垒了一个半米高的小堡垒,然后在里面倒了两桶水,她每天一放学回家就会趴堡垒边上观察,罗成功出来的时候,她正把手伸进那泥堡垒里掏摸,那样子就像是在玩泥巴。

“外公,我在做试验呢。”

第六百六十二章 好主意

“做什么试验?”看陆小芒的小手欢快地在泥里摸来摸去,罗成功叹了口气。

“我们村的土质相对较密,含沙量非常低,粘土比例非常高,我想测试一下这样的土质保水性到底能达到什么程度。”

“真不是小时候没让你玩泥巴,现在趁机玩个够?”罗成功笑问道。

“当然不是啊,我真是在做试验!”陆小芒抬眸,一本正经道。

话音刚落,院外就响起了一阵急促而杂乱的跑步声,冲在最前头的是一个扎着一个丁丁辫,约莫四五岁大的小丫头。

“小芒姐姐,我们来了!我们又来陪你玩泥巴了……我跟你说啊,我们原来玩泥巴都怕被大人打,可是小芒姐姐带头在家里院子里玩泥巴都没挨打,我们家的大人也就不好意思再打我们了哩。”小丫头两眼冒光地冲了进来。

“罗星星?我告诉你多少遍了,我没带你们玩泥巴,我是在搞试验!”陆小芒无奈道。

小丫头罗星星眨巴着眼左看右看,一下子就看到了站在陆小芒旁边的罗成功,她哦了一声,恍然道:“是是是,小芒姐姐,我们不是在玩泥巴,我们全都在搞试验。”

见罗成功站着不走,罗星星伸出一只小手又抠了抠小脑袋瓜子,睁大眼睛冲罗成功道:“成功爷爷,我们真不是来玩泥巴的,我们是在做试验的,你站着累不累?要不……进屋去?”

“我不累!”罗成功摇头道。

罗星星愣了愣,眼珠子转了转,又道:“啊,成功爷爷,我爷爷昨天赶场买了新的叶子烟。”

“我今天不想抽叶子烟。”罗成功还是摇头不走。

罗星星急得两手都开始刨脑袋瓜子了。

“那个,那个,您不走,我们还怎么玩泥巴啊?”

罗成功笑抽了,“你刚还不在说你们在搞试验不是来玩泥巴的么?”

“说错了,说错了,是搞试验,成功爷爷在这里会影响我们搞试验的,对不对,小芒姐姐?”罗星星发现自己说错之后立马就改口了。

跟着罗星星来的小萝卜头们等了一会儿,有个手多的小孩子就忍不住了,伸出一根手指捅了陆小芒那个装了水的泥巴堡垒一下。

泥巴堡垒瞬间被戳出一个洞……水就从那个洞里流了出来……

其他孩子也有样学样,个个都伸出手指戳洞……

等到陆小芒发现的时候,泥巴堡垒里的水位已经明显下降了大半个手指了。

陆小芒瞪眼看过来的时候,这些小孩们齐齐把手往后背,然后不是往左看就是往右看,一副不关我事,我不清楚的无辜样。

陆小芒扶额。

她是真的在搞试验啊啊啊啊。

可是这些小萝卜头……是天天都来搞破坏,玩她的泥巴的啊啊啊……

把泥巴搬回院子是为了就近观察红星村的土质保水性,及时纪录,不用每次要看都往水田里跑啊。

要是早知道会招来一群只会戳洞放她水的小萝卜头,陆小芒宁愿跑田里去做试验……

“喜欢玩儿是吧?今天小芒姐姐让你们玩个够!一人划一片区域去玩儿,不过有个条件,谁玩的区域一会谁负责给我弄干净!”

保水性试验数据采集得差不多了,这满院子的稀泥巴也是需要人清理的……

这些小萝卜头来得正好,哼哼。

叫你们搞破坏……现在全都给我当铲泥工……

陆小芒说完之后就进屋了,任由那些小萝卜头在院子里打泥巴仗。

红星村地理位置不好,不过土壤粘性高,保水性极佳,水渠水源也较为充足,排灌方便,还没有被洪水侵袭的困扰。

“外公,我想到了一个好主意,我们讨论一下,如果可行,今天晚上我就把它写下来,明天让玉成叔召集大家开个动员大会,就把这事落实下去。”

第六百六十三章 命根子

罗成功和陆小芒商讨的结果是他也觉得陆小芒这个办法挺适合现在的红星村。

但是开会的结果却是没有多少人看好这种种植办法。

设想是美好的,现实却是不尽如人意的。

大家都觉得世世代代这么种都过来了,要是按陆小芒的办法去干,要增加很多道工序。

“那女娃子再聪明她也只是个小丫头,她懂个啥?”

“天天在自己家院子里玩泥巴的孩子,还来教我们这些老农民咋种庄稼,是不是太笑人了?”

“现在土地下放,家家户户都要靠这田地种出的粮食养家糊口,这可是命根子一样的玩意儿,哪里开得这种玩笑?”

“娃娃总是风一天雨一天的,想到啥就干啥,说哭就哭,想笑就笑,根本就不懂生活的艰辛,反正我还是按老一辈的办法来种。”

“对啊,说句不太仁义的话,她前段时间不是还想弄什么鸡场么?现在弄起来了吗?”

一百家人中,除去随陆小芒去昆城的那几家人,和后来随她去公安局作人证的那几家人知道陆小芒的本事外,其他的人都不愿意拿这命根子一样的田地来实行什么新种植模式。

陆小芒也发现自己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

村民们的思想已经固化了,他们习惯了传统的耕种方式,突然要他们按一个小孩的设想去做突破大胆的尝试,确实有些为难他们了。

社员大会无疾而终。

相信陆小芒那十来家人却私下跟着陆小芒去了罗成功家。

“小芒,你要真有信心,我家的田地就交给你,你就咋搞我们就咋搞。”罗玉成道。

“玉成哥说咋整就咋整。”罗大仁反正是罗玉成的忠实拥护者,第二个表态。

“我家也是。”罗保国代表他爸道。

“我,我们家也是。”

来的十二家人都愿意把田地按陆小芒说的办法去弄,陆小芒初步统计了一下,这十二家人当中,多的有四亩多,少的也有三亩,再加上外公家的田地,总共将近五十亩。

“五十亩面积是够,不过难就难在我们十三家人的田不是完全挨到一起的,中间有隔着别人的田,我需要的是一整块连接在一起的田地做为试验田。”陆小芒道。

“要一整块的话,就只能找中间隔田的人家与我们边缘的田置换。反正我们一个是队长,一个是支书,还有个妇女大队长,我们明天就开始去游说他们置换,尽量按小芒的要求把田地集中成一整块。”罗大仁道。

“行,既然大家都相信我,这事儿就必须办成。我们必须做出成绩,带动村民们加入进来,扩大影响力,形成规模,打响致富的第一枪!”陆小芒道“要是有村民愿意以田易田,我们就再给他们补点钱。”

果然,就算是队长出面,要以田易田的那几家人也没答应,还是罗成功从秦三多那笔钱中取了一百块出来,一家补了十五块钱,那几家人才勉勉强强的同意易了田。

十三家人的五十亩水田就集中到了一起,陆小芒的致富计划第一步算是迈出来了。

“明天开始,我们十三家人就先把这五十亩的沟挖出来。我先说说这挖沟的要领,是沿稻田男埂外缘向稻田内约七米处开挖,挖成一个闭合形的环形沟,堤脚距沟两米,沟宽三到四米,深一两到米。”

后来几天,开始挖沟后,村里不少人都来看热闹。

看到这十几家人把好好的水田挖成了深、沟,很多人当场就笑出了声音。

“疯了,疯了,我们的队长支书妇女大队长全都疯了,竟然把命根子一样的田地拿出来陪一个几岁小丫头作耍……”

第六百六十四章 乌鸦嘴

然后,村民们越是看,就越觉得稀奇。

五十亩良田被挖出人高的沟不说,被挖出来的泥土还被用于加固,加高,加宽了田埂,甚至田埂在每加一层泥圭时都被夯实了,就跟打泥墙壁要建房子一样。

最后成形的田埂比田面高了快一米,宽度竟然达到了五米,就跟要长年关水的堰塘堤岸差不多了。

“哎,你们到底在弄啥子哟?把田挖成池塘不种水稻养鱼咩?”有好奇的村民问了。

“等明年你们就知道了。”罗夏正在稻田一端的田埂掏洞,还在那洞里子埋了一片20目的长型网袋。

挖完这边的田埂之后,他又跑到五十亩田的尽头那条田埂上,兴冲冲地在最低的环形沟那里掏了个洞。

“嗯嗯,这样就能高灌低排,保证水灌得进,排得出了。小芒,小芒,来看看你舅舅干的这活咋样?”罗夏冲着坐在田埂上发呆的陆小芒直挥手。

陆小芒的面前堆了一地被掐成长短不一的狗肠子草的尸体,粗粗一看,至少有三四十根。

一根代表一天,三四十根就代表三四十天。

林益阳走了三十多天了,这是第一次他走了这么久一封信都没寄来。

陆小芒开始有些担心了。

罗夏第一遍没喊应就又提高声音重新喊了一遍,陆小芒掀了掀眼皮子,懒洋洋地应了一声,说了句:“干得不错。”

罗夏得了夸奖,兴奋得跟个孩子似的,一个劲儿地跟旁边的罗成功要求道:“爸,小芒说我干得不错,今天晚上你把杨老板送来的苞谷酒打点给我喝哈,算是奖励。”

罗成功把锄头往田里一挖,闲闲地瞥着罗夏道:“酒能助兴,你喝多了容易睡不着,还是不喝的好。”

“那你喝了怎么睡得着呢?明明就是想自己偷藏着全喝了。”罗夏道。

“老子已经老了,喝再多也没啥好想的,你才三十岁,喝多了容易出事儿。”罗成功犹豫了一下,又小声道:“要不然,听你姐的?再找个?”

罗夏扛着锄头就要跑,罗成功眼疾手快地把他抓了回来。

“罗夏啊,认真想想吧。”罗成功长长地叹了口气。

“爸,我这样也挺好的。”

“你是还没忘记那个女人么?”罗成功的声音陡然拔高,明显透着几分气急。

“爸!”罗夏的声音也突然变大了许多,整个人就像被人扎了一下似的,“我不是不想忘,是真的以为忘了的时候又突然会想起来!

爸,我是真心喜欢过她的呀……现在想起她的脸,我的心都会揪着揪着痛啊。爸,再给我些时间吧……”

罗夏扛着锄头逃也似地跑了。

罗成功看着他仓惶的背影,止不住的摇了摇头,扯着嗓子又喊了一句:“跑慢点,小心锄头砸下来砸到你的脚!”

“爸,我又不是娃儿了,农活都干了十来年了,哪里还会被锄头砸到脚……呀…痛……”

罗夏光顾着说话没顾脚下,哐的一下掉进了挖的环形沟里,人先掉下去,锄头脱手而飞,人掉地上趴下时,锄头翻了一个面就砸了下来,真砸他脚后跟上了。

“罗夏,罗夏,你咋样了?”罗成功一边跑一边喊。

“爸!你就是个乌鸦嘴!真的砸到脚后跟了,好痛啊,爸!”罗夏的声音委屈极了。

“你个自己不长眼的小子,那么大的沟沟你看不到啊?自己跌了还怪老子乌鸦嘴!以后擦亮眼睛做人做事,你跌的跤还不够大么?”看到趴在沟底的儿子,罗成功又是心痛又是恼火。

“是啊,这一跤跌得够大呢,想爬起来真的好难啊,爸。”

第六百六十五章的难题

跌跤?说到摔得狠,谁能有她前世摔得那么狠?一生被人玩弄摆布,唯一的美好想留却留不住,最后尸骨无存,含恨而终!

陆小芒跳下田埂,趴在深沟上看了罗夏好一会儿。

“舅舅,只要脚没被砸断,你就自己爬起来!这世上,自己立不起,任谁扶都站不长久的。”陆小芒一字顿,字正腔圆道。

还想在沟底再趴一会儿的罗夏蓦地抬起头,迎面撞上了外甥女那对黑幽幽的瞳,那里面,像包含着比他更深的痛苦和领悟。

罗夏怔了怔,忍着脚后跟剧烈的疼痛慢慢地,缓缓地站了起来。

陆小芒突然笑了,那原本满布痛色的眼眸中,瞬间盛满了清亮亮的光彩,像是一汪澄澈透亮的水里掉进了一颗小小的太阳,驱散了阴郁,照亮了前路。

“舅舅,你该长大了。”陆小芒伸手提着罗夏的心脏处,喃喃道:“每个被伤害过的人,那些伤害和过往要么变成荆棘,围困他一生;要么就变成甲壳,令心变硬变坚强,让人变得更强大!”

罗成功没说话,若有所思的盯着陆小芒,眼神悲悯。

没有经历过真正伤痛的人是说不出陆小芒这番话的。

是他没有保护好外孙女,她才会在这么小小的年纪看懂了那么多世情,感受到了来自于内心深处的疼痛。

也是他没有保护好儿子,所以他才被一个女人伤得这么凄惨。

更是他没有保护好女儿,所以她才变成了混身长毛的野人。

还有他生命中最重要的那个女人,他甚至从来没想过要去保护她……因为她在他的印象中一直是强大粗犷的,他就以为她不需要保护了……

“我们都需要改变,都需要变得更强大才行啊。”罗成功暗道。

罗夏很快从坑底爬了起来,拿着8孔的网片,沿田埂内部那一面安置。

沟挖好后晒了好几天,陆小芒又让人从石灰场一车一车的往田里拉生石灰,足足拉了几十板车,好几千斤。

这几千斤生石灰都被均匀的洒到了挖的那些环形深沟中。

来看热闹的村民们个个都看得目瞪口呆,后头一问,结果人家说在给沟消毒。

大家更惊奇了,祖祖辈辈种地,谁也没听说过要给田里洒生石灰消毒啊……

越是惊奇,来看热闹的人就越多。

田里干活的就十三家中的青壮年劳动力,分散到五十来亩的田里,东一个西一个的就显得稀稀拉拉的。

反而来看热闹的人蹲满了田埂。

这倒成了红星村的一景儿。

干的干着稀奇活儿,看的看着稀奇。

沟被消毒十来天后,沟里就被关上了十来公分高的水。

陆小芒这十来天也没闲着,跑了很多个地方,每天回来都累得倒头就睡。她从罗成功那里支了三百块钱,买了一百来斤茎直立细长,叶子像披针,边缘还有锯齿,像是海藻一样的东西回来。

包括罗成功在内都不认识这是什么玩意儿。

“小芒,这是啥?”

“温丝草!”陆小芒把这东西剪成了七八公分长的小段,让人晴天把这温丝草的茎节部分浸入泥中,慢慢的加水,先是加到了十五公分,保持水浸着这温丝草,不让它露到水表上。

陆小芒每天都会带着小本子和笔去观察这东西,可每次兴冲冲的出门,回来的时候脸色都不太好看。

罗成功注意到了,知道她肯定又遇到了新的难题。

“怎么了?跟外公说说,集思广益看看?”

第六百六十六章 忘记了什么

“我找了很久,原本想找一种一乐藻的东西,后来我才想起来……”

那个东西她第一次见是在九几年,流掉第一个孩子之后,他听说郊外新开了家农庄,可以一边钓鱼一边游玩,钓起来的鱼还可以放到庄子的厨房现做成菜吃,特别鲜美。

当时罗家已经一个人都没有了,陆小芒也有点傻乎乎的,每次想家的时候都会提到小时候外公带她去河边钓鱼的事,林益阳觉得带她去郊外钓鱼能让她开心软硬兼施带着她去了。

到了那地方之后,才半天时间,林益阳一个人把人家池塘里养着的鱼钓了快一百来斤起来,那个农庄当时有条规定,客人钓多少鱼那鱼就归客人。

农庄新开,一人才收两块钱门票,林益阳说要在那里呆几天,才半天就钓了人家快百斤鱼,要照这么钓下去,等到他走的时候,这池塘里的鱼估计都被他一个人钓完了!

老板有些吓到了,颠颠的小跑着来找林益阳,说他这是小本生意,让林益阳高抬贵手。

林益阳看陆小芒很喜欢看他钓鱼,每次钓上鱼来都拍手笑还夸他厉害,老板的话直接被他忽略了……

“没看我媳妇喜欢看我钓鱼么?走!”林益阳一点也不客气喝斥没达目的就说他不走的老板。

这人杵在这里,跟柱子似的隔在他和陆小芒中间,一点眼力见都没有,也不知道自己长得丑脸又黑,多破坏气氛啊……

老板也是个拧性子,眼见林益阳铁了心要把他的鱼钓光,他就强撑着不肯走,一直一直说他是小本经营,林益阳这样会让他亏得裤子都没得穿。

“现在走,我只钓一天!不走,我天天来钓!”林益阳瞥了老板一眼,沉脸冷冽道。

老板吓得立刻就跑了,两脚翻腾,去得飞快,生怕林益阳反悔。

不过经老板这么一闹,陆小芒也觉得林益阳这样搞不好,老板一走她就劝林益阳不要钓了,林益阳就扔了鱼杆,陪她四处去闲逛。

农庄很大,像是一个小型的村子,养了很多鸡鸭鱼羊。

陆小芒仿佛回到了小时候的红星村,她看到什么都觉得亲切,心情一直很不错。

陆小芒开心,林益阳就开心,哪怕陆小芒让他抱着的鸡鸭在他身上拉了屎,他也没板过脸。

两人逛了小半天,陆小芒累了,林益阳就背着她继续逛,一直逛到了太阳落山,两人才往回走。

回来的时候路过一片水塘,塘里水很浅,水里有青青绿绿的像水藻样的东西,绿油油的,十分好看。

陆小芒怕林益阳背她太累,就提议下来休息一会儿再走。

两人就在那片水塘边上坐了好一会儿,他抱着她,让她靠在他怀里,两人眯着眼睛看晚霞。

霞光斜映在水中,与绿藻相互交映,美不胜收。

林益阳看陆小芒一直盯着那水藻看,就下水给她捞了一大把,说要带回去养在院子里,让她天天看。

后来离开农庄的时候,林益阳去找了老板,问那水藻怎么养才知道,这水藻其实是科院一个研究水生植物的教授去年从地理与湖泊研究所那边要来的,这玩意还挺珍稀的,在国内很少见,是从境外引进试养成功的。

“想起什么?你这孩子,怎么说话说一半不说了?”罗成功等了半天,却没等到陆小芒另半句话。

“就是我想找的东西现在根本找不着,所以我就找了差不多的替代品,原本是想找种子的,可是只找到成株,我接栽种办法栽了,这几天我去看,却发现它们死了不少……

那时候挺容易栽的啊,满院都活得挺好的,为什么到我们这里的水里就死了不少了呢,应该是哪里出错了……外公,等我再想想,看是不是忘记了什么……”

第六百六十七章 林益阳被卖了

芹军高岭本部被围了将近一个月,试探摩擦阶段过去后,就上了真家伙,打得十分激烈。

一切似乎都在按照林益阳的期望在走。

亲眼见证了这一切的坎猜副官吓得心胆俱裂,看林益阳已经像在看非人类。

硝烟四起,每天都在死人。

开始半个月,林益阳每天都在变换各种不同的身份,捡不同的军装穿着,却另外的阵营里挑拨离间,煽风点火,无所不作。

但是随着各方势力间的矛盾被激化到最高点,事情也有些脱轨了。

十支军队竟然暂时形成了攻守同盟,铁了心要把芹军的高岭本部打下来,然后再寻找黄金下落,按约定瓜分……

而芹军本部的人虽然没有将军指挥,却被特战大队的副队长强势拉拢接管了,也拧成了一股绳儿,铁了心跟外头的十军对抗到底……

而且这个副队长还是个死脑筋,是将军的死忠派,将军视林益阳为敌,他就视林益阳为敌,在他察觉到林益阳在暗中活动时,他就派出了一个团的力量把靶场重新控制住了。

林益阳被重新逼回了靶场的炮塔里,以一挺连射机枪为倚仗,居高临下和那个团的力量形成了对峙之势。

半个月的时间一转眼就又过去了,芹军本部的人被打掉了接近一万,外头那十只军队也没捡到多大便宜,损失也超过了他们的预估,死伤近半,而且他们行军带来的子弹也已经没有多少了。

副官送食物来炮塔的时候,告诉了林益阳一个不太好的消息。

“将军一个月没露面儿,胡副队已经等不下去了,十军那边已经有意坐下来谈判,要是他们真的坐到同一张桌子上开诚布公地谈,你在中间施的那些计谋迟早会现形,只要他们发现源头在你身上,一定会恼羞成怒,集中力量对付你的。”副官战战兢兢道。

“只要他们不知道坎猜是死了而不是拉黄金去了,我就不怕。哪怕他们知道有人从中作梗,加速激化了他们之间的矛盾,也只会认为是坎猜留下来的后手。”林益阳依旧一脸平静,仿佛不管发生什么局面他都真的能控制住一样。

“将军一个月都没露过面了,胡副队已经起疑心了,他不止一次在我面前提过他的猜测,这两天他一直在试探我,问我将军是不是死了……”副官站在炮塔弧形那面墙的内壁处,低垂双目忐忑不安地说道。

林益阳瞥了他一眼,眉头微拧。

炮塔三面有孔,只有弧面墙无孔。

副官没听到林益阳出声,小心翼翼地抬眼看过来。

原本端端正正坐在机枪前的林益阳突然跃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扑向副官,他一把揪住了他的衣领用力一扯,副官身上的军装上衣就被掉了钮扣,露出了大半拉膀子。

在副官的肩膀上,明显有着一些新添的淤青,那是被暴力打击之后又及时处理过的痕迹。

副官脸色大变,整个人抖得像筛糠似的。

“你,你怎么会发现”他自认为已足够小心。

“你站在唯一没有孔洞,无法被外面射击到且又离我最远的位置,你在提防我!”林益阳冷笑了一声,“我已经说过,会饶你一命,你没理由突然这么防备我,除非你想出卖我。”

副官闭上双眼,唇角发抖,不敢再看林益阳。

林益阳扭头看了一眼掀开的食物篮子和正往嘴里大口扒饭的大个子,飞起一脚把一篮子饭菜踹倒在地,大喝道:“吐掉!这饭菜吃不得!”

第六百六十八章 血洗

“胡副队稍微诈你一诈,打了几你下,你就把我的计划全告诉他了吧”林益阳双眸含霜,眼神冰冷如刀,副官根本不敢正视他。

大个子看着满地散落的饭菜,心有余悸地吞了口口水。

“在这饭菜里也下东西,你想要拿我和大个子的脑袋去跟胡副队表功?你觉得,我已经无计可施,斗不过他们了,所以你就毫不犹豫和顾忌地把我卖了?”林益阳呵了一声,不无嘲笑地道。

副官不作声,他没想到这么快就被林益阳识破了,事出突然,林益阳的手段他又是亲眼见识过的,以自己的力量想要跟林益阳抗衡,那简直是痴人说梦。

可是他也没有办法,不听胡副队的话来给林益阳两人下药胡副队会直接弄死他,他只能来拼拼运气。

“我们合作也有差不多一个月了,我是什么人你应该清楚!”林益阳刚一伸出手,还没接触到副官时,副官就已经吓得瑟瑟发抖了。

林益阳挑眉,不无鄙夷地道:“你这一次是真的站错了队了,我之前承诺过的,不会取你性命的约定就此取消。”

林益阳一手捏住副官的嘴,让他的嘴微微张开,另一手快速地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一管药剂,用大拇指指甲顶开了盛放药剂的塑料长管子上面的透明小盖子,将透明的不明液体全灌进了副官嘴里。

副官想要挣扎,却被林益阳死死抵住,他绝望地张大了眼睛,无奈而又不甘地望着林益阳,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音,舌头也拼命想要把液体往外抵送。

林益阳用力合上他的嘴,使他的嘴完全闭合,又用力抬高他的下巴,迫使他把液体完全吞咽下去之后才松开了手,嫌恶地离开了副官身边,坐回机枪把座后头,冷漠地看着副官。

副官伸出手指用力地抠着自己喉咙,却什么也没抠出来,他无力地滑坐在地上,背靠着弧形墙壁,面如死灰。

“你给我吃的是什么?”副官问。

“具体是什么东西我其实也不太清楚,这东西是我从你们将军的办公室里拿来的,副官跟将军那么亲近,或许你最清楚这是什么玩意儿。”林益阳平静道。

“将军办公室的……那是……”副官彻底绝望了,眼里的光彩一瞬间都消失了,整个人如同绝了生机的木雕一样呆呆地坐着。

坎猜上任之前,是前任将军胡洵宗的副官。胡洵宗突然暴毙,留下了亲笔书信提拔副官为将军。当时芹军哗变,多数人都不认这封任命书。

坎猜血洗了反对派,芹军由四万五锐养至三万……

坎猜这个将军的位置是怎么来的,副官真的非常清楚。

如果这个小瓶子里装的东西真是从坎猜办公室拿出来的,那么这东西就是当初坎猜杀死胡洵宗的那种药剂,无色无味却致命,死后还查不出来,死状跟一般的急症暴毙没两样。

这东西来自于三国交界处那个神秘的研究室……服下后如果没有在二十四小时内及时注射缓蚀药物,那么就必死无疑。

就在副官想到缓蚀剂的时候,林益阳又从口袋里掏出一支同样颜色的小管子,只不过小管子顶端的盖子是绿色的。

“给,给我!给我缓蚀剂!我不想死!”副官像一条死狗一样爬向林益阳,祈求道。

“你有二十四小时表现给我看。是生是死,全在你自己手上。你应该知道怎么做吧?”

第六百六十九章 不专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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副官的命再次攥在了林益阳手,他不得不再次听命于林益阳。品書網

有时候,一个人想要活命,得做出很多他平时觉得自己不可能去做的那些选择。事到临头,才知道自己的本心是什么。

副官走后,大个子担心地问林益阳:“这个人这么反复无常的,能信么?”

“副官是为了活命什么都肯干的小人,也是我手头唯一可用的人。我们想要从这里出去,得不停去赌对错。他们有千军万马,我只有一‘挺’机枪和你,我必须利用一切能利用得的东西去赌!”林益阳双眸沉寂如墨,语气坚定。

“都是我连累了你。”大个子自责不已。

“放心,我的运气一向很好,生死之间闯过无数次了,一次也没输过。我不想死,没人能让我死!”

林益阳用手轻轻抚‘摸’着机枪尾座,眼神里突然多出一抹温情,“我要是敢死在这里,我小媳‘妇’肯定不依的。”

也不知道小芒现在在忙啥,有没有挂住他……

几天过去,田沟里温丝草又死了不少,陆小芒急坏了,天天往沟里跑,有时候还把没死的温丝草从泥里拔出来看。

拔出来前她都是满怀希冀,兴致勃勃的,拔出来看了之后结果却让人伤心,那些暂时没死的温丝草一点长根的迹象都没有,有的末梢已经开始腐烂,死也是一两天内的事。

天气越来越冷,北风呼呼地吹着,陆小芒天天往外跑,脸都给冻疵了,一沾水疼得不行。

看她跑得这么辛苦,罗成功有心想要帮忙,一问却发现什么也帮不。

陆小芒要做的事他都没听说过,这种忙要怎么帮?

“小芒,要是这事这么难,不然算了吧?”看着外孙‘女’冻红的脸蛋和熬红了的双眼,罗成功心疼不已。

罗夏梦拿着大白‘棒’子,也是一脸愁容。打人干架她在行,可是这出主意想办法什么的,她真的不专业啊……

“小王,大王没用,脑子不好使,帮不到你啊。”

罗夏每次坐一边不吭声,他爸和他姐都不管用,他也只能干着急。

“陆小芒,陆小芒,出来下,我有个东西要给你。”罗大乐站在早落光了叶子只剩下光枝丫的红桔树下,冲着罗成功家院里大喊。

陆小芒踢踢踏踏地出了院,还没来得及说话罗大乐往她手里塞了一个冰冰凉凉的东西。

“给你的,记得用。”罗大乐塞了东西之后转身跑了。

陆小芒根本没注意到罗大乐泛红的耳根。

放在她手心里的是一只小小的带壳的东西,陆小芒掀开壳子一看,里面全是透明的脂膏,看去很滋润。

陆小芒伸手抠了一点,涂到疵裂了的脸蛋,滑滑的,凉凉的,润润的,特别舒服。

看着罗大乐已经跑远的身影,陆小芒也不管他能不能听到,直接扯着嗓子说了声:“谢谢啊!”

一盒蛤蜊油要一‘毛’五,抵一斤米钱了呢。

农村里那些‘妇’人们冬天被脸被冻裂了口子都舍不得买一个来用呢。

林大妍回来后,罗‘玉’成家的光景也一天好似一天,连罗大乐都有了零‘花’,真好啊。

吃喝不愁,手头有钱,才能过更好的生活,不是么?

那么她的致富路,再难也得克服困难走下去呀。

陆小芒站在红桔树下,仰头看了看光秃秃的树干,眼前突然一亮。

“冬天……是因为冬天!”</conte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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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七十章 遗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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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世去首都郊外钓鱼时是三四月间,所以那从池塘里捞回来的一乐藻移栽到她住的院子小塘里根本没费什么劲,直接扔进水里,它自生自长,很快呈现出勃勃生机。

那是因为那时候气候正好是它的适宜移栽季!

当时她也是怕那藻死掉,天天巴巴的趴在塘边看,林益阳特意找了藻类种植的书籍翻了翻,然后告诉她,一乐藻,温丝草这种藻类它们是一种能自行以营养体过冬的水生植物,丢进了水塘不用管了,只要温度适宜,它们不会自行发芽生长。

温度适宜这一句是重点。

红星村地片偏西北,一到冬天温度会下降得特别厉害,有时候昼夜温差都能达到十来度,最冷的夜里,温度只有几度。

那些死去的温丝草都是被冻死的!

陆小芒通知大家用稻草扎了很多厚约两三厘米的草垫,每天傍晚盖,第二天一大早取掉,这样坚持了一星期之后,剩下那些温丝草终于活了……

陆小芒小心翼翼地拔了一段温丝草出来,看到温丝草新出现的细小根植时,她高兴得不行,欢呼着在宽敞的田埂跑来跑去。

“成功了,活了,活了!”她一边跑一边喊,声音里洋溢着喜悦。

罗大乐站在不远处,见她开心,也不由自主地‘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

为了种这什么温丝草,陆小芒整整一个月没闲过了,天天一放学往田里跑,脸也给冻坏了,天天还愁眉苦脸的,看着真让他糟心。

‘摸’了‘摸’‘裤’兜里那个硬硬的东西,罗大乐慢慢抬步走向陆小芒,当他走到陆小芒面前时陆小芒才注意到他,因为高兴,陆小芒把两手搭在他肩膀乐得直跳,她的两眼像是坠落到地面的小星星一样闪闪发着光,原本被风吹疵了的脸擦了他送的蛤蜊油明显好了许多,她开心地喊着他的名字,罗大乐,罗大乐,我成功了!

这一刻,罗大乐的心突然被什么东西填满了。

这种感觉真的很好。

“陆小芒,你现在的样子才像个真正的孩子,你这样笑着的时候,真好看。”罗大乐的眼里也满了,全是陆小芒欢喜的笑脸。

她跳着,乐着,笑着,周围的一切都成为了她的陪衬,黯然失‘色’。

罗大乐定定地看着陆小芒。

陆小芒那股子高兴劲儿过去之后,整个人慢慢的平静了下来,看到罗大乐直勾勾的看着她,她突然有些尴尬了。

“我刚刚又跑又跳又喊的样子一定疯极了,是不是像个疯丫头?”

“不疯,‘挺’好的。”罗大乐笑着摇了摇头。那一刻,你才像个小孩儿,和我一样差不多大,能接近的小孩儿。

“嗯,温丝草养活了,我能继续下一步了。如果一切顺利的话,到明年秋天,我们这新种植办法能有收获了。如果我们能成功,证明这方法可以,我们能把这办法推广出去,引领我们村,甚至是附近村,形成产业片区。

到那个时候,我们家家户户都能不愁吃喝还能有余钱了。”

陆小芒一想到前景,有无限的信心,“等到水田这边解决了,我还有一个点子,能把我们村的山地利用起来。”

“嗯,不管你要做什么,我,我们都跟着你干。”

首都,医研二所027研究室里,陆屿正聚‘精’会神地写信。

他有很多年都没握过笔了,刚在纸写了亲爱的大王,小王八个字之后嫌字太丑把纸揪起来整张扔掉了。

沈洪武回来的时候,看到了满地的纸团。

“你不再等等?这时候开始写遗信了?万一寄出后,林益阳又把新‘药’带回来了呢?”</conte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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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七十一章 家书

“滚,你小子会不会说话?”陆屿气得直瞪眼,“我只是想写一封家书而已。”

“行行行,一封家书浪费了几十张信纸,看你这么纠结,我还真以为你在写遗信呢。别瞪眼,稳住情绪,小心又把皮绷裂开……你现在的情况你自己应该也清楚,短时间内是没可能接受第二轮植皮手术了。”沈洪武听陆屿这么说,立即松了口气。

林益阳走的时候把陆屿托给他,只说了一句话:“人我是活着给你的,我回来的时候你也要交还一个活生生的人给我。”

这些日子以来,沈洪武每天都小心翼翼,战战兢兢的,生怕陆屿出什么意外。

他和林益阳约定的时间期限是一个半月,这时间早已经过了,林益阳没回来,他也是一天担心过一天。

“那混蛋小子还没回来?”陆屿强自镇静下来,翻开一页新的信纸,一笔一划地写了个抬头。

“应该快回来了吧?”沈洪武道。

“嗯,他是因为我才走这一趟的,对吧?”陆屿一边问一边继续写。

沈洪武犹豫了一下,道:“他说要是你问这事儿,就告诉你他不是为你。”

陆屿的笔尖一顿,薄薄的信纸立马被戳出一个细细小小的洞,墨一浸上去,就变成了一个黑黑的小圆点。

陆屿掀起上面那页纸一看,下面那一页还没写字的信纸上都多了一个小黑点儿。

他叹了口气,又把最上面一页抚平整了,继续在上面写字。

“不浪费了。将就写吧。”陆屿道。

沈洪武觉得奇怪,先前为了写信一下午报废数十张信纸眉头都没皱一下的陆屿,现在竟然连污了的信纸都不撕掉继续写,陆屿这举动有点反常。

一个突然爱完美的人却接受了他平时不可能会接受的缺陷和瑕疵…

沈洪武踱步过去,伸长脖子看了看陆屿写的那封信。信上已经有两三行字了。

沈洪武默默看完,表情立马变得很古怪。

这信无论是从抬头还是内容看,都怪。

“你,你,你在用林益阳的口吻写信!”又看了一会儿之后,沈洪武终于看出了端倪。

“那混蛋小子差不多一个月会给小王写封信,他没回来,我也想要和小王说说话,之前我一时冲动,想要用自己的身份去写这封信,可是我思来想去都不太合适。

如果我用自己的身份写家书,小王知道我还活着,她一定会来寻我。

如果大王也在,大王也会来。

我在世人眼中,已经是个死人;哪怕苟延残喘,也撑不了多长时间就要归西了。

与其给了她们希望,又让她们坠入绝望痛苦,我宁愿她们不知道我还活着。

可是用这小子的名义写信,我就相当于多了一层保护色,既可以跟女儿说说话,也能了无遗憾的走了。”

“林益阳一定会把新药带回来的,他不会让你死的,我也答应过不会让你死。”沈洪武一字一顿道。

“你们不说我也猜得到,混蛋小子要去的地方相当危险,他这趟极有可能会有去无回。他希望我不死,我同样也希望他不要死。

在小王眼中,爸爸已经是个死人了,可林益阳却是一个大活人,如果他为了我这么一个已经死了的人冒险死了……小王会伤心难过痛不欲生,生离死别,她幼时已经经历过了,那会儿她还不太记事,痛苦没有那么重。

可现在她九岁多了,完全懂事了,要是再经历一次,我怕她会承受不住这个打击。

沈洪武,我有件事要拜托你。”

第六百七十二章 震惊

陆小芒这天一起床眼皮子就一直跳个不停,迷信的人们都说,左眼跳财,右眼跳灾。

“那这左眼右眼轮换着跳是什么意思?”陆小芒问外公。

“没睡好而已,用热洗脸帕子敷敷就会好。小孩子家家的,别信这些五迷三道的,不靠谱。”

罗夏每天五点多就起床,烧一满锅的热水腾换到大锡锅里煨着,然后才重新在大锅里加水烧开始熬粥,所以等到陆小芒她们起床后,不仅有热粥喝,还有热水洗脸洗手。

罗成功打了一盆热水,把挂在杆子上吹了一夜冷风又被冻得硬硬的毛巾投进热水里浸了好一会儿,拧干了就往陆小芒眼睛上捂。

热烫烫的毛巾一捂到眼睛上,陆小芒就喊了声爽。

现在的天儿是越来越冷了,晚上钻进被窝的时候被窝都是冰凉凉的,要睡上一个多小时才会暖和。

所以每天晚上进被窝和每天早上离开被窝都是一通与意志力之间的艰苦卓绝的较量。

从温暖的被窝里爬起来,推开门就是冷得让人情不自禁打哆嗦的冷空气,蓦然间有个热滚滚的东西贴上来,这感觉别提有多舒服了。

热毛巾捂了一会儿之后,眼皮子果然就不跳了。陆小芒恋恋不舍地放开热毛巾,踢踢踏踏地进灶房去了。

煮好的粥已经被罗夏盛到碗里,一碗一碗的摆在灶台上,腾腾的白气从碗里不断向上升腾,十分好看。

“小芒,你来得正合适,粥已经不烫了,现在喝正好。”罗夏一边用刷把刷着大铁锅一边说话。

陆小芒看了看被收拾得干干净净的灶房,又看了一眼因每天晚睡早起眼圈都青黑了的罗夏,止不住的在心底叹了一口气。

阿牙带给舅舅的伤痛实在是太深了,舅舅只怕短时间内是爬不出这个痛苦的坑了。

这时候强迫他去再找个女人,对他和对那个女人来说都是一件残忍的事。

这一天去学校的时候,老师说还有一个多月就要期末考试了,老师自己出了一些题目,印成了卷子让大家做。

“学了一学期,认真没认真,就全在这卷子上了。这次算是摸个底,考得好的也别骄傲,考差了的就得加把劲儿了哈。”老师板着脸道。

卷发下来之后,陆小芒才发现因为这段时间忙着搞新种植的事,她已经好长时间没认真听讲了,天天上课都开小差,所以卷子上的题目她有一小半儿都不会!

罗大乐发现陆小芒做了一面卷子就咬着笔杆子不动了,他先是看了看踱到了另一组的老师,又看了看周围的同学,然后把他写好的卷子一点一点的往右边挪,挪到陆小芒眼角余光一瞥就能看着的地方。

陆小芒摇了摇头,咬着笔杆又想了一会儿,然后就开始乱填……

摸底考试后的第三天卷子就批下来了。

“这次摸底考试,全班五十四名同学中,三十名及格,二十四名不及格,不及格的同学每天放学后要全部留下来补课!”老师一边念分数一边发卷子。

陆小芒竟然在不及格名字里听到了罗大乐的名字,她有些愕然。她记得罗大乐那天写卷子的时候很自信,还想拿卷子给她抄来着,怎么会不及格呢?

罗大乐听到陆小芒在及格名字里,表情更震惊。

第六百七十三章 当场抓包

两人面面相觑,大眼瞪起了小眼。

“这次我们班还有一个满分,就是夏晨曦同学,大家鼓掌!以后大家都要向夏晨曦同学学习。”

全班同学都羡慕无比地看向夏晨曦。

夏晨曦十分谦虚,课间的时候还分享了不少学习的小窍门出来。围着夏晨曦的同学就越来越多了。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有些同学又旧事重提,提到了夏晨曦转学第一天和陆小芒坐在一起,裤子被勾了丝破了陆小芒却袖手旁观的那件事。

这事都是其他同学在提,夏晨曦却一直在为陆小芒说好话,说陆小芒同学真不是故意的。可她越是这样说,别的同学就越是觉得陆小芒是故意的。

自私自利没有同学爱的陆小芒同学和品学皆优的夏晨曦同学就成为了两个正反面。

陆小芒起初并不在意,直到她有一天她去上厕所,听到厕所角落的蹲坑那边有人说话,说来说去就说提到了她的名字。

“有妈生没妈教的孩子,本身就缺家教。

你是不知道啊,那个陆小芒忌妒心最重了。原本夏晨曦没转到我们班上来的时候,大家都还不觉得,结果夏晨曦转来第一天,她发现夏晨曦长得比她漂亮,又更受同学们欢迎,所以心里就不舒服了,事事处处针对夏晨曦。”

说话的女生声音尖尖的,听着有些耳熟。

她越说越激动,尿完之后一边拉裤子一边站起来,一副义愤填膺的模样。

“夏晨曦跟她挤了半下午的桌子,她就故意把凳子上的钉子拔起来把人裤子拉破了,夏晨曦向她求助,她不帮忙不说,还阻止罗大乐脱衣服给夏晨曦遮挡,最后竟然还奚落人夏晨曦,让人家穿着破裤子回家,你说这人是不是心眼比针尖还要小?一点家教也没有?”

女孩子个子挺高,瘦瘦的,皮肤有些微黑,身上穿着一件崭新的蓝色外套。

陆小芒一眼就认出了她,那是跟陆晨曦走得挺近的一个女同学,叫付丽娟。

付丽娟对面蹲坑里听付丽娟说话的那个学生陆小芒看不见,声音也很陌生,应该不是她们班上的。

“没妈教的人是挺可怕的,我们班上也有个女生有点像你说那个陆小芒,就是那个张玲玲,听说她妈是被她爸打跑了的,她们家里也特别特别的穷,有一回放学之后,我还看到她捡别人用剩下不用了扔掉的橡皮擦来用。

然后我就留意上她了,我发现她用的笔和擦子,都好像是捡的。我就跟班上好多同学说了,让她们不要的笔和擦子也不要扔班里,要直接扔到垃圾坑里去。

你是不知道啊,张玲玲没笔用的时候,真的跑去垃圾坑里翻东西捡东西。我说她是有妈生没妈教的,她居然用那脏不拉叽的东西扔我,简直气死我了!

我跟你说,这种没妈的孩子,就是没家教,一个比一个还垃圾!”

“呵,背后说人是非的人就特别有家教了?如果你们的妈妈就是这样教小孩的,那你们有妈的还不如人家没妈的有家教呢!”陆小芒冷笑着走向付丽娟。

背后说人坏话被当场抓包,陆小芒又说话这么难听,付丽娟一下子就恼了。

第六百七十四章 出事了

红星小学发生了一件大事。

三个女生在女厕所里发生口角,最后竟然打起来了,还把另一名上前拉架的夏同学误伤了,夏同学因内出血被紧急送医救治,涉事的三名女生中一名女生陪同夏同学去了医院,另外两名女生被带到了校长办公室。

“说说吧,到底怎么回事?都是一个学校的,你俩还是同班同学,有什么深仇大恨要打成那样?”坐在老榆林打成的桌子后面的男人,生着一张胖胖乎乎的脸庞,鼻梁上架着一副老花镜,镜片后的小眼睛里满是怒意,似乎气得不轻。

陆小芒皱着眉,两手背在身后,站得笔直。

付丽娟抽抽噎噎的,身上带着一股子难以形容的臭味,她瑟缩着身子,委屈地哭了起来,说话也说不太利索。

校长年纪也有些大了,听力大不如前,付丽娟这样哭哭啼啼哽咽不成声地说话,他听得没头没尾的,很是吃力。

“你先平静平静,想清楚了好好说。”校长看了看付丽娟,又转头去看站得笔直双眼正视着前方却一个字也不肯说的陆小芒,“你来说!”

陆小芒摇了摇头,道:“这件事我到现在也没想通,等我想通了我再跟校长仔细说。”

今天的事情有些诡异,让陆小芒也有些懵。

那会儿付丽娟恼羞成怒想打她,反被心中憋着火气的她一脚踢中,倒向蹲坑里那名别班的女同学身上。

那女同学正在拉大号,付丽娟往她身上一压,她整个人就往下掉,她刚拉出来的那泡热乎乎的玩意儿,就直接沾她屁股上了。

那女同学当场就绿了脸,冲着陆小芒就破口大骂,骂得相当难听。

陆小芒也不甘示弱,直接说她是屎一样的玩意儿,所以她拉的那泡东西才那么舍不得离开她,刚一拉出来就急不可耐地想要回到她身上。

那名女同学想要起来,可是不知道怎么的屁股给卡蹲坑里了,她越是想要起身,越是大力推付丽娟就越出不来。

后来,付丽娟就开始像拔萝卜一样拔那名女同学,陆小芒就抱着双手在旁边看热闹,一边看一边唱:“拔萝卜,拔萝卜嘿哟嘿哟,拔萝卜,嘿哟嘿哟,拔不动……”

原本还在破口大骂的女同学直接给气哭了。

付丽娟把吃奶的力气都使出来了,终于把她从坑槽里拔了出来。可是就像是一个塞紧了塞子,被人暴力拔出,拔的人和那个塞子都因为惯性的拉扯力量往前倾,陆小芒瞅准时机,又踢了那么一脚……

刚被拔了来的萝卜同学,哦,不,是那个爱骂人垃圾的女同学再次掉坑里了,这一次,卡得更牢实了。

付丽娟力气也用得差不多了,再怎么拔都拔不出来了。

就在这个时候,夏晨曦进了女厕所,付丽娟就向夏晨曦求助,夏晨曦二话没说就走了过来,拉着付丽娟的手一起拔萝卜同学。

有人帮忙,萝卜同学终于脱离了苦海。

又因为有外人在场,陆小芒就没再踢萝卜同学回坑儿。她觉得萝卜同学和付丽娟在背后说坏话,连续沾了两次屎,这惩罚力度也够了,所以陆小芒当时就打算走了。

可是被拔出来的萝卜同学和付丽娟受了这样的折辱,不肯放陆小芒走了,两人一前一后的截住了陆小芒,打算收拾陆小芒。

第六百七十五章 记大过还是开除?

两个打她一个,其实陆小芒也不怕,因为她不一定会输。。!

可是因为夏晨曦夹杂在间拉来扯去的劝架,事情变得有些诡异了。

不知道怎么的,夏晨曦被推倒了,然后起不来了,萝卜同学先发现夏晨曦不对劲儿,大叫着流血了,然后把夏晨曦背了起来往外冲。

后来老师来了,把陆小芒和付丽娟带到了校长办公室。

陆小芒一直在仔细回忆打架时的情形,可当时两个打她一个,她又不想被打,所以一直在全神贯注的干架,瞅准弱点毫不留情的挠一下踢一脚什么的,半点不含糊。

付丽娟和那萝‘女’同学根本没占到她便宜,只是她一时半会儿又把两人打不趴,走不掉,所以战况才胶着了。

夏晨曦是在这时候冲来拉架的,那会儿付丽娟和萝卜‘女’同学挨了好几下,陆小芒却还好好的,付丽娟和萝卜‘女’同学十分十分的生气,一心想要‘弄’陆小芒一下狠的。

一个叫着挠烂她的脸,一个喊着打死她,气势汹汹的,也有点吓人。

夏晨曦挡在陆小芒前面,满脸的着急,说同学一场,不要打出什么事故来,有话好好说。

萝卜‘女’同学问夏晨曦,你到底站哪边?

夏晨曦没说话,只是挡在陆小芒前面。

萝卜‘女’同学和付丽娟合伙来拉夏晨曦,夏晨曦不肯被拉开,差点被挠脸,萝卜‘女’同学打红了眼,总觉得夏晨曦碍事儿,暗拿脚去绊夏晨曦,夏晨曦被绊得倒向一边。

当时那边刚好有个隔开蹲坑的水泥墩子,陆小芒怕夏晨曦磕到那边角伸手去拉,付丽娟也想拉夏晨曦。

付丽娟和陆小芒同时拉住夏晨曦,付丽娟使劲把夏晨曦往她那边拉,陆小芒打算放手的时候,萝卜‘女’同学扑了来,照着她的脸一通挠,陆小芒只得放手去护脸。

萝卜‘女’同学和陆小芒打作一团的时候撞到了夏晨曦,夏晨曦摔了,摔地脸‘色’苍白直冒冷汗,捂着肚子皱眉喊疼起不来了。

陆小芒刚开始真没觉得那样摔一下会摔到人,可是夏晨曦的表情又太痛苦了,不像是装的。

萝卜‘女’同学把人背走的时候,她确实看到夏晨曦在出血。

送夏晨曦去医院的老师回来后也说夏晨曦被诊断为内出血,需要住院一周。

“是陆小芒,是她撞倒夏晨曦的,夏晨曦本来是好心过来劝架的,还一直护着陆小芒,不让我和张俏俏打她。

陆小芒心肠太歹毒了,竟然恩将仇报,把夏晨曦给撞成了内出血。”

付丽娟恢复平静之后直接指证夏晨曦是陆小芒‘弄’倒的。

陪着夏晨曦去医院那个张俏俏也跟老师说夏晨曦是陆小芒‘弄’倒的。

第三天,校长去看了夏晨曦,询问是谁推倒她的,她不肯说,只说是意外,还让校长安抚陆小芒和付丽娟。

三天时间,基本全校的师生都听说了这件事,绝大多数的人都在赞美和同情夏晨曦。

陆小芒到现在都不承认是她伤了夏晨曦的事也让她成为了众矢之的。

“陆小芒,很多同学都要求我给你记大过,还有的同学说让我开除你。关于在校打架斗殴导致无辜同学摔伤内出血的事,你自己到底想怎么办?”校长‘私’下又找了陆小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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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七十六章 倒霉孩子

“真相?什么真相?”

“校长,我给你讲个故事。就在前不久,我们家来了个人,背了一具尸体,尸体面色乌青,七窍流血,背他来的人是尸体的亲儿子。

那个人一来就在我们家院子里哭喊,说他爸是吃了我们家被药死的小鸡之后才死的,要求我们出安葬费和赔偿他。

当时他也说得有鼻子有眼的,好像真有那么回事,我们村,包括左邻右舍的邻居们,都几乎相信了他的说辞。

可事实证明,他们都错了!背尸体的那个儿子,就是下药药我家鸡的人,他的爸爸也是喝了他没清洗干净的药桶里的水死的。

所以关于夏晨曦被我误伤内出血什么的传闻,不管它传播得有多快,现在有多少相信,可我会找出真相。

真相就是真相,不管你把虚假的事包装得多么像真的,可那终究不是真的!

不管多少人认为这事是真的,但假的就是假的!

有时候,真相是最容易被忽略和淹没在人们的主观判断中的,但是对于我来说,不是真相的东西,我不需要认!

我这几天之所以沉默,是因为我还没把这件事情查清楚,我也去过医院,想要看望夏晨曦同学,不过被她的大姨呼呼喝喝的挡了回来。

我说要看看夏晨曦同学的诊断报告时,那名去找医生的护士怎么都没找着医生,然后就来了一个自称是夏晨曦同学大姨父的男人,说他们不欢迎我,还把我推了出来,叫我不要再去看夏晨曦!

所以,我必须看看夏晨曦同学的病历或者诊断报告。

校长,如果您要让我认这个错,就必须拿出让我信服的真凭实据来,不要说什么谁谁说的,谁谁看见的,每个人都是会因为想要掩盖某些真相而选择性的说谎的!”

听了陆小芒的话,校长沉默了,很长一段时间都没再吭声。

眼前这个孩子,到底是死不认错还是真的被冤枉了?

她说的也有一定的道理,付丽娟和张俏俏确实有可能会为了脱责统一口径针对她而说谎。

但是她说的道理又有些说不通,难道夏晨曦会装伤?没理由啊,装伤是为了让别人承担责任,可夏晨曦却一直在替陆小芒开脱说好话,还求校长不要处罚陆小芒。

就几个孩子的事,怎么就给整得这么扑朔迷离了呢?

现在,不止陆小芒想要真相,校长也想要查一查了。毕竟校长也是个想不通就睡不着觉容易失眠的老头子啊。

“一会儿就陪你去医院找医生,以校长的名义要求看看夏晨曦同学的病历。”校长道。

这天放学后,校长就骑着自行车把陆小芒载到了白马镇的卫生院。

校长出马,一个顶俩,护士这次终于找来了夏晨曦的医生,夏晨曦的大姨和大姨父虽然看到陆小芒依旧没好脸子,可看在校长的面子上,他们同意了陆小芒看完报告再去看望夏晨曦的要求。

医生找出了夏晨曦的病历和一份来自于昆城一医院的检查报告递给校长。

校长看完之后就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又把病历和检查报告塞到了陆小芒手里。

“陆小芒,你自己看看吧。”

夏晨曦事发当天先来的就是白马卫生院,医生当时根据出血量判断是内出血,然后当天晚上就转院去了昆城一医院,度过了危险期才回的白马卫生院,所以检查报告上盖的是昆城一医院的章。

“我们是真不想看见这倒霉孩子,把我家晨曦给伤成了这样还死不认账,一副我们要讹她的模样,上窜下跳的要看这个看那个。

所以那天我才让大串儿把她给弄出去了。

我们家晨曦从小就是个乖巧懂事的孩子,今年她的父母要出差公干,才把她送到我家来的。

你说这好好一孩子,在学校劝个架就给弄成内出血了,搁谁谁不生气?校长你说是不是?”

夏晨曦的大姨一边抹眼窝子一边哭,她大姨父则是瞪着陆小芒,像是在极力忍耐。

“对不起!我想现在去看看夏晨曦同学,我有话想和她说。”

第六百七十六章 掩盖真相

“我的看法对您来说重要么?”陆小芒定定地看着校长,“如果我说我仔细想过了,我没推过夏晨曦同学,校长会信么?”

“陆小芒,跟你打架的两名同学可是什么都说了,她们都说看到是你推倒了夏晨曦同学。”校长皱眉道。

“那作为当事人的夏晨曦同学是怎么说的呢?”陆小芒问。

“你不是都听说了么?夏晨曦同学说这事是意外,她在听说了同学们意见很大,还要求我开除你或者给你记大过的时候,她还十分担心你,让我好好安抚付丽娟同学和张俏俏同学,让她们不要再说那些不利于你的言论,让这件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校长说完之后,见陆小芒依旧一脸淡漠,他烦躁地推了推鼻梁上的老花镜,提高声音又语重心长地道:“虽然夏晨曦同学说是意外,但是另外两名同学口径十分一致,都说看到是你推开夏晨曦同学她才摔伤了的。

现在全校同学对你有错不认的态度意见都挺大,陆小芒,你真还要死扛着?

每个孩子都会犯错,可是知错能改,才是好孩子。”

“我知道了,原来校长也认为我不是个好孩子,觉得我错了,想让我承认我根本没做过的事,承担我不应该去承担的责任!”

陆小芒言辞尖锐,校长被气得不轻。

“什么叫我认为?事实就是你做错了!夏晨曦同学已经替你求过情了,我也没说真要开除你或者记你大过,我也暗中让各班级的老师安抚学生们,让他们不要再谈论这件事了。

可是错了就是错了,你死扛着不认只会激发出更大的矛盾!

而且,夏晨曦同学因你受伤,这夏晨曦同学的医药费,你是不是该承担一些?”校长道。

陆小芒想了想,点了点头:“如果她的确是被我撞那么一下撞成了内出血,这医药费我可以承担。但是我要求看医院的诊断报告和夏晨曦同学的病历。”

“什么?你居然怀疑夏晨曦同学的伤情?”校长瞪大了眼睛。

“该我承担的我不会推诿,但是不该我承担的我绝对不会承担。”陆小芒抬眸,望着校长的眼睛,一字一顿道。

“校长,这个世界上,有的时候有些事,眼见都未必为真,何况耳听?”

校长愣住了。

陆小芒从事发后被叫进他的办公室开始,他就发现这个学生有些特别。学校里不乏调皮的学生,吵嘴打架的事也没少发生过,可是一般发生了这种事情,当事的双方都会有情绪,可是眼前这个叫陆小芒的学生却一直很冷静,像是在冷眼旁观和分析着什么。

对于同学的指控,她只说她没想通,不辩解也不承认。

现在,她又提出要看诊断报告的病历……又说什么眼见不实耳听更不可信。

“陆小芒同学,你到底是什么意思?”校长有些看不明白了,难道这个孩子真的是那种不见棺材不掉泪,死也不会认错的倔性子?

是了,付丽娟和张俏俏不止一次提起过,这个陆小芒同学从小就失去了双亲,是跟着外公一家过活的。

这样家庭教育出来的孩子,可能是和普通的孩子有差别。

可不管是谁,错了就得认,不是么?

“校长,我要的是真相!“陆小芒直视着校长的眼睛,昂首挺胸道。

第六百七十七章 打死你

陆小芒这一天依旧没见到夏晨曦,因为夏晨曦突然发烧了,护士给她量了体温之后发现有三十九度一,她们一行人上楼的时候,正好碰上出来找医生的护士,医生和护士就把夏晨曦推手术室去了。

“可能是有什么炎症,也有可能是内出血的并发症。”医生说。

夏晨曦大姨呼天抢地地跟到了手术室门口,陆小芒也想跟过去看看,被夏晨曦大姨父拦住了。

他很铁青着脸地告诉陆小芒:“我和我爱人脾气都不太好,晨曦伤成这样,我们都很伤心,我们是真不想看见你。

你要不是个孩子,就凭晨曦伤成这样,我那天就上手打人了。今天我也一直在忍耐,所以,你还是趁早离开的好,免得一会儿我真的控制不住脾气对你动手。”

想到检查报告上鲜艳艳的昆城一医的印戳,陆小芒也有些吃不准了,难道真是她太自负,从一开始就错了

“大叔,对不起,对不起,虽然现在道歉并没有什么用,可是我错了我就得认,我对不起夏晨曦同学,害她受了这么重的伤,这些天我的行也严重地伤害到了你们这些亲属,你们讨厌我也是应该的。”陆小芒内疚无比,头越埋越低,简直不敢正视夏晨曦大姨父的眼。

夏晨曦的大姨父不说话,只是从粗重的喘息中能辨别出他依旧很愤怒。

校长拉了陆小芒一下,轻声道:“走吧,你想要的真相既然都搞清楚了,天色也不早了,从白马镇骑自行车回学校也要一个多小时,要是走晚了,我们得摸黑骑车,我怕会摔跤。这儿已经有一个受伤的学生了,要是再伤一个……”

“我也很担心夏晨曦同学,校长,能不能跟她大姨父说说好话,让我也跟着去手术室外头等?我想当面跟她道歉,请求她的原谅。您要是怕天黑了骑车危险的话,大不了我来骑车带你,我不怕黑。”陆小芒拉住校长的衣袖,止不住地祈求道。

校长为难地看了夏晨曦他大姨父一眼,道:“你看这事儿?”

已经跟着护士跑了好几米远的妇人扭头一看,发现夏晨曦他大姨父没跟上来,还在跟那个讨厌的孩子说话,她的脸立马黑了,哒哒的又跑了回来,拉着自家男人就跑了。

陆小芒跟着跑了几步,夏晨曦大姨听到了脚步声,扭头看了陆小芒一眼,劈头盖脸的就是一通臭骂,一口一个倒霉孩子,“你说你这倒霉孩子听不懂人话是不是?叫你滚你听不懂么?

我家晨曦这么好的孩子,被你害成这样,你还不满足是不是?你还想跟上来害她吗?”

“阿姨,我……”陆小芒刚叫了声阿姨,那夏晨曦他大姨就打断了她的话。

“我不是你阿姨,听说你这倒霉孩子一生下来就克死了父母,一身的倒霉气,谁沾惹你谁倒霉,你叫我阿姨,安的什么心哪?啊?滚啊,让你别跟着我们!

刚开始你不是不信晨曦受了伤么?现在,你这么巴巴的要去见晨曦,是想要克死她才甘心么?滚啊,让你滚!我一看到你就来气儿!”

夏晨曦她大姨怒不可遏,一边骂一边冲着陆小芒挥拳伸脚,“你再不滚,我打死你!“

第六百七十八章 抱不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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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小芒站着不动,不闪不避,“如果打我能让你出口气,能让你心里好受点,我愿意被你打。”

“素桃,算了!”夏晨曦她大姨父大力拽住了她大姨,把她和陆小芒之间的距离迅速拉开了。

夏晨曦她大姨似乎余怒难消,恶狠狠的盯着陆小芒不停地做出踢打动作,她的力气很大,拉拽住她的男人也被带得往前一个踉跄。

“陆小芒,我们还是走吧。”校长见事态恶劣成这样,生怕陆小芒真被打着,胖胖的身子往陆小芒面前一挡,伸长的手臂做出了一个防护的姿势。

“滚,快滚!你这倒霉孩子,把我家晨曦伤成这样,我妹和妹夫要是知道了,肯定会怪我的,你快滚,别再来祸害我家晨曦!等晨曦出院之后,我们立即给她转班,再也不跟你这倒霉孩子呆一屋了!”夏晨曦她大姨大喊道。

校长听夏晨曦她大姨说得太难听,忍不住也提高了声音道:“这孩子是‘性’子倔了些,认死理儿。她现在已经知道错了,也一直在认错,她其实不是一个坏孩子。以后不要说什么倒霉孩子不倒霉孩子了,这样真的很伤孩子心的!”

“没事的,校长。如果阿姨肯让我去跟夏晨曦当面道歉,是打我一顿我也是愿意的。”陆小认真道。

“不愿意,我们不愿意让你再和晨曦有接触!你还是走吧,我家这口子一着急火脾气谁都挡住的,我们还得赶紧去手术室那边看看情况,不想跟你在这‘浪’费时间。”夏晨曦她大姨父道。

陆小芒还想说话,校长强行拉着她下了楼。陆小芒不肯走,非说要等夏晨曦脱离危险之后才能走得安心。

校长说:“那你不走,我也不能把你一人留镇。正好,镇有家书店,我想买几本人教版的四大名著回去看,次我来的时候书店里刚好缺货没买着,我今天再去看看,如果来货了我买。

你要不跟我一起去吧?

现在夏晨曦同学的亲属正在气头,说不定等我们从书店回来之后,他们气消了,夏晨曦同学也出手术室了,我再两头劝劝,说不定还能当面见见夏晨曦同学。”

陆小芒其实是没心情去什么书店的,可是后头转念一想,明年他们升三年纪了,三年纪一般要开始写作周记什么的了,她可以去书店买套书啊什么的送夏晨曦当道歉礼物啊,所以她点头答应了,跟着校长去了供销社对街的书店挑书。

陆小芒自己没经验,店主推荐了一些书给她,她挑来挑去也不知道到底哪本好,所以到最后买了一整套。

回到医院的时候,校长先楼去打听夏晨曦那边的情况,校长去了十几分钟都没下楼,陆小芒提着厚厚的一摞书瞎转悠,转着转着转到了给夏晨曦治病那医生的办公室外头。

办公室的‘门’虚掩着,窗户倒是拉到很开,从窗口向里看,能看到放着病历的办公桌。

陆小芒刚看了两眼,医生回来了,一见陆小芒盯着自己办公室看,立刻有些不悦了。

“那检查报告和病历不都给你看过了么?你还站在我办公室窗口鬼头鬼脑的瞅啥?”

“我是刚好转到这里来,随意看了看。医生,你来得正好,我想问问夏晨曦怎样了?”

“你是真关心她还是又想干点啥?”医生问。

陆小芒总觉得医生有点怪怪的,脱口道:“医生你说话的口气,不太像个医生,倒像是夏晨曦家什么人在替她抱不平呢。”</conte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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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七十九章 不友好

医生当场愣住了,他沉默了好一会儿之后,语气就放平静多了。

“夏晨曦这伤反反复复的,搞得我也有点焦头烂额,所以刚才我语气才有点冲。”医生推开办公室的门,又扭头冲陆小芒道:“要不要进来坐坐?你不是想知道夏晨曦的情况么?”

陆小芒在医生办公室坐了一小会儿,医生就把夏晨曦的情况详详细细的说了一遍。

“医生的意思是,只要她这烧退下来之后不再反复,夏晨曦这伤就稳住了?”陆小芒问。

医生点了点头道:“是的。”

“我想见见夏晨曦,医生能帮帮我么?”

“不行,家属情绪十分激动,那两口子脾气都不大好,一会儿搞出事来就不好了。”医生立即拒绝了。

陆小芒把那摞沉沉的新书放到医生的桌子上,“这是我买给夏晨曦的,麻烦医生帮我转交到夏晨曦手上,再帮我告诉她,我很抱歉,希望她早日康复,早点回校。”

医生看也没看那摞书就直接道:“这东西她估计用不着,她家书房的书比我们镇上的书店还要多,你从书店买的书,她估计早就看过了。”

陆小芒半眯了眼,定定地看着医生。

这个医生怎么知道夏晨曦家书很多,还说得有板有眼,好像他亲眼看过了似的?难道这个医生跟夏晨曦家很熟?熟悉到可以上门做客逛书房那种程度了?

“书店的老板可说了,这些新书全是刚进回来的,是比照首都的新华书店的进货目录进回来的,其中还有今年最新的作文精选文集呢,医生要不愿意帮我转交的话,我自己拿上去问问夏晨曦。”陆小芒提着书转身就走。

“哎,她家属都说了,不想看见你啊,你要上楼,又得吵翻天。”医生追上来,无奈道:“别折腾了,书放这儿,我一会儿帮你拿上去。”

陆小芒正准备把书给医生的时候,校长下来了。

“陆小芒,夏晨曦醒了,她想见见你。”校长高兴地说。

陆小芒就赶紧把递出的书重新拿回来,笑眯眯地冲医生挥了挥手就跟着校长往楼上走。

校长边走边叮嘱她:“去了之后认错态度诚恳点,道完歉给完书别磨蹭,一会儿路上踩快点,晚上七点前说不定都能到家。”

陆小芒低着头连声说好。

到了楼上夏晨曦的病房,夏晨曦大姨和大姨父黑着脸站在门口两边,一左一右,像是两尊门神似的瞪着陆小芒。

透过敞开的房门,陆小芒一眼就看到了额头上搭着湿帕子,手腕上还扎着吊针的夏晨曦。

夏晨曦的脸色十分不好,青黑青黑的,眼皮半垂,整个人无精打采的。

陆小芒提着书径直走了进去,喊了声夏晨曦。

夏晨曦半闭着的眼立即睁开了些,虚虚弱弱地看向陆小芒,道:“陆小芒,你来啦?刚刚的事我都听护士说了,我大姨和大姨父只是太着急了才会冲你吼,没吓着你吧?”

“哦,没事,是我把你搞成这样的,你的家人也是心疼你。这些书是我买来给你的,希望你收下。夏晨曦,对不起。”

“不用不用,陆小芒,书你还是自己留着吧。陆小芒,我知道你也不想的,那件事就是个意外,你也别太自责了。”夏晨曦道。

“别啊,我听医生说你还要住好几天院才能出院,你要是呆着无聊,有本书解解闷也是挺不错的啊。

你看,我买了傅雷家书,巴金的家,鲁迅文集,还有红楼梦,三国演义,水浒,西游记,从森林里来的孩子……哦,还有这个,萌芽,这是书店老板特别推荐给我的呢。”陆小芒把书拆开,一本一本的拿给夏晨曦看。

“这些书我家晨曦早就看过了,背都能背出来了,你别在这儿叽叽喳喳地吵了,没看我家晨曦精神不太好想睡觉啊?”

“早就看过了?”陆小芒惊讶地挑了挑眉,“买书的时候我随意翻了翻,好多字我都不太认得,夏晨曦竟然看完了还能背了?”

校长也是一脸讶然,这些书里,特别是四大名著时有很多文言文和生僻字,别说是个二年纪的小学生,就是他这样的知识分子看起来也是吃力的。

夏晨曦真的全看过了还背得出来?

“大姨!”夏晨曦把视线从萌芽杂志的封面上收回来,立马嗔怪地喊了一声。

夏晨曦她大姨立马不说话了。

“我大姨这人说话一直都比较夸大其辞,我爸确实给我买过这些书,我有时候会翻翻,我大姨可能就误以为我全都看过了吧。”

夏晨曦随手接过陆小芒最后介绍那本萌芽最新期刊,捏在手里,“小芒啊,这些书又厚又重,你提着回去也麻烦,又是你一番心意,我就收下了,嗯,我有点想睡了。”

夏晨曦连续打了两个呵欠。

“既然你困了,那我就和校长先走了。对了,你住院的医药费用,我会承担。”陆小芒道。

“你承担?你知道晨曦住这几天院花了多少钱么?光是去昆城医院打那个检查都花了二十块…”夏晨曦大姨鄙夷地看向陆小芒。

“你父母都死了,跟着外公一家,你外公一家又全是庄稼汉,有口饱饭给你吃就不错了,你承担?你拿什么来承担?我说你这孩子啊,可真会吹牛皮,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啧啧,小小年纪,做人就这么虚伪……”

“大姨,你少说两句行不行?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吗,我和陆小芒是朋友,我很喜欢陆小芒,你这么说陆小芒,她心里会难过的。”夏晨曦把手里的萌芽杂志一甩,拧眉不悦道。

“朋友?”陆小芒越来越惊讶了,她对夏晨曦真的不算友好,从第一次的裤子勾丝,到这次的打架撞伤,她对夏晨曦的态度都算得上是恶劣的,夏晨曦竟然还拿她当朋友?

“对呀,在我的心里,我一直把你看作我的朋友的,哪怕你不是那么喜欢我,我也想和你做好朋友。我一见你就觉得亲切,而且你不知道咱俩多有缘,我们竟然是同一天生日呢。”

直到离开医院,陆小芒都还一直想不明白,夏晨曦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亲切?朋友?

“夏晨曦这孩子真是善良得没话说啊,陆小芒,以后你可得对人家好点儿。”

陆小芒认了错,夏晨曦不追究,撞伤人事件就这么圆满解决了,校长的心情别提有多美,踩起自行车都不觉得累了。

“校长,掉头,我还要去趟书店。”陆小芒突然道。

第六百八十章 白眼狼

“书店六点就关门了,现在去只能吃闭门羹。”校长道。

“哦,那我明天再去。”

第二天不上课,陆小芒说要去镇上,刚把自行车推出来,秦大就抱着他的大公鸡跳了出来,说他想供销社小哥了,他要回去看小哥。

秦大这么一打岔,却让陆小芒想起了一件事。于是陆小芒就载着秦大先去了趟供销社。

供销社里还是老样子,小哥穿了件洗得发白的毛衫,蹲在柜台里正在盘点。

秦大一跳下自行车就直往里窜,拖了一箱夹心饼干就跑。

小哥头痛无比地追了出来,大喊道:“秦大,这箱子夹心饼干是人家有人定了的,你给我放回来!”

“不行,我的!我的!都是我的!”秦大抱着箱子左闪右避,从柜台这头跑到柜台那头,秦大个子高大腿也长,跑得又快,小哥追得满头大汗就没逮着他人。

陆小芒撮了撮牙花子,直接摸到了秦大身后,伸了两指去戳他腰眼儿。

“哈哈,好痒,别戳别戳。”秦大一边笑一边求饶。

秦大在陆小芒家的时候也没少调皮,陆小芒经过仔细观察后发现,秦大最怕痒,尤其怕人抠他腰眼子附近,一戳一个准儿。

“把饼干放下!放下我就不戳了。”陆小芒道。

“不要,我最喜欢吃饼干了,我都好久没吃过了。”

秦大死抱着箱子不肯松手,陆小芒只能下狠手了,秦大笑得混身无力直往地上滑,小哥看准时机成功夺走了箱子,把箱子放进最面面一个柜台里还加了把锁锁上了之后才松了口大气。

“冬天一到,好多地方都下雪了,这种首都产的夹心饼干要是断了货,补货起码得等半个月。这箱饼干人家早就交了钱定了的,要是被秦大抢去吃了,我会被人骂死的。”小哥心有余悸地道。

“小哥不爱秦大,小哥嫌弃秦大,小哥不给秦大夹心饼干…”秦大往地上一坐,一边拍地板一边假哭。

“你之前吃了那么多东西,我每个月工资扣完都不够抵账,你还说我嫌弃你!你是喂不熟的白眼狼么?”小哥觉得很扎心。

“我是人,黑眼睛的,不是白眼睛的狼,你瞧,我牙也是平的不是尖的。”秦大张大嘴,一口大白牙冲着小哥示意他看。

陆小芒笑着上前说要跟小哥结算秦大在他这里的消费,小哥又有些不好意思了,讪讪地挠着头道:“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林一既然说过要负责就一定会负责,他最近有事离开了,我也有些忙,就把来结账的事给搞忘了,要不是秦大吵着要来找你,我还没记起来呢。”

陆小芒和小哥结完账后才发现秦大跑了,与他一同不见的还有原本摆在柜台里的好几盒合川云片糕和核桃片。

陆小芒哭笑不得,连忙问小哥这些东西多少钱,小哥摆了摆手说算了,“就当我请秦大吃的。”

“我还要去趟书店,一会儿再回来接秦大。”

陆小芒跟小哥交待了一句就走了。书店就在供销社对面那条街上,跑着去也挺近的,陆小芒去到的时候书店老板正拿了把鸡毛掸子在扫尘。

陆小芒昨天买了一堆书,老板还记得她,一见她来就笑眯眯的丢了鸡毛掸子过来招呼她了。

“又来买书?”老板问。

陆小芒点了点头,“我想再买一本萌芽。”

第六百八十一章 超出认知的诡异事件

“咦,我记得你昨天买过今年出的二十五周年萌芽精选集了呀,我跟你说,这精选集里收录了萌芽这二十五年来的各种精品文,一本就顶无数本期刊,你买一本就行了,没必要再买其他的。”

老板是个厚道人,没有为了多销书而昧着良心的让陆小芒买买买,反而劝她别浪费钱买重复的书。

“昨天那本书我送人了,后来我觉得这本书确实不错,所以想再买一本同样的自己看。”陆小芒笑着解释道。

“那我可得仔细帮你找找了,这书我一共进了三十本,昨天和今天都卖出去不少,也不知道还有没有剩下。”

老板把书架上和柜子里都找了一遍,不好意思地告诉陆小芒:“好像卖完了呢,一本都没找见。”

“昨天我买的时候老板你说是才回来的新书,我买的时候都已经是下午四点了,校长说你们书店六点就关门,今天也才开门两个钟,三十本书一天多一点就卖脱销了?”陆小芒惊讶不已。

老板回忆了一下,突然想到了什么,一脸震惊地道:“不是一天多,是两个小时。你买走那本书是三十本当中的第一本,在你来之前三十本萌芽还没人买过,剩下二十九本全是今天开门后卖掉的。”

陆小芒记得这精选集价格也不便宜,是普通书的好几倍,当时老板跟她推荐时,校长怕她没钱给还隐晦地给老板打了眼色,陆小芒就是在那时候觉得校长其实也是善良的小老头,之后跟校长说话就一直很客气了。

“如果按照平时的销量,这样的书要全卖出要花多长时间?”陆小芒问。

“起码得一个月啊。”老板也觉得这书卖得太快了。

“那老板你记得是什么人来买的书么?”

“记不太清楚了。”老板摇了摇头,“不过来买这本书的人基本都很爽快,进来就问有没有这书,然后拿书给钱就走人了。”

“这书卖空了应该会进货吧,老板,我先定一本。”陆小芒掏出五块钱递给老板,“我需要等多久才能拿到书呢?”

“至少得十天半个月,想要稳当的话,二十天吧,你过二十天来取。”老板道。

陆小芒觉得二十天有些久,所以她决定双管齐下,第二天又坐车去了昆城,在昆城的各大书店找了一遍,不巧的是这书真卖得极好,她一本也没买着。

过了一周,夏晨曦出院了,她重新上学的那两天,下课时间很多同学都围着她嘘寒问暖的,陆小芒想要过去说几句的,却被那些仇视她的同学挤开了。

后来还是夏晨曦主动跟那些同学说了些什么,那些同学才散开了。

只是同学们看陆小芒的眼神特别怪,好像听到了什么超出了她们认知的诡异事件似的。

“朋友?夏晨曦居然说陆小芒是她朋友?”

“我们别是听错了吧?像陆小芒那样没有同学爱又死不认错的人,怎么配给夏晨曦同学当朋友?”

“我也听到夏晨曦这样说了的,我们,应该没听错。”

“唉,夏晨曦同学也太善良了,陆小芒那样伤害过她,她竟然能原谅她,还愿意和陆小芒做朋友。”

就连罗大乐也觉得不可思议,小声问陆小芒:“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事情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了?陆小芒,你给夏晨曦灌啥迷汤啦,她怎么会一点也不怪你反而还要和你做朋友呢?”

“我也不知道,不过我相信总有一天,我会知道的。”这一天,也不会太远了。

第六百八十二章 会死人的

夏晨曦主动示好,陆小芒也笑脸相迎,就在全班同学惊异的眼神中,夏晨曦和陆小芒迅速成为了一对形影不离的好朋友。

二十天后,当陆小芒再次来到书店的时候,老板有些不好意思地告诉她一个不太好的消息。

“萌芽精选集第一版只印刷了一万五千本,各大书店都卖脱销了,我想进货也进不到。”

“越卖得好的越证明它是一本值得购买的好书啊,卖得这么好的书一定会再次印刷的吧?没事,钱不用退我,我等着就是。”

“会不会再版加印,谁也说不清楚,你也不知道要等多久,其实我这儿还有一些萌芽的期刊,最初萌芽是半月刊,90年7月改为月刊,但只出了两期,因纸张供应紧张而被迫停刊。从创刊到停刊,共计出版了98期。

94年,经济形势好转后萌芽又复刊了,过了两年又被迫停刊,这两年共出了3期。

后来这十六年就一直没发行过,直到今年年初才再次复刊,出了十二期。

我这家书店开了好多年了,比昆城图书馆的历史还要悠久,要是仔细找的话,基本都能找全,你要不要先看看?”

老板见陆小芒这么执着,以为她是萌芽的忠实读者,沉吟半晌之后就给陆小芒出了这么个主意。

陆小芒这天回到家里时,里衣都被汗透了,整个人像从水里泡过似的,一进院就把自行车往地上一搁,整个人往院子里一坐就起不来了。

她本来个子就不高,二八大杠的自行车也很重,再加这一百四十一本杂志,鬼知道她费了多大劲儿才回到家的。

接下来的时间,陆小芒都在消化这些杂志上的内容。一百多本杂志,上面很多字她都认不全,她就搬了字典边查字边看。

一百四十一本杂志,她足足看了快一个月,眼都快看瞎了。

萌芽这种权威畅销的原创青春文学杂志,上面收录的文章都很美,陆小芒慢慢的就看上了瘾,沉进了文学的海洋。

陆小芒没找到她想要找的东西,所以她决定耍点小花招。

这天下午放学后,张俏俏气喘吁吁地跑进校长办公室,着急无比地说:“校长,不好了,我看见陆小芒偷偷摸摸,鬼鬼祟祟的尾随夏晨曦同学进了女厕所,然后我就听到了夏晨曦同学的尖叫声……我,我不敢进去,只能来找校长帮忙。”

“尖叫?你有没有听错?不是说夏晨曦和陆小芒关系好着呢嘛,怎么会突然又在厕所约架呢?”

“我,我也不知道啊,校长,你还是赶紧叫人去看看吧。”张俏俏脸色发白,一副被吓着了的模样。

校长赶紧去了教师办公室,找了两名女老师,让她俩进女厕所看看究竟。

女老师很快就出来了,两人脸色都有些不好。

校长心头直跳,连忙问:“怎么了?”

“厕所里没人。”

“有个,有个蹲坑的坎台上有滴落形的……滴落形的血迹!”

什么?血迹?

“啊!这里也有……这里也有!”张俏俏指着厕所门口的台阶大叫起来,“那里,那里也有……”

血迹一直向后山延伸。

“找!赶紧发动所有老师一起找!一定要尽快找到夏晨曦和陆小芒!”

出血量这么大……是会死人的。

第六百八十三章 又内出血了

红星小学有二十一个班,红星中学有六个班,学校里一共有将近五十名老师。

五十人沿着血迹寻找,很快就找到了小树林附近。

“陆小芒,为什么?我是真心拿你当朋友的,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老师们一走进小树林就听了夏晨曦的哭喊声。

校长和老师们集体松了口气。

能出声代表人还活着……

一行人加快脚步小跑着进了小树林,终于找到了夏晨曦和陆小芒,只是眼前的情景让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夏晨曦坐在地上,裤子全被血浸透了。

陆小芒坐在一截枯木上,冲着跑过来的校长和老师们挥了挥手,笑眯眯地打招呼:“来啦?等你们很久了呢。”

校长和老师们齐齐愣住了。

陆小芒把人伤成了这样,居然还能若无其事的跟校长和老师打招呼?

这,这孩子,怎么这么狠毒啊……

“天哪,怎么出了这么多血?”张俏俏猛地从老师们背后冲了出来,来到夏晨曦身边,“老师,我们得把夏晨曦马上送医院抢救,她出了这么多血,再不送医院就要出人命了啊!”

“俏俏,救命……陆小芒想要杀我……”夏晨曦抓住张俏俏的手,混身颤抖着道:“带我,带我离开这里!”

“好,我现在就背你去医院!”张俏俏往夏晨曦面前一蹲,拉住她的两手就把她背了起来。

陆小芒突然站了起来,一个箭步挡在张俏俏面前。

“夏晨曦不能走!”

“陆小芒,你干什么?难道你真的想要让夏晨曦同学死在这里么?杀人可是犯法的,要被枪毙的!”校长怒道。

陆小芒呵了一声,直接抓住夏晨曦,硬把她从张俏俏背上扒了下来,重新摁在地上坐着。

校长气得不行,指着陆小芒冲老师们大喊:“你们上去几人先抓住陆小芒,剩下的人立即带夏晨曦同学去医院。”

一群老师立马冲向陆小芒,个个脸色铁青,面带怒色。

“放心,夏晨曦同学是不会死的,你们别瞎紧张。这世界上有种人,本来就是每月都流血都流不死的,男老师们不懂,女老师们也不懂么?”陆小芒嘲讽无比地看着地上那些触目惊心的血滴。

“陆小芒,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校长意识到陆小芒话里有话。

那些女老师们已经先一步反应了过来,只剩下男老师们还一头雾水。

女老师们面面相觑,满脸惊异。

“不会吧?不会是我们想的那样吧?”

“对呀,她才上二年纪,不可能的啊……哪有那么小的年龄就……”

“救我,陆小芒疯了,她是真的想要杀死我,校长,老师们,救救我……我,我真的快要死了。”夏晨曦绝望无比地嘶喊起来。

张俏俏一脸不忍,想要从陆小芒手里把夏晨曦扯过来,试了几次却没扯动。

陆小芒直勾勾地看着张俏俏,“别白费心机了,你又想趁大家没反应过来前把夏晨曦带走,然后往我身上扣屎盆子,说我弄伤夏晨曦么?我告诉你,张俏俏,这一次,不可能了。”

“陆小芒,你,你说什么我听不懂。”张俏俏心虚地松开了手并往后退了一步。

“昆城医院那份检查报告是假的,夏晨曦的病历也是假的……至于什么内出血……哈哈哈哈,这个简直更笑人。”

第六百八十四章 精神病啊

“胡说,陆小芒在胡说,医院的报告校长也看过了的,盖着昆城医院的章呢,再说了,病历是医生给你们看的,病历本就是医生写的,医生写的病历怎么会是假的?”

校长确实看过检查报告和病历,他没看出来假啊。

“陆小芒,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说清楚一点。”校长听得云里雾里的,问旁边那些女老师,女老师们又支支吾吾的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还有好几个脸都红了,也不知道在害羞个什么劲儿。

陆小芒眼带嘲讽地看着夏晨曦和张俏俏。

“我是说,夏晨曦同学从来就没有过什么内出血,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她计划好的戏。

张俏俏和付丽娟同学是故意在女厕所说那些激怒我的话,故意和我打架的,夏晨曦同学也掐着点进来劝架的。

那天不管我撞不撞夏晨曦同学,她都是会出血的。

至于病历,那个医生跟夏晨曦同学家本来就是认识的,是夏晨曦同学让医生写的假病历,她们也根本没去过昆城医院检查,那份盖着医生章的检查报告,是他们自己写出来,然后用自己雕刻的假章盖上去的。

夏晨曦她大姨大姨父一直拒绝我去探视,恶语相向,都是为了防止我在他们还没做好完全准备前拆穿他们的把戏。

因为雕章要三天时间,所以那三天,他们弄不出假检查报告。

校长,你听明白了么?”

“可,可这说不通啊,夏晨曦同学为什么要这样做啊?”校长皱眉道。

“怎么能说得通呢,因为这一切都是陆小芒杜撰和幻想出来的。校长,那天陆小芒来看我的时候,我不是发烧了么?

后来医生在跟我治疗的时候就跟我说过了,说我们这位同学好像精神状态有点问题,让我和我大姨大姨父都不要再刺激她。

我其实一直都很同情陆小芒的,从小就没了父母,家境也并不好,我还听说她舅妈和人乱搞还跟人私奔了,我猜测应该是她这品行不端的舅妈暗中对她不好,所以她在这样的成长环境中长大,慢慢的就有了精神疾病,有被迫害妄想症,一遇到什么事都觉得是别人在合起伙来陷害她。

我一直都想要拯救她,所以才说和她做朋友。我以为我能拯救她的,可是没想到,她是真的疯得无可救药了……

今天,今天要不是校长和老师们来得及时,我可能就死她手里了……

我要去医院,医生能证明我说的一切。”

夏晨曦一脸悲伤地看着陆小芒,然后长长地叹了口气,“陆小芒同学真的不适合继续上学和呆在正常人之中了,她病得这么重,应该要送去精神病院关起来接受专业的治疗才行。”

“对对对,陆小芒就是有精神病,我听说过这种病,平时看着好好的,一犯病就会做出可怕的事,不是伤害自己就是伤害别人。”夏晨曦一开口,张俏俏也连连附和道。

“我有病,我疯了?你们要去医院找医生替你们证明?好啊,那你们想去哪个医院?我们一起去啊!

不过,在去医院之前,我还有个东西要给大家看一看。”

第六百八十五章 编故事,谁不会啊?

陆小芒走向自己的书包,掀开书包盖子,从里面掏出包鼓鼓的东西,随手递给离她最近的一名女老师。

“老师认识这是啥么?”

女老师拿着这东西反复看了看,然后摇了摇头,“没见过。”

“其实我也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我去上厕所的时候看到夏同学正在拆这玩意儿,但是看到我进去,夏晨曦同学就赶紧要把这东西藏起来,我一时好奇就把这东西拿过来看,夏晨曦同学很激动,想要把这东西抢回去,可能角度不对吧,这东西就被抛到了厕所外头。

我说出去帮夏晨曦同学捡,夏晨曦同学尖叫着不要,趁我转身的时候用她的水壶用力敲我后脑,似乎是想要把我敲晕。

我的被打得很疼,问她为什么打我她又不说话,我很生气,出来捡了她那包东西就跑。

夏晨曦同学就一直追着我,我就把她带到小树林里来捉了一会儿迷藏。

后来,我发现她裤子红红的,我就吓坏了,我想着啊,这小树林离着前边也有一段距离,她出血量这么大,如果不及时止住,怕是流血都要把人流死掉。

我跟着一个医生学了大半年医了,这种急救止血的活我也是能干的,所以我说要替夏晨曦同学止血,她非不肯……

她宁愿就这么流啊流啊流啊的,就不肯让我替她止血。

然后我怕她是像上次那样内出血,就问她哪里痛,问她带没带着上次去医院开的药,她说没带,然后我就仔细回忆了一下,想起那天医生给我看的病历上有开一种止血药,我翻了翻我的书包,发现我有这种药,我给她吃她死活不吃,我怕她死了,就硬要给她喂,她说她不吃药也不会死。

我就奇怪了,一个人流了这么多血,也不肯吃药,还说自己没事……

后来我就突然记起我舅妈也月月都出血,我舅妈也说过,这是正常的,不吃药也不会死……

一想到这个,我又想到夏晨曦上次的内出血事件,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呀。

再后来,我终于想起来了,医生说夏晨曦内出血还转院去了昆城医院,然后就做了个检查又给转回来了,这既然转去了大医院,大医院的设备和医生肯定比卫生院的有优势啊,怎么就只打了个检查,血都没止住就又转回了卫生院呢?

而且一个内出血的病人,这么转来转去的就不怕出事么?

我再仔细一回忆,发现医生那病历上只写了内出血,没说哪里器官受损,哪里有伤口或者血管破裂导致的内出血,就连昆城医院的检查报告上也没有说是哪里内出血。

如果说我没有接触医书前看到这样的报告和病历,我是半点不会怀疑的。

可是我今年看了很多医书……

我一边怀疑一边骂自己多疑,这昆城医院的检查报告不可能假啊,那么大的印章戳着呢,我亲眼见过的啊,鲜艳艳的大红章,上面明明写着昆城医院呢。

可一起到鲜艳艳三个字,我又觉得不对了,又不是我看报告当天才盖的章,怎么会那么鲜呢?

当时那章上的印泥还好像是湿湿的……

我不知道别人遇上这样的事会怎么想,反正我觉得吧,这事儿有蹊跷。

既然夏晨曦同学提出要去医院,我们就再去医院看看这病历和报告,然后再拿着检查报告去昆城医院问问,校长,你觉得怎样?”

第六百八十六章 你来还是我来?

纸是包不住火的,做过的事就会留下痕迹,哪怕一时没觉察到,只要小心查证,总归还是能找到真相的。

事情当然不像陆小芒说的那样简单,就想啊想啊想的就想出报告是假的,病历也是假的。

她第一遍看萌芽的时候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对之处,所以她就又去了一趟医院,她知道医院的医生都是两班倒的,那天正好轮到上次给夏晨曦治疗的那个医生上夜班。

陆小芒找白班医生,说是要帮一个内出血的同学拿点药,然后她就报了病历上的止血药名称,白班医生说内出血要看是什么地方器官病变或者受损导致的内出血,要对症,而且陆小芒报的止血药名称根本就不是治内出血的,只是外伤止血药的一种。

陆小芒就说要不然看看病历,有可能是她记错了,病历上有可能不是这么写的。

白班医生问了患者姓名,又确认了入院日期,却没找到病历……最奇怪的是,那几天这医生轮夜班,住院的病人也归他查房,陆小芒所说的那间病房,夜间好像并没有住过病人。

查到这里的时候,陆小芒其实心里就有数了。

她不动声色的继续留意夏晨曦,算着日子差不多了之后,夏晨曦一入厕,她就让罗大乐把给夏晨曦放风的张俏俏架走了。

要是在厕所里,夏晨曦肯承认她设计陆小芒,肯低个头认个错,而不是继续装模作样扮无辜,把她当傻子,还试图用铁水壶敲晕陆小芒的话,陆小芒也不会用这样的方式来拆穿她。

或许夏晨曦以为陆小芒认不出那包没有任何包装标示的东西是什么,毕竟这东西才刚面市不久,而且价格不菲,目前也只在首都有售,还没往外铺货。

陆小芒这样的乡巴佬自然是认不出的。

可前世陆小芒嫁人之后,每个月林益阳都让人提前给她备好了这样的东西,还专门找人上门教过她使用方法。

看到这东西的瞬间,陆小芒就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常识性的错误。

因为夏晨曦和她同样上二年纪,入学年龄报的是十岁,陆小芒自己是十三岁多才来的初潮,那会儿傻乎乎的,还以为自己得了怪病要死了,是村口的林孃发现了,然后教她用月事带和折纸填充用的。

林孃说女生十二三岁都会来这个,陆小芒就觉得起码得十二三岁才会来这个。她忽略了有的人因为营养充足,可能十来岁就来了呢?

因为忽略了这个,她才没能在第一时间想到,夏晨曦摔那么一下出血是因为她本身就在月经期!

夏晨曦却利用这样的东西来设计陆小芒,还制造了假病历假检查报告坐实陆小芒伤人的事实,再假惺惺的原谅,还大度的说要和她做朋友。

所有的好名声,夏晨曦都占尽了。

陆小芒如果没追查到最后,说不定到现在都还像个傻子一样被夏晨曦玩弄着。

“夏晨曦,你是自己承认,还是要我帮你说?”陆小芒凑近夏晨曦,冷笑了一声,压低声音道:“白马镇和昆城书店里的萌芽精选是你找人买空的吧?

我知道你到底想掩盖什么,如果你到现在还死不悔改拒绝认错,你就不要怪我了。”

第六百八十七章 夏晨曦的身份

“校长,我想说的话已经说完了,现在该轮到夏晨曦同学来说了。”陆小芒悠闲地坐回枯木上,旁若无人地整理起了自己的书包。

“我,我,我确实没有内出血。不过这事也没有陆小芒同学说的那么严重,我们,我们就是想和陆小芒同学开个玩笑而已。”夏晨曦低声道。

“呵,谁家开玩笑,需要联合同学,买通医生,还刻假章出假检查报告这样开?夏晨曦,我改天也和你这样开玩笑,行不行?”陆小芒止不住的摇头,事情都到了这这地步了,夏晨曦还想粉饰太平。

她是真把别人全都当傻子了么?

“你是不是以为我之前那话是诈你的

我原本想给你留点脸面的,可是我给你的脸你自己接不住,我也没办法了。”陆小芒冷笑连连。

“你!”夏晨曦也压低声音在陆小芒耳朵边上说了一句:“凡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陆小芒,你要真知道了我买空萌芽的事,或者猜到了我的身份,就该掂量掂量轻重。跟我斗,吃亏的只会是你!”

真是她买空萌芽的!

“你果然不是真的夏晨曦!”

夏晨曦设计陆小芒,占尽一切好名之后却又想要利用陆小芒的内疚心理和陆小芒做朋友的动机,陆小芒一直没想明白。

直到这一瞬间,她终于想明白了。

她在萌芽上并没有见过夏晨曦这个名字,却见过唐欢欢这个名字。

萌芽上面有一篇文颇受追捧,作者的名字是唐欢欢,来自首都三中初中一年纪。

而当初林爷爷给林益阳弄来的五家人中,陆小芒已经见过秦筝心,万雅楠,宋忆甜,李燕妮,只剩下一个据说父母一来营部就去进修了的叫唐欢欢的女孩,说是对林爷爷的安排不屑一顾,在营里住着不习惯,只在营里打了一圈儿就搬去亲戚家住了。

林爷爷给林益阳找来的人,全都是和林益阳年龄相近,长相各有代表性的出色女孩。

秦筝心淡雅素净,万雅楠明艳张扬,宋忆甜天真单纯,李燕妮英气逼人。

只有唐欢欢没露过面。

陆小芒还曾经好奇过,这个唐欢欢到底长啥样,是啥类型的女孩……

李燕妮曾经说过,唐欢欢,是一个比较粗鲁喜欢打斗的男人婆,后来陆小芒问过李燕妮,她说她没有见过唐欢欢本人,只是听别人这么说。

原来从那个时候开始,唐欢欢就已经在制造烟雾弹作遮掩了。

就因为有这么多误导,陆小芒一直没有把唐欢欢这个名字跟夏晨曦画上等号。

直到刚刚这一刻,陆小芒终于明白过来,这个唐欢欢长了一张娃娃脸,灵动娇俏,看上去就像个洋娃娃一样可爱。

她装了大半年的九岁小女孩,竟然没有任何人发现!

“原来是这样,你竟然是唐欢欢!你接近我并不是最终目的,你想接近的人从一开始就是林一!

唐欢欢,你真的太有心机了,你不在众人面前露脸,而是隐藏在侧,细心观察,你知道先行的未必先有结果,你在不熟悉林一是什么人的情况下,你选择旁观。

你知道万雅楠,秦筝心她们一定会先去接触林一。

当你知道秦筝心,万雅楠,宋忆甜,李燕妮都没有引起林一的注意之后,你就盯上了我,你一直都知道我和林一之间的关系,可你却装作你不知道,你从来我们班的第一天起,你就在刻意的接近我。

是了,我想起来了,我什么都串连起来了。

所有我想不通的,断掉的思维,都接上了。“

第六百八十八章 一个人到底能有多无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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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来我们班第一天,那天凳子的钉子不是我拔起来的,是你自己拔起来的,你故意勾破了你自己的‘裤’子,然后向我求救,其实你并不是真想让罗大乐脱衣服给你遮。

你是知道那个时候我脚伤了,林一放学后会来接我,算我让罗大乐脱衣服给人遮,你肯定也会找借口不要,然后想让林一用自行车送你回家。

可是林一没理你,也不愿意用自行车载你。

罗大乐踩车送我回去之后,你肯定也尝试过去接触林一……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一定向林一借衬衣了,对不对?

嗯,那天林一来找我的时候,衬衣好好的穿在他身呢,他应该是拒绝了你。

所以你发现自己跟他接触这法子根本行不通,反而容易惹他反感,还不利于你潜藏身份,根本你又想出了个好主意,想呆在我身边,跟我套个近乎,然后以朋友的名义跟我玩儿,观察我,观察我和林一的相处模式,甚至研究我,研究林一为什么会选择我……

我对你一直有戒心,所以你又想了一个损招,设计我伤了你,然后你又大度原谅了我……

唐欢欢啊唐欢欢,你智慧和心机真的令人叹为观止。

你认为你干的这些事,你父母知道了会以你为荣还是以你为耻?

为了把我当跳板接近林一,原本已经十四岁,本该初一初二的你竟然趁父母公干期间,改名换姓,假造身份……跑来读小学二年纪!

原本我一直都觉得是我犯了个常识‘性’的错误,现在我才知道,我是低估了一个人的无耻程度。

我的天哪,世界怎么还有你这么可怕的人……”

想通这一切的一切之后,陆小芒直瞪瞪地看着夏晨曦,呃,不,是唐欢欢的脸。

校长和老师们的大脑也好像已经失去指挥自己行动的能力,木头一般地站在那里不动,楞着两只眼睛呆呆地看着眼前的唐欢欢和陆小芒。

张俏俏趁人不注意慢慢地往后缩,想要偷偷溜走,可是她刚一动发现有什么东西拉住了她,她低头一看,发现陆小芒已经回过神来,正冲她冷笑,陆小芒的手还揪住了她的衣服后摆。

“怎么?事情败‘露’害不了人了又怕牵连到自己身了?”陆小芒嘲讽地看着张俏俏问。

张俏俏瑟缩了一下,想说什么,却在陆小芒的‘逼’视下说不出任何遮掩的话来了。

唐欢欢次是有心算无心,又提前做了很多准备才把黑锅扣到了陆小芒头,这一次,陆小芒做了万全的准备,连假章假病历假报告的事都查清楚了,在这样的铁证面前,任何辩解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只是在自取其辱而已。

几十双眼睛都盯向化名为夏晨曦的唐欢欢,唐欢欢低着头,两肩抖了两下,像是在害怕。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慢慢抬起眼,原本闪烁着天真无邪光芒的双眸却完全被恼怒和憎恨还有不甘充斥。

“陆小芒,好啊,我真没想到,你竟然会聪明到这个地步,一点也不像……”似乎太生气了,唐欢欢这话还没说完大喘气儿,顿了一下,顺完气后才又继续咬牙怨毒无地道:“你一点也不像这个年龄应该有的小姑娘样子。你

陆小芒,你知道慧极必伤这个词儿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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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八十九章 我陆小芒不答应

“你这样的人啊,这份智慧注定是不可能长久跟随的,说不定哪天发生点啥事儿……”唐欢欢那张好看的娃娃脸早已经扭曲,整个人显得无的狰狞可怖。手机端m

陆小芒从地捡了块石头,举了起来。她是真想打死眼前这个厚颜无耻,到现在还不知悔改,还在红口白牙诅咒她的少‘女’。

校长看怕她真把石头往唐欢欢身砸,连忙冲过来拉住了她,焦急无地劝道:“你要真把她打伤了,你有理变成无理了。陆小芒,听校长一句劝,这事由校方来处理!”

陆小芒一直举着石头不肯放下,“这个唐欢欢家世可不简单呢,我怕有人会包庇她呢。”

“相信我,我绝对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校长拍着‘胸’脯向陆小芒保证,“而且这里有五十多又眼睛看着呢,算我想包庇这唐欢欢也包庇不下来啊,对吧?”

啪,陆小芒手里的石头落了下来,正好砸在唐欢欢伸出去的一只脚脚背,她被砸得尖叫了一声,止不住的喊了起来。

“啊,好痛!”

“不好意思,石头没长眼睛,不知道怎么的蹦到你脚背去了。”陆小芒面无表情地盯着唐欢欢的脚背看了一眼,“这大冬天的,我们乡下人都穿棉鞋了,可没人像你这么爱美,穿双敞口皮鞋还穿对白丝袜子,瞧,这下子被砸得不轻吧,哎哟,这脚背都砸出血了呢,一定很痛吧。

来来来,做为同班同学,我得帮帮你。我来帮你把石头踢开,如果让它这么继续压迫你的脚背,你的脚怕是得废!”

“不,不要你帮忙。”唐欢欢看陆小芒眼神不对,赶紧缩脚。

“哎呀,别客气嘛,我最喜欢乐于助人了呢。”陆小芒直接一脚踢了过去,石头擦着唐欢欢的脚背磨了一下才被踢离,她又用力踩了一脚才收回了脚,背书包扬长而去。

陆小芒捡的那块石头有好几斤重,从那么高的地方被她狠砸下来,唐欢欢当时只感觉到痛了一下麻木了,这会子被陆小芒一踢一踩才感觉到脚不对劲,骨头里都痛了起来。

“我的脚,骨头,骨头好像要断了,送我去医院,要是我残废了,我父母一定不会放过今天在场的每一个人!”唐欢欢抱脚叫嚣道。

校长和老师们都不住地摇头。

这样恶毒又可怕的学生,他们谁也没见过啊。

无论如何,这样的学生,他们学校是不能收的了。

校长的意见是直接开除,可是报告递‘交’到镇之后还没等到批复,唐欢欢强行‘交’了一份转校申请后离开了。

校长去问了镇管这块的领导,领导避而不见,回来的时候,校长发现自己办公桌多了一封警告信,看完信内容之后,校长气得在办公室里‘抽’了半天闷烟儿。

陆小芒来找校长的时候,发现他颓废地坐在办公室一角的‘阴’影里,神情极不为对。

“校长,怎么了?唐欢欢的事不好办?”

“陆小芒,我这个校长当得很失败,对不起,唐欢欢这背景真的太不一般了,我连开除她,把事情真相公诸于众这样的权力都被剥夺了。”

“我早预料到会这样了,没事,我早有准备,放心,唐欢欢绝对高兴不了几天。与人斗,其乐无穷啊……一个人犯了恶事还想拍拍屁股轻松转身,我陆小芒不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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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九十章 我不怕你

九岁小女孩两眼熠熠生辉,那里面的亮光,亮得让校长也禁不住怔了一怔。

“陆小芒,唐欢欢的背景真的……你可别做什么傻事儿,小心吃亏。”校长担忧无比地道。

“放心,我不会跟这样的人硬碰硬的,但是我同样会让她为她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的。”唐欢欢有背景,要以势压人,难道她陆小芒没有么?

虽然她不屑借势,但是真到了必要的时候,她也是会搬靠山的嘛。

她不行了,她还有林益阳啊。

林爷爷能让唐欢欢的父母调动来丰收岩,就代表唐欢欢的背景还没有强大到超过林家。

她可是林益阳的小媳妇儿啊,自家媳妇被外头的野花欺负了,林益阳要是知道了,能饶了唐欢欢才有鬼了…

林益阳这人有多护短,她可是非常清楚的。

这一天,在某地公干的唐家明接到了一封信。

信鼓鼓囊囊的,信封被撑得胖乎乎的。唐家明刚一撕开信封,里面的东西就掉了出来,哗啦啦的成了一个小纸堆。

一封讲述前因后果,事无巨细的信,随着信一起的,还有关于此次事件的各种证据。

唐家明看完这堆东西之后气得脸都青了。

“子不教,父之过。能生出教出这样行事的女儿,想必她的父亲也正气不到哪儿去。唐欢欢同学曾经说过,一个人的品格跟这个人成长环境息息相关,我很认同这个说法。

叔叔,我写这封信,也没有别的意思。我就想问您一句,您家的字典里是不是早就没有了礼义廉耻这四个字?我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父母,才能教育出唐欢欢这样的孩子!!!

哦,我知道您是大人物,连我们学校的校长都被下了封口令,收到了来好几封警告信,他也很担心我给您写完这信之后就被打击报复。

您要是想打击报复,就尽管来,我是红星小学二年纪三班的陆小芒!

随信还寄了一本正版新华字典给叔叔当作见面礼,放心,这本字典里礼义廉耻都齐全,像叔叔这样的人,应该多看看,或许亡羊补牢,为时未晚,还来得及学一学呢?”

唐家明捧着那本新华字典久久无言。

路过他办公室门口的小兵见他脸色不对,连忙走了进来,关切地问:“唐所长,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叫军医过来给您看看?”

唐家明摆了摆手,缓缓坐下,道:“我没事,不需要惊动军医。我就是有点头疼,休息一会儿就好了。”

“是不是旧伤又发作了?止痛药要吃几片?”小兵熟练地倒了一盅水,端到唐家明面前,然后又拉开抽屉找到了头痛药,仔细看了看说明,倒了两片出来,小心翼翼地递到唐家明手上。

唐家明吃完止痛片,脸色慢慢地好转,小兵松了口气。

“小卢,我得请几天假回一趟家,今晚就走,你去帮我备辆车,我回宿舍收拾一下,我们一会儿在武研所门口岗哨那里碰头。”唐家明把桌子上的信和字典都收进了一个大袋子里,提在手里大踏步而去。

与此同时,陆屿用林益阳口吻写的那封信也终于寄到了陆小芒手上,不过她刚拿了信从邮局出来,就看到那名给夏晨曦开假病历的医生。

”陆小芒,你根本你不知道你惹上了什么庞然大物,你会付出代价的。“医生道。

第六百九十一章 不得好死

医生满脸泛红,双目充血,瞪人的时候那眼珠子杂好像要翻出来了似的,特别吓人。他的手里还提着一个酒瓶,酒瓶里的酒只剩下三分之一不到。

现在是上班时间,医生却在大街上喝酒,陆小芒呵了一声,心如明镜。

“医生你只说对了半句,就是人做错事就得付出相应的代价。我要付出什么医生是看不着了,可是医生付出什么,我却看到了。

身为医生,却为了利益开具假病历骗人行恶,院方把你这种人开除了真的是明智之举,简直大快人心,不是么?”

陆小芒把信小心翼翼地折叠起来,放到了衣服的口袋里,在地上滑了几步就踩着自行车从那医生身边窜了过去。

医生晃荡着酒瓶想跳起来打陆小芒,陆小芒龙头一拐,灵巧避过之后又侧脸冲他做了个大鬼脸。

“这路上车多人多的,医生喝成这样,可得小心些啊,工作丢了不要紧,要是连小命都丢了,那可就作孽了哦。”

自行车哐当哐当的远去,留下一串清脆的笑声。

医生打人没打着又被奚落了一顿,气急败坏地追了上来。

陆小芒时骑时停,医生每次要追上的时候她就猛踩几下,掉后太远的时候她又慢悠悠地骑,就这么逗着医生来到了镇外的沟渠附近。

医生追到沟渠附近时,手中那酒瓶已经空了。跑了这么远的路,他又累又晕,陆小芒绕到他身后他都没发现。

“跟班狗,讨厌死了,得了,不陪你玩了。看你醉得不轻,帮你一把。”陆小芒抬起一脚,蹬了医生后背一下,医生往前一窜,直接掉进了只有一点点水的沟渠里。

水虽然只有一点点,可是医生掉下去整个人都趴下了,水把他的棉衣棉裤都浸透了一大块,现在可是大冬天,医生喝酒喝得全身发热,再被冰水这么一冻,止不住打了个哆嗦。

“医生这下该清醒多了吧?不用谢,我这叫日行一善!下次你要是还需要这种帮助,我依然乐意的。走喽,我还得去小哥那里接秦大那个吃货呢。”

要是去太迟,秦大又该把人供销社里吃空了。

养这么大一个怎么说都说不通道理的吃货,真的很费钱啊。能省一点是一点哇。

陆小芒掉头又往供销社那边走。

医生冻得脸色发青,扒着半人高的沟渠想要爬上来时,一个面色发黄,走路摇摇晃晃的青年从远处走了过来。

医生看清楚这人的脸之后,骂了句倒霉,立马往沟渠里一缩藏了起来。

青年晃晃悠悠地从医生藏身的那段沟渠面前走过去了,没走多远就突然一个趔趄,像是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差点就摔了。

他慢慢地蹲了下来,往沟渠边上的一块石头上一坐,这一坐就坐了大半个小时。

医生不敢冒头,在沟渠里脚都蹲麻了的时候,青年才重新站了起来,继续摇摇晃晃的往前走,但是走了没多久就突然倒了地不动了。

医生趁机从沟里快速地爬了出来,他先是看了看倒地上的青年一眼,往前走了几步之后又突然折了回来,搬了块石头猫着腰一步一步靠近了青年。

青年面朝上一动也不动地躺着,枯槁发黄的脸庞上全是凄苦之色,嘴时不住地呓语着。

“牛光明,你不得好死,不得好死。”

医生举起石头,狞笑道:“滚你娘的,你全家死绝了我也不得死。”

第六百九十二章 这么多破绽

供销社里今天人有些多,小哥一个人忙着招呼顾客,眼见着就忙不过来,陆小芒进来后也没打搅他,趁这工夫把信拆开看了起来。

看完第一行字之后,陆小芒的眉头就微微一拧,目露疑惑。等到把这封不过一百来字的信全看完时,陆小芒的脸都都皱成了小包子。

这字儿乍一看,挺像是林益阳的笔迹。

可是这写信人的语气和措词,却断断不可能是林益阳。这封信上的每个字都透出一种小心翼翼的客气和讨好,就像是写信的人在写每个字之前都要琢磨好多遍才下笔,下笔之后又一笔一划写得过于认真了,让她看出一种刻意的客气。

林益阳那个人啊,天生就是桀骜不驯又霸道的,包括写信,你都能从字里行间读出那种霸道。他总是要求她,不许主动去找罗大乐玩儿,不要跟那些男生离太近,每天都要记得想他……

可这封信,一直在嘘寒问暖,甚至让陆小芒读出了一种老父亲的孺慕之情。

再仔细研究笔迹的时候,陆小芒又发现这些笔迹看着像林益阳写的,却在细微之处有一些不同,比如林益阳写不管写带竖钩还是卧钩斜钩的字体时,那钩都是直接一折一提这样钩的,以至于他写出来的这种带钩的字都有个尖儿,见字如人,能让人看出凌厉锋锐的感觉。

而且他的钩是从来都不会有弧度的……

这封信上那些带钩的字没有钩尖儿,在写的时候也微微带了点弯儿……

信不是林益阳写的!

是有人用林益阳的口吻写了再用他的名义寄给她的!

林益阳如果可以自己写信,是绝对不会假手他人的。除非他自己已经无法再写信,可是为了让她宽心,他才会让人代写……

不,也不对,如果是林益阳本人让别人代写这封信,他就应该告诉这个写信人他的一些喜好和平时写字的小习惯,不至于让信露出这么多破绽……

林益阳……是不是出事了?!

陆小芒咬紧牙齿,张大的瞳孔中充满恐怖和忧虑,她的心像掉在冰水里,脑子里也乱乱的,像是谁往里面倒了一桶浆糊。

“别慌,冷静,冷静下来……”陆小芒试图强自镇定下来,让自己从这种烦躁不安的情绪中脱离出来,可是她越是想要冷静下来,思绪就越是不受控的往不好的方面飞。

林益阳告诉过她,他要去一个很远的地方,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

林益阳如果不是自己心里也没有把握,他不会用那样不确定的语气说话。

能让林益阳都不确定归期的地方,一定非常非常危险。

林益阳有多厉害陆小芒清楚,可是人力毕竟有穷时,一个再厉害的人也敌不过人多势众和大型的杀伤性武器。

“陆小芒!陆小芒!你怎么大冬天的出了一额头的汗啊,脸色也白成这个样子,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小哥终于忙完了,走近陆小芒身边却发现她小小的身子一直在发颤,就像是在打摆子一样。

“我没事,对了,小哥,你这里有地图卖么?”陆小芒快速地把信收了起来,抬眸巴巴地望着小哥问道。

“没,没,不过我家里有很多地图。”

“那,那有没有首都的?如果有的话,给我一份儿。”

小哥给陆小芒找来了一份旧地图,两人又聊了好一会儿,秦大还是没回来。

“秦大知道回村的路,他是不是忘记要在供销社等我,自己回村了?”

小哥正要点头,一个老农民打扮的大爷慌乱地跑进了供销社,因为跑得太急,还差点被门槛给绊倒。

“小哥,小哥,快,你家那傻大哥,被,被公安抓了。”

第六百九十三章 秦大杀人了?

秦大在供销社呆了好长一段时间,很多来过供销社的人都对他印象深刻。

你说每次来都见一个站像柱子,蹲着像座小山的年轻人跟小哥隔着柜台叫嚣,一个抢饼干,一个护饼干,最后小个子的小哥根本不敌大傻个儿,大傻个儿抢了饼干之后,有时候是直接撒腿就跑,有时候还会挑衅地当着小哥面库滋库滋地吃两片儿,然后才雄赳赳气昂昂地走掉,这样的人,谁会没印象?

“什么?大爷,您看清楚了?真是秦大被公安抓了?他犯啥事儿了?”小哥三步并作两并跑向老大爷,一把扶住他,一脸震惊地问道。

“是他,我看得真真的。傻大哥被铐着,两两手都是血,公安还抬着一个一路都在滴血的人,我听知情的人说,说是傻大哥跟那外乡人起了冲突,傻大哥就用石头把人砸死了,有人看见傻大哥行凶,所以就报了案。”老大爷好像也被吓着了,脸色卡白。

“不可能,秦大虽然傻,可是他很善良,绝对不会把人往死里砸。”陆小芒摇了摇头,根本不相信秦大会犯下这样的事。

老大爷以为陆小芒是不相信他,急道:“公安也是这么说的,那个报案人也是这样说的,不信你自己去打听打听,看我到底有没有乱说。”

“老大爷,别急,我不是不信你,我是太了解秦大,他是一个死了一只鸡都会哭上半天的人,他每次拖走的饼干,都不是自己一个人吃的,而是拖到镇外跟那些小孩子分着吃的。

他不可能会杀人!

对了,老大爷,你认不认识那个报案人,知不知道事发地点地是在哪儿?”

陆小芒打算先了解了解再去公安那边。

“报案人好像是卫生院的一个姓牛的医生,事发地点,事发地点是啥意思?”

姓牛的医生?!

卫生院的?

不会这么巧吧?

给唐欢欢开假病历的那个医生就姓牛,还起了个特别正气的名字,叫光明!

“就是秦大砸人的地方是哪儿?是不是镇子东头的沟渠附近?”

听了陆小芒这话,老大爷顿时瞪大了眼睛,“你,你咋知道傻大哥砸人是在沟渠附近砸的?”

还真的是在沟渠附近……

陆小芒的猜想被证实了。

“陆小芒,秦大要是真的砸死了人的话,肯定要被枪毙的,我们得想想办法。”小哥急得在原地直打转。

“小哥,别急,我先去沟渠那边看看现场,然后再去找秦大。放心,只要秦大没干过这事儿,他就不会被枪毙。”

陆小芒骑上自行车直接去了沟渠,在她把牛光明踢下渠的那附近,她看到了一大滩子正在慢慢凝固变色的血迹。

地上有很多凌乱的脚印,现场有打斗过的痕迹。

从沟渠回来之后,陆小芒直接去了公安那边儿,公安正在审秦大,她刚一走进大门就听到了秦大大叫的声音。

“不是我,秦大没杀人!是砸人被秦大看见了,秦大是去帮忙救人的,我没杀人!小芒,小芒快来救命秦大啊。秦大没杀人啊。”

“胡说,公安来的时候,你还抱着那块带血的石头要往我身上砸呢。如果不是我机警,我也被你砸死了。你这傻子,心肠可真歹毒啊,为了几片饼干就把人砸死,我只不过是路过喊了一声,你就连我也要一起砸死。”

那个义愤填膺的声音,正是牛光明的声音。

第六百九十四章 胡闹

“秦大没杀人,秦大没杀人,秦大没杀人啊。”秦大一直不停地喊着,喊着喊着就哭了起来。

陆小芒拐了个弯,先去了趟停尸房,过了十分钟,陆小芒又去了趟卫生院,一直呆到晌午才回来。

她回来的时候,秦大的案子已经审完了,审秦大的两个公安正站在院子里一棵快脱光树皮的痒痒树下抽烟。

左边那个公安抽完一支烟又接了一支烟,闷闷地抽着。

右边那个公安抽完之后发现烟盒子空了,伸手把烟盒子捏成一团,用力一掷,捏成团的烟盒子就被抛到了两米外的一只废铁桶里。

“卢哥,这案子的证据十分清晰,有证人,有凶器,有尸体,你为什么觉得还不能结案?”右边的公安转头看左边那个年长些的国字脸公安。

被叫卢哥的公安默默地抽完烟,摁灭烟头之后才皱眉道:“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人命案子,必须慎重处理,不然极容易出现冤假错案。我得再审审。”

陆小芒站在不远处,轻轻地点了点头,同时也松了口气。

她以为还要费不少口舌去说服公安重新审查呢,没想到这公安伯伯也挺厉害,没有盲目就把案结了。

陆小芒上前,要求见秦大一面,姓卢的公安问陆小芒是秦大啥人,“他是一桩凶杀案的嫌疑人,一般人是不允许探视的。”

“卢伯伯好,我是秦大的小律师。”陆小芒笑眯眯地道。

“你怎么知道我姓陆?小律师?你这么小就考了律师?你知道律师是什么么?”卢峰皱眉望着陆小芒。

“刚刚你旁边的公安叫你卢哥,所以我推测你姓卢。律师啊,我当然知道是什么,律师是国家的法律工作者,其任务是对国家机关、企业事业单位、社会团体和公民提供法律帮助,以维护法律的正确实施,维护国家、集体的利益和公民的合法权益。

不知道我这样的解释,卢伯伯觉得如何?”

卢峰惊讶地张大了嘴,又把陆小芒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番。

“你,你还真知道啊。你多大?九岁,十岁?你怎么会知道得这么清楚?你家大人是从事法律工作的?”

“不是啊,我妈曾经是个军人,我爸,我爸干啥的我不是很清楚,他死了之后家里人很少提他。虽然我家没有法律工作者,可我却知道这种凶杀案的嫌疑人也是可以申请律师帮忙辩护的。

所以,我就不请自来啦。”

在一个有着丰富办案经验的公安面前,陆小芒不想说谎。现在说谎,只会坏事。

“你?你来替嫌疑人辩护?小孩儿,你是来搞笑的吧?”卢峰旁边那名年轻些的公安扯嘴直乐,“这儿可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呢。”

“卢伯伯,把报案人叫回来吧,我有些问题想要问他。你刚刚不是也想重审一次么?”陆小芒道。

卢峰眉头一皱,道:“孩子,这是人命案,你别瞎掺合,我们会禀公办理的,快吃中香饭了,你还是早些回家去吧。”

让一个孩子参与办案审案,简直是胡闹。

卢峰自己家也有个差不多大的淘小子,这些孩子啊,淘起来的时候真是能翻天。

卢峰觉得自己的语气已经相当客气了,说完话之后转身就要继续审讯室。

身后有细碎的脚步声,卢峰无奈地扭头,挥了挥手,加重了语气凌厉道:“孩子,别跟了,再跟我直接让人把你架着扔出去。”

“咦,卢哥,小巧嘴?你是小巧嘴吧?”一名拿着卷宗的公安蹬蹬跑下楼,迎面就看到了卢峰和陆小芒,他先是跟卢峰打了个招呼,怔了怔之后,立马又冲陆小芒咧嘴笑了笑。

陆小芒愣住了,小巧嘴?什么小巧嘴?

第六百九十五章 要出事

“是你啊,就是你啊,我认得我的。”拿着卷宗的公安笑得见牙不见眼,胖乎乎的脸上立刻浮出两个深深的肉窝。

卢峰瞥了一眼他,又侧头看了看陆小芒,疑惑道:“涂锐,你们俩怎么会认识?”

“唉呀,卢哥,你记得我上次跟你说那个投毒案不?”涂锐一说起那件案子就眉飞色舞起来。

卢峰想了想,哦了一声,恍然道:“就是那个嫌疑人家属自己搜证自己上阵辩诉,把受害人直接变成了加害人的投毒案?

难道这小姑娘就是当时上阵把疑似受害人打得落花流水,最后不得不认了罪的那个?”

卢峰瞪圆了眼,再次把陆小芒打量了一番。

两只眼睛一张嘴,脸上稚气未脱,明显就是一孩子啊,她真有大家说的那么牛?投毒案审理那天,卢峰恰好出门调查取证去了,不在局子里,回来就听说了这么一件奇事。

大家都说那小姑娘生了张巧嘴,所以这小巧嘴小巧嘴的外号就叫开了。

“对啊对呀,就是这个,是她,是她,就是她!”涂锐挤到陆小芒峰边,弯腰饶有兴趣地盯着她问:“小巧嘴,你又来我们局里干啥?不会又是你的什么人惹上人命官司了,你又是来当堂对质的吧?”

“我说,你这表情怎么这么兴奋呢?我的什么人惹上了官司,你挺高兴啊?”陆小芒白了涂锐一眼,道:“还有,我有名字,我叫陆小芒,不要叫什么小巧嘴,这起的什么外号,难听死了。”

“陆小芒?”卢峰陡然想到了那个傻大个一边哭一边喊人来救他,他喊的名字就是陆小芒。

“你,你跟涉案的嫌疑人是什么关系?”卢峰问。

“他是我朋友从镇子里捡来的,他好像是被家人遗弃的,现在住在我家里,我在管他吃喝。”陆小芒道。

“嗯,你刚刚说你要给他当小律师?要参与案子审讯?”卢峰又问。

“伯伯又不耳背,同样的话需要再三重复么?”陆小芒熟门熟路的走向审讯室,一边走一边道:“把那个报案的牛光明叫来吧,我要速战速决,要是审得快,一会儿我还能带秦大去赶晌午饭。”

卢峰哑然失笑,这孩子,说她胖她还喘起来了呢。

这可是人命案子,而且已经是晌午了,她竟然想在这么短的时间里结束审讯带走嫌疑人!

见卢峰只笑不说话,陆小芒呵了一声,“怎么?伯伯不相信我能这么快就找出真相?”

“我还真不信。我当公安也当了十几年了,可从来没听说过什么人命案子能在一两个钟头里审结的。何况你这还是有人指证,凶器也找到了的人命案。”卢峰道。

“那我跟伯伯打个赌,如何?”陆小芒自信满满地道。

“你想打啥赌?”

“伯伯把这件案子的所有资料给我过一眼,一会儿牛光明到场后,我一个人上场就能搞定他,你信不信?我赢了,你请我和秦大吃晌午饭,我输了,我请你吃,怎样?”

陆小芒拍着小胸脯,豪气干云道。

“卢哥不赌我赌,我赌小巧嘴赢。”卢峰还没表态呢,涂锐先凑了个热闹。

卢峰笑得不行,被迫入局。

牛光明就住在镇子上,很快就被重新请进了局子。他一路上都在问来请他的公安,他才从局子离开,怎么又通传他。

公安只说去了就知道了,其他的什么也不肯透露。

牛光明莫名的有些不安,总觉得要出事。

第六百九十六章 快枪手

牛光明硬着头皮进了局子,重新来到那间他才离开不到半小时的审讯室,一进审讯室他就看到了一个不该在这儿出现的人—陆小芒!

什么事沾上了陆小芒好像都会脱轨……牛光明心下开始打鼓。

陆小芒冲着牛光明挑眉笑了笑,慢慢地坐到一把椅子上。

卢峰让牛光明也坐下之后,才指了指陆小芒道:“关于刚才那个案子,这个小姑娘说她有几个问题要问你。”

牛光明点了点头,嗯了一声。

“第一个问题,牛医生真的亲眼看到秦大拿石头砸死了人?”

“是,我亲眼看到的。”

“哦,怎么砸的,石头举了多高,砸了几下,砸的死都哪个部位?”

“双手抱着石头举过头顶用力砸的,砸了四五下,砸的死者的胸腹部位。”

“牛医生当时离着现场有多远?看得这么清楚。”

“我,我就藏在沟渠里,很近,离着他们只有一米多远。”

“只离着一米多远,你都干看着?砸四五下是需要时间的,哪怕你喊一声,也能救死者一命吧?你就在旁边看着,而且数了砸的次数,就等着人死了来报案?”陆小芒牵唇一笑,不无嘲讽地道。

卢峰和涂锐也全都盯着牛光明看。

牛光明缩了缩脖子,嗫嗫道:“那个傻子太凶残了,我,我也有些怕惹祸上身,所以,所以才没敢吱声。那个,不是有句话叫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么?

要是我当时冲上去了,那傻子把我也砸死,然后他再趁机逃了,那么这案子就成了无头公案了。”

“你跟公安说当时死者是躺着的,秦大举着石头往下砸的,对吧?那么,秦大的石头是抱举过头顶偏左还是偏右或者是脑袋正上方?”

牛光明嗓子有些发干,想了想才道:“偏右!”

“你确定?”

“确定。”

“秦大是左撇子!他不管是拿东西还是举东西,都习惯性往左偏。牛医生,原来你不仅会开假病历,还喜欢做假证,甚至胆大到连公安都敢骗呢,我真是佩服你。”陆小芒挑眉道。

“不,我刚刚忘记了我是站在凶手对面的,我的右就是他的左,他抱石头的时候的确是用的左手,对,没错,石头举起来的时候也是偏左一些些的。”牛光明很快又改口了。

他说的这个面对面一时之间出于习惯没转换过左右来的情况也是成立的。

“牛医生,你这一会儿偏右一会儿偏左的,你让别人怎么信你?我再问一次,你想清楚再回答,到底偏左还是偏右?

反复无常的人的口供,不止是公安无法采信,就是糊弄外头那些平头百姓都糊弄不过去的。”

“是偏左,偏左!”牛光明肯定道。

“行了,我没什么好问的了,这案子结了。”陆小芒腾地跳下椅子,面向卢峰道:“把牛光明铐起来,把秦大放了吧,他受了那么大惊吓,又吵了半天,这会儿肯定饿了。”

牛光明完全蒙圈了,根本不明白陆小芒什么意思。

卢峰和涂锐也是一头雾水。

这案子怎么就结了?

“陆小芒,你把话说清楚些,案子怎么结的,为什么要放秦大?”涂锐性子急,卢峰忍得住不问,他忍不住哇。

“你们把那个石头给秦大,让他抱起来给你们看看,立刻就会明白了。”

第六百九十七章 杀手锏

卢峰让人把秦大带了出来,让他双手抱把石头抱起来往地上砸,秦大怎么抱那手臂都举不起来,更别说把石头举过头顶了。

“秦大小时候应该经常被折磨,所以他有肩关节习惯性脱臼症,他的手臂是无法像正常人一样抬到很高的,也根本不可能把那么大一块石头举过头顶的。

光凭这一点就足以证明牛光明在说谎。”

“光凭这一点只能证明牛光明说谎,却无法证明他是凶手。”卢峰道。

“除了凶手,谁会连砸了死者几下,石头举多高,这种细节都能描述得这么清楚?”陆小芒道。

“或许是他看得比较清楚呢?”

“我去过现场,死者脚朝向沟渠倒下的,牛光明说他当时在沟里藏着,然后你们的伤检报告上又写明的,石头应该是凶手从脚那边往胸腹间呈抛物线砸落的。

你们想一下,凶手站在死者脚这头,而牛光明在沟渠里,是不是正好被挡住视线?

可你们再看看牛光明的口供……他说他正面看见凶手行凶的啊!

这种情况,他怎么正面看见?

除非他跑到死者头部那里才算是和凶手面对面…

牛光明根本不是和凶手面对面,他是和死者面对面。他才是行凶者,而秦大是恰好碰见,成了他的替罪羊而已。”

卢峰沉默半晌,随后道:“你推测得有道理,可这仅仅是推测,现场当时就只有死者,秦大,牛光明,牛光明指证秦大杀人,现在你又说牛光明杀人,可是牛光明是个正常人,他的指控能采信,秦大智力有问题,无法指证牛光明,你这边又只有推测,没有实证,这案子啊,还是结不了。”

“陆小芒,我和你有过节,你对我怀恨在心,你一来想替秦大脱罪,二来又想趁机整我,所以才搞这么多猜测,想扰乱公安视线,对不对?”牛光明气急了,腾地一下站了起来。

“牛光明啊,别着急嘛。我早就知道你不会这么容易就认罪的,所以杀手锏什么的我得放在最后拿出来压轴,好让你输得心服口服。”

陆小芒镇定自若,冲着牛光明挤了挤眼睛,又转头问卢峰:“伯伯是老公安了,办案经验丰富,您觉得像这种案子,目击者的证词,嫌疑人的证词,死者的证词,哪一样算是铁证?”

“死者死都死了,哪来的证词?目击者和嫌疑人,自然是目击者的能为证,嫌疑人的不能轻易采信。”

“我国古代就有仵作,现在有法医,他们都可以称为死者的代言人,他们的检验结果就是死都的证言。

我来的时候,正好碰上法医在给死者验伤口,法医说那砸伤是一个大约十来斤重的石头,从一米七左右的高度反复砸落下来造成的,而且这人一定是个左撇子。

我见过牛医生写病历,他就是个左撇子。而且牛医生身高一米六左右,手臂举直高过头顶时正好多出大约十五公分,符合这一米七五的高度。

凭这个能定他罪了吧?”

陆小芒问了问题之后,又冲着牛光明灿然一笑,“如果这个也不行的话,我还有个一定行的证据,要我现在拿出来么?”

第六百九十八章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惊不惊喜,意外不意外?”陆小芒把他的王牌亮出来之后,全场的人都呆住了。

牛光明直接吓得脸都白了,语无伦次地道:“不可能,不可能,你骗人!”

“真的?陆小芒,这事可开不得玩笑。”这根本就不是意外不意外,惊喜不惊喜的事,而是一条人命啊。

“骗人,一定是骗人的,如果你有这样的证据,你一开始就拿出来了,根本不用绕这么多弯子。你是想诈我吧?你以为我说出这样的话之后,我就会慌就会乱,就会按你的猜测那样说出你想要的话来?

陆小芒,你那些小伎俩跟那些乡巴佬耍耍,糊弄糊弄他们是足够了,可是想要诈我却还差得天远!”

“对啊,陆小芒,你一开始为什么不说?”涂锐也不能理解明明能一下子就解决的事非要拖这么久才解决。

“很简单啊,牛医生都说了啊,我和他有过节啊。我就喜欢看耍着他玩啦,看他自以为能逃脱,不停挣扎,可拼命逃啊逃啊却发现自己面前还是死路一条啊。

想知道我是不是开玩笑,你们自己去医院看看不就知道了?

正好,我之前就发现医院斜对面有家挺不错的饭店了,我先去点菜,你们带上秦大去医院对证,对完证之后直接带他过来跟我会合啊。”

事情顺利解决,陆小芒骑上她的二八大杠哼着歌走了,她还得去供销社给小哥报个喜信儿呢。

陆小芒走后,审讯室里的三个人你看我,我看你,好半天都没人吭声。

牛光明一直在摇头,满脸不可置信,无法接受眼前的事实。

卢峰和涂锐商量了一下,又叫了俩名公安,带上秦大和牛光明去了一趟医院。

当他们亲眼看到病床上那个胸脯还在起伏的,在不久之前还差点被法医解剖了的‘死者’时,他们再次震惊得说不出话来了。

吓得最狠的,当然还是牛光明。

“卢队,这人伤得极重,还好送得及时才险险保住了一条命。我们已经给他动过手术了,他的求生意志十分顽强,一会儿麻醉过了他应该就能醒了。”给这人动手术的其中一个医生身上还穿着公安制服,“不过他手术前醒过一阵儿,说了一句话,他说是牛光明,不是大个儿。”

卢峰点了点头,当场让涂锐把秦大的手铐给开了。

秦大两眼都哭肿了,解了手铐就东看西看的找陆小芒,一边找一边问:“小芒呢,不是说小芒来了吗?小芒怎么不见了?”

“小巧嘴去点菜去了,说是一会儿你去就能直接吃了。”涂锐看了看秦大,又笑眯眯地冲那穿着公安制服,手上却戴着橡胶手套的,又像医生,又像公安的小青年道:“叶法医,一会儿卢哥请吃饭,你去不去?”

“卢队请吃饭?”叶法医惊讶地挑高了眉,“不会吧,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卢队不是每月工资准时上交给嫂子,嫂子一月给发一块钱零花他还花不完的主么?

涂锐,你确定今天是卢队请客,不是伍副队请客?我该不会是把伍听成了卢了吧?”

涂锐用一只手掌反遮在嘴边,幸灾乐祸道:“他跟小巧嘴赌,输了的人请吃饭。”

第六百九十九章 怎么忽悠一个专业的人?

“涂锐,你押牛光明回去,下午之前把结案报告写好。”卢峰突然道。

“什么?我,我押人回去,下午前交报告……那,午饭,午饭呢?”涂锐的笑僵在脸上,直接傻眼了。

“午饭我们下馆子,你吃食堂,那么喜欢占便宜的话,让食堂炒菜的老王头给你多打一勺豆腐吃吃。”卢峰难得的笑了一下,只是他平素里总是板着脸,一个不爱笑的人两颊的肌肉都是僵硬的,陡然一笑,就有点吓人。

涂锐灰溜溜地带着还不能接受现实,一直在喃喃摇头自语叫着不可能,不可能,这不可能的牛光明回了局里。

卢峰带着秦大,还有叶法医直奔斜对面的白马饭店。

现在镇上的饭店基本上都还是国营的,里面不管炒菜的还是跑堂的,都是有编制的。

陆小芒看了写在墙上的菜名之后,索然无味地随意点了几样小菜,卢峰三人进来的时候,菜刚好炒好一道端到了桌上。

陆小芒尝了尝味之后就不说话了。

全镇子里就这一家饭店,一家独大的结果就是不管味道咋样一样有客源,所以这菜的味道就几十年如一日的……一言难尽。

想要吃到合口味的菜,还得多等几年呢。开馆子的人多了,有了竞争,才会有人想着做好,这样吃客进店吃饭才会是享受。

叶法医一边夹菜一边偷瞄陆小芒,秦大气乎乎地把筷子往桌子上一拍,指着叶法医冲陆小芒喊:“小芒,这人贼眉鼠眼的,总是偷看你!”

“贼眉鼠眼?我?”叶法医惊呆了。

叶法医有一头粗硬的黑头发,他又剪了个寸头,又粗又硬的黑发就像鞋刷子毛一样立着。他生得其实挺英俊的,为人也很正派,他从来没想到过,有一天能从别人听到说自己贼眉鼠眼这样的评价。

“对,就是你,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秦大被逮的时候,叶法医也跟过去了,因为那会儿牛光明刚好往秦大手里塞了块石头,叶法医粗略鉴定了一下,证实了那块石头就是凶器,又因为有人指认,所以秦大才被当场铐了起来进了局子。

所以在秦大的意识里,要是没有这叶法医说石头是凶器,他就不会被逮,他不被逮,就不会在局子里哭肿眼,然后还要麻烦陆小芒来救他。

陆小芒敏锐地察觉到了秦大的怒意,连忙扯了扯他的袖子,道:“秦大,别这样,叶法医只是公事公办。

你知道吗,其实如果今天牛光明到最后都死扛着不认罪,光靠我那些推论,这事可能会陷入复审再复审,你也没这么快出来。

如果不是叶法医在准备解剖死者的时候发现死者还有微弱的气息,及时把他送医,而且亲自参与了抢救手术,这人现在有可能就真的死了,死了的人就无法再为你作证,指认牛光明了。

你应该感谢叶法医!”

“不是,不是你发现死者的心颤动了一下才提醒我别那么快下刀解剖他的么?你当时强烈要求把人送医院抢救,我其实也是半信半疑的,直到这人真的被抢救活了我才信了你。

我刚老看你,就是想问你你怎么会发现死者的心脏颤动了一下?胸膛起伏可见,可是心脏被皮肉胸腔包裹在内,心脏颤动如何能看得见?”

当时的情况太惊险了,所以陆小芒顾不得多想,直接脱口说看到死者的心脏颤了一下……

叶法医两眼灼灼地盯着陆小芒。

陆小芒一个头两个大。

这种专业的人,最难忽悠了。

第七百章 露馅

短时间之内,陆小芒很难想到一个能成功忽悠到对人体结构了若指掌,又有专业医理知识的法医的理由,所以她把事情简单化了,合理的利用了自己本身的特质,把这事粗暴的掩盖过去了。手机端m

“那个,你也知道,我是一农村来的小姑娘,胸膛颤一下不是心脏颤了一下么,难道除了心脏会跳之外,那包裹着心脏的皮肉和骨头能自己跳啊?我说心脏颤了一下,是因为我看到你要下刀子的时候,他的胸脯颤了一下下,你没留意,而我留意到了,所以我告诉你了呗。”

陆小芒睁着两只天真无邪的大眼睛,作出一副我不知道你说啥,我反正米有米有说谎的模样。

“真是这样?”叶法医总觉得陆小芒这话怎么那么不能相信呢?

“不是这样能是啥样儿?叶法医你都说了,心脏是被皮肉骨头包在内里的,难道我生着透视眼儿,那些嘀一下照出人心肝脾肺肾的机器一样,一眼能看透人的内里构造啊?”陆小芒理直气壮反问道。

叶法医没说话,皱着眉头像是在沉思。

“哟,学医的人难道不相信科学,要信我有透视眼儿?”陆小芒又道。

叶法医轻轻地摇了摇头,对啊,难道自己学了那么多年医,不信自己的专业和科学,要信这人眼能看到心脏的无稽之谈

吃完饭,陆小芒拉着秦大溜号了。

卢峰了饭桌一直没说过话,陆小芒走后,卢峰把端来的菜全夹来吃完了之后才抬眸对叶法医道:“你被这小孩儿骗了!她跟你说话的时候,眼皮不自觉地往下耷了一点点,这代表她在说谎。”

办案经验丰富的老公安,果然观察入微。要是陆小芒听到这话,一定会被吓尿。

可惜这会儿的陆小芒自以为万事大吉,哼着歌儿,载着秦大高高兴兴地去供销社露了个面,宽了小哥的心之后直接回村了。

她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经在一个老公安面前露了馅儿。

而叶法医在反复斟酌之后,把自己心某个惊人的猜测写了下来,随家书一起寄回了老家。

透视眼……这个世真的存在拥有天眼的人……

祖的传说,竟然不单单只是故事,难道全都是真的?

痴儿有泪,天眼自开……

不对啊,这陆小芒……一点也不傻啊……

难道痴儿不是指痴傻,而是指痴情还是其他的什么?

叶法医暗找涂锐了解了一下最开始那桩投毒案,然后又根据存档的纪录,找到了陆小芒的家庭住址。

他打算等到老家人的回信之后再说。

他以为自己要等一个月的,毕竟平时这家书一来一往在路都要一个月。

可是他没想到,这一次的回信来得这么快,竟然才一个星期到了,老家直接派了个人带着书信来了。

叶蚧震惊了。

家里竟然如此重视这件事,连回信都生怕被人截了去,直接派人随身携带,信还封了火漆。

来的人还是多年都没出过小院的二叔叶复。

“那小孩儿在哪儿?现在带我去见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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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零一章 单独见见陆小芒

叶复在叶蚧的印象中一直是不温不火,老持稳重的性子,就算是族里有重要事需要全员出席开大会,其他急性子激进派都吵得不可开交的时候,叶复大多数时候也只是端一杯清茶,慢悠悠地用盖子撇浮在茶水上层的茶叶沫子,别人眼中再大再急的事,在叶复眼里都不算事儿。

叶蚧长这么大,从来没看到叶复着过急,更别提是眼前这样一脸焦灼,甚至可以算得上是忧心如焚的样子。

叶蚧一瞬间就呆住了。

叶复见叶蚧不说话,急得上来扯他衣袖,拉着他就往外走。走到外头街面上时,叶蚧就看到了停在一边的一辆伏尔加小轿车,他心中的震惊到达了顶点。

叶家人行事都很低调,至少在世人眼中是低调的。

50年代,领导干部用车中,伏尔加称得上主打车型,它的乘客名单里包括大家熟的国家领导人及各大军区司令等,哪怕是现在,这种车在军队里配备,伏尔加专车依然是一种特殊待遇。

叶复竟然开着这样招眼的车从粤东来到了西部!

“上车!立即带我去见这孩子!”叶复打开车门,直接把叶蚧拖上了车。

车门一甩上,叶复就顺手扭动了车钥匙,车子像箭一样射向前方。

叶蚧连忙大喊:“错了错了,这边不是出镇的路,是往昆城去的路。要去红星村得调头,出镇后往南边走二十几里地。”

叶复不作声,猛地一踩刹车,车子嘎的一下被强行停下,然后猛地摆了一个尾,头就调过来了。

叶蚧目瞪口呆地看着叶复。

二叔这车技,简直是神了!

二十几里地,十几分钟就开到了。

村口的路还算宽敞,伏尔加勉强能开进去,路上不时有村民在走动,叶复一路按着喇叭来到了罗成功家门前。

“村里来了辆小轿车!快去看啊!”

这年月,镇子里的干部能给配一辆自行车下乡都不得了了,何况是来了辆小轿车。村里的人,基本上都没几个见过真的轿车。

有人一说真有轿车看,大家就都哗啦啦地从各自的屋里跑了出来。

罗夏听到嘈杂声,就从灶房里探出头看了一眼。

叶复也正好打开车门从车上下来,两人就打了一个照面儿。

“陆小芒在吗?”叶复问罗夏。

罗夏没说话,只是盯着叶复一直看。爸说过,自己脑子不打弯,嘴也不把门,如果遇上疑惑和难决断的事,最好是只看不说,瞧清楚形势之后才开腔,或者等罗成功在家或者陆小芒在家的时候由他们来招呼。

“那个,我们不是坏人,如果陆小芒在的话,麻烦你把她叫出来一下,我有些话要问她。”叶复耐着性子有礼有节地道。

“坏人的脸上又没刻字,你说自己不是坏人就不是坏人了?”罗夏把之前洗好的碗筷往刚烧滚的水里放,小芒说过,这样能给碗筷起到消毒作用。

“你找小芒啥事儿?她还是一孩子,你有啥事儿先跟我说说。”罗夏挺直腰板,抬头挺胸道。

爸说过,输人不输阵,气势很重要。

“这事不太好跟你说,我想跟陆小芒当面谈谈。”叶复道。

罗夏依旧不肯。

叶复只得扭头去看叶蚧,“他是你们镇上的公安,我是他二叔,这下你总该相信我们不是坏人了吧?”

“我不当家,想单独见小芒你们等我爸回来再说吧。”罗夏想了想,还是抬了条长凳出来给叶复叶蚧坐。

罗夏安置好叶家两叔侄之后,又把天强叫了出来,让他到村口去等爷爷。

天强出去一个多钟头之后才和罗成功一起回来了。

听到脚步声,叶复连忙从灶房里走了出来,罗成功站在伏尔加轿车的尾部,皱眉看着那车牌号,面色一凝,整个人都冷了下来。

第七百零二章 仇人

叶复看到罗成功的那一瞬间,脸上挂着的礼貌得体的微笑也瞬间消失了。

怎么,怎么会是他?!

他定定地看着站在车尾处的罗成功,眼神也一点一点地变冷。

周围陷入一片死寂,好像瞬间落到了冰点,罗成功倏地扭头,目光扫射过来,像一道剑光一样刺向叶复。

“看到这车的时候我以为是自己老眼昏花了,看清楚车牌的时候我才确定自己没眼花。”

罗成功呵了一声,慢慢走向叶复,在他面前站定,道:“叶二,你来做什么?”

“罗,罗五……这,这里是你家?”叶复如梦初醒。

听到罗五这个称呼,罗成功怔了怔,不过他很快又回过神,不无嘲讽地盯着叶复道:“怎么?叶家没落面这样了?连主人家是谁都没打听清楚就找上门寻衅滋事了?”

“那,陆小芒是……”

听到叶复提到陆小芒的名字,罗成功浑身一震,眼神越发的凌厉了起来。

“叶二,你到底来干什么的?”罗成功冷冷道。

叶复的眉头挑起又落下,反复几次之后,才力持平静道:“我,我想见见陆小芒本人。”

“不可能!”罗成功干脆利落地拒绝了叶复的要求,“有我罗成功在一天,你们姓叶的就别想越过我对付我身边的人!”

“爷爷,这客人不是好人,对不对?”经历过阿牙那件事之后,天强明显成长了许多,十分敏感地道。

“好人坏人倒谈不上,反正是爷爷不喜欢的人。”

罗成功牵着天强,越过叶复直接进了堂屋,自顾自的倒了一盅开水,又取挂在墙壁上那颗生了锈的铁钉上的一只布袋子,把系着袋口的麻绳拉开,捏了一撮干桑叶放进搪瓷盅中,盖上掉了老大一块瓷面儿,露出斑驳褐黑内层的盅盖。

正升腾着的热气,先是被茶叶一压,再被杯盖盖严实了就完全消失了。

罗成功望着杯盖发呆。

年轻的时候,他心里堵着那口气,是什么时候慢慢的被时间消磨掉了的呢?

是从失去妻子的时候就慢慢的学着屈从和容忍了么?

叶复默不作声地跟着进了堂屋。

罗成功坐,叶复站,一个发着呆,一个咬着牙抿着唇。

怎么看怎么像一对仇人。

两人就这么对峙着,熬着,足足熬了一个多钟头。

风把堂屋的木门吹得嘎啦嘎啦响,冷风从门口处灌了进来,好像穿再多都觉得不够暖。

罗成功揭开搪瓷盅的盖子,看了一眼明显酽过头又早已经冷动了的桑叶茶,哐当一下放下盅,转头瞪眼看着叶复。

“再好的事遇上你们姓叶的都会变坏,现在连杯茶都不能让人好好喝了么?你怎么还不走?真要我撕破脸轰你滚你才会滚?!”

叶复张了张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又深吸了一口气,缓缓道:“我知道你不想看到我,我同样也不想看到你,我们都心知肚明这一点。

我是来找陆小芒的,有很重要的事要问她。”

“我不欢迎你,小芒也不会欢迎你,我不会让你见她的。你请回!乡下地方,物资匮乏,就不留尊贵的叶二先生吃午饭了。”罗成功指了指门外,“我们村这条道就只有这么宽,你车一堵,别人走都走不过,你这已经算是扰民了。”

第七百零三章 会说谎的活人应付不来

“你不让我见,我便不走,天天守在这儿,我就不信你能把她藏一辈子!”

“呵……”罗成功笑了一声儿,“你爱等多久等多久,别在我家里碍我眼,车也别堵着我们村村民进出的道就行。”

罗成功站起身,把泡坏了的桑叶茶哗的一下泼到了门槛外,重新倒了一杯水,重新泡上。

茶泡上之后,他就抱着搪瓷水盅回了自己歇息的那间屋子。

天强见爷爷走,他也连忙亦步亦趋的跟上。

啪,门被重重甩上。

叶复沉着脸站在空无一人的堂屋里,他感觉那关门的响声就如同一记响亮的耳光,是甩在他脸上的。

叶蚧和罗夏在灶房里其实也听到了两人的对话。

罗夏在明白他爸并不喜欢这对来客之后,他对叶蚧的态度也立马变了。

他飞快地从叶蚧手里把装着水的碗抽走,把碗里的水一泼,然后又把碗收进了旧碗柜里。

罗夏率先出了灶房,见叶蚧站着没动,他就拍了拍灶房的门,道:“我要关门了,你出来。”

叶蚧相当于是被罗夏强行轰出灶房的。

罗夏自己回了小木屋,学罗成功的样子把门一关便两耳不闻窗外事了。

叶蚧讪讪地看了看堂屋里的叶复,喊了声二叔,“二叔,现在怎么办?”

“先把车开出村,停在一个宽敞点儿的地方,然后就守着村口。我来的时候观察过,这村子进村出村都是一条路。”叶复道。

叶复和叶蚧开着车走了。

听到车子发动的声响,罗成功房间的窗户被轻轻推开一条细缝,一只眼睛一闪而逝。

等到车子开走之后,天强才敢出声,他小心翼翼地望着罗成功道:“爷爷,要是他们真的守着村口等着抓走芒芒表姐,我们要怎么办?”

“没事,他们不知道小芒一时半会儿不会回来。不过你还有天富,你爸都要统一口径,不管谁问起小芒,你们都说不知道。”

“知道了,爷爷。”

罗成功交待了一番之后就和衣躺在床上,盯着蚊账顶沉思。

本家的人突然找上门来找小芒,这不是什么好事……他得想办法阻止这件事。如果有必要的话,小芒从此不回红星村也行的。

叶复在村口守了好几天,吃住都在车上,吃的是叶蚧带的,睡就睡的后座。他本来想着趁这几天,再怎么也能打听出陆小芒的一些事情。

奇怪的是,这几天出村的人不多,出来的人呢,无论怎么问,都推说平时没有留意过一个小女娃,跟陆小芒不熟。

罗成功竟然跟村里人都串通了……

“叶蚧,今天你替我守村口,我开车去趟红星小学,找陆小芒的同学了解了解情况。”叶复扭了扭车钥匙,车子响了一声,他用力踩油门,车只腾地抖了一下,却没向前开出。

“二,二叔……车胎,车胎……”叶蚧指着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扎瘪了的车胎,一脸惊异。

叶复只得放弃开车,改步行。

这地方他也第一次来,本就不熟路,叶蚧说要陪他去,他又怕两人都走了,万一罗成功趁这时候把陆小芒带去村外藏了什么的,所以坚持自己去学校,让叶蚧留守。

叶蚧说要不换一下吧,他去学校,叶复留守村口。

叶复摇头道:“你干的是解剖尸体,跟死人打交道的活,会说谎的活人你应付不来。”

叶复跟着上学的学生们走,学生们上学肯定是要去学校的,是吧……

第七百零四章 带路的男孩

叶复走了十几分钟之后,一个骑着自行车的男孩飞快地从叶复身边窜过去,骑自行车的男孩扭头看了叶复一眼,两脚用力狠踩了脚踏板几下就要远去。

叶复连忙挥手喊了声:“哎,等等。”

自行车窜出几米远后停了下来,骑车的大眼男孩回头看了叶复一眼,问:“干啥?”

叶复小跑着来到男孩身侧,笑着从裤兜里掏出两块钱道:“你是红星小学的吧?能不能带我一程?”

男孩眯着眼睛看着那两块钱,然后伸手接了钱放进书包里,又上下把叶复仔细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番。

“我力气不够大,怕是带不动你。要不然,你骑,带我?”男孩眨了眨眼道。

“我不太认得路。”叶复笑道。

“没事儿,我给你指方向,你骑就是。”男孩从自行车上跳了下来,移到了后座上。

叶复笑着把住龙头,推了几步之后,才试探地滑踩起来。

“我,我有很多年都没踩过自行车了,有点生疏了。”叶复滑了十几米之后才找到了感觉。

男孩一路给他指挥,一会说向左,一会儿说拐右。

叶复骑了小半个小时之后终于觉得周围的景色太荒了。

叶蚧说红星小学离红星村二队这边只有两里多地啊,就算是步行的话,半小时也该到了吧。

可是眼前是一片荒岭,别说学校了,就是小草棚子都没见着一个。

“小同学,我们是不是走错路了?”叶复一只脚落地撑住自行车,扭头看着男孩问道。

男孩摇了摇头,道:“没走错啊,再骑十几分钟就能看到丰收岩了,经过丰收岩,再骑两里,就到红兴小学了啊。”

“可我侄子说红星小学离着红星村只有两里多地啊。”

“啊!你说的是那个红星小学啊,不是红兴小学啊?”男孩惊讶地张大了眼睛。

男孩的眼睛生得很大也很有神,眼神也十分清澈。

叶复有些头大,“我说的是红星小学,红五星那个红星小学。”

“哦,那是真走错了。我以为你问的是高兴那个兴的红兴小学呢。原本我是觉得那红兴小学太远了不想去的,可是你又出手这么大方,一掏就掏了两块钱出来,所以我想着远点就远点吧,先带你去红兴小学,然后再回红星小学。”男孩道。

叶复哭笑不得。他很多年都没踩过自行车了,踩了半个多钟颇感吃力,差点累成狗却搞了个大乌龙,全做了无用功……

男孩抠抠搜搜地从书包里掏出那两块钱,慢慢递到叶复面前,依依不舍道:“那个,不好意思哈,我带错了路,这,这钱……还,还你!”

男孩一脸内疚,十分真诚。

叶复哪好意思再怪责他啊,而且他也不知道这个地方竟然有两所发音一样的小学,一所近,一近那么远,所以就没说是哪两个字。

他们那边的人说普通话的时候发音又有点别扭,这男孩听错成红兴小学也是正常的。

“没事,钱你收着,我们先歇一会儿,一会儿还要靠你指路回去呢。”叶复道。

“哦,那谢谢了。”男孩飞快地把钱收了起来,冲着叶复咧嘴直乐。

叶复从右边下了自行车,捡了块干净石头坐着歇息。男孩坐在后座上,慢慢地从左边裤兜里掏出一把尖头的改锥。

第七百零五章 首都,我又回来了

罗保国和罗凯旋气喘吁吁地跑进校长办公室,把趴在办公桌上午睡的校长拉了起来。

“校长校长,一会儿有个坏人会来学校打听陆小芒的事,校长,罗大乐已经去拖住人了,我们得趁这坏人还没到学校之前做点准备。”罗凯旋贴在校长耳朵边上大声嚷嚷道。

一个人贴着你的耳朵讲话,音量又这么高,校长的耳朵都被震得嗡嗡直响,睡意出一下子全没了。

“坏人?什么坏人?”校长问。

罗凯旋眼珠子碌碌一转,自由发挥道:“就是,就是那个夏晨曦那边的,陆小芒不是揭破了夏晨曦的嘴脸么,夏晨曦虽然转走了,可是却一直不甘心呢,所以就找了个人过来找陆小芒麻烦。

校长,我们也知道你为难,不能跟给夏晨曦撑腰的那些人明里对着干,所以我们得先趁人没到之前给老师和同学们都打好招呼。

这样的话,不管那个人想来打听陆小芒啥事都打听不到,校长你也不用得罪人,陆小芒也不会有危险。”

校长觉得这法子其实还算可以,立马就去找了二年纪三老师,二年纪三班的老师又跟班上的同学交待了一下。

等到所有的准备工作都就绪后,那个所谓很快就要来的坏人却还没来。

直到上第三节课时,罗大乐才带着一个脸色微黑的大鼻子男人进了学校。

男人推着一辆后胎干瘪的自行车,灰头土脸,一脸疲倦,无精打采的。

罗大乐一边走一边心疼地瞅自行车,叶复又掏了五块钱给他,说是修车费用。

罗大乐这才展颜一笑,推着自行车上课去了。

想打听陆小芒……门儿都没有。

只是他智慧有限,想不出更多的招来整治这男的了,要是陆小芒在,陆小芒一定把他整得呱呱叫。

算了,这人就是冲着陆小芒来的,在他放弃之前,陆小芒还是先不要露面的好。

因为陆小芒突然说要去首都找林益阳,说走就走,就只跟罗大乐打了声招呼,走的那天罗大乐心里郁着气,送都没去送。

他还暗暗期盼过陆小芒会改变主意说不去了,陆小芒走了后他又想陆小芒快点回来。

现在出了叶复这档子事儿之后,罗大乐突然又希望陆小芒能在首都多玩几天。

首都西站,绿皮火车慢慢停下,拿着大喇叭的列车员从一号车厢喊到了十四号车厢。

“到站了,到站了啊,首都西站到了啊,所有旅客拿齐行李,依次下车啊!”

“啊,到了!首都的冬天,还是这么冷。”穿着厚厚花棉袄子,扎着独角辫,还穿了一双新棉鞋的陆小芒睁开眼睛,看了看火车玻璃窗外粘着的冰花,情不自禁地缩了缩脖子。

头上围着大红围巾,身上穿着同色系棉袄棉裤,又穿了一双绿棉鞋的罗夏梦也被吵醒了,顺手提起大白棒子就要往外头窜跳。

陆小芒赶紧拉住她,“妈,妈,好好走路,别着急。”

罗夏梦这才反应过来,人多的时候要好好走,不能跳着蹦着跃着走。

两人随着人流下了火车出了站。

陆小芒站在出站口,看着外头熙熙攘攘的车流,回头再看了看首都火车站五个大字,心中陡然生出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首都……事隔多年,我又回来了。

第七百零六章 惹上麻烦

对街的巨大广告牌上,一副上面左边是一台录音机,右边是一台黑白电视,一个人从电视里冲了出来,两样电器的正上方写着natinal松下电器,正下方写着松下电器的维修地址。

松下电器旁边那副广告上面则画着一个圆头的闹钟,上面写着双菱牌闹钟,分秒必争,万无一失,画面很简洁,而且留了白,看上去很醒目。

陆小芒眼神复杂地盯着这恍若隔世的街景,痴痴地看着。

罗夏梦也出神也看着面前既陌生又熟悉的一切。

母女俩站在出站口不动,后面想出站的人急了,只得出声大喊借过借过,冷不丁的,有人伸手推了陆小芒一下,然后就要从陆小芒身边越过。

罗夏梦一个反手把人擒住,大力一掼就把人摔了出去。

被摔出去的人是一个穿着体面整洁,梳着油亮大背头,生着一对单凤眼的小青年,约莫二十二三岁。

他尖叫着倒在地上,指着罗夏梦大喊:“打人了打人了,这两人堵着出站口不走,还出手伤人!”

陆小芒刚刚在出神,也没留意罗夏梦那边的动静,罗夏梦出手很快,她根本来不及阻止。

小青年不依不饶地喊着,引来了火车站的地面保卫人员,四五个训练有素的保卫直接跑了过来,把陆小芒的罗夏梦围了起来。

陆小芒有些头痛。

小青年似乎被摔得不轻,满脸痛色,兀自叫着打人了打人了。

为了防止再发生伤害事件,后面的旅客很快也被保卫隔离了。

罗夏梦下意识地伸手去摸自己的棒子。

两名保卫看到罗夏梦伸手去摸挂在腰间的大白棒子,以为她要再次发动攻击,立马冲了上来,想要制服罗夏梦。

罗夏梦迎上前去,大白棒子左挥一下,右舞一下,只缠斗了不到两分钟时间,两名保卫人员就顶着一个大包倒了地。

其他的保卫人员见罗夏梦如此凶悍,怕这边人手不够,连忙让人去再叫些人来。

眼看事情就要闹大,陆小芒不得不出声道:“误会,都是误会,我们只是从来没来过首都,没见过这么繁华的景象,更没见过这样大的广告牌,有些广告牌上还有弯来弯去的看不懂的文字,所以一时之间看呆了,无意间阻住了去路。

至于那个小青年,是因为他用力推了我一下差点把我推摔倒,我妈才打他的。

我知道打人是不对,阻路也不对,我跟你们说声对不起了。如果要赔偿什么的,我也愿意赔偿,原本就是一场误会,不如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如何?”

小姑娘生得白白净净的,眼神也很干净灵动,满脸带笑。

保卫人员们愣了一下,看了看躺地上的三人,两个自己人头上顶了老大一个包,一个旅客一直在喊痛在地上打着滚,上好的衣服裤子全沾上了灰。

陆小芒见保卫那边态度有所松动,连忙扯了罗夏梦的袖子小声道:“妈,赶紧给他们赔个不是,首都卧虎藏龙,我们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的,行事还是低调点好。”

“我没错儿!”

第七百零七章 眉来眼去

罗夏梦不肯低头认错,去叫人那个保卫带着十几个同事及时赶到,先前那些保卫心头大定,慢慢缩小了包围圈,想要把陆小芒和罗夏梦先抓住再带离出站口。

罗夏梦见人一逼近,立马做出攻击姿势,大白棒子甩得虎虎生风,丝毫不肯示弱。

陆小芒一个头两个大,太阳穴都隐隐作痛起来。

“妈,今天这事儿真的是我们做得不对,我们堵住别人出路了,那个人推我是不对,可是他有可能是有什么急事要赶着出站一时情急才推我的,我又没摔对不对,你把他摔得哇哇乱叫也找补回来了,现在我们服个软,这事还有得谈。”陆小芒苦口婆心地劝道。

“我没错!”罗夏梦道。

“唉呀,妈!要是我们给人抓住了,像这种在火车站闹事扰乱治安的,少不得要被关几天。我们要是一旦被抓住,会身不由己,妈,……”罗夏梦那一身的黑长毛,要是被人发现了,不得当成怪物抓去研究啊,陆小芒急红了眼。

“不会被抓住,他们全也打不过我。你不要以为林益阳能打赢我,我很弱。其实不是的,不是我弱,是他太强。”

“唉呀,现在不是谁强谁弱的时候啊,这些人是负责火车站安全的保卫人员,他们有权利抓捕对火车站治安形成威胁的人,你再这么杠下去,事情只会越闹越大,他们来十人你不怕,来一百人一千人呢?”陆小芒的声音渐渐拔高,明显是有些动气了。

“可我真的没错啊!”罗夏梦见女儿有些生气了,心里有些犯嘀咕了。

“堵住去路,可以说是无心之失,可是摔人,打保卫,这个真错了啊。”陆小芒镇定下来,耐心地跟罗夏梦解释,“外面不军队里,谁武力强是好兵,妈,听我的,暂时服个软,行不行?”

“我摔那个人是因为那个人是小偷啊,打那两个保卫是看到他们和那小偷眉来眼去的,好像是一伙的啊。”罗夏梦委屈地说出了缘由。

陆小芒一惊,这才知道自己误会了罗夏梦,心又酸又涩。

保卫继续收拢包围圈,暗打着手势。

“等等!”陆小芒扯着嗓子陡然一声大喝,然后指着还在打滚的小青年和那两个额头有肿包的保卫道:“他是小偷,那两人是他的保护伞,你们不应该来抓我们,应该去抓他们仨儿。”

扑过来的保卫全都怔了怔,脚下一顿。

罗夏梦趁机把已经扑到面前的两个保卫人员推离自己身前,大白棒子一横瞬间隔开了保卫人员,她瞪圆了双眼,认真道:“别过来啊,再过来我真要打人了。”

“小偷?”

被阻在后的旅客们一听这话,赶紧查看自己的包包。

在这一片杂乱,有几个人同时惊叫出声。

“钱不见了,我的钱不见了。”

“我的也不见了,我特意让我媳妇缝在我衣服袋子里头的,我衣服都被人划了一条细口子,衣服烂了,钱也不见了!”

“天杀的小偷,把我给老伴买药的钱也偷走了!”

原本还在打滚喊痛的小青年一看形势不对,爬起来要跑。

罗夏梦大喊一声,瞬间把大白棒子掷了出去。

小青年跑了没几步被砸,再次倒地。

已经明白过来的保卫人员一拥而把小青年按住,从他身搜出了好几个不同样式的钱包,还有不少现金。

后面那些失主一看,立马炸开了锅。

“那黑钱包是我的!”

“花钱包是我的。”

“袋口系着红绳的是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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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零八章 反常

失主们簇拥着陆小芒和罗夏梦跑出站,涌向小偷那边。

陆小芒趁机拉了罗夏梦赶紧溜了。

“妈,对不起,是我误会你了。”陆小芒抱着罗夏梦的腰,仰起一对水汪汪的眼,眨巴眨巴着卖萌道:“妈妈,原谅我。”

“让我亲亲,我就原谅你。”罗夏梦一把把陆小芒抱了起来,左亲一下,右亲一下。

罗夏梦脸上那毛啊,跟男人的胡子一样,隔个三五天就得剃一次,本身就有点扎人,她亲起人来又没个轻重。

陆小芒被亲得哇哇乱叫。

罗夏梦却很高兴,亲完之后,她还有些失落地道:“其实刚刚那些人真的抓不住我们的,我打得过的。小王啊,你不要觉得只有林益阳厉害,妈妈也很厉害的,你应该让我跟他们打一打的,我一定把他们全打趴下证明给你看的。”

在陆小芒面前被女婿打倒在地的弱鸡形象,罗夏梦无时无刻不想再扳回来。

“是是是,我知道我妈超厉害,三五个人近不了身。”陆小芒顺着罗夏梦道。

“不是三五个人近不了身,是三五个人不在话下。”罗夏梦昂首挺胸道。

“是是是,我妈真厉害,连林益阳都比不过您。”

“嘿嘿,这个,林家那混小子,我,我还是打不过的,他就是一怪胎,跟我们团长一样牛。”罗夏梦好在还有自知之明,没头脑发热到要去跟林益阳比高下。

上次被林益阳打得落花流水还差点踩扁的事还历历在目呢。

“好了,现在去冶炼厂接秦大和将军。”

将军个头太大,长得又凶,火车不给上,所以罗成功找了人,把将军藏在送矿车车斗里去首都。秦大吵着闹着要去首都,为了去首都竟然还扯谎说他想起来,他有个亲戚就在首都,结果陆小芒问亲戚叫啥名,住哪儿,是啥亲戚,秦大就说不出来了……

秦大见露馅了,怕陆小芒不带他去玩儿,就威胁陆小芒说:“你前脚一走,我后脚就去爬火车。”

为了去首都,秦大也真是拼了。竟然连爬火车这样危险的事都要去干……

陆小芒没办法,只能让他跟着送矿车随同将军一起去首都。

其实退一万步来讲,万一秦大真的有亲戚在首都,他去过首都,再去到熟悉的环境,是不是就能想起更多关于他身份的事情呢?

两人去到冶炼厂时,院子里已经停了数十辆天蓝色的轻型货车,货车都是一个样儿的,车头的前盖上印着大大的首都二字。

几年前,为了改变首都的市容市貌,当时的首都市副市长提了三个要求:一是马车不进城;二是黄土不露天,三是路桥要立交。于是,首都急需一款机动交通工具来替代马车作为市区运输的主力。bj130这种载重两吨的轻型货车就是在这种情况下应势而生的。

陆小芒沿着汽车尾部转悠,一个一个的认车牌号,看到最后却没发现那辆载秦大和将军的货车。

她微微皱了眉,咬唇思索。

正常情况下,火车比汽车货车更慢,火车都到站了,货车昨天晚上就应该到达冶炼厂啊,怎么会没来呢?

陆小芒又去问了管厂部外来车辆进出登记的工人,确认了那辆车确实还没到。

“那车是专门去昆在那边运一种只有那边才独有的矿石的,也是我们这次冶炼必须的一种矿石,这车没按约定时间到达,我们全厂都得等着,开不了工。开车的老伍是老司机了,也很守时,在我们厂干了二十多年了,从来没误过时。”工作人员一脸焦急地道。

第七百零九章 打死了

“那除了老伍,还有没有其他从西部来的汽车没按时到达?”陆小芒问。

工人连忙翻了翻本子,又仔细核对了一下,然后点头道:“有,还有两辆本该前天上午就到的车现在都还没到,不过不是从西部来的,而是从南部过来的。”

“那这两辆从南部过来的车和老伍的行车路线是否有重合的部分?”

登记室的墙壁上就挂着老大一副全国地图,陆小芒和工人一起查找,终于找着了一个三辆车都要经过的地方,一个叫插箭岭的地方,那里是一个三叉道,从西部和从南部来的车辆都是必经三叉道才能过护定,过了护定再走半天就到首都了。

一辆车误时还可以说是偶然,三辆车都误时,那就可能是发生了什么非人力可控的意外事故。

工人听了陆小芒的分析脸都吓白了,连忙跑到厂部办公室,给插箭岭公安那边挂了个电话,接电话的公安问明情况之后,就把电话递给了旁边的人。

那是一名额头被打破了,满面是血的中年人,他一接电话就开始控诉道:“插箭岭那个三叉道附近的山路上有人用石头堵路,伪装成山体滑坡,逼着我们捡最小的那条单行道走。

我们的车开进小道之后,只能前进不能吊头,有人却在小道上做了手脚,有一截长达十米的路上铺着钉满了钉子的小木板上……

我的车一轧过去,胎就被扎破了,然后就开不动了……

早就守在那边的一大群涂黑了脸的人就跳下来要抢车,我去拦的时候被他们中的人把头都打破了。

他们见车上只有石头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就很生气,为了泄愤,他们把车上的矿石全都扔山下的塘里又把我打晕了,我走了一天一夜才走到插箭岭报了案,公安这会儿刚好在做纪录。

小田,麻烦你跟厂部说一下,不是我李四通没按约定时间到达,而是我这边真的出了事啊,可不能借此扣掉我的钱啊。”

李四通说完话,又把电话递回给公安,想让他替自己证明一下。

年轻的公安告诉小田:“那边地形复杂,我们一接报就派了公安过去勘察,经过勘察发现李四通所说属实,同时,我们还在三叉道的另一条道上发现了一辆运矿石的货车,货车司机意识缺失,已经被送往医院抢救。”

公安把车牌号也报了一下,小田一听,果然是另一辆没按时到厂的货车。

小田又把老伍那车的车牌号报了一下,公安想了想才道:“暂时没有这辆货车被抢的消息传回。

对了,这次发生的拦路抢劫事件性质十分恶劣,经上级部门领导研究决定,我们要对这个团伙进行埋伏抓捕,我们的人昨天夜里已经去附近布防,如果有结果了会第一时间通知你部。”

小田放下电话回了登记室,把事情经过详细讲了一下,陆小芒推算了一下时间,猜测老伍那辆车极有可能也是在路经此段时被人堵了。

“老伍那个人是个急脾气,行伍出身,身手还不错,我有些担心他遇上拦路劫道的会冲上去跟人硬杠,这蚁多咬死象,万一给人打死了……”小田越想越焦灼,不停地在登记室走来走去。

第八百章 林益阳的遗憾

陆小芒原本想着有将军在,这趟安全应该是有保障的。

可是看着小田这焦急模样,想到他说的那句蚁多咬死象,她心里又有些犯嘀咕了。或许焦虑情绪真的是会传染人的,陆小芒也有些拿不准了。

将军是厉害,可是万一那些人太多,或者手里有武器呢?

一个人再厉害他也是一个人,终究是敌不过一群人的啊。又不是什么打擂台或者比赛,打的时候就是一对一上,这种恶**件一旦失控,一群人打一个,那个人再厉害也会累会痛,达到体能极限之后一样会被人打倒的啊!

双拳难敌四手,此时此刻,不止陆小芒意识到了这一点。

森林的深处,四周静谧,静得可以听到声音有树叶飘落到地的声音。

一只红尾的野又鸟从树后探出了头。

铺得厚厚的落叶上躺着两个尸体一样的人,一个生得虎背熊腰,膀大腰圆,像座小山似的,另一个身形瘦削,面容清俊。

两人一动不动地躺在厚厚的落叶上,落叶上染着星星点点的暗红色血痕。

野又鸟走到树前,试探地伸出一只鸡爪……

那两个人依旧一动不动,像是死了。

野又鸟高兴地跳到了像小山一样的那具尸体的胸腹间,像个巡视自己领地的将军一样昂首挺胸地在地面走过来,走过去……

尸体突然抖了一下。

野又鸟疑惑地低下头看了看。

尸体又不动了。

野又鸟继续走……

就在它最得意忘形的时候,一只手突然从它背后摸了上来,死死扼住了它的脖子。

野又鸟感觉到了危险,剧烈地扑腾起来,翅膀不停地扇来扇去,喉咙里发出尖利而高亢的尜叫声。

尖叫声慢慢的低了下去……剧烈扑腾着的野又鸟突然不动了。

躺在地上的清俊少年慢慢睁开眼睛,看了看手里捏着的野又鸟,眼珠子往右一转,再往左一转。

野又鸟突然又开始扑腾。

“装死?”少年用力一捏,“送上门的又鸟还想跑?门儿都没有!”

鸡这一次是真的挂掉了。

“大个儿,醒醒,我们有吃的了。”林益阳嘶声道。

他的声音十分沙哑,像是金属勺子刮着搪瓷盆底发出来的声音一样难听。

大个子身体轻轻颤了一下,唔了一声,一翻身爬了起来,嫌恶地盯着自己胸前的某坨不明物体,垮着脸道:“这鸡太不像话了,它走就走啊,干啥要在我身上拉一泡?”

林益阳不好意思地挠挠头,那鸡好像是快要被扼死了的时候吓得大小便失禁了的……

当时他刚睁开眼,怕是因为饿极了眼前出现幻觉才看见了鸡,虽然鸡就在他手中,他还是花了几秒时间来区分现实与幻觉。

闭着眼睛抓来的鸡,竟然是真的……

而且他亲眼看到它因为恐惧,在大个儿的胸前拉了一泡热腾腾的……

“这鸡估计是想给你点临别赠礼什么的。”林益阳道。

“那,那它怎么不给你也弄点这赠礼呢?”大个儿疑惑地看着林益阳干干净净的胸腹间,又看了看自己脏脏臭臭的胸前,百思不得其解。

“嗯,估计是这鸡欺软怕硬。看,我已经替你报仇了,这鸡又肥又大,够我们吃两餐了。”

大个子把林益阳背了起来,高兴道:“我们现在就去捡柴,今天晚上我们吃烤鸡!”

林益阳突然拍了拍大个子肩膀,凝神听了听,然后遗憾无比地道:“烤鸡估计是吃不成了。”

又有人追上来了……

“大个子,往山里走,只要过了这座山,我们就到黑风寨地界了……”

第八百零一章 不惜一切代价弄死他

费尽千辛万苦才从打得飞起的十军之中逃了出来,马上就要到黑风寨边境线了,总不能在这功败垂成的一刻被打回原形吧

一个多月时间,穿越了整个滇南国,边境线就在这座林子背后,直线距离不过十几里地。

只要突破边境进入他国,那些追杀他的恼羞成怒的十军特战联队对他的威胁就算真的解除了。

“大个子,要拼命了啊!这次会比以往数次都更凶险!”林益阳在大个子背上,微微眯了一下眼。

毕竟这是滇南国最后的领土,也是这些人杀掉他的最后机会!

“大个子,要是真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你就把我放下来,自己跑。”林益阳抿了抿唇,扭头看了看,在他目光所及之处,有一团浓得化不开的迷彩。

那是一群穿着迷彩服的,来自于十军精锐部队的特战大队的集合体,堪称精锐中的精锐,无论哪支队伍拉出去,都是王牌中的王牌,十支这样的王牌大队联合起来,只用于追杀两人,其中的凶险,可想而知。

“别说傻话,我哪怕是死,也绝不会把你一个人扔下的。”大个子坚决地摇了摇头,拼了命的压榨出身体里最后的力量朝着林子深处狂奔而去。

“听我说,让你扔下我跑只是权宜之计,我腿已经受了伤,你背着我根本跑不快,你把我放下,全速奔跑,说不定能在他们围住我之前到达黑风寨边境…

你只要一到达黑风寨边境,就按我说的做,我们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如果你背着我跑,我们俩都难逃一死!”林益阳举目四顾,在林子里找着容易遮掩身形的地势,“我会找个地方藏好,他们不知道你已经把我放下,我还更安全!他们会追着跑动的那个人,你其实更危险。”

之前那些话,大个子全都没听进去,最后这句我还更安全他听得明明白白的。

大个子咬了咬牙,把林益阳放到了他指定的地方。

那里有一棵不知道长了多少年的老柏树,树干很粗,两人合抱才能抱住。柏树背面离地两米多高的地方有一个中空的小洞,林益阳蜷缩着刚好能塞进去。

大个子把林益阳放好之后,又从地上弄了把枯草挽吧挽吧的扎成了个人形的东西,用林益阳脱下来的外衣套住,他把这草人背了起来,先是跑出了几十米之后,才故意抱住一棵小树苗摇了摇,摇完小树之后立马撒丫子朝边境线狂奔而去。

“在那边!在那边!我看到树摇了一下。”追击的人中有人抄着滇南国的语言厉喝了一声。

“还有几里就是边境线,他们要是跑过边境,我们再行追击,那就是国战了。我们必须在这几里地内把他俩击毙!快!全体注意,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把人给我弄死在我国境内!”领头的厚嘴唇男人一脸阴沉。

林益阳屏住呼吸,两手紧握,默念道:大个子,别死在这里,一定要跑到边境线那边啊。

黑风寨和滇南国关系一直不太对付,要是黑风寨的边防人员发现滇南国军队冲击边塞,他们一定不会袖手旁观的。

只要他们肯插手,我俩就能活……

黑风寨边塞设在最高的黑风山顶,那里真的有座吊脚寨,寨子很大,人也很多,不管是男人女人,穿没穿军服,个个走路都带风,明显全是军人。

一个穿着将军服,约莫五十几岁的男人小跑着进了寨子最里面的内院。

内院里的院子里竟然是一畦菜地,一个银发如雪的老太太穿着粗麻旧衣,裤腿挽到了膝盖,正蹲在地上认真地拔着她的萝卜。

第八百零二章 翻脸像翻书的老太太

“今年的萝卜长得不错。”老太太把一个白胖白胖带着绿缨的大萝卜从土里拔了出来,用手拍了拍萝卜根须上带出的浅泥,拍得差不多了之后才把萝卜放到她右脚边的篮子里。

穿着将军服的男人走过来,蹲在老太太旁边,卷起袖口之后又把裤腿挽了起来。

正当男人要碰到地里的萝卜缨子的时候,老太太扭头看了他一眼,翻着眼皮不耐烦道:“有话快说,有屁快放,别碰我萝卜!”

“刚刚财部的部长来过了,说是财部空虚。”将军皱眉道。

正在拔萝卜的老太太一听这话,手下一个没轻没重,抓在手里的萝卜缨子就被扯断了,那颗原本拔了一小半儿的胖萝卜也没拔出来。

老太太很生气,把手里的断萝卜缨子一扔,提着装了十几颗萝卜的篮子站起来就走。

将军摸了摸鼻头,默默地跟了上去。

萝卜地的尽头搭着一个小草棚,草棚的前面,种了一棵桔树。奇怪的是,这棵桔树很矮,顶多只有正常桔树的三分之一高,在这个万物凋敝的严寒季节,桔树本该掉光叶光秃秃的,可是眼前这棵桔树上面却缀满了红彤彤的果子。

桔树的枝被果子压得直往下垂落,老太太摘了一个桔子,三两下剥了皮,然后就把整个桔子塞进了嘴里,囫囵嚼了几下就吞了下去。

“好吃!”

老太太一连消灭了五六个桔子之后,这才不再继续采摘桔子,她打着饱嗝往草棚里走,不一会儿就响起了哗啦啦的水声,应该是在洗手洗脸。

将军侧目,突然伸手悄悄地摘了一个桔子,然后背着手在后面剥了皮,抠了一间瓣飞快地塞进嘴里,满怀期待地嚼了一口……

桔汁流满口腔,苦涩的味道瞬间漫延开来,将军愕然地张着嘴,刚要把那瓣桔子吐出来时,老太太就神清气爽地出来了。

两人打了个照面。

将军赶紧闭上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那瓣桔子吞下喉,还背在身后拿着桔子的手掌也立马握了一下,把小小的桔子遮挡起来。

将军满面风霜,又上了年纪,脸上的皱纹本就多,吞下这么一瓣味道无法形容的桔子之后,那脸就更皱了。

老太太盯着将军看了看,又转头去看她的桔树,嘴唇一张一合的,好像是在数个数。

将军大吃一惊,要是早知道这桔树上的果子都是数过的,他是无论如何不敢摘了尝鲜的啊。

老太太数完正面,又转到桔树侧面去数。

将军满脑子发麻,陡然大喝道:“要钱!”

老太太刚数到五十七,冷不丁的被将军这么一吼,脑海里记着的数立马就混乱了,她瞪着将军,怒道:“嚎丧啊?没见我在数数啊?!我数到五十七有多艰难你不清楚么,我早就跟你们说过了,谁在我数数或者写字还有拔萝卜的时候吵我,我就突突谁!

还要钱?!要什么钱?!我哪儿来的钱?没看见我都自己种萝卜住草棚了么?”

将军苦着脸道:“不是我要钱,是财部的部长来要钱了。他说开支不走了,下面的人也天天找他要钱……”

“要钱没有,要命一条,你问他敢不敢要?!”老太太两手叉腰吼道。

第八百零三章 血染边境线

将军低着头不说话。品書網

“以后但凡来找我要钱的,‘门’儿都不要让他进,直接轰走!”老太太一脸不悦,絮絮叨叨道:“钱钱钱,命想连,没听说过啊?没钱不会自己解决啊,找我要,我是开银行造钱的啊?”

将军想到财部部长那张愁成了苦瓜的脸,大着胆子抬头道:“那个,部长也是真的没办法了。”

“他是财部部长,是管钱的,拿钱去钱生钱的,我年年在给他钱,年年他在喊穷,时不时找‘门’来要钱,真当我是造钱的啊!没有,跟他说,我这儿也没有,我穷得剩下一条命了,让他自己看着办!”老太太理直气壮哭起穷来。

“财部部长的意思是,今年财部确实艰难,能不能在税收面提一提例,那个,那个外国有句话叫啥国家兴亡匹夫有责,要不然把农业税和工业税什么的往提一个点?”将军一边拿眼看老太太眼‘色’,一面小心翼翼道:“这可不是我的主意,我是个只管练兵的笨将军,这是那些经济金融人才还有财部部长,税部部长,还有那群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催着财部财部长钱的那些人说的。

我,我是来跑个‘腿’传个话,成不成,您一句话。但不管成不成,这火都不能往我身撒呢。我真是无辜的,我是个傻大胆,被人拿话将住了,不得不来您面前讨钱或者讨同意的。”

老太太不说话,盯着将军一直看一看,满眼的不相信。

将军无奈,摊着手道:“您得相信我啊,真不是我能想得出来的主意。”

“百姓不易,工人不易,大家都不易,再往提税,你们倒轻松了,可是农民和工人却苦了。税不能提,钱嘛……”老太太眉头紧皱想了半天,然后突然灵光一闪道:“我们不是还有啥啥外汇储备之类的嘛,把这东西先销点去换钱使,周转过来再重新储备不成了么?”

将军一脸为难,哭笑不得地道:“去年财部部长来要钱,您是这么干的,前年也是,大前年,大大前年也是。这外汇储备每年都在削减……这次真的不能打这边的主意了。

那群家伙说了,要么提税,要么他们全都摞挑子不干了,让您回去把所有职位都兼任了!”

“外汇为什么不能动?往年都行,今年也那么办不得了么?不是还剩下不少么?”老太太看了看菜地里的萝卜,抬脚要往那边跑,“我,我赶着收萝卜,没空招呼你。让他们动外汇!”

将军没办法,只得出去找来了财部部长,财部部长也是个五十来岁的小老头儿,个子不高,眼睛很小,鼻梁架了副细框眼镜。

老太太一看到他头都大了。

离着寨子还有几十米的山林出口处,大个子一身是血的奔了出来,子弹咻咻地自他身后‘射’了出来,像是下了一场子弹雨。

大个子双臂不自然地垂落着,‘胸’前也有一滩鲜‘艳’的血迹,他咬着牙头也不回地往前疯狂地奔跑着。

“快到了,快到了,快到了,不能在这里倒下,不可以倒。“

几十名身着‘迷’彩服的军人吆喝着从林子里窜了出来,像追赶兔子的猎人一样围向大个子。

”这最后十米地,你是长了翅膀也飞不过去了!“冷酷的声音伴随着呼啸的子弹,齐齐‘射’向大个子的‘腿’部。

每一颗子弹都带出一蓬血‘花’……

大个子唯一没被子弹光顾的部位,一下子被命了五六颗子弹…

大个子倒在边境线的界碑三米远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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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零四章 他做初一,我做十五

“一定的外汇储备是一国进行经济调节、实现内外平衡的重要手段。

当国际收支出现逆差时,动用外汇储备可以促进国际收支的平衡;当国内宏观经济不平衡,出现总需求大于总供给时,可以动用外汇组织进口,从而调节总供给与总需求的关系,促进宏观经济的平衡。

同时当汇率出现波动时,可以利用外汇储备干预汇率,使之趋于稳定。

因此,外汇储备是实现经济均衡稳定的一个必不可少的手段,特别是在经济全球化不断发展,一国经济更易于受到其他国家经济影响的情况下,更是如此。”

财部部长噼里啪啦说了好长一段话。

老太太专注地拔着她的萝卜,只当没听见。

“外汇储备动不得,真的动不得啊,综合历史来看,我们现在的储备已经是低于他国很多了。”部长继续道。

“听不懂,走开,别挡着我收萝卜。这天不太好,一会下雨了,会把我萝卜泡烂。”老太太用刚拔出来的萝卜砸部长的脚。

部长看了看万里无云,睛空朗朗的天,翻了个白眼。

“我记得,我初入政坛,还是个小菜鸟的时候,一被上峰压制就只知道躲起来喝闷酒,那时候,您对我说过,看不顺眼的人,拿枪突突了便是;迈不过去的坎,拿铲铲平了就是。

你说遇事只知道躲避的人就跟缩壳的龟一样,没出息!”部长道。

老太太不拔萝卜了,愁眉苦脸地坐到土垄上发了一会儿儿呆,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她突地一翻身爬了起来,冲进草棚里扛了杆机关枪就又腾腾地跑了出来。

将军和部长都吓了一跳,连忙上前阻拦。

“您这是要干什么?”将军伸手握住枪筒。

“对啊,没事扛什么枪啊?有话好好说,别动刀动枪啊,吓人!”部长躲在将军背后,探出半边脸心有余悸道。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们要钱,我也没钱,没钱大家都活不好,我们没有,或许别人家有呢?”老太太越想越觉得她的思路对,“不然……我们去抢点儿?”

“抢,抢?”部长瞠目结舌。这好好的,怎么就说到抢人上去了了呢?

“抢?抢谁?好不好抢?”将军却已经开始考虑抢劫对象。

“不是说滇南国元首和元首夫人准备这月去访华么?这一来一去也得好几个月……”老太太兴致勃勃道。

“元首抢不得,元首府是一个国家领导人的府邸,要是被抢了,会激起全民愤慨,搞不好要演变成国战的。”将军道。

“对啊对啊,咱再想想其他办法啊,实在不得就提提税?”部长连忙点头。

“元首府不可抢,那些要员家的也不好抢……但是沟内省那些富商……可以搞一搞。”将军想了想道。

部长目瞪口呆,看着将军,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将军看着老太太,一副征求意见的模样。

老太太摸着下巴直点头,“老巴啊,你说这话我爱听。来来来,咱来合计合计,抢哪家,怎么抢,是一次性开抢还是分批抢?”

部长直抹汗,“我们,我们,我们真又要去当土匪么?不是,不是说洗了手就不干了么?”

“这,这不是给逼急了么?滇南国之前不是也让军队装成土匪去抢了人玉器国第三大玉矿的矿主么?他做初一做得,我们做十五就做不得?”老太太两眼冒光。

“报告将军,边防哨岗发现我国边境线外三米处,有滇南**队出现,看样子好像是在围捕什么人,我们,需要派人过去看看么?”一名通讯兵跑进内院,毕恭毕敬道。

第八百零五章 借口

“他们抓他们的人,有什么好看的?”老太太的抢劫大计被人突然打断,心里非常不悦,语气也十分不好。

来传话的通讯兵吓得打了一个哆嗦,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了。

“他们在他们的国境内,没有越过界碑,不管他们是牛打死马,还是马打死牛,都是他们国内的事务,让边防哨岗全部注意警戒即可。”将军拍了拍小兵的肩膀,挥了挥手。

小兵如蒙大赦,一溜烟地跑了。

部长苦着脸,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将军和老太太继续商量抢劫目标,路线,部署,善后。

又有稀稀拉拉的枪声自外响起。

老太太蹬蹬蹬地爬上了寨子最高的望风亭里,将军也跟了上来,知道她想看看热闹,立马体贴地找来一副军用望远镜递给老太太。

老太太一手扛枪,一手举着望远镜往边界线那边看。

一个混身是血的人形生物慢慢爬进视野。

在这个血人后头,跟着十几名拿着枪托不停砸他后腰和关节处的滇南国士兵。

这些士兵一边砸一边在说笑。

血人爬一步就需要停下来歇一口气,可他还是不死心地在往前爬……

老太太把望远镜向下移了移,对准了血人的脸。

血人的嘴唇一直在蠕动,好像是在说什么。

“这人也算是个有骨气的,都打成这样了,还想爬过边境线,可惜了的。”老太太放下望远镜,叹了口气。

将军接过望远镜看了看,也叹了口气。

这人伤得太重了,虽然离着边境线只有两米远了,可是这两米是无论如何也爬不到的了。

他长得明显不像滇南国人,也不像黑风寨的人,更不像玉器国的人,也不知道犯了什么事,到了现在也不肯放弃挣扎。

“给边哨上的人打个招呼,要是这人不死,能爬过边境线,我们这边不要开枪,给他留条生路。如果他爬不过,死在了滇南国那边,那便是他的命。”老太太意兴阑珊道。

将军嗯了一声,继续拿着望远镜关注着那个已经好几秒都没动弹的血人。

血人似乎再也无法向前爬了,可他的嘴唇依旧在不停蠕动,口形不断在重复。

将军盯着他的口形看了看,可却看不懂。

老太太见将军不说话,便问:“死了?”

“没死,不过也快了。”

望远镜里,那人离着边境线,只不过半米之遥了。

他最后一次抻直了胳膊,手指只差十厘米就能摸到界碑了。

可是这十厘米,他永远也越不过了。

“十厘米,只差十厘米啊。”将军道。

老太太想了要,突然捡起亭子里的一面绿色小旗子挥了挥,哨岗里的人得到命令,立刻冲着那血人身后放枪,逼退了要把血人拖走的其中两人。

将军愕然地看着她,道:“他还在滇南国境内,您现在就出手,会出事的。”

“你不是说他离着界碑只有十公分么?”老太太道。

将军点了点头,“可是哪怕只有一公分,那也是在他国境内,我们不能插手的啊。”

“谁说的?他现在手指肯定已经在我国境内!”老太太得意地挑起眉头,“我有天晚上闲得无聊,把界碑向我们这边移了一点点。”

“为,为什么要移界碑?”将军疑惑不已。

“嗯,那会儿穷疯了,你们也是像今天这样围着我要军费要这样那样钱,我被逼得实在是没办法了啊。所以我就把碑移了一点点,那些滇南国的兵不是有时候爱来边境线上比谁尿得远么,我想的是,我把界碑移到我们这一点,他们就会往前走一些些,要是尿尿敢尿到我这地头了,我就有借口打他们抢他们了啊。”

第八百零六章 被抢先了

将军无语至极,久久无言。

“赶紧的,带兵去把那群敢跑我们地头撒野杀人的小兔崽子们围了,搞清楚他们的兵种职务,然后通知他们的头儿,让他们拿钱来赎人!”老太太想了想,伸出一只手掌晃了晃。

“一人五百块!快去逮人!多逮一个多五百块收入。”

那把枪顶在大个子的脑门上,他已经听到了子弹上膛的声音,他以为自己必死无疑了。

枪响了,顶着他的那把枪却不见了。

围他的滇南国特战联队的人被反围了,来的好像是黑风寨的边防军。

两方叽里哇啦的交涉了一通。

滇南国特战队的人全都气得喘粗气儿了,好几个忍不住都开骂了。

有人伸出冰凉的手指,探了探大个子的脖侧,先是用滇南话问了一句什么,见大个子没反应,他又用黑风寨的话问了一遍,大个子依旧没听懂,只是掀起眼皮看了那人一眼。

他看到了一张黑得像球一样的脸,大个子怔了怔,突然又响起林益阳的吩咐,也顾不得这人听不听得懂汉语,脱口道:“救我,给你四十吨黄金。”

说完这话,大个子就泄了那口气,再也支撑不住,晕了过去。

等到大个子再次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他发现自己躺在一张简陋的木床上,一个戴着口罩的医生正在替他取子弹,旁边的医用托盘里,已经放着四颗带血的弹头。

见他醒了,医生犹豫了一下,抄着半生不熟的汉话对他说:“你伤得太重,失血量极大,起码得在床上躺大半年才能恢复。”

“我还有个同伴,救他,他有四十吨黄金。”大个子着急无比地说。

“四,四十吨黄金?真的假的?”医生手术也顾不得做了,直接把口罩拉了下来,两眼灼灼地盯着大个子,“黄金在哪儿,黄金在哪儿?”

大个子忍着痛道:“我不知道,我的同伴才知道。你们得先把他救出来,才能得到这批黄金。对了,滇南国还有一半人回去搜索树林去了,要是他们先一步找到他,黄金的事就黄了。”

医生丢下大个子,打开门跑了出去,不一会儿又带着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太太和一个穿着将军服的人跑了回来。

大个子咬着牙把话又重复了一遍,然后就看到那医生跟疯了似的抱着那穿了将军服的老头直跳。

“有钱了,我们有钱了。”医生道。

将军一脸嫌弃地把医生推开,指了指大个子那边道:“取你的子弹去,要是一会儿人死了,唯你是问。还有,你之前不是还说我们要是去抢劫,你就辞去财部部长一职么?

现在就算我们有钱了,这钱也不过你的手了。”

被抓来充当医生的财部部长田大园愣了一下,突然堆了满脸的笑讨好地看着将军:“老巴,开玩笑的,我就那么一说,你不会就当真了吧?嘿嘿,部长我要干到老干到死,不会辞的。”

月黑风高,正适合偷偷去找人。

可是那群把脸涂黑了的精兵到达大个说的那棵老柏树时,树洞里根本就没有人。

带头的兵不死心地伸手进去摸了摸,只摸到了一手的血。

“糟了,被抢先了!”

第八百零七章 交换条件

“你踩到我头了。”就在带头的兵跳脚的时候,他脚下的有块地突然拱了一下,一个清冷的声音从土层下面传来。

“谁?谁在下面?”一群人睁大眼睛盯着那还在一拱一拱往上顶的土块,噌噌地往外拔枪。

“应该是你们想找的人,我腿受了点小伤,需要你们来个人帮忙把我从坑里拔出来。”那个声音继续道。

土层被拱破,一个脑袋探了出来,他的脸上沾满了泥土的烂叶,只有一双湛然生辉的眼在夜色中闪闪发着亮。

“你们能找到这儿来,代表大个子……还活着吧?”

林益阳被拔出来之后,就被一个五大三粗的小兵背到了背上,走到边境线上时,月亮出来了,月光正好照着那片沾满了血迹的草地。

林益阳看着那些触目惊心的血迹,瞳孔不自觉地收缩了一下。流了这么多血……大个儿该不会说完那话后就死了吧?

“没死,不过伤得很重。”背着林益阳的小兵道,“嗯,你好像不是我们黑风寨的人啊,你怎么会说我们的话?”

林益阳没有回答,两眼一闭,好像睡过去了般。

界碑那里,一群身穿黑衣,头上还套着黑布袋子,就眼睛那里戳了俩洞的人正挥着铲子刨着碑前的土。

唯一一个手上没拿铲子的人手里拿的是标尺和地图,他一边在地上量着一边比对地图,然后在界碑前五六公分的地方画了个圈。

“这里,这里,移回这里,然后再填平,把痕迹收拾好,别让看出这里的土翻新过。”

去接林益阳的那些兵和这些黑衣人碰见时,互相点了点头便挥手作别。

那个拿着标尺和地图的人突然追了上来,盯着小兵背上的林益阳问:“喂,你真有四十吨黄金么?”

林益阳点了点头,嗯了一声。

这人得到肯定答案,兴奋得整个人都颤了一下。

回到寨子之后,林益阳先被带到了老太太的院子里那个草棚子里。

老巴将军和老太太围炉而坐,炉子上放着一个铁盆子,盆子里冒着腾腾热气,萝卜的香味飘得棚里到处都是。

老太太拿着一双长筷子,夹起盆里的萝卜就往嘴里塞,像是半点感觉不到烫似的。

老巴将军迟疑了一下,也抽了双筷子去夹了块萝卜,萝卜刚一贴近嘴唇,他就被烫得咝了一声,赶紧把那块萝卜移开。

老太太若无其事的夹萝卜吃萝卜,一脸满足地道:“真好吃。”

老巴将军陡然叹了口气,好像明白了点什么。

老太太吃苦得像药丸的桔子也说好吃,吃这种白水煮的萝卜也说好吃……

林益阳被放到炉子旁边的一张椅子上,小兵放下人之后就悄无声息地消失了。

老太太继续吃着萝卜,将军继续看老太太吃萝卜。

林益阳淡淡地扫视着草棚里的摆设,眸光微澜。

老太太吃完一盆萝卜,打了个饱嗝,高兴地抬起眼看向林益阳,笑眯眯地问:“黄金呢?藏哪儿了?我们什么时候去搬?”

“在一个只有我知道的地方,想要这批黄金,除了救我和大个儿的命外,还需要帮我做成一件事。”林益阳平静道。

第八百零八章 生无可恋的将军

陆小芒在冶炼厂等了一天,终于等来了秦大和将军搭的那辆顺风车的消息。

这辆车果然也在三叉道那里出了事。

和之前两辆车如出一辙的命运,这辆车走的那条道被一些乱石拦了路,老伍以为是遇上了什么山体滑坡或者垮塌什么的,结果下车查看的时候才发现那些石头和泥土是完全分离开的,也就是说,这些石头是人为弄到这里的,老伍瞬间就明白过来,他这是遇上劫道的了。

从路两边的山上冲出来的人有二十几个,个个都是彪形大汉,凶神恶煞的。

老伍被四个人围着打了一顿,剩下的人吆喝着爬上了车斗,原本是想找值钱的货物,结果发现又是一车石头,石头上还趴了条大黑狗,连续跑了三趟都只劫到石头车的匪徒们恼怒地抓起石头砸向那条沉睡中的大黑狗……

后来的事就变得很混乱了……

那注定了不是一个平静的夜晚。

陆小芒等到傍晚,终于等到了那辆货车,车一停稳,秦大就推开车门跳了下来,热泪盈眶地冲向陆小芒。

“小芒,我差点死了,我们遇上拦路抢劫的了,要不是将军,我和老伍肯定就被他们打死了,再也见不到小芒了。”秦大哭得稀里哗啦的,像是被吓狠了的孩子。

陆小芒拉着秦大仔仔细细地把他看了一遍,没发现他身上有什么伤之后才彻底松了口气。

“没事了,没事了,别哭了。将军呢?将军还好吧?”陆小芒没看到将军下车,连忙看向紧跟着下车的老伍。

老伍笑着指了指货车车斗,道:“它估计不好意思下车。”

不好意思?

陆小芒愕然地看着老伍,“为什么它会不好意思?”

老伍走到货车车尾,把车栏两边的挂钩抽开,车栏轰的一声被放了下来,露出车斗里的大半车石头和一条红得晃眼的狗子。

狗子躺在一片红布条中,除了一个狗头还像将军外,其他地方都被裹得毛都看不见一条了。

将军生无可恋地看着陆小芒,敖敖叫两声,声音恹恹的,像是提不起精神似的。

陆小芒看着它满身披红挂彩,不由得瞪圆了眼。

“这,这是谁给它绑的?”

“那天晚上劫道的二十几个人把将军惹毛了,将军一怒之下就原形毕露了,咬了三四个人之后,其他的人都被吓跑了。

他们都是四散而逃,极有逃跑经验。后来公安也来了,说是接到报案过来实施抓捕。

那些逃跑的人跑得太分散了,公安只能选择性的追赶,成效不大。

将军单独行动,跑一次拖回一个人,跑一次拖回一个人……

最后清点人数的时候才发现,那些抢劫的人一个都没能跑掉……

将军立下大功,所以公安给将军开了个奖励大会……公安给它戴了朵大红花之后,那些胆大的围观群众也挤上来,不管不顾的往将军身上挂红布条……

所以,最后就成这样了……”老伍笑着把前因后果解释了一通。

陆小芒听完之后直接笑抽了。

天色已晚,老伍让陆小芒等人在厂里宿舍将就睡一晚,“反正你们在首都也人生地不熟的,明天正好我休息,明天我带你们去找那种又便宜又干净的旅店。”

陆小芒看着首都东面某处,摇了摇头道:“不用了,我在首都有歇处,不用住旅店。”

老伍以为陆小芒在客气,连忙道:“别跟我客气,这次要不是你这条狗,我损失可就大了。”

“真不是客套,我真在首都有住处,我……”我在这儿有个家,夫家。

第八百零九章 冤家路窄

手持地图,穿越了十几条街道,陆小芒终于看到了记忆里熟悉的景象。

东城区地安门外大街北端,有一座钟鼓楼,鼓楼大街古朴厚重,两旁分布着四通八达的胡同、许多老字号商店与各种各样老首都小吃。

前世,林益阳每次回来都会从街口买到街尾,把她爱吃的东西一家一家买遍。

每天林益阳回家的时候,也是她最高兴的时候,刚开始是因为有吃的,她才等他……后来是真的喜欢等他,所以等。

站在熟悉的街口,陆小芒眼窝子泛热,差一点就落下泪来。

秦大看着那些好吃的就走不动道了,罗夏梦也没好到哪儿去,两个人一左一右的夹着陆小芒,时不时的拿眼巴巴地望她,一个吞口水,一个砸巴嘴。

将军默默地走在最外侧,要是有人靠太近,它就全呲牙咧嘴的冲人凶把人吓走。所以看起来热闹无比的街市上,陆小芒身边无人敢近就成了一大奇景儿。

“将军,别这么霸道,好好走道儿,一会儿给你买油条吃。”陆小芒轻喝道。

前世,每次她带着将军偷偷跑出来买吃的的时候,将军都生怕谁把她拐走了,或者谁不懂事过来欺负她,所以每次都是像今天这样人一靠近它就立马发威把人吓走。

后来才知道,林益阳给将军下过死命令,死也保护陆小芒。

带着两个馋货,陆小芒只得走一路买一路,将军则是时刻警戒着,像是个称职的保镖。

穿过小食街,拐进民宅区时就幽静了许多。

一溜的四合院,分布在闹中取静的背街。

三个人一条狗沿着街道一直往前走,陆小芒每走过一家就数个数,数到九的时候终于停下了脚步。

眼前是一扇朱红大门,门前种着两株银杏树,不同于之前那些四合院,这一家是四个合院前后相连,比普通四合院要大上许多。

陆小芒慢慢走上台阶,仰头看了看挂在门廊下的红灯笼,然后扭头对罗夏梦道:“妈,把我举起来,我要拿钥匙。”

罗夏梦看着眼前的大宅子,迟疑了一下,道:“小王,为什么不等主人家回来给我们开门,要自己拿钥匙开门?你怎么知道钥匙在哪儿?”

“这是林益阳家,他跟我说过钥匙在哪儿。”陆小芒小声道。

罗夏梦哦了一声,这才抱着陆小芒把她举到了肩膀上,陆小芒伸手探进左边那个红灯笼的烛台附近,把烛取了下来,用力一掰。

红烛被掰成了两半儿,露出中间裹脚着的那枚黄铜钥匙。

陆小芒用那枚钥匙开了锁,慢慢地踏进了院中。

看着眼前空空荡荡的合院,陆小芒心头五味杂陈。

在她印象中,院中应该遍植着瓜果树木,一二月有木瓜,三月有李子,四月有樱桃,五月有黄皮,六月有油梨,七月有菠萝蜜,八月有葡萄,九月有百香果……

嗯嗯,前世她除了睡就是吃,唯一的消遣就是等林益阳。

这会儿一想,突然觉得前世嫁给林益阳后那几年,过的完全是猪生啊……

院里现在啥也没有,只能证明那些果果木木全是后来种的,是他为她种的,为了照顾她这个吃货。

这么一想,心中的失落与不适突然又被一丝甜蜜填平了。

这宅子很大,一共有四个院,一院有十三间屋,二院有二十五间,房屋都是单层。

陆小芒懒得走,就在外院挑了房间打了水洗脸洗手然后就准备睡了。

秦大和罗夏梦却很兴奋,在院里这里摸摸,那里看看,一副睡不着的样子。

他俩不睡,陆小芒也睡不好,好不容易等到秦大和罗夏梦也有睡意了,陆小芒心满意足地躺么靠墙的那间房里的床上时,突然听到隔壁那宅子里传出一个男人怒喝的声音。

“跪下!我让你跪下!”

“爸……”娇俏的女声透着无限委屈。

陆小芒陡然间怔住了。

这个声音……

尼玛啊,这真是冤家路窄啊……

第八百一十章 一错到底

“跪好!”男人的声音浑厚,明显是上了年纪的人的声音。

“爸……我困了,我要睡了,明天,明天再跪行不行?”娇俏的声音含嗔带喘,娇娇滴滴的,明显是在撒娇。

啪!

好像是皮带之类的东西猛地甩到了桌子上,发出老大的声响,听着有些吓人。

“白天你说你要上学,放学回来后你说怕左邻右舍看见丢脸,晚上你说你困了要睡觉,你以为我跟你闹着玩啊?

你自己做了什么事你心里没数么?我老唐家什么时候出你这样仗势欺人还颠倒是非的混账孩子?!

你是个女孩子,我要动手拿皮带抽,你带着一身的伤也不好见人,所以我才让罚你跪,跪到你悔悟为止,你要是再磨磨蹭蹭的,明天我让你到大门口去跪!”男人道。

噗通……

那人终于跪下了。

陆小芒一翻身从床上爬了起来,走到窗户,轻轻推开窗户,然后用一条小木棍子把窗子支了起来。

透过支起的窗子能看到一面厚实的青砖墙。

陆小芒掐了自己一把,趁着一吃痛落泪的瞬间赶紧往墙那边看。

每次透视都要掐自己一把,透视完还要吃老大一堆东西来补充损耗,所以非必要时刻,她极少去透视。

这还是第一次,为了看个热闹,她就费了这老劲儿。

视线刺进青砖墙,像切豆腐一样切开了墙壁的阻挡,墙壁那边的景象倏地映入眼帘。

一个国字脸的中年男人黑着脸站在廊檐下,手里拿着一条半旧的皮带,怒目看着跪在地上不停摇晃着的少女。

“跪好点儿!”

少女咬着唇,扭头朝向隔墙这边,眼里闪过一抹怨恨。

少女长着一张讨喜的娃娃脸,眼睫浓密卷翘,眼瞳乌黑,唇红齿白,十分好看。

“礼是礼节,见到人要有礼貌,我们应该遵守各种规定,遵纪守法,不仅表面上要礼貌,心里上更要恭敬,这是一个人的道德修养的体现。”男人字正腔圆道。

“义是义气,是说人们应该有正义感,要有见义勇为的精神,无论谁有困难,要尽力去帮助,解决问题。对朋友要有道义,大公无私助人为乐,绝无企图之心。”

“廉是廉洁,无论见到什么,不起贪求之心,没有想占便宜的心,才能养成大公无私的精神。”

“耻是羞耻。凡是不合道理的事,违背良心的事情,绝对不做。人若无耻,等于禽兽一样。

你在红星小学做的那些事,简直是错到没边儿了,我做为你的父亲,再不对你严加管教,你就真的成为没有礼义廉的人了。

唐欢欢,你知道错了吗?”男人板着脸问。

“知道错了。”唐欢欢低着头,长长的睫毛遮住了眼帘,让人看不清她的眼神。

见唐欢欢认错了,男人似乎松了口大气,脸色和缓了些,语气也相对柔软了起来。

“欢欢,人这辈子不怕犯错,因为人不是完人,基本上每个人都会有做错事的时候,只是最可怕是知道错了也不知道改,一味那么错到底,直至无可挽回。

你从小就聪明可爱,我和你妈还有你爷爷奶奶都舍不得动你一根手指头,可你这次行事真的太离谱了,你真的知道你错在哪儿了吗?”

唐欢欢的头又往下埋了埋,似乎是羞愧到了极致。

唐家仁放下手中的皮带,叹了口气,“如果你还没想明白的话,趁现在跪着集中精神好好想想,从头到尾的想一想,想清楚了再告诉爸爸。子不教,父之过,没有教育好你,我也有错,我们一起发现,一起纠正,一起改掉,好不好?”

“嗯。”唐欢欢轻声应道,我一定会改的,下一次,我会做得再天衣无缝一点,让谁也发现不了,拆穿不了。如果还有下一次,我一定一出手就要让对方再也无法翻身……

第八百一十一章 凶宅

看到唐欢欢认错,唐家仁欣慰无比。

“耻也是自尊自重。孔子说过知耻近乎勇,知道错误就去改过,为当所为,不也是勇的表现吗?”

唐欢欢慢慢抬头,睁着一双水汪汪的眼瞳,巴巴地望着唐家仁,道:“爸爸,我已经知道错了,我可以起来了么?”

唐家仁摇了摇头,道:“你才跪了不到十分钟,这样的惩罚力度根本不够印象深刻到你能永远记在心间,继续跪,跪到爸爸觉得你这辈子都无法忘记这个错并引以为戒为止。”

唐欢欢失望地看着唐家仁,长长的眼睫再次覆下,迅速遮住了眼中的失望和怨恨。

陆小芒缓缓收回视线,慢慢地闭上又涩又痛的眼,轻轻地摇了摇头。

唐欢欢这个人,从头到尾都没真的认错,就是跪到天荒地老也是没用的呀。

真是白瞎了她有那么好一个爸爸……

身在福中不知福啊。

没有爸爸的人,就是犯了错也没有爸爸来帮她矫正,想被罚也没人罚啊。

回到床上之后,陆小芒了无睡意,盯着屋顶想了许多。

前世的,现世的。

前世她和林益阳初见是在十九岁,然后,他就以强势霸道的态度硬生生的闯入了她的生活。

在之前,她没见过他,更没见过这些围绕着他转悠的女孩们。

不管是秦筝心,万雅楠,宋忆甜还是李燕妮,这些都是她到死都没听说过的名字。

甚至是现在家就在林益最家老宅一墙之隔的唐欢欢,她在前世也是连照面儿都没打过的。

最奇怪的是,这种隔壁邻居,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距离,没见过面已经是很离谱了,她在前世甚至根本都没听说过唐欢欢的名字。

后来她努力地想啊想啊想啊,想到头皮都发痛了才想起来了一点点东西,她隐约记得好像是结婚后第二年吧,听马婶提过一嘴,说隔壁好像是空的,而且……好像还是个凶宅……

“那宅子呀,阴着呢,好些年没住过人,听说……还闹鬼呢……”

她听到这话的时候,好像是为了爬树上摘伸到隔壁院子里的那一枝上头坠着的果子,刚爬上树,就被马婶捉住了,那天一大早刚下了一阵雨,树干上还有些滑,马婶大叫着让她赶紧下来的时候,她一脚踩到了树干某处的李油上,一下子就栽了下去,落到了隔壁院落中。

马婶跑出去找了好几个青壮年才敢推开隔壁的门进来扶她……

陆小芒发现马婶的脸色比摔了跤的自己脸色还差,就多嘴问了一句。

马婶说:“这宅子啊,住过的人好像都挺惨,没什么好下场,是凶宅。”

陆小芒还想再问的时候,马婶说啥都不往下说了,从那天后,凡是有迹象伸到隔壁院墙附近的树枝,全被人拿锯子锯了。

当然,林益阳回家听说她因为摘果子上树摔跤后,她就再也没上过树了……

重生之后,她提前十年遇上了林益阳,提前十年进入了他的生活。

因为她前世也没有问过林益阳遇上她之前的人生,他也基本不讲,所以她根本不知道,林益阳前世在这个年龄段,是不是林爷爷也给他招过五个可人儿过来,打算培养感情,然后从中挑个可心可意的给他做配偶……

想不明白的事,硬要想只会越想越钻牛角尖,算了,人是活在当下的,不管前世有没有这些人,发生过什么了,管好眼前就成了。

怀着这样的领悟,陆小芒终于合眼睡了过去。

明天,还要去信上那个地址找林益阳呢。

第八百一十二章 被比成渣

林家老宅总共有四个院,房屋都是单层。厢房的后墙为院墙,拐角处再砌砖墙。

林家是土生土长的首都人,这宅子也是老祖宗积下来的家业。

像这样的大四合院啊,把大门一关就自成一方世界,家里人在院子里,无论做什么,外人都看不见的,又安全又隐秘。

陆小芒早起之后,随意地逛了逛,先是去了前世林爷爷住过的北房,然后又穿过中间大客厅,转悠着去东厢那院儿。

前世这里住着林益阳的生母,她的婆婆,婆婆的姓氏有点生僻,好像是姓伊,叫伊陈留。林益阳和生母的关系不太好,除了刚结婚的时候婆婆会叫她去东厢那院喝茶听歌外,之后几年时间,她一年顶多去那里几次,每次都是林益阳带着她一起去才去的。

明明住在一个大门进来的地方,东厢到西厢,好像被完全分隔开了。

林益阳待婆婆很冷淡,婆婆久而久之也熄了那股子热情。

想起这些,陆小芒第一次觉得林益阳这个人是很冷情的。

前世的她半痴半傻的,看不清人情世故,林益阳要怎样就怎样,她觉得他怎样做都是对的。

现在想想,林益阳除了在对着她的时候有点人情味,会笑会怒之外,对其他人大约都是冷情的。

对于婆婆的长相,陆小芒倒是还记得一些。婆婆身量挺高的,有一米七还多,长得也很漂亮,保养得挺好,四十几岁的人看起来像是三十来岁的,而且穿着很洋派,不喜欢传统的东西,喜欢穿洋服洋裙,所以别人一眼就能看出她不是劳苦大众出身的女子。

那是一个周身都透着高贵的妇人。

来自乡下,长相又不出挑,智力还有缺损的陆小芒,每每和婆婆站在一起都像是一只丑小鸭,是两个鲜明到极致的对比。

一个天,一个地。

那会儿她没觉得这有啥,婆婆让她去院里玩,一叫她就去了,不管婆婆院里来的是谁,穿得有多时髦,谈吐有多出众,反正她都没注意过,她的目光和视线永远是放在那些做得十分精致的点心小吃上头的。

人家聊聊聊,她就吃吃吃,人家笑笑笑,她还是吃吃吃。

只是有一天,林益阳突然就不让她去婆婆那边玩了,她吃不着那些好吃的了,还闹了一通小脾气。

林益阳连续给她买了好几箱零嘴,几乎商店里有售的种类都买了来,她才消了气。

那时候,林益阳才隐晦地提了一下他不让陆小芒去东厢那边的原因。

“那些人不懂你的好,人人都喜欢像我妈那样的女人,你坐在我妈旁边,她们当面不吱声,背地里总是说我妈是云你是泥,我妈是玉你是渣,我不喜欢这种比喻,也不想让你受这种闲气。

她们才是渣,才是泥,你乖乖的,想吃啥我给你买啥。她们不是真心带你玩儿的,你就不用去那边玩儿了。”

那时候,他总是啥都替她想到了照顾到了,他小心翼翼地捧着她,怕她伤怕她难过……

益阳,原来越是回忆,越觉得前世我欠了你那么多。

隔壁的门开了又关了,唐欢欢的声音像是欢快的小百灵鸟一样响了起来。

“爸,我上学去了。”

声音清脆娇俏,夹杂着无限欢喜,仿佛和昨天那个被罚跪后扭头露出怨毒表情的人不是一个人。

陆小芒心里直犯嘀咕,“唐欢欢这人可真假,连在亲爸面前都是这么当面一套背面一套。”

这样的人,要是敌人,很可怕的。

医研二所在燕郊,坐车过去都要两三个小时,中间要转四次车才能到达,所以陆小芒几人吃完早餐后就出发,倒腾来倒腾去,到了那门禁森严的建筑物前时,已经是晌午了。

第八百一十三章 寻人

医研二所门禁森严,门口守着的全是荷枪实弹的警卫,陆小芒几人刚一靠近就被警告了。

“这里不是民居民宅,谢绝参观游览,请你们马上立开这里。”一名抱着枪的警卫伸出一只手,做了个禁止通行的手势。

陆小芒让身材高大的秦大和看着怪怪的罗夏梦和将军留在原地,自己一个人往前走了几步,堆了满脸的笑冲警卫道:“我,我是来找人的!找这里给我寄信的那个人!”

警卫皱眉,道:“没有通行证及批示,谁都不能进出。找人也不行。”

“那,那能帮我通知一下么?我,我就在这儿等。”陆小芒双手合十,一脸祈求。

“把名字给我,你需要退到五十米外区域等候,门口附近五十米之内,闲杂人等不得靠近。”警卫道。

“我找林宪东!”陆小芒原本想直接报林益阳的名字的,不过她又想现在的林益阳名字肯定不如林宪东名字响亮,而且找到林爷爷,就相当于找到了林益阳,所以临时改口报了林爷爷的名字。

警卫一听林宪东这个名字,眼皮就本能地抖了一下,面上表情虽然依旧严肃,却不像之前那样生冷了。

“那你到指定区域等着,我去通知林首长。”

警卫进了二所,找了半天,终于在食堂找着了正和胖大婶对峙着的林宪东。

正是午饭时分,食堂里人也不少,不过因为这段时间林爷爷和胖大婶之间的对峙基本一天能见三次,所以也就见怪不怪了。

“一两,就一两。”林宪东瞟着胖大婶围腰口袋里的那个写着酒精的瓶儿吞了口口水。

“那是酒精。”胖大婶用大铁勺子把林宪东的饭盒往旁边一推,大声冲后面的人道:“下一个!”

“瓶上写着酒精,但你我都知道里面装的是啥,匀点给我呗?这有饭有菜无酒,就相当于做菜没放盐一样没味啊。”林宪东挤着笑脸把自己那张老脸给挤出了无数道褶子,瞧着更老了。

胖大婶无奈地放下大铁勺子,掏出瓶子,揭开瓶塞,往林宪东手里的茶盅里抖了几滴又立马塞上了瓶塞,把瓶照旧放回口袋中,两眼冲林宪东一瞪,挥手像赶苍蝇一样道:“快走快走,别碍着人后头的人打饭。”

林宪东端着饭盒走开,却没去找座位,而是直接又排到了打饭队伍的最后头……

又排到窗口时,胖大一看见满脸堆笑,只把茶盅往前推的林宪东时,气得眉毛眼皮乱跳。

“那个,再给两口酒呗?”

胖大婶挥着大铁勺就往林宪东脑门上磕,林宪东也不躲,就那么涎笑着看着胖大婶。

胖大婶的勺子也打不下去了,气恼地掏出酒瓶子,揭了塞子又给林宪东抖了几滴,正要收手的时候,林宪东突然伸了一只手过来,硬把酒瓶倾斜了,瓶子里的酒顿时汩汩地往茶盅里流,不一会儿就倒满了一茶盅。

林宪东一手端着饭盒,一手端着茶盅,心满意足地往旁边走。

胖大婶在他身后翻着眼皮嘀咕道:“喝喝喝,一天三顿都要喝,总有天得喝死你!”

“不会死的,别担心。”林宪东突然扭头又冲胖大婶笑了一下。

胖大婶僵着脸怒道:“谁担心你了?我巴不得你这死老头早点死,死了眼前也清净。”

林宪东也不生气,端着饭盒和茶盅坐到了沈洪武旁边开始吃饭喝酒。

警卫大踏步走过来,大声道:“林首长,有个姓陆的小姑娘找您。”

姓陆的小姑娘?

林宪东和沈洪武同时抬起了头。

第八百一十四章 见面

林宪东虽然觉得意外,却还是立即丢下刚扒了几口的饭菜还有他费尽手段争取来的那茶盅小酒,跟着警卫就往外跑。

沈洪武略加思索,抱着自己吃了一大半儿的饭盒赶紧一溜小跑跟了上去。

林宪东跑了十几分钟才跑到大门处。

陆小芒站在五十米外,笑眯眯地冲着林宪东点了点头,乖乖巧巧地喊了声林爷爷,眼睛溜了溜,隐晦地往他身后梭了一眼。

警卫和林宪东并肩一起跑出来的,后面还有一个人影,那人恰巧被林宪东和警卫的身体挡住,看不清脸。

“还真是你啊!你怎么突然来首都了?”林宪东冲着陆小芒招了招手,示意她走近些,“离这么远不好说话。”

陆小芒看了看警卫那边,犹豫道:“警卫大哥说没有通行证和批示,不可靠近大门五十米内的区域。”

林宪东瞪了警卫一眼,想了想便又往前跑动起来。

警卫规规矩矩的回到了他先前站着的岗哨处。

那个落后几米的身影也陡然停下了脚步,站在门内远远望向陆小芒这边。

不需要再多看,光凭那身形和站姿,陆叫芒就能确认,那人不是林益阳。

陆小芒失望地收回了眼。

林益阳不在这儿。

如果他在这儿,听说她来首都了,他一定跑得比林爷爷还快才对。

他不在这儿,却又有人模仿他的笔迹给她寄着信……

陆小芒的脸色唰地一下变得很白很白,白得没有一线血色。

林宪东一靠近她就发现陆小芒整个人有些不对劲。

“你怎么了?之前还笑眯眯的呢,怎么突然又像天塌了似的?”见习惯了林益阳那张万年不变的冷脸,面无表情,顶多挑个眉头的脸庞,再看陆小芒这瞬息万变的脸,林宪东怎么看怎么觉得不习惯。

“益阳呢?”陆小芒深吸了一口气,强自镇定下来,黑白分明的眼直勾勾地盯着林宪东。

“他啊,出去办事儿去啦,还没回来呢。”林宪东漫不经心道。

看着林宪东这副轻描淡写的样子,陆小芒微微皱了眉头,视线在他脸庞上细细打量了好一阵儿,完全没发现他有什么假装的痕迹之后,她突然松了一大口气。

“那信是林爷爷代笔写给我报平安的么?因为他怕我总收不到信担心什么的才叮嘱林爷爷做的么?”陆小芒问。

“信?什么信?我没写过信啊。”林宪东一脸愕然。

不是林爷爷写的,那谁会干这么无聊的事,仿照林益阳的笔迹给她写信?

能仿照林益阳的笔迹,肯定是一个对他的笔迹十分熟悉的人。

但是这个人又没熟悉到知晓他的一些书写上的小习惯……

陆小芒拧着眉头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就又套了套林爷爷的话,反复套话之后她才发现,关于林益阳的近况,林宪东知道的不比她知道的更多。

都是只知道他要出趟远门办一件重要的事,没说啥时候回来,走后也没有任何音信。

好的信儿也没有,坏的信也没有。

有时候,没有消息往好的方面想也可以当作好消息。

“这天远地远的,跑一趟也不容易,既然来了,爷爷我自然得尽尽地主之谊,小芒,你想去哪儿玩儿直接告诉爷爷,爷爷带你去玩儿。”林宪东热情道。

陆小芒看了看门禁森严的医研二所大门,正好看到之前跟着跑来凑热闹的那个年轻人正转身朝院里跑。

“林爷爷,那个人是谁?”陆小芒随口问道。

“哦,他叫沈洪武,是个医学怪才,阿屿的手术都是他在做。”

第八百一十五章 最后一次见面机会

沈洪武跑了一小段路之后就开始慢慢步行,他一边走一边揭开饭盒盖子,走一步用叉子叉一口饭送进嘴里,随意嚼几下就吞下。

从大门口到027研究室,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他边走边吃,走到研究室时,饭盒里一个米粒儿都找不见了,干干净净的,像是被冲过一遍水似的。

他走到那棵桂花树下,慢慢地坐了下来,这一坐就坐了大半个钟。

直到研究室里传来陆屿不停喊饿的声音,沈洪武才回过神来,陡然发现他竟然忘记帮陆屿带吃的回来了。

他立马爬了起来冲到食堂,赶在胖大婶收拾之前打了点剩下的土豆片和炝白菜,就那么端着跑回研究里,递到了陆屿手上。

陆屿揭开饭盒盖子,用筷子把土豆片往旁边夹,放在饭盒一角像垒田埂似的垒了起来,又把炝白菜扒拉到方便就嘴的地方,一阵狼吞虎咽,饭和白菜他都吃完了,土豆片却一片没动。

放下饭盒,他看了看眉头紧皱的沈洪武,疑惑道:“沈洪武,今天去吃饭怎么吃了这么久?”

“今天人多,所以时间久了些。”沈洪武伸手就要收走饭盒,一看饭盒里还有十几片土豆片,眉头就皱得更深了些,“你不吃土豆的?”

陆屿伸手拉住饭盒一头不让沈洪武收,两眼定定地看着土豆片,突然又叹了口气,倏地松了手并且很快扭了头,不再看饭盒这边。

“这人哪,很多东西一旦习惯了之后,就再也难改掉了。我家大王最喜欢吃土豆,炒的煮的炖的煎的烧的,百吃不厌。

有时候,看她吃得那么香,就会不自觉的把自己碗里的土豆全都夹给她。她不在身边,也会不自觉地把土豆扒到一边不吃,给她留着。”

“今天有人找人找到二所门外了,我去看了一会儿热闹。”沈洪武道。

“医研二所的所在好像还有很高的保密等级吧?谁会不晓事的找人找到大门这边来?”陆屿惊讶不已,知道地址的一般都知道要进这个地方需要通行证,如果连这个都不知道就像普通的走亲访友一样来叫门,很容易被当作探路的谍子的呀。

“小姑娘家家的,拿着一封信就直接过来叫门了,估计警卫当时也吓了一大跳吧。”沈洪武突然笑了一下,“警卫硬着头皮进来找了林首长,就只报了一个姓儿,林首长丢下好不容易要到的酒就往外跑,我见着稀奇,所以跟上去看了个热闹。”

“只报一个姓就让林叔亲自跑出去见她了?这小姑娘面子还挺大呢。”陆屿道。

“对啊,那姓陆的小姑娘面子真是够大…”

陆屿如遭雷击,愣愣地看着沈洪武。

沈洪武冲陆屿轻轻点了一下头,“是你想的那样,我听到林首长叫她小芒了,所以我也想明白了林首长为什么会那么紧张地跑出去见她。自家孙子心心念念的小媳妇呢,他不紧张该谁紧张呢?”

陆屿两眼瞪得老大,额头青筋剧烈地跳动着,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音,想说什么却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陆屿,林益阳去了这么久也没回来,新药的事可能真的不行了。这有可能是你们父女俩这一辈子最后一次见面机会了,你要见见她么?”

第八百一十六章 好奇宝宝

陆屿沉默许久,突然坚定地摇了摇头,“不见了。”

这下子,轮到沈洪武叹气了,“我明白你的顾虑,也尊重你的选择。看林首长那样子,应该会留她在首都玩一段时间,如果你反悔了,想见她,我可以替你安排。”

陆屿重重地闭上双眼,这次的沉默比上一次沉默的时间还要长。

“不了,世上没有比亲眼看着家人死去却无能为力更残忍的事了。”陆屿咬牙道。

“其实我觉得,世上最残忍的事是你想要亲眼看着家人去死,陪她走过最后的时光都没人给你这个机会。”沈洪武两手捧脸,细瘦而长的十指掩住眼帘,声音突然变得有些悲凉。

陆屿不作声,像是睡着了,可是那呼吸声却一声比一声粗重。

林宪东带着陆小芒去南锣鼓巷南口东面的炒豆胡同西口77号门看了僧王府,往北走,进了棉花胡同,路过几处旧楼,他又指着已经被改建成办公楼和单身老师宿舍的楼对陆小芒说,瞧,这就是原先的陆军总长旧宅。

陆小芒兴致不高地哦了一声。

林宪东又带她们去了一条入口像烟袋嘴儿,街道细长好似烟袋杆儿,看起来就像是烟袋子的街。

“接下来,我再你去看国子监街,琉璃厂文化街,铁狮子胡同……”林宪东如数家珍地数着。

陆小芒终于忍不住道:“林爷爷,要不,带我们去有吃有喝的地儿逛逛呗?

这什么王府什么旧居什么的,都不如吃吃吃来得有趣嘛。

林宪东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陆小芒他们三人,甚至是将军那条狗都蔫巴巴的,好像对这些胡同没啥兴趣。

“这好不容易来趟首都,就只想去吃吃喝喝?

那要是你回去了人家问你来首都去了哪些地方游玩,难道你就告诉人家,我尽顾着吃吃喝喝了,天坛啊,紫禁城啊,万里长城啊,后海啊,天安门啊,我都没去瞧过?”

“那个,那什么,不是食为天么?要不先让我们吃吃喝喝个够,然后再纯逛呗?”陆小芒笑眯眯地道。

“秦大要吃吃吃,不要逛逛逛。”

罗夏梦一个劲儿地点头同意。

将军仰头敖敖地叫了好几声儿。

林宪东摇了摇头,暗道:果然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啊,眼前这一群,全都是吃货啊。

“除了吃,你们啥地儿也不想去?”林宪东不死心地问。

秦大点头,罗夏梦点头。

陆小芒犹豫了一下,小心翼翼地道:“其实,有个地方,我想去仔细逛逛的。”

“啥地儿?”

“那地方好像不能去。”

“在首都,有啥地儿是我林宪东不能去的?只要你说得出地名,我就能带你去玩儿,就是去见领导人,我都能带你去远远的瞅上一眼半眼儿。”林宪东大包大揽道。

“真的?!”

“真的!说吧,除了那些吃吃喝喝的地儿外,你想去哪里?爷爷我保准带你去。

“我想去山前大道13号。”陆小芒脆生生道。

“好吧,那我们就去山前大道13…”林宪东爽快地答应下来后又突然眉头一拧,自言自语道:“咦,这地址听着怎么这么耳熟呢?”

陆小芒适时掏出那封信,指着上头的寄信地址道:“就是这儿,爷爷带我进去瞅瞅呗?”

林宪东目瞪口呆,他们中午才从那里离开啊……

山前大道13号,不正是医研二所的门牌号么…

“那,那个地方啊,没啥好玩儿的,要不,换,换个地儿?”

“不换,我就对那个地方很好奇,对写信给我的人好奇。”

第八百一十七章 穿帮了穿帮了

“那个地方是属于保密等级极高的一个研究所,有很多硬性规定,不管是谁都不能触犯,更不能私自带人进去参观。”林宪东收敛笑容,正色道。

“真的,不能进么?林爷爷也开不到通行证么?”陆小芒有些失落,却没太失望,这本来也是情理之中的答案。

“是啊,研究所里好多项目都是绝密,阿屿当初能进都是老钱出了大力气才进去了的。我之所以呆在那里,其实也是被限制了一定人身自由的,是替阿屿做了担保的,如果阿屿进去之后发生了任何事,我都需要为此负上责任。”

陆小芒嗯了一声,“我知道这事有些难,但没想到这么为难。我以为,林爷爷会有办法的。”

“我没办法,该遵守的法度条例,我也得遵守。阿屿进去的时候,我已经违反了一些条例,上头的人后来也知道了,所以曾经约谈过我,让我保证阿屿在医研二所期间,进出都必须遵守医研二所的相当规定。

而且你以为单单是进去难么?进去之后出来更难……

益阳之前想要离开的时候,光是申请批复都等了半个月,这还是加急处理的结果。”林宪东道。

“不能进就算了,我就是对写这封信的人好奇。我总觉得这个仿冒林益阳笔迹写信给我的人,好像跟我有什么联系……我想知道他为什么要写信给我……”陆小芒幽幽道。

“真有人仿冒益阳笔迹?我看看。”林宪东拆开信迅速看了一遍,奇怪道:“我看不出哪儿是仿冒的,这好像就是益阳写的啊。”

“我很肯定这绝对不是林益阳亲手写的信。”

“你跟益阳才认识多久啊,一年都不到,我跟他生活了几年时间呢,我都认不出这字是仿写的,你怎么能认出哦。这应该是益阳临走前提前写好,然后托沈洪武那小子寄出的吧?”林宪东猜测道。

“林爷爷,你刚刚说什么?”陆小芒突然变得有些激动,情不自禁地抓住了林宪东的袖子用力扯了一下。

“我说这信就是益阳写的,提前写的,然后托沈洪武寄给你的。”

“不是,不是,上面一句。”

“我说你跟益阳认识才一年不到,我跟他生活了好几年……”林宪东说到这里的时候,突然心头一颤,瞬间明白了自己口误的地方,他立马改口道:“我说的是我跟他生活了十几年时间,根本看不出那信不是他写的呢。”

差点就穿帮了。

林益阳说过不想让陆小芒知道他小时候过的那些非人的生活。

“不是的,我明明听到您说是一起生活了几年,不是十几年……”

“咳,咳,我说的是十几年,十几年。益阳十五六岁了,打一生下来就在我身边,当然是十几年啦,怎么可能是几年,对不对?”林爷爷抵死不认,想要把这事儿就这么糊弄过去。

陆小芒却不想让他就这么掩饰过去。

“林益阳真的从一生下来就被您养在身边了?您确定?”

“当然确定了,我又不是老糊涂了,自己孙子什么时候养的难道都记不住了么?”林宪东大声道。

“林益阳是在首都出生的?”

“是啊。”不是也只能说是啊。一个谎话出口之后就需要千百个谎话来圆啊。

“林益阳在首都出生,那他妈妈当时肯定也在首都,林爷爷,对吧?”

第八百一十八章 暴发户

“对对对,在首都,不然这小子咋可能在首都出生嘛,嘿嘿嘿。”林宪东硬着头皮继续将谎言说到底。

陆小芒眨巴着眼望着他,乌黑发亮的瞳仁像是闪闪发光的黑宝石,倒映着林宪东的眉眼,林宪东从里面看到了自己说谎的样子。

不知道怎么的,突然就有些心虚了。

陆小芒却突然低下了头。

林宪东松了口气,暗中捏了一把冷汗,寻思着无论如何要把话题给扯开,要让陆小芒再这么东问一句西问一句,指不定哪一句他又得露馅。

行军打仗他在行,说谎骗老头子什么的他也能干,可是骗这小姑娘什么的,就有点羞耻了。

刚好走出胡同,林宪东转着眼左看右看,突然眼前一亮,指着胡同转角处一家挤满了人的包子铺高兴地说:“那家的包子最好吃,皮薄馅儿足,我买点儿去。”

正好大家肚子都饿得咕咕叫了,陆小芒点了点头,伸出一只手掌比划了下,“五个,我要吃五个。”

秦大伸出两只手掌晃了晃,“十个,秦大吃十个!”

罗夏梦左手比了个一,右手手掌正反翻了一下,“十五个!”

林宪东眼睛瞪老大,这家的包子料足个头也大,一只包子起码抵得上吃一碗米饭呢。

陆小芒你这么小个姑娘一开口说说要吃五个也就算了,这大小伙子竟然说要吃十个,还有这包头包脚上着红袄却又配着绿棉鞋的,一路上不怎么吭声的女人……竟然说要十五个,十五个有多大一堆她真的知道么?

“浪费可耻,吃多少买多少。重新报数。”林宪东没好气道。

陆小芒伸出一只手掌比划了下,“五个,我要吃五个。”

秦大伸出两只手掌晃了晃,“十个,秦大吃十个!”

罗夏梦左手比了个一,右手手掌正反翻了一下,“十五个!”

“我让你们重新报数,你们怎么报的跟上次一样啊?”林宪东一个头两个大,“陆小芒,你这么小个人能吃得了五个么?就是你瞎起哄,所以这小伙子和这女人才跟着你起哄,五个,十个,十五个,你以为是在背乘法一五二五三五十五啊?”

林宪东气得想跳脚。

“我人虽然小,可是五个包子还是能吃得下的,没瞎起哄。”陆小芒认真道。

“我也能吃十个,真能吃十个。”秦大举着手直嚷嚷。

“十五个!”罗夏梦当了好些年的野人,习惯性囤食儿,她原本是能吃三五个包子的,不过想到现在是冬天,天气冷,多囤点也不怕,所以就一口气报了十五个。

于是,林宪东认命地去排队,买了二十个包子,在众人惊异的眼光中付完了钱退出人群。

他刚一转身,身后就响起窃窃私语的声音。

“这人可真有钱,买包子一买买二十个,就是吃一个扔一个,吃一个扔一个也吃不完啊。”

“说不定人家是吃一个扔五个,再吃一个扔十个呢。估计是个赶上改革新风的倒爷,俗称暴发户的那号……”

暴发户林宪东同志哭笑不得,把包子扔给陆小芒三人的时候还说了句:“要敢浪费,下次就你们自己掏钱买,我不招待你们了。”

陆小芒把五个包子撕扯着吃下了肚。

林宪东扶额直摇头,“这孙媳妇太能吃了……还有她这朋友和娘家的人也挺能吃……益阳哪,以后你家的生活成本可真了不得哦。”

就是有座金山银山,也耐不住这样吃法哇。

“嗝,林爷爷,林益阳妈妈现在还住首都么?我想去拜访拜访她呢……”

林宪东傻眼了。

怎么吃了包子还是没把这话题扯开呀……

第八百一十九章 相逼相杀

叶复在红星小学没能打听到有用信息,在村口又守了两天依然一无所获之后,他终于意识到这事情完全不对路。

就好像村子里和学校都被人提前打过招呼统一了口径下了封口令似的。

越是打听不到,他越是觉得这事透着蹊跷。他仔细地想了想,除了学校和村子,还有什么地方是能打听到陆小芒的信息的呢?

叶蚧见二叔陷入困局,这两天也没闲着,通过他的人脉和渠道私下打听了一下陆小芒这个人。

“陆小芒好像跟着一个叫林克的赤脚医生在行医,还治好不少人,甚至我听传闻,说她还曾把一个没气儿的婴儿救活过。二叔,你说这林克会不会知道些什么?”

“我们现在有两件事需要做,一就是确认陆小芒是不是真的开了天眼,拥有和叶家祖先一样能透视本质的神奇本领。

二就是确认了这件事情之后,不惜一切代价,说服罗成功把人交出来,让我们把她带回本家。

这两件事都不容易,家里的长辈们也都说了,需要什么支持都可以提,要钱给钱,要人给人,必要的时候,还可以动用叶家的影响力,压迫一下罗成功,逼他把人交出来。”叶复沉着脸一字一顿道。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国在家之上,我也算是个执法者,我希望和平解决这件事。二叔,你知道的,我从小就很讨厌家里的某些长辈以权压人,所以我才会一气之下跑这么远来当了个法医,宁愿肯死打交待,也不想和活人多废话。

如果陆小芒愿意跟你回叶家,我不拦;如果她不愿意,家里人要借由二叔的手逼人就范的话,我不答应的。”叶蚧的话,字字句句,掷地有声。

“叶蚧!你不要忘了,罗成功他对我们叶家人做过些什么!必要的时候,逼一逼他,又不是要把他怎么着……”叶复怒容满面,情绪眼见着就有些控制不住了。

“二叔,我知道你和七叔的关系最好,感情亲厚,比亲兄弟还要好。

可七叔当年是调戏妇女不成之后又纠集着社会上的一些闲杂人等,假借叶家之名闹出了事,才会被那罗夏梦的对象找上门的。

虽然那时候我还小,但是我记得清清楚楚,当时讲理我们讲不过,后来就打算武斗,结果打也没能打过罗夏梦对象带来那人,我们输得很彻底,可是七叔当面认输,背后又出阴招,在人背后放冷枪,这才被那看着文弱的罗夏梦的对象反手一枪给打残了的!

二叔,你觉得人家下手太狠,为七叔鸣不平,我可以理解。可是平素里行事稳重,极有分寸,不应该犯这种大糊涂啊!”叶蚧越说越激动。

“二叔,七叔是长房唯一的血脉,也是老太太生前最看重的孙子,可是老太太生前都已经有跟罗成功这边握手言和的想法了,你和其他人为什么还要这么执着呢?

我们叶家,从前就是以明理知义享誉邻里,不管是本家还是分支,一进走了弯路,入了歧途,只要不一条道走到黑,我们都应该同舟共济,不应该相逼相杀啊!”

“道理我都懂,可是情感上有些时候部慢做不到。我这次来,也已经给足了罗成功面子,没有一上来就逼他,他却一二再,再二三的挑衅我,耍弄我……你让我怎么跟这样的人同舟共济?”

第八百二十章 一时糊涂

“再说了,那个陆小芒,还是当年老太太还活着的时候,动用了不知道多少财力人才物力才保下来的小命,我们本家的人只不过是想见见她,问问关于天眼的事,罗成功就阻拦成这样。

要是我跟他说,我要带走这个陆小芒,这罗成功还不知道会搞出啥事儿来呢。

你别看他现在灰头土脸的,跟个农民没两样,可是以前他可能着呢。

我们如果不提前做好准备,先下手为强,等他反应过来了,我们俩都得遭殃你信不信?”叶复难掩忌惮与激愤地道。

“反正在合法的前提下,我可以给二叔提供力所能及的帮助,但是如果我发现二叔用了什么违法的手段,我不容许。”叶蚧道,“还有,陆小芒能凭肉眼看到人的内里这事,我也只是猜测,未经证实。

我只是突然想起家里那个流传久远的故事,所以才写信回去问了一下。

如果我早知道家里的反应会这么激烈,我一定不会写这封信。”

两叔侄针锋相对,谁也不肯让步。

车里一时沉默了下来,气氛一度凝滞。

风从林间吹出来,呜呜咽咽,像是有人在哭。

被风夹裹着的树枝时不时打在车身上,发现叭叭的响声。

叶复慢慢摇下车窗,冷空气猛地灌了进来,带着凌冽的味道。

肺里被冰冷的气体一激,叶复忍不住打了个哆嗦,激动的情绪也慢慢冷却,渐渐趋于平静。

看着眼前一脸正气,据理力争的侄子,叶复仿佛看到了十二年前那个自己。

他明明知道七弟叶沸爱招猫逗狗,可是因为从小一起长大的情谊,他习惯了跟在他屁股后头替叶沸收拾烂摊子,他总觉得叶沸只是爱胡闹些,心性算不得坏,所以有些时候也纵着他。

他对自己的能力十分自信,觉得叶沸只要把不天戳个窟窿眼儿,他叶复都能替他收拾好。

叶沸明明有在处的对象,都已经在变婚论嫁的时候,却给他遇上了罗夏梦。

罗夏梦向上有种劲儿劲儿的刺,这让见识惯了一见他就迎风拍马,有求必应的女人们的叶沸觉得新鲜。

人越年轻,就越容易气血上涌,干些不知所谓的事。

叶沸看上了罗夏梦,又知道罗夏梦只是分支那边的一个村姑,他就觉得只要他一出马,罗夏梦势必会手到擒来。

谁料想,罗夏梦当过兵,身手不俗,根本瞧不上叶沸这种天生被宠坏了的二世祖,非常直截了当地拒绝了叶沸。

叶沸不死心,纠缠无果之后,又不知道受了谁的撺掇,说只要征服了女人的身,就征服了女人的心,所以就说要把罗夏梦给绑了成就好事。

去逮罗夏梦的人被罗夏梦打得够呛,又怕没把人弄回去,叶沸那边不好交待,最后就用了下作的手段……

当时叶复知道了这件事之后,也是和叶沸据理力争,劝他放手,放了罗夏梦。

后来叶沸说他只要罗夏梦,抱着他的腿喊二哥,求他成全,并且说他对罗夏梦是认真的,还说借由他和罗夏梦的姻缘,可以促成本家和分支的握手言和。

叶复一时糊涂,又见叶沸第一次用那样认真的态度求他,所以就默认了……

第八百二十一章 一步错步步错

“一步错,步步错……或许我从一开始就错了。叶蚧,或许你是对的,是我又犯糊涂了。我打算再给罗成功一个机会,一个和本家握手言和的机会,如果他还是不知好歹,把握不住的话,那我就按家里长辈的意思办了。”

见叶复的态度有所缓和,叶蚧也松了口大气。

叶蚧主动拿着撬胎棒和新轮胎去给车子换上了新买来的轮胎。

叶复开着车和叶蚧往水井公社开。

车子一开走,原来停车子不远处的某个枯草堆就动了动,一个人头摇晃着从枯草堆下面钻了出来,顶了一头一脸的草屑。

浓密的眉,炯炯有神的眼,不是罗大乐还能是谁?

“真走了么?”有人在罗大乐下头问,声音瓮声瓮气的,还在呼哧呼哧大喘气儿。

罗大乐低头把罗凯旋从坑里拔了出来,罗凯旋就跟八辈子都没吸过新鲜空气似的张大嘴巴直往嘴里吸气儿。

这冬天的气儿冷得吓人,他这么大张着嘴猛吸,肺部立马被冻得颤了一下,他觉得浑身发冷,连忙扭头看了看穿着厚厚新袄的罗大乐,猛地扑了过去,一把抱住了罗大乐。

罗大乐一脸嫌弃地看着他,刚要伸手推他,他立马冲着罗大乐直抛媚眼,道:“冷死了冷死了,抱一小会儿,就一小会儿。你要真觉得膈应,你可以把我当成陆小芒嘛。

要是陆小芒跳过来抱你,你怕是巴不得吧?”

他要不这样说还好,一这样说罗大乐立马就恼了,直接用力把他揪开大力往下一压,重新压回了铺满枯草的泥坑儿里。

“你就活该埋地下,我看到你这张脸就烦。”罗大乐自己出了坑,又把带出来的枯草丢了回去,正好丢在想跟着爬出来的罗凯旋仰起来的脸上。

罗凯旋十分委屈,絮絮叨叨了好一通。“罗大乐,自从你有了新妈之后,你咋长得这么快呢?你妈给你的饭里是不是放了什么膨胀素啊,让你一下子就窜个儿了,原来你只比我高一点点,几个月时间你竟然比我高了一截儿……

你说你这人长个儿就长个儿吧,这脾气也跟着个子一起长,越来越开不起玩笑了,一提陆小芒你就跟我急,跟吃了炸药似的。”

“不要拿陆小芒来开玩笑,我就不会跟你急。”罗大乐白了罗凯旋一眼,“还有,你妈才给你吃膨胀素呢。”

说完这话,罗大乐掉头就走。

“哎,罗大乐,你等等我啊。你去哪儿啊。”罗凯旋最近吃胖了不少,再加上冬天又穿得厚,他爬上坑来就有些吃力。

“我回村,把那人去找林医生的事跟小芒外公说说,让他有个防范。”罗大乐扭头一看,发现罗凯旋那笨拙爬坑的样子特别像某种动物,不由得叹了口气,道:“罗凯旋,人家隔壁班的宋宇好不容易减下了十几斤肉,现在再也不卡教室门了,你怎么又肥上了?”

“嘿嘿,最近家里有了点钱儿,我妈顿顿逼着我多吃,我就给吃圆乎了。不过你看宋宇那胖子都能用小芒给的法子减下肉来,我吃再胖也不怕。”

“呵呵,小心到时候膘太重,真减不下来就惨了。”

“膘……好哇,罗大乐,你竟然敢说我是猪。”罗凯旋反应过来,立马腾腾地去追罗大乐。

打打闹闹的笑声传出老远。

与此同时,叶复到了林克家,叶蚧打听得很清楚,林克这个人很爱钱。

所以叶复一进林克家就掏了两百块钱出来,“林医生,我想问你一些事,希望你如实回答,如果回答得好,不止这些钱是你的,一会儿还会额外给你加一百。”

第八百二十二章 各退一步?

有钱能使鬼推磨,只要你肯花钱,什么事也有人替你干。

在任何时候,利益都是谈判的筹码,是攻击他人或者保障自己的第一大利器。

有四十吨黄金傍身,林益阳丝毫不怕眼前这银发老太太对着他咔咔拉枪栓,或者梆梆砸萝卜。

在寨子里呆了几天,林益阳已经摸清了一件事,那就是这寨子里的人极其的缺钱啊,缺到差点画上花脸扛上枪就冲出去抢劫的份儿上了。

所以他笃定,这四十吨黄金,能让他达成所愿。

可能眼前的老太太是个习惯发号施令的人,不习惯被人威胁,可是凡事总有第一次,这一回生二回熟的,威胁着威胁着也就会习惯的。

“臭蛋小子,你有没有黄金还两说呢,你不要忘了,你和那边那个大个子的命都是我救回来的。救命之恩当涌泉相报,你啥实在都不拿出来就又想忽悠我去替你干活,天底下哪有这样的理儿?”

老太太大刀阔斧的坐在一把铺了虎皮的椅子上,一腿伸直蹬着林益阳躺着的木头床边沿,怒目而视。

“快点把黄金交出来,不给四十吨至少也要给个十吨八吨的。

我告诉你,今天要不给我点干货,我把你和这大个儿都重新送回滇南国小林子里!”

“都说了,藏黄金那个地方地形特别险要,只有我亲自带你们去,你们才能安全拿到黄金。”林益阳睨着自己的腿部某处,“可我现在受了伤,动弹不得,怎么带你们去找黄金?

黄金放那里又不会自己长脚跑掉,我需要养伤,你们闲着也闲着,干脆趁我养伤这段时间再帮我办一件事儿,你们的事办得差不多了,我的伤也就差不多了,到时候一定带你们去找黄金。”

“你的腿受了伤,动弹不得?”老太太气得从椅子上跳起来,“你动弹不得你是咋从那树洞里爬出来又躺下面坑儿里并做了遮掩的?

我这里有的是人,做个滑竿把你抬上,你带我们去找黄金,我们先把黄金搬回来,有钱有动力,到时候你要办啥事儿我一准帮你办妥!”

“先办妥,后给黄金。我和我同伴都受了伤,这势单力薄的,你这边有人有枪有炮的,万一我给了黄金你不办事,我能把你咋滴?”林益阳扮柔弱道。

“滚犊子吧你,你以为缩缩脖子假装颤两下你就能装弱鸡了?你这人一看是只会欺负别人,别人欺负不了的主。

你的事儿啊,我也从那些滇南国兵油子们的嘴里知道得差不多了。

你别想拿你糊弄那个坎猜啊,还有那什么十军蠢萝卜头头那种货色的招来对付我。

我告诉你,我不见兔子我不撒鹰。没有黄金,一切免谈!”

白发老太太一会工夫就剥了十几颗桔子嚼巴嚼巴地吞进了肚子,地上扔了一地的桔皮。

林益阳眸色幽暗地看着老太太吃桔子,不知怎么的就想到了陆小芒,出来这么久了,归期一拖再拖,再这么耽搁下去,老丈人就该撑不下去了。

“老太太,要不然,我们各退一步?”

第八百二十三章 穷出境界

听了林益阳各退一步的建议,老太太终于满意了,一走出门就跟守在外头的财部部长说:“咱有钱了。”

财部部长十分高兴,大声道:“终于,有钱了,不用再过抠抠巴巴,拆东补西的日子了。”

老太太也很高兴,看到老巴将军又对老巴说:“去通知寨子里的杀猪匠,让他杀头猪,然后搞个杀猪宴,今天晚上好好乐呵乐呵庆祝庆祝。”

将军怔了怔,迟疑道:“寨子里只有一头猪了啊,不是说要留着过年再杀么?”

“那小子火袍儿里藏了两条黄金,鞋子里也藏了两条,他把这黄金当定金先给我了。我们现在有钱了,过年猪没了,可以再花钱买嘛,赶紧去,赶紧去,我也好久没吃过肉了,想想都馋得想流口水。”

“火袍儿是什么?”财部部长有些疑惑,给那小子治伤的时候,他可没发现那小子身上藏着黄金啊。

“火袍儿就是你贴身穿那条破了洞还露肉的小短裤子。”老太太眯着眼睛仔细回忆了一下,又补充道:“黑花黑花的,前面破了个洞,后面也破了个洞的那条,好像是大前前前年从将军那里借去穿了然后就没还回来的。”

财部部长讪讪地左顾右盼,呃了半天才道:“那,那不是穷嘛……现在有钱了,我要赶紧做几条新短裤穿了。”

财部部长要走一条黄金,一边摸一边笑,他光顾着看黄金了,也不看地上,走到门口直接被门槛给绊了一跤,摔了个狗啃泥,眼镜也给摔掉了下来。

他摸到眼镜重新戴上,爬起来后又喜笑颜开地跑了。

“老巴,要是我们真能拿到这四十吨黄金,是不是以后好几年都不用出去抢了?”老太太两手拢在袖子里,满眼都是欢喜。

“如果真有了这四十吨黄金,我们可以修几座学校,然后搞搞科研,弄弄种植,那样大家的日子都好过了。”老巴难得地笑了一下。

顺便,把老太太失去的东西再给找补回来。

老太太亲自烧了一大锅热水,五六个手脚利索又有力气的年轻人把猪从圈里抓了出来,用猪蹄扣把猪的前后腿捆住,然后把猪侧放在一个饭桌上,几个人把猪按住,老太太手拿尖刀对准咽喉使劲插入,老太太的刀很快,猪只来得嚎叫几声就不再挣扎。

人们拿的拿盆儿,先在瓦盆里面放置一碗盐水,和几个秫秸把,老太太的尖刀一从猪的咽喉拔出来,就有人立刻把盆接上去,猪血就会喷涌而出,另有人把秫秸伴不停地搅动,以防猪血凝固,血装满半盆左右,刀口里不再往外出血,猪差不多也算是死透了。

老太太解开捆在前后腿上的猪蹄扣,在一个猪后腿上用刀子割一个口子,然后用猪通条在那个口子上插入,捅至猪后背皮肉之间,之后就用嘴对准猪后腿上的那个口子吹。

空气就顺着猪通条插过的通道往里走,吹过一阵,用绳子扎住口子,一群人围着猪用棍子在猪身上猛打,空气就在猪皮和肉之间串通,猪就显得胖起来,最后把猪抬上烧好热水的大锅上一放,一边浇滚水一边用铁刮子刮,不一会儿猪毛就被刮了下来。

老太太双手抄刀,兴奋地冲大家直喊:“分肉了,分肉了!”

林益阳扒着窗户往外看,看着老太太和一群边军围着一头猪笑得合不拢嘴,不由得怔了怔。

这寨子,瞧着没有一处像是军营,倒像农村里的一个小村子。

不过这老太太倒是挺可爱的,希望这次是合作愉快而不是像之前那样尔虞我诈,勾心斗角啊。

第八百二十四章 随机选择

带那十军头目去拿黄金之前,曾有个十佬会,林益阳直接了当的表明了态度,谁愿意保他周全,他把地图给谁。

十军自然人人不甘于落后,纷纷表示绝对会保障他的人身安全。

可是实际上呢,个个都是表面说一套,背地里做一套,寻思着一拿到黄金就把他做掉。

所以他带着那些人绕着滇南国兜了好大一个圈子……

藏黄金的地方其实并不在南虎画的那张地图上,因为南虎只是画了他自己藏私财的地方给要林益阳,林益阳又看到了坎猜办公室关于黄金的猜想,才把这噱头吹了出去,让那些人相信他真的知道黄金在哪里。

可是实际上,他自己都不确定有没有这笔黄金,在不在滇南国境内某处……

只是离南虎那张地图上越近,他越是分析越是觉得那边的地形不对,南虎藏私财的地方是他自从驻守后就从来没调离过的地方,他在那里驻守了十三年,十三年间,很多小兵都做到了比他更高的位置,可他依旧是个连级的大队长……

这本身就不合常理。

林益阳觉得这回可能错打错着,极有可能,南虎驻扎过的营地附近,真的藏着那笔消失了二三十年的黄金。

原本是把人拉出来寻机会逃跑的,黄金就是一个说法,可当真的会找到黄金时,林益阳又不想把这黄金给他们这些人了。

八十吨黄金,足够武装起一个军队了……

滇南国这些年和我国边境时有摩擦,从西沙海战开始,连绵持续,前年更是悍然发动了大型的战争,想要渡过边境,入侵南疆,虽然后来被我军打服气了,可是他们一直都暗中预谋着兴风作浪,只是苦于滇南国不如我国地大物博,资源优厚,他们很难在短时间内重新崛起……

但是如果他们真的得到了这批黄金,那么他们会做什么呢?

他们一定会在第一时间武装起自己的军队,越过我国边境,再兴战事……

林益阳可不想成为促成这场战事的推手。

所以他再次挑拨分化了十佬,拿十分之一和拿全部,这中间的差别,可差着天远……

有的人动心了,有的人在犹豫……

到了最后,黄金虽然找到了,可是那十佬却打成了一团……

林益阳找到机会,炸掉了存放黄金那个山洞的入口,把大部分的人堵在了里面了……

所以在外头放哨望风,互相警戒着的那些警备力量,才会如此恨林益阳,恨不得杀之而后快。

但是进山洞之前,个个都想多进去一些人,一会儿打起来好占点优势,放在外头的警卫力量本就不多,一军只放了那么五个人,所以外头满头满算就是五十人的队伍。

五十人的队伍,来自于十个军队,短时间内想要统一指挥那肯定是不可能的。

这便给了林益阳和大个儿逃走的机会……

在选择逃走方向的时候,林益阳只思考了几分钟就选择了黑风寨方向。

时间虽短,可这不代表林益阳是乱选的,虽然他告诉大个儿他是随机选择的逃亡方向,可是实际上这并不是实话。

第八百二十五章 复杂的中南五国形势

滇南,玉器,黑风寨,老人国,自由国,都同处中南半岛。

西到东分别是玉器、自由国、黑风寨、老人国、滇南。

其中玉器、老人国、滇南三国都与我国接壤。

中南半岛三面临海,因此大部分的国家的核心区都为平原,并拥有足够的海岸线。

只有老人国的国土大部分都是高原山地,是内陆国,一国总人口才百万,人微言轻,人少了自然说不上话啊,打仗你人少了会败,干活你人少了会不得力,所以在整个半岛的政治中老人国事实上在很长一段时间他都是自由国的附庸。

虽然后来独立,虽然政权独立了,可依旧处于弱势地位。

黑风寨同样是一个小国家,夹在滇南和玉器国中间,人口总数比老人国多那么一些,话语权也多了那么一丢丢,可是依旧是个弱小的国家。

而且三年前,滇南国还出兵侵占了黑风寨,占据了大部分区域,扶植了一个名义上的政权出来,当时只有以边境这个寨子为首的力量不肯屈服于这种外来力量的统治,不停反抗,打了几次之后,各有胜负,但是边境寨子这支军队却占了上风,赢得了民心。

人民不是白痴,哪个统治者上台对他们好,让他们吃饱穿暖有自由,他们就会心向哪个政权。

民心所向,边境黑风军不断向被占领的区域推进,在79年年认错打了一场大胜仗,从此后就占据了近半数的土地,形成了新的政权,被人民捧为正义军,与那个被滇南国扶植的政权分庭抗礼。

正义军的首领是一名叫巴东聚的人,那些胜仗基本都是他带着军队夺下来的。

新政权诞生后,巴东聚却只任了军中的将军一职,同时宣布历往那些战役并非全是他一人所为,他只是执行的一方,顶多算是一个冲锋陷阵的先锋,真正想让人民过上好日子,一直在背后默默付出的还有一个大功臣。

在第一次的国会上,巴东聚牵头,全票选举通过,选举出了正义军的元首。

林益阳从坎猜副官的口中打听到了不少关于各国的情报,滇南国元首有野心,一直想要吞并周边各国,完成中南岛统一大业,但是无奈滇南国是军政分家,十三支军队各为其主,盘踞一方,政府的命令,大方向他们听,但是实际捉拿上往往都是出工不出力。

军队和政权间唯一共同认同的一件事,就是想要扩张,想要掠夺,想要财富,不止要打周边小国,还要有打大国的决心和胆气。

只有在打大国的时候,十三军才能真正出工出力,让元首感觉到自己是万人之上的真正领导人,拥有一国之力。

所以滇南国这一届的元首,时不时就会让军队去骚扰我国南疆,要是打赢了,他这元首算是决策得力,荣耀无限。

要是打输了,明面上好像被削了面子,可是却能在真正意义上削弱十三军的军权,削弱他们对于政权的影响力。

而且军中的人更重视荣耀,他们打输了,只会激起血性,不断试图反扑,要一雪前耻。

顾着雪耻的军队,就根本没有余力去管元首搞的那些弯弯绕绕的改革。

元首通过这样的手段,已经坐稳了那把交椅,赢得了不少人心,如果按他的计划发展下去,也许用不了几年,他就能实现滇南国的军政权完全一统,国内将不再有任何势力威胁到他,他就成为了真正意义上的领导人,而且是唯一的,而不是十四分之一!

第八百二十六章想法

十三军之中,坎猜最为阴毒,脑子也转得最快,所以他看破了元首的意图,可是他不敢道破,只敢暗中强壮自身,想要找到那笔经过滇南境却离奇失踪的黄金。

他也的确查找到了很多线索……

就在坎猜要确定了地图估计就是在南虎原来驻扎的营部区域块,要开始摘果子套南虎话的时候,南虎跑出来干私活劫杀金沟运输队来了。

这一来,就碰上了林益阳这怪胎,一去就不回了。

林益阳不动声色查阅了坎猜的密卷,得到了关于黄金的相关猜测,就借这笔黄金开始了他的表演。

阴险毒辣的坎猜输给了一个十五岁的少年。

十军精锐团头目也被他玩弄了。

这个玩火的少年,一直游走在权力与欲望的刀尖上,在众多军中大鳄面前走着那根细不可见的钢丝,竟然还成功了!

并不是说林益阳一个人比那么多人的智慧都高,这个世界上有一句千古不变的真理。

那就是你不贪人宝,就不会被人搞。

人一旦起了贪欲心,往往就会失去正常的理智和判断,容易被人煽动利用。

林益阳不贪这笔黄金,所以他一直保有理智和判断力。

其他的人打生打死,削尖脑袋都在打这笔黄金的主意,所以他们都失了先机。

林益阳只是让金沟运输队那些逃出的人员散布一些小道消息,说坎猜得到了黄金。

运输队的队员无权无势,能传播的途径也就是市井之间,但是这些军中头目,一听黄金就立马上了心。

连市井传言都信奉的军队头目……如何不信林益阳精心纺织出来的,任谁听了都觉得真真儿的谎话?

这种计谋能成功一次就已经是顶着天大的运气和天时地利了,林益阳清楚如果现在这种情况下,他一旦落入那十军之人的手中会是何等惨烈的结局。

所以在选择逃亡方向时,他怎么可能随机选择?

他跟大个儿说随机选择,一来是活跃气氛,二来是做了最后的防备。

假如在逃亡过程中,大个儿被抓,那么那些人想从大个儿口中得到他的下落,大个儿也说不出他会往哪儿逃。

随机的方向,当然是今天可以往北,明天可以往南。

大个儿被抓,如果他说出林益阳下落,他必定会死,但是如果他说不出,他却能活。因为那些人知道林益阳的手段和厉害,大个儿能成为一个钳制林益阳的筹码。

这个筹码,活的才有用……

不得不说,林益阳这个人确实心机深沉啊,什么事都是走一步预三步,而且预的三步,没人能看破……

其实在打听清楚了中南五国的形势之后,林益阳就已经选择往黑风寨边境走。

哪怕他在中间绕了一百道弯,他的真实目的地也是黑风寨边境。

滇南元首野心大,老人国国势弱,是滇南应声虫,玉器国人口多兵力却弱,自由国离太远,黑风寨正义军元首却好像有体恤民情的风尚,和林宪东经常让他看的什么仁义之师有共通之处。

只有黑风寨边军这里,才有一线生机。

也只有边军这位元首,才有合作可能性。

这一场豪赌,林益阳其实刚开始心里也没多少底,但是在寨子里呆了几天之后,他的信心就越来越充足了。

虽然那个元首有些古古怪怪的,爱生啃萝卜,爱吃苦桔子,还硬是伸手从他贴身短裤中掏走了金条,让林益阳差点恼羞成怒。

可现在再看到元首亲自下抄刀杀猪,全寨上下边军不分官大官小,全都乐成一片时,林益阳突然有了一个新想法。

第八百二十七章 林益阳的第一次

或许把那批黄金真的给这老太太,会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老太太把一头猪熟练地分割成一百多份,又让擅长厨艺的女兵把杀猪菜都弄上了之后,哼着不知道从哪学来的小调转悠着回了屋里。

她在林益阳面前站了几秒,发现林益阳眼珠子动都没动一下之后,她的疑心病就犯了。

“哎,那小子,你看着我又好像没在看我,是不是在打什么鬼主意?还有,先前你说要我们去做的那事具体是啥事?”老太太用手指戳了戳林益阳的脸。

“在滇南,黑风寨,玉器国接壤的地方,有个三不管的地带叫三角滩,三角滩里有一个研究所,研究所里有我所需要的一种新药。你们帮我拿到这种新药,四十吨黄金,我就真的给你,而且答应你,绝对不会耍任何花招。”林益阳道。

老太太怔了怔,“真的给我,还答应我绝对不耍花招?你的意思是,之前你原本打算不把黄金给我,想耍啥花招?”

林益阳挑眉,算是默认了。

老太太猛地扑了上来,大力一推就把林益阳推得侧了身,然后又一推,直接把他从仰躺变成了趴卧姿势。

林益阳稍微愣了那么几秒钟,突然感觉到腰下一凉,冷风在腿间嗖嗖地自由穿梭,他立马就不淡定了。

这,这老太太,竟然,竟然脱了他裤子……

外裤内裤一起剥下来了……

“你要做什么?”林益阳大力挣扎,想要挣脱老太太的钳制,把已经外泄的春光赶紧遮上。

老太太一巴掌扇了下来……

啪的一声,清脆而响亮。

“不听话的小子,连我这种老迈的小老太太都骗,还想耍花招,我让你耍花招,让你耍!”

老太太一边打一边碎碎念。

林益阳如遭雷击,整个人都僵住了。

他,他竟然被人打了屁股……

林益阳怒吼道:“你再敢打我屁股,我……”

pa~pa~pa~

回应林益阳的,是更重更大力的巴掌声。

“我就打了,就打了!你敢骗老太太,敢跟老太太耍花招,看我不打烂你屁股。”老太太越打越上瘾,眼看着就收不住风了。

大个儿都被这巴掌声惊醒了,震惊地看着眼前的一幕。

第一次被手打屁股的林益阳也有些懵了,回过神来之后,他在心头默念了一句,等我伤好了,我拆了你这寨。

老太太打累了,停下来歇息,冷不丁地又看到了林益阳扭头怒视,一脸不服输的表情,她立马又扬起了手,大声道:“还不服是不是?那等我歇口气儿,一会儿我不把你屁股打来栽青菜我就不信了。”

“屁股怎么栽青菜?”大个儿想不明白,好奇地问了一句。

“把屁股打肿打青,这就叫栽青菜!”老太太气喘吁吁地道。

林益阳不说话,垂眸看着坑坑洼洼的地面。

“好了,我是来叫你俩去吃杀猪宴的。吃完杀猪宴,你小子要还是不服气,我可以继续打。”老太太打完了人,这才把背在背上的那根木头棍子递给林益阳当拐杖,“还有,那个什么研究所我只听说过却不熟,我一会儿问问老巴。能搞成的话,我们就搞。

嗯,不过丑话说前头,不管这事搞不搞得成,你那当定金的金条是肯定不退了哦。”

第八百二十八章 凑热闹

在决定去取新药之前,林益阳曾经预估过这次行动的风险的困难,他当时觉得,越过滇南国,找到研究所是最难的,现在他才知道,计划和事实差别真的极大。

哪怕他之前经历的这些,对很多人来说,都是千难万险,可是听了巴东聚的话之后,他才知道,难的事还在后头。

这次谈话在杀猪宴之后。

林益阳从没小便被当人獒一样生活,与他接触得最多的是各种想要把他撕碎的猛兽,还有偶尔得见的那个主人,他能保有人类的语言系统,没完全野兽化,实际上已经是难能可贵了。

逃出牢笼之后,他才渐渐进入人类社会,然后回到首都,遇上林解放,然后被林宪东带到偏远的丰收岩突击甚至是严苛的教育了几年。

他的这种生活经历,使他对于人类,时时刻刻保有一种根深蒂固和敌意和警惕,甚至是审视。

别人想靠近他,他拒人于千里之外。

所以唯一能跟他玩到一处去的,只有被勒令必须跟他的宋宇。

林益阳并不喜欢热闹,宁愿一个人呆着也绝不会去凑热闹。

喜欢去红星村,是因为想和陆小芒近距离相处。

为了陆小芒,他才愿意忍受陆小芒外公一家甚至是罗大乐那些小伙伴。

但像杀猪宴这种热闹场面,他这是第一次见。他原本不想去凑这热闹的,嫌吵,不自在。

可是老太太硬把棍子塞到他手里,然后就双手叉腰,虎视眈眈的看着他。

林益阳刚想拒绝时,就发现老太太的视线有些偏后,好像还在瞧他的腚部……

隐隐作痛的腚部突然一下子更痛了。

被打一次屁股已经是无法接受了,如果再来一次……

宁愿勉为其难去凑下热闹,也坚决不能再被打一次屁股…

别人在刷洗锅碗瓢盆,摆桌椅板凳,林益阳就拄着棍子像个游魂一样尽量往人少的地方晃。

可是这是杀猪宴哪,一年之中最热闹的一件事儿,哪儿的人都不会太少。

厨房里传出剁剁剁切切的声音,那是女同志们在切葱段切姜丝捣蒜泥。

白菜被切成片,酸菜被次拉次拉一片一片的撕开,码在一起切成了细丝,酸气四溢。

猪血加上高粱面和盐等各式作料搅拌均匀,通过漏斗填进被翻开洗净,一头扎紧了麻绳的大小肠中。

一人抄着瓢,一下一下把猪血灌进漏斗,灌进去一截之后,又腾出一只手小心翼翼地把猪血慢慢往下挤,捊到扎了麻绳的那端。

人虽然很多,可是每个人都有事做,没有人多留意林益阳,这让他慢慢的放下了不适,开始享受起这种热闹的氛围。

老太太变成了最忙的那个人,一会儿进厨房切切切,一会儿去帮忙捊血肠,指点江山。

巴东聚也挽起袖子,跟着老太太四处打下手。

林益阳突然觉得眼前的这一幕有趣儿,

冷不丁的有人拽了他一把,然后把他往新垒起来的锅灶面前一按,理直气壮地吩咐他:“赶紧添柴,做火,开煮了。”

林益阳挑眉,瞥了对方一眼。

那是一个脸圆身圆的大胖子,或许胖子长着长着都会有些仿佛,这人的眉眼瞧着倒有两分神似宋宇。

见林益阳打量自己,那胖师傅两眼一瞪,不乐意了,“瞧啥?赶紧加柴做火!别以为你小子是伤兵就不用干活。想吃杀猪宴,就得人人出力。

先前我就盯你大半天了,大家都在忙,就你这里瞧那里看,跟个游魂一样。你要是找不到事情做,我就给你找个活儿。”

林益阳的手指搓了几下,像这样的胖子,他不用两秒就能摞倒。

第八百二十九章 揍他八百遍

就在林益阳准备动手的时候,老太太突然看了这边一眼。

或许一朝怕蛇咬,十年怕井绳这话真的极有道理,反正老太太一看他,林益阳就觉得她是在看他屁股……

林益阳老老实实地坐了下来,把拄地的棍子往旁边一搁,似模似样地捡着柴往灶膛里填,认认真真地做起火来。

胖师傅挥着大勺子像个大奖军一样指挥,一会儿喊:“加柴,火旺点儿,旺点儿。”

一会儿又喊:“火够了,太旺了,退柴,退柴,要小火开炖了,火太大的话汤很容易就烧干了。”

林益阳默默地干着活,没有人留意到,胳膊粗的柴到他的手里转了一圈,到达灶膛前时已经通通变成两半儿了。

等到开宴时,胖师傅为了表扬林益阳这火做得好,特意用他油腻腻的手把他拉到了一桌去坐着吃。

一边吃还一边用他的手拍林益阳的肩膀,劝他吃这个吃那个,嘴里嚷嚷着:“别客气,别客气,在我们这寨子里,不管官大官小,上了饭桌子都是一样的待遇。”

林益阳垂目,仔细看便能发现他的嘴时不时的抽动一下,像是在默念什么忍住之类的

要在平时,这胖子早被他揍八百遍了。

炖得烂烂肉,烧得红油发亮的大块猪肉,鲜亮亮的血肠,伴着蒜香,酸菜腌的正是时候,又酸又吸油,正解了血脖肉的腻;

白酒是自酿的烧刀子,米饭压了一遍又一遍,个个拿着大土碗,浇上肉汤拌一拌,酱色泛着油光。

夹一片肥瘦相间五花肉,再夹一片蘸了蒜泥的血肠,再吃上一大口饭,不少人都满足地眯起了眼。

这好日子,简直是人间极致的享受了。

一年有这么一餐,全年的辛劳好像都在这一口间烟消云散了。

林益阳见过不少贪婪罪恶狠毒的人,但是这么容易满足的人很少见到。

他们的欢喜全都很简单,只要酒足饭饱。

那样吃,真的会那么开心么?

林益阳学着他们的样子扒饭夹肉夹菜,一土碗饭呼啦啦就下了肚,一碗不够他又去加了一碗。

胖师傅见他要去加饭,连忙把自己碗里剩下那口饭扒进嘴,把空碗往林益阳手里一塞。

林益阳接过碗之后才骤然一怔。

他好像没那么抗拒这件事了……

“快去,傻愣着干啥?”胖师傅喝了半斤多烧刀子,醉眼迷离地看了看林益阳,又伸出肥胖胖的手往他屁股上轻拍了一下,像是在拍自家晚辈的小孩儿似的,极其自然。

林益阳忍住把碗直接扣胖师傅脸上的冲动,默默地拄起拐杖。

一只手伸了过来,从林益阳手上拿走了两个碗。

是老太太。

老太太笑眯眯地拿着碗去加上了饭,又笑眯眯地送了回来。

胖师傅自然地接过饭碗,又开始呼啦啦扒饭。

她见林益阳没接,就把碗往他面前一放,笑呵呵道:“放心,我记得你们的碗,左手的是你的,右手的是他的,不会弄混的。”

说完之后,老太太像变魔术一样从绑枪的皮袋子抽出一双…特别长的筷子……

“我们那桌的五花肉太受欢迎了,一上桌就被老巴他们抢空了,我还没吃过瘾呢。”特别长的筷子专盯着那盘五花肉夹,一片一片又一片。

老太太吃得满嘴流油。

巴东聚也突然走了过来。

第八百三十章 冒险至极的手术

老太太用眼角余光看到了巴东聚,只慌乱了一瞬,然后她立马掏出帕子飞快擦净了唇角的油珠子,然后假模假式地夹了一口酸菜,当着巴东聚的面放进嘴里。

巴东聚无奈地看着她,道:“老太太,你少吃点肥肉,对身体好。”

老太太一脸无辜地冲巴东聚眨眼,“我没吃肉啊,不信问他们,谁看到我吃肉了?”

一桌人哗啦啦抬起头,看了看笑眯眯的老太太,又看了看一脸无奈正审视着他们的将军,然后齐唰唰地做了一个埋头的动作,脸都快埋到饭碗里去了。

我们吃饭,我们啥都没看见,没看见啊……

林益阳慢条斯理地扒完了碗里最后一粒米,掏出手帕擦了擦嘴,缓缓地,慢慢地伸出一根手指头,指向自己鼻子。

“我,看到了,她吃肉了。不信,看她手帕,上面沾满了油渍。”林益阳不紧不慢,一脸平静道。

老太太笑眯眯的脸立马僵住了,她一点一点的转过脖子,牙齿咬得格格作响。

“小子,你,有种。”

巴东聚呵了一声,直接收缴了老太太那双特长特长的筷子,掰着手指道:“老太太你今天晚上已经吃了三碗饭,四盘儿五花肉,两盘血肠,一斤半烧刀子……

你的胃还活着么?谁的胃吃这么多都不胀不难受?

老太太你再这样,我就带你去找医生了。”

老太太灰溜溜地回她那张桌去了,临行前,给了林益阳一个眼神。

林益阳仔细回味了一下那个眼神,砸摸出几层意味来。浅显的是,你小子给我等着,深些的是小子,我饶不你,再狠一些的是,小心你的屁股……

饭后,巴东聚单独找了林益阳,开门见山地说了关于研究所的事。

“那四十吨黄金,看来我们是拿不到手了。”巴东聚道,“研究所那件事难度太大,风险太大,我们干不了。不过我们救了你和你同伴一命,你们一人拿十吨黄金买条命,给我们二十吨黄金便成。”

林益阳一听这话,眉头便皱了起来。

黑风寨边军这边,拥有将近七万兵力,巴东聚和老太太都不像是没胆之人。没胆的人也不可能拥兵自重,成立正义军,另起炉灶,和滇南国扶植的那个政权分庭抗礼。

能让这样的人都觉得这事难度大风险大到他们背不起的研究所,到底是怎样的存在,有着怎样强大可怕的背景?!

““研究所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让你们这么忌惮?它就是一个邪恶的,不遵人道不守世间法的研究机构,做尽了伤天害理的事,你们怎么能容忍这样的机构存在?”林益阳的声音十分冷冽,温度尽失。

沈洪武不是一个擅说谎的人,他说过研究所里把人不当人看,人就是那些研究人员关在笼子里的小白老鼠。

巴东聚有些为难,沉默了好一会儿之后才又开口了。

“它的确不是一个什么正义积极的研究机构,是做尽了伤天害理的事,可我们有必须容忍它的理由。”巴东聚犹豫了一下,终于下了某种决定,开诚布公道:“别国我不知道,但是就我们来说,我们欠研究所里某个研究人员一个大人情,如果没有他的那台冒险至极的手术,老太太早就是一个死人了。

虽然他在动手术的时候,也不知道是故意还是误伤,给老太太留下了创伤和不可治愈的后遗症,但是他终究救了老太太一命,所以……请你理解!

还有,那个地方根本无法从外部被攻破,我们就算能做这件事也做不到。”

第八百三十一章 林爷爷扭曲的审美

明月照沧海,世界处处皆相似。

林益阳这边陷入困境,首都这边的人也一样愁肠百结。

隆冬的月光,清冷浅白,像冬天的屋檐一样压上了一层白雪,不同的是这层带着光芒的白霜它会如流水一般,穿过窗户静静地泻在房间里,把清冷直接洒进人们的心底。

陆屿睁大眼睛,定定地看着屋顶上方。

月光反射着手术室里那些金属用具的光,像是一刀一刀砍进他心里的刀,把他的心切割成了细细小小的碎片。

他用力捂住了心脏的位置,痛苦得无法呼吸。

女儿来了首都,如今就和他同处一城,相距不过百里,看着同一轮明月。

他却不能去见她。

两岁的孩子不记事,父母逝去的伤痛容易抚平。如果在她记事的年纪,这种伤痛再来一次,将会给她留下不可磨灭的伤痕和阴影。

见了又怎样,不过是刚给她一点希望,甚至还来不及欣喜,就要为他命不久矣的绝望而肝肠雨断。

所以,相见如不见。

“可……我真的想再见她一面,听她喊我一声爸。”陆屿痛苦地闭上双眼,喃喃自语道。

“可……我不能这样做。”

同样一轮清月,照着林家老宅那片院中的空地。

空地上摆了一张木头桌子,林宪东坐在桌畔,往对面那个空酒杯里倒满了酒,又往自己酒杯里倒了半杯酒。

“阿清,来,走一个!”林宪东端起酒杯和对面那酒轻碰了一下,然后仰头一口饮尽。

默默看着对面那杯酒,林宪东东慢慢伸出手握住了酒杯,像是在哭,又像是在笑。

“阿清,吃的喝的,你都舍不得,要全留给我。这杯酒你也是要给我喝?”

林宪东闭眼,又睁眼,端起酒杯,一口喝光。

月光照着他的脸庞,苍老的面容被照出了一丝悲苦。

“那会儿啊,我说要把你养胖,你却舍不得吃舍不得喝,把什么都留给我。你说我要打仗,需要厮杀,饿不得冷不得。

你一天比一天瘦,一个馒头分成两天吃……

我总在想,哪一天才能把你养胖?

你笑着对我说,等到胜利那一天,国家繁荣富强,百姓丰衣足食了,你一定多吃多喝,长得胖胖的。

后来,我们胜利了,国家富强了,我们也有衣食有保障了……

可你却看不到了。

如果我知道,要一个孩子会让你死,我要什么传宗接代,要什么儿子?

阿清,我想把你养得胖胖的,那样抱起来就不会硌人。我这个念想,永远都不能实现了。

我们的儿子不成器,还被枪毙了。

早知道是这样,你干嘛要拼死要这孬货?!

你不死的话,我现在还能有个伴儿,寂寞的时候,能有个人跟我说说话,吃饭的时候有人替我夹夹菜,喝酒的时候能有个人碰下杯……”

林宪东猛地把酒瓶摔向地面。

砰……

玻璃瓶四分五裂,透明醇香的酒液洒得到处都是,空气中弥漫着酒味儿,久久不散。

“林爷爷,你酒量真不行,才喝两杯酒就开始耍酒疯了?”披了件小花袄的陆小芒静静地站在台阶上,夸张地皱着眉头道。

林宪东看了陆小芒一眼,嘁了一声,不满意地道:“你也瘦,像根营养不良的豆芽,跟你说,不长胖点儿,我不让益阳娶你。胖点儿好,越胖越好。那样看着有福相,不会……不会走太早。”

“切,谁信哪,我婆婆也不胖,又高又瘦,你不也让她当了你儿媳妇么?”

“什么儿媳妇?我哪来的儿媳妇?!解放根本没结过婚……那女人是扁是圆我都不知,连姓啥叫啥都不知……”

第八百三十二章 送死也得去

陆小芒怔怔地立在当场,像被滚雷打中了般。

林宪东说完这话就趴桌上睡了过去。

等到陆小芒回过神来之后,再想趁林爷爷醉后多打听点什么时,却发现林爷爷已经睡着了。

在桌子下,她又找到两个空了的白酒瓶子。

原来,林爷爷一个人已经喝光了两瓶酒……

冬天的露天院子里冷得能滴水成冰,虽然穿了厚厚的袄子也抵挡不住那往衣领里灌的寒风。

陆小芒只得把林爷爷扶回了他住的院落,替她掖好了被角,又默默地坐了好一会儿才离开。

风从檐角回廊间吹来,在她耳朵边上嘶鸣着。

就在这个时候,隔壁又响起了唐家仁让唐欢欢背诵礼义廉耻的呼喝声。

陆小芒仰头看了看隔壁,一棵落光的了叶子的树孤零零地立在隔墙那头,树很高,半个月亮像是斜挂在一棵树尖儿上,映出一树惨白。

原来,公公和婆婆并没有结过婚,婆婆并不是在首都生下的林益阳。

原来,林益阳长大十五岁,婆婆也没进林家门。

难怪前世林益阳和婆婆之间的关系那么疏远,远得就像是陌生人。

或许在他最渴望母爱和亲情的年龄里,婆婆没抚养过他,没给过他任何温暖和爱,久而久之,他便觉得母亲有没有都一样了。

哪怕后来婆婆回来了,可这中间缺失的情感,却永远也补不回来了。

隔壁的两父女还在一念一背,陆小芒慢慢收回视线,轻吁了一口气。

热腾腾的气一出了口,立马就像被冰住了似的,升腾了一点点高度就无法再升高了。

拢紧棉袄,陆小芒跺着脚往自己住的那间屋走。

就在这个时候,天空上有什么小片小片的东西轻轻落下。

陆小芒伸手接住仔细一看,发现那是一片小小的雪花,雪花在手心呆了一会儿,便被手心的温度融化了。

“下雪了,真美啊。益阳,你再不回来,就不能和我一起过年了。”陆小芒喃喃道。

夜里有些冷,林益阳被冻醒了,腿上的那个刀口也一阵疼痛过一阵儿。

他微微皱着眉头,慢慢坐起身,掀开裤管看了看小腿肚处的纱布。纱布上浸染着星星点点的血……应该是伤口裂了。

黑风寨真的穷啊……这种治外伤的药断货了便断货了,也没人想起来要备一些。

这么穷的黑风寨,却拒绝了四十吨黄金的诱惑,有钱也不肯挣,无论如何不肯松口答应帮助他去往那处研究所。

“娃娃,又在想那事儿?”大个儿白天睡多了,晚上便有些睡不着了,一看林益阳坐起来了,立马扭头跟他说话。

“他们不肯帮你,我帮你。等我这伤好了,我和你一起去那里。就是刀山火炸弹,我大个儿也陪你闯一趟!”

林益阳看了大个儿一眼,他的身上还缠满了绷带,大个儿想要下床,至少得三个月后。

三个月,林益阳等不起,陆屿也等不起。

再过一个月,就过年了。

靠不了任何外力,那么就靠自己吧。

第二天,林益阳就跟老太太和巴东聚商量,“我必须进研究所,必须拿到我想要的新药,我现在不要你们帮我进帮我夺药,我只需要你们在指定地点等我,如果我顺利夺到新药,能来到会合地点,你们就护送我过滇南国,保证我能回国。

这忙,你们愿意帮的话,我用十吨黄金为酬。”

“你这是去送死!”巴东聚一脸不忍,“我已经说过了,这研究所,从外部是无法攻破的。能通过关卡进入研究所的只有两种人,一是研究所的研究人员,二是……二是……”

第八百三十三章 喜欢做愚蠢事的笨蛋

“二是什么?”林益阳平静地问。

老太太也好奇地看着巴东聚。

巴东聚叹了一口气,顿了顿才道:“二是……实验材料!”

“嗯。”林益阳道。

看着林益阳一脸平静,眼里半点惊讶也没有,一个荒唐的想法突然划过巴东聚心间,他猛地瞪大了眼,指着林益阳大声道:“你,你早知道了,对不对?你,你该不会是想要把自己当实验材料让人把你抓进去吧?”

“如果这是唯一进入研究所的办法了,代表我也只有这一条路可以走。”林益阳平静道。

“那你知道不知道,被抓的实验材料在运送时手脚都是戴上镣铐,并且要被注射麻醉剂保持昏迷状态才能通过关卡的?这样的情况下,你就相当于是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了啊!”

林益阳又嗯了一声。

“任人宰割的意思你到底懂不懂?就是人家在你昏迷状态下把你大卸八块了你也无力反抗!

这样子的状态,别说还要去夺药,就是想要动弹几下你都做不到!”

老太太听懂了巴东聚的话,再看林益阳一副无论如何就是要去送死的模样,不知道为何,老太太突然就有些生气了,“你还这么年轻,未来前途无量,就这么去送死,你的家人,你的亲人要是知道了,他们会哭死的!

人生在世,哪怕到了再难再苦的境地,也一定要抗争到底,哪怕活得再艰难,也要想尽一切办法活着!”

“我必须拿到那种新药!我长这么大,经历的生死瞬间,并不比你们这些处在时局动荡里的军人少。

我进研究所就是为了夺得新药,不是为了送死,我也不绝对不会死,不能死!”林益阳斩钉截铁道。

“以前我没有牵挂的人都不想死,何况是现在。好了,你们要是真怕我死太快,就给我弄点好药,尽快治好我的腿伤,然后安排人在指定地点等着与我会合送我回国就成。

其他的,不必多说了。”

“死娃子,有啥人值得你冒送命的风险也要拿到药去救嘛。”老太太见劝不动林益阳,手扬了好几下又在林益阳冷冷的注视下收了起来,“手痒得不得了,好想打烂你的屁股。”

“这世上,总有那么一个人,能让你愿意为了她,赴汤蹈火,在所不辞。”林益阳垂眸,不紧不慢道。

“我不懂你这种感觉,也不想懂,总觉得为他人送自己命是一种愚蠢至极的行为。我虽然文化不高,识的字不多,可我才不干这蠢事呢。”老太太砸着嘴道。

巴东聚想说什么,却最终什么也没说,他默默地看着老太太,然后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这种喜欢做愚蠢事的笨蛋……其实有个好听些的名字,叫做痴情。

七天后,腿伤刚愈合的林益阳便离开黑风寨,带着一张地图,独自去往研究所。

看着少年离去的背影,站在望风亭时的老太太突然扭头问身边的巴东聚:“他这去了,怕是回不来了吧?”

“那个地方,多少命都填不满,可惜了。”

“那个地方,真的那么可怕?我们真的不能帮他?”老太太默默站了一会儿,突然语出惊人

第八百三十四章 永远无法实现的愿望

巴东聚摇头,“真的很可怕,不能。”

“哪怕我是你们推选出来的正义军元首,我命令你们,你们也不能去打那个研究所么?”老太太又问。

巴东聚继续摇头,“我们就算全军覆没,也攻不进研究所。那里,是一个超级大国暗中扶植支持的,不要说外围那些兵力,就是研究所里那些疯狂的研究人员,他们所研究出来的东西中,不乏杀伤性极强的生物类,化学类的大杀器。

有些……一滴就足以灭上千上万人,是沾不得的!”

“那小子真的是去送死了。”老太太道。

“那个地方,每一寸土地上都浸透了人血,也不差他一个。虽然很可惜,可是我们能做的都做了。哪怕明知道他必死,我依旧会派出我军军中最精锐的特动队,去他指定的地点守着,全当是为了让自己心里好过些吧。”

陆小芒在首都玩了七八天,突然就有些厌倦了。林宪东安排了一辆车,打算直接把他们从首都送回红星村。

“好不容易来一趟,回去的时候总要给家里带点什么土特产。”

最后两天,林宪东就带着陆小芒四处转悠,买那些能带得走的好吃的好玩的玩意儿。

林宪东找的车是一辆带斗的货车,载重一点五吨。

陆小芒发现林宪东是真想把那车斗装满时,禁不住吓出了一身冷汗。

“林爷爷,你这不是在买土特产,你这是在搬家了!”大街上,陆小芒一脸黑线地看着林宪东。

林宪东抱了老大一箱东西,箱子大得把他眼都遮住了,导致他每走一步都要探一下头。

箱子里也不知道装了什么东西,好像还挺沉的。

陆小芒好奇地掀开盖子看了看,立马哭笑不得起来。

箱子里竟然装的全是吃的,有酥糖,有秋梨膏,还有酱菜和酸菜!!

秋梨膏是玻璃瓶装着的,粗粗一看竟然有二三十瓶,酱菜和酸菜是用小陶坛子装的,也各有十几坛!!

玻璃瓶和坛子都是很沉的包装……

难怪箱子显得这么沉……

“林爷爷,这酥糖还有秋梨膏勉强可以算得上是土特产什么的,可这酱菜和酸菜是不是有点离谱了?你见过谁进首都一趟买一堆酸菜之类天远地远的带回家么?”陆小芒道。

“反正有车,车能装。你家的酸菜是你家的,这首都的是首都的啊,味道肯定略有不同的,都尝尝呗。”林宪东的眼神突然变得有些虚无,夹杂着一线感伤,“我们那年月,想吃口酸菜酱菜也吃不着呢。解放他妈临死的时候,我问她最想吃啥,她说要是有口酸菜就好了……”

陆小芒心头一涩,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林宪东调整好心绪,又生硬地笑了一下,道:“小芒啊,你可得多吃多喝,争取越大越胖啊。这女人啊,胖点儿好,看着喜庆。”

陆小芒仔细回忆了一下,前世嫁给林益阳后,她天天被当猪一样养好像也没养出几两肉,突然就有些泄气了。

“要是我长不胖,林爷爷你是不是一直都会不喜欢我?”又要像上次折腾来秦筝心万雅楠宋忆甜李燕妮还有唐欢欢一样,使劲往林益阳身边塞女人?

第八百三十五章 大人物登场

“你从现在起多吃多喝,到你能嫁人的年纪,怎么着都能长点肉的吧?”林宪东道。

陆小芒默了默,道:“算了,要是到时候真长不胖,林爷爷不喜欢我,我不嫁林益阳便是,嫁喜欢瘦子的家庭便是。”

林宪东瞠目结舌,这,这咋能行呢?

要是那混小子知道因为自己喜欢胖孙媳妇,逼着陆小芒增肥,然后又因为增肥效果不理想,陆小芒便灰心丧气要另嫁他人的话……

那混小子……怕是,怕是连爷爷都能打……

林宪东很想说其实胖不了也没关系,可是想到他几分钟前才口口声声的要陆小芒增肥,这突然就说可以不增了,又觉得这么快反口显得他这个人说话无信,反复无常。

“算了,最起码过一天两天再反口?”林宪东压低声音,自言自语道。

路过一家捏面人的小摊时,陆小芒看到一名六十多岁的老爷爷坐在摊后,摊上的草把上插着很多栩栩如生的小面人儿。

摊前还站着一个六七岁的小男孩,似乎在挑选面人。

他看来看去也没看中合适的,就轻声问老爷爷:“能不能给我现捏一个?我想要一个孙悟空。”

“当然可以啊。”老爷爷笑眯眯地从身侧的袋子里抽出一根细圆签子,然后在顶端薄薄地上了一层肤色的面团打底,用一块染成红色的面团捏成了猴子脸粘在那棒上,晒成古铜色的两指轻轻一掐,掐出两块芝麻大的黄面团儿用竹签挑着,镶在猴子眼睛的位置上,又在眼睛里嵌入两粒更小的黑面球儿。

画龙点睛,这眼睛一被点好,孙悟空就好像突然睁开了火眼金睛,小男孩拍手叫好,陆小芒也被饶有兴趣地蹲了下来,盯着看。

老爷爷见又多了一个观众,憨厚地笑了一下,用小竹签的一端斜插进眼睛的下方轻轻地一挑,孙悟空就长出了一只鼻子。

老爷爷的手就像是画家手中的笔一样鼻子下一画,猴子便咧开嘴嘻嘻嘻地笑了。

不过几分钟时间,一个雷公嘴、孤拐面、火眼金睛、头戴金箍,身披金甲,手里还拿着如意金箍棒,威风凛凛的孙悟空就完成了。

小男孩付了钱,拿着这面人心满意足地走了。

捏面人的老爷爷问陆小芒想捏啥,陆小芒犹豫了一下,递了一张纸给他,小声说了一句什么。

老爷爷愣了一下,慢慢地转过,背对着陆小芒道:“我,我得试试,捏得像你满意就给钱,要是觉得不像我也不收你钱。”

林宪东抱着大箱子走了过来,探头看了看面人小摊,“小芒,你要捏啥?这么神神秘秘的,还让面人师傅背着捏……”

“不告诉你。老爷爷,我先帮林爷爷把这箱子搬回家,一会儿再出来取面人啊?”陆小芒冲捏面人的老人挥了挥手,又强行人林宪东的大箱子里抢了最重的一箱东西抱在手里就往鼓楼那边走。

走过拐角,陆小芒突然就停下了脚步,惊讶地看着面前的鼓楼大街。

平时熙熙攘攘的两边街面塞满了人,路两边还站着两排身穿军装的解放军,像是两道围墙壁一样隔开了街道两边黑压压的人群。

解放军中间,是空无一人的街道。

大家都伸长了脖子看着路的尽头,像是在等着什么大人物登场。

陆小芒想回林宅,得到路对面儿……

解放军封锁了路面,她就过不去了,只能在这边等着。

“来了,来了!”人群中突然有人兴奋地叫了一声。

第八百三十六章 陌生来客

陆小芒又小又矮,无论怎么伸头也只能看到前面人的后背,她只能问前头的人:“谁来了?到底谁要来啊,你们这么兴奋?”

“不知道是谁,反正是大人物,你没看解放军都把路面两边都隔离起来了么?”站在陆小芒前头的中年人头也不回地道。

“天啊,是红旗,红旗轿车,是我们厂生产的红旗a770轿车!”站在陆小芒左前方的小青年兴奋地挥舞着双手。

“红旗啊,那可是国家领导人才能坐的车呢。”

“对呀对呀,我们厂去年都不再生产这种型号的轿车了呢,说是为了响应上头的节电节油指令,也不知道今天坐在红旗轿车里的领导人是谁?”

人们议论纷纷,陆小芒踩着自己先前抱那个箱子努力踮脚,也只能看到一个黑色的车顶,其他的什么也看不着。

车队慢慢驶过鼓楼大街,两边的群众欢声雷动,不停冲着车队方向挥手致意。

车队消失在街尾,人们意犹未尽地注目,直到连影儿都看不到了之后才慢慢散去。

看了场大热闹却只看到黑压压的后脑勺和擦得锃光发亮的黑车顶,陆小芒的鞋子还被挤掉了一只。

人潮散尽之后,陆小芒蔫光着一只脚坐在箱子上,可怜巴巴地望着先头被挤到最边上的林爷爷。

林爷爷看了看正准备撤走的解放军,冲着最近那名解放军同志招了招手,“同志,帮帮忙,行不行?”

解放军同志听到喊声,回头一看,立刻明白了林宪东的意思。他走过来,二话不说就把陆小芒抱了起来。

林宪东把小箱子装回大箱子里,重新抱了起来。

另一名解放军看到了,蹬蹬地跑了过来,顺手接过大箱子,笑道:“老人家,这箱子这么沉,我来帮您拿。”

林宪东抄着两手在前头带路,两名解放军把陆小芒和林爷爷直接送到了家门口。

林宪东要请两人进去喝口水,两人推说还有任务在身,扭头就跑没了影儿。

陆小芒哎了声,“我还想问问这俩叔叔,刚刚过去的车队里坐着什么人呢,怎么跑这么快?”

林宪东摸了摸陆小芒的脑袋顶儿,笑道:“你问他们也不会告诉你的。不过,我知道有个人一定知道车里坐的是谁。”

“谁知道?”陆小芒连忙问。

林宪东推开门,喊了声:“秦大,快出来搬东西。”

秦大窜了出来,搬着大箱子就跑。

陆小芒上前扯着林宪东的袖子,不依不饶道:“谁知道车里坐的是什么人,您要是知道的话,帮我问问呗。”

林宪东笑眯眯地伸出一只手指,指向自己鼻头,“这个人啊,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呀……”

陆小芒半信半疑地睨着林宪东,“您不会是骗人的吧?您这性子,要是知道,早就该说出来了啊。”

“唉呀,我真知道,不就是滇南国元首夫妇要来访华么?我前几天就知道这消息了,只是突然之间忘了,刚刚才想起来。”林宪东道。

“哦,原来是滇南国元首啊,我还以为是我们国家的哪位领导人呢,还打算问清楚了,回头回家了跟罗大乐他们吹嘘,说和领导人见过面了呢……”

“你这小姑娘,就这么想见国家领导人?”一个陌生的声音突然从门外传来。

林宪东一听这声音立马就转身往外跑,看样子好像是去迎接。

第八百三十七章 别装了

一直以来,陆小芒眼见的都是人人见到林爷爷会毕恭毕敬迎接,很少有见林爷爷一脸郑重其事的,甚至是跑着去迎接一个人。

陆小芒怔怔地扭头看着来人。

那是一个穿着立领中山装的老人家,花白头发,面容清癯,眼神温煦,笑容可掬。

在他的身后,还跟着一个背着枪的模样英武的警卫员。

“你怎么来了?是有什么大事发生了么?快进来,不要站在街面上。”林宪东亲自引着那人往门里急走。

“你这老林头,我都找上门来了,你还要做这些场面工夫。东西呢?”那位老人家伸手轻轻拍了拍林宪东的肩膀,两人肩并肩膀地跨进门槛。

那名英武的警卫员也赶紧跟了上来,警戒地看了看四周,然后砰地一下拉上了门并落了栓。

见陆小芒还呆呆地站在外院院中,林宪东立马挥了挥手:“小芒,爷爷有重要的客人要招待,你先回你屋子呆着,顺便告诉秦大他们,客人在的时候不要乱走动。”

这么谨慎……

“老林头,别这样,吓着小姑娘了。我又不是什么可怕的人,没必要让家里的人都战战兢兢的。”老人家道,“而且,你也知道我出来一趟真的不容易,你把东西直接给我,我拿了便走,这样更不惹眼。”

老人家第二次提起东西,林宪东终于发现事情好像有些不对。

他根本不知道老人家要的东西是什么…

能让这人亲自上门来拿的东西……一定是非常非常重要的物件……

而且这人看着温吞吞的,可是做事却是最谨慎的,如果不是事出有因,他绝对不会向自己讨东西。

“东西……”林宪东皱眉,想问这东西是啥。

“老林头,别装了,这大门一关,能在你家的肯定都是可信之人,你没必要这么谨慎。难道你是不是放心我这警卫员?那我向你保证,我的警卫员也是绝对可信之人。”老人家误会了林宪东的迟疑。

林宪东一头雾水,想说什么,却又不知道从哪里说起。

就在这个时候,秦大放下箱子后又跑了出来,他直接跑到陆小芒旁边,挽了陆小芒的手就往屋里扯。

“你妈找你。”秦大压趁拖着陆小芒走时压低声音说了一句话。

陆小芒看了看她们这些天住着的西厢那屋,窗户挑开了一条细缝,有一只眼睛正定定地看着这边,然后还好像冲着她眨了一下。

陆小芒突然想到来首都前,罗夏梦不知道从哪个土坑里扒了一个油布包出来背在身上,然后这东西她成天都背着,只有睡觉的时候才会取下来放在枕头边上。

难道……那位老人家要的东西,是那件东西?!

罗夏梦不敢出来,所以让秦大来找她……

就在陆小芒思索的时候,林宪东清了清嗓子,好像要开口说话了。

陆小芒赶紧甩开了秦大的手往回跑了几步来到林宪东身边,一下捉住他的袖子,喊了声爷爷:“爷爷,先把客人请进屋里坐坐吧,我去给你们泡杯热茶来。这天寒地冻的,喝点热乎的暖暖胃呗?”

林宪东刚要拒绝,陆小芒突然在他手心抠了一下。

第八百三十八章 完璧归赵

陆小芒抠那一下力气挺大,林宪东的手掌心都被抠痛了。

疼痛让林宪东的的思维一下子发散开来,让他想明白了一些环节。

这事如果他不知情,来人却找家来了,那么就跟陆小芒这些住在林家的人有关系。秦大突然跑出来,拉着人就走,那个喜欢坐在房顶上吹风的妇人却好像藏了起来,陆小芒话里有话,明显是让人先安顿下来,她要借泡茶的时间去问什么……

林宪东把人请进了自己的屋子,陆小芒赶紧撒丫子跑了出去。

“本来是约好了时间在指定地点等的,可是后来我们查了下打出电话的地址,发现是你家,我才知道你已经回首都了,想到咱俩也好几年没见,又考虑到这东西的重要性,所以我就提前来了。”老人家道。

“对啊,老赵,我们是有好几年没见了。”林宪东打了个哈哈,眼角余光却紧盯着门口的方位。

老赵坐近了些,悄声问林宪东:“你这次回来,不走了吧?要是不走的话,有个担子想给你压上一压。”

林宪东想了想,道:“我都这么老了,干不动了,而且我离开军中那么久了,闲散习惯了,你让我去瞎几个老部下捉捉棋,喝喝酒我还喜欢,想让我再挑担子,我怕是挑不动了。我还得盯着我家小孙子,不让他走歪路。”

林益阳那性子太像林解放了,如果放任不管,林宪东怕他变成另一个不可一世的林解放。

“你不愿意,我们也不能强求。”老赵有些遗憾地道。

脚步声轻轻响起,陆小芒提着热气腾腾的茶壶,后面跟着抱着一个油布包的秦大慢慢走了进来。

警卫员伸手拦住两人,揭开茶壶看了看又闻了闻,然后就指着秦大怀里的油布包道:“拆开看看。”

陆小芒冲秦大点了点头,秦大就把油布包的外封撕开了,被包裹在油布里的一个金属物体露了出来。

林宪东和老赵同时站起身,大步走过来。

老赵伸手要去拿那布包,警卫先一步把金属物体拿了出来,反复验看之后才递给了老赵。

这东西,林宪东是在图纸上见过的。

就在几个月前,他还跟陆屿谈到过这份图纸。

如果他没记错,当年陆屿夫妻和一些研究人员呆在孤岛上就是在研究这东西。

林宪东震惊地看着陆小芒,像是在问,这,这样的东西,怎么会在陆小芒手上?

而老赵确认了这东西确实是洲际导弹的核心部件时,他激动无比地道:“老林头,没想到,你是真找到了我们一直没找到的核心舱。太好了,太好了!”

林宪东怕老赵会问这东西哪来的,他还没和陆小芒套过话,万一说漏嘴了就不好了。于是,林宪东一个劲儿地催老赵赶紧把这东西带走。

“你就带一个警卫员就跑我家来了,太冒险了。趁没人留意,赶紧带着东西回吧。”

老赵不停点头道:“对对,还有不少人等着这事的信儿呢,老林头,我先把东西带回去让他们也看看,他们一定会把嘴都乐歪的。我们找了这东西找了七年多,还以为被其他国家的间谍什么的带出境,再也追不回来了。

没想到,这东西还保存得这么完好,就这么意外的完璧归赵了。”

林宪东几乎是像赶人一样把人送走的。

老赵临走还笑呵呵地说完璧归赵,全赖他这姓姓得好。他姓赵,所以这东西才第一时间回到了他手中。

要在平时,林宪东肯定会给他抬抬杠,可这次却不停地点头,使劲把人往外推。

第八百三十九章 大麻烦

看着老赵和警卫员上了车,车也开走了之后,林宪东赶紧回身把大门一关往西厢那边跑。

陆小芒一个人坐在屋子里的椅子上,秦大和罗夏梦都闪了。

陆小芒也知道林宪东要问什么,见他一进来就先开口了。

“东西是我舅舅去骊山给他师傅过寿时,从他一个师兄那里发现的,那个师兄应该是间谍。我舅舅和他师傅为了保护这东西,差点被那人打死。他们也不知道那东西是啥,只是猜测应该很重要,所以我舅舅就把东西带回来了,我们这次来首都就是想把东西带来,上交给国家的。

嗯,可是来了之后,一直没搞明白这东西应该交到哪里才保险……”

“编,可着劲儿编!”林宪东半点没顾忌什么看破不说破,人艰不拆什么的,直接戳破了陆小芒的谎话。

“我没编,东西本来就是我舅舅去骊山时发现的,那个间谍死后还被当地公安带走了的,你要不信,可以去查呀。”陆小芒的眼珠子骨碌碌转动,舅舅带的还是妈妈带回的,都一样嘛。

“什么上交给国家,没想明白交哪里才保险的话纯粹瞎扯,老赵跟我说过了,他是接到电话,跟人约好了时间地点交接,然后查到电话是从我家打出的才找上门来的。

老赵可是和邓老一个级别的领导人……他们的电话号码,保密等级极高,你们是咋知道老赵的电话的?!

总不可能说是瞎拨号拨着拨着就打到老赵那边了吧?”林宪东挑眉睨着陆小芒,那眼神里明明白白的,全是不信。

“哎呀,林爷爷您怎么知道我们是瞎打打到大人物那边的?!我正想跟您说这事儿呢,我们运气可真好哒,一打就打到了管这事儿的大人物领导那边……嘿嘿嘿嘿。”陆小芒眨巴着眼,一副事情就是这样呀,没错呀的模样。

林宪东气得不行,怒了。

“你们真把我当老糊涂了?!我像睁眼瞎么?!老实说,到底咋回事?!老赵的电话你们从哪来的?!会不会有人故意泄露电话给你们,然后引老赵出来,准备埋伏他!”

陷入阴谋论的林爷爷抓狂了,突然站起来就往外跑,一边跑一边道:“我刚刚应该把老赵送到家的……老赵,老赵你可千万别出事啊。”

林宪东带着将军这个武力值爆表的家伙瞬间跑没了影儿。

陆小芒两手托腮想了想,冲着房梁上招了招手,道:“下来吧,既然妈你不想让人知道你的存在,我们就抵赖到底,林爷爷问一千遍,我们也说是瞎打打出去的。

妈你现在这副模样,确实不适合暴露在太多人视线中。最重要的是,你的记忆并不完整,如果大家知道你是当年事故的幸存者,一定会重新调查走程序,你又说不出什么有用的东西来,反而是个大麻烦。

就这样吧,反正就说东西是捡来的,上交给国家,让现有的科研人员去继续研究就行了。”

过了一个多小时林宪东还没回来,搁在一边那部刚被擦干净不久的电话突然铃铃铃地响了起来。

罗夏梦往远处跳。

秦大缩着头脑扮鹌鹑。

陆小芒被吵得头大,只能自己过去接。

第八百四十章 原野上的巨兽

电话是林宪东打的,他在电话里高兴无比地说老赵安全到家了,他追过去的时候被拉着一起吃饭了,晚上就不回来吃了,让三人自己解决午饭。

放下电话之后,陆小芒进灶房找了找,失望地又走了出来。

来首都后,头天是买小吃,第二天开始是林爷爷带着他们到处下馆子,一直吃到现在。

林宅里很久没住过人了,米缸里自然也没米……

不仅没米,连那些盐巴啊豆瓣啊什么的一应没有。

这样的灶房自然是没办法做饭的。

秦大抱着肚皮叫饿,陆小芒自己也有些饿。

罗夏梦提着大白棒子说要出去前面的街口买吃的,陆小芒又有些担心她要出去,一句话不合适就抄棒子敲人。

正犹豫的时候,秦大突然站了起来期期艾艾地说:“要不,秦大去买吧?秦大不是傻子,会买东西。”

卖小吃的街就两三百米远,秦大这些天也走熟了这条路,他又生怕陆小芒觉得他真是个傻子,一个劲儿地拍着胸脯说他能行,要陆小芒信他一次。

在这种情况下,陆小芒稍微想了想就把钱给了秦大,叮嘱他买了东西立即回来,别跟陌生人说话什么的,叭啦叭啦说了老大一通。

“你真像是我妈。”秦大听得不耐烦了直接跑了。

突然喜当妈的陆小芒气得想打人,秦大却跑得很快,一下子就跑没了影儿。

陆小芒摸着空空如也的肚子,嘀咕道:“哼,敢嫌我啰嗦,还说我像你妈,一会儿吃饱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秦大跑过好几个四合院才敢停下来喘气。回头一看,发现陆小芒没追上来,秦大得意地笑了起来,露出一口闪闪的大白牙。

“秦大不傻,秦大也很聪明的。”成功跑脱的秦大忍不住自夸起来,然后高高兴兴地朝小食街走。

两座直挺云霄的山岭间,只有一条细得可怜的羊肠小道。

山间的呼喝打骂声绵延不绝,夹杂着鞭子抽中人身发出的叭叭声,惨叫声,哭泣声音,汇成一片嘈杂的声浪,瞬间传出老远。

十来个手脚都被戴上生铁镣铐,头上戴着黑布罩,衣衫褴褛的人慢慢靠近了羊肠小道,前面的人和后面的人全被人用一条精钢链子串了起来,像一串肉色的糖葫芦一样被人拉在手里在走道。

山路崎岖不平,那些被串起来的人因为头上罩着黑布,什么也看不到,有时候一脚下去不合适站不稳就会摔,一人摔就会把其他串起来的人带得摇摇晃晃。

原本轻松牵着他们中间的链子走的押运人要是一个不注意,也会被带得摔地上。

每当这种情况发和生,押运人都会大发雷霆,使劲抽上几鞭子泄愤,直到把人抽得皮开肉绽,他才收手。

“赶紧走,过了前头,就是好路了,到时候你们可享受了,再地不用自己走道了,会有人拿板车推着你们走。”

满脸横肉,凶相毕露的押运人皮笑肉不笑地扬了扬鞭子,狠狠抽向半空,空气被抽得好几一声破风的空响声。

已经被打怕了的人们一听到鞭子的声音,立马吓得瑟瑟发抖。

过了羊肠小道,转过大山,眼前豁然开朗起来,广袤的原野一眼望不到边际,唯一显眼的建筑物矗立在原野中央,像是一座静默的巨兽,正张大了嘴巴等着人投喂。

第八百四十一章 下马威

那是一座远看就像一个半圆罩子扣在地面上的堡垒,堡垒外有十几层半圆形的铁丝网,把堡垒包裹在其中。

离半圆堡垒几十米开外,有一个高达数十米的高压线电塔,高压线与那堡垒最外层的铁丝网是连接上了的。

每一层铁丝网内都站满了荷枪实弹的守卫,守备最严实的地方安着一个手拉闸,上面用英语标着n和ff,手拉闸正面画着醒目的黄色感叹号,背面写着danger。

原野很大,肉眼可见的堡垒,要走到它跟前,起码需要好几个小时。

押着这十来个人走了一天的押运人过了大山就松懈了下来,把人赶到一堆蹲下之后,自己也一屁股坐了下来打算休息一会儿再走。

押运人坐下之后就从胸前的衣襟里掏出一卷绿色的布,慢慢展开,竟然是一副一米多宽一米式长的方形绿旗。

绿旗在风中迎风招展。

原本封闭着的半圆形堡垒最外头一道网状铁丝上的铁闸门被人缓缓从内向外拉开,一辆货车开了出来,巨大的车轮抓着地面行走,每走一步,地面上都会留下一个大大的车胎印子。

就在等那货车开过来的时间里,羊肠小道里又出现了一行人,一样的是一个押运人牵了一串串起来的人先走出来,不同的是在这串起来的人们后头,还有一个押运人背着一个手脚软绵绵垂落下来的人。

那个押运人最后走出羊肠小道,一出来之后就把背上的人轰地一下丢到了地上,骂骂咧咧道:“倒霉,这个材料抓来的时候就被捞子卸掉了手脚,一路上想扔又觉得可惜了,害我背了这么长时间,一会儿得把他送进最好的实验室,让他多受点折腾才算没白费我背他过山受这累。”

货车开到山前的时,车上直接跳下来俩背着医药箱的妇人。

押运人怕出现意外,提前就把那两串串起来的人挨个打晕了。

两个背着医药箱子的妇人已经趁这工夫取出了针药,熟练地推针汲药,然后挨个给每个实验材料都扎了一针麻醉剂。

押运人齐心合力把这两串糖葫芦一样的实验材料丢进了货的车厢里,最后又把那个手脚关节都被人强力脱开的小子丢到了最上头。

三个押运人从两个妇人手中拿到了薄薄的一沓钞票。

他们蘸着口水数了数到手的钞票,越数越不对劲。

“这数不对啊,少了二十块呢!说好的,一个人五块钱,我这十个人该五十块,这时才三十块。”

“我这里也是,我这里十一个人,也才三十。”

“最近研究室资金有点短缺,大金主的钱本应该昨天就送来的,就三十,爱要不要。”长脸吊梢眉的妇人冷哼道。

“不是,好歹补点儿吧,弄这么些人我可忙活了大半个月呢。”其中一个押运人涎着脸往长脸妇人面前凑。

长脸妇人突地拔出枪,直接冲着押运人的脑袋开了一枪。

砰的一声,脑花血花齐开放。

押运人倒在血泊中,两眼瞪得老大,似乎有些死不瞑目。

后面两个押运人吓得直打哆嗦,上牙敲下牙发出的的的的声音。

妇人举着还在冒热扡的枪问剩下那俩押运:“钱够了么?要不要我补给你?!”

“够,够了。”

“不,不用补了。”

两人齐唰唰地点头,生怕像之前要求补钱的押运人一样挨上一枪。

“那就两清了,我们带这些材料回研究所了,你们,继续去弄材料。以后,三块钱一个人!”

货车腾腾地远去,直奔堡垒。

没人留意到,被丢在人群最上头的少年,眼皮子突然颤了颤。

第八百四十二章 完备森严的魔窟

货车停在半圆罩形的铁丝网前,铁丝网上的铁闸门只开了一扇,一个小队共计十二名全副武装的警卫依次从那单门之中跑出来。

铁闸门内的武装人员个个都举起了手中的枪,对准了货车的位置,他们的动作熟练而整齐,想必已经做过无数遍才会有这样整齐划一。

与此同时,守着那个高压电拉手的人把拉手拉了下来。

出来那队武装警卫围着货车仔细检查了一个遍,确认无误之后,才冲着里面点点头。

里面的人员依旧举着枪,有两人上前,把只开了单边的铁闸门旁边也打开了,开到了能容货车通过的宽度。

货车再次启动,慢慢通过第一道铁丝网向前驶向五十米外的第二层铁丝网处。

货车一通过,铁丝网外负责检查和警戒的小队立即飞快回到铁丝网内,铁闸门立即被关上落了锁,高压电拉手也被推到了打开位。

林益阳闭着眼,竖着耳朵凝神细听。

哪怕没有用眼看,听力也能把周围的一切通过声音反馈回来,他只要略加分析,就能在脑中成像,还原周围的一切。

铁丝网每隔五十米一层,从最外围到研究所中心地带,一共通过了十二层铁丝网,十道关卡。

每道铁丝网除开有人通过时会断电外,其他时间都是通了电的。

每道铁丝网闸门附近有二十四名武装人员,拉手附近有三十名,十二道关卡一共有六百多名武装人员。

六百多配备着最先过武器的武装人员,十二道随时通电,非反复检查不得断电开门放行的铁丝网……

难怪巴东聚说这是一座不可能从外部被攻破的堡垒,固若金汤。

这样谨慎到极致的守卫方案,一道关都不容通过,何况十二道关!

饶是林益阳自视甚高,遇上这样变态的关卡,他也有些乍舌。

想要在这样的重重保卫中夺到新药再安全离开……简直有点像天方夜谭。

货车停下,几十个早就等候在这里,训练有素,全身都罩在白褂子中,只露了个眼睛鼻子的男人两两一组抬着担架有序上前,把货车上的人一个一个解了铐弄上担架,分别送到不同的研究室里。

林益阳被扔在最上层,他是第一个被抬走的,那两个男人抬着他走了十来分钟,来到一扇紧闭着的金属大门前。

那扇紧闭的金属大门上有一个方形玻璃,一个男人伸手敲门,玻璃内就出现了一对阴森森向内凹陷的眼睛,那双眼睛定定地看了看担架上的林益阳,然后微微点了点头。

金属大门被人从内缓缓打开。

林益阳被抬到了一个冰凉的金属平台上。

两个男人毕恭毕敬地离开,金属大门轧轧地关上。

一双冰凉的手在林益阳脸上摸了摸,似乎很满意这次的材料,那人高兴无比地道:“很年轻,身体机能处在最好的时候,可以养着慢慢取样研究。

如果禁得起折腾,说不定还能用上一年半载都不会死。很好,很好。”

林益阳能感觉到那人的视线有如实质般在他身上各处来回巡视。

他屏住呼吸,强自把心跳数降到最低数,尽力模仿被麻醉中的人。

“哑巴,过来,给这新来的材料洗一洗,把他洗涮干净。我先去把刀具都消消毒。”那人冲着房间某处喊了一声。

第八百四十三章 畜生

一个身形纤瘦,约莫一米六左右的女孩安静地从房间一角走了过来,默默地推着装了滑轮的台子往另一个房间里走。

林益阳一被推进那个房间就闻到了一阵浓郁令人作呕的药味,药味有很多种,混杂在一起,林益阳能辨别出来的就只有福尔马林及甲紫溶液,碘酒这三种药的气味。

尸体解剖前,为了完好保存,大多数都需要浸泡在福尔马林里面。

这么浓郁的福尔马林味,也不知道这个所谓的清洁房里泡着多少具尸体……

要是他不尽快脱身,他也会变成这其中一具泡在福尔马林中等待解剖的尸体!

林益阳躺着的台子突然停了下来,一阵哗啦啦的冲洗声响起。

细碎的脚步声从林益阳的头后部转到了身侧腰部,一双带着碘酒味的手慢慢伸了出来,开始解林益阳的皮带。

皮带金属扣摩擦着布料的声音悉悉索索地响起。

林益阳的眼皮不由自主地抖了一下。

皮带扣已经被拉了起来。

那双手继续动作,下一步就要把皮带抽出来了。

林益阳的眉头也禁不住拧了起来。

让一个陌生人把他剥光,然后再帮他洗身体……

那人的手还会在他身体各处抚摸,揉搓……

光是想想,林益阳就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最重要的是,他只允许一个人对他做这种事,其他人,真的接受不了!

林益阳腾地睁开眼睛,仅仅依靠腰部的力量就猛地坐了起来。

那个正在抽他皮带的哑巴女孩吓得张大了嘴,一脸惊恐地望着他。

这姑娘穿着白褂子,这衣服明显不合适,宽宽大大的,越发显得她身材娇小。

她没有戴口罩,鼻翼宽阔,嘴唇丰满,眼神却散漫忧郁,她的皮肤是被亚热带的重重阳光漂洗过的,远没有我国姑娘那般白皙,她的长相不算惊艳,却因为那张张大的嘴里只剩下半截舌头,让人过目不忘。

哪怕林益阳手脚关节都脱开了却能突然坐起让她大受惊吓,她吓到了极致,连瞳仁都突然收缩了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林益阳冲着哑巴女孩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逃跑。

哑巴女孩轻轻地点了一下头,手却向后摸,在她身后的金属平台上,放着一把小巧的手术刀。

林益阳定定地看着她,看着她摸到了手术刀,握在手里猛地冲向他。

闪着幽冷光芒的锋利小刀抵在林益阳脖侧,只需要轻轻一划拉就能见血。

女孩握刀的手轻轻颤了一下,却没往下划拉。

林益阳控制着自己的声音,用只容贴得很近的彼此才能听清的声音道:“帮我!”

女孩退开两步,手里依旧举着那把手术刀,她慢慢地摇了一下头,又转头看着房门的位置,露出恐惧的表情。

林益阳心头咯噔一下,连忙转头一看,却发现房门是紧闭的。

他瞬间明白了女孩的恐惧不是因为门口来了人,而是门外那个说要研究他的男人。

女孩跟那些研究人员不是一伙的!

研究人员不会怕研究人员。

只有实验材料才会怕研究人员!

“别怕,帮我,我帮你杀掉外头那个畜生。”林益阳道。

第八百四十四章 人心难测

哑巴女孩默默地看着林益阳,紧握着手术刀兀自颤抖着的双手慢慢地放了下来。

她把手术刀重新放回了一边的清理台上,犹豫了一下,迈出一步之后又停下了脚步,怀疑地看着林益阳,然后指了指林益阳耷拉着的手脚,像是在问:你手脚都这样了,如何帮我杀人?!

清理台上那水还在哗啦啦流着,这便成了最天然的掩饰。

林益阳计算了一下,微微提高了声音道:“只要你帮我,按我的要求帮我接好一只手的关节,我只要休息一会儿,就能用接好的手自己接好另一只手。”

两只手接好了,再接双腿也就容易得多了。

哑巴女孩摇头,两手在空中挥舞了几下,比比划划道:我,我不会接。

“很简单的,我让你抓哪你就抓哪,让你往哪边使力你就往哪边使力,这脱开的关节就相当于是塞住瓶的橡皮塞子被拔开了,现在只需要重新塞回原位就行。”林益阳刻意把事情说得轻而易举以安抚哑巴女孩。

哑巴女孩这才点了点头,表示愿意帮林益阳。

在林益阳的引导下,哑巴女孩找来了一些衣服团成团垫在他腋下。

“现在,先帮我复位右手肩关节。把你的右脚放到衣服下,逐渐用力向下牵引外旋,同时足跟用力略向外顶腋窝,然后听我命令,慢慢将我右手从内收。

以足跟为支点,快速将我耷下来的手臂对准关节盂内用力挤。”

林益阳全程都面无表情,像是感觉不到疼痛般。

哑巴女孩开始还有些畏畏缩缩的,动作很轻很柔,可是看林益阳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她的心理压力骤减,动作也开始变得落落大方起来。

哑巴女孩深吸了一口气,直接将脱位的肩关节一气呵成挤进了关节盂内。

只听到“格哒”一声弹响,林益阳肩部的剧烈疼痛就消失了,他耸了耸右肩膀,然后用右手冲哑巴女孩竖了个大拇指。

“你很聪明,也很有天分。”林益阳道,“要不,另一只手你也帮我接了?!”

哑巴女孩默默地把顶在林益阳腋下的左脚放了下来,往后站了两步。

林益阳这才发现她的脸上已经满是汗水。

林益阳原本想让她帮助自己一鼓作气把另一只手也接续好的,可看女孩好像很累也很紧张,他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休息一会儿吧,如果等一下你还愿意的话,再帮我接。如果不愿意,我就等这手能活动自如了自己接。”

哑巴女孩指了指放在门附近的一张椅子,然后做了一个坐的姿势。

林益阳点了点头。

哑巴女孩低下头,垂眸想了几秒,这才转身一步一步往椅子那边走。

林益阳不停地用肩膀带动右手做出一些简单的肢体动作,以让右手更快的恢复正常的灵活。

哑巴女孩的脚步声越来越轻,也越来越远。

林益阳突地扭头。

就在这一瞬间,他看到哑巴女孩也正回头看着自己。

她站在椅子前,眼神复杂地看着他。

林益阳从她的眼中看出了一丝不忍。

然后,哑巴女孩猛地拉开了门,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跑了出去。

林益阳眉头一拧,整个人都呆了一瞬。

这个把刀放在他脖子动脉上却手抖得划不下去的哑巴女孩,听从他的吩咐帮他接好右手,原来只是为了放松他的警惕……

她一直在步步为营的想要安全逃离,然后通知外面的人……

第八百四十五章 死法

阴沟里翻船的滋味十分不好受。

几万人军中走钢丝林益阳都有惊无险地走过了,却在这小小的研究室,被一个明明看上去人畜无害,明显是被欺压习惯的实验材料骗了……

林益阳缓了好几秒才回过神。

而他在回神的这几秒,哑巴女孩已经连比带划地把清洗房发生的一切告诉了那个研究人员。

门外陡然传来一声暴跳如雷的怒吼:“他这是在找死!”

穿着白大褂的研究人员两手各拿了一把手术刀就冲了进来,直接扑向林益阳。

林益阳双腿关节还处于错开状态,无法移动,全身上下唯一能动的就是那只刚接续好不久,还有些不灵便的右手。

研究人员拿着双刀不管不顾地扑过来时,林益阳的上半身突然倾向清理台,修长的右手中指食指夹起那把先前哑巴女孩用来威胁他的手术刀,用他现在能发挥出来的最大气力将刀甩了出去。

锋利的手术刀在空中划出漂亮的直线,在射中疾扑而来的研究人员右眼眼窝后还把研究人员带得向后倒退了两步。

“啊!”研究人员惨叫着倒了下去,他手里的两把手术刀也脱手飞了出来,钉向林益阳。

林益阳直接往金属平台上一躺,躲过其中一把手术刀,然后右手一抄,稳稳接住另一把斜飞而来的手术刀。

哑巴女孩听到研究人员的惨叫声,立马跑了过来。看到眼前血腥而意外的一幕,哑巴女孩呆若木鸡。

研究人员一手捂住右眼窝,血从他的五指指缝里不断地往外渗,他痛得不住抽搐,一边叫唤一边用左手支地往门口的位置爬,好像是想要逃走。

林益阳腾地一下坐了起来,晃了晃右手手腕,刀尖对准哑巴女孩,冷漠道:“向前走,关上门,不然一会儿手里的刀就会长到你脸上!”

哑巴女孩低头看了看那名哀号着的研究人员。

研究人员已经爬到了哑巴女孩身前,一只手已经摸到了她的脚,从研究人员右眼窝里流出来的血流了出来,浸红了哑巴女孩的草鞋。

那一刀插得实在是太深了,钉入眼窝又贯进了脑部,研究人员的脑子似乎都被钉穿了,连出声求救都做不到了。

血淋淋的前车之鉴就在眼前,容不得哑巴女孩多想。她只能听从林益阳的命令走进清洗房,重新关上了那道几分钟前她刚刚拉开的门!

她千辛万苦骗来的生机,只不过维持了短短几分钟就被林益阳亲手掐断了。

林益阳杀气腾腾地睨着哑巴女孩,一字一顿道:“过来,帮我接好另外一只手。这一次,要再敢耍花样,你会比地上那人死得还要惨!”

哑巴女孩哆嗦着走过来,颤抖着手替林益阳接好了左手。

“你确实天份,可你不该骗到我头上,说吧,你想怎么死?”林益阳用刀尖抵着哑巴女孩脖子,“看在你帮我接手接得很好的份上,可以给你一种不那么痛苦的死法。”

哑巴女孩不停摇头,一边摇头一边掉眼泪。

第八百四十六章 偏执的秦大

“不想死?”林益阳挑眉。

哑巴女孩边哭边点头。能活着谁愿意死?

林益阳沉吟不语,他现在在实验室里杀了研究人员,而且对这研究所内部环境一无所知,这里也并不是研究新药那间实验室,他需要有人替他打打掩护,带他熟悉熟悉周边环境。

只有在摸熟了研究室内部的地形之后,他才能制定出行之有效的作战计划。

但是眼前这个哑巴女孩看似纯良,实则颇有心机,如果留她性命,就相当于在身边放了一条随时有可能逮着机会就暴起咬他一口的毒蛇。

是做无头苍蝇自己乱闯乱撞,还是冒险制服这女孩让他充当向导和掩护?!

林益阳陷入了两难的抉择中。

首都林家老宅中,等吃的等得眼发晕的陆小芒终于忍不住要出门去找秦大了。

“就去前面一条街买个吃的,买了半小时都没回来,是走丢了还是咋的了?”陆小芒边走边嘀咕。

结果刚一出门,陆小芒就听到了腾腾的脚步声,转眼一看,秦大正满头大汗地往这边跑。

陆小芒心头一松,立马迎上前去,指着秦大肩膀上挎着的老大老大,看上去至少有二三十斤重的布包问:“秦大,你这是把一条街都买完了吧?”

秦大摇头道:“没有没有,就只买了一家,我最爱吃那家。”

陆小芒傻眼了。

秦大自打来京城之后,就爱上了前头地街尾那家炸的煎堆,对于煎堆的喜爱简直达到偏执的地步。

林爷爷没带他们下馆子的时候,他把煎堆当饭当正餐吃。

就算林爷爷带他们去下馆子,路过那条街时,秦大也会买三五个煎堆带到馆子里就着菜一起吃!

“我就不该让你去买吃的。你看看你这一堆,起码二三十斤,几百个煎堆果子……你是要让我们吃到明年么?”陆小芒哭笑不得。

秦大一本正经地回答陆小芒:“我们,我们明天不是都要走了么?以后我再也吃不到这么好吃的东西了,我,我当然要趁最后一天多买点,吃个够啊。要是吃不完,还可以带回家了继续吃啊。”

“哎,那小哥,钱……钱还没付清呢。你不是说跟着你来这里,会有人跟我结账么?”秦大身后传出一个喘着粗气的声音,一个脑袋突然探了出来。

这人一脸盘茬胡,一张嘴说话,就像是胡子里突然开了个洞一张一合的,看上去有点吓人。

他是煎堆摊的老板,拜秦大每天出去回来都要买煎堆所赐,陆小芒记得这张脸。

秦大一共买了三百个煎堆,大部分都是他让老板现炸的,因为这东西炸出来不及时卖掉,在冷风中一会儿就变硬了咬不动就不好卖了,老板是跟秦大反复确认过无数次之后才敢下手炸的。

如果是一般人,骤然要这么多煎堆果子,老板是不敢做的。

可是秦大这几天天天光顾他的摊子,次次都买不少,老板也记得他,所以才麻着胆子给他炸了三百个煎堆。

秦大说回来给他拿钱,老板也不太放心,就跟着跑了过来。

三百个煎堆,结完账后陆小芒身上的零花钱就去了一大半儿。

老板拿着钱心满意足地走了。

第二天林爷爷回来时,就发现屋里三人都两手捧着腮帮子在喊疼。

林爷爷嚷嚷着饿了时,秦大飞快地站了起来,扔给他一大袋子煎堆果子。

林爷爷咬了一口,嘎崩一声,牙给磕掉了。

煎堆冻了一晚上,比石头还硬了呢……

第八百四十七章 大主顾

林爷爷年纪也挺大了,一口牙稀稀松松的,没几颗好牙了。

不巧的是,刚刚被磕掉的是他硕果仅存的两颗好牙。

“我的牙呀……”林爷爷把煎堆果子往地上一扔,地都被砸得吭了一下,生生被磕坏两颗好牙,林爷爷痛得脸都扭曲了。

秦大见闯了祸,怕林爷爷发飙,赶紧朝陆小芒要了点钱就又出门去了。

“我再给他买点粑货,不用牙咬就能吃得动的去。”秦大一边往外跑一边喊。

林爷爷捂着嘴,没好气地摇了摇头,瓮声瓮气道:“这小子,唉……”

陆小芒和罗夏梦都捂着腮帮子不说话。

“你们的牙也被磕掉了么?”林爷爷好奇地问。

陆小芒和罗夏梦摇了摇头,扯着嘴勉强开口道:“不西,不西牙掉了……西牙根都咬痛了……”

昨天吃了两顿煎堆,今天早上中午又吃了两顿。

三人的食量都不小,想要吃饱,一人一餐得吃十来个煎堆,四顿就是四十个……

嚼四十个煎堆……那牙根不痛才见鬼了……

“我讨厌煎堆……”陆小芒嘴角抽搐着道。

秦大在小食街上逛了一圈,小食街上应有尽有。

“豆面糕、艾窝窝、糖卷果、姜丝排叉、糖耳朵、面茶、馓子麻花、蛤蟆吐蜜、焦圈、糖火烧、豌豆黄、炒肝、奶油炸糕……到底买啥呢?”

琳琅满目的吃食晃花了秦大的眼,他竟然犯起选择困难症了。

秦大从街头晃到街尾,又从街尾晃到了街头,脚步越来越沉重,肚子越来越大。

这小青年昨儿个一口气从老王家买了三百个煎堆,老王昨天做了笔那么大的生意,他家那平时嗓门儿比破锣还要大的媳妇昨儿个温柔得跟个小猫似的,围着老王忙前忙后,很是让老王扬眉吐气地威风了一把。

街坊邻居看在眼里,羡在心头,同时也狠狠记住了秦大的长相。

所以,今天秦大一来小食街上,那些老板就十分十分殷勤地招呼他。为了让秦大下决定,个个还想出了试吃这一招……

秦大来回走了两趟,光是试吃就把肚子快要撑爆了。

“太饱了,走不动了,让我歇会儿。”秦大抱着鼓得往外突出几公分的肚子想要蹲却蹲不下去,旁边卖面茶的老板赶紧从屋里给他抽了张凳子出来,扶着他的腰像扶个大肚孕妇一样小心翼翼地让他坐下了。

休息了十来分钟,秦大又开始晃荡第三趟,可这次,他却不敢再吃了。

他选来选去,决定只要是软乎的易咬的都一样买点儿回去给林爷爷吃。

走到奶油炸糕旁边时,秦大突然愣了一下,定定地看着提了个小纸包,走在他前面几步的一个中年人。

那个中年人留着小平头,后脑很突出,脖子很长,比普通人长出三分之一,走路一晃一晃的,一边走一边在唱着黄梅戏。

他的声音嘹亮,戏也唱得不错,而且能一会儿变女音,一会儿变男音那样轮流唱。

“树上的鸟儿成双对,绿水青山带笑颜,从今不再受那奴役苦,夫妻双双把家还。”

秦大怔怔地望着他的背影,那人越走越远,眼看着就要走出小食街时,秦大的脑海里突然跳出一个名字。

“宝贵……是宝贵……”

第八百四十八章 恶性事件

“宝贵哥,等等秦大!”秦大抱着大大的肚子一溜小跑。

那个唱着黄梅戏的中年人已经走到了街口,离着秦大已经有十几米的远。

秦大眼看着他左右看了看就抬步穿过了街面儿,被熙熙攘攘的人流遮挡住了,他不由得慌神了。

他想加快速度追上去,可是他吃太多了,追到街口的时候那人已经进了街对面的一条巷子。

街面上车水马龙,路中央的交通岗上站着一名身穿白色制服的交通指挥。

交通指挥嘴里含着一枚哨子,手里拿着两面旗子,一红一绿。

他吹一下哨子,举起了手中的绿色旗子。

原本停在人行道前的车辆纷纷开动起来。

秦大刚好走到交通岗附近,那些汽车就冲了过来,交通指挥连忙把他拉到了安全岛内,吐掉哨子冲他喊道:“红旗竖时行人过马路,绿旗竖时车前行,看到绿旗时行人不能冲,不然会被车撞死的。”

秦大指着街对面的巷子焦急无比地道:“我,我找宝贵哥,我再不过去,宝贵哥就追不上了。”

“宁慢十分,不争一秒。要遵守交通规则,不然容易出事。”交通指挥重新把哨子含嘴里,过了十几秒就吹响了哨子,举起手中红旗子。

秦大看能走了,连忙冲着对街狂奔而去,一边冲一边喊:“宝贵哥,等等我啊!”

人行道前停着的那最前一排汽车里有一辆银灰色的小轿车。

秦大大喊着从这轿车的车头前一晃而过。

轿车里的司机听到喊叫声,猛地一抬头就看到了秦大的侧脸。

司机愣了半秒,眼神突然变得幽深而阴冷。

秦大冲进了小巷子,交通指挥手里的红旗变成了绿旗,银灰色的小轿车腾地疾射而出,飞快地开到了鼓楼大街的尽头分叉路口。

司机猛地一打转向,银灰色的小轿车一个急转弯,驶入左面街道,然后瞬间掉了头。

司机把油门踩到了底,银灰色的轿车化作一条银灰色的射线窜了出去。

秦大从那条小巷子里一跑出来就被银色射线射中,整个人都飞了起来。

鲜血在空中开出腥色花朵。

秦大痛得浑身不住抽搐,眼前的一切都变得支离破碎起来。

“宝贵……哥…我…好像……被撞了……”

银灰色的轿车撞了人之后继续向前疾射,瞬间就消失在了街面儿上。

秦大砸落下来,血色染红了他的周围。

小巷子出来这条街并不是主街,而是一条背街,平时打这儿过的人并不多,车也很少。

所以那辆银灰色轿车才能撞了人之后又急速逃离,因为街上当时没有其他车辆。

热心的路人围拢过来时都被地上的一大滩子血吓了一大跳。

当时秦大的眼已经慢慢地闭上,整个人一动也不动地趴在血泊之中,大家都以为他死了,也没人敢上前去探他鼻息。

“撞死人了!撞死人了!”

路人们的尖叫声此起彼伏,一浪高过一浪。

过了好一会儿之后,有个胆大的中年大妈发现秦大的头好像无力地移了一下,她赶紧伸出手指摸了摸秦大的脖子侧。

手指下有微弱的跳动感。

大妈惊叫起来:“还有气儿,赶紧找车,找个板车来,把人送到最近的医院进行抢救,说不定还能抢回一条命哩。”

围面的有就住在附近的居民,听了这话赶紧往自家跑,找的找车,拿的拿干净棉布。

还有人直接穿过小巷子,找到了那名在主街上指挥交通的公安。

公安一听说背街发生了撞人逃逸的恶性事件就赶紧到现场查看了一番。

第八百四十九章 转机

公安一听说背街发生了撞人逃逸的恶性事件就赶紧到现场查看了一番。

热心的路人拿干净棉布捂在秦大脑部和身上的各个出血口上,小心翼翼地把他抬上了一架木板车。

中年大妈抄着一口地道的首都话把那撞了人就直接跑掉的坏东西骂了一通。

“这孙子,要抓到他丫的,大妈我第一个弄死他!”

大妈一边跟着板车跑一边用手帕帮秦大把脸上的血迹擦掉,擦得差不多了之后突然拍着脑门大叫一声:“这小伙是谁家的,街坊邻居有谁认识他么?他给撞成这样,得找人去通知他家里人去医院呀。”

“我认得他,他是从主街那条小食街那边走出来的,应该是住在那一片儿的。”交通指挥终于认出了秦大就是那个之前在主街上乱跑的小青年。

把秦大送进鼓楼医院后,交通指挥就匆匆忙忙回到主街,把这事跟负责这片儿治安的公安讲述了一遍,公安见事情严重,立即立了案并派人去小食街那边打听。

小食街的摊主都认识秦大,一听公安比划立马就指了指王大的煎堆摊子道:“王大去他家收过账,知道他家在哪儿。”

从公安口中得知秦大被车撞了生死未卜时,摊主们都禁不住唏嘘起来。

这十几分钟前还好端端的一大活人,转眼间就被送医院抢救去了。

这人的命啊,有时候还真是脆弱呢……

王大亲自带着公安去了林家老宅门前,正好遇上久等没等到秦大回来出门查探的陆小芒。

陆小芒一看一个穿着公安制服的人和昨天卖煎堆那摊主一起上门,以为秦大闯了啥祸。

“不管秦大在外头闯了啥祸,弄坏了人家啥东西,我都认赔,你们别为难秦大。”陆小芒捏了捏已经有些瘪的钱包问:“要赔多少?你们说个数。”

王大连连摆手道:“不是,不是,我们不是来要钱的,这位公安同志说秦大被人撞了,伤得很厉害,流了很多血,我,我是给公安同志带路过来的。”

什么?!

秦大被人撞了?

陆小芒心头一震,脸色腾地一直变白了。

“他,他现在在哪儿?我,我跟你们去!”陆小芒急得不行。

“小姑娘,你先别着急,伤者已经被送医救治,你赶紧通知一下你家大人过去守着。这不是一起普通的撞人事件,撞人的司机不知道是因为害怕承担责任还是什么原因,撞了人就直接驾车逃跑了,我们已经和交通部门联合侦办此案,争取尽快找到撞人者,查清楚原委,给伤者一个交待。”公安道。

陆小芒转身往林家老宅里跑,不一会儿,罗夏梦,林宪东,陆小芒就齐齐跑了出来,跟着公安去了鼓楼医院。

鼓楼医院的医生清理完伤口后发现秦大的脑袋遭受的撞击过重,导致了脑内出血,必须要进行开颅手术。

鼓楼医院根本没有能做开颅手术的医生。

“他的伤情太重,以脑部和胸部创面为最大,可能不仅要开颅还需要开胸,但是车祸发生时失血量很大,在这种情况下进行开颅和开胸手术的话,病人会非常危险……哪怕是首都最后的脑科医生和胸外医生联合手术也不定有把握。”医生叹息道。

陆小芒慌了神,紧紧抓着林宪东的袖子喃喃道:“那怎么办?秦大太可怜了,我不能让他就这么死掉……林爷爷,首都这片您熟,能不能找到有把握救活秦大的那种医生?!”

“小芒,别急,我打电话问问老洪先。”

林宪东借医院的电话打了好几通电话出去,回来的时候表情明显缓和了许多,一见陆小芒就喊:“小芒,小芒,老洪说沈洪武应该能行,我给老赵打电话请示过了,他说会给我们办好一应手续,我们现在就把秦大转到医研二所027实验室。”

第八百五十章 我不是你大叔

难得的好天,阳光很好,天像是面蓝色的宝石镜子,倒映着地上的一切。

虽然有阳光却并不暖和,因为北风很硬,冷冰冰地像把小刀在尽情地削。

树上的叶子早就被削掉了,只剩下干枯的枝桠。

陆屿身后垫着厚被子,斜躺在床上,静静地看着窗外。

医研二所里的研究人员永远都是冷静自持,脚步匆匆。有人来,有人往,如同生命,有新生,便会有消亡。

风在呼呼地吹,吹过后窗外正对着那片湖,湖面上结了一层薄薄的冰,在太阳光里反射着光亮。

沈洪武轻手轻脚地走进来,递给陆屿一杯热茶。

茉莉花的香味瞬间溢满整个房间。

陆屿接过花盅,吹了吹,轻轻地呷了一小口,闭目感慨道:“你泡茶的技术真的挺好,还曾想过跟你学学,日后泡给大王小王喝喝,可看起来……好像没这个必要了。

沈洪武,你说,那个混蛋小子……不会出事了吧?!”

沈洪武沉默半晌,按下心中那丝不确定,坚定无比地道:“不会,他肯定能拿着新药回来的,你再等等。陆屿,再坚持坚持,总得过了这个年吧?”

“我尽量……”陆屿又喝了一口茶之后就没说话的的欲望了,他捧着茶盅继续看着窗外萧瑟的景色静静发呆。

“沈洪武,沈洪武,快出来!”一个熟悉的破锣嗓子自研究室外传来。

沈洪武眉头一拧,疑惑道:“林首长怎么又来了?!”

“林叔来了么?来看我的?”陆屿也听出了林宪东的声音,不由得苦笑了一下,道:“将死之人,有啥好看的。”

“沈洪武……”喊声越来越近,林宪东见没人答应就自己穿过研究室走到了陆屿住的房间外,正好听到陆屿最后一句话。

“打仗的时候,身边的人一个一个死去,比我老的,比我小的,和我一样大的。我这辈子见多了死人,和死去的战友睡在一起是常有的事。见的死人越多,就越觉得活着的可贵。

阿屿,只要还有一口气儿,就这么早就泄气的话。陆家的男儿,得有陆家人气概!”林宪东皱眉道。

“林叔,你真是专程来看我的?!”陆屿扭头看了林宪东一眼,又冲沈洪武投去感激的一瞥:“帮我给林叔泡杯茶,谢谢啦。”

沈洪武转身就要去泡茶,林宪东赶紧阻拦:“不用泡茶,你跟我走。”

“去哪儿?”沈洪武问。

“外头有个人脑袋破了个大洞,胸前也有老大一个口子,要同时做开胸和开脑手术,老洪说你行,你要不行全首都就没人能行了。你赶紧跟我去救人!”

沈洪武被林宪东拉走了。

陆屿继续看风景,喝他的茉莉花茶。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听到身后有一阵细碎的脚步声,轻轻的,轻轻的靠近。

陆屿慢慢地扭过头。

鸦青色的眉,清澈灵动的眸,微塌的鼻,粉嘟嘟的唇,组合成一张他朝思梦想也期盼再见一面却不敢见的脸庞。

陆屿木呆呆地望着这张脸,像一截木头般戳在那里。他全身的血液都仿佛在一瞬间被凝固了。

“阿屿大叔,看到你还活着我真的很开心。你在这里过得怎样?”陆小芒伸出手掌,在呆滞的陆屿眼前晃了晃。

“我不是你大叔……我是…我是……”

第八百五十一章 两人是约好了的吧?

“你不是我大叔你是什么?”陆小芒见陆屿竟然被自己的突然出现惊得说话都说不利索了就想笑。

你爸爸三个字在陆屿的舌尖上转悠了一圈,硬生生被吞了回去,陆屿强自镇定下来,尽量表现得不那么激动失态。

“我想说的是你别叫我大叔,都把我叫老了,呵呵,呵呵。”陆屿自圆其说道。

“不叫你大叔难道叫你大哥啊?!”陆小芒把陆屿上下打量了一遍,眼神里的明晃晃的摆着怀疑,好像在说:你有那么年轻么?!我叫你哥你敢答应么!

陆屿一个头两个大,“大,大哥肯定是不能叫的。”要是叫大哥,辈儿都乱了啊。

“叫大叔你说不可以,叫大哥也不可以,那你给我说,我要怎么称呼你?总不可能叫哎,喂呀。”陆小芒愁闷道。

“嗯,你们那边乡土俚语不是喜欢把长辈都叫爹么?不如你也叫我屿爹吧?!”陆屿紧张地盯着陆小芒,用试探的语气问道。

“你说的是江对面的那一片儿的叫法,我们那儿的人可不那样叫。再说了,叔听起来年轻些,爹什么的不是更老么?!”陆小芒不肯叫。

“好吧,那你还是叫叔吧……”陆屿败下阵来。

“唉,你这人真是纠结,闹了这么半天还是回到了原点,纯粹是浪费时间。得了,我要去看秦大的手术做得怎样了。叔,你这窗户开着吹风有些冷,我给你关了哈。”

陆小芒走到窗户边上,砰的一下把窗户拉上,又走回陆屿床边,替他掖了掖被角才转身往门外走。

陆屿低头看着被陆小芒掖过的被角,眼圈一下子就红了。

“叔,好好休息,我得空再来看你哦。”陆小芒出去的时候把门也顺手带上了。

陆屿红着眼圈嗯了一声,根本不敢扭头往门那边看。

他怕再多看一眼,他的眼泪就会掉下来了。

他更怕自己在情绪激动之下管不住嘴说露馅。

陆屿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过了两抄又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门外的脚步声音渐渐远去。

陆屿这才敢低语道:“小芒……我不是你大叔,我是你爸爸……”

陆小芒慢慢地向外走,不知道为什么,她有些怅然若失。

或许是因为刚刚听到阿屿大叔提起了爹这个字眼,这让她想起了一个支离破碎的片段。

那是一个身材瘦长的男人,托举着一个粉嫩嫩的婴儿在原地转圈圈。

婴儿咯咯地笑着,男人一边笑一边喊着什么。

婴儿好像是她,那个男人应该是----爸爸……

“我只有一个爸爸,所以我不会叫把别的人叫成爹,哪怕这个人再好,他也不是我爸爸。我爸爸虽然英年早逝,可我爸爸是个大英雄,我爸爸是无人可以替代的存在!”陆小芒喃喃自语着走到了手术室外。

罗夏梦蹲在角落里,正无聊得转手里的白色大棒子玩儿。

陆小芒端了两把椅子走到她面前,自己坐了一把,又伸手拍着另一把椅子招呼她坐。

“没事儿别蹲着,脚麻了容易跌跤。”

罗夏梦一下子窜到了椅子上……继续蹲着。

陆小芒扶着额头,没好气地叫了声妈。

罗夏梦咧嘴笑了一下,道:“没事儿,我蹲树上蹲一在都不会脚麻,摔不着的。”

陆小芒不说话,就是盯着她一直看。

罗夏梦这才慢慢地把脚放了下去坐好,没话找话道:“我闻到这里好像有茉莉花茶的味道……你没喝过茉莉花茶吧?!我跟你说,我泡的茉莉花茶又香又好喝,你爸泡的又丑又难喝……”

刚刚因为一个爹字感伤了好一会儿才平复下情绪的陆小芒同学突然伸手抚了抚胸口。

这一会儿工夫,这两人是约好了吧,一个提爹,一个提爸爸……

第八百五十二章 手稳心也稳的人

沈洪武再厉害,可他也只有一双手。

开胸和开颅手术都是极其危险的大手术,单一的手术都至少需要一个主刀医生,一个麻醉医生,一个一助医生,好几名从旁边协助的护士,更何况是开胸和开颅手术同时进行!

开胸要用手术刀在两根肋骨之间切开,再用撑开器慢慢撑大,每隔几分钟撑开一两厘米,撑到够做手术开合度,撑开器得有个人帮忙持握,主刀医生才能腾出双手翻找受损内脏加以修补缝合。

开颅骨要先在四个角打穿四个洞,临近的两个洞之间穿过线锯后锯开,锯开的时候留下角度,使得靠近脑的一边比较窄,靠近头皮的一边比较宽,类似一个梯形,手术完之后按原样盖回去,还要把外边头皮进长缝合。

这两个手术过程动辄就是几个小时,助手医生的存在就是为了在主刀医生手术时提供辅助,在疲劳时及时接棒,做一些后期的处理工作。

一个人再厉害,也完成不了这样艰巨的任务。

手术室的隔离门被拉开,两手是血的沈洪武出现在门口,“我最少需要一名助手,要心稳手稳的。”

林宪东向前跨出一步,大声道:“我来。”

沈洪武摇了摇头,“您不行,您的性子太急躁,耐不得动辄几小时十几小时的手术过程。”

林宪东叹了口气,转头看了看坐在椅子上都没停过小动作的罗夏梦,他不行,这人也不行,那么就只剩下陆小芒一个小孩子了。

“总不可能要她去吧?!”林宪东指着陆小芒对沈洪武道。

“她应该可以。”林益阳没少跟沈洪武讲过陆小芒的事,沈洪武看好陆小芒。

陆小芒自己却没什么信心,可是事情紧急,事关人命,躺在那里的可是她的朋友,她只能硬着头皮跟着沈洪武进了手术室。

沈洪武一边用手术刀切开秦大胸腔一边向他她介绍可能会发生的种种情况,然后告诉她他会用什么方法,让陆小芒做好心理准备。

“他的肺脏破裂,还有碎玻璃飞进了距离心脏不到两公分的地方,十分危险……一会儿你不管看到什么都不要尖叫慌乱,以免影响到我,明白么?”沈洪武道。

陆小芒看着从秦大胸口开刀的刀口出涌出来的鲜血,默默地拿起医用纱布和一个前端带吸管,后面是一个密封橡胶球的东西,一边吸取涌出的血,一边用纱布拭。

一团团被血浸透的医用纱布被扔到了桶里,容量二十升的白色塑料桶里慢慢满了。

秦大了无生息地躺在那里,像是一具正在慢慢冷却的尸体。

撑开器一点一点的撑开,露出了血淋淋的内里。

沈洪武开胸她就扶撑开器,沈洪武掏内脏她就打电筒,沈洪武缝合她就递针线。

陆小芒一直表现得十分镇定,沈洪武很满意,两人这这一站就站了三个多小时。

陆小芒的腿都站成了木头,完全失去了知觉。

沈洪武缝完最后一针,扭头喊:“剪刀!”

陆小芒赶紧把放在医用托盘里消过毒的剪刀递了过去。

沈洪武剪了线,然后就把那些用过的手术器具丢进了贴着已使用标条的托盘里。

“开胸手术做完,休息五分钟,五分钟后进行开脑手术。”沈洪武揉了揉酸痛不已的胳膊,走到另一边给自己倒了杯水,一口饮尽之后,整个人才感觉好了些。

陆小芒两腿麻得迈不开,用手捶打了好一会儿才能勉强走道。

她沿着秦大的手术台子走了好几圈之后突然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

“那个,沈医生,一会儿开颅,会开到前面卤门那边么?”陆小芒问沈洪武。

第八百五十三章 细长细长的阴影

“脑部是一个很复杂的器官,手术也是一个极其危险历程,如果在手术过程中有任何一点的疏忽,很容易造成神经系统的创伤,所以一般开颅后都是抓紧时间解决创面,不会去动其他部位。

他脑部的创面集中在右侧位,距离卤门处还有一定距离,除非那附近有出血点,不然是不会动到那里去的。”

陆小芒犹豫了好一会儿,直到沈洪武喊休息结束准备开颅时,她还没想好要不要告诉沈洪武秦大卤门处有一枚钢针的事。

沈洪武对于她来说是一个较陌生的人。

陌生代表了距离,代表了不能完全去信任。

而且沈洪武不像林克那样好忽悠,沈洪武手术的时候就跟一个计算精密的机器似的,脸上完全没有表情,下刀快准狠,完全没有一点犹豫。

似乎在他面前躺着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具他信手解剖了无数次的东西。

这样的人,往往心狠又聪明。

要是她告诉沈洪武那枚钢针的事,沈洪武只要一细想就会知道陆小芒的秘密。

可是如果脑袋都被打开了,却不把那枚钉在秦大脑中的钢会取出来,谁知道这枚钢针日后还会给秦大造成什么样的伤害……

“别开小差,开颅手术比开胸手术还要难还要危险,我俩的配合要跟不上的话,极有可能造成失忆、失明、视野缺损、失语、偏瘫、偏身感觉障碍、性格大变、智商降低、精神障碍、植物生存、呼吸心跳停、死亡这样的严重后果。”沈洪武看到陆小芒的动作有些迟缓,立即出声提醒她道。

陆小芒轻轻点了点头。

沈洪武利索地切开秦大右后侧的头皮,“止血!”

陆小芒也熟练地拿起纱布和一个起止血作用的夹子给秦大放上,然后擦到多余溢出血液。

沈洪武继续往下切,切开皮下,肌肉,翻开皮瓣。

“手钻,铣刀!”沈洪武喊。

陆小芒立即眼疾手快地递上手钻和铣刀。

沈洪武用手钻在秦大的颅骨上钻着洞,钻了好一会儿才钻出一个骨窝,这时候他额头上已经开始渗汗了。

陆小芒赶紧拿着消过毒的手巾上前替他擦掉额头上的细汗,以免汗滴落入伤创部位,引起感染。

头骨堪称最硬的骨,想用手钻在上面钻洞是一项十分艰巨的体力活。

饶是沈洪武年富力强,依旧累得够呛。

颅骨终于被打开了,沈洪武把硬脑膜悬吊起来,快手剪开硬脑膜,被包裹在脑膜内的脑子就出现在了两人眼前。

陆小芒嘴里含了把手电,两手各夹了一杆手电,给沈洪武提供全方位照明。

沈洪武仔细地检查之后发现了三个出血点,他第一次露出了慎重的表情,小心翼翼地翻着脑子进行细致的缝合。

缝合完成之后,他就打算缝合硬脑膜了。

就在这个时候,陆小芒的手突然抖动了一下,光源朝着前侧晃了一下。

“打稳点!我知道对于一个小姑娘来说,见到这么血淋淋的场面能保持镇静已经难能可贵,你这么长时间都没出现过任何失误,我希望你之后也不要出,因为每一次失误,就有可能是把伤都推入危险!”沈洪武大声道。

话音未落,陆小芒嘴里的那杆小电筒就掉了出来,差点砸到沈洪武的手。

沈洪武不得不抬头去看陆小芒,就在这抬头的瞬间,他突然看到光源尽头处好像有一条细长细长的阴影。

沈洪武瞬间被吸引住了。

第八百五十四章 羞愧

陆小芒是扶着墙出的手术室,沈洪武也没比她好到哪儿去。

看到两人这心力交瘁的模样,林宪东和罗夏梦都吓坏了,赶紧上前扶人。

罗夏梦扶着陆小芒,林宪东扶着沈洪武。

“成了。”沈洪武说完这两字之后就累得晕了过去。

陆小芒在罗夏梦怀里躺了大半个小时才转了转眼珠,后怕道:“做手术可真累人啊,我光打个辅助都要累死了啊。”

想想之前在红星村,还有不少人叫她小神医,陆小芒就觉得羞愧不已。

三天,七十二小时,却是一段漫长而难熬的时间。

秦大一直处于昏迷之中。

沈洪武说,做完手术后那三天是最危险的时期,只要渡过这三天,秦大的命就算保住了。

罗夏梦,陆小芒,沈洪武三人轮流守着秦大。

林宪东包办了三人的伙食,当然是从食堂打回来带一下给他们。

沈洪武每过一段时间就会给秦大测量一下体温,听下心跳,翻一下瞳孔。

术后最怕发烧,一般发烧就代表有感染……

第三天早上,陆小芒被一阵喊饿的声音吵醒。

睁眼一看,秦大正瞪大了眼睛,委屈巴巴地看着她,一个劲儿地嚷嚷着:“为什么不给我吃东西,想饿死秦大么?”

陆小芒揉着眼,不敢相信眼前所看到的一切。

“秦,秦大,你醒了?真醒了么?我,我不是在做梦吧?”陆小芒呓语道。

秦大泫然欲泣,有气无力道:“啊,陆小芒没良心啊,真的想把秦大饿死省钱哇。秦大真命苦啊,秦大好命苦啊。”

陆小芒看着秦大闹腾,又是高兴又是纠结。高兴的是秦大有精神闹腾,是活的;纠结的是,他这样闹腾,难道不会扯着伤口么?

秦大见陆小芒不说话,闹着闹着突然又皱眉疑惑不已地道:“咦,我的头好痛啊,我的心也好痛啊,陆小芒你是不是趁我睡着打我了啊?”

“你是猪啊,你被车给撞了,撞了你明白么?!你这脑袋上有拳头那么大一个洞,胸前也差不多那么大一血洞,能不疼么?我打你,我倒真想打你呢,害我们担心害怕了这么几天,吃也吃不香,睡也睡不好,生怕你就这么死了。”陆小芒含泪道。

看到陆小芒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秦大一个子就怂了,支支吾吾了好一阵儿,才笨拙地伸手想给她擦眼泪。

“莫哭,莫哭嘛,秦大这不是又活了么?”

沈洪武听到动静,立马跑了进来。

秦大是昏迷着送进来,他并不认识沈洪武。

沈洪武撸起袖子戴着听诊器,一进来就扒秦大胸前的衣襟,准备给秦大检查伤口。

秦大吓了一跳,大叫陆小芒救命,还冲着沈洪武喊流氓。

“不要脱我衣服,我不好这口的。”

“别乱说话,这是把你从鬼门关硬扯回来的医生,他只是要给你检查,你鬼叫鬼叫做什么?”陆小芒哭笑不得地道。

秦大这才不叫唤了,任由沈洪武把他从头到脚仔细检查了一遍。

“秦大的身体底子不错,恢复能力也强,这危险期一过,只要好好接受治疗,过半个月说不定就能出所了。”沈洪武道。

等沈洪武走后,秦大才苦着脸跟陆小芒商量:“那个,小芒啊,这里有没有女医生啊,我不喜欢男医生摸我。”

陆小芒看着秦大不说话。

“主要是,主要是这医生长得有点像秦三多……我,我有点怕,怕他摸着摸着就突然拿长针扎我!”秦大缩着脖子嘀咕道。

第八百五十五章 碎尸万段

秦三多一脸憔悴地走进一栋旧式小楼。

二楼的过道上有个中年男人正在抽烟,看到秦三多上楼就冲他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秦三多倒是停下脚步,喊了声宝贵哥。

中年男人嗯了一声,弹了弹烟灰,把抽了半的烟凑在跟里狠吸了几口之后突然扔到地上狠狠踩了踩。

“生意谈得不顺利?怎么憔悴成这样?”沈宝贵随口问了一句。

“生意挺顺利的,我忧心的是太太……太太再这么下去,非把自己逼疯不可……”秦三多愁眉苦脸道。

“中年丧子,还是唯一的孩子,太太短时间走不出来也是可以理解的。院长已经准备着手申请调回徽城,就近照顾太太。或许有院长在,太太会好上一些。”

秦三多怔了怔,脱口道:“这怎么能行呢?!”

要是院长回去,太太好转起来,沈家的大权不是又要被要回去么?

沈宝贵死盯着秦三多一直看,“怎么不能行?秦三多,你反应怎么这么大?”

“不是,院长任期未满,他那个位置一调动就牵涉甚大,上头,上头的人肯定不能同意的。”秦三多道。

沈宝贵还是看着秦三多,他的眼神里带着某种审视和怀疑,看得秦三多心里直发毛。

“宝贵哥,怎么了?我脸上有脏东西么?”秦三多硬着头皮打了个哈哈。

沈宝贵是个聪明人,跟他打交道,秦三多必须提起十二分小心。

“听说,秦大的尸体当初是你撒出去的人找到的?!”沈宝贵问。

“是啊。”

“你说事情怎么就能那么巧呢,你前脚去昆城,秦大后脚就离家出走,还死在了离昆城不远的一个乡下沟渠里?”沈宝贵伸手摸了摸自己下巴,目露疑惑。

秦三多益发谨慎了。

沈宝贵想事情的时候,会不自觉地摸自己下巴。

他是发现了什么,还是故意诈他呢?

秦三多暂时无法确认这一点,所以最保险的办法就是顺着沈宝贵的话说。

“是啊,太巧了,巧得就好像是谁故意针对我设计好的一样。”秦三多道。

“是啊,确实是设计好的,至于是针对你,还是针对沈家的,这事儿迟早会查个水落石出的。到那时候,这居心叵测的人哪,一个也别想跑。要被我沈宝贵逮着了,管教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沈宝贵掷地有声道。

“别说宝贵哥你了,就是我找到这人,我也恨不能把他碎尸万段。”秦三多义愤填膺,一副要和沈宝贵同仇敌忾的模样。

“你们俩要把谁碎尸万段?”一个温吞吞的声音突然加入了进来。

沈宝贵和秦三多同时转头向后看。

一名身材高大,额头饱满,头两边的头发非常突出,显得特别霸气干练的中年人不知何时来到了两人身后,正笑笑眯眯地望着他们。

“院长!”沈宝贵道。

“大伯!”秦三多道。

“嗯,三多来啦,怎么不进去,站在过道上和沈宝贵一起一左一右的这是想当门神么?”

秦伯延顿了一下,又道:“以后什么碎尸万段的话可不要轻易说了,再在是法制社会,没什么碎尸万段的刑罚。”

“大伯,我知道了。”秦三多低头,一脸受教的温驯样。

秦伯延看着秦三多消瘦的身躯,突然叹了口气,“三多啊,锦时已经不在了,年轻这辈儿,也就只有你和大伯比较亲了,厂子里的事再忙,也不能熬坏了身子骨啊。”

第八百五十六章 渗透人心

心里骂着短命鬼,面上却一副悲切痛心模样,秦三多的戏是随手就来啊,一口一个大伯叫着,各种安慰的话源源不断地向外涌,活脱脱一个善良真诚又体贴的后辈形象。

进了屋之后,秦伯延挽着袖子要进灶房做饭,秦三多连忙把他按到了太师椅上,自己飞快地撸起袖子窜进了厨房。

“大伯,宝贵哥,我来做,你们想吃啥面还是饭”

秦伯延还待客套两下,秦三多就自己作主了,笑眯眯地道:“我知道大伯最好太太做的荞子酸汤面,宝贵哥也不挑食,我就做酸汤面。”

秦三多嘴甜心毒,却并非只靠嘴皮子立足的人。

厨房里传出洗切剁的声音,炒烩臊子的肉香,酸汤的酸气,从窗户里飘了出来,引得人谗虫大动。

秦伯延笑着对沈宝贵道:“这个三多啊,倒是乖巧,瞧着是个有孝心的。锦时出事时,曾有人提过要把三多过继给我,我见三房人丁也不兴旺,他爸妈生了三胎才生到个男娃,不忍心,就推了。

如今想想,倒挺羡慕老三家的,妻贤子孝,两女子也不争不攀,循规蹈矩。

而我秦伯延,自问没做过什么亏心事,唯一的儿子傻都傻了也没能留住………哎………”

欣慰的话说到最后,又变成了痛心之言。

沈宝贵不知道该说什么话才能安慰到这个本有着经世济国之才,却命运多桀的男人。

千言万语,堵在心间,最后只化作了幽幽的一声叹息。

秦三多端着面出来,还体贴地摆上了筷子。

秦伯延只尝了一口就连声叫好。

秦三多故意期待而忐忑地看着秦伯延,像是一个想得到肯定却又怕失望的孩子般。

秦伯延一个激动,又酸又辣的面汤就呛进了气管,若得他不住呛咳起来。

就在那一瞬间,他恍惚看到了锦时小时候每次看到他时的表情,想靠近,却又怕因为不聪明而丢了他的面子,甚至来首都都乖乖的呆屋里哪儿也不敢去,邻居问他是谁,他不会说谎,就只是沉默着不说话,还被人当面了哑巴孩子。

秦三多赶紧去倒了杯水过来,紧张无比地看着秦伯延,担忧道:“大伯,是不是很能受要是还难受的话,不然三多背你去医院吧我听人说过,呛气儿呛太狠了,也是很容易出事的。”

秦伯延喝了水,慢慢的顺过气来了,间或咳个一声两声儿。

“没事的,大伯还没那么娇气,不用担心我。吃面吧,你瞧,这面再不吃就结成团了。”秦伯延挑起一筷子面,目露赞叹,“你这手艺,快赶上慧心了。”

秦三多高兴地笑了一下,乐得跟个得了糖的孩子一样。

“我跟太太学了很久,还是差得很远,大伯你这么说,虽然我知道安慰成分的挺大,可我依旧很开心。”

“咱伯侄俩,亲得跟一家人一样,一家人哪里会说那些客套的话,大伯说的是真话,真的好吃,光看这碗面,就知道你下了多大工夫。三多,你有心了。以后,沈家的家业真的就要靠你来支撑了。”秦伯延道。

秦三多心中暗喜,呼哧呼哧把那碗结了团的面扒下肚之后,又直直地看着秦伯延。

他知道,他现在的表情,已经至少有六七成像那个短命鬼了。

秦伯延是搞经济的,沈慧心是做从商的,想要糊弄这样的人,只能由情及人,一点一点渗入他们的内心。

第八百五十七章 盼望出点变故

短命鬼没了,一个本身就有着亲戚关系,还和短命鬼一起长大,又神似他们的短命鬼儿子的后辈,哪怕不能让他们真的把他视作亲儿子一样疼,但至少会有很大部分移情作用。

他越是表现得像短命鬼,这两人对他的戒心和提防就会越来越低,认同感就会越来越强。

只是在这之前,太太必须一直病着,大伯最好留在首都,不要回徽城。

“大伯,你真要调回徽城?上头不会放人的吧?”吃完饭,秦三多收拾干净了之后又像东拉西扯了一通,才闲聊着转入正题。

“家中生变,儿死妻病,做为男人,怎么可能不回?

我没摞挑子不干已经是坚韧了,只是要求调回祖地而已,上头哪会不批呢应该要不了几天就会出正式调令,我交接清楚就可以启程了。

对了,三多,你这次来的时候是开的车吧?到时候大伯就坐你的车一起回。”秦伯延道。

一提到车,秦三多的表情就僵了一下,眼光闪了闪,道:“车,车,我没开车来,大伯,我是坐的火车来的。”

“那就还是坐火车回吧。”

秦三多装出一副喜不自胜的欢喜样,两眼笑得眼珠子都找不见了,只剩下两条细细的缝,仔细一看,那细缝却像是悬挂在他脸上的两把弯刀。

“大伯,你真要回徽城了呀,呵呵,一想到以后能和大伯朝夕相处了,三多就乐得找不着北了。”

秦伯延只当秦三多真的开心,还有种老怀甚慰的感觉。

失去锦时的伤痛,好像在这一刻被减轻了不少。

逝者不可追,珍惜还存活的人,加倍对他们好,这才不能让生命中留下更多遗憾。

秦三多又唠了一会儿就说要回招待所了,秦伯延留他住下,他说还有份合同留在招待所,今天晚上一定要把细节敲定,明天就要落实下去。

秦伯延把秦三多送下了楼,目送着秦三多远去,秦三多走出旧楼那扇脱了漆的大铁门之后,又突然扭转身跑了回来,似乎是情难自抑般抱了秦伯延一下,然后趁秦伯延还没反应过来之前飞快地又跑掉了。

秦伯延忍了很久的眼泪终于夺眶而出。

他为什么总能在三多这孩子身上看到锦时的影子

每一次锦时和他分别,都是这样突然折返回来抱他一下又逃也似地跑走。

“锦时………爸爸,想你了。”秦伯延用手遮住眼前,高大的身躯慢慢地弯了下去,整个人被萧瑟和悲伤笼罩。

沈宝贵站在二楼,看着院中痛苦到无法自抑的秦伯延,心中对秦三多的厌恶又突地多出了几分。

失子之痛,本就是一个沉重无比的打击,可另一个人时不时露出和那个死去的孩子一样的神情………这就相当于是有人随时在拿着刀子扎秦伯延的心啊。

扎一刀下去,见了血,又扎一刀,再扎一刀。

就算他是无意的,他也实际伤害到了院长!

想到以后,院长要是回了徽城,要天天被秦三多这样的人扎心,沈宝贵突然就觉得院长要是能长呆首都就好了。

可惜,院长平时看着温和,可是做了决定却是从来不更改的。

离开首都,已经成了定局。

除非出现什么变故……

同一时间,秦三多也在喃喃自语:“要是出点什么变故就好了……或者制造点什么变故就好了。”

第八百五十八章 蓄意谋杀

这个世界上每天都有意外在发生,意外在所难免,只要小心些,做得隐秘些,让必然看起来像偶然就行了。

只不过,秦伯延是名人,是水木大学的副校长,经济学领域里的领头羊,这样的人一旦出现什么意外事故,势必会引来各方人士的探查。

想要让这样的人出意外,不容易。

可是只要好好智谋,也并不是完全办不到的。

“事在人为。谁挡了我的路,这人就该死。”秦三多自言自语道,“这事不能急,要慢慢来。”

恶毒至极的话语飘散在街头,秦三多穿过了阴暗的胡同,走到大街上有人处时,又恢复了那副亲切而和善的嘴脸。

医研二所027研究室这几天非常热闹。

这些热闹都跟新来的那个被开脑又开了胸的患者有关。

“不要,不要,不要,我不要,救命啊,我不要啊。”

这才一大早,例行的哭喊闹腾就开始了。

沈洪武举着针药,无奈而又嫌弃地看着秦大。

秦大紧紧缩成一团,老大的一团,还想往陆小芒小小的怀里钻,像是要寻求保护。

陆小芒一头黑线,鼻息粗重。

罗夏梦提着大白棒子围着病床打转,时不时兴奋地凑上来,跃跃欲试道:“小王,要不要大王一棒子打晕他,好方便医生扎针”

秦大听了这话,像只大鸵鸟一样直把头往陆小芒怀里埋,害怕得全身都在发抖。

“不要,不要扎针,好痛,好痛………”秦大凄厉地喊着。

林宪东手里拿了个大白饲养,一点一点的撕着边吃边看戏。

“真不像个男人,打个屁股针像是要上断头台一样,见天闹腾三遍,日日不落下,丢脸不丢脸”

“丢脸也不要打针,你说我不像男人不像就不像,我干嘛要像个男人,我就是个男人!不用像!”秦大反驳着。

“嘿,你们发现没发现,这憨货抬起杠来好像条理还蛮清楚,让人无法反驳呢”林宪东两眼一瞪,像发现了新大陆一样盯着秦大看。

秦大被看得又往陆小芒怀里缩。

陆小芒没好气地把他推了出来,他的脑袋又往上凑。

“你是不是把自己当小鸡,把我当母鸡了有事没事儿都往我怀里钻……你这么大一脑袋用力拱过来,把我胸都顶疼了!”

“反正不要打针,我怕。”秦大低头道。

陆小芒又去看沈洪武。

“这针必须打!”沈洪武道。

“那没办法了,林爷爷,妈,上!”陆小芒无奈,只得三人齐齐上阵,把秦大按住。

秦大挣脱不得,便开始鬼哭狼嚎起来。

这针好不容易打完了,又轮到换伤口的药了………

秦大死活不让别人摸他,非得让陆小芒上手。

沈洪武只能站旁边,一点一点的教陆小芒怎么护理……

好不容易消停了,陆小芒单独和秦大呆在房间里,陆小芒又问了问秦三多的事,确认了秦大和秦三多确实认识,而且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后,陆小芒就出门找林宪东带她去电话室打了个电话。

对方说:“我们还在找那辆车,要是能从车辆的轮胎及车身上提取到被撞人的血液,就能传唤车辆的主人到案进行审讯了。”

陆小芒想了想,道:“这不是意外撞人事件,是蓄意谋杀!他极有可能会把撞过人的车辆处理掉。

我建议,现在就把这人监控起来,等到掌握确实的证据之后直接抓捕,以免他逃之夭夭。”

第八百五十九章 白岩村的稀奇事

密云县北十公里外是密云水库,还有个风景怡人的云龙涧,一方水土养育一方人,云龙涧下溪翁庄镇白岩村就座落在此。

这里土地肥沃,据说种啥啥都活得比别的地儿好,久而久之,这地方就被称之为福地,生活在这里的村民们也乐天知足。

两个小孩正蹲在白岩村村口的老树下弹石子玩,弹着弹着不知道怎么的就吵了起来,争得面红耳赤的。

“我爸种田种得最好,种出来的瓜又大甜,村里人吃了都说赛过大西瓜。”

“我家的瓜也甜,皮又光又滑,村里人光闻一闻都说它的味道肯定赛过大西瓜。”

“胡说,瓜都没打开,怎么知道味道怎样你这是在说谎!”

“我没胡说,村里的人就是这么说的,不信你去问问!”

“你就胡说了,就胡说了。”

“我没胡说,没胡说!”

两小孩就这般因为谁家爸爸会种田,谁家田里种出的瓜好得的夸奖多而争了起来。

“你俩成天争这些瞎有意思么瞧你们这脸儿,红得跟公鸡鸡冠一样了。谁家田种得好瓜味道好赛过大西瓜,谁能多长个眼睛多长个鼻子不成

你们从三岁就开始争这事儿,争取到十岁还在争,你们不烦,我听都听烦了!”

老树树干背后转出一个脸黑黑的孩子,指着两个争得面红耳赤的孩子不住摇头。

“你们俩,真幼稚!”

“我们,我们才不幼稚呢!你说厌烦听我俩吵嘴,那你次次都来听你才幼稚哩!”

“对呀对呀,哪回我们吵嘴你不来听哪怕隔得天远你都要巴巴地跑来蹲着听,你才幼稚,你幼稚!”

“我才不幼稚,我只是怕你俩吵着吵着打起来了,不是专程来听你们吵嘴内容的,我就是…………嗯,就是一片好心,来阻止你俩吵嘴升级成打架的。你瞧,刚要不是我出来插嘴,你们肯定都打起来了。”那名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孩子心虚了几秒,突然就找到了一个好理由来洗脱自己。

“胡说,你明明就是来偷听我们吵架的。”

“对,他就是胡说。”

“我没胡说,是你俩在胡说。”

“我俩没胡说,就是你在胡说。”

“你俩胡说,你俩胡说。”

“是你胡说,你胡说!”

两个孩子的胡说论,变成了三个孩子的胡说争吵………

吵来吵去头吵晕了。

蹬蹬蹬的急促脚步声突然从村北传来,一个满头大汗,穿着粗布旧袄的小男孩气喘吁吁地跑到了老树附近。

小男孩边跑边喊:“唉呀呀,唉呀呀,不得了啦,我家的地里………我家的地里长出……”

小男孩只有五六岁,看他那样子又跑了很远的路累得够呛,喊了好一会儿都没能喊清楚他家地里长出了啥。

三个正在争吵的大孩子立马扭头看了过去,异口同声地问:“三顺,你家地里长出啥啦!这么激动!”

三顺比划了好一通三个大孩子也没看明白,三人就齐齐跑过去给三顺拍背的拍背,顺气的顺气。

“到底长出个啥嘛快说啊。”

三顺好不容易缓过劲来了,两唇一张,终于迸出一个字:“车!”

“什么车你说你家地里长出车来了唉哟喂,又来一个更胡说的!”

“我没,没胡说,就长出车来了……不信,不信你去看,特别特别漂亮的一辆银灰色车车……”三顺被质疑了,鼓着眼争辩道。

四个孩子就又一起去了地里。

过了半个小时之后,四道惊呼声就响彻了村口。

“唉呀呀,唉呀呀……”

“三顺他家地里……”

“真,真长出一辆车来啦……”

“对呀对呀,前两天看还是荒地呢,才两天就长出一辆车了呢……”

第八百六十章 机会

这天,天还没亮,密云城里的公安局门前就来了个长相憨厚的农民。他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旧衣裳,头发像同刚洗过不久,还在滴滴答答的滴着水。

皂角的味道在空气中慢慢挥发着,如同被太阳一照慢慢消散的冷空气一样。

他来得真的挺早的,衣服上都结了霜花。

太阳一照,霜花化成了水,浸入衣服表面,就变成了一团一团的湿痕。

公安问他:“这位同志,你是来报案还是”

他连连摆手道:“事情是这样子的,我是白岩村的村民刘二顺,就是,就是我家娃三顺发现我家地里突然长出一辆车来,我瞧着这车还新新的,不像是要报废随意丢弃那种车,说不定是有人偷了车然后怕被逮就扔我家地里了呢。

我想这车主丢了这么好一辆车,一定会很着急,所以我就来报公安了。”

“什么样的车,你可以详细描述一下么我们好做登记。”公安道。

刘二顺想了想,道:“车子是银灰色的,轮胎也是新新的,那轮胎上的毛都还在,就是那车子前面的窗户玻璃好像全碎了。”

“银灰色的新车,胎毛都还在的,应该是刚买没多久,但是前窗玻璃破碎……”公安一边登记一边嘀咕道:“出过车祸的车”

因为刘二顺说不出车型和车标样式,公安就亲自跑了一趟白岩村。

公安去的时候,刘三顺家那片烂泥田里已经挤满了人。

这些人全是村里听说了稀奇事赶到过来看热闹的。

“这么好的新车,城里都难找得着一辆,怎么舍得丢这烂泥田里呀,真是可惜。”

“刘二顺家发达了,这车就丢他家田里,他开回给洗一洗换副玻璃就能开了。以后要是有用车,我们就问刘二顺借去,跟着沾沾光,坐坐汽车,想想都觉得美。”

“刘二顺好像说什么不义之财不能取,这可能是人家丢了的车,失主一定很着急,他说要把车交给公安处理呢。”

“理是这么个理儿,要真是人家的失车,确实该还给人。可我们不能过几天再还么先坐坐,过过瘾”

“嘘……公安来了,别乱说了。”

田里站了太多人,公安勘察都有些挪不转。

如果这是什么案发现场,这样的现场根本就不可能会留下什么有用线索了。

跟着刘二顺的老公安看着田里上百人的脚印,还有车身上的无数双手印儿,甚至汽车内座都被人进去爬过无数遍了,他来时还瞧见车里坐了几个村民,还是看见他之后才赶紧从车上下来的。

老公安止不住的叹了口气。

他只能把车型看一看,再登记了一个车牌号。

凡事都有两面性,虽然这么多人的围观完全破坏了弃车现场的一切痕迹,可是当要把这辆车从田里弄出来的时候,一人搭把手就把车推出来了……

车里没找到任何与车主有关的信息。

老公安就把这事当一般的偷盗车辆案走了程序。

县城的案子县城破,比起偷车案,还有很多更重要的案子要侦查办理。等到老公安结束手头的重要案子,开始侦办这偷车案时,已经是七八天后的事了。

这七八天时间里,秦三多放下了所有的事,专专心心的陪着秦伯延在游山玩水。

两伯侄相处融洽,恍若父子,关系一天比一天更亲密。

刚开始,沈宝贵天天都跟随着,生怕秦伯延出点啥差错。

到了第八天的时候,秦伯延就把沈宝贵轰回去学校干工作去了。

“我一调走,以前由我负责的很多工作都要你去处理了。我也玩,你也玩,这事情不都堆积下来了么这样下去会误事的,我这边有三多陪着我就行了,这孩子心细又体贴,出不了啥事儿的,你该干啥干啥去,今天就别跟着我了。”

第八百六十一章 戒心

秦伯延游山玩水并不是单纯的游玩,而是为了把游览过的地方画下来。

所以每天除了秦三多事事亲力亲为跑前跑后的外,不放心秦伯延安危的沈宝贵跟随外,还有一个正好需要练手的美院学生同行。

沈宝贵其实真不放心秦三多,可是秦三多又不是单独跟秦伯延在一起,那个随行的美院学生沈宝贵也是熟识的,是个人品很好又善良的孩子。

秦伯延催着沈宝贵离开,他静静地望向那个美院的学生,学生冲他轻轻点了一下头。

沈宝贵略略放了心,没再迟疑转身走了。

秦伯延在首都任职三十余年,不依靠沈家的力量自己能在这藏龙卧虎的地方打出一片天地,除了靠天分,靠智慧,还靠他平日里的勤勉。

在这里三十余年,他却连首都的景致都没看全,甚至是没时间去留心看过。

“记得以前,我答应过要陪慧心看遍千里河山,这个愿望许下几十年了,我却没空出过一天陪她看过景儿。如今她卧病在床,我终于得了半个月份闲,我要趁这半月时间把首都最美的地方都看上一看,画上一画,带回去给慧心也看看。

等到她身子大好了,我再带她实地浏览。”站在八达岭长城上,秦伯延满面愧疚。

美院的学生坐在城墙上,正面着初升的太阳细细描绘长城的雄伟。

白白的纸上有一轮红彤彤的,仿佛是一块光焰夺目的玛瑙盘般的太阳,自一片云霭中探出。

红日周围,被深深浅浅画笔晕染出了一片霞光。

画纸上又慢慢地出现了一条碗蜒于崇山峻岭之间,依山而建,高低起伏,曲折绵延的雄奇城墙。

学生把秦伯延也画了进去。

不得不说,学生的画功真的很不错,不管是画风景还是画人物都画得极为传神。

秦伯延每次看到成画都会止不住赞叹不已。

秦三多背着老大一个登山包,默默地跟随着,遇到容易滑的道会提早伸出手扶着秦伯延前行,到了地头了,他就会从包里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吃食和水,供给学生和秦伯延。

这几天的出行路线,选景,前期准备工作,路上的安保,吃喝,全都是秦三多一手包办的。

不得不说,秦三多想要讨好一个人的时候,他能花的心思和工夫也是无人能及的。

所以秦伯延过得很舒服,没有初到陌生地方的不适,没有游览过程中的冷累饿。

除了血缘关系,人跟人的感情就要靠相处来建立,秦三多和秦伯延既有亲戚关系,又相处这么些年,再加上这段日子以来秦三多的刻意讨好,两人的关系突飞猛进,日益亲密,要是给不知情的人看到了,真会以为俩人才是父子。

沈宝贵离开后,秦三多表现得跟前几天也没什么两样,一样的热情周到体贴孝顺。

当着秦伯延面离开,走了一段路却折返回来悄悄跟随,暗中观察的沈宝贵就用这样的方式猫了三天,他也慢慢地放下了戒心。

秦伯延出行的第十一日,沈宝贵送他们出门之后,就真的转身去学校办公去了,没有再暗中尾随。

这一天,秦三多提议去十三陵水库。

秦伯延没说什么,美院那个叫许楚楚的女学生却皱起了眉头。

第八百六十二章 画要留白,人生要留憾

许楚楚刚要开口说话,秦三多却抢先一步又开口道:“十三陵我去过一次,那里有山有水,而且幽静,要是太太也在,她一定会喜欢。”

许楚楚怔了怔。

秦伯延本就是为了太太沈慧心才去游览这些景致并要画下来带回去给她看的,秦三多这么一说,秦伯延是肯定不会拒绝的了。

果然,秦伯延不假思索地就同意了秦三多的提议。

“你不说这十三陵我都差点忘记了,这十三陵开始修建那年,正是我和慧心结婚那年,慧心当时还和我说,等十三陵建成后要去那里泛舟,我还答应了她一定要去,到时候我来划船。

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临了临了的,总要去看看。”秦伯延感慨万千道。

许楚楚见事成定局,再拦阻反而就扫兴了。

现在只能再谨慎仔细一些,争取这一趟也像之前十天那么顺利尽兴就好。

十三陵水库是山区盆地水库,占地七百多公顷,陆地面积四百四十公顷,水面三百多公顷。水库四周群山矗立,北岸巍峨的蟒山拔地而起,波光粼粼的水面倒映着群山,山脚与水面的衔接处形成多处水湾港汊,景色幽静宜人,确实是一个度假休闲的好去处。

一来到这里,看到眼前这样波澜壮阔的景象,哪怕像许楚楚这样不爱说话的人都止不住心旷神怡,心生欢喜,不由自主地喊了一句:“真的好美,不虚此行了。”

他们在这里玩到了夕阳西下才看了一小部分景,眼看着时间不够了,三个人都有些意犹未尽。

秦三多拿出一个小本子,看了看他提前做的笔记,道:“我们今天全是从陆地上绕着水域走的,所以游览起来就比走水路的慢得多。要是走水路坐船而行的话,应该能多看很多景儿。”

许楚楚看了秦伯延一眼,“校长和我都是旱鸭子,走陆路比坐船安全,少看了就少看了,就像一副画一样,不可全画满,得留白,给人想象空间。

人生也是如此,留点缺憾,才有念想,这次没看够,我们可以下次再约时间一起来呀。说不定等下次再来时,校长的夫人已经康复了,那不是皆大欢喜么”

秦三多点了点头,道:“你说得对,留点遗憾也好,下次我们带上太太一起来再划船,过过泛舟水上,两岸青山转瞬过的瘾。”

秦伯延沉默半晌,突然指着不远处的一条木船道:“难得来一趟,下次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去了,既然来了,还是坐坐船意思意思吧不然回头慧心问起我来,我连坐船是啥感觉都说不上来。”

“那我们只坐半小时,半小时后就回来,那会儿天应该还没黑,还能赶得及坐最后一趟回去的班车。”秦三多面现犹豫之色,不过见秦伯延兴致正高,他就勉强答应下来并立即去联系船主了。

木船颤颤悠悠穿行在山间,夕阳映照下,远山连绵,近水荡漾。许楚楚惊讶地发一同,光线不同,水深度不同,水的颜色也不一样。

她立即架好了画架,拿下出画笔纸张开始作画。

刚画了几笔,勾勒出一个轮廓,船就突然剧烈地晃了起来。

秦三多一个箭步窜到秦伯延身边扶住他。

正站着作画取景,船晃时没有人扶的许楚楚却在一声惊呼之后跌入了水中。

秦伯延顾不得多想,顺手就抄起一只船浆递向许楚楚那边,大喊:“赶紧抓住,我拉你上来。”

许楚楚抓住船浆,秦伯延侧身用力,秦三多用力扶稳秦伯延,三人的重量都侧到了一边儿………

船就这么翻了……

第八百六十三章 奇怪的小姑娘

沈宝贵刚回校就被校门口的安保人员拦住了。

“沈老师,等一下,我有东西要给你。”安保是个二十四五的小伙子,白白净净的,见人隔着老远就打招呼,跟人说话的时候眼角都带笑,是个很容易让人心生亲近的年轻人。

沈宝贵愣了一下,他是个孤儿,无亲无故,从十来岁开始就一直跟在秦伯延身边,早已经把秦伯延当成了他的亲人看待。

“是校长给我留了东西么”沈宝贵问。

“不是的,是一个眼睛特别有神的小姑娘给你留的字条。字条是留给秦校长的,可是秦校长已经调走了,好多天都见不着了。我就想啊,你和秦校长也熟悉,应该有机会见到他,所以这字条就交给你转交给校长。”安保人员笑眯眯地递过一叠字条。

字条有十来张,整整齐齐的叠在一起,上面的字迹娟秀而工整,第一行是一串数字,好像是个电话号码。

数字下写着:有要事相商,速打此电话,电话接通,请转至027分机。

沈宝贵捏着这十张一模一样的字条怔了怔。

“这小姑娘天天都来,我告诉她校长调走了,她还是天天来。我问她有啥事儿她也不说,防备心还挺重,每天都会留一张字条,让打电话给她。我看那小姑娘也不像是闹着玩儿的,也没哪个小孩儿会一来就来十天找人,应该真是有什么急事需要找校长。”

“嗯,我知道了,字条我下班后会转交给校长的,谢谢你啊,小涂,有心了。”沈宝贵笑着挥了挥手,回了自己的办公室。

秦伯延是有半个月假期限,他是请了半个月假,打算好好陪陪秦伯延。

办公桌上待办的事项已经堆积如山了。

沈宝贵一坐下就忙着处理工作,这一忙起来时间就过得飞快,上课铃声下课铃响了多少次他都没记,直到肚子饿得咕咕叫了他才抬起酸痛不已的脖子,信步踱出办公室转了一圈。

他的办公室和校长办公室毗邻,正对着校里的一座钟楼,沈宝贵出门一看,发现钟楼上的时针竟然已经指着三点。

一转眼就到下午了

时间过得可真快。

沈宝贵想了想,这个时间点学校的饭堂也没饭吃了,可是肚子又确实饿了,咋办呢

转头看了看紧闭着门的校长办公室,沈宝贵眼前一亮。

校长也是个忙起来就忘记饭点的人,所以在太太的强烈要求下,校长专门腾了个抽屉出来,天天都往里面塞满吃食,每天清理换新,以防真的因为忙工作而活晕在办公室里了。

校长办公室的钥匙他正好也有…………

沈宝贵用钥匙开了校长办公室的门,熟门熟路地找到了那个抽屉,从里面找了一包饼咕嗞咕嗞咬着吃了,肚子里这才好像得了安慰,没再咕咕叫了。

叮铃铃………

放在办公桌上的老式电话突然响了。

正在抽屉里翻找其他吃食的沈宝贵赶紧站了起来,接起了电话。

电话是师范学校的校长打的,他才得到秦伯延调走的消息,打电话来一是想证实一下消息真不真,确认是真之后他又十分惋惜,打算邀请秦伯延去家里吃顿便饭算是送行。

沈宝贵说他会转达就挂了电话。

想到秦伯延再也不会回到这里办公了,抽屉里的食物也不会有人每天更换了,沈宝贵就把那些东西全解决了。

摸着滚圆的肚子坐在椅子上消食的时候,沈宝贵发现电话机的话筒好像没有挂到位,伸手重新挂话筒的时候,他突然想到那奇怪的小姑娘留下的字条上的那串数字。

第八百六十四章 不跟你客套了

沈宝贵犹豫了两秒就拨出了电话,电话通了之后,一严肃刻板的声音响起:“00745,请报分机号。”

沈宝贵愣住了。

一般只有保密机关单位,接通电话后才会只报口令不说单位名称。像他们水木大学,一般有人打进电话就会说这里是水木大学某某办公室………

“请报分机号!”那个严肃刻板的男音又重复了一遍,“如果打错电话,请立即挂机。”

“027。”沈宝贵赶紧报了分机号。

电话里传来机械的按键声,电话不一会儿就被转到了027处,接电话的是个女人,声音听着不像是个小姑娘。

“找谁快说,我很忙,得趁沈医生不在,赶紧偷隔壁那家伙的茉莉花茶。”那个声音相当的不耐烦。

沈宝贵愣了一个下,那个小姑娘没留下姓名,他突然想起安保人员的形容,就照着那形容原样说了一遍,“找个眼睛特别有神的小姑娘。”

“哦,那是我女儿,她累了,刚睡着,你有啥事直接跟我讲,她醒了我跟她说。”

“不是我找她有事,是她好像有事要找我们校长,我打电话就是想问问她有什么事。”沈宝贵道。

“那等她醒了我让她给你回个电话,你号码多少”

沈宝贵就报了校长办公室的电话号码,然后又回自己办公室去干活去了。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隔壁的电话就又叮叮地响了起来。

沈宝贵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冲了过去接起了电话。

“我找秦校长,想见他一面,有件很重要的事要和他说,你能转告他,跟他约下时间,我们找个地方当面谈么”一个慵懒的声音从话筒里传出,明显是刚睡醒,沈宝贵甚至还听到了打呵欠的声音。

“秦校长今天去十三陵水库那边游玩了,估计晚上才得回来,他住的小楼那边也没安装电话,要不…………我今天晚上跟他说说,让他明天来学校回你个电话,你们电话里约时间地点,如何”沈宝贵道。

“学校好像还没到放假的时候,校长不办公跑出去玩”

“不是的,秦校长要调回徽城了,上头给了他半个月假期,他打算趁这段时间把首都看一看地,好好作个别。”沈宝贵听出了那姑娘话里的质疑,无法忍受秦伯延被人诟病的沈宝贵赶紧解释道。

“哦,那他一个人出去的”

“不是,有人作陪,有个美院的女学生一起的。”

“女学生!年轻漂亮那种就他们俩个一起去的”

电话那头好像还嘀咕了一句什么,语速太快沈宝贵没听全,不过听语气就知道不像是什么好话。

原本不想提到秦三多名字的沈宝贵连忙补充道:“不是不是,还有第三人在场的,校长的侄子也在的。”

“校长的侄子是……秦三多么!”慵懒的声音一下子拔高了,变得有些尖利,电话那头的人好像突然变得十分激动而急迫,“喂,你赶紧说话啊,那个陪校长去玩的侄子是不是秦三多!”

“对呀,校长只有一个侄子,小姑娘,你也认识秦三多么”

“认识,简直太认识了!那个,事情紧急,我就不跟你客套了,你赶紧下班,不管是借也好抢也好,赶紧弄辆车以最快的速度赶去十三陵!

我看看地图啊,我这儿离着那边也有三十多公里呢,我们一会儿在十三陵会合!”

第八百六十五章 危险来临之时

“都怪我,要不是我………要不是我……校长就不会……”女人的哭声悲悲切切,在寂静的山间传出老远。

沈宝贵车还没停稳,就被这哭声给惊得心头一颤。

是美院那个学生许楚楚在哭,而她嘴里的校长……是秦伯延!

出事了!

沈宝贵拉开车门,飞一般的窜向水边。

许楚楚颓然地坐在水库岸边,她的全身都湿透了,发梢上还在滴滴答答的滴着水。

冬天的水冰寒刺骨,许楚楚被冻得脸色乌青,她一边哭一边发着颤,满脸都是自责和内疚之情。

“发生什么事了校长和秦三多在哪儿”沈宝贵顾不得多想,一个箭步窜上前,用力抓着许楚楚的肩膀摇晃了好几下。

沉浸在悲伤中的许楚楚慢慢抬起眼,一见是沈宝贵,那眼泪就掉得更凶了。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不好……”她一个劲儿地道着歉。

“别说那些没用的,校长在哪儿,我问你校长在哪儿”沈宝贵急得两眼发赤。

许楚楚转头看向水库的方向,哽咽不成声道:“校长,校长找不到了……都是我没站稳落了水,校长想要拉我起来,所以船才翻了,我们都掉水里了。

秦三多本来已经托住了校长,可是校长却说不管何时,危险来临之时,妇女儿童必须先走……

校长硬把秦三多推开,命令他先把我带上岸再回去救他……

都怪我,要是我当时没有那么害怕,要是我坚持不先走,校长就不会找不见了……

我明明知道校长不会水,这一来一往这么一耽误,他铁定会出事的呀……”

沈宝贵听了这话,整个人都不好了。

“秦三多呢他在干什么为什么会找不到校长从落水地往下潜,不停找,怎么会找不到”沈宝贵怒道。

“秦三多一直在找,他已经在水里泡了快半个小时了……”许楚楚泪流满面。

哗啦,哗啦……

拨水声不断响起。

沈宝贵这才留意到有人一直在水里来回的下潜上浮再下潜上浮……

那个人的动作越来越迟缓,手脚都好像被水冻得麻木了,最后一次上浮时,他的脸上只剩下一片呆呆滞滞,好像从头到脚都被冻僵了,连五官都冻僵了,思维都冻僵了。

看到沈宝贵,秦三多哆嗦着张了张嘴,惨然无比地叫了声宝贵哥,然后又低头猛地扎进了水中……

这一次,过了一分多钟他都没再浮上水面……

沈宝贵跳下水,冰冷的水把他冻得瞬间打了个哆嗦,他游到秦三多沉水的地方,一个猛子扎了下去,艰难下潜,终于在水下五六米深的地方找到了已经冻僵脱力无力再上浮的秦三多。

把秦三多丢到了岸上后,沈宝贵又沿翻船的地方开始不断下潜寻找秦伯延。

秦三多失魂落魄地坐在岸上,许楚楚用力拍打着他冻僵过去的四肢,一边拍一边问他能不能感觉到疼

秦三多好像已经完全听不到别人的声音,兀自喃喃自语着:“我要下去,我要找大伯,大伯还在等我去救他……我要找大伯,我要找大伯!”

他一边说一边要往水里滑,许楚楚见他这状态不对,赶紧用力拉住他。

秦三多疯狂地拍打着许楚楚拉着他的双手,双目赤红,大吼着:“别拉着我,我要去找大伯!”

一条大白棒子突然从后方飞了过来,梆的一下砸在秦三多脑袋上,他翻了个白眼,立马倒了地。

“妈,先把这人绑起来!”披散着一头乌黑长发的小姑娘从那丢棒子打人的妇人身上滑了下来,开始发号施令,“沈宝贵,你先呆着,别乱使气力,让我先看看,我能找到秦伯延!”

第八百六十六章 大海捞针

罗夏梦利索地把秦三多绑成了大粽子。

许楚楚想要阻拦,却被罗夏梦推出了老远。

“你们,你们要干什么干嘛要绑他呀”许楚楚根本无法再靠近秦三多身边,只能急得在旁边跺脚。

陆小芒根本没空搭理许楚楚,她正用力掐自己大腿。

罗夏梦绑完秦三多又意味不明地盯着许楚楚看了一眼,顺手捡回了大白棒子,捏在手里,眼里放光,完全不加掩饰想打的欲望,大声问陆小芒:“小王,她帮这人说话,肯定是一伙的,要不……一起打晕绑了!”

“我现在不能分神,她要安安静静的呆着不捣乱就算了。”陆小芒头也不回地道。

罗夏梦得了女儿指令,笑眯眯地窜跳到许楚楚面前,两眼亮亮地盯着她,手里的大白棒子也舞得虎虎生风。

许楚楚被盯得头皮发麻,哪里还敢开口说话……

罗夏梦见许楚楚安静了下来,似乎还有些失望,蔫耷耷地坐到了地上。

沈宝贵从水下浮了出来,仰面看着站在岸边最大最高位那块石头上的小姑娘。

如果刚刚他没听错,这姑娘说她可以找到校长!

十三陵水库的储水量是昆明湖的二十倍,最低水位时也有五六千万立方米的水量,最深处水面离着水底有将近二十米!

要在这样的水在,找到一个落水的秦伯延……无疑于是大海里捞针。

沈宝贵自己下水之前还在怪秦三多,真下水之后却发现了水下寻人的艰难。这里的水虽然还没结冰,却已经临近了结冰点,光是呆在水中就觉得血液都要被冻僵了,更别说不停下潜寻人……

人在无力绝望的时候,往往就会把希望寄托在一些平时本不可能会去相信的人身上。

反正事情已经不能再坏了,只要是法子,都愿意尝试了。

“你真的能找到校长”沈宝贵问陆小芒。

陆小芒没说话,加大了气力狠掐着自己腿部。

连续掐了好几把之后,她才有了泪意。

其实她自己也没有把握这透视能不能直接透视到这二十米深的水底,毕竟以前她只是透视过人体。

陆小芒定定地看着水面,视线以翻船落水处为中心,渐渐向周围扩散。

她的两眼亮得如同通了电的小灯泡。

水面下的东西,一点一点的呈现在她的眼前。

一米,两米,三米……

十米……十五米……二十米……

陆小芒的眼球越来越疼,疼得就像被火烧灼着,那火还在持续加温……

有湿湿热热的液体随着眼泪一起滑出了眼眶。

陆小芒闻到了一阵浓烈的血腥气。

“小王,你的眼睛流血了!”罗夏梦扑了过来,飞快地伸出一只手掌,蒙向陆小芒的眼睛。

“妈……让我……再试试……”陆小芒疲累到了极点,声音透着无力感,轻飘飘的,像是没有重量的蒲公英。

罗夏梦犹豫着收回了手掌,担忧地看着陆小芒。

陆小芒继续搜寻着水底,只不过,这一次,眼前的景象全部完成了红红的一片……

没有……

没有……

还是没有……

不……好像有个小黑点……是条底朝上翻覆了木船……

木船下好像遮着一个人……

“沈……宝贵……东南,十米外下潜,水下十五米……快!”

陆小芒眼前一黑,然后什么都不知道了。

第八百六十七章 躺上一辈子

陆小芒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无尽的黑暗包裹着她,无论她往哪儿走,都没有任何光亮。

她在黑暗之中看不见任何东西。

她不断地往前走,一直一直往前走,也不走了多久,终于听到了人声。

嘈杂而混乱的人声。

“你就是打死我们,我们也没办法,我们真的已经尽力了……”房间里有人在奔跑,那人呼吸急促,气喘吁吁的。

脚步声十分凌乱,代表这人跑得很慌张。

“尽力!哪儿尽力了人送进你们医院一天一夜了,医生倒是一波一波的来,老的年轻的,一挤挤一屋,结果就是来看看稀奇摇头晃脑的就溜了……

到现在为止,药都没给她吃一颗!

你们这就叫尽力了!

我跟你说,赶紧把她给我救醒,不然我一棒子把你脑袋砸进肚子里,再让两头驴拉着你脑袋给你扯出来,然后再砸进肚子里,再给你扯出来!”

“你砸死我吧,砸死我吧,我真的看不出来她得了啥病,都不知道啥病,怎么开药”

“那我问你,你是不是医生”

“是,是啊。”

“那你是医生,你怎么不会看病呢望问闻切你总不会不懂吧”

“你说的,你说的那是中医,我,我是学西医的。你女儿能做的检查我们都检查了过了,什么也没查出来,我能有啥办法”

“你这医生,望问闻切也不会,就会拿着这个机器照一照,把人推那个机器下晃一晃,晃了一天多了,竟然啥也没查出来,你们这医院是假的么医生和机器啥用都没有,连个病都瞧不出来……”

一只有力的胳膊伸了过来,托住陆小芒的脖子,陆小芒闻到了熟悉的气息。

是罗夏梦。

“小王,这些医生不行,我还是带你去找给秦大开脑壳那医生给你治!”罗夏梦一手托脖,一手搂住陆小芒的腿弯把她抱了起来,踢踢踏踏地就往外走。

有风从走道里吹来,呼呼作响。

“哎,你们俩要去哪儿”有一个人边喊边从后头追上了罗夏梦。

这人的声音陆小芒记得,是秦三多那个坏蛋的声音。

“我要带小王去找更厉害的医生看病。”罗夏梦道。

“这已经是首都最大最好的医院的,这里的医生都看不出她得了啥病,难道还有什么地方的医生比这里的医生更厉害”秦三多问。

陆小芒心头一紧,想要出声提醒罗夏梦,秦三多好像是在有目的性的套话,可无论她怎么着急,嘴却像被锯了嘴的葫芦一样怎么张都张不开。

“反正就是有这样的地方。”罗夏梦道。

“嗯,是这样的,听说是因为你女儿的帮助,宝贵哥才顺利找到了我大伯,我是特意过来感谢你们的。

那个,我大伯被送进医院后抢救了一天一夜好不容易才保住了性命,可是听医生们说,由于他在水下呆的时间太长了,他极有可能会一直昏迷不醒。”秦三多的声音里夹杂着悲痛和担忧。

“我女儿也一直晕着没醒……这更证明了这里的医生技术不行,这不,我们正准备另外找医生去呢。”罗夏梦抱着陆小芒继续向前走。

秦三多又追了上来,满含希冀地问:“我,我的意思是,如果你们认识更好的医生,能不能带我和我大伯一起去我不忍心看我大伯就这么在床上像植物一样躺上一辈子。”

第八百六十八章 杀人灭口

这个秦三多,到底想干什么

要说他真有那么好心,打死陆小芒都不信。

“那个地方管得很严的,一般人进不去的。”罗夏梦为难道。

“那,那里的医生真的很厉害么你觉得他们一定能救醒你女儿么”

“一定能,那里的医生个个都很厉害,会给人开脑壳开胸……”罗夏梦信心满满地道。

“那,你要是不方便带我和我大伯一起去,不如把那个地方的地址告诉我,我们自己想办法去求医,如何”

罗夏梦想了想,道:“那个,我也不知道媾的具体地址,我只知道怎么去……要不然,我回去问清楚了再打电话告诉你”

“不用那么麻烦,这样吧,你带着你女儿走前头,我开车跟着你们走。到了地头,我还可以想办法问问要办什么手续才能让我大伯进去就医。”

“那行吧。”

就在陆小芒急得不行的时候,罗夏梦终于开口说话了。

不都说母女之间心连心么,全都是骗人的!

要是真心连心,罗夏梦怎么可能答应带秦三多去医研二所呢……

毕竟陆小芒是十二万分不愿意带秦三多去跟秦大碰面啊。

要是她没猜错,那个想要撞死秦大的人就是秦三多!

不,不行,必须阻止秦三多去医研二所!

醒过来,我要醒过来……

陆小芒使劲想要醒过来,眼皮子抖颤了好几下却没能成功睁开眼睛。

罗夏梦动作极快,就这么一会儿工夫就已经把着陆小芒下了楼,上了车。

她把陆小芒放到了后排的座位上,还给她脖子下塞了个衣服团起来做成的枕头才关了车门爬上前座驾驶位发动了车子。

陆小芒忧心如焚,却好像失去了对身体的掌控能力,只能无奈而不甘的躺在后座上默默祈祷自己赶紧好起来,醒过来,阻止这一切。

医院出来好像是一条大街,街上有许多车子在跑,慢慢的,车子变得越来越少,路上也越来越安静,渐渐的就只剩下两辆车车轮胎摩擦着公路发出来的摩擦声音。

秦三多开的那辆车咬得很紧,而且越来越近……

陆小芒听着那声儿不太对,心头突然闪过一丝不好的预感。

秦三多说是让罗夏梦带路,那么他就不可能想要超车走到前面,只需要在后面保持一定距离跟着就行。

但是他那车轮胎摩擦着地面的声音已经近得不能再近了,近得已经快要撞上她们这辆车的车尾了……如果他不是想超车,那就是想要……撞她们!

想明白这一点之后,陆小芒惊出了一身冷汗。

秦三多想要杀人灭口。

他应该认出了自己就是昆城那个小道士。

小道士知道秦三多是个什么样的人……偏偏小道士还救了秦伯延,要是秦伯延醒了,极有可能会跟小道士会面,从小道士的嘴里知道秦三多的真实为人……

秦三多一直戴着伪善的面具,他不想把这层面个撕下来……所以他选择把知道真相的人毁掉!

砰!

第八百六十九章 一线生机

剧烈的碰撞声在寂静的山林里响起,栖息在树间的飞鸟被吓得扑愣着翅膀飞离了树梢,拼命往远方飞。

陆小芒被剧烈的碰撞颠得直接从后座上甩了下来,差点砸中正在开车的罗夏梦。

轮胎摩擦着地面的声音突地往后退去,退了约莫有十几米远,然后又突然加速冲了过来……

“妈!”陆小芒借着反弹力被弹回后座后一下子撑着座垫坐了起来,并成功发出了声音。

罗夏梦听到声音,惊喜地扭过头来看她。

陆小芒扭头看了看急速冲着她们这车冲过来的车大叫:“妈,赶紧开车,别分神!秦三多想撞死我们!”

罗夏梦呵了一声,双手用力一打方向盘,吉普车一个漂亮的甩尾,然后直接飘移着过了前头那个弯道。

陆小芒趴在后车窗上,愣愣地看着秦三多的车冲过来撞断了转弯处的铁栏杆之后又收不住势往前冲了一截。

秦三多的尖叫声从那辆快要掉下山崖的车里传来,透着撕心裂肺的惊慌和恐惧。

罗夏梦一踩刹车把车停了下来,直接从前座硬生生挤爬到了后座,用力地把陆小芒扯进了怀里抱紧,一张热烘烘的嘴在她脸上亲了又亲。

“小王,小王,我的小王终于醒来了。”罗夏梦激动得身子都发颤了,语无伦次道:“小王总不醒,大王好怕,好怕小王从此都不醒了,怕得心都疼了。”

陆小芒唔了一声,反手搂紧罗夏梦,“妈,刚刚真的好险啊,我们差一点就被秦三多撞下山崖了。”

罗夏梦突然放开了陆小芒,拉开车门下了车就往秦三多那边走,“谁想要小王死,大王就让谁死!”

秦三多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车平衡住了,还来不及松完那口气就从后视镜里看到了正向他走过来的罗夏梦。

罗夏梦黑着脸,杀气腾腾地走到了秦三多的车侧。

秦三多吓得面无人色,大叫道:“你,你别过来,你你,你想干什么你捡石头干什么我告诉你,杀人是犯法的。”

罗夏梦弯腰捡起一块两三斤重的石头,放到了秦三多那辆车的车头上。

冲断了铁栏杆又冲出去一截,悬在半空那车头现在就是快要被压死的那只骆驼,只需要轻轻一根稻草就会万劫不复,何况是这两三斤重的一块石头呢

车子嘎啦一下就往前坠去……

秦三多连人带车往山崖下栽去……

“啊,啊,啊!”秦三多吓得完全失去了思考能力,只会啊啊叫了。

至少百米高的山崖,要是连人带车坠下去,他就粉身碎骨了。

秦三多绝望了。

栽了大半的车子突然又停了下来,好像是被什么东西卡住了。

秦三多心头一喜……

后视镜,一手按着秦三多车屁股的罗夏梦冲着秦三多眨了一下眼睛,突地又放开了手。

车子又往下滑去……

然后又停了……

摇一摇,坠一坠,又晃一晃,再停一停……

秦三多就在这种恐惧,绝望,有了希望又被人掐灭,再恐惧,再绝望又好像有了一线生机,再被人掐掉,再恐惧再绝望的循环中崩溃了。

最后一次按住车屁股后,罗夏梦扭头看了看吉普车的方向,意犹未尽道:“小王,你说让他死还是不死我听你的。”

“我见你玩得挺开心的呀,好不容易能找这么个让你开心的坏蛋玩,想玩就玩个够呗。我不想让他死得太便宜,又不想让他活得太轻松。”陆小芒笑眯眯道。

第八百七十章 求求你,不要……

“求你了,求求你了……不要玩了……”

“让我死吧,让我坠下去尸骨无存吧,别这样上不下下不下的吊着我玩儿了……让我死吧……”

凄厉的叫声久久不息。

秦三多彻底被玩坏了。

一个人到底要多绝望多崩溃才会求别人让他死啊……

反正等到最后罗夏梦打算把秦三多从车子里提出来时才发现秦三多屎尿都兜在裤子里了。

大冬天的,隔着厚棉裤都闻到一阵恶臭。

“天哪,小王,小王,你快过来看呀,他竟然把屎尿都拉在裤子里了……”罗夏梦掩着鼻子夸张地朝陆小芒招手。

“呃,我才不要去看,恶心死了。”陆小芒恶寒无比。

秦三多又羞又绝望,死死地盯着自己的脚,头都不敢抬。

“你们,你们到底想要把我怎样”

罗夏梦看陆小芒。

陆小芒笑得像朵花一样,眉眼弯弯地道:“没什么,就是想问你一些事,怕你不老实回答,所以先给你放松放松了下心神。”

秦三多现在再看到陆小芒这张笑脸就跟看到了恶魔一样,身体不由自主地就抖了起来。

放松心神!

谁家放松心神是把人放在崖边这样放松的

“怎么你好像对我们这放松方式有意见”陆小芒笑眯眯地问秦三多。

秦三多连忙把头摇得像被风得左右摇摆怎么停都停不下来的芦苇似的,“不不不不,没意见,没意见。”

心里再有意见,秦三多现在也不敢表露出来啊。

“你想问什么就问吧,我一定知无不言,知无不言……”秦三多只想快一点脱离现在这种困境。

毕竟,坐在自己的屎尿里可不是什么好享受…………

“你为什么要杀秦伯延”陆小芒抄着两手,表情闲适,问出口的话却石破天惊。

秦三多如遭雷击,一下子就怔住了。

“怎么不愿意回答”陆小芒冷笑了一声,扭头看向罗夏梦,喊了声:“妈!”

罗夏梦立马跑向车尾,作势要把压住在车尾上用于平衡车身的那块石头挪下来。

秦三多吓得面无人色,赶紧开口叫了起来:“不是,不是,我愿意回答,别取掉石头,别取掉石头。”

罗夏梦看着陆小芒。

陆小芒挥了挥手,道:“那就姑且给他一次机会。秦三多啊,别人给你机会你得珍惜啊,经过刚才这一番放松,你也应该清楚了,我可不是什么好糊弄的人儿呢。”

“明白,明白,我一定珍惜。”秦三多点头如捣蒜。

“那就说吧,为什么要杀秦伯延

你杀林大妍是因为她撞破你的女干情又用胎盘的事威胁你,你刚刚想撞死我和我妈是因为怕我揭露你的丑事,可我真想不明白,你有什么理由要杀秦伯延。

他就是一个教书育人的书生,听说平日里对你也像对亲儿子一样好,他又是国内知名的经济学教授,还曾接受过国家领导人的接见和夸赞,他儿子又没了,这样一个对你完全没有威胁性的人,还极具影响力的人,他活着一定会不遗余力的照拂于你,你怎么还要杀他呢”

“我,我没有要杀我大伯啊。那就是个意外事故。“

第八百七十一章 好人做到底

“意外”陆小芒语带嘲讽地望着秦三多的方向,眼里满满的都是不信任。

秦三多声泪俱下地开始了他的解释。

“船当时摇晃了一下,美院那个替大伯作画的学生正站着取景,她来不及稳住身形就跌出了船外,我大伯想拿船浆去拉她上来,我怕我大伯出事,所以就帮忙扶着我大伯的腰了……

船失去平衡,瞬间就翻了,我们三人都掉进了水中……

大伯和那女学生都不会水,我本来就是打算先救我大伯的,我都抓着我大伯了,我大伯却硬生生把我推开,说出事紧急事件,必须先保障妇女儿童的安全,让我先带许楚楚去安全的地方再回头来寻他。

我当然不肯啦,可是我大伯说如果我不先救许楚楚,他也不会配合我的救援……我是被逼无奈才先带许楚楚游到岸边才回头去寻我大伯的啊。

可是等我回头的时候,大伯已经消失在水面上……

我知道是我没用,没能及时找到大伯……你都说了,大伯对我一直很好,我没有理由杀他的呀。

这就是一场误会,你们那天要是没来,我要是找不着我大伯,我也不想活了的。

我怎么可能会杀我大伯

我说的话字字属实,你要不信,你可以找那个许楚楚印证啊。我跟许楚楚素无瓜葛,她开始对我印象也很差,也不可能帮我做伪证。

如果你不信许楚楚,公安的话你总该信吧

因为我大伯身份特殊,影响力大,他在水库落水,也引起了当地公安的重视,他们第一时间已经查过这事,并现场取过证了,他们可以证明我是清白的!”

陆小芒都懒得再看他一眼,这人真是恶心的妈妈生恶心,恶心成一家了。

“妈,这人不老实,估计是还没放松够。”陆小芒打了个呵欠,转身往她们从医研二所借调出来那辆吉普车上走,“妈,你玩着,我先睡会儿。醒了再问他。”

秦三多扒着车窗,一脸恐惧地冲陆小芒喊:“我不要放松了,不要放松了,我刚刚说的都是实话,你真的误会我了,我没有要杀我大伯,那就是一场纯粹的意外事故。”

“哦,不要放松那就不放松呗。妈,他不想放松哩,估计是想玩点刺激的,你满足满足他。”陆小芒呵了一声,头也不回地走了。

“哎,我这就陪他玩点刺激的,小王,一会儿肯定会很吵,你把车窗关紧点,再找点棉花把耳朵眼堵上,不然不好睡。”罗夏梦脆生生地应了一声就兴奋地把车尾那块石头扒了下来。

车子失去平衡,又开始在悬崖上摇来晃去……

秦三多的惨叫声得以重出江湖……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惨叫声从高亢有力到嘶哑疲倦,渐渐的变成了模糊不清的胡言乱语,秦三多给折腾得没了个人形儿。

罗夏梦玩够了,重新压好车尾,乐颠颠地跑到车侧,冲又新添屎气的秦三多问道:“刺激不刺激好玩儿不好玩儿够了没”

秦三多生无可恋地看着罗夏梦,眼泪哗哗地往下掉。

他想要回答够了,可是嗓子却已经喊破了,发不出任何声音了。

“哎呀,不回答就是不够嘛,你这人,倒还真看不出来呀,心理素质这么强,这么爱刺激,得嘞,送佛送到西呀,好人做到底,我们再玩玩儿”

第八百七十二章 作,死。

秦三多最后被玩昏迷了,口吐白沫,不醒人事。

秦三多晕过去了,整个世界一下子清静了,陆小芒带着罗夏梦开始守株待兔。

吉普车上放着吃的喝的,两人也不会饿着渴着,就这么守了一天之后,陆小芒终于发现有哪里不对了。

“妈,这里怎么一天都没一辆车经过呀”陆小芒问。

“当然没有车辆经过呀,这条路可是我特意选的呢。你妈我虽然混身长毛儿,可这脑子还没长毛发霉哩。

那个秦三多不认识我,可我认识他啊,昆城装鬼吓他的时候我也在场啊。

他是个什么玩意儿我可是一清二楚啊。”罗夏梦得意地冲陆小芒直咧嘴笑,“而且他笑得像个想偷鸡的黄鼠狼一样,一看就没安好心。他想让我带路带他去医研二所,我怎么可能真带他去呀。

我一早就想好了,来山里兜一圈儿,然后把他甩掉,扔在山里喝几天灰……

不过他这个人还真是讨厌,满嘴跑火车,没一句话能信。说让我带路,却想在半道上撞死我们,有时候想想真气呀,好想就那么放手让他掉下悬崖摔成渣渣算了!”

陆小芒这才知道自己先前白担心了一场,这会儿又白等了一天,不由得在心头暗里笑了笑。

既然没人经过这里,她们这守株待兔的想法就算是破灭了,兔子来不了,她们就得主动找兔子去。

秦三多悠悠醒转,就又看到了罗夏梦的脸。

“我们有点事要做,不希望你醒着。”罗夏梦冲秦三多呲牙解释了一通。

然后,又是新一轮的取掉石头享受惨叫再放上石头止住惨叫,再取掉石头……

十几分钟拍,罗夏梦拍了拍双手收工了。

“小王,又拉了,又晕了。我们可以走了。”罗夏梦开动车子,一个漂亮的甩尾,车子瞬间掉了头,朝着来时的路快速驶去。

秦三多再次醒来的时候是被自己身上的味道给薰醒的。

天已经黑了,周围寂静得可怕。

他试探着动了一下,车身就开始摇。

秦三多不敢动了。

屁股下面软乎乎冷冰冰的东西又多了不少……

那是他自己的屎尿……

一想到他要坐着自己的屎尿继续这么活着,他想死的心都有了。

“有,有人么你,你们还在不”在死和认罪之间,秦三多仔细权衡了一下,还是觉得好死不如赖活着。

秦伯延又还没死,他顶多算个杀人未遂……坐几年牢就能放出来了。

有车辆的灯光直射过来,晃得秦三多睁不开眼。

等到他终于能正常视物了之后,发现山道附近停着两辆车,一辆是他熟悉的吉普车,另一辆他没见过。

陆小芒和罗夏梦坐在吉普车上。

另一辆车上坐着四个身穿公安制服的男人。

六个人都正默默地看着秦三多。

有公安在……

而且之前他并没有承认谋杀秦伯延。

秦三多想认罪的心又开始活泛了。

陆小芒一看他那表情就知道他没憋好屁。

罗夏梦也发现了这一点,“他是不是还没死心哪又要整事儿”

“他估计认为有公安在场,我们不敢拿他怎样吧”陆小芒挑眉看着罗夏梦,“妈,人家挑衅我们呢,你说咋办吧”

“搞他!搞服他!”

罗夏梦直接拉开车门下了车,杀气腾腾地往秦三多那边走。

“救命啊,杀人哪,公安大哥快救我啊。”秦三多是真没想到,当着公安的面,罗夏梦也敢上来玩儿他。

秦三多的喊叫也起了作用,一名公安推门准备下车去阻拦罗夏梦。

与此同时,吉普车后座的车门也砰的一下打开了。

第八百七十三章 罗夏梦摸进陆屿房间

罗夏梦又开始玩儿了。

秦三多的嗓子刚刚恢复一点,喊那一嗓子又喊嘶了声儿。

那名下车的公安刚一下车就被人拉住了袖口,低头一看,就看了陆小芒笑眯眯的脸庞。

“别拉着我。”公安道。

“那人嘴里没一句实话,要不攻破他的心理防线,我们就得不到真相。”陆小芒道。

“可,可你们这是刑讯逼供啊!”公安道。

“刑讯我们打他了么”

“没有,可是你们在吓他。”

“吓他也算刑讯那你们审案的时候会不会有这种时候,明明手里一点证据也没有,却会利用心理战术让嫌疑人误认为你们已经掌握了证据,从而慌乱,然后露出破绽难道,你们这也算刑讯”

“我们,我们这叫心理战术,当然不算刑讯啊。”

“那我们这也不叫刑讯啊。”

“你这怎么不算刑讯了你们都已经把人放在悬崖上玩跷跷板了!”

“谁说是我们把他放在悬崖上的是他自己想撞人行凶,自己技术操作不当撞断了栏杆自己挂到那儿去的。

要不是我妈及时在他车尾上压了一块石头,他早掉崖下尸骨无存了。”

“可你妈又把石头拿下来了,让他的生命处于威胁之中了啊。”

“谁说我妈让他的生命处于威胁之中了我妈那是准备救他!她不停地取下石头再放上石头,只是在试探和计算那车平衡的系数,想要用最安全保险的方式把人从崖边拖回来嘛。”陆小芒睁着眼睛说瞎话,还一本正经。

公安都快被她给逗笑了,没好气地道:“调皮,狡辩。那你计算试探,还趁机问案情做什么难道是为了转移他的注意力,让他没那么害怕”

陆小芒默了默,眼珠子轻轻地转了转。

“怎么编不下去了吧赶紧的,叫你妈别玩儿了,再玩就过火了。”公安笑道,“你要对我们这些大人多一些信心,这案子就算不像你那样审,一样会水落石出。”

陆小芒把罗夏梦叫了回来,仰头看着公安道:“我拭目以待。”

公安带着秦三多走了,陆小芒和罗夏梦回了医研二所。

陆小芒找了干净衣服就洗澡去了。

罗夏梦把车还回去之后,一回027研究室就往陆屿住着那间屋子摸去。

她小心翼翼地推了一下房门,发现推不开之后她就去了手术室,从台子上找了把趁手的小刀子又转了回来。

薄薄地刀片慢慢地伸进了门缝里,一点一点地向下滑,滑到了门栓的位置。

罗夏梦握着刀把,左右调整着位置,然后一点一点的把门后的栓子往一个方向拨。

栓子格格地脱出了栓套,完全脱出之后,门就慢慢向内打开了。

罗夏梦提着刀子,弯着腰身,蹑手蹑脚地摸进了没开灯的屋子里。

她先走到病床边,看了看床上那个把头都蒙在被子里的人形,静静地看了十几秒之后,她又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那个人形。

人形一动也不动,呼吸均匀,明显已经睡着了。

罗夏梦吁了口气,直起身子,大摇大摆地走到靠窗的木头柜子前,拉开第二个抽屉找出一个茶叶罐子,揭了盖子往自己手里倒茶叶。

她先是倒了大约五钱重的茶叶就盖上了盖子。

走了两步之后她又觉得不甘心,“好不容易偷一趟,就偷这么一点儿好像不划算……嗯嗯,再多倒点儿。”

第八百七十四章 他默认了

罗夏梦又走回去再倒了五钱茶叶。

“一两茶叶,够我喝几天了。原本想多倒点的,可是倒太多又容易被人发现。得,喝完再来……”罗夏梦自言自语着走到了床前,又戳了那一动不动的人形一下,“这人睡觉可真奇怪,连头都一起蒙着睡,就不怕闷死或者被自己放在被子里的屁给臭死”

罗夏梦又戳了那人形一下,低声说了句谢谢。

走到门口时,罗夏梦又扭头看了那床上的人形一眼,“你这人啊,睡得这么死,家被人偷空了都肯定不知道,真是心大哦。”

啪的一下,门被拉上,罗夏梦的脸和声音都齐齐消失了。

病床上那个一动也不动的人形突然颤了一下,被子也一点一点的掀开了,露出一张满是痛色的男人脸庞。

陆屿一只手放在胸前,用力地捂着心脏处,另一手紧握成拳塞在嘴里,因为只有这样,他才能控制住自己不发出任何声音。

同处一间研究室里,他每天都能听到罗夏梦的声音。

从她来的第一天起,陆屿就开始失眠了。

妻女近在咫尺,他去不敢相认。

他偷偷的关注着她们,每天向沈洪武打听她们做了什么事,说了什么话,吃了什么东西,心情怎样……

越是打听就越想要靠近她们。

沈洪武总是叹着气帮忙安排。

他躲在门背后,从细细小小的门缝里偷偷看。

直到有一天,被罗夏梦发现他这间房的门老是不关。她闻着了茉莉花茶的香味儿……

然后就开始趁人不注意溜进来倒他的茶叶……

他既欢喜又惊恐……

看着她越来越胆大,从开始的飞快闪身进来,摸了茶叶就溜,到现在的门栓上了她也敢拿也子把栓子给弄开,自己进来,还敢来查看他睡没睡,戳上一戳,然后才大摇大摆的去倒茶叶,倒完之后还要回来戳他两下,跟他说两句话,骂他两句才肯走……

陆屿每天都在期待这样的时刻,也在害怕这样的时刻。

期待和她近距离呆上一呆,听听她的声音。

害怕她总有一天会胆大到来掀开他的被子查看他的模样……

害怕到那个时候,她要再次经历一次死别,重新回到痛苦深渊,了无生趣。

“妈,你这茶叶哪儿来的是不是又是……”陆小芒脆生生的声音从洗浴间那边传来,带着几分无奈。

“不是你想的那样,是秦大隔壁住着那病人送我的。”罗夏梦说谎的时候声音就会拔高,好像这样能让自己显得理直气壮些。

“真是阿屿大叔亲手把茶叶送到你手上的,不是你自己打开罐子倒的”陆小芒问。

“就是他送到我手上的,对的,是他揭开茶叶罐子把茶叶亲手倒在我手上的,我还推辞了好几遍,他硬把茶叶塞我手里让我喝的。”罗夏梦的声音越来越大,大到最后她自己都觉得不对劲了,然后又开始往下降调,降着降着又觉得这样太心虚了,就又拔高了。

一句话,变了四次调……

她似乎知道瞒不过陆小芒了,连忙先她一步走到陆屿住的那间病室外敲了敲房门,道:“那个,门里的,阿宇是吧你告诉我家小王,这茶叶是不是你送我的是不是你强行要塞我手上送我的”

然后,罗夏梦就笑眯眯地冲陆小芒得意道:“瞧吧,他默认了……”

第八百七十五章 心事

陆小芒感觉这世上有一种道理永远也跟某个人讲不通,最近她这种无力感越来越频繁了。

面对罗夏梦咧嘴笑着的脸和一直沉默着好像真是在印证默认两字的阿屿大叔,陆小芒只能无奈地撇撇嘴,放弃和自己的妈妈讲道理。

罗夏梦见陆小芒不堵她了,拿着新得手的茶叶高高兴兴地去泡茶去了。

不一会儿,027研究室里就飘满了茉莉花的香气。

茉莉花为人间第一香,花香芬芳浓郁、香型独特,光是这个味儿都能让人感到心情舒畅,理气解郁。

罗夏梦泡了一壶茶,自己倒了一盅,还给陆小芒带了一盅。

陆小芒真不是一个爱喝茶的人,前世喝玫瑰花茶的习惯都是林益阳强行灌输给她,像下达命令一样逼着她养成的。

可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喝了两口之后,陆小芒开始有些理解罗夏梦为什么会独爱茉莉花茶了。

泡茶闻花香,香气淡雅,茶汤清澈明亮,滋味鲜爽甘醇,入口微涩回甘,简直是让人爱不释手啊。

“咦,这好像是蒙山独有的高山茉莉花茶呢。”罗夏梦渐渐的尝出了滋味,凭着喝了多年茉莉花茶的经验,她一下子分辨出这次的茉莉花茶好像跟之前的茉莉花茶不太一样。

之前那几回匀来的茉莉花茶,明显是苏城那边的特产茉莉,茶叶冲泡开之后芽叶花朵依旧卷紧,茶色泽黄绿透翠,汤色也有点微微泛金黄。

可这次的茶汤十分清亮,味道偏清幽,没有苏城的茉莉花茶那么浓醇。

罗夏梦拧着眉头看到向陆屿那屋的房门半天没再吭声。

正竖着耳朵凝神偷听妻女讲话的陆屿左等右等都没等到动静,心里十分着急,可是又不敢贸然下床去查看,只能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左右转着脑袋,盼望着罗夏梦和陆小芒再在他房间附近多讲一会儿话,他好能多听上一阵儿。

这样……就好像是一家人在一起,互相聊着天儿……

“妈,你怎么了怎么喝着喝着喝得眉毛都拧作一团了”陆小芒连续喝了几口茶,越喝越是喜欢这个味道,见罗夏梦喝了一口之后就在发愣,她连忙戳了罗夏梦一下。

“妈,这可是大冬天啊,茶不赶紧喝就要冷了。”

罗夏梦哦了一声,默默地喝完了那盅茶,眉头还是皱得紧紧的。

“妈,你有心事!”陆小芒道。

“也不算是什么心事,就是觉得有些奇怪。按照常理来说,一个人的口味和爱好是不那么容易改变的。我跟你说啊……我前些天偷……呃,不是,屋里那个病号前几天送我的茶叶,是苏城产的那种,可是今天送给我的,却是蒙山产的。”

陆小芒就不明白了,哪里产的不都是茉莉花茶么

“只要好喝就行啦,管他哪里产的啊。”

“不是,你不知道……这两种茉莉花茶,前一种是你爸最爱喝的那种,后一种是我最爱喝的,前些天喝苏城产的茉莉花茶我总是会想起你爸,一边喝一边就想哭。

我喝一半儿啊就倒一半儿在地上,想让你爸也尝一口。

可今天,今天这茉莉花茶不是苏城产的了,我一会咋倒地上给你爸喝!”

第八百七十六章 陆小芒的小测试

“他死都死了,我连他什么样都没记不得了,说不定他也已经忘记了怎么分辨苏城茉莉花蒙山茉莉花茶了呢

再说了,他就算喝出来不是苏城产的茉莉花茶了,他能怎的

他还能气得掀开棺材板跳出来找你理论啊

要是他真能跳出来找你理论,那不正合你的适么

到时候,你就有男人了,我也有爸爸了啊!”陆小芒安慰人的方式一般人真接受不到,可偏偏罗夏梦却觉得极有道理。

“对啊对啊,小王说得对,我决定了,从今天开始,天天倒蒙山产的茉莉花茶给他喝,他要真喝不习惯,就活过来骂我呗……”罗夏梦道。

“那要是他真能活过来,你想对他说什么做什么呢”陆小芒问。

“先逮着他胖揍他一顿!”罗夏梦抄着大白棒子呲牙咧嘴地作出凶恶无比的样子。

陆小芒怔了怔,这死面复生,夫妻重逢什么的,不是应该相拥而泣,相看泪双行么

这怎么还要胖揍一顿啊

“当然要打他呀。”罗夏梦见陆小芒一脸疑惑,她直接扬眉理直气壮道:“他要是能活,为什么不早点活把我们孤儿寡妇的丢下这么多年才活过来,还不该打么”

“好像,是该打哈。”陆小芒把茶喝尽,正准备去洗盅子的时候,罗夏梦直接从她手中拿走了茶盅。

“反正我要去后头倒茶,水龙头在后面,我顺便帮你一起洗了。”罗夏梦道。

罗夏梦走后,陆小芒直接走到了陆屿的病房前,伸出手敲了敲门。

陆屿不敢出声,瞪大眼看着房门的位置。

屋里没开灯,外面的走道上却开着灯,门下有一道细细长长的光影晃了一下。

陆屿贪婪地看着那道光影,在心里默默地喊了声小芒,爸爸对不起你们,原谅爸爸。

“阿屿大叔,睡了么我是小芒,要是没睡的话,起来我们聊聊天呗”陆小芒继续敲门。

想见女儿一面的欲望战胜了理智,陆屿脱口道:“没,没睡。”

说完之后他立即就恨不得咬掉自己舌头。

可是已经发出声音了,也不可能把那已经说的话收得回来啊。

他只能硬着头皮继续道:“等下,门我栓上了,我过来你开开。”

陆小芒赶紧伸手推开门,假惊讶了一下子,“咦,阿屿大叔,你是不是记错了啊,你这门好像并没有栓上啊,我一推就开了啊。”

假装不知道有人用刀子格开栓子偷入过的陆屿,和假装门没关推门而入的陆小芒打了个照面。

陆屿看不清陆小芒的脸,只能看到黑暗中,有一对闪闪发亮的眼。

那是他的女儿。

陆屿情不自禁地湿了眼窝。

他突然有些感谢这屋时的一室黑暗,完美的掩盖了他眼角的晶莹。

陆小芒定定地站在门后,她很清楚的看到了陆屿落泪了。

黑暗对于绝大多数人来说是障碍,对于她来说却不是。

她能看清楚黑暗中的一切。

陆小芒敏感的意识到阿屿大叔的情绪不太对劲儿。

所以她就做了个小小的测试。

第八百七十七章 父女面对面尬聊

屋里太黑了,我把灯打开。”陆小芒背转身,假装去摸灯线。

就在这一瞬间,陆屿飞快地伸手用袖口抹了抹眼角。

亮灯之后,陆屿的表情已经恢复了正常,完全看不出来他曾哭过。

陆小芒站在灯泡下,昏黄的灯光从她的头顶洒射下来,给她镀上了一层柔光。

她定定地看着陆屿,两眼清澈如水,活像是两面被拭得纤尘不染光可鉴人的镜子。

陆屿心头轻轻颤了一下,快速地回忆了一下刚才发生的一切。

难道……他的眼泪虽然抹掉了,眼圈还是红着的

陆小芒看着陆屿,眼也不带转一下。

陆屿能从陆小芒的瞳孔上看出自己的影子。

陆小芒不说话,陆屿就越是拿捏不准自己是不是犯了什么错。

他越是忐忑,陆小芒就越是疑惑。

“阿屿大叔,你爱喝茉莉花茶啊我听我妈说,经常闻到你这屋里有茶香飘出来。”陆小芒慢慢地坐到了陆屿的床前,像是随意聊天般问道。

罗夏梦天天从他这里拿茶叶去喝,他否认也没用啊,所以陆屿点了点头,“是啊,我喜欢喝茉莉花茶。”

“哦,那你喜欢喝苏城产的还是蒙山产的呢”陆小芒又问。

陆屿偷听过陆小芒和罗夏梦讲话,罗夏梦已经告诉过她,自己喜欢喝苏城产的。

“哪里产的都行的,你也知道,我出不了门,见不得太阳光,所以这茶叶都是托沈洪武买回来的,他买啥我喝啥,不过我也喝不出这哪儿产的,只觉得味道都差不多。”陆屿心念疾转,挑了个最保守的答案。

陆小芒耷拉在床边的那只手的手指在病床上弹了弹,听完陆屿的回答,她只是哦了一声。

陆屿不知道陆小芒这是信了还是没信。

这孩子,小小年纪就学会了装深沉,他从她脸上根本看不出任何端倪。

想到这个,陆屿就有些埋怨林益阳那个混蛋小子。

那小子就是一个活脱脱的面瘫,陆小芒肯定是跟他呆久了之后学会了面无表情装深沉。

“对了,阿屿大叔的病治得怎样了沈洪武有没有说你什么能好”

“治得挺好的,沈洪武说我很快就能好起来的。”陆屿装出一副欣喜的模样道。

“嗯,那就好。秦大的伤一天好似一天,我今天听沈洪武说,再过两天他就能下地了。等秦大能下地了,我们就能带他离开医研二所,转到普通医院去就诊了。”

陆屿眼神一暗,怕陆小芒看出来,他连忙转头看向了另一边,假装出替秦大欢喜的样子道:“那小子命倒是挺大的,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说不定那小子经此一劫之后人生路就平顺了呢。”

“对呀,大难不死,必有后福,阿屿大叔知道这个后福是怎么个说法么”陆小芒轻声问。

“后福不就是后半生的福气么这还有什么说法”陆屿平复好情绪之后就把头又转了回来,眉眼含笑地看着陆小芒。

“我所理解的后福和阿屿大叔所理解的后福不太一样。阿屿大叔要听听么”

“愿闻其详。”

第八百七十八章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我觉得这后福不止是针对本人,也针对他的家人。如果逢大难的人是年轻人,他能转危为安,不止他能得到幸福,他的父母长辈也能得到到幸福。

如果逢大难的人是长者,他如果能大难不死,那么……他的后代也不至于成为遗孤,妻子也不会成为寡妇,一家人都能继续幸福快乐的生活在一起,这就叫后福。

阿屿大叔觉得我说得对么”陆小芒盯着陆屿的眼睛,一定一顿道。

陆屿心头剧震,面上却不敢表现出分亳。

在地下防空洞里,陆小芒用计把他弄出来的时候,陆屿就知道她是一个极其聪明的孩子。

后来,从林益最的口里,他知道了这个小芒便是他的小王,是他的女儿!

现在他才发现,不管他在心里怎么美化女儿,他对女儿的估计都是低估。

她好像已经开始怀疑了,她从一进门开始就在不停试探自己。

她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她的每一个表情,每一个动作,都是试探。

“阿屿大叔阿叔大叔你怎么不说话了我在问你话呢。”

“哦,困了,想睡了。”陆屿无法面对这样的陆小芒,他觉得再这样下去,他会撑不住在陆小芒面前露出马脚。

所以,他只能选择病遁。

第一次觉得生病也是有好处的。

至少在不想面对某些尖锐的问题时,可以拿自己是个病人作借口。

陆小芒无奈起身朝外走。

打开门的瞬间,她突然又扭过头问了陆屿一个问题:“阿屿大叔,你那个屿字是岛屿的屿还是宇宙的宇啊”

“宇宙的宇!”陆屿不假思索地回答道。

门砰的一下被拉上了。

那个小小的身影被隔在了外间。

陆屿用力捂住自己胸口,不敢发出任何声音。

陆小芒离开后,陆屿想了许多。陆小芒很清晰地表达了她的观点,大难不死,就该一家人团聚,才算是后福。

陆屿第一次开始思索,他的决定是不是做错了。

站在他的立场,他不想让妻女再承受一次死别。

可是陆小芒却和罗夏梦却在盼望他能死而复生,从而一家团聚,共享天伦之乐。

每个人都每个人的立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道理。

陆屿说服不了自己放弃一直以来的坚持,却也无法漠视陆上芒的诉求,所以他纠结难眠,瞪着两个大眼珠子看着房顶看了大半夜,直到眼睛充血,不得不休息才沉沉睡去。

就算是在梦里,他依然也不得安稳,他梦见了第一次初见罗夏梦时的悸动,梦见了知道罗夏梦心中别有他人时的失落和痛楚,梦见了帮助罗夏梦引诱骗绑了她们团长时那种内心滴着血,面上却还要装着笑……

他梦见了团长拒绝罗夏梦后,罗夏梦呆若木鸡好像深受打击的模样。

他梦见了自己去为罗夏梦讨公道,然后近战时被对方完虐打得鼻青脸肿,三天都不敢见罗夏梦,只敢绕道走的模样。

他梦见了自己开始把武器设想变成真的研究课题并取得小阶段的成功时,被国家吸纳并转移到新地方第一天,他又看到了罗夏梦时的惊喜若狂。

她背着大包小包,甚至还有叠得整整齐齐的军被站在他的面前,字正腔圆地告诉他:陆屿,我喜欢你,你现在还喜欢不喜欢我喜欢我的话你就沉默着认了便好,要是不喜欢了,你也不要说话,闭好你的嘴巴,不然我打死你!

凌晨四点多,一个人摇摇晃晃地拉开陆屿的房门,半闭着两眼迷迷糊糊地走了过来,一摸到床就爬了上去。

被子里暖烘烘的,像是藏着一个小火炉似的。

刚上床的人立刻巴过去,像样抱紧侧睡着的人,脸紧贴在他的后背上满足地睡了过去。

第八百七十九章 荒唐而美好

陆屿梦到了新婚那天晚上,自己被灌得酩酊大醉推进了新房,一上床就睡着了,睡到半夜的时候才猛然间惊醒,想起自己还没干那件人生当中最重要的事。

薄施脂粉还涂了个红嘴唇的罗夏梦就躺在他旁边,他凑上去细细地打量她,从眉眼一看细细看到那两瓣微微开合的红唇。

他情不自禁地压了上去,凌乱地包裹着它们,小心翼翼地亲吻。

他沉醉在其中,流连忘返。

一直闭着眼睛的罗夏梦突地睁开了眼,用那两黑幽幽地瞳孔睨着他,问他:“口红都给你吃干净了,嘴都亲肿了,你是不是只会这个,不知道怎么往下要不要我来教你”

陆屿当时都惊呆了,怔怔地看着罗夏梦。

那时,罗夏梦嘴上的红色已经全沾到了他唇上脸上,看着特别滑稽。

罗夏梦用手指戳着他的额头,叫他呆子,“呆子呆子呆子,你到底会不会”

陆屿点了点头,在罗夏梦的目光逼视下又摇了摇头,“我,我没这方面的经验。我,我还怕弄伤你。”

罗夏梦一把把他掀翻,让他好好躺平,她自己坐了起来,用一种看似特别潇洒其实很笨拙的姿势坐到了他身上。

“第一步得先脱衣服……”罗夏梦嘀咕着就把他三下五除二的扒光了。

“好像我也得脱掉衣服……”罗夏梦又三下五除二的把自己剥光了。

剥光之后,两人赤诚相对,罗夏梦爬上爬下地忙活了许久,陆屿被那片雪白摇晃得眼都直了,他想要试试,每每他要动作,罗夏梦就让他躺好不许动,让她来!

陆屿就在这种难以言说的煎熬中等啊等啊等呀。

“我再翻翻看,我没记太全。”罗夏梦坐在他腰上,探出上半身,在席子下翻了翻,找出一本残缺不全的书翻了几页。

罗夏梦翻书的时候,陆屿也用眼角余光偷瞄。

那一夜……真是荒唐而美好的一夜啊。

陆屿于睡梦中不自觉地弓起了身子。

身后好像不太对……

身上也不太对……

陆屿猛地从梦中惊醒过来。

知觉一点一点的回笼,陆屿掀开被子往下看……一只毛茸茸的手探进了自己的上衣里,掌心罩着他的胸前,五指还形成了一个抓握状。

腰上也有一只胳膊……

猴儿!

他的床上什么时候多了只猴儿

那只猴一手罩在他胸前,一手紧搂住他的腰,脸贴在他手背上,陆屿想要翻身势必要惊动这只猴儿。

他被一只猴儿轻薄了……

猴儿摸了他的胸……

猴儿还抱着他一起睡……

陆屿呆若木鸡。

这猴儿抱得他很紧,腰间那只胳膊也十分有力,他现在虽然能勉强下地走几步,可是要想打赢一只身强体壮的猴儿,好像有点悬乎。

猴儿唔了一声,罩着他胸前的手慢慢下滑,下滑,滑到了皮带扣附近。

这,这猴儿他想做什么!

它想解开他的皮带!

陆屿赶紧捉住了那只毛手,阻止它脱他裤子。

天哪,这叫什么事儿啊,要是被一只猴儿摸了胸还脱了裤子摸了更重要的部位,他怎么跟夏梦交待

黑暗中,陆屿紧拉着那只毛手不敢放开,生怕一放开这手就要作乱。

只是越是握他就越是觉得熟悉,这握手的感觉很熟悉。

而且这手上,还带着淡淡的茉莉花茶的茶香味……

第八百八十章 紧急电话

猴儿睡得很沉,呼吸绵长均匀。

陆屿小心翼翼地,一点一点地把它搂在腰上那条毛胳膊扒拉开,慢慢地滑下了床,走到灯线开关那里啪的一下拉亮了电灯。

床上那只猴,长着一张他永远也忘不了的脸庞。

他曾在无数个夜里,注视那张脸,用手指从她的眉描绘到她的唇。

陆屿一手紧握成拳塞到了自己嘴里,这才止住了那声即将要脱口而出的惊呼。

夏梦!

这是他的夏梦!

陆屿慢慢地走回床边,掀起被子。

被子一点一点的掀了起来,被子里的热气一下子从掀起的缝隙里跑掉了,冷空气又钻进了被子里。

被子里的那个,不是猴儿,是浑身长了毛的夏梦,是他的妻子……

陆屿不敢再细看,急急地出门去找了沈洪武。

沈洪武找了一张可移动的手术床,两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连褥子带床单被子带人把罗夏梦移到了那张可移动的床上。

沈洪武推着床走了,出门后又叮嘱陆屿:“你要打定主意不想认她们,你就时刻要记得把门锁好锁牢。”

陆屿点点头,今天晚上的确是他疏忽了,陆小芒走后,他竟然忘记把门重新栓上,要不然,罗夏梦也不会迷迷糊糊的拉门就摸到他床上来了。

陆屿越想越是后怕,今天还好是他先醒。

要是罗夏梦先醒,出于好奇什么的转到他的正面,看到了他的脸……

那他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再隐瞒得住。

想到罗夏梦爱溜进来倒茶叶,一道小栓子是防不住她的……

陆小芒醒来的时候发现床上只有她一个人,才六点多,向来白天贪睡晚上精神,前半夜爱溜达,到了五六点要一直睡到中午的罗夏梦竟然不在床上,这可是奇了怪了。

她出门找了一圈,终于在一台移动手术床上找着了正呼呼大睡的罗夏梦。

陆小芒叹了口气,她妈这一困了就随处睡的毛病,说了无数次了就是改不掉。

她一睡着了又十分迷糊,雷都打不醒,万一哪天要是在别人房间里困了睡到别人床上去了,那可怎么得了哦……

陆小芒偷偷的把移动床推进了自己睡的那屋。

没过一会儿,沈洪武突然跑来敲门。

“陆小芒,有你的电话,好像是公安局的,是个男的,听声音好像挺着急的,应该是找你有什么急事。”

陆小芒顶着一头鸟窝似的乱发重新坐了起来,随意地用手扒拉了一下头发,披上小棉袄子,穿上小棉鞋就踢踢踏踏地打着呵欠走了出去。

电话是那天那个跟陆小芒争论过刑事逼供的公安打来的,陆小芒一接电话,他就像竹筒倒豆子一样噼哩啪啦地说了一通。

“陆小芒,麻烦你亲自来一趟,我们这边实在是没辄了。你要不来,秦三多就要再次被放了。”

“你们审了几天都没审出头绪怎么又要放人呢”

“不是,我们刚审出点眉目,正准备乘胜追击一举拿下的时候,那个,那个事主醒了,他要求我们立即释放秦三多。”

“事主你是说……秦伯延醒了他要保秦三多”

第八百八十一章 到底是当局者迷还是旁观者迷?

落水那件事,秦三多的杀人动机不明,而且有人证许楚楚为他证明,整件事他设计得几近天衣无缝,无论是谁来审都容易审成意外事故。

再加上当事人秦伯延醒了,他要力保秦三多,在这种情况下,谁敢不放人

公安能给陆小芒打这个电话,已经是尽了最大的努力了。

“讲真的,秦三多这人很难缠,反侦察能力也强,我们审了几天,他只在精神疲倦到极点的时候说错过了一句话,而且他很快就意识到不妥立即改了口,但是我办案直觉告诉我,秦三多这人有问题。

但是目前的情况,我们办案得讲证据,证据完全偏向了秦三多一方,我记得你说过要是真不行了可以找你,你要是真有办法的话,就趁秦伯延没来接人前赶紧来一趟。”

陆小芒摇醒了罗夏梦,又重新借调了那辆吉普车,火速赶往十三陵公安局。

从首都到十三陵和从医研二所到十三陵的距离基本上相等,所需时间也差不多。

陆小芒赶到的时候,秦伯延和沈宝贵也到了。

陆小芒一个人下了车,也没和沈宝贵秦伯延打招呼就先他们一步进了公安局。

沈宝贵扶着秦伯延,慢慢的跟了上来。

陆小芒听到沈宝贵对秦伯延介绍自己,说就是因为这个小姑娘的提醒,他才及时找着了秦伯延,同时,也是这个小姑娘指认秦三多是蓄意制造落水事故想杀了秦伯延。

“小姑娘,小姑娘,等等我们,我有话要和你说。”秦伯延加快速度追上了陆小芒,在陆小芒进审讯室前拦住了她。

陆小芒静静地看着秦伯延。

秦伯延身材高大,面容儒雅,眉宇间和秦大至少有五六分仿佛。

秦大的亲爸爸要保一个几次三番要致自己亲儿子于死地的侄子!

这事情倒也进真够讽刺的。

“小姑娘,我是秦伯延,这个,你对三多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三多是个善良孝顺的好孩子,那天的事情真的是场意外,不是什么蓄意杀人事件,我是当事人,我很清楚三多做了什么。我不知道小姑娘你为什么一定要针对三多,说他犯了罪呢”秦伯延道。

“秦三多是个善良,还孝顺的好孩子!哈哈。”陆小芒不无嘲讽地笑了起来,“秦教授,你知道这世上有句话叫人心隔肚皮,还有句话叫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么”

“人心隔肚皮,可日久见人心,三多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他是什么人我比你更清楚。小姑娘,你还小,很多事情你不懂。

世间万事,我们需要用客观的眼光去看,不能只凭借你觉得你认为这种主观意识来判断,你觉得三多是坏人就一定要给他定个罪名,这是不对的。”

“跟我进来吧,我会让你看一看,到底是谁主观,谁客观。还有,秦教授,我知道你是一个极为善良宽厚的人,可是有时候,你的这种善良会被有心人利用,那你的善良就变成了助长罪恶的最好养料。”

审讯室里,看到秦伯延的出现,秦三多感觉大局已定,又开始抖机灵了,因为陆小芒的存在让他极为不爽,他甚至把火烧到了陆小芒身上,打算打一个完美的翻身仗。

第八百八十二章 定案的神针

“大伯,这个人在昆城的时候就伙同他人装神弄鬼骗过我一大笔钱,这人说的话一个字都不能信。她找上我,怕是觉得我软弱可欺,想再次借落水事件从我身上掏钱。”秦三多指着陆小芒开始发难。

秦伯延和公安都看向陆小芒。

陆小芒气定神闲地坐到秦三多正对面的那张椅子上,道:“一直以来,我知道你无耻,可我不知道你竟无耻到了这种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地步。秦三多啊秦三多,你真的以为你能从我手里翻身成功

上次我就告诉过你,我们帮你,是要你从此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如果你还继续为恶,天不收你我收你!”

“我为恶我为了什么恶你这小姑娘说话要拿出证据来,不要信口开河。这里可是公安局,不是你跳大神装神弄鬼的地方!”秦三多道。

林大妍已经死了,大白天的也不可能再出现。

秦三多有恃无恐。

陆小芒不说话,秦三多就当她怕了,继续咄咄逼人道:“你说啊,你不是挺能说的么,你说啊!你不是说我是坏人么,那你拿出证据,当着这些公安们的面,把我绳之以法啊!”

“林大妍没死!”陆小芒一字顿道。

“什么你骗人!”秦三多整个人都僵了一瞬,之后才反应过来陆小芒可能是在诈他。

“不止林大妍没死,另一个你心心念念想要弄死的人也没死呢。”陆小芒笑眯眯地又跟了一句。

“谁你说的是谁”秦三多被陆小芒笑得心里直发毛,一个荒唐而离谱的想法突然划过他的脑海。

不会,不会是……

秦伯延,沈宝贵,一众公安们听得一头雾水。

怎么这两人一来一往的说的全是跟落水案完全不相干的内容啊。

“你要是猜不出来的话,我不介意给你一点提示。”陆小芒笑着从衣兜里掏出了一个块折叠好的布,布一点一点的摊开来,露出包裹在中间的一根细细长长的,像是针灸时用的那种针。

秦三多看了一眼那根针,瞳孔不自觉地就收缩了一下,虽然他用力的控制住了自己,可是他的脸部肌肉在一瞬间也收紧了。

这代表他在恐惧,在害怕。

在山崖玩跷跷板的时候,陆小芒已经看腻了秦三多这种恐惧惊吓的表情。

“我知道你认得这个东西。”陆小芒道。

秦三多立即摇头,“我不认得。”

陆小芒哈哈一笑,两根手指拈起针突地站了起来,沿审讯室里走了一圈,问了一圈。

“你认识这东西么”

“针。”

“银针。”

“好像是针灸时扎针用的那种。”

秦三多终于意识到自己再次上当了。

“对呀,这就是一根针啊,人人都认得的针呀,我就奇了怪了,秦三多你长这么大没见过针么你竟然不认识针!还是说……你只是因为这根针联想到了什么,下意识地想要掩盖,所以才本能地想要否认一切”

“没有,没有,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秦三多开始装傻充愣。

陆小芒拿着针,最后走到了秦伯延跟前,“你认识这是什么东西么”

秦伯延怔了怔,下意识地回答道:“是针啊。”

“这是一根对你来说很重要的针,你知道为什么吗,秦教授”

秦伯延摇头。

陆小芒怜悯地看着他,真相有时候永远都是残忍的。

“这是一根从秦大脑袋里取出来的针,这根针在他的脑袋里扎了二十四年了。秦教授,你的儿子,不是生下来就是傻的……是因为有人在他卤门未闭合时往他的脑门心里扎了这根针,所以他才变傻的。”

第八百八十三章 搞定

陆小芒的话就像是一根扔进炸药堆里的火柴,瞬间点燃了引线。

秦伯延脑子里的炸药瞬间就炸了开来,震得他七荦八素的,他呆呆地看着陆小芒,像是半截木头似的戳在椅子上。

秦三多心里的侥幸再也没有了,他手脚冰凉地坐在一边,面无血色。

沈宝贵最先反应过来,他震惊无比地问陆小芒:“你说的都是真的你怎么知道这针在秦大脑子里秦大的尸体不是已经烧成为烬送回老家安葬了么这针,这针是什么时候取出来的”

“大约半个多月前取出来的。”陆小芒平静道。

“半个多月,不可能啊,不可能啊。秦大几个月前就被烧了,不可能半个月前还有脑袋能取出针来啊。除非,除非烧掉的那具尸体不是秦大……”沈宝贵激动地冲到了陆小芒面前,用力握住了她的肩膀摇了一下,“秦大,秦大是不是还活着!”

“这不是明摆着的事么你以为我为啥要掺合秦教授家的家事啊,非得要让公安把秦三多捉起来啊,不都是因为我知道秦三多是个啥人,他的计划被我破坏,秦教授没死在水库里,他一定会寻找机会再下手杀秦教授。

控制住了秦三多,教授才能安静的接受治疗,只要教授活着,秦大就不会变成没有爸爸的可怜孩子。

你们是不知道啊,他这人闹腾起人来,真的让人头大。”陆小芒道。

“锦时……锦时真的还活着我,我没听错吧小姑娘,你告诉我,你告诉我,我儿子他,他是不真的还活着”秦伯延颤抖着声音问道。

“锦时秦大叫秦锦时嗯嗯,名字真不错。”陆小芒砸巴着嘴赞叹道。

秦伯延巴巴地望着她,“小姑娘,我儿子,我儿子是不是真的没死”

看着秦伯延紧张得全身都在发颤,陆小芒也不打算再皮了,干脆地点了点头道:“对呀,活着,就刚刚来的路上还吵着让我停会车去买冰糖葫芦给他吃,我赶时间,没依他,他就生气了,我下车的时候让他下来,他非不下来,这会子估计正蹲车后座上数手指呢。”

秦伯延一听这话,哪里还坐得住啊,站起来就往外冲。

沈宝贵怕他摔着,赶紧跟了上去,一把扶住他。

秦伯延和沈宝贵都走了,陆小芒也打算收工回家了。

“秦三多,七个月前谋杀水井公社赤脚医生林大妍,林大妍经过抢救,目前存活,随时可以出来指认凶犯。

半个多月前,秦三多驾车撞人后逃逸,撞人的车辆被他丢弃在白岩村,目前车子也已经找到,被害人秦锦时身受重伤,经过抢救已经脱离危险,目前存活。

在手术过程中,我们发现秦锦时脑中存留一根长针,这代表在二十几年前就有人试图谋杀秦锦时。

这种针太细太长,近似于针灸时所用的最细银针,这种针要扎入人体内部,需要用手指持着针尾,慢慢捻慢慢推,这针上应该会留下加害人的指纹啊什么的,针就作为物证交给你们拿下去鉴定了,我相信,这事也与秦三多脱不了干系。

第八百八十四章 见面

“三天前,秦三多安排了一场完美的意外落水事故,在把许楚楚送到安全区域后,他返回了落水地点,在水下找到了秦伯延,将他带离了落水地点,还用翻了的船只将他遮挡,想让他无声无息死在水下。

这场看假完美的意外事故,却存在着一个致命的缺陷。

秦伯延被找到的地方,处于落水地点的上游,人在落水之后,可能因水下暗流被往下游冲,却绝对不会逆了十几米被冲上游,而且那么好巧不巧的被船只完全遮住。

所以我第一时间判断出这是一件伪装成意外事故的杀人案。

这件案子的证据嘛,我真的拿不出来,不过前两件杀人案的证据却很确凿,到底是两案并查还是三案并查,你们自己做决定了。

我的事就算完了,我要去看父子团圆啦。”

陆小芒潇洒退场,冲着在场公安们不停挥手作别。

秦三多脸色苍白地坐那里,像是被人抽去了魂魄般。

“我说过,天不收你我来收。秦三多,如果人还有下辈子,我想告诉你一句话,生而为人,请记得务必要善良!”陆小芒道。

出了门,离开了秦三多那张恶心至极的脸,陆小芒的心情明显好多了。

枯树下站着老泪纵横的秦伯延。

吉普车的后座上躺着呼呼大睡的秦锦时。

罗夏梦蹲在车头不远处,手里拿下了根干草,正在地上无聊地画着圈圈。

太阳滑出天际,剌破云霄,绽放出万丈光芒。

睡得正香的某人皱着眉头咕哝了一句:陆小芒是坏蛋,不给秦大买冰糖葫芦吃,似乎嫌弃后座睡得不太舒服,他猛地翻了个身,半截身子都掉到了座位外头,眼看着上半身也要掉下去时,一只颤巍巍的手伸了过来托住了他的腰。

秦大睁开眼,睡眼惺忪地看了秦伯延一眼,喊了声:“爸,你来啦”

然后又闭上眼继续睡。

秦伯延紧搂住秦大,一声一声叫着他的名字:“锦时,锦时……”

滚烫的眼泪滴落下来,落在了秦大的眉间。

秦大唔了一声,往秦伯延的怀里滚了滚,迷迷糊糊的道:“陆小芒,陆小芒,我做了个好梦,梦到我爸了呢。啊,陆小芒不给我买冰糖葫芦,我要不理陆小芒半天。陆小芒,我没跟你说话,我只是在跟自己说话哩。”

“切,白眼儿狼。”陆小芒翻了个白眼,“你吃我的用我的住我的,为串冰糖葫芦就跟我怄气说要不理我,我才懒得理你呢。

我跟你说,我一会儿我买他两串冰糖葫芦,我吃一串,丢一串都不给你!”

“不行,不行,不要丢,给我吃,给我吃!”秦大猛地睁开眼睛,人都还没看清楚呢,就抱着秦伯延撒娇道:“陆小芒,我不跟你怄气了,冰糖葫芦呢,快给我!”

秦伯延尴尬地看着抱着自己喊声陆小芒的儿子。

“咦,陆小芒,一会儿不见你怎么长这么壮实了唉呀,你还长胡子了呀。”秦大终于发现自己抱着这人好像跟陆小芒不太一样。

“你才壮实了,你全家都壮实了。”

壮实是能用来形容小姑娘的词儿么

第八百八十五章 是不是会哭的孩子才有糖?

秦伯延看到了活生生的秦大,欣喜若狂,紧搂着他一刻也舍不得放手,怕一松开这人就会不见。

秦三多的审讯接近了尾声,在诸多铁证面前,他的犯罪事实一一被揭露出来。

秦伯延这才知道自己错得有多么离谱,他心目中那个孝顺懂事的侄子,竟然是心肠如此恶毒,杀人不眨眼的恶棍。

早在二十四年前,秦三多还只是个四五岁的孩子时,他就能往一岁不到的秦大脑门里插针……

而这样恶毒的人,就在他的眼前生活了这么多年,而他却一点都没发觉,反而还时时维护于他。

“对不起,对不起,是我没保护好你。就在我们的眼皮子底下,你被人害成了个傻子。”秦伯延悔恨不已,再提起秦三多这个名字的时候,心里就只剩下了满满的愤怒。

秦大笨拙地替秦伯延擦着眼泪,一边擦一边安慰他:“没事了,没事了,爸爸不哭,不哭啊,秦大在这儿呢。”

“等你好了,爸爸就带你回家。你妈因为想你,已经想得病了,卧床好几个月了。要是她知道你还活着,不知道会欢喜成什么样子。”秦伯延道。

秦伯延带着秦大要走的时候,秦大突地推开了他,冲陆小芒直招手道:“陆小芒陆小芒,你也来呀。”

陆小芒摇了一下头,笑道:“我还有事要回趟医研二所,不跟你走了。”

“可我,我舍不得你呀。你,你怎么好像一点也没有舍不得秦大的意思啊。你是不是讨厌秦大,巴不得秦大早点离开”秦大扁着嘴,像是要哭要哭的样子。

“没有的事,你别胡思乱想,其实我也舍不得你的。”陆小芒最怕看到秦大这样委屈巴巴,活像是被人遗弃了的小狗的样子。

“舍不得我,我们就不分开呀。你跟我去我家,我把好吃的好喝的全都分你一半。”秦大认真道。

“小姑娘,要不是你,我们这个家就真的散了,看得出来,秦大也很喜欢你,我也不知道如何表示我的感激,要不然,去我家玩段时间,让我尽尽地主之谊,聊表寸心”秦伯延不好意思地看着陆小芒。

想到先前,他还质疑过陆小芒,觉得她是个没事儿找事儿的孩子,他心里就怪不是滋味。

“有机会的话,你不邀请我我也会去找秦大玩儿的,不过不是现在。”陆小芒婉言谢绝了秦伯延的邀请。

秦大很失望,被转移到另一辆车的后座时,紧扒着车门不肯让沈宝贵关车门,陆小芒只得走过去哄他。

“好啦,别犯拧了,你可是个大人了,别动不动就学小孩子。你放心,等我得空,我一定去徽城找你玩儿。”

秦大伸出手要拉勾,陆小芒只得和他拉勾盖章。

“陆小芒,你要是不来找我玩儿,你就是说话不算话的小狗儿哦。”秦大终于放开了手,车门顺利关上。

车子开出老远还能听到秦大的嚷嚷声,他一直在喊:“陆小芒,要记得啊……来找我玩……我等你……”

陆小芒挥了挥手,默默地爬上吉普车后座。

是不是真的只有会哭的孩子才会有糖吃呢

回到医研二所,陆小芒一进门就开始哭,把罗夏梦都哭懵了,手足无措地跟着她,手忙脚乱地找东西给她擦眼泪。

陆小芒脚下不打弯,直接边哭边往陆屿病房外走。

第八百八十六章 帮倒忙

“呜呜,我好羡慕秦大啊,秦大都找到爸爸了……”陆小芒蹲在陆屿病房外开始使劲哭。

罗夏梦没找到能擦眼泪的东西,只能把自己的袖口递上来。

她想给陆小芒擦眼泪,陆小芒就转着头躲。

“啊啊,为什么别人都有爸爸疼,有爸爸抱,我却没有……我好可怜啊……”陆小芒一边哭一边挤眼睛,眼泪就哗啦啦地往下掉,跟掉炒豆子似的。

“爸爸,你在哪儿呢你快回来啊,我也想要爸爸啊……”

罗夏梦还是第一次看到陆小芒哭成这样,她有些慌了,可却不知道怎么办。

瞧着陆小芒哭成了个泪人,想到陆屿,她也不由得悲从心来,想起陆屿待她的好,不管大事小事都纵着她,把她纵成了个无法无天的主,再想到这些年浑浑噩噩,无人照料,形单影只的野人生活,没个人暖床,没个人欺负,人生过得没滋没味的,她也想哭了。

“我也好羡慕村里的阿花阿草啊,它们真的过得好幸福啊,天天出双入对的,哪像我一样,孤苦令仃啊。”罗夏梦挤不出眼泪就不停吸动鼻子,把鼻子吸得呼呼响,假装自己在哭。

哭得起劲儿的陆小芒怔了怔,村里有叫阿花阿草的妇女么

她怎么没听说过呀

“妈,谁是阿花阿草啊”陆小芒问。

“阿花阿草,不就是那两只麻黄麻黄的小母狗么……唉呀,我好羡慕阿花阿草啊……村里的狗公都喜欢她俩,她们天天换男人哇……”罗夏梦道。

陆小芒瞠目结舌,目瞪狗呆。

罗夏梦还在继续假哭。

陆小芒赶紧伸手捂住她的嘴,“妈,别捣乱,我在哭我爸呢,你怎么能提狗公,一副羡慕的语气羡慕人有好多男人呢听着太不像话了。”

罗夏梦睁着使劲眨了这么久,也完全没有眼泪的眼望着陆小芒,不耻下问道:“小王,那,那我该咋说”

陆小芒松开手,眨巴着眼小声教唆道:“要是不会说,就跟着我哭就行了。记住,哭得越响亮越好。”

罗夏梦点头表示知道了。

陆小芒又开始挤眼泪,进行第二轮假哭。

这一轮哭的动静气儿明显比上一轮大多了。

“爸爸,你到底在哪儿啊,我要爸爸,我要我爸爸……”陆小芒声泪俱下,小小的身子还应景地不断颤一下抽一下,瞧着就让人心疼。

“男人啊,你到底在哪儿啊,我要男人,我要我男人啊……”罗夏梦坐地,脱下一只鞋,用鞋底板抽打着地板,边抽边喊。

陆小芒眼皮子跳了好几下,她越听这喊声音越觉得哪里不对……

她怎么有种想笑的感觉呢

她妈到底是来帮忙的,还是来搞笑的

这动作这手势,这抑扬顿挫的喊声……好像那些坐天桥下替人打小人的老太太们的招牌动作啊……

“你俩跟这儿瞎闹腾啥呢”沈洪武在远处欣赏了好半天,看到这里的时候,实在是忍不住噗的一下笑出了声,“是在唱大戏么”

陆小芒又跟罗夏梦叮嘱了一遍,“不要脱鞋,不要打地板,只哭不要说话。”

正当两人又要开始表演放声大哭时,沈洪武突然说了一句话。

正斗志昂扬的假哭二人组刚起了个调儿就被迫中止了表演,变成了咆哮二人组,直奔沈洪武而去,追着他喊打喊杀。

第八百八十七章 跟你没完

“哎,做错事的人又不是我,为什么你们俩都追着我打,不去打始作俑者呢”沈洪武一边跑一边喊。

罗夏梦和陆小芒一人截一头,把他堵在了中间。

他无路可逃,只得试图和两人讲讲道理。

可是,已经失去理智的母女俩一点都不想跟他讲道理,一见他停下来,一扑一捉,然后手脚齐挥,沈洪武情急之下只能选择伸出双手护住脸部。

“啊呀呀,疼疼疼啊,别打啦,别打啦,我就是个传话的啊,两国交战还不斩来使呢,你们是不是觉得我软弱可欺啊,我可告诉你们,我不是打不过你们,我身上随时带着几十把小刀子,随时都能把你俩射成马蜂窝。”沈洪武见道理已经讲不通了,只能不甘示弱地用语言表现他的强势。

“随时都能把我们射成马蜂窝,你那怎么不射啊”陆小芒用力狠揪了沈洪武一下,趁他呲牙咧嘴喊疼的时候翻开他的外袄瞧了瞧,几十把明晃晃的锋利小刀赫然出现在眼前,她哇了一声,震惊无比地道:“沈洪武,你随身带着这么多把刀,睡觉也带着你就不怕这刀一个不合适插死你啊”

“我啊,现在已经是玩刀子的祖宗了,只有我割别人的份,我也不会再给机会给别人往我身上动刀子,插自己什么的,完全不存在。”

“一个人随身带着这么多把刀,代表你是一个极度没有安全感的人,需要用这些外物来给自己安全感。沈洪武,看起来,你也是一个有故事的人呢。要不,我们不打了,坐下来聊聊”陆小芒给罗夏梦递了个眼色。

正在准备挥动大棒子给沈洪武脑袋上打个大包的罗夏梦失落地收手。

沈洪武看着陆小芒貌似和善的脸,心头却打起了十二万分的警惕。

这个小姑娘,算计人的时候,那双眼就会亮得惊人。

“聊,聊什么要是关于那个阿屿的,我什么也不知道。”沈洪武道。

“你不知道你不知道谁知道这可是你的研究室!”原本打算使用怀柔政策的陆小芒一听这话,立马气不打一起来,横眉立眼道:“你的病人突然见就不见了,你说他转诊了,那转去哪儿了总不可能不知道吧”

沈洪武眼皮子颤了颤,咬紧牙关否认道:“我确实不知道啊。病人他长着脚,他愿意呆这儿给我治我就治,他不愿意留这要走我难道能捆着他不让他走啊”

“我们去十三陵之前,我还确认过,他好端端的就在这间屋子里。我们只不过去了几个小时,回来的时候你就说人不见了而且转诊去哪儿你也一问三不知,你觉得你说这话谁能信

我有理由怀疑你要么是把人藏了起来,要么就是把人弄出了什么毛病然后处理掉了!

沈洪武,我告诉你,你要不把人交出来,我们跟你没完!”陆小芒恶狠狠道。

“陆小芒,你这是恶意诽谤,胡搅蛮缠!”沈洪武一个头两个大,色内厉荏道。

“我这是合理的怀疑,你要么把人交出来自证清白,要么就告诉我们,他到底去哪儿了!我知道,他一定是自觉无法面对我们所以才想要不告而别,可是如果他是我猜测的那个人,我们就不可能让他就这么消失!”陆小芒道。

沈洪武沉默了很长时间,慢慢从衣兜里掏出一张纸递给陆小芒,低头道:“你先看看这个吧。”

第八百八十八章 打击

纸是对折着的,陆小芒慢慢把它打开,这才发现沈洪武给她提一份白细胞的抗原检测报告。

检测报告上显示送检样本是两份,分属于不同的两人。

检测项目是:hla分型。

检测结果是:非直系亲属,排除亲子关系。

陆小芒把这份报告看了三遍才抬眸盯着沈洪武问:“那两分检样是谁的为什么要把这报告给我看”

“一份是他的,一份是你的。”沈洪武道。

“可我没有提供过样本给你……”陆小芒否认到一半时突然想起了一件事,秦大进医研二所那天,因为发现了那根插在卤门骨缝处的针,需要进行复杂的摘取手术,所以027研究室的血浆库存量就差了一些,测血型之后发现陆小芒和秦大血型匹配,所以沈洪武从陆小芒手臂处抽取了三管血液。

“是的,我把那三管装过你血液的管子里的残留血液也一并送检了,报告刚刚出来,就是你看到的这样。抱歉,用这样的方式破灭了你的期待。”沈洪武道。

“这不可能……我觉得他就是,怎么可能不是呢”陆小芒心神剧震,不愿意相信这个结果。

沈洪武看着陆小芒,她眼中的亮光一下子就没了,乌黑的眼瞳变成了静止不动的墨石,浸满悲伤和失望。

他暗中叹了口气,背在身后的那只手慢慢地握了一下。

“对不起……”

过了一会儿,陆小芒慢慢地平静下来,眼珠子轻转,突然又眼前一亮,巴巴地抬头看向沈洪武。

“这种什么hla检测我听都没听说过,准不准的会不会不准呢”陆小芒的眼里重新燃起希望之火。

“其实在遗传鉴定这一领域,我国古代就有滴血认亲,滴骨认亲的法子,不过那些办法最终都被证实偏离了科学,准确度不高。”沈洪武详细地向陆小芒解释了一遍。

“hla是人类淋巴细胞抗原,hla系统是目前所知人体最复杂的多态系统。自95年发现(第一个hla抗原,到70年代,hla便成为免疫遗传学、免疫生物学和生物化学等学科的一个重要新兴研究领域。现在,已基本弄清其系统的组成、结构和功能,阐明了其理化性质和生物学作用。这些研究成果不仅具有重要的理论意义,而且具有巨大的生物医学价值。”

“hla的高度多态性而成为最能代表个体特异性并伴随个体终身的稳定的遗传标志,在无关个体之间hla型别完全相同的几率级低。法医学通过hla基因型或表型检测进行个体识别以“验明正身”,同时因其单倍型遗传特征,也是亲子鉴定的重要手段。

用白血细胞的抗原来进行亲子鉴定,准确性可达0%。”

陆小芒听到准确度只有百分之八十,立即道:“或许我和他就是那不准的百分之二十里的呢,我不信这个检测结果,你让他回来,再取一次样,我们再检测一次!”

“我这儿还有一份报告,你再看看。”沈洪武又掏出一份报告

第八百八十九章 口出恶言

“hla的准确度确实只有百分之八十,可是我这人办事向来谨慎,所以在做这项鉴定的同时,我还做了血型检验,两个检验结果综合起来,就十分精确了。”

沈洪武犹豫了一下,道:“他的确不是……”

秦大找到了爸爸,阿屿大叔不告而别,沈洪武拿下出了实证证明了陆小芒那个荒唐的猜测只是个荒唐的猜测,是她一厢情愿的幻想……

陆小芒已经没有任何理由再呆在医研二所了。

因为这只是她一个人的猜测,她一直在试探和求证阶段,在没有结果之前她也不好告诉罗夏梦。

“还好,只是我一个人难过,虽然这不是我想要的结果,可是不是就不是,我也可能强行去乱认……”陆小芒突地扭过头看向窗外。

眼泪不由分说的流了下来。

她却不想让任何人看见。

窗外北风浩浩,卷夹着雪花洋洋洒洒地落下,天地间一片迷蒙,陆小芒其实什么也看不清。

心里很冷,身子也冷了起来。

她用力地缩紧了脖子,拢紧了小花袄,慢慢靠向罗夏梦的方向。

罗夏梦蒙蒙地圈住陆小芒,感觉到她的失落,她就轻轻地抚了抚她的头顶,柔声问道:“小王是不是累了困了就在大王怀里睡一觉。”

陆小芒嗯了一声,道:“妈,我们走吧。”

陆小芒找到了在食堂看胖大婶看得入迷的林宪东,三人简单收拾了一下就办了手续离开了医研二所。

一路上陆小芒都蔫蔫的,呆呆地看着窗外,不言不语,像是个木偶娃娃般。

林宪东疑惑地问罗夏梦:“她咋了看上去不太开心。”

罗夏梦摇头,“我也不知道。”

林宪东又看了看天上的太阳,啧啧道:“眼瞅就晌午了,饭堂都开始上饭了,怎么说走就要拉着走,饭也不吃了今天饭堂里有回锅肉吃呢……”

陆小芒不说话,罗夏梦也不想说话,林宪东一个人自说自话,说来说去也没意思也就住了嘴,车一颠一颠的,车厢内安静得有些诡异。

回到林家老宅子时,陆小芒直接进屋倒头就睡,罗夏梦在车上睡了一觉,这会不困,就坐在床边守着陆小芒。

林宪东肚子饿得呱呱叫,在家里找了一圈,只找到大半月前秦大买的那一大堆饼。

饼早已经硬得跟个花岗石没两样了,放了半个月,还长了毛儿,早就不能吃了。

林宪东只得出了门,打算去前头的小食街上买点现成的食物。

经过唐家仁家门前时,林宪东突然放慢了脚步,用力猛吸两下。

红烧肉的味道透过门缝飘了出来,勾得林宪东肚子里馋虫都全跑出来了。

林宪东左看一下,右看一下,然后就使劲干咳起来。

“吭,咳咳,吭吭,咳咳咳……”

没人搭理。

“兴许是没听见”林宪东自言自语着,又提高了声音干咳,咳得嗓子都疼了,屋内还是没人出声。

林宪东又看了看四周,没有人。

他就慢慢的往上走了几个台阶,直接站到了唐家仁家的大门口,扯着嗓子咳。

“嗯吭,咳咳,咳咳咳咳……”

“谁呀怎么老在我家门口咳啊,恶心人么”娇俏的声音响起,透着嫌恶,“快滚,快滚!要讨饭去别家讨去。”

林宪东愣了一下。

隔壁唐家仁只有一个闺女,那闺女小时候就长得粉雕玉琢的,嘴又特别甜,见他总是乐呵呵,特有礼貌地叫他爷爷爷爷,特别招人疼。

这口出恶言的……是他们家亲戚家的姑娘么

第八百九十章 退了这门亲

要是有客人在,林宪东也不太好意思去蹭饭了,所以他转身就走了。

刚走了米远,身后的门吱呀一声打开了,唐欢欢探出头来看了看。

“林爷爷!真是您啊您什么时候回来的”唐欢欢一眼就认出了林宪东,赶紧跑出门追了上来,一下子就扯住了林宪东的袖口。

眼前的少女生着一张讨喜的娃娃脸,皮肤白净,睫毛长长,眼瞳乌黑,满脸都带着笑。

林宪东不太确定的问:“你是”

“爷爷,才几年没见,您怎么就不认得欢欢了啊。”唐欢欢跺了一下脚,嗔道:“我是您家隔壁唐家仁的闺女唐欢欢啊。”

“真是欢欢”林宪东的语气很淡。

他已经听出来了,刚刚那个口出恶言的声音,就是唐欢欢本人的。

林宪东轻轻甩开唐欢欢的手,“欢欢啊,我还有事要先走,我们回头再聊啊”

“爷爷是一个人回来的么还没吃饭吧正好,今天李妈给我做了红烧肉,要不先去我家把饭吃了先这饿着肚子也办不好事嘛。”唐欢欢重新抓住林宪东的袖子,娇笑着要把他往自家门口那边拖。

“不了,我最近消化不太好,吃不了太荦腥的东西。”林宪东再次甩开唐欢欢。

“那,那我叫李妈再给爷爷做道清淡点的小菜。”唐欢欢殷勤地道。

林宪东摆了摆手,“不用了,我真有事,走了。”

“那爷爷什么时候空,我去隔壁找爷爷玩儿!”唐欢欢笑着冲林宪东挥手,一副依依不舍的模样。

“我最近怕吵,喜清静。”林宪东边走边道。

唐欢欢失落地哦了一声,“那,我还是不来吵您了。要是爷爷想欢欢了,随时喊一声,欢欢立刻过来陪您说说话,给您解个闷儿。”

林宪东没说话,假装听不见,甩着膀子大踏步走远了。

唐欢欢咬着红嘟嘟的唇站在原地,目送林宪东远去,过了好一会儿才转身回了自己家。

林宪东边走边摇头叹气。

现在的孩子,怎么越长就越不像小时那样讨人喜欢了呢

万雅楠是这样,唐欢欢也是这样。

还好,陆小芒不像她们……

或许,孙子的眼光真的比自己好

林宪东在街上逛了一圈,买了四五样小吃提着回来的时候,正好碰上卖煎堆那家的大闺女出来帮忙。

那大闺女一见林宪东就奔了过来,到了近前又扭扭捏捏的红了脸,支吾了半天也没说清楚话。

“那个,这个,我……想问……”

老王家的大闺女生下来皮肤就有些黑,是个龅牙,她又长得不是很好看,好不容易说了一门亲,那小伙是有心上人的,却看中的是和这闺女结婚可以在首都落户,表面上对这闺女好,背地里却商量着落了户之后就随便给她安个名头蹬了,然后把他那心上人一起接到首都来。

那时候两家人都定了期,亲戚朋友也都通知到了准备摆结婚酒席了,老王却听到了亲家人在背后这样计划,当时就气得掀翻了那家人的桌子,退了这门亲。

那家人结亲不成,落户计划失败,心有不甘,还曾堵着老王家的门来骂了几天,走的时候还放出话说,你家这龅牙老闺女本来就是委屈我家儿子,不结亲就不结亲吧,我儿子一表人才,多是姑娘喜欢,可你这闺女怕是只能留在家里当老姑婆了吧……

那家人原本还说要天天来闹,闹足一个月才肯收风的,老王家被闹得都想搬家了。

第二天他们又举家要来闹事的时候,走到半道上却突然全部被人打断了腿扔进了臭河涌里。

第八百九十一章 绝非良配

公安还来调查过,最后查实打人的事跟老王家的人完全没关系。

那还是五年前的事了。

是林益阳刚回来那几天发生的事。

别人不知道,林宪东却知道,那家人被打断腿那天早上,林益阳出了一趟门。

现在被王家大闺女拦住,也不像是要招徕生意,那闺女明显有些害羞,讲话吞吞吐吐的,半天也表达不清楚。

林宪东仔细看了看这闺女,心中默默算了一下她的年岁,五年前这闺女就二十二了,现在就是二十七了,可林益阳才十五岁,好像……真不大合适。

“闺女,我知道你的心思……”林宪东艰难地开了个口。

王家大闺女啊了一声像是受到了惊吓般退了一步,脸一下子涨得通红,想走又有些犹豫,就那么僵在了原地,两只微黑的手使劲搓着衣角,衣角都被搓皱了。

“您,您怎么会知道”王家大闺女觉得自己的心思已经藏得够隐秘了,外人应该看不出来的啊……

“我是过来人了,自然是看得明白的,可是,闺女啊,他,他心里好像已经有人了。”林宪东道。

王家大闺女脸色一白,嗫嗫不成声道:“这,这么快”

“是啊,这种事说不清楚,有时候等很多年也没个对眼的人,有时候就像是突然刮了阵龙卷风,一下子就把那人给你刮到眼前了。”林宪东挥了挥手,“我得回家了,闺女,再见。”

王家大闺女怔怔地点了点头,挥了挥手。

林宪东看着她那副失落样,始终感觉有些不落忍,可是孙子已经有陆小芒了,还在他面前都撂过狠话了,他之前也干了不少糊涂事,给那孩子添了不少堵,现在他只是做了他为人长辈应该做的事,替孙子挡了一记而已,再不忍心也得这样做啊。

林宪东快步离开了煎堆摊前。

王家大闺女失神地看着他的背影,伤心道:“我明明问过的呀……怎么这么快就变了口风了呢难怪,难怪都不来买煎堆了。”

“素年,愣啥神呢没听到伍婶说她要俩个现炸的煎堆啊,赶紧下面团炸啊!”王老板忙得不可开交,转眼一看自家闺女又走神了,只得大声吼了一嗓子,提醒她该干活了。

王素年利索地把面团丢进炸油锅里,用两根长长的筷子不停翻转,直到那煎堆炸得金黄透亮之后就立马起锅给裹上一圈炒香了的芝麻。

等在摊前的,烫着一头蓬松卷发的中年大婶看了看那色泽金黄,喷香扑鼻的煎堆,止不住夸王素年手巧。

“你这炸煎堆的手艺已经赶得上你爸几十年工夫了,再多炸几年,一定可以青出于蓝胜于蓝了。哪怕以后不嫁人,不靠男人,就凭这技术,也绝对不会过得太难。”

王老板手快地把煎堆包了起来赶紧塞到伍婶手中,阻止她再继续往下说。

闺女的婚事一直是他心中的痛。

伍婶这人心直口快,有时候明显是好心好意,却总会干些哪壶不开提哪壶的事。

伍婶也意识到自己又失嘴了,连忙付了钱拿着煎堆就闪了。

王素年默默地炸着煎堆,头也不抬。

王老板长长地叹了口气,伸出粗糙如树皮的手拍了拍她的肩膀,道:“闺女,我知道你感念人家仗义替你出手收拾了那家渣滓,可是林家那小子看着生人勿近不好相处,而且和你年岁差得实在太大了,他们又是高门大户,你俩绝非良配啊。”

第八百九十二章 王素年与秦锦时

“爸,你说什么哪!”王素年轻轻地跺了跺脚,又气又急地抬起头,瞪着王老板,一张微微发黑的脸泛起青紫之色来,明显是气得不轻。

王老板只当自己戳中闺女心事,她恼羞成怒了,只得嘿嘿笑着一个劲的赔不是。

“是爸不对,是爸乱说,闺女,别生气哈,来,闺女,饿不饿这个一大早炸了还没卖出去的煎堆给你吃!”

王素年啃着那个又冷又硬的煎堆,正失落的时候,无意间瞥了一眼远处,突然整个人都颤了一下。

一辆银灰色的轿车开了过来,后座的车窗隆到了最低位置,一个人探着脑袋直往这边笑,一边笑一边冲她在挥手。

“素年姐,素年姐……我要煎堆,要好多好多煎堆。”

王素年愣了半秒,脸上突然露出了灿烂的笑容,哎了一声,大声回应着:“傻子,你好些天不来,我还以为你换口味了,不爱吃我家炸的煎堆了呢。”

“怎么会!素年姐炸的最好吃,我长这么多就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一想到以后可能再也吃不到了,我就心里难过。要是可以买一次就能放一辈子吃一辈子就好了。”

车子停在煎堆摊不远处,秦大拉开车门刚要往下窜就被秦伯延拉住,“小心伤……慢慢走,不着急。”

王素年一听秦大受伤了,连忙三步并作两步从煎堆摊后跑了出来,迎向秦大,上下打量他,关切无比地问:“傻,傻子,伤哪儿了严重不严重医生说没说要忌口?好像受了伤的人要饮食清淡,不能吃煎炸的东西。”

秦大戴着一顶灰色的线帽,一见王素年就呵呵直乐,道:“没事儿的,我被车撞了,脑壳和胸口这里都被打开补了补,现在已经好了。我已经好久没吃到煎堆了,我就要吃煎堆,素年姐快帮我炸!

炸三百个……不,要炸五百个……

我要回老家了,回去了就吃不到这口了,所以我要多带些回去……

一天吃一个,我可以吃一年多,一年多后,我妈肯定就病好了,到那时候我还来找素年姐再给我炸五百个!”

“你要回老家了不在首都呆了还要一年多才能来一次首都”王素年脸上的笑一点点的消失了。

“嗯,我找到我爸了,我爸说我妈想我都想得病倒在床上了,我得回去看看我妈。”秦大不住点头,一边点头一边往王素年身边凑,自来熟地拉着王素年的手翻看,羡慕道:“你说同样都是一双手十根手指头,为什么秦大就不会炸煎堆素年姐你炸的煎堆怎么就那么好吃”

秦大一牵王素年的手,王素年脸上又飞上了一抹红潮,虽然她脸黑不大看得出来,可是她的动作却显得扭捏了许多。

王老板和秦伯延看了看正讨论手和煎堆的俩人,又看了看彼此,突然相视一笑,互相打起了招呼。

“你好,我是这傻孩子的父亲秦伯延。”秦伯延伸出一只手道。

“好好,我是,我是这龅牙闺女的爸爸王努力。”王老板用围腰用力擦手,擦了几遍之后才伸手出去握住了秦伯延的手。

第八百九十三章 一辈子都再也遇不上

买完了煎堆,秦大又吵着要去看陆小芒。

“陆小芒有好吃的都分我吃,我有煎堆也要分她吃。”秦大道。

正在打包煎堆的王素年猛地抬头,“陆小芒是谁”

“就是陆小芒啊,一个特别特别好的小姑娘。”秦大道。

“你找我炸煎堆,就是为了和她一起分享”王素年问。

秦大点了点头,“我答应过她,有好吃的好喝的都分她一半儿啊。”

“你这么喜欢她啊……原来是这样。”王素年快速地打好包,帮着秦大把一大包煎堆放到车上之后就直接转身进屋了。

秦大在身后一直叫素年姐素年姐,她也没再回过头。

王老板不好意思地冲秦伯延笑了笑,道:“我这闺女,估计是炸了一天煎堆,累了,要歇息去了。”

秦伯延微微一笑,摆手道:“不打紧,不打紧。”

银灰色的小轿车消失在小食街尽头。

站在木板门后的王素年轻轻地抹了一下眼角。

银灰色小轿车刚鼓楼大街拐角开进来,秦大就兴奋地指着林家老宅的方向催沈宝贵开快点。

沈宝贵看了看只容两部小车开过的街道,皱眉看着十几米外的那辆吉普车道:“那辆吉普刚好停在林家老宅不远处,我们要过去必须越过这辆车,可是这道好像不够一辆轿车和一辆吉普车并行,稍不注意就会刮蹭到对方的车。”

“那怎么办”秦大问。

“我下车去找对方商量下,看他们能不能向前挪一挪”沈宝贵停稳车之后就拉开车门下了车,向着那辆吉普车跑去。

吉普车的后座用布帘遮得严严实实的,看不清楚坐没坐人。

司机台前倒是坐着一个厚嘴唇黑皮肤的小青年。

沈宝贵绕到车头,敲了敲车窗。

叩叩。

小青年转头看了沈宝贵一眼,慢慢降下车窗,“有什么事”

沈宝贵就把来意说了一下。

小青年扭头往后看了一眼,沈宝贵这才发现后座和前座之间也挂着一副黑不透风的布帘子。

布帘子抖了一下,小青年就点了点头,把吉普车开走了。

秦大在林家老宅呆了一下午,在秦伯延的催促下才不情不愿地离开了。

车子开出去没多久就到了鼓楼大街的主道丁字路口,沈宝贵就看到一辆眼熟至极的吉普车转弯开了过来,吉普车的后座车窗户上挂着黑布帘子。

车直朝着他们刚刚出来的那条街开进去。

两车在丁字路口擦肩而过。

沈宝贵皱了一下眉,嘀咕道:“什么大人物啊,坐个车还要挂上黑布帘子遮遮掩掩的,就那么怕人看到他的脸么看着真叫人疑心。”

“没事,那条街上住的人都不是普通人,要真有人敢行不轨之事,有的是人会管,你不用担心。”秦伯延道。

秦大蔫蔫地缩成一团,老大的一团。

“素年姐炸的煎堆真好吃,好想天天都能吃到呀。”

“那闺女年纪也老大不小的了,总有一天是要嫁人的,嫁了人应该就会离开那里,跟着她嫁的人走东去西。

我们这国家很大,大到有些人一旦失散了,一辈子都再也遇不上。

锦时,下次你再想吃煎堆,估计就只吃得到王老板炸的了。”

第八百九十四章 最后一次机会

“素年姐说过我要是愿意吃,随时找她,她都会给我炸的。”秦大道。

“那你刚刚出来时候,在人家门前叫了那么久,人家怎么没出来吱应你一声儿”秦伯延道。

说到这个,秦大又缩了缩,可他身材高大,无论怎么缩,也不可能缩成那咱楚楚可怜的一小团,而是看着叫人怎么看怎么滑稽的一大团。

“素年姐好像生我气了,可是我不知道哪儿招她了,想赔不是都不知道赔什么不是。”秦大苦恼道。

“那你回家后就好好想想,要是你能想清楚这个问题,等你妈病好了,我和你妈再陪你一起来给这闺女赔不是。”秦伯延笑着摇了摇头。

他这个傻儿子……

傻也傻得那么可爱……

滇南三国边境研究所,金属大门内的战斗已经进入白热化。

哑女两手交握在一起,紧张地在金属大门外走来走去。

她的脸上时不时闪过不忍,纠结,犹豫,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金属大门缓缓打开。

一身是血的少年斜倚在门框上,冷漠地看着哑女。

哑女骇然地盯着林益阳,脸上满是不可置信。

少年身上的血腥味浓得刺鼻,身上却似乎没有伤口。

“全是别人的血,你低估了我的能力,你真以为那个五人小队能顺利的解决掉我”林益阳冷冷一笑,“这就是你千方百计让我相信这里就是存放着新药引我来的原因吧你想让我死!”

哑女双手发冷,心里发颤,毛骨悚然地站在原地。

“我说过,机会只有一次,我已经给过你了。我还说过,想让我死的人,总会死在我手上!你是自己了断,还是我来!”

哑女不住摇头。

“不想死不想死也不行了,我不会给一个想杀我的人第二次杀我的机会!”林益阳伸手,扯开哑女的棉袄,从棉袄内里摸出一把藏得极为隐秘的锋利小刀,一刀划向哑女颈侧。

锋利的刀刃划破肌肤,血色飞溅。

林益阳的衣服上又多出一蓬艳红色的血渍。

哑女痛得浑身直颤却挣脱不得,只能绝望地瞪大眼睛望着林益阳。

她的舌头少了半截,发不出任何声音,在生命的最后时刻,她只能颤抖着嘴唇用口形不断叫着某个人。

林益阳和她面对面站着,她仰面望着他,他能很清楚的看到她的嘴形。

林益阳仔细地分辨了一下,眉头骤然一拧,用力往下切的刀子猛地一收。

他揪着哑女进了金属大门。

哑女看着面前横七竖八卧倒在地,早已经失去生息的研究所五人巡逻小队成员,瞳孔猛地收缩了一下。

一个都没剩下。

全死了。

每个人都是被一刀割喉毙命的。

而她也即将是他们中的一员。

哑女绝望地闭上眼睛,却感觉到有人拿了一块纱布正在用力按压她的伤口。

她腾地睁眼,疑惑地看着正打算替她止血和包扎伤口的少年。

“如果我没猜错,你认识沈洪武”林益阳一边止血一边问。

哑女赶紧大力地摇头否认。

她这一摇头势必就会牵扯到脖子,刚止住的血又涌了出来,流了林益阳一手。

他只得用力按住哑女的头,不让她继续摇。

“别急着否认,摇头不是这样摇的,你这头都快从脖子上摇掉了。

第八百九十五章 破坏计划?

哑女头动不了,整个人都变得很急躁,大张着嘴,半截甜头上下发颤,想要发出声音却根本发不出任何声音。

她急得眼泪都掉了出来。

“沈洪武跟我说过,他有个妹妹叫洪文,小时候最喜欢种桂花,却总把桂花树种死,每次桂花死掉她都会难过得直哭,一哭就哭个不停,跟发了大水似的。

不过沈洪武说他妹妹已经去世了,是咬舌自尽的,他连她的尸体都没见着,因为妹妹不在了,他才完全没有后顾之忧的逃离了这个地狱般的牢笼。

之前你算计我我愿意给你机会,也是看在你没了半截舌头的份上才破了例。

可是你这些天明着帮我,暗中使绊子,把我带进了陷阱之中,我是真想杀了你的。

我是真没想到,沈洪武的妹妹竟然还活着,而且成了这研究所施暴者们的走狗,反过来对付被抓来的可怜人!

你说,要是沈洪武知道他的妹妹变成了这样,他会怎么想”林益阳盯着哑女,一字一顿道。

哑女眼睫颤动,突然伸出两手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不想听还是不愿意面对”林益阳强行帮她包扎好伤口,又从她的棉袄内袋里翻出一包风干了的桂花,装着干桂花的袋子早已经破旧得不成样子了,针脚也很粗糙,十分难看。

“这是你哥见你哭得厉害帮你亲手缝的袋子,说是只要把桂花贴身放着,让桂花精感觉到你的诚心,总有一天就会精诚所至,精石为开,感动桂花精,然后再种桂花就每种必活的那个袋子吧”

哑女放下捂着耳朵的双手,怔怔地看着林益阳,犹豫了好一会儿才用手指蘸着先前从自己伤口里流出来的血在桌上写了一行滇南国文字。

林益阳看了看那行字,没作声。

哑女急了,在桌上划了半天,却只写出一个汉字的我的一半儿来。

“原来你之前不是不想听,也不是不愿意面对,只是不相信我,所以才不肯承认你是沈洪武的妹妹。”林益阳道。

哑女点了一下头,又一脸焦急地望着他,目露祈求之色。

“沈洪武过得很好,他在这里呆的几年没白费,他如今已经成为了一个很优秀的人,很受重视。”

哑女目露欢喜,泪流满面。

“你会写字就好,我有一些事要问你,这一次,你要是再敢算计我,哪怕我明知道你是沈洪武的妹妹我也照杀不误,明白么”林益阳沉吟片刻,又冷着一张脸警告道。

哑女连连摆手,表示她也不会了。

林益阳看了看,在这个突置已久的研究室里翻翻找找了半天也没能找到他想要的东西。

后来还是在哑女的帮助下才找到了纸和笔。

林益阳问,哑女就写。

“我想要的新药一号到底在哪个研究室”

‘那是好几年前的研究成果,已经封存到成品仓那边了。成品仓的守卫力量比研究室这边还要森严。”

“把路线图和守卫分布图画出来给我。”

“不画,你要真是我哥哥的朋友,我不想看到你去送死!”哑女丢掉了手中的笔。

“你不是已经亲手把我送进死地两次了么我的能力,你应该有了一些了解。别人去是送死,我去却一定是人死我活。”林益阳平静道。

哑女犹豫了一下,捡起笔唰唰地写了很长一句话。

林益阳看了两行之后就惊讶地挑起了眉头。

“你说你算计我是因为怕我破坏你们的计划你们筹划了很多年,不容有失!你们是指什么人计划又是什么计划”

第八百九十六章 冒险

哑女垂眸挣扎了一小会儿才在纸下写了几行字。

‘我们是一个群志同道合的人组合直的有生力量,至于我们的计划,我没有权限告诉你,我要是告诉你我就成了泄密者,会被组织制裁,而我自己也不愿意背叛组织,更不愿意让组织因为我遭受危险。

你的能力我已经见识过了,或许我能把你引荐给组织,让有权限的人来告诉你。

不过,要见组织里的人,你必须要自缚双手,还要戴上黑头套,等到了地方得到允许了才能解除禁制,你如果愿意冒这个险的话,我就替你引荐。”

写完之后,哑女就眼神灼灼地盯着林益阳看。

自缚双手,戴上黑头套,还要经过允许才能解除禁制

这就相当于把一头猛虎拔了牙打了全身麻醉变成了一只是个人都可以弄死的纸老虎……

确实是要冒很大的风险啊。

林益阳沉默不语,墨石般的眼眸也静止不动,哑女完全看不出他的深浅。

她想了想,又在纸上开始写字。

‘我知道,之前多连续骗了你两次,我的信誉在你这里已经差得不能再差了,但是这是组织的规矩,你想要知道这个计划,就必须要去见拥有更高权限的人,因为组织的特殊和隐秘性,这自缚双手和戴黑头套也是必须的。

这一次,我真的没有骗你。句句都是大实话。我用我哥的名义保证。”

哑女终于正面承认了自己的身份。

林益阳睨着她,沈洪武口中的妹妹死时是十来岁,按照时间推测,洪文现在应该是十七八岁,十七八岁的女孩正常身高是一米六上下,可是眼前的洪文只有一米五不到,身形消瘦,顶多只有七十几斤。

一个人太瘦了,脸就成了皮包骨,因为脸太瘦削,就显得眼睛特别特别大,比例一失衡,瞧上去有些吓人。

她咬着唇,努力表现出诚心诚意的模样,想要让林益阳相信她。

林益阳在心中暗笑了一下,他这一生,从出生开始就在冒险,在生死间徘徊,刚开始的十年间,每一天都可能会死,他一路逆袭,跟狼对峙,跟虎撕扯,跟一切威胁到他生命的野兽争斗。

一路走,一路伤,一路血,哪一次不是险中求胜!

回到首都认了亲这五年时间,是他人生中最无聊也最安静的日子。

这样的日子往往容易消磨掉人的意志,让人变得泯然于众。

可是林益阳却知道,自己永远是那个独自一人也敢跟全原野的野兽嘶吼并撕杀出一条血路的孩子!

进了这个研究所,才发现这里比沈洪武描述的更戒备森严,更难以逃脱。

他在这里转悠了这多天,好几次都差点被人识破,这期间也解决了不少该死之人。

可是他到现在都没接触到新药。

本身研究所这边的势力就够让人头痛了,现在又钻出一个神秘的组织,沈洪武的妹妹又好像极为维护这个组织,他也不知道这个组织会不会在关键时刻给他使绊子,为了不让已经危险至极的取药之旅再生变,他必须要去确认下这个组织到底对他具不具备威胁性。

如果可能的话,大家井水不落河水,各取所需。

如果谈不拢,那他就得重新调整计划,准备面对两方势力的碾压。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得,洪文,我再信你最后一次。这一次要是你再骗我,我不仅会杀了你,回头还会杀死你哥。

毕竟,你这次是拿你哥为担保让我信你!”

洪文点了点头,慢慢地走到房间中央的洗尸台附近,用力地推开洗尸台。

第八百九十七章 拿性命担保

金属表面的洗尸台下的水池底部有个排水孔,洪文在排水孔那洞附近抠了抠,突然从里面拽出一根细细的透明的胶线,用力地摇了三下。

摇完之后,洪文就捏把那根胶线坐在水池边沿上静静地等着。

林益阳仔细看了看那根胶线。

胶线是透明的钓鱼线模样,如果不是正好对着光看,根本发现不了洪文的手中还握了根线。

藏线的那个洞在原来那个正常的水池排水洞的附近,因为潮湿,那排水洞附近已经长满了苔藓。

藏线的洞只有拇指般大,而且被一大片苔藓的覆盖住了,极为隐秘。

想出这个办法的人心思十会缜密啊。

十几分钟后,洪文手中的线突然动了动,洪文立刻离开了水池,站到了半米开外。

整个水池突然一点一点的被什么东西顶了起来。

当水池和原来的地面之间出现一道一尺多高的空隙时,一个男人从地下爬了出来。

爬出来的男人也十分瘦小,只比洪文高半个头,大约一米六左右,看上去跟洪文差不多重,身上穿着一件宽宽大大的黑袍子,光着脚,脚上沾满了泥和一些苔藓。

“洪文,那小子解决掉了”那人刚一爬出来,还没来得看清屋内的情况就开口问道。

以为被解决掉的小子慢慢走到了这人面前,缓缓蹲下,冷眼看着他。

“我在这儿!”林益阳道。

那人被吓了一跳,一下子就跌坐在地,苍白着脸仰望着林益阳。

“你,你怎么还活着”那人惊讶地道。

林益阳指了指房间里那些死人,漫不经心道:“他们死了,所以我活下来了。我想见见你们的头儿。”

那人扭头看向洪文,洪文冲他比划了一阵。

“你哥真的逃出去了他还活着没死在外头!这人很厉害,对我们有用带他去见木木叔,让木木叔跟他详谈”那人一边看一边解读洪文的手势。

洪文点了点头。

那人想了想,慢慢地从地上爬了起来,他站着,林益阳蹲着,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林益阳,过了好一会儿才道:“木木叔不在这片儿,只小队长在。你确定他可靠”

洪文又比了个手势。

“好,既然你拿性命替他担保,我就带他去见小队长。对了,规矩他都懂吧”那人看了看地上那几个人,眼角抖动了一下,“绑他的绳子得加粗一倍,不,要加粗两倍!黑头套要加两层!”

洪文听了这话,连忙去看林益阳,无声地征求他的意见。

林益阳直接伸出手道:“随意。其实你也不用这么怕我,一般别人不主动攻击我,我也不会多手去弄死别人。”

“那你一会可要老实些,洪文可是用她的命替你担保了。你要是有异动,她就会被处死。”

“呵,规矩倒挺大。”

林益阳被绑了好几层,头上还戴了两层黑头套,那人才带着他沿原路向地下钻。

下去的地洞十分狭窄,那人像身材瘦小,活动自如。

林益阳个子高,身材又比普通少年要结实,再加上身上绑了几层绳子,虽然勉强能在这样的地道中通过,可是却很憋屈。

他们在地下转来转去的走了大半个小时。

林益阳感觉这人在带着他绕圈子。

“别浪费时间了,赶紧带我去见你们小队长。”

第八百九十八章 三成希望

那人又带着林益阳转了十来分钟才走了新路。

林益阳呵了一声,就三四间研究室下头的地道,竟然有十三条之多,这些人是老鼠变的么,打地洞这么厉害……

肩膀上猛地被狠拍了一下,林益阳感觉到那人又停了下来。

“又怎么了”

“那个,洪文是个苦命孩子,你一会儿见我们小队长的时候一定要老实一些,别给她找麻烦。”那人满是担心地道。

林益阳没说话。

“她已经死过一次了,当年,她在咬舌自尽前就被一个丧心病狂的研究人员注射了麻疯病毒,她和她哥被分开放在两个研究室里,她没比她哥好过到哪儿去,都是受尽了折磨。

她知道,她哥一心想要带着她一起逃出去,但她当时的身体已经很差了,根本走不了远路,她怕拖累她哥,才会咬舌自尽。

一个十岁大的孩子,要多大的勇气才能咬断自己半截舌头

我听人说过,她反复在同一个地方咬了十几下才咬断了舌头,她怕自己万一忍不住发现痛叫声音被人发现,功亏一篑,所以还往自己嘴里塞了泥。

研究人员发现她的时候,血和着泥糊满了她整张脸……

麻疯病人的尸体一般都需要毁掉,可是那个研究人员突发奇想,想看看狗吃掉了麻疯人会不会被传染,就把她扔到了野狗岭……

野狗把她的后背啃得面目全非的,研究人员带走了狗,把她一个人扔在荒野里等死。

要不是木木叔救了她,她早就是个死人了。

你知道吗

她用了三年时间才复原,她本可以在外头活得好好的,可是为了我们这些还留在研究所的材料人员,她冒死和木木叔又潜了回来……

可是他们进来后不久,原本沈洪武逃走时打通的地道就被堵了,他们也出不去了……

这五年来,我们想了无数种办法,挖了无数条地道,却都出不去,只能在这片地下活动。

就在不久前,木木叔有了一个惊人的发现,说如果操作得当的话,我们有三成希望可以离开机。

可是这办法很冒险,会死不少人……

我也可以为了大家去死,可是洪文和木木叔却不应该。

所以,小子,你一会儿一定一定要老实一点。

小队长和木木叔不太一样,他这个人,不是那么好相处,脾气也挺大。

你要是再这么拽拽的,对人爱搭不理的,一会儿肯定会跟小队长杠起来……”

原来,洪文是这样活下来的,活下来之后还想要舍身去救其他和她一样的可怜人,最终再次被困在了这个地狱一样的牢笼里。

她却从来没有放弃过抵抗和斗争,一直在努力。

“她是一个令人敬佩的女孩,我明白了,放心,我不会给她找麻烦的,我会尽量老实。”林益阳道。

那人听到林益阳这么说,提拎着的心终下放了下来,长长的吁了一口气,高兴道:“其实小队长除了脾气大点之外,也没其他大毛病,就跟摸狗一样,你只要顺着它的毛摸,它一般就不会炸毛,嗯嗯,小队长也一样。”

“洪霖,你说谁是狗!”一道声音陡然在近前响起,透着无端的愤怒。

第八百九十九章 借题发挥

林益阳戴着双层的黑头套,看不清来人的模样,只能从这声怒喝声判断,来的人应该是个青壮年。

而且应该就是洪霖刚刚嘴里说的那个脾气不太好的小队长……

洪霖早已经被吓傻了,呆呆地看着前方,喉头嗬嗬作响。

“洪霖,作为组织的一员,你先是泄露组织成员的私密,又侮辱组织领导,你是自己领罚还是等我来执行!”那个暴烈的声再次响起,透着几分气急败坏。

“我,我……”洪霖吓得结结巴巴起来,半天都说不出一句囫囵话。

“既然你不表态,那就是想我来执行的意思洪霖,看在这几年你都一直做事比较本份的份上,我给你个面子,你自己说,留哪儿去哪儿”小队长挫了挫后槽牙。

“我对地下这片和地上都熟,是组织里的活地图,所以我的眼睛要留着给大家引路。既然要引路,我这双腿就不能丢。”洪霖深吸了一口气,牙关得得抖动着探出一只手道:“手吧……手你拿去吧!”

“你是这张嘴惹的祸,最应该治的是这张嘴才对。左右你经常和洪文呆在一处,为了讨好她你还学会了打手势,不然……手留下,甜头切掉这样的话,你就和洪文一样了,谁也不用嫌弃谁。”

“噗!”一块带着血腥味的肥皂突然飞了过来,打中了小队长。

洪文急急地从远处奔了过来,一把拉住了洪霖,然后冲着小队长一通比划。

小队长不耐烦地看着洪文,“你说什么我看不懂!”

洪文立即看向洪霖。

洪霖看明白了洪文的意思,眼窝子一涩,原本清亮亮的声音变得有些哽咽,开“洪文的意思是说,我要是没了舌头就没办法大家报路,还有……”

“还有什么!继续说啊!”小队长呵了一声,盯着洪文看了一眼,道:“这哑巴比划了一大通,不可能就一句话,是不是也在骂我是狗呢!”

洪霖赶紧摇头,“不是的,不是的,洪文没说你是狗,她只说你……”

“说我什么不敢说了吧还说没骂我!”小队长怒道。

洪文拍了拍洪霖的手背,让他放心大胆地说。

洪霖犹豫了一下,只得继续道:“小队长你脾气不好,组织里谁都清楚,洪文说我只是打了个不太恰当的比喻,而且平时木木叔开玩笑的时候也是这样说的,组织里的人都是一家人,都是兄弟姐妹,我们应该相亲相爱,不应该互相攻击!”

小队长定定地看着洪文,问:“你真是这么说的”

洪文用力地点着头。

“你不要拿木木叔来压我,洪霖对外人泄露了组织成员的私密,光凭这一条就应该重罚!你不要觉得我是在借题发挥,我只是在公事公办!”小队长道。

洪文突然伸手去扯林益阳的耳朵,迫使他微微低头,然后就趁他一低头的瞬间,一下子撸掉了他头上的黑布罩子。

林益阳和小队长打了个照面。

洪文又冲着洪霖比划了一通。

洪霖眼前一亮,道:“小队长还记得组织三大纲九大要条的最后一条是什么吗”

第九百章 无耻之人

小队长沉默不语,不知道是不记得,还是记起了却不愿意执行。

林益阳疑惑地看了洪霖一眼。

洪霖不敢给他解释,只得看着小队长道:“小队长,要是你一时之间没记起来,我可以把三大纲九大要条背一遍给你听。”

小队长咬牙挥了挥手,道:“不必,我记得。不就是逐鹿会成员有恩必偿,有错必纠,有罪必罚么,我原本就是严格按照这条执行的,你泄露组织成员私密,我不就正在治你的罪么

你有什么可得意的”

“我指的是有恩必偿!有恩于组织的人,可以向组织提一个条件,对吧”洪霖问。

小队长点了点头,“组织上的确有这条规矩,可是这关你什么事你是犯了罪,又不是做了贡献……”

“我犯了错,可是我身后这位少年却杀了地面巡逻五人小队,算不算对组织有恩”

“他杀了五人巡逻小队洪霖,你开什么玩笑”小队长第一次正式打量起林益阳来,可无论他怎么看,眼前都只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而已,根本看不出什么出奇之处。

小队长嗤笑着看向洪霖:“洪霖,你为了脱罪,还真是什么话都敢说啊就这么一个我一只手指头都可以放倒的少年,你说他杀了地面巡逻五人小队你真当我白痴啊!”

研究所内部的五人巡逻小队的成员,那可是三角部队里最精锐中的精锐,堪比超级大国的特战队中的精锐之师,别说杀五个了,就是想暗杀掉一个都难!

洪霖竟然敢说这少年一人杀死了五个!

小队长觉得这牛简直已经吹破天际了,就是个傻子可能都不会相信。

洪霖便带着小队长爬到那间洗尸间瞧了瞧。

五具尸体已经被洪文清洗干净处理过了,像之前的材料人那样泡进了福尔马林里。

小队长略略看了一眼之后,脸上的嘲讽真浓了,“随便拉几具尸体过来就说是巡逻小队的成员,要是这样能行得通,我一天能杀死一百个巡逻小队的成员!”

洪霖见小队长这样都不信,只得看向洪文,问:“洪文,这些人穿的衣服呢”

洪文皱眉比划了好一会儿。

洪霖眼也不带眨地看着她,越看脸色就越是难看。

“你说为了怕人发现,所以你清洗了尸体之后就把带有他们身份标识的染血的衣服全给用酸液溶了”

洪文点了点头,然后带着洪霖去看了看角落里的那只废料桶。

桶里果然有一些织物残渣,没一会儿,那残渣都被溶没了,只剩下一桶酸性化学液体散发着浓重的刺鼻气味。

小队长鼻子冲天,趾高气扬地站着,眼神鄙夷,“怎么证明不了了吧洪文,洪霖,你俩这是罪上加罪,犯了罪不肯认罪还企图扯出弥天大谎抵赖,按照组织条例,你俩都得死!”

洪霖的身体不由自主地颤了一下,下意识地往洪文面前挡去。

小队长一把把洪霖从洪文身前推开,自己站到了洪文近前,居高临下地望着她道:“如果你肯答应我,你和洪霖都可以不用死,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洪霖不解地问洪文:“答应他什么”

洪文用力去推小队长却根本推不动,只得气恼至极地比划起来。

“什么!小队长怎么能这么无耻,让你去干这种事洪文,千万不能答应他!”

第九百零一章 牺牲小我成全大家

“不行,我一定要把这件事告诉木木叔。小队长这样做才是真正违返了组织条例,他才应该接受惩罚!”洪霖越想越是生气,一张脸变得铁青,鼻子里呼呼地喘着粗气,像是一个冒烟儿的火车头般,显然已经怒极。

“像你这种罪人,怕是再也见不着木木叔了。我这么做也是为了组织的大局着想,让洪文牺牲小我,成全大我而已。”小队长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我们加入组织那天起不都宣过誓,要为组织出生入死在所不惜么

怎么你们当这只是句空话,别人做再大的牺牲都可以,让你们自己小小的牺牲一下就推三阻四了”

洪霖听了这话,气得七窍生烟,再也顾不得对方是小队长而他是个待罪之身冲着小队长吼了起来:“小小的牺牲?你是想让洪文去送死!

你让她,你竟然要让她去诱胡志青!胡志青是什么人难道你不清楚吗

胡志青是这个研究所里最残暴,最不把材料当人看,杀人杀得最多的那个人!

他就是个,就是个十足的变态!

你让洪文去诱惑他……

你觉得这是小小的牺牲,那你怎么不去呢你是小队长,你就起个带头作用呗,反正那胡志青男女不忌!”

洪霖越说越愤怒,到了最后竟然口不择言起来。

洪文着急地去拉他却没能让他住口。

小队长气得额头青筋直抖,怒不可遏地道:“我是让洪文去,没让你去,你跳出来呼天抢地的做什么我是小队长,我有权制定作战方针,我有权让手底下的人配合我的作战方针!

我说让洪文去,洪文就必须去!

木木叔不在,我就是组织里最大的官,谁要是敢违抗我的命令就是想要背叛组织,公然与整个组织为敌!

背叛组织者,组织成员人人得而诛之!”

“你放屁!洪文已经死过一次了,要论牺牲,谁的牺牲有她大!

要是木木叔在,木木叔绝对不会下达这样的命令!

再说了,要是没有洪文,木木叔也不会到研究所,逐鹿会根本就不会存在。

现在你却要送洪文去那个变态身边,绝对不行,无论如何也不行!”洪霖急红了眼,正面和小队长杠了起来,针锋相对。

小队长唰的一下掏出枪并把子弹上了膛,指向洪霖。

洪文赶紧去挡。

洪霖不肯让洪文替她挡,两人就拉扯了起来。

小队长看着两人,突然道:“洪霖,你这么不想让洪文去,可是胡志青这个人却必须要拿下,他身上有一把钥匙,可以打开地下高压电网那个控制闸门。

这人不好酒也不好财,又是曾经的滇南格斗金腰带得主,想要解决他拿到钥匙,关掉地下的高压电网,硬碰硬的话,我们上去二十个人都不够使,还会惊动研究所内部的其他巡逻小组。

送个人去他身边,陪他玩,然后趁他放松警戒的时候杀死他是唯一的损失最小又最安全的方式!

为了组织,为了洪文,要不……洪霖你去

这样的话,就既能将功补过,又能保住洪文了。”

第九百零二章 死无对证

“洪霖,怎么不是想要保护洪文,不是想经为组织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么怎么了不敢还是不愿意”小队长鄙夷道。

洪文拉着洪霖的手一个劲儿地摇,头也不停摇动,一脸急色。

“洪霖,你熟悉地上的建筑,也熟悉地下的路线,你更熟悉胡志青的为人,其他人去可能有死无生,可是你却还有一线生机可以逃脱。

你也知道我们的计划,这几年为什么一直屡战屡挫……

我们把地下能挖的都挖了,几年时间下来却发现我们做了无用功,地面上的半圆形高压电网地下还有另一半儿,完全是一个闭合的圆网。

地面上我们是肯定无法通过的,因为上面有重兵把守,我们唯一能想的办法就是从地下逃离……

地下只有几道高压电网……

只要我们能拿到控制这电网的钥匙,关掉电闸,我们这些困在地狱里的所有人都能逃出生天了……

洪霖,和你和我一起进入这里的人都快死完了……这里每一天都在死人,到底还要死多少人才能结束

现如今,结束一切的钥匙,就在眼前。

难道我们就眼睁睁看着机会近在眼前,却放它溜走

是,木木叔不同意这个计划,可是难道这不是成功率最大最完美的越狱计划么

洪霖,组织里几百号人的命,现在就捏在你手里了。”小队长见强势无用,只得阐述利害,希望洪霖能自己作出选择。

洪霖沉默了,他感觉到肩膀上被压上了一副沉重无比的担子。

那个担子上挑着几百条人命。

这几百人中,有他认识的,有他不认识的,可全都是和他一样被困在地狱里的可怜人。

“有时候,为了保护我们想要保护的人,我们必须要去冒险,要去流血!”小队长道。

洪霖看了看洪文,突然重重地闭上双眼,过了一会儿又猛地睁开来。

洪文知道他做出了某种决定,急得直摇头。

洪霖冲着小队长点了点头,道:“我……”

“喂,你们不是来确认巡逻小队是不是被我杀了的么怎么这么久都没确认清楚”一个人头从地下探了出来,少年清俊的脸上满是不耐烦。

小队长刚营造起来的热血气氛一下子就被破坏殆尽。

洪霖突然冷静了下来,那个我愿意去四个字在舌头上打了个转又收了回去。

是啊,先前不是还在跟小队长针锋相对顶牛么

怎么一会儿工夫就演变成他要去慷慨就义为组织牺牲盗钥匙了

洪文趁机赶紧比划。

“木木叔说他有办法拿到钥匙,还告诉过你,在他回来之前,所有人不得轻举妄动”

洪文点头。

“哦,原来不遵上令,私下搞小动作的人是你们这个小队长啊,我算是看明白了。”林益阳冷冽道。

小队长见好好的局面被这小子打断后又被拆穿了把戏,不由得恼羞成怒道:“这是我们组织内部的事,你一个外人无权过问!

还有,这里根本没有什么五人巡逻小队,根本没有能证明他们身份的标识,这只是五具作为材料送研的普通尸体!

洪文洪霖里通外敌意图欺瞒上级领导,这是罪上加罪,这事哪怕闹到木木叔面前都是我占理儿!”

“你这人真是看不出来呢,扣帽子是个好手,翻脸也跟翻书一样快。你真以为这五人死了,衣服也没了,就死无对证,无法证明他们的身份了”

第九百零三章 拿着鸡毛当令箭的小人

“洪霖,怎么不是想要保护洪文,不是想经为组织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么怎么了不敢还是不愿意”小队长鄙夷道。

洪文拉着洪霖的手一个劲儿地摇,头也不停摇动,一脸急色。

“洪霖,你熟悉地上的建筑,也熟悉地下的路线,你更熟悉胡志青的为人,其他人去可能有死无生,可是你却还有一线生机可以逃脱。

你也知道我们的计划,这几年为什么一直屡战屡挫……

我们把地下能挖的都挖了,几年时间下来却发现我们做了无用功,地面上的半圆形高压电网地下还有另一半儿,完全是一个闭合的圆网。

地面上我们是肯定无法通过的,因为上面有重兵把守,我们唯一能想的办法就是从地下逃离……

地下只有几道高压电网……

只要我们能拿到控制这电网的钥匙,关掉电闸,我们这些困在地狱里的所有人都能逃出生天了……

洪霖,和你和我一起进入这里的人都快死完了……这里每一天都在死人,到底还要死多少人才能结束

现如今,结束一切的钥匙,就在眼前。

难道我们就眼睁睁看着机会近在眼前,却放它溜走

是,木木叔不同意这个计划,可是难道这不是成功率最大最完美的越狱计划么

洪霖,组织里几百号人的命,现在就捏在你手里了。”小队长见强势无用,只得阐述利害,希望洪霖能自己作出选择。

洪霖沉默了,他感觉到肩膀上被压上了一副沉重无比的担子。

那个担子上挑着几百条人命。

这几百人中,有他认识的,有他不认识的,可全都是和他一样被困在地狱里的可怜人。

“有时候,为了保护我们想要保护的人,我们必须要去冒险,要去流血!”小队长道。

洪霖看了看洪文,突然重重地闭上双眼,过了一会儿又猛地睁开来。

洪文知道他做出了某种决定,急得直摇头。

洪霖冲着小队长点了点头,道:“我……”

“喂,你们不是来确认巡逻小队是不是被我杀了的么怎么这么久都没确认清楚”一个人头从地下探了出来,少年清俊的脸上满是不耐烦。

小队长刚营造起来的热血气氛一下子就被破坏殆尽。

洪霖突然冷静了下来,那个我愿意去四个字在舌头上打了个转又收了回去。

是啊,先前不是还在跟小队长针锋相对顶牛么

怎么一会儿工夫就演变成他要去慷慨就义为组织牺牲盗钥匙了

洪文趁机赶紧比划。

“木木叔说他有办法拿到钥匙,还告诉过你,在他回来之前,所有人不得轻举妄动”

洪文点头。

“哦,原来不遵上令,私下搞小动作的人是你们这个小队长啊,我算是看明白了。”林益阳冷冽道。

小队长见好好的局面被这小子打断后又被拆穿了把戏,不由得恼羞成怒道:“这是我们组织内部的事,你一个外人无权过问!

还有,这里根本没有什么五人巡逻小队,根本没有能证明他们身份的标识,这只是五具作为材料送研的普通尸体!

洪文洪霖里通外敌意图欺瞒上级领导,这是罪上加罪,这事哪怕闹到木木叔面前都是我占理儿!”

“你这人真是看不出来呢,扣帽子是个好手,翻脸也跟翻书一样快。你真以为这五人死了,衣服也没了,就死无对证,无法证明他们的身份了”

第九百零四章 阴险的林益阳

洪霖就是洪文的传声筒,是她的声音代言。

“洪文说的也是我想说的,如果小队长还是要这么行事,我也会替这少年作证,把这件事捅到木木叔面前去,让大家都知道小队长除了脾气暴露行事武断之外,还是一个是非不分,恩义不明的小人!”

“我小人我小人!呵,我今天还就真当回小人!”小队长已经完全失去了理智,整个陷入了一种极度病态的癫狂之中。

“木木叔,木木叔,你们俩真以为拿他来压我我就会就范!我告诉你们,他就是个大队长而已,他不在,组织里的一应事务由我代理处置,今天这事儿,我说了算!

你俩要申辩,也得看我给不给你们这机会!”

小队长捡起地上的工作证啪的一下扔进了角落里酸性液里,回头又来拽洪文和洪霖手中剩下那两张证件。

洪文死死抓着证件不肯放手,小队长就用力掰开她的手强行把那工作证抢走毁掉了。

洪霖见状不对,拿着工作证开始在屋里跑了起来。

这应该是唯一能证明那些尸体身分的东西了,要是全被小队长毁掉了,到时候口说无凭,他和洪文都可能陷入辩无可辩的境地中。

无论如何,他都要保护好这东西。

想象都是美好的,现实却往往有些残酷。

洪霖虽然身形灵活,几次三番躲过了小队长的手,最终却抵不过他个子矮小腿也短,在跑了几分钟之后还是被小队长擒住了。

就在小队长夺走洪霖手中的工作证时,林益阳出声了,“早知道你们口中所谓的组织这么不堪,我根本连听的兴趣都没有,浪费我时间。”

林益阳全身都被绑着,只有一条手不知道怎么的挣脱了出来,可是一只手的人再怎么厉害,也单手难敌双手双脚自由的。

小队长根本就没把林益阳放在心上,专心夺着洪霖手里的工作证。

洪霖死也不肯松开手,工作证被两人各自抓着一角,嗞啦一下撕成了两半儿。

与此同时,林益阳那边也传来崩的一声。

小队长和洪霖洪文都扭头看了过去。

林益阳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钻出了地道,整个人如同一杆标枪一样直挺挺的立着,绑在他身上的绳子被某种强大的力量绷得崩崩作响,就在他们看过来的一瞬间全都炸裂开来,断成了无数截儿。

林益阳闲庭阔步般从断绳堆里走了出来,一边走一边活动手腕,扭动脖劲,肩膀。

他一步一步地走到了小队长面前,一照面就甩了小队长一个响亮的耳光。

啪!

小队长被打得眼冒金星,站稳之后立即还手了。

小队长使出了浑身解数,越打越是心惊。

林益阳热完身之后就直接给了小队长几下狠的,一拳砸在他的鼻子上把他鼻梁骨给砸断了,鼻子立马塌了下去,鲜血突突地冒了出来,瞬间流了小队长一脸。

小队长抱着鼻子哇哇痛叫的时候,林益阳又不慌不忙地给了他一脚,一脚就踢在他两腿间……

这一记踢得更重,差点鸡飞蛋碎……

小队长瞬间失去了战斗力,像只被人敲碎了壳的王八一样含腰低头直往角落里缩。

林益阳皱眉走到水池边,打开水龙头,开始冲洗他手上被小队长溅到的血,一边洗一边嫌弃地道:“人不行,血都是臭的。”

“打人不打脸,伤人不伤根,你,你怎么能这么阴险”小队长缩成一团,血泪俱下的控诉道。

“要脸的人我才不打脸,有种的人我才不伤他根啊……可你,不在此列!”林益阳冷冽道,随即又感慨道:“所以说啊,跟不能讲道理的人讲道理真是浪费时间,还是得简单粗暴一些才行!”

第九百零五章 明抢

林益阳洗干净了手,又偏头问洪文:“这小队长是你们组织里的人选出来的还是大队长直接任命的,还是花钱买来的”

洪文张嘴,呵了一口气,无声地笑了笑。

林益阳又看洪霖。

洪霖犹豫了一下,道:“我们这组织是五年前才成立的,木木叔,洪文,小队长,还有我,算是第一批成员。

后来组织慢慢发展壮大,吸纳的成员也越来越多,就必须要提一些骨干出来管理协调。

洪文不能说话,表达不便,所以没参选。

我呢……嘿嘿。”说到这里的时候,洪霖又看了一洪文,然后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我这个人没什么大志气,成天就知道围着洪文转,嘿嘿,对别的人和事也不怎么上心,根本不想当什么小队长去管别人操那些闲心。

所以第一批的元老成员中,除了木木叔是头头之外,就只剩下小队长一个人选。”

“哦,难怪了,出来这么个不堪的玩意儿,原来是这么来的啊。我还说要是选举出来的话,你们组织的可能全是睁眼瞎,要是你们大队长直接任命的话你们大队长也眼神不好。

他这小队长,真像是花钱买来的官儿。

不要脸,不带种,拿着鸡毛当令箭还沾沾自喜,自己无能还否决别人的能力,自己行事龌龊还非要喊口号。

得,你们这组织我也算初步了解过了,我走了。

以后,咱们井水不犯河水。

要是你们敢犯,我也绝对不会手下留情。”

林益阳临走前把小队长捆成了粽子,又唰唰唰地把事情原委写到了一张纸上,贴到了小队长的额头上,然后把他整个人塞回了地道中。

洪文见林益阳要走,想说什么却又说不出来。

洪霖深吸了一口气,往前踏出一步拦在林益阳前头,道:“你身手这么好好,如果你能加入我们的组织,我们就如虎添翼了,木木叔的计划就极有可能会成功了。你,你不要走。”

林益阳睨着洪霖,“怎么我也得打趴你才能离开”

洪霖看了看那五具被福尔马林泡得发白发皱了的尸体,又看了看地道里被得满脸开红花又差点蛋碎的小队长,情不自禁地打了一个哆嗦。

“我,我们组织真的没那么差的。其实,其实小队长以前也不是这样的人,他就是当了个官,当得有点得意忘形了,所以才会这样的。

你,你这样的人才,要是就这么放你走了,我总觉得太可惜了。

再说了,独木难支,独柴难烧,你一个人行事肯定没有和我们一大群人互相帮助行事好,你说对不对”

“一群人精诚团结,肯定比我一个人的力量大,这我认同。可是你们是一群精诚团结的人么很明显不是!”林益阳扒开洪霖继续往外走,“真正的助力我肯定也需要,可是累赘,我半个嫌多!”

林益阳潇洒转身,不再停留。

之后几天,他白天依旧都装扮成研究室的研究人员,晚上却像一个幽灵一样到处踩点。

不过,因为研究所是多方势力形成的保卫团体,互相之间的资源并不对接,不同的巡逻小队之间,一是认证,二是对暗号。

林益阳解决了一个巡逻小组,逐鹿会的成员早趁机派了五名身形跟那五人差不多的人到了地面上来,穿着同样制服,拿着同样的工作证,开始明目张胆的活动。

他们可能得到了叮嘱,尽可能地给林益阳打开了方便之门。

可是林益阳却根本不领情。

你给我行方便,我不打你们便是,要是想来接触游说,对不起,敬谢不敏。

就在这样奇怪的气氛中,林益阳终于决定向成品仓下手了。

一般人都会选择夜黑风高的时候,可他却大白天的就推着一个药品架子招摇无比地跑去了成品仓。

逐鹿会的五人看到了,都吓得瞪直了眼睛,面面相觑。

这,这人……该不会是觉得是想要就这么杀到成品仓去明抢吧

第九百零六章 欲擒故纵

令五人巡逻小组惊异的是,林益阳进了成品仓不过几分钟时间就又大摇大摆的出来了。

好像他这一趟真的就是为了进去放个东西。

他以存放研究成果的名义来,胡志青亲自给他开的门进去,放了东西,好像并没有停留就直接出来了。

因为林益阳是逐鹿会的重点关注对象,所以当天五人小组就把这事报了上去。

小队长被打了一顿之后好像老实了许多,或许是被打怕了,或许是还在养伤,反正是暫时不会来找林益阳麻烦了。

洪霖把林益阳一人干翻巡逻小队的事传遍了组织内部,组织里的成员都对林益阳又敬又怕,把他当成第二个木木叔一样的人物供着。

林益阳才不管这些,依旧我行我素,隔三差五就大摇大摆的去成品仓晃荡。

次次都是胡志青给开门。

但是随着胡志青开门时的表情变化,他在成品仓里呆的时间也越来越长。

半个月后,林益阳再次推着小药品架子去敲门时,刚敲了一声那门就轧轧的开了,胡志青甚至主动跑出了成品仓,笑眯眯地冲林益阳打招呼,一口一个小老弟的叫着,显得特别亲热。

林益阳也照单全收,殷勤地喊着老哥,和胡志青勾肩搭背的进了成品仓。

“小老弟,你又送成品来存放了啊来得正好,我一个人在这儿呆得也无聊极了,小老弟来了,我就不会无聊了,哈哈哈。”胡志青道。

“老哥客气了,只要别嫌我隔三差五的就来打扰老哥就成。”林益阳呵呵笑着。

金属大门轧轧关上,把一切声音隔绝掉了。

守在附近观察的巡逻小队你看我,我看你,全都一头雾水,完全看不明白眼前发生的这一切了。

成品仓里,胡志青拉着林益阳寒喧,林益阳放完了药品,陪他聊了一会儿,逗得他哈哈大笑之后,林益阳突然唷了口气,略带遗憾地说:“时间过得太快了,我感觉和老哥还没聊够呢,可是我才来研究室不久,就是个打杂的,不能离开太长时间,得回了。

老哥下次再见。不过研究室最近应该会进行新项目研究,没出成果之前我就不再来成品仓了。”

“什么新项目研究起来没个准数,短也要一两年才会出成果,长的可能五年十年都可能……你的意思是……我们起码得一年两年见不着一面了”胡志青原本在笑,听了林益阳这话,他的笑一下子僵在了脸上,整个人都不对了,显得很焦灼。

成品仓里纤尘不染,摆放着众多金属架子,金属架子上每一层又摆放着无数个圆形的铁球,每个铁球都是通电的,不管是放药,还是取药,都需要先断电再开球。

这里除了金属架子就是铁球,冷冷清清的。

胡志青原来就是一具好热闹爱折腾又极好色的人。

被贬到这成品仓作看守已经好几年了。

每天和他作伴的就是这些架子和铁球。

不管是来放药还是取药的其他研究人员,往往都知道他的过往,不会跟他多接触,甚至有时候默默的来默默的走,话都不跟他说一句。

一个人在一个完全没人声的地方呆久了,是个人都会疯。

何况胡志青又是那么一个喜好热闹的人………

所以刚开始这个新来的研究助手怯生生的和他说话时,胡志青就留意上了这个长得特别特别清俊的少年。

第九百零七章 一整夜啊一整夜

头两次胡志青并没有和少年多接触,只是打算公事公办。

少年明显手生,第一次来的时候差点连电也没断就要去摸铁球,胡志青赶紧把电断了,厉声告诉他他差点被电电死,怎么能那么笨呢。

少年当时被吓得呆住了,眼圈一下子就红了,嘴还下意识地扁了一下,眼看着就要哭了的感觉。

那一刻,胡志青心头就颤了一下。

第二次少年再来的时候,表现得比上次镇定一些,怯生生的想要感谢他,结结巴巴地叫他老哥……

一个寂寞了几年的人,突然有人愿意和你说话,而且这个人还是你最喜欢的那一型,又是个看去新嫩又好上手的……

胡志青是真动了心。

不过他依旧不动声色,只是冲着少年点了点头就走了。

直到第三次,少年再来的时候,他又主动找胡志青说话,还给胡志青带了一包烟,胡志青终于按捺不住心头的意动,和少年攀谈了几句。

再之后,他就开始盼着少年能多来一些……

人一旦开始有了念想,就会觉得时间过得慢起来。

越是觉得慢,时间就真的变慢了。

林益阳再来的时候,胡志青就表现得热情多了,两人开始以老哥小弟相称,胡志青还请林益阳喝了杯茶。

当然,坏心眼儿的胡志青在茶里兑了点药。

少年喝了茶,那清俊无俦的脸上就飞起了一抹绯色,像是那饱满的桃儿尖上开始成熟,一点一点的变红。

少年对他完全不设防,两眼亮得像是浸过水的墨色珠玉,颠三倒四地说着他那个研究室的研究人员,说那人十分苛刻,经常骂他是笨蛋,嫌他手脚慢,还说要是不听话就把他剐了。

少年还直勾勾地看着他,说:“老哥啊,你是我在这座研究所里见到的第一个好人,一见就让人心生亲切,要是你是带我的研究人员就好了……你一不会觉得我不好,对不对”

看着少年这般模样,胡志青简直被逗弄得心头痒痒。

可惜,他知道这少年每次来都是有规定时限的,要是超过时限不回就会有人来找。

胡志青想要伸手去摸摸少年的脸,少年却哐的一下摔在地上,他揉着屁股,无助又懵懂的望着他,用明显糯了许多的声音冲他委屈无比地喊:“哥,摔了,屁股好疼……”

那药只够让人迷晕一阵,少年也该离开了。

胡志青依依不舍地送他到成品仓门口。

少年出了门之后,还不忘回头冲他直挥手。

“老哥,我们研究室过两天还有药要送来封存呢,到时候我再来看你。”

在那一刻,胡志青脱口道:“那你快点来啊!”

少年眸光闪了一下,随即笑了一下,好看的脸如同一副盛世画卷般徐徐展开,好看得惊心动魄。

胡志青听到了自己如同擂鼓般的心跳声。

可是他没想到,少年再次来了后告诉他,研究室没药能送了,要研究新项目标了,起码要隔一年两年才会来一次了。

强烈的期待变成了巨大的失落,深深地攫住了胡志青的心。

“老哥,放心,等下次我们有研究成果了,我还争取送药过来,到那时候我们就能再继续聊天啦。”林益阳的话语中难掩不舍。

他也舍不得我……

胡志青心头剧颤。

一想到又要回归那种一个人的孤寂日子,胡志青突然发现自己忍受不了了,脱口道:“研究室又不是二十四小时都研究,要不然……你休息时间就来找我玩儿”

“不送药就不能来成品仓的,要是被抓到了,不止我会倒霉,还会连累到老哥的。”林益阳连连摇头,一副为胡志青着想的模样。

“没关系的,我在这里呆了快十来年了,我知道怎么避开那些巡逻,这样……你晚上偷偷的来……我们可以秉烛夜谈,玩儿,玩儿上一整夜!”

胡志青一说到玩儿那个字眼儿就不由自主地兴奋了起来。

一整夜啊,一整夜啊。

第九百零八章 晚上的幽会

林益阳和胡志青就这么约定好了,晚上见面。

胡志青见林益最稍微犹豫了一下就答应了下来,非常的兴奋,林益阳走后他就忙着准备晚上的狂欢。

可是这天晚上林益阳却没来,他泡了几次茶,又续了几次茶,一直等到半夜都没等到人,便也知道林益阳不会来了。

胡志青却不知道为了这次晚上的会面,林益阳需要做的准备更多,一天时间……根本不够。

第二天傍晚,林益最终于准备妥当,吃过饭,还睡了一觉,睡到晚上十一点钟才沿胡志青画给他的路线慢悠悠地来到了成品仓。

胡志青依旧没睡,眼巴巴地在等着他。

等到晚上十一点正失望间就听到了摇铃声。

成品仓的大门是厚达二十公分的实心冷轧钢门,坚不可摧,也很难被人拍响。

这大门是二十四小时都处于关闭状态的,外面无法打开。

门外的人想要通知门内的人,都靠那只穿线的摇铃,门外的人拉动拉环,门内的铃就会被摇响,胡志青就给他们开门。

胡志青听到摇铃声,整个人都怔了怔,不可置信地盯着大门看了好一会儿。

直到铃声再次响起,胡志青终于确认了这不是他的幻觉,三步并作两步去开了门。

清俊少年站在门外,浑身带着淡淡的皂香味,雕刻般的脸庞上那对闪闪发光的眼眸正高兴地望着他。

胡志青欢喜得手也颤了一下,左右看了看,见没人发现,连忙把林益阳拽进了成品仓并关上了金属大门。

两人靠得很近,近得能听到彼此的心跳声。

被胡志青拉着,林益阳也没挣扎,反而随着他熟门熟路的往胡志青的私人地盘走。

胡志青一个人太寂寞了,在成品仓的这几年,他就开辟出了一个小小的私人领地,吃喝住玩全都在那儿。

胡志青重新泡了茶,背转身给林益阳倒了一杯,暗中在杯里下了点能让人兴奋起来的药粉子。

把茶递给林益阳之后,他自己也立即端起一杯茶呷了一口才催林益阳尝尝。

“老哥,不急啊,我来的时候太紧张了,生怕被人发现,这会儿手脚都还在发抖,你等我歇歇。”林益阳端着茶杯的手微微抖动着,额头上也冒着一层薄薄的细汗。

“唉呀,小老弟,你平时很少锻炼吧瞧你,一头的汗。”胡志青表面嫌着林益阳身体不够健壮,心头却暗喜。这种手无缚鸡之力的少年,身娇体软的……一会儿根本不用费什么手脚就能得手。

胡志青就东拉西扯地聊了几句,见林益阳平静得差不多了就又让他喝一口尝尝味儿。

林益阳当着胡志青的面喝了一大口茶,这一口下去,半杯茶都喝没了。

喝了茶没一会儿林益阳的脸就开始泛红,两眼益发熠熠生辉,像是天上最亮的星星都坠进了他眼中。

这代表药性发作了。

胡志青搓了搓手,兴奋得喉头都泛干了。

林益阳提着茶壶又给胡志青倒了一杯茶,两人就这么一杯接一杯的喝了起来。

“老哥,这大冬天的怎么这么热”林益阳摸了摸自己滚烫的额头,不耐烦地扯了扯衣领。

“要是热就把扣子解开呗”胡志青定定地看着林益阳,握着茶杯的手兴奋得抖动好几下。

“那……我就真解了”

“解吧,解吧,赶紧解开……”

“解了领扣还是热啊……”

“那,我再给你倒杯茶。嗯,瞧你热得……干脆把棉衣也脱下来吧……”

胡志青不断地引着林益阳脱衣除衫……

第九百零九章 冰与火的亲密接触

“怎么,老哥,这样好玩儿么”少年清冷的声音在耳畔响起,胡志青慢慢地睁开了眼睛,第一感觉是脑袋疼得狠,好像被人用什么东西狠狠的砸过了般。

第二感觉是冷,好像在大冬天里一丝一缕也没穿被扔在了冰天雪地里。

他用力地晃了晃脑袋,脑子里还是一团乱麻。

“看来老哥是觉得这样不太好玩,得,那我再给你加点料!”

一块白色的长方形的东西被扑通一下扔进了胡志青身下的浴盆儿里。

寒气凛冽,胡志青被冻得直打喷嚏,神智也在一瞬间回了笼。

他给他的猎物下了药,他乖乖的脱着衣服,眼看就要脱到最后一件贴身秋衣时,少年说要小解……

色令智昏的胡志青当即表示要一起去小解……

一起小解,可以近距离先看看少年的身体,何乐而不为

胡志青屁颠颠的跟在少年身后进了茅坑……

后来,后来发生了什么呢

他好像是低头拉开裤头时就被人袭击了,后脑勺狠狠的被砸了一下……

“老哥喝茶都喝高了,我正给老哥泡冰水澡降温呢,老哥现在觉得如何这冰够不够不够我再给您继续加”林益阳抱着了个冰块一边问一边往浴桶里扔,明着像是在征求意见,其实就是自说自话。

浴桶里咝咝冒着寒气。

胡志青全身冻得青紫,也不知道被泡了多久,皮都泛起皱了。

“冷,好冷……别,别加了。”

“哦,不够啊,还要啊,得,满足你!”

扑通,扑通……

林益阳往浴桶里又扔了两大块五六斤重的冰块……

胡志青冻得牙跟得得作响,几次三番的想要从浴桶里站起来都拱不动,被林益阳按着头顶又重新按了回去。

“这坑儿里这么舒服,呆着,别乱动啊。”林益阳的声音也和冰块一样冷冽,透着一股沁人心脾的寒意。

胡志青四肢发僵,舌头都被冻得发木,说话越来越不利索了,“你,你想干,干什么”

林益阳摊了摊手,像看白痴一样看着胡志青道:“很明显,我在跟你玩儿啊!我见老哥很喜欢劝人解衣,肯定喜欢冷不喜欢热,所以也帮老哥找了个特别特别冰凉舒适的桶,让您坐着享受享受。”

“可,可我为什么全身乏力”胡志青问。

“没什么啊,老哥喜欢在茶里下东西,我也喜欢在茶里加料啊。你加的是让人高兴的东西,我加的是让你冷静的东西……”

“是,是什么”

“麻醉剂啊……”林益阳道。

“麻,麻醉剂……你,你……”胡志青气急败坏地想要吼上一吼,可是林益阳眼疾手快地往他嘴里也塞了一块冰,他的声音立马被堵住了。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老哥是不是很喜欢小老弟我这个安排”

胡志青嘴里含着冰想要往外吐,可是林益阳却扶着冰的另一头往里塞,林益阳另一手的手指放在唇上,嘘了一声,“嘘……老哥别太感激我呀,给你吃冰!快吃吧,吃完了我再给你拿哟……

我那儿还有几十块大小不一的冰块等着来跟老哥亲密接触呢……”

胡志青动弹不得,想要开口说话就只能把嘴里那块冰含化了……

半个小时后,胡志青再次冻晕了过去。

林益阳抬了抬手腕看了看表,已经是凌晨三点多了。

从胡志青的衣服里捡出一串钥匙,开了那个存放新药一号的铁球,顺利把药取到手了之后,林益阳又去查看了一下胡志青。

他的手里执着一把边刃很薄的冰刀……

摇铃突然疯狂的响了起来,林益阳微微皱了眉头。

第九百一十章 好色荒唐的人

药已经取到手,现在林益阳要做的就是离开这个鬼地方,顺利把药带回国交给陆屿。

所以能不横生枝节就不要横生枝节的好。

毕竟要是惊动了内部警戒系统和外围那些兵,他哪怕有三头六臂,也不可能从这里完整的逃出去,更不可能穿越滇南国回到国内。

林益阳看了看兀自低着头晕迷着的胡志青,冰刀猛地抵住他的脖侧,压低声音问道:“想死的话我现在给你个痛快,想活的话配合我把外头那些人打发走!”

胡志青一动不动。

也是,昏迷中的人怎么动

林益阳手中的冰刀却突地往里用力一顶,胡志青的颈动脉侧立刻出现了一个出血点,血珠一下子滴了下来。

“我知道你醒了有一会儿了,你装昏迷是想趁我不备阴我吧”林益阳手中的冰刀在那个出血点上扭动,转了半圈之后,又狠声道:“我这刀再进一些就能割断你的颈动脉了。”

“我,我配合。”原本一动不动正装样的胡志青立马开口说话了,“可你给我下的麻醉药药量好像超了标了很多倍,我现在根本没办法走过去开门……要不……”

胡志青刚想说让林益阳帮他活活血弄暖和点再自己走过去就被林益阳一下子从浴桶里拔了来了。

林益阳快速地给胡志青套上了外衣外裤,就那样提拎着他把他提到了门后,整个人站在他背后,一手用刀顶在他后腰眼上,一手撑着他后背让他保护站立不倒。

胡志青打开了大门,五个全副武装的巡逻人员齐唰唰拉动着枪栓,动作整齐划一,杀气腾腾,十分吓人。

“你们干什么”胡志青一边抖一边问。

巡逻人员们见是胡志青本人来开门,全都怔了怔,为首的一名借是队长模样的人向前一步道:“怎么这么久才来开门不是出了什么事了吧”

胡志青的眼珠子转了一下,刚要给小队长打眼色,腰眼上的刀尖就往里顶了一下,痛得他咝了一声,好色荒唐的人要是没了肾,那活着还有啥意思

胡志青感觉到了林益阳满满的恶意,赶紧冲队长摇头道:“没事,我睡着了,晚间也没人来存放东西,所以我一般晚上都睡得早。”

队长见胡志青脸色不太对,疑心顿生,“你这脸色……不太对啊……”

队长飞快地向胡志青打了个手势,是问他是不是被人胁迫了……

胡志青吞了口口水,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不敢拿自己的肾开玩笑。他坚决地摇了一下头,不耐烦道:“我都是脱光了睡的,你们摇铃吵醒了我,我衣服都没穿好就跑来开门了,冻得我脸都发白了……你们要是没啥事的话,赶紧走,我要关门了。”

队长疑惑地向胡志青身后看。

胡志青心中一惊,赶紧伸手推了队长一下,装成恼羞成怒的样子道:“你们应该知道我以前还是研究人员的时候,并不是个心慈手软的人,我说话这么不好使了么让你滚你还不赶紧滚,是想进去陪我睡么”

队长恶寒地打了个颤,赶紧退了一步,挥了挥手就跟其他四人转身往拐角处走。

他们五个还没走到拐角处时,又一队巡逻小队赶了过来,一见面就上了刀子。

五对五,打成一团。

新来那队人明显干不过,林益阳觉得这战斗要不了几分钟就会以新来的那队人全军覆没为结束。

林益阳原本不打算插手的,结果却在一片混乱中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

第九百一十一章 盛产傻子的地方

那人也没露面,只是隐在另角处压低声音在自言自语:“那小子该不会被弄死了吧我们,会不会来晚了”

林益阳只得一刀抹了胡志青脖子,趁他低头看噗噗喷血的脖子时把他往门附近一堆,像个卡栓一样卡在半开的门间,这才猛地向前冲,加入了战圈。

处于挨打地步的五个假巡逻队员,在林益阳如饿虎扑食般加入进来之后,终于有了喘息的空当。

林益阳手中只有一把染血的冰刀,却丝毫不惧,像是在散步般从这个人身边闪到另一个人身边,一刀下去必见血……

瞬间就解决了两人……

假巡逻队的成员一下子都看呆住了。

他们竟然和这小子实力相差这么悬殊?!

人家连杀两人跟弄死两只小鸡仔一样轻松,而这两个小鸡仔刚刚是把他们打得最惨的两人……

他们……他们好像不是来增援的,倒好像是来拖了某人的后腿呀!

“这种时候还能闪神,不专业就是不专业。”林益阳又解决了一人之后发现那边五个还在跟剩下两人打,那两个人还差一点扣枪成功,他不由得摇了摇头,直接一个箭步跨过去,利落缴枪然后反手用枪托砸晕了那人,一脚踩断了那人几根肋骨,确认那人再也没有战斗力了之后才开口说话。

“这种时候他们要是真开了枪弄出了声响,我们就会被人包饺子,到时候死的可就是你们自己了。”

在林益阳鄙夷的目光中,五人小队终于把最后一个巡逻小队的人杀死了……

他们个个都兴奋的半死,互相抱来抱去的,一副高兴得都找不着北的样子了。

“我们,我们杀死了一个巡逻小队的人!”

“对的,对的,我们杀的,我们杀的。”

洪霖从拐角处走了出来,尴尬地看着林益阳笑了笑。

林益阳面无表情道:“你们组织里是不是十分盛产傻子”

洪霖搓着手左看看右看看,不好说话。

“五个人杀了一个人就高兴成那样,连尸体都不知道收拾一下就开始庆祝拥抱了,你们这组织五年了还存在,还真是一个奇迹!”林益阳一手拽了一具尸体往门内拖一边呵声道。

“难道不知道,血腥味这么浓重,会把其他巡逻小队的人引来么”

洪霖个子小,原本想学林益阳那样霸气地一手拖一个的结果根本拖不动,最后只能两手拽了一具最瘦小的尸体默默跟在林益阳身后。

五个差点喜极而泣的逐鹿会成员羞得无地自容,其中两人一人拖了一个人去门内,另外三个赶紧收拾地上的血迹。

已经是凌晨四点多了,夜再长也已经过去一大半儿了,再过两个小时多就该天亮了。

天亮除了能给大多数人带来光明,是值得期许的时刻,可是对于林益阳等人来说,天亮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巡逻小队是三班倒,八小时一班,每天早上七点,下午三点,晚上十一点换班。

刚刚被杀的这队巡逻成员是隶属于滇南国,他们的口令,洪霖等人根本不知道,要是一换班,一清点人数,对方就会发现少了一个小队,沿着巡逻路线一查就能查到成品仓这边来。

“据天亮只有两三个小时了,胡志青身上的钥匙我已经到手了,虽然仓促,不过这也是一个好机会,你们赶紧去通知其他人撤离。“

”你不跟我们一起走么“洪霖问。

”我不想跟你们这群傻子一起走,我觉得一个人会更安全些……“

第九百一十二章 搅屎棍子

晚上正是好眠的时候,突然被叫起来说要紧急集合,地下的线铃被扯得叮叮响个不停,杂乱的脚步从研究所的各处响起。

虽然洪霖和五人小队用了一传十,十再传百的方式传信,可是把组织所有成员集合起来也花了半个小时。

两三百人挤在一间空置的研究室里,密密麻麻的,像是被装进了罐头里的沙丁鱼。

人还在不断往里挤,很多人脚都被挤得离了地,被动地被后面的人推着向前。

小队长被挤太狠了,一脸的不耐烦,忍住埋怨地看向洪霖,恶声恶气道:“你小子大半夜不睡觉,到底发生了啥不得了的事,非得把人全叫到一处来今天你要是不给我个合理的解释,我一定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严肃处理你!”

洪霖和洪文被五人小队艰难地护在中间,兴奋地告诉大家:“今天晚上,我们就能逃离这里了,大家不要挤也不要大声喧哗,我们一会儿会分成六队人马,由我和这五人带领,从六个地下通道的入口到达第一道电网处会合,只要电一断,我们立马越过电网,向第二道电网进发……

时间很紧,我们必须在一个半小时内越过十三道电网。”

现场一片静默。

人们都张大眼睛望着洪霖,好像没听懂似的。

“洪霖,你开什么玩笑呢大半夜的把人集合起来,就是为了给大家开这么大个玩笑你是不是脑子坏掉了”小队长厉声道。

“我不是在跟你们开玩笑,大家赶紧分组,跟我们走吧!”洪霖急道。

众人站着不动,表情复杂地看着洪霖。

“唉呀,别犹豫啦,赶紧跟我走啊!”洪霖再次道。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个声音突然自人群中响起,带着质疑,“地下和地上的电网都是连接的,我们一靠近就会被电糊,洪霖,你这是要带我们去送死么”

众人畏惧地点了点头,普通的电都能把人电死,何况那是接的高压电……

要不是因为这十三道电网,他们何至于把地下都快挖空了也出不去

“我们已经拿到了胡志青的钥匙!电网已经形同虚设!大家要不信的话,我和洪文带一队人先走,我们通过电网之后你们再过,如何”洪霖道。

“你们真的拿到了钥匙真的么”有人惊喜无比地问。

洪霖点了点头,拍着胸膛道:“拿到了,真的拿到了。”

现场一下子就沸腾了。

有了钥匙,他们真的就能离开了……

这一切来得这么突然,又这么美好,就好像是做梦般,让人不敢相信。

“好了,别光顾着激动,我们必须在七点他们的巡逻小队换班前越过十三道电网,时间很紧,我们没有时间再浪费了,赶紧动身吧!”洪霖道。

众人纷纷点头,齐唰唰道:“好,好,我们赶紧走。”

“等一下!”小队突然出声,“木木叔那么厉害的人五年都没拿到手的钥匙,就凭你们几个三脚猫,你们怎么可能拿得到钥匙

这该不会是一个陷阱吧

一个把大家一网打尽的大阴谋”

小队长这话一出,激动不已的人们又突然静了下来。

仔细一想,小队这话说得也有理儿啊。

“钥匙呢你们要是真拿到了钥匙,就把钥匙拿出来给大家看看,我们就相信。”人群中又有一个声音冒了出来,出着主意。

第九百一十三章 混乱开始

钥匙在林益阳手上,洪霖自然是拿不出来的。

见洪霖沉默,大家也都沉默了。

小队长十分高兴,自以为拆穿了一个大阴谋,不由得得意洋洋道:“看吧,吹牛皮吹破了吧钥匙呢,你要真有钥匙你拿出来啊你钥匙都没有就敢把人带去电网那边,这不是想让大家跟你去送死么

洪霖,我早就觉得你小子不对劲,今天我终于知道你哪儿不对了,原来你是隐藏我们组织中的他方间谍啊……

你进我们组织只怕就是为了有一天能像今天晚上这样把毫不设防的组织成员带进死地,一网打尽,然后再向你的主子讨赏吧”

“不是,不是这样的,大家听我说啊!钥匙确实不在我手上,在杀死那个巡逻小队的少年身上,是他从胡志青手里夺到了钥匙,又和我们联手杀死了另一组巡逻小队,给我们创造出这个逃离机会的!

大家不相信我的能力也该相信那个一人能把五人巡逻小队干翻的少年吧

大家别再犹豫了,赶紧跟我走吧,我有没有说谎,到了第一道电网那边看看断没断掉电不就知道了么”洪霖极力解释,想要让大家赶紧动身。

人们看看小队长,又看看洪霖,根本不知道该相信谁了。

“那个少年只有你和洪文见过,杀死巡逻小队的时候只有洪文一个人在场,而且隔着一道门,里面发生什么也都是你们俩说的,我们并没有人亲眼见过。

要是小队长的怀疑成立,你是他方间谍,目的就是为了把我们一网打尽,说不定那个少年本就是你们一伙的,而那被杀掉的五个巡逻人员,说不定就是你们那边抛出来的诱饵呢

说不定死的根本就不是什么巡逻人员,而是像我们这样的可怜人,只是在他们死后穿了层巡逻人员的衣服,然后抛了些工作证掩人耳目呢

你在组织里呆了五年我们都不敢相信,更不敢相信那个突然冒出来的,牛到让人不敢相信的少年!”人群中有个聪明人开始一条一条的辩证,字字句句都暗指洪霖是间谍,今天晚上这一切是个阴谋,让大家不要相信。

小队长听了这话之后,也觉得这人分析得太对了,止不住地连连点头道:“对对对,我刚想说就被你说出来了,大家听我说啊,洪霖这人真不可信,大家还是冷静一些,不要轻易跟他走,以免落入陷阱,白白丢了性命。”

“不是,不是这样的,我不是间谍,大家赶紧跟我走吧,到了电网那边不就一目了然了么”洪霖想要解释却不知道要如何说才能让大家信任他,急得满脸胀红。

“呵,你一直催着我们去电网那边,是不是电网那边早就埋伏好人了只怕我们跟你去了电网那里,不是一目了然,而是一命呜呼吧”

五人小队的成员看不下去了,赶紧帮洪霖解释,可这解释听进本就心存成见的小队等人耳中,他们瞬间又被指证成了肯定是被洪霖收买或者本来就是洪霖的帮手人物。

现场乱作一团。

洪文突然扯了扯洪霖的手,冲他比划了几下。

第九百一十四章 分化

“在这里浪费口舌争论不休没有任何意义,你们让我拿钥匙出来,钥匙不在我手上,你们否定我,也否定了夺到钥匙的少年,甚至连冒着生命危险冒充巡逻小队给你们提供方便的自己人也不肯相信……

既然你们这么不信,不信便不信吧,我也不想把时间浪费在跟你们打口水战上头了,我和洪文还有这五人准备现在就动身,愿意跟的跟,不愿意跟的就在继续呆在这儿继续怀疑继续阴谋论吧。”洪霖咬牙一字一顿道。

洪霖说完就和洪文冲着那五人小队点了点头,五人小队立即齐齐伸出两手,强行分开人群往外走。

半点留恋也没有。

洪文和洪霖被他们护在中间。

挤出人群之后,他们头也不回地走掉了。

正跟着小队长的思路走,一个比一个还马后炮,各种现聪明的某些人一下子傻眼了。

有些人就是这样,你放低姿态跟他们好好讲道理的时候,他们非各种胡搅蛮缠,各种秀智商下限,还自以为聪明,自以为把你识破了,还从这其中获得了一种莫名其妙的成就感和自我满足感。

但是当你不再试图苦口婆心劝慰这些人的时候,他们又傻了。

先前闹得最凶的那些人忍不住指着门口不可置信地道:“这,这,怎么真的走掉了”

“对啊,怎么还真的说走就走了,不是应该用力说服我们,然后把我们骗去送死,完成他的间谍任务么”

“间谍,间谍,就你们几个闹得最凶!洪霖洪文是什么人,我老头这双老眼都看得比你们清楚。你们不信我信,让开,让开,别挡道!”就在大家议论纷纷之际,一个头上只剩下一撮头发,面容凄苦的老大爷开始挥着他瘦如柴禾的手臂推人了。

“我也信,柴大爷,我们一起走。”一名小青年也靠了过来,坚定的站到了柴大爷身后。

“我也信。”

“我也信!”

“我们也信洪文洪霖不是间谍!”

越来越多的声音加入了柴大爷的队伍。

渐渐的,阴谋论不肯走各种揣测各种诋毁以证明他们才是正确的那些自作聪明的人,和相信洪文洪霖愿意一起逃亡的人在人数上就开始呈现两极分化。

相信的人超过了半数。

不相信的人越来越少,最后只剩下三分之一。

小队长站在这三分之一的人中,痛心疾首道:“你们,你们真要跟着去送死,我怎么能眼睁睁看着我的战友们去送死不行,我不能让你们就这样走了。木木叔不在,我便要代替木木叔保护好大家,不能等他回来一看,人都死了一大半儿了……”

小队长开始组织有生力量拦人……

柴大爷的人想要快点跟上洪文洪霖的步伐……

两方人马就对立了起来。

“我们不要跟这些生下来脑了就被夹扁了,脑子是豆腐渣,长那么大眼珠子连玻璃球都不如,完全是睁眼瞎只知道瞎怀疑的人客气,他们不让我们走,我们就把他们弄开!”柴大爷道。

小队长等人就被全推搡到了一个角落里。

柴大爷带着人扬长而去。

屋子里的人越来越少,从原本的人满为患变成了松松散散还能伸胳膊伸腿打个太极的程度了。

这个废弃的研究室隔壁就是洗尸台,台子下就有一条通往地下的地道。

洪文洪霖就站在池边等着……

看到柴大爷等人时,洪文无声地笑了笑,洪霖则是激动得瞪圆了眼,直冲柴大爷挥手。

“这边,这边儿。”

一行人依次下了地道,在如同迷宫的地道里穿行,拿齐了这些年一早就准备好的剪开电网的装备又大约走了十来分钟之后,终于来到了第一道地下电网处。

第九百一十五章 终于等到你,还好没放弃

五年以来,为了想要通过电网,大家想了无数种办法,最终都因为通的这道高压电而不得不搁浅。

但是他们也没有就此闲着。

好多人一到晚上就会集到地道里,拿块跟组成电网铁丝差不多的铁丝网用钳子剪啊剪,期盼着哪天电会被关掉,他们就能通过剪掉电网的方式穿越一道又一道网,逃出这个地狱。

他们就是靠着这种渺茫的希望,一天一天这么期盼着活过来的。

洪霖亲自拿着钳子走到电网前,刚要伸钳子去剪就被柴大爷搡到一边去了。

“不是说时间紧迫么这种事还是让身强体壮剪网技术又好的人来干,你小子别在这儿挡着,去那边维持秩序去。”柴大爷嫌弃道。

洪霖讪讪地笑了笑,把钳子顺手交给了柴大爷身边跟着那名高个子小青年。

剪网的事,洪霖的确不在行。

别人在练习剪铁丝网的时候,他一般都在围着洪文打转。

他唯一在行的事就是记路准,地下的那些通道他全都刻在了脑子里,不用路线图也能找出最快的那条道。

所以他在组织里的定位就是一个带路的向导。

“剪!”柴大爷喊了一声。

数十把钳子齐齐咬住一根铁丝,数十只手齐齐用力下压……

只听得咔咔咔咔声不绝于耳,铁丝应声而断。

不少人听到这声音都忍不住落下了眼泪。

没电……这网上真的没有电了……

拦着他们生路的可怕电网真的被他们剪开了……

“愣着干什么赶紧把网拉下来,让大家穿过去啊!”柴大爷自己也激动得红了眼眶,却紧攥着双手强自镇定下来,继续指挥。

几十人又一起发力,一大块方形的铁丝网就直接从电网上脱了出来,砰的一下掉到了地上。

洪霖和洪文率先穿过这道门,站在电网另一边冲着众人挥手打招呼。

“过来呀!”

眼见到真的有人通过了电网,柴大爷再也掩不住脸上的激动,一边抹眼泪一边往洪文他们那边走。

“我还以为,还以为到死都出不去了呢……没想到,没想到我竟然真的等到这一天了。花儿啊,要是你也能多等等就好了,那样,你就能和爷爷一起出去了。”

柴大爷一哭,其他人也忍不住哭了起来。

进了这里的人,哪个不是受尽了折磨

一起被抓来的同伴,亲人,朋友……都没能等到这一天。

他们有时候也绝望过,想要放弃过,可是那丝微弱的小火苗一直不肯完全熄灭,所以他们咬紧牙关等着,盼着,望着,念着……

多少次梦里见到自己逃出生天,重见天日,醒来时依旧是在这地狱里……

“我们,我们真的过来了!”

“太好了……”

“真的太好了……我们可以离开这里了……”

一百多道哭声汇集成一片,呜呜咽咽的,让人心酸。

“好了,别哭了,还有十二道电网要过呢,要哭还是要笑,都等我们真出去了再哭笑个够,如何”洪霖狠狠的用袖角拭着眼角,再次迈步朝着第二道电网那边进发。

没有人看到,就在离第一道电网不远的黑漆漆的地道里,三道黑影突然聚到了一齐,互相比划了一阵儿,然后又各自散去。

第九百一十六章 一群事儿精

“什么他们真的通过第一道电网了”小队长惊讶地盯着面前的青年,眼睛瞪得老圆,“你亲眼看到的确定”

皮肤红润的青年肯定地点了点头,“我亲自去电网那边确认过,电网确实被剪开了一道门,他们已经穿过第一道电网,向第二道电网那边走了。”

“这,这怎么可能呢难道说……这真的是一次绝好的逃生机会洪霖不是间谍,那少年也确实容胡志青那里弄到了钥匙给他们断了电”小队长自言自语了一会儿,突地眼前一亮,“要是真能逃,我们,我们也赶紧跟上去吧……趁现在还来得及……我们也赶紧出去!”

其实根本不用他招呼和下达命令,早在听那青年说完话之后,就有不少人准备开溜了。

小队长这话正中他们下怀,大家赶紧行动起来,争先恐后地往洗尸房那边的池边走。

池子下地道一次只能容许一人通过,这些人在怀疑洪霖的时候就已经失了先机,耽误了这么久,这会儿知道机会是真的时,个个都着急得不得了,巴不得自己能是第一个跟上去的人。

可是地道口就那么大,你也想先下,我也想先下,最后的结果就是你伸一只脚,我伸一只得手,一个也下不去,会堵在那儿了。

“别争,别急啊,按次序来,你们这样更耽误工夫。”小队长无奈道。

好不容易下了地道,到了分叉的地方,一行人又傻眼了。

因为组织里有了洪霖这个活地图,传信跑路的事一般都是他在干,这些自以为的聪明人平时也看不上剪铁丝网的活儿,所以都是能偷懒就偷懒……

懒到只记得着自己呆的那条道……

没洪霖和其他人带路,他们在地下就成了睁眼瞎,根本不知道往哪个方向走。

“小队长,怎么办”

“是啊,你是我们的队长,我们听你的,你带我们去第一道电网那边吧。”

大家围着小队长,七嘴八舌地说话。

小队长被吵得头晕,额头上的冷汗直冒。

他,他也不认识路啊……

可是面对这么多人期盼的目光,他怎么也不敢承认他不认识路折了自己面子啊。

他吭吭哧哧地搪塞了一阵儿,带着一行人连续走了三次都绕回了原点之后,大家的不满情绪堆积到了顶点,一下子就炸了。

“你到底认识不认识路啊带着我们尽绕圈子。”

“对啊对呀,你是不是根本就不想带我们逃出去呀”

“啊!”一个长着倒三角眼的瘦子突然叫了一声,恍然道:“该不会洪霖不是间谍,你才是间谍吧你根本就不想让我们逃出生天,所以才装作不识路,想等上面的人发现异常前来把我们捉个现行吧”

“天哪,瘦杆说的不会说中了吧”

“仔细一想真的好像这样才是真相呢。”

“对呀对呀,我也早就觉得小队长这人不太对劲,成天游手好闲的不干正事儿,不是训这个就是训那个,完全跟我们这些可怜人不是一路人啊。天哪,早知道,早知道我们应该跟着洪霖一起走的……”

“都是小队长跳出来误导了我们,蒙蔽了我们,如果不是他,我们怎么可能去怀疑洪霖是间谍他还说洪霖居心不良,结果他自己才是真正居心不良的那个人。”

“我,我不是啊!我,我就是不记路而已啊。”小队长百口莫辩,气恼无比地道:“你们能,你们来带路啊!来啊,来啊!你们不也没一个人认识路么个个该机灵的时候不机灵,不该机灵的时候抖激灵!

现在是该内讧,互相指责耽误工夫的时候么

我们在这里吵吵闹闹的时候,洪霖他们说不定都逃出去了……”

一道阴冷的声音陡然自地道不远处传来,“放心,今天不管是你们,还是他们,一个人都逃不出去的。”

第九百一十七章 轻则三刀六洞,重可千刀万剐

“谁是谁在阴阳怪气地说话”小队长冲着发出声音的那条通道喊着。

那个阴冷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点点压抑的沙哑,听在人耳里格外的瘆人。

他恶毒无比地道:“你们不过都是些材料而已,是属于研究所的一份财产,不管活着还是死了,都应该留在这里。你们想逃,逃不掉的!”

随着这恶毒阴冷的声音一起,是呛鼻的滚滚烟尘,像是有很多人在不断赶来,惊起了地上的尘土。

“要是老实的呆在这儿,现在就不定还可以不用死,要是敢跑……抓到一个打死一个!”恶毒的声音冷笑道。

一行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脸惊恐。

小队长也慌了神,六神无主地往后退了几步,直到后背靠到了冷硬的地道墙壁他才站住了。

“怎么办”

“怎么办啊……难道真的站在原地等人来抓么我,我不想再回去那些研究所,被人割来割去的扒弄……”

哭声,喊声汇成一片。

“不站在原地等难道还能跑啊没听人说站在原地现在不用死,要是跑的话抓到一个打死一个啊!我,我反正不跑,我,我就蹲这儿……”之前怀疑洪霖的时候最先开口的那个小青年此时认怂最快,双手抱头立马就蹲下不动了。

他旁边的人一看平时这么跳的人都不敢跑了,他们也赶紧接二连三的蹲了下来,学着那人的样子双手抱头像鸵鸟一样呆着,一动也不敢动了。

“很好……你们几个很乖,一定不会那么早死的,我会在研究所的大人们面前替你说说好话,让他们网开一面。但是其他还站着或者试图逃跑的人……估计就没那么好的运气了!”

阴冷声音的主人这么一说,那些还抱着观望态度的人赶紧又蹲下了十几个……

还站着大约还有三四十人,这三四十人还在面面相觑。

“我再给你们一次机会,在我数到十之前蹲下的,我依旧会替他们说好话,要是我数完十个数还站着的,那就是自寻死路了。”

三四十人中又唰唰的蹲下了十几个。

“一……二……九……”

就在那人数数间,剩下的二十几个人中又蹲下了三个。

“十!”

最后站着的人,只剩下了十九个。

这十九人个个都在打哆嗦,却死死地攥紧了双手,用力挺直两腿,不肯蹲下,也不敢逃跑。

令人惊讶的是,小队长没在蹲下那些人中,反而在虽然恐惧到了极点却依旧选择站着的人群中……

“竟然还真有人不怕死,盼着早点投胎呢……好,好,好!”阴冷的声音慢慢地拔高,变得尖利刺耳,“既然你们一心向死,我就成全你们!现在,蹲下的人当中,如果谁肯上前把这十九人绑了……我不止会向研究所的大人们说好话,还会求他们放你们一条生路,要是表现良好,立功多的那种,说不定还会被风风光光的送出研究所呢。”

蹲下的人那些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后又看向小队长那边。

小队长怒目圆睁,咬牙切齿道:“你们敢!背叛组织,出卖同仁,轻则三刀六洞,重则千刀万剐!”

那些人便不敢动了。

“呵呵,你们的小队长现在就是过江的泥菩萨,自身都难保的货……你们怕他干啥!什么背叛组织你们这组织要是都没了,哪还有谁来讲组织的规章制度,对不对”

蹲着的那些人就慢慢地站了起来,围向小队长等人。

第九百一十八章 人心不都是红的

“你们,你们竟然真敢!”小队长气得脸都绿了,那些人却越靠越近,诞笑着对他说:“我们,我们也是想要活命啊,要是不绑你们,我们交待不过去啊!”

“对啊,小队长,你得理解我们啊……我们,我们也是没办法了啊。”

“这个世道,谁也不想死啊,只要能活,我们啥都肯干。”

“对呀对呀,我们加入组织也只是因为组织说过会护着我们,让我们继续活下去啊。可是现在组织自己都自身难保了,根本没有能力来保护我们,我们就只能靠自己了啊。”

原本还畏畏缩缩着的人越说越是觉得自己占理儿了,脚步也益发变得坚定起来,个个的表情都由挣扎变成了轻松愉悦。

仿佛,他们才是对的……

小队长看着面前这一群人,不由得心头发寒。这些走得最快,自我解脱得最快的人,是平时最拥护他,最喜欢拍他马屁的那些人……

他们平时都把组织利益挂在嘴边上,似乎时时刻刻分分秒秒都能为组织抛头颅洒热血……

他就是在他们这种吹捧和虚假的表演中迷失了自己,迷失了初心,想要让其他人也像这些人一样尊敬他服从他,甚至他不允许有人质疑自己,一有不同的声音,他就觉得是别人在挑衅他。

他把自己想象成了组织的化身,觉得别人挑衅他就是在挑衅组织,是不可饶恕的罪犯,所以经常上纲上线的,导致组织里不少人都对他抱有怨言……

“是我瞎了眼……我居然曾经觉得你们才是组织的中流砥柱,是可以共商大事,共进退的战友……是我瞎了眼啊……”悔恨钻肠入肚,像一只强有力的大手一样狠狠攥住了小队长的心,他悔得恨不能自戳双目,再也不想看到眼前这些人的嘴脸。

“绑,赶紧把人全都绑了!”那个阴冷的声音始终没露面,只是隐在暗中指挥,并把绳子一一抛到了那些人脚前。

“横也是死,竖也是死,我方宇绝不会束手就擒,坐以待毙!”小队长又悔又恨,骤然间爆发了,不管不顾地扑向面前最近那人,手脚齐出,虽然打得毫无章法,却拳拳到肉。

那人猝不及防完全被打懵了。

小队长占了先机,一会打这人脸一会儿蹬这人下面,这人护得了上护不了下,痛得哇哇大叫。

“我的脸,我的蛋,啊啊,我的蛋,我的脸……”

“你不要脸,我就给你打烂,你没种,留蛋也没用,我也帮你蹬烂了它……”小队长越打越顺手,打倒了这人又继续去打另一个。

不肯屈服的另外十八个也有样学样集体反扑……

一时间,地道里喊我的脸,我的蛋,我的蛋,我的脸的声音又多出了好多道……

那个阴冷的声音恨铁不成钢地在暗处骂:“你们这些孬种,三四十个打十九个都打不过么”

时而捧脸,时而护蛋的那些人哭丧着脸,敢怒不敢言。

要是能打得过,他们会被打得这么惨么

小队长等人越战越勇,硬生生打倒了一片,背后的地道就空了出来。

“队长,你发没发现……有什么地方不对”

“好像……是,是哪里不太对劲……可是一时之间想不起来。”

“我知道了!那个暗中指手划脚的人自始至终只是一个人在自说自话,好像根本没有什么大部队的同伴……他……他在唱空城计!”

第九百一十九章 是谁表演独角戏

“空城计”小队长瞬间愣住了,仔细一想,这还真有可能。

那人一直不肯露面,只敢隐在暗中指挥。

从始至终就是一个人的声音。

他一直在挑唆分化离间,指使他们自己打自己……

如果他真有能踩出那么多尘的同伴,肯定早就直接扑了出来把所有人抓住了……

“不止是空城计的感觉,好像,他好像还在拖延时间……”跟在小队长右边那个黑脸小伙突然拍了拍自己大腿,惊叫起来:“不好,他想要拖住我们,然后等大部队!”

那人就隐在前面的地道中。

小队长看了看身后空出来的那条通道,一咬牙道:“不管了,抓紧时间从这条地道跑,跑得掉一个算一个!”

明白了眼前处境的小队长开始发挥出他的正常智商,指引大家从地道逃走。

十九个人并没有争抢,有序地跑进了后面的地道中。

小队长的声音伴随着粗喘声在地道中再次响起,“使劲跑,不管是谁,要是运气好真能跑到第一道电网那边,或者是追上了洪霖他们,记得帮我带句话,就说……就我方宇脑袋搭铁,对不起他们,也对不起组织里的兄弟姐妹们,更对不起木木叔,但是我方宇不是孬种,哪怕是死也没丢组织的脸!”

那些之前被吓得蹲下,现在被打了脸又被袭击了蛋的人也突然回过了神,发现自己上当受骗了。

那个隐在阴暗中的人再也没出过声,反而有一道脚步在快速地跑远。

那三四十人想了想,直接转身朝着小队长等人消失的那条地道追了去。

“队长,等等我们啊……我们,我们刚刚也是一时想差了,糊涂了啊,队长,队长,你得原谅我们啊。我们也只是为了要好好活着啊……”

“队长,队长,等等我们啊……”

方宇听到后头这些嚷嚷声,突然觉得特别恶心,捂着胃打了个干呕,加快了脚步跑得飞快。

麻的,他是不够聪明,可是却还不是傻子……

识人不明,好赖不分的事干一次就够了……

因为不太识路,十九人几乎是见路就走,也不管方向。

为了甩掉后面那些恶心人的玩意儿,他们越跑越快,自己都跑晕了头。

前面是三条分叉道。

“队长,我们走哪条道儿”

方宇犹豫了一下,突然想起洪霖说过的一句话,“逢三取左,逢二转右。”

“往左!”

一行人刚进入左边那条道,刚跑出十几米,后面那三四十人就又追了过来。

方宇等人加快速度跑,后面的加快速度拼命追。

两方人马的距离渐渐被缩短,从十几米变成了几米,到了后来竟然只隔了一两米。

那三四十人跑到最前头的那个人涎着脸要去拍跑在十九人小队最后的方宇肩膀,方宇恶心得不行,直接一脚踹了过去,“滚开点,别摸我!”

甩不掉,也不想浪费时间再把他们打倒一次。

洪霖说过,时间紧迫,七点前能逃得出去就是生路,要是七点前逃不出,那就只有死路一条。

“队长,队长,你看!”十九人小队跑在最前头的是个十二三岁的娃娃,他突然停下了脚步,指着前方不断惊叫着。

娃娃身后的人探出脑袋看了一眼,也叫出了声音,“队,队长……”

接二连三的惊叫声连续响起,方宇心头一颤,赶紧问道:“到底看到了什么你们这样叫,叫得我心慌慌的。”

第九百二十章 到底谁恶毒?

“是电网!是被剪开了一道门的电网!”

“我们,我们竟然误打误撞找到了第一道电网!”

激动的声音不绝于耳,要是一个人叫,方宇还当他眼花,可前面个个都在这么叫,他觉得不可能所有人都眼花了,这应该就是真的了。

“冷静!冷静!先观察清楚我们再过!”方宇强压着激动的内心,力持镇定道。

十九人地走出不算宽敞的通道,排成一列站在电网前,并没有第一时间通过,而是听从方宇的指挥先站定了。

他们不过,可架不住有人想过啊。

“冲啊,只要过了电网,我们就能逃出去啦!”

“我先过,我要先过!”

“什么你要先过谁跑得快谁先过!”

腾腾的脚步声响起,后面那三四十人也蜂涌而出,一见电网就两眼冒光,嗷嗷叫着,争先恐后的往那边冲去。

跑在最前头的有三个,三人就算在奔跑的过程中依旧你拉我一下,我扯你一下,试图阻止别人先他一步过电网。

后面的人也基本都是这副模样,生怕跑慢了,生怕别人抢到他前头了,就想争那一秒的先。

看到方宇那队人傻着着不过,不少人还在心底腹诽,骂他们是傻子。

洪霖他们已经顺利通过了,这会都不知道过到第几道电网了,还观望个什么啊观望

未必这电网它还跟能认人,许洪霖他们过不许他们这些人过啊!

最先冲到电网附近那三人相互推搡着准备通过那被剪出了一道长方形门的地方。

他们激动地叫着笑着,欢呼着自由了……

只能容许两人宽度通过的口子挤进了三个人,三个人还相互拉扯,自然难免会触碰到电网的那些铁丝……

一道亮得惊人的光芒闪过。

剧烈的亮光慢慢扩大成一个光团,亮得人不敢直视。

轰的一声,正在过门的三人突然就燃了起来,光团慢慢的变成一个大大的火球。

伴随着三道惨绝人寰的叫声,肉类被烧焦气味瞬间弥漫充斥了电网附近……

后面争先恐后跟着三人冲门的好几个人也被接二连三的电得混身颤抖,一瞬间就被点着了……

三四十人瞬间糊掉了十来个……

收势不及的人又撞进去两个……

有的人甚至连惨叫一声都没发出来就被电糊了。

后头剩下那二十余人吓得面无人色,再也不敢往前冲,哗啦啦地掉头就往后面跑,一直跑到了方宇等人的身边,这才一下子瘫在了地上。

“怎么会这样不是说断了电的么”

“小队长,小队长,小队长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所以你们先到却不过,就抱着看好戏的心态等着看我们全被电死”

“小队长,你的心怎么能这么恶毒啊不……我们,我们不就是被逼着要绑了你么,你竟然引着我们来送死……”

瘫倒在地的人个个脸白得像一张白纸,浑身颤抖着,却依旧不改平日里的牙尖嘴利,七嘴八舌地质问着方宇。

方宇怔怔地看着电网那边,眉头拧成了山字形。

洪霖不是说已经断了电的么

难道洪霖也说谎了

接连经历变故,方宇已经完全不知道该相信谁了……

与此同时,成口仓这边,林益阳插入钥匙之后就去扫荡了成品仓,挑挑捡捡的弄了几大包。

回来的时候他突然听到一丝痛苦的呻吟声。

“咦……这里除了我之外,竟然还有一个没死绝的,能喘气儿的人”

第九百二十一章 狗改不了吃屎

六具尸体被集中摆放到了一处。

林益阳一具一具尸体翻,翻到最底下才找着了那个发出声音的人。

这个人居然就是胡志青。

胡志青的颈动脉都被林益阳割了,创面一直在出血,这都过去四十几分钟了,按理说,再多的血也流完了吧

“你怎么这么多血,流了这么久都还在流啊要是嫌死得太慢,我不介意再做点好人好事,给你一刀痛快的,如何”林益阳蹲在胡志青面前,悠闲地问他。

胡志青紧闭着的眼皮子掀了好几下才艰难地掀了起来,他慢慢地睁开双眼,看了林益阳一眼。

“救……我……我……不想……死……”

林益阳伸手拍了拍他的脸,倏地想起这人男女不忌,取向不太正常,说不定你摸他,他还觉得很享受呢,林益阳赶紧嫌弃地收回了手,退开了一步。

“救你让我救你你脑子坏掉了我杀的你,怎么可能还会救你”林益阳嗤笑道。

胡志青努力地张大嘴,鼻孔里的气息微弱得像苍蝇扇动翅膀发出来般,他就那样定定地看了林益阳十几秒,才终于积蓄够了说一句话的气力。

他不再犹豫,赶紧道:“救我,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林益阳又往后退了一步,呵了一声,漠然道:“不是随便什么秘密我都感兴趣的。”

胡志青急得不行,两眼都急得翻了过去,只剩下了眼白,看着十分吓人。

林益阳拿出刀子用刀尖戳了他一下,“哟,你这是表演死鱼么,还真别说,演得真像。”

“钥匙……钥匙有秘密。你,你要不听……会,会死很多人……”胡志青虚弱得说一两个字就要休息几秒,说完一句话竟然花了一分多钟。

“钥匙控制电网的钥匙”林益阳眉头一拧。

胡志青嗯了一声,算是回答。

“钥匙有什么秘密”

“救,我,我才,说。”

“救你”林益阳摸着下巴,似乎在考虑。

胡志青期盼地望着他,眼里满是对生的渴望。

“救,我……我以后,好好……做人。”

“不干!狗改不了吃屎。”林益阳突地把刀一横,刀锋直接压到胡志青大腿动脉上,“我给你两个选择,一是赶紧说,我不给你补刀,让你自生自灭,你血这么多,又是个祸害,说不定能等到其他人来救你。

二呢,就是你不说我就割断你大腿动脉,看着你死了之后再走。”

“你……你就不在乎你那些同伴的性命么在,在你跟我,讨价还价的时候……他们,他们说不定已经全被电死了……”胡志青气得肝都疼了,却拿林益阳一点办法也没有。

林益阳直接割了他一刀,这一刀割得不太深,在堪堪割到大动脉的时候就刚好停住了,算是个警告。

“说!”林益阳冷冽道。

“钥匙,钥匙插入之后,只能维持半小时断电,要是……过了半小时无人管,电网会重新接电……”

林益阳愣住了。

搞了半天这钥匙只能断半小时电啊……

他预计洪霖洪文他们那边集合需要花点时间,所以是在进入成品仓二十分钟后才插入钥匙的,他进入成品仓库已经五十多分钟了,如果只能维持半小时断电……那么现在这电网早就恢复电力了!

五十分钟,绝对不够洪霖洪文等人集合并通过十三道地下电网……

第九百二十二章 谁会跟畜生讲道理啊

他们要是跑得快,现在估计刚好在半道上……如果这时候电网一旦恢复电力,他们就将进退无门,被困在十三道电网间等死……

而自己以为钥匙是能持续断电的,所以还悠闲地扫荡了成品仓库的研究成果……

如果早知道只能断电半小时,他早抓紧时间跑啦……

历经千辛万苦终于拿到了药却被困在这研究所的话,这药相当于白拿了啊……

而且一到七点,对方一换班,立马就能发现有五人失踪……

他这是错失了逃跑了最好时机么

林益阳蹲在地上,手肘支在膝盖上,一手托下巴沉思,另一手执了刀无意识地在胡志青腿上划拉着。

“我,我都说了……你,你还割我腿……”胡志青吓得魂飞天外,想要躲开,无奈全身上下集不起一丝气力,只能像宰的猪一样躺在那里任由林益阳割。

林益阳没说话,目光虚虚地在胡志青脸上绕了一圈。

胡志青吓得心胆俱裂,扛了没几秒时间,终于扛不住了,又开口道:“放,放过我……钥匙,钥匙插一次只能断电半小时,你,你可以算着时间快到半小时了又取出来重新插,这就算是重新操作,又能管半小时了的,啊!我,我的腿……”

“呀,不好意思,一直激动,手快了些。”林益阳说着道歉的话,脸上却面无表情,那刚割破了胡志青腿动脉的刀子甚至还往下压了压,“这切一点大动脉依旧算是破了,一样会大出血的,颈动脉加上腿动脉,这下神仙来了都救不了你的命了。

看在你临死之前终于说了点人话,而且这人话对我有点用的份上,我帮你把口子开大点,这样你就能死得痛快得多了。

嗯,不用感谢我,应该的,应该的。”

“你……说话不算话……你明明答应……”两处创口喷血,胡志青就是头血牛也背不住这么流啊,就一会儿工夫,他就虚弱了许多,眼看着就进气儿少出气多要挂了。

“我答应过什么”林益阳刀往下用力一切,直接把胡志青大动脉整个切断了,他飞快地跳开之后再回头去看时,胡志青已经没气儿了。

胡志青的两眼布满了血丝,眼睑却泛白,眼珠子瞪得大大的,明显是死不瞑目啊。

“跟人我是讲信用说话算话的,可是跟畜生什么的,我向来是直接弄死的。”林益阳慢慢地站了起来,走向控制闸那边,取出钥匙又飞快地插了进去。

“插一次只能维持半小时,现在已经快六点了,我给自己预留半小时逃亡时间,半小时后再拔出钥匙然后重新断电后就得赶紧出发了。

希望之前在断电后又通上电的这几分钟内没人被电糊了。”

林益阳不知道,地道里还真有人就在这几分钟时间内被电糊了,然后变成了一具具焦炭。

那些不知情的人正围着小队长方宇在要道理。

方宇头都被吵得要炸开了,万般无奈之下只得动手打了他们一餐,那些一会儿要为组织流血流汗却只会耍嘴皮子工夫,一遇到危险卖掉组织站在敌人那边两边倒的墙头草们终于消停了。

“有些人啊,真是讲道理永远讲不通的,还是得用简单粗暴的办法才有用。”方宇说完这句话自己就呆了。

这好像是上次他被那少年打了之后少年说的话……

第九百二十三章 他要自杀

唉,都怪自己那时候脑袋抽抽眼瞎了,活该被打。

只是方宇真想不明白这少年是好还是坏了,这电网到底断没断过电,洪霖和洪文他们带着组织的大部分人马到底是过了这道电网了,还是被全部电死了然后尸体都被人收拾掉了

那个藏在暗处脸都不敢露的人这会儿肯定也去通知那些地上的武装部队去了,带人来捕杀他们是迟早的事……

可是这电网又过不去……

难道真的只能站这儿等死了

就在方宇冥思苦想的时候,一个墙头草部队里的光脚小青年突然悄悄地站了起来,慢慢地往电网附近走了几步。

刚刚跑在前头的人被电死的瞬间,他直接吓得魂都快没了,不管不顾地掉头就,只想着能多快跑多快,鞋子全被人踩掉了也没感觉。

直到远离了电网,在地上又瘫坐了这么久,他才终于感觉到脚上冻得慌,低头一看,脚上没鞋啊。

他左右看了看,发现鞋子有一只就掉在了半道上,另一只没见着。

他想着能捡一只回来穿上,至少一只脚也能保个暖啊,所以他就打算悄悄地去捡回那只鞋子。

他很顺利地捡回了那只鞋子,顺利地套到了右脚上。

他穿的是一双反皮内里带毛绒的大皮靴,是木木叔送他的。

冻成像冰块一样的脚一套进鞋里,立刻觉得没那么痛了。

“这长毛皮鞋就是好啊,要是还能把另一只也找回来就好了。”这人一边走一边往四周看,看完了空地上头,视线就转到了那些焦炭般的人身上。

那些人死得太痛苦太凄惨,死状十分吓人,他只看了一眼就不敢再看了,正打算转身往回走的时候,他突然发现了他的另一只鞋子被一具尸体的压住了。

应该是这人被电打中时哀嚎着倒下时滚了下来压住了他的鞋子。

这人犹豫了一下就伸手去拉扯他的鞋子。

身后突然响起一阵倒吸冷气的声音,夹杂着不少人慌乱的大喊声。

“不要!赶紧回来!”

“这些电死的人是一个接一个连接起来的!你只要一摸到他们任何一个,也会被电死的!”

可是这人已经摸到了鞋子还不小心碰到了那最后一个倒下的人。

听到大家的呼喊声,他下意识地一缩手,妈呀一声就跌坐在地,两脚用力蹬了几下,用屁股使劲往后挪,挪了几米远才敢停下来歇气。

“差点就死了,差点就被打电死了。”这人后怕地碎碎念了起来。

方宇被众人的呼喊声惊醒,刚好看到了这人碰到尸体的一幕。

照常理来说,这人这会应该已经被电电死了呀。

一个荒唐的念头陡然划过心间,方宇眼前一亮,他偏头冲着旁边的一人交待了两句,就握紧两手一步一步地走到电网旁边,然后试探着伸出穿着胶鞋的脚去踢电网。

胶鞋能防止人被普通的电电到,可是要是遇上高压电,一样很危险。

“小队长,你干什么”

“天哪,小队长疯了,他要自杀!”

“估计是逃也逃不出去,知道被抓住会死得更惨,索性就自己去死吧”

十九人小队的其他成员紧张无比地看着方宇,个个都为他暗中捏了一把冷汗。

墙头草队的成员却在说风凉话。

方宇踢到了电网,电网没闪光,方宇也没变成火球人……

“电网好像又没电了!我先过过看,如果我能顺利通过,你们再跟上!”方宇扒开堵在那缺口处的三具尸体,闭着眼睛迈了一大步。

第九百二十四章 告密者

无数双眼睛眨也不敢眨地盯着方宇那边,生怕一眨眼就发生什么惨事。

不管是先前的十九人小队成员,还是那些墙头草成员,现在心中的想法竟然出奇的首次一致,都希望小队长能成功穿过那道门……

先前,他们已经见识过这道门带来的死亡,现在,他们迫切地想要看看希望。

时间似乎凝固了,每个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方宇成功地穿过了那道门。

完好无损。

什么事也没发生。

他疑惑地站在电网的另一边,怔怔地道:“好像,好像这电被断掉了。”

这一次,哪怕亲眼看到了方宇穿过了门,那些墙头草成员也不敢像之前那样争先恐后抢来抢去的,而是畏畏缩缩地看了看十九人小队的成员,涎笑着让出了路。

“你们,你们先过,我们,让你们先过。”话依旧说得非常漂亮。

十九人小队里的人们鄙视地看着他们。

“让我们呵呵,是自己根本不敢过,想让我们给你们再趟下路吧”

“嘴巴说得非乖,心肠其实非歪,要真这么懂礼貌知道礼让,之前那些人就不会因为冲门而被电死了。”

“就是就是,一群墙头草,有便宜占的时候跑得比鬼都快,有危险的时候又躲得比一个比一个快。”

“这五年以来,木木叔的计划为什么一直没有成功,就是因为我们的群体中根本不齐心,这么多人除了拖累木木叔外,连保护自己都做不到,更别说像成立组织时展望的那样跟研究所的那些恶势力对抗!

难怪木木叔越来越不喜欢回组织,只怕他也早已经对我们这些人失望心寒了吧……”

虽然是挤兑对方的话,可是未尝没有说中事实。

“好了,抓紧时间过!”方宇拧眉打断了众人的议论声。

众人表情各异地穿过那道缺口,向着下一道电网处进发。

不出意外的是,下一道电网依然被前行的人剪开了。

地上某幢尖顶的建筑物里,两名身穿制服的武装人员正趴在桌子在酣睡。

叩叩……

急促的敲门声不断响起。

睡在左边那人翻了个身,腾地抬起了头,迷迷糊糊地朝门看了一眼,嘀咕了一句:“好像有人在敲门!”

旁边那人依旧酣睡。

左边这人打了个呵欠,伸了个懒腰,站起来走到门后拉开了门一看,门外站着一个穿着材料服的家伙,这家伙长得尖嘴猴腮的,一对眼珠子滴溜溜地转着,满脸焦灼。

“干嘛!这里是卫戍总部值班室,是你们材料人员的禁区,你跑这儿做什么”武装人员睡得正香的时候被打搅了,肚子里窝了一肚子的火气,一见这人就撒了出来。

“长,长官,我,我有重大情报要上报!”那人吓得脖子一缩,两股颤颤,声音也在颤抖。

“材料人员能有什么重大情报”武装人员又打了个呵欠,兴趣缺缺地随口问道。

“长,长官,今天晚上,有很多材料人员正通过地下的地道逃跑。”

“有十三道电网呢,就是只蚂蚁它都跑不出去。”武装人员一点也不担心。

研究所成立这么久,除了那个洪武钻了个空子逃出去外,这五年来,材料人员中没有任何一个跑出第一道电网。

“不是,我听他们说,他们拿到了能断电的钥匙!”

“什么他们拿到了钥匙!他们怎么可能会拿到钥匙钥匙只有内卫总司和外卫总司还有成品仓那边各一把。”

“我亲眼看到他们电网断了电,他们剪开了网逃出去了……我,我觉得他们这样做不对,所以我就来告密了,长,长官,我这种算是立功了吧有,有好处的吧”

第九百二十五章 惊动内部警卫

尖利的哨声自内卫值班室里传出,一声高过一声,连续响了五声。

研究所各处的巡逻小队听到了哨声,个个都面色大变,急急地往内卫总司赶了过来。

这种哨声是紧急集合哨。

一般只有发生重大事故才会吹响。

吹一声是有事发生,大家警戒,附近巡逻成员回防;吹两声是事情重大,立即搜查各处;吹三声全速回防。

自研究所成立以来,还从来没人敢吹哨吹三次以上。

可是哨声响了五次。

这代表研究所里肯定发生了惊天的大事,大到吹哨的人要多加两道哨声来强调。

腾腾的脚步声自各处传来,整齐划一,汇成一片巨大的声浪。

地面被震得颤了颤。

内卫总司令室,一道苍老的声音突地从门内传出,“发生了什么事”

站在门口的两名警卫员赶紧一跺脚一行礼,也不管隔着一道门司令看不得看见,异口同声毕恭毕敬地道:“报告总司令,哨声是从值班室那边传来的,应该是发生了什么紧急变故,具体发生何事,我们还不清楚,要去打听打听再回来报告么”

门内沉默了半晌,突然响起悉悉索索下床穿衣扣皮带的声音。

一分钟后,门被人从内拉开,一名头发花白,眉毛稀疏,眼窝深陷,鹰钩鼻,皮肤特别白的老头走了出来。

老头身上穿着将军制服,胸前缀着缨穗,缨穗随着他的走动一摇一摆。

“我亲自去看看!左卫跟我走,右卫,去那个地方确认一下那人还在不在如果在的话,加强守卫,如果不在的话,赶紧回来报告!”老头说话的时候腰板挺直,眉头挑起老高,配着他那深刻的五官轮廓,形成一种不怒自威的气势,让人不敢正视。

“是,将军!”

两名警卫人员齐齐应声。

老人抬步往值班室那边走,左边那名警卫员连忙跟上,右边那名警卫员则是朝着反方向而行。

司令住在中央区域,值班室在外围,所以他是朝外走的。

另一名朝更里边走的警卫人员每走三步就会停下来跟暗处的人对下口令,短短几百米路程就对了几十次口令,而且次次口令都不一样。

饶是警卫人员记忆力惊人,完全对上了口令,可是走到目的地的时候他也已经是满头大汗。

他在一道和成品仓很相近的金属大门前停了下来,掏出一把造型奇特的钥匙开了锁,然后用力一拉开。

门开了,可是里面还有一道门……

他又掏出另一枚钥匙继续开门……

三道门之后,终于不再是门了,而是一个巨大的研究室。

研究室里灯火通明。

一名全身都笼罩在无菌服里的研究人员背对着警卫人员正在做鼓捣着眼前的东西。

听到开门声和越来越靠近的脚步声,他头也没抬一下,似乎除了研究,再没有什么人和事物能吸引他的注意力。

“博士,我来看你来了。”警卫人员冲着他打招呼。

那人充耳不闻,十指灵巧地调试着他面前的机器。

警卫心头一惊,立马加快速度走到了这人正面,一把揭下了他的头罩。

第九百二十六章 面对威胁我能给你的回应

那人被人突然揭下了头罩,眼皮子都没抬一下,依旧盯着手上的机器摆弄。

警卫人员伸出手,强行抬起他的下巴,逼他对视。

看到眼前这张熟悉的国字脸,熟悉的浓眉大眼,警卫提拎到嗓子眼的心终于落回了实处,松了口大气。

那人面无论表情地望着警卫,一言不发。

“博士,何必呢次次看我都这副死人表情,又能改变些什么呢我也是听将军的命令行事而已,你摆脸子给我看没有什么意义。你要有胆量,你冲将军甩脸子啊!”

看着眼前这张万年不变的木头脸,警卫不无嘲讽地笑了起来。

被叫做博士的人终于掀了掀眼皮子,眼珠子似乎很久都没转动过了,一点也不灵活。

他的嘴轻轻地张了张,声音嘶哑而难听,“我要能见到你们将军,我照样敢甩他脸子,哪怕我脱了裤子在他身上拉屎拉尿他也不敢拿我怎么样。”

警卫人员是将军的死忠,听到他这么羞辱他崇敬的将军,心中腾地生出了一股莫名的怒火,伸手就想要扇博士一耳光。

博士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道:“我倒希望你真有胆打我!”

警卫扬到半空中的手僵住了,根本不敢往博士脸上招呼。

“我就说你是个孬种嘛,你还偏不肯承认,次次来都要挑衅我,次次都落不了好却不长记性,完全是记吃不记打的狗奴才一个!”博士低下头,继续摆弄他的东西,就当警卫是空气一样不存在。

听了这话,警卫的脸瞬间就胀得通红。

“你也嚣张不了多长时间了,只要这东西一研究成功,你就没什么作用了,到时候,根本用不着将军下令,我都能把你砍成八截你信不信”警卫恼羞成怒道。

博士腾地抬头,看了警卫一眼,然后突然冲着他牵唇一笑。

警卫被笑得莫名其妙的。

就在这个时候,博士又扭头看他的机器去了,他看了看就把东西举到了眼前,两眼眯成一条细线那样看。

“你站在面前,挡着我光亮了,我看不太清楚,走开!”博士平静道。

警卫往旁边一让。

就在他让开的这一瞬间,博士突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举起了手里的小机器然后撒手就摔了出去。

哐当一下,东西实打实的砸到了坚硬的花岗石地面上。

玻璃外罩当即碎成几片儿,被玻璃外罩包裹着的一些电子元器件也被摔得从电路板上掉了下来,散了一地。

“你干什么!”警卫人员怒极。别人不知道,他专盯这一块研究他却十分清楚,这样一个小东西,做到如今这样的半成品状态,整整花了三年时间啊……

三年的心血就这么被摔了,而且就摔在他眼前……

警卫人员愤怒得脑子都要炸开了,恨不得立即扑上去掐死眼前这个人……

“这可是你研究了三年的心血啊,你怎么能……你怎能!”警卫人员已经气得语无伦次了。

博士脸色平静,耸了耸肩膀,又摊着两手道:“我这是在回应你刚才的威胁。”

博士的声音十分嘶哑,不仔细听根本听不清楚,警卫人员怔怔地看着他:“你说什么什么意思”

第九百二十七章 被困在研究室十五年的博士

“刚刚,大约二十秒钟之前,你威胁我,说研究成果一出之后就能把我斩成八截了,我听明白了,所以我作出了我的反应,保护了我自己。”博士一板一眼的解释道:“只要研究成果一天不出,我就一天不用被人斩成八截……对吧”

“我,我,我杀了你!将军让我盯着你研究,我整整盯了你三年了,将军也知道近期就要出成果了,你却把这东西摔碎了……你让我如果面对将军!将军一定不会饶过我的!”

警卫人员完全暴走了,掏出枪把子弹上了膛就要扣动扳机。

博士笑了一下,满足地闭上了眼睛。

终于……可以死了……

砰!

砰!

两道枪声同时响了起来。

砰!

紧接着,研究室里响起了第三声枪响。

警卫枪里飞出去的子弹被人打中,擦着博士的头皮飞过,穿过后面的一面坚实的木板后又打在木板后面不远处的金属面板上,把金属面板打得凹陷了才掉落在地。

博士睁开眼睛,恨恨地看向后面开枪那人。

那人又开了一枪,这一枪直接命中了警卫人员,子弹穿透了他的眉心,他甚至来不及发出惨叫声就被一击毙命了。

“你干什么!为什么不让我死!我好不容易才激得他失去了理智,我好不容易才有这个可以死的机会,你为什么不成全我”博士激动地冲着来人大喊大叫。

“阿,阿铭,是我!”躲在掩体后人慢慢走了出来,冲着博士笑了一下。

博士呆呆地看着来人。

这人生得十分英俊,他的眉毛粗长而浓密,这样的眉毛配上他大大的杏仁眼睛,加上他水光潋冽,澄澈如泉的眼眸,和他一身的正气,十分的震慑心魄。

他笑的时候脸颊上就会出现一对深陷的酒窝。

看着这对深得好像有一厘米的酒窝,博士突然瞪圆了双眼,指着来人颤抖着声音道:“你,你……你是……”

“是我,很高兴能再次见到你,博士。我曾经以为,我们再相见,肯定是在黄泉路上,没想到有生之年能活着见面,真心不容易啊。”英俊的中年男人收起枪,慢慢走到博士身前,伸手摸了摸博士的脸。

“真好,是人,不是具尸体。”

博士眨了下眼,又眨了一下,整个人突然变得十分激动,他用力地抱住了眼前的中年男人。

中年男人身材高大,足足有一米八。

博士一米七五。

博士抱着中年男人的时候,正好能把他的脑袋搁到中年男人肩膀上。

“能再见到你,我也很高兴。”博士喃喃道,“我在世人的眼中,应该是个死人了,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我不知道你还活着,只是我接到的任务是查明你的生死,要是活着,务必想尽一切办法救你出去,要是死了,也一定要送你的尸体回归故里,交给你的亲人,让你入土为安。”中年男人道。

“在我之前,我也有很多同仁在追寻你,不过你出事后,我们所得到的信息不多,各国势力都在打听你的下落,大家得到的消息都是你死了。之前国家派人持续追查了十年,都没找到能证明你存活的证据。死掉的你,对很多人来说都不重要了,所以很多人就此放弃追寻你的下落了。

我是五年前机缘巧合才接到这个任务的,我也找了你五年多,直到刚刚之前,我都无法确定隐藏在将军住所后那个研究所里的人就是你。”

“那,我,我弟弟怎样了他当年成功越过边境线,回到国内了么”博士深吸了一口气。

第九百二十八章 往事如烟如泪

博士问这个问题的时候明显十分紧张,生怕会听到那个不幸的答案,可是被关在这里这么多年了,整整十五年了,他接触不到外界的任何人,更得不到有用的信息,他竟不知道弟弟那一年有没有逃脱。

英俊的中年男人没有说话。

博士痛苦地闭上了双眼,整个人突然就软耷了下来,如同被人在一瞬间抽走了精气神。

他慢慢地放心开了中年男人,向后退了一步,整个人都笼罩在悲伤中,看着叫人心酸。

“我没有尽到哥哥的本份,爷爷让我们回国报效祖国,我答应过爷爷一定会保护好弟弟的。可是现在,我活着,弟弟却……”

中年男人犹豫了一下,眼中露出挣扎之色,过了一会儿才嗨了一声,道:“你弟弟的死根本不怪你,不是你没保护好他,是我们,是国家没有保护好他。”

“你什么意思我怎么听不明白。什么你们,什么国家没有保护好他难道他是回国后才死的”博士恍然道。

中年男人点了点头,长叹道:“你弟弟和你一样优秀,有时候我总能从他身上看到你的影子,那一年,你引开杀手间谍,和你弟弟分开路逃,约定在国内首都林宅会合,你弟弟过边境的时候受了很重的伤,我们前去接应的人没能接到他,只拦截到了追他的人。

他运气不错,遇上了我军中在那附近执行清肃卧底任务的人,那人救了他,怕走漏风声,竟然把他藏到了监狱里。

后来,你弟弟成功联系上了军中,我去接的你弟弟。

你弟弟参加了一个秘密的研究计划还结了婚……

后来……后来……研究出了事故……”

“原来是这样……”博士眼圈突地红了,险些落下泪来,他用力地仰起头,似乎这样能让眼泪流回原来存在的地方。

“正因为你弟弟的事,国家领导人觉得亏欠了你们兄弟俩。

那个,关于先前我的任务,时间和内容上我都撒了个小谎。那件任务其实不是五年前,而是七年前。

那是一个偶然的机会,我们收到一个不太可靠的消息,说你埋尸地在滇南边境,所以上级领导就派给了我一个任务,让我务必找回你的尸骨。

我,我没能完成那个任务还闯了个大祸,嗯嗯……你爷爷知道了,冒险托人发了电报回国,说他俩孙子都没了,一个尸骨无存,一个生死不知,他需要一个寻骨人,至少要寻回一个孙子的尸骨送还故里,他指定我是寻骨人前去寻找你的尸骨,找不到之前不能死。

实际上,我一离开国境,进入滇南,就又收到了你爷爷托人带来的口信,他说寻骨什么的都只是一个托辞,目的是为了让我活下来,他俩孙子都没了,不能看他的老部下也断子绝孙,他的老部下绝对拉不下面子徇私,所以他就来横插了一杠子。

他还让我离了国境就不要再回去了,改名换姓,好好活着,替我,替我爸,替你,替你弟弟,替他活着!

我心中有愧,愧对我爸,愧对国家,愧对你爷爷和你们俩兄弟,所以我真的开始寻找你的埋骨地,当年追杀你和你弟弟那个团伙也被我全弄死完了,可是却没能问出你的埋骨之处。

就在这个时候,我得到一个消息,有人说,滇南,玉器,老人三国某地有个神秘的研究所,那里什么都研究,杀伤性武器,反人类反生物的病毒……

嗯嗯,那时候又发生了一件伤心事,我心爱的女人她好像完全放弃我了,连见我一面都不太肯,我就有点自暴自弃,于是就打算跑那研究所捣乱……

第九百二十九章 说实话

“结果,我在七年前执行任务时顺手从野狗岭里捡回来的小女孩就正好是被抓进过研究所的人,我听她说,研究所里有好几百个和她一样的材料人,她想要救那些人,我想要找个能搞死的目标发泄,所以我就来了。”说到这里的时候,中年男人突然骂了句什么,又继续道:“谁知道这鬼地方除了戒备森严不说,地上地下都有十三道电网,二十四小时通着高压电……”

博士从悲痛中抽离出来,抹了抹眼角,顺着中年男人的话往下猜测道:“所以你就进得来出不去了,发现无法无天的自己阴沟里翻了船,被困住了”

中年男人难得的露出吃瘪的表情,沉默了。

“我们一起上大学的时候我就对你说过,你这性子太张扬,得改,要是不改,会吃大亏。你还跟我说,谁敢让你吃大亏,你让他祖宗十八辈儿都不安生!”博士用脚踢了踢死得硬梆梆了的警卫尸体,弯下腰蹲下来在他身上翻了翻,终于在秋裤内里找到了一把小巧的黄铜钥匙,他把钥匙掏了出来,对准自己脚上的镣铐锁扎捅了几下却没捅开。

中年男人低头一看,哦哟一声,惊道:“我去,外头三步一哨,五步一岗还要对口令,研究室外三道大门,他们竟然还给你脚上锁了这玩意儿,这是有多怕人来抢你啊!他们到底让你呆这儿给他们研究啥啊,这么小心谨慎”

博士捅了几下依旧还是没打开锁,眉头一拧道:“这锁不会是十几年没人开过生锈了吧不对啊,明明是黄铜锁啊……”

中年男人立即蹲下,夺过钥匙对着锁就一通猛如虎的操作,又捅又扯的,那锁突然就应声而开了。

博士怔住。

中年男人冲博士得意地笑道:“瞧吧,我就说了,暴力最管用。”

博士呵了一声,嘀咕道:“管用你这么能咋被困在这儿五年,怎么没用暴力把这研究所给拆了呢

像你这样不安生的人,最讨厌拘束,更别说这相当于是被困在一地类似监狱里的生活了,你肯定不会就那么就范,说吧,这五年你又折腾了些啥”博士一边用手揉捏着脚脖子一边问中年男人。

“也没能折腾出啥,就是折腾出一个地下组织,把研究所地下挖空了,发现那地下的电网和地上的电网竟然是一边一个半圆,合起来就是一个整圆。

我那组织里又良莠不齐,没几个能堪用的人,我有时候在想,要是我能找到办法出去,我就带我那几个老班底跑掉算了。

可是我盯了司令五年,也没能偷到他身上的钥匙,倒是知道了他的住所后还有一个隐起来的研究室,那个警卫人员隔一段时间就会去那研究室查验进度。

我一直没找到机会跟到研究室,岗哨太多了。

今天晚上好像出了点啥事儿,那司令急慌忙的去了,那警卫人员也没平时那么警惕,所以我才跟了过来。”中年男人没好气地道。

博士突然站了起来,仔细地打量中年男人全身。

中年男人身上穿着一件不起眼的灰色棉大衣,款式很接近军中那种军大衣,只不过没用军绿色的布来缝。

“外头的岗哨都被你解决了”

“差不多吧。”中年男人笑了一下,两个好看的酒窝又跑了出来,“我在这片儿猫了五年,口令基本上也听得差不多了的,外头那十几个暗哨的人根本就没察觉就被我拧断了脖子见了阎王。

倒是临近研究室那几道暗哨的人眼毒,所以很是费了点工夫才把人解决了。

这五年来,我没偷到将军身上的钥匙,警卫身上的这些钥匙我倒是挨个拓过模子打了钥匙。

要不是这样,我怎么可能那么及时的赶到。”

“你越是话多的时候就越代表你紧张,想遮掩什么,这么多年这毛病还没改你说实话,你是不是受了伤”

“没有,没有,我们走吧,我带你离开这儿。”中年男人又笑了一下。

博士摇了摇头,伸手在中年男人身上摸索,一边摸一边道:“头的哨岗没那么好过的,这些年来……死在他们手上的人没有一百也有几十。次次弄死了人,那警卫都会把尸体拖到研究室里来警告我……

我太清楚这些暗哨的能力了。你不可能完好无损的通过他们的守卫圈……你别强撑了,赶紧告诉我哪儿伤了,我给你包扎一下!”

“我真没受伤,我们赶紧走吧,警卫人员每次来了研究室后都要去向将军回报情况,每次时间都控制在半小时内,这会儿时间已经快到半小时了,将军要是见警卫员没回,一定会觉察到的。我们先离开这儿再说。”中年男人抓住博士的手。

博士点了点头,道:“走就走,不过走之前我们得带上两样东西,有了这两样东西,我们能逃出去的几率会增大不少。”

博士反手握住中年男人明显冰凉得异常的手,带着他来到了研究室的东南角。

在那里,有一间用透明玻璃隔出来的房间,房间里摆着一张行军床,床边摆着一张木头小桌子。

博士指了指小桌子,对中年男人道:“你先放开我的手,我要去把桌子翻转,把桌全取下来,里面有东西。”

中年男人松开手。

博士从四条中空桌脚里取出了一些零零碎碎东西,十指齐动,熟悉地进行了现场组装。

一堆零件越来越少,博士手中慢慢的出现了一把像是枪一样的东西。

“这是什么枪,怎么没装子弹的地方啊”中年男人一边看一边问。

博士正在进行最后的调校,头也不抬地道:“那床的床脚里也有东西,床太重我弄不翻,你不是最崇尚武力么,你去把床脚给我弄下来。至于这是什么东西,一会儿用的时候你就知道是什么了。”

中年男人哦了一声,走到床边,深吸一口气,猛地抓着床头用力地一抬,然后停顿了一下才把整张床都翻转了过来,开始卸床脚。

不出意料,床脚里依旧是一堆零碎的零件,集在一起老大一堆,应该能组装出一个比枪更大的家伙。

博士用它们组装出一个像是圆盘的东西,然后他左手拿枪,右手拿着圆盘冲中年男人点了点头道:“走吧!我们,杀出去!”

第九百三十章 废物就该死

将军赶到值班室,了解了状况之后不由得大发雷霆起来。

“什么!就在你们的眼皮子底下,那些材料人逃得一个也不剩了每年那么多费用养着你们,是让你们来当摆设的么五年前洪武挖出那条地道不是早已经堵上了么,他们怎么还会从地下逃走”将军震怒的声音响彻半空。

听到哨声紧急集合到此处的五百余名武装人员全都安静如鸡,低着头听训,不敢发出一丝一点的声音。

“居然还要等到人来告密才发现材料人员逃走了……二十四小时的巡逻人员到底在做什么两只眼珠是玻璃弹珠么一点异常都没发现!今天晚上巡逻的人全部给我出列!”

夜二班的巡逻小队立即齐唰噼地出列,站到了旁边的空地上。

巡逻小队一共有十一支,每一支五人,共计五十五人。

将军粗略一看就发现这人数有些不对。

“还有谁没站出来”将军怒问。

巡逻小队和大部队这边都没有人吱声。

将军勃然大怒,“要我亲自来揪人!还不自己站出来,一班明明五十五人,现在只出列了五十人,还有五人呢,那五人去哪儿了”

还是没人回答。

眼看将军就要暴走了,站在最外围阴暗处里的某人突然弱弱地出声了:“报,报告将军……我,我知道那五人去哪儿了,他们,他们都死了,来不了了。”

“死了!呵呵,好,真是好啊。”将军怒极反笑,在高台上踱了一圈,笑声越来越大声。

底下的所有人都止不住缩了一下脖子,噤若寒蝉。

“巡逻小队死了五个人,你们竟然一点也不知,又是要人家来提供情报……既然巡逻小队的存在是这么无用的东西,我也不想浪费钱来养着你们这些废物了。

全体注意,把今天晚上巡逻的所有人拉出去,立刻枪决!”将军停下来的时候发布了一道命令。

五十个巡逻人员的脸色唰的一下就白了。

“将军!”

“将军饶命啊!”

“将军,给我们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吧!那些材料人逃走了两百余个,研究所需要保卫力量,追捕材料人也需要人手……”

求饶声连绵成片,只有最后一个人说的话勉强能有点建设性。

“我再需要人手,你们这种废物也派不上用场,愣着干嘛,把他们拉出去,毙了!”将军不为所动,冷血地挥了挥手。

大部队里立刻出来一百余人,一人抓一个巡逻人员的左肩膀,一人抓他的右胳膊,只用了几分钟时间便把五十余人押走了。

那五十人根本不敢反抗,像是小鸡仔一样被抓着消失了。

两分钟后,广场的东南角传来了密集的枪声。

一共响了五十下。

每响一下就代表着一个巡逻人员的生命被结束。

剩下的三百多人听着这枪声,止不住的心头发颤,头越发埋得低了。

将军凝神听着枪声,数着,听完了之后才若无其事道:“好了,废物处理完了,剩下的人应该全是有用的人了吧”

三百多人齐齐点头,整齐划一地喊道:“是,我们都是对将军有用的人!”

将军听了这话,似乎十分欣慰,拍着手道:“好好好,既然是有用的人,那就赶紧去把那些逃跑的材料人给我抓回来!生要见人,死要见尸,两百人,少一个我拿你们中的人抵数!”

第九百三十二章 早点收工吧

将军一听到这个声音就立马扭头了。

看装扮怪异,两手不空的博士和另一名陌生中年男人赫然就站在自己面前,将军半点恐惧也没有,反而笑了一下,冲着博士道:“博士,你怎么在这儿我的警卫员呢死了”

博士没说话,只是把那圆盘形的东西对准了将军,然后按了一个按钮。

没有子弹飞出来,也没有其他什么实质的攻击性武器出现。

将军哑然失笑,举起了手中的枪,枪口却对准了中年男人,“这是来救你的人吧你是要我当你的面杀死他然后再亲自带你回研究室么”

中年男人呵了一声,鄙夷地看着将军,道:“杀我!估计你还真没那本事!”

博士低头摆弄着他的圆盘,检查了几秒之后才恍然道:“原来是组装开关的时候没卡到位,接触有些不良啊。”

博士笑着把圆盘的开关用力地拍了拍,然后又重新拉拔了一次。

圆盘里突然传来嗡的一声细鸣,博士高兴地把圆冲向将军,道:“行了!将军,看这里!”

将军和中年男人同时看向博士手中的圆盘,却依旧什么也没见到。

这一下,轮到中年男人失望了。

“这就是你说的大杀器你还牛烘烘的拍着胸膛跟我说,有这两个东西,我不需要动手,只需要跟着你,咱们就能杀出去!我说阿铭,你是不是被关了十几年关傻了啊!”中年男人笑问道。

博士没吭声,只是指了指将军的方向让中年男人看。

将军脸色惨白,全身发颤,手里的枪也几乎握不住了,似乎在忍受着什么巨大的痛苦般。

“你现在一定觉得喘不过气来,头痛得像要裂开了吧”博士笑眯眯地问将军。

将军猛地张嘴,吐出老大一口血,手里的枪也握不住掉到了地上,他整个人慢慢地被某种力量牵引着趴了下去,像一条狗一样四肢着地,怎么挣扎,怎么想要起身却都起不来了。

中年男人瞠目结舌,哗哗叫道:“你这玩意儿竟然真的能伤人”

博士一边调动那开关,一边道:“这还是刚开始,只不过效果还是不太理想,我的理想设计是最低程度都能让人七窍出血,脑子炸成渣,随即血管爆裂,代替炸药什么的,嗯嗯,回头我得再改良改良。”

“厉害厉害,你牛你牛,你们这些搞科研的都是鬼才。你弟弟当年开始也被我打得满地跑,后来也是弄了个啥玩意出来天天追着我打……”中年男人啧啧道,“所以说啊,这世上不能得罪的人除了医生和上级之外,得再加上一种,科学家!”

“你们,你们在干什么赶紧放下手里的武器,放了将军!”警卫拿了钥匙跑回来的时候就正好看到了令他心惊肉跳的一幕。

将军正趴在地上,像狗一样一口一口呕着血。

他立即举着枪冲了过来。

中年男人看也没看那警卫,反手就是一枪,连瞄准都没有就扣动了扳机。

砰!

子弹呼啸着飞了出去,直接命中了警卫的胸膛,带起一蓬血花之后,消失在了警卫的血肉之中。

他冲着博士挑了一下眉头,得意道:“怎样我这枪也好使吧不比你这玩意儿差吧”

博士白了他一眼没说话,继续摆弄他的圆盘,咔咔的拨着开关。

将军突然惨叫了一声,双手抱头滚下了高台。

“哎,阿铭,先别把人弄死了,我们可以玩一出挟天子以令诸侯嘛……省省打人杀人的气力和工夫,早点收工,如何”

“可是他该死!”阿铭博士恨恨地转头看了中年男人一眼,手里的圆盘也随之转了一个向。

中年男人脑袋里突然轰了一声,整个人都呆了一瞬。

将军突然感觉到压力骤减,立即捡了掉在地上的枪抓住这个好时机冲着中年男人扣动了扳机!

第九百三十一章 谁才是黄雀?

三百多人齐齐转身,冲向停放在广场北角的越野车。

六十多辆越野车轰隆隆地冲出广场,直奔研究所外围的最后一道电网处。

将军欣慰地点了点头,“真还有点用,比那些废物强一些,还知道直切要害,堵最外围。那些材料人想要逃出去,最后当然要从最后一道电网外钻出来,根本不必要去不熟悉的地下搜寻追捕,只需要以逸待劳守在最后一道电网外,便能手到擒来了。”

一直站在将军左侧,随着将军走动的警卫也点了点头。

将军扭头,冲警卫道:“去,把我那把钥匙拿来,为防万一,我要用我的钥匙打开备电闸,重新给所有电网强行供上电。”

警卫看了看阴暗中那个畏畏缩缩的人,不太放心道:“将军,这儿还有个没解决的人。”

将军看了阴暗里那人一眼,笑着冲他招了招手,“来来来,今天晚上你来给我们报信,可算是立下了大功,让我好生看看你。”

隐在阴暗里那个告密者慢慢地走出来,大着胆子冲将军道:“将军,将军,我,我应该不算在那两百个人里面的吧我,我还有两个同伴,都是只对将军忠心耿耿的。”

“不算不算,不用算。你过来,再走近一点,我老了,眼力比不得你们这些年轻人了,你站太远我看不清楚你的脸。”将军和蔼无比地冲这人道,“对了,你叫什么名字啊”

“我,我叫小木。”小木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将军身前,仰头看着将军,谄媚笑着。

他长得并不好看,尖嘴猴腮三角眼,一笑起来的时候脸还皱作一团,丑得将军简直没眼细看。

“唉呀,太丑了,吓人,杀了!”将军突然冲警卫道。

警卫二话不说就直接拔枪扣动扳机。

“将军!”那人只来得及喊一声就被爆了头,软耷耷地倒在地上。

“都说我不喜欢废物了,材料人都是废物,我都跟我手下的人说了,两百个人,一个也不能少,你要是不算数,那不就得拿我手下来抵你的空缺么你想得倒美!”

将军用力地踢了那人的尸体一下,这一脚下得特别重,只听得咔嚓一声,那人的脖子就被踢断了,将军一勾一带把他的脸踢向面向另一边,嫌弃无比地道:“真丑,这么丑还敢站我面前来吓我,死都死了还敢瞪我,你不该死谁该死!”

警卫全程守在将军身边,很少说话,只是需要杀人的时候他也绝对没手软过。

“将军,我去拿钥匙了,您在这儿歇歇,我去去就来。”警卫把别在腰间枪套里的另一把手枪拔了出来,退了弹夹又仔细检查了子弹之后才重新装上,然后打开了保险,把手枪递到将军手上,“要是再有长得丑的野猫乱窜出来吓到了将军,将军你就亲自开枪吧。”

将军冲着警卫笑了笑,这次的笑明显不同于前几次的笑,透着几分真。

警卫也笑了笑,转身快步跑向值班室里。

值班室离着这集合的广场大约有两百米,警卫跑步速度很快,打个来回也不过就是两三分钟的事,将军手头有枪,枪法还极准,这又是司令部,材料人又全逃空了,他完全不用担心将军的安危。

他放心大胆地走了。

一手拿枪一手拿下圆盘的博士和双手拿枪的英俊男人也放心大胆地摸到了将军身后。

“将军,你不是一直想看看我研究出来的东西会厉害到什么程度么现在,就到了该给你开眼界的时候了!”

第九百三十三章 去死!

“去死!”将军叫嚣着扣动扳机。

子弹飞向中年男子。

中年男子被博士转向时手中的圆盘对准着,脑子像被大铁锤狠狠砸了一下,反应速度明显慢了半拍。

这样的速度对上近距离呼啸而来的子弹,明显是躲不过去的。

中年男人苦笑了一下,心道,要是这样死了那就搞笑了。

“呵!”博士突然冷笑了一声。

那颗明明飞向中年男人的子弹突然在中途像被人扒拉了一下似的,拐了个弯儿……打空了!

“我手上握的可是两样东西,圆盘虽然转了向,可这东西却一直对准你的啊。我怎么可能让你当着我的面,伤害我的朋友呢”博士慢慢把圆盘又转了回来,和那枪形东西一直怪准了将军。

“你,你这到底是什么东西怎么可能让子弹改向”将军如遭雷击,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切。

“呵,我只是利用脉冲原理在你开枪的一瞬间微微调整了一下你手势,把枪口微微抬了一点点,然后用音波炮的侧面最强线圈组干扰了空气流速,迫使子弹偏离了原有轨迹而已。”博士道。

中年男人后怕地抹了抹额头。

博士略有些抱歉地冲他道:“刚刚吓到你了吧其实这音波炮的正面攻击力还不如侧面,我调转方向,其实是想让它发挥出最大的作用,我对自己制作出来的东西是相当有信心的,我并没有拿你的命开玩笑的意思。”

“确实吓到我了,我真以为你是失误了……”中年男人吁了口气,“你当时的表情太像情绪失控不理智时做出来的状态。”

“对不起,我不想放过他,我恨他。”博士垂眸,话语中难掩憎恨之意。

“我又没说这会让他活就一直让他活,我只说他如果活着的话,他手下那些兵肯定会投鼠忌器,我们行事更方便。”中年男人朝博士眨了一下眼,“用完了再杀嘛……他有个外号叫胡扒皮,最喜欢把抓来的人压榨到极致后连尸体都要全部留着封存浸泡,备着给人研究。

我的意思是把他的价值也压榨干净再弄死。”

“对不起,是我没控制住。”博士叹了口气,又说了一句对不起。

中年男人觉得奇怪,可他还没来得及问时就发现将军安静得有些过份。

将军两膝跪地,一动也不动,好像眼珠子都好一会儿没转动过了。

“他……”

砰……

就在两人眼前,将军的头突然像烂西瓜一样炸了开来,血和着脑浆红红白白的散了一地。

中年男人怔住。

博士摊了摊手,道:“机器的效用有点延迟,比我预计的爆脑速度慢了半分钟,等出去后,我得再改良改良。”

“难怪你要说对不起,原来你一早就知道他脑袋会爆…”脑袋都爆了,自然是活不成的,活不成,自然就没办法拿将军威胁他手下的兵了。

“其实,这儿就我们俩个活人,谁也不知道将军被我们搞死了……我们照样可以把他的尸体藏起来,然后玩那出挟天子以令诸候的戏码嘛。”博士笑了一下。

“阿铭,你好像比以前阴险多了哦。不过这样也好,你有这音波炮和脉冲枪,又没以前板正守死理,哪怕没有我保护你,我感觉你自己也一定能逃离这里了。”中年男人欣慰无比,站得笔挺笔挺的身体突然矮了下去,单膝跪向地面。

“解放!”博士大惊失色地冲过来,使劲托住了中年男人,“你怎么了”

第九百三十四章 木胎和疯子

“阿铭,我没事,就是站累了,腿有些软。”中年男人用力抓住博士的胳膊想要自己站起来,试了几下却没能站起来。

看到阿铭博士一脸担忧,他还笑着安慰他:“没事,歇一会儿就能跑能跳了的。”

阿铭博士用力地咬了一下牙,道:“你这人就是这样,什么时候都要逞强,从不肯示弱!都这个时候了,你还在跟我打马虎眼儿,还在说谎!你到底伤哪儿了”

中年男人不吭声,眼光往一边飘。

阿铭博士气得打了他一下,吼道:“难不成你要我把你衣服全给扒了,一处一处查看瞒瞒瞒,你要真有本事你就别倒下啊!”

中年男人的视线往腿上瞟了瞟,嗯了一声,道:“就腿上被人划拉了一刀,小伤口,不碍事的,而且,我自己已经包扎过了的。”



划拉了一刀,小伤口

中年男人越是这样说,阿铭博士就是越是担心。

他太清楚眼前这人的倔性了,哪怕是下一秒他要死了,他这一秒也能笑着跟你说:阿铭,我一点事也没有。

“司令部外有一些搞医研的研究室,那边肯定有药和工具,我扶你过去重新包扎一下。”阿铭把脉冲枪和音波炮收了起来,用力往上一拱,扶着中年男人站了起来,摇摇晃晃地往南边走。

“不,不用重新包扎了,我们应该马上去找辆车,离开这儿。放心,我的伤我自己清楚,一时半会儿肯定死不了的,出去再处理也不迟。”

“林解放!”阿铭博士连名道姓地大喝道。

“我,我现在不用这个名儿了,他们都叫我木木叔,你也叫我木木叔吧。”中年男人笑道。

“我叫你叔你敢答应么你以为这样插科打诨就能把话题转移掉你真以为我还是十五年前的陆铭,那个天天被你取笑的木胎同学你不是说你受的是小伤么,那你有本事不要往我身上靠啊,自己站起来走给我看看!”阿铭博士怒了,脸板着,黑得像要拧出水来般。

中年男人笑着笑着眼角就湿了,他慢慢地收了笑,侧头看着陆铭轻声喊了一声:“陆木胎。”

“嗯,林疯子。”

林解放眼中闪过一丝缅怀,“陆木胎……我估计活不了了,我们还是别浪费时间去包扎什么的了,直接离开吧,我不想死在这个鬼地方。”

陆铭扶着林解放的双手止不住颤抖了一个下。

“你不是说只是一个小口子么怎么就活不了了林疯子,你这人啥都好,就是说话这毛病怎么都改不了。”

“口子确实挺小的,不过切得挺深,伤到了大动脉……”林解放停下脚步,弯下腰去,伸手提起一只脚的裤脚。

血立马漫了出来,浸湿了他站着的地面,也浸湿了陆铭的鞋底。

“我在伤口附近勒了十几根橡皮管子,好像还是不咋管用……这血还是不要钱似的往外流。木胎,这一下,可能真要你带我杀出去了。”林解放道。

“不带,我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只会埋头做研究的弱鸡,我们去包扎,今天晚上就不逃了,等你养好伤了,你带我杀出去!”

第九百三十五章 脾气还挺大

“木胎……”林解放想劝,可是陆铭一副你说什么他也不听的模样。

“你来救我,我安全了,你却死了,你觉得我活着会安心”陆铭道。

“早知道我就再多坚持一会儿了,坚持到上了车骗你我要睡觉然后再悄悄死就好了。”林解放懊恼道。

“要么一起闯出去,要么一起死这儿,你要真心想让我活,就听我的跟我去抓个搞医研的研究人员给你处理伤口。”陆铭坚持道。

“好吧,我现在打也打不过你,说也说不过你了。”林解放笑着闭上了眼睛,整个人往陆铭身上倒去。

陆铭找了一间最大的研究室。

研究室里却是空的。

陆铭放好林解放之后就在附近几间研究室里晃了晃,把附近几个研究室的一次一个那样挟持回了大研究室。

几个被莫名其妙抓来的研究人员一看林解放的伤,有一个当即就摇了摇头道:“我是研究病毒提纯蛇毒那些的,我一不会止血二不会缝合,你抓错人了。”

陆铭不说话,直接用音波炮侧面最强的攻击力把这人脑子都给搅成了渣子。

这人惨叫着抱了头倒了地,抽搐了十几下之后就没气儿了。

陆铭冷着脸看向剩下三个研究人员,一字一顿道:“还有谁对此无能为力,甚至连试都不愿意试一把的”

其中个研究人员你看我,我看你,齐齐摇头,战战兢兢的上前,找的找止血钳,解的解勒进腿肉深处,把肉都勒得鼓了出来的橡皮管子。

陆铭见还有一个人站着不动,眉头就是一皱,“你为什么还站着不动”

那人是一个生着一对吊梢眉,长相有些瘆人的中年人,约莫四十多岁。

“不动手救他的话,你对我就是无用之人,按你们将军的话来说,无用之人就是废物,废物活着就是在浪费粮食!”陆铭狠声道。

吊梢眉男人瞥了陆铭一眼,道:“我在思考救治方案,你要是现在把我杀了,你这朋友真的就只能等死了,因为我是这片唯一会外科手术而且有临床经验的医生了。”

陆铭把已经举起来准备攻击人的音波炮立即收了起来,满含期盼地看着吊梢眉道:“那你赶紧开始啊。”

“你说开始就能开始啊你以为他是普通的静脉划破导致的出血症状么他这被划到的股动脉!”

“我,我知道他伤的是动脉啊,我,我这不是着急么,你是医生,你赶紧救他啊。”

“我要想清楚怎么才是救他而不是杀他才能动手啊,你知道动脉和静脉受伤的区别么,你就在那边嚷!我是医生还是你是医生啊,你要能你自己来啊!“那人脾气还挺大。

陆铭不说话了。

”动脉血是从心脏发出进入动脉,流入器官和四肢,静脉血由器官、四肢流回静脉,返回心脏。静脉一般分布在皮肤表层,我们看到的手上、身上的一根根“青筋”,基本上都是静脉血管,静脉血压力小,即使不小心被割破,流血量也不会很大,就像我们平时挂盐水那样,用棉球轻轻按压几分钟,血很容易就止住了。

但是动脉就不同了,大部分动脉在身体深处,不易受到损伤,但随着血管走向的转变,在身体的某些部位动脉又从深处转到了浅表层,比如颈动脉、手臂的肘窝动脉、手腕部的桡动脉、大腿根部的股动脉,膝关节后面的腘窝动脉、脚背上的足背动脉等,这些动脉都相对容易受伤。

这些重要动脉一旦被割破,由于压力大,鲜血是呈喷射状从体内射击的,几分钟就可能致死!“

第九百三十六章 抽我抽我

“他现在能活着,全赖他在被划伤的两三分钟内错打错着的给自己伤处附近勒了橡皮管子,这种勒法非常关键,和迅速止血的急救法有异曲同工之妙。

如果他在勒了橡皮管的当时就找了我,我有百分之八十的把握能让他活下来。

可是他竟然没找医生救治也没静躺,还剧烈运动,甚至还和人近身搏斗……

股动脉受伤后止血不完全又没进行及时缝合,还有二次损伤,他这副样子,现在能喘气儿都是多谢佛祖了。

你要让我救他我就救,可是我完全没把握,他这情况,就是神仙来了也难救,我顶多能给尝试下重新止血,然后再依例缝合。”吊梢眉道。

“完全没把握是什么意思”陆铭问。

“就是我只能做我能做的部分,他活不活得下来就全看佛祖的意思!”

陆铭向前两步。

吊梢眉退了一步之后就停下了脚步,强撑着大声道:“事实情况就是这样,哪怕你要杀了我我也是这么说。不过,我的技术在中南三国也是排在前几位的,我救不活的,你找其他任何人也是一样的结果。

何况,你能找到其他医生的可能性非常低。

或许别的医生会揣着明白装糊涂,假惺惺地骗你们说还有希望不要放弃,可是我不会,我没把握就是没把握,但我会尽我最大努力!”

“那你就做你能做的部分吧。”陆铭黯然地低下了头,默默地走到一边坐下,左手拿着脉冲枪,右手端着音波炮,“你最好打起精神,发挥出你的最高水平!”

吊梢眉点了点头,开始去找缝合工具消毒。

“我虽然长得丑,可医德这东西我还是有一些的。”吊梢眉的动作很快,很快就给用具消了毒。

单就这一点来看,陆铭就觉得他先前说他的水平是中南三国里排列前头的这话就没说谎。

陆铭稍稍安心了些。

吊梢眉上了两把止血钳才勉强替林解放止住了血。

但是他两手握着两把止血钳就没办法进行缝合,他还需要有个人帮助打下手。

陆铭把他的武器一举,那两名同样被抓来的医研人员争先恐后的点了头,就被吊梢眉呼来喝去的围着林解放跑来跑去的干活。

吊梢眉派头十足,经验到位,一边止血一边清创缝合。

“缝合完毕,剪线!”吊梢眉拉直缝合线,旁边那人赶紧伸出消过毒的银剪把线剪断。

吊梢眉看了陆铭一眼,“知道他是什么血型不他失血过多,超过了常人休克的出血量,需要及时输血补充,不然也会很快死掉。”

“a,他是a型。”陆铭道。

“这里没血浆的,我是b。你们俩呢,也报下血型,看能不能抽点血出来”吊梢眉报完自己血型之后又盯着那两个打下手的人问。

那两个被指挥得团团转,累得满头大汗的人面面相觑。

“我们,我们都累成狗了,还,还要我们献血”

陆铭站起来,晃了晃脉冲枪,“不献血就去死!”

“献献献,我献!”那两人连忙点头,其中一个还立马把袖子撸了起来,露出一截黑乎乎的手臂,“抽,抽吧!只要不抽死我,能抽多少抽多少!”

另一个见他这样,也不甘示弱,依样卷了袖道:“抽,抽我,抽我的。”

“把他们俩人抽干也不够!”吊梢眉撇了撇嘴,“你得去再抓一些人过来……”

“我去抓人,把我朋友放这儿,好让你们趁机挟持了再反过来威胁我”陆铭冷笑。

第九百三十七章 三难的境地

“这会儿内卫部的大部队去外头抓材料人,巡逻的五十五人被处决了,另外一百人补了空缺,分了八十人前去成品仓围攻那夺走断电钥匙的小子,只有二十人巡逻重要区域,你不就是这时机才把我们轻而易举的抓来的么机会不等人的……

一旦成品仓那边那小子被解决掉,八十人回防……你别说要去抓人了,就是想在他们眼皮子底下抓只苍蝇都抓不了!”吊梢眉道。

守在这儿,输血量达不到,林解放很快就会死。去抓人,又怕前脚一走,后脚昏迷中的林解放被这三人控制了起来,反过来钳制他……

这吊梢眉说的话如果是真的,要去抓人现在就是最好的时机,要不然一会儿就算他想去抓人都抓不着了……

陆铭陷入了三难的境地,感觉怎么做都有风险。

“你要是难以决断,我这儿其实还有一个办法……”就在陆铭踌躇不已之时,吊梢眉又开口说话了。

成品仓外的走道里,八十个头戴钢盔帽,全副武装的内卫聚集在一起。

“成品仓设计之初就是只能内部打开,不能外部被攻破,我们想要破门而入不现实。”一名队长模样的人盯着门皱眉道。

“钥匙被夺,守仓的胡志青就算没死也肯定被人控制住了,不可能再来替我们开门了。”

“破门不现实,胡志青又来开不了门,难道能指望那夺钥匙的人自己打开门走出来被我们抓住”

“那又有什么不可能!我有办法!”就在三个队长焦头烂额之际,第四队的队长开口说话了。

其他三个队长听了他这话都扭头看了过来。

“矮子,你心眼最多,要是真有办法就赶紧说!”

“是啊,早点说出来,我们早点解决了成品仓的事好早点去给将军回话。”

“对啊,要是时间拖长了,将军又会怪我们办事不力,说不定我们就成了要被处决的下一批废物了。”

矮子压低声音说了一句话。

三个队长一听,立马眼一亮,纷纷点头。

“矮子,真有你的。”

“行,就这么办!”

“我们现在就分一半的人去拿东西!”

八十人中立刻分出了一半人马离开,不一会儿又回来了,回来的时候那四十人每个人背上都扛着一个大背包。

“大家全体退后,我说投的时候就一起把弹投出去!”矮子计算了一下距离,领着众人往后退,一直退到拐角处,又让大家全都戴上头罩之后才挥了挥手,“投!”

八十余人齐齐动作,从背包里掏出一枚像榴弹样的东西就往成品仓大门处投放。

榴弹满天飞,像是下起了一阵榴弹雨。

砰砰………

一起投出的榴弹在空出划出一道抛物线后,次序不一地坠向地面,发出砰砰砰和噗噗噗的声音。

每一颗榴弹着地之后就开始冒烟……

几十道烟汇成一片儿,形成了一片浓烟。

浓烟不断地向着成品仓库大门下的缝隙里往里钻。

空气中弥漫着难闻的硝酸味和其他不可分辨出的化学物质的气味。

站在拐角处前排的十几个人虽然戴着头套都依旧被呛得眼泪鼻涕都出来了,呛咳声连绵成片。

“这东西气味太刺激了,一层头套根本不管用,大家再戴几层头套……要是十分钟后那小子还是没开门出来,继续投弹,直到把他薰出来为止!”

第九百三十八章 我可以的

浓烟弥漫,多戴了几层头套依旧不管用,八十人被迫又向后撤了十几米,可是金属大门内一片静寂,没有任何动静。

四个队长凑在一起,脑袋抵脑袋,每个人脸上都疑惑不已。

“是不是里面根本就没活人了”

“对啊,要是有活人,哪有人能在几十颗催泪弹的烟雾中一点声儿也不出,还能撑这么久的”

“我戴了五层头套,还感觉那味道往鼻子里窜,眼睛都火辣辣的,我觉得矮子的推断可能没错,那个夺了钥匙的人可能早就趁那人告密前离开了……”

“那胡志青呢”

“肯定被弄死了扔里头了,没有人会开门走出来了,我们白放了这么多催泪弹。”

矮子想了想,道:“为了小心起见,还是再放一轮看看,如果还是没动静,里面就肯定真的没人了。虽然这东西不是杀伤性武器,可是投放到封闭的空间里,又是那种密度,一样会死人的,要是真有活人,没有任何人能忍住不出来的。”

砰砰砰……

催泪弹着地时发出的不连贯的砰砰声不断响起,八十个人每个人又投了一颗催泪弹出去。

前后共计投放的一百六十颗催泪弹已经让这片空间变成了堪比爆炸现场的地方。

八十个人一退再退,个个捂住口鼻,眼泪哗哗地往下流。

矮子队长掐着表看时间,头上的五层头罩全都因脸部痛苦得扭曲而随着被拉扯得变了形。

浓烟还在源源不断地往金属门下的缝隙里钻。

林益阳双目赤红,端端正正地坐在成品仓的一角。

他的手里拿着一块湿了水的帕子,隔一秒两秒就往鼻子上捂。

浓浓的烟雾把他包围,他只感觉到脸上的灼痛感越来越厉害,眼泪开始不受控制的往下流。

他根本呼吸不到新鲜空气,每吸一口气,鼻腔里都是硝酸的味道。

眼前越来越模糊,什么也看不到,火火辣辣的,像被火在不断灼着。

这种感觉就像是在切洋葱,但是比切洋葱痛苦一百倍。催泪弹的反应机制应该和切洋葱是差不多的,但是效果要比切洋葱强了100到1000倍。

鼻子和咽喉的刺痛感也越来越严重,林益阳紧紧抿了一下唇,又凝神听了听外头的动静。

听一下他又闭一下眼睛,嘴唇偶尔会颤动两下,像是在念某个人的名字。

“小芒,小芒,小芒……”

我一定要活着从这里走出去,把药带回去,治好阿屿大叔……

我一定要好好的回到小芒身边。

如果我出了事,小芒一定会很伤心……

我,我舍不得让她为了我而伤心,所以我一定要活着离开这里,一定要!

再坚持一下,一定要坚持住。

林益阳不断地在心中告诉自己要坚持。

眼泪鼻涕甚至是唾沫都已经完全不受控制地肆意流着。

林益阳现在看不到自己的样子,可他知道,他的样子一定非常难看。

烟雾好像又增加了很多……

外头的人又投放了不少催泪弹……

空气中的硝酸和化学物质浓到了一定程度,最浓的地方竟然开始滴落下酸性液体。

林益阳的身体晃了一下,裸露在外的手背上开始出现腐蚀性的损伤……

酸性液体像雨滴一样落下……

一秒都觉得难以维继了……

“我可以的,可以的……可以再撑一会儿的……我……”

第九百三十九章 从地狱归来的鬼魂

那扇金属大门依旧屹立在那里,门内门外都安静无比。

“真没人,我们白折腾了,走了走了,受不了了,我得去找点冷水洗洗眼……”一名队长率先带着他的二十人队伍撤了。

其他的三队队长互相看了看,也相继带着各自的队伍跟了上去。

没有人留意到,有一抹淡淡的粉色的水液在慢慢涌出大门底部……

像是被稀释了很多倍的人血……

粉色水液越来越多……

金属大门终于缓缓移动了一下,被人从内打开。

一身是血的少年闭着眼睛一步一步一步的走出了大门。

他闭着眼睛往前走,耳朵时不时颤动一下两下。

他在还没来得及散去的烟雾中行走,像是自地狱归来的鬼魂。

小芒,我很快就能走出去了,只要出了研究所,顺利过了滇南国边境,我就能回到你身边了。

小芒,我拿到药了,你爸爸可以不用死了。

虽然让他活着,会成为看女婿怎么都看不顺眼,还会暗中下绊子的老丈人,可要是你能为此开心,我可以看在你的面子上答应你,只要他不使太狠的绊子,我就睁只眼闭只眼,绝对不打他……

林益阳成功绕开了巡逻人员,回到了他刚来这里第一天进的那个研究室。

这里的一切摆设他都还算熟悉,闭着眼睛都能摸进洗尸室。

一进洗尸室他就立即奔向水龙头那边,打开水龙头直接把头伸了过去。

冰寒刺骨的冷水淌过林益阳浮肿的眼睑,他长长的眼睫止不住地颤了好几下。

灼痛感被冰寒感镇压住了,那火辣辣的感觉在慢慢的消退,不过这种外头冰寒,内里烫灼的感觉你一进我一退之间,痛苦地却是双重的。

林益阳在水龙头下足足冲了十几分钟,紧闭着的双眼才一点一点的慢慢睁了开来,露出了一对赤红如血,明显是被灼伤了的眼瞳。

他看了看周围,又突然闭上眼睛,过了一会儿再次睁开,再转看看左右。

他一直都没有说话,脸庞上却慢慢的出现了一丝焦灼之情。

他往前走了几步,直接躺到了洗尸台上,把眼睛对准水龙头,任由水龙头流出来的水哗啦啦地往他眼里流淌而过。

他这一躺就躺了半个小时。

半个小时后,他坐了起来,又看了看周围,然后再躺下,再冲水……

急促的敲打声突然从研究室的门外传来。

林益阳听到了却没出声。

“王研究员,在么在的话赶紧出个声!今天晚上研究所里出现了不明的危险份子,好几间研究所里的研究人员都不见了,我们想确认一下你这边的情况。”

林益阳依旧在冲他的水,面无表情地冲着水。

外头又响起不同的脚步声,有人在小声地说话,“研究所里一共有一百八十多间研究室,我们只有八十个人,一间一间排查本来就很费时,要是那夺了钥匙的人就躲在其中一间研究室里,出其不意的蹦出来给你我一枪,我们可就死得冤枉了。

我这儿还有几个催泪弹,干脆我们敲门没人应的研究室就投催泪弹,如果里面没人就当浪费几个弹,要是有人不是正好把他薰个正着么”

已经见识过催泪弹厉害的林益阳眉头突然轻轻地皱了一下,快速地坐起,翻身下了洗尸台抬步向外走。

第九百四十章 撑不了多久了

“我在!你们没事别来打扰我,我的研究正是关键时刻。”穿了一身无菌服的林益阳突然拉开门,把两个正准备投催泪弹的巡逻人员吓了一跳。

“你们真是巡逻人员巡逻人员怎么会在我的研究外准备投弹你们哪个部分的,编号多少队长是谁不知道我这里是禁止闲杂人等靠近的么”林益阳噼里啪啦问了一通,语气相当不善,大有答不上来就要去找麻烦的意思。

事发突然,那两人本就被吓了一跳,还来不及思考就被林益阳这一堆句问蒙圈儿了。

“我,我们……”

“我也不想知道你们是谁,我没时间跟你们瞎扯,要是你们敢再无缘无故过来打扰我,我会直接去找将军!”林益阳当着两人的面砰的一直拉上了门,拉上门的瞬间还埋怨了一句:“什么玩意儿,巡逻,巡逻起了什么用一觉醒来,小哑巴都跑了也没见人去抓……

干啥干不行,也不知道将军养着这些废物做什么!

除了乱嚷嚷瞎闹腾外没屁用!”

从始至终林益阳都表现得很强势,盛气凌人。

见面就是一通责难质问然后又是埋怨,一丝一毫的好颜色都没给那两人。

而且他又穿了一身连眼睛鼻子长齐全都分不出来的无菌服。

那两人全程都没想起来验证他的确身份就被骂蒙了。

林益阳关了门之后等了几秒,没听到人离开的脚步声,他立马又猛地拉开门冲外直接吼了一声:“还不走站我门口做什么,等我留你们吃早饭啊告诉你们,早饭什么的没有,我这儿还缺几个堪用的材料人,你俩有兴趣么”

那两人立即撒腿就跑。

好好的巡逻人员不当,谁愿意当那动不动就被人划开肚皮掏心肝肾出来的材料人啊……

林益阳冷笑了一声,慢慢地拉上门,脱下无荔菌服,在研究室里晃了几圈,翻箱倒柜地找了找,找着了一瓶抗酸剂,他用这玩意儿兑了水,又重新洗了洗眼睛。

视力终于恢复了一些。

可是抬腕看手表的时候,还是看不太清楚那时针分钟的位置。

看不清楚表就不知道时间……

控制电闸的钥匙已经被他拔了出来一起带出了成品仓库。

半小时早就过了。

成品仓那边他也回不去了。

要想出去,就得找到另外两处同样建着控制闸门的地方,重新插入钥匙,然后在半小时内逃出去……

中间区域是司令部,也是将军的住所,那里应该有建一个闸才对。

可是那里是将军办公的地方,守卫绝不会比成品仓这边差……

林益阳静静地坐了一小会儿之后还是决定兵行险着,冒险一试。

要在外头走来走去,穿研究人员的皮就不行了,因为每个研究室是划定好区域的,根本不会互相串门交流感情,除了有了成果会存放到成品仓外,这个区的研究人员要是到了另一个区很容易就会被人发现。

想来想去,还是穿巡逻兵的皮最合适。

口令什么的,他也记得一些,要是运气好的,是够走到司令部的。

大不了口令不够用的时候,就抓一个巡逻人员来问问……

林益阳朝着司令部进发。

而现此同时,将军的尸体被一队巡逻兵发现了。

司令部附近的研究室内,陆铭垂头丧气地坐着,吊梢眉透过焊死的铁窗格,看到广场上正在集合的军队,“瞧,现在就算你愿意去抓也抓不着人了,你朋友失血过多,输血量达不到,他的血液循环系统就无法自主恢复,撑不了多久了。

而且,将军的尸体被发现了,他们一定会连空研究室也搜查的……搜到这儿是分分钟的事……”

第九百四十一章 我要给他们一个大惊喜

因为林解放倒下得太突然,陆铭根本就没有心思再藏匿将军的尸体以图后用。

巡逻兵远远的就瞧见了一个人好像狗一样趴在地上,高台恰好挡住了这人的颈以上的部位。

巡逻兵只能看到他身上穿着将军的服饰。

将军的警卫又是被射杀在高台后的,尸体处于一个不太容易被人看见的角度。

刚开始巡逻兵只以为是将军有什么东西掉到了地上,他自己趴地上在找。

昨天晚上巡逻那五十五个人因为没能及时发现材料人的逃亡计划被将军判定为废物,直接给处决了……

巡逻兵刚开始根本就不敢靠近将军,所以也没发现这时候的将军其实是一具尸体。

直到他巡逻第二圈回来的时候,发现将军依旧维持着同样的姿势趴在地上,他就觉得有些奇怪了。

这一圈巡逻下来,足足有二十分钟。

将军这是在掘地挖东西么,这么久也没起身

巡逻兵犹豫了一下,还是大着胆子走了过来,想看看将军是不是需要帮助。

刚开始,他只打算近点瞧一瞧,如果将军需要帮助,他就立马撒腿跑过去;如果将军并不需要帮助,他就趁将军没发现他赶紧溜号继续巡逻,免得被当废物一枪给毙了。

这么一走近,他就看到了一具早就没了头的尸体……

巡逻兵震惊得一个字也说不出来,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拼命地拿着哨子使劲吹。

一个晚上听到两次集合哨,一百人再次齐聚在司令部前的广场上。

巡逻兵已经把将军和警卫的尸体都摆放到了高台上显眼的位置。

一百人在跑过来的第一时间就看到了这两具尸体。

哪怕再不敢相信,将军也确实被人杀死了!

“将军都被人杀了,我们却连杀他的人是男是女都不知道,简直是奇耻大辱!搜!一间一间研究室拉开门搜,让所有研究人员脱下无菌服接受检查,要是敢违令,直接抓起来!”脾气最暴躁的那个队长额头上青筋直跳,脸色黑得像是要下雨的天。

“从将军遇害的地方开始进行地毯式搜索,不要放过任何一处可疑的地方。”矮子队长补充了一句。

“这连将军都敢杀,自然不会是普通人,他的身上说不定还带着杀伤力很大的武器,搜索小队十人一组进行搜索,一百人刚好十个小队,每个小队之间距离不能超过两分钟跑步路程的呼应距离,一旦有发现立即吹哨,其他小队就全部赶来驰援,将那凶徒包圆!”眉头断了一截的队长凶神恶煞地道。

一百人立刻分成十个小组,奔向离司令部最近的研究室。

吊梢眉从高凳上跳了下来,长长地冲着陆铭叹了一声,“你们躲不了多久了,这下插翅也难飞了。”

陆铭含糊地嗯了一声,也不知道有没有认真在听吊梢眉说话。

另外两个被抓来的医生互相交换了一个眼色,脸上露出欣慰的和解脱的表情。

“唔…”左右两手的手臂上都插着针头,左边输的是盐水和一些消炎药,右边输的是血浆的林解放突然哼了一声,慢慢地睁开了眼睛。

“你们真的好吵……”

陆铭一个箭步就扑到了病床前,激动地喊了声:“解放,你醒了”

“嗯,醒了,发生什么事了,你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一百人朝着我们这边来了,顶多一分钟就会搜到这里。对不起,解放,我想我没能力杀出去了。”

“一百个人……看来我俩这对难兄难弟今天真要交待在这儿了。不过,交待便交待吧,在交待之前,我想给他们一个大惊喜……

我林解放可不是那么好欺负的人……就算是要死,我也要咬掉他们两斤肉才肯死……”

第九百四十二章 哥,走,带你去玩个刺激的

林解放在研究所里潜藏了五年,虽然没能把所有材料人解救出去,可是他却不是在这白呆了五年。

五年的时候,地下该挖的地都挖了。

那些纵横交错的地道里布满了透明鱼线一样的东西,既是联络用,也是防备着有一天像今天这样的派上用场。

这些线就是他最后的武器。

林解放醒的时候,那两个心怀鬼胎企图逃跑的医生只跑了几步就一前一后的被陆铭的音波炮加上脉冲枪爆了头,只剩下一个吊梢眉怔立原地。

“我朋友伤是你帮缝合的,要不是你,他早前就没命了,看在你让他多活了一会儿的份上,我不取你性命,你走吧。”陆铭解决完那俩人之后就把吊梢眉放了。

吊梢眉很惊讶,反问道:“你们真不杀我”

“如果你现在不走,还在这儿碍手碍脚的,我会杀你的。”陆铭道。

吊梢眉走了两步之后又停下了脚步,扭头看了看陆铭,又看了看躺在床上的林解放一眼,道:“既然你们没有过河拆桥,我有个事儿要告诉你俩。这间研究室原来就是胡志青的研究室,他这个为他满足他那些不为人知的私欲,把这研究室暗中改造过无数次,所有门窗都是防弹防火的……

当然,如果他们敢用炸药炸,这防弹不防弹什么的就没什么意义了……你们明白我的意思吧”

“明白,这个研究室是目前对我们来说最安全的所在,谢谢你的提醒。我和木胎都不会傻到自己跑出去挨枪子儿的。”林解放道。

吊梢眉犹豫了一下,又走了回来,压低声音问:“这附近的研究室有没有地道入口我在这儿也呆厌烦了,这里并不是能实现我的抱负的地方,这里只是一座人间地狱,我也不想呆了。”

林解放没吭声。

“如果没有就算了,反正我就是突然心血来潮这么一问,如果有我就离开。”吊梢眉又道。

“不是,就隔壁研究室就有个地道入口,在洗尸台水池边缘。你要走的话,下了地道就一直向左向左向左。出不出得去,得看你运气。要是死了,也别怪我不仁义。”

吊梢眉就这么离开了。

他前脚一走,陆铭后脚就把门拉上了。

林解放两手撑着床沿慢慢坐了起来,冲陆铭笑道:“这里要真是胡志青的研究室的话,这小子挺喜欢用点着的烛烫人后背的,他这里一定有火柴。木胎,你去把火柴找来,我们一起去放火玩儿。”

陆铭站着不动,“吊梢眉也说过了,现在这里才是最安全的地方,我们呆在这儿不动,只要他们不弄大量炸药炸,我们就死不了,随便你怎么说,我不会离开这里,也不会让你离开。多活一秒就算一秒,我才不会像你那样明知道会死还跑这研究所里来……”

“我又没说让你出去放火,其实这里每间研究室的地下都有地道入口。你只需要把火柴找来,然后走进洗尸室,把那水池边缘的地面提起来,拉出那些线,慢慢点燃就万事大吉了。”林解放笑道。

“那些线全是浸过火油的,只要点着一处,地道里所有线都会被点燃……”

第九百四十三章 林解放你要脸不要?

“线都是从地上接到地下的,一燃全都会燃起来,这些沾满了血和罪孽的研究室应该全部都会被点着,只有这间门窗墙内层都防火防弹的研究室能幸免。

万一我运气好,这场火能把外头那些人全都烧死……

我们说不定还有活的机会……”

林解放越说眼睛里光亮越盛。

陆铭却一点也不肯相信这个说谎成性的家伙了。

他这不过是在安慰自己顺便安慰别人而已。

不过他想放火玩,他就陪他放呗。

陆铭一个人进了洗尸房,按林解放的教授把火放完了又用稀泥把那地道品给糊了糊,随手拧开了水龙头,让水一直往地上流,保持地上的湿润。

这样,就算地道里燃得再厉害,也暂时从地道口燃不到他们这间研究室的地上来。

不过,林解放那什么还能活的鬼话,他是左耳听就右耳朵出了的,完全没往心上放。

所有研究室都被燃没了,得是多大一场火灾!

火能把外头的人烧死,可那烟也能把困在这里的两人直接薰死……

陆铭干完活出来后没多久,林解放就开始喊他的外号。

“木胎。”

“嗯”

“木胎。”

“干啥”

“木胎。”

“你叫我到底想干嘛”光叫又不说事儿,烦人。

“就是想趁还活着的时候,多叫几声儿……”林解放道。

“毛病!”陆铭白了林解放一眼。

“唉,我真想亲眼去看看这场焰火放得咋样了,有没有烧死那些鳖孙……”林解放道。

一股浓烟突然自大门下的缝隙里灌了进来,陆铭猛地站了起来,喊了声不好。

“是催泪弹!外头那些人想用催泪弹先把我俩薰死!”陆铭用力地捶了一下旁边的木头桌面,桌面上用剩下的几盒火柴哗啦啦地被抖落到了地上。

林解放脸色也不太好看。

他想烧研究所,顺便把那些人能烧死几个算几个,结果别人也想用近似的手段搞死他……

“娘个西皮!”林解放骂骂咧咧地挥着两手像是要打人,“我要不是腿被划了这一刀,我这会儿真想冲出去干死他们……”

陆铭拧着眉头想了一会儿,直接进了洗尸房右侧的材料房。

林解放听到他在那材料房里弄得丁丁当当响,像是在找什么东西,忍不住问道:“木胎,你干啥”

“我记得催泪弹中装有镁、铝、硝酸钠、硝酸钡等物质和易挥发的液溴,引爆后,镁在空气中迅速燃烧,放出含紫外线的耀眼白光,同时放出热量使硝酸盐分解,产生的氧气又进一步促进镁、铝的燃烧,液溴能刺激人的敏感部位--眼鼻等器官粘膜,催人泪下,让人剧烈咳嗽,严重点还可导致死亡。

我看看这材料室里有没有什么能配抗酸剂……

如果有抗酸剂,我就能用它对抗飘进来的催泪气体……”

林解放一听这话,止不住的竖起了大拇指,把陆铭一通夸。

“木胎,原来你这木胎脑子里的东西关键时刻还真是能派上用场的啊,早知道有这一天,我那会上课就该认真点的,不过说实话,我脑子又比你好使这么多,我那会儿要真啥课都认真上,也就轮不到你来当什么物理化学双料天才了……”

“你夸人夸着夸着怎么就成夸自己了,林解放,你还要脸不要你给我闭上嘴行不行,我配东西的时候喜欢安静。”

第九百四十四章 燃烧

“你们有没有闻到什么奇怪的味道”正在胡志愿青研究室外投放催泪弹的一队人马最末尾那人突然扭头看了看远处。

“我们在放催泪弹,催泪弹的味道你闻了两次了还闻不出来啊”前头捂着鼻孔,眼泪狂流的几人中有人瓮声瓮气道。

“哦,那就应该是我闻错了。”那人点了点头收回了视线,“我们这每间研究室先投放两轮催泪弹的策略究竟有用没用啊我咋感觉次次把自己人薰得要死,敌人却一个也薰出来呢”‘

“咳咳,是啊……”

呛咳声不断响起,全都是自己人的声音。

一路过来,薰了好几个研究室了,一点成效也没见着。

“将军死了,大部队又去外围抓捕材料人了,剩下一百人中就只有队长有权限发号施令,四个队长都同意这么干,我们这些当手下的只能服从,按他们说的那样去办。”

一股浓烟从走道另一头灌了进来,末尾那人用眼角余光看到了,疑惑地问前头的人:“怎么南边也有烟不是说从北向南这样投催泪弹投过去么”

“南边是司令部,是我们的大本营,将军的住所也在那边,那边没人啊。”前头的人听到了,也疑惑地转头看了过去。

浓烟滚滚,的确是从南边灌过来的。

“麻的,哪个眼瞎的方向都搞错了,竟然跑司令部那边去投弹了不知道今天是吹南北风,那边一投弹,我们这边的人处于下风口,会被薰死啊!”

投弹已经薰得半死了,现在又遇上了这种大乌龙事件,小队里脾气急一些的人就直接气得骂人了。

“我过去瞧瞧,到底是哪个不长眼的家伙,要是逮着了罪魁祸首,我非打他一顿不可!”气得跳脚的人直接撸着袖子要去逮人。

他旁身后的人赶紧拉住了他,示意左手边的另一人去看看究竟。

“铁钉,你过去看看,让那边的家伙赶紧住手。铁板手重脾气大,气头上极有可能会打出事儿来,现在可是多事之秋,还是不要多惹事的好。”

叫铁钉的兵赶紧飞快地跑向南边儿,去和那边的人交涉。

不一会儿,那边就传来了他惊恐的叫声。

“起火了,起火了,司令部里燃起来了……”

紧接着,从不同的方向也传来了类似的叫喊声。

无一例外的都是在喊着火了,烧起来了。

喊着火的声音此起彼伏,短短几分钟之内就有七八道。

这代表着附近至少有七八个着火点……

“不好,得赶紧把火扑灭,千万不能让研究所被烧没了……”

“找水,赶紧找水来灭火……”

“那,那催泪弹还投不投”

“投什么催泪弹啊,要是研究所和司令部都烧没了,我们全部都会被烧死,就算没被全部烧死,研究所烧掉这笔损失也要算在我们头上,一样会被处死……”

研究外闹闹烘烘的,一片兵荒马乱。

研究室内,林解放眉头紧皱,疑惑地嘀咕道:“我才点火几分钟呢,地下的线没那么快烧到地上来啊,他们怎么说火势惊人,吓得催泪弹也不投了救火去了啊”

正在配抗酸剂的陆铭探出半个脑袋道:“会不会,除了你之外,还有其他人也想火烧连营你俩无意间打了个配合”

第九百四十五章 研究所里有过好人?

其实林解放不知道,外面的火势比那组人说的还要猛烈。

哪怕十个小组立即改变作战方针前去救火,却依旧没起到多大作用。

那火烧得实在是太大了,从起火到被发现,不过几分钟时间竟然就烧得噼哩啪啦响了起来。

风威火猛,泼水成烟,那火舌吐出一丈多远,舔住就着,烤也难耐,谁敢靠前

很多研究室里都存放着不少用于研究的易燃液体,成放着这些液体的器皿温度一高就炸裂开了,液体就在屋内四处飞溅流动,化作火的催化剂,疯狂舞蹈。

最可怕的是又在起风,火随着风势旋转方向,很快连成一片火海。

丈余长的火舌舔在附近的房檐上,又接着燃烧起来,只听得屋瓦激烈地爆炸,瓦片急雨冰雹般地满天纷飞,顷刻间砸伤了十几个人。

爆响声连绵不绝,被困在研究室里的研究人员也止止不住惨号起来,能跑得了的都争先恐后滚滚爬爬逃离了火场,再也不敢靠近。

一百人在巨大的火龙面前,显得那么的微不足道。

“不行了,再这么下去,都得死!”

“这火不太正常,根本灭不掉,我们还是往安全的地方撤吧”

林益阳穿着巡逻兵的衣服,穿梭在火场中,越走越是想骂人。

他明明计算得好好的,只在几个地方泼了点火油……

怎么一点火之后突然多出这么多着火点来

特别司令部那边,他明明根本没点火的呀……

现在的情势,别说进司令部找到断电闸再逃了,就是外围都进不去……

“见鬼了……到底是谁在捣乱这不是害我么。”

火场里浓烟滚滚,四处都是火,林益阳被催泪弹摧残过的眼又忍不住开始泛红流泪。

现场的能见度极低,低得几米远走着一个人都看不见。

所以当有个人迎面撞上林益阳时,他也怔了怔。

那人明显也吓住了,退了好几步之后好像是转身想要跑,但是他的身后烧得更厉害,再回去就是死路一条,他犹豫着又扭转身看了林益阳一眼,抄着滇南国的语言问林益阳:“你是哪个部分的巡逻兵能不能护送我到安全的地方”

林益阳悄悄地摸出他的匕首,二话不说,上前就要割了他的喉。

那人吓得又往后窜了大半米远,举着双手做了个投降的姿势,大喊道:“别,别杀我啊,我,我不是坏人。”

“呵,你穿着研究人员的衣服,还好意思说自己是好人不成”林益阳冷笑了一声。

“我真不是坏人,至少不是跟其他爱解剖人的那些研究人员一样坏的人,我就是个郁郁不得志的医生,原本是想来这里寻找梦想的,结果发现这里根本没有梦想,这里只滋生罪恶和绝望,完全是地狱一样的存在。

你,你别杀我啊,我刚刚本来想通过地下逃走的,可是那地道里的线莫名其妙的都燃起来了,我一慌就又出来了,结果出来后发现地上烧得更厉害……

你,你只要不杀我,要我做什么都可以……”那个脸被薰得像黑炭,屁股后的衣服还被烧出老大一个黑窟窿的吊梢眉男人被火势逼得又向前靠了几步……

林益阳的匕首离着他的脖子也就是一线之隔了。

他只需要轻轻挥动一下就能割破这人的喉咙。

“你刚刚说你想通过地道逃走,你知道地道的事,谁告诉你的”

第九百四十六章 开门,正面扛

“说!谁告诉你地道的事的”林益阳用匕首尖戳了一下吊梢眉的脸,吊梢眉的脸立即被锋利的刀尖刺出一个小血点,红色的血从出血点渗了出来,冲过薰黑的脸,流淌出一条条红黑交加的沟壑。

“那,那个研究室里的人告诉我的……我替他处理了股动脉的划伤,他放了我一条生路,告诉我地下有地道还叫我快点跑。唉呀,我想起来了,他放我走之前有让那个博士找火柴,他原本就准备放火,所以才让我下了地道之后能跑多快跑多快……”吊梢眉指着胡志青研究室的方向道。

“嗬,就是那里头的人点火坏了我的好事,行,我知道了。”林益阳突然又拧了拧眉头,小声道:“不对啊,你说他股动脉受了伤,行动肯定不便,他点火不是会把自己也烧死么这人是不是脑子有毛病啊”

“那个,胡志青的研究室是防火防弹的,他一时半会儿应该不会被烧死,顶多被薰得够呛……”吊梢眉道。

“原来他是有所倚仗啊,不过他这么做却坏了我的计划,反正顺道,我得过去给他好好打……个招呼,至于你,你滚吧,我心情不错,不想杀你。”林益阳面无表情道。

“谢谢谢谢不杀之恩,那我,我就真走了你,你不会在背后给我一刀什么的吧”吊梢眉有些不放心地看着林益阳。

“杀你这种弱鸡还需要背后下手你这是在污辱我。”林益阳嗤笑道。

吊梢眉得了回答,赶紧越过林益阳往火小的地方跑。

“对了,记得你没见过我,要敢泄露我的行踪,一会儿等我空了一样能找到你杀了你。”林益阳往胡志青的研究室走了几步又扭头冲着吊梢眉警告道。

“不敢不敢的。”吊梢眉的脚步声越来越远,渐渐的消失在了火烟中。

林益阳继续往胡志青的研究室走,一边走一边道:“我跟这胡志青三个字还真的挺有缘的。我把胡志青搞死了,抢了他的钥匙,他废弃的研究室里躲着的人却点火坏了我的逃跑大计……我一会儿找着了这人,是直接一刀上去把抹了他脖子呢,还是先打他一顿出口气了再抹了他脖子”

研究室的外头还有催泪弹燃烧过后留下的痕迹。

林益阳一闻到那味儿就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他到现在视力都没有完全恢复,看表都只能看到一个表盘,看不清楚时针分针,不就是拜这可恶的玩意儿所赐么……

要是有可能的话,这样的东西他再也不想看见。

林益阳用力地擂了擂胡志青那研究室的金属大门,“里面的人,赶紧过来给我开门!”

林解放和陆铭面面相觑,没作声。

林益阳凝神听了听,听到屋内有两道一粗一细的呼吸声。

“呵,顶着乌龟壳当给缩头乌龟呢!”林益阳拿拳头把金属大门外壁都打出窝来了里头的人依旧没出声,“果然是两只乌龟,都被人骂是乌龟了都不敢吭一声。”

“你这小鳖孙骂谁乌龟呢你找死是不是老子弄死你!”林解放直接掰开了陆铭捂在他嘴上的手,怒容面满地冲着门那边吼道。

“你想弄死我,我也想弄死你,还有,你点火烧研究所,我也用了火攻,咱俩可真有默契,不打一场,分个生死就真可惜了,你说对吧

要是真有种的话,把门打开,我们正面扛啊!”

第九百四十七章 暴跳如雷

“开门,放这小鳖孙进来,我倒要看看是谁这么胆大包天,竟然敢跟我叫板还要跟我正面扛……”林解放对陆铭道。

陆铭摇了一下头,不太想去开门,“谁知道是不是外头那些人想出来的新花招,让个人来叫门故意激我们主动开门的啊”

林解放想了想,陆铭的猜想也有一定道理,请将不如激将……

“呵,怕了不敢来开门了还想出个什么请将激将的理由来给自己挽回面子……缩头乌龟就是缩头乌龟,其实我也没指望你真能来开门,毕竟……缩头乌龟哪来的胆给我开门……”林益阳等了一会儿见没人去开门,就又开始骂人了。

“小鳖孙!”

“缩头乌龟!”

“小鳖孙!”

“缩头乌龟!”

“小鳖孙!”

“缩头乌龟!”

…………

一个在门外叫阵骂,一个在门内忍着去开门的欲望忍得牙都发酸了还嘴……

外头的声音突然停了。

林解放凝神听了听,却什么也听不到,他又试探地喊了一声:“小鳖孙还在不”

外头还是没人回答。

林解放就看了看捂着耳朵坐在一边一脸不认同的陆铭一眼,小声地问他:“木胎,你说这小子怎么突然熄火了是我骂赢了吧”

陆铭哭笑不得地看着林解放,道:“你俩骂来骂去就是那两个词,有什么赢不赢的跟两个孩子骂架一样,听着特别幼稚……”

“咦……我突然想起一件事,你俩私下对话的时候,好像说的不是滇南国的语言……一个听着像华语,一个听着腔调怪怪的,有点像有点不像的,你俩到底哪国人”安静了许久的门外又响起了熟悉的嗓音。

“老子是哪国人,关你鸟事啊……”林解放一听到这个小子的声音就来火,他长这么大,向来是看谁不顺眼就直接扑上去弄服谁的主,还从来没人当面骂过他缩头乌龟…………

“你问我们是哪国人是想干什么你自己先前一直也用滇南语在骂人,这会儿突然又换成了华语,是想从语言共同性中着手套近乎么”陆铭问。

“跟你们套近乎犯得着么我来,就是想找到那个坏我计划的人,给他点教训罢了。算了,你们应该不是华人,顶多就是学了点华语的人。”林益阳呵了一声,继续道:“既然没有同胞这谊什么的,你们又不开门让我打一顿出口气,我就用我自己的方式给你们添点堵算了。

你们那研究室确实防火防弹,可是肯定防不住烟……你们点火坏了我的计划,我也还你们几把火算了。”

“哎,臭小子,你想干什么什么还我们几把火……”林解放感觉这小子不像是在开玩笑。

陆铭也脸色大变,道:“他一定是想在门烧东西,把烟子直接往我们里面扇。”

“是的,你们猜对了,我打算去搬一罐火油和一堆木头来,就在你们门口点燃。”林益阳道。

“臭小子,你敢!”

“我有什么不敢的,我现在就去搬点火的东西……”

“你要真敢那么做,老子非打死你不可。”

“那你出来打我啊……又不敢出来又要逞嘴上工夫的缩头乌龟……”

“你进来啊,啊,你进不来……木胎,木胎,把门打开了,我真的忍不了了,我肺都要被这小子给气炸了,你把人给我弄进来,看我打不死他!”

陆铭看着暴跳如雷的林解放,无奈地拿起他的脉冲枪和音波炮走向大门。

第九百四十八章 林解放和林益阳见面了

金属大门缓缓打开。

陆铭握紧手中的脉冲枪和音波炮,齐齐对准了门外那人。

林益阳和陆铭打了个照面。

眼前的明显是个少年,虽然这少年的模样有些狼狈,眼睑红肿,脸上沾染了不少火灰,可这些都难以掩住他那英俊硬朗的脸部轮廓。

这五官……好像在哪儿见过似的。

陆铭怔了怔。

林益阳同样也在打量陆铭。

国脸,浓眉大眼,眼神里满是戒备,全脸涂着黄黄的膏状物体,但看着有点面善。

“喂,你俩站门口大眼瞪小眼做什么看对象啊,那么入迷!”林解放用手把病床拍得哐哐响。

林益阳闪身而入,顺手拉上了研究室的大门。

冲着陆铭抱歉地笑了笑,林益阳突然就出手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接夺走了陆铭手中的脉冲枪的音波炮。

东西到手之后,他眼中那丝抱歉就立即消失了。

“这东西看着虽然古怪,不过我感觉它们对我具有威胁性,为免出现意外,我还是先下手为强。”林益阳挑眉道。

根本来不及反应就被夺了武器的陆铭愕然地盯着林益阳。

亲眼见证了林益阳身手和速度的林解放也心头一震,难怪这小子口气那么大,敢叫阵说正面扛,他确实有跟人叫嚣的本钱。

可他有,难道自己没有!

林解放刚要准备往床上挪就扯到了股动脉的伤口,剧烈的疼痛袭来,痛得他止不住的倒吸了一口冷气。

他这才想起来,自己受了重伤,别说跟人正面扛搏斗了,就是下个床都难……

武器在那小子手上,陆铭相当于就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

自己又没有一战之力……

完了,好像要被这小子欺负了……

有了这层明悟的林解放突然有些后悔把这人放进来了。

林益阳一步一步的走近,站在病床前居高临下地睨着林解放,问:“先前跟我对骂的人是你放火破坏了我的计划的人也是你”

“是老子又咋的”林解放梗着脖子硬气无比地道。

“没啥,确认下对象。”林益阳微微挑了挑眉,“说吧,想怎么死”

“你小子不是说进来是要正面扛打一架的么怎么明明看到我是个重伤病号就改口要欺负病人了呢你这人怎么这样么阴险反复啊你的父母没教你做人要守信用,要尊敬年长的人和理让伤病员啊”林解放反问道。

林益阳呵了一声,左手拿音波炮,右手拿下着脉冲枪,学陆铭先前那样对准了林解放。

“第一,不是我阴险反复,我原本真是想给你点教训就算了的,是你不肯开门,一直挑战我的耐心。

第二,你这么一个重伤病号还这么嚣张,说要打死我,是你自己心头没点数还要乱逞强惹怒了我,我才想要弄死你的。

第三,还没有人给我充老子后能好好活着。

第四,我没见过我妈,有个爸也早死了,我连他的长相都记不太清了,他们并没有教过我要尊敬你这种口出狂言的年长人。

第,我长这么大,只信奉一个真理,谁想让我死,我就先一步撕碎他。

第,看你这糊了一脸像屎一样黄的东西的脸,我连你眼睛鼻子都看不清楚,你跟我说话,就好像一团那玩意儿在跟我说话,实在是恶心,还是弄死了干净。”

“什么,你敢说老子英俊的脸像屎玩意儿!老子,老子要没受伤,一巴掌能把你打回你妈肚子里,你信不信”

第九百四十九章 叛国贼

林益阳没说话,直接用脉冲枪的枪筒顶了林解放的腿一下,他这一正好顶在林解放股动脉伤口附近,林解放瞬间就痛得呲牙咧嘴起来,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想打我?你现在有那能耐么?!”林益阳面无表情地看着他,“门口那个我一根手指头都能撂倒,而你,现在我两根手指也能轻易解决你……“

林解放缓了缓,气得浑身直发抖,手指着林益阳咬牙切齿道:“你……你小子怎么这么狂妄有本事不要欺负伤号,等我好了我们正面杠,到时候你就知道老子的厉害了的。”

林益阳呵了一声,用看白痴的眼神看着林解放,“我为什么要等到你好你是我的敌人,我为什么要给我的敌人恢复的机会既然是敌人,自然是趁他病要他命,让他早死我早省心啊。”

林解放被噎得说不出话来了。

陆铭站在不远处,一会看看林益阳,一会儿看看林解放,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很久都没开口说过话。

林益阳拉了张椅子就在林解放床前坐了下来,然后用脉冲枪枪口把林解放的脸顶向另一边他看不到的地方,“嗯,把你这张糊了屎的脸转到另一边,果然感觉好多了。”

陆铭向前走了一步,林益阳立即扭头看了他一眼,警告他道:“你脸上的那玩意儿也不少,最好是停在原地,别再向前走。要是再继续向前走,用那张脸对着我,我不保证我一会儿会不会真下杀手。”

说完之后,林益阳叹了口气,“你俩的爱好真的很奇葩……第一次见喜欢在自己脸上糊屎的……”

“那不是屎,是我配的抗酸剂……只是,颜色稍稍怪了那么一点……毕竟,材料室里能用的材料就那么些……”陆铭听林益阳一口一个屎,本来挺自然的,可一联想,现在也觉得脸上糊那东西怪怪的了。

“抗酸剂……哦,我想起来了,先前那家伙就说你是什么博士。你既然是这研究室的博士,为什么外头那些巡逻兵好像还要拿催泪弹薰你们”

“我是被抓来的,被关在这里十五年了。”陆铭道。

“抓来的,被关的,那就是站研究所对立面的,得,你不用死了。”林益阳没再看陆铭,飞快地转头用手肘往后狠狠顶一记,趁这空当悄然出手想要偷袭他的林解放顶得往后躺,直接从坐位变成了躺位。

“再不老实,现在就弄死你!”林益阳恶狠狠道,“我有些话想要问你,这些问题的答案可能决定了你的生死,你最好想清楚再回答。”

林解放冷哼了一声。

“你不怕死,那你怕不怕这博士死或者说你怕不怕这博士因你的不合作而死”林益阳挑眉问道。

“你……有话快说,有屁快放。”林解放气极,却拿林益阳根本没有办法。

这小子,真的好可恶啊,要是他没受伤,真的想弄死他啊啊啊啊。

“你们到底是哪国人”

林解放犹豫了一下,咬牙回答道:“曾经是华国人……”

“曾经……你背叛过国家”叛国贼……

林益阳微眯了眼,杀心顿时油然而生。

第九百五十章 被刻意遗忘的战争和人

林爷爷教了林益阳几年,其实只教会了他一件事,那就是责任感。

这种背叛国家的人,就是那种最被唾弃和人人得而诛之的最坏的坏种。

林益阳眼中寒芒乍现,整个人变得杀气腾腾。

林解放有一种瞬间被某种凶兽盯上并锁定了的感觉,他慢慢地转过脸,仰面看着林益阳。

他看懂了林益阳眼中的杀意。

这小子想杀了他!

林解放本就不是坐以待毙的人。

他的腿是受了伤,但他的两只手还是好好的。

所以他准备拼死一博。

“小子,我有个秘密想说给你一个人听,你靠近些……”林解放冲着林益阳招了招手。

林益阳冷眼看着他,慢慢伏下上半身,把脸慢慢压了下来,靠近林解放的嘴。

林解放见距离差不多了就立即抬头张嘴去咬林益阳的耳朵。

那到嘴的耳朵却突不见了,瞬间变成了一只硕大无比的拳头……

bang……

林解放直接被砸得眼冒金星,头部重重摔回床上还被反震力弹起来又砸落下去……

“不老实,找死是不是”林益阳冷冽道。

“你怎么说着说着话又动手打人了啊”陆铭跑过来,一把拉开林益阳并挡在林解放身前,用他的身体隔断了两人。

林益阳凶神恶煞地看着陆铭,道:“我的耐性有限,如果我问话你们还不老实总耍花招,我也懒得跟你们废话,直接弄死了事……”

林解放抱着像被大铁锤狠狠锤了一下,到现在都还在嗡嗡作响晕晕乎乎的脑袋,不得不暂时息了再朝林益阳下手的心思。

这小子手重心狠而且眼光还很毒,脑子也转得飞快……

第一次暗中偷袭他被挡了回来警告了一下就算了,第二次他就直接还手了,差点没把他的脑袋给打爆……

“好了好了,你问什么我答什么总行了吧”好汉不吃眼前亏,林解放终于放低了姿态。

“说说你叛国的原因和经过。”林益阳重新坐了下来。

陆铭不敢放松,依旧挡在床前,把林解放护在身后。

“我没叛国,只是撤离战场的时候不遵军令,惹了点儿事,给我军丢了脸。”

“撤离战场几几年的战争你参与了”林益阳对于近代的战争史是了解过的,他看过的东西基本都能记住,林爷爷还夸他是个天生的军事人才。

“74年1月,协同西沙舰队对入侵南海岛屿的异国军队进行了反击作战。”林解放道。

听了这话,林益阳微微皱了眉头。

74年,那就是七年前。

那会儿他还被人扔在荒野跟野兽在拼生死……

不太了解人类社会里的纷纷争争。

但是奇怪的是,林爷爷跟他讲述过近代的一些战争,74年前,74年后的所有战争基本都有

林爷爷也没告诉过他关于这场战争的任何事情。

“74年真的有打过这一场战争么”林益阳疑惑地盯着林解放,眼神像利箭一样直射过去。

这下,轮到林解放拧眉头了。

“你多大了怎么会不知道这场点战争这是海军和陆军联手打的大胜仗……不管是国内,还是现在的中南三国历史上都应该有记载才对。”

“我爷爷给我讲过近代所有的战役,我很确定没有你说的什么74年的协同队作战。”

“那要么是你爷爷本就是个老糊涂,要么是他因为某种原因不想提及这一次战役。”

不想提及

林益阳沉默了。

除非林爷爷不想提及的那个人也参与了那次战役,因为忌讳那个名字,所以他才干脆连带着这一战都不想提不想回忆……

“那你说的74的战争,陆军的作战总指挥是不是叫林解放”

第九百五十一章 我说的全部都是真的

“林,林解放,你这小子怎么这么古怪啊,刚还不在说不知道这场战役的么,怎么,怎么突然又知道这次战役的最高作战指挥的全名你,你怎么会知道这个名字”

林解放被锤晕了的脑子好不容易缓过了点气儿,显得清醒了些,可是直接又被林益阳提到的这个名字搅乱了。

陆铭的身体也突地绷直了,紧张地又往林解放床前贴了贴,活像一堵密不透风的人肉墙壁。

林益阳眯起眼,先是看了看突然全身僵直的陆铭,然后又用力把他扒开,看向床上的林解放。

“你们俩的反应,怎么这么大你们,你们知道林解放这个名字或者……你俩还认识这个人”

“不认识。”林解放摇头。

“认识!”陆铭点头。

“呵……”林益阳冷笑了一声,清俊的脸庞上掠过一丝狠色,“不给你们点颜色瞧瞧,你们又开始玩花招了。”

“其实,其实我知道这个名字的,嗯,林解放他,他的确是那次反击作战的指挥官,我,我是与他对接的协同作战的舰队的海军队长,嗯,我,我叫秦木木。”林解放现编了一个谎话。

陆铭突然想起来林解放已经放弃了原来的名字和身份,他好像也不太愿意提起以前的事,他在研究所里好像就是叫木木叔……

林解放的母亲好像姓秦。

“你真叫秦……木木这名字听着怎么这么怪呢”林益阳总觉得这名字不太对。

“我就叫秦木木,不信你问他,他外号叫木胎,因为他在上学的时候就是死读书读死书,脑袋不打弯的木胎一个,他从不说谎的。”林解放指着陆铭道。

林益阳定定地看着陆铭。

陆铭赶紧点头,连连称是“他确实叫秦木木。”

“秦木木,木木……你也知道地道的事……你跟洪文说的那个木木叔有啥联系”

生怕搪塞不过去的林解放一听到洪文的名字和木木叔这个称呼就松了口气,如释重负地笑道“早说啊你认识洪文啊,我就是她说的那个木木叔啊……哈哈,你和洪文是朋友这搞了半天,原来我们是一边儿的啊……还真是应了那话,大水冲龙王庙,一家人不认一家人了。”

“一家人”林益阳眼前突然闪过一个模糊的画面。

好像在很久以前,也有个人对他说过,我们是一家人……

林解放越笑越大,脸上又出现了两个深深的酒窝。

林益阳看着他的脸,糊了黄色膏子像涂了一层屎的脸……

那种恶心的观感慢慢的淡去之后,他开始觉得眼前这个男人的轮廓,好像也有些熟悉。

他之前看陆铭也觉得陆铭的脸面善。

“你刚刚说你叫秦木木,你是海军你确定你这次没说谎”林益阳一字一顿地问。

林解放连连点头,“我保证,我说的全都是真的。”

“那好,我要用我的方法验证一下。”林益阳腾地站了起来,转身直接进了洗尸房。

有哗啦啦的水声传出,然后水声突然变得沌了些,好像是有拿下什么容器接住了水。

林解放和陆铭面面相觑。

“你说这小子接水想干啥”

“总不可能看着这脸太恶心,想给咱俩把脸都洗洗干净了,看看咱俩长得像不像好人”



第九百五十二章 林益阳被惹恼了

不一会儿,林益阳真的端了一盆水出来。

盆里的水放得很满,随着他的走动,那水波也在盆中一波一荡的,却一滴也没洒出来。

林解放暗自乍舌。

“你,你还真是要给我们洗脸啊”陆铭觉得自己猜中了。

“给你们洗脸想多了吧……”林益阳眉头一挑,把水放到床前之前做手术时用来放置工具的钢台子上,然后直接用两手托住林解放的下巴向钢台的方向一提一按……

林解放完全来不及反应就被按到了放满水的盆子里……

水从鼻子直接呛了进去,林解放双手不停地扑腾,脑袋也用力摆动,想要挣脱林益阳的钳制从水盆里把头抬起来……

陆铭急得大喊大叫起来,“你要做什么你这样会把他淹死的!你放开啊!”

林益阳依旧死死摁住林解放的脑袋,把他泡在水里……

陆铭冲过来,随手抄了钢台子上的一把带血的手术剪子就要戳林益阳手腕。

林益阳一手按住林解放,腾了一手对付陆铭,一叨一拿就把剪子从陆铭手中夺了过来,然后用剪尖直接对准了林解放的眉心位置,冷声道:“再动一下试试!”

陆铭立刻不敢动了。

一张脸完全被按到了水里,那水一直一直往鼻腔里呛,那滋味真的太难受了,林解放控制不住地想要透出水面呼吸新鲜空气,所以头还是下意识地在向上抬。

要不是林益阳眼疾手快地收了剪子,林解放的眉心就真的被戳开了……

林解放终于透出了水面,他大张着嘴,大口大口地吸着气。

林益阳一脸冰寒,眸色静止如冰山下藏匿了万年的墨石,没有一丝温度。

“你不是说你是海军么海军成天在海上巡逻,天天都在跟水打交道……海军当中竟然有一泡水就束手无策不识水性的你蒙谁哪!”林益阳用力地把剪子一钉,剪子直接被钉进了林解放睡着的床的床沿里。

剪刃部分全部被钉入了木头里,只剩下手把还露在外头……

陆铭和林解放都脸色变了变。

林益阳又把剪刀一下拔了出来握在手上,冲林解放道:“下一次,这剪刀会直接这样钉到你脑门上,把你那爱编谎话的脑浆都戳穿!”

林益阳说话的时候面无表情。

可陆铭和林解放都知道,这少年真的被惹恼了。

“海军还是陆军”

“陆军。”

“那次战役,参战的陆军有多少人”

“一个营部,大约五百人。”

“五百人林解放亲自带你们参战的怎么打的说详细点,我想知道经过,细节。”林益阳的声音开始变得有些上扬。

“你要知道那么详细做什么”

“从细节……推断你有没有说谎,不行啊”林益阳又用剪刀钉了一次床沿,“赶紧的!”

林解放沉默半晌,仔细回忆了一下才开口道:“从七三年八月份开始,滇南军就开始目的明确的在我国海域边缘试探,不断地驱赶、冲撞和抓捕我国渔民,占领岛屿,企图将我方挤出该地区,进而独占群岛。”

“当时国内形势也有些复杂,十年动乱泥沼深陷,北面同白联的军事对峙又呈胶着状态,资源都被牵在那边,各方权衡之下,有些指挥官认为实在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更何况在海域再开启战端了。”

第九百五十三章 海战

“那些滇南军却越来越放肆,开始变本加厉,竟然要派遣他们的石油队独自开采石油,还公然把军舰开进了本属于我国领土的海域内。

老子当时就想干死那些小鳖孙了!”林解放说到这里的时候情绪就有些失控了,仿佛又回到了那一天,他用力地拍着放工具的钢板。

哐啪……

哗……

钢板被拍得震了起来,放在上头的水盆子瞬间被拍翻了……

水哗哗啦啦地泼了一地。

林益阳就站在钢板附近,水全部泼进了他的鞋子里……

他冷冷地睨着义愤填膺的林解放,用力跺了跺装满水的鞋,水相互撞击,发出咣咣声。

“继续……”

“领土被人侵入,我国当然也不干啊,所以当即就进行了交涉,但那些滇南军根本不听,还在继续胡作非为,还派他们的舰队来挑衅我们的海军。

那会儿我们舰队里的装备其实比不过他们那边精良,能作战的战舰很少,有好些扫雷艇还刚从修理厂出来,直接就开出去打仗去了。

滇南国的军舰朝我们开炮,他们的总吨有六千多吨,火炮有五十多门,我们才两千吨位,火炮二十门都不够……

他们的火控系统还是当时最先进的……

他们还有大部队在后头等着随时增援,我们能上的舰队都上了……

这仗打得憋屈哇……

最后打到什么程度了呢

打到海军那边直接开舰队像近身肉搏战那样去撞他们的舰了……

我们撞他们,他们就用炮打我们的指挥舱,当时指挥的最高长官一个牺牲了,一个重伤了……”

说到这里的时候,林解放面现悲色,深深的沉浸在哀伤之中。

那咸腥的海风夹裹着战友的血腥味,好像穿过了时空,从74年的一月直接吹到了他的面前。

他捂住胸口很久都没再说话。

林益阳奇怪的也没催促他。林益阳一直在默默的看林解放的脸,研究他的细微表情。他看得相当相当认真,削薄的唇渐渐的抿成了一条直线。

陆铭被关在研究室十五年了,对于这一战的事他也第一次听闻,所以也随着林解放的愤怒而愤怒,悲伤而悲伤了。

“后来呢,后来怎样了”陆铭问。

林解放回过神,用手指捏了捏眼角,继续往下说道:“我国的军人,不管海陆空,向来不是畏死之辈,哪怕境况再艰难,我们都会悍不畏死的冲上前,还敌人以血的颜色,替死去的战友讨回公道!”

“对方很阴险,舰队多,指挥舰随时在更换,甚至指挥官也有时有更换,作战方式的方法花样百出,试图扰成我军视线。

我们集中火力打4号和16号舰,就是认为那就是他们隐藏舰队中的指挥舰,但是他们当天就把指挥舰找成了五号。

我们把4号舰找得冒了浓烟,失去了作战能力和协同指挥的能力,五号舰和其他舰一起围了过来,向我军逼近……

其实这个时候,我军现存的几艘军舰上,389号上的弹药已经用完了。”

第九百五十四章 被逼得不耐烦了

林益阳眉头紧皱,手也微微握了一下。

陆铭则是紧张得快要趴到林解放身上来了。

林解放笑了一下,眼里的深郁慢慢散开,继续道:“那时候敌人已经靠上来了,就算是肉搏也要打啊。所以,我我389舰官兵抄起没有炮的火箭筒空筒,冲锋枪光枪壳子,向敌五号投掷还击,击毙敌10舰舰长。

敌16号想来搭救10号舰,又被我396截住,他们仓促还击中一炮竟然打中了自己的舰队。

哈哈哈,当时那16号舰上的敌人都傻眼了,后来被打狠了就想撤逃……

打仗的时候啊,军心和士气真的很重要的……

从开始决定撤逃开始,他们的军心就有些乱了,16号逃了,4号5号,16号也不敢打了,丢下10号就跑了。

当时啊,你们是没见着他们被撵得屁滚尿流的样子……哈哈,真解气,真解气!

我们没弹药了,三艘舰却把敌方五艘装备精良,炮火数远胜于我方的军舰打跑了,还把他们10号舰直接击沉了!”

林解放拍着手掌大笑起来,满眼满脸都是欣喜之情。

“这是人海军打的胜仗,你高兴个啥说得好像你也去参战了似的……”林益阳撇了撇嘴。

“你知道个屁啊!那是荣誉感,荣誉感你懂不懂!”林解放脱口道。

“你有荣誉感你还叛国?”林益阳反唇相讥。

林解放抓狂了,挥舞着手臂大叫起来,“我说了,我没叛国,我没叛国!”

“也是,你要是真叛国了,你早就被枪毙了。得了,海军的胜仗说完了,你们陆军呢,陆军怎么打的”林益阳及时地掐了话头,开始问起陆军的战役详情。

陆军怎么打的啊,这事没有人比林解放自己更清楚了。

他略微怔了怔才开始说,“海军打退了敌方之后,我军的救援军舰突然出现在海上,当时所有人都沸腾了。

因为我们没想到,在战线被胶着,资源被牵制在祖国北线时,上头还能抽调出军舰出来,冒着狂风大浪,以高于舰艇设计最高限的速度急驰,为我方及时送来了生力军,使西沙海战的胜利天平最终倒向我方。”

“但战争吧,不管赢还是败,战争都是残酷的,都是拿人命和鲜血铺出来的结果。我军的损失也不小,389号也基本处于报废边级,在渔舰帮助下才能勉强冲滩。

而这时敌方还不想就此罢休,派出飞机摆出再战的架势,我方不甘示弱,派出刚刚研成功的歼七飞机。

尽管歼七在那边的制空权只有不到10分钟,但也起到了对的极大震慑作用。

我呢,带……呆在团长的先锋营中,在军舰的掩护下一举夺回了被敌方占领的几个小岛……

我的战友阵亡18人,负伤67人……

他们,永远的被留在了这场战争里……我熟悉的脸孔,他们再也不会冲我笑冲我闹了……

所以我憎恨滇南军……也憎恨战争……

战争都是人命的收割机……

你熟悉的,不熟悉的,无数无数的生命,都有可能在战争中消亡……”林解放重重地闭上双目,用一句话结束了这个话题:“我希望,再也不要有张着大嘴把成片成片生命体都吞噬掉的战争!”

“你讲述海军舰队舰队作战用了十几分钟时间,讲述陆军作战,却只用了一句话,我让你详细描述,你就这么给我详细的”林益阳把钉进床沿的剪子猛地一下拔了出来,随意地抛了两下,威胁的意味不言而明。

“那是岛屿海战,本就以海战为主,陆军作战本就是协助,能有多少细节可描述再说了,你干嘛那么想听陆战的细节,你到底想打探些什么”林解放本就不是习惯作小伏低的人,直接被逼得不耐烦了。

第九百五十五章 好奇到了变态的程度

“你说的话很可疑,人也很可疑啊。你明明不是海军,却连战役里海军的军舰号,作战方针都说得一清二楚。你说你是陆军,可你却描述不出陆军作战的细节。我觉得你特别像战争间谍……当然要再仔细盘问了。”林益阳平静道。

“我是间谍!我他麻的能是间谍么”林解放简直要被气死了,“你好好看看,看看这张脸,这么英俊正直的的脸,哪里像间谍”

“间谍额头上又不刻字,再说了,我看你这张脸,哪哪儿都可疑,哪哪儿都像间谍!”林益阳弯腰俯脸,贴近林解放并习惯性的挑了挑眉。

“我,我……我薅死你啊我!”林解放气红了眼,两手一伸不管不顾地就往林益阳头上薅。

林益阳的头发被林解放拔掉了两根儿……

林解放被林益阳又揍得在床上弹了好几下才砰地一下躺实在了。

陆铭过来拉架,差点被误伤,一身白大褂被林益阳挥舞那几下给戳出了不少眼子,有一下力气下重了,还戳到了肉,虽然不太深,可血还是渗了出来,在白衣服上开出了一朵小红花。

林解放自己被打得再疼都没生气,可一见陆铭受伤了,他就火冒三丈了。

他从床上又强撑着坐了起来,一副要和林益阳拼命的样子。

“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活,我非弄死你这小子不可!”

林益阳居高临下,一手抵着林解放额头上,一手用力抓着他头顶的头发作势要拔,“你说,我要是把你的毛也像薅羊毛一样薅光了,你会不会哭”

“你是不是有病啊打生打死的时候提薅羊毛!”林解放怒极。

“你这么说,其实就是在怕,怕毛被我薅光。对了,你还怕什么怕我伤害那个博士……”林益阳扬了扬唇,“得了,我也不跟你绕弯子,我想听你跟着林解放打的那次战役,越详细越好。你再不好好详细的说,我先杀死那博士再扯光你脑袋顶上的毛。”

“我都说了我讨厌战争,你还非要我详细描述,你到底安的什么心啊再说了,你怎么对林解放打的仗那么感兴趣啊,你到底想了解些什么到底是战争细节还是想了解林解放这个人”

林解放觉得这少年一点也不像是想根据细节判断他是不是坏人。

他的重心好像一直放在打那场战的陆战细节上。

而且对林解放也就对自己的兴趣好像特别浓厚。

林益阳默了默,眼光虚虚地看着林解放,过了好一会儿才一字一顿道:“你看出来了我也不想浪费时间反驳,我的确对林解放这个人很好奇,想知道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在战场是什么样的人,在生活中是什么样的人……”

“为什么好奇他是你的什么人么”陆铭一边用酒精给自己那小口子消毒一边状似无意地问道。

“对啊,你为什么对林解放这个人这么好奇据我所知,这个人已经是个死人了不是吗你干嘛对一个死人的事好奇,为了听他的事情,竟然不惜要杀人拔我毛……呃,是头发,你这好奇到了变态的程度你知道么”

第九百五十六章 穿了

“他可是建国后第一个因为亵渎他国领导配偶而被枪毙的人,还是陆军中屹立这么多年不倒的一根耻辱柱,我对这样的人好奇很正常啊,再说了,我身边的人基本从来都不提他,我越想知道就越是好奇,好奇达到一定程度就成了执念。

好不容易在异国他乡遇上了俩个知道他的人,也不忌讳提到他的人,我当然要抓住机会多打听打听,消了我心中那道执念啊。”林益阳一脸淡漠,眼珠子一动不动,像是静止的墨点一样,看着有些瘆人。

“哦,要说就赶紧说,难道真要等我把那博士弄伤弄残或者弄死了你才肯给我讲林解放的故事么”

林解放垂下眼帘,有些怔怔然,“陆军中屹立不倒的耻辱柱……国内无人愿意提起么……”

头顶上突然传来扯痛感,一撮黑乎乎的东西突然自他的眼前飘荡而下。

看到自己被薅掉的头发,林解放终于清醒了些,他伸手护住头顶道:“说就说啊,别再扯我头发了!”

“那就说呗!说说这人打仗的事,再说说这人是如何色胆包天,打仗打着打着怎么跑人元首府去劫元首夫人去了,劫就劫了还没本事的被人发现了,被大军围捕,丢脸丢到了境外,最后被引渡回去直接给毙的事呗。”林益阳冷然道。

被人当面说成这样,他却不敢跳出来替自己争辩,还要一五一十地把耻辱的过去详详细细的给说一遍……林解放感觉自己的心窝子都要被人戳成漏风又漏雨的烂棚子了。

林益阳看了陆铭一眼。

林解放只得咬牙开始描述自己那些过往的事。

“林解放吧,打仗是一把好手,带了五百人直接就杀进了敌人大本营,见人杀人,见将斩将,见枪缴枪,所过之处,一片哀号。

因为他打仗时又猛又不怕死,部队里的人都叫他叫冲锋枪……

其实他不是不怕死,只是不想让跟着自己的部下死在他之前,所以他自己冲得最快最狠。

他冲得快一些,下手狠一些,他的部下说不定就能少死些。

可是战争就是战争,是人肉绞肉机,不会以你个人的意志为转移,那一次他的部下依旧死了不少,负伤的五十多人之中没有一个轻伤,基本全都残了……

可是战果也是显著的,滇南国的陆军在这一战之后再也不敢正面跟林解放的部队叫板……”

“他的部下都服他敌人都怕他在你的眼中,他是一个值得尊敬的人”林益阳轻声问。

林解放想了想,肯定地点了点头。

林益阳轻轻扯了一下唇角,似笑非笑地睨着林解放,道:“一个值得尊敬的人又是怎么变成色胚,抢女人抢到了别国元首家里的呢”

林解放默然,很久都没再说话。

哪怕林益阳又拿老一套来威胁他,他依旧没吭声儿。

林益阳忍了一小会儿,直接抄起剪刀把林解放头顶的一撮头发直接给咔嚓一下剪了。

林解放只感觉到头顶一凉,伸手一摸,那一块的头发竟然被贴着头皮给剪没了。

他顶着一个被硬拗出来的地中海发型问陆铭:“他是不是把我头顶给剪成秃瓢儿了”

陆铭盯着林解放那发型看了又看,嘴向左歪了一下,又向右歪了一下。

“忍笑忍到嘴都歪了,难道比秃瓢儿还难看”林解放自己又看不到自己头顶,左右看了看,够着手去把地上掉的那个金属盆子捡了起来,用那光可鉴人的金属盆儿照自己头。

看到那个好像被狗跟缺了一口的凹槽,林解放直接炸毛了。

“你个小鳖孙,我要跟你拼了!”林解放抄着盆儿就要砸林益阳。

林益阳一言不发,一只拳头急速砸过来,直接把林解放抄着的盆底给砸穿了……

穿了……

第九百五十七章 证明一下

林益阳慢慢地把手从砸穿了的盆底里抽出来,用眼角余光瞥了林解放一眼,道:“赶紧讲故事,不然,看看这盆,再想想你或者那博士的脑袋要是像这盆儿一样被砸出一个窟窿是什么模样。”

“你还想听什么啊”

“你不是说你是他的部下么,你不是说他的部下个个都尊敬他么,那你们肯定比外人更加了解他。我就想知道,好好一个人,干嘛非得要去干那件丢脸的事,再不知道轻重也该知道冲击一国元首府,掠人妻女是在哪儿都受检唾弃的行为啊。

他干了那样的事,成了军中的耻辱,还丢掉了性命,遗臭至今,令亲人伤心,提都不敢提他,我就想知道,他是明知道会有这样的结果还要去干那样的错事,还是因为什么别的原因不得不去做那样的事”林益阳道。

“知道原因又能怎样要他真有冤枉,你难道还能替他正名不成啊”林解放呵了一声。

“真要有人敢冤枉他,往他头上扣屎盆子,我自然会替他正名。”林益阳认真无比地道。

“你想替他正名凭什么要为他正名你是他的谁啊”林解放翻着眼瞪林益阳。

“儿子替老子正名,不是天经地义么”林益阳死死地盯着林解放的眼睛,一字一顿道。

“儿,儿子!”林解放突地全身都僵直了,一个荒唐的想法腾地划过心头。

他开始仔细地打量林益阳。

陆铭震惊地抬起头,一会看看左边的林益阳,一会儿又看看右边的林解放。

你还别说,这两张脸这么放在一起,还真的挺相似的。

难怪他先前就觉得这小子的轮廓熟悉呢……

“你竟然是解放的儿子。”陆铭梦呓般道。

“儿,儿子……儿子……”林解放如遭雷击,定定地看着林益阳,眼珠子半天都没动一下。

哐……

林益阳用那打穿了底儿的盆儿面用力拍了林解放一下,怒道:“乱叫什么!我是林解放儿子,又不是你儿子!再乱叫我弄死你!”

那一下拍得又重又准,林解放被拍得头晕眼花,梆的一下又倒回了床上。

“儿子……儿子……”躺回床上之后,林解放还在叫儿子。

林益阳转头看了看,视线在剪刀,脉冲枪,音波炮上一一掠过,好像是在挑拣武器。

陆铭赶紧上前,扯住他一条胳膊道:“等等,别动气,别动气,你要真把他杀了,那才真是天大的冤案呢。”

“他叫我儿子,给我充老子!”林益阳冷哼了一声,“那是他自己找死!”

“唉呀,他可不就是你老子么”陆铭脱口道。

“呵,他不是叫秦木木么我老子叫林解放呢……”林益阳冷笑。

“秦木木是化名,他就是林解放,他就是林解放啊!真的真的是林解放啊!”陆铭大喊。

“哦,是么如何证明”林益阳挑眉,声音依旧冷冽,唇角却微微向上扬了扬。

怎么证明

陆铭放开了林益阳,又去抓林解放胳膊,扯他起来坐好,“你证明一下啊!”

林解放不说话,默默伸手去摸自己的脸,头顶,后脑勺。

他摸的每一个地方,都是林益阳先前动手时凌虐过的地方……

“嘿嘿……之前你打老子打得爽不爽证明,要老子证明是不是”林解放不怀好意地盯着林益阳咧嘴一笑。

第九百五十八章 呵呵呵呵哒

林解放伸手就要去捞林益阳,林益阳感觉到不对,立马站了起来并一下子窜离了床边。

林解放两手撑着床沿,慢慢坐起,然后冲着林益阳使劲地招手。

“过来啊,老子好证明给你看,老子咋是你老子。”

林益阳扯了扯嘴角,眉头一挑,又往后窜出几步,动作敏捷得更上了树的猴子似的。

“要证明站哪儿都能证明。”林益阳道。

“你给老子过来点儿,老子想跟儿子好好亲热下不行啊”林解放道。

“呵,你看我长得像个被动挨打的傻子么”林益阳撇了撇嘴。

“过来!”

“不!”

“你打老子,下手忒狠,老子也要打回来,你小子赶紧给老子站过来。”

“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不要执着。”林益阳一脸平静地道。

林解放黑着脸,呲了呲牙,道:“过去那你过来,让我也按你打我的流程打一轮,然后这事就让它过去了,成么”

“哦,真那么想打我”

“当然!不打老子这口气就消不了!”林解放道。

“那你过来打啊。”林益阳站在离床几米远的地方闲闲地道。

{“你过来!我受伤了,下不了床,你站那么远我打不着!”

“床都下不了的人还想打儿子你省省吧,躺着当你的重伤号。”林益阳道。

林解放气得直瞪眼,用手把床沿拍得啪啪作响,“过来!”

林益阳摇头,“不过。”

黑烟猛烈地往门内灌,林解放和林益阳还在一个喊你过来,一个站着不动喊你下来,陆铭扶额,头痛无比地道:“你们要打老子,要打儿子的,能不能先看看形势外头的火好像越来越烈了,再跟这儿喊来喊去,咱们仨儿都得薰死掉了。”

“过来,让老子打完了我们再逃!”林解放心心念念要把这挨的打打还给林益阳。

“我原本就是过来瞧瞧谁坏了我计划,教训教训,再问问第三个断电闸的位置,我这儿有钥匙可以断电半小时,以我的速度,半小时足够逃出去了。

对了,说是我老子的男人,你知道第三个断电闸的位置不知道的话就告诉我一下。”林益阳道。

“你让我打一顿,我就告诉你。”

“呵,我说你是不是被这烟薰坏脑了我可是你是唯一的儿子,你要为了执着于打我这一顿耽误了逃跑的话,我们仨儿都得死这儿,老子儿子全死了,你们老林家就断子绝孙了!”林益阳道。

“断子绝孙就断子绝孙,反正我必须打你一顿。”林解放坚持道。

“哦,也对,你本来就是一个负责任的老子,不知道怎么的被枪毙了又没死,没死居然家也不回,化名跑别国来搞打地洞拉组织,儿子也不管,他自己老子也不管。

你这样的人,当然不会在乎什么断子绝孙,也不会在乎自己老子白发人送黑发人,送完了儿子还得送孙子,最后剩下一个孤老头子无人送终死了都没人埋人什么的……”

第九百五十九章 第三个断电闸

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

林解放这人吧横归横,但最怕他老子林宪东。

怕也代表另一种意义上的在乎。

听着林益阳绘声绘色的描述林宪东没儿没孙之后的老年凄惨生活,什么老了走不动了饿死在床没人收尸哦,或者走哪儿腿脚不灵便摔一跤就摔那儿死了硬了臭了都没知道了……

林益阳越说越扯。

林解放越听头皮越麻。

“你这到底是在吓老子还是在咒你爷爷死!你都说了十来种死法了……我不打你了,不打你了还不行么,你给老子闭嘴!”

陆铭在旁边暗中抹了把热汗。

这对父子,这相处模式,真的有点鸡飞狗跳的意思。

两人都这么横又这么倔性,可以预见,以后的日子铁定冷清不了了。

“第三个断电闸吧,在一个很隐秘的位置,而且离这儿很远,我们何必舍近求远呢其实三个断电闸下面我都有重点挖掘地道,这儿离司离部最近,下了地道两分钟就能到……”林解放道。

说到这个,林益阳就来气。

“你还好意思提司令部,司令部这会儿早给烧没了,你只要一从地道口爬出去,准给烧成黑炭灰!”

“那成品仓那边也可以啊,从这儿过去十分钟路程也能到。”林解放又提议道。

“我就是打那边过来的,那边倒是可能还在,只是这儿留守的一百号人,我一路走一路顺手解决了十几个吧,再算算不小心被烧死的,现在应该至少还有七八十个存活,他们应该全在成品仓那边。”

这条路也明显是行不通的。

只有最后一条路可以走。

“好吧,我把地图画给你,我这儿还有一把从司令警卫员身上抢来的钥匙,第三个断电闸有三个钥匙孔,插一把钥匙能断电半小时,插两把能断一小时。这钥匙你也一并拿去吧。”林解放从身上摸出一把钥匙扔向林益阳。

林益阳接了钥匙,顺手一揣。

林解放就张罗着让陆铭找纸找笔。

林益阳睨着林解放,道:“你就是个活地图,还画什么画啊,你直接带我去不就成了么”

“我这样子,纯粹是个拖累,怎么给你带路”

林益阳没说话,定定地看着林解放,然后一步一步走过去,慢慢地在床前半跪着蹲了下来,轻声道:“上来,我背你。”

林解放怔了怔,突地伸出两手把住了林益阳肩膀,他的身体突然不正常地抖动了几下。

一个得意的笑声倏地在屋内响了起来。

“哈哈哈哈,上当了吧,这下落到老子手里了吧让过来你不过来,这下子不是乖乖的过来了么敢打老子,敢剪老子头发,看老子这下不揍死你!”林解放一只手用力按住林益阳肩膀,另一只手高高地扬了起来,照着林益阳的脑门就拍了下去。

林益阳也不闪也不避,只是扭头,用他正脸朝向林解放,一对黑石般清冽的眼一眨也不眨地盯着林解放,小小声地喊了句:“爸……”

林解放浑身一震,心中瞬间被这一个字填满,高高扬起的手慢慢地落了下来,只是轻轻地抚了抚林益阳头顶上的短发。

“嗳……”

“上来吧,我们该走了。”林益阳反手拉住林解放的手,把他往背上按。

林解放慢慢地趴了下来,伏到林益阳背上。

儿子的背略显单薄,还有些硌人。

“老子有点重的。”

“没事,我背得动,背你上山下海都没问题。”林益阳把人轻轻松松地背了起来直接往洗尸房走。

陆铭默默地捡了他的脉冲枪和音波炮跟了上去。

地道里的线燃完了之后,只剩下火烟味儿。

三人走了二十来分钟才走到第三个断电闸所在的位置。

结果一出地道口,林益阳就愣了。

第九百六十章 嘴上抹了砒霜

原来这第三个断电闸所在的位置,竟然就在洪文所在的研究室,也就是林益阳第一天来杀了人取而代之的那个研究室里。

两把钥匙插进去之后,十三道电网的电就全部被强行断掉了。

一个小时,也应该足够他们逃出去了。

林益阳背着林解放直接往外走。

林解放赶紧拍他脑袋顶儿,“是不是是高兴得糊涂了地道在洗尸间,你走反了啊。”

“没,地道里空气太差了,不太适合你这种重病号,我们还是从地面上走,我之前就弄了辆车的车钥匙,开车总比两腿走道快吧”林益阳道。

“可,不要说外围那边有三百多兵,就是研究室这边不还有七八十人么我们要是开车,动静那么大,这些人一定会察觉,我觉得还是走地道安全。”林解放道。

林益阳没作声,搂着林解放腿弯的手往上移了移,摸到了一手的湿润。

那是从林解放伤口里流出来的血。

“你这情况,必须平躺,我不想背着背着背上的人就变成了一具尸体。”林益阳道。

“可是……”

“不用担心,我有我的打算,你听我的就行,别跟我犟。”

林益阳的记忆力惊人,在烟薰火燎的火场里行走,如入无人之境。

走了一会儿之后,他们经过了一间满是铁栅栏的地方,林解放突然拍了拍林益阳的肩膀,示意他停下。

“如果你执意要开车从地面上走,那么我们顺便带点东西走吧。”林解放指着一个地方让林益阳过去,那是一个不太显眼的小隔间,小隔间里只有一张黑不溜秋的生铁桌子,桌子是直接跟地面的铁板焊在一起的。

在林解放的指挥下,陆铭顺利打开了铁桌子的桌面。

桌子竟然是空心的,里面塞满了油布包,大大小小的有好几十个。

陆铭把油布包全都取了出来背上。

三人继续往前走。

研究所里一共配置了六十多辆吉普车,之前那三百多人开走了六十五辆,广场上只剩下最后两辆车。

林益阳小心翼翼地把林解放放到地上,拿着车钥匙爬上车去试了试,找到了车钥匙对应的车之后,他又从司机台上下来了。

“博士,你把我爸扶上去,让他躺好。”林益阳说着说着就从身上抽出一把带血的匕首走向另一辆车。

戳戳戳戳……

另一辆车的四个辆胎全都被林益阳一刀接一刀地那么戳破了……

噗噗噗噗…………

胎里的气全喷了出来……

陆铭把东西放到前座,又拉开后座车门把林解放弄了上去。

“他这是在干什么戳车胎发泄”陆铭问林解放。

“木胎……这是研究所里最后一辆车,他把车胎戳破,就算有人发现了我们,想追也没车可以开了啊。”

“你福气真是不错……这儿子又生得好本事又高,脑子也转得快。”陆铭艳羡道。

林益阳转头看了看正朝这边走的林益阳,他的脸还在隐隐作痛。

他小声嘀咕了一句:“手也挺重心也狠……老子被打的地方现在都还在痛……”

陆铭听到了,止不住也被逗笑了。

林益阳看两人突然就笑了起来,有些莫名其妙的。

“一个关了十五年,一个在地下掏洞掏了五年,莫不是一想到要逃离就乐疯了,成了二傻子吧”林益阳道。

“看,嘴还挺毒。”林解放补了一句。

“你以为你嘴就不毒记得我们上学那会儿不班上对你有好感的女生,哪个不是羞答答的来,眼泪汪汪的被你两句话就气跑了她们都在背后说你嘴上后抹了砒霜,可能要打一辈子光棍对了,你儿子都这么大了,到底是哪个女中豪杰冒着尝砒霜的危险跟你生的啊”

第九百六十一章 闯出去

“我还能跟谁生孩子我自始至终喜欢过的女人不过就是那么一人而已。”林解放眼神一暗,脸上闪过一丝隐忍的痛楚。

“你是说……莎莎陈莎莎我记得那时候你总一个人躲起来写信,每次都写给一个叫莎莎的女人……”陆铭回忆道。

林解放点了点头。

“那她现在在哪儿”

林解放重重地闭上双眼,过了好一会儿才嘶声道:“最后一次领导工会运动时,我和她失散了。

我也是在几年之后才知道她生了个儿子,孩子一出生就不见了,不管是关于她还是关于孩子,都没有留下什么线索。

直到那次协同舰队作战时,我才重新得到了孩子的线索。孩子被人带到了滇南国境内,但是下落不明。

打完那一场仗之后,我就开始找这个孩子,但是一直都有人干预我,不想让我找到孩子。

我查来查去,发现干预我的力量来自滇南国军方……

那时候滇南国被打怕了,想要和谈,定下和谈地点和日期之后,正好是由我负责送我方领导去会谈地点。

后来被我发现那次会谈是一次阴谋,是一场鸿门宴。滇南国一早就埋伏了军队在会谈地点,想要把我军方领导和我们全杀死。

危急关头,我便想要捉了滇南国元首威胁他们放弃伏杀我们的计划……但是谁知道那滇南国元首竟然是那么个无胆鼠辈,我一个人闯进他住所,他竟然怕得丢下了自己的夫人自己逃了……

我没抓着元首,抓到了元首夫人,原本觉得这元首夫人应该没啥用的,结果这元首夫人竟然拥有一支私军,而且有着很强硬的背景,她在滇南国的影响力甚至还要高过元首本人,抓了她竟然比抓了元首还管用,这也算是错打错着吧……

我和元首夫人达成了协议,我放她一条生路,她出面中止伏杀计划并保证我们的人安全离开。

这事情原本就该这么圆满结束的,我收到我军安全撤出的消息也约定放了元首夫人,可不知道怎么回事,原本一天之内就能回到元首府的元首夫人竟然三天后才回到元首府……

我也就此被扣上了劫持他国元首夫人,胡所为非了三天的罪名……还没走出滇南国就被他们出动的一个师围堵住,最后被引渡回国,被判处枪决……

我走的时候,把将军留在了滇南境内,并把那孩子出生后用过的襁褓留给了将军,让它替我寻找孩子……

我没想到,将军真的找到了孩子还把他带到了我面前。

那一天,正好是我被枪决的日子。

领导们看在我家老头子的面子上,没让人爆我头,而选择冲我胸膛开枪,可能也是打算等我死了之后能还我家老头子一具全一点的尸体吧……

谁知道,枪决执行之后,你爷爷的电报就到了首都,说无论如何要留下我的命,让我替他去寻找你的尸骨送还故里……

可那时候,我已经被执行枪决了,正在大家焦头烂额,不知道怎么对你爷爷解释的时候,有人发现我好像还有一丝气息……所以我又被送去抢救,抢救活了之后才来的滇南国……

回头想想,我林解放这一生还真的够离奇的。

困在研究所里的时候,我本以为这一生就这样了,背着恶名就这么消失掉。没想到,我还能离开……而且是跟着我的儿子离开!”林解放自嘲地笑了起来,笑着笑着,不知道怎么的却眼角湿了。

“可能是老天爷都不想让你这样窝窝囊囊的死掉,才会派你的儿子来解救你吧”陆铭也感慨不已地道。

“有人发现我们了,正在向这边聚集,你们注意卧倒,我要开车硬闯出去了!”林益阳突然道。

第九百六十二章 保命利器

车子疾速滑出广场,冲向出口处。

被惊动的巡逻兵们蜂涌而出,叫喊着追了上来。

不时有砰砰的开枪声响起,子弹咻咻地飞过车窗前。

林益阳加快速度往前冲,吉普车像一道流光般射了出去,把那些扛着枪的巡逻兵远远地甩在了身后。

哪怕被远远的甩下,那些人依旧锲而不舍地追着,不肯放弃。

林益阳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挑眉冷笑了一下,“他们估计会以为我在第一道电网那边会被拦下……”

第一道电网遥遥在望。

林益阳猛地一踩油门直接撞了过去。

没有电的电网就是一层普通的铁丝网……

怎么可能阻拦得了林益阳这样的凶人!

半小时之内,他接连撞破了十二道电网,就那样大摇大摆的来到了研究所的外围。

那些追兵早已经被甩在第三道电网外,拍马也赶不上了。

快要到第十三道电网的时候,陆铭提醒林益阳“最后一道电网那边至少有三百名兵士,全都配备着精良的武器,你要是还像之前那样直接冲出去,只怕瞬间就会被打成马峰窝。”

林解放抬头看了看被之前那些巡逻兵打出好几个子弹孔洞的车窗玻璃,不无担忧地道“这车怕是禁不起密集的子弹射击了。”

林益阳停下车,在他那些从成品仓里搜刮出来的大包小包里翻了翻,然后从里头小心翼翼地取出一个绿色的玻璃瓶,转头递向坐在副驾驶座的陆铭,道“你是经常做研究的人,手肯定稳,这东西你一定要拿好,这可是我们的保命利器。”

绿瓶子上贴着一张白纸,纸上是几行手写的英文。

陆铭定睛一看,脸色腾地变了几变。

林益阳把这东西往陆铭手上塞,“别愣神,赶紧拿上。”陆铭把脉冲枪往膝盖上一放,又把音波炮也放下,两手摊在一起,小心翼翼地去接那个绿瓶子。

林益阳扬唇笑了笑,直接把瓶子往他手里一放,道“也用不着那样谨小慎微,这玻璃瓶是特制的,其实没那么容易破的。”

陆铭捧着这瓶东西,一点一点的缩回手,动也不敢动了。

林解放躺在后座,伸长脖子也没看清楚这是什么东西,不由得好奇地问“木胎,是啥好东西真能吓得住外头那些兵么”

陆铭忙不迭地点头,这一点头,额头上的冷汗就直接落了下来。

“吓肯定能吓住,可是这却不是什么好东西。”陆铭道。

林益阳重新发动车子,慢悠悠地往最后一道电网那边开。

守在外围,绵延成一条不可逾越的火线的那三百名士兵立即鸣枪警告,还有人拿了个大喇叭冲着这车大喊“不管车上的人是谁,都立刻停下,下车接受检查,否则我们就开枪了!”

林益阳停了车,一手握着方向盘,另一手伸了出去,握住陆铭手腕,帮助他把他手上捧着的东西放到了窗户外头最显眼的位置并摇晃示意。

看着那翠绿翠绿的液体在玻璃瓶中晃荡,陆铭紧张得整个人都颤了一下,不住地提醒林益阳“轻点,轻点,别晃,别晃了。”

林益阳知道外围那些人一定配备有望远镜,有人一定正通过望远镜在监视着他们这辆车。

“把写着这东西名字和作用的白纸朝向他们那边。”林益阳慢慢地收回把着陆铭手腕的那只手,迅速自腰间掏出一把手枪,枪口对准了那只玻璃瓶。

望远镜的那一边,副将终于看清楚了那白纸上的字,他的手禁不住打了个哆嗦。

哐当一下,望远镜直接从他手上掉了下来。

“传令下去,让所有人赶紧放下枪,把子弹退膛!”



第九百六十三章 致命的分量

“什么我,我没听错吧”副将军旁边的副官瞪大了眼,这不明身份的人想要破网而出,不是应该把子弹上膛,准备射击么

副将军怎么刚刚好像说的是放下枪,把子弹退膛啊

“愣着干什么赶紧把子弹退膛,把枪放下,千万千万不要向那边射击!”副将军见副官站着不动,急得直接大吼了起来。

副官手里举着大喇叭,怔怔地望着副将军问:“胡副将军,你,你还好吧”

战线上的所有兵都还严阵以待,枪口齐唰唰地对准林益阳那辆吉普车。

“白痴啊,一句话要我重复这么多遍!”胡副将直接夺了副官手里的大喇叭凑在自己嘴边,大声下令道:“全体都有,赶紧放下枪,把子弹退膛!”

声音经由大喇叭传送到每个士兵的耳朵里,每个人都像副官一样瞪着眼睛怔了好几秒,错愕不已。

直到副将又重新喊了一遍,才有人试探把枪放了下来。

副将军冲那放下枪的人点头致意并笑了一下。

这些兵才知道他们刚刚真的没听错,命令确实是让他们放下枪。

等到所有枪都放下,子弹全部退了膛之后,副官忍不住问胡副将军:“为,为什么啊……车里,车里的人难道是将军本人”

除了这一个理由,副官实在想不出有任何其他理由能让胡副将怕成这样……

胡副将紧张地看着慢慢开出最后一道电网的吉普车,暗自吞了一口口水。

车子慢慢的开近众人,副官这才看清楚了车窗户外头有人用两手捧着一个绿色的小瓶子。

瓶子不大,上面贴着一张白纸,瓶子里面装着绿幽幽的液体,那液体在随着车子的开动轻轻地波动。

吉普车就在胡副将军面前停了下来,车门缓缓打开,少年司机探出一个脑袋,视线在胡副将军和副官身上转了一圈之后,就冲胡副将军道:“你是这里能管事儿的我们要从这里借道离开,准么”

胡副将军没说话。

林益阳就偏头冲坐他旁边副驾座上的陆铭道:“他们好像没看太清楚这瓶里装的是什么,不知道利害呢,您给他们解说解说”

陆铭捧瓶捧得两手都发僵了,一刻都不敢放松。

听了林益阳的话,他深吸了一口气才强自镇定下来,一板一眼地解释起那瓶东西来。

“看到这瓶上第一行上大写的vx两个英文字母了,这就是这东西的名字缩写,它的全名应该叫s--甲基硫代膦酸乙酯。

这一种比沙林毒性更大的神经性毒剂,是最致命的化学武器之一。

vx分为两种,一种是暂时性的毒剂,一种属于持久性毒剂,杀伤作用持续时间为几小时至几昼夜,我手里这一瓶就是属于持久性的毒剂。

vx毒剂的毒害时间比其它神经性毒剂要长,毒性要强,致命剂量为10毫克,一小滴vx液就足以让最强壮的战士丧命!”

听了这话,原本不明究竟的副官和那几百名士兵全都止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剧烈地颤抖了一下。

胡副将军定定地看着林益阳,“你到底想干什么”

第九百六十四章 小小的条件

“我想干什么”林益阳呵了一声,面无表情地道:“很明显,我们要离开,不想被人打成马蜂窝,也不想被人追着打,是放我们离开,还是同归于尽,让整个研究所替我们陪葬,由你选择!”

能毁灭整个研究所的东西,由不得胡副将军不谨慎处理,他略微想了想便道:“我得请示一下将军。”

他自己背不起这锅,将军才是这研究所里的最高指挥官,将军如果说放他便放,之后有什么后果也该由将军承担。

“不用请示了,你口中的将军已经没了,现在你就是研究所这守军的最高将领。行不行,一句话,放不放也是在你一念之间。一起死或者放我们走,很好做的决定,我给你一分钟时间考虑。”

林益阳把瓶子从陆铭手中随意地拿了过来,一手拎着,另一手的手指微微弯曲,轻轻地叩了叩玻璃瓶的外壁。

玻璃瓶被手指敲出了清脆的叮叮声。

可这声音听在胡副将耳中,无疑于是催命符。

他紧张地看着林益阳手中的小瓶子,生怕他一个失误,那玻璃瓶就掉到地上砸了……

天人交战了好一会儿之后,胡副将腾地挥了一下手,道:“我可以放你们走,但是我要派两个人跟着你们,到了你们认为安全的地方,你得把这东西交给我。”

林益阳想了想,随即点了点头,“这东西一旦释放,我们全都得死,能活着谁会选择死,你的选择相当明智。放心,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我不会弄烂这瓶子,只不过,你要放走的人,不止我们三人,还有大约两百名被你们抓来的材料人。”

“那不行!”胡副将军脱口道,放走三个人和放走两百人的结果是截然不同的。放走三人还可以谎称这三人接受实验死亡了什么的,要是放走两百人,这事无论如何是掩不下去的。

将军都无法承担那样的后果,何况是他一个升了好多年也没能升成正职的副将军!

“不要这么快就拒绝,我给你出个主意。你们那将军不是死了么,死无对证,这不是现成的替罪羊么回头你可以说是那将军被人挟持,暗中放走了材料人,你发现后想要追捕,可是将军却带人阻止你,所以你们就交火了,将军干不过你死了,可是因为他的阻拦,你也错过了追人的最佳时间。

这可是vx毒剂啊,你的一个决定就救了你身后这三百多兵,以后他们还不死心踏地的跟着你干,唯你命是从啊

你说将军暗中放了人,他们都会替你作证。

到最后,就算是上头责怪,你也顶多是个失察的小错,不是私放材料人什么的死罪……

将军没了,你肯定就要扶正了。

我也和我的小伙伴们成功逃脱。

咱们皆大欢喜,何乐而不为”林益阳道。

胡副将军看了看身后那些兵。

那些兵都眼巴巴地望着他。

胡副将军还是拿不定主意。

士兵中突然有人喊了声:“将军……”

“将军!”

“对,以后你就是我们的将军了!”

副将军和将军,一字之隔,可是去掉那一个副字,听在耳朵中的感觉是截然不同的。

就在这个时候,林益阳故意拿着玻璃瓶往车窗户上撞了两下,威胁的意味不言而喻。

那可是一小滴就能弄死一大活人的毒玩意儿啊!

“放,我放,我放你们走!”胡副将当机立断,选择林益阳给出的那条路。

林益阳扯了扯唇角,道:“我还有一个小小的条件。”

第九百六十五章 两清

“什么你还有条件!年轻人,我的忍耐是有极限的,你也不要太得寸进尺了!”胡副将怒道。

“也不是什么过分的条件,就是为了防止明面上答应放了我们,回头又开车来追我们,所以我要把你们那些车的车胎全打爆给自己点心理安慰而已。”林益阳拉开车门,一手提拎着那瓶东西下了车。

他每向前走一步,胡副将军和那些士兵就往后齐唰唰退一步。

“是打爆这瓶东西,还是让我打爆你们的车胎”林益阳一手拿枪,另一手拿着那瓶,枪托梆梆地敲打着那看上去不太厚的玻璃瓶外壁。

胡副将吓出了一额头的冷汗,连连点头道:“反正我都答应放你们走了,你要打爆车胎就去打爆,你小心点,这玩意儿要是真破了,我们都得死!”

林益阳冲自己开出来那辆吉普车的方向招了招手。

陆铭移坐到驾驶位,发动车子慢慢地跟上了林益阳。

车子开到林益阳身边时,他冲着陆铭道:“我爸这伤拖不得了,我就把他交给你了,他知道那地道出品在哪儿,你们去接了洪文洪霖他们就赶紧离开吧,我来断后。”

陆铭点了点头。

林解放却有些不放心,坚持道:“要走一起走!你一个人留下我不放心。”

林益阳呵呵一笑,睨着林解放道:“不放心你有什么不能放心的我从出生到现在,你管我吃还是管过我喝我不照样活得好好的么再说了,我一个人不也平平安安的穿过了滇南国腹地,想进研究所不就顺利进来了么,想出来不也大摇大摆地出来了么

你赶紧走,去把你那伤给治治好,我一会儿完事儿了就直接回首都。

我和爷爷,还有我小媳妇儿等你回来一家团聚,无论如何你都要撑住,可别死半道上啊”

“益阳,是我没照顾好你们母子……这一点,我确实无法反驳。可是以后……”林解放声音发嘶,眼圈腾地一下就泛了红。

“以后的事,得等你活下来之后才有得聊了,你赶紧走,你们走了我就完全没了后顾之忧了。”林益阳冲着林解放眨了一下眼。

林解放嗯了一声,强撑着上半身从车窗户里探出了脑袋,冲林益阳点了点头。

父子俩就此分别。

陆铭开着车往东而去,转瞬间就消失在了远方。

林益阳走进停放车子的空地,开始砰砰地放枪。

车胎爆开的声音和气被放出来的噗噗声夹杂在一起,间或还有子弹碰到金属发出来的梆梆声音传来。

林益阳打完了子弹又走了回来,直接从那些士兵们身上取枪取子弹,又继续去打车胎……

六十几辆车的车胎就是两百多个,一个车胎一发子弹都得两百多发。

林益阳连续开了两百多枪,手腕都酸了。

车子附近掉了一地的子弹壳……

距离林解放和陆铭离开,已经过去大约半小时了。

林益阳把空枪别回腰间,又面向东边站了十来分钟。

他的耳朵时不时会颤几下,像是在认真听着那边的动静。

“这六十几辆车,除了我自己要开一辆走外,其他车的车胎都打爆了的。我一会儿慢慢开车走,你们派两人跟在我车后头,去把那边的山隘给我打开,我知道你们有一道直通外头的车道,我到了大路上,会把这弹给你们的人,然后,我们就两清了,如何”

第九百六十六章 两颗子弹都打歪了的林益阳

林益阳自说自话地爬上放在最末处的一辆越野车上,砰的一下关上了车门。

胡副将根本没得选择,只能被迫接受林益阳的提议。

林益阳开着车在前头晃晃悠悠的走,副官和另一名士兵在后头战战兢兢的追。

到了山隘口,副官跑到一座短山前摸了摸,掀开一块伪装用的草皮,又揭掉一层迷彩布,布后赫然出现一道大铁门。

副官拉开大铁门,铁门后就出现了一条黑漆漆的隧道。

这便是他们内部人员进出时的隐秘车道了。

哪怕是运送材料过来的老人都不知道研究所有这么一条车道。

胡副将军和副官也不知道林益阳从哪儿知道这车道的消息。

副官只想赶紧送走这瘟神,早一点把那毒剂拿到手。

打开隧道之后,林益阳就按约定把那瓶东西交给了副官。

副官捧着东西,小心翼翼地转身往回走。

那名士兵全程警戒护在他四周。

林益阳开着车直接进了隧道,出了隧道之后他突然把车停了下来,拉开车门扛着一杆步枪下了车,顺着那矮山背面的山道悄悄地摸上了山。

矮山山顶上有个乱石滩。

林益阳挑了个高一点儿的地儿趴了下来,架好了步枪,然后把子弹上了膛。

这个时候,那抱着玻璃瓶的副官和那名士兵正好走到那些被打爆了车胎的车子附近。

那士兵作战经验十分丰富,身材也十分高大,他走在副官身后,直接用自己的身体遮住了副官。

想要隔着几百米远的距离,再穿透一个人打中副官手中的玻璃瓶,那肯定是不可能的。

林益阳微微勾了一下唇,嘀咕了一句“总觉得你们不会真心放我走,我还是先下手算了,死敌人不死自己人嘛。”

林益阳轻轻扣动扳机……

子弹呼啸着飞了出去……却没打中任何人,好像扑了个空,直接落到被打爆了车胎的那些车子中间某个位置了。

胡副将军带着大部队迎上前来,然后确认了一下副官手中的东西是真货之后,两人瞬间错身而过。

“全速跟上,随我去把那羞辱过我的小子和那些材料人全都抓回来!”胡副将军一声令下,训练有素的士兵们立即像洪水过境一样冲向短山那边的隧道。

正将军的位子他要,失察无能没抓回材料人这种污点他却不想有!

那胡副将果然是个过河拆桥的,趴在山顶上的林益阳微微眯了眼,冷笑着扛起步枪又开了一枪。

这一枪依旧没能打中人,落点依旧在那些被打爆了车胎的车辆中某处。

连续开了两枪都好像失误了的某人却半点没有沮丧,反而开心地扯唇笑了起来。

三百多人喊打喊杀的冲过那些废弃的车辆旁边,动作整齐划一,喊声震天,地面都被蹬地声震得颤动了起来,声势十分惊人。

没有人发现,震天的喊声里掩盖着的那些微小的呲呲呲的声音……

没有人发现,林益阳除了打爆车子车胎外,好像还不小心顺手打爆了几辆车的油缸。

油从油缸里慢慢地汩汩流出,在地上画出纵横交错的线条。

两颗子弹落下的地方,火星子直接溅落到地上那些无规则流淌着的油上……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何况是火上加了油,油外还有几十个带着大油缸子的车辆呢

火遇上油,见风就长,和胡副将等三百余人刚刚分别的副官,还没走太远就被燃烧到直接炸了缸的汽车砸中了……

连人带瓶都被火点着了……

凄厉的惨叫声划破长空,绿色液体迅速气化,随火随风飘散…

变故来得太快就像龙卷风,躲不过躲不过,谁也躲不过……

林益阳见到副官着火的那一刻就立即转身往山下狂奔而去。

以矮山为界,那头是一片大火海,这头是彼岸。

而他的研究所之行,从这一刻开始,算是圆满结束了。

越野车像一道流光,渐渐远去,只留下了身后冲天的黑浪,犹如炼狱般的研究所…

践踏他人命的人,死在自造的地狱里,挺好的,不是么?



第九百六十七章 差点被逮到了(上)

陆小芒和罗夏梦在首都呆了很久了,久到陆小芒已经渐渐失去了等待的耐性。

山不来就我,只能我去就山了。

陆小芒打定主意之后,这一晚终于睡踏实了,没再辗转反侧。

习惯性窜上房顶睡的罗夏梦也睡了个好觉。

她俩倒是睡了,林爷爷却依旧失眠着。

风雪连天,天寒地冻,夜里滴水都能变成冰。所有人都窝在温暖的被窝里动也不愿意动弹一下的时候,林爷爷只披了件军绿色的大衣坐在窗口发呆。

林益阳走了小两个月了,杳无音讯。

眼看再有二十来天就要过年了,他要是再不回来,不知道是不是就回不来了……

别人不知道林益阳去哪儿,林宪东却通过他的渠道打听到了一些东西。

有人看见林益阳朝中南那边去了,过了边境,去了那最混乱的地方。

那是个军政分家,三天两头内战不断的地方。

人命什么的,今天有,明天说不定就没了。

林益阳一个人去,势单力薄的,不知道会不会遇上什么危险……

林宪东一个人犯愁,却又不敢把心头的担忧告诉陆小芒,只能自己生生憋着,搞得每晚都担心得睡不着觉,有时候一坐就坐大半宿,困得不行了就那么坐着眯一会儿就天亮了。

林宪东这个月瘦了四五斤。

这一天晚上,林宪东坐着坐着又睡着了,然后又突然惊醒了。醒了之后,林宪东眼神直直地呆坐了一会儿,突然打开门就往外走。

院里全是白荡荡的雪。

棉鞋踩在雪上,咕滋咕滋的响。

林宪东看了看厚厚的积雪,走进杂物间拿了把铁铲就开始铲雪。

一铲一铲又一铲,雪慢慢的被铲开,露出了下面坚硬的地面。

林宪东把雪往两边堆,费了大半小时才铲出了一条道儿,把铁铲往门背后一放,他慢慢地抽开了大门的门栓。

像这种老四合院,一般都是朱红色的对门,原本这门都是上好的木头做的,可是再好的木头也禁不起岁月的洗礼,一开一关都会发出点不正常的响声。

门一拉开,外头猛烈的北风就夹裹着雪一下子灌了进来,直往林宪东脸上扑。

林宪东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哆嗦,把脖子缩进了军大衣的毛领里,又使劲用手拢紧了衣领,这才感觉好受了些。

凌晨四五点的首都,冷冷清清的,街上没有一个行人。

四合院前的巷子里亮着几盏灯,照在雪上反向出冷幽幽的光。

就在这个时候,林宪东听到了一阵奇怪的声音,像是深陷在雪里的汽车在艰难地前行。

他伸头一看,发现一辆停在隔壁唐家仁家门前的小轿车轮胎正在轻轻转动。

那辆车这段时间他也见过无数次了。

次次他看见的时候这车子都是停在唐家门前,不是刚停下,就是要开走。

昨夜的风雪太大,院里都积了一尺多深的雪,这街面上的就更深了。

这辆像被雪埋了一夜的小轿车轮胎在雪里滋滋的转了半天也没能开走……

林宪东提着铁铲直接就跑出来帮忙铲雪了。

他一边铲雪一边冲着车子里的人说:“雪太深,不铲开,你这车开不动。”

车窗户上都挂着厚厚黑帘的小车司机声也没吭,还在使劲踩油门。

第九百六十八章 见色起意的跟踪狂

林宪东甩着膀子铲雪铲得满头大汗才把车子附近的雪清理干净了。

小车上的人自始至终面都没露,一句谢谢没说就直接发动了车子。

那轮胎带起的残雪甩了林宪东一身……

林宪东眉头紧锁。

小车窜了几步,又陷到了前头的积雪里……

这一次,林宪东就不愿意上前帮忙了。

这种心安理得享受一个老人给他铲雪,连句谢谢都不说的人,没资格让他林宪东再出手帮第二次!

林宪东拿着铁铲转身就回了自己家,砰地一下拉上了大门。

刚开出去几米远的小车子突然又一点一点的倒了回来,倒过了唐家仁家还在倒……也不知道是不是倒过头了,最后竟然停到了林宪东家门前。

开车的人和坐车的人都同时舒了口气。

“好险,差点就被逮着了,你说这林首长大半夜的不睡觉,凌晨五点就开门出来瞎转悠什么呢,要不是我反应快,非露馅不可。”司机一脑门子的汗,他左看看右看看没找着能擦汗的东西,只能把自己袖口往外拉了拉,直接用袖子去擦。

躺在后座的人长长的叹了口气,道:“还有十九天就是小年了。”

“是啊…我们还要这样呆多久”司机问。

后座的人却没再出声,慢慢地闭上了双眼,像是睡着了。

司机打了个哈欠,闭上眼睛。

没一会儿,司机又睁开眼睛,自言自语道:“也不知道是不是吓着了,这会很困很困却总是不敢真睡过去……”

司机一会闭眼一会儿睁眼,哈欠一个接一个,捱了快一个小时才真的合了眼。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车子突然被人拍得震天响。

外头的人似乎很愤怒,一边大力拍打车窗一边还在大声喊着:“开门开门,再不开门我让人把你车都掀了!”

后座的人先醒了,他犹豫了一下,掀起黑帘子一角往外看了一眼。

车窗户外站着四五个彪形大汉,大汉身上都穿着统一制式的绿军装,肩膀上还挎着一杆步枪。

像是附近巡逻的武警。

后座那人轻轻皱了一下眉头。

车子突然剧烈地摇了一下,外头的催促声再次响起:“再装死我们真掀车了啊!”

后座的人顾不得多想,只得出声道:“什么事凭什么掀我们的车”

他的声音十分难听,像是钝刀子刮着砂锅沿发出来的声音。

外头的人明显愣了几秒。

“我们是靠最边停的车,旁边留了道,不堵车也不堵人不碍谁事儿,你们有什么理由掀我的车”后座的人用力拽着黑帘子一角,把自己的脸庞隐在阴影里。

“那个,有人举报你们跟踪窥探,行迹鬼祟,你如果没问题就直接下车,我们面对面把之事说清楚。”外头的武警没再摇晃车子,反而退开了几步,留出了开车门的位置。

“我不太方便下车,但是你说的那些跟踪窥探,我没做过,也不需要向任何人解释。”

“你这人,怎么这么不通理呢我们已经尽量好言好语的劝你下车了,你还不肯下车面谈,你这样藏头藏尾的不是行为鬼崇是什么自己行事见不得光说话还这么硬气,你以为这是什么地方啊,这是首都,不是随便谁都可以撒野的地儿!”

“下来,赶紧下来!”

“别跟他废话,直接拉开车门把人拖下来!这人一听声音就不像是好人,我觉得他一定是看我经常一个人上学放学,对我起歹意,所以才每天跟着我,想要寻找下手机会!”娇俏的女音突然响起。

开始听到女孩子声音的时候,后座的人吓得两手都握紧了,

第九百六十九章 见不得人的事干太多就没脸见人了

后座的人凝神听着外头的女音,听着听着那攥得紧紧的手就慢慢的松了开来。

外头那个娇俏的声音还在零零碎碎地说话,车上的人却没什么耐心听了,直接出声道:“小姑娘,我对你没有任何非分之想,我的年纪,足够当你爸了。”

“当我爸!你这人好不要脸!你算哪根葱,能给我当爸!再说了,年轻大就能代表你不是坏人了,你天天把车停在我家门外,一有人开门你就假装开走或者刚来,我都注意你好多天了。

武警叔叔,赶紧动手啊,把这不要脸的老男人扯下车,让大家伙看看他到底长什么样”

车门外的扣手被人拉得咔咔响。

那些人估计没拉开车门,便选择冲车窗玻璃下手,想要砸碎了车窗玻璃强行拉开车门把人揪下车。

躺在汽车后座的人叹了口气,只得伸脚去使劲蹬前座的司机座位。

坐在前座的年轻司机被蹬得接连晃了几下才腾地睁眼慌乱地往四处看,一边看一边问:“怎么了怎么了震得这么厉害,是地震了么”

“我们把车停车惹了大误会,你赶紧下车去给人面谈一下,不然他们就要破门而入扯我下去了。”

“哦哦,我明白了。”年轻的司机一边点头一边要拉车门,“外头的人别折腾了,赶紧让开,我要下来了。”

正在砸后车窗的武警赶紧停了手。

娇俏的女音再次响起,“车上有两个人,后座的这个一听声音就像个变态,要下来得全下来,查清楚了才行啊。”

武警犹豫了一下,为难道:“后座的同志,要不……你也一起下来这小姑娘指证你欲行不轨,这事不说清楚你们也走不了不是”

正要拉车门下车的司机看了一眼后座。

后座的人无奈地道:“那你下去之后再来扶我一把,我不下去,那小姑娘可能不会罢休。这事儿要是不快点解决,一会儿吵到了她们可就得不偿失了。”

“可你……”司机一脸迟疑。

“没事儿,速战速决,也不打紧的。”后座的人摆了摆手。

年轻的司机点了点头,自己先下了车,又绕到另一边拉开车门,把后座那人小心翼翼地扶下了车。

见司机扶着人像蜗牛一样慢慢地挪动,站在武警身后的娃娃脸女生呵了一声,尖声道:“你们以为装无力装柔弱就能摆脱嫌疑么还有,车都下了,还裹着那么严实做什么你这眼睛鼻子全都遮住了,是不是见不得人的事干多了,就没脸见人了!”

“你这小姑娘,长得白白净净,漂漂亮亮的,怎么说话这么恶心人啊什么叫见不得人的事做多了没脸见人,他是因病了,见不得光,所以才这样打扮的。”年轻的司机怒道。

“见不得光可不就是见不得人么越是这样遮遮掩掩的人才越是可疑!查,你们这样的人一定要送公安局关起来慢慢查,查个底掉儿才能解除嫌疑!

天天我去哪儿你们跟哪儿,还说对我没有企图心,事情明摆着,谁会信你们的鬼话啊!”

“这位同志,你还是掀开围巾,让我们看看你的脸吧”武警道。

“好吧,不过你们得做好心理准备,别被吓着。”用围巾缠了一头的男人慢慢的解开了围巾,露出一张像是被生揭了一层皮的可怖脸庞。

站在武警背后的娃娃脸女生直接吓得转身就跑,一边跑一边喊:“鬼啊,怎么长成这样啊,还真是没脸见人的玩意儿啊。这么恶心的东西竟然天天跟着我,对我有那种心思,天哪,像你这样恶心的人怎么不直接死了算了啊……”

“呵,像你这么恶心吧啦的人都没死,别人又凭什么要死”唐家隔壁的大门突打开了,陆小芒走了出来。

第九百七十章 你陆小芒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

唐欢欢如遭雷击,扭头定定地看着从林家老宅里走出来的陆小芒。

路上又有不少积雪,陆小芒走得很小心,几乎是一步一个脚印,每一脚踏下去走稳了才抬起另一只脚。

虽然走得慢,可胜在稳。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要是在这种节骨眼上摔个大马趴什么的,那可就弱了气势了。

“你,你怎么从林爷爷家出来了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唐欢欢震惊无比地道。

她自从知道林爷爷回首都后,明里暗里的邀请过林爷爷很多次来家里吃饭,可是都被林爷爷直接拒绝了。

而当她说要去找林爷爷说话解个闷儿时,林爷爷又说他喜欢清静,喜欢一个人呆着……

陆小芒却从林家大摇大摆地走了出来,看样子还对周围的地形很熟悉,连被积雪掩埋的一个小土洼都刻意的绕开了……

看到陆小芒,震惊的人不止唐欢欢,还有那年轻的小车司机和那名脸部带伤的中年男人。

两人都面色大变,呆立当场。

至于那几名被唐欢欢一大清早就折腾着过来的武警们,更是一头雾水。

“你为什么会在林爷爷家你什么时候来的住了多久了”唐欢欢眼睛瞪得溜圆,因为睁太大了,所以连三白眼都给露了出来,看着格外的凶厉,不复原来的乖巧可人。

陆小芒终于稳稳当当地走到了唐欢欢面前,站定之后,她却没回答唐欢欢的话,而是先和年轻的司机打起了招呼。

陆小芒笑盈盈地喊了一声:“沈医生,早啊,吃了吗”

沈洪武尴尬地左看右看,期期艾艾道:“早早早,你也早。”

“你认识这俩个变态跟踪狂倒也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什么样的人就配跟什么样的人在一起。”唐欢欢满脸嘲讽地道。

陆小芒依旧没理她,又冲那中年男人点了点头,笑笑眯眯地道:“阿屿……大叔,您也来了外头这么冷,来了怎么不进来看吧,被某些自以为天上地下第一美,实际三白眼一翻把鬼都能吓尿的人冤枉成跟踪狂了吧”

陆屿把围巾一圈一圈的又缠回了脸上,直到把那难看的脸全都遮起来之后,他才稍稍觉得放松了些。

“我,我们也是刚巧路过这里,呵呵,呵呵。”陆屿讪讪地笑了一下。

他笑了两声之后又突然压低了声音不笑了,大约是发现自己的笑声和说话声音一样难听,怕吓着陆小芒。

被当成了空气的唐欢欢见陆小芒根本没把她放在眼里,气恼得直跺脚道:“陆小芒,我在问你话呢!你怎么会在林家,你在林家住了多久了你耳朵聋了么为什么不回答”

“我在林家住多久,怎么会在林家,那是我的事,跟你半毛钱的关系都没有,我凭什么要回答你”陆小芒呵了一声,眼里满是不耐:“好狗不挡道,我要我阿屿大叔讲话,你挡在中间做什么”

“林爷爷爱清静,喜欢一个人呆着,你还死皮赖脸的住着不走,你还有理了!”唐欢欢恼羞成怒,三白眼又翻了出来。

“林爷爷喜欢清静只是针对某个不知情不识趣,老往他面前凑又没自知之明的人的婉拒之辞。至于我嘛,我爱住多久,想咋闹腾,林爷爷都是喜欢的!”陆小芒道。

“你,你,你胡说!哦,我知道了,你和这俩变态是一伙的,你是出来替这俩变态打掩护的,武警叔叔,她们是一伙的,快把她们全部都抓起来!”唐欢欢一边大叫一边往林家老宅那边走,“我现在就去找林爷爷,让他老人家好好看看,你陆小芒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

第九百七十一章 陆小芒说话真难听

“唐欢欢,你才是玩意儿!”见唐欢欢着急慌忙地往林宅跑,还生怕陆小芒上前阻拦她似的跑得特别带劲儿,陆小芒心底直想笑。

“我不是玩意儿!你才是!”唐欢欢边跑边回嘴。

陆小芒笑眯眯地冲她点了点头,道:“对对对,我刚刚说错了,说你玩意儿还是抬举了,你根本连玩意儿都不是,你就是个连礼义廉耻四个字都认不全的不是玩意儿的人!”

“陆小芒,你,你,你太过份了,说话怎么这么难听呢”唐欢欢气得脸青了又白,白了又黑,正好这个时候,她已经跑到了林宅门口台阶处。

“我,我找林爷爷给我主持公道,顺便让他看看你这小人嘴脸!陆小芒,你得意不了多久了一会儿我倒要看看你怎么哭!”唐欢欢一边使劲把门擂得震天响一边大喊:“林爷爷,林爷爷开门啊!我欢欢哪,隔壁唐欢欢!我家门口来了俩变态跟踪狂,我爸爸这几天又刚好出去了,我一个人在家,我好害怕啊……还有,还有一件事我必须要告诉您,住在您家的那个陆小芒跟那俩个跟踪狂是一伙的,他们都不是什么好人……

林爷爷,您赶紧出来看一看吧!”

擂完了一轮门,唐欢欢又扭头看着陆小芒,趾高气扬道:“陆小芒,一会儿我看怎么死!”

陆小芒抄着两手,一脸平静地看着唐欢欢,“唐欢欢,咱俩好歹也当过两天同桌,在同一间教室上过课,别怪我没提醒你呀,你口中的俩变态是我陆小芒的客人,也是林爷爷的客人,他们都是有身份有地位,吕性端方的人,你非要红口白牙的诬赖人家,还要把这事搞得人尽皆知,一会儿可能丢脸的人只会是你自己哦。”

“切,你蒙谁呢这俩人天天开着车子在附近转悠,每次看到林爷爷出来就闪,他们会是林爷爷的客人!陆小芒,你想要保你的同伙,也得编一个像样点的理由吧你这理由,就是三岁小孩都不信!”唐欢欢不无嘲讽地道。

“对呀,我是不像你一样,谎话随口就来,明明十四岁了非装十岁,连名字身份说改就改,祖宗都因你蒙羞,我这种不会谎话的人啊一般都只会说实话,你不信那是你的事,可是也别污辱人家三岁小孩啊,说不定人家三岁小孩的判断能力比你高多了呢”陆小芒咬字十分清晰,声音脆生生的,脸上也不温不火的,镇定自若。

唐欢欢被陆小芒揭了底又夹枪带棒的讽刺了一阵,心里是又慌又乱又急又气,一张白生生的漂亮小脸蛋直接胀红成了猪肝色,三白眼里凶光乍现,跟那要跳出来咬人的恶鬼一样,瞧着十分可怖。

林宪东打开门的时候就正好对着这样一张脸,他都有些惊住了,怔怔地看着唐欢欢。

看着林爷爷惊愕不已的眼,唐欢欢从他的瞳孔里看到了自己的丑态,她后悔不迭,连忙伸出两手往眼窝处一遮,装模作样地揉了揉眼角揉出了两滴眼泪,她就那么抽抽答答地开始告陆小芒的状了。

“林爷爷,林爷爷,你可要为我作主啊。我爸爸不在,我一个人在家,我又遇了两个天天跟踪我上学放学,想要对我做坏事的坏人,我好害怕好害怕呀。”

可怜巴巴的声音加上那两滴眼泪,倒是颇有几分楚楚可怜的意思。

第九百七十二章 把陆小芒一脚踩进泥里

要是以前的林宪东,估计真的会被忽悠住,可是现在他却只觉得这小姑娘变脸变得真快,一下子从生猛到像要撕碎人的模样变成了可怜巴巴需要人保护的委屈小花。

“林爷爷,我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找来了武警叔叔,逮了这俩人一个现行,可是陆小芒,陆小芒她突然跳了出来,说他们俩是你们家的客人,想替这两人遮掩。

林爷爷,我觉得陆小芒这人也十分可疑,像这样的人住在林爷爷家里,也不知道怀了什么恶毒的心思,我真替林爷爷担心呢。”唐欢欢又换上了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

她一边往林宪东身边靠,一边试图要去挽林宪东的手。

林宅东一时不察被唐欢欢挽住了胳膊,唐欢欢就像得了个主心骨似的半拖着林宪东往外走,一直走到了那几名武警的面前。

“你们怎么还愣着啊,赶紧把这几个坏蛋抓起来送公安局去啊!”

唐欢欢冲着武警指手划脚完又得意地冲陆小芒挑了挑眉,以一个胜利者的姿态道:“陆小芒,你小小年纪就跟这些变态搅和在一起,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你要是再不知悔改,你这一辈子可变这么完了啊。”

陆小芒瞥了唐欢欢一眼,又看了看被唐欢欢死死挽着胳膊肘的林宪东,镇定自若地喊了声林爷爷,“林爷爷,我饿了,我想吃豆浆油条包子馒头小米粥还有驴打滚了。”

林宪东半夜起来还铲了一院子的雪又出来铲了雪,好不容易才合上眼就被唐欢欢吵醒了,现在肚子里空空如也正是饿得慌的时候,一听陆小芒噼哩啪啦的报了一通小吃的名字,他就更饿了。

“你饿了,我比你更饿呢,想吃啥就去买嘛,给我也顺便带一份儿。”林宪东道。

“我一大清早就被人恶心到了,气大伤神,神伤脑晕,去买不了早餐了呢。”陆小芒挑眉看着唐欢欢,然后又摸了摸自己肚皮的位置,可怜巴巴道:“好饿,快饿死了……要是就这么被人气死了饿死了,益阳回来也不知道会不会伤心……”

“我去买,我去买,我去买还不行嘛。”林宪东立马甩开了唐欢欢大踏步地就要往小吃街走。

唐欢欢傻眼了,追了两步又要去拉林宪东的手,“林爷爷,您可不能走哇,这两个变态跟踪狂还在这儿呢,您要是走了,谁来替欢欢主持公道啊。”

“你说他们是变态跟踪狂”正好走到陆屿和沈洪武面前的林宪东指着两人问唐欢欢。

唐欢欢只以为林宪东终于要为她出头了,忙不迭地直点头,“对啊对呀,就是他们俩,林爷爷,他们俩真的好坏好坏的,天天都跟着我上学放学,要不是我机警,说不定早就被他们俩得手了……林爷爷,您可一定要为我作主啊。”

唐欢欢真的是天生的戏精,说着说着又挤出了两滴眼泪。

美人带泪,梨花带雨什么的,是最容易激起男人们的保护欲的呀……

几个武警也慢慢地围了上来,打算等林宪东一表态就立马把人抓了。

这小姑娘闹不清,但是这大首长总闹得清吧

林宪东促狭地看着沈洪武和陆屿。

沈洪武和陆屿讪讪地看着林宪东。

“怎么,才几天不见,就这么不懂礼貌了,见到我招呼都不打了”林宪东道。

“呵呵,林首长好。”沈洪武尬笑道。

“林,林叔……”陆屿也讪讪地叫了一声。

林宪东嗯了一声,伸手拍了拍两人的肩膀,道:“还没吃呢吧想吃啥老头子正好要去买早餐,顺便帮你们俩也带点儿”

正等着看好戏把陆小芒踩进地里的唐欢欢傻眼了。

“林,林爷爷,您,您认识他们”

“当然认识啊,一个是我亲侄子,一个是我亲侄子的医生兼司机。”林宪东道。

“不……这一定不是真的……”唐欢欢抓狂了。

第九百七十三章 逃吧…

等着要抓人的武警们一下子又散开了,个个退开的时候都埋怨地看了唐欢欢一眼。

这两人跟林首长是熟识的,关系好到林首长愿意亲自去给人家买早餐了,这林首长家又住在这儿,人家的客人把车停这儿,这小姑娘也不知道是不是有被迫害妄想症,竟然就把人当了踊跃她的变态,还一大清早乍乍呼呼的让他们来抓人……

幸好他们没一上来就暴力抓捕,不然这下子该闹大笑话了……

“林首长,我们还有事儿,我们就先走了。”

“今天这事儿,纯粹就是个误会。”

林宪东冲几人挥了挥手,笑了笑,道:“没事儿,你们是负责这片儿的治安的,有人寻求帮助你们也是该过来看看究竟的,只是下一次啊,把事情闹清楚一些弄明白一些,别只听信一面之词。”

几个武警连连点头,和林宪东打完招呼也就散了。

林宪东又问了一次沈洪武和陆屿吃什么,两人各自报了个小吃名称出来,林宪东就去买早餐去了。

转瞬间,原本吵吵闹闹的巷子里就只剩下了一脸像在梦中醒不过来的唐欢欢,一脸平静微眯了眼正盯着陆屿看的陆小芒,还有尴尬二人组的沈洪武和陆屿。

“那个,那个,我们,我们还有急事,得先走,对,我们得先走了。”陆屿抠了抠沈洪武的手板心,示意他赶紧溜了。

沈洪武反应过来之后也忙附和陆屿道:“对对对,我还要带陆屿回医研二所拿下检查报告呢。”

这话一说完,沈洪武就被陆屿掐了一下。

“回医研二所拿检查报告呵,沈洪武,十来天前可是你红口白牙的告诉我阿屿大叔已经转院了,而且差不多已经好全了,不需要呆在医研二所了,那现在还回什么医研二所,拿什么检查报告呢”陆小芒盯着沈洪武,眼中冷光一闪,整个人就像被笼罩上了一层寒霜,瞬间变得有些生人勿近起来。

沈洪武哑口无言,额头上冷汗直冒。

“还有,我当时问你,阿屿大叔转去了哪儿,我想去看看他,你是怎么我说的呢你斩钉截铁地对我说,你不知道!沈洪武,你这人怎么能这样呢你是不是看我年龄小就好欺负,所以这谎话一张嘴就来

骗我这样爹不疼少娘爱的可怜孩子,你是不是特别有成就感哈

沈洪武,我问你话呢骗我这样的可怜孩子,你的良心就不会痛吗”

陆小芒字字句句都透着无法抑制的怒意。

沈洪武想要反驳,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陆屿讪讪地站在一边儿,想要解释两句,刚开口说了个:“这个,这个事情不是那样的……”

陆小芒眼睛盯着沈洪武,眼泪一颗一颗地从眼角落下,她没有扭头看陆屿,可是那话却是冲着陆屿而去的。

“我没跟你说话,你别开口。我先跟沈洪武理论清楚,一会儿再跟你算账!”

“理,理论什么我,我不,不想跟你理论,我,我要走了,我真有急事。小芒,小芒,我们,我们下次有机会再聊啊”陆屿从陆小芒的话里听出了点弦外之音,心头止不住剧烈地颤了一下,下意识地就想要逃。

第九百七十四章 你到底还想逃到什么时候?

“你是又要走了么你就那么不愿意和我说说话,那么不愿意和我呆在一起么你在怕什么”陆小芒的眼泪流得更凶了,像是决堤的洪水一样疯狂地往外涌。

陆屿扯了沈洪武一下,颤颤巍巍地往车那边走,“我,我真得走了。沈洪武,赶紧带我走,快走啊。”

沈洪武看了看哭得无法自抑的陆小芒,迟疑了一下才扶着陆屿上了车。

陆小芒咬着唇望着车子的方向,用力地握紧了自己的两手。

沈洪武把陆屿扶到后座之后又拉开车门下了车,绕过车头,走到驾驶位上了车,发动了车子。

车子滑过陆小芒身边时,沈洪武压低声说了句:“对不起……”

努力控制着自己情绪,不想在唐欢欢面前露出丝毫弱势的陆小芒一听到这三个字就崩溃了。

对不起,对不起有什么用!

“我要的根本就不是对不起!”陆小芒突然拔腿就跑,疯狂地往车子追去。

沈洪武故意把车开得很慢,陆小芒很快就追了上来。

她一边伸手试图去拍打车窗一边冲着后座哭叫:“你到底还要逃到什么时候你还要逃到什么时候”

坐在后座的陆屿紧紧地扯着那黑布帘子,手上青筋不停地抖动着。

“陆屿……要不要停车”沈洪武问。

陆屿坚决地摇了摇头,咬了咬牙,道:“相见如不见,看了她这么多天,我已经知足了。不要停车,开快点,甩……甩掉她,她看追不上肯定就不会再追了的。”

车子突然加快速度冲出了路口。

刚买好早餐回来的林宪东手里的早餐都被擦掉了,啪的一下掉到了雪地上。

热腾腾的豆浆洒到了雪上,雪被烫得滋滋作响,雪上就多出了一些小凹洞,一如被撕裂过的人生,再也不似原来的模样。

陆小芒哭喊着越过林宪东狂奔而去。

林宪东犹豫了一下,提着剩下的早餐也追了上来,一边追一边问陆小芒:“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怎么哭成这样了”

陆小芒看了林宪东腰间一眼,那里别着一把五四手枪。

“林爷爷,帮我,帮我……开枪……开他打爆他们的胎……他又要逃了……这一次,他逃走了可能我就再也见不着了,我不能让他就这么走!”

“谁谁逃走前面就是小吃待,人来人往的,不能开枪啊!”林宪东看了看周围,眉头一拧。

“那,那你去找我妈,叫我妈跑快些,就说有我欺负我了,让她赶紧过来帮忙追人!”陆小芒又道。

“他们要是回医研二所的话,一定会行经钟楼大街,那边有交通管制,你可以抄近道走直线,我这就回去帮你喊你妈,告诉她车牌号和车子样式。”林宪东又转身往回跑。

车子渐渐远去,陆小芒被甩出老远,可她依旧甩着膀子一刻也不肯停歇地追着,她什么也没有去想,只想追上那辆车,哪怕用尽全身的气力也好……

为求速度,她把全副身心都放在奔跑上,路上那些坑坑洼洼她也不管了,绊着她摔了跤她又立马爬起来不管不顾地往前跑。

沈洪武时不时往后视镜里看,看到什么都跟后座的陆屿说。

“她还在追……”

“她刚摔了一跤,好像摔得挺狠,手掌好像都擦破了,红红的一片……”

“她又摔了,可能是哭得太厉害没看路……照这么摔下去,估计很快就会摔得遍体鳞伤……陆屿,你就真的忍心看她这样一直追一直摔”沈洪武不忍心道。

“这孩子,这孩子怎么这么倔啊,追不上就不要追了啊,摔成那样还要追……”陆屿声音发颤,心里一阵一阵的撕裂般的疼痛。

第九百七十五章 安排后事

沈洪武看着陆屿不作声。

要说倔强,难道陆屿你就不倔强么

陆小芒都哭成那样了,他一个外人看了都心里难受,可陆屿却能克制着坚持离开,哪怕把黑布帘子都快抠出洞来了,他也没松口说停车……

一夜大雪过,早上起来街面上就全是铲雪的武警公安和指挥交通的工作人员。

哨音声声,人们按手势行进。

“左道停,右道行!”

沈洪武踩下刹车将车停下,在他的周围还停着十几辆车,他正好处于中间的位置。

右边的车流缓缓穿行而过去往远方。

哨音再响,那铿锵有力的男音再次响起:“左道继续停,右道停,行人过!”

陆屿抠着黑布帘不断问沈洪武:“追上来了么还是追丢了终于放弃了”

沈洪武左看右看只能看到别人的车,在他的后头还排着好几辆车,后视镜照不了那么远,他探出脑袋向后看。

“见不到她人,没追上来了。”沈洪武道。

陆屿松了口气,慢慢地放开黑布帘子,喃喃道:“放弃了也好,也好,就这样吧,就这样吧……”

两行清泪慢慢地滑下陆屿的脸庞,他虚弱至极地喘息着,又道:“我的后事还是拜托给你了。等我死后,把我烧了,把骨灰埋在花坛子里,再在上面掩上土,把我育的那株茉莉栽上去,送到她手上就行了。”

“那要带什么话么”

“不用了,人死万事空,说什么都显得多余,反而让活着的人多受困扰。”

哨声划过长空,左道上的车辆开始缓缓向前行驶。

沈洪武轻轻一点油门,随着前行的车流往前走。

开过两条街才没见到后面那个奔跑的身影,沈洪武也终于放松了下来。

车子突然剧烈地颠簸了一下,一只轮胎好像卡掉进了什么大坑洼里,那大坑洼恰好把车胎给陷住,沈洪武用力踩油门用力甩方向盘车子也没能从那坑洼里爬出来,只是徒劳无功地原地踏步空转着轮胎。

这本就是一条不太宽的街,铲过雪的道只容一车通行,沈洪武这么一停,后面的车全都被堵住了。

他们等了一会儿发现沈洪武的车还堵那儿,有些赶着要走的人就开始狂按喇叭,一时间,喇叭声此起彼伏,其间还夹杂着一些人的埋怨声儿。

“怎么回事啊好端端的堵半道上,到底会不会开车呀”

“这大清早的出门都是要赶着办事的人,你这么一堵我们都开不动,这耽误的事儿算谁的”

喇叭声的埋怨声惊动了大路口指挥交通的公安,当即就有两人冲这边跑了过来。

沈洪武发现车子怎么都开不动后也拉开车门下车检查来了。

公安和沈洪武几乎同时发现了车子的开不动的原因。

原来车子右后侧的一只轮胎陷到了一只盖子烂了的污井井洞里,刚好卡住。

俩公安立即撸袖子直接上来试了试手。

一个拿撬子放在轮胎一侧,然后两人就使劲压撬子另一头试图把轮胎撬离井洞。

沈洪武见状也上去帮手,无奈那轮胎卡得太死,依三人的力量根本就撬不起来。

公安们往后看了看,就冲那些正狂按喇叭的人道:“想赶着走的都过来搭把手!”

十几个人哗啦啦的下了各自的车,齐齐上阵,轮胎终于被撬了出来。

“好了,这条路上的井盖子正在更换,有几个还没换完的旧井盖都锈了,别说轮胎压上去了,就是一个小孩子踩上去都会烂,你们尽量往中间开,别往两侧堆了雪的地方开!”一名公安拍了拍手道。

“对呀,刚刚两条街外那巷子口那井洞就掉了一小孩儿下去,那边的同志们正在组织人施救……”

两条街外的巷子口……那不是小吃街出来的地方么

沈洪武腾地心头一跳。

陆小芒好像就是在那时候突然从后视镜里消失不见了的……

第九百七十六章 天塌了

一直关注着车外动静的陆屿也听到了公安们的话,和沈洪武一样,他也立刻想到了没再追上来的陆小芒。

照陆小芒那追车的劲儿,确实不太可能就只追到巷子就放弃了……

“沈洪武,赶紧掉头,掉头,我们得回去!”陆屿直接掀开了黑布帘子,从车窗户探出头道。

“啊,他的脸!”

“啊,好吓人……”

尖叫声不断响起,陆屿这才发现自己上车之后就取掉了围巾,心急之下一探头,他这张脸就完全暴露在日光中。

那原本就像被生揭了一层皮的脸庞被光一照,火辣辣的痛不说,还有点疵裂感,好像还有一种渗液感。

陆屿伸手一摸,果然摸到一手的血。

他赶紧把头缩回了车内,拉上了黑布帘子。

沈洪武上了车,一脚把油门轰到底,车子像一道流光般冲了出去,到了宽阔点的地方他就把车掉了头,急速冲着来路往回赶。

两条街的距离转瞬即过。

远远的就看到了陆小芒消失的那条巷子口围了一堆穿着公安制服的人,还有不少热心群众在跑来跑去的搬梯子拿绳子往这边赶。

陆屿心头一颤,车还没停稳就想开车门,一下子就被甩下了车,他在地上打了几个滚儿才停了下来。

沈洪武赶紧下车把他扶了起来,扶着他一起往掉人的井洞那边走。

“掉下去的人怎样了那井深不深下面有没有污水会不会有危险”陆屿不停地问。

路人就七嘴八舌地把他们知道的情况说了出来。

有人说:“这井很深的,夏天的时候清理我们吊着绳下去都吊了好久,很深的。”

有人说:“要是真有人掉进这井里,指不定会摔成什么样呢……”

“听说掉下去的还是个年岁不大的小姑娘,小孩子的骨头脆,那些公安们围着井洞喊了半天都没见人应……我感觉不太好……”

听了这些人的回答,陆屿一颗心都被揉烂了。

“小芒!小芒!真是小芒掉下去了!”陆屿两眼一翻就往地上滑。

沈洪武眼疾手快地撑住了陆屿的身体,咬牙道:“不一定就是陆小芒掉下去了,有可能是别人呢,我们再问清楚些。”

“你们有谁知道掉下去那小姑娘长什么模样么”陆屿颤抖着声音问。

围观群众大部分都摇了摇头,只有一个瘦瘦小小的黑脸小孩一边用袖子揩鼻涕一边形容道:“是个和我差不多高的女的,脸小小的,眼睛红红的,手和膝盖都擦破了,她一边哭一边往这面儿冲,我在后头使劲喊她也没喊住,她根本不看路只顾跑,嗵地一下就掉井里了……

那些,那些公安也是我去找来的……

公安来了后一直冲井里喊话,可是下面没人回应,也不知道是摔晕了还是摔……摔死了……”

摔,摔死了!

陆屿眼前一黑,感觉天都塌了。

“让一让,让让,我们认识那掉下去的小姑娘,让我们过去!”沈洪武拖住陆屿一边大喊一边往人群里走。

人们飞快地让出一条道,沈洪武和陆屿很顺利地就走到了井洞边。

正冲井洞下喊话的公安听说认识小姑娘的人来了,扭头长长地叹了口气道:“我们已经有同志吊着绳下去了,可是这口井太深,临时找的绳子不够长,他们只能下到一大半儿的位置,他们打着电筒也喊了一阵儿,说是那小姑娘躺着一动也不动,完全没了反应。”

“不……不能够……小芒,小芒她才九岁……”陆屿受不住这打击直接崩溃了。

“把绳子再接长些,我下去把她背上来,完全没反应不代表就是死了,可能只是摔晕过去了。只要没死的人,我就能让她活!”沈洪武一字一顿道。

第九百七十七章 意外

绳子被续长,沈洪武一个人下了井,等他拉动绳子的时候,上面的人就用力接拽着绳子另一头,把他拉了上来。

陆屿定定地看着井口。

沈洪武出来的时候背上还背着一个人。

那人满面血污,两眼紧闭,头发乱蓬蓬的,手和膝盖也都破了皮,一动也不动。

“小芒,小芒!”陆屿不停叫陆小芒的名字,她却半点反应也没有,像是一具已经失去了生命的尸体般。

“沈洪武,她,她还活着吗”看着了无生气的陆小芒,陆屿痛不欲生。

“赶紧送医院,还有得救。”时间紧迫,沈洪武直接背着人往外跑。

陆屿颤巍巍地想要跟却根本跟不上,他只能向公安们求救,公安们便带着陆屿上了另一辆车,一路追着沈洪武去了最近的医院。

沈洪武没要任何助手,自己一个人推着陆小芒进了一楼的手术室。

陆屿坐在掉了绿漆的木头椅子上,两眼定定地望着手术室。

旁边的公安见他紧张得都快晕过去了,纷纷出声安慰他。

陆屿机械地点着头,耳朵却完全没听,一颗心像是被扔在油锅里反来复去的煎着。

他无数遍的在想,如果不是他这么突然的逃跑,陆小芒就不会来追车,她不追车就不会掉到井洞里。

如果陆小芒真的出事了,他哪怕是死也死不瞑目了啊。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陆屿越来越焦燥,每一分每一秒都像是被无限延长了般。

“门怎么还没开啊,怎么还不开”

“沈洪武,小芒到底怎样了”

“我要进去,我要进去看看,我要去守着她。”

“开门哪,沈洪武,让我进去啊!”陆屿越等越是恐慌,到了最后就开始去擂门要求进去。

“你别吵我,我要是一分心,手一歪,她可就真的没救了!”沈洪武的声音从手术室里传出来,带着几分心力交瘁的无奈感。

陆屿立马不敢敲门了,只得倚着手术门把眼睛凑在门缝处往里使劲使劲看。

门缝里什么也看不到,他却觉得这样看会让他心安些。

又过了半个小时,手术室的门终于被沈洪武打开了,他一脸疲倦地走了出来,一边解手套一边冲望眼欲穿的陆屿点了点头。

“她命挺大,又遇上了我,活下来了。不过,她现在还在昏迷之中,还要观察几天,看看有什么没及时发现的病症。”沈洪武道。

陆屿扒着手术门,“我,我现在能进去看看她么”

沈洪武扭头看了看手术室内,过了一会儿才点了点头道:“进去吧。”

陆屿一走进手术室沈洪武就把门轻轻拉上了。

“小芒,对不起……都是……我的错。”陆屿泪流满面地道。

手术床上紧闭着眼的陆小芒脸色苍白,鼻子上插着两根氧气管,胸膛轻微地起伏着。

陆屿颤抖着伸出手握住了陆小芒的小手。

她的手冰冰的,像是没有温度的冰坨子。

窗户啪的一下被外头的人推开,一道黑影从窗外窜了进来。

大白棒子一挥直接挥开了陆屿。

“就是你欺负我家小王看我一棒子打死你!”那人目露凶光地把陆屿抵到了墙角,白棒子挡在左边,她又伸了右手挡了另一边,直接把陆屿整个困在了墙和她的身体中间。

第九百七十八章 打死欺负我家小王的坏人

陆屿被迫和她面对面。

两人都围着围巾,陆屿围的是灰色的棉布围巾,对面的人围的是大红色的毛线围巾。

你的瞳孔里映着我的脸,我的眼里倒映着你的影子。

“说,是不是你欺负我家小王不说话我就打你哦!”罗夏梦冲着陆屿呲了呲牙。

“大大大……”

“什么大大大你结巴啊”罗夏梦一边说一边掀陆屿的围巾,陆屿想要躲开她的手却被她用右手捏住了下巴,“老实呆着,不许动!敢动我还是要打死你。”

“你,你想要干什么”陆屿心跳得特别特别快,快得像要从嗓子眼里迸出来般。

围巾被掀开。

罗夏梦看了一眼,又看了一眼,再看了一眼,连续看了三眼之后,她才慢慢地松开了掐着陆屿下巴的手。

“怎么被我的脸吓着了”陆屿嘶声问道。

罗夏梦还是用那副大受打击的模样盯着陆屿。

“不是……不是呢……”

“不是什么”

“你们的眼睛一模一样的……一模一样的啊……”罗夏梦喃喃道,“告诉我,你是谁为什么小王要追你”

陆屿心头剧震。

他的脸烂了,可是她却能认出他的眼睛……

“我,我,我……”

“你把衣服脱了,脱光光给我检查一下,我看看除了眼睛,还有没有其他地方像”罗夏梦用命令的语气道。

“我,我,我都不认识你,凭,凭什么脱给你看……”陆屿方寸大乱,使劲用手护住自己衣扣处。

罗夏梦咧嘴一笑,大白棒子往前靠了靠,直接伸到了陆屿脸侧,她整个人也往前压了一下,陆屿和她之间的距离由半步变成了零步,两人几乎像是贴到了一起。

陆屿慌了,开始大叫沈洪武的名字。

“什么事”沈洪武在门外问。

罗夏梦扭头冲着门外吼了一声:“没事,谁敢进来我就打死谁!”

沈洪武立刻不吭声了。

威胁完沈洪武,罗厦梦又扭回了头,冲陆屿挑了挑眉。

“脱!自己不脱我就帮你脱了!”

“外头有公安的,你要是太过份了,公安会直接把你抓走的。”陆屿弱弱地威胁道。

“在公安抓走我之前,我先把你扒了!”罗夏梦把棒子往地上一扔,两手用力去扯陆屿的衣襟。

她的力气很大。

陆屿根本护不住。

钮扣一颗一颗的扯落了下来,掉到地上。

罗夏梦专注地扯着。

“你到底要看什么要看哪里你这样扯把我衣服都扯烂了,我一会儿咋办”

“都要看,我跟你说,我记得他身上的每一颗痣的位置。他的肩上有三颗这么大的,手弯里有一颗芝麻大的,背上有一颗黄豆大的红痣,腰眼上有两点绿豆大的……

还有,屁蛋蛋上有这么大的,青的……

嗯,前面也有,这么小的……

脚底板还有……”罗夏梦如数家珍般道。

陆屿越听越是心惊。

他全身有百分之八十的皮都烂了,后来植了新皮也没保持多久。

但是他腰部还有百分之二十的皮肤是好的……

那些隐秘处的确有罗夏梦说的那些痣……而且分毫不差……

要是真被脱光了,他就将彻底无法藏匿了。

“来人啊,非礼啊……有女土匪啊……”陆屿喊道。

“叫,叫个毛线,跟你说,叫破喉咙都不会有人来救你,给我老实点,我只是看看,又不摸!”{

第九百七十九章 最后一层遮羞布

“叫,叫个毛线,跟你说,叫破喉咙都不会有人来救你,给我老实点,我只是看看,又不摸!”

屋内那道有恃无恐的女音一传出来时,门外那俩公安都怔了怔,互相看了一眼之后立即往门那边跑去。

当着公安的面还这么猖狂!

当他们是摆设么

“里面的人听着,立刻放开他!”公安一边推门一边喊。

林宪东从楼道的转角处跑了出来,压低声音冲那俩公安道:“先别急着进去,里头那人不是坏人,就是在跟我侄子开玩笑。”

林宪东出示了自己的证件。

俩公安没再继续推门,却也没立即退开,而是选择就站那儿静观其变。

罗夏梦在听到公安叫门的时候就放开了陆屿,一下子窜到窗边先是把窗户给栓死了,然后又把屋内所有能搬能抬能移的东西全弄到了门后……

陆屿哭笑不得地看着她忙活,心知今天这一劫无论如何是逃不掉了。

果然,罗夏梦抵好了门之后就又搓着手朝陆屿这边走来。

“这下子你就跑不脱了,我有足够的时间来收拾你了。”罗夏梦得意扑了上来,一把按住了陆屿,然后不管不顾地开始扯他的皮带。

陆屿自知敌不过却又甘就这么现形,徒劳无功地挣扎着。

眼看这最后一层遮羞布就要被扒掉了,陆屿急得额汗如注。

就在这个时候,他看到了躺在手术台上一动也不动兀自昏迷着的陆小芒,他腾地眼前一亮,急中生智道:“孩子,当着孩子的面你非要干这种事么!你当着你女儿的面要强把一个陌生男人扒光,羞不羞的”

罗夏梦正死命拉扯皮带的手突然顿了顿,她扭头看了看手术台那边,哦了一声立即放开了陆屿,颠颠的跑到手术台前,拿了一块很大的白布直接往陆小芒脸上一遮。

陆屿目瞪口呆。

“她,她又没死,你拿遮死的的白布遮住她脸干什么”

“遮住了不就看不到了么”罗夏梦理直气壮道。

“你非得要这样做么就不能放弃么”陆屿问。

罗夏梦连连点头,十分肯定地道:“就是天上落刀子,地上长金子了我都要先把这事儿做了先。”

陆屿定定地看着罗夏梦,“你干过多少回这样的事了你扒过多少个男人”

“没,没多少……”罗夏梦咧嘴直乐。

没,没多少的意思就是真的不止一次……

陆屿眼前一黑,很想就这样晕过去就不要醒过来了。

这简直就是一场噩梦。

就在他闪神这会子工夫,罗夏梦已经极为熟练地把他皮带给抽走了……

接下来的一切就顺理成章了。

罗夏梦见陆屿不再反抗,赶紧把人给剥了,一边剥一边还夸奖他:“对嘛,乖乖的多好啊,我很快就看完了的。”

“有什么好看的,又不是没看过!”陆屿只要一想到她用同样的手法扒过其他不知道多少人,又用同样的目光一点一点的把人看光光,他的心就像被虫子一口一口啃掉了似的,又痛又空。

“骗你的,我没扒过其他人,他们都不可能有一双跟你一模一样的眼睛。小芒不会追着一个陌生男跑,我也不可能随便去扒一个不是你的人!”罗夏梦把陆屿的一只手拉了过来,放在鼻子下面嗅了嗅。

“还有这熟悉的茉莉花茶的味道,我也绝对不会记错的……别人都是用大拇指和食指捏茶叶的,只有你是用食指和指夹茶叶的,所以你的中指上也有茶叶味儿。”

第九百八十章 陆小芒是不会食言的

“我……”事情已经演变到了现在这样,陆屿再否认都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

他一再的逃避,不过是不想让妻女再承受失去他的二次创伤。

可是因为他的逃避,小芒已经受伤了,现在妻子也赶到了,哪怕他的脸毁了,她却凭借着一双眼和一只带着茉莉香的中指把他认了出来。

她把他扒光,其实除了验证他身上有没有她所说的那些记号外,还有一个目的,那就是防止他逃跑。

一个身上不着寸缕的大男人是怎么都不可能往外跑的。

“你承认不承认你都是你,你认不认我和小芒,你都是我的男人,是小芒的爸爸!你就是逃到天涯海角,我也会把你逮出来……”罗夏梦一字一顿道。

“不逃了,我不会再逃了,我何尝不想认你们可是我没好几天好活了,哪怕相认也只是让你们再亲眼目睹我的死亡,我以为我掩饰得很好,可是我没想到小芒早就已经看穿了我的身份,我不能认你们,可我又舍不得你们,所以我每天都偷偷的躲在车里看你们。

如果我知道,小芒会因为我而受伤,我当时绝对不会做出那样的反应……

是我对不起你和小芒,我,我不配给她当爸爸……”陆屿嘶声道。

“没几天好活了,你才更应该认我们,至少最后的时间,是我们一家人一起度过的。你不止对不起小芒,你还对不起我!”罗夏梦抱着陆屿的衣服往窗边走,“我要把你的衣服丢掉,这样你才真的不会逃了。”

“我说了不逃就真的不会再逃了的,你别把我衣服丢掉啊,一会儿孩子醒来,看到我是这么一副模样,你让我如何自处”陆屿道。

“她没那么快醒的。”罗夏梦道。

“也,也对,那么高摔下去,肯定受了很严重的伤,沈洪武给她做手术也做了那么长时间……你说,小芒会不会再也醒不过来了啊”陆屿越想越担心,整个人都陷入了一种绝望的境地中。

“不会的,不会的,肯定不会的。”罗夏梦咧嘴笑道。

“你怎么知道不会的沈洪武刚刚都没敢说这话。”陆屿觉得罗夏梦一定是在安慰他。她一定是在强颜欢笑。

“沈洪武做手术的时候,我就趴窗户口一直盯着在看呢,沈洪武说她命很大,说小芒她……嗯,估计要昏迷一段时间,但是应该不会昏迷太久,肯定能在我过生日前醒过来的。

她还答应过我包下全聚德的场子领我去吃片皮儿烤鸭呢,我相信小芒她一定不会食言的。”

罗夏梦走到手术台边,揭开那块白布,冲着陆小芒道:“你说对吧”

陆小芒双目紧闭,一动不动。

“孩子昏迷着呢,你问她,她也听不到啊。”陆屿道。

罗夏梦张了张嘴想说什么,突然又闭上了嘴,把白布往陆小芒脸上一盖,然后把衣服扔回给了陆屿。

“你要真不逃了就可以穿上衣服了,我也可以把抵门的东西搬开,放外头的人进来了。林老头买的早餐我都还没来得及吃呢,可不能浪费了。”

第九百八十一章 将军来了

陆屿穿衣服,罗夏梦就去清理门后的东西,门一打开,她就径直出门找林宪东要东西吃去了。

陆屿走过去摸了摸陆小芒的额头。

罗夏梦出去一会儿又回来了,回来的时候两手都提着吃的。

“有豆浆油条和煎堆,你吃啥”

“小芒这个样子,我什么也吃不下。”陆屿摇头道。

罗夏梦就一个人咕滋咕滋地吃了起来。

陆屿总觉得罗夏梦这反应不太对。

哪有女儿重伤昏迷了,当妈的还能咕滋咕滋吃得那么香,好像一点也不担心似的

该不会是伤心过度,急糊涂了吧

食物的香味飘得满屋子都是,罗夏梦一个人津津有味地吃着。

沈洪武走了进来,查看了一圈之后就挥了挥手让罗夏梦赶紧出去。

罗夏梦叨着油条含浑地问他:“为什么要让我出去”

“这里手术室,你不要在手术室里吃东西,病人会受不了的。”沈洪武道。

罗夏梦哦了一声就出去了。

“你也出去一下。”沈洪武又把陆屿赶了出去。

手术室里只剩下了沈洪武和陆小芒两个人,沈洪武站着,陆小芒躺着。

沈洪武敲了一支针药,一边汲针药水一边冲陆小芒道:“要打屁股针了哦,忍着哈。我打针技术很好的,其实也不痛的。”

打完了针,沈洪武就出去了。

陆屿追着沈洪武问陆小芒的伤情,沈洪武默了默,道:“会暂时昏迷,什么时候会醒我也预料不到,这得看她自己。”

陆屿守在陆小芒床前守了一整天,到了晚上罗夏梦就把陆屿赶去休息了,说两人轮流看护。

陆屿这一天也累得够呛,精神头早就有些撑不住了,见罗夏梦坚持,他就近找了个空病房就关门睡觉去了。

林宪东下午的时候回了趟林家老宅,晚上擦黑了才回的医院。他把将军也带医院来了。

医院的值班医生见到那么一大条狗,开始都不太同意林宪东带狗去住院楼,怕这狗发狂伤到其他病人。

“这狗很温顺的,真的,不然我给你们表演一下。”林宪东冲将军挤了挤眼,又拱了拱手,喊了句:“坐下!”

将军昂着狗头,威风凛凛地站着。

林宪东又喊:“伸前爪,握个手。”

将军看了林宪东一眼,不紧不慢地……坐下了。

坐下之后,将军依旧高昂着头,虎视眈眈地盯着林宪东以及林宪东身后的医生。

“你这狗根本不听你招呼嘛,还说它温驯无比,比只家猫还要乖,你这不是明摆着骗人么”医生道。

“它平时真的挺温驯的,可能刚刚我们是哪里没沟通好,我再跟它好好说道说道。你们稍等一会儿哈。”林宪东尴尬地笑了笑,半蹲了下来,压低了声音冲将军道:“听话,一会儿给你加餐,包准有肉!”

将军呲了呲牙。

“很多肉!”

将军吸了吸鼻子。

“一大盆肉,起码二斤!”

将军用前爪扒了扒肚子的毛。

“两顿!”林宪东伸出两根手指。

将军慢慢地站了起来,抖了抖一身黑长毛。

林宪东咬牙道:“是陆小芒找你,这医生不放你进去的话,耽误了陆小芒的事我可不负责。”

第九百八十二章 郊外的热闹

将军突又坐了下来,伸出前爪碰了碰林宪东的手。

林宪东赶紧喊:“打个滚儿。”

将军毫不犹豫地打了一个滚儿。

“摇尾巴,摇尾巴。”

“打个转,打个转。”

“捡个球,捡个球……”

“……”

十分钟后,医生终于同意放将军进去了。

医生转身一走,将军立马就把林宪东拍倒在地,然后用尾巴狠狠地甩了他一记,这才大摇大摆地走了。

“这狗,记仇,唉哟喂,我的老腰……”林宪东在地上躺了好一会儿才勉强爬了起来。

这时候将军早已经跑没影儿了。

将军凭着气味准确地找着了陆小芒。

它正用头拱开了门,正要往里窜,突然听楼梯转角处传来了一丝异响,它竖起耳朵听了听,先是看了看房间床上蒙着块白布一动不动的人,又扭头看了看楼梯转角处,犹豫了一下,它就直接掉了头往楼梯那边走去。

将军走后不久,沈洪武路过陆小芒的病房前,看到门没关,就顺手把门拉上了。

劳累了一天的人们一到了晚上基本上吃完饭歇一会儿烫烫脚就直接缩上了床,所以冬天的夜晚都很安静,哪怕是像首都这样的城市,一过晚上九点,街上也没有几人出来。

可是与城中的冷清形成对比的,是城郊的某个狗场。

晚上八点半开始,这里的人就开始增多,灯火通明处,人声鼎沸,黑压压的人头挤在一处,全往场子中间的空地上伸长了脖子瞧。

院子很大,可容一两千人,此时已经座无虚席。

人群中间有一块二十平方米左右的空地,空地四周围着半米多高的铁栅栏,栅栏内,正有两只一黑一白的狗在相互撕咬搏斗。

坐在观众席上的人们时不时的呐喊几声,都是在为自己压了注的狗打气。

“黑龙,黑龙,上啊,使劲咬啊,赶紧把这白娘崽子给我撕碎!”压黑狗的人像打了鸡血一样兴奋地喊着。

压了白狗的人也不甘示弱,从观众席上站了起来,扯着嗓门开始高声喊:“闪电,不要怕,稳住,那黑狗儿就是个块头大爪劲儿小牙根软的主,挺住,瞅准机会给我下死口,争取把那黑狗给我干翻!”

黑狗和白狗明显从小就是被当作斗犬饲养的,不停空跃起冲向对方,撕咬住了就不肯放嘴,在地上来回翻滚。

铁栅栏外还蹲了两个头戴毡帽的男人,在指挥这狗战斗。

一黑一白两狗撕咬翻滚腾跃着,血从空中洒落下来,像是下起了红色的雨。

两狗的颜色渐渐就变成了红黑相间,红白相间。

“上,咬住,不要松,好……”旁边的主人们还在不停地催战。

战斗持续了十几分钟,两条狗都多处受伤,黑龙受伤较重,腥部,腿部,脸部都有好几处拇指大小的血洞。

闪电的伤口少一些,可出血量却很大,站也站不稳了。

可就算是这样,两狗被拉开之后依旧凶神恶煞地盯着对方,好像只要一声令下,它们还能不死不休打一场般。

两狗的主人把撬棍塞入狗嘴中,狗场的人立即提了两桶水过来,当众给狗清洗伤口,以便确定胜负。

一瓢瓢水当头淋下,从狗身上一过,落到地上就变成了红色,腥味儿扑鼻。

第九百八十三章 大傻子

伤口清洗完之后,黑龙还有走能跳,闪电却站立不稳,水一淋下来之后坚持了两分钟就倒下起不来了,所以这场比赛是黑龙胜了。

“黑龙胜,闪电败!黑龙不愧是常胜将军,屡战屡胜,押黑龙的人们请到后院领钱!”

压了黑狗的人们瞬间站了起来,兴奋无比地往后院涌。

压了白狗的人们则是垂头丧气,呆呆地坐在原位,不少人都在喃喃自语完了完了,过年钱都输没了。

有些输红了眼的人则是不甘地喊着:我要翻本,这一次一定要赢回来!

没有人留意到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有一个穿着斗篷的小个子正在死命的拉拽一条大狗想要离开。

“我们回家,赚钱的法子千千万,我以为斗狗就是打趴下了就行,可没想到是这么血腥的场面,这钱咱们不赚,走,跟我回家。”小个子道。

大狗蹲在地上,像是一座生了根的铁塔,小个子拉了半天都没拉动。

“走啊,走啊,我们再想其他办法,反正在我妈生日前赚够包下全聚德的钱就行了,不是还有七八天么,放心,我一定能想到其他办法的。”小个子拉不动狗,只能苦口婆心地跟它讲道理。

“七八天就想赚到包下全聚德的钱你怕不是个傻子吧你知道要包下全聚德要多少钱么”冷不丁的,旁边传来一道吃吃笑的声音。

小个子抬起头,看那人一眼,继续拉她的狗。

狗依旧坐着不走,还冲着围栏的方向看了看。

“我知道你能赢,可是这么血腥的钱我不想挣了,我舍不得让你去冒险,你懂么”小个子道。

大狗用头拱了拱小个子的手,鼻子吸了吸。

“他们是他们,他们就把狗当赚钱的利器了,所以狗受伤流血他们一点也不心疼,可是我把你当朋友,先前是我想得太简单了,我只是听说狗场的钱来得快,我没想到这钱是沾着这么血腥味的钱,如果早知道,我哪里还会带你过来啊。”

“你带这癞皮狗来狗场是想来斗狗挣钱的哈哈哈,笑死我了。你这狗瞧着个大儿,可脱毛的狗一般都身体出了毛病的狗,别说上场去打架了,就是普通的狗刨它几下都倒了,还想打赢人家专业饲养出来的斗犬挣钱,哈哈哈,你这小姑娘果然是个傻子,还是个大傻子呢。”

先前吃吃笑的那人又出声了。

“你眼瞎啦,我这不是癞皮狗,它明明很威武健壮,哪儿像是不行的样子你才不行,你哪哪儿都不行!”头一次讥笑她她没计较,现在又出来炸刺儿,真当她是泥巴捏的没脾气的菩萨么

“你,你这小姑娘咋说话这么难听喃你这狗毛毛东一块西一块的,不是癞皮狗是什么我又没说错!”那人一边说一边还把旁边的人拉来看,“你们都来过过眼,看我说没说错”

“这狗确实是条赖皮狗啊,毛掉成这样了,也不知道得了啥要命的病,可惜了这么大的块头。”

“对啊,对啊,确实是赖皮狗啊。”

第九百八十四章 我要爆你猛料

被拉来的两人都说将军是条癞皮狗,陆小芒的手就抖了两下,将军立即拱了拱她。

“这毛,这毛是我给它剪掉的,它原本的样子太凶猛了,我怕它一上台对面的狗就吓尿了,然后就没狗敢跟它对阵,我就挣不着钱了,所以我才把它的毛给剪了的。”陆小芒道。

听了陆小芒这话,那三人瞬间就哈哈大笑了起来。

“你这小姑娘还真有意思,人家带狗上阵是越显得威猛越好,你竟然要把狗毛给剪了。癞皮狗就是癞皮狗,还说什么是故意剪成这样的……哈哈哈哈,笑死我了……”

“笑笑笑,有什么好笑的,我说的都是真的,你们这些大人啊,总是不相信实话,非得用你们自己那些想当然来理解,自以为是,明明愚蠢还不自知!”陆小芒道。

“我们愚蠢不自知我们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米还多,是真是假我们能分辨不出来你这小姑娘,明明带了条癞皮狗还要各种掩饰,被人揭穿了还不肯认,死犟有意义么”

“我的将军不是癞皮狗,不是癞皮狗!”

“唉呀,你们这一大一小争什么争,走走走,别跟这小姑娘一般见识,听说今儿晚上还有一场,那闪电肯定是上不了场了,也不知道还有哪条狗敢和黑龙叫板,我们去后头打听打听才好下注啊。

我这第一场输了不少钱,就指着这第二场赢回来呢。”三人中有一人开始拉扯那跟陆小芒针锋相对的那人。

那人想了想,点了点头道:“我也输了不少,也想赢回来呢,不过我觉得不管是哪条狗上阵,都打不过那黑龙,我就直接押黑龙赢得了。”

剩下一人也觉得押黑龙赢面大,三人就直接去后台押注去了。

陆小芒趁机又去拉将军想走。

将军不肯走。

陆小芒就抱着头喊头痛心口痛肋巴骨痛尾椎骨痛腿痛膝盖痛脚底板也痛……

“痛死了,呀呀呀,真的好痛好痛,受不了了啊,我要回医院去躺着了。”陆小芒一边喊痛一边要往地上倒,“我摔下井了,那井可高可高了,十几米高呢,我之前可是强撑着重伤来的,这会儿我真的撑不住了,撑不住了啊啊啊……”

陆小芒坐到地上,把头往将军背上一搁,脖子一歪,眼一闭就不动了。

将军拱了她好几下她都一动不动。

将军无奈地嗷嗷叫了两声儿。

陆小芒立即睁开眼,笑嘻嘻地往它背上爬,爬上去之后又抱着它脖子把头一埋,眼一闭不动了。

将军翻着狗眼,狗鼻子快速地吸了好几下。

“哎哎,陆小芒,你别走啊,比赛马上就要开始了,你和将军不能走喂!我好说歹说我二叔才肯同意让这狗上场的哦,你可不能坑我哦。”一个黑脸蛋的男孩突然从斜里冲了出来,拦住了将军的去路。

陆小芒趴在将军脖子上一动不动。

“陆小芒,你可拉倒吧,别装了,你要是这回坑了我,我一会儿就直接去找你爸,把你骗他的事儿一五一十的告诉他。

告诉他,我和我姐是怎么用绳子把你放下井的,又是怎么去报的公安,又是怎么把绳子割短了小半截儿不让那些公安下井发现异常的……”黑脸小孩说话就像连珠炮。

“唉呀,我醒啦,刚刚太困,睡着了,睡着了,哈哈哈,真睡着了,哈,你刚刚说什么报上名了,一会儿就比赛,哈哈哈,我知道了,我这就让将军做好准备!”陆小芒一下子立了起来,精神抖擞地冲黑脸蛋小孩哈哈笑。

“哼,小样儿!你要敢继续装样,我还有不少猛料要爆给你爹听呢。还有,我可是把我所有压岁钱零花还有我姐的嫁妆钱都押将军身上了,你要是让我输了,我一样会去找你爹!”

第九百八十五章 你这么说我不服

“王小弟,用不着这样吧哈哈哈,哈哈哈,咱俩啥关系啊,犯不着互相揭短,是不”陆小芒赶紧从将军背上溜了下来,拉着黑脸蛋男孩的手直打哈哈。

黑脸蛋男孩睨着陆小芒,哼了一声,把脸往旁边一别,“我比你大两天。”

“哦,对对对,瞧我这记性,你比我大两天,我不应该叫你王小弟,我应该叫你王二哥,哈哈,王二哥,是妹儿不对,你大人有大量,表跟我这乡下来的妹儿计较,我俩还是合作愉快,别相互撕皮哈。”陆小芒狗腿地冲着黑脸男孩直喊二哥。

黑脸男孩嗯了一声,这才慢慢地把脸转了过来,“看你认错态度还比较诚恳,也看在你这一声二哥的份上,这次我就原谅你。下次你再敢过河拆桥,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不会了,不会了,放心嘛,放一百二十个心。”陆小芒见王小二这态度终于松动了,她自己也松了口气。

她的苦肉计之所以能凑效,能吓住陆屿,这其中的大功臣可正是眼前这王小二和他姐王素年呢。

“还有哈,你说将军一出马,群狗慑服,能帮我赚足老婆本的哈,要是你的将军就是个中看不中用的,害我输了本钱的话,我一样饶不了你!”王小二不放心地警告道。

“放心,放心,将军的本事我最清楚了,包准你挣钱。只是你们这斗狗也太凶残了,动不动就咬掉一块肉,我看着有点心惊肉跳的。”

“这算什么凶残,我二叔管这狗场都算是仁义的了,别的狗场还是不死不休才算赢呢。我还听说,有些狗主人为了赢,会偷偷给狗吃种药,你可千万不要给你家将军吃这药啊,我们狗场也禁这个的。”王小二又压低声音叮嘱了两句。

“呵,我才不会给将军吃这种害人的药。”陆小芒道。

“嗯,那你赶紧跟我走,我二叔说要看看你的狗。”王小二拉着陆小芒往后院走。

陆小芒冲将军点了点头,将军就默默地跟了上来。

王小二的二叔和卖煎堆的王老板长得有六七分像,只是他更魁梧些,眉毛一竖起来的时候,瞧着有点凶凶的。

他这会儿就正竖着眉毛盯着王小二看。

王小二被看得心里发毛,情不自禁地直喊二叔。

“二叔,怎,怎么了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怎么了你不会告诉我,这狗就是一会儿要上场跟那黑龙比赛的那条狗”王二叔冷笑道。

“就是,就是那条狗啊,咋,咋滴了”陆小芒戳了王小二一下,王小二只得大着胆子跟王二叔打哈哈。

“黑龙半年来从来没输过,别的狗场经常还借它去赚钱,它的战斗经验特别丰富,别说这,这没,没毛狗了,就是像闪电那样在别省狗场的常胜狗都被撕成了那样,你们让这狗上去不是送死么

我虽然是你亲二叔,也替人管着这狗场,可是这明摆着没有赢面儿的事,我可干不了。

人人都知道黑龙必赢,个个都买黑龙,一会们我东家可得赔死去,说不定我这份工都会给弄掉!你说咋滴了”王二叔黑着脸道。

“王二叔,王小二跟我说你有一对火眼金睛,好狗孬狗你一眼就能分出来,你这么评价我的将军,我不服,同时也觉得你这狗中伯乐的名头言不符实!”

第九百八十六章 我做了那么大的牺牲

从王二叔的房间出来后,王小二的脸立刻变得像掉进茅坑里的石头一样臭硬臭硬的。

王二叔把两人一狗送出门,表情复杂地望着两人远去。

“希望这小姑娘除了牙尖嘴利之外真的有点本事吧,我也是真被激怒了,怎么就着了她的道呢,唉……”王二叔懊恼无比地咕哝了一句,两袖一对,拢在一起,还是去安排接下来的比赛去了。

王小二和陆小芒把将军送到了指定地点,陆小芒又半蹲了下来,凑在将军耳朵边上说了句悄悄话。

将军嗷嗷叫了两声。

陆小芒赶紧竖起手指放在它嘴上,紧张地左右看了看,见没人注意这边才压低声音道:“能不出声就别出声,别的狗都是汪汪叫,你这一出声就得露馅儿。”

将军呲了呲牙,头扬了扬,竟然像是在笑……

陆小芒扶额,这狗子竟然是故意逗她玩儿的……

用力地拍了拍将军的屁股,陆小芒又叮嘱它道:“我已经在王二叔面前夸下海口还立下了军令状了,接下来就要看你的表现了,你可别给我掉链子啊。除了赢之外,你还得答应我,别受伤。”

将军继续呲牙。

王小二黑着脸站在一边,突然出声道:“要敢掉链子,别说陆小芒饶不了你,我二叔和我都饶不了你!”

正冲陆小芒呲牙的将军慢慢地扭过头,鼻子剧烈地喷了几下,突然变得凶神恶煞起来,它的嘴直接咧到最大,露出了白森森的獠牙。

王小二呆立当场,脸色瞬间变得煞白一片。

将军继续冲王小二示威,直到王小二吓得两股颤颤两眼直翻像要晕过去了时它才不吓他了,回头冲着陆小芒的时候又是一副温顺的模样。

“调皮,王小二可是我盟友,别总吓他。”虽然没看到将军的正面,可是陆小芒单单从王小二的表情变化就能猜到是将军在吓他,她轻轻地弹了弹将军脑门,嗔怪无比地道。

半个小时后就是第二场比赛,去压注的人们压完了注也陆陆续续地回到了看台上,基本上每个人手上都拿着一张红票。

王小二看了看那些手拿红票,喜气洋洋,仿佛胜券在握的人们,又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中那张单薄的写了一串数字的白票,心里突然有点发虚。

这可是他攒了十来年的压岁钱还有他姐的嫁妆钱啊,别老婆本没赢回来,本钱倒亏了个精光那就不好了啊。

伸手戳了戳老神在在坐着还在东张西望,看上去一点也不紧张的陆小芒,王小二指了指铁栅栏边早就蹲好的黑龙狗主人道:“斗狗主人不得在旁边蹲着指挥战斗么,你这么坐在这里当看客,真的好么”

“我又不会斗狗,我去了也是两眼一抹黑,还是坐这儿看着得了。”

“什么你不会斗狗!你,你不是说你是个中老手,你的狗也是见多识广的战斗名犬么”王小二的脸一下子就绿了。

“我,我有这么说过么”陆小芒细细思索。

“你,你要不这么说,我会去找我二叔么就刚刚,你当我二叔的面,不也把将军夸得天上有地上无的么现在都要开打了,你你你,你却说你根本不会斗狗!

陆小芒,你这是要坑死我和我二叔啊

我之前到底哪里得罪过你啊,你要这么毁我啊……”

“唉呀,王小二,王小二你别慌,别哭啊。我是没斗过狗,可是谁又规定了没斗过狗的人就不能赢啊”

“你,你说得轻巧,刚刚和我二叔打赌的时候,我可是啥都豁出去了的,我,我做了那么大的牺牲啊……连我二叔那个条件都答应了的……”

第九百八十七章 连自己也坑的坑货

“瞧你,不就是给你二叔洗个脚么值得你哭成这样么说得好像要上断头台似的。”看着王小二这如丧考妣的表情,陆小芒完全无法理解。

“你知道什么我二叔那脚,那脚能是一般人的脚么”王小二一脸生无可恋。

“不是一般人的脚,那难道能是二般人的脚啊不过,你二叔的脚确实太大了,比我见过的所有人的脚都大,可脚再大顶多就是多花点时间就洗完了啊,也没啥啊。”陆小芒道。

“你知道个啥啊我二叔脚不大的,他只是穿的鞋子大。”

“小脚爱大鞋,这是啥癖好这样走路不会觉得别扭么”

“我二叔那脚,堪比,堪比毒气,那味儿……迎风能飘好几十米……他那脚上穿了二十又袜子,外头还裹了一层油布,穿上高帮的束口的鞋子才能掩盖住……

我二叔长得又不丑,头脑又灵活,挣的钱又不少,还在城外修了栋小楼,但他今年都四十岁了还打着光棍,就是因为他的脚太臭,没有女人受得了啊……

陆小芒,你可害死我了,害死凶啊。要是将军输了,我就得给我二叔洗二十年脚……”

“真的,真的那么厉害”陆小芒瞪圆了两眼问。

“嗯,我是没亲自经历过,不过据我爸说,我二叔那脚要是一露出来,半个村的人都要携老扶幼的往山上跑,后来村里的人实在是受不了了,一家凑了五毛钱,竟然凑了二百块钱给我奶,让她带我爸和我二叔搬家……”说到这里的时候,王小二又有些不好意思,声音一再的往下压。

“那个,那个,搬家没两年,那新家屯子里的人又凑钱给我奶了……嗯嗯,就这么着,我二叔长成人之前,我奶带着他和我爸搬了十二次家……虽然搬家搬了这么多次,可是我奶却攒下不少钱。

后来我二叔就专往养猪养狗气味重的地方凑,又弄了这么一个穿袜缠油布穿束口鞋的法子,才在这城郊安定了下来。”

陆小芒听得目瞪口呆。

哦哟哟,竟然还有这种操作。

靠搬家都能发家致富……

“所以说啊,我们今天这场比赛要是输了,我得给我二叔洗二十年脚,陆小芒,你说我惨不惨我好后悔啊,后悔认识你这坑货!”王小二仿佛提见预见到了他悲惨的未来,整个人像霜打过的茄子一样瞬间就蔫儿了。

陆小芒的脸色也有些不好了,“那个,我,我好像也没比你好到哪儿去。我这不是带到首都的钱都花得差不多了嘛,所以我问你二叔借了点钱儿压了将军赢,你二叔就是个生意人,从不做亏本买卖,刚开始怎么也不肯借钱给我。

我就想着投其所好,结果他说他有自己的房子住着,有辆永久自行车骑着,有稳定的工作干着,还有不少的存款,他就缺个媳妇儿……

我的妈呀,我想着他条件这么不错,找个媳妇不是手到擒来的事么,我就拍着胸脯跟他说给他找个媳妇儿……

他,他很爽快地借了我……一,一千块钱……

难怪他当时的表情那么古怪,难怪他一借就肯借一千块钱……

我还当他是看了你爸和你的面子为了又爽快才出手这么大方……我想着人家仁义我也不能小家子气不是,我还跟他保证说三个月内就给他说个媳妇……要是说不成,我得按十倍赔他!”

王小二语塞,震惊地看着陆小芒。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指着陆小芒连连摇头道:“你,你竟然连自己也坑……完了,完了,咱俩都要完了。”

陆小芒原本胸有成竹信心满满的,这下子也有些忐忑了,她冲着铁栅栏那边拱了拱手,把满天神佛的名头都喊了一个遍。

“xxxxxxx,保佑将军别掉链子吧……”

周围突然响起阵阵惊呼,人们哗啦啦地站了起来,看向栅栏那边。

第九百八十八章 奇怪的小妇人

一条毛被剪得东一块西一块的大狗被王二叔牵着往比赛台子这边走来。

大狗走路一摇一摆的,每走一步身上还叮叮当当地响。

大家定睛一看,这才发现这条大狗身上还拴着一条铁链子,铁链两头分别锁住了它的一条前肢一条后肢,限制了它的行动。

陆小芒惊讶地问王小二:“这,这是什么意思干嘛要把将军一前一后两腿给锁起来”

王小二直摇头,他也不明白这是咋回事啊。

王二叔牵着将军围着铁栅栏转了一圈,让场上的众人好好看清楚它的样子,然后才停在了铁栅栏的小门外,冲大家拱了拱手道:“这就是呆会要和黑龙对决的狗,因为黑龙已经比赛过一场,而且负了伤,所以应黑龙狗主人的要求,我们把这狗一前一后俩腿给限制了,让它们公平对决。”

场上突然有人哈哈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本来就是条癞皮狗,还锁了一前一后俩腿儿,还要和黑龙对决,这比赛,哈哈哈,纯粹是给我们送钱来了啊。”那人笑着笑着突然两眼放光,忙不迭地去掏腰包,把他身上所有的钱都掏了出来,“不行,不行,我觉得我压的注小了,我还要加注,我要加注!”

“加注压黑龙还是压这叫将军的狗呢”王二叔一脸平静地问。

“傻啊,当然是压黑龙啊,谁会压这条瘟狗”那人道。

“哦,那你可要想清楚了啊,压黑龙,赢是一赔二,只翻一倍儿,要是压这将军,赢了可是一赔十呢,能翻十倍呢。”王二叔又道。

“它就是一赔百我也不压它啊,明知道必输的局,谁会压它”

“这玩狗嘛,就是图个乐子,我在此再说下我们狗场的规矩,小博怡情,大博伤身,强博灰飞烟灭,大家伙玩归玩,可千万别压上身家,免得出现什么意外,咱狗场可不负责!”王二叔冲场上观众又拱了拱手。

“知道,知道,都是老玩家了,明白的。”不少人都开口道。

“那好,离比赛还有二十分钟,要加注改注的可要想好了,我们的工人将到看台上来记注,这次记了就不允许再改再加了哈。”

王二叔话音刚落,就有四五十个人带着笔和账本往看台上而去,每有人加注改注他们都收了钱后在红票上写个数。

轮到陆小芒和王小二的时候,那人问王小二改不改,王小二看向陆小芒,陆小芒摇了摇头。

那人就很快越过两人向后去了。

后面全是红票加注的人,没有一个改注的。

陆小芒向对面看时,突然看到那万红中有一缕白,竟然有人压将军出于惊讶和好奇,陆小芒不由得多看了几眼。

这一看,她就越发惊讶了。

那人竟然是个二十多岁的小妇人,背上还背着个奶娃娃,奶娃娃手里拿了个拨浪鼓。

小妇人从身上掏了一大叠钱出来,笑笑眯眯地递给记账的人。

那名记账的人看着眼前这一坨大团结再三问那小妇人到底是压黑龙还是压将军,小妇人扬了扬手里的白票很坚定地说压将军。

那个小妇人很敏感,好像意识到有人在观察她,她没往其他方向看,直接往陆小芒这边看了过来,很精准地冲着陆小芒点了点头。

第九百八十九章 质疑

陆小芒发现她生着一对十分有神的眼眸,那双眼睛里蕴含着一种不同于常人的东西。

小妇人加注之后,她旁边坐着那个打扮得有些招摇的年轻男人也突然站了起来,拉住那记账的人,把手里的红票扔回给了那人,然后换成了一张白票。

年轻男人冲着小妇人说了一句什么,小妇人冲着陆小芒笑了笑,就转过了眼去跟年轻男人攀谈了起来,没再往这边看。

陆小芒收回视线,也轻笑了一声。

二十分钟转瞬即过,铁栅栏的小门被打开,黑龙嘴里的撬棍一被取了出来就杀气腾腾地冲进了栅栏里,进了栅栏之后,它就冲着还在栅栏外的将军狂吠不止。

将军扭头看了它一眼,嘴张了张,突然又闭上了。

看台上的人就开始哄笑了。

个个都说,这狗听了黑龙的叫声连声都不敢出了。

陆小芒却冲着将军的方向竖了竖大拇指,她知道,将军这是把她的话牢牢记在了心间。

将军冲着陆小芒摇了摇尾巴,在满堂的哄笑声中不紧不慢地走进了铁栅栏中。

“黑龙,上,对付这样的狗,速战速决就好,直接上去撕碎了它,我们就好领钱走人!”黑龙的主人用力拍了一下铁栅栏,铁栅栏被他拍得哗哗响。

黑龙突地腾跃而起,像是一道黑色的闪电般冲向将军。

将军一动也不动。

“哈哈,那狗儿被吓呆了,躲都不知道躲了,胜负已分,毫无悬念!”

“是啊是啊,黑龙那一爪子下去,非得生撕了它不可,唉,这比赛简直一点意思也没有,这下狗场要惨了,要赔得裤儿掉了。”

就在满堂哄笑声中,黑龙掉到了将军面前。

黑龙扑上来的动作很快,可是飞出去的速度更快,来时像是黑色利箭脱弦而出,去时则像黑色闪电嘎崩一下就飞没了影儿,直接掉出了铁栅栏外,把正兴奋大叫着等着赚个盆满钵满的黑龙主人砸倒在地。

狗懵了,人也懵了。

看台上哄笑的观众笑还没来得及笑完就全僵了脸。

“怎么回事”

“刚刚这是发生了什么”

“我是不是眼花了怎么,怎么看到黑龙被打得飞出了铁栅栏”

“我,我也看到了啊。”

“这不可能,不可能啊,黑龙怎么会一下子就被打飞了,就凭那条癞皮狗我不相信,绝对不相信。”

“一定是狗场的人动了手脚,一定是他们知道要赔,所以提前就动了手脚!”

有人一呐喊,就如同一语惊醒梦中人般,那些百思不得其解的人纷纷点头认同。

除了作弊,其他的任何解释都不能解释眼前发生的这匪夷所思的一切。

“作弊!”

“作弊!!”

“作弊!!!”

质疑的声音汇成一片,越来越大,形成了排山倒海之势,直冲站在赛台附近照样一脸蒙圈儿的王二叔而去。

他离得那么近,其实也只是看到将军好像只挥了下左爪,那黑龙就飞了……

连他都无法解释这件事,也难怪那些看台上的观众们集体质疑了。

王小二看看左右,又看看陆小芒,气鼓鼓地道:“这些人也真是的,输了就不认账。小芒,现在怎么办”

第九百九十章 无法接受的结果

“有什么怎么办的”陆小芒老神在在地点了点头道:“看着呗,狗来将挡,水来土掩。”

“你就一点也不担心么”

“嗯,倒是挺担心的。”陆小芒道。

“唉,我也是,将军能把黑龙打飞估计真是瞎狗撞了死耗子,全靠运气,可是这运气也不可能一直站在将军这边儿,这些人一定会要求重赛,下一场,唉……”王小二愁眉苦脸地低下了头。

“我担心的和你担心的不是一回事儿。我担心的是那些人……”陆小芒笑了笑。

“重来,这盘不算!”

“我们要求重新来一场!”

看台上,群情激愤,纷纷要求重赛。

王二叔想了想,拱手道:“重来也不是不可以,可是不可能一直重来,不管结果如何,这一盘的结果大家都得认。至于你们说的作弊之说,我们狗场不会做也坚决不能认!”

只要能重赛一场,那黑龙一定能扳回一城,把那癞皮狗撕碎,他们的钱就不会打了水漂,不说作弊就不说呗。

看台上的人们齐唰唰地点了点头,缓缓坐了下来。

黑龙也被主人重新牵进了铁栅栏中。

黑龙的主人铁青着脸揪着黑龙的耳朵提了提,也不顾黑龙的耳朵在之前同闪电打那场中已经被咬出了一个血洞。

“黑龙,给我打起精神,要是这场再被打飞了,回头我就把你杀了炖成狗肉汤!”

黑龙痛叫着直甩脑袋却挣脱不得。

黑龙的主人终于放开了它的耳朵出了赛台。

铁栅栏的门被重新锁上。

王二叔一声音令下:“开始!”

黑龙就往将军背后扑去。

黑龙不愧是身经百战的斗犬,先头迎面攻击被拍飞,这一次它就改变了攻击方式,从后头奇袭。

将军依旧站着一动不动,像是没有发现黑龙已经扑了上来。

可是这一次,看台上的人不再敢哄笑了,生怕错过了什么,一眨也不眨眼地盯着赛台这边。

哪怕将军没动,他们也绝对不敢掉心轻心了。

黑龙咬住了将军那条被铁链锁起来的右后腿使劲一扯,想要把将军掀翻在地。

将军扭头看了黑龙一眼,右后腿一摆就震开了黑龙。

黑龙一被震开,将军就地一个腾跃,空中一个翻滚,左后腿瞬间就拍了过来……

黑龙再次像黑色闪电一样飞了出去,砸向铁栅栏外,又砸中了那黑龙狗的主人……

王二叔惊呆了。

看台上的所有人都惊呆了。

王小二的嘴张得可以塞下一个鸵鸟蛋。

全场近两千人中,只有陆小芒,对面那小妇人和那打扮得有些招摇的年轻男人在笑。

陆小芒是淡笑,小妇人是微笑,年轻男人是在狂笑。

“啊哈哈,啊哈哈哈,赢了,我的天,果然是跟着财神会发财,我的天啊,我狠着心压了五千,哇哈哈哈哈哈,赢的钱都够起栋小洋楼了呢。”年轻男人的笑声在一片静默中显得特别突兀和刺耳。

那些捏着红票的人们终于意识到他们全都输了,好多人都是血本无归,接下来的日子都了吃糠咽菜,甚至糠都没得吃了……

在这种时候,那年轻男人的狂笑声无疑就变成了一种讽刺,十分招人嫌。

年轻男人一点也没感觉到,依旧在狂笑。

那小妇人扶额,赶紧提醒他:“输钱的人最可怕,他们不会在自己身上找理由,只会从别人身上找原因,你这么笑,小心一会儿被迁怒的人撕碎。”

那年轻男人环顾四周,果然看到了一片赤红愤恨的眼。

他连忙闭上了嘴。

“能不能再比一场……我们,我们还是无法接受这样的结果。”有人不甘地出声问道。

第九百九十一章 不可惜么?

“我们狗场开场至今,在首都的名头说不上响当当,可也绝非无名之辈。大家既然来玩儿,就得遵守规矩。有些事,能一二再,却不可再二三!”王二叔依旧笑眯眯的冲着看台上的人拱手,可那语气却强硬无比。

“愿赌服输!”

那些人还想再说什么,却看到王二叔陡然变了脸,想到之前在狗场里闹事那些人的下场,他们也就不敢再多话了。

王二叔见没人再炸毛,就又恢复了笑眯眯的和善样,道:“今天的比赛就到这儿,各位慢行,夜黑风高,小心脚下。”

输了钱的人不甘又不愿却又不得不接受这惨痛而真切的现实,个个像被剥皮抽了筋的,软耷耷地往外走。

有些人走着走着就开始抹眼泪了。

玩的时候像打了鸡血,还以为能大赚一笔,一眨眼时间却梦醒得彻底。

钱都没了,接下来的日子该咋办呢

回去后该咋和老婆老娘老爹们说呢

这个年……难过了哇。

王小二等到那些输钱的人走得差不多了才放开死死掩住自己嘴的手,大喊了一声:“赢钱了钱了,陆小芒,你果然没骗我。”

得意忘形的王小二兴奋地要去抱陆小芒,一张黑乎乎的脸就要往陆小芒脸上凑。

陆小芒连忙推开他,退后几步,拉开了距离,“王小二,你再高兴也别凑这么近,我可是有主的小花花。”

“知道,知道,你是老林家的童养媳妇嘛。不过,这东西早就废除了啊,作不得准的。”王小二朝前走了两步,兴奋无比地道:“我现在有老婆本了,就差个老婆了,陆小芒,我瞅着你挺不错的哩,要不……”

“要不你个啥走走走,我对你这黑皮娃儿没兴趣,你还是赶紧找你二叔领你的老婆本吧。我也要去领钱钱,我压了一千,能得一万块呢。我要用这一万块包下全聚德,给我妈庆生。”陆小芒道。

“对啊,说到我二叔,我又想起了件大喜事。我们赢了,我不用给我二叔洗臭脚了,太好了。”王小二欢天喜地地道。

“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轻松不少呢,我也不用给你二叔找什么媳妇儿了呢。”陆小芒嘿嘿道。

两个孩子说说笑笑地冲着王二叔那边跑。

王二叔打开了铁栅栏,小心翼翼地走向将军,掏出一把黄铜钥匙,替将军把锁住右前肢和右后腿的铁链给解了下来。

“没想到你这狗这么厉害,先前倒是我看走眼了。”王二叔道。

将军看也没看王二叔,静静地等着陆小芒走近才慢慢踱出铁栅栏,往陆小芒面前一伏低,示意陆小芒上它的背,它驮着她走。

陆小芒抚了抚将军的头,又用脸贴了贴它扬起来的狗脸,赞道:“将军,好样的,我们一次就把钱赚够了呢,以后再也不用来这样的地方了,真好。”

将军用头轻轻地蹭了蹭陆小芒的脸,一副亲昵温顺模样。

王二叔大着胆子靠近,笑道:“那个,这狗这么厉害,打一场就不打了,不可惜么”

第九百九十二章 我来接你回家了

“不可惜。”陆小芒道。

王二叔还想再说什么,将军突地扭头冲他呲了呲牙,威胁的意味不言而喻。

王二叔只得作罢。

陆小芒和王小二去领钱时候正好碰到那背着奶娃的小妇人和年轻人也在领钱,四人打了个照面。

陆小芒瞥了一眼小妇人手中白票上的数目,立刻惊了一跳。

小妇人竟然压了五千的注,按照十倍赔,她能领五万,再加上那年轻男人自己说出的他压了一万能领走十万,狗场一下子就要赔出去十五万。

十五万哪……

“你可真大胆,别人都压黑龙,你却压一条从来没上过赛场的狗。”陆小芒骑着将军走到小妇人面前,刚好能和小妇人平视。

小妇人冲着陆小芒轻轻一笑,道:“我也不是大胆,我只是习惯性反着下注,从不押大热门,我也没想到真能押中,这还得多谢你这条狗呢。”

那年轻男人去领了钱,十五万,最大面额是十块的大团结,那就是一万五千张票子,提在手里老沉老沉的,年轻男人走路都有点走不快了。

他一边走一边嘻笑着道:“唉呀呀,真是甜蜜的负担哪。”

“得了便宜还卖乖,燕十一,就你这凑性,十五万就把你喜成这样,那要真有一天,你真当上了全国首富,你还不得乐疯癫了啊。”小妇人调侃道。

小妇人刚说完,她背上拿着拨浪鼓在玩的小奶娃突然抬头,呶了呶嘴,奶声奶气地道:“轰颠……轰颠……”

“林小满,瞧你,说话还是口无遮拦,你女儿正学话的时候你也不注意点儿,这下可好了,她开口学会的第一句话竟然就是骂人的话,一会儿回去我可不送你进门了哈,你家那大老虎要是知道我带你来狗场玩儿,还带坏了她女儿,他非得生撕了我把我嚼吧了……”燕十一一脸怕怕地道。

“怕什么,老虎再凶猛,我也有对付他的招儿。”叫林小满的妇人胸有成竹道。

“什么招儿”有一道低沉的男音突然接话了。

“绝招,特好使的,万试万灵。”林小满得意地回答道。

一道黑影倚在门口,继续压低声音问:“啥绝招这么好使呢”

“当然是……睡服咯,所谓的一炮泯恩仇就是酱……咦……这声音……咋这么像是……”林小满慢慢的,一点一点的转过头来。

一个身材高大,脸色冷峻的军官斜倚在账房门口,冷冷地挑起了眉头。

“啊……大老虎来了……燕十一,快,快,逃。后门,这儿有没有后门”林小满背着小奶娃就往后头窜。

燕十一哭丧着脸拉住她,“这是账房,没有后门。”

“你不是说你要睡服我的么逃什么”那高大的男人大踏步走近,一手就把林小满带小奶娃抱了起来,夹着就往外走。

“走啊,我看你怎么睡……到我服……”

“啊,卫国,你怎么来了我这是在哪儿哇,我怎么在这儿啊,我想起来了,都是燕十一强扭着让我陪他来的……”

“哦,真的么”

“真的,真的,比珍珠还要珍!”

提着一大坨钱的燕十一生无可恋,心中有一万头神兽奔腾而过,只留下了一万句e,p

陆小芒转着眼珠盯着那一男一女一娃远去的方向,眼微微一眯。

睡服……

一炮泯恩仇……

嗯嗯,她好像学会了某门绝技呢。

等长大了,要是林益阳炸毛,她就拿这招对付他看看,说不定真能好使。

黑风寨,林益阳挑了挑眉,然后冲着山上大吼了一嗓子:“大个儿子,快出来,我顺道来接你回家了!”

第九百九十三章 不会分敌军友军

林益阳这一嗓子吼出去之后,原本静悄悄的黑风寨各处暗哨里就窜出了不少持枪的士兵。

大约二十来人将林益阳围在中间,又有人往山上的寨子里报信。

不一会儿,巴南就领着一队人从山上跑了下来。

大个子被六个士兵吃力地抬着,就跟在巴南的队伍最后头。

大个子好像恢复得挺好,脸色红润,好像比林益阳离开之前还胖了些。

“能干娃娃,真是你啊太好了哇,这么多天都没消息,我以为……我以为你已经……”大个子一边冲林益阳这边喊一边抹眼窝。

林益阳扬了扬唇,笑了一下,“我怎么可能那么容易就死掉呢我的事儿办成了,顺道来接你回去,你的伤治得如何了”

“挺好的,慢慢都可以自己走道了,只不过刚刚巴将军赶着下山,才让人抬着我。”大个一边抹眼窝一边道。

巴南皱着眉头正在打量林益阳,看完林益阳又看了看林益阳开来的那辆车。

“怎么了巴将军在看什么”林益阳感觉巴南的表情有些怪怪的。

“老太太呢你怎么是一个人在这儿”巴南问。

林益阳怔了怔,老太太不是应该呆在寨子里拔她的萝卜么,巴南怎么问他老太太在哪儿

见林益阳发怔,巴南的脸色益发难看,目有隐忧,突然提高了声音疾声道“我问你老太太呢”

林益阳眯了眯眼,一个荒唐的想法突然划过心间,看着有些动怒的巴南,他脱口道“老太太是不是接应我去了哎呀,我在里面耽误了不少时间,和你们约定的时间也早已经过了,而且上次约定的地点那边和我走的方向略有出入,我这次就没往那边走。”

巴南的脸一下子就黑了,连声道“老太太很担心你,哪怕约定时间过了也依旧每天派人守在那里等你,你没回来,也没有消息,老太太自己那三分菜地也没心思打理了,趁夜竟然点了寨里一半的兵力往研究所去了,她留了个通讯兵倒是说去会合地点等你出来,可是我点怕老太太沉不住气跑去攻打研究所……”

听了巴南这话,林益阳的脸色也腾地变了。

他临走前把那颗vx毒弹引爆了,这会儿研究所那边应该是尸横遍野了……

要是老太太真在这节骨眼上跑研究所去了……

那毒气又不会分敌军友军……要是误伤了老太太和她的队伍那可就糟了!

“老太太是什么时候带兵出寨的”林益阳赶紧问巴南,想要知道具体时间。

“昨天晚上。”

黑风寨离着研究所那边如果步行的话,要一天一夜,如果老太太真的是带了兵就往研究所赶,可能正好就在他引爆毒弹之后不久会到达研究所外围!

一想到这点,林益阳的心就突然揪了起来。

“你说老太太是偷偷点了一半兵出的寨,这么多人出去你一点都没察觉,就没上去拦一拦”林益阳两手握得死紧,面沉如水。

“老太太之前半点也没表现出会亲自带兵出行的模样,她又是夜里偷跑的,我得到消息的时候她就已经出寨了,我是想追来着,可是我要是再带人追了出去,寨子不就完全空了么

老太太也正是算准了我不敢让大本营空置去追她才也这么行事!”

林益阳抿紧了唇。

如果老太太真是去了研究所外围,这会儿就算赶过去也迟了……

“大个儿,怕是你得再等我几天了,我得回去一趟。”林益阳转身上了车,发动车子猛地一掉头,油门一轰到底就又往回狂飙而去。



第九百九十四章 我打的,我打的

晚上十点,陆屿就从睡梦中惊醒过来,他两手撑着床慢慢坐起,额头上冷汗涔涔地往下流。

他快速地穿了鞋便往陆小芒的病房里跑。

病房的门没关,一推就开。

陆屿冲进房里后就皱了皱眉,房里的味道混杂,混和着消毒水味道和油腻味还有茉莉淡香,血腥味。

病床前没有任何人。

床上的白布高高隆起,遮住了病床上的人。

陆屿突地停下了脚步,双腿像灌了千斤重的铅般,竟然一步也迈不动了。

他记得他和罗夏梦换守的时候,他是把白布掀掉了,把陆小芒的脸露了出来,还探过她的呼吸之后才走的。

可是现在,整张病床都被白布盖上了……

难道梦里梦到的一切都变成了现实

在梦里,他还在逃跑我,陆小芒还在哭着追车,一边追一边问他你真的不想要我么你真的不愿意认我么

然后,那个声音突然就消失了,当他回头去找的时候,只看到一具躺在深井底部蜷缩成一团的小小的尸体……

无论他怎么喊怎么叫,那小小尸体都不再动弹,也不会再哭,不会再问他:你到底还要逃到什么时候……

不可以,不可以的。

“小芒!”陆屿凄厉在叫着扑到病床前,一把掀开了那块白布。

白布下是一张睡眼惺忪的脸庞,好像是被他的叫声才吵醒的。

罗夏梦迷迷糊糊的望向陆屿,“小芒……小芒怎么了”

“你睡在床上,干嘛要盖块白布啊你这是要急死我啊!”陆屿又往罗夏梦另一边看了看,床上除了罗夏梦外什么也没有了。

“小芒呢小芒去哪儿了”陆屿急急地问。

罗夏梦腾地坐了起来,左右看了看,“小芒呢对啊,小芒去哪儿了”

“我在问你啊,你不是守着她的么”陆屿哭笑不得地看着罗夏梦。

“啊,我想起来了,小芒,小芒去……”

“别找了,我临时把陆小芒推去做了个心律筛查。”沈洪武推着一张移动平床走进病房,陆小芒就双目紧闭一动不动地躺在那平床上。

“对对对,小芒做检查去了,做检查去了,哈哈哈。”罗夏梦狂点头。

陆屿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平床前,伸手摸了摸陆小芒鼻下。

手下有微弱却温热的呼吸。

“谢天谢地!”陆屿道。

沈洪武冲着罗夏梦挤了挤眼,罗夏梦赶紧从病床上跃了下来,趁陆屿在那边感慨的时候,赶紧把陆小芒从平床上移到了病床上。

在移动的过程中,盖在陆小芒身上那床被子一角就被卷了起来,露出一对穿了鞋的脚。

那双脚又猛地一缩,直接缩进了被子里。

沈洪武眼疾手快地把被子角扯了扯。

双目紧闭的陆小芒眼睫突然颤了几下,嘴角也弯了弯。

“嗝……”一声突兀的饱嗝声突然从陆小芒唇微张的嘴里溢了出来。

“什么声音”陆屿皱眉看了过来。

罗夏梦和沈洪武几乎同时出声。

“我打的。”

“我打的。”

“两个人打了一个嗝”陆屿看看沈洪武,又看向罗夏梦,眼光颇有些耐人寻味。

第九百九十五章 我的脸上写了三个字

“你们俩……”陆屿眉头拧得死紧,表情不善,“你们俩,是不是有什么事”

沈洪武摇头,一本正经道:“我和她,能有什么事盒盒盒盒……”

“对啊,我和这厚嘴皮小子能有什么事”罗夏梦经过一瞬间的慌乱之后也很快镇定了下来。

陆屿不说话了。

他已经断定了,这两人肯定有事儿。

陆屿不说话,沈洪武和罗夏梦也无法确认他是信了还是没信,也都沉默了下来。

屋子里的气氛一下子变得十分古怪。

风呼呼地从窗外吹过,树的影子印在窗户上,摇来摆去。

“算了,你俩既然不想说就算了,反正我醒都醒了,就由我来守着小芒,你俩去休息吧,时间也不早了。”陆屿走到病床前那张木头椅子前,慢慢落坐。

罗夏梦连忙说自己还不困,转着眼睛看了看,发现屋子角落里还有张圆凳子,她赶紧跑过去端凳子去了。

沈洪武看了看病床上一动不动的陆小芒,什么也没说就走了。

他能做的都做了,已经尽力了。

“嗝……”

打嗝的声音再次响起,就在病床这头。

沈洪武已经走到了门附近,罗夏梦刚端了角落那张凳子还没走回来。

“这又是谁打的嗝呢”陆屿笑着问。

想到之前抢着承认惹了嫌疑,罗夏梦立即指了指沈洪武,“他打的。”

而几乎就在同时,沈洪武的手指也指向了罗夏梦,“她打的!”

话一出口之后,两人就听到了对方雷同的答案,然后就知道穿帮了。

陆屿好笑看着他俩,哦了一声,“又是两个人打一个嗝,而且你们打的乾坤大挪移嗝一个站东,一个站西,嗝却从我身边传出来了”

罗夏梦立即点头附和:“对对对对,就是乾坤大挪移嗝,哦盒盒盒,阿屿,你可真聪明。”

沈洪武捂了眼不看这边。

“夏梦,你过来,帮我看看我的脸。”陆屿冲罗夏梦招了招手。

罗夏梦端着凳子笑呵呵地跑到近前,“你的脸怎么了”

“仔细看,看看我脸上是不是写着大傻子三个字”陆屿道。

罗夏梦摇头,“没写没写,盒盒盒。”

“我只是皮烂了,不是脑子也一并烂了,你们俩到底在搞什么还有……小芒这边到底怎么回事你俩最好一五一十给我说清楚,别再藏着掖着的了。”陆屿有些生气了。

罗夏梦看沈洪武,示意沈洪武说。

沈洪武只当没看见,装傻充愣。

“你俩不说,是想让我问小芒”陆屿怒道。

罗夏梦又看沈洪武,沈洪武眼皮子抖了抖,扭头看向病床上两眼紧闭一动不动的陆小芒,心头暗暗叹了一记。

都到这时候了,这陆小芒还觉得能装得下去,瞒得过陆屿么

“那个……”

“嗝……”一个大大的饱嗝声打断绝沈洪武的话。

这一次的打嗝声声音特别大,同样来自病床这边。

陆屿面露疑惑。

沈洪武一脸惊讶。

罗夏梦有点蒙头蒙脑的。

他们三个刚刚的视线全都集中到了陆小芒脸上,可是他们十分确定,那打嗝声响起的时候,陆小芒的嘴真的动都没动一下……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陆屿大声问。

罗夏梦和沈洪武神同步地摇了摇头。

这下子,他们是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啊……

第九百九十六章到 做不到哇做不到

“沈医生没打嗝,夏梦没打嗝,我也没有,小芒嘴也没动,可我们都听到了打嗝声,这世上肯定是没有鬼的,所以唯一的解释就是……这间屋子里还有除我们之外的其他人!”

说到这里的时候,陆屿神色大变。

深夜藏在别人病房的人想必也不会是什么好人……

“出来!”陆屿铁青着脸冲着床下大喊。

屋子里其他地方都是一览无余无法藏人的,只有病床下头有一些空间,藏个把人是没问题的。

床底下没人出来。

不知道是稳得住还是不想出来。

陆屿站起身,两手抓住椅背顶端,似乎是想要抡椅子去砸床底。

他却忘记了他身体已经极其虚弱了,他只是勉强把椅子提了起来,却根本抡不动。

“我真是没用啊,连把椅子也抡不动了……”陆屿两眼黯然地放开椅子,伸手把床单垂落下去的部分一下子撩了起来。

陆屿看了床底下一眼。

罗夏梦凑上来看了看。

两人齐齐怔住了。

一条毛被剪得七零八落,身长一米多快两米的大狗子正趴在床底下,嘴里叨了根老大老大的肉骨头,陆屿和罗夏梦看过来的时候,它也扭头用黑黝黝的两眼在往外看。

陆屿觉得眼前这狗有点眼熟,如果它的毛再齐全些,而且恰好是黑色长毛的话……

“将军你是将军”

叨着肉骨头的大狗张大嘴,肉骨头哐的一下掉了下来砸到地上,肉味扑面而来,紧接着又是一个带着肉味的饱嗝。

“嗝……嗷嗷……”

陆屿松了口大气,戒备心一下子降到了最低。

“原来是你啊,你这狗也是的,怎么躲在小芒病床底下吃骨头啊……”

将军瞪圆了眼望着陆屿。

“你是不是也不放心小芒,所以才想守着她的吧”陆屿又问。

将军又打了一个嗝。

沈洪武轻手轻脚地走了回来。

陆屿还在和将军说话。

病床上的被子突然动了动,一双穿了鞋的脚一下子钻了出来,用力地蹬了沈洪武一下。

沈洪武眼疾手快地帮陆小芒脱掉了一只沾着黑灰的鞋。

陆屿突然回头看了一下。

沈洪武顾不得多想,直接把那鞋子快速时往怀里一揣,怕掉出来,他还把鞋子往左边推了推,然后捂住了胸前。

陆屿回头继续和将军说话。

沈洪武赶紧把另一只鞋子也脱了下来,他身上真的没有藏东西的地方了,所以另一只鞋子他也顺手往怀里塞,只是左边不好塞了,他就往右边塞。

陆屿又回头了。

沈洪武心里有鬼,立即道:“不早了,我去睡了,明儿见。”

沈洪武三步并作两步往门那边走,刚走到门口就听到陆屿在对罗夏梦说:“我一直以为沈医生是个老爷们,刚刚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看错了,我咋看见沈医生有,有……”

陆屿一边说还一边往自己胸前比划,两手箕张如碗口大小。

“这样的……”

生生被变化了性别的沈洪武脚下一个踉跄,差一点就摔了。

“噗……”

“谁在笑”陆屿和罗夏梦是面对面的,罗夏梦刚刚明明没有笑。

“狗在笑,狗在笑!”罗夏梦急中生智道。

“狗会笑么”陆屿疑惑地道。

“当然会了,不信,我再让将军给你笑个。”罗夏梦趴下来冲将军直挤眼,“快笑一个,快笑一个。”

将军目瞪狗呆。

这个笑,它,它实在是搞不出来哇……

第九百九十七章 只能用这样的方式留下你

就在罗夏梦着急地是引导将军想要笑出那种噗噗声音替陆小芒再次顶锅时,陆小芒慢慢地睁开了眼睛。

她感觉这伤装不下去了,干脆就不装了。

结果就在这个时候,床底下传来响亮的一声:噗。

罗夏梦兴奋不已地拉着陆屿观赏,得意无比地道:“看,我就说是这狗弄出的声响吧。”

正准备坐起身的陆小芒怔住了。

将军怎么办到的

床底下,将军一不小心把一只爪子塞进了鼻孔里,哪怕把爪子及时拿了出来,可是鼻子里依旧痒痒痛痛的,忍不住就发出了那错打错着的噗的一声。

陆屿终于放下了疑虑。

这一夜就这么折折腾腾地过去了。

到了早上,罗夏梦眼巴巴地望着陆屿说饿了,让他去弄点吃的来。

陆屿起身直接去把睡在隔壁的沈洪武弄醒了,交待他去弄点吃的来,从出去到回来五分钟时间都没到。

然后陆屿和罗夏梦就在病房里用早餐。

陆屿肠胃不行,所以喝的是小米粥。

罗夏梦因为之前老吃秦大买的煎堆,吃着吃着就爱上了这一口,所以她左手右手各抓了一个煎堆,蹲在椅子上,一会咬左手的,一会儿咬右手的,吃得嘛嘛香。

食物的香味在病房里无尽地飘散……

“咕……咕咕……”

有人的肚子开始不受控制的咕咕叫了起来。

正在喝粥的陆屿眼皮子也没抬。

罗夏梦看了看病床那边,眼里闪过一丝慌乱。

就在这个时候,陆屿出声了,“肯定又是那狗饿了,把你的煎堆丢个给它。”

煎堆一个接一个地往床底下扔。

将军老老实实地叨一个就吃一个,一会儿就被投喂到胃发撑了。

“咕……咕咕,咕咕咕……”

饿肚子的声音却没有被止住。

陆屿放下粥碗,调羹和瓷碗一碰,发出叮的一声。

“这狗吃了这么多肚子还在叫,这食量真是惊人,得,我叫沈洪武再给它弄点吃的来。”陆屿边说边往门外走。

将军一听还要吃,直接头一歪就往地上倒。

罗夏梦怜悯地看向病床上的陆小芒。

陆小芒饿得肚子都向内凹了,盖身上的被子都塌陷下去一块。

陆屿走出去后,罗夏梦立即从椅子上跳了下来,压低声音跟陆小芒咬耳朵道:“要不,咱不装了吧……你爸要老这么日夜不离的守着,你非得饿死不可。”

陆小芒吞了口口水,眼还没睁开就直接寻着气味儿把罗夏梦左手的煎堆直接给夺到了手,一阵狼吞虎咽。

“不行,我准备这么久,联合了这么多人搞出这么大的阵仗就是为了留下他的同时给他一个深刻教训,让他明白抛妻弃女是多么大的一个罪过。

他现在都还没正式认我,我才不要在这时候放弃。

放心,他不可能日夜不离的守着我的,最起码,他得上厕所吧,得合眼什么的吧,你就趁这空当给我弄吃的,我一定不会饿死掉的。”

隔壁传来开门再关门的声音。

陆小芒赶紧扯过罗夏梦的袖口把嘴一抹,两眼一闭,开始挺尸。

陆屿进屋后就发现罗夏梦的神色有些怪怪的。

“怎么了怎么有点像是晴转多云想发火的表情,谁惹你了”陆屿问。

罗夏梦盯着陆屿哼哼道:“都是你!”

陆屿伸出手指了指自己,“我我咋惹你了”

“都是你,反正都是你。”女儿跟你一样倔,认死理儿,宁愿捱饿也要装伤到底,还不是因为你一二再再二三的逃避让她没了安全感,只能靠这样的方式留下你

第九百九十八章 我还有好多事想要做

眼看罗夏梦是真的生气了,又一副气无处发的烦闷样,陆屿就麻爪子了,虽然他真不知道自己又干了啥错事,可是老婆都这样了,他还是遵循惯例先把错认下来吧。

陆屿放柔了声音,凑到罗夏梦跟前,一边帮她把头发往耳后轻轻夹一边哄她:“好好好,都是我不对,我又惹大王不开心了,我认错,我悔过,别跟我这浑不吝一般见识呀。”

罗夏梦又有些不好意思了,本能地回头看了一眼病床那边。

陆小芒正愕然地盯着这边瞧,见罗夏梦看过去,一只竖得高高的大拇指慢慢地伸出了被子边缘。

罗夏梦原本只是有一点点不好意思的,可是被陆小芒这么一弄,她感觉脸上就火辣辣了起来,一抹红霞不知不觉地就爬上了双颊。

“怎么脸这么红”陆屿伸手摸了摸罗夏梦额头,“是不是晚上受凉了,发烧了”

罗夏梦摇头。

陆屿又问七问八地问了一大堆,罗夏梦都摇头。

“那你这脸为啥会突然就红了呢总不可能是害羞啊…”陆屿自言自语道。

“为什么不可能是害羞我就是害羞了!”罗夏梦道。

“真是,真是害羞?这,这可是破开荒头一回啊,嘿,我,我以前从来没见过你脸红的样子。”罗夏梦在陆屿的印象中一直是生猛无比的。

挺进团里唯一一个女兵,衔副团长职,打起架也从来都是巾帼不让须眉,而且还能把那些团里的须眉揍得嗷嗷叫唤的女人……

喜欢团长就拿绳子捆,喜欢上他后就直接背了包袱一路追到地头,还霸道地命令他:喜欢我就点头,不喜欢我就闭嘴,我当你默认的女子……

陆屿一直以为,害羞这种表情肯定不会出现在她脸上的。

陆屿目不转睛地盯着罗夏梦一直看一直看,一边看一边笑。

罗夏梦的脸更红了,心里也越来越恼,要不是女儿在旁边看着,她这会子估计已经扑过去咬人了。

“看看看,看什么看老娘也是个女人,女人就会害羞……你这个没见识的男人,别看了,别看了!”罗夏梦冲陆屿挥了挥捏成拳头的两手。

陆屿突然一伸手把罗夏梦抱住了。

“你脸红的样子很可爱。”陆屿低声在罗夏梦耳边道。

他的呼吸全部喷洒在罗夏梦耳上,罗夏梦情不自禁地缩了缩,想要躲开。

陆屿收紧了双臂,竟然低头亲了亲她的侧脸,满足地喟叹道:“没想到有生之年,我还能揽你入怀,夏梦,我多想陪你走到这辈子的尽头,多看几次你脸红的样子。”

“我还想看小芒长大,把那些追她的坏小子轮番收拾个遍,再给她挑个可心可意的小子好好照顾她。”

“我还想找到哥哥的尸骨,带着他,带着你和小芒一起回祖地看看……”

“可是我,好像做不到了。”

“对不起,夏梦,对不起,小芒,我尽力了。”

陆屿紧抱着罗夏梦,亲吻着她的额角,轻轻的,柔柔的,一缕咸腥味慢慢逸散在风中。

“夏梦,我有可能等不到小芒醒来了,她是个好孩子,她是天底下最好的孩子,可是我不是一个好爸爸……”陆屿用力用力紧抱住罗夏梦,不让她抬头。

那样,她就不会看见他唇角的血。

罗夏梦没看见,可是突然坐起的陆小芒却看得真真切切。

陆屿也在昏迷的前一秒看到了坐起来的陆小芒,他冲陆小芒笑了一下,眼睛慢慢闭上了。

“爸!爸爸!”

“对不起,陆小芒,我也已经尽我所能尝试过了。”沈洪武悄然出现在病房门口,“如果林益阳再不回来,陆屿撑不过到大年三十了。”

第九百九十九章 两个生命中最最重要的人

陆屿昏迷之后,沈洪武给他打了一针,挂了瓶盐水。

病床上的人从陆小芒就成了陆屿,父女俩掉换了一下位置。

之前是陆屿忧心如焚地看着装伤的陆小芒躺在病床上,现在变成了陆小芒忧心忡忡地看着真昏迷了的陆屿。

罗夏梦紧抓着陆屿的手一刻也不敢放松,她已经大半个小时都没有说过话了。

陆小芒见沈洪武忙完之后,赶紧给他打了个眼色,两人出了病房到隔壁又关上了门。

沈洪武大大方方地往椅子上一坐,又拉过凳子放在面前拍了拍,“坐吧,我知道你有很多话想要问我。”

“我爸昏迷的时候,我听到你说了一句要是林益阳再不回来,我爸可能就撑不到大年三十了,我想知道,这话是什么意思”陆小芒两眼幽深,像是吸人的漩涡,她的视线也牢牢地粘在沈洪武脸上,细细研判着他的表情。

“我就知道他不会告诉你他去哪,去干什么。他不想让你为他担心。”沈洪武叹了口气,事到如今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了,他便从头开始讲起。

“你爸在大爆炸中活了下来,可是辐射源和当时浇到他身上的酸剂产生了化合作用,他会不停地生长新皮,又会在固定的周期后开始溃烂。

每一次新长的皮都会比上一次更薄更脆弱,脆弱到被光一照都能感觉到灼烧感或者裂皮,所以他只能生活在暗无天日的地下防空洞中。

他被你和林益阳带出防空洞后就直接送到了我这边,我想了很多办法,也做了许多旁人根本不敢去做的大胆尝试,虽然找到了溃烂原因,也冒险给他植上了正常厚度的皮肤,可是这皮肤无法和他的身体神经连接,虽然延长了溃烂时间却还是没起到决定性作用。

想要根除的话,必须针对辐射物质和酸剂研究缓释剂,辐射物质和酸剂的成分我已经查出来了,可是这却相当于是一个新的研究课题,没个三年五年是出不了成果的。

你爸等不了,林益阳也不想看你爸就这么没了,不想让你成为真正意义上的孤女,所以他天天都逼迫我,我被逼无奈只得告诉他,其实这样的缓释剂前些年就有个地方研究过,还出过成品。

只是那个地方是个三不管的地带,十分混乱,也十分危险。

他执意要去取药。

原本我们约定的时间是一个月,可他已经去了两个多月,也不知道还回不回得来……”

陆小芒怔怔地望着沈洪武,心中一片荒芜,脑海里也是一片空白。

林益阳是为了让她爸活下去才明知危险重重也要去取药回来,他要不是遇上了什么不可抗的事,他不可能超时那么久也不回来。

如果他再也回不来了,爸爸也没了,她就会一下子失去两个生命中最最重要的人。

爸爸是给她生命的人,而林益阳却是她历劫重生也想要重新再爱一次的人。

前世虽然不幸,可至少她和他还结过婚,相伴了几年。

重生后才短短一年哪,才一年啊……

“不会的,他不会不回来的,他一定会带着药回来的!”陆小芒两手紧攥,眼里的迷茫突然被一种坚决取代。

沈洪武本想告诉她要接受现实,那是一个死地,可看到陆小芒这副自己给自己不停打气的模样,心里一涩,那话堵在喉头,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益阳,益阳,你快回来……我不能同时失去你和爸爸,没了你们,我也是活不下去的。”陆小芒喃喃自语道。

黑风寨六十里外的山坳处,越野车上,眉目清冷的少年突地一脚踩中刹车,正在急速奔驰着的车子嘎吱一声被强行停了下来。

他突然抬头看了看天空。

第一千章 那片白桦林

那些云朵变来变去的,越变越像某个人的脸。

笑着的,哭着的,别扭的,抗拒的,认命的,不甘的,最后又变成了娇嗔无比的,幽幽然然的,仿佛在控诉他的迟迟不归。

林益阳伸手捂着被光刺得发痛的眼,下巴微微一抬,冲着那些像她的云朵们扬唇笑了笑。

“好了,别骂我了,我很快就会回来了。”

“等我回来,我们就再也不分开了。”

少年清冷的声音一字一顿,像是在对着天地云朵起誓般。

越野车疾射向研究所那片山隘。

远远的就看到了滚滚的黑烟,染黑了天。

他这一来一回花了快两天,这火竟然还在烧。

林益阳用布把自己从头到脚全缠了起来,只露出两只眼睛。

在离着研究所山隘口还有一段距离时,他就弃了车,顺着一座绵延数里的大山往山顶上窜。他选择了一个最适合狙击的高地趴了下来,借着一块巨大的石头掩护,掏出军用望远镜朝那最外一层电网处看。

就在他打爆了车胎和油缸那块地附近数百米的范围内,铺了一地焦炭般的尸体。

这些人死状各异,看得出死前一定十分痛苦,怎么挣扎也没逃出去。

而在更远一些的地方,原来是成群建筑的地方现在已经是一片废墟。

不知道存在多久的地狱研究所就此不复存在了。

黑烟朝四处逸散,刺鼻的气味所过之处,研究所周围那些矮山上的草木全都枯败死绝。

林益阳连续换了几个方位观察,又仔细数了数那些铺在地上的尸体。

“三百七十,正好和在外围堵截的研究所那些守兵的数量吻合……”林益阳心头压着的那块大石头骤然掉下,紧绷着的身体也松懈了下来,不过随即又皱了皱眉头。

“如果巴南没骗我,老太太前天就带兵出来了,应该早就到了才对啊。”

难道是老太太这回真的是老老实实的在接应地点等人,没有带兵往研究所这边走

林益阳又开车去了当初约定好的接应地点。

那里依旧空无一人。

林益阳拧着眉头掏出了一副手绘的草图,把从黑风寨到研究所这段路都过了一遍。

老太太不在接应地点,也不在研究所,又带着黑风寨一半的兵力,那她到底去哪儿了呢

这附近能藏匿这么多人的地方也不多,除了那接应地点还有这研究所附近的山隘外围,就只剩下那片占地上百亩地的白桦林了。

林益阳开着车往白桦林走了一截之后突然想起一件事。

那天林解放他们好像就是从这个方向走的。

白桦树笔挺的枝干仿佛深入天空,洁白的树干有着稀疏黑色仿佛从天空落下的黑色雨点,风干在枝干上。

林益阳把车停在林外,扛上枪,轻手轻脚地沿着最佳的潜行路线摸进了林中。

他走一阵就会停下来,趴在一棵树后侧耳细听林里的动静。

林里除了风吹着枝头飒飒的声音,没有人声。

黑风寨驻军一半的兵力也有差不多八百余人,这些人就算全都屏声静气,那呼吸声也不可能是完全听不着的。

外围没人,难道老太太不知道深林莫入的忌讳,带人藏进了更深的地方

林益阳拧眉继续深入,一边走一边拿刀在树干上刻记号。

又走了十几分钟,林益阳突然闻到一阵浓郁的血腥味。

第一千零一章发现

林益阳找到了血腥味最浓郁的地方。

在靠近白桦林西南边的一小片林间空地上倒着十几个衣衫褴褛的人。

这些人都被手脚都被反绑着,面向一排白桦树跪伏着,以一种极其屈辱的姿势被人杀掉了。

伤口集中在背部,每个人背上的的刀口最少都有十几道,从浅到深,最后再一刀由背后穿透被结果了性命。

林益阳仔细查看了他们的脚腕,发现每个人的脚腕部都有陈旧性环形伤痕,而且伤痕上还有一些类似于数字编号的烙印。

如果他没猜错,这些人应该是从研究所里逃出来的那批材料人当中的一小部分。

这些人至少死了有一天了,血液都已经完全凝固成了黑色,身体上还有不同程度的尸斑。

林益阳想找个人问个话也没办法了。

他只能根据现场的一些痕迹来推测这里曾经发生过的事。

研究所里一共有五百名守卫,被那死鬼将军自己杀了五十人,剩下四百五,有八十人留在内部搜寻,另外三百七十人去外围堵截逃亡的材料人。

他放了一把火,他爸林解放又添了一把火,研究所内部烧了起来,他打坏了一辆车,开走了最后一辆车,那八十人被甩下了,直到他跟外围那些人周旋完毕,八十人也没出现。

研究所里研究啥的都有,也不少有毒的化学材料,火一烧穿盛放这些化学材料的器具,离得近的人都会遭殃。

这八十人应该是死在了研究所里。

而剩下的三百七十人,他刚刚也见过他们的尸体了。

研究所里已经没有任何力量可以来追杀这些材料人了。

那么谁还会干这样的事呢

伤口是由浅到深的,每个人背上最少有十几道伤,代表这些人在死前遭受过折磨,伤害他们的人在不断加深施害力度……

这样的方式,一般都是用于逼问!

可是这些材料人都是被抓来的,困在这研究所里,与世隔绝。

他们能知道的,只有关于研究所里的一些琐碎事。

研究所,研究所!

是了,研究所。

加害人一定是想知道研究所的某些事。

一个荒唐的念头突然从林益阳脑海里迸了出来。

他想起在离开前,林解放曾经让他去一桌子里取过一些大包小包的类似于纸卷图画的东西。

林解放说这些东西是很重要很重要的东西。

林解放在这研究所呆了五年,除了拉起一个组织之外,还挖空了地下。

那么他有没有可能在这五年内还收集到一些研究所里那些不为人知的研究的数据和资料呢

林益阳越想越是心惊,又扩大了搜索范围,把这片空地附近的地面都详细查看了一遍。

在空地十几米外的东南方向,他发现了一片被踩踏过的地面,足足有一亩宽的地面全被人踩踏过了,按照脚印的深浅来断定,当时这些人应该是蹲着的,全身的大部分重量都集中在了腿部,所以脚印都很深。

脚印是紧密相接的,一亩宽的地方,至少能蹲五六百人。

从这片蹲过人的地方向那空地看,居高临下,基本上就是一览无余。

伏击!

这是一场计划周详的伏击!

这些人的目标极有可能是林解放手里那些东西!

想通这一层之后,林益阳但开始快速移动了起来,寻着痕迹一路往东南而去。

果然,就在半里外,他又有了新的发现。

第一千零二章 他没有输给任何人

不出意料,半里外又出现了尸体,一样的手脚被反绑,跪伏于地,背上是横七竖八的刀伤,血也流了一地,全都凝固了,黑中透出一丝红。

这样的地方,连续出现了五处。

林益阳在第六个地方看见一具有些眼熟的尸体。

组织的人,他就见过洪文,洪霖,还有那跑去冒充巡逻小组的五人小分队,还有那个不可一世自以为是又拎不清的小队长。

这具尸体正是那名小队长的。

小队长身上背着三十多道刀痕,斑驳可怖,特别是最后几刀,刀刀直透前胸,生生把他的胸腔搅得稀烂。

他死得不能再死了。

他的脸深陷在松软的泥里,足足几公分。

他的脊椎也被人踩断了,所以他的姿势在所有尸体中呈现一种最屈辱和最卑微的姿态,远远的看去就像是奴颜屈膝的奴才。

就因为他的姿势有些不同,林益阳才把他的脸从泥里扯了出来仔细辨认了一阵,最终认出了他。

他一双眼睁得老大,眼眶迸裂,瞳孔充血,脸上还留着死前的悲愤和不甘以及一丝隐隐的担心。

这表情就这么凝固在了他的脸上。

对这个人,林益阳的观感并不好。

只是,他死得这么惨,又明显是所有尸体中遭受折磨最多的。

假使自己之前那个猜测成立的话,是有人想要从这些人嘴里得到林解放手中资料的消息才逼问他们的话,只要出卖林解放就能保命,不必遭受这么多刀和踩断脊椎的酷刑。

所以单凭这一点,林益阳就得对这个人改观。

虽然这个人功利心重,官架子大,无能且虚荣,但是在忠诚上头,他不输任何人,甚至做得比其他人都更好。

所以,林益阳想了想,打算给他一个特别的优待,替他挖个坑把他埋了,让他入土为安。

只是在把整具尸体都移开后他发现了两处异常。

小队的两手只有九根手指,因为他的脸和手甚至上半身都是被踩进了泥里的,所以刚开始林益阳只以为他有根手指被人弄断了,后来扒开泥灰才发现,他左手食指是向内折着的,那根手指的指端一片血肉模糊。

小队长的嘴是紧闭着的,但是他的腮帮子跟上次见他有些细微的不同之处,不像是因外力打击所致的肿胀伤,倒像是嘴里含着什么东西……

“是被打的时候啃了一嘴泥么”林益阳犹豫了一下才捏开了他的嘴,嘴一张果然就有泥沙倾泻而出。

林益阳失望地盯着他,却在这时候发现他嘴里好像还有一丁点白白的东西隐在泥后。

林益阳用一根小树枝掏了掏,掏出一片薄薄的像是树皮样的东西。

树皮上有些已经融开了的红点,红点的边缘十分不规则。

林益阳又看了看小队长那根折向内指端血肉模糊一片的手指头,一个猜测划过心间。

他用血在树皮上写了字,然后把树皮塞嘴里又啃了一口泥才闭上嘴死了……

可是他死去的时间太长了,这些血字被泥一和再被口腔内的余温一温就融了……

林益阳把树皮颠来倒去的看了好几遍。

字已经融得不成样子,只能通过它的不规则的那些毛边来辨认。

像小队长这样的人能用这样绞尽脑汁的方式藏匿起来的消息,一定是一则十分重要的消息。

第一千零三章 破译出来的消息

不过这小队长临死前可能智商爆棚,不仅想出了那样迂回的藏消息的办法,而且连写的字都防了一手。

他没有写滇南国文字,而是选择了他最为不熟悉的汉字来书写,因为写得别人扭生涩,所以划得重了些,哪怕字融了,可是树皮上却留下了下指时的痕迹。

林益阳连蒙带猜的,竟然译出了一句话。

“内奸不止一个,会合地有埋伏。”

林益阳眯了眯眼,狭长的眼眸慢慢敛成了一条细线,有冷冽的光芒从那一线之中瞬间迸发出来。

组织里有内奸,还不止一个,除了在这白桦林的伏击之外,某个他们在计划逃亡时约定的会合地点也有埋伏!

小队长他用汉字书写,这消息也只有懂汉字的人才看得懂,代表这消息是传递给像洪文和木木叔这样的人的。

林益最默默凝眸,望向悲愤而亡,死不瞑目的小队长,轻声说了句:“谢谢你到死也没有背叛我爸和你的伙伴。”

他慢慢伸出手指想要把小队长的眼皮掩合,那双怒目依旧不肯合上。

“放心,你能发现内奸的事,我爸也不蠢,他一定也已经有所发现。哪怕会合地点真有埋伏,他也不可能坐以待毙的,你安息,我会转达你的忠诚并替那些死去的人讨回这笔血债!”

林益阳用力地抹上了小队长的眼。

这一次,他没有再睁开。

林益阳不知道会合地点具体在哪,他只能根据当时的情况来推断。

林解放受了伤,需要输血,他们从研究所出来的时候,林解放去带了那些资料,陆铭也暗中收了一些输血用的医药用具放背包里一并带上了车。

所以只要条件允许,有合适的血源,陆铭一定会先给林解放输血,等待他的伤势稳定后再进行转移。

要输血肯定不能顶风冒雨,势必得需要一个不露天又利于藏人的场所,而且要可以容纳下前来会合的一两百人的场所。

研究所存在这么多年依旧不为人知,那是因为有心早已经把研究所附近百里内所有能拔除的势力都拔除,所有能赶走的居民都以各种名义赶走了。

所以研究所方圆几百里内,没什么人烟,但是有一个地方却是例外。

研究所处于滇南,黑风,玉器三国接壤处的三角地带,多年来的战乱导致这地方的归属和界线都一改再改,在背后支撑着研究所的势力可能也是个庞然大物,所以研究所才会屹立至今,无人敢伸手。

但是地面上的建筑都可以迁移,地下的建筑却不能。

地形图上显示,就在距研究所大约一百二十余里外的地方曾经有一座出产玉石的矿场。

矿场里的人当然是早就被赶走了,但是地下的矿井矿道都还在。

玉器矿不比其他矿石,其他的矿可以分碎成小块经过冶炼什么的重新融合。

玉器这东西就是个易碎器,你分割掉了就不可能再粘得上合得拢了。

所以采玉石矿啊,是能采下多大就采多大,能运走多大就运多大,越大越完整的玉打磨出来才能雕刻出更多更有价值的东西,所以采玉石矿的矿道都相当宽敞,甚至玉石矿下还一定有用于存放大量玉石用于中转作用的场地。

这样的场地,又遮风又挡雨,四处肯定也修着通风井,又在地下,隐秘性高,很是符合喜欢挖地洞的林解放的风格。

一百二十里,开车过去就是一个小时,只是他预想了千万种可能,却万万没有预料到踏入玉矿后会面临这样一种境况。

第一千零四章 死路一条

玉矿地下的确有一处宽敞的中转地,那里的确通风透气又隐秘,可是那里一个人也没有。

没有人,没有尸体,没有血迹,甚至连灰尘都没有。

林益阳皱眉凝目。

难道是他猜错了

可是除去此处符合会合地的要求外,另一个符合这些综合要求的地点可在三百多里外。

那些材料人就算当时从地道里全都顺利逃了出来,可是步行一百二十里再加三百多里,那可得需要差不多三天三夜的时间。

林解放的伤绝对等不了三天三夜。

这座矿场很大,地下的矿道也多,风从不同的矿道吹进来,迂回婉转,呜呜咽咽的。

林益阳站在风口听了好一阵儿,那皱着的眉头才渐渐舒展开来。

风吹过矿洞的声音,掩盖了一些平常人无法察觉的细微声音。

可偏偏,林益阳生了一副好耳朵,更有兽类的敏锐听觉,他能清楚的分辨出那些细微声是故意放低了屏住了的人的呼吸声。

“东南五人,西北七人,正前方三人,出来吧,藏在那边的小老鼠们。”林益阳沉声道。

没有动静。

风声依旧,人声却更低了下去。

“这地下虽然有通风井,可是终究是地下,你们要是不出来的话,我就放火薰人了!”林益阳高声道。

有细细微微的摩擦声在往远处撤离,好像是想通过矿道从其他出口离开。

林益阳呵了一声,突然从背后的背包里拿出一个椭圆形的金属物体,冲着离他最近的正前方三人所大的方位晃了晃。

“知道这是什么吗”

没有人回应。

风停了,周围安静得有些过份。

林益阳突然有种自己在演独角戏的感觉。

可是对方藏在矿道中,发现有人来了也没有在第一时间开枪射击,有很大的可能性不是那些凶残成性的敌人。

所以林益阳能做的就是逼他们出来。

“这是研究所里最新研制成功的炸弹,就这么小小的一个,只要被引爆,砰的一下,整座矿山都会被炸没。”林益阳瞥了一眼正前方,视线像是穿透层层石壁,落在那三个正拼命捂了口鼻的人身上。

“出来,还是被炸死,你们可以自由选择的。”林益阳面无表情地道。

那三人犹豫了一小会儿就慢慢地走了出来,无奈而又不甘地站到了林益阳面前。

三个人都穿着灰扑扑的半旧棉衣,脸上抹着黑乎乎的不知道是什么玩意儿的东西,肩膀上扛着一杆枪把都摸得溜光的步枪。

林益阳打量他们,他们也打量林益阳。

“你们是什么人这里原来的那些人呢”林益阳问。

那三人互相看了看,摇了摇头,不说话。

“不知道,还是不想说”林益阳又问。

三人依旧摇头,嘴巴闭得紧紧的,像是三个不会说话的哑巴。

刚刚林益阳用的是滇南国语,他想了想又换了黑风寨的高棉语问了一遍,那三个人眼光闪了闪,依旧闭着嘴只知道摇头。

直到林益阳抄着半生不熟的玉器国语言问,站中间那个圆脸胖子才接话了。

“我们原来就在这矿里干活,矿里原来的人被赶走后我们也出去混了一段时间混不下去了,所以就又偷偷摸了回来,平时就靠采点小石头磨点料出来卖,好歹能糊个口。”那人不卑不亢地道。

“我问的不是矿里原来的工人,问的是就这两天来的那些从研究所里逃出来的那些人。”

那人连连摇头,“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矿里就我们几个。”

“你知道么,你的话可能骗得了其他人,却真的骗不了我。”林益阳冷笑不已,“我也最讨厌欺骗,欺骗我的人,大多都只有死路一条。”

第一千零五章 黑风寨也有内奸?

“我能说的都说了,你不相信,我也拿你没有办法。你手里拿着炸弹,我们也惹不起。如果真的免不了一死,我们除了等死也没有其他事可做了。”那胖子撇了撇嘴道。

“你们仨挎的是黑风寨的制式枪支,却装玉器国的矿工。你明明知道我在问什么却偷换概念,胡说八道。

这矿洞里虽然没有尸体没有血迹,可是这空气中却还有淡淡的血腥气。

矿道里只有你们三个加另外十二人,可是这足有五百平的中转地上却连灰尘也没有,你们十五个人擦地擦得一定很累吧”

林益阳越说,对面那三人的面色就越是难看。

胖子皱了皱眉,疑惑地盯着林益阳看。

就在这个时候,一溜黑影从林益阳身后的左右两条矿道里猛地扑了出来。

胖子也突然窜了过来去夺林益阳手里的炸弹。

一前一后配合得天衣无缝。

林益阳被扑倒在地。

十几个人压了上来。

胖子成功夺走了他手里的炸弹。

对面那俩个一直没开口说过话的互相看了看对方,竟然异口同声地喊了句:我擦!

“原来是个中看不中用的银样蜡枪头啊。”

“对啊,差点被他给唬住了。”

两人说的全是高棉语。

胖子拿着那炸弹,眉头却拧得更紧了。

“这东西这么轻,就是个空壳子吧”

被压在地上的林益阳脸上一丝一毫的慌乱也没有,眼神也十分平静。

“黑内寨的驻军就是十五人一班,你们这儿不多不少刚好是一个班的数量。”

听了林益阳这话,不管是压着他的十二人,还是抱着疑似是假炸弹的胖子,抑或是那两个正扭眉吐气想要翻身奴隶把人踩的人都怔了怔。

“怎么萝卜吃多了,不跟老太太去打劫滇南改跑这矿里来擦地板了其他人呢”林益阳突然想通了一些事,心头瞬间松懈了不少。

老太太既没去接应地点也没去研究所,可她又点了八百多兵丁连夜下山,那么按照她的禀性,可能就是真是心血来潮去抢人补贴家用去了。

只是老太太记性可能不太好,而且又在山上呆的时间有点长了,所以才会不知道这家玉器国曾经数一数二的矿场已经荒废了……

雄赳赳气昂昂的来,却只见到一座荒废的无产出的矿,可能还恰好遇上埋伏在此准备害人的那波人……

老太太一定很憋屈,憋屈得想杀人。

空手而回肯定是不可能的,这不是老太太的风格,她一定会想尽办法捞点收入。

“原本呆在这矿下的人是被老太太顺手救了还是抓去当人质,让他们联系家人拿钱来赎了”林益阳问胖子。

这十五人当中,胖子的态度最耐人寻味,自始至终都是不卑不亢,好像把生死置之度外的。

这样的人,只能是这班人的头头。

胖子愣愣地看着林益阳,过了好一会儿才出声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看来,我猜中了,对了,老太太和其他七百多人呢是转移了还是回寨去了”林益阳又问。

“你究竟是哪国间谍,怎么连老太太的脾性和我们的数量都打探得这么清楚是不是我们黑风寨里也有内奸”胖子变得有些忧心忡忡的。

也有……这可是个有趣的词。

逐鹿会有内奸,胖子担心黑风寨也有……

如果先前林益阳不敢肯定老太太有没有和他爸碰头的话,现在却可以肯定了。

林益阳提拎着另一半儿心也完全放了下来。

第一千零六章 我是你们的金主

“不管寨里有没有内奸,这人都绝对不能放走了。”压着林益阳的其中一人道。

胖子点了点头,又看了看了他们好不容易才弄干净的矿道,“把人拖远点处理掉。他刚刚说这里还有淡淡的血腥气,我得想个法子搞一搞。”

那些人拖着林益阳要走。

林益阳呵了一声便出手了。

哪怕是友军,可是想杀他的友军也不能太惯着啊。

刚刚他被压的时候根本就没还手。

所以胖子就眼见了一场一人战十二人却还游刃有余的搏斗。

那十二人一个接一个被林益阳打飞,基本上都是挨了一下就起不来了,所以林益阳的对手越来越少,打得越来越轻松。

胖子和另两个人也加入了战团,这才扭转了一点局面。

不过最后,现场依旧只剩下了林益阳一个人站着,他也被胖子打了几下,扯破了衣领,腰上也挨了几脚,不过都是轻伤。

至于打了他的胖子,则是被他彻底揍成了猪头,鼻青脸肿的躺在地上,两眼悲愤得像要喷出火来把他烧死。

可惜的是除了用眼神杀人之外,胖子再也没有其他余力可以和林益阳抗衡。

“怎么耳光还没挨够,还不够清醒”林益阳见胖子还在看他,仿佛一脸渴求,他的手也又开始痒了,自发自的就扬起来。

胖子悲愤嘶喊道:“士可杀不可辱,打人不打脸!”

“不给你们点颜色瞧瞧,真以为我是弱鸡。得了,把这里发生的事原原本本的给我讲一遍。”林益阳慢慢蹲下来,做出洗耳恭听的样子。

胖子闭着嘴巴不说话,脸上是一副我绝对不会跟间谍透露半分的神情。

“我不是间谍,是友军。”林益阳无奈道。

“间谍脸上又没刻字。”胖子道。

“巴南说,老太太这次半夜点兵下山,打的可是去接应我的名义,害我紧赶慢赶,生怕她被我弄爆的毒气弹误伤,结果她老人家倒好,拐弯去打劫,还把我拉下水,太不地道了。”林益阳冷冽道。

胖子明显怔了怔,然后又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地把林益阳打量了一会儿,“你,你……”

“我可是给老太太提供了十吨黄金,是你们的金主。”林益阳想了想,又道:“不过看在老太太应该是阴差阳错救了我爸和研究所里逃出来的那些可怜人的份上,我原谅她一回。

我现在就想知道,我爸情况如何,内奸揪出来没,确认下他们的安危,如果大家都是安全的,我也就放心回国了。”

他出来的时间太长了,万一老丈人那边等不及,那可就糟了。

林益阳把话说得这么白,胖子也终于放下了戒心,可是他有些弄不明白林益阳说的那个爸是那些人的哪一位。

毕竟,嗯嗯,当时的情形有些复杂,那一百多人中,被那些埋伏在这儿捡便宜的人杀了一些,后来又被老太太杀了一些……

“你爸长啥样”胖子紧张地问。

“四十来岁,乍一看像个三十岁的,长得还不错,跟我有几分像,但没我这么出挑。”林益阳道。

胖子眼皮子猛烈地跳了跳,试探着问:“那,那他是不是腿上受了伤”

第一千零七章 全是废料

林益阳一点头,胖子心里就喊了一声完了。

那家伙虽然受了伤,可脾气是那些人当中数一数二的硬气,先是被那群埋伏在这儿的人逼得暴跳如雷迸裂了伤口,后来又因为发现老太太并不是救星而是想把他们当肥羊宰,差点被逼得跳了矿井……

“看你的表情,好像发生了点不太好的事”林益阳敏锐地从胖子眼中读出了迟疑恐慌,“难道……”

林益阳眼神一暗,整个人都变得寒气凛然。

“难道他死了”

胖子赶紧摇头,“没有没有,没有死。”跳井的时候因为有好几个人拼命替他垫了底,没摔出人命来,只是原本迸裂的伤口出血量很大,差一点点就死了。

不过这些,胖子是无论如何也不敢跟林益阳这凶人说的。

他只能挑一些好的来说。

“老太太也不全然是骗巴将军的,她带了八百人下山,原本是打算来劫了这玉矿的矿主之后,分四百人抬金银财宝回寨,另四百人过来替你收尸……呃,不是,是去救援你。”

胖子汗流如注,咬了咬舌头才定下心神,继续往下说道:“可是走到这附近一看,尼玛这矿场好像荒废很久了,别说金银财宝了,就是连口水都没得喝。”

“老太太不甘心空手而回,就想让我们下矿看哪儿能割哪儿能切,弄点上好的原石也好。

我们是从西边那矿道下来的,老太太说她十几年前还来这里赌过石头,输得灰头土脸的,早就想来打劫这矿主了,可惜巴将军看得严,一直没找着机会。”

“老太太知道这西边有个老坑还出翡翠,种也好,价值也高,所以我们就在那边挑原石。我们都是些小兵,又没挖过矿,更不会看哪块石头有料哪块石头没料。

老太太自己也不会看,又怕大老远的弄些石头回去全是废料。”

“就在这个时候,我们发现这矿道里还有其他人。那几个人确实就跟我之前说的那样,是原来这矿里的工人,摸回矿偷偷采点矿养家糊口。

这些人倒有点本事,也知道原来矿主的一些隐私事儿,在他们的带领下,我们就进到了一条被一块石头堵了的矿道,据那些人说,石头背后的全是种头好价值高的原石,是矿主打算采却还没来得及采的极品翡翠坑儿。这些人也一直想要去这坑儿偷采,可是那石头特别大又特别重,依他们几个人的力量是推不开的。”

“老太太一听这话,乐得不行,当即让我们上去推开了那石头,我们兴高采烈地要上去挖,这才发现那坑里的原石硬得跟个金钢钻似的……根本撬不动……

进了宝山却无法下手,老太太十分着急。

老太太一着急,就使劲逼我们想办法。我们只能逼那些矿工,让他们想办法采……

就在这时候,我们的哨兵来报,说是东面那块发现了伏兵。”

“老太太让我们去摸一下敌方的具体数量,能干就把他们全都干掉。

我们就过去了,刚摸清对方数量是约莫小二百人,正要下手的时候,外头就又来人了。”

“那些人个个都灰头土脸,摇摇晃晃的,像是从哪儿逃出来的似的,个个面黄肌瘦的,一点战斗力都没有。

那些伏兵从几个矿道摸了出去,直接把先来那波大约三十余人包了饺子全都捆了塞了嘴看押来。

没一会儿,又有一波人下了矿道,零零总总的大约有一百来号人,他们轮流抬着一个昏迷的人到了这最宽的地儿,正准备进行输血的时候,那些埋伏在这儿的人就押着那些被绑的人出来了。”

第一千零八章 突然发了慈悲心

“那些人只出来了小一百人,但是这一百人却个个武装到了牙齿,装备精良,且心狠手辣。

他们围了后来这波人,话也没说直接就砍了几个人。”

“我们只听到咔嚓咔嚓的声音和咚咚咚人头落地的声音,然后就是血喷出来的噗噗声,粗略数了数,第一轮砍了五个人的脑袋。”说到这里的时候,胖子顿了顿。

林益阳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两眼像是上好的墨石,黑得吓人。

胖子调整好了情绪,又继续往下说道:“那些人手快刀也快,砍了五人脑袋之后才开口讨要什么东西。

那波人吓得瑟瑟发抖依旧把那个昏迷的男人围在中间,个个都说不知道东西在哪。”

“埋伏在这儿那波人立刻又砍了五个,继续逼问,并告诉他们,如果继续说不知道,他们杀光那些绑着的人,还会把他们这一百来人杀了,杀到有人肯开口为止。”

“血流了一地,脑袋一颗一颗的掉落下来,就跟滚地葫芦似的。”

“惨叫声和哭声把那昏迷的男人惊醒了,他说东西被他藏在一个谁也找不着的地方,如果对方先放人,他就把那地方告诉他们。”

“那些人说要先拿到东西才放人,逼着那男人带他们去找。男人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竟然直接带着人往我们藏着的西面而来……”

“他不止带着人过来,而且诬赖我们把东西挖走了……然后他带着那波人也都替他作证打掩护,说东西真的埋在那儿了……”

“我们过来探人数的就两个班,三十个人,瞬间就被他们另外一百个埋伏着的兵团团围困了,无论我们怎么说,反正那男人一口咬定东西就在我们站着那地儿的石头缝里。

东西没了,我们又正好站在那儿……

所有的矛头都指向我们。

那些人故会重施,打算砍我们的脑袋逼我们就范……”

“无奈之下,我只能向老太太那边的大部队发了信号,让他们过来救援。”

“老太太那个人吧……你也见过,肯定也知道她这个特别护短。谁打她的兵,她就会把对方打残!”

“这两兵相接,那子弹也没长着眼睛……那波人被老太太包了饺子,在死了十几人之后终于意识到打不过,所以他们就把我们三十个,还有另外一波人剩下的一百多号人全都推出来当肉盾挡子弹了……”

“虽然最后老太太把他们全搞死了,可是他们面前的肉盾也被误伤了不少。后来,后来……”胖子有点不敢往下说了,眼神躲躲闪闪的。

林益阳虽然和林解放只相处了短短几个小时,可是他看得出来,林解放也是一个护短的人。

老太太和伏兵对战,老太太的人一心想要杀死对方,当时的场景一定十分惨烈。

老太太的人弄死了他爸的人…他爸一定不会就那么算了的。

“后来呢,是不是我爸和那群手无寸铁的手下就和同样有枪有弹的你们打起来了我爸他们拢共一百来号人,你们八百精兵,那无疑于鸡蛋碰石头,可你先头又说我爸还活着。”

林益阳笑得十分玩味,眼也眯成了一条细缝,“到底是你从一开始就说了谎呢,还是老太太突然发了慈悲心放了他们”

胖子脱口道:“都不是。”

“那就再详细说说,我洗耳恭听。”林益阳一字一顿道。

第一千零九章 稀罕玩意儿

“你爸当时是想跟我们拼命来着,那些人看着怂,可是你爸一声令下,哪怕送死他们也都不管不顾地往我们枪口上撞。”

“不过就在老太太犹豫是全部解决还是打晕算了的时候,一直站在你爸附近的有个人突然拔了你爸的输血管子,还用枪顶住了你爸前面那个姓陆的男人,还想要跟老太太谈判让老太太放他走。”

“老太太觉得这人是不是傻啊,他控制住自己那边的人,威胁我们……”

“可是他说老太太闯下了大祸,说被我们来了那小二百埋伏的人是隶属于一个超级大国的特战部队,他同是也识破了我们的身份,说如果不想黑风寨和超级大国开战的话,就要听他的。

他控制住了你爸,你爸的人就不敢动他,只要老太太把之前从石头缝里抠出来的东西交给他,他可以把特战部队被杀的事全往你爸他们身上推,把我们黑风寨摘得一干二净。”

“所以老太太和这内奸做了交易”林益阳问。

胖子摇头,“老太太这人吧,不太喜欢被人威胁,更讨厌那种吃里扒外的人,但是如果这人说的都是真的,被灭了的真是超级大国的特战部队,眼见了这事的人只要把这风给透露了出去,只怕真的会惹来大麻烦。”

“所以,老太太想着杀一波人也是杀,再宰一波也是宰,打算把矿里的所有人都宰了,对吧”林益阳问道。

胖子噎了一下,心中震惊不已,眼前的少年不仅凶残,脑子也这么好使,他就算是想要隐瞒省略也不好搞了。

“那个,老太太也就这么打算并没有下手,事情就又有了新的变化,你爸拼着一死也要和那内奸同归于尽,所以突然暴起用输血的皮管子把那人生生勒死了!”

“就在这个时候,那姓陆的男人也出手了,我们根本就没听到开枪的声音,却全都像被什么东西打中了似的,脑子里疼得要命,一下子就闪了神。”

“你爸那些人就趁机拼死突围,可是他们选择了一条死路,那个矿道通往的不是出口,而是一口废弃的矿井。”

“所以我爸就被老太太逼得跳了井嗯,我下来的时候,曾路过一条矿道,看到那矿道尽头某处堆了一米多高的石头,当时急着过来没有看,只粗粗瞟了一眼,现在仔细回想了一下,那下面压着的好像就是一口井样的东西……”林益阳声音发冷,腰板挺到最直,整个人如同一把利剑似的,瞬间变得寒光四射,生人勿近起来。

“你们把我爸跳下去的矿井用石头给封了……他估计这会儿已经死得不能再死了吧”

“没有,真没有!唉呀,你爸真的还活着。他原本真的是要跳井的,可是被我们给捉了回来。老太太是最喜欢打人闷棍的人,那姓陆的中年人手头拿的东西威力那么大,开动的时候又无声无息的,老太太觉得这东西有点稀罕,她想要,那人不肯给,但假如老太太能不杀他和他的朋友还有那些剩下的人,他可以考虑帮老太太造个威力更大的。

老太太原本就有点纠结要不要杀这些人,后头又发现了这稀罕玩意儿,还有点欣赏你爸的悍不畏死,说他是个有气节的人,还说……”胖子眼眨了几眨,那话还是不好意思说出口。

第一千零一十章 我的钱可不是那么好拿的

林益阳不置可否地盯着胖子,眼神里明晃晃地全是不信任。

胖子把心一横,就照老太太的原话道:“老太太说你爸长得也不差,又有骨气,又有胆量,要是她再年轻个二三十岁,她肯定就拿根绳把你爸捆上山当压寨相公了……”

胖子说这话的时候表情有些生无可恋。

摊上一个不按常理出牌的领导人,一会儿要全杀光,一会儿又觉得欣赏别人就不杀了,之前的什么风险啊计划啊全都抛脑后了的领导人,他也很无奈的好不

不过当时觉得老太太这决定太草率了,这会儿当着林益阳这金主的面儿,又弄清楚了那要受了伤的男人竟然是金主他爸,胖子倒觉得老太太这决定还算歪打正着了。

林益阳也怔了好一会儿。

老太太这人也太,太那个了吧,一大把年纪了,竟然差点肖想他爸……

“那个,老太太也就是那么一说,这不是还有个前提条件是她得年轻个二三十岁么。不过后来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原本你爸是根本谈都不想跟我们谈,宁死也不肯跟老太太走的……

但是他在听了老太太想拿绳把他绑上山时他竟然改了主意,还说他还当兵的时候还真被人拿绳绑过。

后来他就肯和老太太交流了,也不知道他给老太太灌了迷魂汤,老太太到最后竟然还一口一个小哥儿的叫着,暗中叫人通知我们,不用准备绳子绑那些人了,让我们把这些人全当客人一样看待。”

胖子一脸逼了狗的表情,直到现在他都没想明白,老太太前后态度怎么转变得那么快。

可是做为军人,最重要的一条就是要服从。

老太太说打他们就打呗,说杀他们就杀呗,说要去抢谁他们就抢呗,说不杀了就不杀了呗。

只是看老太太的样子,竟然是要把那一百多号人全都给带黑风寨去养起来,胖子就有点犯愁,这才得了点金子,过了几天好日子就开始养闲人,减小白脸什么的……真的好么

胖子瞅了瞅林益阳,眼光微动,突然又高兴了起来。

“那个,金主,你那儿还有黄金没你爸那伤,估计没三两月好不了,看老太太的意思,估计你爸会在咱寨子里养伤,你也知道咱寨子也没啥余粮,而且那财部的部长和一群大头兵都等着钱用。”胖子就只差直接要钱了。

“要是老太太没来劫矿,那些埋伏在这儿的人应该会在拿到东西之后把我爸他们全杀了好灭口,虽然老太太也想杀我爸,可终究没真下手,这事我也不想追究了。”林益阳一脸平静地道。

胖子期待地看着林益阳,心心念念道:“那,那黄金……”

林益阳瞥了一眼胖子,道:“黄金嘛,我还有的。可以再给你们十吨吧。”

胖子立马从地上弹了起来,两眼冒着金光直叫好,不停对着林益阳说谢谢谢谢。

林益阳挑眉,“我的钱不是那么容易拿的,我还有个条件的。”

“什么条件,尽管说!”

第一千零一十一章 一条信物

“这事你做不了主的,得跟老太太谈。”林益阳道。

“那我们赶紧去找老太太吧,赶紧把……把你的事落到实处。”胖子原本想说,赶紧把十吨黄金的事落实,临时又改了口。

胖子乐颠颠的跟着林益阳上了越野车,让那剩下十四人继续在那边擦地,务必要把血腥味弄没,把那里死过人的痕迹给全擦没。

林益阳又开了大半天的车重新回到了黑风寨。

车刚一停,巴南就带着一队人从草丛里窜出来,一见面就问他:“老太太呢怎么又是你一个人”

林益阳拧眉。

胖子从车窗里伸出头来,冲着巴南咧嘴笑,“二叔,不是一个人,我也在呢。”

“你那么大一坨,想不看见也难,老太太和大部队呢不是让你好好跟着的吗被老太太发现了,把你支开了”

“啊,老太太没回来那她又去哪儿扫荡去了她没跟我说啊。”原本笑眯眯想邀功的胖子一下子就蔫了。

巴南的话提醒了他,他越想越觉得老太太确实是把他支开了。

巴南又问了问他们出去后的事,胖子一五一十地说了。

巴南想了想才开口道:“老太太想抢谁如果扑了个空的话,肯定是不会空手回来的,你说的那矿我知道,那矿废弃之后,矿主好像得了一大笔钱,迁去了西边的一座山谷,还建了座庄园,做起了皮肉生意,这些年肯定也没少挣钱……

我知道了,老太太有可能是带人扫荡那庄园去了。”

抢那庄园对老太太来说就是小菜一碟,没什么难度,一直担忧着的巴南终于把心放回了肚子里。

胖子下了车,把巴南拉到一边,两人交头接耳的说了一阵。

不一会儿,巴南也两眼闪闪的走回了车前,开门见山问道:“说说你的条件。”

“我要用最快的速度回国,穿过滇南是最快的路线,可是我在来的时候,把滇南国的好几支军队都得罪光了,他们估计从上到下,人人都想弄死我。

你们要是有办法把我顺利送到滇南与我国边境的话,黄金就归你了。”

巴南沉默了好半晌。

林益阳静静地看着他。

“这事有点难办。”巴南道。

林益阳眼前一亮。有点难办,没说不能办。

“那芹军地盘上还埋着另外四十吨黄金,你要敢冒这个险,说不定那四十吨黄金也能弄到手。”

足够的利益面前,就是等量的冒险。

巴南略微犹豫了一小会儿就拍板了。

“干了。”

其实不止滇南国那些各自盘踞一方的军中大佬喜欢互相打来打去,老太太更喜欢看他们打架,因为滇南国打得越厉害,他们就越没有精力来管黑风寨这边的事。

所以有时候就算那些军中大佬不打,老太太也会找点名目找点由头,派一些没在明面上露过面的兵随机装成滇南十三军中的某支军队去骚扰滋事,直到搅和得他们又打来了之后就趁机溜回来。

这支叫搅搅军的部队特别擅长骚扰和逃跑,这么多年在滇南国搅来搅去都没被人发现过。

“让搅搅军给你打掩护,你只要低调点,不主动去惹祸,三天应该就能穿过滇南国了。”巴南道。

林益阳给老太太和林解放各留了一封信,巴南又掏了条东西给林益阳,说是带着这信物还有口令,跟着胖子,胖子会帮他联络好一切。

林益阳看了那条信物,眼皮子抖了好几下。

第一千零一十二章 白吃白拿会被踩死的

真的,走南闯北,林益阳也算是见多识广了。

可是用一条绳子来接头的,林益阳真没见过。

不过见了搅搅军之后,林益阳的心就彻底放了下来。

搅搅军果然非常擅长骚扰和逃跑,林益阳回国之路相当的顺利,巴南说要三天,其实只用了两天一夜,他就和大个儿过了边境,踩到了自己国家的土地。

林益阳在滇省边陲小镇找了家旅店,要了两大桶热水,把自己从头到脚洗了一通,换上了干净衣服。

他在旅店休息了一夜,早上五点就起床赶往火车站。

从研究所带出来那些东西被他全初步分了类,零零总总的打成了一个包,办了托运直接随火车一并运回首都。

他身上只带了一个绿色帆布包,包里装着给陆屿的药还有一些要带给陆小芒的小玩意儿。

早上六点五十,火车轧轧开动,开向首都。

一天一夜后,林益阳到达首都西站。

走出火车站的时候,迎面就是银装素裹的世界。

雪下得很大,街道,树枝,房顶全都白了。

林益阳走的时候还是深秋,回来却已经是隆冬季节。

周围的人都穿着厚厚肥肥的大棉袄子,一件不够暖有的还穿了两件,圆圆滚滚的,像是笨重的熊一样在雪地里深一脚浅一脚地艰难行走着。

像林益阳只穿着一件薄夹袄的人,全街也找不出来第二个。

再加上他的长相,不少人经过他身边都会把他瞅一眼再瞅上两眼。

还有个热心的大妈解下大红色的围巾要往他脖子上缠。

“天儿这么冷,穿得这么单薄,你爹妈看到该心疼了。大妈这大花袄子也不好意思脱给你穿,给你条围巾吧。”

林益阳看了看大妈,发现她旁边放着一个带车轱辘的板车,车前放着一个铁桶,铁桶上面放着五六条烤得粑烂的红薯。皮都粘到了桶面上。

看得出来,大妈应该是生手,还不太会烤红薯。

“这红薯……”

“饿了么得,给你包一条。”大妈把围巾往林益阳脖子上一挂,拿了张纸就把最大那条红薯给抓了起来包上,递给了林益阳,“吃吧,吃点热乎的也能暖暖身子。”

“多少钱”

大妈看了看林益阳的薄袄,“送你的,不用钱。”

“哟,杨二家的,你这红薯是拿来送人的不拿来卖的啊,得,给爷也包两条,不,把剩下的几条全给我包上。”一个穿着油腻腻的青袄子的小青年突然窜了过来,伸手就要去抓红薯,然后被烫了手直在那边跳。

林益阳默默掏出一张十块钱面额的钞票,又解下脖子上的围巾一并递还给大妈,拿了包好的红薯直接咬了一口。

“这红薯十块钱一个,还要全包起来不”

林益阳目露凶光定定地看着那小青年,然后猛地跺了一下脚。

只听到咔嚓一声,好像有什么东西被踩裂了。

小青年被吓住了,没再敢吭气儿。

林益阳转身就走。

过了好几分钟,小青年才缩头缩脑地把林益阳站过那地儿上的雪给扒开看了看。

一整块水泥上突然多出一条筷子大的裂缝。

小青年吓得脸色发白,战战兢兢的把身上的票子全掏了出来给了大妈。

“这,这是我吃了那些红薯没给的钱,那,那个,以后我再也不会白拿你红薯吃了。”

小青年逃也似地走了,刚跑到街口就又看到了站在前头不远处的林益阳。

林益阳默默看了他一眼,又指了指街头的一辆偏三摩托,问:“你的帮我拉趟货去。”

第一千零一十三章 转移注意力就不难过了

林益阳把托动的货物取了,直接用偏三自己拉回了林家老宅。

他本以为老宅子里顶多只有林宪东一个人,却不料推门之后竟然看到沈洪武。

“你怎么会在我家”林益阳有些紧张地盯着沈洪武问。

沈洪武看到林益阳的一瞬间也有些意外,不过很快他就欣喜若狂了起来。

“林益阳回来了,林益阳竟然活着回来了!”

哧溜一下,房顶上跳下来一个人,正是罗夏梦。

罗夏梦把林益阳看了看,又伸手摸了摸他的脸,咧嘴笑了笑。

林益阳怔住。

“药,药弄到手没你老丈人快不行了,要是药弄到了就赶紧给我。”沈洪武道。

林益阳直接把挎包里的东西掏了出来递给沈洪武。

沈洪武激动得全身都发颤了,拿着药就往屋内跑。

罗夏梦也跟着沈洪武往屋里跑。

林益阳把那包东西搬进屋放好之后,沈洪武也给陆屿喂完药出来了。

“你回来得真的太及时了,要是再迟两天这人就该没了。陆屿命真的大,你本事更大,竟然真的能把药成功弄回来,这一次我是真的服了你了。”沈洪武啧啧道。

林益阳站在檐下,凝神听了听。

“我丈人丈母娘都在我家,小芒是不是也来了怎么不在屋内又跑哪儿野去了这都快吃晚饭的时间了,外头那么冷,在家呆着不好么”

“她拿全家福的照片去了。陆屿的情况不太好,所以他们一家趁精神头好的时候就去照了张全家福,相馆那边说今天能取相,她就取去了。”

“哦,去了多久了”林益阳看了看天色,暮色沉沉,天都快黑了。

“中午吃饭的时候听她说睡个午觉起来就去,也不知道她是睡到几点起的,相馆也不太远,就隔几条街,按理说,这会儿应该回来了啊。

嗯,说不定又是回来的路上路过煎堆摊就去找那王小二玩儿去了。”沈洪武猜测道。

王小二



煎堆摊那老板也姓王,他只记得王老板有个女儿,这王小二又是谁

难道是那会儿王家大女儿背在背上那个老流口水还一打喷嚏就把鼻涕的黑脸娃娃

林益阳隐约记得那黑脸娃是个男娃来着……

“你说小芒经常去找那叫王小二的家伙玩儿”林益阳脸色发沉,“有多经常”

“陆小芒想赚钱给她妈庆生,手头带的钱估计被秦大那个吃货给吃得不剩下多少了,所以就跟王小二去赌狗去了,听说头天晚上就赚了五千块。

陆小芒说收手不去了,可是陆屿这身体越来越差,她又知道了你是去冒险取药的事,又担心她爸,也担心你,成天都闷闷不乐的。

王小二就又带她赌狗去了,说是不开心的时候转移注意力就不会那么难过了。

我们都觉得这说法也有那么几分理,所以也就随他们去了。

陆小芒带着将军还有王小二,把京城的狗场都赢了个遍,借的那一千块钱也翻了好多倍,已经是一个小富婆了呢。

将军也得了犬王的名号。”

“唔,知道了,我出去找找她,顺便看看,她跟那王小二到底玩得有多开心,天都黑了还不回来。”林益阳黑着脸出了门。

第一千零一十四章 让她赶紧出来

天灰蒙蒙的,只有西边的天空还有一些光亮,与地面上渐渐被大片大片黑暗笼罩着,像要被拉入暗黑中的建筑群形成了鲜明对比。

林益阳自林家老宅的台阶缓缓拾阶而下。

隔壁的门突然嘎吱一下被人急急打开。

唐欢欢惊喜地站在门口,两眼放光看着林益阳,樱桃小嘴张了张,似乎是想要说什么。

很久不见,林益阳似乎又清俊了不少。

林益阳直直地走过唐欢欢家门前,眼角余光也没有甩给她一缕。

可是,直到林益阳走过去好一会儿后,唐欢欢依旧扒着门呆呆地立着,眼中闪烁着不甘和一丝淡淡的屈辱。

这样好的林益阳,为什么会便宜了那一个小村姑

唐欢欢长长的指甲把门划得划拉划拉的响。

“啊……”深陷在嫉妒和不甘怨恨情绪中的少女,完全失去了分寸,长长的指甲因用力过猛一下子被折断了。

唐欢欢痛得脸都抽抽了。

血从指尖涌出,痛彻心扉,原来,十指连心竟然是真的啊。

唐欢欢定定地看着林益阳消失的方向,脑中被怒火灼着,脸色扭曲变幻,突然又奇奇怪怪地笑了一声,掩上门回屋了。

“一时得到,不代表能永远得到,有些福份薄的人啊……注定是捧不住好东西的。”

像是诅咒般的冷语被风一吹,渐渐散落,就像从来没人说过般。

穿着薄夹袄,身形挺拔,面容清俊,眼神冷冽的少年突然停下了脚步,皱眉往身后某个方向看了一眼,自然垂落于腿侧的右手手指弯了弯,冷冷呵了一声。

“垃圾!”林益阳冷声道,也不知道究竟是在骂谁。

毕竟这时候的小食街街口就他一人独立于风雪之中。

各色小摊离着他都还有一定的距离。

林益阳抬步,继续沿着一条笔直的线往前走,然后在王家的煎堆摊前站定,望向那个两手托腮,穿得像个圆球似的脸黑黑的小男孩。。

他的眼神冷得像结了冰的刀子,狠狠地在在黑脸男孩脸上刮来刮去。

那黑脸男孩却像是在发呆,根本没注意到林益阳。

“你就是王小二”林益阳面沉似水,心中不住腹诽,这么丑的小黑脸,小芒还跟他天天玩儿

就不怕被传染变成黑皮子

王小二这才像发现面前站了个人似的,还有些被吓到了,差点从长板凳上摔下来。

他以为是来买煎堆的,腾地一下站了起来,熟练地问道:“要几个要带糠芯的还是不带糖芯的”

那人却没再吭声。

但他的影子却把王小二整个人都罩住了。

王小二被迫抬头,还没看到林益阳的脸就叹了一句,长得可真高。

看到林益阳的脸的时候,王小二突然就怔了怔。

他想起了陆小芒老挂在嘴边念叨的那人,眼前这少年长得太像陆小芒形容中的那人了。

两眼黑得吸人,五官跟那画上的天神似的,又威武又冷清,让人不敢接近。

看人的时候,喜欢挑着眉,好像把谁都没放在眼里一般。

“你是林家那小子”天太冷了,风一吹王小二鼻子就发痒,好想流鼻涕啊,可是王小二却不断告诉自己这个时候千万不能流鼻涕,至于为什么不能流,他自己也不知道。

“你认识我”林益阳嗯了一声。

“陆小芒天天把你挂嘴边上,听得耳朵都起茧子了,不认识也得认识了。“王小二自己都没察觉自己的语气有些幽怨。

“她天天提我”林益阳寒意逼人的眼里开始回暖,一瞬间又荡漾开来。

“她在你家屋里玩啥呢你进去告诉她,就说我回来了,让她赶紧出来,回家了!”

第一千零一十五章 顺手帮你一把

“她没在我家啊,我去哪儿给你叫人”王小二脚有些发酸,慢慢地坐回了板凳上。

“真没在”林益阳追问了一句,眉毛又挑得老高。

不会是这黑脸的小子不安好心不想去叫人吧

“真不在啊,今天下午我瞅见她出去了,然后我就端了板凳坐这儿等,等到现在都没瞅见她回来啊。”王小二黑脸憋得发紫。

被人质疑,谁也不喜欢啊。可是眼前这人,是个狠角色,惹不起啊惹不起,王小二心里门清儿,所以只能极力解释。

林益阳看着王小二的脸,“你脸怎么像个紫茄子一样”

王小二噎了一记,脸又更紫了些。

别人要是憋气,脸白一些就顶多胀出个红来,可他天生就黑,一憋气可不就是黑里透不出红色来全透出紫来了么

王小二气得根本不想和林益阳讲话了。

“那不在你家估计是有什么事在路上耽误了,我再往前走走去接。”林益阳抬步就走,走了几步之后又突然回头道“你的脸真的特别像条紫茄子!”

王小二气得就地一蹲,顺手就抓了一把雪,站起来想要朝林益阳丢去的时候,林益阳又用那冷刀子眼刮了他一眼。

王小二不敢认了,怂怂地坐了下来,把手里的雪一下子又扔回了地上。

林益阳神清气爽地往小食街尾走去。

王小二看人走远了之后,这才从板凳上跳了起来,啊呀呀地叫了几下,抓狂地用脚猛力踢着雪撒气。

“长得好看了不起啊,脸白了不起啊,不就是眼睛比我大一丝儿,鼻子比我高一丝儿,嘴巴比我好看一丝儿,人比我高一截儿,脸比我白一……些些么

小白脸儿,小白脸儿有什么好的”王小二暗自嘀咕道。

过了两秒,王小二又开始叹气,脸长得白好像是逗人爱些啊。

“我也想白一些啊,哪怕没有那个小白脸那么白,至少也别这么黑啊。”

王小二刚说完就听到屋内王老板喊他收摊了。

王小二端了那和面的面盆儿刚一转身,身后突然就有一人悄无声息地射了过来,伸手猛力一按,把他的脑袋按进了面盆里。

等到王小二把脸从面盆里扯出来的时候,就沾了不少盆底残留的面粉,一下子就由黑脸儿成了白脸儿了。

面粉不止沾到了脸上,也沾到了眼睫上,他一眨眼,面粉就扑簌簌往下掉。

隔着这掉落的面粉雨,王小二看到一道挺拔的身影正不紧不慢地再次往街尾走去。

一道清冷的声音随风传来。

“看在我不在的时候,你天天都陪我小媳妇儿玩的份上,你想白,我顺手就帮了你一把。”

王小二气得哇哇乱叫。

要不是知道打不过他真的要冲上去跟这家伙拼命。

我是想白啊,可是我不想这么白啊!

王小二想骂人,可是突然想到刚刚他说想白一点的时候,好像这人已经走出小食街了啊,他耳朵咋那么好使啊,那么老远都能听到

骂也不敢骂了。

王小二只能暗自憋着一肚子火开始收摊儿。

不出意外的,黑脸又生生紫了。



第一千零一十六章 打断腿

相馆就在二十分钟路程外的一条小街上,镶嵌在室外的招牌已严重褪色,显眼的位置摆放着毛,周,刘,三位传人的三幅照片,照片用木框手工封存。

走近了一看还能隐约看到照片上那些色彩是手工着色绘上去的,色彩下隐隐透出原来的黑白底。

林益阳去的时候,相馆正准备打烊。

一个三十来岁的瘦脸男人正在把竖向的木板一块一块的往卡槽里放。

听到脚步声,男人侧头看了一眼,然后愣了一下,赶紧停下了上门板的动作,三步并作两步过来招呼。

“照相啊小哥长得真好,想问下到时候照出来的相能不能放在显眼位置做个陈设”相馆老板堆了满脸的笑问林益阳。

林益阳皱眉往相馆里看了一眼,没说话。

相馆都要关门了,里头的灯都拉灭了。

看了看还一脸期待望着他的瘦脸男人,林益阳伸手比划了一个一米三左右的高度,又把陆小芒的相貌形容了一下。

“今天有没有一个这么高,长着一对黑白分明的眼,说话喜欢拖长声音像唱歌一样的小女孩过来取一张全家福的相片”林益阳问。

瘦脸男子想了想,点了点头。

这一家人过来拍照的时候,男人是被抬着过来的,坐的时候总是坐不稳,最后还是那抬他过来的其中一个厚嘴青年蹲在后头用手撑住他,这照片才勉强拍完的。

照相的时候,那女人又老是往椅上蹲。

一家三口当中,只有那小姑娘看起来正常些。

老板对他们一家子的印象倒是挺深。

“她下午三点多就来了,取了相片就走了,虽说她走那会可能遇上封路,可前面的路只封了大约半个钟,这会儿都七点了,你怎么还到我这相馆来找人啊”瘦脸男人疑惑地看着林益阳。

林益阳眼神一滞。

三点多来的,离现在都快四个钟头了,就算是爬也早该爬回家了啊……

林益阳转身就走,沿着相馆往回走的路线走几步就喊一声“陆小芒!”

不少人都看到一个生得俊美无俦的少年边走边喊。

而他喊的时候,很多时候周围除了他自己之外一个人也没有。

有时候,这少年还会蹲下来,扒开脚下的雪,甚至是把耳朵贴近在地面,像是在听什么……

“长这么好看,竟然是个脑子有毛病的,可惜了。”不少人都这么叹气道。

也有几个刚吃完饭正无聊得紧的毛头孩子觉得稀奇,于是就悄摸摸的跟上了林益阳,想看看他到底想干什么。

林益阳也发现了这几个孩子。

想不发现也不行啊。

他一喊陆小芒的时候,这几个孩子也跟着起哄喊陆小芒……

林益阳手都握紧了却又想起多些人喊说不定找人更快,也就没理这几个起哄的孩子。

刚开始,这些孩子只敢远远的跟在后头。

见林益阳不搭理他们,他们又感觉林益阳是个脑子有病脾气也好的,所以就靠近了些,变成了几只跟屁虫子。

林益阳看他们对这附近的地形很熟,就随口问走在最前头那个脸冻得通红的孩子“相馆出来除了这一条路,还有没有什么路可以通往钟楼大街”

“有啊,有一条偏僻的小胡同可以绕到钟楼大街,不过那胡同里死过好几个孩子,我妈说我要敢往那儿走就打断我腿子。”



第一千零一十七章 运气不错

“死过好几个孩子”林益阳突地停下脚步,扭头深深看着那个男孩,“胡同里有什么,怎么会死人”

“胡同里很背光,又阴又潮,地面上都长了苔藓,一到冬天路面上还湿得会结冰,那几个不听话的孩子是摔死的。”男孩怕怕地道。

林益阳转身就往胡同那边走。

那男孩追了两步又不敢追了,高声喊他:“哎,那胡同真的摔死过人的,那里的灯又不太亮,这天这么黑,你还往里走很危险的。”

林益阳却越走越快,转眼间就没入了胡同口。

进入胡同之后林益阳才发现这胡同很深长,而且弯弯拐拐的,虽然有路灯照着,可是里面依旧黑幽幽的。

胡同里积了一尺多厚的雪,踩上去咕滋咕滋响不说,雪下面还有一层冰层,一踩上去就会打滑,极易向前栽倒。

雪地上只有一行孤独的脚印。

脚印一深一浅,小小的。

和陆小芒的脚大小十分吻合。

“陆小芒!陆小芒!”林益阳快步向前,边走边大声喊。

他喊一会儿又会停下来凝神听一听。

胡同里只有盘旋的风声,没有任何回应。

眼前的脚印却没了。

林益阳蹲下来,用手扒着雪。

“陆小芒,你摔哪儿了出声啊!”

胡同里依旧只有他自己的声音回荡。

一把铁锹从后头递了过来,“用这个铲雪吧。”

林益阳扭头一看,发现是刚刚那个男孩,男孩腰上系着绳子,后面串了一串孩子,互相拉扯着才走到了他身后。

“这胡同里有暗井的,要真有人打这儿过,这么厚的雪肯定是摔不死人的,可是如果恰好踩空落暗井里是很有可能的。”

林益阳接过铁锹,两手上下翻飞,很快就把面前一块地铲了出来。

就在那铲开那片地的边缘有一点生锈的井盖露了出来。

林益阳继续铲,终于发现了一口黑深深的暗井,井盖缺了一大半儿,也不知道是原来就掉了,还是被人踩了一下随同人一起掉下了井。

正当林益阳俯身看井里的时候,那男孩也凑上来看了一眼。

“这井里黑漆漆的,也不知道到底有多深,这要是掉下去……”

铁锹被塞回男孩手中。

林益阳扒开剩下小半块井盖,纵身就要往下跳。

男孩吓得面无人色,直接惊叫了起来:“你,你干啥啊,这么跳下去会死人的啊!我,我家就在附近,我回去让我爸妈拿绳子来吊你下去吧。”

林益阳回头瞥了男孩一眼,削薄的唇角挤出两个字。

“谢谢。”

男孩以为林益阳听进去了他的话,松了口气。

“我这就去找……啊,你怎么还跳啊!”男孩话还没说完就看到林益阳直接跳下了井。

“万一你要找的人没掉这井里,你这跳下去不就白跳了么万一摔死了,那可真是冤枉。”男孩扒着井口慌乱地喊着。

“喂,你还活着吗我,我要不要叫大人找公安过来救你喂,你说话啊,不会真的摔死了吧”

“为喜欢的人冒点险不冤枉,而且,我运气不错,找着了。”林益阳的声音从井下传来,因了空间狭窄而封闭的原因,有些瓮声瓮气的,却透着几丝欣喜。

第一千零一十八章 再梦前世

陆小芒掉下暗井的时候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说谎是要不得的,前段时间才表演了假掉井,今儿个竟然真的就掉井了……

下坠过程中那种失重和无处可攀附的感觉让她惊慌不已。

她大声呼救,可却没有人过来。

她突然想了起来,哪怕封路的时候那路口都堵成狗了,那些站在胡同口的人也没打算走这条小道儿,而是老老实实的等着那什么大人物的车队过去。

都没人走这条路,自然也没有人会来救她啊。

还好这口井的井盖原来就缺了一小块儿,雪漏下去不少,所以当她摔到底的时候好歹给她垫了一下缓冲了一下,要不然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要是撞到井底的石头或者硬底什么的,直接能把她摔半残。

深知无人来救的陆小芒觉得想要出去只能靠自己,所以还尝试过往上爬,无奈这井荒废已久,井壁也十分潮湿,她两手一撑上去就打滑,根本无法攀爬。

陆小芒不甘心被困在这儿等死,所以一次又一次的尝试各种办法,最后所有气力都被耗尽,竟然累得站都站不住了,她慢慢地蹲下来,背靠着井壁打算休息一会儿再爬的,结果眼一闭,就那么靠着井壁头一歪就睡着了。

井里阴冷潮湿,陆小芒冷得缩成一团,连做梦都在冰天雪地里。

她梦见了两个多月都没回来的林益阳,他站在一棵挂满冰棱的树下,低头看着手腕上的表,眼一眨也没眨一下,似乎是在等人。

陆小芒朝他狂奔而去,跑了很久很久却依旧跑不到他身边。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围着红色围巾身材高挑的女子,撑了一把画着红梅的油纸伞,姿态优雅地走向林益阳。

天空扑簌簌下着雪。

林益阳的头发上,肩膀上都落满了雪花。

撑伞的女人走近林益阳之后,先是把伞罩在他头顶,然后又亲昵地伸出手指帮他掸落在肩膀上的雪。

林益阳冷冽的声音突然响起,似乎说了句走吧。

然后他极其自然地接过伞,携同那名女子往陆小芒站着的地方走过来。

就在这一瞬间,陆小芒看到了女人的脸,一张高贵冷艳到的美丽脸庞。

很陌生的一张脸。

打伞的林益阳也不再是少年模样,是已经成年后的样子。

一样的眉眼如画,冷冽如霜,可是额头上却多了一道从左眉斜上到右额角的伤疤。

伤疤是肉色的,十分显眼。

陆小芒记得那道伤疤,是他去吧拿马执行任务归来后多出来的。

那个女子边走边和林益阳商量着什么,温雅如水的声音慢慢流进陆小芒的耳朵。

“请贴封面是我自己设计的,你要看看么”女人从挎包里掏出一张红色封面的贴子,上面印着一个老大的喜字。

林益阳眼也没斜一下就回答道:“随你喜欢就好。”

“那宾客名单我也列好了,你看下有没有漏掉的”

“不用看也知道不会有漏掉的。”

“我想要订的那场地那一天好像有人订了,我特别喜欢那里,就想在那里办婚礼,场地的主人说下个月确实没位置了,不过这个月还有一天空出,要不要把日子……提前”

第一千零一十九章 腰给你勒断了

“你看着办就好。”

“你怎么好像什么都那么无所谓,拍结婚照的时候打电话给你,你说你忘记了,执行任务去了。现在请贴,宾客名单,场地,甚至边结婚的日子你都好像一点也不意……

你,你是不是一点也不喜欢我”女人一副受了伤害的模样。

“结头一次婚该紧张该兴奋的都紧张兴奋在意过了,现在,跟谁结,怎么结,我已经没所谓了,你要结就结,如果结婚那天我正好没任务空着,我会准时出现。”

林益阳打着伞继续一步一步向前走,连身边咬着唇暗自神伤的女人已经停步不前甚至被他甩在了身后都没发现。

那女人等了一会儿,还是没等到林益阳发现,就一跺脚嗔怨着追了上来,一边说着好冷一边伸手要去挽林益阳胳膊。

就在女人的手刚往他胳膊肘里伸的时候,林益阳突然侧目,定定地看着那只白生生的手。

然后他就丢了伞,撤了手,一言不发地大踏步跑掉了。

那个女人哀怨地看着他的背影,提着裙子想要去追,无奈她穿的一步裙,根本跑不快。

她急得大喊:“林益阳,林益阳,等等我啊,你不会就这么把我丢在荒山野岭吧我,我没开车出来啊。”

那道飞奔而去的身影头也不回地消失了。

陆小芒怔怔地看着那个女人用手捶打雪地,怔怔地看着林益阳跑过来的时候穿过了她消失。

在最后的最后,她听到了一声状如野兽般痛苦嘶吼的声音,那个声音在叫着她的名字。

“小芒!小芒!”

“林益阳,林益阳,我在,我在的,我在这儿!”陆小芒流着眼泪惊醒过来。

“哭什么怕死这儿”一只温热的手指伸了过来,替她拭着眼角的泪,“傻不傻,我在,你不需要怕什么”

骤然听到林益阳的声音,陆小芒还以为自己这是梦中梦,哭得更凶了。

她用力地扑进他怀里,两手死死地扭住他的胳膊哭喊着叫他的名字,一遍一遍。

“林益阳,林益阳,你别跟别人结婚。”

林益阳怔了怔,拭着陆小芒眼泪的手指也僵了一瞬,随即笑了起来,低声道:“我跟谁结婚除了你我还会跟谁结婚

好端端的提什么结婚你这是恨嫁了

可是我才十五……哪怕想结婚也只能等着啊。”

十五

陆小芒抽抽噎噎地抬起头。

十五岁的清俊少年冲着她挑了挑眉。

陆小芒糊涂了,“我一定是太想你了,所以才会一会儿梦见成年的你,一会儿又梦到少年的你。等,等会儿,我这眼一定睁得不对,我再闭下再睁下试试。”

陆小芒用力闭上双眼,然后又突然睁开来。

眼前那个少年的脸突然就放大了,压了下来,额头也抵住了她的额头,热热的呼吸喷洒在她的脸上。

“这梦,这梦太真了,太好了,我都舍不得闭眼了,万一闭眼再睁眼,怕是就梦不见这好场景了。”陆小芒用力瞪大眼,瞪到眼角都发痛了。

“傻瓜,这么傻很容易被人拐走的呀,看来,以后我得多费点心多费点眼神看住你了。好了,抱紧我,我要带你回家了。”

陆小芒想,这要是梦的话也是美梦,抱紧就抱紧吧,她就像八爪鱼一样抱住了林益阳的腰。

“紧点,再紧点。”

“再紧就把腰给你勒断了。”

“不会断的,再抱紧点……”如果能紧到从此就长他身上也可以啊。

第一千零二十章 疯魔了

直到出了井,陆小芒依旧觉得自己还在梦中。

林益阳也很享受被人抱紧的滋味,见她迷糊迷糊的也不去说破,一路把人抱回了林家老宅。

天已经黑尽,街上路灯昏黄,照出人的影子都是长长的。

只有两人的影子长到了一起,像是边根的树。

林益阳每每回头看到这样的影子唇角都会止不住上扬。

原来这就叫形影不离。

或许是林益阳的怀里太温暖太舒服太安全,陆小芒明明打算一定要睁大眼不闭上的,结果这么颠着走着,竟然又酣然入睡了。

林益阳已经走到小食待附近时才发现很快就要到家了,他突然又有些舍不得,于是又悄摸的折到钟楼大街,然后从东头直走到西头,又晃荡了大半个小时,见时间实在是不早了才又往家走。

唐家的四合院门是虚掩着的。

林益阳抱着陆小芒目不斜视地走过去。

门后趴着偷看的唐欢欢粗粗地喘了一记,刚想拿指甲去划门就看到了那之前刨断了的指甲,只能又气又恼地盯着门,咬牙切齿的样子,活像那门就是她的仇人。

就在这个时候,已经站到了林家老宅的林益阳突然莫名其妙地说了一个句话。

“放心,我的手很稳,就这么捧着你捧上十辈子也行。以后,你可以捧着好东西,我可以捧着你,这样就绝对绝对不会捧不住了。”

门嘎吱一下开了又嘎吱一下关上了。

正把耳朵凑在门后的唐欢欢脸色发白,整个人像被滚雷击中了般。

她隐约记得先前林益阳出去的时候,她因为不甘和气恼曾说过:一时得到,不代表能永远得到,有些福份薄的人啊……注定是捧不住好东西的。

林益阳刚刚说那话,是,是在回应她这话么

他说他愿意捧陆小芒十辈子……

唐欢欢的心像被什么东西狠狠碾压过般,整个人都懵了,连门外的汽车声音也没听到,直接被晚归的唐家仁一下子连门带人推得摔了出去。

摔下去的时候,唐欢欢慌乱地想要稳住身形,可能是因为这段时间她跪得太多了,她已经习惯了这个姿势,所以最后竟然以一跪止住了摔势。

只是,被撞击然后落下来的冲击力哪怕是跪下了也不会那么容易卸掉,唐欢欢的膝盖肯定是磨破了的。

身上的痛,心上的痛,都绞在一起,让唐欢欢整个人都要炸开了似的,她觉得自己快要崩溃了。

隔壁又有欢声笑语传来,像是陆小芒醒了,正兴奋地叫着林益阳林益阳的名字。

林益阳嗯了一声,就连那个嗯字里也透着不同的温度,隐含着一丝宠溺和温柔。

是唐欢欢从来没得到过的。

唐家仁扶起唐欢欢,关切地问她摔着没,唐欢欢却定定地看着唐家仁,脸是满是疯狂的神色。

“爸,我想要林益阳,你帮我,你帮我!”唐欢欢已经完全失去了理智。

看着眼前癫狂的女儿,唐家仁大骇不已。

“你这孩子,说什么疯话”

“不,我就要林益阳,就要!你是我爸,小时候你不是跟我说,只要我想要什么,哪怕是天上的星星月亮你都能帮我摘下来么”唐欢欢大声嘶喊道。

唐家仁连忙捂住了她的嘴把她往屋里拖,唐欢欢却张嘴咬住了唐家仁的手,直到咬出血来也不肯松口。

唐家仁眼前一黑,这个女儿好像真的疯魔了。

第一千零二十一章 归来仍是少年

陆小芒是闻到饭菜香味才醒过来的,睁眼的时候神智还有些迷迷糊湖的。

她先是朝左看了一眼,又扭头看了看右边,眼里的失望根本掩饰不住。

她躺在自己这些天睡习惯了的那张床上,屋子里只有她一个人,窗户外头的天已经黑了。

这间房当初是罗夏梦选的,是离厨房最近的一间卧室。

这就是吃货的思维,哪怕睡个觉也要选择离吃的最近的地方。

原来,不管是掉下井还是那个冰天雪地里撑伞的女人,成年的林益阳,还有后来让她抱紧的少年林益阳,都只是梦。

她还好端端的在自己的房间自己的床上。

陆小芒叹了口气,慢慢地坐起身,穿了鞋子,灯也没拉就往屋子角落里新买的相框那边走。

相框还是相框,中间还没有镶上照片。

“小芒,吃饭了,赶紧起来把脸和手都洗了到饭厅来。”林宪东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陆小芒哦了一声,蔫当当地往外走。

饭厅里有一张大八仙桌,桌面很宽,大方桌四边各摆了条高长凳,陆小芒一进门就看到了坐在上首的林宪东,林宪东正在用撬子撬一坛酒的泥封。

沈洪武坐在林宪东右边那面的条凳上正在摆碗筷。

罗夏梦扶着陆屿正在往林宪东左边那条凳上坐。

陆屿最近总昏迷,一般都是在床上,陆小芒看到他出现在饭桌上先是一喜,随即又抿紧了唇,担心地看着他。

陆屿今天晚上的精神头好像挺好的,好得不太正常。

陆小芒心头发紧,不管她愿意不愿意去想,回光返照四个字还是从脑海里冒了出来,怎么挥都挥不去。

陆小芒默默走到下首那张没坐的条凳上坐了,坐下之后才发现面前摆了两副碗筷。

她以为沈洪武放错了,结果看了看其他几人面前,发现大家都有碗筷。

“沈洪武你不识数啊,明明就五个人,你摆六副碗筷做什么”陆小芒道。

沈洪武摆完碗筷之后就盯着林宪东开酒坛去了,那坛酒的泥封一开,酒香四溢,沈洪武连忙把自己的碗递了过去。

林宪东给沈洪武倒了一满碗酒,又给自己倒了小半碗,然后就把酒坛放到了桌下。

酒也倒好了,碗筷也摆好了,陆小芒就等着林宪东开筷之后开动了。

可是林宪东却没开动的意思。

这家里的老人不动筷子小辈儿不好先去夹菜,陆小芒就喊了声饿死了。

往常她只要一喊饿林宪东就会赶紧开动,可今天却还是那么老神在在的坐着。

“我说,我饿死了。”陆小芒又喊了一声。

陆屿瞥了陆小芒一眼,道:“等会儿,菜还没上齐呢。”

陆小芒咬着筷子头怔了怔,视线在桌上几人面上一一扫过。

“家里总共就我们五个,我们五个全在这儿了,谁在上菜”

沈洪武扭头冲陆小芒直笑,“看来今天你的脑子带出门了却没带回来,到现在了都还在晕乎。”

什么意思

陆小芒侧目,眼角余光扫到了那副多出的空碗筷,心突然剧烈地跳了跳。

就在这个时候,熟悉的脚步声响了起来。

一个两手都端着菜盘,身姿挺拔,眉目清俊的少年不紧不慢地走了进来,看到陆小芒的瞬间,他扬唇微微一笑。

“醒了菜也刚好做得,开饭吧。”

第一千零二十二章 难为小芒了

陆小芒腾地一下从条凳上站了起来,定定地看着林益阳。

林益阳把手里的一盘鱼香茄子,一盘回锅肉放饭桌上,绕过已经把凳子腾出来一半的沈洪武来到陆小芒身边,自己坐下了,又伸手拉了陆小芒一并坐下。

少年侧目,眸里笑意昂然。

陆小芒呆呆地看着他的眼瞳,那里面像是盛载了一条闪亮星河,亮得惊人。

“林,林益阳。”

“是我,怎么,还以为是梦”林益阳道。

“不,不是梦么”陆小芒用力揉着眼窝,眼前那张笑脸依旧在。

林益阳拿起筷子,直接夹了一筷子鱼香茄子放到陆小芒碗中,“尝尝,这是我第一次下厨。”

陆小芒愣愣地拿起筷子夹了菜放在嘴里嚼了嚼。

“味道如何还能入口么”林益阳问。

陆小芒突然低下了头。

“怎么,真的很难吃”

陆小芒连连摇头,眼角的泪一下子就被摇得掉落了下来。

“好吃,很好吃。”这茄子做得味道鲜美,柔软润香,鲜咸适口,好吃到让她想哭。

前世,他发现她在伊陈留那边不受待见,老被那些贵太太们取笑后,他们的小院里就加建了一间小厨房,只要他在家,就是他做饭。

暗中倒不知道他练习坏了多少食材,反正端到她面前来的都可以称得上是美味佳肴,其中又以鱼香茄子最为好吃。

“好吃就行,来,再尝尝这回锅肉。”林益阳又往陆小芒碗里夹了一筷子回锅肉。

熟悉的味道,一如前世。

林益阳只顾着给陆小芒夹菜,全然不顾其他人怎么看怎么想。

到了最后,一整盘鱼香茄子和大半的回锅肉全都进了陆小芒的肚子,她光吃菜都吃饱了。

不过陆小芒的表现让大家对林益阳做的菜信心倍增。

在陆小芒吃饱后,一直犹豫着不肯下筷子的林宪东终于有了勇气大快朵颐。

鱼香茄子光盘了,回锅肉里肉没了只剩下一点青椒块,另外五道菜还没人动过,所以在林宪东的带领下,其他三人也都朝着那五盘菜下筷。

林宪东夹了一大筷子醋溜白菜放进嘴里嚼了嚼,然后就猛地捂着腮帮子不说话了。

罗夏梦夹了一块豆腐干嚼吧了几分钟,然后她冲着陆屿不停挤眼。

陆屿正夹了一筷子叶菜,见罗夏梦表情不对,他赶紧把菜放进了沈洪武的碗中,一脸感激地道:“这段时间多谢沈医生的照顾,来,多吃点。”

嘴里含着一口菜想吐却没地方吐的沈洪武特别想骂人。

林益阳自己做的菜自己心里有数,所以他只扒拉着剩下青椒块的回锅肉盘子就着吃了两碗白米饭。

吃完饭之后,陆小芒收了碗筷抱着往厨房走。

林益阳犹豫了一下,也挽起袖子跟了出去。

不一会儿,厨房那边就传来哗啦啦的水声和洗碗声。

林宪东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嘀咕了一句:“这小子,就是个白眼狼。以前让他洗个碗跟要他命似的,也不说话就拿那大眼珠子一下一下刮你,要是惹恼了他,还说洗碗是娘们才干的事,这辈子绝对不会洗碗下厨。

呀呵,瞅这现在这熊样儿,自己打自己脸了吧”

陆屿掀了掀眼皮子,“以后,还是不要让他下厨的好。真是难为小芒了,这么难吃的菜还要装出好吃的样子,一下子被那小子投喂了那么多,也不知道今天晚上她会不会闹肚子……”

厨房,撸了袖子的林益阳在洗碗,陆小芒闲得没事干,只能看林益阳。

“刚刚我瞧爷爷,沈医生还有我妈脸色都怪怪的,像在吃毒药一样,可我觉得你做的茄子和回锅肉都很美味啊。”

不知道为什么,只在做茄子和回锅肉时得心应手的林某人很平淡地回答道:“他们吃不来好东西。“

第一千零二十三章 林益阳吃瘪

在井里睡了,又在林益阳怀里睡了一个来小时,陆小芒晚上就睡不着了,其他人都扛不住各自回房睡了,就她还拉着林益阳在聊天。

她问林益阳这一路上是不是很危险很艰难。

林益阳摇头,轻描淡写地道:“没什么危险,很顺利。”

“如果顺利,那你怎么去了那么久”

“唔,不熟路,绕了不少远路,所以耽搁了时间。”林益阳一脸平静地道。

陆小芒不说话了,仔仔细细盯着林益阳瞧。

林益阳任她看,甚至还摆出自认为最帅的姿势拗了个造型让她看。

“好看么”他问她。

原本心心念念要从林益阳身上看出点蛛丝马迹来,结果就这样望进了两汪黑色深渊,沉迷男色而不自知。

“好,好看的。”陆小芒两眼发晕,总觉得自己好像忘记了点什么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林益阳满意地挑眉,长臂一舒,直接把人揽进怀里抱着。

“困不困要不要抱你去睡觉”

“不困。”

“我有点困了,想睡了。”

“那,那好吧,睡觉去。”

林益阳抱起陆小芒就走,刚一走到她的房间门前,冷不丁一个黑影冒了出来,是陆屿。

他眼神灼灼地盯着林益阳,问:“你今天晚上睡哪儿”

原本想送人送进房,顺便把自己送去陪睡的林益阳眼皮子跳了跳,面不改色道:“睡隔壁。”

“隔壁夏梦这两天在睡。”陆屿道。

这边就两间睡房,林益阳无奈道:“那我去睡东头。”

陆屿点了点头,“把人放下来就去睡吧。”

林益阳把陆小芒放下来,看着陆小芒拉开门进房又关上了房门。

“怎么还不走”陆屿像防贼一样盯着林益阳。

林益阳面无表情地往东面走,直到走出好几米远扭头看时陆屿还在。

早知道这老丈人一吃了药精神就这么好,总来给他添堵,他就该只给一半药,让他半死不活的躺着……

十分钟后,林益阳又从东头那屋翻窗子出来了,一溜烟窜到了陆小芒睡那间屋的窗户下。

他伸手刚一推窗,屋内就传来熟悉的男声。

“谁”

这个声音林益阳记得特别清楚,是陆屿。

林益阳赶紧就地一趴,匍匐着爬远,然后躲在阴影里朝这边看。

窗户被打开,陆屿伸头出来看了看又把窗子一下子拉上并下了小栓子。

林益阳听到陆屿对陆小芒解释道:“天冷,风雪大,窗户关严实点才不漏风,这样才保暖。”

“哦,知道了,爸。”

“爸这会儿还不想睡,咱俩聊聊”陆屿也没有要走的意思。

“好啊,你想聊啥”反正陆小芒这会儿确实没睡意,聊就聊呗,其实这些日子以来,陆屿除了昏迷就是在抢救,能坐下来像现在这样聊天的机会都找不着。

还好,现在一切的苦难都已经过去了。

爸爸不用死了,益阳也安全回来了。

真好。

父女俩东拉西扯地聊了些家常之后,陆屿就隐晦地提了一下罗夏梦,又压声音道:“你有没有法子让你妈把那一身……给剃了”

罗夏梦现在夜夜守着他,困了就钻被窝里来一起睡,睡着睡着就习惯性的把他脱了。

她是摸尽兴了,可是他每每一伸手就摸到一手的毛。

之前是以为活不了了,也没想过以后,可是现在有了新药,他似乎能继续活下去了,这往后的日子势必得考虑起来。

这个,陆小芒迟疑了。

她妈十分宝贝那一身黑长毛儿……

第一千零二十四章 正好

“那我抽空跟我妈说说,可你也别抱太大希望,毕竟我妈她对那身油亮黑毛特别有执念。”陆小芒道。

陆屿说了这事儿之后又东拉西扯地磨足了一个多钟头才离开。

站在角落里吹了一个多小时风雪的林益阳已经冻得像条棍子了。

好不容易听到告别声关门声,林益阳为求保险又等了十几分钟才摸过去敲窗户。

“叩,叩,叩,叩叩。”三长两短,像在敲暗号似的。

脚步声慢慢靠近,陆小芒伸手要去拨弄小栓子的时候才发现小栓子栓得特别紧,她一时之间用手还不好弄开,她冲林益阳道:“等会儿哈,我找下起子或者撬棍什么的。”

陆小芒转来转去没找着趁手的工具。

等得不耐烦的林益阳直接暴力弄断了窗户棱子,然后以伸手进来直接拧断断了小栓子,自己推开窗户跳了进来。

他脚刚落地,还没站太稳,敲门声就又响了起来。

林益阳心头一跳,眉头皱起。

“小芒,小芒,开下门,爸还有点事找你。”陆屿的声音又从门外传来,透着几分急促,仿佛真有什么重要的事要说。

陆小芒默默看了林益阳一眼。

林益阳咬牙切齿地又悄悄撑起窗户,慢慢爬出去,又轻轻把窗户关上。

陆屿进了屋,直奔窗台边上,一眼就看到了被弄坏的小栓子的窗户棱子。

陆小芒急忙解释道:“那个,屋里太闷了,不透气儿,我想开窗户来着。一不小心力气使猛了,这院子也有不少年头了,窗户也年久失修了,所以一弄就坏,哈哈……”

“没关系,爸爸有办法。”陆屿竟然随手就从裤袋里掏出一把螺丝起子,还有一把小铁钉及一把小小巧巧的榔头,直接用钉子把断成两半的小栓子用铁钉给铆了起来。

听着那叮叮哐哐的捶打声,林益阳一脸想要打人的表情。

这老丈人走路下盘都还大打飘呢,就这么好管闲事,专跟他作对……

好想打死他啊。

不打死还留着过年啊

这可是他家啊。睡哪儿他要管,去哪儿他也要管,还要把窗户给钉住不许他去爬窗陪小媳妇睡。

以前觉得罗成功讨厌,没成想这陆屿更是讨厌。

陆屿修好了小栓子,临走的时候还跟陆小芒说:“你妈住隔壁,她不放心我,所以我也搬隔壁来睡了,你要有啥事儿喊一声爸就过来啊。

就算是深更半夜也不要怕打搅到爸妈睡觉,你妈睡得死,雷打不动,你爸我睡觉十分警觉的,稍微有点风吹草动铁定会醒……”

陆小芒扶额,她你这到底是在叮嘱他还是在警告某人啊……

陆屿终于走了,这次是真的走了,没再去而折返。

林益阳的手扒着窗户,犹豫了好久还是没敢去推开。

最后还是陆小芒心累了,悄声跟他说:“各睡各的去吧,要不然一会儿我爸又得起来逮你!这药再好,终究才吃,他的精神和体力也是有限的,这跑来跑去的累倒了也是个麻烦事儿。”

她不这样还好,她这么一说,林益阳却两眼发亮。

累倒了不是正好么

所以林益阳当机立断又开始翻窗,并且故意弄出了很大声响,生怕别人听不见……

第一千零二十五章 活得不耐烦了

这一个晚上真心闹腾。

林益阳就是要翻窗。

陆屿一听到响动就要过来逮……

到最后他累得脸色发白身体发虚脚下发飘后,他就支使罗夏梦来逮林益阳……

陆屿体力不支,可是罗夏梦那可却是生猛着呢。

所以最终的结果是,几个人轮番上阵,翻的翻窗,听的听声儿,逮的逮人,这一夜就没消停过。

陆小芒看都看累了,最后倒床就睡了,随你们马打死牛,牛打死马,她劝不住,索性不管球。

你们爱玩儿玩儿去。

不过可能人爱凑热闹,事也爱扎堆儿。

林家大院里不消停,隔壁唐家竟然也不安静,一样在搞事情。

唐欢欢竟然半夜想要爬墙到林家大院来。

还好唐家仁有份武器草图的构想要完善,所以这天睡得很晚,睡前又喝了太多水,起来上厕所的时候发现唐欢欢只穿了件紧身背心和一件肉色略透的秋裤正在搭梯子往隔壁爬。

月光一照,隔着好几米远的距离,唐家仁都能看到自家女儿那肉色秋裤下隐隐绰绰的某件小裤形状。

视线再往上一扫,整个人都快气疯了。

十四岁的唐欢欢其实已经开始发育了,胸前还很有料,她又穿了件紧身背心,背心下摆还故意扯得老直,甚至在腰右侧扎了个揪揪。

这样一弄,她那背心就跟贴身上长着一样,身材上的凹凸一目了然。

瞧着还挺有风情的。

唐家仁脑里轰的一声,顾不得多想,直接冲了上去,抓着唐欢欢的脚就把她整个人从梯子上扯落了下来。

大冬天的,穿成这样去爬墙……

这样的脸,唐家仁真的丢不起。

哪怕这个女儿是他唯一的女儿,是从小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时怕摔了的娇娇宝。

这样的行为他也无法容忍!

若说先前唐欢欢说她要林益阳的话让唐家仁大骇大惊,现在唐欢欢爬墙的举动就让他大怒大羞了。

原本只是一个初初的想法,现在却成了必须要做决定。

这里住不得了……

他不可能次次都来得及阻止唐欢欢爬墙。

九十九次防住了,只消一次成功,那就是万劫不复。

他冒不起这个险也绝对不想冒。

少年时代的青涩情感在当时都以为是过不去的坎,可是只要分开一段时间,再好好教导,人慢慢长大,心态也会变,渐渐的也就会看开放开了。

所以,当天晚上,唐家就打电话叫了人来,连夜把家搬了……

唐家搬家的时候,林益阳耳朵动了动,明明听到了却当没听见,然后继续和陆屿对掐。

倒是林宪东披了袄子打开门出去了一趟,前后不过十几分钟,也不知道跟唐家仁说了些什么,反正他回来的时候脸臭得像个臭鸡蛋似的,难看得要命。

他一边掸着衣服一边嘴巴还不停张合,像是在骂着什么人。

然后他又看到了站在陆小芒窗户外冻得像条棍子还贼心不死的模样,他陡然就怒了。

“大半夜的,一个二个都不消停,闹什么闹”

林宪东刚吼完,陆屿房间就又传出他义正词严的附和声:“对啊,晚上不睡,在外头闹什么闹不知道林叔上了年纪,更需要好睡眠啊”

林益阳抿紧唇,扭头阴森森地看着陆屿房间。

这丈人好像真的活得不耐烦了啊。

第一千零二十六章 乌云罩顶

林益阳推开陆屿那间房的窗户,不费吹灰之力一跃就跃了进去。

陆屿看着林益阳诡异地笑了一下。

林益阳还没开始打人,陆屿就开始捂着胸口用痛苦无比的声音喊痛,喊完痛之后就有恃无恐地冲着林益阳笑一下,然后又继续喊痛……

林益阳冷冷地看着陆屿,还是决定揍他一顿。

看这老丈人精神头这么好,应该能挨上几下的,只要不打死,应该都还好说的。

陆屿看这阵势吓不住这凶残的小女婿,立即使也了杀手锏。

他竟然从早就打开的房门那里……逃了。

一边逃一边还冲隔壁的陆小芒和守在小芒窗户附近打瞌睡的罗夏梦喊救命。

林益阳额头青筋猛跳。

他总不可能追出去,当着陆小芒和罗夏梦的面揍这该死的老丈人吧

这一次交锋,林益阳铩羽而归。

他不爬床不翻窗户了,陆屿也不逮他不作戏了,整个林家大院都消停了,安静了。

只是他临去的时候,深深地看陆屿那一眼,看得陆屿有些心惊肉跳。

第二天,顶着两只大大黑眼圈的沈洪武,来给同样顶着更大黑眼圈的陆屿抽血,结果拍了半天胳膊那静脉都不太显,折腾了好一会儿,才从那干瘪瘪的,像是晒干了的苦瓜干的胳膊时里抽了不到三分之一管血出来。

沈洪武把这份血样送回医研二所去检验了一下,发现血液里有两种物质都在吞噬新生出来的血小板。

这也是陆屿的血变得粘稠,密度被拉高的原因。

三天后,陆屿整个人就清减了一圈,一下子变得像根只有皮包着骨头的杆形人,瞧上去比那要死要死的几天更像要挂了的模样。

这下,不止罗夏梦慌了,就连陆小芒都有些坐不住了。

沈洪武一大早就把陆屿带去了医院,从血库里调了备血给他挂上了血浆,输了一天一夜的血之后,陆屿的脸色才渐渐变得正常了些。

沈洪武再次抽血送检,检测结果出来后他终于松了口气。

“陆屿的血液中原本就有一种吞血小板的物质,这种物质吞掉血小板之后,新药里的有效成分就开始吞这种物质,因为新药的药性太猛烈,所以陆屿才会在短时间内呈现出缺血化表征。

我之前还有点怕新输入的血也会被新药里的成分吞噬,结果它只针对有辐射源和含酸性特质的血小板才会进行吞噬。

也就是说,等到他体内含辐射源和酸性特质的物质全被吞噬完成后,重新输入陆屿体内的血便是完全正常的血了。

正常的血便会有正常的衍生和修复再生能力……

或许,等到下一次,陆屿再新生出来的皮肤,皮肤壁会比之前无数次生长出来的皮肤壁都更厚更强韧。

也就是说,用不了多久,陆屿就会被治愈!”

这可是一个振奋人心的大好消息。

陆小芒,罗夏梦,沈洪武,林宪东都目露欣喜。

林益阳面无表情地站在一边。

好吧,或许这只是针对大多数人来说是个好消息。

可对于林益阳来说,可能并不是什么好消息。

病中弱鸡样的丈人都那么能折腾了,要是康复了……

林益阳总感觉有种乌云当头罩来的感觉。

这以后的日子,估计又有得闹腾了。

第一千零二十七章 难题

还有五天就年三十,而罗夏梦是腊月二十九的生日,还有四天。

陆屿知道自己这怪毛病已经彻底被遏制住了之后,就开始花心思准备给罗夏梦的生辰礼。

而陆小芒则是忙着去和全聚德的老板商量包场的事。

林益阳突然也变得忙碌了起来,天天早出晚归的,陆小芒问他忙啥他也不说,神神秘秘的。

陆小芒总觉得他好像在密谋着对付陆屿。

想到这个,她的头就有些隐隐发痛。

陆屿住院换血这几天,罗夏梦寸就也不敢离开,就怕林益阳万一凶性毕露下黑手。

陆小芒一再的替林益阳说好话,说他绝对是一个有分寸的人,而且那新药本就是他历经千辛万苦才弄到手带回来的,他要是在这种时候给陆屿添堵,那不就是白受那些罪了么

提到新药的事,哪怕是看林益阳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陆屿也没话好说了。

甚至有一瞬,短短的一个瞬间,陆屿反思了一下,自己这样对林益阳是不是有些过份了……

可是看到眼前娇娇小小的女儿,他这想法又嗖的一下子不见了。

妻子是他的大王,女儿是小王,他就是个炸,专为让她们开心存在的炸,最多口头砰砰一下。

一家人好容易重聚,他就想把失去的父爱一古脑儿的补齐给陆小芒。

每个当父亲的都像呵护小幼苗一样呵护着女儿,看着她们一天天长大,变得茁壮,变得葱郁,最终开成一朵灿烂的娇花。

可是女婿这种生物天生就是每个有女儿的父亲所不喜欢的生物。

就像你自己含辛茹苦培育出来的名贵娇花,突然被一个叫女婿的怪兽给连根祸祸了不说,甚至连种苗的盆都给你一下子端跑了……

这种感觉,每个拥有女儿的父亲才会明白……

所以,哪怕女婿再优秀再好,他们依旧像防贼一样防着,恨不得打死去……

直到最终,无论怎么习惯,他们也是抱着无奈不甘的心态把女儿嫁出去的……

而且,人家的花最少养活二十年才会被人连盆端跑,他家这朵花目前还是青苗阶段就被怪兽给盯上了,天天恨不得叨跑了再也不还回来……

你让陆屿如何能容忍!

后来,陆小芒见无论怎么替林益阳说好话,陆屿看他的眼光都像在看一个坏蛋也就心累了不管了。

而且她有时候看到林益阳看她爸的眼神,冷幽幽的,她自己也不确定林益阳是不是真想朝陆屿伸爪子了。

然后,陆小芒就故意粘着林益阳,他走哪她就跟哪儿。

结果跟了一天之后,林益阳就不让她跟了,拿了一袋灰不溜丢的东西揪着沈洪武开车出去了,一出去就是一整天,到晚上才回来。

晚上也没来翻窗。

哪怕陆屿住在医院,没人逮他翻窗了,林益阳也没来。

他仿佛真的在忙什么。

可是陆小芒真的真的有一种奇怪的直觉,他肯定在忙着对付陆屿。

这期间还发生了一件不太愉快的事,让陆小芒有些闹心,精力一被分散,就顾不上总去粘林益阳了。

可是她后来遇到的难题,怕是非林益阳不能解决,所以在腊月二十七这天林益阳晚归后依旧没来翻窗后,陆小芒去翻林益阳的窗子了。

第一千零二十八章 看不见看不见我什么也看不见

林益阳房间的灯没亮,陆小芒以为他可能已经上床睡觉了,哪料到刚一翻进去就看到到这么一副场景。

屋内热气缭绕,老大的浴桶前站着一个刚把一只脚踩进桶子里的,没穿衣服的少年。

在滇南两个多月,那边的气候不比国内,他原本白皙的身体已经成了略带麦色,透着像蜜一样色泽的肌理。

只是那块垒分明的肌肉却依旧。

陆小芒是第一次翻窗,动作自然没有林益阳来得迅捷熟练,声响也挺大。

林益阳扭头看卫眼窗边,因为屋内没有开灯,掀开的窗户里有淡淡的月光透进来,照亮了陆小芒的脸。

林益阳僵了一瞬,却并不慌乱。

窗边有月光,那也仅限是窗边,根本照不到浴桶这边来。

一片黑暗中,黑暗就相当于是他的另一层衣裳,他根本不用在怕的。

再说了,就算给陆小芒看光光了,他也不在乎的。

所以,林益阳就这样保持着一条腿踩在浴桶里,微微侧转身,扭头看着陆小芒开口说话了。

“找我有事”

陆小芒定定地看着林益阳,虽然极力提醒自己不要往下不要往下看,只能盯脸,可那视线依旧不过脑的往下瞄……

宽肩窄腹,胸膛宽厚,分割比例完美的六块腹肌,笔挺如尺的腰以下全是腿,结实,笔直,修长,哪哪儿都透露出一股爆棚的阳刚男儿气息。

别看了,别再看了……

陆小芒口中念念有词,视线却根本不受理智牵制,像是脱缰的野马一样肆无忌惮地在林益阳身上扫射。

脸上热热的,也不知道是这被热水的蒸汽薰的还是羞的……

林益阳本就是穿衣显瘦,脱衣有料的主,只不过少年的身体一直都会成长的,陆小芒感觉时隔两个多月再看,诱惑值呈现直线飙升之势,越看越是移不开眼了。

“你看得见我……的身体”林益阳感觉到了陆小芒目光里的侵略性,直觉告诉他,陆小芒好像什么都看清楚了。

“没有没有,完全看不到,一点也看不到。咳,你回来了也不开个灯,我连你在哪儿都找不着,说话一点也不方便。”陆小芒强行命令自己移开了视线,然后装模作样地左看看,右看看,装着在找林益阳的位置。

“真看不到”林益阳不是很信,他明明就听到了吞咽口水的声音,还是持续的。

“确实看不到,真的看不到,嗯嗯。”陆小芒睁着眼睛继续说瞎话。

“哦,行,那你过来吧,我就在你正前方,往前走七八步就能走到我身前。”林益阳道。

“不,不用了,我就是有两句话找你说,这屋子又不大,你听力又挺好的,我站这儿说一样的。”你衣服都没穿,光溜溜的,还让我走到你面前去讲话,这,这怎么敢呢

“不过来就算了。”林益阳没再坚持。

陆小芒松了口气,下意识地伸手抹了抹额头。

眼角余光无意识地扫了一眼,突然吓得脸色发僵。

“哎,你,你要做什么啊”

“开灯啊,屋里太黑,我看不清你的脸……”

“啊,你衣服都没穿开什么灯啊!”陆小芒失声惊叫。

“你不是说连我站哪儿都看不到么,那你怎么知道我穿没穿衣服”

第一千零二十九章 管天管地还管马路牙了人放屁

“你什么都看见了吧满意你所看到的吗对了,我刚刚侧站着的,要不要看看正面”林益阳哑声道。

陆小芒背靠着窗户,一手捂眼,另一手胡乱挥舞着。

“没看见,看不见,我真的啥也没看见。”

乱挥的手捞到了一片轻飘飘的布料,陆小芒心头一喜,感觉自己捞到了一把救命的稻草,甚至连看都没来得及看就把那东西举了起来,装着理直气壮的样子冲林益阳道:“我摸到你脱下来的衣服了,所以猜测你现在没穿衣服来着。”

林益阳沉默良久,还是没忍住。

“那是我的四角短裤,你把它捏得那么紧,就那么喜欢么”

陆小芒啊呀一声,赶紧把手里的短裤给扔了出去,然后爬上窗户就想这么一走了之。

“我,我明天再找你谈事儿。”

身后传来林益阳无奈的叹息,“时间过得真慢,还有起码十年要熬。”

陆小芒假装听不懂,落荒而逃。

第二天林益阳一大早就出了趟门,不过上午十点又回来了,回来后一问才知道陆小芒以为他又会晚上才回来,所以一个人去全聚德了。

想到这几天陆小芒都在往全聚德跑,林益阳也心中有数了。

全聚德是首都也闻名的老字号,开了一百来年了,那里烤鸭就是首都首屈一指的美味,就算在平时都是需要提前预订位置的,更别说这逢年过节了。

别说包场了,就是一席都难求。

陆小芒一定是在那边碰壁了,然后发现有钱也订不到位置之后就想让他去帮忙。

林益阳直接开车到了全聚德。

才上午十点半,全聚德里的桌子都已经人满为患了。

烤鸭的香味四溢,人们正在大快朵颐。

陆小芒蔫当当地蹲在门外几米开外的地方,低着头,手里拿了截枯枝在地上画来画去的。

“别蹲我门口,人来人往的瞧见还以为我们欺负你一小姑娘,影响多不好。”一个约莫五十多岁,穿着皮大袄,脸上搽胭抹粉,身材滚圆滚圆的老妇人突然走了过来,站在陆小芒跟前,居高临下地睨着她。

她一说话脸上的肉就发颤,厚厚的香粉随着扑簌簌往下掉。

陆小芒往旁边一移,躲开了香粉雨,但是那劣质香粉的味道依旧十分刺鼻,她忍不住咳了两下。

“走远点,一会儿我们这里有贵客要来,你穿得这么寒酸,小心倒了贵客胃口你可承担不起。”老妇人又喷了陆小芒一脸粉。

陆小芒退了好几步,深吸了一口气。

“你是真觉得我好欺负是吧

“半月前,我说要包场一天,你说可以啊,只要我能拿一万块钱来,随时都能包。十天前,我拿了一万来,你又说一万不太够,得两万,我又凑够了两万背了过来,你却告诉我位置全都预订出去了。

我问你啥时候订出去的,你说一个月前就订出去了。

既然早就订出去了,你为什么第一次不说清楚,反而一二再,再二三的说加钱就能包场呢

如果你一早就说清楚了,我会白跑这么多趟吗

我跟你理论,你说我闹事,还说只要看到我来直接叉出去。

你睁大你的眼好好看清楚,我现在可是蹲在离你家门口至少有四五米远的大街上,是人人都可以通行的大街上,你管天管地还管马路牙子上有没有人放屁来了

我说,哪怕你穿了一身的貂毛,看着像头熊,可你办事也不能这么熊吧”

第一千零三十章 送上门的横财

听到陆小芒拐着弯骂自己像头熊,老妇人当即就怒了,五指箕张着就朝陆小芒的脸扇了过来。

“你这屁孩子,也不知道是从哪儿钻出来的,老娘我闲得无聊逗你玩玩儿又咋的了逗你玩儿是看得起你!敢说我熊,我今儿个就真熊给你瞧瞧!”

老妇人不只脸上搽脂抹粉,十根手指上也涂着艳红的蒄丹,一巴掌挥过来的时候,五点艳红的光像是五点血色一样瞬间就移到了陆小芒眼前。

陆小芒可不想被人当街扇耳光,灵巧地从老妇人腋下一钻就来到了她背后。

趁老妇人还没来得及转身之前,陆小芒就伸了腿重重地踢了她微撅起来的肥臀一下。

这一脚,陆小芒使出了全身气力。

老妇人那重量级的身子都被踢得向前扑了扑,差一点点就撞到街边的石头棱子上。

老妇人吃了亏,就开始杀猪般地嚎了起来。

听到她的嚎叫声,烤鸭店后厨立刻奔出两个五大三粗的厨子,瞬间就把陆小芒堵住了。

陆小芒看着其中一个拿着大铁叉子的厨子怔了怔。

隐隐觉得这人有些眼熟,一时之间又想不起是谁。

那厨子一脸厌恶甚至是仇视地盯着陆小芒看了又看。

另一个厨子直接把那吨位惊人的老妇人扶住了。

老妇人指着陆小芒道:“这丫头三番五次的来酒楼里闹事,赶都赶不走,我看她在门外鬼鬼祟祟的,指不定是想趁我们不注意投点毒啥的祸害人,你俩赶紧把人抓起来送去法办,无论如何要给她点苦头吃吃,让她长长记性,要是能关个十天八天的就更好了。”

“本以为你就是个有点讨人厌恶的老太婆,天生刻薄喜欢捉弄人,没想到你还这么喜欢给人扣罪名,冤枉起人来更是眼都不眨一下,你是不是以为我次次来都温言软语的求着你,我就真是能让你搓捏揉圆的小丫头了”陆小冷笑了一下,“真的是老虎不发威你真把我当病猫了”

“切,你一个小丫头,在我面前充什么大还虎啊猫啊的,想吓唬谁啊”老妇也是个久经世事的,也是个眼尖的,她早就看出来陆小芒穿着朴素,而且抄了口外地不知道是哪里的乡音,一看就是没背景的乡下丫头。

这样的小丫头嘴里吐出来的威胁,她是半点也不怕的好么。

“不要跟她废话了,直接把人抓起来,路上找个没人的小胡同什么的好好打上一顿……”老妇人环顾四周,见没有多少人注意这边,就又压低声音对扶她那厨子说:“先得把她那不知道从哪弄来的钱给掏弄到手,那可是两万块啊。”

厨子犹豫了一下,为难道:“这,这可是明抢了啊。”

“怕什么,这几回都只见她一个人来来去去的,又穿成这个样,一看就不像有这么多钱的人,她那钱指不定是从哪儿弄来的根本见不得光的呢,再说了,她一外地小姑娘,人微言轻的,只要我们做事隐秘些,不给人留下什么把柄。”

“这个……”厨子有些意动了,可还是拿不定主意。

“唉呀,听我的,准包你发大财,那可是两万块啊,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啊。”老妇道。

“原本我是打算骗她交个定的,她非让我打有楼子红章子盖印戳的正式条子……我跟她打了这么几回机锋,半点便宜也没占着,她还老来我眼前晃悠,我总觉得这就是送上门来的横财,不发白不发!

两万块啊,谁会不心动啊”

外地来的小姑娘,带着见不得光的巨款,又没有同伴儿……

秋三咬咬牙,吐了口唾沫,狠声道:“干了!”

第一千零三十一章 当街行凶

“一会让秋三儿把咱厨房里药老鼠的那药给带上。”老妇人见秋三已经上道了,又压低声说了句。

秋二打了个颤,从骗点定金到突破心理障碍准备明抢,怎么这这又像要变成谋完财还要害命了呢。

老妇人一眼就看透了秋三的心思,止不住的白了他一眼,啐道:“瞅你那德性,我只说带着,没说一定要用啊。那玩意儿,带着吓吓人也是好使的啊。”

原来只是带着吓吓人的啊,秋二一头的冷汗,简直吓得够呛。

陆小芒冷冷地睨着老妇人,刚开始只以为这老妇人喜欢耍弄人,却真没想到她从一开始就是把自己看成了一条肥羊,千方百计的想从自己这里弄钱。

昨天自己来的时候,这老妇人还曾说卖她一份订位顾客的名单,可以帮助她说服那些顾客在罗夏梦生日当天让位子出来。

当时陆小芒就觉得这可是百年老店啊,怎么连顾客名单都卖,怎么想怎么觉得不靠谱。

后来这老妇人又说这名单不能让第三人看着,得到隐秘的地方再给她,说找了个清静地方交接……

当时陆小芒差点就跟着去了……

现在才知道,要是昨天跟着去了,昨天怕就被这人抓了当肥羊一样宰了吧

她只想着这是首都,是百年老店,所以背着两万块钱来的时候根本没想那么多,却不料落在别人眼里,她却成了怀抱金额砖的赤子,成了一头金光闪闪的肥羊……

“呵……长得又不美,倒想得美。”陆小芒冷笑不已。

先后给她扣了闹事,偷师,想投毒三个罪名,不过都是为了能在光天化日的大街上有个正当借口把她抓住带走而已……

老妇人和秋二商量好了之后就冲秋三儿打了个眼色。

那五大三粗,膘肥体壮的秋三儿就直接扑向陆小芒。

陆小芒睁眼看着秋三,眸光轻轻闪动,“一……二……”

秋三儿只以为这小姑娘吓傻了,根本不明白她数数有什么用。

一道人影却如猛虎下山般冲了过来。

“滚!别碰她!”

秋三儿直接被那人掀翻在地,随即一只脚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落了下来落在秋三儿胸间。

咔吧……

杀猪般的嚎叫声响了起来,秋三儿的肋骨一瞬间往下塌了一块。

秋二冲过来,那人一个回旋腾跃,直接一脚就把他踢飞了出去。

两百来斤的人像个皮球一样被人踢了出去,狠狠撞到一堵坚硬的石墙上,瞬间鲜血四溅,墙上立时开出了朵朵红色花朵。

老妇人原本也想赶过来帮手的,结果一看这人这么凶残,她吓得止不住尖叫起来直往后缩,脸上的粉像雪一样簌簌掉下来,露出下面像老树皮一样的皮子。

少年落地的时候不偏不倚又落在秋三身上,在又踩断秋三儿几根肋骨之后他才收了脚,杀气腾腾地走向老妇人。

老妇人两股颤颤,脚脚发软,不住喊着救命往后缩。

“救命啊,杀人啦,当街行凶啊,怎么就没人来管管啊”老妇人恐惧而凄厉的尖叫声响彻街头。

第一千零三十二章 谁家的大爷?

不管是在店里吃饭的人还是路人,其实根本就不明白少年为什么会突然暴起伤人,只是少年如此凶残,确实有些过了。

所以只要有人牵头,大家虽然害怕却依旧把林益阳和陆小芒围住了,还有人已经飞跑着去叫公安了。

形势对林益阳和陆小芒不太有利。

林益阳当街伤人是有目共睹的。

老妇人要抓人的时候是打着驱赶门事人员及疑似投毒人员抓的,她和秋二秋三商量着抓了人之后逼问钱的事也终究是她们几个人之间的商量,还没来得及实施,除了陆小芒和林益阳听着了之外,没有其他实证。

而这家百年老店里的烤鸭一只现在是售价十块钱,是普通工人一个月甚至两个月的工资。

消费得起的,肯定不是普通大众。

里面坐着的客人大部分都是有一定背景的。特别是二楼的雅间里,坐的都不是一般人。

老妇人和秋二秋三的伤摆在明面上,事情闹到现在这种地步了,老妇人也没傻到承认自己的谋算,自然能把自己扮演得多无辜就扮演得多无辜,能表现得多委屈就表现得多委屈。

她声泪俱下地在那边不遗余力地表演着。

“这小姑娘来闹事,我看她年幼,怕她惊扰客人们,我也只是好心出来提点她几句让她赶紧回家,可我没想到啊,我万万没想到,这小姑娘竟然还有个帮凶,转眼间就把我们店里的厨房了给打成了这样。

你们看看,一个肋骨都断了好几根,一个撞得血肉模糊,到现在都昏迷着,多狠的心哪……

天啊,地啊,太凶残了啊,太凶残了啊。

这可是首都啊,他就敢这样当街行凶杀人,这样的人,这样的人怎么还没人来治一治啊……”

围观的人又往里收拢了一圈,将林益阳和陆小芒死死堵在中间。

群情激愤。

林益阳面无表情地把陆小芒死死挡在身后,一只手悄悄伸了过来握住了陆小芒的手。

陆小芒叹了口气,小声道:“要是能等到他们抓了我逼问拿钱的时候抓个现行的话,局面就好收拾些。”

林益阳用力地捏了陆小芒一下,扭头道:“胡说些啥就为了局面好收拾,我就要眼看着你被人抓走磕着碰着了我不心疼”

陆小芒不敢吭气儿了。

公安很快就来了。

老妇人那边有很多人证可以证明林益阳伤了人,地上的秋二秋三更是铁证。

林益阳和陆小芒这边却一个人证也没有。

公安按例办事,自然是要把人铐走的。

林益阳看了看那手铐,眉头微微一挑就要动手。

陆小芒赶紧拉住他,“难道你还想在众目睽睽之下打公安不成”

“眼瞎,是非不分的,凭啥不能打”林益阳冷冽道。

陆小芒有些头疼,单看证据,确实他们一点也不占优势啊。

就在这个时候,二楼正对着这里的一间包间的窗户被人拉开,一个身穿草绿色军装的英俊男人探出头来,冲路面上的公安挥了挥手道:“这事我从头看到尾,上来个人,我有话要说。”

公安迟疑了一下。

路人都仰头看向那人,一脸惊奇。

不该自己下来跟公安说明情况的么,怎么还要让公安上楼去,这是谁家的大爷啊

第一千零三十三章 二楼的大爷不简单

不止围观群众们好奇这个,就是一同来的几个公安中也有俩个小年轻好奇地盯着二楼窗口看了又看。

其中一个唇下才长了一层薄薄胡茬的年轻公安还忍不住嘀咕了一句:“你以为你是谁啊,作个证还要我们上去,我们已经有了这么多人的证词,你的证词要不要也不打紧。”

“小胡,闭嘴。”领头那个老公安已经认出了二楼的那位大爷是谁,怕那年轻的公安嘴多惹祸连忙喝斥道:“证词当然要越全面越好,你和小李就在这儿等着,我和小余上楼纪录。”

莫名其妙挨了一顿训斥的小胡一头雾水,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却被老公安狠狠地瞪了一眼。

那一眼里带着深沉的警告。

小胡瞬时闭了嘴,疑惑不已地盯着二楼直瞧。

那穿着军装的英俊男子一直端端正正的坐在窗口等着。

老公安和小李蹬蹬蹬地上了楼,没一会儿又下来了。

老公安一下来就直接让小胡铐人。

小胡赶紧去铐林益阳却被林益阳用巧劲儿拨开,他正要发火,老公安走过来,踹了小胡一脚。

“铐错了。”

老公安指了指那还在抽抽噎噎跟路人诉说着委屈的老妇人,“把她铐了带走,地上那两个送医院先抢救,但是也要严密监视起来。”

路人惊异地看过来。

小胡也不太明白,傻不愣登地站着。

被打的铐走,当街行凶伤人的放,放了

二楼上的大爷到底是谁啊,老公安上楼听完他的证词之后,竟然转变这么大

老妇人一听要被铐的人是她,也顾不得装委屈了,一下子尖叫了起来:“我一没犯法二没害人,真正的犯人你们不铐,铐我这个老太婆做什么”

“有人作证,指认你伙同地上这两人谋财害命,这小姑娘是受害人,这少年是正好撞见你们仨人行凶,一时情急才动手打人的。”老公安板着脸道。

路人全都愕然。

什么什么

这是他们全都听错了还是他们全眼瞎了

明明是那少年当街伤人,伤人的反而成了见义勇为的,被打得躺地流了一地血的居然成了加害人呢

“这是谁啊,红口白牙的冤枉我啊,哦,我知道了,是不是这少年是什么背景强横的大人物的后代,你们得了楼上那人的提点,才突然转了口风,想要制造一场冤狱”老妇人指着老公安一脸恍然拆穿了对方把戏的明悟表情。

老妇人当场坐到地上,一边哭一边喊起冤来。

“天啊,地啊,包公老爷啊,快来替我老婆子申申冤啊,这里有人想要包庇凶手,草菅人命啊……”

路人们傻傻地看看老太太,又看看老公安,再看看地上那俩血人,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要相信谁了。

“赶紧把人拖走审一审,看她那样子也不像是第一次做这种事了,早审早了,说不定还有其他收获呢。”二楼那大爷又发话了。

老公安立即亲自上前铐了老妇人拽着就走。

围观的路人慢慢散去。

陆小芒也认出了二楼那个男人。

“林益阳,这人帮了我们这么大忙,我们得上去说声谢谢。”陆小芒本意是上楼亲自道谢。

“谢谢在这儿就能说,为啥非得上楼”

谁料林益阳也不知道哪根筋不对劲,直接冲那男人拱了拱手说了声谢谢就反拉了陆小芒要走。

陆小芒无奈,只得附耳说了一句。

林益阳这才不情不愿地跟着陆小芒往二楼而去。

第一千零三十四章 不安好心的鳏夫

二楼的包间里只有两个人。

英俊的军官坐在窗的椅子上,一个粉雕玉砌,小嘴粉嫩嫩的奶娃儿扒着门框站着,两只黑白分明的眼正好奇地看着陆小芒和林益阳。

然后,她突伸出一只手指了指陆小芒,兴奋地叫了起来,“狗,狗,狗!”

林益阳皱了皱眉,“她是在骂我们么”

“怎么可能她认出我了而已。”陆小芒一走近那奶娃就攀着她的腿要往下攀爬。

原本一脸冷峻的军官突然冲陆小芒笑了一下,和颜悦色道:“我家明悦好像很喜欢你,想让你抱来着。”

陆小芒赶紧蹲了下来把那粉嘟嘟的小奶娃抱了起来,小奶娃又开始兴奋地喊:“狗,狗,狗!”

“唉呀,小明悦真聪明,我们不过只见过一面她就记住了我的样子。”陆小芒夸着小奶娃。

小奶娃似乎也知道陆小芒是在夸她,乐得直咧嘴,一张嘴就露出四颗小小的小乳牙,那模样别提有多可爱了。

陆小芒的心都快要被她萌化了。

军官冲着林益阳招了招手,“小子,趁明悦被抱住了赶紧进来坐。我这女儿挺霸道的,刚刚就扒着门框不许我出去也不许人进,我想抱她她就哭叽叽的,我真是拿她没办法。”

能把千百个大老爷们操练哭的铁血军官,却独独对这一岁多点的小奶娃没有办法。

林益阳走进屋,捡了军官对面的那张椅子坐定,眼角余光却瞥着陆小芒那边。

军官给林益阳倒了杯茶,茶有股荞麦香,茶色带了点淡淡的黄,军官把茶推到林益阳面前。

“小子火气很大,下手还挺狠,喝杯苦荞茶去去火。”

林益阳不动声色地接了茶一口就喝尽了。

军官提着茶壶要给他添茶的时候他却握着茶杯转了个向,摇了摇头道:“不爱喝茶。”

陆小芒和小奶娃玩了一会儿就抱着她过来了,小奶娃一靠近桌子就手也动脚也动的,靠近她的杯杯盏盏全被她扫得往下掉,磕在地上发出叮当叮当的清脆响声。

她就听着这响声拍手直乐。

陆小芒只得把她重新抱远了些,还掏出手绢把小奶娃的手给细细擦了一遍,再不敢让她沾桌。

军官见陆小芒带娃这么细致,不由得冲她又笑了一下。

林益阳眉头一拧,腰板突然挺得笔直,直接把陆小芒挡了一大半儿。

“小子身手不错,下手也快准狠,够岁了有没有兴趣来当兵”军官只当没发现林益阳的小动作,收回视线,正视着林益阳问。

“没兴趣!”林益阳一口就回绝了。三年新兵期全是封闭训练,代表他至少要和陆小芒分开三年,他才不干。

“哦,不愿意就算了。对了,你们上楼是不是还有什么话想跟我说”军官又往陆小芒那边看了一眼,正好看见他女儿流了陆小芒一肩的口水,陆小芒依旧笑笑眯眯地给她擦着口水。

“明悦和她很投缘,这小姑娘倒是个讨人喜欢的。”

“讨人喜欢,讨谁喜欢”林益阳的眉头倏地高高挑起,看向军官的目光里满是敌意。

这人一个人带着个奶娃娃,该不会是个鳏夫吧

林益阳腾地一下就站了起来,三步并作两步走到陆小芒身边拉了她的手就说要回了。

陆小芒急忙把奶娃放下,皱眉提醒道:“我那个事儿还没提呢!急什么”

林益阳防备地看了军官一眼,这男人长得不错,好像还挺有身份的,又有个缠人的小奶娃总喜欢缠陆小芒……

还是少接触的好。

第一千零三十五章 飞在天上的醋

林益阳坚持要走又不说原因,陆小芒也只得随他。

直到被稀里糊涂的拉下了楼又走了两条街了,她才忍不住问他:“脸色怎么这么臭好好的发什么脾气,谁惹你了”

林益阳脚步一顿,否认道:“没事,我没发脾气。”

前世的夫妻,同床共枕了上千个日夜,哪怕当时的她半聋半傻,可是那些日夜却不是白相处了的,这人生闷气的时候表情从来都是这样,陆小芒不可能认错的。

“咦,是你啊。”拐角处转出来一个小脸杏眼皮肤白净的漂亮小妇人,一见陆小芒就快步走过来打招呼。

她两手不空,提着两摞打包好的吃食,哪怕是风雪天依旧走得满头大汗,应该是走了挺远的路。

“你可帮我赢了不少钱,相请也不如偶遇,要是没吃午饭话,我请你吃烤鸭去!”小妇人热情地邀请陆小芒。

陆小芒看了林益阳一眼。

看到陆小芒没有作主张,反而先征求自己意见,林益阳脸色稍微好看了点儿,可是烤鸭店什么的,还是算了。

“不用了,我们还有事。”林益阳道。

小妇人一听这话,不由得有些失望,不过她也不是强人所难的人,直接就跟陆小芒说了再见,急急忙忙的往烤鸭店那边去了。

人走远了之后,林益阳才问陆小芒:“先前那军官也说见过你,路上走着走着也有女人喊你要请你吃饭,我不在这段日子,你好像认识了不少人啊,说说吧,都是怎么认识的,在哪认识的”

“你查户口啊”陆小芒白了林益阳一眼。

林益阳眉峰一沉,脸色又变臭了一些,“有什么是不能让我知道的么”

“不就是在赌狗场见过他们一家三口一面么,能有什么你该不会刚刚也是因为人家认识我就生气了吧”陆小芒恍然道。

“一家三口你是指那个男的,还有奶娃,刚刚这小妇人他们仨儿是一家三口”林益阳问。

陆小芒点了点头,“对啊,怎么了”

林益阳眉头一抬,脸色瞬间阴转大睛,语调轻快地道:“没,没怎么啊,呵呵,一家三口好啊,一家三口好。”

陆小芒总觉得林益阳这十几分钟怪怪的,而且她对这种怪怪的表情有种似曾相似的感脚。

她凝神想了好久终于想了起来,以前但凡有个男的来找她,不管老幼,只要那人长得还算周正,只要被林益阳知道了,他都是这副别扭又黑口黑脸的模样。

仔细想想那名军官的样子,陆小芒又忍不住晒笑起来。

那军官长得十分英俊,身上又有一种上位者不怒自威的气势,还有一种林益阳现在没有的独属于成熟男人的味道。

难怪林益阳会呷醋。

可你醋归醋吧,为毛耽误她的事儿啊……

“明天可就是我妈生日了,这场地的事还没落实下来呢,林益阳,你说这事咋整”陆小芒笑眯眯地望着林益阳。

乱吃了飞醋的林益阳同学义不容辞地道:“这事儿,我来解决。”

然后,当天晚上吃过晚饭后,林益阳就提着一把铁揪出门了。

陆小芒洗完澡出来发现人不见了,一问林爷爷,林爷爷面色古怪地说:“这小子不知道发什么疯,提着一把铁锹出门,说是吃太撑了去消消食。”

提着铁揪……去消食……

陆小芒眉心直跳。

第一千零三十六章 当众上眼药

大约两个钟头后,林益阳提着沾满泥的铁锹回来了,一回来就宣布场地的事顺利解决了。

陆小芒问他怎么解决的,他看了一眼手里的铁揪,挑眉道:“我找了那烤鸭店的老板,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他就通情达理地匀了间包间出来给我。”

陆小芒目瞪口呆,直觉告诉她,林益阳在鬼扯,这事绝对不可能这么简单。

可林益阳不想详说的事,那嘴就严实得像锯了嘴的葫芦,谁都掏不出来话。

就在林益阳说这话的时候,城西的帽儿胡同里,一个人影跌跌撞撞地爬回了自家院子,然后引来好几声惊叫。

其中又以一妇人的声音最为尖利。

“天哪,当家的,你这是咋的了怎么一身的泥啊”

鼻青脸肿,像是从某个深坑里刚爬出来的某店老板摆了摆手,犹豫再三才开口道:“摔,摔了一跤,滚到泥坑里去了,那地儿又没什么人,喊了半天没人理,自己爬了半天才爬出来的。”

“唉呀,这也是遭罪,天知道,你可是最爱干净,爱干净都爱到过了火的人啊,这整的一身泥,还粘乎乎的贴身上,一定很不舒服吧得,你赶紧坐下,我去给你提热水过来洗洗!”老板娘小跑着去了灶房。

老板慢慢地坐了下来,仰面看着天上清清冷冷的月,长长地叹了口气。

“就是要个包间,多大点事儿啊,早说啊,早说我早答应了啊,竟然挖那么大一坑,埋几十人都用不着那么大坑啊……”老板的声音夹杂着颤音,呜呜咽咽的,透着无限委屈和幽怨。

“当家的,一个人在那儿嘀咕啥呢”妇人从灶房探出头来。

“没啥,没说啥,我就说那城西口的胡同太深太黑,路又很滑……”

第二天,林益阳开着车载着林宪东陆小芒去医院接了罗夏梦直接去了烤鸭店。

陆屿神神秘秘的抱了样用黑布遮着的东西坐沈洪武的车,迟林益阳他们十分钟到达。

沈洪武林宪东陆小芒都给罗夏梦准备了小礼物。

沈洪武给的是包茉莉花茶,林宪东给的是套银首饰,陆小芒给的是照着罗夏梦样子捏的面人儿一个,这是她亲手做的,做废了十几个才做出来一个像样的。

罗夏梦高高兴兴地把东西收了,然后就转眼灼灼地盯着陆屿手里罩了黑布的那东西直瞧。

陆屿伸手掀开黑布。

黑布下竟然是一盆缀满花苞的茉莉花!

陆屿把花直接推到了罗夏梦跟前,满含柔情地问:“大王,喜欢吗”

罗夏梦连连点头,眼里迸射出晶莹的泪光,感动无比地道:“喜欢,太喜欢了,这寒冬腊月的,根本就不是茉莉花的花期,你是从哪弄来一盆这样的茉莉花的啊”

陆屿笑着从枝头摘下一朵花,递到罗夏梦鼻间,示意她闻一闻。

罗夏梦用力一吸气,眼立马瞪得溜圆。

“怎么不香啊是我鼻子出问题了”

“当然不香啊,因为那盆花根本就不是真花啊,是假的啊。”一直坐着没动也没说话的林益阳突然出声了。

假花

罗夏梦仔细一看,果然发现眼前这盆花不太对劲,叶子是塑料的,花是纸绉的。

“就算是假花,也是我花了心思一手一脚亲自做出来的,大家都的生辰礼都送了,你小子怎么一点表示也没有呢该不会根本没准备吧”陆屿开始当众给林益阳上眼药。

第一千零三十七章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除了林益阳,其他几人都有罗夏梦准备生辰礼。

他之前老老实实坐在一边打望,陆屿倒没想起来这一茬,结果林益阳偏偏要在气氛最好的时候出声,语气还怪怪的,好像极是看不起他这盆假花,你说陆屿如何能容忍

你拆老子台,老子就给你上眼药,来啊,互相伤害啊……

陆屿这么一出声,大家的注意力也都移到了林益阳身上。

罗夏梦直接摊开了手朝向林益阳,咧嘴笑了笑。

陆小芒看林益阳沉默,以为他没来得及准备礼物,就干咳了两声,提高声音道:“这烤鸭怎么还没上呢要不,林益阳,你去后厨看看催催吧”

陆屿哼了一声,道:“烤鸭要片皮后才端上桌,催也没啥用,林益阳,你还是把你的礼物拿出来吧。”

林益阳依旧坐着一动不动,像在装傻。

“嗬,你还真的没给我家大王准备生辰礼啊没准备生辰礼,你还能厚着脸皮这么大咧咧的跟着来吃烤鸭”陆屿道。

林益阳瞥了陆屿一眼,唇角轻轻一掀,终于开口了。

“准备肯定是准备了的。”

“口说无凭,你要是真准备了,倒是拿出来看看啊。”

“我怕一拿出来,两相一对比,某人会受到沉重打击,所以我才不拿。”林益阳一脸平静地道。

“某人你说的某人是指我哈哈哈,我会受到沉重打击小子,口气那么大,小心风大闪了甜头。”

“你真的不会被打击也不会恼羞成怒,秋后算账,逮着机会就给我穿小鞋如果你确定的话,我就把礼物拿出来给我丈母娘了。”林益阳挑眉道。

“拿拿拿,我保证不恼羞成怒,不秋后算账,不给你穿小鞋。”陆屿道。

林益阳伸手掀开餐桌的幔布,一股幽香突然泄了出来,沁人心脾。

罗夏梦用力地吸了吸,一脸惊喜地叫了起来:“是茉莉花的香味!”

陆屿脸色一变。

林益阳弯腰蹲下,伸手进桌底掏摸了一阵,抱出了一盆植物。

枝干细细的,翠绿翠绿的,狭小的叶子,像碧绿的翡翠,叶间缀满了含苞欲放的花骨朵和已经盛放的白色小花,又娇嫩、又鲜美,层层叠叠,香气缭绕。

要是说之前陆屿那盆假花让人惊奇的话,林益阳这盆真茉莉就足够让所有脸惊艳!

“这,这怎么可能这个季节,哪来的茉莉,更别说还开了这么多花”陆屿摘了一朵捻了捻,最终确认这真的是一盆真花。

货比货得扔,林益阳还故意把真花摆到了他那盆假花旁边,两相一对比,高下立见。

“这可是我精心培育出来,特意为丈母娘准备的生辰礼,丈母娘可还喜欢,可还满意小婿这份礼物”林益阳问。

罗夏梦一个劲儿点头,“喜欢喜欢,满意满意。”

林益阳成功踩着老丈人上位,讨得丈母娘欢心。

陆屿脸黑得像几十年没铲过的锅底,肺都快气炸了。

就在这个时候,他又听到林益阳对罗夏梦说:“丈母娘,我真的不是故意和丈人准备一样的礼物的,之前我看到他的礼物和我一样时,我根本没打算把我的礼物再拿出来,要不是丈人那样坚持,又答应了不会生气,我宁愿被误会没准备生辰礼也不会把这花拿出来的。

老丈人脸色好像不太对,我有点担心他会整治我,丈母娘,你可得保护我呀。”

陆屿气得想扑过去撕碎面前这个油奸嘴滑又阴险,得了便宜还卖乖,时刻不忘攻击他给他下套的臭小子!

第一千零三十八章 互相添堵

“看,老丈人又在瞪我了,好像恨不得把我吃掉,丈母娘,我好怕……”林益阳指了指气得眉毛都竖了起来的陆屿让罗夏梦看。

罗夏梦豪气干云地拍着桌面对林益阳道:“别理他,有我在,他不敢炸毛的。”

“丈母娘威武!”林益阳立即竖起了大拇指赞道。

罗夏梦得意地点了点头,欢天喜地地把那盆真茉莉花收到了怀中,直到有人敲开包间门说要上菜时,她才小心翼翼地把花儿放到了她脚下的空地上。

陆屿已经气得说不出话来了。

陆小芒扶额。

她就知道,林益阳这些天早出晚归的就是在搞阴谋,她果然没猜错……

这个小心眼的。

看着气炸肺的陆屿,再看了看在罗夏梦面前作小伏低各种作戏求保护的林益阳,陆小芒心都烂完球。

她有预感,这两人之间的战争,绝对没完……

她要是帮她爸,林益阳会生气,林益阳一生气,后果一般都很严重。

她要是帮林益阳,陆屿会觉得生个女儿还没长大胳膊肘就往外拐了,说不定还会更变本加厉的对付林益阳。

陆小芒心好累,埋头一通猛吃,啥话也不想说。

她不猛吃也不行啊,菜盘都快堆成一座小山了。

林益阳往她碗里夹一片肉,陆屿就往她盘里夹一堆,然后林益阳夹一堆,陆屿直接端盘子给往她盘里倒……

最后的最后,离开烤鸭店的时候,罗夏梦高高兴兴地抱着那盆真茉莉花走在最前头,林益阳一边和她叽叽咕咕的说话,好像是在说关于怎么在冬天养茉莉花的窍门。

陆小芒两手抱着圆滚滚的,起码重了五斤的肚子一边走一边打嗝。

林宪东依旧像完全看不出这一出风起云涌般轻轻松松地跟着陆小芒走。

沈洪武一手抱着那盆手工假茉莉,一手扶着气得浑身发抖的陆屿走在林宪东右后侧。

陆屿两眼瞪得老大,要是眼神能杀人,他估计已经把林益阳杀了千百遍。

回到林家老宅之后,陆屿和林益阳杠得更厉害了,你看我不顺眼,我看你更不顺眼,互相添堵。

最终被误伤的依旧是陆小芒。

一个春节过下来,还没到正月十五元宵节呢,陆小芒就胖了三斤。

过了正月,陆小芒一磅,又重了三斤。

陆屿和林益阳之间的战争还在持续。

陆小芒趴在镜子前,捏了捏自己的脸,肉;捏捏肚子,肉肉,腿肚子上更是肉肉肉……

这真是每逢佳节胖三斤,胖完三斤又三斤,三斤胖完三公斤……

再这么下去,陆小芒觉得自己会被撑成小肥妞……

沈洪武正月初八后就回医研二所上班了,林宪东看家里的斗争已经呈现白热化,也天天出门去战友家串门子去了。

陆屿的身体一天好似一天,正月末就开始长新皮了,长出的新皮果然不像之前那样薄弱,虽然比正常人的皮还是幼嫩些,可却能耐光了。

在黑暗里生存了好些年的他,好像特别渴望晒阳光,天天都让罗夏梦和他出去晒太阳,两口子散步晒太阳一般都会走挺远,来去最少一个钟,只有这时候,翁婿间的战争才会告一段落。

陆屿和罗夏梦散步去了,林益阳就直接拖着枕头往陆小芒房间的床上趴。

媳妇还小不能啃,望梅止渴总是可以的吧

到了二月间,大地回暖,冰雪消融,天气一天好似一天的时候,陆屿的顽疾尽除,他就开始计划带着给罗夏梦剃毛的事。

就在这个时候,宋杰突然来了。

第一千零三十九章 一封信

小胖子瘦了一圈儿,眼也大了,五官也明显了立体了,倒还瞧出了几分帅气感。

他一见陆小芒就热情得要往她身上扑,“恩人啊,你的法子真的好管用啊,现在营里个个都说我脱胎换骨,跟变了个人似的,原来那些一看见我就叫肥仔的人,现在都叫我帅哥啊,哈哈哈。”

林益阳面无表情地把小胖子踢开,一脸嫌弃地问:“你来干什么拜年年早过完了,而且学校早就该开课了,你不正经上学跑来首都干啥”

曾经的小胖子,现在的小帅哥宋杰从书包里掏出一封信递给陆小芒:“我来给你送封信。”

林益阳眉头一皱,直接把信夺了过去捏在自己手中。

陆小芒已经看清楚那信上没邮戳,看封口的陆小芒亲启五个字又特别像是外公的笔迹,不由觉得奇怪。

“外公给我写信,为什么不直接寄出,反而找宋杰亲自送来”

林益阳也想到了这一点,神情一下子凝重起来。不寄找人送,是怕中途出现丢失或者被截取的风险。

罗成功不找同村人送信,反而找到了小胖子,这事透着些不同寻常。

林益阳看了陆小芒一眼,问:“你拆还是我拆”

陆小芒白了他一眼,谁拆他不都会看么,“你拆你拆,拆了一起看。”

林益阳满意地嗯了一声,嗞拉一下把信封给撕开把信纸抖了出来展开。

信的内容不长,言简意赅,总共说了三件事,前两件事都是对陆小芒说的,最后一件事是对林益阳说的。

第一件事是说因为长时间缺课,校方有意见,所以外公已经给陆小芒办了退学手续,随信还附上了她的户籍学籍等证明资料,让她在首都找个学校就读。

第二件事是交待陆小芒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保护好眼睛,避开姓叶的人。

第三件事其实也只有一句话,就是让林益阳作为东道主,好好照顾陆小芒。

看完信后,陆小芒益发担心了,外公的意思是不让她回红星村了,到底村里发生了什么事,让外公都害怕了

她把视线投向宋杰那边,巴巴地看着他,期待能得到一些有用信息。

宋杰想了想才告诉陆小芒:“有个姓叶的男人在你们村大兴土木,造了座小楼住下了,房子就建在你外公家前面一点,他经常搬把椅子坐在二楼,那里居高临下,正好可以看清楚你外公家院子,好像是在监视你外公家。”

“除了监视,这人还有什么举动没”林益阳问。

宋杰摇头,“就只是监视,而且这封信是张玲玲给我的,张玲玲说是张大妞给她的,张大妞又说是她姨给她的,她姨就是你们原来那个罗清明的老婆,后来当了妇女大队长那个。”

转这么多道手,没选择认识的熟悉的德叔,罗大乐,罗凯旋等人传信,目的就是想掩人耳目,而妇女大队长是能去其他村走访的,所以她把这信给了张大妞,张大妞再给了张玲玲,张玲玲和宋杰同班,而且人机灵,这信就能顺利到达宋杰手中而不被人察觉。

“这人能让外公如此忌惮,我担心外公,不行,我要回去看看究竟。”陆小芒道。

第一千零四十章 打压

“你外公就知道你会有这样的反应,所以张玲玲给我信的时候还转达了两句话:一是不许回去,回去就跟断绝关系。”宋杰挠挠头,“二是说你不回去他们才安全。”

陆小芒怔住,像一截被雷轰过的木头一样呆呆地戳在那里,半天都没有回过神来。

林益阳眯了眯眼,眼底波光微漾。

“那姓叶的人目标是你,他在外公家附近建楼就是为了等你,只要你不回去,矛盾就不会被激化,大家也能相安无事,处于一个相对平衡的状态。

如果你坚持回,你一露面,那人肯定得找上你,信用这么周折的方式传递,还怕邮寄被人截取,代表那人势力非同小可,要是你落入那人手中,外公势必得想方设法来保护你,可能会拼死一搏。”

短短几十秒,林益阳就得出了结论。

陆小芒听了这话,仔细想了想,也觉得林益阳分析得对,应该八九不离十了,可是她还是担心。

“要是你决定要趟这一趟,我陪你便是,有我在,我看谁敢伤你!”林益阳道。

因为这封信,宋杰坐了两天一夜的火车,眼都没敢合一下,生怕一睡着了就被人偷了信。

把信送到把话传完之后他就撑不住了,陆小芒赶紧找了个房间让他去补眠。

过了一会儿,陆屿和罗夏梦散步回来了。陆屿早已经能健步如飞行走自如,可是他在罗夏梦面前依旧时不时的装下虚弱,所以罗夏梦跟他在一的时候都是连搀带扶的,越来越像是连体婴了。

两人单独相处的时间越长,感情就回温得越快,这本来就是好事,陆小芒也乐见其成。

只是外公来信的事还是得和大人商量商量,听听他们俩的意见再做决断。

信被林益阳当宝贝一样收了起来,陆小芒让他拿出来他还有点迟疑,最后倒是拿出来了,但是依旧捏在自己手里,只是往前一递,让陆屿和罗夏梦看了看。

陆屿看到叶这个姓氏的时候脸色就有点不对劲了,罗夏梦也面色大变,当即就抓狂了,直接窜回她和陆屿住那屋,把她很久都没随身携带的那条大白棒子找了出来,拎在手里,气冲冲的就往外冲。

“阴魂不散,老娘去打死他们!”

陆屿也是一脸怒意,但是比起罗夏梦又稍微理智了一些,他冲着杀气腾腾的罗夏梦招了招手,大声道:“回来,他们可是一大窝子,你一个人一条棒子打不完,先回来坐着,研究研究再说。”

爸妈提起这姓叶的反应就这么大,好像是有血海深仇似的,陆小芒突然想到了外公跟她提过的一件事,瞬间就对应了上来。

“爸,妈,这姓叶的,是不是就是外公说过的本家人”陆小芒问。

陆屿和罗夏梦同时点了点头。

“本家跟我们不都是一个老祖宗传下来的人么,我们到底犯了啥错,都开除宗籍甚至连姓都易了,他们还要一代一代的打压我们”

罗夏梦摇头,一脸蒙,她也不知道,她只知道本家的人就是那么过份。

陆屿沉吟半晌,犹豫了一下,开口道:“关于这个原因,岛上出事前我倒是叫人查过的。”

第一千零四十一章 结仇的原因

“那查到原因了么”

“查到啥了”

陆小芒和罗夏梦几乎同时开口问。

“我查到的东西挺可笑的。”陆屿嘲讽无比地笑了一下。

陆小芒和罗夏梦都眼巴巴地望着陆屿。

林益阳低头一点一点抻着捏皱的信纸,抻平了之后又小心翼翼地收进了信封。

陆屿瞥了林益阳一眼,继续给妻女解惑:“事情发生在几代以前,时间久远,我查到的东西也知道准不准,你们姑且听听。

好像就是我岳父的爷爷在宗祠祭祖时不小心把一副供奉在祖宗牌位中间的画给点着了,然后那会子的人都迷信,说是他爷爷故意损毁先祖遗像,没了先祖遗像,叶家后人就无人庇佑,要出事。”

“再后来,那年六月,义和纷纷涌入京城,三天后又有八国向京进发,然后廊坊战爆发,大沽炮台被攻占,敌方联军要破城,我方守军誓死守城,战火连天,民不聊生,血流成河。

联军失利后增兵两万,守城部队只剩下部分义和、天练军、天水师部队等一万余人,他们决心与天城共存亡。

叶家从军的男子隶属水师营,共一百三十一人,全数战死。”

“城破之后,敌国联军进行了骇人听闻的烧杀淫掠。他们把大炮架在鼓楼上,对准城中百姓狂轰,鼓楼至北门外水阁,几里的街道上垛起几尺高的尸体,西门内外,尸体也积成小山。

联军逢人便杀,海河里的死尸,竟阻塞了水流,河堤上的鲜血,积了一寸多深。

连续几日,城中尸横遍野,无数房屋被一把火点了,到处流着血、冒着烟。”

“叶家人连一具完整尸体都没收回来,消息传回叶家祖地,不少人都认为这些惨事都是从祖像被焚后才开始的。

战死的一百三十余叶家后人的亲属们急红了眼,要拿焚了祖像那一支族人活祭告尉亡灵……

当时的叶氏掌舵人迫于压力,开了祠堂,最终决定把那一支族人开除宗籍,驱除出族。”

“那一支从此不得姓叶,改姓了罗,迁居三千里外的西南小村,以罪人自居。

但是那些死了家人的族中人,却不愿意让罗家人好过,所以也就这一代一代的打压下来了。

开始两代人都默默受了,哪怕被打压得穷死困死也都认了。”

“不料到了我岳父成年后,他结识了不少朋友,专跟叶家对着干,反而打压了叶家那一代人近十年。

后来,岳母患病,留下一双儿女离家,岳父心灰意冷,不再与叶家针锋相对。”

“夏梦因岳母的原因与岳父关系一直不太融洽,私下从军,入了林解放的营。夏梦当兵后越发野性难驯,代表军团参加大比武又力压了叶家那边的人,让他们第一场就被淘汰出局。

叶家人一来不服气,二来那叶七又瞧上了夏梦,追求无果之后竟然用了下流手段。”

那会儿吧,我刚逢大变,我哥为保我过边境而死,我过境后又遇到不明势力追杀,后来遇上徐卫国,冒名顶替贺家大少入狱蹲了一段时间大牢,也被人折腾得够呛,夏梦出事那时候,我刚逃出来不久,戾气很盛,又对夏梦起了心思,我又是个搞研究的,所以我就抄着我第一次制造出来的东西闯了叶家。

我炸了叶家祖屋,夏梦踢爆了叶七鸟蛋……这仇就这么盘根错节的解不开了。”

第一千零四十二章 陆屿发飙

“说起来,原本就是一件祭祖时的无心之失,最后一代一代的演变成了不可化解的深仇大恨。

叶家人这会子突然找上门来,一定没安什么好心。

他们要对付岳父或者我和夏梦,都算是师出有名,冤有头债有主,可是要是目标是你的话,我们绝不能容。”说到这儿的时候,陆屿眉目森然。

罗夏梦点头,大白棒了舞得虎虎生风,高声道:“绝不容!”

林益阳嗯了一声,难得的附和了一次陆屿的观点。

看着同仇敌忾的三人,陆小芒心里五味杂陈。

“他们敢这嚣张的找上门,怕是以为你父死母亡,以为你外公年暮势微,就想捡你这颗最小的最弱的桃子随意揉捏吧”陆屿怒目,眼底风起云涌,脸上飞快地闪过一抹狠戾,掷地有声道:“老子明天就开始造导弹,一导弹把他们全轰死得了。”

罗夏梦连连道可以可以,就造导弹轰死他们。

林益阳抿了抿削薄好看的唇,眼中闪过一丝惊悸。老丈人竟然是会造导弹的牛人……以后跟他作对可得悠着点儿了……

陆小芒怔怔地看着陆屿和罗夏梦商量造哪种导弹,去哪儿弄材料……整个人犹如在梦中,以前没父母疼的时候羡慕别人有父母的孩子有爸妈护着呵着娇纵着,很想体会一下有爸妈疼宠着是啥滋味。

可这有妈有爸了之后,这爸妈太牛皮轰轰了也有点恐怖哒。

谁惹了她,老爸动不动就说要造导弹,老妈非但不劝,反而唯恐天下不乱,出谋划策,摩拳擦掌的……

“那个,爸,妈,事情还没严重到要直接一个导弹给人轰过去吧我们再仔细想想,商量商量,看能不能找一个温柔点的办法哈”陆小芒弱弱道。

陆屿想了想,道:“这造导弹也不是一天两天就造得好的,小芒说得对,我们得再想想看,有啥是又造得快威力又猛足够有震慑力的”

罗夏梦蹲在椅子上,一手托腮,一手握着棒子,棒子另一头在椅子的木棱子上夺夺的戳着,似乎是在认真思考。

陆小芒有些头大,她的本意是想着劝父母温柔点,先礼后兵什么的,至少得先弄清楚对方的目的再做判断。

这一个下午,陆屿就忙着和罗夏梦商量搞什么杀伤力大又造得快的东西去打叶家人,陆小芒就在旁边小心翼翼地候着,想要找机会见缝插针劝上一劝。

林益阳就跟个隐形人一样,眯着眼睛时不时瞄瞄陆屿,耳朵却一刻也没闲着,把老丈人会造的东西一个不漏地记了下来。

宋杰睡了几个钟头就醒了,信步出了房门,想到院子里来转转,顺便问问晚上吃啥,结果一走进院子就听到了陆屿和罗夏梦商议的声音。

听清楚之后,宋杰也吓得不敢往前走了,只敢呆在厢房下的台阶处远远的看着。

“我回来了!”串门回来之后收获颇丰,呃,应该是说满载而归才恰当的林宪东迈着沉重的步子走进大门。

只见他脖子上挂着好几圈直径一米的腊肠,左右两耳上各卡了三支烟,鼻梁上架着一副一看就造价不菲的金丝边框眼镜,嘴里还叨着一个新崭崭的用顶级石楠木顺纹路做出来的西洋烟斗,左手提着两瓶飞天茅台,右手臂弯里挽着一个老大的竹篮。

竹篮里有好几饼茶两条硬牡丹两条硬熊猫还有各色果脯零嘴,琳琅满目。

陆小芒眼皮子忍不住抖了几抖。

第一千零四十三章 叶家人的后台

林爷爷这样子太像那种走街患巷吆喝着卖货的小贩了……

“您老这是去哪儿打秋风去了啊”陆屿抬眼,愕然地盯着林宪东问。

“再说一遍!叔给你一个重新组织语言的机会!”林宪东瞪眼看着陆屿。

陆屿不说话了,可那眼中的意思依旧很明显,您老这副打扮,可不就是打秋风去了嘛。

那眼镜明显不是老花镜,您弄回来干啥

还有那烟斗,您又不是抽烟叶子的人,弄烟斗装样摆谱啊

陆屿觉得给他一千个重新组织语言的机会他依旧会说打秋风,没说去打劫都是客气的了。

林宪东了脸,一步一拖地往里走,陆小芒赶紧三步并作两步上前,帮他把脖子上的香肠取了下来。

林宪东终于能直得起脖子了,感觉轻松了不少。

陆小芒又趁机道:“嘿,我爸的意思是您打哪回来,您这朋友可真够意思也够富有的,竟然送了你这么多礼物。”

林宪东的脸色这才好看了许多,他眉飞色舞地道:“我今儿把过年没走遍的漏下的那些人家都走了个遍,从海军大陆到陆军大院再到空军大院,都逛遍了,这些东西都是那些人家硬要塞给我的,我推辞了好久,盛情难却啊,盛情难却!”

林宪东把东西全都卸到院中之后又笑眯眯地冲陆屿林益阳招了招手道:“走,外头还有一车,去搭把手。”

这下就连陆小芒都呆住了。

还,还有一车……

林爷爷哇,你这比去打劫的还要收获多呢……

搬完这些东西就用了十几分钟,就连陆小芒都跑了五趟……

东西全放在院子里,占了小半个院儿……

简直应有尽有……

甚至连针头线脑绣花鞋都有……

林爷爷歇息够了之后就把东西一样一样捡起来向几人解说这是谁谁家给的。

“茅台酒是大领导家给的,大领导年纪大了,那些不长眼色的偏送他酒喝,所以我就勉为其难替他解忧了。”

“金丝眼镜和烟斗是聂家那管商会的小子送的,说是日不落国给的样品,我想着摆样的东西也就是放那儿沾灰的,所以本着不浪费的原则就只捡了这两样东西。”

“香肠是徐天棒家儿媳妇娘家人拿来的,这都二月了,天气一天天回暖,这样的肉食放着容易坏,所以我就不客气地多拿了些。”

“这烟和茶叶是海军大院那边收的,他们常年在水里泡着船上呆着的,茶叶和烟这东西都娇贵,近水容易潮,还不如给我老头子抽了喝了算了。”

“这些干花胶干元贝干海货是从国安科叶少将那边弄来的……”

“国安科叶不会是叫叶大成吧”陆屿突然出声问道。

正把海货一样一样分类出来的林宪东咦了一声,扭头笑眯眯地道:“你认识他”

陆屿哼了一声,压低声音嘀咕了一句:“我算知道他们为什么这么硬气了,也对,有个少将老大,他们是不用顾忌太多呢。”

“老叶那个人虽然有些刚愎自用,可人还是挺好的,也大方,我眼看地哪儿他就让他儿子给我装啥,不过他大你快二十岁呢,又是五年前才调任首都的,你俩怎么会认识”

五年前,陆屿已经出事故了,研究所所在的海岛整个被炸沉了,很多人都尸骨无存,陆屿夫妻是主要的研究人员,也在死亡名单最前列。

要不是机缘巧合林益阳掉进了地下防空洞,陆屿可能早已经死在那个无人知晓的地方。

按理来说,陆屿和叶大成是没什么交际的,不该认识的。

“没见过人,听过他的名字而已。”听林宪东的口气,他和叶大成关系十分亲近,陆屿不想他夹在中间难做,也就不想多说。

第一千零四十四章 生路不走走死路

叶家是个大家庭,不过在那次保卫津市的战役中死了三百余人,都是死战不退,流尽最后一滴血才死的。

叶家人好武,勇猛,世世代代都是武将走从军保家卫国的路子,人人都以保家卫国为荣,所以除去身体真的孱弱到不行的外,其他人都从了军。

三百余人中有两百余人出自旁支,剩下一百全部出自嫡系那一脉,那一脉千百年来本就子孙不丰,一百余人基本上是全部的家底了。

那一战之后,嫡系只剩下一个病秧子,而叶七就是那病秧子唯一的孙子。

叶七和叶大成算是堂兄弟,两人相差二十五岁,除叶大成外,叶七还有五个堂兄,十一个堂弟,全都是出自旁支。

叶家出了不少英烈,本来叶大成是那辈中中兴有望的最有希望的一人,可是他在壮年却遇上了罗成功,被罗成功打压了十年。

如果没有那十年,叶大成现在绝对不止一个少将位,最起码也是个中将。

叶大成也算是个有度量的,本家说罗成功收手了就不许打击报复他就没阻止罗夏梦从军并往上爬。

要没有那场大比武,没有时任副团长的罗夏梦和叶蚧叶蜊叶七的赛场相见,没有罗夏梦一怒之下连淘汰三人还扬言叶家来一个打趴一个的狂言,没有叶七的见色心动,想靠在床上压服罗夏梦实现扬眉吐气的念头,没有陆屿的冲冠一怒为红颜,怒炸叶家祖屋让叶氏家族成为笑柄,没有罗夏梦的飞来一脚踢爆了叶七的鸟蛋,本家和罗家也不至于结下这么深的仇。

可是没有那么多如果,世事本来就无常,总是推着你走向一个未知的方向。

仇已经结下了,一代又一代,原本同根生的人,现在一方巴不得另一方能死绝。

对于现在的罗成功来说,叶家无疑就是一个庞然大物。

他现在已经是个地地道道的农村小老头,无权无势,心灰意冷,守着那一亩三分地,忍气吞声过着活。

可是他和他的儿子孙子都可以这么继续过下去,哪怕叶蚧开口要的是天强天富他都能给,可是他偏偏要陆小芒……

“你考虑清楚,如果你把陆小芒叫回来,说服她跟我去本家,我们旧几代的恩怨都可以一笔勾销,要是她去了本家表现足够好,你们还可迁回本家重新姓回叶。”叶蚧自认为本家已经给出了足够的诚意。

罗成功低头卷着烟叶子,一声不吭,连眼皮子都不带抬一下。

“罗成功,你不要不识好歹!如果你年轻的时候不收手,或许现在还能叶家有抗衡一下的资格,可是你收手了,现在的你硬要跟我们作对的话,就是在拿鸡蛋碰石头。

有好路你不选,你非要选一条死路么

我们只要一个陆小芒而已。”叶蚧说到嘴都干了,罗成功依旧不动声色,他自己端了一大海碗水咕咕地喝着,叶蚧这边却只摆了一个空碗,空碗还缺了个豁口。

“你问我要人也没用啊,小芒是个特别有主见又胆大的孩子,她出门了就没见回来,我也不知道她去哪儿了,什么时候回。叶蚧,你别白费工夫了。”

“当初你这个外孙女背都被炸开了,要不是老太太出手相帮她早就死得不能再死了,她的命是我们本家的人出手救下的,她也该归我们本家,她应该姓叶!”叶蚧道。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我女婿姓陆,小芒无论如何也姓不了叶!”罗成功冷笑道。

“可你女婿不是死了好些年了么”叶蚧道。

“谁说我死了”冷不丁,院外有人接住了叶蚧话茬。

第一千零四十五章 陆屿给叶蚧的见面礼

听到这个声音,屋内的两个人都齐齐愣了好几秒钟。

罗成功是故意把陆屿这死鬼女婿弄出来当挡箭牌的,反正他的计划很简单,就是一口咬死女儿是外嫁的,女儿的女儿就是外孙女,是要跟随夫家那边姓的。

你跟我理论没有用,你要理论你去找我死鬼女婿理论这个姓氏问题。

可谁料到两人刚提到这死鬼女婿的名字,还没来得及打过招呢,外头竟然有人用死鬼女婿的语气接了话!

这是大白天见鬼了不成!

比起罗成功的震惊,叶蚧更是不愿意相信陆屿还活着这一事实。

他比罗成功年轻,腿脚也灵便得多,蹬蹬的就跑了出去查看究竟。

罗成功把刚卷好的烟叶往耳朵上一夹,也快步走了出来。

一脸戾色,风尘仆仆正往院内跨的陆屿,冲出门的叶蚧,站门口台阶上的罗成功,打了个照面。

不管是叶蚧还是罗成功印象中的陆屿都和眼前的人对应不上。

恍然一看轮廓是像的,不过那张脸就好看太多了。

“你是谁吃饱了找不到事干,跑来接我话茬做什么”叶蚧在震惊之后很快就回了神,冲着陆屿就发难了。

罗成功倒是没吭声,还在细细端详陆屿的脸。

这女婿都当了好多年死鬼了,突然跑出来一个小白脸要冒充他,罗成功在惊讶之余又觉得事情难以理解。

陆屿摸了摸自己刚生出新皮不久的脸,皮肤光滑细嫩,犹如二十多岁小姑娘的肌肤,他自己也怔了怔。

倒是忘记了,吃了那新药新长出来的皮肤已经让他的相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原来的他在二十多岁的时候伤了脸落下了不可磨来的伤痕,那疤又恰好在脸颊部份,所以原本英挺帅气的小伙子变成了疤脸怪。

就因为那块疤,他追罗夏梦的时候付出了比他人更多的努力,也因为那块疤,他还忌妒过林解放,互相挤兑的时候说林解放光长了一张哄女人的脸,而林解放则说他连张能哄女人的脸都没有……

“叶蚧,你好好的叶家不呆跑我岳父家来闹,是不是真以为我死了,我岳父又老了,罗家的人陆家后人就是可以随便你们拿捏的软柿子,可以想啥时候捏一捏就啥时候捏一捏

我可告诉你,老子还没死,活得好好的,老子还活着的时候就轮不到你叶蚧撒野,轮不到你在我面前耀武扬威!”

陆屿在首受了不少窝囊气,心里正窝着一堵火正没处撒,这会儿一看到叶蚧趾高气扬的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火冒三丈。

“也不知道哪里跑来的疯子,神神叨叨的,还敢跟我叫板,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叶蚧冷笑不已。

陆屿懒得跟叶蚧打嘴炮,决心给叶蚧一点颜色瞧瞧。

他快速地把背在背上的大帆步包放了下来为,掀开盖子掏出一个盒子上还带了一根杆子的怪东西眼疾手快地摇了摇。

轰轰…………

叶蚧历时三月刚建成的小二楼随着两声巨响瞬间崩塌,瞬间成了一堆烂砖泥灰混和在一起的废墟。

“叶蚧,这是我陆某人给你们叶家人的见面礼,喜欢么”

第一千零四十六章 早知道

红星村的第一座楼房在刚建成半个月后就被炸没了。

爆炸声把半个村子的人都炸醒了。

看到村头的黑烟,人们凭位置判断是罗成功家附近,可是却没有几个人敢往这边跑。

大家纷纷往更远的地方跑,远离了爆炸中心。

只有罗玉成和罗有德第一时间往罗成功家赶了过来。

爆炸现场很奇怪,好像有人故意计算过爆炸范围似的,小二楼被完全炸成了废墟,罗成功家的草棚子只是摇了两摇却一点塌陷也没有。

罗玉成和罗有德面面相觑,仔细一看就发现罗成功家院子里多了一个陌生人。

那个陌生人的手里还拿着一个带杆子的盒子在拨弄,那个县长亲自陪着圈地扒沟垫地基的那个姓叶的大官儿脸色铁青,目眦俱裂地瞪着那个陌生人。

“你,你真是陆屿”叶蚧觉得眼前发生的一切都太荒唐了,可是他被炸塌了的房子却摆在眼前,由不得他不信。

十来年前,叶家的祖屋就是这么被炸没的……

叶蚧对于那个长杆子的木头盒子可是记忆犹新。

“叶蚧,炸塌你的屋子算是一个警告,希望能让你记住,什么人能惹,什么人惹不得!”

“我知道你就是个跑腿的,既然你这么喜欢跑腿,那你现在就滚回叶家,跟叶家现在管事的人传句话。”

“你告诉那些想打我女儿主意的人,谁不怕炸不怕粉身碎骨就继续作,造这种小玩意对我来说一点难度也没有,真把我惹毛了,我保证人手送你们一份这样的见面礼!”陆屿道。

“陆屿,你怎么会还活着你出事后,我大哥也参与过海岛搜寻到过现场,他说那样的现场不可能有人存活,你到底是怎么活下来的既然还活着,这么多年为什么又不露面”

“我如果之前就露面了,又怎么会知道号称上则保家卫国,锄奸铲佞,下则扶弱济贫,伸张正义的叶家人竟然会干出抢夺为国死难者的遗孤这种事来呢你说对吧”陆屿冷笑连连,眼角眉梢全是嘲讽。

“倒也是,多年前就能干出下药强掳这种龌龊事的叶家人早就把祖宗的风格丢到大西洋了,再干出点仗势欺人,逼迫老弱,抢夺遗孤这种事也不稀奇。”

陆屿字字带刺,句句夹枪带棒,挤兑得叶蚧说不出话来。

叶蚧沉默半晌,脸上表情变了几变,一脸的尴尬。

“既然你还活着,态度又如此坚决,不愿意让陆小芒去叶家,我此行的任务也就算失败了。

不过,陆屿,本家的意思只是想要接陆小芒过去好好培养,并不是有什么坏心思。”

“呵,敢情我还得感谢你们叶蚧,我是什么人,你们叶家又是什么人,我们彼此都心知肚明,何必说这些冠冕堂皇自欺欺人的话呢”叶蚧说的话陆屿压根就不信。

他炸了叶家祖屋,夏梦又踢爆了叶家嫡系唯一一个男丁的鸟蛋……他们俩的女儿,叶家人要是带去了,能好生看待培养才有鬼!

“那个,你可能还不知道,当年你女儿奄奄一息,是老太太出手才保住她一条命。陆屿,这一次,我们真的没坏心。”

叶蚧叹了口气,压低声音,用只有陆屿和他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道:“其实当年老太太就有心把她留在叶家,只是我们所有人都反对。

要是早知道,早知道你女儿会开天眼,我们当年就不会反对,本家和罗家也可能早就握手言论和了。”

第一千零四十七章 下马威

天眼

对于这种无稽之谈,陆屿是压根就不信的。

他接受的是最正统的教育,是物理化学双料奇才,妥妥的唯物主义者,他能相信依靠科技依靠研究制造出毁天灭地的武器也不会相信什么开天眼的说法。

“滚滚滚,滚回你的老窝去,别跟这儿跟我瞎叨叨,要我说啊,别管你们叶家传承了多少代,有多少武将,给各朝各代立下了多少汗马功劳,这些丰功伟绩我通通不清楚,但我最清楚的一点就是你们这一大家子都是信封建迷信的家伙。

话不投机半句多,我不会信你所说的这些有的没的,趁我没想炸人前赶紧滚,一会儿要是我改变主意了说不定连你也炸!”

陆屿连推带搡的把叶蚧轰走了。

叶蚧出了罗成功家院子之后他还不放心,一直轰,直到把人轰出村子才作罢。

本家跟罗家的嫌隙开始就是因为一次无心之失,然后那些叶家战死之人的亲属就把这三百多条人命归咎于罗成功爷爷不小心点了先祖遗像,所以才有了那么一个惨烈的结局。

实际上,一万多已经连续守城,武器弹药都短缺的兵丁,如何能抵得过两万精兵强将,配备着多国最先进武器甚至拥有多门大炮的敌军的碾压

战争本就是残酷的,都是拿人命血肉填的。

只是那些失去了亲人的叶家人,好像觉得把这错背到别人身上会减轻不少伤痛……

也是,失去理智的人,无法面对现实,总是需要找一个渲泄口的。

而不巧的是罗家先人成了那个渲泄口,被逼迁居易姓,一代一代被打压报复。

这些都是因为沾了些迷信的说法才会变得这么疯狂……

迷信的叶家人已经制造出了罗家世代的悲剧,又制造出了罗家人对本家人的仇恨,同根生的一族人互相伤害,没完没了。

现在,这迷信的叶家人又搞出什么天眼的说法,想让他拱手把女儿让出去……

“当老子是白痴么想都不要想,哼!”轰走哇叶蚧后,陆屿又冲着叶蚧消失的方向狠狠呸了一声。

“不要脸,臊皮子,当老子是瓜娃子哦。”

一直抄着一口地道京腔的陆屿回到罗成功的院子之后,立马换上了一口蜀腔。

罗成功半蹲在院子一角,手里捏着一支拇指粗细的竹节充当烟杆,卷好的烟叶塞在竹筒另一头,已经烧了一小半儿了。

烟雾缭绕中,罗成功慢慢掀起因苍老和经年愁苦耷拉下去的眼皮子瞟了陆屿一眼。

“陆屿”一股浓浓的烟味直冲陆屿面门而来,陆屿非常肯定罗成功这是故意往他脸上吐的烟子。

“哎,丈老头儿,是我是我,来,来,我帮你卷烟嘛。”在罗成功面前,陆屿乖得像只被顺好毛的家猫,笑嘻嘻地凑到罗成功面前就蹲了下来,蹲了个最矮的洼地,仰望着罗成功,伸手殷勤无比地捡起烟叶子放膝盖上就搓卷起来。

竹筒里的烟叶已经燃烧得差不多了,罗成功把烟灰随意地抖落了下来,然后顺手用竹筒就往陆屿额头上敲了两下。

“哦,真是你啊,你不是死了么死了这么些年突然又还魂了,想起你还有一个老不死的丈老头来了哇”

“一直想着,从来没忘记过您老人家呢,只是之前半死不活,朝不保夕,又人不人鬼不鬼的,不敢回。”陆屿把卷好的烟叶塞进那竹洞中,讨好地看着罗成功,“我一治好就回来看您来了呀。”

“按你的尿性,你这话得扣掉一半水份,你怕不是专程来看我这老不死的,是捎带脚的来的吧瞧你刚刚搞叶蚧那牛逼哄哄的样儿哦,是不是故意整给我这老不死看的,想给我来盘下马威”

第一千零四十八章 找死的人

岳父一直都不待见他,陆屿心里门儿清,可是他以为都过这么些年了,老头也该习惯自己是他女婿这回事了,不会再动不动就刺他了……

可见了面才知道还是自己想太美了点儿。

岳父当年有多不待见他,现在依旧那么不待见他。

陆屿心里苦啊,可面上却得带着十二份的笑不住去讨好罗成功。

女婿见岳父,从来都是低一头的,他再牛再硬气,也不敢在罗成功面前耍威风啊。

好不容易哄好了罗成功,没再提下马威这一茬,罗成功终于开了金口叫陆屿进屋坐了。

罗成功佝偻着身子慢悠悠地往里走。

陆屿屁颠颠的跳上去扶着他。

两人刚一搭上手罗成功就扭头瞪了陆屿一眼,恶声恶气反问道:“怎么我这老不死在你眼里已经老到路都自己走不动了”

陆屿也不撒手,笑眯眯地哄罗成功:“不是不是,完全没有,丈老头儿身强体壮,是女婿我身体刚将减好,还需要人扶,不是我在扶您,是您在扶我!”

本以为这么说,罗成功肯定就依了,谁料罗成功拿眼上下把陆屿瞅了瞅,眉头拧成了个山形,幽幽道:“身体弱成这个样子,夏梦当年是咋把你看上了的说,是不是你坑蒙拐骗使了什么下作手段她才跟你处对象的”

陆屿心里好苦哇……

这老头咋越老越难哄了啊

“我和夏梦是自由恋爱,完全走的是中规中矩的流程,女婿我哪有那么大的胆了敢坑蒙拐骗她啊。”陆屿郑重其事地解释了一大通。

罗成功终于嗯了一声抬步继续往屋里走。

陆屿心头一松,心想:终于哄好一轮了……可一想到还要单独跟罗成功不知道过多少轮这样的交锋,他的心又累得像灌了两千斤得的铅一样沉甸甸的。

他这次回来,除了打探听蚧的目的,警告叶家人,看望罗成功之外,还有一件不愿意让其他人知道的事要求罗成功。

所以他是一个人坐火车回来的。

只要罗成功肯答应他那个请求,让陆屿彩衣娱亲他都干!

端茶送水,跑前跑后,捏肩捶腿,陆屿把自己能想到的所有能讨好老丈人的招都使了,又在罗成功的暗示明示下干了不少他没想到的事之后,两翁婿终于开始切入正题。

“无事献殷勤,除开非奸即盗就是有求于人,你这么作小伏低又总拿眼瞟老子到底是想弄啥,明说!”罗成功享受了一轮人肉马杀鸡,身心舒泰,也没再故意为难陆屿。

陆屿听罗成功这么一说,以为有门儿,连忙喜滋滋地问:“是不是女婿说啥子,您就应啥子”

“这回上门倒是长得比前些年乖多了,可是长得再乖也不要想得太美。我就是看你一副倒说不说的样子别扭,想看看你到底想从我这老不死身上讨点啥便宜,我可没说你说了我就答应你。”

陆屿叹了口气,心里不住地骂了那姓林的小兔崽子好几遍。

那个拿着鸡毛当令箭的家伙,小人得志的家伙,专坏他好事的混球儿!

罗成功见陆屿嘴一直动却没听见声,不过看那口形好像不是在说好话,他猛地凑了上来,一张老脸悬在陆屿上方,不怀好意地问:“骂人呢”

“是啊。”陆屿脱口道。

屋子里就两人,还能骂谁

女婿敢骂老丈人,罗成功的好心情好态度一下子就缩水了。

“陆屿,你娃儿是不是找死!”

第一千零四十九章 陆小芒都被吓住了

首都。

人间三月天,风景满中华。

春风渐柔,带着丝丝凉意,绿了柳叶,蓝了春水。冰雪在二月就化尽了,露出了新绿色的草地,春暖花开,南迁的鸟儿也回来了,在碧色如洗的天空欢快地展翅鸣叫,到处都是一片欢腾气象。

首都东城小学前,陆小芒背着一个大大的书包,深吸了一口气正要往里走,身后有熟悉的脚步声响起,她扭头看了看就看到了林益阳。

少年又长了几公分,大长腿迈一步抵得上她好几步。

陆小芒暗中比了比两人的身高,不由得叹了口气。不都说女生会比男人先发育么为什么她和林益阳是反着来的

“为什么不直接进去,怕新学校的老师和同学不好相处”林益阳抚了抚陆小芒的头顶,帮她把头正中被风吹乱了一些的发丝轻轻弄顺。

“嗯,是有点,开学已经一个来月了,我又是从乡下转过来的,功课落下一大截,怕拖班上同学的后腿。”陆小芒小声道。

林益阳笑了一下,少年越发清俊的眉眼一笑就像盛世画卷徐徐在展开,不少路人都忍不住停下来驻足细看。

“放心,老师和同学一定非常好相处的。”林益阳柔声道。

“你又没上过这个学校,你怎么知道老师和同学好相处啊”陆小芒疑惑地问。

“我当然知道啊,我……”林益阳话说了一半又陡然掐了,生硬地转了个折道:“你爸和你妈不是都恢复身份并回归组织了么这小学里大部分学生都是你爸他们一个单位或者机关大院的那些人的孩子,你爸你妈都衔了大校军衔,像这种不满四十岁的大校,全首都也找不出多少来,所以你根本不用担心在学校里有人会欺负你。

首都的这些孩子们都是有眼色的,谁能得罪,谁不能得罪,他们门儿清。

根本不需要你多费气力,上赶着要和你交朋友的人多的是。”

“感觉好复杂。”陆小芒道。

“一点也不复杂,你只需要走进去就行了,放心,像你这么可爱的小姑娘,谁会不喜欢呢”林益阳眸光闪闪地道。

“嗯,放学后就在校门口等我来接你,我今天可能把那堆破铜烂铁上交给相关部门,那些东西中也有一些危险制品,只有我知道它们是做什么的,所以我得亲自去做下说明,我会尽量早点结束过来接你的,我没来之前,你不要一个人乱跑啊,小心跑丢了。”

林益阳临走前又叮嘱了一大通。

陆小芒心里甜丝丝的,只顾着偷笑了。

“你先走,我看着你进去。”林益阳道。

陆小芒昂首挺胸大踏步走进东城机关一小,问了自己的所在的教室位置之后她就自己找了过去。

她转入的班是三年纪一班,教室在一座小楼房的三楼第一间。

小楼靠近学校大门那边,从三楼的阳台往下看,还能看到林益阳正仰了头在冲她微笑。

陆小芒向他挥了挥手,林益阳才转身上了车,开着车离开。

陆小芒一走进三年级一班的教室,还没开始自我介绍,教室里就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

“欢迎陆小芒同学就读东城机关一小三年级一班!”

“欢迎欢迎,热烈欢迎陆小芒同学!”

老师和同学们简直热情得不像话……陆小芒都被吓住了。

后来发生的事更是奇怪,陆小芒这一天就云里雾里的过了一大半儿,直到下午才从同学们的只言片语中找到了自己受欢迎的原因。

第一千零五十章 热烈而混乱的一天

1050这一天过得混乱而热烈。

上课,老师每讲一个知识点就会先问一遍:同学们都听懂了吗

同学们齐声回答听懂了之后,老师又会再追问一遍:新转来的陆小芒同学能听懂吗要不要老师再重新讲一遍

下课的时候,全班的女同学都一拥而上,争先恐后地向她自我介绍……

陆小芒觉得自己进了一个最热情的学校,遇到了最好的老师和最友爱的同学。

陆小芒感觉自己突然变成了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小可爱,一下子就成了班级宠儿。喝水有人帮倒,上厕所有人带路,甚至路上哪里有个坑哪里有个洼都有人争着抢着预先告诉她。

直到下午放学,这种热烈的局面才得到了一定的缓解。

放学铃一响,别班同学都跟放出笼子的鸟一样向校外冲,三年纪一班的同学们却规规矩矩的留在各自的座位上,正襟危坐,一副根本不知道放学铃声为何物,一心爱学习完全不愿意回家的模样。

陆小芒忍不住问左右相邻座位的同学,“你们都不急着回家吗”

陆小芒的前后左右坐的都是女同学,这些女同学一听陆小芒发问,全都齐唰唰地摇了摇头,异口同声地回答道:“不急不急,你先回吧。”

“哦,那你们慢慢收拾,我先走了,再见。”陆小芒背着书包一边挥手一边往外走。

刚走出教室门就听到身后传来一片松了口大气的哈气声。

同学们放学了都不回家非要留在教室里做什么呢

为什么她一走,他们全都松了口大气

怀着这样的疑惑,陆小芒拧了眉头一路走一路想,不一会儿就走到了学校大门口。

她一出门就听到按喇叭的声音,定睛一看就发现校门外停了一辆吉普车,林益阳正冲她使劲挥手。

陆小芒跑过去时,林益阳已经侧了上半向,长臂一伸直接隔着一个空座位替陆小芒拉开了副驾驶座的车门。

陆小芒爬上车,刚一坐稳林益阳就指着安全带让她先拴上。

陆小芒乖乖系上安全带,林益阳又检查了一遍,帮她系紧了些,这才一踩油门开车走人。

车子调头的时候,陆小芒无意见往后视镜里看了一眼,突然发现班上号称飞毛腿那个男同学正缩头缩脑的扒着校门往这边看。

随着车子开出的距离越来越远,这男同学的表情就越来越高兴和放松。

后初镜里最后一幕是男同学兴奋地欢呼着解放了,撒丫往校内狂奔的画面……

“看什么什么东西那么好看都一天没见我了也不见你看我。”林益阳甩方向盘的时候,手肘故意轻轻地碰了陆小芒一下,等到陆小芒视线从后视镜那边收回来,就看到了林某某犹如深闺弃妇般幽怨的脸庞。

陆小芒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作一团。

“能不能不要演了你这张脸,原本就棱角分明锋芒毕露的,根本跟幽怨搭不上任何边,你硬要拗出弃妇脸,真的好怪啊。”陆小芒乐不可支道。

林益阳神色一肃,恢复了平日里那副波澜不兴的表情,看着终于正常多了。

“今天在学校过得如何老师和同学表现怎样”林益阳问。

老师和同学表现怎样

不是应该问她在学校表现好不好么

第一千零五十一章 庆祝

陆小芒没回话,林益阳就以为她在学校遇到了什么难处,脸一沉,眉一挑,脚猛地一踩刹车就强行把车子停了下来。

“怎么是不是学校有哪个不长眼的嫌命长的老师或者同学给你难堪了”

陆小芒被他这反应吓了一跳。

好端端的突然急刹车,还一副她只要一回答有人给她难堪就要撸袖子回去揍人的架势……

“林益阳,你干嘛啊,突然停车,吓我一跳。”陆小芒小嘴一撅,两眼一瞪。

“学校里谁为难你了,你告诉我,我现在就调头回去收拾他!”林益阳面无表情地道。

“没有啊,老师和同学们都对我热情得不得了,友善得不得了,我都有些受宠若惊了。”陆小芒道。

林益阳松了口气,嗯了一声,一副别人就该如此的模样道:“那算他们识相,我们继续走。晚上想吃啥,一会和路过菜场的时候顺便买点菜和水果。”

林益阳像没事儿人似的继续开车。

陆小芒却怎么想怎么觉得今天发生的事从头到尾都有些奇怪。

林益阳说因为父母的职位关系,同学一定很好相处,可是总感觉不是这么一回事。

所以她就十分苦恼地把这疑虑和林益阳分享了。

林益阳唇角一直向上扬着,眉毛也挑得老高,看得出来他心情也不错。

“学校里发生的事,任何事,放学后都要记得告诉我,好的,坏的,开心的,不开心的,我都想知道。你今天终于把我的话听进去了,我很欣慰。

不过我觉得这事很正常,不值得你思来想去的深挖。”林益阳道。

陆小芒愕然,哪里正常了

“你都不知道,我一走进教室那掌声,哗哗的,我一张嘴,那掌声又是哗哗的,我就报个名字,年龄都还没说完呢,那掌声又哗哗的响了起来,我从来没见过哪家学校的老师和同学是这么欢迎转学的新同学的。”

陆小芒当时就觉得自己享受的是国家元首的待遇,一下子就飘乎了好么

看着她这样夸张的描述当时的情景,林益阳的眉头又止不住再挑高了一截,都快挑到额际了。

“可能是你以前没见地这样的场面,所以不太习惯,有一点吓到而已。其实首都的人民都是这么热情的,他们的子女也当然热情了。你再多习惯习惯就不会觉得怪了。”

是这样么

陆小芒托着腮帮子细细思量。

唉,可能真是像林益阳说的那样吧,当苦娃娃当了好多年,受够了别人的冷眼冷遇,突然变得这么受欢迎受宠,一时不习惯而已。

为了庆祝陆小芒同学第一天转学过得顺利,晚上林益阳又亲自下厨炒菜了。

他打算做的菜也是家常菜,老三样,鱼香茄子,回锅肉,带一个他新近才学会的清炒土豆丝儿。

林家老宅里有个大灶,灶上有八个窝,他们人少,只架了一只炒锅暂时用着。

陆小芒添柴作火,先把饭煮上。

林益阳就在她对面的灶台上切土豆丝,陆小芒添一把柴就会瞅他一下。

第一千零五十二章 给爷爷一个面子

主要是他长得好看,哪怕切个土豆丝都觉得好看,忍不住要多看几眼。

林益阳刀拿得稳,用力也刚柔相济,刀功相当不错,快切时用手腕用力,切的时候只见刀前面三分之一处一直在菜板上夺夺夺的上下起落,又细又长又,厚薄均匀的土豆丝儿就新鲜出炉了。

陆小芒简直看呆了。

林益阳抬眼撩了她一眼,笑道:“喂,我就那么好看么瞧你,你的柴都掉出灶膛了!”

“好看呀。”陆小芒很大方地道。

“那你看的时候注意着点柴火,别烫着手了。”林益阳勾唇轻笑,眉梢眼角全是掩都掩不住的愉悦。

“小子在发~马蚤……”趴在厨房窗口处闻菜香的罗夏梦低声嘀咕了一句,话风一转,语气又变得有些迷恋,“嗯,好看,比那些树上撅着红屁股求欢的猴子好看多了。”

林益阳耳朵微微一颤,好心情瞬间飞了。

这丈母娘拿什么不好比,把他和那些猴子相比……

他这脸和那些猴子的红屁股有可比性,有关联性么

林宪东端着一杯清茶,斜靠在饭厅那边遥遥地看着这里,然后把手里刚泡好的茶淋到地上,缭绕热气和茶香中,只听到一道苍老的喟叹。

“阿清,要是你能活到现在,享享这天伦之乐该多好。这是我从领导家厚着脸皮搞来的好茶,你喝一口。”

倒完茶之后林宪东就一个人默默地走进了饭厅,深坐于一片沉寂的黑暗之中。

饭菜都做好之后,林益阳一个人端菜上饭,只许陆小芒拿拿筷子和碗。

“菜烫,刚蒸好的饭也烫手,你拿筷子就行。”林益阳轻声道。

陆小芒只能拿了四双筷子无奈地跟着左手手臂上依次摆了三盘菜,右手提着一大笼饭的林益阳走。

林爷爷吃得差不多了之后就放下了筷子,看着林益阳那边。

林益阳只顾着给陆小芒夹菜,眼风也不往那边飘,完全没注意到林宪东。

还是陆小芒察觉到林爷爷好像话要说才戳了林益阳一下,他才掀了掀眼皮子嗯了一声道:“食不言,天大的事儿等小芒吃完饭再说。”

林宪东哼了一声,骂了句臭小子,“你今天把大领导晾在那里,东西才清理了一小部分,说走就走,一句交待的话都没有,不少老战友都觉得你小子傲得没边,都把电话打到家里来了。”

“小芒第一天上学,我当然要去接她放学啊,他们要对我有意见,大不了东西扔那儿他们自己捣腾。”林益阳冷冽道。

林宪东鲠住。

瞧着这些日子,孙子天天和颜悦色的,他倒忘记了这小子原本就是个脾气大性子怪又骄傲的主。

他那些和颜悦色都是因为陆小芒在。

他那些和颜悦色也只愿意给陆小芒一个人。

虽然生气郁闷得不行,可是那些东西没人解说的话,要是出了差错,那可是动不动就要人命或者要全城人民的……

“没人对你有意见,人家就是那么一说,得了,明天爷爷跟你一起去,那些人都是爷爷旧日的战友和领导,你好歹给爷爷个面子,明天不要去晃一圈就闪,行么”

林益阳不作声。

陆小芒赶紧瞪了他一眼。

他立马唔了一声,冲林宪东道:“行,明天多呆一会便是,不过还是不能耽误我去接小芒上学。”

林宪东心好累。

亲爷爷啊,低声下气的哄奶娃一样哄他他根本不带搭理,陆小芒一个眼色他就立马给面儿啥都应了……

吃过晚饭之后,林益阳一个人独自出了趟门。

陆小芒一听说他一个人出门了赶紧去查看铁锹还在不在。

他挖坑埋人烤鸭店老板的事,陆屿和林益阳互相伤害的时候原原本本地说给陆小芒听过。从那后,陆小芒就很怕林益阳晚饭后一个人出去遛弯儿。

第一千零五十三章 你并不是亲生的,是野生的

一座门前遍植万年青的小二楼前,吃过晚饭的退休教师们正三三两两的捉对下棋,对战的两人聚精会神,观战的旁人时而瞎咧咧几下,一派欢乐景象。

一楼左手边第一间房前,一名剃着寸头,身上穿了一件蓝色长袖棉衬衫,鼻子上架着一副黑框眼镜的男人端着一搪瓷盆水小心翼翼地走了出来,把盆子往水泥花台边缘一搁,就地蹲了下来一埋头,就地洗起头来。

头发浸湿后他就用皂打了几遍,刚揉着泡泡出来就听到有人站在台阶下问那些下棋的大爷:“三年纪一班许老师的宿舍在哪一间”

有人指了指洗头的男人,“喏,许老师不就在那儿么正洗头哩。”

“哦,谢谢。”礼貌清冷的男音再次响起。

许老师怔了怔,莫名地打了个寒颤。

这个声音……这个声音……怎么还没想起来是是谁就已经心生惧意了呢

许老师把搭在脖子上的毛巾一下扯了下来,胡乱擦了擦头发,定睛看向台阶下。

身高逼近一米八,面目清俊,眼如墨色长渊的少年正冲他微微挑了一下眉头。

许老师如遭雷击,下意识地就想要逃。

少年大长腿一迈,三步并作两步截断他的去路,伸了一只手指着敞开的门问:“许老师是屋内谈还是就地谈”

许老师看了看少年夹在另一边胳膊下的厚木板子,身子剧烈地颤了起来。

“我们今天已经非常热烈友善地欢迎陆小芒同学了哇,你怎么又,又来找我了”许老师砸了砸嘴,仔细地把今天陆小芒进教室后所发生的事全都回忆了一个遍,他觉得他们已经做了他们能做的所有啊。

咋看这煞神的样子,他还不满意啊……

“你到底想做到什么程度才肯罢休啊”

林益阳唔了一声,答非所问道:“看来,许老师是不想进屋,就在这儿友好交流交流。”

夹在腋下的木板瞬间被少年举了起来,他左手举板,右手握拳,嘿哈一下就打了出去。

咔嚓……

三四公分厚的木板瞬间裂成两半儿……

少年丢掉一半,继续出拳……

不一会儿,一整块桌面大的木板就变成了八等份的小方块儿……

那边下棋因为输一子半子或者因为旁观都瞎指挥输了棋争争吵吵着的大爷们全都看了过来,然后棋也不下了,收的收棋盘,撸的撸棋子儿,以最快的速度收拾完之后,这些老头们就腿脚灵便地一溜烟儿往宿舍楼的反方向……跑了。

这些奔跑的老头中,还包括了许老师的亲爸。

许老师正好看到他爸递来一道爱莫能助,你自求多福的眼神。

“爸,你这两天不说你腰酸背痛腿抽筋,让我端茶送饭打热水侍候您么您瞧瞧您现在跑得最快……我到底还是不是你亲生儿子啊,哪有爸爸见到亲生儿子出事儿逃跑得比外人还要快的啊”

许老师的爸见林益阳也往他那边在瞅,他赶紧大喊道:“不是亲生的,不是亲生的,他是我从屋后沟里捡来的,野生的,你们冤有头债有主,随便打,随便打,我先走一步。”

许老师生无可恋地坐到了花台边沿,一副认命的样子,像是完全放弃了挣扎。

“说吧,想把我打成几截儿可是不管你想把我打成几截儿,总归要让我死个明白吧,你前天来找我,说务必要让陆小芒同学有宾至如归的感觉,我照做了。今天你又找上门来,我到底哪儿做得不够好”

“就是做得太好了,好得过了火,惹了小芒怀疑。”林益阳道,“我今天也不动你,再给你一次机会,明天记得好好表现,不然……你懂的。”

第一千零五十四章 蠢儿子

“还有,记得保密。我不认识你,也从来没找过你,要敢泄露半个字,你应该也懂的。”林益阳看了看地上那八块木板,“这玩意儿就留给你当柴烧吧。”

许老师保欲哭无泪,只得看着那堆林益阳留下来的木块发呆。

这木头作用可真多,可以充当威胁人的利器,打碎了还可以当柴……

林益阳扬长而去。

出校门之后扭头一看,林益阳才发现那群老头就窝在小小的保卫科里,一个个的探了半拉脑袋扒着窗户眼巴巴地看着他离开后才敢抱着棋盘棋子儿出来。

许老头愁眉苦脸地一边走一边摇头道:“也不知道我家小许现在是完整的还是被拆散了……”

旁边几个老头挤眉弄眼地凑上前去,起哄道:“管他完整的还是拆散了,左右是野生的儿子,你也不心疼,是吧”

老许头唉声叹气地道:“哪怕是野生的,也是儿子啊……我还指望他给我养老送终呢。”

老头们哈哈大笑起来。

刚刚跑最快的也是你,这会儿还想着让小许给养老头终呢,回头不给臭骂一顿都是好的了。

不过,笑完之后大家又都略带羡慕地看向老许。

老许家这儿子啊,老许咋欺负他他都孝顺,简直是百年难得遇到一个的大孝子。

只怕老许回去说两句软话或者装一下这里痛那里酸,那儿子又上赶着端茶送水跑得飞起来侍候他了。

唉呀,这都是命啊,羡慕不来哦。

与此同时,红星村的棚屋中也传出了罗成功哈哈大笑的声音。

正可怜巴巴诉苦的陆屿和听完陆屿的被欺负史已经十分同情他的罗夏都被罗成功这反应给搞得一头雾水。

“丈老头哪,女婿我可是挨了欺负在诉苦,不是在说笑话逗您开心啊。”陆屿看着笑得前仰后合,拍着膝盖找不着北的罗民功,心里别所有多憋屈。

“您刚刚是没听清么我说那林益阳混账小子,简直就是天底下一等一的大混账啊。我用了一个月时间借着单独散步的机会和夏梦好不容易找回了夫妻感觉,正准备一鼓作气劝说她把那黑长毛舍了的时候,这小子竟然天天一见夏梦就夸她毛色漂亮,举世无双!

你说明明就不太想剃毛的夏梦天天听这样的追捧话,她还肯剃毛么

我气啊,我恨啊,我恨不得打死那混账小子去。”

“姐夫,那你就打他啊,就像当年我爸打你那样,抓到扁担就拿担打,抓到石头就拿石头丢,把那毛脚女婿打服了不就乖巧了么你瞧瞧你现在多顺从我爸!”罗夏兴致勃勃地给陆屿出主意,“你没吃过猪肉总看过猪走路啊,我爸都言传身教了,你不会还没学会咋收拾女婿啊”

陆屿扶着额头,大舅子你能好好说话么你这不是在安慰我,是在戳我心肝脾肺肾啊。

罗成功扬手就给了罗夏一记右勾拳,这蠢儿子,什么叫看过猪走路啥**喻……他是猪的话,罗夏就是猪儿子。

罗夏捂着鼻子,十分委屈地看着罗成功,不解道:“爸,你为啥子又打我”

罗成功简直不想再跟这蠢儿子多废话,扬手就把罗夏给吓得赶紧跑出了屋。

罗夏出屋这后,陆屿又继续告状。

“丈老头儿啊,无论如何,你这次可要出马帮帮女婿收拾收拾那混小子啊,你是不知道,除了剃毛这事儿,他还曲解您老的信,跟我上纲上线的,您得跟我回首都,好好收拾他一顿才行啊。”

第一千零五十五章 大首长

“哦,他如何曲解我的信了,说来听听。”罗成功止了笑,装做一副认真想要倾听的样子。

陆屿连忙把林益阳干的那些事添油加醋地描述了一遍。

“您是不知道我还活着,而且被本家逼得急了才写下把小芒和夏梦托付给他照顾的信,可这小子明知道我还在,竟然把这事儿当了真,拿着鸡毛当令箭,硬说小芒和夏梦的事都归他管,我无权置喙,你说气人不气人”

一说到这事儿,陆屿肺都气疼了。

迎接他的,又是一阵哈哈大笑,比之前那笑声更大声更长久,罗成功简直笑得见牙不见眼了。

“我早就领教过那小子的厉害,知道他是个能的,可你玩心眼玩不过他,打也打不过他,哈哈哈哈,你这老丈人永远别想在这女婿面前把威风竖起来了,我估计他再长大些,你不仅威风竖不起来,说不定天天得吃苦头了呢。

哈哈哈哈,我只要一起到你要过那样的日子,我就莫名其妙的觉得心头舒坦,哈哈哈哈,我笑得停都停不下来了。”

想从罗成功这里寻求帮助的陆屿遭遇了令心塞的滑铁卢,罗成功非但没帮他的意思,反而一副乐见他吃瘪的态度。

甚至因为林益阳让陆屿吃了瘪,连带着罗成功能林益阳的讨厌感都减去不少。

“丈老头,我可是你女婿啊,你为什么不帮我反而帮那混账小子”

“因为,哈哈哈哈,女婿就是用来欺负的啊,能欺负到女婿是丈人的本事,只有没本事的才会反被女婿欺负!而且,一辈不管二辈事,以前我对付这小子是因为你不在夏梦也没回来,我儿子又凡事不动脑,我这老头子只能勉为其难的出头。

可现在,我突然觉得累了,就想坐着看看戏,戏越精彩我越开心,不成啊”罗成功反问道。

陆屿目瞪口呆,心里像塞了黄连一样苦得不要不要的。

他这趟好像来错了,当了几天孙子,天天任罗成功呼来唤去的,结果这就是个要端着板凳看戏还嫌戏不精彩要添几把火的主……

他要回首都,他不想和这样的老丈人一起玩了。

这老头总是欺负他,啊啊啊,他还不能露出一丝半点的反心。

可是他不能一个人回首都啊,还好在要去买火车票的时候,罗成功又让他多买一张,他也要去首都。

“老头我好多年没出过门了,想念首都的繁华人情了,想去转一转看一看。”罗成功道。

陆屿简直欣喜若狂,屁颠屁颠的就去买票了,罗成功和罗夏交待了几句,收拾了一个小包装了几件换洗衣服就跟着陆屿一起去了火车站。上车后,陆屿还跟列车员勾兑了一下把休息间让了出来,结果被多年不坐火车,现在一坐躺下就有些头晕坐起来才稍微好点的罗成功臭白了一眼,反正没讨到好。

而在首都东城机关一小上学的陆小芒终于在经历了三天的磨合期后习惯了班宠的生活。

这三天都是林益阳一早送她上学,放学又提前来接,后来陆小芒才听林宪东私下里说他们每天去的地方离着首都还有一两小时车程,林益阳送完她上学再开一个多小时去那边,到那里时就基本就是快九点了,下午两点他又雷打不动的直接就溜了,也就是一天顶多干五个小时的活。

都三天时间了,那堆他弄回来的东西才清出一半不到。

那边一堆的领导人,研究人员就天天巴巴的候着他一个人,围着他一个人打转,结果进度这么慢,那群研究人员最心急,有种宝山在眼前却不敢动手去碰的焦灼感,他们迫切的希望林益阳能重视一下这事。

陆小芒也明白林宪东的意思,想让她当个说客。

可是陆小芒说来说去,林益阳依旧坚持必须由他接送上下学。

“我搞完这些也得回学校,我俩的学校一个在东一个在西,见面就不像这样方便,相处的时间也会少很多,所以在我复学前这段时间,我必须抓紧时间多和你联络联络感情。

这些天你妈早出晚归的,问她去哪她就眼珠直转支支吾吾的不说,其实我知道她是在外面找房子,你爸早在悄悄的把你资料转入了东城机关一小时就计划搬离林宅,想要把你我隔离开来。

你爸回红星村去,顶多三五天就会回来,他一回来肯定又会天天盯着我,我到时候想接送他都肯定不会让我接送了,以后他也肯定会找各式各样的借口阻止我去找你玩儿……

所以我必须抓紧这几天可以相处的所有时间。”林益阳道。

林益阳都这样说了,陆小芒还能咋的

陆屿和林益阳之间的明争暗斗一直存在,她夹在中间好是为难。

现在的她父母双全,他们又全都找回了自己的向份和职位,一个入主中科三院任院长,一个回归陆国部队做了东城片区的卫戍团团长。

陆屿在连续吃了林益阳的几次亏后偷偷走了林宪东那边的路线,撺掇着林宪东把林益阳弄去西城一中入了学籍,他则把陆小芒转进了归罗夏梦管着的东城区的机关一小,而且在事情成了定局之后才说了出来,打了林益阳一个措手不及。

林益阳这些天是没逮着陆屿,要是陆屿这会儿还在首都,他说不定早就下黑手打人了。

可以预见,陆屿回来的时候要是一个人来的,没有劝着罗成功一起来,林益阳和陆屿一见又会狠掐起来。

想到这里,陆小芒只能祈愿外公能来首都一趟。

有个镇得住场子的老人在,或许场面会好看得多。

陆屿离开首都的第四天,林益阳照常送陆小芒去了学校。

那天下午两点,林益阳正准备开溜的时候,旁边一个专门盯着他的小子悄悄告诉他:“今天无论如何你都不能这个点溜走,一会儿大首长要过来视察,特意点过你的名要你在场。”

林益阳原本想着露个面,速战速决的,结果没想到大首长和他任装甲兵学院院长的儿子董和平的车在路上爆了胎,比原定时间迟了半个小时到达,而且他们俩都对那些东西中的一件防具极为感兴趣,让他详细说说这东西的功能。

林益阳一看手表都快三点了,脾气就有点不好了。

第一千零五十六章 被激怒的少年

来的大首长姓董,是个国字脸,头发花白,一脸正气,身材魁梧的北方大汉,大约六十来岁,林益阳向来不关心陌生人,拉住他的人说是大首长,他也没问人家是哪个级别的首长,在哪儿从职。

实际上,不管是多大的首长,他觉得都不能阻挡他去接陆小芒放学。

虽然人家的秘书一来就笑眯眯的向众等候在这儿的人解释并道歉,说不好意思,让大家久等了,真是不好意思,车在路上爆了胎,修了好一阵儿,所以没按预定时间到达。

大部分的人都觉得这是情有可原并很快就接受了这解释,可林益阳却并不是这大部分里的人。

他只知道,因为这些人的迟到,害他多等了半个小时,当时心里就有些不喜了。

在他印象中的视察,也就是随意看看,问几句,然后就走人,应该也耽误不了多少工夫,所以他才愿意等人来的。

结果这董老和他那个面白无须,唇红齿白,活脱脱一个美男子二世祖的儿子却对一份可以用于坦克上的一个防护罩相当有兴趣,絮絮叨叨问个没完没了。

一会问:“这东西工艺成熟么”

一会儿又问:“这玩意儿好制作么以我国现有的材料和技术能批量生产,作用于坦克装备上么”

林益阳面无表情地介绍了一下这东西的名字和用途之后就不肯多话了。

董和平却见猎心喜,非拉着他要刨根问底。

林益阳不胜其烦,眼角余光看到时间逼近三点,这人还在问来问去,一点消停的意思也没有,他就有些不耐烦了,语气不善地回答道:“我又不是发明这东西的研究人员,东西是啥大致是弄啥用的我已经说过了,你想要知道,自己个儿抱去研究去!”

“那个,这东西是你弄回来的,除了这些成品外,相关的研究资料和数据你有没有过过目,或者有没有弄出来一些你或许不知道,这东西对于我们现有装备来说意味着什么。

这种罩如果能大量装备于我们的坦克上的话,能增加至少百分之十的防御能力,这可是一件意义深远的事啊。”董和平非便没放开林益阳袖子,反而拽紧了些,生怕这少年说溜就溜了。

他可是听说了,这少年天天来都像赶集一样,来去匆忙,一刻也不肯多呆,要是没看牢没抓紧,他说走就走了的。

“没有,没有,没有!”林益阳冷冽地吼了三个没有,怒道:“除了这东西,我啥也没有,别拉着我,赶紧给我放开!”

“我不放,你再多嘴我说说呗这会才三点,时间还早嘛,我们多聊一会儿嘛。”董和平丝毫不知道这少年的危险性,犯了书生性子,非要把他想问的都问清楚。

林益阳眯了眯眼,眼里冷光流泻,一字一顿道:“要是不放,后果自负!”

面前的少年好像突然变成了一头被激怒了的凶兽,那眼神凶厉得不似人所有,董和平瞳孔猛地收缩了一下,心头轻轻颤了颤。

可他转念一想啊,众目睽睽之下,这少年难道能打人么……

哪怕这少年不知道装甲兵学院的院长执着于这防护罩是因为什么,可这儿这么多人,总有明白人,总有人能跟他把道理讲通的吧

高估了林益阳脾气和董和平对上了怒火中烧一心要去接小可爱放学的林益阳……

所以,最后的最后,就出事了。

第一千零五十七章 居功自傲

林益阳来这地儿也已经有四天了,虽然来去匆忙,大多时间都是面无表情地在清理东西,可他却没主动挑衅过任何人,一直记着要给林宪东一个面子,尽量收敛了锋芒在做事。

大家都只当这少年只是性子闷一些,不太爱说话。

谁也不知道这少年其实是一头暂时沉默着的一头凶兽,是一个连自家爷爷惹毛了他,他都打过断亲主意的家伙!

犯了书生意气,揪着不放的董和平对上这样的少年,注定是要被打的……

是的,林益阳警告过董和平之后见董和平根本没把他的警告放心上之后他就动手了,直接把董和平那张美男子的脸打成了猪头。

事出突然,林益阳出拳头又快又猛,旁边的人都根本来不及救援,董和平又是个技术流的书生,脑子发达,四肢却不发达。

林益阳很快就结束了这场单方面的压倒性的打击战。

董和平在他手里就像一个没有任何自卫能力的破布娃娃一样被打得偏来倒去,林益阳打完把人一丢,董和平就跌跌撞撞地往后退了几步,把冲过来想替他解围的武官给一起撞得跌倒在地。

咚咚咚,三人全都屁股着地,摔了个够呛。

少年只是揉了揉手指,然后冲着众人冷漠地点了点头,“我说过,我要离开了,我赶时间,谁拦我,结果都一样。”

董和平呆呆地仰望着林益阳,脸上剧痛难忍,痛得他差一点就要流下眼泪。

这疼痛让他终于意识到他被人打了。

而且是当着他爸的面被人打的!

从小到大一直顺风顺水就活到了三十多岁的董和平,哪怕是像徐卫国那样的狠人要打他都会多想想,可眼前的少年几句话不合适说打就把他打了!

不止董和平愣神,在场所有人都在愣神,不敢相信眼前这一切。

董老满面怒容,扒开挡在他身前的两名武官,三步并作两并走上前来扶起董和平。

看着被揍得面目全非的儿子,董老双目怒睁,眉毛一根根竖起来,脸上暴起了一道道青筋,脸也瞬间赤红一片,愤怒的心在胸中燃烧着,恨不得立刻扑过去撕碎眼前的少年。

“你!你!好……”董老气得话都说不完整了,他原本想说你好不识抬举来着,结果只说了个好就气炸了,剩下的话全被胸中怒火给炸没了。

“我知道我好,不用你提醒!我再说一次,我有急事,要离开!”林益阳一脸平静地道。

“来人,把他给我抓起来,这小子太狂妄,是不是以为带回了这些东西就有些居功自傲,可以为所欲为了这样的想法从根子上就是错误的,绝不能纵容和助长这种歪风邪气!”董老强自镇定下来,开始发号施令道。

一大波武官涌了进来,扑向林益阳。

董老拉着董和平往后急退。

董和平知道今天这事不能善了,眉头一拧,轻声劝董老:“年轻人脾气大罢了,他先前确实说过好几次有急事要离开,是我拉着人不放才惹恼了他。爸,我这伤看着吓人,可是我感觉他下手的时候是留了分寸收了力的,您吓吓他就得了,可千万别真把人弄出个好歹来。”

“当年林解放就是因为脾气大才闯的祸!”董老咬牙怒道:“他这儿子要再不好好教,就又是一个本事大危害更大的隐患!”

第一千零五十八章 后果不堪设想

在董老的心中,规矩比天大,没有规矩不成方圆。

像林益阳这种随心所欲,不想受规则限制的狠人就是董老最不待见的。

何况林益阳还当他面揍了他的儿子董和平。

董和平可是装甲兵学院的院长,林益阳却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少年,弄了一堆刚好对国家用的东西回来就有点目无法纪。

这样的人,本事大,可不懂规则,不受控,很容易就变成危害了。

“今天必须把这小子给我拿下,必须教会他什么叫规矩!”董老站在警卫员们用自己的身体筑成的人墙之后怒吼道。

董老这种级别的首长,身边的警卫员都是从各大特战部队精挑细选出来的尖兵,身手都是个顶个的好。

他们只服从董老的命令,董老说必须拿下,他们就一定要拿下林益阳。

十来名警卫围住了林益阳,配合默契地扑住林益阳,拽的拽胳膊,压的压肩膀,扭的扭手腕,抱的抱腰,压的压胯,拉的拉腿,踩的踩脚……

简直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

林益阳被捉住了。

警卫们眼中闪着完成任务的喜悦,一个十五岁的少年而已,他们上来十人,就是一条龙都压得住了啊。

没人注意到林益阳的表情,少年只是挑高了眉头抿紧了唇,气息一直在下沉下沉。

如果陆小芒在,一定看得出这表情正是他蓄力准备爆发的征兆。

正当十名警卫准备把人束缚住带去向董老复命时,林益阳的肩膀突然自己向下沉了半寸,张嘴就是一张爆喝“滚!”

滚字一出口,林益阳身上瞬间爆发出惊人的气势。

林益阳连震带打,先是甩开压着他肩膀和手臂的四人,随即双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挥出,无差别抡了一圈儿……

五个警卫就接二连三的打飞。

剩下五个压住他下半身的警卫大骇,使出了全身气力继续压,妄图继续压制住他,给那被打飞的警卫人员争取一点回击的时间。

可林益阳根本不会给他们这样的时间。

打架比的就是快准狠。

林益阳的拳头像雨点一样落下,拳拳到肉,次次都听到骨裂之声,丝毫没有留情。

一条腿脱困之后,就多出了一条腿的攻击;两腿条全脱困之后,林益阳就如同跃出深渊的潜龙般,以不可阻挡之势横扫千军,再无一人能冲近他的拳脚范围内。

不留手不留情的林益阳凶猛无匹……

警卫咚咚地倒下,只要一躺地就再无爬起来的可能,最轻的人也是一处骨裂,严重点的就是全身多处打击伤,手脚完全被折。

董老见十人竟然困不住林益阳,连忙一挥手向左右大喊道“再多上几个人,无论如何要抓住他。”

听了这话,组成人墙的警卫队中又有十几个人冲了出去。

董和平隔着人缝看过去,止不住的心惊胆战。

“他真的才十五岁么怎么打起人这么狠简直有点一夫当关,万夫莫敌的架势!”董和平叹道。

董老神色复杂地盯着林益阳,少年的强大已经超出了他的想象,“这样的人,要是能受控,就是可塑的栋梁之材,要是不受控……后果不堪设想。”

董和平看他爸视线有意无意地瞟着腰间的配枪,心下一凛。

他太清楚他爸的行事风格了,下一步,只怕就是不惜一切代价了。



第一千零五十九章 少年准备拼命

“爸,他可是林家唯一的孩子了,您可不能动刀动枪啊。”董和平道。

董老沉默不语,眼神变了几变,半晌后才勉强道:“如果警卫能顺利拿下他,我自然不会动刀枪。”

董和平听了这话,止不住地又长叹了口气。

今天这事,难了了。

混乱处,呼喝声不绝于耳,不时有警卫员咚咚倒下。

少年身上也挨了不少拳头,可他就像感觉不到疼痛般,人家揍他一下,就咧咧嘴呲呲牙,然后直接回以重击,打倒一个算一个。

警卫一个接一个倒下,地上已经躺了七八人。

少年眼神如刀,眉头高挑,出拳,踢出,回旋,躲避,跳跃,手,肘,肩,膝,腿,脚都能在瞬间转变为凌厉攻击。

警卫队长冲剩下的十几人暗中打着手势,互相配合着时进时退,但依旧没攻进少年近处,反而又被打躺地两人。

警卫队长也快疯了。

长这么大,没见过这样的打法,没遇过这样的狠人,也没经历过己方二十余人围打一个还被人反打的场景。

是个男人都有血性,有荣誉感,警卫员们也是。

他们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必须拿下这少年。

从没有任何一架打成这样,警卫员们完全不顾形象地冲击着。

林益阳扭住冲到最前那人胳膊一扭一折,膝盖正要顺势顶向这人腰眼给予重击之时,耳朵里突然听以一丝常人难以察觉的响动。

他甩飞手中的警卫员,扭头看了看那些警卫员身后的一只桌子。

桌子上放着两样东西,一就是那防护罩子,二是一瓶玻璃瓶装着的碧绿碧绿的像是春天湖水一样好看的液体。

警卫员们在冲过来的时候,不知道是谁的手臂扫到了那玻璃瓶。

玻璃瓶现在正在桌上跳着晃着,已经晃到了桌子边缘……

林益阳如墨石一般的眼瞳猛地收缩成一个细小的点。

“别让瓶子掉下来!”林益阳大喊了一声,随即就冲了过去。

正面对着林益阳,背对着桌子的警卫们不明究竟,只是看林益阳如猛虎下山般冲了过来,以为他要拼命了。

而且,林益阳恰好冲进他们的包围圈中……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林益阳眼看着那玻璃瓶离了桌,划作一道碧绿的线掉了下来。

警卫员们冲向林益阳,林益阳顾不得多想,本能地扑向瓶子那边。

他扑得很及时,手指已经碰触到了瓶身,只待一伸手就能抓握住……

可就在这个时候,董老出声了:“抓住机会拿下他!”

有人大力撞了过来……

瓶子堪堪擦着林益阳的指尖坠下……

林益阳被警卫员们扑住……

玻璃瓶在地上跳了两跳,因高坠的力量哗啦一下碎裂开来……

碧绿色的液体飞溅……像是平地开出了碧色的朵朵花儿。

十分好看。

十分致命!

只有林益阳一个人知道,这是不亚于v神经毒弹的玩意儿……

只要一滴就能毒死一头大象!

少年拼命把十来个彪形大汉推了一下,迫使他们倒向董老那边,连带着把所有人都撞得向后跌。

董老以为少年这是准备拼命了,唰的一下掏出了配枪。

砰……

子弹飞了出去,直直奔向少年脑门。

林益阳只来得及喊了一声:“快走,那是致命的毒弹,千万别沾到皮肤别见……火……”

第一千零六十章 最后的四个字

子弹没长着眼睛,也不会拐弯儿。

子弹擦着枪膛飞出来的时候,带着细微不可见的火星。

子弹以高速飞行的速度逼近少年。

就在这个时候,所有人终于听清了少年喊出来的话。

那被一人之力撞飞的警卫员们全都瞬间反应过来。

“保护首长撤离!”

警卫员们第一时间折返身推着董老和董和平往外跑。

董和平指了指林益阳那边,大声问道“他怎么办”

混乱中,也不知道是谁在回答“保护首长要紧……”

董和平被人流直接夹带着往外……

少年倒向玻璃瓶碎裂之地。

子弹呼啸而至。

千钧一发之际,他只来得及捞起桌上那防护罩子挡在脸前。

子弹射中防护罩,明明薄得如同一张白纸般的罩子却没被穿透……

可是子弹落下的时候却掉进了蓝绿色的液体中……

就站在玻璃碎片区域的少年不可避免地被溅到了。

林益阳深吸了一口气,眼前闪过陆小芒笑笑眯眯的脸。

被林益阳打倒在地那些警卫员也没来得及撤离。

已经明白了眼前情势的他们纷纷表情复杂地看向少年,其中有两个伤得轻些的努力地向前爬了几步,想要爬过来把林益阳拉出那里。

“先把祼露皮肤全包上了才能靠近我……我,我今天去接不了小芒放学了……”林益阳眼前一片模糊,那种被催泪弹包围的刺痛感和无法呼吸的感觉又回来了。

这一次,他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再醒来……

可是,小芒,小芒还在等他去接……

“找个人,帮我去东城一小,接……小芒……放学……别告诉她……最好……”

穿戴好防护套装的警卫员会同研究生化的人员重新进入时,林益阳和那些警卫人员已经全数昏迷。

屋了里弥漫着碧绿色的烟雾。

躺得最远好名警卫员在被抬动的时候醒了过来,急急地道“他说让我们派人去东城一小接小芒,别把他出事的消息告诉小芒。”

一名正跪地取样的研究人员小心翼翼地用一米多长的细杆沾了点液体样本起来,一封存到器皿里就飞快地向外跑,一边跑一边道“可能是什么神经类毒药,我立刻去检测成分,要是所里有抵制这东西的制剂,我会立刻让人送过来。”

董老和董和平穿着沉重的防护服,表情复杂地看着林益阳被放置在担架上抬出门。

董和平内疚无比地看着林益阳道“你可别就这么死了,还没跟我说清楚那防具的事儿呢。”

少年被溅到药液的地方血肉模糊,应该是他自己用利器剜掉了一块,艳红的血汩汩地流着,染红了担架。

董老是现场级别最高的领导,这里归由他指挥。

“你们赶紧把人送去对面那栋刷了白墙的急救中心抢救,同时让人封锁这里,没处理干净不许任何人靠近。

通知老林,并把今天发生的事据实整理成一份报告上报给相关部门,今天是我冒失了,我愿意就现场所发生的一切承担相应的责任,哪怕撤我的职下大狱都可以!”

“那警卫员转的什么接小芒放学的事……是不是要也得派人去办”董和平想了想,“要不就我去吧”

警卫正好也被抬了出来,强撑着又补充了一句话,这是林益阳昏迷前他爬到他附近最后听到的话。

只要四个字。

董老和董和平听完这四个字后全都怔了怔。



第一千零六十一章 不安

一通紧急电话打到了东城机关一小校长办公室,校长接了电话之后,习惯性地问了句:“谁啊”

“我是董根生!”对方沉声道。

董根生校长转着眼珠子想了半天,谁啊

“哦,你有什么事吗我现在有点忙。“校长道。

“你们是三点五十放学吧,今天请延迟半个小时放学。”对方道。

校长眉头瞬间就皱了起来,这谁啊,打个电话来就要延迟放学时间,放学时间是全国统一的,他说延迟半小时就能延迟半小时啊

“不好意思,这时间不能随间更改。”校长虽然心中腹诽,语气却依旧算得上客气,没有表露出丝毫的不悦。

“那要怎样才能改呢要我通知教育部给你下个通知走下流程么行,我立刻让秘书去办。”那人说完就直接挂断了电话。

校长拿着话筒怔了几秒钟,随即晒笑了一下,只以为是人打了个消遣电话,案上事情堆积如山,学校最近所有老师又要进行评级考核,忙着忙着校长就把这通电话的事完全抛到了脑后。

半个小时后,有辆车直接开进了学校,车上下来一行五人直奔校长办公室。

领头的是东城片区教育局的局长肖和,虽然他走最前面,却一边走一边在抹汗。

春衫薄,却没到汗透衣背的季节,可这人背心地湿了老大一块,全是惊出来的冷汗。

“李校长,这是教育局下达的关于东城机关一小今日延迟半放学的通知函,你接一下,然后赶紧把这事落实下去。”肖和人都还没进门就已经扯着嗓子说话了。

现在都三点半了,还有二十分钟就到放学时间了,时间十分紧迫。

校长一听到肖和的声音赶紧迎了出来,拿到通知函粗粗看了一遍,刚想要问两句就看到了肖局长额头上涔涔的冷汗。

肖和怕李校长犯轴,趁后面的人不注意还向李校长赶紧打了个手势。

李校长顾不得多想飞快地向广播室跑去。

五分钟后,学校广播里就传出了李校长的声音:接上级部门领导通知,今日小学延迟半小时放学,各年纪老师请自行安排好课程,合理利用这半小时时间让学生多学点有用的知识。

听了这则广播,都在准备收拾讲义和教具准备下课的老师们吃了一惊,可校长都这么说了,他们自然也得照办啊。

学生们却啊哦啊哦的叫翻了天,教室里瞬间炸开了锅。

孩子们上学本就最盼望下课放学的铃声,这好不容易熬了一天还差十来分钟就可以放学了,突然又要延迟放学,搁谁也不开心啊。

“老师,怎么能这样啊,为啥要延迟放学啊”

“老师,放学时间也是说改就改的么”

老师们也一头雾水,可是教室里这么闹烘烘的终究也不好,脾气温和点的老师只能哄,脾气臭点的直接就把教具往讲台上用力敲,疾言厉色地把学生弹压住了。

陆小芒扭头看了看窗外,叹了口气,看样子只能让林益阳多等半小时了。

不知道为什么,刚刚想起林益阳的时候,心里突然掠过一丝不安。

第一千零六十二章 他还活着么?

是她太敏感了么

剩下半个小时,学生们都是装模作样地上课,基本都要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老师讲什么,完全不知道。

当延迟了半个小时的放学铃声终于响起时,班长刚起立,还没说完老师再见四个时,归心似箭的学生们就赶紧跟着喊了一遍就背着书包溜了。

不过,这是其他班级里发生的常态,陆小芒所在的三年一班,依旧是陆小芒没走,大家都规规正正的坐着,哪怕个个心里都急得像猫在抓了,他们依旧不敢越过陆小芒先跑出去。

那个煞神走了他们才敢出校门啊。

陆小芒已经习惯了同学们这样,自己背了书包就一溜小跑去找林益阳了。

依旧是那辆吉普车,依旧是老位置,可是当她走近车子时,开门的人却不是林益阳,而是一名身着军装,英姿飒爽的女军官。

陆小芒重新看车牌号确认了一遍。

这的确是林爷爷的车,是这几天她上学放学都坐的那部车呀。

车来了,司机却换了人……

那种不安的感觉又强烈了几分,陆小芒的心剧烈地颤了颤,直接开口问那女军官“告诉我,益阳为什么不来他……是不是出啥事了”

“没有没有,没出事,是他在那边一时抽不开身,大首长又来了,硬要拉着他不让走,他说要来接你放学可是大首长不放人还安排我过来接你,好让他安安心心干活。”女军官像背书一样一这不漏地把董和平交待的话背了出来。

陆小芒定定地看着女军官,“他不是一个会卖首长面子的人,如果他能来,他一定不会假手于人,你说的话我不太信,这车我也不会上的。”

女军官惊讶地看着陆小芒,明明是一个小姑娘啊,戒心怎么这么重啊根本不像其他同龄的孩子那样好打发。

之后不论女军官怎么说,陆小芒就是不上车,她宁愿抱站书包蹲在校门口也不上车。

“益阳不来,我不走。如果他没出事,让他来,如果他不来就肯定是出事了。你要么告诉我实情,要么咱俩就这么干耗着。”陆小芒道。

女军官口水都说干了却无济于事。

“你这孩子,咋这么拧性呢”

要是其他人,女军官早就打晕直接带走了,可偏偏眼前这小姑娘,上头交待过了,只能哄。

陆小芒不走,吉普车就一直停着,三年一班的所有同学都不敢出校门。

窝在学校大门后的飞毛腿同学啪啪打着咬他的蚊子,急得不行却又不敢露头。

“天啊,地啊,菩萨娘娘啊,求你们赶紧让陆小芒同学回家吧……这蚊子再咬把我咬肿了啊……”

女军官劝不动,只能沉默。

陆小芒一直在暗中观察女军官,她从女军官偶尔看过来的眼中发现了一丝挣扎之色。

有挣扎就代表女军官心中有不说的事情,她不能说,可又感到为难。

“益阳……还活着么”陆小芒已经确定林益阳那边出事了,可是她不确定是不是生死攸关的事。

她希望不是。

因为她无法承担这样的结果。

“当然活着啊。”至少她离开前,那少年还在抢救,有微弱的呼吸。只是医生们有些束手无策,也不知道现在这会儿是死还是活了……



第一千零六十三章 联合作戏,实力演出

陆小芒从女军官的表情上看不出任何说谎的痕迹,她略微松了口气。

只要活着,他就不会舍得离开她的。

“他真的没事,他听说大首长安排人替他接送时,他还问说不要男的去接,必须要安排女的……”女军官撒了个不大不小的谎话。

林益阳最后说的四个字确实是要女的去。

听了这话,陆小芒就有几分信了。

这的确是林益阳的风格。

陆小芒准备上车了。窝在校门后的男同学顶着一额头的蚊子包激动得鼓起了掌,默默念着走吧,走吧,快走吧,给我们留条生路吧。

就在这个时候,林宪东突然来了。

他的脸色不太好,陆小芒刚稳下来到心绪再次剧烈波动了起来。

女军官也紧张地看着林宪东,她好不容易才稳住了这小姑娘,要是林老再说点啥,她就前功尽弃了啊。

“小芒,你可得帮帮我。”林宪东拉住要上车的陆小芒,用力揉着眼睛却没有一滴眼泪只把眼圈给弄红了“我只不过让益阳留下多陪下首长,首长面前恭敬点,不要炸毛,要首长点头让他走才走,不人那么随性,这小子竟然就跟我闹了脾气,我话还没说完就把电话给挂了,还扬言回来要跟我断绝亲缘关系不要爷爷了,要跟着你搬出去……”

陆小芒深吸了一口气。

原来是林爷爷强行要林益阳留下的啊……害她担心得两腿都发虚,站都站不稳,以为林益阳出了事。

林宪东还在假哭“我感觉这小子这次可能要跟我来真的啊,小芒,回头你可得帮我说说好话啊。”

在女军官半真半假的谎言和林爷爷的实力演出掩盖下,陆小芒暂时被忽悠住了。

吉普车载着林宪东,陆小芒,女军官,终于扬长而去,离开了学校门口。

三年一班的同学们终于解放了。

不容易啊不容易。

飞毛腿男同学回教室报信的时候激动得眼泪都出来了。

女军官把一老一小送回林宅之后又说明天会按时来接,林宪东留她吃晚饭,她看了一眼陆小芒,坚决地拒了,维持着最后的耐心慢慢走出林家大门之后才长舒了一口气,紧绷着的神经也瞬间松懈下来。

整个人都如同解下千斤重担轻松了不少。

现在的孩子怎么这么难搞啊以为就是个接送小女孩的简单任务,结果是个烫手山芋,也不知道那少年情况如何了,她还得接送多久。

这么一想,心情又沉重了不少。

中研院的急救中心,手术室的灯一直亮着。

身穿防护服的医护人员不断地进进出出,运送着各种试剂。

董老面沉似水,背着双手一直站在手术室外看着里头。

董和平脸上的肿消了不少,默默地坐在一边刷了绿漆的木头长椅上,眼一眨不眨地盯着手术室门上那盏灯,盯得眼都发涩发干发痛。

警卫人员排成一排,把守着走道和楼梯口,每个人都面容肃穆,眼带忧色。

已经七个小时了。

不管是那个少年还是那九名警卫,一个都没出来。

蓝绿液体的主要成分已经检测出来了,是一种不亚于vx的神经类毒素,针对这些主成分的释剂和抗剂都已经试了无数轮了,可依旧成效益不大。

“又有新的抗剂了,再试试!”一名头发花白的老教授举着两个试管直接跑了过来,“快送进去。”



第一千零六十四章 我回来了

女军官每天都掐着表来接送,每次离开后都在给自己打气。

陆小芒虽然表面上信了,每次一上车却会先聊天,聊着聊着就突然拐弯问林益阳。

要不是女军官心理素质过关,反应也够快,这事早就穿帮了。

可是每次都是险险蒙混过去,事后都是一身的冷汗。

女军官觉得这样日子再继续下去,指不定哪天她就会被陆小芒套话成功。

女军官跟董老汇报的时候提过换人,董老却说,要是临时又换人,更会惹怀疑。

女军官只能硬着头皮胆战心惊地继续当司机,心中却有苦说不出来,感觉自己被架到了火上烤着一样,好煎熬啊。

好在第三天一大早她刚接了陆小芒出门的时候就看到林宅门外停了一辆军车。

车门打开,清俊少年和颜悦色地走了下来,眉眼如画,五官如雕刻,镀了一身的晨光,恍若刚从九天揽月下凡而来的天神。

陆小芒飞奔着跑下台阶,那一刻,眼泪止也止不住地涌了出来。

少年听到脚步声,伸开双臂,敞开了怀抱,接住了飞扑而来的女孩,伸手温柔地抚了抚她的发,轻声道:“我回来了。”

陆小芒把头埋在他胸前,泣不成声,“益阳,益阳,这几天我都好害怕,害怕你再也不能回来。”

少年揽紧怀中的宝贝,轻叹道:“就知道你胆小会害怕,所以我熬了两个通宵,觉都不敢睡,一结束就匆匆忙忙赶回来了。好了,别哭了,我这不是回来了么”

“啊,你两天两夜都没睡啊,怎么这么辛苦,什么首长这么过份,觉都不给睡的下次我们不帮他了。”陆小芒嗔道。

“对啊,你看我眼睛,红红的,可能就是熬夜熬红了的么”林益阳放开陆小芒,让她仰头看自己的眼。

看到他布满血丝,甚至眼睑内都隐隐艳红一片的模样,陆小芒心疼得不行,转眼看到披了‘件衣服就跑出来的林宪东一眼,埋怨道:“看吧,都是爷爷你干的好事,把益阳给累成这样了。这次我可不会帮你说好话了,你老这样坑孙子,益阳迟是被你坑死,还不如跟我和我爸妈出去住,好歹还有命在。”

林宪东嘴唇颤动,过了几秒才发出声音,“好好好,回来就好,下次不会了,不会了,再也不会,绝对不会了。”

这次的事有多惊险林宪东十分清楚,他这两天两夜也一直忧心如焚,当着陆小芒的面不敢表现出来,还要藏着掖着演着瞒着,他所受的煎熬无疑相当于是双重的。

孙子原本不想去的,是他劝着他去的,要是真把命送掉了,他的余生将活在无限的悔恨中,如同行尸走肉般。

看着一家人相拥落泪,女军官如蒙大赦般松了口气。

送林益阳回来的董和平没有下车,也没去看那团圆的场面,却在第一时间背转了脸,听着少年轻描淡写地对小芒说他的眼是熬夜熬红了的,他心中酸涩难当,一个大男人,差一点就忍不住泪奔了。

董和平不忍看,怕自己坏了少年苦心营造出来的轻松与欢喜的气氛。

因为他的见猎心喜和刨根问底,更因为董老的一意孤行,这少年付出了太多东西,命是保住了,可是有的东西,可能却永远寻不回来了。

林益阳今天凌晨五点钟才苏醒,一听他自己已经在急救中心呆了两天两夜,他什么话也没说,直接拔了针管子就要下床。

为了离开,他差点又跟人打一架。

这一面,‘见’得太艰难了。

第一千零六十五章 我不能接受

他们其实来了有一会儿了,少年为了装出没受伤的模样在门外练习了很久。

那一句我回来了,说得多么不易,背后掩藏着什么样的心情,董和平全程目睹,越看就越是内疚和不忍。

有人在轻轻敲打车窗玻璃,董和平强自收敛了情绪扭头看了看。

陆小芒笑眯眯冲他招了招手,示意他降下车窗。

董和平摇下车窗,探头出来,犹豫了一下,又看了看立在陆小芒身后的少年,他的视线定定地,像是粘在小姑娘身上。

“你好,你是陆小芒吧我是董和平,很高兴认识你。”

“董叔叔,谢谢你百忙之中抽空送益阳回来,嗯,我到上学时间了,过来跟你声招呼就得走了,要是董叔叔不忙的话就留下来吃个晚饭吧,益阳做的鱼香茄子和回锅肉可好吃了。”陆小芒甜笑着道。

董和平怔了怔,这才早上七点,怎么留他吃晚饭不是吃午饭

是口误么

他胡乱地点了点头。

陆小芒又扭头赶林益阳去睡觉,“都熬了两宿了,快去睡会儿,董叔叔这边爷爷会招呼,你要中午能起就起,不能起就睡到下午再起,睡饱了再做饭给董叔叔吃。”

林益阳连连点头,轻笑着伸出手来,手在空中顿了下才落到陆小芒头顶上摸了摸,满是宠溺地道:“好好好,以后,都听你安排。”

陆小芒又冲董和平挥了挥手,笑着说了声再见,利落地爬上吉普车往学校赶。

直到吉普车开得影都看不见了,林益阳依旧直直地立着,眼睛定定地看向那边。

“人都走不见了你还看啥”林宪东问林益阳。

林益阳轻轻转头,伸出一只手。

林宪东不明白,呆呆地看着林益阳。

董和平赶紧下车,一个箭步窜上前握住了林益阳那只伸出来的手。

林宪东心头剧烈一震,这才注意到孙子的眼神有些不对。

董和平扶着林益阳慢慢地往台阶上走,每走一步都会叮嘱一句:“上台阶了,抬脚,小心。”

林宪东如遭雷击,呆立当场。

“益阳,你的眼睛……”

林益阳寻声望过来,一脸平静地道:“没事,只是暂时看不见,应该可以恢复的。”

“益阳……怎么会这样”林宪东眼圈泛红,嘴唇直颤,连带着说出来的话也是摇摇颤颤的,听着让人潸然泪下。

“对不起,林老,都是我的错。”董和平愧疚难当道。

“你小子什么脾气我清楚,这事只怕不是你的错,是你爸干的吧”林宪东沉着脸,笑意消失,眼带寒光。

董和平无言以对。

“如果一句对不起就能让我孙子恢复如初的话,我接受;如果不能,这对不起我接受不了!你回去,让你爸亲自过来!”林宪东一把推开董和平,自己扶住了林益阳。

董和平尴尬无比地站在第三级台阶上,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林宪东怒目圆睁,瞪着董和平大声吼道:“怎么厚着脸皮受了小芒一句谢谢,真还能厚着脸皮留下来吃我眼都被你们害瞎了的孙子给你炒的菜不成”

“林老,我爸已经据实上报了,对于他该负该承担他绝对不会推卸,您的话我也会转达,林老消消气,小心气坏身体。”董和平道。

“行,我等着他董胖子上门,不过,你懂的,要挑学生们上课的时间来,这事儿,我孙子一定不想让小芒知道。”

“爷爷,一会帮我买些不同大小的铃铛,我眼暂时看不见,但我只要记下铃铛的位置,就能根据声音辨别方向,希望能暂时瞒过小芒。”

第一千零六十六章 漏掉了关键

林宪东从首都各处买来了不同式样材质的铃铛,有球形的,有扁圆形的,有钟形的,有铜质的,有铁质的,有内装金属丸的,有装着小石子的,有吊着铁流苏的,有下面坠绳靠人力摇晃的。

林益阳眯着眼睛坐在院子中。

林宪东依次拿起那些铃铛在他耳朵边上晃,告诉他这是多大的铃铛,会挂在哪个位置。

林益阳认真听着不同的铃铛发出的声音,默默地把几十种铃铛的声音刻进了脑子里。

然后林宪东就会打乱铃铛的顺序,开始测试他是否已经记下所有铃铛的声音。

从开始的会错上十来样,到最后的一个都不错,林益阳整整用了大半天时间。

到下午的时候,林宪东才把铃铛挂到门前,走道,台阶上,东南西北各屋以及院子中有走道的位置上。

挂好铃铛之后,林益阳怕不保险,又让林爷爷带着他把林家老宅里转了好几圈,把地形熟记于心,到了后来,无论是哪里的铃铛响起,林益阳都能在第一时间找准位置,寻到林爷爷。

这一天,从早上八点到下午四点,两爷孙没有休息过,甚至连吃饭都忘记了……

三点五十学校放学,开车回来的路上要走二十多分钟,遇上车多人多的时候大约就是半小时。

四点十分,林益阳就站到了大门口,等着陆小芒所乘坐的吉普车。

他一手垂在腿侧,另一手揣在裤兜里隐隐握成一个拳头的形状,眼睛定定地看着外头。

四点二十分,吉普车准时出现大巷子尽头,林益阳听着声音渐近,脸上的也随之慢慢地绽放出一抹淡笑。

车子停下,车门打开,有人下车了。

林益阳正准备张嘴说话就突然听到了林宪东的干咳声。

这是他俩约定的暗号中的一种。

干咳代表不是。

正要脱口喊出陆小芒名字并做出迎接姿势的林益阳赶紧敛了笑,静静地立着。

那人下车之后走动了几步,林益阳也渐渐听出了分别。

这应该是那个接送陆小芒的女军官,她穿的军鞋摩擦着地面发出来的声音跟陆小芒习惯性穿的棉布鞋摩擦地面的声音有着明显的区别。

而且她是成年人,体重决定了她下脚的声音会比陆小芒重上许多。

又听得卡砰一声,是车门开了又关的声音。

那道熟悉的脚步声终于响了起来。

女军官的解释声也随着响了起来,“副驾驶位的车门出了点问题,从里面不好推,一会儿我开去修一修。”

林益阳冲着女军官发声处望去,冲她点了一下头,淡淡地道“多谢。”

女军官已经知道了林益阳眼睛受损的事,林益阳看过来的时候,她眼中闪过一丝不落忍,怕站在附近的陆小芒发现,她又急急地低下了头,快速说了句“不客气的,明天我再来接小芒上学。”

陆小芒站着没有再走动,直到女军官开着车走了好一会儿她才抬步继续往林家老宅走。

林益阳心头发虚,不知道她不走动这段时间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小芒,你刚刚在看什么”林益阳主动问道。

“董叔叔走了我没看到他的车呢。”陆小芒一边走一边道,“他不是答应了留下来吃晚饭的么”

提到晚饭二字,林益阳脸色突然变了变。

他漏掉了一件很关键的事。

陆小芒说的是让他亲自下厨做晚饭……



第一千零六十七章 别信那些风言风语

站在林益阳身后院子中端着茶杯,装模作样在呷茶的林宪东的脸也唰的一下就变了。

林益阳现在这个样子去做饭,别说陆小芒这种鬼灵精一眼就能看出问题,就是罗夏梦那种粗枝大叶的女人都瞒不过的。

林宪东赶紧又咳了两声。

林益阳会意,犹豫了一下才往门框上一靠,道:“我刚睡醒,还没来得及买菜呢,董和平有急事临时要去处理,说是下次抽空再过来吃饭。”

“没买菜啊”陆小芒突然又不走了,只拿眼认认真真地看着林益阳。

林益阳眨了眨眼,讪讪道:“唔,真不我不喜欢这人把人赶走的,是他自己走的,真的。其实他长得也就那样,普通长相,我一点也不忌讳。”

哪怕让陆小芒误会他小心眼儿,不想让她和其他男人一起坐着吃饭也不能让她怀疑到其他地方。

陆小芒呵了一声,明显是不信林益阳的不忌讳。

“你啊你啊,其他啥都好,就这件事上头心眼比那针眼屁股还要小。你要真不忌讳,咋会要求来接送的只能来女的,不让派男军官来你连男的通通都忌讳,还自欺欺人的说不忌讳长得那么出挑的董叔叔!”

陆小芒三步并作两步上前,踮起脚尖,伸出手指刚好能够到他的脸颊,挠了挠他的脸,陆小芒乐不可支道:“羞么”

林益阳闪电般出手,精准无比地捏住了陆小芒作怪的手指,心头骤然一松。

他紧紧地握住那根手指,像是握住了世界上最好的珍宝,满足地喟叹道:“走,进屋了。”

那两天两夜的生死挣扎,那失去视力的痛楚,那怕陆小芒会伤心难过所提着的心吊着的胆都在这一握一牵一叹间放下了。

陆小芒低着头,乖乖的跟在林益阳身后进了门,穿过外院,穿过影壁,转过连廊,回到东边厢房。

一路上,微风徐徐而来,吹动沿路的铃铛。

清脆的,沉闷的,大声的,小声的,汇成驳杂的乐音,围绕在两人周围。

“怎么家里突然挂了这么多铃铛”站在自己睡那间屋的门口,陆小芒还是开口问了。

林益阳淡笑着回答道:“还不是爷爷弄的,也不知道突然抽啥疯,在家里挂这么多铃铛。怎么,觉得不好听要是不喜欢,明天我就让爷爷全都取下来。”

陆小芒伸手摸了摸她房门前的走道上悬挂着的那只系带花形铜铃,铜铃上刻着繁复的纹路,铃铛,花样是她最喜欢的并蒂莲,光看做工就知道造价不菲。

“买都买了,爷爷喜欢挂就挂呗,取下来做什么”陆小芒弹了弹铃铛,陶醉地听了听,“我很喜欢这声音呢。”

“喜欢就好,那就挂着吧。”林益阳一脸平静地道。

站在两人身后不远处的林宪东暗中抹了抹额头,抹了一手心的冷汗。

“今天在学校感觉如何老师和同学们的表现怎样”林益阳照常问道。

“哈哈,每次听你问老师和同学的表现怎样我都会觉得心惊肉跳,怕万一回答不好,你就要去找他们算账,提把铁锹挖个坑把人埋了……跟埋那烤鸭店老板一样,埋了又挖出来,挖出来又埋,直到人家吓破胆,任你摆布为止。”

“不会的,不会的,没有的事,别信那些风言风语,我像那样的人么”林益阳自然是不会承认的。

“不像,你根本就是!”陆小芒哈哈大笑起来。

听到她欢快的笑声,林益阳也笑了。

这样也挺好的,至少他还活着,她还在他身边,笑着,乐着。

林宪东低头猛喝茶,有水液滴进盏中。

这天半夜,罗夏梦和陆小芒都睡着了之后,沈洪武来了。

第一千零六十八章 眼部检查

沈洪武带着林益阳连夜去了医研二所,毕竟那边的检测设备和技术都是国内的尖端,林益阳的眼睛在中研院的急救中心都没治好是因为他们那边全是研究人员,虽然能制造出针对那神经类毒剂的抗剂,可是这种毒剂造成的创伤性的伤害他们解决不了。

术业有专精,医学上的事情还是要交给医学界的人来做。

眼睛和人的大脑一样,是一个很复杂的人体器官,精密度很高,创伤后会产生各种各样的不可逆转的症状。

有的轻微创伤是可以通过医学技术修复的,可是有的创伤却是一辈子的,不可修复的。

因为林益阳已经处于视力丧失状态,简单的这视力和色觉检查就没什么必要做了。

沈洪武着重替他做了外眼,眼位,把眼前节的结膜,巩膜,角膜,虹膜,瞳孔,晶状体还有玻璃体,眼底,眼压的检查。

“外眼眼睑大小对称,有睑裂轻微缺损和闭合不全,大量充血等表征。不过这种缺损不足以让视力丧失。”

“上睑结膜,上穹窿部结膜,下睑结膜,下穹窿部结膜,球结膜,半月皱襞结构还算清楚,颜色略微有充分血出血及滤泡现象,颜色及透明度无大病变。”

“泪腺泪道无肿胀,泪点在正常位,开放状态,泪囊区皮肤有红肿、无溢泪。”

“眼球突出度、触诊眶内压正常、无眼眶肿瘤、眼眶有外伤性充血。”

检查做到这里的时候,沈洪武喝了口水,歇了口气,回来的时候又给林益阳端了杯温开水。

林益阳摇了摇头,“赶紧检查吧,我怕一会儿小芒半夜会醒,万一发现我不在家,她一定会乱想的。”

沈洪武叹了口气,道:“之前这些检查都不是问题症结所在,其实如果问题在之前那些上头倒还好办,要是出在角膜巩膜虹膜及晶体上的话……”

接下来的话,沈洪武没忍心说。

“我有心理准备的,你照实说便是。沈洪武,我希望你发挥出你的超常水平,万一能治好我的眼,或许不久后我会回赠你一份神秘大礼。”林益阳道。

“呵,什么神秘大礼,我可不在意。你不说我也会尽力,如果有一丝的可能性我都会拼命治好你。”沈洪武只以为林益最是在耍花枪,压根不信什么神秘大礼能让他心动。

他经历的那些已经让他对什么事都不再抱有美好期待。

林益阳默然。

洪文和洪霖肯定是从研究所里逃出去了的,他无法确定的部分是在那玉矿的矿道中她有没有遇险,那些留下来清理的人员只说死了一些人,却没说死了哪些人,林益阳留下了一封信中就有问起这事,可是这么久了,黑风寨那边却没有回信,他也不好冒然告诉沈洪武说洪文活着。

已经对生活绝望了的人,你给了他希望,结果这希望又被证实是虚假的,那打击就是不可逆转的。

所以他得等确定了再告诉沈洪武,也算是一个惊喜。

“接下来,我要替你检查角膜,你保持自然姿势正视前方,想象前面站着陆小芒,我先替你测一测角膜的光反射点的位置以及光反射点是否偏离了瞳孔中心距。”

第一千零六十九章 假冷血假冷漠

检查完角膜之后,沈洪武沉默了好一会儿。

林益阳感觉他半天都没有动作,心里也有了计较。

“是角膜出了问题么”

沈洪武不太想说话,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点完头之后才想起来林益阳根本看不见,他又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角膜被灼伤了。”

“不能修复的那种”林益阳问。

“眼角膜是眼睛前端一层透明薄膜,可让光线进入眼内,眼角膜会因为外伤或感染而受损,这东西很薄很脆弱,伤了就没用了,就相当于盲了。”

林益阳心头一颤,强自镇定下来,用淡漠的语气问道:“一点办法也没有”

沈洪武端起原本倒给林益阳那盅温开水一饮而尽,一盅水下了喉咙,他才感觉好受了许多。

“如果没办法就不要勉强,这不是你的错,是我自己当时的选择导致了这样的结果。”林益阳淡淡道。

“你的事我都详细了解过了,其实以你的身手,如果没有董老那颗子弹,你没有选择把人先撞开示警后才躲开,你是完全可以一个人逃离的,不用受一丁点的伤害的。”沈洪武沉声道。

“那种情况下,那么多条命,谁能漠视,只顾自己逃走”林益阳呵了一声。

“你平时不是对谁都一副不鸟不管,冷心冷肠的模样么,那些人又不是你爹你娘,不是你哥你妹你大爷,你管他们去死啊!”沈洪武心里难过,他很久没有难过的感觉了。

他想他或许自己都不清楚,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已经把林益阳当成了朋友,会因为他受到伤害而难过甚至是愤怒。

“那董老头都拿枪打你了,你还管他和他儿子还有他那些手下死活干嘛你看看你,现在眼都瞎了,瞎了还得想方设法藏着掖着,怕你那小媳妇儿知道,怕她伤心难过。

你这样子瞒得住个球,你不可能永远不离开林宅,外面也不是遍大街都挂着铃铛……

瞧你现在这副弱鸡样子,我随意欺负你你都只能受着!”

林益阳不作声,直接闪电般出手虚扼在沈洪武喉间,挑眉道:“想得美,我就是眼瞎了也可以虐你!”

“切,我要一直不出声,你连我在哪都找不着,还虐我!”沈洪武道。

“那你倒没说错,要是你能管住嘴巴不叽歪,站那儿不走不动当木头桩子,我还真拿你没办法。”林益阳自嘲般地笑了笑,“你剩下那些检查是不是就没必要再做了那你收拾收拾,送我回家吧。”

“来都来了,剩下的也全做完,看看你这眼瞎得究竟有多彻底。”沈洪武嘴上不饶人,脸上却悲苦莫名。

“我算看清了,你这人啊,假冷血假铁石心肠,真古道热肠。”虹膜、瞳孔、晶状体,玻璃体,眼底都检查完了之后,沈洪武道:“还算有几样好东西,没全烂完。不过剩下这几项正常也没啥球用,角膜坏了你就盲了看不见了,一样东西坏跟多几样东西坏也没差别了,反正你瞎了,为了救一群跟你毛球关系没有的人瞎了。”

沈洪武说完之后转身就出了门,回到自己的卧室翻箱倒柜,没找着他要找的东西后他就开始哐哐的砸东西。

附近巡守的警卫听到027研究室里传出砸东西的声音,过来看了一眼,劝了两句,被沈洪武扔飞刀给赶走了。

飞刀飞出窗子,钉在门外那颗桂花树上。

沈洪武突然一拍脑门,恍然道:“我去,忘记了,那半本日记我给装坛子埋树下了,也不知道上头有没有能解决角膜损伤的办法……”

沈洪武砸完了屋又去挖桂花树,忙活了一通,终于挖出一个黑坛子,从黑坛子里找出一本用油纸缠了好多层的纸簿子。

第一千零七十章 疯话连篇的死鬼

沈洪武乒乒乓乓的翻箱倒柜,然后砸东西,又飞刀射人赶人,然后又拿着铁锹去挖树,取坛拆除油纸,都会发出声响,以林益阳的耳力倒是听了个清清楚楚。

他不太明白沈洪武这么大费周章是在做什么,只是猜测沈洪武可能是在医治他的办法,虽然说希望不大,可林益阳依旧是期盼的。

如果从此就看不见了,那么他连陆小芒长大的样子都看不着,多可惜啊。

以前不觉得眼睛有多重要,现在骤然失去了视力才体会到,有一对明亮正常的眼睛是多么值得珍惜的事。

沈洪武如获至宝地窜进研究室,蹲在病床前就哗啦啦地翻起那半本日记。

日记封面被人大力扯去了,只剩下几十页手写的内容。

沈洪武一页一页的翻下去,连续翻了二十多页都没找到有关于眼睛角膜受损的心得,他有些急了,翻书页的声音比之前响了许多,听在林益阳耳中,原本不紧张的他也开始有些紧张起来。

为了缓解这种紧张,林益阳开始说话转移自己和沈洪武的注意力。

“你在翻啥”

“日记,原来抓我去做研究发那个人写的日记,他有点疯疯癫癫的,没人的时候总是自说自话,有时候我装晕了,听到不少疯话。

刚开始我以为那些什么改头换面,男人可变女人的说法都是他的疯话,直到他总逼我吃一种药丸,一直吃了三年后的某天,他拿刀子说把我变成女人……

我实在是受不了了,才杀了他,拿了他的日记本来看,才发现他的日记本上写得有鼻子有眼的,好像男人真能动刀子变女人……

我觉得这法子太变态了,就给扯了,只留了后头那些不变态的研究……

后来的事,我早前也说过,我在动刀子这方面还有几分天分,为了我妹就留在了那里,天天帮他们解剖各种动物,大的,小的,活的,死的,我都能眼也不带眨的下刀……

他们都认可我的技术,我也因此保住了一条命,得了那死鬼的研究室……

只是后来,他们让我切活人……我妹为了让我摆脱他们的钳制又自杀了,我就再无顾忌了,成为逃出那里的第一人……”沈洪武现在说起那段岁月的时候,依旧难掩愤恨和厌恶。

“改头换面,男人变女人有点玄幻夸张了吧……那人怕真是个疯子。”林益阳扯了扯嘴唇,不以为意道。

“起初我也以为全是疯话,不过后来我不这么认为了,日记上记的东西好多是有用的,能从理论变成实践的。

不过那人脑袋的确是不太正常的,有回他说得兴起的时候,一边喝酒一边冲我喷唾沫星子,我被他喷得十分恶心反胃,又怕被他发现我在装晕就极力忍着不敢动。

迷迷糊糊的好像还听他说他自己是几十年后的人呢,说他最喜欢给人削骨磨皮改头换面,把爷们变娘们……”沈洪武呵呵笑着,脸上满是嘲讽之情。

日记本已经翻到最后几页了,他的情绪越来越不好,索性停了下来,陪着林益阳说了一会儿闲话,又去喝了杯水才继续往下看。

“呀!找到了!找到了!我找到办法了。”沈洪武突然激动得跳了起来,指着倒数第二页上的内容冲林益阳大喊,“林益阳,只要有可行办法,我就能让你重见光明!”



第一千零七十一章 他心安就好

听到沈洪武这话,一直躺着像尸体般没啥情绪波动的林益阳也一下子坐了起来,难掩激动之情地问“真的有法子能让我重见光明”

“这日记上说了,因损伤而浑浊的角膜可以由叫做角膜移植的手术来替换,跟植皮有点像,不过植皮是取自己身上的皮装到其他地方,这眼角膜是从别人身上取了安到自己身上。

只要通过手术把损伤了的角膜由替代成健康的角膜,手术成功的话就可以使视力恢复正常。”

虽然高兴,可是林益阳并没失去理智和正常的判断能力,他默了默又问“取了别人的来用,别人能再长出来”

“取了他就瞎了。”沈洪武脱口道。

“那你觉得谁会愿意把这东西给我用”林益阳呵了一声,这是一个无法去实现的办法,有,相当于没有。

“呃……我只顾着高兴了,倒没考虑这一点。”听了林益阳的考量,沈洪武也觉得自己想得太简单了,笑容一下子就僵在了脸上。

“算了,时间不早了,先送我回去吧。”林益阳叹了口气。

沈洪武就把林益阳送回了林家老宅。

林益阳睡了之后,沈洪武就去找了林宪东,两人聊了好一阵沈洪武才离开。

林益阳回房之后也没开灯,直接倒头就闭了眼。

现在的他,开不开灯,意义都不大了,反正眼前只剩下一片黑暗。

再看不见陆小芒的笑脸,看不到她一点点长大的样子了,既然最重要的人都看不见了,那些五彩斑斓的世界,也和眼前进这一片黑暗也没啥两样了。

沈洪武连夜又回了医研二所。

林宪东一夜都没睡。

其实这一天晚上,林宅之中的人,除了罗夏梦在呼呼大睡外,谁都没睡意。

第二天一大早,林益阳很早就起来洗洗刷刷,把自己收拾成之前那样干净利落的模样,穿了一身黑色长袖衫衣,一条黑色直筒长裤出了房。

林宪东早已经出门买回了豆汁和油条煎堆还有老面馒头。

两人正在分的时候,陆小芒背着书包笑眯眯地过来了。

几个人都努力张大嘴撕扯着食物,硬往自己肚皮里塞东西。

林宪东不敢看陆小芒,怕泄露一丝半点的情绪。

林益阳虽然好像正视着陆小芒,可他却什么也看不见。

倒是陆小芒一边吃一边默默地凝神着林益阳的眼。

“光吃馒头好鲠人,快给我豆汁儿。”陆小芒喊道。

林益阳赶紧推了一碗豆汁儿到陆小芒面前,笑着对她说“喝吧,吹温了的。”

陆小芒嗯了一声,低头大口呼啦呼啦地喝着豆汁儿。

她小小的脸都几乎埋进了碗里。

豆汁面上时不时有涟漪荡开。

吃完早餐,林益阳把陆小芒送到大门外,‘目’送她离去。

陆小芒笑笑眯眯地挥着手,跟他告别。

女军官打开副驾驶的车门,陆小芒却自己拉开后座的车门默默地爬了上去。

车子开动之后,女军官从车内的镜面里看到了一双微微泛红,默默流着泪的眼眸。

女军官心头一凛,嘴唇动了动,却不知道该如何安慰陆小芒。

一切的安慰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没事的,他不想让我知道,我可以装做什么也不知道。他心安就好。哦,上午我想逃课,能送我去趟医院么,我想去做个身体检查。”



第一千零七十二章 盯着她,别让她有机会做傻事

“你哪儿不舒服么”女军官紧张地问陆小芒。

陆小芒迟疑了一下,伸手捂着自己的肚子,唉哟唉哟地喊起痛来,“肚子痛,好痛,突然就痛起来了,得去检查,一定要去医院。”

女军官从镜面里往后看,坐在后座的小姑娘,眼圈微红,表情痛苦,嘴里喊着唉哟唉哟,好像真的得了什么急症般。

可是她也接送陆小芒好几天了,已经有一定程度的了解这个小姑娘了。

小姑娘不是普通的小姑娘。

她的思维方式不能以常理去想。

女军官的心头划过一个念头,为了成功说服她带她去医院,陆小芒在装病。

虽然她表情很到位,可那双黑白分明的眼却太冷静太理智镇定了。

这不是一个病人应该有的眼神。

陆小芒坚持要去医院,女军官只能送她去。

可是到了医院之后,陆小芒先去了内科,跟医生胡乱说了一气,医生开了张检查单子后她就让女军官去交钱。

女军官一去排队交钱,交完了钱就再也找不着人了。

这是首都最大的医院,医生和病患都不少,想找一个刻意躲起来的人,很难。

女军官只得一栋一栋楼,一层一层,一个科室一个科室那样去寻。

最后在眼耳口鼻科室的走道前找着陆小芒。

陆小芒一见女军官就把手里的一张检查单对折起来快速收进了收包,然后冲女军官点了点头,一脸平静地道:“走吧。”

两人重新上了车之后,陆小芒才对司机台欲言又止的女军官说了一句话:“今天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我没逃过课,没去过医院,你也没在眼耳口鼻科室见过我,明白”

女军官默不作声。

“既然你能听林益阳的,听你上级的,选择对我撒谎隐瞒我,那么撒一次谎,隐瞒一个人跟撒两次谎,隐瞒两个人没区别,一回生二回熟嘛,夏姐姐,你说是不是”陆小芒一脸平静地道。

被突然叫做夏姐姐的女军官夏琳眼眼子跳了跳,陆小芒这一句连消带打,有警告,有埋怨,有劝说,也有套近乎,让她无法拒绝。

最后,她只得点了点头,说了个好字。

“多谢。”陆小芒满意地眯眼笑了笑,然后就偏头去看窗外的风景去了。

把陆小芒送去学校之后,夏琳直接去了趟董宅找了董和平,把陆小芒可能去做过眼部检查的事告诉了他。

陆小芒只说让她瞒着林益阳,她这也应该不算违规操作。

做为一个成年人,她清楚有些事是必须要做的,有事是不能放任不管的。

董和平精神也不太好,听了这件事之后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点头道:“我知道了,我知道应该怎么办了,你还是继续接送陆小芒,顺便盯着她,不要让她有机会去做傻事。”

夏琳行了标准的军礼,脚用力一跺地,大声喊道:“保证完成任务。”

夏琳走后,董和平回去给妻子刘雀屏和儿子桥宝掖好了被角,又在卧房里坐了好一会儿才出门了。

这天晚上,陆小芒早早的就洗澡上床睡了。

她睡得越早,沈洪武才能来得越早,留给林益阳和沈洪武的活动时间才更长。

沈洪武却偏偏姗姗来迟,晚上十一点多才来。

沈洪武来的时候脸色相对不对劲,嘴唇也一直在发颤。

林宪东给他倒了三盅水他就喝了三盅水,喝完之后才慢慢的镇定了下来。

“眼角膜……有了。”

第一千零七十三章 角膜是夺来的还是骗来的?

“什么你说什么”林宪东一把抓住沈洪武的手,略微有些混浊的两眼里满是紧张与期盼。

“我说,眼角膜有了,今天晚上就可以给林益阳做移植手术了,我今天练习了一天,把一只动物园伤了人即将被执行死刑的猴子要了过来,我照着日记本上的步骤练习了一遍,把猴子的角膜给移植到了另一只瞎了眼的猴子身上,就在来你家之前,我去看了那原本瞎眼的猴子,发现它对光照有了感觉,应该是成功了。”沈洪武道。

林宪东欣喜若狂,眼泪夺眶而出,瞬间泪流满面,不住地道:“太好了,太好了,太好了,益阳有救了,可以不用当一辈子瞎子了。”

林益阳安安静静的坐在一边,原本摆放在膝盖上摊开的两手瞬间紧握。

他深吸了一口气,又吸了一口气之后才开口问沈洪武:“角膜是哪儿来的你有没有跟人说清楚,角膜给了我他自己就会瞎我不希望这角膜是通过不光彩的手段夺来的或者骗来的。”

“说清楚了的,对方是自愿捐献出来的,还当着不少人的面签了自愿捐献同意书的,绝对不是夺来骗来的,这点你可以放心。我倒是想过去夺去骗,可是还没来得及实施……”沈洪武道。

“你不要避重就轻,角膜到底是谁的”林益阳不肯让沈洪武就这么支吾过去,坚持要问个清楚。

“你可能不清楚这个捐献流程,捐献者有保密和要求所有人保密的权利,我只能保证这角膜是人自愿给的,但是具体是谁捐的,我不能告诉你,或者说,我其实也不清楚。角膜是刚刚直接送到医研二所的,所以我才匆匆忙忙的就赶来找你了。

角膜越新鲜,移植成功的可能性就越大,以后的排异反应就会越小。

林益阳,你就告诉我吧,你想不想重见光明想的话,就别婆妈了,立即跟我走就是!”沈洪武道。

林益阳坐着没动。

林宪东直接把他拉了起来,扶着直接送出了门外塞进了沈洪武的车。

“手术最少要两个小时,术后还要观察最少两天,陆小芒那边你得想个由头安抚好。”沈洪武离开前又叮嘱林宪东道。

“就说益阳又去中研院帮忙去了呗。”林宪东懒得想其他借口。

“这个借口也行,反正我出事和看不见的事,小芒都不知道。我只是告诉她我两天没睡觉。我在家又呆了两天了,补觉也该补足了,再去那边帮忙也是完全合理的,就这样说吧。”林益阳想了想,也觉得这个理由站得住脚。

猫在门后透过门缝像个幽灵一样关注着这边的陆小芒猛地转了身,一边抹眼泪一边往自己房间走。

怕穿了鞋子会有声响,她这几天夜里都是光着脚四处活动的。

不一会儿,大门那边就响起断断续续的关门声。

关门的人可能怕一下子关上太响,就关一点停两秒再关一点这样关,关了一分多钟才把两扇门关上。

陆小芒用干布帕子抹了抹脚底,就那样爬上了床,面朝内合上了眼。

大半夜去的去找水洗脚,也会露馅的……

林益阳只在医研二所呆了一夜一天,第二天今晚就回来了,沈洪武告诉林宪东,手术目前是成功了,只要在手术后两到三周内不出现严重的排斥反应,基本就稳了。

林宪东松了口气,随之就想起一件早就应该去办的事来。

吃完晚饭,林宪东就提着铁锹气冲冲地出门散步去了。

第一千零七十四章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洗完澡出来的陆小芒正好看到林宪东拿着铁锹出门,她怔了半晌,然后就转头去看坐在客厅装模作样在‘看’她的林益阳。

“你们家还真是家学渊源呢,原来我只当是你一个人喜欢遇事就喜欢提把铁锹出门坑埋人玩儿,结果爷爷也是这样。”陆小芒啧啧道。

林益阳明显愣了一下,随即也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眉头一挑,道“可能是爷爷觉得我这办法挺好的,所以就借用了。”

陆小芒端着脸盆儿接了水放到院中,又转身去提了条小板凳过来坐着,一边搓衣服一边道“呵,你不是说你从来没挖坑埋过人么这会儿……不打自招了”

赌气般用力揉搓着衣服下摆,陆小芒脱口道“你自己说说看,到底对我说了多少谎话”

“小芒……”林益阳叫了陆小芒的名字之后又默了默,叹了口气才道“不会了,我向你保证,从今天开始,我绝对不会再对你说一句谎话,之前那些,你大人有大量,饶过我,成不”

陆小芒把浸了水的衣服往脸盆里用力一掷,扭头狠狠瞪着林益阳,“之前那些之前哪些你把话给我说清楚,我再来决定饶不饶!”

“那个,就是我你送李子来那回吧,我一开始就听出你的声音了,我装没听出来哄你给多送李子进来,又故意吓你。”

“还有,还有那烤鸭店的厨师叫二狗子的,不是因为押将军的对头狗输了不少钱,老婆本都输没了,对你怀恨在心,她姑又见钱起了歹心,伙同这二狗子和三狗子想要把你骗去没人的地方抢你钱么

原本我是想找个机会把人全抓去挖坑埋了的,谁知道那个姓徐的男人多事,让公安把人带走了。

后来我这气没地儿撒,所以就迁怒了烤鸭店的老板儿,嗯嗯,那天晚上我把他埋进去掏出来又埋进去掏出来埋了五六回……”

林益阳主动交待了两件事。

全是避重就轻的事,听上去诚意满满,实际上全是扯淡,陆小芒哭笑不得地睨着他,道“没了就没了再想想,好好想想。”

“还有么没有了……吧”林益阳眉头一拧。

“哼!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如实招来!不然跟你没完!”陆小芒衣服也不洗了,直接把槌衣服的棒槌给拎到了手里,用力敲了一下院子里的石头地面威慑林益阳。

“那个,又想起来一件,最后一件。”林益阳无奈地举起右手,主动坦白道“那个,我提前找过你们学校的老师,嗯嗯,友好的谈了谈你转学需要老师同学呵护的事。”

“友好的谈了谈有多友好用铁锹谈的还是用什么东西谈的”陆小芒的眼珠子骨碌碌转了几圈,突然又想到了件被她遗忘很久的事,罗凯旋好像说过,林一喜欢人约小树林,然后进过小树林的同学,出来后都是脸色苍白,走路偏偏倒倒的,活像被抽了筋剥过皮似的。

“你是不是又给人表演木板戏法,一分为二,再分为四,四分为八了”

“嘿嘿,礼多人不怪嘛,我先给他们表演,就相当于套上了近乎,接下来基本谈什么都好谈了嘛。”

“交待完了确定没了”



第一千零七十五章 口出狂言凶神恶煞之徒

“确定没了。”关于滇南研究所一行的苦难,艰辛,危险,还有中研院内的突发事件,瞎过眼的事,林益阳是打死也不打算说的。

“好吧,宰相肚里能撑船,我胸怀宽广,既往不咎,你以后好好的,再莫骗我就行,要再骗我,我……我就罚你不许见我。”陆小芒摞了狠话。

“多久一天不许见还是三天五天”

“一年!哦,不,五年,要是你说的谎太大,就罚你十年不许见我!”陆小芒不断加着年限以让林益阳明白事情的重要性。

“那你还不如让我死了算了……”林益阳皱眉道。

“那你就不要说谎,不就永远不会被罚啦!”陆小芒用手沾了水,直接甩了林益阳一身。

林益阳上衣都被浸湿不少,可是脸上却一滴水也没落下。

他的心头微微一颤,瞬间意识到了什么。

“你怎么不躲啊,傻坐着,想湿身啊”陆小芒咯咯笑着又洒了他一把水。

终于有两滴水轻轻落在他的右边脸颊上。

林益阳立时松了口气。

刚刚陆小芒应该不是故意不洒水到他脸上的,应该不是知道他眼睛刚动过手术沾不得水故意避开的……

两在老宅子里笑闹的时候,林宪东也来到了董家的小院前。

警卫他穿着常服手里又拿着铁锹,立即过来询问,“老人家,您找谁”

林宪东脸色铁青,紧握着铁锹望着院门方向,一副震怒模样。

警卫心头一凛,立即提高了警惕,严肃无比地道:“这里不是游玩场地,闲杂人等不得靠近。如果有事,需要报上姓名上报并核查通过后才能入内,且不得携带任何武器。”

林宪东抬起眼皮子瞪了警卫一眼,冷笑道:“规矩是这么个规矩,可是我今天就是来找茬的,你让董胖子自己给我滚出来,他要不滚出来,我不止要带武器进他家,还要当着他家儿子媳妇孙子的面把他打成猪头,然后就地挖个坑把给埋了!”

警卫不认识林宪东,林宪东又口出狂言,凶神恶煞的,所以警卫立即就掏了枪对准了林宪东,厉喝道:“放下武器,缴械不杀!不然依着军中条例,冲击首长宅邸并威胁到首长安危,可以就地击毙!”

警卫一掏枪林宪东就竖了眉,一股无名火从肋下窜了出来,一下子就烧得他热血沸腾怒不可遏……

那天要是没有董根生那颗子弹,林益阳是完全可以成功避开伤害的。

“呵,动不动就掏枪威胁人,不愧是董根生的警卫,上行下效得倒快!击毙来啊,冲我脑门上开,冲我心窝子这里开枪啊!开啊!”林宪东不退反进,像是被激怒了猛兽一样把警卫员逼得连退了好几步。

警卫员的食指在扳机上向下压了压,正准备开枪时就听到车子急刹车的声音和一道熟悉的断喝。

“别开枪!”

董和平从林宪东后头冲了出来,瞬间站在了林宪东和警卫中间,一下子就把两人隔开了。

警卫怕董和平不明白眼前人的危害性,立马道:“他说他要把首长打成猪头还要挖坑埋了。”

“回到自己岗哨去,这里的事交给我来解决。”董和平道。

警卫迟疑着不肯走,“可他……”

“林老是跟我爸同批的革命将领,素来爱开玩笑,这事只是个误会。”董和平又道。

“我可不爱开玩笑,我就是要把董胖子打成猪头还要就在你家院子里挖坑把人埋了!”

第一千零七十六章 我就是来找茬的

董和平话音刚落下林宪东就恶狠狠地出声了,一边说还一边应景般地挥舞着铁锹。

警卫看了看董和平,又看看凶神恶煞的林宪东,更不敢走了。

董和平抚额,哭笑不得地问林宪东“林老,您今天到底是要演哪出您明明知道这军区大院的规矩,也知道这些警卫的职责所在,您就不怕他们真的开枪把你误杀了”

“怕个鸟,脑袋掉了碗大个疤!老头子我挨多了敌人的子弹,自己人的子弹还没尝过呢!别的人都不会朝自己人开枪,就你们姓董的有这个能耐,我今天就是专程来试试的!”林宪东气冷笑道。

董和平从林宪东的话里听出了滔天的怒意和嘲讽。

他沉默半晌,仔细想了想才明白了林宪东今天来的原因。

“林老是因为我说会让我爸亲自登门道歉却一直没来生气吧”董和平问。

“呵,我以为你小子忘记了这茬呢,以为这董胖子身娇肉贵,上了不我林家门,认不了这个错处,也怕我拿枪突突他才装没事儿人呢。”

林宪东把铁锹往地上狠狠一戳,夺的一声,地面被戳出一个浅白色的小窝,可见这铁锹尖有多少锋利,这一锹要是搁人身上,那不得直接皮开肉绽啊……

“林老,您消消气儿,您听我跟你解释……”

“我不听我不听我不听,我不听你们姓董的大小王八念经。”林宪东一边摇头一边捂着耳朵,“叫你爸给我滚出来,让我先打一顿让我消消气儿先。”

警卫站在后边儿,敢怒不敢言。

董和平深吸了一口气,眼里掠过一丝沉痛之色,随即道“林老,不是我爸不出来,是……唉,算了,你还是跟我进去亲眼看一看吧。”

董和平挥了挥手挥开了警卫人员,转身拉着林宪东往车那边走,林宪东犹豫了一下,拔出铁锹握在手里。

两人上了车,董家院子的大铁栅门被警卫人员拉开,董和平就把车开进了院子。

停好车之后,董和平就带着林宪东进了院中的一栋总共两层的小楼里。

林宪东一进屋就看见董根生坐在客厅的实木沙发上,背对着门这边,他的面前放着一台彩色电视,电视里播着新闻联播,声音开得很大,大得有些震耳朵。

“呵,我说外头那么大动静,董大首长怎么好像不动如山,原来是电视开得太大声,其他的声音都听不见了。”

林宪东提着铁锹走到董老身后半米远站定,铁揪突然一扬,跃跃欲试道“你说,我要直接一锹下去把他脑壳给拍扁了,他是不是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不要!”董和平大惊失色道。

林宪东把铁锹往董根生头顶上空一放,作势要往下拍。

董根生突然侧了侧头,就在这一瞬间,林宪东看到了董根生的侧脸。

“董根生,你……”林宪东惊愕得直接把铁揪丢了,铁锹落了下来,砸向董根生。

董和平扑过来,抓住铁揪一头,林宪东也伸了手抓了另一头,铁揪在离董根生头顶不到一寸的地方停了下来,只差一点点就砸中了……



第一千零七十七章 沟通不善便易酿大错

董根生脸上戴着一副大黑镜子,一会往左看一下,一会儿又右看,最后竟然对着空无一人的方向问:“和平,是你回来了”

董和平突地仰面朝向天花板,含混地应了一声:“嗯,爸,是我。”

林宪东把铁锹一点一点的移开来放到一边的茶几上,伸手一下子摘下了董根生脸上的黑片眼镜。

只见董根生的两只眼窝上都粘着方形的纱布,纱布的边缘还隐隐有血迹……

林宪东如遭雷击,怔立当场。

董和平走到电视机前,伸手把声音旋钮钮到最低。

屋内震耳的声一瞬间消失了。

董根生慢慢地站了起来,伸手摸了摸林宪东那边却估错了角度,手在空中捞了捞却没摸到任何实物。

“和平,你摘我眼镜做什么赶紧给我戴上!一会儿桥宝就要下楼玩了,他要看到我眼睛这样,又会吓哭的。”董根生大声道。

林宪东默默地把涂黑了镜片的眼镜给董根生重新架回鼻梁上。

胸中那怒火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林宪东拿回铁揪,一语不发地往外走。

董和平也跟了上来。

走到院中之后,林宪东突然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道:“又是何苦……”

董和平和林宪东肩并肩站着,隐隐还可见到淤青的脸上满是哀色。

天慢慢的黑得深沉,门外长街上的路灯一到时间就亮了起来,绵延成一道灯火长龙。

灯火下是鳞次栉比的古建筑和高高矮矮的民居。

风从长街吹来,挟裹着几分倒春寒的凉意。

“这个世界很美好,可惜我爸永远也看不见了。原本,是我要去袁捐献眼角膜的,可是我爸把我关了起来,自己去了。”

“我知道,我爸这人吧,有时候有些刚愎自用,又久居高位,渐渐的忘记了革命时的初心,每每看人看事都以上位都的姿态去看,受控的就容,不受控的就毁。

在他看来,这叫防患于未然,在很多人看来,却是过枉矫正。”

“他是那样的性子,您和林益阳也是不屑多解释和高傲性子,有时候沟通上出现问题时,就酿成了大错。

在林益阳抢救的时候,我爸已经悔了。

后来知道林益阳可能因为这次事故会永远失明时,他更是幡然醒悟自己办了一件大错事。

哪怕您不提让他登门道歉的茬,他也是准备上门负荆请罪的。

您久不在军中,可能不知道,我爸今年被提名入国院,最起码也是一个副手……

沈洪武打电话来,骂了人,告诉我们,林益阳有望恢复,可是得有人出眼角膜……

我爸当时就打了退休申请,做了决定……

林老,千错万错,我爸也已经知错并尽他所能弥补了,您这气儿”

董和平扭头,直勾勾地望着林宪东。

林宪东沉默良久,又叹了一口气,“我早该料到的,除了死人,还会有哪个大活人会愿意把眼角膜这种重要的东西捐出来给一个陌生人用算了,算了,不计较了。

我和你爸,多少年的革命情谊,其实犯不着走到这一步的。”

第一千零七十八章 莫名躺枪

“林老释怀了就好,我爸也能得到安慰。我爸其实还是很珍惜他的老战友们的,他不希望和林老您断了往来。”

董和平抿了一下唇,又语带期盼地道“他现在骤然退下来,眼也看不见了,也不知道多久才能适应,您要是得闲,气顺了的时候,能不能多来陪陪他解解闷儿”

林宪东斜睨了董和平一眼,呵了一声,道“你这是趁热打铁,打算得寸进尺”

董和平连声道“不敢不敢。”

“呵,董根生我瞧不惯,可他倒生了个好儿子。”提到儿子这两个字,林宪东突然就沉默了。

儿子是他心中永远的痛,是个不能触,一触就会痛的疤。

多少年了,他连他的名字都不愿提,不敢提。

其实多少年前,他林宪东又比这董胖子好到哪儿去呢一样的自以为是,一样的只信奉他这一套,不喜欢有人悖逆,所以和儿子的关系越来越远,远到他出了那么大的事自己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变成那样的人的……

“走了。”林宪东扛着铁锹离开了董家院子。

门口那拦过他掏枪指过他的警卫神情复杂地冲他行了个标准的军礼。

林宪东冲那警卫挥了挥铁锹,道“下次来的时候我还带铁锹,不打董胖子了专打你!”

莫然被躺枪的警卫欲哭无泪,“为,为什么要打我啊”

“因为董胖子打不得了啊,他儿子也明事理我舍不得打,他家的媳妇小孙子就更打不得了,数来数去就剩下门口俩警卫能打,那个警卫也没拿枪指我,可不就只剩下你能打了”林宪东理直气壮道。

警卫无言以对,暗中思索,他要不要转业退伍或者调岗算了

董和平见警卫吓着了,连忙道“林老跟你开玩笑的。”

已经走出好几米远的林宪东突然回过头来,冲警卫呵呵一笑,道“我从来不开玩笑的,下次带铁锹来,专打你!”

警卫看看董和平,又看看林宪东,心里有一万头神兽腾腾跑过,把他心中的花园踩成了一片泥泞地。

陆屿和罗成功到首都开始那两天依旧住在林家老宅子里,算是歇了歇脚。

缓过劲来之后,陆屿和罗夏梦就张罗着搬家的事。

其实罗夏梦找的那房子还没太收拾好,那边的墙壁漆都脱了,罗夏梦是打算刷刷漆,等漆味干净了再搬家的,可是拗不过陆屿心中憋屈,硬要早搬早好。

主要是他回来这两天正逢星期六星期天,林益阳和陆小芒全天都在一起,他看着碍眼极了。

他看林益阳不顺眼,林益阳依旧不给他面子,两人一见面就掐。

之前掐起来的时候,陆小芒一般都保持中立,不偏不倚;结果这次回来之后,陆屿每每挑衅完林益阳又说不过时气得直接扔了茶盅,林益阳也不知道是不是在使苦肉计,居然没躲开,那水洒了他一身,脸上也溅了不少……

和罗成功一样一般都是默默坐山观虎斗的陆小芒突然就站了起来,气冲冲地瞪陆屿。

陆屿当时正沾沾自喜,因为这么长久以来,他第一次打中那小子,算是占了个上风,结果一转眼就看到了自家闺女怒气冲冲的眼,他瞬间就蒙了。



第一千零七十九章 玩心眼谁玩得过林益阳哦

蒙完之后,陆屿心里就塞得不行,不知道他才走几天,这小子就给陆小芒灌了啥迷魂汤让陆小芒倒向他那边了。

他越是心塞就越是不容许陆小芒和林益阳单独呆在一起,越是要守着看着盯着。

正因为这样,三人基本都出现在同一场合,到了晚上,林益阳又总是要来假装来爬窗户,陆屿天天跟那儿守门,陆小芒根本没有机会告诉他林益阳眼瞎了换了角膜,脸上沾不得水的事。

毕竟林益阳以为她不知道,她也一直装不知道,他不想让她伤心难过,她也想装没有伤心难过。

彼此都想让彼此心安。

所以陆屿就生生拗成了炮灰,觉得在林宅再也呆不下去了,闹着要提前搬家……

林益阳提出要帮忙搬家,结果陆屿根本不让他帮忙,像防贼一样防着他,就是不想让他知道他们的新家位置,怕这小子一得空就摸过去翻墙入户拐他女儿……

就在陆屿收拾得差不离,准备一会儿就搬去新家的时候,沈洪武突然跑来了,时间又不早不晚的十点多了,沈洪武是打着替陆屿检查身体恢复情况的旗号来的,检查又花了一个多小时,这时候就已经接近晌午了,所以陆屿又勉为其难的留下来陪沈洪武吃了一顿午饭。

林宪东和罗成功两个老头坐在上首位置上,你一杯啊我一杯的分着那瓶飞天茅台,喝得不亦乐乎。

看在好酒的份上,罗成功这两天都没挑过事儿,和林宪东相处还算融洽,天天不外乎就是看看自己的女婿陆屿被陆屿自己未来的毛脚女婿欺负欺负,喝点小酒,晒晒太阳,和林老头去逛逛故宫,逛逛后海,去公园里找那些老头下下棋……

林宪东自己是个臭棋篓子,可是罗成功不是啊,所以带上罗成功之后,那些几年前总把林宪东杀得片甲不留的老头子就成了被杀的一方,林宪东算是出了口恶气,本着投桃报李的心思,他从领导啊战友家弄来那些好东西就十分大方的拿了出来招待罗成功。

好酒喝着,肉管够,饭管够,还有戏看,罗成功觉得这日子不能再逍遥了。

陆屿也明白罗成功也是变相相当于被林家那边的收买住了,也不再向罗成功告状了,因为他知道告状罗成功也不会帮他,反而会借机打击他……

陆屿心里苦啊,上了饭桌子也开始借酒消愁……

吃吃喝喝,笑笑闹闹,这饭就吃了一半了,沈洪武就随意问起陆屿搬家的事……

陆屿喝得半醺,沈洪武一问他也没提防,直接就把新家的地址说了。

沈洪武说他知道那个地方,但那地方临后海,水气重,潮啊。

“你这皮是新长的,你们找的房子那边比林家老宅这边潮湿,地面和墙壁都必须重新处理下才适合住。

起码得在地面上垫上一层炭灰吸湿,再做一层地面,墙壁也要刷上防水防潮的漆,等漆干透了没味儿了才能住……

不然的话,不止你的皮会有再溃烂的可能性,就是其他的人都可能因湿气而得皮肤病长疮什么的……”沈洪武道。

陆屿他这家就没搬成……

可是陆屿和罗夏梦到职的日期已经临近了,他们只能先住在林宪,每天转车去上班。

他们上班的路也跟陆小芒上学的路不是一个方向,所以陆小芒还是由女军官接送。

陆屿上班第一天就打了份报告。

第一千零八十章 反败为胜的日子

陆屿要申请上头拨一辆专车给他,这报告从递上去到走完流程再到车拨下来最起码也得一周时间。

他想的是,只要有了车,车跑得快啊,他每天提前半小时出门,不管顺路不顺路也可以送女儿去上学了啊。

慢慢的,一点点的把女儿的时间给霸占过来,和女儿多培养培养感情,把她争取到自己这边的阵营。

林宪东拿好酒好烟收买了罗成功,罗夏梦又是个不管事的,陆小芒现在已经偏向林益阳那边了,沈洪武好像也跟林益阳沆瀣一气,他这边好像就剩下自己一个人孤军奋战,十分不利啊。

如果能争取到陆小芒,就是拿住了林益阳命脉……

他反败为胜的日子就指日可待了……

看到时候那小子还敢不敢跟他耍威风

他也想要过罗成功过的那种,想什么时候打女婿就什么时候打女婿,想拿啥打就拿啥打,打完了女婿还不敢呲声的生活啊。

车子是在陆屿上班的第十天拨下来的,一样的是辆吉普,新崭崭的。

陆屿又把车子内内外外好好的清理了一遍,把车子外壳都擦得锃光发亮的,这才载着罗夏梦开着车得意洋洋的回了林宅。

一路上他都很开心,感觉那美好的打女婿收拾女婿的日子正在朝他招手了。

吃过晚饭之后,他瞅了个空子,跟陆小芒单独相处了一会儿,正准备说这换人送上学的事,陆小芒却抓紧时间先开口了。

“爸,就在你回红星村那几天林益阳出事了,当时的情况很危险,他差点就没命了,虽然最后抢回一条命可是眼却瞎了……

你只顾着和他做对,可能没来得及发现他的眼睛是没有聚焦的,他是靠听声音才能找准谁是谁的。

爸,看在我的面子上,您能不能不要跟掐了”

“什么真的那小子差点被人搞挂了,眼都弄瞎了”陆屿一脸震惊,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一切。

陆小芒点了点头,道:“是真的,爸,他出事这些天我都好难过,可是他联合所有人瞒着我,我又只能装做什么也不知道,我真的忍得很辛苦。爸……”

陆小芒扑入陆屿怀中,轻轻啜泣着。

陆屿心头酸涩难当,咬牙切齿道:“谁干的哪个王八羔子把他弄成那样的那混账小子我是看不顺眼,可是我却不容许有人越过我欺负他!”

“爸,那人已经付出了代价。沈洪武找到了法子,说换新的眼角膜就能让林益阳恢复视力,那个人,那个人把自己的眼角膜挖了出来赔给了林益阳。

所以他现在的眼睛不能沾水……

那天你不知情,一茶盅就摔了出去……所以我才生你气冲你吼的。

爸,我不是不爱你,可是我爱你,我也爱林益阳,你们平时闹闹也就算了,可是现在却不能那样闹啊。”

“好吧,看在那小子是个伤兵的份上,老子不与他计较了,哼,等他好了再好好过招。”陆屿无奈地叹息道。

“这家我就不吵着搬了,等这小子好全了,你安心了我们再搬。”

“爸,您真好,爸爸,我爱您。”陆小芒一得了应承,立马变成了小甜嘴,一个劲的夸陆屿。

老大难陆屿被摆平了,不急着搬家了,可是第二天林益阳却开始问他们什么时候搬……

林益阳一直避谈搬家二字,现在却主动提起,这事绝对不寻常。

第一千零八十一章 替陆小芒打开方便之门(给污味小魔女的生日补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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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益阳一直不想让陆小芒那么快搬走,甚至找来沈洪武各种套话,甚至编造出什么地潮要重新铺地,墙壁也要重新粉刷的理由来拖延搬家时间。

两人的把戏,陆小芒看在眼中,也没有去拆穿,甚至为了说服陆屿很是费了点口舌,这头刚搞定,林益阳那边的态度却突然反转,陆小芒有理由相信他的眼睛可能是出现排斥反应了。

沈洪武说过,手术完成的两到三周内如果不出现严重的排斥反应,林益阳就能重见光明。

如果出现……那他这眼角膜手术就算是白做了。

想到这一点,陆小芒心里悲苦难当。

前一世,他俩就已经受尽了折磨,重生一世,为什么还是没有顺顺遂遂?

这命运,到底要折磨他们到几时

陆小芒低着头不说话。

陆屿却跟林益阳又掐了起来。

不过这一次,是林益阳有让他们搬走的意思,而陆屿却说我想搬的时候你不乐意,现在你想让我搬的时候我也不乐意了,我就住着,天天碍你眼,你能拿我怎么着

林益阳不能拿陆屿怎么着,所以最后也沉默了。

陆小芒强自镇定下来,抬眸笑了笑,道:“你俩成天就知道吵吵,不抬杠这日子就过不了是吧益阳,你要是有事要忙,需要出去个十天八天的你就去忙便是,我们搬家的事我爸自己会看着办的。

如果你赶得及回来帮忙你就来便是,赶不及的话我们自己搬就得了。”

陆小芒给林益阳给足了台阶。

林益阳自然点头说就这么办咯,“嗯,那些东西还剩下一大半儿没整理,这次打算整理完了再回来,免得一趟一趟的跑也麻烦,所需时间得看进度,我也不确定多久能回。

要是我回来的时候你们已经搬走了,我到时候去你新家找你便是。”

别人是一招鲜吃遍天,林益阳是一个借口用三年也不嫌烂,左右是个现成的借口,不用白不用。

做戏做全套,林益阳还找来董和平,让董和平开车接他走。

而沈洪武的车就等在钟楼大街转角处,林益阳从董和平的车上换到了沈洪武的车上,前往医研二所。

陆小芒这天上午照常去了学校,下午夏琳来接她放学的时候,她让夏琳把车开到医研二所。

夏琳不敢自己作主,只得载着陆小芒去请示董和平。

董和平看到陆小芒来,心下了然,知道很多事都没能瞒过这小姑娘,所以还替陆小芒开了进医研二所的介绍信,替陆小芒打开了方便之门。

陆小芒连声道谢,靠着这封介绍信顺利的进了医研二所,直奔027研究室。

到了沈洪武的研究室门口,陆小芒没惊动任何人,绕了一大圈,跑到了那两间病室的窗户处,把耳朵贴在墙角根上听了听,这才伸手小心翼翼地推开了一间病室的窗户,轻手轻脚地翻了进去。

重新关好窗,把一切还原之后,陆小芒就开始蓄泪。

眼泪慢慢迷离了双眼,一墙之隔的景象却清晰地呈现在她眼前。

第一千零八十二章 一个能打五个你你信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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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益阳躺在床上,沈洪武坐在医疗台边上正在配药,医用托盘里放着两瓶麻醉齐剂的空瓶,空瓶旁边还有一支推了大半针药的注射器。

沈洪武眉头拧得死紧,一边配药一边自言自语道:“当时一听说有人捐角膜,只顾着高兴了,没想到这角膜移植后竟然有这么大的排斥反应,明明当时是配得上型的啊……

到底问题会出在哪里呢

是原来这角膜就有病株还是手术后感染了”

陆小芒心如刀绞,却不敢弄出任何声响。

她死死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定定地看着那边。

沈洪武做完初步的消毒与消炎给药后就端着医用托盘离开了,林益阳还处于麻醉状态,像是睡着了般。

陆小芒听到沈洪武出了研究室,一时没忍住就故技重施,又翻窗户爬进了隔壁病室。

“益阳,你可要好好的啊。不管你这眼以后看不看得见,我都不介意的。”陆小芒俯在床前,眼泪像绝堤的洪水一样奔涌而出,知道林益阳此时没有知觉,不会发现有人在哭,她双肩不断颤抖,抑制不住的失声痛哭起来。

哭了几秒之后,她又猛地背转身去往窗户那边走。

她没注意到,就在她大力转身那一刹那,她的眼泪洒了出去,好几滴都落在了林益阳的眼睫上,然后又顺着眼睫渗入了他的眼里。

陆小芒依样画葫芦,翻窗而出,轻巧落地,猫着腰从后头又绕了几间研究室才去找了夏琳。

“夏姐,我打算在这儿住几天,你如果没有其他事要办,就留下来陪我。”陆小芒道。

夏琳皱了皱眉,反问道:“呆几天几天具体是几天我们住哪儿”

关于这些,陆小芒早在这个念头出现的时候就已经计划好了。

“我在这里呆过一段时间,附近几个研究室的老教授们我都熟,我们可以借一间休息室住下,吃就去饭堂吃,饭堂里那打饭的胖阿姨也认识我。”

“那我得请示一下上级领导,看上级领导咋说。”夏琳道。

“行,这里的研究室有电话,只要经过研究室主人的允许再转总机就能朝外头打电话。”陆小芒熟门熟路的把夏琳带到了做脑神经研究的吴教授那边。

夏琳给董和平打了电话,董和平沉吟片刻之后就批了,要夏琳看顾好陆小芒。

“夏琳向领导保证,一定完成任务!”夏琳一手握着话筒,习惯性的跺地行军礼时,把正在画脑神经曲线图的吴教授吓了一跳,笔梢一歪,一副神经图就画废了。

“你还是个女人么你瞅瞅你这一脚下去,地板都给我跺得颤了几颤,力气大得吓死个人!我这图画了一天才好不容易画了大半,你这一跺,全给我整废了!”吴教授瞪着夏琳道。

夏琳原本想道歉来着,可是听吴教授竟然说她不是女人,心里就有点起火了,直接回嘴道:“我不是女人难道你才是女人啊”

吴教授见图废了,这罪魁祸首还这么横,也来气儿了。他把笔往桌子上一拍,腾地一下就站了起来。

吴教授平时都坐着,陆小芒在这儿的那段时间也总见他在画图,所以他这一站起来,把陆小芒和夏琳都吓了一跳。

并不是说吴教授气势有多吓人,是他的身高太吓人了……

坐着根本不显,站起来居然差点顶到天花板……足足快两米的身高……

夏琳其实被吓着了,可是嘴上却不肯认怂,脱口道:“我妈说山大无柴,人高无用,你以为你长得高就了不起啊,就能随便欺负人啊我告诉你,我,我才不怕你。像你这么高的人,只怕走路都走不太稳,我一人能打五个你!”

吴教授看着眼前两眼瞪得像铜铃,仰面看着他说他欺负人的女人,不知道为啥,心头那气儿一下子就消了,只剩下哭笑不得。

第一千零八十三章 人参攻击是相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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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欺负人不是你在欺负我么这是我的研究室,我借电话给你打,你把我吓着了,害我毁了图,你还人参攻击说我人高无用,还说一个能打五个我,到底谁欺负谁啊”

夏琳怔了怔。

好像事情是这么回事呢。

不,好像也不对啊,是他先说自己不是女人的。

“不是你先说我不是女人的么是你先人参攻击我的你做为一个男人,懂不懂什么叫妇女儿童优先

我,我是习惯性的行军礼跺脚,又不是故意要吓你的,我行过那么多次礼跺过那么多次脚,怎么没见别的人有吓着

不是你不依不饶地揪我错处攻击我,我会攻击你么”夏琳情绪激昂,越说越大声。

吴教授傻了眼,突然想起隔壁的隔壁那些老教授们曾教授过他一条金玉名言:宁惹小人,莫惹女子。永远别跟女人们讲道理,因为你讲不过……

所以隔壁的隔壁那些老教授们要么是醉心科研打着老光棍,要么全都是妻管严,谈妻变色……

吴教授平时没什么跟女人打交道的经验,这还是首次吃瘪。

夏琳见自己把这四眼儿教授说得一愣一愣的,看他那呆头呆脑的样子又觉得有点搞笑,气也就消了一大半儿,这气一消,再仔细想想,就觉出自己也有不对的地方,所以也就不针锋相对了。

陆小芒抱着双臂挑眉站在一边,看到这场嘴战开始偃旗息鼓了才来打圆场。

这是从陆屿和林益阳互掐中学来的经验。

两人都在情绪激昂的时候,都觉得自己占理对方错的时候,谁去劝架谁倒霉,会惹众怒,得不偿失。

最好的就是等两人气消了,开始静思己过时上场,才能事半功倍。

“夏姐,吴教授这里地理位置最好,离那边又最近,而且他跟沈洪武没啥来往,沈洪武不会往这边走,我们住这儿最安全把稳。”

陆小芒把夏琳拉到一边耳语了一通,说完之后又提高声音道:“吴教授这个人最是通情达理心胸宽广了,在这一片都是出了名的好相处,你看人二话不说借电话给咱打,图毁了也只是抱怨了一句没跳着脚要你赔……夏姐,不若咱们给吴教授赔个不是,就算是不打不相识,握说言和后还能做朋友”

夏琳想了想,还是服了这个软。

吴教授本来就不是一个小心眼的人,夏琳这一道歉他立马也向夏琳道歉了。

气氛一片融洽,于是,陆小芒和夏琳就在吴教授这里找了间休息室住了下来。

到了食堂的饭点,陆小芒怕去碰上沈洪武,就支使夏琳去打饭。

夏琳接送陆小芒,好像还没跟沈洪武打过照面儿,比较安全。

夏琳想到之前的事,心中有愧,打饭的时候顺便帮那一画上图就忘记时间的吴教授也打了一份儿。

吴教授也投桃报李的冲夏琳咧嘴笑了笑,客客气气地说了声谢谢。

三人坐在一张小木头桌子上围桌吃饭。

夏琳一边吃饭一边把苦瓜挑了出来,堆到空了一格的铁盘子里。

抬头一看,吴教授也在挑菜,不过他正好和她相反,挑了一格子的炒蛋。

第一千零八十四章 土味的情话

“你俩可真是,一个不吃苦瓜,一个不吃蛋。”陆小芒扒了一口饭,嚼吧嚼吧吞进肚子里了才开口说话:“没听伟大领袖说过,要珍惜每一颗粮食么挑这一格子,浪费不浪费”

吴教授就举起筷子给夏琳看,道:“我这筷子还没放过自己嘴里,只挑过菜,不然,我吃你挑出来的苦瓜,你吃我挑出来的蛋,这样咱俩都没浪费粮食,如何”

夏琳没说话,直接用筷子把吴教授挑出来的鸡蛋给夹走了。

看着夏琳一口一口的吃着自己挑出来的鸡蛋,吴教授突然脸红了,他突然想起来,在他们家,他爸和他妈就是互相吃对方挑出来不吃的东西的,说是最亲密的人才不会嫌弃吃对方的菜。

夏琳一抬眼就看到吴教授满脸通红,看自己的眼神也有点古古怪怪的,盯得她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呆子,你不吃饭光看着我干嘛看我就看饱了啊”

吴教授脸更红了,慌乱地点了点头就埋头去猛扒饭,跟个纯情小处/男似的。

夏琳瞬间黑了脸。

吴教授正好偷偷又抬眼看夏琳,结果看到一张比锅底还要黑的脸,他蒙圈儿了,咋这脸又变色了哇

“你,你咋又生气了我,我说错话了还是你觉得我看你,你就生气”吴教授问。

夏琳冷哼了一声,恶狠狠地嚼着从吴教授饭格子里夹过来的鸡蛋,像是把鸡蛋当成了吴教授的肉一样在咬。

吴教授不明究竟,想到自己和陆小芒略微熟络些,就转头去看陆小芒,希望陆小芒给他解个惑。

陆小芒人虽小,可总归历了两世,人情世故还是能懂得多些,仔细回想了一下两人的互动,瞬间就明白了症结所在。

汉文字博大精深,奈何各地方言层出不穷,有时候你觉得是好话的,听到别的地方人的耳朵里就变成了骂人的话。

“刚刚夏姐问你是不看她就看饱了,你点头了对不”陆小芒问。

“我点头点错了她长得挺好看的,不是有句话叫秀色可餐,看饱了不是对她的容貌的高度肯定么,她还生气了,我不太明白。”

夏琳听了吴教授这话,脸色好看了很多,啐了一句:“油腔滑调,什么秀色可餐你这四眼儿,看着老老实实的,没想到这么色。

我们那儿说看到你就饱了的意思是说看到你就恶心反胃所以才饱了!

吴教授赶紧大声澄清:“我绝对没有那意思,我看你一点也不反胃恶心,相反,我越看你越是顺眼哩。”

吴教授这话说得太直接,夏琳脸上一下子就火辣辣地烧了起来。

夏琳平时呆在军中,全是糙汉子,大多数又都是她下属,她为人也严厉,素来很有威信,没有哪个兵敢当着她的面说这些话。

吴教授和夏琳年岁相当,说话又生冷不忌的,想到啥就说啥,见夏琳沉默,以为她还是不信,立马又补了一句:“真的,我看你真的又好看又顺眼,看一眼还想再看一眼,看着看着就不想移开眼了。”

陆小芒在一旁憋笑憋得脸都紫了。

这完全没有恋爱经验的吴教授无意说出来的话竟跟情话差不离了。

夏琳直接羞得无地自容了,可为了掩饰自己的情绪,她反而抬眼狠瞪着吴教授恼怒道:“看看看,吃你的饭,再看挖你眼掏你心,烦死了。”

第一千零八十五章 奇迹

吴教授又向陆小芒求救,陆小芒这下子只能装傻充愣狂扒自己的饭吃不吭气儿了。

夏琳已经恼了,又羞又恼又能打的女人惹不得,再惹就要炸毛了。

陆小芒和夏琳就这么在吴呆子教授的研究室安顿了下来,小心翼翼地关注着林益阳那边。

白天无聊的时候,陆小芒就趴那儿看吴教授绘脑部结构图和神经分布图形,听他给她讲啥是端脑,间脑,啥是丘脑,啥是胼胝体,说哪哪儿是管人的情绪,哪哪儿是管人的记忆的……

一天时间就那么消磨过去,转眼就又到了夜间,林益阳那边一直没有消息传出,陆小芒就打算又去爬爬窗听听墙角根儿。

当她准备充足,熟络无比地爬进林益阳隔壁的病室时,还没来得及催泪呢就听到了林益阳大叫的声音,她心头一紧,差一点就要打开门往那边冲。

好不容易克制住了自己,她就听到了沈洪武的询问声:“怎么了是眼睛还感觉磨人疼痛有灼烧感么”

林益阳没有立刻回话。

陆小芒暗中捏了一把冷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沈洪武又追问了一遍,似乎也很紧张。

“沈洪武,你……咋没穿裤子就跑来了”林益阳突然道。

“谁没穿裤子,我明明穿了条红短裤……啊!”沈洪武惊叫了一声,声音开始发颤,“林益阳,林益阳,你怎么知道我没穿长裤……你,你是不是能看见了”

“不是幻觉,不是做梦的话,那就应该……是的,我应该是可以看到一些模糊的东西了。”林益阳一字一顿道。

陆小芒捂住唇,瞬间泪流满面。

隔壁的一切,瞬间如同隔着一层玻璃窗户一样尽现眼前。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对饱满挺翘的臀部,上头包裹着一层红色的棉布,红短裤可能尺寸不太合适,绷得紧紧的,把臀形完美地展现了出来。

沈洪武站的位置正好挡住林益阳,陆小芒只得小心翼翼地移了几步,换了个角度,这才看到了林益阳的脸。

他此时也是一脸的激动,眼睫在不停震颤,眼珠开始滑动,似乎是在看四周。

两人的视线隔着一面墙在空中交汇。

陆小芒心头一惊,赶紧低头躲了躲,低下头之后又突然想起来,她可以看见隔壁,可是林益阳却不可能看见她啊,她根本没必要躲,所以她又抬眸,贪婪地看着林益阳。

看着林益阳慢慢抬手指,指着屋内的摆设,一样一样的报出它们的名字,然后再向沈洪武求证。

沈洪武红着眼圈不断点着头,连声道:“没错,是,你真的能看见了,太好了,太好了。麻醉前我给你做的系统检查结果很不好,我以为角膜一定白移植了……

没想到,万万没想到啊,才隔了一晚一天,你居然就突然能看见了,这简直是奇迹!”

沈洪武激动得把医用托盘里的那些空药瓶子扒得哗哗作响,语无伦次地道:“这些药,这些药到底哪样起了奇效呢还是组合在一起量变就产生了质变呢”

确认自己的视力真在恢复之后,林益阳就赶紧闭上了眼。

这双眼睛得回不易,从此后,他一定要加倍珍视。

陆小芒知道林益阳听力了得,他醒着她就不敢再多动作,只敢在隔壁趴着等他睡。

只不过林益阳可能是麻醉时睡得够多了,闭着眼睛和沈洪武聊天就不睡觉。

聊着聊着就聊到了陆小芒身上。

林益阳无意间说的一句话让陆小芒却惊出了一身冷汗。

第一千零八十六章 林益阳的幻觉

“你打的麻醉剂量虽然比常人的多一倍,可是对我却好像还有感觉,在我迷迷糊糊的时候,我好像听到了小芒的哭声,甚至还感觉到了眼泪滴落在我眼睑上。”林益阳道。

“怎么可能你明明跟她说你去科研院那边了,她根本就知道你在这儿。再说了,这里是医研二所,她没有介绍信是进不来的。”沈洪武仔细地想了想,觉得林益阳的怀疑根本不能成立,“我觉得应该是你当时的意志和麻醉剂的药性在相抗相争,所以出现了一些感知混乱,出现了幻觉。”

“是么”

“肯定是啊。”

林益阳好一会儿都没再说话,偏了偏头,耳朵突然轻轻动了动,他连忙伸手抓住了沈洪武的手,用手指在他手掌心划了两个字。

沈洪武愕然地看着林益阳。

林益阳用力掐了他一把,沈洪武吃痛,呲牙倒抽了口冷气,然后点了点头,转身往外走去。

隔壁的门一下子被拉开。

无处可藏的陆小芒和一脸惊愕的沈洪武打了个照面。

陆小芒不断朝沈洪武拱手,示意他保密。

沈洪武默默地看着陆小芒,然后伸出右手大拇指和食指搓了搓。他可知道陆小芒带着将军横扫首都各大狗场赢了不少钱的事,陆小芒拿这钱给她妈庆了生,还给林宪东,林益阳,陆屿,罗夏梦,甚至是远在红星村的外公舅舅俩表弟都买了礼物,就独独漏了他沈洪武。

这么不够朋友,这次终于抓着机会了,哇咔咔……

陆小芒认命地点了点头,一副任宰的模样。

沈洪武拉上门,高高兴兴地回了隔壁病室。

他一进门林益阳就问“如何”

已经被收买了的沈洪武自然是斩钉截铁地摇头道“没有啊。”

“真的”林益阳不太相信,“我明明听到有道呼吸声。”

“不过是只野猫趴那儿在睡觉,猫也会呼吸的啊。”沈洪武面不改色道。

“哦,原来是只猫啊……”林益阳不知道该失望还是该庆幸。

昨夜的哭声和眼泪都太真实了,原来真的他的幻觉么……

林益阳这个人很少有不清醒不理智的时候,从小到大的生存环境教会了他一件事,任何时候都要保存体力保持清醒,在危险来临的时候才会挣得一线生机。

他以前甚至不做梦,因为睡眠时间已经被挤压到了极致,不是在冰原就是在荒野逃命厮杀,哪来的时间做梦

可是自从他在乌玛山遇到掉进水池里的陆小芒之后,他便开始做梦,慢慢的会对自己的情绪失去控制,陆小芒变成了他的不控,不理智,现在竟然还会出现幻觉……

林益阳默然,他可能是太在意陆小芒了吧……

沈洪武忽悠住林益阳后又重新给他做了检查,各项检查在三天内陆陆续续的出了结果,都是趋于良性,在往好的方面发展。

沈洪武放下了心,陆小芒放下了心。

林益阳情况稳定,陆小芒就得赶紧溜了。

夏琳开着车载着陆小芒去保卫科那边报备签字,签完字正准备走时,一个人大喊着从后头追了上来,大声叫着停车停车。



第一千零八十七章 谁教你偷懒的?

夏琳听到这人的声音,眉头一下子就皱了起来,脚用力往下一踩……车子一下子冲出了医研二所大门口。

那人跑得气喘吁吁的,在后视镜里不断挥着手,眼镜也啪的一下掉到了地上,他见车根本不停,眼镜也顾不得捡了,拼了命的往前跑,似乎是想要追车。

陆小芒眼皮子抖了两抖,偷偷抬眼看了一眼面色不悦的夏琳一眼,大着胆子道:“夏姐,是吴教授呢,他是高度近视,眼镜掉了还跑的话很容易跑出问题的。”

夏琳犹豫了一下,这才抬脚把刹车踩到了底,吉普车嘎吱一下停了下来。

过了一会儿,满头大汗的吴教授终于上气不接下气地跑到了车子旁边,他弯着腰,两手放在膝盖上直喘气,那喘出来的气喷了夏琳旁边的车窗一层白气。

原本透亮的玻璃瞬间变得雾蒙蒙的。

夏琳扭头瞪着吴教授冷冷道:“有事”

吴教授不住点着头,又歇了一会儿才能开口说话,“你,你们是去首都市区吧,我,我想搭个便车。”

夏琳原本想说不顺路的,可是看到吴教授灼灼的眼,那拒绝的话好像又堵在了喉间说不出口了。

吴教授见夏琳不作声就有些慌了,老拿眼越过夏琳去看陆小芒。

陆小芒暗中叫了一声呆子哦,趁热打铁赶紧爬上车啊……

见吴教授还是傻不愣登的站着,陆小芒只得冲他呶了呶嘴。

吴教授终于明白过来,跑向后座,拉开车门往上爬。

他一爬到后座之后就立马给自己系上了安全带,还勒了几遍,扣得死紧。

夏琳从内镜里把他的一举一动看得清清楚楚,见他这样不由得扶额道:“你这是做什么捆得那么紧,想勒死自己么”

吴教授紧紧抓着安全带,一脸防备地看着夏琳:“我,我怕你赶我下车,捆,捆紧点,我可以说安全带解不开了……”

陆小芒实在是忍不住了,噗嗤一下笑出了声音。

这呆子真是名符其实的呆啊……

夏琳也扯着嘴哈哈笑了起来。

吴教授被笑得有些莫名其妙,一会儿看看这个,一会儿看看那个,最后就又盯着夏琳直愣愣地看,“你笑起来比不笑还好看哩。”

夏琳一下收了笑,羞恼无比地瞪吴教授。

吴教授一下子就怂了,缩了缩脖子,益发抓紧了安全带,满脸苦相。他的眼睛里明晃晃的写着不解。

他实在是不明白啊,夏琳到底是高兴还是不高兴哪,前一秒笑得哈哈哈的,下一秒立马就变脸瞪他,好像他又干了啥坏事说了啥得罪人的话……

“下去!”夏琳大声道。

吴教授死抓着安全带呐喊:“安全带扣死了,解不开,解不开啊,我下不去,只能坐车上。”

夏琳哭笑不得地指着落在车屁股后几十米外的黑框眼镜,“我让你下去捡你的眼镜啊,不是赶你下车不让你坐便车。”

吴教授这才慢条斯理地解着安全带,一边解一边还反复确认夏琳的意思是不是他所理解的那样。

夏琳被烦得不行,又开始提高声吼了:“让去捡眼镜就只是让你捡眼镜啊,不是骗你下车就开车走人,你这人怎么那么磨叽啊,听不懂人话啊,非得人吼才懂啊”

“明白明白,我现在就去,不磨叽了。”吴教授三两下就解开了安全带,屁颠屁颠的去捡眼镜去了。

“哟,吴教授啊……号称咱们医研二所十年不休假的吴教授……您今天怎么不缩在你那房子里画脑子了我可听胡教授他们说了,你小子最近不对劲儿,他们说你竟然学会了请假去偷懒我还不信呢……

以前拉你上车你都不上,我还记得你说你首都无亲无靠,没必要出这门,还是你那小屋子呆着最舒坦,去其他任何地方都觉得拘束不自在呀……”

第一千零八十八章 上门纠缠的人

“你这着急忙慌的往外跑,是赶着要去哪儿啊我倒有点好奇了哇,外头那些地儿怎么突然又让你不拘束了”沈洪武从警卫室探出半截身子,笑眯眯的睨着吴教授。

吴教授一脸胀得通红,就那么傻愣愣的站着,显得有些手足无措。

“滴滴!”夏琳突然伸手猛按了几下车喇叭。

吴教授一下子回过神来,拔腿就往车子这边跑。

沈洪武不依不饶地窜了出来,三两下越过吴教授先一步跑到了车子旁边,冲着副驾驶的陆小芒眨了眨眼,打趣道:“哟,要走也不跟我打声招呼,来的时候偷偷摸摸的,走的时候也是悄摸摸的,你是属老鼠的么就这么见不得光”

陆小芒眉头微挑,呵了一声,“沈洪武,你今天哪根筋不对了怎么这么爱挤兑人你心情不好也别逮一个就挤兑一个啊。”

沈洪武一下子愣住了,脸上的笑骤然一收,闷闷道:“你咋知道我心情不好”

“因为你笑得很假,眼里一点笑意也没有,好像还压抑着怒意,我们认识也有一段日子了,我又不眼瞎,自然看得出。咋了医研二所你不是横着走的么谁敢来惹你,不怕你那一百多把飞刀么”

原本正准备趁机往后座爬的吴教授一听陆小芒这话,也连忙转身扭头细细观察沈洪武,然后车也不上了,反倒走了过来,关切地问:“小武,你是不是遇啥事儿了要是真有事,你言语,我今天就不去首都了,先帮你把事儿解决了先。”

沈洪武闷了半晌,摇头道:“没啥大事,就是昨天接了个电话,拒医了一个大官家眷,对方撂话说今天要亲自上门,要是他们真的亲自上门,我就拒不了了,心里烦。”

“你当初入医研二所时,我已经在这儿好几年了,听说上级领导答应过你,只要不触犯国法,你不想出手医的人谁也不可逼你,这人是谁啊,你明确表示不医了他们还要上门来纠缠”吴教授疑惑无比地问道。

沈洪武张了张嘴,最终却什么也没说。

陆小芒却陷入了沉思。

明确被拒了,明知医研二所是什么机构还敢上门纠缠的人,身份一定非同小可。

沈洪武如此为难,更证明这人势大,可沈洪武是连董老那种级别的人都敢打电话去骂的主……能让他忌惮和难以直面的人……总不可能是顶天那几位大首长吧

也不对啊……顶天那几位大首长全是伟人,哪一个都是为国做出巨大贡献的人,沈洪武可从来没拒绝过他们的问诊……

一个荒唐的猜测划过心间,陆小芒神色一凛,当机立断道:“要是你确定他们今天会上门,如果上门之后发现你不在,他们总不可能一直等着吧”

如果对方是她猜测中的那种身份,医研二所能让他们进,却绝对不会容许他们久呆……

听了陆小芒这话,沈洪武眼前一亮,对呀,人不在,看他们咋逼

沈洪武赶紧挽了吴教授的手,两人一起爬上了后座。

原本两人行就变成了四人行。

夏琳也没多话,开着车就走。

车子开到那次罗夏梦整治秦三多的地方时,远远的就看到了一列车队长龙,看那行进方向,是往医研二所无疑。

第一千零八十九章 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

打头的是一溜的黑色红旗高级轿车,在蜿蜒的山道上呈之字型连绵而来。

每一辆车都新崭崭的,五六米长的车身,车头最宽的地方起码有两米,看上去十分大气尊贵。

这样的车一般都是领导人坐的。

一下子出现这么多辆,对方的身份也基本上就不言而喻了。

沈洪武咬着嘴盯着那边,整个人坐得笔直笔直的。

陆小芒指了指刚刚经过的一处山坳让夏琳倒回去:“这种加长车一车能坐七八个人,又宽又长,不是直行还是拐弯都需要比别的车更宽弄长的空间,这山道略显狭窄,我们现在过去就正好堵上了,还是先停到那边,让他们先过去吧。”

夏琳点点头,熟练地把车倒进了山坳中。

山坳里有一个足够容纳两辆车的凹陷处,夏琳把车退到了最里面,要是不仔细盯着这里看,一般都不会注意到这里还停了辆车。

第一辆红旗轿车疾驰而过……

紧接着是第二辆,第三辆……

车队眼看就过去一小半儿了……

沈洪武定定地看着外头,眼里泄出一丝厌恶。

又有车接二连三的经过,不过车的样式有了点细微变化,车身不再那么长,好像缩短了一些。

别人看不清楚,陆小芒却看得很清楚,坐在车内靠近山坳这侧的人个个都是颧骨较高,脸颊瘦削,因为骨头太小,所以脸就显得特别肉,像满月一样圆。

难怪沈洪武不肯医治……

陆小芒想通了沈洪武的忌讳之后,其实也松了口大气。如果他今天在,被逼着给对方医治,依着沈洪武幼年少年时代的经历,他对这个地方的人有着深沉无比的仇恨,难保他在手术过程中不会一刀把人脑袋都给割了泄愤……

能让坐红旗加长轿车的领导人陪同前来的客人,身份自然是对等的,要是沈洪武真的干了点什么,这可就是国际纠纷了……

今天她灵机一动提议避这一避,避得好。

想到避这个字,陆小芒突然又想到一件事,林益阳可还在027研究室里啊……

他眼睛刚好些,而且他去年秋天跑到别人境内,能把新药带回,还带了那么一大堆东西回来,肯定是把别人搞了个人仰马翻……

万一这些去的人当中,有人认出林益阳……

林益阳又不是看你官大就怕你的人……

陆小芒一下子垮了脸,苦笑不已。她这是帮了朋友,却把林益阳扔进了危局里了啊。

车队终于过完了,沈洪武收回了视线,眼角余光往陆小芒那边一瞥,看到陆小芒脸拉得老长,一脸苦色,他连忙道:“林益阳可能有点怀疑那天晚上我在骗他,我发现他这两天一有精神就在往旁边的研究那边串,应该是在想逮你。

前后左右他都找过了,今天应该去吴教授那边去了,吴教授不在,他肯定就会往后走,去找附近的胡教授他们旁敲侧击……这些人上去,应该不会撞上。”

听沈洪武这样说,陆小芒这才略略放心了些。

一行四人回到了林宅没多久,来自医研二所找人的电话就打到了林宅。

林宪东接完电话之后,一脸古怪地看着沈洪武:“他们说一会儿还要来我家拜访,让我不要出门,还说跟我家孙子产生了点误会……还问你在不在我家……”

“林老,您该不会告诉他们我在吧”麻蛋,这是躲过了初一,躲不过十五的节奏么

第一千零九十章 林宪东的待客之道

“我有那么蠢么当然说没见过你啊。”林宪东瞪眼说道。

沈洪武吁了口气,拍着胸脯连连道:“还好还好,多谢多谢,安全了安全了。”

“谢谢我收了,可是安全了倒未必,他们一到医研二所就听警卫说你出去了,当即就兵分两路安排了车子追了回来。

剩下的人进了医研二所找了一遍,正好遇上林益阳,也不知道咋的就打起来了……

对方的秘书长也聪明,打听清楚了益阳身份之后,一下子就猜测到你可能和我家有渊源,说不定不躲我家来了,先头追车的人没有方向,没追上就回了他们的下塌处,秘书长立即给这些人打了电话,告诉他们你可能在我家,他们下塌的国宾馆离这儿开车也就二十几分钟……”林宪东道。

沈洪武听了这话,哪里还坐得住啊,当即就要跑,另寻个安全地躲上一躲。

陆小芒拉住了他,皱眉道:“他们车队那么长,如果真知道你在林宅,你又已经避了一次,他们又不是傻子,肯定会兵分几路,把从林宪出去的路都给盯死,你这会儿跑出去,估计就是自投罗网。”

沈洪武急了,“跑也不行,不跑也要等着被逮,他们这是想把我逼上梁山么”

“你别急啊,我也没说你不跑就一定会被逮住啊我有个主意,你听听。”陆小芒附耳跟沈洪武耳语了一阵。

沈洪武一边听一边点头,听完之后笑着反手就捶了陆小芒胸前一下,道:“陆小芒,你这个鬼灵精,真有你的。行,这回要真躲过去了,那天我要的东西也不要了,我还会倒请你吃顿大餐感谢你。”

陆小芒揉了揉被捶得发疼的胸膛:“吃大餐不吃大餐我倒不在意,朋友一场,不说这些地,还有,你干嘛要捶我胸要是给我捶出毛病不长肉了咋办”

“开什么玩笑,哪有捶一下就不发育了啊,陆小芒,你有没有点医学常识啊”沈洪武哈哈大笑起来,“不过,下回真不能捶你了,林益阳看见了会削死我的,我走了,哈哈,哈哈。”

沈洪武边说边往东边厢房跑去。

沈洪武刚走不到五分钟,大门就被人用力拍响了,紧接着,汽车刹车声一道接一道,此起彼伏的响了好一会儿。

“林老,林老,有客过来拜访,麻烦您来开开门。”门外的人抄着流利的汉语客客气气的道。

林宪东看了陆小芒一眼,陆小芒冲他点了点头。

林宪东这才踢踢踏踏的走到大门处拉开了门。

门一拉开,外头的人就一下涌了进来,哗啦啦的足足一二十个,全是身穿制服,配着钢枪的精兵。

二十个人分成两列站定,向林宪东行了个军礼,齐唰唰喊道:“林老好,我们是首都中南警卫队的成员,奉命拱卫领导人及他国客人,职责在身,希望没打扰到林老休息。”

林宪东板着脸,搞这么大动静,咋没打扰到我休息

只是当着外头那些领导人的面,他这气不好撒。

最最重要的是,对方在电话里说得含糊其辞,只说林益阳把人打了,没说打谁,打得严重不严重,他在这种节骨眼上当然不好先把人得罪了,得先看看情况,看看孙子占不占理,是不是合理打人之类的再炸毛嘛。

“哦,你们来了,我孙子也给送回来了人呢坐着的还是躺着的”林宪东问。

“我们先行一步,早到了一会儿,他们应该要晚一会儿到。林老,您别总站门口啊,您站门口,外头的客人会误会你不欢迎他们,不许他们进门的。”警卫队长道。

我本来就不欢迎他们嘛……

第一千零九十一章 我们不配

心头这么想,口头却不能这么说,林宪东脸上堆着笑,冲外头那些啪啪拉开车门已经走下来的远方客人们直点头,一副和颜悦色,平易近人的模样。

他嘴里说着欢迎欢迎啊,欢迎大家过来看我这老头子啊,人却依旧着在大门正中堵着。

警卫队长皱了皱眉头,无奈地喊了一声“林老!”

林宪东扭头立马就换上了一副冷脸,瞪着警卫队长道“冲着我耳朵叫那么大声做什么,老头我没聋都给你震聋了。”

警卫队长压低声音冲林宪东打眼色,“林老,我知道您不喜欢某些人,可是他们这次是正常访华,我们做为东道主,不是应该表现出足够的风范礼仪么”

林宪东转头又冲那些尊贵的客人们笑了笑,说了一遍欢迎欢迎,扭头又变了脸狠狠瞪着警卫队长,咬牙道“我一直在冲他们笑你看不见啊,我嘴都要笑歪了你看不见啊,如果这都还不够有礼貌,你还想让我干啥,让我穿裙子跳大/腿/舞迎接他们么”

警卫队长没怼得没了脾气,只能连连叹气。

一个深眼窝高颧骨,穿着新式立领中山装,梳着中分头的中年男人打头上了台阶,来到林宪东身前,自我介绍道“你好,我是吴立宗,时任南军军长兼任秘书长,突然来访,还望林老海涵。”

“你好你好。”林宪东笑眯眯的,笑意却不达眼底,南军……几年前的南军可在滇省边境作下不少恶事,他对这支军队向来没有好感,要不是现在是在首都,是在这样一个场合,林宪东提着铁揪把他们弄死挖坑埋了的心都有了。

穿一身中山装也不像个好人……

“吴秘书长长得很地道,不过穿中山装不太好看。”林宪东道。

吴立宗怔了怔,下意识道“我觉得我穿着挺合身挺好看的啊。”

“不好看。”

“不会吧……哪儿不好看了”

“哪哪儿都不好看”

“我……我觉得……”

“算了,你的审美和我不太配,我跟你话不投机半句多,你们说是来拜访看望我老头子的,老头子我站在门口大大方方的让你看也看过了,笑也笑了,话也说过了,就这么滴的,再见。”林宪东转身就往内走,把吴秘书长晾在门口。

吴秘书长刚抬步想追,林宪东扭头道“我家养着恶犬,我孙子不在家的时候,它不太听我话,见着陌生人就会咬,这也是我不让你们进来喝茶的原因。

你们要是执意要进,一会儿被狗咬了我可不负责哈。”

吴立宗一只脚已经跨进了门槛,他犹豫了一下,看了看那站在门内立成两排的警卫们,大着胆了又把另一只脚跨了进去。

就在这个时候,也不知道从哪间屋子里传出一声脆生生的呼唤声“将军!”

一道黑影闪电般从客厅里扑了出来,瞬间将吴立宗扑倒在地,速度快得不可思议,吴立宗根本来不及掏枪和做出任何应对。

他只感觉到一张腥臭的嘴在他脖子上挨了挨,一道湿湿的涎液就滴落下来,顺着他的衣领往内钻。

身上像被一座小山压住了似的,无论他怎么挣都挣脱不得,只能被死死的压在下面。

“拉开,把它拉开啊……”吴立宗大叫道。

警卫队长求救似的看着林宪东不住拱手。



第一千零九十二章 恶客临门我不待

林宪东一副我早就告诉过你啦,你自己不听怪谁啊的态度,非但没过来拉狗,反而倒退了好几步,装出害怕的样子道:“那狗只听我孙子的话,我也不敢过来拉啊,我要来拉,它连我也咬……”

警卫队长只得自己伸手去拉。

林宪东又道:“可别惹它,它抓着一人这人不挣不动它就不会咬断这人脖子,最多玩一下。要是这时候有其他人去弄它,它会先把抓的人咬死,再咬死其他人。”

所以,为了吴秘书长的安全,任何人都不敢妄动,只能静等林家孙子林益阳的到来。

那狗一直在用爪子扒弄他,一会喷他口涎,一会撕扯他的衣服领子,一会儿还拉扯他的皮带扣,咬他两腿间的布料……

吴立宗感觉到两腿间有大恐怖,一动也不敢动,生无可恋地躺着,无语望天。

那狗的嘴又往下拱,把他的皮鞋给扯掉,两爪子给扯开了,擦得锃光发亮的鞋面儿和鞋底一下子变成了两半儿。

狗玩完了鞋子,又扯掉吴立宗的袜子,然后用爪子扒了扒他的脚趾头……

林宪东突然出声道:“我家狗好像挺喜欢吴秘书长的脚趾,好像在研究怎么下口,一口咬几个趾头合适呢……”

吴立宗吓得魂飞魄散,悔得肠子都青透了。

早知道他就不进这个门儿了……

如果不进这个门,也就不会被狗扑倒,不会颜面尽失,还面临着被咬死咬残的风险……

“外头的人,赶紧去路口看看,看看我们的剩下的车队来了没有”吴立宗嘶喊着。

外头立时有人蹬蹬地跑去查看。

又过了十来分钟,四个身穿他国军服的军人用手结在一起做成了凳子,抬着林益阳出现在林家大门外。

林宪东一看到林益阳回来了,连忙三步并作两步冲了出来,围着他转来转去的看。

“爷爷听说你被人打了,打得可疼了吧瞧你,路都走不动了……还竟然要四个人抬回来……”林宪东一脸沉痛地道。

林益阳不作声。

抬着他那四人却觉得委屈极了,纷纷开口辩解道:“明明是他打伤了我们的人,他一点伤也没受,我们抬着他是因为他说车堵到路口了走不动要人抬才走……”

林宪东一脸不信,定定地看着林益阳,“孙子,我知道,他们人多势众,你双拳难敌四手,一定受了不少委屈,不过你放心,你现在已经回到家了,有爷爷在,爷爷一定会帮你撑腰,你不用再强装坚强了。”

林益阳面无表情地看了林宪东一眼,然后一张嘴,猛地喷出一口鲜血来……

四个抬着林益阳正在力证他一点伤也没受的人全都傻眼了……

这这这,路上明明好好的,精神头旺旺的,有人看他一眼,他还差点扑上去把人胳膊都给折了的主,怎么这会儿突然说吐血就吐血了呢

“好哇,你们还骗我说我孙子一点伤也没受,他明明受了内伤,瞧瞧,都被你们打吐血了。我就这么一个孙子,你们给我打得半死了还抬我家门前来耀武扬威,还说什么登门拜访,就登门羞辱我林宪东的吧”林宪东勃然大怒,直接扯过林益阳背在身上就走,进门之后就冲将军道:“将军,有人把你主要打吐血了,你说咋整”

将军骤然立起身子,狂吠不止,爪子齐挥,瞬间把吴立宗的中山装给撕了个粉碎……

警卫队长赶紧跑过来阻拦:“林老,他们来者是客啊,你不能这么干。”

“客也分种类,好客我自扫榻相待,可是这种不速之客,伤人恶客,我林宪东不招待。”

第一千零九十三章 陆小芒找的背锅侠

“你,还有你,你们全都滚,立刻滚!”林宪东连警卫队都一起轰出去了。

至于吴立宗,中山装已经被撕成了碎片,只能穿着一件满是狗爪印的背心和一条短裤离开。

林宪东还在他背后悠悠道:“吴秘书长,你穿这一身很合适。”

吴立宗两眼悲愤得几欲喷出火来,一步一步走出林家。

之后,他就去向领导人们告状去了,领导人们听了也很是头痛,只能打电话过来问情况。

林宪东一口咬死了这些人把他孙子给打吐血了还抬上门来炫耀,他忍无可忍才轰人走的。

他还说,警卫队的人和围观的邻居们都可以作证,在孙子回来前,他不明情况,可是笑脸相迎,一副和气模样,他是在得知孙子情况后才没心情招待客人赶人走的。

“老林啊,你怎么还是这个脾气这些年,含贻弄孙的,就没改改”领导无奈地叹气。

“我脾气已经改多了,可是您也说是含贻弄孙了,我就这么一个孙子了,给人打得吐血了……你听,他这会儿还在噗噗噗噗的吐着血呢,你让我怎么着

我跟你讲,要不考虑到两国友好关系,我当时直接都拿枪干了……”林宪东也很委屈啊。

好吧,嘴皮官司,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互有佐证,只能和稀泥了哦……

大领导又问了沈洪武的所在,林宪东大方承认来过,但是又走了,去哪儿他可不知道,他又不是幼儿园的看门老头,还负责看走失小朋友……

“你这泼皮……”大领导挂了电话。

正坐在电话筒一边表演噗噗吐血的林益阳赶紧闭上了嘴。

陆小芒适时递上一杯温开水。

林益阳拿温开水漱了口,嫌弃道:“这血浆包一点也不新鲜……”

陆小芒又给他倒了杯水,他连续漱了三次之后才不皱眉头了。

“沈洪武呢你们全看着前门,只怕没注意他们派了十来个人从咱家后墙那边进来搜了一圈了。”林益阳黑着脸道。

林宪东一听这话,真生气了,猛地一拍桌子,提了他的老驳壳枪就要出门找人算账。

“将军!”林益阳喊了声。

将军从暗处跳了出来,咬住了林宪东裤脚把他往屋内拖。

“算了,反正我把他们的人也打得够呛,刚刚爷爷又坑了他们一轮,我们也没吃亏。也不知道沈洪武藏得牢不牢,有没有被他们看见”林益阳道。

“他们在我们家找不到沈洪武的,沈洪武又不在这儿。”陆小芒笑道。

“他们把路口全堵了的,沈洪武应该没时间跑出去,他不在我们家,在哪儿”

陆小芒指了指隔壁,笑而不语。

“倒是个好去处,反正那边空着。对了,小芒,今天是星期三,你怎么会在家”林益阳问完沈洪武的事,就斜眼睨着陆小芒看。

正笑笑眯眯,心情大好的陆小芒同学一下子就被问住了。

“你要自己不说实话,我就打电话去你们校长办公室问……”林益阳面无表情道。

那,那可不行,要是打电话去问校长,他就知道她不止今天逃学,前几天也逃学了……

反正一个黑锅也是背,多背一个也无妨,所以陆小芒转眼间就找好了背锅侠。

听了陆小芒的控诉,林益阳倒没多大反应,林宪东却差点笑出了猪叫声。

第一千零九十四章 林益阳看着她她就慌

陆小芒说,她是打算去上学的,只是车一开出小食街就看到了六神无主,惶惶如丧家之犬逃窜过来的沈洪武。

“沈洪武可是我的朋友啊,朋友有难,不该两肋插刀,义不容辞的向了伸出援助之手么”陆小芒理直气壮道。

林益阳嗯了一声,微微了眯了眼,细看着陆小芒,道:“朋友有难当然要帮忙,可是我刚刚没太听清,你说沈洪武是谁的朋友来着你的还是我的如果是你的朋友,你俩啥时间走得那么近的”

甚至想都不用去想,陆小芒就知道这家伙又犯小眼的毛病了。

陆小芒赶紧道:“你的,我就是看在沈洪武是你的朋友的份上,才让他上车,返回家里的,结果刚到家不久,爷爷就接到电话说对方要上门,所以我就匆匆忙忙的给沈洪武说隔壁空着,先去躲躲。

结果刚躲好他们打前站的人就来了,我们就给全部堵家了……

后来的事,你自己也看到了,我根本没机会出去,门口堵了一大堆人……”陆小芒一边说一边拿眼角余光偷看林益阳的表情。

林益阳面无表情,她根本看不出来他信没信……

“说完了还有没有要润色或者补充的”林益阳不置可否道。

“没,好像没了……”不知道为什么,陆小芒在别人面前说谎吹破天都一点也不会慌乱,在林益阳面前就是心虚。

“哦,真没了”林益阳一挑眉头,定定看向陆小芒。

陆小芒转着眼珠想了想,灵机一动,赶紧又补了一句:“原本那些人上门表面是说要拜访林爷爷,实际上是想要来看看我们窝藏沈洪武没,不是针对我的,我一小姑娘要上学他们肯定不会拦什么的。

可是我后来又听爷爷说,说你跟他们的人打了架,我,我就担心你了……嗯嗯,我就是担心你了。”陆小芒一边说一边表演忧心如焚。

林益阳唇角一勾,挑起的剑眉慢慢回落了一些。

陆小芒心头一喜,知道自己这话说对路了,连忙又顺着话头继续往下编:“他们在电话里面说得不清不楚的,我就想等他们来人了问清楚,看他们是不是仗着人多少势众欺你一个,把你打出个好歹来了。”

林益阳撇了撇嘴,语带轻蔑道:“他们上再多人也没那本事把我打出个好歹,除非他们敢全抄武器肆意乱射,不然来多少都是给我送菜。”

陆小芒连连点头,换了一副葱白无比的眼神望着林益阳。

林益阳很是受用,扬唇轻笑道:“不过,我很喜欢你担心我这件事。”

陆小芒表面上认同,心里却不住腹诽:喜欢我担心才怪,要是真喜欢我担心你,你就不会隐瞒我那么多,眼睛都瞎了还在装正常人……

逃学的事算是完美揭过了,反正时间又不早不晚了,现在去学校,上午的课都要上完了,所以这一天就干脆没去。

林益阳的眼睛在恢复中,确实能看到一些近处的东西了,也不用再努力假装能正常视物装得那么辛苦。

恢复视力的感觉真的很好,陆小芒又陪着他,陆屿又上班去了,没有碍眼的电灯泡拦路石,林益阳一整天的心情都挺不错的。

陆屿下班的时候接了罗夏梦一起回林宅,一进门就看到了闭眼躺在院子的海棠树下晒夕阳的少年。

第一千零九十五章 该说再见的时候

不得不承认,林益阳的长相是非常出挑的。

剑眉斜飞,双目如墨,高鼻薄唇,五官线条如雕刻。

已经近四月,临近海棠的花期,树上不知道从哪天起已经满缀花骨朵,乘着春风的尾巴悄然绽放。

阳光泻在衬着绿叶的花枝上半开的花被光一照,像是心花怒放,一下子开得更大了,盛了,满树都是,雪似的。

微风拂过,花瓣轻轻扇动着,远远望去,宛若一群玉色粉蝶在枝头展翅欲飞,空气中也弥漫着一股幽幽甜香。

海棠娇,树下少年眉色清冷,俊美无俦,配成了一副完美画卷。

惊觉有人在看他,林益阳转头看了看。

陆屿并不知道林益阳视力已经在恢复的事,虽然不喜欢这个总想叨走他女儿的混蛋,可那份心疼和惋惜又是情真意切的。

两种情绪纠缠,在他心间发酵。

陆屿不发难,林益阳也没蠢到主动攻击,所以这一天,林宅里难得的安宁详和,一派其乐融融景象。

眼见这和乐景象,陆小芒心里明镜似的,所以为了这难得的好气氛,她选择暂时不告诉陆屿林益阳眼睛快好的事。

就让这一对互相看不顺眼的翁婿多融洽融洽呗。

人都是依赖于习惯的动物,融洽习惯了,说不定以后再斗也不会那么激烈了呢……

陆小芒第二天就正常上下学了,林益阳的眼睛还没好到能自己开车的地步,他也不会逞强说自己去接送,陆小芒依旧由夏琳接送,只不过,每次车上都多出一个吴教授。

林益阳对车上多出一个公的这件事表示了强烈的反对和谴责。

陆小芒私下跟他嘀咕了好久,说吴教授是跟夏琳的,跟她丁点关系也没有。

夏琳和吴教授都三十五六了,两人好不容易摩擦出了点小火花,看在大龄青年不容易的份上,容了吧

林益阳沉默半晌,难以拒绝两眼晶亮像落了满天星河的陆小芒。

因为他知道,如果他拒绝,那眼中的晶亮和光芒就可能会在瞬间消失。

她开心,他做点让步也无妨。

吴教授每次出现的造型基本都是那样,安全带缠得死紧,活像在缠绷带似的,两手死抓着安全扣,一发现夏琳看他就紧张大喊“安全带勒住我了的,解不开解不开,下不了车,下不了车!”

夏琳哭笑不得。

这家伙呆头呆脑的,她又不是没想过揍他一餐,可是她拳头太重,他一看她发火就开始不管不顾地喊痛,害得她打也打不下手,就这么被赖上了。

毕竟,人吴教授上车的时候打的是要去接陆小芒的旗子,这车子又是林宪东的,夏琳只是奉上级命令帮助林益阳接送人而已。

她也没有多大的立场硬要把吴教授从车上扔下去……

接下来几天,林宅的气氛都很好。

沈洪武在隔壁猫了三天,吴教授像押车员一样跟着夏琳来来去去接送陆小芒,顺带帮沈洪武瞧瞧各大路口还有没有人暗中盯梢。

三天后,那些人撤了,沈洪武算是避过了,吴教授的假也到期了,夏琳送陆小芒上学的时候,就顺便载上了沈洪武吴教授,送完陆小芒后就一车所俩人送回了医研二所。

又过了几天,林益阳感觉自己的眼睛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之后就跟夏琳商量了交接的事。

两人约定当周周五夏琳接回陆小芒之后就全权由林益阳自己接手。

一大早,夏琳接了陆小芒离开,想到今天放学后就要跟陆小芒说再见了,夏琳心头还有些不舍。



第一千零九十六章 生在好时候要惜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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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段日子以来,两人相处得挺好,陆小芒叫夏琳姐姐,夏琳也渐渐喜欢上这了个鬼灵精小妹妹。

车子开到东城机关一小隔了两条街的大街时,夏琳看到一家文具店,想了想就把车停了下来,打算买点东西给陆小芒当赠别礼。

陆小芒看到文具店拐角处有个眼熟的小摊,那摊主也是她认识的,就跟夏琳说了声,自己信步踱了过去。

正在低头捏面人的老大爷感觉摊前光线被人挡住了,立马抬头看了看,一见是陆小芒,他怔了怔,眯着眼睛想了好一会儿就认出了陆小芒。

“啊,是你啊,上次你还在我这儿做过面人来着。”老大爷一笑,脸上的皱纹就像桔纹一样展开了。

陆小芒半蹲了下来,在老大爷插着面人的簸箩里挑了挑,没找到合适的,于是她就指了指正在文具店挑东西的夏琳让老大爷看:“帮我捏个像她的面人,成不”

老大爷应了一声得嘞,立刻开工了。

捏面人是个技术活,也需要时间。

夏琳挑好东西付了钱出了文具店时,老大爷这边的面人刚捏出一个形儿,老大爷又给这小人捏了衣领,捏了裤形和鞋子。

夏琳过来的时候,老大爷正在翻簸箩找颜色棒。

“捏得可真像我。”夏琳赞了一句。

老大爷听了夏琳的夸赞,连忙谦虚地回了一句:“哪里哪里,小老儿这手艺是祖传的,只学了个皮毛,听说我家祖上,要是按人像比例做假人,摆那儿要不凑近细看都分辨不出真假来。”

说到这个,老大爷还趁着空给陆小芒两人讲了个趣事。

说是那会儿被划成敌占区时,百姓过着朝不保夕的日子,要解放的时候,敌人不肯撤,打算屠城,留一座空城给解放军。

老大爷的爷爷,一个高寿老人加上老大爷爷爸爸,还有老大爷自己,三人提前听到了风声,为自保也为力所能及的保一些邻居,他们连夜连晚的按真人比例做假人,做了几百个身穿绿军装的假人。

“那时候是冬天,是大雾天,我和我爷去城西放置假人,我爸和一些胆大的青壮年去敌人营部附近,用收集上来的鸟枪放了枪,又拿鞭炮声充数……那些敌人睡得半梦半醒的,还以为是解放军打过来了,个个吓得提了裤子抄了枪就往外跑……”

老大爷找到了颜色棒,一边给小面人身上刷军绿色的漆一边继续讲故事:“他们往西面跑,跑出大半里地,又看到了隐在雾中的草绿色军装,一下子就吓破了胆,就那么改道撤离了……”

“哇,那你爷,你爸,还有老大爷你可都是英雄呢,保住了一城百姓的性命。”陆小芒竖起大拇指,由衷地赞叹道。

老大爷却摇了摇头,满面沧桑地道:“什么英雄啊,我们说到底就仨个会做假人的,我们都是平头老百姓,收到风声的时候,对方很快就行动了,我们紧赶慢赶做出那些假人,就在那些天之中,不少人都被枪杀了……

哪怕最后我们的办法奏效,是保住不少人,可是也死了不少人啊……

那些年月,不堪回首,一想起来就像一场恶梦般……

你们这辈人生得好哇,生在了好时候,生大了新中国……可要惜福啊。”老大爷把做好的小面人递给陆小芒。

陆小芒付完了钱就把小面人送了夏琳。

夏琳也把提在手里的文具递给她。

两人说说笑笑的往停车那边走。

街对面有自行车来来往往,丁当丁当的铃声不绝于耳。

陆小芒无意间往对面瞥了一眼,正好看到一个戴着大草帽的的人用自行车后座驮了老大一个箱子歪歪扭扭地进了对街的小胡同。

第一千零九十七章 箱子里的……

“哎,有拖拉机过来了,赶紧捂下口鼻,那烟子特大……”夏琳指着一辆哒哒迎面开来,前面烟囱冒着黑烟,四轮碾起无数尘土,尾部还在突突冒烟子的拖拉机喊道。

陆小芒捂慢了,拖拉机呼啸而过,喷了她一脸黑烟加尘土,她瞬间被呛出了眼泪。

“咳咳……好呛……”陆小芒难受道。

夏琳赶紧掏了手帕要给她擦脸擦眼。

陆小芒不停往外呸呸地吐着嘴里的沙土,猛然间一抬头,正好看到那辆进了小胡同的自行车后座那个纸箱。

隔着眼泪,陆小芒仿佛看到了一点不同寻常的东西,她赶紧收敛心神,定睛细看。

这一看,可把她吓了一跳。

“夏姐,赶紧……赶紧追上……咳咳……自行车,自行车后座那箱子里有……”

看陆小芒如此紧张地盯着对面看,一边看还一边嘶喊快追,夏琳吓了一跳,顾不得多想就往对面冲去。

这是一条大马路,又上上学上班的时间段,路上来往的自行车特别多,时或还有四轮小轿车开来开去。

夏琳像敏捷的豹子一样弹跳出去,跃过轿车顶,跳过自行车,引起一阵尖叫。

那正一手扶着沉重大箱子,一手把着龙头吃力推行的草帽人突然回头看了一眼,然后他当机立断,把那大纸箱突地推下了自行车后座,踩着自行车踏板滑了两下就一跨腿上了车,疯狂的踩着脚踏板,冲向小胡同深处。

大纸箱子落在地上,阻断去路。

夏琳赶到,本想跃过纸箱追人,陆小芒的喊声又响了起来“夏姐,别追人了,赶紧把箱子打开看看。”

夏琳迟疑了一下,抬眼了看已经跑得看不见影的自行车,这才开始撕扯那纸箱子上的塑料绳子。

塑料绳子很耐扯,哪怕夏琳力气大也一时之间扯不断。

陆小芒冲回面人大爷那里拿了把小剪刀就跑了过来。

塑料绳子终于被剪断了。

箱子上还缠着好几层封箱胶纸……

胶纸被滋啦啦剪开……

夏琳翻开箱盖用力一扒,外面那个箱子就被撕开了……

结果里面还有一个封好的箱子……

“什么东西啊,封得这么牢实……”夏琳问。

陆小芒黑着脸,两眼泛怒,一言不发地滋啦滋啦剪着胶布。

第二个箱子又打开之后,里面竟然还有一个箱子……

第三个箱子里一打开,夏琳赶紧往里看了一眼,这一看,立马惊得瞪大了眼。

箱子里竟然蜷缩着一个血肉模糊的少女……

少女身上穿着一套运动服,校服上沾满血迹,腥味刺鼻。

她头深深地埋着,长发覆盖之下,看不清她的长相,更不知她是否还活着

“怎么会是个人”夏琳震惊道。

“夏姐,把人赶紧弄出来看看,或许还有救……”陆小芒沉声道。

夏琳哦了一声,回过神来,赶紧用力撕开箱子顶盖,把人从箱子里拔了出来。

最里面那个箱子本就不很大,少女被硬拗着塞进了箱子里,卡得很死,所以用很大力气才拔了出来……

路上的行人看到夏琳和陆小芒冲车横穿马路,又是剪箱又是撕箱盖的,最后竟然从箱子里弄出一个人来,都吓坏了,止不住妈呀妈呀的喊了起来。



第一千零九十八章 女孩的名字

“唉哟,这是谁啊,造这种孽,把人往纸箱子里装,还一层一层的密封起来,这不是铁了心肠要弄死人么”

“什么仇什么怨啊,要对人家下这种毒手”

“是啊是啊,你说是啥丧尽天良的人才能干出这种事”

路人们议论纷纷,个个又惊又吓。

陆小芒扭头看了看越围越拢的人们,扯着嗓子大喊了一声“让开些,人越多,新鲜空气越少,你们看归看,总得给我们留点场地给这女孩做急救啊。”

路人们纷纷点头,往外往胡同外退开,以陆小芒和夏琳为中心的胡同口瞬间空了出来。

夏琳两下踩扁了箱子,然后拼凑在一起,把女孩放了上去,让她躺着。

她可能是以蜷缩的姿势在箱子里呆的时间长了些,夏琳想要把她的四肢舒展开很是费了点气力。

少女的手脚被拉开之后,陆小芒这才发现除去她四肢上的刀口之外,她的胸腹部及脸部没有伤痕。

也就是说,这少女是以手脚抱头,极力收缩蜷曲的方式避开了重要位置受到伤害。

还有一点很奇怪,她的背部除去肩膀上伤之外,其他位置也没有刀口。

这是一个极其聪明的少女,她是正面受到伤害的,她在第一时间选择背靠某个角落并坐下,护住头,背,胸腹间的重要位置。

哪怕她的手臂和膝盖及膝盖以下全被扎得血肉模糊了,她也没有放开。

所她被伤害后,可能又有人惊动了凶手,凶手才会匆匆忙忙的把她装进第一个箱子里封了起来,然后又外封了两个箱子,想运到偏僻处重新不受打扰的加害或者掩埋……

哪怕她受了这么多刀,流了不少血,还被装在箱子中呆了这么长时间,因为她一直有自我保护意识,又没有致命伤,所以她还有被抢救活的可能性。

陆小芒跪地,眼角湿湿的替这女孩把伤口附近三寸的地方都缠了起来,做了最简单的止痛血处理。

夏琳扒开她的长发。

黑发下是一张苍白秀丽的脸庞。

长长的眼睫,双眼紧闭,小巧的鼻,小巧的嘴,十分好看。

隐隐有两分面善。

夏琳一边捏开她的嘴给她吹气,一边细想着这熟悉感从何而来,她到底是在哪里见过这个女孩

陆小芒缠完一只手臂,抬起女孩的右手臂时,看到她的右胸下和腋下的衣服褶皱里有一块小小的铭牌。

铭牌是翻着的,只能看到后面的锁针,看不到正面。

陆小芒没去捡那铭牌,缠完右胳膊后又把女孩两腿伤口附近都缠紧了之后,才伸手把那铭牌捡了起来看了看。

铭牌正面是草绿色的,底部纹路是一双打开的手护着一棵两片嫩叶的小苗,上面有一个名字。

倪雅颂。

光有一个名字也不行,首都这么大,常住人口上百万……

陆小芒把铭牌又对光逆光反复看了看,终于发现底部纹路侧光的时候还有四中字样。

“四中……倪雅颂……”陆小芒小声念了一遍。

四中,四中

她好像听谁提起过这学校名字呢。

听了陆小芒的话,夏琳突然抬起头,脱口道“她真叫倪雅颂倪……天哪,我想起来了,我听过她的名字。



第一千零九十九章 身份被确认

“四中,是了,武器研发院的院长倪飞跃说过她女儿就在四中上学,他的女儿好像就叫这个名字,难怪我觉得她面熟,她和倪飞跃是有点像的。”夏琳道。

陆小芒收头微拧,道:“我好像也听谁过四中,但是我一时之间想不起来了。”

“四中可是首都五所重点中学之中排水第二名的学校,你听人说过也不奇怪。”夏琳道。

名校啊,陆小芒想了想,首都人都知道的学校,她可能是听不相关的人说的吧,而且想不想起来谁说的也应该不打紧的。

虽然想是这么想,可她心底总有点疑虑,总也散不去。

女孩的身份被确认了,陆小芒能做的初步抢救也做过了,可是女孩的自主呼吸并没有恢复。

夏琳有点烦躁地扒了扒头发。

“时间紧迫,必须争分夺秒,反正这里离着我们学校只有两条街,步行十来分钟也能走过去了,夏姐你赶紧开车把她送去就近的医院抢救,我自己走路去上学便是。”陆小芒顺手把铭牌塞到夏琳手中,小跑着去吉普车那边替夏琳打开了后车门并把书包拿了出来。

夏琳赶紧载倪雅颂去了医院。

陆小芒把剪刀仔细擦干净了,拿去还给了捏面人的老大爷,老大爷也听说了街对面小胡同的纸箱子里竟然扒出来一个女孩的事,直说希望那女孩命大,能活过来。

“对了,我听人说那箱子里三层外三层地封好的,而且除了你之外,没有人留意到箱子,你看了一眼之后就让那女军官去追,你是从哪儿看出可疑来的啊”老大爷又多嘴问了一句。

在老大爷摊前看面人的人也扭头看着陆小芒,期待她给他们解个惑。

其实刚刚夏琳也趁空当问过陆小芒,问她为什么好像知道箱子里装了个人

陆小芒是这样回答夏琳的:“我在乡下生活了这么多年,也爱下河摸鱼,经常盯着水下看找鱼,眼力就这么练出来了,所以我当时是看到这箱子底部有血在往外渗才让你去追的。”

这话当然是假的,那箱子封了三层,血只浸透了最里一个箱子,还没渗到最外层来。

可是拆箱子的时候事态紧急,夏琳完全没留意外箱有没有血迹。

后来,为了就地施救,又是把女孩放到箱子上的……

所以在陆小芒扯这谎话的当时,箱子上全都沾上血了的……

夏琳不信也得信。

老大爷问起,陆小芒就把这借口照旧说了一遍。

路人和老大爷纷纷竖起拇指夸陆小芒醒目,说她今天可能救了一条人命。

陆小芒摆摆手,借口要迟到了,背着小书包就跑了。

大街上发生的这一起明显就是恶性杀人事件,公安很快就被惊动了,派了人过来了解情况,面人摊的老大爷和不少还留在这儿的路人都做了笔录。

公安又去了医院,找夏琳了解情况。

同时,倪飞跃也收到了女儿出事的消息,赶到了医院。

倪飞跃就这么一个女儿,老婆在生女儿的时候难产,后来身子一直都很差,受不得打击,这事也不能告诉她。

但是女儿出了这么大的事,倪飞跃也想要知道是谁这么心狠手辣,对一个十三岁的女孩五这种毒手。

可倪飞跃那边有个研究项目离不了人,他也无法时时跟进,只能托他认识且信任的夏琳联同公安同志们侦办这事。

第一千一百章 喝的汽油火才那么旺

夏琳想着接送陆小芒的事反正已经跟林益阳交接过了,她又正好撞上这事儿,所以当下就答应了下来。

倪雅颂还在抢救,倪飞跃守着手术室,夏琳就把吉普车还了回去,告诉林益阳,她和陆小芒路遇的这事儿,公安也在医院守着,想等倪雅颂醒来提供杀人凶手的线索,她一会也得回医院,下午放学接陆小芒的事就让林益阳自己去了。

林益阳听完夏琳的叙述,默默地点了点头,接了车钥匙,转身的时候眉送却紧紧地皱了起来。

夏琳可能没有意识到陆小芒在说谎,可是林益阳却知道陆小芒肯定说谎了。

隔着一条大街,那么多自行车,还有来往的奔驰的轿车,不可能完全没有遮挡。

那么远的距离,又有遮挡,胡同里又阴暗,光线也不好,陆小芒是如何能看到箱子上的血迹呢

何况,那少女是蜷坐在箱中的,血要往渗落也是往下渗透,血迹会先渗透箱底……

箱子当时放在自行车后座上,处于一个根本不可能被正面目击的角度……

再退一万步讲,就算有血迹,谁又会怀疑那里面是个人。

毕竟,只要是动物就会流血,有可能人家只是装了半片猪肉在箱子里呢

所以,所有一切综合起来,都不足以有让人信服的理由让陆小芒尖叫出声并让夏琳追那人……

陆小芒好像是知道那箱子里装了个人的……

这是林益阳的直觉,也是他反复分析后得出的结论。

知道箱子里装人的只可能杀人凶手或者亲眼看到装人进去的目击者……

陆小芒昨天放学回来之后就没有离开过林宅,她一不可能是凶手,二不可能目击。

那么,就剩下最后一种最荒唐也最吓人的推论……

陆小芒能看见箱子里的东西……

隔着一条四车道的大街,隔着来往的车辆,隔着的一切对常人来说的遮挡可能对陆小芒来说都是不存在的……

她的眼睛……可能有点特别,可能能透过一些物体……

这个世界上,也只有林益阳能只通过简单的一段叙述做出这样骇人听闻的推断。

而且他的推断也无限接近真相!

林益阳想了很久,最后还是决定等下午放学接了陆小芒回来之后,详细问一问,听听陆小芒的说法。

下午的时候,林益阳去了趟菜市场,买了茄子和五花肉,又买了点青椒和小葱,打算晚上给陆小芒做她最爱吃的鱼香茄子和回锅肉吃。

自从眼睛受损后,他想做菜给她吃也没办法做,今天晚上要找她谈秘密,得先把她喂饱饱,吃高兴吃满意了,她那嘴才好撬得开。

买完菜回来后,时间还早,才下午两点多。

林益阳把菜放到灶房之后,路过正厅时,听到林宪东正在打电话。

林宪东一脸铁青,几乎是在冲着话筒吼话般“没来,没来,你要我说几次没来过!”

林益阳脚步一顿。

林宪东啪的一下摔了电话,气冲冲地在厅里走了大半圈之后又走回去把话筒重新架好。话筒一架好,就又铃铃铃地响了起来。

林宪东看了看停在门口的林益阳,呶呶嘴道“你来接,我怕我一会儿又摔电话,这电话是自家的,我又控制不住自己脾气,摔坏了还得花钱修,还是自家的损失。”

林益阳信步走进去,睨着林宪东道“半截身子埋黄土里的人了肝火还那么旺,你见天喝的怕不是茶水,是汽油柴油吧”

林宪东瞪了林益阳一句,骂了句兔崽子。

林益阳提起话筒,听了两句,脸色陡然大变。

“什么沈洪武回医研二所当晚就不见了,至今没找到”



第一千一百零一章 沈洪武失踪了

沈洪武和吴教授是夏琳送回医研二所的,这都回去几天了,如果当天晚上就不见了,算算到现在已经失踪了三天了。

这事说来说去都是冤债。

刚开始,医研二所那边发现沈洪武不见了,只以为是又躲出去了,来了林家,所以根本没有引起足够的重视。

特别是亲自见过沈洪武躲的人那车队阵势的吴教授,还替沈洪武遮掩,明明沈洪武当天晚上就不见了,他硬生生的说见过沈洪武,晚上还见过,第二天依旧睁眼说瞎话说见过。

所以哪怕明明失踪三天了,医研二所那边还以为沈洪武才不见一天多,直到吴教授之前暗中打电话来问沈洪武在不在林宅,被林宪东误以为是那些讨厌的人在问摔了电话之后,吴教授才惊觉事情好像和他想象的有出入,赶紧把沈洪武其实不见三天的事上报了……

吴教授被关了起来,医研二所查了出入纪录,发现三天前的晚上,晚上十一点钟,有人送了一封信到门卫处,这信是给沈洪武的。

事后查起来,越查越是心惊,据警卫回忆,那信好像没有邮戳,而且带着一股花香味儿……

他当时以为是沈洪武的桃花债……送信给沈洪武的时候还打趣了一句,只不过当时沈洪武接信一闻那味儿脸色就有点不好。

警卫还问他怎么了,当时沈洪武只说那信上的香味儿太浓,闻着有点不舒服,警卫也就没多问了。

之后,凌晨换班后的警卫又提供了一条线索,说是沈洪武是自己开车离开的,时间应该是在十二点半左右。

林益阳接电话的时候,林宪东就站一边听着,听说沈洪武失踪了之后,他第一时间就怀疑是那天堵沈洪武的那波人干的。

林宪东是这么怀疑的,也是这么说的。

沈洪武的才干,整个医研二所甚至是整个医学领域的人都共知,他骤然失踪,无疑是一件轰动无比的大事。

吴教授在知道自己可能耽误了寻找和解救沈洪武的宝贵时间之后,也自责地揪掉了自己老大了撮头发。

林益阳跟着林宪东直接去了趟国宾馆。

国宾馆住着外国贵宾,外面的警戒是我军负责,内部守卫是他们自己的人马。

吴立宗看到林宪东的时候就想到那天他被狗接在地上摩擦摩擦的场景,听说林宪东是来见他们家元首的,他做足了表面工夫,却根本就没把消息递到元首面前。

直到林宪东喝完三杯茶,元首还面都没露。

林宪东就突然站了起来,大声唤道“将军!”

吴立宗吓得当场打了个激灵,如临大敌,风度全无,直往一名警卫队长身后缩。

林宪东呵了一声,慢慢地又坐了回来,道“我忘记了,没带将军进门。不过,如果吴秘书长不反对的话,我现在就让它进来,跟你叙个旧什么的”

吴立宗脸色发白,忍着怒意直摆手,“不用不用,我去看看元首是不是被什么事绊住了,要是没什么重要事情的话,他应该能抽空出来见见林老的。”



第一千一百零二章 可惜你没病入膏肓

十来分钟后,滇南元首胡北雄一脸笑意地下楼来了。

胡北雄现年五十余岁,满月脸,面白,无须,眼窝略深,五官很立体,身上穿了一套剪裁合体的滇南国元首服,衬得他丰润儒雅,风度翩翩。

“不好意思,刚刚在跟夫人下棋,我家夫人性子拗,一局不完不放人,怠慢了林老,这便给林老赔个不是,望林老海涵一二。”滇南元首笑眯眯地冲林宪东伸出手,姿态放得极低,一副谦逊有礼的模样。

装。

林宪东暗中嘀咕了一下,也伸出手,握了握胡北雄的手,笑得见牙不见眼,“幸会,幸会,我还没握过一国元首的手呢,得好好握……一握呢。”

林宪东暗中发力。

胡北雄想抽手却抽不动,手骨都好像要被人捏断了似的,痛得他不住吸气,一脸憋成了紫色。

吴立宗皱眉,刚要向前一步过来给胡北雄解围。

林益阳猛地站了起来,开始卷袖。

吴立宗停下脚步,喊了一声:“林老!”

林宪东又用力捏了一下这才放开了胡北雄,笑眯眯道:“元首的手可保养得真好,滑滑的,手感不错,不错。”

胡北雄为了维持着风度,一声痛也不敢呼,强自镇定下来,两手往后一背,坐了下来。

林宪东也坐回了自己原来那座上,端起茶呷了一口,又冲胡北雄举了举杯,道:“元首刚才脸色白归白,可是没血色,我从军中退下来之后就开始练气功,刚刚趁握手的时候传了不少功力给元首,你瞧,元首现在的脸色可好看多了,白里透着红,红里透着紫,好有血色。”

吴立宗给气得只敢瞪眼。

胡北雄倒还好点儿,闷了闷之后还连声冲林宪东道谢,“练气功好,强身健体,多谢林老照拂了。”

林宪东半点也不尴尬地接收了人家的感谢,满嘴的好说好说,“照顾小辈儿是长辈儿们的本分。嗯,对了,听说之前元首在搜一个姓沈的医生,一副势在必得的架势,外界不知情的人都在传,说元首病入膏肓,药石无救,在本国找不到人肯医你了,才跑我们国家来捉医生”

胡北雄呵呵笑了两声,道:“不过是谣言罢了,我只是恰好听说这姓沈的医生本是我国人,医术也了得,正好偶感风寒,又有点水土不服,食不下咽,所以才慕名想见见这人而已。”

“哦真是可惜……”林宪东一脸惋惜。

“缘铿一面,我想见名医,人不想见我,避着,所以确实可惜的。”胡北雄道。

“啊,我不是可惜这个。”林宪东脱口道。

胡北雄一脸疑惑地望着林宪东,除开这个,还有什么是值得可惜的

吴立宗先会过意来,随即就两眼恨得发痒,眼珠子都快瞪出眼眶来了。

胡北雄偏头看了看吴立宗,笑问道:“立宗,你好像懂了林老这话,能不能给我说说看”

吴立宗蹲下身子,愤愤不平地道:“林老怕是在可惜元首只是得了个风寒小病,水土不服,而不是外界传言那样病入膏肓行将就木吧”

胡北雄怔住。

第一千一百零三章 头顶那片大草原

我可没这么说过啊!你这姓吴的,这可是你们国这的元首哇,你怎么能有这样恶毒的揣测和想法,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把你自己的想法强加在我林某人身上呢”林宪东勃然大怒并矢口否认,手指颤颤指着吴立宗向胡北雄道“这秘书长不能要了,心肠太不好了。”

林益阳也适时开口“我爷爷这人心直口快,没那些花花肠子,他说可惜,只怕是觉得我国如此好,吃的应有尽有,全是别国没有的,元首这都第二次来了,居然还会水土不服,吃不到,可惜了的。”

“对的,对的,我孙子说的对。”林宪东顺杆子就往下爬了。

胡北雄眯起眼,细细打量林益阳,半晌没有说话。

那天在医研二所,他派进去请沈洪武的二十名亲卫,听说被一个少年全撂倒了,无一例外的全是打得鼻青脸肿的,身体上却一点伤也不带。

因为林益阳的突然出手,警卫队十分紧张,团团护住他所在的车,他和这少年只是远远的打了个照面。

说起来,这还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看到他。

林益阳夷然不惧的盯着胡北雄,半点也没说因为对方是个国家元首,被他身上的威风震慑住,像其他的的人那样,对他毕恭毕敬的。

少年的眼中只有清冷,一丝的怯意也没有,同样,也没有恭敬。

胡北雄的眼前倏地晃过一张人脸,他的瞳孔立马收缩了一下,随即又坐直了些,笑眯眯道“你和你爸长得挺像的。”

林益阳挑眉,“元首见过我爸印象很深还是你俩很熟络,所以才会一眼就看出我和他像”

胡北雄噎了一记。

他就不该提起这一茬的。

提起林解放,他就会不断回忆那年会谈,他布局要杀中方的会谈代表,反被林解放闯营成功,甚至丢下了自己的夫人,争分夺秒地逃才逃掉了。

而之后……

林解放竟然一点礼仪风度也没有,捉住了元首夫人,扣留达三日之久。

虽然最后林解放因此被问责并被处以极刑,可是那妻子在另一个男人手中三天三夜……

哪怕他把当时负责保护他的亲卫全都处理掉了,也没能堵住那些风言风语……

不少人都说,林解放生得英武不凡,又正当盛年,元首夫人貌美如花,又是三十之龄,处在一个女人最该盛放的年纪……

元首和元首夫人本就是老夫少妻配……

元首夫人和林解放处了三天三夜……

每每想到这事,胡北雄都觉得自己头顶绿透了……

哪怕林解放如今已死得不能再死了,可他心头这坎,始终是没迈过去的。

林益阳这一问,直接把胡北雄隐藏在心底深处最阴暗之处的疮疤都刺破了。

可少年的眼神清澈如水,脸上一丝猥琐表情也没有,好像就是遇上一个父亲的同辈人,好奇问上一句般。

何况这话头还是自己提起的的。

胡北雄怄得心头直滴血,面上却要维持着风度冲林益阳笑答道“见过一面,印象深刻,不是很熟悉。”

“哦,嗯。”林益阳仿佛有些失落,不过半晌后又关切地问道“刚刚元首说元首夫人也在,元首来首都后水土不服食不下咽,元首夫人呢身体可还好我跟沈洪武其实关系挺好的,要是你们现在还需要医生,我可以叫他过来帮您们瞧上一瞧的。”



第一千一百零四章 了事如神林益阳

“不用,不用。”胡北雄道。

林益阳眼睫一压,眸中光彩便被敛去一半,只剩下清冷的寒光,像是冷兵器上反射出来的光。

“元首是不需要了,还是沈医生已经在这儿了,替你们瞧过了”

胡北雄怔了怔,道:“我就那几天不太舒服,听外头的警卫们说了个偏方,吃了点当土的豆腐,好多了,我夫人身子骨一直都挺好,去哪儿适应能力都还好,没什么不适之处,所以我俩根本用不着请医生看了啊。”

林益阳哦了一声,放下手中茶盅,偏头向林宪东提议道:“时间不早了,要到放学时间了,爷爷,我们走吧。”

林宪东迟疑了一下才站起来,随着林益阳离开。

胡北雄和吴立宗把两人送出了国宾馆大门外,礼貌有加地挥手作别。

林益阳先上了吉普车。

林宪东后一步走到车边,再伸手去提副驾驶的门时却发现车门是锁死的。

林益阳这才见林宪东拉了几次都没拉开车门后才恍然,立即打开了车锁,亲自替林宪东开了车门。

林宪东上车之后,林益阳发动车子,扬长而去。

车子开出很远之后,林宪东才使劲捶了林益阳右肩一下,道:“刚刚为啥故意锁死车门不让爷爷我上车”

林益阳目不斜视,面无表情道:“我当时需要一点时间,听听胡北雄和吴立宗有没有因为我打草惊蛇去做一些安排布置。”

“哦,那你听到啥有用的没”林宪东赶紧问。

“胡北雄在我提到沈医生三个字时,呼吸正常,瞳孔正常,心跳正常,这代表沈洪武不是他抓的。吴立宗当时的呼吸,瞳孔和心跳也都正常。

我怕两个人是久居高位,演戏演出经难来了,已经控制自己呼吸心跳,完美作戏,所以我才故意打草惊蛇之后又快速离开,想听听他们会不会暗中商量转移沈洪武。

可惜的是,我之前的判断就是正确的。这两个人没说谎,沈洪武可能真不是他们抓走的。”林益阳道。

林宪东眉头一拧,情绪一下子低落了下去。

这最大的怀疑对象嫌弃被排除掉了,到底谁还有可能抓沈洪武并限制他的自由令他三天都不回医研二所呢

“沈洪武如果一直呆在医研二所内,是没有任何人能动得了他的,可这事奇怪就奇怪在他自己主动出了医研二所,去向不明,我们既没找到他车,也找不到他人,甚至连他去哪个方向都不知道,更无法确定他的生死。”林益阳面沉似水,心情也有些沉重。

林益阳和林宪东回到家已经下午三点二十了。

夏琳和一个陌生的中年男人就站在林宅门口,一听到车子刹车声就迎面走了过来。

林宪东一下车就看到这中年男人眼角发红,一副激动不已的样子。

“你是”林宪东不认识这人啊,看到他一个糟老头子激动成那样干嘛

林益阳摇下车窗,问:“是找我的吧如果我没猜错,你应该是小芒救那女孩的爸爸”

倪飞跃不住点头,一个大男人,似乎都要激动得当场落泪了。

“你女儿活过来了你是过来感谢的”林益阳又问。

倪飞跃震惊地盯着林益阳,“神了,我都还没开口,你怎么啥都知道了”

第一千一百零五章 说不卷入已经太迟

“那有啥难度夏琳跟我说过那事,还说要回医院,你跟夏琳呆一起,肯定是跟这件事关联的人,年龄又符合那女孩爸爸的年龄阶层,又这么激动,很容易猜的。”林益阳轻描淡写道。

“厉害厉害,都说长江后浪催前浪,这年轻的一代可真是令人惊艳。”倪飞跃不住夸赞道。

“嗯,这事是我家小芒正好撞上了,是她救了你女儿一命,她还在上学,这感谢我就代她收下了,不过,她就一小姑娘,遇上这样的事本就容易吓着,公安查案啊什么的,就别指望找她了,你可明白”

林益阳这是防患于未然,怕遇上经验老到又心细如发的公安,牵扯出陆小芒的眼睛的秘密。

听了林益阳这话,倪飞跃明显僵了僵,眼中闪过一丝不认同。

“我女儿虽然经过抢救已经活了过来,可是她因失血过多又缺氧时间过长所以一直昏迷着,医生说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才有苏醒,做为被害人家属,我迫切希望能查清此事,还我女儿一个公道,也还首都一片安宁。

能犯下这种事的凶徒,要是一天不抓天,一天都不得安宁。

陆小芒好像有着一种特别于常人的观察和鉴别能力,我觉得要是有她的帮助,公安那边可能会查得更快些……”

“查案是公安的事,我已经说了,我不希望打扰到小芒。”林益阳一下子冷了脸。

“查案是公案的事,可是协助公安,提供有用线索,也是每个公民应尽的义务,不是么”倪飞跃反问道。

“你也说是每个公民的义务,可小芒只是一个小姑娘,站在你的立场上想要尽快破案,替你女儿讨回公道,而站在我的立场上,我只想要保护我的小芒,不让她受这些不必要的纷纷扰扰。

你觉得让一个不到十岁的小姑娘卷入这种凶杀案中,担着帮公安找线索揪出凶手的重担,是否过于苛刻了”林益阳疾言厉色道,少年的两眼此时已经冰冷如霜,再无丝毫温度。

夏琳站在一边,左右为难。

倪飞跃也沉默了好一会儿,也不知道想了些什么,再抬眼时,换了副口吻道:“我们都有想要保护和心疼的人,我心疼我女儿,你心疼陆小芒,你应该更能体会我此时的感觉才对。

你有没有想过,当时是陆小芒嘶喊惊跑了那凶手,弃掉纸箱导致那凶手没能成功杀掉我家雅颂。

陆小芒现在其实已经来不及抽身了,只怕那个凶手已经看到了她的脸,甚至记住了她的声音……

万一那凶手狗急跳墙,连陆小芒也一起恨上了,正在寻找机会想要冲陆小芒下手呢

我们只有共同协作,才能尽快抓住这个凶手,解除陆小芒的危险,还我女儿公道,替社会除掉这个毒瘤。”

林益阳沉默不语,眼神却越来越冷冽。

陆小芒救了人,却好像卷进了风险中。

“我承认你说得对,可是我依旧不是很同意让小芒跟着公安跑东跑西,我一会儿接小芒时会跟校长说给她请假,破案为止,在案破之前,她只要呆在我身边,就是安全的。”

“什么陆小芒这会儿不在家”倪飞跃惊愕道。

林益阳如遭雷击,大脑一瞬间就空白一片。

“现在才三点二十五分,学校三点五十才放学,小芒怎么会在家”

“林益阳!”夏琳突然一脸惊骇地喊了林益阳的名字。

这喊声里隐含着的骇然,把林益阳心头那最不愿意面对的猜测摧了出来。

“你们……你们该不会已经去过学校了吧小芒……小芒不在学校……所以,所以你们才找家来了”

第一千一百零六章 翻遍首都也要找到她

林益阳十分艰难才把这个问题问了出来,一字一字,如同从牙缝里生生挤出来般。

夏琳的脸色陡然一下了就变了,整个人也剧烈地颤了一下。

倪飞跃终究是历了不少事,又居高位不少年头的成年人,看着林益阳惊骇莫名的表情,他的思维转得飞快,一下子就把事情串了起来,得出结论之后,他自己也止不住吓了一跳。

“不会,不会是我想到那样吧陆,陆小芒也不在林宅”倪飞跃咬牙问道。

林益阳两手紧握,心里发苦,刚刚倪飞跃的分析还历历在耳。

就因为他分析得对,所以林益阳也怕了,所以才决定一会接她回家之后就请假或者休学到破案抓到凶手为止以保她安全。

可是如果现在,陆小芒不在学校,也并没有回家……

那么她极有可能已经如同倪飞跃的分析那样,被凶手盯上,甚至带走了……

照着那凶手能把倪雅颂扎了那么多刀还把她封箱转移的狠戾性子,若是陆小芒落入这人手中,只怕这会儿……

林益阳不敢再往下细想。

心突然像被一只大手攫紧,再也无法呼吸了。

林益阳的脸也唰的一下就变了,血色尽退,变得惨白无比,毫无人色。

可是现在不该是害怕恐惧浪费情绪的时间,他得去找小芒,她一定在挣扎,一定在某个地方等着他,等着他去救她……

他不能浪费时间。

林益阳强自收摄心神,镇定下来,咬牙道:“你们是什么时候去过学校的校方说她什么时候离开的”

夏琳张开嘴,嘴唇却一直在颤抖,说出的话也破碎不堪,含糊不清。

“我们,我们半小时前去的学校……”面对少年含悲的眼神,有的话,夏琳已经说不出口。

她是董和平那边的人,林益阳在国科院的所作所为她一清二楚,她和董和平一样清楚这个少年的为人。

所以刚开始倪飞跃露出想要让陆小芒协助侦察时,夏琳就告诉他了,林益阳绝对不会同意,谁惹那少年都是在点炸药,后果不堪设想。

倪飞跃不知道林益阳做过什么,可是他却耳闻过董老退休及突患眼疾就瞎了的事,再联想到夏琳和身份和忌讳,他也一下子就明白了过来,所以就出了个折中的主意。

夏琳考虑了一下,照着陆小芒古道热肠乐于助人的性子,如果在放学前单独找到她,征得她的同意,再她去劝服林益阳,这事说不定有门儿。

所以两人当即驱车去了学校,然后他们没见着人,已经习惯陆小芒逃学不打招呼,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许老师告诉夏琳和倪飞跃,陆小芒上午确实来过学校,中午在饭堂的时候还见她打饭来着,不过吃完饭后他就回宿舍午休去了,有同学曾看见陆小芒洗完饭盒就往校外在走。

下午上课的时候,他看陆小芒的座位又是空的,还以为她又逃学了……

夏琳当时就有点不好的预感,夏琳虽然是个军人,可她也是个女人,哪怕没那么温柔,可她终究保持着女人的一些感性,她又想了下,可能是林益阳意识到凶手可能会盯上陆小芒,所以提前把人接走做了安排。

所以,夏琳拉着倪飞跃赶紧开车来了林宅。

哪知道林益阳因为沈洪武失踪的事忙得焦头烂额的,没来得及细思今天这出突发的凶杀事件会对陆小芒形成的危害性……

“中午就不见了,距离现在起码已经三小时……”林益阳急怒攻心,喉头泛腥,哇的一声吐出一口血来,他用力抹净嘴边血,颤声道:“夏琳去通知董和平,倪飞跃去通知你的部下,爷爷!快去打电话联络大领导们,我们得动用一切可以动用的力量去找小芒,哪怕……把整个首都翻个底朝天,也一定要找到她!”

第一千一百零七章 争取一举拿下不要伤到小芒

林益阳嘶声喊完之后,又呕出了一口血。

夏琳眼中闪过一丝心疼,止不住劝道:“林益阳,别太急,小芒是个聪明绝顶的孩子,或许,或许她现在还活着。”

“走!去找董和平,派人帮我!”林益阳两眼圆睁,眼圈泛起血色,声色俱厉。

倪飞跃赶紧拉了夏琳上车,分头行事。

本已经进了院子的林宪东,正在给睡午觉起来正打呵欠的罗成功泡茶喝,茶杯才洗了一半儿就听到了林益阳的泣血嘶吼,心头一震手一抖,一壶滚烫的开水直接浇到了桌下。

罗成功陡然清醒,一把夺过林宪东手里的滚水壶放到一边,“刚刚林益阳说要翻遍首都找到她,那个她指的是谁他的声音怎么那么凄厉发生什么事了”

林宪东没敢开口,林益阳之前就知道沈洪武失踪的事了,可他一直表现得很冷静,可刚刚这喊声里,透出无限的惊骇痛苦和焦灼,还隐隐有些慌乱。

能让林益阳慌成这样的那个她,除了陆小芒一个之外,再不做第二人想。

罗成功没得到答案,连忙往外跑,和刚跑到厅房门口满脸痛色的林益阳撞个正着。

林益阳看也没看罗成功,直接把他推开,冲向林宪东那边,焦灼无比地吼道:“爷爷,快打电话啊,找领导们要人,要足够多的人去首都各处搜索,小芒不见了,小芒可能被那想杀倪雅颂那凶手盯上并带走了,已经带走三个小时了……快叫人,快叫人帮我一起找……

爷爷,我怕!”

怕一个人不够力量,怕耽误了最好的救援时间,怕陆小芒等不到,怕找到的是一具冰冷的尸体,更怕根本找不到……

林宪东捏了捏手,一手心的冷汗,三步并作两步奔向电话座那边。

林益阳转身便往外跑,一边跑一边道:“爷爷你坐镇家中,守着电话,随时调停搜索队伍,我先去学校沿路挨家挨户问,确定小芒最后出现的地点,然后沿那地点搜寻。无论谁找着她,都第一时间过来通知我。”

罗成功被推得撞到了门框棱角上,好不容易缓过一口气,却听了见了林益阳失心疯般一来一去,同时得知了陆小芒失踪了的噩耗,心头一震,忍不住气血翻涌,差点急背过气去。

“我,我也去找!”罗成功跟了上去。

已经跑到大门处的林益阳这才好像记起家里还有一个罗成功,连忙扭头道:“外公,你提醒我了,丈人丈母娘那边也得通知,让他们也想办法多找一些人一起搜!”

罗成功想了想,赶紧又回身去让林宪东打电话给陆屿和罗夏梦。

林益阳都上车发动车子了,突然又想起一件事,连忙又下车跑了回来,交待林宪东和罗成功道:“爷爷,外公,那人穷凶极恶,要是把他逼太紧,哪怕小芒还活着,他也一定不会放过她,告诉大家,先暗中封锁全城,然后脱掉制服,全穿便衣,化整为零,挨家挨户的查。

一旦发现可疑人员,立即吹哨汇集,争取一举拿下,不要伤到小芒!”

林宪东点了点头,看着眼前方寸大乱,却力持镇定压抑下所有痛苦和恐惧的孙子,他的嘴张了又张,有些话却无法说得出口。

林益阳叮嘱完又跑了。

他走后,林宪东却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继续往各处打电话要求支持。

“这真是多事之秋,沈洪武失踪本已经够让人忧心的了,小芒也随着出事了……”

第一千一百零八章 发现凶手草帽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林益阳的情绪越来越不稳定。

全城范围内暗中封锁和搜索,确实找到了一些线索。

就在倪雅颂被发现的那条小胡同一家民居中,发现了一顶草帽,帽子是随处可见的那种,就因为太普通,哪哪都能买着,根本无法通过这个来确认凶手。

紧接着,在隔了一条街的一座花台里发现了一套工装,蓝色的工作服,上面印着首洁二字,最后沿着这衣服查下去,证实这套环卫工作服是一名清扫大街的工人,昨天中午午休时搭在外晾晒时被人偷走那套。

衣服上没有任何毛发及残留,甚至连汗液都没有,这代表凶手很聪明,衣服不是贴身穿着的,哪怕是春夏之交,天气已经一天热过一天,他也在环卫服内穿了自己的衣服。

衣服内层一股粘胶味,这代表凶手还在自己穿的那套衣服外缠了一层密封胶布,以防止汗液渗透到这工作服上。

这不仅是一个心狠手辣的凶手,还是一个心思缜密,反侦察能力极强的人。

遇上这样的人,陆小芒哪怕再聪明,也没优势。

林益阳的心被浸进了万层雪山底,冻得他血液都像凝固了般,哪怕身在二十三度的春日里,依旧感觉不到暖意。

除了那顶草帽和那套作用不大的工服,什么也没有再找到。

陆小芒失踪的地点也确认了,出乎所有人的猜测,她不是在回家路上不见的,是在学校去往倪雅颂所在的医院路隔离大街的街口不见的。

她还在那街口的水果店买了桃和李。

很明显,她是准备去看看倪雅颂是不是活过来了。

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倪飞跃一下子就沉默了,内疚得无法自抑。

陆小芒那一喊吓跑了凶手,丢下了装着倪雅颂的箱子,又是在陆小芒的坚持下,夏琳开了箱,这才发现箱子里装着一个血肉模糊的人。

倪雅颂因陆小芒而得救,他还曾自私的想要陆小芒参与调查,好早日破案,解除倪雅颂再次遇害的危机,他想出了一个冠冕堂皇又经得起推敲的理由,甚至为这个理由沾沾自喜过,觉得哪怕像林益阳这样的人,也会因为这个理由,顾忌陆小芒的安危,同意协助侦破。

然而,那个善良热情的小姑娘,在救了倪雅颂一命后,还记挂着她,想趁中午的时间段来探望她。

却在路上被凶手盯上带走了。

至今已经了无音讯三小时……

结束第七轮搜寻后,倪飞跃找到了独自蹲在阴暗角落里,双目已经赤红充血的林益阳。

少年一感觉到眼前的阴影,立即腾地抬了头,眼含期待地望着他,“是不是有好消息要告诉我小芒找着了”

倪飞跃面现愧色,摇了摇头,“还是没消息。”

“没消息你来找我做什么”林益阳冷冽道。

“我想跟你说声对不起。”倪飞跃道。

“这声对不起不该对我说,找到小芒后,你得对她说!虽然救人是她的选择,可是她却因此涉险,我舍不得怪她一分一毫,我只能选择怪你们!”林益阳一字一顿道。

“其实没有消息也是好消息,至少没找到……”

倪飞跃话还没说完就被少年的怒吼打断:“不许你提那两个字!永远不会,小芒不会变成那样的!”

搜索陷入了僵局,一点进展也没有。

倪飞跃走后,林益阳却突然想到了一个之前遗漏的环节。

第一千一百零九章 顺藤摸瓜

关心则乱,如果陆小芒真是伤害倪雅颂那人带走的,那么与其这样漫无目的的搜与找,不如遵循正常破案程序,从倪雅颂的社会关系去查,或许能查到和倪雅颂有过节或者相关联的人,再顺藤摸瓜找下去,应该能查到些有用的东西。

所以林益阳当机立断,找还是继续找,但是公安那边一样要加派力量集中突破,查找倪雅颂被伤害的源头。

从倪雅颂出事到现在,足有十来个小时了,如果公安那边动作够快,应该已经开始查倪雅颂的神会关系了才对。

这件案子发生在东城机关一小隔着两条街的地方,东城的公安局离着他搜寻的地方也并不远,步行十来分钟的路程,林益阳跟夏琳交待了几句之后还是觉得开车更快,开车去了东城公安局。

公安局负责侦办倪雅颂案子的其中两个公安刚从医院那边蹲守回来,正拿着两碗冷饭在扒拉,一边吃一边还在讨论案情。

林益阳就站在他们身后听。

胖公安说:“上头对这件案子特别重视,被害人又是一名未成年的女中学生,孩子可是家里的宝,被害人被发现解救时正是上学上班的时段,待上来往的人那么多,围观者一传十十传百,影响十分恶劣。

现在好多学校的学生及学生家长都人人自危,打算上下学都父母亲自接送。这家长又分属各个单位各个行业,个个都要迟上班,早下班去接各家孩子,都乱套了。

上头限我们十天内破案,我们的压力很大啊。”

瘦公安大口大口地扒着冷饭,像是在吃着什么美味佳肴,一盒冷硬的白米饭很快就被他吃下了肚,他又用筷子把饭盒底部和粘在四壁上的饭粒刮到一起吃了,打了个饱嗝,把饭盒放到他蹲着的右边地上。

他一边在上衣口袋里掏摸一边开口说话:“压力再大也得顶难而上啊,一会儿继续回医院蹲守,那女孩儿虽然抢救过来了,可是一直昏迷着,我们现在已经知道她是正面遇袭的,那么她一定看到了加害人的脸,如果她能醒过来,这案子就破了一半了。

有了长相,我们可以找人画出来,只要那人还在首都地界内,就一定能抓着。”

胖公安看了看瘦公安,见他从口袋里掏摸了半天只掏出一个空烟盒,不由得笑了笑,把夹在自己耳朵上那支香烟递了上去。

瘦公安呵呵笑着接了烟,划着火柴点燃,猛地吸了两口。

烟雾缭绕中,瘦公安又开口说话了:“也不知道小于和小李那边查到点什么没”

“受害人是个学生,家和学校是她最常呆的两个地方,要查社会关系也肯定家附近和学校时查起,只是才一天时间,小于和小李哪怕把腿跑断,也肯定不可能查得完。”胖公安道。

自行车铃叮叮地响起,瘦公安腾地站了起来,踮起脚向外张望。

两辆二八大杠窜进公安局前的空坝,两名年轻的公安面带倦色地出现在胖瘦公安和林益阳视线里。

瘦公安迎上前去,问:“查到什么线索没”

林益阳也竖起了耳朵,凝神望着那边。

第一千一百一十章 惊弓之鸟

两名公安都摇了摇头。

“时间太紧,我只把倪雅颂这附近的两条街的邻居们排查了一遍。”小李道。

“我也只是把倪雅倾颂所在班级的学生们问了一轮,她们大多都像惊弓之鸟一样,一问三不知,你们那边呢,有进展没”小于道。

瘦公安叹了口气,失望道“看来今天都白忙活了,一会儿我和胖哥还得去医院,厨房给你俩留了饭,快去吃吧。”

四名公安转身,这才看见林益阳,全都怔了怔,回过神后,掏了掏枪,围的围过来,戒备地盯着他大声问道“你是谁怎么悄无声息摸到我们身后,偷听到多少案情”

“把倪雅颂邻居和同学们的资料都给我看看,我是发现倪雅颂那名小学生的家人,她现在失踪了,我怀疑是想杀倪雅颂那人做的。”林益阳面无表情地道。

四名公安一听,全都大吃一惊。

这一名女中学生伤害案还没查出个头绪来呢,发现女中学生的那名小学生又失踪了!

胖公安迟疑了一下,道“虽然你的要求听着很合理,却不符合我们的程序,所以资料我们不能给你。”

“行,我也不为难你们,带我去你们局长办公室吧。”林益阳面沉似水。

“找我们局长干嘛我跟你讲,我们局长那人最是铁面无私了,你要是打着找他走后门求情之类的主意,趁早掐了,他不仅不会帮你还会把你臭骂顿的。”瘦公安赶紧道。

“局长办公室应该配备着一部电话,我需要借电话打一下,其他的事,会由上头的人来跟他说。”林益阳冷冽道。

于是,瘦公安带了林益阳去了局长办公室,林益阳沉着脸把电话打到了林爷爷那儿。

不一会儿,局长就接到了上级领导的电话,说这少年只能安抚,不能对立,他想要看的又不是啥机密资料,他要看就给他便是。

林益阳在局长和公安们疑惑的眼神中拉过椅子自顾自的坐了下来,把小于小李的纪录翻看了一遍。

倪雅颂是左邻右舍眼中的乖乖女,见谁都是有礼有节的,她妈生她的时候伤了身子,很多家务活都干不动,倪飞跃又忙,经常三天五天不着家,家里的吃喝拉撒全是十三岁的倪雅颂在打理。

邻居们都喜欢她。

在学校里,她又是个品学兼优的学生,次次考试都是全校第一,尊敬师长,跟同学们也处得很好,好多人下课都围着她请教问题,她也总不嫌烦,耐着性子一遍两遍的讲,所以她在学校还有个小倪老师的称号。

同学们也都喜欢她。

单纯从这些调查纪录来看,看不出任何异常。

林益阳看完第一遍之后就沉默了,眉头皱得死紧。

他不死心,又开始看第二遍,甚至把谈话纪录每个签名落款都仔细看了一遍。

突然,他猛地眯了一下眼,又突然睁大眼,把一份倪雅颂同班同学的一分谈话纪录递到小于面前问“这个同学的名字,拼写是否正确我看得有些眼花,麻烦你帮我读上一读。”

小于疑惑地把这同学的名字读了一遍。

林益阳深吸了一口气,表情凝重地问小于“这名同学今天上学时是不是迟到了”



第一千一百一十一章 少男少女夜约荒院

得到肯定的答案之后,林益阳转身就走。

小于追了上来,紧张地问他:“这名同学有什么可疑的地方么”

林益阳停下脚步,偏头睨着小于,面无表情地道:“没可疑之处,只是我恰好认识这名同学,知道她是个什么样的人。行了,既然在你们这儿没收获,我就得赶回去继续搜寻,争取早一些找到小芒。

天已经黑透了,晚间风凉,她今天出门穿得单薄,一定会冷的。”

少年大踏步离去。

小于抠了抠头皮,嘀咕道:“怎么总感觉哪里不对呢要不再回去详细查一查这名转校生”

林益阳开着车直接去了城南。

华灯初上,紧紧连接着的无数民居中也亮了灯,归家的人们大约都在和和美美的围桌吃着晚饭,时不时有欢声笑语飘了出来。

林益阳把车停在一扇刷站银白色新漆铁栅大门外,开门,下车,径直去喊门。

不一会儿,一名国字脸的中年男人从里间探出头来看了看。

“你,你好像是……”中年男人满脸惊喜。

林益阳点了点头,“是的,我是林益阳。”

听到林益阳的声音,一名长相娇俏的少女端着饭碗就从里间奔了出来,一见真的是林益阳,她欢喜得语带轻颤,止不住地问道:“林,林益阳,你,你怎么突然来了是来找我爸的,还是找我的”

林益阳冲着盈盈而笑的少女挑了挑眉,“我有事找你,正好,我还没吃饭,听说你也喜欢吃烤鸭,我在全聚德定了位,现在你要是有空的话,我们就过去”

原本正准备请林益阳进去一起吃的中年男人愣了愣,就看见自家女儿欢快无比地把饭碗往他手里一塞,像欢快的燕子一样冲着林益阳跑了过去。

林益阳冲着中年男人点了点头,一脸平静地道:“一会儿完事了,我会把她送回来的。”

吉普车瞬间远去。

中年男人疑惑地皱了皱眉,放下饭碗后又实在放不下心,就骑着自行车跟了上去。

吉普车遥遥在望,确实是在往吃烤鸭那店在开。

中年男人心头略略安定了些,正好路过一家香烟摊,他停下来买了一包香烟。

再抬头时,吉普车已经没了踪影。

吉普车在阴暗的胡同里转来转去。

地面坑坑洼洼的,正贪婪看着林益阳侧脸的少女被颠得在座位上跳来跳去,忍了一会儿终于忍不住嗔道:“干嘛有大街不走,非要走小胡同小胡同又没灯,又暗,路又烂。”

林益阳专注地看着车前方,一字一顿道:“有些事,只适合在黑暗没人的地方做。”

少女先是一惊,随即又脸上飞红,娇羞无比地低下头,嘤咛了一声。

幸福来得这么突然,突然得她都心颤了。

哪怕林益阳把车开进了一处废弃的荒院,把少女推进了一间布满蜘蛛网的房间,少女依旧保两颊生霞,一副羞涩难当,半推半拒的模样。

直到,人被绑在椅子上,雪亮的刀光一闪,眼前的少年默默地抽刀出鞘时,少女才惊觉事情不是她所想象那样。

“林益阳,你,你想干什么”

“我知道,倪雅颂是你伤的,她的生死我不在乎,但是你不该动小芒!”

第一千一百一十二章 林益阳,你不能这样,这不公平!

少年持刀,一手轻轻撩起少女的长发,薄而利的刀锋慢慢从她细长如天鹅般的颈上一划而过。

冰凉的触感让少女吓得大声惊叫起来。

“没有,我没有,林益阳,你找错人了!”少女尖叫着,声音里透出无限惊恐。

之前那些绮丽荒唐的心思,瞬间荡然无存,现在她的心里,只剩下了骇然。

“你是什么样的人我很清楚,我是什么样的人,你也应该已经清楚。你知道的,我对别人没什么耐心,你明知道小芒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你却要作死的去动!

如果你动了她一根汗毛,我就削掉你一寸血肉来还!”林益阳冷冽道。

少女被他话语中隐含着的血腥和狠戾吓住了,脸唰的一下变得惨白无比。

她用力地缩,无奈手脚腰上都被绑住,和身后的椅子紧紧连在一起,少年的一只脚踏在椅子下部的脚踏下,椅子就像被钉在了地上,生了根似的,纹丝不动。

“我没有,我真的没有啊,我没有做过啊,林益阳,我是冤枉的,你快放了我,放了我啊。”少女凄厉地喊着。

身前的少年面无表情,那对如同黑色深渊的眸中一点温度也没有,只是一瞬不眨地盯着她。

少女感觉少年的眼似凌厉的刀芒一样,深深的刺进她的内心深处,把美好的那些全都刺穿,把她内心那些丑陋阴暗全都泄了出来,再无所隐藏。

“倪雅颂品学兼优,老师和同学们都喜欢她,次次她都考全校第一。她爸和你爸同在一个单位,她爸为正,你爸为副,两人关系莫逆,又因为都生了女儿,私下难免提到你俩。”

“对啊,所以我怎么可能去做伤害倪雅颂的事,林益理,这一定是个误会,一定是哪里出错了。”少女瞪着无辜的眼,眼泪在眼睛里打着转,那小模样,委屈极了。

林益阳不为所动,呵了一声,冷笑着继续往下说。

“原来你在原来的学校也维持着表面上的品学兼优,是不输给倪雅颂的好学生,一样受追捧。

如果没有你改姓易名顶替你姨家的孩子夏晨曦的名字接近小芒的事,或许我都被你骗过去了。”

“关于那件事,我已经知错了,你不能因为我做错过一件事,就把我往十恶不赦的方向去想啊,人这一辈子,谁还没做过错事林益阳,你不能这样……这不公平。”少女眼泪涟涟,满腹冤屈地冲着林益阳嘶喊。

林益阳的眼却越来越冷。

“人无完人,谁都会错,我不就看走眼过一次么所以我从那件事里吸取了教训。

从那事发生后,我调查过你,详详细细的,你所做过的那些事,收买成绩好过你的,不接收收买的就逼对方转学,用各种手段来保持你的全校第一名……

原来,你在你爸的心眼中也是乖女孩,可是自从小芒撕破了你的面具后,你爸已经渐渐发现你不对劲,并为了阻止你疯魔般的举动把家搬了,把你学校也转了。

这便是祸端的开始。

第一千一百一十三章 我告诉你答案

“你转去的学校里已经有一个倪雅颂!

你俩在同一所学校,你俩的父亲在同一个单位上班,你俩难免就会被放在一起比较。

可你的第一名和品学兼优怎么来的你也清楚,你更清楚有倪雅颂一日,你就会永远会是被她比下去那一个……

你收买不了她,也逼不了她转学……

可你每天都看着她,看着她优秀过你,看着她接受老师同学们的赞扬,忌妨无时无刻不在啃着你的心……

所以,你决定除掉倪雅颂。

所以,你做了周密的计划并实施了。

但你没能成功杀死倪雅颂。

小芒又恰巧从你手中救下了倪雅颂。

小芒先是撕破了你的面具,现在又搅和了你的计划,依你的性格,一定会报复。

唐欢欢,你要是主动告诉我小芒的下落,可能会少吃些苦头,如果你还要继续抵赖,继续中我玩心眼……”林益阳冷笑着把刀口往下压了一下。

唐欢欢只感觉到脖子上有什么东西在往外渗,紧接着就感觉到了剧烈的疼痛,她这才知道,林益阳那一压直接快速无比地割开了她的皮肤。

因为他的动作太快,血流出来了之后,她才感觉到疼……

割别人的感觉和自己被割的观感完全是不同的,唐欢欢吓坏了,想挣扎却无处可挣。

“林益阳,不要,不要这样对我。”

“别废话,小芒在哪儿”林益阳厉声问道。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啊,我真的不知道。”唐欢欢惊恐万状道。

刀光一闪,血光再现,落点在唐欢欢肩井处,血滋啦啦地喷了出来,唐欢欢疼得不住抽搐起来。

少年轻轻扭转着刀把,刀尖持续在那伤口中搅弄。

“小芒到底在哪儿”

“我真的不知道,真的,林益阳,我知道瞒不过你,你之前说的那些大部分都说对了,倪雅颂确实是我伤的……可是陆小芒,陆小芒真不是我带走的。”唐欢欢道。

林益阳慢慢把刀抽出来,血喷得更猛了,像一道细细的血色喷泉般,喷了唐欢欢一脖一衣领。

唐欢欢今天穿的是件白色绣花棉布裙,配上一头清汤挂面的黑长直发,看上去十分的清纯可人。

血染红了白棉裙,顺着她的身子往下渗落,长发发梢也被血凝成一团一团的。

清纯可人早已不复存在,只剩下一片狼藉不堪。

“你知道我不会手下留情,又何必要挑战我你如果还没弄清楚小芒对我意味着什么,不知道你动了小芒,会让我怒到什么地步,这把刀子会一一告诉你答案!”林益阳冷酷无比地把刀尖又插进了唐欢欢肩井的伤口中挑弄了一下。

唐欢欢痛得大喊一声,两眼一翻就硬生生晕厥过去。

林益阳面无表情地把刀抽出,又往下插了一次。

唐欢欢被痛得又醒了过来。

“我真的没有抓到陆小芒,我原本是要抓到的,可是我要抓她的时候,她好像察觉到了,提前跑掉了……她专捡大街上有人的地方跑,我追了一会儿怕惊动人就放弃了……”



第一千一百一十四章 拖延时间

“你觉得我会信”林益阳冷笑道。

唐欢欢痛得眼前发黑,却不敢再轻易晕过去,因为她知道,只要她敢晕,林益阳就敢用同样的方式让她清醒。

“如果你没说谎,你没抓到小芒,小芒跑脱了,那么,她为什么一没回学校,二没回家你要让我相信,就拿出足够的证据来证明你所说的。”

“我,我告诉你,你别再用刀戳我伤口了,再戳我肩都要戳穿了……”唐欢欢痛得上气不接下气,脸色苍白,眼里再也没了侥幸。

她很想照直说,陆小芒是又管了闲事遇上了手段更狠的人,可是看到林益阳刀锋一样的目光,她终究不敢。

“我看见了,我看见陆小芒跑到街中时差点被一辆迎面开来的轿车撞到,她好像避开后还冲那车上的人道歉来着……

然后,她不知道又看见车中有什么,突然就跳到车前要拦车,差点被卷入车轮子下……

然后那车上就下来了两个男的,把她从车底下拉了出来……

我听到她当时好像喊了一句:“你们把她怎么了”

然后,那两个男人一人捂了她嘴,另一人直接把她打晕了,塞车里直接带走了……”

“在哪条大街上当时难道街上就只一辆轿车,没有其他路人没人看见就你一人看到,也没人阻止”林益阳还是不太愿意相信唐欢欢的话。

“有其他人,也有其他车,不过都距离那车有一段距离,而且那两人下车后站的位置很巧妙,遮挡了大部分的视线,我要不是不死心想抓到陆小芒,正好盯着那边,我也不会发现陆小芒从车底下被拖出来时其实没受伤,她是被打晕才带上车的。

而在其他路人的眼光里,应该都会认为是小姑娘横穿马路被车撞了,人家送她去医院,这种情况下,你认为谁还会疑心还会过问”唐欢欢道。

“车是什么颜色的,车型,车牌号,下车的两人有什么面貌特征,全都告诉我!”林益阳厉声逼问道。

唐欢欢想了想,道:“车是黑色的,车型我看不出来,只知道是轿车,车牌我也不知道,下车的两人身材都挺高大的,一脸的横肉,其中一个左脸上有一个长了黑毛的大痦子。”

“你如果真的是盯着那边在看,怎么可能没看到车牌号唐欢欢,又想跟我玩心眼了”林益阳冷哼了一声。

唐欢欢打了个激灵,坚持道:“我只顾盯着陆小芒那边看了,根本没想到那两人会突然把人打晕带上车,我根本就没留意车牌号,车开走的时候又开太快,我来不及看清楚车牌号。”

林益阳没再说话,默默立在一旁,两眼里深黑一片,像是黑渊瞬间被凝固了般,当他用这样的眼定定看人的时候,十会吓人。

唐欢欢努力想要仰面跟林益阳正视,以证明自己在说真话。

林益阳突然看着她笑了一下,那笑里透着无尽的嘲讽。

唐欢欢心头剧烈震动,情知不妙,她赶紧低下了头,不敢再看林益阳的眼。

“你可能觉得,不告诉我车牌号,不告诉我那两人的真实相貌特征,时间拖得越长,小芒就被带得越远,或许能远到永远也回不来的地方,对吧”林益阳冷笑连连。

然后,一扬手一挥落,一寸连皮的血肉被剜离了唐欢欢的身体,落在她的膝上,血淋淋的一片。

“要是还敢跟我隐瞒,拖延时间,设置障碍,下一刀……会下在你脸上!”

第一千一百一十五章 林益阳把首都闹翻了天

“我说,我说,我说!别划花我脸,别划花我的脸!”唐欢欢哭叫着服了软。

“车牌号,车型,下车人相貌特征,这是最后一次问你!”林益阳面色沉凝,一字一顿道。

唐欢欢再不敢耍花招,老老实实把她当时看到的一切都说了出来:“车是一辆黑色华沙牌出租车,车牌号是bj-01—454,车上下来那两个男人都很瘦,并不高,一个约一米六七,一个约一米七,两人长相都很普通,但是眼窝要比我们略深些,而且腰间鼓鼓的,应该是有配枪。”

唐欢欢每说一句,林益阳的脸就黑上一分。

陆小芒要是真落入了随身配枪这种级别的歹徒手中,生死就是一颗子弹的事……

比落在唐欢欢手中还危险百倍。

落在唐欢欢手中,陆小芒可能还有生机,落在至少两人配枪且有车,随时能转换藏匿地点的人手中……

他不敢往下细想,生生掐住了思绪。

不管怎样,他必须找到她!

心痛得无法呼吸,林益阳转身就走,走到门外时才随手把刀钉在门框与墙壁的缝隙中,扬长而去。

无论唐欢欢在身后如何嘶喊让先放了她,他也置之不理。

哪怕唐欢欢没伤害到陆小芒,可是她却是打定主意想要伤害陆小芒的,并且陆小芒是在被唐欢欢追得无路可逃时冲过大街遇上那车的……

林益阳不可能对唐欢欢温柔。

除去陆小芒外,没有人值得他温柔以待。

林益阳连夜驱车前往首都国营出租车公司,查找这辆牌照号为bj-01—454的出租车。

出租车公司的负责人查了所有登记在册的出租车车牌号,都没能找到对应的登记信息。

眼见那杀神般的少年又要露出震怒表情,负责人抹了抹额头的汗水,战战兢兢解释道:“华沙牌出租车在60年代从东欧进口的,是波兰华沙生产的,通过易货贸易的形式,我国引进了数千辆华沙200和华沙223轿车,它们主要供政府部门和军队高层领导使用,后来“红旗”和“上海”自产轿车问世,这些车就被送到地方机关和国营出租车公司了。

因为出租车公司很多这车,所以大家都认为只要是这种车型都是出租车,其实并不全是的,有些机关单位也有这种车做代步车的,如果我们这儿登记的没有,这车应该就是属于某个机关单位的。”

某个机关单位

林益阳慢慢握紧双手。

首都的机关单位大的就有一百多个,再加上下属单位,办事处,至少有五百之数……

从五百个机单位之中排查一辆车,无疑于大海里捞针。

可这是唯一的线索了啊,再难也得去查啊。

这一夜,林益阳彻夜未眠,奔走在各大机关单位之间。

很多地方的人也都被他闹得没睡好,安静的夜里时常会响起少年的怒吼和呼喝,如同野兽般的咆哮声。

不少人被打,也不少人被连夜从热乎乎的床上叫起来,逼着去查册……

林益阳简直把首都闹翻了天。

无数电话打出,最终全转到了林宪东手上。

林宪东知道找不到陆小芒,孙子就会持续这么疯下去,所以统一回复了对方一句:“他是我唯一的孙子,只要他没无缘无故杀人放火,没干威胁到国家安全的事儿,我林宪东一力承担。

如果可能的话,你们就通力协作,他不是不依不饶的人,做那么多不过是为求尽可能缩短时间,找到他想找的人。”

凌晨五点的时候,林益阳终于从一家地质绘测中心找到了这辆车的信息。

本书来自

第一千一百一十六章 只要再拼命一点,他就一定能找到她

可是这信息查到也没有什么实际作用。

登记册上显示,这是一辆早就到了报废年限的车,已经于今年的二月末统一送去报废中心处理。

一辆已经报废了的车,基本上就是查不到主的了。

林益阳这一夜算是白忙活了。

林益阳深吸了一口气,又深吸了一口气,默默离开了绘测中心。

无法通过对应车牌登记信息寻找主人,那么就只能大海捞针找车,找那车上的人。

林益阳阳不怕苦不怕累不怕麻烦,他只怕耽误了时间。

他不敢睡,就回家喝了口水,问了问林宪东这边的情况,林宪东告诉他:“尽管去做,一切后果,还有爷爷顶着。”

罗成功和陆屿,罗夏梦也都红着眼睛坐在客厅里。

陆屿咬着牙对林益阳说:“小子,如果这次,你能把小芒顺利找回来,以后,你俩的事,老子绝不再横加阻拦。”

林益阳点头,斩钉截铁道:“我一定会找到小芒,一定!”

罗成功则是冲林益阳勉强笑了一下,道:“去吧,陆屿和梦梦今天会去向单位请假,之后会听从我和林老头的调度,全力协助你。”

林益阳嗯了一声,说了声好。

林宪东已经知会了公安,交警,陆军部队,再加上董和平那边的人,这么多人去找,林益阳心头略微定了定。

他相信小芒一定还活着,也一定在某个地方等着他。

只要他再快一点,再拼命一点,他就能找到她了。

他不知道,在那个地方,陆小芒和他的命运都在被改变着。

有人一句话就决定了她的未来。

“为免节外生枝,宁可杀错,也不能放过。交待下去,照我的意思去办。”

“真要杀了”

“这种时候,容不得任何差错和恻隐之心。你应该知道,你和许许多多的人活着的使命都是为我铺路的,就当她是你们中的一员,给她一个痛快的死法。”

黑暗中,有一道人影沉默着走出去,与坐在无数幔纱笼罩后的人渐行渐远。

坐在缦纱中的那人轻轻叹了叹,又幽幽道:“成大事者,本就不能拘小节……我也是不忍的,可是我必须要铲除一切有可能危及到自身的隐患。”

默默走出的人回头看了看,终于点了点头。

纱幔帐中的人挥了挥手,轻声道:“你要不想脏了手,就让他去吧,反正他是玩刀子的行家!他要是不肯,就把先前钳制他的那些话照旧说一遍,他肯定会把这事儿办妥的。如果他老老实实的做完这件事,就把准备好的东西给他,敲打敲打,然后放了他。”

十分钟后,出去那人又折返回来,面有难色道:“他让我转达一句话。”

“嗯哈……”慵懒的声音里夹杂着一丝困顿和不解,端坐着的人已经枕着自己手臂侧躺在榻上,听到回报勉强睁眼瞧了瞧外面毕恭毕敬那人,哦了一声,道:“他哪来的胆子和我讨价还价”

“他说一刀下去一点技术含量也没有,想按他自己的方式来,想让您定夺,您要觉得不行,我现在就去回绝了他。”

“哦,说说吧,看他能说出什么有见地的话来”榻上的人浑不在意地道。

听完来人的话之后,榻上的人突然吃吃笑了起来,赞道:“他倒是个心狠的,还真做得出啊。我说杀也愿意给那小姑娘一个痛快死法,他这样做,那小姑娘在死前可要多受不少罪呢。”

第一千一百一十七章 好消息

天亮之后下了一场大雨。

满天的乌云黑沉沉地压满首都上空,树梢在风中纷乱摇摆,一道闪电划过,惊雷声响起,倾盆大雨瞬间落下。

像是有人站在半空用天空那么大的盆子在一盆一盆地往下倒水。

更像是老天张了硕大的眼,在为谁哭泣……

吉普车嘎吱一声停了下来,林益阳放在方向盘上的右手慢慢放上左胸间,就在某个瞬间,胸里那颗心像被人撕成了两半儿,痛得他全身痉挛,双手连方向盘都握不紧。

透过车窗,只能看到黑沉沉的覆盖了一大片天空的乌云。

本该出现在东方的太阳,早被重重挡住。

天地间,只剩下一片黑暗。

林益阳强自镇定下来,猛地一甩方向盘,把车子掉了个头,往林家老宅的方向一路狂飙。

如果人与人之间真的有感应,他希望这次的感应,不要是和陆小芒有关的。

还没走进门就听到了电话铃狂乱响着。

林益阳脚下一软,推门的双手瞬间失去了气力,整个人一晃,就那么顺势倚着墙壁站在大门外,再不敢往里走半步。

电话铃声突然止息,电话被人接了起来,林宪东颤着声音在问对方:“是谁打电话来是想说什么”

几秒后,林宪东的呼吸突然变得有些急促。

门外的林益阳也止不住屏住了呼吸。

“好事啊,好事啊……”屋内的林宪东笑了起来。

罗成功,陆屿,罗夏梦的声音几乎在同一时间响了起来,无一例外都是在问:“什么好消息是不是小芒找到了”

林益阳猛地推开了大门,冲了进去,从林宪东手中夺过电话,贴到自己耳朵上。

电话里传来沙沙的声音,雨天的信号不太好,那人的声音听着有些失真。

“确实是个振奋人心的好消息,我们都以为沈洪武是出事了,没想到他竟然是自己开车不慎掉下了山谷,当时就摔晕了,醒来的时候发现腿受了伤,周围又人烟罕至,所以才耽误了这么久才爬出山谷……”

林益阳啪的一下把电话扔到桌子上,话筒里那人还在说着什么,可他已经没心情去听了。

要是小芒也能自己回来,那该多好……

如果没有陆小芒失踪的事,沈洪武的归来,林益阳也会开心几分的,可是现在的他,根本分不出多余的心神来替沈洪武开心。

雨下得越来越大。

地上的积水也越来越多,线索全都会被冲没,如果所有线索都断了,单靠大海捞针,或许他就永远找不着小芒了。

林益阳开着车,冒着雨,像疯子一样在首都还没及搜索的大街小巷子里窜着。

陆屿和罗夏梦的情况也不比他好多少。

团圆不过月余不到,女儿就丢了,比起林益阳,陆屿更加内疚的是,这所学校是他硬要转过去的,原本林益阳给陆小芒定的学校就在林宅隔离大街……

如果他没有把陆小芒转去那怕学校,她就不会经过倪雅颂遇害的街口,不会为救人涉险,然后被人追得慌不择路撞上一群完全不知道底细和来路的人,从而失踪了这么久都查不到一点用信息。

陆屿在一家馒头铺里买了十几个馒头,自己啃了两个,逼着从陆小芒失踪至今都没说过话的罗夏梦也塞了两个,又给林益阳送了一些过去,盯着他吃。

就在这个时候,两名公安冒雨跑了过来,拍开了林益阳的车窗,高兴的告诉他:“你要找的那辆华沙出租车,我们找着了。”

第一千一百一十八章 藏在暗处打黑枪

听到这个消息,正在陆屿的盯视下,机械地往嘴里塞馒头的林益阳一口馒头鲠在喉头,差点鲠得背过气去。

陆屿只顾着高兴了,扭头就去问那俩公安详细情况了,根本就没发现。

还有罗夏梦伸手猛捶了林益阳后背几记,林益阳这才把那馒头咽下了肚,已经转淤色的脸慢慢恢复了正常。

出租车被遗弃在南门外的一片鱼塘附近。

鱼塘附近是一大片空地,承包鱼塘的农民阿达在这片空地上撒了很多鱼草籽,那草长势喜人,又高又密,连绵成片,绿油油的跟一块绿毯子似的。

地很大,平时阿达割鱼草都是从边缘开始割,所以一般不会去到中间,车是从另一个方向的小路开进草地里然后又扯空中间一些鱼盖上了的。

下大雨时伴随着狂风,草被吹得向下低,阿达无意间一扭头,突然看到一片高出来的草块,所以就跑到中间仔细看了看,这才发现是一辆轿车。

林益阳到了现场,确认了车牌号和车型,与唐欢欢所说的带走陆小芒的那辆完全对应得上。

车子开过的地方都会留下车胎印儿。

这一片附近的土都带着一定的粘性,不是完全的沙土,哪怕雨再大,也不会把车胎印完全冲毁。

吉普车太大,林益阳怕自己的车印盖过之前那车留下的车印,所以径直下了车,一边跑一边追着车胎印往一条山道里跑。

公安从阿达那里借了两把大油布伞跟上来的时候,林益阳已经跑没了影儿。

他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大风大雨也没能给他造成任何影响。

紧随着林益阳跑出去的,是罗夏梦。

她在山里当了几年野人,山林环境里跑动的她,如同灵巧的猴子一样,陆屿怎么赶都赶不上。

陆屿见追不上,只得边跑边喊:“你俩注意安全,不是说对方有枪么要防着有人藏在暗处打黑枪啊!”

罗夏梦已经窜上了一棵高大的榆树,扭头看了看陆屿,点了点头,又继续攀枝过叶进了密林深处。

林益阳跑得太快,陆屿估计他已经听不到自己的话了,不由得有些忧心。

公安追了上来,递了一把伞给陆屿。

陆屿没接。

拿着伞跑动,风一吹,伞就会被吹翻,还反而拖慢了他的速度。

林益阳的喊声突然从不知道多远的地方传了回来,带着无数回音,重重叠叠的,陆屿凝神听了好一会儿才听完整。

他好像是在喊:“陆叔,快回去把将军带过来!”

陆屿拍了拍脑门,大叫了一声唉呀,“差点忘记了这一茬,将军能闻着味儿找人……我这就去,这就去。”

“快去,快回!”林益阳的声音好像又远了一些。

陆屿跟俩公安交待了一下,让他俩赶紧跟上前去,注意保护罗夏梦和林益阳,他去去就回。

公安听到对方可能有枪,当即就掏了枪出来握在手中,顺着车胎印追林益阳和罗夏梦去了。

陆屿回去牵了将军再来到这里时,已经是半个小时之后了。

陆屿看了看一下车毛就被淋成东一坨西一坨的将军,把一双陆小芒穿过的布鞋拎了过来让将军嗅:“将军,快闻闻,记住气味,找到小芒!”

将军根本没嗅那鞋子,直接像一道黑色的闪电般窜进了林中。

在将军和林益阳的共同努力下,他们在林子深找到了一间木头棚子。

第一千一百一十九章 绝望的瞬间

棚子是空的,不过将军在草堆下叨出了陆小芒失踪当天所穿的衣服和鞋子。

棚屋的面积并不大,破破旧旧的,并不能遮风挡雨和住人。

林益阳把棚屋都查了个遍,将军低着头贴着棚屋的地面嗅来嗅去,然后冲着一块堆放着烂木头的地面直叫唤。

林益阳掀开那些已经长了木耳的朽木,木头下赫然出现了一道镶嵌在地里的,可容一人通过的木门。

木门里面应该用什么东西抵住了,林益阳刚开始推并没有推开,他又用力推了一下,只听到卡巴一声,好像是门内的什么东西被弄断了,掉落了下去。

门开了,里面黑漆漆的。

林益阳纵身就要往下跳时,将军突然扑了过来,咬住他的一条胳膊往外拖。

与此同时,林益阳的鼻端也闻到一阵浓烈的硝石味儿。

将军拖着半截身子已经伸出地洞中的林益阳用力往外拽拉。

林益阳也用力蹬动两腿。

脚下好像蹬到了什么类似绳子似的东西……

不对,那线太细了,倒像是什么引线之类的东西……

林益阳和将军一离开那里就立即拼命地往远处跑……

沉闷的爆炸声从地下传来,地面被炸药的冲击力冲破,泥土和着草木碎屑冲向棚屋,棚屋瞬间摧枯拉朽,哗啦啦的炸裂开来,木头飞得四处都是。

林益阳抱着将军,将军却翻身一滚,用自己的身体把林益阳趴在了下头。

一根飞过来的木头砸到了将军脚后跟上……

它痛得敖敖叫了两声,还是死死把林益阳压在身下,不让他动弹。

听到爆炸声才确认了方向的陆屿,远落于林益阳身后的俩名公安,还有寻了一圈无所获的罗夏梦,几乎在同一时间寻着爆炸声找了过来,合力把被木头下的将军和林益阳拉了出来。

毫无疑问,这里就是一个陷阱。

对方可能预料到有人会找到那辆车,所以提前做了布置,用陆小芒的衣服在棚屋下的地窖里埋了炸药和引线。

林益阳没事,可是将军的脚伤到了,无法再奔跑。

林益阳坐在泥泞一片的地上,面色如土,墨石般的中闪过一抹嗜血之色。

车是找的报废车,哪怕遗弃车子也要做诸多布署断绝追踪的人,一定不是普通人。

普通人没那心计,也没那能量。

这么谨慎的步步为营,这些人的身上绝对有着不同寻常的东西或者想要隐藏什么不为人知的事。

陆小芒应该不是他们计划中的一环,她是误打误撞撞上了的。

她被带走,可能是因为她说的那句你们把他怎么了

是因为她看到了当时在车上的某个人。

而陆小芒冒险拦车也要阻止车子带走那个人,车上那个人陆小芒肯定认识,而且是个对她很重要的人。

那个人当时应该情况不妙,所以陆小芒才会问你们把他怎么了……

这些人来路不明,行事谨慎又狠绝,陆小芒和落入他们手中的人,自己逃出来的可能性为零。

车子的线索就此断绝了,茫茫人海,哪儿还有线索,能指引他找到小芒呢

绝望瞬间笼罩了林益阳的心。

爆炸的冲击力非同小可,林益阳表面上没伤,可是陆屿和罗夏梦都不太放心,还是硬拉着他回了城内,押着他去医院检查了一遍。



第一千一百二十章 一封给林益阳本人的信

林益阳觉得去医院检查那是在浪费时间,总想跑走。

不得已,陆屿只能给医生递眼色,让他给趁他弯腰亲自给将军清创包扎的时候,从后头扎打麻醉针,让他安静的接受检查。

不能女儿没找着,老林家的一根苗也给弄残了啊。

结果林益阳打了两大针麻醉依旧神智清醒地坐着,还扭头瞪人。

将军发现有人扎它主人,伸就叨裤腿……

医生差点被吓掉一块肉……

病室里一片鸡飞狗跳。

林宪东来的时候正好赶上这热闹,他是不敢进去拉架的,也怕带来那少女不知好歹,所以又伸手拦了门,只是站门外冲林益阳喊了一句:“别闹了,有人找你,‘说’是送一封很重要的信,说要亲自送到你本人手上,我要都不给。”

林益阳眼皮子抖了抖,扭头看了过来。

看到林宪东身后的少女时,林益阳有些意外。

少女扎着马尾辫,黑发间编了红头绳,穿了一身红衣裳,裤子也是红的,脚上还穿了一双红雨靴,从头到脚的红,整个人就跟一条红色棒子一样,看上去十分滑稽。

最滑稽的是她还冲着林益阳在挤眉弄眼。

虽然林益阳知道这是她打招呼的方式,可是配上这一身红,实在是有点辣眼睛了。

“洪文,你怎么会来”林益阳安抚好将军,它松了口,医生的腿终于得救,忙不迭的缩到了屋子一角的,远离了将军。

林宪东见屋内危险解除,这才带着洪文走了进去。

洪文走到林益阳面前,从衣服袋里拿出一封包在油布里面信,默默地递给林益阳。

林益阳拆开看了看,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然后随手就把信揣了起来。

洪文又比比划划了一通,然后就眼巴巴地看着林益阳。

“你除了送信给我,就是想来找哥哥”林益阳连蒙带猜。

洪文连连点头,一提到哥哥两个字,眼圈立马红透了。

林益阳想了想,叫了声爷爷。

林宪东也走近了些。

林益阳就指着洪文对林宪东道:“爷爷,你带她去趟医研二所,她是沈洪武的妹妹洪文。”

林宪东惊讶地看了洪文一眼,“之前我无论怎么盘问,她都不肯说自己身份,只是写送信给林益阳,让我带你来见你,真没想到,她竟然是沈洪武的妹妹。

这时间可真是巧极了,她要早一天来,沈洪武还没回来呢。”

送人团圆,这是好事一件,林宪东立马就答应了下来。

洪文看着林益阳不肯走,那意思很明显,她想让林益阳带她去。

林益阳摇了摇头,沉声道:“我有更重要的事要做,我爷爷陪我去一样的,放心吧,他去比我去更管用。”

洪文这才跟着林宪东走了。

林益阳把信又掏出来细细看了一遍。

林解放在信中说,组织里清理了两名奸细出来,可是他带出来的资料还是被人偷走了一部分,这证明还有潜藏着的奸细。

资料丢失了一部分,可是他身边的人却一个也没少,足足一百多人,查证起来相当困难。

他便没冒险寄信,怕被人截取,所以他让洪霖和洪文还有其他五人各自带了一封信下山,只有洪文和洪霖身上的信是有字的。

林解放还担心奸细已经知道林益阳还带走了研究所里不少研究成果的事,有可能会冲林益阳下手,让他务必小心防备。

坏事,好像都赶到了一起出现。

第一千一百二十一章 沈洪武疯了?

林益阳继续在首都里找着线索。

林宪东带着洪文到达了医研二所,开始让人进去叫沈洪武出来时,那人说没找着人。

眼看天色越来越晚,林宪东担心着林益阳那边,也不想多耽误时间,只得违规操作,带洪文进去找人。

找到人的时候,沈洪武正冒着雨在他自己的研究室后园子里挖坑,他的脚下还放着一个四四方方的黑色木盒。

林宪东叫他的时候,他手一抖动,铁锹差点铲到自己脚上。

林宪东带着洪文走过去的时候,沈洪武赶紧丢了铁锹把那黑木头盒子抱在了怀中,头还没抬,人就开始往后退了好几步。

林宪东觉得沈洪武有点奇怪,他又不是吃人的猛兽,沈洪武怎么这般紧张

“沈洪武,你这是咋的了掉山谷里把脑子都摔坏了,连我的声音都听不出来了”林宪东三步并作两步走上前,伸手把住了沈洪武的肩膀,“你这木箱里装的啥宝贝啊,这么着紧”

沈洪武整个人剧烈地颤了一下,益发用力地抱紧了怀中的黑木盒子,脚下动了动,看样子又想往后退。

“你这娃,到底咋了一副见了老子像见了鬼的样子。不是说平生不做亏心事,鬼来敲门心都不惊么,你该不会是干了啥亏心事,才害怕老子害怕成这样吧”林宪东打趣道。

沈洪武突然张嘴,痛苦无比地喊了一声“啊”

林宪东吓了一大跳。

洪文这时候也已经小步小步地走到了两人身边,她近乎贪婪地望着沈洪武的侧脸,噙着眼泪,颤抖着声喊了一声“哥”

这一声哥,像滚雷一样砸中了沈洪武,他像被火烫着了一样跳离了林宪东身边,低头盯着那黑木盒子直愣愣地看。

“洪文,洪文”

他这副样子把洪文也吓了一跳。

“哥,你为什么冲着黑木头盒子喊我的名字我在这儿啊”洪文大声道。

沈洪武腾的扭头,看向洪文。

看着好端端站在自己面前的洪文,沈洪武呆若木鸡。

然后,他看一眼洪文,又看一眼手中的黑木头盒子,脸色渐渐的变得越来越白,越来越白。

“哥,你到底怎么了你这是怎么了”洪文担心无比地看着沈洪武。

她觉得哥哥现在的样子,好像一个疯子般,让她无法理解。

沈洪武突然伸出手,用力地拧住洪文的脸。

“是真的,这个洪文是真的可要是这个洪文是真的,那么盒子里骨灰就不会是洪文的”沈洪武喃喃自语着。

洪文又急又忧,止不住道“哥,我当然是真的啊,我还活着,活着的人自然是没有骨灰的,你手里抱着肯定不是我的骨灰,这骨灰你从哪儿来的啊,谁告诉你那是我的骨灰的”

沈洪武慢慢抬起眼,定定地看着洪文,一双布满血丝的眼里满是惊骇。

“洪文,你怎么会还活着他们都说你死了,为了要回你的骨灰我我”

“是林益阳把我从研究所里救出来的,所以我才活生生的走到你面前,哥,你到底怎么了,你这样子好吓人,哥,你是不是被人骗了”

“林益阳救了我妹妹,我却我却为了一盒假骨灰”沈洪武猛地把黑盒子往地上一砸,痛苦无比地嘶吼着冲出了027研究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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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一百二十二章 追悔莫及

大错已经铸成,沈洪武现在所能做的就是尽全力去弥补。

他把油门一脚踩到了底,开着车疯狂的向着医研二所山南边而去。

山间的树和草,一晃而过,快得只剩下绿色的影子。

沈洪武目眦俱裂。

六十公里的距离,三十分钟他就开到了。

从隐秘的入口长驱直入,转过山势陡峭的山峰,便是一片种植着青翠松柏的小树林,在林子后头,有着一片一片林立的石碑。

这里是一片墓园。

失踪那几天,他就一直呆在这里。

那些人心思诡谲,竟然占了墓园扫墓人的房子。

这里人迹罕至,除了清阳及年节,极少会有人来。

除了那些埋进土里早化尘土的死人,便都是他们的人。

这的确是一个安全又隐秘的好地方。

他们就算在这里掘地三尺,只怕也不会有人发现。

嘎吱一声,车子一个急刹停,沈洪武跌跌撞撞的从车上冲了下来,直接冲进了扫墓人住的那间小屋。

周围死寂一片。

沈洪武的不断往下沉。

小屋后还有一座占地大半亩地的新墓,墓修得十分精美,石碑上却没有刻字。

山门紧闭,墓前也没有任何人守卫。

沈洪武用撬棒使劲撬动那石头做成的山门,撬了足足十几分钟,石头山门才松动了,露出一条细缝。

等到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推开山门,进入墓室时,那挂满防潮布帘的小隔间里早已经空无一人,沈洪武呆呆地立在原地,看着那一地带血的绷带和胡乱扔在医用托盘里的那些使用过的手术刀止血钳,如遭雷击。

这里陈设还是他早上离开时的样子,可是却已经人去墓空。

或许他们早就料到自己迟早会拆穿他们的谎话找回来,所以提前做了防范,放走他后就转移了。

“不!”沈洪武痛苦无比的嘶吼,声音在沉闷的墓室里来回回落,沾染了无限的悲凉。

他发疯似的把墓室里的东西砸了一遍,墓室里瞬间变得一片狼藉。

染着血的绷带和带着血带着人体组织的手术工具扔得到处都是……

沈洪武就在这样的地面上走来走去,一圈走完又走一圈,越走脸色越是苍白。

倒竖的医用剪刀插穿他的鞋底,把他的脚底戳得鲜血淋淋,他也似感觉不到疼般。

“对不起,对不起……”

“是我蠢……我该死……”

沈洪武疯疯癫癫每走一圈,就会对着空气说一遍对不起,狠狠打自己一耳光,骂自己愚蠢,说自己该死。

到了后来,他自己的脸肿胀不堪,他自己的手也已经发痛发到麻木。

可这些难受,都抵不过他心里的痛和内疚。

墓室的角落里,还有一个长形的像是超大马灯一样的东西立着。

沈洪武了几圈之后才发现它还立着。

他又试图用痛到麻木的手去推那东西。

手刚一碰到那东西圆圆的还钻了无数小孔的铁壳外罩时,沈洪武突然浑身一震。

“半导体烤炉外壳还烫手……他们应该不是我走后就立即撤离的,应该就是我来之前不久才转移的……来的路上并没有任何车辆,他们一定是从南边那条路撤离的,或许现在我去追,还能追得上……”沈洪武一想通这点,立马冲出墓室,又是一路狂飙望南而行。



第一千一百二十三章 盘山路上车祸频生

从安南墓园出来二十余里外的盘山公路上,一辆吉普车像坦克一样横冲直撞而过,这一路上,来往车辆都遭遇了惊魂的一瞬间。

吉普车的车主好像疯了,不管不顾,遇车不停,直接就撞过去。

大家只得手忙脚乱的避让,有些反应慢的还因避让不及被这车顶到了路边撞了树或者山石……

山间时不时响起惊叫和车辆的撞击声,栖息在附近山林深处的鸟儿们吓得扑愣着翅膀,纷纷从窝里飞了出来,向四处乱窜。

“他真的疯了,真的疯了啊!”一名刚刚躲过一劫的司机回头时,正好看到吉普车撞开了盘山路段的第二盘旋车道上一处栏杆,直接脱离了公路轨道,飞车而下,从陡峭的山坡上冲了下去,不要命的冲进了盘山公路下面盘旋车道上正行驶着的一行车队中,把那五六辆车组成的车队生生逼停了。

吉普车也因为巨大的冲击力量撞上了路边的一块巨大的山石。

吉普车的司机瞬间被甩出了窗外,啪的一下落在地上。

那五六辆车组成的车队上哗啦啦的下来了十几个男人,看也没看那甩出车一身血的吉普车司机,而是直接走向那辆挡了前路的吉普车,齐唰唰的撸了袖,下蹲,呼呼喝喝着奇怪的腔调,齐齐用力把那吉普车往公路边上推挤。

吉普车一点一点的被推离公路正中。

吉普车司机突然呛咳着爬了起来,冲向车队最中间一辆车,对着那车窗中的人嘶吼了一句什么。

一只手臂伸出车窗,手里握着一把手枪,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吉普车司机,毫不犹豫地开了一枪。

吉普车司机肩头迸出一蓬血花,大睁着双眼倒在地上。

后座又下来了一个穿着铁灰色衣服的男人,一脚把吉普车司机踢到了路边的草沟里。

吉普车被推开,吉普车司机被踢到草沟里,车队前再无阻碍,十几个人哗啦啦又回到了各自所在的车上。

那个穿了铁灰色上衣的男人还冲着草沟里的吉普车司机吐了一口唾沫,呸了一声才慢悠悠地上了车。

车队远去,只留下一地的血和一辆破破烂烂的吉普车,一个试图再次爬起来却一次一次摔倒在草沟里的吉普车司机。

盘山公路高处的车都不敢继续往下开,观望了好一阵,那个眼见着吉普车司机开车冲坡的司机才大着胆子把车开了下来。

犹豫了一下,他停了车,下车去瞧了瞧那一身血的吉普车司机。

就是眼前这人之前撞了他一下,害他差点撞到路边的石头。

可是眼前之人又很惨,司机犹豫了一下,还是咬着牙伸出了手,握住了吉普车司机的手把他从草沟里扶了起来。

“要,要我送你去医院么”司机问。

沈洪武摇头,道“扶我上车,帮我追……追上他们……”

那司机吓了一跳,面现为难之色。

他过来扶沈洪武一把只不过是不想见死不救,可沈洪武这要求太过分了些,竟然让他帮他追那车队。

他可是眼见了车队的人二话不说就开枪打了沈洪武的。

而且车上至少有一二十个力气惊人的青壮年男人。

遇上这样的人,谁不绕道走,还敢去追啊

“帮我……我……求你……”



第一千一百二十四章 狭路相逢

沈洪武说完这话便再也支撑不住昏迷了。

那司机怔了怔,还是不敢把沈洪武扶上他的车,这好像是个烫手山芋。

司机有些后悔了……

可回头看了看那辆军绿色的吉普车和勉强可辨的车牌号,司机又犹豫了。

好像,好像是一辆军车呢。

司机犹豫了好一会儿,还是一咬牙把沈洪武扶上了他的车子,油门一踩,向着那车队消失的方向追了过去。

开了约莫几分钟之后,沈洪武又醒了,迷迷离离的睁开眼冲着司机感激地笑了一下,就抖抖索索的伸手从上衣口袋里取了笔,又掏摸了一阵掏出了一张折叠好的纸。

沈洪武把纸慢慢抻开,摊在左手手掌心,右手执笔艰难地写起字来。

车开到山脚下时,车子突然剧烈地颠簸了一下,紧接着车后传来砰的一声。

车子失去了控制,司机大骇,紧握着方向盘咬牙道:“车胎爆了一个,坐,坐好,小心撞头……”

车子在公路上左拐右拐,冲行了十几米之后才停了下来。

司机吓出了一身的冷汗,感觉到身边的人一直没声响,他扭头看了看,这才发现沈洪武眼耳口鼻都在往外冒血,情况极为不对劲。

“同志,同志,我还是送你去医院吧,再这样下去,你会死的。”司机紧张道。

沈洪武嘴张了张,喉咙里嗬嗬作响,血腥味冲出来时,一大蓬血也随着喷了出来,把凑得很近的司机喷了一脸红。

血喷出来之后,沈洪武才含浑不清地说了一个字:“不……”说完这个字,好像耗费了他不少气力,他的喘息声就越来越微弱,过了几秒之后又从唇间挤出了另一个字:“追。”

他在回答司机之前的问话,他不去医院,他还要继续追……

司机急得不行,可又拿沈洪武没办法,更怕沈洪武就这么死在他车上,他百口莫辩,一时之间头大如牛,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了。

正好在这个时候,一辆和沈洪武开着那吉普车车型和颜色都很相近的吉普车迎面开了过来,司机福至心灵,赶紧下了车,冲着那辆吉普车猛挥手并大喊:“停车,停车!”

吉普车没有减速迹像,直冲而过,喷了一脸希冀的司机一嘴一脸一身的灰。

司机张嘴,呸呸地吐着嘴里的沙子,吐干净之后才一脸后怕地道:“这开吉普车的都好像脾气不好啊……”

沈洪武听到司机的话,艰难地扭过头来看了一眼,正好看到远去的吉普车屁股。

那个车牌……

是林益阳的。

沈洪武强提一口气喊了声:“林益阳……回来……”

司机见沈洪武那模样,猜测两人肯定认识,灵机一动,也大声随着喊了一声:“林益阳!回来!”

越过他们的吉普车已经狂飙出去一两里地。

沈洪武绝望地闭上了眼。

司机也有些失望,长长地叹了口气。

不一会儿,一阵刺耳的声音突然由远及近,司机再抬眼看时,不由得震惊得说不出话来了。

那辆吉普车竟然就那么倒退着用超出常人理解的速度倒了回来……瞬间冲到了司机身前。

车窗降下,面容清峻,两眼赤红的少年厉声问道:“你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

第一千一百二十五章 你把话给我说清楚

司机震惊地看着林益阳,“你,你听见了”

那么远的距离……这人是顺风耳朵不成,竟然真的听到了还折回来了。

林益阳见司机尽说些没营养的话,脚下一点,就要离去。

就在这个时候,一声微弱的咳嗽声响了起来,血腥味再次在空气中弥漫。

林益阳腾地转头,司机也反应了过来,瞬间让开来。

林益阳终于看到了满脸血污的沈洪武。

他怔了怔,瞳孔不自觉地收缩了一下。

“你怎么搞成这样了”

沈洪武张了张嘴,半晌后才发出一点微弱的声音:“对……不……起……林……”

林益阳从沈洪武的话中听出了一丝不同寻常的内疚和痛苦。

林益阳两眼微微眯了起来,眉头随之一拧。

沈洪武一直以来,都在帮助他,救过陆屿,还治好了他的眼,让他重见光明。

“沈洪武,你把话说清楚,你做了什么事情”林益阳沉声问。

沈洪武面部肌肉不停抖颤挤动,最终形成一个难看无比的艰笑容,笑意未散,他的眼却已经重重闭上,一下从车子座椅上滑了下去。

林益阳大惊,拉开车门,一个箭步窜了过去。

“沈洪武!你把话给我说清楚!”林益阳吼道。

沈洪武再也没能给林益阳回应。

林益阳看了看沈洪武,又扭头看了看上山的盘山公路,面现沉痛和迟疑之情。

他知道,现在沈洪武的情况也很危险,再不送医院,他肯定会死。

可是……比起好不容易查到的小芒的下落……

司机跑了过来,从沈洪武的脚下找到了那张他还没写完的字条,递到林益阳面前。

“这个东西好像很重要,他是一边吐血一边写下来的,我偷瞄过一眼,好像是写给你的。”

林益阳随意地看了看那字条,虽然沈洪武写的时候费了很大气力,写了很久,可是字条上只有一行字。

林益阳这一看,视线立马就凝住了,随即面色大变。

‘林益阳:六车,廿镖,女主子美白,眼深,鼻音重,口音异小芒暂存活但我……’

但我之后好像还写了几个字,可是字已经被血污浸透晕开,看不出是什么字了。

林益阳如遭雷击。

思维开始恢复的时候,就转得特别快了。

电话里明明说沈洪武今天是自己回到医研二所的,手臂带擦伤,说是从山下攀石而上摩擦到的。

后来,洪文带信到医院,林益阳忙于查找线索,让林宪东带洪文去见沈洪武。

兄妹多年不见,突得团圆,他不呆在医研二所陪洪文,却一身血污的出现在他的去路上……

沈洪武说对不起,还有这字条……

一桩桩一件件,好像所有的事都一下子串连起来了。

沈洪武失踪是真的失踪,根本不是开车掉下山独自在山谷底呆了四天,他确实是被人抓住了。

抓他的人就是字条上写的这波人。

或许是沈洪武的失踪让首都各处都查找得很严,这波人就有点忌惮,怕事情败露,所以带着沈洪武转移……

而恰好陆小芒被唐欢欢追到了车前,看到了受制于人甚至是已经昏迷过去的沈洪武的脸……

第一千一百二十六章 托付给你了

所以才有那句:你们把他怎么了

陆小芒试图解救沈洪武,却反被当街塞车拖走,对方有人打掩护,有人下手,有人对外解释说是撞伤了人要送医院,又在大街中央,就没人围近细看……

他们就这样连着陆小芒也一并带出了城……

陆小芒撞上那些人的时候,沈洪武已经被抓三天多了,可他却活着,那代表对方不是为了要他的命,而是想让沈洪武做些什么……

沈洪武算是医学界的一个怪才,对方可能想让他做一些不为人知的手术,所以沈洪武对他们来说是有用之人,对方手里可能有沈洪武的一些把柄,所以才能把人从医研二所引出去然后实施绑架胁迫。

可是正好撞到枪口上的陆小芒却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姑娘,她如果目睹了那场手术或者在过程中知道了一些那波人不想为外人知道的秘密,对方手里又没有可以让陆小芒闭嘴的筹码,在这种情况下,对方势必会为了安全而灭口!

沈洪武肯定不能眼见陆小芒被灭口,他一定努力争取过了……所以陆小芒现在还活着。

林益阳刻意的忽略了但我之后那几个字,他的眼里心里只有小芒暂存活五个字。

这一天一夜以来,他眼也不敢合,奔走在首都的大街小巷,表面上他镇定冷静,可是谁都不知道他的心底到底曾多么煎熬恐慌,怕付出多大的努力也只找回来一具冷冰冰的尸体……

不管沈洪武为了保住小芒不被灭口,做了什么权宜之计,可是至少小芒活了下来,林益阳觉得与小芒的生死比起来,其他的一切都可以忽略。

而且沈洪武此时此刻出现在盘山公路上,一定也是为了解救陆小芒才伤成了这样。

想通这些细枝末节之后,林益阳详细问了司机一些事,知道了沈洪武是因为要求快速追上车队从高处直冲而下撞车受了伤之后又被人打了一枪。

“那车队过去多久了”林益阳拧着眉头,来的路上他并没有见到六车一起的车队。

“有十几分钟了。”司机道。

林益阳眉头拧得更紧了。

这里已经是盘山公路的山脚,下面不远就有个三叉路口,三条道,通往三个不同的地方。

十几分钟,如果开足马力,那车队应该最起码开出了二三十公里。

他如果能确定哪条路,现在拼命追可能还追得及。

可现在他根本无法确定那些人走的哪条路……

林益阳把口袋里所有的钱都掏了出来递给司机,“送他去医院,让医生无论如何保住他性命,我住钟楼大街后的四合院,那条街上只有一家姓林的,有什么事,你可以去我家里找我爷爷或者我外公,他们一定会帮你。”

“你朋友都伤成这样了,你,你为什么不自己送他去医院”司机没敢接钱,迟疑地看着林益阳。

林益阳深吸了一口气,一字一顿道:“他想追的那些车上,有一个比我的命,他的命,任何人的命都更重要的人,无论如何,我得找回她。沈洪武,就托付给你了!”

林益阳说完便上了车,油门一轰到底,车子绕着司机开了半圈突然一个急转弯便掉了头,像一道闪电般窜了出去,司机只不过眨了几下眼睛,那远去的车就变得像一个黑点那么大了。

第一千一百二十七章 决绝的方式

林益阳在叉路口只略微犹豫了大半秒时间就选择了左边那条道。

开始路上的车辆并不多,几分钟才能见到一辆。

慢慢的,路越来越平坦,车就多了起来。

林益阳无法再以最快的速度超车,因为前面的有些车会拐来拐去的,没有留下足够的空间给林益阳穿行。

林益阳心急如焚,扭头看了看公路右边的铁栏杆一眼,把心一横,油门踩到底,方向盘不住甩动,人也往左压。

吉普车右后侧的车轮突然腾了空,紧接着右前侧的也离了地,林益阳咬着牙继续往左压重操作,吉普车好几辆车主震惊的眼光中飞了出去,以左前轮左后轮支地,右前轮右后轮搭在铁栏上嘎吱嘎吱摩擦着,从那狭窄无比的右侧车隙间穿了出去!

车胎摩擦着铁栏杆,发出难听而刺耳的声,因为超高速行驶,摩擦处迸发出来的火星四溅而出,十分骇人。

“看哪,空中飞车!”有人惊喊出声。

“这是公路,又不是马戏团,不是表演杂技的地方。他这是不想要小命了吧……”有人吓得面无人色,埋怨的话一古脑儿的往外迸。

伴随着阵阵惊呼和呐喊,吉普车做着危险的至极的动作,一路穿行。

车上的少年双唇紧抿,眼神冷冽,握着方向盘的手稳如磐石,每一次转动,每一次扭甩,都精确计算到了极致。

越来越多的车辆被甩在了他身后。

前面渐渐空旷了起来。

又往前冲了几里路,前面还是没有任何车辆,林益阳的心一下沉到了谷底。

他以超出时速一点五倍的速度前行,玩命般的穿梭飞车,如果那些人带着陆小芒是走的这条路,追到这个程度的时候,前面应该出现车队,而不是空无一物……

他可能选择错了路。

这一个明悟让他的心止不住的颤了起来。

这一错,就又耽误了二十分钟时间。

可错了便是错了,错了就要改!

前面不远处就是一个出口。

林益阳飞速冲了出去,吉普车冲过原野,冲过山坡,冲过草地,从没有护栏的地方冲到了另一条公路上。

吉普车冲到四个车胎底部全被摩穿,冲到耗尽了最后一滴油。

车上的少年绝望地把车弃在一边,冲向车来车往的公路中间,整个人往一辆嘎斯车车头上一扑,用这样决绝的方式把车硬生生拦了下来。

开嘎斯车的司机是个一脸麻子的中年黄脸男人,看到车头上突然扑来一个黑影便手忙脚乱的甩着方向盘,车子在公路上扭来扭去,终于在撞车的一刹那停了下来。

司机还没来得及多看一眼,车头上那黑影又灵巧的溜了下来,直接拉开了驾驶台的车门,把他一把拽了下来,自己坐了上去,开着嘎斯车就跑了。

嘎斯车司机愣了几秒之后才知道呐喊:“抢车啦,有人抢了我的车啊,来人啊,抢车啊!”

“吉普车换你的嘎斯车!”

正大喊大叫的麻脸男人啊了一声,这才发现路边靠边停着一辆挺新的吉普车。

只不过这吉普车车身瞧着还不错,可一瞧那车胎胶皮都全磨没了,都快磨到钢圈那里了,根本不能开啊。

“你这车换我的嘎斯,我不换啊,我不换啊,你把我的嘎斯车还回来啊!”司机大喊。

这一次,少年早已经在好几里地之外,哪怕就算能听到也不想回应他了。

找到小芒之前,毛线都不想还你!

在第三条公路追了半个小时之后,林益阳突然看到了一辆如同那司机描述中的车队中的一辆车。

第一千一百二十八章 目击证人

林宪东带着突然上门的姑娘去找林益阳就一去没回,林家老宅里就由罗成功坐镇,守着电话接来送往把各路小队搜寻的结果汇总并指挥接下来一步的动作。

傍晚的时候,陆屿回来了一趟,给罗成功带了份担担面。

这几十个小时中,一家人都顾不上吃顾不上休息,可是这样下去终究不是办法,该吃还得吃。

罗成功默默的扒开有些打结的面,大口大口地吃着。

陆屿坐在一旁,张了张嘴,却没发出任何声音。

罗成功知道他想问什么,直接摇了摇头道:“没有什么进展,不过林益阳很久没露过面了,有可能是查到点什么找过去了,或许……他那边会有好消息。”

陆屿嗯了一声。

电话就在这时突然响了起来。

罗成功条件反射地丢了筷子就去抓电话筒,听了两句之后,脸色突然变得有些难看。

陆屿侧了脸凑近话筒一听,正好听到对方在说:“事实俱在,证据确凿,我们也没有办法,只得依法办事。”

陆屿听得一头雾水,完全不知道对方在指什么,可是罗成功却眉头紧锁,冲着电话那头镇定地问:“你们一定在在这个时候实施抓捕么”

“这可是命案,现场又有那么多目击证人,我们接到报案已经赶到了现场,影响这么大,肯定是要实施抓捕的啊,可是……可是他不肯配合,一再的抗捕,还打伤了我们去办案的公安,我担心再这么僵持下去,会酿成更恶劣的结果。”对方为难无比地道。

罗成功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苍老面容上平添了几分忧色。

“如果能来个人,劝劝他,让他跟我们走一趟,把事情查清楚就最好不过了。”对方又道。

“好,我知道了,你把事发地点的具体地址告诉我,我让我女婿立马赶过去。”罗成功把话筒直接往陆屿那边移了移,好让他能听清对方说的地址。

电话挂断前,对方也似松了口大气般,还冲着罗成功说了句谢谢。

因为漏听了前面最重要的两句,陆屿全程都有些蒙圈儿,怔怔地记好地址之后才来得及问:“爸,是不是林益阳又惹事儿了”

打人的事这家里就那小子最爱干,下手又重,一般人又打不过他,说他敢打伤公安那是有可能的,可是那命案的说法,陆屿就想不明白了。

“现在他全副心神都扑在寻找小芒这件事上,不会不知轻重的去惹人惹事,公安那边只说他开车追着一辆车不放,那车不肯停,他就不要命的去撞,想要逼停那车,谁知道那车上的司机在惊慌之下油门当成刹车踩了,车子一下子冲出了公路,掉进了附近的一个水库里……

车上的司机和坐在后座的人都被困在了车里,林益阳也跳了下去,不知道在水下发生了什么,反正他只捞起来两具尸体。

有很多人目击了这件事,惊动了公安,公安到场后例行要带走林益阳,林益阳不肯跟公安走,见一个打一个,事情闹太大了,林宪东又没回来,我又是个平民,没有官身,你好歹是个什么芝麻大小的官,说话应该比我好使。

我告诉你,一定要劝住林益阳,让他配合调查,如果他那边有小芒的线索,你告诉他,让他放心,我们会和他一样拼命查找的,让他早配合调查早结束案子早出来,如果他不听,你就告诉他,如果小芒在,小芒希望他那样做。“

第一千一百二十九章 逼死了人

公路上,十来名穿着公安制服的公安呈包围之势而站,俊美无俦,眼神冰冷的林益阳站在人群中,面色铁青,鼻翼随呼吸一颤一动,明显已经处于被激怒的状态。

为首的公安是个年纪约莫四十来岁的小平头,头发很粗,板寸头配上公安制服,显得特别精神,他还在苦口婆心的劝林益阳:“现在摆在眼前的是两条人命,人命大过天,不管你是谁,因为什么把他们逼入了湖中,你都有责任有义务随我们回局里接受调查。”

林益阳紧抿着的唇动了动,冷冽的话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似的,“人命大过天,可是没有谁的命能比得上小芒的命!你放我走,我答应你,只要找到小芒,我就回来任你处置!但是现在让我留下,绝不可能!”

“你是在逼我们动枪!”公安脸一沉,他本就不是个软性,耐着性子苦巴巴的劝了这么久,心里也是憋着气的,见林益阳如此冥顽不灵,他也忍不住发火了。

林益阳依旧不为所动,眼神冰冷地盯着那公安。

公安气得不行,右手一挥,大喊了一声:“拔枪!”

八名公安立即齐唰唰地拔出配枪,保险被咔咔的打开,子弹上膛的声音听得围观的人们心惊人肉跳。

公安扭头,冲着围观群众喝道:“全部退后,这里不安全!”

原本围在公安身后的人们一瞬间作鸟兽散,纷纷往各自的车那边跑,以车作为屏障,透过玻璃窗户冲这边时不时偷摸的瞄上一眼。

八只手枪对准了林益阳。

情势一触及即发。

现场的气氛一下子就凝固了。

老公安最后一次冲着林益阳劝道:“是配合调查跟我们走,还是拒捕被打伤之后带回局子里,我再给你一次选择的机会。”

林益阳没说话,只是卷起了袖子,瞬间一个漂亮的腾跃,跃回了车头都被撞得面目全非了的嘎斯车车身后。

“开……”

“等一等!”

老公安正准备喊开枪,身后突然响起了车子急刹车的声音,同时还有一个中年男人的急不可耐的嘶喊声也随之响了起来。

陆屿从身后扑来,越过公安身边,一下子挡在了中间。

老公安神色一凝,疑惑地看着陆屿,“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要阻挠我们抓人”

陆屿气喘吁吁地道:“我,我认识他,我可以劝他跟你们走,不需要动刀动枪的,这子弹可是不长眼的,一出了枪膛,事情可就真的无法挽回了。”

“我之前该说的都说过了,他根本不听,我们也是被逼得没办法了才拔枪的。”老公安道。

陆屿连连点头道:“是,这小子性子拧,一般人都劝不动的,可是今天这事事出有因,他也没有想过逼死人,而且这事说不定中间还有着什么误解,我去跟他说,你们先把枪放下。”

老公安迟疑了一瞬,自己先把枪收了起来,又其他公安摆了摆手。

所有枪都收起来之后,陆屿吁了口气,三步并作两步跑到嘎斯车后。

林益阳一见陆屿就开口道:“我已经把人追丢了,时间越久,那些人就得越远,藏得越深,要是现在跟那些公安去了局子里,小芒就真找不回来了。”

陆屿也没跟林益阳废话,直接把前面所有的劝解都免了,只把罗成功说的最后一句重复了一遍。

“小芒要是在,她肯定不希望你背负着杀人犯的身份去找她,你把你知道的线索告诉我,你安心去公安局配合公安调查,你想做的事,我们会拼命去做,绝对不比你一个人横冲直撞的做得差!”

第一千一百三十章 身份贵重

林益阳把沈洪武写的那张字条转交给了陆屿,又补充道:“这些人非常狡猾,先是用小芒衣物在弃车地点附近的密林中设了陷阱,在发现沈洪武盯上他们之后,他们又第一时间化整为零,六辆车全部分开行动了,我三条路全追过了,只追到这一辆车……

这辆车在发现我追踪之后司机试图依靠娴熟的驾车技术和地形逃走,我先一步发现了所以才撞了上去,我撞它的时候给它预留了刹车和缓冲的位置,按照那司机的车技是完全可以把车在停下来的,根本不至于冲出坡掉进水里。

我怀疑他是故意掉水把事情弄大惊动公安来反制我的。”

听了林益阳的话,陆屿心头剧烈一震。

如果是故意开车掉进水里,那这两人的死亡就也有可能是一个局。

可是想要证明死人是自己把自己弄死来害人的,太难了。

林益阳撞车,车掉下湖,他下水是救人,可是捞出来的却是尸体,水下没有任何人可以证明人是咋死的……

用人命做局,还可能是临时决定的,真是够狠够毒啊!

林益阳短时间之内,只怕是出了不了公安局了。

他也正是因为想通了这一点,才那么抗拒去公安局。

陆屿思来想去,最后咬牙道:“这逼死人的事棘手程度不亚于寻找小芒,寻找小芒的事我们会拼命,还自己清白的事就得靠你自己了,我相信以你的脑子心计,不至于会把自己玩死,对吧”

林益阳挑了挑眉,呵了一声,“你要向我保证,在我出来前,找到小芒;我也向你保证,会替自己正名,清清白白的出来见小芒。”

“我保证。”陆屿道。

“嗯。”林益阳从车后走了出来,主动伸出两手冲向老公安那边,道:“我跟你们走。”

公安一见林益阳真的被劝服了,也全都止不住的松了一大口气。

其实,他们这八个人是来的第三波人了,前面两波……都被打了……

老公安试探地拿出手铐要铐林益阳。

林益阳瞟了他一眼,他又犹豫了。

林益阳扯了扯嘴唇,“铐子对我没用的,我也不喜欢戴铐的感觉。”

从记事起,他就是被像狗一样锁在有限的空间里生存下来的。

他对于这种禁锢人的器具,十分抗拒。

林益阳自己拉开公安开来那辆车的车门,默默坐了上去,老公安先坐到了他左边,另一名公安才紧随着从另一边上了车,把林益阳夹在中间坐了。

一路上,车上的四名公安都很紧张,只有林益阳一上车就把脑袋往后座上一靠,两眼一闭,不一会儿就呼吸均匀,睡着了。

与此同时,陆屿带着那字条和林益阳的话回到了林宅。

罗成功和陆屿两翁婿就着字条讨论了一番。

字条上只有二十九个字,信息量却很大。

对方至少有六辆车,还有二十个保镖,二十个保镖的存在就只为了保护那唯一的女人,女人相貌美丽且肤白,眼深,说话鼻音重,口音异于本地人。

这些都是线索。

而这字条上最振奋人心的是那小芒暂存活五个字。

活着是好事,可是那个暂字又让人不能完全安心。

在这个年代,有一辆车都是算得上富人之家,对方至少有六辆车,家里绝非普通人。

出行时带着二十之多的保镖,更证明了这女子身份贵重。

“鼻音重,口音怪,这个很难介定,我暂时没想到对应的,您怎么看”陆屿问罗成功。

第一千一百三十一章 够格了

“一地一俗一话风,我国地大物博,有些地方,隔条村都讲话听不懂,所以口音怪没有什么明确指向性,倒是鼻音重可以推敲一番。据我所知,说话鼻音重的不外乎沿海几省,粤东粤西南海闽都在此列。

说到这个,我倒是有个不成形的猜测。”罗成功眼神晦涩。

陆屿怔了怔,也突然心有灵犀般想到了之前发生的一些事,再把沿海这几省联系起来一思索,立刻知道了罗成功的猜测。

他眼前一亮,瞬间觉得他们这是找对了方向,越想就越觉得是这么回事。

“我觉得这个猜测就有可能是真相,丈老头,之前他们就一直想逼你把小芒送出去……而且他们祖籍粤东,说话鼻音特别重,口音听着是有点别扭,林家人不知道我们和他们之间的过节,可是我们自己却清楚,若说谁最有动机带走小芒,他们肯定排在最前头。”陆屿道。

罗成功上了年纪,高大威壮的身材早已不在,背脊也因岁月的风霜而佝偻,陆屿说的话也是他想过的细节,此刻他脸色发白,两眼定定地盯着地面,额头也因痛苦和思索地紧抽,两条眉毛拧成一条灰白的直线,整个人忍不住抖了抖,像是怒到了极致却在努力压抑。

“如果真是他们……如果真是他们……那就太过了!”罗成功终究没能忍住胸中那熊熊燃烧着的怒火竟一下子如同被激怒了的雄狮一样吼了起来。

“小芒是我的外孙女,她不是可以送来送去的物品,她是一个人,他们软的来讨我们不给,逼我我们也不应,他们就要来这么阴狠的手段么还说什么叶氏后人,不屑为之……这种事都做出来了,还提什么叶氏,难道提到这个姓氏,不会感到羞耻么!”

陆屿也是愤怒的,可是看到罗成功气成了这样,他又不敢火上加油,这丈老头年轻的时候就脾气爆得很,虽然现在收敛了许多,乍一看跟个普通的穷苦老农民没啥两样了,可陆屿知道,罗成功要是真生气了,那就是不计一切后果的……

这次去红星村的时候,舅子向他诉苦说他爸有事没事还会打他屁股……

陆屿就没好意思跟罗夏说,罗成功火大的时候,不止会打他屁股,还会拿到扁担就抄扁担打,有啥趁手的武器,一应不忌照打不误,有时候没武器可找时,罗成功会直接脱鞋拍他刚新变帅了不久的脸……

“丈老头,先别气,其实我又转念想了想,上次叶复和叶蚧不是说叶家人想让小芒去,只是想把她培养成叶家人么……既然要培养,肯定就会伤害她,不会像落入其他未知凶人手中那样性命堪忧嘛。”陆屿绞尽脑汁的安抚着罗成功。

罗成功一怔,仔细想想,好像这话也有点道理,心里就没那么愤怒了,渐渐的平复了下来,开始理智的思考问题。

“说是这样说,可是小芒肯定也是不能给他们的,得要回来!不过那叶正大现在好像官有点大,我们这样直接找过去估计连门都进不去,更别说跟他单独会面谈判要人了。”罗成功道。

“我们没资格,可是林老却够格,一会儿他回来了让他带我们去,他应该不会推辞。”

“就怕叶家不承认不还人,我们去了难免会夺争执,林宪东会夹在中间难做。”

“你这罗老头,又在背后嘀咕我啥什么难做”林宪东的声音从院里传来。

第一千一百三十二章 叶家的宝贝女儿

“这个沈洪武也不知道搞什么鬼,见了亲生妹妹跟见了鬼似的,转身就疯疯癫癫的跑了,把我俩扔在那里像傻子一样,半天都没想明白。

等了半天,这小子竟然又一直不回来,我看时间也不早了,忧心着家里的事,就又带着洪文又回来了,谁知道一走进家门就听到你罗老头在说我的名字,你们不知道背人说是非,最容易被抓到么”林宪东人还没进屋呢,话倒叭叭的说了老大一堆了。

屋内正商量事的两人瞬间闭了嘴。

本家跟罗家世世代代恩怨,不好跟林守东直说,罗成功只说了要去见见叶正大,却只字不提原因。

林宪东也有些为难。

毕竟叶正在大的身份级别摆在那里。

陆军少将,哪怕是林宪东这种已经退下来的老资格,想去找叶正大都得需要一个说得过去的理由。

叶正大又不是门中随便一个谁,任何人想见就能去见,罗成功又有点藏着掖着的,所以林宪东根本就没有立即接话茬,拿下眼望着罗成功,似乎在等他说一说原委。

罗成功不说话。

陆屿也不好说话。

林宪东心里有点不是滋味了,有什么事要那样支支吾吾的,还一定要去见叶正大本人

话都不肯说明白,他怎么敢冒然插手安排呢

再说了,现在是什么时候!

小芒还没找着呢,他那唯一的孙子跟条疯狗一样正满首都乱窜着,大有不找着人就家也不会回来的的节奏……

这种时候,找什么叶正大嘛,怪怪的。

“或许叶正大那边会有小芒的消息,事情已经坏到了不能再坏的地步了,任何消息我们不都得一一去求证么,哪怕这消息再荒唐,如果不试,万一真错过了……”陆屿思来想去,只能把话说到这种程度。

林宪东看了看脸色难看的罗成功,突然就想起一件事来。

之前陆屿离开首都,匆匆忙忙去红星村,好像就是说有人为难罗成功,当时好像还提到过叶家人……

只是当时陆屿也一个副不愿意深说的态度。

罗家和叶家人之间有事儿,这是肯定的。林宪东迟疑半晌,还是心一横牙一咬就真带罗成功去了叶家。

陆屿留在家守电话,顺便招呼一下洪文。

军区大院那边外有岗哨,内有警卫。

叶正大又出身沿海大族,除去组织内部按例配给他的警卫员外,他家里还有五个孔武有力的儿子,有一个深居简出的女儿。

这女儿叶家人宝贝得跟什么一样,从小就被娇养着,特别是在三四岁的时候差点走丢那件事后,身边更是时刻不缺人,要是出趟门,那可是前呼后拥的,光保镖就十数人,排场极大,叶正大早年还因为这事没少被诟病。

罗成功非要坚持见叶正大又执意不说原由,林宪东就只带他一个去呗,万一两家有什么过节,左右罗成功就一个老头子,自己时刻看着点,叶家又那么一大家子人,还怕罗成功把叶正大怎么着么

一路上林宪东都觉得没什么,人都走到军区大院门口了,他又突然打了个激灵。



第一千一百三十三章 虚张声势

陆屿好像是搞炸弹导弹研究的,罗夏梦也是……

万一这罗老头随身带了点啥危险的弹弹……一进叶家,直接轰啦啦的就开炸了,那是多少人都不够炸的啊。

林宪东站在陆军大院的门外,搓了搓两手。

罗成功微微眯了眼,正出神地盯着哨台的哨兵在看,好像是在观察着什么。

林宪东心头一惊,连忙伸手到罗成功肩膀上拍了拍,然后手顺着手臂就往下拍去。

罗成功默默地看着林宪东。

林宪东一边拍一边自说自话道:“好歹是要去见个大人物,仪容仪表也要稍微注重一下哈,你身上沾了不少灰,我给你拍拍,好好拍拍。”

罗成功掀了掀唇角。

林宪东把罗成功全身上下都拍了一个遍,突然就松了老大一口气,这才跟哨兵那边登记并验了证,哨兵进去问过了叶家人之后才放了行。

两个老头默默地跟着哨兵走到了叶正大家的独栋小院前。

小院明显不久前重新粉刷过,墙是雪白雪白的,门上的红漆也十分醒目。

院门大开,一个身头发花白,皮肤微黑,身材墩实的老人穿了套灰色中山装,正冲林宪东点头微笑,隔着好几步远就开始热情招呼林宪东:“林老,您怎么突然来了也不提前打个电话,还是喜欢搞突然袭击那一套!”

林宪东回以笑脸。

叶正大身后又响起四五道喊林叔的声音,全是粗直的男声,中气十足,精神抖擞的。

叶家院内哗啦啦的又窜出五个壮年男子,冲着林宪东客客气气地笑了笑。

五个人明显就是叶正大的儿子,五兄弟都长得像叶正大,一水儿的黑皮肤,最大的四十来岁,最小的三十四五,和叶正大站在一起,就跟六个黑石墩似的。

罗成功从林宪东身后探出了头。

正跟林宪东寒喧的林正大下意识了看了过来,他先是愣了一下,又眯了眯眼,随即眉头一拧,身体明显僵了一瞬。

林宪东一看这苗头真是不太对,也有点紧张地看向罗成功。

叶家那五个儿子看叶正大表情不对,也立马紧盯着着罗成功,最小那个脾气最急的儿子叶青石还往前站了站,抖了抖袖口,一副要是情况不对,立马会扑上来打架的模样。

罗成功一步一步踏上院门口的石头台阶,一直走到了跟叶正大同一个台阶上才停下脚步。

叶正大面色不善地问:“你来做什么我们两家之间,好像已经没有什么来往的必要了吧还是你同意上次那个提议,专程过来服软的”

罗成功的视线从叶正大脸上移到叶家五个儿子身上,然后又向院内延伸了一下,收回来的时候眼神就冷了许多。

“你家的女人们些呢”罗成功问。

这话就问得很没礼貌了。

他本就是不速之客,一来就无视主家男人,直接开口问及人家的女人们,怎么听怎么带着几份不正经。

叶正大立刻就生气了,脸色铁青一片。

“罗成功,你不要脸!”叶正大怒极。

叶正大一怒,他五个儿子也瞬间就围了上来,六对喷火的眼对准了罗成功,一副剑拔弩张的阵势。

“不要以为你们人多,我一个人就怕!别废话,把我外孙女交出来,别搞那些虚张声势的东西。”罗成功冷笑连连。

第一千一百三十四章 还差一个

“罗成功,你什么意思”叶正大明显愣了一瞬。

叶老大:“爸,这人明显就是来找事儿的。”

叶老二:“什么外孙女,我家怎么会有你外孙女这里可是陆军大院,这里可叶少将的家,长着嘴是拿来吃东西的,可不是给你乱说话的。”

叶老三看叶老五已经准备卷袖子冲出去打人,连忙喊了声老四,叶老四就把叶老五一把给拽住了。

叶老五人被拽住了,脚还往外踢个不停,一边踢一边叫:“这人打胡乱说,让我收拾他一顿,收拾完了说不定就老实了。”

林宪东赶紧把罗成功往身后拽,生怕这拉扯起来出啥意外。

罗成功倒也没抗拒,他今天本就不是为了来挨打的,他可是来要人的。

可看叶正大几人的表现,他们都好像并不知道陆小芒的事。

“所以我说找你们这些男的没用,这事是女人犯下的,可能没跟你们通气,你们把你家的女人们叫出来看看,谁不在家,这事就应该清楚了。”罗成功先头已经生过气了,现在时刻提醒着自己是来要人不是来茬架的,所以就事论事就行了,说话的时候也没带什么情绪。

听了罗成功这有指向性的话,叶正大立即扭头问叶老大:“我不在这段时间,家里哪个女人出门惹过事儿没”

叶老大仔细地想了想,非常肯定地摇了摇头:“最近外头景虽好,可是正是满天飘絮的时候,家里的女人都见不得这玩意儿,已经好些天都没出过这军区大院了,就算是在家,个个也都戴着口罩。”

“真的没人出去惹事儿”叶正大又确认了一遍。

叶老大连连点头,“不管是我妈,还是我们几兄弟娶进门的媳妇儿,都是本本分分的人,爸你有事没事也总教训我们,让我们管好自己,你对儿子都这么严格了,儿媳妇个个都怕你,哪个不是你说一她们不敢说二的。”

说到后来,叶老大还有些委屈了,瞪着罗成功冲叶正大道:“爸,那也不知道是哪儿跑来一疯老头,就说了那么两句不着调的话,你总不可能不信家里人,要信他一外人的疯话吧”

叶正大问清楚之后,心中自然有了底气,直接就不客气的让罗成功赶紧离开。

“我不乐意看到你,你还是打哪儿来回哪儿去,别逼我动粗。”叶正大道。

罗成功哪肯就这么走,“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你不乐意看到我,我更不乐意看到你,要是可能,我更想和你们老死不相往来。你家的人要真没做过,叫出来我亲自看看问问。”

“你这老不修,我家几兄弟娶的媳妇,凭什么要给你看你算哪根葱”叶老四根本拽不住叶老五,叶老五就跟脱缰的野马一样冲了过去。

正当壮年的叶老五力气本就大,也是行伍出身,林宪东挡都挡不住。

罗成功差点被撞飞出去。

最后还是叶老大和叶老二赶过来一人伸了一只手,才把跌下台阶的罗成功给生生拉住。

“老五!滚回来!”叶正大怒喝。

叶老五不甘地瞪了罗成功一眼,无奈地被叶老四拽回了叶正大身后。

“罗成功,我们斗了好些年头,彼此都知道对方是啥性,这么争执下去纯粹就是在浪费时间,你想见我家的女人我给你见,可要是最后发现你是无的放矢,这事可没那么好了了!”叶正大说。

“放马过来便是。”罗成功道。

叶正大让叶老三进院去喊人出来,不一会儿,就有六个女人跟着叶老三出了门。

罗成功只看了一眼就说还差一个:“我听人说,你还有个女儿。”

第一千一百三十五章 让人大跌眼镜的决定

叶正大一数,果然是差一个,连忙拿眼看叶老三。

叶老三连忙说:“妹妹这几天都不舒服,晚总是说睡不好,刚刚我去叫她的时候看到她睡着了。”

叶正大看了罗成功一眼,罗成功也在看他,两眼里明晃晃有都是不信。

叶正大知道罗成功是个不达目的绝不会罢休的人,不让他看个清楚明白他绝对不会甘心。

“三儿,把青仪叫醒。”

叶老三只得再跑一趟。

过了几分钟,他就领着一名比他自己还要高几公分的年青女人走了出来。

那女人的轮廓确实长得不错,眼睛大大的,瞳仁乌黑润亮,像是镶嵌在眼眶里的上好美玉。

罗成功从她一出现开始就盯着她一直看一直看。

叶正大本就站在门口迎人,他的前后左右已经站了五个儿子,然后又站了他爱人,还有五个儿媳妇,就没有什么位置给叶青仪站了,叶青仪只能站在门槛内。

“爸,妈,大哥二哥三哥四哥五哥,大嫂二嫂三嫂四嫂五嫂,咋全都站门口,还非要把我也叫出来”叶青仪头发毛燥燥的,起床的时候匆匆忙忙的拿手指扒了扒就跑了出来,叶三儿根本没给她梳理的时间。

女人都是爱美的,长得漂亮的更爱美,叶青仪还从来没有这副模样往门外跑过,心里十分不习惯。

叶正大任罗成功看了一会儿之后才皱眉打断他:“看够了没现在咋说”

罗成功像是受到什么打击似的,木胎般立着。

叶正大不耐地又问了一遍。

罗成功失望无比地问:“你怎么不白啊”

叶青仪脸一僵,心里突然刺了一下。

女儿长相肖母是叶青仪好看的原因,可是那皮肤却像爸爸,怎么养护都没能白起来,罗成功竟然一见面就揭她短儿。

叶家五个儿子也不干了,都觉得罗成功这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叶正大肋下生火,冷哼道:“你这几十岁活到狗身上了这可是小辈儿,你冲突说那些戳心戳肺的话都没人与人计较,可青儿跟你第一次见面你就给她难堪,我算看出来了,你今天根本就是找个由头来闹事了是吧”

罗成功没理气急败坏的叶家男人,还是定定地看着叶青仪,又问了一句:“你平时抹几层粉会不会显得白一些”

叶青仪直接给气得说不出话来了。

林宪东也觉得罗成功越说越不像话了,就连他一老头都听着心里不舒服了,连忙干咳了几声。

“你这是咋了别再说了,再这样下去,叶家几父子非得打死你不可。”林宪东压低声音道。

人在家,能走动,皮肤颜色也不对应……

难道真的找错了人吗

可如果不是叶家,小芒又是被谁带走了的呢

难道真是像林益阳的猜测,陆小芒就是因为撞上沈洪武在车上,事发时又在大街上,对方怕事发才把人带走了。

就那么一个原因,再没有其他恩怨

有迹可寻的仇恨作案,和偶发性的突然作案的难度,本就一个地一个天。

小芒啊,到底怎么样才能找到你啊……

罗成功眼前一黑,身子止不住的晃了两晃,两眼直往上翻。

罗成功晕了,林宪东刚从医研二所回来,也不清楚盘山公路上发生的一切,他只知道罗成功来找叶正大,好像是怀疑叶家人带走了陆小芒……

而叶正大跟罗成功没好话可说,跟林宪东还是能保持交流的,听完前因后果之后,他也有些着急了,罗成功还真不是无缘故无故发疯,人是真的确丢了,叶正大做了个让人大跌眼镜的决定。

第一千一百三十六章 你想挨枪毙啊?

叶正大竟然让叶家五个儿子赶紧去给罗成功帮忙找人。Ωヤ看圕閣免費槤載ノ亅丶哾閲讀網メwwwkàla

叶家五个儿子听了这话,全都怔了怔,神色各异,以为自己听错了。

叶老五脱口道:“爸,你不是气糊涂了吧,这人不是这么讨厌,你咋还叫我们去帮他啊,不是应该收拾他的么”

罗成功自己也愣了好一会儿。

“一码归一码,罗家的外孙女如果真的在首都地界上不见了,我不知道就算了,既然知道了,这事还是要管上一管的。”叶正大摆了摆手,“那个陆小芒,有些特殊,老太太还在世的时候就好像十分在意她,而且她就是一孩子,不涉大人间的纷争,于情于理我们应该帮忙找一找的。”

叶正大在叶叶家十分有威信,他的决定,只能服从执行,不可违背和讨价还价诸多推脱。

几个儿子媳妇全都知道他的脾气,他都这么说了,他们也不敢再吱声,哪怕脾气最急的叶家老五也是不敢炸毛了。

原本叶家的人是嫌疑最大的,可是现在嫌疑最大最有动机朝陆小芒下手的人却要反过来帮他寻人……

罗成功苦笑了一下,总觉得这事情有些颠倒了。

叶正大见罗成功尴尬,他心中那丝不舒服却慢慢地散了。这是一种奇怪的心理,敌对的双方,别人越开心你就会越失落,别人越不舒服你反而会越释怀。

“你也别误会,我不是帮你,只是看老太太面子在陆小芒的特殊性上才帮忙找人的,我们之间该算的以后照样要算。”叶正大道。

罗成功点了点头,“随便,只要能找到小芒,管你怎么想。”

有一个像叶正大这么强有力的助力寻人,傻了才不要。

叶正大的五个儿子分属于首都五个不同卫戍区,最大的那个儿子还是卫戍团正团长,有他们的加入,只要陆小芒还在首地地界,找到她就是指日可待的事。

罗成功这一趟也算收获不小。

回去的路上,罗成功才有心情和时间和林宪东说了说林益阳追车把对方车逼得掉下了水库,车里死了两人的事。

林宪东听了之后脸色骤然大变。

“逼死了人,还一次死了俩还那么多目击证人……”林宪东深知这件事的严重性,不由得想到自己向上级领导的保证,说是不涉人命,不危及国家安全的事,他都替孙子担着。

现在竟然真的出了人命官司……

真是越怕什么越来什么啊。

罗成功和林宪东又赶去了羁押着林益阳的公安局。

林益阳追着那车上那两名死者的身份公安局已经查出来了,坐后座的那人叫张繁,是盘山公路北面那墓园子里的扫墓人,开车的青年的行驶证上叫张舒,通过证件上的信息查找比对,最终证实张华和张繁是叔侄关系,两人都没有任何的犯罪史,都是老实守法的公民。

这事就更麻烦了。

林益阳这方没有任何证据表明对方与陆小芒失踪之事有任何牵连,对方的车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他撞了一下然后落入水库中的,车上两人的死因从表面看全是窒息死,符合溺毙的表征。

林宪东忧心如焚,见到林益阳的时候,他却只字不提自己的困境,满含希冀地问找没找到小芒。

林宪东火大不已,怒道:“你知道不知道你现在成了杀人犯杀人犯是会被枪毙的!

小芒小芒小芒,别小芒没找着,你先被定罪枪毙了。

妈拉个巴子的,我是掘了人祖坟还是屠过城啊,养个儿子,儿子挨枪毙,捡个孙子,这孙子眼看又陷进了挨枪子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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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一百三十七章 惊人的结果

林宪东急得跳脚,林益阳却好像对自己的事一点也不着紧,还在问罗成功:“小芒那边找没找到更有用的线索”

罗成功就把怀疑林家人又找上门去求证却排除了嫌疑的事说了说。

林益阳想了想,提出了两点补充建议:“外公你的思维方向有一点是对的,皮肤黑的人可以通过脂粉变白,也不能排除对方在全身都涂上香粉遮盖原有肤色,所以林青仪的嫌疑还不能完全排除。”

罗成功点头。

林益阳继续往下说:“重点要放在抓走沈洪武这件事上,对方一定是身患某种疾病或者家中有人患了普通医院无法解除的疾病,又可能是被沈洪武拒绝过,所以才想方设法把人抓去的。

查一查家中有病患的,又有能力买得起至少六辆车,而且随行有二十个保镖的,且与沈兴武接触过或者通过电话的人,这样应该就能把范围缩小到一定程度。”

“要查电话来往纪录,电信工部或许能查,但是医研二所那种级别属于保密电话,想要查保密电话的打进打出纪录,得经过上层首长允许,我一会儿就去找董老头儿,让他想办法搭个线去弄个证明。”

林宪东下意识地脱口说出这番话之后又突然一拍脑门惊叫起来:“唉呀,其实不用这么麻烦啊,谁给沈洪武打过电话,他拒绝过谁,问他本人不就一下清楚了么”

罗成功叹了口气。

林益阳也神色沉凝。

林宪东一个人乐了一阵之后才发现罗成功和林益阳表情都好像不太对。

“咋了难道我说错了你俩怎么这副表情”

“沈洪武出事了,在我被抓之前送去医院抢救去了,他伤得很重,也不知道能不能保住一条命……”

“他那样子开着车冲出去,是容易出事……益阳,你是不知道啊,沈洪武一看到洪文的时候跟疯了一样,还说对不起你……”想到当时沈洪武的疯狂模样,林宪东还心有余悸。

林益阳眉头跳了跳,又详细问了当时的一些细节。

“小芒是因为沈洪武才被抓的,他觉得对不起也是正常的,不过他的反应也太激烈了些,让我觉得他除了让小芒被抓和没能把小芒一起带出来之外,他还做了什么事对小芒造成了某种伤害……”林益阳道想到那字条‘但是’两字后那行被血迹污去的字,心突然像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

沈洪武抱着骨灰盒,把骨灰盒里的人当了洪文,他也可能是因为骨灰受了对方要胁完成了手术之后得了个假骨灰盒才被放走的。

他一个人,对方有二十个保镖,他无法在那种情况下带走小芒,林益阳虽然难免会责怪他,可也理解沈洪武办不到。

洪文活生生的出现在沈洪武面前,让他瞬间明白自己上了人家的当,内疚悔恨或者是他知道当时的小芒正处于某种危险中,才让沈洪武毅然抛下洪文重回那手术地点,沈洪武想不顾一切弥补他的过错。

他写下暂存活,那个暂的期限到底会是多久

沈洪武那样疯狂的冲坡撞对方的车队,到底是因为小芒已经处于极度危险之中,还是沈洪武的深感被欺骗愤怒得失去理智,再加上了连累陆小芒被抓却没带她一起离开的内疚等各种情绪发酵之下失去了理智

林益阳已经无从得知当时沈洪武心里的真实想法。

但他不愿意是第一种猜测。

林益阳突然就坐不住了,他得想办法先离开公安局。

可他现在是杀人嫌疑犯……

案不破,嫌疑不除,他就走不了。

林益阳终于把所有精力用到了给自己洗清嫌疑上,结果也是相当惊人。

第一千一百三十八章 没有想象那么难

“之前时间紧迫,我和陆叔没有说的太多细节。

其实车掉下水库之后,我和另一名目击证人几乎在同一时间跳进水库捞人。

水库水很深,我们潜下去的时候花了不少时间,找到车的时候,我在后车门附近,他在前车门,我俩几乎是同时拉开车门把车上的人拖了下来。

我拖那扫墓人的时候明显感觉到不对,那不像是一个刚刚死亡的尸体,他当时的身体已经有些僵化。”

“在察觉到这一点的时候,我又仔细看了看被另一人拖着的那年青司机的尸体,那司机的头软软的靠在那人肩膀上,在上浮的过程中,一起下水救人的那人累了,换气的时候,试图把那司机换到他的另一边肩膀上,结果我发现了一件奇怪的事……”

“司机的脖子好像有一定程度的扭曲,放在左肩上看不出,放到那人右肩上时却出现了一个古怪的间距……

水下视线不太清晰,我也没及细想,现在仔细再回想我便想通了,这种情况只有一个种解释,那就是死者的脖子某段骨节有断裂状态,所以哪怕刚死,也无法正常左右扭动。

扫墓人是早就死了的,司机是自己弄断自己脖子死掉的,查一查两人口鼻腔及喉头有没有泥沙及水中杂物就可以证明这一点。

真溺毙的人口鼻腔及喉头会有随呛进去的水时残留下来的泥沙和杂物。

我撞击那车时已经预留了足够的空间给他,司机却不踩停车反而踩油门把车开下水,只能证明车上的尸体和他有关,他心虚之下误操作或者本就想借这操作逃逸。

他跌下水之后,我们就紧随着跳了下去,他眼见无法逃离,知道被抓也难逃一死,更知道我会逼问他关于车队里其他五辆车的去向的事,为了保他的主子,也为了陷害我,所以他自己捏断了自己颈骨……想让我百口莫辩,不再去查另外五辆车,给他的主子干净地断后。

可是他没有想到,临时起意的局,都有破绽,是经不起推敲的。

可能这局设给任何一个人都会成功,因为别的人没有那么细致的观察力,也没有能力在短时间内拿到解剖尸体的同意批示……

可是我能。

只要解剖尸体,证明了扫墓人的死亡时间,也就证明了司机携尸体逃窜的事实。

司机颈骨断裂是致死因,我是和那目击证人一起入的水,他可以证明我们在下潜过程中我没有沾手过司机,就足以证明他一不是溺亡,二不是我下手弄死的。

当时水下就一尸体,我和目击证人还有司机,我和目击证人一直在一起,只有司机在坠落过程中有机会和时间弄死自己。

所以这案子想破也很简单,没有你们想象的那么难。”

公安们焦头烂额地开完安案情讨论会出来之后,案子已经被林益阳自己给破了……

一群人目瞪口呆地看着林益阳。

这人和人还真的不一样啊,他们觉得起码要查个十天半个月也不一定能查出眉目的案子,这少年竟然只用了几个小时就自证了清白。

所有对他不利的证据被一份尸解剖报告推翻。

扫墓人死于一天前,就在林益阳拿出方案时候尸体上已经开始出现尸斑。

司机的颈骨确实是断的,而且从断裂处是由右向左断裂的,根据痕迹判断,只有司机本人能搞出那样的断裂伤……

林益阳大摇大摆地离开了公安局。

第一千一百三十九章 单独行动

从自证清白这件事上,林益阳收获颇多。

每个人做事都带着目的,只要明确对方的目的动机,就必能找到他的行事轨迹,围绕行事轨迹查找,多半就能事半功倍。

在董老,叶正大的帮助下,电信工部那边的今年的电话打进打出纪录也抄了一份过来。

这一年中,跟027研究室通过话的纪录一共有两百多条,一条一条排除下来,筛选出了那些属于私人的电话,共有二十七个。

二十七家中,叶家打过两通,剩下二十五条纪录属于其他二十五个家庭。

二十五个家庭中,有十来家是普通背景身份的人,那就还剩下十五家。

十五家人,挨个挨个去探问过之后,竟然没有一家有病人最近动过手术的。

虽然提起沈洪武这个名字,这些病人家属们都难掩埋怨之情,可是还没上升到能把人抓去威胁他办事的地步。

而且这些人在沈洪武失踪及陆小芒失踪当天的行动轨迹都没有异常。

也就是说,要么对方是没有通过电话联系过的人,要么对方就不是今年内联系过的人。

林益阳又查了沈洪武的信件来往纪录。

医研二所的所有文件进出都有严格的登记系统,沈洪武今年就只收到过一封信,就是他失踪当天收到的那封信。

信可能已经被沈洪武处理掉了,无迹可寻。

查找一度陷入僵局。

林益阳已经三天三夜没合过眼了,两眼熬得通红,整个人憔悴了不少。

其他人怎么劝,他都不肯去休息。

这三天时间里,他只吃了少量的食物。

再这么熬下去,他的身体一定会垮。

林宅的人都很担心,可却劝不动他。

最后还是罗成功说了句:“瞧你这副鬼样子,眼睛红得像兔子,衣服脏得像钻了灶膛的猫,要是现在小芒回来,看到你这样子,会不会被吓得转身就跑”

林益阳就默默提水去洗澡换衣服去了。

澡洗到一半的时候,他突然叫了一声,穿着条裤衩就跑出了浴室,然后冲进客厅拿起电话拨了一个号码问了几句。

等到林宅的人赶过去时,林益阳已经穿戴得整整齐齐的,见林宪东进来,他扭头就问林宪东:“剃胡刀放哪儿了我要用一下。”

林宪东指了指放茶叶那个柜子右边的抽屉,林益阳拉开抽屉取出剃刀,站到角落的一面镜子前开始剃自己的胡子。

林益阳一下一下的剃得很认真。

林宪东疑惑地望着他,“你收拾得这么干净,要出门”

林益阳嗯了一声。

“去哪儿,见谁”林宪东又问。

林益阳剃完了胡子,又往头上洒了几滴水,顺势把头发弄了弄。

镜子里立时出现了一个英俊清爽的少年。

剑眉星目,面如雕刻,棱角分明,眼神却格外的凌厉慑人。

林益阳拒绝任何人跟着,一个人出了门,也没说去哪儿。

林宅的人当然不放心,陆屿就跟了上去。

林益阳开着车甩掉了陆屿,而且后来似乎觉得开着车目标太大,还把吉普车丢在了后海附近,一个人消失了。

后来,陆屿在宣武门碰上了董和平,从董和平的口里得到一个惊人的消息。

就在那一瞬间,陆屿终于明白了为什么林益阳不要任何人跟随,也不告诉家里人他去哪儿要去见谁。

第一千一百四十章 请回答

董和平说,林益阳打电话问了今年三月访华的滇南元首一行人来时所带的随行人数。

他只问了那一个问题就挂了电话。

董和平觉得林益阳不会无缘无故问起无关紧要的事。

可是他再打电话来的时候,林宪东告诉他林益阳一个人出门去了,董和平就知道事情要糟。

“林益阳的目标可能是滇南元首一行人。”董和平脸色苍白地对陆屿道。

听了这话,陆屿的脸也绿了。

“怎么会……小芒的事怎么会跟滇南国元首扯上关系这小子,怎么会突然怀疑到一国元首身上去了”

一国元首,那可不是能随便怀疑的啊。

一个不心就是国际纠纷……

而且滇南元首两次访华,刚跟我国签订了五年友好互盟协议,要是林益阳在这时候把滇南国元首怎么着了,那就是破坏两国友谊……

“快,去把那小子抓回来,无论如何不能让他闯祸。”陆屿当机立断道。

董和平点了点头,两人就急急忙忙往国宾馆那边赶,到了国宾馆时才得知,今天正好是滇南国元首一行人准备启程回国的日子,元首和元首夫人一行五十余人刚走半小时左右。

“哦,就在元首刚动身后几分钟后,上次来拜访过元首那少年也来过,还问了元首们来的时候开了多少辆车,离开的时候开的是多少辆车,我说来时是十二辆,离开的时候也是十二辆。”国宾馆的警卫利索地道。

陆屿和董和平互相对望了一眼,都止不住心头一紧。

“他还问过什么”陆屿急道。

警卫想了想,“他还问我有没有人见过元首夫人,我说元首那人好像醋性很大的,元首夫人来的那天,下车都是戴着一顶檐很深的帽子,帽子下边还垂着黑纱,没有人看清元首夫人的样子。

住国宾馆这段时间,我们所有人也都不被允许靠近元首的房间,元首夫人连楼都没下过。”

陆屿若有所思。

滇南元首曾想见沈洪武却被沈洪武躲了。

元首夫人从没露过面。

他们拥有十二辆的车队。

元首和元首身边的警卫和随行人员有差不多五十余人。

或许林益阳的怀疑没有错!

只是过于大胆了些。

但林益阳向来就是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人,一旦心中有了怀疑,就不会管被怀疑的对象是谁。

但他同时又知道,滇南元首绝非寻常人,所以他才决定一个人去。

他这是准备破釜沉舟不计后果了!

“林益阳,你这混账小子,你可不能冲动啊!”陆屿嘶声道。

董和平也面如死灰。

而这个时候的林益阳,已经用自己的身体挡在了滇南国元首车队前。

“我记得我和我爷爷来国宾馆那天,国宾馆中,有六十道呼吸声,军中派了两只小组负责外部警戒,共计三十余人。

元首来时带了五十余人的队伍,加上那两只小组警戒人员,应该至少八十余道呼吸声。

当时元首曾很肯定地说元首夫人及随行人员全在……那么,我希望元首回答我一下,当天为什么说谎

那消失的二十余人当时在哪儿,在干什么”

第一千一百四十一章 可能会致死

朝阳带露,映着少年布满血丝的眼瞳,折射出一抹血色光芒。

少年如枪,矗立车前,大声吼着:“你说啊!说不出来么你们做什么勾当我不管,只要把小芒还给我,我立刻离开!”

十二辆车排成一线,整整齐齐。

车门紧闭,无一人下车。

坐在最前面一辆车上的警卫身着滇南军中制服,肩膀上扛着一颗闪亮的星星。

“冲击元首座驾,不管是在哪国境内,都是不被允许的,赶紧离开,不然别怪我们不客气了!”警卫怒目而视,厉声喝止。

“把小芒还给我!”林益阳慢慢低下头,布满血丝的眼瞳盯视着警卫,面容冷冽而肃然,声音里透着不达目的绝不罢休的坚持。

他的腰板挺得笔直,犹如一杆长枪,立在车前,挡住去路。

他站在那里,他不让,车就绝对不能过!

“我只要小芒,把人还给我!”

“把人还给我!”

“把人还给我!”

少年的呼喊声在风中回荡,久久不息。

“我们车上,没有你要找的人,你的指控,也全都是胡言乱语。”

“耽误国元首行程,这后果你承担不起!赶紧离开!”

“不,把小芒还给我!不见人,不让路,死也不会让开的,我不会让你们带走小芒!”林益阳一字一顿坚决道。

元首坐着的那辆车中,胡北雄侧目,看了看坐在他身畔的娇妻。

戴着深檐宽帽,帽沿垂着黑纱的女人微微抬了抬头,露出一截光滑洁白的颈,如同天鹅般优雅颀长。

“他叫林益阳,是林解放的儿子,阿留,要网开一面么”胡北雄柔声问着身边女子。

帽沿下的黑纱颤了颤,流利的滇南语递了出来:“你自己决定就好,我没意见。”

“可他毕竟是林解放的儿子……我要是借此机会除了他,你也同意”胡北雄眼中露出一抹惊讶,声音也因震惊而变了调。

“你是一国元首,有人无故拦路,胡言乱语,损你声誉,我是你的妻子,自然以你意见为准。不管你杀还是留,我都不可能有意见。北雄,我知道你对当年的事依旧耿耿于怀,你总觉得是我故意放慢动作才被林解放捉住,从而导致了你计划失利,可是我已经解释了无数次,我没有故意,是林解放动作太快先一步堵了我去路捉住了我。

那三天……我和他之间什么也没有发生。

我和林解放之间,从来就没有任何瓜葛,你应该信任我!

不要再一二再,再二三的试探我,这么多年了,我再爱你,也是会心寒的。”

胡北雄沉思片刻,脸上表情变幻,最后定格成一抹狠戾。

“再跟那小子说一次,让开,如果他还是执迷不悟,上麻醉枪!”胡北雄道。

命令很快就往前面的车辆传达,传到倒数第四辆车的吴立宗这里的时候,吴立宗却把命令改成了:“把特制的麻醉枪拿出来!“

传令的兵迟疑了一瞬,“秘书长,特制的麻醉枪里填充的麻醉弹一枪可是能打倒一头大象的啊,如果真的击中人体,可能会致死。”

“那是林解放的儿子,林解放让元首变成了街头巷尾的谈资笑料,元首心里也肯定很想弄死儿子,只是夫人在车上,他得维持他在夫人心目中宽容大度的形象,不好明说,做为他的下属,我们应该多为元首分忧!

就照我的话去办!”

第一千一百四十二章 溪水里的男子

1982年四月五日,本是清明节。

滇南元首一行人离开首都时遇阻,多次规劝无果之后,被迫开了枪。

顾及两国情谊,枪并不是真枪,是麻醉枪。

拦路的少年中了十二枪,依旧试图冲击元首座驾,并在过程中打伤了十四名随行警卫,掀翻了一辆车,导致元首夫人惊吓过度晕厥。

元首宽宏大度,网开一面,及时制止反应过度,欲上真弹击毙少年的下属。

中方人员赶到时,目睹少年疯狂反扑,撕咬滇南元首胡北雄,导致胡北雄肩颈部一根小动脉血管破裂,流血不止……

少年被中方陆军某部部长及其所属队伍共计二十余人联合围捕,力竭倒下才被制服。

多少年后,参与围捕的人们谈及这件事时,也个个心有余悸。

“那少年力大无穷,凶悍如兽,哪怕中了那么多麻醉枪子弹,依旧勇猛无匹,简直太吓人了。”

“冲击一国元首车队,还伤了他国元首,这少年这辈子就算是毁了,只怕会把牢底坐穿。”

“是啊,可惜了的……”

多少惋惜散在风中。

光阴也被散落在时间长河之中。

“无权……要是有权……有足够的权限,是不是当年就能搜一搜胡北雄的车,是不是就能找回你了”

夜色低沉,满天的星斗下是一片人迹罕至的荒原。

荒原上草木繁盛,黄色的野菊花星星点点的缀在枝叶间,随山风轻轻摆动。

风中弥漫着淡淡的花香。

溪边的鹅卵石上扔着一杆步枪。

水从略高的方流淌下来,湿过枪身,离开时却带上了一点艳红色。

浑身浴血的男人趴在半米开外的溪水中,一动不动。

冷峻的面容,墨石般的瞳仁映着星光下的溪水,透出冷冽的寒光,像是刺破夜色的利刃一样锋利,令人不敢直视。

“团长,团长,你在哪儿”有呼喊声远远地响起。

趴在溪水中的男人终于转了一下眼珠子,快速地伸手掬了一捧水洗了洗脸上的血污,然后就坐了起来,静静地看着北方。

十几分钟后,终于有一名士兵顺着溪流下游的血水找到了男人这里。

他惊讶地窜过来,细细查看男人的身上伤势,一边看一边摇头。

“团长,你明明那么厉害,为什么每次都要把自己搞得遍体鳞伤的,难道是因为我们平时训练不听话,所以你每次都要吓我们一跳”那名士兵掀开男人的上衣,衣服下便露出一道可怕的刀伤来。

血肉翻卷着,足十七八厘米长,三四厘米深,最深的地方,隐隐还能看到白森森的骨。

士兵把男人移到了溪边的草地上,解下自己背在背上的行军包,从里面往外一样一样的拿绷带纱布止血药还有消毒水……

像是做了无数遍那样,士兵的动作十分熟练。

撕开男人的衣服,替他清洗伤口,然后消毒,止血,缝合。

男人面无表情地坐着任他摆布。

哪怕线在他的血肉中穿来穿去,他也只是呆呆的坐着,像是半点也感觉不到痛苦。

士兵缝合完成之后,小心翼翼地用医用剪子把线头剪掉。

男人削薄的唇陡然张了张,问了句“完了”

士兵点头。

男人立即用双手撑着地面,晃晃悠悠地站起来,脚步一迈就要离开。

士兵赶紧制止他“你最好不要动,不然一会儿伤口又裂,我又得重新缝。”

男人又坐了回来,默默地看了一会儿天上的星星,右手手指轮流弯了弯之后,突然又问士兵“今天多少号了”

“九月二十号了呀。”士兵说完又哦了一声,恍然道“离国庆还有十天,离大比武只有一个月了,团长,你要是否还想参加大比较武,就不能再单独跑出去打野了。”



第一千一百四十三章 自求多福

“九月二十号。”团长的确手指又开始轮流弹动,好像是在计数,过了几秒后,他压低声说了句:“十年一百六十八天。”

“什么十年一百六十八天”士兵一边收拾他的医疗包一边问。

团长默了默。

士兵也没再追问,好像对眼前这种情况已经习以为常。

他在尖兵团也呆了快一年了,从进团的第一天起就有人不断提醒他,惹谁都不要去惹团长,团长这个人话少心狠,他不想说话的时候就是他心情最坏的时候,这种时候有多远闪多远,闪不远就当锯了嘴的葫芦。

团长沉默,士兵不敢说话,此间就只剩下风声。

气氛有些压抑。

团长的眼珠却突然又转了一下,像是从行尸走肉的状态里活了过来,他像是在问士兵,又像是在问自己:““有个人,离开我十年一百六十八天了,你说……我还能找到她吗”

“能能能,一定能!只不过,团长你再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可能就找不到了。”李多忙不迭的点头安抚他。

“那我听你的,爱惜自己身体,要是还找不到,李多,你就是在骗我!”男人一字一顿道。

“团长……”李多一脸哭相,好好的接句话,怎么就变成欺骗团长了呢

回团那段路上,足足十来里路,团长没再说过话,走到尖兵团驻扎的那座山谷前时,团长突然又扭头冲着走得气喘吁吁的李多道:“骗我,我会整死你。”

团长大踏步进了山谷。

李多站在原地,狠狠抽了自己两嘴巴。

“叫你多嘴,叫人爱接话,这下好了吧,要被团长盯着,他整人的方法花样百出,死你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李多怀着侥幸的心理去问了团里几个关系亲近的大头兵,原本是想讨点法子的,结果只收获了一波同情和自求多福的眼神。

还有人劝李多:“你这身子骨,经不起团长操练两天就得挂,趁团长要准备养伤和大比武还有大比武后的实战演习,估计九十十一十二月都没空盯你,你这三个多月就跟呆医疗站了,天天五点就起来跟我们一起练着,或许三个月能把身体练壮些,到时候能多捱几天。”

一个赤着膊,穿了件军背心,一条长裤,手里端了个盆儿,衣服下鼓鼓囊囊混身都是腱子肉的兵正好走进宿舍,听了那人劝李多的话不由得撇了撇嘴道:“没用的……你就是练成我这样,团长也有办法十分钟内就把你打得哭爹喊娘。”

李多心头颤了两下,认命地低下了头,沮丧道:“那就是练不练都捱不住团长揍,我还是趁这三个多月吃好喝好享受享受得了。”

“信来了,信来了。”一名娃娃脸士兵拿着一撂信冲进宿舍,满脸是笑,看上去十分高兴。

听到这喊声,宿舍里的兵们也瞬间兴奋了起来,纷纷跑到这名士兵身边问:“余前,有我的信没有我的没”

叫余前的士兵把信分发到每个人手上就坐到一边拆自己的信去了。

信封一拆开,一张照片就掉了出来,余前赶紧伸手去接,却被腱子肉士兵抢先抓在了手中。

第一千一百四十四章 你食言了

腱子肉士兵瞄了一眼照片,哟哟地叫了起来,然后就把照片满宿舍的传阅。

一群热血方刚的男人们就哟哟啧啧地起了哄。

“漂亮,是你妹妹吧”

“介绍给我,介绍给我。”

“余前,余前,你还有没有其他长得差不多的妹妹,也介绍一个给我呗”

余前一脸胀得通红,好不容易才把照片从那些牲口们手中抢了回来,宝贝无比地收了起来。

“那是我对象……”

然后,宿舍里的兵们就开始失望地嗷嗷乱叫,爱演的腱子肉还捧着心一副心碎模样,直挺挺地往床上倒,然后把来不及闪开的李多硬生生压倒在床……

腱子肉是一米八几的大个子,最少也有一百四十几斤,李多是医务兵,一米七五,身形瘦削,不足一百二十斤,一下子被压得喘不过气来,只能死命的伸手推腱子肉。

“田园,起来,起来,你太重了。”

田园不情不愿地爬了起来,刚想说话,却突然像见了鬼似的僵住了。

几个正在笑闹的士兵不明究竟,纷纷扭头往门口看,这一看,全都吓得面无人色,一下子噤若寒蝉。

年轻英俊的团长大人,面无表情地站在他们的宿舍门口,一言不发地盯着他们在看。

每个人都觉得团长在看自己,所以每个人都止不住心头发怵,细细思量自己最近够不够勤力,有没有犯团长大人的忌讳。

一时间,宿舍内外一片死寂,空气也像被什么东西粘住了似的,压抑得让人胸中发闷。

李多上下得得地磕着下牙,语不成声地道:“团,团长……你,你是不是来找我的”

“信,什么时候来的”团长问。

田园,李多齐唰唰看向余前。

余前赶紧站了起来,两脚一蹬,毕恭毕敬道:“报告团长,信是我刚刚从通讯处拿回来的。”

“哦。拿了多少封”

“十七封。”

“全发完了”

“发完了。”

团长突然转身就走了。

宿舍里所有人都松了口大气,感觉自己跟死里逃生躲过一劫似的。

然后,他们就开始议论团长突然出现的原因。

最终抽丝剥茧之后得出了一个统一的结论:团长好像是被信引来的……

田园是个老兵油子,跟团长的时间最长,足有五六年了,他仔细回忆了一下,好像团长从来没有任何来信。

但是他曾看到团长写信,不止一次。

团长每次执行任务都是独来独往,而且每次都把自己弄伤,弄伤回来之后都会写一封信。

田园第一次撞见团长写信时还曾自告奋勇的说他也正好要去寄信,可以顺便帮团长去寄信。

团长当时定定地看着他,然后真的把信给了他,认真无比地问他:“真的能帮我把信寄出去”

不过寄一封信而已,举手之劳而已,所以田园当时拍着胸膛保证说一定会把信寄出。

田园没仔细看信封,带着信就往通讯处跑,结果到了那儿才发现信封上只有一个名字没有收件人地址……

他以为团长是忘记写了,又拿着信回去问。

团长指着房间里满柜的信对田园说:“如果我知道地址,这些信就不会呆在我柜子里了,你不是向我保证了一定会把那封信寄出的么你食言了……食言而肥,你是想肥还是想壮”

第一千一百四十五章 团长是个怪物

田园详细问了团长这肥和壮的区别。

团长说:“肥就是肿,想肿就得挨打,我亲自出手;壮就是要操练,跟着我,我做啥,你做啥,偷懒一次打肿一次。”

田园选了壮。

团长就让他先来个二一五,两百个引体向上,一千个俯卧撑,五百个仰卧起坐……

田园当然坚持不下来。

团长就认为他偷懒,把他揍了一顿,田园瞬间肿了一圈,这才知道,选择肥可能就肿一次,选择了壮可能会肿上无数次。

半年后,田园就从李多一样的身材练成了腱子肉满身的肌肉男。

其实,尖兵团里一千五百来号清一色的肌肉男,基本都是被团长操练出来的,所以尖兵团在别的部队中又有一个更响亮的外号:肌肉兵团。

怪物团长加上肌肉兵团,这只团级编制的队伍,在百万陆军之中几乎人尽皆知。

最出名的,当然是团长。

十八岁从军,二十四岁就凭自己的实力功绩当上了团长,赫赫功绩之下,是用一身伤疤换来的。

可是有一件事非常奇怪,受再重的伤,团长醒来的第一件事都是会先洗干净自己的脸,查看自己的脸上有没有破相。

“团长好像连啥都不在乎,就在乎信,在乎他的脸。”田园总结般说道。

李多对此也深有同感,他今天在溪里找着团长时,团长一身血污,可那张脸却清爽洁净,一看就是他特意清洗过的,能让人一眼就把他认出来。

“我在想,团长可能不是在乎他的脸,只是想让找来的人轻易辨认出来。”李多说。

“不在乎脸团长身上那些吓人的伤你肯定是见识过的,对吧可是你什么时候见过团长脸上带伤”田园反问着李多。

李多噎了一记,仔细想想,团长好像脸上从来都没受过伤,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特意保护着那张脸

“我们都知道团长喜欢一个人去打野,每次地方上有解决不了的凶徒或者逃犯,团长一出马事情就能解决。

可是每次他出去后都没人追踪得了他,他总会先消失几天,没人知道消失的他去了哪儿,干了些什么。

但他总会在最后期限到来前找到目标,而且每次都是正面杠,受再重的伤也像不知道痛,我也去接应过他,亲眼见过他那不要命的打法,当时就给吓傻了。

我总觉得咱们团长有自残倾向,明明可以避开的刀子偏不避,好像觉得受伤流血才爽快。

但是如果有人试图攻击他的脸,他就会发疯,我那次就见过他把人全身的骨头一拳一拳头的捶断……

那眼神,那狠劲儿,就跟野兽似的……”田园一想起当时的场景,整个人就止不住抖了一下。

“哎,李多,你那儿有没有雪花膏?”几人聊得起劲的时候,楼上有人跑了下来,一看见李多就像看见了救星似的。

李多怔了怔,翻了翻自己的医用包,摇头道:“我这儿只有药,没有这种擦脸的护肤膏。”

田园和余前听了那兵的话,不约而同地鄙夷道:“大男人擦什么雪花膏,你那大丑脸,擦再多还是丑。”

那兵急得直抠脑袋顶儿,“不是我要,是,是团长要。他照镜子的时候发现脸糙了不少,就让我来找雪花膏。”

第一千一百四十六章 偷看文艺兵

“哎,你不提这茬,我们都还没留意,团长脸上的皮好像一直跟少年时代没差,怎么风吹日晒都比我们的好看,原来是像女人们一样擦雪花膏天天保养保养出来的啊。”田园像发现了新大陆一样兴奋地道。

李多想了想就从医用包里翻出一小盒东西,背着大家把包装盒拆了,又把里面上瓶子上的标签纸也撕了,把一个祼瓶递给来找雪花膏的兵。

“这个其实护肤也挺好使的,我冬天手爱疵,提前擦上这个就不会。”

那个兵再三确认了这东西真的有用之后才拿着上楼去了。

当他忐忑不安地敲开团长的房门,小心翼翼地把那瓶小东西递给团长,又把李多的话重复了一遍之后,团长二话不说就接了东西,当着他的面拧开盖子往脸上抹了起来。

一股某油的味道在空气里蔓延。

团长皱了皱眉头,继续涂脸,涂完之后又顶着一脸的油光问送东西来的士兵“方狩,这是什么玩意儿,怎么味道这么奇怪”

叫方狩的士兵摇了摇头,李多只说这东西和雪花膏一样能保护皮肤,却没说东西叫啥名字。

团长没得到想要答案也没再追问,伸手就要拉上门。

方狩赶紧开口道“团长,通讯中心刚刚收到一份电报,电报说今年会有建党七十一周年文艺汇演,上头说第一站就会来我们团部,让我们做好安排。”

“文艺汇演不是会提前一个月知会么,你自行安排便是。”团长满不在乎地道。

“今年不一样啊,电报说那些文艺兵五天后就会到达我们团,七天后就开始汇演。”

“为什么安排得这么紧凑”

“好像是为之后的文化交流做练习准备。”

“什么文化交流”

“就是多国文化交流,今年在我国举行,虽然名为交流,实际就跟比赛差不多,我们做为东道主总得拿出点绝活来给人看看啊。文工团的文艺兵们最近都在卯足劲儿编舞排练呢。”

团长的脸突然一沉,眼神变得凌厉无比,他看着方狩,一字一顿地问“你们是不是又趁我离团的时候,去文工团偷看文艺兵了”

方狩连连摇头,“不是,不是的,是她们邀请我们去的,说是旁观者才清,好给她们指正,免得到时候在外国友人面前出错贻笑大方,丢我军的脸面。”

“行了,不管是汇演还是文化交流,都跟我没多大关系,秋后的实战演练也不远了,我们团的训练项目得加点码了。”

团长对文工团的到来没有期待,可不代表团里的兵们不期待。

他们这个团是陆军中最特别的一个团,一千五百人,从团长到医务兵,全是男的,一个女的确也没有

之前几年文艺汇演,团长不是提前带着他们去拉练,就是提前告诉上级领导,他们这里不需要什么文艺汇演慰问演出之类的,会打搅到他练兵

这次因为日程安排得紧,团长刚打野回来又受了伤得在团部养几天,这场文艺汇演说不定他们又看不成了呢。

方狩安排接待事宜的时候,全团的兵也得到了这一消息,个个都热血沸腾,就只差半学狼叫表达自己内心的兴奋之情了。

特别是大家听说陆怀恩也会受邀回来参加演出时,兵营里就炸开了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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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一百四十七章 人美歌靓陆怀恩

处处都能听到这样的惊呼:“天哪,是陆怀恩,那个军艺出身,以一首脍炙人口的我爱的那身绿军装响誉大江南北的陆怀恩”

“是啊是啊,听说陆怀恩人美歌靓,在军中的时候就有小邓丽君的称号,这两年又出了不少新歌,她的歌迷遍布我国,甚至名已经出到外国了,外国好些人也喜欢听她的歌。”

“我也喜欢听啊,只不过以前都是买磁带听她唱歌,一直向往着能听听她的现场版本,没想到这梦想这么快就能实现了。”

“瞧你们这些蚤货,人还没来你们就激动成这样了,人来了你们还不得个个恨不能往人身上扑啊”

“田园,你又假正经,你敢说人不激动你不兴奋上次可不知道是谁,把宣传科报纸上陆怀恩的报道照片偷偷剪了下来,被罚在出操前做够二一五,累得像条狗一样也没敢吭声呢。”

“哼,谁面对陆怀恩那样的美人会不激动我记得有次的报道上还说,陆怀恩对军人有着特殊的情结,说要是以后找对象,也要在军队中找呢。”

“陆怀恩那样的人,有美貌有才华有气质,哪里是我们可以肖想的……”

“想想而已,又不可能真的去毛遂自荐给她当对象。”

“哈哈,也是,不过,你们说,陆怀恩那样的人,会喜欢什么样的男人”

“起码得长得像团长那么帅……”

“却肯定不能像团长那么吓人的……”

“嘘……”

“又不尿尿,嘘什么嘘?”

“团长……”

“团长咋了”

“团长!”

“团长好!”

“精神挺好,明天训练难度加倍!”团长大人悄无声息地来,留下一句话就走了。

身后是一群肌肉男们无力吐槽的叹息和哀号声……

五天后,上午十点多一点,外头开来两辆运兵车,军绿色的蓬布一掀,文工团的文艺兵们咚咚地往上跳着。

青春靓丽中又带着一丝英气的文艺兵们下车之后就排成了整整齐齐的一个方队,喊着一二一往操场这边而来。

操场上,正跑着圈的兵们眼都看直了。

团长大人坐在高台上,慢悠悠地说了一句:“全体都有,向后转!”

士兵们赶紧齐唰唰地向后转,面向操场的墙壁而立。

“文艺兵们住东边一到三栋宿舍楼,没事不要来打扰我们训练,以免被误伤。”团长大人又冷着一张脸发话了。

方狩带着文艺兵们赶紧穿过操场去安置去了。

人都走光光之后,团长大人才让面壁的后们向后转。

他们连那些文艺兵是高是矮,是白是黑都没看清楚就被罚面壁了,团长倒是一个人看了个够……

权利狗什么的太讨厌了。

团长大人发现了士兵们的不良情绪,微微挑了眉,冷笑着问:“怎么想造反还是想再加练”

士兵们连忙摇头,大声说:“不敢!”

团长大人呵了一声,用自己才能听得见的声音快速地说了句:“有权确实有用……可是还不够好。”

团长这权限,离他的目标还差着十万八千里。

风轻轻吹拂,风中突然传来一阵醉人的香气。

运兵车车头的车门突然打开,一个穿着一身剪裁合体的白色裤装的长发女人走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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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一百四十八章 美人善睐

女子的五官十分精致,眼瞳乌黑如墨,鼻子直而挺,嘴巴小巧可爱,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发自然倾泻在肩上,衬得她清纯如莲。

特别设计过,剪裁合体的衣服也将她的身材优势不遗余漏的展现了出来,她每走一步,微喇叭的裤脚就会迎风轻摇,犹如蝴蝶起翼,灵动优雅。

众人只感觉有一名仙女正在缓缓靠近,一瞬间全都屏住了呼吸,眼也不带眨的看着。

“对不起,我一结束录唱就直接从录音棚赶往机场,转了三次机才和文工团的同志们汇合,一不小心就在运兵车上睡着了,刚刚才醒……”女人的声俏生生的,不高不低,听在人耳朵中相当舒服。

她满眼歉意地看向操场上的士兵,视线从他们身上快速掠过,最后落在高台上那个迎光坐着的人身上。

“不好意思,打扰大家训练了……我的住处在哪儿,能劳烦林团长带我去下么”

“陆怀恩!”田园认出了女人,失声叫出她的名字。

一瞬间,操场上的士兵尽都睁大了眼,兴奋了起来。

可碍于团长还在,他们也不敢出声欢叫,只是眼神炽热的近乎贪婪地盯着陆怀恩的脸看。

陆怀恩被看得有些害羞了,娇声提醒道:“林团长,能带我去下住处么,我这满脸的尘灰,有些不舒服,想好好梳洗一番。”

“你认识我”坐在高台上的团长大人微微眯了一下眼,面无表情地问。

陆怀恩点了点头,美丽眼瞳中满是崇拜:“我还在军中的时候,看过内部的一些报道,听说你参军第一年就拿了大经武的冠军,从此后一直蝉联至今。”

周围一片倒抽冷气的声音,士兵们止不住艳羡地看向团长那边。

团长一脸平静地坐着,只是哦了一声,然后就说:“继续训练。”

士兵们懊恼无比地重新开始跑圈的跑圈,对打的对打,攀杆过墙的攀杆过墙。

因为陆怀恩就在旁边看着,好些士兵刚开始还没太收慑心神,团长大人眼光毒辣,一旦发现了有人不在状态,直接一句:“训练加倍。”

尖兵团的训练任务本来就比好多特战部队还重,再加倍……简直就是要开启地狱模式的节奏,这下子,就没有人再敢分心去偷瞧或者想着在陆怀恩面前表现秀技。

陆怀恩静静地站立在操场边缘。

一分钟,两分钟……十分钟,二十分钟都过去了,团长大人却看都没再往她那边看一眼。

陆屿恩美丽的眼瞳惊讶地眯了眯,光是这一个简单的动作,就为她平添了不少妩色。

又过了五分钟,太阳渐渐的升到了天空正中,秋日的阳光虽然没有夏天那样毒辣,可是却依旧炽烈如火。

陆怀恩又站了一会儿就汗透衣背了。

她穿的这套白色套装为求版型挺阔,完美修饰身材,用的是较厚的布料,不如棉布那样汗透了还拥有一定的柔软性。

这布料一汗透了往她细嫩的肌肤上一贴,敏感的她就感觉到那布料有些硌人了。

“林团长,能不能麻烦你抽空带我去下宿舍区,我,我有点不舒服……”陆怀恩娇声道。

团长大人看着陆怀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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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一百四十九章 我运气真是不错

陆怀恩见团长看过来,高台上的男人生得英武不凡,眉斜眼墨,脸部线条如雕刻,每一条线条连转折处都是完美的,他坐在阳光中,像是被光围绕在中心的一尊武神。

被他这么一看,陆怀恩止不住心头微微一漾,紧接着心跳就怦怦的乱了节奏。

陆怀恩满怀期待地看向团长,她知道,他还有一个好听的名字:林益阳。

正在训练的士兵们也纷纷用眼角余光关注着这边。

角度不对,看不到的,也都竖起耳朵,凝神听着这里的动静。

“林团长,我这出了一身的汗,真的不太舒服……”陆怀恩说完后就轻咬着红唇,眼巴巴地望着林益阳。

“没空,抽不出,不舒服,找医务兵!”林益阳面无表情地道。

陆怀恩呆立当场,眼中满是震惊,她似乎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一切……

眼前的男人,竟然如此生硬粗鲁地拒绝了她!

哪怕是成名前,陆怀恩好像也没有受过这种冷遇,就更别说成名后了。

现在的她,只要肯露个面,多少男人不得为她疯狂啊……

她已经一二再再二三的向这男人示好,这男人却丝毫也不领情,半点没将她放在眼中!

“田园,带这位已经严重打扰到我们训练的歌星小姐去医务室!”见陆怀恩还站着不走,林益阳直接让田园把人弄走。

严重打扰到训练……

听了这句话,陆怀恩整个人都僵了一瞬。

眼前这个男人,不止对她全无好感,而且似乎有些不待见她。

可这是为什么呢

“林团长好像不太喜欢我,田,田园大哥,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陆怀恩一边走一边眨巴着水盈盈的眼瞳问田园。

陆怀恩的眼睫又黑又长,每眨巴一下眼那眼睫都会随着扇动一下,田园和她离得很近,几乎并肩走着,能很清晰地看清楚她的一举一动。

陆怀恩真的长得好美啊,那眼睫每扇一下都像扇到了田园心上,像是把小小的扇子抚摸了一遍他的心,田园看陆怀恩看得入了迷。

陆怀恩问了田园两遍,他才啊地一下反应过来。

看到他这副呆样,陆怀恩噗嗤一下笑了起来。

陆怀恩一笑,田园突然感觉眼前的世界都突然春暖花开了般,心里有一种暖烘烘的气体直接往身体四肢百骸蔓延,就像是第一次偷喝他老爸的苞谷酒喝醉了酒般飘飘然起来。

“你长得真的好美啊,报纸上那些照片根本没照出你的风采。”田园红着脸道。

“真的吗可是为什么林团长觉得我像个讨厌的丑八怪一样,连多看一眼都不愿意呢”陆怀恩有些失落地叹着气。

美人不管是笑还是嗔,抑或是像现在这样轻声叹息,都是美得不可方物,令人心醉神迷的。

田园完全被陆怀恩迷住了。

平时不该说的话也一股脑的往外倒,只为了讨陆怀恩开心。

“我们全团一千五百余人,一个女人都没有,你就不觉得奇怪吗”

“是有些奇怪呢,难道这其中跟林团长还有着什么关联”

“是的,这是团长向上级领导要求的,其实你不用觉得伤心,团长并不是针对你,他不是讨厌你一个女人,他是讨厌所有女人,完全的不近女色。”

田园本意是想安慰安慰陆怀恩,顺便让陆怀恩知难而退,谁知道陆怀恩听了林益阳不近女色之后竟然更上心了。

”不近女色,估计是还没遇上让他心动的女子吧,像他这样优秀英俊又洁身自好的男人,世上再难找着了,我运气真是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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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一百五十章 你的人生规划与我有啥关系?

或许像陆怀恩这样的女人,从不缺少男人的追捧,其实围绕在她身边的优秀的男人也一定不少,可是却没有一个像林益阳对她那样冷漠不近人情。

或许是因为起初的崇拜,也或许是因为有一点点好感,再加上了不服气这种情绪的催化,陆怀恩从此就盯上了林益阳。

哪怕像田园这样的士兵,不止一次告诫过她:团长很优秀,可是团长也很难搞。

陆怀恩对林益阳的兴趣却越来越浓。

同在一个食堂用餐,林益阳不出现,陆怀恩不打饭,林益阳一出现,陆怀恩赶紧跟上去跟他排在一起。

林益阳眼皮子也没抬一下,打好饭就走向最边角背后靠墙只有一边能坐人的桌椅。

一般的桌子两边各有一根长凳,能坐四人。

林益阳这桌只能坐两人,另一个座位已经有人了,他再坐下这里就没有空位置了。

陆怀恩俏生生地走到桌子旁边,冲坐林益阳旁边的士兵笑了笑却不说话。

士兵被陆怀恩那对如水如波的眼眸睨着,紧张得饭都不知道怎么扒了,只顾定定地看着她。

最后,士兵被看得实在是不好意思,端了饭盒就跑了。

陆怀恩优雅无比地坐了下来,心满意足地打开饭盒,举着筷子夹了一条菜芯。

林益阳突然盖上了饭盒,径直站了起来,一言不发,转身就走。

第二回林益阳在饭堂看到陆怀恩时,他依旧面无表情地打了饭,然后直接出了饭堂回宿舍吃去了。

再之后,林益阳连饭堂也不去了,反正李多要给他伤口换药,就托李多去饭堂的时候多带一个饭盒,然后顺便带给他。

除了训练的时候,陆怀恩在任何时间任何地点都再也见不着林益阳了。

这一天一大早,士兵们刚开始训练,文工团团长宋茉莉过来了,说是要找林益阳商量个事儿。

宋茉莉明年就要退役了,今年是她呆在文工团的最后一年,也是最后一次参加汇演。

她说上级领导很重视这次汇演,更重视之后的文化交流节,她也想趁最后一年,做出点成绩,为团里,为部队,为国家争点光。

宋茉莉声音很好听,说话的时候就像一人只百灵鸟在唱歌。

林益阳听完她的话之后,微微皱了一下眉头,然后扭头问她:“这是你的人生规划,跟我有什么关系”

宋茉莉脸上的笑倏地一收,整个人也僵了一瞬。

这林团长果然如同传说中那样不近人情啊。

她说这么多,当然是想让林团长大人多支持支持她的工作啊。

“如果你只是想来找我说你的期许,说你的人生规划,说完了你就可以走了,我们正训练呢,你站在这儿不合适。”林益阳面无表情道。

宋茉莉在这一瞬间终于感受了一回陆怀恩那种满怀期待而来却迎头撞了一鼻子灰的郁闷感受。

“我,我话还没说完。”宋茉莉一脸尴尬。

林益阳抬起手腕看了看表,“再给你两分钟。”

“是这样的,明天汇演就要正式开始了,我们今天想找场地排练一下却发现没有场地,所以想让林团长把操场东边划一块场地出来,供我们排练使用。”

第一千一百五十一章 受打击了

宋茉莉回到宿舍区时,文工团的女兵们正挤在宿舍一楼二楼的走道上向外张望。

宋茉莉一回来,女兵们都往下冲,拥着宋茉莉亲亲热热地喊着团长团长。

二十多双眼睛盯着宋茉莉,隐含着期待和猜测,还有一点点的不安。

“团长,林团长答应划操场给我们了么”

宋茉莉没说话。

“都说这林团长不近人情,陆怀恩出面都不好使……团长,你不会也吃了闭门羹吧”

女兵们失望地往内走,有人一边走还一边安慰宋茉莉:“团长别伤心,有的人就是那么不好相处,其实以我们团的实力,少排练一天也不打紧的,明天上台我们一样能获得满堂彩!”

“是啊,宋团长,虽然早就预料到会被拒绝,可是我还是很佩服你明知不可行而行的勇气。”陆怀恩光彩照人地从二楼楼梯间走来,一脸不好意思地道:“昨天晚上我也就是那么一提,没想到宋团长就听进去了,今天一大早就跑去找林团长借场地还被堵了回来。”

见宋茉莉还是不说话,好像从打击中还没恢复过来,陆怀恩又往下走了两步,轻轻拍了拍宋茉莉的肩膀,安慰道:“唉呀,别伤心了,那个人是出了名的难搞,上级领导有时候提起他都头痛,他拒绝你也没啥大不了的。”

陆怀恩从楼上走下,宋茉莉是从楼下往楼上走,再加上陆怀恩本就身材高挑,高出宋茉莉半截头,她现在又站在高于宋茉莉一个台阶的地方跟她说话,所以宋茉莉想和她对高,就得被迫仰一点脸。

听着陆怀恩轻描淡写一句带过昨晚找她时力陈多排练一天的重要性与各种好处,各种给她打气,鼓励她去找林益阳要排练场这件事时,宋茉莉心头微微一动。

“唉呀,还是不开心么不就被拒绝一次么,犯不着,真的犯不着嘛,宋团长,别真气着了啊,明天可就要上台汇演了,要是你再调整不好心情,唱砸了可咋办”陆怀恩还在好心开导着宋茉莉。

宋茉莉越听越觉得心里不是滋味。

她并没有不开心,也根本没到需要调整心情的地步,更不会因此就唱砸明天的汇演。

她宋茉莉从来就不是那么脆弱的人。

陆怀恩这么一说,团里的女兵原本没觉得有啥的,也觉得团长是不是真的受了打击了,会不会真的唱砸明天的汇演……

所以安慰宋茉莉的人就越来越多,越来越多。

然后就听一片安慰鼓励声中,陆怀恩道:“没事,其实也不用担心,哪怕宋团长明天不在状态,唱不好也没多大关系的,不是还有我么”

“对呀,还有陆怀恩啊。”

“谢谢怀恩,你这么说我们就没那么慌了。”

“没事,没事的,不用客气,我也是文艺兵出身,为文工团争光也是我的份内事。”陆怀恩道。

宋茉莉总算看明白了点什么,于是,她用力地拍了拍双手,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随即不痴不徐地道:“好了,好了,回各自的宿舍,带好排练要用的东西,十五分钟后操场南边集合!”

陆怀恩怔住。

女兵们也一时没反应过来。

“林团长同意划一块排练场地给我们,使用时间不限。”宋茉莉昂首挺胸道。

第一千一百五十二章 失言

直到文工团的女兵们来到操场上,还有好些人没缓过劲儿来。

宋茉莉看着她们一脸蒙圈儿的样子,不由得好笑又好气,“不过就是想给你们一个惊喜而已,谁叫你们对你们家团长我一点信心也没有的这下被惊着了吧”

有排练场地了,女兵当然高兴啊。

听到宋茉莉这嗔怪的话,熟知团长是个软性子的女兵们赶紧撒娇求原谅,还有两个年纪最小,刚入伍一年多的文艺兵笑嘻嘻地往宋茉莉身上扑。

这个说:“团长,我来给你捏肩。”

那个喊:“肩膀被攻占,给我留条腿,留条腿,我会捶腿……”

宋茉莉被团团围住,肩膀上,手臂上,两腿边都多出不少双纤纤玉手……

有人趁机抠宋茉莉痒痒,宋茉莉笑得不可开交,心头那点不悦早就抛到了九霄云外。

一团人笑成一团,欢声笑语传出老远。

“唉呀,你们这么闹,小心吵到人家正常训练……”伴随着急急匆匆的脚步声音,陆怀恩特有的娇俏声音从操场外传来。

正在笑闹的文工团女兵们赶紧噤声,左右张望。

宋茉莉忍不住抬眼定定地看到向陆怀恩。

陆怀恩明显已经精心打扮过了,头发梳得光亮顺滑,一丝不乱,脸上薄施脂粉,还涂了点口红,衣服也换过了,迎着众人走来的时候,步步生香。

也不知道喷了多少香水……

宋茉莉呵呵笑了一声。

十五分钟前,她说林益阳同意划分一块排练场地时,陆怀恩不可置信之后就惊喜无比地回她自己那间单独的宿舍去了,说是要收拾收拾。

然后,文工团的女兵们收拾完下楼时,陆怀恩的宿舍门还紧紧关着。

原来,陆怀恩的收拾并不是收拾排练要用的东西,是收拾她自己的脸啊。

看来,陆怀恩是真对林团长上心了。

打扮成这样出现在操场,想和是想一鸣惊人吧

可惜……

宋茉莉没再看陆怀恩,而是安排女兵们各自去排练。

陆怀恩美目流转,微微笑着走过来,习惯性地看向昨天林益阳坐着的高台那边。

然后,她脸上的笑凝固了。

高台上空无一人。

不止高台上空无一人,应该在这里挥汗如雨训练着的一千五百名士兵也全都不在……

偌大一个操场上,只有文工团的女兵和她自己……

她细细描绘出来的眉,小心翼翼抿出来的最好看的唇色啊……

陆怀恩的脸白了又绿,绿了又黑,一瞬间转了好几个颜色。

宋茉莉那边已经开始排演。

陆怀恩还呆呆地站着。

好一会儿之后,她才走向宋茉莉,“宋团长……这,这操场上怎么没人啊”

宋茉莉啊了一声,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已经进入排演状态的文工团众女兵,反问道:“我们,在你眼里不算是人么”

陆怀恩怔了怔,赶紧改口:“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这个时候,团长不是应该带着兵在这里出操么”

“原本是的啊,可是林团长答应给我们排练场地的时候,一怕我们打扰到他们训练,二怕那些兵影响我们排练,所以临时决定带兵出去负重跑去啦。”

第一千一百五十三章 汇演当天

“可,可林团长不是受了伤么”陆怀恩道。

宋茉莉摇了摇头,表示这事她真不知道。

“林团长的军装扣得整整齐齐的,精神也很不划,我真的看不出来他受过伤。”

陆怀恩白着脸回了宿舍。

她在宿舍坐了一会儿之后,就板着一张脸去了医务室。

李多背对着门正在整理药柜,听到有人走近,连忙扭头看了看,看到是陆怀恩的时候,李多赶紧站了起来,快速地扯了扯衣服下摆,掸了掸衣服。

“陆,陆同志……你哪儿不舒服吗赶紧进来,我给你瞧瞧。”李多热情地道。

陆怀恩站在门口,一双水眸染着霜色,冷声问李多:“你不是说你们团长受了伤么他要是真受了伤怎么还能带着部队出去负重拉练啊你这人,好端端的,干嘛骗人啊,还好的不说,咒你们团长受伤。”

“我,我没骗你啊,团长确实受了伤啊,胸前十几公分一条刀口,骨头都能看见了。不过,他怎么突然就带兵出去负重训练了,这事我不知道啊。”李多道。

“还不是因为文工团的向他讨要排练场地,你们礼堂的台子又还没搭好,所以他就把操场让了出来,其实操场那么大,文工团就二三十个人,能占多大点儿地儿,根本用不着全让出来的。

大家可以一起共用一个操场,相互也不会干扰到的。”陆怀恩咬了咬唇道。

“团长是真的不近女色,有时候,越是想要靠近他,他越是反感,他可能怕的不是干扰,只是不想看见太多女人在面前晃罢了。”李多实话实说道。

越是靠近越会反感么

可不靠近,又怎么能产生感情呢

陆怀恩眉头紧锁。

从医务室出来之后,陆怀恩沿着操场走了一圈。

她总得想个办法在不怨林益阳忌讳的情况下靠近他,让他看到她的好,慢慢接受她的存在啊。

“西边的太阳快要落山了,微山湖上静悄悄弹起我心爱的土琵琶,唱起那动人的歌谣”整齐划一,激情澎湃的歌声在操场上空盘旋。

陆怀恩突然眼前一亮。

是啊,马上就是汇演了。

论唱歌技艺,她可是比眼前这群女兵们强得多,她们只会单一的民歌,而她能唱美声能唱流行,还有自己的唱片,大江南北都在售卖她的新专辑。

只要林益阳来看演出,她在舞台上再超常发挥一回,她就能在林益阳心中留下深刻印象了啊。

陆怀恩信心满满地回宿舍练习去了。

第二天的演出很成功,不仅宋茉莉的文工团团员表演良好,赢得阵阵掌声,就是宋茉莉本人单独表演的鼓上舞也别出心裁,得了满堂彩。

最后一个节目是陆怀恩的独唱,她穿着一袭纱裙,头发拢到一边,露出戴了圆润珍珠耳环的耳朵,珍珠的光泽把本就绝美的陆怀恩衬得温雅出众,令人一见就觉得心生亲近。

她从观众席上缓缓站起来,随着众人的目光边唱边往舞台上走。

“绿草苍苍,白雾茫茫,绿草苍苍,白雾茫茫,有位佳人,在水一方。”

甜美圆润的歌声犹如春雨春风,瞬间沁入了人们的心间。

陆怀恩唱得很好,就连对她颇有意见的宋茉莉也不得不承认,单论唱功,她都比不上陆怀恩。

掌声如同潮水般响起,一阵接着一阵,经久不息。

动听的歌声还在继续。

陆怀恩牢牢攫住了礼堂里所有人的目光。

她越唱越陶醉,越唱越好,不少人鼓掌鼓得太大力,手心都拍红了。

她在人群中寻找着林益阳的目光。

第一千一百五十四章 一件震惊全军的事

一千多双眼里都映着陆怀恩的身影。

那么多炽热的眼神,却没有一道是属于林益阳的。

陆怀恩找遍了全场,林益阳却根本就没来。

演出很成功,可是陆怀恩的心情却前所未有的坏,回到宿舍就气得抓下耳朵上的珍珠耳环往地上扔。

温润的珍珠在地上滚动。

陆怀恩想要尖叫,却紧紧地闭住了嘴。

她精心准备的一切,那人却连看都不愿意来看。

林益阳,你真的太无情了。

楼上楼下住着的文工团女兵们都在欢呼,庆祝着今天的演出成功。

宋茉莉还派了个女兵过来问陆怀恩,要不要一起乐乐

陆怀恩断然拒绝了。

这里是汇演的第一站,接下来还有数十个部队要跑。

文工团的女兵们闹了一阵,九点就拉灯睡了,第二天运兵车就来了,拉着她们去往下一站。

前来送行的人很多,围着运兵车不断喊着陆怀恩的名字。

“陆怀恩,陆怀恩!”

陆怀恩笑着从车窗里探出头来,冲着他们不停挥手。

“回来训练!”冷冽的声音从操场的高台那边传出,不带着一丝情感波动。

陆怀恩极目远眺,眼圈突然不可控制的红了。

那个人坐在高台上,坐在晨光中,却浑身散发着冷意,生人勿近。

“再见,林益阳。”陆怀恩突然失去了和士兵们互动的兴致,端端正正地坐回了座位上。

林益阳,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下一次的会面,一定会比这一次美好。

陆怀恩走了,可是她的名字却常常在出现在田园李多等人的口中。

接下来的一个月,尖兵团的来往信件激增了一千多封,处理信件的通讯处累得不可开交。

而这一千多信,无一例外都是寄给陆怀恩的。

林益阳对此不置可否,只是偶尔会敲打一下这些热血方刚,青春正盛不懂收敛的手下们“该遵守的保密条例一定要遵守,写信给谁是你们的自由,但是要是敢泄露团里的军事机密,我会亲手送你们上军事法庭。”

士兵们个个笑得前仰后合。

陆怀恩想知道的,不过是团长的过去,团长的现在,今天吃了什么,睡了多长时间,伤愈合了多少……

林益阳不关心这些事,问也没问过,或许哪怕他知道陆怀恩的举动,他也不会有任何反应。

大比武的结果依旧没有什么意外,林益阳继续蝉联冠军。

十月末,林益阳带着一千二百名士兵前往实战演习场地。

尖兵团的出现,让不少部队都心生忌惮。

“能不忌惮么一个大比武的冠军头子,带了一群他亲手操练出来的精兵强将,个个身上的肌肉硬得像铁疙瘩似的,战场上谁遇上了谁倒霉!”

“也别长别人志气,威自己威风嘛,那林益阳再厉害,能一人敌千军不成”

“敌千军我是不知道他行不行,可是我却知道他能一只手轻易把你这一训练就偷懒说肚子疼的家伙捶成屎!”

“那见他们就躲着点儿呗,不跟他们正面对决,硬扛呗。惹不起我还躲不起啊”

“哎,这倒是个主意,不如去打听打听他们的活动范围,然后……绕过他们去打别的弱一些的”

实战演习虽然上的全是空包弹,可是近距离也是可以打死人的。

林益阳的兵团一路摧枯拉朽,势如破竹,攻破了二十七支部队的防区,把人打了就溜。

除去刚开始就打算绕开他们的几支队伍外,基本上遇上他们的都被虐了。

本以为,这样的战绩会一直持续到结束,谁知道最后一天最后一个小时的时间里,发生了一件震惊全军的事,一切都被改写了。



第一千一百五十五章 荣誉与大祸

这件事正是发生在林益阳身上。

在军事演习中使用空包弹,演习双方一般不可能在几米内互相射击,因为空包弹的安全距离只有七米!

打中他的不是别人,就是最先提议绕道林益阳的那个训练时总是肚子疼的兵徐略。

原本演习就要结束了,徐略是跟着他所在的部队小组成员穿过一片密林准备回自己战区后就准备撤离的。

战区里基本都被林益阳所在的部队扫荡过了,没有什么火力拦截,他们走得很顺利,只需要过了林子就能回到自己战区了。

徐略喝多了水,很尿急,队长让他憋着,他说会尿裤子,队长没办法只得让他找棵树后自行解决。

小组里的十一名成员是看着徐略往那树后跑的,距离他们就是十来米的距离。

徐略跑到树后,树遮挡住了所有人视线。

然后就听到徐略啊地惊叫了一声,枪声就响了起来,然后徐略就一手提着裤子一手把着枪惊慌失措地跑了出来。

“我,我打中人了!”

队长刚开始并没多大反应,这是实战演习,基本上每个士兵都有机会打中敌军,这是荣誉。

虽然这徐略平时训练偷懒,在这次演习中基本也属于打酱油的角色,能勉强活到现在已经运气爆棚了,可他能在演习结束前打中一名敌军,队长也很高兴。

“打中人是好事,你慌个什么劲儿平时叫你好好训练你不听,天天肚子疼,月月肚子疼,比女人还事儿,你瞅瞅你,就开枪打中个人,你那脸白得跟见了鬼似的,怂不怂”

徐略依旧一脸惊骇,脸色发白,嘴唇发青。

队长心头一惊,脱口问道:“你……你该不会打中自己部队的兵了吧”

徐略张了张嘴,颤抖着嘴唇,声音断断续续的,听着有些含混不清,队长和小组里的另外十个人听了好一会儿才勉强听清。

然后十一个人都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看着徐略,一副集体见鬼的模样。

过了好久之后,队长才问:“你确定”

徐略点头,“真的是林益阳本人!我们打中了林益阳!”

“天,你竟然打中了野战之王林益阳……这怎么可能每次演习都有不少冲着打中林益阳得无上荣誉的兵,可基本上全都被他解决了,没有人能近他身,哪怕近了他身也打不过他……

你,徐略你是怎么办到的啊”

“对啊,对啊,你小子这运气,我去,简直是走了狗/屎运啊……”

“演习都要结束了,你竟然把林益阳一枪干翻了,这消息要是传出去,可不得了。”

小组成员围着徐略,个个兴奋得跟自己干趴了林益阳一样。

“我,我在尿尿,突然有个人从树上跃了下来……我,我被吓着了,下意识的举枪就开了枪……打中之后我才发现那是林益阳!”徐略白着一张脸,拽着裤子那只手隐隐颤抖了一下。

正兴奋乱叫的队长和小组成员们集体愣住了。

“什么!”

“你面对面朝林益阳开了一枪”

“空包弹七米距离内是不能开枪的啊!”

“面对面,也就是半米不到的距离,这样的距离开枪射中人体,是会死人的啊!”

徐略也知道啊,可是当时那种情况,真的只是本能,完全没有经过大脑就开了枪啊。

“赶紧过去看看林益阳,希望他跟传说中一样厉害,没被徐略这憨货一枪打死,不然……徐略绝对会被送上军事法庭……”

一行十二人狂奔到了那棵树后。

第一千一百五十六章 大风波

树后尿味刺鼻。

树后空无一人。

没有林益阳,也没有任何人。

队长和小组成员齐齐扭头看向徐略,气得牙痒痒。

“徐略,你平时不靠谱也就算了,竟然开这种玩笑!”

“你刚刚真吓着我们了,你知道吗”

“这种事是能拿来开玩笑的吗我真想捶死你啊!”

徐略不明究竟,一个箭步窜到众人前面,伸着脖子看了一眼,然后他自己也愣住了。

他瞪大眼又看了看,把枪插进枪套中又揉了揉了眼睛,再看了一次。

没有,真的没有!

“不可能啊,他明明,刚刚明明就在这儿的啊,我打中了他,他还冲着我点了点头,嘴一张一张的,好像说了两个字,然后就流着血滑坐了下去……”

“还敢说,耍我们就那么好玩”

“先让我们兴奋得要命,然后又把我们吓个半死……”

“打他!”

“打他!”

队长和小组成员们纷纷扑上来,徐略被打得哇哇乱叫。

“我没开玩笑,我真的打中了林益阳,我没说谎啊……别打了……别打了啊,再打尿就又要出来了。我刚刚只尿了一半啊啊啊啊……”

徐略被放开后,队长严肃无比地又问了一遍,徐略依旧坚持说真的开了枪打中了林益阳。

队长这才惊觉事情严重,开始沿那棵树仔细查找。

这一查找,就找到了地上厚厚那层落叶上喷溅的血迹……

血染红了几厘米厚的落叶层还渗进了泥土中……

“真是林益阳”队长反复问徐略。

徐略反复回答是,他确定是林益阳。

十二人又把整个林都搜了一遍却依旧没找到林益阳。

最后,队长只能把事报告给上级领导。

徐略当天晚上就带走了。

队长们同时也得到了确认,林益阳确实在演习结束时单独离团,然后就没回团,从战区里消失了。

关于这件事的猜测分成两派。

一派人说林益阳被当场打死了,为了怕担责任,尸体被埋了,编造了一个受惊吓误开枪的理由来糊弄人。

做为当事人的徐略和队长们却坚信林益阳可能是受了伤,因为某种原因,自己走掉的。

徐略在经历了三天三夜的隔离审讯之后,也把当时发生的细节完全记了起来。

“我的是下意识地扣动了扳机,我是打中人之后才看清楚他的脸知道他是林益阳的,当时他还用嘴形说了两个字,那两个字我想来想去,好像是谢谢……”

“胡说八道,你打中了林益阳,危及到了他的生命,他怎么可能还会对你说谢谢!”

“说,林益阳到底在哪儿!”

审了三天,徐略的口风从始至终如一,没有丝毫改动。审他的人也拿不准了。

而在密林里查找痕迹的人也回来了,证明林益阳被打中后往东而去了,不知道是尸体被拖动还是自己走动留下了一些血迹。

林益阳所在的尖兵团群情激愤,差点和徐略所在的部队打起来。

林益阳在演习地近距离中枪并失踪的事在军中引起轩然大波。

第四天的傍晚,田园一脸憔悴地出现在政委面前,主动交待了一件事。



第一千一百五十七章 严肃处理林益阳

安静的房间内,门窗紧闭。

政委和田园面对面坐着。

政委一脸凝重“你要反映的事是什么事”

田园如坐针毡,眼神挣扎。

政委拍了拍田园的肩膀,安抚道“说吧,不要有顾忌。”

田园迟疑着抬起眼,主动交待了林益阳离团前与他有过一番对话。

“徐略说的可能是真的,我们团长中枪后说的那两个字有可能真是谢谢。”

“你说什么”政委把眼一瞪,田园吓得不敢再继续说了,讷讷地坐着。

政委知道自己吓到了人,又安抚了好一阵,田园才开始继续说“团长在离团之前,我和团长在一起,团长给我下了一个命令,说要交给我一个任务。

他,他竟然要我开枪打他一枪

我当时吓着了,当然不敢答应下来啊。后来,团长就说他要找个有水源的地方洗把脸,让我们在会合地等他。”

听了田园的话,政委沉默了很久很久,然后他试探性地问田园“听说林益阳对自己和对属下都很狠,你们平时的训练项目是不是很难熬”

田园哭笑不得地看着政委,大声回答道“我们对团长没有怨恨心,相反,我们很崇敬他我用我的人格担保,团长真的让我开枪打他如果我今天对政委说了一个字的谎,政委可以随时处理我”

政委表情复杂地送走了田园,又去见了徐略,之后,他一个电话打到了首都林家老宅。

电话接通后,政委怨念满满地对林宪东说“你孙子可真能折腾,还爱拿自己的命开玩笑,竟然先要自己的兵开枪打他,然后又瞅准空子趁人野尿的时候突然出现吓人,终于被人打了一枪之后就自己溜了。

林老我跟你讲,这些年为了把他留在中原地区,我压了他一百多道申请,不许他往边境去,特别是中南边境去,他对我也一定颇有怨念,所以这次由我主持的军事演习,他才给我闹这种幺蛾子整我

林老,你得给我个说法”

“人现在在哪儿活着的吧”电话那头的林宪东问政委。

政委一肚子火气没地可以撒,闷声闷气道“没人见过他,那么近的距离被空包弹打中,不死伤得也绝对不轻,他还避开所有人溜走,要是一个不好,这会儿可能就已经横尸荒野了。”

“他往哪个方向去的派人找找看,我承你这个情。找到人后,该咋处理咋处理,按军中条例来,我绝不插手过问。”林宪东道。

“找到人,如果是个半死不活的人,我不还得找人医治他么等医治好他,我气估计早就消了,处理,处理个屁啊林老,你们姓林的就是这么爱耍心眼儿”政委道。

“喂喂林老信号不好么咋没声了呢”政委冲着话筒又喊了好一会儿后才后知后觉的发现林宪东已经把电话挂了

挂了,挂了。

“一到关键时刻就装傻这也是你们林家人的禀性哼我决定了,找到那小子医好后,我也不消气,我得治他的罪,严肃处理他”政委愤愤地把话筒撂了。

然后,政委又派了搜索小队去找林益阳,还吩咐人家“带上军中最好的医务兵带上止血包再带上点止痛药还有啥呢”

通讯兵眼皮抖抖,这是要搬个医院去么“医务兵前不了那么多东西。”

“那就去个医疗小队,我说的东西全给我背上,要是落了一样,回来看我咋处理你们”政委恶狠狠冲通讯兵挥了挥拳。

而政委的一切安排都注定要落空,因为这个时候的林益阳,已经跑到了昆城,距离演习地三千多里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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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一百五十八章 益阳,醒一醒

大山中,隐蔽的地下防空洞中。

林益阳打着手电筒,步履蹒跚,一步一步地朝深处走着。

空置多年,无人打理的防空洞中空气混浊,越往内走越封闭。

手电筒的光从那些写着红色数字的洞顶一一扫过。

“十……十一……十二……十三!找到了!砰……”

林益阳栽倒在地。

一张陈旧泛黄的画纸从他的手里飘了出去。

画上面的也是一处防空洞,一个血迹斑斑的男人倒在写着13号防空洞字样的地上,他的身下铺着厚厚的玉米杆,一名梳着双辫的少女正背对着他解着发辫……

“小芒果……如果那些都不是梦……这一次,你是不是还会突然出现,再救我一次”林益阳紧闭着眼,喃喃自语着。

“我找不着你,只能用这样荒唐的方式在这里等你……”

“小芒果,我很痛……”

“如果你再不来,我可能就要死了……”

“从记事起,我都是在拼命活着,一切都只能靠自己。

我不信鬼神,可自从你走后,我开始相信我和你曾有过一生。

只要我在同样的时间在同样的地方出现,你就会来找我,会像梦里那样嫁给我,成为我的妻子。

如果你不来,我活着也不再有任何意义。”

林益阳躺了一夜,第二天的时候就把缠着伤口的绷带给解了。

第二天的中午,他啃了一包压缩饼干,啃完饼干就把伤口用军刺挑开,咬着牙一刀插进去,搅拦了血肉把子弹硬生生挑了出来。

血喷了一地。

“这样,好像就和梦里完全一样了……”林益阳缓缓合上眼睛。

防空洞里很安静很安静,安静得林益阳能听到小爬虫们来来往往爬动时发出的簌簌声。

有风在洞外盘旋,吹过了树梢,吹过了荒野。

还有一丝微弱的风从洞口灌了进来,吹到大约十号门的位置就散尽了。

没有人声,没有脚步声,没有双辫少女向他走来。

林益阳眼前一黑,整个世界也陷入了一片黑暗。

“团长……”

“林益阳……”

“益,益阳……醒醒……”

迷离中,他好像听到了谁的呼唤。

林益阳猛地睁开眼睛,挣脱了黑暗的禁锢一下子惊醒了地来。

正上方是防空洞布满蜘蛛网的顶部。

眼角余光处能瞄到13号门的字样。

身下没有厚厚的玉米杆。

他的衣服扣子被人解开了,伤口处有紧缚感!

受伤已经成了家常便饭的林益阳一下子就明白那是有人替他处理过伤口,扎上了绷带!

惊喜像潮水一样扑了过来,林益阳心跳加速,眼瞳收缩,整个人都僵住了。

“小芒!小芒!”林益阳嘶声大喊,声音在沉闷的防空洞里回荡,绵绵不息。

有细碎的脚步声跑了过来,带着熟悉的香味儿。

林益阳用手撑着身体两侧,猛地翻了个身,咬牙坐了起来。

一件女式风衣从他身上滑落。

林益阳凝目,看着那个上身只穿了件紧身秋衣的女人。

“别动,你流了太多血,好不容易才止住血包扎好伤口的。”女人美眸流转,满脸担忧和关切。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林益阳如遭雷击。

第一千一百五十九章 不该出现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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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出事后,参与实战演习的所有部队都在战区搜寻你的踪迹,我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整个人都吓坏了。

后来,有人在昆城火车站看了一个很像你的人。

我又正好在昆城附近,所以就发动了可用的力量,找一天一夜才找到了这个防空洞。

益阳,我很担心你。”

“谁准你叫我益阳的陆怀恩,我和你一点也不熟!你有什么立场来找我还找来了这里”林益阳勃然大怒。

陆怀恩泪盈于睫,张着红艳艳的小嘴,吃惊无比地看着林益阳。

她,她担心他,发动了所有的力量来找他,好不容易找到他时,他已经陷入昏迷,危在旦夕,要不是她替她包扎了伤口,他这会儿可能已经死了!

“我,我救了你,你为什么,为什么还要对我这么冷漠”

陆怀恩哭得像个泪人。

“我没有要你来救,你来了,她就不会回来了。”林益阳疯狂撕扯着绷带,想要把伤口恢复成血流如注的模样。

“你疯了,你本来就失血过多,再把伤口弄开,你会死的!”陆怀恩扑了过来。

林益阳一把推开陆怀恩,冲她吼了一句:“我就算是死,我的事也轮不到你来管,你赶紧消失!”

“我,我不能看着你死。”陆怀恩又扑了过来,试图用手压住冒血的伤处,血却染了她一手,透过她的指缝往外流。

林益阳再次推开了陆怀恩,强撑着最后一点气力站了起来,摇摇晃晃的往防空洞外走。

小芒要是没进来,她就一定在洞外的某个地方。

“林益阳,你这样下去真的会死的……你想做什么,我帮你去做啊,你好好躺着休息行不行

林益阳,我不想让你死,我费了那么大的气力才找到你的啊……”陆怀恩追了上来。

林益阳不想把气力浪费在驱赶陆怀恩这件事上。

他知道自己就快撑不住了,他不想等到自己支撑不住倒下昏迷再醒来的时候,还只看到陆怀恩的脸。

林益阳拼命加快速度往洞外冲,那决绝的模样,像一个撞了南墙头破血流了也不肯停要继续撞的疯子。

十三号门离着洞口有十几米远。

林益阳冲出了洞口。

刺眼的阳光迎面射了过来,刺得他双目发痛,他止不住瞬间流下眼泪来。

陆怀恩追了出来,指着停放在公路边上的一辆红色桑塔纳对林益阳说:“那是我的车,你想去哪我载你去。”

林益阳坚决地摇了一下头,“我的事,过去和你无关,现在,将来都不会和你有关。”

绝情无比的话让陆怀恩泪奔,她捂着嘴唇不可置信地看着林益阳,绝美的眼瞳中满是受伤。

“为什么,我哪里不好,你为什么要这样绝情”

“你好不好,和我有什么关系”林益阳冷冽无比地道。

陆怀恩再也忍不住了,哭着跑向自己的车子,拉开车门时又迟疑了一下,回头看了看林益阳,抽抽噎噎地道:“把你一个人扔在这荒山野岭,我实在是做不到。”

林益阳的耳朵突然动了动,然后他便指着北边某处说:“一会儿就会有车来,我选择坐他们的车。”

“你宁愿坐陌生人,甚至不知道是男是女,是好是歹的人的车也不愿意上我的车你就那么讨厌我”

林益阳毫不犹豫地点了一下头。

陆怀恩咬着牙上了车,发动车子后突然把车往公路中间一横,挡住了去路。

“你现在这样,要是遇上居心叵测的人,根本没有反抗能力,我得看看来的是什么人才放心。”陆怀恩道。

第一千一百六十章 红色和黑色的桑塔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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防空洞所在的山脉叫玉昆山,几十里外就是远近闻名的红河谷,这里的山石也和红河谷那边一样是沙页岩地层,正因为这样的原因,所以防空洞挖建的时候要比其他地区的防空洞挖得深些。

林益阳出了防空洞时其实已经力尽了。

陆怀恩开着车堵路,他无力阻止也不想去阻止。

出洞时他听过附近的动静,除了那在一里多地外的汽车响声外,周围没有任何人声。

陆怀恩要堵路拦车看看车上的人是谁,安不安全,林益阳也想看看,车上…会不会有如约而来,像梦里一样突然出现在他生命里的小芒。

这十年时间,他活着,却不如活着,唯一支撑他的就是这渺茫的希望。

他们一定会再重逢,无论是他,还是她,都会努力回到彼此身边。

车子的喇叭声越来越近。

转角处慢慢出现了一辆黑色桑塔纳。

桑塔纳车是半新不旧的,轮胎上沾满了泥,泥还不止一个颜色。

这车可能跑了很长的路,所以轮胎上才会既有黄泥也有滇省红河地区特有的红土。

陆怀恩的红色桑塔纳横在公路中间,黑色桑塔纳无法通过。

“咕呱,咕呱,咕呱!”司机猛按着喇叭,喇叭里却传出像蛙叫一样的声音。

红色桑塔纳纹丝不动。

黑色桑塔纳只能被迫靠边停下。

车门打开,一脸忠厚相的老司机下了车,跑到红色桑塔纳旁边敲了敲车窗。

车窗滋滋地摇下,露出陆怀恩戴着墨色太阳镜的脸。

墨色太阳镜把她小巧的脸遮去了一大半,只看得到秀美的鼻和樱桃般大小的红唇。

可就算是小半张脸,那也是令人惊艳的。

司机怔了怔,道明来意,要求陆怀恩挪下车。

陆怀恩像查户口一样盘问起司机。

司机皱眉,对于陆怀恩的查问一律不正面回答,坚持让陆怀恩挪车。

“这是省际公路,你把车横在路中间,是在阻碍交通,希望这位女同志能及时挪车,让我们通过。”司机面带笑意,态度却不卑不亢。

“车上是什么人赶着去哪儿”陆怀恩转移了话题,斜眼睨着黑色桑塔纳的那边。

桑塔纳的副驾驶位还坐着一名长相清秀的青年,面色白净,鼻上架着一副金丝边眼镜,镜片后是一双微微笑着的桃花眼。

前座和后座拉上了一道黑布帘,看不到后座上有没有坐人。

与此同时,林益阳也微微眯了眼,看向桑塔纳车的后座车窗。

窗户上贴着一层有色的薄膜,遮挡了外界光线,也过滤掉了车外人窥伺的目光。

但林益阳的角度能看到,那薄膜内有人影晃了晃,只是太模糊,不知道是男是女,更看不清楚长相。

他已经撑到了极限,眼前的一切变得越来越模糊。

陆怀恩还在和司机打机锋,司机却三缄其口,对于自己的身份和车上人的身份来历避而不谈,只要求陆怀恩挪车。

陆怀恩突然把墨镜取了下来,一整张美得不可方物的脸庞就全露了出来。

她冲着司机盈盈一笑。

第一千一百六十一章 见死不救

看到陆怀恩的真容,司机眼中再次闪过惊艳。

“我是陆怀恩,你或许听过我的歌,也听过我的名字。

我没有恶意,只是我那个朋友受了伤,又跟我闹了点别扭,不肯上我的车。

他执意要拦车自己走,我不放心,想确认下你们的身份,以确保我朋友不会涉险。”陆怀恩这一笑,像是骤然吐芳的花,美得令人目眩。

司机连连点头,戒备也在瞬间放下,回笑道:“听过的听过的,我买了不少你的歌唱磁带,算得上是你的歌迷呢,你的朋友好像伤得很重”

司机往林益阳那边看了一眼,瞳孔猛地收缩了一下,“他流了好多血啊。”

陆怀恩目露心疼之色,娇声道:“我拗不过他,他不肯上我的车啊,可是陌生的人,我也不放心让他上啊。司机同志,你就告诉你的名字嘛,或者把驾驶证件给我看一眼,我好放心啊。拜托拜托啦。”

司机迟疑了一下。

陆怀恩连忙趁热打铁道:“我又不是什么坏人,我又不会害你……”

司机伸出手掏了掏了上衣口袋。

陆怀恩紧盯着他看。

“咳咳!”黑色桑塔纳里突然传来几声干咳的声音。

正在掏驾驶证的司机打了个激灵,瞬间停下了所有动作,扭头看向车那边。

戴着金丝框眼镜的年轻男子正一手捂唇,轻轻咳嗽,他的另一只手随意的塔在方向盘上,修长白净的手指指尖在方向盘的皮套上轻轻敲打着。

司机脸色大变,再扭回头的时候,又恢复了先前那副礼貌却疏离的模样。

陆怀恩不解地看向司机。

“怎么了”怎么又不掏证件给她看了

“没事,麻烦陆同志挪下车,我们还要赶路。”司机道。

“到底怎么了嘛到底有什么不能看的嘛我都说了,我又不是坏人,看一眼怎么了嘛”陆怀恩的声音娇滴滴的,要是普通男人听了这样含嗔带娇的声音,怕是恨不得她要什么就给什么了。

可是司机依旧公式公办地道:“请陆同志挪一下车。”

“你也亲眼看到我朋友伤势有多重了,他不肯上我的车,我肯定不能把他扔这儿。你们的身份无法确认,我更不放心让他们上你们的车。在达成共识之前,这车我拒绝挪。”陆怀恩道。

黑色桑塔纳前后座之间的黑色帘子突然颤了颤,一只白得发光的纤细手掌慢慢的拉开了那道黑布帘。

戴着金丝边眼镜的年轻男人立刻感觉到了,转头看向后座。

他的头正好遮挡住两座之间的空隙,也遮住了后座人的脸。

两人开始交谈,男人的声音温和如春风,十分好听。

“阿笙……吵到你了”

“唔……”慵懒的女音响起,紧接着就是打呵欠的声音,后座的人似乎伸了个懒腰,“为什么车停在这前不着店后不着村的地方”

男人就把原委说了一遍。

后座悉悉索索地响了一阵,懒洋洋的声音再次响起,“这几天没睡好,额头上冒痘子了,我调点绿豆粉来敷个脸先。

哦,对了,要是我敷完脸他们还不肯挪车,就调头换别条路走吧。”

“换路走你,你们这是想见死不救么”女人的男人的交谈没有避人,陆怀恩能听得清清楚楚,听到女人的打算,陆怀恩怒了。

“那是你的朋友,不是我的朋友,谁的朋友死活谁操心,关我何事”

第一千一百六十二章 载我一程

八零天后小军嫂正文卷第一千一百六十二章载我一程“老于,回来。”后座的女声不再懒洋洋的,变得十分淡漠和疏离,“离开这里。”

老于看了看一身是血的林益阳,又看了看陆怀恩,犹豫了一下,默默地走了回来。

上车之后,老于利索地挂了档,车往后退了几米之后就一个横甩,轮胎一转一拐,瞬间完成调了个头。

陆怀恩急得从红色桑塔纳上冲了下来,大喊道:“你还真的要见死不救啊你们这样做,他真的会死的,一条人命啊,你们真要这么走么”

“你都有闲工夫跟我司机打机锋,抛媚眼,我看也没关心他到哪儿去嘛。

再说了,你不是也有车么,你真在乎他的生死,你自己不会带他去医院啊”黑色桑塔纳后座的女子淡漠无比地道。

“可,可他不愿意上我的车啊,他宁愿拦陌生人的车……”

“那我更不愿意管了。他要是真伤得重,就不该跟女人闹点小别扭就这么不惜命,以此来要胁人。

不肯去医院他自己都不在乎这命,谁还会替他在乎这样的人,死了也便死了吧。”

陆怀恩被噎得说不出话来。

坐在防空洞外的林益阳微微眯了眯眼,用力地甩了一下头。

“老于,开车吧,不过是一对野鸳鸯闹闹别扭而已,闲事我们不管,也管不着。”那道清冷淡漠的女音再次响起,催促着老于开车离开。

“我叫林益阳,劳驾载我一程!”坐在地上的林益阳突然冲着黑色桑塔纳后座喊了一声。

后座静默了几秒。

林益阳紧盯着那边,屏住呼吸,凝神听着车里的动静。

“林益阳谁啊武末,你知道这个名字吗”

“没听过。”

“那他干嘛觉得自己好像是个名人那样,好像喊个名字我们就愿意载他一样”

“不知道。”

“哦,那你不知道,我也不认识,那就真不用管啊,老于,还是开车吧,开快点。

这是去红河谷最快的一条路,她把路堵了不许我们过,我们再择的路都会绕路,再不开快点,一会儿到红河谷可就该天黑了。”

“可那人真的伤得很重,我刚刚看得很清楚,胸前老大一洞,一直在流血。”老于犹豫着说了句。

“可他的伤不是我造成的啊,我们又无亲无故。

我们远道而来,不熟悉这地方的风土人情,万一遇上演戏劫道的……

再说了,你们不觉得奇怪吗,如果真是朋友,干嘛别扭成那样,都要死了还不肯上车,非要坐陌生人的车……”

“对的,阿笙说得很对。我们本就跟大部队失去了联系,阿笙身边就我一个警卫员,万一发生什么不测,让阿笙遇险的话,我们可承担不起。老于,赶紧开车!”

林益阳心头一恸,失望地闭上眼睛。

车里的,真的是陌生人啊。

听了他的名字呼吸一点也没乱,是真的不认识他也不在乎他生死的陌生人。

黑色桑塔纳开动,向来时的转弯处慢慢拐去。

林益阳猛地睁开眼,不管不顾地顺坡滚落了下去。

“林益阳!”陆怀恩的尖叫声响起。

黑色桑塔纳车尾玻璃上的黑帘子被唰的一下拉开,一张糊满绿绿豆粉的脸贴近玻璃朝这边看了一眼。

“载我一程!”林益阳砰地一下落到公路上。

第一千一百六十三章 见报

黑色桑塔纳嘎吱一下停了下来。

后座的车门打开,顶着一张绿脸的女孩走了下来。

前座的车门也砰的一下被急速打开,戴着金丝边眼镜的年轻男人一个箭步窜到了绿脸女孩身前,伸手拦了一下,喊了声:“阿笙,小心有诈。”

林益阳抬起头,定定看着那名叫阿笙的女孩。

叫阿笙的女孩推开年轻男人的手,一步一步的走了过来,半蹲在林益阳面前。

金丝边眼镜男如临大敌地冲了过来,手往腰间探了探。

陆怀恩也从后面跑了过来,弯腰探身伸手想要扶起林益阳。

林益阳避开陆怀恩的手,只是盯着阿笙看。

阿笙突然伸出一根手指,蘸了一点流淌到她脚下的血凑到鼻端闻了闻,那双清冷如霜的眼慢慢睁圆了些。

“呀,还真是血,不是红墨水红颜料什么的……”

阿笙用没沾过血的那只手捏了捏自己的裤兜,然后又扭头看了金丝框眼镜男一眼,皱眉小小声道:“武末,我又忘记带手绢了。”

武末一手探向腰间,另一手探进裤袋飞快地掏出一方折叠得方方正正的白底带蓝格子的手绢,递给阿笙。

阿笙接过手绢,用力擦着她沾过血的那根手指,然后慢慢地站了起来,转身往车那边走。

武末面向林益阳和陆怀恩,身体却一步一步倒退着往车那边退。

“你怎么就这样走了”陆怀恩问。

阿笙扭头看了看,理直气壮道:“我就下车看看这人是不是真受伤,流的血是不是人血,我看了,也知道答案了,所以我就走了啊。”

“你……你还真冷血啊……”陆怀恩气得胸脯剧烈起伏起来。

“对啊,我就是这种人啊,我没你们那些什么路见不平必须拔刀相遇的觉悟,你们伤不伤死不死,跟我何干。”阿笙毫不犹豫地坐回了车上,顺手拉上了车门。

恍惚间,陆怀恩好像看到了另一个冷血无情的女版林益阳,她微微怔了怔。

武末一步一步倒退着退到了车边。

林益阳不再盯着阿笙看,而是看着武末。

武末的动作证明了他是一个经验丰富的警卫。

他走路的姿势和节奏也告诉了林益阳,武末身手不错。

“载我一程。”林益阳觉得坐阿笙车的是最明智的决定。

至少阿笙不会像陆怀恩那样让他有恶心的感觉。

“载你一程,你死我车上,我说不清。”阿笙断然拒绝道。

“你不载我,我死这儿,你更说不清,因为你的鞋底已经沾满我的血。”

“那是血自己流到我站的地方,我又没伤你。”

“我死了,死人不能开口说话,那边那个女人知道你们见死不救,一定会迁怒你们,同样不会为你们证明。

你自己的人的证词,可信度不高。载我,你只麻烦一程,不载我,你会麻烦缠身。”

“倒霉!”阿笙气得唰地一下把她前后的黑帘子全都拉上了。

武末迟疑了一下,打开后座上了车,坐到了阿笙旁边。

老于下了车,扶了林益阳坐了副驾驶位。

这里是中间地带,往红河谷和往昆城都是大约七十里地,只是昆城的医疗条件明显好一些。

所以林益阳被送到了昆城省立医院。

陆怀恩开车一直跟在后头。

一到了医院,武末和老于就合力把一上车就昏迷了的林益阳丢上了医院的移动平床,又得了陆怀恩肯定承诺,确定不会再有人找他们麻烦之后才离开。

陆怀恩与神秘男子出现在昆城医院的照片,第二天就见了报。

第一千一百六十四章 小心掉脑袋

陆怀恩出身军中,文工团收缩编制之后,她索性转了业,专心唱歌。

她长相出众,音色甜美,自第一首歌面世就一路扶摇直上,被称为内地的小丽君。

三年时间,让她红遍了大江南北,成了家喻户晓的歌星。

不少人家里的墙壁上都贴着她的画报。

有点家底的人家里,基本上都有她的磁带。

每个人都曾想象过与偶像路遇,都会为曾靠近偶像一点点而兴奋不已。

省立医院也是人来人往的,陆怀恩又没有刻意隐藏身份,反而大大方方的露面,认出她的人不在少数。

昆城日报抓了个大新闻,刊登好几张陆怀恩在手术室前等人和结束手术后在病房进进出出的照片。

还有人溜进病房拍了一张林益阳侧脸的照片配在一起。

这一天,昆城日报卖出了十几万份,创下历史之最。

日报的记都们得了甜头,开始蹲守在医院各处,办求挖掘出被陆怀恩亲自照料的神秘男子的身份。

一天后,一通电话就打到了昆城日报主编办公室。

主编问明对方身份之后,直接吓白了脸。

“报纸上的照片是否属实”电话里声音威严无比。

主编汗如雨下,连忙道:“是实拍,是实拍的。”

“立即停止这件事的后续报道。”

“是,立刻去办。”主编挂了电话立即往外跑,通知各处赶紧停止排版:“撤掉关于医院那男人的照片,重新排版!”

好不容易拍到林益阳正面照的记者疑惑地问:“主编,这是为什么啊,人们对陆怀恩的关注度很高,都很希望看到陆怀恩在一起那男人的正脸照,我们这报纸只要一出,明天肯定又会卖爆,干嘛版都排好了突然又撤掉”

主编瞪了记者一眼,“不想掉脑袋的话,你就赶紧把版本重新排一下。”

记者怔了怔,这男人什么人啊,不就登个照片么……

“主编你是不是又吓我”

“跟你说认真的,我刚接了陆军司令部打过来的电话,大司令和政委亲自过问这事,你要有胆你就不撤版啊。”主编心里这会儿还没平复下来呢,还在怦怦怦的乱跳呢。

他哪里料得到,陆怀恩照顾的那男人,背景这么惊人,相貌和身份都属于保密级别的,要不是刚开始登的那张照片只是个侧脸,而且照得不太清楚,他这主编的位子只怕早就不保了。

得了这次教训,昆城日报未来十年见报的照片都刻意的做了虚化处理,结果竟然误打误着的让人觉得神秘,昆城日报的报纸销量也一直居高不下,可以说是因祸得福了。

林益阳在昆城医院接受救治的消息在有限的渠道的范围内流传,仅有少数的人清楚。

林益阳清醒之后就问了载他一程那黑色桑塔纳的去向。

陆怀恩怔了怔,脱口问道:“你不会真要找他们麻烦吧我已经答应他们不再追究他们对你见死不救这事了,他们昨天把你送医院来就走了,应该是离开昆城了。”

林益阳睨着陆怀恩,冷冷笑道:“我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你答应追究不追究你以什么身份替我决断我和你很熟么”

第一千一百六十五章 崇洋媚外

八零天后小军嫂正文卷第一千一百六十五章崇洋媚外“益阳……”陆怀恩泫然欲啼地望着林益阳。

“我说了,我不准你这样叫我,请叫我林团长。”

“田园说我的磁带你都有买,你明明喜欢听我的歌的啊。”陆怀恩一句话就把田园卖了。

“出卖上级隐私,田园那边的责任我自会追究,但是你打探军中保密级军官,这可已经涉嫌犯罪!”林益阳面色肃然,眼神凌厉。

“至于你说我喜欢听你的歌,那可能只是田园的错觉,我那些磁带都是随手买的。”林益阳冷冷道。

陆怀恩不相信,立即问道:“怎么可能那么巧合,你随手买的每盘磁带上都有收录我的歌”

林益阳冷笑地睨着陆怀恩,“可能正好你的歌风与我喜欢听的那个歌手的歌风接近,所以总是收录在同一盘磁带上。”

陆怀恩咬了咬唇,媚色天成,眼中波光盈盈,像星光被剪碎成了一地,要流溢而出,化作泪水。

她努力平复着情绪,最终还是不甘地脱口问道:“那你喜欢的歌手是谁”

林益阳沉默不语。

“你既然喜欢,总不可能连歌手名字都不知道吧你只是在掩饰在骗我,你根本就不是喜欢别人的歌,对不对”陆怀恩眼中星火姗然,一脸希冀地看着林益阳。

女追男,隔层纱,或许她努力一点,这层纱就挑起来了呢

或许林益阳只是不习惯亲近女人,而女子们又大多喜爱抵不过面子,一见他冷脸就心生怯意,所以这么多年,他身边才没有任何女人陪伴呢

她敢站在万人大舞台上演唱,难道还不敢再努力一把

陆怀恩暗暗给自己打气。

“歌手名字,我当然知道。”林益阳眸光一闪,仔细回忆了一下磁带封面上的歌名和歌手名,随意挑了一个像是女歌手的名字。“清玥,她的名字和歌一样清新脱俗,一听难忘。”

“清,清玥怎么会是她”陆怀恩满怀的憧憬与坚持被从林益阳嘴里吐出的这个名字砸得粉碎。

清玥的歌虽然也是最近几年才传入国内的,可是清玥在国际上都是具有一定知名度的,在人人都爱丽君的年代里,陆怀恩能被人形容成小丽君已经是天大的夸奖了,她也很引以为荣。

可是陆怀恩听说,清玥出道的时候也有报道说她有丽君风格,但是清玥却对这个说法不认同,直接告诉记者,每个人音色不同,所擅长的风格也肯定是不同的,她也爱丽君,可是她不喜欢做别人的影子,她只是清玥,独一无二的,人和歌都是!

这高傲的论调,当时还在国际上引起了轩然大波。

可是后来清玥用自己的实力证明了她的话。

在现在的乐坛,除去我国内地对清玥不是耳熟能详外,亚洲甚至是欧美很多国家的人都知道清玥!

林益阳喜欢的歌手,竟然偏偏就是比陆怀恩出色的清玥!

这让陆怀恩更加无法接受,思来想去总想找点清玥的不是,想了半天突然想到清玥不是本国歌手,不由得心中大定。

“清玥你喜欢听的竟然是清玥的歌可清玥,清玥根本就不是我国的歌手,你,你这是在崇洋媚外!”陆怀恩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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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一百六十六章 不会让你好过

林益阳默了默,心里也有些惊讶,清玥这名字一听就带着汉唐古风,他一直以为她是本国人来着。

而她又是他买的那些磁带上除去陆怀恩外唯一像是女性歌手的名字。

话都说到这里了,林益阳也懒得再更改了,一条道走到黑算了。

“我爱听谁的歌就听谁的,我记得实战学演习后就是文化交流,主办国际文化交流的单位不是说音乐无国界,艺术无国界么”林益阳挑眉道。

“是,艺术是无国界的,可是艺术家是有国界的!

你是我军军中的栋梁之材,怎么可以自己国家的歌手不喜欢,去喜欢一个小国家的小语种歌手”陆怀恩越想越是不悦,林益阳难不成忘记了自己的身份是陆军团长,像他这种级别的军官,哪怕结婚找的是本国公民,那审核程序都要比别人严格得多么

喜欢一个外国歌手,这不是脑子有坑么

“喜欢听啥歌就跟我爱吃啥一样,那是我的自由,我做任何事,都不需要向任何人交待,何况你哪来的资格质疑我”林益阳冷漠地看着陆怀恩,“我跟你话不投机半句多,你的存在会影响到我养伤,再见。”

陆怀恩好气啊,她那么辛苦的打听到他的消息,那么脏的防空洞她都进了,亲手给他清洗伤口消毒,给他上药给他包扎。

他醒后却一直赶她走……甚至冒着丢掉性命的风险也要拒绝和她共坐一车……

陆怀恩也是有自尊有脾气的,她自问她已经做了她能做的所有事,可是林益阳依旧不待见她,甚至是讨厌她……

陆怀恩咬牙站了起来,维持着最后的风度道:“我也有新歌要练,那林团长你好好养伤,我们有缘再见。”

林益阳嗯了一声,冷冷地挥了挥手,“不见最好。”

陆怀恩气得嘴唇发抖,加快脚步出了病房,到了无人的地方时,她再也忍不住用力跺了跺地。

带跟小皮鞋用力跺着地面,发出空空空的声音。

病房中的林益阳扯了扯嘴唇。

喜怒哀乐都好像在表演的人,他怎么喜欢得起来

要是小芒,他敢说她一个字的不好,敢说喜欢别人,她这会肯定已经扑上来咬人了……

林益阳猛地闭上眼睛。

睁开眼睛总也见不到她。

闭上眼睛的时候却总能看到她的脸。

都是这眼睛惹下的祸。

如果眼睛没有受伤,他就还在亲自接送小芒上下学,之后的所有事都不会发生。

“装死有用么能让你的心好受些”房门被人毫不客气的推开,有人走了进来,一屁股坐到了床沿。

男人的声音里满是嘲讽。

林益阳没睁眼,只是嗯了一声。

“你好过我就难受,林益阳,你把小芒都弄丢了,你凭什么好过

你不是说你能找到她,带她回家的吗你不是说找不能到她,就绝不回昆城么

你现在躺在昆城医院,是找到人了么人呢”

林益阳突地用手捂住了眼部,身体轻轻颤了一下。

“我找不到她了……原来那些梦真的只是梦,她也不会像梦里那样突然出现。”

“我终于知道你为什么十年都找不回来人的原因了。”

第一千一百六十七章 十年之约

“什么原因”林益阳腾地睁开眼睛。

眼前是一张严肃刻板的脸庞。

浓眉大眼,眼里没有半点亮光。

身上穿着蓝色运动套装,上衣胸前位置还印着一枚校徽,校徽上写着昆城大学四个字。

“罗大乐,什么原因”林益阳定定地看着二十岁却活得像四十岁,一点朝气也没有的罗大乐问。

“因为你还活在梦中啊。”罗大乐缓缓地,慢慢地,一字一字地道:“你还活在你的美梦中,没有清楚的意识到小芒不见是一件多么残酷的事情,也没有想过小芒会遇上什么可怕的人和可怕的事。

或许,就在你做着梦的某个瞬间,小芒在喊着救命,喊着那个承诺过会保护她的人的名字,希望你去解救他。

可你却在做梦。

或许就在你做梦的某个瞬间,小芒已经被人害死了,被掩埋在荒无人烟的地方。

十年的时间过去,或许她的血肉早已经化水化土,只剩下一具再也长不大的白骨!

林益阳,你的话都是狗屁!

你承诺过保护好她,可她却在你眼皮子底下丢了。

你承诺过找回她,可她却十年音信全无!

你承诺过不找到人就不回昆城,可你现在就躺在昆城地界上,你却跟我说你找不到她了!

林益阳,你就是一个说话不算话的孬种,只敢活在梦中安慰自己的懦夫!

你敢不敢不要那样不死不活的,敢不敢生龙活虎的跳起来,敢不敢去天涯去海角把人给我找回来

你不敢,你不敢!

所以你就活在你的梦中吧!”

罗大乐发泄完之后,转身就走,走了两步之后又回头咬牙切齿地道:“我不是来看你的,我是来告诉你,我们之间的十年之约作废!

我说过,十年内你找回小芒,我们都原谅你。

现在十年已经过了,你没能力找回小芒,我们自己会找,只是找到小芒的时候,她将不再只属于你。

这世界上,知道小芒好的人,不是只有你一个!”

“不可能!”林益阳强撑着一下子坐了起来,怒目圆睁道:“陆小芒是我的,你有种别走,看我不能弄死你!”

罗大乐讥诮地看着林益阳,视线还在他胸口的绷带上溜了一圈,“就你现在这要死不活的样子你来弄死我啊只知道瞎吼吼,你有本事你把人给我找回来啊!

你说是你的就是你的啊,归你的时候你保护不好,让你找也找不回来,你有什么用!

我告诉你,我这就回学校申请休学,我,还有罗凯旋,罗保国,我们仨一人一个方向,一寸一寸地寻!”

罗大乐大踏步离开。

林益阳的怒吼被他抛在了身后。

昆城医院的院长每天都在向上头报告林益阳的情况,之前他都是在诉苦,说林益阳多么不配合治疗,吓跑了多少医生护士。

可今天,他的话风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真的,他恢复得很好,打啥针主动撸袖子拍血管出来,吃啥药也跟吃糖豆一样眉头都不带皱就吃了,还催着医生给他开各种助恢复的东西,简直跟换了个人似的,特别配合治疗。

嗯嗯,照他这么恢复下去啊,再有两天就可以出院了。”

第一千一百六十八章 蹭票

“如果真像你说的这样,我们也就放心了,陈院长,辛苦了,回头来首都,请你喝好酒。”

“喝酒就免了,我女儿管得严,外孙女也帮着她管我,每天回家都要先闻嘴巴,有酒气就不给上饭桌,只给一碗白米饭蹲门口吃……”陈院长一张苦脸越笑越难看,皱纹多得像老树皮似的。

“呵呵,陈院长,做人得厚道啊,你这是拐着弯的向我炫耀你有女儿有外孙女管,天天享着天伦之乐,挖苦我至今孤苦伶仃的守着空房大屋,儿子没了,孙子十年前捅天捅地捅元首,十年来又不死不活不见面,没人管没人疼连白米饭都没人盛么”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陈院长口是心非道。

“哦,你现在还在做伞么”电话那头的林宪东突然问。

陈苦难眼皮子直跳,“伞,什么伞”

“你不是得罪了陈应山,答应要给他做多少把丝绸伞来着

前几天我碰到陈应山了,他还说最近会去锦官城找你。

你说,我要不要告诉他……你伞没做出来还想躲账,所以走了我这边的关系调到昆城医院当院长了呢”

“不要不要不要,林老,我错了,我再也不刺激您了,您放心,您孙子在我家医院,我一定衣不解带悉心照料,把他养得白胖白胖的。”陈院长冲着电话那头又是作揖又是赔笑。

“衣不解带就算了,你那张脸,我孙子一定嫌丑……白胖白胖的嘛,可以有。”

叩叩,有人敲响了院长办公室的门。

陈院长握着电话筒喊了一声进。

一个白胖白胖的医生跑了进来,一见陈院长就大喊不好了。

“院长院长不好了……那个,那个姓林的病号跑了……”

医生的声音很大,电话那头的人也听着了。

“呵呵,陈苦难,我这就给陈应山打电话……你这个不靠谱的,让你看个病号都看不住,你让我还怎么信你”

啪,电话被挂断了。

陈苦难听着话筒里传来的嘟嘟声,想死的心都有了。

他把电话搁回母座上之后,正准备冒冒失失来报信那医生算个总账,结果抬头一看,只看到到那医生正从门口一闪而逝。

医生一见自己闯祸了,竟然毫不犹豫脚底抹油就溜了。

“院长,我刚想起来,我小舅子的大姐的男人在单位闯了点祸,需要我去开导开导,我先请两个天假哈,过几天就回来。”医生的声音从楼梯间传来,还伴随着咚咚下楼的急促脚步声。

“喂,你给我回来,你这个不要脸的,什么小舅子的大姐的男人,你不就是那小舅子大姐的男人么”

陈苦难不喊还好,越喊那医生越跑得快,不一会儿,连脚步声都听不到了。

陈苦难跑到窗边,果然看到医生像屁股着了火般跑出了医院大门。

“溜得真快……”陈苦难慨叹道,转眼间又想起林宪东的威胁,他赶紧把放好的电话话筒提了起来,在话筒和座机间垫了一张纸。

这样电话既打不进来,不仔细看还看不出电话没放好,也不容易被人发现。

“每回碰上首都来的病号,准没好事,倒霉的总是我。也不知道老林家那孙子那脑子里成天到底在想些啥,一身的伤疤,跟从战争年代的枪林弹雨里爬出来似的,这伤还没好全呢就又开始作了。”

正在昆城汽车站买票的林益阳揉了揉鼻子,把一张十元钞票递进窗口:“来张去红星示范基地的票。”

林益阳的话音刚落,身后就有人喊道:“两张去红星示范基地的票,一票五元,他给的十元正好够,正好不用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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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一百六十九章 翻天覆地的变化

年轻的售票员同志从窗口探出半拉头看了看林益阳,又看了看他身后的蓝色运动衫,疑惑地问:“你俩认识一起的”

林益阳点头。

蓝色运动衫摇头:“不认识,谁跟他认识谁倒霉。”

售票员取了一张票,又取了五元零钞。

“听他的,给两张票就行了。”林益阳一脸平静地道。

售票员暗自嘀咕了一句怪人,递了两张票出来。

林益阳拿了一张,身后的蓝色运动衫伸手拿了一张,抢先一步转身就走,好像很不想和林益阳一起走似的。

林益阳默默地跟上。

两人穿过熙熙攘攘的人流,转进了写着乘车由此进的那条通道,来到一片停满小型巴车的露天院子里。

罗大乐蹬蹬地爬上车,坐到了最前面一排。

林益阳上车之后就默默地往后一直走,捡了最后一排的靠窗户的座位坐下。

罗大乐从挎包里随意抽了一本书出来哗哗翻着。

林益阳侧目看着窗外,表情沉凝。

随着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车上的乘客越来越多,渐渐的坐得满满当当。

开车铃一响,胖司机就端着一个带盖的大茶盅拉开车门爬到了司机台,哧溜哧溜地喝了两口茶之后,满足地喟叹了一声,就扭头冲车上的众人笑眯眯道:“准备开车了,大家拴好那个绳绳儿。对头,就是那个座位上的绳绳儿,拴上绳绳儿,我们就可以出发了。”

一个脸晒成古铜色的老大爷讪讪地看着司机问:“可不可以不拴哦我们那边,就是不听话的羊啊牛啊的才拴绳绳儿,这人又不是畜生……”

司机笑着把自己的安全带系上,“这绳绳拴上,车子遇到啥情况的时候,可以保证大家的安全,还是拴上吧。”

老大爷想了想还是把绳子拴上了。

他拴上之后还拍拍坐在旁边穿蓝色运动衫的小后生,提醒道:“书都拿倒了还在装用功的后生,把绳绳拴起喂,可以保平安的。”

车上的人突然哄笑了起来。

这是安全带,虽然确实是保障人身安全的,可是保平安三个字怎么听怎么像是在庙里求什么开光布条的说法。

老大爷被笑得有些蒙圈儿,瞪着眼问:“你们笑啥本来就是保平安的嘛,刚刚司机都是这样说的。”

有人探头探脑的看了看老大爷旁边,这才注意到那蓝色运动衫的小青年那本大学数学书真的拿倒了。

亏他们上车的时候还以为这是一个勤奋刻苦,随时随地都在学习状态的好学生……

正好老大爷好像被笑得有些冒火,他们也便顺水推舟道:“我们在笑那书都拿倒的。”

老大爷哦了一声,帮忙把罗大乐手里的书给正了过来,罗大乐闹了个大红脸,怎么都维持不住原来那副死板模样了。

下意识地往车厢最后一排看了看,罗大乐发现林益阳还保持着上车后最初的那个姿势,侧脸看着外头。

满车热热闹闹的,他却像独立于另外一方天地的人,显得格外的冷清孤寂。

活该,谁叫他把小芒弄丢了。

小芒丢了,这些年谁都过得不容易,好像生命里总是少了点什么。

到站,下车,罗大乐走得飞快。

林益阳静静地走在他身后。

十年时间,改变了太多,昔日的红星村,早已经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第一千一百七十章 不可能再有一个十年

柏油马路四通八达,路边时不时都能见到刚新建的二层小楼房。

林益阳愣愣地站在记忆中的村口位置,一时间竟不知道要往哪儿去。

这里,什么都变了。

“怎么近乡情怯还是怕进去了被旧乡亲问起小芒会心痛”罗大乐突然跑了回来,拽了林益阳就往里面走。

“走,我带你去受受刺激,你这个人啊,得多受刺激才能从梦中醒过来,才会不那么天真,指望小芒事隔十年会自己找回来。”

“这里,怎么会变成这样了”林益阳找不到一点熟悉感。

昔日那个落后穷败的小村落,摇身一变成了种植示范基地。

原来杂草丛生的村口,如今树立着光鲜亮丽的在招牌。

原来最多容许一辆车通过的村中主道,如今已经是双行车道,车道两边商铺林立,茶馆饭馆旅馆应有尽有。

商铺前面还停着不少四轮小汽车。

小芒的家不见了,外公家那院子草屋全都不见了。

门前的红桔树不见了,林益阳记得上头还刻着小芒九岁的身高划线。

所有与小芒相关的一切对应的事物,都没了。

林益阳心中苦涩难当,紧抿着唇,像是半截木头那样被罗大乐拉着往前走。

“什么都没了……为什么都变了”

“是啊,什么都变了,十年了啊。我,罗大乐,十年前红星小学二年纪的小学生,如今已经上大学了。

罗凯旋高中毕业没考上大学,下海当了倒爷,听说现在生意已经走上正轨了,开始挣钱了,他们家原来养来专等着寒冬腊月价好的时候卖的鸡也不卖了,说是要留着过年时罗凯旋回来杀了吃。

罗保国那个嘴笨话少的,竟然考了律政大学,说是当年小芒说过一句话,说是公道有时候需要自己去讨,他觉得律师就是为自己讨公道,为别人讨公道的,所以义无反顾的考了法学院。

我妈,当年的林大妍,公社里的赤脚医生,如今是基地里最大那家医院的副院长,还给我们生了个妹妹,妹妹现在都七岁了。

我爸和大仁叔,把小芒写下来的致富方案每一个字都背了下来,然后照着做了,所以红星村的虾稻混养模式不仅自己做成功了,还向附近村镇辐射推广,被国产立为第三个种植示范基地,每年光是来参观的人都上万人次。

村里还专门修了商业街,修了招待所。

所有的人都变了,只有你,林益阳,还活在自己的梦中不肯醒来。

还有小芒,她也没变。

因为她在我们所有人的心目中,还是只有九岁,是那个好打抱不平,喜欢帮人,善良热情却又聪明过人,脑子里装着奇怪想法的小姑娘。

十年了,林益阳,十年了啊!人生能有多少个十年

林益阳,你该醒了!

因为,你再不醒的话,哪怕小芒没死,她也不可能再等你十年了。

她现在可能已经是个将近二十岁的漂亮女生,她可能已经有了自己的新家人,新朋友,甚至再过不久,还会喜欢上自己身边的某个男人!

你不急我急啊,我得在小芒嫁人前找到她,如果我先你一步找着她,她就是我的了,我不会再还给你的了。”

“不可能!罗大乐,你的妄想永远不可能实现,我一定会找到小芒的,在所有人之前!”林益阳好像被人从深沉的梦中拉拽了出来,心里是排山倒海般涌出来的恐慌。

有人想跟他抢小芒,弄死弄死!

罗大乐当然是打不过林益阳的,可是他有腿又特别能跑,并且熟悉周边地形。

林益阳这个十年来都没再踏足过红星村的人追着打着就把人给打丢了。

正在这个时候,一辆黑色桑塔纳从村外开了过来,呼啸着从林益阳身边开了过去,汽车尾气和着轮胎带起的尘灰,喷了林益阳一脸。

林益阳看了看车,眼熟。

再看看车牌,见过。



第一千一百七十一章 戴金色流苏耳环的女孩

一个戴着金丝框眼镜的年轻男子拉开车门走了下来,弯腰躬身正要拉开后座的车门时,突然就看到了林益阳。

他倏地放开后座车门的拉手,瞬间站直了身体。

林益阳看着眼镜。

眼镜看着林益阳,眼镜男还伸手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镜片后的两眼中露出警惕和防备之色。

林益阳知道他也应该认出了自己。

虽然那天他没洗干净脸,可能脸上还沾了从山坡上滚下来的泥灰草屑,可是这个眼镜从走路的姿势判断就不是普通人家的警卫,身手和眼力是一等一的好。

“武,末。”林益阳喊了眼镜男的名字。

武末镜片后的瞳仁猛地收缩成了一个小点,“还真是你,你这人怎么这么麻烦啊,先是强迫我们送你一程,现在又跟到这儿来了,你这是盯上我们了吗”

林益阳不说话,视线往后座车那边飘了飘。

黑布帘子拉得严严实实的,车里有个压得极低的声音在问:“武末,又是那个神经病”

武末点了点头,回答道:“就是他。”

车里的女孩哦了一声,沉默片刻之后才又开口道:“要不……咱们再往前开开,找别地儿吃饭”

“可以是可以,不过你真没关系么你半个小时前就说饿了,这附近我也不太熟悉,不知道要开多久的车才能找到其他吃饭的地儿。”武末迟疑了一下。

“我没找你们麻烦的意思,也不是跟着你们来这儿的,我外公家就在这里,我是来走亲戚的。”林益阳说完转身就走了。

本来就是萍水相逢,别人明确的表示了讨厌,他要是再多逗留就真成了神经病了。

除了小芒,他几时纠缠过任何人……

林益阳走远之后,黑布帘子唰的一下拉开了,一张白净的小脸露了出来。

光洁饱满的额头,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眼睛非常狭长,微眯的时候,显出一丝浑然天成的妩媚。

小巧的鼻,饱满润泽的唇。

这张脸,放在任何国家,任何年代,都是妥妥的美人脸。

她盯着林益阳的背影看了好几秒,又伸手推了推车门,示意武末让开她要下车。

“真走了,嗯,好了,可以放心去吃饭了。”

武末躬身拉开车门,伸出一手挡住车顶,毕恭毕敬地退到一侧。

一双修长的腿从后座的车门伸出,穿着绣了一对小象图案的布鞋的脚踏到实地之后,阿笙才低着头从车厢里钻了出来。

就在这个时候,已经走远的林益阳突然回头看了一眼。

车是车头朝里车尾朝外停着的,阿笙背对着林益阳那边下车,武末面向林益阳。

林益阳只看到一个窈窕背影和一头如瀑布般黑而亮的长发在阿笙下车那一瞬间倾泻而下,被微风吹乱,一只白得像雪一样的手反手拢住头发随意地撩了一下,散乱的发丝瞬间被夹到了耳后。

阿笙的耳垂不算大,打了耳洞,七八公分长的金色流苏耳环在耳朵下方轻轻摇摆着。

金流苏耳环与她洁白小巧的耳朵相互映衬,相得益彰,十分好看。

武末敏锐地看了过来,然后皱着眉头从车里捡出一顶遮阳的草帽猛地往阿笙头上一扣,还用力压了一下。

阿笙抬步往那家忆芒饭店走。

武末狠狠地瞪了林益阳一眼才关上车门跟了上去。

林益阳收回视线,茫然地向前走。

第一千一百七十二章 忆芒饭店里的罗知恩和罗图报

忆芒饭店不大,只有十几个方,里面摆着八张大桌,一张小圆桌。

大圆桌是可以坐十人那种桌,小圆桌也可以坐四个人。

阿笙挑了小圆桌坐下,老于和武末也坐了下来。

三人刚一坐下,一个系着白围裙,围裙上有个大口袋,长得像年画娃娃似的小男孩就提着开水壶走了过来,动作熟练地给三人倒了茶水。

倒完茶水之后,小男孩把开水壶放到脚下,利索地从围裙的大口袋里掏出一个巴掌大的本子和一只圆珠笔,脆生生地问“吃啥”

老于和武末不说话,看着阿笙。

阿笙环顾四周,发现对面的墙壁上贴着十几张长条形的纸,每张纸上都写着一个菜名。

小男孩没听到回答,抬眼看了看阿笙,他就站在阿笙对面,阿笙之前戴着帽子看不清面容,这会仰脸看菜单,帽子就失去了遮挡作用。

小男孩哇了一声,脱口道“姐姐,你好好看啊。”

阿笙哦了一声,继续看菜单。

“姐姐是第一次来我家吃饭要不要我帮你介绍介绍我跟你说,我爸和我妈都是厨子,一个喜欢吃辣,一个喜欢吃清淡的,所以我家辣菜和不辣的菜都有。姐姐能不能吃辣”小男孩语速很快,一瞬间就说了一大通话,像连珠炮似的。

“我我不吃辣。”阿笙收回视线,低下头,双把帽沿往下拉了拉,遮住自己的脸,“挑清淡点的,做得快的,价格实惠的上吧。”

“那就给你来个臊子蒸蛋,一个蒸南瓜,一个雪豆蹄花吧,正好,你们三人,一人一个菜,够吃又不会太浪费。”小男孩突然往下蹲了蹲,从俯角变成仰角看着阿笙笑。

这姐姐好看,可是好像不喜欢人盯着她看,他想多看两眼,只能蹲下来才看得到了。

“行吧,饿,叫厨子赶紧做。”阿笙扭头看向一边。

小男孩失望地站了起来。

“姐姐讨厌知恩么”男孩一边记菜名一边问,声音里有一抹难以掩盖的受伤。

“谁是知恩我都不知道,怎么讨厌”阿笙端起水杯,凑到唇边,轻轻地吹了吹,然后尝试性地喝了一小口。

“我就是知恩,罗知恩,姐姐跟我说两句话就扭头,不是讨厌还能是什么”罗知恩提着开水壶转身往下一桌客人那边走。

阿笙怔了怔,转头对武末道“小孩子很在意陌生人的讨厌和喜欢吗陌生人就是陌生人而已啊。”

武末看了看那个叫罗知恩的小男孩,笑了笑才道“有的人性子比较热情,有点自来熟,所以话就多,也渴望得到对方的回应。”

“陌生人之间,要什么回应没任何意义啊。”阿笙吹温了水,就一口接一口喝了起来。

罗知恩和阿笙他们这桌离得并不远,自然也听到了阿笙的话,小男孩自言自语道“原来遇上了一个不喜欢和人打交道的漂亮姐姐啊。”

罗知恩给客人们全都倒上水,点了菜,就提着轻飘飘的开水壶往后厨那边走。

大约半个小时后,菜就陆陆续续地上来了。

罗知恩一人端了两盘菜,身后跟着那人也一手端了一盘菜。

罗知恩把两盘菜放到阿笙她们这桌,又回身接过身后那人左手的菜盘往桌上一放,那人就往下一桌而去。

阿笙看了看菜色,指着雪豆蹄花问罗知恩“罗知恩,雪豆蹄花儿怎么不见花”

眼前的年画娃娃愣了愣,然后扭头冲着隔壁那桌喊“哥,这姐姐问雪豆蹄花怎么没有花,我该咋说”

“罗图报,你自己不会回答啊自己想,妈妈说人长着脑子不用脑子有天就会变成豆腐渣。”



第一千一百七十三章 奇怪的漂亮小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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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该是脚葳到了。”陆小芒一边说一边扭头往后面看。

一个头发夹着弹簧蝴蝶夹子的漂亮少女,俏生生地站在陆小芒身后不远处的一棵杉树下。

“崴了脚的话不能走了,你先别动,我背你走。”

少女生着一张好看的瓜子脸,细细的枊叶眉,眸似星子,皮肤很白,说话的声音也很温柔。

她慢慢地走到陆小芒跟前,缓缓蹲下,“把你的手放到我肩膀来,我背你下山。”

陆小芒刚把手伸出,还没搭到少女肩膀,林益阳从树林子里窜了出来,从后面伸手过来把她提了起来,举到了和他平齐的高度。

“跑那么快做什么?一会不看着你会出事!”林益阳皱眉道。

陆小芒用眼角余光看到漂亮的小姐姐扭了头,正一脸惊愕地看过来,她赶紧朝林益阳挤了挤眼睛,“给点面子,别动不动像抓小鸡一样把我提来提去的好不?”

林益阳把人放低了些,用一手挟裹在腋下,跟夹了捆稻草似的走得飞快。

漂亮小姐姐愣愣地爬起来,小跑着才跟了来。

陆小芒气得要死,吵吵着让林益阳放她下来,林益阳冷哼了一声,道:“再乱动我从学校操场那边走。”

陆小芒立马不敢叫了。

从操场那边走,老师和早来的同学都会看见。

“那,那不从操场走,怎么回?”

“翻墙出校,营里的士兵天天训练,摔摔打打,所以军医那边跌打损伤药最多,我去要点药给你用。”

“去营部?不不,不去。是葳了脚,过几天好了的。”

“如果你想我每天接送你下学的话,我们现在不去营部拿药。”

陆小芒垂了头,无奈道:“那还是去营部吧。”

漂亮小姐姐追了来,刚好听到陆小芒说的最后一句话,枊叶眉掀了掀,眼睛突然亮了一瞬。

“你们也是丰收岩营部家属大院的孩子?”

也是……

“他是,我不是,呵呵,小姐姐,刚才谢谢你了。”

“都是一个学校的,互相帮助是应该的。”

林益阳斜了漂亮小姐姐一眼。

漂亮小姐姐正好也在看林益阳,两人的视线一接触,漂亮小姐姐立马移开了目光,脸也蓦地红透了。

陆小芒扭了两下,林益阳立马停下了脚步,低头问她:“怎么了?”

“你这样挟着我,我不太舒服。”

“抱还是背,你选一个。”

“背吧。”

林益阳小心翼翼地把陆小芒放到地,然后把挎在另一边肩膀的书包往脖子一挂,半蹲了下来,等陆小芒趴到背之后才慢慢起身。

书包里装了十几本书,还装了两个饭盒,沉沉地往下坠。

漂亮小姐姐抿着唇,伸出一只手,小声道:“把书包给我吧,脖子压这么沉的东西容易累。”

林益阳摇头道:“不用麻烦。”

“我正好也要回营的,举手之劳,不麻烦的。”

林益阳不说话,背着陆小芒走。

陆小芒看了看他被压得往下沉的脖子,立马扭头冲着漂亮小姐姐笑了笑,招手道:“小姐姐,一起走啊。”

林益阳托着她屁股的手用力向内抓握了一下。

陆小芒没管他,直接把书包从他脖子捊了下来,递向漂亮小姐姐,“谢谢啦。小姐姐,你叫什么名字呀?怎么刚好也在小树林外头呢?”

漂亮小姐姐的脸色突然变了变。</co>

第一千一百七十四章 厨师提着刀冲了出来

武末警惕地看过来,眼神里满是防备,整个人也瞬间像拉满弦的弓一样绷了起来。

林益阳没再继续往前走,坐到了最角落里的大桌子上。

可坐十人的大桌只坐了一人,怎么看怎么清冷。

罗知恩见又有新客到,连忙拍了罗图报一下,罗图报看了罗知恩一眼,没跟着走。

罗知恩只得自己一人提了开水壶过去招呼林益阳。

“吃啥辣还是不辣”

林益阳往墙壁上看了看,随意指了一道菜道“那个就行。”

罗知恩眯起眼睛看了看,在本子上一笔一划地写下毛血旺三个字。

结果菜端上桌之后,林益阳尝了一筷子就直接把那杯还没晾温,最起码还有六十来度的开水全给喝光了。

他的动作又快又急,罗知恩根本来不及阻止。

“这水很烫的啊,烫到没快,快跟我去后厨房用冷水冲冲,我妈说烫到了要冲冷水才管用,不然一会儿就会起果子那样大的泡,会疼死。”罗知恩拉着林益阳就往后厨跑。

武末站了起来,在林益阳经过他们那桌之前挡在了阿笙身前,隔绝了他的视线。

林益阳目不斜视地走过。

冲完了冷水出来之后,武末依旧立在那里。

阿笙依旧低头吃着她的蹄花儿,像是对周围的一切漠不关心。

林益阳面无表情地回到自己那桌。

罗知恩看着那盆红艳艳的毛血旺,犹豫了一下才对林益阳说“这是我们家最辣的一道菜了,你明明不能吃辣,干嘛还点这么辣的菜”

林益阳没说话。

陆小芒生在海岛,却在这里长大,这里的人特别爱吃辣,她也特别能吃辣,吃个面都要拌老大一勺辣椒碎。

在首都的时候,她有一次还吵着让林益阳学做毛血旺,说毛血旺最好吃了,又辣又香又鲜。

林益阳还答应过她要学做。

当时陆小芒还说,哈哈哈哈,你做我吃,你看我吃会不会掉口水

林益阳说他可以不看,陪她一起吃啊。

原来,毛血旺真的这么辣啊。

林益阳拿起筷子,夹了一大筷子菜往嘴里一塞,哪怕嘴辣得失去了知觉,他依旧一口一口的往嘴里塞,吃到最后,还用勺子舀了一勺浮在表面上的辣油往嘴里倒。

罗知恩吓坏了,想要阻止林益阳这种吓人的吃法,林益阳只用一只手就挥开了罗知恩。

罗知恩只得转身去找他爸妈来。

一个不能吃辣的人强行吃辣是件很难受的事,而且那么一大盆毛血旺,他不仅把菜吃完了,连辣油都像要喝个干净,实在是太吓人了。

这么吃法,肠胃肯定受不住的。

听到罗知恩说店里来了个奇怪的客人,正在咚咚咚切菜的男人赶紧提了刀就跑了出来。

客人们看到厨师提刀出来了,吓得脸都绿了。

好好的来吃顿饭,招谁惹谁啦,怎么遇上这么一个场面

“老板,有话好好说,别动刀,好吓人哦。”一个老熟客冲老板大声道。

中年男人啊了一声,赶紧把刀递回给罗知恩让他拿回厨房去。

客人们这才松了口大气,原来是老板忘记自己手里有刀一时着急就那么跑出来了啊,虚惊一场,虚惊一场。

中年男人走到林益阳跟前,直接把那盆子连盆给端离了桌面。

正埋头舀辣油的林益阳抬头看了一眼。

男人和林益阳打了个照面儿。

双双愣住了。



第一千一百七十五章 我就不相信找不到

“林,林一”十五岁的少年,哪怕再成长,样貌也不会有太大的变化了。

只是比起十年前,这个少年变得更加阴沉了。

“忆芒饭店,德叔……”林益阳没想到这家饭店竟然是罗有德开的,在他的印象中,罗有德还是那个憨厚老实,受了伤没钱治伤自己在屋里咬着碎布刮腐肉的农民。

罗有德开了饭店,成了厨师。

罗大乐说得对,十年间,什么都变了。

罗有德看着嘴唇被辣红,隐隐有些肿胀迹像的林益阳,视线不自觉地又往他前后左右看了看。

林益阳知道罗有德在找什么。

罗有德找的,也是他一直找不到的。

迎着罗有德期盼的眼,林益阳轻轻地摇了一个下头,三个字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般,透着无端的绝望。

“没找着。”

罗有德脸色发白,喃喃着往后退一步,绊到了椅子差点摔一跤,等他强自镇定下来之后,他拉开一把椅子慢慢地坐了下来。

“真的找不着了吗那孩子,那孩子那么好,怎么能,怎么说不见就不见,说找不着就找不着呢”罗有德的眼窝蓦地湿透了,他用力吸了一口气,那眼泪才没掉下来。

林益阳垂下眼,擦得锃光发亮的桌面映出他的脸,坚毅冷硬的轮廓,深如渊黑如墨的眸,眼角凝着一点湿而透亮的水液。

那边的阿笙已经吃饱了,武末招手叫来了罗知恩算了账付了钱,老于打头走前面,阿笙走中间,原本一直习惯走最后的武末突然往阿笙身边挤了挤,走到了她的右侧。

武末有一米八左右,身材修长匀称,不瘦也不胖,阿笙比他矮小半个头,武末走在阿笙右边,就像一道最完美的屏障,遮挡住了右边所有人的目光。

林益阳听到了武末略显凝重的脚步声,却根本没抬头。

戒心那么重的警卫员,性子清冷说他是神经病的女孩,本就是萍水相逢,跟他没多大关系的人,何况对方的态度一再表明了也不想跟他扯上关系。

那就到此打住吧。

三道脚步声远去,紧接着就是车门拉开,车子发动,加速离开的声音。

林益阳扯了扯唇角。

罗有德突然站了起来,扭头喊了一声知恩,罗知恩蹬蹬跑了过来。

“爸,我在收桌子哩,你在这儿坐着不说话也不帮忙,还把我叫来去的想要干啥”罗知恩左手提着一块抹布挥了挥,脸上满是被打断干活的不耐烦。

“你这孩子话真多,叫你来肯定是有事啊。我要出去一下,你一会儿告诉你妈一声,如果她问我去干啥,你就说我陪林一哥哥转转村子,让他看看小芒姐姐那些点子造成了多么惊人的变化,顺便捞几斤小龙虾回来做给他尝尝味儿。”罗有德道。

“小芒姐姐,林一哥哥哦,我记住了。”罗知恩点了点头,转身又去收拾他的桌面儿去了。

“走吧,带你转转。小芒看不到,你代她看看也好。”罗有德扯了扯林益阳的胳膊。

林益阳默默地站了起来,随着他往外走。

这村里他其实之前就已经转了大半个小时了,可是转来转去都是陌生的景象。

可罗有德让他代小芒看一看,他拒绝不了。

转了小半圈,他又看见了那辆黑色桑塔纳。

林益阳面无表情地拉了罗有德往另一条路走去。

走了几步之后,他又突然停下了脚步。

“武末,开慢点,再找一遍,我就不相信找不到。”



第一千一百七十六章 运气很背

“林一,怎么突然又不走了”罗有德问。

林益阳摆了摆手,看也没看就回答道:“这里空气不错,站一站。”

什么空气好

罗有德左右看看,离着几步远就是村里的垃圾场,现在来村里参加的人越来越多,当天的垃圾都有很多,虽然天气不太热了,可是各种垃圾堆在一起,那味儿还是有点难闻的。

这孩子是啥毛病啊,还说这里空气好,要多站站,多吸吸……

“武末,为什么还是没有”

“这里可能根本就不出产这,我们去别地儿找找,你放心,只要你想吃,只要买得着,我一定会买来给你吃。”

“不应该啊,应该有的啊。”

“你又没来过这里,你怎么知道这里应该有又是在书上看的么”

“不知道啊,不记得是不是书上看的,反正我觉得这里应该会有红桔卖的,走到这里的时候突然就想吃了。”

“那你等着,我下车找人问一问,要真有,我偷也给你偷来,好不”

“去吧,尽量别偷,拿钱买。”

原来是想买红桔吃啊。

林益阳摇了摇头,继续往前走。

走得远了,不去故意听了,依旧能听到,声音仿佛就在他耳朵边。

林益阳想关掉这些声音都关不掉,除非他捂上耳朵。

“阿笙,我问过了,这村里真没有红桔卖。”

“真的没啊,这里的红桔树原来都是不结果子的么”

“这里也没有红桔树啊。”

一个新的声音突然插了进来:“原来是有红桔树的,就在那块进来的大招牌附近,不过后来树移走了,移到别的地方去了。”

“哦,树好端端的长在这里,干嘛要移走啊,害我想吃的时候买不到。”阿笙道。

“不移走你也吃不着啊,那是罗家最宝贝的红桔树,搬家啥都没带,就只带了一棵划了几道杠的红桔树,听说红桔树种到了新家的院子里,那家的老头子天天啥也不干,就端个板凳守着那树,结的果子不摘也不许别人摘,任它红透落下烂一地也不许人碰一下。”

“宁愿让果子烂也不摘不卖,浪费。”阿笙的声音幽幽的。

“唉,这事也就是个执念。那老头的外孙女好像失踪了,一直没找回来,大家也都心知肚明,估计早不知道死哪儿了。

老头子自己应该也明白,所以才任由那桔子烂透落一地,就像我们给祖先上供果那样一直供着却没人吃,最后还是只能扔。

因为那是死人的食物,活人们的念想和安慰。”

林益阳突然转身就往那边冲,冲出几米远后罗有德才发现身边的人不见了。

“林一,你去做什么”

而正在跟武末还有隔着窗户聊天的过路小青年突然伸手掏了掏耳朵,嘀咕了一句:“我刚刚好像听到有人喊…林一!晕了晕了,肯定是听错了。”

话音刚落下,胸口突然被啥东西剧烈的撞了一下,伴随着一阵钻心的疼痛,小青年突然发现自己飞了起来。

他吓得脸色发白,哇哇乱叫着喊救命。

一条腿突然又踢了过来,踢中了小青年哇哇乱叫着的嘴。

“她没死,没死!谁让你说她死了!再乱说,我踢烂你的嘴!”林益阳目眦俱裂,怒不可遏道。

“林,林一,真的是你,我的妈呀,我这运气……怎么这么背”

本书来自

第一千一百七十七章 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两脚下去,那过路时插话的小青年已经被踢得完全没有了脾气,心窝子痛得差点无法呼吸,嘴直接肿了起来,说话的时候含含混混的还直往外滴血。

那模样,要多凄惨有多凄惨。

林益阳打完了人,怒气却没消,正准备来第三脚的时候罗有德跑到拉住了他胳膊,正好那被打得稀里哗啦的小青年也抬头认出了林益阳惊叫了一声,惊骇地直往后缩。

“林一,别,别打我了。”小青年跪地,连连求饶,“我再也不跟外乡人说话,也不会再透露村中的任何情况了,我知道,陆小芒死了之后你也不好过……”

“我!说!了!她!没!死!”林益阳猛地甩开罗有德,又是一脚踢了过去,小青年像个破麻袋一样被砸得倒飞出去。

小青年之前就已经被踢到了黑色桑塔纳附近,再倒飞就直接砸向了汽车侧面的车身。

小青年吓得在空中胡乱扑腾却无济于事,一声声喊着妈妈:“妈,妈也,救命啊,妈妈救命啊。”

武末一个箭步跨了过来,在最后一刻拉拽住了小青年的胳膊,把他拽离了车前。

几乎在同时,黑色桑塔纳向前开出了好几米。

原来是一直关注着车外事态发展的老于怕那小青年砸中车身吓着阿笙所以在那一刻运用娴熟的技术把车身前开了开。

“你跟这人之间有什么过节我不管,可是你吓到阿笙我就不能不理,林益阳是吧

我早就看你不顺眼了!你很能打么

打一个弱者有算什么本事,有本事你跟我打啊”武末脸色铁青,两眼里愤怒得几欲喷出火来,像是被激怒的豹子一样攻向林益阳。

林益阳本也余怒难消。

两人瞬间打成一团。

武末的身手的确很不错,攻击的速度很快,变招也快,而且拳风凌厉,跟他那副温文尔雅的知识份子外表完全相反。

林益阳的伤还没好全,只能发挥出平时十之五六的实力,手臂无法做出大开大合的动作,能奏效的攻击依旧集中在两腿的上。

两人打得难分难解,时间越长,武末的脸越阴沉,镜片后的眼神也越来越凝重。

他手脚并用,而林益阳一直都是出腿。

战态却胶着这么久。

这只能证明林益阳身手确实比他还高。

可是在阿笙面前,他自己能输呢

武末一边打一边寻找着林益阳身上的漏洞。

刚开始,他还避开了林益阳受伤的地方攻击。

武末一分神,一只硕大拳头狠狠砸中了武末的脸,武末整个头部都被震得向右后侧偏移,鑫金丝眼镜也被打飞,砸落在地,镜片瞬间碎成了玻璃渣子。

把黑布帘子掀起了一条缝往上看的阿笙忍不住啊了一声。

武末又羞又怒,开始不顾一切的攻击林益阳,而且专往他受伤的地方招呼。

林益阳回防的瞬间,武末却瞅准空当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变了招,一手虚挡一记,另一手直接撕开了林益阳有意无意会护着的那只裤袋。

嘶的一声,裤袋表面那层布全都被撕了下来。

一张卷成卷又对折了一下的画纸从裤袋里掉落了出来。

林益阳怒吼着伸手去抄即将要掉到地上的画纸。

武末使出浑身解数挡住他不让他得手。

画纸掉落在地,武末用力一踩一踢,画卷被踢到了那过路小青年旁边。

小青年犹豫了一下,捡起了画卷子,还没来得及打开,林益阳就大喝了一声:“不许打开!”

“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打开看看!”武末跟林益阳唱反调道。

第一千一百七十八章 恼羞成怒的人真可怕

“敢!”林益阳眼神凌厉,如同被激怒了的凶兽般咆哮起来。

武末心头一紧,眼角余光往黑色桑塔纳那边瞥了一下,强自镇定道:“越是不让人打开的越可能是什么见不得人,打开,打开,放心,我挡住他,你打开看看,回头我给你一百块!”

小青年犹豫着,咬牙把卷上的画纸一点一点摊开。

“罗银,你敢打开,你今天就得死!”林益阳一字一顿道。

罗银浑身抖抖,看武末一眼,又看林益阳一眼,手上的画卷摊开了一半,怎么都不敢往下摊开了。

“怕什么光天化日之下,他还敢当街杀人么再给你加一百块,打开!”武末道。

两百块啊……

罗银吞了口口水。

“你,你真能挡住他”罗银问武末。

“他本就受了伤没好,身手大打折扣,我也不弱,挡他一时半会儿没问题,再给你加一百。机会就一次,你可得想清楚明白了。富贵,向来是险中求的啊……”武末道。

小青年往车那边缩了缩,然后干脆跑到了车子的另一边,抖抖缩缩的继续把另一半画也摊开了。

他看了一眼,眼睛立马瞪得老大。

“是什么”武末边挡林益阳边问。

“是,是个女人……没穿衣服的……后背还长着两颗红痣的女人……”罗银震惊无比地回答道。

车后座传出一声低骂:“流氓。”

“真想不到,你会是这种人,真是人不可面相哪。”武末眼中飞快地闪过一抹惊讶,突然神色又僵了一僵,随即眉头一拧,嘴抖了抖,像想说什么却没发出声音。

林益阳却看出他的口形在说:两颗红痣……

“你们,该死!”林益阳大怒,额头上青筋突突抖动,攻击变得凌厉无比,武末渐渐的招架不住,一步一步往后退。

林益阳的攻击像暴风骤雨一样一脚接着一脚,时不时还掺上两只拳头,渐渐处于劣势的武末连续挨了好几下,不得不一直往后退。

林益阳打退了武末,突地原地一个纵跳,直接跳上了黑色桑塔纳车顶,车被他踩得晃了晃。

他再一个跳跃就蹦到了罗银面前夺走了罗银手中的画纸,然后一脚就把罗银踢得像滚瓜葫芦一样滚了出去。

这一脚踢得极重,罗银直接被踢得昏迷过去,像一条死狗似的瘫在那里。

林益阳拿到画之后就低头小心翼翼地卷着画。

武末趁机上了车,老于见机的瞬间发动了车子,黑色桑塔纳像一条黑色的箭一样射了出去。

收好画纸的林益阳腾地追了上来,越跑越快,黑色桑塔纳和他之间的距离竟然一点一点地被缩短了……

老于大骇,“他还是个人吗怎么跑起来这么快”

“恼羞成怒的人真可怕!老于,加速,他总不可能一直追在车后吧”阿笙道。

黑色桑塔纳在红星示范区的柏油马路上急速狂飙,无数车被远远抛下。

那个追着车的身影却一直紧追不舍。

武末从后视镜里看到了他如同野兽般嗜血的双眸,心头止不住一凛。

他这次好像莽撞了,惹上了不该惹的人。

就在这个时候,他又听到老于恐慌无比地道:“糟了,当时只顾着尽快开车逃走,见路就上了……这是往里走的道……哪怕甩掉他,但他只要堵住出去的路口,我们一样会被困住。

他说他外公在这里,是本地人,我们极有可能会被瓮中捉鳖。

而且……我们来这的目的也应该没指望达成了。”

第一千一百七十九章 他也很后悔啊

武末怔了怔,眼中闪过一丝懊恼和责怪。

老于内疚无比地低下了头。

后座传来哗啦啦翻纸的声音。

“红星示范基地是一个很大的示范基地,以原来的红星村为中心,又集合了附近二十一个村落形成的产业区,占地极为广阔。

往里走就往里走,这么大的地方,想要瓮中捉鳖,怕是不容易。

哪怕他是本地人,搜这么大的地也需要至少三天时间,我们就跟他捉迷藏。

或许三天后他就气消了,不再追着我们了。

哪怕他气没消,我们也有三天时间可以想办法。”阿笙不疾不徐地道。

阿声的声音向来清冷,她的神色也想法镇定,似乎天大的事对她来说都不算事,只要她肯,她就一定能解决。

武末和老于羞愧地对视了一眼,齐声道“我们听阿笙的。阿笙说怎么办就怎么办。”

“嗯,他要追就带他兜兜风,要堵出口我们就藏着。”阿笙拉开右侧的黑布帘子,一边看窗外一边用笔在纸上画着路线图。

林益阳追了整整一个小时,伤口又开始发痛才不得不停下来换气。

黑色桑塔纳趁机甩掉了他,消失在一片居民区中。

只是事情远比阿笙想象的要严重急迫。

甩掉林益阳后,武末和老于都松了口气,一边深入基地示范片区一边闲聊起他们的任务。

阿笙有路画路线,画完路线空闲时间就低着头画风景,画路人。

“这是西南片区最出名的种植基地,水稻和小龙虾及水产混养的模式经营得很成功,三年前还得了国家级重点示范区的招牌,慕名而来的人特别多。

如果不是遇上那个神经病,接二连三的找我们麻烦,我们此行根本不会有人注意到,任务也能顺利圆满完成。”武末习惯性地伸出手指往鼻子上推却推了个空,语气里的怨意又加重了两分。

老于叹气。

正在后座画着一棵红桔树的阿笙突然抬头看了武末一眼。

武末连忙扭头问阿笙“怎么了饿了还是渴了,想要啥”

“没,我只是想告诉你一件事实,在公路上被强迫载客去医院确实是人家找我们麻烦,可是刚刚并不是,你没有理由为一个过路的陌生青年出头,你们本应该打不起来的。”阿笙眼中波澜不兴,脸色平静。

没有指责,没有埋怨,只是就事论事的态度和语气。

武末噎了一下。

他当时的确太冲动了。

他也很后悔啊。

只是他后悔的是如果早知道他难得和想在阿笙面前表现一次,结果却是被人完虐还被追得像丧家之犬的话,这场架他应该不去打的。

武末看了看阿笙画上的红桔树,树干苍劲,叶子青翠欲滴,累累果实缀满枝叶间,看着相当喜庆。

阿笙的笔在红桔树树干上点了点,表情有些怔忡。

“你还没忘记吃红桔的事呢”红桔有那么好吃么吃不到还画起来了……

“没吃过当然惦记啊。”阿笙用画笔在桔树树干上轻轻描了几笔,越描越快,最后收笔的时候,武末发现那红桔树树干上就多出了四五道横纹。

“虽然我没见过红结树,可是这横向的树纹看着真别扭。”武末道。

“那不是树纹。”阿笙道。

“不是树纹你画它做什么”

“不知道,突然觉得树干那里有点空,想来想去就画上了。”

越往里走越不好找住宿的旅馆,好在民风淳朴,这天晚上他们便歇在一处农家小院中。

屋主养了两条土狗,很听屋主话。

阿笙八点多就上床睡了,夜半迷蒙间却听到狗老吠,门也在一瞬间被撞开。

一道黑影直扑房内。



第一千一百八十章 低估了林益阳

一般人遇到这种情况早被吓呆了,阿笙却临危不乱,只用了两秒便认出了来人。

“武末!”阿笙拥着被子坐了起来,冷眼看着武末,“你应该先征得我的同意才能进我房间。”

“不是,阿笙,我们得赶紧走了,林益阳追过来了。事情紧急,我顾不上那么多规矩。”武末道。

阿笙视线往下一压,这才发现武末自己胸前的衬衣扣子都没扣上。

武末在她眼前,向来都是齐齐整整,彬彬有礼的,如果不是真的很急,他不会扣子都没扣完就跑过来通知她。

阿笙微微皱了皱眉头,“他怎么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找着我们了”

说到这个,武末也有些讶异。

“我没想到他竟然能发动整个基地的人帮他……我们的车和车牌号他也是知道的。”

阿笙怔了怔,这个林益阳能量竟然这么大

是她低估了他。

阿笙赶紧套上外套,背起自己的在背包就跟着武末往外跑。

远处人声鼎沸,正在快速接近中。

老于早已经等在车上,武末和阿笙一坐上车他就开着车子撞开了木头栅栏冲了出去,一路狂奔。

阿笙趴在后窗前,睁大眼睛看着那群被甩在车后越来越远的人们。

数十道手电的光齐齐射了过来,阿笙赶紧闭上了眼睛,等到她再睁开眼的时候就发现林益阳又开始追他们这辆车,而且正在缩短人与车之间的距离。

阿笙忍不住暗骂了一句:至于么什么仇什么恨啊……

不就是发现了他随身带着祼/女图么

一个道貌岸然还长相不俗的青年,竟然好这个调调,虽然确实让人有些大跌眼镜,可是这也是他自己做出来的事啊,他们只不过恰好拆穿了这一点,他就恼羞成怒成得如此厉害,一副恨不能把他们生吞活剥撕成碎片……

“他能发动那么多人帮他,我们这车子又太显眼,再这么下去,我们将无处可藏。”武末一脸凝重。

阿笙沉默片刻之后就有了新主意,她把新主意跟武末说了之后,武末也是眼前一亮。

两个小时后,林益阳追到了黑色桑塔纳车。

车上空无一人,后座上有一副画,画上是一棵栩栩如生的红桔树。

苍老的树干,叶子翠绿翠绿的,红红的桔子坠在枝头,沉甸甸的。

世界上的红桔树,是不是都长得像十年前那棵记忆中的红桔树

就连画上这棵也像……

林益阳重重闭了双眼,又看了一次,然后他定定地看着红桔树上那五道刻痕发呆。

就在林益阳发呆的时候,离着弃车地点两公里外的叉路口,已经换装完毕的武末和老于正蹲在路边等阿笙。

两人换上了粗布衣裳,皮鞋也全都丢掉了换成了布鞋,脸也涂黄了,就连露出来的皮肤也都涂成了同样的颜色。

乍眼一看,就跟当地的老农民没啥区别。

甚至聊天的时候,说话的口音都做了调整。

老于说话的时候一张嘴还露出一颗涂黑了的门牙。

“武末,其实阿笙的脸一直没人看见过,没必要涂色,这药汁虽然好用,可是有点刺激皮肤,我这糙皮子都觉得有点疼,阿笙皮那么细嫩……”

“她那张脸太招眼了……而且你忘了那个饭店的小男孩看到过阿笙正脸儿,那个饭店的老板跟林益阳关系好像很亲近,小心驶得万年船。”

“那任务呢就这么放弃我们绕了两个省份的路啊……”老于惋惜道。

“就照阿笙的办法来,略略改动一下,我留下,三天后,我们在红河会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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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一百八十一章 疯狂的想法

林益阳在田里睡了一觉,醒来的时候一睁眼就看到了满天的星斗。

他慢慢地坐了起来,环顾左右。

田里横七竖八地躺了二十几个人,有男有女,却无老小。

这些人年龄都不大,最小的约十四五岁,大的二十出头。

大家都很累,睡得正香。

有要在磨牙,格格格的。

有人在说梦话:“哥,把你的自行车借我骑骑,保证不摔坏……”

林益阳习惯性地把手往右边裤袋里掏,手直接碰到了祼露的皮肤。

他愣了一下,又把手往左边裤袋里探。

裤袋里有两张纸,一张折成四方纸块,一张卷起来对折过。

他慢慢抻开卷着的画纸,指腹小心翼翼的抚过纸上那人的肩头。

画上的人很瘦,肩胛骨突了出来,像是一对巨大的蝴蝶翅膀。

肩胛骨下竖着两颗暗红色的痣,像是两个冒号,特别显眼。

林益阳盯着画看了十几分钟才把画收了起来。

旁边那个长得和罗大乐有六分相似的男孩揉搓着眼睛醒了过来,摸了摸被蚊子咬得发痒发痛的额头,唉了一声。

“半个小时到了没”男孩问林益阳。

林益阳抬腕看了看表,已经半夜三点了。

见林益阳只看不说话,男孩凑过头来自己看了一眼,然后立即像被烫着一样弹了起来,惊叫着:“都起来都起来,我们睡过头了啊。林大哥说睡半小时就起来继续搜的,我们睡了快两个钟头了。”

听到男孩的惊叫声,睡在田里的半在孩子和小年轻们接二连三的爬了起来。

林益阳摆了摆手,“这三人挺狡猾的,车都不要了也不想被找着,你们已经跟着我跑了大半夜了,不用追了,应该追不上了,都各自回家吧。”

“啊可我哥说那三人侮辱小芒姐姐,罪大恶极,必须找到,先把他们吊起来狠狠打一顿再让他们给小芒姐姐磕头认错的啊。”

“对啊,之前你也很生气,说一定要抓到他们把他们扔进小芒姐姐做的蟮坑的么”

男孩们围着林益阳,七嘴八舌地说着话。

林益阳把画着红桔的画纸也一并揣好后才淡淡道:“他们被追了两轮,应该也吓得够呛了,教训他们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我来这儿是想见一见小芒外公一家,只是我十年没敢踏足这里,竟不知道他们已经搬到了县里。

今天罗银说,他们搬家的时候把红桔树也移栽过去了”

“对,把红桔树也搬过去了,前几天我经过的时候还看到树上结了好多桔子。”罗小乐点头,眼带不甘,“真就这么放过他们吗”

林益阳呵了一声,摇了摇头。

“我只说现在不用追了,并没说放过他们,出入口主道继续守着,但是没必要漫无目的的去搜人浪费精力,守株待兔就行了。

还有,主要注意力放在那个女人身上。”

“为,为什么你,你该不会是听罗知恩说那女的长得特别漂亮,所以起了什么……”罗小乐脱口道。

林益阳双止一凝,“起了什么说下去啊。”

罗小乐闭上了嘴。

都是罗银喊那一嗓子,附近的人都听到林益阳随身带着一张那样的画……

“不是你们想的那样,我只是……”只是有个特别疯狂的想法。

但是这个疯狂的想法,在林益阳再次见到那棵老红桔树的时候破灭了。

第一千一百八十二章 追不是不追?

虽然那张画上的红桔树很像罗成功家院外那棵,但记忆有时候会出错,现在和真实的树一对比,就发现了很多细微之处的不同。

红桔树上的刻痕只有四道,画上是五道。

红桔树上有一条主枝,还有四条副枝,画上只有一条主枝一条副枝。

林益阳还特意开车去了一片红桔园看了看。

原来红桔树真的都长得差不多。

那个疯狂的想法,原来真的是疯狂的想法而已。

林益阳觉得自己疯了。

如果那个阿笙真的是小芒……她怎么可能不记得他的名字,看着他受伤流了那么多血也无动于衷?

林益阳没见到罗成功,因为罗成功去学校给孙子送饭去了,罗夏也不愿意给林益阳重新做饭炒菜,就问他锅里还有点锅巴,要吃的话泡点米汤将就吃,不吃的话他就铲来丢了。

林益阳端着那碗锅巴,咯滋咯滋地咬着,吃完之后就离开了。

罗夏也一点没有要留他的意思。

小芒失踪,那么多人在找都没能找回来。很多人都说小芒死了,不可能回来了。

毕竟,陆屿和罗夏梦,还有林益阳都在找,找了十年虽然没找到人,可也没找到尸体啊。

只要在找,在继续找,就还有希望。

罗夏并不想让罗成功和林益阳碰面。

没有小芒,见一次不过是伤心绝望一次。

林益阳心灰意冷地回到红星种植示范基地时,看到罗有德带了一群村民气喘吁吁蹲在那块大招牌下,个个满头大汗脸色铁铁青。

林益阳停下车,探出头问罗有德“怎么回事”

罗有德一听林益阳的声音,立马跑了过来,急急地道“黑色桑塔纳被他们偷走了,车刚冲出去,开车的就是那个老司机,车上还有那个戴眼镜的年轻男人,那个女的估计也在车上,林一,快追,他们往昆城去了。”

林益阳犹豫了一下,还是倒了车往昆城方向追了过去。

十分钟后,一辆银灰色的小汽车从基地里开了出来,车子很旧还很脏,开的时候还有点响声,开车的女司机皮肤黄黄的,鼻子上还架着老大一副样式奇怪的茶色眼镜,经过罗有德身边时,她还冲罗有德笑了一下。

微张的嘴里两颗大门牙都掉完了。

站在罗有德旁边那男人背上还背着个孩子,孩子指着缺了大牙的黄脸女人直笑,一边笑一边让他爸赶紧看。

“一样的,和我一样,缺牙巴子。”

正在笑着的女司机赶紧闭紧了嘴,白了那小孩一眼,脚底用力一踩,小汽车就腾腾地往红河那边开走了。

开出半里地时,女司机挑了挑眉,伸手把被风吹到身前的头发往耳朵后面一夹。

金黄色的流苏耳环就露了出来。

又往前开了十来里地,女司机靠边停了车,取下茶色眼镜,随手拿起放在车台上的那杯水拧开了杯盖。

内视镜转了转,对准了女司机的脸。

女司机用白手绢沾了水一点一点的往脸上擦,擦一片白一片。

黄脸秒变白脸儿。

重新戴上眼镜,发动车子,她继续往红河谷行进。

阿笙心情还不错,独自一人出行的感觉很奇怪也很好。

可是她的好心情只维持了五十里。



第一千一百八十三章 很重要的东西

哐哐响的车突然不响了。

阿笙怔了怔,这才发现用力踩油门车也不走了。

阿笙看了看油表,明明显示满的啊……

再一看,好像色不太对,正红色的指针怎么变成了砖红色

阿笙用手指摸了摸,然后又用指甲刮了刮,刮掉了一层红色……

脏脏的油表盘里有一根细细的针,指着零……

阿笙挑眉呵了一声,然后摸着自己额头不作声了。

这是武末花大价钱让罗银弄来的车,罗银还额外向武末要了两百块钱油费。

约定会合的日子在后天,在这之前,老于会载着武末往昆城跑,然后捡一个僻静地儿把武末放下,继续把后面的车子带着去昆城,武末会再潜回红星种植基地执行任务。

在后天之前,三人都是各跑各的。

武末和老于那边肯定是指望不上了。

阿笙只能寄希望于过路车辆。

她等了半个小时,车毛也没见着,又等了半小时,她就困了睡着了。

迷迷糊糊的时候听到了车声,睁眼一看,只看到个呼啸而去的车屁股……

坐车里等不现实,她就拿上草帽下了车,伸着手臂直摇草帽,又摇了半小时,终于看到一辆小汽车。

阿笙赶紧往路中间站了站,使劲朝着那边摇草帽,一边摇一边喊:“帮帮忙,帮帮忙。”

开车的男司机是个大胖子,探出头看了看,然后那眼就粘到了阿笙脸上收不回去了。

坐他旁边的中年妇女猛地伸手扯了扯他的头发,一边扯一边絮絮叨叨地道:“看啥看路边的野花不要采,长成那个样儿,小心是野狐狸变的,专门挖你们这种男人的心肝吃……”

男人头发被拽得生痛,眼还在往阿笙这边瞅,女人气极,直接侧身过去伸手压住了男人腿,使劲往油门上点压,车子哧的一下就窜了出去。

胖男人吓得脸色发白,狂甩方向盘。

男人扭头恋恋不舍地看了一眼。

女人又使劲揪住了他耳朵提了提,一边提一边喊:“一频道,二频道,再不开车,我给你开全频道,从一到十二给你扭个遍。”

“呀呀呀,疼啊。开,我开,开啊,赶紧撒手啊。”

车子开远了,阿笙不再摇晃草帽。

这里的人还相信狐仙这种聊斋啊……真是迷信。

接下来几个小时,公路都没有来往车辆,阿笙一直等到了日落西山,腿都站麻了。

荒山野岭,没有吃的,没有喝的,没有救援,阿笙拉开后座的车门准备歇息一下。后座比前座宽敞,还是连座,蜷一蜷还能躺人,唯一的缺点是没有遮光的黑布帘,如血的夕阳正好能够到她眼睛。

阿笙掏出手绢折成三折往眼睛上一蒙这才感觉好多了。

林益阳追上了黑色桑塔纳,车上只有老于一个人,老于没得罪过林益阳,在他受伤那会儿,阿笙和武末都不肯载他,老于却表现出过不忍,林益阳问不出武末和阿笙的下落,只得作罢。

离着昆城已经只剩下几里地了,林益阳回了趟医院,正好遇上到处找他的陈苦难。

陈苦难见他在病房里翻来翻去,好奇地问他:“找啥很重要的东西啊”

“画。”

“什么画上面画着什么”

林益阳抿着唇不说话了。

“你不说画着什么,想帮你找也找不着啊。这病房你走后就收拾过消毒过了,要是有什么东西,也应该收走了放到仓库去了的。”

林益阳要了仓库钥匙,在仓库里翻了一夜,依旧没找着那张画。

当年,他画了很多张画,只有两张时常带着。

第一千一百八十四章 想怎么解决

一张画的是背影,一张画的是侧面,都是最不能落在别人手里那种,因为画上的人是没穿衣服的。

画如果没掉在医院,那就可能掉在防空洞里了。

天渐渐的亮了,林益阳等到八点,给团部挂了个电话,又吃了个早餐才开着吉普车往出了昆城,往红河谷那边疾驰。

离着防空洞还有十几米远,林益阳就看到一辆破旧的灰色小汽车停在路边,越过这车的时候,他看到半开的后车窗上放着一对洁白如玉的脚。

脚踝处的肌肤也像雪一样白,晨光一照,像是还能透光般。

林益阳停下车,默默看了几秒,犹豫着探出头喊了一声:“车子不能停这儿。”

雪白如玉的脚突地从车窗上缩进了车厢里,滋滋的声音响起来,车窗玻璃竟然被摇了起来。

车子晃了一下,里面的人似乎翻了一个身,然后又懒洋洋地坐了起来。

折成三折的手绢蒙住了她的眼睛,长发披散而下又遮去一部分脸颊。

从林益阳的角度,只能看到一只小巧秀直的鼻子和一张丰润的红唇。

女人突然拿起一顶草帽往车窗户上一遮。

林益阳就什么也看不到了。

对方的意思很明显,不想和他打交道。

林益阳又把车往前开了几米,停下车之后就往坡上爬,顺利地找到了防空洞。

十三号门附近的地上,还有着斑斑点点深褐色的血迹凝固后的痕迹。

陆怀恩的风衣还扔在那里。

林益阳在风衣下找到了那张丢失的画,心头瞬间大定。

林益阳一进防空洞,阿笙就从揭掉了眼睛上蒙着的手绢,利索地从车上下来了。

她记得罗银给车的时候说过,这是酒厂里准备年底送去报废的车子,车子后备箱还有五十斤酒,酒他自己留了一半儿,塑料壶里还有一半儿,就当他卖人情送给武末和老于喝。

后备箱打开,里面果然有一个白色的塑料酒壶,壶上刻着25公斤字样。

阿笙把酒壶里的酒全都倒了,然后提着空壶蹑手蹑脚地往吉普车那边走。

防空洞中,找到画的林益阳小心翼翼地把画收了起来,就势躺到了地上,闭着眼睛正准备睡一觉。

耳朵里突然传来汩汩的流水声。

附近没有水源,哪来的水声

林益阳腾地睁开眼睛坐了起来。

轻轻的,轻轻的脚步声好像在往前走动。

然后是金属撬棒在撬动什么东西的声音。

紧接着,沉闷些的液体流动声又汩汩地响了起来。

林益阳立即冲出了防空洞,像一头下山的猛虎般一跃而下,落在自己的吉普车前。

“你在做什么”林益阳厉声问蹲在他吉普车油缸附近的女人。

女人低着头,声音清冷:“明知故问,我在偷你油缸里的油。”

风把她的黑发吹起,金色的流苏耳环在风中轻轻摇摆。

“为什么”

“我车没油了,开不动,你车停在我车附近,正好还有油。”

“做贼做得你这么镇定自若,还真少见。”林益阳呵了一声。

“既然被你抓个正着,想怎么解决,说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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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一百八十五章 你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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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笙的声音依旧清冷,没有丝毫的慌乱。

林益阳扭头看了看那辆又脏又旧的车,“你那车有油怕也开不远了。”

“那是我的事。”阿笙盖上油缸,掏出手绢低头轻轻拭着自己纤细修长的手指。

她始终背对着林益阳,头也不肯抬。

“你要去哪儿”林益阳站在她身后,表情莫测。

“与你无关。”

“我要回团部。”林益阳道。

“那是你的事。”

“不,也是你的事。你偷我的车油被我抓了现行,我这两天跑得有些累,你正好会开车,你给我当司机送我团部,我就不再追究。”林益阳突然也蹲了下来,上半身向前倾,脸往阿笙那边凑了凑。

“好!”阿笙手肘向后一顶,腾地站了起来,头也不回地朝前走了几步,拉开车门利落地上了车,然后就目不斜视地看着正前方等着林益阳上车。

公路上满是阿笙先前倒掉的酒液,酒气冲天,薰得林益有些头晕。

听到阿笙干脆利落的答应了自己的要求,林益阳怔了怔才上了车。

阿笙突然伸手又拉开车门,“我忘了个东西,要去拿一下。”

“又想逃我可不想再追了。”林益阳疲倦地道。

“我这样开不了车的。”

林益阳眉头一挑,呵了一声,“那车不是你开到这儿的,难道是你推到这儿的别找茬,赶紧开车。”

阿笙不再说话,垂下眼睫,脚下一蹬,方向盘一甩,车子就猛地窜了出去好几米。

前面是直行路段,车子冲得特别快,几分钟后就来到一急转弯处。

太阳渐渐往天上升,光从转弯处折了过来,透过正前方的玻璃窗。

车子直直撞向转弯处一处突出来的巨大岩石。

林益阳大吼着扑向前座,在千钧一发之际扭转方向盘,吉普车的轮胎发现嘎吱嘎吱的声音,车子生硬地转了个弯,终于避过了那块巨大的山石。

阿笙用力踩下刹车。

林益阳的下巴抵在阿笙右肩,金色流苏耳环冰凉地贴在他的鼻尖上。

阿笙僵直着身子,握在方向盘的两手指节泛白。

林益阳的呼吸在她耳朵边上悠来悠去,吹得她耳朵发痒,她一动也不敢动,生怕一个动作,耳朵就和他的嘴唇撞上了。

“你刚刚在干什么想和我同归于尽我们之间,犯得着”林益阳慢慢往后退,唇慢慢地远离了阿笙的耳朵,但他却没直接坐回座位上,依旧保持着那个上身半倾的姿势。

“我告诉过你,开车可以,但我需要一件东西。我不想死,更不想和你死在一起。”阿笙正视前方,背挺得直直的。

“需要什么”

“护目镜或者草帽,能遮光的东西。”阿笙道。

“你的眼睛有问题”

阿笙迟疑了一下,点了点头,“是,见不得强光。”

“受过伤”

“是。”

“怎么受的伤”

“你问这么多做什么”

“我的眼睛也受过伤,在黑暗中生活过一段时间,我认识一些厉害的医生,或许能介绍给你。在这之前,我需要了解一下你的伤情。”

“哦,谢谢,不过我不需要。”

“你还没说你的眼睛怎么伤的什么时候伤的是……“林益阳深吸了一口气,那个疯狂的念头又在他脑中作祟,他顿了一下,才把剩下几个字问了出来:“是十年前么”

第一千一百九十二章 这里并不是我们的地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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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洗脸盆里掬水洗着脸上尘灰的武末手一顿,慢慢直起腰看向老于缓缓问道:“哪里奇怪”

“她现在竟然会跟饭馆里的老板攀谈,光这一点就足够奇怪了。

我不知道你是什么时候跟着阿笙的,但是我到阿笙身边的时候,用了整整一年时间,她才好像习惯了我这个司机的存在。”老于眉头紧皱,想到豆腐店老板跟阿笙之间的互动,阿笙竟然还真给了评价,他到现在都还觉得不可思议。

“更离谱的是,结账的时候豆腐店老板怎么都不肯收钱,还告诉我阿笙第一次进店就指点过他,所以他才尝试用豆腐做出了许多新菜式……武末,你说,这怎么可能呢”

听了老于的话,武末神情凝重,默默地扯过毛巾擦了擦手之后又掏出一盒烟。

“阿笙不喜欢别人身上有烟味酒味和异味儿。”老于突然道。

武末抖出一个支烟,也不点燃,就叨在嘴里,过了一会儿,他又把嘴里的烟拿了下来,揉成了几截,扔到了地上。

“还有什么地方奇怪么,一并说说。”武末用鞋底把那支烟碾成了一堆碎烟丝儿。

老于看得心头发跳,仔细想了想,又把敲门阿笙不开门先跳窗又从大门进来,进来时光着脚,脚上还带着伤的事说了出来。

武末听说阿笙脚上有伤浑身一震,看向老于的眼中突然多了一点什么。

老于想到武末的过往,止不住往后退了半步,强撑着问武末:“怎,怎么了”

“你从哪条路过来的”

“从昆城绕道开了一天一夜才到的红河。”老于道。

“我是从我们原有既定路线那条临江公路过来的,在半路上,接近那天我们路遇林益阳的地段,我看到了阿笙开的那辆车,车里没油,而且座椅上满是尘灰,应该丢了至少两三天了。

你说,阿笙是怎么到的红河招待所呢她脚上的伤又是怎么来的呢”武末反问老于道。

老于瞪大眼。

阿笙难道是走了六十公里

难怪脚上全是伤,还肿了发炎了。

“还有,我来的时候,第一时间上楼找了一圈,听到一个三天前就入住的客人说阿笙比她还早入住,入住当天就有人找了过来,阿笙也跳窗跑了。

那个男人,好像正是我让你一定要引走的林益阳。”武末直勾勾地看着老于,眼瞳收缩成一条阻寒的竖线,乍一看就像是毒蛇盯住了猎物般。

老于又往后退了半步,背就抵到了床边的柜子边缘。

武末突然移开眼,开始环顾四周。

老于额头渗出密密的汗粒,上嘴唇碰着下嘴唇,好半天才发出声音:“武,武末,阿笙可能并不想换司机。”

武末点了点头,叹了口气,“这里也不适合杀人。”

老于脸色发白,像在鬼门关走了一圈,后背的衣服也全都汗透了。

武末又说:“我有事出去一下,要是阿笙问起就说我饿了,觅食儿去了。”

“武末,这里不是我们的地盘。”老于小声提醒道。

“要是我们的地盘,你这会还能开口说话么”武末闪身而出,猛地甩上门。

第一千一百八十六章 别动歪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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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笙沉默了好一会儿。

林益阳慢慢握紧右手,身体开始又往前倾。

阿笙感觉到他的呼吸又近了,不由得身子一僵赶紧回答道:“应该不是十年前。”

“为什么不能确定”

“因为我小时候的记忆很模糊,但再模糊我也记得我受伤的时候,没有头发。”阿笙一字一顿道。

没有头发是什么时候

婴儿才没头发。

林益阳腾地坐回了后座上,也是好半天都没再说话。

车里安静得有些可怕。

阿笙慢慢侧目,内视镜里映出林益阳双目紧闭的脸。

他的眉头紧拧,眼睫在抖,削薄的唇也在抖。

阿笙默默地收回眼,继续正视前方。

良久后,久到阿笙以为林益阳已经睡过去后,林益阳又突然开口说话了。

“受伤时间我大约知道了,怎么受的伤你还没说。”

“呵,你还真想帮我治眼睛啊为什么呢就因为你的眼睛也受过伤,同病相怜”阿笙反问道。

“或许吧。”

“受伤的事是个很长的故事。”

“我有时间听。”

“你很少跟人讲话逮着一个算一个,啥都要打听”

“不愿意说”

“左右不过是家里人口庞杂,总会有良莠不齐的人,打不过家里大人,就对付孩子。把孩子往冰天雪里里一扔,再误导大人去别地儿找。

孩子醒来的时候一睁开眼,到处都是茫茫白雪,除了雪什么也没有。长时间呆在雪地里,就得了雪盲症。”

“原来是这样。知道了。我俩换一换,我来开。”林益阳道。

“你不是说你累了开不了么”

“骗你的。能开,至少比你开得稳。”

“你开车,到了目的地,也不追究我偷车油的事”

“到红河时给你买副护目镜,你就能继续开了。”

阿笙嗯了一声,一手捂着眼下了车。

林益阳也下了车。

两人擦肩而过时,林益阳突然停下脚步问:“罗知恩说你是他见过的所有人中最漂亮的女的,我好像还没见过你的真面目,第一次是糊了绿豆面,这几次都是只看到一半儿。”

阿笙另一只手赶紧也捂到了脸上,“你别动歪心思,我不愿意的事谁也逼不了我,你若不想闹出事来,最好打消这个念头!”

林益阳默了默,手指接连动了几下最后还是越过了阿笙。

阿笙犹豫看着后车座的车门,像在看着什么洪水猛兽。

“放心上车,我不会动你。”林益阳面无表情道。

一路无话。

一个小时后,吉普车经过红河招待所,穿过红河市区,来到了城东一家军用劳保用品店前。

林益阳下车去买了护目镜。

阿笙戴上护目镜,又变成了司机。

林益阳换到后座后就两眼一闭,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阿笙修长白净的手指在方向盘上弹了弹,又扭头看了看熟睡的林益阳。

林益阳所说的团部在东霖市,离着这里至少一千公里,真送他回团部的话就会错过与老于他们会合。

阿笙开着车在城里转了转,突然靠边停了车,下车钻进了一家百货商店,十分钟后又背着一个牛仔大背包回到了车上。

林益阳睡得很沉,阿笙开着车出了城往北一直跑,跑了一个半小时才找到一座山。

阿笙选择了一条荒凉无比的山间公路一直往里开。

公路两边是茂盛无比的杂草,越往里草越高,到后来路就越来越狭窄,因为道路两边的杂草树枝全伸到了公路上来。

阿笙停下车,悄悄从牛仔大包里掏出一支注射器,熟练地汲了满满一管巴比妥注射液,轻手轻脚地趴到后座,一针扎向林益阳。

第一千一百八十七章 阴魂是不散的

满满一管液体全注到了林益阳静脉中。

阿笙默默地等了半小时,这才开始往外拿绳子,把林益阳从头到脚一圈一圈的缠起来。

然后,他就把林益阳从车后座上拖了下来,扔到了一片相对柔软些的杂草上。

做完这一切之后,阿笙开着车慢行了半里地,又把一把匕首扔到了路上,这才开着车扬长而去。

开着吉普车,阿笙直接回了红河,住进了红河招待所。

在招待所的澡堂里,阿笙美美地洗了一个澡,又把头发也顺便洗了。

换上干净的衣衫,浑身都神清气爽起来。

她选了一楼离楼梯间最远的一个房间,窗户朝着停车的空坝,要是遇到紧急状况,直接从窗户翻出去上了车就能逃走,十分方便。

中午的时候,她在附近转了好几圈,都没找到会做雪豆蹄花儿的饭馆儿,最后,她走进一家生意冷清的手磨豆腐店。

店里只有一样主菜,就是豆腐。

豆腐是用石磨子磨成浆再滤了渣煮沸点碱水用筲箕压成豆腐的。

店里显眼的位置是一个很大的灶台,灶台上是一口老大的铁锅,铁锅里就是刚刚压出来的豆腐,老板是个瘦瘦小小皮肤微黑的中年男人,阿笙进去的时候,他正埋头用刀在切刚压出来的整窝豆腐。

刀从左到右横着划了一刀又一刀,再又竖着划了一刀一刀,一大锅的豆腐就被切成了四四方方的小块块。

阿笙要了两块豆腐,然后就盯着那灶台上的小碟。

“要吃几碟自己拿,不过我家这辣椒也是朝天辣椒自炒自打成粉的,一般人吃不了。”老板道。

阿笙要了一碟,白嫩嫩的豆腐在红艳艳的辣椒面里一滚,看着就叫人食指大动。

阿笙吃完后又指着小碟问老板:“这个,能不能卖我一些”

老板包了半斤辣椒面给阿笙。

阿笙问多少钱的时候,老板愣了一下才摆手道:“反正这店生意不好,要关门了,这辣椒面留太多我一人也吃不了,你能吃就送你了。”

阿笙往左右看了看,正是午饭时分,店里就她一个客人,生意确实很冷清。

“豆腐很香很纯,辣椒够辣够正,不过别家饭馆至少有十来个菜式,你这店就一个菜,太单一了。”阿笙道。

“我就只会做豆腐。”老板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豆腐也可以有很多花式的,嫩些的当豆腐花,老点的当豆腐。

豆浆煮沸表面那层油膜可以挑起来晾干做成豆腐皮,油豆皮可以拧一拧挂竿上晒成腐竹。豆腐压一层盖一层可以做成千张,切成长方形薄块压一压薰一薰就成了豆腐干

一样食材,可以有几十种吃法,不必要就做成一锅豆腐切成块蘸着吃这么单一。”阿笙说了老大一通之后才惊觉自己竟然对一个陌生人说了她平时一个月都说不了那么多的话。

或许是因为这一天林益阳总和她说话,她的话匣子打开就忘记关起来,变得有些不太像她自己了

老板吃惊地看着阿笙。

“哦,我说完了,我走了,我刚刚说的都是废话,你别当真。”阿笙转身就走。

老板若有所思,然后赶紧找纸和笔把阿笙刚说的话全都记了下来。

阿笙有午睡的习惯,雷打不动,所以一回招待就睡了,睡得正香的时候有人拍门。

“谁啊”

外头没人出声,就是一直拍门,拍得震天响。

阿笙滑下床鞋也没穿就去开门,门刚拉开一点点缝,她就看到了一个扁长扁长的林益阳。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八零天后小军嫂》,微信关注“热度网文或者rdww444”与更多书友一起聊喜欢的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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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一百八十八章 我是心疼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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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阿笙猛地把门一关,直接跃上窗台,然后往下一跳。

林益阳一脚踢开门冲到窗边时,只看到一个像兔子一样落荒而逃的背影。

逃跑经验相当丰富的阿笙直接窜上了车,扭钥匙,打火,甩盘,踩油门,一气呵成。

吉普车冲出招待所大门。

林益阳开始第三次追车……

前两次追黑色桑塔纳,这一次,追的是自己的吉普车。

吉普车在路上横冲直撞,还好这会街上没什么车,不然早撞上了。

林益阳突然停了下来。

阿笙缓了口气,一手把着方向盘,一手抓起车台上的护目镜往鼻子上架。

架好护目镜之后,车子终于不再开得东扭西歪了。

就在这时候,阿笙发现后视镜里消失了几分钟的身影又出现了。

“阴魂不散!”还好现在她戴上了护目镜,可以全速开车也不怕了。

人跑得再快,也追不上一辆全速狂奔的吉普车。

结果显而易见,林益阳第三次追丢了车。

“疯了,刚刚为什么要给她时间戴护目镜”林益阳喃喃自语。

但不给她时间,她那样开车,他再紧追不放,很容易车毁人亡。

“这车很贵,我心疼车。”林益阳像是在说服自己。

心疼吉普车的林益阳去红河市中心公安局报了案,说有人偷了他的车,要求公安和交警帮助他把车找回来。

红河市本是一个治安非常好的小城市,这里的人们安居乐业,善良又淳朴,小偷小摸,偷鸡摸狗的败类确实是有的,可也仅限于偷鸡摸狗,像偷车这样的就算是大案了。

公安部门和交警部门都很重视。

所以很快,市里的各大主要干道就架起了路障,凡是过路车辆都要接受盘问。

戴着护目镜,又开着吉普车的女人,很快就被找到了。

有人发现她开着吉普车在往昆城跑。

林益阳坐着公安的车追了过去。

按照林益阳的推测,阿笙又会玩弃车的把戏。

果不其然,发现吉普车的时候车上早没人了人。

附近就一条省际公路,左靠山,右临江。

司机不见了,不是跳了江就是上了山。

公路离着江面垂直距离至少有七百来米,傻子才跳江送死不往几十米高的山坡上爬然后翻山逃走。

山间多密林杂草,虽然不高,占地却不小,处处能上山,处处也都是下山路。

想要封锁这么大一座山,至少得出动上万警力。

红河市所有警力调过来都还不够。

林益阳断定阿笙上了山。

山野茫茫,想找一个人就像是在大海里捞根针那样难。

公安的意思是反正车已经找着了而且完好无损,林益阳这边没什么损失,抓贼的事他们派一组人进山找。

林益阳摆摆手说车找回来就算了。

公安还是派了一组人员进山。

林益阳站在车前想了很久,自己也想不明白,为什么短短几天时间里,他就追了这个阿笙三次。

他和她总是巧合地凑到了一块儿。

他要去追第四轮么

有这必要么

山野寂寂,微风如诉。

林益阳突地抬头看向几十米外的一处山坳,那里的风声有些不对。

第一千一百八十九章 装得可真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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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坳后是一丛带着细刺的藤蔓植物。

林益阳发现这藤蔓间的空隙不太对,而且细刺有脱落了一些,好像什么东西不久前多这儿钻进去了。

林益阳脱下外套包着两手,扒开藤蔓丛往里走,走了没几步就闻到了血腥味儿。

地面的杂草叶子上沾着星星点点的血,量不大,血的颜色正在慢慢变暗,应该滴上去有一会儿了。

电光火石间,林益阳想起阿笙逃走的时候没穿鞋。

光着脚在山间行走,还要担心身后追兵……

眼前晃过晨光中那双洁白如玉的脚。

要是被野草石头的荆棘扎得面目全非,是不是有点……有点什么呢

林益阳不自觉地加快地速度。

藤蔓后是一个黑幽幽的洞。

林益阳算了算距离,这里好像离着他睡过的防空洞只有两三千米。

这个洞口可能和防空洞那边是相通的。

林益阳原路折返,开着吉普车只用了五分钟就到了他所熟悉的防空洞前。

进了防空洞之后,林益阳就凝神听了听。

真的有脚步声啪嗒啪嗒地往这边在靠近。

看来,他这次不用追,能守株待兔,以逸待劳了。

脚步声突然停了,就在离着十三号门还有二三十米的地方停了下来。

风声有点幽微。

林益阳凝目。

三十米开外,竟然有条叉道……

兔子没往这边走,往叉道那边去了。

守株待兔失败的林益阳窜了出去,防空洞里响起空空空的声音,那是林益阳跑太快,脚步声的原声和回音不断叠加形成的效果。

叉道并不长,只有五十来米。

林益阳离着阿笙不过十米之遥。

借着从洞外照进来的光,他都能看到一个影影绰绰的人影儿了。

但是,那个人影夹着腿低声说了句:“人有三急……”

林益阳立即转身并伸出双手捂住了耳朵。

五分钟……够了吧

林益阳刚放下手,又听到唉哟一声,“呃,是大的……”

十五分钟后,林益阳再凝神听时,突然眉头一拧。

“骗子!”林益阳呵了一声,目露嘲讽道:“骗了二十分钟又能跑出多远,一样能捉到你。”

五里外,阿笙躺倒在地,胸脯不断起伏,整个人累得手指头都不想动了。

从记事以来,除去那次她在雪里地爬到十根手指的指甲都脱落那次,她就从来没有这么狼狈过。

秋衣秋裤都被汗濡湿了,粘粘地贴在身上,难受死了。

阿笙气喘吁吁地爬了起来,环顾四周。

突地,她看到了左前方十来米外有一个半亩大小的小湖泊,湖泊里的水蓝得像面镜子。

阿笙一步一挨地走过去。

外套,秋衣,内衣,然后是长袖,秋裤……

脱到最后一件的时候,阿笙又往前后左右看了看。

本着以防万一的想法,她脱口道:“我洗澡了。”

半里外的某人耳朵颤了颤,呵了一声,继续往前跑。

还想骗他!

薄薄的小裤子从修长雪白的腿间滑落,一直滑到了脚踝处……

阿笙向前走了半步,就彻底的放飞自我了。

脚被细刺扎破了不能沾水。

阿笙索性跪在湖边,上半身微微探出,伸出两手捧水往自己脸上身上淋。

湖水微凉,沾过水的地方被山风一吹就有点寒意。

“啊啾……”阿笙禁不住打了个喷嚏,“洗冷水澡好像会感冒的。”

已经杀到十米外的某人:“装得可真像!”

健步如飞,即刻杀到,看你咋装

什,什么东西……那么雪雪白白的……

像是顶级白的面粉蒸出来的最白最圆润的包子,包子顶端还点了一个……胭红的小点……

林益阳呆呆地盯着看了又看……

第一千一百九十章 抄近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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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那好像不是移动的大包子……

林益阳醒悟过来的时候已经太迟了。

正在掬水往自己身上淋的阿笙听到了一道粗重的呼吸,她如遭雷击,整个人都定住了。

“谁谁在草丛中”几秒后,阿笙大叫起来,声音发颤。

“是我。”林益阳木头一样站在草丛中,大脑像已经失去了指挥自己行动的能力,哪怕闭上了眼,那还会颤动的雪白雪白依旧在脑子里不断出现。

“你,你……”阿笙清淡如水的脸上血色尽退,眼里满是愤怒,咚地一声,她纵身一跳直接沉入了水中。

穿衣服已经来不及了,跳水是她所能想到的唯一能隔绝林益阳视线的办法。

秋天的山湖,湖水冰凉,阿笙黑黑的长发漂浮在水面上像是盛开的黑色莲花,她背对着林益阳,用力向下潜,直至整个人都扎进了水里。

林益阳听着水里的动静,慢慢地转了身,面向无人的山野,一步一步地向远处走去。

走出老远之后,他才大声道:“湖水凉,你脚也划破了,总泡水里不好,这么远的距离我已经看不到了,而且我还闭着眼,你出来吧。”

阿笙默默爬上岸,捡了自己的衣服快速地穿好。

在湖水中泡了这一会儿,她的小脸都已经冻成了乌青色,哪怕穿上了所有衣服依旧觉得冷。

她伸出两臂,用力环住自己,过了好一会儿才强自镇定下来,冲着林益阳站的那个方向道:“不管你看到什么不该看的,立刻忘掉。”

“好。”

“你先走,不要回头。”

“好。”

“以后,离我远着点,有我的地方,不能有你。”

“好。”

“还不走!”

林益阳两脚在原地蹬了蹬,默默远去,真的没有回过头。

阿笙看着他的背影一点一点的消失在视线中。

心里突然有些发闷。

阿笙用手抚了抚心脏的位置,刚刚这件事还是让她动气了,所以才会胸闷吧……

十分钟后,阿笙抬步,步履蹒跚地向前走。

脚被带刺的藤蔓划破又泡了水,每一步都伴随着火辣辣的疼痛。

她没有喊痛,默默地向前走。

倏地,她目光一凝,看向林益阳站过的那处草丛。

草隙间隐隐可见一双黑色大头皮鞋躺在那儿。

阿笙咬着唇,冻得乌青的唇被这一咬,终于咬出了一抹嫣色,变得正常了些。

只犹豫了一瞬,阿笙就朝那对大头皮鞋走了过去。

皮鞋很大,不太合脚,走起路来像拖着两条沉重的船,可却能很好的保护她的脚不再被划伤。

阿笙走了整整一个小时才走到那个防空洞出口,到叉道的时候,她没选择之前那条路,而是选择了靠近十三号门那边的路。

因为那边好像有一道光斜了过来,有光的地方就应该是洞口,比起之前那进来的路要短得多。

抄近路能省不少气力。

转过弯,又走了几分钟,她才发现那道光并不是洞口射进来的阳光,而是一把手电筒打开后发散出来的光。

有人把它放在地上的两块石头中间,还故意计算过光的角度,既不会直射着叉道那边的人的眼睛,又能指路。

阿笙走得有些累了,默默地坐到了手电筒左边那块顶端平滑的石头上歇息。

石头底部有新鲜的红泥,明显刚被人搬进洞不久。

离石头半米远的地方还叠放着一件男装外套。

第一千一百九十一章 恶心的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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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笙扯了扯唇角,清雪般的脸庞上露出一抹复杂表情。

他是在用这样的方式补偿她么

连句对不起都不会说的男人,一个几天内向她展示了很多面的男人。

初见时血肉模糊却冷静自持还会威胁人,话少人狠不近人情。

再见时像饿死鬼一样连辣油辣汤也要一勺一勺喝,像个疯子。

莫名其妙因为一句话就对路人又踢又打,却又是个连武末也难以招架得住的男人。

疯狂追车后却又不派人守着车任他们取回车,明明已经被老于引到昆城却又突然出现在前往红河谷省际公路上的男人。

对她的眼睛莫名关心的男人。

三天内追着她跑了四回的奇怪男人,却又一个随身带着那种画的男人……

那种画!

阿笙腾地眉头一竖。

这流氓不会把她也画到纸上随身带着吧

阿笙快速套上那件男装外套,踢着大得像船一样的大头皮鞋哐哐地往防空洞外跑。

山下停着一辆吉普车,朝向防空洞这边的车门虚掩,车钥匙还挺在钥匙孔里。

车上没有人。

阿笙上车之后又发现副驾驶座上放着一瓶没有标签的小塑料瓶儿,塑料瓶儿里装着小半瓶油状液体。

阿笙看着这瓶诡异的塑料瓶,忍了很久才用两根手指指甲掐着这瓶顶的小尖顶把它扔出车窗外。

竟然把已经开封用过的开塞露放这儿!!

“疯子!疯子!恶心!”阿笙用掐过那小瓶顶端的指甲在玻璃上使劲刮蹭,用力刮,直到把拗甲顶端都磨秃掉了才不磨了。

开着吉普车径直回了红河招待所,阿笙足足又洗了十分钟的手才感觉好受了些。

之后两天,阿笙都呆在房间里,除了吃饭会出来,其他时间都闭门不出。

老于比武末先到一步,知道阿笙爱干净,他洗尽一身尘土还换了干净衣裳才过来敲门。

没人开门,反而听到有人光着脚蹬蹬往窗台那边跑,然后就是咚的一声,像是有人跳了下去。

老于怔了怔。

几分钟后,阿笙从招待所正门进来了,脸色怪怪的走到了老于背后。

老于问她:“你刚刚在干啥干嘛要跳窗下去再从正门进来”

阿笙默了默,不说话。

关于那个男人的事,她一点也不想提。

老于确认了阿笙顺利抵达之后就回自己房间了,晚上两一起出去吃饭,阿笙熟门熟路地往豆腐店跑。

隔着几米远阿笙就听到了店里的喧哗声。

她刚一走进去就发现店里已经大变样了。

大部分的桌子都坐了人,只剩下靠近灶台那张桌子没坐人。

老板埋着头在炒菜,忙得不可开交。

菜香味和着辣椒呛鼻了味道在店里乱窜,不少客人都开始嚷嚷:“老板儿,还是把你那灶台隔起来嘛,呛死人了都,闻味儿闻饱了,以后谁还来照顾你生意啊”

老板翻铲完大铁锅里的豆腐块,又眼疾手快地加入了不少配料,一大锅五彩豆腐就出锅了。

铁锅实在是太大了,炒一道菜可以盛出七八盘,每桌都上了一盘,老于和阿笙的桌子上也被放了一盘。

老于怔怔地看着老板,大声道:“我们刚坐下,还没点菜呢,你是不是端错桌了”

老板看了看戴着大草帽还架着大眼镜的阿笙,满脸感激地道:“送你们的,不用钱。尝尝,给点意见。”

阿笙夹了一块豆腐尝了尝。

老板像是小学生盯着在念考卷成绩的老师,一脸紧张地问:“味道如何”

“好吃,就是不够辣。”阿笙缓缓道。

老板像是得到最高奖赏一样欢天喜地地回灶台后去了。

回招待所之后,正好碰上武末也到了,老于就拉着武末去了他的房间。

“武末,阿笙好像有点奇怪。”

第一千一百九十三章 这是大罪啊

武末半夜的时候才回来,回来的时候已经又换了一身衣服。

老于什么也不敢问,闭着耳朵躺在地上装睡。

武末直接从他身上跨过上了床。

第二天一大早,三人就离开了。

阿笙重新坐到了自己熟悉的黑色桑塔纳后座,前后的黑布帘子一拉,左右两边车窗上又贴了挡光的膜,后座就成了一个封闭的空间。

沙沙的声音传出。

武末扭头看了看那道隔绝在前后座之间的黑帘,犹豫了一下,还是伸手掀开了一条缝隙看了一眼。

阿笙低头在画板上画着什么,头也不抬。

“阿笙,我完成任务了。”武末温声道。

“知道了。”

“阿笙,他有没有对你做什么”

“谁”

“林益阳,听说他找来了招待所,又追着你跑出去了。”

“是来过。”

“那后来发生了什么”

“这个也要报告给我爸妈”阿笙有些不悦了。

“嗯,这是你脱离大部队前答应过他们的,也是我的任务之一。”武末面现无奈之色。

“我趁他不备往他身上注射了一大针镇静剂,然后把他捆了,扔了。”

“怎么可能”武末惊讶得脱口把心里想法也说了出来。

“你质疑我的能力”阿笙不画画了,抬起眼望向武末,狭长眸间有一闪而逝的凌厉。

武末赶紧摇头,“阿笙,我质疑谁也不可能质疑你,只是这事有蹊跷。”

阿笙若有所思。

那一针镇静剂打下去,一般都能让人昏迷六到到八小时,可林益阳却那么快就醒了还挣脱了绳圈赶到了招待所,她也一直想不通怎么回事。

“林益阳那个人是个怪胎,一针镇静剂根本不能让他失去战斗力。”武末道。

“你好像对他很熟悉,是之前调查过,还是遇上后调查过”阿笙问。

武末看着阿笙,像是在研究她的表情。

“阿笙,你是好奇还是关心”

“不是你提起的么,我不好奇也不关心,只是想知道你调查一个跟我们不会再有交际的人做什么他是很重要还是有啥特别之处或者,我身边出现的每个人,我爸都让你调查”阿笙淡淡道。

“父爱如山,你爸也只是担心你。”

“我已经不再是那个能让人随意丢弃在雪地里也不知道叫喊的婴儿了,我长大了,我爸还是把我当个孩子。”阿笙只有在说起父母的时候,眼里才有半点笑意。

“你再大,哪怕以后嫁人生子了,你在父母的眼里也永远是孩子,你有没有听说过一句话,养儿九十九,长忧一百岁,父母总是担心孩子冷了饿了渴了受欺负。”

“我知道他们爱我,所以我明知道你啥都报告我也当不知道。”阿笙低头继续作画。

武末挑着帘子。

“武末,你还有话说”阿笙画完了一张脸,一边用细铅笔头唰唰描发际一边问。

“林益阳那个人,最好远着点。”

“我也是这么打算的。”

“他那个人很危险,听说十年前就敢冲击滇南元首车队还把元首小动脉血管都咬破了。”

“这是大罪啊,他怎么没被枪毙?”阿笙疑惑地抬眸。

第一千一百九十四章 你们闯祸了

“估计是因为他当时中了十二枪,跟死也差不离,两国又刚签下五年边境和平并互通贸易,滇南元首有意卖个人情,又想表现他的宽宏大度吧”武末道。

“滇南元首要真宽宏大度,他怎么被打十二枪可笑。”阿笙呵了一声,铅笔突地一顿,“中了十二枪竟然还能活下来,这传闻有误吧”

“是麻醉枪,不过,是一枪能打晕一头大象的麻醉枪,他被打了十二枪还能扑中滇南元首,又怎么可能被你一针镇静剂打晕,这就是我所说的蹊跷。”武末绕了这么大的圈子,竟然又回到了最先那个话题上。

阿笙伸手把帘子一点一点拉开,阳光透过前窗玻璃射了进来,洒了一车。

随着帘子缓缓慢慢地拉开,阿笙那张清淡如雪的脸庞也慢慢地露了出来。

皮肤吹弹可破,白得能从里透出光来。

狭长的眼眸盛满光,乌黑瞳仁像是会吸人的黑洞。

笑从红唇间溢开,像是清冷黑夜中突然绽开的烟花,美得让人心旌神摇。

武末呆若木鸡。

“咔咔……”子弹上膛的声音突兀地响起,惊醒了武末的美妙幻想。

黑洞洞的枪口已经对准了他的额头正中。

阿笙挑眉看着他。

“我还没给你打镇静剂你都晕了。”

武末大吃一惊,“你,你竟然对林益阳用美人计”

“为何不可”

“据我所知,林益阳好像不近女色的,你那天也亲眼所见,陆怀恩倒贴他他连车都不肯上。”武末道。

“武末,你越界了。”阿笙笑一收,黑布帘子唰地一下拉上,清冷的声音透着霜雪之气:“你问我答,我肯告诉你原因你照我说的上报就行,但三番五次试探我,研究我,怀疑我,你过份了。”

武末转回头。

老于目不斜视地开着车。

阿笙不画画也不说话了。

之后几天,武末再说什么时,阿笙也都只是听着,没有给他任何回应。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前就进入了十一月末。

全国绝大部分地区都进入了隆冬季节,温度一降再降,很多地方已经开始下雪,路上的行人也越裹越厚,街上满是胖熊。

东霖市团部,余前抱着一个包裹兴冲冲地进了宿舍楼。

一群早就候在这里的后们一拥而上,抬了抬人,抢的抢包裹,余前一人难敌数下人的围攻,很快败下阵来。

包裹被传来传去,最后落到了田园手中。

田园伸手就要撕开那个布袋。

余前急得大叫:“不能打开,那是……”

剩下的话还没来得及喊出口嘴就被那群土匪捂住了。

田园兴致勃勃地把包裹拆开,把里面包着的东西倒出来。

想象中的什么漂亮女孩照片,土特产,送情郎的私密物件通通都没有。

只有一件旧外套,一双常见的大头皮鞋,全都是穿过的,而且全都是男式的。

田园怪吼怪叫道:“天哪,余前竟然又勾搭上了一个男人,男人把穿过的衣服和鞋子都寄过来了,是想让他闻闻味儿么”

十几个脑袋盯着那件衣服和那双鞋子。

也不知道是谁带头喊了一声:“凡事不能只看表面,要透过表面看到事情本质!”

然后……外套里里外外都被摸了个遍,鞋子里也有人摸过了。

啥也没找着。

捂着余前嘴的那名士兵终于放了手。

大家齐唰唰地看过来,喊着余前余前。

“我们要看哥哥妹妹那种情信儿。”田园喊。

剩下十几人就嗯嗯点头,“是的是的,情信儿。”

“我们不要旧衣服旧鞋子,我们要土特产,吃嘛嘛儿香那种,嘎崩嘎崩脆的香东西。”田园又喊。

那十几个兵又嗯嗯点头,像应声虫一样异口同声道:“是的是的,土特产,嘛嘛儿香,嘎崩嘎崩脆的。”

余前指着乱扔在地的外套和鞋子,一脸古怪地告诉大家:“你们闯祸了。”

第一千一百九十五章 你们可别害我啊

“切,余前,想吓我们门儿都没有。”

“是的是的,门儿都没有。”

“我们又不是厦大的,我们是闹大的。”

“哈哈哈哈。”

“你们看余前那傻样儿,演得可真像,好像我们真闯了啥大祸似的。”

余前呵了一声,弯腰找了一圈终于找到了那个包裹外袋,他把袋子上那张邮寄单递到田园眼前让他看。

田园呵呵笑着瞟了一眼,然后又瞟了一眼,脸上的表情立马僵住了,然后啊的叫了一声转身就跑,一边跑一边道:“我,我妈喊我回去吃饭了,同志们再见,再见。”

剩下的兵们一头雾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这是军营中,哪来的妈喊田园回家吃饭

余前真为他们这群人的智商捉急,田园都闪了,他们还站这儿你看我我看你……

“这个包裹不是我的,我只是去通讯处找信顺便拿回来的,包裹是团长的。”余前一脸同情地看着这群平时总跟着田园抢他情信,偷摸他对象照片去看,还总抢他土特产吃只给他留下壳壳的战友。

面上同情,其实心里有点幸灾乐祸。

后知后觉真的闯了大祸的十几个士兵啊啊叫着往宿舍楼外跑。

“啊,我妈也喊我回家吃饭了。”

“我妈也是。”

“我也是。”

“我妈也喊我了。”

“滚,你不是孤儿么,你哪来的妈”

“人艰不拆啊,兄弟!”

余前捡起外套和皮鞋,笑眯眯地看着落荒而逃的战友们,大声喊了句:“团长一会儿就要回宿舍了。”

片刻后,李多的医务站就被挤爆了,一个接一个的兵往里冲,个个一来都是往床上一躺,捂肚子的捂肚子,病情那更是一个比一个说得严重。

“我肚子痛得要死。”

“我肠子掉出来了。”

“我胸闷气短腿抽筋,可能不久于人世了。”

“我心吓没了,要死了。”

“我白带异常尿频尿急尿血……”

“我我,我血崩……”

“我产后大出血啊……”

“我还崩漏带下还脱肛……”

李多风中凌乱。

都是男人,哪来的产后大出血,哪来的崩漏带下,哪来的白带异常……

“你们,你们这是怎么了你们干了啥事,吓成了这个鸟样”

“李多啊,你可一定要给我开张病情条啊,这可是我们的保命符啊。”

“哦,除了团长,你们惹了谁我都能搞定。”李多豪气干云地拍着胸膛。

一片静寂中,李多似乎明白了什么。

“赶紧走赶紧走,瘟神些……我保不了你们,你们别来害我啊。”李多吼道。

与此同时,余前把包裹重新装了一下,送进了林益阳的房间。

林益阳刚洗完澡,头发还湿嗒嗒的滴着水,端了个脸盆儿回来了。

“团长,有您的包裹,我给您放到里头了。”余前上前行礼报告。

林益阳怔了一怔,大踏步进了房间。

看到外套和皮鞋的瞬间他立刻明白了,这是阿笙寄来的。

衣服是洗过的,鞋子鞋垫也被抽出来细细刷干净了,鞋面还打了油擦得锃光发亮。

林益阳看了看寄件地址,是从首都寄出来的。

字很端正,却不清秀,不像是个女人的笔迹。

武末代写的可能性比较大。

林益阳把包裹袋卷起来随意往柜子里一塞。

正好方狩过来报告,说文化交流节要从团部抽调的兵员名单已经定了下来,还说上头说最好林益阳也去。

第一千一百九十六章 包裹布上的秘密

“太吵,不去。”林益阳说不去,在人员名单上签了字就关门睡觉了。

第二天一大早,抽调前往文化交流节协助外部保卫的一百名士兵就跟着方狩出发了。

那群崩漏带下得了各种妇人病的闹大毕业的士兵也全在。

听说团长不去,一上了车就如丧考妣蔫得像小鸡仔仔的他们立马就举着双手欢呼了起来:“阎王不当班,小鬼自由了。”

余前坐在人群中,淡淡道:“还不是我把外套和皮鞋重新收拾过了,团长才没发现。”

“恩人哪!”田园趴过来勾了余前的肩膀,凑着嘴就要往他脸上亲,“给你我珍藏多年的吻。”

余前一脸嫌弃使劲推开田园:“别闹!”。

剩下的人又凑了上来,瞬间把余前按在最下头。

“我们也有珍藏多年的吻,都给你,都给你。”

余前大叫:“不要不要,一群臭嘴。”

“那谁的嘴不臭”

“小琴的。”余前脱口道。

“唉油,余前有了对象,打算抛弃我们这些同床共枕多年的旧情人啊。”田园挑事儿。

一群闹大毕业的兵就捂着胸口唉油唉油的叫个不停。

“谁跟你们同床共枕多年不都是各睡各的床么”余前大叫。

“唉呀,只见新人笑,哪闻旧人哭啊,余前……我的心都要碎了。你忘记了吗那些天为盖,地为床的美好日子……”田园道。

余前想了想,哭笑不得地道:“什么天为盖地为床的美好日子那是被团长操练得太狠了,累瘫了躺了一地爬不起来的的时候。”

“对啊,躺一起不是睡一起么”

余前闭了嘴,沉默是金,沉默是金。

三个小时后,运兵车突然嘎吱一下停了下来。

方狞掀开蓬布看了看,指着一处草棚对车上还在演着闹着笑着的士兵们说:“下去尿尿,限时五分钟来回。”

士兵们立刻排队哐哐的往下跳,跳下车后又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往草棚里跑。

等到田园等人嘻嘻哈哈尿完回到车上时,这才发现车上多出一个人。

这个人眉目森然,面向蓬车尾栏处坐着,手里拿着一块写满字的布。

布很眼熟,是那个包裹上剪下来的。

人也很眼熟,正是他们家的冷面阎王团长大人。

该来的,总躲不过。

田园等人认命地爬上了蓬车,小心翼翼坐到了林益阳身边。

林益阳不说话。

田园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个个跟老鼠见了猫似的,坐立不安。

倏地,田园深吸了一口气,低头大喊了起来:“团长,我错了。”

林益阳看了看田园,哦了一声,“对,你向陆怀恩透露我的行踪,是犯了大错,那你下车,跟着车跑到下一个休息点。”

听了这话,正准备跟着田园喊团长我们也错了的十来人赶紧闭上了嘴,挤眉弄眼起来。

‘咦,团长好像不是为了包裹的事儿来惩罚我们的。’

‘不是包裹的事儿他捏个包裹布干啥不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么’

‘余前,你离得近,你看看包裹布上有啥秘密没‘

‘除了几行字啥也没有啊。’

‘再仔细瞅瞅,刚刚团长盯着包裹布在发呆,田园叫他他才回了神。’

‘哦,啊,包裹上的字迹,特别是林益阳三个字,好眼熟好眼熟啊。’

第一千一百九十七章 挖好坑等人跳

“啥眼熟啊,明明就是跟团长平时的签名一模一样好么那衣服和皮鞋也好像是团长穿过的,明明就是团长上次回来前自己寄出,现在才寄到的啊。”

林益阳突地把包裹布摊开来,任由那些窃窃私语的闹腾士兵们观看,“你们想看就正大光明的看,看清楚点。”

士兵们探头看了又看了。

看完之后,所有人都不再好奇了,规规矩矩的坐着。

真是团长自己寄给自己的包裹。

“是很像我自己写的字吧”林益阳一字一顿道。

士兵们听了这话,禁不住抬头惊讶地看着林益阳。

“这,这不就是团长你的笔迹么,特别是这个名字,这写法谁仿得出来啊”田园鼓着眼睛道。

“方狩,平时的文件都是你管着的,你看看,看得出分别么”林益阳又把包裹布递给方狩。

方狩睁大眼睛看了好几分钟,也是一脸惊异。

“就连你也看不出分别,那么……”林益阳话音顿了顿,心绪潮涌,竟激动到无以为继,过了好一会儿之后才强自镇定下来,继续道“那么,就不是我眼花。”

林益阳学写汉字的时候已经快十岁了,光是抓笔他都学了一个月,后来他就取了巧,只要写出来的字像是那个字,就不管笔划笔顺是不是跟别人一样。

所以,他下笔的顺序和任何人都不一样的。

比如他的名字,林益阳三个字,林字他是先写两个一竖再往竖上一撇一捺最后才添上一横,一横贯穿左右,变成了一个林字。

包裹上的名字也是那样写的。

若说这个世界上谁能仿他的笔迹仿到他自己都认不出真假,那就只有他手把手握着教过怎样写他名字的那个人才能做到。

衣服和鞋子他是留给阿笙的。包裹是阿笙寄回来给他的。如果字也是她亲手写的……

阿笙可能就是小芒啊。

是小芒啊!

在陆怀恩跟到防空洞那天,阿笙出现了。

在他回到红星村那天,阿笙也来了。

那几天,那么多巧合,他怀疑过,试探过,却失望了,退却了。

就像十年前,他笃定了小芒一定就在胡北雄车队中,可他却没有能力找出她带走她。

当年擦肩错过就是十年音信渺茫。

这一次擦肩而过,又要等多久

寄件地址只有两个字首都,还是邮戳上的首都宣武区更详尽。

她在首都,但是从寄出东西到他收到东西,这中间隔着十来天。

“小芒,等我,这一次,哪怕是死,我也绝不会再放手。”

他在首都失去他,十年后,她又回了首都,给了他再一次找回她的机会。

阿笙,黑色桑塔纳,武末,老于,宣武区,这是目前他得到的所有线索。

运后车到达首都后,方狩带着一百名士兵去和大部队会合,听从调配。

林益阳本就不是为文化交流节而来,也不在那份调兵人员名单上,一下了运兵车就办他的事去了。

可那些线索远远不够。

十年后的首都,常住人口近千万人。

一千万人中寻一人,除非人口普查才办得到。

“两年前才人口普查过,不可能这么快又进行第二次人口普查的。”董和平道。

“不人口普查也行,给我查首都所有片区户籍资料的权限,我自己去查。”阿笙操的就是一口首都话,又在宣武区寄出包裹,或许这些年,她就常住在这个他不敢回的城市里。

“一千万人的户籍资料,眼给你看瞎。”

“那是我眼睛,瞎不瞎关你屁事。”

“那是我爸的眼角膜……”

“心疼心疼就帮我找百十号人,一起看。”

“林益阳,你早就挖好坑等在这儿呢吧”

“呵。”



第一千一百九十七章 僧多粥少看着办

八零天后小军嫂正文卷第一千一百九十七章僧多粥少看着办林益阳这几天吃住睡都在宣武区的户籍资料室里,陪着他的还有二十来名年轻的公安。

全是刚进系统的生瓜蛋子。

个个朝气蓬勃的,有着使不完的精力。

来的那天,个个都摩拳擦掌,嗷嗷叫着跟林益阳说:“为人民服务,熬夜赶进度算什么,小菜一碟。”

三天三夜后,二十一只熊猫眼面面相觑,走路打漂,站那儿都能眯眼睡过去。

可那个姓林的变态还不放他们去休息。

生瓜蛋子们就造反了,横七竖八地往办公桌上办公桌下躺。

个个都说:“踢死我也起不来了。”

同样顶着老大一对黑眼圈的林某人掀了掀眼皮子,惋惜无比地道:“本来还想说把宣武区的户籍资料尽快看完了,跟你们局长说领你们去文化交流节逛逛的,看你们这样子是没人想去?”

睡在林益阳对面办公桌上的长脸公安睁开一只眼,过了两秒又睁开了另一只眼,然后揉了揉眼窝,搓了搓鼻头,翻身下桌出去洗了把冷水脸又回来了。

紧接着,第二个人也爬起来了。

慢慢的,二十个人中起来了十个。

剩下十个还在观望。

林益阳放下一份卷宗,顺手拿起户籍室唯一的一部电话拨了个号码出去,然后按下了免提键。

电话一接通就是喧嚣无比的杂音。

“欢迎玉器国文化交流团代表进场……”

“欢迎滇南国文化交流团代表进场……”

“欢迎……”

剩下十个观望的生瓜蛋子挣扎着又坐起来了两三个,巴巴地看着这边。

林益阳慢条斯理地对着话筒喂了一声。

那边立马传来一个兴奋无比的声音:“团长,团长,快来啊,来了好多好多好多的美人儿啊。”

林益阳环视全场,然后突然叹了口气,无比惋惜地道:“我的事儿还没办完,来不了啊。”

“唉呀,不来你可就损失大了。跟你说啊,金发碧眼的,黑眼的,还有琥珀色眼的,啥样的都有,听说来了二十几个国家的文化交流团,后面还有陆陆续续在往这儿赶的,那些女孩们好热情啊,还有冲我抛媚眼还甩亲亲的呢。

团长团长,我觉得我的春天已经来了。

哎,团长团长,能不能打个商量,要是万一我们中有人跟文化交流团的看对了眼,到时候政治审查什么的,能不能高抬贵手”那个兴奋的得不着北的人大声问着。

林益阳嗯了一声。

“团长团长,求求你发发宽,我们以后训练一定听话,不用你催每天都来二一五。

团长,团长,这可关系到我们的终身幸福啊,你不能你不幸福,打着光棍就让我们全团一千五百人全打着光棍啊,你是不知道啊,别我部队都叫我们光棍团……”

“嗯,原本我刚刚有点想答应的,可是你提醒我了,我还单着呢。想结婚,等我解决了个人问题先。”林益阳面无表情地道。

“啊,团长,团长……”

林益阳挂断电话,瞟了一眼正竖着耳朵的一票生瓜蛋子,“僧有点多,可能近水楼台先得月。可能过几天,就算去了,粥也被瓜分完了。”

剩下几个瘫着说要死要死的生瓜赶紧又翻了起来,抢着翻资料。

我爱工作,工作爱我,啊啊啊。

名字带笙的资料表,快自己给我站出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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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一百九十八章 时机很敏感

宣武区找完,林益阳拍拍屁股就走了,留下一户籍室呼呼大睡的生瓜蛋子。

依样画葫芦,他又去了其他片区。

一周下来,熊猫眼又多了不少。

眼巴巴盼着林益阳遵守承诺带他们去文化交流节看美女的生瓜蛋子们,呼呼大睡完醒来时只看到一张纸条怎么叫你们都叫不醒。

等到林益阳逛完首都各大区户籍室,文化交流节也已经接近闭幕式。

闭幕式后就是大会堂竞演,只有三场,三场完毕后,各国文化交流团就得离开首都,回各自国家了。

深感上当受骗的熊猫眼们浩浩荡荡的去了林宅,美其名曰拜访,谁不知道是去讨说法的啊……

偌大的四合院里冷冷清清的,拍门拍了半天才出来了个提着鸟笼的老头子,拢着袖子问他们干啥。

熊猫眼们群情激愤,咬牙切齿地说“我们都是来拜访林益阳的。”

拢着袖子正在逗笼中鸟,让它赶紧叫爷爷的老头子啊了一声,又掏了掏耳朵,惊讶地看向众人“你们找谁人老了,耳朵有点背。”

“林益阳!我们找林益阳!”

“找人还是找鸟”老头问了句十分奇怪的话。

“当然是找人啊,我们找鸟干什么”

“找人啊,那你们得去东霖市啊,那不要祖宗的混小子十年都没回过家了。”老头耷拉着眼皮,笑笑眯眯地说。

众人却从他的笑语中听出一丝伤感。

一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终还是咬了咬牙告诉老头“林益阳在首都啊,还骗我们天天熬通宵,说会带我们去看文化交流节上的外国美女,结果他这个骗子趁我们累睡着了的时候拍拍屁股就溜了,还说叫过我们,我们自己不醒,您说说,这不是拿我们当二傻子耍了么”

老头怔了几秒,老眼一直眨一直眨,鼻子也一直吸一直吸,最后竟然伸了一只手遮在眼前,带着哭腔道“混小子欺负你们,你们找不着人,就上门来欺负他家爷爷,伤害我一个老头子来了”

“那个,那个,不是的,不是这个意思。”

“我们,我们以为他回家了。”

“既然不在家,我们就走吧。”

熊猫眼们雄赳赳气昂昂来讨公道,回去的时候还是一肚子郁闷气。

林宪东提着鸟笼喊了几声孙子之后,笼里的鸟就歪着脑袋用那绿豆大的眼盯着林宪东看,然后大叫“孙子,孙子。”

林宪东气得不行。

平时教它喊爷爷,教了三年都不会喊,现在倒一下子就学会喊孙子了。

提着鸟笼穿街过巷,林宪东先去了医院,把鸟笼往沈洪武的病房里一挂,然后就把在路上买的大白馒头撕开来,就着豆汁儿吃了起来。

鸟在笼子里欢快地跳着,时不时就会张开嘴叫两声孙子,孙子。

食物地味道在病房内蔓延。

躺在病床上的沈洪武还是小青年的模样。

门突然被推开,一个戴着翻毛护耳帽的,长着一张精明脸的男人走了进来。

掸了掸肩膀上的落雪就往病床对面的椅子上一坐,熟练的解开沈洪武的扣子帮他擦起身子。

“医生说他的肌肉已经萎缩的不成样子了,这辈子可能不会再醒来了。”男人道。

“那你们咋想”林宪东问。

“等那万分之一的希望。对了,刚我在楼道上碰到林益阳了,他的样子很不对,有点疯疯的,说小芒还在首都,您回头还是跟他好好谈谈。现在可是国际文化交流节期间,来了很多外国友人,还听说滇南国元首夫人也来了。”

林宪东立即站了起来。



第一千一百九十九章 过节

林宪东在医院里找了一圈,终于在楼顶找到了林益阳。

十年前的少年,如今已经长成了一米八几的大个子。

他背对着楼梯门,面向朝阳,阳光给他镀了一层光影,却没能驱散他身上那层由内向外扩散的阴翳。

他的指间,夹着一只正在燃烧的烟头,他脚下的地上还扔着五六支抽了一截就扔掉的烟头。

听到脚步声,林益阳慢慢回头。

早已经脱掉青涩少年轮廓的男人脸坚毅而冷硬,那双熬得通红,布满血丝的眼却和十年前一模一样。

看到林宪东的瞬间,林益阳抿了抿唇,随即又了然道:“王金鳞是不是以为我又疯了,所以才让您赶紧来劝怕我又去杀滇南国元首夫人”

林宪东心疼地看着林益阳,半晌后轻轻摇了摇头,“我不是来拦你的,上一次你一个人去拦车,我赶着过去的时候迟了些,看到你像一具尸体一样伏在地上的时候,我心里很难受。”

“可您什么也没做,如果那时候派人追上去拦截并搜车的话,小芒就不会被带走!”林益阳用力甩掉手里的烟,向后退了一步。

十年前,十年后,他心中空掉的那个地方,一直在痛,每日每夜都空空地痛。

林宪东看了看左右,突然回身关上了楼梯门。

他一步一步走近林益阳,与他并肩站在一起,阳光把他们的影子映照到了一起。

“我拦了,搜了,没有。”林守东一字一顿道。

林益阳怔怔地看着林宪东。

“不可能!”

“是真的,那三年,我就在你隔壁,因为谎报滇南元首座驾中被人安放了炸弹一事,我被开除了党籍。”林宪东道。

林宪东的话像一颗炸弹那样在飞向林益阳,在他耳边炸开。

“怎么可能”

“益阳,爷爷当年真的尽了力了。所有人都尽了力了。你也尽了力了。”

“爷爷。”林益阳终于开口喊了林宪东。

“嗳。”大约有十年没听到林益阳喊他爷爷了,林宪东也是老泪纵横,他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喊着好孩子好孩子别哭。

“我没哭,是您在哭。”林益阳道。

“那你这次回来,真是觉得小芒就在首都”

“是的,刚开始我以为是滇南元首车队带走了小芒,可现在我突然想起来,当年我们犯了灯下黑的错,我们找了能看到的地方,唯独漏了一个地方。就是沈洪武说的那座墓园子。

当时准备去那里却在半道上折返追车,然后就再也没人去过那个地方查看。

墓园那么大,藏人的地方有很多,这人把小芒先藏起来,然后等风声过了才接走也是有可能的。”林益阳道。

“那就应该是那样了,滇南国元首车队先被你冲撞,又被我谎称有炸弹被搜,事情闹得有点大,所以我,你,罗成功,陆屿和罗夏梦都被约束了。

在我们不能行动的这段时间,小芒就被转移了。”

“或许她这些年在首都,或许带去了别的什么地方,最近又回来了,她或许早就认出了我,却怨我当年没找着她,所以才给我寄了包裹,给了我提示,告诉我,她就在首都。

爷爷,这一次再找不着,她可能就永远不理我了。”

“那就找呗,董根生正好今天约我去大会堂看表演,我找他搭把手,你要不要也去凑个热闹”

“不去,吵。”

“还有徐天棒也去,徐天棒那媳妇失踪三十多年都找回来了,你要不要去借借光更重要的是,徐天棒又升官了,要是能骗着他帮忙……”

”最好别跟他说,我跟他儿子有过节。“

”你跟徐卫国咋拧上了“

第一千二百章 徐卫国刺激我

“你,你怎么会和徐卫国有过节”林宪东一脸惊讶地望着林益阳。

林益阳睫毛浓密,眼瞳深深,顿了好一会儿才轻描淡写道:“没什么,就是刚参军那三年总跟他争大比武的第一名,打得很厉害。”

“比赛要争名次,当然得打啊,这种算什么过节徐卫国结婚后听说性子改了不少,没以前那么拧了,这种事他不会往心里去的,徐天棒更不会在意这种事。”林宪东笑道。

林益阳掀了掀眼皮子,默了默。

毕竟是自家孙子,林宪东知道他这副表情就是想说什么又临时决定不说了。

“别跟我卖关子,有啥话一次性说通透,我最讨厌说话留半句让人猜来猜去的人了。”林宪东一张老脸皱成了一起,眼神也变得有些忧虑。

“大比武的时候,徐卫国说他媳妇最讨厌他来争强好胜,所以跟我约定打人不打脸。”林益阳慢悠悠说了一句。

“这要求也不过份啊,打人本就最好不打脸啊。”林宪东道。

“所以,这就是我们之间有过节的原因。”林益阳缓缓道。

“啊你打了他的脸不过那种情况下,难免有失手的时候,一下两下的应该也算不上过节吧”

林益阳挑了挑眉,“唔,不是一下两下,也不是失手,我就照着他脸打的。”

林宪东愣住。

打人专打脸,而且只打脸,林益阳的拳头又重……

“打,打到啥程度了肿还是……”

“最起码两三个月无脸见人。”林益阳道。

林宪东呆若木鸡。

这,这,这可真的是深仇大恨了啊。

“可,为什么啊徐卫国招你惹你了”

林益阳眸光一闪,犹豫了一下,脸色也变得有些古怪,“他刺激到我了。”

“徐卫国刺激你怎么刺激你了”

“他用他那张脸刺激我。”林益阳理直气壮道。

林宪东过了好一会儿才明白这用脸刺激是什么意思。

“你,你就因为徐卫国那几年长得比你有男人味儿,你就拼命打他脸”林宪东看着林益阳,他第一次觉得这个孙子的脑袋结构有些不正常。

林益阳不说话,那就是默认了。

“那徐天棒肯定不会帮我们了。哪个当爹的看到自家儿子被人故意打成了猪头,心里都会气炸的。”林宪东惋惜无比地道。

“既然是这样,你确实不适合跟我去大会堂看演出,因为我们的位子是董老找人安排的,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不是在徐天棒他们那种级别的将领导一排就是后一排。

你不露面还好,要是一露面,说不定徐天棒就会想起你打他儿子那事儿,他那个人最是护短。”

“嗯,我本就不想去。”

“可是这是我国第一次主办国际文化交流节,你不能去见识见识,有点可惜。”

“你去看了,回头挑精彩的部分给我讲讲就成了。我户籍资料还有四个区的没看,我得走了。”林益阳说完就走了。

等到他走得远了,林宪东才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林益阳下楼的时候,一辆黑色桑塔纳开进了医院,武末扶着阿笙下了车。

阿笙脸上戴着棉线口罩,走两步就忍不住咳嗽两声儿。

第一千二百零一章 我的病人去哪儿了?

八零天后小军嫂正文卷第一千二百零一章我的病人去哪儿了“你又不是大冬天跑去冬泳泡了冰水,怎么受寒受得这么严重都治了大半月了,时好时坏的,你这样子,晚上还怎么上台”

看着阿笙低头咳嗽,整个人都咳得不断颤抖,武末忍不住埋怨起那些医生:“都是些庸医,连个普通的感冒也看不好,真是没用!”

“咳,没,事,你,你别……咳……告诉我爸。好,好了,咳,我再回团。”阿笙咳得扯心扯肺的,口罩下的脸也胀得通红,十分的难受。

“就算我不报告,可是今天晚上大会堂演出,你还不出席,你爸哪里会不怀疑听说我们团在这次的文化交流团中算不得出色,别的团大会堂演出都保留了至少三个以上的曲目,我们只有两个……”武末皱眉,桃花眼里完全被阴沉覆盖。

“咳,试试蔡医生行不行吧,如果实在不行,咳,必须上台,就上,勉强唱一首……应该行的。”阿笙的声音已经因为长时间咳嗽变得有些嘶,听着完全不似之前的清脆。

“你爸很重视这次文化交流,他的期望是不拿前十,最少也要是中上的名次,可是别的团也能人倍出,竞争十分激烈,团里的成员压力也很大,生怕今天晚上唱砸演砸了会垫底,都满心期盼着你回团能逆转局势。

可你这模样,这声音,一上台就得露馅儿……”武末忧心得眉头都皱出印子来了。

两人边说边往三楼走,上了三楼后直接右拐往走道尽头那间诊室走去。

可是两人走到诊室门口才发现蔡医生的办公桌前端端正正坐着一个男人。

武末低头看了看办公桌上,没有病历本也没有挂号单,他眉头一拧就要上前理论。

正在这个时候,蔡医生看到了门口的两人,连忙笑着解释道:“军人优先,你们稍待一会儿,他就是问几句话,耽误不了多久的。”

武末的视线往门框右侧的墙面上溜了溜,发现那里确实挂着一块军人优先的挂牌,转念一想,这里是陆军总医院,虽然对外,可是终究是隶属于陆军的部队医院。

武末点了点头,扶着阿笙往不远处的休息椅上走。

走道尽头是封死的,三面都是墙壁,通风效果不太好,阿笙一坐下就咳嗽得更厉害了。

武末环顾四周,终于发现两米开外有一扇大玻璃窗,因为是冬天,为了保暖,窗户被关怕冷的病人们关严实了。

武末走过去开窗,窗户刚推开,一阵猛烈的雪风就灌了进来。

坐在窗户附近的病人们纷纷看了过来,瞪着武末,眼里满是指责。

武末继续推窗。

头发围巾都被吹乱了的病人及家属们忍不住出声喝止:“大冬天的,开什么窗户不知道生了病的人体质本来就弱啊你这人怎么那么没有道德呢”

阿笙突然站了起来,默默走向武末,拉了武末的胳膊就往楼梯口那边走。

武末想问,阿笙摇了一下头,两人顺着楼梯往四楼走了几阶,然后站在三楼和四楼拐角的平台上。

“咦,那俩个病人呢不是让他们等两分钟的么”蔡医生的声音突然响起。

武末张嘴刚要回答阿笙就伸手捂了他的嘴。

柔软的手掌温温热热的贴着武末的唇,他整个人都怔了一下。

阿笙慢慢往下蹲,狭长的眼眸睨着武末。

武末虽然不明白却也慢慢蹲了下来。

楼梯的水泥扶手挡住了两人。

“病人呢,谁看见了”蔡医生还在问。

“医生你找的是不是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他们想要开窗,被我们说了两句,然后就跑了。”

已经走过几个诊室的英俊男人突然回了头,看向那个热心回答蔡医生问题的病人。

嘴巴比脑子更快地问出了一句话:“长什么样的年轻男女”

站在转角平台处的阿笙和武末齐齐屏住呼吸。

这个声音,他们都熟悉。

林益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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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二百零二章 必须有人让一步

“什么样的”病人歪着脑袋仔细想了想,“女的戴着口罩看不清样貌,头发很黑很长,男的戴着金丝边眼镜,长得挺好看斯文,可是开窗子被制止后眼神很凶。”

“那你看到他们是下楼还是上楼了没”林益阳脸上维持着平静,心中却已经开始翻起浪潮。

病人摇头。

林益阳走到楼梯口。

蹲在三楼到四楼平台上的两人一动也不动。

林益阳向上看了看。

就在这个时候,二楼楼梯上传来急速向下跑的脚步声。

林益阳顾不得多想,转身就追了下去。

武末一下子站了起来,拉着阿笙就要跑。

阿笙摇了摇头,一手扶着脚,慢慢地脱下自己左脚上穿着的鞋子,然后又脱下另一只,只穿着一对厚厚的羊毛袜。

武末看了看自己的皮鞋,犹豫了一下,也把鞋子脱了下来提在手上。

两人只穿着袜子慢慢地往楼上走。

林益阳一口气追到了一楼,截住了从二楼跑下去那两人。

那是一对正在闹别扭的小情侣。

女的生气就跑了,男的刚追上就被林益阳喊住了,两人齐齐扭头看向林益阳,一脸的疑惑和不耐烦。

“哦,认错人了。”林益阳又向前冲了几步,跑到楼门外看了看。

他眯着眼迅速把院中的所有病人看了一遍,扭头就往楼上跑。

跑到二楼的时候,他突然停了下来,凝神听了听。

在四楼和五楼间好像有什么细微的声音。

半晌后,林益阳挑了挑眉。

脱了鞋只穿袜子走,就以为他抓不到了

他一溜烟地跑上了五楼。五楼的人这时候也已经发现不对,加快速度往楼顶跑去。

砰的一声,楼顶的门被重重甩上了。

林益阳被挡在门外。

有人用力抵住了门。

林益阳深吸了一口气,强自镇定下来。

“阿笙,我知道是你。”林益阳用手叩叩地敲着门,“把门打开,我给你五分钟时间,如果过了五分钟你还不开,我就会用暴力开门了。”

门后一片静默。

“一道门挡不住我的。”林益阳一字一顿道。

“林益阳,你别太过份!”武末声音从门后响起,夹杂着难以掩饰的怒意。

“这是我跟她的事,武末,趁早闭上你的嘴,不然一会儿我破门而入后,打掉你一嘴牙!”林益阳冷笑道。

武末也冷笑了一声,“阿笙,我们就站在门后,看他是不是敢暴力破门,然后把我俩都踢飞。”

“咳……咳……”撕心裂肺的咳嗽声听得人心头发颤。

“林益阳,阿笙感冒了,半个月来一直在咳,楼顶风很大。”

“那你们赶紧开门,不要站在楼顶了。”林益阳大声道。

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声。

咳得林益阳心都揪了起来。

“阿笙说不想见你,也不想和你说话,让你走。”

“我不走。我知道你怪我,怨我,可是我一直在找你!”

回答他的,是益发剧烈连绵不绝的咳嗽声。

“阿笙性子拧,做的决定从来不会改。如果林益阳你不肯走,阿笙也肯定不会开门进去,你俩之间,总得有一个人让一步。”武末道。

林益阳在门口踱了几步,站远了些,“武末,你逼不了我,你明明可以打晕阿笙带她进来,可你却眼看着她被风吹咳嗽。”

“我只是她的警卫,你见过哪个警卫敢打主人”武末冷笑连连,讥诮道:“不要说得你好像很关心阿笙,你不也宁愿她站楼顶吹风咳死也不肯让一步么”

第一千二百零三章 不解气

“咳咳咳咳咳咳……”

林益阳低头,两手紧握,然后毅然转身下了楼。

从一楼医生那里要了张凳子,林益阳就守在了大门口。

两个小时后,武末一个人笑眯眯地来了。

林益阳心头一凛,脸色大变。

“对的,就是你想的那样,楼顶对峙的时候,和我在一起的人不是阿笙,阿笙当时在四楼,这会儿嘛,两小时能跑多远她就离你有多远了。”武末得意地道。

林益阳双瞳乌黑发亮,似有水光,削薄的唇抿成一条细线,唇瓣泛起白。

狭长的眉斜飞过额,几乎要没入头发中。

他仰头看着武末,冷硬的脸部棱角连接着紧绷的下巴,形成一条条坚毅的细线,扣得死紧的风纪扣上是同样绷得极直的脖,脖子上青筋突突跳动着。

武末心头一跳,疑惑地道“你对阿笙,为什么突然生了势在必得的心思她又为什么一见你就像见鬼一样怕在红河谷的时候,你们之间发生过什么事”

林益阳这压抑的愤怒,绝对不像是针对一个萍水相逢的女孩。

倒像是生了爱恨嗔痴的模样。

他不过两天没陪在阿笙身边。林益阳就趁虚而入了

“我和她之间的事,你无权过问。”林益阳决绝地看着武末,“就算今天她又逃走一次,可下一次,我不会这么纵着她了。”

林益阳只身离开后,武末提起他坐过那张凳子狠狠摔到了地上,凳腿当场就被砸断了一根,他似还不解气,又伸腿猛踢了凳子一脚,凳子剩下两条腿儿也应声而断。

附近的医生护士都有些吓到了,医院的警卫也被惊动了赶了过来。

武末只说家人久治不愈心中担忧一时没控制住脾气,愿意照价赔偿。

两方达成共识,武末赔了凳子的钱,又被教育了一通。

“这是陆军军区总医院,不管是谁,在这儿都最好收敛着脾气,不然,有可能会引起不必要的误会。”院长一脸肃然道。

武末回过神来之后,认错态度也十分良好,这事也就这么揭过了。

从院长办公室出来后,武末绕了一大圈又上楼顶看了看,发现停在医院那辆属于林益阳的吉普车已经开走后才直接去了四楼。

四楼就是住院部了。

武末沿着走道慢慢走,一边走一边低声布谷布谷的叫。

走道中间那间病房里突然传来咳嗽声。

武末跑过去,一把推开了病房的门。

病房里的病床上躺着一个昏迷不醒的年轻男人,皮肤微黑,嘴唇有些厚,手脚很细很长,皮肤干枯。

咳嗽声音从床下传来。

武末关上门,一个箭步跨了过去,伸手撩起垂下去的床单。

阿笙蜷缩成一团,美却狭长的眸睨着武末,“骗走了”

武末点头。

阿笙这才慢慢地从床底爬了出来。

一爬出来之后,她就再也抵制不住的剧烈咳嗽起来。

武末看她一副咳得就要背过气的模样,赶紧去给她找水。

阿笙咳得直不起身子,眼泪都咳了出来。

“咳,走,先离,咳咳,离开这里。”

武末扶着阿笙出了门,慢慢地往楼梯口走。

一手牵了一个娃,一脸精明相,掩着一个鼓鼓囊囊大包的男人正好上楼,三人间间隔很开,楼梯不够宽,武末和阿笙并肩要过就有些挤。

而武末知道,阿笙不喜欢陌生人有肢体接触,哪怕是他扶她,都只能隔着衣服扶胳膊。



第一千二百零四章 两个二百五

见阿笙咳得走路都艰难,带着小孩的男人突然眼前一亮,在口袋里翻了翻,找出一瓶桔红膏掏了出来递给阿笙。

“祖传秘方,止咳膏。化痰止咳、专治你这种风寒咳嗽,包有效。”

跑军区医院来兜售,这男人胆还挺肥呢。

陌生人的东西谁敢要啊,武末摇头不接。

男人眼中闪过一抹失望,不死心地追问:“真不要很便宜的哦。效果很好的哦。不要可是你的损失呢。”

武末伸手推了推鼻上的眼镜,微微眯了眯眼。

阿笙看了看男人手中的瓶子,瓶子一看就是很廉价的瓶子,包装也很粗糙,瓶上就贴了一张纸,纸上只有一个名字,名字还有个错别字,桔字写成了吉。

既没有成分介绍,也没有药效介绍。

“桔红是什么”

“红桔做的,工序有点复杂,反正是止咳的。”男人见武末不接,孩子又吵着要找舅舅,生意怕是做不成了,他就打算把东西收起来。

阿笙突地伸手拿走了桔红膏,转头看着武末道:“付钱。”

精明脸男人赶紧道:“十块钱一瓶。”

武末给了钱,精明男人就牵着小孩欢天喜地地走了。

阿笙和武末往楼下走。

精明男人牵着孩子往四楼的某间病房走。

左边的孩子仰起脸望着他,“爸爸,爸爸,你这钱交不给交给妈妈”

“呃,那个,这个,我分你们一人两毛,你们别在你妈面前多话。”男人眼珠转得溜溜的。

“不干,最少一人五块。”右边的孩子不依。

“放屁,你两一人五块,我得啥”男人瞪大眼。

“那,咱们三平分,一人三块三三三三”左边的孩子道。

“三什么三多难听我是大人,你们还小,我五块,你俩一人两块五。”

“不干,太少了。”右边的孩子又道。

“少什么少二两五就是二十五角,两百五十分啊。”男人开始使劲哄骗。

“我二百五十分,弟弟二百五十分,可爸爸你是两个二百五十,伍百分啊。”左边的孩子脱口道。

男人哭笑不得,“你,你才两个二百五……”

“爸爸,我要跟妈妈说,你藏私房钱还欺负我们。”右边的孩子道。

左边的孩子也不住点头附和:“一个结婚了的男的存私房钱,肯定是有外心,弟弟,爸爸要是不给够封口费,我们就跟妈妈说,爸爸有外心,还有隔壁卖饼的那个年轻女人总是趁妈妈不在的时候过来买药。”

男人停下脚步,苦着脸看看左边的孩子,又看了看右边的孩子,叹气:“你们俩个是要害死你爸啊……两块五都堵不住一张嘴,你们到底要多少”

“我和弟弟一人四块,你两块。不然……”

“我卖的货,你俩拿大头我又不傻。”

“要是我们跟妈妈说了,你一分钱都得不到还要跪搓板儿。”

“好吧好吧,有两块总好过啥也没有。”

武末和阿笙下了楼,武末让阿笙把那瓶东西赶紧扔了。

“他说是红桔做的,我没吃到新鲜红桔,喝这个就当吃红桔了。”阿笙拧开盖子喝了一小口。

武末来不及阻拦,急道:“这种来路不明的东西怎么能随便喝”

“有点甜。”阿笙又喝了一口,“有桔子的味道。”

黑色桑塔纳驶离医院。

一辆停在医院门外的出租车也瞬间启动,跟着黑色桑塔纳。

司机从内视镜里看了看后座那个眉眼深深的英俊男子。

“同志,那车里的人犯了啥法,既然犯了法,为啥不在他们出来的时候就逮捕”

林益阳不说话。

司机又恍然道:“啊,是不是他们还有同伙,追着他们的车就能找着他们的老窝,然后一锅端”

第一千二百零五章 林一,别乱来啊。

“别多问,让你追就追。”林益阳沉声道。

司机不再多话,专心开车。

半个小时后,黑色桑塔纳停到一片闹中取静的大楼对面。

楼前是一个宽大的广场,广场中间有个圆形水池,水池里喷泉正交叉喷着水。

武末下了车,绕过车身拉开后座的车门,扶了阿笙穿过广场往那栋挂着首都国际宾馆的大楼走去。

林益阳也从出租车上下来,眯着眼看了看国宾馆那块巨大的招牌。

这里和十年前完全不一样了,要是没有那招牌,林益阳几乎不敢认。

林益阳一手插袋,默默地走向国宾馆的大门。

门口的的警卫拿着对讲机急急地说了一句什么。

林益阳走过去时,他立马伸手拦住他,要他出示证件。

林益阳愣了愣,指着刚刚直接进了门的两人道:“为什么他们不要查验,偏查验我的”

警卫紧握着对讲机,有意无意地挡住林益阳去路,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急促的脚步声音纷沓而来,从宾馆的各处突然涌出十几名全副武装的警卫,围向林益阳。

拦住林益阳的那名警卫员的对讲机里不停有声音传出:“拦截到可疑份子没绝不能让不明来路人跟踪尾随我馆客人,务必拦下!”

可疑份子

林益阳腾地抬头。

透过玻璃大门,一架圆柱形的观光电梯正在缓缓上升,武末冲着他这边挑衅地笑了一下。

林益阳原本打算确认他们的住处,然后再单独跟阿笙谈谈的,所以他临时叫了辆出租车一路跟踪,结果还是被武末察觉到了。

他们竟然在进门的时候告诉警卫他是可疑份子,让警卫拦下他!

小芒这到底是怎么了

为什么要一二再再二三的避他如蛇蝎

不过,这些人就想拦下他,简直是可笑!

国宾馆门口瞬间打成一团。

警卫一个一个的趴下。

林益阳一步一步向内走,每走一步就有一个警卫倒下。

转眼间,国宾馆门口就躺了十几人。

“来人很狂很悍,我们拦不住!”最先被打倒的警卫晃了晃头,捡起摔在一边的对讲机,冲关讲机里大吼道。

“有多狂多悍我来领教领教!竟然敢跑这儿来撒野,困住他,我很快过来!”对讲机里传出一个有些含混的声音,好像是有人一边在吧唧吧唧的吃东西一边在说话。

“唉呀,队长,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吃!赶紧过来吧,我们困不住他啊!”警卫扯着嗓子道。

“肘子给我留着,我一会儿收拾完人再回来吃,告诉你们,不许偷吃。”对讲机里传来跑动声和男人的叮嘱声。

然后又响起一个女人的声音:“你舔过的,谁会偷吃切。”

在林益阳打倒二十名警卫之后,一个身高将近一米九的壮汉高速跑到林益阳身后,直接一个飞扑就压向林益阳。

“看我泰山压顶!”

林益阳微微一侧身,一个回旋,腿就像出膛的炮弹踢了出去。

“林,林一啊啊啊,好痛。”壮汉直接被踢飞,撞到一根人粗的装饰柱之后砰的一下掉了下来。

林益阳收腿,仔细看了看那人的脸,神情恍惚了一瞬:“宋小胖”

疼得呲牙咧嘴的宋杰啊啊叫着爬了起来。

“你怎么跑宾馆来当安保队长了正好,我找的人进了宾馆,你帮我查查住哪间房”

“什么安保队长啊,是陆军华北军区警备司令部特战大队队长!奉命保护这次文化交流节的各国来宾!林一啊,这里住的都是外国友人,不要乱来啊。”

第一千二百零六章 为你好,也要我觉得好才是好

“外国友人”林益阳愣了两秒,“你确定,全是外国友人”

“确定,这里从文化交流前三天开始就不接待非文化交流团外的客人了,除了我们这些警卫队的人,其他的全都是外国友人。”宋杰凑过来,左右看了看,又压低声音道:“而且,自从你十年前干了那些事后,再访华的元首及他国领导都住到大会堂那边去了,特别是滇南国元首夫妇,简直就是谨小慎微,住所一天一换啊,折腾死了。”

“我不找滇南国的人,我找刚刚进去的那个,名字里带着笙的女孩。”林益阳哦了一声,“你要是不方便,我一层一层去找便是。”

“女孩唉唉,林一,你怎么也跟那些二世祖学呢有事没事儿都来骚扰漂亮的外国友人……”宋杰一脸的不理解。

林益阳捏了捏手,“别废话,你知道的,谁也拦不了我。”

宋杰一脸的为难,然后拿出对讲机:“宋忆苦,刚上去那两人在哪层停的知道是哪个交流团的人不”

“是忆甜,不是忆苦,你为什么总把我名字叫错还有,你问这个做什么想监守自盗”对讲机那头的女声似乎在压抑怒火,呼吸粗得像拉风箱的声音,呼啦呼啦的。

“什么监守自盗,别乱说,是林一找。”宋杰小小声地说。

“谁”女子的声音陡然拔高一截儿。

“你听到了就别老问,赶紧看看,你再不看,他就把我打死了。”

“这是违反规定的事,我不做。”

“那就算了,我打趴所有人,一层一层一间一间去找。”林益阳冷冽道。

观光电梯又降了下来,电梯门叮的一声打开,武末搂着一个金发碧眼的姑娘走了出来。

“林益阳,国宾馆有两道门进出你知道吗”武末笑得很假,眼里满是讥诮之色,“而且,我们只是跟随交流团来的候补,有工作证出入证却并不住这儿。阿笙很讨厌你,让我问问你,你脸皮为什么那么厚自讨没趣儿是不是很好玩”

林益阳定定地看着武末,紧攥着的拳头松开些又再次握紧,再松开再握紧。

国宾馆后门背街,一辆越野车后座上,躺着一个脸色苍白双目闭紧的女孩子。

一脸忠厚的老司机开着车一路狂奔。

十几分钟后,女孩幽幽醒转,慢慢睁开了那对幽深狭长的眸,清清冷冷地望向前座。

“咳……老于,武末呢”阿笙语气有些凌厉。

“他只说让我载你离开,其他的我不知道。”老于老老实实回答道。

“哦,那你一会儿见到我爸,帮我证明一下,我是被打晕了送上车的。”阿笙道。

老于大吃一惊,把车一停,扭头看着阿笙,骇然道:“阿笙,你,你知道这样说,武末会受到什么处罚么”

“他违背我的意愿还打晕了我,不听话的警卫留着做什么等着他得寸进尺么”

这是他应得的。

“可,可武末也是为了你好!”

“我觉得好的才是好。我上次就警告过他了,不要越界。咳咳……车里闷,我要下车走走。”阿笙拉开车门下了车。

对面的钟楼里当当当敲了三下。

阿笙微微眯起眼看过去。

钟楼下竖着的街牌上写着:钟楼大街。

“孙子,孙子!”怪腔怪调的声音从转角处传来。

一个老头缩着脖子提了只鸟笼迎面而来。

老头的身后还跟着一条黑长毛的大狗。

黑长毛的大狗看着阿笙,突然疯狂地叫了起来。

第一千二百零七章 狗也犯了倔脾气

“敖敖,敖敖……”黑长毛狗子一边狂叫一边向阿笙这边冲。

老于赶紧从车内跑了出来,拦在阿笙身前并大声驱赶那狗:“走开,走开!”

老头扯着嗓子大喊:“将军,回来!”

将军根本不理林宪东,扑倒了老于之后又扑向阿笙,速度快得不可思议。

阿笙被狗扑倒在地,在刹那间的错愕之后突然侧了脸,捂着鼻子剧烈咳嗽起来。

老于掏出枪,咔咔打开保险并把子弹推上膛,对准将军的方向。

“你干什么”林宪东大吼。

老于一脸焦急地道:“你的狗为什么乱扑乱咬你也不拉住一点阿笙本就生病了,她还对这种毛绒类的东西过敏!要是你不唤回你的狗,我只有射死它了。”

将军在阿笙脸上嗅来嗅去,然后张大了嘴。

老于扣动扳机。

“别!咳咳咳……”阿笙突然地喊了一声,又继续撕心裂肺地咳了起来。

将军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慢慢地放开了阿笙,一点一点地往后退开。

它看着阿笙。

阿笙慢慢坐起,也定定地看着将军。

“咳,咳……你叫将军”阿笙问。

“阿笙,你怎么跟一条狗说话啊难道它还会回答你啊。”老于弯腰扶起阿笙,脸上的惊骇还在,两眼也戒备地盯着那条大狗,防备它再次突然扑过来。

将军还在看着阿笙,然后突然点了一下头。

阿笙看见了。

老于也看见了。

“这狗好像能听懂我说话。”阿笙瞪圆了眼。

老于摇头,“不可能,只是巧合罢了。”

“我家这条狗很有灵性,不过,多年前它被炸伤了,然后嗅觉就出了问题,然后因为年龄大了,脑子也在退化,它不喜欢戴帽子和脸遮起来的人,所以刚刚才会攻击你。”林宪东解释道。

“哦。”

“原本它最近两年已经老得眼都花了,也不爱走动了,我是看今天天气好,才带它出来遛遛弯的,要是刚刚吓到了你,我替它赔不是,要是需要什么赔偿,你们也尽管提。”林宪东道。

“哦。”阿笙又哦了一声。

“我们不要什么赔偿,你把你的狗牵走,它堵住路,我们没办法回车上去。”老于道。

林宪东唤将军将军不理他,最后只能找了附近几个熟识的邻居,好几个人合力才把将军拉走了。

阿笙和老于趁机回了车上。

车子开动之后,身后突然又传来敖敖的狂叫声。

阿笙忍不住扭头。

将军被几个人按住,剧烈地挣着,两个人当场就被抖开,林宪东赶紧又喊来些人,再次按住它,它昂首冲着车子这边一直叫一直叫。

阿笙突然伸手挥了挥。

就在那一瞬间,她看到两滴晶莹的水液从那条狗的眼眶里掉了出来。

将军……将军……很好听的名字啊。

会掉眼泪的狗。

要不是她对这些长毛动物过敏,她也很想要一条这样的狗。

阿笙在身上摸了摸,又在后座找了找,终于在画板下找到一个啃了一口的苹果。

她打开窗,不假思索地把苹果扔了出去。

老于觉得阿笙举动很奇怪,忍不住提醒她:“狗好像不吃苹果的。”

阿笙又找了找却找不到什么食物了。

“老于,我饿了,我要吃东西。”

老于开着车转了转,买了一堆吃的。

林宪东本想趁着车子开走了就把将军弄走,谁知道这狗犯了倔脾气,扒着街边的灯柱不走了,一直冲着阿笙消失的方向叫。

第一千二百零八章 事态我控制不住啊

林宪东无奈,打开鸟笼把那只鸟掏了出来放到将军面前,“看,这是你平时最喜欢叫笨狗笨狗的鸟,你不是一直想吃它么”

将军不看鸟。

鸟吓得啊啊地叫,然后扑愣着翅膀直喊:“爷爷,爷爷。”

林宪东愕然。

教了十年这鸟一声爷爷也不肯叫,前几天学会喊孙子了,现在竟然为了活命,一下子学会叫爷爷了……

一条热腾腾的油条突然扔了过来,然后是一个煎堆……

不一会儿,将军附近的路上就被扔满了吃的。

老于不敢停车,又不敢不听阿笙的话把车直接开走,所以就载着阿笙绕圈子。

不过他也保持着一定的安全距离。

阿笙趴在车窗边,右手伸得发酸,左手里沉重的袋子里也越来越轻。

将军看到阿笙在朝它扔吃的,敖敖叫得可起劲了。

林宪东哭笑不得地盯着车那边。

明明走了,还回来逗什么狗

将军都快被逗疯了。

一会儿再多来十个人都按不住了啊……

“姑娘,你赶紧走吧,一会事态我控制不住啊。”林宪东无奈地喊了一声。

正狂叫着将军突然扭头,伸出前爪就给了林宪东一下。

这一爪子拍得特别狠,林宪东脸都差点被它刨花了。

他被打得有点蒙圈,怔怔地看着将军。

将军继续叫,叫一声往前挪几步。

老于开着车要跑,阿笙犹豫了一下,“那狗可能只是过来捡食物吃的。”

老于一脸纠结,脚在油门上踩来踩去,手一刻也不敢离开方向盘。

将军叨起一根油条,一步一步的走到车边,然后使劲扒窗户。

阿笙退开了些,迟疑着重新打开被老于关上的窗子。

将军看了阿笙一眼,把叨在嘴里的油条往里一扔,又屁颠屁颠地去捡其他东西。

等到它把地上所有东西捡起来之后,它就扒着车窗伸着舌头看着阿笙,不走也不叫了。

“咳咳……”阿笙忍不住又开始咳嗽。

将军就往后退了一步,然后又退了几步,一直退了两三米。

阿笙不咳之后它就停了下来,坐在地上,定定地看着阿笙。

它的眼里有水光。

就在这一瞬间,林宪东突然如梦初醒。

将军再老再脑子退化,再嗅觉失常,可它没到不识人的地步。

它是不喜欢戴帽子和遮了脸藏头露尾的人,可是它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反常。

它以前看到藏头露尾的人扑上去都是又撕又咬的,从来不会扑倒人之后那人却毫发未损。

它也从来不帮任何人捡东西。

这十年来,将军和他呆在一起,哪怕他把球扔到它眼前,它都懒得伸爪子扒一下。

林宪东把鸟一下子抓回笼里,鸟还在惊叫唤着“爷爷爷爷。”

林宪东把鸟笼放在灯柱下,拢了两袖慢慢走近车边,站了一会儿,嘴张了张却不知道先说什么好。

将军悄悄摸过来,伸出前爪拍了林宪东的屁股一下。

“那个,姑娘,我这狗不听话,你这身上脸上头发都弄脏了,我家就在附近,要不要过去洗把脸,就当是我这狗主人的赔礼”

老于直摇头。

阿笙不说话。

“那个,我这狗好像也过意不去,你们要不让我尽尽心,这狗估计一会还得跟着你们跑。”

本书来自

第一千二百零九章 先骗回家再说

老于看了看那头守在一边扬着头支着耳朵,好像在凝神听着他们对话的黑长毛大狗,心头一悸。

阿笙不动声色地抓了一下自己衣领,然后又抓了好几下。

林宪东察颜观色,立即趁热打铁道:“我这小老头怕冷,所以随时都备着热水,我家孙媳妇儿年龄和你相当,身量应该也差不多,柜子里还有干净衣服可以换。”

阿笙又抓了一下脖子,掀开一些衣领下,隐隐有红痕透出。

“哦,我家还有氯雷他定片和盐酸西替利嗪片。”林宪东笑眯眯道。

老于的视线在林宪东和大狗将军之间转来转去。

国宾馆暂时不能回了,阿笙已经开始过敏了,刚才转街的时候附近并没有看到什么药店……

阿笙一身尘灰,忍到现在已经不容易了。

如果在能保证阿笙安全的前提下,能找个有热水的,有干净衣服还有过敏药的地方歇歇脚下,他自然是愿意的。

林宪东发现老于看向将军的时候目光含着高度戒备,于是,他就冲将军喊了一声:“退后!”

将军犹豫了一下,看了看林宪东,又看了看车里,慢慢地往后退了一步。

“我带客人回家,你给我在这儿守着我的鸟,我去去就回。”林宪东道。

老于这才放下心来,让林宪东上了车,车子直接开过小食街来到了林家老宅门前。

看着面前的朱红大门,老于吃了一惊。

在首都拥有四合院的都不是普通人家。

这老头看着不打眼,可是他家这四合院是普通人家四合院的几倍大,快赶得上旧时候那些王府规模了。

林宪东知道老于犯了嘀咕,赶紧牵了阿笙笑笑眯眯地就往台阶那边走。

林宪东的手指就捏在阿笙的手腕上,没有隔着衣服。

阿笙挣了一下没挣开。

老于停好车后跑了过来,张了张嘴刚想说什么,阿笙又冲他摇了摇头。

阿笙任由林宪东牵着她进了屋,先倒了杯温开水,又从柜子里的抽屉里翻找出两盒药片,按量抠了药片出来递给阿笙。

阿笙看了看那药的包装盒,接过药的时候又闻了闻才把药吃了。

林宪东很快就找来了换洗衣服,领她到了澡房那边。

老于站在宽敞的正厅里打量屋里的摆设,越看越是心惊。

光是多宝橱上摆着的几件青花瓷都值不少钱。

他甚至还发现了一块垫着桌脚的上好白玉,定睛一看这白玉上还有刻字,竟然是唐朝年间五品大员以上朝臣上朝才用得着的那种笏板。

老于正呲牙的时候,林宪东回来了,忙前忙后的给老于泡茶。

阿笙洗完澡出来的时候,换了身中式红底花袄,袄子上还印着团团的福禄寿纹,瞧着很有旧年代的气息。

老于简直不敢认。

林宪东倒是笑眯眯地一边看一边点头道:“嗯,挺合身的。”

阿笙有点惊讶这家的孙儿媳妇的品味。

出门前,她对这个国家的风土人情还是有所涉猎的,还看过不少画册子。

这样的花袄子……好像只有书中那些旧时候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老太太才会在衣服上搞这种福禄寿纹相吧

阿笙和老于呆了一会儿就说要走。

林宪东笑眯眯地递过一杯花茶:“不急不急,来者就是客,喝杯茶的时间总有吧”

第一千二百一十章 兄弟,听我的

喝完了茶,林宪东又开始往外一波一波的拿零嘴。

都是过年的时候那些老下属老战友‘送’的。

以前他就爱打秋风,孙子不着家电话都没一通甚至信都不写一封的时候,他就和一条狗一只鸟一个人守着这大屋子晒太阳,人难免会觉得孤独,孤独的时候上人家人丁兴旺的家里去做客,这秋风就打得更狠了些。

心里空虚,就拿物填嘛。

“这是南海的果脯,特别好吃。”

“这是北海来的小鱼干,特别有嚼劲。”

“这样湘省来的辣鱼块,又香又辣,下饭特别好。”

“这是蜀地的灯影牛肉,夫妻肺片……”

“还有,这是我今儿转街的时候刚买回来的,徐天棒家儿媳妇最好的那口棒棒鸡……”

林宪东一刻也不得闲,转来转去地往外拿东西。

老于目瞪口呆。

阿笙的视线在清清冷冷没有人声的屋子里转了一圈,心中突然闪过盛情难却四个字。

林宪东摆了一大堆吃的在阿笙面前,然后就说阿啾了两声,说是觉得有点冷要回房加件衣服。

转身的时候,顺手把放在柜子上的传呼机给弄走了。

这传呼机也是别人送的,林宪东寄了一个给林益阳,自己留了一个,他自己这个还没开封用过。

不过之前见林益阳的时候,他有见林益阳把传呼机别在身上,而且是开着机的。

这人给骗回来了,也不知道是不是。

如果是小芒,她怎么会对这个地方一点反应也没有

如果不是,将军又怎么会对她有这么激烈的反应

林宪东躲自己屋里研究了一会传呼机咋用,然后就打了个电话给传呼台,给9292的机主留了个速速回家的消息。

林宪东轻手轻脚地猫回去看了一眼厅里的情况,阿笙已经拿着那些小零嘴开始研究咋吃了。

他稍稍放下心来,又绕了半圈去了厨房,开始淘米做饭。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门口却一点动静也没有。

林宪东恨恨地骂了一声:“兔崽子,别着传呼机当装饰啊,听到响不会看一看啊,我这上茶上零嘴一会上饭,顶多能留人两三个小时,总不能非法把人拘在这儿吧”

老头子脸都笑僵了……

这时候的林益阳,已经从国宾馆出来了。

宋杰看他自从听了那小眼镜的话之后神情就有些不对,他就跟了出来。

林益阳默默地在前面走,宋杰就默默的跟。

反正从小时候开始,他宋杰就是林益阳的小跟班儿。

林益阳心情很不好。

宋杰跟着他走了大半个小时之后就来到了一条美食街,美食街上开了很多小馆子,各色招牌密密匝匝的。

有一家店面抵得上别人两家宽的餐馆刚装修营业不久,门口立着的木头牌子上赫然写着:菜地道酒管够,人生得意须尽欢,愁时一醉以何妨。

宋杰不好酒,可是听过一醉解千愁的说法,就大着胆子拉了林益阳去喝酒。

宋杰点了一大桌子菜,林益阳一筷子没动,一杯接一杯的喝着闷酒,从始至终一个字也没说过。

宋杰知道他不想说话的时候,谁也逼不了他,也就陪着默默地喝了起来。

传呼机响起的时候,林益阳已经三瓶牛栏山下肚,眼神微醺了。

传呼机响的时候,他按了一下,然后问老板附近哪儿有电话。

老板说原本他们就打算装,可是还没装上,最近的公用电话离这儿有大半里地。

林益阳就坐着没动,继续喝酒。

餐馆的老板看着林益阳这桌的空酒瓶越来越多,多得他都有点吓着了。

他不敢再往桌上拿酒,反而劝上了林益阳:“虽说一醉解千愁,可是酒入愁肠愁更愁的时候多,喝坏身体的更多。

别喝了,兄弟,听我的,回家去洗个热水澡,蒙着被子睡一觉也好,哭一场也好,过后就好多了的。”

第一千二百一十一章 枕头好像不一样了

林宪东都做好饭炒好菜了,林益阳没回电话人也没回来。

他只能把饭菜端到了餐桌上,然后招呼老于和阿笙来吃饭。

阿笙吃了很多小食,肚子已经半饱了,摆摆手说不想吃了。

老于倒是饿了。

一上了桌子,林宪东就砰的一声开了瓶飞天,然后往酒杯里满上。

中国的酒文化源远流长,林宪东劝酒的名目层出不穷。

老于刚开始还保持着清明想着一会儿要开车,结果被林宪东劝着劝着就喝得有点大了。

林宪东其实酒量也不行,可是为了把这老司机给灌醉,他下了狠手,拼了老命一样的劝啊,到后来喝得肚子里翻江倒海后还和老于划起拳来了。

老于终于倒下了。

可林宪东也没好到哪儿去,抱着饭桌的桌脚在那里唱映山红。

阿笙过来一看,怔怔地站了好一会儿,又回厅里去了。

那瓶桔红膏竟然真是好东西,止咳效果也很好,阿笙现在已经大半个小时才会咳一次了。

过敏药片也起了效,脖子上也不痒了。

虽然身上穿着她不太喜欢的衣服,可好歹是干净的。

老于醉了,她没带护目镜出来,帽子在街口被将军扑掉了没捡,现在又是正午,阳光最好的时候,她只能等老于酒醒了才能走了。

半个小时后,阿笙又去看了看那俩人,结果两人已经躺地上睡着了。

就算是睡着了,那姓林的老爷爷还死抱着桌脚没放开。

阿笙走过去,蹲下来。

林宪东突然睁开眼看了阿笙一眼,打了个酒嗝。

阿笙退后了些。

“睡,睡了,快把门关了,到睡觉的时候了。”林宪东说完这句又倒头大睡。

阿笙其实每天午饭后也会睡半个小时到一个小时。

她在确认屋子除了两个醉汉之外就她一人时,她才走到大门后把栓子打上,打着呵欠往一间空屋走去。

阿笙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好像听到啪的一声,像是有什么东西摔到了院子的地上。

她光着脚跑到窗边推开窗户看了看就看到了那条叫将军的大狗。

大狗也看到了她,大狗还冲着阿笙不断摇尾巴,然后就坐在那儿不动了。

阿笙没睡够,爬回床继续睡。

将军坐在院子里,身后突然伸出来一只手抓住了它正在摇的狗尾巴。

将军扭头看了看喝得七荦八素的男人,又回头看了看窗户那边。

将军咬着男人腰间的皮带把他拖到了窗户下。

林益阳眼皮子动了动,微微掀开一线看了看,然后他就扒着窗台往里翻。

喝醉了酒的人大多都一样,做啥都笨手笨脚的。

将军只得用头顶着林益阳的屁股把他往上送。

林益阳终于翻进了窗户,啪的一下掉在屋内的地板上。

阿笙以为是将军就没搭理。

林益阳在冷硬的地板上睡了一会儿,眼都没睁就手脚并用的往床那边爬。

林家老宅里卧室里的陈设都差不多,床都摆在同一个方位,而且床的样子差不多,全是雕花的黄梨木床。

林益阳爬上了床,往床内一滚,顺手就把那软乎乎的长条枕头抱住了。

第一千二百一十二章 将军的坏习惯

从林益阳进军营的第一天起,他就学会了随时处于待命状态。

新兵训练的集合哨会在任何一个时候吹响,限定时间内就必须到场。

林益阳永远是到得最早的那个人,不仅因为他速度快,还因为他从一个开始就知道这个兵有多难当。

后来那些兵看到林益阳睡觉从来不脱袜不脱衣服,一吹哨起来之后只需要穿一双鞋就能立即向外跑也都有样学样。

这习惯一保持就是七年,雷打不动,风雨未改。

今天林益阳喝了太多酒,他是走回来的,外头有雪风吹着他倒没觉得多热,反而有种乍暖还寒的感觉。

头疼得像要爆炸,心里却像被塞了块石头一样沉又闷,他是凭着感觉回到家的。

大门紧闭,他推了一下推不开就去翻墙了。

翻过墙的时候头晕了一阵就落下去了。

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到了床上,只是感觉今天的枕头格外柔软格外舒服,抱在手上就不想丢了。

酒精在血液里作祟,就像加了油的火在他身体里滚着闹着,林益阳开始撕扯自己的外套,不耐烦地把它扯下来就扔了。

蹬掉鞋子,脱掉外套,拉开皮带,拽掉裤子。

睡了没几分钟还是觉得热。

林益阳就又放开枕头开始脱毛衣,脱秋衣……

直到皮肤祼在冷空气中,他才觉得舒服了,闭着眼往里面挪了挪,摸了摸,找到那条长枕头,紧搂在怀里就开始呼呼大睡。

睡了一会儿,一只腿也跨到了枕头上压着。

再一会儿,他抽了一只手出来,顺着枕头奇怪的起伏线往下摸了摸。

“谁在枕头里藏了大馒头”罩在某处的手摸了摸又压了压,然后干脆捏了捏。

肯定是将军干的。

这狗当年找到他后,他受了伤,人又小,还在逃命过程中,人食不果腹,狗也饥一顿饱一顿的,后来这狗就跟人有心理疾病一样特别怕饿,老喜欢把食物往各处藏,很有点居安思危怕灾年没得吃的意思。

“死狗,馒头不能藏枕头里,说了多少次了……”林益阳把手伸进枕头布里,顺着丝滑的肌肤往里钻。

他的眉头皱了一下又掐了一下手里的馒头。

这谁家的馒头啊,怎么这么滑这么弹

一只手根本握不住,掏也掏不出来……

馒头顶端还长了个小突嘴。

谁开发的新品种馒头么

林益阳肚子里全是酒,没有一点食物。

酒慢慢挥发,消化,又走了这么远的路,体力消耗得不少,突然之间就有些饿了。

手指指腹摩挲着馒头顶端的小突嘴,他口里一阵发干,一股莫名的邪火突然点着了他血液里残余的酒精,一瞬间就燎了原。

馒头是留着摸还是直接啃这两种想法在他浆糊般的脑子里纠着缠着争着。

他的头慢慢往下移,凑近了馒头所在的地方,嘴一张就狠叨了一口……

阿笙硬生生被疼醒了。

咳嗽了大半个月,白天晚上都睡不好,吃了很多药又效果不太好,还是今天喝了一瓶桔红膏效果才出来了,她好不容易睡了个好觉,居然被什么东西叨一口疼醒了!

一醒这感觉就不对,身上像压了座小山似的。

脚动不了,胸前还压着一个圆滚滚的东西……好像是人的脑袋……

阿笙一下子睁开了眼睛,眼皮向下压,真的看到了黑而密的短发。

短发!

男人!

胸前的感觉极为不对。

林益阳磨了一下牙,牙尖擦着胸前某个地方的肌肤而过,带起疼也带起一阵酥麻。

阿笙的眼睛腾地睁到最大。

第一千二百一十三章 祸根

八零天后小军嫂正文卷第一千二百一十三章祸根lā

她慢慢地伸出唯一能自由活动的右手,撑开那人的嘴,把他的脑袋一点一点推开。

推开那人的脑袋之后她就用尽全身力气把人从她身上掀了下去,修长的腿狠狠一蹬就把那人踢下了床。

得了自由之后,阿笙一下子坐了起来,视线在屋内四处游走了片刻。

林益阳掉到床下之后又扒着床沿往上爬了上去

阿笙从他身上直接跨了过去,光着脚下了地,在林益阳脱下来的衣服堆里翻了翻,终于找到一把套在枪套里的大黑星。

林益阳一点一点的挪到床最里面,伸手去摸他的长枕头却摸了个空,他在床上又滚了滚,还是没摸到任何东西。

“死狗,叨走馒头也不要把我枕头一起拿走啊。”林益阳咕哝了一句,紧闭的双眼慢慢地张开一线,眼前的一切都在转动,床柱子变成了八个。

阿笙持着枪,回转身一步一步地走近,居高临下睨着在床上叫着头痛枕头回来的男人。

这是一间面北朝南的屋子,窗户处阳光充足,又是白天,屋内很亮堂。

躺在床上的男人,有一张英俊却冷漠的脸,雕刻般的轮廓,眼一点一点睁开的时候,光从里面射出,酒气薰然中,他的眼神像隔着一层水雾,有些蒙蒙的。

他用力地甩着脑袋,眼也越睁越大,像是想要看清眼前的一切。

林益阳!

看到那张脸的一瞬间,阿笙脸上飞快地闪过一猝不及防的震惊,长而卷的眼睫随即快速往下一压,眼中的神情很快被黑密的睫睫覆盖,阿笙垂眸,枪口随视线往下移。

他没穿衣服,赤着上身。

从颈部以下便是凌乱可怖的一条条伤痕,有长的,短的,圆的,尖的,不规则的,各种形状都有。

新新旧旧,互相覆盖。

胸腹间那些肌肉块垒上也没一块好皮。

阿笙继续往下看,然后目光和枪口都定格在他两腿间。

大裤衩下高高顶起一把利刃。

阿笙牵唇冷笑了一下。

刚刚就是这东西顶过她。

那是条祸根!

她的手指慢慢扣向扳机……

轰掉便好了,这便是他轻薄她的代价。

眼前的人影重重叠叠的,他总没办法看清她。

林益阳用力用力集中注意力。

“小,小芒,是你么”林益阳念出这个名字的时候,就觉得心头像被一把刀划过,把他心底最柔软的地方划出了一道一道血口子。

很疼。

“又是不会说话的……又是梦……”

阿笙点向扳机的手指突然颤了一下。

眼前的男人喝得烂醉,眼眸黑得像浓墨,眼神深深的,他的表情从希冀到绝望,有一份汹涌着的浓烈的情感被克制着,几乎就要冲破那层束缚。

一只手伸了过来,紧紧握住了阿笙握枪的手慢慢向胸前扯。

“小芒……跟我说句话,哪怕是一个字也好。”

阿笙的手指飞快地从扳机处退了出来。

这男人疯了,这么拉扯下去,就不怕她真一枪崩了他么

还是……他想死!

“想死,偏不让你死!”

刹那间天转地覆,阿笙整个人都被拖上了床。

“小芒,你真的跟我说话了……”

第一千二百一十四章 打死还是打死?

男人的臂如同生铁铸成的机械钳牢牢地钳住阿笙,她试图挣扎却一次次被按了回来。

“小芒,小芒,小芒。”男人的声音像是魔咒一样不断响起。

“我不是,我不是,放开!”阿笙怒极。

长发因挣扎变得凌乱不堪,阿笙特别后悔半分钟前没一枪打死林益阳。

林益阳放大的脸倏地压了下来,灼烈的吻像雨点一样落到她额上,鼻尖,脸颊。

阿笙不断扭动脖子。

原本清雪般的脸庞因愤怒和恼羞变得通红,唇色也像怒放的玫瑰花瓣一样艳色妍然。

“我不……”

否认和剩下的话被林益阳吞进了口中,唇被死死封住。

阿笙脑袋里轰的一声,有一瞬间的迷离。

那个男人像恶狼一样,阿笙仿佛还能听到他喉间溢出的低沉的咆哮和满足的喟叹声。

唇被细细密密啃咬肆虐,侵占。

无论她怎么紧咬牙关,严防死守,他总能找到突破点,舌尖席卷着剧烈的风暴一路闯入。

阿笙清冷的眼也渐渐染上一丝迷离。

不,不是这样的。

她用力咬下,狠咬住那条纠缠着她的舌头,同时也咬住了自己的。

疼痛让她一下子清醒了许多。

男人紧闭着眼一脸陶醉,面色潮红。

阿笙慢慢弓起腰,抬起膝盖,在男人略略离开她的身体,开始用手撕扯她的外套时用力狠狠顶出。

男人感觉到威胁,突地夹紧了腿,阿笙的膝盖被夹得生疼。

身上的外套扣子都已经被扯掉了……

阿笙的手一点一点的在床上探着摸着……

终于,指尖摸到了冷硬的枪杆。

阿笙抡起枪照着林益阳的脑袋就来了一下。

男人瞳仁骤然缩放了一瞬,软软倒下。

阿笙被压得喘不过气来。

过了好一会儿,四肢麻软的阿笙才一举推开了趴在她身上的林益阳,像是受惊的小免子般跳下了床。

门外有脚步声慢慢靠近。

老于的声陡然响起:“阿笙,醒了没该走了。”

阿笙看了看被打晕过去的林益阳,视线在枪的扳机上转了转。

“阿笙!”门外的老于提高了声音又喊了一声。

阿笙恨恨地把枪用力一掷,正好砸在林益阳腿弯处,他的小腿连带着脚条件反射性地弹了一下。

“阿笙,什么声音”老于问。

阿笙快速地走向东南角的梳妆台,想也没想就打开最左边一个抽屉。

一把桃木梳赫然躺在抽屉中。

阿笙对镜把被林益阳揉乱的头发梳顺,扯了扯皱巴巴地外套,拢着手臂走到门边拉开了门。

老于抬头一看,禁不住怔了怔,阿笙的嘴好像有点肿。

阿笙砰地一声拉上了门,冷声说了句:“走。”

老于感觉那一个字像是从牙缝里硬生生挤出来的。

阿笙在生什么气

气他耽误了时间

老于缩了缩脖子,默默地跟着阿笙穿过走廊又走过偌大的庭院。

一条黑毛大狗蹲在大门口,一看到阿笙出来,它突然就地一躺还把四肢极力伸长伸直,正好挡住去路。

“这狗什么意思不想让我们走阿笙,等一下,我去找那老头,他喝得有点多,我醒的时候他还在说醉话。”老于不敢去惹那条狗。

先前在街头好几个成年人都按不住它,阿笙又对狗毛过敏……

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主人把狗唤走。

阿笙却不管不顾地往那边走,仿佛忘了自己过敏,也忘了这狗有多悍。

阿笙好像有点失去理智了。

老于恍然。

“将军,让路!”阿笙冷冷地命令道。

第一千二百一十五章 伸腿绊人的雪人

八零天后小军嫂正文卷第一千二百一十五章伸腿绊人的雪人将军的狗耳朵颤了颤,紧闭着的狗眼也睁开了一只,它看了一眼阿笙,闭上眼睛继续躺着装听不见。

“我说,让开!你不听话是不是”阿笙大声道。

“阿笙阿笙,离这狗远点,小心它发狂咬人。”老于想去找林宪东又怕阿笙和狗起冲突。

阿笙双目凝霜,表情冰冷,定定地看着将军,一字一顿:“我再说一次,给我让开!”

说完之后,阿笙就大步走了过去。

将军睁眼看了看阿笙,委屈地叫了两声。

“让开!让开!”阿笙声音又拔高了些,听着就像是在嘶喊。

将军迟疑了一下,灰溜溜地爬了起来往旁边让。

阿笙冲到门后抬起沉重的木栓往上推。

对开的大木门一打开她就冲了出去,快得像阵风。

老于小跑着追了上来,却被坐在门口那个雪人的腿绊了一下。

雪簌簌掉落,一掉就露出一抹军绿。

老于一个趔趄往下窜去,直接跃过两级台阶掉了下去,好不容易稳定下身形就意识到刚刚那个雪人好像不是真的确雪人,扭头一看,正好看到雪人睁眼。

睁开眼的雪人晃了晃脑袋,咦了一声,低声道:“门,门终于开了,林益阳,你这个醉猫,害我在门外吹半天风雪……”

北风呼呼地吹,风雪连天,老于没有听清雪人说的话,只看到雪人不停抖啊抖啊抖掉了身上的落雪,又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扶着门框一步一挨地准备往院里走。

就在这个时候,一条大狗冲了出来。

雪人被大狗撞得趴的一下摔倒在地,脑门磕在门槛上。

“啊,痛死我了,谁撞我谁撞我”雪人一边叫一边想要爬起来。

撞上他的大狗从半空落了下来,一只前爪正好踩在他的后脖上。

雪人被迫再次和门槛做了次亲密接触。

老于目瞪口呆。

阿笙回头,看了看将军。

将军敖敖地叫着。

阿笙拉开车门直接上了车。

老于如梦初醒,也钻进了车子。

轿车轮胎在在积了半尺深的雪中轱轱地转着,周围的雪都被铲得扬了起来。

五分钟后,小轿车终于破雪而出,扬长而去。

将军用力一蹬跃下门口的台阶,疯狂地追了上去。

酒醒得差不多的雪人宋杰同志再次被这一蹬地的力量踩向门槛,唇带着牙都被磕着了。

等到他终于能爬起来的时候,只看到一条黑长毛在狗追着一辆黑色轿车远去的背影。

宋杰跌跌撞撞地跑进院中,先是在正厅中找了找。

正厅的茶几上堆满了吃的。

宋杰随手抓了几样,一边剥包装纸一边往嘴里送。

找完了正厅宋杰又去了林益阳平时爱的那间屋,屋里没人。

林宪东的房间也没人。

“见鬼啊,我明明把林益阳送到家的啊,总不可能我醉迷糊了,自己到了林家老宅,把林益阳丢在半道上了吧”宋杰用力回想却什么也想不起来。

都怪那条狗,撞了他还踩着他的头撞门槛,把他脑子都给撞糊到一处了。

“林益阳,林益阳,在不在啊”宋杰吃完一个卤蛋又剥了一袋泡椒凤爪往嘴里塞,辣得吸吸吸的,眼泪都出来了。

“唔……”某间屋里终于有声音传了出来。

宋杰赶紧跑了过去,正好看到摸着后脑勺大包慢慢起身的林益阳。

“宋杰,你送我回来的还把我扒光了”林益阳目不转眼地盯着宋杰看,“你扒我衣服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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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二百一十六章 将军开始掉毛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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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杰一脸冤枉,叭叭把凤爪啃完,这才开口说话:“谁扒你衣服啊,我在门外快冻成个雪球球了,刚才有人打开门我才进来的。”

林益阳不说话了,抬手的时候眼角突然瞥到一点奇怪的东西。

手指间缠着黑黑的头发丝。

他剃的是寸头,头发不到两厘米长,无论如何是不可能缠得上手指的。

林益阳默默地把手指上的发丝一圈一圈解了下来,最后一拉直才发现,这发丝足有六七十厘米长。

“林益阳,这是啥将军掉的狗毛”宋杰滋啦滋啦地又撕开一袋果脯,“不过又不太像,将军头顶上最长的毛儿也没这根长,而且这有点像是女人的头发。”

林益阳不作声,眉头皱了皱。

他今天喝得有点多,的确是醉了。

可他好像做了个美梦,梦到小芒跟他说了话,然后……他好像……好像还亲了她。

林益阳伸手抚了抚自己微微刺痛的唇。

宋杰这才注意到林益阳的嘴唇好像被咬破了。

“宋杰,你说是有人给你开的门,要是我爷爷开的门你肯定说是我爷爷了,不会说是有人……谁给你开的门”林益阳迅速穿好衣服裤子,腾地一下站了起来,身体晃了一下又突然坐了下去。

头还是有点晕。

“不知道啊,我当时也醉着,而且都快冻成冰棍了,我也是被后头跑出来那个人踢了一脚才醒了的。哦,还有,将军追着那人的车跑出去了。”

林益阳走到窗边把窗户一下子拉到最开。

院中有三道还没被风雪淹没的足迹。

两道深些的,一道浅些的。

两道深些脚印一道向外一道向内,向内的脚印大小和宋杰的相吻合。

那道浅些的也脚印也是向外的。

院里本该只有林宪东一人的。

林益阳的目光在宋杰手上停住,“你吃的东西是从哪翻出来的”

“我没翻啊,这些东西就摆在茶几上,茶几上还有不少拆开的包装纸呢。这里是你家,我哪里能翻箱倒柜的找吃的啊。”宋杰道。

家里来过客。

来的是谁,找爷爷问问就知道了。

林益阳出了门,在院子各处搜寻林宪东的踪迹,最后在饭桌下找到了他。

林宪东抱着桌脚睡得正香。

林益阳把他摇醒的时候,他只睁了一下眼睛喊了声孙子你来了啊就又准备闭眼继续睡。

林益阳只得再摇他几下。

林宪东被摇吐了。

林益阳被喷了一身……

宋杰手忙脚乱地找东西给林宪东擦脸。

林益阳转身去了洗澡房。

一进澡房他就惊呆了,房里的木头架子上挂着一套女式衣物,羊毛昵外套下是毛衣秋衣和秋裤毛裤。

架子后还放着一双绣了金额色小象的布鞋。

林益阳端在手里的脸盆哐的一下掉到了地上,里面滚烫的热水洒了一地,浸湿了他的解放胶鞋鞋面儿。

他对这种图案的鞋子印象很深。

因为阿笙那天就穿着这样的鞋。

林益阳转身就往饭厅里跑。

这一瞬间,他听到了自己像打雷般的心跳,怦怦怦怦,像是要跳出胸腔般。

第一千二百一十七章 手往胸前而去

“爷爷!她怎么会来过我们家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林益阳像一阵旋风般冲到了林宪东身边。

“人是我好不容易拐骗回来的……给你打传呼你自己不回……人又跑了吧”林宪东醉眼迷离道。

林益阳一拳头下去把八仙桌给捶成了两半儿……

他竟然又再次和她擦肩而过了,而这一次又是因为他自己的原因。

跟着过来的宋杰看到下子变成了两半儿不由得缩了缩脖子。

“我拼命灌那司机酒,自己也喝高了……”林宪东又往地上歪。

林益阳默默地把林宪东抱了起来带到澡房,帮他洗澡。

在热水中泡了好一会儿之后林宪东才清醒了许多。

林益阳蹲在大木桶背后,手里拿了块丝瓜瓤沾了水慢慢地给林宪东搓背。

热水里腾腾升温的白气像是一层雾气,林宪东舒服得直哼哼。

“她穿过的衣服和鞋子都还,找条嗅觉灵敏的军犬来,跟着狗走,就能找到她。”林宪东道。

“宋杰说将军已经追出去了,如果找到她的落脚点,将军会回来的。”林益阳恢复理智后也想通了这其中的关键。

“那就好,那就好。嗯,背沟沟里重点搓,对对,就是那里,舒服……”林宪东心头一块石头落了地,就开始支使林益阳这里搓搓那里擦擦,一会儿喊重点一会儿喊轻点,满是桔纹的脸上慢慢的爬上了笑容,唇角也一直扬着下不来了。

林益阳眯着眼,脑中突地闪过那天在山湖边看到的那具白花花的身子,擦着擦着,丝瓜瓤就穿过林宪东的胳肢窝伸到了前头,专往林宪东胸前招呼。

林宪东察觉到了,脸色一僵,回头看了看林益阳,一巴掌就拍了过去。

“让你擦背,你在擦哪儿呢!还一副猪哥相,爷爷胸前都快被你擦破皮了,你把我当成了谁在弄”

林益阳不说话,只把丝瓜瓤子一扔,站起来转身就走。

转身的瞬间,鼻下有点艳色一闪而过。

他用力捏了捏鼻头,猛地甩了下脑袋,大踏步走出了澡房。

林宪东洗了一半儿搓澡工就撂了挑子,上不上下不下的,他捡起丝瓜瓤子自己接着搓,一边搓一边嘀咕道:“这小子思春了……连老头的身体也要摸摸搞搞的,再不尽快把小芒找回来这孙子就废了。”

林宪东洗完澡换好衣服出来的时候发现天也不早了,准备准备就该去大会堂看表演了。

知道林益阳要在家等将军回来,林宪东和宋杰叫都没叫他。

林益阳提了把椅子到大门口,坐下后就没再动过。

天擦黑的时候,胡同口终于出现了黑长毛大狗的影子。

林益阳腾地站了起来跑过去一把把将军扛了起来。

将军被扛到了林益阳肩膀上,它用嘴拱了拱林益阳的脑袋,亲昵地低声敖敖直叫。

从将军追出去到现在已经过去三小时了,林益阳什么也没问,直接把将军扛回了家,给它弄来了吃的喝的。

将军有点着急,几次咬着林益阳的裤管拖他往外走林益阳都把它拽了回来。

“皇帝还不差饿兵呢,你跑了三个小时一定很累,吃饱喝足先。放心,她既然是某个文化交流团的候补团员,就还要在首都至少呆三天,你已经记住她的气味了,她跑不了了。”

将军这才老老实实的趴下来吃东西。

第一千二百一十八章 表演马上就要开始了

将军吃完之后林益阳又命令它睡一小时。

将军睡的时候,林益阳就回了自己屋,站在那穿衣镜前换衣服。

床上摆了十几套便装。

他和小芒不在这十年,林宪东每年都当他们还在给他们置办衣服,小芒那边尺寸全靠估计,林益阳的尺寸军中自有人报给林宪东,所以衣服都是合身的。

只是那些款式和审美有点一言难尽。

林益阳把自己剥了个精光,一套一套地试。

镜里的人一会儿西装革履精神抖擞,一会儿一身短打白衫黑衣束腰黑布鞋像是精武英雄里的陈真……

到了最后,林益阳竟然还从衣服里翻到一袭旧式长衫和一顶搭配用的博士帽。

虽然每套衣服都合身,都不丑,可是林益阳没一套满意的。

他光着屁股坐在床上想了很久,这才起身打开衣柜,拿出最后一套衣服换上。

对镜用剃胡刀把胡子刮得干干净净的,林益阳照了照镜子,还是不满意,他在房里转了转,最后林益阳竟然捡了把梳子梳起寸头来。

一下一下还梳得特别认真细致。

晚上七点,林益阳开着车带着将军出门了。

车子穿过钟楼大街开了十几分钟就进入了四九城的干道,一进四九城的干道就发现三步一哨五步一岗戒严了。

执勤的武警冲着林益阳的吉普车挥了挥牌子,示意他靠边停车接受检查。

林益阳停了车,武警走过来冲他行了个礼,要求查看证件。

林益阳掏出军官证晃了晃。

“请您把证件打开,今天进出四九道的每辆车每个人我们都得做详细登记。”武警道。

林益阳把证件慢慢掀开。

武警一看那部队番号眼瞳就止不住收缩了一下,态度立马恭敬了不少。

登记完军官证的号码后,武警就给林益阳发了张临时通行证,“用这个就可以一路通行直达大会堂半里外的停车坪,停好车后必须佩戴好大会堂发放的出入证才能步行前往大会堂。”

出入证

林宪东那边只搞到两张出入证,他和宋杰肯定已经用掉了。

林益阳开着车慢慢往前走。

前面全是排队接受检查的车辆,他想快也快不起来。

就这样龟速又走了半个小时终于到了停车坪。

停车坪停着上千辆轿车,军用的吉普车也有二三百辆,一眼望过去还看不到边。

先到的已经把就近的位置停了,后面到的人只能开着车往后走。

等到林益阳停好车后已经快八点了,表演马上就要开始了。

一起来的那些人停好车后就说说笑笑地下了车往大会堂那边走。

个个胸前都挂着红带子,带子下端坠着一块长方形的出入证牌,证牌上还有相片及基本的身份信息。

林益阳熄火之后,默默点了一支烟。

将军不断用爪子来刨他,像是在催他下车。

林益阳打开车窗准备弹烟灰的时候突然眼前一亮。

他用一支手肘支在车窗玻璃上,冲着斜对面走着的一群人呶了呶嘴。

将军敖敖叫唤了两声儿。

正在往大会堂走的一群女兵突然扭头看了过来。

林益阳探出头冲她们点了点头。

第一千二百一十九章 莫名背了黑锅

八零天后小军嫂正文卷第一千二百一十九章莫名背了黑锅女兵们腾地张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望着他。

“林,林团长”宋茉莉今天化了淡妆,原本只能称得上清秀的面容瞬间增色不少,看上去格外漂亮,她吃惊地盯着林益阳问:“林团长你怎么也来了”

“团长,你是不是笨啊,林团长这会儿出现在这里,肯定是来看我们表演的啊。”宋茉莉身后那个大眼睛的女兵乐不可支地道。

宋茉莉疑惑地看着林益阳。

林益阳迟疑着点了点头。

宋茉莉和女兵得到肯定答案都十分高兴,纷纷冲着林益阳招手。

“表演快开始了你怎么还坐车里啊,走过去还得十几分钟呢,我们原本应该提前一小时过来准备的,可是在路上堵着耽误了,这会儿已经晚了不少,得赶紧进去了。”

“一起走吧,林团长。”

“是啊,一起走啊。”

女兵们七嘴八舌地道。

林益阳看了一眼将军。

“我这狗调皮把我出入证给叨去玩儿还扔出了车窗,我到了才发现……”林益阳道。

莫名背了黑锅的将军把头一扭,敖敖直叫,似乎是在抗议。

林益阳压低声音道:“不这样说,我们连门儿都进不去。”

将军立马不叫了。

“那个,林团长,你可以和我们一起从表演人员通道进场,可是狗好像不能带进会场。”宋茉莉有些为难地道。

林益阳就把将军留在了车上。

表演人员通道直达舞台后方,那里面有二十几个休息室,每个休息室门上都贴着一个醒目的牌子,上面写着表演团的国籍和表演团的名字。

林益阳一进后台宋茉莉就小跑着进了属于她们那间休息室,不一会儿就拿了一张填好座位号的纸出来了。

“今天来参加演出的每个人都有一张座位卡,这是我的,林团长你拿着这个从那边出门左拐,沿表演台往右走,每个表演团的座位前都有标识,很好找的。”宋茉莉把座位卡递到林益阳手上。

林益阳连忙道谢。

宋茉莉就带着团员们赶紧去换表演服去了。

林益阳拿着座卡却没离开,而是沿着休息室转了一圈。

前来参加文化交流的表演团有二十九个,来自二十几个不同的国家。今天在国宾馆的时候,武末是搂着一名金发碧眼的女子下来的,金发碧眼的团员应该是属于美欧那边的表演团。

林益阳很快就找到了属于美欧那边的休息室,美欧大陆一共有七个国家派了文化交流团入华,七间休息室也是连在一起的。

休息室离表演台已经很近了,那边报幕的声音这边都能听到。

主持人已经上了台,简单说了两句约会迎各国来宾及表演团的场面话之后就有主办这次交流会的领导人上场讲话。

那边掌声阵阵,欢呼震天,现场气氛相当热烈。

林益阳却一点也不关心。

他知道,领导人讲完话后就要开始表演了,这时候休息室里的表演人员大多都在为上台做着准备或者节目排前的可能已经到了幕台那边候场。

这时候找人是最方便的。

只需要站在一个视角良好的地方,看那些从休息室里涌出来的人中有没有阿笙就行了。

林益阳斜倚在表演团必经路的一个转角处的墙壁上,目不转睛地盯着美欧七个表演团的休息室。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

休息室的门一间接着一间的打开了。

表演团的成员们鱼贯而出。

林益阳倏地站直了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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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二百二十章 困住林益阳的美人乡

伴随着一阵浓郁的香水味儿,排成一列的金发美人慢慢通过走道朝林益阳所站着的拐角处走了过来。

过道上的的灯光洒落下来,落在她们头上。金发和灯的光芒交相辉映,美不胜收。

白得像雪一样的肌肤,五官轮廓美艳而立体,身高平均都在一米七以上,走动的时候,一排修长浑圆的腿白花花的,像是海里翻起的白浪。

特别是为首的一名文化交流团团员,不仅拥有着天使般美丽动人的脸庞,而且身材相当火辣,身上穿着白色紧身连衣裙,胸前露出一大片如雪的肌肤,特别是那对饱满的突出几欲撑破紧身衣裙爆裂而出。

她迈着性感的猫步走向林益阳,看到林益阳的瞬间她愣了半秒,似乎在疑惑这里怎么站了一个人,但她应该是见过大场面的人,只惊讶了一瞬间就回过了神,随即就冲着林益阳嫣然一笑,抄着一口流利的英语冲林益阳打招呼。

林益阳一脸平静地望着她。

“嗨,我是妮丝,你是哪个交流团的”金发美人以为林益阳听不懂英语,立马又用汉语打招呼并伸手撩了一下发。

她见林益阳不说话,不由得又走近了些,那对饱满欲出的突起几乎贴在林益阳身上来了。

林益阳皱了一下眉头。

“你长得真帅,到底哪个交流团的叫什么名字一会儿表演结束了,我们可以一起回去啊。”妮丝冲林益阳抛了个媚眼。

林益阳依旧不动声色。

妮丝有些尴尬地站在那里,想走又不甘心。

身后的交流团成员笑得东倒西歪,夹杂着各种腔调的英语时不时响起。

“团长看上那个男人确实帅,我都有点小心动。”

“好像是个哑巴,不会说话啊,好可惜……”

“就是个哑巴也没关系啊,瞧他那脸,那身材……”

“团长都泡不动的帅哥儿,我们更不行啊。”

“谁说,中国有句话叫萝贝青菜各有所爱,说不定人家不好团长那一型,好我这一口呢”

妮丝突地扭头看了看叽叽喳喳闹个不停的团员们。

“都过来,让这帅哥儿瞧瞧,不管他瞧上哪个,都要把他的名字联系方式问出来。”妮丝道。

团员们笑着一拥而上,瞬间就把林益阳围了起来。

香水味儿薰得他几乎喘不气。

也不知道是哪个胆大的女人先伸手摸了他的手一下,其他的人团员也兴奋无比地伸出手来想要对他上下其手。

林益阳没想到这些国外交流团的金发美人们这么疯,一下子就被动了。

“离我远点!”林益阳两臂横在身前往外使劲推。

那些美人们非但没被吓到反而又往里挤了挤。

林益阳身边的空间越来越小,无论他往哪个方向转身都能碰到这些金发碧眼的美女团员们的身体。

正在林益阳准备动手,干脆把这些女人一个一个打晕扔出去的时候,幕台那边响起了潮水般的掌声,领导讲话结束了。

主持人的声音再次响起:“下面,有请来自堪萨的百老汇文化交流团上场,为我们表演摩登女郎!”

“团长,团长,该我们上场了。”

“真可惜,还没问出名字和联系方式呢。”妮丝失落道。

有个金色短发的团员就笑着安慰她道:“怕什么,我们表演完就回来了,到时候再问。”

妮丝立马笑了,冲着林益阳抛了个飞吻,带着团员们风情万种地往表演台子那边的入口而去。

林益阳也意识到,后台这地儿不能呆了。

这些美欧来的女人们太疯狂了。

他还是去观众席那边坐着等阿笙上台算了。

第一千二百二十一章 你孙子要在这会场闹事

天不怕地不怕的林益阳,被一群金发碧眼的女人吓住了,妮丝她们的交流团前脚一走,他立马出了后台,老老实实的坐到了观众席上。

他刚坐下就发现周围气氛有些不对,好像有人在看他。

林益阳迎着对方的目光看过去,正好看到坐在前排领导席上的宋杰和林宪东。宋杰左边坐着董和平,董和平左边坐着他媳妇儿,他媳妇儿手里还抱了个小男孩儿。

林益阳记得那小男孩就是董和平的独子桥宝。

林益阳的视线顺着桥宝向左倾斜的身子往那边瞥了一眼,正好看到徐卫国抱了个粉嘟嘟的小女孩在看他。

徐卫国左边坐着那个眼熟的小媳妇儿正挥手冲林益阳笑。

徐卫国一手扒开桥宝的手不让他牵他闺女小手,回头的时候就看到林小满在冲林益阳笑,他的脸立马就黑了,立马伸手把林小满的脸正过去让她面向表演台并不许她再回头看。

机灵的桥宝趁此机会赶紧牵住了小妹妹的手,嘴一嘟还准备去亲那妹妹粉嫩嫩的小脸儿。

就在这个时候,徐卫国搞定了林小满,一低头正好看到正在偷亲他闺女的桥宝,他立马把桥宝用力推回了刘雀屏那边,然后又冲董和平抱怨:“你儿子又偷亲我闺女。”

董和平呵呵笑了一下,看看桥宝,又看看徐明悦,“谁叫你家明悦长得那么招人疼招人爱呢,呵呵。”

徐卫国哼了一声,道:“呵呵,呵呵呵,你就只知道呵呵呵和稀泥,我跟你说,你再不好好管你好你家小子,吃亏的时候可别找我。”

“呵呵,徐卫国,大人不计小人过,你总不能冲桥宝动手吧”董和平不以为意道。

啪……

响亮的耳光声突然响起。

桥宝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董和平怔了怔。

徐卫国一副我早就知道会这样的表情冲董和平耸了耸肩膀。

“妈妈……妹妹打我,打我脸……”桥宝抽抽噎噎地告状。

只有一岁几个月的徐明悦打了人之后一点也不害怕,看到桥宝哭了还指着他笑:“多多,哭,羞……”

“忘记告诉你了,我家明悦手快力气也大,打人特别疼,我不注意都会被扇一下。”徐卫国道。

董和平无奈地把桥宝抱到了自己身前,让他和徐明悦不要呆在一起。

结果,没几分钟,桥宝又自己偷偷地往他妈妈刘雀屏那边挪,想要靠近徐明悦。

董和平发现了,只得没好气地把桥宝塞回给自家媳妇儿,无奈地道:“这个不记打的家伙……”

表演台上载歌载舞,妮丝的文化交流团赢得了阵阵掌声,满台都是大长腿和大波浪。

台下的观众席上不时响起阵阵叹为观止的声音。

宋杰压低声音咕哝了一句:“吃啥长大的啊,这么胸……像一对球一样大。”

林宪东听到了,忍不住咳嗽了两声,提醒宋杰注意场合。

坐在林宪东隔壁的小平头立即道:“还是年轻啊,我们啊,都老了,老了啊。”

“谁还没有年轻过啊,那时候也不知道是谁在人家表演到一半的时候抱着一朵花菜就冲上了台子说要给人献花……”林宪东撇了撇嘴。

小平头愣了一下,随即哈哈笑了起来,笑完后又压低声音问林宪东:“你家那孙子咋回事,来看表演眼闭着怎么看”

林宪东犹豫了一下,道:“他心里有人了,来这里,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一会儿要是发生点什么,还请各位老领导们多担待一下。”

“平时都好说,可这是国际文化交流节,老林,你孙子要是在这会场闹事,那可会二进宫的啊。”

第一千二百二十二章 大热闹

“董老你这话可说错了,你说的是旧标准,这次来的二十几个国家中,不乏超级大国,根本不是滇南那咱中南小国可比的。要是在这样的场合闹事,就算有十条命也不够枪毙的。”董和平隔离座的一名五十多岁,穿着中山装的黑脸汉子一脸严肃地道。

剃着小平头的董和平愣了一下,脸上闪过一抹失落,人也尴尬无比。

十年前他就退了下来,在家含贻弄孙,久不在权力中心,可他还以为自己至少比林宪东熟悉体制内的事,黑脸汉子这一席话打醒了他,让他明白过来,他自己也已经与体制内脱节好久好久了。

“时代在进步,我们,都老了,老了啊。”董和平叹了口气。

林宪东听完叶正大的话之后也有点犯嘀咕了,这二进宫什么的他倒不是很怕,可是这动不动就会枪毙这事他可不敢掉以轻心。

自家的孙子是什么货色自己清楚。

那可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主。

林宪东想来想去就是不放心,只得强行拔下董和平夹在上衣口袋里的钢笔,在自己那张座卡的背面空白处唰唰写了一段话。

写着话的座卡被一排一排地向后递,递了十几排才递到林益阳手中。

林益阳打开扫了一眼,嘴角扯了扯就把这东西又递了回去。

他是来找自己的小媳妇儿的,不是来闹事的,老家伙们瞎担些什么心

台上的表演已经告一段落,妮丝带领的文化交流团成员正在冲着台下各处鞠躬,那一低头一弯腰的瞬间,风光壮观得让全场不少人都止不住倒吸了一口气。

上台献花的人们络绎不绝。

每接过一束花,妮丝都会和来人拥抱一下,然后带领交流团的金发美人们再鞠躬一次……

到了后来,主持人生生被挤到一边,妮丝这个文化交流团的成员也全都被鲜花包围了,献花的人还在不断上台……

场面热烈得几近失控。

主持人冲后台那边打了个手势,后台立马涌出十来名身着便装却威武不凡的男子,帮助妮丝她们把花全都抱了起来。

同时,主持人开始报幕邀请下一个节目的表演团登场。

这场热闹才堪堪平息。

大会堂第一天的节目顺序是按照交流团入驻的时间来排列的,这是一场表演,也是一场比赛,决出名次之后,第二天第三天就按名次排列依次表演。

妮丝所在的团队引起了这么大的轰动,梅国那边的相当满意。

第一个表演的团队就这么强势,也势必会给其他国家的团队造成一定的心理压力,所以第二个上台的文化交流团就演砸了,歌唱到一半歌手被伴舞的绊了一下直接摔了,嘴唇蹭着地面一下子就肿了起来,原本略带沙哑有些性感的声音一下子变得面目全非,听着相当滑稽。

表演一结束,这个文化交流团的成员就匆匆忙忙退场了。

接下来上场的交流团都唱得中规中矩的,力争不出错,却也没出彩。

美欧七团都上过场了,可是上台的人中,却没有任何一个跟阿笙的身形对应得上的人。

林益阳微微眯了眼,眸中闪过一丝寒光。

武末又跟他耍花招,故意抱了一个金发碧眼的团员来误导他。

阿笙不在美欧七团,那就在剩下的亚裔团中。

表演过半时,台上灯泡突然熄了几个。

“接下来要上场的文化交流团服饰特别,不需要这么多光源,所以我们特意把灯拉熄了几个,友情提示一下,大家注意保护好自己眼睛。”主持人退场的时候诙谐无比地笑道。

第一千二百二十三章 金莲座中拈花笑的你

幕布边缘一角被一只雪白无比的纤细小手挑了起来。

一队头戴尖顶金冠,身穿古式金丝服装,手指上戴着七八厘米长而尖的黄金指套的美人们鱼贯而入。

美人们在悠扬的乐器伴奏下,轻移莲步,微摆手指,姿势优美地在台上舞着。

纯金打造的头冠,缠金丝的华丽服饰,手指上八厘米长的黄金指套在灯光的照耀下像是无数光源一样闪闪发着光。

舞台上霎时变得明亮无比。

乐器伴奏声从悠扬变得紧促密集,一群女子各自站定,柔软的腰肢摇动,像是一朵金色的莲花在迎风轻摆,美不胜收,华丽无比。

台下的观众止不住的发出哗哗的惊叹声。

掌声雷动。

林益阳没看台上那些金灿灿的美人,而是一直盯着幕布后乐声传出的地方。

从这个交流团的团员登场,乐器已经换了好几种,无论是吹是奏是弹是拨,那人都转换自如,乐声像是来自天上的仙音,美妙却浑然天成。

突地,乐声戛然而止。

作莲花状的金冠女子们瞬间连接成一排,挡住了台前观众的视线。

有一道空灵而清冷的歌声飘飘渺渺地响了起来。

歌是用大象国语言唱的,虽然没有一个人能听懂这首歌的意思,却被它优美的旋律所牵引。

歌声先是低低的,像是情人间的耳语娓娓道来,渐渐的又像是绵棉的佛音,一直渗到了人的心里,又从心里唱了出来,绕着整个大会堂慢慢扩散开来,洗涤着人心,如同最后一缕温阳,照射大地,洒下无尽光辉,驱散寒冷。

排成一排的金冠女子们再次像一朵莲花那样排列起来,摇摆着上金灿灿的指甲慢慢头朝中心慢慢伏下。

一尊宝相壮严的金色女佛赫然矗立在莲花中心。

女佛上一手拈花,双膝盘坐,身上抹满了金粉,身上只披着一条柔软的披帛,露出金灿灿的光洁右臂及锁骨下一大片金色肌肤。

缈缈的歌声就是从女佛的嘴里唱出来的。

她原本双目紧闭,长长的眼睫也静止着。

随着莲花形各处的女子们的和声,女佛慢慢地张开了眼。

金色的脸庞上,一对黑白分明的大眼像是玉盘滚珠,更像是浸在霜雪中的万年黑玉,眼波流转间,便是经年,便是永恒。

观众席上的人们都惊呆了。

缥缈的歌声还在继续,一阵骚动却从观众席十来排后慢慢向前推移。

准备献花的人刚从座位上站起来,手里的花束突然就被人抢了。

不少人只觉得眼前有什么东西一跃而过,怀中的花束就不见了,抢了他们花束的人还把他们一下子推回了座位上。

紧接着花束就被大力掷向表演台,一束接着一束……

各色花瓣在半空中飞舞,盘旋着落下,形成一幕绮丽而梦幻的景象。

落下的花束不偏不倚的薄在金色女拂前后左右,瞬间把她包围。

一道黑影在观众席中间的走道上飞奔着,像一道闪电般冲向舞台。

隐在舞台两侧的武警立即涌了出来,迎向林益阳。

林益阳一手撑地,用力一拍,连续做了几个高难度的后空翻,就那样跳到了舞台上。

哪怕被花突然袭击围住,扮成女佛的歌手依旧镇定自若地唱着歌。

武警刚要往台子上爬,林益阳猛地把抱在胸前的一束红玫瑰花挥了挥,一字一顿道:“我是上台献花的。”

带队的武警迟疑了一下

林宪东偏头冲着隔了两座的老领导递了句话,坐在领导席第二排的老领导立即冲武警摆了摆手。

武警一退开,林益阳就一步一步向那尊宝相庄严的金脸女佛走去。

走到她身前,他慢慢地蹲了下来,伸手把周围的花推开,把女佛手里拈着的那朵花抽了出来,把自己手头这束花放到她的臂弯中,还折了折她的手向内弯,让她抱住花束。

女佛慢慢地闭上眼睛,歌却依旧没断。

林益阳猛地把鲜花丛中人比花娇的女子一把搂进怀中,双臂不断收缩用力箍紧。

”小芒,你可以恨我可以怪我,可你不能不认我。“

第一午二百二十四章 小芒,你到底记不记得我?

现场瞬间一片哗然。

天哪,这不是公然耍流氓么

先前示意武警不要轻举妄动的老领导瞪了林宪东那边一眼,霍地站了起来,怒道:“拿下!法办!”

被抱在林益阳怀中的女孩再次睁眼看了看最近那个金冠金服的女子。

金冠女子立马把手指上的指套拔了下来,抵在林益阳后颈间。

黄金打造成的指套慢慢刺入林益阳的皮肤。

金冠女子低声道:“放开她。”

林益阳充耳不闻,紧搂着怀中的人,一遍一遍叫着小芒:“不要不认我。”

武警扑上表演台,呈扇形包抄而来。

为首的武警冲阿笙打了个拖住他的手势。

阿笙僵了一瞬,下午发生的那一幕幕在眼前掠过。

他把她当成另一个女孩,借着醉酒肆意轻薄,她已经一时心软放过他一回,没有当场崩掉他的祸根,他竟然还敢追来大会堂破坏她的演出并当众抱她!

“我不是你说的那个人,我不是!我是阿笙!你别发疯了!”阿笙用力推开林益阳,直接抄着花束劈头盖脸地往他身上砸。

林益阳不动也不避,任由她打。

阿笙打着打着,眼泪却不自觉地流了下来。

她怔怔地伸手抹了抹眼角。

她哭了!

为什么呢

没有理由哭啊

看着泪流满面的阿笙,林益阳心头一恸,忍不住伸出手指摸了摸她的脸。

一个荒唐至极的念头划过心间。

“小芒,你是真的不记得我了,对吗”

“我说了,我不是小芒,我是阿笙,我们以前根本就不认识。”阿笙哭着道。

“那你为什么哭冷心冷情的阿笙为什么为我哭”林益阳咄咄逼人道:“看你的样子,你这些年应该很少很少哭,所以你一哭,你的这些团员才会个个呆若木鸡,对么”

武警上前按住了林益阳的两臂,把他死死地往地上压。

林益阳极力仰头望着阿笙,墨石般的眼里满是痛楚。

“小芒,到底发生了什么,你为什么会连我都忘了!”林益阳大声问。

武警押着林益阳往台子下拖拽。

林益阳用力和对方角力,他还没听到阿笙的回答,他需要一个答案。

在听到这个答案之前,他不能离开。

见林益阳挣得这么厉害,台下的领导人们已经纷纷皱眉,一名武警立即取出别在腰间的最新型带电长棍,打开了开关就往林益阳身上戳。

滋滋的声响起,林益阳浑身发颤,眼却依旧不肯从阿笙身上移开。

“我不知道,我不记得以前认识过你。”阿笙试图站起来却突地直直栽倒在地。

林益阳大吼一声,一下子甩开了钳制住他的两名武警,瞬间冲到阿笙身边,一把把她抱了起来直接往后台跑。

他记得休息室那边还有个医务室。

一群金冠女子赶紧谢幕后跟了上去。

十来名武警也跟了上去。

主持人脸色微微发白地从暗处走出,说了几句场面话,把这一幕归结为一起献花引发的意外。

表演继续。

下一个上台的就是宋茉莉的文工团。

林益阳抱着阿笙冲到幕台后时正好和宋茉莉等人擦肩而过。

有人小小声地喊了一声林团长。

林益阳大踏步越过宋茉莉身边冲向医务室。

宋茉莉自嘲地笑了笑。

文工团的团员们也瞬间明白过来,林团长好像并不是为了看她们的表演而来,他好像很在乎大象国的那个女子。

“好冷……”阿笙瑟缩了一下,头往林益阳胸前靠了靠。

林益阳用力抱紧了阿笙。

十分钟后,阿笙被送往陆军总医院。

第一千二百二十五章 你想吃枪子儿?

林益阳一直抱着阿笙不肯放手。

武警害怕刺激到林益阳他会铤而走险伤害手里的人质,在综合考量下,只能一路跟着却没敢实施抓捕。

陆军总医院门口就发生了奇异的一幕。

英俊无俦的年轻男子抱着昏迷不醒的全身金黄的女孩一路逛奔着冲进急诊室,一边冲一边嘶声喊着医生。

一群持枪武警紧随其后一路追着,武警们个个表情严肃如临大敌。

武警们身后还有一群头戴金冠身着金丝服饰手上还戴着长长黄金指甲套的美女。

三波人一起跑进急诊室。

这稀罕的一幕又引来了不少人围观。

“病人怎么了”一个挂着听诊器的老医生听到喧哗声立即从诊室里跑了出来。

林益阳把手中的阿笙向前递,好让医生看清楚。

身后的武警默默交换着手势,打算瞅准机会立即出手逮捕林益阳。

一名交流团的团员突然拉住了正在打手势的武警队长,附耳跟他说了句什么,武警眼瞳猛地瞪大,不可置信地问那名团员:“真的”

团员连连点头,“阿笙的安全才是首要的,如果你们不能确保阿笙毫发无损,就不能动手。”

武警队长迟疑着,然后又打了个先不要动手的手势。

正散开准备扑向林益阳的武警们立即退后了几步。

和武警队长交流过的那名交流团女子立即向前两步来到了林益阳身后。

林益阳扭头看了她一眼,目光警惕。

女子立马摆了摆手,解释道:“我没有恶意,团里就我和阿笙的关系最亲近,我想帮忙照顾她,你要是有什么吩咐尽管叫我去做。”

林益阳那对极深极黑的眸微微眯了起来,审视般看了看女子,随即摇了摇头道:“不用,我来回就好。”

医生让林益阳把人抱到病床上好检查。

林益阳三步并作两步窜进诊室,把阿笙小心翼翼地放到病床上后又立即握住了她的一只手。

老医生先是翻了翻阿笙的眼皮查看了她的瞳孔,又取下听诊器打算听她的心跳。

医生执着听诊器一头要往阿笙胸前放的时候被林益阳一把捏住了。

“放手,你不能碰她,把东西给我,我帮你塞过去。”林益阳冷冽道。

医生吃痛地咝了一声,感觉自己的手腕像是要被捏断了似的,看着林益阳一脸防备的表情,他不由得呵呵笑了一下,放开了听诊器的小头。

林益阳捏着那听诊器小头,把它从披帛一端慢慢地向阿笙胸膛处塞。

那名交流团的女子咬了咬牙,想说什么又没敢说出来。

“瞳仁正常,心跳正常,可能只是一时急怒攻心导致的昏迷。”医生听完了心跳就用手去掐阿笙的人中,掐了没一会儿阿笙就悠悠醒转了过来。

看到那对狭长明媚的眼慢慢地睁开,林益阳倏地松了口气,绷直的身体也松懈了不少。

阿笙醒后,默默地看着林益阳好一瞬之后才幽幽道:“你到底想怎样酒还没醒”

“我现在很清醒。”林益阳贪婪地盯着阿笙一直看,生怕少看那么一眼她就会消失不见般。

“如果你真清醒了,那你知道你在大会堂闹事会有什么后果么如果是醉了可能还有个借口解释你的行为,可如果是清醒的,那就是蓄意扰乱文化交流节秩序,是要吃枪子儿的!”阿笙面色清冷如霜,声色俱厉道。

林益阳却从这疾言厉色中品出了点什么不同的东西。

第一千二百二十六章 又多了一个人质

“阿笙……”林益阳犹豫了一下,考虑到叫她小芒她总不承认,所以还是叫了她现在的名字,“阿笙,你这语气好像是在担心我会被枪毙”

“我……”阿笙怔了怔,随即眉头一挑,“别自作多,我怎么可能担心你。”

林益阳一股坐到了沿上,染了笑意的眸里全是温软之,他就这么定定地看着她,英俊的脸庞倒映在她眼瞳中,占满了她的视野。

阿笙被笑得有些火大,哼了一声就把头偏到了另一边。

林益阳一只手拉着阿笙的手不放,另一只手突地一伸把她的脸硬正了回来和他面对面,眼对眼。

“嘿,别害羞,看着我,仔细看看,然后告诉我,你对我就一丝一毫的感觉也没有吗”林益阳收了笑,异常认真地问。

“没有,没有,没有!一点也没有!”阿笙的声音不断拔高,眼角余光看到医生和那名交流团的女子,面色瞬间僵了一瞬,又恢复了清冷自持的模样,冲着那名女子淡淡道:“多拉,帮我打盆来,我要洗脸。”

“是,我这就去。”叫多拉的女子应了一声就出门打水去了。

林益阳趁机偏头对医生说:“麻烦医生给阿笙开两瓶盐水。”

“她这只是气急攻心,醒了后注意心调适就没事了的,不需要开盐水。”老医生道。

“我觉得她很需要,这动不动就晕倒,肯定是体质弱,先开两瓶盐水,再开一瓶氨基酸,补充补充,要是不行再开几瓶。”林益阳自顾自安排道。

医生愕然。

林益阳先是看了医生一眼,然后目光一转往自己腰间看,医生的视线被他引到了腰间那枚枪上。

林益阳挑了挑眉,威胁的意味不言而喻。

医生扭头去看站在病房门口的武警们,潜台词便是想告诉林益阳:你敢轻举妄动外面那些武警可不吃素的,一人开一枪就能把你打成马蜂窝。

林益阳呵了一声:“医生,你知道大比武十顶全能冠军代表什么吗”

医生摇头。

“代表这人做什么都比别人快,特别是打枪的速度!”林益阳道。

医生一凛,怔怔地看着林益阳,“你,你不会就是”

林益阳直接点了点头,“现在可以给阿笙开盐水和氨基酸了吧”

医生无奈地走到办公桌后开始开药。

开好药后,林益阳直接叫门口一名武警拿出去给护士备药。

“对了,找副新的吊针,别用那种别人用过的,清洗消毒过的也不行。”林益阳坐在沿上,跟个将军似的发号施令。

武警们恨不得立马扑上去把他给逮了,可是他一手拉着人质的手,医生现在也被他控制住了,而且刚刚林益阳还自爆份,说他是大比武的冠军,打枪的速度比任何人都快。

武警们根本不敢冒这个险,只能照林益阳的吩咐去做。

看着那名武警心不甘不愿地离开,林益阳微微扯了扯嘴角,捏着阿笙的那只手的手指不自觉地挠了一下她的手心。

阿笙子一僵,想要把手缩回去,林益阳却下意识地握紧了些不让她挣脱。

阿笙试了几下都以失败告终,再抬眼一看这家伙好像还得意,嘴都笑歪了,立刻气不打一处来:“林益阳,你个色胚,放开我的手!还有,吊针是什么”

一直关注着这边况的医生再次震惊看了过来,“这位女同志,你长这么大不会都没打过吊针吧”

阿笙想了一下,“可能我们那儿的叫法和你们不同,我真不知道什么叫吊针。”

林益阳放开阿笙的手,一只手指指甲往上做了个扎进去的姿势,另一手高举,比划了一下打吊针的流程。

阿笙突然面色大变,一脸骇然地叫了起来:“不要,我不要扎针的,我不要静脉输液!

不要往我上打东西,也不要……不要……“

阿笙两眼一翻体剧烈颤抖了几下,头一栽直接晕了过去。

第一千二百二十七章 奉命逮捕

阿笙的声音戛然而止,一下子晕了过去。

林益阳吓坏了,看着脸色苍白如雪,双目紧闭,瞬间没了声息的阿笙,他的心在那一瞬间像被人撕成了两半。

“阿笙!阿笙!”林益阳大叫。

医生跑了过来,手指用力掐向阿笙人中,指甲都掐陷下去好几毫米了阿笙却一点反应也没有。

“她这状况好像有些不对,嘴唇绀紫,眼睑发白,特别像心脏病人受到惊吓时的发病体征,得赶紧想办法让她恢复呼吸!”

心脏病!

小芒没有心脏病啊……

林益阳仔细听了听,听到阿笙的呼吸和心跳都在减弱,越来越弱。

“让开,我要给她做心肺复苏!”情况紧急,林益阳又坐在阿笙面前挡住了医生,医生只得用力去掀他。

林益阳条件反射性地把医生反掀倒了。

医生被狠狠摔在地上,痛得直呲牙,他一边揉着屁股一边迅速爬起来,又要往阿笙这边扑:“心脏病人呼吸一旦停止,很容易死的,这可是一条人命啊,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她就这么死掉,你快让开。”



阿笙会死

阿笙死了就是小芒死了……

林益阳赶紧往旁边闪,把位置让了出来。

医生两手交叠放在阿笙胸前,左手五指翘起,双臂深直,用上身力量用力按压了几次之后又用手捏开了阿笙的嘴,弯腰就要俯身去给她做人工呼吸。

医生再次被林益阳掀飞,摔了个七荦八素。

端着一脸盆清水正好进屋的多拉也被撞得跌到在地,脸盆儿里的水洒了一地,脸盆儿在地上磕跳了几下才停了下来。

林益阳看也没看这边,俯身不断往阿笙嘴里吹气,吹一秒左右又学着医生的样子往她胸前按压,按压几下又吹气……

医生看心肺复苏也好像没什么作用,连忙跑出了病房,没一会儿就在两名武警的帮助下推着一张移动平床匆匆忙忙的回来了。

“赶紧把人送手术室抢救!”医生大喊道。

林益阳抱着已经没办法自主呼吸的阿笙小心翼翼地放到了平床上,扶着床沿一阵急跑,武警队紧跟在后头,也哗啦啦地跑着。

医生根本跑不过他被远远的丢在后头。

急救中心有两间手术室,左边那间手术室的灯亮着,大门紧闭。

林益阳看了一眼就把阿笙直接推进了右边那间手术室,医生带着护士气喘吁吁地赶了过来,先往阿笙鼻孔里插了两根氧气管子,又帮她接上了心电观察仪,心电仪显示她的心跳已经降到四十以下。

“准备电击,除了病人和医生护士,其他人离开手术室!”医生焦急道。

“无论如何一定要救活她。把这些肾上腺素、心脏起搏器,样样都用上!“林益阳指着手术室里的各种机器也在喊。

医生有些焦头烂额,冒着被掀翻第三次的风险把林益阳赶了出去:”你在这儿只会添乱,放心,救死扶伤是医生的天职,我一定尽全力抢救!“

林益阳一出手术室手术室的门就啪的一下被关上了。

恍惚间,林益阳还听到医生松了口大气的声音,紧接着里面就响起了有条不紊的抢救。

林益阳心头微定。

守在外头的武警瞅准机会,齐齐拔出手枪,唰唰的推开保险,十几杆黑洞洞的枪瞬间对准了林益阳。

“破坏国际文化交流竞演,扰乱大会尝秩序,我们奉命逮捕你。”武警队长走了上来,面无论表情道。

这人手头已经没有了任何人质,此时不逮捕还待何时

林益阳摇了摇头,“里面的人脱离危险之前,我不接受逮捕。”

第一千二百二十八章 这事可太稀奇了

武警队长呵了一声,枪口瞬间顶到了林益阳太阳上,厉声道“由不得你接受不接受,你必须现在跟我们走,要么竖着走,要么我们抬着你走”

林益阳又摇了摇头,一脸平静地道“我不走。”

“那你是在bi)我们击毙你”武警队长的食指在扳机上点了点,“你如果不想被乱枪打死的话,还是老实点跟我们走吧这里是医院,里面的人在动手术,枪声可能会让医生护士甚至是病人受到惊吓。”

林益阳沉默不语,眼里缓缓滑过一抹忧色。

武警队长见他态度松动了,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我会留人等在手术室外,里面的人一脱险我就会告诉你,你现在跟我们走一趟,去领导面前把事说清楚,以免酿成更严重的后果。”

“说清楚这事说得清楚吗我跟你们走了,只有两个结果,要么是入狱,要么就是枪毙,可这两个结果都不是我想要的。”林益阳冷冽道。

“那就躺着出去吧。”武警队长一声令下,十几名武警瞬间就把林益阳包围起来。

势一触即发。

风夹着雪花从玻璃窗户外飘过,外面已经变成了一片白色的天地,林益阳偏头看了看窗外,突然道“帮我买副护目镜来,我便跟们走。”

“什么意思”武警队长怔了怔。

“买副护目镜来,我束手就擒。”林益阳垂目道。

武警队长犹豫了一下便让一名个子高高瘦瘦的武警去买护目镜。

林益阳松了口气。

陆军总医院附近没有卖眼镜的地方。

武警这一来一去至少得半小时。

半个小时,足够了。

左边亮着灯的手术室的门突然被人从内向外打开,两名年轻的护士推着一张移动平往外走,看到门外堵了这么多人,止不住皱眉喊了起来“外面的同志请让开下。”

林益阳扭头看了一眼,看到平上的病人时,他的目光突地一凝。

平上躺的是个二十四五岁的年轻男人,微黑的皮肤,深陷的眼窝,丰厚的唇微微外掀,像是两条短肥的香肠。

“他怎么样了”林益阳问。

护士抬头看了林益阳一眼,愣了一下才恍然道“你是这病人的朋友吧,今天晌午的时候我见过你在他病房门外转悠。”

“嗯,他怎么了,怎么突然进了手术室”

“病人家属跟他说话的时候突然发现他流泪了,怀疑他恢复了知觉,所以我们对他进行了面的检查。”

“那他是不是真的恢复了知觉”

“按照理论来讲,一个昏迷十年的人是不可能突然恢复知觉的,可是病人家属口口声声说看到他流泪了,检查报告还没出来,我们也没办法下定论。”

听了护士的话,林益阳眼皮子突地颤了一下,随即提高声音喊了一声“沈洪武,醒醒”

林益阳突然喊这一嗓子声音实在是太大了,护士直接被喊蒙了,反应过来之后就哭笑不得地道“如果喊一嗓子就能把一个昏迷多年的人喊醒,这事可就太稀奇了。”

护士话音刚落下,平上的年轻男人突然眼皮子一掀睁开了眼睛。

第一千二百二十九章 一嗓子喊醒了昏迷十年的植物人

八零天后小军嫂正文卷第一千二百二十九章一嗓子喊醒了昏迷十年的植物人两个推着移动平床的护士眼睛瞪得像牛铃般。

昏迷十年的病人竟然真的被面前这个英俊的男人一嗓子给喊醒了!

武警的抓捕计划也因此被搁浅。

之前是因为林益阳手头有文化交流团的团员和医生作为人质,现在是因为那个昏迷十年突然醒来的病患一醒来就主动抓住了林益阳的手。

“林,林益阳。”十年时间没开口说过话的嗓子像被火滚过般,语言能力也有些呈现退化,沈洪武的嘴唇不停急速震颤,到最后却只叫出了个名字。

林益阳感觉到手腕有些发痛,低头一看才发现沈洪武抓着他手的手指指节白得吓人,还在兀自颤抖。

他慢慢地弯腰俯身靠近了沈洪武,试图安抚沈洪武。

“别着急,有什么话,慢慢说,我听着的。”

“车,追到车没”沈洪武的记忆还停留在十年前的盘山公路上。

林益阳沉默着用眼角余光往右边那间手术室瞟了瞟,阿笙就是小芒,虽然当年没追上车,可是小芒现在就在近前,沈洪武也奇迹般的昏迷十年后又醒了,刚醒的人受不得刺激,万一给刺激得再昏迷了就不好了。

“追到了。”林益阳撒了个谎。

紧紧抓着林益阳那只手终于慢慢松开了,林益阳的胳膊上五个手指印鲜明可见,足以证明沈洪武用了很大的力气。

沈洪武松开了手,表情又突然变得有些奇怪和呆滞。

脑海中有许多破碎的片段充斥着,最终却变成了一片红红白白的颜色和一地的血绷带。

沈洪武用力抱着痛得快炸裂的脑袋,断断续续地说着话。

“歪鼻子的妇人,二十个保镖,陆小芒……陆小芒……对不起……对不起……”

沈洪武一直不停说着陆小芒对不起六个字,重复了十几遍还在说。

林益阳知道沈洪武的脑子里现在一定很乱,虽然他也很迫切地知道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可是现在却不是问话的好时机。

“沈洪武,别说了,冷静下来。”林益阳把沈洪武用力揪着自己头发的两手扒落下来,被揪在十指间的头发也随之落了下来。

沈洪武还在魔怔般重复说着那六个字,“陆小芒,对不起,陆小芒,对不起……”

说着说着,那手又要去揪头发。

林益阳无奈,只得解了皮带把他的两手捆到了一起并留了点头绑到了平床一侧。

“病人可能昏迷的时间太长,突然苏醒精神会有一段时间的紊乱,我们得带他去找医生重新做个检查。”护士道。

林益阳嗯了一声。

沈洪武被重新推回左边的手术室接受各项检查。

去买护目镜的武警还没回来,右边手术室里的抢救已经告一段落,林益阳听到医生如释重负地喊了声:“病人恢复自主呼吸了,心跳和脉博也在恢复正常中。”

“不要打针!”阿笙醒之后第一句话就是告诉医生她不打针。

医生沉吟了两秒,迟疑道:“你这种情况,还是需要吊点营养针的,如果你实在是抗拒,就给你开口服的药吧。”

阿笙这才松了口气,转着眼看了看四周,抿了抿唇又顿了好几秒之后她才开口问:“林益阳呢已经被抓走了”

“我还在,不过一会儿就要走了,可能这一去,短时间里是出不来的。

在我走之前,我还有件事想确认。”林益阳头上顶着八把手枪进了手术室,“阿笙,我想看看你的脸和后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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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二百三十章 一场空

八零天后小军嫂正文卷第一千二百三十章一场空“我知道,你一直把我当成了另一个人,如果我不让你确认,你一直都不能死心。”

阿笙慢慢地在护士的搀扶下坐了起来,涂了金粉的脸上看不出表情,那双狭长的眼却恢复了清冷。

自从遇上林益阳开始,她就麻烦不断。

什么事情都乱了套。

被他追得像丧家之犬,脚受了伤,还被看光了身体,再然后是跳进冰冷的山湖里咳嗽了大半月。

来看个病也被追得藏别人床底,然后还被尾随,被武末打晕从后门离开却又莫名其妙的开到了钟楼大街,遇上那条奇怪的狗,热情的狗主人邀请去洗漱,顺便睡了个午觉却又遇上喝得酩酊大醉的林益阳。

继被看光之后又被摸了个遍……

想要崩了他却又不知道当时为什么就没下得去手……

好好的竞演竟然又被林益阳搞砸,当众搂她抱她还用花埋她。

这一切都只因为他把她当成了那个叫小芒的女人。

如果不是因为像这个小芒,这些麻烦根本就不会产生。

如果能证明自己不是那个小芒,所有的事就能到此为止了,一切都能回到正常的轨道上去。

“端盆水再找我们团的团员要一瓶月桂醇硫酸钠,我洗下脸。”阿笙道。

林益阳被枪指着,武警也不放心他去端水,怕他趁机脱逃,可是林益阳又明确表示了,不让他把想做的事情做完,他宁死也不走。

所以最后水是武警端来的,只是月桂醇硫酸钠却没有了。

“你们团的人说月桂醇硫酸钠已经溶到之前那盆被打翻的水中了。”端水来的武警无奈地道。

“金粉是用特殊的办法粘到我皮肤上的,如果没有月桂醇硫酸钠这样的活性剂是洗不下来的。”阿笙秀眉轻拧,随即道:“不过我后背上没粘金粉,你可以现在看现在确认你想确认的东西。”

林益阳一步一步向前走,那八名用枪指着他的武警也随着他一步一步向前。

走到手术台前的时候,林益阳回头看了看那群武警,沉声道:“麻烦你们闭下眼睛。”

武警队长直接摇头拒绝。

“那你们扭头别看这边,医生和护士也回避一下。”林益阳冷冽道。

武警队长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率先侧了脸,其他七名武警也学着武警队长的样子侧了脸,只不过八支扣在扳机的食指往下点到了金手指预位,只消再一点子弹就能射出去把林益阳的头打烂。

医生和护士直接闭上了眼睛。

阿笙解开披帛的结,转身的瞬间,光洁如玉的后背就瞬间露了出来。

阿笙后背的皮肤和她的手上肌肤一样白得像能透出光来。

形状优美的肩胛骨像是一对蝴蝶的翅膀,翅膀下是纤细如玉的腰。

阿笙背对着林益阳,两臂自然垂落,挡去前身的风光。

“如果看完了的话告诉我一声,这屋里虽然人多,光着背却还是很冷的。”

林益阳如遭雷击。

阿笙的背很美,美得像一块上好的羊脂白玉。

美得一点瑕疵也没有。

没有瑕疵也没有红痣。

如果说人的脸有相似会认错的话,可是胎记这东西却千万人中也不会有一样的。

林益阳很确定,不管是九岁的陆小芒还是梦里成年后的陆小芒后背上都是有两颗像冒号一样的红痣胎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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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二百三十一章 黑白一念颠倒,人生正路要走好

林益阳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呆呆地立在原地。

晴天霹雳过后,他的心像被人用一盆冰水浇过般,瞬间凉到了底。

包裹布上的邮政单子他是随身带着的,他把单子掏了出来慢慢递出。

“这个单子上的笔迹跟我一模一样,你怎么解释”

阿笙系好披帛之后才慢慢侧了脸接了那张单子,低头看了两眼。

林益阳紧紧地盯着阿笙,不敢错过她脸上任何的表情。

阿笙一脸平静,浓密纤长的眼睫慢慢掀了掀,抬头的瞬间眼里满是迷茫和不解。

林益阳的心跌进了谷底,最后一丝希望彻底破灭。

阿笙仔细想了想,突地眼前一亮,恍然道:“我记起来了,国宾馆有代客邮寄的服务,你的衣服和鞋子我清理过后就给了国宾馆的工作人员,那姑娘姓宋,单子应该是她写的。”

阿笙仔细形容了一下那姑娘的长相。

林益阳的面色瞬间灰败下去。

下午喝酒的时候,宋杰就告诉过他宋忆甜也在国宾馆,宋杰和宋忆甜是一起参的军,一直都呆在同一个部队,现在宋杰是特战大队队长,宋忆甜是副队长,两人上班时间基本都呆在一起的。

如果当天阿笙是把衣服鞋子交给了宋忆甜代寄,那么邮政单子有可能就是宋杰代填的。

那么这种可能性也是成立的。

宋杰小时候一直是他的小跟班,无聊的时候确实偏写过他的名字,也知道他写字的一些笔顺和习惯。

林益阳猛地闭上了双眼。

原来他从一开始就判断错了。

沾上小芒的事他就关心则乱,失去了正常的判断能力和自控能力。

所以,现在才搞成了一团糟。

林益阳慢慢地举起了双手,任由武警把铐了起来。

在林益阳束手就擒转身离去的一刹那,阿笙突然伸了伸手,手伸出去之后她又突然混身一震,低头看着自己伸出的手发呆。

林益阳这个大麻烦再也不会来找她烦她了,她为什么没有想象中那么开心

武警们押着林益阳快速出了陆军总医院。

林益阳被关进了首都第一看守所的暴力重犯监狱仓。

这间牢房里住的都是穷凶极恶的犯人,个个都是刺头,平时连狱警的话也不太听,哪怕是在监狱里也经常趁狱警不注意的时候打架斗殴以欺负新来的犯人为乐。

一听说来了新犯人,牢房里的几个犯人都很兴奋。

新犯人对他们来说就跟小孩得到的新玩具一样。

吃饭睡觉打新人,这是监狱里的老犯人们最高兴的三件事。

新来的犯人生得英俊无比,进来后就没说过话,也不知道是生性喜静还是被牢房里的几个犯人吓着了,反正看上去乖巧无比。

放饭的时候,大胡子当着他的面把属于他那份饭给拉走他也一声不吭。

老犯人们互相交换了个眼色。

胆小怕事,安静如鸡又长得好看。

可劲儿造这小子怕也不敢还手。

所有人都在等天黑,等狱警巡视完最后一遍。

天一点一点的黑了,从两米多高那巴掌大的通风口进来的光线也渐渐的收敛得一干二净。

牢房里变得阴暗无比。

走道上的小灯亮了,不过却只能照到栅栏附近。

穿着制服的狱警挎着步枪沿监狱外围慢慢向内巡视过来,四人为一组,脚步声整齐划一,落地有声。

铿锵有力,中气十足的声音传遍监狱。

“黑白一念颠倒,人生正路走好!失足未必千古恨,今朝立志做新人!老老实实劳改,争取早日脱樊笼!”

经过暴力仓牢房的时候,狱警刻意停留了一下,警告里面的四个老犯道:“不许打架斗殴,违者牢底坐穿!”

几个老犯人坐的坐躺的躺,只当没听见。

狱警一走,他们就立刻把林益阳围了起来。

第一千二百三十二章 好好乐呵乐呵

首都第一看守所在郊外的豆各庄,这里民居稀少,地处偏僻,一到夜里就黑灯瞎火的。

斑驳失修的水泥高墙上拉满了密密麻麻,通了高压电的电网。

大铁门附近有四个岗哨,岗楼有两层楼那么高,每层岗楼上都有四个武警背着枪看守着。

高墙内便是占地数百亩的监狱,监狱里关押着上万名各式各样的犯人。

犯人中不乏亡命之徒,进了号子一样是刺头,还有一些本就是判了死缓的凶犯,平时劳改都是出工不出力的主,打架斗殴却是得力干将。

暴力仓这边关押的基本都是这种犯人。

“我们这儿好久没来过新人来了,日子过得没盐没味的,今天倒是老天开眼,给我们送来一个皮相这么好的玩具。

今天晚上咱们想必都不用睡了,好好乐呵乐呵。”围着林益阳的汉子长得五大三粗的,一脸的横肉,目光锐利,看着林益阳就像看到了个如花似玉的大闺女一样兴奋。

蹲在这汉子左手边的是个阴沉着脸的瘦子,身高不到一米六,他一边抠着脚丫一边点头:“三扁不如一圆,扒光了看看验一验,再来论谁先谁后。”

“唉呀,别这么猴急猴急的呀,看看你俩,把这新来的吓得一个字都不敢吭,我们还是先进来培养培养感情嘛。”蹲右边那脸上长满麻子鼻头上还有个大痦子的壮汉皮笑肉不笑地往林益阳身前凑,好像在用力闻着什么。

“味儿不错。新来的,叫啥名儿多大了知不知道到哪儿都得拜码头?”壮汉一边闻一边用手去摸林益阳的脸。

林益阳慢慢抬起了眼,冷冽的目光像磨得雪亮的刀子一样,锐利无比。

“滚!”

“哟,这新来的眼神还挺狠,这是在跟老子耍横你知道我是谁不”凑过去闻林益阳的壮汉狞笑了一下,快摸到他脸上的手指往下一滑就要去捏林益阳的下巴。

林益阳闪电般出手,一手精准地叨住那壮汉的手一扭一抖,卡巴一声就把那人手关节给全弄脱,壮汉惨叫了一声,紧接着就发不出任何声音来了,因为林益阳一下了掐住了那壮汉的脖子锁了他的喉。

壮汉被控制住,其他三人却气得暴跳如雷,在这号子里,只有他们几个欺负别人的份儿,一个新来的还想爬到他们头上拉屎不成!

坚决不能容忍!

干,干趴下再说。

一场混战,夹杂着惨叫的声音,关节脱开的咔咔声,人脑袋砰砰撞墙的声音,四号监狱里闹得不可开交。

听到动静的狱警闻声赶了过来,还没跑到便开始呐喊:“松手,别把新来的打死了!”

“啊,救命啊……”熟悉的声音骤然响起。

端着枪正在拉枪栓的狱警愣住了。

这个声音好像是四号监狱里最不服管那刺头黄良的声音啊。

三十瓦的灯泡照着号子中间的走道,精铁栅栏上突然出现了一张血糊糊的人脸,那人的头被死命挤压,压得都变了形,嘴里的大门牙也不见了,看上去十分凄惨。

一只脚还在死命地踩着他的脸往铁栅栏上压,似乎想要把他卡进胳膊粗的栅栏间弄死掉。

那张脸使劲对着狱警呼救,没了大门牙的嘴里不断往外滴血。

“狱头,救我啊……我要被人打死了……”

狱警打起手电筒往四号监狱里细看,这才发现地上横七八地躺了三个头破血流,一点生息也没有的人。

一个英俊无俦,面色冷峻,目光如电的青年慢慢地收回了脚。

第一千二百三十三章 是我害了你

青年冷冷地看了狱警一眼,面无表情地踩着地上那三人走向空无一人的大通铺,倒头便闭上了眼。

狱警端着枪的手微微颤抖了起来,心头发紧。

两名狱警一人端枪指着四号牢门,一人赶紧掏钥匙开门。

门一打开,黄良就手脚并用往外爬,“我要换牢房,我要换牢房,我不要跟这新来的犯人呆在一起。”

狱警往前走了两步,查看了地上那三人的状况之后才略略松了口气。

那三人只是被打断了手脚又撞晕了过去,还没有死。

“得赶紧把人送去抢救……”狱警大声道。

又有两名狱警飞快地跑了过来,一人扶了一个,连同之前进四号牢房的那名狱警一起把三个血糊糊的犯人带了出去。

端着枪的狱警重新把牢门锁死。

四个狱警扶着四个犯人慢慢往牢房外走。

黄良心有余悸的声音断断续续的传来:“那新来的犯人不是人,我们四个一起上都近不了他身还差点被他打死啊……”

暴力仓这边黄良等人想玩新犯人反被打半死的事很快就传开了,第二天要去打石场劳动改造的时候,戴着脚镣的犯人们三三两两的蹲在一起聊天,个个都对这个新来的犯人好奇得不得了。

黄良在狱中就是一霸,很多犯人都被他打过,有些长相阴柔些的人还被扒过……

可是黄良身强体壮,又是个判了死缓的亡命这徒,四号牢房里另外几个喽罗也都不是省油的灯,个个都凶神恶煞的,四人号称一看四龙,狱警要是不带枪都不敢呼喝他们,因为他们连狱警也打过……

林益阳也在打石场,选了个僻静地,背靠着一块大石就地一坐就闭眼开始睡觉。

狱警犹豫再三才敢过来小声叫他:“喂,劳动改造人人都得起来干活。”

林益阳腾地睁开眼扫了狱警一眼。

狱警往后退了半步,瞬间把挎在肩膀上的枪端在了手上,大着胆子喝斥道:“你别乱来啊,要是敢袭警,我这杆枪可不吃素!”

林益阳慢慢站了起来,脚尖在地上葳了几下,猛地一脚踢出,刚刚他靠着那块上百斤重的石头应声而裂,他再猛地一跺脚,裂开的石头瞬间掉落下来,轰隆隆滚向山坡下。

狱警脸色发白,咔咔拉着枪栓。

林益阳一把抓住了那杆步枪的枪筒,枪筒一下子被竖了起来朝向天空。

狱警准备开枪之际,林益阳直接夺了枪,两手齐挥,三下五除二的把一杆步枪拆成了零件。

“我心情不好,别来惹我。”林益阳把拆散开来的步枪零件扔到地上,重新选了个地躺下就闭上了眼睛。

狱警咬着牙蹲下来把步枪的零件一块一块的捡了起来,装枪的时候却发现子弹夹不见了,找了一圈之后才发现那东西在林益阳手里握着。

“你以为握着我子弹夹我就拿你没办法了这打石场又不止我一个狱警,我们用的枪都是同一个制式,子弹夹都可以通用,我借一个子弹夹装上一样能把你收拾了。”

狱警转身就走。

林益阳却腾地睁开了眼睛。

“同样的制式,同样的子弹夹,可以补充……”

有什么东西在脑中一闪而过。

林益阳慢慢地从贴身的衣袋里掏出了那块包裹布对光看了看。

陆军总医院403病室里一片漆黑,阿笙抱着双膝坐在病床上,下巴抵在手肘上,狭长闪亮的两颗会发光的宝石般在黑暗中熠熠生辉。

“我为什么会梦见林益阳……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么咳咳……”

病房门砰的一声被大力推开,一个男人闭着眼睛念念有词,身体僵直地往里走。

“对不起,陆小芒……是我害了你……“

第一千二百三十四章 选择不去记得

阿笙偏头看了看,发现那人好像是隔壁那个昏迷十年又突然醒了的男人,也是那天她慌不择路躲进那间病房里的时床上躺着的那人。

倒真是巧。

这个男人也认识那个小芒。

梦游了都还在说对不起。

“喂,你走错房间了,隔壁才是你的病房。”阿笙淡淡道。

正闭着眼往里走的沈洪武停下了脚步,嘴里依旧不停地地说着陆小芒对不起,陆小芒对不起。

“你到底干了啥亏心事,需要说这么多遍对不起”阿笙不记得谁跟她说过,说是梦游的人虽然不能叫醒,但是却可以正常交谈,只是谈话的内容在他醒来后会不记得而已。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怎么想也想不起来我做了些什么,我只知道我对不起她,我很对不起她。”沈洪武内疚无比地道。

阿笙光着脚下了床,走到沈洪武面前,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沈洪武的眼闭得不太严实,阿笙有点怀疑他是装的梦游。

阿笙挥手的时候,沈洪武的眼睫眼皮都没任何变化。

原来是真的在梦游。

“你的话我不太理解,不记得的事,谁又知道是谁对不起谁呢”阿笙呵了一声。

“是我对不起陆小芒,我只记得我被引到了墓园,关了三天三夜,帮那个妇人矫正了鼻骨,然后他们不肯按照约定把骨灰盒给我,反而让我再帮他们办一件事杀一个人。

我在墓道里看到了被五花大绑的陆小芒,他们竟然让我杀了陆小芒……

后来,后来那一天时间里发生的事我都记不得了……

我只知道我抱了骨灰盒回去,然后洪文活生生的出现在我面前,告诉我我被他们骗了,我为了一个假骨灰盒……

我不记得我把小芒怎么了……我不记得我是不是真的杀了她……我的头好痛好痛啊。”

沈洪武突地抱着头蹲到了地上。

阿笙也蹲了下来。

沈洪武的肩膀开始颤抖,抱在脑袋顶上的双手开始死命揪扯自己的头发,他像是满腹痛苦却得不到任何一个渲泻口,只能靠扯自己的头发来抵消心里的痛楚。

才一会儿工夫,地上就掉了好几撮头发。

阿笙犹豫了一下,突地伸出手捏住了沈洪武的手腕。

沈洪武身形一顿,慢慢地抬起头,微微闭合的眼好像能‘看’见阿笙般。

两行清泪慢慢地从沈洪武的眼角涌出,滑过瘦削到凹陷的脸颊,沿着下巴滴落下去。

“我带你回你的病室。”阿笙牵着沈洪武慢慢站了起来,光着脚走了一步之后又丢开了沈洪武的手想回去穿鞋先。

身后传来拉坠感。

沈洪武一手揪住了阿笙的衣服,另一只手在半空中虚划着。

“小芒,忍着点……很快就结束了……不痛的,一点也不痛的……”沈洪武说完这句话之后就直挺挺地栽倒在地。

阿笙伸进鞋里的脚尖突地蜷了一下,身子也瞬间绷直了。

隔壁这个病友说他不记得那天发生的事,不知道有没有真的杀人,可是他最后那虚划的动作,明明是像拿着刀子在割着什么……

还说不痛,很快结束……

“我知道你为什么记不起那天的事了,我的家庭医生曾经说过,人要是遇上痛苦到自身无法承受的事,人的大脑就会下意识的抗拒这件事,然后选择不去记得这件事。

或许当年,那个叫小芒的小姑娘真的被你杀了……

所以你才记得之前和之后的事,却偏偏不记得你杀了她这件事……”

第一千二百三十五章 夜探

阿笙把沈洪武带回了隔壁病房之后却怎么也睡不着了。

她倚在四楼的阳台上,微微眯了眼往远处看。

白天的光线对于她来说过于强烈,不戴护目镜不戴帽子她根本不敢看太远。

只有安静的夜里,她才能随意张望,肆意远眺。

正是万籁俱寂的时候,城市中的高低不一的建筑群黑魁魁的,北风夹杂着雪花扬扬洒洒的飘落下来,像是在往怪兽一样张着黑洞洞的大口的夜色里送菜。

远近的路灯连接成了不同形状的灯海,刺破了那片阴沉,像是航海途中会偶遇的那些闪着微光的灯塔。

阿笙突然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她莫名其妙地想起了林益阳这个人。

林益阳要求看她后背的时候,阿笙已经意识到林益阳随身携带着的那张画上,画的那个背上有红痣的女子就是那个叫小芒的女子。

一切的纠缠都有了解释。

他一二再再二三的纠缠她,不过就是因为她和他喜欢的那个叫小芒的女孩有着某种相似之处。

刚刚又从梦游的那个男病人口中探知了一个秘密,林益阳喜欢的那个女孩,可能早就已经不在人世了。

林益阳也真是可怜。

医院的院子里突然出现了一个黑影,黑影踩着积雪,咯滋咯滋地走向住院楼。

当他走到院子中央时,阿笙终于注意到了他,她居高临下地看了看,突然眉头一挑,转身就回了病房并把病房的门反锁了。

几分钟后,门外果然响起了一道刻意放得很轻的脚步声。

那人在阿笙的病房前来回走了几圈,最后停了下来,似乎在犹豫要不要推门而入。

阿笙抱膝坐在病床上,透过门下的影子观察着对方。

门突向内沉了半寸。

外头那个男人正用力推门。

要不是阿笙提前把门反锁了门早已经被他一下子推开了。

推门没推开之后,那个影子突然往后撤了撤。

医院病房里的门一般都是不锁的,方便半夜护士们巡夜量体温观测病情。

“阿笙阿笙”外头那人试探着叫了两声,声音很熟悉。

阿笙不作声,冷冷地看着门下那道影子。

又过了一会儿,随着渐行渐远的脚步声,影子终于从门下消失了。

阿笙舒了口气,偏头看了看窗台那边。

那个人不会那么容易死心的。

果然,十分钟后,窗外传来了悉悉索索攀爬的声音。

阿笙不动声色地往脚上套了袜子,慢慢滑下了床来到了窗前。

窗户前挂着军绿色的布帘,窗户被人推开的那一瞬间,雪风从外灌了进来,布帘也被吹得猎猎作响。

一只男人的手胳膊横在窗台上,手指用力地攀着窗子一角,脑袋慢慢地往窗户里探。

阿笙静静地看着他。

等到他把踏在隔壁窗台突出去那平台上的脚跨过来,正要往这边窗台的平台实踩时,阿笙突然抓住被打开的窗户向外一推。

窗户边框直接夹住了那人的手掌。

那人一脚悬空,一手被窗户边框夹住,只剩下一手一脚固定住自身。

这里是四楼,掉下去保准摔成一滩肉泥。

“阿笙……是我,武末。”男人赶紧出声道。

第一千二百三十六章 例外

“我知道是你。”阿笙面无表情地把窗户继续往外推出,武末的手指瞬间被边框夹得血肉模糊,他忍不住痛得咝了一声。

“阿笙,我只是想来看看你。”武末提高了声音,贴在窗户玻璃外的脸已经完全被挤得变了形。

“我不需要你来看。武末,从你违背我的意愿把我打晕那一刻起,你就已经不再是我的警卫。”阿笙冷冷地睨着武末,静止不动的眼瞳中没有一丝一点的温情。

“阿笙,我跟了你八年多了,我已经习惯跟你在一起了。

哪怕你把我调走,我也放心不下你。我听说舞台上发生的事了,我很担心你,所以我只是想偷偷来看一眼,我没别的意思,阿笙,让我进去吧”武末一脸深情地道。

阿笙腾出一只手唰的一下把窗帘拉到最大,人也往前站了站。

两秒钟后,她又把窗帘扯上了。

“一眼,你已经看了,走吧。”阿笙面无表情道。

“阿笙,你这病房在中间,我从外壁爬到这儿已经很吃力了,现在你又把我的手指夹伤了,我没办法爬墙离开了。

你让我进屋,我保证不打扰你,直接从门那边离开!”

“我把门锁上就是不想见你的意思,你明明推过门知道了我的意思,你还是选择要爬墙翻窗,所以这后果你本就应该承担,我给你十秒钟离开我的窗前。”阿笙道。

武末怔了怔,惊叫道“阿笙,你当真要这么绝情我要是一个失手就会掉下去摔死的啊。”

阿笙唇角微微掀了下,呵了一声,冷冷道“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代价,你选择爬墙翻窗,自然就得做好可能会失手摔死的心理准备。

武末,你跟我了八年多,你应该清楚我的脾性,如果你连这个都不清楚,你这第一亲卫的名头可就名不符实了。”

武末沉默了好一会儿才似乎接受了这个事实。

“好,我离开,你松开窗户,我手指夹着动不了也无法离开啊。”武末缓缓道。

阿笙立刻松了手。

武末试探着把夹伤的手指从窗户边框下抽了出来。

阿笙开始数数“十,九……”

“阿笙……”武末定定地看着阿笙,眼里满是哀伤,“你真的一点情份也不念”

阿笙不说话,只是冷冷地看着武末,然后举起了双手,左手五根手指竖起,右手三根手指竖立,表示已经数到八了。

竖起的手指一根接一根地弯下去。

“最后三秒。”阿笙晃了晃右手的三根手指,提醒武末时间不多了。

武末一脚踏上隔壁的窗台,血肉模糊的手慢慢地往那边攀。

站到隔壁的窗台上时,武末又回头看了阿笙一眼,咬牙问了一句“如果来的是林益阳,你是不是也会像对我这样对他”

阿笙挑了挑眉,脑海里突地闪过林益阳醉眼迷离的眼和遍布伤疤的身体,被咬过的左胸某点还在隐隐作痛。

“不管是谁,都不能未经我的允许闯进我的房间。”阿笙违心道。

武末突地松了口大气,谁都不可以,那代表林益阳也不例外。

阿笙,总有一天,我要做你心里那个例外。

武末回到国宾馆的时候已经晚上三点多了,他没回自己的房间,而是熟门熟路地来到了701房。

他只敲了一下门门就打开了。

武末闪身而入。



第一千二百三十七章 不同寻常

701房的门关后,灯只亮了十来秒钟时间就被拉灭了。

不一会儿,带着某种节奏感的呜呜咽咽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一个多小时后,房门被人从内向外拉开,武末面色阴沉地走了出来。

正在随手甩上门的时候,虚浮的细碎脚步声突然追到了门那边,一只略显粗壮女人的胳膊伸了出来,犹豫了一下才搭上了武末的肩膀。

走道的光从武末头顶洒了下来,照在他肩膀上那条胳膊上,胳膊上的金色细绒毛在光晕中纤毫毕现。

武末头也不回地站着,沉声道:“怎么了”

“我,我刚发现被子上有血,你,你是不是受伤了要不要我帮你包扎”站在门内的女人声音很小,明显夹杂着一丝忐忑不安,好像极是怕武末。

“一会儿夜间巡逻武装人员就要上来了,我留在你的房间不合适。”武末一抖肩膀就把女人的胳膊从他肩头上抖落了下去。

“我,我房间备的药很齐全。”

“你自己处理你的伤口,我的伤不需要你管,我自己会处理。还有,我不主动找你,你别来找我,在其他场合碰到,我们也只是陌生人。”

武末说完就走了。

女人长长地叹了口气,默默地收回胳膊,轻轻拉上了门,走到凌乱不堪的床边坐下,顺手拉开了床头柜的抽屉。

抽屉里有七八盒已经开过封的药。

女人身上只披了一件半透明的丝质睡袍,睡袍下是青青紫紫带着咬痕和血丝的印迹,遍布她的前胸后背。

女人打开一瓶药水,脱掉了睡袍,把瓶里的药水从上往下淋。

药水一遇到破了皮的伤口,女人痛得止不住直打哆嗦,碧色眼瞳也收缩成了一个小点。

武末回到六楼自己的房间后就直接进了洗浴间。

半个小时后,武末清洗完毕,擦干身上的水珠之后只披了一件厚夹棉睡袍就出来了。

抽完一枝烟之后,他直接用内线电话打了个电话出去。

十几分钟后,门便被敲响了,武末斜倚在床上头也不抬地道:“门没锁,进来。”

门开了,老于提着一塑料口袋低头走了进来。

武末往床边沿移了移,伸出那只先是被夹得血肉模糊后又淋了水的手。

老于默默打开塑料袋,从里面拿出了医用棉花,消毒液,云南白药,替武末处理起伤口。

老于的动作很熟练,看得出来他经常帮人处理伤口。

不一会儿,武末的手就消完毒洒上了云南白药,老于犹豫了一下才从塑料口袋里翻出一卷纱布。

武末说不用缠纱布。

老于立马把东西收拾了一下,重新装进塑料袋子里,站起身就要离开。

武末突地叫住老于,拍了拍床沿让老于坐下。

“老于,这两天我都不在阿笙身边,之前你只说她在医院,很多细节我没来得及问,现在你跟我仔细讲讲我不在的时候,阿笙身上发生的那些事。”武末道。

老于说完之后,武末又仔细地问了一些细节,最后又问起那天他把阿笙打晕后他们开车去了哪儿

老于想到阿笙的叮嘱,又怕武末从他的表情里看出端倪,所以连头也不敢抬:“没去哪儿,就在街上随便转了转。

后来阿笙醒后发现自己不在国宾馆而是在车上,便对我说你违背了她的意愿,越俎代庖替她做决定,她很生气,直接跟她爸爸挂了电话,要求把你调离她身边。”

“那依你看,林益阳和阿笙之间是不是有点不同寻常”武末一脸阴郁地问。

第一千二百三十八章 拒绝

“老于,我在阿笙边八年,你在她边也好几年了,我俩几乎是同时去到她边的,我清楚你你也应该清楚我,你在回答之前一定要想清楚,想清楚要是骗我被我发现了会面临什么样的结果先。”武末看着低眉顺眼的老于,嘴角一扯,突然冷笑了起来。

老于的体突然一震,连声道:“不敢,我没那个胆子欺骗你。”

“那就好,现在,回答我之前那个问题,林益阳和阿笙间是不是有些不同寻常之处”武末从烟盒里摸出一枝烟,老于连忙找来火柴帮他点燃,武末吸了两口,照着老于喷了一个烟圈。

老于被呛得直咳嗽,武末却呵呵笑了起来,郁的表一下子和缓了不少。

“说吧,之前你不也说阿笙一到这个国家就有些奇怪么

除了不吃辣突然很能吃辣,不说话不理人却管了豆腐店的闲事,我们那边根本没有红桔树她却能把红结树画得那么传神,明明没吃过红桔却执着要买红结吃这些事外,她还有些什么异常举动”

老于沉默半晌,眉头拧成一团,像是在仔细回忆着什么。

武末一口接一口地抽着烟,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老于却还没开口的意思,武末渐渐的失去了耐心,腾地一下坐直了体。

就在这个时候,老于也感觉到了武末的怒气,先一步开口道:“阿笙很讨厌林益阳。”

“真的”武末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心里止不住一喜,他一直担心阿笙会对林益阳生出些别的心思,老于这话成功把他的注意力给转移掉了。

“真的,你也知道,阿笙最讨厌别人打乱她的计划,她原本在台上唱得好好的,却被那个林阳用十几束花活活埋住了,那人还胆大包天的上前揩油……你说,依阿笙的子,她难道不讨厌他还能喜欢他不成”老于只想快点从武末房间离开,武末这个人心思沉手段也毒辣,能哄得住他一时,时间长了却绝对会露馅。

阿笙不想让武末知道她去过林益阳家,所以那天一出林宪就警告过老于别把这事透露出去。

老于虽然不知道林益阳和阿笙在房间里发生的事,但是他又不是个瞎子,阿笙遇上林益阳后的确变化很大,但是阿笙是主,主人吩咐了不能透露的事,老于也不敢说给武末听。

所以,他只能插科打诨企图瞒过武末。

武末听了老于的话却有些半信半疑的,但是仔细一分析又觉得老于说得可能是真的。

老于是胆小的人,还没那个胆量和他作对,他说阿笙讨厌林益阳,那阿笙应该就是讨厌林益阳的。

“讨厌就好,我听说主办方想把林益阳大闹大会堂舞台这事的影响降到最低,所以有意和我方接洽,想统一口径让我们双方共同对外宣称这件事只是阿笙的歌太迷人,所以林益阳听入了迷才做出了过激的举动。

我明白这种外交辞令都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可是我却咽不下林益阳在众目睽睽之下轻薄阿笙这口气。

既然阿笙也讨厌林益阳,那么这事就好办了,明天一早我就去见主办方的人,告诉他们,我方拒绝这样的处理方式,让他们把林益阳法办!

林益阳一二再再二三的纠缠阿笙,还枉顾阿笙的意愿当众强抱她,直接把阿笙吓晕了,这样的人就是枪毙一万遍也不解恨!”

老于听了武末这话,冷汗一下子就下来了。

武末想置林益阳于死地,老于自己人微言轻阻止不到,可他也不能坐视不管,最起码这件事得告诉阿笙,让阿笙来做决定!

第一千二百三十九章 严办!

老于天一亮就想去医院找阿笙,结果刚一拉开门就看到了武末,老于心头一阵阵发紧,硬着头皮冲武末打了个招呼。

“今天要去跟主办方的人会晤,可我这样子没办法开车,还得麻烦你送我去一下。”武末挥了挥被夹伤的手掌冲老于笑了笑。

原来不是来找他麻烦的,老于心头大定。

武末先是让老于开车载他出去吃早餐,吃完了早餐便驱车前往大会堂那边。

国宾馆离着大会堂开车还有一段距离,开车需要二十多分钟,要经过几条四九城的主道。

正是上班高峰期,处处车水马龙的,骑着自行车上班的人们像潮水一样穿插在车流里,叮叮当当的铃铛声不绝于耳。

老于打开了收音机,想找条人少车少点的道走,结果收音机里的路况播报都是拥堵,最拥护的路段车队已经形成了几里地的长龙,最短的也堵了半里地。

原本老于还说把武末送到目的地后还能有时间去医院找阿笙,结果这么东一堵西一堵的,到了大会堂都九点多了,主办方的人已经等了大半个小时了。

老于停下车之后,武末在车内整理好仪容之后才拉开车门下了车,下车之后武末又回头叮嘱老于:“就在外头等着,一会儿开完会了我还得坐你的车回去呢。”

正准备等武末进去后就开车去见阿笙的老于只得偃旗息鼓,僵着脸点了点头,说了声知道了。

武末提前站在他门外就是算准了他会去找阿笙,提前把这条路堵死了。

这也代表武末是铁了心要先斩后奏,让林益阳为他那个众目睽睽之下的拥抱付出惨重的代价。

武末掸了掸身上根本不存在的尘,又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这才沉着脸朝大会堂走去。

主办方的人阐述我方的处理意见时,武末一直面带微笑静静地听着。

小型会议室里的气氛一团和气。

大家都以为这事能圆满解决,所以心下就越来越放松。

“武上校,你觉得我们这样处理还满意么如果满意的话,我们就按这样对外发表”

武末端起茶杯,揭开盖子,用盖子边沿慢慢地撇着茶水表面漂浮着的茶沫。

直到主办方的人问第二次时,他才慢慢地抬眸,金丝眼镜后的双眸瞬间变得凌厉无比。

主办方专门负责对接此事的是一名三十多岁的主任,姓李,看到武末皮笑肉不笑的盯着他看却一言不发,心头瞬间咯噔了一下。

“不好意思,李主任,你刚刚说的我不太认同,这事不存在什么误会。”武末脸上的笑容还在,语气却十分坚决,“我们的文化交流团不远万里而来,你们做为主办方却没能做好安保措施,致使我方人员被当众污辱,这事想要轻飘飘揭过,那肯定是不行的。”

污辱!

光听这两个字,李主任就知道这事简单不了,可能远比他之前认为的还要严重。

对方摆明了是要严办!

做为外交突发事件应急处理办公室的主任,李主任在很短的时间内就重新调整好了情绪,直视着武末问:“武上校想怎么办”

第一千二百四十章 绝情

“我想怎么办”武末喝了一口茶,茶杯放下的时候也不知道是他故意的还是无意的,发出了清脆的磕碰声。

李主任神情陡然一凛,腰板瞬间绷直了。

“我们远来是客,你们作为东道主,我们也没有要喧宾夺主的意思。”武末的语气突然变得客气无比。

李主任眉头一皱,武末把话说成这样,绝对不会是真想入乡随俗真由主办方做主的意思,他只是在打官腔。

武末这个人,真的很擅长外交辞令呢,今天这场谈判很有难度啊。

老林家那个孙子,只怕是凶多吉少了。

“武上校……”

“李主任,不知道贵国对于流氓罪是如何量刑的”武末皮笑肉不笑地问。

李主任鲠住。

从八十年代起,国内就严抓流氓,一抓到就会进行公判,然后当众处决,虽然现在公判被废除了,可是对于流氓罪的量刑依旧很重,情节严重的基本都是执行死亡刑,立即执行并剥夺政治权利终身。

“武上校,你听我说!”

李主任打算据理力争的时候,武末再次打断了李主任的话,厉声道:“我曾听说过贵国法治严明,连开国元勋的亲孙子犯了流氓罪也一视同仁被执行了死刑,难道这些报道都是名不符实,欺骗外国友人的不成!

林益阳敢在众目睽睽之下耍流氓,影响极其恶劣,他这样的行为给我方交流团成员造成了严重的伤害。

我方对于这种行为十分愤怒,如果贵国不能依法办事,不能给我方一个交待的话,我便这事捅到国际上去,只怕到时候不止林益阳要死,贵国也会颜面扫地!”

“武上校是否能全权代表贵国的意志!”李主任脸色一沉。

“文化交流团二十余人中以我级别最高,我自然能代表我方的意志。”武末掷地有声道。

“那么,我尊重贵方的意志,会按流氓罪法办林益阳,因为林益阳是军人,稍后这事就交由陆军军部处理!”李主任道。

武末满意地点了点头,站起来和李主任握了握手,又笑眯眯地说了几句客套话之后才离开。

林宪东在半个小时后就得到了消息,消息转了几次,最后由跟林家关系较近的董和平来打了这个电话。

“对方的态度相当坚决,李主任真的已经尽力了。”董和平道。

林宪东握着电话筒的手止不住颤抖不已,老泪纵横道:“真的没有任何转圜的余地了么”

“我爸正在跟几个领导人打电话,可是你也知道,十年前林益阳就袭击过来访华的国家元首,那次我们也是费尽心力才保住了他一条命。

可是事隔十年,他又在国际文化交流竞演的时候做出这样的举动,当时有一些领导人就已经放话说不能姑息他……”

“好,我知道了,能不能帮我安排一下,我想去那小子最后一面。”林宪东悲痛无比地问。

“我会尽量安排的。”

挂断电话之后,林宪东再也支撑不住,一下子从椅子上摔了下来跌坐在地上。

“这小子终究还是走了他爸那条老路,两父子都因为一个女人送掉了性命……可是小芒,小芒你怎么忍心一点活路也不给益阳留!”

不行,他得找小芒当面问一问,问问她为什么那么绝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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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二百四十一章 非常规手段

“将军,将军……”林宪东满院子找狗却狗毛都不找着,“这狗又跑哪儿去了!”

阿笙一觉睡到八点多,前来查房的医生和护士推不开门叫她里面又没人答应,医生还以为出事了,所以直接把门锁给破坏了才把门弄开了……

医生和护士冲了进去。

“我去检查看看病人是不是又心疾发作晕迷过去了,你们赶紧去把点击的设备推过来!”医生一边往床前奔一边冲着护士吩咐。

阿笙突地一翻身坐了起来,眼慢慢睁开,迷迷澄澄地看向屋里突然出现的几个人。

“你们,你们怎么进来的”

医生赶紧又把护士喊了回来,“病人只是睡得太死了,不是昏迷了,不用去拿电击设备了。”

两名刚转身跑出门的护士又蹬蹬蹬地跑了回来。

医生给阿笙例行检查了一遍之后一脸古怪地走了,临走前让阿笙不要再把病房门反锁。

“因为你刚刚一直叫不应,为了开这门,我们使用了一些非常规的手段,门锁已经被破坏了得重新上新锁,这新锁的费用我和你一人承担一半儿……”医生道。

阿笙挑了挑眉,嗯了一声,“没问题。”

“要换锁啊,我就会换,价格公道,童叟无欺,保质保量,要换挂锁还是转锁要什么材质的我这儿有很多种选择……”

门外突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俗话说得好啊,远亲不如近邻啊,你正好和我大舅子住两隔壁,这也是难得的缘份,这样吧,十块钱以上的锁我还给你们打九折!”

已经走到门口的医生无奈地扶着额头看着那探头探脑,身上挎了个沉沉的大布袋的男人。

“你这人到底是来看望病人的还是来做生意的啊”

一脸精明相的年轻男人笑眯眯地道:“大舅子得看顾,这生意也要做嘛,两不耽误,两不耽误。对了,你们要换啥锁谈好价格,我现在就能给你们换!”

听着医生和那人在门外讨价还价,阿笙也终于想了起来这个声音就是那天卖桔红膏给他那个男人……

一会儿卖药,一会儿卖锁……这人的业务范围跨度可真大,从医疗行业直接跨到民居安防行业去了……

很快,医生和那人就谈妥了价格,那人竟然直接从布袋里掏出锤子起了钳子敲敲打打的就开始换锁了。

阿笙穿好鞋子,在病房里找了一圈却没找到梳子。

正在换锁的男人看她转来转去的像是在找东西,立马笑嘻嘻地问阿笙:“找啥”

“我头发太长了,一天不梳就会打结,我在找梳子梳头发。”阿笙道。

男人立马把手里的工具往地上一丢,埋头在大布袋里掏了几秒,像是变戏法似的掏出一把牛角梳递给阿笙:“我这儿有,原本我卖给别人一把要卖一块五毛钱的,你拿一块就好了。”

阿笙怔怔地看着男人那个大布袋子,“你这里面怎么啥都有啊”

男人拍着布袋子哈哈大笑起来:“我这儿吃的用的喝的啥都有,就算没有,要是你需要,我也能回头去拿过来给你,只要价钱合适,啥都好说。”

正好阿笙肚子也饿了,“有没有鸡蛋糕”

“有有有,不止有鸡蛋糕,煮鸡蛋,松花蛋,咸鸭蛋,卤蛋,茶叶蛋,什么蛋都有……”那人锁也不换了,开始一样一样把吃食往外掏,不一会儿就摆了一桌子。

阿笙止不住张大了嘴。

“嘿,你怎么跑这儿来了有煎堆没我饿了。”沈洪武一边打呵欠一边往阿笙的病房里走。

第一千二百四十二章 大舅子

正在掏东西的年轻男人一脸讨好地用塑料小口袋装着的两颗煎堆递给沈洪武,期期艾艾道:“大,大舅子,我不叫嘿,你可以叫我妹夫,也可以喊我的名字王金鳞。”

沈洪武的脸一下子就黑透了,“我不是你大舅子,你别乱叫。还有,想当我妹夫,不可能!”

王金鳞被训了也半点不生气,依旧笑笑眯眯地看着沈洪武,还问沈洪武两个煎堆够不够不够他那边还有。

沈洪武根本不想理王金鳞。

王金鳞继续换锁,他的动作很利索,不到半小时就把锁换好了,试关试开了好几下才满意地点了点头,收起工具。

阿笙已经梳好了头发。

“梳子一块,鸡蛋糕五毛,一共一块五。”王金鳞冲着阿笙伸出了一只手。

阿笙犹豫了一下才开口道:“我没带钱在身上的习惯,你先记账,我一会儿回去拿,下午的时候你再来拿。”

她根本没问王金鳞同不同意记账。

王金鳞怔了怔,这才摸着脑袋同意了。

阿笙和沈洪武随意地聊了聊,他果然不记得昨天晚上梦游跑她房间来的事了。

沈洪武回隔壁的时候,王金鳞也屁颠颠地跟着过去,一边走一边问大舅子要不要扶,又被沈洪武甩了几个卫生眼。

“唉,大舅子,我知道我和洪文结婚没经过你同意你心里有气,可是你一睡就好几年,洪文一个人孤苦伶仃的,她又不会说话,有时候被人欺负只能被人骂却还不了嘴,我老去找她又总被人说闲话,为了名正言顺就近照顾她,最好的办法就是结婚啊。

我们不知道你会睡多久,所以就没经你同意在一起了,大舅子你别生气嘛,气大伤身,你才刚醒没几天,可别把身体气坏了。”

“我不想和你说话,你让洪文来!”沈洪武道。

“那个,洪文暂时来不了,大舅子你有啥事直接找我,我保准给你办妥。”

“洪文为啥来不了她要知道我醒了,怎么可能不来看我是不是你怕我在她面前说点啥不好听所以才不让她来”沈洪武突地停下脚步,两眼像要看进王金鳞心里般。

“也不是,洪文现在身子重,医生说预产期就在这几天,我怕她这走来走去的累着,所以就让她在家歇着了。再说了,这十年来,照顾大舅哥的事全是我在干,她来了也不知道干啥……

等大舅哥这边稳定了,我带大舅哥去见她不也一样的么不急这么几天日子不是”王金鳞在沈洪武面前点头哈腰的跟个奴才似的,沈洪武没看到他低下头的瞬间眼珠子飞快地溜溜转了一圈。

“洪文又怀孩子了!你这种猪,我弄死你!”沈洪武脸色铁青地四处找武器。

王金鳞知道要坏菜,立马捂紧了自己的大布袋子,他这袋子里可有不少工具,打人可疼了。

可怕啥来啥,沈洪武直接过来揪他的布袋子,眼疾手快的掏了一把锒头出来。

王金鳞转身就跑,滑溜地又跑进了阿笙的病房,钻到了阿笙后面。

沈洪武总不可能拿锒头打隔壁的女病人吧……

阿笙已经穿上了厚外套戴上了一顶蓝色的毛红帽子还围上了围巾准备出门,见这俩人闹得不可开交,她又不想耽误行程,于是就想了个折中的法子。

第一千二百四十三章 炖狗

八零天后小军嫂正文卷第一千二百四十三章炖狗阿笙把王金鳞留在自己病房里,自己一步一步往门外走,沈洪武也被她逼着一步一步退了出去。

两人刚一走出门外阿笙就把病房的门拉上并锁了。

“我赶着出门,我这病房的锁是新换的,你要真想打死他等我走后你拿锒头把门锁再打坏进去砸死他便是。

但是这再次破坏掉的锁还有被打坏的人就跟我没关系了。”阿笙把围巾的两头交叉打了个结,两手往厚外套口袋里一插就走了。

沈洪武举着个铁锒头怔怔地看着阿笙的背影发呆。

阿笙到了一楼之后正好碰到一个老医生从办室拉门出来,老医生约莫五十多岁,有点微微的驼痛,身上背着一个带着红十字的帆布包包,脸上还架着一副老花眼镜。

阿笙认出这医生正是那天晚上她送进医院时替她抢救那个医生。

看到阿笙的时候老医生突然出声叫住了她,小跑着来到阿笙身边,从包包里掏出一副茶色的护目镜递给阿笙。

阿笙看着老医生,一脸疑惑地问:“您干嘛给我这个”

老医生笑眯眯地把护目镜塞到阿笙手上,“这是那天被武警抓走那个年轻人让武警买的,说是给你用的,这东西放我这儿也有两天了,这人老了记忆力也在退化,要不是今天遇上你,我都快忘了这东西了。

既然是买给你的就是你的东西,拿着吧。”

阿笙捏着护目镜,呆呆地站了好几秒钟。

“对了,姑娘,你打算去哪儿我家小子给我买了台车,要是顺路的话,坐我的车走”

阿笙回过神,跟老医生说了目的地,老医生说正好顺路,两人就并肩往停车场那边走。

老医生的车是台银杰色的桑塔纳,阿笙习惯性的拉开后车门坐了上去,车子开出医院大门的时候,门口的岗哨过来登记,阿笙慢慢地把护目镜的镜腿打开,把眼镜架到了鼻梁上。

“李哥,那条死狗那么大,不像是人家家养的,而且都僵成那个样子了也不知道死了多久了,哨亭子里本来地方就不大,放着占地方不说还挺吓人的,不然就让我带回家炖了算了嘛。”一个背着蛇皮袋子穿着一件旧棉袄的男人突然地从哨亭外的墙壁下站了起来探头定定地看着哨亭里某个位置。

正在登记出入车辆车牌号的哨兵摇了摇头,严肃无比地道:”你说你是在住院部三楼的平台上捡到这条狗的,我们虽然问了三楼的医生都说不认识这条狗,可是万一这狗是调皮翻窗玩的时候从四楼某间病房窗户那里掉下来的呢

等我一会儿空了再去问问住院部的病人,这狗喂养到这么大肯定需要好多年,就这么死了狗主人已经够惨的了,你还想把人家尸体给拿去炖狗肉汤,未免有点不厚道吧“

”什么狗“阿笙听了这话,心头突然一跳,连忙把车窗降了下来,探出半拉脑袋问哨兵:“是不是一条黑色长毛的大狗,快两米长,一米多高”

哨兵点了点头。

”它,它真的死了么“阿笙声音直发颤。

哨兵叹了口气,道:”冻都冻僵了,哪里还能活着啊。“

阿笙脸色大变,心头发紧,赶紧下了车往哨亭里跑。

将军四肢伸直,身体僵硬,两眼紧闭地躺在地上。

“将军!将军!”阿笙飞快地解下外套把将军盖住,然后又把哨亭内一件搭在椅背上的军大衣裹到了它身上,用力把将军抱住,怀里的狗半点生息也没有,完全听不到她的呼唤。

阿笙心中突然涌出一股难以言喻的浓烈悲伤,眼泪一下子就从护目镜里流了出来。

昨天晚上武末走后她就把窗户锁死了。

将军可能是来找她爬她的窗户才掉到三楼平台冻死的……

“将军,你不能就这样死了,我不许你就这样死!你活过来!”阿笙看着将军,泪如雨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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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二百四十四章 骗我

老医生从业三十多年,生死病死早已经习惯,人死都不能复生何况是条狗。

“医生,帮我救将军,我觉得它还没死,我刚刚……好像……听……到它的心跳了一下。”阿笙定定地看着将军胸腹间,护目镜后的眼里有一闪而逝的惊讶。

“我,我不是兽医……”老医生摇了摇头,心道,这姑娘怕是和这狗感情太好糊涂了吧,这狗都僵成这样了,哪来的心跳

那个穿着旧棉袄的男人低着头,表情有些不自然。

他是医院清运医疗垃圾的工人,今年四十二岁了,叫王立,家里很穷,一年到头都吃不到点油荦。

他今天来上班的时候发现四楼某间病房外的窗户上吊着一只狗,那会儿狗还会动,等他运完一车垃圾回来就看到这狗掉到了三楼平台上,当时狗也不知道是摔晕了还是摔死了,他看这狗长得这么大只,就想把它偷偷扛回去吃掉。

不过他当时把狗塞蛇皮袋子里扛出来的时候被哨兵发现拦了下来,说这狗可能有主人,不能让他把这狗就这么带走。

他看这狗这么大想着肉一定不少,所以怎么也舍不得走,就在这附近转悠,想着再跟哨兵磨一磨嘴皮子,兴许人家会让他把这死狗弄回去炖了打顿牙祭。

他没想到这狗真有主人,这主人还和这狗感情这么好,狗死了她哭得那么伤心,还疯疯癫癫的说狗没死要医生抢救……

抢救啥啊,还是给他抬回家吃了得了……

王立大着胆子往阿笙这边凑了凑,砸吧着嘴道:“那个,姑娘,我倒干过兽医,不过吧,依我看,你这狗早死过心了,没啥抢救头了,不如把狗尸体给我,我帮你处理掉吧”

王立看着将军,暗暗吞着口水。

阿笙扭头看了看王立,气得浑身发颤,“滚!”

这个滚字像是从牙缝里硬生生挤出来的,听着特别瘆人。

王立吓得直接转身就跑掉了。

他一边走一边还摇头晃脑地惋惜道:“可惜了,可惜了,好大一锅狗肉汤啊……”

无论阿笙怎么给将军保暖加衣服甚至是替它搓身上,将军一直没睁开眼睛。

老医生建议阿笙去给寻个地把它安葬了,阿笙把身体越来越僵硬的将军抱进了车里,眼泪一颗一接一颗的滴落到将军身上。

“国家现在正在提议废除土葬,葬在城里是不现实的,我知道郊外的七顶山附近有片荒地,那边有不少坟头,你和这狗感情这么好,它既然已经死了,你就把它好好安葬就当送它最后一程吧。”老医生叹息着道。

“咳,咳咳……”阿笙开始咳嗽,后背又开始有痒痛感,她伸手抓了抓只舒爽了不到两秒,那灼痒感又加重了。

她知道自己开始过敏了。

“医生,你,你能回医院去帮我开,开点过敏的药么”阿笙一边咳一边问。

嘎吱一下,医生突然停下了车,扭头一脸惊讶地看着阿笙问:“你,你到底是不是这狗的主人啊,一个过敏体质的人还养狗,你怎么这么任性啊”

医生下了车,直接拉开了后座的车门,医生冲着阿笙伸出了手:“你还抱着它做什么,赶紧放开,我把它放到后备箱去。”

阿笙抱着将军不肯松手,咳得脸都红了也不肯放手。

老医生顾不得那么多,直接用力去扯将军想把将军从阿笙怀里扯出来,突然,老医生瞪大了眼,急急地缩回了手。

“啊……这,这死掉的狗怎么还会咬人呢难道是我的手不小心伸到它嘴里自己碰到狗牙磕伤了”老医生看着自己手上的两排牙印,整个人都僵了一瞬。

第一千二百四十五章 规定

“敖敖……”将军的嘴突然向上扯出一个老大的弧度,眼睛也腾地一下睁开来,僵直的四肢也在一瞬间收缩回来,它在阿笙怀里拱了拱,然后从外套里钻了出来,直接从老医生打开的那道车门那边窜下了车。

将军在外面撒欢似地围着老医生转了几圈,狗脸上那张嘴一直都歪来斜去的,像是在嘲笑人。

阿笙扶额,恍然道:“将军,你,你装死骗我……”

“敖敖……”将军得意地晃了晃狗脑袋,大嘴巴再次向上扬了扬,一对狗眼直接笑得眯了起来。

老医生目瞪口呆。

阿笙破涕为笑,不住道:“将军,你吓死我了,你装死怎么装得那么像啊我都急哭了你还装,你怎么能这么淘气啊!

要是医生伯伯不来硬拉,你还打算装到什么时候”

将军收了笑,狗眼一点点回到正常大小。

它刚开始摔晕过去了,后来醒来的时候就已经在哨亭里了,它原本是准备趁人不注意偷偷溜走回去找阿笙的,结果刚想动就听到了阿笙的声音。

阿笙第一次主动抱它,又是给它衣服又给它全身按摩的,它舒服得啥都忘记了,就想和阿笙多呆一会儿。

要不是那老医生又扯痛了它的腿,它一时忍不住叨了他一口,它还打算继续在阿笙怀里再睡一觉呢……

将军围着老医生跳了几圈之后就自己往后备箱那边跑,看那样子是把老医生的话听进去了,想坐后备箱不继续加重阿笙的过敏。

老医生惊奇地看着将军,啧啧道:“这狗可真灵性,真是罕见。”

老医生打开了汽车后备箱,然后用两根棍子把后备箱的车盖子顶了起来,将军直接跳了上去,蜷缩着身子刚好坐进那两条棍子中间。

路过药店的时候,阿笙为难地告诉老医生她身上没带钱,老医生笑盈盈地下车买了两副抗过敏的药。

阿笙按用量剥了药片就那样干吞了下去。

吃完药之后,老医生又拉开阿笙的衣领看了看,然后又把阿笙的两手袖子撸了起来检查了她的手臂,检查完了之后老医生的脸色变得十分古怪,犹豫再三才开口问阿笙:“那个,能不能把你的衣服扣子解开两颗”

阿笙摇了摇头,“不用看了,我每次过敏都只有后背这一块痒痛出红疹子,其他地方跟正常人一样。”

“那可真是奇怪,这种局部过敏的病人我倒是第一次见。”老医生道。

“大千世界无奇不有,人的眼珠颜色都不尽相同,这病症自然也有个体差异了。”阿笙倒觉得这事没什么好奇怪的。

既然将军没有死,老医生当然就不用去郊外了,阿笙本来就是准备回国宾馆拿点东西,所以老医生直接把阿笙载到了国宾馆。

车一停将军就从后备箱里跳了出来,还用前肢把顶着车盖的两条棍子给弄倒了,把车盖用力压上之后才探出狗脑袋看了看阿笙,等阿笙走出十几步远之后,它才慢慢地跟了上去,和阿笙隔着三四米远的距离一前一后地往国宾馆里走。

老医生看到这一幕,不由得再次啧啧惊叹。

阿笙进门的时候跟警卫说了后面那条狗是她的,警卫一脸为难地告诉她:“这狗的体型太大了,很容易吓到其他人,按照规定我不能让它进门。”

阿笙想了想,突然灵机一动,要求跟宋大队长对话。

第一千二百四十六章 跟踪

警卫犹豫了一下就直接把频道转到了宋杰专用的频道上,频道接通的时候那头竟然传出了一个甜美无比的女人声音:“喂,指挥中心……”

阿龙瞟了一眼阿笙,阿笙立马冲着对讲机道:“我有事想找宋大队长聊聊。”

“找宋杰宋杰,宋杰,又是找你的,你今天怎么这么多人找啊”

那边的声音突然变得有些嘈杂,宋杰的声音断断续续的。

“什么什么仇什么怨啊,对方真的想要林一死……流氓罪唉……这倒霉催的……行行行,您去医院我去看守所……或许林一本人会有办法……你说这叫什么事儿啊……早知道那天我们就不去看表演盯着林一不让他出门了,不然他也不能惹出这祸事啊……”

阿笙眉头微微一皱,耳朵瞬间竖了起来。

啪的一下像是有人生气得摔了电话。

甜美的女音再次响起:“宋杰,快过来,这边也有人找。”

“宋忆甜,我有急事要出去一趟,有啥事儿你帮我顶着。”

“哎,什么事儿这么急啊我刚刚听到你提到林一了,林一怎么了”

“他们想让林一背负着流氓罪去死……这事闹得太大了,好了,我先不跟你说了,我走了。”

开门关门的声音响起。

那个甜美的声音叹了口气,又冲着对讲机喂了两声:“你好,我也是宋队长,你有啥事可以跟我说,我帮你解决。”

阿笙就把想带狗进去的事说了说。

“那这样吧,你给狗拴上绳子从后门那边进吧。”宋忆甜道。

阿笙转身走后门那边走,将军依旧不远不近的跟着。

穿过停车场的时候,阿笙突然停下了脚步。

一个一米九几的壮汉急匆匆地从国宾馆后门那边跑出来,直接拉开了一辆军绿色吉普车的车门往里钻。

亏得吉普车车门够宽,那人才能一下子窜上去。

吉普车扬长而去。

阿笙咬着唇环顾四周,很快就找到了她那辆黑色桑塔纳,她三步并作两步走过去,弯腰透过车窗向里看。

不出她所料,车钥匙就插在锁孔里没拔。

阿笙低头看了看,终于在另一辆车的底盘下发现了一块砖头,她捡了砖头直接把桑塔纳的前窗给砸开,然后把手伸进去拉开了车栓。

后视镜里将军正往车子后备箱那边跑,阿笙连忙扭头叫住它:“将军,坐后面儿。”

阿笙趴到后座把车门顶开,然后把前后座之间的黑布帘子唰的一下拉了起来。

后座就成了一个封闭的空间。

将军上车之后,后座悉悉索索的响了好一阵。

阿笙一边发动车子一边道:“将军,别乱拱乱翻,老实点儿。”

“敖敖……”将军叫了两声,像是在回答阿笙的话。

阿笙一脚就把油门轰到了底,黑色桑塔纳像黑色的流光一样瞬间窜了出去,跟着前头那辆军绿色吉普车一路来到了首都郊外的第一看守所。

宋杰停下了车,走到看守所哨亭那边出示了自己的证件,跟狱警交涉了好一通之后狱警才拿起电话向内通报,得到肯定的答复之后,那道厚厚的铁门才慢慢打了开来,宋杰急急地跑了进去。

阿笙盯着那个狱警的定定地看,嘴唇也不自觉蠕动。

后面,采石场……

阿笙犹豫了一下,开着车沿着看守所转了一圈之后就猛地一打方向盘,把桑塔纳开上了看守所后那座高达一千多米的山,车开到一半就没路了,阿笙只得下车徒步往上爬。

爬到山顶之后,阿笙突然怔了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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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二百四十七章 看到你了

她今天这是怎么了

干嘛要莫名其妙的跟着那个姓宋的队长来看守所

那个林益阳死不死……跟她有啥关系

阿笙转身就想下山。

将军突然冲着看守所的方向叫了两声,样子十分兴奋。

阿笙用眼角余光瞟了瞟那边。

从一千多米高的地方往下看,看守所后面的采石场大部分都尽收眼底。

石场跟阿笙所在这座山属于同一个山脉,只是那座山已经被挖掉了一半儿,这个采石场很大,空地上堆满了开采出来的石材,码的整整齐齐的。

山脚下还有人不停地把用凿子在凿着石头,把那些不规则的石头全都打成长条形。

采石场两边都是两米多遍布电网的铁栅栏,正中有一座三层的瞭望塔,瞭望塔每一层都有四个荷枪实弹的狱警,地面上每隔几米也有一个挎着枪,威风凛凛的狱警。

脚上带着二三十斤生铁镣铐的犯人埋头干着活,彼此之间并没有什么交谈。

狱警每隔五分钟就会走动巡逻一次,查找偷奸耍滑不认真带改的犯人。

山顶上特别冷,阿笙缩了缩脖子,突然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将军还在冲着看守所某处敖敖直叫。

阿笙揉了揉鼻子,忍不住顺着将军的叫声往那处看。

其实从一千多米高的地方看下面的人,每个人都像巴掌那样大小,别说看清楚谁是谁了,可能连个高矮胖瘦都分辨不出。

“我今天真是疯了,跑这么远来爬山吹雪风……”阿笙自嘲地摇了摇头,视线再次在将军身上停了一瞬,“还有这条狗,我以为它死了的时候竟然哭得稀里哗啦的,就好像我和它真的有我深厚的感情……

可是我和这狗不过只见过一次面,哪来什么深厚情谊”

“敖敖,敖敖……”将军突地冲着采石场里一块巨大石头后闪出来的那个巴掌大的人狂叫。

那个巴掌大的人往山这边走了几步,好像还仰头往这边看了过来。

阿笙用力瞪大了眼,肿得像核桃那般大的眼一用力瞪大就会觉得疼,这一疼迎风就想流眼泪。

不知道是怎么回事,阿笙觉得那个人好像能听到将军的叫声。

“将军,那个人是林益阳”阿笙问。

将军在离着阿笙三米开外的地方兴奋地直转圈圈。

就在这个时候,瞭望台最高一层的那个三向大喇叭里突然传出一个宏亮的声音:“5574,5574,请你速到探望室,有人要见你,有人要见你。”

那个正在往山顶看的人迟疑了一下才转头跟着两名狱警往采石场外走,走了几步之后又猛地回头看了一眼。

阿笙总觉得那个人好像看到她了,心里止不住的剧烈跳动了两下。

宋杰在探望室里坐了整整一个小时才听到对面的铁门被打开,铁栅栏一层层的拉开,林益阳跟着两名狱警后头面无表情地走了出来。

“你们有半小时的时间。”狱警把林益阳铐在了一根胳膊粗的生铁栏杆上就离开了。

宋杰刚想要开口说话就被林益阳抢了先。

“宋杰,我问你一件事,你一定要想清楚了再回答我。”

“什么事”

林益阳深吸了一口气,一字一顿无比认真地问:“你有没有帮住在国宾馆的客人写过一张寄到东霖市团部的邮政单”

第一千二百四十八章 死而无憾

宋杰怔了怔,歪着脑袋想了好一会儿才很肯定地点了点头。

“对的对的,我写过,怎么了”

林益阳的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整个人一下子就被绝望笼罩住了。

小芒的后背被炸伤过,而且有两个红色圆痣胎记,阿笙的后背光洁如玉,他早已经亲自确认过了阿笙不是小芒,可是他还是怀抱着一丝侥幸心理,想要推翻这个结论。

宋杰的回答让林益阳内心最后一丝侥幸瞬间破灭了。

他是因为笔迹怀疑阿笙是小芒的,现在那封邮政单确认了是宋杰填的,那么他就没有任何理由再怀疑阿笙就是小芒。

林益阳慢慢地低下了头。

宋杰感觉到了林益阳身上的哀伤和绝望,心里一瞬间也像被什么东西割了一下似的。

从认识林益阳的第一天起,他在宋杰的眼里就是强大无匹的,宋杰从来没见过林益阳沮丧和失去信心的颓废样。

“林一……我不想让你死……”宋杰喃喃道,眼角倏地滑出一丝晶莹,不过他很快就偏了头,不想让林益阳看见他这么怂的样子。

“死我会死谁说的”林益阳眉头一拧,眼里精光一闪,心念疾转。

“大象国的人坚持把你以流氓罪定罪,上级领导有的认为你个人能力突出是个人才想保你,但也有的人认为你个人能力突出可是却一二再再二三的给国家抹了黑不能姑息……”

“大象国的人坚持……呵,也是,她不是小芒,怎么可能在意我的生死……我也确实不止一次做了出格的事,她想要我死也是理所应当的,可是小芒还没找着,我不能死!”

“坏就坏在这事情已经不是我们能左右的,林一,要不……我帮你越狱吧”宋杰咬牙道。

林益阳没说话,吃惊地望着宋杰。

宋杰突然站了起来直接走到了林益阳面前,然后把林益阳没被铐住那只手往自己脖子上放。

“林一,你用力掐我脖子,然后我大声叫救命,你威胁狱警放你走,如果他们不放你走,你就掐死我……”

宋杰的表情很认真。

林益阳很是震动,深深地看着宋杰,那只被宋杰强行拖着去掐脖子的手慢慢右侧滑了滑,顺势落在宋杰的肩膀上重重地拍了两下。

“宋杰……不用了,事情还没到那一步,我林益阳也绝对不会用朋友的命来换自己的自由。

你回去告诉我爷爷,我有一些话想直接跟领导们陈述,如果我能顺利见到领导们,我就有办法说服他们不立即执行死刑。”

“林一,你真的有办法不是为了安慰我故意哄我吧”宋杰眼巴巴地看着林益阳。

林益阳看着宋杰,心头暗暗叹了一口气。

十年过去了,当年那个他说一句话就半点也不怀疑屁颠颠一趟一趟往红星村跑的小胖纸也变了,没那么好哄了。

宋杰走后,林益阳就回了采石场,不过这次他没去大石背后背荫的地方睡大觉,而是顺手牵羊把带他回来的一名狱警别在腰后的大喇叭给顺走了。

他爬上了石头顶,打开了喇叭开关,冲着阿笙所在的山顶用尽全身气力吼了一声“阿笙,你为什么不是小芒,为什么!如果你是小芒,我哪怕是现在死也死而无憾了!”



第一千二百四十九章 抱歉,我不会去死

“我只愿意为小芒死!你既然不是小芒,那么抱歉,我不会如你的愿就这么去死!”

林益阳的呐喊声传到了阿笙耳中。

巨大的声浪把山顶峭壁边缘的雪震得簌簌作响。

阿笙咬着唇不说话,长长的睫毛颤了几颤,狭而长的眼里闪过一丝迷离,林益阳这是冲她示威!

她看到穿着狱警制服的人飞速地爬上了那块巨大的石头,想要抢奔林益阳手中的大喇叭,林益阳把那俩名狱警用力掀了下去,把大喇叭用力一掷,然后一跃而下,头也不回地走向石头背面,转瞬间就消失了。

带着将军回城之后,阿笙觉得很累,她也不想回国宾馆就直接去了医院,病房的门敞开着,那个叫王金鳞的小贩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离开了。

阿笙看了看将军,一脸疲倦地冲它道:“我爬山爬得很累,我想休息一会儿,你要么回家要么就趴门外玩儿,不要随便乱跑,要是再给人捉去炖汤,我可救不了你第二次。”

将军乖乖地往门口一趴。

阿笙想了一下,还是不习惯开着门睡觉,随手把门一拉她就往床那边走。

这一觉一睡就睡到了下午一点。

难得的冬日暖阳从窗外映射进来,洒了一屋,地上床上到处都是浅亮亮的光。

阿笙伸了个懒腰慢慢地坐了起来。

隔壁有点吵,除了沈洪武和王金鳞的声音还有孩子的打闹声。

他们没有刻意避着人,这医院房间的墙壁也不见得多隔音,阿笙不用多费劲就能听到了沈洪武和王金鳞的对话声。

沈洪武不肯承认是王金鳞大舅子,可是那两孩子叫他大舅他又只能硬着头皮答应。

王金鳞可能一进没忍住笑被沈洪武发现了,沈洪武气不打一处来,正在数落王金鳞。

“孩子是无辜的,可是你却是有罪的。洪文生性单纯也胆小,小时候就最讨厌那种油腔滑调的人,我才不相信她会喜欢你。一定是你使手段耍心眼她才会跟你结婚的,对不对”

“唉呀,冤枉啊,大舅子,我和洪文真的互相喜欢的,我对谁都可以耍手段耍小聪明可是我却不会对洪文耍心机。

其实我也是滇南国人来着,为了长久的留在这里,陪洪文,帮她照顾你,我连姓都改了,还认了个干爹,用了五年时间才成功落了首都户口,我要不是真心喜欢洪文,我怎么可能十年如一日的给你一个臭男人洗脸洗身子洗脚

虽然你一直沉睡着,可是你每天的针药水却从来没断过,虽然不拉屎,可是尿却是有的,我每天要给你倒两次尿盆儿。

我连我干爹都没侍候得那么好,我要不是真心喜欢洪文,我们怎么可能给你天天倒尿盆儿!”王金麟絮絮叨叨说了一大通。

“哦,你这十年受累了,我现在醒了,不用你洗脸洗脚倒尿了,我这儿用不着你了,我不想看到你,你让洪文来,我亲口问问她就知道你小子是不是耍手段了。”

“都说了洪文这两天临产,我们又住在城郊,离这儿上百里地,我骑自行车过来都要两三小时,洪文现在走不了远路来不了哇,大舅子你这不是存心为难我么”

“你们住在城郊,骑自行车都要两三小时那你每天来回就要花五六个小时在路上……你,你每天都来照料我,十年从来没间断过”

第一千二百五十章 高兴坏了

“从没间断过,刚开始我根本就买不起自行车,都是半夜两三点钟起开始走,走到大约早上八九点才走到。

有时候走得累了,我就在这医院凑合睡两晚上再回家,那时候我都没间断过来照料你,后来条件好了买了自行车了,我当然更不会间断了啊。”王金鳞道。

“累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放弃,有没有觉得我是个累赘?”沈洪武问。

“想过,因为我要来照料你就照顾不好洪文,她有时候在家里被那些嘴长的恶婆娘们欺负了也自己忍着,根本就不告诉我。

有一次,大冬天的,洪文端着衣服去河边浆洗,那些人把洪文的皂扔进了河中间……

那会儿我们真的穷,为了省钱,洗衣服的皂全是自己皂角树摘下来自己手工做出来的,洪文为了找那块扔在河里的皂在河里找到天黑,巴掌大一块皂泡在水里那么久,早就化没了……

洪文找不到皂就没办法洗衣服,我俩又没多少钱,就那两身衣服轮换着,她急得站在水里哭。

那些恶婆娘却在一边指着她哈哈大笑……

那时候我在医院照看你,不知道这件事,我只知道那次回去听到洪文咳嗽得特别厉害,她只比划着跟我说是自己吹了凉风受了寒……

过了很久我才知道我不在她身边的时候她受了这种欺负……

我那会儿真觉得你是拖累,要不是为了天天来照顾你,我是绝对不会让洪文受这种欺负的。

我那时候还想干脆把你掐死算了,这样我就不用天天往城里跑,能时时刻刻守着洪文了。

可是怕洪文伤心,我还是在最后一刻松了手……

大舅子啊,哪怕你一辈子不承认我是你妹夫,可我对洪文的心却从一开始就是认真的。

我吃再多的苦受再大的罪我都没关系,可是现在洪文真的身子重,走不了那么远的道,虽然她也可以坐自行车来,可是这一路颠颠簸簸的,要骑两三个小时,万一这路上出点啥事儿……我想都不敢想啊。

大舅子,反正我跟你说,你打我也好骂我也好,反正洪文生完娃做完月子前,我是不会带她来见你的。”

沈洪武听完了王金鳞这段话,沉默了很久。

隔壁只剩下两个孩子追来打去笑笑闹闹的声音。

阿笙也大受震动,原来那个小贩这些年过得这么辛苦,难怪他会成天挎着一个布袋子在医院里贩卖东西,还爱宰客。

记得他第一次见面就卖了一瓶桔红膏给她,还收了十块钱。后来阿笙才知道这东西,哪怕是药店在售的有注册商标的知名品牌顶多也就一块钱一瓶。

知道这事的时候,武末还打算教训教训这黑心小贩。

要不是最近发生了太多事,依着武末那性子,他要是找着这小贩,肯定得把人家打断腿。

“大舅子,你训了我老半天了,渴不渴我给你倒水喝。”隔壁再次传来王金鳞笑眯眯的声音。

只是这一次,沈洪武没有大声反驳他,只是嗯了一声,“给我倒一杯,也给你自己倒一杯吧……金鳞。”

“大舅子,你这还是第一次喊我名字呢,听着真好听。哈哈哈。大娃子二娃子,你们快过来,你大舅喊你爸名字了……”王金鳞高兴得都语无伦次了。

第一千二百五十一章 好处

“快点倒水,瞧你那嘴都笑歪了的样,丑死了。”沈洪武道。

“大舅子,哎呀,我高兴啊,你不仅喊我名字也没反对我喊你大舅子了嗳,大舅子,大舅子啊,大舅子,大舅子!……”

“再叫我真抽你丫了啊!赶紧闭嘴,烦死了。”沈洪武恼道。

“哈哈,大舅子,大舅子承认我了……抽我啊,抽我啊,抽死我也乐意……”

听着隔壁那一团欢喜,阿笙不知不觉地挑起了眉头。

肚子有点饿,也不知道那小贩布袋子里还有没有吃的。阿笙穿好鞋子下了地,穿好外套又戴上帽子,在脖子上缠了一条厚厚的围巾才拉开了门。

将军见阿笙醒了,欢喜地想要扑过来,扑了一半它又掉头往后跑,跑出两三米远才停了下来。

“你这狗倒贴心,记性也不错,行了行了,两米远就行了,应该是不会过敏了。”阿笙以隔壁病房外,伸出白得发光的手轻轻叩了叩打开的房门。

里面正笑闹着几人立马扭头看了过来。

阿笙的围巾把下巴围了一圈,毛线帽子又把额头遮去了大半,只露出小半张精致而清冷静的脸庞。

沈洪武这会儿心情不错,冲着阿笙笑了一下,招呼她进去坐:“你回来了啊正好,我有点事找你,外头走道上冷,进来坐,屋里暖和点。”

阿笙原本不准备进去的,听沈洪武有事找,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进去。

王金鳞笑眯眯的提着一把小马扎走过来,放到打开的门侧让示意阿笙坐。

这是一个离门最近也离病床最远的位置。

阿笙看了王金鳞一眼。

这家伙不愧是个人精,他知道阿笙不喜欢和人亲近,所以特意把马扎放到这么一个地方,既全了沈洪武的待客之道,也不会让阿笙感到为难。

阿笙坐下王金鳞就又张罗着洗杯子给她倒水。

阿笙连忙道:“不用忙活了,我这是睡过头了肚子有点饿,想过来问你有没有吃的要是现在喝水就占住肚子了一会儿就吃不下多少东西了。”

王金鳞笑着点了点头,掀开已经微瘪的布袋子看了看,里面只剩下两盒压得有点变形的鸡蛋糕了。

他把鸡蛋糕拿了出来递给阿笙,“压到了,卖相不太好了,两副收你八毛钱得了,加上早上那一块五,一共两块三毛。”

阿笙啊了一声,这才想起来她今天没能回到国宾馆现在身上也没有钱,可是早上她跟这小贩说过下午给他钱来着,一时之间就有点尴尬了。

沈洪武看出了阿笙的尴尬,连忙道:“都是隔壁的邻居,收啥钱,收啥钱!你这小子,啥都要收钱,你咋不钻到钱眼儿里去!”

王金鳞见大舅子发话了,连忙点头哈腰地道:“对对对,大舅子说不收就不收,是我想得不周到。”

阿笙一口气把两盒鸡蛋糕都吃完了。

爬山太消耗体力了,她睡了几个钟头又吃了两盒鸡蛋糕才觉得恢复了不少。

“哦,对了,你刚刚说找我有事,什么事”

“我有个长辈之前特地过来找过你,可是你出去了,他在这里等了一会没等到人就走了,他托我转达两句话给你。”

“什么话”

“林益阳要是死了你能有什么好处你就真的一点旧情也不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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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二百五十二章 缓刑

“林益阳死不死跟我关系都不大,也没什么好处,至于旧情什么的,都是一场误会。”阿笙道。

“其实我那个长辈走后,我也打听过关于你的事,知道了你进医院的原因。

我知道这事是林益阳做得过份了些,可是做为他的朋友,我们都不想看到他就这么死了,所以我想冒昧的请求你放他一马。

如果你想要什么补偿,都可以谈,我们一定尽量满足你的要求。”沈洪武道。

“什么要求都能满足吗”阿笙喃喃道。

“是的,什么要求我们都可以满足你,只要你改变主意。”沈洪武斩钉截铁道。

今年首的冬天好像特别冷,明明上午还阳光普照,以为是个难得的晴好天,结果下午两点后就开始落雪。

大片在片的乌云,黑沉沉的压满天空,像乌青瓦片一样重重叠叠在一起,瞬间就给半空盖上了一个黑屋顶。

鹅毛大雪一下起来就没个停,地上不一会儿就盖上了一层白色的地毯。

两个小时后,雪下了些,很多地方的雪却已经积了尺把厚。

行人们在积雪中艰难地行走着。

陆军军区大院叶家小院前,多了一个人高的雪人。

门吱呀一声开了,叶家五个儿子拿着扫帚出来扫雪。

看到还站在那里已经冻得跟冰棍差不多的林宪东,他们都吃了一惊。

“不都说了我爸不想见你,你不回家站这儿做什么是准备冻死在我们家门前让别人觉得我们叶家人不仁义逼死老头儿么”脾气最直的叶家老五气得把扫帚一扔,冲下台阶扛着林宪东就往外送。

林宪东一脸冻得淤青,头发,眉毛,胡子上全都结了一层冰棱子。

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因为嘴唇冻得太僵而根本说不出任何话来。

叶老大犹豫了一下还是转身去了书房,找到叶正大把这事告诉了叶正大。

叶正大捧着一本书正看得津津有味,听到自己大儿子说林宪东下午三点多来被拒之门外后竟然根本没走,就站那儿被冻成了一个雪人时,叶正大眉头就是一拧。

林宪东也是革命元老,战争年代从尸山血海里冲了过来,要是在和平年代冻死在他叶正大的门前,他就是张了两百张嘴也脱不了责。

“算了,赶紧追上老五,让他把人扛回来暖暖身子。”叶正大立即道。

叶老大答应着跑了出去,不一会儿就带着扛着林宪东的叶老五回来了。

叶正大已经在书房角落生了两个火盆儿,房间里十分暖和。

林宪东一进来身上的霜雪气就开始融化,过了几分钟关节也能活动自如了,叶正大让他坐着说话。

“叶少将,我知道我这小老头平时不会做人做事也很招人讨厌,可是林益阳是我唯一的孙子,我不能眼看着他被枪毙什么也不去做啊。

叶少将,我如今已不在军中多年,而你主管着军中风纪这一块的生杀大权,益阳他这些年也为国家出生入死做了不少事,哪怕功不抵过,可也能讨个缓刑什么的吧”林宪东一脸恳求地望着叶正大,饱经风霜的老脸上满是担忧。



第一千二百五十三章 说清楚

“林老,我们都是军人,军中最注重什么纪律和服从!大会堂竞演负责安保的是直属于我麾下的部队,你孙子要上台的时候只说是去献花,当时我就看你的面子点头让他上去了,结果他竟然在台上当众耍流氓!

因为这件事,那在舞台附近的安保小队全部被记了大过,队长还直接降了一级衔,而我也因为布置不力,未能及时防患于未然被领导叫去训斥了一顿……”说到这个,叶正大心头也憋着一簇火。

要不怕林宪东真犯了倔性冻死在陆军大院,他是真的看都不看到这林老头的脸,因为一看到他他就想起林益阳干出的蠢事儿,不仅让他自己进了监狱面临枪决,而且连累了无数人。

他叶正大如今也五十好几了,位居高位好些年,还从来没被领导当面训斥得那么狠过。

这一切都因为那林益阳把好好的一个国际交流竞演变成了耍流氓的场所,当众给国家抹黑!

“当时我就警告过你们,告诉你们这次来的二十几个国家中,不乏超级大国,根本不是滇南那咱中南小国可比的,要是在这样的场合闹事,就算有十条命也不够枪毙的!

可是你们把我的话当成了耳边风!

所以别说这事我做不了主,就是我做得了主,我只会严惩不殆,绝不会徇私!”叶正大怒目道。

“真的,真的就不能网开一面么一定要枪决益阳么“叶正大的话让林宪东的一切期待全部破灭,绝望笼罩着他,他两眼里的光一下子消失了,整个人摇晃了一下,一下子跌坐到地上。

“林老,你醒醒吧!这可是对国际友人耍流氓,这事的影响远比你想象的更严重,很多人避忌都还来不及,我能跟你说这么多已经算是违规了。

你不知道,其实能帮你的人都已经尝试过了,事到如今,你还是接受现实吧。”叶正大伸手把林宪东扶了起来,黑沉的脸上闪过一丝淡淡的无奈。

林宪东不知道自己是怎样离开的陆军大院,反正等他回过神的时候,自己已经站在华灯初上的大街上。

街上没有几个行人。

北风呼呼啦啦地吹过来,地上的雪像被吹得重新扬了起来,像是白色的泡沫在空中飘零,找不到去处。

一辆七成新的加宽吉普车嘎吱一下停了下来,车里的司机摇下车窗户,冲着林宪东这边喊了一声:“林叔。”

林宪东扭头看了看吉普车里那个俊逸的中年男人,眼前突然一亮,三步并作两步走过去,直接拉开车门不管不顾地上了车。

“徐卫国,你是不是刚下班要回家正好,我有事想去找你爸谈一谈。”林宪东道。

徐卫国点了一支烟塞给林宪东。

抽烟能缓解人的焦虑情绪。

林宪东抽了几口烟之后人就放松了许多。

徐卫国这才开口道:“林叔,你知道的,我爸一直很看好林益阳,觉得他这样的人要是生在你们那时候,绝对是一员虎将,可这是和平年代,凡事都得讲法度。”

“卫国,你这是啥意思你,你也不愿意帮我是你的意思还是你爸也是这意思”林宪东把烟用力掐灭,慢慢地抬起头来,定定地看着徐卫国。

“林叔,你别激动,我是专程来找你的,我有一些话必须要跟你讲明白。”

第一千二百五十四章 万不得已那一天

八零天后小军嫂正文卷第一千二百五十四章万不得已那一天“你想说什么也像叶正在那样,让我接受现实”林宪东激动不已。

他就像被团团围困的老狮子,眼前只有一条英雄末路,他试图脱困却无能为力。

徐卫国再次点燃一支烟递给林宪东,林宪东却根本不接烟。

徐卫国叹了一口气,又叫了一声林叔:“林叔,我来就是想告诉你,大象国那边有一个姓武的上校态度十分坚决,拿捏着这事儿让主办方同意了以流氓罪枪决林益阳。

可是主办方的李主任是从我爸的炮兵团出去的,我爸早前就跟他打过招呼,力保林益阳,他能做的让步都做了,可是对方根本不肯松口,一心想要用林益阳的死来平息怒火,所以李主任说林益阳是军人,要处决得走军事法庭这边的流程。

你听明白了么”

林宪东一下子愣住了。

如果现役军人在地方犯法,那么按规定是要移交所属军区,由军事法庭来决定犯人的罪行。

军人在地方作案的,当地公安机关应当及时移交军队保卫部门侦查。

地方人员在军队营区作案的,由军队保卫部门移交公安机关侦查。

军人与地方人员共同在军队营区作案的,以军队保卫部门为主组织侦查,公安机关配合;共同在地方作案的,以公安机关为主组织侦查,军队保卫部门配合。

办理公安机关和军队互涉的刑事案件,公安机关和有关军队保卫部门应当及时互通情况,加强协作、密切配合;对管辖有争议的案件,应当共同研究协商,必要时可由双方的上级机关协调解决。

林益阳是现役军人,他是在首都犯的事,理应交给首都军队保卫部门侦查和处理。

首都这块的军队保卫部门是现在徐卫国管着的。

林益阳级别不低,是团级干部,要处决这种级别的干部,不仅需要军队保卫部门的负责人签字,还需要军区大首长级别的人复核。

而现在徐天来是陆军副总司令。

“侦查和走流程都是需要时间的,林叔,你现在明白了吧”徐卫国把白燃了一半的烟再次往林宪东嘴里放。

林宪东叨住了烟嘴,用力地狠吸了一口,瞬间强自镇定了下来。

徐卫国已经把话说得很明白了。

“卫国,帮我谢谢你爸爸,林叔记着你们的情。还有,我家益阳年轻不懂事,打肿你脸的事,我代他向你道歉。”林宪东颤抖着嘴唇感动无比地道。

“林益阳在某种程度上有些像我当年,可我当年也没他胆大,竟然敢跑大会堂闹事……

我爸也是惜才,不过这事也有一定的风险,毕竟,林益阳他确实犯了法,要是上头的领导诸如邓老这种级别的直接做什么批示的话,我们也没办法拖着不签字的……”

“我知道,我知道,如果按照普通的流程走,交流团离开前这事的处理结果出不来也是有可能的,但是如果领导盯着办,一定要在交流团离开前出个结果,我也不会怪你和你爸的。”林宪东咬牙道。

“如果真的到了万不得已那一天,我一定会安排一个快枪手行刑,不会让林益阳感觉到太痛……”

“希望不会有那么一天……嗯,你说我去找找那姓武的上校会不会有用”

”李主任说那人油盐不进。“

”都到这种时候了,我拉下老脸去求下他,兴许有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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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二百五十五章 神不知鬼不觉

八零天后小军嫂正文卷第一千二百五十五章神不知鬼不觉双管齐下其实才是最保险的做法。

林宪东家也没回就赶去了国宾馆,在宋杰的帮助下他很快就来到了武末所住的那个房间门前。

他深吸了一口气才开始伸手叩门。

门内没有人应答。

林宪东继续叩门,持续敲了好几分钟之后依旧没回应。

“宋杰,你不是说看到这人回来了并上楼了么难道他睡得这么沉,根本没听到我敲门的声音”林宪东加大了些许力气。

门内依旧没有任何回应。

宋杰疑惑无比地抠了抠脑袋顶,他确实亲眼看到这名客人上楼的啊,宋杰怕是那人觉得林宪东的声音陌生不肯应门,所以干脆自己扯着嗓子开始大声叫门,结果里面还是没有任何声音。

房间里没人

宋杰皱着眉头,百思不得其解,这个时间点,他不在自己房间睡跑哪儿去了

人不在房间,林宪东就相当于白来一趟,宋杰让林宪东先回去明天再来,林宪东又怕来的时候这武末提前出门去,两人就又得错过了,所以林宪东打算在国宾馆一楼靠电梯的附近开个房间住下守着。

宋杰为难地告诉林宪东,国宾馆已经没有空房间了,住满了交流团的国际友人。

林宪东傻眼了。

宋杰想了想就把林宪东领到了指挥中心,把几张椅子拼凑起来,勉强弄出了一张床。

“林爷爷,要不将就睡了宿我让部下盯着,要是武末下楼我就让人先拦下,这样就不会错过了。”宋杰道。

林宪东忙不迭地说谢谢。

宋杰嘿嘿笑着直摆手,不好意思道:“林爷爷你说啥呢,我和林益阳之间哪用得着这么客气,我们可是好哥们啊。”

林宪东和衣躺到拼凑起来的椅子床上,蜷侧着身子闭上了眼睛睡了一觉。

宋杰自己却一整夜没合眼,握着对讲机坐了一夜,生怕错过对讲机里的任何声音。

他这样搞得负责国宾馆安防的战友们都很紧张,以为他提前收到什么消息,所以这天夜里才一刻也不松懈的盯着怕出事,巡逻的趟数也增加了不少。

等到十一点多,武末从701房间出来下了楼回自己房间时就遇到了上楼巡逻的人。

原本平时这个时间段是不可能有人上楼巡逻的,正好是空窗期,所以武末骤然间看到巡逻人员,一下子就愣了神儿。

他这时候正好站在六楼和七楼步梯间的平台上,因为主宾楼这边是有电梯的,所以步梯基本没有客人会走,从这边上下楼,只要避开巡逻人员,那基本就是神不知鬼不觉。

武末从来没想过会被人抓包。

巡逻人员也没料到这么晚了会看到客人跑步梯这边站着。

“睡不着,起来随意走了走。”武末在巡逻人员问话前抢先找了个理由把他出现在这儿的原因搪塞过去了。

巡逻人员点了点头,叮嘱了武末晚上注意点不要乱走才继续往楼上走。

武末紧皱着眉头看着巡逻人员的背影。

巡逻次数增加了,刚刚那俩名巡逻的武装警卫也一脸紧惕,是今天晚上国宾馆里发生了他不知道的什么事么

武末在自己房门前打了个拐,径直去了老于的房间。

老于一脸古怪地看着武末问:“你刚刚是不是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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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二百五十六章 闲杂人等非请莫入

“没有啊,我一直在房间。”武末想也没想就立即回答道。

“那可就奇怪了,有人敲你房门敲了半天,整层楼的人都听见了,可就没见你出来开门。”老于道。

武末眼中突地闪过一丝慌乱,不过很快又消失了。

“我听到敲门声了,不过因为阿笙一直不肯见我这事心情不好不想开门。”

“哦,原来是这样。”老于释然了。

武末对阿笙一直存有不同的心思,可阿笙一直把他当成警卫人员看,阿笙已经有意把他调离自己身边,这事一回国就会提上日程,武末最近确实很为这事困扰,老于不止一次看到到武末一个人在那边抽闷烟了。

阿笙不喜欢烟味,所以她身边上到警卫,下到厨娘打扫工人都是不敢在她面前抽烟或者身上带着烟味。

也因为这个原因,武末在来到阿笙的第一年就把烟戒掉了。

他现在又开始抽烟只能代表武末的心头烦闷到了极点,只能靠抽烟来缓解这份郁闷。

“知道是谁敲我门么”武末突然问。

“知道,他们一直敲门,我们想睡也睡不着,我又听出来敲的是你的房门,所以就出来看了一眼,是指挥中心的宋大队长和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头。”老于道。

“哦,那行,我知道了。”武末转身就要走,老于连忙又叫住了他,支支吾吾地告诉他一件事:“停在停车场那边的黑色桑塔纳车不见了,我在停车的地方发现了一部分碎裂的车窗玻璃和一块板砖。”

“什么车不见了谁这么大胆,跑来国宾馆砸窗户偷车那些安保人员是干什么吃的走,找他们去!”武末气得脸色发青。

那车是阿笙的专用座驾,就停在国宾馆停车场竟然还被人偷走了,车后座还有不少阿笙画的画和私人物品呢,想到这些东西会落到其他人手中,武末就愤怒无比。

他都不敢私藏阿笙的东西只敢偷偷看那么一眼两眼呢……

武末阴沉着脸冲进指挥中心,一进去就冲着宋杰发难,质问他:“你们这安保措施是在过家家么我们的车停在停车场被人偷了你们都不知道!”

宋杰怔了怔,一脸蒙圈儿,车被偷了么没人报告啊。

武末见宋杰这模样,一看就是啥也不知道的白痴,心头的怒火就越烧越旺,声音也不自觉地拔高了不少,像是在吼一样道:“车是在你们的眼皮子底下丢掉的,我给你们一天时间,把车赶紧给我找回来,要是找不回来,你们都吃不了兜着走!”

一个眼睛大大脸蛋圆圆的漂亮女孩端着一饭盒白水煮面正往指挥中心这边走,冷不丁就听到那边有人在咆哮,宋杰还一直在赔礼道歉,听着就跟个孙子似的,她立马三步并作两并来到了指挥中心门前。

“吵吵什么这里是指挥中心,你们是什么人没看到这块牌子上写着闲杂人等非请莫入么”女孩横眉怒眼,俏脸含霜冲着武末质问道。

武末扭头看了女孩一眼,眼中闪过一丝惊艳。

眼前的女孩有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一头乌黑发亮的长发,一口整整齐齐的如同编贝般的牙,怒目而视的时候就像是一头被激怒了的小母豹,瞧着又有几分英武气,和武末见过的很多女孩都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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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二百五十七章 谁要你喜欢?

见武末盯着女孩一直看,宋杰心头有点不舒服,他赶紧往前一站挡住了武末的视线,冲女孩急急地道“宋忆苦,你来得正好,这位客人说他的车被人偷了,你知道这事么”

“知道啊,我还知道开走车的是什么人呢。”宋忆甜把那盒还在冒着腾腾热气的白水煮面往宋杰手里一塞“给你带的,我亲手做的,赶紧趁热吃了。”

宋杰看了看那面汤上浮着的漂亮小葱花,吞了口口水,又侧眼看了看武末那边,正色道“面一会儿再吃,我们还是先把车的事解决了先,他限我们一天之内把车找回来,要是找不回来就要往上报,我们都得挨处分。”

“怕他干嘛放心,这事儿我这个当姐的来担着,你先吃面,面再不吃一会就结坨了。”宋忆甜满不在乎道。

宋杰两眼一耷,满眼忧虑,“你担什么担我是正你是副,要是真要追究责任也是我该先上。还有,你就别卖关子了,赶紧告诉我是谁偷了那车”

“不吃完这盒面我不说。”宋忆甜道。

宋杰无奈只得用筷子夹了老大一筷子面使劲往嘴里塞,宋忆甜就直愣愣地看着他把面带汤全吃下了肚。

“你这吃相,还真是……”

“好了,现在可以说了吧”

“那车根本就没被偷走,是它自己的主人自己打破窗户开走的,他们自己搞不清楚闹不明白还跑来找我们麻烦,这摆明了是癞子找不着地方擦痒痒来生事儿。这样的人你睬他干啥赶走就是啦。”宋忆甜呵呵笑道,大眼睛里流光溢彩,晃得宋杰有些闪神。

宋杰哦了一声,真的转身就要去赶武末去了,“车是你们的人自己砸了窗户开走的,这里是指挥中心,宋忆苦说得对,闲杂人等非请莫入,你们赶紧走吧。”

武末饶有兴趣地看着宋忆甜,“小姐是叫宋忆苦这名字很是特别,和你的人一样特别,我很喜欢。”

“要你喜欢你是谁啊!走走走,别在这儿碍事儿。”宋忆甜一看武末那皮笑肉不笑的样子就觉得假,再说了,这人一来就欺负宋小胖,她能对他有好脸子才见鬼了。

武末碰了一鼻子灰,刚想再说点什么就被宋忆甜直接推出了指挥中心的大门。

门砰的一声在武末面前关上了。

门一关屋子里就传出宋忆甜欢快无比的声音“宋小胖,宋小胖,讨厌的人终于被轰走了,你开心不开心我厉害不厉害

都跟你说了,遇事别怂,吵嘴吵不过就喊我声姐,我一出马一个顶俩,谁来你都不用怕哩。”

武末黑着脸带着老于离开了指挥中心。

他没看到背后的门拉开一条缝隙,宋忆甜探出脸来冲着他的背影做了个鬼脸。

重新关好门之后,宋忆甜才发现了睡在角落椅子上的林宪东。

“宋小胖,这是林爷爷啊十年没见,老了很多啊。”

“林爷爷啊!天哪,我忘记林爷爷找的就是武末啊,我们把人轰走了,一会儿再去找他的时候肯定他就得发难不会给林爷爷好脸子看了。”宋杰惊叫道。

“啊……那那那咋办这个吵架我再在行,可是这赔礼道歉装孙子我干不来啊。要是真耽误了林爷爷的正事那咋整”宋忆甜也慌神了。

“我去赔礼道歉,赔到他满意为止呗。这种丢脸的事肯定不能让你一个女孩去啊。”宋杰拍着胸膛大包大揽道。

宋杰嘴上说得自信,心里却一点底气也没有。

他和林宪东去找武末的时候,明明听到老于和武末在房间里说话,可无论他们怎么喊门里面的人都不理,把两人直接当成了空气。

后来林宪东压低声音贴着门递了一句话,那门就突然打开了。



第一千二百五十八章 一夜没回

武末脸色铁青地把林宪东一个人拉进了房间。

宋杰刚想往里走那房间门就砰的一下拉上了,要不是他反应得快,鼻子就被夹了。

这个姓武的上校心眼真小,之前在指挥中心被宋忆甜当面拉了门,这会儿一瞅准工夫立马就把场子找回来了……

睚眦必报啊。

宋杰把耳朵贴到门上听了好一会儿,隐隐约约听到武末在问林宪东要什么东西,林宪东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了声好,两人就好像达成了什么协议,林宪东让武末信守承诺高抬贵手,武末嗯了一声又让林宪东守口如瓶。

门吱呀一声被人拉开,林宪东面色沉凝地走了出来,就好像没看到宋杰站在旁边似的径直向前走。

宋杰连忙向旁边让了两步,林宪东越过宋杰失落继续走。

宋杰觉得奇怪,连忙喊了声林爷爷,林宪东抬起头看了看宋杰,眼里划过一抹恍然,随即冲着宋杰笑了一下就说要回家里去办点事,然后就匆匆忙忙的走了。

宋杰不放心就赶紧追了上去。

武末从房间里慢慢地走了出来,阴着脸看着两人的背景扯了扯嘴角,他的声音压得极低,像是在自言自语般:“我就知道事情不会这么顺利,但是有句话叫工夫不怕有心人,我想做的事,还是谁都无法阻止的。”

武末下到二楼去吃了早餐就让老于去医院确认一下车是不是真是阿笙开走了。

老于刚要离开,武末又腾地一下站了起来,说要和老于一起去。

老于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道:“从阿笙说要把你调离身边开始,她就表明了不想再见你,你这手掌已经被夹坏了一只了,今天要是再违背阿笙的意思去医院,阿笙知道了一定不会高兴的。”

武末摘下金丝眼镜,又从裤袋里掏出一块洁白的棉布,把原本就根本看不出脏来的眼镜片慢慢擦了一遍。

重新把眼镜架到鼻上后,武末只说了一个走字就当先往往一楼步梯那边走去。

老于无奈只得默默跟上。

到了医院的时候,武末让老于打头去住院部四楼,而他隔着一定距离走在后面,老于这才明白武末打什么主意。

果然,到了三楼转角处的时候,武末叫住了老于,先是盯着老于看了好一会儿之后才叮嘱他:“老于,我就跟在你后头呢,见到阿笙之后,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你明白么”

老于连连点头,“知道,主辱臣死,林益阳当众轻薄阿笙,就是在欺负我们,阿笙性子清淡不跟他计较,但是我们不能就这么算了,你对付林益阳只是在尽本份,这种小事情我不会说给阿笙听让阿笙烦心的。”

“老于,你果然是个明白人。阿笙被气得心疾复发,她现在正是需要静心疗养的时候,你去看看她问个好再问下车的事就出来。”武末冲着老于笑了一下,金丝镜片后有光芒闪过,又很快消失不见了。

“要是阿笙主动问起我的话你就出来告诉我,如果她没有问起我你就告诉她,我这些天食不下咽夜不安睡。”

“好。”老于道。

武末上前,拍了拍老于的肩膀,随即就往墙角处一站,像根柱子似的不动了。

老于上了四楼,不到五分钟又气喘吁吁地跑了回来,武末看他的脸色十分不好,连忙上前问他怎么了。

老于震惊无比地道:“阿笙不在病房里,我问了查房的医生,他们说阿笙昨天早上出去后晌午才回来,下午又出去了,然后就一直没回过医院。”

“一夜都没回医院不好,赶紧发动交流团的人分头去找一找。”

第一千二百五十九章 权钱女人

就在老于和武末焦头烂额的在城里到处寻找阿笙的时候,阿笙打了个老大的喷嚏突然醒了过来,一张开眼睛就觉得手脚发木全身不舒服,她迷茫地看了看左右,这才发现自己竟然坐在车里睡着了。

一个不太陌生的男人声音从她的前面传来:“你醒了”

阿笙腾地伸手摸了摸身上的衣服,摸到布料感的时候,她的一颗心终于安定了下来,又过了一会儿,她才终于完全清醒了,想起了她来这儿的目的。

“现在几点了能进了不”

“本来是到时间了的,可是我十分前去问的时候,那边说里面已经有人了,按照规矩,要间隔十二小时才能安排下一次,有人赶在我之前递了申请,今天估计是进不了了,要不我们明天再来一趟”男人有些气馁地道。

阿笙哦了一声,狭长的眼里闪过一丝疑惑。

这天才刚大亮就有人赶在他们之前递了申请

“看到是什么人没”

“没看到啊。”

“你也睡着了”

“我没睡啊,一直醒着呢。”

“那可就奇怪了,我们来的时候天刚麻麻亮,我是困了眯眼睡了一会儿,你要是一直醒着的话,怎么会看不见是谁递了申请先我们一步进去了呢”阿笙道。

“对啊,你不说我还忘记了这一点,不行,我再去问问他们,到底是怎么回事”男人拉开车门下了车,一溜小跑跑向一座岗哨亭。

一阵寒风从男人没关严实的车门缝隙里灌了进来,阿笙缩了缩脖子,感觉到有些冷。

男人已经跑到了岗亭那边,正在和岗亭里穿着制服的警卫人员交涉。

外头的光线有些刺目,阿笙低头找了找,终于在汽车后座的座垫下找到了那副茶色的护目镜。

戴上护目镜之后,阿笙重新看向岗哨那边。

这周围都是荒山,没有什么人烟,夜里又下了好大一场雪,地上积了足足一尺多深的雪。

岗亭紧靠着的两扇紧闭着的铁大门右侧停着一辆有些眼熟的红色小轿车,小轿车的车顶上落了厚厚一层积雪,汽车轮胎也深深地陷在了雪里。

阿笙微微皱了皱眉头。

她好像在哪儿见过这辆车……

正当她绞尽脑汁细想的时候,跟警卫交涉的男人跑了回来,他的脸色不太好看,隐隐透着一丝怒意。

还没走到车前,阿笙就听到他气乎乎地道:“我们昨天傍晚来的时候,人家非说手续不齐全,不在指定时间内不允许进,口口声声说法不可废,结果我们老老实实的去打电话找人跑手续,一夜都没怎么睡觉,好不容易跑好了手续,人家竟然又说昨天夜里有人有紧急情况所以破例提前进去了。

这神也是他鬼也是他,话都被他说完了,这不是摆明了欺负人么”

“昨天晚上破例进去的人是个女的吧”阿笙的视线在那辆红色的小轿车上掠过,脸上露出一丝嘲讽之色。

“你怎么知道是个女的”

“美色动人心,能让那些男人们把规矩都抛到脑后的不外乎就三条,一是权二是钱,三是女人。你刚刚离哨亭那边近,应该看清楚那辆红色轿车的车型了吧是不是一辆红色桑塔纳”

第一千二百六十章 凭什么冷言冷语?

“他到底醒没醒再去个人催催吧”坐在旧木头靠背椅上的年轻女子眼中闪过一丝不耐烦,略略把身体向后撤了撤,尽量拉开和那个往前凑呼吸都喷到她脸上来的男人之间的距离。

男人一脸痴迷地看着女人,近乎贪婪地用力嗅着女人身上的幽幽香气。

“我都在这坐了整整六个小时了,你们的人到底有没有把话给我带到啊,要是带到了的话,林益阳为什么还没出来”女人眉头一皱,好看的脸上满是薄怒。

“陆,陆同志……你来的时候他已经睡下了,我们的人一直盯着他那个号子里,他半夜的时候醒了一次,我们的人就抓紧机会告诉他你在这儿等着他,他只是嗯了一声就又倒回床上继续睡去了。”

“他睡着了你们不会叫醒他,不会打开牢门去把他请出来啊”

“那个,那个,林益阳有很大的起床气,刚来的第一天晚上就把打扰他睡觉的四个同仓牢犯打残了……”男人干笑着解释道。

“也是,林益阳胆大包天,别说打牢犯,就是你们惹了他,他也照打不误的。他这次不就是因为在大会堂把人给吓晕了才入的监么,唉……”

“咦,我咋听说是因为耍流氓……”

“他连我这样的人都不假辞色,交流团那些货色他怎么可能入得了眼他怎么可能对那些妇人耍什么流氓这事肯定是以讹传讹,反正我是绝对不会相信的。”

“嘿嘿,那我们倒是不知情,反正只是道听途说。

不过让我说啊,陆同志长得这么国色天香,美得让人看一眼都心肝发颤,一听说他遇到事了还连夜从棕城赶了过来,连新歌也不录了,他要知道了一定也会记你这份情的。

英雄都难过美人关,何况他区区一个阶下囚?!”男人为了讨好陆怀恩,还真是啥话都敢往外说。

陆怀恩微嗔,美目斜了男人一眼,啐道:“什么叫区区一个阶下囚?他那样的人哪怕进了牢房,也不是你们可比拟的。”

“呵呵,也是也是,他那张脸是比我们长得好看嫩气,眼睛比我们大一点,鼻子比我们高一点,嘴形好看那么一点,身手也比我们好一些些。”男人又往陆怀恩身边凑了凑,涎着脸刚要说话,监狱内部突然传来铁栅栏被一道一道拉开的声音。

陆怀恩突地一下子站了起来,眼神灼灼地盯着探视室的入口处。

小铁门的锁孔转了转,被人拉开了。

林益阳面无表情地走了出来,拉着一把椅子坐到了离陆怀恩最远的那面墙壁前。

“你怎么来了”

“我一听说你出事了我就赶过来了,林益阳,你放心,我一定会尽全力帮你的。你很快就能从这里出去了。”陆怀恩美目流转,慢慢走向林益阳,然后在他面前蹲了下来,仰面看着他,脸上闪过一抹心疼之色。

“林益阳,你好像瘦了不少,是在牢里吃得不习惯么”

林益阳深深地看着陆怀恩,冷冷道:“我说过,我的事不用你操心。”

“林益阳,你说的这是什么话你知道她为了你都做了些什么吗

她可是冒着雪开了两天两夜的车过来的,她两天都没合过眼,车子几次三番的差点翻到沟里,要不是运气好,你连她的面都见不着了!

她可是全国两万万男人都可望而不可及的陆怀恩啊,她都为你做到这种地步了,你凭什么还要对她这样冷言冷语的”

第一千二百六十一章 组团探监

林益阳一言不发,站起来就要往小铁门那边走。

昨天晚上那个狱警隔着两个牢房冲他喊话,说有人来探他,他理也没理,直到今天早上醒后听到来的人是个年轻女人时,他才赶紧洗漱了往这边赶。

看来,是他表错了情。

林益阳自嘲地勾了勾唇。

阿笙既然不是小芒,她怎么可能来探他呢……

她那天出现在山顶的凉亭里,可能只是恰好爬山爬到那里而已,她可能连这里是看守所附近都不知道,就更不可能知道他关押在这里,当然也不可能是专程过来看他一眼的。

“林益阳,我知道你肯定是被冤枉的,你肯定没有耍流氓,我一定会帮你洗清冤屈,让你早点离开这里的。”陆怀恩追上来,迟疑了一下才伸手去拉林益阳的袖子。

林益阳轻轻避过,头也不回道:“不用了。”

“林益阳,你别这样,你难道不知道要是被扣上流氓的帽子你会直接被枪决么你要跟我耍脾气洗清了罪名出去你随便耍,可是现在根本就不是耍脾气的时候。”

“枪决就枪决,小芒找不着,我活着也没啥意思。”林益阳低声道。

陆怀恩捂着嘴,眼泪一下子涌出了眼眶。

“林益阳,你这个孬种,你除了对女人耍脾气作威作福外你还能干什么

你知道不知道,为了破例进来探视你,陆怀恩竟然答应了去乡下给人唱十一场十八摸!”看着心目中的女神被另一个男人如此漠视,原本坐在探视里和陆怀恩一起等林益阳出来的狱警气得七窍生烟。

已经穿过小铁门的林益阳突然脚步一顿,扭头看了陆怀恩一眼,“他说的是真的”

陆怀恩犹豫了一下,眼泪像断线的珠子般落了下来,看到林益阳眼中划过一抹不耐,陆怀恩连忙哽咽着点了点头。

“哪怕你为我做了这些,我也不会喜欢你,没有感觉就是没有感觉,陆怀恩,你别白费劲了。”林益阳冷冽道。

“林益阳,我承认我以前做什么都是希望能得到你同等的回应,可是我现在却不那么想了。

我喜欢你,看不得你受苦,所以我才要帮你,你不喜欢我不要紧,我会等,一直等着的。

哪怕一辈子也等不到,只要你好好的,我也满足了。”陆怀恩道。

“如果我告诉你,我其实不是被冤枉的,我就是对人耍了流氓,罪有应得,根本无罪可脱呢”

听了林益阳这话,陆怀恩一双美眸突地睁到最大,她震惊无比地看着林益阳,不住道:“你,你不是那样的人。”

“我们不过见过两次面而已,陆怀恩。你盯着我,不过是因为我不像你那些裙下之臣被你迷得五迷三道唯你是从而已。”

“不是的,不是的,我比任何人都要了解你,我对你喜欢没有你说的那么肤浅。我从军也是因为你,你每一次大比武我都有去看,远远的为你欢呼,为你喝彩。

从知道你的名字,看到你的第一眼起,我就喜欢你了。

林益阳,我是真的喜欢你。”

“那是你的事,与我无关。”林益阳大踏步往监狱里走,再也没有回过头。

陆怀恩什么时候走的,怎么走的,他根本不关心。

昨天夜里的雪下得很大,打石场那边的地面都结了冰,所以监狱里的犯人今天都放假。

林益阳回到牢房倒头便睡,还没睡着就听到有人拿着钢管在使劲敲暴力仓最外面的精铁栅栏,他腾地一下子坐了起来,怒吼道:“别敲了,吵到我睡觉了。”

“那个,林益阳,又有人来探你了,来的人说他姓沈,你要想见的话就赶紧出来。”

第一千二百六十二章 十年前

看到坐在探视室里的沈洪武时,林益阳赶紧三步并作两步窜进了小铁门。

“沈洪武,你的病情现在稳定了没”

“差不多稳住了。”沈洪武道。

林益阳如墨般的眼眸在沈洪武脸上溜了一圈,面前的沈洪武面色红润精神抖擞,也没有开口闭口神经质地念叨陆小芒对不起了。

林益阳松了口气,彻底地放下了心。

“你既然稳定了,就给我详细的说说十年前在墓园子里到底发生了什么,最好越细越好。”林益阳定定地看着沈洪武,眼像是会吸人的黑洞般。

沈洪武长长地叹了口气,那段痛苦的经历一直在他脑海中翻腾,哪怕时隔十年想起来,他依旧觉得心有余悸。

“那一天,我刚回到医研二所就收到了封带着桂花香的信,信封里装着一张白纸,我少年时代是在那个三不管的研究所里度过的,知道那边有一种药水在纸上写了字干了就会消失,只需要用火烤一烤,纸上就会显字。

我用酒精灯烤了烤那张白纸,纸上就出现了一个南山墓园四个字。

我一个人去了南山墓园,然后被捉住,抓我的人告诉我,要我给他的主子做一台手术,如果手术做得成功,他们就把洪文的骨灰还给我,让她入土为安,要是我不答应,他们就把洪文的骨灰洒到公厕里去,让洪文死了也遗臭万年……

我被关在墓道里过了三天三夜才答应替他们做手术。

直到这个时候,我才见到了那个美貌无比的少妇,知道我要做的手术是替她矫正已经脱位的鼻梁骨。

我用手术刀切开了她的鼻骨时发现了一件十分奇怪的事,她的鼻骨顶端山根部位竟然不是真正的骨头,而是用一种类似胶类填充物代替的!

这东西无法和人体的血肉相融合,所以时间一久或者遇到什么暴力打击后就会偏移原位。

她们自己准备了新的填充材料,倒省了我不少手脚,我替她把新鼻骨装了上去又做了缝合,手术完成之后她却不肯把骨灰盒直接给我,说是不确定手术是否成功,要过一段时间确认没有任何后遗症之后才寄给我……

我不肯,和他们起了争执,被他们绑了起来饿了一天,我听到巡夜的人聊天,还说要是我还那么不依不饶的话就会把我们扔进野山里喂狼……

就在我饿得手脚发软眼发晕的时候,那个少妇的姘头又来找我,说只要我再帮他们完成一件事就把洪文的骨灰还给我。

我重新被带回了墓室里,这才发现侧墓道里躺着一个蜷缩着身子头上套着黑面袋子的小女孩……

那人递给了我一把枪,让我打死那个小女孩……

我犹豫了一下。

那人就把骨灰盒拿了出来,抱着走到了一只装了大半桶粪便的桶子前,把骨灰盒举了起来作势要摔下去。

后来……后来那个小女孩听到我的声音时突然就挣扎着爬了出来……

她爬行的姿势非常奇怪,好像是用手肘支地在爬……

后来我仔细一眼才发现她的十根手指全都染着血,根本使不上力,那翻卷着的血肉下的指骨也全都是耷拉着的,好像已经被人砸断了……

她爬到了我的面前,喊出了我的名字……

就在那一瞬间我听出了她的声音…”

“后来呢,后来发生了什么!沈洪武,你倒是继续说啊!”

第一千二百六十三章 死还是逃?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后来的事我都不记得了,无论我怎么想,我也想不起来后来到底发生了什么……”沈洪武双手发颤,浑身直打哆嗦,没一会儿又开始神经质地反复喊:“陆小芒,对不起,陆小芒对不起……”

林益阳的脸一下子就灰了,心里也像被人用钝刀子一下一下割着,疼得他想叫却叫不出来。

小芒十指指骨都被人砸断了,她用手肘着地爬到了沈洪武的身边,她以为沈洪武是救星……

“沈洪武,你是不是真的杀了小芒你告诉我,你是不是杀了小芒!”林益阳用力摇晃着沈洪武的身体,沈洪武被摇得一会往左倒一会儿往右晃。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啊……后来那一天之内发生的事我都不记得了,我只记得我抱着骨灰回去的时候看到了活生生的洪文,我就想去找小芒,可是后来我去的时候墓园子里已经空了,墓室里全是血,还有染血的绷带和刀具……

林益阳,我不知道我到底对小芒做了什么,我真的不记得了啊……”

“你写给我的纸条上是说快救小芒,是你让我追车,让我误以为小芒就在那些车上,以为小芒还活着的啊……沈洪武,你现在怎么可能说你不记得说你不知道了呢

沈洪武,小芒到底是死是活,她到底是不是那时候就已经被你杀了

是不是你那个时候记忆就开始错乱,给了我错误的信息,所以我才找不到小芒”

林益阳两眼悲愤得几欲喷出火来,他直勾勾地望着沈洪武,门牙用力咬着自己的嘴唇,咬到渗出血丝还在用力往下咬。

沈洪武头一阵一阵地疼了起来,额头也渗出了一颗颗豆大的汗珠子。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强自镇定了下来,开始用手去掰林益阳的嘴,“林益阳,撒开,撒开,你再咬就把你的嘴都咬烂了。”

林益阳猛地一张嘴,趁沈洪武收手不及的时候狠狠咬住了他的两根手指。

鲜血一下子就涌了出来,沈洪武痛得浑身发颤,倒吸了一口冷气。

“我才咬伤你两根手指,你一个大男人就痛得流眼泪了!可是如果当年小芒真被人砸断了十根手指,那么她又该有多疼”含混不清的话语和着血液和着眼泪的回荡地小小的探视间。

正试图把手指从林益阳嘴里抽离的沈洪武一下子就僵住了。

“那你咬吧,也把我十根手指头咬断……”

林益阳却突然张大嘴往后一撤,“你的手指是脏的臭的,你的手上或许还染着小芒的鲜血,我放过你,不是因为想要放过你,而是要把你留着,留着等到小芒回来后再让她决定怎么处置你!”

探视室里足足有十分钟都没人说话。

林益阳猛地背转了身,面向墙壁不再看沈洪武,又过了几分钟,他才慢慢地冷静了下来。

“沈洪武,你今天来找我,除了要说这个,还有没有别的事”

“有,有人托我带句话给你。”

“谁,什么话”

“是谁我不能说,你听完我的话之后或许能猜得到。如果你真要被枪决,你是选择死还是逃”

“没找到小芒前我不能死。”

“那你是要逃”沈洪武又问。

林益阳不再说话。

“假如说你不想死,那么你愿意隐姓埋名背井离乡么”沈洪武问道。

第一千二百六十四章 那个少妇

“不愿意。”林益阳看着沈洪武,就像在看个傻子般,“我只有一直是林益阳,小芒总有一天找回来的时候才能找着人。”

“可要是你死了,她哪怕真的有一天回来了,一样找不着你啊。”沈洪武道。

“我不会死的。”林益阳挑眉。

“怎么不会死大象国那边已经给你扣实了流氓罪的帽子,在那么多人面前侵犯国际友人,这是属于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案例,影响很大,这件案子已经在走军事程序,程序走完你就会被枪决!”

沈洪武在来之前就已经把事情了解得足够清楚,林益阳被关的这几天与外界已经失去联系,不知道这些事,他必须告诉林益阳形势到底严峻真的到了万不得已的地步。

“林益阳,你听我一句劝,先保住命!

现在有人愿意给你一条生路,但是条件是离开这里一段时间,林益阳,如果人死了就什么也没有了,你好好考虑一下我的提议,我们是朋友,我不会害你的!”沈洪武道。

“朋友不会害我!那你为什么害了小芒”林益阳一脸嘲讽地看着沈洪武,如果沈洪武真的那么在乎朋友之情,当年就不会为了一盒死人的骨灰而把小芒置于险地,见死不救不说,或许还当了刽子手!

沈洪武张了张嘴,还想说点什么,林益阳冷冷地睨着他,脸上满是寒意。

“沈洪武,我告诉你,从你选择骨灰放弃小芒自己独自离开那片墓园的时候开始,我们就已经可能再是朋友了!你明明知道小芒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可你只选择了保全自己,所以小芒才会直到十年后的今天依旧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林益阳目眦俱裂,像是负伤的野兽一样冲着沈洪开咆哮起来。

“沈洪武,你不是我的朋友,我没有你这样害人的朋友!还有,要不是因为小芒在街上看到受制于人的你,她也不可能被人捉住……”说到这里的时候,林益阳突然觉得这话哪里有些不对,他倏地停下怒吼想了想。

好像之前沈洪武说的是他在墓园子里呆了三天,给那少妇动了手术之后才被人带着去见了小芒……

“难道,当年小芒在大街上那汽车中看到的人不是你沈洪武,你回答我,你是不是真的去了墓园就一直没有离开过”林益阳脸上满是疑惑与震惊。

“我很确定,我在墓园里一直呆着,我是在墓室里见到的小芒,她因为什么被捉到,什么时候被带到墓园子里来的我全都不知道。”沈洪武非常肯定地回答了林益阳的问题。

林益阳一下子怔住。

难道唐欢欢在那种情况下又对他说了谎话!

不,不对,后来他查证的时候发现当天在那个地点的确有车辆撞了人,然后事主把伤者抬上了车说是要送去医院。

那么,当时坐在车里被小芒认出来的那个人会是谁

林益阳低着头,双手十指用力地穿过短发用力抱住了自己的后脑勺。

回忆纷至沓来,一些被忽略的细节突然一下子从记忆长河里钻了出来。

如果唐欢欢没说话,陆小芒确实说了那名你们把他怎么了之后才去拦车,那么她肯定是认识车上的人。

不,好像又有哪里不对,唐欢欢复述这句小芒拦车前的话时说的那个‘他’字时表情有点怪怪的。

现在想来总觉得那个他不是他,而是‘她’。

当时沈洪武也失踪,他也是根据这话推测车上的人是沈洪武,可现在沈洪武说他一直呆在墓园,那当时车上那个小芒认识的不顾一切都想拦下的人会不会是个女人

当时在墓园的只有一个女人。

这个女人……有没有可能是那个少妇

第一千二百六十五章 见义勇为

沈洪武失踪几天后,林益阳曾和林宪东一起去国宾馆拜访滇南国元首,当天那里本应该有八十一人,可是林益阳只听到六十个人的呼吸声音。

而墓园里的保镖人数不多不少也正好是二十人,再加上一名美貌少妇,那就是二十一人,如果推测成立,这二十一人加上国宾馆的六十人,恰好是应有的八十一人。

如果在墓园里的人真是滇南国元首夫人和警卫人员,那么陆小芒在大街上遇到的车里坐着的人也极有可能就是他们的座驾。

一个荒唐到极点的想法突然从林益阳的脑海里一下子跳了出来,他的眉头瞬间拧成了一个深深的川字形。

如果小芒说的那句话中的他不是他而是她……当时那车上坐的又正好是滇南国元首夫人的话……

小芒是认识是滇南国元首夫人,而且是因为误会她受制于人所以冒险拦车想救她……

“不,不对啊,小芒怎么可能认识滇南国元首夫人如果她真的认识那人,她是奔着救她而去的,为什么那个少妇却要伤害小芒甚至要置她于死地呢!”

到底哪里错了呢

“你说什么!你说那个少妇有可能是滇南国元首夫人如果她真是滇南元首夫人的话,她是有理由伤害陆小芒的。

滇南国元首夫人被你爸抓住过,扣留了三天三夜,滇南国关于你爸和滇南国元首夫人之间的传闻有很多,但所有的会议里都是说你爸和元首夫人那三天有染……

因为这件事,滇南国元首和元首夫人之间闹了好几年别扭,差点感情破裂。

还有传闻说滇南元首背着元首夫人别筑爱巢……

如果滇南国元首夫人知道陆小芒和你们林家之间的关系,她是极有可能会把对你爸的恨意转嫁到陆小芒身上的……”沈洪武低声道。

林益阳一下子就僵住了。

如果小芒被伤害是因为这样的原因……

那么害了小芒的人就不是沈洪武,而是他林益阳!

因为小芒和林益阳之间走得亲近,林解放名义上又被枪决了,滇南国元首夫人的恨无处发泄,就发作在了小辈身上,小芒又正好撞到了她枪口上……

“可也不对啊。小芒明明是为了救她才涉险,那代表小芒是认识她的……这事如何解释得通呢”

“或许你把事情想太复杂了,或许陆小芒不是因为认识她才想救她,而是误以为她被人挟持了,陆小芒只是在见义勇为……”沈洪武突然又想起了一个细节,脸上的痛苦内疚又加重了许多。

“我在墓道里见到小芒的时候,她是爬到我脚下的……如果她只是手指受伤,她为什么不用走的”

“你是说……小芒手脚都被人打断了”林益阳怒不可遏地跳了起来,声音一下子拔高了八度,守在小铁门后的两名狱警都被吓了一跳,一个掏出枪,一个探头进来看了看这才坐回去。

“事情有没有可能是这样的小芒路遇了他们,误认为那少妇有危险,一时心善想见义勇为,少妇和那些警卫本就要赶着去墓园找我做手术,小芒又拦车不肯走,所以他们就干脆把小芒控制住了一起带到了墓园里

打断小芒的手脚可能是为了防止小芒逃走……也有可能……“

第一千二百六十二六章 答应不答应

“也有可能小芒发现事情不对后曾设法逃走……他们一怒之下就……”沈洪武猜测道。

“还有一种可能是那个女人发现了小芒和我之间的关系,迁怒于她,所以才折磨她……”林益阳一字一顿嘶声道。

“当年的事有很多种可能,也可以有很多种推论,事实如何,只有找到小芒才会真相大白,不过在这之前,林益阳你得先保住你的性命……我先前的提议你要不要再好好想想”沈洪武旧话重提。

十分钟后,沈洪武走出了首都第一看守所。

已经是上午十点多了,看守所门前那条道上的积雪已经被清理得一干二净,风从远处刮过来,落到人的脸上,还是像小刀子割着一样疼。

沈洪武浑浑噩噩地往前走。

冷不丁身后突然传来砰的一声,一个年轻漂亮的女人从一辆红色桑塔的打开的车门那边探出大半个身子来,冲着沈洪武喊了声“等下。”

沈洪武扭头疑惑地看着那个陌生的女人。

女人冲着沈洪武招了招手示意沈洪武过去,“我有点话要问你。”

沈洪武想了想还是迈步走了过去。

那个女人用双手捧在嘴前呵了一口气,一道白气从她的双手缝隙中飘了出来。

“好冷啊,上车聊。”女人指了指副驾驶的座位。

沈洪武默默地坐了上去,那个女人立刻就把打开的车门拉严实了,车里的空间相对的封闭,果然没有呆在外头那么冷。

女人搓着冻得泛白的手冲着沈洪武嫣然一笑道“我听那边的狱警说你也是进去探视林益阳的你是林益阳的朋友”

沈洪武想到林益阳刚才说过的那些话,轻轻地摇了摇头,“我不配和他做朋友。”

“你知道他的事了也是想帮他吧我也是想帮他的。

既然我们都是想帮他的,不然都互相通口气,资源整合一下,同心协力帮他,也能事半功倍,你说是不是”陆怀恩眨巴着眼道。

“你是”沈洪武警惕地看着陆怀恩。

“我是陆怀恩。”陆怀恩说完自己的名字后就盯着沈洪武一直看。

沈洪武只是哦了一声,然后报上了自己的名字。

陆怀恩吃惊地盯着沈洪武看了又看,把沈洪武看得有些莫名其妙的。

“你看我做什么”

“你听到我的名字后怎么还能这么平静”陆怀恩问。

“我为什么不平静你的名字有什么奇怪的地方么”沈洪武一脸不解。

“你不知道我是谁”

“之前不知道,现在知道了,你自己报了自己名字啊,陆怀恩啊。”沈洪武淡淡地道。

“呵,果然是林益阳的朋友。对了,说说你那边有些什么底牌,想怎么帮林益阳脱困”

“我没有什么底牌,我就是个传话的。你呢,你有什么办法救他么”沈洪武道。

“什么你就是个传话的啊,那谁是主事的我找他谈谈。”陆怀恩脸上的笑一收,倾向沈洪武的上半身也往后撤了撤,瞬间变得有些疏离。

沈洪武看了看那边的黑色桑塔纳。

陆怀恩顺着他的视线也看了过去,试探地问“那人是不是就坐在车上的那你去告诉他,让他过来见我。”

沈洪武犹豫了一下就坐车上下去了,走回桑塔纳那边敲了敲车窗。

阿笙把车窗降了一半下来,一边打呵欠一边问沈洪武“他答应不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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