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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落星芒》


第六十章 望山赤峰

第六十章 望山赤峰

飞蛾扑火,破茧化蝶,浴火却不能重生,我十分焦急,我的兄弟、朋友前赴后继,他们的情义,他们的坚毅,他们的傲岸,他们的不屈,由衷的令我感动……。

“风起,在昏暗中寻觅;云涌,在浩劫中焚毁。”

相峙没有变化,坠落没有变化,轰鸣声依旧奔腾滚滚,闷雷惊天动地,壮丽的烟火,四溢的光芒,浓烈的红云照亮了天际,照亮了整个蓝海,照亮了世道人心……。

两颗璨星共同拖着一条华丽的尾巴,直降而下。

“天魔皇,你不用费力了,你还是……。”

“呵呵,孩子,一切才刚刚开始,一切远没有结束……。”

蓦然,我的星空矩阵轰然坍塌,一时间吓得我魂飞魄散,不不对,不是坍塌,是逃离,它们果然履行了承诺,它们最终还是走了。

走了好啊我可以无牵无挂的上路了。

“九…九品,时候到了,你准备好了吗?”

“嘿…嘿,我…我还没死哪我还能……。”

“你…你可拉倒吧你还逞强,老子原谅你了,跟我…跟我同死,你…你有那个资格……。”

“hn…hn蛋,你可…真是大言不惭……。”

“少废话,过不过来?”“过来,这就到……。”

九品为了配合我的壮烈,它凝成了人形,凝成了当初那个老僧的模样,我们手拉手,伫立于矩阵逐渐消失的核心,伫立于光芒散尽的核心……。

巡游者那烈焰熊熊的岩态璨星就在不远处,正在一步步的bī近之中。

“老品,就让你我共同见证这生命极致的时刻吧”

“好,臭小子,几万年间,这颗水蓝星就出了你我这么一大一小两个怪物,咱们能携手幽冥,不能不说是一段佳话,后世传奇轶录中必有浓墨重彩的一笔。”

“哼那有个屁用,我宁愿从来没有人认识我,记得我,静静的来,静静的走,堪比浮云清风,堪比流星焕彩,我无需记忆,天地自然应有心,何必庸人自扰之”

“也对,没想到你个小怪物境界很高啊”

“靠你不知道的多了去了,学吧,老怪物……。”

微笑流溢,生死无惧,一种温暖泛起,在这种彻底解脱的时候,我想起了柔儿,很伤感,很思念……。

我不知道她一个人流落到遥远的异星会不会习惯,我不知道她重生之后还会不会记得我,唉记忆是苦涩的,她最好不要了。

有些东西,生不带来,死不带去,柔儿过于执着,希望她能有一个灿烂的生命,有一段灿烂的记忆,没有别离,没有苦楚,没有抉择,没有磨难,一切都是新的,一切如梦幻般美丽。

就在我痴想神游的时候,巡游者岩态的璨星撞了过来,轰的一声,那璨星把我和九品吞噬了。

咦不对,它竟然透体而过了,它凭空消失了,我…我毫发无损,这…这是怎么回事?

夜空恢复了平静,蓝星恢复了平静,东方,一线曙光嵌额,新的一天来临了。

噗的一声,一口鲜血喷出,我的体内传来了一种至极的痛感,让我差点chōu搐,差点昏了过去。

“臭小子,怎么回事?那个王八蛋哪?”

“老怪,我…我好痛,好痛啊”

就在此时,一个疲惫的声音在我的意识海中响起,“孩子,接下来真正的考验才刚刚开始,你要tǐng住,如果你tǐng不住,一切都将前功尽弃……。”

“哎天魔皇,你…你不是走了吗?到底怎么回事儿?”

“哼不知道是不是跟你在一起hn久了,我们竟然有些不忍,所以不惜耗费印记能量也要帮你一把,但你不要高兴的太早,巡游者的岩态璨星并没有凭空消失,它只不过m航于你的星空矩阵,它分不清那个是现实,那个是虚幻,通俗点说,就是你的星空矩阵瞬间扩大了百万倍,与星空无异,这让巡游者离lun了,它的航标出现了偏差,它进入了你的星空,然后矩阵回收,巡游者跟着等比缩小,所以它……。”

“啥你的意思巡游者在我的肚子里,这…这……。”

“哼那有什么奇怪,须弥芥子,星空矩阵的神奇涵盖天地至极的奥义,你不懂的还多了去了。不过那巡游者会在你的体内横空直撞,它会撞毁一个又一个星丹,它一边汲取吞噬你的能量,一边又耗费消耗它自己的岩态能量,这是一场生命的角力,每一颗星丹的破碎对你都是一种致命的考验,疼痛只是表现,你还要承受矩阵的失衡和hnlun,个中滋味,一言难尽,你自己慢慢体会吧”

“最好和最坏的结果是什么?”

“呵呵,如果你tǐng住了,最好的结果是巡游者的能量被你同化,它属于你了,当然可以预见,你的星空矩阵一定是凌lun不堪,加之我们终归要走,剩下的部分有限,你需要一个漫长的恢复过程,至于最坏的结果,你应该能想到,巡游者冲破桎梏,放虎归山,一切毁于一旦。”

闻言我的心中如同压了一块千斤巨石,这个结果远远的出乎我的意料之外,这他**的算什么?我成了什么?国宝重点保护对象救世主这和我的初衷大相径庭。

“天魔皇,这件事你一定要严守秘密,不允许向任何人透l一丝一毫,否则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

时光如水,转眼三年悄然而逝,关于那场惊世骇俗的“璨星之战”,世人所知的不多,但种种版本甚嚣尘上,余音滚滚不绝。

西拉玛望山,临近怒海入海口的一座高峰之上,几间茅草小屋错落有致,居家用物一应俱全,怎么看怎么有种飘逸出尘的味道,这里住着的到底是什么人哪?

峰腰靠顶的位置,一圈赤能环绕闭合,更是隔绝了峰顶与外界的全部联系。

风闻这里是一个异常神秘的所在,龙翼修真界,青岚神修界,魔mn的大佬们对这里讳莫如深,每每提及都顾左右而言他,但相同的是全部告诫自己宗mn的弟子,绝不可以靠近望山赤峰,否则逐出mn墙,天下共诛之。

望山赤峰,俨然成为了两块大陆最神秘最诡谲的无生死地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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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芒后记:一棺一椁

星芒后记:一棺一椁

关于望山赤峰的传说一直没有间断,其中被传的最神乎其神的是“闹鬼说”,风闻每隔一段时间,望山赤峰总是传出一种不似人类声音的嚎啕,那嚎啕无比的凄惨,无比的渗人,无比的恐怖……。??⑤????阅读本书最新章节

这就更令人怀疑了,天下真修好奇的要死,可就是没有一个人敢前往一探,也不能说没有人敢,只是敢去的都没有回来。

赤峰峰顶,一个衣着白s纱丽的mng面nv子迎风而立,衣袂飘飘间宛如仙子临凡,高贵而超然,让人肃然仰望,不敢有一丝一毫的僭越和冒犯。

那nv子手提一把竹帚,专注而jīng心的打扫着茅草小屋的院落,不曾遗漏每一个细微之处,一看就是此间主人。

穿过倚壁而建的最大的一间茅屋,nv子融进了一道封印内,随即影去无踪。

一个中空的偌大的山腹凭空而现,光怪陆离的各s钟rǔ闪烁着净洁的光芒,倒挂金钩的石笋晶莹剔透,绚丽多姿,耀眼无比。

它们质地非凡,千奇百怪,形态不一,这简直是把克拉底山脉中腹部的雪山溶dng搬了过来,龙翼会有这等玄异的所在,实在令人叹为观止。

山腹的中央,三座水晶玄棺并排而立,两合一开,内里的人物一目了然,一袭黑衣的北星天蓝s套裙的水柔而站在主棺前的白衣纱丽nv子赫然是青岚大陆大梵天的“梵天神使”,一代nv英梵妃雅。

“星,柔儿姐姐,三年了,你们一直沉睡不醒,你们可曾知道,这天地之间有多少人牵挂着你们,牵挂着这望山赤峰牵挂着这‘神魔溶dng’啊”

梵妃雅一想到这里,双眼顿时洋溢着异样的华彩,每一年,三块大陆的修真大佬云集于此,然而能有幸被九品赤能放行并登上峰顶的,只有寥寥几人,他们嘘寒问暖,做了他们能做的一切,他们无不关注着北星,关注着那个为了这颗蓝星,为了万物生灵拼争到死的人。本书最新最快更新来自du58

梵妃雅非常的清楚,沉睡中的北星其实并不需要这些,可这份殊荣是自发的,挡都挡不住,作为“神魔”棺椁的守护者,梵妃雅拒绝过,可丝毫作用不起,最终也只能听之任之了。

暗自叹息一声,梵妃雅腾身躺于另一座水晶棺椁之中,棺盖闭合,她在一片畅想中轻轻的睡去了。

……

穿越无尽的流光,在北星意识海的深处,一个欣喜的声音响起,“孩子,你果然不负所望,你果然tǐng了过来,三年不间断的撕心裂肺的疼痛和患得患失的苦楚,你终于把巡游者同化吞噬了,从此你脱离苦海,迈上了康庄大道,未来一片光明啊”

“靠我离死不远了,你说点有用的行不行?”

“好好好,你不用担心,你既然育出了‘不灭星源’,那你枯干的神识会一点一点的恢复,尽管过程漫长,可一旦生成,定会超越你全盛时期的百倍,你将成为这片星域独一无二的存在。至于你的星丹也是同样的道理,损毁的是tǐng严重,但重建势在必行……。”

“停告诉我,大…大约得多久?”

“呵呵,百年左右吧”

“什么你说我要在此昏睡百年?”

“那有什么?有她们两个守护着,你不会寂寞的……。本书最新最快更新来自du58”

“闭嘴,你们什么时候染上了这些臭mo病,哎对了,我的朋友们伤势怎么样?”

“啊布扎、童桐、青妖、乌思藏没什么大问题?拉鲁麻烦点,需要一定的时间。目前布扎、青妖、乌思藏,还有你的三大灵兽都在赤峰结庐而居,他们都守护着你,只是九品不放他们进来罢了,而童桐接管了天道院,拉鲁则回青岚养伤……。”

“哦那就好,你这么事无巨细的,想必柔儿的魂根已植,正在温养之中吧你们…你们要走了?”

“嗯聪明,不错,你吞噬了巡游者,帮了我们大忙,以我们今天的厚度,我们再不怕任何事物了,目前宇宙的南北失衡有进一步扩大的趋势,我们必须远行予以修复,所以分别在即……。”

“好天下无不散之筵席,你已经为我做的够多的了,谢谢你们……。”

“傻孩子,咱们的关系不是一个谢字可以了结的,咱们还会再见的,你一定要记住,是你创造了奇迹,或是说你的存在就是一个奇迹,借助你的力量,宇宙的光能和暗能终于完成合一,从此我们具备了改变宇宙的能力,它再也不会因能量的不稳定而浩劫重重。你们人类是一个充满创造力的物种,只要你们自身团结一致,与天地自然共生共栖,就没有什么是不可战胜的,你们的确值得骄傲。孩子,等你百年之后醒来,你以“星源呼唤”告诉我们,重聚便指日可待,况且我们答应九品,要帮助提升他的印记属xng,届时我们带你遨游星域,领略各种形式生命的感动,岂不快哉……。”

这一瞬间,已经无限接近m离的我,心底涌起了丝丝的感动,天魔皇为我描绘的这副自由的画卷,令我神往。

水晶棺中,无数的星光流溢而出,它们照亮了溶dng,它们缓缓的穿透山岩,它们照亮了夜空,它们缓缓的汇聚在一起,略做停顿,便遁向了虚空无极……。

全书完

……

昔日龙翼批师鬼光曾言:“涉情无果,一棺一椁。”

北星的命运是一场跌宕起伏的大戏,无果是真,棺椁也是真,个中滋味,个中情感,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

……

这本《不落星芒》历时年余,一百多万字,终于截稿,终于在这一刻落下帷幕,这部“试水”之作全了我多年的一个武侠梦,全了我对唯美情感的祭奠,全了我的一个承诺,也把我心中的故事堪堪讲完,不管成绩如何,我坚持了下来,并没有中途夭折,这总算给我自己,给追书的朋友们一个jiāo代,我累并快乐着……。

说句心里话,刚到,我对网络文学一无所知,懵懵懂懂,磕磕碰碰的一路走过,着实是感慨良多,一度有着许多的憧憬,可现实是残酷的,我的书题材是老套修真,而非时下热捧的主流穿越,喜欢的就喜欢了,不喜欢的都懒得收藏,这一点我十分的清楚,加之写法的一些mo病,惨淡也就在所难免。

……

我是一个安安静静讲故事的人,我一心想把心中的情感和感悟融入书中,与责编、书友的jiāo流不多,上QQ的时间就更少了,记得有一个书友好评说:“这本书好像是在写人,而不是在写游资”,这句话说到了点上,我一直忠于自己内心的呼唤,一直希望自己能讲述一些真实的情感,绝不为了其他而改变初衷,这也许就是我的坚持。

……

一直以来,的许多规则我都不太明白,但我的书能上架要感谢Z大,他给了我不少的意见,不过后来他调到别的部mn了,便再无联系。

还要感谢的有很多人,比如一直支持我的空谷幽兰1912,jinshanshi,布会飞的猪,阿诃Invictus,小埋汰仙,叶七落,东方耀眼,pk人士,冰枫王座等等朋友;比如持续打赏的兄弟15817191325,直到今天他还在一天不缺的打赏,nng得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只能是起身拱手,一谢再谢了。好朋友们,人生如果有机会,我真想亲手为你们泡一壶铁观音,茶话闲情,足慰平生矣

……

《不落星芒》谢幕了,北星的踯躅独行终于有了一个或喜或悲的诠释,这同样是对我人生一段记忆和情感的诠释,我喜欢北星这个人物,他敢恨敢爱,貌似愤世嫉俗,实则心中存有良知,留有底线,总而言之一句话,“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梦想和现实是有差距的,这一点永远不可调和。

“苍天倘若怜人意,山做黄金海做田”,这句话我是从很多年前任达华的一部影片《雌雄大盗》中学的,我觉得这句话很有味道,其中蕴藏着对世事的无奈,对情感的真诚,对生命的期许,无他,我把这句话送给大家,我祝愿大家个个梦想成真,心想事成。

……

另外再罗嗦一句,我的第二本书《自由人》,不久之后将要上传,请朋友们闲暇给予一定的关注,当然我会保持一如既往的品质,绝对不会让您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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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最初的梦

序曲

命运多舛一儿男,

波诡云谲历磨难。

拨云未必可见日,

天道命数原谎言。

蓝海岸边参差嶙峋的岩礁上,相隔几丈远凭空出现两个中年男子。

一个头戴紫金冠,白衣穗褂,面泛泽光,凤眼威严,宛如雪域点尘不染的参天季柏。

一个齐眉勒着嵌玉抹额,灰衫素带,鬓若刀裁,棱角分明,宛如崖岸清冷傲世的遒劲苍松。

两人顾盼之间,气势磅礴,霸绝无二,眼中流溢出深邃无边,秘不可测的精芒,充满着妖异的魅力。不用说,他们都是那种高高在上,蔑视一切的至尊上位修真人,只看一眼,足以令人毕生难忘。

阵阵海风吹来,竟然连二人的衣角都无法掀起,动中有静,静中有动,场面显得诡异无比。

“逍遥子,百年之期未至,你不躲在地底关门称孤道寡,跑到凡间流窜,是不是心中依然有所惦记啊?”灰衫人戏谑的冷笑道。

“住嘴,灰鹤,不要在本宗面前卖弄你刁毒的、惑人心志的口舌,本宗的事还轮不到你管。”白衣人神情冷漠,心灵圆润通透,毫无破绽。

“废话少说,先让我看看你又长进了几分。”

灰衫人语锋骤变,删繁就简,以一种舍我取谁的磅礴威势率先发难,灵力破体喷薄而出,泛起冲天气势,覆盖了方圆十几里。

白衣人的心志不为所动,灵力也随之外放弥漫。

二人的灵力在空中不断的冲撞、挤压,最终稳定的相持下来,频率一致,结界已成,他们颇有默契的共同分离出一个空间,作为鏖战的领域。

否则以这两位的级数,破坏力实在可怕,瞬间就可能使整个海岸的岩礁区域化为齑粉。

结界中,无数迸射异彩的光点不停的汇聚到灰衫人的胸前,一把闪着璀璨光芒的,宛如实质的灵剑,突兀的现身,它纯粹的亮度竟让天空的骄阳暗淡不少,令人目眩神摇,不敢直视。

白衣人的神情空前凝重起来,眉头紧锁。

“大化无碍,神通自在,化虚为实,纵横唯心。灰鹤,你终于攀上无上道巅,修为臻至大化期,虚空咫尺即窥,可喜可贺。”

一声长啸响彻天地,万丈光芒笼罩中的灰衫人,宛如这世间唯一的主宰,那种谁与争锋的豪霸,连天地都为之动容。

“逍遥子,证道与否,你说了不算,先接我焚天一剑。”

那灵剑带着无尽的华彩,划过几丈虚空,似闪电般倏忽而至,结界内所有的灵力和生机,全部屈服于这毁灭的一剑,一派死亡和萧杀的味道;它又似慢镜一样奇缓异常,每一格都清晰无比,虽不见任何变化,却有一种穷尽天地至极的感觉,令人不禁生出顶礼膜拜的冲动。

剑意奇缓,剑锋奇快,本是最不相容的两极,却完美的融合在这一剑之中,宛如本该如此,本就如此。

白衣人目光一冷,玄奥莫测的幻化出八道人影,姿态各异,或屈臂出拳,或藏肘弹腿,或如游鱼腾跃,或如鹰隼振翅,动作行云流水,犹若天成。口中飞速的吟唱:“大成若缺,其用不蔽,大盈若冲,其用无穷。返者,道之动,弱者,道之用。万物生于有,有生于无。”

八道人影以八个姿势,汇成一个正演绎着无穷变化的灵力圆环,牢牢地钳住灵剑,流光溢彩,光耀大地,轰鸣声震耳欲聋,双方居然僵持不下。

“逍遥子,虚空幻化,大象无形,有无之间玄而又玄,你也跨入众妙之门,虚极静笃,只存一念了。”

千年交恶的两人,这一刻竟然感慨于登顶道巅的艰难,唏嘘不已。

结界外的海滩上,一个梳着两条小辫,粗衣布裙的小女孩,围着一个娃娃脸,模样清秀,有些落寞的大男孩,又跑又跳,又唱又舞的。

忽然,小女孩好像欣喜的发现了什么,飞快的向岩冈跑来。

两个至尊上位修真人同时心有所感,迅速的收回着结界中激荡的,无处不在的灵力。

可一切都晚了,小女孩迎头撞上了结界,身体发生着一阵异常的扭曲……。

(一)最初的梦

深邃的蓝海极远至近一片平静,只有海边的沙滩和岩礁默默承受着浪涛激昂的洗礼,沿岸零星的渔村建在远离滩涂的高岗上,家家户户都是累石砌屋,枯枝盖顶,破败的矮篱围院,爬满绿渍的渔网更是随处可见,一股子鱼腥味弥散着,这里的渔民过着至清至苦的日子,一天如同一世,他们的祖祖辈辈都守在蓝海边,靠几艘小渔船,繁衍生息。

“数载看海临兽鸥,人生到头空悠悠,如何醉醒波涛上,风卷浪花雪满头。”

窥其一角,可知全貌,这天地间总有那么丝丝缕缕的悲怆在游荡,在孕育,在张扬……。

黄昏下的龙翼大陆,古铜色的躯体有种说不出的苍凉、落寂……。

毗邻蓝海的天道峰高耸入云,悬泉瀑布,飞漱其间。

千年来,无数御剑青冥,快意恩仇,突破生命壁垒,创造不朽辉煌的传奇在此抒写。

龙翼大陆修真人的朝圣地——天道院,就座落此峰。

峰底内陆的落日城是龙翼大陆最大的城池之一,岩宅老街,宝刹名楼,歌舞迷醉,豪华奢靡,无不彰显着它悠久的传承。

城北一处环楼宅院的密间,灯火时明时暗,太师椅独自在那吱…吱…的摇晃着,一个高大威武的中年男人站在虚拉印花纱帘的窗前,身后一个肥的流油的塌眉胖子,弯腰小心的服侍着,一副标准的掇臀捧屁的奴才相。

“你说这次除了明简赏招的,持金待入的有多少?”

胖子颤了一下塌眉,恭敬的回答:“城主,一共二百八十个名额,明简传讯给您预留出二十个。”

“哼,二十年一次,怎么又减了,难道真有诅咒不成。”

胖子知机的没有做声。

“展家来的是谁?”

“展雄的三子展青,可能是冲着水家那丫头和水家的宝贝来的。”

中年人拂袖转身,剑眉下的双眼险恶的看了一眼胖子。

“把龙家的那把火烧旺,让展瞎子蹦起来,从中渔利。”

“是”胖子的头更低了,缓步躬身倒退出门外。

“锋儿,你的命运之轮就要开启了……。”中年人一闪从密间中消失。

夜阑如水,星耀波光。

落日城城南手艺街的一户贫民的小院,父子三人静静的围坐在一张崭新的小木桌前,喝着贫民消暑的大碗茶,俩年轻人一色的娃娃脸,眉清目秀,尤其是弟弟,眼若繁星,纯正深邃,只是面色有点黑,略显单薄。

父亲在凳腿狠狠的磕了磕烟斗。

“老大,你今年就要出徒了,以后一个人领活,可别丢了咱们老北家三代木匠的脸面啊!”

“知道了,父亲。”略大的年轻人正襟危坐的答道。

“占师说你是百年不遇的阴年阴日阴时出生之人,必须找一个极阳的女子与你婚配,才可到老,你母亲几经周折,费尽心思,终于合了生辰八字,订下你和水铺孟家闺女大萍的婚事,我看年底也该办了。唉!咱家传宗接代的大事就指望你了。”

“那不急的,咳咳,全凭父亲做主就是了。”年轻人脸红心跳,有些不好意思。

父亲扫了一眼已经有些不耐的小儿子,叹道:“星儿,咱家历经三代的努力,攒足了一千金,可以送你去天道院试修,我死后,终于跟祖宗有所交代了。”

“为什么去天道院,我不去。”小的有些执拗。

父亲抚了抚小儿顽皮的头。

“痴儿,你能有修真的机会,是天大的福份,你扯着老北家几辈子的心血,能否光宗耀祖全看你的命了。”

十二岁的北星,一听就“掉档”了。

修真人,龙翼大陆如神一般的存在。

他们参天地之造化,精修灵力,孕丹育婴,上游于逍遥之野,下游于无垠之门,还返于无极;他们悟虚空之道法,掌握着世间最神秘最强横的力量,上天入地,移山倒海,乘云凌霄,斩妖除魔;他们拥有最传奇和快意的人生,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无碍于心。

对于一个昨天还和“死党”大成、二狗满泡子捕鱼摸虾,打哈哈凑趣,最大的梦想是不当木匠当个猎鱼手,有一天能出海亲手叉一条噬鱼的北星来说,这一板砖,拍的太狠,立时眼冒金星,哈喇子多长的做起了“大侠梦”,单纯的宛如一张白纸。

同样的梦,在几百里外的水铺童家,胖乎乎的童桐,也哈喇子多长的进入梦乡,神仙胡子正揪的起劲呢!

龙翼大陆地广人稀,是强权者的乐土,典章规范,等级森严,修真者掌管着一切,下边是世家大族,豪强教派,各种势力犬牙交错,不停的积蓄力量,波诡云谲,明争暗斗,却又保持着微妙的平衡,原因是谁都不愿意做“出头的椽子”。

套一句流行语来说:“你想寂寞至死的活着,不难;但你只要一脚踏入漩涡,想不死都难。”

龙翼大陆是个生机匮乏的世界,自西向东有一半的土地被沙漠覆盖,唯剩沿海有城池、山脉和少许的绿地,呈倒U字型包围着沙漠,除人之外生灵不多,邪魔凶兽却不少。大地仿佛日渐枯竭,修真人的日子也不好过,灵力修炼艰难,能有寸进都是值得庆贺的事情,功决、法器、灵丹的争夺越演越烈,几近疯狂。更为奇怪的是普通人的寿命千百年来逐渐缩短,五十岁已是高寿,活过六十的少之又少,所以贫民的孩子十六七岁娶妻生子再正常不过。

修真,已经成为龙翼人改变命运的共识。一家贫民几代人积攒黄金,就是为了给后人一个可以修真的机会,成不成另说,希望总是在生命中得以存续,尽管渺茫,却前赴后继,飞蛾扑火。

“贫民修真,万中无一。”这句流传甚广的箴言,昭示的也许就是贫民凄苦的命数。

第二章 燃金焚银

一顶精致的绣花小轿,缓缓停在城西一个偏僻的阁楼门前,一个妖艳的女人,用一把圆扇半遮颜面挤进门里,入内室却空无一人,女人放下扇子,自言自语的嘀咕:“冤家,怎么还没有到。”

许是窗户未开,房间闷热,女人抬手解开了领口的扣子,顿时一抹酥胸呼之欲出,香艳欲滴。

忽然,一只大手从后伸出,一把抓住那裸露的酥胸,女人刚要尖叫,却被另一只大手捂住了嘴巴。

“是我,别叫。”一个男人尖细的声音从脑后响起。

同时酥胸上的大手开始揉捏捻搓,女子立时扭腰摆臀,喘息急促,软如烂泥。

“二娘,我要的东西哪,你弄到没有。首-发”男人在最紧要的时刻,停止了摸索。

女子激情方兴,不情愿半途而废,一条白腿勾吊在男子的腰间,一只手伸向男子的胯下……。

娇喘的说:“拿到了,两个号牌,冤家,别折磨我了。”

“嘿、嘿,妖精,不愧我风雨魔君的人,看我怎么收拾你。”

男人一把抱起女子,转身走向床榻。

来过落日城的人,你可以不逛岩宅老街;你可以不知道城主是谁;你可以不拜谒古刹名楼,但没有人不知道有号称“燃金焚银”的销金窟。

“梦里回廊辉煌殿,雕梁画栋锦丝眠,堆金砌银不思蜀,万花丛中觅仙丹。在这你可以享受世间一切的奢靡,只要你有金子。

销金窟九曲回廊芙蓉间的门口,竹排插在金沙之上,潺潺流水缓缓顺排而下,与金沙相合,七色宝石镶嵌池底,豪光闪烁,仅仅门侧一景就极尽奢华。

而此时金丝纱帘旁躬身站着一个粗衣布裤打扮的贫民老汉,与周围显得格格不入。

“卢总管,你怎么才来啊!让奴家望穿秋水啊!”

一个穿着暴露、浓妆艳抹的半老徐娘,扭腰送胯的引领着一个肥的流油的胖子,缓步行来。

“卢总管,您老来…来了。”躬身的老汉显得局促不安。

“呵呵,北木匠,东西带来了。”

“是…是,大同票号一千金存单,您查收。”

“好、好”胖子小心接过一张泛黄、皱巴巴的单据,仔细的查看一番,贴身收好,又随手像扔啃剩的骨头一样扔给老汉一个号牌。

“谢谢您…您老。”北木匠五官挤到了一起,捧着号牌,就像捧着这世上无可比拟的珍宝,颤抖的消失在回廊的拐角。

“贫民修真,万中无一。这帮子蠢蛋,还真以为可以咸鱼翻身。嘿嘿,哦,对了,他把芙蓉间的金子付了吗?”

“付了、付了,十两金,总管,您就尽情享受吧!”半老徐娘用胸口突出的部分紧蹭胖子的上身,嗲声嗲气的说。胖子适时的上下其手,揩足了油水。

“总管啊!别弄了,别没了精神开荒里边的小美女。”一阵香风,半老徐娘从身边消失。

胖子意犹未尽的闻了闻手,自顾自的嘟囔:“修真,清心寡欲,太过虚无缥缈,不如现实的享受来的实在。”

一想到小美女那稚嫩的乳峰,胖子就心痒难耐,抬手掀帘进入了里间。

歌笙淫烂,纸醉金迷。

这样的夜,有多少人入梦,有多少人梦醒;有多少人痴念,有多少人绝望;有多少人卑微的苟活,又有多少人徘徊在轮回的边缘。

只有强权者可以拥有一切,占有一切,公理正义只是挂在强权者嘴边的怜悯,一钱不值。

贫民修真,飞蛾扑火,拼死寻求改变命运的机会,就不难理解了。

第三章 破碎虚空

天道峰峰顶,天道院道心殿内,面如刀砍斧凿,又润泽如玉的院主昊天真人仿佛瞬间走神,自言自语的说:“龙翼大陆越来越颓废,师傅当初选择的方式,是不是真的有问题啊!”

“掌院师弟,你怎么了?”发话的是一个长相阴鸷一身丝帛灰袍的长须老者,正是天道院戒律堂首座昊凡真人。

“哦!昊风你继续。”昊天院主回过神来。

敬陪末座的昊风真人略微颔首的说:“此次入院约有四百名学子,明简赏招各大家族、豪门、教派势力的有一百二十名,贫民学子二百八十名,赏给芒剑城主二十个名额,我们共收入二十六万金。”

“哈哈哈,这下子可有炼器的金沙了。”一个虬须大汉瓮声瓮气的拦话。

“昊武,住嘴,你浪费的金子可以用车往出拉了,还有脸说,听昊风把话说完。”昊凡凌厉的瞪了一眼昊武真人。

天道院分四堂,戒律堂首座昊凡真人,生性严峻冷酷,道法高深,遇事铁面无私,负责整规明律,监察弟子精修行道。修真堂首座昊空真人,淡泊名利,随性温和,负责弟子的修行课业。演武堂首座昊武真人,粗犷豪放,不修边幅,炼器道行高深,负责带领精修弟子炼器和外修。外事堂首座昊风真人,精明善算,负责天道院后勤和外部事物。

实际上,天道院的负责人是昊凡真人,院主昊天真人要么外修云游,要么闭关苦练,没大事不回来,几年也见不到人影。昊凡真人是个冷面又是其他几人的师兄,长者为大,多少都有几分惧怕。最为严重的就是昊武真人,他平素吊儿郎当,错误不断,炼器浪费黄金是出了名的,见到昊凡比老鼠见到猫还乖,所以昊凡真人呲他,他屁都不敢放一个。

“按规矩四百名学子先到落日城天道别院修习两年,一年筑基、研学基本道法,一年迷图试炼,然后通过意志和念力测试,可精取五十名学子入天道,有所收获,孕成金丹的才可成为我天道院正式弟子。”

“不,此次我们要扩大招收规模,精取一百名学子入天道。”昊天掌院缓慢的说道。

昊风真人皱了一下眉,看了一眼昊凡,小心的问道:“院主,精取一百名,难免有一部分是贫民学子成为我天道院正式弟子,会引来非议,我们的负担也会很大。”

“几百年来,我们天道院停滞不前,你们想过原因没有,是不是我们偏离了修真悟道的本源,修真讲究随心随性,洁如黑山白水,净如清风明月,因缘际会,悟道心,精研道法,破碎虚空,遁入青冥,与天地同在,那是怎样的境界啊!可现在哪?千余年除了师傅就再没有修真能达到了。抛开大陆日渐枯竭不谈,我们本身哪?是不是忘记了修真最可珍贵的东西,舍本逐末,太在乎最高存在的身份,依附于物欲,不再居揽烟霞,无碍于心了!”

昊天掌院的一番话,语重心长。

昊凡真人身体一阵的耸动,脸色铁青,昊空真人听的频频点头,昊武是一脸的茫然,而昊风的头更低了。

“二师兄,百余年来,你的修真境界是不是一直滞留在大道中期,毫无寸进。”

昊凡真人点了点头,面如死灰。

“三师兄你虽然突破出窍期,进入大道前期,不过进境太过缓慢,反倒是五师弟心无旁骛,率真笃实,进境很快,也到大道前期了吧?”

昊空真人面露愧色,昊武真人却兴奋的挪了挪屁股,一个劲的点头。

“至于小师弟你,应该好好警醒一下,育婴成功之后,半点未进,是不是俗事太繁杂,昧了你的道心?”

昊风真人听到掌院师兄空前严厉的话语,内心是异常的委屈,慌忙站了起来,躬身聆讯。

“昊风,你坐下。我说这些是有原因的,近日我开启师祖神扎,以坚毅道心通虚卜占,感悟到前所未有的混沌,箴言更无只言片语,我们失去了破碎虚空的灯塔和航标。”

“院主,这是真的。”四人大惊失色,再无半点修真人恒常和镇定。

龙翼大陆的修真,分孕丹、育婴、出窍、大道、大化几个阶段,突破大化后期,进入太虚,随时都有可能引动天劫,修真人应劫抛弃肉体,精神便破碎虚空。而此时最为危险,破碎虚空与人间六道轮回是一个通道,不同的是前者有祖辈留下的灯塔和航标,强大的精神力量要尽力保持一丝清醒,按明引所指的方向遁入青冥,这是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没有经历谁也说不清楚。然而清楚的是一旦失去灯塔和航标,没有了明引,你的精神会像一只无头苍蝇,在通道中乱冲乱闯,如果不慎遁入六道轮回,精神印记全无,那就生不如死,千年修真到头托生成一头猪,这个打击比死更加残酷。

“是的,这再真实不过,命运的齿轮开始咬合,未来谁也看不清楚,神也不行,一切命数都会变得错综复杂,只能靠自己。”昊天院主不无感慨的说道。

“可…可这跟扩招弟子有什么关系啊!”

“小师弟,你始终为你那点金子担心,是不是?”

昊风真人听的脸色大红,心里却想你不当家,当然不知道柴米贵。还狠狠的斜了昊武真人一眼,心疼被他浪费的那些金子。

昊武真人顿感脖后冷风直冒,谁在骂俺呢!

“失去航标的事,我想极地、密域、圣女宫,包括魔门都应该知道,只是秘而不宣罢了。近百年来,此消彼长,我们的力量在衰退,而魔门三宗却不停的暗中积蓄能量,谁敢担保他们不会在此时全面反扑。道魔之战,绵延几千年,不会停止,所以我们必须更多的储备力量,增强实力,以防不测。至于贫民弟子的多少,就各安天命吧!再说千百年来,贫民修真的结果太过悲凉,是到了略微做些补偿的时候了。四年后龙翼初修大比在即,希望各位为本院多选悟性高绝的贤才,届时在龙翼七星中多占几席,彰显天道昭然。”

四人起身,同声答是。

“二师兄,不日我就要去缥缈峰拜见居然师叔,请教机宜,然后我要到蓝海之心寻访幻尊,院里的事你要一肩担之啊!。”

“什么,你要去找幻尊,那很凶险。哦!师弟,难道你已经登顶道巅,修至大化期,进入大化唯心的境界了。”昊凡真人急切的问道。

昊天掌院自信的笑了,“是的,二师兄,你不用担心,我已经不怕那蓝海之心的三千离水,另外也只有幻尊的诸像命盘可以给我们更多的启示,一定要找到他。”

知道掌院已经修至大化唯心的境地,殿内的气氛一下子轻松起来,仿佛一切问题都可以迎刃而解……。

殿外又一个残阳如血的黄昏,依稀的听到殿内昊武真人瓮声瓮气的话语,“还在乎屁个魔门,掌院,你太厉害了,你也可以跟师傅当年一样……”

“什么,掌院,你要四年后龙翼初修大比时才回来,俺会很想很想你的……”

欢声笑语阵阵传来,又随风而逝。

大化唯心真的能所向披靡吗?未必。

命运的齿轮的确已经开始咬合运转,大浪淘沙,我们的主角北星又该有怎样的命数呢?

此时的他正拄着腮帮子,坐在家中小院崭新的小桌上,编织自己那五彩斑斓的飞天梦想哪!

第四章 初到别院

“星儿,明天,你就要带着咱们老北家三代人的希望,去城北贵人区天道别院修习道法了,你要争气,你要努力,你要……”父亲的声音有些沉重。

母亲一边忙着收拾行囊,一边抹着眼泪。

哥哥蹲在墙角,吧嗒吧嗒抽着旱烟。

可我心里没有一丝一毫的伤感,反而有着莫名的兴奋和期盼。

我眼睛看着父亲,却直接屏蔽了听觉,抽离了精神,进入自己幻想的小天地,明天等待我的会是什么?一个崭新的世界,一个我做梦都没有梦到的未来,一个天堂。

我是南城贫民区手艺街二十年第一个去修真的,我会成为天道院的正式弟子的,一定会,等有一天我学会飞天,我要带大成、二狗过过瘾。

对了,还要把前街蔡铁匠的儿子“菜包子”扔到后山,吓他一宿,谁让他总是欺负人,我还要带着大红花回家……等等,有点乱,有点疼。

“谁揪我耳朵,痛死我了。”

“你到底听没听我说话。”父亲收回手,恨恨的嚷道。

“听了,听了,你怎么还揪耳朵,我现在已经是修道之人了。”

母亲听我说这话,破涕为笑,父亲和哥哥也憨憨的笑了。

那一夜,父亲跟我说得太多、太多,当时的我还无法理解父亲厚重的情感,更不知道贫民修真对我意味着什么,多年以后,我只清晰的记住一句。

“星儿,你永远都不要放弃。

落日城城北天道别院门前,车水马龙,门庭若市,到处都是人,根本分不清个数。最醒目的莫过于大门左右各一丈高石狮上的条幅,一条写着“贫民学子签到处”,另一条写着“明简赏招学子签到处”,下面是两张长桌。

我背个小包,穿着母亲给我新做的粗衣布鞋,看着条幅所表达的意思,心里着实有些别扭,但迅速被可以见到修真人的兴奋所掩盖,等我排到跟前才发现,贫民这边负责签到的我认识,是南城的辖官刘克,我不免一阵的失望。

“小北星啊!怎么才来,前些日子我和众街坊到你家去了,可惜你不在,呵呵。”

几天前,我家的门槛都要被踏平了,知道我修真的消息,十里八村的老亲、旧友,有的已经多年不走动,全来看我了,父母是乐此不疲,我却不厌其烦,跑到二狗家躲了起来。

看见这个平素眼高于顶,根本不搭理贫民的家伙,跟我说话有些谦卑,我的虚荣心小小的满足了一把。

交上号牌,辖官核对一下,登完记,又递给我。

“北星啊!进去吧!到校内主楼教务司换牌、领室号、物品,你就是别院的正式学员了,记住,要努力啊!”

面对辖官略带虚假的“周到服务”,我内心膨胀的同时,有一些空悬,很不踏实,我一个贫民区的野孩子,瞬间得到如此多的关注,是好?是坏?那时的北星根本就看不明白。

志得意满,我大步流星的走进了校门。

这是天堂吗?

雕梁画栋,柳荫成盖,石山、亭台、小桥、流水,争奇斗艳的鲜花,郁郁葱葱的碧草,净洁整齐的鹅卵石小径,一切都是那么的美轮美奂……。

这些新奇的东西,贫民区是很少得见的。

我的眼睛不够使了,一通东瞧西看,根本没注意前方的路,迎头便与一个人撞了个满怀。

“哎呦,这是谁呀?”我边退边嚷。

一张绝世的容颜映入眼帘,令人目眩神摇,心湖悚颤,眉如远黛,眸若秋水,美丽的像幽谷柔放的一朵净洁的清兰,让人怜爱,入髓入心。

一身印花蓝衫小褂,白色的绳包斜跨腰间,一尘不染。

我的心瞬间如狂奔的怒马,脱缰而去。

“对…对…对不起。”

面如红枣、情窦初开的我,承受不了如此的刺激,转身一路跑远。

身后响起了一串天籁般的笑声。

绕过房角,我停住脚步,抚平心跳,狠狠的抽了自己一下。

“你是猪啊!跑什么,有够没出息。”

她真美,美的那么柔弱,那么清纯,她是谁?还能再见到她吗?人生若只如初见,该有多好啊!

可北星哪里知道,在那个柔情似水的女孩心里,见惯趾高气扬纨绔子弟的她,对这个长着娃娃脸、羞涩的男孩有着不错的第一印象。

从教务司出来,我依旧一脸的茫然,最初的兴奋似乎被抽离,有些颓废的身体却无法控制思想,那如谪仙的玉颜,怎样也挥之不去,是不是擦肩而过就不再相逢?她还会记得我吗?我的心里一阵阵的发虚。

北星是个贫民的孩子,父亲很严厉,供他读了五年私塾,供他一日三餐,晚上回家睡觉,其他基本上就是放任不管的态度,从小他就喜欢沉寂在自己的精神世界,是个悟性高绝、敏感、腼腆、自卑,又很执拗的人,那时的他,对自己是不自信的,这也为他悲情、坎坷的命数埋下了伏笔。

扛着物品包,拎着玉质的学牌,我辗转找到C区12门,一个清幽独立的小跨院,门半开着。

“哈哈,这下子人齐了。”见我进来,一个小胖墩从床上滚下。

“认识一下,我叫天岩。”一个剑眉入鬓,粗犷、魁梧的年轻人站了起来,向我伸出手。

我急忙把包扔到床上,握住他的手。

“我是北星。”

一个胖乎乎圆圆的脑袋从天岩身后探出,呲牙一笑说:“俺叫童桐,水铺的。”

风吹过小院,有种异样的凉爽。

三个初次见面的大孩子,总是有聊不完的话题,时不时还传出朗朗的笑声。

“天岩大哥,你也是贫民修真啊?”童桐的话音还有一些奶声,实在可笑。

“哦!算是吧!”

“怎么算是,我听说,那些明简赏招的学子一个人一个小跨院。”童桐眯着眼,神秘的说道。

“是啊!咱们来这是祖祖辈辈用血汗积攒的机会,而他们轻轻松松一个赏招,可抵千金啊!”

度过了最初的兴奋,我的心因这来之不易的,异常沉重的机缘而泛起了丝丝的酸楚。

屋内出奇的平静和沉默。

“哈,两位兄弟,你们太悲观了,贫民修真如何,贵族修真又怎样。四千年前,贫民苦修人江河,一剑卷起滔天怒焰,摧毁天倾山脉的恶龙峰,腰斩为恶黑龙,何等的气吞干云,英雄豪迈;三千年前,时值道魔对决,大魔头傲天魔功霸绝,睥睨群雄,无人可挡,贫民苦修人战命,横空出世,与傲天邀战九日九夜不分胜负,引发天劫,二人长笑携手以强横肉体破碎虚空,遁入青冥,创造修真界的不朽神话,何等的纵横驰骋,傲视苍穹。兄弟,只要我们坚定信念,永不放弃,终有一天,我们会御剑长空,名动天下,站在天道之巅,像前辈一样,佑龙翼恒祥。”

我和童桐都听的热血沸腾,不能自抑。

“这太刺激了。”童桐傻傻的说。

“兄弟,我们是兄弟吗?”我木讷的问。

“是,我们是兄弟。”

三个人,六只手,紧紧地握在一起。

龙翼修真史记上了这一笔,未来修真的三大巨擘之二,就此踏上了他们宿命的征程,他们的人生将比他们能想到的更加辉煌。

第五章 灵石普现

天道别院院长室,落日城城主芒剑坐在上首,身后站着总管卢胖子,下面围坐着长须长衫瘦硕的院长吴峰,销金窟窟主芒剑的弟弟芒刃,落日城最大的猎手盟盟主乐西原。

中间木刻雕龙的条案上,手绘薄胎青花瓷茶具中,香茗飘香。

“来,大家尝尝芒刃弄到的彤山城极品梦露茶,头茬的。”芒剑端杯入口,闭目咀嚼起来。

其他三人也纷纷举杯品茗。

“‘天香’之誉,实至名归啊!”院长吴峰摇头晃脑的说道。

“好茶。”武道出身的乐盟主干净利落。

芒刃默默无语。

“说正事吧!吴院长,明天的庆学盛宴是否准备稳妥。”

“请城主放心,一切无虞。”吴峰捋须答道。

“城里流浪的猎手是否登记造册,安全不能出纰漏啊!乐盟主。”

“乐某一肩担之,绝无问题。”

“各世家、豪门、教派的贵客都安顿好了吗?二弟。”

芒刃点了点头。

“卢总管,上师玉简传讯,他们什么时候来别院开始课业。”

“三天后。”胖子躬身答道。

“好,事毕,我给大家庆功,来,品茶。”

销金窟客院雅间,一个锦袍矮胖老者和一个黑袍结实的老者吵了起来,

“老龙,你这棋下的太臭了,嘿嘿。”穿黑袍的调侃着。

“展瞎子,你要不缓棋,你那几斤几两,只够下半壶酒的。”锦袍老者面色通红的反驳着。

“两位大佬,你们躲这悠闲来了,我这一通好找。”卢总管满头大汗的跑了进来。

“卢胖子,别把你那一身肥膘抖下来。”黑袍老者不客气的说道。

“展老又拿我开涮。”胖子掏出手绢边擦边说。

“卢总管找我们有事?”锦袍老者问道。

“龙家主,展家主,胖子奉命给二位送明天宴会的请柬来了,另外……”卢胖子边说边看了展家家主展雄一眼。

“怎么,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四大世家展家家主展雄,耿直、小气、火爆的脾气世人皆知。

“岂敢、岂敢,是这样,芒城主为感谢龙家主去年所送有彤山城茶中双璧之称的蒙自茶,特备一块玉石回赠给龙家主,敬请笑纳。”胖子说完从怀中取出一方锦盒放在锦袍老者的桌旁。

龙家主不经意的掀开了盒盖,顿时有豪光外放。

“灵石。”两人同时站起,失声说道。

龙家主眼中充满了惊讶和不解。

展雄的眼中流露出贪婪的神色。

“哼。”展雄恶狠狠地看了看龙家主和胖子,转身拂袖离开。

这一切都尽收卢胖子的眼底,他悄悄的退了出去。

灵石,是龙翼大陆稀罕物之一。

灵石本身的价值不高,重要的是它附有的灵力,对修真人精修、炼器有很大的帮助,对凡人一样有延年益寿的功效。

几千年前,灵石在龙翼大陆并不珍贵,不说随处可见,却也不难得到。可近千年不同了,灵石越来越少,仅有的也存于幽谷绝地,凶险异常。现在更是几近绝迹,如果知道哪儿出现一条灵石矿脉,闻讯而来的豪强大族、猎手组织,绝对的争破脑袋,可见它的弥足珍贵。谁有灵石一定是敝帚自珍,秘而不宣,市面上基本不见踪影,出现一个可值上百金。

销金窟客院密室,四大家族龙家家主龙威手拿着灵石,正闭目沉思。

“大哥,这芒剑想干什么,送咱们这东西。”龙威的弟弟龙浩问道。

“嘿嘿,灵石,说穿了也不算什么重礼,我龙威还受得起,芒剑他无非就是想利用展瞎子的小肚鸡肠,挑拨、加深龙家和展家的矛盾,玩鹬蚌相争,渔翁得利那套,跟我斗他还嫩点。”

矮胖的龙威展现了他城府极深的一面。

“小刀,与展家接触的几宗买卖,告诉龙家人尽量让步,避免争端,另外发动龙家在落日城的关系,给我查查芒剑的势力这几年有什么变化。”

窗外有人应了一声,就迅速消失了。

“如风,这块灵石给你,记住,等你从天道出来,有自己的功法时再吸收灵力。”

“是,父亲,风儿谨记在心。”下首站着那个敦实的年轻人躬身答应着。

西城如家客栈的一间不起眼的客房中,俩个猥琐的瘦高男人头顶头的低声嘀咕。

“老大,这一票肥厚,咱明个一早就扯呼吧?”疤脸的明显有点胆怯了。

“嘿嘿,老二,你怎么江湖越老胆子越小啊!最近落日城闹喜,没人管这些鸡鸣狗盗的琐事,再干一票,你我兄弟两年就不用愁了。”凶脸的声音有些尖细。

“还干一票!”门被人一脚踹开。

“当我乐西原不存在吗?”一个魁梧大汉背手大步迈进房内。

凶脸的反应极快,探肘拽出一把长匕,横于胸前。

疤脸的却吓得坐在地上,看着来人,唯唯诺诺的说:“乐…乐爷。”

“呦,在乐某面前舞刀弄枪的,落日城你是头一个啊!”魁梧大汉自信的笑道。

乐西原,落日城猎手盟盟主,绰号血狮,四十年前,入天道五天被踢出,未孕出金丹而无法修真,成为天道院落榜学子,但因关系复杂而得天道院传授密功,收为外修弟子,年逾五十没有任何衰老迹象,能手撕狸兽,力可断精钢,功力深厚,曾单人徒手追击洛山十八凶三昼夜,尽毙凶獠,名声大振,是落日城的保护神。

凶脸的咬咬牙,一脸宁为玉碎的神态。

“乐爷,在下久闻大名,今天兄弟认栽,能不能留一条路走,容图后报。”

“哼!求财不说,还先奸后杀,你已不配活着。”

凶脸的光棍,明知劫数难逃,兜头便刺。

乐西原衣摆无风自动,杀气喷薄而出,迎匕就是一拳。匕裂、胸塌,人飞了出去,砸翻了边椅。

疤脸的跪起,匍匐着爬到乐西原脚下,哭着喊:“乐爷,饶命啊!”

“哼,带走。”

鱼贯的进入几人,架起疤脸的,一会就消失在夜色之中,仿佛一切从没有发生过。

落日城城主芒剑的宅邸密间内,昏暗的灯光下,芒剑坐在太师椅上,手里把玩着一块豪光外放的灵石。

“鬼影,潮汐城冷家的事,布置的怎么样了。”

“一切按计划顺利进行,请主人放心。”摇曳的纱帘后,一个沙哑的声音传来。

“嗯,龙家龙威那条老狐狸,灵石收下了。”

“销金窟密报,龙威把灵石给了即将入天道别院修习的二子龙如风。”

“好,他还是抵不住诱惑啊!鬼影,你把剩下的九块灵石,以不同的方法,送给来落日城的,与我们敌对的各大家族豪门手中,水家不用,水柔那丫头,是我儿芒锋的,记住,要恰到好处,不留痕迹。”芒剑阴沉的说道。

“是,主人。”沙哑之声未落,鬼影全无,这感觉,有一种说不出的阴森味道。

芒剑站起身来,鬼魅一笑,自言自语的道:“龙威,如果你单纯的以为我只是为了挑拨你与展家的关系,那你太小看我芒剑了。经略天下,经略天下,锋儿,异日你纵横修真界,为父为你掌管人间,上天入地,唯你我父子独尊,那是何等的尊荣啊!”。

好大的胃口,好大的野心。

可惜,天道命数并不是人所能掌控的,就怕为山九仞,功亏一篑啊!有时候人野心太大,起点太高,功利太炙,不懂惜福,人不算你,天都毁你。

第六章 天道传说

“天岩大哥,天岩大哥,晚上的宴会,能看见修真人不?”童桐隔窗看着小院中正在练功的天岩,略带奶声的问道。首-发

天岩练的是一套呼吸吐纳功法和拳法,重在洗经易髓,固本培元,强筋健骨,虽非灵力修持之决,常年坚持修炼也让天岩经宽络广,异日汲取灵力,事半功倍啊!比普通孩子那是天壤之别,判若云泥,功力更是远超同济。

“可能见不到,哦!对了,不能叫修真人,要叫上师。”

童桐缩了缩头,吐下舌头,不再言语。

“天岩大哥,你练的就是修真之法吗?”我走出屋外,好奇的问着。

“呵呵,不是。进入天道之前,咱们是不可以研习修真之法的。”

“为什么,给俺讲讲呗!”童桐忍不住插话。

“好啊!”天岩擦完浑身的透汗,披上了外衣。

“这得从渊源说起啊!天道院、极地、密域、圣女宫是龙翼大陆四大修真门派,以天道院为正朔,极地在彤山城极地山脉一线天,没有人能找到确切位置,他们奉行避世清修,传世弟子不多,但个个是修真界的传奇啊!密域在潮汐城雪域西拉玛山脉内腹地的裂谷之中,世人知之甚少。圣女宫在茫茫雪原之中,是女修的圣地。几千年的传承,物是人非,但基本的构架没有变化,只是千年前横空出世一位绝世强者,就是咱们天道院现任院主昊天真人的师傅观照真人,他惊才艳艳,凭一己之力单挑魔门三宗宗主,逼他们签下退隐千年的城下之盟。后来离奇失踪五十年,再次出现手捧洪荒神器量天斗,群邪辟易。破碎虚空前,观照真人把量天斗用秘法固于天道峰峰顶,聚集灵气,因此天道院是龙翼大陆灵气最盛的地方,修真的佳绝宝地啊!所谓天道就是量天斗聚成密集灵气的通道,我想一个普通修真人如果在天道中精修百年,一定可以破碎虚空啊!”

“那为什么不呆在天道中修真啊!”童桐憨憨的问。

“哈哈,傻弟弟,哪有那么好的事,量天斗是聚灵的,天道是密集灵气往返量天斗和大地的通道,你想想,假如你本身修有灵气,接近天道会怎么样?”天岩歪头问我和童桐。

“灵气会脱离本体,融入天道。”我略加思索的说。

“对呀!你会被抽干的,千百年来,不知有多少邪魔精怪欲窥探天道诡秘,天道院上师并未做太多阻拦,为什么?因为他们一旦进入天道就永远无法回头。只有我们这些没有灵力的学子,才能入天道,获取灵力和功决。”

“功决是怎么回事?”我有些诧异。

“你们两个,一看就是愣头青。关于功决就要说到神器量天斗的另一个辛秘,传说量天斗是天地本源的神物,蕴藏着无限玄奇,更有洪荒古修们留下的一些修真道法,进入天道的学子,有幸窥得一二,即可受用终生啊!”

说到这,天岩有些心神摇曳,悠然神往。

我也有点走神,想到几千年来只有一两个贫民修真可以纵横天地;想到自己背负的恩情;想到那可笑的飞天梦想,人一下子清醒不少。

“俺有个问题不明白?为什么咱们入天道搞到灵力,不会被天道抽干呢?”这种时候,也只有童桐如此的不知趣。

天岩和我同时回神,却又面面相觑,很显然天岩也不知道原因。

“说啊!天岩大哥。”胖墩步步紧逼。

“这个…这个…我也说不好。”天岩有些尴尬。

“哈哈哈,天岩大哥露怯了,哈哈哈。”童桐整个一个孩子心性,以为考倒了大人他就赢了。

呼的一下,天岩站起来,脸色有点红,豪气冲天。

“不知为不知,大丈夫为人光明磊落,绝不藏着掖着,童桐臭小子不要笑了,我要说咱们三人,因缘际会走到一起,就要有傲世的梦想,永不放弃,永不背叛,永远是兄弟,共同开创属于我们的修真时代,剑荡天下,笑济苍穹。”

“剑荡天下,笑济苍穹。”

“永不放弃,永不背叛,永远是兄弟。”

小屋内传出三人齐声的呐喊、热血的誓言、无悔的信念。

可这些孩子们不会知道,“剑荡天下,笑济苍穹”,有那么简单吗!当他们的热血已冷,当他们的信念已溃,当他们能被伤害的全部,都被伤害完了,那将会是怎样的一种痛?那将会有怎样的改变?

第七章 盛宴风云

天道别院典礼堂,此时已成为落日城最引人关注的地方。每个人都知道,这里正举行一场最高端的、盛大的宴会。

虽然美其名曰是庆学盛宴,可实际是豪门望族,名流教派的交际场,不仅场面宏大奢华,而且贵妇美女如云,勾肩搭背,窃窃私语,笑逐颜开,暗地里无非是趋利避害,势力媾和罢了。四百名学子,五百个所谓的绅士贵族四处乱窜,让本可容纳二千人的会厅,一点都不显空旷。但细心的还是注意到人群明显分两拨,一伙是南面的一小撮贫民学子,闷头就是吃,无人搭理啊!另一伙是跟着家长在会场中心炫耀,八面玲珑的赏招学子,身旁更是侍者如云。

“展家主,昔日一别,已有三年,芒某每每想到你我并肩御敌,就倍感思念啊!”一身锦袍的芒剑端着酒杯儒雅的走近。

“呦,这么点破事,你芒城主还挂心哪?我展雄是受宠若惊啊!”

“老哥说的哪里话来,这不让我芒剑无地自容吗?”

“哎呦,不敢,如今你芒城主是鸡飞枝头变凤凰,今时不同往日了。”

面对展雄的咄咄逼人,芒剑面不改色,春风化雨,笑容依旧。

“展瞎子,你是不是又欺负人了,芒城主,你告诉我,我敲他闷棍。”矮胖的龙威眯眼笑道。

“我说长虫,你连输三盘不服气是吧?跑这找茬来了。”敢叫四大家族龙家家主龙威长虫的人,龙翼大陆只有

展雄一个。

龙威老脸一红,哼了一声,转身就走。可当他转过身来,嘴角闪过的是阴险的笑意。

“来,这是我家小三展青,见过你手眼通天的芒叔叔。”

“芒叔叔好。”一个俊秀英朗的年轻人躬身问安。

“好、好,卓尔不凡,的确是你展家最好的孩子。”

展家的总部在晨曦城,展雄有三个儿子,可老大、老二是一对混球,到处惹是生非,欺男霸女,不可一世,要不是展家控制着龙翼一多半的铜铁矿石生意,实力雄厚,护卫成群,他俩都不知被杀过多少回了。但展家老三展青的确是个人物,十岁帮助父亲打理生意,十三岁独当一面,如今十五岁,已经基本接管了展家大部分的买卖,其智谋策略,心思缜密的程度,连展家叔伯辈都无话可说,放心当甩手掌柜的,所以有“三子如龙”的美誉。

听到芒剑的夸奖,望着儿子,展雄是打心眼里高兴啊!

“来,芒叔叔送你一个礼物,不可推辞。”言罢,芒剑从怀里掏出一方锦盒。

展雄一看,吃了一惊,这不是跟龙威的一样吗!灵石。

展雄一把按住展青要打开锦盒的手,说了一句收好。

“嘿嘿,老芒,够意思,今年你要的那点铜铁,让你一成如何?”

“那就谢了,老哥。”二人握手言笑。

展青皱眉望了一眼父亲,很随手的把锦盒扔进兜囊,并不是很在意,见过世面、心高气傲的大孩子就是不一样。

这一切都被芒剑看在了眼中,他忍不住暗自赞许,对“三子如龙”有了全新的评价。

“二位一向可好。”一位鹤发童颜的老者领着一个貌若天仙的小美女徐徐走来

“水老好。”芒剑、展雄一齐躬身回话。

水过痕,四大家族水家老家主,年过八十,精神矍铄,传说外功晋入先天后,金丹已成。这对于修真人来说只是起步,不算什么,但对于平均寿命只有五十岁的凡人来说,十分的惊世骇俗,要知道,修成金丹可延寿命百年,除修真人之外,水老就是个神话。

水家根基在落日城,凭祖辈修真人所传《武兵宝典》,控制着大陆最大的兵工产业。现任家主是水老的大儿子水涛,水家三代男丁兴旺,唯一的女孩是水老六子水潮所生,取名水柔,全家人对她爱到了极致,任何人敢碰水柔一下,水家人绝对的倾巢出动,杀无赦。“娶水柔者,得水家一半”这已经是公开的秘密了。各大世家豪门望族,无不摩拳擦掌,适龄青年更以追到水柔为最高目标,甚至不惜一切代价。

“柔儿,见过你两位伯伯。”

水柔穿着一套湖蓝的绢花礼服,清纯绝世,听到爷爷的话,她落落大方,仪态万千的深施一礼。

“好,有女如凤,来,青儿,这是你水家妹妹。”展雄微笑的介绍。

实际上,掌控展家生意以来,展青可以说阅尽晨曦城无数美女,龌龊事一定不少,不过他舍得钱财,屁股擦的干净,尽管风流,却没有影响他声名鹊起。

初见水柔的展青,是震惊的,是呆楞的,与之相比,曾经的那些女人都是垃圾,他有点安抚不住自己的心跳,但他恢复极快,掩饰极好。

瞬间平静的展青,俊然一笑。

“初见水家妹妹,惊为天人,展青是自惭形秽,送妹妹一个小礼物,略表寸心。以后,但凡妹妹征召,展家无不尽心竭力。”

说话间掏出芒剑给他的锦盒,双手递给了水柔。

一番话下来,一个皱眉,一个目放异彩,一个震惊异常。

皱眉的是展雄,他心疼灵石啊!但毕竟是世家大族的家主,他知道,此时儿子就是把展家送出一半,也得力挺。

目放异彩的是水老,心想这小子了不得,先自降身份,不管追到追不到,预留进退空间,然后出手送礼,博得水柔好感,最后代表展家放话,可谓不亢不卑,珠玑暗藏啊!

震惊异常的是芒剑,他不仅透彻明白展青的话,而且把握了背后更深层的寓意,展青分明不信任自己,在不知锦盒内是什么的情况下,转赠水柔,打乱他的布置,其深沉的心机,令人毛骨悚然啊!芒剑面色铁青的意识到,展青才是展家最可怕的人,是锋儿的大敌。

“谢谢展家哥哥。”水柔把锦盒随手放进包里。

“芒伯伯,我灵心姐姐哪?”

“哦!他应该跟锋儿在一起。”

“我去找他们。”水柔再次对众人深施一礼,袅娜的远去。

第八章 渴望一战

此时的我、天岩、童桐刚刚在贫民学子这边搂饱。首-发

“美…美…美女啊!”童桐边打饱嗝边喊。

我抬手就给了他一巴掌,“才看到,刚才去哪了。”

“刚才就惦记吃了,不然抢不过他们。”童桐有点委屈。

我其实一点胃口都没有,也不习惯这种热闹喧天的场面,我来,是放不下脑海中那清纯的容颜,盼再看她一眼。

人群中一道熟悉的人影闪过,天岩知道是找他的。

“兄弟,你们先坐,我遇到一熟人,去打声招呼。”

“嗯,你去吧,天岩大哥。”童桐说道。

而我早已神驰异境,根本没有理会。

会厅一个隐蔽的角落,天岩与一个中年男人低声私语。

“少爷,宗主传讯让你尽快回白水城一趟。”

龙翼大陆有四大名城,北方的落日城,东方的晨曦城,南方的彤山城,西方的潮汐城,前三城相隔并不远,只有潮汐城天遥地远,隔着茫茫的天域大漠。首-发所以天道院招收学子,没有潮汐城人,四城全部靠山临海,像白水城等夹杂其间,属于二线城池。

“哎、哎、哎,绝世美女,走过来了,走过来了。”童桐两眼发直,死命的扯着我。

我从梦境中惊醒,一道香风飘到跟前。

“嗨!你好啊!我叫水柔。”

“你…你好,我是北…北星。”仓促的站起,椅子被我掀翻在地,而童桐傻呵呵的看着水柔,就差淌哈喇子了,我狠狠的踢了他一脚。

“哎呦!大…大美女啊!”他依旧没醒。

我气馁的摇头,水柔咯咯的轻笑起来。

一笑倾城,星光璀璨,百花怒放,水柔的笑,让所有男孩子的心涌动着一种温暖的渴望,渴望拥她入怀,照顾她生生世世,不受哪怕一丝一毫的伤害。

周围安静异常,我也瞬间“掉档”,愣在那里。

“柔妹,你怎么跑贫民这边来了,灵妹在找你。一个方脸浓眉凤眼的英俊年轻人来到水柔身后。

“北星,我住在A区2门,课业闲时来找我玩啊!记住了。”

水柔转身平淡的看了来人一眼说:“锋哥,我们去找灵心吧!”言罢转身飘然离去。

芒锋,芒剑城主的儿子,灵心的哥哥,天赋异禀,自幼被一道法高深,神秘无比的修真人收为徒弟,虽未修灵力,但一身密功,精妙绝伦,为人刚愎自用,手段毒辣,嫉恶如仇。

芒锋是个从小就被宠坏的人,可是没有纨绔子弟的肤浅,反而尤为坚忍,藐视名利富贵,道心甚炙,目空一切,只想有一天能登上天道之巅。除了师傅和水柔,连父母、妹妹,他都不爱搭理,偏执执拗。水柔和他一起长大,在他心里,水柔就是个“结”,是不可侵犯的,是他梦开始的地方,如果没有水柔,他会抛却凡尘爱欲,去做一个苦修。对一切妄想接触水柔的男人,他都会失去理智的判断,恨之入骨。

“贱民,你离柔儿远点,不然我让你生死两难。”芒锋冲着我,蔑视、恶毒的说道。

从没有面对过这样的人,从没有经历过这种场合,虽然我感到自尊受到极大的践踏和污辱,却有些不知所措,我知道自己该说点什么,该说点什么,却喉咙干紧,一个字也无法出口。

这时的北星暴露出他人性单纯和懦弱的一面,即便是受到伤害,也不懂该怎样处理。人不可能出生就世事通透,没有经历你就是白纸一张,北星在结茧育蛹,潜龙勿用,总有一天,他会破茧化蝶,飞龙在天。

“你说话客气点。”天岩切到我与芒锋之间,与他毫不相让的对视,火星四射。

“我知道你,天岩。”芒锋目光更加犀利,士气高涨。

“那又怎样?”天岩针锋相对,战意一触即发。

“这个贱民……”

“住口,他叫北星,是我的兄弟,你再说声贱民试试?”

天岩愤怒的前踏一步,战意再涨。

周围的学子除了我与童桐,全部在默默后退。

芒锋寸步不退,眼中与天岩一样,燃烧着怒火,燃烧着炙炎,燃烧着渴望,渴望豪情一战。

“哥哥,你在干什么?”

一个冰冷的声音传来。

一个白衣飘飘,风华绝代,宛如广寒仙子的傲世美女出现在众人面前,她在不远处呼唤着芒锋。

芒锋眼中的火焰在消退,战意在消退,人也恢复冷静。

“天岩,你我早晚一战,不可避免。”芒锋冷酷的言道。

“大丈夫要战便战,天某这一生,昂藏七尺,只求仰不愧天,俯不愧地,御剑九天,快意恩仇,芒锋,我随时恭候。”

“好,这才是真男儿,痛快。”

芒锋眼中闪过一丝欣赏。

傲世美女灵心冷冷的看了一眼天岩,和芒锋转身离去。

望着远处在看这边的水柔,我心如刀绞,无地自容,羞愧万分,恨不得马上从这里消失,不再回头。

那一刻的北星痛恨死了自己的懦弱,他第一次知道了痛的感觉,他发誓,从此在任何人面前不再懦弱,死都不。

第九章 神也不行

落日城水家厅堂,水老扫了一眼桌上锦盒中的灵石,笑着对坐在下首的几个儿子和站在身边的水柔说:“展青这小子异日绝非池中之物,呵呵,出手也够大方。首-发柔儿,你对他印象如何?”

“不错啊!”水柔轻轻的点了点头。

“那对芒锋感觉怎样?”

“柔儿与灵心姐姐一块长大,当芒锋是哥哥的。”水柔无半点心机,净洁的惹人怜爱。

“那个贫民学子怎么回事,柔儿认识他?”水老徐徐的问道。

“他,一个青涩的小男孩而已!”水柔有些娇羞。

“柔儿,你记住,咱们水家是名门望族,你要天上的星星、地上的珍宝、海里的人鱼都可以,就是不能辱没门楣,与贫民交往。”水老正色的说道。

“爷爷。”水柔俏皮的撅了一下嘴,跑进了内室。

“父亲,柔儿的婚姻能不能……”水柔的大伯,水家家主水涛小心的暗示着。

“不能,生是水家的人,死是水家的鬼,柔儿也不例外,必须为家族尽忠,她只能在芒锋和展青之中选一个,这是她的命。”水老的话不容置疑。

“老三,这块灵石给阙儿吧!”水老三子水江躬身答是,双手接过了灵石。

城主宅邸密室,芒剑正在发飙。

“展青这个小兔崽子,把灵石给了水柔,那灵石可是含有豚鱼鳃气,可致人骨脆、肌僵,生不如死啊!”。

豚鱼,异域海中凶兽,生性狡诈,凶残无比。其鳃有鳃毒,无色无味,食之可致人骨骼脆如竹笋,肌肉僵如岩石,是芒刃在销金窟花大价钱从异族人手中弄到的,侵入灵石凡五年,灵石灵气被污染,就成为了毒石。

芒剑用尽心思又不留痕迹的把毒石塞给了各大家族豪门,目的是摧毁那些重点培养、入天道修真的学子,等他们从灵石汲取灵力,就是他们被废之时,医无可医,查无可查。

“主人,水家密谍密报,灵石水老给了三儿水江之子,入天道的学子水阙。”纱帘后的人影沙哑的说道。

“好,自作孽不可活,不男丁兴旺吗!我就断你水家一支人脉。”

“鬼影,对展家要提前实施颠覆计划,你吩咐下去,大面积开始渗透。”

“是。”帘后人影消逝。

当、当,敲门声传来。

“城主,少爷、小姐回来了。”显然是卢胖子在传话。

“北星。”

“叫二哥。”我和天岩一人给童桐一个爆栗。

“哎呦,疼啊!还二哥,你就比俺大几个月。”

“大一天也是大,没规矩,讨打是吧?”

我又要抬手,童桐急忙告饶。

“二哥、二哥,行了吧!你告诉俺,你怎么认识仙子姐姐的。”童桐兴奋的看着我。

“这个…这个…。”

“大丈夫,事无不可对人言。”天岩在一旁煽风点火。

说就说,有什么呀!我详细的把碰到水柔的场景描述了一遍,那感觉,仍然令我有点入神。

“你喜欢她了。”童桐大声嚷道,吓了我一跳。

我喜欢她了,我喜欢她了吗?脑海中的那张容颜时隐时现,我有些痴了,可她是水家老家主的孙女,水家的掌上明珠,我哪!我是什么?木匠的儿子,我凭什么喜欢人家?我有些落寞。

天岩看出我情绪低落,拍了拍我的肩膀说:“二弟,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只要你有心。喜欢她就大胆的告诉她,水家怎么了,别忘了我们的梦想,笑济苍穹。”

是啊!我的梦想是要飞天的,我怎么如此消极,天岩说的对,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只要有心。

“谢谢你,大哥,遇到你,是我一生的福兮,北星受教了,我发誓不管天道何其艰难,不管名利富贵的威逼和诱惑,任何人、任何事都不会再让我懦弱,神也不行。”

“好一句神也不行,你应该说我们将来就是神。”天岩面露红光,豪气外放,那种舍我取谁的傲然霸气,深深震撼着我的内心。

“大哥,我爱上你了。”童桐奶生的表明心迹。

我兜头便到,天岩狼狈的收势后退。

一时屋里笑翻了天。

遇到天岩是北星的福兮吗!福兮祸所依,祸兮福所倚,命运如果注定纠结,有谁可以逃离?有谁可以改变?有谁可以扭转?

未来的事儿,没有人说得清楚。此时可以肯定的是北星的心开始远离懦弱,他的茧蛹开始轻轻的抖动。

第十章 魔门秘事

天道峰东邻蓝海,北面挨着连绵起伏的迷图山脉。

这迷图山脉是龙翼大路一个最神秘的地方。

传说之一,三千年前,一统魔门的绝世强者傲天,就曾以迷图为试炼场,诛戮凶兽,凌霜傲雪,战天斗地,终于跻身修真之巅,傲视苍穹,其功决《魔神典》就藏在迷图的某处密地,无人得到。

传说之二,迷图山脉和天倾山脉一样,万年前是龙的居地,也是古修们的狩猎场,后来龙与古修们发生一场惊天大决斗,龙战败,只逃走一条小黑龙。法力最强的一条青龙,被古修两大高手合力封印到天地伊始就存在的一把神剑中,又把神剑扔于迷图山脉万磁古洞,洞外设下天雷大阵,与世隔绝。

几千年来,不知有多少修真人觊觎龙之宝藏,纷纷到迷图山脉和天倾山脉一试机缘,可结果却令人十分失望,这些寻宝者,有的神秘失踪,有的身首异处,有的败兴而归,几乎个个是打不着狐狸惹了一身骚。久而久之,两大山脉的玄奇也就渐渐被人淡忘,无人再提。

迷图西部山脉的上空,魔门风雨魔君正御剑向内腹地急驰,掠过一座巍峨的山峰,他祭回飞剑落在峰背面一个不起眼的山洞外。

“弟子风雨,求见宗主。”

“进来。”声音嘶哑、低沉。

洞内,一张石桌,一张石床,到处扔着玉简、破羊皮,凌乱、简单的有些寒酸,一个瘦小枯干的老头,趴在桌上,看着一卷羊皮。

“宗主。”风雨虔诚的跪在地上。

“还是骗人的!”老头撇飞了羊皮,样子有种说不出的苍桑。

“又是一个三十年了,风餐露宿,披星戴月的几乎翻遍了迷图西部山脉我可以到达的每一寸地方,祖师傲天的旷世功决依旧无影,只有这些破烂,骗人的东西,难道苍天真不佑我日宗。”老头凄苦的叹道。

破烂?风雨心想,那可都是宝贝,任何一样流到世间,都会抢的血流成河,自己所修的法诀,不也是这破烂中的一个吗!

“宗主受苦了。”风雨几乎趴在了地上。

“两个魔种都进入天道别院了,没有意外吧?”

“十分顺利,目前已经开始修习基本知识,两年后入天道。”风雨恭敬异常。

“几百年来,日宗为窃得天道秘密,堪称损失惨重。被抽干灵力的不下十人,包括你的师傅莫全,等明白过来,悔之晚矣!近几次天道择选弟子,宗门派去的没有灵力修持的魔种,收获都不大,从天道得到的功决还不如这些破烂有用。转眼千年退隐之期已过,日宗没有任何起色,依旧无法一统魔门,凌驾道家之上,凌驾众生之上,恢复祖师盛业,我实在有愧于心啊!”

“宗主千万不要自责,您的十大弟子都已育成魔婴,功法霸绝,一统魔门,席卷天下,指日可待。”风雨叩头不止。

“此次,在魔门不屑下作,也不想引人注意抢夺入学号牌的情况下,你为魔门争取两个名额,省下两千金,没有惹起天道院怀疑,功不可没,哦!这个赏你。”老头凌空抓来一个玉简,扔在风雨面前。

“谢宗主恩赏。”风雨大喜,跪行两步,捡起玉简揣入怀中。

“这回的两个魔种,我对巨震期望很高,你那不能出问题,屁股都擦干净了。”老头显的有些严肃。

“请宗主放心,落日城城主芒剑的小妾二娘已经被我收为弟子,传授她双修采补大法,可保容颜不老,她对我死心塌地,绝无二心。而芒剑那呆子尚未孕成金丹,却一心谋划掌控凡人世界,无暇他顾。”风雨自信满满。

“呵呵,掌控凡人世界,愚蠢,生命短暂的可怜,那有什么意义,你伸一个手指头,都可以碾死他。不过,你要适时加以关注,必要时候助他一臂之力,将来魔门一统,花费巨大,就该他出血了,你走吧,照顾好两个魔种。”

“是,弟子遵喻。”风雨出洞,祭出飞剑,腾空远逝。

第十一章 龙家夙缘

彤山城龙家宅邸偏厅,龙威、龙浩坐在茶桌旁,一个细眉利眼的年轻人在泡茶、斟茶,细心的侍奉着。

“老二,尝尝,咱家雪峰自留地茶园产的高山蒙自茶,这世间,只有你我能喝到啊!”

龙浩点头微笑,闭目细品。

“好啊!很多年没有品到这么好的高山茶了。”

“还有更好的,想不想听。”矮胖的龙威眉飞色舞,当了回老顽童,卖起了关子。

龙浩一愣,显然不明白哥哥的意思。

“老二,你记不记得十二年前,你我押盐贩茶路过雪原,发生了什么事。”

龙浩略一回想,脸色通红,有点着急。

“陈芝麻烂谷子的事,说那干什么?”

“谁要说你为了圣女宫宫主终生不娶的事了,我是说如铁。”龙威调侃着龙浩。

“那还不是一档子事……哎!如铁怎么了?”

“唉!想当年你我兄弟路过茫茫雪原,赶上当地闹灾,饿殍遍野,惨不忍睹,如铁还小,才五岁,却拉住一个蹲在路边父母尸体旁的小女孩不撒手,给吃给喝不算,还把自己的那块玉戴到女孩的脖子上,一路两个小不点也不坐车,也不上马,一瘸一拐的走了老远,我一看这太耽误事,就要抱如铁上车,两个小孩同时大哭,分也分不开。这时,你一世的情人……”

“住嘴。”龙浩怒了。

“好、好,不说,不说,这时,圣女宫宫主仙驾莅临,说这两个孩子有缘,她要收女孩为徒,异日让女孩自己决定如何了却这段夙缘。接着,你就……”

“闭嘴,不然兄弟都没得做。”龙浩呼的站起,气势外放,就要和大哥动手啊!

“停,老二,你疯了,没大没小的。龙威拿出家主的威严震慑着弟弟。

龙浩也觉得过火了,摸了摸脑袋,坐下了,却意犹未尽的瞪了一眼正沏茶的年轻人,威胁的说道:“小刀,刚才的话,你要敢泄露半句,我掘地三尺,千里单骑,也要砍了你的脑袋。”

一直小心翼翼的年轻人听的一愣,心想,这哪跟哪啊!就要掉脑袋,二家主,你还让不让人活呀!有能耐你冲家主使劲啊!想归想,他还是知机的没言语。

“别拿小刀撒邪火,跟他有什么关系?”龙威说了一句公道话。

“都让你搅乱了,接着说。近日,有一圣女宫女弟子给如铁送来一封信和一块玉佩,信是当年那个女孩写的,她叫雪姬。”

“干什么?”龙浩迟疑的问。

“没有明说,但意思让如铁等她四年,龙翼初修大比后,她就嫁给如铁,了却夙缘,并说龙家有事,可以随时找圣女宫帮忙。”

“啊!这…这是天大的好事。”龙浩十分兴奋。

“你是不是惦记着再瞧一眼圣女宫宫主啊!”

龙威说完一口茶水喷了出来,沏茶的小刀杯盖掉到茶船上。

龙浩脸色酱紫,用可以杀人的眼光看着二人。

又关我事儿,这样下去脑袋早晚不保,小刀暗想。

实际上,小刀是龙浩的义子,没外人的时候,他很享受掺和二老打嘴仗的感觉,小刀知道,这二位对自己的恩义,从不隔心,所以他死心塌地的为龙家卖命。

“过了,过了,再不提了,小刀,不许再提了,说正事。”

我啥时候提了,这不是嫁祸吗?小刀心里这个冤屈啊!倾三江之水也洗刷不尽。

龙浩却很配合的,恶毒的斜了一眼小刀。

小刀的杯盖再次掉落。

“如果如铁娶了圣女宫修真女雪姬为妻,绝对是龙家的福祉,当然也有另外一层意思,我们家得支援圣女宫的全部用度,这是小事。一切顺利的话,如风成为天道院的弟子,如铁成为圣女宫的女婿,那么我们龙家在龙翼大陆可以横着走了。”说到这,龙威是笑逐颜开,龙浩和小刀同样高兴。

脸色一正,龙威抛开了兴奋,恢复了家主的威严。

“尽管如此,有些事我们必须得做,小刀,调查芒剑有回复吗?”

“有,密报这几年芒剑势力增长极快,近日更有大批人员东上晨曦城,潜伏在展家附近。”小刀躬身说。

“呵呵,展瞎子有难了。小刀,传讯龙家的人静观其变,同时秘密肃清龙家内部的外来眼线,挑明了干,咱们不怕他,芒剑,你想一口吞掉四大家族,胃口够大,也不怕撑死啊!”龙威哈哈大笑。

第十二章 兄弟夜话

“这是什么破饭菜,连我们贫民家都不如。”童桐低声的骂道。

入学第七天,我见到了传说中的修真人,风闻是天道院修真堂昊空真人的弟子乐行、乐痴,两个一百多岁的小老头,一个淡定、随性,一个幽默、风趣,也看到他们在小范围演示的祭剑飞天,兴奋的我一宿没睡着觉。

目前传授的是一套外功和入门道法的基本知识,它把我带入一个从没有接触过的天地,令我目眩神驰,有些痴迷,常常自言自语,直接导致童桐说我快走火入魔了。

宴会的第二天,天岩有事请假走了,到现在还没见人影,天岩在我心中,很是神秘,我总觉得他和我、童桐不一样,但我很感激他,也认他这个大哥。

水柔我又见过两回,一次演示祭剑;一次在去饭厅的路上,她总是冲我点头微笑,弄得我神不守舍,不过她现在出大名了,与芒锋的妹妹灵心被誉为天道别院“双璧”,身边总是围着很多人。

遗憾的是赏招学子和贫民学子分开授课,吃饭也是两个厅,天上人间,贫富的差距,无法跨越,这也许就是人疯狂的扎堆欲望和名利的原因吧!

好消息是一年以后,学子完成基础修习,开始试炼时,就合并在一起,有可能多一些机会见到水柔。

最糟糕的是贫民学子食堂的伙食,差到了极致,与赏招学子的没法比,汤汤水水的,根本吃不饱,弄的是怨声载道,骂声盈街。

“你的这身肥膘,也该减减了,闭嘴,吃饭。”我摆出了二哥的尊严。

许是出身相同的关系,童桐与我特别的投缘,这小子外皮内正,执拗的很,只要认为是对的事,九头牛都拉不回,对天岩他是打心里的敬,对我却是打心里的铁,我很喜欢这个弟弟,他也很听我的。

往嘴里狠狠的塞了一口有些发柴的饭,童桐唔、唔的抗议着,嘟囔着什么。

客观的讲,别院院主吴峰的日子也不好过,一个宴会差点让他倾家荡产,贫民学子收上来的黄金已经运到天道峰,一毛都没留,他是靠芒剑城主给的微薄补贴、其他预科学子的学费和顶着天道院这顶大帽子四处化缘得来的款项运转整个别院,赏招学子不用说了,各大家族豪门回报颇丰,可两百多贫民学子怎么办,他们的一千金是几代人积攒下来的,天道院明喻不额外收取任何费用,那他们两年的伙食就得吴峰自己想辙,愁坏院主的同时,伙食当然差的惨不忍睹。

月朗星稀。

小院的蝉鸣此起彼伏,连成了一片。

躺在床上的我,辗转反侧,真的有些想家了。

半个月来,我所经历的,是之前十几年不曾有过的,私塾读书、捕鱼摸虾、满山丘子瞎跑、家的路、家的门,我是熟悉的,闭着眼睛也能摸回去啊!

可现在呢?北星感觉自己是一个牵线木偶,线却在别人手中,他难逃宿命的陷入了一张弥天大网之中,未来的一切听天由命,全部未知。这让敏感、悟性高绝的北星有些抓狂,他不喜欢这种无能为力的失重感。

谁都知道,小鹞鹰离崖试飞,是最艰难、最胆怯、最危险的时刻,一旦扶摇九霄,就天地纵横,唯随我心了。北星就处在这样的时期,迷惘、困惑,有一些惧怕前行。

“童桐,你睡了吗?”

“二哥,没呐,你翻来覆去的又想仙子姐姐哪?嘿嘿。”

不同以往,我根本没心情跟童桐打嘴仗。

“你家是水铺的?”

童桐诧异的翻身坐起。

“那你认不认识水铺渔民孟家的大萍?”

“当然认识,俺家邻居,她是俺干姐姐,对俺可好了。”童桐疑惑的答道。

“可她年底就是我嫂子了,我还没见过她。你不知道,曾经我最大的梦想是当个猎鱼手,到蓝海叉噬鱼啊!”说到这,我心里泛起一股无言的酸楚。

“二哥,你是不是想家了,要…要是想了,城北城南的,俺陪你回去。”

童桐是深知我心,可我却不能继续懦弱,异常坚定的说:“不,我发过誓,不成为天道院弟子,不回家。”

“是呀!俺也没有退路了,四代单传,不混出个名堂,无脸回家见俺爹娘。”童桐也知道愁了。

“兄弟,我们只能杀出一条血路来走。”

这样的夜,贫民学子区,有多少人和北星、童桐想着一样的事,做着一样的梦。

成为天道院正式弟子,有多少艰难和艰辛,他们根本不知道,登天的路从来不是给贫民学子准备的,千百年来,贫民修真,万中无一,又有几人功成啊!

第十三章 宿命相逢

我和天岩并肩走在回小院的路上。

天岩于第十天风尘仆仆的回来了,带一大堆好吃的,可惜一天就被童桐那臭小子打扫的干干净净,连根毛都不剩,恨的我们是牙根直咬啊!

“有鸡、有鸡。”后面的童桐边跑边哈哧带喘的嚷道。

“开饭还早哪!”我与天岩使出家法,一人赏了童桐一个爆栗。

“不是,不是,赏招学子食堂后边有家鸡。”童桐兴奋、期待又委屈的看着我俩。

我和天岩眼睛都绿了,两三个月一点肉星不沾,不仅童桐瘦了一大圈,我俩也熬不住了。

“老三,你去搞盐和调料,另外捡点干柴。”我吩咐着童桐。

“大哥……”话还没完就被天岩接了过去,“咋俩去偷鸡,是吧?”

三个脑袋顿时顶在了一起,策划着“惊天的行窃阴谋”。

漆黑的夜,小院有火光闪烁,一股肉香弥漫着无穷的诱惑。

“花子鸡”,天岩的拿手好菜,他讲过,他师傅领他试炼的时候,天天累得跟死人一样,最愉悦的记忆就是大快朵颐“花子鸡”。

啪,我又打了一下童桐偷偷伸出的手。

“还没好哪!你再伸手就家法伺候。”天岩压低了嗓音。

“哼,大哥,就行你俩伸手,不让我伸手,不公平。再说,你不说不做偷鸡摸狗的事吗?”童桐反将了一军。

“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偷鸡是为了填饱肚子,拘泥不化,非我天岩的性格也。”天岩除了豪迈大气,也有诙谐的一面。

“好了,绝世佳肴出炉了。”

天岩拍开外封的泥土,顿时香气飘满小院。

一个人影,身手敏捷的翻过篱笆墙,倏地来到我们的面前,一指天岩手中的鸡,说:“我也要吃。”

“痴心妄想,你凭啥吃俺的鸡。”童桐一下子冲到来人的面前,拉开了决斗的架势。

我认识他,贫民学子之一,喜欢独来独往,性格有些孤僻怪诞。

“不给吃,我就抢了。”

来硬的,一挑三,简单明了,这小子有点直肠子。我和天岩对视一眼,不觉莞尔。

“呵呵,你抢一个试试,这鸡只给兄弟、朋友吃。”我拉住了作势欲扑的童桐,笑着说。

来人沉默了。

“我只想吃鸡,不想打架。”

有意思,他是想将冷酷进行到底啊!又是一个一根筋的傻小子。

“好,有酒共斟,好东西要与人分享,进屋。”天岩磊落的说。

屋内,四个人,两只鸡,风卷残云,不消片刻,已经肉糜骨消。

“还不知道你的名字。”我看着眼前这个进屋就头不抬眼不睁,闷头大吃,长的蛮英俊,邪邪的学子。

“我叫邪孩。”说完转身出屋,消失在篱笆墙之外。

“气死俺了,比俺还混球,吃完抹干,情不领谢不到,当俺是你孙子啊!”

童桐因为半只鸡,基本处于暴走的边缘。

“算了,老三,都是贫民学子,情势所迫啊!”我很理解他的行为。

“哎!哎!明天,我们继续啊!”天岩鬼祟的说道。

屋里立即欢声一片。

命运就是如此捉弄人,未来修真界魔门中兴的卫道者之一,邪孩,就这样离奇的和他宿命轮回的敌手、朋友相逢了,天道昭彰,不由你不信。

第十四章 偷鸡四圣

日月如梭,星空缭绕。

许是贫民学子刻苦吧!北星、童桐对道法从一窍不通到个中高手,仅用半年时间,天岩帮他们分析可能跟偷吃不少鸡,营养充足有直接关系。

现在的北星不再是“鱼腩”了,有属于自己的一套外功练功方法和拳法,如果不全力以赴,即便是对上天岩也能应付一阵子,北星的心有些落地了,日子也过得有滋有味,只是很少机会见到水柔。

一段时间以来,邪孩也加入了“偷鸡”的队伍,跟我们处的极好,一切脏活、累活全归他,童桐更是吆五喝六,指挥他干这、干那,分鸡的时候还总占他便宜,可邪孩听之任之,全无怨言。

他最经典的一句话是:“不用打架得来的,给点就行。”

邪孩住在C栋10门,与北星只隔一间,那晚他起夜,顺着香气就跑来了,本以为要打上一架,北星的一句:“兄弟、朋友可以吃”,打消了他的野蛮行径。

邪孩话不多,可句句都在刀口上,对出身讳莫如深,攻击对手疯狂、凶悍,根本不防守,贫民区学子这边,只有天岩和一个叫巨震的大个子能应对下来,所以大伙都叫他“疯孩”。可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能治他的是童桐,童桐只要一使眼色,邪孩不管三七二十一,准上,否则下一回吃鸡,连骨头都不分给他一块。二人很对脾气,关系极好,童桐吃独食,急的邪孩是乱蹦乱跳,又不能出手,吃一堑长一智,从此他跟定了童桐,唯他马首是瞻。最近,更过分了,两人联手有搞政变的趋势,对大哥二哥爱搭不惜理的,着实把我和天岩气的够呛。

也许是夜路走多终遇鬼的原因,偷鸡吃的行径东窗事发了。先是教务司主任找我们谈,然后在四百名学子大会公开检讨,这一下子就“炸营”了,我们四个瞬间就出了大名了,什么“鸡贼”、“四圣手”等等绰号如影随形,我和天岩是不厌其烦,可童桐和邪孩却甘之如饴、沾沾自喜。用童桐的话说,“俺是名人了。”用邪孩的话说更气人,“都给我让道,不用打架,真好。”

可现在的人哪里知道,千年以后,天道别院规模更大,鸟语花香,人间仙境。与今天相比,到处充满了灵气,院方公开鼓励修真学子偷鸡,在如今赏招学子的饭厅后面盖了一处“祭亭”,上书“四圣手偷鸡处”,成了无数学子顶礼膜拜的地方。原因只有一个,现任天道院院主是曾经的“四圣手之一。”

第十五章 精神接触

转眼一年,基础课业即将结束,我们四个都有变化。天岩更加伟岸、魁梧;我长高了,沉稳不少;童桐更皮,但奶声不见了;邪孩更邪,也变的机灵了。

有人说:“经历可以改变一切。”

我很认同这句话,如果不来天道别院,这会儿,自己一定在小河泡子里练叉鱼,身旁蹲着大成和二狗,悟道修真,根本挨不上边。

今天,家里托人稍来一封信,让我很兴奋。信中说家里一切都好,因为我的关系,辖官很照顾,总是忙前跑后的。哥哥和大萍结婚了,哥哥的木工手艺精湛,活越领越多,父亲不外走了,给哥哥打下手,告诉我不用惦记,盼我认真修习,圆了祖辈的梦想。

乐行上师说:“道心讲究随性,不执念。”可我捏着家书,一直静不下来,连一旁童桐、邪孩的插科打诨也无暇理会。打开院门,一个人走向通往修习课业的道室。

黄昏下的别院,清风习习、树影婆娑、有种说不出来的美丽,我的心随着悠然的脚步,渐渐舒缓、沉静下来,找到了上师所说的“风过无痕心无迹”的感觉,满足、丰盈就是我当下的状态。

转过一个弯道,迎面走来了四个人,定睛一看,我的道心轰然崩塌,是水柔,那如仙子般的倩影,就在我的眼前。

“嗨!北星,近来可好啊?”水柔那如天籁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

“你好,水柔。”我压着自己,故作镇静。

“住嘴,你个贱民,水柔也是你叫的。”

我一侧脸,才发现水柔身边站着芒锋、灵心和水柔的堂哥水阙。

一年来,对赏招学子那边的事,我是略有耳闻的,他们大多来别院之前就习有功法,一入院,谁也不服谁,决斗、打架的事不断,多数的原因来自有“双璧”之称的水柔和灵心。追求灵心的以龙家龙如风、晨曦城最大教派无花教大公子君月、十六城联运联盟盟主的儿子公孙玉、水运联盟少盟主瞿白为主,相互拆台,混乱不堪,就差刺刀见红了,但他们全部被灵心以武力一一打败,之后灵心放话出来:“再有骚扰者,杀无赦”。三个月后,没有学子再敢打灵心的主意,所有人都明白,灵心是冷仙子,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焉!

追求水柔的以芒锋和展青为代表分为两派,各有支持者,可展青高段,从不缠着水柔,也不和芒锋对峙武力,而延展较量的范围,以展家代家主的身份全面与水家合作,把每年卖给水家百分之四十的铜铁份额,调高到百分之七十五,价格又缩水三成,水家的兵工产业因此得以迅速扩张。一举让水家众长辈爱死了这个小子,上上下下全力支持展青追求水柔。另外,展青从不送水柔贵重物件,送的全是女孩子的最爱,比如在水柔和灵心合住的小院当中修一个心形的花池,种上水柔最喜欢的幽兰花;比如包下落日城最大的安然茶居,为水柔庆生等等。相比而言,偏执、刚愎自用的芒锋处处落于后手,曾寻找展青决斗七回,而展青根本不搭理他,依旧的我行我素,气的芒锋直“跳脚”,又毫无办法,只有守在水柔的身边,当起护花使者。

今天,看见我与水柔搭话,更是气的火冒三丈。

我双眉一皱,冷漠的看了芒锋一眼,根本就不想与“疯狗”一般见识。

“水柔,我认识很多新朋友,都是你的倾慕者,改天介绍你认识,好吗?”

望着水柔,我心中一热,情感的深处,淤积的无尽的话语、誓言和情絮,仿佛要破体而出,对她倾诉。我的心在呐喊,却也只能把自己生命最浓烈的爱意,用执着的信念发散出去,包围着水柔,我幻想着她能够感知得到。

正微笑看着我的水柔,忽然觉察自己陷入一片温暖之中,那浓浓的爱意一波又一波的冲击着心湖,震颤着心灵,从没有过的纯粹而玄妙的精神接触,让水柔一下子拥有无边的愉悦,而她的心清楚的告诉她,一切的始作俑者,是眼前这个曾经羞涩的大男孩。

与此同时,我的心也感应到水柔的欣然和愉悦,天啊!难道人与人真能心有灵犀吗!我的身体一阵阵颤栗,激动的无法自抑。

天地间再无其他,只有我和水柔。

我目光中的炙热,让水柔感觉自己仿佛就要被融化,娇羞的面泛桃花。

一阵锥心的疼痛袭来,颠覆了这美好的一切,我一个趔趄,后退倒在了地上。

“贱民,你在干什么?”芒锋发力打了我肩膀一拳。

“锋哥,你疯了,他是我的朋友。”水柔第一次对芒锋大喊,并快步上前将我扶起。

我疼的直冒虚汗,一条左臂彻底失去了知觉,但我的心是无比的激越,我知道,我和水柔真正走进了彼此的内心。

“你和这贱民做朋友,他不配。”芒锋的偏执,让他离水柔越来越远了。

灵心悄然上前,挽住了水柔,适时说道:“走吧!柔儿,别赌气了。”

“天快黑了,回去吧!水柔,我没事。”

水柔深深的看了我一眼,目光中异彩纷呈,然后转身飘然远去。

“苍天倘若怜人意,山作黄金海作田。”

缘分是一把双刃剑,它可以把最初的最美,演绎成这世间无可比拟的神话,也可以把最美的摧残成生世轮回的哀伤。

谁人不期盼苍天的眷顾,缘分的垂青啊!可真正赐予你的,也许是一句你穷尽一生才明悟的彻头彻尾的谎言。

第十六章 葬送初恋

我拖着一条残臂,顶着巨大的疼痛,回到了小院。首-发

“这条疯狗,太欺负人了,咱们找他去。”童桐义愤填膺,拉起邪孩就要走。

“老三,你站住,哎呦!疼死我了。”天岩活血化瘀的手劲有点大。

“不痛就不通,你忍着点。”天岩一脸的严肃。

“二哥,不能就这么算了吧?”童桐憋气的说道。

“狗咬你一口,你也咬狗一口吗?”

我疼得直往里抽气,还得安抚童桐,我真怕他不冷静惹出大麻烦,毁了他的前途。

“经脉通了,老二,你活动活动,十天半月的就好了。”

“谢谢大哥,我感觉好很多了。”

“要不,晚上咱们做了他。”邪孩神秘的比划了一个杀鸡的手势。

我们三个全部睁大眼睛,傻傻的瞅着他,他却十分严肃又无比真诚的说:“我藏了一把匕首。”

童桐一把揪住邪孩,一顿爆栗,邪孩挣脱,跑向屋外,嚷着:“童桐,我忍你很久了,你再打我的头,我就做…做了你。”童桐摸了一个笤帚就追了出去。

这就是年轻的心,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可当岁月的沉淀浸润身心的时候,他们还能想起曾经的情谊吗?当信念、立场截然不同,生死面对的时候,他们又该何去何从?

三天后的一个下午,我们四个在小院里天南地北的神侃着。

突然,天岩和邪孩面色一冷,同时转头看向院门,只见一个黑衣的中年男人在不远处探头探脑,他发觉自己已经暴露,也就不藏着掖着,大步向我们走来。

“请问哪位是北星?”

我有些愕然,本能的站了起来。

来人从怀中掏出两封信递给了我,然后躬身施礼,转身离开。

我疑惑的打开第一封信。

“北星兄你好,我是展青,你我虽未曾谋面,但神交已久。今番别无他图,只想跟北兄成为朋友,异日你我连袂行道,实乃人生乐事。另附一封北星兄家书。”

这封信看的我莫明其妙,展青的这种行为让我感到十分的不安,我急忙拆开另一封书信,父亲熟悉的字体跃然纸上。

“星儿,见字如面。

家中一切都好,勿念。你是老北家最值得骄傲的子孙,我们都以你为荣。你的朋友真是照顾咱家,包了咱家一年的木工活计,一次就给了二十金,你一定要好好的感激人家,谢谢人家。另外你娘已经给你订下一门亲事,姑娘长得模样俊秀,本分人家的女娃,是操持家务的一把好手,等你学有所成,回家完婚。”

我五内俱焚的看完这封信,瞬间就明白了展青的险恶用心,他这是要把我的后路抄尽,用我的家人给我施压,让我断决与水柔的来往。

他们三个跟我一同看完书信,全部沉默无语。

展青和芒锋截然不同,是一个我跟本无法抗衡和战胜的对手,他用两封书信就把我刚刚建立起的信心摧残的点滴不剩,我的心瞬间跌到了谷底,对自己和水柔的未来不报任何期望。

天岩搂住了我的肩膀。

“老二,男女之事我不懂,但有一点我不能不说,好男儿志在四方,你我修真悟道之人,沾不得凡尘爱欲,不然难免其志不坚,其心不专。你现在面临着人生的重大决择,不管怎样我们都支持你,但你不要忘了我们来这里的初衷和笑济苍穹的誓言。”

“二哥,大哥说得对,你我兄弟不是要一起站在天道之巅吗?”

天岩和童桐的话宛如晨钟暮鼓,唤回了我这个情海的迷梦人。

“好,明天我就去找她,挑明态度,从此我北星再不沾染半点凡尘爱欲,专心修道。”

“女人是衣裳,男人才是兄弟。”邪孩又在我的心口撒了一把盐。

A区2门的院前,我一个人徘徊了许久,隔着篱笆墙,看着院内的幽兰花,心底泛起一阵阵的苦楚,我深切感到那张大网裹住的不止是我的人,还有我的心。

叹了口气,我轻声的敲响院门。

“谁呀?”水柔带着一股花香飘到了门前。

“北星,是你!”水柔有点惊喜的说。

“你…你能陪我出去走走吗?”

水柔顿时面色红润,回身轻轻的带上院门,率先走向赏招学子平时休闲的亭园。

青草微卷的小径上,水柔婀娜多姿的身影盈满了我整个心田。她好美!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可是我,一个贫民的学子,无权无势,步履艰难。有情,却无法开口;有爱,却是一种奢求。

“你的肩膀好些了吗?”

水柔轻声的问道,我却沉默不语。

“芒锋没又找你的麻烦吧?”我依旧无言。

水柔细腻的觉察到气氛的些许微妙。

“柔儿,我真的、真的好喜欢你。”

一句柔儿,千回百转,我瞬间爆发的爱恋包围着我心中的女神。

水柔再次的体会到那温暖的、纯美的心与心的交融。

“呆子,我知道。”水柔轻声呢喃着。

“可是,我…我不能。”我的心翻涌着无限的悲凉,水柔也感受到了。

“怎么了,可是什么?”水柔黛眉微皱,急切的问道。

“我是个贫民的孩子,积祖辈之功,讨天之巧,进入天道别院研习道法,遇到你,是我一生的福缘;爱上你,更是我生世无悔的誓言。可是你我终究是两个世界的人,你含英而降,雨露明珠;而我,山之芥草,披垢蒙尘。天道修行是何其的艰难,我北星更承载着北家几代人的心血和厚望,可未来的路却一片混沌,既给不了你任何承诺,也会让你抉择两难。柔儿,忘了我,忘了这段从没有开始,也注定无果的情感。”

听着我的话,水柔的目光越来越冷,心底认定我是因芒锋而畏惧,把我当成胆小、卑微、怯懦的男人。

在她冷漠的目光注视下,我狼狈的逃出亭园,亲手葬送了我的初恋。

第十七章 三子如龙

城主宅邸密间,鬼影突显。

“主人,大事不妙,渗透展家的密谍遭受重创,我们失去了对展家的控制。”

“为什么会这样,快说。”芒剑呼的站了起来,

“是展青,他秘密的让自己的妹妹展小玉与晨曦城最大教派无花教的二公子君辉订婚,嫁妆是最肥的铜矿两座,换取无花教的全力支持,两家联手派出铁卫,以地毯式搜索的方式,连根铲除了我芒家在晨曦城的势力,我们的人只逃回十之一二,密点黄金损失大约三万金。”

“展青,小兔崽子,我芒剑,不杀你誓不为人。”

“主人,另外我们在龙家潜伏的密谍也遭受清洗,龙家一反常态,大张旗鼓的同我们叫板。”鬼影沙哑的嗓音略带疑惑。

“龙家!!龙威莫非有所依仗,鬼影,吩咐密谍全力彻查此事。”

“哈哈哈哈,这下子芒剑这自大狂能老实几年,三万金哪!我看着都眼红,展青这小子,这计妖刀,干得漂亮。”龙威不无赞叹的说。

“展青其人,智计百出,心思缜密。风闻水家那丫头已经吐口,同意与展青交往,展水两家如果联姻,以展青的城府,就等于龙翼大陆东北全部被其掌控啊!不可不防。”小刀皱着眉头分析道。

“你说的不错,可你忘了一个重要的核心,龙翼大陆是修真人说了算,只要如铁、如风争气,我们龙家还大有可为啊!”龙威堪称是老谋深算。

此时最高兴的当属水家。

“近来是喜事不断啊!先有青岚大陆兵器商人预定咱家两年的兵工产量,价格高出三成,唯一的条件要求由我们水家备船跨海送货,他们是怕躲在那几个破岛上的鸟人劫船,我们不怕,多派几个高手护航就行了。再有柔儿终于点头同意与展青交往了,以展青这小子的手段,柔儿早晚服帖,水展两家结为亲家,我们的原料就会源源不断,水家大发展的时机到了。”水老欣喜的捋断了好几根胡须。

下首的几个二代的水家人,个个频频点头。

青岚大陆,在龙翼大陆的西方,与潮汐城仅隔着怒海的入海口,面积只有龙翼的一半,人口却和龙翼相当,是禅道佛陀的修持之地,基本采取封闭的策略,一般不与外陆做买卖,龙翼人与他们接触最多的是龙家,彤山城每年的茶叶一半要远销青岚。

据残破的古籍记载,上古蛮荒时期,龙翼、青岚两块大陆原本同根同源,尽管天灾屡现,精怪凶兽遍布,生存环境十分的恶劣,但灵气充沛,山高林密,绿植盈野。本来毫无竞争优势,族群日衰,居地零落,几乎频临灭绝的人类,不知什么原因,百年间,骤然强大无比,一批批修真人的横空出世,使他们迅速成为大陆的主宰,可肆意的杀戮,疯狂的掠夺,无忌的索取过后,人的种族虽日趋鼎盛,却也掘开了大陆沦丧的坟墓,唱响了后世子孙凄苦命运的序曲。

十几万年前,人类终于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了沉重的代价,浩劫临头,天塌地陷,赖以生存的沃土被暴怒高涨的大海近乎湮没。海水退却后,不堪重负的大陆被拦腰折断,一分为二。是役人类消亡了一大半,文明传承遗失了九成,不得不从头来过啊!而从龙翼分裂出的青岚,便被嫌恶的叫做“诅咒之地”,万年前,才重新出现人的踪迹。

第十八章 死亡试炼

转眼一年的基础修习已过,试炼在即。

这段时间,北星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在小院中苦练,一是排遣心中的积郁,二是天岩说天道别院学子的试炼很可怕,每次都有人中途殒命,所以多一分实力就多一分保命的机会。

天道别院的学子试炼的确很残酷,练的是道心的坚韧,是机缘,是意志。试炼一个月一次,分组进行,上师是不随行的,每十人一组,选定一个组长带着线路概图,配发兵器,从不同地点进入天道峰后侧的迷图山脉,野外生存,诛戮凶兽。虽然纵深不允许超过二百里,碰上狸兽的机会不大,但十天的时间一样令人胆寒,遇到事情没有任何助力,生死各安天命,历届学子都有半路夭折的。最惨的是六十年前,四十组学子经过一年的试炼,其中的十五组长眠于迷图山脉,因此天道试炼被讽刺的叫做“死亡试炼”。

没有切身经历的人,永远不会相信事实的铁血无情,或是总认为自己是幸运的人,不会被死神选中。

今天的天道别院一片的寂静,连风声都透着一股哀鸣,三个月过去了,三次试炼的结果是贫民学子这边死了十六人,赏招学子那边死了三人,也许不久前还趴在你床头跟你聊天的朋友、兄弟,现在已经身体冰凉,失去生机,没人再敢拿试炼开玩笑,因为下一个离开的可能就是你或你身边的人。

“柔儿,为什么你这段时间如此的不开心?”灵心有些担心的问着水柔。

“我也不知道,与展青交往以来,一切都在你眼中,公道的说,展青真的不错,除了看不透之外,准家主,机敏周全,沉稳练达,对女孩子不急不躁,拿捏的恰到好处,应该是女孩心中最理想的对象,可我就是……”

“我最看不惯他什么事都智珠在握、胸有成竹的嘴脸,我觉得他没有我哥对你真诚。”

“灵心,你还说……”水柔有点急。

“好了,好了,我不说了,我真不明白,凡尘爱欲有那么玄妙吗!令你神不守舍的。”

“也不是,我不开心也有试炼的原因,那么多学子离开,风华正茂的,令人心酸。再者说我与你灵心不同,你执着求道,心无杂念,而我对修真没有多大兴趣,我只想在爷爷、父母亲身边愉快的走完人生,如果非要嫁人,也要选一个自己喜欢的才好。”水柔有些悠然神往。

“啊!我知道了,你是不是还放不下那个叫北什么来着的贫民学子啊!”

“才不是哪!”水柔的脸没来由的红了。

“好办、好办,下个月咋俩跟他们一组试炼如何,我去找上师。”雷厉风行的灵心在水柔说“不”的声音中跑了出去。

命运就是如此奇巧,它把北星和水柔再次的纠结到一起,是福?是祸?也许是北星幸福的开始,也许是北星人生悲情大幕的开篇。

第十九章 有美同行

三次试炼,天岩他们四个始终一组,没有碰到狸兽和大型凶兽,每当遇到类似犬兽、鹰兽、濠兽,一组人围成一团,共同御敌。童桐尚好,他有邪孩帮衬着,但北星要独当一面,因而身上经常带伤。不过试炼以后,别院贫民学子的饭厅的伙食骤然变好,上师也给部分受伤的弟子疗伤,鼓励大家不要气馁,坚定道心,这多少化解了一些陆续有学子离去的哀伤。

“名单出来了,二哥、二哥,好消息,呵呵。”童桐边跑边喊。

“我们的组员有调整了。”天岩眼中的精光一闪,不愧是组长,敏感程度就是高。

“是调整了,来了两个大美女,二哥,你猜是谁?”

我心中一动,身体不由一阵颤栗,若有所思的盯着童桐。

“嘿嘿,你猜对了,是仙…仙子姐姐和灵心加入咱们这一组。”童桐有点激动。

“女人,麻烦。”邪孩摇着头。

“兄弟们,不管谁来,谁走,大家都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我不希望下一个意外和伤害出现在我们之中。”天岩试图唤醒着我有些走样的斗志。

迷图山脉一处入山的岔口前,我们一组十人一字排开。

“兄弟姐妹们,此次咱们由迷图的中部入山,凶险异常,且不说这里是各组出事最多的地域,单从迷图本身来说,中部是大群狸兽出没的猎场,谁碰到都是一场生死鏖战,我们无须渴求老天护佑,关键在于道心的坚韧,试炼的决心和生死无所畏惧的勇气,这才是生存最可依托的法宝。大家要坚信,咱们能无恙的走出迷图。”天岩的话激起了全组人高昂的斗志。

狸兽,龙翼大陆臭名昭著的恶魔,重约百斤,皮糙肉厚,凶面獠牙。它们成群结队,各有各的领地,大群几百头,就是孕成金丹的修真人见到也只有逃跑的份,小群几十头,由头狸带领,等级森严,凶残嗜血。十几头狸兽就敢围攻金角虎兽,是低等凶兽中最可怕的存在。素有“宁遇角虎,不遇群狸。”的谚语广为流传。

“邪孩打头,北星、童桐随后,灵心、水柔在中间,白山、白水两兄弟护住两翼,卢峰、王小石殿后,我外围警戒,目标迷图山脉外腹地,出发。”

天岩的大将风度,贫民男学子们早已折服,水柔当然不会有意见,只是灵心,轻蔑的瞅着天岩,不以为然。

我回头,万斛深情的望了一眼水柔,似乎要把她的容颜刻进灵魂,然后与邪孩一起,冲进了迷图的岔口。

这一眼,仿佛就是永恒。

这一眼,仿佛跨越了千年的壁障,唤醒了轮回的记忆,让水柔的灵魂一阵的摇颤,瞬间就瓦解了她对北星的全部哀怨,少女的心再次陷入最初的最美。

三天了,我们小组并没有遇到太多的凶险,顺畅的抵达预定的迷图外腹地,大家欢声一片,在此驻扎四天,我们就可以原路返回了。

用童桐的话说,“是两位仙子姐姐的加入,让群凶自惭形秽,不敢亵渎。”

用邪孩的话就臭了很多,“难道凶兽也爱美女。”

就因这话,灵心大发雷霆,邀战单挑邪孩,要不是天岩的适时阻止,不见血绝不会停止。

这期间,我几乎没有机会与水柔交谈和独处,只有用目光的交汇来传达彼此的问候、关怀。我很矛盾,我明白水柔的来意,更感激她这份心、这份情,却无法给予她任何回报,哪怕是一句虚无缥缈的承诺,我不敢奢求她重燃希望,实在是怕她受到伤害啊!

两侧的高山巍峨,小组平静无波的在方圆十里的谷底试炼,期间遇到几拨狗兽的骚扰,被我们无情的击溃。

第二十章 生死鏖战

黄昏的谷底一片红彤,溪水潺潺,绿树虽然稀稀落落,仍然可以算是人间仙境,寂静中有股说不出的出尘的味道。

“警报,大家准备战斗。”人影一晃,林中的天岩闪到我们的驻地,汗流浃体,有些焦急的喊道。

我们慌乱的扔了手中的炊具,拿起宝剑,依托崖角呈扇形列阵,戒备了一会,可什么动静也没有。

“大惊小怪,你是不是老花眼了。”灵心蔑视的对着天岩,毫不客气的指责。

“不,有血腥气。”邪孩眼中精光四射,剑指溪水对面的树林。

呼哧、呼哧的喘息声微弱的传来,一头高大、丑陋的狸兽从林中冒头,接着,我们扇面的各个方向,不下三十头成年狸兽相继走出,我们明显被它们包围,狸兽那邪恶的目光,紧紧锁定我们,仿佛在嘲弄、戏耍它们猎物的无知。

场面寂静的可怕,狸兽并不急着进攻,就这样与我们对峙,仿佛要直到一方耗死一样。

“耗死!”,我突然想明白了狸兽的打算,大声喊道:“天岩,它们在等天黑,我们得移动杀出包围,不然都会死在这里。”

所有人瞬间了解,这些凶兽并非如传说般的愚蠢,一味的凶残、缠斗、不死不休,反而守规矩,懂战法,讲策略,组织严密。

“邪孩与我在前,北星、童桐、白山、白水断后,其他人在中间,沿着崖角向山上转移,我上午勘察到半山腰有一处天然洞穴,我们撤到那里去。”天岩指挥若定。

我回头看了一眼山腰,口中一阵发涩,别看只有短短的几里,我知道我们极不容易穿越,一定会付出血的代价。

“柔儿,你要紧贴我的身旁,我战死了,你补上,决不能让狸兽冲散我们的队形,不然他们分而歼之,就没有一点机会了。兄弟们,沧海横流方显英雄本色,它们要嚼碎我们的骨头,我们就掰掉它们的门牙,能否有机会御剑长空,笑济苍穹,是龙是虫,就看这一遭。”

我犹如战神临世,无惧无畏的说道。

生死关头,北星迸发出惊天豪气,打开了他紧锁的心扉,毫无顾忌的释放出他命底魂深的贵格、尊严和傲岸,这一刻的北星,傲绝狂霸,撼天动地,这才是他生命本色的全部。

“好兄弟,真男儿,二哥,今生有你相陪,上天入地,阴曹地府,我童桐值了。”

“老二,好一句沧海横流方显英雄本色,来,让我们携手杀出一条血路,异日,天之涯、海之角、道之巅,有你,我天岩才不会寂寞啊!”

“我也是。”邪孩的眼中,今生第一次泛起了浪花。

我回头,饱含深情的注视着水柔,微笑着说:“要死,我一定死在你的前头。”

靠后的灵心听到我对水柔说的话,目光异彩闪烁,她此刻才感到柔儿的选择也许没错。

水柔双眸泪如泉涌,哭声的说:“生死,我与你都在一起。”

小组在缓慢的移动。

狸兽发现这些人没有束手待毙,在头狸的嚎叫声中,对我们发动全面的攻击。

出鞘的剑与狸兽的身体、头颅一接触,我就发现它比想象中的更可怕,皮糙肉厚不说,凶猛、狡诈、力大无穷,面对它闪着寒光的牙齿我却一步都不可以退,因为身后就是水柔,她道法知识名列前茅,却武技极差。首-发

狸兽似乎瞧准了我的弱点,后蹄一蹬,蹿起来咬向我的脖颈,我一蹲身一剑刺进了狸兽的胸腹,几乎没有任何阻力,剑尖透背而出,一蓬腥热的鲜血,喷了我一身,我顶不住冲力,侧身拔出宝剑,推翻狸兽的尸身。“北星,小心。”身后的柔儿大喊。另一头又向我扑来,关键时刻,灵光一闪,我似乎想到了什么,瞬间发力双膝跪地,躺身划了出去,利剑一扬,腾起的狸兽,被我开肠破肚。

“兄弟们,这帮畜生的弱点在胸腹。”我起身,抹了一把脸上的血,高声笑道。

天岩的战法与我不同,十分野蛮,大开大合,以硬碰硬,像个魔神,竟然掐住狸兽的喉咙,长剑横扫,割下头颅,撇到兽群当中。

邪孩依仗自己迅敏的身法,穿梭于狸群,他撇了长剑,拿着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抱住、按住狸兽的脑袋,专门割喉。

最为泼辣的是灵心,运剑刁钻诡异,如疯似魔,几乎把扑上来的狸兽个个凌迟。

童桐、白山、白水三人合力抵住尾随攻击的群狸,情况危急。小组中间的卢峰、王小石也承受着巨大的压力。

一声嚎叫悠长的传来,狸兽停止了攻击,围着我们躁动不安的低吼着。

我们也获得宝贵的喘息之机。

天空此时已经有些发暗,几道落日的余晖透过林隙,照在浴血的斜坡之上,短短的一百米,扔下了十几头狸兽的尸体,现场弥漫着铺天盖地的血腥之气。

看着周围的狸兽,我忽然有一种极度危险的感觉。

“不好,他们在等待支援,快走。”我大声的高喊。

可是已经晚了,又一群狸兽从树林中蹿出,有了支援,加上浓重的血腥味,似乎激起狸兽更大的凶性,异常凶狠的发动了第二拨的冲击。

一头狸兽被斩断头颅,也带走了天岩肩膀的一条肉,他冷漠的张嘴含了一口狸兽奔涌出的鲜血,低头喷在自己的伤口上,便不在理睬,状如从地狱走出的修罗,攫命嗜血。

邪孩双目赤红,发疯似的穿梭于狸群的内沿,寒光一闪必有兽血喷出,可他体力透支的很快,要退回来的时候,身形有些踉跄,一头狸兽狠狠的叼住他的小腿,邪孩站立不稳,翻身倒地。

千钧一发,我一个箭步冲到他跟前,刺翻了那头狸兽,把他从死亡的边缘拉回人间。

邪孩的受伤,让天岩前行的压力倍增,队伍的阵型惊现涣散,我们生存的机会愈加渺茫。

一声闷雷似的巨响,三头狸兽在我面前被炸飞。

狸兽群好像受到惊吓,发生了骚乱,所有人不再拼杀,拄剑长喘。

我惊奇的看着水柔手中的黑色弹丸,大声问道:“柔儿,那是什么,你还有多少?”

“是爷爷给我护身的掌心雷,我还有九个。”

我抬头看着不远处的山腰,顿时有了主意。

“天岩,你断后,童桐你背着邪孩,其他人保护,我与水柔用掌心雷开道,跟上啊!”

我拉着水柔迅速超过天岩,向山上冲去。

一声愤怒的嚎叫响起,狸兽停止骚乱,再次疯狂的、悍不畏死的发动了攻击。

轰、轰的巨响一个接着一个,我寸步不离的护着水柔,身后的鏖战是残酷的,第一个被兽群拖走的是卢峰,看着他惊心动魄的惨叫,我心如刀绞,可队伍不能停下,否则将全军覆没。

“白水啊!”白山撕心裂肺的边喊边往回冲。

只见白水被一头狸兽咬住脖颈,扯翻在地,其他狸兽迅速的加入撕扯,白水无声的走了。

王小石一把抱住已经失去理智的白山,却被他带倒,一同往坡下滚去,几头狸兽迅速的围了上去。

天岩发出一声惊天的呐喊,仗剑快步冲向他们,腿踢剑扫,以被咬两口的代价拉回了王小石,而白山步上白水的后尘,葬身狸口。

在轰天雷的帮助下,我们失去了三条鲜活的生命,怀着无比的悲怆,终于历尽千辛万苦进入山腰的洞穴,洞穴入口不太大,一人足以应付尾随跟来的狸兽。

洞内,童桐和邪孩四仰八叉的瘫躺在地上。

王小石蜷身蹲在一个角落,瑟瑟发抖,惊魂未定。

灵心和水柔脸色苍白,对坐无言。

我与天岩轮流应付洞口攻击次数明显减少的狸兽。

天色昏暗,冷风骤吹,幽不见底的洞穴,横亘眼前。

狸兽退走了,我们死里逃生,唏嘘不已。

灵心和水柔小心的处理着我们的伤口,不时疼痛的喊声在空旷的洞中久久回荡。

第二十一章 洞穴惊魂

七只火把照亮了洞穴。

“这些该死的畜生到底走没走,驻地的装备和给养咱们得拿过来。”童桐咬牙切齿的说道。

“这个险我们不能冒,要出去必须等到天亮。”我斩钉截铁,不容置疑的分析着。

“它们没走,就潜伏在外面,我能闻到他们血腥、愤怒、暴躁的气息。”邪孩的声音显得沙哑而疲惫。

“这个洞异常的深邃,往洞里走,看能不能找到另外的出口。”天岩目光坚定的看着大家。

王小石的身体依旧颤抖,他的精神因白山、白水、卢峰的离去受到巨大的打击,道心全无,再也不愿意面对嗜血的狸兽,沉默不语的率先走向了幽暗。

辗转腾挪,我们不知走了多远,这洞穴仿佛没有尽头,只是洞顶的裂缝越来越高。

一间宽敞的石室呈现在眼前,地面铺满球形的鹅卵石,四周是巨大、威猛的神魔石像,石室的尽头连着两山之间的一个天然的大裂缝,高约百丈,巍峨耸立,一蓬月光从缝隙撒入,照在神魔石像那狰狞的面容之上,显得异常的阴森恐怖。

“哈哈哈哈,我们终于出来了,畜生、畜生,你来啊!你来啊!我砍死你,我砍死你。”

王小石用剑在石头上丧失理智的发泄着,有些癫狂。

死亡的迫近、血腥的拼杀、朋友的惨死,令他的精神彻底的崩溃,出现无法填补的裂痕,他的一生可能都会在这种折磨中度过,生不如死,更别谈继续修真了。

我们所有人都明白这一点,黯然的、怜悯的,注视着他疯狂的行为。

“存以甘棠,去而益咏。”

白山、白水走了,两条鲜活的生命走了,他们走的悲壮,走的无惧无畏,走的惊心动魄。

可他们为什么会走?为什么要葬身狸口?

我的内心泛起从没有过的悲怆,这就是贫民修真的代价吗?这就是我们应该背负的命运吗?这就是那该死试炼的真正目的吗?

面对残酷的事实,此时的北星对命运、修真有了些许的憎恨和质疑。

一只柔软、冰凉的手握住了我的手,水柔感觉到了我的悲怆和愤慨,用她的心轻轻安抚着我的心。

王小石砍累了,萎缩在石旁昏睡了过去。

“大家在此休息,等天亮找路出去。”天岩扑腾一声坐在地上。

我们能活着,付出最多、流血最多、最累心、最疲惫的就是天岩,他展现的磊落胸襟、磅礴大气和无私无畏,连灵心都没了脾气。

此次试炼堪称是天道院试炼史上最凶险的一次,共斩杀狸兽七十余头,天岩就包揽了一半,他必将以最优秀、最英勇组长的名誉被后继者传颂。

我轻轻的拉着水柔,来到一个石桌旁,让她坐在石墩上休息。

水柔从怀中掏出一个锦囊,倒出几粒蜡丸,说:“北星,这是我们水家祖传秘制的水灵丹,你去给童桐他们分了吧!疗伤自有奇效。”

“呵呵呵呵,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偏进来,在这穷山恶水还能碰到该死的水家人,真是因果报应啊!”

一个尖细的女音在石室回荡,震的岩壁石渣纷纷掉落,几个人倒地捂住耳朵,根本无法承受得住这饱含真劲灵力的声音。

“碧儿,你要干什么?跟几个小辈过不去有什么意思。”另一个粗犷的男声说道。

“怎么,用你管,我就是恨水家人,有胆你就插手试试。”女声明显带着冲天的怨气。

人影一闪,水柔立时从我身旁消失,根本来不及作出任何反应。

下一刻,她出现在一尊神魔石像的脸部,一个长发齐腰的女人凌空伸手卡住她的脖颈。

“碧儿,我求求你,你不要这样做。”一个苍桑的男人悬空出现在女人的身旁。

“怎么,你心疼了,到底是你的后辈子孙啊!”女人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快意的阴笑。

此时的水柔已经无法呼吸,双腿乱蹬乱踹。

“他们是修真人。”灵心十分的焦急的说。

我大步向前高喊:“前辈,请你不要伤害她,有什么事你先说清楚。

“碧儿,你不要闹了,二百年,你难道还不知道我对你的心意吗?”

苍桑男人的声音饱含着深情,女人明显的呆愣一下,有些迟疑的收回手臂,水柔凌空坠下,我疯狂的举起双手准备接住水柔。

那男人手一挥,一股灵力托住了她,缓缓落到我的身边,水柔扶颈一阵干咳,半天才恢复过来。

“水无极,不管怎么说,不能就这么算了,我一定要收回点利息。”长发女人不依不饶。

水无极,水家近祖,二百年前入天道,孕成金丹,被天道院戒律堂首座昊凡真人收为徒弟,行道天下时偶遇魔门月宗女徒白碧,一见倾心,不能自拔,带回水家。水家人发现白碧夜练魔功,因惧怕该女痴缠水无极,向天道院上师告发,演武堂首座昊武真人千里追杀,重伤魔女,水无极闻讯赶到,义护白碧,不惜与天道院决裂,后双双负伤逃跑,天道院曾遍发缉简,捉拿百年未果。一百五十年前,水家收到一个包裹,内有《武兵宝典》一册及水无极家书一封,自此水家靠《武兵宝典》崛起龙翼大陆。百年前,白碧伤好,欲找水家和天道院报仇,屡屡被水无极按住,后带她出海寻觅仙山,至今方返,本欲到迷图山脉寻找傲天魔功法诀,一试机缘,偶然发现此石室,正在探索,恰逢我们逃难闯入。

“碧儿,你想怎样?”

长发女人冷眼看向水柔,探手拿出一个暗红色的玉瓶,倒出一粒黑色的药丸。

“不行,你这太残忍了,她还是个孩子。”苍桑男人断然拒绝。

“说得好,可当年我也是个孩子,水家和天道院是怎么对我的。”女人状如疯魔,悬空仰天一阵尖细的长笑。

水无极一个踉跄,沉默无言。

我知道这女人拿着的药丸绝不是什么好东西,一定不能让他靠近水柔,我一拽把她藏到我的身后。

长发女人倏忽的飘到我的面前,说:“滚开,臭小子。”

“前辈,有道是冤有头债有主,你这样欺凌后世之人,难道不怕有损修真上师的清誉吗?”天岩快步上前,话语铿锵有力,正义凛然。

“滚,强权就是公理,想打抱不平,你要有那个实力。”女人说完一拂袖,天岩就飞了出去,撞在石壁上,一口鲜血,朝天喷出,萎靡的滑落。

童桐急忙跑上前去查看,怎么叫喊摇晃,天岩就是不醒。童桐转身站起,向我大喊:“二哥,大哥死了,疯女人,我跟你拼了。”

话音未落,他朝着女人飞奔而来,一剑刺去。

苍桑男人灵力一抖,瞬间震退了童桐,说:“他没事,碧儿不会对他下重手,不过是胸部被气劲闭住,一会就会醒来,你稍安勿躁。”

“水前辈,水柔是你后世子孙,你就不管不问吗?”我冲着水无极大喊。

水无极飘到那女人面前动情的说:“碧儿,一切都是我的罪孽,你要怨,就怨我吧!你看能不能让我来给水家赎罪?”

“不行,这是我最大的让步,别逼急了我,不然我现在就杀进水家。”

“前辈,今天是不是一定要有人吃了你手中的药丸,你才能消气。”我平静的问道。

“哦!莫非你想替她吃了,臭小子,我看你是做梦摸阎王鼻子,嫌命长了。知道这是什么吗?这是用天下三大奇毒之一的蓝海离水秘制的灵丹,吃下去不会马上死的,哈哈哈,但它会让你生不如死,每晚子时发作一次,痛彻心扉,痛彻骨髓,无药可解。凡二十年后,药效齐发,你才可以受尽折磨而死,怎么样,你还敢吗?”女人再次疯狂的尖笑。

“那我可以代替她吃吗?”我平静的再问。

“不,北星……”

“二哥……”童桐和水柔同时发话,我扯住了水柔,用眼色制止了童桐。

女人明显一愣,接着有些暴躁,大喊大叫,“你是谁,你凭什么替她吃,你给我滚开。”

“我是她未婚夫,我也是半个水家人,你看凭这个行不行?”我紧紧扯住水柔有些颤抖的手。

一直站在后面的灵心目光异彩连连。

躺在地上的邪孩眼中闪过一丝钦佩之色。

女人恶狠狠地看着我,一眼不眨。

“碧儿,这样就行了,他们都是好孩子,都比我当年勇敢,你就成全他得了。”

水无极刻意提及当年,就是让她想起自己为她与天道院决裂,和今天的我为水柔以身试毒是一样的,从而激起她的同情之心,用心可谓良苦。

女人的眼中闪过一丝温柔和赏识之色。

“好,我就准你替她受苦,你苦,她也苦,何乐而不为。”

我伸手接过药丸,水柔一把反拽住了我。

我回头冲水柔微微的笑了,娃娃脸上露出一种说不出来的神采。

“我苦,你不要苦。”说完吞下了药丸。

水柔抱住了我,泪如泉涌,抬头轻轻的吻了我一下。

吻我,就不放了你,这是我北星的誓言。那一刻,我的心里充满了无限的欣喜和憧憬。

“碧儿,咱们走吧!”

女人环顾了所有人一眼,冷冷的说:“今天的事,你们把它咽到肚子里,如果谁敢说出去,这就是你们的榜样。”说完朝着一尊神魔石像一挥手,然后祭剑破空而去。

丈高石像瞬间化为齑粉,随风飘舞。

水无极爱惜的看了一眼水柔,朝我点点头,祭剑远逝。

我的耳中传来他飘渺的话语。

“勇敢的小伙子,你很不错。离水之毒虽然无药可解,那也只是对凡人说的,二十年内如果你育婴成功,离水之毒自解。另外每日忍受和克制疼痛也可以锻炼你的精神力量,使之强大,这是一种神秘的本源修炼,会给你带来莫大的好处,有机缘你到青岚大陆走一趟,你就会明白。碧儿本质不坏,也是苦命之人,不要记恨她。送你一颗七彩灵珠,切记不可让外人看到,头疼难忍时握在手中,可缓解一二。记住,照顾好你所爱的人,不要让她受到任何的伤害……。”

痴痴的望着星空,幡然醒来的我,不知何时手中多了一颗盈溢着七色流光,华彩无尽的圆珠。

第二十二章 轩然大波

回到别院五天了,其中四晚我是在昏迷中度过的。

第一夜我就试图硬抗疼痛,可我彻底的错了,离水之毒的发作,比我想象中的要狠上万倍,似有人在踩踏你的骨血、神经;似剜心挖髓,脑袋要炸开的感觉,的确令人痛不欲生。天岩、童桐、邪孩,三个人带伤使出了全力,却依旧无法按住如癫似狂,乱踢乱踹,乱抓乱咬的我,最疯时一度面色酱紫,以头撞床,额头是鲜血长流,撕心裂肺的嚎叫声,用邪孩的话说:“像极了头狸兽”。

第二天,全别院的人都知道贫民学子这边有一个人疯了。与我同病相怜的是王小石,他回来一直时好时坏,犯病就像魇着了,嘴里嘟嘟囔囔,哪黑往哪钻,隔几天就被他含泪的父母用小木车接走了,我们都去送他,小石已经不认识人了,只是朝我们一个劲的摆手,似乎知道我们是曾经生死患难的兄弟,眼中充满了依恋。

接下来的四晚,天岩为减轻我的痛苦,直接把我打晕,嚎叫没有再次出现在别院的夜空。

水柔回来的第一天就被水家接走,至今杳无音信。

落日城水家。

震怒的水老在大堂来回的走着,几个儿子一字排开站在下首,而水柔跪在厅中间一张蓝色的绣花方毯上,泪眼婆娑,独自呜咽着。

“柔儿,你说,为什么一定要跟那个贫民学子交往?”水老脸色阴沉,乌云密布。

“爷爷,柔儿是水家的人,也想为水家出一份力,撑起一片天,为了维护水家的名誉,即便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可是爷爷,您不能拿柔儿的婚姻做交易,葬送了我一生的幸福,让柔儿坠入万劫不复的苦情人生,这是您呵护、珍爱柔儿的初衷吗?”水柔宛如雨后梨花,欲语还羞。

下首站着的水家家主水涛听的不住的点头,而水柔的父亲水潮则一脸的焦急。

水老的脸一阵红,一阵白,他万万没有想到平素温柔可人的水柔,能说出这样一番情深意重、锋芒毕露的话。

“那你说,展青有什么不好,而那个贫民学子又有什么好?”水老略带尴尬的问道。

“爷爷,我没说展青不好,反而对他也很有好感,但那不是爱。北星不一样,一个肯为我流血,为我受伤,为我生,为我死,为我吞毒的男人,我和他的情已经融入血脉,驻进魂灵,轮回难隔啊!”

“怎么回事,你们这次试炼到底发生了什么?”水老急迫的问。

水柔陷入了沉思,用梦呓一般的语言把那生死一线的经历详细的娓娓道来。

众人听的惊呼连连,面面相觑,揪心不已。

水老更是大惊失色。

水无极,他知道,水家族谱上的近祖,水家唯一一个修真上师,几百年传承中最骄傲的存在,是他的一本《武兵宝典》,才使水家声名鹊起,名扬龙翼。尽管最后他背叛天道院,选择与魔女一起遁隐,其传奇故事和对水家的贡献,仍被后世人传颂不已,津津乐道。

水柔有机缘邂逅他,本身就是一段传奇,而且近祖能够允许那个贫民学子替水柔吞下离水之毒,这背后的意义不就是默许了他们俩的感情吗!将来又怎能弃之不管,这个贫民学子就是水家和近祖再有联系的纽带,如果近祖能重回水家,那未来是怎样一番局面啊!再者说,那个贫民学子对水柔的情,可以说点尘不染,至真至纯啊!

水老的脑海,风驰电掣,千丝万缕,万念齐发,霎时就捋出一个两全其美,进退自如,最有利于水家的万全之策。

水老走上前去,轻轻的扶起仍在抽泣的水柔,对下首站着的几个儿子说:“都坐下吧!”

“柔儿,我想见见这个叫北星的贫民学子。”

水柔一愣,疑惑不解的看着爷爷。

“放心,我不会把他怎么样的,想娶我们水家掌上明珠的人,还不行我这当爷爷的看看。”水老捋着那没剩几个的胡须说道。

水柔美目惊喜连连,破涕为笑,一下就抱住了爷爷的脖子,撒起娇来。

敬陪末座的水潮长出了一口气,抬袖擦了擦额头的汗水。

落日城安然茶居格清调雅的茶间,雕花复古的摆设陈列其中,远处外厅茶女的琴音,杳渺润耳,悠扬闲散。

老藤盘根的茶桌上,素有“甘露”之称的蒙自茶徐徐入瓯,碧绿漂浮,时起时落,茶香四溢。

两个俊朗的年轻人,对坐品茗。

“老大,你倒是帮我想想办法啊!”面窗而坐的那个,大口喝掉茶盅里的茶,简直是囫囵吞枣,焚琴煮鹤,无半点品茗雅趣。

“茶不是像你这么喝的,要咀英嚼华,才能品出其中的神韵,你那是牛饮。”背窗而坐的那个,端起茶盅,先闻后品,讥笑连连。

“唉!讲打,我打不过她,送给她的东西都给我撇了出来,可我就是对她死心塌地,梦回缠绕啊!”又是一口牛饮进肚。

另一个面露无奈的神情,摇了摇头,语出平静的说:“你就死了这条心吧!大公子。灵心其人,道心甚炙,对凡尘爱欲嗤之以鼻,将来必是个修真之人,你与她,没有半点的可能。”

门帘一掀,一个黑衣人躬身入内,冲着背窗而坐的年轻人一抱拳,说:“有密报传来。”

“讲。”

来人看了一眼牛饮的那个,有些迟疑。

“这是无花教的大公子君月,是小玉未婚夫的哥哥,自己人。”年轻人淡然的说道。

“是,少家主,据报水家前日召开家族会议,水柔小姐哭泣上陈,问题的确出在试炼上,具体内容不祥,只知道会议后水老态度大变,近日要见一见那个贫民学子北星。”黑衣人态度十分的小心。

啪的一声,茶盅被摔在地上。

“出尔反尔,当我展青好欺负吗?”

原来这两位一个是四大家族展家少家主,有“三子如龙”美誉的展青,一个是刚刚帮助展家平定外祸的晨曦城无花教大公子君月。

“年初水老头在我的大力配合下,订了咱家相当于年产量百分之七十五的铜铁份额,条件是同意水柔与我订婚。然后日夜开工,准备把制造的兵器全部销往青岚大陆,他哪里知道我早就防了他一手,只要在水路扣住这批货,就等于捏住水家的七寸,到时予取予夺,凭任我意。不识抬举的臭丫头,是你逼我走这步棋的,《武兵宝典》,本来我想等个十几二十年,这回,我是人也要,水家的宝贝也要,哈哈哈哈。”

展青阴毒的一面暴露无余,旁边的君月更是臭味相投的伸起了大拇指。

“少家主,北星就这么轻易的放过他吗?”

“这等贱民,跟本不配我出手,你不着痕迹的把这个消息传给芒锋那笨牛,让他去对付那小子,一定会很精彩的,等着看戏就好。另外,传话下去,取消北星家里原订一年的木工活计,也不允许落日城中任何人找北家做工,断其生机。敢与我展青抢女人,他一定会家破人亡。”

黑衣人面色苍白,躬身答是,消失在门外。

第二十三章 被逼出手

小院中,邪孩一瘸一拐的走到我面前。

“北星,我邪孩从不欠人任何东西,但我欠你一条命,是你把我从狸兽的口中救了下来,我无以为报,只能给你一个承诺,异日你我御剑长空、生死对决之时,我邪孩让你三次,以还今日之情。”

“胡说八道,你我是兄弟,救你是在情理之中,说谢字都多余,何况其他。再说,你我怎么能生死对决,你是不是没睡醒啊?”

我抬手摸了摸邪孩的额头,十分疑惑的说:“不发烧啊!”

邪孩没有了往常的顽皮,黯然的看了我一眼,不再言语。

“二哥,我听说仙子姐姐回来了,你不去看看她。”童桐嚷嚷着从门外走进。

我呼的站起来,柔儿回来了,她是不是一切都好啊!我的心不可遏止的一通急跳。

十几天来,我渡过了离水之毒疼痛的初期,每晚不再嚎叫,咬着一截木棍,让天岩他们把我绑起来,一个时辰的剜心刮骨,就像退了一层皮,累的我一根手指头都不想动,可精神仿佛游离于肉体之外,特别的清醒,对一些细微之事有着超乎寻常的敏锐,这也许就是水前辈所说的好处吧!不过付出的代价太过沉重。

七彩灵珠我一直贴身收着,从没用过,我不想借助外力减轻自己的痛苦,不然会让我道心不净,不够虔诚。我也没跟兄弟们提起,我想这就是个念想,是我跟水前辈两个人之间的秘密。

推开院门,我一个人走向A区,内心极度的忐忑不安,既盼望宿命的呼唤,又等待宿命的审判,我不知道结果如何,更不知道苍天能否尽如人意?

拐过弯道,午后的骄阳被柳荫挡住,清风徐徐,平添一份凉爽。

“贱民,你才来,我等你很久了。”芒锋脸色铁青的从树后走出,挡住我前行的道路。

说实话,我很讨厌芒锋这个人,居高自傲、刚愎自用,在我眼里,他就是一个道心坚毅的狂妄之徒。说他道心坚毅是因为上次试炼,他们组也遇到小股狸兽,他一人剑劈十八头,顶着不退,着实令人钦佩。说他狂妄,是因为他眼中根本没有贫民学子的地位,贱民、贱民的叫着,好像他天命就应该高高在上,不可一世。

我平静的看着芒锋,沉默不语。

“听灵心告诉我,水柔吻了你,对吧?”芒锋强压怒火,眼皮直跳的问道。

“那是我与水柔之间的事,与你何干?”

“贱民,你听好。柔儿六岁我们第一次相逢,那时我就认定了她,我们一起长大,娇生惯养,锦衣玉食,从小我就是她的保护神。记得有一次,我、水柔、灵心三个人偷偷跑了出去,柔儿要吃串糖,可我们都没带制钱,望着卖串糖的生意人就要拐出小巷,望着柔儿落泪的双眼,我飞奔上前抢了一把串糖就往回跑,递给了她,生意人抓住了我,即便挨揍的时候,我还是对着柔儿在笑。还有一次她在我家被门槛绊倒了,哇哇大哭,我一气之下,砍烂了门槛,到今天我们芒家全部的门都没有门槛。柔儿是属于我的,谁都不能从我的身边把她带走,老天也不行。如果没有她,我早就去做一个苦修之人,还来什么天道院,入什么天道。你说,她吻了你,我该怎么做?我该怎么做?贱民,你是我芒锋生生世世的、无可化解的、刻骨仇恨的大敌,尽管你不配,我依旧不会放过你。今天,有我无你,有你无我。”芒锋越说越激动,人已经状如疯魔。

听着芒锋这番话,我突然很同情他,原来他也是个重情重义之人,尽管有些不可理喻。

“芒锋,我与水柔发乎情、止乎礼,没有任何见不得人的事,我想灵心的本意是劝你退出吧!不错,我北星是个贫民家的孩子,跟你们这些从小在蜜罐、黄金屋长大的不同。我没有见识,经历单纯,一年多以前,我甚至成天的捕鱼摸虾,修真对我来说,根本是天上人间,隔着十万八千里。但现在不一样,我知道我想要什么,更坚信,只要我永不放弃,我一定会成为天道院正式弟子,我可以给柔儿幸福,你又凭什么阻拦?”我也有些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贱民,我不听你废话,你准备接招吧!”

“且慢,说完再打不迟。芒锋,我很理解你对水柔的情感,但水柔不是货物,可以相让,更不必须是谁的,一定要属于谁。她有自己的选择,我们应该尊重她的选择。”我急迫的说道。

“我一定尊重她的选择,但你必须死。”

芒锋一拳打来,劲风四起。可我能清楚的觉察到他出拳的线路,甚至他胳膊上突起的青筋,血管中血液流淌的声音等等,更知道他真正的杀招是藏在衣摆下的一脚,从没有过的感觉令我既惊喜又诧异。而此时,芒锋的脚已经踢出,我本能的侧身让过,我们的位置整个对掉过来。

“嘿嘿,有两下子,不过一切刚刚开始,贱民,受死吧!”

芒锋杀招迭出,我仅仅依靠着先知先觉的意识迅速的躲闪着,毕竟人家是从小练功,我却半路出家,差着好几年的功力,不是一天半天就可以追得上的。

二十几招下来,我是左支右绌,他是步步紧逼,拳拳到肉,脚脚致命,不给我任何的喘息之机。忽然,芒锋按照一个诡异的线路,从不可能的角度,迅猛的打出一拳,我接无可接,避无可避,只能硬挨。一拳临身,劲力侵入内腑,我舌底一甜,一口鲜血仰头喷出,顿时受了内伤。

“贱民,再看一眼这骄阳、柳荫、流水吧!到了阴曹地府,别说我寡情。”

芒锋抬腿一脚,我横飞三尺,肋骨断了两根,又喷了一口鲜血。我挣扎着刚要站起,又是一脚,我再次横飞三尺,鲜血长流。

“贱民,我到要看看,你有多少血可以流。”芒锋恶毒的笑着。

现在的我,已经介乎昏迷和死亡的边缘,完全靠着一股强大的精神力量支撑着自己不要倒下。

“爬起来,北星,你发过誓不可懦弱,死也要站着……”我迷离中不停的给自己打气。

不知道是第几次倒下,又是第几次站起。芒锋似乎最恨我这种不肯屈服的劲,一脚比一脚狠,直到失去了耐心,抬腿,把我的脑袋死死的踩在脚底下。

“哈哈哈哈,贱民,你不是倔强吗?你怎么不起来呀?你怎么不起来呀?”芒锋变态的碾着我的头部。

“大胆芒锋,你在干什么?”天岩大喊。

“哥哥,你疯了,抬起你的脚。”灵心飞快赶到。

而此时的我,依旧没有放弃站起的努力,双手抠地,手指都已经血肉模糊。

灵心一把推开芒锋,轻轻的把我的头抱入怀中。

天岩看了一眼我的惨状,气的浑身颤抖,回头冲着芒锋说:“你还有没有人性,什么样的深仇大恨,让你如此狠毒。”

“我芒锋的事,还轮不到你管。”

“好,以牙还牙,以血还血,再无他话。”天岩今生第一次有欲望要杀一个人。

“姓天的,不要以为你有一个修真人的父亲,我芒锋就怕你。”芒锋道出了天岩一直不愿意透露的神秘身世。

“废话少说,今天你我只能有一个人,站着离开。”天岩的话斩钉截铁。

“哈哈哈,既然注定与你一战,我芒锋又岂能退缩,来吧!”

天岩大喝一声,迈步就像他走去,每一步都稳如磐石,劲风大起,气势不断攀升。

芒锋眉头一皱,心想如果任由这小子蓄势,就会是个以硬碰硬的结果,殊不可取,不如先发制人,扰乱他的进攻,拖进自己最擅长的乱战,一切就在掌握之中。

越聪明的人,越自以为是,往往作茧自缚,画蛇添足。芒锋太不了解天岩,他哪里知道,天岩与狸兽对攻时,一步不退,你咬我一口,我就要你的命,根本就是最原始野蛮的战法,他早已习惯于在伤害与被伤害之间,谋求生死立判的先机。

面对芒锋箭步迎前的一拳,天岩眼都不眨,更不防守,

同时出了一拳。噗噗,二人同时中招,天岩略微停顿,芒锋后退两步,倒吸了一口凉气,这是他妈的什么意思,不防不躲的。

接下来,芒锋陷入了更残酷、更无力的战阵,可谓是苦不堪言,任何招法全部失去意义,简单明了,你轰我一下,我还你一下,公平合理,童叟无欺。

这样的比拼,毫无武技可言,比的就是道心的坚韧,比的就是钢筋铁骨,比的就是谁先倒下,比的就是抗击打能力。

一阵疯狂的对打,两人一片狼藉,芒锋更是吃了大亏,天岩却越战越勇,气势不断攀升,大有横扫一切的趋向,周围的柳条,地上的石子都随着二人劲力的碰撞而飞旋不止。天岩边战边喊痛快,气的芒锋差点背过气去。

此时的我被灵心挪到一棵树旁,喂了我一粒丹药,帮我处理着手上的伤口。

“柔儿,还…还好吗?”我歪头用断断续续的声音问着灵心。

灵心目光中闪过一丝错乱,瞬间就回复了清澈。冷冷的说:“她很好,正在院中等你,有话要对你说。我担心哥哥寻你麻烦,就先过来找你。”

她回头看一眼正在酣战的两人,低声说了一句:“一对疯子。”

“停手,你们当天道院是什么?”天岩和芒锋之间凭空多了一个人,双肩微抖,灵力厚重如墙,两人全部被震飞。

乐行上师不怒而威的站在场中。

我们几个连忙爬起施礼,肋部的疼痛让我叫出声来,弯腰便到。

上师一把抓住我的手腕,我感觉到一股灵力游走我的全身,滋润着我受创的伤口,有种说不出来的舒坦。

“内伤严重,肋骨断了四根,怎么回事?”乐行真人回头问道。

“上师,是我们在一起切磋技艺,没有留手造成的,您…您就不要追究了。”我替所有人打着掩护。

我才不在乎怎样处理芒锋,我恨不得杀了他,他给我带来的屈辱让人永远无法忘怀。如他所说,他已经成为我无可化解的、刻骨仇恨的大敌。我暗暗发誓,今生一定要堂堂正正的、彻彻底底的把他击败,谁都无法阻挡。

但我更知道,叫起真来,吃亏的一定是贫民学子,因为我们没权没势,没靠山没背景,被视之如草芥,哪有话语权。我最担心的是天岩,如果因此受到什么牵连,那将是我无法弥补的遗憾。

实际上,这种事在乐行真人的眼里根本不算什么,百余年一门心思的清修,从某种程度上讲,他已经失去了人的一些基本情感,见惯了生死离别,恩怨情仇,对世俗有着超然的冷漠,这也是修真人的共性。

就是芒锋今天把我打死了,在天道院也激不起任何一点的波澜,试炼每次都要死不少学子,几乎都是贫民,谁又能说什么?谁又敢说什么?不过是草席裹尸,捎上家人的几声哭喊,便弃之荒野,与蓬篙长伴,这就是龙翼贫民的命。

乐行真人赞赏的点点头,“肋骨已经给你接上,回去静养吧!试炼你可以暂停一次。记住,道心即天心,修真讲究缘法,并非是武力。”说完祭剑而去。

我被天岩背回了小院,童桐、邪孩他们群情激愤,大骂芒锋的阴险歹毒、心狠手辣,童桐更发誓有一天也要把他的脑袋踩在脚下。可我知道自己和芒锋之间的差距,是事实存在的,只有进入天道,正式修真之后,各凭机缘,才或可弥补,目前只能隐忍。

此时的北星,不再单纯、无知、怯懦,他变的坚韧、爱憎分明、勇敢。他与芒锋这一战,以耻辱和不屈结束,从此他们的命运纠葛在一起,成为宿命的敌手。

水柔得知消息来看我,嘘寒问暖,探病问伤。

随后的一段日,我渡过了一生最快乐的时光,水柔白天总是不离我的左右,小屋成了世界最幸福的地方,在童桐、邪孩插科打诨的胡搅下,欢声总是不断。同时我也迎来了一生最难熬的夜晚,我承受着内伤和离水之毒的双重冲击,每当肉体的疼痛达到极致时,出现一种不知是好是坏的怪现象,我的精神竟然可以脱离躯壳,浮游于半空,窥视着一切,连童桐到门外给我取擦汗手巾的每一个动作、细节、表情,都一清二楚,微毫毕现。我像一个刚得到最心爱的玩具的孩子一样,乐此不疲,不过很快我就发现一个最致命的问题,除了最疼痛的时候,平时我要释放精神离体,只要一会儿,就立即虚脱,弄的水柔总问我,为什么脸煞白煞白的,是不是营养不够,于是上顿炖鸡,下顿鸡汤,晚上还是小鸡,连最馋嘴的童桐现在看见小鸡就跑,害怕至极。

第二十四章 千金一诺

好日子总是似水流年,转眼我的伤好的七七八八,无法回避的和他们一起参加生死别离、黯然神伤的魔鬼试炼。

一次归来的途中,我与天岩走在队伍的最后,彼此沉默无语,天岩知道我有话要说,有可能涉及他最不愿意的提及的往事。

“大哥,感谢的话不必再说,全部藏在心底。在我一生最迷惘、艰难的岁月中,是你陪伴我一起熬过,我永远都不会忘记我们彼此的情谊。如果我无法进入天道,被打回原形,那我只能遥祝大哥你实现笑济苍穹的梦想;如果我能孕出金丹,成为修真人,那异日不管我在海角天涯,只要你以个人名义明简召唤,我一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对自己前途命运没有一点把握的北星,模糊的对强权霸道、对修真的不平等有着莫名的抵触,也晦暗的表示宁愿避世流浪苦修,也不会留在天道院的抉择。这是北星第一次向天岩袒露心迹。

天岩没想到我只是跟他说这个,意外之余对我的话十分的疑惑,他一向奉天道修炼为正朔,做天道院弟子,佑龙翼恒祥是他无悔的梦想,他一直以为我、童桐、邪孩都与他一样,再正常不过。

“老二,你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我们在一起精修,行道天下,铲妖除魔,有什么不好?”天岩问的很含蓄。

我苦笑了一下。

“大哥,我何尝不想与你一起啊!可未来的路波诡云谲,无法预测。另外贫民修真的命运太苦、太不公平。千百年来,有几个能成功,我们不缺求道的坚毅,缺的是一个机会,可这机会,是用祖祖辈辈的汗与血换来的。像王小石那样,他的明天在哪?你看看,前方这偌大的落日城,有多少贫民日夜赶工,呕心沥血的积攒着黄金,等待的无非是给后辈一次可能登天的缘法。道心不是讲究静心弃欲吗?天道院要那些黄金干什么?他们知不知道,这些黄金上沾染多少贫民的血泪啊!”

我有些激动,内心无法抑制的波涛汹涌,一直不太清晰的想法,终于在这一刻成熟。

我要铲除这些不平,我要颠覆这坑杀贫民的体制,即便有再多困难也在所不惜。

有人说:“性格和理想决定命运。”

北星就是这样,他性格执拗,一旦认定就九死无悔,他为之一生执着追求的梦想,此时初露端倪。可这梦想要清洗龙翼万年传承的积淀;要挑战天下一大半的修真门派,包括天道院;要摧毁一切强权的根枝叶脉。这几乎就是个玩笑,是一个根本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貌似微不足道的北星,并不知晓,他要为此付出的,绝不是生死那么简单的代价。

天岩愣愣的看着北星,他从来没有想过我有这么沉重的心结,这种论调有一个他最痛恨又无法痛恨的人跟他说过,可他嗤之以鼻,半点都不想听那个人的说教。

“二弟,我给你讲一个故事吧!”天岩用近乎飘渺的语气对我说。

“彤山城极地山脉一个偏僻的小山村,名叫醉花,十八年前,那儿有一个贫民的采茶女玉娥,妙龄年华,长的貌美如花,整日的种茶、采茶,日子过的无忧无虑。一个彩霞满天的黄昏,玉娥背起丰收的茶篓哼着山歌下山,路遇一个灰袍三十几岁的男子,那畜生施秘法强暴了她,事后玉娥跑回家竟然怀上身孕,十个月后产下一子,那畜生不知从那里得到的消息,派人扔下两百金,抢走了孩子,玉娥悲痛欲绝,家人却欣喜若狂,隔年又逼她嫁人,玉娥一气投河自尽。那个男孩从小跟师傅长大,不停的练功、试炼。直到十五岁,那畜生来了,要他认祖归宗,教他修真,并坦然告诉他一切,男孩才了解真相,也知道一直培养他的师傅,竟是那畜生的仆人。男孩不肯就范,对他更是深恶痛绝,愤然离家,一个人跑到天道院,但后来还是凭那畜生的关系被别院收录。所以男孩恨透了魑魅魍魉的人和事,发誓荡尽人间不平事,做个不暗室亏心的大丈夫,终有一天御剑长空,笑济苍穹。”

静静的听完属于天岩的故事,印证了我以前对他的感觉,他的确与我们不同,只是不知这背后有如此曲折、复杂的心酸的往事。

“那上次宴会……”

“是的,我说有熟人找我,就是那畜生派来的,那次我回白水城见他,彻底的闹翻了,他为人本就寡情,对我已经算厚道了。可我根本无法与他相处,一见到他,我就有一种冲动,恨不得杀了他。”天岩有些激动的说。

“芒锋是怎么知道的?”

“芒锋的师傅也是个修真人,还是个大人物,跟那畜生是朋友。”

天岩突然用手一指前面一路连跑带颠的,边走边闹的童桐和邪孩,对我说:“二弟,最起码他们现在是快乐的,未来的事没人说得清楚,你不必给自己太大的压力。那畜生有跟你一样的论调,不同的你的立场在于贫民的机会,而他的立场在于嫉妒天道院的一家独大,占据最好的修真灵地而已。”

“大哥,不管怎样,我们永远是兄弟。”我冲天岩坚定的点了点头。

是兄弟吗?人生有许多事并不以个人的意志为转移,许多你已经彻彻底底认定的最好,到头来却是镜花水月。

见会伤心,不见伤情啊!

水家不愧是落日城数一数二的豪门,亭台楼阁、雕梁画栋,一应俱全。虽没有金碧辉煌的浮华,但古朴厚重的修饰,隐隐一股凛然的大气沉浸其中,彰显着名门望族内敛的底蕴。

知道水柔的爷爷水老要见我的消息,不紧张是瞎话,可水柔不住的给我打气,加之我对水柔的情可昭日月,也就没什么好怕的了。

水柔带着我穿过花厅,来到一间古色古香的雅居门前。

“爷爷,我把北星给你带来了。”

“柔儿,你在外厅等候,让他进来。”屋内的水老咳嗽了一声。

我绕过一块乳白玉石打造的八角圆屏,看见内间茶塌上坐着一位威严的长者,高眉、方嘴,几根疏稀得长须自然垂下,颇有一些仙风道骨的味道。

“晚辈北星,见过水老前辈。”一身布衣的我躬身施礼。

“你见过水家的近祖?”

我一愣,瞬间明白过来。

“是,我有幸在迷图试炼时遇到无极上师。”

“他都跟你说了什么?”水老目中精光四射。

“没有其他的交代,只是让我照顾好水柔。”我不亢不卑的答道。

这小子耍滑头,没有说实话,可他为什么不说,难道近祖有特别的嘱咐。水老低头沉思着,屋内一片静寂。

“你凭什么喜欢柔儿?”

我又是一愣,这个问题,我也不止一次的问自己,可以蔑视物质的因素,却无法回避世俗的眼光,也不能不考虑水柔及其家人的感受。是啊!我到底能给柔儿怎样一个未来?

“我知道你回答不上,呵呵,柔儿是含金带玉而生,无忧无虑的长大,根本不理解贫民的艰难,更无法忍受生活的清苦,你能给她的,不过是一段懵懂的情感和一点虚无缥缈的希望,靠它们你如何让柔儿幸福?”

洞若观火的水老一边用这些话无情的刺激着我,一边暗想:“这个愣头青,得慢慢的熬,到了火候,不由你不答应我的条件。”

“小伙子,芒锋和展青都在追求柔儿,一个落日城城主的儿子,一个四大家族展家的未来家主,他俩能给柔儿的,你连边都沾不上。可柔儿偏偏喜欢你,不过等她过上家徒四壁的日子,她一定会后悔的,后悔她选错了人,那时感情和希望再没有任何现实意义了。”

“不,不会的,不会的。”我的心沉到谷底,对自己和柔儿的未来越来越看不清楚。

“这样吧!为了成全你们,为了我们家掌上明珠的幸福,给柔儿一个交代,我给你两条道走,你任选其一,如何?”

我豁然抓住了最后一棵救命稻草,一个劲的点头,却忽略了水老狡猾的笑意。

“一条是你找到水家近祖,让他回来,坐镇水家,收你为隔世弟子,你和水柔自然能修成正果;一条是你入天道,出来孕成金丹,也可以得到认可。”

“我选第二条。”

入天道、成金丹是我必须要走的路,你可没说一定要成为天道院弟子,我自以为抓住水老的语病,不加思索极快的抢答,殊不知早已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了。

“北星是吧!如果你做不到呢?”水老终于露出他狰狞的面目。

做不到,我从没有想过做不到啊!开弓没有回头箭,做不到就会被打回原形,那对于我来说,是世上最恶毒的诅咒,是最残忍的伤害,我无法承受这样的结果,不仅是因为水柔,还有北家三代人的希望,那血和泪背后隐藏的沉重。如果真的做不到,一切都已枉然,我将成为罪人,无颜面见列祖列宗。

沉思许久,我对水老许下千金一诺。

“做不到,我今生再不见水柔。”

可北星那里知道,这一诺下来,从此江河倒转,乾坤易数,再回首,已沧桑逝迁,七事皆变,他人生的悲情大幕也正式拉开。

“哈哈哈哈,好,真男儿一诺千金。北星,从今天起我水家承认你的存在,这段时间,你要一心课业,等你从天道出来,在上师护鼎下,孕成金丹,我就为你与水柔举行盛大的订婚仪式。”水老此时意气风发,豪气逼人。

第二十五章 星空交流

为期一年的迷图试炼,以七十五人或长眠地下,或知难而退,或痴疯呆傻的代价结束了。赏招学子那边是一片欢歌笑语。而贫民学子区却哀伤沉寂,大家都在以不同的方式祭奠着离开的兄弟、朋友。

“富家子薄情,贫民子尚义。”这句老话在此刻被诠释的淋漓尽致。

我们四人默默的朝着迷图的方向焚香拜祭,祝愿白山、白水、卢峰三位异路走好;祝愿小石一切平安。

“兄弟们,三天后的念力测试,主要考验我们精神的承受能力和意志的坚定力,这是进入天道前的最后一关。历届只招收最好的五十名学子,希望我们带着已经离开的兄弟们的心愿,共同努力,闯关成功。”天岩在为大家鼓劲。

“大哥,那到时究竟怎么做?”童桐问道。

“精神执着,固守方寸意识海,一动不动,坚持到不能坚持为止,胜利一定会属于我们!”天岩气势外放,豪气万丈,风采慑人。

“一动不动,放个屁都不行吗?”邪孩略加思索,一脸认真无比的神态。

“滚。”“家法。”“哈哈哈哈。”

天岩瞬间泄气,童桐揪住邪孩一顿爆栗,我拍桌大笑不已。

小院肃穆之中,情意无间。

午夜子时,别院的后山一处土崖,我一个人静静的坐在星空下,等待那痛苦的降临。大半年来,在离水之毒的威逼下,我的精神更加丰厚,硬抗不住时,便释放精神,浮空看着自己抽搐的肉体。

今夜的疼痛来的有些晚,却很强烈,我最大程度的释放出精神,控制它离体悬浮,第一次见微知著的感受着星空的广袤无垠,那份奇妙是来源于灵魂的震撼,无法用语言细腻的表达。

忽然,我的精神一阵的躁动不安,几次欲摆脱我的控制,冲向虚空,吓的我胆战心惊,一时不知所措,正当我极力收拢时,它却全面爆发,一举挣脱,漂浮于更高更远的空中,而我彻底的绝望了,悲观的以为它不再属于我,唯剩一丝丝的遥感,还牵扯着它。

这时,夜空极远的一个区域的群星异常的明亮,与我不受控制的精神发生了某种神秘的交流,星光毫不吝啬的倾洒其上,我可以感到它正发生着秘不可测的诡变,一种天地间的玄幻奥秘以一种难以理解的方式被它获取。

蓝海之心三千离水的一处密地,一身光芒缠绕的幻尊从入定中醒来,双眼精光一闪,喃喃自语着,“是谁?极其弱小的精神竟然被星核的一股神秘力量认可,天地本源的秘密一旦被掌控,有谁可以阻挡他去焚毁天道……。”

青岚大陆吉岭山脉大吉岭额士峰大梵天神殿往世碑书前,一个布衣袈裟的耄耋老僧,遥望天际,伸出枯干羸瘦的双手,“创造神啊!您还是怜悯、眷顾您的信徒和子民啊!您选定的神子出现了……。”

晨曦第一缕阳光从东方闪耀,我的精神与星空中断了交流,倏忽的回归本体。

我大喜过望,急忙内视它的变化,一些奇妙的事情发生了,它不再是透明的,而变成银色的,并且星光点点,充满神秘、玄奇,煞是好看。

我略带疑惑的睁开双眼,顿感整个天地不同了,色彩明艳,层次鲜明。

我清晰的看到不远处溪水的清澈见底,小鱼穿梭其中。

最动人处是一瞥山岗,我可以真切的感知一棵遒劲苍松脚下,一株刚刚露头的小草,那无比坚韧的勃勃生机。

从来没有像此刻一样感到生命的丰盈,我身心一阵阵的猛烈颤抖,激动不已。

我极目天之际,胸中翻涌着万丈豪情,谁说贫民修真万中无一?谁说贫民的命运无法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北星的确掌握了一种天地间罕有匹敌的力量,他第一次对自己的未来充满着自信。可有些事,力量是不能左右的,天心难测啊!

“咦!二哥,你怎么不一样了,大哥、大哥,二哥变漂亮了。”童桐歪头看着进屋的我,惊奇的大喊。

“胡说,老二,你怎么一晚上都没回……,哎!你的确有不同。”天岩也满目的疑惑。

我摸了摸自己的脸,不可能啊!真有不同,我怎么没有感觉。

“就是,就是,一会儿,让邪孩也看看,啊!不能这就是爱情的力量吧!”童桐拄着腮帮子,瞬间想入非非。

我恨恨的给了他一个爆栗,便不再理他。

“别闹了,晚上就要念力测试,大家好好准备一下。”天岩说完大步走到院中,开始了他从没间断的功法精修。

我痴痴的坐在床上,脑海中无法忘怀今晨那份对生命的感动和那强大的自信。

不觉间我释放出精神,宛若实质的银链霎时分散在每一寸的空间,最细微的一点变化也逃不过我的感觉,包括屋外天岩滴淌的汗水和童桐叫好的呼吸声。

我心中一动,邪孩来了。

懒散的邪孩推开院门,忽然他的肌肉一阵的痉挛,精神万分紧张,探手拔出了匕首,双目凌厉的盯着小屋的门窗,一言不发的戒备着。

“邪孩,你在干什么?还不滚过来给大哥喂招。”童桐笑骂道。

发现邪孩可以感知到我的精神力量,惊讶之余,童心大起,一步一步试探着让精神力量逼近邪孩,过程中碰到一丝弱小的阻碍,想那是邪孩的精神力量,我直接把它压回邪孩的体内,肆无忌惮的窥视着他接下来的反应。

而邪孩更加的惶恐,似乎承受着巨大的压力,身体筛糠一样的颤抖,紧握匕首的手有点脱力般的青白,额头汗水滴落,近乎绝望的盯着小屋。

天岩停止了练功,神色有些凝重的看着邪孩。

有那么严重吗!我对邪孩的过激反应十分的不解,索然无味的收回了精神力量。

压力瞬间离体的邪孩,噗通一下跪到了地上,歪身便倒,天岩快步赶上一把扶起了邪孩。

“高手,绝世高手。”邪孩指着小屋虚弱的说道。

“什么高手,你莫不是失心疯了。”童桐打了句横炮。

我从屋里出来,看见倒下的邪孩也吃了一惊,急忙七手八脚的和天岩一起把他抬进屋里。

躺在床上的邪孩依旧心有余悸的扫视着屋里,双手还紧紧的握着匕首。

“你到底怎么了?”童桐意识到邪孩不是装的,急迫的问道。

“刚才有一个绝顶高手在屋里,或者在屋后,或者在院外,他有着强大的精神力量,一直打压着我,他可以轻易取走我的生命,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退走了。”邪孩声音颤抖,好像仍然没有缓过来。

我眉头一皱,完全不明白邪孩说的,他在说我吗?不能啊!精神力量还可以杀人攫命,纯属一派胡言啊!

“大哥和我怎么没有感觉到,你是不是瞎掰哪?”童桐摇着脑袋根本不信。

是呀!我这个始作俑者也有点不信,跟着童桐一起摇头。

邪孩却陷入深思,内心十分矛盾,说吧!关系到出身来历,不说吧!觉得对不起兄弟,权衡二三,牙一咬,暗想顾不了那么许多了,反正通过念力测试,入完天道,马上要遁回师门,就当还兄弟们一份人情吧!

“童桐,你不知道啊!万余年间,修真的派别纷争从未停止,大致有修心和修体两说,修心就是修精神力量,讲究知性圆满,以一己之力为媒介,沟通天地桥梁,求索万事万物存在的玄奥至理,以羸弱的躯壳藏匿强大的精神力量,济世渡人,超越生死,证悟涅槃。修体就是孕丹育婴,御剑青冥,破碎虚空。大约八千年前,修心和修体两派发生激烈争斗,干戈迭起,修心者终因身体的拖累战败,退走青岚大陆,另起炉灶,以佛陀自居。所以素有‘青岚心、龙翼真’的说法啊!”

“那和今天的事有何关联?”我追问着。

邪孩叹了一口气,心想:北星问了,更不能藏着掖着了,索性一吐为快吧!

“修体者取得胜利,志得意满,可不久就发现了大问题,不管肉体修炼的多么强大,破碎虚空时却根本无法抵御天地之威的天劫,肉体化为齑粉,唯剩弱小的精神,瞬间被吸入虚空通道,生死不明。过了千年,龙翼修真们才搞明白,只修肉体不修精神的可怕,虽然谁都不说,可大佬们都默默的研习修心之法。三千年前的魔神傲天和战命上师,以强大的精神和强横的肉体携手登顶,一举打破肉体无法破碎虚空的误区,成就修真界无上的传奇。所以啊!强大的精神力量无所不能,是抵御天劫的法宝之一,释放出来更是令人窒息,不敢直视。就说刚才那位,他的精神十分的强大,跟他相比,我的精神是沧海一粟啊!他本可以秒杀我的,不知为何却放过了我。”

邪孩说到这脸色一白,依旧有些后怕。

天岩听的是直点头,心想:要不然自己总不敢与那畜生对视,原来他也修习精神力量,还是个高手。哎,刚才的不会是他吧!难道又要来纠缠我认祖归宗的事。

我听的更是着急,差点踢他一脚,该说的是说了,可最关键的部分一点没说。

“他怎么就能秒杀你哪?”我的话问的很冲。

邪孩一愣,他不明白我为什么如此的关心,这跟我一贯的性格不符啊!

“北星,你不懂,他可以瞬间攫取我的精神力量,或震散、或吞噬、或抽离,侵入我的神经系统,捣毁我的意识海,就是我不马上毙命,也会痴呆一生。”邪孩是心有余悸,感慨万千啊!

“你怎么知道的这么多,你也会修心,谁教你的?”童桐不知深浅的问道。

“这个…这个,小时候一个游方郎中无意间讲给我听的……”邪孩明显有点磕磕巴巴,躲躲藏藏。

我终于明白自己精神力量的作用,欣喜之余,也倍感它的残忍,暗自告诫自己不可轻用,一时间,屋内的四人都心有所想,寂静无比。

第二十六章 念力测试

天已见黑,别院的道法练场上,三百二十五名学子,呈正方形摆列席地而坐,听天由命的等待念力测试的决择。

“哎,听说又来两个上师,咱们四周都布上灵力大阵了。”一个学子嘀咕道。

“你草鸡了,这消息谁不知道啊!我还知道来的是修真堂首座昊空真人的大弟子乐桑上师,二弟子乐玄上师哪!”另一个毫不客气的揭他人之短。

一声旷达的古钟音悠扬响起,试场顿时鸦雀无声。

“诸位学子,我是乐桑,主持此次念力测试,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师祖昊天掌院明喻,一改千年规矩,此次招收入天道学子一百名,机会均等,意志力弱者逐一淘汰,强者胜出。我宣布,测试开始。”

平和而厚重的话音刚落,学子们还没来得及欢呼,一种奇怪的声音刹那间覆盖全场,异常的刺耳,我本能的调动精神力量守住意识海,怪音顿时被阻隔的天遥地远,根本与我毫不相干。

无聊的我想起了柔儿,就在下午她来找我,我拉着她的手在院后土崖遛了好久,谈天说地,畅想未来,相互鼓劲,羡煞了苍松翠柏,碧草芳芽。

柔儿是世上最美、最体贴、最温柔的女孩子,她对我有着莫名的依恋,我对她更是任溺水三千,我只饮一瓢,情深刻骨,矢志不移。

恍惚间不知过了多久,我的心神重新回到测试场,抽离一丝耳窍的精神力量,我听到了外面的山崩海啸般的声音,掺杂传来的还有挺不住学子的倒地声和惨叫声。

此时,我迫切的想知道水柔和我兄弟们的情况,别无他法,我冒险的释放出全部的精神力量,欲寻找他们。

可我犯了一个大错,失去精神力量的头脑根本无法承受得住那摄人心魄的啸音,在我昏倒之前,我明白了自己的愚笨,哪怕留下十分之一,百分之一的精神力量守住意识海,那啸音根本对我不起任何的作用,我就是一个蠢人!!

等我睁开眼睛,人在道室,水柔坐在我的身旁,微笑的看着我,旁边横七竖八萎靡的躺着几十个学子。

我忽然一惊,急切的问:“柔儿,难道我们被淘汰了。”

“没有,你我都通关了,你第七十八名,我第九十二名。”水柔满脸的欣然。

我长出了一口气,第七十八名,也不错,只要能入天道就好。

“柔儿,我的兄弟们哪?”

“他们都好,邪孩第六十一名,童桐第四十九名,至于天岩到现在还没有出来,听说测试场里就剩六个人了。”水柔略带佩服之色的说道。

不对啊!天岩不出预料,可邪孩和童桐的能力我再清楚不过了,邪孩的意志不会比天岩差多少,他还有精神力量护体,不该排到六十几名,难道与我一样遇到意外,还是他隐藏实力,另有图谋,这小子神秘无比,一肚子的修真秘闻却从不显露,整天的装傻充愣,极为不简单。

我躬身就要坐起,却被水柔一把按倒,她说经过测试的人精神十分的疲倦,要闭目养神,否则会捞下病根,她是蒙上师赐一粒灵丹才恢复如常的。

我其实在醒来的最初,已经操控精神力量游走意识海一圈,所有的不适一扫而空。可我不忍拂了柔儿的好意,只有躺倒假寐。

测试场还有六人,会是谁哪?我释放出一股精神力量一路畅通的进入场地,包括灵力大阵也无法阻挡,这回我是学乖了,绝不当蠢人。

那镇魂摄魄的啸音对我再也无法构成任何的威胁,我自如的观察着,空空的场地的确只有六个人,一者天岩;二者芒锋;三者大个子巨震;四者是个贫民学子,好像是来自守望岛的海生,第五个是水柔的堂哥水阙;第六个是龙家的龙如风。

随着啸音的越来越具杀伤力,水阙和龙如风逐渐走到崩溃的边缘,身体颤抖不已,而其他四人依旧稳如泰山。不一会,水、龙二人相继昏倒,被扯出阵地。

我好奇的操控精神力量来到场外,只见乐行真人、乐痴真人,还有一个矮胖的上师,三人盘腿而坐,啸音齐发,一个站着的上师,我想就是乐桑真人,时刻注视着场内的情况,就是他把昏倒的学子拽出场外的。

乐桑此时眉头紧锁,他感到自己被监视了,一股很强的精神力量不时的出现在左右,好像还并无恶意,会是谁那?令他困惑无比。

“停。”乐桑真人突然大喊。

坐着的三位上师腾身悬空站在四方,脸上戒备神色浓重,着实吓了我一跳。

“哪位高人莅临天道别院测试场,请现身一见。”乐桑真人对着虚空高声邀请。

“有高人在场。”我瞬间收回了精神力量,不敢再有丝毫的异动。

“他走了,很强的精神力。”乐桑对着他三位师弟说道。

“师兄,会是谁呢?如此藏头露尾的。”乐痴十分的疑惑。

“这件事我会禀告师傅,乐玄,你负责善后,整理前一百名学子名单,明简上呈,那四个孩子都是好苗子,并列第一吧!乐行,你负责把落选的二百二十五名学子移交给芒剑,让他酌情予以安置。”乐桑说完一闪消失。

一群人围看着外贴的名榜,几家欢乐几家愁啊!

一个人走在回住处的路上,内心无限的悲伤。

一百二十名赏招学子,迷图试炼死了九个,主动退学、或疯或傻的八个,念力测试筛掉了十七个,进入百名大榜的有八十六人之多。反观贫民学子这边,二百八十人哪!一路下来,最终只有十四人有机会进入天道,这简直是一种彻头彻尾的欺骗,我们贫民的孩子,一件衣服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有的甚至一家几个孩子一件衣服,几代人口捏肚攒的一千金,就这样打了水漂,他们比恶魔更可恨,榨取的是贫民祖祖辈辈的血水和汗水,践踏与摧残着贫民本就卑微、弱小的尊严和艰难存活下去的勇气。

北星再一次对强权世界发出从心灵深处的不屈的呐喊,他此时对修真充满了失望和愤懑,对这个冷酷的天地有着无比的厌倦和鄙视。

“今生,我一定要铲除这些不平。”北星第二次许下了他九死无悔的誓言。

小院中,天岩、童桐、邪孩围着一桌子的菜谈笑风生的等着我。

“咋了,二哥,仙子姐姐欺负你了,嘿嘿。”见我一脸铁青,童桐调侃的道。

我一言不发,咕嘟咕嘟,抬手喝下平生的第一碗烈酒,那种灼烧、炙热的感觉,化解了不少的悲伤,我噗通一声,颓废的坐了下来。

“老二,你遇到什么事了?”天岩皱眉看着我。

“没事、没事,我只是这里不痛快。”我指了指心脏的位置。

“只有十四名贫民学子,区区的十…十四个啊!”我醉感袭来,舌头有点大。

所有人一同沉默下来。

“老二,‘海咸河淡,鳞潜羽翔’,修真的道路异常的艰难,并不是所有人都适合走,各人命运不同,平凡的活着,也是一种选择啊!”天岩的话有些无奈。

“狗屁修真,狗屁命运,狗…狗屁平凡,玩没的都是我们贫民世世代代的血…血泪啊!”

我虽然口齿不清,但对天岩毫不客气,第一次与大哥意见分歧,也昭示着彼此有着不同的人生理念。

“嘿嘿,天道院如果不发善心扩招,北星,你我正在滚蛋的路上。”邪孩一针见血的说道。

我和童桐都在点头,尽管我知道他在藏拙,也同样认同,真招五十名的话,贫民学子绝不会超过七个。

就在这样的气氛中,我们四个喝的酩酊大醉,宛如此生只能放纵这一回,便把那满腔的愁苦都倾入这杯盘,只想“倒流河汉”,一醉解千愁啊!

第二十七章 风起云涌

落日城城西一间偏僻的跨院内,一个妖媚的女人披散头发从浴室走出,身上只披着一件沙蚕绒丝,峰峦凸隐,纤毫毕露,勾人遐思无限。

“二夫人,城主传讯让您回去。”门外一个憨声传来。

女人面色一喜,是蛮牛。

这个人高马大、孔武有力的大汉早就被她纳入猎获的名单之中,可惜机会不多,没有促成好事,可每次看到他,都令自己心痒难耐,春心荡漾。

风雨这冤家,自从传授那个缺德的功法之后,自己对男人的渴望越来越强烈了,不过交合的结果,自己真的变漂亮了,为了容颜不老的梦想,不管什么廉耻,不管什么欲壑难填,即便成为荡妇淫娃,也在所不惜。

“你进来吧!”女人的声音慵懒、诱人。

“噢!”魁梧、憨直的男人根本就没有多想,推门进屋。

女人瞬间一个转身,拿起一个发卡,歪头拢着头发,傲人的双峰几乎从沙丝襟中挤出,正赶上蛮牛抬头,一眼顿觉群星灿烂,呼吸如上了风箱,粗重无比。

“你,过来帮我夹上发卡。”女人媚眼如丝,吐气如兰。

蛮牛呆愣愣的走上前去,如木偶般接过发卡。

女人闻着男子独有的混着一股处子之香的汗味,垂涎欲滴,几乎呻吟出声。

蛮牛一个贫民的孩子,打小双亲离世,只因他饭量奇大,亲戚躲他如瘟神,忍饥挨饿的活了二十年。年前,仗着一身神力,被城主家总管相中,干一些跑杂的活,能吃饱了,他幸福的跟什么似的。

有些憨憨的他,哪见过这阵势,本能驱使他心跳如瀑,那家伙坚硬如铁,支起老高,一蹦一蹦的,烂软的粗布裤子,根本无法阻挡它的狰狞。

女人一瞧更是痒到骨髓,也知他未经人事,呆如笨鹅,白瞎了她一番苦心的勾引。

索性假装一倒,钻进蛮牛的怀中,一只手还按在他高高的要命的所在。

蛮牛如遭雷击,浑身颤抖,一把抓住女人裸露的乳峰。沙哑的急道:“二夫人,我…我…”

“呆子,还不抱我上床。”

蛮牛如奉圣旨,大手搂住女人丰腴的肥臀,两步就奔进内室。

“水家的兵工产品什么时间装船?在那里起运?”展青一脸的诡秘,问着身后躬身的黑衣人。

“少家主,密报下个月月初装船,在守望岛起运。”

“哼,时间刚刚好,你把这封信交给家主,告诉他带二千金存据,携三大客卿,去海间四岛,约见鸟人首领,按信中所说行事。”

“是。”黑衣人双手接过书信,转身消失。

“呵呵,水家,你就快成为我展青的玩偶了。”

“主人,彤山城传来消息,龙家可能与圣女宫搭上了关系,所以才敢大张旗鼓的剪灭芒家的秘密据点。”

“圣女宫也搅合进来了!不管真假,龙家的事先放一放,且让他逍遥一阵子,冷家那边进展如何?”芒剑神情严肃。

“密域核心的一位大佬与老爷子是忘年交,合作事宜洽谈的一切顺利,颠覆潮汐城冷家的计划大约两年后实施,到时易帜成功,主人就可以贸易直通青岚大陆了。”

“老爷子和我把大部分力量放到那边,是远攻近交,反其道而行之,看重的就是背后的利益啊!锋儿入天道在即,重点在他身上,不能出现任何差错,每届从天道出来的弟子,都有被魔头当成‘灵力点心’的例子,不可不防。”芒剑皱眉说道。

“主人,少爷的师傅那尊大神是该请出的时候了。”

“不错,他应该为锋儿出把子力了。另外你寄语组织,猎杀展青的计划该抓紧了,你们鬼影天杀谁能完成任务,我重赏五千金。”

“谢主人恩赐。”鬼影飘闪,人去无踪。

舔了舔嘴唇,芒剑忽然想起二娘近来宛如焕发第二春的骚媚,心底一热,大声问:“二娘回来没有?”

迷图山脉的一角,两个打扮十分怪异的老头灵力四溅的互拆着招数。

“老大,天道院那些杂毛又收弟子了,俺二罗的好日子就要到了,那些貌美如花的小娘子,嫩嫩的乳峰,馋死俺了。”个头略矮的独臂、吊眉、塌鼻的老头边说边眼露淫光。

“哼,笨蛋,那点破事,我看你是乐此不疲啊!多抓两个灵力点心才是正路,比苦修强多了。”个头略高的独眼的老头恨声的骂道。

此二人,龙翼大陆的魔头大罗、二罗,以狠绝和淫毒闻名于世,一度成为初修们最可怕的梦魇,后被天道院戒律堂首座昊凡真人追杀一天一夜,留下一眼、一臂,才侥幸逃脱。可二人是睚眦必报的个性,从此与天道院飙上了。

百余年来,每每掠抢刚出天道的男女弟子,吸其灵力,先奸后杀,其行为令人发指,罪行更是罄竹难书,天道院几次围剿他俩,均被其逃脱,是天道院明简缉拿的魔门重点人物之一。

第二十八章 初临宝地

万丈兀立的天道峰峰顶,云雾缭绕,绿植浓密,流水蝉鸣,生机盎然,好一个阗苑瑶池,福地洞天。

峰顶琼台东临蓝海,到处是小峰参差,石基遍布,是上师们晨迎朝阳的吞吐静修之地。西面峰底连着迷图山脉,台上面是无数的雕墙峻宇,星罗棋布,高处的一个大殿,就是道心殿。风闻大殿可以容纳几百人,有顶级灵兽金角翼虎护佑,殿后所倚的高峰,就是天道之所在。整体以金龙盘踞的方式布局,龙头是道心殿,昂首笑傲苍穹和旭日,尽显天道院正朔的威仪和霸绝。

琼台的中心是一个大广场,方圆千丈,玉石铺地,尊贵豪奢。

此时我们一百名学子被安排到琼台西侧的一片弟子居中,一间四人,正好够我、天岩等人同住。

弟子居外的竹桥错落有致,桥下岩旁溪水潺潺,睡莲、灵樟、圆香草穿插其中,宛如人间仙境,让人不忍落脚。

居内简洁古朴,竹帘半掩的窗外,老藤盘根,遒劲延展,挂着几枚不知名的野果,迎风微摆。

大家是上师们御剑一次两人的分批带上来的,第一次飞天的感觉与我的梦中有极大的不同,哪有什么清风明月,自在逍遥啊!根本就是冷风呼啸,双眼难睁。

等落地之后,不管是赏招学子还是贫民学子,所有人的眼睛都不够使,什么是上位修真者的生活,这回可算真正见识了。

一些野心、功利欲望大的学子,流露的全是赤裸裸的贪念,就差脱口而出把天道院窃为己有了。

而我冷漠的看着,不喜反悲,因为我清楚,这尊贵、豪奢的下面,埋着数以万计贫民的亡灵和骨血。

悲伤已经没有任何的意义,记得天岩说过:“不痛则不通。”既然你们认为一切是天命使然,理应如此。那总有一天我会让你们明白,“痛”的真谛,摧毁,无情的摧毁,你们就会通晓,天命不一定永远帮你。

此时的北星十分的偏执,他能一帆风顺吗?没人知道。大浪淘沙,一个平凡、弱小的生命,总惦记与苍天对抗,很悲壮,也很悲凉。

童桐一直没有从震撼中走出,一个人站在弟子居门前,痴痴的望着这云界仙山,他的内心汹涌澎湃,这是真实的吗?这是人间吗?什么人配住在这里,我如果有机缘在此修炼,那真是童家无上的荣耀!那真是命运的垂青!那真是世间最美的梦想!我将感激涕零,顶礼膜拜,誓死捍卫这里的一切。

对于一个贫民的孩子来说,最初撼动心灵的一定会被铭记一生,人都有追求美好事物的权利,童桐的选择,无可厚非,一见倾心,再见倾生而已。

天意弄人啊!生死三兄弟,经过重重磨难,各自开始有着不同的是非善恶的评判标准,前行的路,还可以扶危共度吗?

天道,龙翼大陆迷一样的存在,各种秘传是众说纷纭,好坏不一,核心秘密虽无人知晓,可修真界一直盛传它的三大特性:天道是灵力的聚场,浓厚无比,世所罕见,修真人却无法靠近,一不小心就被抽干;天道内有无数古修们留下的功法,以精神印记的方式录存,谁能得到,各凭缘法;没有灵力修持的凡人进入天道,可以饱吸灵力,如有上师护鼎,几年就可以孕出金丹,迈上修真的康庄大道。

龙翼平凡人的世界,莫不以有子弟进入天道为荣,一跃龙门,天下闻名,几代人受益,世家大族都是这样崛起的。而修真人对天道是又爱又怕,大佬们无不在研究怎样从它那儿得到好处,又不被抽干的方法。千百年来,偷上天道峰的是趋之若鹜,可惜要么灰头土脸无功而返,要么深陷其中成为天道神秘的祭品。一时间,无人再敢轻试其锋,天道院才回归平静。

千年来,入天道的学子,历届是五十人,从无变化,天道院有各种相关的记载。比如院史最长的纪录:入天道十二个日夜,昊天真人,现任天道院掌院;院史最短的纪录:入天道三天,赏招学子王平,现任彤山城产茶区辖官。比如史上从天道获得最强功法为天水诀。比如史上明简缉拿的有冷魄、水无极等等。

第二十九章 天道之苦

道心殿大厅,四根蟠龙玉柱擎着大殿星云殿顶,殿壁浮雕林立,描金绘彩,富丽堂皇。

一百名学子按测试名次分三排站立,直对大殿后面空旷、深邃的甬道,静静等待。

五个人,前二后三的从侧门走入,来到我们的面前。

平生第一次,我看到了如神一般存在的大人物。

面目阴鸷,宝光微现,棱角分明的瘦高长须上师是天道院戒律堂首座昊凡真人,他扫了我们一眼,目光如炬,每个人顿觉神情恍惚,似乎被看透了自己心中所思、所想的一切,赤裸裸的,再无半点秘密可言。

我深深的潜隐自己的精神力量,放开身心,迎合他的探测,我知道这个人太强大,高山仰止,藏拙为上。

而邪孩正额头冒汗,低声叨咕了一句“好可怕的力量。”

天岩是少有几个正视昊凡上师的人,坚韧如铁,胸孕万丈豪情,不遮不挡,执着而笃定。

他的道心,连昊凡真人都微微点头,暗自赞许,不愧是念力测试第一啊!

“天道院此届招收一百名学子,是千年来从没有过的恩赏,彰显了昊天院主悲天悯人的济世情怀。都说修真人人心冷漠,我看不然,人伦大道情为先,无情怎么会有匡扶正义的道心,望众学子明悟在心。日后筑基孕丹,成为天道弟子,当以除魔卫道,维护天道院正统而奋斗,不惜杀身成仁,舍生取义。”

昊凡真人的话语好像能穿越时空,穿越一切,竟然从我们的心底,意识海深处响起,经久不息,印象深刻。连我都无法抑制的涌出一股为天道院舍生忘死的冲动。其他人更是群情激昂,誓言出声。

站在昊凡真人身后儒雅、飘逸的昊空真人眉头一皱,暗想:总给这些孩子洗脑,会影响精修,靠这样的办法来维护天道院的利益,是正道吗!

“天道是灵力聚集的壁垒,你们入内可随缘而走,觅一佳地静修,饱吸灵力后自然会被踢出,至于能否得到先贤的精神印记,灵诀功法,各凭机缘,切记不可强求。昊凡真人的声音变的圆润通透,清晰入耳。

适时,一侧的昊空真人踏前一步,声音飘渺而出尘,淡淡的说道:“天道内藏有傲世四典之一的《道心典》,有修真八决之烈阳、伏魔、冰玉、枯木逢春四决,还有许多不出世的神功,任何一个都是修真天书,得之极难。千年只出八决之一的天水诀,为昊天掌院所得,现为天道院两大镇院绝学之一。祖训获以上绝学者即为天道院下届掌院候选人,同出则奉《道心典》为尊。这是按惯例通报的内容,旨在让你们明白天道的无限玄机,入天道已是福缘,得功法的少之又少,千万不可贪念太炙,误了道心。从天道出来并饱吸灵力的学子会有天道院弟子护鼎,传授修真道法,有机会孕出金丹的,即可成为正式弟子。无法孕出的,可授外功,为记名外修弟子,回籍推荐给地方入仕。”

所有的学子都面露喜色,到了这一步,进退有据,没有什么可担心的,气氛明显轻松起来。

“二师兄,天时已到,可以打开结界。”听到昊空的话,昊凡点点头,悬空闪入甬道。

“学子们,命运之门就要向你们敞开,记住,道心无妄。跟我来。”

说实话,我对昊空上师的感觉很好,许是他的儒雅、飘逸让我亲近的关系,许是我的性格中也有这种色彩的原因,冥冥中认定他是好人。

最近不知道怎么回事,看一个人,对一件事,我像有预知的能力,玄妙而精准,弄得自己神神叨叨的,简直不可思议。分析来,分析去,一定与我的精神力量有关,我不知道那晚到底从星云中得到了什么,闪过脑际的都是一些模糊的、片段式的线索,根本理不清头绪。

穿过一座浮桥,眼前一片白芒。

只见一个丈八方圆的大洞,灵光吞吐闪耀,明亮刺眼,昊凡真人悬空伫立,毫发尽显,宛如从极光明处走出的接引使,呼唤着他的子民,威霸无边,尊贵无二。这场景,我想会深深烙印在诸学子心中,纵然经历千万,也无法消减。

“学子依次进入,希望你们福缘深厚,创造修真历史,成就辉煌,为天道院的未来谱写新的壮歌。”昊凡真人声似撞钟,振聋发聩。

天岩、芒锋、巨震、海生四人昂首阔步,率先迈进了天道,后边学子鱼贯而入。

我知道,我终于迎来了我生命波澜壮阔的大考,我有着无踌的信心,因为我背负着北家几辈人的全部心血和梦想,背负着柔儿的无尽深情和那千金一诺,背负着自己铲平不公的生死誓言,意志坚定,必须成功,我才能展开那如史诗般瑰丽多彩的人生画卷,御剑天下,笑傲苍穹。

北星是幸运的,他搭上了驶往天道的轮渡,没有错过那宿命的缘法。他也是不幸的,正是这天道,让他屈辱、悲情的大戏亮相开演。

看着白芒一寸一寸的吞噬躯体,我万分激动,这是我未来一切的源头,命运起航的开端,会有什么等待着我哪?无法预知。

进入天道,满目耀眼的光明,左右一人不见,脚下不着实地,竟然虚空站立,稍一用劲,身体跟着飘移,好不自在。

灵气更是奇怪,一个劲的往我体内钻,遍布奇经八脉,生命顿时倍感丰润,舒坦无比。

我没有急着觅地饱吸灵力,而欣喜的释放出精神力量,不停的向四周扩散、探索,可我不知道的是精神中的那点点星光正发生着异变,比白芒更加璀璨,明灭交替,似在与什么交流,也像在呼唤着什么。

忽然,我感觉有什么东西融入了我的精神,吓的我急忙把它收回来,一股绝大的推力随之而来,狠狠的撞在我的胸口,我大叫一声,身体飞速的后退。

“沙漏开始计时了吗?”

洞外,昊凡真人见最后一个学子进入天道,转身问着乐桑。

“首座,第一个进入时,已经开始。”乐桑躬身答道。

“嗯,我们去外厅打坐护法,三天内应该不会有人被踢出。”

昊凡真人话音未落,我喊着就滚出天道,重重的摔在地上。

人影一闪,乐桑一把拽起我,闭目切脉探查起来。

“灵力稀薄一层,别无他获。”乐桑松开手,遗憾的看着昊凡真人说。

“哼,耻辱,多长时间。”

“首座,一刻钟。”外侧的乐玄摇着头看了一眼沙漏。

昊凡真人脸色铁青,暗想:天道院入天道最短纪录,就应在这个贫民身上,我怎么跟掌院交代啊!传出去,还不被笑掉大牙。

“赶快把他送到弟子居,等所有人都出来,遣返原籍。”昊凡真人此刻对这个贫民学子有股子说不出的厌恶。

“慢,问清楚再处理。”昊空真人适时截话。

“孩子,你灵力未曾吸饱,怎么就被踢出,你细细讲来。”

此刻的我,人是傻的,思维一片木然,根本没明白自己怎么就被推出来,听到昊空真人的问话,我呆呆的看着他,一言不发。

“三师弟,你还跟他废什么话,这人丢的还不够吗?”昊凡真人狠狠的说道。

昊空真人没有理睬他,拂袖震了一下我的胸口,我蹬蹬退后几步,幡然醒悟。

“就…就是这样,我被一股力量撞出天道。”我指着他的袖口。

昊空真人眉头一皱,暗想:千百年来,从没有发生这样的事,是机缘!还是巧遇!

“二师兄,能不能让这个孩子再试一次?”

“不行,天道院的规矩不能破。”

“二师兄,规矩是人定的,掌院也说到了略微做些补偿的时候,这件事我做主,如果掌院责罚,我一肩担之,你看如何?”

“好、好,既然你一意孤行,我就看你是如何失败的。”

昊凡真人从来没想到一向与世无争的昊空,竟然为这么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微不足道的凡人跟自己执拗。

昊空真人也不明白,只是冥冥中感觉与这个孩子有缘,有愿望帮他一把,就随心而动,不涉及其他。

“来,孩子,你重入一回。”

再次面对天道,我充满对昊空真人的感恩,我的预感没有错,他是个好人。

此刻我的嘴里泛起无言的苦涩,心底涌起对天道无穷的厌倦,只是一份不屈支撑着我走向白芒。

嗵的一声,我被震回原地。

再闯,依然如故。

“哈哈哈哈,三师弟,你的失败来的真快啊!天道绝没有意外,把他送回弟子居……。”

听着昊凡真人刺耳的尖笑,我被乐桑凌空拉起,向外急驰。回头,我看见了昊空真人眼中萧索的无奈……

第三十章 赞誉归来

一个人趴在窗棂上,看着老藤上不知名的野果,浮想联翩,做一个无情无思的绿植也不错,最起码没有诸多的伤害和悲愁。

已经第十天了,我独自承受着来自于四面八方的蔑视、耻笑和冷漠,把该苦的都苦了,该痛的都痛了,该想的都想了。

直到今天我才知道,一个遭到命运遗弃的人,那种从灵魂中渗出的绝望和孤独,不是源于世人的讥讽,更不是因为外界庞大的压力和舆论,而是他无法跨越,也不愿意跨越自己心灵的藩篱,甘愿躲在黑暗中瑟瑟发抖,一直横在心中的那道的坎才是全部苦难的源头。

我也一样,无法摆脱至苦的心魔

我知道,自己败了,宛如冢中枯骨,一事无成,水柔从此与我天上人间,无半点交集可言。御剑青冥誓言,铲平不公的梦想,成了最讽刺的笑话。更愧对北家的祖辈,无颜再见父母、亲人。

天岩、童桐、邪孩都没有出来,就快打破天道史上的记录,他们才是命运的宠儿。

水柔是第四天出来的,听说我的事,第一时间来安慰我,对坐竟无语凝噎,愁眉不展。

这之后,我狠心的不再见她。

离水之痛从未间断,可我根本不予理睬,同绝望相比,肉体的疼痛真的不算什么,有时我更变态的想,让它来得更猛烈一些吧!最好焚尽我的灵魂,让我无所思亦无所忆。

童桐第十二天出来的,平了昊天掌院的记录,在一个护鼎上师的陪同下,到弟子居见我。

“二哥,你还好吗?”童桐问的苦涩。

“三弟,也许这是最后一次叫了,记住,要努力,给贫民学子争争脸。”我嘱咐的更苦涩。

“一世人,两兄弟,生死不易。什么最后一次叫,你盼着我死啊!”

我听的心中温暖无比,童桐长大了。

“二哥,你有什么打算?”

我一阵的沉默,是啊!我有什么打算?自己都不知道,我好像还没有认清这冰冷的事实,人还虚着。

“老三,别说我了,你在天道中获得功法了吗?”

“嗯,二哥,我得到了修真八决之一的降魔决,厉害吧!”两句话不到,童桐皮性毕露。

我吃了一惊,那是一等一的功法,童桐太了不起了。

“老三,你一下子就成了宝贝。”

“是啊!是啊!二哥,昊凡真人脸都笑开了花,当即收我为徒,并派我的大师哥长风给我护鼎。”童桐朝门外努努嘴,显的无比的幸福。

而我一听到昊凡真人的名字就隐隐作痛,我想我这一生都忘不了他那恶毒的尖笑。

“天岩大哥还没有出来吧!”

“是呀!大哥更厉害,他和芒锋、邪孩、巨震联手破了纪录,正在创造新的历史。”童桐兴奋的说。

“你们都成功改写了自己的命运,载誉归来,可喜可贺。”

这时门外之人咳嗽了一声,童桐马上站了起来。

“二哥,师傅只给我一会儿的假,我马上要跟师兄到密洞闭关炼化灵力,不能陪你了,等我出关去找你。”童桐边走边说。

“知道,到时我摆酒为大哥和你庆贺。”

“好,耍赖是小狗,这酒我喝定了……”

倚着门,望着早已没影的童桐,感慨盈胸,此生不知还有没有机会与你共斟、买醉。

竹桥的那头,一身绿衣的水柔看见这一幕,忍不住掩面失声。

十几天来,我一直仔细的回想进入天道的全过程,越来越清晰的感觉自己并非一无所获,可我翻遍了奇经八脉意识海,却什么也没有,精神力量依旧流淌在意识海,毫无变化,体内稀薄的灵力约等于不存在,铁的事实告诉我,希望逐渐演变成一种渺茫。

我一直在拒绝思考未来,不是没有勇气面对,是无力面对,就像一个身价不菲的人,一夜之间身无分文,他还没反应过来,依旧停留在上一个状态,无法自拔。

人这一生,会遇到各种各样的挫折和磨难,但最怕的是你一直坚定追求的东西,被社会无情的抛弃,连灵魂底色那点价值,也全盘否定,这个打击,不是谁都可以承受的。

北星就是如此,他背负的更多,外在的,内心的,重重压力自然铺天盖地,势不可挡的席卷他的一切,让他根本回天无力,陷入无边无际的悲苦之中。

第三十一章 订婚喜宴

“你说什么,我们的货船被那些鸟人劫走。”水老大发雷霆喊道。

全年的兵工产品,基本压上了水家全部的流动资产,青岚大陆那边还等着收货,不如约抵达,后果不堪设想,水家从此一蹶不振也未可知。

水老大失仪态,蹲在桌旁冥思苦想,下首的水家众子,也个个额头冒汗,手脚无措。

“你们说,怎么办,要不现在纠集力量,咱们抢回货船。”

“父亲,不可,海间四岛水域错综复杂,鸟人猥琐,极擅伪装、躲藏,我们根本没有任何消息,不能一个岛一个岛的搜吧?”水涛皱眉阻止着。

“混蛋,按你说的,难道算了不成?”水老怒不可遏。

此时,一个下人躬身一路小跑的进入厅堂。

“老家主,外边有人传来一封信给您。”来人双手举信上呈。

看信的水老,脸色一阵青,一阵红,双手颤抖。

“小畜生,你够狠。”水老边骂边把信撕的粉碎,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一阵的沉思。

“父亲,怎么回事,是不是鸟人要敲诈咱们。”水涛急切地问。

“狗屁鸟人,如非必要,他们不敢抢劫世家大族的货船,是有人指使的。”

“是什么人敢与水家叫板!”六子水潮纳闷的说道。

“哼哼,还不是因为你那宝贝女儿,惹恼了展青,他勾结鸟人,扣了咱们的货船,开出条件,威胁水家同意他与柔儿的婚事,嫁妆是《武兵宝典》。”

“好卑劣的手段,好大的野心,简直痴心妄想。”水涛十分的愤怒。

“这个小畜生,从一开始就设计咱家,心思歹毒缜密,他的目的还是柔儿,嫁妆是可以谈的,我必须去天道峰见他一面,涛儿,你速派人给上师递上拜简。”

“父…父亲,你不答应柔儿给她喜欢的那孩子一个机会吗?”水潮小心的说道.

“不要再跟我提那个贫民小子,展青信上说他入天道一刻钟就被踢出,成为天道史上最耻辱的存在,上师震怒,外功都不传,马上就要被遣返原籍,你难道要招一个九流贫民当女婿吗?”

水老余怒未息,根本忘了北星与水家近祖交好的那茬,众人谁都不敢再说什么。

天道峰琼台广场,一老一少头顶头密谈着。

“爷爷,既然谈妥了条件,我就是您的孙女婿,请把这封信转交我的父亲,水家的货船一定可以按时抵达青岚大陆。另外,上师已经同意,两天后,在此举行盛大的结业庆典,同时进行我与柔儿的订婚仪式。”展青一脸的成竹在胸。

“在这……臭小子,你是不是提前都设计好了,料定我一定来找你。”水老斜了他一眼,郁闷未甘的问道。

“爷爷,你怎么还不明白,水、展两家结亲,就可以控制整个大陆的铜铁、兵工产业,是双赢。天道院上师的利益也会最大化,把订婚仪式放在这里,亘古未有,他们在表明态度啊!我和柔儿肯定被传授外功,异日谁还可以撼动我们两家的地位。”

水老听的是频频点头,眼中异彩连闪。

“柔儿,事情就这么定了,是你该为水家做出牺牲的时候了。”水老一脸严肃的对哭泣的水柔说到。

“不,爷爷,求求你让柔儿自己做主吧!柔儿喜欢的是北星啊!”

“柔儿,水家是绝不会接受一个贫民的。事已至此,你一人关系到水家的生死存亡,你自己好好想想吧!”水老轻轻的拍了拍水柔,叹了口气,转身离开。

听了爷爷的话,水柔心如刀绞,万念俱灰,呆呆的看着弟子居的门口。

盯着天道峰琼台北面的毕业庆典的大厅,我一步一滴血的向他缓慢走去。

这之前,柔儿来找我,什么也没说,拉着我的手,如飞蝶一般穿梭于东面的小峰之间,不停的诉说我们曾经的点点滴滴,一句一泪,我却心碎如絮,玩偶一样跟着水柔。

日出日落,我们度过了别离前最平静和黯然神伤的一天。

夜悄悄而降,柔儿吻了我,然后如风而逝,只留下我一个人独品悲怆和情殇。

我站在小峰间,一遍又一遍的数着满天的繁星,泪水模糊了双眼,打湿了衣襟,寂寞,我感觉到了一种如死亡一般的寂寞。

水柔,你的名字是这个星空最亮丽的疼痛,更是我一生的纠结。

邪孩和巨震是第十四天出来的,当晚就离奇的失踪,引起天道院的大范围搜捕,因为届届都有类似的事,见怪不怪,最终不了了之。

而我却在床头看见一封信,只有九个字“别忘了我对你的承诺。”我知道,这是邪孩给我的最后交代。

对面的大厅,灯火辉煌,觥筹交错,欢声笑语,来的都是落日城世家望族的大人物,还有七十几名入天道但无可能孕出金丹的学子,他们要再呆上一段时间,受赐外功功法,炼化体内不太多的灵力。而有希望孕出金丹的早在上师护鼎下,入密洞苦修去了,已非凡人。

风闻这次天道院奇才辈出,童桐获得降魔决,灵心获得冰玉决,八决已现其二,而天岩和芒锋到今天也没有出来,是千年难遇的一批学子,一次盛事。

厅口,我苍桑、落寞的看着里面穿梭的人群,内心不停的问自己,我还来干什么?我又能做什么?

一个沧海一粟的渺小的生命,面对一座直插入云,高不可攀的山峰,除了仰视,我别无作为。

可柔儿在里面,她就要成为别人的新娘;我初恋全部的情感在里面,它就要被无情的埋葬。

我双拳攥的一阵阵脱力,一个念头蹦出脑海,我要带柔儿走,带她走,带她走……

我大步就要入内,一个人影突闪到面前。

“北星,你不要进去。我是水潮,柔儿的父亲,我一直在这里看着你,我明白你的苦,可这是你的命,谁都无法改变。有人让我带话给你,说不要忘了你的千金一诺。另外,这是柔儿给你的信,收下吧!”水潮神情黯然的说着。

听到别忘了千金一诺这句,我蹬蹬蹬连退几步,舌底一甜,一口心血喷出,人顿时萎靡下来。

水潮已经不见,我的手里捏着柔儿给我的信,失魂落魄的走向东面的峰崖。

身后的喧闹声被呼啸的西风所取代,我的两耳一片轰鸣。

厅内,乐行上师站在上首,激动的话语覆盖整个大堂。

“今天的盛宴是天道院前所未有的盛事,好消息是接连不断,芒锋学子和天岩学子刚刚从天道出来,共同创造了十七天的史上最长记录,芒锋更获得了有‘天命道心’传说的傲世四典之一的《道心典》,成为天命之子,一举使天道院臻至修真界最高的存在,天岩获得了有‘烈阳现,群魔断’美誉的至刚至阳、至霸至绝的烈阳决,从此天道院群邪辟易,所向无敌。再者四大世家水家、展家缔结姻盟,一会儿外事堂首座昊风真人将亲自到场主持订婚仪式。”

堂中端杯的芒剑听的是喜忧参半,锋儿终于没有辜负自己的期望,竟然成为天命之子,简直是惊天动地。只是白瞎了水柔这孩子,锋儿如果知道,依他的脾气,这可如何是好……。

一边的水老知道水阙已经进入密洞孕丹,加之水柔的事由上师主持,显的十分的志得意满,他早已把那个寒酸的贫民学子忘到了脑后。

展青一脸神秘的微笑,而柔儿没有出现在大厅。

第三十二章 危难抉择

天道院北侧山峰的一个密洞中,传来了一声撕心裂肺、声嘶力竭的长啸。

一个魁梧的蒙面人全力的撕扯着几近癫狂要冲出洞口的芒锋,地上昏躺着一个素衣短扮的天道院护鼎弟子。

“锋儿,你疯了吗?”

“师傅,你放开我,我要杀了展青,柔儿是我的、我的,谁也抢不走。”芒锋双目赤红,死命的捶打着蒙面人。

“锋儿,一个女人与登上天道之颠,孰轻孰重?”

“师傅,你不懂,柔儿是我的命,是我梦开始的初衷,失去她,修真与我无半点意义。”芒锋疲惫的坐在地上,口喘粗气。

“糊涂,你已获得《道心典》,成为千年天命之子,凡尘爱欲、名利富贵已成粪土,修**你唾手可得,破碎虚空百年可期,还有什么比与天地同在更重要,你说?”黑衣人明显的有些生气。

“不,我就要……啊!”芒锋突然起身就闯,却被一掌击昏。

“天道院,哼!千年前失去的,现在我要你们连本带利的归还。傻孩子,等你位极至贵,你想杀谁,谁不都得引颈待戮,哈哈哈哈。”黑衣人低声的嘀咕着,随手扔地上一封信,抱着芒锋一闪而逝。

片刻之后,昊凡、昊空、昊武的身影同时出现在密洞,四处查看。

昊凡真人合上信,眉头紧锁。

“二位师弟,不用担心,掳走芒锋的不是魔头,他不会有事,这小子竟然是那人的徒弟,看来只有等掌院回来再说,扶起他,我们走。”昊武抱起昏倒的弟子,几人消失在洞外。

峰崖的边上,我一个人临渊而立,只要跨出半步,就会粉身碎骨,彻底解脱。但我没有一点这样的心思,反而出奇的平静。这全仗精神力量之功,刚才我悲愤喷血,思维混乱的走向这里,他竟然自动流淌,抚平我即将崩溃的意识,让我恢复理智。

更为诡异的我感觉到左侧几丈高的小峰上,有一个人不停的用精神窥视着,我根本不予理睬,他的精神力量不弱,可我有信心轻易的击溃或吞噬它,我正一肚子怒火没处撒,但愿他不要惹我。

我捏着水柔的信,一丝看的欲望都没有。

实际上,看与不看我都知道,奇迹不会出现。我再也不相信那该死的天命、运道、缘法,全是狗屁,强权的世界,实力至上,否则一切都是妄谈,我从没有像现在这一刻,疯狂的渴望着拥有力量,霸绝天下的力量。

“二弟,二弟。”我被几声高喊惊醒,是天岩。

“兄弟,你在干什么,千万不要干傻事,我们还有大把的未来。”我转身,天岩走到我的面前,远处跟着一个人,应该是护鼎上师。

“大哥,祝贺你。”我如见亲人,心底一酸,泪被风吹。

“说什么傻话,大道有情,我们曾生死与共,大哥绝不抛下你。”天岩的眼睛在星空下熠熠生辉。

那一刻,说实话,我真的很感动,感动的浑身颤抖,天岩,北星认你这个大哥,生世无悔。

“兄弟,走,你跟我走,我带你去找昊凡真人,他真不收你,大哥就教你烈阳决。”天岩激动的说。

一身尖细的长啸响起,远处的人高喊:“天岩,你小心啊!”飞剑随之而出。

一个黑影凌空快如闪电般朝我俩扑来,是他,峰后的那个,我怎么把这茬给忘了。

天岩听到喊声,本能的一个侧翻,拔出宝剑就刺。

可他躲开了,我却正对黑影,这时我才知道光有精神力量,没有灵力修为,我依旧废人一个,谁会杵在那里,等着你的精神攻击。

黑影瞬间抓住我的肩膀,一阵锥心的疼痛,我听到了骨碎的声音。

“垃圾,滚开。”黑影一撇把我扔出崖外,一件东西从他怀中飞出迎向身后的飞剑,微一侧身,一脚踢飞天岩刺出的宝剑。

“大胆魔头,尔敢。”

“混蛋,敢来天道峰撒野。”

场面十分的混乱。

“兄弟啊!”天岩趴在崖边,手伸向虚空的我,声音带着哭腔。

而我缓缓的坠下万丈深渊,眼睛却死死的盯着天岩。

“兄弟,这就是兄弟!”我冲天高喊,发泄着胸中的郁结。

呵呵,我是垃圾,垃圾啊!连魔头都嫌弃我的灵力不够厚度,被抓走吃掉的资格都欠奉,我忽然感到一种悲凉,一种可笑。

这就是我的归宿,千想万想,结局竟然是老天弃贱命如草芥,无情无义。

下坠的速度越来越快,我仿佛陷入轮回的黑暗之中,渴望光明却无力撕开大幕,心中的悲愤如决堤的洪流,如熏天的火焰,焚烧着这世间一切的罪恶,一切的不公,一切的阴暗。

我死,也要唾弃一口,骂一声“苍天不仁,强权无道。”

胡思乱想同样无法抹去耳边呲、呲的风声,无限的接近死亡,说不怕那是假的……。

第三十三章 如斯谎言

“师傅、师傅,你快救他,快救他啊!”天岩边哭边拍着崖边,一时石土俱下。

昊武真人祭剑飞下悬崖,穿梭搜寻,却一无所获,黯然回来。

“怎么样啊!师傅,找到了吗?”

“崖下云雾弥漫,老藤交织,崖底是波涛汹涌的蓝海,遍布噬鱼,九死无生。”

“不…不…不可能啊!师傅,求你了,你带我去找。”天岩一把抱住昊武真人的裤腿。

“天岩,一个废物,死了就死了,你不可太过悲伤,有损道心灵志。”一旁的昊凡真人冷酷的说。

“是我害了北星,是我,我要去找他。”

天岩这一生都无法忘记我死死盯着他的眼神和那句“兄弟,这就是兄弟”的话语。

他腾身就要跳崖,被昊武真人一把扯回。

“胡闹,天岩,你敢违师命,你当天道院是什么地方?”昊凡真人大怒。

“我不该躲的,我为什么要躲,兄弟,你死了,我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小人,那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天岩脸色煞白,神情狂悖。

昊凡真人差点背过气去,这个榆木脑袋,一点不开窍。如果是一般的学子,他早就一脚踢过去了,理都不理,可天岩不行,一者是他特殊的出身,背后有着强大的势力;二者他从天道中获得烈阳决,福缘深厚。这功法不是谁都可以修炼的,必须至真至诚、至刚至阳的人方可,是天命的卫道护法使者,一旦出问题,责任着实承担不起。

“天岩,我有一个折中的办法,你看如何?”昊凡真人的声音诡秘,语速很慢。

“师伯,你说,只要能救北星,让我干什么都行!”

“好,我要你现在就回洞刻苦修炼,争取早日孕丹功成,那时你就可以祭符招阴,重聚那小子的亡灵,授其功法,让他做个阴修,圆了你们兄弟一场的缘分。”

听到这儿,昊武真人一愣,很诧异的看了昊凡真人一眼,满脸的疑惑。

天岩低头一阵沉思之后,坚定的说:“好,我马上回去精修。”

望着封好的密洞,众人都长出一口气。

“二师兄,你骗我徒弟。”

昊武真人的密语在昊凡真人的耳中响起,其他人根本听不到。

“不骗他,你异日要少一个名震天下的徒弟;不骗他,天道院就可能失去烈阳决的传人;不骗他,今晚怎么结束这场闹剧。”昊凡真人呲着昊武。

祭符招阴,是一种逆天的玄机秘法,可超越生死,但易招天妒,损修损寿。要求的条件苛刻,必须是刚死之人,余阳尚存,魂魄未散,精神印记犹在时,一修为臻至大化期左右的真人,方可施此秘法,祭符招阴,重聚灵体。施法之人会大耗精血,稍有不慎,聚成的灵体就会缺少魂魄、印记,只是一团没有思想的亡灵,成为邪魔祭器的最爱。

祭符招阴,即便条件具备,成与不成,还要看天心机缘,实为艰难。

纵观天道院只有昊天、昊凡真人有能力施此秘术,然非至爱亲人,谁会冒天下之大不韪,加之修真人人性冷漠,更不会为一个不相干的废物,自招减损。

昊凡真人撒了一个弥天大谎,天岩当时心情激动,自责不已,明知我必死,仍然不依不饶,昊凡真人甩给他一个杳渺的希望,他便不假思索的接受。

实际上,他完全可以请求上师替我招阴,也许他要的也仅仅是一个希望,来弥补他心灵不安的缺口。

神秘的天倾山脉腹地,一个奢华的洞府,绒帘外邪孩静静的跪着,旁边站着一个俊美的中年男子。

“小邪,从今天起,你就是月宗魔子,未来的魔门卫道者,你去苦魔洞闭关吧!”

帘内的女音宛如来自九幽,阴森而神秘。

“是,宗主。”邪孩起身,消失在洞外。

“为什么选他当魔子,那我们的麟儿怎么办?”俊美男子急切的说。

“哼,你还有胆说,当年要不是你,我的魔功怎会到今天都无法通透圆润,早就大成了,何苦躲在这穷山恶水之中。”

中年人毫不为动,双眼清冷。

“你知道小邪从天道中收获了什么,是灭道祖师的天魔诀,他当然是魔子的不二人选。”

中年人大吃一惊,天魔诀,了不得。三千年前,傲天祖师一统魔门,其绝学《魔神典》乃傲世四典之一,凭一身霸绝的强横实力,逼的正道无路可走,要不是那该死的战命,修真界早就被魔门统治。傲天祖师一生只收两徒,灭道和巨灵,把《魔神典》一分为二,一为天魔诀;一为巨魔决,分授二人,可他们叱咤百年之后,一起销声匿迹,再无踪影。不想天魔诀在天道出现,简直不可思议,这量天斗到底是怎样的神器,竟然蕴藏着道魔两方的功决。天魔诀,至高无上的魔功,如果可以……,岂不是……。

“媚姬,你看能不能让麟儿……。”

“住口,叫宗主。”幽谧的声音尽显威严。

一个玉简从绒帘内撇出。

中年人凌空一拂,玉简入手,神识急出,了然于心。

“怎么只有上卷?”话语有些愤怒,有些不解。

帘内一阵尖细、阴森的长笑。

“庞白,你的那点心思,能骗过本宗主。哼,你乖乖的教授麟儿天魔诀上卷,至于下卷就看你的表现了。另外,我已用神识告诉苦魔师叔,任何人不准接近邪孩,你不要打他的主意,尽你自己的本分就好。异日邪孩在明处打生打死,麟儿在暗处坐享其成,你还怕魔子之位跑了不成。”

中年人怨恨的斜了一眼内洞,马上又是一喜,不错,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呵呵,邪孩,你怎么斗得过麟儿,他毕竟是臭女人的亲生儿子啊!

第三十四章 鬼影刺杀

弟子居的一个跨间,水柔静静的坐在窗前,看着云雾缭绕的群峰翠柏,内心悲伤的祭奠着魂游九天的北星。

时光如水,转眼月余,异界的你是不是一切都好,还记得深情的柔儿吗?还记得那风雨共济的日子吗?柔儿从没把你遗忘,你依旧被珍藏在心底无人企及的地方,不曾改变。

北星,你知道吗,我已获授外功,炼化了灵力,再遇到狸兽,你就不用那么辛苦,我可以助你一臂之力了。

柔儿对不起你,违背了誓言与展青订婚,他还当众吻了我。那时,我多么希望是你牵我的手,接受大家的赞誉和祝福。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感觉你没有离开,从来没有,一直躲在天地之间的某个角落,想着我,注视着我。

眼角滑落的一滴泪水惊醒了悠然出神的水柔。

她叹了口气,开始整理着行囊,明天就是离院的日子,两年多时间,风云际会,缘起缘灭,一段刻骨铭心的初恋,被家族葬送,她不知道该怨谁!可以怨谁!

常言道:“时间可以抹平一切。”

被宠大的水柔第一次懂得思念,懂得伤痛,可这些随着时间的流逝,又能留存多久啊!记忆永远没有现实来的直观,经年以后,当心底的那张容颜早已模糊时,再次面对,还能唤起你几许的惆怅,拨动你几根心弦?

“父亲,我们的货船已经抵达青岚大陆,银货两讫。您究竟跟展青那贼子达成什么协议,他才放过水家。”

密室中,沏茶的水涛问着对面的水老。

“答应他与水柔的婚事,外加这笔买卖利润的三成。”水老接过茶盅,闻着茶香。

“三成就是两万金,混蛋,他好大的胃口。”

“咱们也有收获,以后展家以半价无限制的供应水家铜铁。”细细的品了口茶,水老一副陶醉其中的样子。

“那岂不是被他掐住了七寸?”

“不会不会,以前我还有所担心,自打那个贫民小子被魔头扔下天道峰,一切就好办了,只要柔儿的心重回到展青身上,他就不会怨恨水家。”

“这小子心思缜密,城府极深,靠柔儿恐怕不行。”

“当然不行,柔儿的作用是锦上添花,不是雪中送炭。利益才是关键,合则双赢,分则两败俱伤,展青不会看不出这层,轻易撕破脸皮的事,他才不会干。加上婚事是上师主持钦定的,将来有事他们不管,天道院的脸往哪放。”

水涛频频点头,一脸佩服的神情让水老十分的受用。

“父亲,近日守望岛分部传来消息,极暗大陆来人要买水家的兵器。”

“啊!极暗大陆,那些野蛮人又远渡重洋抵达龙翼,几十年了,不曾有过啊!。”

“是真的,但是他们没有黄金……”

“那还做个屁买卖。”

“您听我说完哪!可他们手有大量的灵石。”

“什么,你再说一遍。”水老呼的一下站起,震惊无比。

“真材实料,饱含灵力的灵石,咱们给他做价一个是八十金,一共有五百六十个,就等您一句话。”

“你脑袋让门挤了,还话,快、快,你亲自到守望岛进行交易,严密封锁消息,八十金一个,你们也太黑了!野蛮人要多少兵器都给他,拉住这个客户,把灵石给我带回来。”

水涛根本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听到父亲的怒骂,才扔掉手中的茶盅,急驰而出。

灵石,没有人比水老更知道其中的价值,世家大族纷纷拼命储存,有百八十个算是多的,都敝帚自珍,它可是续命延年的圣品。另外他金丹刚固,再难寸进,有了这批灵石,育出元婴也未可定,水老他能不急吗!

极暗大陆,相传地处海之极北,面积不大,条件恶劣,终日昏暗,不见阳光,原为不毛之地,现是野蛮人的居所。野蛮人,个个人高马大,体格壮硕,曾世世代代居住在龙翼迷图、天倾山脉的十万大山里,毗邻龙穴而繁衍生息,是龙的仆人。万年以前,古修与龙大战时,野蛮人也出山进攻凡人的领地,龙战败,他们失去依靠,乘船逃向大海,本以为种族已灭。不想五千年前突然有野蛮人现身龙翼,兽衣兽裤,茹毛饮血,被众城联盟驱赶出境。近千年,他们再次出现,却大为不同,文明不少,与龙翼人坐起了买卖。但终因海途过为遥远,野蛮人能来龙翼的仍是凤毛麟角,稀罕至极。

落日城城门,人来人往,络绎不绝。

栈道口,两队人马各站一边,中间的几个人相互拱手,依依惜别。

定睛一看,原来是城主芒剑,猎手盟盟主乐西原,水家水潮携女儿水柔,在送别展家三子展青,无花教君月,十六城联运盟公孙玉,水运联盟瞿白等人。

“各位公子本为簪缨贵胄,此次蒙上师授以外功,前途不可限量,异日可不要忘了我芒剑。”

“芒叔叔哪里话来,您春秋鼎盛,芒锋师兄更获封天命之子,到是我们这些小辈有些高攀不上啊!”展青微笑的恭维着。

其他人知机的吹嘘声一片。

“柔儿,我送你的礼物喜欢吗?”

“喜欢,谢谢展家哥哥。”水柔面无表情的说。

芒剑看在眼中,恨在心里,要不是这个小杂种,锋儿也不用那么痛苦,早跟水柔成双成对了。小杂种,你也蹦达不了几天了。

“展少主,你才高八斗,人尽皆知,现又得如花美眷,可谓春风得意,不知何日大婚啊!一定要讨杯喜酒喝喝。”芒剑一脸慈祥的笑容。

“谢芒叔叔挂牵,当在明年年初完婚,届时必让家父相请……。”

“小心啊!少主。”

两道黑影一左一右卷起两道闪电凌厉无比的刺向展青。

危急中的展青未见慌张,微一侧身,用前胸后背迎向长剑,手中的寒芒一划,两个黑影倒飞而出,喉咙鲜血外喷,立时毙命。

人群中又有四道黑影乍起,剑影闪烁,扑向展青。

“大胆贼子,在落日城行凶,问过我猎手盟没有?”

乐西原大喝一声双拳气劲威猛,狠狠击出,拦住两道黑影,君月他们挡住一道,展青的寒芒吞吐,气势如虹的迎击最后一个,那黑影竟然不顾生死,拼着同归于尽,照刺不误,两人错身而过,展青肩膀鲜血横流,黑影轰然倒地。

身形一闪,芒剑、水潮加入战圈,迅速肃清了残敌。

“少主,你怎么样?”一个家奴,扶住了踉踉跄跄的展青。

“滚开。”展青一把推开家奴,脸色铁青,目露凶光,心中充满愤恨,要不是自己穿着金丝宝甲,此时已是黄泉路远啊!是谁搞的暗杀,他已经猜个八九成,好啊!既然你不仁,就不要怪我不义了。

水柔见展青衣襟溅血,心中不忍,踱步上前说:“展家哥哥,你肩膀还在流血,可以让我帮你包扎吗?”

“有劳柔妹。”展青的神情恢复了正常。

此时,众人围了过来,查看着他的伤势。

“诸位切勿挂心,些许小伤并无大碍,几个撒泼野汉罢了。”

芒剑顿时听的心中一颤,处变不惊,心狠手辣,这个小子了不得,不杀他,终会成大患啊!

水家宅邸,听着水潮汇报的水老,轻捻疏须,缓缓的道:“呵呵,暗杀,这种下三烂的手段都用,看来想展青死的人不少啊!名声在外,树大招风,他经过这回也该知道收敛了。”

“哦!对了,刺客的身份有没有线索?”

“没有,活口全部吞毒自尽,身上更无一物,无法追查。”

“呵呵,吞毒,不计生死,天下也只有那一家啊!”水老微闭双眼,又捻断了一根胡须。

哗啦一声,茶盘、茶杯、茶碗,全部摔在地上,芒剑怒目圆睁,大声咆哮着,纱帘后跪着一个黑影。

“混蛋,你说,为什么选择在落日城外刺杀展青,你这不等于告诉天下人是我做的吗?”

“主人,展青一直在天道峰,那儿我们是不敢上去的,下来他立即住进水家,只有今天送别才是最好的机会。”鬼影小心的解释着。

“放屁,就那几头烂蒜,老乐一个人就能轻松摆平,加上我可以瞬间秒杀他们。”

“您和乐盟主去送展青,这不在计划之内。我们在城外刺杀,反其道而行之,正可以撇清您的嫌疑啊!”

芒剑的暴怒平息了不少,回身坐到太师椅上,闭目沉思。

“锋儿成为‘天命之子’的消息,你转告老头子了吗?”

“是,老主人已经知晓,甚为高兴。”

“船到中游,不进则退。既然行动已经展开,你传话老头子,别捂着盖着了,该派出他的宝贝‘天杀四獠’了。”

“是,主人。”跪着的鬼影听的浑身一颤,天杀四獠那是鬼影天杀最神秘、最血腥的四个凶人啊!虽同属一个阵营,能不提,他从不敢提起他们。

天杀,龙翼凡人世界最大的猎杀组织,五十年前横行无忌,滥杀无辜,唯利是图,弄的大陆风声鹤唳,妇孺皆知,世家大族更是恨之入骨。终于有一位修真上师看不过眼,找上门去,挑了天杀的老巢,灭了负责训练杀手的血牙堂,只跑了几位魁首和部分在外执行任务的鬼影堂杀手,他们才由明转暗,收敛不少。近二三十年,天杀改名为鬼影天杀,其暗杀活动明显增多,不过因为手法隐秘,行踪飘忽,又不太触及豪门望族的利益,所以影响不大。“天杀四獠”,组织的王牌杀手,个个脾气怪僻,功法高绝邪恶,神出鬼没,凶残嗜血,一言不合连自己人都杀,凶名远播,其他鬼影见面都躲远远的,避之唯恐不及,是龙头老爷子轻易不用的宝贝嘎达。

第三十五章 险死还生

距离天道峰百余里的滩涂小渔村,一间三面矮篱笆,木桩匝地,辫墙草顶的贫民陋舍,此时药香盈院,一个大眼、布衫、粗裙的农家女,正在吹火,柴上药罐里的药汤已经滚沸,小丫头专注的神情,仿佛煎的不是药,而是自己青春最动人的色彩。

屋内,一个身形佝偻,满脸皱纹的老汉坐在墙角,吧嗒吧嗒的抽着烟袋,一个临时用树杈、树枝搭建的木床上,我静静的躺在上面,浑身绑满了布带,神情呆滞,两眼空洞的望着房梁。

“小伙子,还不知道你姓啥叫啥,俺村偏远,都是出海打渔的苦哈哈,请不起堂医,你的伤,好家伙真是重啊!都是俺和俺儿大牛看着弄的,吃的药是山里采的,老辈传下来的土方子,满管用的,呵呵!要说,俺们一家都得谢谢你,好几百条噬鱼啊!这一年都不用愁了。”

老汉出奇的絮叨,自顾自得嘀咕着,尽显渔民的憨厚和朴实。

一个多月了,我一直魂游天外的躺在床上,任凭这一家几口人精心的折腾,几次从死亡的边缘把我拉回,他们的执着深深的打动了我,让我对自己破碎的生命重燃了些许的希望。

万丈悬崖啊!我能活下来,绝对是个奇迹。

飞速下坠的时候,我充满了不甘、绝望和恐惧,有种说不出的怨恨萦绕心头,似乎过了几生几世,我轰然平拍在波涛汹涌的海面,一阵剧痛,意识全无。

可我不知道的是在触海的一刻,我全身泛出了寸长的银光,最大程度的保护着五腑六脏,不然早已粉身碎骨,怎能以全身十二处骨折的代价存活下来。银光在我周身流转,托着我浮浮沉沉,越飘越远。

一处海面隘口,对血腥味异常敏感的噬鱼群围了上来,葬身鱼腹就在分秒之间。忽然,那银光中闪烁出星芒点点,噬鱼群如中雷击,内沿的一圈全部鱼腹朝上,瞬间毙命。就这样,噬鱼前赴后继,死伤几百条之众,等老汉父子发现噬鱼群,胆战心惊的驱船赶来时,看到他们打了一辈子鱼不曾看到的景象,翻白的大小噬鱼里三层外三层的包围着我,顿时乐坏了父子,当我是仙家道体,群凶难害,救人更是无须多说。

噬鱼,龙翼大陆的海中霸主,与狸兽一样的臭名昭著,生性善斗嗜血,凶狠残忍。是普通渔民的最恨最爱,恨的原因是每年有过千的渔人死在噬鱼嘴中,爱的原因它太值钱,活噬鱼血是大补之物,乃豪门望族最喜欢的补品。因而猎手盟有专门一个猎鱼手的组织,这些人以捕猎噬鱼为生,待遇丰厚,我最初的梦想就是当个猎鱼手,有一天能到蓝海亲手叉一条噬鱼。

谁会想到,童时的愿望竟在我坠海昏迷中实现了,而且是几百条,这真是一个莫大的讽刺!

人生有时的确如此,当你抓心挠肝的跑出家的护翼,发誓不再回头,可经历千万过后,却又回到原点,生活原来可以如此的简单,命运又如此的奇巧,不服都不行。

“小丫,药煎得没哪?”老汉高声的问着女儿。

“得嘞!得嘞!这就端过去。”

望着眼前喂我喝药的腼腆、胆小的女孩,我不禁想起了水柔,她现在做什么哪?会不会偶尔记起我?展青对她好吗?

眉头一皱,我的心不由一拨拨的阵痛。

“咋嘞!咋嘞!是不是伤口又疼嘞?”女孩瞪大眼睛,急切的问道。

“哦!没事,你不用担心,我快好了,谢谢你啊!”我连忙解释着。

坠崖没死,噬鱼群诡秘的翻白,意外获救,种种离奇,我根本想不明白其中的原因,难道苍天转了性,开始恩泽我这个命运多舛的贫民小子。

全身十二处骨折,尤其是那魔头抓伤的右肩,到今天也无法活动右手的一根手指,貌似废掉了。假如未来的人生真要残废的活着,那不如死了好。

每每回想起当时的情景,我不怪天岩,真的不怪,只是对所谓的兄弟情,有种说不清的情愫,有种无言的厌倦和疲惫。危难关头和生死瞬间,人会下意识的自保和规避风险,本能使然,与品格无关。两年多,天岩给我无数的指点和鼓励,曾三次仗义出手,可以说情深意重,与那一躲相比,我自觉跟他无法两清。如果残废的了此余生,自不必说;如果能有所作为,我一定还他三次,了却心中的情债。然后海阔天空,再无挂碍,哪怕是生死对决,也能无憾出手。直到今天,我才深深明白邪孩话中的无奈和深意。

“来吧!神的孩子,到青岚大陆来…来…”

我悚然的从睡梦中惊醒,又是这神秘的呼唤,已经几次了,那感觉玄而又玄,总在我意识沉沁时,仿佛从天之际飘渺的传来,亲切而又陌生,无法形容。

是谁在唤我,是人吗?可谁有那么大的能力,天遥地远的,再说唤我一个贫民小子何用,我根本嗤之以鼻。

青岚大陆,不管怎样,等我伤好了,一定去一趟,不是什么呼唤的原因,是水无极前辈,它曾让我去过,我信他,他是这世上真心对我好的两个修真上师之一。另外的,就是我只谋一面,却真心助我的昊空真人,那萧索的眼神,我一生都无法忘记。

北星是感性的,毫无疑问。

人是这样的,有些刻骨铭心的记忆瞬间,只源于一个细微的动作,哪怕一句话,一次邂逅,一个眼神。

晨曦城展家,展青也在养伤。

“少主,一百三十名‘血牙’死士已经在城外一个荒废的村落静候,各家族特征的装备齐整,等待命令。”

“好,二十五名潜入彤山城,分头对付龙家和城署,记住,声势要大,但不可深入;十五名留在晨曦城,也分头攻击展家和城署,主要目标是我,佯攻为主;九十名分批潜入落日城,按计划行事,不死不回。”

“是。”窗外再无声息。

“芒剑,你一定会因你的愚蠢而付出沉重的代价,这回,我要把你的大本营连根拔起,让世人知道,除了‘鬼影天杀’,还有我‘血牙’的存在,师傅,我终于要动用您给我留下的力量,灭‘鬼影’,逐鹿天下。”

展青一脸的诡秘。

第三十六章 毁于一旦

岁初的五九,这一天是个震惊大陆的日子,四大家族的龙、水、展三家同时遇袭,落日、晨曦、彤山三大城城署也同时遭到破坏,有“燃金焚银”称谓的销金窟化成烟雨,彻底的不复存在。

风闻龙家老二龙浩重伤,展家少家主展青生命垂危,水家三子水江辞世,六子水潮失去一臂。

各世家望族无不人心惶惶,摸不清何人所为,纷纷暗中调派力量,保护自身。

黄昏,落日城城主芒剑吊着胳膊走在曾经盛极一时,现在断壁残垣的销金窟,欲哭无泪啊!二十几年的苦心经营,转瞬化为泡影,他心里涌起了无限的愤恨。

“主人,有结果了。”鬼影的声音近乎嘶哑。

“说。”

“损失惨重啊!销金窟土崩瓦解,城署也没有了,主人至亲除闭关修真的芒锋少爷、灵心小姐,只有二娘侥幸逃脱,二爷芒刃、大娘和刚怀孕半年的三娘全部役没,‘鬼影’死亡二十七人。对方使用的武器种类极杂,有水家的轰天雷,龙家的臂箭,‘鬼影’的潜刺,最多的是展家的阔背剑,这分明是在迷惑咱们。主人,我怀疑是展青,故擒欲纵的把戏谁都会使啊!另外来敌每个人胸口都挂着一颗血色的獠牙,别无线索。”

芒剑身体一晃,脸色苍白无比,思绪又回到那个大雨磅礴,疯狂屠杀的夜晚……。

十几个黑衣蒙面人,围着他悍不畏死的拼杀,倒下一个,补上一个,刀光剑影,生死一线间,他真正领略了什么是死士的定义。

一剑刺穿一个近身的,那人竟然用手抓住剑锋,射出一支臂箭,深深的扎在他的肩锁部位,鲜血飞溅。

一命一箭,没有例外。

两个小时过去了,周围还是那么多人,未见减少,倒在雨中的芒剑从心底泛起了绝望的恐惧,他已经耗尽了全部的力量。

死亡近在咫尺时,一把飞剑,突兀的出现在场中,精光暴闪一旋,黑衣人全部外翻,倒地不起。

一个诡异的人影悬空而立,雨打在他身外一尺的虚空便折射四溅,无法入内。

“芒城主,我已帮你扫清余敌,记住,你欠我一条命。帮我做一件事赎回你的命吧!以后拿这个铜牌的人就代表我,你知道怎么做。”剑光一闪,人迹无踪。

一枚骷髅的铜牌在雨地上旋转不停,诡异无比。

一声呼唤召回了芒剑游走的思绪。

“主人,老爷子有信给你。”一个“鬼影”匆匆赶到。

天空如铅,细雨稀稀落落。

芒剑面色沉重的合上信,长出了一口气。

“没想到啊!没想到,这其中尚有如此的秘密。”

“主人,有消息认定是谁吗?”

“可以排除展青的嫌疑,是老头子几十年前惹下的祸事,牵连了咱们。马上准备拜简,我要上天道峰请上师帮忙协助歼灭‘血牙’。”

水家门外白灯白花,一片祭奠的氛围。

三子水江的遇袭身亡,令水老白发人送黑发人,哀伤万分,悲痛不已。

实际上,水江的死是个意外。按展青的计划,对水家的攻击是最弱的,即没刺杀目标,又没有伤亡指数,虚张声势一下而已。

可突袭刚开始,正逢水江和水潮两兄弟办完事回来,与“血牙”碰个正着,发生激烈的拼斗,不得已杀伤二人,死士们才迅速脱离战场,参与围杀芒剑的行列。

“‘鬼影天杀’,老夫不灭你们,誓不为人。”

水老先入为主,彻底的搞错了对象,这也是展青同时攻击各大家族包括自家的初衷,嫁祸给“鬼影”。

“姬儿,你真的决定用以身相许的方法了却与龙家的一段夙缘?”

彤山城西三千里,连着极地山脉山尾的茫茫雪原深处,圣女宫大殿,一片净洁的雪白的装饰,平添一份与世隔绝的圣洁。

面蒙丝纱的圣女宫宫主思无暇,安坐冰椅,声音清澈的问着下首跪着的女弟子。

“是,弟子永远忘不了儿时的场景,忘不了把我从父母尸体旁拉走的如铁,请师父垂怜,圆了姬儿的心愿吧!”

“孽缘啊!既如此,你就丧失了继承宫主之位的资格,未来只能做个外事护法。痴儿!可惜了你的福缘深厚和绝顶聪明,你修习的水月决是修真八决之一,鬼神莫测,望你尽快闭关,孕丹功成,两年后参加龙翼初修大比,扬我宫威。以你的天资和勤奋,你将成为宫史上最出色的一个外事护法,不可懈怠。”

宫主思无暇略带遗憾的声音渗透着她对这个徒儿的爱惜之情。

“师傅,姬儿这条命是您的,不管江海如何更迁,维护圣女宫的利益,是我生生世世不会改变的责任。”

一个绝世美女,浓眉凤瞳,琼鼻樱口,一脸英气的缓缓抬起头来,注视着带给自己一切的,心中无限敬慕,无限神圣的女神。

思无暇眼中异彩闪烁,点头看着这个对她几乎顶礼膜拜的弟子雪姬。

“龙家近日派人送来拜简,他们遭遇凡间杀手组织的突袭,请求帮助。龙如铁没事儿,你不用挂心,我会派两名弟子常住龙家保护他们,你一心闭关去吧!”

思无暇悠然的说着。

“是。”

雪姬满脸感激之情的走出大殿。

在雪姬心中,世上她只为两个人活着,一个是亦师亦母的宫主,许是从小把她带大的关系,自己当她是母亲,她更当自己是女儿,修真百年的女弟子没授的水月决,她传给了自己,一句爱惜是远远不够的,自己可以为她死,而毫无怨言。师傅的性情是冷漠的,对龙家的事能做到这样,是天大的面子和恩赏,她真是感激莫名。

另一个就是当年救自己的小男孩龙如铁,十几年圣女宫的生活,自己何尝不想把他忘记,专心修真,异日继承道统,继承宫主之位,纵横天下,成为最高的存在。但那宿命的缘法日夜啃噬她的心灵,无法遏制的思念终于让她做出选择,以身相许,酬了万千深情,代价是放弃登顶的机会,伤了师傅的心。

如铁,你可不要让姬儿失望啊!否则,自己如何有脸再回圣女宫。

第三十七章 弃如草芥

一年的时间转瞬即逝,北星的伤在王老汉一家的热心照顾下,基本痊愈,只是右肩不敢吃劲,过的平静而悠闲。

一艘不大不小的渔船出海归来,岸边三个女人惊喜不已,小丫高兴的又蹦又跳,大声呼喊着。

船上,王老汉和儿子大牛笑容满面的摇着橹,我站在船头,任凭海风吹拂脸庞,掠过我伤情的心,一丝丝的痛,一丝丝的遗忘,一丝丝的惆怅,舒缓的融合在脑海,氤氲在周围,抚慰着我,那感觉令人慵懒的想要睡去,不再醒来。

我在手艺人的家庭中长大,对生活没有觉的什么是好,怎样是坏,可历尽伤痛之后,我懂得了珍惜。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与亲人甘苦与共,携手白头,其乐融融,没有奢侈的梦想,没有过分的要求,一点点收获都是一种欣然,都满足无比,挺好。

这种寂寞至死的日子,同样幸福啊!

“大丰收,牛儿他娘,大丰收嘞!”船还没靠岸,王老汉就兴奋的笑道。

哗啦,哗啦,各种海杂鱼倒满了一地,活蹦乱跳,小丫她娘和大牛媳妇麻利的处理着。

“还有宝贝嘞!是小星帮咱们家抓住的,呵呵。”王老汉和大牛抬进家门两个硕大的鱼篓。

“是啥子鱼嘞?”女人们好奇的问道。

两条十几斤活着的噬鱼被倒进外屋的自建水池里,目露凶光的扑腾着。

“噬…噬鱼嘞!”小丫有生头一回见到活的噬鱼,有些胆怯的直躲。

抓活噬鱼,是一年多来,我挖掘精神力量效能最大的发现。

一次,我随王老汉父子出海,闲极无聊时放出自己的精神力量,竟然深入到海里,那美妙的色彩斑斓的海底世界,一幕幕出现在脑海,宛如身临其境,清晰无比,我仿佛化作了一溪水,尽情畅游在母亲的怀抱。

前方,一条凶恶的噬鱼追逐一条美丽的花斑鱼,打断了我的游弋,我静静的感知着它俩的斗法,噬鱼十分的聪明,不像花斑那样惊慌失措,乱闯乱钻,瞅准才下口,花斑的处境险到极点,我本能的操控精神力量挡在花斑的前面,却忘了它只是一股能量而已,怎能化为实质,阻挡住凶狠噬鱼的攻击。正要苦笑的时候,蓦然我心中一动,似乎感觉到一丝弱小的精神力量与我发生了摩擦,噬鱼大惊,掉头就跑,再不回头。

我也兴趣大起,这东西竟然拥有自己的微弱的意识,不可思议。我急忙把精神覆盖到花斑的身上,可惜什么也没有。从此,出海我多了一项探索,不停的找噬鱼试炼,终于搞清楚了所有的秘密。噬鱼有自己的意识,尽管很弱很弱,但在小型鱼类中是绝无仅有的,这也许就是它在近海称王称霸,臭名昭著的原因,以此类推,陆地的狸兽如此的狡猾,是不是也拥有自己的精神力量,是不是越高等的凶兽,意识力越强大,我简直是太期待了。

明白以后,噬鱼在我眼中成为最为弱小的存在,只要钳住它的精神力量,我让它往哪它就往哪,一点都不敢反抗,一旦我吞噬它的意识,它顿时翻白。于是我偶尔帮王老汉家抓几条死的噬鱼,但几回下来,我就停止使用自己的精神力量,因为我弄懂了一个道理,它活的也不容易,凶名是种族延续的代价,可我无情的虐杀,这样做与那些豪强、世家、强权上师有什么不同,恃强凌弱,没有给噬鱼一个公平的机会,这有悖于自己的理念。

此时的北星依旧青涩,他深深的痛恨着强权,坚持着梦想,但他还不够透彻,梦想要靠强权和强大的力量支撑才有可能实现,否则就是一种可悲的痴心妄想,或是可怜的随便想想而已啊!

“牛儿,明天你到大王铺,把一条噬鱼的血卖了,扯几尺花布和买二斤肉,后天是你妹丫儿的生日,贫民家没啥,围炉乐乐,呵呵,小星,你别笑话啊!”

听到这朴实的话语,我胸口一阵翻涌,这情景我太熟悉了,年年盼生日,一件新衣服,一顿好吃的,我全部幸福的源头啊!

是该回家了,我暗暗的告诉自己,乡情如雨,纷至沓来,浇灭了我所有的逃避和远行的想法。

实际上,我一直在刻意不想这个问题,是我亲手埋葬了北家祖辈的梦想,是我糟蹋了几代人的心血,我愧对所有的亲人和朋友,无颜再见江东父老啊!尽管我发过誓不再懦弱,但归家的心路不同,不是意志坚韧就可以面对的。

阳光下的海滩,金灿灿的沙,依偎着碧蓝的海水,充满了诱人的味道。

望着前面快乐的如一只燕子的小丫,我感到一片的温暖。年余时间,小丫基本不离我的左右,照顾着我重伤的身体和怆然的心灵,她无忧无虑,质朴单纯,像开心果一样带给我很多欢乐的记忆,在我情感的深处,我已经把她当成我不可或缺的至亲妹妹,倍加呵护。

“北星哥哥,你快来嘞!那边山岗上有一朵小花,我去摘来送给你呀!”小丫一路小跑的奔向前方。

花,在贫民生活的地方是稀罕物,秃山砾岩的连蓬草也没几根,不要说花了。像落日城富人区和天道院那样的,纯属人间仙境啊!可惜,贫民连边都摸不着。

我微笑的淌着岸边的海水,注视着她那青春的身影。

忽然,小丫的身体发生着不正常的扭曲,嘭的一声,急速的倒飞而回,狠狠的摔在离我几丈远的沙滩上,七窍渗出血丝。

我明显惊愕的迟疑了一会儿,然后发疯似的跑向小丫。

怀中的她已经没有了呼吸,我真切的感到她的生机正在悄然的退去。

两个人影凭空的出现在我面前,一个紫金发冠,面如润玉,凤眼威严的白衣人,一个嵌玉抹额,棱角分明,蚕眉冷峻的灰衫人。

我的直觉告诉我,这是我见过的最强大无比的两个至尊修真人。

“上师,求求你们,救救她,救救我的妹妹。”我用着几乎嘶裂的声音,发出平生的第一次绝望的祈求。

“没有任何希望,她就要死了。”白衣人冷漠的说道。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我一声比一声高。

“我们酣战正炙,她冒失的触碰结界,引发爆点,灵力外泄,震的她五脏俱焚,要不是我们知机大力收手,她早已化为齑粉,这是一场意外。”

白衣人毫不避讳的侃侃而谈,好像即将死去的不是一条鲜活的生命,而是阿猫阿狗,更没有一点的负罪感和愧疚之情。

“求求你,救救她,她才十三岁啊!”

“是非皆是命,半点不由人,也许她命该如此,谁都无能为力。”

“呵呵,欺骗凡人你不怕道心出现裂痕啊!你可以救,用祭符招……”

“住口,你怎么不救?”白衣人怒然打断灰衣人的话。

可我却听明白了,小丫还是有救的,我噗通一声跪在沙滩上,泪水长流,用一种近乎卑微的、无限哀伤的、无限希翼的眼神看着白衣人。

“只要你救,我这一生为你做牛做马,为奴为仆,偿还你的恩德,用我的命换她的命,行不行?”

“没用的,她已经死了。”白衣人平静的说道。

命底魂深十分傲岸的北星,荡气回肠、充满传奇、纵横三界的一生,第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跪在人前,换回来的却是冰冷的冷漠,却是无尽的羞辱和绝望。

没有人知道,如果白衣人出手相救,北星的命运!龙翼大陆的命运!所谓正义修真人的命运!白衣人所统领门派的命运!会有怎样不同的际遇。

而事实是他斩断了北星对修真人最后的一点归属感。从此,北星与他们只有仇怨,再无半点情义。

我颓废的坐在滩上,轻轻的拂去小丫身上的沙土,轻轻的把她抱起。

我知道,他们根本没有想过救人,凡人的命在他们眼中不如草芥,弃如敝履,杀人巧辩成意外,他们比恶魔虚伪百倍,可恶万倍。

那一刻,我心中奔腾着刻骨的仇恨,除非以牙还牙,以血还血,否则无法稍减。

我抬头,看着他们,仿佛要把这两张脸深深的印在脑海,一字一顿的问:“你们是谁?”

白衣人异常冷漠的斜了我一眼,把我看成了这世间最愚蠢的白痴,腾身祭剑远逝。

“呵呵,有点意思,要报仇就到极地找我灰鹤吧!哈哈哈哈。”

灰衣人倏然消失,可那蔑视的笑声在海边久久回荡。

望着怀里的小丫,我悲从心起,泪水横流,今天是你的生日啊!你起来,你起来,你说过要给北星哥哥唱一首歌的,不许撒谎,不能食言啊!

我一阵阵干恶,如疯似傻,呆若木鸡。

直到天黑,王老汉一家寻来……。

山岗上,丫头安静的长眠于地下。

坟茔前,我不眠不休、不吃不喝的坐了两天两夜。

抓一把沙土,轻轻的撒在坟头,小丫啊!是哥哥无能,救不了你,哥哥欠你良多,无以为报,只能祝你一路走好啊!你放心,你的仇哥哥记下了,总有一天,我会让他们跪在你的坟前忏悔,取其性命祭奠你不甘的亡灵,这是我北星给你的承诺。

我无比的仇恨这两个至为强大的修真人,白衣人他的一切解释都在为杀人寻找合理的借口,弥补他道心上的不安,是个彻头彻尾的混蛋。灰衣人明显能救丫头却不肯出手,用她正在点点流逝的生命攻击白衣人的道心,其心可诛,尤为可憎。他们根本极度的践踏着我的尊严,蔑视着我的存在,不秒杀我,是不屑为之。

极地,灰鹤,你等着……。

第三十八章 心若死灰

落日城城南手艺街,我呆呆的看着一片废墟的家宅,不明白曾经那么谙熟的地方,怎么变成如此的场景。

“咦!这不可能啊!北子,是你吗?”一个声音在身后响起。

傻然的转身,我看到了儿时的玩伴二狗,他长高了,也壮实不少。

“北子,真的是你。”二狗快步上前,一把抱住了我,惊喜不已。

星夜下,我和二狗站在留下儿时无数美好记忆的秃冈、

水泡间。

“北子,大成刚结婚,家里有事,他出不来,让我给你

带个好。”二狗吞吞吐吐,略带尴尬的说道。

经历太多情谊风波的我,漠然跳过此节,直奔主题。

“我家怎么了,我父母和哥嫂哪?”

“唉!一言难尽啊!你去学道,你家成了手艺街最热闹的地方,老亲少友,慕名而来的络绎不绝,辖官也是跑前跑后的,木工生意更是好的不得了,活是接不完的接,左邻右舍都跟着沾了不少的光,照此下去,用不了多久你家就会搬出贫民区的。一年半以前,一个神秘的大人物包下你家所有的活计,一次就扔下二十金哪!可两个月后,他又取消了预定,奇怪的是,从此落日城所有人都不找你家做活,硬挨半年之后,又遭盗贼,不仅北老伯重伤,还抢走家里全部的钱财。不几日,天道院上师传信,说你不耐修真之苦,跳崖自杀,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啊!北…北老伯吐血不止,愤而辞世。你母亲也…也哭瞎了双眼。而那该死的辖官带人找上门来,说房屋官家征用,逼你家搬出落日城,你哥你嫂哭着背起你母亲,不知所踪。可据我打听,根本不是什么征用,是辖官把你家的宅基地批给了自己的小舅子,过一段就要盖房子了。

我颤抖的听完二狗的讲述,胸口一阵憋闷,头脑眩晕,喉咙奇痒,一口鲜血喷出,人轰然倒地。

“北子,你怎么了,你可要挺住啊!”二狗连哭带嚎的摇晃着我。

“父…父….父亲啊!”

一声疯极、凄极、历极、悲极的嘶嗥响起,瞬间就穿破了这深暗、广袤的、绝情的夜幕,直刺星宇。

我木然的甩脱二狗的拉扯,疯狂的跑向山冈,一个跟头接着一个跟头,满脸满手的血,连滚带爬的站在冈上,高举双手,仰起了头。

“苍天…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你还让不让贫民有活路了,你要我北星的命,来拿啊!来拿啊!哈哈哈哈哈。”

我状如魔神,声嘶力竭的大笑着。

“北子、北子,你可不要干傻事啊!你还有母亲和哥嫂需要照顾哪?”冈底的二狗急的团团直转。

啃着二狗临走送我的冷馍馍,我一个人蹲在辖官家后院阴暗的角落里,任凄苦蚕食着心扉,任仇恨炙烤着魂灵,无念无欲,冷酷如铁,坚韧如岩。

这世上,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余下的岁月,我的存在只为一件事:找回继续活下去的理由,血债血偿。

家里的事我很清楚,按时间推断,一切的始作俑者,是展青无疑。

天道院着实卑鄙无耻,杜撰我的死因,掩盖事实真相,不肯承担保护不力的责任,为本就风雨飘摇的北家,平添一道更深的伤痕,直接导致父亲的离世,不可饶恕啊!

只是不清楚后来的盗贼和占房是谁的指使,这也是我今天来这里的原因,第一个受死的,就是你辖官。

夜已如墨,月黑风高,是时候了。

我站起身来,释放出精神力量,搜寻着辖官。

刘克,大户子弟,落日城城南区辖官,天道院外修弟子,为人势力贪财,刻薄低调,属于落井下石的那种人。此时他正闷头在书房算账,神色贪婪。

“嘿嘿,加上老北家的房子,半年的收入超过全年的计划了,谁说贫民区无油水可刮啊!”辖官一脸的得意。

我静静的注视着他,等待他完成自己人生最后一次龌龊的得意。

辖官收起算盘,我的精神力量迅速扑上,侵入他的意识海,扼住他弱小的意识,给他以强大的压力。

“谁?啊!弟子一向规规矩矩,不敢犯上,请上师饶命啊!”

毕竟是天道院的外修弟子,见多识广,立刻明白是怎么回事,一动不敢动的哀求着。

“问你一件事情,你如果不如实回答,后果你知道。”我的意思通过精神,直接传达到他的脑海。

“是、是,弟子不敢有一句假话,请上师垂询。”辖官汗洽股栗,卑微如蝼蚁。

“北星家出现盗贼怎么回事?房子被占是你的主意,还是受人指使?”

他根本没有想到我会问他这个,顿时脸色苍白,神色大变,双腿开始颤抖。

“上…上师,北星家的事弟子不知道啊!”他企图蒙混过关。

“嘿嘿,你知不知道,实际上我根本无需问你,直接掠夺你的意识,什么都会明白,我问你是给你机会,你不要自误误人啊!”

我在吓唬他,精神力量说白了就是一股能量,吞噬的结果,会使强的不劳而获变的更强,但记忆却根本无法读取和复制。这我早在噬鱼身上试过不知多少回了,精神力运用方面,我堪称个中能手了。

可辖官根本不懂,吓的当时就尿了裤子。

“我说,我说,上师手下留情啊!北星家入盗贼的事我真不知道,不过之前有个大人物放出话来,要让北家家破人亡。房子的事是芒剑城主派卢总管传话赏给了小的,听说因为北星在别院修道时与城主家少爷大打出手,小的不敢不从,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啊!”

芒剑、芒锋,你们父子二人如此歹毒,难道不怕午夜梦回,厉鬼索命吗!天道沦丧,终有一天,我会让你们生不如死。

“北星父亲的坟葬在哪里?他母亲哥嫂去了什么地方?”

“没…没有下葬,扔…扔到城外九里曲乱葬岗里,他哥嫂带着母亲回水铺孟家了……。”

父亲竟然死无葬身之地,这畜生!话听到这,我的愤怒和悲痛齐聚心头,直接吞噬了他的意识,转身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屋内的辖官两眼翻白,口鼻冒沫,直挺挺的摔在地上,不停的抽抖。他不会死的,我只取走了他的精神,却没有捣毁他的意识海,他会痴苶呆傻的活着,受尽折磨,这就是他助纣为虐的下场。

九里曲乱葬岗,面对眼前一堆堆的白骨,我哭无所哭,泪无所泪,父亲已经与大地融为一体,无法分出彼此,何必再去惊扰。

父亲,不孝的星儿来看您了,星儿对不起您,对不起北家,星儿知错了。但请您放心,不管前路多么的艰难,不管上天入地、碧落黄泉,星儿不会放过那些恶魔,等我尽诛凶獠,再来祭拜父亲。

星儿会一定记住您说的话,“永不放弃”。

嗵、嗵、嗵,我狠狠的连磕了几个响头,抹去额头的血迹和眼中的泪水,匆忙的赶往水铺。

北星变的冷酷而无情,第一次用精神力量抹去一个人的意识,他没有丝毫的不安,甚至激不起任何一丝报复的快感,一切似乎才刚刚开始。

他渐渐明白,面对强大你只有比它更强大,才能把命运牢牢掌握在自己的手中,才能有话语权,才能血债血偿,实现自己的梦想。

北星的茧蛹正在剧烈的抖动,有了裂变的苗头。

水铺的野外,我心如死灰、失魂落魄的迈向山麓,遇沟淌沟,遇水淌水,枯枝刮破衣服,刮伤身体,我理都不理,行尸走肉一般毫无感觉。

水铺孟家也是一片破败,几次遭到陌生人的打砸,全家赖以生存的两艘渔船被一场大火化为灰烬。

持续的逼迫下,孟家衣不蔽体,食不果腹,穷困潦倒,大萍不得已与哥哥解除了婚姻关系,我哥背起我娘离开了水铺,至今下落不明。

展青啊!展青,我北星与你有几世轮回的仇怨吗?你的心肠如此的歹毒啊!连我的家人、亲戚都不肯放过,父亲的骸骨被弃之荒冈,哥嫂被迫分开,瞎眼的母亲无奈流浪,凄惨至极。

一直以来,看在水柔的份上,我不想与你为敌,但你自恃城府计谋、豪强势力,表面仁义,暗地腌臢,屡屡以掌控别人的命运来彰显强大,你害的我家破人亡,这回天不罚你,我却要取尔之狗命,给无道的苍天看看。

荒山野岭,北星风雨兼程,他只有一个念头,到晨曦城找展青……。

第三十九章 水柔大婚

如果说落日城以其渊源流长的历史而闻名于世,那晨曦城是凭豪迈、大气、金碧辉煌而被世人传诵。许是晨曦城背后的天倾山脉矿产丰富的原因,这里贫富更是泾渭分明,靠近矿区住的全部是贫民,内城则是豪门望族、富贵大户的居地,展家无疑是个中翘楚,无可比拟的老大。

晨曦城内城最繁华的日出街,近日是张灯结彩,家家喜笑颜开,一派呈祥闹喜的庆祝场景。

仙来酒肆,此时高朋满座,划拳行令之声不绝于耳。

“于大,都等你哪!怎么才来,罚酒、罚酒,哈哈哈。”

“张老,几位,对不住,对不住啊!哈。”

一桌的山珍海味,四个人围坐,站起来迎宾的是锦玉绸缎庄张老板,晚到的矮壮的中年人是私营小矿主于海。

据说此人善于投机钻营,人脉广,路数野,朋友都半真半假的叫他“于大”。

于海平素与张老板只是君子之交,并不熟稔,一看今天这阵势,彤山城极品窖藏酒,清蒸花斑鱼,红焖濠肉,脆炸飞鸥,规格不低啊!知道他是必有所求,想到自已刚到手的一宗买卖,心里顿时明了。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几个人是胡天黑地,一通瞎侃神聊。

“于大,听说你最近揽个大活儿?”

于海暗想:来了,才入正题啊!

“哪里,哪里,承蒙展家少家主看得起,他下个月大婚,四百多下人新衣的采买,我包了,呵呵。”

听到这话,张老板心中就开骂了:别他妈的往自己脸上贴金了,人家少主认识你是哪片海旮旯里的贼鱼,不就是搭上展老夫人一个贴身婢女吗!要不是有钱可赚,你还不配这待遇。

可嘴上不得不恭维着:“哎呀!可了不得,于大,你真是手眼通天啊!”

于海一脸的笑意,典型的小人得志。

“我说老于,你看这绸缎的用度,能不能…啊!”张老板猥琐的说着。

“这个、这个,可我已经答应城西徐计了。”

“哈哈哈哈,那就不谈了,走走,咱们西雅轩听曲去。”

张老板招呼着众人,可一张金票却塞到于大的手中。

水家嫁女,在落日城绝对是首屈一指的大事,各名门望族,有头有脸的争相准备礼品,静等出阁头三天的流水大席。

水老这段时间心情不错,走出了一年以前丧子的悲痛,唯一担心的是将来怎么跟正在天道院闭关孕丹的水阙解释。况且“鬼影天杀”这帮混蛋近期宛如平地消失,听说芒剑跟疯了似的满大陆搜寻,连天道院上师都惊动了,自己也是重金多方打探,可至今无半点消息啊!

他对水涛这个儿子是满意的,三子水江遇袭身亡不久,他便返回家中,顺利的在守望岛和极暗大陆野蛮人完成了买卖,以两船兵工产品换来了小六百个灵石,大赚特赚。自己更是靠汲取部分灵石的灵力,固化了金丹,不仅得延寿命百年,而且具备了向更高层次迈进的根基,真是可喜可贺。

最值得高兴的是半年来,在展青这个臭小子持续不断的狂轰猛炸下,柔儿终于重新绽放笑容,被其诚心所打动,点头同意大婚,这姻亲即成,同盟关系就牢不可破,水家再无后顾之忧,可以放开手脚大干一场了。

想到这,水老不由自主的笑了,转身去拿桌上的茶盅,却诡异的发现盅底多了一张纸条。

“咦!怎么回事,刚才还没有哪!”他纳闷的嘀咕着,随手翻开纸条,只见上书:“那孩子不是夭折之相,你为利益媾和嫁出水柔,异日如果不幸福,我会回来找你算账。水无极。”

“啊!近祖。”水老飞快的跑出内室,大喊大叫,一时水家各房各屋各院鸡飞狗跳,乱作一团。

“少家主,一切安排妥当,两位天道院上师已经歇息,咱们的人铺满各个路口、关隘,防止“鬼影”偷袭和其他意外,明日一早迎亲大队从落日城开拔,预计中午抵达晨曦城。”

一个黑衣人躬身向闭目沉思的展青汇报着。

“‘鬼影’总部在哪查到没有?”

“大致位置已经锁定,应在天域沙漠之中,怀疑纵横沙漠几十年,排在四大沙盗之首的‘噬血’,就是‘鬼影’的一只。”

“天域大漠,浩如云海,广袤无边,**的说的都是废话,滚,去查,我要的是确切地址,确切地址?”

黑衣人躬身,神色惶恐的倒退而出。

大半年来,展青为赢得水柔的心,大献殷勤的多次来到落日城,茶居、琴馆、花会,只要是浪漫写意、女孩子喜欢去的场所,无不是他频频约会水柔的地方。赢得芳心的同时,险遇“鬼影”的两次暗杀,最危险的一回,一杀手乔装改扮,突然暴起一剑,几乎取了他的性命,要不是一个护卫挡在身前英勇替死,那结果可就说不准了。展青气的是五内俱焚,又毫无办法。“血牙”的力量不适合露面,只能暗中予以保护和秘密调查“鬼影”的老巢。大婚在即,为确保万无一失,只能献礼恳请天道院上师帮忙。事毕,就可以腾出手来全力对付芒家和“鬼影”。

“我展青天生就是人中之龙,假以时日,必可掌控大陆,成为人间无可争议的王者,哈哈哈哈。”

畅想未来的他,爆发出强大的自信。

净水泼街,红毯铺地,鼓乐声响彻天宇,盛大的娶亲队伍已经出现在晨曦城城外。

展家铜狮震宅大门前的甬道,水泄不通的人群中,我蓬头垢面、衣衫褴褛的站在后边,独自品尝着苦涩的悲痛。

一个月来,我一直在群山中游荡,迷失了方向,渴了掬一捧溪水,饿了捕鱼摸虾,困了找个避风的山缝就睡,仿佛一下子回到了几年前那段无忧无虑的岁月,只是平添了太多的仇怨,重重压在魂灵之间,几乎让人无法呼吸。

不是没有想过放弃、想过逃避,可冥冥之中似有一股力量支撑着我,让我不停的前行,在那张铺天盖地的大网中,寻找着出口,寻找着一丝生的可能。

水柔大婚,我的心中闪过阵阵撕裂般的疼痛,不过很快就被压制,再没有激起任何的波澜,对柔儿的爱和曾经的稚嫩、单纯,早已深埋在天道峰那万丈深渊里,只剩刻骨的记忆和守护的誓言。而我今天要取走她新婚丈夫的性命,必将亲手葬送她一生的幸福,这份苦涩的纠结,不死不休啊!

一路骑着高头骏马,踩着红毯,撒着花瓣,左拥右护的展青,峨冠博带,身披玉锦红缎,神采飞扬的缓缓而来,身后红线扯着三十二人抬着的雕花绘彩的豪华大轿,里面坐着的就是我魂牵梦绕的柔儿啊!

我心中一热,精神力量势如飓风般涌进了轿内,看见了两个婢女相扶,红盖蒙头的水柔。

咫尺天涯,你就要成为别人的新娘,而我落魄如斯,这就是命运给我的全部答案,你还怎么让我相信天道有情啊?

正襟而坐的水柔一阵的颤抖,她竟然感知到了我的意识,令我倍觉惊奇的收回了力量。

“怎么了,小姐,您哪不舒服吗?”一个婢女急切的问道。

是他吗?他没有死,不可能,一定是我的幻觉。北星啊!北星,不要再折磨我了,我已经准备把你忘记,可你怎么还时不时的出现。这么久了,你可知道柔儿依旧想着你,想着从前,是你撕毁了誓言,不再保护我;也是你践行了誓言,真的死在我之前。但你让曾许下同生共死的柔儿,如何的自处啊!面对展青的追求,柔儿是懦弱的,夹在两个世家大族之间,我又能做些什么?展青是个不错的选择,恨并祝福我吧!今天为人妇,异日为人母,这是我最后一次想你。

水柔在轿中经历着情感无情的煎熬,而我正打量着展青身边两个气势不凡的中年人,直觉告诉我,他们是修真人。

我小心的驾驭精神力量接近着展青,寻隙一击捣毁他的意识海。

突然,我发现他竟然有精神力量护体,接触之下,那力量迅速的化为两股向我包抄过来,事不可为,我当机立断飞速的制造了几个假象,撤回了自己的精神,深深的藏匿,无影无踪。

那两股力量大面积的搜寻我所在的区域,却一无所获。此时,两人歪头与展青交流起来,展青满脸的惊诧,双眼扫向这边,来回的查看。我知道,我不能有任何异常的举动,不然马上会被那两个家伙用飞剑瞬间秒杀,这就是修心不修体的悲哀啊!

展青似乎发现了什么,又不能确定,只是疑惑的盯着我,不停的打量。我现在的形象破破烂烂,恐怕自己都认不出自己,抱着一丝侥幸的心理,我尽量的放松身体,跟着其他围观的人一起高呼庆贺,又唱又跳,企图蒙混过关,渡过眼前的生死大劫。

展青终于收回了目光,冲那两个中年人摇了摇头。

而我的汗水已经湿透了衣衫,好险啊!我再次涌出了对强大修行力量的无限渴望。

第四十章 恶有恶报

夜阑如水,清风徐徐。

展家内宅新房不远的一间密室,未脱礼服的展青暗自嘀咕着,真是那小子吗?不可能啊!万丈高崖啊!九条命也完了,总共也没见他几回,真是拿不太准,再说他怎么能学会那么强的精神力量,一个天道院最耻辱的存在,一个贫民垃圾,不可能,不可能。难道是上师杜撰的偷袭故事,来证明自己护佑的价值……。

“少主,您有何差遣?”一个黑衣人躬身走近。

“落日城手艺街北家的事最后怎么处理的?”

来人一愣,马上就反应过来。

“属下派人收回订单,又断其生路,盗抢他家所有的钱财,加上芒剑的帮忙,老北头死了,老太婆哭瞎了双眼,和大儿、大儿媳被逼搬到水铺孟家,后来孟家与北家解除婚姻关系,老太婆和大儿流落街头,靠乞讨为生,不知所踪。”

“芒剑怎么回事?”展青眉头一皱。

“是城南区的辖官落井下石,欲霸占北家房产,报到芒剑那儿,他张口就批了,可见北家那修真小子得罪人不少啊!”

“你们是不是有点过分了,再说谁让你们这么干了?”展青有点气愤的说道。

黑衣人又是一愣,心想:不是你要让他家破人亡吗?可嘴上却一言不发。

“算了、算了,也不是什么大事,你下去吧!”

展青明显有些烦躁,一个低贱的贫民,即便没死又能搅起多大的风浪?新婚燕尔的,想这些无聊的事作甚,水柔还在洞房等我哪!

展家下人居住外宅的一间柴房,一男一女正干着苟且之事。

“翠儿,快、快。”

“死鬼,你干什么,老夫人刚躺下,我得赶快回去,嗯!啊!”

一个矮壮的男人,紧紧压在一个衣衫半裸的女人身上,不停的摸索、撩拨。

女人是半推半就,欲迎还拒啊!

男人猴急的掀起女人的裙摆,腰身一挺,两人同时一声闷哼,**的气息顿时充满小屋……。

“大胆的奴才……。”柴门被一脚踢开,一人闯入,惊飞了正高度合体的二人。

“谁?啊,是大少爷啊!”匆忙提起裤子的男人点头哈腰的说道。

来人舔了舔嘴唇,看了一眼惊慌失措,手忙脚乱的遮掩身体,奶子还露在外面的女人,回想起自己第一次**她时的快感,心底一热,下体暴涨,憋得实在难受,要不是有外人在场,他恨不得立刻把这个风骚的女人就地正法。

“小翠,老夫人醒了,要喝莲子羹,满世界找你哪!还不快去。”

女人低着头,面如红枣般跑出柴房。

“我说于大啊!你不要命了,偷食偷到展家来了。”

“大少爷饶命,咱可是鞍前马后没少给您卖命,我和小翠的事,您又不是不知道。”矮壮男人明显不是很怕来人,嬉皮笑脸的解释着。

“少他妈的废话,我三弟展青大婚,你个兔崽子捞了不少好处吧!我让你办的事怎么样了,快说?”

“大少爷的事咱于大拼了命也得拿下啊!不过老李家实在不识抬举,二凤更是死不同意,一气之下,我逮个机会用迷药弄翻了她,现在被我放在一个安全的地方,就等大少爷您去开苞哪!可刚才您太忙,没跟您说上话,这不就找小翠……。”

“靠,老三娶妻干我屁事,不让我出门,想憋死我啊!走,拔了这朵带刺的小玫瑰,老子今晚也要大婚。”

展家侧门的高墙下,我一个人站在黑暗中,心有余悸的想着白天的一幕,盘算着怎样才能不惊动那两个修真人,取了展青的狗命。难道要在此蛰伏下去,可自己身无分文,吃饭都是问题,更别提住宿了。怎么办,就这样放过他不成?

“哎呀!谁?靠,一个臭要饭的,吓死老子了。于大,给我打,往死里打。”

从侧门溜出,正准备去干那丧尽天良恶事的展鹏和于大,迎头碰见了我。

“臭要饭的,你敢挡展家大少爷的路,活得不耐烦了。”于大劈头盖脸的朝我打来。

这等层次的攻击,我根本不想与他们一般见识,等等,大少爷,晨曦城中臭名远播,专门采花盗柳,淫人妻女,如邪魔般存在的展家“双恶”之一。好,杀不了展青,就先收点利息,断你展家一脉。

略一侧身,我一脚踢翻了于大,精神力量瞬间就吞噬了展鹏的意识,转身消失在夜色之中。

“杀人了,快来人啊!”醒来的于大,抱着口吐白沫的展鹏,恐怖的大声嚎叫着。

展家正厅,一群人围着展鹏,听着于大的述说。

“一个衣不蔽体的要饭花子。”展青听的一愣,难道真的是他。

“上师,我儿情况怎么样?”展雄焦急的问着正在查看的修真人。

“高纯度的精神攻击,手段毒辣,与白天同出一辙,意识全部被吞噬,这人没救了。”

“啊!展鹏吾儿啊!谁?是谁害了你,我一定要把它挫骨扬灰,为你报仇啊!”展雄是舔犊情深,老泪纵横。

另一间密室,展青来回的走动着。

“少主。”窗外人影一晃。

“密调五十名血牙来此,全力彻查晨曦城以及周围三城的十四五岁要饭花子,特征娃娃脸,眉清目秀,把他找出来,一击必杀之,不可纠缠。”

“是。”

贱民北星,你竟然没死,还敢来找我报仇,我就陪你玩玩。展青轻蔑的笑着。

第四十一章 惊闻噩耗

“嘿、呦,嘿、呦,嘿、呦……”

口岸城港埠,炙热的太阳下,几百名纤夫喊着号子拉动着想要离岸的货轮,脚下的踏垛早已磨秃,每个人都青筋暴起的使出浑身力气,古铜色的脊背汗水横流,滴滴洒落。

“放款了,放款了。”

歇晌的纤夫们纷纷起身,笑容满面的围向纤老大。

几个月以来,我就是过着这样的生活,睁开眼睛就光着膀子拉纤,啃着馍馍喝菜汤,晚上三十几人挤在仓库中蒙头便睡,最底层苦力的生活让我感到质朴而踏实,我很喜欢这些无遮无拦的热血爷们,咬牙放屁打呼噜,粗口厥词无所顾忌,性情耿直,喜怒哀乐全写在脸上,又古道热肠,情深意重。

回想起那一夜,我犹如丧家之犬,逃离了晨曦城。其实我内心是异常的矛盾,热切的渴望着纵情一战,不计后果,死也是一种不错的解脱啊!可我更清楚,这天地间有太多的人恃强凌弱,草菅人命,必须有人终结他们借天道、命数来掩盖自己暴行的丑陋面目,必须有人,即便不是我,所以我要活着,亲手了结或见证这一切。

“小星,发什么呆,来,这是你的工钱,怎么总是慢吞吞的。”

瘦硕高挑的纤老大,一边塞给我几枚制钱,一边不满的嘟囔着。

去青岚大陆,是我来这里卖苦力的原因,等攒够了费用,我便可以去不远的彤山城,跟马帮驼队一起穿越茫茫的天域沙漠,抵达潮汐城极西的望关古城,再坐船横跨怒海,就到了传说中佛陀普照的人间净土青岚,按水无极前辈所说,研习精神力量的修持之法,寻求突破。

“臭小子们,都他妈的皮够了吧?肩膀上绳,号纤领船了。”

一声高喊,所有人结束了难得的浮闲,走上了踏垛。

天刚擦黑,累的半死的纤工们,横七竖八的躺了一堆,仓库内根本没有下脚的地方。

“胡二,给大伙来段你家乡的浪曲,解解乏。”

“好啊!”

“来一个。”

满屋一阵的起哄。

“别瞎扯,俺才不唱嘞!听说没,昨天装船埠头扛包的兄弟又累死两个。”

“那算啥!耳朵都听出茧子来喽,这是咱苦力的命啊!”

“狗屁命,俺胡二就不信命,凭啥那些人就支个凉棚,摇着蒲扇,吃着水果,吆五喝六,日进斗金哪?咱们就得拉纤扛包,拼死拼活的。早晚俺掀了他那王八壳子,验验他到底是公是母。”

“哈哈哈,胡二,**的又满嘴胡咧咧,还验验公母,想婆娘了吧?”

仓库里再次尖声一片。

命,是个什么鬼东西,无形无影,无迹无踪。不管恩怨情仇、生死离别、富贵贫穷,都是命中注定,那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命,它根本就是强权者编造的,用来愚昧贫民的工具;它根本就是无道苍天施舍给贫民最后的一点子虚乌有的希望。

认命,是一个人经历无数坎坷,无数磨难后最无奈、最悲苦的宣告,是强权者最愿意看到的结果。能掌控自己命运的,都是那些颐指气使、飞扬跋扈的强者,可他们有的为富不仁,有的横征暴敛,有的欺压良善,这是铁一样存在的事实。首-发难道这也是天道使然?这也是命中注定吗?

此时的北星在一连串打击、重压下,痛苦的颠覆着世人早已默认的常理,他的心态发生着巨变,偏执的有些可怕。看似坚强、冷酷无比,实际上他的负荷已经达到临界点,游走于崩溃的边缘,一个控制不好,就有大厦将倾的危险,未来实属难测,生死堪忧啊!

“不好了,不好了,纤老大、纤老大,船埠那边货垛跑堆,埋了二三十人,大把头调咱们立即过去,帮忙装货,抬死人。”一个苦力大吵大嚷的跑来,满脸、满胸口的汗水四处飞溅。

“唉!命贱如泥啊!猴崽子们,上船埠抗货装船啦!”纤老大一声号子,纤夫们如蝗蚁般涌向埠口。

平台上,最大的一个货垛坍塌,扛包苦力们在大把头的指挥下疯狂的扒着货包,抢救压在堆底的苦兄难弟,而残暴的监工们,却连踢带打的驱赶着他们继续装货。

我嘴里苦涩无比,神情木然的扒着,已经很长时间了,希望越来越渺茫。

“这有一个,这有一个,拽出来了,快看看。”

我迅速的切入人群,精神力量覆盖他的身体,感应着哪怕任何的一丝波动,一点生的可能,可反馈回来的是他肌体僵硬,呼吸全无,生机已绝。我心有不甘的伸手搭上了他的脖颈。

“怎么样?怎么样?能不能活下来?”众人七嘴八舌的问着。

我摇摇头,戚然的看向那人的脸。

一瞬间,我天旋地转,宛如时空倒流,淤积千年的苦楚,一泻汪洋,麻木感从脊背扩散至全身,两腿如筛糠般颤抖,双眼血泪流出。

“小星,你咋了?”

“我哥,这是我哥啊!”

历经无数罹难的两兄弟,跨千山万水,终于以这样残忍的方式重逢,阴阳阻隔,说一句话都是一种奢求,放在谁的身上,不肝肠寸断啊!

“混蛋,你们这帮臭虫,聚在这干什么?还不快装船。”

两个监工扬起手中绳鞭,边骂边抽,苦力们一哄而散。

鞭子打在身上,我感觉不到任何的疼痛,用胸膛护着哥哥,不想那肮脏的东西与他身体有任何的接触,不想他再受一丝的伤害。

一个鞭花抽破了哥哥的裤腿,也唤回了我的灵魂,激起了我滔天的怒焰,我回头,双眼漆黑如墨,须发耸立,状如修罗魔神,大喊一声,精神力量狂扫,狠狠的捣毁他们的意识海,二人口鼻窜血的倒地不起。

时光停滞,所有的人鸦雀无声的看着这边。

抱着哥哥,我一步一步的向埠外走去。

“该死的贱民,伤完人你还想走,上,废了他。”

凉棚下的监工总管,阴森的放话,二十几个人挥舞着刀剑冲出。

我冷酷的看着,似乎瞧着一群蝼蚁。

放开一切的北星,再无顾忌,面对这些比噬鱼意识强不了多少的这群人,他决定以暴制暴,大开杀戒,用他们的生命祭奠哥哥的亡灵。

围上来的人,无一例外的身体一颤,口鼻冒血的瘫倒在地,而我根本就没有停止脚步。

精神力量急驰,掠走了监工总管及几条走狗的性命。我长出一口气,可心中郁结却没有任何的消减。

接下来的几天,我杀了不下近百个来寻仇的人,几乎口岸城豪门大户的走狗被我屠戮殆尽,苦力们无人管制,反而茫然不知所措,只是躲的远远的,像看恶魔一样看着我,眼中流露出卑微至极的恐惧。

与此同时我弄清楚了哥哥流落至此的全部故事。

从水铺离开后,哥哥背着母亲颠沛流离,沿途以乞讨为生,先到的晨曦城,在小私矿上出苦力,可那个叫于大的杂种矿主黑了心肝,哥哥一年多不仅没拿到一毛工钱,还挨了一顿毒打,被赶出了晨曦城。后来他俩辗转流浪至口岸城,不久,母亲不堪折腾,撒手离开人寰,哥哥葬了母亲,就在船埠扛起了大包,直到被砸死。

只是有一个疑点,哥哥被淹埋货堆下不久,一阵黑雾袭来,大白天阴风阵阵,十分恐怖和诡异。被埋的人几乎都是被砸死的,只有哥哥全身无伤,仿佛魂魄尽失似的死去,怪异无比。

这些是哥哥在船埠结识的苦力兄弟大毛告诉我的,每一字、每一句,都像在用刀子剜我的心啊!

我把自己所有的积蓄给了大毛,嘱咐他用心在母亲的坟地旁葬了哥哥,让彼此不再孤单,也好到冥地有个照应。

天大地大,我北星再无值得牵挂的人了。

我一个人无欲无思的走了,走向距离口岸几百里外,茫茫的天域大漠,走向了死亡。

第四十二章 天道风云

轰的一声,天道院闭关精修的密洞遽然炸开,石块滚落,一个人影冲出,傲然的悬空而立,两眼精光四射,身上红芒吞吐不定,诡异至极。首-发

“好徒弟,你是第一个出来的,哈哈哈。”

闻声而来的昊武真人突兀的出现在一旁。

“师傅,我成功的孕出金丹了。”

“俺知道,走,去见你昊凡师伯,天岩,我要正式收你为徒。”昊武兴奋不已的一把抓住他,飞向了道心殿。

一个月来,二十几名学子纷纷出关,可只有十二人初步结丹功成。童桐、灵心、水阙拜在昊凡真人的门下,天岩、海生、龙如风奉昊武真人为师,另外六个金丹尚未大成的被昊空真人收为徒弟,而没有孕出金丹的几人暂到昊风真人的外事堂当值,继续修持。

最可悲的是包括天岩在内,只有三名贫民学子鱼跃龙门,这已经创造了历史,历届贫民学子能争得个陪衬的机会都感天谢地的,孕丹,边也摸不着啊!

“贫民修真,万中无一。”这话流传千年,真他妈的对极了。

“师傅,你说什么?昊凡师伯当时是骗我的,不可能,修真人从不说谎,此乃龙翼大陆的共识啊!”

天岩一脸的疑惑,呼吸急促。

“傻孩子,是不屑说谎,不是不能。那一刻你近乎疯癫,要跳崖去找,你说俺们看着你死不成,只能使一回缓兵之计啊!”

“缓兵之计,缓兵之计,好、好。”

天岩失魂落魄的走出昊武真人授徒传道的道场。

小两年的时间,天岩一直无法忘怀北星,那双眼睛,那句兄弟,带给他莫大的刺激和压力,他在密洞中疯狂的修炼,满心盼望的就是出去救兄弟。可师傅说,祭符招阴连刚死透的人都救不了,别说这么久的,并且他都没有能力施此秘法,更别说自己这个金丹刚固的后生小辈了。

我天岩从小就立志做一个仰不愧天,俯不愧地的大丈夫,真豪杰,御剑长天,荡尽邪魔精怪,澄清玉宇,佑龙翼恒祥。可我头一个对不起的竟然是自己生生死死的兄弟,我还谈什么狗屁理想,还有何脸面直面修真,直面天下。

“二弟,我这一生恐怕都无法抹平对你的歉疚,如果你真的泉下有知,请睁大眼睛看着,天岩就是死,就是粉身碎骨,也再不做暗室亏心之事,否则让我人神共厌,坠入六道轮回,永不超生。二弟,大哥背信弃义,撕毁承诺,不能陪你了。但我一定完成我们共同的梦想,笑济苍穹,登上天道之巅,到时大哥仗剑去九幽冥地找你,与你共谋一醉,向你请责。”

满脸沧桑的天岩,豪迈的许下了誓言,鲁莽的决定了未来。

天道峰东崖,童桐跪地哭泣,手中的冥纸一把一把的撒向深渊。

“二哥呀!都是我不好,那几天我不该闭关啊!该陪你的,该陪你的,不然怎能天人永隔,你不在!谁给我执行家法啊!”

呜呜呜,童桐痛哭失声。

“二哥,我一定记住你的话,不给贫民修真丢脸……。”

“好了,三弟,我想老二收到了你我的心意,不会怪罪的,不会。”天岩缓缓的从峰后走出,虎目中擎满了泪水。

“大哥啊!”童桐扑到了天岩的怀中,再次失声。

“三弟,你要努力精研道法,不可懈怠,辜负了我与老二对你的期望,年底龙翼初修大比的时候,有缘再见吧!”

天岩此刻无比的落寞,而童桐一直在哭,根本没有听出他话中的含义。

“师傅,我走了,我无法跨越因为自己而使生死兄弟蒙难的心魔,我不配做天道院的弟子,我会以苦修的方式修行,以期弥补道心的缺失,烈阳决已经录留院中,年底初修大比弟子当如约而至,为师门尽心竭力,请勿挂念,弟子天岩拜呈。”

昊武真人看完信,虬须一阵的抖动,这个榆木脑袋的混蛋,逃避能解决问题吗?好在还认俺这个师傅,算你有点良心,可苦修太……。

苦修,龙翼大陆另类的修真人,他们没有强大的师门,没有良好的修炼灵地,甚至没有一套高深的功决。但他们凭一己之力,寻幽探险,屡屡置身于死地,几近疯狂的虐待着、捶打着本体,谋求一条可能无限接近天道的通途。如侥天之幸,得一秘法,立即化身为龙,比正途修真的要强大几倍,可以说所向无敌。有史以来,苦修的鼻祖是战命,凭傲世四典之《战神典》,纵横天下,睥睨群雄,传闻最终以强横肉体破碎虚空,他的强横肉体就是苦修得来的。然而苦修的苦,是不可想象的,如没有坚毅的道心,你碰都不要碰,因为死亡就在呼吸之间,不可避免。

“师父、师父,大事不好,龙如风突然倒地不起,好像要不行了。”

“闭嘴,怎么可能?”

天道院大殿,地上躺着五名世家大族的修真弟子,昊凡、昊空、昊武三位真人眉头紧锁。

“二位师弟,你们看这是怎么回事,金丹已结,不应该啊!”

从来没有遇到过的情况,五名弟子一个症状,口不能言,身体平直,肌肉僵硬,灵力不通,金丹日渐枯萎。素来以博学见长的昊空,以炼器、治伤闻世的昊武都摸不着头脑,不明所以。

“二师兄,取出天心丹一试吧!”昊空真人坚定的说道。

“不行,院主不在,我们怎能私动天心丹,将来如何交代啊!”昊凡真人满脸的沉重。

“救弟子性命要紧,异日要罚就罚我吧!”昊空寸步不让。

天心丹,号称“不死仙丹”,天道院的绝世神丹,修真人食之,可立跨一个层次,免去百年精修;凡人食之,可肉人白骨,起死回生。丹方只传掌院,可昊天真人几百年来,炼制四炉,炉炉失败,一丸未出。院中现在封存的九粒,是昊字辈的师傅观照真人所炼,弥足珍贵。

一次用去五颗,这个主昊凡真人还真不敢做。

“二师兄,别犹豫了,想想龙翼初修大比。”昊空提醒着他。

牙根一咬,昊凡真人大声说道:“昊武,你速开坛祭祖,迎取神丹。”

灵力四射,奇香无比的天心丹入口,五弟子恢复了神智,肌体也回复了正常。

昊武真人神情严肃的抬起了把脉的手。

“他们五人都中了一种奇毒,天心丹只是把它逼至气穴,还需外力运功炼化,要快。”

“传讯昊风,院外警戒由他安排。昊武,你布下结界,我与昊空按你指示炼化毒力,马上开始。”昊凡真人临此大事,尽显其果敢的一面。

第四十三章 天域大漠

“鬼斧神工沙遮天,大漠茫茫去不还。

黄云万里动风色,生死一线方寸间。”

天域大漠,浩渺无边,自西向东几乎占据着龙翼一半的土地,并逐年扩张。它瑰丽炫彩,有着海市蜃楼、戈壁日不落等世间最动人的画卷美景;它神秘莫测,有着“鬼沙眼”、“不归流”、“辉煌殿”等九死无生的绝境死地;它暴虐无常,有着沙暴、飓风、流沙等攫人生命的恶魔手段;它蕴藏玄奇,有着“一剑寒沙”、“只手扶风”等无上的苦修传说。

“天命天域,生死茫茫,梵天辉煌,佑我恒常。”

沉重悲凉的喊声,响彻彤山城极西入漠的栈口。一支由三百头骆驼,一百五十名驼人(驼人即驼队的管理者和护卫),一百八十名商贾、旅人组成的大驼队,正在进行着跪拜祭祀。

“各位东翁,欢迎加入‘安平驼队’,在此,我代表驼人谢谢诸位了。”

一个矍铄的老者对着商贾、旅人深施一礼。

“请大家放心,我们一定会竭尽全力保护驼队的安全,这是我‘鬼老’给你们的承诺。可一旦进入瞬息万变的天域大漠,就再没有贫富贵贱之分,一切要听从驼人的指挥,他们会给你最中肯的建议和最周到的服务,愿梵天施恩,愿我们同心协力,平安穿越,抵达潮汐城。”

清脆、悠扬的驼铃声此起彼伏,驼队开跋了。

横跨天域大漠,是近几百年才完成的壮举,经过无数先民黄沙裹尸、舍生忘死的探索,终于找到一条直线距离最短,路过三处水源,风险相对较小的捷径。但天域因飓风的关系,沙路变化莫测,只有最有经验的驼头,才能带领驼队找到正确的路线,否则一旦迷失,不管多少人,绝无生还的一丝可能。

彤山城有大小驼队近百支,最著名的有“神龙”“大方”“安平”三支,前两个是豪门大族的驼队,以武力护卫见长,但费用贵的离谱。“安平”是贫民驼队,驼人以跑帮的流浪客和原住民居多,依仗的是驼头“鬼老”,他是世间最熟悉天域大漠的几个人之一,他带的驼队二十年间只遇沙暴一回,飓风两回,沙盗两回,尽管财物全失,人却活着。因此名声大振,常走大漠的人都知道“鬼老”的传奇故事,这也是“安平”得以跻身三大驼队的重要原因。

天域大漠,无数神秘传说诞生的地方,未来,它又会见证着什么哪?

“好冷啊!我这是到了阴间吗?不对啊!怎么有星星,难道我还没有死。”

悲痛欲绝的我,抱着必死的信念,一个人走入了大漠,几天以后,我的生机基本耗尽,一头栽进了一片流动的沙溪,昏睡不醒。

那一刻,如果有谁看见,必然知道这个人陷入了流沙,必会感叹无情的大漠又将多了一具白骨。

然而令人惊奇的是,当我就要陷入沙中的时候,那诡异的银芒再次出现,竟然使我浮在流沙之上,渐行渐远。

沙漠的早晚温差极大,白天如炙,夜晚如霜。

我不时的被烤醒,再昏迷,又被冻醒,再昏迷。反反复复之中,我虽然不知道流沙要驮我去哪儿,但我明白自己距离死亡不远了。

今夜朗月高悬,繁星点点。

我再次醒来,许是回光返照,精神很是丰盈,我用它感知着周围,发现流沙在一个很大的范围内,绕着圈流淌,而中心是一个巨大的漩涡,吞噬着包括流沙在内的一切附着物。

那就是我的终点啊!我无念无欲的想着。

实际上,北星中了“头彩”,他正身处天域沙漠三大绝地之一,号称“不归,不归,无物能回”的不归流,十死无生啊!

一直以来,北星负荷着巨大的压力,祖辈的希望,贫民修真的艰难,对水柔的情,芒锋给他的羞辱,天道院最耻辱存在的事实,兄弟情义的郁结,险死还生的经历,小丫的殒命,天道院、展青和芒剑的迫害,父亲的弃尸荒野,还有面对那张大网的无力,自己铲平不公梦想的遥不可及,林林种种,无不给他以致命的打击,已经让他濒临所能承受的界点,处于即将崩溃的边缘。口岸城,母亲的辞世,哥哥的惨死,彻底击碎了他最后的一点活着的理由和念想,北星真正的看破了生死。

有人说:“人生有两出悲剧,一者是踌躇满志,一者是万念俱灰。”可对北星而言,用万念俱灰形容差点,恰当的四个字是“哀大心死”。

“生命到底是什么?”

我不停的思索着,有的宛如流星,璀璨耀眼;有的黯然无光,寂寞致死;有的似孔雀开屏,炫丽华贵;有的似蹄泥沟水,卑微低贱。可结果哪?没有什么不同,永恒的是天地,人太过渺小,谁生谁死,它根本蔑视到了极点,“天道有情”,骗鬼而已。

此刻,我异常的平静,那些折磨、仇恨、痛苦、耻辱,与我隔着天遥地远,好像从没有发生过,我似乎回到了生命的最初和本源,净洁的不惹一丝尘埃,生与死,对我已经毫无意义。

漩涡的中心,我随着流沙一点一点的下陷,没有任何对活着的渴求,也没有任何对死亡的恐惧,只是空洞的望着繁星,没顶之前,我冷冷的问了它一句。

“何必有我?”

星空如织,流沙依旧。

没有什么能见证曾经的存在,也没有什么能见证当下的逝去,“天心无情,人心冷漠”这就是存在最大的悲哀啊!

青岚大陆吉岭山脉大吉岭额士峰大梵天神殿的一间素洁的静室,创造神的侍者,当世法力最高,无可争议最虔诚的婆罗门、本初佛叠伽,睁开了他布满皱纹的双眼,让人似乎看到了光明的源头,不敢仰视。

另一间寮室的四个老僧同时有所感悟,“本初佛醒了,快去。”

“法不孤起,必仗缘生。神子怎么了……。”

“本初佛,您有大觉了?”

屋外,四僧伏地叩拜。

“把希望绑缚在别人的身上,反而毁灭了自己长着翅膀的生命,记住,佛本无性,大觉在乎本心。”

“是。”四僧再叩。

“神子与我失去了联系,要么他已经夭折,要么他突破了自身的壁垒,了解了生死之匙,圆满觉醒。”

“请本初佛开示?”

“他未曾生,他未曾死,他未曾解脱,他未曾迷惑,他未曾存在,他未曾逝去……。”

第四十四章 一飞冲天

漩涡拖着我不停的下陷,流沙隔绝了外界的一切,也隔绝了我的生机。可我的意识却很清醒,周身银芒环绕,全力抵抗着流沙的压力和侵袭。

可惜,这场绝不公平的角逐中,银芒败下阵来,被流沙压回了体内,憋闷和疼痛齐至,我的意识逐渐迷离,人将死透。

蓦然,银芒再度爆发,离体拒沙一尺有余,星光闪烁,遥相呼应,支撑着我不再下降,悬浮在流沙漩涡之中。

一个飘渺的声音在我意识海底响起。

“生死既勘,芥虚普现,三界纵横,唯命是天。”

银芒随之一阵的吞吐不定,流沙中突显无数的灵光,极快的朝我汇聚而来,沿着几条诡异的路线,囤积到我的丹田气穴之中,身体亦变的几近透明,纤毫毕露。

一直珍藏在怀中的七彩灵珠也不甘寂寞,变的流光溢彩,异彩纷呈,竟然一面向我体内输入着灵气,一面又疯狂的从流沙中汲取着。

那灵光在我的气穴中竟然一分为二,一白一黑,纠缠不已,以一种玄而又玄的方式融合着,飞速的旋转起来,流沙中的灵光更以近乎夸张的速度,源源不断的传输注入。

绝地之所以称为绝地,许是你一旦靠近必然要冒极大的风险,稍有不慎就尸骨无存,可你也会从中得到天大的好处。绝地奇险,但回报丰厚,这就是苦修们不断追求的,置之死地而后生的修炼方法。

就像你历尽千辛万苦登到山顶,看到了一幅震撼心灵的别人无法领略的美景,那么累和艰辛是付出,美景是收获,同样的道理。

北星在天道中并非一无所获,反而是因为当时他外放自己神秘的精神力量的关系,触发了天道顶部神器量天斗的某种玄机,给了北星它自洪荒亘古一直掩藏的最核心的秘密,从此它完成了使命,变为一个单纯的聚灵的法器,不再有神了。至于北星被踢出天道,是因为他感知有外物融进自己的精神之中,恐惧的并极快的收回了精神力量,产生灵力漩涡,撞他出来的,纯属偶然。后来昊空真人慈悲,让他重入天道,可惜,他的体内已经蓄有少许的同源灵力,排斥当在情理之中。

北星以前从星空中获得了一段残破的、不应出现在世间、关乎天地最初本源的秘密,在天道他又得到了一段,还有一套无上的功决《芥虚典》,可惜这印记迅速的深藏到他意识海中,无影无踪,层次不到,诱因不显,有等于没有一样。

芥者,实也,须弥藏于芥子,为正,为阳;虚者,无也,万物源于虚无,为反,为阴。《芥虚典》以生为契,以死为因,是最高的存在,虚实相间,转换无形,神鬼莫测,浩然无敌。不能勘破生死、超越生死的人,根本得不到它的认可,无法跨入修习的门槛。

北星历经无数磨难之后,哀莫大于心死,与坠落高崖对死亡充满恐惧不同,不归流中他是无所畏惧的,尽管是一种对生的放弃,对死的渴求,可他毕竟打开了《芥虚典》的诱因,成为它真正的主人。

没有人知道过了多长时间,我丹田气穴的灵气停止了旋转。那是什么?丝丝缕缕的气雾无序的漂浮着,偶尔有飞速闪烁的光点穿梭其间,它们共同环绕和拱卫着一颗炫目的金丹,宛如星空一样神秘而璀璨。

不,不对,修真人孕出的金丹都是金色的,怎么我的是一半白一半黑,暗芒闪耀,诡谲至极。

轰的一声,静寂的不归流沙漩中心突然炸开,我电射而出,闭目悬于虚空,长发飞舞,破烂的衣服根本无法阻挡那冲天豪气的喷薄而出,威霸无二。

我深切的感受到自己体内灵力的充沛,感悟着自己融入周围环境,融入大漠的那种微不可言的玄妙。

无际的漫漫黄沙,浩渺起伏的沙丘之上,一人虚空而立,如果有谁看见这一幕,一定不会感到突兀,一定认为本该如此,本就如此,人与大漠浑然天成,无任何雕凿痕迹可寻,那场景定然令人永世无法忘怀。

缓缓的睁开双眼,我有些按耐不住自己心中的激动,与别院星空那晚不同,此时的我内外水**融,真切的感到蓬勃生命的丰盈,以及周围哪怕最细微的一点变化。

每一粒沙都不再相同了,它们晶莹亮洁,千姿百态,瑰丽无比。

烈阳如炙,可我无丝毫的热感,反而捕捉到一丝极弱的微风掠过肌肤带走的清凉。

流沙之外的沙丘暗影处,一个孔洞中,一只蜥蜴吐出长舌,粘住洞口刚刚飞落的沙蛾,而这一切,宛如就发生在我的眼前,无比的清晰。

如果童桐在场,一定会大叫,因为北星的眼睛不像修真人那样犀利如锋、精光四射,只是异常的深邃,给人广袤无际、渊不可及的感觉。北星的娃娃脸变的通透圆润,白皙不少,整个人更加的内敛、儒雅和飘逸。

北星终于完成了他第一步的蜕变,初步具备了一飞冲天的基础,他的茧蛹开始龟裂,并势不可挡。

茫茫的天域大漠,接天连漠,无边无际,真是永远跨不完的沙丘,永远走不尽的沙地。

二十几天来,我一直发着这样的感慨,不停的苦笑,自嘲不已,刚刚孕丹成功,刚刚对未来燃起了新的希望,刚刚开始修习《芥虚典》,不能又挂了吧!

头几日,我不停的虚空滑翔,幼稚的以为自己可以轻松的飞出大漠,用邪孩曾经的话说:“没的问题啊!”

然而我高兴没多久,灵力便供应不上了,一度因耗费甚巨,金丹更是近乎枯竭啊!吓的我急忙就地修持,温养、汲取灵气,可与那个流沙漩涡相比,大漠表面灵气稀薄的可怜,勉强维持个收支平衡。

我再也不敢挥霍无度了,老老实实的靠两腿走路。可问题来了,长时间的干熬和硬撑,我虽有灵力护体,一样的嗓子冒烟,饥肠辘辘啊!发展到后来,不得已操控精神力量寻找沿途一切可以吃的东西,直接导致我走过的沙漠被我搞的是赤地千里,生灵涂炭啊!

孕出金丹的凡人,只是跨出登天的第一步,奠定个根基而已。严格意义讲,只有育出元婴的才算修真人,细分的话,从孕丹到育婴,隔着碎丹和固胎两个层次哪!像北星这么浪费灵力的丹修,世间绝对找不出几个,要不是他的金丹十分的特殊和玄异,说不定早已经被打回原形,再死一回了。

出现这种事的原因有三个,一是北星没有上师护鼎,遇到不懂的无人指点,他等于是瞎人骑瞎马,想怎么干就怎么干,没收没管啊!按理金丹刚孕的丹修,必须予以温养,方为丹成。可北星不然,一顿挥霍之后,发现金丹萎靡,才吓的就地修持,他能固丹,纯属误打误撞啊!

二是北星没有飞剑之类的法器,无法以最小的灵力耗费短时间的御剑飞行,又不会基本修真功法,就像一个身价千万的富翁,明明用一百元可以办到的事,他非用一万元不可,贼去楼空是早晚不等。天域大漠茫茫无际,就是一个元婴育成的真正修真人也根本无法御剑穿越,别说他一个丹修,一旦迷失方向,生的机会十分的渺茫。

三是《芥虚典》的层次太高,根本不是初修可以修习的。诱因出现后,《芥虚典》第一层随心所欲的印记被打开,“幻化无象,行迹可藏,吞虚蹈实,光暗同一,芥虚可逆,随心所欲。”二十四个字,只有意境没有功决,想的北星脑袋快炸了,却不明所以,毫无头绪,挨着宝山,两手空空啊!

第四十五章 只手扶风

北星是幸运的,三十几天后,他一个人在大漠为生存苦苦挣扎时,遇到了正在横穿天域的安平驼队,驼头“鬼老”对这个绝对不可能活着的意外之人,有着莫大的惊疑,更不认同其他驼人和旅者的看法,认为北星是另一支驼队遇难的幸存者。

“鬼老”深深知道天域的恐怖,空气稀薄、飓风、狂沙、酷热、酷寒、瘟灾、毒蜥、毒蚁等等危险不胜枚举。

一个人,你就是备齐了水、食物、药物和必需品,一天一夜,必死无疑,就是自己也绝挺不过五个日夜,遇难的幸存者,纯属扯淡。

眼前这个衣衫褴褛的半大孩子,身体严重消瘦脱水,相遇时,他竟然还在笃定而执着的踯躅前行,带给自己无穷的震撼。

按他脱水的程度计算,他最起码一个人在暴虐、残酷的沙漠中走了八天以上,身体明显已经扛不住了,可这孩子精神却异常的矍铄,尤其那双眼睛,灿若繁星,深邃无比,简直不可思议,难道他是……,“鬼老”心中是一阵的嘀咕。

接下来的几天,驼队度过了最初的惊奇,回归了平静,有条不紊的继续前行。

我被驼头“鬼老”安排到他的帐篷中,得到了一个小男孩无微不至的照顾,身体也基本恢复。可在我精神力量的窥视之下,一切都没有秘密,那个小男孩其实是“鬼老”的孙女月儿,十二岁,打小调皮捣蛋,十分崇拜英雄行径,一直嚷嚷要随爷爷走趟天域大漠,打破几百年来“女子不入行”的陋习传统,当回巾帼英雄。家里人怕得要死,严防死守,几回下来,见她没什么动作,以为小女孩心性必不长久,便放松了警惕。谁知她人小鬼大,这趟一不留神被她藏在行囊箱中,出发二天后,才被发现,“鬼老”无奈,给她换上男装,嘱咐儿子把她带在身边,寸步不离。首-发

我的到来,引爆了月儿的全部遐想,驼头家庭长大的她,潜移默化的对大漠有着较深的认知,她同样不相信我一个人能在大漠存活,对我惊奇加崇拜的不得了,问这问那,不停的想打探我的全部故事。

看着欢蹦乱跳的月儿,我的心不由泛起一阵阵的酸楚,我想起了小丫,魂游天外的小丫,要不是我,她怎么会香消玉殒,最起码能平凡的活着,十四五岁了,该找婆家,该订婚了,可是现在……。

因为小丫,我对月儿有着一份特殊的情感,恍惚间,她就是另一个小丫,我的另一个妹妹。

我知道,“鬼老”对我充满了怀疑,却又默默的为我这个身无分文的陌生人打理着一切,从不询问。

对这个睿智的老人,我思慕不已,把他当成一个长辈来看待,冰冻的心再一次感到了丝丝的温暖。

经此三十几天大漠独行的磨练,我欣喜发现自己的金丹更加的稳固,精神力量也更加的纯净了。

就北星而言,这是一次难得的密修,否极泰来,枯而后盈,于生死一线之间捶打本体,无意中触及苦修的真谛,益处是巨大的。也许他的精神和灵力的量变少了,可去粗存精,质的层次有了阶梯式的跨越,精纯无比。只要刻苦的修炼,那以后境界的提升,再无隐患,康庄坦途,事半功倍,水到渠成。

“嗬…嗬…嗬…嗬…。”

驼人各自驱赶骆驼的声音,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所有的骆驼首尾相连,绳索相系的围成一个大圈,驼人往圈内撒着一种黄色的粉末,味道初闻刺鼻,后而甘香,听说是“鬼老”独家秘制的驱兽、驱虫良药,百试百灵,神奇的很。

随着搭帐篷,分发给旅者食物和水的种种喧闹过后,又是一个夜晚悄悄降临。

熊熊的篝火旁,“鬼老”、他两个儿子、驼队的三个大把头、我及月儿,席地而坐,就着满嘴的沙粒子,啃着干硬干硬的牛肉干,草莽味道十足。

“来,北娃子,喝一口咱驼队走到哪儿都不离不弃的青稞酒,你就是咱们之中的一员了。”

虬须上不停往下滴着烈酒的吴大把头,粗犷的一抹自己的大胡子,歪把牛皮酒袋递到我的面前。

几经生死,历经罹难的北星,不再青涩而腼腆,性格变的偏执、冷酷、无情,除了痛恨修真人,痛恨强权之外,如果说生活还有星星点点美好的话,那就剩与最底层这些无遮无拦汉子相处的记忆了,一如眼前之人,豪迈、纯朴、至真的可爱。

我仰头就是一大口,辣焰焚喉,那燃烧的感觉令我热血沸腾,兴奋不已。

“好男儿,痛快,哈哈哈哈。”

坐在我身旁的月儿,似乎见惯了这样的场景,一点也不为怪,仅仅吐了一下舌头,便歪头对着“鬼老”说:“爷爷、爷爷,再给我们讲一段大漠的传奇故事吧!”

这两天,我才真正见识了“鬼老”传说中的本领,令人汗颜,并心服口服啊!他以毫无精神修持的凡胎之身,在一股中级飓风来临前,竟然先我一步感知出危险,带领驼队绕行三十里,贴着飓风肆虐的外沿,波澜不惊的依照常规速度缓缓前行。

看着飓风那灰黑的风暴中心,听着它呼啸的怒吼,还有劈头盖脸的黄沙,驼队的部分旅者是惊躁不已,但迅速被“鬼老”指挥下的驼人平息,他们的沉着和有条不紊,给旅者以强大的慰藉,事实是飓风真的就在眼前消失,不由你不瞠目结舌,无言以对。

危机过后,旅者们欢呼雀跃,驼人们喜笑颜开,而我对“鬼老”平添了一份由衷的敬意。

在鞋帮上磕了磕硕大的烟斗,“鬼老”神秘的看了我一眼。

“好,我就给你们讲一段天域大漠最神奇的传说之一吧!”

篝火旁所有人同时一愣,最神奇的传说,会是什么啊!

“众所周知,今天我们能穿越天域,得益于我们祖辈先民们舍生忘死的探索,可你们不知道的是,那时的天域比现在更加狂暴,单单依靠先民们的力量是无法征服大漠的。传说八百多年前,彤山城一族原住民不堪豪强大族的压榨剥削,近五百人逃离了世代生存的家园,而豪强大族的走狗随后紧追不舍,无奈之下,他们跑入了茫茫的大漠,把族人的生死交给了苍天。然而天域是无情的,一条流沙河吞噬了二百多条生命,一场沙暴又卷走了几十个人,妇女老人得上瘟灾,小孩感染热毒,一族只剩下不足百人执着前进。当他们历尽千辛万苦成功在即的时候,又逢特大飓风,眼见生机已绝,族人们相拥而泣,平静的等待最后灭顶的降临。

关键时刻,一个苦修上仙横空出世,虚空站在飓风之前,传说上仙只是抬了抬手,一只巨大的手,一掌拍散了飓风,救了那一族人。”

咳…咳…,许是旱烟抽呛了,“鬼老”一阵的急咳。

“爷爷,后来怎么样了?”月儿迫切的问道。

“呵呵,‘只手扶风’的传奇,大漠人争相颂赞,可真正能说清楚的没有几个。风闻那族人获救后,奉上仙冷魄为主,全族改为冷姓,扎根并创造了潮汐城,今天名扬龙翼的四大世家之一的冷家,远祖就是他们。”

“鬼老”的话音未落,围坐的几人已经一阵的唏嘘,月儿更如痴如醉的陷入了自己的幻想世界,像极了曾经幼稚的我。

“唉!你们并不知道我讲这段传奇故事的真意啊!贫民的命是凄苦的,咱们能偏安一隅,平凡而卑微的活着,已经不容易了。与天争,与地争,与命争,那是上仙们的特权。追本溯源,一句话,咱们贫民要守正笃实。”

“鬼老”萧索的瞅着我,出手翻了翻早已不旺的篝火,起身走入了帐篷。

可以肯定的是,“鬼老”一定看出了什么,这个故事他是讲给我听的。如果我只是一个贫民,他在告诫我要安于本分,不可僭越;如果我是一个修真人,就要与天争命,效法先贤,抒写像冷魄一样的传奇,为贫民做一些有益的事情,不辜负自己一身所学。

这个睿智的老人啊!虽然只是个凡人,可一生经历无数的风风雨雨,身后有着辉煌的故事,虽然最终屈从于命数,却也着实可敬可佩。

可“鬼老”哪里知道北星的际遇,北星所承受的苦难和罹患,彻底颠覆了他最初所有的梦想,对生生死死早已麻木不已,更漠视所谓的天道和命数,如果道魔有界的话,那此时的北星无限接近的反而是成魔。

第四十六章 顺风顺水

大半年时间,龙翼大陆世家中最忙碌的当属展、水两家,一个源源不断的开山采矿,一个日夜不停的赶工制器,两家都赚的盆满钵满,以姻缘关系为纽带的利益组合,日渐亲密无间。首-发各大豪门望族都明白,展、水两个世家已经是铁板一块,无法拆分。

自展家老大被一个来历不明的神秘人废掉以后,展雄因悲伤过度而一病不起,把家主之位传给展青,退居幕后,四处奔波,一心给大儿求医问药,不理家事。

放开手脚的展青,开始大刀阔斧的清理积弊,嚣张跋扈的侵略扩张。几个月下来,或收购,或明争暗抢,或耍阴谋诡计,展家几乎席卷晨曦城方圆一千里的所有矿山,一举成为龙翼铜铁业无可比拟的龙头老大。

志得意满,风头正劲的展青,不仅娶到水家的掌上明珠,拥有如花美眷,而且就任最大世家家主,一跃成为凡人世界年轻人中当之无愧的领军人物。

“有子如青”的赞誉已经渐渐在民间广泛流传,并被好事者编成打板段子,四处说唱。

都说:“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可展青最近却喜事连连,水柔被诊出喜脉,两大世家同时震动,好一阵子手忙脚乱,水老更夸张的送来灵石五十个,稀世奇珍若干,并请来落日城素有“医界圣手”之称的徐茂,坐镇展家,料理水柔的起居、饮食、安胎等一切事宜,现在的水柔,连睡觉都有四个最有经验的产妇轮流看护,更别说其他。首-发

弄的展青是瞠目结舌,展家完全沦落为配角,根本靠不到跟前。直到此刻的他才真正明白水柔在水家的地位,不涉及家族危亡利益的前提下,水柔的价值足抵水家的一半。展青都为自己最初定下疯狂追求水柔,誓抱美人归的决策拍案叫好,就冲这一点,付出再大的代价都值。

一身青衣素服,八大血牙护卫在四周若隐若现,展青突然诡秘的出现在外城一间清幽的四合院前。

侧门吱拗一声开启一条缝隙,一个扔到人堆里都毫不起眼的精瘦汉子,躬身把展青迎到门里。

屋内,大红的真丝纱帘,硕大的床榻被锦缎鹅绒的床品包裹的严严实实,翅木妆台,复古的八宝屏风,架琴立于一侧,檀香袅袅,一个身披彩穗丝衫娇小玲珑的柔弱女子,正在为展青宽衣解带。

外间,那精瘦汉子一碟一碗的摆满酒菜,退出后关实了房门。

“小桃,几日不见,你越加消瘦了,不是告诉你不要再做活计了吗?如有需要找你哥要就是了。”

“恩主,桃儿自幼家贫,蒙恩主相救并收留,已经感激莫名,实实不敢忘本,做些活计尚能贴补家用,忙碌间也能忘了思念之苦……。”

展青没等她话说完,一把拉她入怀,肆意亲吻起来,那女子明显的身体一颤,略显青涩的迎合着他。

大床上,两个赤裸的人叠交在一起,乳浪臀影,起伏不止,抵死缠绵,女人那只堪一握幼嫩的乳峰上,大手划过,留下几道猩红的印记,响起一声声痛苦的呻吟……。

风雨初收,展青望着女人削肩细腰的背影,嘴角露出一丝满足的微笑。

林桃,守望岛人,去年海啸,大水淹了家宅,卷走了母亲,她与哥哥林平,背着摔折腿的父亲,逃难来到晨曦城,在那个叫于大的私矿上当苦力,因摸样清秀脱俗,长的娇小玲珑,被于大介绍给展青的二哥认识,可展老二猴急,当晚就把小桃抢进展家,欲霸王硬上弓。谁知她那土的掉渣的哥哥,竟然找上门来,又作又闹,快被家奴打死了,依旧硬扛。直到惊动了展雄,因有展家老大的教训,展雄痛责二子,罚他百日不准踏出家门半步,并嘱咐展青妥善处理好此事。

那叫林桃的娇俏女子,并非美艳绝伦,但瘦弱之中我见犹怜,别有一种动人的风情。

展青遣人唤来于大,大义凛然的加以斥责,赏赐二十金,吩咐他给林桃的哥哥、父亲治伤,予以安置。

次日,他又密招于大入宅,面授机宜,订下猎艳计划。

于大的确是个典型的奴才,家主展青能瞧得起他,让他去办如此秘密的事情,他简直是受宠若惊,怎敢不尽心竭力。不过他戏演的有些过火,不仅逼的林桃一家走投无路,而且逼的她瘸腿的父亲投河自尽,更要硬收林桃为小妾。

展青适机出现,义救林桃,助其葬父,严惩于大,没收了他的小私矿,驱逐出城。

可另一面却秘密派人把于大带到展家外围最大的南区矿地,让他做了南区总管,这可是个万人垂涎的肥缺,日进斗金,生杀予夺不说,重要的是这个位置可以直接进入展家权利的核心,鱼跃龙门啊!

于大做梦也不敢想自己能有今天,原以为展青要兔死狗烹的,谁知家主仁义至极啊!直接造成展青来南区视察矿产,于大当着众人跪地抱住其大腿,痛哭失声,拉都拉不开,连展青觉得有失颜面而发怒,都无法斥退于大。

俗话说:“虎有虎威,狗有狗面”。

于大是个彻头彻尾的、歹毒的、卑微的走狗,可他那一刻却是发自肺腑的真情流露,他是什么人,他能干什么,他自己清楚无比。他为展家老大、老二做过多少黑了心肝的腌臜事,可换回来的却是蝇头小利、非打即骂,根本不拿他当人。然而展青如此厚待自己,于大对他感激的无以复加,就是让他去死,他也会毫不犹疑的。

展青用人的确有他的一套办法,实际上他注意于大很久了。从展家老大被废当日开始,便派人暗查于大,一方面看他有没有嫌疑,另一方面也在考察他。结果得知于大是一个颇有能力并忠心的走狗。借林桃一事,展青把他扶上位,培植成自己的势力。

没想到他来了抱腿痛哭一出,让展青大为恼火,狠狠的批了他一顿,可于大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唯唯诺诺中,反而成就了他是展青铁杆嫡系的口实,在南区顿时手眼通天,炙手可热啊!

救下林桃后,展青把她与她哥安排在外城一间幽谧的跨院中,隔三差五的来瞅瞅,大玩金屋藏娇的把戏。

对女人展青从来不猴急,他信奉“温养”策略,心不甘情不愿的绝不采摘。另外他十分的冷静,没有被美色冲昏头脑,秘密命血牙赶往守望岛核实林桃的出身,尤其是调查她那个平凡而又倔强的哥哥,对男人展青格外的小心,毕竟“鬼影”一直在暗中对他虎视眈眈,教训深刻啊!他可不想阴沟里翻船。

从出生到长大,事无巨细的第一手材料,证明了这对兄妹讲的都是实话,展青放了一半的心。

一日,展青携林桃游山玩水,密令血牙假扮刺客刺杀自己,本意是试试这二人的反应,谁知那憨直的林平竟然以凡身肉体舍命相护,令展青大感意外,细问之下,方知认死理的林平为报答其葬父、救妹的恩德,早已默认展青为主,立下甘心为他赴死的宏愿,并矢志不移。

两个月前,展青终于摘了林桃的红丸,第二天,水柔就传出有孕在身的喜讯,让展青惊喜交加,迷信的以为是林桃带给他好运,对她更加的珍爱。

水涨船高,林平亦被重用,展青基本上把林桃所居外宅的一切事物交给他打理,不闻不问。

眼前的可人儿,身上披着一件丝纱,妙处是若隐若现,撩人魂魄啊!展青心底不由又是一阵的燥热,水柔未来的几个月自己根本无法近身,看来要经常来此,不能不做一番安排啊!

第四十七章 半人半魅

外间摆满酒菜的桌前,只穿一件小褂,露着胸膛的展青和小桃相依而坐,轻言细语,浅笑频频。

两下轻微的敲门声传来,林平挤开一条门缝,侧身挪进屋内,躬身低头的站在门旁。

“恩…恩主,您…您找我。”

“嗯,我有事问你,日常给你的用度够不够花费?”

“够…够,用不了那么多的…的。”

展青闻言,神色一冷,严厉的说:“那为什么还让小桃外接一些缝缝补补的活计?不懂爱惜自己的妹妹,我怎么能把更多的事情交给你做。”

一向木讷的林平大惊失色,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急行上前,伏地不起。

小桃见此情景,更是兄妹情深,也跟着跪下,泪水长流。

展青本来就想恩威并施,此时威的一面已达目的,接下来该施恩了。

展青走上前去,弯腰扶起小桃,冲着林平说:“你也起来吧!”

“唉!”林平卑微的应了一声,佝偻的爬起。

一道寒光乍闪,深深的刺入展青的心脏。

随着小桃的一声尖叫,展青仰身便到,砸翻了一桌子的酒菜。

“你…你…。”展青口鼻窜血,单手抚胸,目光中充满了怨恨、狠毒和不甘。

“展家主,你安心的去吧!为了杀你,我潜伏三个月之久,重新改写了“鬼影”暗杀的最长纪录,你足以自傲了。记住,吾乃“天杀四獠”的老四伤离,到了九幽冥地,别恨错了人,呵呵。”

林平边说边轻揉着面颊,他的脸皮竟然被搓开了一角。

“哥啊!你究竟干了什么?”

“住口,我不是你哥,笨女人,你还不知道吧?你的父亲就是你口口声声喊着‘恩主’的,这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逼死的,你还以身相许,奇蠢无比,活着对你已经没有任何意义,让我送你去一家团聚吧!”

寒光再闪,人影渺逝,小桃已经倒在血泊之中,致死仍二目圆睁的盯着展青。

房门被人哐的一脚踹开。

“主人啊!”

几个黑衣人手忙脚乱的抬起了展青,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中。

展家密室,人流穿梭不息。

展青躺在床上,面如金纸,气若游丝,胸口十几块灵石覆盖在伤口之上,几个黑衣人守护在一旁。

展雄急的是焦躁不安,老泪纵横,水柔也在一旁抽泣,而素有“医界圣手”之称的徐茂,收回悬脉的手,一个劲的摇头。

“分毫不差,一剑穿心,展老家主,请恕老朽无能为力,他能挺到现在,全仗所修的密功和灵石之力,已经是个奇迹了。”

展雄闻言,噗通一声坐在地上,心如死灰。

“这是怎么了,大儿痴苶呆傻,生不如死,如今青儿又遭罹难,让我这白发人送黑发人,苍天啊!难道你真要亡我展家吗?”

“让开、让开。”

三个红衣老人仗剑闯进屋内,直奔床前,那几个原本护卫展青的人,竟然躬身垂首,一言不发。

“大胆,你们是谁?还不给我拿下。”

屋里的人出奇的口径一致,没有人理会正在发飙的,曾经叱咤风云的展雄。

一个最年长的红衣人从怀中掏出一个玉瓶,倒出一粒黑色药丸,以渡气的方式,喂展青服下,又拂去他胸口的灵石,撒上了一包黄色的粉末。

“亡灵九转,天心暗,聚阴成体,九命环。”

异常阴冷的声音清晰地传来,一个黑衣蒙面人,缓缓走进屋内,胸口佩戴着一枚巨大的血红色獠牙,最为诡秘的是他唯一外露的双眼,漆黑而空洞,让人望而生畏,被他注视的人,顿觉压抑无比,极不舒服,似乎赤身裸体的站在他面前,再无一丝秘密可言。

护卫展青的几个人,大惊失色的看着那枚巨大的血色獠牙,同时跪倒伏地,不敢起身。

黑衣蒙面人盯着展雄,阴冷的问:“你想不想救你的儿子?”

被这一连串离奇之事惊呆的展雄,愕然的回神,本能的回答道:“想,我当然想。”

“好,那你带这些人出去,三日之内,不允许有任何打扰,你记住了。”

骄横一辈子的展雄,竟然如中邪一般,屁都没有放一个,带着众人出屋而去。

三天了,展家人是夜不能寐,如坐针毡。

可他们毫无一点办法,密室的门前、窗后和屋顶,那三个凶神恶煞的红衣老人竟一直在闭目静修,尽职尽责的守卫在那里,谁敢靠前啊!

在展雄连番追问之下,儿子的几个护卫才口吐真言,展青居然是一个神秘组织的首领,这就解释了展家自打他任家主之后,几乎是一夜之间,涌出许多的彪形大汉,个个身手矫健,高深莫测。

一度让展家的老辈们有些担心,直到看见展青可以毫不费力的掌控局面,并做大展家,才疑虑尽去。那三个红衣老人竟是展青的师叔,而屋里神秘的黑衣人谁也不知道他的来历。

“千年的苦苦寻觅,我终于收齐了九条全阴日出生男子的魂魄,我终于可以祭炼三界无敌的不死阴魅了,嘿嘿嘿,观照,不绝你天道院一脉,我怎么对得起你曾经的歹毒和无耻啊!”

屋内的展青平躺在虚空之中,混身黑气翻腾,四周围绕着九个不停晃动的玉葫芦,声声凄惨的戾鸣时而传出,阴森恐怖的气氛彰显无余。

而屋外的星夜突然阴云密布,雷鸣闪电,狂风大作,地动山摇,末日来临的感觉笼罩在晨曦城每一个人的心中。

刚才还自言自语的黑衣人此时神情凝重无比,凭空接二连三的画出几道光符,打入展青的体内,展青开始剧烈的抽搐,眉心的祖窍遽然爆开,一股黑芒冲天而起,贯穿屋顶,与天空对接,无数天地煞气源源不断的向他涌入。

黑衣人不敢怠慢,悬空盘腿坐于展青头部的顶侧,九滴饱含他毕生魔力精华的鲜血,缓缓从他的眉心渗出,绕着煞气柱盘旋不止,九个玉葫芦同时炸开,九丝纤细若烟的魂魄带着不甘的嘶鸣迅速的融入九滴鲜血之中,一滴一滴的随煞气进入展青的祖窍。

完成这一切,黑衣人长出一口气,身体一晃,显的十分的萎靡和颓废。

“成功了,我成功了。展青,你侥天之幸,成为半人半魅,你现在还弱小,只要你听话,你就会成为史上第一个亡灵的鼻祖,不死阴魅,那就是如神一般的存在了。虽然丧失了人的一切功能,不过登顶的快乐,是谁都无法抗拒的,哈哈哈哈。”

黑衣人疯癫的狂笑着,发泄着他内心无可比拟的喜悦。

第四十八章 不落奇观

漫漫的黄沙之上,一支驼队步履蹒跚的缓缓走来,给本孤寂、无垠的大漠凭添一份灵动的生机。

广袤、炙热的天空中不时有沙鹫飞过,季风卷起的细沙打的人皮肤生疼,附在汗水上又奇黏无比,驼队再次遇到了疲惫期,人人显的焦躁不安,厌倦而肤浅。

可我却一派悠然,丝毫感不到一丝的熏闷,反而在骆驼身上呆呆的想着《芥虚典》中“幻化无象,行迹可藏”两句,“幻化无象”我已经有点思路,应该是指灵力可以模拟万物的意思,与驼队同行的十几天,我除了小心应付不知疲惫的月儿的纠缠外,大部分的时间用在灵力模拟的摸索上。

我摊开手,光点汇聚,一块灵力结成的四棱形冰晶缓慢的出现在手心,晶莹透明,在阳光的照射下,更显璀璨洁净,一尘不染。

心中一动,冰晶化开,神奇的衍生出些许根须、茎叶、花瓣,一朵雪山清冷的傲世芝莲,竟在我掌心徐徐怒放,洁白无暇,玉洁冰清。

我缓缓收拢手指,芝莲随之幻化无形,空空如也。

金丹大成后,我的灵力竟然自动在全身流转,周而复始,尽管沙漠灵气稀薄,可依然点点滴滴的被我汲取着,时刻不停,我十分享受这种异常丰盈的感觉,欲罢不能啊!

北星不知道这是一种多么奇特的情况,恐怕请来当世所有的上位修真人也无法解释清楚。

修真人的灵力是靠修持得来的,自行流转,自动汲取,那岂不是吃饭睡觉都在精修,这根本就是一个最不幽默的笑话,谁要说出去,一定被人一顿板砖,外加嗤之以鼻。

反而北星到是甘之如饴,泰然自若,他以为世上的丹修人人如此哪!

“歇嘞!歇嘞!嗬…嗬…嗬…。”

驼人喊着号子,驱赶着骆驼,在一处方圆不足几公里的沙棘草滩旁驻扎,旅人们不用指挥,纷纷提着牛皮水袋跑入草滩。

原来这是穿越大漠三个采水点的最后一个,再有三四天的路程,驼队就可征服天域,平安抵达潮汐城。

驼人和常走沙漠的旅人在抵达草滩前,便奔走相告,不停的给队伍打气,许是希望在即,或是淡水的作用,旅人们一改几天来的疲惫和厌倦,个个都略显兴奋。

他们此刻最大的幸福,是掬一捧清水,酣畅淋漓的喝一口,洗一把脸。此时此刻,整个驼队有股子说不出的祥和、嬉闹的氛围。

人也许只有在这种相对封闭、孤寂的环境中,才能体现出人性最原始的本性,再没有利益纷争,再没有尔虞我诈,再没有勾心斗角,认识的不认识的,穷的富的,都能彼此说上几句,问候一番,陌路相识的情感往往来的更为真挚,更令人心动和珍惜啊!

夕阳下的大漠,一片金黄色的世界,壮丽而辉煌。

忽然,西天际涌动一片红云,翻滚不息,本来只剩一线的落日又重新升起,更圆更大,仿佛就在驼队的眼前,红彤彤的,蔚为奇观。

驼队的旅人在草滩上或蹲或坐,正在取水的也回头傻站着,扎帐篷和驱赶骆驼的驼人也不明所以,就连骆驼都感到惊奇,没有了以往的鼾鼻声。

所有人停止了一切动作,愣愣的看着这不可思议的神奇一幕。

而“鬼老”此刻却激动的热泪盈眶,伏地叩头不止,口中是念念有词。

几乎所有人都围了过来,静静的等待“鬼老”的说法。

“各位,蒙梵天佛陀眷顾,我们竟然有缘得见百年不遇的‘戈壁日不落’奇景,这将是我们一生无法忘怀的经历,必定铭心刻骨啊!”

“鬼老”的话语有些无法自抑的颤抖,状态明显尚在激动之中。

众人闻言方恍然大悟,齐声欢呼起来,高高的抛起手中的一切物品,此起彼伏。

兴奋劲过后,许多人疲惫袭来,钻进帐篷休息去了。只有一些精力充沛的人依旧围着“鬼老”,听他讲着关于“戈壁日不落”的传说。

“四十几年前,我随爷爷的小驼队穿越天域大漠,突遇飓风,我们损失了近一半的人员和全部物品,驼队陷入空前的哀伤之中,生离大漠的机会几乎为零。值此关头,‘戈壁日不落’奇景突然莅临,让我们如癫似狂,人人亢奋无比,才得以重燃信心,侥幸生还。所以啊!‘戈壁日不落’是梵天大神恩赐后人的瑰宝,无缘怎能得见啊!它会一宿高悬,为迷途的驼人指明方向,直到明日晨曦,才会消散。我一生能遭遇两次,再无憾事了。”

“鬼老”即骄傲又感慨万千的娓娓道来。

故事听到这,我对“鬼老”的论调有种说不出的反感,梵天大神的恩赐,纯属鬼扯,这世间哪里有慈悲的神,哪里有天理,不然为何贫民的命,命贱如纸?为何从没有做过恶事的北家,却要家破人亡?为何父母、哥哥、丫头要死?为何那些罪行累累的豪强没有报应?为何我要承受那么多的苦难和悲楚?是谁,是谁导演了一切,是强权,强权才是公理,才是神,才是主宰。

“你怎么了?北星哥哥。”月儿推了我一把,她显然被面色铁青,不自主咬牙切齿的我给吓着了。

蓦然回神,我神情萧索,顿觉对“日不落”兴趣寡淡,起身走向帐篷。

“臭北星,再不理你了。爷爷、爷爷,我要去洗澡……。”

身后传来了月儿的一阵呱噪声。

大漠的夜一向以酷寒而闻名,可出现“日不落”的今晚,却温度适中,无一丝冷意。

我缓步走到驻地的外围,极目西天际。

那轮红日依旧高悬,身下红云滚滚,姿态万千,变幻无常,更稍纵即逝。

抛开梵天不谈,单就景色而言,的确摄人心魄,看过无法忘怀啊!

突然,我心中涌起了一种不好的预感,像极了迷图试炼时,被狸兽围攻的感觉。

我的精神力量骤然外放,弥散开来。竟然看到近百人在棘草滩的后面,呈扇形向驼队围了过来,人人彪悍,个个手握利刃,血腥味十足,而且毫不掩饰。

更远处留守了四个人,看护着几十头剑驼。

剑驼,沙漠中一种变种的骆驼,单驼峰,奔跑速度是普通骆驼的几倍,价格昂贵,十分的稀少。

糟糕,月儿此时刚刚洗完澡,正牵着她父亲的手,蹦蹦跳跳的往回走着,两个魁梧汉子,无声无息的掩到二人身后,两记手刀,砍昏了他们,扛起就走。

近百人在离驼队半里的时候,一分为二,三十人留在原地,七十几人绕到驼队前面,顺利的完成了合围。

这些人功夫十分强横,精神力量也比凡人坚韧不少,一看就是一贯纵横沙漠沙盗中的强者。尤其是领头的三人,个个是高手,有着应该不弱于落日城猎手盟盟主乐西原的实力。

这时驼队已经发现他们,警报声大做,虽然慌张,但并非无序,彰显了大驼队的纪律性和应变能力。

我坐在一头骆驼上,冷冷的注视着不远处对垒的双方,透着一股子淡漠。

现在的我,对生生死死早已司空见惯,更不愿意插手其间,弱肉强食,适者生存,再正常不过。既然你选择以组建驼队的方式牟利,就应该有应对的手段和承担失败责任的勇气。再说不是还有梵天大神的护佑吗!我倒要看看他是怎么显灵显圣的。

冷不丁冒出的想法,让我大吃一惊,这还是我吗?如此的无情,如此的冷酷。难道是因为苦难的际遇而使自己的性格发生了改变,还是修真使然,竟然变态的有瞧热闹的意思,简直就是一种悖逆。

实际上,北星不知道,他今天的想法并非无因无果,当他能被伤害的都被伤害完了,思想、理念与现实一再的碰撞,让他对人性有了极为偏执的认识。

他憎恨强权,却也不同情弱者;他厌恶修真,却正在途中;他唾弃天道命数,却也对认命者怒其不争;他蔑视强权挂在嘴边的正义,却无力改变;他对暴力不置可否,却也憋着以血还血,以牙还牙。

北星正处矛盾重重的阶段,一个不好,纠结成魔也未可知啊!

对垒的双方一片平静,驼队这边一部分驼人小心翼翼的在前面护卫着旅人,另一部分散开警戒着两翼和尾部,经验堪称老辣。

沙盗那边又是一番不同的场景,三一帮俩一伙的,显得毫无组织,只是他们眼中都喷射着狸兽般嗜血的光芒,危险无比,只有我知道,他们是猎杀者,会把这“日不落”美景笼罩下的驼队驻地,变成血海屠场。

沙盗队伍的最前面,月儿和她父亲躺在那儿,被两把寒光闪闪的宝剑压着脖颈,无法起身,月儿更是吓的浑身颤抖,小脸通红,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我虽然对出手救驼队兴趣不大,但我的底线是保护“鬼老”一家的周全,尤其是顽皮的月儿,她像极了丫头,我的妹妹,谁也不能伤害她,绝不。

第四十九章 人间有情

“各位好汉,我们是彤山城的贫民驼队,所护的也大多是贫苦无金之人,请你们高抬贵手,我‘鬼老’当感激万分,备下五十金,这是我们驼队全部的家当,敬请笑纳。”

见多识广的“鬼老”,镇定的掏出怀中的金票,十足委曲求全、破财消灾的态度。后面不少的旅人也频频点头,一脸的可怜相,希望借此博得沙盗的同情。

“五十金,**的打发要饭花子哪?五千金还差不多。”沙盗队伍一阵的哄笑。

“五千金,各位好汉,你们就是杀了我们也没有啊!”

“鬼老”的额头开始冒汗。

听到这话,沙盗们神情同时一冷。

忽然,一朵红色的烟花从很远的东方升空,并爆开。

“兄弟们,不跟他们玩了,噬血灭杀。”

领头的沙盗话音刚落,刚才还十分散漫的他们,瞬间齐整无比,利刃出鞘,一股血腥肃杀的味道弥漫开来。

“他们是猎杀者,戒备啊!”

最先反应过来的还是“鬼老”,他声嘶力竭的提醒着驼人。

剑已高高扬起,月儿的眼中除了恐惧,还是恐惧,神思不由恍惚起来,仿佛飘回到了襁褓,飘回到了母亲的怀中,温暖而踏实,如果可能,她好想好想再一次让妈妈抱抱。

“住手。”

一个清冷至极的声音传遍全场,每一个人都听的清晰无比。

而那个挥剑欲斩月儿的大汉,脸色一白,蹬…蹬…后退几步,一屁股坐在地上,双手扶头,痛苦异常。

我骑着骆驼,一步三摇的来到场地中央的外侧。

“北娃子,回来,危险。”

吴大把头高声喊着我。

心中一暖,我欣赏的看了看他,记住了这个至真的汉子。

“你,对,就是你,把那对父女扶到我这来。”

我边说边指着沙盗刚才下命令,领头的那人。

这是一种怎样的场面,到底谁是老大啊!沙盗们都二目圆睁的看着我,同时想到,这个半大孩子吓疯了,吓傻了,竟然跟头儿这样说话,他一定会被凌迟的。

可沙盗的首领却不这么想,打小他是个孤儿,靠连偷带抢的过着饥一顿饱一顿的生活,直到遇到“老爷子”,被收为徒弟,授以密功,凭自己艰苦卓绝的苦练和立下的赫赫战功,终于上位,成为鬼影大漠分支的负责人,并且很有机会再进一步,晋身为“天杀四獠”的替补,得窥高阶功法。

一直以来,刻苦是他还活着的根本,谨慎是他还活着的依靠,他经历过太多匪夷所思的事,他太知道什么时候该做出怎样的选择,疏忽不得,否则代价就是生命。

此刻,他对我充满顾忌,刚才举剑的那个兄弟无缘无故的倒地,一定和这个半大孩子有关,而且对自己颐指气使,这份倨傲的背后,隐藏着什么人?隐藏着什么事?他看不明白,但明显的有些迟疑了。

“小伙子,亮出你的底牌,让我看看你究竟有什么依仗,敢如此说话。”

沙盗首领一面抬手安抚住自己的兄弟,一面耐住性子试探着我。

依仗,如果我北星有依仗的话,又怎会沦落到今天这种地步啊!默然间,我对这种猫戏老鼠的把戏厌倦无比,想尽快结束这一切,继续开始我既定的行程。

“你听着,你想干什么与我无关,但有几个人你不能碰,不然我怕你付不起代价。”

“哪几个人,小伙子,你指出来,我想看看。”

看来这个沙盗首领十分的精明和谨慎,我话说的如此嚣张和霸道,他还在隐忍,是个人物啊!

“‘鬼老’一家,还有吴明大把头。”

“你凭什么保他们?”沙盗首领还在试探我。

“呵呵,心有不甘啊!人生如戏,抉择在你,赌一把,谜底不就揭开了吗?”

我眼中满是讥讽的笑意,不紧不慢的说道。

沙盗首领狠狠的盯着我,心中却飞速的盘算着得失和各种可能出现的结果。

他这一想不要紧,却让他一贯骄横、茹毛饮血、杀人不眨眼的下属近乎暴走。

“头儿,你怎么了,一个黄口小儿,一剑就能宰了他……。”

“老大,总部已经下达命令,不能再耽搁了。”

众沙盗的七嘴八舌,惊醒了正在出神的他。

“好,小伙子,我答应你,希望你信守承诺。”

沙盗首领根本不理会下属无比惊诧的神情,他的直觉告诉他,不可触犯眼前这个目光深邃,长着一张娃娃脸的半大孩子,否则将变数无穷。

我与沙盗的整个对话过程,“鬼老”一一看在眼中,他此刻十分的欣慰,也有一种英雄末路的悲凉。

我的强硬表现,肯定了他心中对我一直以来的猜测,至于我不肯出手救驼队,他毫无怨言,因为那是他的责任,不能强加给别人,他再清楚不过了。

能保住自己的两个儿子和唯一的孙女,已经是上苍的眷顾。

没了后顾之忧,“鬼老”瞬间做出了慷慨赴死,誓与驼队共存亡的决定。

“吴明,老二,你俩去扶起老大和月儿,到北星那儿去,不可参战。”

“驼头!”“父亲!”

吴大把头和“鬼老”的二儿子齐声喊道。

“鬼老”双目一立,不怒自威。

二人低头一路小跑,扶起月儿父女,来到我的身旁。

沙盗首领充满怨恨的瞪了我一眼,手一挥,冷冷的说:“除了‘鬼老’,一个不留,灭杀。”

早已憋着冲天戾气的沙盗,犹如出闸猛虎,疯狂的扑向驼队,普一接触,就是一边倒的局面,武力并不出众的驼人与这些身经百战的猎杀者相比,根本就是待宰羔羊。

尤其是草滩中的沙盗,突然暴起攻击驼队的尾翼,立时引起旅人的骚乱,纷纷寻隙逃跑,局面完全失控。

我再一次领略了人性本质的自私和懦弱,身处绝境,面对你还来得及思考的死亡,本能的勇气丧失殆尽,如果可以,他们愿意出卖一切,包括尊严和情感,来换取苟活,那剩下的还有什么哪?这样的人还有救的意义吗?

噗通!噗通!

骆驼旁边站着的吴明、月儿父亲、叔叔给我轰然跪倒,眼眶中擎满泪水。

“北娃子,求…求你,救救那些生生死死的兄弟,我给你叩头了。”

实际上吴明并不十分清楚自己在做什么,他对我这个半大孩子,有的只是惊疑,绝境之下,别无选择,我成了他最后一根救驼队的稻草。

依旧有些颤抖的月儿,咬着自己已经渗血的嘴唇,用一种陌生、绝望、悲伤、祈求的眼神望着我。

“生生死死的兄弟,兄弟……唉!”

我痴痴的叨咕着吴明的这句话,神思悠游,我也有生生死死的兄弟啊!童桐、邪孩、天…天岩,他们在哪儿?是不是已经开始书写他们瑰丽的人生画卷,御剑长天了,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与之重逢。

为了吴明这句话,为这热血汉子没有丧失的至真性情,我该出手。圆他一个可以与自己生生死死的兄弟继续相处的机会,把我已经逝去的,在他身上重现吧!

一把精钢的飞刀,极快的朝我射来。

一直在监视我的另外两个沙盗首领之一的刀疤脸,终于耐不住寂寞,撕毁了承诺,也掘开了送葬自己的大墓。

第五十章 黯然分手

天空中,几十只沙鹫寻着血腥味飞来,盘旋不止,鸣声不断。

飞刀被我用灵力禁锢在离胸口一尺的虚空,静止不动。

“住手。”

我饱含灵力的声音再次传遍全场,震慑着正在肆意屠杀的沙盗。

“小伙子,不是要毁约吧?”

与“鬼老”纠缠不已的沙盗首领冷冷的问。

“你,本来不配我许下任何的承诺。鹰兔互博,天敌相逢,你们谁生谁死,天地神佛都漠然视之,更不干我事。但身处其中,我要还‘鬼老’一个人情,更要护小妹月儿不受到一丝的伤害,才有了你说的约定。可你看这是什么?你问问你的下属,谁拔的头筹。”

我指着胸前的飞刀,冷峻无比。

沙盗首领的目光一下子就找到了那个偷袭我的刀疤脸,眼中怒焰滔天,恨不得生吞活剥了他。

本不以为然,却忽然想到组织忤逆上级者死的戒条,身为副手带头违反,以及想到头儿一贯的狠毒作风,他顿时冷汗直冒,脊背生风。

“你,别在那儿耍狠了,是不是该给我一个交代啊?”我把玩着飞刀,沉稳的笑着。

沙盗首领瞬间做出了决定,阴沉的说:“臭小子,本想一会再收拾你,既然你找死,爷爷们就送你上路,你真以为纵横大漠的四大盗团,凭灭杀让天域大漠胆寒的噬血盗,会真怕了你。”

他终于露出了狡诈、歹毒的本性,他放弃了自己的直觉,也间接放弃了自己的生命。

沙盗们见头儿又找回了以往的霸狂,欢声雷动,刀剑相击,兴奋不已,现场的气氛顿时紧张起来,血腥弥漫,还活着的旅人更是吓的瑟瑟发抖。

我饶有兴致的瞅着他们无知的丑态,如视一群蝼蚁。

“‘黄沙百战豪情欠,不砍头颅不知寒’这是你们自己的抉择,记住,我叫北星。”

宛如银链的精神力量狂扫,准确的吞噬了混迹驼队中央近一半沙盗的意识,急驰而回。

所有人傻愣愣的看着四十几个倒地口吐白沫的沙盗,这如魔鬼噬人般诡异的场面,压得他们心中沉重无比。

“你…你…你是修真人,难道你忘了,你们是不可以插手……。”

“不可以插手凡间的争斗,是吧?由着你们这帮混蛋持强凌弱,烧杀抢掠,为所欲为,就是合理的,就是物竞天择,就是天道命数吗?既然你喜欢灭杀,我就让你领略一回什么是真正的寒彻骨!”

身影一闪,我瞬间现身盗首的眼前,不容他有任何反应,一把扼住他的喉咙,灵力入体,瘫痪了他身体的一切机能。

“兄弟们,救头儿啊!”

沙盗们挥舞着刀剑,彪悍的冲了上来。

我冷冽一笑,灵力凝成拳柱,霸道的迎刃而上。

我就像一座山一样稳步推进,大声邀战,大开大合,不停的攫夺着沙盗的生命,不断发泄着我心中无名的怒火,断肢残臂,鲜血横流,再没有什么怜悯、同情,再没有什么修真和凡人之分,只有浴血拼杀,有敌无我。

本来我可以用精神力量轻取沙盗,不费一分气力。而选择以杀戮的方式结束这一切,最大的原因是我想用鲜血告知和警醒世人,没有所谓的天道命数,想把命运掌握在自己的手中,强横才是硬道理。

今天驼队有我相救,下趟呢?会有谁挺身而出,依旧把生死交给虚无缥缈的大神来护佑,那将不再是可怜,而是可恨。

只剩几个沙盗了,他们握剑的手在不停的颤抖,属于他们独有的狸兽般凶残的特质,早已被我彻底击碎。

场面是一片的惨烈,血腥味弥漫大漠,杀机惊骇着每一个人灵魂深处的恐惧。

“鬼老”、三个大把头等人脸色煞白的看着我,不少旅人早已不忍目睹,呕吐不止,月儿更是手捂双眼,痛哭失声,大声的喊着:“够了,够了,不要再杀了,不要了……。”

我的手中仍然扼着盗首,他满头满脸满身血迹斑斑,眼中的泪水狂奔不止,他对活着不报一丝希望,纵横大漠多年的噬血盗因他抉择失误而消亡,就是我不杀他,他也明知逃不过组织的冷酷惩罚,外加目睹兄弟们被无情的虐杀,这种刺激已经让他曾经钢铁般的神经轰然崩塌,他现在怀念最多的竟然是那段儿时流离失所的懵懂岁月,如果可能,他宁愿继续过着衣不蔽体,饥肠辘辘的流亡生活,最起码,可以活着。

噗的一声,一个沙盗的兵器落在沙地上,他面部一阵的抽搐,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回身连滚带爬的跑远。

噗、噗、噗,有一个开头的,响者必然云集。

我毫不在意逃跑的沙盗,我想今生他们再也不会接触刀剑,宛如梦魇般的记忆,一定焚心蚀骨,挥之不去。

咦!还有一个,虽然放下了手中的利器,虽然汗流至踵,双腿一直的打颤,却没有逃跑。

我冷冷的注视着这个向我放飞刀的刀疤脸。

“你…你…你能不能放了他,我死,他活。”

战战兢兢的说完自己最后的心愿,他一脸的释然,仿佛死亡不再可怕,而是另一段旅程的开始。

“你为什么要代他去死?”

这些自私自利嗜血的盗贼,居然也有着跨越生死的情意,令我大感意外。

“头…头儿,曾为救我身负重伤,我这条命是他的,我不想亏欠他一生,卑微的独活。如果不行,你把我也杀了,让我到冥地也可以继续追随他左右。”

我平静的看着这个慷慨赴死的沙盗,心中却波澜起伏。

人啊!危急关头,血脉喷张未经思考的替人而死,那是冲动,会被铭记却不足以为敬。只有深思熟虑过后,依然为情意而赴汤蹈火的,才堪称“情器”,如这个沙盗一般,令人肃然啊!

心中一痛,我不由想起了天岩,他与我是生生死死的兄弟,可为什么总有根刺横亘其中,无法释然。难道我对坠崖那一幕还耿耿于怀吗?难道天岩对我三次回护之情还无法抵消那一闪吗?难道我与天岩的情谊还不如这对沙盗吗?

啪的一声,我把盗首仍在他兄弟脚下。

“我给你一个天大的面子,带他走,记住,永远不要让感动我的那份兄弟情消弭,生世无悔。”

我转过身去,再也没有看正感激涕零的刀疤脸。

“吴明大哥,一切都过去了,你的兄弟还在。”

“啊!”

我的手刚要去握他的手,他却猛然后缩,蹬、蹬、蹬连退几步,发出一声惊叫,眼中流露出无穷无尽的惶恐和畏惧。

我冷漠的环视驼队的其他人,人人都不敢接触我的目光,躲躲闪闪。

我幡然醒悟,那血腥的屠戮连彪悍的沙盗都吓的魂飞魄散,何况这些普通的驼人和商旅,即便我是为了救他们,也无法改变他们视我为“恶魔”的事实。

我叹了口气,看了一眼天际的那轮红日。

这,就是我出手的代价啊!

是该走了,让这一切烟消云散吧!夸父追日,梦想就在前方,我所背负的不容我有丝毫的懈怠。

一声仰天长啸,我虚空而立,滑翔远逝,消失在茫茫大漠之中。

“既知死,何必生,既然恐惧,何必祈求,既然寡意,何必有情,既然无缘,何必相逢……。”

只有我清冷的话语,久久回荡在驼队的上空,惊飞了几只欲落的沙鹫。

“北星上仙,是我对不起你啊!”

“鬼老”伏地不起,朝我离去的方向叩头不已。

“梵天大神啊!你的子民在日不落的神奇中,遭遇盗贼,是上仙北星,迸发万丈光芒,救子民于水火,请您赐他祥瑞,保他安康啊!”

“不…落…星芒。”

“不落星芒、不落星芒。”“不落星芒。”

众人此时如梦方醒,纷纷齐声呐喊着,经久不息。

北星不知道的是,从此世间又多了一个小女孩对他,对修真无限的膜拜和憧憬,从此天域又多了一段苦修的传奇故事,“不落星芒。”

第五十一章 鬼眼遇险

六天了,我眼前的黄沙依旧的遮天连漠,“鬼老”明明说最多不过四天的路程,以我的速度早就应该走出大漠才对,难道我又迷路了!

老话说:“隔行如隔山。”

世上没有全能的人,术业有专攻啊!比木工手艺我远不及父亲;论捕鱼技巧我比不过小丫的哥哥大牛;比计谋韬略我不如展青;论道心的坚韧我赶不上天岩和芒锋;身处大漠,我更缺少“鬼老”的智慧和经验啊!

走到今天,我都不知道自己凭的是什么,亲人罹难,家破人亡,兄弟离析,至爱他嫁,梦想损毁,我付出了比生命消亡更加沉重的代价,孑然一身,飘若浮萍,流浪于天地之间,除了切肤锥心的恨,我还可以剩下什么?

我正感慨不已时,忽然发觉脚下的黄沙在缓慢的移动,又遇到流沙了,不对啊!一脚下去,踩到的是实地,并没有弥足深陷的感觉。

是吸力,一股不易察觉的吸力在我的四周泛起,源头在侧面,我突发奇想,悬空借劲随之而去。

十几里外,吸力越来越大,黄沙满天,风声呼啸。

那是什么?一个接天连地偌大的沙漩凭空狂吼般的旋转,中间一个约几丈方圆的黑洞,疯狂的吸噬着一切,内沿是坚硬如铁的沙墙,外沿无尽的黄沙随漩涡飞舞,不停的依附于沙墙之上,增加着它厚度和广度,整体像极了鼓目鱼的鱼眼,恐怖异常。

天地这一刻仿佛都屈服于它的狂暴,颤抖不已,骄阳也吓得闭上眼睛,黯淡无光。

神奇的大自然面前,人,成为了一种卑微的存在,弱小无比啊!

等等,这太诡异了,简直不可思议。

竟然有一个人,竟然有一个与之相比近乎可以忽略不计的人,身处沙漩核心的黑洞口,用一把开天巨斧,一下接一下的砍着沙墙。

可惜,他做的是无用功,刚刚砍开的缺口,迅速的被更多的黄沙填补。

不过,这是一个值得敬佩和尊敬的人,生死呼吸之间,能凛然无惧的不多啊!

我身体一晃,飞快的靠近。

不止一个,沙地上还有三个人,两个护着一个包裹,一个仰头高声的呼喊着什么。

我静静的站在他们身后的不远处,迫切的想弄明白这疯狂行为背后的目的。

“苦修人,你不要再靠近了,以免有所误会。”

刚才高喊的老者,目光闪烁,紧紧的盯着我,语气毫不客气,敌意明显。

“苦修人”我一愣,随即明白,我一个人出现在鬼神怯步的茫茫大漠,说是凡人,谁信呐!事实上,我现在无根无萍,的确也算是个苦修之人啊!

可他们为什么对我有如此大的敌意,着实令人疑惑不解。

而且这个老者有着不俗的精神力量,一直在窥探着我,他的力量与我的有很大的不同,十分的驳杂,似乎还有一丝灵力融入其间,引起了我很大的关注。

突然,正在空中沙漩边砍沙墙的那人身体一抖,竟然被黑洞吸进内沿,只剩一只手还牢牢握着一把深深钉在沙墙上的长剑的剑把,还有那柄巨斧,也卡在沿口。

不过风雨飘摇,他泯灭在即。

情况万分危急,我来不及多想,在那老者声嘶力竭的呼喊声中,腾身冲向沙漩的核心。

我一把抓住那人的手,拼尽全力的在外沿稳住自己的重心,可我小觑了那股致命的吸力,它竟一点一点的把我往洞中拉扯,全力施为下,我的金丹居然有些不稳。

对持绝对是一个愚蠢的办法,必须速战速决。

我心中一横,事已至此,拼了,灵力高速运转,借吸力起身,大喝一声,双脚狠狠的蹬在沙墙上,一把拉出那人,拼命控制二人的身体脱离吸力最强的范围,翻身落下。

“拉鲁,你怎么样了?”

老者扶起我救出的那个人,焦急的问着,对我却不理不睬,令我气愤不已。

“苦修人,你冒死救下我的子侄,究竟有什么事要我们师殊族人去办?”

老者冰冷的话语,让我义愤填膺,打心底泛起一阵阵的反感,更懒的解释,回身便走。

“等等,你…你如果再入‘鬼沙眼’救出我…我的父亲,我拉鲁就奉你为主。”

那个虚弱年轻人的话,让我停下了脚步。

“拉鲁,你疯了,怎么可以承诺为奴?”

“大伯,父亲在里面,我得救他啊!”

年轻人语带哭腔的喊着。

“鬼沙眼”,天域三大绝境死地之一的“鬼沙眼”。

我真够歹命的,“不归流”中险死还生,“日不落”下血腥拼杀,这又遭遇“鬼沙眼”,这趟大漠之行,足够“精彩”啊!

权衡再三,我已有定计。

“拉鲁是吧?我可以再入‘鬼沙眼’,试着救出你的父亲,假设成功,我不用你为奴为仆,只是想求教你一件事情,你如实告知即可。”

“真的!好,我拉鲁的话如这大漠黄沙一样真实,至死无悔。”

说实话,我有点欣赏这个大鼻大嘴,高高大大,勇敢的年轻人,不为别的,就看在他誓死救父的真挚情义上,我也会尽己所能,为他做点什么。

“年轻的苦修人,如果你别无他图,就请你快点出手,不然等刚刚初成的‘鬼沙’足够壮大,我们都是死路一条。”

冷冷的看他一眼,对这个多疑的老者,我很可怜他,也许他经历的太多,谨慎和多疑已成为他生命的主流色彩,可他不知道,有时人多一份赤诚会赢得更多。比如当年为救水柔,我愤而吞毒,在水无极上师的指引下,那离水之毒竟成为我修炼精神力量的不二法宝,不过从“不归流”出来后,离水之毒似乎已解,再没发作;比如吴明大把头,一句生生死死的兄弟,救了驼队;比如此刻的拉鲁,拳拳救父之心,不也为他父亲,平添了一份生机吗?

伸手接过拉鲁递给我的长剑,我又扑向了“鬼沙眼”。

狂暴、吞噬一切的黑洞内,我再次意识到自己的鲁莽,与“不归流”中不同,那万均的吸力根本不是我一个丹修可以抗衡的,插在洞内壁的长剑作用有限,我坚持不了多久。精神力量狂扫,查看着周围的一切。

这该死的“鬼沙眼”是怎么形成的,这该死的黑洞到底通向哪里,它巨大的身躯扎根于黄沙之中,难道会把我扯到地底。

他在那儿!我发现了拉鲁的父亲,在我右下侧几丈远的地方,双手死死的抓着一把剑,弓着身体全力挤住一个条形的长盒,蛰伏在内壁之上,纹丝不动。

这是一个怎样的人,强大的能力,强大的求生欲望,誓死不屈的毅力,这种情况下还护着个东西,简直就是一个奇迹。

可问题来了,我怎么过去,这等强度,过去了又能做什么,绝对的有死无生啊!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压力越来越大,我一直运转不息的灵力竟然有停滞的趋势,现在我就是想出去,也十分的困难。

看来我只有与这个陌生人同生共死了,灵力全部喷体而出,我拔出长剑,凭空向拉鲁父亲的位置暴射。

完了,愚蠢啊!我被一股绝大的吸力扯向洞底。

直到此刻,我才明白“鬼沙眼”黑洞的中间部位,抽力的核心,产生沙漩的源头,才是它最可怕的地方,根本无法虚空穿越。

为什么不沿着内壁缓慢移动?为什么选择最为愚蠢的方式?

声声问责中,我极快的被拽向未知的深渊,生死实难预料。

第五十二章 大比前夕

天道峰天道院道心殿外,昊凡、昊空、昊武、昊风四位真人一字排开的站在那里,眼望东方天际,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师兄,按掌院明简传讯的时间计算,他老人家早该到了。”昊武真人瓮声瓮气的说道。

“闭嘴,没大没小的,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全无半点心机,不然怎会走失烈阳决的传人,我看一会你怎么跟掌院交代!”

昊武眼睛一翻一翻的看着昊凡,嘴上不敢吱声,心里却想:哼!你不也弄丢了“天命之子”,《道心典》的传人,好歹天岩还认我这个师傅,留下了烈阳决功法。那芒锋呢?连毛都没留下一根,恐怕要交代的不仅我一人吧!

一道光芒忽闪,天道院掌院昊天真人祭回飞剑,缓缓落下。

“师弟。”“师兄。”“掌院,你回来了。”

殿内,五杯产自彤山城的极品高山梦露茶,茶香四溢。

坐在上首的昊空掌院静静的听着昊凡真人事无巨细的汇报。

这届招收弟子的过程是如此的跌宕起伏,如此的峰回路转,外表岿然不动的昊空,内心却是波涛汹涌,《道心典》、烈阳决、伏魔决同时出世,岂不是正如那人所说,魔门将兴,千年平静的龙翼,大乱在即啊!

“师弟,芒锋的事还得你出面,《道心典》尚没有来得及录留,另外为救弟子耗费五颗至贵天心丹,却至今余毒未解,看来只有寻觅传说中的海龙内丹‘龙珠’才有希望,这一切是我没有处理好,请掌院责罚。”昊凡真人小心奕奕的说道。

“师兄,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危难关头,不要说几粒天心丹,为维护天道正统,拼去千年修为也无怨无悔。时不我待,龙翼大变初露,我们几人首当其冲,理应众志成城,渡此劫数。”

“师弟,发生了什么事,你如此的悲观?”昊空真人眉头一皱,神情凝重的询问着因由。

“唉!一言难尽啊!四年前,我去蓝海之东的极岛缥缈峰拜见居然师叔,聆听教义,不想正逢师叔闭关以大神通虚空穿越,魂游至境。无奈之中,我只有一面安心等待;一面教教师叔刚收的小师弟昊乐一些基本的道法。年余时间,师叔醒转,招我入内,神色不善,只说了两句话,‘五十年内,天道院将有大难。’‘他五十年后破碎虚空。’便不再言语。各位师兄师弟啊!你们都知道,师叔早已臻至太虚期,只要他想,虚空立时可窥。为什么还要再等五十年,明明是不放心我们,想再陪天道院走一段岁月,他老人家的道心,悲天悯人啊!我怀着沉重和疑惑离开了缥缈峰,历时半年找到了蓝海之心,真切的感受了那三千离水吞噬万物的可怕。几经险阻,我终于见到了幻尊前辈,却被他大加斥责,以碍他静修为名,不由分说,施展天地方寸神法困我于弹丸虚空之中。两年啊!我除了坐忘修炼别无他法。要不是师傅曾有交代,不可忤逆幻尊,我就是拼着损毁道基,也要使出‘天水焚心’,破了禁锢,大闹他的密地。就这样,一直等到他想起了我,放我出来时,我急忙取出师傅传下的信物‘七窍心’,他却反而埋怨我说:‘为何不早点拿出来。’再无他话,真是令人郁闷。道明来意,他似乎早有准备,或是早已料到,我基本上肯定他是故意刁难于我。一张黄纸上写着诸像命盘显示的半阙谒言:‘烈阳独,道心出,伏魔一线,天道昏暗。妖人现,魔神舞,众生皆苦。’我问他下半阙哪?他说:‘半阙已是泄露天机,剩下的他也无能为力。’再问,他摇头不已。临走前,他说:‘看在你师傅的面子上,送你一句忠告,奉道心为尊,诛尽群魔,天道可保。’这就是此趟我经历的全部,种种迹象表明,天道院五十年内应有一场劫数。”

“这怎么可能,咱们现在是兵强马壮,更有师兄你坐镇指挥,一群跳梁小丑,怕它何来?”

昊武真人马屁拍得叮当响,可昊天掌院根本就不理他,权当没有听见。

弄得一旁的昊风真人憋得脸色酱紫,愣是没敢笑出声来。

“当务之急,我们要做好三件事。第一,“天命之子”,傲世四典之一《道心典》的传人必须拜入天道院门下,几日以后,二师兄你与我共同去找掳走芒锋那人,我知道他密修之地,他也许正在等我,这是宿命的安排,谁都无法改变;第二,诸像命盘显示的谒言晦暗塞责,我们只能信其一半,做好自己最重要,龙翼初修大比三个月后举行,要督促诸弟子抓紧苦练,届时方能扬我天道威仪;第三,传谕目前在外历练的弟子,密切注意魔门的一切动向,旦有发现立即明简传讯,不得贻误。”

“是、是、是,掌院你真是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啊!”昊武适时的继续着他马屁的生涯。

“四师弟,天岩的出走,你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烈阳决不是随便抓一个人就可以练的,他是天命的卫道护法使者,千年才出一个,你说丢了就丢了,你无所谓,可天道院不行。龙翼初修大比,天岩如果不出现,你就做好上场的准备,与初修比试比试吧!”

昊天真人说完佛袖而去,其他人急忙跟进,只剩昊武真人傻傻的坐在那里。

“俺上场比武,跟一帮孩子,那怎么行,俺这张老脸往哪放啊!唉,掌…掌院师兄,你…你别走啊!”

急的像热锅上蚂蚁的昊武,求遍了满天神佛。

“天岩,你可害苦了为师,到时你要不出现,俺还能活不?师兄、师兄啊!”

晨曦城展家密室,展青与一个只露双眼的黑衣蒙面人隔桌对坐。

“师祖,此恨难平,我要剁碎了‘鬼影’。”

桀、桀、桀,黑衣人发出一阵刺耳的、尖细的长笑。

“痴儿,一个区区鬼影何足道哉!只要你努力修炼我教给你的阴魅大法,纵横三界也是抬手之间啊!”

展青闻言,充满疑惑的看着这个黑衣蒙面人。

实际上,师傅从来没有跟他提起过,他还有个师祖。但那枚象征血牙至高无上权利的血色獠牙,却是真的。他也不止一次的问过,可师傅总说到时自知,到时自知。没想到值此生死关头,师祖却奇迹般的出现了,不仅救了他,授以密功,而且亲手给他佩戴上那枚巨大的血色獠牙,凿实了他血牙主人的身份。这份恩德,让一向阴鸷的展青都有些莫名的感动。但他始终不信师祖说的话,纵横三界他不是没有想过,但自打从天道院回来,他客观的给自己定位为人间的争霸,并为此打生打死,拼搏不已。现在突然有人告诉他可以成为一个超越修真人的存在,搁谁谁也不敢相信啊!

“你不用怀疑,只要你按功法苦修,炼化你体内的天地煞气和九团灵力,不出十年,你就会明白,什么狗屁修真人,到时天地都是你的囊中之物,予取予求,你才是这世间唯一的神。”

黑衣人的话激起了展青的冲天豪气,而且他真切的感受到体内的确有师祖所说的那些东西,如果他真有那么一天,登顶御极,把修真人踩在脚底下,主宰一切,那将是怎样的一种疯狂啊!

第五十三章 师殊族人

巨大的吸力致命的撕扯着我,调动一丝的灵力都是痴心妄想。

绝不放弃,绝不气馁,经历太多的生死砥砺,我的精神已经坚韧如岩,我命由我不由天,不到最后一刻,什么都无法阻挡我浴血的脚步。

金丹狂转,我严重超负荷的榨取着自身的灵力,用来对抗“鬼沙眼”,企图脱离轴心的范围,依附内壁,争取宝贵的喘息之机。

冒然施为下,坠落的速度的确有些减缓,可耗费灵力甚巨,使我本来就诡异的半黑半白的金丹,竟然白色褪尽,变的黝黑无比。

突然,我感觉那股至强的吸力穿透我的身体,玄而又玄的与我高速旋转的金丹对接,某种神秘的事情发生了。

那吸力居然包围我的金丹,企图把它扯走,而金丹顽强的与之对抗,重压之下,我的金丹第一次展示了它世间无可企及的傲霸,瞬间爆发出璀璨的银芒,夹杂星光点点,渗入其中,给了吸力狠狠一击。

那吸力似乎拥有自己的意识,也从来没有吃过一点的亏,哪受过这样的挑衅,一下子激发了它全部的凶性,开始疯狂的反扑。

实际上,这吸力是天地自然孕育的一股至纯至净的能量,千年来,它逐渐产生了自主意识,盘踞大漠之下,纵横交错的沙洞之中,以顽皮的心态,制造了种种玄奇和血腥的屠戮,从来是予取予求,随心所欲,根本没有任何东西敢与之,也不能与之抗衡,漫长而孤独的岁月中,养成了天大地大它最大的狂妄。

今天,它却遇到了胆敢触之逆鳞的,而且是一个卑微的人类,它忘乎所以,暴怒不已。

北星的金丹之中,蕴藏着一股天地本源的能量,尽管它现在十分的弱小,但贵重无比,是天地一切原生能量的最初和鼻祖,其至高无上的特质,足以蔑视群伦。

两强相遇,拼的就是命底魂深的那抹贵格,吸力明显溃败下来,它也愿意溃败,这种败令它欣然,因为它终于弄清楚了自己的来源,自己的根,自己之所以存在的来龙去脉。孺子之情,回家的感觉,无不令它欢心雀跃。

整个形势逆转过来,吸力倒转而回,它无可匹敌的、浩瀚而精纯的能量,源源不断的注入我的金丹,我的精神力量也毫不客气,奔腾而出,吞噬着它庞大的意识。

失去吸力的支撑,沙漩停止了旋转,地面上遮天连漠的“鬼沙眼”宛如被抽离了骨架,轰然崩塌。

拉鲁的父亲,一个坚韧的中年人,随黄沙一同落地,被深深的淹埋。拉鲁等四人疯狂的扒着黄沙,终于救出奄奄一息的亲人。

几个人渡气的渡气,喂药的喂药,忙的不亦乐乎,可拉鲁还在那儿扒着,而且更加的焦急。

“拉鲁,你疯了,叔叔已经救出来了,你找什么呢?兵器不要了,快过来帮忙啊!”一个年轻人高喊。

“胡说,那个小苦修还在里面,我在找他。”拉鲁满头大汗的回答。

“小苦修!”年轻人明显一愣,随即跑了过来,与拉鲁一同挖着黄沙。

“拉鲁,别费功夫了,‘鬼沙’崩塌前,我用念力找过,这堆黄沙下只有你的父亲,再无其他。我想苦修人或是被碾碎,或是被扯到地底,总之他不在了。”

老者布满皱纹的双眼,有一丝悲伤划过。

“不,不可能。他是那样的笃定而执着,强大而自信,眼睛灿若繁星,干净无比,不同于那些贪婪的,是我见过的最好的苦修人,他绝不会死。”

“你一共见过几个苦修人?”

老者苦笑着,似乎抓住了什么,穷追不舍。

拉鲁脸色一红,异常尴尬的说:“就…就…就他一个。”

地底沙洞,我虚空悬浮,眉心祖窍和丹田气穴光芒四射,亮如烈阳,那精纯的能量让我的一切发生了质的飞跃。

突然,那吸力的核心意识进入到我的精神之中,我没有选择吞噬它,它似乎也百分百的信任我,竟主动与我交流起来,一份孺子思慕之情泛滥成灾,它就像一个孩子,顽皮而搞怪,像极了童桐,我非常的喜欢它。

“你来自大漠,以后我就叫你‘小沙’好了,感谢你馈赠给我的一切。哦!我明白你的意思,等有机会我一定给你找个宿体,让你也走上实体修炼的正道。”

小沙深深藏进我的意识海中,它馈赠给我它千年修炼的能量和精神力量,只留下弱小的核心意识,唯一要求异日我给它找个宿体,它也想步入实体修真,以证大道。

千年来,它遇到过无数的实体,那些人和物,要么无法承载它的能量,要么它不信任他们,后来它也习惯了以能量方式的存在,直到我的出现。

我不知道它为何如此的信任我,我现在吞噬它的核心意识跟吞噬一百条噬鱼的没有区别,它付出了几乎全部,要的只是一个机会,这一切对我来说简直像天方夜谭。

我凝神内视着自己,经脉如江河一样宽广,灵力还是老样子。

那是什么?是我的金丹吗?云雾缭绕,零星闪烁的光点,耀眼夺目,核心的金丹不再是半白半黑,而是一半光芒四射,一半近乎透明,那种纯粹的感觉让人心神摇曳,激动莫名,金丹的下方更流淌着几条椭圆形的光带,宛如旭日东升,霞光万丈。

原本一直在意识海自由流淌的精神力量竟然也开始在身体里流转不息,不过它的运行路线与灵力的不同,简单而缓慢,自大本营意识海开始,经天窍、祖窍、环窍,下行至心窍,温养流连,周而复始。

我愕然的发现,自己的精神力量厚重几倍不止,而且一改以往必从意识海出入的惯例,现在于四窍可以同时发散,敏感程度和攻击范围不可同日而语啊!可体内流转不息的灵力却不见强大,小沙馈赠给我的他精修千年的能量,到哪儿去了?除了经宽络广一些,金丹有些变化,其他我毫无感觉。更为严重的是我竟然指挥不动自己的金丹,甚至我从外界不断汲取的灵气,每次流经金丹都会被它抽走很大一部分,而我只能留下一点来加深自己经脉中灵力的厚度。只进不出,唉!真是歹命啊!

轰的一声,我轻松的从地底沙洞中爆出,虚空而立,闭目感受着似乎已经久违的天空、朗月和群星。

“是你吗?小苦修。”不远处一个厚实的声音传来。

不用看,我脑海中就出现了提着巨斧拉鲁的形象,在我刚出沙面的时候,我就已经感觉到了他。这个傻大个,有够实在,竟然一直守在这里,该有半天一夜的吧!

“真的是你,我就说嘛,你一定没事,我都等你十天了。”

我有些吃惊的暗想:什么!十天了,我在地底呆了十天。

“咦!你…你…。”

“怎么了?”看见拉鲁怪异的表情,我眉头一皱。

“说不出来,你跟十天前不一样了。”

全是废话,我不愿意过多与他纠缠,直奔主题。

“你等我,是为了兑现你的承诺吧?”

拉鲁胸口一挺,傲然的说:“当然,你救了我的父亲,我拉鲁的承诺,大漠有尽誓言不移,您请问。”

“好!我想知道你精神力量中夹杂灵力运行的秘密。另外我希望你顺便指一条我能走出大漠的道路。”

实际上,当时我出手救拉鲁,是欣赏他的勇敢;再次出手救他父亲,一方面有感于他誓死救父的真挚情义,另外,我对他们的精神力量十分的好奇,尽管有点要挟的味道,但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我同样冒着生命危险,付出和回报对等,公平合理。

我冷冷的看着汗流满面,犹豫不决的拉鲁,嘴角流露出一丝了然的笑意,我清楚的发现四个人,四个修为不错的人,正从远处逐渐的靠近,躲在拉鲁身旁那个沙丘之后,我甚至能感知他们的心跳和每一次的呼吸。

“好,师殊族人一诺千金,九死无悔,即便是背上叛族的骂名,我告诉你,我……。”

“住口,拉鲁,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外泄师殊族密功心决,你不怕死后魂无归处吗?”

沙丘后的四人鱼贯而出,一字排开站在拉鲁的后面,说话的是一个卷发腮胡,威严的老者。

拉鲁看到来人,吓的魂飞魄散,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唯唯诺诺的说:“族…族长,拉鲁知错了。”

老者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抬头面向我,平静的说:“苦修人,我感谢你冒险救了拉鲁的父亲威达,但你想知道的问题,涉及师殊族的传承和兴衰,我不能,也不敢有丝毫的泄露,请你谅解。你看能不能用其他方式加以补偿,比如你们苦修视若拱璧的灵石。”

“师殊族,你们是居住在大漠的民族吗?”根本不知道他们是什么人,我问了一个愚蠢的问题。

老人眉头一皱,其他几人包括跪着的拉鲁,全部嘴巴大张,一脸的惊愕。

我的话大出老者的意外,文不对题的超出他把控的范围,这个年轻的苦修人与其他的完全不同,尤其那双眼睛,没有精光四射的贪婪,净洁无比,深邃无比,如果不是事实摆在面前,说他是苦修一定没人相信。而且他竟不知道师殊族,心中一动,老者脱口而出:“你不是苦修人?”

我不置可否,等待着他的下文。

“年轻人,看来你真的不是个苦修,你应该是有显赫师门的修真人,不管怎样,两百颗灵石,作为你救人的酬劳,你看如何?”老者抛出了他的底牌。

灵石,那是什么,我一头雾水,哦!是水无极前辈送我的那个吗?

“灵石,你说的是这个东西吗?”我从贴身的怀中,掏出七彩灵珠,托在手中,问着老者。

看着我掌心隐现七彩的灵珠,老者浑身一阵不可遏制的颤抖,心中大声的喊着:师殊大神啊!是您冥冥中的指引,让您的子民得见光明,“七彩龙珠”竟这样离奇的现身,先知的毒有救了。

“你…你,不是,您…您能让我看…看看它吗?”老者语无伦次,哆哆嗦嗦的用手指着灵珠说。

我闻言一愣,他不是要送我这个吗!

“当然可以。”我很随手的把珠子扔给了他。

老者噗通一声,跪在地上,用双手接住珠子,凝神细看。

“不错、不错,就是它,‘七彩傍身,游龙暗影,流光溢彩,绝世龙珠。’”老者泪流满面,嘀咕不已。

第五十四章 仗义相救

天域大漠的西北边缘,龙翼大陆最大的拉玛山脉腹地,师殊族人居住的树顶木屋中,我一个人静静的回想着几天以来的经历。首-发

自从我拿出水无极上师给我的那颗珠子,师殊族族长待我如至贵的上宾,热情无比。

师殊族是一个很团结的民族,有自己顶礼膜拜的师殊大神和传承的图腾,人与人之间真诚和睦,亲如兄弟姐妹,他们在拉玛山脉古树顶结庐而居,抛却一切物欲红尘,远离俗世名利场,日听林音,夜仰星空,食野果,猎走兽,修密功,自给自足,无限的接近着自然。

我从来没有见过像他们这样的人,没有半点的矫揉造作,率真直爽,笃定执着,个个生命丰盈,精神饱满,对原生态的生活充满了感恩之情。

如果说之前我对生活毫无定位,被动的、仇视的、随波逐流的艰难前行,那此刻我又重新有了憧憬,这才是我想要的生活,没有利欲熏心,没有尔虞我诈,没有仇恨,没有悲苦,与自然毗邻而居,栉风沐雨,自由自在,呼吸甘露,倾听松涛溪潺,卧岩塌木,掬水以淋头,那是怎样一种禅意的境界啊!

总有一天,我了却一切恩怨,与凡尘再无半点牵连,誓将此地巢云松,餐霞憩谷壑,醉酒眠巅崖,茕茕孑立,与清风明月为伴,无形无象,随心成自然。

“北星、北星,族长找你哪!”

木屋外,拉鲁的大嗓门惊醒了我神游物外的思绪。

几天以来,我深深喜欢上师殊族人的活法,更爱上了拉玛山脉师殊族人居住的这个红尘不到的叫做风坞的净土。

可惜,净土也并非一尘不染,千百年来,他们饱受苦修人的欺凌,不仅失去了几条祖辈守护的灵石矿脉,而且不时有族人被抓,唯一的办法就是用灵石赎回。可那些贪婪的苦修似乎永远无法满足,步步紧逼,胃口也越来越大。二十年前,苦修边万,先是虚情假意接触师殊族人,博得信任后,竟阴险的毒倒师殊族的精神领袖和能力最强者先知,以此为筹码,骗了近万枚灵石,却撕毁诺言,没有依约留下解药,便影去无踪。

师殊族人遍访名医,得到的是一个令人无比绝望的消息,先知索甲中的是“鬼花”之毒,无药可解。

“鬼花”之毒是龙翼大陆传说中三大奇毒之一,以“鬼花”炼制,无色无味,最为神秘和诡谲。至于“鬼花”则产地不详,形状也没人说得清楚,只有一句“鬼花鬼命”流传于世。风闻中毒者除了头脑清楚,眼睛能动之外,身体机能全部丧失,活人鬼命,睁眼等死,堪称恶毒至极。

“鬼花,离水,噬肌草”三大奇毒以“鬼花”为尊,的确实至名归。

轻轻推开木门,一只褐鼠打斜穿过,大尾巴美丽无比,摇晃着蹲在古树浓密的枝杈外端,好奇的盯着我,仿佛在怪我惊扰了它的好梦。

木屋对面的另一棵古树上,拉鲁趴在硕大斑驳的树干上,正冲我呲牙微笑,阳光下,他的笑异常的灿烂。

许是我救了他父亲的原故,拉鲁对我有着极度盲目的崇拜,他身上有很多天岩的影子,不同的是他比天岩单纯,背负的更少,宛如一张白纸。

与拉鲁相处,我找到了一种干净的情谊,没有压力,没有拘束,轻松写意,坦诚而随性。只是我早已封闭的心扉再也无法轻易的接受“朋友”的定义,欣赏藏在心中,想进一步成为兄弟却千难万难啊!

风坞重重古树中一个隐蔽的岩洞,师殊族族长塔克菲站在一个巨大的岩石平台上,穿着一身隆重的盛装,脸涂浓彩,手举镶嵌宝石的权杖,高声呼喊着,似乎在进行着一种什么仪式。他身后跪着包括拉鲁的父亲威达,大伯库尔,以及另外两个装束怪异的老者,而近二百名师殊重要族人也整齐的跪在平台之下,口中念念有词,显得虔诚万分。

一阵齐声的呐喊过后,族人有序的走到西面的内洞石槽旁,将手中盛满水的白碗,逐一倒入石槽内,然后单膝跪在族长面前,接受抚额赐福,又满足无比的走出,每个经过我的师殊族人都面带微笑,向我点头致意,仿佛没有隔阂,没有陌生,我本就是他们的族人一样。

“尊敬的小伙子,过来,到我这里来。”

族长塔克菲向我挥着手,召唤着我。

“小伙子,师殊族先知索甲蒙难的事想必你已知晓,可你不知道现在的情况是万分危急了,如果不及时获救,先知熬不过年底,而一旦先知大行,师殊族将传承陨落,覆灭在即啊!二十年前,先知中毒后,我们曾秘密派人手持师殊大神传下的佛陀梵天的信物前往青岚大陆求救,得当世本初佛叠伽大师指点,了解了奇毒‘鬼花’的来龙去脉,‘鬼花’产于青岚大陆克拉底山脉的中腹部,它长在九幽之地,历千年湿气而成,花开四瓣,其色各异,其香如腐尸,其毒无药可解,中毒者想要延命,只有一法,取百水而合,以龙涎香沁之,服食虽不去毒,但可维持现状。另外本初佛告知,万物相生相克,若想根治,只有找到传说中万毒克星的海龙内丹,‘七彩龙珠’,‘鬼花’之毒可愈。就这样,我们师殊族人一分为二,一支在拉玛山脉风坞护住先知的本体,每五年出山一次寻觅龙涎香,你救下的威达、库克、拉鲁等人就是外出找药的,不想回程突遇‘鬼沙眼’,龙涎香被吸,威达拼死护卫灵药不放,才有了以后的故事,而你今天看到的,就是我师殊族人在拉玛山脉历千辛万苦取来的百条溪流之水,所有这一切,都是为了先知,都是为了生存。而另一支族人背井离乡,在海外无名之岛驻扎,苦苦找寻神兽海龙,渴望得获‘龙珠’,可至今一无所获,他们的境遇一定是十分的凄惨。”

岩洞内,随着族长塔克菲低沉的讲述,气氛凝重无比。

“小伙子,你的出现不仅仅只是救了威达和拉鲁那么简单,更给我们师殊族人带来重生的希望。”

一直当故事听的我,闻言是满脸的疑惑,塔克菲见此,只是微笑着拍了拍我的肩膀,继续说道:“小伙子,我们为你开出这样的条件,第一、给你一条灵石矿脉,当然所有的采掘全由我们负责,你只管接受一年大约五千枚灵石即可;第二、与你交流师殊族念力运行方法,解你心中疑惑;第三、授你师殊大神信物,你可凭此指挥师殊全体族人做任何不违背良心的事情三次。而我们唯一的要求就是借你的‘龙珠’一用,救我们的先知索甲。”

“龙珠,你是说我的那颗珠子,是传说中的‘七彩龙珠’?”我大惊失色的反问着。

一切谜团瞬间开解,我想明白了所有的事情。当年白碧逼我服下离水之毒,水无极上师已经为我未雨绸缪,他一方面说只有修到育婴成功,其毒自解,实际是在鼓励我不断前行啊!另一方面让我硬扛毒发之痛,密修精神力量,扛不住嘱咐我用手紧握灵珠,可以缓解一二,实际上根本就是随时可解。这也解释了自从“不归流”中灵珠参与汲取和输送灵力之后,我离水之毒再也没有发作的原因。无极上师啊!你对我北星的这份厚重的情意,让我如何承受得起,让我何以为报啊!

师殊族族长塔克菲见我脸色一阵白,一阵红,误会的以为我在权衡利弊,他显得十分的紧张,而威达、拉鲁等人更是急得满头大汗,又不敢插言。

“小伙子,实在不行,你可以开出新的条件,只要我们师殊族有的,或是我们能办到的,无不遵从。”塔克菲诚惶诚恐的说道。

“族长,你当我北星是什么人,趁火打劫,还是借机要挟,‘龙珠’可以借,人可以救,条件只有一个,就是你不要再跟我说什么条件,否则一切免谈。”

所有人听到我的话语,都感动的热泪盈眶,塔克菲更高举权杖,大声的喊道:“师殊大神……。”

“停,停,族长,我十分尊重你们民族几千年的传承,可这件事与你们那位大神没有关系,实在要谢,你们就感谢拉鲁吧!要不是当初他的勇敢打动了我,不会有今天的缘法。”

向来讨厌动不动就感谢苍天、感谢大神的行径,“鬼老”如此,族长也如此,千篇一律,为什么人总是不敢自己主宰命运,而把它交给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可悲可怜啊!

在他们一片呆愣的注视中,我掏出“龙珠”放在平台上,转身离开了岩洞。

有人说:“你爱上了一个地方,是因为你也爱上了那个地方的人。”

接下来的十几天,我渡过了自己人生最悠闲的一段日子,拉鲁寸步不离的黏着,带我看遍了风坞最美丽的风景,吃遍了师殊女人用极少的材料做出的全部的美食。所到之处,我感受了一种前所未有的真诚和热情,这些普通的族人并不知道“龙珠”的存在,也不知道我来自哪里,做过什么,他们单纯而善良,像信任拉鲁一样的信任着我,那感觉令我十分的舒服,这也许是我深深爱上风坞的人性因素吧!

从拉鲁的口中得知,天域大漠距此有二百余里,说心里话,我对天域是有所忌惮的,面对它,人的那点无力的抗争微不足道,只能加深绝望,加速死亡,能无恙的走出,我无疑是幸运的。

从这抵达潮汐城的路线一共有两条,一条是捷径,徒步穿越崇山峻岭、白雪皑皑的拉玛山脉,直达目的,可山高途诡,林密径危,就是熟悉山林犹如呼吸一样的师殊族人想做到,也几乎不可完成。另一条是绕道,沿着拉玛山脉与天域大漠的交汇处,一直向西,绕过鹰愁涧,翻过母子峰,可至潮汐城的东南门户,古镇加措。

“鬼老”说的没错,当时距离加措的确只有四天的路程,驼队往西北行进,可我却走向东北,完全弄歪了方向,不迷路才怪。

第五十五章 行迹可藏

又过了三天,我神秘的预感到自己很快就要离开风坞这个世外桃源,离开这群淳朴的师殊族人,步入我生命的又一个未知的旅程。

一直以来,我对于先知是否获救的情况全然不知,也毫不关心,不是冷漠,而是我十分反感那些备受人焚香祭祀,顶礼膜拜又屁用没有的大神大圣,和那些自以为神通,掌控人未来命运的上位者。师殊人的先知,我把他归类为这一层面,避之唯恐不及。

“北星,北星,大喜事,先知痊愈了,痊愈了。”

闻声知人,我叹了口气,这个拉鲁,有他在,片刻你都别想安宁。

许是我曾经对族长说的话起了点作用,拉鲁被记功一次,受封为师殊族历史上最年轻的格萨尔,即护族武士。他一度激动的面红耳赤,说话颠三倒四,拉着我没完没了,直接被我一脚踢出屋外,才免去一顿呱噪的折磨。

“北星,先知要见你。”

“见我干什么?”

瞅我面色不善,拉鲁顿时小心起来,他可不想再次被踢,从几丈高的树顶跌落,那滋味不太好受啊!

“大族长说先知尽管痊愈,可身体尚虚,不良于行,可他执意要当面谢你,只有麻烦你…你跑一趟了。”

看来躲是躲不过去了,不管怎么说,师殊族毕竟是我喜欢的一群人,想他们的头儿,再差也不至于坏到哪里去,也好,权当是送别吧!。

岩洞内,我大惊失色的看着平台竹椅上的师殊先知,精神矍铄,瘦小枯干,骨瘦如柴,但这些都不是关键,关键的是在我精神力量的扫视下,竟然完全感觉不到他,他是不存在的,又真实的在我眼前,就这样玄而又玄的与我对视。

“不可能,这绝不可能!你是怎样做到的?”我不避忌讳的脱口问道。

“孩子,不要急,来,做到我身边来,我想跟你长谈一番。”先知的话语明显有些羸弱,却清晰而绵长。

我终于感知到了他的存在,就在他出声的那一刻。

先知的精神力量与族长、拉鲁他们的不同,是干干净净、纯粹的精神力量,强大无比,是迄今为止单就精神力量而言,我见过的最强者。

“孩子,先谢谢你肯用‘龙珠’救我,你是师殊族的大恩人,而且无欲无求,难能可贵啊!”

“师殊族的大恩人!”就这一句话,令我对他的观感立时下降不少,师殊族在我眼里是个凡俗不到的乐土,它不是某一个人的,它代表的是一种净洁的精神,一种原生态的活法,是最接近天道、自然的一个存在。

而这个所谓的先知,竟大言不惭的以为他可以等同于师殊族,我的‘龙珠’到底救的是个什么人!

先知索甲准确的捕捉到了我极其轻微的情绪变化,布满皱纹的脸上露出一丝慈祥的笑容,缓缓的说道:“孩子,你的质疑可以理解,这说明你是真正认同师殊人的生存方式和习俗。你,是我们的朋友。”

“朋友这两个字不要那么轻易的说出口,谁是朋友,谁是敌人,神也说不清楚。”

只有我们两个人在岩洞中,我说话毫无顾忌,锋芒毕露,咄咄逼人。

先知索甲沉默的注视我好一会儿,飘渺的话语再次响起:“孩子,你有一段不同寻常的经历,深深的困惑着你,它让你的心敏感而无比坚强。实际上,你误会了一个对生没有丝毫渴望的老人。二十年了,我像一截朽木一样逐渐枯干,风烛残年,活人鬼命,我迫切等待着师殊大神的呼唤,生命于我无半点意义。可我又不能离开,我一人关系着师殊族传承的核心秘密,要走等我完成使命之后,我不停的祈求着师殊大神。那种双面煎熬灵魂的痛苦,是这世间最残酷的惩罚。可为了师殊族,一息尚存,我也要选择坚持,决不放弃。二十年啊!即将油尽灯枯时,我等到了你,孩子!是你让师殊族的传承得以延续。尽管我的时间不多了,可一切为时未晚。再次谢谢你,神奇的孩子。”

这样一番话,这样一个故事,这样一种责任,谁都会对这个即将不久于人世的老人,充满着崇敬之情,我也一样。

我悲哀的感到了先知索甲生命源泉的枯竭,他熬不了多久。那个该死的师殊大神在什么地方?他不神通广大、无所不能吗?难道他不知道他最忠诚的子民正蒙受苦难又生命垂危吗?

“孩子,我们的存在就像秋天的云那么短暂,众生如天地随意挥洒的雨,生命的过程似空中的闪电,倏忽滑过,不用为我担心,离开对我来说是一种从桎梏中的解脱,大觉圆满,我随时欣然等待。好了,让我说说你吧!孩子,你带给我无比的惊异,你的念力很特别,精纯而净洁,还有一股子天地最为神秘的能量蕴藏其中,我看不清楚。你的灵力也一样,跟其他苦修者完全不同。在我眼中,你是第一个以我的能力无法窥透的谜一样的人,你的未来无法预知,充满了变数。对不起了,孩子,本以为我可以帮到你。”

先知舒缓的话语让我羞愧不已,这是一个有着高尚贵重的情操,悲天悯人情怀的老人,他配得起“师殊族先知”这个沉甸甸的称谓,他配得起师殊族人舍生忘死的追随,我的“龙珠”,没有救错人,就是无极上师在此,一样会仗义相救。

先知的目光凝视着洞顶,用几乎微不可闻的声音问我:“孩子,你要走了,是吗?”

“是的,长者。我背负的太多,有些事必须要做,我下一站准备到青岚大陆去。”

“好啊!青岚大陆,那是个佛光普照的天堂,是个人间的净土。有机缘你一定要拜见一下当世的本初佛叠伽圣师,当会受益良多。孩子,师殊族的念力运行法诀虽然有近八千年的历史,可惜大部分已经在传承中流失,念力中包含灵力的秘密,必须自小修持,对你的作用不大。历代的师殊先知都要具备预知的能力,以便帮助族群趋吉避祸,所以我只密修高纯度的单一念力。相比而言,你我的念力性质更为接近,我想你对一些人和事,肯定有过无法解释清楚的第六感,很准是不是?呵呵,那说明你也有作为先知的潜力啊!只是没有刻意的往这方面修持罢了。”

我不停的点头,先知的话一语中的,解了我不少的疑惑,至于他说的我可以做先知的暗示,直接被我过滤掉,对此我提不起一丝的兴趣。

见我毫无反应,先知萧索的叹了口气,继续说道:“‘鬼花’之毒虽然耗尽了我的生命力,可我并非一无所获。二十年的静悟,我对念力有了全新的认知。念力是修炼得来的一种能量,而我们的身体说白了也是一种质化的能量,两者并非只是单一的宿主和宿体的关系,十分复杂,比世人所能想到的极限更为神秘。你们修真人所谓的登顶道巅,我想就是找到了那个起点,相互转化的起点,也是生死归一的终点。突破这个界点,念力将无所不能,肉体不灭也不再是梦想。而我现在只能做到把肉体藏匿于念力之中的初步阶段,障眼法而已,你刚进岩洞,感觉不到我,吓你一跳吧!可惜,我的时间不多了,我无法更进一步的验证它是不是我想的那样,这是我余生唯一的遗憾。孩子,未来看你的了。”

先知的话宛如晨钟暮鼓,震撼着我的心灵,“把肉体藏匿于念力之中”,这不就是《芥虚典》所说的“行迹可藏”吗!原来我一直表错了情,《芥虚典》不仅是灵力的功决,更是精神力量的修持之法,我就是一个蠢蛋啊!!

站起身来,我深深的给先知索甲鞠了一躬,这个智慧的老人,他为我打开了一扇我从未触及的,更加广阔的领域之门,让我真正的步入了修真的正途。在我心中,他与水无极上师一样,已经成为我生命中无可替代的师者。

北星并不知道,先知的这番话到底改变了什么!如果说北星入天道是一种缘法,那他与水无极相逢就是个奇遇,而得到师殊族先知索甲的指引,则奠定了北星超越一切的基石。从此,再也没有任何东西可以阻挡北星求索的步伐,命运已经被他牢牢的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孩子,你不用谢我,只希望这点滴的心得能对你有所帮助。生者必死,积者必竭,聚者必散,到了该说珍重的时候了,他们已经为你准备好了一切,而我还有一个不情之请要说。”

先知平静的看着我,久久没有出声。

“长者,您请吩咐。”

“孩子,如果日后师殊族有难,你能帮衬一二吗?”

我注视着这个宁愿为师殊族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老人,我想他一生都没有开口求过人,今天他这样做,既有一种穷途末路的悲凉,也有忧患师殊族未来命运的无奈。他在为师殊族人寻找一个继续存在的外力撑点,尽管这撑点或许毫无作用,或许只是一句虚无缥缈的承诺。

这是一个美丽绝伦的地方,这是一群与世无争、可敬可佩的人。如果让这样敦朴、纯净的师殊族蒙难,那真是苍天瞎眼。相比而言,那些歹毒、自私、贪婪、狭隘的人更该全部下阿鼻地狱,不得超生。

好,如果师殊族真有蒙难的那么一天,无道的苍天不管,狗屁大神不管,我来管,我一定护佑我心中的净土不沾染一丝凡俗的尘垢。

我神情肃穆,直视索甲先知的眼睛,一字一顿的说:“长者,我们是朋友,甘愿生死与共。”

先知笑了,笑的像一个孩子。

第五十六章 吸魂噬魄

我走了,带着师殊族人的祝福,背着他们给我整理的包裹,一百枚极品灵石,一块木制的师殊族信物,还有一堆的食物。首-发“龙珠”已被我贴身藏好,它多了一个锦套,是拉鲁中意的女孩子亲手给我缝制的,上面绣着两只腾飞的雄鹰,也许象征着我和拉鲁的情谊,或是表达了一种朋友之间相互鼓励的心意。

岩洞内,先知索甲和族长相对而坐。

“塔克菲,我要马上宣告确定拉鲁为新的先知,他将担负起师殊族未来兴衰的大任。”

“先知,可拉鲁自小密修的是族内传承的功法,念力不纯啊!”族长有些急迫的提醒着他。

“没有关系,这已经不是障碍,我会为他开光灌顶,我要把拉鲁培养成师殊族史上第一个杂修的先知,他会成为一个最特殊的存在,他将有能力引领师殊族走向一个灿烂光明的未来。”

先知的语气飘渺而神秘,他仿佛窥透了一线莫测的天机。

“开光灌顶,那你岂不是要……,为什么选择拉鲁,是因为北星那孩子吗?”族长无尽悲伤的说出了自己的疑问。

“是的,是因为那个神奇的孩子,他应该有着一段十分悲惨的境遇,造成了他有一颗与年龄不符的,无比坚韧的心和无比偏执的意识。他身上有太多的神秘,我真的看不清楚他的未来,但我能肯定的是,异日他的成就将无与伦比,将超过你我所能认知的极限。答应给那孩子的一条矿脉要选最好的,要认真挖掘,出产的灵石单独记载,他会用得上的,他一定用得上。我离开以后,拉鲁是唯一联系他与师殊族的纽带,我是在为师殊族未雨绸缪啊!塔克菲,你不要为我悲伤。你一定要一生铭记:永远追随着拉鲁,倾全族的力量支持北星,即便是违背祖训,参与修真人之间的战争,也在所不惜。如果你做到了,你将有可能成为师殊族史上最伟大的族长,记住啊!”

面向西天,我站在一片空旷的棘草滩上,放眼望去,左边是茫茫的天域大漠,右边是雄浑的拉玛山脉,而交汇处就是我脚下的这片似乎根本没有尽头的棘草滩。

按师殊族人所指的路线,我只要沿着棘草,遇山翻山,遇水涉水,大约二十几天的路程,就可以抵达古镇加措。我没有冒险选择穿越拉玛山脉,直接抵达潮汐城的路线,因为我急需静思先知索甲的那些话,重新定位《芥虚典》,不能分心的前提下,我踏上了一条绕道,但比较清晰的线路。

迷图山脉东部毗邻蓝海的纵深腹地,两道光芒降落在一片错落有致,排列诡异的石林外。

“掌院,这儿就是那人静修的地方?”

“不错。唉!千年的恩恩怨怨终归要清算,我们要共同面对命运的再一次选择,天意弄人啊!”

说话的白衣中年人,神情尽管有些落寞,气度却雍容华贵,威严尽显。

落后半步的灰衣人,前跨两步,饱含灵力的声音随之覆盖石林四方:“天道院掌院莅临,还不出门迎客。”

“小凡子,在我这儿,你也敢大呼小叫,千年光阴,你依旧那副德行,没大没小的。”

石林内传出的声音直接送入二人的耳中,让刚才喊话的那位听的是皱眉苦笑不已,却毫无一点办法。

“大师兄,我与二师兄来看你,不能一直站在外面说话吧?”白衣人恢复了以往的淡定,从容不迫的说道。

“哼!区区残灵石阵,怎能入你大掌院的法眼,想登堂入室就拿出本事,客随主便,不是我请你们来的。”

林外的二人互视一眼,同时摇头。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那人的脾气一点没变,怎么可能让人轻易过关啊!

“怎样?师弟,闯吧!老规矩,输了的给大师兄洗脚。”

千年来一向以严苛、不苟言笑面对一切的灰衣人,眼中流露出少有的温暖,倏忽间时光倒流,他似乎回到了那段懵懂的岁月。

白衣人闻言坚定的点点头,上前紧紧的握住了他的手。

石林内本来态度十分强硬的那人看的也是心头一热。

身影连闪,人踪杳渺,只有不知名的鸟雀的鸣叫声随风间或传来。

都说:近乡情怯。近人何尝不情怯啊!一个几十年没见的朋友,就要出现在你面前的时候,没有人的心不是忐忑的,不是激动的,不是浮想联翩的。因为你面对的不仅仅是一个人,还有你无法遗忘、追溯的似水流年,还有你无法湮灭、删改的记忆,和那记忆中浓浓的情。

近乡情怯,落叶归根。

想来他们怯的和归的,不是故乡的那捧黄土,也不是破败矮墙上蹲着的那几个模糊的身影,而是离人自己的心。

连绵起伏的天倾山脉外腹地,一个人,虚空兀立在一处空幽的山谷中,他披头散发,闭目凝神,显的十分的诡异。

“青儿,该祭魂了。”

一声尖细的呼唤传来,那人睁开双眼,面露贪婪之色,身影快速的向谷底疾射。

“这是哪啊!怎么这么臭,父亲,父亲!”

“啊!你是谁?躲开,别挡住老子爬上去。”

“哎呀!你踢着我了。”

重重迷雾之下,一个几丈深,硕大的葫芦形的地洞内,吵杂、惊呼、喊叫的声音阵阵传来。

“青儿,你看这些卑微、愚昧的凡人,生死面前,他们人性的丑陋暴露无余,他们的生命毫无价值,与粪土没有区别。可怜他们,是对强者莫大的讽刺。”

几只火把被人凌空准确的插进了洞壁凹槽内,亮光的照耀下,九张惊骇的面孔苍白无比,接着就是一通歇斯底里的惊叫,因为他们看到了自己脚下正踩着无数的死尸。

两个人影虚空缓缓下降,停在了他们的头顶。

“上仙,小的从来没有做过恶事,求求您,救救我。”

“是啊!是啊!还有我,我家有个六十岁的老娘,无人奉养,我不想死啊!”

“求求您,放了我吧!”

哭声、喊声、祈求声,交织一起,一幅人性最原始的底色赤裸裸的出现在面前。

望着他们的展青,内心是不平静的。

他自己都不信这两个月以来的变化,最初在密室中疯狂的炼化体内的天地煞气,那种灵力充沛、奔腾的感觉,比世间一切的权利、珍宝更令他痴迷。

可好景不长,一个月以后,他突然感觉烦躁无比,根本无心练功,山珍海味吃不下,看谁都不顺眼,竟然因为一件小事与父亲发生了冲突。一气之下,他随师祖来到这个山谷,师祖诡秘的拿出一个玉瓶,让他吸食,几缕黑烟入体,展青感觉到从没有过的舒畅,炼化起煞气更事半功倍。

就这样,他隔几天吸食一回,直到师祖告诉他,那丝丝缕缕的黑烟是人的魂魄,这讯息令一向处变不惊、心思缜密、歹毒寡绝的展青大惊失色,自己竟然成了一个吸魂噬魄的魔头,一个龙翼大陆人人得以诛之的阴邪。

他勃然大怒,同师祖发生严重的争执,愤而出走。可他熬不过那种抓心挠肝的渴望,熬不过体内各种力量的全线罢工。他是爬回的山谷,跪在师祖脚下,虔诚的祈求着谅解。而他的心中,翻涌着滔天的恨意,是眼前的这个人,毁了他的全部。从此,他的一生只能躲在阴暗的角落,像冷血动物一样卑微的生存,否则他和他的家族必成大陆的公敌,权利、女人、鲜花、骏马、掌声,所有的一切,那一刻离他天遥地远,这样活着还不如当初死了好。

展青暗暗发誓:总有一天,总有一天,他会把眼前这个恶魔的骨头,一块一块的剁碎喂狗,以解心头之恨。

可师祖的一番话,彻底的让他绝望并屈服。

那声音至今仍回荡在耳畔:“青儿,你是不是恨不得把我挫骨扬灰,千刀万剐啊!呵呵,可你的恨只能深深的埋在心底,因为它永远都无法实现。你知道吗!你的体内有我毕生一半灵力凝结的九滴精血,你的主魂中更有我几乎全部的精神印记,不然你以为凭你怎么去掌控那九滴精血中禁锢的全阴日出生的,强大的阴灵。你我实际上是双位一体的,你死,我亡,我死,你也会亡。展青,抬起头来!你要恨,就恨那些阴险而歹毒的修真人,就恨那些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就恨天下人,去吃他们的肉,喝他们的血,吞噬他们的灵魂,让他们跪在你的脚下颤抖,乞求苟命。什么他妈的天道正义,什么他妈的正邪区分,当你成为亡灵的鼻祖,凌驾一切之上,你就是这三界唯一的神。”

展青知道,摆在他面前的只有一条路走,别无他途。

“青儿,动手吧!”

一股黑色的光芒出现在展青的手中,迅速的席卷洞底那九个可怜的凡人,几丝黑烟从他们的头顶逸出,被展青吸进鼻孔,享受无比,而他们个个脸色煞白,萎靡的死去。

“青儿,要想神功大成,必须以人的魂魄饲养那九个阴灵,十年的时间,等你炼化了所有的天地煞气,你就有能力炼化我的精血和同化九大阴灵,那时你就会明白一切,天地不过是你的囊中之物。”

第五十七章 精神印记

“大师兄,好一个残灵阵,险些命丧于此啊!”

一白一灰两个人影缓缓的走入石室。

“锋儿,快出来来拜见两位大人物啊!”

石椅上,一个剑眉虎目,身材魁梧的老者,斜嘴喊道。

“弟子芒锋,叩见两位师叔。”

白衣人一把扶起就要跪下的芒锋,仔细端详起来。好一个硬朗的儿男,浓眉凤眼,宝泽隐现,目光刚毅,道心坚韧,不仅金丹大成,而且道气磅礴,隐隐有直指碎丹境界的趋势。看来大师兄不敢懈怠,培养弟子苦心造诣啊!

“好孩子,起来,男儿膝下有黄金,修真之人其心更傲,师出无名,不可轻跪。”

白衣人的话很对芒锋的脾气,他顺从的点了点头。

“来,作为长辈,不可赤手空训,这个赠你,你一定要善待它,不可辱没它传承的厚重,和它所代表的‘天道至上’的辉煌。”

一把通体亮银,光芒万丈的宝剑徐徐从白衣人的手中升起,剑尖微弯,剑身两面各有一道鲜红的流线,瑰丽无比,整体古朴威严,大气刚硬,一看就是柄绝世神兵啊!

芒锋见此有些慌张,不知所措的回头望向师父。

殊不知师父早已大惊失色,激动万分。

就是它,就是这柄代表着无上荣耀的天道院圣物,自己曾无限的接近它,可最终失去。每每想到,顿时心如刀绞,彻夜难眠。如果说这世间他还有放不下的,就是它,给自己无尽屈辱的四大神剑之一的“证道”。

一千年前,天道院掌院观照真人横空出世,手握绝世神兵“证道”,诛邪魔,匡正义,纵横修真界,所向披靡。甚至明简邀战魔门日、月、星三宗宗主,以一敌三,逼他们签下退隐千年的城下之盟,而一直追随他身边的只有一个端茶倒水的小道童昊远。五十年后,手捧洪荒神器量天斗的观照真人,瞬间战败有亡灵鼻祖之称的大阴魔孤云,一举奠定天道院修真正朔的地位,名满天下,威霸无二。随后收徒昊凡、昊空,一百年后,收徒昊天,二百年后,再次收徒昊武,破碎虚空前,遗命收一女修真遗腹子为徒,取名昊风。作为大师哥的昊远一直倍受师父观照真人的器重,加之他修炼刻苦,悟性高绝,众师弟把他当成偶像来看待,争着抢着帮他干日常的杂活,最后发展到,谁想给他洗绑脚布,都必须经过他的考验过关才可。然而天意弄人,观照破碎虚空前,却把神剑“证道”和掌院之位传给四徒弟昊天。刚愎自用的昊远无法接受这一切,挥剑断发,发誓报复,叛出天道院。而观照一言不发,默许大徒弟的愤然出走。

千年之后,世事苍桑。可在昊远心中,神剑“证道”依然是一个死结,无法开解。

看着当今的天道院掌院昊天,如此轻易的就把“证道”传给芒锋,昊远的心中突然涌起无穷的失落,他所有的准备和怨恨仿佛一下子被人搁置在半空,消减难,发作更难。想到自己已经跨入太虚,随时可能破碎虚空,千年的郁结顿时宛如泄气的皮球。算了,锋儿得到了一切,还有什么好计较的。

魁梧老者叹了口气,低头冷漠的说:“你们走吧!都走,都走。”

“师父?”芒锋不知道这个“都”字,包不包括自己,但神情已变。

“锋儿,去吧!跟他们回天道院,那里才是你大鹏展翅、鹰隼试翼的地方,你毕竟是天道院弟子。”

“不……。”

“天道院昊字辈首徒昊远接谕。”昊天真人手捧玉匣,肃穆的说道。

魁梧老者闻言一愣,眼看着玉匣,本能的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见师父跪下了,芒锋急忙跟着跪下,那边的昊凡也是如此。

“寄语四徒昊天,妥善保管为师的印记玉匣,千年之后,将玉匣交给昊远,一切自明。”

昊天上前扶起昊远,将玉匣放在他的手中。

“大师兄,师父说这玉匣是用你的精神力量封闭的,除你之外,没有人能打的开。”

望着这熟悉的玉匣,昊远的心中流淌着一股暖流。这是他和师父之间的秘密,当时为了锻炼自己的精神力量,师父会找来各种各样的物件,放入一段神识印记,用精神力量加以封闭,交给自己研究,反之亦然,久而久之,这方法成为师徒二人传递讯息和话语的一种必不可少的手段。公布继任者的前夜,师父就拿着这个玉匣,找他用精神力量封闭的。师父啊!原来你一直没有忘记徒儿,早就安排好了一切。

昊远急切的开启了玉匣,只见一蓬光点喷出,汇成一个人形,并开口说话:“吾徒昊远,你一直是为师最器重和最看好的弟子,你道心坚毅,秉性刚直。随为师征战南北,抵御群魔,你我的情感胜过师徒,更似父子,本来你是‘证道’传承的不二人选,可中途有变,实出无奈。为师有一好友,乃龙翼最富传奇的批师幻尊。一日,我们二人结伴游至迷图腹地,恰逢千头狸兽对阵一大一小两只金角翼虎兽,便戏言对赌,为师出的彩头是天心丹一粒,他出的彩头是以诸像命盘批一人命数。结果金角翼虎兽惨胜,为师赢得赌注,便为你批命,得命盘十字箴言:‘位贵则中殒,避世则虚空。’幻尊说:‘绝不可传掌院之位给你,否则你必不得善终。’为师对此是忧心如焚,权衡再三啊!然诸像命盘毕竟是洪荒神器,不可不信。才不得已授‘证道’给你四师弟昊天,逼你出走,避世苦修,以渡劫数。如今千年已过,想你已臻至太虚,世上罕有敌手,应已无碍,可以叶落归根,重掌门楣了。为师遗命:若《道心典》不出,则昊远入主天道院,授神剑‘证道’,带领众师弟扬吾天道威仪。若《道心典》出,龙翼大乱在即,则奉《道心典》传人为尊,昊远、昊天并称天道双圣,率一干人等共度危难,澄清玉宇,达济天下。吾徒昊远,等你完成使命,为师会在虚空之中等你,切记,切记。”

“师父、师父,不孝的徒儿错怪您了,我有何脸面再去见您啊!师父……。”

林外,一行四人静静的站在那里。

昊远真人大手一挥,灵剑呼啸着围绕石林一圈,方圆十几里的石林顿时土崩瓦解,烟尘弥散。

“师父,您放心,不管是谁,他敢动天道院一根汗毛,弟子一定让他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三道光芒远逝,一个戏谑的声音却在空中响起:“小凡子,刚才你与四师弟打赌闯残灵阵,你落后不少,输了吧!等回天道院,把我的绑脚布洗了,听见没有?”

“听…听…听见了,大师兄。”

天道院戒律堂首座昊凡真人的苦难岁月从此降临。

第五十八章 独行悟道

夕阳西下,大漠边缘的鹰愁涧,温度普降,天际红云滚滚,给大地凭添了一抹悲壮的色彩。

我盘膝坐在涧顶一块外凸的岩石上,凝神思考着《芥虚典》第一层随心所欲描绘境界的那二十四个字。《芥虚典》也是精神的修持之法,“幻化无象,行迹可藏,吞虚蹈实,光暗同一,芥虚可逆,随心所欲。”可精神力量怎么能“幻化无象”,看着手中一点一点结成的灵力之晶,我却深知它是毫无作用的。与人对战,不管是进攻还是防御,灵力是根本,除了灵力深厚差距太大的,灵器是关键,一把饱含灵力的飞剑斩来,单靠灵力墙是阻挡不住的,抛开招法不谈,谁会等你结成高纯度的灵力盾,再出剑不成。所以修真人对战,速度、剑诀、法宝缺一不可,瞬间决定生死,无半点回旋余地。

“幻化万象,行迹可藏,能量流转,肉体不灭,精神力量如何才能做到这些啊!”

我皱眉想着索甲先知的话,无意识的自言自语着。眼望天际奔腾的云霞,形态千变万化,转瞬即逝。它是怎样做到的?它借助一种什么力量,才会如此瑰丽?

等等,借助什么!对,借助什么!问题就出在这儿,《芥虚典》是灵力和精神力量双修的法诀,或是没有所谓的双修,根本就是一体,同时修炼的。

“啊!我明白了,哈哈哈。”

身影暴起,我虚空悬于涧顶,手中瞬间结成一把几丈长的灵剑,一挥而下,我刚才坐着的那块凸出的山岩,轰隆隆的被斩断,滚落涧底,激起满涧的沙尘。

自此,鹰愁涧的鹰嘴不复存在,只剩宛如镜面一样被削平的脖颈。

我手中的灵力简直是一个魔法的万花筒,可以轻易模拟任何我见过的实物,变化万方,快如闪电,再也没有以往的缓慢和笨拙。

龙翼修真界是以“修体”为绝对主流的,“修心”只是一些大佬们的事,普通的修真弟子你想都不要想,甚至根本不知道有“修心”一说,他们致力于传统,以速度、剑诀、法宝为修真的全部,个别天赋异禀的弟子能用灵力拟物,可那是千百次反复锤炼的结果。当然,修真人的精神力量个个都不弱,却仅仅用于保护本体和感知外界,简直是暴殄天物啊!

以精神力量操控灵力在体外幻化拟物,说穿了不算什么高深的境界,龙翼修真大佬们人人都会,层次也更高。不过对于北星而言,却是无与伦比的突破,他师法云霞,终于艰难的迈进了《芥虚典》修炼的门槛,前路一片光明。而且他已经成为一个最为特殊的存在,初修“修心”、拟物,绝对独此一家,别无分号。现在的他,以精神力量配合瞬间拟物的能力,对阵一个“婴修”,只要策略得当,该有五成以上的胜算。

棘草滩上,我乱发当风,欣然面对一个人独行的寂寞,内心平静无波,天道院这个梦魇般的名字,我从不愿意想起,它把我最初的梦想演变成我人生一段最为伤痛的记忆,我付出了比生命更为沉重的代价,它埋葬了我的一切,以爱为起点,以仇恨结束。

余下的岁月,我将无所畏惧,谁也无法阻挡我的脚步,改变我的信念,影响我的意志,我要自己主宰未来的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虽远必诛。

一声长啸,惊飞了几只草间的宿鸟,我发泄着心中淤积的情感,脱口吟道:

“乍起飞天梦,懵懂出民间。

道园小径初见,点滴聚眉前。

心有灵犀何辞死,义护吞毒羡煞仙,

比翼双飞燕。

细数天道苦,相爱何其难?

一诺许,乾坤变,情何堪。

苍天不仁,此恨绵绵峰崖边。

强权无道恣意为,贫民枯骨垒成堆,

都葬这流年。

大漠夕阳落,侬可忆星颜?”

“我苦,你不要苦。”柔儿,我北星永远不会忘记自己的诺言,尽管你已为人妇,尽管这是我最后一次想你。

母子峰前,我感慨着大自然的鬼设神施。一高一矮两座高耸入云的人形山峰,隔空对望,母峰展开双臂,似要拥抱正飞奔而来的儿子,子峰状似顽皮,却孺子之情尽显。

两峰之间,巍峨矗立的洞天石扉,訇然中开,淤积整年的雪水化成飞瀑,宛如九天银链,倾泻而下,积成寒潭,又顺着地下河,回流源头。

青冥高天,碧水波澜,几只水鸟翩然掠过潭面,衔鱼即起,大自然的野趣横生,这里堪称人间仙境啊!

关于母子峰的形成,拉鲁给我讲过,那是师殊族史上一段最富传奇,最为凄婉哀怨的爱情故事。

传说八千年前,龙翼神人梵天和他的挚友师殊,因“修心”、“修体”的不同道途与其他强大的神人翻脸,带领族人愤然离开龙翼,另起炉灶,移居素有“诅咒之地”之称的青岚大陆。千年后,许是故土难离,神人师殊重返龙翼,与族人一同遁隐拉玛山脉之中,孤立的繁衍生息,不再出世。神人师殊有一个貌似天仙的女儿叫珍珠卓玛,正值妙龄,一次出游,在拉玛山脉一处福地洞天遇到一个青春蓬勃的男子,二人一见钟情,迅速的坠入爱河。然而那男子竟是当世最大邪魔的弟子,卓玛知道,一旦父亲了解真相,摆在他们面前的只有死路一条。无奈之下,两人一个背叛师门,一个为情私奔,双双藏匿海外。殊不知他们的失踪引起轩然大波,大邪魔指责师殊杀害他最疼爱的弟子,师殊一肚子怒火却发作不出来。神魔战争无可避免的发生了,师殊族几乎付出灭族的代价,惨胜魔头。十年之后,卓玛一手拉着丈夫,一手领着十岁的儿子,信心满满的探家,以为看在自己幸福和外孙的面子上,可以换回父亲的谅解。谁知自此情天恨海,阴阳相隔,师殊大神不由分说,就要掌毙三人,卓玛的丈夫愤起反抗,以**魔婴的方式,给母子争取了逃生的时间。然而一切都是徒劳,卓玛抱着儿子在天域大漠的边缘被父亲追上,师殊大神冷酷的将母子分开,施神术把二人化作两座山峰,隔空相望,却永远分离。传言师殊大神只说了一句话:“什么时候两峰相合,神术可解。”风闻每年的七月初七,母子峰上都会传出窃窃私语,人们都说那一天是这对苦难的母子相逢的日子。

我对这段传说持怀疑态度,所谓的神人,不过是道法高深的修真人,我不信会有一种道术能把人化成参天的山峰。穿凿附会,夸大其词,也许是任何一个民族佐证和粉饰自身传承有序的精神需求吧!

掬一捧潭水,冷冽刺骨,晶莹净洁,装满整整一皮袋,算是与这对传说中的母子,结了一份取水之缘吧!

漫漫的棘草终有尽头,一个黄沙和泥构建的古镇加措,苍桑的出现在我的面前。

到处是断壁残垣,窑窝沙墙,破败的木栅门更是形同虚设,三三两两、奇装异服的人们穿梭其间。

黄沙飞扬的主道上最多的就是驼庄、酒肆和客栈,骆驼随处可见,各种叫卖、吆喝声交织在一起,不绝于耳。

古镇加措是龙翼西部最大城池潮汐城东南的门户,他面前是茫茫的天域大漠,背后是连绵起伏的以雪山、奇峰、裂谷而闻名于世的拉玛山脉,当地的玛民九成以上是宗教疯狂的信奉者,过着清苦的生活,民风彪悍。

从风坞离开,我算得上是这片土地一个富有的人,也是个赤贫的人,一百枚极品灵石在龙翼东部也拿得出手,可我没有加措普遍流通的玛银,吃饭住宿光靠嘴说绝对不行。

了解了这些,我不禁摇头苦笑,看来必须找个钱庄和当铺之类的,出手一枚灵石,解解燃眉之急啊!

沿着主街一路走过,我发现一些健硕魁梧的玛民对我横眉冷对,白眼相加,口里更是嘟嘟囔囔,骂骂咧咧,弄得我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第五十九章 怀璧其罪

一间很有落日城建筑风韵的当铺出现在街尾的拐角处,令我的记忆翘起了裙边,泛出丝丝熟悉的温暖。

推门而入,一张雅致的八仙桌,茶器一应俱全,两把檀椅,一把上坐着一个蔫头耷脑正在大打瞌睡的矮胖子,他身后才是高高的栅板柜台。

“喂!喂!有生意可做了,喂!”

胖子啊了一声,擦去嘴角的哈喇子,急忙起身说:“来了,贵客临门,我说这眼皮……,哎呦!贵客,您怎么散着头发在街上走啊!这是犯忌讳的。”

我看到他睁开的双眼,心中没来由的一紧,那双眼睛黑雾茫茫的,透着一股子邪味啊!

可听到他说的话,我明显一愣,犯什么狗屁忌讳。

“贵客,您是从大漠那边过来的吧!家乡人啊!第一次来加措吧?你跟的是个什么鸟驼队,连最基本盘头的规矩都不告知。来,贵客,坐、坐。”

许是长时间没客,生意不好的关系,胖子显得特别热情,没头没尾,絮絮叨叨个不停。

“贵客,来,喝茶,彤山城的,好茶。贵客,你是不知道啊!从加措往西直到潮汐城,玛民们是不允许外来人披散头发的,都得像我这样,不然就视为对梵天大神的不敬,后果很严重。”

胖子满脸神秘的指了指自己用布包裹着,盘起的头发。

又是梵天大神,他的臭毛病可真不少。信神信命就不信自己,人哪!这一辈子无知的祈求和奢望太多,正视和做回自己又太少。

寄希望苍天和鬼神,等同于痴人说梦啊!

另外这个胖子,自从睁开那双睡眼开始,就让我极不舒服,总有一种心惊肉跳的感觉,可我说不清楚为什么。首-发他极不简单,最好离他远点。

“老板,闲话少叙,你说说你这儿可以典当些什么?或是你都要些什么?”

胖子闻言顿时眼中精光闪烁,表现出一副买卖人重利轻义的嘴脸。可我知道,他在演戏。

“一切值钱的东西我都要,不…不是,都可以当,比如黄金、翠玉、宝剑、名贵物件等等。”

我沉默了一会儿,缓缓说道:“灵石你要不要?”

“什…什么,灵石,当然要。”

我把一枚早就准备好的灵石放到桌上,静静无言。

胖子看着这东西,额头顿时冒出一层细汗,把手在胸口擦了擦,小心的拿起灵石,仔细的端详起来。

“我的妈呀!这…这是极品无暇灵石,只有师殊大神的子民才有,您是师殊族人吗?”

“废话少说,你到底收不收?”

胖子腾的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满脸通红的说:“孙子才不收哪!可…可我收不起,就是把我这个小店给您,也不够啊!”

我眉头一皱,冷冷的一笑,还演。

“那你就找个能收的来。”

“好,好,您等着,我这就给你找人去,您等我啊!”胖子眼珠一转,贪婪的看了一眼灵石,慌张的跑了出去。

不到一刻钟,胖子恭敬的让入两个衣着华贵,长着络腮胡的玛民。

这两个人一进屋就盯着灵石不放,对我是即蔑视又怀疑。

“两千玛银,你卖不卖?”高个的大胡子问道。

其实我根本不懂灵石的价值,只是看着胖子因惊愕张开的大嘴,知道他们所出的价格不菲,便点头应允。

交割完毕,我甩给胖子一百玛银,在他眼中闪过的一丝诡秘中,在他低头千恩万谢声中,在那两个玛民恶狠狠的目光中,出门而去。

接下来,我在古镇加措住了一宿,第二天跟着一个小驼队,向潮汐城进发。

不过出现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有两个不知死活的玛民竟然鬼鬼祟祟的盯了我一路,想必是因为出手灵石的关系,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啊!

我根本就不惜搭理他们,喜欢跟就跟吧!我倒想看看梵天大神的信徒,肚子里的花花肠子到底有几根弯弯绕。

小驼队走在拉玛山脉边缘的一条斑驳的古道上,大部分人昏昏欲睡,当然除了驼人、我和那一老一少两个“跟班”的。既然想玩就玩个大的,我突然坏心大起,找了一个十分恰当的机会,把包裹中的全部灵石“露白”给他们看,果不其然,年轻的“跟班”立时不见了,想是跑回去报信了,戏已开演,剩下的就是等待高潮的来临了。

或许只是内陆倒短的原因,小驼队驼人的素质与“鬼老”的安平驼队简直没法比,态度生硬不说,还克扣旅人的口粮,除了起到一个领路的作用,我实在是看不出他们有任何的服务可言。

旅人之间更是毫无交流,冷漠的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只有在每天下午例行朝拜祭祀梵天时,他们才体现出一丝难得的和谐。

两天后的一个傍晚,该来的终归要来,小驼队在翻越一座山脊时,被一群手持利刃,蒙面的玛盗劫持。

在我精神力量的扫视下,不出意外的发现了买我灵石的那两个玛民。有点意思,看来他们是白天为民,夜晚为盗啊!说不准当铺的那个甚为神秘的胖子与他们都有所勾结。看来“财不露白”这句古话,真是有点道理。

“感谢梵天大神,赐我们生命、衣食,驼队听着,这趟不碰同根的玛民,我们奉大神旨意,惩罚的是外来的不敬者。”

呵呵,我听的直乐,竟然是梵天让他们来抢劫的,这话如果让梵天听到,他能不能被气个倒撅啊!其他旅人听明白领头玛盗话中的意思,个个如释重负,面带喜色,祷告不已。我想他们一定是在酬谢神恩,梵天大神果然无处不在,又一次的保佑了他们愚蠢的生命和财物。

“你,外来人,披头散发亵渎大神,还能笑得出来。其他人走吧!留下他。”

领头的玛盗指着我,颐指气使的嚷道。

驼队缓慢的前行,每个人都低头垂目,不敢看我,这也许就是他们人性良知的全部体现,以这样一种方式表达着对自己的懦弱和冷漠的愧疚。

“等等,我说驼头啊!我付了十两玛银,你就这样把我扔在这荒山野岭,盗贼横行的险地了,最起码你得告诉我这儿距离潮汐城有多远,怎么走吧!”

我略带嘲讽的问着那个躲躲闪闪,毫无责任感的驼头。

“还…还有两天的路程,沿着古道一直走。”

驼头极度诧异的看了我一眼,唯唯诺诺的回答着,之后快速的跟着驼队,消失在山脊的那头。

天色渐黑,一群蒙面玛盗与我对持,场面静寂异常,只有林中马匹的跺蹄声和打鼾声不时传来。

“小伙子,如此的镇定自若,看来你真是师殊族人了。要是有一点办法,我们也不想惹你们师殊族,不过可惜,你包裹中的这批极品无暇灵石,被一个大人物看中了,你必须留下。”领头的玛盗倒真是不藏着掖着。

哦!看来这戏中还有戏,我不觉来了兴趣,淡然的笑问:“爽快,既然已经挑明,我可以交出东西,但你得让我死个明白,谁想要这批灵石啊?”

玛盗沉默了,想是在权衡利弊,看来他对师殊族是有所顾忌的。

“好,那就摊开来谈,潮汐城冷家的冷老爷子八十寿诞在即,我们玛盗联盟大当家的正在筹措贺礼,你的极品无暇灵石正好派上用场。小伙子,知道你一定修有灵功,我们特意请来了两位密域的修真上仙,就在林中,你可不要自误误人啊!再说灵石在你们师殊族也不是什么稀罕物,最好不要撕破脸皮,把命留在这小喀山中。”

林中有两个修真人,我早就知道,同我一样都是丹修,问题是有点严重,可不管怎样,他们想要灵石,绝对的痴心妄想。

等等,密域!密域!密域天岩给我讲过,龙翼四大正道修真门派之一,好像就在潮汐城附近,怎么跟这些玛盗搅合在一起。莫不是和天道院一样,都是些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家伙。不行,还是弄清楚为好。

“密域,你说的是龙翼四大正修门派之一的密域,怎么可能,他们会帮你们这群盗贼?”我用上了激将之法。

“知道的还不少,至于原因你就不用知道了。小伙子,你还太嫩,这个世界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利益才是核心。你就说你……。”

领头玛盗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一个清冷的声音中途打断。

第六十章 锋芒毕露

“吉加,你的废话够多了。

躲着的那两个修真人终于忍不住,从林中飘出,一前一后,虚空而立。

“师殊族的小伙子,你不要不识抬举,交出灵石,赶快滚蛋,回去告诉你们族长,就说灵石密域征用了。”

傲慢、狂妄、不可理喻,权当他为刀俎,师殊族为鱼肉,这是我从这个所谓密域修真人的话中,听出的全部意思。

一股无名的怒火燃烧五内,强权的世界,谁的拳头硬谁就说了算,哪有半点的礼义廉耻,哪有半点修真人的清心寡欲,明目张胆,狼子野心,这种败类,死不足惜。

瞬间我手中光芒四射,一把丈二的灵剑突兀现身,迎头劈下。猝不及防,那修真人的身体顿时一分为二,鲜血喷溅,他弱小的精神力量包裹着灵魂,一声惨叫,向西急遁而去。我没有吞噬他的精神,灭掉他的元神,算是网开一面了。

不过我知道,他就算有命逃回师门,也废了一半,不马上找到适合的宿体,只能退而求其次,做个无形无体的灵修。世上没有最恶,只有更恶,为恶者,你就应该时刻有踢到铁板,折了脚面的心理准备。

另一个修真人吓的脸色煞白,身体一晃,跌落在地,迅速祭出飞剑横在胸前,露怯的喊道:“拟…拟物,你不是师殊族人,你是个苦修?道友,我是玛族人,而且密域宗主与你们苦修大佬一向交好,可不要大水冲了龙王庙啊!”

而那些玛盗早已魂飞魄散的跪在地上,叩头不止。

“现在套近乎,你不觉得有些恶心吗?”我余怒未息,冷漠的戏谑着他那份属于修真人的孤傲。

实际上,这两个丹修的来历着实不凡,他们是密域宗派重点培养,最有前途,被誉为“明日之星”的三大初修之二,不日就要随师门启程参加龙翼初修大比的。被北星劈了的叫木华,剩下的这个叫多吉,还有一个没来的叫冷仇。此三人出身高贵,背景显赫,可以说是“天之骄子”啊!木华是苦修的后代,祖辈与密域宗主逍遥子交情莫逆,家学渊源,功力也是远超同济,绝不至于被北星一剑毙命,只是有心算无心,大意失荆州罢了。冷仇是龙翼四大世家之一冷家的庶出之孙,可聪明绝顶,坚毅执着,机智果敢,城府极深,虽不得家族赏识,但谁敢动他,冷家碍于面子也会绝对的不容。要说出身最复杂的当属多吉,他是玛人,更是当世玛族人族长群佩多吉大师的后代子孙。玛人是血统纯正的玛族人,传说是由梵天大神直系血亲中的一支繁衍而来的,玛族人在拉玛山脉周边有着至高无上的地位,所有的原著玛民都是他们的奴隶,更与冷家先祖共同开创并建设了潮汐城。近百年情况虽有一些变化,可玛族人依旧是玛民的精神领袖,凭借自身传承的威望和密功成为梵天大神在龙翼的象征和代言人。就是密域、苦修大佬们、冷家都不得不卖几分面子给玛族人。所以这三个丹修绝对可以横着走路,无人敢碰啊!龙翼初修大比在即,密域给这三个宝贝嘎达放了大假,冷仇因家主爷爷寿诞而返家,多吉被木华拉着跑到坐镇玛盗联盟总部的师兄那里玩耍,正逢此事,便毛遂自荐的赶来,却兜头遇到北星这个煞神。首-发

木华的被杀,给多吉以极大地打击,“拟物”对他来说足够强大,足以胆寒,虽然自己身怀玛族密功,可依旧没有把握对付眼前这个长着娃娃脸的,出手狠毒的苦修,他萌生了退意。不过我刺激的话语和肆无忌惮的挑衅,激起了他作为修真人骨子里的傲气,点燃了他们玛族人与生俱来的血性。

“苦修人,是不是必须要生死对决?”

这话说的还像几分样子,我露出一丝洞察世情的诡笑,不置可否的反诘道:“你不也从来没想放过我吗?”

“胡说,我们不是让你放下灵石,然后就…就走吗!”

“呵呵,修真人的心是净洁无虚的,你说出这样的话,你问问自己信不信?刚才的那个站在我面前,而你站在这群愚蠢的玛盗后面,周身灵力高速运转,随时准备出手。如果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师殊族人,如果我交出了灵石,现场除了你们两个,将没有一个活人。是不是?”

多吉大惊失色,师兄秘密交代全部就地灭口,几十枚极品无暇灵石,是不允许有人分一杯羹的。这个苦修是怎么知道的?看来无法善了了,希望木华的元神快些回到师门,引来援兵啊!

他的神情让跪着的玛盗们幡然醒悟,发生了一阵的骚动。

“来吧!玛族人,你已经丧失了作为修真人的贵格,希望你还有直面生死的勇气。”

灵剑再次暴起,斩向多吉。

“临。”多吉大喝一声,十指结出一种怪异的手印,飞剑同时迎向我的灵剑。

我的精神随他的喊声一颤,顿时感觉自己风雨飘摇,横亘眼前的不再是一个人,而是一座巍峨的大山,一片波澜壮阔的大海,那种无力的状态令我心神摇曳,灵剑也失去了控制,被他的飞剑击溃。

他竟然凭借声音和手印,活生生的化不可能为可能,或是以某种神秘的精神频率为媒介,沟通了内外之桥,借助大自然的力量为己所用。

他的手印灵动无比,仿佛他的双手之间蕴藏了一种天地间最玄奥的至理,无限的接近自然,深深的吸引着我。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他的密功带给我以巨大的震撼,就像先知索甲说的那句“把肉体藏于念力之中”一样,我已经隐约的把握住了“行迹可藏”的一线灵光,也许精神力量才是沟通自身与自然的关键。

多吉此时心中大定,这个苦修远没有想象中的强大,他的“拟物”华而不实,跟师父们的全然不是一个级数,况且自己有密功傍身,怕他何来。

多吉腰身一挺,风轻云淡,天地仿佛重新在他的掌握之中。傲然的说道:“苦修人,你自闭灵力,跟我回师门领罚,我或可免你一死。”

呵呵,他的话把我气乐了。

这个坐井观天的修真人,他以为凭借自己弱小的精神力量,靠一种神秘的方式,导引自然之威,就可以为所欲为。好,既然你以精神力量为傲,我就让你领略一回什么是真正的强横。

我的精神力量从四窍急出,沉重如山的压向多吉。

“临。”“兵。”多吉喝声不断,拼命的企图摆脱我施加给他的浩如烟海的精神压力。

不过他太弱小了,他的精神力量几乎等同于拉鲁,可坚韧程度极差,想来是打小无风无雨,环境优异的关系。

多吉彻底绝望了,他从没有遇到任何一个苦修拥有如此强大的精神力量,与宗师巨匠相比,也毫不逊色。

他的密功连一丝波澜都没有掀起,宛如怒涛中一叶扁舟,完全丧失了方向和抵抗能力,生死任人宰割。

“我…我…我是梵天大神的直系血亲,你不能…不能杀…杀我。”

多吉的眼中写满了恐惧,庞大的压力,让他不堪重负的跪倒在地,艰难的发音吐字。

梵天大神的血亲,那就更应该消失。

梵天他以佛光普照,恩泽大地,护佑子民而为神为圣,坦然接受万民的供奉和顶礼膜拜,可他的后世子孙却堂而皇之的持强凌弱,肆意的践踏生灵,该杀。

“你的行为根本不配你的血统,我送你去找你的先祖,忏悔你的恶行并祈求他的宽恕吧!”

“不……。”

我精神力量狂扫,吞噬了他的元神,攫取了他的生命。

冷冷的环视一圈周围的玛盗,他们个个吓得屁滚尿流的退缩着。

“杀人者,人恒杀之。梵天大神不会显身救你们的命,下次你们不会如此幸运了。记住,我是贫民修真人北星。”

我抬腿迈向古道,背影如山般伟岸,仿佛是这广袤星空唯一的支撑,妖异莫名。

第六十一章 玛盗仇怨

不同于落日城的渊源流长,也不同于晨曦城的金碧辉煌。潮汐城完全是另类的、异域的一种美,它西临怒海,听涛弄浪,与潮汐为伴;它背倚孕育无数神奇的,有“云界雪域”之称的西拉玛;它眼前横卧的是鬼神怯步的茫茫天域;它兼容并蓄,即有修真虚空的传说,也有佛陀圣光的普照。

它独特的文化传承,融合的民族风情和仙境般的自然景观,无不向世人彰显着它深邃的底蕴。

潮汐城,是个教派云集的沃土。有原著先民辛沃创立的吉教,至今部分玛民仍虔诚的信奉着;有以玛族人为主导的佛陀教,大梵天的神光照耀着半数以上玛民的灵魂;有青岚大陆乌玛大神传承的邪恶的巫教,极少数极端的玛民不惜毁身以侍,痴迷无比;有龙翼四大修真门派之一的密域,是凡人寻仙问道的圣地;还有神秘的魔门星宗,龟缩在暗中窥视着一切,林林种种,各有各的宗旨和企图,尽管利益纷争不断,但表面维持着一种微妙的平衡。

踏上这块陌生的土地,到处充斥着庄严、肃穆的宗教气氛,红石阶、青砖大道、祭祀场、名刹古寺,乍眼异常。沿着朝拜者的足迹,你可以倾听那些古老而遥远的的传说,感受它雄浑而静谧的美,身处其中,像北星这种意志坚定、道心坚韧、心中无神无圣的修真人,也不得不感叹宗教信仰的力量,感叹宗教传承的无穷惑力啊!

潮汐城的建筑除一些豪门大家、宗教势力极尽奢华外,普通玛民的居所与古镇加措破败的窑窝沙墙没有任何区别,不同的是这里的玛民更加虔诚,对清苦的生活毫无怨言,执着于轮回的因果,执着于转世的业念。

在一栋老窑屋沙墙的拐角处,我神情冷酷的等待着,等待一个我刚踏入潮汐城就出现的尾巴。

“你厌倦了自己的生命,是吗?”

我知道他是在小驼队里缀着我的两个人之一,那个年老的,驼队被玛盗放走后,他随驼队前行不远就潜伏于树林之中,看到了我虐杀密域修真人的整个过程。

“上仙慈…慈悲,小人有话要说。”

他拐入墙角,看到了我,听见了我说的话,但他没有一丝惊惧,反而伏地叩拜,热泪长流。

我有些诧异的看着他,等待着下文。

“上仙慈悲,小人原是梵天大神的信徒,一家四口平静无波的住在潮汐城后面,玛族人梵天神庙所在的大喀山脚下,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生活尽管贫苦,却自给自足,无忧无虑。三年前的一天,小人照常入山砍柴,在一山岩缝隙捡到一方神奇的饰物,大小如枣,状如神凤,晶莹玉明,周身流光溢彩,拿在手中令人温暖无比。小人欣喜的跑回家,女儿见之欢喜雀跃,戴在脖子上不肯摘下。谁知不足半年,祸事降临。一个夜晚,两个陌生人突然造访,不仅抢走那饰物,而且残忍屠戮,可怜一家妻儿老小,惨遭灭门啊!小人是凭着天生心脏异于常人,才幸免于难。这之后小人颠沛流离,几度寻死不成。遂自暴自弃,加入玛盗,变成一个背弃梵天大神,满手血腥的罪人。可那宛如梦魇般的夜晚,那血海深仇,从来都不曾片刻稍忘。就在二个月前,小人发现了那两个畜生。可他们是修真上仙,小人毫无办法啊!”

他边说边用手砸地,不停的叩头,额头和双手血肉模糊。能看得出来,他心中仇恨足以遮蔽潮汐城的旭日,却无法打动我的心。

“你跟我说这些,为了什么?”

“上仙慈悲,小人想求您为我报仇。”

“呵呵,天大地大,满天神佛,你最该求的是梵天才对,我算什么,再说我凭什么帮你?”

“小人满…满手血腥,梵天大神不会眷顾我了。上仙您不同,您不畏强权,刚毅果敢,遇事只问该杀不该杀,您是小人普布一生见过的最特别的一个人。前日您在小喀山灭掉的那两个修真人,一个叫木华,一个叫多吉,来头极大。小人得到消息,他们的师门、族群震惊异常,正满世界找您。您现在所处的位置是潮汐城的贫民窟,是我们最底层玛民居住的地方,这里很安全。不过您不要再往前走了,您的装束太显眼,小人想他们正布满天罗地网的等着您。另外小人还知道一个惊天的大秘密。”

这个叫普布的人,满脸期翼的望着我。

我蔑视的一笑,冷言道:“你准备以你的秘密做筹码,跟我谈条件,让我帮你吗?”

“不,上仙,您误会了。普布是个劫余之人,活着对小人绝对是一种折磨,怎敢有如此的痴心妄想。只要上仙您对小人所知道的有一点点兴趣,对我来说都是莫大的欣慰。上仙,如果您要去什么地方,请您一定等几天再走。一来可以躲避围攻;二来潮汐城大乱就在眼前。”

“大乱就在眼前?”我略带些许的疑问。

“是的,上仙。小人在玛盗联盟时负责侍奉密域管平大佬的两个修真弟子,端茶倒水之类的,不经意间听说的。他俩拿我们根本不当人,除了盘剥利益之外,专横跋扈,吆五喝六,我们是敢怒不敢言啊!不过他们说什么话,倒也不知避人。一次,他们说自己的师门要和龙翼东部落日城一个大人物,叫什么芒剑的合作,企图颠覆潮汐城冷家,重新划分利益范围。还有什么八十寿诞啊!什么鬼影啊!什么暗杀!什么扶谁上位之类的,小人没敢多听。”

芒剑、芒剑,我的心不由一阵阵的疼痛,这个名字勾起了我灵魂深处的前尘往事,万里之外,它依旧折磨着我,撕扯着我的肺腑肝肠啊!忽然,我觉得自己跟眼前的玛盗没有区别,一样的仇深似海,一样的痛不欲生,只是我比他多了一线希望,可以靠与天争命,赎回一切的希望。

“上仙,小人要说的话都说完了。您问凭什么帮我,小人身无长物,只剩贱命一条,小人愿以死相求。”

“住手!”

我忽有所感,脱口断喝。

可普布用早就屯在袖口的一把匕首,深深的刺入自己的右胸,而他希翼、笃定的目光却紧紧的盯着我。

我眉头一皱,神情萧索的说:“你何必如此。说吧!你的仇人是谁?”

普布闻言长出了一口气,面容褶皱全开,隐现豪光,仿佛瞬间超越了生死,仿佛立时卸下了无比沉重的负担,脸上泛起一种似乎仇怨得雪般酣畅淋漓的笑容,眼神隐现迷离,却一字一顿的说:“他们是…是密…密域修真人向强,冷…冷仇。”

“你…你安心的去吧!我北星一定帮你诛此二獠,用他们的鲜血告慰你一家四口的亡灵。”

普布眼中暴闪一抹湛然的神采,随后他全部的生机烟消云散。

我不明白自己为什么选择轻许诺言,不是怜悯,更不是因为他以死相求。这种悲情的人生我经历和看过的太多,早已屡见不鲜。我深深知道同情或帮助他们一个两个,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只有颠覆一切罪恶的根脉,才能追本溯源,彻底改变龙翼贫民凄苦的命运,尽管那是一个何其遥远的梦,我却矢志不移。

也许是那份瞬间感悟的相似使然吧!我不禁摇头,苦笑连连啊!

普布的遭遇,让我更加看清这两个修真人丧心病狂的丑陋,他们连邪魔都不如,是我必须诛杀的那类,也就无所谓帮与不帮了。

我轻轻在普布的墓前放上一块无字的石碑,留不留名已经毫无意义,这世上除我之外没有人会记得他这个曾经饱受凌辱,仇恨盈胸的玛盗了。

人生就是如此的灵动,本来即便江河倒转,山阴为阳,也不会有任何交集的两个人,就这样奇迹般的延续恩仇,纠结在一起。

都说“天道昭然”,或许老天就是要借北星的手,还玛盗普布一个公道。当然,这种说辞,北星一定嗤之以鼻,一定不会接受的,在他心中,狗屁“天道”就是强权者挂在嘴边的,最无耻的遮羞布。

第六十二章 豪赌未来

缓缓走在通向内城的青石道上,我知道前路有一张弥天的大网等着我,极度的危险,可我没的选择。修炼至此,我越发有“道心即吾心”的明悟,不管天堑冥海,不管极恶奇凶,对于觊觎道巅的修真人来说,都是一种砥砺与磨炼,不能有丝毫的退缩,否则道心就会出现难以缝补的缺陷和裂痕,本觉迷失,再想臻至天道至境,比登天还难啊!

我也不屑躲藏,那样会失去修真人的贵格和傲岸,也代表自己仍惧怕和恐惧死亡,心志不坚。

潮汐城,势必成为我孕丹功成后的试炼场,风雨初动,九天雷鸣,只要我策略得当,一旦逃出生天,踏上青岚大陆的沃土,我北星将在天道修行上突破壁垒,跨出无可比拟的一大步,从此风扬角鸣,再也没有什么可以挂碍吾心了。

西拉玛以雪山、裂谷两种极端的天象并存而名扬龙翼。巍峨、高耸入云、连绵的雪山之间,无数天然的大裂缝宛如蜂窝一样密集,直插地底,风闻最深的可达万丈。裂谷不分大小、深浅,一样的温度适宜,遍布嶙峋的奇石,长满厌阳的怪植,间或有远古魔兽、精怪、毒虫出没,更有一些骇人听闻的神魔传说,它绝对称得上是西拉玛最凶险的绝地之一。凡人根本无法涉足,误入者绝对的尸骨无存。就是修真人和苦修也不敢在没有准备的情况下,冒然探险,不然就是一个前途堪忧、生死未卜的局面。

西拉玛纵深腹地的一处大裂谷,穿越层林叠嶂的怪植,千丈之下的谷底,却是另一番景象,方圆几十里,灯火辉煌,依岩石走势而建造的屋宇,或立于崖间,或贴于岩壁,或座于石顶,突兀交错,参差有致,更有林荫如盖,流水潺潺,好一个世外桃源,异域仙苑。

谷底中央,一个大殿犹如众星捧月般座落在石基之上,九龙盘柱,圆形穹顶,硕大的明珠按星图摸样排列其中,神秘奢华,无出其右。

殿中,几个人坐在玉石椅上,正喋喋不休的议论着。

左侧,一个盘头麻衣的瘦小老者,声似洪钟,气急败坏的说:“宗主,派往苦修地域的弟子已经回来,据说苦修三圣很给面子,遍查西拉玛丹修以上的弟子,没有一个叫北星的。看来很可能是个散修,如果这样,那就无从查起啊!”

“壮哥,不可能,我不认同你的看法,一个不入流的散修,可以施展‘拟物’毁了木华的肉身,可以单凭强横的精神力量攫取多吉的元神,不要忘了,多吉是玛族人,身怀密功,就是悟道二百年的婴修也无法办到。我怀疑他是个藏头藏尾的大人物。”

说话的是中间一个身材魁梧的虬须老汉,声音纤细而怪异,与瘦小老者形成了一种反差极大的又鲜明的对比,让人忍不住捧腹大笑。

如果是以往,瘦小的田大壮和魁梧的田小毛这两个密域的“活宝”兄弟斗嘴,一定使现场的气氛十分的活泛,可今天不同,下首的五个人都面色沉重,神情严峻。

“不要说这些了,当下的问题不在这儿,而是应该研究研究如何答复玛族人的质疑,还有木华他爷爷的追究吧!”靠右的一个低头捋须的老者,缓缓的说道。

“我密域,我逍遥子不用给任何人任何的交代,该来的一定会来,不必遮掩,他们自会权衡。”

上首的一个头戴紫金冠,白衣穗褂,面泛宝光,凤眼威严的中年人冷声发话,语气傲然无双,纵贯全场。

“宗主,就是这个道理,密域弟子无惧无畏,世间谁都不够资格对我们放话,否则他们将付出无法承受的代价。”

密域宗主逍遥子眼中异彩迭闪,赞赏的看着千年来最杰出的弟子向道,他太像年轻时的自己了,天赋异禀,桀骜不驯,天不怕地不怕的,道心尤为坚韧,以短短二百年的修行,竟然有突破出窍后期的迹象,只要略有契机,就可直指大道期,创造一个密域修真的神话,载入宗史。

唯一遗憾的是他那个不争气的弟弟向强,明明资质不逊哥哥多少,却好吃懒做,不肯吃苦,到处惹事生非,修为与哥哥相比是天差地别,判若云泥,几次育婴都没有成功,偏偏兄弟二人情深意重,为了照顾弟弟,牵扯了向道不少的精力。

“宗主,可咱们不能就这么算了吧!苦修北星绝对不可以放过,不然密域的脸面何存?另外龙翼初修大比下月举行,原定参加的三人,木华唯留一缕元神,多吉神形俱灭,只剩下冷仇,下一步怎么办,还请宗主明示?”

一直低头捋须的老者抬起头来,冷静的分析着当前的局面。

“风柏师兄说得好。敢杀密域弟子的,必须死,没有例外。这件事情由向道全权负责,精选弟子布控潮汐,找到他,杀无赦。龙翼初修大比由风柏师兄带队,冷仇一人参赛,务必在‘龙翼七星’中占有一席之位。大壮、小毛两位师兄要加紧培养新入门的弟子,为二十年后下一次初修大比打牢根基。管平留下,其他人可以走了。”

下首的五个人,四人鱼贯出殿而去,剩下一个自始至终一直沉默寡言的残眉阴鸷的中年人。

殿外,传来了大壮、小毛两位的斗嘴声。“小毛,以后哥哥我在宗主面前说话,你能不能不吱声,没影的屁乱放,你是不是欠擂啊!”“啊!就行你讲,我就不能说点啥,宗主是很赞同我的观点的…….。”

殿内,逍遥子的笑容一闪即逝,神情忽转严峻,冷冷的道:“管平,你好大的胆子!”

阴鸷的中年人闻言大惊,急忙推金山,倒玉柱,伏身跪地,不敢抬头。

管平,密域上代宗主管无敌的嫡亲后人,五百年前拜在逍遥子门下,天纵英姿,是当时“龙翼七星”之首,威风八面,为密域一宗赚足了面子。可后来遭遇魔头袭击,差点夭折,养伤百年之后,再度出山,道法更加高绝,性情却也大变,对敌心狠手辣,冷血无情,不出三十年,便赢得了“密域杀神”的威名。在密域,田大壮、田小毛、风柏三位师叔,三位大佬对他视如己出,呵护备至。唯独逍遥子对他严苛冷冽,不假辞色,他最怕的就是这位宗主师父。近百年,虽然他负责掌控整个密域宗门外围的利益链,手眼通天,坐实了“老二”的位置,管平大佬的名声在潮汐上层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啊!但师弟向道的强势崛起和冲击,使他的地位有所动摇。宗门也由他的一枝独秀,变成现在的花开并蒂,他与向道同时成为下一届宗主人选的最有力竞争者,在密域已经不是秘密。可角逐的结果,竟然是他渐渐失宠。他深深知道,不做一件有利于宗门的大事,是无法挽回师父的心了。无奈之下,他铤而走险,背着师父应承了那件事,不想今天被其察觉,顿时吓得他六神无主,伏地请罪。

“管平,你竟敢无视宗门法度,冒然企图打破潮汐城来之不易的势力平衡,你知道你这样做会给宗门带来什么影响吗?”

逍遥子语气平静,却透着一股子冷冽,不怒自威。深知师父脾气秉性的管平,至此才知道这祸闯的有多大,如果不彻底说明情况,阐述想法,自己可能要自绝于师门。

“师父,请听弟子解释,然后要杀要刮,弟子绝无二言。”管平匍匐上前,声泪俱下。

“孽障,你忤逆宗规,犯下滔天大错,明正典刑就在眼前,你还有何话说?”

“师父啊!弟子蒙天之恩惠,得以拜在您的门下,日夜精修,从不敢懈怠,只盼有一天能凭一己之力,协助师父光耀门楣,让密域名扬龙翼,成为最高的存在。可现实是我们龟缩在西拉玛这茫茫雪域裂谷之中,连一个潮汐城的利益都有人分走一杯羹,窃以为是一种耻辱啊!四年前,一个偶然的机会,弟子结识一个叫芒骛远的耄耋丹修,他掌控着龙翼凡人界最大的暗杀组织“鬼影”,实力颇大。他一直有颠覆潮汐城冷家的意图,屡次找我合作,并且给我们密域开出极为优厚的条件。事成,密域可以掌控原冷家的一切势力,而他们只要一条横跨龙翼抵达青岚的贯通贸易线,所得利益密域占两成,我们唯一要做的是确保天域大漠以西这条线路的安全。师父,我知道冷家的身后还有玛族人的支撑,他们的关系盘根错节,世代相袭,可总要有人改变这一切不是?如果事情不成,那是凡人界的势力入侵,把帐算在“鬼影”的头上,与我们密域无关。加之近百年玛族人的影响力锐减,师父,机会就在眼前,请您权衡一二啊!”

逍遥子闻言脸色骤变,眼光闪烁不定,一番长考下来,他遽然问道:“你的徒弟冷仇如何处置?”

“师父,您不知道,冷仇早就加入进来,他本庶出,不管怎样也没有继承家主之位的可能,我与“鬼影”商定,借冷无庸那老家伙八十寿诞之际,全面出击,扶冷仇上位,从此冷家的就是我密域的。”

管平说完自己的全部构想,惨然的等待着他心中的神,师父逍遥子的决断。他知道,师父的同意与否,不仅仅关系到事情的成败,更关系到他的前途和命运。

“密域不参与此事,你记住了。下去吧!”

管平先是一愣,随后大喜,连忙磕头施礼,起身快速的消失在殿外。

第六十三章 血手无情

潮汐城外一处隐蔽的山坳,破败的蒿草齐人高矮,远山零星的几声兽嚎不时传来,给本就漆黑的夜,平添一份异样的阴森和恐怖。

蒿草里,我咬着秸秆,冷静的注视着一间已经坍塌半壁的寺庙。

“你的人全部到位了吗?”

庙内,小两百个黑衣蒙面人规整的席地而坐,个个身背利刃,彪悍无比。

前边站着两个年轻人和一个抱拳施礼的大个子。问话的是一个长相奇凶,刀疤横贯满脸的年轻人。

“回…回禀三爷,‘鬼影’共来二百一十人,二十人遍布潮汐城,监视与冷家交好的各股势力的情况,防备他们有所察觉,余下一百九十人在此纠集待命。老爷子明晚抵达,后天是正日子,上命让我们全部听二位爷的调遣。”

大个子哆哆嗦嗦把自己该说的,不该说的,像竹筒倒豆子般陈述完毕,然后规规矩矩的躬身站在一旁,大气都不敢长喘。他对组织的戒条再清楚不过,“不敬上级者杀无赦”。尤其是这两位“祖宗”,一言不合,刀剑相向,残杀同僚那是常有的事,老爷子不仅不管,而且对他们的嗜血大加赞赏。直接造成‘鬼影’所属,对“天杀四獠”是敬而远之,能不见面最好不见。

“芒剑少主有何指示?”

“少主传话,他将在落日城为二位摆酒庆功。”

闻听此话,两个年轻人对视一眼,同时面露喜色。

疤脸的神情一整,又冷酷的问道:“‘鬼影’大漠分支全军覆没,老爷子知不知道?”

“还…还没有汇…汇报。另外,那个叫北星的,下…下落不明。”

“混蛋,你是怎么办事的,找不到人,还找不到驼队,派两个人严密监视‘鬼老’的安平驼队。这边事情一了,我就会让‘鬼老’和他的贫民驼队从大漠中彻底的消失。”

“是、是、是,属下无能,我马上安排人手。”

大个子又点头又哈腰的,吓得他满头大汗,从这个“杀神”的话语中,他闻到一股骇人的血腥,他仿佛看到了茫茫大漠之中,那血流成河、尸骸遍野的场面。

蒿草中的我,听的是义愤填膺,也知道自己摸对了门路,不枉我从冷家门外一路跟踪至此,他们果然是芒剑的属下,而且与大漠的沙盗是一伙的,这帮该杀的畜生,找不到我,竟然迁怒到“鬼老”安平驼队的身上,凭一己好恶决定贫民的生死,其心可诛,其言可恨,其行可戮啊!

就是没有芒剑的前因,我也不打算放过他们中的任何一个。

“麻烦诸位日夜惦记了,北星在此,咱们彼此亲近亲近吧!呵呵。”

我边说边笑的推开并小心的关严庙门,在众人呆愣的注视下,很随意的走上前台。

“你…你是怎么进来的,我门口警戒的人哪?”大个子有些吃惊,傻乎乎的问道。

“啊!外边的四个已经先你们一步荣登极乐,捎话过来,说很想你们,眼巴巴的等你们聚首哪!”

疤脸的听出我话中的戏谑和挑衅,拔剑就冲。却被另一个硬朗的年轻人拦了下来,他十分的冷静,他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无数次面对生死的直觉告诉他:这个娃娃脸,这貌似平凡的小伙子,极其危险,从这一刻起,走错一步,都将万劫不复。

“你就是毁了我们鬼影大漠分支的修真人北星?”

“如假包换。”我的回答铿锵有力,更似一种近乎蔑视的宣言。

那硬朗的年轻人眼睛一眯,一丝杀机闪过,可口中却说:“我是鬼影组织“天杀四獠”中的老大,我叫伤轲。我想请问,鬼影大漠分支是怎么得罪的你,惨遭屠戮。”

原来当时在大漠逃跑的几个沙盗,只有两人跌跌撞撞的回到鬼影的总部,却昧了心智,无法完整的把事情描述清楚,所以他们只知道一个大概。

当然,我非常清楚伤轲在拖延时间,或是在谋划着什么。面对这个冷静的、拥有不下丹修实力的对手,我竟然有一丝丝的紧张和不踏实,看来不能再拖了,否则恐生变数。

“他们该死。”我的话语一字一顿,态度强硬无比,配上浑身萦绕的杀气,令人不寒而栗。

“**的……啊!”

我身后的大个子不耐寂寞,一剑破空而至,我头都没回,幻出的灵剑急驰硬挡,把他连人带剑一同劈飞,惨叫声中,大个子的身体四分五裂,鲜血撒了后面坐着的鬼影满头满脸,血腥味顿时弥漫全场。

所有的鬼影纷纷抽出利刃,杀气腾腾,把我团团围住,就要刀剑相向,混战一触即发。

“住手。”伤轲喊住了躁动的下属。

“修真人,我们到潮汐城有要务待办,并不是针对你而来,错开今日,你我另约时间生死一决,如何?”

我是真的有点佩服这个‘鬼影’的头头,局面基本处于崩溃的边缘,他还在极力控制和隐忍,希望事态不要扩大。

“伤轲是吧?生死一决,你还不够资格。我倒有意留你一命,烦你带信给你的主子芒剑,就说我北星不灭芒家,誓不为人。”

话音刚落,我的灵剑毫无征兆的向后席卷,十几个正摆足架势的“鬼影”的人头向上飞起,脸上还带着狠毒和愤懑的神情。一群本是彪悍而冷血的杀手,却被自己人滚落的头颅惊呆了。

疤脸的年轻人,“天杀四獠”的老三伤诸,此时肺都要气炸了,一向是他杀伐决断,掌控别人的生死,但今天他却被人踩在脚下,沦为一个彻头彻尾的跳梁小丑,这是不可容忍的奇耻大辱。他一把甩开老大伤轲的拉扯,宛如流光的百余道剑影呼啸的朝我射来。

我冷冽的一笑,身化魑魅,斜闪避出,一头扎进普通“鬼影”之中,而疤脸的剑光收式不及,带过了一蓬血雨和几条同僚的生命。

“混蛋,卑鄙。”伤诸破口大骂,紧追不舍。

而我根本置之不理,浑然没有一点修真人的风度,专挑软柿子捏,所到之处,一举手,一投足,顿时鲜血喷涌,骨折胸碎,断臂残肢横飞,破庙俨然已经成为嗜血的修罗场,恶魔的杀戮地。

看着“鬼影”一点一点的被我蚕食,伤轲是欲哭无泪,无语问苍天,哪来这么个不讲龙翼修凡间定规的煞神,心狠手辣,邪恶至极。不行!这几乎是组织大半的核心力量,不能让他们全部折在这里,否则“鬼影天杀”将一蹶不振。

“住手。”伤轲再次狂呼。

不用呼喊,“鬼影”们在怒火消退之后,在我血手屠戮的面前,每个人的心都处在无边的恐惧当中。他们不是善男信女,他们也曾以杀人为乐,可当死亡近在咫尺,被人像宰猪一样斩绝时,他们才感觉到从杀人者沦为被杀者的颤栗和惊惧,个个肝胆欲裂,一种恶事做尽,果报临头的荒谬想法泛滥成灾。因此,在伤轲一声令下,剩下不足五十人的“鬼影”们如获大赦,出奇一致的缓缓挪向伤轲的身后。

突然,变生肘腋,一道寒光从我眼角的盲点闪过,向我的后腰部刺来。

我太过自信和大意了,并没有启动精神力量监控周围的一切,被一个藏在普通“鬼影”之中的高手,绝不弱于伤轲的高手偷袭。

危急关头,我来不及自责,全力横躲,同时出灵剑挡退疤脸年轻人伤诸知机的围堵。

这是一次精心设计好的刺杀,利用的就是我志得意满,有些疏忽的心理,我为此付出了巨大的代价,后背一条尺长的伤口,痛彻心肺,鲜血淋漓。

这也印证了我刚才直觉中那丝玄而又玄的紧张和不踏实,症结就在于此。

修真人最怕的就是精血流失,灵力受损不说,关键是根基和脏藏会随之锐减,如不迅速觅地苦修,境界倒退也未可知啊!

可我并不知这些基本的修真常识,冷冷的注视着偷袭我的那个十分猥琐的中年人,心中激越着滔天的怒焰。

第六十四章 冷家秘闻

“屁大的娃子,口气却不小,这回让你知道轻视对手的代价,是死!”

猥琐中年人说出的后两个字,是用类似多吉的密语喊出来的,声音奇大,立时让我心神失守。

伤诸、中年人一左一右,伤轲在中,三把剑配合默契的一起攻来,封住了我可能逃走的一切路线。

生死一线间,我却诡秘的笑了。

精神力量的全面开动,让我重新掌控了局面,我冷静的判断出自己只要用六成的灵力幻化出灵力盾,那么来袭的三把剑无法带给我任何的伤害。

我突然侧身,直接迎上猥琐的中年人,灵剑急斩,精神力量狂扫。

“铛、铛、铛。”

三把剑被我的灵力盾弹开,在一片错愕中,我捣毁了猥琐中年人的意识海,砍下了他的头颅。

“老二!”“二哥呀!”

伤轲和伤诸竟然悍不畏死的扑向我,可我却发现了一个小的不能再小的细节,伤轲的左手背向身后,快速的打了两个手势。

“他们要跑”我清楚地意识到,绝不能让这帮混蛋有一人漏网,否则遗祸无穷。

我靠灵力盾硬挨了两人不下十剑,精神力量却吞噬了余下四十七个正准备逃跑“鬼影”的意识。

破庙之中,到处是死尸、头颅和残肢,血流成溪,只有三个活人犹在,场面是一片肃杀、血腥和诡异。

茫然四顾,伤轲的心沉到了谷底,“鬼影”完了,潮汐城的任务完了,老爷子不会放过自己的,他遭遇了一场他一生都无法承载的完败,不可能从头再来了。

“芒家跟你究竟有什么仇,让你如此血手无情,丧心病狂?”

“呵呵,血手无情我北星愧领了,至于丧心病狂,你想想你们‘鬼影’的禽兽行径,想想你们犯下的累累血案,想想那些抓心挠肝般要找你们索命的游魂野鬼们,你就知道谁是真正的丧心病狂。”

我无踌的精神力量铺天盖地的压向二人,一点一点研磨着他们的魂灵,摧毁着他们的斗志,瓦解着他们最后的一丝念想。

我顺利的吞噬了已经完全崩溃的疤脸年轻人伤诸的意识,却留下了伤轲。

“不要忘了带话给芒剑。”

我灵力急出,废了伤轲的气穴,虚空转身消失在断壁外茫茫的夜色之中。

潮汐城冷家绝对是龙翼四大家族的另类,二十几间土瓦泥屋,紧紧巴巴的拼凑在一起,连房顶的烟筒都歪歪扭扭,更别说什么雕梁画栋,亭台楼阁。与周围的豪宅大屋相比,冷家的宅邸在潮汐内城抢眼无比,原因是它太破了。可正是这有点寒酸的地方,却住着西拉玛名副其实的大佬冷无庸,他掌控着潮汐城八成以上买卖,涉足各行各业,重心在盐、铁、钱庄、药业和驼运,仅从潮汐城排名前五的驼队有四个归冷家所有,就可见一斑。

富可敌国的冷家,却住在陋屋简舍之中,倒也不是冷家有意藏拙,而是祖训如此。原来当年那批流民在天域大漠被修真人冷魄所救,辗转来到潮汐,同时奉“冷”为上姓,为纪念圣祖冷魄,特立一条“凡冷家后世子孙必须清心寡欲,不可暴富流毒,否则逐出宗祠”。

冷家宅邸唯一能彰显出富贵的地方,就是九龙盘柱,九狮镇宅,雕花画梁的几丈高的雄伟石门,石门顶部是两条圆弧形的石带护着一尊玉质的梵天大神佛像。据说这个石门来历非凡,是二百年前龙翼排名第二的批师鬼光为冷家选定的位置和图案,又经过青岚大陆梵天大神的侍者、本初佛叠伽圣师的四大弟子之一的古吉尔大师亲自开光,世代护佑着冷家,神奇无比。

一间泥屋内,微摇的老藤椅上坐着一个麻衣短褂,长摆垂足的瘦硕老者,他纤细的手中,把玩着一把精致的紫砂泥壶,一看就价值不菲。

挨着藤椅的两个木质的圆凳上坐着两个几乎一摸一样的中年的孪生兄弟,他们的身后站着一个白白净净,帅气的小伙子。

正闭目养神的老者睁开双眼,缓缓的说道:“敬业,事情安排稳妥了吗?”

眉心有颗暗痣的中年人微一欠身,答道:“父亲请放心,一百一十份请柬已发,吉祥埠粉饰一新,寿宴期间停止营业,冷氏宗族直系族亲五十二人届时将集体给您老人家拜寿。”

老者点点头,又闭上眼睛问:“敬功,最近几天潮汐有什么新鲜事?”

另一个中年人眼中闪过一丝寒光,冷静的答道:“密域弟子木华、多吉六天前被灭,据说是一个年纪不大的苦修干的。昨晚城外一间破败的涅婆神庙,发生了一场血腥的大屠杀,现场惨不忍睹,死了一百九十二人,全部黑衣蒙面,脖颈之间挂着一枚鬼脸铜牌,其中四十八人死法值得深究,很像玛人的密功使然,应该属于精神吞噬,施法者强大无比,其他再无线索。我怀疑这批黑衣人与最近窥视在冷家所属势力左右的陌生人是一伙的,目的不明。”

“呵呵,什么目的不明!他们分明是冲我和咱们冷家来的,看来潮汐城风雨飘摇啊!平静百年的日子,有人不甘寂寞,想重新洗牌了。”

闭目老者的话充满着一种洞察先机的睿智。

“重新洗牌,不可能吧!就凭他们那百十号人?”

冷敬功是满脸的蔑视,完全不同意父亲的说辞。

“蠢才,没有‘内鬼’引路,没有利益驱使,没有内外勾结,沆瀣一气,怎么会有强敌临门。”

老者从藤椅上起身,眉头紧蹙。

而冷敬功脸色大变,神情明显凝重起来,若有所思的说道:“父亲,你说的‘内鬼’难道是指……。”

老者摆了一下手,制止了他往下的话语。“不要妄自猜测,不管是谁想要改变潮汐的格局,都要过冷家这一关。敬业,你马上帮我约见玛族人的族长群佩多吉大师。敬功,明晚寿宴要增加一倍的警戒力量,以防不测。另外,交代下去,密切注意一切的外来人,最好查到灭掉密域弟子的苦修和城外实施杀戮的人,他们也许会是这盘大棋中的奇兵,或是变数也未可知啊!”

冷敬业、冷敬功两兄弟连忙起身答是。忽然,老大敬业似想起一事,面色一窘,低声的发话:“父亲,冷…冷仇回来了,您看……。”

老者冷冷的看了一眼自己的大儿子,心中油然产生一种恨铁不成钢的感慨。

原来冷家一直枝繁叶茂,到冷无庸这一辈兄弟六人,家族绵延有序。可冷无庸当上家主以后,冷家竟然有一丝衰落的迹象,他一直无子无嗣,年过半百才生下一对双胞胎,视若珍宝,倍加呵护。可两个儿子长大成人,却不堪大用,而且冷家老二与其父当年一样,至今无出。好在老大敬业新婚不久,就产下麟儿,取名继祖,拜在玛族人族长群佩多吉大师的门下,成为冷家新生代无可比拟的老大。十八年前,冷敬业一次酒后孟浪,**一贫苦玛民之女。一年后,那女子抱着一名男婴,找上门来,却被冷家杖责出门。女子一怒之下,放下婴孩,撞柱而亡。这件事当时震惊整个潮汐城,冷家的名誉扫地,几乎一蹶不振。气的家主冷无庸举剑欲劈忤逆子,吓的冷敬业三年没敢踏入家门半步。而那个男婴便寄养在冷家,取名冷仇,十几年间,一直不受待见,与佣人同吃同住,只有冷敬业对他还不错。六年前,密域招收弟子,特别赏给冷家一个名额,可冷家适龄子弟大多拜在玛族人门下,只有两个家族子弟备选,为表示隆重对待,无奈之下,冷敬业把庶出子冷仇拿来充数。密域上师一番遴选,单单认为冷仇是可造之材,被管平大佬收为弟子。冷仇这孩子十分的争气,不出六年,凭借自身的坚毅刻苦,竟然孕丹成功,一举成为密域初修中的宝贝嘎达,就要代表密域去参加龙翼初修大比。随着冷仇的崛起,密域与冷家的关系日渐和谐,冷家对冷仇的态度也大为转变,虽然对他的出身依旧心存芥蒂,却也讳莫如深,无人提及。可在家主冷无庸的眼中,从来没有把冷仇当做自己的孙子,不管他有多大的成就,一概没用,家族事务更是不允许冷仇插手。至于家族继承人的位置,冷无庸早已内定为冷继祖,冷仇连边都摸不着啊!

“允许冷仇参与祭祖拜寿,排位列在冷氏家族所有子弟之末,孽缘啊!”

老者摇头叹息,说完出屋而去。冷敬业听闻此言,大喜过望,又悲从心起,暗道:仇儿啊!十七年了,你终于被家主认可,可以认祖归宗了,为父能为你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第六十五章 知难而上

潮汐外城一个贫苦的玛民家中,我接过女主人端来的一碗面酥糊糊,呼噜呼噜的大口吃着。

昨夜我离开破庙,心中对芒家的恨丝毫没有消退,反而令我热血上涌,我恨不得背生双翼,瞬间飞越天域大漠,手刃此獠,了却仇怨。

一路狂奔之下,我突然发觉自己的灵力流失极快,竟然随伤口鲜血的渗出,转瞬所剩无几。我心中一急,头脑遽然憋闷,一头栽倒路旁,昏厥过去。

醒来时我已经躺在一个贫苦、朴实的玛民家里,是他们发现黄土路边的我,七手八脚的抬了回去。我急忙掏出五十两玛银,拜托男主人给我请个游医,替我包扎好伤口。

一天以来,我不停的内视查体,发现一个怪异的情况,我本灵力枯竭,身体羸弱,精血几乎流失殆尽。可危急关头,我一直指挥不动的金丹,却在此时爆发,反输给经脉庞大的灵力,竟然让我比受伤以前更加的丰满而深厚,灵力的流转不息,使我的身体迅速的好转,伤口肉瓣滋生,再有个四五天,一定恢复如常。至于脏藏和血液的亏空,只能慢慢调理了。

想到这里,我抬头看了一眼窑口外广袤的星空,嘴角不由扯出一丝无奈的苦笑。明天!明天还要赶到冷家家主的寿宴场,揭露芒家和密域合谋企图颠覆冷家的鬼蜮伎俩。到时风云际会,高手云集,自己有没有命逃离,实属难测啊!

可人这一辈子,昂藏七尺,有些事必须要做,有些帐必须要结。况且不把自己放在那种九死一生的环境,怎能在天道修行上有所突破,我北星选定的路,谁都无法阻挡,神也不行!

一句“神也不行。激起了我雄心万丈,曾经笃定的信念如潮水般涌来,就是死,我也决不退缩。

此时北星命底魂深的贵格全部被激发出来,个性中燃烧着炙炎般的刚毅和果敢,灿若繁星。尽管偏执依旧,可一将功成万骨枯,每一个踏上神坛的人,又有几个不偏执。潮汐城注定成为北星迈向辉煌的试炼场,跨过这一铺,他将飞龙在天,这世间再也没有任何羁绊可以阻挡他践行誓言的脚步。

茫茫的西拉玛雪域的一处密地,依势开凿的石室壁楼精致而奇巧,按虎踞格局排列,运数推演玄妙,一看就是出自大家之手,堪称鬼设神使。

极高突崖的观雪亭中,一个身穿宝蓝色锦缎长衫的髯须老者背身而立。

另一个青矍而威严,目光凌厉的白衣老者站于一旁,悠然的说道:“看来这场大戏越来越热闹了,密域、玛族人、凡人界杀手组织‘鬼影’,再加上咱们魔门星宗,冷家的这场寿宴算得上是龙腾虎跃,风云际会啊!师兄。”

蓝衫人转过身来,清瘦的脸上挂着一丝冷酷,一双邪芒闪烁的眼睛,透着一股子寡绝和歹毒,眸珠更带一圈蓝彩,诡异而可怕,明显修有某种秘不可宣的魔功,而且是大成之兆。

“师弟,三百年来,多亏你的多方照应和苦心造诣,魔门星宗能香火不绝,你居功至伟啊!”

蓝衫人看着白衣人,眼中流露出少有的温情。

“师兄,你说的这是哪里话来,普巴桑蒙师兄大恩,又幸而成为星宗的一份子,为师兄和星宗效力,是我灵魂深处最赤诚的抉择,生世无悔。”

蓝衫人闻言感慨万千,思绪不觉想起了属于魔门星宗的那段不堪回首的记忆……。

一千年以前,惊艳当世的天道院院主观照真人,明简战书震惊天下,凭一己之力,单挑魔门三宗宗主于天倾山脉息龙峰,修真界传檄而动,暗中观战的大佬不下百人。那一战惊天地,泣鬼神,三日三夜未分胜负。生死关头,月宗宗主阴姬怒而自爆元神,以燃烧生命的方式换取三倍的功力,正面阻击观照,星宗宗主历目以硬挨两剑的代价,还了观照两掌,而日宗宗主胡辛却只造声势,佯攻即退,其心险恶的选择保存实力,没有乘胜追击,给了观照以喘息之机。魔门三宗宗主一个身化飞灰,一个重伤,只有胡辛毫发未损,这之后才有了千年退隐的城下之盟。殊不知卑鄙无耻的胡辛暗下黑手,在天域大漠边缘,突袭了正在归途的历目,使他伤上加伤,魔功几乎尽废。胡辛适时停手,放了他一条生路,倒也没有违反“同门相残,只伤不杀”的魔门戒律。星宗一脉从此伤了根骨,不仅衰落凋零,更远遁西拉玛,退出了魔门内部和龙翼修真界残酷的生存竞争。四百年后,伤势日重,苟延残喘的星宗宗主历目,知道自己天命不永,便流浪大陆,苦苦寻觅可以传承衣钵的弟子。一次偶然的机会,历目终于找到一个资质高绝、天赋聪慧的流浪儿,并把他带回了西拉玛,取名历邪,寓意是希望他能做到以邪压正,一统魔门,光耀星宗。一百年后,历目兵解归天,只留下历邪在茫茫雪域独自苦修。

时光荏苒,二百年后,西拉玛玛族人居住的大喀山梵天神殿,突然发生一场震惊青岚、龙翼两个大陆的大事件。梵天大神的子孙竟然不顾廉耻,发生阴谋篡权的丑闻。原玛族人的族长丹增巴桑大师德高望重,并未失德,却被另一系族人多吉家族秘密杀害,由群佩多吉强行接替巴桑成为新族长。一石激起千层浪,龙翼修真界大为哗然,众口铄金的指责佛陀的欺世盗名,更有甚者秉笔直书,痛斥“修心”者为异域妖人,当驱逐出境。重压之下,青岚大陆梵天大神的侍者,当世本初佛叠伽圣师不得不逐一造访龙翼诸派修真大佬,联络感情,才把此事消弭于无形。然而丹增巴桑大师的儿子普巴桑却不依不饶,非要找叠伽圣师讨个公道。多吉家族为斩草除根,一劳永逸,派人圈杀普巴桑于西拉玛雪域。恰逢历邪精修遭遇瓶颈,外出试炼,出手救了普巴桑。他为了感恩,也因走投无路,毅然决然的要拜在历邪门下。而历邪没有答应,却出乎意料的代师收徒。除了星宗宗主才能密修的蓝劫魔功之外,一股脑的把所学传给师弟。三百年来,历邪一直闭关苦修,不理世事。而普巴桑一直在外苦苦支撑和打点着星宗的一切事宜,才有了今天三大弟子,近二十位门徒,一个魔子的起步局面。当然,对玛族人他从不心慈手软,玛族人也视他为生死大敌,不停的加以围剿,这也在一定程度上限制了星宗的发展。可是如果没有他,星宗到今天也许依旧只有历邪一个,孤家寡人。

蓝衫人收回思绪,情真意切的说道:“巴桑师弟,为兄的蓝劫魔功已经大成,我没有辜负师父的希望,从此以后,你我兄弟二人,携手御极,与天地俱,快意恩仇,拿回我们曾经失去的一切,共同创造星宗辉煌的新篇。”

两个人,虎目泛光,四只手,紧紧握在一起。

谁说魔门情冷!谁说邪者无义!你不在经历之中,当然是管中窥豹,一叶知秋。“大道无情,人有情。”道魔之分,绝不在哪个是正义的代表,而在——谁能无愧于心。

吉祥埠外,车水马龙,人头攒动,却一点也不嘈杂,平时在潮汐城难得一见的大人物,甚至有些是贫苦玛民供奉的神圣,个个装束隆重的步入坊间,引起一阵阵骚动,朝拜的,叩头祈福的,渴望恩泽的等等不一而足,每一个人都知道这里即将有大事情发生。

平静二百余年的龙翼西部,本土势力盘根错节,蠢蠢欲动,外来势力雄心勃勃,不甘雌伏,其核心的爆点就是坐拥绝大利益,而武力并不强大的冷家。

这就应了一句老话:“群狸侍虎。”,何况冷家并不是遨游四海的翼虎,单靠辉煌的传承不足以震慑嗜血的“群狸”。重新瓜分利益,重新洗牌的契机初露端倪,一场席卷西拉玛的血雨腥风已经势不可挡。

而此时,身处吉祥埠后室的老寿星冷无庸,心中是忐忑不安的,以他一生坎坷的经历和睿智的判断,他依旧无法知道今天的这趟浑水有多深,他不清楚冷家的未来是一番什么局面。与玛族人的族长群佩多吉的谈话,至今如鲠在喉,冷家如果不付出巨大的代价,是无法获得这个贪得无厌老神棍的支持的,假如失去玛族人的支持,那冷家还是冷家吗?

第六十六章 虚空伫立

西拉玛的夜不同于故土的喧嚣,它幽静旷远,净洁透彻,满天的繁星,就像罩在你的头顶,触手可及,微微吹一口气,星辉如水波一样泛起层层涟漪,恍惚间,那种梦幻与现实交融的感觉,让我心神摇曳,悠然驰往。

这样一个诗情的夜晚,我却要面对一堆我讨厌至极的人,从本心而言,我更愿意与山溪为伴,与群星共舞,徜徉于大自然的纯粹之中,去求索生命最初的意义和奥秘,那将是怎样一种令人怦然心动的奇异之旅啊!

我把身上的玛银几乎全部留给了救我的那户贫苦而良善的玛民,够他们一家几口过上几年丰衣足食的日子了,这也许就是善恶到头终有报吧!

抬头,再次深深的看了一眼星空,我收拾情怀,坚定的朝着那个风起云涌的地方走去。

吉祥埠,潮汐城最奢华的聚所,凡是西拉玛有头有脸的人物,无不在此摆场,用以收拢人气,彰显富贵,用日散千银形容也毫不为过。吉祥埠与晨曦城销金窟齐名,素有“晨金潮吉”的美誉,乃冷家最招摇的产业之一。

埠内,豪华的宴宾厅一派歌舞升平,潮汐城上层人士几乎全部到场。唯一令人诧异的是大厅没有一点喜庆的色彩,更没有一个“寿”字,搞的不像拜寿,反像致丧。见缝插针的侍者也非以往妖娆的美女,而是一水的黑衣彪形大汉,明显有些不对头,聪明人个个察觉出了气氛的诡异,以及风雨欲来的危机。

内室一间豪华的包间内,几个跺脚城晃的大佬级人物围桌而坐,神情严肃,一看就知道谈话的势头并不和谐,却也没有撕破脸皮。

吉祥埠外,我静静的看着戒备森严的寿宴场,心中突然产生一种极其疯狂的想法,既然要与芒家摊牌,就把头顶禁锢的天捅破;既然与密域、玛族人的仇怨已结,就把脚下挡路的地踢穿。水漫堤溃,一泻汪洋,覆巢之下,岂有完卵,谁要取走我北星的命,就让他来吧!当然,我有我的计划,并非鲁莽行事。

身形一晃,我伫立于吉祥埠上方几丈高的虚空,饱含灵力的声音激越的响起。

“冷家人听了,我是贫民修真人北星,今日寿宴密域真修与落日城城主芒剑的势力‘鬼影’,他们欲阴谋颠覆你们冷家,取而代之。”

我的话语像这暗夜的一声霹雷,横扫整个宴厅,所有人一片的呆愣,鸦雀无声,利益相关的各股势力震惊的分析着信息的真假,飞快的合计着未来的走势和得失。

十几条人影迅速的出现在吉祥埠屋脊的各个角落,严密的监视着我,可任何一方都没有率先发难的意思,这在我的意料之中。

二十丈外一个胡同中的角楼里,透过窗缝,一个蓝衫人目放绽彩,对着身旁的白衣人嘀咕道:“呵呵,越来越有意思了,竟然还有搅局的,这个不知死活的丹修,勇气可嘉,他属于哪派的?”

白衣青矍老者眉头一皱,愧然的没敢吱声。

“不过没有关系,越乱越好,魔子只要取得大位,师弟你这招李代桃僵就算大功告成,将来密域晓得真相,一定是欲哭无泪啊!”

二人对视一眼,脸上泛起冷酷的笑容。

“小伙子,谁给你的胆量,敢来此大放厥词,胡说八道,挑拨是非,用心险恶,我看你就是个魔门余孽。”

一个人影,暴起于宴厅后室,虚空立于我的对面。

我古井不波的看着眼前这个魁梧的黑衣大汉,心中对这种所谓正道修真人凡事必须假惺惺的师出有名感到无比的讨厌。他是第一个站出来的,显得出奇的愤怒,而且目露凶焰,一看就是与我仇深似海的那种。可他偏偏要给我扣上魔徒的帽子,借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来掩盖自己将我就地格杀的真实意图,藏头露尾,猥琐卑贱,全失修真人敢作敢为、无惧无畏的傲岸。

“少说废话,报上名来。”

我幻出灵剑横在胸前,声音中充满了轻蔑。

“呵呵,拟物,看来真的是你。小子,你听好,吾乃苦修木氏木青林,木华的叔叔,我会让你这魔徒形神俱灭,为华儿讨回公道。”

“公道,你也配谈公道,你表面一副正道苦修的嘴脸,暗地里却纵容你的子侄抢劫商旅,杀人越货。在我看来,你比魔头更邪恶。”

“住口,你巧舌如簧,混淆是非,颠倒黑白,你不怕今天没命走出这吉祥埠吗?”

看着这个色厉内荏的苦修,我发出一阵的长笑,我既然敢来,生死早已置之度外,他竟然连这点都看不透,以此来威胁我,实属愚笨至极啊!

角楼里,白衣人摇头笑道:“师兄,这个丹修小伙子不简单,不做任何解释,句句正中对方要害,就连笑声都透着一股子轻蔑啊!”

“魔门余孽,就凭这句话,他木青林,该死。”

蓝衫人杀心大起,周身蓝芒吞吐,屋内顿时让人感觉温度骤降,寒意彻骨。

“哈哈哈哈,用生死相胁,你就没有点新鲜的招数吗?本来你们之间那些狗咬狗的烂事,我一点都不感兴趣。此来提醒冷家,是告诉‘鬼影’、密域和诸如你这种人,多吉、木华,大漠的噬血盗团,城外破庙的黑衣人都是我北星杀的,不要胡乱臆测,牵连他人。言尽于此,一切恩怨由我北星一人承担。你,要取我性命,痛快点,来吧!”

危急关头,我毫无顾忌的放下了一切,迸发出惊天的豪气与果敢,那种一往无前的气势,宛如是这迷人的夜空下,最耀眼的一颗灿星。其实我的真实想法十分简单,不要让像“鬼老”这样无辜的人因我而再蒙受伤害。

“痛快!我有点喜欢上这个修真小子,他心中没有教条的善恶观念,没有那些混蛋的是非标准,没有狗屁的伪善假面,他更像我们魔门中人,杀伐决断,恩怨分明。唯一差点的就是其心不够无情,不够歹毒。”

角楼里的白衣人不无感慨的说道。

“好,既然你想死,我就成全你。”

黑衣大汉祭出飞剑,千百道剑影汇成一股灵力的旋风狂卷而至,狂躁的气劲挤压的四周空间嘶嘶作响。

这是我修真以来第一次面对真正的道法攻击,我不知道自己接不接得下,我不知道自己瞎琢磨出来的以精神能力操控灵力拟物是否有用,他是个婴修,有没有命逃出生天,就看能不能挨过此劫了。

电光火石,刹那间我疯狂的运转灵力,巨长的灵剑迎头劈向那旋风。

两股力量轰然对碰,暴虐的纠缠在一起,纷纷消磨、崩裂、爆炸,空气中一阵的噼啪鸣响,余劲飞扬。

二人一触即分,他下移三米,我却被震飞丈远,一个趔趄,一口鲜血,我受了不重不轻的内伤。可我的心是无比愉悦的,尽管我的灵剑华而不实,中看不中用,被他的飞剑击碎,但我毕竟接下了这致命的一击,我拥有了与他搏命的实力,再非鱼腩。

而且我的精神力量在交锋时,详尽的侦知了他这一招的全部信息,以快速出剑的方式形成真空,辅以灵力旋,造成浩大的声势,靡费灵力不说,效果也十分有限,这招法算不上高明。如果略加改良,我心中一动,那一刻,我对道法招式有了一种通透的明悟。

木青林略感惊愕的微一停顿,然后迅速的逼近我的身前,浑身灵芒闪烁,高声喝道:“臭小子,修为不错啊!居然接得住我的旋风斩。可惜,你没命再接住我这一招龙头斩了。”

他的灵力喷薄而出,剑影闪动,一个灵力汇聚的硕大的龙头在夜空中光芒万丈,张开的大口中,无数的剑光吞吐不定,架势骇人异常。

又是这套,还真是乐此不疲啊!尽管我知道他的龙头斩与旋风斩在招意上没有太大区别,可灵力的厚度剧增,剑芒凌厉,以我的程度绝对是接不下来的。

生死一线,我灵剑翻飞,嘶响声骤起,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施展出旋风斩,迎着龙头而上,直接陷入龙口之中。

我的精神力量在重压之下,高度运转,忽然触及了某种玄秘,一声断喝:“呔!”,脱口而出,类似玛族人的密语,沟通了天地之桥,携着星空与自然的威势,攻向木青林,不仅让他心神顿时失守,而且完全丧失对龙头的控制,踉跄退降。

属于我的旋风斩轻易的击碎了龙头,它化作了这星空下耀眼的烟花,华彩逝去后,一切回归了平静。

第六十七章 婴修授首

就在当下,我趁木青林惊慌失措之际,精神力量发动了摧毁性的攻击,一举突破了他的精神防线,紧紧钳住了他的元神,随时我都可以灭了他。

我赢了,可我知道这险胜来的是多么的不容易。龙头斩临头,明知接不下,我却出乎意料的攻向他招法最强的一点,置之死地而后生,“物壮则老,阳极阴生,强弱相系”的道理我还是懂的。

再者我危机悟道,使出偷学并改良的旋风斩,更加重了意外的砝码。

我的精神力量在重压下爆发,触及玄奥,沟通天地之桥,以自然之威袭击木青林。

三重意外让他心神失守,让我咸鱼翻身,扭转了乾坤。我知道单凭实力自己根本不是他的对手,继续鏖战,生死难料啊!

吉祥埠后室,玛族人族长的弟弟安丰多吉边喝茶边微笑着和四个族人观察着这场绝不对等的战斗。

可我的一声断喝,打破了这几个人的清闲,安丰多吉更失手打碎了茶碗,大惊失色的说道:“他、他、他怎么会咱们玛族人的真言密功,这绝不可能,绝不可能。他到底是什么来路?”

同样的惊呼在其他内室的大佬,宴厅的有心人,角楼里白衣老者的脑海中响起,令他们疑窦丛生。

“丹修对婴修,有死无生。”这是龙翼修真界的共识,从来没有人能打破这一铁律。可今天,它将在众目睽睽之下成为修真史上的烟尘。而这一切的缔造者,这铁律的终结者北星,终于从一个默默无闻的贫民孩子,天道院最耻辱的存在,懵懵懂懂的丹修,破茧化蝶,一飞冲天,天下闻名。这一战,北星得到的好处是无可估量的,他正式的迈向了“大陆强者”的行列,任谁都不敢小觑。

我冷冷的看着面如死灰,赧颜汗下的木青林,用一种近乎飘渺的口吻说道:“天道无常,谁也不能予取予求,想杀谁就杀谁,无所顾忌。是吧?”

木青林此时气的是五内俱焚,自己还有好多密功绝技没有施展,就这样稀里糊涂的败了,败在一个平素像碾死一只蚂蚁那样简单的丹修手中,这耻辱,精卫难填哪!他恨啊!自己为何如此冒失,那么多高手一言不发,只有他,贪功心切,蠢的跟猪一样。他知道,他完了。今天当着西拉玛雪域几乎全部的大佬,自己颜面尽失,以后在苦修中也会无法立足,他的路,绝了。这一刻,生死已经不再重要。可他必须做点什么,还有一个至为关键的,可以让这个丹修成为修真界公敌的机会。

木青林眉头一皱,颇男人的说道:“小子,杀剐悉听尊便。不过你怎么会我的旋风斩,告诉我,让我死个明白。”

我异常冷漠的看着他,心中对这个婴修的歹毒用意一清二楚,他临死挖了个坑,这是要把我也埋了啊!

龙翼大陆修真界除了魔头人人得而诛之,还有一个就是偷师者,凡是妄自偷学、偷传他派别宗道法的,以忤逆论处,要废除根基,逐出师门,不服者,私逃遁出师门的,视之为魔。这是古训,关乎门户流派传承的大事,关乎宗教法度戒规的大事,龙翼大佬无不遵从,相互帮衬。近几百年,偷师者已经绝迹,谁都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儿戏生死。这也是龙翼贫民宁可几代人积攒黄金,为后世谋个正规出头机会的原因之一,身份不清不楚,道法修为来历不明,除非你强大无比,否则死路一条。在天道院,别的我没学着,可院规十大重戒头一条就是“偷师者诛”啊!

而苦修木青林,打的就是这恶毒的算盘,他见生已无望,给我扣上一顶偷师者的大帽子,不是魔头也成魔了,其心之阴狠,已尽人之能事,我岂能容他继续存活。

“道法自然,幻化归一,你就不要再枉费心机了。幽冥路远,你一路走好。”

我根本不容他再有话说,精神力量狂卷,灭了他的元神,魂魄全无的躯壳轰然坠落,震起了一捧尘埃和几声尖叫。

星空中,我依旧虚空悬立在吉祥埠的上方,几丝清风掠过,吹起我披散的长发,加上满身的戾气,显得妖异莫名。

一片死寂的平静,没有人再发一言,只有微弱的喘息声此起彼伏。

角楼中,蓝衫人双眼微闭,神情索然的说:“这个孩子,如果是星宗弟子,那魔门一统来日可期。”

“是啊!师兄,他外柔内刚,坚毅果敢,智计百出,当杀则杀,不存半点妇人之仁啊!只是他的道法功决也太杂了点,这出身……。”

“呵呵,师弟,你我的出身哪个符合所谓的狗屁道统,我很欣赏这孩子的性格,迎难而上,无惧无畏,心如清风明月,恩怨分明,比那些自以为是的修真人强过百倍。”

“师兄,你不是要出手助他吧?”

蓝衫人神秘一笑,晒然的道:“那有何不可?善因善果,虽不可信,但也并非全错。天心冷漠,吾等也不能尽窥,权当一段缘份吧!”

“缘份,呵呵,师兄,你是想借机震慑群丑,把这池水搅的更乱吧!”

吉祥埠一间内室,密域真修管平大佬冷然喊住了正要鲁莽冲出的二弟子章枫。

“糊涂!此时咱们出手灭掉这个该死的丹修,岂不是不打自招,表示我们有心对付冷家,现在是关键时刻,不可因小失大,静观其变就好。”

“师尊,可他如此诬蔑宗门,我们要都不吭声,颜面何存啊?”章枫两眼冒光,不依不饶。

“哼!他搅不起大波澜,一切都将烟消云散,回归平静。不用咱们出手,自会有人取他性命。另外,立即传讯告知向道,以防万一,不过不会有万一的,嘿嘿。”

管平阴冷的一笑,残眉微挑,有股子说不出来的狠毒,让人不寒而栗,看到这一幕的都知道,管平绝对是那种背后暗捅刀子,见血更毒的人。

吉祥埠斜对面一不起眼的驼栈二楼内,一个长相平凡的精瘦汉子跪在上首秃顶威严的老者脚下,泣不成声。

“孩子,你现在选择离开,弃‘鬼影’于不顾,等同于背叛组织,你让我……。”

“老爷子,伤离自小蒙您收留、传艺大恩,无以为报,为您、为少主、为组织纵然粉身碎骨,也毫无怨言。可我现在恳请老爷子放了我,不为别的,只因似海深仇啊!”

秃顶老者明显一愣,下意识的问道:“似海深仇?”

“是,‘天杀四獠’都是您的孩子,我们之间情如兄弟,更愈血亲。可如今三位哥哥两死一废,而仇人北星就在窗外耀武扬威,这比用锉刀剔我的骨头更加痛苦。我知道以我现在的程度根本无法报仇,可我已立下宏愿,今生只要我活着一定要杀了他,九死无悔。从今以后,离儿要遍访名山,足踏九幽,不管邪魔精怪,不管魔门隐宗,只要能教我修真功决,都是我的师父,总有一天,我要用北星的血祭奠三位哥哥,请老爷子玉成。”

老者闻言神情一暗,想想这四个孩子承欢膝下的情景,也是伤心不已。自己与剑儿聚少离多,跟“四獠”的情感在某种意义上讲比亲儿子更亲,他都恨不得马上冲出屋外,亲手杀了这个叫北星的丹修,可一想到眼前的大事,他又沉稳下来,见过太多生死的他,对此早已麻木。

“离儿,你好糊涂,此次‘鬼影’遭受重创,谁都痛心疾首。加上我带来的,组织一共聚集四十人不到,密域的管平大佬已有微词,眼见大事可为,你怎么能中途退出。不管窗外之人与剑儿、芒家有何仇怨,都将到此为止。根本不用咱们亲自出手,你以为那个修真小子还会有命走出这吉祥埠吗?”

“不,老爷子,我有一种深深的预感,他一定能全身而退,未来他将是覆灭组织和芒家的大敌,您不可轻视,要未雨绸缪啊!”

伤离抬起了头,带着一丝神秘的注视着窗外,坚定的说出了他心中的忧虑。

秃顶老者十分诧异的看了一眼义子伤离,语气断然的道:“好,咱们爷俩就赌这一铺,如果他全身而退,我就准你所求。”

第六十八章 魔宗现身

空中,我感到了气氛的肃然,一种危险迫近的征兆乍起心头,我玄而又玄的预知了即将来临的生死危机。

“世道变了,苦修界没人了喽!谁都能骑在头上拉泡屎。小子,你是自己了断,还是烦我老人家送你一程啊!”

那苍桑的异域嗓音在吉祥埠周围所有人的耳边响起,似邻家私语,话声不大,却清晰异常。

一个头顶扎满小辫,络须连腮的矮胖老汉,从埠外竟然凌虚蹈步,缓缓走到我的对面。

对于婴修以上的修真人来说,虚空伫立、疾闪和御剑长空轻而易举,无非是灵力有所耗费而已。可要做到凌虚蹈步就不那么容易了,境界道法高是一方面,灵力在体内运转娴熟和不息是基本条件,重点是必须通窍已开,内外一体,才能流转自如,随心所欲。没有大道期的修为,你想做也无法企及啊!

大道对丹修,根本没有一丝搏命的机会,北星就是一块砧板上的肉,切方砌圆,任人宰割啊!

“‘辣手辫圣’老柯,他怎么来了!”

“‘苦修三圣’的老三,这下子更热闹了。”

“看来苦修也要在西拉玛分一杯羹啊!”

“这个神奇的丹修死定了,白瞎一颗好苗子了。”

“都是苦修,杀了小的,老的自然要出来,不然苦修的颜面往哪搁!”

众人是议论纷纷,场面也更现紧张。

我知道,对面扎满小辫的老汉远不像他的长相那样的慈祥和憨厚,他十分的强大,绝非是我可以抵挡的。

他的出现彻底打乱我的逃生计划,原以为密域、“鬼影”、玛族人、冷家四方成掎角之势,相互牵制、相互制约,我乘隙交代清楚一切之后,便亡命急遁向西,至于他们狗咬狗的烂事,我半点兴趣都欠奉。

可我忽略了木华的因素,苦修木青林的上场已经出乎我的意料,他把我拽向风暴的核心,侥幸得胜并没有冲昏我的头脑,但编着辫发老汉的出现,让我感觉到自己生机的渺茫,看来只有拼死逃命一途了。

“想清楚了吗,丹修小子,不管你有何背景,出自何门,你杀了两个苦修,已经是西拉玛苦修的大敌,谁都救不了你,今天你必须死。”

老汉的话是说给所有人听的,即说明了我不是苦修,也宣告了他以大欺小的原由,更在争取着苦修的利益。我是修真人,必有出处,杀了我,苦修还要应对我的师门和后续的一切报复,他的话是在告诉相关的势力,他是为大家在做事,风险很大,分赃的时候可要记得。

“呔!”我的精神力量再次以一种神秘的频率与自然对接,携暗夜星空之威铺天盖地的朝他攻去。

这是我自掌控精神力量以来第二次全力施为,第一次是念力测试,弄的我抵抗不住上师的啸音,昏厥过去。希望这次生死存亡之际,它能救我一命,或是给我一个逃出生天的契机。

一心二用,我一面操控精神攻击,一面调动全身的灵力,无所保留的运于幻出的灵剑之中,千百剑暴射,旋风乍起,围绕着我,狂啸着卷向“辫圣”老柯。

他一直带着诡异的微笑面对我,即便我类似玛族人真言密语的断喝出口,也没有改变。

但我的精神攻击却令他眉头大皱,因为我已经突破他外围的第一道防线,直奔他的本体而去。

老柯的内心此时无比的震惊,一个丹修有如此强大的精神力量,竟然不亚于一代宗师和修真大佬的,最起码不比自己差多少,他才多大,简直让人无法相信。可似乎他不懂运用之妙,横冲直撞的,是最低级的野蛮战法,好比疯牛,路在哪里,就奔向哪里。

这个丹修太可怕了,绝不能让他活着,一定要斩草除根,不然未来有谁是这小子的敌手。

老柯眼中闪过一丝阴毒,身体一阵骤颤,立时消失无踪,下一刻竟然出现在我旋风斩的面前。

他伸出手掌,缓缓推出,一只硕大的灵幻掌影迎着我的剑旋拍出。

我知道,这一掌直观看上去尽管缓慢而简单,但却是由宛如电闪的一十七掌汇聚而成,怪异的是每一掌都不相同,方位不同,线路不同,灵力运行不同。它封死了我上天入地的所有角度,除了硬挡,绝对的有死无生。

可硬挡就是出路吗?我的嘴角泛出一丝苦涩,已经没有思考的余地,我的双眼爆出一股破釜沉舟,绝不屈服的精光。旋风斩直指掌影的核心,玉碎相逢。

轰的一声暴响,吉祥埠的上空瞬间亮如白昼,碰撞的余劲四溅,卷起了路边的尘沙,满天飞舞。

“什么人,敢搅我老柯好事,出来。”

尘沙落下,他面色铁青,眼带忿怒的环视四周。而我早已被击飞十几丈远,跌落在青石板道的街心,伏地不起,生死不明。

原来我的旋风斩只接下他的六掌,而第七掌重重的打在我的胸口,第八掌临身之际,一枚指环奇异的出现在我与老柯之间,奔着他眉心而去,吓的他收掌急闪。我这才被震出他的灵力封锁,尽管心经受伤严重,五脏移位,胸骨骨折,但得以保全小命,实属奇迹。假如余下的十掌全部打中,我一定会身化飞灰,形神俱灭啊!

“出来怎样,不出来又怎样?”

一个身穿宝蓝色锦缎长衫的髯须老者出现在街尾,踏着一种莫测的节奏,徐徐走来。

他有着一双邪芒闪烁的眼睛,诡异的有些吓人。随着身影的逐渐清晰,人们感觉他并不像人,或是说有很大的不同。他站在了吉祥埠的门外,空荡荡的长街立时不觉悠旷,他的存在十分的妖异,却与自然和谐的融为一体,成为了这广袤星空的一部分,难分彼此。

“辫圣”老柯缓缓落在来人的对面,相隔数丈,凝神对视。

我在蓝衫人的后面,正手扶胸口,倔强的想要爬起,然而那锥心的疼痛绝不输于离水之苦。

忽然,一股浩大的灵力从我的金丹涌出,滋润着几近枯竭的经脉,激发着更多的生机,温养着心经的伤势,缝补着断痕。灵力所到之处,犹如久旱稻田喜逢甘霖,让我的身体疯狂的处于起色之中。

颤颤巍巍的站起身来,抹去嘴角的鲜血,我不禁暗骂了一句“真他妈的邪性!”。这是什么鬼怪金丹,不到生死关头拒不出力,和着必须等我死透,或是重伤垂危时你才冒头溜达溜达,这不是悬崖上走钢丝,别着脑袋赚钱,抠门到家了吗!

一条宽阔的长街之上,两个当世鲜有敌手的修真大佬级人物仍在对视,场面并非火星四射,气势如虹,反而波澜不惊,可在寂静之中却弥漫着一种离奇的压抑,让人有些透不过气来。

街边一间酒肆半开着的飘窗,被风吹的啪、啪做响,在这凝重的气氛下,显得异常的刺耳。

不知是谁紧张的咳嗽了一声,片刻便蔓延开来。

“你是谁?”老柯终于先忍不住的问道。

“‘十七煞,入修体,无影命离’,以此绝学对付个孩子,你几百年毫无寸进,还是那个德性。”

蓝衫人的话语冷酷无情,半点面子不给的挪揄着这个誉满天下的“苦修三圣”之一的“辫圣”。

老柯面色一阵的酱紫,记不清有多少年了,自己所到之处一片的歌功颂德,阿谀奉承,顶礼膜拜,“冒犯”这个词似乎是上辈子的事,反正早就没有人敢跟他如此说话了。冷不丁来这一下子,彻底点燃了他心尖的三把火。但无数岁月累积的智慧还是让他把持住了,他知道这个敢触之逆鳞的人,绝非等闲。

老柯神情一整,两眼精光外放,阴沉的说:“陌生人,你是在挑战西拉玛苦修界的尊严,你想过结局将会是怎样的吗?”

蓝衫人闻言发出一串霸绝清狂的长笑,声震长街,所有人全部从中听出了无所顾忌,肆无忌惮的寓意。

“‘辫鬼子’,你长行市了,敢跟本宗放话。”

“辫鬼子”,这句三百年没人叫的外号,令老柯大惊失色,不能够啊!是熟人,怎么想不起来了,可陌生人绝对不会知道自己一直引以为耻的小名啊!

第六十九章 利益分割

“师尊,这个蓝衫人会是谁?如此的托大。”

管平略一沉吟,低声交代道:“此人满身邪气环绕,必非正道真修,他出手的目的绝不是单单为救那个丹修小子,必有深意啊!速明简上传宗门,请大壮、小毛两位大佬帮助核实此人身份,他一定是魔门中人。”

“是,弟子明白。”

此时的老柯正皱眉回想着前尘往事,滴滴记忆流过思绪,那登顶的艰辛岁月自己不仅没有遗忘,反而清晰无比,只是不愿提及罢了。

忽然,灵光一闪,他在漫长的记忆中找到了眼前蓝衫人的踪影。

老柯大惊之下,竟然蹬蹬连退两步,急切的说:“是你,星……。”

“住口,你不想活了。”蓝衫人打断了他,话语中透着一股子生杀予夺的冷冽。

老柯沉默了,竟然是他!这个四百年前,曾经谈笑间破了自己“十七煞掌”的魔门星宗宗主,有他参与,自己根本不可能完成老大交代的,分潮汐城冷家至少两成利益的指标。看来他终于魔功大成了,未来的修真界,绝对的风雨欲来,应尽快回去,早做谋划啊!

“哈哈,原是故人,请恕老柯眼拙,该罚,该罚。”

“辫圣”老柯不愧是苦修大佬级人物,能屈能伸,变化极快,言语间已经换成一副慈眉善目的摸样。

蓝衫人照旧的不阴不阳,面带冷笑的注视着他,一言不发。

独角戏难唱啊!观众又多,老柯不得不自顾自的打着圆场,自嘲的道:“还是老脾气,呵呵,咱老柯可得罪不起你。老友,你身后的丹修是你的弟子吗?可他杀了两个苦修,你总得有所交代吧?”

蓝衫人见火候已到,便冷冷的说道:“‘辫鬼子’,错开今夜如何?”

“好,痛快,就如老友所说。今夜苦修绝不碰他,自明晨拂晓开始,丹修北星将是整个西拉玛苦修必杀之人。”

老柯说完转身大步走向前街,很快消失在夜色之中。

蓝衫人头也没回,缓缓的说道:“你还不快走,等死不成?”

我闻言强掩疼痛,捂着胸口,向西急遁而去。临了我深深的看了一眼蓝衫人,我要把他的音容记在心里,不管他因为什么目的出手,毕竟救我一命,这在我北星心里,是绝对不可以忘却的恩情。

蓝衫人一直目送我没了踪影,身体才缓缓升空,到达极高处,一闪便凭空杳渺。

吉祥埠后室,玛族人安丰多吉大师快速的站起,急切的吩咐道:“碧菲尔,你马上带人缀上那丹修北星,务必弄清楚他是怎么学会真言密语的,如若不行,你酌情处置。”

一个身着红袍的矮瘦弟子,双手合十,躬身答是。

此时,门外传来敲门声,“尊敬的安丰大师,家主请您前去议事。”

吉祥埠内堂议事厅,一张硕大的圆桌旁,冷家家主冷无庸,玛族人安丰多吉大师,密域修真管平大佬,三个在西拉玛可以翻云覆雨,可以只手遮天的顶尖人物,神情严峻的正襟围坐。

这场寿宴发生了太多的事情,冷无庸明白,重新洗牌在所难免,冷家想要继续求存,必须壮士断腕,酌盈剂虚。该是摊牌的时候了。

冷无庸长出了一口气,语气凝重的说道:“两位,下一步潮汐城的局势该如何走下去,咱们三方合作的可能性到底多大,请明言。”

安丰多吉大师瞅了瞅管平,咳嗽一声,平缓的说道:“家兄来时叮嘱我,冷家与玛族渊源极深,可以说休戚与共,毫无疑问,玛族人是力挺冷家的。我在此代表玛族人表明态度,玛族人一切唯冷家主马首是瞻,接下来如何谈,就是密域管平大佬和冷家主的事情,我只看不说。”

闻听此言,冷无庸和管平在心里齐声怒骂:“好个老奸巨猾的狗东西。”

实际上,玛族人和冷家才是西拉玛的老大。创建潮汐城之初的几百年,冷家与玛族人相互扶持,为了一个共同的梦想,倒贴尚还不足,哪有余银。可三百年前,玛族人自己内部的一场哗变,改变了这一切。悲天悯人的丹增巴桑大师被杀害,贪婪器小的群佩多吉继任族长,冷家从此没有消停过,各种名目繁多的用度全部由冷家支付,让本就入不敷出的家族几乎衰败。鉴于此,冷家先祖不得不放弃构建“大潮汐”的梦想,转而涉足各行各业,牟利以应对奢求无度的玛族人。但家族传统没改,每年斥资纯利的一半用于济危扶困,看看今天冷家名下的一百五十所供老院,三十四处朝拜场,就一目了然。可即便如此,家族每年还要拿出纯利的两成无偿的奉献给这些所谓清心寡欲、不染尘俗的玛族人,才能获得名义上的“力挺”。密域是外来的,尽管人数不多,修炼极难,但他们是绝对的强者,不死的仙家,近两百年的影响力已经超过玛族人。这样的势力,冷家是不能得罪,也绝对得罪不起的。

此时,冷无庸是深深明白安丰多吉这番话背后的意思,“只看不说”,纯属屁话,你是个混蛋,你哥哥群佩多吉更是个混蛋。上次他竟然提出要冷家每年纯利的五成,才肯出面化解密域与冷家的矛盾。什么矛盾!哪有矛盾!是密域与外来的“鬼影”合谋颠覆冷家,是生死大劫,还道貌岸然的惺惺作态,你们玛族人已经不配做梵天大神的子孙了。气归气,骂归骂,冷无庸知道不拿出一个明确的利益分割方案,冷家是无法保全和过关的,看来只有牺牲那些贫苦玛民的利益了。

冷无庸瞬间做出了决定,言语铿锵的说道:“既然二位都不说,那只有我来说了。冷家在潮汐城世代经营,到我是第八代,我不可能看着冷家烟消云散,但如果谁要逼人太甚,冷家也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世所周知,冷家无偿的养着潮汐城一多半的孤苦老人,负担很重,每年单此一项就要耗费家族纯利的五成。但碍于形势所迫,不得不重新分配。我的底线是冷家每年分三成纯利给玛族人,三成给密域上师,余下四成两成继续供养贫苦玛民,两成自留。条件是你们两方共同护佑冷家的安全,不容有失,包括应对苦修的盘剥。这个提议二位认可与否?”

他的这番话大出安丰多吉和管平的意料之外,两人一个心思:冷无庸居然肯如此委曲求全,这是绝对底线啊!

管平更是心花怒放,不用杀伐,不用见血,不用撕破脸皮就可以为宗门拿到冷家纯利的三成,那是天文数字啊!师父不正想在其他裂谷多辟地府吗!这回资金可有着落了,这将是奇功一件啊!向道啊!向道,老子让你总是溜须拍马,宗主大位,你连边儿都摸不着了。

志得意满的管平,早就忘了北星,早就忘了“鬼影”,与之相比,一切隐患和承诺都不重要了。

管平知道是自己该说话的时候了,他按捺住心中几百年少有的激动,尽量不温不火的说道:“冷老家主的诚意天人共鉴啊!对此我管平再无二话。但我还有一个附带条件,希望得到家主的首肯啊!”

“请管平大佬话在当面。”

“呵呵,这是好事,冷家最杰出的子孙,也是密域最出色的弟子冷仇,希望可以成为冷家未来的家主继承人,这对您来说……。”

“不行!”“不可!”

冷无庸和安丰多吉二人一齐站起,同时出言打断管平的下文。

管平冷冷的打量着二人,也拂袖起身,场面立时崩盘,紧张无比,火星四射啊!

安丰多吉此时完全了解管平歹毒的用意,冷仇做家族继承人,那冷家未来还不是你密域的,这招够狠,简直是蛇蝎心肠。

冷无庸却又是一番心思,冷仇这个庶出子孙从来不被他认可,没有丝毫感情不说,连血统都是问题,冷仇当继承人,那自己的乖孙冷继祖怎么办,不行,这个条件简直荒谬。

“对不起,谁当继承人是冷家家事,不劳管平大佬挂牵。”

“家事,笑话,你确定玛族门徒冷继祖为继承人也是家事吗?”

冷无庸的话说的干脆,而管平的问责更是刀刀见血啊!

“此话差矣,老家主立谁为继承人,关你们密域何事?”

安丰多吉端不住了,适时的插了一句。

管平撇嘴冷笑道:“哦!你说的话代表你自己,还是代表玛族人的立场?”

冷无庸眼见二人言语越来越激烈,而且大帽子一顶接一顶的扣上,好不容易维持的和解局面,就要镜花水月。假如刀兵相见,最终吃亏的一定是冷家无疑,他是忧心如焚啊!局面至此,还不如当初拼了,想什么和平解决,自己真是引火烧身啊!等等,等等,引火,引火,呵呵,引火是要烧身,但别人也未必独善啊!

第七十章 玛族密功

驼栈二楼内,秃顶的“鬼影”龙头芒骛远摇头叹道:“离儿,你赢了,走吧!沿着你的梦想走下去,不过你不要忘记,‘鬼影’永远是你的家。”

“是,伤离知道,也会永远铭记。”

洒泪的汉子跪地给老爷子磕了三个响头,起身而去。

屋内,秃顶老者余悲未尽,叹息一声,默然的问道:“那边有讯息传来吗?”

窗外闪出一个人影,俯身答道:“老爷子,谈判还在继续,没有任何动静。”

“他妈的,诸事不顺,我这眼皮一个劲的跳,不是什么好兆头,难道事情有变!”

老爷子的嘀咕无人敢答。

吉祥埠的一间密室内。

“两位,不要吵了,我有个折中的办法,你们…你们到底要不要听?”

冷无庸生生的横在安丰多吉和管平的中间,一面强按住就要暴起出手的他们,一面高声大喊。

二人毕竟是龙翼的顶尖人物,不同于普通真修,即便火烧眉毛,也能岿然不动。硝烟来得快,散的更快,转眼都坐在桌旁喝茶去了。

冷无庸心中暗骂一句“一对王八蛋。”,嘴上却沉稳的说:“管平,这是我给你的最后答复,如果不行,冷家全族三百七十五口随时恭候密域上师的大驾。一会儿寿宴之上,我会宣布冷继祖和冷仇同时为冷家继承人,二十年后,谁在西拉玛打拼出的成绩大,谁就是家主,我能做的就这多,接受与否,一言以决?”

见冷无庸真的急了,管平知道大事只能适可而止,否则就要开战,这是师父绝不愿意看到的。能不战而屈人之兵,符合师父的心意,这才高段啊!再说扶持冷仇的目的已达,对他也有所交代。两个继承人,跟自己与向道的命运如此雷同,有意思。冷无庸不愧是做了五十年家主的老东西,居然懂得引火烧三家的道理,两个孙子,一边一个,谁都不敢怠慢,很怕自己这边的落到后头。冷无庸他是想让玛族人和密域相互掣肘,以牺牲一个孙子的代价,谋求家族的绵延大业,够阴损啊!谁要妄想独吞这块肥肉,就必须彻底消灭另一方。呵呵,这倒也无所谓,一山不容二虎,总有一天西拉玛雪域只会剩下一尊神,那就是密域宗门。

“好,我接受此议。”

冷无庸闻言面色一喜,转身拍了两下手。一个黑衣大汉躬身入内,端上笔墨和已写好的盟约。

签完字,按上手印,管平一边擦手,一边冷言道:“老家主睿智,看来一切早在你意料之中啊!”

冷无庸呵呵一笑,反唇相讥道:“管平大佬,睿不睿智先放在一边,那些外来的‘鬼影’还在蓄势待发哪!你看我这八十寿诞还过不过?”

“啊!哈哈哈哈,老家主放心,一切无虞,不仅要风光大过,而且要昭告整个西拉玛,你的身后除了玛族人,还站着密域。”

吉祥埠寿宴厅,所有的黑衣大汉不经意间缓缓撤出,一些妖娆的女子纷纷登场,穿梭于宾客之中,端茶送水,张贴红纸寿字、福字,忙的不亦乐乎。明眼人都知道,一场席卷潮汐冷家的暴风雨,就这样平和而离奇的结束了。

驼栈二楼外,管平大佬的弟子章枫虚空而立,一字一顿的说道:“芒骛远听了,奉师尊谕,告知‘鬼影’所属,五日内退出西拉玛,永远不准再踏入潮汐城半步,否则立杀无赦。”

话音未落,人影已然不见。

“完了啊!为山九仞,功亏一篑。管平,你个背信弃义的狗东西。冷家,好手段,好计谋。还有,那个丹修北星,是你让‘鬼影’未曾出师先损大半,又跑到寿宴揭秘,直接导致冷家临危决议,媾和密域,让‘鬼影’几年的苦心经营付之东流。等着,你们都等着,我还会回来的,回来清算一切。”

秃顶老者把手中的茶杯捏成了齑粉。可他的恨却空荡荡的无着无落,只能成为潮汐城熟知内情的人谈资中一段最廉价的笑话。

芒家败了,不是败在北星的手中,而败在底蕴和大势,败在龙头老爷子的名字上,芒骛远,盲目的好高骛远,妄想驱蛇吞象,焉能不败。

一处险峰的隐蔽处,我盘膝打坐,将息伤势。灵力已无大碍,老规矩,不弱反强,照旧在周身脉络中奔流不息。心经的暗伤也惊人的好了七七八八,只是很脆弱,需温养康复。只是胸骨的骨折,依然疼痛,没有月余时间的调理,想要复原无异于痴人说梦啊!

睁开双眼,我回想着自己捡回一条命,逃出升天的全过程。思虑不周是导致身陷险地的核心原因,有勇无谋是潮汐之行给我的最大的教训,当引以为戒啊!

那个出手相救的蓝衫人会是谁哪?他极强,我感觉得到,他绝不弱于让小丫香消玉殒的那两个混蛋至尊上位修真人。

抬头望一眼山缝外的星空,顿觉天大地大,心迹无痕啊!这一段因缘际会将改变什么,他与我之间还会有怎样的故事,无法预知。正邪,善恶,好坏,都不重要,在我北星的心里,救命之恩,重于泰山。

整了整背囊,我打算趁晨曦前的夜色,继续前行,一鼓作气的赶到潮汐城西北八百里外的古城望关,它毗邻怒海,与青岚大陆一涧相隔,可谓异路咫尺啊!

忽然,远处传来清晰的话语声,一首意有所指的打油诗被直接送进我的耳中。

“异域客路险,形只影行单,不做俗恶事,无须独闯关。”

我知道,追兵到矣!看着眼前这个矮瘦的红袍人,我戏谑的说道:“曾几何时,我北星如此备受关注,不论走到哪儿,都有一群像你这样的人惦记着,简直让我受宠若惊,差点感激涕零了。”

红袍人许是不谙世事,闻言明显一愣才反应过来,堪称木讷。

“贵客头角峥嵘,乃万中无一之人……。”

“住口,相面批命本属妖言,多说无益,你直说所为何来?”

红袍人又是一愣,眉头大皱的说道:“贵客,我是玛族安丰多吉大师的三徒碧菲尔,说正事之前我要纠正你一个至为关键的错误认识,批命乃梵天大神所传,是天机可窥的唯一媒介,可教化子民趋吉避祸,绵延福祉,怎么会是妖言,贵客大谬啊!”

这回轮到我如木头一样的呆愣了,哪儿来的迂腐之人,典型的古董学究,顽固不化啊!他什么意思?难道要和我坐经论道,讨论玄纬之学不成。

“贵客可知,焚天批命不同于时下龙翼流行的八字皮相之法,而是以无上真言通虚问命,获得轮回运数的只言片语,照合本尊站位,被批之人,吉凶祸福无半点差错,一切早已注定,人力不可有丝毫僭越的可能,否则魂残魄败,生机渺茫啊!”

红袍人的一番批命之说,云山雾罩,隐晦艰深。但我还是从他的眼中看到一丝凶光,而且他暗结像多吉一样的灵动手印,时时准备着出手。

他在愚弄我的智慧,他在拖延时间,他在等待其他玛族人织就坑杀我的大网。这个人先诗后命,以拘泥惑我,笑里藏刀,实在可恨啊!

想通此点,我心急如焚,但表面却做出一副思考状,让他误以为我也有修真人的通病,迷信天道命数,此时已经陷入其中,不能自拔。

“大师,那您看我的命……。”

我说话的声音很低,引他侧耳,手中幻出的灵剑却似闪电般斩向他的脖颈,同时精神力量狂扫。

“临、兵。”红袍人真言出口,手印如莲,身影向后急退。

我与他的精神力量对空相碰,他的精神力量宛如坚硬的山岩,让我吃足了苦头,一种锥心的疼痛反馈回我的意识海,差点让我喊声出口。第一次我真正见识了玛族人的精神密功,也感受到了它的可怕。自己素来引以为傲的精神力量,如此的难登大雅之堂,这让我的心充斥着挫败感和失落感。原来我才是那只井底之蛙,一直处于自欺欺人之中。

本能的求生欲望,让我压下了所有的念想,一击不中,我立即杳如黄鹤,亡命西遁。

第七十一章 临渊突破

西拉玛的黎明永远是那样的优雅而素净,刚刚露头的旭日,给群山环绕的雪域涂抹上一圈红彤的绽彩,圣地灵光,明洁逼人。

“碧菲尔,你怎么了?”“三师兄,你醒醒。”

险峰底部的碎石堆上,碧菲尔在众人的呼唤声中,悠悠的醒来,此时的他双目无光,脸色苍白,神情萎靡。

“快、快,告诉师父,那丹修的精神异力强大无比,诡计多端。我凭真言密语,手…手结上位定印,化身为岩,借天威以惩,依旧远非其对手。他是玛族人的大威胁,必须尽早予以剪除,否则后…后患无穷。”

原来,不久前的精神对决,他吃了大亏,遭受重创,直接昏厥过去,滚落坡底。而我在情况不明、精神疼痛、求生欲望的三重压力之下,根本无暇顾及结果,便直奔西去,一路掩藏,不再回头。

几十里外的一蓬齐人高矮的棘草滩内,我静静承受着末路狂奔后,胸骨如撕裂般的痛楚。思绪却想着红袍人的精神密功,一样的真言密语,一样的灵动手印,可多吉与他的完全没有可比性,多吉如果用小溪来描绘,那碧菲尔就是奔腾的大海。我小觑了玛族人的精神密功,这是导致我吃亏的内在因素。

坐井观天,我错在对龙翼万年传承的不尊重,人家世世代代研习相传的密功,怎么会不如我才四年懵懂摸索得到的东西。

想到这,我真的有些心灰意冷了。

天道无常,步履维艰,要赎回那些该死的人欠我的一切,践行誓言,完成铲除不公的梦想,凭自己现在的实力,沧海一粟啊!

人永远对未知的事情,或充满信心,或冷漠寡淡,或无所谓,或想当然。可一旦时过境迁,磕碰已实,纠结羽化,烦恼随风,两鬓苍白如雪之后,你就会发现你所能掌控的东西,实在少的可怜!你能浮想联翩的也许只剩下对记忆的假如!

北星亦然,他一样无法逃离他深恶痛绝的俗套和命数。潮汐之役,他一度信心膨胀,渴望快意恩仇。可当他的实力根本不像自己想的那样,足以应对局面时,他才悟懂天道求索,道心坚毅并不等于鲁莽送死,而应善用智慧,曲线救国,学会隐忍。

对于企图觊觎如天地般恒在的修真人来说,蔑视生死,勇往直前,无惧无畏的确是必须具备的贵格,但更高层次的境界是顺时应势,修而合道,终极的才可御极道巅,逆天改命,纵横唯心啊!

就像一株刚刚萌芽的小树,你一下子就把它放在风沙肆虐的苦寒之地,它死亡的机率九成以上。但如果先易后难,等它初成以后,不管在哪儿,它都生存无虞,可它依旧是独活的状态,自顾尚且不暇。只有小树参天,成林成片,它才能阻挡风沙,遏制洪水,具有了改变环境,把控自己命运的能力。

当然,北星此时妄自菲薄,情绪低迷。是因为他并不知晓与红袍玛族人一战的结局,如果他听到碧菲尔对他的评价和惧怕,又会做何感想哪?

步入潮汐以来,北星最先碰到的多吉、木华,那是密域宗门重点培养,寄予厚望的初修,是要参加龙翼初修大比的,是要与天岩、童桐他们一较高下,争夺“龙翼七星”称号的人。可北星说杀就杀,单此一桩就足以让他名扬天下,远超同济。

灭掉苦修木青林,北星破除“丹修对婴修,有死无生”的修真铁律,创造了初修之中无可比拟的神话,必将被龙翼修真史所记载,流芳后世。

同时那一战他收益巨丰,神秘的精神力量重压下爆发,触及玄奥频率,与自然对接成功,使他的‘神修’有了质的飞跃,更通透道法攻击的基本特性,在没有教派宗门传承招法的约束之下,他终归会踏上一条师法天地自然,独辟蹊径,震古烁今的创新之路。

“辫圣”老柯的出现,对北星而言的确是九死无生。可老柯是什么人啊!几百年精修,绝对的上位修真人,大佬级人物,说他纵横睥睨,名动八荒一点也不为过。实际上,死一两个苦修,他根本漠不关心,之所以出“十七煞掌”重手对付北星,主要为了立威,并告知密域、玛族人和冷家,苦修界欲插手潮汐利益分割的事实,否则北星怎么可能引起他的兴趣。

与老柯相比,北星半点都不用懊恼和气馁,屁大点的孩子,妄想“乘云凌霄,与造化俱,所向披靡”,除非做梦。登顶道巅的路和人生的路,没有偶然和偷巧,纯粹的积石成山,积水成渊啊!

“望观天路,临海听涛,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望关古城建在拉玛山脉西部余脉的望山之上,与青岚大陆隔着怒海入海口,倚波相望。

风闻两岸“重岩叠嶂,遮天蔽日,飞瀑连珠,湍流鸣幽,峦山起伏,略无阕处。”乃人间奇景绝险之地。

踏足望关古城,我不得不感叹属于人创造的奇迹,于崇山峻岭之中,开壁凿岩,截木搭桥,砌石筑屋,硬是在望山峰间,烟岚云岫之上,开辟出一块不染红尘的异域仙苑。

我到望关三天,便对它有了与风坞一样的情感,这是一个可以让人忘却一切的地方。

头顶湛然的蓝天,足踩纤长而斑驳的石阶,呼吸原林莽山粗犷的味道,人的心会刹那间空灵虚幻,泓峥萧瑟,悠然自得。

这也许就是修真人执着于天道的动力,能与天地同在,日夕迤逦此情此景,丰盈溢满,夫复何求啊!

寄住在玛民家,我把全部的仇恨杀戮抛之脑后,可别人未必如此,该来的会来,该走的一定要走啊!

留下身上仅有的一百玛银,依依惜别之后,我走向奇险的素有“三弯魂断”之称的“望关栈道”,再登上西面临海的“望关石坪”,我就可以凌空虚度,踏上青岚大陆吉岭山脉的土地,按水无极上师的指点,去求索解开修习精神力量的终极答案。

“望关栈道”分两部分,先是两峰之间二十余丈的空中索桥,接着是依峰势而建的突出险道,在悬崖绝壁间定点开凿石孔,孔中嵌入木梁,以铁索连接,搭上木板而成。

栈道高低起伏,迂回跌宕,在云雾缭绕中,若隐若现,堪称望关奇观之一。

人行其上,脚下是直落千仞的深渊,山风吹来,感觉栈道摇摇晃晃,步步惊心啊!

我初临此景,那种漫步虚空,徜徉于云海的豁然,令我望峰息心,如痴如醉,心神相契。

缓步登上“望关石坪”,景色又变。

刚才是云中雁,那此时我就是翱翔苍穹的鹰,俯瞰的视角无比的开阔,天地仿佛尽收眼底,对岸青岚大陆的吉岭山脉更是层峦叠翠,高耸蜿蜒,奇峰嶙峋参差,绝壁怪柏横生,间或回荡的一两声鸟鸣,清脆悠扬。

前行几步,临渊眼见怒海入海口湍流奔腾,轰然作响,潮气、水雾扑面而来。

对山一道宛如九天银链的瀑布,自两峰之间依山势喷泻而下,直抵崖底,汇入翻滚咆哮,肆虐无忌的洪涛之中,雄浑悲怆,叹为观止。

“旷远绵邈,岩岫杳冥。”

我负手静瞻,看的是胸阔神驰,壮心不已。

我肆无忌惮的外放着自己的精神力量,让它无限升腾弥散,并不停的调动和变换着频率,我要寻找一条在没有压力之下,不用类似玛族人的真言密语,也可以触及玄奥,勾通天地之桥,借自然威势为我所用的方法。

我弥散的精神力量仿佛瞬间化身为万事万物,有的钻入草茎根须,有的成岩成砾,有的与风共舞,有的与水嬉戏……,它们哪个刚刚焕发生机,哪个正处于鼎盛,哪个即将枯萎老化……,一切皆了然于心。

蓦然,我心神一动,似乎把握住了天地间一线最为神秘的玄奥。

同时,我竟玄而又玄的融入了周围的景观,内外冥合,我完全感觉不到自己的存在,又真实的存在。

有我无我之间,我即是自然,自然即是我。

当下我的心平静而愉悦,这样一个关口,我再做突破,我知晓了红袍人精神力量坚硬如岩的全部秘密,更堪透了《芥虚典》二十四字箴言的头两句“幻化无象,行迹可藏”的核心含义。

原来《芥虚典》的“幻化无象”指的根本不是以精神力量指挥灵力“拟物”那么简单,而是以精神力量幻化万物的本源,山是山,岩是岩,水是水,风是风,万物在我精神之中没有变化,我只是把它们的本源属性与我的精神印记相契合。以后我的精神力量无须真言密语,也可以像山岩一样坚硬,像流水一样柔滑,像清风一样飘逸和迅捷,无形无相,幻化随心。而“行迹可藏”就是融于自然,在有我无我之间的转换。

从此,我的“神修”攻克坚冰,登堂入室,境界不可同日而语啊!

第七十二章 知心夺命

“望关石坪”上,我持续流连在圆润通透的状态,四周一草一木,一砾一石,虫蠕鼠跃,尺树寸泓,无不印映我心,一切都清晰异常,动人魂魄。首-发

所有的生命都迸发出无比激越的张力,尽管弱小,却蓬勃奋进,没有一丝一毫灰暗的色调,它们迎风舞动,努力向阳,它们衔草筑巢,忙碌不息。

它们在干什么?它们在尽己所能的经历着生命的过程,它们在朴实无华的见证着生命的全部价值,憨直笃定,无怨无悔。

它们感动着我,更一扫我心中尚余的那点失落的阴霾,我也是一株向阳植,无惧无畏。

躲在暗中的人,你就来吧!

我知道自己并不寂寞,一直有一个上位修真人与我同在,强大、刚毅、心坚如铁,傲岸如岩,这是我对他生命的全部感知。

他何时来的我不清楚,但当我内外冥合,融入自然时,我就洞悉了他的存在,还有他施加给我的那股至为庞大的压力。

“一个丹修,居然精神异力可以臻至通玄蹈虚,涤尘万象,堪化天心自然的高度,这绝对是个亘古未有的修真奇迹,你足以自傲了。可惜,你不懂藏拙和韬光养晦的道理。不过,你的确配得上我向道送你一程。”

一个浓眉重瞳的白衣人,宛如山亭岳峙一般,临渊站于我的身侧,无比专注的凝视着崖底波涛汹涌,狂爆不羁的滚滚洪流。

可他的气机却紧紧的锁定着我,令我不敢稍有异动,否则暴风骤雨般的打击会接踵而来。

“向道是吧!你很喜欢这个望关古城?”

我根本不理他的威胁,也没有按着他的思路走,完全漠视自身的处境,跳出了生死危亡的氛围,话语自出机杼,更带着一丝飘渺悠然的气质。

向道的目光明显一暖,沉默一会儿,略带伤情的说道:“喜欢,这里是我的家乡。”

我深深的理解他这句“家乡”背后隐藏的浓烈的情感。对于一个修真人来说,岁月只是无尽的修炼,无尽的漫长,全然失去生死于斯的恐慌。一百年,三百年,五百年,当他的父母、兄弟、亲人、朋友、子孙后代一一离去,那种深入骨髓的孤单寂寞是无法消逝的。家乡更会成为修真人一种难以逾越的心魔,既熟悉,又陌生的可怕,既想回乡追溯流失的记忆,又恐情无归处啊!两难之下,让龙翼修真人大多忌讳提及家乡和家人,非同宗同派的师兄师弟,很少有人相互攀亲道故的。修真人的性情之所以被世人认为十分的冷漠,这也许是原因之一吧!

“山色袭崖岸,涛声眉宇间。

临渊鸣鸟静,云雾绕坪闲。

近乡情如墨,唯酒醉当前。

心伤离人远,不觉发鬓斑。”

一首伤情诗脱口而出,此时我想到了父母、哥哥、小丫、迷图试炼中命殒的贫民兄弟、惨死货垛下的苦力,一种发自心底的悲痛侵染我思绪的极限,斯人已逝,魂归幽冥。我不仅提前百年品味修真人的离苦,而且我的修真之路,代价绝不止生死那么简单。这要命的时刻,有什么东西可以锐减我心中翻涌的,无边无际的苦涩啊!

“要不要喝一杯?为了你的那句‘近乡情如墨,唯酒醉当前’。”

向道不知从什么地方变出来两坛酒,拍开了泥封,香飘四溢。

我再无二话,举起一坛仰头便倒,狂飙的酒水奔腾如瀑,冲口而出,一股酣畅淋漓的辛辣如炙炎一样燃烧着我。

向道看着我顺腮飞溅的酒珠,被我的哀伤,我的粗犷,被我的豪爽,被我的信任,被我的知心深深的打动,目光中闪过一丝久违的放纵,一脚踢开杯碗,举坛痛饮。

撩去满头满脸的烈酒,他有些癫狂的大声笑道:“哈哈哈哈,痛快,痛快,烈酒入喉,人生快事莫过于此啊!”

“你在此,根本不是为了追杀我,是吧?”

闻听此言,向道微红的面容露出一抹神秘的微笑,晓风吹过,他白衣飘飘,有种说不出来的儒雅。

“哦!说说看。”

我打了个酒嗝,淡淡的说道:“没有人知道我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我想你该是密域的修真人,你的宗门其他奉命追杀我的人,此时应该在古镇加措守候吧?”

“小伙子,换作其他修真人,就凭你刚才‘神修’臻至通玄蹈虚一个理由,必定灭你无疑,谁都不会放任一个有致命威胁的人,自由成长。”

“这是什么狗屁逻辑,修真人不是应该清心寡欲,守正笃实吗!道心不正,与邪魔何异,天道会收容这些败类,只能说明天道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再无其他。何况水流千条归大海,各修各的,难道修真人遇到所有无法掌控的修行者,都宰杀干净不成?”

我有些激动,痛斥的不是向道,而是这丑陋的世道。

“呵呵,幼稚,各修各的!各修各的你就不会孑然一身的来此,各修各的密域必杀榜上就不会有你的名字,各修各的这天下哪还有纷争和罹难。如果处处都是净土,我又何必强忍心中的戚然,难以割舍望关哪!”

我一阵的缄口不言,心中却认同了向道的观点。

这霸权的世道哪里还有净土,供生者歇憩,供去者安息。煌煌天道,真正清心寡欲、点尘不染、悲天悯人的修真人近乎绝迹,我的确幼稚。

“接受指令后,我认为你根本不配我出手,况且潮汐时下波诡云谲,各方势力犬牙交错,大战一触即发,你一个丹修搅合其中,生的可能性不大,不想你剑走偏锋,于关键时刻虚空伫立,喝道揭秘,尽管那层窗户纸相关大佬们心中再清楚不过,可由你来戳破,大出当局者的意外,被打了个措手不及。而你利用他们相互牵制的机会,硬撼强敌,加之强援出手,种种契缘,才使你争得一线生机,有命遁出潮汐。宗门传讯评价你:‘智高胆大,功决驳杂,出身不明,以魔待之。’当然,你死与不死,逃与不逃,是道是魔,我对此毫无兴趣,更不屑参与围捕。反而随心而动,只身一人回到家乡望关古城,邀月共饮,坐忘观潮,悟道问情,流连不去。可冥冥之中宿命奇巧,你也来到这望关古城,注定有此一逢。不过,我很欣赏置身虎穴的孤胆和淡定无畏的傲岸,这也是缘分一段,你我喝完这坛酒,再战不迟。”

听着向道胜似闲庭的娓娓道来,我心中涌起一股生又何妨,死又何惧的豪迈,大声说道:“好,我就与你做一个知心夺命的酒友,一醉方休,再决生死。”

天如碧海,笼罩群峰。

云雾之中,“望关石坪”上,和着几声间或穿插的长笑、歌声、几句歪诗,我与向道俨然成为多年深交的老友,推杯换盏,醉话连篇,就差勾肩搭背,磕头拜把子了。

向道对我细述了他二百年间,从衔草出生,在望山上与弟弟向强相依为命,到天赐机缘,双双拜在密域宗主逍遥子的门下,踏上修真之路,再到他如何悬梁刺股,映雪囊萤般的砥砺修行,终于获得师父赏识,晋位大佬的全过程。而我也打开了心扉,于亦敌亦友间,对这个最不合适,又非常合适的真修,倾诉了自己一直淤积的心结,为什么贫民命数如此凄苦,为什么强权就可以为所欲为,以及自己那“铲平不公”的傲世梦想。我的话引起了向道强烈的共鸣,只可惜他身在其中,跟天岩、童桐一样,无法抛去根深蒂固的捍卫修真正朔的思想,心想念想的是光耀宗门,护佑宗祚昌隆,空有其心,却无能为力。

夕阳西下,一抹艳丽的红,穿透云雾,大把大把的,毫不吝啬的倾洒在我们二人身上,我的脸金光灿灿,丰都神秀,整个人宛如变幻的精灵,目光深邃,气质琢磨不定。让向道刹那间有一种恍惚的错觉,这个娃子怎么那么像师父,浑身洋溢着世间无可匹敌的湛彩,虽没有师父高高在上的霸绝,但他的风骨更傲,更为清澈而净洁。

“啪!”的一声,我抖手摔碎了酒坛,高声喝道:“来吧!向道,让你我就在这‘望关石坪’,了结一切。”

“痛快!”向道仰天放声狂笑。

他的笑声激烈如崖底呼啸的洪流,高亢如大漠嘹亮的号角。随之而来的,是石坪上灵力飞扬,嘶嘶作响,搅得周围的石块、酒坛碎片盘旋的飞舞,接着凌空破碎,化为齑粉,弥散开来。

“向道,交手之前,有一事我必须先作说明,你的弟弟向强灭绝人性,阴狠歹毒,为了一件本不属于他的灵器凤佩,丧心病狂的屠戮大喀山下一户贫苦玛民的一家四口。如果今日我北星侥幸未死,异日我必取他性命。为了你弟弟,向道,你倾尽全力吧!”

“住口,胡说!强弟虽然玩劣,但本性不坏。你道听途说,毁人清誉,或是故意撩拨于我。北星,你真不怕没命走出这‘望关石坪’吗?”

对于向道来说,修真的岁月何其漫长,弟弟是他这世间唯一的至亲亲人,唯一的情感牵挂。为了弟弟,他可以抛弃一切,谁想碰向强,先要跨过他的尸体。而我的话,触动了他心底最重的那根弦,让他脸色铁青,明显动了真怒。

“呵呵,道听途说,毁人清誉!我北星尚不屑如此下作。真与假,是与非,善与恶,瞎眼的神佛看不见,你向道看不见,可它血淋淋的发生过,存在过,谁都无法抹杀这一切。向强必须以死赎罪,屈死的亡灵才能平息戾怨,才能还世间一个公道。”

我盯着双眼冒火的向道,语气诡异而冰冷,仿佛有一种洞穿时空,见证真相的了然,不容丝毫的置疑。

听到我近乎梦魇的话语,向道的头皮骤然发酥,一股凉意乍起,他的心弦似乎被人狠狠的撕扯了一下,竟然涌出一种即将失去弟弟的疼痛。

他知道向强这些年的肆无忌惮,胡作非为和骄横跋扈,看来向强是真的犯下了修真人的大忌,无法回头了。可那是自己的至亲弟弟,纵然他把天捅破了一个窟窿,自己也会一肩担之,同生共死,休戚与共。

“北星,既然你想死,我就成全你。”

夕阳渐落,红云未退,一抹暗色已经开始翻滚在望山群峰之上,黑夜近在咫尺……。

第七十三章 逃出生天

坪上,我与向道眸锋辉映,火星四射,气氛紧张,大战一触即发。

他施加给我的压力至为庞大,与“辫圣”相比也毫不逊色,令我简直无法呼吸。

全靠与自然融为一体,精神珠圆玉润,气脉通透悠长,周身毅如峰岩,柔如碧水,宛如羚羊挂角无迹可寻,不露半点破绽,才堪堪与之抗衡。

而此时向道的感觉却是一种震撼,这娃子真的是个丹修吗?如此的神奇,如此的不可思议,以自己直指大道期的修为,居然气机无法锁定于他,也许单论功力他尚难登大雅,可就境界而言,他竟与自己分庭抗礼,不遑多让。对这样一朵修真的绝世奇葩痛下杀手,向道不由心生恻隐。

宗门的谕令他可以不听,杀密域弟子的仇他可以不报,可弟弟向强的生死,他绝对要护佑,留下北星,就等于自己把弟弟送上奈何桥。向道清楚,摆在自己面前的路只有一条,灭杀。

一把精光闪闪通体血红的灵剑缓缓横在他的胸前。

一股磅礴的气劲和炙热弥散开来,周围的温润的湿气、灵动的风、苍翠的植被,仿佛刹那间变的焦躁不安,被它霸道而狂暴的特质压的无法抬头。

热浪滚滚,烘烤的我心底一阵的发虚,面对这样一把诡异的灵剑,面对这种层次的攻击,我根本不知道自己能否有命承接,有命逃离啊!

“北星,你听好,此剑名曰‘赤炎’,乃上古遗存的修真十二神兵之一,我得之百年,从未现世。今天,我就用它送你一程,既表示对你的尊重,也不枉你我相交一场的情分和缘法。来吧!接我一招‘赤炎中流’。”

只见向道平步虚空,千百道剑影夹带着赤红的气劲,汇成一个柱形的炎流,似乎冒着可以焚烧一切的熊熊焰火,朝我席卷而来。

“呔!”一声密语出口,我的精神力量化作山岩,劈头压下。

同时,我尽己所能的调动体内流转不息的灵力,剑影如丝,旋风骤起,怒啸冲天。

一上一下,两股强大的气劲轰然相撞,瞬间爆炸,发出了无数耀眼的华彩,宛如流星一般的瑰丽而神秘。四射的剑气、剑芒,削平了周围丈高以上的所有绿植,并把它们揉捻成了碎屑,随风飘扬。

噗的一口鲜血喷出,我被震飞,重重的摔在了石坪之上,我知道,尚未长好的胸骨再次折断,心经再伤,双肘以下衣物尽焚,肌肤布满了那可怕炎流灼伤的水泡,稍微一动,疼痛钻心哪!

可我更知道,夺命之人犹在,想活就要站起来,像一个勇士那样去战斗,去抗争,去浴血拼杀,去刺刀见红,哪怕结局依旧是死,也绝不能丧失自己的尊严和贵格。

想到这,我强忍伤痛,弹身而起,与不远处的向道隔空对视。

面色有些苍白的向道,呆愣愣的看着眼前的这个丹修,他居然能接得下自己八成功力的一招“赤炎中流”,简直不可思议,就是最强的婴修也只有逃跑的份,他却硬抗。而更为关键的是他的真言密语竟与洪流声、风声等自然之音同频共率,引领着一股神秘的天地之威攻向自己,抵消了一部分赤炎的威力。再者他的精神异力,硬如山岩,让自己吃足了苦头,这也直接导致了自己头疼欲裂,招式失去控制,踉跄后撤,到现在还没缓过劲来。

向道调整着呼吸,叹然的说道:“北星,你真是个谜一样的人物,放眼龙翼,到底何宗何派能教出你这样一个至为强大的‘修心’弟子,外表冷漠,内心狂傲,性如烈火,爱憎分明,无比的坚韧,无比的刚毅,难能可贵的是你蔑视强权,无视宗法,正义、天道自存心中,并笃定践行。我对你和你的梦想,服气!不过可惜,我向道也是个绝傲之人,对敌从不心慈手软,不死不休。想要活命,就拿出你全部的本事来吧!”

此时的北星还没有意识到,他真正面临着自己人生的一场生死大考。

踏入天域大漠以后,不归流中孕成金丹,鬼沙眼内收服“小沙”,又蒙师殊族索甲先知的指点,得窥《芥虚典》的门径,功法初成。潮汐一役,他锋芒毕露,临阵悟道,施展真言密语,技惊四座,虽最终负伤逃遁,却暗合苦修以战养战,置之死地而后生的要旨,得到的锻炼和汲取的经验,绝非闭关精修可以了然的。但幸运不会总是垂青一个人,山路走多终遇虎,北星与向道的离奇遇合,恰恰证明了这一点。向道是一个除了修真和弟弟,蔑视一切的人,能与北星以酒论交,已经是一种意外,局面本来大好,而北星誓杀向强的话,点中了向道的死穴,局面顿时失控。首-发若说生死互搏,两人根本不是一个段位的,北星再强,也不过是一个修真四年的毛头小子,与大佬级的向道没有可比性,想逃出升天,谈何容易啊!

我立于虚空,再次静静感知着从自己怪异金丹中喷涌入经脉的浩荡灵力,“不耗干不补充”,我恐怕是这天地间最窘的修真人。

与向道的第一招,就使我伤上加伤,但在我精神力量的侦知下,也并非无所收获,我心中对道法攻击一直模糊的概念更加清晰了。

道法攻击,说白了就是灵力厚度、性质的比拼。同时代的人,假如修为相当,首先要看谁修的灵力属性更高,比如向道,他修炼的赤炎决,属性为火,乃极阳之法,属密功范畴,精纯而单一,自然要比普通灵力修持高段;再者要看灵器,一把品级贵重的灵剑,它的增幅作用不可估量,谁拥有它,都会奉为至宝,远比我拟物幻化出的灵剑强硬百倍;最后比的才是招法技巧,可它的说道最多,比如木青林的旋风斩和龙头斩,架势和摸样吓人,耗费灵力不说,威力也不怎么样,而老柯的“十七煞掌”和向道的“赤炎中流”,或靠出手诡异的角度把对手锁在掌中,或靠灵力的特质把对手焚于剑下,绝对属于顶级的密功招法,招式不见华丽,却玄奥莫测,是杀人攫命的手段。

通透道法攻击的原委,我霎时信心大增,涌起无穷的创意,激情奔放,难以自抑。

九道匕影瞬间出现在我身体的四周,在微暗的空中散发着淡淡的寒光,虽静止不动,却宛如嗜血的幽灵。

我手中幻出的灵剑上下翻飞,织就一张剑网,兜头罩向向道,九把灵匕疾射而出,从几乎不可能的角度刺向他身体的各大要害。

向道的心跳突然无缘无故的微微加速,这是他百余年再没有体会过的感觉,危险的感觉。

此时他对这个丹修的赞赏已经到了无以复加的程度,天马行空的创造力,无拘无束的想象力,一切昭示着其悟性高绝的天赋,未来不可限量啊!

向道目放异彩,神情凝重,赤炎剑划出一道道流光,封死了自己周身所有的缝隙,举重若轻的接下了我全部的攻击。

灵剑幻化为绳索,我死死的缠住了向道的赤炎剑,灵匕趁虚而入。

“好!”向道大喝一声,身子宛如利箭,直冲九天,蹿出了那必杀的围堵。

二人在“望关石坪”上你来我往,翻腾不息,一会儿空中,一会儿壁间,不停的挪移着位置,而他们交锋所产生的灵芒焰火,更迸发出奇幻瑰丽的华彩,时而好似惊虹贯日,时而宛如鲜花怒放,时而仿佛乳燕归巢,时而恰似飞蛾扑火,场面是流光溢彩,轰鸣声不断。

我与向道吐气开声,高呼邀战之音不绝于耳,乍眼看去,好像我一个丹修居然与修真大佬级别的向道拼了个平分秋色。

向道的眼中异彩纷呈,激动莫名,满脸的迷醉之色,犹如痛饮千杯陈酿的美酒,满面红光。

眼前这个丹修正处于灵感井喷的时刻,道法攻击在他的手中变化莫测,仿佛是“颠张醉素”笔下挥毫泼墨、云烟满纸的名篇,一招一式浑然天成,堪称绝妙佳构。精神异力在他的把控下,如山岩,如流水、如清风,无孔不入,无所不在,是一种最为致命的威胁。他是个无比神奇的修真人,他像一颗灿星那样耀眼,他就是一条搁浅的神龙,一旦风雨大作,必将乘云凌霄,遨游四海,驰骋苍穹。

“继续,继续啊!”向道紧紧跟随着我的身影,凭借一把赤炎剑和形如鬼魅的身法,只守不攻,滴水不漏的应对着我种种突发奇想的神来之笔,那场景倒不像生死相搏了,反而有几分同门切磋,彼此喂招的味道。

他正在兴头上,可我却苦不堪言,持续的攻击下,我的灵力明显趋向枯竭,能撑到现在,已是异数。

殊途同归,修真人最终比的还是灵力修为,没有任何讨巧的可能,出奇制胜,可一不可二啊!

轰的一声,我们二人错身而过,华彩散尽,一切又回归了平静。

向道虚空凝视着有些趔趄,面色苍白的我。

一声充满孤傲、清狂的啸声响起,在夜色下西拉玛的千山万壑中久久回荡,他毫不掩饰心中的激越和欣然。

这样一场无心的对决,竟然让他突破出窍后期,境界和修为一举臻至大道前期,这是一种绝对不可能的意外和际遇,他焉能不喜。

向道闭目静静体会着自身经脉中那磅礴奔腾的灵力,还有境界提升后元婴那无比鲜活的释然,丰盈而溢足,大道在心,天地间这一刻再也没有什么能阻挡他迈向道巅,进而破碎虚空的步伐。

是他!是眼前这个孩子,这个神奇的丹修以奇思妙想的道法相邀,引领自己跨入一个饱含创造性的新天地,终使自己突破壁垒,臻至大道。

“北星,为了感谢你的馈赠,我将用一招‘赤炎合围’送你远行,绝不辱没你作为修真人无惧无畏,决不退缩的傲岸和贵格。”

向道言罢,瞬间幻化出四道人影,布于我的前方、上方和左右,每一个都疾挥手中的赤炎,顿时红芒喷涌,汇聚成墙,夹着焚毁一切的威势,带着耀眼的红光,铺天盖地的平推过来。

“我命休矣!”

身处绝境,我竟浮想联翩,生养我的父母、嫡亲的哥哥、生生死死的兄弟、不是亲人胜似亲人的小丫、恩深义重的水无极上师、死而后已的师殊先知、仗义出手的蓝衫人,还有生死相许的柔儿,四年的经历一幕幕回放,方知那些铭心刻骨的记忆从来不曾消亡,更不曾稍减。

我北星走到今天,从来没有干过违背自己良心的事情,孑然一身,无牵无挂,没有什么放不下的,更不在乎什么生死,剩下的只有遗憾,遗憾没有亲眼见证该死之人痛苦的死去,再无其他。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拼了。我疯狂的运转已经乘隙填补的灵力,剑影护身,化身为龙,朝着正面的红墙疾射而去。而我的精神力量依然冷静的分析着他道法的秘密,寻找着一切逃生路线。

轰的一声,我被弹飞十几丈,如陨石一般坠落崖下,融入无尽的黑暗之中,融入了那怒海奔腾的洪流之中。

天地这一瞬间沉默了,俨然什么都没有发生,什么都不曾存在。

坪上,向道缓步走到崖边,神情诡秘,晒然说道:“‘炎流合围,有来无回’,可为什么要留下一面不围哪?万丈深渊,重伤在身,生死就看你的造化了。”

红芒一闪,人踪杳逝。

望山的夜,祥和静谧,它记不住过客,更记不住过客衍生的瑰丽的故事……。

第七十四章 煎茶叙旧

迷图山脉外腹地的“不老峰”,近日迎来了少有的喧嚣,龙翼数得上数的修真宗派悉数到此,一时间御剑飞天的真修三三两两的穿梭峰间,倏忽往来,蔚为壮观。

群山中的猎户,蓝海边的渔民,远行路上的旅人,无不翘首遥望天宇,或唏嘘,或羡煞,或麻木,或欣然,或叩拜祈福,或许愿遥祝。

“飞天”应该是所有人的梦想,不管过去,现在,还是未来。如果仅仅是梦想,那值得拥有,可要执着的走下去,没有人会告诉你,“飞天”的路会有多难,等到趟过千难万险,经历聚散别离之后,再折戟沉沙,茕茕孑立,日暮途穷。那份苦,那份苦涩,你就准备就着点咸菜,余下的日子,和酒吞吧!

“不老峰”,距离天道峰五百余里,在迷图的崇山峻岭中,以其峰危壁峭,奇石嶙峋而闻名天下。

相传万年以前,这里居住一个鹤发童颜、悲天悯人的仙人,每隔一甲子他必轻装简从,出山悬壶济世,所到之处凶邪辟易,瘟灾消弭,肉人白骨,起死回生,人们争相传颂他的仁心仁术,为他筑建生祠,日夜不停的焚香祭拜,后世人都尊其为“不老仙”,他精修悟道的那座奇峰也因此得名为“不老峰”。

一千年前,一群宵小匪辈盘踞“不老峰”,为恶迷图外腹地,“不老峰”万年传承的仙家清誉,被糟蹋的乌烟瘴气,面目全非,弄的是天怒人怨。终于惹得当时如日中天的天道院院主观照真人的震怒,派首徒昊远前往剿灭,始还“不老峰”一片宁静的天空。可自此天道院明谕“人迹不可及此”,“不老峰”成为其禁脔一块。

时下,龙翼大陆早就没有人再提及此事,“不老峰”的传承已失,归属更是不言而喻,它如今是天道院修真弟子入迷图内腹地试炼的宿地和中转站。

这一刻,在“不老峰”即将盛大而隆重的举行二十年一度的,整个龙翼大陆修真界孕丹初成的丹修大比。风闻此次不同以往,不仅盛况空前,而且奇才辈出,许多门派都涌现众多天赋异禀的弟子,各修真宗派大佬来时自信满满,可互访之后,一水的面色沉重,暗地里唯一的共识是本届的“龙翼七星”金色必定足赤,自己的弟子想挤入其中,占有一席之地,谈何容易啊!

说“不老峰”峰危壁峭,那绝非妄言,直插云霄的山峰至顶部一分为八,一大七小,形似梅花桩,按众星捧月的方式排列,远看七峰宛如漂浮在云界之上,环绕在主峰周围,别有一番动人心魄的味道。

主峰的一间修舍内,道塌上隔桌对坐着两位仙风道骨,气质儒雅,长须飘飘的修真大佬,一个俊秀的小道童坐于塌下的矮木凳上,低头一手缓拉着身前炭火盆边的风炉,一手用炙夹小心的翻转着一块正在烘烤的茶饼,左右依次摆放着银碾、细罗、水器、方耳鍑、茶舀、熟盂、茶托、茶盏等器物。

“风柏兄,古法煎茶失传已久,余幸得一遗世孤本,屡试之下,方大梦初觉,知晓茶禅真味,今老友重逢,不敢擅专,邀君共饮之。”

“多谢昊空兄礼遇,真是有些迫不及待啊!”

这两位天道院和密域的修真大佬,原来是故友,一看就是私交甚厚,非同一般。

此时那小童见茶饼已烤松泡起,水汽尽散,干香溢出,便将茶饼放入银碾之中,徐徐碾碎。同时麻利的把方耳鍑置于炭火上,倒进泉水。

“风柏兄,此水来历不凡,乃这‘不老峰’主峰上的天泉水,入口清冽甘香,余韵悠长。”

“难得,难得啊!”风柏摇头晃脑,一副陶醉其中的样子。

见茶饼已碎,小童拿过细罗,倒入茶末,细细的筛了起来。

不一会儿,小童罢手,轻轻的抽出细罗下竹制的底盘,只见一薄层均匀细整,色泽金黄的茶末,跃然其上。

透过花格的木窗,星空清澈如水,明月高悬,点点银光斜洒而落,“不老峰”一片的圣洁。

屋内,一盏昏黄的烛灯下,两老一小悠然自得,茶香四溢,人生至此,境界雅致,再无他求啊!

此时,方耳鍑中泉水响边,小童语声清脆的说道:“一沸如鱼目,二沸如涌泉。”

他不紧不慢的取一竹夹,在鍑中搅动,形成水涡,使水的沸度均匀。又抬手舀出些许沸水倒入熟盂中备用,再取一茶则,量好金黄的茶末,投入其中,继续搅动。

“三沸势若奔涛。”

小童边说边将熟盂中的水重新投入鍑中,沸水立时息沸。

煎茶至此,水面漂起似皑皑白雪的汤花,又如青萍之始生,浮云之鳞然,茶香更是激越高扬。

小童适时用舀向茶盏分茶,只取两盏,以茶托奉于榻上,躬身回座,再舀一盏,闭目闻香,神思悠游,宛如一番劳作后,皆有所偿。

“一卷经文,不老峰上证道业;千秋祀典,煎茶古风通神灵。风柏兄,请。”

细细的呷一口茶,密域修真大佬风柏霎时神与魂授,灵心洞开,六识通透,讶然的叹道:“昊空兄,仅此一盏,就不枉我天道一行啊!”

“直心是道场,涤除玄鉴,风柏兄谬赞矣!”

“呵呵,茶是极品,天道更是正朔,此次初修大比,依我看‘龙翼七星’中的占位,你们天道院至少三席,密域一定是陪太子读书了。”

“话虽如此,不过本届丹修中藏龙卧虎,未见分晓前,变数无穷啊!就说你们密域弟子冷仇那孩子,刚毅果敢,修为不错,希望同样极大。噢!对了,半年前,你们明简传讯,不说将派三名弟子参加大比,怎么只来了一个?”

风柏闻言一窘,转瞬豁然的答道:“啊!不瞒昊空兄,另两名弟子不久前遭到意外,被一个叫北星的苦修杀伤,所以无法前来。”

“北…北星?”昊空真人眉头一皱,低声近乎自语般的问着。

“是啊!这个叫北星的丹修出身不明,功决奇诡,不仅可以轻易施展灵力拟物道法,而且精通玛族人的真言密语,精神异力至为强大。宗门传讯说:‘他月前在潮汐城冷家寿宴上,搅起惊天风雨,当场灭掉婴修高手木青林,力扛苦修大佬‘辫圣’老柯的‘十七煞掌’,后负伤逃遁。’简直不可思议,他居然打破了龙翼修真界‘丹修对婴修,有死无生’的铁律,一举名扬西拉玛,任谁都不敢小觑啊!”

风柏若有所思,根本没抬头看他的老友,只是自顾自的说着。

而对面的昊空真人脸色铁青,他的心这一刻无法守住一如既往的“坐忘”的境界,记忆不由想起那孩子再闯天道时的毅然决然,想起那孩子一再被天道弹出时神情的落寞,想起那孩子被拖走回望时眼中的绝望。不知为什么,活过无数的漫长岁月,历经无数的生死离别,看过无数的浮华烟雨,早已道心唯一的自己,却一直无法忘记那个孩子,那个目光深邃的孩子,那个已经被“判定”死亡的孩子,那个天道院最耻辱存在的孩子。这真是一种莫大的讽刺,他还活着,而且创造了一个又一个的奇迹,这该说是天道院无上的荣耀,还是天道院下作的悲哀啊!昊空的心不觉间涌起了一股难言的苦涩和感伤。

“唉!不过很可惜,他应该已经不在了。”

“什么?你说什么?”昊空大惊的问道。

“哦!昊空兄对这个苦修北星感兴趣?”

“啊!只是略感惊奇罢了,呵呵。”

“宗门传讯说:‘丹修北星与向道大佬在龙翼大陆极西的望关古城狭路相逢,激战半宿,北星重伤跌入怒海,应无生还的可能,向道因此一战,跨越出窍,进军大道期。’内还附有向道大佬的一句评语:‘此子乃不世奇才。’这小子居然能逼的向道师侄临阵突破,可见当时鏖战的惨烈,修为上他应该远不如向道,一定是精神异力和真言密语给师侄以极大的麻烦,作为一个丹修,他的存在绝对是一个修真史上的奇迹。”

风柏摇着头,语气是颇多感慨啊!

而昊空真人却目泛寒光,嘴角抽动,一拍茶桌,撩袍抬腿下塌,急行几步,负手立于窗前,大失儒雅,义愤填膺的说道:“哼!出窍对丹修,这就是你们密域宗门一贯强横和霸道的作风吗?你不觉得以大欺小,持强凌弱,有损修真定律吗?”

风柏闻言一愣,本来只是老友叙旧,偶尔涉及点修真秘闻,发几句感慨,增添些聊趣,茶闲碎语而已。可他千想万想也没有料到,等待他的却是老友那宛如寒冬腊月般冷冽的话语,更拍案而起,毫无顾忌,着实不留半点情面,所指责和挑战的是密域宗门的行事方法和处世态度,这是干涉内政啊!难道天道院即将有大动作,手要伸到西拉玛,昊空这是暗示,还是借机翻脸。

风柏的脸是一阵白一阵青,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可纷然杂陈,一时又怎能梳理清楚。

这边的风柏想不明白,那边的昊空又何尝明白。

“自己这是怎么了?”几百年的静修,从没有过如此的激动,况且出言斥责的又是老友,难道自己真的跟那个孩子有宿命的缘法吗?

“咳!风…风柏兄,刚才我失态了,来来,你我继续品饮,容我以茶谢罪可好?”

“啊!昊空兄哪里话来,你我相交百年,你的性子我再清楚不过了,必有缘故,愿听下文。”

“咳、咳,没有缘故,刚才我只是走神了,想到别的事情,没有细听风柏兄所说的,唐突冒犯之处,尚请多多见谅啊!”

昊空真人没有话说,他也不能说,那是天道院的秘密,也是他心中的秘密,不管那孩子是生是死,事实已经如此,无法改变,无法抹杀。

窗外的夜,突然星空昏暗,阴云密布,风雨欲来。

屋内一对老友的叙旧,注定在一种尴尬中继续,注定在一种分歧中结束,而所有这一切,都源于一个微不足道的丹修,源于一段似是而非的记忆和那记忆中的故事。

第七十五章 群英荟萃

二十年一度的龙翼初修大比已经有千年的历史,创立者是上届天道院院主观照真人。首-发

当时龙翼大陆所谓的正道修真派别众多,良莠不齐,为争抢利益地盘,摩擦和明争暗斗时有发生,如日中天的观照掌院出于公心,纠集天下素有名望的三十余家修真门派当家人,在天道院召开“恒祥”大会,美其名曰讨论修真人如何更好的担负起护佑龙翼的重任,实际上是要定出规矩,划分属地,分割利益。

会议进行十天,定下修真界共守的钢规铁律九条,到会的宗派最终都或多或少的分得了自己的势力范围,相约互不侵犯,违者共讨之。从中获益最大的当然是天道院,等其他门派幡然醒悟,反应过来,却木已成舟,无法推倒从来,面对观照的强势,余者是敢怒不敢言啊!

初修本来是修真人中最弱势的群体,之所以要高调举行初修大比,源于观照当年耍的一个手段。

“恒祥”大会曾提出以各派宗主的实力来定地盘的大小,却遭到所有人的否定。因为单挑魔门三宗后,观照无敌是龙翼的共识,与他比拼,等同于找死。无奈之下,观照提议在修真界进行“初修大比”,排出名次榜单,公布天下,其中修为最强的七个人,赐誉“龙翼七星”,目的是以此来衡量一个宗派的整体实力,然后按各宗派初修弟子在榜单中的占位来划定势力范围。

这一提议让各家窃喜万分,大多以为有机可乘,自己的实力不行,可教徒弟的本事就另当别论了。

一时间龙翼大陆乌烟瘴气,鸡飞狗跳,平时难得一见的修真大佬纷纷现身,带着慈祥又迷死人的微笑,御剑飞天,到处奔走。民间凡是天赋超群和有点资质的适龄孩子被搜刮一空。

四年后,第一届初修大比如约举行,可结果却令各个宗派窝心不已,“七星”的三甲分别是昊远、昊凡、昊空,一水的天道院弟子。

再无他话,天道院从此成为龙翼修真界宗派真正的老大,历千年辉煌而不倒。

“不老峰”主峰的正面,一个方圆百丈的平台上,聚集着龙翼大陆修真界正道最高端的一批人,来的不仅有誉满苍穹的天道院、密域、极地、圣女宫四大宗门,而且还有苦修和其他一些传承有序的修真小派。

此时,各宗大佬们三三两两站在外围,场地中央七座苍桑斑驳,齐人高矮的石基前,一百三十六个丹修整齐的站在一起,气宇轩昂、英姿飒爽的等待着什么。

平台一侧,天道院戒律堂首座昊凡真人斜了一眼身旁急得浃背汗流的昊武真人,用一种戏谑的口吻说道:“五师弟,看到没有,半年前报名参比的一百四十名丹修,密域因故退出的两个不算,加上一会儿与掌院一起到的芒锋,就差你的徒弟天岩一个了,他若不来,呵呵,你就准备上场与这群孩子比试比试吧!”

昊武闻言,一张苦瓜脸顿时蜡黄,略带哭腔的说:“二师兄,看在平时俺鞍前马后的份上,求你救救俺。如果俺真的上去了,那必定成为龙翼大陆修真界最大的笑话,这以后俺还有脸活不?”

“呵呵,我倒是有意救你,不过是有条件的。”

“二师兄,你说,你说,只要你有办法令掌院打消让俺上场的想法,什么条件俺都答应。”

“真的,你不反悔?”

“哎呀!二师兄,都火烧眉毛了,生死存亡的大事,焉能儿戏!”

昊凡等的就是他的这句话,心想:这是一个天大的好机会,终于找到一个垫背的,我可算解脱了,不然再这样下去,我也活不了了。

面色一整,昊凡无比严肃的说:“五师弟,天岩如果没有如约而至,我可以说服掌院不让你上场,或者实在不行,我豁出这张老脸,替你出场怎样?”

听到二师兄这话,昊武真人顿时热血上涌,一种士为知己者死的念头横亘心头,没有比这更感人的了,到底是亲师兄啊!别看平素不苟言笑,铁面无私的,可关键时刻,是真往上冲啊!昊武用一种近乎顶礼膜拜的眼神看着昊凡,一把握住他的手,感激涕零的说道:“二师兄,您的大恩大德师弟记下了……。”

嫌恶的抽回自己的手,在昊武这种暧昧眼神的注视下,昊凡忽感脊背生风,脖颈发麻,鸡皮疙瘩落了一地,大声说道:“停停,我有条件……。”

“答应,全部答应。”

“好,以后昊远大师兄的绑脚布全归你洗……。”

“不行。”昊武想到没想,本能的直接打断了昊凡的下话。

“呵呵呵呵。”一旁听的满头雾水的昊空真人,发出一阵笑声,直到此刻,他才明白二人对话的全部意思。

原来大师兄昊远回来的这几个月,天道院最疲于奔命,最颜面尽失,最“忍辱负重”的当属名震天下的修真大佬昊凡真人。不管人前人后,一声声小凡子、小凡子的叫着,天天高强度的修炼任务完成的稍差一点,两片绑脚布就会迎面撇来,而且大师兄有言在先,他的绑脚布只有昊字辈的配洗,其他弟子滚蛋。

权威沦丧,跟班打杂的昊凡是又生气又着急又没办法,并且他的几个师弟全部躲的远远的,当他是“瘟神”般的不敢靠近,都怕自己只要稍微流露出一点同情之色,下一个被大师兄恶搞的一定是自己。

实际上昊凡清楚,昊远师兄对他期望甚高,谁让自己不争气,千年以来境界提升太慢,大师兄这是杀鸡给猴看啊!这不,除了昊天掌院外,底下的几个师弟最近都玩了命的苦练,而且时刻谨小慎微,很怕大师兄哪根筋搭错,偶尔兴起,恐怕就要“大祸临头”啊!可昊凡心里跟明镜似的,自己只要臻至大化期,就算熬出头了,接下来被折磨的一定是三师弟昊空。但明白归明白,千年的养尊处优,威风八面,突然沦落至此,他的心理始终无法释然,面子大如天啊!尤其是最近院内小道消息满天飞,风言风语的,居然称自己的戒律堂为“脚布堂”,徒弟们都跟着抬不起头来,自己的这张老脸,无地自容啊!

在昊凡的思想里,进军大化期的道路再苦再累他都不怕,可大师兄昊远的绑脚布却成了他的梦魇。不是只有昊字辈的才可以洗吗?好!能不能移花接木,转嫁他人,就看自己的本事了。于是昊凡真人练功的闲暇,成天琢磨的就是自己这几个师弟的脾气秉性,最终他选定了心眼憨直,遇事一根筋的昊武。此时他正为天岩缺席初修大比的事烦心,这关口,自己拉五师弟一把,以绑脚布作为条件,或许可能达成所愿。

然而昊武想都不想,一口回绝,实在是大出昊凡的意料。加上昊空在一旁火上浇油的笑声,一时间他无比的失落,竟对自己仍将继续的苦难生涯有些怔忪,呆愣注视着不远处风采照人的丹修队伍,无话可说了。

昊武有些不谙世事,有些憨直不假,可不要忘了,他也是震烁龙翼的修真大佬级人物,谁要拿豆包不当干粮,可是大错特错了。

昊武其人,心地纯朴,道心坚毅,修真资质天赋异禀,正是因为他心无旁骛的执着于道,所以在其他方面的反应有些迟钝,但绝非愚人。天岩缺席初修大比的事,昊武是有心理准备的,他太喜欢这个徒弟了,也愿意为天岩担责。他明白,掌院师兄说的是气话,自己上场的可能性不大,可他也不敢百分百的肯定,有点吃不准而已,必须把自己扮得很惨很急很害怕的样子,掌院师兄才能大发慈悲,饶此一遭。然而昊凡师兄的提议,绝对是在“算计”自己,把自己往“火坑”里推啊!大师兄的绑脚布断不可碰,否则演武堂直接改名“臭脚堂”算了。

千年相守的两位师兄弟,为了点鸡毛蒜皮的小事,正各怀心思,嘀咕不已的时候,主峰的上空两道光芒闪过。

下一刻,平台正中的石基上,两个白衣飘飘的人祭回飞剑,缓缓落下。

“二师兄,你想什么哪?掌院和芒锋来了。”昊空真人推了一把仍在发呆的昊凡,轻声的提醒着他。

“快看,那就是傲绝当世的天道院掌院昊天真人,咦!他后面的年轻人是谁?”

发问老者旁边一个面白如纸的中年紫衣人,撇嘴说道:“四柳公,孤陋寡闻了不是,修真界传言天道院有一个叫芒锋的弟子福缘深厚,从天道之中获得傲世四典之一的《道心典》,乃轮回注定的‘天命之子’,想必就是他。瞅瞅人家天道院,咱们拿什么与人家争啊!”

“呦!原来是他,这么说也就四年功夫,竟然隐隐修至碎丹育婴的程度,进境如此神速,太可怕了,看来此届的第一非他莫属。”

“呵呵,老柳,那还用你说,风闻天道院此次派出资质佳绝的五大弟子,风头强劲,已成势不可挡的局面,咱们这些小门小派,前途堪忧啊!”另一个咬着烟袋,素衣布裤的矮瘦老汉话语间是满脸的愤懑之色。

“顾老,我们四柳门这届想进‘初修名榜’是够呛,可你们远世宗是龙翼修真名门,三名弟子参比,个个身怀绝技,尤其是你师侄靖舟那孩子,修为精深,堪称丹修中的翘楚,使把子力气,冲入‘七星’也未可知。你不应该有如此的感慨和抱怨啊!”

听四柳公提到自己的师侄靖舟,矮瘦老汉不由腰身一挺,倍感骄傲。

靖舟,远世宗宗主顾长江的嫡传弟子,为人仗义疏财,好打抱不平,颇有“孟尝”之遗风,曾为圣女宫一女弟子,与魔头恶战不退,身受重伤,得圣女宫宫主亲手救治,并赐以仙丹灵药,因祸得福,功力大进。他是远世宗百年不遇的佳绝弟子,自然得到师门的精心呵护,尤其是师叔顾长海,与他更是情同父子,逾越血亲啊!在巴山大名府一代修真圈子中,靖舟是声名鹊起,侠名远播,乃此次“龙翼七星”的热门人选之一。

所以矮瘦老汉顾长海听到别人夸自己的师侄,怎能不喜上眉梢。

第七十六章 初修大比

石基上,昊天掌院在前,身后依次站着天道院昊凡真人,昊空真人,昊武真人,密域大佬风柏,极地龙腾堂堂主宋子雄,圣女宫内事护法扈三娘。

“各位道友,欢迎诸位来到天道院‘不老峰’共举盛事,这一届初修大比不同以往,可以说意义非凡。众所周知,魔门退隐千年的盟约已过,近日各地魔踪频现,活动猖獗,隐隐有‘大行其道’的趋势。值此多事之秋,我们修真正道高调聚集于此,隆重举行‘初修大比’,一来是震慑魔门,告知天下修真界除魔卫道的立场;二来是为了联络感情,互通有无,阐明态度,在此我代表修真四大宗门郑重承诺,但凡有魔门企图蚕食在场各个门派的领地,杀伤弟子的,请明简传讯,我们绝不袖手旁观,一定扶危济困,全力以赴代为除之;三来是提携后进,此次我们四大宗门前所未有的拿出古修遗世的,均有出处的七把灵剑奖给即将出炉的‘七星’,以鼓励初修们力争上游的勤奋,为龙翼修真界广植人才,打牢根基。‘七星’各有归属后,他们将在天道院演武堂首座昊武真人,密域风柏真人,极地龙腾堂堂主宋子雄,圣女宫内事护法扈三娘的带领下,进入迷图、天倾两座山脉的深腹地,进入号称有‘断神魂’‘噬仙魄’的原生区,展开为期四年,史无前例的生死试炼,以期碎丹育婴,早堪大用。”

听了昊天掌院的一番话,龙翼修真各大小宗派的主事们,神情各异,反应不一。有的喜笑颜开,暗讨这趟得此靠山,是真的来对了;有的眉头紧蹙,担心自己门派力量单薄,恐怕难挡魔门的袭扰;有的嘴角暗撇,洞悉了四大宗门的险恶用心;有的目放精光,感叹天道院重奖出手的阔绰;有的倒吸一口冷气,震惊“七星”试炼的大手笔。

一眼扫过众人,昊天掌院十分满意自己惊世之言的效果,最终他把目光集中到参加初修大比的丹修队伍上,缓缓的说道:“弟子们,摆在你们面前的是一条走向辉煌,走向高端,走向道巅的征途,谁能创造修史,谁能抒写奇迹,谁能演绎神话,就看你们的了。‘宿命相逢,莫与争锋’,未来,龙翼修真界的未来,将在你们的手中,诞生一切宛如史诗般璀璨的传说。”

站在平台中央的丹修们,每一人都听的心潮起伏,每一个人都涌出了万丈豪情和凌云壮志,每一个人都在心中告诉自己:“疯狂吧!为了梦想去战斗。”

“把龙翼修真界的未来攥在自己的手中。”

这句话彻底的点燃了年轻的心,没有谁能抵御住这样的的诱惑。

人都曾有过青春懵懂的岁月,都曾经无数次编织过最奇幻的梦想,尤其是当你可以窥见一线遥远的辉煌的时候,尤其是当你自以为掌握了些许能力,踌躇满志的扬帆起航的时候,你会忽视前路一切的危险、荆棘、坎坷、挫折和罹患,你的眼中只有成功的美好,失败是懦夫的词,跟你毫不沾边,甚至对诸如眼高手低,好高骛远,纸上谈兵,一曝十寒等老话嗤之以鼻,冲就是了,拼就是了,即便是死在路上,也无怨无悔。

人生无法重来,活着,没有绝对意义上的对错之分,勇敢也罢,守成也罢,大刀阔斧也罢,谨小慎微也罢,抉择在你,可跨出那一步,便不能回头。

龙翼初修大比有着固定的赛制和赛程,堪称等级森严。四大宗门的弟子是种子选手,远世宗等二线门派的弟子是次种子选手,其他小门小派的弟子则以抽签决定分组,只能各安天命了。

赛程以“七”为循环,两级种子选手共分七组,每组十人,对阵非种子选手七组,七十人。

一轮过后,龙翼初修名榜前七十位座次已定,被淘汰者如有不服,可以提出约战,胜者晋位,挑战失败者不再允许进入百榜。

次轮首先由四大宗门公议出七位种子选手,各领一组十人,组内循环对阵,积分前二的胜出,后八的退出,名榜前十四位占位出炉。

第三轮才是高潮,重头戏,对阵没有任何规则,完全把自主权交给修真人的骄傲和贵重。

如果你对自己有无俦的信心,那你就去挑战天道院弟子中的最强者,抒写属于你的修真传奇,如果你有所胆怯,也就注定了你的命运,你这一生都会抬不起头来,永远活在道心破裂的阴影之中。

能挺到十四强的丹修,绝对是强者中的强者,每一个皆是宁死不失志的极傲之人。所以历届的“七星争霸”都精彩无比,次次有震古烁今的经典战例,被后人赞颂不已。

“七星”占位后,不再进行名次排位赛,所保护的是七颗坚毅而永不言败的道心。

但正是这套严苛的赛制、赛程,一直遭到龙翼修真界的普遍诟病,不太顾忌的人更大骂其为“强权垃圾”。看看四大宗门对自己弟子的保护和偏袒,就会明白他们的阴暗,彼此不到最后绝对碰不上,就是到了第三轮,四大宗门的弟子也是个一致对外的局面,所以千年以来“七星”基本上都是强权把持着,跟龙翼“贫民修真”一样,其他小门小派,连混个当陪衬的机会都卑躬屈膝“千恩万谢”的,更别谈什么狗屁辉煌,狗屁奇迹了。

“鱼跃龙门”的美谈,纯属愚人节的疯狂笑话,那背后隐藏的可是老祖宗们自嘲的血泪啊!

“不老峰”近两天阴雨绵绵,云遮雾绕,连日不见骄阳和蓝天的世界,总像有什么东西压在心头,驱之不散,挥之不去啊!

可就在这种惹人愁绪的天气下,初修大比在波澜不惊的氛围中迎来了第一轮第二阶段的赛事。

今天,天道院报名参赛的五大弟子芒锋、天岩、童桐、灵心、海生要逐一登场亮相,所有人都在关注着他们,尤其是即将与他们对阵的丹修的师门,其中四家的心情跌倒了谷底,感叹自己手气太臭,抽中了下下签,剩下的一家却乐的直上云端啊!

大比定规:报名参赛的丹修,锣响未到的,以弃权论,对手自动晋级。

天岩一直没有现身,高兴的不说,最急的莫过于昊武真人,看着昊天师兄越来越冷的脸,他是五内俱焚,难道自己真的猜错了掌院的心思,难道自己真的要顶替天岩上场,如果真是那样,他的这张老脸啊!莫不如一头栽下这“不老峰”算了。

嘡的一声锣响传来,吓的昊武一身的冷汗。

东面第一块石基上,公议选出的监赛裁判长身而起,高声的说道:“我宣布,天道院丹修天岩缺席,以……。”

“且慢,我…我到了。”

一个虚弱而苍桑的声音由东面传来,一只手搭上了崖边。

“天岩!”“大哥!”

一个身影突兀的出现,一把拉住了那只手,把他拽了上来,另一个身影也倏忽而至,赶到跟前。

“谁?是谁?谁他妈的敢如此伤你,不知道你是俺昊武的徒弟吗?别让俺查出来啊!”

“大哥,你怎么了,伤在哪里?”一旁的童桐眼含泪水,急的直搓手。

昊武真人微一侧身,挡住了峰上大部分人惊诧的目光,极快的从怀中取出一个古色古香的玉瓶,倒出一颗丹药,塞入了天岩的口中。

不远处昊天真人的眉头一挑,“天心丹!”,看来五师弟这回是动了血本了,连师父传给众师兄师弟每人一粒保命的天心丹都舍得,呵呵,自己绷脸的效果明显啊!

昊武不知道,他的一切都没有逃过自己的那位掌院师兄的眼睛。

号称“不死仙丹”的灵药入口,天岩周身红芒吞吐三次,不仅挨过了金丹枯萎的劫数,而且因祸得福,碎丹育婴是指日可待啊!体内又恢复了从前充沛的灵力,内伤不治而愈,剩下的外伤已无大碍。

衣衫褴褛的天岩感激的看了一眼师父和童桐,只说了一句:“我依约而至。”

“好,好。”昊武真人望着自己这个无比坚毅的徒弟,一时竟然心里有些发酸,把持不住了。

“大哥!”久别的两兄弟紧紧的抱在了一起。

嘡的一声锣响再次传来。

“不老峰”平台的七座石基上,高喝邀战之声不绝于耳,可有些令人怪异的是最东面的那对,却平静的很。

与天岩对垒的那个丹修,此时这个气啊!本来以为自己足够幸运,与对阵密域缺席弟子的那两个丹修一样自动晋级,可谁知自己一只脚刚刚迈入了天堂,瞬间又被打入了地狱,这份落差他还真得消化一会儿。

天岩的心思却根本不在这里。大半年来,他只身一人闯入了素有“断神魂”之称的迷图深腹,进行着自我摧残、自我虐待式的极端苦修,茹毛饮血,不歇不停,每一天都一伤再伤,每一天都在生死边缘徘徊。那里就是炼狱,各种稀奇古怪的凶兽层出不穷,而他能对付的实在是少得可怜,直到那大东西的出现,一掌几乎拍散了他的金丹,毁了他的道基。他是用脚一步一步挪回来的,又徒手爬上了这直插云霄的“不老峰”,没有油尽灯枯简直是个奇迹。

如果不是答应了师父,天岩知道他会在迷图深腹力战到死,这是他自己的选择,能到九幽冥地与老二推杯换盏,他这一生再无憾事了。

“唉,唉,你到底打不打?”消化完了的丹修终于不愿意继续站在台上,看着对手完全蔑视自己存在的发呆。

收回神游天外的思绪,天岩冷冷的说道:“天道院演武堂弟子,请赐教。”

“知微堂弟子,古尚义。”

那丹修倒也爽快,话音未落,凌空十二脚踢向天岩,气劲激荡,脚法诡异,一看就知道绝非鱼腩。

此时古尚义心中是充满信心的,自己是知微堂最杰出的弟子,十年就孕丹功成,精通道法,岂是眼前这个呆瓜似的人物可以抵挡的,天道院,哼!名头大而已,不见得有什么真才实料。

他的想法倒也没错,天岩的确没有任何动作,愣愣的看着那饱含灵力光芒的脚影朝他踢来。

傻小子,我看你是怎么死的!古尚义十二脚化为一脚,狠狠的踢在了天岩的胸口。

噗的一声,天岩略退半步,而古尚义在一股红芒的闪烁间直直的飞出了石基,重重的摔在平台上,口鼻流血,无法起身。

在一片丹修弟子的惊呼声中,天岩默默的走下石基,回到了天道院的队伍中,站在了昊武真人的身后。

昊空一直在注视着天岩这个从未谋面的弟子,他内心是震惊的,只有像他这样洞察入微的高手才明白,天岩根本就没有运转灵力,完全靠遇险时体内自然调动的微许灵力硬挨的那一脚,随后跟莽夫打架一般回了没有运劲的一拳,就这样胜了。这需要怎样一种强者的信心啊!这需要怎样一种意志的笃定啊!他知道,这个孩子是除了芒锋以外,天道院的另一根擎天玉柱。

紫衣的知微堂堂主秦淮扶回他的徒弟古尚义,几乎是破口大骂,这是什么野蛮的打法,简直是无赖吗!碰上这么个怪胎,真他妈的是时运不济啊!

天空乌云滚滚,“不老峰”上一片烟雨蒙蒙,谁都知道今日最大的赢家是天道院,五大弟子轻松晋级,的确是“莫与争锋”啊!

第七十七章 同室操戈

接下来的两天,天岩与童桐没有比赛,他们一直躲在修室中,足不出户,没人知道他们在干什么。

目前在丹修中人气最高的绝不是以道法华丽见长的芒锋,更不是野蛮人打法的天岩,而是三个风华绝代的女弟子,一是天道院的冷傲仙子灵心;二是圣女宫英气逼人的才女雪姬;三是龙门古灵精怪的小美女瑞木兰。

这三个女丹修各有拥趸,她们的比赛光是呐喊声,就可寒破敌胆,谁碰上谁倒霉啊!

雪姬出赛,天道院的弟子芒锋、海生都会去捧场,足见一斑啊!

“混蛋,你们在干什么?”

推开门,一股酒气扑面而来,看到一地的酒瓶子,看到天岩和童桐满面通红,枕腿叠臂的醉死摸样,昊武真人是怒从心头起啊!

都什么时候了,这两个小子竟然躲在屋里不眠不休的喝了四天,马上就有他们的比赛了,自己本想过来叮嘱几句,告诉他们天道院争取到三组,种子选手分别为芒锋,童桐和灵心,天岩与童桐一组,灵心与海生一组;告诉他们到了循环赛,每个人都要比九场,场场都涉及积分晋级,来不得半点的妇人之仁。可见到的却是这样一幅场景,焉能不气的一佛出世,二佛涅槃啊!

一道灵力的掌影朝二人拍去,昊武恨不得将他俩撇下“不老峰”,可又舍不得,只能选择揍醒他们,可接下来发生的让他大吃一惊。

掌影临头,天岩在睡梦中突然全身紧绷,双手骤翻,红芒吞吐,接下了外来的攻击,危机过后,他一侧身,又睡过去了。

昊武真人立时就愣在了当场,他从心眼里可怜着天岩,这个才二十岁出头的孩子啊!离开天道院的大半年,他到底经历了什么,遭了多少罪,吃了多少苦,遇到了多少生死劫难,才能练就在无意识状态中单纯依靠本能就可以规避危险的本事。

昊武知道天岩心中有个无法打开的死结,也依稀记得那个叫北星的娃子,这场大醉也许是天岩与童桐在祭奠自己的兄弟吧!多么至情至性的孩子啊!让自己还能说什么,还怎么责怪他们。

轻轻的合上门,名扬龙翼的天道院大佬昊武真人,竟然站在自己弟子的门外,当起了守护的门童。

“不老峰”终于迎来了艳阳高照,朗朗青天。

这样的日子,初修大比的十四强正式出炉,不出意外,四大宗门弟子站了八席,所有人都明白,本届的“七星”,别宗他派想凭空插一杠子,势比登天啊!

赛事进行到这个份上,好玩有趣的花边新闻比比皆是,某某弟子因吃坏肚子弃权的,谁谁因为争风吃醋大打出手的,什么临场知难而退的,什么遇美女疲软的等等。

更有意思的是出了不少怪人,其行事作风独树一帜,被人津津乐道啊!

排在第一的是有“野蛮人”之称的天道院演武堂弟子天岩,循环赛他上场八次,只出八拳,震飞了八个对手,无一例外的是不躲不闪,不进不退,任你花招满天,最终你是不是得打他吧!好,只要你打了,他只还你一拳,就此结束战斗。弄得他第八个对手,围着他转了两个时辰,愣是没敢出招,不得已在监赛裁判的催促下,那个丹修发动了最强攻击,可结果一样飞了出去。后来大家都明白了,是差距使然,天岩太强了,不过他“野蛮人”的外号却也凿实了,想摘下去,很难。

天岩与童桐没有比试,携手以八战全胜的不败战绩晋级十四强,这也创下一项赛事纪录,七组七个种子选手全部不败,再加上天岩,共计八人。从此“七组八人”的故事名垂修真史。

排位第二的是有“疯儒生”之称的极地宗门弟子扈中行,所修“极剑诀”乃修真八决之一,一把灵剑,让他玩的是鬼神莫测,他白衣飘飘,长相俊朗,是第四组种子选手,九站全胜姑且不说。他怪在一个“疯”字,他疯狂的迷恋着天道院的女弟子灵心,是她最重量级的粉丝,每逢灵心上场时,摇旗呐喊不在话下。但他的毛病忒多,别的丹修喊的比他响不行,不喊也不行,为此私下里决斗了不下十几场,终于收服了一票小弟,唯他马首是瞻。扈中行平素为人温和,儒雅风流,不知道的一定认为他是个谦谦君子,谁知这小子骨子里极其刻薄和寡绝,他认定的事,天不塌地不陷恐怕无法改变。他爱慕灵心从不避讳,大吵大嚷的,搞的人尽皆知,它不以为耻,反以为荣,摇头晃脑的沾沾自喜,哪有半点君子风范哪!更出格的是当他与灵心同时比赛的时候,他竟然背身面对选手的攻击,一通的闪转腾挪,而眼睛不离灵心的赛场,高声为她呐喊助威,中间一旦有其他赛场正比着的丹修阻挡了他的视线,他就大骂出口,甚至威胁那人,由此“疯儒生”“花痴”“混不吝”等美誉如水银泻地一般滚滚而来,可他却照单全收,脸不红心不跳的。

排位第三的是有“狠人”之称的密域宗门弟子冷仇,他人长的不错,黑衣长发,精明干练的,可被怀疑是个“哑巴”,从来不言不语,心思极重。他是所有丹修中没比赛一直足不出户的三个人之一,天岩与童桐在喝酒,他却在不停的修炼,连风柏大佬都不得不暗伸大拇指啊!他是第五组种子选手,对阵心狠手辣,毫不留情,六场下来三个重伤垂危的,三个臂断腿折的,后三场根本没比,一水的白手巾撇上台,自动投降,“狠人”之名就是这样打出来的。

排位第四的是有“小龙女”之称的龙门女弟子瑞木兰,这小丫头年仅十二,可百分百的美人坯子,大眼睛忽闪忽闪的,搞怪的本事一等一啊!是个典型的“麻烦女”。她与芒锋同在第一组,修为嘛差强人意,真的不怎么样,可她身上法宝众多,什么“玉女罩”“如意红绫”“移山钟”“惊魂符”之类的数不胜数,与芒锋对阵时,连魔门的“棺材钉”,佛陀的“真言轴”都撇了出来,搞的芒锋一阵手忙脚乱,险些阴沟里翻船,贻笑大方啊!

看见这样拿法宝当玩具用的小捣蛋,连天道院昊天掌院和其他宗门的大佬们都摇头苦笑,但个个极力袒护,你说,谁还敢追究她有魔门法器这事哪!

龙门,龙翼修真望族,相传远祖参加过古修与神龙的大战,而且还是核心之一,奈何后辈不争气,家道中落,传承遗失。虽然与远世宗一样,现在也属龙翼修真大派,但比起四大宗门,差的绝对不是一点半点。龙门现任宗主瑞木祥,为人仗义,宅心仁厚,素有好名声,与四大宗门一向交好。风闻近年修为已经臻至大道期,在龙翼修真界也算是个大佬级人物。

瑞木家世代单传,到瑞木兰这一辈终于枝繁叶茂,她有三个哥哥,作为瑞木家多少辈子唯一的女孩,她打小就被祖爷爷瑞木祥带在身边,倍受呵护,见过不少世面。她是圣女宫的常客,见过昊天真人不止一次,敢揪极地宗主灰鹤的胡子,大佬们都嫌她太淘气,可不见又想,堪称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修真界给她撑腰的太多,昊天真人就曾赛前叮嘱芒锋,不准他对瑞木兰下重手,你说这个小丫头在这世间还能怕谁?还会怕谁?

万众瞩目的“七星争霸”终于隆重开场了。

“不老峰”主峰平台中心的石基之上,十四个衣着光鲜的丹修傲然而立,他们或是豪气干云;或是岿然独立;或是卓尔不群;或是风流蕴藉;或是龙跃凤鸣;或是玉洁冰清;或是粉妆玉砌,个个皆是人中龙凤。

徐徐微风吹过,衣摆飞扬,裙纱曼舞,更给他们平添了一份骄人的风采。

他们宛如这世间一群最高端的存在,掌控着天下,掌控着未来;他们宛如这世间一群最上位的主宰,指点江山,予取予求。

没有人能拒绝这种高高在上,接受他人仰视的感觉;没有人在此时能控制住自己奔腾的欲望,登顶的欲望。

童桐和海生是纯粹的贫民修真,这样的场面,他们祖宗八代的梦中都不曾有过。

这一刻,童桐的心是虚的,自己真的能永远生活在这种荣耀之中吗?自己真的可以做到超越生命的极限,攀上道巅吗?自己真的能像掌院师伯说的那样,有能力抒写属于自己的辉煌传奇吗?

“二哥,你的在天之灵看到了吗?童桐没有辜负你的期望,没有给贫民修真丢脸啊!”

在一种酸楚中,童桐对苦心孤诣栽培自己的师门,感激之情无以复加,他再次发誓要不惜一切代价捍卫天道院,捍卫自己现在拥有的全部。

天岩此时的心也并非古井无波,激动一定会有。然而更多的是想到自己护佑龙翼恒祥的梦想。自从几天前那场大醉之后,他想明白了很多。老二走了,自己苦死也改变不了什么,与其那样,还不如留下这副皮囊,多干一些有益的事情,完成三兄弟共同的“笑济天下”的梦想,如果达成所愿,那魂归幽冥的老二,也会感到欣慰的。

还有一件事即便是死也不能不做,否则二弟北星会永远合不上双眼。

可天岩不知道,他的一念之间,会搅起多少的风雨,会在龙翼修真史上,留下怎样一个惊天动地,惊世骇俗的传奇故事。

“丹修们,你们都是天之骄子,是龙翼正道修真的骄傲,是龙翼修真界未来的希望,匡扶正义,除魔卫道的这副重担,将交付到你们的肩上,由你们薪火相传。见证辉煌的时刻就要到了,见证你们尊严和傲岸的时刻就要到了。‘七星争霸’没有监赛裁判,一切问你们的心,要战便战,直到你们自己公认信服的‘龙翼七星’产生为止。孩子们,去创造无愧于修真人贵格的神话吧!”

昊天掌院的一席话,拉开了“七星争霸”的大幕,接下来要发生的故事无人可以推测,无人可以预知。

一直站在昊天掌院身后的昊凡真人适时踏前一步,激越的声音顿时覆盖整个“不老峰”。

“我宣布,‘七星争霸’正式开始。”

起风了,所有人都明白,这将是修真史上并不平凡的一天。

“不老峰”主峰平台中心的石基上,十四个丹修面面相觑,没了监赛裁判,没了既定的对手,一切自主选择,一时间他们还真觉得不太适应。

就在此时,一个人影率先脱离了石基,虚空横渡,缓缓的停在了几十丈外“不老峰”七座侧峰正面的那座上,他负手背对着主峰,长发猎猎作舞,显的十分妖异。

是“野蛮人”天岩,他会挑战谁?除了场上剩下的七个四大宗门的弟子,另外六个丹修和他们师门的长辈心里同时一紧。

霎时,天岩凌空转过虎躯,浓眉下的目光坚定而执着,一眼不眨的盯着主峰上的丹修,一字一顿的说道:“芒锋,你我是否该继续四年前未完的一战?”

他竟然约战芒锋!同室操戈,平台上近三百个龙翼正道的修真人全部“掉档”,傻在当场。

第七十八章 兄弟情义

“七星争霸”千年的历史,豪门之间一直相互帮衬,同进共退,严丝合缝的拒绝着意外。

近几百年来,四大宗门更是配合默契,虽然大佬们之间互有微词,彼此个人恩怨盘根错节,明争暗斗不断,可但凡涉及强权整体荣誉、利益等大是大非时,却能旗帜鲜明的一致对外。

“七星争霸”上体现的尤为明显,四大宗门不仅精诚团结,而且是铁板一块啊!彼此约战的情况几乎没有,这已经是潜规则,不用嘱咐。

至于同门之间的“窝里斗”“窝里反”,那更是天方夜谭,从来没有发生过。

天岩的一句话,惊天地泣鬼神,吓傻了所有人,接下了自然就是“炸营”了,议论声,诧异声,嗡嗡声,感慨声顿时铺天盖地的响起。

可真正紧张而激动的有五个人。

头一个就是昊武真人,他闻言双膝一软,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

“这个混蛋天岩,他眼中还有没有俺这个师父,他是要气死俺啊!这可如何是好啊!”

昊武是真的慌了,早知这样,还不如缺席哪!我替他上场丢的是自己这张老脸,可如今,他让我丢的是天道院的脸面啊!

第二个是昊凡真人,他此时脸色铁青,恨不得一口吞了天岩,暗骂道:“这个笨的跟猪似的蠢才,竟然还没有忘记早死了的那个天道院最耻辱存在的废物,为了与一个废物的情义,在这种至为关键的赛事中约战同门,简直是丧失理智,疯狂到了极点。”

昊凡真人了解天岩、北星、童桐和芒锋之间的大部分故事,那可是在自己主事期间发生的,演化到今天,他也完全没有料到,也从没跟掌院提起。

天岩突然搞了这么一出,就好像有人迎头给了他一记大嘴巴,打的他晕头转向,不知道等会儿怎么跟掌院解释。

第三个是昊空真人,他也明白天岩为什么约战芒锋,乐行、乐痴毕竟是他的弟子,天道别院发生的事,他比昊凡真人知道的更多。

另外,他一直想找个机会与天岩、童桐谈谈,告诉他们北星那孩子在龙翼西部创造的一个又一个奇迹,告诉他们北星可能还活着的消息。

可昊空真人也有顾虑,天道院对不起北星,他远走西拉玛,是不是表示他不愿意再见故人,是不是表示他想彻底遗忘那段不堪回首的往事和那段伤心的记忆。

既然如此,何必还要往那孩子伤痕累累的心口,再撒一把盐哪!

然而天岩的鲁莽,让他后悔了自己的决定,如果早说清楚,或许今天就不会出现这种不可收拾的状况。

第四个是昊天掌院,他是最忧心忡忡的。

他不知道天岩为什么约战芒锋,同室操戈,丢面子问题可以放在一边,修真界的冷嘲热讽可以不理,但他最看好的两大弟子,一个是“天命之子”,一个是卫道的护法使者,他们不睦,一个处理不好,未来的天道院面临的是四分五裂啊!这背后隐藏的寓意令他不寒而栗。

他还要再看看,他要弄清楚,这两个弟子之间的矛盾到底有多深。

第五个激动并且自责的是童桐。

“窝里斗”,开始把他搞的也是一头雾水,不过很快他就明白了大哥的心思,大哥这是要帮二哥完成打败芒锋的心愿啊!

“童桐,你竟然把一切都忘了,忘了芒锋口中的‘贱民’‘贱民’的耻辱;忘了他是如何欺负二哥,践踏二哥的;忘了自己要把芒锋踩在脚下的誓言。童桐,你猪狗不如啊!才两年多的时间,你就把自己的心给弄丢了,敌我不分,忠奸不辨,你对不起二哥远去的亡灵,你更对不起那份生生死死的兄弟情啊!”

“兄弟情!”三个字宛如一道闪电,宛如一记重锤,狠狠的砸在童桐的心坎上,重新点燃了他因修真,因苦练,因远离尘世,因疏于情感,因沉湎于头顶的光环,因渴望未来的辉煌而逐渐麻木与冷漠的热血。

童桐回来了,幡然醒悟的他,知道自己一度偏离了人性,迷失了情感,后怕的立时面色苍白,略有踉跄。

他突然想起自己孕丹功成后探家,回来时顺便去看望二哥的亲人,才知道早已家破人亡,物是人非了。风闻是因为落日城城主芒剑的持续逼迫,看来与这该死的芒锋也脱不了干系啊!

童桐知道,自己如果不能践行誓言,如果不能查清事实,还北家一个公道,这一辈子都别想心安。

一道身影脱离了丹修队伍,极快的凌空伫立于主峰偏右前方的侧峰之上。

“看,快看,又是一个天道院弟子,他会约战谁?”

天岩掀起的震荡余劲未消,看客们好奇心大起,就连那六个丹修的师门长辈,也不再担忧自己弟子的对阵情况,他们敏锐的察觉到,此届“七星争霸”变数极多,似乎天道院的内部,这五大弟子之间,有着隐晦不清的恩怨纠葛,好戏应该在后头啊!

童桐看了一眼另一个侧峰上犹如战神临世,威霸无二,傲然负手而立的大哥天岩,他的心中不觉间涌起了无尽的酸楚和思念。

“二哥啊!你看到了吗?我与大哥站于此,这世间还有什么能阻挡住我们践行誓言的决心。二哥啊!你要是在,该有多好,咱们兄弟三人携手同心,一定会令苍穹臣服,令世人仰视,令修史铭记。”

收回目光,童桐坚定而清晰的声音响彻“不老峰”的每个角落。

“芒锋,我童桐就是你经常挂在嘴边的‘贱民’修真人,我倒想试试,是你的修为刁毒,还是你的嘴更刁毒,出来,别让你的心,除了刁毒之外,再加上懦弱。”

整个“不老峰”再次鸦雀无声,所有人都知道,天道院这次闹出的绝对不仅仅是一个“窝里反”笑话那么简单的故事。

实际上,童桐刚站出来,昊凡真人,昊空真人同时心里一颤,暗道一声“不好!”,可局面已然失控,他们只能内心焦急,表面还得装模作样。

而昊天掌院却是悲从心起,他想到的竟然是批师幻尊的那半阙谒言:“烈阳独,道心出,伏魔一线,天道昏暗”。

从今天的情景看,那批语已经初露端倪,未来撑起天道院的三大巨头,裂痕横生,任谁都无法化解。

人,终究斗不过命啊!天意如此,也只能倾尽人事,至于结果,就看造化了。

面对此情此景,还有一个人,她的心也是苦涩的。

灵心注视着风采傲人的天岩和童桐,一时间有些恍惚,她心中清晰显现的竟是那个人的身影,他敏锐机智,九死一生的带领众人逃脱狸口;他情深意重,义护水柔,愤而吞毒;他性格坚韧,面对哥哥芒锋的践踏誓死不屈。

这样的一个人,居然不被天道认可,平凡而窝囊的死去,直到今天,自己依然不信这个事实。

看看他的兄弟为他所做的一切,就知道他有着非凡的人格魅力;看看水柔已为人母,自己去看她,她那种哀莫大于心死的神情,就知道她从来不曾有片刻忘记过,与他最初的那份情;看看自己,居然因为他而丝毫不同情哥哥,可见他在朋友心中的地位。

好了,他们之间的烂事,懒得理睬。那个“疯子”,居然敢败坏自己的名声,是到了对他反攻清算的时候了。

看着向自己约战的两个人,芒锋愣神过后,心中这个气啊!混蛋,难道我还怕你们不成。

身影猛扑,芒锋虚空立于天岩的对面,斜了一眼右边的童桐,高声说道:“好,天岩,你我就完成那注定的一战。童桐,然后是你。”

“嘿嘿,等你有命活着,再大放厥词,我童桐这一生,有你无我,有我无你。”

当着龙翼修真界诸位大佬的面,当着龙翼修真界全部最优秀新生代的面,童桐袒露心声,他的话再次令所有人,包括芒锋本人都感到震惊莫名。

可童桐的眼中却只看到了大哥天岩赞许的目光,那种久违了的贴心知命的感觉,让童桐心中一酸,一腔浓情破胸而出,泪水不可遏止的奔涌横流。

“有你无我,有我无你。”竟然是个不死不休的局面,这几个天道院的弟子疯了不成,“同门相残”,犯的是龙翼修真界的大忌啊!

一向泰山崩于前而岿然不动的天道院昊天掌院再也坐不住了,呼的一下起身,双拳紧攥,脸色阴沉的扭头看向昊凡、昊空、昊武,冷冷的问道:“他们之间究竟有什么仇怨,非要誓见生死不可,为什么我会不知道,从来没有人说起,当我这个掌院是假的不成?”

三人同时躬身,大惊失色,冷汗飕飕的一个劲往外冒,大祸临头的感觉,纷纷涌上心头!

昊天掌院是真的急了,话说的前所未有的重,问责的力度横扫千军,不留半点情面。往深了想,这是一个他们根本承担不起的罪名,这是要请祖规宗法的,轻者面壁百年,重者逐出师门,成为一个流浪天地间无根无萍,人弃鬼厌的“罪修”,这跟去死没有区别。

“掌…掌院,这事原本微不足道,谁也没想到会发展至如此严重的程度,天岩他一根筋……。”

“微不足道,嘿嘿,微不足道能有你无我,微不足道能誓见生死,微不足道能让《道心典》、烈阳决、伏魔决的三大传人干戈刀兵,不死不休。我看你这个天道院戒律堂首座就是个吃干饭的。”

昊凡真人千年以来从没有受过如此严重的喝斥,尤其是当着四大宗门其他大佬的面,他的那张老脸,色如丹砂,就差找个地缝钻进去了。

可他完全了解掌院的意思,更知道三大绝学传人对天道院意味着什么,与之相比,自己遭的这点罪不算什么。如果真要出了大问题,头一个站出来承担责任的是掌院啊!天道院要是衰败了,昊字辈的全是罪人,大家谁还有脸去虚空的那头见师父啊!

昊凡真人被训的没了脾气,一声不吱,闷头想着一切可以挽狂澜于即倒的对策。

昊空真人素来儒雅淡定,倒也没见怎么着,只是若有所思的看着斗场。

可昊武真人是头一回经历这种“大场面”,吓的他大气都不敢喘,脑袋一片空白。

第七十九章 千疮百孔

风更烈了。

“不老峰”正面的侧峰上,三个未来叱咤龙翼修真界,留下无数辉煌、奇迹、神话传说的人。

三个未来决定龙翼大陆命运,抵御外辱,救万千生灵,挽大厦于将倾的人。

就以这样的方式,被天下所共知。

依旧是刚入别院时的打法,依旧的蛮横无理,依旧如血战群狸般的豪勇,天岩就是天岩,永远不会改变,你打我一拳,我还你一脚,童叟无欺。

芒锋与他普一交手,顿时陷入了苦战的状态。

按理说今时不同往日,大家都已经是修真人,有灵力傍身,灵力啊!就是石头碰着也碎,更别说区区血肉之躯。可天岩就是怪胎一个,浑身犹若钢筋铁骨,加之无数次徘徊生死边缘淬炼出的灵觉,让他有如神助,你饱含灵力的一拳打中他,他的灵力竟然先你一步抵达,自动聚集护体,抵消你灵劲的八成,硬挨你两成。可他回你的一拳几乎同时到位,你怎么办?也要硬挨,笑话!循环赛那八个丹修是怎么飞出去的,你也会怎么飞出去。

再者就和你以硬碰硬,灵力对灵力,比的是真本事,比的是修为的深厚,比的是耐力、坚韧和意志,比的是谁先扛不住。

芒锋就要疯了,他现在恨不得生啖了天岩,交战以来,俩人跟泼妇打架似的,就差连挠带咬了,一切华丽的招式全部滚蛋,可谓拳拳到肉,步步惊心啊!天岩一定也疼,但芒锋更疼,这要不是大神经和大心脏,绝挺不过五个来回。可现在足足有五十个来回了,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啊!

芒锋迅速的撤出战圈,调整着呼吸,压抑着疼痛,平复着体内混乱的灵力。

斜了一眼在外围观战的童桐,他暗想:那儿还有一个混蛋等着哪!不能这么硬耗了。好!天岩,你就别怪我下重手了。师父师叔们,对不起了,是他逼我的,天道院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

虚空而立的芒锋,周身忽然青光闪烁,拳影如织,无数青芒汇聚一起,宛如怒不可遏的啸天狂龙,疯狂的吞噬着周围的一切,刹时狂风大作,飞沙走石。

那青色的狂龙如泰山一般压向天岩,站在峰上的他乱发旋舞,一块飞溅的石片砸中他的脸,他眼睛都不眨一下。

一声大喝出口,天岩双手沉稳的画了一个圆,赤红色的芒圈,脱手而出,生生的套在青龙的脖子上,令它一时前进不得,后退不得,卡在了半空。

芒锋急了,那边的童桐却大声叫好。

身影一晃,天岩凌空悬于青龙的头上,电闪般砸出了饱含红芒,可以焚毁一切的三拳,青红交汇间,气劲激荡穿越,光芒四射,宛如这世间最灿的烟火,动人无比。

青龙的龙头瞬间化为了缕缕青烟,芒圈落下,被天岩挎在肩膀上,青龙的龙身被芒锋收回。

所有人都看傻了,不愧“野蛮人”的称号啊!应对灵力外放的罡劲也是如此野蛮,躲就是了,他非骑在人家龙头上施暴。摇头苦笑的是一回事,点头惊叹的是另一回事,天道院的这两个弟子不得了,修为直逼婴修。灵力特质更是佳绝,一个博大精深,“青”为贵,乃道家极品;一个烈炎滔天,“赤”为尊,至刚至阳,威霸无边哪!任何宗派得到他们中的一个为弟子,百年内必然雄起于龙翼,天下闻名。

可人家天道院一下子就出了两个,还不知道珍惜,啊!不,应该是三个,那个叫童桐的一定也差不到哪去。

这边凿巴的风生水起,可灵心不干了,她哪是只瞧热闹的主。一门忠烈的“杨家将”,如少了“鸩姐护权”的大辽女中魁首萧太后这个博弈高手,他们怎么可能名垂青史,彪炳千秋啊!

灵心的身影也在一座侧峰上出现,白底蓝花的素女袍,包裹着她傲人的身材,外罩削肩压边的天蚕纱,迎风曼舞,整个人似欲乘风而去,妙不可言。

一双丹凤眼,透着一股子与世隔绝,拒人于冰山雪原的冷酷。

“疯儒生”扈中行早就看傻了,心中的万千爱慕全部写在脸上,流淌在嘴角,滴在大襟上。

这种模样,典型的重度“花痴”,无药可治。

他的那一票小弟,看见“准嫂子”出场了,一片的尖叫之声,响彻寰宇。

见此情景,灵心的脸色更冷,她是峨眉到蹙,凤眼圆睁,她是“怒由心头起,恶向胆边生”,暗讨:你个混蛋,我非杀了你不可。

一声清澈而冷冽的磁音响起,压住了“不老峰”上一切的喧嚣和吵闹。

“扈中行,你还不过来受死?”

不知道什么时候,密域弟子冷仇盘膝坐于虚空,占据了一座侧峰,双目炯炯有神,不言不语的,但却战意高昂的注视着天道院的最后一名弟子海生。

这种无声的挑衅最折磨人,它考验的是修真人的心,无所畏惧的心,海生没有退路了,不想留下怯战的阴影,他只能无视传统,昂首向前。

乱了,全乱了,这届“七星争霸”注定要以“窝里斗”的方式被后人写进修真史。先是天道院自己的三大弟子同室操戈,接着是四大宗门弟子的内耗,天道院挑战极地,密域挑战天道院,乐子大了。

千年来从没有人敢打破的潜规则,如今已是千疮百孔,支离破碎了。

这边很不自然的昊凡真人刚刚跟极地扈三娘解释完毕,而那边尴尬的风柏大佬立即拉着昊空真人进行密谈。

此时“不老峰”上,最高兴的莫过于非四大宗门弟子的那六个丹修和他们师门的长辈,这样的机会千载难逢啊!豪门内斗,如果损兵折将,那“龙翼七星”的占位,必将改写,必将震惊天下,创造修史。

“雪姐姐,他们都不好玩,你陪兰儿玩一会吧!”

望着瑞木兰那忽闪忽闪的大眼睛,雪姬的心一片温暖,这个小丫蛋是拽着自己裙角长大的,那粘着自己要糖吃的情景历历在目,师父没有收她,不是不喜欢她,而是太喜欢她了,不忍逼她修炼而已。整个圣女宫从上到下,都对这个嘴里含着蜜的龙门小丫头,爱护的不得了,各种固本培元的灵丹妙药她当糖球吃,她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想去哪就去哪,大家都从心里宠着她。后来发展到不回家了,乃至于龙门的宗主亲自来找她,小丫头嘴角一撇,大哭大喊,宫主立时就出面喝退她祖爷爷,弄得瑞木祥哭笑不得,只能听之任之了。说她是圣女宫的“宝贝”,绝不妄言。

小丫头发话了,雪姬这个当姐姐的必须应承,得了,陪她玩吧!

一大一小两个绝世美女,在众人羡慕的目光中,手拉手凌空缓缓飘向另一座侧峰。

四大宗门的弟子都上场了,石基上剩下了以远世宗弟子靖舟为首的五个丹修,他们你瞅我,我瞅你,不知道该怎么办,打不打,问问长辈们吧!可从长辈们的目光中,他们共同读懂了四个字“稍安勿躁。”

芒锋的心是无比惊讶的,这个天岩还真不软,自己这几个月中,可是蒙昊远、昊天两位师父的苦心捶打啊!才有了今天的自己,可他天岩半年前就出走了,昊武师叔只是他名义上的师父罢了,没有教过他任何东西,他哪来的如此强横的道法修为。

实际上,天岩与北星一样,都是那种时刻在生死边缘打滚的人,一身修为那可是付出了血与泪的代价,硬拼得来的。不同的在于天岩面对的是凶兽,北星面对的是强人。岁寒知松柏,九死一生锻造出来的结果,还真就不是芒锋这种温室里怒放的花朵可以比拟的,当然不是指道法修为,而是那种精神底色的强度和韧度,那种灵魂深处对生的认知,对死的了悟。

钢牙一咬,虚空中的芒锋须发尽散,泛起了惊天气势,气劲四溅,嘶鸣声刺耳,青色的灵芒宛如鲸吸牛饮般在他的四周聚集。

天空霎时乌云滚滚,如暗夜般笼罩于“不老峰”上。

除了昊天掌院等为数不多的大佬以外,其他人是大惊失色,居然是“天人交感”,以自身为诱因,靠强横的力量,引发天地自然之威的共鸣,虽然不能为己所用,但威势惊心动魄,胆小的一定会抱头逃窜,哪里还有再战下去的勇气和信心。

天岩一眼不眨的注视着青芒包裹中的芒锋,双脚犹若生根一般钉在了峰上,毫不在意四周不停翻滚的碎石、土块、枯枝和尘土。

蓦然,已达临界的青芒爆出六根须角,宛如一只庞大的蜘蛛,抱向,压向天岩。

突然出现的须角,突然发生的巨变,弄的天岩一愣。

可惜留给他的时间太短,那须角已经卷起了天岩,送入硕大的青芒本体之中。

“大哥啊!”

童桐凄惨的大喊一声,二目圆睁,眼角俱裂,双拳金芒吞吐,就要晃身而上。

“住手!你疯了不成?”一声断喝在童桐的耳中响起,震的他头疼欲裂,功散劲消。

是师父昊凡!他用密语传音,震散了自己的灵力,阻止了自己的进攻。可大哥怎么办?他有危险啊!

轰的一声巨响传来,青芒散尽,一上一下,两条人影飞出,在上的天岩,连踹七脚,芒锋一口鲜血喷出,重重的摔在峰上,荡起了无尽的烟尘。

而落下的天岩也一个趔趄,才站稳了身形,嘴角挂着一丝血迹。

所有人都在关注着天岩和芒锋这一对,其他几个侧峰激烈比拼的邀战声,仿佛隔着天遥地远,哪怕是就在眼前,也忽略不见。

倔强起身的芒锋,脸色酱紫,他狠狠的擦去嘴边的鲜血,目光中带着一丝仇深似海的狠毒,冷漠的说道:“天岩,你既然想死,我芒锋就成全你。”

第八十章 神兵对决

事情越发的不可收拾,看着掌院一直阴冷的脸,昊凡真人是心急如焚哪!刚才童桐情急之下竟然想要帮手,多亏自己早有准备,不然铸成大错,童桐极有可能被逐出师门。以自己的眼光来看,天岩比芒锋要高出半线,不仅仅是修为和灵觉,还有那股子誓死向前的执拗和狠劲。

适才青芒吞噬天岩,他于危急关头尽己所能的把烈炎一般的灵力逼出体外,当斧子使,劈开青芒,在自己先伤的情况下,凭借视死如归的豪勇重伤芒锋。这样的弟子,自己都不得不伸大拇指啊!

可芒锋现在明显是杀红眼了,真的演变到不死不休的局面,祖训“七星争霸”又不允许宗门长辈插手,而且更关乎一个修真人全部的骄傲,冒然出手,救下人,却救不下已经丧失的自信和道心啊!这可如何是好,难道真的眼睁睁看着两大弟子浴血搏命不成。

纵横龙翼修真界几百年的天道院戒律堂首座昊凡真人,就要到了山穷水尽,束手无策的境地了。

他急,昊武真人更急,天岩可是演武堂一脉迄今为止最出色的弟子,他想不护犊子都难,天岩本就有隐伤,现在又伤了。如果对手不是芒锋,自己可管不了许多,必然干预,大不了面壁百年,或是不做这个演武堂首座罢了。天岩啊!天岩,你个混球哪里知道,芒锋可是大师兄昊远和掌院两个人的徒弟,手握神剑证道,未来天道院无可争议的院主,你同他死磕,打得过他的人,你还能打过蕴藏无尽神奇的四大神剑吗?就算你赢了,可你赢的是准院主,天道院你还怎么呆下去,你的前途命运更是堪忧啊!

昊武真人一阵的嘀咕,那边正闭目沉思的昊空真人忽然睁开双眼,精光流溢,似有了解决眼前危局的主意。

“兵!”一声神秘的真言出口,对面的海生精神顿时遭受重创,失去了对灵力的控制,而冷仇的灵芒乘隙而入,狠狠的砸在他的胸口,海生昏迷的飞了出去,伤势奇重。

看着护场真修抱走了海生,志得意满,满脸鄙视的冷仇,面色一整,极快的飞到主峰平台上,带着一种谦卑,带着一种伤情,带着一种无奈,躬身于昊天掌院的面前,诚惶诚恐的说道:“昊天师伯,弟子学艺不精,危急关头没有收住手,伤了海生师弟,请师伯责罚。”

昊天掌院仔细的看着这个密域宗门参比唯一的丹修弟子,心中突然涌起一股无比的厌恶,他明明是毫不留情,而且用的不是密域名扬天下的八极决,反倒是佛陀的真言密语,以此来对付一个丝毫不懂精神攻击的丹修,当然是手掐把拿。此子心地阴暗,乃擅权术势之辈,让他入“龙翼七星”,真是玷污了修真人的贵格。

昊天真人面无表情的点点头,漠然的说道:“孩子,你是密域管平大佬的徒弟,叫我一声师伯,应当应份。你没有错,你非常的优秀,祝贺你荣登‘龙翼七星’,给你们密域宗门挣足了光,回位吧!”

“是。”冷仇躬身而退,昂首挺胸的站在了风柏大佬的身后。

可风柏却也看出了其中的奥妙,也因他的行径而感到面红耳赤,管平是宗主逍遥子的徒弟,按理冷仇应该叫昊天一声师叔祖,叫师伯差着辈份哪!更重要的是风柏不知道冷仇怎么会玛族人的真言密语,在这种场合下使出异族密功获胜,丢尽了密域宗门的脸面,真他妈的不是东西。

“兰儿,还玩吗?”

“没意思,兰儿退出了,去找惠姐姐玩去,什么初修大比,早知道这么没劲,我就跟孟婆婆去雪原捉九灵狐了。”

呵呵,看见没,你这边打生打死的,人家瑞木兰就当来玩一趟而已,“七星争霸”不如一只九灵狐,亏她想得出来,人比人,气死人啊!

“七星”的第二位,圣女宫女弟子雪姬,正式出炉。

一把通体亮银,剑尖微弯,剑身两面各有一道鲜红的流线,古朴威严的神剑徐徐从芒锋的手中升起。

那神剑光芒万丈,比骄阳还灿,宛如一颗亮星,照的芒锋须发皆白,照的“不老峰”宛若仙界灵峰。

那神剑诡异莫名,有股子历经无数轮回万象,洞悉一切的明澈,有股子纵横睥睨,染万千热血,又孤单终老的苍桑。

那神剑如有灵识,悲怆、怜悯的注视着世人,似饱含深情,又似冷漠无情。

在那世间无可匹敌光芒的映衬下,芒锋宛如独尊天地的主神,浑身洋溢着蔑视一切的狂妄,剑指天岩,充满着一种猫捉老鼠的戏谑。

“神剑证道!天道院镇院至宝,怎么会到他一个丹修手里?”

“是啊!昊天院主难道瞎眼了,那么多名扬龙翼的弟子不传,选了这么一个毛头小子做未来天道院的掌舵人。”

“‘毛头小子’,哼!我看你们才是瞎子,傲世四典之《道心典》的传人,世间只有一个啊!看着吧,不出百年,你们口中的‘毛头小子’当席卷天下,凌驾众生之上。天道院,果真是好眼光,好魄力,好谋略。”

“不老峰”上,天道院之外所有宗派的大佬,个个眉头紧蹙,心事重重。高瞻远瞩的,已经嗅到一种风雨欲来,巨变在即的危机。

神剑光芒的笼罩下,天岩仿佛是怒涛中的一叶扁舟,弱小无比。

值此生死关头,天岩不仅没有流露出一丝一毫的怯懦,反而目光中暴闪一种激动,一种渴求,一种誓死无回的信念,一种誓决雌雄的豪勇。

“道心九转之初始。”

芒锋高举证道神剑,以大出人们意料,令人无法理解的方式,带着无尽奥妙,在天岩头顶的丈许虚空,划出一道圆弧,又猛的一顿,回剑疾刺圆弧的起点。

他的动作并非行云流水,圆润无暇,甚至还略带着一丝生涩。可给天岩的感觉,这一划一刺蕴藏着涤尘万象,归一本真的道法至理,不管自己怎么抵挡,都将飞蛾扑火,自取灭亡啊!

不战而屈人之兵,好一招道心初始啊!

无数青色的灵劲罡弧,从芒锋剑尖那个起点源源不断的飞出,铺天盖地的砸向天岩。

拼了!天岩一震双臂,烈阳一般的红芒包裹周身,腾身而起,拳影骤出。

雷鸣般的爆响接踵而来,青红交汇间,焰火如织。

轰的一声,芒锋向上弹飞,天岩跌落崖上,一蓬鲜血自他的左肩喷出,面色顿时苍白如纸。

“真他妈的,你敢伤我昊武的徒……。”

“站住,你要干什么?”

平台上,昊天掌院声色俱厉的一把拽住已经激动的说胡话的昊武真人。

“见死不救,掌院,你是不是太偏心了,芒锋是你和大师兄的弟子,是天道院的宠儿,可俺的徒弟天岩难道是庶出不成吗?”

昊武真人面红脖子粗,毫不理会掌院已然铁青的脸以及那颗如坐针毡的心,他一门心思担心天岩,他深深知道,对于一个修真人来说,精血流失,脏藏受损,意味着什么。

“昊武,住口,你好大的胆子。”

戒律堂首座昊凡真人适时的怒斥,拉回了正处于暴走边缘的昊武。

自己这是咋了,不分长幼尊卑,竟然对掌院说出这种忤逆的话,简直是不饶恕啊!昊武立时吓出了一身的冷汗,人彻底的清醒过来。

此时天岩的心是悲凉的,他突然想起二弟北星曾经的论调:“修真的命运太苦、太不公平”,直到今天他才明白,道心坚毅,只是修真人迈向道巅的,创造辉煌的,最烂臭的条件之一而已。

看看眼前这个人,出身名门,“天命之子”,手握证道,未来的准院主,他轻松的拥有了别人可望难及的一切,就像你在茫茫戈壁,孑然一身,苦苦寻觅,却一无所获的生命之水,别人却早在大驼队的带领、扶持和精心呵护下,抵达一处又一处水源,奢侈的令人羡慕。

冷冷看一眼还在渗血的伤口,天岩平静的说道:“芒锋,这一战才刚刚开始,接下来,你就要为你过去的暴虐之行赎罪了。”

一把毫无光泽,通体暗黑的断刀毫无征兆的出现在他的右手上,随之而来的是一股子逼人的冷气,在他的四周泛起,天岩一改烈炎滔天的炙热,整个人和整个气势,宛如隆冬腊月的户外,奇寒无比。

“快看,那个受伤的天道院弟子拿出个菜刀,真是新鲜唉!”

“是啊!还真像是把菜刀,天道院难道穷疯了?”

嗡嗡声再次蔓延。

那把黑不溜秋的菜刀,毫无花哨,直直的奔着芒锋面门砍去,不是大佬级的人物很难捕捉得到,那刀邪味十足,挥出时居然有黑芒隐现。

看见天岩弄出这么个玩应,芒锋是哑然失笑,倨傲异常的挥剑硬磕,他对自己的神剑证道有着无俦的信心,认为天岩的破菜刀一定会化为灰烬,连渣都不剩。

然而世间的事有谁可以尽然,四大神剑,修真十二神兵,的确是龙翼大陆修真人眼中最高最无敌的存在,每一次出世,都搅起血雨腥风,留下无尽杀戮和无数可歌可泣的传奇故事。

久而久之,人们忘记了遥远的记忆,忘记了先民古修们创造的辉煌和他们手中的神器。这把断刀背后的故事足以惊天地泣鬼神,而它的品级更是傲世无双的。

哐的一声脆响,两把绝世神兵虚空相逢,一明一暗交击中,神兵的主人愕然飞退,那两股分别代表天地间至极的力量相持不下,轰然倾泻,狠狠的砸在侧峰之上,顿时山摇地动,尘烟满天之中,山峰崩塌的闷响,夹杂着巨石滚落山峰的奔鸣声,震耳欲聋的传来。

群山更是跟着起哄,一时间,兽嚎鸟惊,混杂在浩荡、充沛的共鸣声中,经久不息。

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冷气啊!这还是丹修初比吗?简直是没设结界的大佬对决啊!“七星争霸”有如此惊世骇俗的战例,足以让天道院辉煌之上,更加的辉煌。

第八十一章 重燃希望

“这把断刀,难道是……。”

风柏狐疑的一句话,拉回了四大宗门各位大佬走神的思绪。

昊天掌院嘴角微抽,有话却没有说出口。

此时他心中是汹涌澎湃啊!对天道院的未来充满着无俦的信心。他知道这把断刀的来历,天道院珍藏的那本残破的周天古修史上有记载:“断情刃,黑芒绕身,刀中神器,蕴天地之恒冷,非绝阳之人不可妄动,慎之,慎之。”

万年前古修与神龙大战时,一强横之人,手持断情刃,孤身一人,转战天下,未尝败绩。他为人亦正亦邪,全无是非善恶的道德准则,曾因一件小恶而屠尽一族之人,又遇一大恶发生,却不闻不问,放任自流。他不拉帮,不结伙,不入派,一人一刀,搞的当时古修界焦头烂额,又毫无办法。“邪神”之名,一时间显焕苍穹啊!他没有参加“与龙之战”,优哉悠哉的浪迹于黑山白水之间,可后期他却突然出现在屠龙战场,令所有人震惊的是,他帮的居然是龙族,一举惹恼了当时古修中的“七大神者”,祸及自身。龙族居地沦陷后,风闻有伤在身的他出手救走一条重伤的小白龙,从此销声匿迹,隐遁天涯。而那把断情刃,则下落不明。

万年之后,天岩竟福缘深厚,得到神器的认可,成为它隔世传承的主人,怎能不令昊天掌院欣喜若狂。因此,他决定原谅天岩的师父,自己的师弟昊武刚才无礼的冲撞。天道院从此拥有两把绝世神兵,叱咤风云于修真界,如抬抬手一般的容易,还有什么比这个喜讯更令人激动的。现在唯一的麻烦是在不影响二人道心的前提下,怎样尽快结束这场该死的,莫名其妙的生死对决,不然天岩与芒锋,伤了谁,对于天道院来说,都将是一个无可弥补的大损失啊!

烟尘散尽,萦绕在所有人心头的,是惋惜“不老峰”名扬龙翼的奇景“七星拱月”,从此残破了。

天岩与芒锋鏖战的侧峰,因两大神兵的威力,塌了很大一截,不再与主峰平齐,“七星拱月”名存实亡。

然而现在的人们还不知道,后世为纪念龙翼修真界两大巨擘这纵情一战,这座侧峰,在未来的岁月中,被命名为“断刃峰”,名声之大,在天下群峰之中,绝对能排名前五,真是始料未及啊!

“来吧!芒锋,你也接我一招‘断情殉道’。”

虚空中左肩犹在渗血的天岩,目光中有了一丝慷慨赴死的了然。

他握着这把与自己血脉相通的断刃,感受着那生死相依般的感情,他忘不了自己于迷图深腹地,于九死一生间,获得此刀。从此,一人一刀形影不离,共御凶邪。

缓缓的把自己所有的灵力注入到断刀之中,霎时黑芒如乌云盖顶般滚滚涌出,遮阳蔽日,一股毁天灭地的威势,一股令人窒息的颤栗席卷八荒般的覆盖整个“不老峰”。

人人都在自问,自己能接得下这带有焚毁、燃丹、碎灵、殉道式的,靡坚不摧的一击吗?

对面脸色青紫,嘴角滴血的芒锋大惊失色,他承受着比别人庞大千倍、万倍的压力,他比谁都清楚,天岩的这一招,自己螳螂拒辙,绝对是无力抵挡,一旦攻击发动,自己难逃身化飞灰的命运,连渣子都留不下一点。可他天岩也会魂飞魄散,幽冥路近啊!

空洞的看了一眼主峰平台上那一张张熟悉又似乎陌生的面容,空洞的看了一眼已经停止争斗,担心的关注着自己的妹妹灵心。

芒锋同样有了一丝明悟,呵呵,可悲的“天命之子”,原来命不在天,而在人啊!他不后悔曾经的一切,到此刻他依然瞧不起童桐、海生,还有那个已经死透的北星之流,贱民永远是贱民,穿上龙袍也不像太子。

生死瞬间,他没有觉得自己对不起父亲、师父们的苦心栽培,没有觉得自己对不起天道院的重视,他已经带给所有人太多的骄傲,他不感到有丝毫的亏欠。

恍惚中,他想起了童年,想起了落日城那条斑驳的古街,想起了自己为柔儿抢到的那一把串糖,想起了柔儿含泪吃糖的模样,想起了柔儿对他说的那句“峰哥哥,你真好”。首-发

他忘不了水柔,如果说今生至此真正的遗憾,就是眼睁睁看着柔儿嫁给展青那个混蛋。

呼出一口气,散尽满胸的郁结。

芒锋聚集自身的全部灵力,企图发动他迄今为止所能施展的最强道法:“道心九转之同尘”,他要与天岩同归于尽,携手黄泉。

“落红本非无情物,化做春泥更护花。”

问世间,是正娇艳怒放的鲜花瑰丽,还是“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的落花更高洁?

平凡生,平凡死的人一定悲凉吗?胸怀大志,鼎定天下的人就一定值得颂赞吗?

不论古圣先贤,帝王将相;不论权柄铜臭,政客商贾;不论布衣素服,贩夫走卒,任何人都经历过有刻骨铭心记忆的一生,都值得尊重。

不以人为本,一切假象都是纸老虎,一捅即破。

什么是好?什么是坏?什么是善?什么又是恶?

祖述尧舜,宪章文武。所有的是非皆是人定,所有的善恶都有因由,是谁正在导演着的善恶?是谁又在教化着善恶?

芒锋恶吗?他不过是一个死死守住心中那片最脆弱堡垒的可怜人,殃及诸如北星等几个无辜罢了。

天岩善吗?他心中有个偌大的梦想,然而他拼死捍卫的,却是龌龊强权的体制和规矩下的“龙翼恒祥”,画饼充饥,望梅止渴而已。

平台上,在天地动容,风雨色变的情况下,昊空真人紧紧的拽住就要腾身而起的天道院掌院。

“三师兄,你放手,就是冒天下之大不韪,我也不能眼看着他们二人灰飞烟灭。”

昊天明白,只要自己一出手,天道院从此名誉扫地,他这个院主将成为修真界最大的笑柄,自己狠狠抽自己嘴巴的感觉,如吞火栗啊!

“掌院,我知道问题的根源,我有办法结束这一切。”

“真的?”“三师弟!”“三师兄!”

昊空真人笃定的看了一眼三个师兄弟,回身跨前一步,心中却有着无尽的悲伤,暗讨:孩子啊!值此危难关头,我只能如此选择,你不要怪我,不要怪我啊!我想你也不希望因为自己而让你的兄弟天岩陨落吧!

黑芒中的天岩,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低声道:“二弟,大哥寻你来了。”

黑芒抖动,天昏地暗,天岩挥刃旋舞,就要发动那“断情殉道”。

千钧一发之际,他的耳中却响起了一个飘渺的声音。

“天岩,我是你三师伯昊空,你停手吧!你的兄弟北星不仅没有死,而且在龙翼西部创造了一个又一个属于修真人的奇迹。你尽快完成‘七星争霸’,等回到天道院,我会告诉你与童桐事情的始末。”

天岩闻言,内心涌起了惊涛骇浪,二弟没死,是真的吗?他们不会又在骗人吧!不能啊!三师伯素来心灵虚寂,不磷不缁,孤芳自赏,清静无为,他是不屑说谎的,他是不会骗自己的。而且是他据理力争,不惜与昊凡翻脸,让二弟几番重入天道,尽管事不可为,却也说明他是关注北星的,他说的话,极有可能是真实的。

外人看来,那黑芒明明已经大举异动,风云在即,怎么会突然停止了动作,而且抖动不止,仿佛黑芒中的人有什么突发的异变。

沉吟半刻,那霸绝天地的黑芒在徐徐的锐减,天空中也缓缓撕开了一个口子,骄阳的光辉如金子一般的撒入,让平台上本来无关的人,长出了一口胸中憋闷已久的浊气,异常紧张的氛围,顿时缓解不少。

昊天掌院和昊凡真人各自踏前一步,一人一边,紧紧握住昊空真人的手,三个人都看到了一丝希望,一丝属于天道院的,无限辉煌的希望。

而他们身后的昊武真人更是扼腕抵掌,喜形于色。

黑芒尽收,天岩露出身形,他隔空略显激动的望向昊空真人,得到的是对方肯定的颔首。

一声震天的长啸响彻群峰,他遽然的冲上蓝天,遥望西方,在心中沉默的呐喊道:“二弟啊!你还活着,你还活着,没想到我天岩这一生还有机会在这滚滚红尘中与你重逢,那将是怎样的一种场景,我热切的期盼着,只要你还认我这个曾经有负于你的,生生死死的兄弟。”

一滴泪水沿颊滑落,这一刻天岩似乎一眼跨越无尽的虚空,洞悉了某种神秘,某种玄奥。

“断情证道”两把绝世神兵狭路相逢的故事,还有其中所蕴含的兄弟情义,自此在龙翼广为流传,后世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啊!

这场鏖战胎死腹中,最不解的,最想知道原由的当属童桐,以他的眼光根本看不出来个中凶险,他一直坚信大哥天岩一定会战胜芒锋,替二哥出一口恶气。那把“菜刀”的出现,更增添了他的信心。可本来占优的局面,随着大哥的撤出,之前全部的努力顿成泡影。尽管他知道大哥绝对不是个半途而废的人,一定是事出有因,可这样的结果依然让他如鲠在喉,必须立即弄清楚。

“大哥,为什么放过芒锋那个混蛋?”

望着来到自己身边的三弟,天岩的心一片温暖,这个毛头小子如果知道那个消息,不得高兴疯了,然后就会头疼,因为异日三兄弟重聚,又会有人给他执行“家法”了。

“老三,你不要问了,下去后不要再理芒锋,选一个非四大宗门的丹修,胜了他,你就是‘龙翼七星’之一。至于你的疑问,回院后,自会明了。”

“好,大哥,我听你的。”

“不老峰”平台的对面,天岩、芒锋、童桐、灵心、扈中行,五个四大宗门的弟子一字排开,跟事先商量好似的虚空而立。

他们头顶穹庐,脚踏云彩,衣袂飘飘,目光炯炯的注视着其他参赛的选手。

那五个丹修的师门长辈的心中一片忿恨,他们明白,绕了一个圈,终点原来也是起点,一切规矩照旧,空欢喜一场,真他妈的天意弄人啊!

第八十二章 龙翼七星

正当大多数人都以为新的一轮龙争虎斗上演在即的时候,可赛监却宣布,那五家有四家退出“七星争霸”,因此自动获得排名八到十一位的资格,不用再比。

而场上唯一剩下的丹修,就是那远世宗最杰出的弟子靖舟,他一个人傲立于平台,龙章凤姿,不亢不卑,无惧无畏,其风采与天岩、芒锋等人相比,也绝不逊色。

环视一下其他四人,童桐昂首向前,语带痞性的说道:“靖舟,让我陪你玩这‘七星争霸’的最后一场比拼,如何?”

“好。”

那靖舟的确名不虚传,与童桐居然旗鼓相当的大战数十回合,不落一点下风,可谓除四大宗门弟子之外,本届大比丹修中的最强者,有着绝不弱于海生的实力。

小打小闹般的缠斗,令童桐有些窝心,脑海中尽是大哥天岩欠他的那个解释,根本无心恋战。可靖舟的修为着实不弱,不拿出真本事,杀手锏,一时半会儿想解决战斗,极为不易啊!

“靖舟,天儿不早了,男儿不怯,发动你的最强攻击吧!”

“好。”

远世宗的道法,奉行避世苦修,讲究顿悟,师法自然,天地万物无不可为师,是介于道佛之间的修真法门,本来算是龙翼修真界独树一帜的大派。可几百年间,其毫无建树,家道中落,弟子凋零,无以为继。如果再这样下去,远世宗将彻底沦落为边缘门派,或是不能称其为门派,有传无承,弟子不出成绩,靠几个“光杆司令”,要谈开枝散叶,光大门楣,扯蛋而已。几千年以来,龙翼大陆有多少曾经显赫一时的修真大宗,正是因此没落,逐渐退出了逐鹿天下,群雄争霸的历史舞台,有的甚至传承尽失,如“腾蛇乘雾,终化飞灰”一般烟消云散,再无半点痕迹。

靖舟,是远世宗全部希望之所在,宗门当然不遗余力的加以培养,他自身也算天赋异禀,福缘深厚,堪透了远世宗“天、地、风、火、雷、电”六大灵诀中的风字诀,一举成为宗史上前无古人的顶级修行者,他的未来,只要顺利成长,纵横修真界绝不是梦想。

狂风乍起,灵力磅礴。

那靖舟居然融入狂风之中,无一丝踪影可寻。而那水桶粗细,深灰色的风卷,正怒啸着冲向童桐。

说心里话,童桐对靖舟的修为也是大感意外,但他更清楚,到了结束这一战的时候了。

童桐突然凌空盘膝合掌,一股金色之芒冲天而起,一尊十几丈高,浑身金光闪闪,宝相庄严的极大号童桐凭空出现,他伸出蒲团大手,轻轻接住那暴虐的风卷,把它扣于双手间,上下、左右不停的摇晃、捏压,玩的兴起,竟一下上抛,一下收回,抛抛收收的,像极了民间小孩儿时常玩的“歘嘎拉哈”游戏。

童桐的做法,只有天岩明白他是童心未泯。可气坏了一旁的昊凡真人,明明想赢就赢,却戏耍着别人玩,这不是向远世宗挑衅吗!可也乐坏了昊天掌院,这个青涩小子,他的未来绝不输于芒锋、天岩啊!天道院后继有人,而且青出于蓝,不乐的是傻子。

“度劫金身,不能吧?”

“庞七,你别他妈的胡说,他一个丹修会有度劫金身,咱们还混个屁啊!不过顾老,您的师侄靖舟看来不妙啊!”

面白如纸的知微堂堂主秦淮歪头训完自己的师弟,又躬身面对几乎要把烟袋咬碎的远世宗素有“木灵公”美誉的顾长海顾老。

顾长海的心此时是既紧张又矛盾,他不想就此放弃,可又十分担心自己师侄的安危。

靖舟啊!靖舟,你太托大了,为何不祭出青獠戟,它毕竟是远世宗的镇宗之宝,它毕竟是修真十二神兵之一,可以极大提升你的能力,否则又怎会轻易的受制于人啊!看来一切木已成舟,回天乏力了。

接下来的三天,龙翼初修百榜排定,即将明简传檄天下。本届“龙翼七星”为芒锋、天岩、童桐、灵心、雪姬、扈中行、冷仇。四大宗门大获全胜,天道院更是以独占四席而笑傲群雄。海生排位十二。“小龙女”瑞木兰排位十三。而远世宗的弟子靖舟,在他师叔顾长海主动认输后,敬陪十四强的末座。

随着“七星”从天道院院主昊天真人的手中恭谨的接过属于他们的奖励,一把极品灵剑之后。

波澜壮阔,跌宕起伏,荡气回肠的龙翼初修大比缓缓落下帷幕,然而属于“龙翼七星”的,那无数奇炫瑰丽的传奇故事才刚刚上演。

未来,由他们创造和抒写的,或辉煌,或没落,或变节,或明志的一切,必将震惊大陆,彪炳修史。

极地山脉西茫茫雪原的边上,一辆奢华的马车缓缓停下,一个绝代风华的中年美女,领着两大一小三个绝世美女掀帘而下,赫然是圣女宫内事护法扈三娘,新科“龙翼七星”之一的雪姬,初修百榜排位十九的圣女宫弟子何慧,排位十三的龙门小淘气瑞木兰。

“姬儿,我带你御剑飞行,兰丫头你祭出如意红绫,带着你慧姐姐,咱们快赶一程。回宫禀告宫主之后,我与姬儿立即赶到彤山城龙家,完成她与龙如铁的大婚,然后到‘不老峰’,参加为期四年的迷途试炼。一个月的时间,要处理的事情很多。兰丫头,你怎么办,是回龙门,还是和孟婆婆去捉九灵狐,或是去参加你雪姐姐的大婚?”

“啊!我才不回家哪!我要跟你们走,去参加雪姐姐的婚礼,这个我没玩过,一定很有意思的,我要‘压轿’的哟!不给宝贝不下去。”

“呵呵,兰丫头,龙家可不比你吃定了的那些修真宗门,要钱有,要宝贝可没有,你届时不可胡闹啊!”

在一片笑声中,四道人影飘忽杳渺,一瞬便消失在无尽雪原的极深处。

“伊人远逝,暗香盈留”,没有人知道,雪姬她一个修真女,与一个凡人的结合,会有怎样一段凄婉哀怨,情天恨海的离奇故事。

落日城城西一间偏僻的跨院内间,绒毯铺地,蚕纱飘窗,红色的翅木大床上,一对男女全身赤裸,起起伏伏,正在埋头苦耕。

那女子一对硕大的**,正随着男人腰身的耸动而震颤,其上遍布着晶莹的汗珠,被那男人的大手一抹,滴滴洒落。

“二娘,蛮牛快不行了,你…你…。”

“蠢才,这么不经事。”

女人愕然的翻身跨上,桃洞紧锁,肥臀一通密集的上下套动。男人顿时一声闷哼,一泻汪洋。

女人于媚喘中,却没有停止,男人也不敢推开她,但面色一片痛苦。

龙虎交泰,她用密功汲取着男人的元精,滋补着自身。

“蠢才,快去隔壁吃饭,午后再来。”

那男人颤抖的拾起衣裤,略显佝偻的走出屋外。

望着昔日龙精虎猛,现已明显消瘦的蛮牛,二娘的嘴角带着一丝满足,沉沉的睡去。

隔壁的蛮牛端着饭碗,却没有半点胃口,曾经那种体内力量蓬勃的感觉早已荡然无存,天生神力的他如今快跑几步都要上喘。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就是那个索求无度的女人造成的。被她第一次勾引之后的几个月,自己如疯似魔,与她干那苟且之事的瘾头比吃饱饭还重要,有一点时间和缝隙,站着也要解决,她是来者不拒,比自己还疯。城主家那场大变,自己与二娘本来遭到黑衣人的围堵,必死无疑的,谁知生死关头,却被一个神秘人所救,躲过大劫。接下来的两年中,城主又续一弦,是个年轻貌美的女子,于是城主以忙于公务等种种借口,冷落了二娘,可她毫不在乎,与自己是夜夜笙歌。如今自己已经被掏空,这个狠毒的女人又开始物色其他壮男,填补空缺。

望着眼前的饭碗,蛮牛是欲哭无泪,活着对于他来说,与行尸走肉没有区别。

迷图山脉极西内腹的一座巍峨的山峰,峰背面一个毫不起眼的山洞外。

一字排开跪着七男四女,服饰各异,年龄不一的人。

一个身着盛装瘦小枯干的老头,在另外一胖一瘦两个老者的陪同下,缓步走了出来。

“恭请宗主金安,恭请长老银安。”十一个人同声发话,伏地不起。

“都起来吧!今天是咱们魔门日宗的大喜之日,无需多礼。”

洞外的石椅上,三老坐定,余者分两排侧立于左右。

“先说说你们各自的进展情况。”老者环视一圈,点着头问道。

左侧一个胖子躬身而出,扬声说道:“宗主,十年来弟子潜伏于有潮汐城东南门户之称的古镇加措,开了一家当铺,接触的人三教九流,形形色色。目前弟子对潮汐城的各股势力了如指掌,就等宗主发话,立时可以直捣黄龙。”

“核心问题在哪?”

“日前潮汐城酝酿了一场大变,玛族人和密域真修都要独霸冷家,大战将起时,谁知被一个名叫北星的丹修破坏,致使双方与冷家迅速达成协议,以三三四分割利益。并且玛族人和密域各有一个冷家弟子,同为家主候选人,将来潮汐必是一家独大的局面。全怪那个该死的丹修瞎搅和,不然怎会如此!”

“哦!你没有杀了那个丹修?”矮瘦老者的目光耐人寻味,冷冷的看着北星曾经遇到的,那个在古镇加措开当铺的胖子。

“弟…弟子没有。”

“呵呵,他何以在你‘笑杀魔’胡一的手里留命?”

“当日风云际会,弟子躲在暗中,静观事态的演变。那丹修于先前设圈套灭杀密域的两个弟子,其中一个是苦修木家的后人。又在冷家寿宴上,虚空揭秘,惹得苦修界名声很响的‘婴修’木青林上场寻仇,却不敌那丹修,弄的形神俱灭。接着‘苦修三圣’之一的‘辫圣’老柯登场,本来那丹修必死无疑,可中途出现一个人救了他,弟子是因为那个人才没有对负伤逃遁的丹修下手。”

胖子话说到这儿,停顿了一下,心中暗骂了一句,可惜了那一百枚无暇灵石了。

“他是谁?”

“弟子认为他是星宗宗主,而那丹修北星是他的弟子,也是魔门中人。”

“哦!星宗,呵呵,丹修对婴修,还丹修赢了,这样的弟子,万中无一啊!看来历目的星宗是后继有人啊!”

老者略微沉思后,接着说道:“‘苦修三圣’‘辫圣’老柯,他是什么人?”

老者身旁坐着的另一个瘦高的老者,适时探身答道:“宗主,你怎么忘了,五百多年前,一个头上扎满小辫的孩子,跪在你密修的洞前三日三夜,渴望拜入魔门,而你当时因勤于苦修,一心练功,无暇他顾,不愿收徒。不然今日的十大魔徒中,必有他的一席啊!”

“哦!原来是他,他都能称神称圣了,看来你我是真的老了,呵呵。”

面色一整,老者冷酷而诡秘的说道:“我看潮汐城局势的发展对咱们还是有利的,冷家那两个分别拜入玛族和密域的弟子,如果中途夭折一个,你们说这战火会不会烧红了整个西拉玛。”

第八十三章 气吞天下

“继续吧!”另一个华服锦衣,大鼻龅牙,耳戴金环的矮胖老者冷冷的说道。

左侧第二个中年人闻言踏前一步,他长相奇特,红眉毛,长脸鹰眼,双肩垂落,两手过膝,浑身上下衣着考究,质地不凡,无丝毫褶皱,可谓一个整洁,是点尘不染啊!

“宗主,弟子十五年前奉命扎根于彤山城,从不敢有半点懈怠,目前暗中控制中型修真宗门一个,小型门派两个,彤山城三成利润归魔门所有。对龙家的渗透正在进行中,不过最近他们与圣女宫结为亲家,有点麻烦。”

老者很欣赏的看着他,点点头说道:“胡统,这些年你为魔门做的,有目共睹,你是为师最出色的弟子,放手为之吧!魔门是你最坚强的后盾。”

“是,弟子明白。”

接下的汇报更是令人瞠目结舌,十大魔徒有的是名扬龙翼的大善人,有的是厨子,有的是马夫,有的是倡优名妓,有的是账房先生,有的是仙风道骨的道观主持,有的是世族大家家主的侍妾,有的是天下闻名的女修真。

十大魔徒混迹民间,遍布龙翼大陆的豪门望族、修真大派,他们个个以来历清楚的身份作掩护,从事的无非是潜伏、管窥蠡测、颠覆、挑拨离间、从中渔利的勾当,并且已经略见气候,但凡有所异动,那将是血雨腥风,生灵涂炭啊!

“风雨,落日城那个呆傻的‘人间霸主’怎么样了?”

十大魔徒之外,敬佩末座的黑衣人风雨,恭敬的答道:“回禀宗主,落日城城主芒剑近几年背运十足,连连遇挫,要不是他的儿子芒锋在天道院混的风生水起,做了什么狗屁的‘天命之子’,成为新科的‘龙翼七星’之一,他早就沦落为丧家之犬。目前十分老实,与他那个丹修父亲,带着一票凡人杀手,把控着落日一城之地而已。”

“呵呵,愚蠢的人,愚蠢的命运,必然有愚蠢的结局。风雨,你妥善的保护了本届的魔子巨震,使他在天道中收获颇丰,又平安的把他接回,功不可没,当记一功啊!至于‘龙翼七星’吗!几个小屁孩,不足为虑。”

“谢宗主赞誉,风雨愧不敢当,身为日宗一份子,为魔门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不敢居功。”

“好、好,难得你们众志成城,魔门的未来就落在你们的肩上。千年退隐的盟约已过,承蒙傲天祖师护佑,日宗苦心孤诣,才有了今天这番局面,来之不易。尔等要克勤克俭,用尽全部的手段,不断壮大自己,等待机会,希望甲子之内,我们日宗能一统魔门,剪灭天道院,气吞天下,成为这世间最高端的存在,众弟子当以此共勉。”

站起身,说出这番话的日宗宗主胡辛,这一刻面焕湛彩,气势如虹,仿佛他瘦小枯干的体内,蕴藏着可以毁天灭地,超越一切的力量一般,风行草偃,令人从心底产生一种不可抗拒,无法匹敌,和绝对服从的感觉。

十大魔徒和风雨魔君同时躬身,齐声答道:“是,仅遵宗主法谕。”

巍峨的天道峰道心殿侧殿内,天道院昊天掌院皱着眉头听完了昊空真人讲述的三大弟子间全部的恩怨故事。

“三师兄,这么说,是天道院有负于那个叫北星的孩子啊!”

昊空真人无言的点了点头。

昊天掌院接着说道:“按此推算,仅仅两年多一点的时间,北星先是创造了入天道史上的最差纪录,一刻钟就被踢出,体内灵力稀薄一层,静待遣返。又于天道峰东崖因意外坠入蓝海。险死还生后,再远走天域大漠,居然在没有上师护鼎的情况下,孕丹成功。可想而知,这一路的生死挣扎和重重磨难,必然已穷人之至极,惊天动地啊!接着他竟以丹道小成的修为奇迹般的在西拉玛搅起惊涛骇浪,斩丹修,毙婴修,力抗‘辫圣’,震惊大陆。看来,那孩子在天道中并非一无所获啊?”

昊空真人苦笑着说道:“天意难测,学子北星是天道院修史上最耻辱的存在,已记录在案,无可更改。但就是这个带给天道院所谓耻辱的孩子,却打破了龙翼修真界几千年来‘丹修对婴修,有死无生’的修真铁律;就是这个天道院眼中的废物,却担得起密域向道大佬四个字‘不世奇才’的评语。当咱们的弟子邯郸学步时,当他们为荣登‘龙翼七星’而欣喜时,北星那孩子已经开始创造着属于自己的辉煌,不过可惜的是,他如今生死两茫茫啊!掌院,我原本不愿说出这一切,想给那可怜的孩子一片空间,舔吮伤口。可我又不希望未来的天道院,因天岩、童桐、芒锋三大弟子之间的仇怨而分崩离析。北星的生死,不再是他个人的事,更关乎着天道院的传承,该怎么与天岩、童桐解释,实在应该斟酌一二啊!”

昊天掌院用一种异样的眼神注视着正略显激动,侃侃而谈的三师兄。他知道,昊空素来不磷不缁,儒雅淡定,早已道心唯一,没有什么事能够亘于心头,挥之不去,但在这件事情上却大为不同,难道昊空与北星那孩子有什么玄而又玄的缘法不成!

心中一动,昊天掌院于千头万绪之中似乎捕捉到了什么,明悟了什么,也许未来了结这段恩怨,三师兄也是其中至为关键的人物之一啊!

落日城城北长风镖局内宅的一处暗间,总镖头“震八方”靳百川小心的戒护于门外。

屋内,城主芒剑和他的父亲芒鹜远,隔桌而坐,气氛有些异样的沉闷和诡异。

“剑儿,你究竟与那丹修北星有何仇怨,让他不灭芒家誓不罢休?”

芒剑两手互握,骨节都有些发白,一看就知道他的内心是何等的震惊。

“仇怨!他一个贱民,也配与芒家有仇怨,我说城南辖官刘克怎么无缘无故变的痴嗫呆傻的,看来是这个贱民干的好事,他从天道峰坠入噬鱼遍布的蓝海,居然没有死,简直不可思议。对了,父亲,你见过锋儿,你看以他的修为能否抵挡得住那个贱民?”

“难,很难,锋儿在丹修中是纵横无敌,可他怎么也打不过‘婴修’啊!何况木青林那可是苦修界‘婴修’中响当当的人物。苦修的概念你应该明白,而且龙翼真正的苦修都在拉玛山脉东部的苦寒之地,苦修中的‘婴修’,那可不同于有宗门,有出处,温室里培育的‘婴修’,一个打俩,我想都绰绰有余。现在的锋儿如果不用神剑证道,一个普通‘婴修’他都对付不了。”

“对啊!父亲,神剑证道,锋儿打不过那个该死的贱民,不是还有天道院吗!那些上师们能看着不成?”

芒剑想到这一层,他的眉头终于舒展开来。

“求人不如求己,我看你到了刻苦修炼的时候了。不过此事你也不用太放在心上,西拉玛的苦修界、密域、玛族人,到处有人围杀于他,天罗地网的,那丹修北星就是背生双翼,也不可能生离西拉玛,返回龙翼东部,找芒家报仇的。”

“他最好不要回来,不然我这回要凌迟了他,以消我心头之恨,潮汐的事没有他,不会一败涂地的。”

无奈的看了一眼自己剩下的唯一的儿子,老爷子叹息了一声,说道:“这次咱们在潮汐城损毁了一大半‘鬼影’的力量,却一事无成,想从头来过,绝非一日之功啊!剑儿,你一定要学会隐忍,扛得住,熬得住,不要再做那些为渊驱鱼,为丛驱雀的事,不要再轻易树敌。等锋儿足够强大,等‘鬼影’足够强大,我们必将在修凡两界卷土重来,进而经略天下。”

“是,父亲。那您下一步有什么打算?”

“你大师兄的长风镖局太惹眼,落日城也不是‘鬼影’的久留之地。我想回天域大漠去,重建‘噬血盗团’,那里广袤无边,神佛难及,守着那些驼队,钱、粮、肉票、女人,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啊!再者与‘鬼老’的安平驼队还有帐要算。等个十年八年,一支纵横凡间的‘鬼影’,会再次听命于你的麾下,你看怎样?”

芒剑闻言目放精光,一扫之前的颓废,他仿佛看见了芒家呼风唤雨的未来,他仿佛看见了自己掌控凡间,万民俯首叩拜的场面。

“好,我芒剑就再当十年‘孙子’,继续跟那些豪门望族的混蛋陪笑脸,卑躬屈膝,点头哈腰。贼老天,不要让我芒剑翻过身来,否则我就让你看看,我是怎么把他们踩在脚底下,一点一点的踢烂,碾碎,埋进黄土里。”

芒剑说的激动,捶胸顿足啊!可他一不小心,隔衣抓到了那枚骷髅铜牌,他的血顿时冷了一半,人也呆愣当场。

人的一生,到底应该如何抉择才是正确的?意义又在哪里?

道家以“归根复命”为人生的永恒法则,以敦兮,俨兮,犹兮,豫兮,涣兮教化世人,以上善,不争,处卑为贵品,和其光,同其尘,谓之“道纪”。

而佛陀一手拎着“皆可得度”,一手拎着“诸恶莫作,诸善奉行”,劝诫世人不证今生,证来世。

可这强权的世道,佛家,道家,什么家都好,它绝不会真给世人一枚“人参果”,他能给的,两个字:“安命”。只有世人“屈从于命运的安排”,强权的觉才能睡的踏实啊!佛、道才能体现出其存在的核心价值。

人生有太多的选择,“谋权”,“趋富”,“守中”,“小资”,“安贫”,“入世弄潮”,“避世寡居”,“家国天下”,“采菊东篱”“众人皆醉我独醒”,“众人皆有为,而我独顽似鄙”等等,路在脚下,怎么走在你。

生命本身没有意义,是人创造了意义,是人活化了过程,是人记忆了得失,是人杜撰了羽化,是人妄想了轮回。

悲剧之可悲不在于悲剧的本身,而在于悲剧存在的命定性,而在于人赋予它的善恶、美丑、尊卑、道德、仁义、廉耻。

是人自己创造了一切,又在摧毁着一切。

所有的创造和摧毁,都源于一个“欲”字,穷的想富,富的想更富,更富的想拥有一切;没权的想有权,有权的想更有权,更有权的想唯我独尊;世人都想修真,婴修想延命千年,大道期的想登顶,登顶的想破碎虚空,凌驾众生之上,如天地般恒在,如此反反复复,无休无止。

龙翼大陆就是一个欲望的世界,强权的世界,诸如水家、展家、龙家、冷家,他们个个都想独霸一方,进而觊觎天下;诸如芒剑、展青之流,心想念想的无非是成为凡界的霸主,掌控生杀予夺,为所欲为;诸如修真界的大佬们,哪一个不想迈上道巅,成为如神一般的存在。

而天下苍生哪!命贱如泥水、草芥、敝履,无非大浪淘沙,疲于奔命,为活着而麻木的活着而已。

“乐生”是一种活法;“安命”是一种活法;积极进取是一种活法;随波逐流是一种活法;“成仁取义”是一种活法;“偏安一隅,寂寞致死”也是一种活法。可不管抉择哪个,对于正在路上的来说,都是一种盛满杯的幸福,甘苦自知啊!

但假如人心生妄念,企图讨天之巧,大跨命格,插手非命所能及之事,僭越所谓的命数,就会像撇入茫茫蓝海的一粒石子,不会激起任何的浪花,瞬间就会被湮灭,化作噬鱼的腹中餐。像童桐、海生这样“杂鱼化龙”的故事,那绝对是一种难以复制的神话。

命,到底是一个什么鬼东西?它真的可以圈定人的一生吗?难道真的没有人可以逆天改命,让人生绚烂如花吗?

夕阳西下,锦霞如织,龙翼大陆在一片漫天红彤的辉耀下,山如黛,海如碧,戈壁无垠,雪原苍茫,但少了一抹绿意,少了丝丝生机,于熏人的煦暖中别有一番生命传奇所衍生的悲怆……。

第一部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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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怒海求生

序曲

孑身流落异域关,

善恶因果在心尖。

不求青史誊名录,

俯仰无愧天地间。

两个衣不蔽体,破破烂烂,浑身血迹斑斑的孩子,凄惨的趴在龙城城外一条青石大道与山路的岔口处,男孩很瘦弱,女孩更是一把柴骨,他们是用爬的,两双小手上布满了深可见骨的伤痕,血肉模糊。

他们颤抖着,交替的伸出手,死死的抠住青石石缝,死死的攥住路边的荒草,倾尽全力的向山路那边挪动着他们几近破碎的身体。

这两个可怜的孩子爬过的青石道上,斑斑点点鲜红的血迹,宛如给这座古老的城池抹上了最哀伤的颜色,宛如是这座古老的城市最疯狂的祭祀,乍眼无比。

在他们身后几米远,两个头罩黑纱,围着灰色披肩的彪形大汉正在挥舞着手中的长鞭,没有一丝怜悯,没有一丝同情,反而憎恶的怒骂着,嫌恶的诅咒着,不停的抽打着他们,驱赶着他们。

随着大汉的手起鞭落,这两个可怜的孩子衣衫更碎,伤势更重,滴血更多,令人不忍目睹。

每当鞭子落下,稍大一点的男孩总是用自己的后背护住身下的女孩,宛如护住的是他生命的全部,是他活下去唯一的希望。

每一次长鞭抽在他身上,那男孩一阵的颤栗,却绝不塌腰,也不吭声。

而女孩也一样的坚韧,她的一条小腿已经彻底的折了,脚面朝上,异样的扭曲着,鲜血不停的淌着,她的生命正在点点滴滴的流逝。

远处,不少来来往往的当地居民,初时还探头探脑,三三两两的围观。

可突然又像发现了什么,或是知道了怎么回事,个个都面色苍白,惊慌失措的夺路而逃,仿佛怕感染瘟疫一般,避之不及啊!

后来的不明情况的居民,朝这边冒然的看了几眼,也同样大惊失色,纷纷掩面唾弃,叫苦不迭。

一个头顶陶罐,额头点着吉祥痣,身穿一套黄色旁遮比的赤足妇女,领着一个蹦蹦跳跳,梳着髫子的小女孩,在青石大道另一面的山路上,缓步向这边走来。

那小女孩发现了这边的惨剧,不明所以的惊骇的紧拽妈妈的裙角,往后直躲。

妇女这才偏过头来,看到了这世间任何一个母亲都会为之心碎,哭泣,悲痛欲绝的场面。

可她仅仅一愣之后,便立即转身,用身体挡住了自己的孩子,用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口中念叨道:“佛陀慈悲,宽恕我与女儿不慎妄看暴恶之旃陀罗,归家必净眼,净衣,净体,斋戒足月,以清洗今日之罪。”

她一把拉倒女儿,一同伏地叩拜,接着弃了陶罐,沿原路飞奔而逝。

鞭子还在不停的飞舞,这两个可怜的孩子,尽管不肯屈服,尽管没有放弃,尽管还在用稚嫩的双手撑起着生命的奇迹,尽管还在用羸弱的身躯传递着世间的真情。

可鲜血终会流尽,可生机终会湮灭……。

谁来阻止这悲剧的上演?

谁来判定这人间的善恶?

谁来让鲜血不再流淌?

谁来让生命继续留存?

谁又来留住这薪火相传,感天动地的真情?

青石大道遥远的那头,六个人影正在向龙城行进,一切已经发生的,一切正在发生的,一切将要发生的,似乎早已被注定,又似曾经预演?

(一)怒海求生

载浮载沉,随波逐流,连一根手指都无法稍动。迷惘中,我一直怀疑自己是不是还活着。

但间或呛进嘴里的一口口咸咸的海水,让我明白了自己的处境。茫茫怒海,我如一束无根无蒂的浮萍,生死早就由不得我了。

这一刻,我的身体多处骨折,脏藏损毁严重,经脉支离破碎,灵力几近枯竭,道基崩塌在即,生命更是岌岌可危,可我的精神力量无比的清醒,对内外了如指掌,却只能无助的旁观。

看着自己的生机一点点的流逝,看着自己的躯壳就要如败絮一般化作这浩渺怒海的一抹微尘,这样的死法,是一种折磨,是一种莫大的痛苦。

我有点憎恨自己的精神力量,它冷漠的包容着我的灵魂和精神印记,似乎随时可以脱离宿体,无一丝留恋。

我有所感悟,它可以像小沙那样以能量的方式,独立存活于天地间。可对我来说,那没有任何的意义,无形无体,即便永恒于天地,也生不如死啊!

忽然,我心中一动:“对了,小沙,它还在啊!”

与其人不人鬼不鬼的活着,还不如让一切回归源头,把小沙馈赠给我的全部归还,该毁灭的毁灭,该存在的存在,也算不枉我们缘份一场。

意识海的深处,我唤醒了仍在沉睡的小沙。

“北星,找我有什么事……,啊!你…你怎么弄成了这样?我感觉到你心中有无尽的哀伤和萌生的死志,断断不可啊!”

“小沙,我的朋友,我没有办法完成对你的承诺,要和你说诀别了,取走你曾给我的一切,回到你熟悉的地方,去守候你真正的命运吧!”

“胡说,北星,你体内蕴藏着天地本源至贵的力量,谁也无法毁灭,你可不要轻易放弃啊!”

“小沙,你应该清楚我的状况,还说什么狗屁至贵,那只是一个骗人的鬼把戏而已。”

静寂,冰冷的静寂,小沙沉默了。它应该是听懂了我的意思,去拿回原本属于它的一切。

我的嘴角微微抽动,泛起了一丝嘲讽的苦笑,就这样走了,尽管遗憾,到也干干净净。

就当我无思无忆的等待那最后时刻降临的时候,小沙的声音却再次响起。

“北星,你太弱小了,有许多事你根本不懂。人类是这片天地间最有灵性的动物不假,人类也的确创造了无数的奇迹,这不可抹杀。但你们不知惜福,骄横狂妄,贪得无厌,把自己当成了万能的主宰,夜郎自大,实则愚蠢至极。殊不知这世间还有许许多多更强大的存在不为人知,它们才是掌控万物出生、成长、衰老、死亡的本源,诸如一草一木,一石一山;诸如溪水河流和这暴虐的怒海;诸如我,所有存在的背后都有无比深刻的至理,都有无比深邃的涵义,都有复杂的因果关系,都必须遵从宇宙繁衍生息的生存法则与覆灭万物的消亡法则。”

“呵呵,生存消亡法则,又是强权口中的垃圾。”

“强权!那是什么?”小沙的疑问令我的嘴角再次抽动,幡然醒悟到它终究只是一股能量,怎么会明白“强权”这个阴险的东西背后所代表的罪恶。

“强权就是你说的混蛋主宰,就是不仁的天道,就是该死的命数,就是谁的拳头硬谁说了算。”

“北星,你太偏执了,你说的那些只是你们人类自己揣测、杜撰和制定出来的片面之词,一厢情愿而已,与事实并不相符。我说的法则,是宇宙内在恒常的规律,岂是你们区区人类可以参透的。”

“那又如何,一样有山崩海啸,风灾火患,一样有生灵涂炭,浩劫临头!”

“北星,人类跟广袤无垠的宇宙相比,微不足道。你们所谓的那些强大的人,那些强大的灵能、异类,还有那些与天地同在的山川、河流,同样也是渺小的。而所有的一切,存在与否,都取决于宇宙内在规律运行的需求。覆巢之下岂有完卵,如果有一天,咱们共同的家园,这颗星都不在了,那之前提及的种种强大,都将化为飞灰,倒也算是恒在了。而你们人类之间的烽烟四起,烧杀抢掠,追名逐利,恩恩怨怨,将成为子虚乌有的一段最恶俗的笑谈,毫无意义。原本我也不懂,甚至一度为所欲为,狂妄的以为天老大,地老二,我老三哪!简直不知死活。”

“毫无意义,是啊!我也觉得没意思透顶,那你说,什么才有意义?”

“世间万物皆有寿数,物壮则老乃宇宙不变的法则。你们人类那些所谓破碎虚空的神人,无非是在另一度空间卑微的活着,得延寿命万年而已,想如天地般亿万年恒在,纯属痴心妄想。所以人类的繁衍生息才最重要,弃‘小爱’而求‘大爱’,弃人间的小恩小怨,而求万物生灵的大同,教会你的后人善待这片天空,善待这方沃土吧!不要干那些杀鸡取卵,涸泽而渔的事;不要掏空大自然的脏藏;不要违背宇宙运行规律,否则定遭天谴,最终承受所有果报的,必然是这颗星,咱们的家园啊!”

“呵呵,那岂不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不错,大自然的恩赏是有条件的,它的付出与索取是对等的,就像你们人类常说的,什么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之类的。”

一阵无言的沉默和思考过后,我叹息了一声,漠然的说道:“懂得这些还有什么用,我就要如你戏说般的恒在了,身化飞灰,与天地俱。”

“呵呵,北星,不要妄自菲薄了,先说说如何脱离苦海才是正事。”

“脱离苦海?我倒是想啊!可惜,我已经回天乏术了。”

“北星,在我们能量的世界中,是没有灵力和精神力量之分的,能量无处不在,奇凶绝险之地更厚。好了,该说不该说的都说了,接下来就看你的了。不要总打扰我静修,别忘了你的承诺。”

“小沙,小沙,你先别走……。”

茫茫怒海之上,除了浪涛的声音,我心灵的呼唤,再没有其他的回应。

这个不讲究的小沙,怎么跟我的金丹一样,不到生死关头,它……,等等,金丹,对啊!我怎么把这茬给忘了。不过奇怪的是,这回它怎么没有像以往那样回流灵力,否则就是情况再糟,也不至于危及生死啊!

难道真的如小沙说的那样,付出与索取是对等的,这段时间我接连受伤,除了境界有所提升之外,灵力基本上处于透支的状态,金丹不愿意再无偿的提供支援了。真他妈的见了鬼了,这还是不是我的金丹,简直是个疯子。

实际上不怪北星埋怨,他的金丹的确抠门。然而此金丹非彼金丹,根本不是一个层次的东西,没有可比性。北星的金丹是个浩瀚的工程,单靠他一个人静修,十万年也难成大器,那是人可望而难及的啊!“鬼沙眼”中,在小沙的帮助下,它完成了最初的微构,略显雏形。接下来,北星坎坷不断,每一次都是他的金丹反哺回流,才让他涉险过关。可这次不同,北星的伤实在是太重了,金丹好不容易支起的框架,宛如大厦将倾,崩塌在即啊!一旦北星的金丹破碎,他便在劫难逃,身体必化飞灰,而灵魂和精神印记能否以精神能量的方式留下,只有老天才会知道。

“在能量的世界中,没有灵力和精神力量之分,能量无处不在,奇凶绝险之地更厚。”

我反复的在琢磨小沙这句话的含义,后半句我是有发言权的,“不归流”中的一幕,验证了这一点。

可前半句我并不明白,灵力和精神力量有什么关系,难道能互相转换不成?

“互换!”

我的脑海中遽然一声炸响,震的我头晕目眩,激动的我心跳狂快,口中一阵的涩干。

我想起了《芥虚典》第一层随心所欲的二十四字真言:“幻化无象,行迹可藏,吞虚蹈实,光暗同一,芥虚可逆,随心所欲。”

“吞虚蹈实,吞虚蹈实啊!”

就是它,虚为精神力量,实为灵力,二者并非独立存在,而是可以互换的。

我按捺住心中的惊喜,但问题也随之而来,怎样才能加以互换哪?精神力量和灵力各有各的运行路线,从来不曾交汇,是不是要把精神力量以灵力的方式在奇经八脉中流转,储存于金丹啊!然后再看看有何后续变化。不过以自己金丹一向抠门的特质,不会是有去无回吧!我这心里嗵嗵乱跳,还真有点含糊。

转念一想,事已至此,别无选择,死马权当活马医,拼命罢了。

说做就做,我缓缓控制着精神力量游走于自己早已破碎不堪的奇经八脉,一股清凉的感觉涌上心头,令我几乎舒服的哼出声来。

那股清凉不停的滋润着我的身体,虽然无法让伤势有所起色,却也有一定的温养之功啊!

“怎么了,我的金丹怎么了?”

我几乎是哭着喊出来的,声音嘶哑,纤细的有些可怕。

曾经那纯粹的让人心神摇曳,激动莫名的感觉,不复存在了;曾经那云雾缭绕,那耀眼夺目的光点,不复存在了;曾经那如旭日东升,霞光万丈的金丹,已经枯萎的毫无光芒可言,它下方流淌的那几条椭圆形的光带,更是烂若残絮,破败不堪。

我的精神力量流淌至此,突然发生剧烈的震动,如脱缰野马一样,挣脱了我的控制,汹涌的扑向金丹,猝不及防,吓的我失声惊呼。

这是它第二次违背了我的意志,星空那晚让我获益良多,可不知道这次等待我的又将会是什么。

干枯的河床,终于迎来润物的柔水,它缝补着因大地干旱而满身皴裂的创口,温养着即将流逝的生机。

然而正当我信心重燃的时候,却悲哀的发现,我的精神力量正在飞速的锐减,就像不断渗入河床缝隙中的水,无形无影,再也无法回头了。

看来只是空欢喜一场,小沙还是说对了一句话,我的存在的确是一段具有讽刺意义的恶俗笑话。

俯瞰茫茫怒海,碧波如幽,浪诡如丘,一只只低空翱翔的鸥兽不时掠过海面,划出了一条条白色的水线,衔飞了如梭的游鱼,转瞬就消失在视线之外,了无踪影。

天还是那么蓝,水还是那么碧。

那是什么,海水中居然有一颗璀璨耀眼的亮星,迸射着万丈光芒,令人不敢直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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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踏上青岚

我愣愣的看着眼前的变化,简直不敢相信。

精神力量全部注入金丹之后,我所有的本钱荡然无存,本以为幽冥路近,命殒魂离。

谁知我的金丹忽然在丹田气海中开始自转,速度越来越快,同时迸发出神秘而诡异的银芒,那银芒穿透了我的身体,向外扩散,亮如星辰,璀璨夺目。我明白,一切远没有我想的那么简单。

此时,我虽然精神力量全无,但我依旧玄而又玄的感觉到,它在呼唤着什么,它在索要着什么,方圆百里内的所有生灵都惶恐不安,纷纷拼命的远遁而去,怒海深处无数的灵力光点不停的朝我汇聚而来。

海水更是以我为核心,形成了漩涡,我在光芒的中心旋转不止,脚下踩的居然是宛如“鬼沙眼”那样庞大的水漩,并且那漩涡节节攀升,把我的身体托向了虚空。

远远望去,一个高出海平面百丈的水漩,宛如昂首拖尾的怒龙立于海上,咆哮不已。那来自深海的灵力光点,越汇越多,渐而形成光带,顺着水漩聚集在风暴的核心,涌入我的金丹之中。

“芥者,实也,须弥藏于芥子,为正,为阳;虚者,无也,万物源于虚无,为反,为阴。”

北星是不幸的,因为他失去了一次抛弃躯体,抛弃禁锢,转而以能量方式修炼的机遇。

北星也是幸运的,他修炼的灵力为绝阳,精神力量为极阴,在小沙的提示下,在《芥虚典》的指引下,他注精神力量于金丹之中,以极阴滋绝阳,混沌初蒙,暗合天道,凿实了“吞虚蹈实”的真谛,也让他不能称之为金丹的金丹真正的构架成功。

从此,北星踏上了一条与龙翼修真截然不同的登顶的道路,堪称“逆天之旅”。

如果北星真的抓住了机会,碎丹弃体,化身为一股至贵至纯至极的能量,只要他小心谨慎的流连于世间几个奇险绝凶之地,日夕不停的攫取日精月华,天地灵气,不出万年,他将凌驾于九天之上,任意纵横于苍穹,成为这颗星上的众神之神。

然而因为小沙的一句提醒,北星亲手断送了这一切,他太在乎自己的躯体了,错过了机缘。

他不知道,道家的登顶,破碎虚空;佛陀的证果,涅盘飞升,无不舍弃皮囊,追求以精神能量的方式恒存于天地间。至于某某人以强横的肉体破碎虚空,那只是道、佛、魔三界为了给自己的脸上贴金,杜撰的传说而已。

实际上,不管你有多强,一旦遁入虚空通道,肉体必将化为飞灰,强大的精神固守方寸,时刻保持神识的清醒,才有一线机会穿越成功。

而北星懵懂的继续着自己的路,他的未来与现实意义的修真相比,其凶险万倍,其磨难万倍。他越强大,越招天妒,被毁灭的可能性也越大。

尤其是天地间真正主宰一切的那几股无可匹敌的能量体,一旦发现他的存在,必定把他扼杀于摇篮之中。

这就是所谓的“天无二日”,法则已遵循了亿万年,谁会允许外来者横插一杠子,尤其是一个在它们眼中,连蝼蚁都不如的,卑微的人类。

水漩与光芒的中心,我发鬓飞扬,周身的骨骼、经络、血脉,是纤毫毕现,金丹更是亮如耀阳,怒海极深处那蕴藏了十几万年的净洁的能量,滚滚而来。

我平静的感知着一切,心中感慨万千啊!

我能挺到今天,要铭记五个人,水无极上师是我的启蒙者,师殊族先知索甲为我架起了登天的梯子,素未平生的蓝衫人在潮汐城救我一命,而知心夺命的酒友向道却网开一面,最后就是小沙了,它的一句提醒,让我的金丹得以重建,进而幸免于难。

而我要仇恨的,依旧无比的强大,芒家、展青、天道院、那两个至尊上位修真人,以及强权的世道,这是我必须要亲手铲除的。还有诸如密域、玛族人、苦修界等等,他们一定会找我的,必然也会纠缠不休。

梦想的路何其艰难,我几乎要一个人面对整个修真界,直到一方死亡或者覆灭。

我真的可以像小沙说的那样,放下一切恩恩怨怨,去做一些真正有益于人类未来的事吗?

不,我不能,我不能放过那些该死的人;不能放过那些满手血腥,满身血债,视人命如草芥却又道貌岸然的恶魔;不能放过那些强权者制定的,需要用贫民的枯骨和血泪浇筑的法则。

对不起了,小沙,尽管你说的很对,尽管那有意义的事必须有人去做。但我还是不能放弃恩仇,否则我体内流淌的那点热血,会让我抓心挠肝般的不得消停。

等着我,等我了结别人欠我的,和我欠别人的一切,我会在你的陪伴下,眠山憩海,随心而动,流浪天之涯,海之角,去做一些真正有意义的事。

海滩上,我虚空伫立,望着眼前的怒海,我竟惊奇的感觉到,它似乎少了什么,少了一丝霸狂,少了一丝粗犷,少了一丝灵动,完全没有了以往的暴虐,变得温顺了许多,柔弱了许多。

海水懒洋洋的,轻轻拍打着海滩,在细沙上留下了一道道宛如波纹般的浪痕,间或零星的彩贝点缀其间,把这个金黄色的海滩粉饰的如梦似幻,引人遐思。

我清楚的知道,沙滩之下,有无数的生命正在孕育,它们弱小无比,却也强大无比,因为它们除了本能的求存之外,根本无他,干净的令人尊敬。

一只小龟在沙下顶破了卵壳,它是这片沙滩所有龟卵中第一个完成孵化的,又一个生命来到人间,它遨游怒海的一生所要经历的故事一定色彩斑斓,一定有属于它自己的,无法被人知晓,无法记忆的传奇。

呵呵,又是几个小龟破壳而出,人间的美好莫过于感知生命的灵动,这才是世间最伟大的奇迹啊!

我缓缓闭上双眼,转而凝神内视,我的金丹更胜从前,依旧是一半光芒四射,一半近乎透明,曾经闪烁其间的光点,已经停止了倏忽穿越,以一种我无法理解的神秘方式,排列于金丹的周围,或远或近,耀眼无比。

原来金丹下方流淌的几条椭圆形的光带,已经蜕变成霞光万丈的,厚厚的云层。

所有的一切,一齐烘托并拱卫着核心的金丹,像极了璨然的星空,那种透彻、净粹、震撼的感觉令我如痴如醉,深深的陶醉其中,不能自拔。

我的精神力量又回归了本位,不仅厚度大幅度暴涨,银色更深,而且令人狂喜的再开一窍,它的运行路线,自大本营意识海开始,经天窍、祖窍、环窍,至心窍,下行到腰间的髓窍,流转不息,循环往复。

一切都是那么完美,一切都那么无可挑剔。

唯一令我窝心的,在我宽阔的奇经八脉中,灵力还是他妈的老样子,不见丝毫的强大。

难道我这一辈子永远只能停留在丹修的层次上,无法有任何的精进,那还谈什么御剑青冥,快意恩仇啊!

突然,我心中一动,这种荒无人迹的茫茫海滩,居然会有人来,难道是……。

我身形一晃,转瞬便消失在远处不知名的山麓中。

两个人影不久后出现在海滩边,二人都是僧者,头发很短,精明干练,上身穿着合体的灰衣,下身的灰裤,裆大腿瘦,塔拉着草辫的罗汉鞋,一条红色的宽大的披肩围在胸上,斜系于腰间,显得格外乍眼。

“东塔,钦哲大师于静修时突然感应到这界山之后的怒海灵力翻涌,说可能有异宝现世,或是有神徒开悟,特派你我前来查看,可这里风平浪静,没有异常啊!”

另一个年纪稍小的单掌立于胸前,点头说道:“卓屋师兄说的极是,你我就在此守候三刻,再无发现,便回去交谕,如实回禀。”

“好。”

二人便在海滩上就地结跏跌坐,闭目养神。

“界山!僧者!这里应该不是龙翼,我历尽千辛万苦,终于踏上了青岚大陆了。”

林中的我,不禁为“界山”这两个字背后的酸楚而心有戚戚啊!

一座高峰的峰顶,我迎风傲然而立,俯瞅着眼前这片陌生而新奇的沃土。

这里不同于龙翼的荒凉,到处生机盎然的,古树参天,绿植成荫,连龙翼难得一见的鲜花,这儿也是盈野飘香,许多我听都没听说过的小动物,不时的从身旁穿过,也不见得有多么的怕人。

这里不同于风坞、望关那种质朴的空灵的美,而是花团锦簇,气候宜人,典型的异域风情,别有一番味道。

就是不知道生活在这里的人哪!是不是配得起这人间仙境一般的美丽。

我脚下的这座山峰,不像龙翼群峰那样的直插入云,但所属的山脉却是一样的连绵起伏,一眼西望,不见尽头。

而东面山脉要比这儿的巍峨许多,我想山脉的那头,应该是怒海的入海口,再往东,就是龙翼大陆了。

看来我在怒海上已经漂出很远了,直接抵达了青岚北面的内腹地啊!

而这西山东山之间的一座海岛,就应是那两个僧者口中的界山了。

第三章 界山观佛

界山,青岚大陆东面的北吉岭山脉和西面的哈巴腊山脉的分界点,说它是山,实际是一座内陆海岛,四面环水,北边通着怒海,南边连着青岚内陆第一大河伽河。

界山的山势不高,远不及吉岭山脉和哈巴腊山脉的群峰,也毫无特点,但却是青岚大陆最著名的三大神地、佛地之一。

所谓的“三大神地”,是因供奉着“青岚三神”而闻名天下的三处地方。排在第一位的是吉岭山脉大吉岭上的额士峰,那里是大梵天神殿的所在地,供奉着有创造青岚之称的神者苍融,即大梵天;排第二位的就是这界山,慈悲天神殿正矗立于此,供奉着有青岚守护者盛誉的神者伽师比,即慈悲天;排在第三位的神地十分的神秘,传闻在青岚西部茫茫的克拉底山脉的纵深处,没有人知道确切的地点,而供奉的神者大逍遥天,也是一个毁誉参半的神,或者说是魔也不为过,关于他的传说,万余年间风靡整个青岚大陆,从未停止。

界山的慈悲天神殿乃是名扬青岚的朝圣地,它的信徒占青岚总人口的一多半,以林布人和塔芒人居多,大多聚集在青岚大陆中腹的加德谷地,那里气候温和,水草肥美,人们积石筑城,傍水安家,过着神佛护佑,精神丰盈,放牧耕种的富足生活。

青岚大陆是传说中佛光普照的天堂,人间的净土。可一切真的会如传说中的那么美好吗?

踏上界山山脚慈悲天神殿的第一级石阶,杳渺的钟音和悠扬的磬声便不绝于耳,伴着满山遍野的红枫,清新的香气,的确可以让入者心静神安,宛如敞开了心灵的乐土,无比的盈足。

我仰视着眼前这规模宏伟的建筑群,桶形的金色殿身,伞状的白色圆弧殿顶,大气磅礴,金碧辉煌的,还有一股子古拙和空灵的神韵蕴藏其中。

依山势垒砌的大小神殿,重叠嵯峨,气势雄伟,大有横空出世,直冲苍穹之势。

纵贯两翼的一座座小殿,彼此并非孤立的存在,而在其脖颈间均有凌空架设的甬道相连,使之纵横交错,盘根错节,实乃鬼斧神工啊!

似乎没有尽头的石阶之上,相隔不远就有一个小沙弥在岔路口躬身扫尘,个个虔诚无比。

缓步来到主殿外的平台之上,我立时被眼前的一切惊呆了,慈悲天主殿之大,绝不逊于天道院的道心殿,圆弧形的殿顶上,巨大的鎏金宝瓶傲指虚空。

主殿右侧一座高约百丈的神者伽师比的金身佛像,着实吓的我不轻。他左手托着信徒用无数珠宝玉石辫成的“曼扎”,右手结灵动的拈花手印,面带慈容,垂眉笑目的,似乎怜悯的注视着大地,宛如他就是芸芸众生的主宰,掌控着生死轮回,天道命数。

看着佛像前,那些衣着简朴,裹着粗布披肩的青岚人,一步九叩的匍匐于神像的脚下,脸上更流露着那种顶礼膜拜的痴迷,我的心就一阵的憋闷,有种说不出来的失望,这就是所谓的佛光普照吗?

佛说:“未成佛果,先结善缘。”

这些虔诚的信徒,叩拜过后,纷纷慷慨解囊,拿出家中最珍贵的物件捐于神殿,有的是布匹;有的是银两;有的是膳食;有的是谷物,五花八门的,啊!那边还有一个人牵着一匹马,正谦卑的把绳索交给了受敬的小沙弥。

这就是“善缘”啊!先做善事,先敬神佛,然后可修正果。“无利不起早”,佛也不能免俗。看来佛门清静之地与天道院无非是一匹马和一千金的区别,而在本质上没有任何的不同。

“功德主,本僧伽乃神殿外堂典座,法号知常,敢问您是想做善业,积福田,还是止瞻观拜,焚香侍佛啊!”

一个慈眉善目,体态发福的中年僧者,缓步来到我的身侧,躬身询问着。

他是一个精神力量的初修者,我扫了他一眼,便看了个通通透透。

蹬、蹬、蹬,那僧伽连退几步,大惊失色的看着我。

这是怎么了?我的眼中多了些许的疑问。

他是“师者”,不,不可能,明显是个异族人,怎么可能挨得上遥不可及的“师者”,自己的想法简直混了头。可他的眼睛,他的眼睛深邃的宛如星空,对,就是星空。漆黑的瞳仁中,不时还有点点豪光闪过,仿佛流星划过夜空,刹那即逝。

晃了晃头,那僧伽不再瞎猜,凝神仔细的注视着我的眼睛,半晌,才长出了一口气,满脸苦笑的说道:“功德主,您可是吓了僧伽一跳啊!请入大殿。”

我明白,他全部的惊诧都源于我那无心的一眼,一股精神力量在我潜意识的本能驱使下,倏忽的流转眉心祖窍,扫过其身体,带给他庞大的压力和莫大的震撼,以为我是的“神修者”,才一时失态。

无极上师,索甲先知都曾隐晦的对我说过,“青岚是精神力量修炼的沃土”,此言不虚啊!

看来我以后要有所警惕了,想追本溯源,弄清楚“神修”的秘密,应以不张扬为上,但也绝不做那违心之事,说到底,也没什么好藏着掖着的,随心而动吧!

青岚大陆三面环山,一面靠海,是标准的谷地温热气候。青岚大陆民风尚祭,是神佛的天堂。万年前,龙翼大陆“龙之战”过后,百废待兴。然而收获巨大荣誉和巨大利益的古修大佬们,却因“修心”“修体”之争,兄弟阋墙,同室操戈。“七大神者”四分五裂,其中的神者苍融与自己的挚友师殊、伽师比,率领各自的部族,前往“诅咒之地”的青岚大陆,移山倒海,屠戮凶兽,畜牧渔猎,垦荒耕种,开创了人类历史的又一个新纪元。

千年以后,大神师殊没有留下任何的只言片语,不明因由的带领族人返回龙翼,黯然的定居西拉玛,隐世不出。

与此同时,青岚大陆突然出现一位绝世强者,他化身千万,如佛似魔,有时他扶危济困,助世人抵挡天灾,治理水患,消除瘟疫;有时他又辣手魔心,歹毒的吸髓剜心,噬人魂魄;有时他是众生之主;有时他又是鬼灵之王,先民对他是又恨又爱,又敬又怕。传说他有双面,性格截然不同,既是毁灭者,也是起死回生者,既是大苦行者,又是色欲的源头。他以不同的面目定期的入世行道,每一面都留下了诸多的神话,每一面都有信奉的子民,并传承不息。他就是“青岚三神”之一的大逍遥天,乌玛。

然而说到青岚大陆真正的创世者,非梵天大神苍融莫属,他以惊天的大毅力,大神通,大智慧,引领着先民缔造出青岚的雏形,为后世人开创了一个梦想花开,积金至斗般生命的沃土,梦想的天堂。

随后历经世世代代青岚人不懈的努力、付出、积累、创造、建设,才有了今天青岚大陆“人间净土”的美誉。

而大梵天、慈悲天、大逍遥天,这三大神者,也因开天辟地的傲世功业而名垂千古,被子子孙孙建殿筑祠,焚香膜拜,真正的成神成佛了。

可事实上,这些神佛却也并非如“佛经神录”中描述的那样穷碧落黄泉般的无所不能,那样舍身饲虎般的伟大,那样普度众生般的无私。

有些成就不是一个人就可以独立完成的,如鸿毳沉舟一样,是一个种族群策群力,众志成城的结果,单单由一个或几个人来承揽全部的功绩,彪炳千秋,不能不说这是人类史上的悲哀。

另外,这些神佛是有私心的,没有谁不希望自己的族群,自己的血亲嫡系强大无比,绵延万世啊!

神佛流传后世的“修心”法诀的核心秘密“神识奥义”,仅仅掌握在几个人的手中,他们个个都超凡入圣,寿数千年,终成正果。再传的依旧是少数的一群人。颂经者曰:“一切众生,皆可成佛”,“顿悟即佛”,实际上是开了一张空头支票,吸纳了万千信徒,香火从此不断而已。

经是好经,可念经的人,不一定都有普度众生的心。妄想人人有成神成佛的机会,根本等同寄希望于虚无缥缈的“诺亚方舟”,即便真有,可当末日来临时,世人也未必有资格搭乘,到头来,依旧是烂命一条。

正因如此,也就造成了如今青岚大陆“神修”的两极分化。凡人懂“神修”之法的基本绝迹,小的族群只有一两个人会而已,已经建立王国的大族群,因为他们必须得到“三大神地”之一的认可和支持,才能称王称霸。所以选对主人是第一位的,再者就是下大力气,花大价钱网罗“神修者”和一些强大的“散修者”,不断增强自己的实力,或吞并或自保,方能无虞啊!

青岚大陆的“修心”,指的就是修炼“神识”,即精神力量。所谓的两极分化,说的是修者的两极分化,不包括非修者和低等的凡人。两极的上级是真正的神修者、佛修者,他们才是青岚大陆的“真神”,掌控着一切,而且有很大的机会涅槃飞升,修成正果;另一极是“散修者”,大多是仆人,侍者,僧伽,是为“神修者”服务的,当然也有一部分不愿依附于“三大神地”,流落于凡间,没收没管的,大名堂基本搞不出来,也就听之任之了。

“神修者”的级别分圣师、大师、师者、普者四级,等级十分森严,“神修者”每升一级,境遇千差万别。纵观整个青岚大陆,众所周知的圣师只有两个,大师级别的有三十几个,足见其中的艰难。

“散修者”比较混乱,不分级别,以“神识”强的为尊,可即便是修至巅峰的最强“散修者”,也就等同于师者级别的“神修者”,假如再无遇合,或者蒙受大师级的指点和提擢,很难有所突破。

缓缓步入慈悲天的主殿,我顿时被满殿的神佛所吸引,而那僧伽知常亦适时的合掌立于殿门一侧,没有继续打扰于我。

主殿的雄伟远远超出我的预想,穹顶极其高远,四壁绘着精美绝伦的壁画,篆刻着大神伽师比的生平事迹。上古时期,他曾变身为角鱼、神龟、侏儒等十几种形象,以大神通抵御天灾,消灭魔祸,每一次出世都救黎民于水火,挽人间劫难于危亡。

如果这是真的,说他是一个英雄,尊他为护佑青岚大陆的神佛,绝不为过。

第四章 五百罗汉

大殿中心齐人高的石台上,伽师比的金像头戴王冠,上身赤裸,肤色绀青,颈部佩戴着宝石、圣线和一个五色的花环,双面神情各异,四臂手持法螺、神盘、神杵和佛杖,下着千褶裤,赤脚,带有紫色的臂环、腕环和踝环,斜倚在偌大的莲花之上,若有所思的看着世人。

莲台的四角站着怒目狰狞的“四大天王”,稍小的“八部众”金像穿插其间,形态各异的贴于莲台的周围,共同护卫着主神伽师比。

大殿四壁壁画的下方,五百个金身罗汉或躺或卧,或长眉垂地,或癫狂饮酒,或双手撑天,或两脚蹈地的镶嵌于壁面,每一尊都惟妙惟肖,意有所指啊!

我对这五百罗汉十分的感兴趣,因为他们个个都手结如红袍玛族人那样灵动的手印,而且恍惚间,似在凌空演示,每一个都表情生动,手印更是千变万化,看的我是目眩神摇,深陷其中,居然无法自拔。

一股清凉的精神力量自我的意识海流出,游走五窍,令我魂归体内,清醒过来,满身的透汗告诉我,自己几乎走火入魔,险些主意识被卷入那幻象之中,扔在了这界山慈悲天大殿之中。

“好厉害!”我不觉暗道一声。

可这也激起了我胸中的无名之火,竟然受制于这些无知无觉的金像,丢人丢到家了。那要是真来个神佛,我还不得落荒而逃啊!是可忍,孰不可忍。

我控制着自己意识海中近一半的精神力量,驻于眉心祖窍,抬头,再次望向五百罗汉。

如果这时有人站在我的正面,必然会看到我的双眼泛出一片银芒,豪光隐现,吞吐不定,妖异莫名。

实际上北星错了,这五百尊罗汉像可是有大来历的,存在已有五千余年,当初的建造者乃伽师比的衣钵传承者“四祖”罗摩,他的佛法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被称为“幻佛”,成就了不下于“三神”的伟业。涅槃前,他选定了界山,作为伽师比一系佛法传播的圣地,并亲自为金身佛像开光,注入“神识”,因此界山才名扬青岚。

据传此殿的佛像灵验无比,虔诚者入内祭拜,可立消灾祸、疾病,邪魔不侵。所以慈悲天神殿的佛名,远超其他两大神地,独占鳌头啊!

然而一千年前,一蓬头垢面的苦行僧闯入神殿,邀战当时的伽师比大神的侍者,圣师丘比尔,二人登坛辩论佛法三天三夜未分高下,“神识”修为大战,苦行僧以极其微弱的优势胜出,便出言不逊,对伽师比一系的佛法大加蔑视。临走前一掌击碎了主殿的伽师比金身像,可他万万没有想到,他遭到神像的疯狂反噬,身受重伤。被押解到另一处神地囚禁起来,再无音讯。

这段辛秘,只有少数几个青岚大陆佛陀级的圣师知晓,外界大多以为是圣师丘比尔一方大获全胜,因此慈悲天神殿的威名,不降反升,香火更盛。

经此一役,慈悲天神殿的圣师、大师们才明白,当初“四祖”罗摩是何等的神通,他赋予神像的绝不止“神识”那么简单,这些神像同样是慈悲天神殿的保护神啊!

重建了伽师比卧莲金身像后,尽管是圣师丘比尔亲自开的光,但不知为什么,灵效大不如前,甚至比不上四壁那五百罗汉。

一时间,许多同源的“神修者”纷纷来慈悲天神殿一试机缘,渴望破解罗汉像背后隐藏的秘密,可全部劳而无功,任谁都无法堪透。

又经百余年,渐渐也就淡了,再也无人问津。

这一次,五百罗汉像那千变万化的手印,对我完全没有了惑感,我神智清明,洞察入微,在那一而二,二而三,三而无穷的繁琐演变中,苦苦寻觅着手印的始点、源头、规律和奥义。

“咦!不对啊!为什么同一个手印,不同姿势的罗汉施展出来,所产生的威力和后续的变化截然不同,难道是‘神识’在体内的运行路线不同而导致的结果,那也不对啊!内外不一,怎么可能如此圆润通透,流畅自如。”

我忘了时间,忘记了一切,呆愣愣的站在神殿的一角,眉头微蹙,冥思不得其解。

但这可吓坏了僧伽知常,他忽然想起了一条殿规,“有观瞻的功德主目视罗汉而沉迷者,速报普者学僧,误者免去‘婆罗门’之封誉。”

不得了,自己八岁入殿,从小沙弥做起,然后是外堂杂沙,沙弥,比丘,沙门,行堂,苦苦熬了三十五年,才到了今天外堂典座的位置,开示初步的神修之法不足五年,被授予“婆罗门”的封誉不足三年,父母亲人的日子刚刚因为自己受封“婆罗门”而大见起色,可不允许有任何的差错和意外。

僧伽知常想到这儿,掉头就跑,心中暗道:早起开静,难道忘了拜佛祖,竟遇上这么个主儿。

几千年以前,青岚大陆包括“神修者”“散修者”在内的青岚人,共分四等,第一等是婆罗门,他们不仅掌控着宗教和神修之法,更是青岚无可争议的上位者,拥有无上的权利;第二等是刹帝利,以大小族群的族长、王国的王公贵族、将军、高阶武士、“散修者”居多,他们带佛行道,管理着凡人,是青岚真正的实权派;第三等是吠舍,指的是一般的农、商、牧等贫民;第四等是首陀罗,即奴隶,操最卑贱的职业,大多是有罪之人和被征服的族群,其族人便沦落为奴隶,与一头耕牛无异。

那个年代,婆罗门和刹帝利代表着尊贵、血统、等级和权力,也是一种姓氏,人数很少,大多是“三神”的直系血亲和一些立过特殊功勋的人。

但如今不同了,同样的婆罗门和刹帝利,却差别极大,“神修者”中的婆罗门,大族群的族长和王国王公中的刹帝利才是贵胄。而一些神修有成的,战功卓著的,被赐姓的是第二等。像用梵银捐来的,或是像僧伽知常这样的,靠打小在神殿服役,又悟性不高,没有被内堂收录,在外堂执事无功无过,一点点熬出来的,赏封婆罗门之誉的,是第三等,不过是待遇上去了,家人跟着沾了点光而已。

另外,吠舍和首陀罗的性质也发生了变化,吠舍已经是小门富户的代名词,包括诸如医者、匠人、商贾、农场主等等。首陀罗也不再是奴隶,他们是青岚最底层最贫苦的一群游牧民、贫民。身是自由身,可依旧过着朝不保夕,清苦无比的贫穷日子。

“内外不一,内外不一……。”

我仍然一眼不眨的盯着那幻化无尽的手印,总觉得一线灵光就在前方,却被什么罩着,若隐若现的。

“内外不一,先内而外,先内……。”

哈哈哈,对了,神识先蕴于内,后形于外,这么简单的道理我怎么想不到,简直愚蠢到家了。

所有的手印,源头都在心中,心中只要有万千变化,那么形之于外,不管是什么姿势,同样会变化莫测,威力当然也各不相同。

就像拿在手中的笔,握笔的手与方式不去管它,只要心中想什么,那字定会跃然纸上,随心所欲。

源头找到,天地仿佛豁然开朗,我如净水一般明澈了佛陀手印的核心奥义。

仔细想想,到今天为止,我对修真道法,精神力量的运用,简直是一团糟,理不出一套系统的有效的防守和攻击手段,从来都是临场发挥,现编现演,现砍现安。

我的精神印记虽然已经契合了万物的本源属性,在不喝真言密语的情况下,精神力量可以像山岩一样坚硬,像流水一样柔滑,像清风一样飘逸和迅捷,无形无相,幻化随心,但那终归是我自己的力量。

而靠真言密语,瞬间勾通天地之桥,借自然威势为我所用,只能偶一为之,更会背上偷袭的骂名。但凡对上诸如“辫圣”,向道等真正的高手,他们只要有所防备,作用都不大,效果更微乎其微。

至于“行迹可藏”,内外冥合,在有我无我之间的转换,那种融于自然的状态,只是一种境界,一旦大战交锋,根本排不上用场。

修真人的对阵,最终决定命运和生死的,是实力,绝对强横的实力。

可此刻,我略显激动,没想到我刚刚踏上青岚,在这界山,在这慈悲天主殿中,便收获了如奇遇般的缘法。

我的心中对赋予这五百罗汉像生命的人,不由肃然起敬,他绝对是个有通天彻地大神通的佛陀,以这样的神鬼莫测的方式,把自己一生对天地、佛理的感悟,藏之名山传之其人,怎能不令受者感叹,天地之奇,莫过于穷人之力,所创造的奇迹啊!

那佛陀手印,变化万方,玄奥莫测,饱含着无尽的神奇。但最弥足珍贵的是,这手印堪通了人与自然的曲径,是借法于天地的媒介,通过它,人可以掌控自然之力,天地之威,为己所用。至于能借多少,能用多少,那凭的就是各人的精神修为和悟性了。

“大道至简”,佛陀手印也不例外,它全部的变化,都源于九大手印,以一开始,以九结束,一是始点,九是变化的至极。

如果不能明悟这一点,觊觎天机的观者就会陷入无穷无尽的术数之中,精神崩溃是早晚的事儿,即便不随佛祖而去,也会痴嗫呆傻的度过余生。

第五章 幻佛手印

九大手印蕴藏着“神修”的至理,攻守兼备。

这对于我这个没有经过正规修习,野路子出身的修真来说,那是大旱甘霖哪!我终于有了一套属于自己的印决功法,不用再饥一顿饱一顿的过日子了。

我正在自顾自的痴痴的琢磨的时候,突然,一个苍老、祥和、飘渺的声音在我的脑海中响起,他的话给我以极大的震撼。

“后世的佛子,吾乃‘四祖’罗摩,你是第一个以强大的‘神识’堪透这套佛印核心奥义的人,也触动了吾留下的一段谒言。你所领悟的九印分别是尊胜印、施无畏印、智拳印、降魔印、甲胄印、如意宝印、虚空印、九品往生印和诸天印。此九印不仅仅是攻防的法门,更几乎囊括了佛理的终极意义,实为证佛之学,亦是逆天之决,是福是祸,自有因果。九印第八印往生印至为霸绝和神秘,尚需你多多堪悟,多多领会。九印最后一印诸天印不可妄结,不可妄施,否则佛亦有难。诸天印又分九印,乃风天印、火天印、雷天印、水天印、日天印、月天印、慈悲天印、逍遥天印和梵天印,可遗憾的是后两印不可得,如有佛因,当随缘补全,完成九九归一之数,则佛业可堪。切记,‘佛在心中,忘心者,入窄门,可证佛果’。”

“‘四祖’罗摩,证佛之学,逆天之决,‘佛在心中,忘心者,入窄门,可证佛果’。”

看来这九印并非是单纯的佛印啊!在心中默念了声“弟子明白。”

这无意识的念头,让我一愣,为什么自称“弟子”,我自己都不是很理解,许是对这位神通广大的佛陀的一种尊重吧!

九印第一印,尊胜印。

“一指盈智水,满众生所愿”,此印引世间最锐之力,攻敌一点,无坚不摧。

九印第二印,施无畏印。

立单掌于胸前,五指灵动,布施无畏示与众生,汇山崩、洪流之威,直面不可抗力,此心全然无惧,乃以弱胜强的不二法门。

九印第三印,智拳印。

“十方邪煞中,唯有智拳印”,以右手握左手食指,寓意天地相合,引光明之源灭黑暗之恶,横扫一切阴霾、污秽,还湛湛青天。

九印第四印,降魔印。

伏身右手触地,以地为证,引大地之力量,降服三界诸魔,所向披靡。

九印第五印,甲胄印。

“印纵生死界,无物加身”,双掌合十,簪花互握,两大指相抵,引天地最坚之甲胄护身,摒弃一切攻击,乃防守之无忧盾。

九印第六印,如意宝印。

“如意宝印金刚缚,无物遁形”,虚心合掌,二小指,拇指相合,余指略屈,如开敷莲华,可困凡天生灵。

九印第七印,虚空印。

“一切法以虚空为门,无往处故”,拇指并连,食指相抵,结心之形,我本虚空,任何攻击皆随心而过,如风拂面,无挂无碍,无影无形。

九印第八印,九品往生印。

“世人分九品,印定善恶,无偏颇;九品送往生,因缘临头,终果报”。九品印十分的神秘,可引天地之间最玄奥最有灵性的一种力量击敌,印出,其品级的高低,威力的大小,施印者无法控制,而全由对手的邪恶程度决定果报与否,往生与否。

九印最后一印,诸天印。

“诸天无常,众生万象,印法无边,唯心是岸”,风如罡、火如炙、雷如雳、水如瀚、日如炎、月如寒、慈悲济人、逍遥度世,梵天真如。

诸天法印结,生死立判,轮回难阻啊!

这九印之中,我最喜欢前四印,干干净净,坦坦荡荡,无惧无畏,我最不喜欢九品往生印,把人的善恶与否交给天意来判断,简直是荒谬绝伦,人的命运可以自己主宰,我越来越有此明悟,有此信心,我倒要看看,这逆天改命到底有多难。

九印是我以神识堪悟的第一套印决功法,来源于佛,又幻化万方,我给它命名为“幻佛手印”,以后它将伴我同闯青岚,去抒写属于我们的辉煌。首-发

从那无尽的玄奥中抽离神识,我愕然的发现大殿中有一个精神力量十分强大的人在注视着我。

“功德主,你终于从开悟中醒来。”

一个素衣长眉的老僧伽站在大殿中心,伽师比神像下的大香炉旁,宝相庄严,安详宁静,于檀香袅袅之中,人与神像几乎融为一体,无内无外,似乎他与这神殿有着某种秘不可宣的联系,或者他就是这神殿的一部分,他的出现,毫不令人突兀,反而感觉自己得见真佛,膜拜的心更诚。

我冷漠的看着他,心中却想着“四祖”罗摩,既然自称弟子,又获得“神修”九印之决,那自己与这慈悲天神殿就有了千丝万缕的联系,这份情,早晚要还哪!

探手从背囊里摸出两枚无暇灵石,我根本不理那自作清高的老僧,缓步的走向正躲在殿门口,神情凝重,满头大汗的僧伽知常。

要说这无暇灵石随我漂洋过海的,到今天还没有遗失,真要感谢师殊族喜欢拉鲁的那位姑娘,她用兽皮巧手缝制的背囊和装“龙珠”的小袋,结实无比,连怒海那茫茫的波涛都无法侵润它们半点,囊中的东西更是完好无损。

“知常,多谢你的引领,这个,我希望通过你的手,捐给神殿,聊表寸心。”

我把两枚闪着流光的无暇灵石,放在他的手中,抬腿就向殿外走去。

毕竟在宗教氛围很浓的西拉玛呆过,有些规矩我是懂的,入山拜佛,敢入主殿焚香瞻佛的,都是身份不菲的,或是已经备好敬品有所求的人,出手很是大方。而引领你的僧者是专门为你说佛解法,答疑解惑的,敬品一般要通过他递上去,也算他的一份功德,佛也要吃饭,可以理解。

望着这个衣着另类,披散着发髻,目光无比深邃的大孩子,慈悲天神殿本月当值的“尊者”,青岚“十二神僧”之一,有“明光”赞誉的敦珠大师,心中的疑惑是接二连三啊!一向如行云流水般的禅定,竟起了业障,实乃是拜这个娃娃所赐。

本来诸如瞻佛者沉迷于五百罗汉像这种情况也不是什么大事,只不过是近几十年越来越少了而已。按规矩外堂僧伽只要报到轮值的普者学僧那儿即可,或是报到师者觉僧那儿也行,有一个内堂僧伽在旁,别出“神识”崩毁的意外也就罢了,根本用不着自己来管。可今天的静修一直心有不宁,便随缘而动,方途遇知常,来到了这主殿之上。

一眼看去,一个半大孩子,眉头紧蹙的在那儿冥思苦想,与其他观瞻修者的反应也没什么不同,可接下来却令自己大吃一惊,一个对时过去了,他还能不移目光,也没什么不适,这是超认知的,难道这娃娃与佛有缘不成?

外人是不可能明白神殿那五百罗汉像有多么的霸道和神奇,就是自己凝神堪悟,也是半天足矣,再过就无益而有损了,至于师者、普者,则因各自佛法修为而异,可一个对时绝不是一个神窍未开的普通修者可以做到的。

若说神窍已开,这孩子不像啊!自己居然看不透他,这又是一惊。

以自己在青岚大陆“婆罗门”中的地位,世人皆以得到自己的赐福为神恩,顶礼佛足还嫌不够,没有人敢不敬,可他毫不搭理自己的问话,视之无物,好有趣,好有性格的一个娃娃。

而且他出手阔绰,敬品居然是两枚罕见的极品灵石。这可是了不起的东西,对于那些苦苦修持,依然无法证果的“神修者”来说,饱含灵力的灵石可以极大的滋补本就羸弱的躯体,实在是等同于性命般的珍贵。当然,如果仅仅只是这灵石,却也不在自己眼中,关键在于那娃娃的心思,他明白规矩,是有意在帮人。单只这一份引领的功德,僧伽知常就可以再进一级,成为外堂执僧,距离神殿内堂弟子学僧,距离真正的“神修者”,只有一步之遥了。

“等等,功德主,你从哪里来,又要到哪里去?”

闻言,我停住了脚步,回望着这个有大修为,被我冒犯了,依旧宠辱不惊的老僧伽。

看来青岚的强者不同于龙翼啊!他像昊空真人一样超然物外,而不像昊凡那样盛气凌人。

点了点头,我淡声的答道:“我从命运的手中来,要去命运的界外。”

那老僧,单掌立于胸前,长眉微动的说:“功德主乃大慧之人,诸法无法,诸相无相,何来内外之说?”

“若无法,佛法何必度众生,若无相,你为何不是引领僧知常?”

“真法有为空,相生故如幻,心证佛证,我即知常。”

“你是知常?嘿嘿,你不怕你的命,从此不金贵吗?”

老僧的谒言惹怒了我,他巧言强辩,说法如空,相如幻,以心证佛,说从佛的意义上讲,他就是引领我的僧伽知常,可此二人的命运不用看都知道是天上人间,这不是又往弱者的伤口上撒了一把盐吗?

“命由己造,相由心生,各适其所,原本一同。”

听着他令我更加纠结的话语,我突然觉得青岚和龙翼没有区别,不过一个是语言上躲躲闪闪的骗子,一个是行动上肆无忌惮的欲望者。

算了,不争了,这界山的慈悲天神殿,我来了,收获了“幻佛九印”,欠了“四祖”罗摩一段缘法,是时候该继续我的行程了。

看着自己引领入大殿的年轻人,与自己心中的神,“明光”敦珠大师如此的说话,吓坏了站在殿门外,手中还握着那两枚无暇灵石的知常。

他只是一个平凡的僧伽,根本不算修者,这种顶撞佛师的行为,在他的世界中,比天还大,是不可饶恕的罪孽,可他毫无办法,更对自己的未来充满着一种颤栗般的迷惘。

第六章 加德谷地

我与“明光”敦珠大师的对话,激怒了刚刚闻讯赶来的神殿内堂轮值僧,师者觉僧桑腾,普者学僧帕阿潘,此二人是“神修者”,是慈悲天神殿中生代的佼佼者,出身显赫。

桑腾,林布人,加德谷地最大的基兰王国国主的哥哥,幼而侍佛,现已经是名满加德的神修师者。

帕阿潘,林布人,加德谷地帕阿族群族长的儿子,打小与佛有缘,悟性奇高,入殿十年,神窍已开,乃青岚“十二神僧”之一,有“大觉”之称的钦哲大师的关门弟子,慈悲天神殿重点培养的“婆罗门”。

他们两人听到了我与敦珠的全部谈话,师者桑腾侍佛八十余年,佛法修为已臻至不温不火的境界,有怒尚能控制。可普者帕阿潘刚过三十,正值个性膨胀的壮年,又第一次遇到这种蔑视佛法,不敬神佛,不敬大师的人,不仅心中怒火中烧,而且暗暗决定断断不可轻饶此人。

环视一圈这偌大的慈悲天神殿,我再次抬腿向殿外走去。

“明光”敦珠大师微微一愣,暗讨:这娃娃言语尖刻,明显有一种先入为主的偏执,既然并非佛徒,原本也不用与他多说。但他似乎从五百罗汉像中有所开悟,这可是慈悲天最大的秘密,不容有丝毫的闪失。

“功德主,请等一等,能否开示所悟?”

我没有停下脚步,心中对这个老僧却涌起了丝丝的厌恶,这才是他与我一顿鬼扯般谈佛论道的核心目的,要巧取豪夺不成?“幻佛手印”的确源自慈悲天,但“四祖”罗摩没有留下谒言,说明九印的归属问题。唯悟者居之,我不欠慈悲天神殿什么。

殿外的普者帕阿潘见我仍不作答,怒声高喝道:“大胆,敢对佛陀不敬,你不想活了?”

“呵呵,佛也有火?”我戏谑的笑了,但那笑容之中暗藏着丝丝的冷冽,心中暗想:最好,别惹我。

“吽!”“阿潘不可!”

一句真言密语,一句老僧的阻止,伴着一股沛然的精神力量向我攻来。

这个壮年僧伽的修为,与我在潮汐城外遇到的红衣玛族人差不多,如此攻击,对我已经构不成任何的威胁。

默念:“如山!”

我的精神力量硬如山岩,迎头施以重击,我要给他这个不宣而战,不守佛性的家伙,留下一个终身勿忘的教训。

一声闷哼响起,普者帕阿潘脸色煞白,踉跄的后退,一口鲜血喷出,人顿时萎靡不已。

“阿潘,你怎么样了?”

师者桑腾一把扶住了他,神识急出,安抚着帕阿潘遭受重创,几乎崩溃的精神力量。

我没有吞噬他的元神,不是他不该死,而是我多少要给“四祖”罗摩的后世留几分面子。

实际上他是该死的,如果我只是个普通人,那现在死的一定是我。佛的慈悲心,佛的普度众生,悲天悯人的天性,他都学狗肚子里去了。

看着倏忽出现在我面前的老僧伽,我眼中划过一丝神彩粲然的光辉,淡定的说道:“怎么,一念无着,妄言妄动,大师,你也要出手留下我,为什么?”

“明光”敦珠大师面如凝霜,冷声的问:“你是‘神修者’,出自哪里?下手为何如此之重?”

“呵呵,重吗?如果我只是一个凡人,我死后,你会杀了他成全佛法的果报吗?还是会罚他,罚他面壁十年、三十年、五十年,回答我?”

那老僧双掌合十,闭目不语。

我转过身,缓缓来到石阶前,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放眼望去,两面巍峨的高峰,把这界山显的奇矮无比,可再看,又有不同,满山的红枫,在碧水的环绕下,有种说不出来的煦暖和灵动。

这样美丽的地方,佛光普照的,为什么包括自己在内,人的心会如此的灰暗,显的格格不入。

“大师,我可以走了吗?”

“功德主,不管怎么说,你视慈悲天如无物,重伤神殿弟子,我身为当值尊者,不能无所交待。只要你能接下我三击,便可下山。”

我怜悯的看着这个老僧伽,我感觉到他似乎并不愿意出手,却又不得不为之,“人在红尘外,心在红尘中”,连佛也不例外。

“大师,无所谓三招,如果你可以做到,尽管把我留在这界山之中。”

我的浑身洋溢着自信的辉芒,眼中更是迸射异彩,似乎洞悉了一线不可预知的未来。

望着面前这个神秘的孩子,敦珠甚感惊异,他竟然不出真言密语,就可触及玄奥,勾通天地之桥,以“神识”幻化万物,难道他已契合万物的本源佛性,臻至佛之大成的“幻觉契相”的高度,他才多大,这绝不可能。

而且他完全不理“三招之约”,直言挑战自己,也是在挑战青岚“十二神僧”和挑战慈悲天神殿的万年传承,他要干什么?

陷入深思的敦珠突然觉悟自己“着相”了,这孩子想搅浑一池静水,把自己引向歧途。

“相皆虚妄”,交不交待毫无意义,三招与三十招也没有区别。

好聪明的娃娃,他竟几乎成功的扰乱了自己的佛心。好,既然已经心起一试之念,就完成这一战,战也是缘法,就随缘而去吧!

敦珠放下了业障,心神立时臻至圆润通透的无相之境,微笑的看着我。

可给我的感觉却大为不妙,这老僧伽看破了我欲挑起他胜负之心的念头,剩下的,只能各凭修为了。

这一战,注定要载入青岚大陆的神佛史,注定成为北星踏上神坛的基石。

都说冥冥之中自有主宰,一饮一啄,莫非前定。

这话可信也不可信,因为它本身就有一种认命的味道,正在路上的人,殊不可取。

可人生有些事,的确离奇。心想念想的,可望难及,讨厌痛恨的,却陪你左右。比如北星,他一直仇视强权,唾弃神佛,可他却从强权的天道获得《芥虚典》,又从神佛中悟懂“幻佛手印”。

这就好像一粒种子,被人随手扔在一片贫瘠的土地上,萌芽的过程迎风傲雪,险死还生,几乎全部是痛苦的记忆,可不管怎样,它永远也不能脱离大地而独立的存在,因为它的根深深的扎在泥土中。

现在的北星还不明白这个道理,可当有一天,龙翼、青岚真的罹难临头,他真的还能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不管不顾,漠然视之,置身事外吗?

毫无花哨的一拳朝我击来,周围空气愕然的泛起了一种海浪般的波纹,对面的人在我眼中竟然出现了一阵怪异的扭曲。

这是什么招术,我从来没有遇到过,精神力量难道还可以如此运用吗?

至为庞大的压力迎面而来,容不得我有片刻的思考。

心中默念:“风无形!”

我的精神力量化为清风,企图躲过那我根本弄不明白的一击。

“吾佛慈悲。”

敦珠喧了一声佛号,平静的看着我。

抹去嘴角的鲜血,我终于清楚了他这一击的神秘奥义。老僧伽居然把强大的精神力量,用拳击出,硬将眼前的空间扭曲,想把我困在方寸虚空,好在我身化清风,没有贸然硬拼,不然结局难料,即便如此我仍被那吸噬的力量扯的胸口一阵的憋闷。

“好手段,大师,请继续赐教。”

“四方无界,佛开度门,明光指引,神人受缚。”

敦珠虚空而立,朝东南西北各出一拳,霎时,宛如来自异界的光芒出现在我的四周,空间能量翻涌,再次泛起了那种海浪般的波纹,不留一丝缝隙。

危急关头,我面沉如水,手结“施无畏印”,五指玄异的幻化灵动,周身金芒四射,须发飞扬,宛如证果九天的无畏金刚,无人能敌,无人敢挡,一股摧毁一切的霸道力量奔腾而出,我于四方各出一掌。

轰的一声,流光溢彩,璀璨夺目,转瞬又烟消云散,一切回归了平静,我与敦珠都纹丝未动,坦然以对。

“‘无畏神印’,功德主,你真的堪透了五百罗汉像背后隐藏的秘密?”

“‘诸法无法,诸相无相’,大师,万法归一,你刚说的谒言,不会忘了吧!堪透与否,与人何忧?”

我不会告诉他任何事,一者“四祖”罗摩没有交代;再者五百罗汉像矗立于慈悲天神殿应该几千年有余,前来观瞻者何止千万,你们没有设防,也可以理解成你们根本不信,也不怕有人学会九印,现在才想起来追究,缘木求鱼,刻舟求剑,不嫌为时过晚了吗!

“功德主,你误会了,你能开悟‘神印’,证明你与佛有缘,我不仅毫无讨要之心,反而有意度你侍佛。‘神印’乃慈悲天‘四世佛祖’罗摩证果的无上佛法,玄奥莫测,变化万方,后世得之一二,便有望涅槃飞升。可惜几千年来,慈悲天的后世佛徒竟然无人可以彻悟啊!今你有此缘法,初窥门径,实乃佛门之幸,不管你是何出身,不管你来自何方,你大可拜在慈悲天门下,做一‘勤策’,带发修行。一来你是佛门弟子,研习‘神印’,也就名正言顺;二来你可以时时在神殿参悟,精研佛法,砥砺佛性,争取早日尽承‘四祖’所传,方为圆满。”

“明光”敦珠大师的话,所有人都听明白了,所有人也都震惊无比。

第七章 死而无憾

看着僧伽知常为我急的通红的脸;看着师者桑腾闻言色变的面容;看着普者帕阿潘眼中流露出的一丝精芒和恶毒的嫉恨。

我知道,递到我面前的是一个无上的荣耀,更是个一步登天的机会,他可以让我圈定自己的身份,培植自己的势力,只要咬住牙,苦心经营,隐忍个三五十年,届时定可有足够的力量反攻龙翼,洗雪一切恩仇。

但这个念头仅在我的脑海一闪即过,便了无痕迹。我不是清高,更不会说什么狗屁路在脚下,要走靠自己之类的蠢话,我能说的只有一句:“晚了”。

这要是四年前,我会感激的把自己的心掏出来表白,然后也许会和童桐誓死捍卫天道院一样,生是慈悲天的僧,死是慈悲天的鬼。

可现在不同了,因为我全部的愁苦,都源于强权,都源于这满天的神佛,我,绝不低头。

望着午后的骄阳,我轻轻的闭上了眼睛,任奢侈的阳光洒在脸上,沁入心底,尽情享受着那种久违的微眩微晕的感觉,和淡淡的情殇。

“大师,你我完成最后一击吧!”我黯然的说道。

同时一段传音密语在敦珠的耳中响起:“大师,拜入佛门是不可能的,什么原因,请恕我不能解释。但我可以给你一个承诺,异日慈悲天有难,我会还‘四祖’一个人情,如果你需要我做什么,请一纸相招,不管我在青岚,还是在龙翼,我都会如约而至,略尽绵薄。”

静,一片安静,谁都不曾想到,世上竟有如此傻帽,居然拒绝这等天大的“神恩”。

而“明光”敦珠大师只是面色阴沉,目光如炙般的看着我,一言不发。

要知道,慈悲天神殿在青岚大陆有着无上的传奇地位,相较处于超然离世状态的大梵天神殿和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大逍遥天神殿而言,慈悲天更贴近俗世,是青岚人看得见,摸得着的神祗,其影响力之大,绝对是“界山晃,青岚慌”啊!

青岚大陆中北部是林布人的居地,几乎全民侍佛,大小佛寺遍地皆是,不过他们只进行普通的佛法修持,或是“散修”,祈求的无非是佛祖的保佑。

每隔几年,一些比较有名的佛寺便会举行盛大的佛会,云集凡间高僧,“散修者”,登坛讲经,论辩佛法,并且精选各寺悟性高绝,佛缘深厚的弟子,送往他们心中的圣地,慈悲天神殿,做一外堂沙弥,逐级苦修,最终开悟的,才能晋升为神殿的内堂弟子,普者学僧。从此,命运之门为他们开启,成为一个佛之宠儿,“神修者”。

所以“明光”敦珠大师所说的提议,绝不仅仅是一种诱惑那么简单,更是个任谁都无法拒绝的“神缘”。

三天了,我离开界山已有几百里,一个人向青岚的中部行进。

我与“明光”敦珠大师最终也没有完成那一击,在所有人或目瞪口呆,或百思不解,或仇视怨恨的目光中,我缓缓离去。

耳中响起的是敦珠大师的传音密语,“慈悲天历万年传承,已经成为一种必然的存在,不管陷入怎样的困难和境遇,从未假借外人援手,更不需要任何人的任何承诺。”

这就是强权的尊严和骄傲啊!不过想想也是这么个理儿,我算什么,一个时刻在生死边缘挣扎的,颠沛流离的浪子;一个满身满心仇恨,又抗争无力的独行者;一个倍受命运欺凌,百劫余生之人;一个天道院修史上最耻辱的存在,被无情的摒弃门外的“弃儿”罢了,我的确还不具备“放话”的资格。

且不说慈悲天神殿有大神伽师比的侍者,青岚两大圣师之一的佛陀亿耳,单说名扬青岚的“十二神僧”,慈悲天就占了五席,分别是“明光”敦珠大师,“大觉”钦哲大师,“降魔者”瓦德纳大师,“净化”雷蒙大师,和“知性”顶果大师。这五人我可能哪个都对付不了,差着几百年的阅历和修持,根本不是一蹴而就的事啊!

离开一个小村落,我缓步于无人的荒野中,青岚贫民生活的尽管清苦,但很幸福,因家家侍佛,他们个个精神饱满,乐天安命的,待人诚恳而热情,十几二十头驯兽养活着一大家子人,又有四季不断的青草可供放牧,倒也衣食无忧,怡然自得。

我现在还在界山的范围内,往南再有两天的路程,就会走到加德谷地,抵达林布人最大的聚集地,基兰王国,风闻那里正在打仗,可与我倒也没有什么关系。

横穿加德谷地,渡过青岚第一大内陆河伽河,我就会进入莱特平原,再往东,踏上南吉岭山脉,寻访超然物外的三大神地之一的大梵天神殿,完成师殊族索甲先知的叮嘱,去拜见青岚两大圣师之一的,创造神的侍者,当世法力最高,最虔诚的婆罗门,本初佛叠伽。

我想看看,他到底是怎样一个神奇的佛陀,能誉满青岚和龙翼两块大陆。

加德谷地北部外沿的一片坡原上,不下几万人的两支大军正在对垒,双方杀气纵横,刀光剑影,寒气逼人。

血战在即,气氛显得异常的沉闷和躁动,连坐骑都不停的抖动着肌肉,鼻鼾打个不止。

人数较多的一方个个龙精虎猛,甲胄精良,匕寒矛利,威风不可一世。

正中一员重铠大将,头戴烂金盔,身披金叶甲,内衬白罗袍,坐下牦牛怪,手执鬼王刀,黑脸鹰眼,三绺微须,不怒自威。

身后八员猛将,装束各异,赫然有一中年佛伽,围大红披肩,耳坠金圈,目光阴邪,乍眼无比。

而对面的大军却是另一番光景,远远望去绝对是一群残兵败将,散兵游勇。

鲜血染红的破烂旌旗,早已卷刃的断刀残剑,破败的甲胄,滴血的臂膀,汇成一幅极不和谐的画面。

队伍呈半圆形,中间是老弱伤残的兵士,所有人的脸上,都有一种死气,似乎在说:性命在此,等尔来取。

可想而知,他们经历的绝不止一场战斗,连坐骑都没有一个,一群疲惫不堪,个个带伤的步兵,怎么看都抵挡不住对面虎狼之师的一个冲锋。

不,还剩一匹坐骑!

队伍突前的位置,一个黑盔黑甲的魁梧大汉立于阵前,他仪表堂堂,剑眉入鬓,虎目如炙,嘴角微翘,傲气凌人,苍桑独俱。

他右手握着一杆黑龙绕柄的龙枪,龙首的枪尖漆黑如墨,黑芒暗闪,诡异莫名。他左手牵着一个十七八岁的英俊青年,外罩紫色披肩,身着蟒袍,两军之中,毫不胆怯,自有一股王者之气冲天而起。

而在他俩身后的不远处,一头全身扣满黑丝铁环的大地独角兽,昂首傲立。

“九王子桑比鲁,乌蒙,本将军对你们真是十分的佩服,以区区六万人马,竟敢举兵反叛。两年间,转战二十余城。近一月,虽已强弩之末,犹同数倍之敌血战七场,堪称悍不畏死。可今天,我倒要看看凭你二王子的仁义,凭你乌蒙手中的龙枪,能不能生离这鬼王坡,能不能挡得住我手中的鬼王刀和我身后的五万‘基兰铁骑’。”

黑脸金甲将的话点燃了大战的引线。

对面黑盔黑甲的乌蒙和身着蟒袍的基兰王国九王子桑比鲁闻言,相视洒脱的一笑。

“老比索,你别风大闪了舌头,就凭你也想埋葬我乌蒙,这样吧,我一个人单挑你和你身后的八条狗,败者退兵如何?”

“混蛋……。”

“你混蛋,比索,父王大行前,将王位传给了谁,你不知道吗?我大哥愚痴,他如何能掌管基兰,你不清楚吗?你们这帮祸国殃民的奸佞之臣,除了围在八师古那奸贼裆下摇尾乞怜之外,还能干些什么!说我是叛军,我看你们才是数典忘祖的一群畜牲。”

“好,基兰王,骂的好啊!哈哈哈哈。”一旁的乌蒙提枪大笑,声震四野。

“混蛋,混蛋,这是你们找死,就别怪我比索不仁了。大军冲击。”

气的浑身颤抖的金甲将比索,鬼王刀一指,大军雷霆万钧的冲向敌阵。

可他忘了,忘了临行前国师八师古给他的明令:“于鬼王坡困死叛军,只围不杀,保存实力,等待王国‘修者’援军。”

天空忽然阴云密布,狂风怒吼,一股肃杀的气息弥漫整个坡原,令人肝胆俱裂。

见骑兵铺天盖地而来,卷起漫天的烟尘。乌蒙和九王子桑比鲁目光中同时泛起一种萧索,一种毅然决然的神采。

“乌蒙,这里也许就是你我的归宿,你后不后悔你当初的选择?”

“基兰王,能跟着你,乌蒙就像明珠跟着皎月,焰火跟着骄阳,虽死无憾。”

“好,乌蒙将军,就让你我用自己的,和这三万子弟兵的鲜血染红这鬼王坡,警醒依旧沉睡在神佛脚下的基兰子民,让他们永远抗争不息。”

目露泪光的乌蒙,一把将九王子桑比鲁托上独角兽,回身面对自己的军队,高举龙枪,大声的喝道:“将士们,我们是为了自由、信仰、光明而战斗,我们是为了族群、亲人、朋友而战斗,死,并不可怕,怕就怕死的不光荣,不壮烈,不英雄。现在机会来了,敌人就在眼前,我们不能让他们通过自己的防线,去践踏身后的老弱伤兵,以牙还牙,以血还血,以命搏命。基兰王与我在此感谢诸位多年的追随,来生,我们还做兄弟!”

“以牙还牙,以血还血,以命搏命!”

“龙枪威武,基兰必胜!”

“来生,我们还做兄弟!”

“拜别基兰王!”

“拜别乌蒙将军!”

三万将士的呐喊声,震动苍穹,响彻寰宇,撕碎了满天的阴云。

三万将士的呐喊声,汇成了洪流声浪,让坡原的一切生灵俯首颤栗。

三万将士的呐喊声,压倒了五万铁骑的奔腾,在他们惊天的气势中,浸染的只有四个字:“有死无生”。

第八章 兵锋浩劫

“大风起兮云飞扬,威加海内兮归故乡。”

这些热血的基兰儿男,为了自由,为了梦想,为了不再受强权的欺凌,为了种族的繁衍生息,他们不惜满腔热血,不惜大好头颅,舍生忘死,以弱敌强,抗暴不屈。

威加海内绝对有余,但时也命也,也许他们将永远埋骨异地,无法魂归故里了。

基兰王国,加德谷地大小林立族群中的霸主,由林布人桑氏所创,绵延几代之后,日趋强盛,已经成为青岚大陆最大的王国之一。

八十年前,老国主桑跃大行前,将自己的大儿子桑腾送到慈悲天神殿为僧,把王位传给小儿子桑嘉多,心想念想的是盼望王国永昌,然而他的宏愿不足百年便镜花水月,不能不说天心无常啊!

新国主桑嘉多尚算勤勉,只是贪欲好色,一生留有十子八女,桑氏一族堪称开枝散叶,后继有人。如果仅是如此,也无大碍。但三十年前,王国来了一位高僧八师古,佛法精湛不说,还是个“神修者”,功力更是直逼“十二神僧”,被桑嘉多委以国师的重任。一时间基兰开疆拓土,攻城拔寨,皆是出自此人手笔,桑嘉多对他言听计从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不过短短的十年间,八师古便炙手可热,权倾基兰,成为林布人除慈悲天神殿外,最信奉的神佛。桑嘉多晚年基本不理政事,成天寻欢作乐,国师代王行法,在基兰王国已经不是什么新鲜事。

要说这国师八师古,绝对是个疯子,执掌权柄后,他便露出其狰狞的面目,飞扬跋扈,动辄杀人,对待贫民更是盘剥无度,肆无忌惮的搜刮民脂民膏。但奇怪的是他敛的财从不自用,他几十年如一日,一间茅草屋,半亩薄田,清淡度日。他敛的财一方面有节制的供国主桑嘉多挥霍;一方面大肆的扩充军备,从龙翼大陆买来数不清的刀枪剑戟等兵器,穷兵黩武,不断加强王国的军事力量;其余剩下的没有人知道去向,传闻都运往了一个至为神秘的地方。

就这样,两年前,国主桑嘉多突然暴病而卒,遗嘱九王子桑比鲁承继大位,谁知国师八师古联络一帮重臣、心腹和走狗,篡改遗命,立有些痴愚的大王子桑纳为王,企图全面控制基兰王国。

九王子桑比鲁怒而兴兵,高喊“不自由,宁可死”的口号,举起义旗,初期响者云集,更有基兰第一悍将,两大“擎天玉柱”之一,“枪神”乌蒙的加盟,连克十余城,大有一举收复河山之势。然而国师八师古登高一呼,义军顿成叛军,宛如丧家之犬,只剩狼狈逃窜的份儿。这时候,宗教的力量才是决定胜负的关键应手,失去信奉神佛的贫民的支持,义军就不能称之为义军了,没吃没喝没装备,除了为信念而战,除了满腔热血,再无其他了。

万马奔腾,寒光闪烁,乌云席卷大地,怒啸的杀机如**般的湮没坡原上所有的生灵。

双方普一接触,乌蒙半圆形的军队便如稻草一般被人割倒了一片,破碎的肢体,喷溅的鲜血,瞬间覆灭于铁蹄和烟尘之下。

“基兰的热血儿男,疯狂吧!为捍卫尊严而战,以血还血,以命搏命。”

一把黑芒吞吐,上下翻飞的龙枪,单挑金甲将比索和八大偏将,乌蒙半点下风不落,还有机会大喊,激励部众,气得与之对敌的几人差点吐血。

一个义军士兵,飞身迎向一头怒马,他抱住了马头,身体被长矛刺穿之时,他割断了战马的喉咙,骑者依惯性飞出,几杆长枪同样以刺穿的方式完成了对自己壮烈的战友的救赎。

又一个士兵滚地而出,在马蹄踏碎他骨头的时候,他斩断了三匹马的马腿。

一个接一个,前赴后继,慷慨赴死。

比索骑兵的冲锋只上演了一个华丽的开端,便戛然而止,陷入了停滞式的拉锯战,骑兵的优势荡然无存,战马反倒是一种累赘,后面的冲不上来,前面的一命换一命,整个战场犹如一台高速运转的绞肉机,它疯狂的收割着鲜活的生命,吞噬着逝者的亡灵。

两天后的正午,鬼王坡上,满山遍野到处都是残破的肢体,猩红的旗帜,凝结的血斑,一股冲天的怨气弥散在空气中,阴森而恐怖。

三万伤兵对五万骑兵,留下了近六万具尸体,除了逃跑的,九王子这边还有二千余重伤兵在后方,他们相互搀扶着,或用爬的,或用滚的,个个目眦尽裂,泪流满面,悲怆盈胸的翻动着战友的尸体,苦苦寻觅着哪怕一丝生命的迹象,一丝活着的可能。

极远处,三个人还在对持。

“乌蒙,你的部属完蛋了,你的伤口一直在淌血,我倒要看看,名扬龙翼的‘枪神’,究竟有多少血可以流,哈哈哈哈。”

披头散发,金盔不知掉到哪里去了的比索,人已经接近了崩溃的边缘,“基兰铁骑”没了,自己不听谕令,大国师不会轻易的饶过自己,虽然不涉及性命,但活罪难逃。必须杀了乌蒙,然后回去请责,依靠自己贵重的出身和国师的关系,才可保万全啊!

对面身中五刀十八剑的乌蒙,根本不理如疯狗一般的比索,反倒是目光炯炯的盯着那个围大红披肩,耳坠金圈的中年佛伽。

“你是谁?你不是‘散修者’?”

这个僧伽带给自己绝大的压力,挥舞的龙枪有大半要应付他诡异的攻击,若不是龙枪自身有某种神秘的力量,自己绝对不是他的对手。

乌蒙知道,自己就要走到生命的尽头,他不后悔自己的选择,有九王子、两万多兄弟和独角兽陪自己一同上路,不会寂寞的。在最后一滴血流干之前,自己还有一件事要做,杀了比索,替死在他手中的九王子报仇。

摸着手中的龙枪,乌蒙的思绪回到了那段青春草莽的岁月,回到了加德谷地西部的龙城,自己的故土……。

这个季节,“情人树”的花应该开了,漫天飘舞的粉红色的“情人瓣”,一定铺满树下的草地,领着自己心爱的姑娘,穿梭于花雨中,躺在花瓣之上,人生有情的浪漫,莫过于此啊!

感受着龙枪的温暖,乌蒙在心中伤情的叹道:“老朋友,分手在即,道一声对不住了,我始终无法挖掘你全部的秘密,无法发挥你全部的力量,我知道,跟着我委屈你了,二十年的缘份,尽了。去吧!去找你真正的主人,去抒写你属于神器的辉煌吧!”

那龙枪似乎感受到了乌蒙的哀伤和正流逝的生命,居然发出一声悲鸣,枪身一颤,一股浩荡的力量涌入乌蒙的体内,令他精神一振,回光返照般大喝:“比索,九王子找你索命来了。”

一道黑色的枪影,宛如瞬间跨越了时间和空间的壁垒,骤然穿透比索的右胸,把他狠狠的钉在一块巨石之上。

红袍僧伽倏忽的出现在已经贼去楼空的乌蒙面前。

“你…你到底是…是谁?让…让我死个明白。”

“将死之人,何必奢求。我很期待啊!‘枪神’的精神异力会不会让我失望啊!”

红袍僧伽的“神识”急出,吞噬了乌蒙的意识,又探手从怀中取出一个布袋,扔于空中,嘴里是念念有词,一时间满天的怨灵、怨力、怨气,尽收于袋中。

“呵呵,什么‘枪神’,到底还是凡人一个,名高难副,他的精神异力远没有想的那么强大。不过一回能收到这么多的阴怨,不枉我在俗世半年的厮混,这要是全部炼化吸收,自己的修为有可能臻至魔灵的境界啊!”

红袍僧伽邪恶的一笑,转瞬消失。

“的是奇男子,基兰乌蒙王。”

基兰“枪神”乌蒙,命丧鬼王坡,二目圆睁,身体屹立不倒,他为自由、理想而死,死得其所。

“宣威荒野,驰誉丹青。”

乌蒙与九王子的故事,此后十几年间,不知激励了多少基兰的年轻人前赴后继的为新生而战。

传说乌蒙的身体最终化为了鬼王坡的一座枪形山峰,永久的耸立在那里,守护着基兰。

青岚的后世人纷纷为他著书立传,颂赞他不向强权低头的精神和慷慨赴死的果敢。

“好重的血腥气,前面发生了什么?”

我站在荒野上,仰望着远处的一片高高的坡原。

两天以来,我边走边堪悟幻佛手印,我发现九印中的尊胜印、施无畏印、智拳印和降魔印为攻击的法门,而甲胄印、如意宝印、虚空印,则是防守的印决。

至于那九品往生印太过神秘,至今我也吃不太准,它既有悲天悯人的佛性,又有霸道嗜血的魔性,对善者褒奖,对小恶网开一面,对邪魔绝对是印出命绝。难道它真代表着天地恒常的一种道,难道这冥冥之中真有一种主宰的力量,在控制着轮回命数不成。

以前我根本不信有什么狗屁天道,什么狗屁神佛,无非是一些强大的人,创下了一些超凡入圣的功业,被别有用心者渲染、杜撰、穿凿附会、夸大其词而已,历经漫长的岁月,不是真的也是真的了。

敬天敬地敬神佛,得到的不过是一种精神上的寄托,或是在人性良善上的一种超脱。他们不会真的显灵,去惩恶扬善,护佑世人的,否则这世间哪里还会有不平事,哪里还会有邪魔当道,众生皆苦啊!

可随着我对九品往生印越来越深的认知和把握,我反而在信念的坚守上,有些迷惘了。

诸天印是引天地自然诸相核心之威,印出生死立判,霸道无比,的确像“四祖”罗摩说的那样,“不可轻结,否则佛亦有难,必受天罚”,施印者更易遭到反噬。

第九章 龙枪之谜

“这是……。”

我被坡上尸横遍野的场面惊呆了,没有人看到这种场面会无动于衷,几万具尸体啊!血腥味充斥天地,还有无数马尸,纵横交错在一起,无边无际的,惨烈无比。

不对,怎么还有仍在蠕动的,他们在翻找着什么?

我按住了一个断腿的伤者,灵力急驰,封住了他腿上的经脉,止住了流血。

“你在找什么?”

那个满脸满身血垢的人,用微弱的声音答道:“我…我…我是‘枪神’乌蒙的部属,我…我在找没死的兄…兄弟。”

又是兄弟,我长叹了一声,一把抓起他,凭空出现在坡原的西部,那儿大约有两千人,个个正用双手往中部的尸堆爬着,找着,呼喊着。

从穿着上看,我手中提着的人和他们是一伙的。

这是一支怎样的队伍,什么人配统领这样的队伍,每一个受伤的人都离死不远了,却执着而笃定的寻找着同伴、战友和兄弟,每碰到一个尚有一口气的,他们就依偎在一起,互相打气、鼓励、安慰。

说着说着,刚爬来的死去了,另一个便如接力一般继续寻找。

他们所表现出来的意志和情义,像一声霹雷,在我的脑海中炸响,深深的打动和震撼着我,这样的人不帮,我北星的这腔热血都会冷却的。

几万具尸体的坡原上,一个身形好像幻影一般的倏忽往来,穿梭不停。

西边,原来小两千人的伤兵队伍,越聚越多,那幻影每来回一次,必有一个还活着的伤兵被送过来。

身形一定,我收回了神识,应该就这么多了。

“谢谢神者救了我们的兄弟、战友、同胞,我们基兰为自由而战的子民永远忘不了您,乌蒙将军和九王子永远忘不了您,请您赐告您的名字,我们将终生铭刻在心,终生为您祈福。”

一个被人扶着坐起的中年人,用低沉而有力的话语表达着对我的谢意。

“不用,是你们彼此的情义救了你们自己。”我的回答有些萧索和落寞,毕竟我能救的十分有限,而且我更知道,这四千余人,有一千人挺不过今晚。

“神者,不知乌蒙将军怎样了,能不能麻烦您再帮忙找找?”

“希尔克,不用麻烦神者了,乌蒙将军,他…他…他先我们一步远行了。”一个断臂的老者凄苦的说道。

“不,不,你说谎,你说谎,乌蒙将军他神勇盖世,又有龙枪在手,谁能伤害到他,不……。”

旁边一个没了双腿的年轻人用双手紧紧抓着老者的双肩,边哭喊着边摇晃个不停,鲜血从老者的肩部渗出,他虽然疼的脸色蜡黄,却一声不吭。

“是谁?是谁杀的乌蒙将军,我们要给他报仇啊!”

老者擦了擦额头的汗水,若有所思的说道:“是一个红袍的中年僧伽,耳朵上挂着一个大金圈,他十分强大,似乎是个‘修者’,他吞噬了乌蒙将军的魂灵,还用一个小布袋,收走了满天的怨气,他不是凡人,我们根本…根本报不了仇。”

咦!还有这样一个人,我说这么多死人,只有血腥气,却没有半点怨戾,原来青岚大陆也有邪魔啊!

看着这些伤兵因为报不了仇而绝望的神情,我有点气愤。想来乌蒙就是他们的领袖,我很佩服这个人,因为他拥有这样一群生生死死的兄弟;我也很嫌恶这个人,不管为了什么,让几万兄弟送命,他都难辞其咎。

“与你们交战的是什么人?”我淡然的问道。

“回禀神者。”那个叫希尔克的中年人探了探身子,满脸放光的继续回答说:“也是基兰的林布人,不过是大国师八师古一方的,他们很邪恶,他们想篡夺基兰的王权,置我们这些贫民于残暴的统治之下,我们是为正义和自由而战的。”

“正义、邪恶、真理、自由,谁能真正划清它们的含义和界线,几个人类自己创造的词语,无非是为某种行为增加或消减些许冠冕堂皇的理由罢了,目的正是为了得到像你们这样的追随者的认可,从而舍生忘死,前赴后继。我想问问你们,假如这场战争你们胜利了,你们能保证你们的头头善待你们,从此不再盘剥和压榨贫民吗?”

“我们能。”

“我们能,九王子和乌蒙将军都是好人。”

“一定会爱惜贫民的。”

……。

一时间,能说话的伤兵们七嘴八舌的议论开来,等他们停下后,却发现我已经走了。

我还在尸堆中,不过离他们已经很远了。

我大体明白了这场战争的因由,什么为了自由、尊严而战,分明是同室操戈,权力之争。

那些伤兵根本不懂我的意思,我想警醒他们,不要再傻下去了,可惜劳而无功。

那个九王子和乌蒙是什么人啊!痛失王权的不甘者,折了羽翼的贵族,他们假如夺回了自己本该拥有的富贵,他们还能记住这些死去的人多久,他们真的会爱惜贫民吗!即便这些都能做到,可他们躺在尊贵摇椅上的后世,却不一定穿新衣,走老路,依旧善待子民啊!

靠猜,靠假设,靠想当然,来判定未来的事情,伤兵们一厢情愿而已。

这种矛盾无法规避,也没有规律可循,最终掌控贫民命运的,永远是强权的意识,无可替代。

我知道,倒在这里的大多是林布族的贫民,从某种意义上讲,他们都是无辜的,用生命给权利的角逐买单,甚至有些可悲、可怜。

该死的是那些发动这场战争的首脑,他们才是导演灾难、浩劫、生灵涂炭的元凶,罪魁祸首。

我仍在救人,不管是那伙的,在我眼中没有任何的区别,既然已经出手,就不能有始无终。

“救…救…救我。”

我冷然的看着那个被一把龙枪狠狠钉在岩石上,披散着头发的黑脸金甲将。

实际上在我的神识之下,谁生谁死一目了然,我早就发现了他,和不远处耸立不倒的,早就死透的,黑盔黑甲的武将。

我缓步走到黑甲将身前,他应该就是乌蒙,的确威武不凡,周身伤痕累累的,可见其战斗的惨烈程度。他是被人吞噬了元神,连个轮回的机会都没有了。

“你…你是医者,救…救我,我会让你…让你有享不尽的荣华…荣华富贵。”

荣华富贵,听着就来气,他一定是这场战争的始作俑者之一,只因一己好恶而让几万人陪葬,死不足惜。我根本不会救他,包括乌蒙,他如果还没有死,我也不会救他。

咦!这枪,它居然有自己的灵识!

我快步走到金甲将跟前,仔细的看着那把仍插在他右胸的黑龙枪。

古拙,大气,黑芒逼人,灵气内敛,此枪绝非凡品啊!

我缓缓握住了枪柄,静静的感受着它的一切。

“你…你…你要干什么?”金甲将被我的动作惊呆了。

竟然如此,不可思议,我与龙枪灵识的一番交流,让我知道了关于它的所有的故事,神器蒙尘,的确委屈它了。不过这个乌蒙,倒也值得尊敬。

黑龙枪,上古遗物,采异石,辅以黑龙筋、黑龙鳞、黑龙血打造而成,虽非霸道之绝凶利器,但却是度劫的不二法宝,历届主人都小心珍藏,几乎不曾面世。

然而几千年前被一强大之人封印于青岚克拉底山脉一古洞之中。二十年前,乌蒙意外获之,从此相依相伴,不曾分离。但乌蒙毕竟只是一介凡人,无法掌握黑龙枪的全部秘密,挨着宝山,却一无所得。不过乌蒙其人极重感情,待龙枪为亲人、兄弟、朋友一般,龙枪对他也是情深意厚,不离不弃啊!

“我要拔出这把龙枪,你看如何?”

“混蛋,你要看着…看着我死吗?”

金甲将再笨,也知道龙枪一旦拔出,他必死无疑。

原来他的命好大,龙枪穿右胸而过,并没伤及生死要害,只要有一个神修者施法封住经脉,拔出龙枪,再用心调理,他活下来的机会很大。

“呵呵,混蛋,看来你习惯于这样与人说话,好大的官威啊!”

“你…你…你干什么,你大胆!”

我在缓缓的拔着龙枪,而他的伤口又开始流血。

“对不起,我错了。我求求你,你…你停手啊!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荣华富贵,金银珠宝,红粉佳人,宝剑良驹,怎么样?**的给我停手,你敢杀我不成,我是基兰王国国主的舅舅,大国师八师古的结拜兄弟,我是‘再生人’……。”

“‘再生人’,那是什么?”我微微一愣。

“‘再生人’是青岚大陆最高贵的人种,都跟三大神有着或远或近的血缘关系,只有神殿在籍的婆罗门和刹帝利才是神族出身,我们都经过神佛的赐福,可以死而翻生,敢动我们的,必将成为‘三大神殿’的公敌,受到‘神修者’的追杀,你…你还不快点救我?”

看着眼前这个卑微,色历内惧,歇斯底里的,所谓的“再生人”,我不由心中一阵的厌恶。

他先是怒骂,随后卑躬屈膝,以俗世的欲望相诱,最后更抛出神佛来威胁我,可笑到了极点。

这要是一般人,被他唬住也说不定,可惜,他遇到的是我北星,一个根本不在乎神佛,更不在乎神佛降罪的人。

我曾经灭掉过梵天大神的血亲,也不在乎多他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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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再生祸端

“‘再生人’,你听着,你死后要记住,抵达冥地,先受炸骨熬魂之苦,赎清你造成几万亡灵的罪孽,然后你再怒骂你的祖宗保护不利,痛斥你血亲的神佛玩忽职守,勒令他们,立即度你所谓的‘再生’。”

“你……。”

我冷笑着微一使力,龙枪便应声而出。

“好,好,好一把绝世龙枪!”

我的精神力量和灵力同时进入龙枪之中,全面的了解它,接近它。

“原来如此。”我的灵力触及机枢,龙枪愕然缩至指掌大小,神奇无比。

突然,我面色一变,一震龙枪,它发出了一声悲鸣。

“啊!不好,龙枪,你胆敢害我,不怕我毁灭你的灵识,焚了你的躯体吗?”

原来我自以为弄清了一切,就要收回神识和灵力的时候,一股躲藏在龙枪之中,我不知属性的黑色能量紧跟着进入了我的体内,它诡秘异常,邪恶无比,居然带有腐蚀、吞噬、黑暗的特性,我的灵力根本阻挡不住它,聚集多少,它吞多少,一路掘进,畅通无阻的进入了我的丹田,吓的我是胆颤心惊。

还好,这股邪恶的能量好像很怕光芒,在我灿若星空的金丹面前,似乎有点退缩,恐惧,又有点兴奋,在外围踯躅不前,逡巡不去。

怎么办?我怎样才能把它逼出来,我是一筹莫展啊!

忽然,那邪恶的能量一头扎进我金丹下方光芒万丈的云层之中,再无踪迹,只不过云层中多了丝丝透明的黑线,怪异而恐怖。

“龙枪,为什么害我,再不说你就受死吧!”

我手中的灵力幻化出可以焚毁一切的熊熊烈焰,就要把它炼化于无形。

“等等,等等,主人,我说,我说。”龙枪的灵识终于害怕了,与我的神识交流起来。

“主人……。”

“不要叫我主人,我也不是你的主人。”

“是是,那股邪恶的能量本来就存在于我的体内,我灵识初成的时候它就在了,我也不知道它来自何方。但它的级别和属性极高至贵,与它共处,初期我也吓的魂飞魄散,可它对我不理不睬,也不屑和我交流。直到我有了主人,可一旦主人修炼有成,它就寻机吞噬主人的神识。然后继续潜伏于我的体内,等待我第二个主人,如此循环。漫长的岁月,我也不知道它吞噬了多少个。三千年前,一位有大神通的佛陀得到了我,也发现它的邪恶,便把我封印在一个古洞之中。后来乌蒙将军无意间闯入,成为我的新主人。”

“乌蒙的神识怎么没有被它吞掉?”

“乌蒙是凡人,他只是一介武夫,没有刻意的修炼神识,他还不如我,怎么会引起邪恶能量的兴趣。不过,你很强大,比我很多主人都强,它怎么没有吞噬你哪?”

我没有回答龙枪的疑问,实在是我也不明所以,我有一种隐隐的感觉,那股能量并不能伤害到我。

再说,不管它邪恶与否,不管它想干什么,不管它会给我造成多大的伤害,我都毫无办法,只能静观其变,走一步看一步了。

很随手的把龙枪扔进了背囊之中,告诉它耐心等待,有机会我会给它找个新主人,一个真正适合它的主人。

“呵呵,真是热闹,有人来了,还不少。”

“比索将军,你怎么了,是谁?是谁敢如此伤害你?”一个围着灰色披肩的锦衣老者,突兀的现身,扶起了已经昏迷的金甲将,紧急的进行着救治。

“喂,你,就是你,过来,跟我们说说这里发生的一切。”

看着这个斜抱着把剑,歪着脑袋,留着腮胡,对我颐指气使般问话的男人,我笑了,娃娃脸上,露出了一排洁白的牙齿。

一支二十人的小队,装束各异,特征鲜明,个个倨傲无比,个个修为不俗。

他们都异常震惊于眼前万尸堆积的场面,一时间有些呆愣,没有反应过来。

“混蛋,哪儿来的贫贱小子,你哑巴啊!一点规矩都不懂,大爷问你话哪!”

我又笑了,人生何处不相逢,这些垃圾一样的跳梁小丑,怎么都让我碰到了。

“‘疯剑’,跟个孩子抖什么威风,还不快找你哥和其他几位偏将。”一黑色披肩的魁梧汉子怒道。

那腮胡男人闻言脸色一变,身影立时消失在当场。

一个目光忧郁的英朗青年负手来到乌蒙的身前,仔细的观察着他的尸身,似乎要从那斑驳的伤口中窥测出他想知道的一切。

“小伙子,你是基兰的边民吧?别怕,我想问你一下,这个人有一把龙枪,你知道在哪儿吗?”

我不想惹事,装傻似的茫然的摇了摇头。

英朗青年见此眼中闪过了一丝失望,回身走向了那血腥的尸堆。

“大哥呀!”

远方传来了腮胡男人一生撕裂般的喊叫,众人如飞疾驰,扑向了那声音的源头。

而我缓缓的向远方走去。

“想走,下辈子吧!”

一个冰冷彻骨的声音响起,一把长剑破空嘶鸣般刺向我的后背。我暗结尊胜印,悠然回身弹出一指,引世上最锐之力,迎向剑尖。

围着灰色披肩的锦衣老者,他感觉自己的剑好像刺在了天地间最亮的一个质点上,剑碎,他的人似乎被一种绝强的能量禁锢,身不由己的被震回金甲将的身旁,右臂完全失去了知觉,两耳轰鸣,头脑眩晕,脑海唯一的一丝清明,想到的是:“自己还能活多久?”。

他的修为,虽然连普者学僧都不如,可从背后偷袭,仍是死有余辜。但我还是收回了一大半力量,没有让他骨碎筋糜,身化飞灰。不是我对他心慈手软,而是这里死的人,够多了,够多了。

“大弧公,这,这是谁干的?”

围着黑色披肩的魁梧汉子轻轻扶起了锦衣老者,可老者张了几次嘴,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急的魁梧汉子是青筋暴起,怒容满面。

“两人一组,不同方向,追。”

那汉子一声令下,众人如惊鸿般四散而去。而他没有感觉到,老者的左手死死的拽扯着他的袖口;他没有看到,老者眼中阻止、惊恐的目光。

我在荒草齐膝的原野上闷头前行,情绪很落寞,那尸横遍野的场面在我心中挥之不去。

都说青岚大陆是佛光普照的天堂,可事实完全与之相悖,看来在“名利”的面前,神佛也会回避,或者说强权们根本就在纵容着世间“名利”“欲望”的泛滥,等待它们膨胀到了极限,再出手予以打击、颠覆、重整,一方面体现了神佛非危急关头不插手凡尘的超然;另一方面彰显了神佛顺天应势,悲悯天下的情怀。

红尘不到的净土,在我心中只有龙翼大陆“风坞”和“望关”两处地方,要说没有一点纷争,一尘不染的净土,那只有在梦中,在幻想中,在碧落黄泉,在九重天外。

“唉!净土,我到底是想找眼中的净土,还是可供心灵栖息的净土啊!”

我停下了脚步,负手而立,索然的感悟着内心。

也在等人,等两个一直坠在我身后,不知死活的人,我知道他们是谁。

顷刻,那个目光忧郁的英朗青年和一个面蒙黑纱,额头点着蒂卡,即朱砂痣,身穿一套暗褐色“旁遮比”的女子站到了我的身前。

“小伙子,大弧公是你杀伤的?”英朗青年问话的语气明显有些吃不太准。

闻言我没有收回凝视远方的目光,只是点了点头。

一声娇呼,二人瞬间飞退了几丈,那女子更拔出了一把弯刀。

“真的是你?”英朗青年再次狐疑的确认着。

“背后偷袭,其心可诛,不死已经算他命大了。”我冷然的道。

“你是异域人?”话音未落,一男一女两声长啸冲天而起,笼盖四野。

我知道,他们听出了我口音的不同,正在招集着同伴。

龙翼和青岚虽然一脉相承,但漫长的岁月过后,两地的语言、风俗习惯、生活习性都有着重大的变化。

北星在界山时还没有明显的感觉有多大的不同,因为界山是青岚大陆佛陀文化的交流中心,有许多龙翼人都漂洋过海到此祭拜神佛,有的甚至在此安家落户,所以在语言,甚至口音上北星都没有问题。

可再往南走,进入加德谷地和莱特平原,则是纯正青岚人的居地,不论在语言和口音上,北星与他们的差别都十分的明显。

人陆续的到齐了,他们把我围在了中央,如临大敌。

围着黑色披肩的魁梧汉子踏前一步,很不客气地说道:“陌生人,是你杀了比索将军,又重伤了我们的同伴大弧公,为什么?”

我根本不想与他们多做纠缠,更不屑解释,只是一言不发的冷漠的看着他。

“回答我的问话,你千万不要自掘死路。”

话说到这个份上,魁梧汉子自己都觉得底气不足,这是怎么了,以往杀伐决断,从不拖泥带水的“黑风”帕比哪去了,自己真的含糊眼前的这个孩子吗?

“呵呵,死路,你,的确在自掘死路。”

我突然晃身,如利剑一般向他射去,直接摧毁了他弱小的精神攻击,震开了它刺出的弯刀,一把扼住他的喉咙,瘫痪了他的神识和肌体。

几声惊呼,伴着一声虚弱的喊声,“大家住…住手,退…退后。”

是那个叫大弧公的锦衣老者,他正趴在一个矮胖汉子的身上,如一滩烂泥。

对于自己能从神识瘫痪中醒来,他感到很庆幸。那种意识清楚,可身体却不受支配的惶恐;那种灵魂被一层薄膜包裹着,随时离体的恐惧;那种有命无形的绝望,他一生都锥心刻骨啊!在他心中,我比妖魔可怕千百倍,竟以一指之威,击碎他淬炼半生,视若珍宝,可断岩石的精钢宝剑,他见过修为恐怖,实力强大的,却从没见过如此诡异的。他深深明白,此人断不可力敌,不然危矣。

第十一章 山色五花

“混蛋,你快放了我大哥,**的……。”

又是那个腮胡男人,这垃圾该死。

我拖着魁梧汉子,一步一步走向了嘴里还骂骂咧咧,双眼通红的他,旁边的几个人一看形势不对,一同扯出了武器,挡在他的身前。

我的精神力量默化峰峦,如泰山压顶般砸了下去,紧紧的压制和钳制住了他们的攻击,令他们的精神痛苦万分,汗流浃背,一丝都不敢异动。

我几乎如入无人之境,缓缓走到腮胡男人的身前,左手立掌如刀,一点一点插向他的心脏。

“记住,来生,做一个睁眼看世间的人。”

“神者,请…请等…等等。”大弧公在那边声嘶力竭的喊着。

我丝毫不搭理他,我的手已经插入了他的衣襟,腮胡男人脸色苍白,目光已经游离,对于他来说,生命只在呼吸之间,他有了一丝悔悟,有了一丝对死的了然。

“神者,他罪不至死啊!”

我的手微微停顿,突然平掌拍出,把腮胡男人击出了几丈远,跌落在地。

我收回了神识,剩下的几个人压力骤减,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大口的喘着粗气。

我本来就不想杀那个腮胡男人,我就是要他在生死一瞬间明白,不要鼠目寸光,坐井观天;不要轻易的践踏他人的尊严,不要肆无忌惮的欺凌弱小,遇到我,他还有一次悔改的机会,可有一天他惹了他惹不起的人,那他的生命真的就走到了尽头。

我冷冷的看着自己右手依然拖着的魁梧汉子,断然的说道:“你们不要再跟着我,不然,别怪我辣手无情。”

我抖手把他扔在地上,在所有人惊诧的目光中,回身向南边走去。

魁梧汉子艰难的从地上爬起,脸色酱紫,半天才顺过气来,他知道自己栽了,彻彻底底的栽了,十几年的风生水起,让他看窄了世道,冷不丁被一个孩子如此的戏弄于股掌之间,他根本承受不了。首-发这一刻,他心灰意冷,无比的懊丧,脸上写满了一种穷途末路的悲凉。

“帕比,这个人是个神修者,你千万不要妄自菲薄。再说,他杀了比索将军,风闻比索是有‘贵胄命牌’的‘刹帝利’,神殿一旦得知真相,他就是死人一个了,我们今天所受的屈辱,都将赎回。”

大弧公的眼神中透着一丝狠毒,他已经想好了一切。如果那传说是真的,三大神殿是不会坐视“贵胄刹帝利”被人任意杀害的。而比索回光返照时告诉了自己他遇难的真相,怎么说全在自己的一张嘴,借助神殿的力量废了那小子,以解心头之恨,以泄断臂之仇。

而魁梧汉子帕比却没有理会大弧公的说辞,因为他知道,事情不会如此简单。求人不如求己,求己如果毫无希望,求人也未必能达成所愿,那孩子的强横在他心中留下了一个无法磨灭的烙印,几乎是个无敌的存在,他已经完全丧失了找回颜面的信心。

青岚大陆南吉岭山脉额士峰大梵天神殿一间素洁的寮室内,檀香萦绕,禅韵悠然,本初佛叠伽圣师的首徒,四大弟子之一的古吉尔大师端坐于蒲团之上,慈祥的看着对面傲然而立的一个女弟子。

这是怎样的一个女子啊!她长发垂肩,身着一套素白的纱丽,额点蒂卡,足登佛者麻靴,肩背一把造型古朴的长剑,周身点尘不染,宛如九天仙子临凡。

她眉如远黛,肤若凝脂,白璧无瑕,尤其是那双凤眼,清澈,净洁,深邃,蕴藏着丝丝洞悉世情,悲天悯人,超脱凡俗的焕彩。

她的美,不落凡尘,浑然天成。

她的美,奇幻微朦,超然物外。

“梵妃雅,你来此何为?”

“弟子奉师命聆听大师教诲。”

“何为教诲?”古吉尔大师再问。

“解心中所惑。”

“你心中可有疑惑?”

“弟子,弟子不明基兰王国王储之争,孰是孰非。”

古吉尔大师微一颔首,双掌合十,闭目道:“幻本非因,众生是果,是非善恶,皆源于心。”

谒言入耳,她笑了,她的笑让这小小寮室的一切都显得灵动无比,她的笑把人间演绎成了仙境,灿若星河。

梵尼静庵,大梵天神殿一系的女修圣地。

千百年来,在世人心中,大梵天神殿的神僧修的是出世证果的佛学,而梵尼静庵的女尼修的是入世应劫的佛法。神僧们从来不入凡尘,不理世事,相较而言,梵尼静庵的威名更盛,有着绝对超然而传奇的地位。

青岚大陆但凡有干戈迭起,邪魔乱世,天灾罹难,梵尼静庵必有女弟子出山行道,鼎世戡乱,扶正去邪。

每一代的“梵尼”,都是未受足戒,带发修行的“勤策女”,即沙弥尼,她们是自由身,不受清规戒律的约束,应劫的方式方法也是乾纲独断,各凭机缘,有的如流星耀世,犁庭扫穴;有的如天马行空,挥洒写意;有的如羚羊挂角,无迹可寻。可不管怎样,“梵尼”都没有自我,都是抱着“地狱不空,誓不证佛”的大愿力入世舍己度人,她们以大神通,大智慧,大慈悲,剑指青岚,缔造了无数辉煌的传奇,抒写了无数可歌可泣,荡气回肠的传说。

历代“梵尼”所应之劫虽各不相同,但她们一旦出世,必震惊青岚,其他两处神殿和一些真正强横的族群不敢怠慢,必派出最优秀的弟子协助于她,共襄义举。

另外一些闻名青岚的俊才人杰,也是景从云集,能有机会追随大梵天神殿梵尼静庵的“勤策女”,成就一番有益青岚的伟业,那是一种无上的荣耀。

再者,“梵尼”是谪仙临世,她们风华绝代,倾国倾城,那种不属人间的美,那种超然的美,曾经让青岚大陆多少名垂千古的大人物,思之念之,郁郁终了。

“梵尼”,她们是青岚大陆贫民苦难罹患的终结者,她们是大梵天神殿指派的济世者,正牌的“神徒”。

“好美!”

我不由发出一声由衷的赞叹。

这才是真正的人间,这才是生活的奇迹,这才是贫民用双手堆积的最美。

坡岗上,我望着眼前一望无际的原野,心胸豁然开阔。一堆堆金黄色的蓬草,被码的整整齐齐,由近及远,纵横交错。

平整的草场,刚刚冒头的嫩草生机盎然,与金黄色草堆相互辉映,尽显大自然中生命繁衍生息的壮观。

远方矮岗上的树丛,红的,黄的,绿的,半黄半绿的,半红半绿的树叶,堆堆簇簇,遥望宛如山色五花,斑驳妖艳,绵延迤逦。

这里的人们是幸福的,刚收了长成的蓬草,可以用来加固房屋,捆绑宅篱,而不出月余,新草又生,不愁驯养的牲畜无草可食,生活安闲而悠然。

腾身立于一堆两丈有余的蓬草堆上,大自然的美景尽收眼底,我的心融入其中,不觉竟然有些微酣半醉。

咬着根草梗,我缓缓的躺了下来,后背压的蓬草沙沙作响,一股子甘香的草木气息扑面而来,包围着我。

我彻底的放松了身心,完全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之中,无思无忆,盈满而润足。

能于奔波劳碌之中如此惬意,这也是我不选大路,执着穿梭于荒野谷地的原因之一。

忽然,我嫌恶的皱了一下眉,我感到有修者来到了草场,难道还是大弧公那些人,不理我的警告,依旧不怕死的缀着我不成。

不对啊!是三个人,两个跑的,一个追的,看来是修者之间的恩怨。

我对此提不起丝毫的兴趣,只要他们不打搅我就好,至于打生打死,谁死谁活,不干我事。

“呵呵,你们跑到天边,我就追到大地的尽头。”

一个围着大红披肩的中年僧伽,如疾风一般紧随前边亡命逃窜的两个人,嘴里不时的还讽刺几句。

“你…你…你是谁?为何出…出手伤我,又穷追不舍,你到底想干什么?”

停在草场中央的二人,一个是红袍的中年人,脸色苍白,显然是有伤在身,另一个是黑衣的少年人,明显是没见过世面的大孩子,腿一直在抖。

“异族人,少说废话,说明来意,看我有没有放过你们的可能。”耳坠金圈的中年僧伽,眼中闪过一丝狠毒和丝丝戏谑的光芒。

“我乃玛族人碧菲尔,是梵天大神留在龙翼大陆的后世血亲,家师安丰多吉大师,这位是我的师侄,玛族族长群佩多吉大师的玄孙隆多吉。我们是受青岚大陆大梵天神殿的佛陀叠伽圣师的邀请……。”

“住口,大言不惭,就凭你们,还他妈的邀请,我看你是吃猪油腻了心,油嘴滑舌啊!待我吞了你们的神识,称称到底几斤几两。”

中年僧伽邪恶的一笑,凌空向二人冲了过来。

“竟然是他!”我认出了碧菲尔,那个在潮汐城外,企图以木讷诱我入伏的红袍玛族人。

人生何处不相逢,他也来了青岚大陆,就眼前的情况而言,他二人根本不是有着不弱于师者修为的中年僧伽的对手,生死立时可判。

可惜,我不会管。

梵天大神的血亲自有大神护佑,怎么也轮不到我一个外人插手。

第十二章 草场惊魂

看着扑来的僧伽,碧菲尔大惊失色。

刚才在大路上,这个僧伽突然偷袭,给自己以极大的伤害,并且它的神识有一种恶灵吞噬的力量,即便是正面对敌,自己也未必是他的对手。

不管怎样,自己一定要保住隆多吉的性命,否则就是自绝于师门啊!

危急关头,顾不了那么许多了,保命要紧。

“且慢,我们没有撒谎,你看这是什么!”碧菲尔高举着一面铁牌,大声嚷道。

中年僧伽明显认得这牌子,微一趑趄,停住了脚步。

“拿过来。”那僧伽凌空招手,碧菲尔的铁牌飞到了他的手中。

“果真是‘梵天神牌’,不可能啊!说,怎么回事?”

这绝不可能,又真实的存在,“铁血梵天”,在灵异邪魔的天地里那绝对是个无敌的存在,他们高高在上,任意屠戮着所谓邪恶的一切,自己恨不得食尔之肉,喝尔之血。可大梵天是个什么层次的神佛,岂会邀请这两个垃圾一样的东西,这里边到底有什么猫腻!

碧菲尔闻言双眼一亮,急切的问道:“说可以,说完能不能放过我们二人?”

中年僧伽诡秘的一笑,道:“在青岚大陆,没有人敢伤害手持‘梵天神牌’的人。”

碧菲尔心中一宽,徐徐的说:“玛族人是梵天大神留在龙翼的血亲,千百年来,一直倍受青岚大陆大梵天神殿的多方眷顾,尤其是当代圣师叠伽,更是念及旧情,对玛族人十分重视。月前,族长群佩多吉大师收到一封圣师叠伽的信函,言称在玛族年轻一辈选一名杰出弟子,手持‘梵天神牌’,到青岚基兰王国王城东二百里昭德城的大昭德寺,会合本届‘梵尼’,协助她完成一件有利于青岚众生的功德,参加的还有青岚慈悲天、大逍遥天、然灵族、黑天族的传人,功德圆满后,圣师叠伽会亲自召见,并获准在大梵天神殿研习佛法十年。这是一次天大的神缘,族长便派自己的玄孙隆多吉参加,我是护送使。我说的全部是真话。”

“‘梵尼’出世了,青岚大陆大乱在即啊!呵呵,看来不必远走,只要跟着她们,怨灵、怨气一定也会不少。你,你们滚蛋吧!”

中年僧伽自言自语的嘀咕着,后一句却声音很大。

碧菲尔和隆多吉二人闻言同时长出了一口气,转身刚想离开,却忽然同时大喊玛族人的真言密语,疾驰的神识共同抵抗着僧伽的再次偷袭。

“呵呵,我忘了,少告诉你们一句话,在青岚大陆,的确没有人敢伤害手持‘梵天神牌’的人,可惜,要除我之外,哈哈哈哈。”

中年僧伽一阵疯狂的大笑,遽然在神识中释放出无数的怨灵,吞噬了碧菲尔、隆多吉二人的意识和灵魂,元神尽失,他们二目圆睁,不甘的死去。

“嘿嘿,‘梵尼’的元神,那是世间最诱人的东西了,吞了它,会不会让我更上层楼啊!而且还能狠狠的教训一下那自以为是的‘铁血梵天’,让他们知道,邪魔也有尊严,邪魔并不好惹。”

那僧伽一边把玩着“神牌”,一边邪恶的说着,双眼露出贪婪、阴毒、凶煞的光芒。

“放下‘神牌’,报上字号,看我有没有放过你的可能。”

一个慵懒而清朗的声音传入僧伽的耳中。这里还有其他人!居然躲过了自己的神识,而且这话分明是自己刚才说过的,令他一时气血上涌,震惊无比。

“混蛋,谁?是谁?给杂家滚出来。”

我虚空悠然的立于草垛之上,冷冷的说道:“没有教养的东西,你是找死。”

望着这个和已经死透的黑衣玛族年轻人一般大的孩子,中年僧伽度玛险些笑出声来,这个乳臭未干的臭小子竟敢跟自己放话,简直是滑天下之大谬。

焚了他,再无二话。

僧伽度玛的脸色阴沉的可怕,神识喷薄而出,向我席卷而来。

我身形一晃,划了一个圆弧,绕过他神识的主攻方向,瞬间切到他的身前,迎面就是灵芒吞吐的七拳一脚,打了他个措手不及。

度玛的确不俗,仓促应对,抵挡住了我的六拳,却被我最后的一拳一脚击飞了几丈远,重重的砸在一处草垛,又滚落于地。

实际上,我根本不屑于突施灵力,避重就轻,暗算偷袭。可这个中年僧伽太过阴损,明明修为十分的强大,却仍然选择以一种极其卑鄙的方式吞噬碧菲尔他们二人的元神,实在为修者不耻。

而且我断定是他吞噬龙枪的前任主人乌蒙将军的意识,导致了一带将星的陨落。

尽管我没有义务为这三个人复仇,尽管我知道人一旦踏入这混沌的利益红尘,生死必须由自己背负,半点怨不得旁人,更不能寄希望于奇迹的出现。

可我最终还是决定出手,不是因为他的邪恶,邪恶本身没有错,不过是一种求存的手段,错在邪恶之人的污秽和下贱,错在邪恶之人的品性卑微。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我要以偷袭的方式,给他一个铭记终生的教训。

抹去嘴角的鲜血,度玛爬了起来,小一百年的岁月,他从没有吃过如此大亏,向来只有自己偷袭别人,还从没有被人偷袭,这个长着娃娃脸的青头小子今天必须死,不管付出多么大的代价。

胸骨断了四根,右大腿骨折,度玛对自己的伤势一清二楚,他一咬后槽牙,说了一句“拼了!”。

他就地结跏跌坐,双手环结怨灵印,以上古遗留的旷世邪功《怨灵经》中的秘术,自毁式的激发着潜能,疯狂的提高着修为。

“臭小子,你受死吧!”

看着他宛如魔神临世一般的气势,还有那似乌云盖顶般的神识,我才发现这个人远不是我想的那样的简单,他竟没有一丝受伤的迹象,不可思议啊!

既然要拼,我北星又有何惧,来吧!

默念:“如山。”

我祭出六成以上的神识,无畏的迎击。

一声炸响,两股世所无敌的精神力量轰然对碰,我们二人迸射而飞,各退十几丈,草场一片狼藉,二十几堆蓬草化为碎屑,漫天飞舞。

我的头脑如爆裂般疼痛,而他一口鲜血喷出,半跪于地,恶毒的看着我。

度玛心中此时震惊异常,这小子才多大,神识就如此的强大,如果自己不是凭秘术燃烧生命潜能来提高修为,根本不是他的对手,还什么狗屁“梵尼”,只要吞了眼前的这个小子的元神,自己一定可以立即跨入魔灵的境界。

好!自以为是的小子,杂家就让你看看什么是绝对的强横,什么是怨灵的力量。

“啊嘛哄……。”

随着中年僧伽度玛嘴里一串邪恶的密语,他的身体突然开始膨胀,并缓缓升起,周身黑气环绕,双目赤红,他已经丝毫没有人的味道。

乌云再次压顶,我似乎感觉到了哪里不妥,可现实容不得我多做思考,我不敢怠慢,以八成神识的力量击出,期待以硬碰硬,一决雌雄。

可我错了,大错特错了。

我的神识仿佛击在了一张粘性无比,弹性无比的巨网之中,而且还有一种邪恶吞噬的力量,在疯狂的撕咬着,咀嚼着我的精神力量,让我立时陷入了奇危绝险之境,毫无办法可想。

远远望去,破败的草场之上,一片墨黑的乌云包裹着一股庞大的银团,双方纠葛在一起,乌云步步紧逼,银团节节败退,并有虚飘的怨灵倏忽穿梭,不时发出一阵阵悲惨,凄厉的嘶鸣,宛如这里已经不是人间,反而是阴风凄雨的九幽冥地。

身在无数怨灵、怨力的包围之中,我感受到一种绝大的灰暗、绝望、暴躁、恶毒的负面情绪侵染着自己,不停的在瓦解着我的斗志、意志、信念和生机。

“绝不能放弃,绝不可以放弃”,我以一种大毅力在警醒着自己,生死面前我不曾低头,神佛面前我不曾服输,天道命数面前我不曾退缩,区区怨灵又能奈我何!

我艰难的驾驭着神识左冲右突,可惜,除了不停的耗损之外,却无法窥见光明。

“嘿嘿嘿,‘天地玄黄,唯怨难挡’,放弃吧!小子,你是逃不出我这怨灵天网的,与其这样的痛苦,不如随怨灵同舞,身化虚空,自由自在。”

他的话语低沉而诡异,似乎充满着一种诱惑的魔音,在引我走向无边的黑暗,无边的深渊。

我直接摒弃了他的音诱,深深的想着破解危局的办法。在怒海我曾经以精神力量注入灵力的循环,吞虚蹈实,滋润了枯败的金丹,使它重生。

那今天我能不能以灵力反哺精神力量,使之瞬间强大,把我陷入怨灵天网中的神识收回,重新组织进攻。

想到做到,我心分二用,把奇经八脉的灵力聚集于髓窍,冲关而入。

咦!为何灵力逡巡不动,它与我的精神力量在髓窍中丝丝相连,却无法寸进。

难道真的无办法可想,吞虚蹈实可以,吞实蹈虚却行不通,没想到趟过千山万水,历经无数生死磨难,竟然魂灭于此,这怪不得任何人,更与天道命数无关,是我自己的原因,野路子出身,对道魔邪的功法知之甚少,加之大意轻敌,才窘困临危啊!

正当我一筹莫展的时候,突然,我发现了一些诡异的状况在自己体内发生,我金丹下方一直在缓缓流淌的云层,骤然飞速的旋转不止,丝丝黑线被抽离出来。

那黑线瞬间抵达髓窍,奔出体外,融入我被困的神识之中,我惊愕的感知,那黑线鲸吞牛饮一般在吞噬着怨灵结成的乌云,搞得悲惨的凄鸣声不绝于耳。

“混蛋,混蛋,你…你在干什么?”

度玛惊恐万分,气急败坏,他不相信眼前的一切,却又在疯狂的回收着怨灵。

满天的乌云散尽,草场恢复了艳阳高照,清风徐徐。

“你也是个噬灵者?”僧伽度玛面色铁青,恶毒的说道。他的怨灵神识损失五成以上,令他的修为锐减,再也对我构不成任何的伤害。

我根本不搭理他,只是静静的看着重回体内的黑线,它再次隐匿于我金丹下方的云层,不过粗壮了不少,黑芒闪烁的,与我的金丹相互辉映,瑰丽无比。

第十三章 道魔莫辩

“邪恶的僧伽,你我本无冤无仇,我也根本不是为了正义才出手制你,世人谁生谁死,神佛都漠然视之,我更不会过问。放下‘神牌’,你走吧!”

那僧伽闻言眼中闪过一丝狠历,脱口问道:“你是谁?我度玛还从没有吃过如此大亏,有必要异日亲近亲近。”

“北星。”

我洒脱一笑,话说的干净利落,迸发出强大的自信,直接漠视了他略带威胁的挑衅。

度玛又是一窘,他忽然感到自己不论在哪一方面,都不是这个青头小子的对手,处处落于下风,这更激起了他的凶性,身为上古万恶之源《怨灵经》的传人,他是绝对不会允许有人践踏和侮辱他的魔心邪性的,否则就是个不死不休,痴缠纠葛的局面。

度玛抖手撇过“神牌”,我接住后,便假装全心全意的观察起来。

他转身迈步离开,佯作有伤,走的十分缓慢,我却感知他在聚集神识,欲暴起偷袭,行雷霆一击。

“真是自作孽不可活”,我没有调动一丝力量,静等他的出手。

“嘿!”

一个由怨灵汇成的锥形黑芒,朝我疾刺而来,度玛躲在黑芒之中,锥尖是一个赤目的怨灵,张着血盆大口,吞吐着黑气,骇人无比。

“鄙性不改,不可饶恕,一击过后,有命无命,就看你的造化了。”

我右手一番灵动的幻化,饱含光芒的握住左手食指,契机相合,智拳印出,我的双手仿佛变成了光明之源,一波一波最净洁的光能,以圆弧形向外扩散,大有横扫一切阴霾、黑暗之势,锐不可当。

光能与那赤目怨灵虚空相逢,一时间,双方居然相持不下,可随着光能一波波的增厚,赤目怨灵败下阵来,并且一败如水,锥形的黑芒也土崩瓦解。

度玛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叫,撇下他苦修了近甲子的怨灵之力,远遁而去。

“北星,你也是个噬灵者,魔的种子已经根植在你的心中,邪恶才是你的本性。十几年后,我度玛一定回来找你,不死不休……。”

看着满草场的怨灵,我用神识牢牢的锁困着它们,一旦它们逃逸到凡间,不知会有多少凡人遭殃,被其附体索命,泯灭魂灵,尽失轮回的机会。

看来只有焚毁它们了。哎!能不能让那东西再出来,我这儿心念刚起,体内金丹下方云层中的黑线便再次窜出,不到一刻就吞噬了所有的怨灵、怨气、怨力,又快速的返还我的丹田,潜伏无踪。

我曾经试图切断与它的联系,曾经试图阻止它的回归,可一切努力均告失败,它仿佛已经是我身体的一部分,既阻挡不住,也无法剥离。

“难道我真是一个噬灵者,一个邪魔!”

草场上的我,呆呆的伫立,问着自己的心,问着这荒野的空旷。

此时的北星是迷茫的,他不知道那丝丝的黑芒对他意味着什么,他甚至不知道一个噬灵者的真正含义。

每一个人都要为成长付出代价,就像人永远无法抗拒时间的流逝一样。

对于像北星这样的修真者而言,他要付出的代价已经突破了生死的界线,所连带的东西很多,包括亲人、情感、恩仇,还有善恶的定位,道魔的划分,大义伦理,天道命数,一步一个关口,一步一道天堑,如临深渊,如履薄冰,稍有差池,境遇便是冰火两重天。

要么屈从于强权,站到虚伪假面的正义一方,为神者歌功,为佛陀颂德,打生打死,维护的不过是华丽躯壳下一堆肮脏的体制;要么你离经叛道,站到纵欲凶残的邪魔一方,艰难存活,不择手段,阴邪歹毒,为达目的不惜屠戮无辜的生命,吞噬怨戾的亡灵。

而像北星这样的,既不愿意叩拜强权,又不想违背良心,企图在两者之间的灰色地带挣扎前行的,必然要付出巨大的代价,一个不慎,就可能成为两方面的公敌,人人喊打,直接导致的是,一个人,一把剑,面对整个世道。

噬灵者,又称阴魔,阴邪,阴魅。是一些修炼至邪至恶功法的妖人,他们见不得光,只能躲在黑暗阴冷的角落,攫取生人的魂灵,吞噬死者的亡灵,卑微的生存着。

噬灵者是修真,佛陀,甚至包括魔门,全部修者共同的敌人,不管他们有多强大,却从不敢站在山之阳,直面世人,曝光身份。否则下场只有一个,疲于奔命,人人喊打,成为大陆公敌,难逃命陨魂离,幽冥路近的命运。

几千年来,噬灵者只有“独雨孤云”,两个强大的邪人曾经震惊大陆,造成了万千血案,流毒无穷。

一个是三千年前青岚大陆的大阴邪独雨,他乱世出生,凭《怨灵经》修得一身邪功,吸魂噬魄,纵横无敌。三大神殿曾组成大师级的诛邪小队,转战万里追杀于他,历经大小战阵几百场,独雨不但全然无恙,而且越战越勇,便更加的骄横无忌,居然胆大妄为的跑到大梵天神殿撒野,吞噬了两位大师,十余名师者僧伽的元神,终于惹怒了当代圣师,一掌毁了他的不世邪功,身化飞灰,烟消云散。

另一个是二千年前龙翼大陆的大阴魔孤云,号称亡灵鼻祖,所修《阴魅经》至邪至恶。他的为人低调的多,也善于保护自己,一直在有“断神魂”恶名的迷图深腹苦修,很少出世。千年前,孤云的邪功遭遇瓶颈,便出山行道,以求突破。时值道魔对决,生灵涂炭,怨灵满天,孤云大喜过望,四处吞噬。却歹命的遇到当时如日中天的天道院掌院观照真人,二人一言不合便大打出手,鏖战三天三夜。风闻最终孤云战败,从此销声匿迹,影去无踪。

噬灵者,是个连魔门都耻与为伍的阴邪,永远不见天日,那种孤寂,不是所有修者都可以忍受的。

昭德城,基兰王国的属地,座落在王都基兰城东二百里,衡水河畔,北吉岭山脉小吉岭区域昭山脚下。

昭德城,是名扬青岚的另一座佛光普照的圣城,是基兰王国为表达敬慕,持巨资特意为大梵天神殿修造的城池,它倚昭山而建,拱卫着有几千年历史传承的大昭德寺,彰显了大梵天在青岚大陆超然神圣的地位。

大昭德寺,它是大梵天神殿在加德谷地设立的唯一的朝拜场,供世人焚香祭祀,祈福还愿。

显而易见,它的影响力不如界山慈悲天神殿,最起码在林布族如此。可那只是底层民众的共识,而在修者和王国大族高层的眼中,大梵天神殿虽然不过问俗事,但绝对是满天神佛中的老大。

仅仅一个大昭德寺就有青岚“十二神僧”中的三位在此轮流坐镇。号称“止境”的内堂长老布里克大师,号称“藏智禅者”的外堂长老贝殊大师,这两位都是誉满天下的主儿,而主持“虚相”纽舒大师,出身至贵,佛法直逼圣师的境界,不仅在“十二神僧”中排位第一,更是当世本初佛、圣师叠伽的五弟子。有此三人,大昭德寺威名赫赫,尽人皆知,也不足为怪。

再说大梵天神殿,圣师叠伽的四大弟子乃不出世的四大佛僧,个个功参造化,佛法无边,还有一个神秘的梵尼静庵超然世外。这些无敌的力量组合在一起,大梵天神殿在青岚大陆即便是横着走,谁又敢言语。

青岚各王国大族的高层都深深明白这样一个道理,大梵天神殿随便派出一个人,就可以让大陆各股势力重新洗牌,不服的一定会有,可族人都不跟着造反,单凭一家几人之力,与佛陀对抗,那不是扯蛋吗!只是人家大梵天神殿超然,从不做干涉凡间的事而已。

所以高层们对大梵天神殿的巴结,已经达到了无所不用的地步。基兰王国为大昭德寺建造城池,不是林布族贫民来的少吗!不是香火不旺吗!好,不用你们来祭拜,王公贵族们来,一年一次的敬奉,就足够大昭德寺僧伽全年的用度,明给一样啊!

随着熙熙攘攘的人群,我缓缓步入了巍峨的昭德城城门,一块块赤红色的丈二方石,把高耸的城墙烘托的肃穆而古朴,侵染了一种生命创造奇迹的厚重,写满了一种任岁月斑驳而风骨依然的苍桑。

一条青石古道,蜿蜒至尽,承载了百年老城闹市区的一切喧嚣。

琳琅满目的店铺比比皆是,各种叫卖、吆喝声不绝于耳,一股质朴而浓情的市井之气扑面而来,令我感到十分的亲切,我随性而行,很快就消失在川流不息的人群之中。

一间不起眼的窄门小店内,我正鼻尖微汗的吃着地道的爆肚,一盘肚仁,一盘肚蘑菇,三个馅饼,一大碗羊杂汤,呼呼噜噜的全部下肚,我感觉还没吃饱,却也不好意思再点,便抬眼打量起小店。

老板很厚道,祖辈是龙翼人,店内没有过多的繁琐装饰,简单质朴,最醒目的莫过于墙上的四幅板雕字符,分别写着“入汤顷刻便微温”,“佐料齐全酒一樽”,“唇齿留香未嚼烂”,“囫囵下咽果生吞”。

“贴切!”,也的确是美食,而且源自故土龙翼大陆的彤山城,让异乡人倍感温暖,这是我踏上青岚大陆吃的最酣畅淋漓的一顿,尽管只有半饱。

我掏出在界山用灵石兑换的梵银,放在桌上,便要起身,却被一声大喝拦住。

“老板,六盘肚板,七个馅饼,三碗羊杂汤,要快,有事哪!”

呵!好家伙,这来了个大胃王啊!短发,黑脸,灰披肩,绑腿,罗汉鞋,一副干练的摸样,令人喷饭的是,他如此的瘦小枯干,这么多东西,他能吃得下吗!

更为关键的他是个高手,体内的神识浩大、精纯,坦荡无比,佛的力量昭然若揭,不比慈悲天神殿那个叫桑腾的师者觉僧差多少。而且我隐隐的感觉到他体内还有个我说不清楚的秘密。

“看什么看,没见过帅哥啊!再看,再看挖你的眼睛。”

这个黑瘦小子,话明明是对大家说的,因为所有食客都目瞪口呆的看着他,就这么一会儿工夫,他风卷残云的,桌上的食物没剩下多少,可他眼睛却盯着我说,分明感觉我也不太简单,又吃不准,故意在挑衅。

可我却发现他隐藏在眼中的笑意,他在捉弄人,还是个孩子,玩心颇重啊!

我不以为忤,一笑了之,起身走出店外。

人生有许多次邂逅,有些人会留下些许片段的记忆,有些人则转瞬即忘,有些人会一见投缘成为朋友,有些人则彼此仇视成为对手……。

北星手持原本属于玛族人的“梵天神牌”,汇入了青岚大陆主流最高端的一群年轻人之中,从而踏上了一条与孑然独行完全不同的道路,正式的展开了他跌宕起伏,荡气回肠,宛如史诗一般的瑰丽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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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昭德初会

看着眼前的佛殿,我无比的诧异,这简直跟我的想象天差地别,我怀疑自己是不是走错了路,这一定不会是名扬青岚的大昭德寺,连界山慈悲天神殿一处最差的偏殿都不如,不能够啊!

依着昭山山势,用篱笆矮墙圈出一个偌大的范围,一间主殿算是用青石筑成的,伞状的圆弧殿顶,没有涂白,而是黑土泥的本色,殿后稀疏的三十几间静室,全部木制结构,以手编素毯遮挡窗户,简陋的有些寒酸,不过十分的整洁,打扫的一尘不染。首-发

迎面是一个高大的山门,四根石柱,三根横梁,支起了一大两小,三个解脱门。

风闻“三解脱门”是有讲的,左为空门,寓指诸法本空,而不著於空;中为无相门,寓指诸法无相,而无不相,入於中道;右为无愿门,寓指诸法幻有,而无所愿求。

凡俗之人虔诚出入“三解脱门”,可免一身罪孽,可回归本来,知性而智达。

看到中门横梁上的“大昭德寺”匾额,我的心算是定了,没走错。

这个大昭德寺的风格我很欣赏,如邻家小院,少了一份俯瞰万物的神圣,多了一份普度众生的底蕴,希望它表里如一,让世人的心更暖。

我之所以来这儿,源于那块“梵天神牌”。本来像借鸡生蛋,冒名顶替这种事,我根本不屑为之,可它能让我以另一种身份见到叠伽圣师,比我懵懂的胡碰瞎找要强很多,不失为一种捷径。

再说“梵天神牌”并非我巧取豪夺而来,良心上我没有亏欠,剩下的事就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我也管不了那么许多,毕竟尽快的完成我来青岚的全部目的,尽快的返回龙翼,才是我的本愿。

昭山山腰,大昭德寺在这儿还有二十几间“如意寮”,每一间都建在一处风景绝佳的丛林中。

“如意寮”,因含有祈求延长色身寿命,进而延续法身慧命的意思,又称“延寿堂”;取其“省察行苦,以兴悲智”之意,再称“省行堂”。

“如意寮”大多一半隐匿于山林,一半探出林外,即符合佛家含而不露的禅境,又能晨观旭日东升,暮瞻夕阳西落,吞露嚼英,吐故纳新。实乃佛陀避世精修,精研佛法,无限接近大道的不二圣地。

一间位置飘忽洒然的“如意寮”内,一个不染凡尘,飘然若仙的仙子,凭窗而立,她的侧脸在艳阳的辉映下,流光溢彩,如璇如瑶,圣洁无比。

“妃雅啊!你即将踏上你宿命的缘法,你可要守住佛之大慧,不昧,不慞,不曜,不慯,以大觉圆满之坚毅心,以委肉虎蹊之慈悲心,以嫠不恤纬之匡世心,澄清玉宇,涤荡青岚,还众生一片净洁的天空。”

当代大梵天神殿指派的济世者,梵尼静庵最杰出的“勤策女”,入世应劫的“梵尼”,集万千荣宠于一身的“仙子”梵妃雅,面对行将展开的,波澜壮阔的,鸿篇巨制的,无法预知的,遍布坎坷荆棘的鼎世戡乱之路,她的心有一些澎湃,有一些潮红,有一些憧憬和摇曳。

她知道,未来的一段时间,青岚大陆的历史,将由她,和她带领的几个人共同抒写。

这种缘法,是上天的恩宠,是神佛的眷顾,自己即便毁身以侍,坠入轮回,也要在浩瀚磅礴的青史之上,留下重彩的一笔。

昭山山南,“如意寮”包围之中的一处突出的巨大的石基上,几个形态各异的年轻人汇聚于此。

中间站着一个魁梧的壮汉,他比普通人高出两三头,散发,浓眉,重瞳,高鼻阔嘴,浑身似乎蕴藏着无穷的力量,又与周围的山、林、自然契合的无比和谐,仿佛他本就是这昭山的一部分,不分彼此。

石基西侧一方凸岩上,躺着一个短发,灰披肩,绑腿,罗汉鞋,又矮又瘦的黑脸小子,他双眼眨也不眨的盯着西落的骄阳,目光神秘莫测。

东面,一个清瘦娇小的年轻人,坐在石基边缘,双脚凌空的悠荡着,一派怡然自得的模样。他长的眉清目秀,一双手白皙柔嫩,晶莹玉洁,可惜了,他有着一张蜡黄蜡黄的脸,着实减分不少。

挨着一间“如意寮”,紧贴石基的后沿,立着一位短发,围着黑色披肩的英俊的男子,他的脸犹如刀砍斧凿一般棱角分明,充满着一种威霸的味道,而他的眼睛又净洁明亮,儒雅无比,气质超凡脱俗,如“苍鹰飘逸,递相竞轶……。”,堪称是世间少有的美男子。

石基正前方临崖的位置,“梵尼”梵妃雅面蒙丝纱,一身白色的纱丽,裙摆飞扬,宛如欲凌波蹈空而去的仙子,飘逸出尘。

“各位师兄,黄昏将至,照约定的时间,我们已经多等了一日,龙翼大陆手持‘梵天神牌’的玛族弟子仍然未到,明晨我们循例出发,不再等了。”

梵妃雅那清澈的声音如天籁般传入众人的耳中。

“切!就不该让龙翼的那个…那个玛族的异族人来,他会什么?能有什么真本领?”西边凸岩上躺着的黑脸小子不屑地说道。

其他几人都没言语,只是一眼不眨的看着仙子一般的梵妃雅,一切唯她马首是瞻。

而我此时还在山脚的大昭德寺内,一个人缓步的审视着大梵天神像,从寺内那质朴的装饰来看,这里真的与界山慈悲天神殿截然不同。

没有骄奢而繁琐的贵重饰品,没有披金戴银,没有众神护佑左右,就那么简单的一尊铜身像立于殿中,身前是个硕大的香炉,檀香萦绕,一切都那么娴静、释然。

几千年了,大梵天一系的后世仍能保持住这份清心寡欲,不忮不求的境界,实属难能可贵。

“白马芦花,银碗盛雪”,大昭德寺的僧伽不做“诟食者”,不弄“戒虎文”,对“相与不相”“心佛与身佛”的开悟,不言自明。

且不说神佛惑人与否,单凭这份无欲无求,就让我对大梵天的印象有所转变。

看来传说中那些有大神通、大智慧的人,传说中那些彪炳千秋、口口相颂的神佛故事,沥干水分后,依旧有其辉煌的真实。

存在就是一种必然,就有存在的道理,不管喜欢也罢,憎恨也罢,应该选择一种审视的尊重,让真正值得传颂的人,曾经的血汗没有白流。

想到这儿,我突然发觉自己对待事物的认识和以前有了些许微妙的变化,少了点偏执,多了点成熟,这应该可以算青岚之行的收获之一。

面色骤然一冷,我收回了自己的全部遐想,因为我已经深陷险境,有五个修为不俗,个个神秘莫测的人,包围着我,虽然还没有攻击的迹象,可他们强大的神识,在不停的给我施加压力,窥探着我。

我没有一丝一毫的波动,像极了一个普通人,但我有无俦的信心,一旦冲突发生,我可以从任意的方向冲出,给其中一个或几个或全部以重创,他们还不具备留下我的实力。

“你是什么人,敢在大昭德寺逗留半天?”一个我似曾熟悉又十分陌生的声音,宏亮的响起。

“哦!这里不是礼佛祭祀的神殿吗!难道要扫客出门不成?”我的话毫不客气。

“你来自龙翼大陆,是手持‘梵天神牌’的异域人?”一个宛如天籁之音的女声,悠扬的传来。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我明白了,这几位就应该是碧菲尔口中的神佛的宠儿,代表青岚大陆顶尖势力的五个年轻高手,他们在等玛族人,哦!现在是等我。

听着大殿中这个异域人四不像的话语,梵妃雅有些疑惑,凭自己神识的观察,他根本不是修者,可语气如此之硬,断不是个平凡人,此时抵达大昭德寺的异域人,一定应该是玛族的代表。

“嘿嘿,你个野小子,说话还挺臭,出来,我德蒙要打人了。”这声音,简直是震耳欲聋啊!听这儿嗓门,一定是个莽汉无疑。

我笑了,打人还先喊道,朴实而单纯,有点意思。

我缓步走出殿外,迎面一字排开站着五个人。

“是你!”

我定睛一看,黑脸的,呵,这不是中午在爆肚小店碰到的“大胃王”吗!看来真是有缘啊!

我从怀中掏出了“梵天神牌”,递了过去,我不想把事情弄僵,毕竟还要相处一段时间。

“哈,真的是你,我就说嘛,谁能入寺不拜不祭,居然一瞅就是小半天。异域的朋友,我是大逍遥天的‘勤策’,名叫布扎,你哪?”

黑脸的“大胃王”热情好客,一把拽住我的手,喋喋不休起来,我感觉他的啰嗦劲儿,挺像拉鲁的。

“哈巴腊山脉,然灵族,德蒙。”要打人的果然是个壮汉,说话干净利落。

“大慈悲天神殿,‘勤策’孜摩。”一个围着黑披肩,俊朗无比的男子,正在朝我点着头。

“克拉底山脉,黑天族,魅尔。”跟“大胃王”布扎一样瘦小的黄脸年轻人,声音有些纤细,沙哑。

“大梵天神殿,梵尼静庵的弟子,梵妃雅,欢迎你的加入。六块‘神牌’聚齐,我们可以去找大昭德寺主持纽舒师兄,复命请行。”

“等等,等等,朋友,你还没告诉我们你的名字?”布扎边走边嚷。

“龙翼大陆,北星。”

这是我第一次见梵妃雅,惊艳自不必说,她的美不同于水柔的柔,灵心的冷,是异域的,另类的,不属人间,不在凡尘的。可我却有一种微奥的明悟,她的气质和她修持的某种功法有关,越接近终点,越接近大道,她的美就越超凡入圣。

“飘然出尘”,“空灵”,“异域的美”是我对这个“梵尼”的最初印象,再无其他。

第十五章 梵尼其人

主持静修的寮室,我见到了青岚“十二神僧”之首的“虚相”纽舒大师,这是一个智深如海,佛心无生的神修者,他一身素衣,手持二十一粒香木咒珠,跌坐于蒲团之上,给人的感觉却十分的诡异,他的身体,他的脸,居然时刻处于不停的变幻之中,似乎与我们隔着一层波动的水膜,或是他在虚空之中与我们对话。

大家都看傻了,无比的崇拜,包括梵妃雅也有些呆愣,而我却知道这是一种运转密功的状态,跟“行迹可藏”一样,不可能长时间的保持,他在干什么?示威、炫耀,跟他们几个末学后进,几个刚出道的愣头青。

“孜摩,德蒙,布扎,魅尔,你们代表着青岚大陆四股绝强的势力,鼎世戡乱,救世人于水火,是你们必须承担的责任。‘梵尼’出世,该怎么做,你们师门已有所交待,我不再多说。记住,众生心即佛心,当可一切无碍。妃雅,你带他们下去用斋吧!远道而来的檀那,请稍留片刻。”

纽舒目光如炬,大多的时间在我和魅尔的脸上逡巡,话语祥和而通透,让听者无比的舒服,却也必须遵从。

原来他运功是一种震慑,震慑着人,也震慑着人背后所代表的势力,承认“梵尼”是老大,那大梵天的地位就不用说了。

我与纽舒在对视,他目光更炙,明亮耀眼,而我古井无波,放开身心,坦然以对。寮室内静寂异常,连针尖落地的声音都清晰无比。

这个誉满青岚的“神僧”,为什么这样看着我,难道他知道了什么?难道我理解错了,他一直在运功,针对的是我不成?

另一间如意寮,梵妃雅正皱眉沉思,纽舒大师为什么以他成名的“虚相”面对自己等人,为什么留下了那个异族人,那个叫北星的自己怎么看不透他,他到底是不是修者,一连串的疑问,萦绕在她的心头。

那个异族人的眼睛留给自己太深的印象,辽阔,净洁,没有摄人的明亮,却无比的深邃,自己对这样的目光竟有一些熟悉,是谁哪?师父不是,难道这世上还有比师父更高的存在,可自己一直在静庵中长大,没有接触过外人。啊!想起来了,是圣师,是叠伽圣师,自己小时曾有幸见过他一面,他的眼睛也是这样,深邃,广袤的犹如星空,记得自己当时差点迷失其中,他那慈祥的笑容,他那悲天悯人的目光,令人铭心刻骨,永世无法忘怀。

不,不可能,他一个异族人,怎么可以拿来与自己心中的神,叠伽圣师相提并论。

梵妃雅摇了摇头,也许纽舒大师对他不过叮嘱一番,或有什么特别的嘱咐,总之不拖大家的后腿就好。

“檀那,你去过慈悲天神殿观瞻?”

来了,随着纽舒的这句发问,我明白了,看来他的确在针对我,有些事想必他已知晓,只是吃不太准而已。我北星昂藏七尺,做人做事无愧此心,也没必要捂着盖着。

“是,我去过。”

“梵天真如。”纽舒宣了一声佛号,接着说道:“你就是慈悲天神殿‘明光’敦珠大师传讯所说的那位初窥‘四祖’罗摩真言手印的功德主。”

“是。”

“为何拒绝‘明光’敦珠大师的提议?”

我一皱眉,心想:这个纽舒,他管的也太宽了,一副谆谆教诲的做派,难道世人怎么活,还得听你的安排不成,简直无聊透顶。

我不想跟他继续这种令人不爽的谈话,也没这个必要,至于能不能和那几个“傻帽”共同完成所谓的狗屁鼎世戡乱的伟业,说心里话,我半点兴趣都欠奉。

再说,我本来就是个冒名顶替者,我的出发点很简单,想见叠伽一面而已,搞这么复杂,也并非我的本愿。

站起身来,我冷冷的看了一眼纽舒,一句话没说,转身就走。

“哦!果然桀骜不驯,泾渭分明。檀那请留步,能否再听一言?”

我停住了脚步,却没有回头。

“檀那,我本欲出手一试,现在不用了。你能初窥‘四祖’罗摩的佛法印决,便是与慈悲天神殿有缘,听说慈悲天亿耳圣师要亲自考察你,看你是不是真的与佛有缘,望你切不可错过。首-发另外,你们六人即将要积的鼎世戡乱的功德,并非如想象中的那般容易,如有危难,你要回护一二,毕竟青岚与龙翼同枝同脉啊!”

我转过身,平静的看着这个收起功决,露出庄严宝相的纽舒。

他什么意思?为什么不说大梵天一系与玛族人同枝同脉,而说青岚与龙翼同枝同脉,难道连我是个冒牌货这一点他也知晓,不能!他不是真的神明,不可能真的有佛眼,可以洞悉万事万物,一定是自己太敏感,心中对冒名顶替这事存有疙瘩,难以释怀的原因。

想通了这层,我笃定的说道:“纽舒大师,你说的第一点是我自己的事,何去何从不劳挂心。至于与佛有没有缘,这世间没有人敢下断言,也用不着谁来考察,谁来判定。你说的第二点没有问题,我既然已经参与其中,只要不违背我做人的初衷和一贯的原则,我定然不会袖手旁观。”

言罢我便出了寮室,不再回头。

纽舒望着半开的木门,心中一阵的苦笑,百余年的岁月,他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年轻人,坚韧如钢,傲骨嶙峋,大气磅礴,视神佛如无物,如果导其以正,必是一代佛陀,可若为恶,也必将祸乱天下。而且凭自己的佛法修为,竟然无法窥透他的深浅,这孩子,谜一样的人物啊!

翌日清晨,大昭德寺主持“虚相”纽舒大师率领内堂长老“止境”布里克大师,外堂长老“藏智禅者”贝殊大师等几人,送我们行至山门。

纽舒大师一一向我们六人注目示意,以资鼓励。

“青岚罹患,济危扶难,代天戡乱,功德无限。佛开五重眼,众生皆平等,去吧!去完成你们的使命,去颂传佛业,如是我闻。”

“梵天真如!”纽舒、布里克、贝殊三人同宣了一声佛号,余音不绝。

他们五个同时躬身,垂眉聆讯。

可我却无比的讨厌这一套,“如是我闻”,呵呵,听佛陀这么说的,这不是骗人是什么?鬼王坡死了几万人,佛陀在哪里?强权在欺凌弱小,草菅人命的时候,佛陀又在哪里?我突然觉得自己是不是错了,把本来很简单的事情,弄得现在一团糟,我还真有搞怪的本事啊!好端端的接了这么个大活儿,和满天神佛搅在一起,这将来保不齐就出点什么乐子,够自己郁闷半晌的,这不没事找事吗?

我转身就走,根本没理纽舒自我感觉良好的说教,也没理那五个神徒惊异的目光。

远远望去,一条斑驳的古道上,急行着六个装素各异的年轻人,他们分成了四伙,彼此相距五米开外,显得气氛紧张,有些别扭。

走在最前边的两个,一个黑脸的,正侧对着身边一个娃娃脸的,吐沫横飞,喋喋不休的说着什么。

接着是一个黄脸的年轻人独自埋头前行。

下一组也是两个,一个高大威猛的壮汉,一个英俊硬朗的美男子,二人不时的回头回脑,偶尔也会相互交流。

最后是一个穿着一套飘逸的白色纱丽,面蒙丝纱的女子,正袅娜的跟随着。

“神佛啊!我北星第一次求你,快帮我赶走身边的这只苍蝇吧!”

这个布扎,不仅是“大胃王”,还是个“话痨”啊!一离开大昭德寺,他就赶了上来,在我耳边叽喳个不停,刚开始我还礼节性的应付着。

呵呵,我这一搭腔不要紧,他可来了精神头,我立时陷入了他的“布扎空间”,不能自拔。从出生到成长,事无巨细,一一向我汇报,连他儿时尿炕的糗事,也不避讳。搞的我是焦头烂额,疲于应对。

他比拉鲁可怕百倍,他的思维跳跃性和不连贯性极强。刚刚还讲述着自己济世度人的辉煌梦想,发着宏誓重愿,马上就拐到了爆肚源于龙翼,虽然肚仁最嫩最出名,可精于此道的老食客,偏爱的却是肚板和散丹,干嚼不烂,那才叫美食啊!这都哪跟哪儿,气的我直接关闭了耳识,看着他干嘎巴嘴,却没了刮噪,落得一个清静。

冒了一头冷汗,我才发现这个布扎的杀伤力,直接把他列为“极度危险性的人物”,少惹为妙。

一直拖在后面的梵妃雅,她那颗明慧净透的心,此时有些微朦,她不明白临行前纽舒大师那句传音密语的意思。

“妃雅,危急时刻你要盯住魅尔,危难关头你要拉住北星。切记,切记。”

纽舒大师是在告诉自己这两个人有问题吗?是出身,是功法,是立场,还是人品。

魅尔,黑天族,大逍遥天的另一系,地地道道的青岚人,除了不爱说话,有些神秘以外,其他也没看出什么。

倒是那个异族人北星,问题多多,他似乎很另类,对纽舒大师很抵触,是不是表示他对大梵天神殿也存有偏见,这个人的性格捉摸不定,的确是个潜在的隐患,要引起足够的重视。

“奇峰参天,登者绝险,醉卧云巅,观者如仙。”

是啊!只要此心无惧,挑战不过是一种修行。再说越难把控的事物,才越能体现它的独特魅力,这既是静庵一贯的宗旨,也是自己入世应劫的初衷。

此时梵妃雅的心,回复如水一般清澈,快步上前,召集着有些涣散的同伴。

实际上,一直在世外长大的梵妃雅,不管她如何的冰雪聪明,如何的蕙质兰心,如何的出类拔萃,毕竟缺乏一份与凡俗相知的真正的慈悲,空有大义,她的思维与通俗意义的世道人心是脱节的。

她认为敬畏神佛,安贫乐道,应天顺命是众生的本份,不可违抗,否则必招祸殃。而抵御天灾,鼎定战乱,挽救世人于水火的,是神佛独有的权利。

一切皆是命,众生只能在逆来顺受中等待。

就像一个降临凡间的仙子,她有大神通,可她不明白贫民买菜为何还要争争讲讲;不明白人生病了为何不医治;不明白婆罗门和刹帝利为何可以广厦百间,锦衣玉食,牛羊无数,而首陀罗连个蜗居都没有。

可她依旧为人间普降甘霖,救济苍生,自认是积得了功德一件,并为此沾沾自喜,殊不知她的甘霖不仅让豪强们的财富倍增,而且给他们蒙上了一层天赐,神恩,因果,命数的色彩,谁人还敢言语半声。

第十六章 阴谋合围

基兰城城西三百里,一处人迹罕至的湿地,一个长发背束,目光阴沉,髯须飘飘的瘦高老者,负手站在溪旁,一动不动。

远方,两条人影如流星坠地般凌空而至。

“大师兄,我们回来了。”二人风尘仆仆,一看就是历经了长途的跋涉。

他们装束怪异,头盘两根发辫,与披肩相连,上面绑满了铜环,彩线,密密麻麻,左耳挂着骷髅环,颈带大银圈,同样绑着各色彩线饰结,长可及腰,奇石、枯骨穿插其间,显得格外的恐怖。

“古荣,塔芒族那帮马贼怎么说?”

“他们生性残暴好战,早有‘饮马基兰’的野心,但迫于神佛的压力,又出师无名,才不敢妄为。这回有了三王子的由头,名正言顺啊!他们完全接受大师兄的提议,对利益分配十分的满意,就等咱们振臂一呼了。”肩宽背阔的那个单掌立于胸前,躬身答道。

须髯老者点了点头,扭头眼睛扫向另外那个。

“大…大师兄,西北的帕阿族群和马嘉族群不敢与神殿为敌,除非我们让出基兰王国与之相邻的大屠,小屠和歌津三座城池,他们才肯合作。”

“哦!好精的算盘,帕阿想要大屠城,马嘉想要歌津城,两族再以小屠城为共有地,开边贸易,是不是如此?”

“是是,他们…他们就想这么干。”另一个事情没有办好,说话有点怯懦。

“呵呵,痴人说梦。夏尔巴,你再跑一趟,答应他们,让他们先空欢喜欢喜,等大事一了,神殿怪罪下来,连他们的祖居地,都是咱们的。”髯须老者眼放精光,狠毒无比的说道。

“是,大师兄。”有点怯懦的这位闻言顿时挺直了腰杆,脸色大好,有了这话,接下来的事就好办多了。

髯须老者转过身,目光炯炯的看着二人,叹道:“两位师弟,咱们三个人在基兰王国苦心经营三十余年,才有了今天的局面,我不允许任何人前来破坏,天命的‘梵尼’也不行。纵观老国主桑嘉多那死东西留下的几个儿子,最出色的老九已成游魂,老二还有些大志,素来标榜仁义。首-发我想‘梵尼’此次戡乱,必然要废了我们立的傀儡老大桑纳那个白痴,全力扶持老二桑拓成为基兰新国主,可至高利益的面前谁不垂涎。在我暗中的怂恿下,几个王子纷纷觊觎王位,老三被古荣送到塔芒族,老七被夏尔巴送到帕阿族群和马嘉族群,老四被我放归民间。等条件谈妥,他们便会揭竿而起,反攻基兰,不服现在的国主,更不会服‘梵尼’立的国主,基兰大乱,甚至会波及整个加德谷地。呵呵,届时我要看看,那个大梵天神殿的神徒“梵尼”,有何神通,可以扭转乾坤,纵横捭阖,鼎定天下。等她们那一群不知深浅的孩子陷入合围,剩下来的事,就是坐等收官了。哈哈哈,二十几年,我八师古往师门输送的黄金不下几百万,黑巫族不出百年,必定超越三大神殿,笑傲青岚。”

髯须老者说的激动,古荣和夏尔巴听的更是热血沸腾,壮心不已。

“好了,二位师弟,你们尽快回到老三、老七身边,依计行事。‘梵尼’快到了,我还得去哄他们几个孩子玩。记住,不要轻易的联系我,如有急事,才可动用‘巫灵’,以神识唤我。”

“是。”两人齐声答道。

基兰城,基兰王国的国都,它绝对是青岚大陆宗教、政治、经济、文化的交流中心,数一数二的大城池。

千余年来,它历经了无数的苍桑巨变,王朝更迭,被赋予了许多辉煌的名字,留下了太多辉煌的传奇。

基兰城,慈悲天神殿传道的圣地,青岚林布人心中的天堂。稍有点资产和能耐的人,都想到基兰城定居,摆脱世代游牧的艰苦生活,让子孙能时刻侍奉神佛左右,一试机缘。就这样,随着人们的蜂拥而至,随着一代又一代林布人的建设,基兰城的规模越来越大,已逐渐成为青岚大陆无可替代的中枢,历千年而不倒。

为保护基兰城的辉煌传承,三大神殿曾联手明谕天下,不允许任何原因的战火,波及基兰城,否则共讨之。

正因为有了这道护身符,不管加德谷地如何的硝烟弥漫,血雨腥风,总是在基兰城外就干戈止息,没有谁敢同时向三大神地宣战,基兰城和城内的居民,永远是安全的,这就更让人趋之若鹜,景从云集。

基兰城城内,紧挨着王宫的大慈悲天诸相神庙,其建筑规模和金碧辉煌的程度,比王宫有过之而无不及。

庙门口,基兰王国国师八师古及几个重臣,神庙主持“知性”顶果大师及三位师者,五位普者,正在规格极高,场面却又极简的迎接着“梵尼”等人。

于络绎不绝的朝拜者中,四个人快步来到他们的面前,只略作寒暄,便很快消失在外殿,没有激起任何的波澜。

可这一切都没有逃过远处一个猥琐独臂人的窥探,看着一行人汇合一处,他的脸上露出一丝诡异的阴笑,一晃就隐匿于人群之中。

“妃雅,传讯说你们一行六人,怎么只到四位,另二位……?”

大慈悲天诸相神庙内堂的一间静室,基兰城真正的掌控者,真正的权柄,“知性”顶果大师和王国国师八师古陪着“梵尼”梵妃雅,大慈悲天“勤策”孜摩,然灵族德蒙,黑天族魅尔四人坐于堂上。看他们人数不够,少了两个,“知性”顶果大师微笑的问着梵妃雅。

“顶果大师,大逍遥天的‘勤策’布扎,龙翼玛族人的弟子北星,他们二人因故稍有延误,随后就到。”

梵妃雅抬手轻轻的摘去面纱,皓齿明眸,风轻云淡,谈吐超然,自有一番不染凡俗的神韵。

一旁正仔细揣摩几人的八师古,暗暗点头,这个来自大梵天神殿密地的“梵尼”,不论从哪方面讲,都是一个高明的对手,不可小觑啊!

“知性”顶果大师闻言一笑置之,转头对八师古说:“国师,他们几人,今天在神庙歇息一宿,明晨正式拜会基兰,剩下的事就全部交由他们处理,慈悲天神殿不再过问。我佛慈悲。”

八师古连忙起身,拱手施礼,谦卑的道:“好,那我先行告退,明晨在王宫恭候‘梵尼’大驾。”

他的双眼扫过众人,转身离去,没有人发现,他的目光在魅尔的身上停留了好一会儿,略显激动。

基兰城一个普通的再普通不过的客栈套间内,两个人一坐一立,正在密谈。

“都到了?”

“是,主人,我亲眼看到八师古和顶果把那几个孩子迎进诸相神庙。”

一个面绕黑烟,死气沉沉的精瘦老者在问,一个猥琐的独臂人在答。

“好,基兰大乱的序幕已经拉开,好戏即将上演,八师古的谋划足够精彩,会让这几个神徒疲于奔命,弄不好死上一两个,哈哈,那就热闹了。”

“主人,我们下一步怎么做。”

“怎么做,呵呵,鬼仆,咱们什么都不做,就在一边看着,坐山观虎斗。等这出大戏谢幕的时候,我会让‘梵尼’和八师古知道,请神容易,送神难的道理。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届时就咱们说了算了。”

二人相视一笑,眼神寒光闪烁,恶毒无比。

“老板,捡好的上,动作快点,别慢吞吞的。北星,今天我请,让你尝尝青岚最地道的美食。”

繁华的主街闹市,一处雅致的圆顶竹楼的二楼,我和布扎坐在临窗的桌前,即可窥一角喧嚣的街景,又有小隐于世的安闲,我很满意布扎带我来的这个地方,古韵十足,的确是值得小坐片刻,关键是填填自己的五脏庙啊!

街上,围着各色旁遮比,纱丽,披肩的男男女女,穿梭往来,流连于佛店,摊贩,铺面,或虔诚拜祭,或驻足寻价,或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于喧闹中,尽显凡俗里弄的市井之气,很贴近人心。

一大盘子不知是什么东西的食物,被小厮端到桌上,细看才知是青岚特有的杂拼,羊肉、果蔬、土豆、干酪、米饭,乱搅和在一起,无筷无勺,半碗清水,仅此而已。

那边的布扎已经上下其手,抓吃的不亦乐乎,看的我是直咧嘴啊!

要说布扎这小子真是有点意思,三天的路程,他上钻下跳,古灵精怪,没有一刻消停,搞的众人是不厌其烦,又拿他毫无办法。

他的人的确很能搞怪,性情却质朴纯良,心无杂念,是个至诚至性的汉子,很像童桐,也很像邪孩,我很喜欢他,除了怕极了他的刮噪。

这不,眼见就到了基兰城的诸相神庙,他又出幺蛾子,非拉着我品尝什么基兰美食,可面对这么一大盘子,还得用手抓,我真是不知从哪下口才好。

“哎,顿巴,听说大梵天神殿的‘梵尼’入世了,就要来咱们基兰,解决王子争位的内乱,好日子就要来临了。”另一桌的一个青岚老人对同桌的好友说道。

“我看没那么简单,听说诸王子对王位都有染指之心,纷纷依托大族,各有各的势力,谁也不服谁,除了九王子桑比鲁重生,不然谁有一统基兰的威望,难啊!”

“行了,反正不管怎么说,战火也烧不到基兰城,咱们都可高枕无忧,担心那些干什么,来,喝酒。”

“好好,喝酒,喝酒。”

“都他妈的给我让开,你们这帮贱民,让开。”

几匹怒马伴着声声喝骂,打西边狂奔而来,一路惊得路人四散躲避,他们在一间招牌、门脸豪奢的酒庄门前勒住怒马,从马上下来三个彪形大汉,护卫着一个白面贵戚公子模样的年轻人,往酒庄内快步而去。

可他们四个刚到门口,与里面正往出走的一伙人迎头碰上。

“呦呦呦,兄弟们,快来看看,这小白脸不是辛哈家的杂毛犬嘛!”

“住口,‘白痴米’,你别像一条疯狗似的到处乱咬,别人怕你米什拉,我辛哈沙不在乎你。”

白面的贵戚公子看着对面那个对自己出言不逊,前呼后拥的矮胖男子,眼中充满了鄙夷。

第十七章 凿实承诺

矮胖男子米什拉根本不理贵戚公子的叫板,反倒是上下打量着他,带着一丝戏谑的说道:“辛哈沙,怎么弄得这么憔悴,两眼通红的,是昨晚通宵达旦的纵欲过度,还是找人找的太辛苦啊!哈哈哈哈。”

贵戚公子辛哈沙闻言面色骤冷,急切地问道:“‘白痴米’,你怎么会知道?”

米什拉两眼上翻,大嘴一撅,继续自顾自的说:“呦呦呦,想想辛亚娜那白皙的肌肤,要是……。”

“混蛋,竟然是你绑架了我妹妹,我杀了你。”

弯刀如雪,寒光闪耀。

米什拉这才知道玩笑的确开的过了火,可事已至此,误会已成,涉及面子尊严,家族荣誉,自己的话不能收回,更不能后退。

两伙人见主人已经动手,纷纷拔出利器,加入战圈。一时间闹市刀光剑影,人影全无,气氛尽失。

可米什拉错了,大错特错了。

辛哈沙那三个护卫,已经不是以前一般意义的武士,而是散修者,根本不是人多可以对付得了的,普一交手,就是个秋风扫落叶的局面,米什拉的仆人倒了一地,个个滚来滚去,哀嚎不止,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些人能保住一命,已经是人家手下留情了。

“杀了他们,一个不留。”

双眼通红的辛哈沙,完全丧失了基本的判断和理智,话语间都渗着一股子血腥味。

“辛哈沙,你敢?”

倒在地上的米什拉大惊失色,他没有想到,这个白面小子竟敢下达杀他的命令。

辛哈家族,米什家族,基兰王国最权势熏天的两大族。辛哈家族的族长辛哈隆是王国的南天大帅,握有基兰的一半兵马,封地就有四座城池。米什家族族长米什科是王国的大公,老国主的妹婿,诸王子的姑父,两朝元老,权倾天下。而辛哈沙和米什拉是各自家族的长子,是很有机会继承爵位,继承刹帝利“贵胄神牌”的人。他们从小在一起长大,可脾气秉性大异,极为不睦,更因公主下嫁一事成为天敌。要么不朝面,朝面一定是大打出手,实在让两族头痛不已,让整个基兰城的居民都避之唯恐不及啊!

近几天,辛哈沙的妹妹辛亚娜离奇失踪,辛哈家族虽秘而不宣,却震怒异常,谁敢太岁头上动土,简直是反了天。目前正撒出人马,掘地三尺的再找。

这当口米什拉来了一句“肌肤白皙”,不怪辛哈沙暴走,可要说因此杀了他,这绝对是一句笑话。米什拉只要不举兵造反,不做犯上忤逆之事,在基兰没人敢杀他,国主都不行,更别说是辛哈沙。

“你敢碰我妹妹,米什拉,我就是拼着给你陪葬,也要你死。”

辛哈沙满脸赤红,提着弯刀,一步一步走向已经半身失去知觉,连滚带爬的米什拉。

而他的三个护卫,也抽出短匕,欲毙掉还在地上不停的翻滚,嘶声裂肺的几个仆人。

“北星,这帮混蛋敢在闹市杀人,真是无法无天。”

我一把按住就要腾身而起的布扎,冷然的道:“你要干什么?”

“哎!救人啊!这还用问。”

一声大喝出口,布扎倏忽而至,虚空一脚踢飞辛哈沙手中的弯刀,也震慑住余下的三人。

“神者救命。”米什拉哭喊着滚到布扎的身后。

“什么人?敢管我辛哈家的闲事。”

“大逍遥天,‘勤策’布扎,你在闹市杀人,不怕神佛降罪吗?”

“可他绑架了我妹妹,神者,那又怎么说?”

布扎回身看向躲在自己身后的矮胖子,可他却喊着说道:“我…我没有,我是昨晚听父亲说辛亚娜被人绑架了,刚才只是调侃你几句,谁知你跟疯了一样,根本不听我的解释,亚娜也是我看着长大的,你我是不对牌,但以咱们两家的身份地位,你说我能…能绑架亚娜吗?”

“我凭什么信你这个混蛋说的话?”辛哈沙依旧不依不饶。

“这样啊!”布扎也感到挠头,蓦然,他心中一动,立即说道:“那个辛哈家的,你看这么行不行,你妹妹被绑架的事,包在我的身上,你先别妄动无名,等我回头调查清楚,自会给你一个交待,成不?”

辛哈沙低头沉思了一会儿,略带迟疑的道:“可你是神者,来去无踪的,你又凭什么让我信你?”

“住口,你个黄口小儿,还不给神者道歉。”

一个高大威武的白面长须老者,从酒庄内走出,呵斥着辛哈沙。

“父亲,你怎么来了?”

那老者根本没理辛哈沙的惊疑,反而快步上前,对布扎深施一礼,谦恭的说道:“神者,请原谅犬子的冒犯,我辛哈隆代他向您赔罪了。”

“没事,呵呵,没事。”见老者如此的客气,布扎倒不好意思起来。

“父亲!”“住口,不要再说了,你知道神者是诸相神庙的贵客吗?你知道神者是‘梵尼’的护法使吗?神者应承了你妹妹的事,只要她还没死,就算上了这世间最牢靠的保险,定会无恙归来。”

布扎这臭小子,严肃起来还真像那么回事。

我在楼上,冷漠的看完了这场闹剧,心中却对此行,有了全新的评估,看来一切都不太简单啊!

这场闹剧是有人事先安排好的,一环扣一环,目标就是自己和布扎。不过这戏演的蹩脚无比,骗骗布扎这种愣头青还行,想糊弄我,还差着不少道行。

基兰是大慈悲天的地牌,一个凡人,就算是贵族,可当街纵马,闹市杀人,毫不避讳,不管怎么说都透着一丝诡异。不拿神佛当回事,二五眼的贫民也就算了,一时鲁莽,杀刮都是头颅一颗。可贵族不行,他们身后连着一族人,盘根错节的,干恶事不背人,除非得到默许,不然就是涉及族群利益,必须生死相见。

再说那个白面长须老者,他一直就在酒庄的门里,一直在注视着事态的发展,关键时刻出面呵斥儿子,也用话语凿实和套牢了布扎的承诺,耍的这个呆瓜团团转,他的心里还沾沾自喜哪!岂不知设局的,已经乐的跳脚了。

这种烂事,狗咬狗一嘴毛,即便是真的,我也不会管。世间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这其中蕴藏的恩怨,不是用一句鲁莽的行侠仗义,不是用一腔急公好义的热血就可以摆平的。

那个辛哈家,一看就是基兰王国的豪门贵族,女儿被绑,他放着眼前诸相神庙各位大师级的“神修者”不求,而舍本逐末,演了一出苦肉计,要了布扎一个承诺,分明是别有用心,诱人入局啊!

“好了,布扎,咱们应该与梵妃雅她们汇合去了。”

我一把拽落还在那儿显摆的“话痨”,冷冷的看了众人一眼,拉着布扎,每一步都坚实无比,铿锵有力的走向大慈悲天诸相神庙。

“父亲,后来的那个是不是看出了什么,他的目光好冷,仿佛一眼能看透人心,看透魂灵。”

辛哈隆一言不发,久久的凝视着我们早已远去的方向,心中叹道:不管怎么说,总算完成了那恶魔国师八师古的命令,可以让女儿少受点折磨。混蛋八师古,这是我的底线,如果你再敢惹我,如果我的女儿不能平安的回来,我绝对让你好看。

“北星,怎么样,我一出马,全部搞定。哎!刚才我帅不帅,酷不酷?”

我没有一丝表情的看着布扎,这是一个多么幸运的小子,不曾经历也无需经历世道的艰难,人心的险恶,冲就是了,前进就是了,人生,修行,悟道,距离他都不会太远,根本不必刻意的去改变他单纯的性情,做一个时时刻刻快乐的人,挺好。

“怎么了,北星,问你话哪?”

我笑了,我不忍浇灭他心中刚刚膨胀的热火,也不想让他失去本性的赤诚,不就是一个救人的承诺吗!自己帮着他盯着点就是了,应无大碍。

“帅,你帅的都直冒傻气,呵呵。”

“啊!北星,你刺激我,你站住,你别跑,我是不会放过你的……。”

我撒腿就跑,布扎大喝着在后面狂追。

恍惚间,我似乎回到了自己那段青春懵懂的岁月,回到了与天岩、童桐、邪孩在一起厮混的光阴。

那感觉像一泓出现在沙漠中的泉水,让我这个无根无萍的人心灵得到了些许的慰藉,也有一种“羁旅无友生,怅惘私自怜”的伤感。

基兰王国金碧辉煌的王宫偏殿,两拨人泾渭分明的坐于厅上,气氛有些严肃而紧张,只有正中坐着的,不时发出几声呆傻呓语的傀儡国主桑纳,显得尤为另类,与场面格格不入。

“‘梵尼’,你之前说的有所偏颇,扶持大王子桑纳即位,毕竟是老国主桑嘉多的遗命,难道你怀疑我们篡改诏命不成?”

“国师,妃雅从来不曾怀疑过任何人,清风明月,此心自昭。我们来,目的只有一个,平息基兰战乱,还众生一片洁净的天空。”

“哦!好啊!这与在座诸位的心意不谋而合,请赐教下一步应该怎么做,做什么?”八师古的话语十分淡定,从容不迫,又绵里藏针。

“传诏召集流落在外的诸王子回来,共同商议,在他们中选出一个可以顺天应命,可以服众,可以带领林布人走出困境,可以治理基兰的新国主。国师,你看怎样?”

“好,这一点我没意见,只是……。”

“报,基兰战报。”八师古眉头一皱,冷冷的看着阶下的传报官,可他心中却是一喜,暗暗的道:不早不晚,时间刚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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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战祸燎原

素有基兰两大“擎天玉柱”之一的南天帅辛哈隆接过战报,大声地宣读起来。首-发

“三日前,加德谷地西北,七王子桑库联合帕阿族群和马嘉族群,共五万兵马,夜袭边城大屠,城陷,其兵锋直指内陆;两日前,加德谷地西南,三王子桑跋率领五千塔芒族蛮夷骑兵,血洗了…血洗了边城宿卫,两千守军战死,三万首陀罗家宅被毁,正往加德东部逃难而来。另附:日前,四王子桑亚吉联合他舅舅镇北将军恩普里,占据加德北部大威、亚斯、沙尔三城,并宣布独立,其周边瓦纳、大智等五城正在观望,摇摆不定。”

随着辛哈隆念完战报,大厅中鸦雀无声,就连傀儡国主桑纳也似乎知道了事态的严重,没有再发出傻笑。

八师古把所有人惶恐、担忧、惊惧的神情一一看在眼中,此时他的心充满着一种无可比拟的成就感,谋划这步大棋几乎耗尽了他全部的智慧,不过值得,能一举坑杀“梵尼”等人,毁了大梵天和大慈悲天的“神面”,彻底的掌控基兰,让师门光耀加德谷地,这将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辉煌伟业,为此就是以身相殉,也无怨无悔。

“咳…咳,大家看,这份战报,怎…怎么办?”

八师古问着所有人,可眼睛却盯着梵妃雅。

“国师,其他王子的情况……?”

“啊!是这样,二王子桑拓,五王子桑卡,八王子桑姆,‘梵尼’你都已经见过,至于六王子桑伽一心向佛,不理俗事,十王子太小,只有五岁。你看……?”

梵妃雅点点头,明眸一一扫过众人,点头示意。

“能不能这样,请国师备好三份诏书,阐明召集众王子重议基兰国主的初衷,然后由我们六人分成三组,各带一份诏书奔赴各地,陈明利害,化解战乱,请回三王子,四王子,七王子。而王国事物暂由国师署理,二王子等从旁协助。再聚基兰城后,由众王子,国师,四位大公,两位元帅,还有我们六人,共同推举新国主,可否?”

八师古闻言脸有愧色,低声的说道:“这…这是不是太辛苦诸位神者了。”

“国师不必多礼,‘梵尼’一行本就是为入世应劫而来,只要能消弭罹患,普度众生,身苦不足称道。”

梵妃雅站了起来,话语掷地有声,众人看着她那曼妙的身形,竟感觉有一种神圣的光辉从她体内升腾而出,让她那本就倾国倾城,仙子般的容颜,焕发了无穷的魅力和超然的圣洁。

所有人都愣愣的看着梵妃雅,几个适龄的男子,包括诸王子,孜摩,德蒙,甚至还有布扎,都生出一种“人生得此红颜,夫复何求”的感慨。

梵妃雅注意到了众人眼中的异彩,她的面颊如“露珠杜鹃”一样,泛起一抹红晕,妩媚极了,这更让她卸去了神徒的光环,也提醒着众人,她并非不食人间烟火,只要笃定,还有一线机会啊!再说,“梵尼”入世应劫,功德圆满后,也有不返师门,与“神修者”,王者双宿双飞的。

一声清咳,唤醒了众人的神志,梵妃雅已经回复了凛然不可侵犯的常态。

众人或尴尬,或苦笑,或惭然的收回了目光。只有我,还在看着她。

“红晕香腮惑人眼,梳妆闲淡嵌心尖。眉黛浅,为谁颦,切莫离魂付朝云。坐中有客肠应断,难忘酴醿架下人。”

我的双眼清澈如水,眼中有人,而心中无影。

看着梵妃雅,我想起了水柔,想起了那段刻骨的伤情,我的心犹如早春溪边一株生命初萌的嫩草,扎根于微融的雪水之中,既感受着那种滋润生命的灵动,又承受着那种冰冷彻骨的苦楚,欲罢不能。

人无法遗忘烙印的记忆,即便历经岁月的沉淀,有些东西已经模糊了,包括容颜。可心灵的一角,那份最深沉的情,赫然而立,要么温暖,要么悸动,要么伤逝,要么悲苦,千般滋味,恍然如昨。

梵妃雅感觉到还有一个人紧盯着自己不放,而且是自己一方的。

是他!那个目光无比深邃的异族人,他在干什么!这种场合,如此失礼,岂不贻笑大方。

梵妃雅的双眼刻意的扫向敬陪末座的北星,想给他一个警示。

然而她心弦一颤,她看到了一双清澈的没有一丝瑕疵的星眸,那眸神中净洁无比,既没有欣赏,更没有色欲,有的是一种空洞的寂然,是一种空灵的祭奠。

这个人,到底经历过怎样的人生,经历过怎样的际遇,才会如此啊!

“好,‘梵尼’为基兰王国可谓尽心竭力,独美于前,我八师古也不能没有态度,甘于人后。二王子,你看是不是诏令中都城南天帅帐下的四万基兰铁骑,兵分两处,三万赶往大小屠城,抵御帕阿族群和马嘉族群的兵马,一万奔赴边城宿卫,荡平塔芒族的蛮夷骑兵,为‘梵尼’壮行。至于四王子桑亚吉和镇北将军恩普里那边,毕竟离界山慈悲天神殿很近,他们不敢造次,等‘梵尼’抵达大威、亚斯、沙尔三城,陈明利害,当可和平解决。”

八师古这一番话下来,相关人等都是面色沉重。

二王子根本没有预料到八师古会征求自己的意见,虽感觉似有不妥,却也来不及深思,只得含糊其辞的答道:“应该,应该,啊!一切全凭国师和‘梵尼’做主。”他把球又踢了回来。

那边的南天帅辛哈隆,恨得是牙根直咬,该死的八师古,你先绑架女儿要挟于我,这又要削我兵权,减我实力,混蛋,不就是没跟你歃血为盟共做那肮脏之事吗?不过你还算明智,毕竟有所忌惮啊!跟我玩钝刀子割肉,一点点蚕食这套,我就不出兵,看你能奈我何。

“国师,不可派兵。”梵妃雅断然的拒绝道:“我们此去不是为了大动干戈,否则刀兵一起,基兰会全面陷入战乱之中,双方仇怨一结,就再无化解的可能,生灵涂炭,最苦的将是亿万黎民。”

“‘梵尼’悲天悯人,我等不胜感佩,可不派一兵一卒,你们此行会危险剧增啊!”八师古满脸的担忧之色。

梵妃雅坚定的冲他点了点头,蒙上面纱,起身告辞。

众人连忙拱手,恭送“梵尼”。

“布扎神者,请稍留半步。”

八师古拉着南帅辛哈隆走到了拖后的布扎面前。

“是这样,辛哈家的女儿辛亚娜不久前被人绑架,听闻布扎神者承诺助其一臂之力,特来相询,有些新情况也有必要加以说明。”

布扎眉头一皱,就要搭腔时,梵妃雅却上前一步,说道:“解众生苦难,是我辈之责,当仁不让,辛哈…….”

“说,她在哪里,被什么人劫持。”

我面无表情的截住梵妃雅的下话,缓步走到布扎的身边,丝毫不理梵妃雅疑问的眼神,不能再让她说下去了,这种“大义凛然”,只会让那未知的圈套向更深处延展,会让布扎背负的更多。

神者的承诺不是那么简单的,不仅关乎道心的牵扯,像布扎这样的人,更关乎师门的荣辱,真到危机关头,为一个承诺慷慨赴死的也不在少数。我可以不关心什么狗屁戡乱,但我不能看着布扎这个不是朋友的朋友,这个不谙世事的人,身陷泥沼,被一个阴谋毁掉。

“啊哈!已经调查清楚,辛亚娜是被三王子掳走,目前在塔芒族手里。神者还不知道,南帅辛哈隆是神殿在籍的,拥有‘贵胄神牌’的刹帝利,他的女儿,还请神者务必要全力施救……。”

我抬手一摆,制止了八师古企图继续加压的鬼扯,看来他就是那个圈套的始作俑者。我冷声的道:“我会与布扎一组,奔赴边城宿卫,请回三王子桑跋。如果辛亚娜还活着,在我们能力所及的范围内,我们会出手救援,这就是承诺的全部。”

八师古略带惊诧的看着眼前这个长着娃娃脸的年轻人,他早就注意到了,这个异族的神者与“梵尼”等其他五人不同,眼中无喜无忧,深邃而净澈,完全没有对鼎世戡乱,建功立业,光耀大陆的那种热切,甚至很冷漠。

这种人只有两种可能,一种他是个彻头彻尾的跟随者;一种他是个历经万千磨难,早已堪透世情,不受诱因左右,心坚如铁的智者。

很明显,他敢断然拦住“梵尼”和自己的下话,说明他属于后者。这是一个绝不可小视的人,他只用了几句话,就毁了自己想套牢,进而埋葬宿敌大逍遥天那个叫布扎的神徒。他到底什么来路,一定要详查,绝不能让他给自己这盘大棋带来变数。

我与八师古相互一眼不眨的盯着对方,平静的表象下,火药味十足。

他气不过被一个后生晚辈逼迫如此,一股诡异的神识朝我袭来,我更痛恨他设计坑害布扎,眼中银芒一闪,毫不客气的予以还击。

一声闷哼,八师古吃了一个暗亏,脑海剧烈的疼痛,让他身形不稳,退了半步。

“哈哈哈,的确是后生可畏,神者威严,的确是不可侵犯啊!”八师古不愧老奸巨猾,这种情况下,他竟然面不改色,巧妙的化解过去。

然而所有人都明白发生了什么。尤为震惊的是梵妃雅,“知性”顶果大师曾告诉她,“八师古的神识极为强大,绝不弱于“十二神僧”,而且出身来历神秘,要小心应对,不可冒然反目”,可北星居然不弱于他,尽管是牛刀小试,并非生死对决,却足以说明问题。看来自己一直以为这个异族人会拖大家后腿的想法,至为荒谬啊!可从来不多话,喜静不喜闹的他,为何今天如此的尖锐,难道他看出什么暗藏的玄机不成?

既然八师古没有进一步为难我的想法,我也不愿多惹事端,就这样算了,反正我已经达到目的,解了布扎之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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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黑天魅影

接下来我们被安排在王宫的客舍休息,等一切筹备妥当,明晨出发,奔赴各地。

因我在偏殿上讲了我要与布扎一组,赶往边城宿卫,对此梵妃雅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叮嘱凡事不可太过操切。

最后他们四个敲定魅尔与德蒙一组,赶往加德西北大屠城,去解决七王子的事情。

而梵妃雅和孜摩一道去大威、亚斯、沙尔三城,争取四王子同意回基兰,重议新国主。

好不容易摆脱“话痨”布扎的纠缠,我狼狈的逃回自己的居室。这个布扎实在可怕,选择跟他一组,不会是个致命的错误吧!看来以后我要采用一些雷霆的手段制止他的絮叨,不然有罪受了。

有机会我一定介绍他与拉鲁认识,这两个家伙如果腻在一起,呵呵,一定是精彩纷呈啊!

夜如澜,星如亮露。

基兰城内一处隐蔽的小院,不时传来一阵低语声。

“什么,你确定。”

“是的,国师,我确定,他哪怕化成了灰我也认得,就是他在鬼王坡杀了比索将军,废了我一臂,击退了众人的围攻,让‘黑风’帕比全然丧失了斗志,黯然出走,不肯归队。用帕比的话说,如果是生死相拼,就是我们‘黑风组’二十人同上,也毫无意义,徒增二十具尸体而已。他叫北星是吧!国师,他绝对是个杀人者,恶魔。”

八师古狠狠的盯着眼前这个锦衣独臂,肩膀还包扎着伤口的老者,他很怀疑这番话的真实性。比索那混蛋违抗自己“困死叛军,只围不杀”的明令,白白损失了五万铁骑,的确该死,可自己不能也不敢杀他,青岚大陆也不会有神修者敢杀他,他竟死了,会是真的吗?另外“黑风组”是由散修者组成的小队,是自己暗地培养和招募的死士,个个满手血腥,杀人越货,无恶不作。“黑风组”虽然不是自己所掌握的力量中最强的一组,但二十人足以灭杀一位师者。北星那臭小子难道比师者还强。从他能让自己也吃了暗亏的层面来说,倒有几分可能,可那毕竟只是试探,不足为凭。

看着国师狠厉又有些怀疑的眼神,锦衣人急切的说道:“国师,我大弧公跟你出生入死十余年,从来没有撒过一句谎,我说的句句属实,不信你可以唤来‘黑风组’的其他组员,一问便知。”

八师古闻言马上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怀疑下属,还怎么让他们誓死效命。再说“黑风组”二十余人,个个在场,作为副组长,大弧公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欺上瞒下,故意夸大其词,掩盖自己的无能。

“啊!我是在想这个小子到底是什么来路,他若是玛族人,不可能杀手握‘贵胄神牌’的刹帝利,他们有共同的祖先,有血亲关系。难道,难道他来路不正?”八师古被自己的想法吓的一惊,随后又是一喜。

“国…国师,‘贵胄神牌’真有那么神吗?”

“当然,比你能想到的极至更神。这涉及青岚大陆最高的机密,拥有‘贵胄命牌’的人,才是青岚大陆众神血统纯正的子孙,得神咒赐福,是可以轮回转世的‘再生人’。他们不仅在神殿存有贵籍,而且一生受三大神殿的共同保护。整个基兰王国才有四块‘贵胄命牌’,老国主,比索,米什科和那个又臭又硬,我拿他毫无办法,只能隔靴搔痒的辛哈隆,没有人敢真的伤他们,除非是邪魔和不明就里的异族人……。”

“这就对了,我听比索临死前说,他曾表明自己的贵胄身份,可那小子照杀不误,看来北星是异族人无疑,他不清楚内幕也算合情合理。”

“蠢才,你懂什么,龙翼大陆玛族人的族长手中也有一块‘贵胄神牌’,那北星如果真是玛族的核心弟子,怎么会不知道‘贵胄神牌’的存在。”

“啊!难道…难道他是个冒牌货,他不想活了?”大弧公一脸惊骇的表情。

八师古两眼寒光一闪,低声说道:“我交给你一个任务,完成好了,你就是‘黑风组’的新任组长,我会传你密功,提高你的修为。”

“请国师吩咐,大弧公万死不辞。”

“好,你听着,你带上比索的‘贵胄神牌’和一份基兰王国的情况说明,去一趟界山大慈悲天神殿,如实上禀,但不要说杀害比索的人就是北星,现在还不是揭穿谜底的时候。然后你取道北吉岭山脉,抵达海基城,坐船去龙翼大陆,到西拉玛暗中给我仔细核查北星的身份。记住,要做到不引人注意,不露行藏。我还有事,你先去准备吧!”

大弧公没有二话,悄无声息的消失在黑暗之中。

王宫中的一间客舍,黑天族的弟子魅尔静静的站于窗前,不时的向外张望着,似乎有所等待。

人影忽闪,一个激动的声音响起,“小师妹,魅儿,真的是你,在诸相神庙,我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真是的,长这么高,变成了大姑娘,师兄不敢认了。师父真是的,怎么让你出来作‘梵尼’的护法使,太过危险。”

来人说话明显颠三倒四,前后都不挨着。

“大师兄,魅儿好想你啊!”四手相搭,来人几乎抱起突变女音的魅尔原地转了好几圈,才放她下来。

“丫头,就你嘴甜。”

“大师兄,父亲让我带话,说这些年你辛苦了。”

那人骤然两眼一红,嘴角有些抽动的说道:“不辛苦,不辛苦,师父…师父他老人家好吗?”

“好,好,父亲没有任何的变化,就是唠叨的我直烦。”魅尔也有些激动,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十年了,十年间师父只用‘巫灵’与我交流三次。上回拜见他老人家,还是十年前你九岁生日,我回克拉底神山时候的事,恍如隔世啊!唉!不说了,不说这个了,不然惹得小师妹哭鼻子,我这个大师兄可不敢再领你逃跑一次啊!哈哈哈哈。”

魅尔闻言心中一暖,顿时破涕为笑。

她想起了自己生日那天,因不愿意修炼神识,被父亲训斥,吓得自己大哭,是大师兄抱起自己就跑。逃出神山后,在基兰极西的凤城,雀城玩了十几天,吃遍了美食,逛遍了花花世界,直到二人被父亲擒回,那是自己童年最美的,最出格的一段记忆,无法忘怀。

“小师妹,师父有信给我吗?”

魅尔从恍惚中醒来,连忙从怀中掏出一个纸袋,交给了她的大师兄。

他急切的打开,却没有发现一页信笺,只有一块雕刻着一个赤裸男人高举权杖的铜牌。

噗通一声,他朝西跪在了地上,哽咽的说道:“师父,我八师古何德何能,敢收黑巫族传世神牌啊!”

他竟是基兰王国国师八师古,而“梵尼”的护法使,黑天族的魅尔原是女儿身,竟是他的师妹。

黑巫族,又名黑天族,相传是大逍遥天乌玛大神以性格冷漠的大苦行者身份入世行道时,留下的子民。黑巫族亦正亦邪,崇尚极端接近自然,甚至自虐式的精神苦修。他们居于深山林海之中,野蛮原始,性情古怪,喜怒无常。黑巫族的族规繁琐而森严,信奉活祭和火葬,认为灵魂可以在烈火中永生。黑巫族人个个能运用某种超自然的力量,个个精通诡异的近乎邪恶的巫术,神秘无比。

黑巫族,从本源意义讲,应属大逍遥天一系,可实际上他们却极度仇视所谓正朔的大逍遥天神殿。几千年来,本是同根生的两系,一直纷争不止,争执不下。不断地内耗,这也是大逍遥天神殿在青岚大陆的影响力远不如另外两家的重要原因之一。

可近百年来,情况有所不同,许是黑天族和大逍遥天神殿都意识到了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内耗没有出路的道理,彼此之间平静下来,各自全力发展自己的势力和信众,黑天族也正式的走出了大山,目前他们在克拉底山脉北部和哈巴腊山脉西部,影响力日益增大。

加德谷地南部,一条两侧繁花似锦的古道上,两个人正闷头赶路,灰衣黑脸的少年人满脸的菜色,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嘴中嘟嘟囔囔的,唠叨个不停。另一个黑衣娃娃脸的少年人,崖岸高峻,风骨凛然,眼中似乎对左右远离尘嚣,秀美独特的原生态谷地风光,有着一股源于心灵的欣赏和珍惜之情。

“‘谷地长青,煦暖遗风’,的确名不虚传啊!”

路上的我,不由发出如此的感叹。

“什么破遗风,一天了,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我快饿死了,北星老大,你倒是想想办法啊!”

我丝毫不理这个饭桶加话痨的布扎,这二十几天的行程,我们途经了十三座城池,每到一处他都赖着不走,说什么“美食大过天,肚子不抗颠”之类的废话。后来我真怒了,动用武力,强制他上路。初期他还不服,不停的反抗,于是我们二人便选了一处无人的荒野,为这一路的指挥权和老大小弟的排名,大打出手。说心里话,布扎的神识精纯而强大,不弱于师者,的确可以说是年轻一辈中的翘楚。不过比试的结果,是他心服口服的叫我老大,名分是定了,可也坏了。这小子从此吃我的,喝我的,屁大点事也来找我,像一块狗皮膏药似的赖定了我。还经常得便宜卖乖的说:“老大不是那么好当的。”搞得我是焦头烂额,不厌其烦,直到我祭出了与天岩、童桐、邪孩在一起时惯用的“兄弟家法”,他才消停不少。

“老大,你倒是说句话啊!你想憋死我呀?”

“闭嘴,饿了,饿了就啃馍,你背囊里有。”

“什么,老大你让我啃馍,我吃不下,我的肚子金贵着哪!没有美食侍候,它要造反的。”

“呵呵,我说小弟,你说这一天过去几拨难民了。”

布扎听的一愣,这哪跟哪啊!怎么大哥也学会了自己的跳跃式思维,“好像有四五拨人吧!”

“臭小子,六拨了。”

“那跟吃饭有什么关系,真是的。”

我眉头一皱,生气的道:“还有什么关系,你说哪?人都跑光了,还惦记美食,你不是疯了吧?有馍啃就不错了,咱们应该快到目的地了。”

“边城宿卫,塔芒族,三王子。哎呀!我都快把这事给忘了,呵呵。”

我默默无语的瞪了他一眼,这臭小子,永远长不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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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宿卫杀戮

两天后,我与布扎走到了大路的尽头,听逃难的难民讲,这里叫做大黄坡,再往前有一些零星的村庄和游牧部落,接着就抵达了加德谷地的最南端,依伽河而建的边城宿卫。

伽河,青岚最大的一条内陆河,素有“神河”“母亲河”之称。伽河是一条充满传奇的河流,有许多奇幻瑰丽,荒诞怪异的传说。

最遥远的一个传说是几十万年以前的远古,伽河横贯青岚龙翼两块大陆,它的附近曾有一个辉煌的文明,他们自以为可以主宰一切,对人以外的所有生灵都无比的蔑视,他们予取予求,纵情的奴役自然,大地和这条净洁的河流。终于惹得天怒神怨,天罚临头,山崩地裂,海吞大地,大陆被一分为二,文明彻底的流失殆尽,没有留下只言片语。

最富传奇的一个传说是万年前,三位大神带领自己子民垦荒青岚的时候,伽河暴虐无常,水流湍急,汹涌澎湃,经常泛滥成灾,毁灭部落,残害生灵。大逍遥天乌玛大神怒而来到伽河的源头,克拉底山脉冈斯山纵深的甘戈特冰川,散开头发,让奔腾的雪水从自己头上缓缓流过,奇迹的把咆哮的源头一分为五。从此,伽河河水变的柔顺异常,绵延万里。不仅孕育了万千生灵,灌溉着两岸的草场,成为生命之泉,而且使青岚人不再受洪流的肆虐,傍水而生,渔猎畜牧,得以安居乐业。所以至今青岚人仍然把伽河和大逍遥天奉若神明,祭祀不已。

宿卫城,是基兰王国最南端的一座城池,建在伽河的一处岔口,河对岸便是一望无际的莱特平原,也是部分马贼出身的野蛮塔芒族人纵马狂奔的地方,这些人与加德谷地西部居住的塔芒族人有所不同,他们是一伙邪恶的生灵,靠烧杀掳掠过活,他们没有是非善恶的概念,遵循大自然弱肉强食的生存法则,崇尚蛇兽,以杀生,啖生,虐生为乐。他们所到之处,如风卷残云,焦土赤地,可谓寸草不留。所以这些年,宿卫城城外散居游牧的林布人越来越少,他们怕死了这些嗜血的野蛮人,纷纷内迁,以避灾祸。

“老大,我不走了,我要啃馍,喝水,休息。”

布扎噗咚一声,耍赖一般的坐在了草地上,说什么也不往前走了。

我无奈的摇了摇头,想想自己也的确过于躁急,失去了随缘随遇的心性,有违了“道心之微”的宗旨。看来我梦魂缠绕的地方,还是龙翼大陆啊!可“斯人已逝,墓地芳华,归去来兮,无物相之”,那里除了仇恨,还有什么值得我北星留恋的啊?

见我突然神情萧索,不言不语,布扎腾身而起,目光炯炯的盯着我,略显激动的说道:“老大,你究竟有怎样的经历,你究竟有什么心结无法开解,如此的落寞。有什么事不能与兄弟说,不能与兄弟分担,还是你根本就不曾认我这个兄弟?”

兄弟,兄弟,这是一个久违了的词语,可也正是这两字,让我的心,隐隐作痛,难以释怀。

我北星不是个小气之人,对天岩我仍然念着那份旧情,可有些事却已物是人非,一厢情愿已经不合时宜了,比如梦想、理念、对正邪善恶的理解、对强权的认识等等,我、天岩、童桐、邪孩,彼此的分歧客观存在,可能永远无法修复。毕竟不是孩子了,路在脚下,一旦迈出了步伐,就不会停止,也不再回头。

兄弟,足够温暖的称谓,可说起来华丽,做起来沉重啊!

“布扎,有些事还不到时候,有些事你还不懂,不过我真诚的希望有那么一天,你面临抉择之时,我还能在你的口中,听到你喊我一声,兄弟。”

嘴上说着隐晦的话,可我心中却在呐喊,布扎啊!等你知道我的真实身份,等你我注定踏上两条不同的道路,等我有力量摧毁强权、神佛的时候,你这个大逍遥天的正牌神徒,还能轻易的说出那两个字,兄弟吗?

望着布扎满眼疑惑的目光,我上前一步,紧紧的握住了他的手,郑重的说道:“不想以后,不要明天,不考虑未来,布扎,但愿你我能永远不离不弃。”

“老大,不是但愿,而是一定,你我一定能一生不离不弃。”

“好,我北星记住你的话了。走,共同啃馍。”

“哈哈哈哈,几天以来,你说的这句话最中听,老大就得管好小弟的肚子,才算称职啊!”

我倒。

夕阳西下,落日的余辉倾洒而下,把荒原涂抹成一片金色的海洋,那飞舞草间的各种飞虫,宛如星星点点的精灵,与我们同生同在。

我踢了一脚正发好梦的布扎,大喊:“休息好没,天都快黑了,臭小子,还不起来赶路。”

布扎揉着微红的眼睛,人尚在半梦半醒之间。

一股晓风吹过,我伸手就要给他一个爆栗,可手却停在了半空中,血腥气,前方必有惨事发生。

“有情况,跟上。”我身形一晃,便消失在原地。

较远处的一处洼地,一支三十几人的马队,舞着弯刀,发出各种古怪的啸音,正绕着大圈驱马狂奔着。

圈中十几个牧民男男女女,老老幼幼,互相搂抱在一起,眼中尽是绝望和惊悚的目光,他们身后,四辆大马车装载着帐篷,锅碗瓢盆等日用品,车旁还有用绳索绑紧的几十头牦羊,看来这是两三户游牧人家,已经整理好全部家当,就要搬迁时,遇到了劫掠的马贼。

四个正值壮年的牧民,不堪受辱,高举斩草刀,护在家人的身前,嘴里喊着什么。

马队还在狂奔,但范围越来越窄,他们在戏谑着他们的猎物、食物,他们以瓦解别人的精神、灵魂为乐,他们喜欢那些女子在他们强壮的身下扭曲哭泣、辗转求饶,他们喜欢看着那些女子在受尽凌辱后绝望死去的神情。

噗噗几声,四个企图反抗的牧民的头颅飞上了天空,其中一颗掉落在他们家人的怀中,引起了一阵哭天抢地撕裂般的哀嚎。

马队停了下来,二十几个马贼飞奔而下,他们个个卷发络胡,两腮涂成金黄色,额头勒着发带,点有红色的巨眼蒂卡,赤裸着上身,双肩纹有蟒蛇图腾,臂戴铜环,胯下弯刀,背着箭弩。

他们有的冲上马车,挑开绳索,卸下毡毯,支起锅灶;有的在搜刮着牧民的包裹;有的拉过牦羊,放血扒皮;有的冲到哭喊的牧民中,几脚踢开老弱者,拉出三个女人,其中还有一个花季少女。

一个老年的牧民爬着过来想要阻拦,被一把弯刀刺穿后背,钉在了地上。

一个七八岁的男童跑向了妈妈,被一个马贼一脚踢飞四五米,七孔流血而亡。

一个还在襁褓中的婴儿,被高高的撇向一个围着红色披肩,首领样的人,那人接住婴儿,举过头顶,口中喊出一通诡秘的祭祀咒语,双手骤然发劲,婴儿被一撕两半,鲜血喷溅,这些马贼见血更加兴奋,又蹦又跳,嗷嗷狂喊。

三个女人这时疯了,她们只想扑向她们已经倒下的亲人,再抱一抱,抱一抱父母、丈夫、孩子,可她们根本无法挣脱彪悍马贼的拉扯,衣服被撕开,上身光了,雪白的Ru房晃得众马贼热血沸腾,心痒难耐。

他们一哄而上,疯狂的压了上去,一个马贼一口咬住女人的肩膀,双手死命的抓住她的Ru房,女人痛苦的喊叫着,可那叫声更激起了马贼全部的凶性,下口下手更狠。

几声嘶响,三个女人的下摆尽碎,一时间乳浪白腿,乱花迷眼,彻底的点燃了马贼们如饥似渴的欲望。

粗暴的翻转过女人,伴着一声惨叫,一个马贼从后面将自己那肮脏的东西插入女人的体内,并开始疯狂的大幅度耸动起来。

而不远处的马贼首领,早已扛起了那个花季少女的一双白腿,边叨咕着边抽挞着女孩的下体,鲜血顺着马贼首领的双腿缓缓淌下,未经人事的女孩在疼痛中昏厥了过去。

就在旁边,先前滚落的一颗牧民的头颅,正二目圆睁,空洞的注视着这人间最为悲惨的一幕。

粗重的喘息声,凄惨的哭声,血腥味,**的气味,羊肉煮熟的膻味,一切纠结在一起,向四周弥漫开来……。

天空乌云翻涌,也许老天也不想让光明看到这无比的邪恶。

可只靠遮挡,又怎能阻止这罪恶的发生,老天啊!你高高在上,向来以悲悯世人,惩恶扬善而著称。

你说说,此情此景,你有什么办法可以让恶泯灭,让善昭雪,让一切得到所谓天理循环的救赎。

“畜生,你们全部该下九幽炼狱。”

话音未落,还围着那三个可怜的女人做着恶事的十余个马贼,宛如被一股绝大的力量撞飞,跌落于十几米外,骨碎肉糜,如败絮一般膨胀后又塌陷下去。

我突兀的出现在马车上方的虚空之中,面色铁青,神识扫过满地的死尸,破碎两半的婴儿,还有那三个一丝不挂,下体血水狼藉的女人。

有一种恨,有一种莫名的恨横亘在我的心头,无法排遣。是不是无辜的良善,是不是只想求三餐温饱平凡度日的贫民,是不是那些无力举刀动剑的生灵,一定要饱受凌辱,饱受罹患,饱受残害哪?他们的血真的贱如污水,他们的命真的贱如草芥,他们的灵魂真的注定残缺吗?

我不再怪苍天瞎眼,神佛假面,因为那已经没有任何的意义。可我有恨,恨这世道无良,恨这豺狼当道,恨这帮无血无泪的畜生,如果让这帮畜生继续存活,那我北星如恶臭的腐肉何异。

五年了,小五年的时光,北星几乎经历了这世间所能赋予人的一切生死离别,爱恨情仇,鄙视羞辱,荆棘坎坷和颠沛流离。也许连他自己都没有深刻的意识到,他的变化有多大,昔日那个有点自卑,有些懦弱,遇事逃避,不敢面对的懵懂孩子,早已无影无踪。他变的无比坚韧,无比自我,无比强大,无比特立独行。

北星是一个死了几回的人,他极度的蔑视着生死,强权,神佛,天道命数和因果报应。他对善恶、正邪的认识与世俗格格不入,他有着一个几乎不可能完成的梦想,他不愿受任何人的左右,只想按着自己的意愿活着。

也许是出身的关系,北星对贫民有着厚重的情感,他最看不得是无辜的贫民惨遭杀害。他偏执的认为贫民悲苦命运的根源,是强权的无道,神佛的无能,却忽略了人性贪婪、欲望的因素,忽略了他所憎恨的东西也有导人向善的一面,即便是苍白无力,也算略尽了教化之功。

他可以偏执的看着邪僧度玛虐杀红袍玛族人碧菲尔和隆多吉,可以看着贵族子弟辛哈沙与米什拉互殴而死,不为所动。但他绝不会看着贫民流血流泪,惨遭杀戮,哪怕是毫不相干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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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果报临头

望着虚空而立的我,剩下的二十几个马贼全部跪倒在地上,个个高举双手,口中喊着我完全听不明白的话语,叩拜不已。

我知道他们把我当成了神佛,从心底有种惧怕,许是在请求我的宽恕吧!可在我的眼中,他们与死人无异,这世间没有任何人可以阻挡我毁灭这帮畜生。

“老大,这是?”

布扎倏忽的出现在我的身旁,看着眼前血肉横飞的场面,他倒吸了一口凉气,又连忙落地,取过几张残破的毡毯盖在了那三个赤裸女人的身上。

“这帮塔芒族的畜生,真是该死。”布扎朝着跪着的那些人吐了一口,又回到我的身旁,问道:“老大,你准备怎么处理这些杂碎。”

“哦!怎么处理,你说哪?”我的声音有点冷,可布扎粗枝大叶的,根本没有听出来。

“重惩首恶,余者重罚,以儆效尤。”

极目天际只余一线的夕阳,我的心情如头顶滚滚西去的乌云,沉重无比,仿佛有什么东西淤积在咽喉,令我很不舒服,布扎到底是神佛的弟子,这一点永远都不会改变。

“他们在嘀咕什么,我怎么一句也听不明白。”

“啊!老大,他们说的是塔芒族方言,与青岚通用的语言有很大的不同。大意是他们不知道哪里触犯了神者,请我们不要降罪。”

闻言我脸色更冷,这帮畜生竟然死不悔改,该碎尸万段啊!“布扎,你说重惩首恶,余者重罚,怎么个惩法,怎么个罚法,我想听听。”

布扎就是块木头疙瘩,也看出来了我脸色的不对,他眼珠一转,自以为聪明的说道:“老大,我去…我去问问那可怜的女人,看看谁是首恶再说。”

“不用问了,她们三个已经死了俩。而且她们并不可怜,因为一切罪恶将用生命清洗,一切仇恨将用鲜血救赎,这些畜生已经不配活在这个人世,这就是我的惩罚。”

一把丈二的灵剑突兀的出现在我的手中,寒光一扫,十几颗人头脱颈而飞,暴喷的鲜血再次染红了草场。我选择了一种极其残忍的方式,就为以牙还牙,以眼还眼,以血还血,以头抵头。

“老大,你干…干什么哪?神者杀凡人有违三大神殿共同定下的规矩,更别说他们已经知错了,已经跪下了,已经放下了武器。”

“放屁,十几条鲜活的生命,平白无辜的被虐杀,一句知错了就能换回逝者的亡灵吗?一句跪下了,就能安抚死者的冤屈吗?一句放下了武器,就能抹平轮回的离苦吗?三大神殿,这些贫民遭受虐杀时,他们在哪儿?规矩,去他妈的的规矩,现在这儿就是真的有尊佛,他敢阻挡我埋葬这帮畜生,我也会毫不犹豫的杀了他。”

看着发鬓飞扬,宛如魔神临世,霸绝狂暴的北星,布扎彻底的迷糊了,这还是自己认识的那个遇到任何事,不惊不燥,不言不语,总是用他那双深邃的眼睛,平静的洞察一切的老大吗?他手中迸射出璀璨光芒的东西,如真似幻,到底是什么?怎么给自己那么圣洁的感觉,仿佛是一切光明的源头。他怎么敢如此藐视神佛,如此痛恨神佛,他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

寒光再扫,又是十几个马贼授受。

“好了,北星,你停手吧!你这么干与这些两手血腥的塔芒族马贼有何区别?”

“是…是你,是…是你,是你杀了我的孩…孩子,为什么,连一个婴儿,婴儿都不…不放过,我…我就是化为厉鬼也要找你索命。”一股怨戾冲天而起,唯一生存下来的女人爬出了毡毯,她赤裸的躯体上,布满了泥土、草梗、血迹和污渍,可她的眼中却充满了刻骨的仇恨,死死的盯着那个围着红色披肩的马贼首领。

“布扎,这个灵魂已死的女人已经回答了你的疑问。”

我缓步走到仍叩头不止的马贼首领面前,冷声的说道:“畜生,你死一万次都不足以偿还你欠下的血债。”

一声惨叫响起,我捏碎了他的右臂。

“我要让你生生世世都记得,为恶,天不葬你,神佛不惩你,我来,我要让你受尽酷刑,活生生的疼死。”

又一声惨叫,我又捏碎了他的左臂。

“够了,北星,你不懂塔芒族人的族训,他们没有是非善恶的概念,遵循的是大自然弱肉强食的竞争法则,烧杀掳掠一切都是为了生存。”

“哦!原来如此,那他们整个塔芒族就应该绝种。”

我一脚碾碎了他的脚踝,马贼首领口鼻开始窜血,他恶毒的盯着我,嘴里又开始叨咕一些我不懂的话语。

“北星老大,你能不能听我一句劝,杀戮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

我又一脚踏碎了他的膝盖,同时声音奇冷的说道:“杀戮是不能解决问题,可杀戮能让屈死的亡灵得到安息,能让这个女人不必化成厉鬼,能让仇怨得到昭雪。”

此时,这个四肢尽碎的马贼首领嘴中的喊声越来越大,突然,他脑袋一阵极晃,一口鲜血喷出,毙命当场。

“黑巫术,老大快闪。”

我一抖肩膀,灵力急出,震退了冲来的布扎,而我纹丝未动。一股邪恶的能量,突兀的出现马贼首领尸体的上方,略作停留,便迅捷的朝我攻来。

这很有意思,一个微不足道的马贼,居然死前能诡秘的唤来如此邪恶的能量,行倒戈一击。

可我对这邪恶的能量又有何惧,这世间会有比我金丹下方云层中的那些黑线更邪恶的东西吗?我倒要试试。

那能量如氤氲,附在我的身体上,侵入我的体内。

“大哥,不可沾染,那是世间最邪恶的怨灵啊!”

布扎的心情我理解,他是为我好,担心我的安危。可我却清楚的知道,那邪恶的能量刚入我的身体,便被我那黑线吞噬的干干净净,它对付过宛如实体的赤目怨灵,这个太弱小了,连塞牙缝都不够,更别说作乱了。

看来这天地至邪之物在我的体内无疑,那我算不算一个至邪之人哪?我本来想一块一块的捏碎那马贼首领的骨头,是布扎的话让我停了下来,不是不忍,而是那句“杀戮不能解决问题”,是啊!以杀止杀,只能治标,却不能治本。世道人心少了一股子荡涤天地的浩然正气,一味的顶礼膜拜,难怪强权和神佛的体制恶臭熏天。

“老大,你怎么样?黑巫术很麻烦的,必须找一个‘气血师’,才能化解怨力,驱除怨灵啊!”

“布扎,我没事,我先往南走,你善后吧!”

没等布扎搭话,我已经飘向远方。

可我不知,在布扎的心中,我除了神秘之外,又多了一层诡异,他对我也多了一份敬畏,一个连青岚大陆修者闻之色变的“黑巫术”都不怕的人,足够震惊。

一处高岗上,我负手而立,天已近黑,暮色四合,乌云盖顶,看来一场暴风雨已经势不可挡,而我却毫不在意这些,一个人在此等着布扎,一个人想着心事。

我在问着自己,为什么冒名顶替?为什么与这些神徒搅在一起?为什么一定要淌这趟浑水?

不要再拿叠伽说事了,我深深地知道,那根本不是一个可以自己骗自己的理由。

是不是我的心也希望青岚从此再无战祸,是不是我的心也认同“梵尼”的鼎世戡乱,是不是我的心也想贫民不再受苦,是不是我的心也想像小沙说的那样,不再妄自菲薄,愿意去做一些真正有意义的事。

剪不断,理还乱,我一边排斥着,一边又肯定着,陷入了极度抉择的矛盾之中。

“老大,那个女人自杀了,就在他们一家老小的坟前。”

布扎说的哀伤,我听的又何尝不沉痛,这结果不出我的意料,一个失去一切寄托和全部希望的人,一个失去灵魂的人,活着是一种折磨。

我与她有着共同的际遇,对于她的选择,我特别理解,因为就在天域大漠外,我,也曾死过。

“布扎,你想过没有,为什么她们一家的命运如此悲惨?”

“老…老大,这我还真没想过,不过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众生幻象,涅盘唯一。”

我歪头认真的审视着布扎,盯得他心里一阵阵的发毛。

“呵呵,你还真是个铁打的神徒啊!”

次日,宿卫城近在眼前,可我昨夜才压下的恨意,又滔天而起,并且不可遏制,无法遏制。

到处是死尸,全部是宿卫城的首陀罗,他们拖家带口的,一看就是死在逃跑的路上,个个奇惨无比。

老人和男人被砍头、吊死和钉死的居多;幼童的尸体要么被撕成两半,要么被开膛破肚;而女人几乎全部赤身裸体,被凌虐致死的。

越往前走,我的心神越无法控制,浑身颤抖,流转不息的灵力在体内疯狂的暴走,神识也躁动不安,早已大固的金丹摇晃不止,来源不同的各种能量愕然分离,它们要摧毁我的金丹,焚毁一切。

体内是这样一种混乱的状况,可我玄而又玄的感觉到那丝丝的黑线,那至邪的能量反而无比的兴奋和愉悦,它随灵力在我的奇经八脉一路狂奔,几次到我的眉窍都想进入到我的意识海,却又像惧怕着什么,迟迟不敢越雷霆一步。

这绝不是什么好事,情绪过为激动,凡人也会有损身体,更何况是以“至虚极,守静笃”为本的,觊觎道颠的修真人,大喜大悲,大起大落,极易给“道心之微”留下难以缝补的伤痕,我犯了修者的大忌。

另外一点,我表面还在拼命的压制,淤积的东西找不到宣泄的出口,内火外冰,加上那股至邪能量的推波助澜,我已经濒临界点,一个处理不好,入魔也未可知啊!

“大哥,你脸色铁青,你怎么了?”

“布扎,这些累累血案,这些赤裸裸的罪恶都是你说的那些塔芒族马贼干的?”

“是。”布扎回答的很落寞,看到这一幕,他也觉得师父说的“世人自有神佛护佑”这句话,有点不靠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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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九品往生

宿卫城外,我伫立于高高的虚空之中,看着满荒的尸横遍野,看着比鬼王坡差不了多少的场面,我的心和我的心中自以为恒在的信念,如雨一般碎落。

鬼王坡时,我只是被那些勇士的情义所深深打动,但可怜的成份居多。他们既然选择当一名战士,不管是为自由,为信仰,为尊严,为金钱,为名利,为他妈的什么都好,可一旦拿起了刀剑,那生死就由不得人来做主,结果怎样都不失为一种归宿。

可这些贫民不同,他们只想过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日子,他们无奢求,无非分的妄念,他们把平凡和繁衍当成毕生的梦想来追求,他们只想与人无尤的活着。

这些善良的人,他们的前世今生从没害过人,竟让他们承受这样的命陨魂离,遭受这样的血腥屠戮,那所谓的天命,神佛,世道,还有存在的意义了吗?那这座城和它所藏匿的罪恶的,肮脏的人,还有存在的意义了吗?

“塔芒族,你们不配以蛇兽为图腾,站起来,你们这群懦弱的嗜血畜生。”

我和布扎并立于虚空有一会儿了,城墙上约有四五百个塔芒族人,跪倒了一片。

他们的确如布扎所说,不折不扣的遵循着大自然弱肉强食的竞争法则,对强者顶礼膜拜,对弱者无情的虐杀。

十几个似乎头领模样的人来到城墙上,他们没有跪,只是深鞠一躬,然后嘴里哇啦哇啦的说着我不懂的话语。

“老大,他们想知道咱们为何而来。”布扎很知机,不用我说,便主动翻译起来。

“问他们,宿卫城还有活着的无辜的贫民吗?”

一番对话过后,布扎低着头,他不敢看我的眼睛,宛如有愧的说道:“没…没有了,都死了,我问他们为何肆意屠戮,他们说物竞天择,强者为尊,大地上的一切都是他们塔芒族族人的食物。”

噗的一口鲜血喷出,脑海一声炸响,我彻底的无法控制自己了,我的神识与灵力融为了一体,金丹反哺,浩荡的各种能量选择不同的路径,奔腾于我的体内,我的经脉根本无法承载,再不找到一个宣泄的出口,我难逃走火入魔,身体爆碎为齑粉,魂飞魄散的命数。

我一脚踢飞布扎,满嘴鲜血,状如魔神,一字一顿的说道:“世人分九品,印定善恶,无偏颇;九品送往生,因缘临头,终果报”。

我凭空幻出了九尊身影,遍布宿卫城正面的各个方向,每尊身影都宛如实体,姿态各异,双手幻化万方,结惊天手印,一股毁天灭地的能量在虚空集结,它像惊涛骇浪般的暴虐,又似甘霖普降般慈悲,它庞大无比,赤红曜日,覆盖方圆十几里。

我奔腾的神识、灵力终于找到了出口,飞快的注入其中,企图掌控这股世无匹敌的能量,可立即遭到它疯狂的反噬,天地间最至贵的本源与万年间傲世纵横的神秘能量,轰然对碰,两方纠缠不已,相持不下。而我体内的危机解除,反倒成了看客,只是与自己的神识、灵力保持一丝联系而已。

远远望去,宿卫城上的天空一片赤红,滚滚红云之中,一股银色的能量柱如蛟龙闹海一般,翻腾旋转,穿梭不停,不时还有闷雷一样的轰鸣声传出。

远处站在草地上的布扎,愣愣的看着虚空中我发鬓、衣摆飞扬的背影,他彻底的傻了,没有人能拥有如此沛然的能量,最起码大逍遥天神殿没有。

即便是大师级别的佛陀靠佛音神咒,顶级的“神修者”靠上古真言密语,巫族最神通广大的“通幽”靠通灵的巫咒,然灵族的智者靠神秘的“自然召唤术”,也无法引来或操控这么庞大的天地之威为己所用。

世间就是真有这样的无上功决,也能借到超越认知的惊天能量,可凭人的身躯却无福消受,反噬的力量就足以让施术者灰飞烟灭。

布扎急的热泪盈眶,却毫无办法。

两股能量还在拼斗,搅得这片天地之间异象频出,宛如末日来临一般。蓦然,我体内那至邪的黑丝也不甘寂寞的加入其中,不停的吞噬着赤红的能量,它明显不敌,最终臣服下来。

实际上,九品往生印引来的是天地间一股有独立灵识的高阶能量,它不同于小沙那种自然孕育的灵能,它更强大,更无所不知,而且它存在的背后,涉及着一段几万年前的修真传奇。

九品往生印只是它在漫长的岁月中,为排遣寂寞而搞出来的自娱节目,施印者借灵幻的手印加以呼唤,由它来审定被罚者的善恶,由它来决定以多大的力量攻击对方,由它来判定世人的生死。它很喜欢自己扮演的主宰的角色,并乐此不疲。可六千年前,随着“四祖”罗摩的涅盘飞升,九品往生印宣告失传,世人仿佛已经把它遗忘。正当它无比失望的时候,突然感到一个强大的人类的召唤,它大喜过望,连忙跑来一探究竟,可兜头就遇到这个人的神识和灵力,并受到打压。对于它来说,这是绝不可能的事,几万年了,每一个会九品往生印的人类都很强大,可他们都无比的崇拜自己,把自己当成佛祖、天地主神一般供奉着。可这回这个卑微的人类,竟敢如此冒犯,简直不可饶恕。

一番生死拼斗下来,它从开始的震怒,到吃惊,到大惊失色,再到沉思,最后欣然的认输。它吃惊的是这个人类体内蕴藏的能量尽管弱小,但本质至贵至极,绝不是自己这个级数可以彻底摧毁的;它大惊失色的是这个人类体内还有另外一股至邪至暗的能量,正是自己最怕的天敌;它沉思是因为它得到了一个承诺;它欣然认输是因为那个诱人的承诺可以让它永恒。

而条件是从此“九品往生印”不由它主宰,印定生死的是施印者,它从老板沦为打工仔,只出力却不再出声。

我的一切恢复了正常,神识、灵力各归各位。唯一不同的是我竟感觉到自己与那满天的赤色能量有了一丝诡异的联系,它温顺异常,似乎对我惟命是从,这怎么可能!“四祖”罗摩不是说九品往生印至为霸绝和神秘吗?

想不明白就不想了,事已至此,别无选择。是时候为屈死的亡灵讨还公道了,九品往生,就让这帮子嗜血的畜生往生吧!让他们也尝尝自己鲜血的味道,让他们知道,杀人者,人恒杀之。

九尊身影同时全力出手,浩瀚的赤云铺天盖地的涌向了边城宿卫。霎时,飞沙走石,狂风怒吼,天塌地陷般的轰鸣声不绝于耳,它摧毁着一切生机,它焚烧着一切罪恶,它埋葬着一切生灵。

这一刻,天悲地痛,山川哀鸣,世间万物宛如都臣服于我的脚下,颤抖不止,悚栗不止。

烟尘散尽,赤云褪尽,偌大的边城宿卫已是废墟一片,一半沉没于伽河岔口,一半化成瓦砾。

生命已经全部消失,没留下任何的痕迹,就像一颗流星,倏忽滑过,除了活着的人惊悸的记忆,再无其他。

对于这样的结果,我是怔忪的。九品往生印太可怕了,它竟然摧毁了一座城池!自己太可怕了,竟然一举泯灭了千百条鲜活的魂灵,满手血腥,无法回头了。

我还是那个落日城手艺街贫民的孩子吗?我还是那个单纯的宛如一张白纸的稚子吗?我还是那个梦想着叉一条噬鱼,梦想着凭修真光耀门楣的少年吗?

我痴痴的想着,神思早已悠游于九天之外,遗忘了所有的一切。

而布扎更是以手遮面,热泪横流的跪倒在草地上,他深深的自责着,他恨自己无力阻挡眼前的一切;他恨这帮该死的塔芒族马贼滥杀无辜,更怨他们为什么要惹北星这个杀神;他感觉自己辜负了师门的重托,眼见生灵涂炭,复仇杀戮,却无所作为;他震惊于北星至霸至强的实力,就是十个自己,也会被一勺烩了。

“老…老大。”

布扎明显还没有从宿卫城化为废墟的梦魇中走出来,言语间佛心全无,对我充满了畏惧和惶恐。

“布扎,他们该死,我对自己的选择不后悔。”

我在提醒着布扎,不管将来要承担什么,此事都与他无关,切不可有什么负担和阴影,以致修行受损。

布扎听明白了我的意思,也感激我的这份心意,可他无法接受这个结局,在他的心中,杀戮就是杀戮,全部有违神佛普度众生的宗旨,没有任何的区别。

“不好,老大,我们的任务啊!三皇子桑跋不能也在这宿卫城中吧?还有辛亚娜。”

“也许吧,不过一切已成事实,管不了那么许多,看看还有没有活着的塔芒族人,问问清楚。”

“有,你未发动前,逃出了几个,我去。”

望着布扎射向废墟边缘的背影,我眼中充满了无穷的孤独和落寞,理念上的不可调和,让他对我已经心存芥蒂,很难修复了。

“天心不仁,独行隐忍,神佛不容,心安何处”,看来我更适合做一个边缘人。

好!做事不能有始无终,就让我北星帮助“梵尼”完成这趟所谓的“鼎世戡乱”之路。事毕,拜会叠伽圣师之后,从此天涯海角,洞幽巅险,一切的罪孽我一肩担之,“逆天之旅”,本就无需有人同行。

“老大,好消息,三皇子桑跋和辛亚娜都不在宿卫城中,他们在伽河南岸莱特平原塔芒族的大本营,而宿卫城只有两千余散兵游勇,大部分的杀戮都是他们造成的。”

“好,那我们立即渡河,去‘请’回桑跋和辛亚娜,然后尽快赶回基兰城。”

见我抬腿就走,布扎心头一悸,连忙上前,一把拽住了我,急切地说道:“老…老大,渡河可…可以,只是塔芒族天性崇尚大自然弱肉强食的生存法则,有些事是传承使然,你能不能……?”

这个臭小子是真的怕了我了,他把我当成了什么人,疯子?杀神?还是嗜血成性,见人就杀的邪魔?我冷着脸,毫无表情的盯着他。

布扎慌了,刚才那一脚让他吃足了苦头,他明白,自己的这个老大翻起脸来,绝对的六亲不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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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欺之以方

碧波万顷,滚滚向东。

站在渡口,我眼前的伽河横空出世于茫茫的西天际,带着源头克拉底山脉冈斯山甘戈特冰川的苍凉凝重、旷远深沉,带着莱特平原的粗犷雄浑、磅礴之气,带着长河落日的不朽传奇、诗情画意,带着集天地之灵气,聚万物之精华的神秘质朴……,停泊在此。

“伽河西决冈斯山,奔流万里入海川。波滔天,神咨嗟。逍遥湮洪水,大地始平安。神锥凿石塞神潭,白马飒沓赤尘边,摇橹驱船量河路,箜篌所悲竟不还。”

布扎铿锵有力的吟着这首为纪念大逍遥天乌玛大神治河功绩的诗词,颇有几分悲壮的味道。

可这份颂赞在我们脚下凌乱、破败的渡口面前,却显得那样的苍白无力。

这里显然遭到了塔芒族那帮马贼的袭掠,零星散落的船只,烧落架的屋宇,随地可见的鱼篓、渔网、帆蓬,还有淤积在岔口的,随河水起起落落的浮尸、船板、船桨、碎衣烂棉和陶罐陶碗,它们共同拼成了一幅与伽河源远流长的辉煌极不匹配的画面。

让人悲凉的是,这并非大自然优胜劣汰造成的,而是人性的贪婪、欲壑难填的结果。

什么是对?什么又是错?什么是善?什么又是恶?

塔芒族崇尚原始弱肉强食的生存法则,信奉强者为尊,欺凌弱小,噬血嗜杀,堪称是一群不知教化,没有文明,野性难驯的野蛮人。

然而说穿了,他们不过等类于青岚大陆的狮兽、蛇兽,等类于龙翼大陆的狸兽、虎兽,充其量是一帮子畜生、禽兽罢了。

可这世间最可怕的不是这些赤裸裸的杀戮,不是这些蒙昧无智的走兽,而是那些一句话,一种信仰,一挥手,一道上谕的人,他们所刻意制造的杀戮,或是持续冷漠所衍生的恶果,何止千百倍于塔芒族人。

我不想再追究了,就是杀光他们,也毫无意义。因为一定会有后继者,继续堂而皇之的扛着自然法则的旗帜,作为他们肆意犯下累累罪行的由头。

想扭转这一切,必惩首恶,然后在这些蒙昧之人的心中,埋下一粒仇恨的种子,一粒希望的种子,剩下的就是逼迫它开花结果。

主意已定,我喊住了快步前行的布扎,很随意的问道:“你们大逍遥天一脉是不是也以颂传佛业,济危扶困,普度众生为本啊?”

布扎闻言一愣,却本能的答道:“当然,‘根植大地,逍遥济世’,这是乌玛大神的宗旨。”

“那你们收徒有什么特殊的要求吗?比如正统的出身,清楚的来历什么的,另外要多少梵银或黄金。”

我的话彻底的把一向擅长“跳跃性思维”的布扎搅糊涂了。出身、来历、黄金,这都不挨着,老大怎么了,他是想破了脑袋也没想明白我究竟是什么意思。

见他不吱声,我眉头微皱,继续追问道:“这个问题令你很难回答吗?”

“老大,不是,不难……。”

“哦!不是不难,那就是的确为难了,算了,当我没问。”

都说请将不如激将,想要知道人家师门的秘密,不用点手段怎么行。

实际上我错了,我把自己在龙翼的经历带到了这里,片面的认为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三大神殿收徒绝不会随随便便,应该如天道院一样,条件必然十分的苛刻。

布扎鼻尖都见汗了,不过是急的,而并非我理解的为难,他大声的辩解道:“逍遥天一脉宁可委肉虎蹊,也要传乌玛大神的济世佛心。神殿广开门路,愿纳天下人侍佛。多少孤苦无依的苦人,流浪儿,他们身无分文,只剩苟延残喘的最后一口气,是神殿以其博大悲悯之心,挽救他们于罹难之际,赐之以重生。老大,你不用那样看着我,更不要怀疑,因为我就是明证,我就是一个曾经孤苦无依的流浪儿。”

我很郑重的点了点头,我信布扎所说的一切,这样的神佛值得我北星尊敬。

拉起布扎的手,我们一同踏上了茫茫的莱特平原。

塔芒族的大本营,一个毫不起眼的毡帐内,幽暗的烛火阴森恐怖,随着一连串古怪低沉的咒语,矮桌上一个拳头大小,晶莹透明的骷髅头,突然明亮异常,流光溢彩的,并发出了嗡嗡的震鸣声,仿佛瞬间就穿透了虚空壁垒,在呼唤着什么。

“古荣,有什么大事,非动用‘巫灵’唤我不可?”一个飘渺而若有若无的声音,在毡帐中响起。

桌前,一个全身披着黑色斗篷的人,略一躬身,急切的说道:“大师兄,事情有变,愚弟不得已才……。”

“说正题。”

“是,‘梵尼’派来南边的两人,北星和布扎,目前已经接近塔芒族部落,本来一切都在掌控之中。可因这群该死的马贼在宿卫城肆意屠戮,惹得那个北星震怒,出手焚毁了宿卫城和近两千塔芒族人。传讯说他那一击惊天地,泣鬼神,赤芒燃烧了天际,劲风覆盖了草原,连伽河都颤抖不已。照这样看来,我们备下的力量根本不堪一击。大师兄,你快想想办法啊!他俩说话间就要到了。”

“慌什么慌,几句传言就把你吓成这个样子,成何体统?那个北星的确不简单,却也不见得有你说的那么邪性。我派给你的‘地威组’,是我苦心栽培的王牌力量之一,二十人个个具有初级神修者的实力,加上塔芒族的‘巫卜’‘巫童’,还有‘鬼灵族’的两个‘摄魂’大巫师,如此庞大的阵容,难道还消灭不了两个孩子,你说?”

“大…大师兄,‘鬼灵族’很邪恶的,两个‘摄魂’大巫师,以前你没有说过有这股力量在啊!”

“‘鬼灵族’的邪恶世人皆知,可他们毕竟是乌玛大神留下的三系之一,黑天族欲取大逍遥天而代之,成为乌玛正朔,必须拉住‘鬼灵族’为咱们效力,他们比咱们更恨大逍遥天,免费的劳力不用,不是傻子吗!这些事你不用管,你就照原定计划行事,不惜一切代价,把那两个小子埋葬在莱特平原。北星再强也不足为虑,即便他能逃出生天,我还有后续的手段对付他。记住,大逍遥天的弟子布扎,无论如何也不可生离我布下的弥天大网。”

“是,大师兄,有两个‘摄魂’大巫师的加入,就是来三个大师级别的神修者,也不在话下。”

“要胆大心细,心狠手辣,不要轻易的动用巫灵,记……。”

那声音越来越弱,逐渐消失在虚空之中。

抬手摘下斗篷,一个头盘两根发辫,左耳挂着骷髅环,颈带大银圈的僧者,脸上露出一丝诡异的阴笑。

基兰城,大慈悲天诸相神庙内一间僻静的寮室,正在神修的“知性”顶果大师,愕然的睁开双目,一丝精光闪过其间。

“我佛慈悲,又是他,搅动虚空传递信息,十几年间这是第四次,看来他们想借‘梵尼’出世的契机,要搞大动作了。亿耳圣师说的没错,青岚大陆浩劫的征兆已现,非‘梵尼’等人可以化解的。”

五十几人,并排站在塔芒族部落的大门外,他们身后,是黑压压的塔芒族骑兵,少说也有一万多。

我看了一眼布扎,刚要说话,布扎却抢先说了一声“我来”,这个把我当成杀神的臭小子急行几步,开始呜哩哇啦的说着我完全听不懂的话语。

转眼一个时辰过去了,布扎说的是口干舌燥,可对方只是偶尔插上一两句,一看就是效果不大啊!

在我神识的扫视下,我搞清楚了对方的实力,的确是有所准备,这张网织的也够深。

只是我不明白,他们如此处心积虑,又王子,又绑架,又承诺的,难道仅仅为取我们二人的性命,可我是个异族人,本不该出现,那么也就是说,所有的一切都是针对布扎而设,可他值得如此耗费巨力,牵扯诸方,大动干戈吗?还是这表象的背后,藏着不为人知的,更大的阴谋。

对方的阵营中,有三个人引起了我的注意,他们躲在众人的身后,蒙着黑色的大斗篷,不显山不露水的。可我知道,他们才是这出大戏的主角,也是企图坑杀我与布扎的主力。他们中有两人十分的邪恶,身体里孕养着强大的怨灵,我不清楚这是一种怎样的结合,不过给我的感觉,他们比那个邪僧度玛更令人讨厌。

“怎么样?”我开口问着退回来的布扎。

咽了一口吐沫,布扎嗓音略哑的答道:“他们很强硬,不肯让步。那个…那个围着黄色披肩的就是三王子桑跋,他旁边胸口纹着九头蛇,脸涂红彩的魁梧汉子是塔芒族的族长仲马克。那个头如蓬草,却戴着金冠的是塔芒族最出名的‘巫卜’丰尔,风闻此人在塔芒族的地位至高无上,有着不下师者的实力。唉!咋俩这回想完成任务,难度很大。”

嘴上这么说,可布扎的心里却在埋怨着北星,老大啊!人家知道了宿卫城的事,不依不饶的,要咱们给人家一个交待哪!

“咦!那个被绑着躺在阵前的女子是谁?”

“老大,她就是辛哈隆的女儿辛亚娜,这些混蛋拿她当人质,威胁我。”

斜了一眼布扎,我心中暗骂:没断奶的孩子不经事啊!还人质,狗屁人质,那女的躺在一帮子虎狼面前全然无惧,时不时的回望三王子,一身的粉红色纱丽无一丝褶皱,绑在身上的绳子松松垮垮,最可气的是身下居然垫着一张方毯,这样的人质真他妈的邪门。

古人说:君子欺之以方,还真对。

这布扎平素慧黠机灵,可本质上就是个不谙世事的愣头青,被人玩弄于股掌间,被人当猴耍,还在那儿自怨自艾哪!我恨不得上前踢他两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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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鬼灵凶邪

莱特平原的天,变脸极快,刚才还晴空万里,转瞬就凉风袭来,阴云密布。

布扎其人过于正直,对付不了这些阴暗、龌龊的鬼蜮魍魉,还是我来,让我来结束这一切吧!

紧紧拉住布扎的手,我一步一步迈向那未知的深渊,迈向那淤泞的泥潭。

我要亲手撕碎这阴谋的大网,我要给布扎生动的上一课,让他明白世道的艰辛,让他明白人性的阴暗,让他明白他那腔热血到底几斤几两。

“站住,再往前走,我就杀了她。”塔芒族族长仲马克的弯刀架在了辛亚娜的脖颈上。

“呦!终于出来一个会说人话的,不容易啊!那个什么种骒马,你的手是不是软了,砍下去,别给我面子。”

“老大……。”

“闭嘴,看戏,你再多说一句,我就出手焚了塔芒族全族,鸡犬不留。”

布扎闻言连忙用另一只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脸上尽是惊骇的神情,以他的直觉,一定以为我说到做到。

“你…你说让我杀…杀了她,她可是基兰大人物的女儿,你们不救她了?”

“对,你说对了,她的父亲南天帅辛哈隆行前特意拜托我们杀了他的忤逆女,说她未经父命与人私奔,该杀。种骒马,你下手啊!省得我费事。”

我的一番话,说的辛亚娜伤心欲绝,泪眼婆娑,而三王子桑跋却是面色大变。这更加肯定了我之前的想法,看来辛亚娜的确与三王子有情,无所谓绑架,私奔而已。这个八师古真是机关算尽,合理的利用了一切可利用的资源。

“我不叫种骒马,我叫仲马克。”

这个塔芒族族长普通话是个二把刀,他的解释逗乐了两方的许多人。

“少说废话,种骒马,你杀不杀,不杀就给我滚开。”

我的一声威吓,震得众人一惊,我身形一晃,一脚踢飞了种骒马,站到了辛亚娜的身前,而一旁的布扎也不含糊,一把拽起她飞快的后退着。

四十几人把我团团围住,还有十几人扑向了布扎,包括那三个斗篷人,看来他们是真想在此埋葬了布扎。

“等等,三位大神,藏头露尾的多没劲,显显真容吧!也让我这后生晚辈多亲近亲近。

我迅速的切到他们的面前,挡住了去路。

三个斗篷人都很吃惊我怎么单就盯住他们不放,可他们都异常的沉稳,不言不语,一动不动。

不久,布扎重新出现在我身旁,冲我点了点头,这个臭小子,他是安排好了辛亚娜,不放心我,又赶回来的。

“两位神者,你们…你们千万不要伤害娜儿,一切都是我的错,我愿意跟你们回去。”

三王子满脸愁苦的跪倒在地,不住的喃喃自语,看得出他是个情种,他不愿意过这种颠沛流离的生活;他不愿意与相爱的人背上私奔的罪名;他更不愿意这些嗜血的马贼顶着自己的名头,肆意屠杀基兰子民;他后悔受人挑拨,妄想染指那虚无飘渺的王位,一念贪欲,陷此身于不忠不孝,无情无义的窘境。辛亚娜的离开,击碎了桑跋心中最后的那点念想,他彻底的崩溃了。

“三王子桑跋,你罪孽深重,带领蛮夷之师血腥屠戮自己的子民,基兰王国已经容不下你,你自尽吧!”

我的话语以灵力发出,声震长野,铿锵厚重,不怒自威,一股磅礴、浩荡的凛然之气充斥整个战场,重重的压在所有人的心坎上,连那一万塔芒族骑兵也躁动不安,唏嘘不已。

布扎在那儿长出了一口气,心急如焚,可他牢牢的记住了我说过的那句话,一直不敢言语。

“是…是…是,我…我罪孽深重,我不忠不孝,的确不该苟活于人世啊!”桑跋目光迷离,死志横生啊!

“三王子,你不要受妖人蛊惑,大业未成,不可轻易言弃。”一个斗篷人浩声放言,在化解着我施加的压力,唤醒着众人的斗志。

“呵呵,你还是忍不住了,看来你这修心之功不到家啊!怎么样,丑媳妇要见公婆了。”我戏谑的瞅着为首的斗篷人。

“你想怎么谈?”

“谈,你还不配。一个不敢以真面示人的‘鬼火’,你配与我北星坐而论道吗?你们暗地里那如蛆虫般的阴谋,敢曝光于光天化日之下吗?”

“胡说,我们有什么阴谋,一切都是为了三王子,为了他能得到一个公平的机会……。”

“住口,收起你那副道貌岸然的嘴脸,我懒得理你。桑跋,你到底有没有承担罪责,慷慨赴死的勇气,基兰王的那点血脉流淌在畜生的身上吗?”

三王子桑跋闻言顿时面如死灰,蹬蹬连退几步,心口宛如遭受一记重锤,再无半点对生的留恋。他探手抽出一把短匕,欲行自了。

“桑跋,不可。”“三王子,你不能啊!”“三王子。”众人大乱,而我冷眼观瞧。

实际上,这种局面是我一手促成的,而这一切都是为了布扎,我要他明白,他的慈悲心肠,对于这个铁血的世道来说,究竟意味着什么。

双方普一接触,我的三记重拳,拳拳砸在斗篷人阴谋的要害部位,令他不得喘息,阵脚大乱。

第一记我杜撰辛哈隆的交待,欲杀忤逆女,使他们的要挟化为一纸空谈,并趁隙救下辛亚娜,完成了布扎的承诺。

第二记我迅速找到阴谋的发动者,三个强大的斗篷人,令他们进退失据,不敢妄动无名,为布扎安置辛亚娜争取了时间。

第三记我欲逼杀三王子桑跋,直接摧毁了阴谋那冠冕堂皇的假面,捅破了这层窗户纸,我看他们还怎样将无耻进行到底。

另外,我认为三王子因一己贪念,导致众生浩劫,虽是被人利用,但也难辞其咎。他是首恶之一,必须以死谢罪。我不会亲手杀他,话说到这个份上,对于一个流着王室血脉的人来说,身体里那点高贵会让他做出选择,他就是不死,活着也会比死更痛苦。

看着纷乱的众人,我一眼就明白了他们的组合关系。为首的斗篷人和二十几个散修者围向了三王子,他们是一伙的。先前我一脚踢飞了塔芒族族长“**”,也有二十几人上前救护,可惜,我那一脚不是随便什么人都可以化解的,他们还在忙着,像是在做法,吵吵了半天,也没见什么效果,这些人是一伙的。还有两个邪恶的斗篷人孤零零的站在一旁,他俩是一伙的。呵呵,三方势力组合,只为布扎一个人,这小子不简单啊!看来事了得“大刑伺候”了。

为首的斗篷人好不容易救下了桑跋,并施一秘术让他睡去。

他心中这个恨哪!本来完美无缺的计划,让这个叫北星的异族人搅得一团糟。大师兄还说这小子不足为虑,什么不足为虑,简直是虑无可虑。塔芒族那帮马贼是指望不上了,好在还有“鬼灵族”的两个“摄魂”大巫师。为今之计,只能摊开来打了,用“鬼灵族”的人缠住北星,大师兄的“地威组”和自己只要毁了布扎,任务就算完成。

斗篷人下达了灭杀的指令,并率先向我们冲来。

道理道力,世道的理,最终还要靠世道的力来解决,这是一种最无言的悲哀。

我发力拦下了三个斗篷人,剩下的二十几个散修者就交给布扎。

人,终究要踏上他或顺命,或宿命,或逆命的征程,无论选择哪条,都要风雨过后,才能见到那梦中的七彩云虹。

“臭小子,你是找死。”为首的斗篷人狠狠的说道。

“哦!你想让我怎么个死法?”

我负手而立,心中有着无俦的信心,从此我北星面对任何人,都将无所畏惧。

“怎么个死法,嘿嘿,你捐出你的灵魂,献给‘鬼灵之主’,可赎你之罪恶。”另一个斗篷人说话是双声合一,十分的古怪,一个沙哑苍桑,一个稚嫩冷酷,合音透着一股子对世道人心无比的仇恨。

“老…老大,哼!老大,他…他是‘鬼灵族’‘鬼灵一体,世无匹敌’的‘摄魂’大巫师,快躲啊!”

那边的布扎一边抵挡着散修们疯狂的进攻,一边大声的提醒着我。

“‘鬼灵即现,幽冥招幡’,你,已经是必死之人。”

合音又起,可我丝毫不理他的屁话,但我是真的感受到那稚嫩声音背后所隐藏的沉重的仇恨。

“孩子,哪来那么多废话,噬了他。”最后一个斗篷人也是双声合一,一个沙哑苍桑,一个居然是尖细的女声,可那份仇恨却是同样的浓烈。

“是,妈妈。”

一片黑雾涌出,那股子似曾熟悉的阴暗、暴躁、绝望、恶毒的感觉再次泛起,一个大头娃娃,青面蓝眼,时隐时现,朝我袭来。

“老大,快躲啊!那是‘蓝眼婴煞’,‘鬼灵族’的王牌……。”

这个东西与邪僧度玛释放的“赤目怨灵”一样,不过怨力的强度和厚度都弱了不少,级别很低,为什么布扎如此的恐慌。

我一动没动,任由黑雾把我吞没,任由大头娃娃侵入我的身体,可它哪里知道,这是羊入虎口啊!

我体内的黑线疯狂的扑出,那怨力黑雾和大头娃娃转瞬就无影无踪,我还在那儿站着,宛如一切从没有发生。可那个斗篷人却一头栽倒在地,口吐白沫,跟打摆子一样,浑身不停的颤抖。

“孩子,你怎么了,你在哪里?”另一个斗篷人飞身而至,拉扯、摸索着倒下的斗篷人。

“是你,是你,你把我的孩子怎么了,我要让你下幽冥炼狱。”他愕然回头,斗篷掀开,一张苍白褶皱的脸上,不时冒出另一张披头散发,赤目獠牙的女人面,恐怖无比。

布扎那儿停止了拼斗,众人都跟傻了似的看着这边,看着这诡异的一幕。

此时布扎的心中已经不能用震惊来形容了,别人不知道,可他作为大逍遥天最出色的弟子,对乌玛大神留下的三系子民之一的“鬼灵族”,可以说知之甚深。

“鬼灵族”,青岚大陆最神秘而邪恶的种族之一,他们供奉乌玛大神,不过与大逍遥天神殿和黑天族不同,他们迷信乌玛“鬼灵之王”“毁灭者”的一面。他们以残忍的秘术孕养鬼灵,与本体结合,驱使其为己所用,专门吞噬人的神识、魂魄、元神,是青岚大陆神修者们最可怕的噩梦。

而北星老大不防不躲,就让“鬼灵族”凶名满天下的“蓝眼婴煞”无疾而终。

他到底是什么人,除了一双深邃的双眼,别无出奇之处,也根本不像一个修者。

可一番接触下来,方知他身上有着无穷无尽的神秘,沉默,清冷,儒雅,霸绝,嗜杀,心坚似铁,智深如海,神功秘艺层出不穷。他,他不会是个怪胎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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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赤獠母煞

“女鬼灵,你是在威胁我吗?”

我冷冷的问着那赤目獠牙的女人。

“把我的孩子还我,不然……。”

“不然怎么样,呵呵,你又能怎么样?”

斗篷人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泣鸣,她对我的恨达到了顶点,黑雾升腾,怨气扶摇直上,充斥着周围。

我缓缓伸出右手,一团黑线笼罩着不知小了多少倍的大头娃娃,他已经奄奄一息,随时都有可能被无情的吞噬。

“我的儿啊!你怎么了?”

黑雾之中的一颗女人头,突兀的出现在我右手的上方,盘旋不止。那女人想救自己的孩子,却又对黑线惧怕无比,无从下手。

经历宿卫城一战,我对自己体内那股至邪至贵的黑色能量有了全新的认识,它似乎是一切能量的克星,尤其是对于诸如怨灵、鬼灵、亡灵之类的邪恶能量有着偏爱,不断的吞噬它们,以增加自身的厚度。

我真的不知道它为什么潜伏于我的体内,更不知道它最终会带给我什么,不管结局是不是向邪僧度玛所说那样,我会迷失本性,成为一个噬灵者,我都无能为力。

不过就目前而言,我似乎可以掌控这股力量,运用也算自如,它完全以我的意志为主,这也是大头娃娃的核心印记没有被吞噬,反而被我禁锢于指掌之间的全部原因。

“放了我的儿子,让我替他受苦。”

“到底是母子情深,好,回答我一个问题,我就让你们重聚。”

“你说。”黑雾之中的女人头,依旧狰狞无比,可在那邪恶之中,我却感到了她的投鼠忌器,感到了她对自己儿子的无限眷恋和呵护之情。

“我要知道,你和你的孩子为什么对世道人心有着如此之深的刻骨仇恨?”

没有人想到我的问题居然是这个,包括那个女鬼灵。

又一声撕心裂肺的泣鸣响起,她卷起浓浓的黑雾冲向高空,那赤目獠牙的鬼头变得硕大无比。

“该死的人类,你们才是万恶之源,不要跟我在那儿惺惺作态,快放了我的儿子,不然我拼却‘灵爆’,也要对你施下血祭魂毁的‘百世诅咒’,玉石俱焚。

她的声音纤细,却憾人魂魄,那股子戾气令天地动容。

“呵呵,我北星无惧任何威胁,满天的神佛不行,你更不行,我只是想帮你。”

我右手的黑丝缓缓回收,消失于我的掌中,而那大头娃娃,身体不断的壮大,几乎恢复了先前的摸样,一声婴啼,倏忽逃遁,他躲到母亲的黑雾之中。奇怪的是一直在地上打摆子的那位,也复原如初。看来他们的确是双位一体,同呼吸,共命运啊!

我不仅放了大头娃娃一马,而且归还了他一身的怨力,说来我体内的黑丝还真给面子,紧要关头没有打横炮,比那“老抠”的金丹强了不少。

女鬼灵感到了我的诚意,恨意消弭不少。

可就在事有转机的时刻,那两个斗篷人突然高声喊出一串古怪的咒语,黑雾顿时一分为二,极不情愿的被那两人收回体内。

我抬头望了一眼满天的乌云,心中突生疲惫,跟这些尔虞我诈的龌龊事搅在一起,实在是有亏道心啊!

尽快了结这一切,带辛亚娜和那个半死不活的三王子返还基兰城,这一来一回就得耗费小半年的时间,若不抓紧,自己结束青岚之行便遥遥无期啊!

“一指盈智水,满众生所愿”,尊胜印出,我伸出一指,晶莹透明,携耀眼的光华,攻向为首的那个斗篷人,只有消灭了他,才能彻底的解决问题。

斗篷人倒也不含糊,透体而出的草青色异力如藤似蔓,分三股朝我袭来。

我一指点中中间的一股,草青色异力顿时宛如碎末,根本无力阻挡我尊胜印那世间最锐之力。

斗篷人大惊失色,飞快的收回另外两股,合力一处,企图延缓我的攻势。可一切都是徒劳,在我一指最盛的时候,与他青芒吞吐的双掌相逢,轰声巨响过后,我身体一阵的耸动,他却连连后退,闷哼出口,脏腑暗伤。

斗篷人有着比师者只高不低的修为,神识驾驭的是自然之力,浩荡纯正,无一丝的邪恶。他到底是什么人?能接得下尊胜印,绝非泛泛之辈,既然修持如此干净的自然之力,定非出身邪门,那为什么要联络鬼灵之人,耍阴谋坑杀布扎,行如此下作、卑鄙之事哪?

我这边百思不得其解,可斗篷人却没打算就此收手,他冷声的说道:“有敌无我,还等什哪?”

他率先发动了攻击,十几股草青色的异力,如一张大网,从四面八方席卷而来,另两个斗篷人隐身黑雾,突袭我的左右。而布扎那边也交上了手。

我向右极闪,融入黑雾,摆脱了如藤蔓般草青异力的纠缠,准确的找到了“鬼灵族”人,不容他有任何的反应,一拳一脚把他击出了黑雾,昏厥过去。

青岚大陆,像“鬼灵族”这等研修怨灵、怨力为己所用的邪魔,的确是其他神修者的梦魇,与之对敌都要慎之又慎,一个不小心,元神就会成为怨灵的祭品。

之前北星大战邪僧度玛,由于他一时托大,单纯以精神力量迎击怨灵之力,吃了大亏,神识险些被怨灵吞噬,要不是他体内那股至邪至贵能量的帮忙,也许他真的就葬身青岚,埋骨异乡了。

“鬼灵族”运用怨灵的方法与邪僧度玛不同,后者是囫囵吞枣,来者不拒,多多益善;而前者是刻意创造强大的个体,与本体结合,通过精心的淬炼,最终达到一体两命。

面对“摄魂”大巫师,没有人敢像北星一样随意,他单纯的以为怨灵都一样,对他构不成威胁,可事实真的会尽如人意吗!

我以神识飞速的扫视着另一片黑雾,却一无所获,另一个“鬼灵族”的大巫师神奇的消失了,而且我外放的神识被吞噬了一小部分。

如藤的草青异力再此缠了上来,我突然间有种惶恐,感觉到了一种危险,那种久违的心悸令我毛骨悚然。

“不好,啊!”

我本能的一侧头,一股腥风刮过,我的左肩被那个赤目獠牙的女鬼灵深深的咬了一口,伤口刚开始黝黑黝黑的,随着黑丝把侵入体内的怨力清扫干净,红色的鲜血才从咬痕处喷溅而出。

我脸色一白,连忙以灵力封住了经脉,止住了流血。是自己大意,怨不得别人,没想到那怨灵能隐匿行迹,没想到长出獠牙的怨灵可以咬人实体,而不是单一的吞噬元神。这让我想起刚才任凭“蓝眼婴煞”侵入身体是个多么愚蠢的做法,简直是不知死活啊!

面对草青异力和女鬼灵的再次夹击,我双手十指一阵炫目的灵动,拇指并连,食指相抵,偌大的心形光环幻出,“虚空印”结,我顿时身化虚空,如风佛面,无影无形。

“一切法以虚空为门,无往处故”,我凭空消失,他们的攻击顿时无的放矢。

“混蛋,跑了,大巫师,快去灭了布扎。”斗篷人气急败坏的说道。

他话音未落,我突兀的出现在他的面前,一拳击出。

我看到了斗篷人眼中的惊骇,我看到了自己这一拳的诡秘,它沿着一条奇异的线路,一往无前,威势霸天,带着穷尽至理般的深奥,带着坍陷空间般的沛然,禁锢着一切,焚毁着一切。

这一拳,令人生出无可匹敌,绝对屈从的惑感,令人心中的壁垒轰然崩塌,散落如雨。

斗篷人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那饱含灵力的一拳击在了他的胸口,他横飞二十几丈,一口鲜血喷出,倒地不起。

我呆愣愣的杵在那儿,痴痴的回想着刚才出拳的全过程,可一切皆是枉然,我根本理不出头绪。我相信,再来一回,我无论如何也无法复制那一拳。我更相信,望关石坪上,我有今天的战力,我能击出这样玄奥的一拳,那我与向道,鹿死谁手,尚未可知啊!

“鬼灵族”的大巫师没有听斗篷人的指挥,去攻击布扎,而是在不远处救治昏厥过去的同伴。

布扎那头打斗的十分热闹,虽然艰苦,却也足以应付。

我缓步走向了两个“鬼灵族”人,引起了施救者的警觉,他色厉内荏的说道:“混蛋,你对葛玛吉做了什么?”

“交出你的女鬼灵,我饶你不死。”

“大言不惭,你敢伤‘鬼灵族’人,你以后将惶惶不可终日,‘鬼灵族’人将如鬼魅一样缠着你,讨还你亵渎‘鬼灵大神’的罪行,你已经是个天罚必死之人。”

“呵呵。”我歪头看了一眼自己肩膀上的咬伤,飘渺的说道:“大道无常,幽微诡谲。过去,现在,未来,谁死?谁生?我看不清楚,你更看不清楚,蠡测天心,你这种愚蠢的威胁,你自己信吗?”

他傻傻的看着我,心中波涛汹涌。

“鬼灵族”隐忍千年,一直躲避于莽山苦寒之地,好不容易出了一位绝世英才“鬼灵王”,他天赋异禀,胸罗万象,有经天纬地之才,有神鬼莫测的神通,不仅精研“鬼灵族”的无上秘术,更为“鬼灵族”的雄起殚精竭虑。

转眼百年,“鬼灵族”终于成长壮大,配齐了十大“死灵”大巫师,十大“摄魂”大巫师,五大“通幽”大巫师,本以为可以纵横青岚,所向披靡。

可自己和葛玛吉两个大巫师,信心满满的现身于此,不想竟败给了眼前这个半大孩子,他对自己以精血饲养的“赤獠母煞”全然无惧,生杀予夺皆在指掌之间。而且他见微知著,隐隐窥透了那大计划的核心秘密,对“鬼灵”秘术也是疑窦丛生。天哪!有他和他师门的存在,“鬼灵族”还会有出头之日吗?

“臭小子,我与你一同上路。”

“鬼灵族”人的凶性被彻底的激起,他朝西跪倒在地,举起他那宛如枯骨的双手,阴森的嘀咕出一串串的咒语,扭身转头恶毒的盯着我,一眼不眨,又狠狠的一口咬断了自己舌头,鲜血四溅。

滚滚红雾从他的身体里喷涌而出,那赤目獠牙的女鬼灵似乎瞬间强大了几倍不止,怨气弥漫,恨意滔天。一声婴啼,大头娃娃也融入了母体,更增添了她的威势。

我一手拽着还傻睡的三王子桑跋,一脚踢飞正与布扎缠斗的独眼弯刀汉子,大喝一声:“还打,你们的头儿都跑了,一群傻蛋,滚。”

原来为首的那个斗篷人在“鬼灵族”大巫师自毁时,拖着重伤之体,早已远遁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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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另类仇恨

百丈以外,我与布扎静静的看着还在剧增的红雾,而心中所想的却截然不同。

我十分纳闷女鬼灵为何没有追来,按理说那个大巫师是我逼死的,她应该最恨我才是。

而一旁的布扎却大汗淋漓,急得抓耳挠腮。

“老…老大,你受伤了,就麻烦你护送三王子和辛亚娜回基兰城,我…我……。”

“你准备飞蛾扑火,螳臂挡车,去送死吗?”

我侧过身,目光古井无波的注视着他。

“老大,‘鬼灵族’的本命鬼煞一旦脱离宿主,必将为祸人间,届时一定是生灵涂炭,尸横遍野。尤其这两个‘摄魂’大巫师的本命鬼煞更是极凶至恶的‘赤獠母’和‘蓝眼婴’,她们本为一对母子,被‘鬼灵族’族人活体炼煞,因此对人世间充满了刻骨的仇恨。不管怎么样,身为大逍遥天乌玛大神的神徒,我必须消灭她们,必须。”

原来如此,我明白了她们心中为何有那么炙热的恨,我明白了她们为何不追来,她们恨世人,更恨宿主,但凡摆脱控制,她们根本不会为宿主报仇。可怜的“鬼灵族”“摄魂”大巫师,如果知道结局是这样,那两位能不能闭上眼都是个疑问哪!

“你打得过她们吗?”我淡然的问道。

“打…打不过。”布扎一脸的尴尬。

“还是啊!明知是死,何必庸人自扰。”

布扎根本不理我话中的讽刺,他高声的说道:“老大,这对母子鬼煞正在吞噬塔芒族人,眼看着一条条鲜活生命的死去,此心何忍?”

我一把扯住就要腾身而起的布扎,怒道:“你充什么英雄,装什么普度众生。这对母子历经了世间最凄惨的苦难,她们被人炼成鬼煞时,那乌玛大神在什么地方?她们遭受锥心剜骨的疼痛时,大逍遥天神殿又在什么地方?她们成为邪恶的鬼煞,根源在哪儿?谁又替她们鸣过不平,昭过冤屈?你要消灭这对可怜的母子,难道你这神徒的体内流淌的是冰冷的血液吗?”

布扎彻底的傻了,我的话与他二十几年所受神佛教化的理念截然相反,他迷茫了,他困惑了,他隐隐的感到哪里不对,可就是无法抓住。首-发

“北星老大,我知道,你的心不像你的嘴那样锋利,你一向见不得贫民受到伤害,宿卫城因为什么被你焚毁,你忘了吗?放过这对鬼煞,会有成百上千的贫民遇害啊!”

“我什么时候说放过这对鬼煞?”

布扎闻言又是一愣,前言不搭后语,难道老大病了。

我一巴掌拍落布扎企图探向我额头的手,佯怒道:“讨打是吧?”

“嘿嘿,老大,咱们怎么办?”

“等等再说。”

布扎眉头微皱,突然,他想明白了这一番对话背后隐藏的寓意,他明白了我的心思。

“老…老大,你想借这对鬼煞之手,让塔芒族绝种。”

“哼!你还没有笨到家,不错,我就是想让那帮畜生永世不得超生。”我的回答不容置疑。

布扎沉默了,他深深感到我心中的冷酷,深深感到问题的严重。

“老大,不可以,塔芒族是青岚大陆万年传承中的大苦难者,饱受摧残。因亏欠他们良多,所以三大神殿才对其有些纵容和宽宥。加之塔芒族不与外族往来的脾性,逐渐养成了弱肉强食的野蛮文化,绵延至今。”

我不言不语,依旧盯着他不放。布扎黑脸一红,继续说道:“老大,这事至为复杂,一句两句也说不清楚。我布扎从未求过人,今天,我求你了,为塔芒族留下一条血脉,还他们一个公道。我知道,你有这个能力。”

抬头看了一眼那滚滚的红雾,我叹了口气,有些落寞的道:“你等在这里,看好桑跋。”

身形一晃,我扑向了虚空,耳中传来了布扎情动的话语。

“老大,谢谢。”

弥漫的红雾在无情的吞噬着塔芒族骑兵的生命,哭喊奔逃声不绝于耳。那些所谓的“巫卜”、“巫童”拼命保护的只是一小部分人,在这对吸食了宿主精血和灵魂的母子鬼煞面前,他们的抵抗是微不足道的。

“你们可以停手了。”我的声音穿越了怨力,直接送到了母煞的核心印记中。

“不吞噬你已是网开一面,你还敢多管闲事。”母煞如风而至,言语间恨意浓烈。

我淡淡一笑,真诚的说道:“我不劝你放下执念,更不劝你忘记仇怨,恨,的确需要鲜血来平复,但不可殃及无辜。逝去的已经无可追悔,你要一直这样流浪于天地间不成?你不怕再次被邪魔捕获,成为他们的祭品、附庸和凶器吗?即便你不怕,可你想过你儿子的命运吗?永远不见天日,永远被天地所不容,这就是你想要的结局……。”

“住口,住口,我的事还轮不到你管,是你们,是你们让我和我的孩子化身鬼煞,我恨天,恨地,恨人。这恨,就是倾尽伽河水也无法清洗干净,我要让你们付出代价,我要吞噬你们的魂灵,让你们永世不得超生。我就是要这样流浪于天地间,不停的吸魂噬魄,不停的强大。终有一天,我会超越神佛,让你们偿还一切。”

我用怜悯的目光注视着这个被仇恨蒙蔽双眼的女鬼灵,我很同情她们母子的际遇,也真心想为她们做点什么。人世间有许多仇恨必须要果报,有许多冤屈必须要昭雪,但过犹不及,若再加上一份痴心妄想,则是愚蠢至极啊!

“超越神佛,呵呵,好大的胃口。女鬼灵,我不想与你过多的纠缠,现在有一个机会摆在你们面前,希望你认真考虑。如果你愿意散去一身的怨力,我可以做主,找一位神僧度你们母子轮回转世,不必再受痛苦的折磨,可否?”

“放屁,我凭什么相信你,我凭……。”

“就凭我比你强大。”

一声断喝,我截住了她的下话。我知道,在如此仇恨面前,言语是苍白无力的,最终解决问题的还是实力,可以毁灭她们的实力。

我双瞳如墨,周身黑芒环绕,似乎风洞骤开,无情而霸道的汲取着满天的怨力。

远方,急的直跳脚的布扎忽然一愣,他发现那滚滚红雾宛如翻江倒海般朝一个方向疯狂的聚集,不,不是聚集,是塌陷,是被什么正在吞噬。

那是什么,红雾的中心遽然出现一个黑洞,它在慢慢的膨胀,红雾却越来越少,直至消失殆尽。

紧接着那黑洞也渐渐消失,一个人仿佛一尊魔神,清晰得见。啊!是老大,布扎狠狠的揉了揉眼睛,再看,真的是老大,他在确定自己“老眼”未花的时候,心中回荡着三个字“噬灵者”。

天空开始下起了蒙蒙细雨,草原上,塔芒族的骑兵已经四散零落,溃不成军。

他们胆战心惊的抬头仰望,在他们未来生命的记忆中,将永远无法遗忘,刚刚发生的,那属于神的战争,那属于神的瞬间,那属于神的强横。

看着手中黑丝笼罩下的那对母子鬼煞,我心中的滋味并不好受,这不是我想要的结局。

“混蛋,你也是个邪魔,杀了我们,你杀了我们,我们母子但求速死。”

我没有理睬母煞那歇斯底里般的嚎叫,似乎在自言自语的说道:“这柄龙枪是你们母子暂时的栖身之地,我会尽快履行承诺,记住,我只是想帮你们。”

我已经把我的心思告诉了龙枪的灵识,它会替我照顾好这对可怜的母子。

塔芒族,还有塔芒族这档子事亟待解决,我不会因布扎的几句话而改变我的初衷,首恶必惩,不管什么狗屁法则,不管他们曾遭受什么苦难,都不能作为杀戮的借口,他们必须付出代价。

我缓缓飘向由“巫卜”“巫童”组成的二十几人的小队,塔芒族人不知道我想干什么,但从心底滋生的恐惧让他们的骑兵在退,让他们的巫者在退。

我的动作还彻底的吓坏了布扎,他忙三叠四的来到我的身边,欲言又止,面色沉重。

此时塔芒族的“巫卜”丰尔对族群的当下充满了担忧,他眼瞅着族长仲马克被一脚踢得昏迷不醒,生死不明,他用尽了一切办法却束手无策;他眼瞅着这个如神似魔的人轻易的收服了世间至凶至恶的赤獠煞和蓝眼煞,化解了塔芒族灭族的危机;他眼瞅着这个人缓缓逼近,可他的心中却兴不起半点抵抗的念头,他深深地知道,塔芒族的命运已经不在自己的手中。

舔了舔皴裂的嘴唇,丰尔用生硬的普通话,黯然的说道:“神者,塔芒族知错了。”

我居高临下的看着布扎口中这个塔芒族最著名的巫卜,我很讨厌他的说辞,动不动拿族群说事,却又不具备师殊族先知索甲那样高尚的情操。此人乃宿卫杀戮的首恶之一,不可饶恕。

“巫卜,呵呵,你算没算过今日你们塔芒族的命运?”

丰尔闻言心中一颤,该来的终归要来,总要面对不是,看来自己只有拼却一死,希望可以为族群留下一条血脉啊!

“神者,我是塔芒族的大巫卜,一切罪责由我承担。请你慈悲为怀,救醒族长,放过这些只想卑微苟活的族民,那丰尔即便魂归幽冥炼狱,也会酬谢神恩。”

呦嗬,他倒是很有自知之明,能无惧一死,算得上襟怀磊落,大义慷然,没有辱没“巫卜”护族的职责。可惜,我依旧不会轻易的放过他。

“哼!卑微苟活,却以虐杀无任何抗力的贫民为乐,你说自己苟活,也就是说宿卫城的首陀罗们不该活着了。”

“不不不,神者误会了,塔芒族人大多耿直鲁莽,蒙昧无智,因族内各股势力常年混战,他们习惯了杀戮,他们只知道奉命行事,而真正在幕后掌控一切,发号施令的人是我。如果神者认为宿卫城那死于天罚的两千塔芒族人不足以赎回他们所犯下的罪恶,请杀了我,以昭雪林布人的冤屈,以平息神者的愤怒。”

丰尔的话音未落,其他塔芒族的“巫卜”、“巫童”和高阶武士顿时乱作一团,纷纷或站或跪的围着他,声泪俱下的吵嚷着他们自己的语言。几个暴躁的,竟然拔出了弯刀,向我怒目而视。

这些野蛮人也有如此情义,危难关头能排除心中彻骨的恐惧实为不易,看来这个“巫卜”的确是塔芒族的精神领袖,倍受众人的拥戴啊!

我一股灵力出手,解了还在那儿昏迷不醒的塔芒族族长“种骒马”的禁制,我想看看到底谁是宿卫杀戮最大的元凶,“巫卜”丰尔应该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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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攫命希望

“大族长醒了!”

一个身材矮小的“巫童”眼尖,瞧见了正在挣扎起身的“种骒马”,呼喊着跑了过去。

丰尔转头看着一脸痛苦的族长,他的嘴角泛起了一种知命般苍桑而释然的微笑,他以为我答应了他的条件,全部罪责由他一人承担。

我十分肯定“种骒马”清楚刚才发生的一切,我那一脚是有讲究的,灵力瘫痪了他的全身机能,但不影响意识。从他和丰尔对视的目光中,我明了他内心的矛盾和纠结,可他就是沉默不语,也没有站出来承担什么,更默许了丰尔替塔芒族而死的事实,一个敢做不敢当的懦夫,看来“种骒马”才是宿卫杀戮真正而直接的首恶。

“巫卜,你该上路了。”

我冷酷而高扬的声音宛如一把利剑,深深扎在塔芒族全族的心坎上,我的一句话彻底点燃了他们的野蛮血性,万余人群情激愤,弯刀出鞘,暴躁不已。

见此场景,一直沉默不语的布扎终于开口,有点冷的说道:“北星,你想让丰尔去死,就等同于要亲手埋葬塔芒族,他们不会坐视代表族群希望的‘大巫卜’蒙难的,他们会拼尽最后一兵一卒,因为他们不知死,更不怕死。”

“呵呵,那又如何?”

我在步步紧逼塔芒族的同时,也在煎熬着布扎,我要知道这个大逍遥天神徒心灵的底线,忍耐的极限。

“如何?就是说你还要重演宿卫城那一幕,双手血腥的泯灭万千生灵,以一场无情的杀戮来惩罚另一场杀戮。”布扎急了。

“你说对了,以杀止杀,以血还血,这与你说的大自然弱肉强食的残酷法则不谋而合。丰尔,你还在磨蹭什么,等我动手,死的绝不是你一个人。”

我冷漠的回答完布扎的疑问,并高声呵斥着那个正把自己的金冠传给弟子的塔芒族“大巫卜”。

近一万名塔芒族骑兵几乎是连滚带爬的翻身下马,一瞬间就把丰尔和“种骒马”围了个水泄不通。他们银亮的弯刀全部指向了我,寒光闪闪的刀锋连成了一片,滴滴细雨淋打其上,雨沫四溅,气氛空前的紧张,压抑无比。

“混蛋,你们要造反不成?给我退后。塔芒族的族长“种骒马”发话了,他选择了懦弱,他选择了保命,他没有一战的勇气和信念,血性尽失。

可结果哪?除我之外,天地神佛都不知道,哪里又轮到他来做主。

我身形一晃,凌空出现在刀锋之上,瞬间以灵力烘干了衣服,并外放灵力成罩,周身顿时流光溢彩,亮如繁星,雨水隔体三尺飞溅,像极了耸立于无垠水幕中的光明之源。

一向敬畏神明,敬畏天地神秘的塔芒族人,他们最见不得的就是超越自然规律而存在的神者。

一时间噗噗声不绝于耳,弯刀坠地,我在进一步的摧毁着他们好不容易鼓起的斗志和信心。

“大巫卜”丰尔怜悯的注视着自己的子民,他逐一抚摸周边众人额头上的大红蒂卡,被抚者连忙跪倒,个个虔诚不已。

“北星老大,算了,咱们已经达成了任务。何必咄咄逼人,宿卫城流的血够多了,不要再让冤魂盈野,大地悲鸣了。”

雨中的布扎仿佛苍老了许多,这么一场血腥滔天的风雨足以让他重新审视自己,是时候再下一剂猛药了。

“大巫卜,此次你们在莱特平原设伏,核心目的是什么?以诚意换诚意,你小心回话。”

丰尔完全明白眼前这个宛如来自异界的神魔话中的意思,他放了族长,表达了诚意,而自己如果不实话实说,那一死保全族群的条件成不成就难说了。

“回禀神者,莱特设伏是基兰一位大人物谋划的,我们的酬劳是宿卫城的千里沃野,目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埋葬你身边的那为神者。”

“你说是我?”布扎二目圆睁,指着自己,一脸的惊疑。

“是的,所有这一切,都是为了布扎神者。”

看着丰尔恭谨谦卑的神情,布扎心中如遭雷击,他似乎抓住了什么,百年影踪全无的“鬼灵族”现身了,那个为首斗篷人施展的草青色异力,属自然之力范畴,天下只有一家,还用说吗!自己怎么这么笨啊!他们联手给自己织就了一张弥天大网,要不是老大,自己绝对死几个来回了。看来自己一定要防着点黑天族的梵尼护法使魅尔,他“鼎世戡乱”是真,他的宗门仇视大逍遥天,欲坑杀自己也是真。

想通诸多关节的布扎,他突然含情脉脉,用一种近乎变态的眼神望着我,让我顿时脊背生风,头皮发酥,浑身不自在,我凭空横移一丈,保持距离,以策安全。

我这一动不要紧,可吓坏了外围的塔芒族人,在丰尔的一通“车轱辘”话的安抚下,才恢复了平静。

可布扎却笑了,原来老大怕这个,呵呵,可找到他的软肋了。

“丰尔,你所说的基兰大人物,是谁?”

“布扎神者,这个我真的不知道,他们只拿着一张由基兰国国主签发的宿卫城土地让渡诏谕,塔芒族只要协同来人完成任务,宿卫城就属于我们了。”丰尔看了我一眼,小心谨慎的回答着布扎的问话。

“那个小伙子,你过来。”

我指着一直在“种骒马”和丰尔之间跑来跑去的魁梧年轻人,他手中一直紧紧握着弯刀,是个性格坚韧的人。

“不可,你要干什么?”丰尔和“种骒马”齐声喊道。

呵呵,这两个人的反应过于激烈,看来我是选对人了。我倏忽而至,一把将他拖了出来。

“混蛋,放了我儿子。”“种骒马”的话音未落,塔芒族人纷纷拾起弯刀,嘶喊着朝我与布扎掩杀过来。

一柄巨长的灵剑突兀的出现在我的手中,直指苍穹,它迸发着万丈光芒,立时就照亮了整个阴雨绵绵的天幕,璀璨无比。

“想死就来吧!”我高举巨剑,朝塔芒族队伍前方的草地狠狠的砸下。

轰的一声,地动山摇,气浪排空,泥水溅起几丈高,百余个突前的塔芒族战士被震飞,卷上了半空。

大地颤抖不止,草地遽然裂开一条十几米深,七十几米长的深沟,推出的黑土阻挡住了塔芒族战士冲过来的道路,令他们个个灰头土脸,惊骇不已。

虚空中的我,迅速调动灵力平复那一阵阵脱力的眩感,可我的心中却无比的欣喜,因为之前我想给这些野蛮人一个铭于五内的震撼的记忆,所以冒然的用尽了全部灵力来幻化巨剑。然而我发现这次不顾一切的后果与以往不同,我的身体似乎得到了金丹的认可,流淌在奇经八脉的灵力不再是独立的循环,金丹也一改不到紧要关头拒不出力的毛病,它一直在支持我,灵力回流源源不断,尽管厚度并不见强,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感觉令我心潮澎湃,从此我北星是个真正的修真人了,金丹听话的感觉,真好!

北星这几年的际遇,历尽了世道的艰辛,生死的磨难,堪称是跌宕起伏,大喜大悲,至情至性。

他漠视强权、神佛的性格,他坚韧、执拗的心性,已经凸显无余,他成熟的近乎冷酷,他笃定的近乎偏执,他冷静的近乎无情。

可北星对于修真道法的研习毕竟是野路子出身,他约等于一个“修盲”,什么孕丹、育婴、出窍,什么大道、大化、太虚,他一概不知,他懵懂的认为修真人的金丹和元婴是灵力之源,可以无穷无尽的供给本体,不必担心有耗尽的情况。而实际却截然相反,所谓的金丹和元婴是修真人讨天之巧,通过不断汲取天地之精华,自然之灵气,境界抵达不同阶段而顺势产生的标志性符号而已,它们仅仅是储藏的器皿,本身毫无意义,关键在于修者修持的灵力厚度和心境的高低。它们根本不是源头,用尽耗光自然也在情理之中。这也是修者之间争斗轻易不见生死的根本原因,千年修行一朝毁,谁都不愿意如此啊!

北星不能称其为金丹的金丹,其另类程度超乎臆想,本来就不应该存在于这个世间。不过他有一点还是想对了,直到今天为止,他的金丹才真正的认可和肯定了他,愿意与他生死与共了。

望着眼前这令人难以置信的一切,望着这绝对属于神迹的一切,布扎和塔芒族人彻底的被征服了。

“巫卜”丰尔更加忧患族群的命运,反倒是布扎心里却踏实了不少,以他对北星的了解,他知道老大如果真想焚毁塔芒族,根本不用废话,做就是了。可老大又恐吓,又紧逼,又立威的,一定是别有用意。看来塔芒族福大命大啊!应该可保无虞。

“神…神者,你能不能放过我儿子仲菲,我来替他。”种骒马终于说出了一句很男人的话,尽管声音有些颤抖。

“不,我来替他。”丰尔倒是很淡定,死志明显。

“不用争抢,你们本都该死,然而天心一线,渺不可测,人心无情,倒行逆施。别说我不教而诛,现在我就给你们一个希望,一个生存下来的希望。”我的话语充满了一种不容置疑的霸道。

“请神者开示?”丰尔的眼中闪过一丝异彩。

“呵呵,希望和死亡一线相隔,机会要靠自己争取,这就是我给你的开示。”

没有容丰尔再言,我突然暴起一脚,又一次踢飞了塔芒族的族长“种骒马”,首恶必除,他去了他该去的地方。

“父亲啊!”魁梧的小伙子跑了过去,摇晃着已经魂游幽冥的“种骒马”,可一切皆是徒劳。

“我要杀了你,我一定要杀了你为父亲报仇。”种骒马的儿子仲菲已经如疯如魔,几近崩溃。

我深深明白这种遭遇至亲罹患的苦楚,那锥心刻骨的疼会让他迅速的成长,仇恨是一把量天的尺子,心有多高,天地就有多高。

“好,我一定会给你一个公平报仇的机会。布扎,你曾说过‘佛心无类’,我要你马上写好一封荐信,让仲菲拜入你的师门,大逍遥天神殿。二十年后,我会如约而至,届时杀父之仇能不能报,就看你仲菲的本事了。”

我的一番话说懵了所有人,布扎是瞠目结舌,不明就里。然而姜毕竟是老的辣,一旁的丰尔却有所了悟,浑身颤抖,激动不已。他知道,塔芒族不仅保住了,更有机会改变命运,跻身正朔。

“丰尔,你不要高兴的太早,你的性命只是暂寄,二十年间,如果你们塔芒族敢跨越眼前的这道鸿沟,再入侵加德谷地,再妄杀一个贫民,即便你们请来满天的神佛,对于我来说,灭尔之族,不可更改。”

望着眼前这个发鬓飞扬,目光深邃的神者,丰尔心中感慨万千,血手佛心,他是个大苦行者;生杀予夺,他更是个大慈悲者啊!丰尔至诚的跪倒在地,毕恭毕敬的说道:“神者放心,塔芒族一定恪守神者的教诲,不跨越鸿沟半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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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归途偶遇

二十几天了,我、布扎、三皇子桑跋、辛亚娜,一同走在返还基兰城的归途上。

因有女眷,我们雇了一辆马车,不仅方便了许多,而且少了风餐露宿之苦。一路上桑跋有辛亚娜照顾,他虽然死志已去,却也心灰意冷,形同废人。

开始几日,布扎尚摄于我在宿卫城和莱特平原的血腥手段,言语间颇多顾忌,处处陪着小心。可没过多久,这小子便故态复萌,“聒噪”之性尽显,搅得“四邻不安”哪!

唯一奇怪的是这小子多了一个毛病,全抛他那副济世悯人的嘴脸,变得急公好义起来,一路上对一些鸡鸣狗盗、仗势欺人的宵小之辈频出重手,毫不留情。

而且这小子出手的轻重完全取决于我,遇事要是我的脸色不对,他一定火急火燎的抢先行事;要是我哼声出口,他一定对为恶者严惩不贷;要是我站了起来,他一定痛下重手。最后连三皇子桑跋和辛亚娜都看出了其中的门道,一直窃笑不止。

发现这一规律后,我完全掌握了主动权,遇事只要摆摆样子,就可解决一切,我也乐得坐享其成。每当他聒噪的让人实在受不了,我就会阴沉着一张脸,他马上闭嘴,四处踅摸有没有事发生,实在堪称敬业啊!

万通城,地处加德谷地的中北部,与北方的王都基兰城相隔四城,不足千里。沿着古道一直向南走,会抵达加德谷地东南,伽河河畔的另一座历史久远的边城纳加。沿古道向西,则会抵达传说中的“情人树”满地,“情人瓣”满天的龙城。

万通城因为是加德谷地最大的交通枢纽,四通八达,所以得名“万通”。

木安居,万通城一个二流的客栈,位置较偏,门脸很小,躲在铺面林立的建筑群之中,毫不起眼。可是这儿却别有洞天,穿过回廊,一股檀木香扑面而来,全木制的阁楼高矮错落,古朴雅致。透过飘窗,穿越绿植的缝隙,不远处镂空的飞檐时隐时现,一切都嵌入人心灵最幽静的一角,连呼吸都变得平稳、惬意。

我们一行四人准备在这里休息两天,调整状态,而且有些事也必须做个了结。

舒舒服服的洗了个热水澡,我绑好发髻,坐在茶桌前,点燃炭炉,烧好一壶店老板介绍的甘泉水,倒入茶盏,泡一泡听说产自故土龙翼彤山城的蒙自茶。

淋出茶汤,我放于鼻尖细闻,不出所料的略感失望,茶是中品,不过已经隔年,二两梵银一包,不值这个价啊!

咣当一声,有人闯入屋内,不用看,一定是毛躁的布扎,只有他会如此鲁莽,不管不顾的。

“老大,在隔壁我就闻出你这屋茶香四溢的,就等你泡好了,来蹭一盏啊!这茶怎么样,好不好喝?听……。”

“住口,用茶堵住你的嘴。”

我断然阻止了布扎的下话,不然就会扯起来没完没了,不把这蒙自茶的来龙去脉给他一一讲清,他是不会罢休的。

布扎笑嘻嘻的一口饮尽盏中之茶,摇头晃脑的,仿佛他乃个中高手一般。

淋出二泡,给他斟满,我知道是探底的时候了。

“布扎,你该说实话了。”

看着我无比郑重的神情,布扎明白,这回他是躲不过去了。

“老大,你…你什么意思?”

还在装傻,这个臭小子,我一言不发,紧盯他不放。

“老大,我可能…可能不是我。”

布扎一脸的尴尬,我却一脸的惊疑。

“这事说来话长,我是林布人,原本出生在克拉底山脉一个叫做风脊的小山村,自幼父母双亡,饥一顿,饱一顿,靠邻里周济,吃百家饭,穿百衲衣长大的。记得八岁那年,村里突然来了一群老僧伽,遍查十岁以下的幼童,他们摸着我们的脑袋嘀咕着当时根本不懂的佛咒,三天后他们带走了我,从此我的命运天悬地隔。在茫茫的十万大山之中,在一处堪称人间仙境的福地洞天,我度过了十几年,才知道这世上还有神佛啊!呵呵。我也完全弄明白了他们为何选我,因为我不是我。师父们说我是大逍遥天三大佛陀之一的语金刚的转世者,只不过我累世的智慧和神通尚未开悟而已。此次我入世应劫,据大师父佛陀意金刚说,我有可能得遇开悟的契机,这本是绝对的机密,没想到居然泄露了出去。莱特平原的陷阱的确为我准备的,他们想将我坑杀,让大逍遥天身、语、意三大佛陀夭折其一。”

话说到这儿,布扎站起身来,朝我深鞠一躬,眼中氤氲着无尽的感激之情。

我同样慨叹这其中的诸多曲折,他竟然是个佛陀的转世者,第一次在昭德那间爆肚小店遇到他,我就感觉他体内有一些隐晦不清的秘密,看来就是这个啊!

他是真心谢我,不过这混账小子想凭此就蒙混过关,我焉能放过他。

“少扯这没用的,继续,想坑杀你的他们是谁?‘鬼灵族’怎么回事?塔芒族又是怎么回事?说。”

无可奈何的布扎见躲是躲不过去了,索性一屁股坐在木椅上,翘起二郎腿,咕嘟一口茶下肚,眼睛一闭,在那儿跟我装失忆啊!

一个爆栗出手,布扎“妈呀”一声,跳了起来,委屈的说道:“老大,我在组织语言哪!你就执行‘家法’。”

我眉头一皱,又要抬手。布扎一晃便消失在原地,凭空出现在木墙边的躺椅上,摇着手说:“停,停,我说,我说,哎!青岚的守护者乌玛大神曾身化千万,以不同身份和面容入世行道。但影响最广的只有三面,一个是大逍遥天;一个是大苦行者;一个是‘鬼灵之主’。这三面各有各的追随者,也各有子民绵延下来,就是今天的大逍遥天神殿,黑巫族和鬼灵族。几千年来,本是同根生的三系却征战不休,从来没有和平过,渐成轮回无阻的生死宿敌。老大你明白了吧,那两家一旦得知消息,怎么会放过我这个语金刚的转世者,况且我尚未开悟,此时是泯灭大逍遥天一脉有生力量的最好的机会。”

哦!原来是这样,看来八师古是黑巫族人,阴谋的发动者,宿卫杀戮的真正首恶,而鬼灵族扮演的是胁从和合作的角色。这些玩弄众生于指掌之间的上位者,这些搅起血雨腥风的罪恶之源,他们最该死,最不可饶恕。

我点了点头,淋出四泡茶汤,波澜不惊的说道:“塔芒族哪?”

“这个,这个,这个我也不太清楚,只是偶尔听师父们闲聊那么一嘴。相传万年以前,三大神创世青岚的时候,在克拉底山脉发现了一些原始人,他们似人似兽,凶残嗜血,为恶甚巨。三大神一怒之下,不得已加以征伐。而这些人就成为大陆最卑微的人类,他们承受了太多的苦难,驱赶,流放,生活在暗无天日的蛮荒之地,甚至一度被准许猎杀。而今天的塔芒族大多是他们的后裔……,老…老大,你消消气,消消气,毕竟是远古的事了。”

正说着的布扎突然发现我的脸色变的铁青,急忙刹车。在他心里,自己的老大是个品性风光霁月,意志如钢似铁,又冷漠寡言的人,可他有一颗炙热的心,最看不得真正淳朴,真正善良,真正无求的贫民遭受罹难,否则一旦暴走,后果不堪设想。自己甚至怀疑他心中没有神佛,没有世俗意义上的善恶概念。塔芒族的事自己原不打算细说,实在躲不过,才掀开冰山一角,不出意外的惹怒了老大。

“三大神,准许猎杀,远古,真他妈的是一群混蛋。”

我推杯而起,毫不理会布扎惊愕的目光,转身出门而去。

木安居前堂,我们四人一声不吭的围在桌前用饭,气氛有点诡异,桑跋和辛亚娜都感觉到了不对劲,一向叽喳不停的布扎都沉默不语的,一定有事发生。

布扎那边也在嘀咕,一双眼睛更是滴溜溜乱转,四处踅摸,老大的怒气还没有消,这节骨眼上,可别有什么不开眼的人惹祸上身啊!

俗语说:事不经念,怕什么来什么。

四个卷发,围着锦缎披肩的汉子出现在客栈门口,话未出口先踢飞了门旁的一把木椅。

“都是死人哪!大爷们来了也没个活的招呼。”

“四位爷,小的不是在这儿吗?”一个肩搭白手巾的小厮屁颠屁颠的躬腰跑到他们身前。

啪的一声,小厮被来人迎头一个大嘴巴打倒在地。

“混蛋,还不给大爷们找个座位。”

小厮两眼含泪的爬了起来,不敢有半分的怨言,可他却傻愣愣的瞅着已经人满为患的小店,一脸的难色。

“滚开。”

来人一脚踢开小厮,张牙舞爪的走进堂内。

“你个老混蛋,一个人霸占这么大一张桌子,给老子滚蛋。”

木安居前堂是饭厅,规模不大,跟个小型茶馆差不多,一共也就那么六七张桌子,正值饭口,已经没有容人的地儿。唯一有些特别的是临窗最好位置的那张桌旁,坐着一个风尘仆仆,疏眉杂须,面容苍桑而憔悴的老者,两盘精致的小菜,一壶好酒摆在桌上,可他似乎从头到尾都没有动过,两眼紧盯着窗外穿梭的人群,满腹心事。

我刚刚下来时就注意到了他的存在,他也感应到了我,彼此对视了一眼,没有那种神识碰撞的凶险,更没有水火相逢的不容,极其平淡的一眼,如同两个陌生的路人,擦肩而过的随意一瞥。

可我的内心是惊骇的,而他的目光也流露出一样的震惊。那眼神于淡然之中透着一股子冷漠,傲然,霸绝和舍己无他的高高在上。曾经面对灰鹤和头戴紫金冠的白衣修真人的那种感觉又回来了,他们应该是一种人。

强者,绝世强者的气息,这个其貌不扬的老汉是我踏足青岚大陆遇到的第一个世无匹敌的至尊强者,“明光”敦珠大师不行,“虚相”纽舒大师也不行,“知性”顶果大师更不行。他是谁?他来自何方?

我一把拉住想要起身管闲事的布扎,并示意他坐下继续吃饭。那四个不知死活的家伙,去招惹老者,简直是寿星公上吊,嫌命长了。

“咦!你个老不死的,大爷跟你说话你当没听见啊!”

一个大汉抬手一巴掌扇向老者的后脑。

老者面无表情的站了起来,右臂一扫,轻轻的拦下了大汉的手,看都没看他们一眼,转身出门而去。

四个大汉突然同时变得蔫头耷脑,脸色煞白,双目涩滞,宛如记忆尽失的傻子,在桌旁呆坐了一会儿,便直勾勾的离开了饭堂。

这也许是一幕人们司空见惯的小插曲,木安居内吃饭的人依旧在推杯换盏,各自闲聊着,没有引起任何的波澜。

只有我知道,那四个离魂的大汉,生命不会再有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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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势定收官

就着窗外满天的星光,沏上一壶茶,我平静的审视着隔桌而坐,显得局促不安的三王子桑跋,他在我面前一直是战战兢兢的,许是我血腥的手段和几乎逼他自缢的阴影,已成烙印。

“你想一直这样颓废下去,做个废人不成?”

桑跋闻言面色一苦,神情萧索的说道:“神者,对于我来说,什么王权禄位,什么贵为至尊,云烟过眼罢了,余生只要能跟娜儿守在一起,别无奢求。”

“呵呵,出身高贵的王子就是不一样,一句云烟过眼,一句放下,洒脱的摆平了一切,你倒是‘大度’啊!可你胁从导演的累累血债,就这样算了不成!你不怕宿卫城那些屈死的亡灵找你讨命吗?”

桑跋一厢情愿的以为我要与他谈论基兰王位的归属问题,殊不知我对那狗屁事毫无兴趣,而是要追究他因一己私欲所造成的罪孽。

他脸色苍白,嘴角一阵的抽搐,丧气地说道:“神…神者,难道你要杀…杀我吗?”

我拍桌而起,冷酷的笑道:“杀你,你不觉得太便宜你了吗?”

哐当的一声,门被重重的推开,辛亚娜急行向前,噗通跪在桌前,哽咽的说道:“北星神者,你…你能放过三王子吗?我愿代他去死,我也是杀戮的诱因之一,神者不能厚此薄彼啊!”

一个落寞的桑跋,一个泣不成声的辛亚娜,一个满脸焦急的布扎,他们三个组成一幅极赋有代表性的众生相,可悲而又可憎。

这一刻,他们最起码还活着,有茫然、祈求、躁动的机会,他们要么释然放弃,要么至真殉情,要么大义宽恕,个个自以为足够高尚,可他们忘了,忘了那些已经无辜远逝的生命,犹在发出的啃噬灵魂般的哭喊。

王子,世家女,神者,多么强权的身份,多么光鲜的称谓,他们还在睡着,睡在想当然的梦境里,我要彻底割去他们腐烂的肌肤,来换来他们痛彻骨的醒悟。

“谁说我会放过你和你们辛哈家,首恶必除,从恶也一定会付出代价。”

我的话冰冷刺骨,我的双眼漆黑如墨,透着一股子洞悉未来的神秘。可在他们的心中,我简直不可理喻,甚至有些嗜血的邪恶。

“神者,不可,辛哈家并没有参与其中,如果有罪,亚娜愿一肩担之,请不要累及我的家人,求你了。”

这个美丽的姑娘,她娇躯微颤,泪水成珠成串,流淌不止,只要我一句话,她会毫不犹豫的以死谢罪。

“娜儿,你死,我绝不独活。”桑跋也跪倒在地,将辛亚娜温柔的揽在怀中,从他俩目光的交汇中,我读出了一种生死相随的坚贞。

都说无情最是帝王家,却也未必尽然。三王子桑跋的确不具备统御万民的心智和霸气,称孤道寡轮不上他,可他是个不折不扣的“情种”,已属难能可贵了。就冲他与辛亚娜这份至真之情,配我北星拉他们一把,予以成全。

“老大,宿卫城的事已了,你能不能网开一面……。”布扎在旁边站不住了,二十几天的行程,老大很少言语,从未谈及此事,今天这是怎么了,难道他真想将三王子和辛亚娜就地格杀不成!布扎心中是十五个水桶七上八下,悬不落地啊!

这个臭小子,又出来搅和,好,懒驴上磨,不给你带上套,你是不会学乖的。

“桑跋,辛亚娜,你们的体内流淌着基兰王国贵胄的血脉,这血脉,不仅意味着尊荣,还意味着责任,担当,牺牲和创造,我可以给你们一个机会,去完成救赎。可我信不过未来的你们,我需要一个人站出来为你们担保,并监督你们履行承诺。如此才能洗清你们的罪孽……。”

“老大,老大,我来给他们作保,你看如何?”

布扎这个愣头青,根本无需多言,他自己就把自己绑在磨盘上,神者的诺言,岂是儿戏。

“好,我接受你的担保。你们听好,回到基兰城,桑跋你退出王位的角逐,请命把宿卫化为你的封地,去那里开垦,建设,教化,署理。二十年时间,我只给你二十年时间,我要看到一个人间净土;一个伽河水流连忘返的重生沃野;一个首陀罗衣食无忧,物阜民丰的宿卫新城。而有情人的泪水不会空流,辛亚娜会正大光明的嫁给你,陪你同行。要人力,你可以去找塔芒族大巫卜丰尔,我已有所交待,他会竭尽全力的支持你;要梵银,你找神者布扎,他会资助你;要子民,则是你自己的本事,如何使流亡的林布人回归,是重中之重。二十年后,我会重返宿卫,如果我没有看到我想看到的一切,或者你有‘约拿情结’,是个悲剧性人物,那你上天入地,都要洗净脖颈,等待来生。”

我的话宛如晴天霹雳,生生的镇住了他们三个人,他们表情各异,全部陷入了沉思。

桑跋此时对我充满了感激之情,对于他来说,这是一个最好的赎罪方法,也是一个最好的结局,他那颗原本冰冷的心重新有了狂热的迹象,他似乎看到了无数人在热火朝天、一砖一瓦的建设新城的场面。

辛亚娜却只听到了“正大光明的嫁人”这句,能和挚爱相守,她已别无所求。

而布扎额头在冒汗,心里在后悔,自己的这张嘴,什么时候有把门的啊!这份担保无法推脱,也不能推脱,这是一个功德无量的善举,更契合了师门普度众生的宗旨。可自己真的能行吗?自己有这个能力吗?

突然,布扎想到了一个至为关键的问题,他大声的对我喊道:“老大,我上哪儿去搞梵银啊!”

“哼!我没有强迫你担保,这是你自己的选择,梵银,更是你自己的事儿。”

“可我真的没有。”布扎急得直搓脚。

“蠢才,你没有,你不会跟基兰王国要,你不会找梵尼多争取一些,你不会回师门化来一部分,‘根植大地,逍遥济世’只是一句屁话不成?”

响鼓重锤,话不说狠点,是点不醒他这个榆木脑袋的。

布扎闻言是面红耳赤,他知道这顶大帽子一旦扣下,自己只能往前冲,即便是累死,也没有退路了。

看着这三个已经被我激起无穷斗志和希望的人,我的心涌起了丝丝的温暖,可嘴上却冷然的说道:“宿卫城毁于我手,我不能不为重建做一些事,布扎,我只有这么多,算是我为你们辉煌的征程描摹的第一抹亮色。”

站起身来,我走向屋外,一个精致的兽皮包裹缓缓出手,并悄无声息的落在桌上。

“记住,宿卫之行的内情不可外传,这件事更与我无关,你们给我三缄其口。”

布扎打开包裹,耀眼的流光顿时四溢,充斥着室内的每一寸空间,九十六枚极品无暇灵石堆积的效应,即便是摆弄过无数珍玩玉石的桑跋都震惊无比,何况是愣头愣脑的布扎,他根本无法从灵石那接近完美的惑感中走出。

终于对宿卫完成了“势定收官”,终于对远逝的亡灵有所交待,我的心可以暂时卸下羁绊,从冗杂中抽离出来,认真的感悟自己,感悟得失,感悟天地自然那种神秘的奥义,感悟朗月星空那种神秘的净洁,我希望自己的青岚之行,能留下可思,可想,可念的记忆。

凝视着长发飞舞,站在屋顶仰望星空的老大,倚在门外的布扎,内心远没有表面来得平静,这是怎样的一个人?他又有着怎样的一段经历?血手佛心,外冷内热,坚如精钢,韧如蒲丝,集毁灭、创造于一身,集嗜血与悲悯于一身,功高绝顶,深不可测。自己这一生,能结识他是一种无悔的缘法,能追随他更是一种无悔的抉择。

此时此刻,我并不知道我征服了一颗心,一颗日后无比强大的心,即便江河倒流,即便千夫所指,那颗心一直追随着我,永不相弃,永不背叛。

三通城已经被我们远远的甩在了身后,越来越模糊,直至消失在拂晓的晨雾之中。

布扎驾着马车不疾不徐的沿古道前行,不时的回头与车内的桑跋、辛亚娜交流着对未来筹建宿卫新城的憧憬,他们都很兴奋,有机会参与改变和创造历史,这对任何一个人,都是一种莫大的诱惑。

我皱眉闭目的坐在车辕的另一边,根本无心搭理他们,这三位完全沉侵于各自勾勒的锦绣蓝图里,却忽略了眼下的危机。

有一个人一直在缀着我们,我不知道他的位置,我不知道他的目的,我更没有把握对付他。然而事已临头,躲是躲不过去的。

“哎!老大,你要干什么?”

拐过一个弯道,我跳下了车,并摇头制止了布扎的询问,平静的站在古道的中间,我在等他,等他主动现身。

一个挺直的身影,迈着阔步,以一种诡异的频率,带着惊天的气势,携威而至。他的身前身后,翻涌着一股子磅礴的暗劲,搅得飞沙走石,啸鸣不止,压得道路两边的蓬草弯腰低头,颤抖不安。

不明就里的人一定以为他在故意蓄势,故意制造紧张气氛。可我明白,他完全处于放松和纯自然的状态,他没有运功,一个像他这样修为接近证道的绝世神者,惹上天嫉妒是必然的,但万事万物都有两面,只要他想,招天威护体,要比低阶神修者容易的许多。

到青岚的半年时间,尤其是堪悟“幻佛手印”之后,我发现自己莫名的弄懂了许多以前根本没有接触过的修行奥义和至理,尽管是一种玄而又玄的感觉,或是一种模模糊糊的概念,但对于我来说却意义非凡,最起码不用瞎人骑瞎马,苦苦的在迷茫中摸索独行了。

“你在等我?”来人的问话厚重平和,目光中透着一抹焦急的冷酷。

果然是他,那个在木安居惊鸿一现的沧桑老者。

“是你有事找我吧?”

我的回答同样冷漠,针锋相对,毫不退让。

老者的眼中闪过一丝惋惜之色,但迅速被一种迫切所取代,他仰首望天,声音悠旷的说道:“不要激怒我,你们干的龌龊事已经不是你和你的师门所能担当的。我只问一遍,关乎你的生死,小心听好。你隶属什么组织?你们一共分成了几伙?你们的目的?”

我闻言一愣,难道他还真是阴谋中人,黑巫族的,鬼灵族的,不对啊!似他这种像心适意,射石饮羽的绝世强者,其骨至傲,其心至清,其神至净,他怎么会受人驱使,干那些追踪、窥探、半路发难的下作之事,除非他是八师古的宗门长辈,除非他是整个阴谋的核心高端。那也不对啊!如果他是真正的幕后黑手,他怎么会不知道我们的来历,有点意思,这个老者的言行透着蹊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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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闻灵西去

“癞蛤蟆打哈气,你好大口气,我说……。”

“住口!”

我打横拦住了布扎的下话,他不知道眼前这个人有多强大,嬉皮笑脸的稍有冒犯就可能性命不保。对付这样的人,不管打与不打,不管是生是死,前提必须弄清因果,不能冒失糊涂,否则悔之晚矣!

苍桑老者冷冷的扫了一眼站在车辕上的布扎,然后把目光定格在我的身上,漠然的说道:“你宁可选择死?”

我笑了,这就是强者啊!纵横睥睨,凌云绝顶,在他们的心中,天道赋予人道的全部法则、纲常和伦理,不过是他们自己意志的体现,生杀予夺,莫与争锋。

可我最痛恨的就是这个,没来由的凌辱,我岂能隐忍。

“前辈,强大是一种资本,可以灭天道,彰人欲,但它不能凌驾一切之上,生死不重要,重要的是因果,重要的是你能不能做到。”

“哼!竖子小儿,痴议天道,我要看看你的修为是不是与你的嘴一样的狂妄。”

老者一掌击出,风云色变,万物悲鸣,周遭的空气仿佛全被抽离。而处于“暴风眼”中的我,却是另一番感觉,我被禁锢了,被塌陷的虚空禁锢了,这超出了我全部的想象,我从没遇过这等层次的攻击,那种空间塌陷感令我的胸口一阵的憋闷,十分难受,但我毫无办法,只能仓促迎战,以弱击强,被动应对。

“印纵生死界,无物加身”,我双掌合十,簪花互握,两大指相抵,“甲胄印”出,引大地最坚之力护身,结成无忧盾,硬抗老者的那一掌。

沉闷的轰鸣声由地底滚滚传来,大地一阵的震颤,空间发生了剧烈的扭曲,我遍布周身的土黄色的光芒逐渐变淡,已经抵挡不住老者那一掌的余威,我的双脚陷入了古道的青砖之中,身体却在不停的后退。

一声爆响,一切烟消云散,天地恢复了平静。

我们的马车报废了,是我的后背震碎了它,它替我承受了那最后的力量。布扎他们三个早已躲得很远,没有受到波及,这让我心安不少。

古道上,两条深沟赫然在目,而我脚上的鞋子,早已糜烂的不知踪影。

抹去嘴角的鲜血,我无比冷酷的说道:“我不管你是佛是神,不管你背后有着多大的势力,你不问因果,下此重手,怨隙已结。你,也接我北星一招。

无需再隐藏了,我必须全力以赴,告诉他“人心不可轻辱”的道理。

九把宛如实质的灵匕突兀出现在我身体的四周,寒光闪闪,光芒四射,绝对是嗜血攫命的玩应。

默念:洪流。浪涛般银色的精神力量倾泻而出。

同时我立单掌于胸前,五指灵动,布施无畏示与众生,汇天地之威,直面不可抗力,“施无畏印”出。

灵力,神识,手印三重功法叠加,我祭出了修真以来的最强攻击,我要验证一下自己究竟到了一个什么程度,不好意思,我只能拿老者当试金石,谁让他强大如斯哪!

实际上我并没有真的生气,老者的出手正大光明,至于轻重,也无可厚非。原本无仇无怨,我只是寻个出手的由头罢了。

望着倏忽而至的九把灵匕,望着那如怒涛洪流般的银色神识,望着由那双晶莹透明般的指掌所幻出的印决,老者发出一声由衷的赞叹。这个神奇的小子,一身修为光怪陆离,博杂无比,以他的年纪,简直是不可思议。纵观青岚大陆,能接下自己那一掌的神修者屈指可数,而敢向自己放话,敢向自己出手的绝无仅有。

之前的一掌,老者是愤怒的,他的心焦急无比,出手毫不留情。他想一举埋葬了这个颇为硬气的龌龊之徒,然而事实是对方波澜不惊的硬抗下来,着实令他感到意外。更意外的是这个小伙子结的手印,灵动玄奇,博大精深,是最正宗的佛门印决,应该出自大慈悲天一系。

此时老者已经意识到自己弄错了,别的可以说谎,功法不会说谎,这几个人与自己要找的人绝对不是一路。可人家不依不饶,而且来势汹汹,不可小觑啊!

一波波圆弧形的蓝光不断聚集在老者的身前,并向外扩散,我的九把灵匕各自沿着一条诡秘的线路射向他,正刺穿着层层波光,向内突进。

我的精神力量也与他的神识相逢,同样的强大,可我却发现了这其中的差距。我的精神力量已经化成洪流,滚滚奔腾,貌似可以湮没一切,但事实却大相径庭。他的神识除了浩瀚之外,更变化万方,转换的速度奇快,他竟然企图分流我的精神力量,再逐一蚕食。无奈之下,我一方面继续精细的分析着他神识变化的奥秘;另一方面操控自己的精神洪流首尾相连,形成浩荡的回流,涡旋不止。首-发这相持的局面让他也不敢怠慢,一旦他的神识后退或稍有放松,我的洪流便会席卷一切。

施无畏印的效果最明显,一掌便挥进了蓝色海洋,金色的最锐之力已经突破了无数的波光,即将触碰老者的本体,我要逼他与我硬拼。

远处的布扎呆愣愣的看着满天的流光,看着能量碰撞的焕彩,看着半空巨大的银色涡旋,看着九把璀璨夺目的灵匕,看着疯狂突进的金色掌影,这种攻击手段远远超出了他的认知,此时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老大一定是个妖怪。”

而老者又是一番别样的感想,这孩子天马行空,无迹可寻的应对和攻击,充满了创造力,尽管略为青涩和生硬,却仍可见其高绝的天赋和超强的修为,只要稍加雕琢,必成大器啊!

我金色的掌影加身的时候,他才不紧不慢的轰出一拳,拳芒呈现暗蓝色,无光无彩,与实体无异。

双方拳掌相抵,闷无声息,相持不下。而此时我那九把奇幻的灵匕也带着耀眼的光芒拍马赶到。

老者疏眉微挑,眼皮一阵狂跳,他最初根本没有在乎灵匕,他认为我发出的能量灵匕只不过是迷惑他而已,可事实是灵匕突破了他层层防线,沿着一条玄奥的轨迹,与周围环境有一种浑然天成的完美契合,像清风无形,循天理而来,自有一股沛然之势,而不见一丝的锐减。九匕让他完全的暴露在旷野中,带给他以致命的威胁。这种感觉微妙至极,非他这种级数的强者,休想得悟。

这也是修心、修体两种学派的另一个区别。修心修的是精神力量,大多依靠神识或密语引天地之能量攻敌,只有师者级别以上的“神修者”,才能留存部分自然之力于体内,为己所用。像苍桑老者这样的绝世强者才可能把自然之力修炼的宛如实质,可自然之力毕竟驳杂,淬炼之路极难,修心者大多不愿意选择。

而修体重在挖掘人体本身的潜能,孕丹育婴,与造化俱。所以修真人的灵力尽管修之更难,却精粹无比,干净无比。同等强度的灵力和自然之力相比,后者根本不是前者的对手。但对于绝世强者来说,二者的差别并不明显,这也是殊途同归,万法同源的道理。

危机之下,老者浑身一抖,蓝色的波光频出的同时,我眼前的人变成了一个虚影,金色的能量势不可挡的击退了暗色蓝芒,击碎了他的虚相。

震耳的炸响中,方圆几十丈一片狼藉,古道的青石化为齑粉,两侧荒原的草皮或被平推,或被高高掀起,或被深深砸陷,凌乱的惨不忍睹。

九把灵匕爆射,紧咬老者的实体不放,半空中的银色涡旋也倾泻而下,疯狂的反噬他的神识。

老者脸色铁青,一退再退,他有些愤怒了,几百年来,还从没有人逼迫他至如此窘境,大慈悲天的亿耳圣师也不行。尽管自己未发全力,可那是个孩子啊!他彻底的打消了刚才想收对方为徒的念头。按这个程度推算,如果是生死相拼,自己绝对不能完胜,这个臭小子,他堪比大师级别的神修者啊!不行,得给他一点教训。

突然,我没来由的预感到了一丝危险,多少次靠它跨越死劫的经验告诉我,事情不妙。

我愕然刹车,收回了自己已经占了便宜的精神力量,并且遥控着九把灵匕静悬于虚空,蓄势待发。

一把宛如来自异界,暗蓝色的月牙形弯刀,凸现老者的手中。

它吞吐着诡异的幽光,仿佛冷酷的向天地宣告着它的高贵和蔑视。

它蓝的晶莹玉洁,世人皆在无比沉浸和陶醉中,被它收割了生命。

它月牙的中部有一只离魂之眼,你看它,它也在看你,可一望过后,命陨魂离。

“啊!天雨蓝月,这……。”布扎的惊呼声未落,我已经招回了九把灵匕,然后微笑的双拳一抱,深施一礼。

月牙弯刀一闪而逝,老者余怒未息的说道:“臭小子,你故意的。呵呵,继续下去,你未必会败。”

“长者之命,原不敢辞。但你我之战本就源自一场误会,更无仇无怨,若生死相拼,晚辈唯恐有不敬之处。”

我的回答不亢不卑,隐含的寓意是在责怪他不搞清楚因果,就唐突出手的冒失。

老者闻言眼中精光一闪,晒然的道:“青岚大陆什么时候出现了你这么一个怪胎,你们报上名来。”

“龙翼人,北星。”

“梵尼护…护法使,大逍遥天弟子布扎,拜见闻灵前辈。”

“基兰王国不成器的小三桑跋,拜见闻灵前辈。”

“基兰王国辛哈家女儿辛亚娜,拜见闻灵前辈。”

他们三个一水的推金山倒玉柱的跪在地上,规规矩矩,目不斜视。

呦嗬!这老头是个大人物,还真没看出来,找他当自己的练手,蒙对路了,我心中一通的嘀咕。

“都起来吧!臭小子,看什么看,是不是还想打一架?”老者白了我一眼,继续说道:“龙翼人,我说你怎么神灵双修哪!到什么境界了,元婴,还是出窍啊?”

我脸色一红,知道他在戏弄于我,可我焉能吃这个憋,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呵呵,被一个丹修逼退,你也不见得光彩多少,我假作十分惭愧的答道:“前辈,晚辈愚钝,不过金丹初成而已。”

老者闻言心中一窘,暗骂:蠢啊!问这个干什么,这不是自己往自己脸上抹黑吗!

“大逍遥天的那个…那个谁,意金刚陀三那小子还好吧?”老者顾左右而言他的问着布扎。

“回禀闻灵前辈,大师父他一切都好,只是经常念叨起当年追随您老人家纵横龙翼时的往事。”

“哼!算他还有点良心,不然我哪一天踢了你们大逍遥天的山门,揭了他的秃壳。”

老者说的酣畅淋漓,吐沫横飞,布扎在那儿是一脸的苦笑,一个劲的点头不止。

可我在一边有点不耐烦了,这要再往下扯,就可能忆苦思甜,没完没了的痛说革命家史了。

我适时的咳嗽了一声,微笑的说道:“前辈,你究竟所为何来?”

老者闻言面色一暗,低头不语。突然,他好像感应到了什么,腾空而起,面朝西方,口中喃喃自语,整个人如同打了鸡血,精神异常的振奋。

“秋儿再次燃烧了生命力,发出了自己的‘印记气息’,她在西边啊!混蛋、混蛋,不要让我抓到你们,否则我凿碎你们的骨髓,拘拿你们龌龊的灵魂,锁在‘无垠海’的镇魂礁,日日遭受风蚀雨浸,浪嚼涛涤之苦,以赎你们掳走秋儿之罪,以泻我心头之恨。”

老者已经暴走,作为一个绝世强者的风度,荡然无存。

他瞬间消失在虚空,向西疾射而去。现场只回荡着他一句飘渺的话语。

“臭小子,等我找回孙女,我会踢烂你的刁嘴,踢烂你的屁股……。”

这个老头,都火烧眉毛了,还要把自己“凿巴”光芒了,童心未泯啊!我真的有点喜欢上他的性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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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罗花之怨

罗花村,旧称“龟湖”,一个基兰王国平凡的再不能平凡的小村落,一个地处三通城和朔城中间部位的首陀罗的聚居地,它背倚一座几十丈高的捻嶂山,东临一条终年泉涌的罗花溪,蓬草肥美,土地肥沃,大约有三四百户的基兰子民在这里安居乐业,繁衍生息,过着无忧无虑,丰衣足食,放牧渔猎的平静日子。

相传几千年前这里原是一个偌大的内陆湖,湖水深不见底,更有一个修行有成的邪龟在此作恶,弄得方圆百里靠渔猎为生的渔家不敢下湖捕鱼,一时间“龟湖”之称名噪青岚。时值大慈悲天“四祖”罗摩入世行道,路过于此,便出手封印邪龟,还了地方一片太平。后世人为纪念“四祖”的功德,便将这里改名为罗花村,并建了一间“罗公祠”,至今承受着香火供奉。

风闻那只邪龟后来化作了一座秃山,就是今天的捻嶂山。龟湖也缩小了百倍,只剩下溪水一条了。

有句古话道:“伽河之水,罗花之溪。”

实际上二者毫不相干,伽河是通海河,罗花是山泉水,不搭嘎啊!可朔城一带的林布人把“罗花溪”摆在与“圣河”伽河同样的高度,可见这条溪水也曾孕育了无数的生命,也曾有着无尽的辉煌。

“罗公祠”是世代生存在这片土地的罗花村人为颂传“四祖”罗摩的功绩而建的祠堂,初时规模宏大,但历经王朝更迭,战火洗礼,岁月侵蚀之后,如今已经是破败不堪。村东一株几百年的大榕树下,“罗公祠”坐北向南,斜倚罗花溪,风水极佳,只是其香火程度已经不可同日而语了。首-发

近两个月,更有一种阴霾夜夜笼罩在罗花村人的心头,如同梦魇一般,挥之不去。

我们四人没了马车,加之辛亚娜乃弱质女流,必须予以兼顾,归程的路走走停停,慢了不少。不过令人欣慰的是,沿途的风光秀美,景色宜人,倒让众人流连忘返。一切都在加德谷地煦暖的和风中,显得无比的惬意。

从布扎的口中,我知道了那个苍桑老者闻灵的故事,令人咋舌啊!

闻灵,世称“蓝灵尊”,青岚大陆最富传奇的人物之一,纵横青岚数百年,据说所向披靡,威霸无二。

他世居青岚大陆南岸“无垠海”中的“埃希岛”,传说此岛浮游在海外,随季风、潮流而走,飘渺不定,没有人能找到其确切的位置。

闻灵,是“蓝灵”一系最杰出的神修者,他与无垠海的“骑龙客”,“半心神尼”并称为“海外三神”,是青岚大陆最神秘莫测的人物之一。

三百年前,大陆突然爆发一种瘟疫,以莱特平原西部为起点,向外辐射,局面一度无法控制。

大梵天神殿的梵尼静庵适时派出梵尼入世应劫,平定瘟疫,当时的梵尼护法使有大逍遥天神殿的意金刚陀三,大慈悲天神殿的“降魔者”瓦德纳大师等人。

可查来查去,不是天灾而是人祸,始作俑者是大陆几个臭名昭著的,以噬灵为主的大邪魔,他们联手发动了这场灾难,目的是吞噬更多亡灵来提升修为。梵尼等人找到他们的老巢,双方立时展开了浴血拼杀,可终归寡不敌众,陷入了生死边缘。

危急关头,一个踏着天边云霞,身披梦幻篮彩的人横空出世,手持一把迸射万丈光芒的月牙弯刀,疯狂的收割着凶獠之魂,挽狂澜于即倒,并且率领梵尼等人转战八千里,上天入地,历时年余,终于扫清瘟疫,诛尽邪魔。

这个人就是后来名扬青岚,天下皆知的,有“蓝灵尊”盛誉的神者闻灵。

“天落无情雨,蓝月正当空。”

而那把被人称作“天雨蓝月”“无情蓝月”的月牙弯刀,经此一役,锋芒震慑青岚,令大陆邪魔闻风丧胆,心惊肉跳,抱头鼠窜。

我说布扎怎么对他那么的恭敬,原来这其中有如此渊源,闻灵是布扎师父意金刚的老大,呵呵,我是布扎的老大,都是老大,我对他不客气,理所当然啊!

天色渐晚,我们还没有找到打尖休息的地方,让辛亚娜跟着我们在荒郊野地露宿一宿,实在是个难事。

“老大,你说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竟敢绑架闻灵前辈的孙女,简直是活得不耐烦了。”布扎一脸惊异和气愤的叨咕着。

我面朝西天那微微一线的红光,不无感慨的说道:“这世间有些事没有对错,没有定数,没有道理,天命不可靠,神佛不可倚,而人力终有极限,闻灵也不例外。”

布扎沉默了,他在用心思索着我说的话。

与闻灵的一战,获益最大的其实是我,他那神识速度奇快的变幻之法,我算是初窥门径了。

我虽然已经完成了万物的本源属性与自己精神印记的契合,我的神识也无须真言密语就能幻化万物,山是山,岩是岩,水是水,风是风。然而在我的精神体系中,它们是独立存在的,我从来没有想过在攻击中,山岩的坚硬可以迅速转化为流水的柔滑,流水的柔滑又可以迅速转化为清风的飘逸,我远没有达到真正的无形无相,幻化随心的程度。

经此一役,我师法闻灵,学会了神识迅捷变幻之法。

实际上道理非常的简单,神修境界是内在要求,而转换只是外在的应用法门。我的精神力量足够强大,却像守着一座金山的傻子,穷的一贫如洗啊!

我的神修研习之路可谓步步荆棘,处处坎坷。从最初的不会使用,到鲁莽的横冲直闯,再到单一品相的自以为是,直到今天才趋于小成。这就是无根无蒂,无师无承,野路子出身的悲哀。

不管怎样,我总算在神修的路上,又迈出了无比坚实的一步。如果再遇到“明光”敦珠大师,我绝不会像当初那样躲躲闪闪,单靠神识我就完全具备了与他一拼之力。

“老大,老大,你想什么哪?天都黑了,咱们怎么办?”布扎拉了我一把,唤醒了我正在神游的思绪。

我回头看了一眼疲态尽显的桑跋和辛亚娜,转身皱眉对布扎说道:“离这儿最近是什么地方?有多远?”

“应该是朔城,大约二百余里。啊!对了,再往前走不远,就是留有大慈悲天‘四祖’罗摩神迹的罗花村,咱们可以去那里休息一宿。”

“四祖”罗摩,我还真是跟他有缘,不管从什么角度说,对这个自己心甘情愿执弟子之礼的师者,我都充满了感佩之情,他曾入世行道,济世度人的地方,我该去。

“布扎,你带着辛亚娜,我带着桑跋,咱们快赶一程,去罗花村。”

我没等他反应过来,更不容他说话,一把拉起桑跋,消失在原地。只留下干嘎巴嘴,却目瞪口呆的布扎和落落大方的辛亚娜。

“等等。”

我喊住了正满头大汗的搀着辛亚娜,闷头往前疾射狂飙的布扎。

这小子生气了,生气我把辛亚娜撇给了他,憨头憨脑的一根筋,拼了老命的运行着神识,好像比赛似的一定要超过我,带个人,有那么费劲吗!一路紧随的我,突然感觉到了有一丝异常,这才吐声发话。

我的神识侦知了前方有人,很多人,不对啊!这大半夜的,哪来的这么多人。

绕过一个弯路,我们四个看见了一幕离奇的场景。

嚯!古道东侧密密麻麻的篝火,一堆连着一堆,每堆篝火旁都围着人,老老少少的,或歪着或躺着,或抱成一团,或聚头低语,每个人都不时回头东顾,每个人的脸上都写着恐惧,惊骇和绝望。

我看了一眼布扎,意思很明显,我让他上前打探。布扎很识大体,他知道现在不是生小气的时候,作为神徒,他必须以扶危济困为己任。

半晌过去,布扎从篝火堆中走出,急切的对我说道:“老大,他们是罗花村的贫民,最近村落发生怨灵作怪的恶事,他们晚上都不敢回家,躲到这里,明天天亮才会回去。另外白天有两个修者愿意为他们出头,现在已经与族长等人在村中灭灵。”

“怨灵作怪,走,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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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四祖公祠

步入村落,一股诡异的气息扑面而来,这里死一般的寂静,错落有致的木屋院套,漆黑一片,吓得辛亚娜直往桑跋的怀里躲。

布扎和我对视了一眼,这儿不简单,怨戾满天,遮星蔽月的,的确有邪灵作怪啊!

“布扎,前边有人,我先去看看,你护着他俩,跟上。”

一间破败不堪的祠堂外,四个贫民颤抖的举着火把,两个修者摸样的中年人正在做法,又烧符纸又杀鸡的,又撒冥纸又招魂的,嘴里还不住的嘀咕,两把木剑舞的是虎虎生风,看上去还真像那么回事,唬的那几个无知的村民一愣一愣的,惟命是从。

可躲在阴暗处的我却有几分的不解,这两个人是正牌的神修者,修为不俗,个个有普者学僧的实力。按道理讲他们如果想诚心帮忙,收拾个怨灵还不手掐把拿,何必搬出江湖术士那套招摇撞骗的手段,难道他们别有用心不成?

还真有个女怨灵,就在那破祠堂内,她黑雾身,朱发绿眼,面容时青时白时灰,最为醒目的是总有两行血泪挂在脸上,特别的阴森恐怖,可见其怨戾不小。她时不时的从断垣处往外冲,临界又迅速的退回,似碰到了什么,又似惧怕着什么,声声尖厉的惨叫撕心裂肺的。她被高手禁锢在那间破祠堂里了,出是出不来的,除非施法者网开一面。

“族长,族长,不行啊!这女鬼太厉害了,我们收不住她,请恕我们修为不够,告辞了。”

正一通瞎划拉的卷发细目的中年人假模假式的抹着额头的汗水,对一个年长的老汉大声的抱怨着,另一个已经开始收拾东西。

“不能啊!神者,我们全村近四百余口全指望你们了,求求你,不要遗弃罗花村啊!”

老汉是热泪横流,其他几人也随声附和着。

“哎呀!佛心以除魔卫道为己任,能救的我们一定会救,可现在实在是力有不逮啊!恕罪,恕罪。”

中年人一脸的难色,摇头不已。可我却发现了他眼角的笑意,这背后一定隐藏着什么,他在与老汉“博弈”,他在寻求着利益的最大化,为财?还是为其他什么?

噗通,噗通,四个早已饱受怨灵折磨之苦的首陀罗,一起跪倒在地,他们无论如何都不会放过眼前的救命稻草,他们再也不想过有家不能回的日子了。

“神者啊!请您大发慈悲,救救我们这些苦难之人吧!我们愿意把全村的梵银都拿出来酬谢神恩。”

“快起来,快起来,你们这是干什么,神者扶危济困,根本无需梵银,再也不要提这个了,不然我们真走了。”

卷发中年人扶起了感激的不知说什么好的老汉等人,摇头叹道:“想灭这个百年女鬼也不是不可能,但条件太苛刻,恐怕你们办不到啊!”

“神者您说,我们全力以赴。”老汉的眼中重燃了希望。

卷发中年人明白火候已到,他咳嗽了一声,大声说:“族长,你备好三样东西,我们才能帮你们收了为恶的女鬼。”扫了一眼老汉急切的神情,他满意的继续道:“一者是十龄以上的黑狗兽一条;二者是或入土,或天葬,或水葬者锁喉绑灵的红麻线绳一根;三者是阴年阴月阴日生的,未破身的阴魁女一个,缺一不可啊!”

老者听的是嗔目结舌,其他人更是一片沉默。

躲在远处暗中的我双眉一皱,刚刚赶来的布扎却恨声骂道:“混蛋,一派胡言。老大,这两个家伙是江湖骗子,不能由着他们的性子胡搞……。”

我抬手制止了布扎的下文,低声说道:“你没看出来吗!他们两个都是神修者,有着一身不俗的修为,对付个怨灵还不手到擒来,之所以连蒙带唬,肯定有所图谋,继续看。”

那个老汉已经从惊愕中回到了现实,他磕磕巴巴的问道:“神…神者,这少…少女,少女……。”

“啊!族长,你误会了,你误会了,我们只取她的一碗血而已,呵呵。”

“啊!原来如此。”老汉长出了一口气,拍了拍胸口,这才放下心来。他转身大声吩咐道:“老四,我记得土蒙家的大丫头是个阴魁女,你把他们父女喊来,另外召集道口的青壮年回来,拿上家伙,跟神者一同驱鬼。你们两个分头去找黑狗兽和红麻绳。”几个蒙昧无知的村民一哄而散。

不足三刻,近百支火把照得大榕树下的罗公祠亮如白昼,一群拿着钩耙齿锯的贫民个个神情兴奋,交头接耳的,现场是闹闹哄哄,人声鼎沸。

对于他们来说,能参与一回驱鬼,绝对是个可供与子孙炫耀的“丰功伟业”。这个族长,颇通借势和为上之道,堪称御民有术,这要是驱鬼成功,他在罗花村的威望将一呼百应,响者云集。

“静一静,静一静,事儿我已经跟大伙说了,乔贤,乔洛二位神者慈悲,愿意无偿帮助咱们罗花村驱鬼,是神恩普降啊!他们的佛心功德堪比‘四祖’罗摩,罗花村将永远铭记二位神者的……。”

“族长,族长,红…红麻绳没…没找到?”一个呼哧带喘的汉子截住了老汉歌功颂德的谀辞。

老汉顾不得生气,一脸愧色的眼望着那两个中年人,唯唯诺诺的说:“神…神者,你看,你看?”

“啊!我们先看看阴魁女,其他的再说。”

“好,好,大丫,来来,让神者看看。”

一个身着一套灰色旁遮比的肥胖女孩,一步三摇的走上前来。那个卷发细目的中年人用一根针取走女孩的一滴血,滴在一块粗糙的石块上,石块立马通体变成了红色。这结果令两个所谓的神者激动不已,他们没想到,寻寻觅觅大半年,眼看时间快到了,竟然在这么一个鸟不拉屎的穷乡僻壤找到了“真佛”。

他们的目标原来是那个阴魁女,可一个肥肥胖胖的女孩对于他们两个正统的神修者有什么用,暗中的我真是有点百思不得其解啊!

“好,好,只要有阴魁女和狗兽血就齐了,至于锁喉绑灵的红麻绳我们有,不用再找了。来,来,大丫,你尽量放松,不用害怕,我只取你一点点血。记住,你是为了救你的父母亲人,你是罗花村最美丽的姑娘,你才是罗花村最大的恩人。”

卷发中年人的话极具煽动性,令这个本来就不谙世事的女孩浑身一阵的颤抖。十几二十年了,她几乎是个生活在黑暗之中的人,没有孩子肯跟她玩,没有长辈肯搭理她,父母也嫌弃她。除了吃,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活着,活着还能干点什么。她从来没有被如此重视,她从来没有如此的万众瞩目。这一刻,就是死,她也愿意,她也是幸福的。

大丫躺在木椅上,带着无尽的满足,带着无尽的憧憬,带着无尽的荣耀昏昏沉沉的睡去了。一蓬红光夹杂着一抹纤细的黑丝缓缓的被一个净瓶收去,卷发中年人很小心的把净瓶揣入怀中。

“老大,他…他…他把那个胖姑娘的主魂吸走了,不出三天,必死无疑啊!”

布扎看明白了一切,可我的心中却充满了悲哀,那个女孩睡去的眼神,是幸福的,尽管这种幸福令人心碎如雨,令人哀伤淤胸。还需要救她吗?还有必要救她吗?我问着自己。她是带着她一生最大的辉煌步入了由一个谎言编织的梦幻里,那是她活着的全部希望。如果这个谎言被戳穿,作为一个阴魁女,她可能重返以前梦魇一般的生活,甚至她的亲人都会跟着遭受歧视和唾弃。活着从来不是一个人的事,她可能生不如死。

“老大,你想什么哪?说话啊!不能让这俩混蛋为所欲为啊!”

我用一种布扎根本理解不了的,饱含至痛又蕴藏至情的眼神望着他,强压悲愤,故作平静的说道:“算了,布扎,咱们走吧!”

“走,走哪去?这儿怎么办?”布扎完全不明白我的意思。

我有些不耐烦了,本来看见“四祖”罗摩的罗公祠破败如斯,我的心情就不太好受,这里的人口上一套,心里一套,句句不离“四祖”的神恩,却放任祭拜的祠堂自生自灭,甚至沦为怨灵的宿地,这不能不说是罗花村德行不修的结果,这不能不说是一种莫大的讽刺。那两个禽兽神者达到了他们的目的,一定会顺水推舟,出手收了怨灵,成全自己的好名声。而那个女孩也死得其所,即圆了梦想,也会恩泽他的家人。还用得着节外生枝吗?这个地方我一刻都不想多留,它也不配我多留。

“怎么,你听不明白我的话,人力终有极限,你就是真的神佛,也不能事事如你所愿。”

“老大,你还是你吗?什么人力终有极限,神秘至极的黑巫族你不怕,邪恶至极的鬼灵族你不怕,誉满天下如真神一般存在的‘蓝灵尊’闻灵你不怕,你会怕里面那两个混蛋神修者,他们在你北星眼里算个屁呀!你抬抬手指头就能灭他们一群,为什么不管?”

布扎急的面红脖子粗,他是一个至诚的人,自以为在跟我据理力争,可他又怎会理解我的心境,我哪儿是不想管啊!而是管无可管啊!

“呦嗬,你布扎涨脾气了,铁肩担道义,妙手治凶顽,好伟大的理想,你去吧!我倒要看看那些愚昧的罗花村人信你,还是信那两个禽兽神修者。”

“去就去,邪不压正,不求世间皆净土,但求眼前是青天。”

布扎的话倒是铿锵有力,掷地有声,可他的出现,彻底搅浑了一池美丽谎言的静水,彻底打破了一个诸方各取所需的平衡,无风起浪啊!净土青天,愿望是唯美的艺术,但结局可以预见,这也许就是成熟必须交割的代价。

“你们两个修者,做如此恶事,与邪魔何异,你们不怕神佛降罪吗?”

布扎从暗影中走出,高声呵斥着卷毛兄弟,我,桑跋,辛亚娜,不得不紧随其后,走到了场地的中央。

细目的中年人乔贤很谨慎的扫了我们四人一眼,他仿佛没有听到布扎所言一般,面带微笑,十分恭敬的说道:“族长大喜啊!罗花村大喜啊!这又来了一位神者,驱鬼自当十拿九稳哪!”

避重就轻,这个叫乔贤的败类很会“看口”,很会补漏,很会隐忍,不过他眼神不济,这也难怪,以他的修为看不出我也是修者,不足为奇。

“住口,收邪灵用得着江湖骗子那套鬼把戏,收邪灵用得着这个女孩的精血和主魂,你们枉为神者,简直是,简直是愚不…愚不可及。”

布扎这臭小子,平时古灵精怪嬉皮笑脸的怪话连篇,他一个顶三个。可一到关键时刻,总是妇人之仁,连句重话,狠话都不会说,我真怀疑大逍遥天神殿除了教他济世度人以外,还有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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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以怨报德

乔贤听出了布扎话中的余地,连忙打蛇随棍上,继续恭敬的说道:“这位神者,您是不知道啊!祸乱罗花村的女鬼黑身朱发绿眼,乃是《归藏正法》记载的诸天鬼患中最凶之罗叉婆,需用异术方可剪灭,否则必会咸鱼翻生,在此继续为恶,遗祸无穷啊!不过,不过在下修为尚浅,咱们可以共同研究,或是各施各法,目的是彻底剿除邪灵,还罗花村平静而祥和的生活。”

他的这一番话,直击人心,说得现场一百多个村民频频点头,那个族长更是一把拽住乔贤的手,激动的泪流满面,哽咽不止,就差弄个祖宗板把他供起来,顶礼膜拜了。

“你,你们……。”布扎急了,他不明白为什么作恶者如此的振振有词,如此的谎话连篇,竟还能博得被辱者的认同。突然,他一指躺在木椅上的女孩,大声问道:“你收了她的主魂,她会死的。”

老汉族长闻言一愣,他狐疑的瞅向了乔贤。

“哎!你说得不错,这个女孩的确活不过三天。”乔贤的话音未落,现场一片的唏嘘之声。

“可你知道吗?我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啊!那罗叉婆穷凶极恶,乃九命之鬼,斩其一命,对于它来说,动摇不了根本。只有阴魁女的精血和主魂才能镇住它片刻,然后淋狗兽血以防逃,系阴红绳以锁灵,才能彻底的予以根除。大丫是为了罗花村而牺牲的,是为了宗族亲人而牺牲的。我之前已经暗示过大家,她才是罗花村真正的恩人。我想大丫愿意为她所爱的人牺牲,她从此摆脱了阴魁女的梦魇,也为她的父母带来了荣耀。”

这个禽兽神者生得好一张利口,我在心里都为他“喝彩”,强,超强能辩,他不去当“忽悠楼市”的推销员,我都觉得遗憾。

老汉族长没有撒开握着乔贤的手,反而握的更紧了,他坚定地说道:“神者,您的苦心可昭日月,您才是我们罗花村的大恩人哪!”

他转头对正要扶起大丫的一个衣衫褴褛的猥琐中年人说道:“土蒙,你的女儿是为了救村落而献身的,死得其所。从今天起,你是罗花村的大英雄,你的孩子就是我的孩子,也是罗花村的孩子,你们一家不用再劳作了,你们的用度全部由宗族供给,以告慰大丫的在天之灵。大家同意吗?”

“同意。”“族长说了算。”“土蒙,你们一家六口,不,五口,从明个儿起到我家吃去。”

一百多号人,七嘴八舌,把那个叫土蒙的人捧上了天。四十几年的生命,就因为自己生了个阴魁女,一家人的日子越来越潦倒,他从没有想过他会成为“英雄”,由宗族供给用度,那自己岂不是与族长平起平坐,这份殊荣彻底的击懵了这个卑微的猥琐男人,他除了疯狂的点头,再也不会其他的了。

“这是一条鲜活的生命啊!你们?”布扎仍然没有放弃努力。

“这位年轻的神者,罗花村的事,请不要再插手了,我们自己可以处理。”

老汉族长语气强硬,态度明朗,他深深给布扎鞠了一躬,呵呵,他是在逐客啊!

“老大,他们是…他们是一群糊涂蛋。”布扎急冒烟了,却无计可施,只能对着我空喊。

“布扎,这就是我为什么不让你管的道理,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愚昧不是他们的错误,错误的是被利欲熏心蒙蔽了的愚昧。世上哪有尽善尽美的事情,以怨报德,他们不值得你出手。走吧!”

我的话如晨钟暮鼓,重重的砸在布扎的心坎上,他终于明白世道人心远没有他想的那般净洁,善恶对错也没有他想的那样泾渭分明。

“人力终有极限”这话,还真他妈的对极了。

我们一行四人在往外走,布扎心有不甘的再次回头望去,突然,他的身体如筛糠一般颤抖起来。

“老大,泪水,那个女孩的泪水。”

我骤然转身,我清晰的看见了木椅上胖女孩眼角滑落了一滴泪水,一滴晶莹而透明的泪水,一滴不明其意的泪水。我的心一阵剧烈的疼痛,我找到了善恶的源头,那就是尊重生命啊!

这里的人最不该死的就是大丫,就是这个饱受苦难的阴魁女。不冲别的,就冲她眼角的泪水,我就要把她救醒,问她一句“为何流泪?”

“老大啊!我想救那个姑娘。”

“想救人说那么多废话干什么?做就是了。”

没等布扎反应过来,我身形一晃,银光暴闪,乔贤、乔洛两个禽兽神者已经飞了出去,而那个收纳女孩精血和主魂的净瓶出现在我的手中。

“这个你来。”我把净瓶交给了布扎,身形再晃,遁入祠堂。

“为恶桑梓,你想做鬼都难。”

伴随着我的话语,一声凄厉的怨戾过后,一切阴霾都烟消云散。

星空朗月娇羞的露出头脸,蛙声蝉鸣此起彼伏,罗花村那种牧者质朴的气息扑面而来。

等我再次出现在现场,所有人都知道,他们可以安闲的继续自己的生活了。

“多谢神者慈悲。”

老汉族长带头跪倒在地,一百多号人紧随其后。

我对此视若无睹,竟自走到已经施救完毕的布扎旁边,默默地等待着我要的答案。

哇的一声,胖女孩醒了过来,她现在主魂刚刚归位,人异常的虚弱,处于全身无力的状态,可她唇齿翕动,似乎有话要说,我附耳过去,从她断断续续的话语中,我读懂了她的心意。

起身,我把布扎拉到了一旁,说道:“三件事,第一给那个族长一枚无暇灵石,让他重修‘四祖’罗摩的‘罗公祠’,恢复香火传承;第二告诉他,咱们在大丫家留宿三天,让他准备吃食;第三那两个禽兽修者老二已经死了,至于乔贤还有几天命,把他带上,我有话问他。”

布扎应了一声,欣然的找族长洽谈去了。

三天,对于一个必须经历漫长岁月的修真人来说,那是沧海一粟啊!可就是这三天,我从天真烂漫的大丫身上,堪悟了很多的道理。

大丫实际上有一个很美的名字,梅朵,就是草原最美丽的花朵之意。

她极其单纯,她的天地只有眼中的大小,她甚至没有离开过罗花村。她告诉我,这三天她说过的话比她十五年的总和还要多,她从来没有感觉到生命是如此的可贵,为了她自己,她会好好的活下去。

然而这三天来我很少看她的眼睛,我总觉得自己没有她干净。是我,是我自以为是的冷漠,自以为是的成熟,自以为是的对世道人心的理解,几乎让这个如花般绽放的生命陨落。如果不是那滴泪水,那滴震撼灵魂的泪水,我真的会弃之不顾。

我终于明白了善恶的源头是尊重生命,活着才有善恶,而死去的人还有什么善恶可言。

临走前,我倾其所有,把身上用一枚无暇灵石换得的梵银全部留给了大丫,只留给她一个人。我嘱咐她不要轻易动用,等有一天,她找到了自己喜欢的人,并愿意娶她的人,再拿出梵银,做一个十里八村最漂亮的新娘,并把日子过得红红火火,她娇羞的答应了。

我从乔贤那里得知了一个大秘密,他们隶属一个叫做什么“重生”的组织,机构严谨,等级森严。像他们这种三三两两的组合,几乎遍布青岚大陆的各个角落,全都在找阴魁女和阳魁男,要么抓走,要么掳取精血和主魂,送往总部克拉底山脉的纵深处。干什么用他不清楚,不过每完成一次任务,都能得到重奖,或是得传神修法诀,或是开光灌顶修为大增,所以他们才丧心病狂,趋之若鹜。可惜,我对他们那种龌龊事不感任何的兴趣。

我们四个人闷头赶路,各有一番心境。

布扎是轻松诙谐,他这人跟童桐一样没心没肺,可他却能守住心中的一点清明,一点净洁,一点火种,任外面万千风雨,却岿然不动,我真有点羡慕他,做人做到他这种程度,着实很难。

桑跋对我充满了畏惧,在我面前总是战战兢兢。倒是聪慧的辛亚娜看明白了,如果不触犯我的底线,如果我不震怒,倒也没什么,她拿我当弟弟,偶尔和布扎一起调侃我几句,整的我是无话可说啊!

此时我的心情仍然没有从罗花村走出来,大丫的那张净洁的脸一直在我脑海里晃来晃去,还有她曾问过我的那句话,也时时在我耳中回荡。

“北星哥哥,你的眼睛好深邃,好深邃,你看见的天是不是比我看见的更蓝,更蓝?”

我没有回答大丫的疑问,那一刻,我心中淤积的情愫,如怒海的洪流,如喷薄的熔岩,可以毁天灭地,焚尽世间的一切。

我眼中的天,真的会更蓝吗?

不,我眼中的天是灰色的,是灰色的阴霾,它重重的压在我的心头……。

实际上,北星抵达青岚大陆的这大半年时间,他的人无惧神佛,无惧凶邪,靠坚强的个人意志,靠偏执的个人信念,靠九死一生的冷静和经验,靠铁血无情亦有情的高绝手段,一步一步走向辉煌,一步一步迈向绝世强者的行列。

战大慈悲天神殿的“明光”敦珠,义救‘枪神’乌蒙部属;血拼邪僧度玛,九品埋葬宿卫;逐黑巫,灭鬼灵,撕毁惊天阴谋,安置塔芒未来;勾勒重建宿卫宏图,力抗“海外三神”之一的“蓝灵尊”闻灵,平罗花村之怨,修缮“四祖”公祠,桩桩件件,洋洋洒洒,堪称快意纵横,酣畅淋漓。

可他的心却越来越纠结。

在龙翼大陆的时候,他低贱如草芥,卑微如玩偶,命运由别人把控,生死全然由不得他,能活下来已经是一种奢求。他铲平不公的梦想只是一句痴人说梦,只是一句谈资笑料,没有付诸于行动,没有真正的淌过河,谁都不知道那水到底有多深,那水到底有多凉。

可现在不同了,北星完成了“化蝶”的过程,他已经飞龙在天,尽管还不够强,尽管冲的还不够高,可谁敢轻视,谁敢小觑,他已经初步的把命运掌握在了自己的手中。

然而当北星越强大,越往前走时,他越迷茫。

大丫重新绽放的生命,让他灰色的心看到一线曙光,让他明白了善恶的本源在于尊重生命。

以杀止杀,以血还血和尊重生命之间,北星矛盾纠结,他不知道该如何取舍,他不知道该如何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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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重聚基兰

“北星,那晚大丫刚醒时对你说了一句什么,之后我问她,她总是笑而不答。”

不仅辛亚娜好奇,布扎和桑跋也竖起了耳朵。

提到大丫,我脸上洋溢着一种欣然的光彩,微笑道:“她对我说,如果必须死,她不怕;能不死,她想活着。”

大丫的话从我的嘴里说出来,别有一番苍桑的味道,让布扎他们三个沉默了许久。

接下来的路程,我们彼此之间鲜有交流,许是基兰城在望,各自要应对的事情巨多,压力很大,加之对生命的思考也同样沉重的原因吧!

“老板,一盘肚仁,一盘肚丹,两个馅饼,一碗羊杂汤。”

“哎呦!您又来光顾小店,您稍坐,马上就好嘞!”

回基兰城八天了,我要么躲在王宫客舍不出屋,要么一个人偷偷跑出来,四处乱窜的寻找基兰美食,可吃来吃去,我还是觉得在昭德城曾经吃过的爆肚最合我的胃口,毕竟是家乡龙翼的美食,除了好吃,还有一份情在。

这不,我在基兰城的一个犄角旮旯里又找到了一家,据说也是老字号,味道尽管差点,可聊胜于无啊!

梵尼和孜摩一组比我们先回来十几天,她们和平的带回了四王子桑亚吉,未动刀兵。而魅尔和德蒙那一组至今没有返回。

我和梵妃雅只见了一面,我只跟她说了一句话,“桑跋和辛亚娜是真心相爱,应予以成全。”

这是我曾经承诺过辛亚娜的事,我如此郑重的提出,以梵妃雅的聪慧,她必然明白。大欢喜的结局,谁不愿意看到有情人终成眷属。

桑跋第二天就递上呈文,自愿退出王位的争夺,自愿请行到宿卫戍边,并放弃王子之尊,甘做一个城守。

桑跋的这招以退为进为他赢取了更多,呈文第五天就批了下来,封三王子桑跋为“伽河大公”,封地为宿卫和纳加两城,全权署理基兰南部边防事物,可以先斩后奏。另谕桑跋暂住基兰城,等完成国主的选举,立即与辛哈家长女辛亚娜大婚,然后举家迁往封地。

桑跋成为了真正的“南天王”,构建宿卫新城的宏业,不再是个梦想。

头几天,布扎死皮赖脸的粘着我,蹭吃蹭喝的,他又是有名的“大胃王”,我快吃不消了。我身上的无暇灵石都给了他们作为重建宿卫新城的启动资金,剩下的梵银又几乎全部留给了大丫。布扎的一通大吃,让我立即捉襟见肘,马上就要成为饔飧不济的赤贫了。

一次正吃着全羊盛餐的时候,我叹了一口气,对他说道:“你真是没心没肺啊!还在跟我厮混,你是不是忘了自己担保的责任了。这种关键时刻,你不朝梵妃雅和八师古多为桑跋要点壮行费,建宿卫新城,用你那满是羊肉的肚子和你那双脏手啊!还吃……。”

我狠狠的给了正捧着羊腿狼吞虎咽,大啃大嚼的布扎一记爆栗,打得他直翻白眼。

他慢条斯理的用毛巾擦了擦手,说了一句话,差点没把我气死。

“鉴于你已经是个穷光蛋了,本神徒决定法外施恩,放你一马。”

布扎说完就跑,扔下我一个人独自面对一桌子全羊宴的残羹冷炙,苦笑不止。可我从他的目光中看到了一丝焦急的色彩,我应该可以解脱了。

果不其然,布扎缠磨的对象,换人了,换成了梵妃雅和八师古。风闻他先像跟屁虫似的全天候跟着梵妃雅,直到休息为止,硬把王子外放封地惯例恩赐的五万金变成了十万金。随后他又开磨八师古,据说连睡觉都不放过。大阴谋者八师古是不厌其烦,寝食难安,又不能翻脸开打,只能把十万金提到二十万金。

接下来布扎几乎到了疯狂的地步,什么辛哈家族,米什家族,什么王公贵戚,只要是有头有脸的名门望族他一一拜访,一个字“要”。

一时间基兰高层鸡飞狗跳,怨声载道。弄得梵妃雅,二王子,八师古很没面子,不得不共同出面阻止。可布扎说宿卫城被塔芒族破坏的一塌糊涂,加之伽河涨水,数万首陀罗流离失所,要金子是为了重建宿卫新城,梵妃雅等人从此不管不问,各大家族和豪门只有乖乖掏腰包出血了。而布扎“恶鬼”的名声也在基兰高层蔓延开来。

这次回来,还有一件事很有意思,整个阴谋的发动者八师古对我们四人更加的尊敬了,他看我的眼神总是藏着什么,我敢肯定他一定知道了宿卫城和莱特平原的事,可他掩饰的很好。

我对此保持沉默,别说没有证据证明他是一系列阴谋的始作俑者,就是有我也懒得多说,我倒要看看,他除了针对布扎以外,还有什么猫腻。

“客爷,您的菜齐了。”

看着新鲜出炉的爆肚,我食欲大开,没有布扎跟我疯抢,一个人独用美食的感觉,真爽。

“老大,我一猜你就在这儿偷吃爆肚,老板……。”

噗的一声,我刚喝的一口羊汤全喷了出来,这个臭小子,绝对是“疾行鬼”转世投胎,他怎么找到这儿来了。

“咦!老大,你不用这么激动,才几天没见,你就想兄弟我了,呵呵,情深意重啊!我这不是来了吗!老板,加七盘肚板,六个烧饼,一碗羊汤。”

滚你的情深意重,我是不是上辈子和这小子有仇啊!这世他来折磨我了。

我用一种能杀死人的目光狠狠的盯着正在往嘴里扒了肚仁的布扎。

“老…老大,你别…别急,这顿我…我请,我现在是有钱人。”

“咋不把你噎死,你个混球,说,怎么找到这里的?”

听他说这顿他请,有便宜不占是混蛋,我的目光有所缓和,可嘴上依然是不依不饶。

“这你就别管了,杂家自有妙法。哦!对了,梵尼找你回去商量选国主事宜哪!”

布扎把我的羊汤抢了过去,呼呼噜噜的喝了起来。

“不去,不说好了她定人,我举手吗!有什么可商量的。再说德蒙他们不是还没回来吗?”

“是啊!是啊!我就说我来找你一定碰钉子,可她非让我来找你不可。”

眼看着我一口没动的肚仁,肚丹就要没了,我一下子夹住了布扎的筷子,说了一句,“我的。”

布扎随后跟了一句,“你的就是我的”,挪开筷子,照吃不误。这个臭小子,我算败给他了。

“你给桑跋一共筹了多少金子?”

“啊哈!我还以为你不问哪!王国出了二十万金,辛哈家五万,米什家三万,其他王公贵戚合计七万,无暇灵石一共卖了十万金,总共四十五万金,已经全部移交给桑跋,我算了一下,头期的资金应该够了。”

布扎摇头晃脑,掐着手指头边吃边算道。

“你和桑跋估计过没有,宿卫新城建下来,一共需花费多少?”

“历时五年,不算人工得三百万金左右。”

“缺口依旧很大啊!有没有对策?”

“哈,桑跋是个经济方面的高手,他计划头期耗时两年,以建设内城为主,基本上都是神庙、朝拜场、商铺和旅游区,他要借母亲河的优势,把宿卫新城打造成基兰的另一个集侍佛、边贸、旅游和休闲娱乐的天堂之城,比原址要大上十倍不止。头期完毕,神佛驾临后,把商铺全部售出,可得一百万金,加上纳加城的收入十几万金,就可以启动二期工程,以内城为辐射点,建设首陀罗的民居。最后的三期工程是城外的村落。老大,怎么样,我俩是天才吧?”

布扎两眼放光的向我描绘着宿卫新城的锦绣未来,可他没有注意到我越来越阴沉的脸。

“混蛋。”我一掌拍在木桌上,起身便走。

那木桌顿时化成了齑粉,可惜了刚上来的七盘肚板,全部掉在地上。

“老大,你怎么了?你要上哪?”

布扎一头雾水的从小店跑了出来,边追边喊。

三王子桑跋的宅邸,我全然没有顾忌一旁的辛亚娜和吓得呆愣的侍卫,以及抱头鼠窜的下人,一脚将桑跋踢倒在地,幻出的灵剑直指他的喉咙。

“混蛋,你是不想活了。”

桑跋吓傻了,他不知道自己又哪里得罪了这尊神,他深深知道梵尼一行六人,其他五个都是可以欺之以方的君子,只有这位心坚似铁,杀伐决断,铁血无情。

对于这尊神的手段,他知之甚深,想想都会做噩梦。这个人想杀自己,基兰城没人拦得住。

打心眼里的惧怕,让他浑身颤抖,口干舌燥,一时间竟然失语,半句话也说不出来,一种死神逼近的感觉彻底的让他绝望无助。

“北星弟弟。”“老大,不要啊!”

“北星弟弟,你…你要杀他,我拦不住你,但请…请你让我们死个明白。”辛亚娜缓缓跪倒在桑跋的身旁,似有无限的哀伤,泣不成声的说道。

“是啊!老大,我究竟说错了什么,让你震怒如斯。”

布扎急得满头大汗,可他知道老大绝对不会师出无名,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误会啊!

我没有回头,只是狠狠的盯着桑跋,异常冷漠的说道:“桑跋,你知道你为什么能免去一死吗?不是因为你是什么狗屁王子,更不是因为梵尼让你活着。你的命在我眼里还不如一个贫民金贵。杀你,对于我来说比抬抬手还要容易,我眉头都不会皱一下。我之所以留你一命,是因为情,是因为辛亚娜对你的万斛深情。至于让你重建宿卫城,我是在给你机会,给你一个赎罪的机会,给你一个与辛亚娜白头偕老的机会。然而你不知珍惜,居然想借宿卫新城牟利,你说你该不该死?我留你还有什么意义?”

我的目光越来越冷,手中的灵剑已经刺入桑跋肌肤。

“老大,你误会了,桑跋没有牟利,你不能……。”

“滚开,你想跟我动手不成?”

布扎冲上来要夺我手中的灵剑,被我一抖肩,震得飞了出去。

“老大,我不敢跟你动手,可你也要让我们把话说完哪!”坐在地上的布扎大耍无赖,他不起来了。

“你还有什么可说的,你们本就蛇鼠一窝,你们达成了什么秘密协议?神徒,所谓的神徒,都是一群无血无泪的东西,你师门‘逍遥济世’的宗旨就是一句鬼话。”

“老大,你不能如此说我的师门。”

“怎么,碰不得,笑话,我北星说了,你让你师父来,我倒要看看,他陀三有什么本事,敢如此欺世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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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逍遥济世

“佛祖逍遥,北星檀那,老僧陀三,在此恭候垂询。”

一个围着麻布披肩的老僧伽,缓步悠然而行,来到了室内。

他每一步走的都坚实无比,瘦小的身躯却如山亭岳峙一般伟岸,自有一股不战而屈人之兵的宗师风范。

他慈眉善目,虽皱纹满脸,却隐现泽光,这绝对是一个闻灵级数的绝世强者,不同的是闻灵锋芒毕露,而他不露圭角,更像一个历经尘世沧桑的大智慧者。

他静静的站在一侧,质朴的完美无瑕,他整个人与周围的环境微妙相融,圆润通透,无内无外。

他很神秘,似乎神识能与虚空交流,或是能掌握虚空的某种东西,给我一种玄而又玄的感觉,一种无形的压力。

“大师父,你到了,老大冤枉我了。”

布扎飞奔扑入大逍遥天的不世神者,闻名天下的身、语、意三金刚之最神秘通微的意金刚陀三的怀中。

“呵呵,佛言:守大仁慈,以恶来,以善往,故来骂,佛默然不答愍之。你修行不够啊!”

我冷冷的看着眼前抱着布扎的老僧伽,言语犀利,毫不客气。

他早就来了,一直站在屋外,听我怒骂大逍遥天,他还是忍不住了。

“佛祖逍遥,大道无形,说之无益,要当守志行。譬如磨镜,垢去明存,即自见形,断欲守空,即见道真,知宿命矣。老僧亦知宿命,今与北星檀那当有一会,故不避,甘受责。”

老僧伽垂眉慢言,不温不火。

“呵呵,知轮回宿命,好大的神通啊!即知命,更知事,你说我冤没冤枉布扎?”

“檀那,冤与没冤,皆为济世度人,何必再辩!”

“哼,好个皆为济世,城南护城河外,北星恭候大驾。”

话音未落,我便消失在原地。

陀三长眉微耸,叹了口气,扶起桑跋,也踪影全无。

布扎已经意识到问题出在哪里,可他并不服输,满脸委屈的纵身紧随。

空旷的大屋之中,辛亚娜悲从心起,他担心本来颇为和睦的三人也许再度成为仇敌。

“北星,布扎,桑跋去哪里了?”

一个天籁般的声音响起,面蒙白沙的梵妃雅袅娜的出现在辛亚娜的身边。

望着这个传说中代表众神的仙子,辛亚娜突然有一种悲伤涌上心头,这个时候,她多么希望有人帮她一把。

可辛亚娜知道能化解危机的绝不是眼前这个梵尼,她挡不住那个小杀神,她如果介入只会使事情更糟,只会让那个小杀神更反感,那桑跋就真的危险了。

“不知梵尼大驾光临,亚娜失礼了。哦!他们三个…他们三个可能出去吃饭了。”

梵妃雅闻言淡定自若的收回目光,可她心中跟明镜似的,传讯的人说,神者北星要杀三王子桑跋,这岂能玩笑。看来这几人之间一定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他们的宿卫之行到底发生了什么?神者杀王子,这个北星莫非疯了不成?

远远望着巍峨的基兰城,我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孤寂,它像一座山一样压在我的心头,想要宣泄,想要排遣,却寻不见出口。

直到今天为止,我才真正明白强权、神佛的可怕,它们无所不在,无所不能;它们根植大地,深入人心;它们已经拥有自己的传承,拥有自己的文化,他们能做到的,我却力所难及。

基兰南疆一行,逃亡、杀戮、摧毁、震慑、重建,一系列的筹划,最后竟然给自己最痛恨的神佛做了嫁衣,而且是被自己认定有可能成为朋友的人出卖了,这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面对无孔不入,如水银泻地一般的神佛,单靠自己的一颗心,一腔血,一双手,想改变格局,想完成梦想,无异蚍蜉撼树。

看来只能在强硬中略作妥协,才可借力打力,搅浑平静几百年的青岚大陆。

大逍遥天,你不想入主宿卫新城吗?你不想分得一杯羹吗?你不想做大自己吗?好,我就让你做得更大,大到足以撼动大慈悲天的根本,大到足以打破大梵天的超然。

天下分久必合,合久必分,我倒要看看你们这些个满嘴济世度人,普度众生的神佛,到底有没有那份真正的“地狱不空,誓不成佛,众生度尽,方证正果”的大愿力。

这是一局漫长的棋局,既然边角之争已呈“劫活”,就看谁的劫才多了。

没有人知道,北星的这一应手会颠覆什么,会改变什么,会给青岚大陆带来多少变数,又会搅起多少血雨腥风。

后世人对此的评价也十分纠结,主流思想认为:“神魔”北星,自此几十年间,尽展其魔性的一面,流毒青岚。

“北星檀那,老僧依约而至。”

放开桑跋的意金刚陀三,立单掌于胸前,显得从容不迫。

我没有理他,转身盯着桑跋和刚刚赶到的布扎,冷声问道:“你俩背着我,达成了什么秘密协定?”

“老大,我拿你当大哥,我怎么会背叛你,是你让我找师门出资的啊!”布扎的声音中饱含委屈,眼泪更是在眼眶中打转。

“是啊!老大,我桑跋不是神者,在你眼里贱命一条。我本该死,是你让我重生,让我重然希望,我要是做了对不起你的事,我还有何脸面苟延于世。”

桑跋的这句老大让我实感意外,他什么时候有的这种心思,值得玩味。

“哼!布扎,那你从你的师门又化来多少?”

“老大,二十万金哪!条件是宿卫新城必须以供奉乌玛大神为主。”布扎说的是理直气壮,可我恨的是牙根直咬,这个混不吝,到现在还没有意识到自己错在哪里,二十万金就把宿卫新城给卖了,这他妈的也太便宜了吧?

可一旁的桑跋却很灵光,他看明白了我的顾虑和心思,插言道:“老大,青岚大陆民风尚佛,一座新城必须要有神佛才能招来朝拜者,而且…而且谁都想来,与其便宜别人,不如让你的兄弟布扎的师门得益。”

“哦!这么说还有别的神徒找过你?”

桑跋略一迟疑,就马上答道:“是…是的,大慈悲天的神者孜摩找过我,梵尼也暗示过我,就连国师八师古也对我说新城不要只认一家,要并蓄兼收为好。”

呵呵,这些家伙不用我暗中使劲,就纷纷出来抢地盘了,这劫有得打啊!

看来我是有点冤枉布扎和桑跋了,不过这样也好,给那老僧伽点态度,接下来的谈判或许会收获更多。

主意已定,我侧身对布扎的师父深施一礼,微笑道:“敢问陀三大师所为何来?”

那老僧伽急忙还礼,同样笑道:“专程来面见北星檀那,并告知塔芒族的仲菲大逍遥天收下了。”

呦嗬!他这就跟我开锣了,到也不拖泥带水,仲菲这个人情要还的,他这是点我哪!

“大师客气,请开诚布公。”

“佛祖逍遥曾言天下有五难:贫穷布施难,豪贵学道难,制命不死难,得睹佛经难,生值佛世难。北星檀那乃大慧者,自然明白大逍遥天欲解众生诸难之佛心,定会玉成此事。”

陀三说完宣了一声佛号,满脸焕发出神圣凛然的湛彩。

“呵呵,请问大师先有佛,还是先有难?”

“难来佛解,有难即无难。”

“好,好一句难来佛解,那再请问宿卫城几万之众的首陀罗无家可归之难,何解?”

陀三闻言沉默了,我想他并非无话可说,应该是自认无力回天。

“大师既然无解,我却有一解。目前桑跋手中有多方筹措的资金六十五万金,首期一年,全部用于外城首陀罗民居的兴建,功成无偿分配,人心回归自不用说,亦解贫苦人颠沛流离之难,更合大师所说难来佛解的佛门宗旨。至于内城,大逍遥天再出一百万金,则神殿入主宿卫新城便名正言顺,水到渠成。大师以为然否?”

我的话震惊了在场的三个人,老僧伽两眼精光四射,桑跋一脸的难以置信,而布扎略有愧色。

“北星檀那,你高估了大逍遥天,避世苦修的佛者,二十万金已经是极限,再也拿不出黄白之物。”

陀三的声音依旧淡然,可也冷意十足啊!

“大师谦虚了,如果大逍遥天真的力有不逮,那就算了,我会另找愿意出资的合作者,你我之间的谈话到此为止。”

现场的气氛突然有点紧张,陀三的袍角无风自动,可见其内心远不像表面那样平静。

“佛祖逍遥,普度众生乃佛之证得自性,不泯,不灭,不寂,无惧,无往,无不往。”

这老僧伽在威胁我,他是欺负我一个异域人拦不住大逍遥天,呵呵,那我就搬棵大树砸砸他。

“哼!无往,无不往。我相信大慈悲天的圣师亿耳也会无往,无不往。”

陀三闻言长眉微挑,此时他心中的压力极大。

他知道大逍遥天能否跨出克拉底山脉,进而传播乌玛佛言,广植信徒,全看这番谈判。布扎传讯恳请师门出资重建宿卫新城,这在大逍遥天引起了轩然大波,可以在加德谷地和莱特平原的交汇处得到一城之地传佛,所有人都认为这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这是乌玛大神在天之灵的指引和眷顾,万万不可错过。

至于布扎讯息中夸得如凤毛麟角般神奇的老大北星,陀三给予了高度重视,并考证了他宿卫之行的整个过程,结论只有一个,此人血手佛心,吃软不吃硬。

然而今日之会,却依然令他大吃一惊,这孩子字字珠玑,问责强悍,对神佛全无半点敬心,乾纲独断,其智慧和修为与年龄完全不符,更像一个堪透了天心世道,历经了轮回苦楚的大神通者。

最后这话,他竟用亿耳来打压自己,难道他与大慈悲天有所瓜葛不成,如果真是这样,那一切都将镜花水月,痴心妄想啊!

陀三被逼到了悬崖边缘,静修几百年的佛心出现了裂隙,他竟生出一试之心。

“北星檀那,万物无常,有生必有灭,不执着于善,心便能寂静无念,而得永善。”

“呵呵,你的意思是说我在强行为善,反而着相,欲种善因却不一定有善果,是吗?”

“佛祖逍遥。”

老僧伽的一声佛号,却让我平添无穷的厌烦,狗屁善因善果,用个飘渺的佛言惑我,黔驴技穷,着实可笑。生死我北星尚且无惧,何况其他。

我不是什么良善之辈,反而是个两手血腥,满身仇恨的边缘人,我没有什么匡扶正义,济世度人的伟大理想和抱负,更不是一个妄想凭一己之力救济苍生的疯子,苍生并非全部无辜,如果他们都到了该救的程度,那他们的存在就不再是一种必然。

陀三有一句话还是说对了,“万物有生有灭”,神佛都有这种认知,我更不会庸人自扰。

但宿卫城的事是个例外,它毕竟毁在我手,我必须有所交待,这就是我心中的善恶。

而且我现在要做的核心也不仅仅是为了那正在流亡的几万首陀罗,还有更大的图谋隐藏在表象的背后,不破不立,没有摧毁,哪来的重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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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阴险协议

“陀三大师,不必沉吟,诸事一言已决。

“北星檀那,你在威逼大逍遥天神殿吗?”

这样的话,从震烁青岚的,没有圣师之名而有圣师之实的意金刚陀三口中说出,任何人都足以自傲了。

我知道他的意思,他怀疑我这个异域人在巧舌如簧,故意攀附权贵以抬高自己的身份,借大慈悲天打压大逍遥天,从而达到挤走他们入主宿卫新城的目的。

都说佛心似海,可我怎么觉得神佛也是凡人一个哪!小恩小惠,蝇营狗苟,人家当然嗤之以鼻,但只要利益足够大,只要涉及分疆裂土,涉及辉煌传承,那些霸绝天下的上位者和誉满天下的神佛能不动心,除非日头西升东落。

一念及此,我朗声发话:“如意宝印金刚缚,无物遁形,可困凡天生灵。陀三大师,请接我一记‘幻佛手印’。”

我虚心合掌,两小指,拇指相合,余指略屈,如开敷莲华,绽放着玄妙的自然奥义,无数光芒汇聚到我的双手之间,照得人须发尽显,纤毫毕现。

那光芒净洁的如伽河河心水,明亮的如圆月月心光,让人如痴如醉,不忍挪开双眼。

布扎和桑跋是看傻了。

可作为承受压力的陀三却没有那份闲心,几百年的修为告诉他,眼前这个孩子施展的是极其浩瀚纯正的佛门手印,绝对源自青岚,其中所蕴藏的能量至为惊人,稍有疏忽恐怕都要出丑啊!

一声佛号,那陀三竟然也在出印,同样的以心结印,以手幻形,可他的手印十分的怪异,看似古怪而笨拙,变化不多,却有着一种大道至简,返璞归真的味道,仿佛天地尽在其手中。

两种能量虚空纠缠,可情况却是截然不同。

我的铺天盖地,四面八方,犹如一张遮天大网,一环扣一环的紧紧包围着陀三;他的像握紧的拳头,尽管面积不大,可无坚不摧,左突右冲,轰鸣声不绝于耳。

一时间双方谁也奈何不了谁,僵持不下。

实际上我们俩都没有竭尽全力去演绎手印的后续变化,场面很是热闹,可大家都心知肚明,这只是一种试探,点到即可。

烟尘散尽,我还是唬住了陀三,我用手印证明了我的实力,证实了我说的话,他对我应该有另一番的认识。首-发

“佛祖逍遥,北星檀那佛印精微,老僧受教了。”

“大师客气,末学后进,这点伎俩怎入大逍遥天意金刚的佛眼。”

陀三闻言不以为忤,淡定故我的笑道:“北星檀那,宿卫新城一事可有后话?”

呵呵,谈及正题了,这个老僧伽鬼的可以啊!言语貌似古拙,却暗合佛道,他明白我既然费了这么多功夫,目的绝不会是为了挤走大逍遥天,肯定还有其他说辞,他在反逼我亮出底牌。

实际上陀三普一出现,我们就已经交上手,从他施加给我压力开始,一连串的佛偈交锋,我言语故意的威逼,到“如意宝印”的出手。相互试探的同时,谁都想利益最大化,达到各自的目的,又都有顾忌,不能彻底的翻脸,情况复杂而微妙。

我面色一正,似有无限神秘的说道:“大师,我有一法,能帮助大逍遥天名噪青岚,短期内就可以奠定你们完成乌玛大神‘逍遥济世’宗旨的根基,你有兴趣否?”

“什么条件?”

神佛也跟我讲条件,这才是真正的意金刚陀三。

“条件可以后说,而且那条件不管你答不答应,都是我北星必须要得到的,谁也无法阻拦。”我看了一眼有些狐疑的陀三,继续说道:“宿卫新城重建,你大逍遥天再出资一百万金,我北星也承诺再筹一百万金,加上已有的六十五万金,足够全面启动重建计划,而且能把新城建成基兰属一属二的新的神佛文化朝拜中心,而你们大逍遥天将是那里唯一的佛主,还包括纳加城在内的桑跋所有的封地。资金到位后,你们大逍遥天可以倾巢而出协助桑跋,打出‘逍遥济世’的名号,对外宣称完全由你们出资,无偿为流亡的吠舍和首陀罗建设民居,分文不取。这种创举,这种大手笔,即彰显了大逍遥天的悲悯佛心,也可一举赢得世人之心,足抵你们百年颂佛传道之功。另外神殿可以全面教化莱特平原中部野蛮的塔芒族人,收其为信徒,以示佛心的有教无类,莱特平原的大门立时开启,余者必会闻风景从。大逍遥天神殿从此以宿卫新城和纳加城为原点,辐射四面八方。只有这样,大逍遥天的梦想才可能成为现实,才可能短期内影响大陆,昭然于天下。”

我的一番话深深触动了包括陀三在内的三个人,他们各自沉思着。

是啊!好一记利剑穿心,好一记响鼓重锤,大逍遥天屡次想走出克拉底山脉,最终都功败垂成,差的就是这种毅然决然,差的就是这种义无反顾,差的就是这种一鸣惊人,这的确是一个置之死地而后生的绝法,成功的机率不小。可如果真这样做,大逍遥天再也没有退路了。而且有可能同时得罪大慈悲天和大梵天,加上黑巫族和鬼灵族那两个“拖油瓶”暗下刀子,大逍遥天可能处于腹背受敌,四面楚歌的境地,一个应对不好,必将万劫不复。

这个臭小子开出的到底是一副治病救人的良药,还是一副谋财害命的毒药啊!

此时意金刚陀三全失大佛者内敛的淡定和不温不火,他紧锁眉头,面色时阴时晴,他在飞速的权衡着得失成败。

“大师,继续想下去,碗里的汤可剩下的不多了。有人已经织下弥天大网,要在宿卫埋葬布扎,可见谁都没闲着啊!想干成大事,还不冒风险,无异呓语。”

我又给他下了一剂猛药,不怕他不上钩。

陀三恶狠狠的扫了我一眼,重声问道:“你的条件?”

我洒然一笑,一句密语在陀三耳中响起。

“条件只有一个,你必须传授我逍遥天印。”

大惊的陀三千思万虑也没想到我的条件竟然是这个,他脱口言道:“你…你好大的胃口!”

我没有忘记“四祖”罗摩的交代,随缘补全逍遥天印和梵天印,完成诸天印九印归一的佛业。这不仅仅是我学不学的问题,更关乎一个神者郑重的承诺和一个大佛者几千年的梦想。

“大吗?跟你们大逍遥天的追求相比,不算什么。”我的声音飘渺,透着一股子感伤和对往生师者的追忆。陀三再次沉默了。

半晌,一段密语对话在我耳中响起。

“你的手印博大通微,浸染着煌煌佛威,应该传自大慈悲天的不世神者‘四祖’罗摩,从某种意义上讲,你是大慈悲天的弟子,你何以教我?”

“哼,‘四祖’是‘四祖’,大慈悲天是慈悲天,在我心中,两者是截然不同的两回事。照你这么说,如果我学会了逍遥天印,还是你意金刚的弟子不成?”

修为早已臻至佛之大成“幻觉契相”的陀三闻言守不住了佛心,他这个气啊!得了便宜还卖乖,你个不懂尊师重道的“反骨仔”。

可传音密语却说道:“梵尼戡乱期间,由你保护布扎,什么时候他开悟轮回记忆,成为语金刚,什么时候我传你逍遥天印,可否?”

我呵呵一乐,大声道:“成交。”

随着这阴险的一老一少达成协议,随着这“成交”两个字的掷地有声,青岚大陆从此不再平静,一场由北星策划的神佛逐鹿中原的内耗战正式敲响了征鼓。

陀三爱惜的看了一眼布扎,身影缓缓消失在我们面前,半空中传来他清晰的话语。

“布扎吾徒,跟随你的老大,去谱写属于你的辉煌,永远记住,你是大逍遥天的神徒。”

这怎么有点交代后事的味道,这老僧伽不会要涅盘坐化吧!那我的逍遥天印怎么办?

“知道了,大师父,哎呀!老大,你怎么又打我?”

“嗓门这么大干什么,你吓我一跳。”

我心情不错,憋着一脸的坏笑,不再理会正在搓揉脑袋的布扎,率先朝基兰城走去。

所有人都有灿烂的梦想,所有人都在为梦想奔忙,求索的路,小到风雨,大到生死,必须由追梦者一肩担当。

然而每个梦想都是一张张的大网,梦想本身没有对错,有对错的是设定梦想的人,这其中的较量、博弈、比拼、征战,全部透着一股子血腥肃杀的味道,最终的结果如何,就看谁的网大,谁的志坚,谁的心冷。

基兰城城西八十里外的小镇多番,一蓬夕阳的余晖纵情倾洒在这群黄土泥屋的建筑之上,于斑驳之中更添一抹金色的苍桑和旷远,令远观者心神摇曳。

一间隐蔽的土坯房内,阵阵低语声不时传出。

“魅儿,那傻大个的伤势如何?”

“大师兄,德蒙的伤不轻也不太重,只要不发力,行动没有问题。”

一个目光阴沉,髯须飘飘的瘦高老者和一个清瘦娇小脸色蜡黄的年轻人,隔桌密谈。

“你已经在这里拖住了他们三天,我那边的事情办完了,你可以给梵尼发讯息,告诉她你们明天进城。”

“好的,大师兄,接下来我怎么玩?”

瘦高老者站起身,抬手抚了抚年轻人的头,爱惜的说道:“魅儿,你想怎么玩,就怎么玩。放心,在加德谷地没有人敢挡你的路,包括神佛。”

年轻人用一种崇拜的目光看着自己的大师兄。她知道,这世上除了父亲,只有大师兄最宠着自己,只要自己喜欢和想要的东西,无论是什么,大师兄都会弄到。此次大屠城一行,原本要埋葬然灵族的弟子德蒙,可到了关键时刻,自己于心不忍,出手救了德蒙。回来后,大师兄不仅没有怪自己,反而一个劲的问自己玩的高不高兴,过不过瘾,开不开心,他宠自己已经宠到骨头里。难怪父亲警告自己不可痴缠大师兄,是怕自己坏了大师兄的计划啊!

“魅儿,据你观察,梵尼等其他五人怎么样?”

“嘻嘻!他们啊!没什么出奇的地方。德蒙是个大傻瓜;孜摩够帅;布扎‘话痨’;梵尼假模假式的,我不喜欢她;那个娃娃脸的北星吗!我不了解,他平素少言寡语,对什么事都漠不关心,要说唯一的印象,就是他的眼睛,很深邃,跟父亲一样。嗯!也不一样,说不清楚。怎么了?”

瘦高老者听得正出神,他希望通过师妹魅儿的嘴,能得到一些有用的信息,毕竟多了解一点没有什么坏处。他突然想起远走龙翼西拉玛的大弧公,不知他摸清了没有那个有着惊天修为,彻底破坏了自己宿卫阴谋的异域人的身份。

“啊!没什么,我想近几日内,你就会与梵尼等人取道向西,远走克拉底山脉南部余脉,那儿被称作“诅咒之源”“万恶之地”,绝凶奇险,步步荆棘,你从来没去过,记住,不可意气用事,一定要照顾好自己。我给你的信物藏好,危机关头,可保你无虞。”

“安啦!真够唠叨的,嘻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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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玉指纤葱

基兰王宫客舍,梵妃雅负手临窗而立,晓风吹过,她面纱裙摆微扬,那削肩束腰曼妙的背影,有一种说不出的飘逸出尘。

大慈悲天的神徒孜摩,小心的站在梵妃雅的身侧,他棱角分明的脸上忧色尽显,可那忧色明显不对事,只对他心中之人。

两个超然的俊男靓女站在一起,光芒四射,顾盼神飞,的确是十足般配的一对。

布扎坐在一把木椅上,呆愣的注视着梵妃雅的背影,悠然出神。

我闭目坐在屋角,心中在揣摩着刚刚发生的一件足以震惊基兰王国的大事件。

梵尼最中意的,最有希望继承王位的二王子桑拓离奇失踪了,没有任何线索,没有任何征兆,就在这九重深宫之中,就在这层层护卫之中,凭空消失。

且不说基兰王国本身网罗的神修者没有感到丝毫的动静,就是与王宫连成一体的大慈悲天诸相神庙也毫无察觉。基兰王国当下最重要的人物丢了,这无疑让静修在王宫内宅边上的“知性”顶果大师颜面尽失,他保护不力的责任是推脱不掉的。

是谁?是谁干的?我渐渐理出了头绪,如果我没有猜错,这又是一个大阴谋,目标是梵尼等人,与企图埋葬布扎的阴谋同出一人手笔,是姊妹篇,或是九连环中一环。

这是要让我们疲于奔命啊!他牵线,我们是木偶,他指向哪儿,我们就扑向哪儿,不管前面是莽山原海,还是鬼蜮魔窟,硬着头皮也要上啊!

呵呵,手段不算“高段”,却踢中了要害。

唯一令我感到诧异的是我无意间得知二王子桑拓竟是个“阳魁男”,难道是那个什么“重生”的组织干的?

可凭乔贤、乔洛之流的那种修为连王宫的边儿也挨不上啊!他们应该是里应外合,然后借“阳魁男”说事,本家可以推得一干二净,聪明!不过藏头露尾,上不得台面。

“三位师兄,德蒙和魅尔带着七王子桑库,明日将返回基兰城。可桑拓的失踪让我们陷入了被动,诸位可有解决的办法和对策?”

值此窘困,梵妃雅那天籁般的声音仍然不急不燥,尽显一个绝世神徒波澜不惊的佛之大慧和不昧静心。首-发

“妃雅,此事全无头绪,我看应当从长计议。”

貌似大慈悲天的“勤策”孜摩,那也是千里挑一的主儿,若不是心有所属,惑了心智,断不会说出这种没营养的话。

布扎鄙夷的看了一眼孜摩,晒然的说道:“还什么从长计议,都火烧眉毛了。一定有人捣鬼,目的是阻挡咱们鼎世戡乱。桑拓不会凭空消失的,总会有蛛丝马迹留下,二王子的生死不再是他个人的事,这关系到三大神殿的荣辱,我们不可以输。”

梵妃雅听的是频频点头,她感觉得出布扎这番话的分量,也认同布扎的看法。她妙目流转,停在我的身上,逡巡不去。

我知道她在征求我的意见,可我不想多说,因为我的一切推测没有半点证据,说出来也是徒乱人意,于事无补。更何况我根本不愿意与之废话。

“老大,我们不可以半途而废,不然神殿的尊严何在?咱们的脸往哪儿搁?你说话呀!”

这个混蛋布扎,不分场合,不分地点,毛毛愣愣的,不踢他一顿难消我心头之怒。

我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转而平静的注视着梵妃雅,漠然的说道:“单靠梵尼等人是分身乏术,要么你重选基兰国主;要么你静静等待,外出搜寻的八师古会带回你想知道的消息。”

我微一停顿,冲着有点醒过腔来的布扎说道:“我找你有点事。”

言罢我走出了客舍,后面跟着蔫头耷脑,一副大祸临头模样的布扎。

梵妃雅表面平静的望着半开的室门,心中却波涛汹涌。

是啊!目前,魅尔传讯说西北的帕阿族群和马嘉族群退出了大屠城。而北部的大威、亚斯、沙尔三城,重回了基兰怀抱。西南宿卫城塔芒族的事,尽管北星,布扎,桑跋,辛亚娜都缄口不言,想来也已解决。戡乱完成了一半,只要自己稍微松松紧绷之弦,重选基兰国主,那一切将消弭于无形。只要自己支持某个王子,就代表大梵天和梵尼静庵也支持,大慈悲天和大逍遥天必会跟进。三大神殿认定的人,谁敢不服。加德谷地从此一片康平盛世,我们也将圆满完成使命,被载入青岚的青史之上。

这个睿智的玛族神徒,给自己点出了一条捷径,他是怎么想的,他是什么人,能于重重迷雾之中,抽丝剥茧,直指问题的核心,难能可贵啊!

可自己能这么做嘛!“梵尼戡乱”那是一个无比辉煌而神圣的征程,它凌驾于众生之上,它飘渺于云界仙域,是一个不朽的传奇,是一个完美的传说。它不允许有任何的瑕疵,更不能有任何的污浊,否则自己就是陨落,也无法闭眼,也愧对师门的栽培和梵尼静庵的盛誉。

梵尼的身份已经选定了二王子桑拓做未来的基兰国主,自己即便明知北星说的对,也不可能换人,梵尼出尔反尔,这绝对是不可原谅的。

梵妃雅轻轻的晃晃了头,她知道自己别无选择,但愿那个神奇的玛族神徒另一句话也说对了,国师八师古真的有二王子桑拓的消息传来。

“妃雅,你怎么了?”一旁的孜摩不无担心的问道。

“孜摩师兄,妃雅有些倦了。”

两天后,事情果然有了转机,不出所料,八师古查到了二王子桑拓的下落,他把全部罪责都安在“重生”组织的身上。他的结论获得了诸相神庙主持顶果和王宫所属神修者的大力支持,都他妈的不愿意承认是自己的过失,好不容易八师古才找来一个“替罪羊”,还不把它生吞活剥了。

神佛也要面子啊!他们的虚伪侜张,彻底的帮助大阴谋者八师古完成了他那个坑杀梵尼的弥天大网。

据说“重生”组织的人和桑拓现在已经向基兰王国的西部远遁,奔向了茫茫的克拉底山脉南部余脉的深腹,那传说中的“诅咒之源”“万恶之地”,被称做“佛禁”的“何伊诺尔”山系。

魅尔,德蒙,七王子桑库回来了,德蒙受了颇重的内伤,不过经“知性”顶果大师的亲自诊治,已见大好。

“何伊诺尔”,又名光明之山,它名字的起源和来历已经不可考,此山系亘古即存,雄踞在南北横贯青岚大陆的克拉底山脉的南部。

关于它的传说很多,什么“诅咒之源”“万恶之地”等等,那里也是“佛禁”之地,顾名思义,是神佛禁步的意思。

虽然没一个好的,可它偏偏有一个极其好听的别称,光明之山。不知道这其中的寓意是邪恶本身就是光明不可或缺的另一面,还是意味着光明能战胜一切邪恶。

我们六个历时大半年的时间,终于重聚在“梵尼”梵妃雅的王宫客舍。

老地方,我依旧坐在屋角的木椅上,沉默不语。

经过上次的一通爆栗,“话痨”布扎收敛不少,不敢在众人面前,轻易的胡说八道,不过他本性难移,上蹿下跳的,一刻不得消停。

梵妃雅宣布了两件事,一个是我们六个即将踏上西行之路,去克拉底山脉南部救回二王子桑拓;另一个是大慈悲天神殿为给梵尼壮行,特意授予护法使孜摩一块慈悲天神牌,他可以凭此指挥所到之处全部的慈悲天神修弟子,危急时刻护法戡乱。这是个无上的殊荣,表示着大慈悲天全力支持和认可梵尼鼎世戡乱之路,也表示着大慈悲天不遗余力栽培弟子孜摩的态度。

还授有一方神器“罗摩印”。风闻此印的威力惊天动地,鬼神莫测,可镇四方诸邪,可诛满天怨恶,是“四祖”罗摩证果的佛门至宝。

这个“罗摩印”我曾远远的看过孜摩拿出来供大家观鉴,我当时就有一种冲动,想去把它抢过来,因为一种至为熟悉的感觉从我心底泛起,那是一种纯粹心灵的呼唤,那是一种穿越时空的呼唤,许是我身上有“四祖”的佛息,令那“罗摩印”也欢喜雀跃不止,一度流光溢彩的,弄得孜摩和围观的梵尼等人惊异不已。

可我不能去抢,不是惧怕大慈悲天的势力,不是畏惧所谓的正邪对错,是我认为如果这样做了,会亵渎“四祖”罗摩的佛誉,况且我也不屑如此。

我暗暗发誓,总有一天我会让大慈悲天神殿拱手奉上“四祖”罗摩的一切遗物,让我这个不是神徒的弟子,完成异界师者的心愿,让他的衣钵得以完整的传承。

孜摩对自己师门的厚赠表现的很淡然,也没有不可一世的四处炫耀,这令我对这个帅得离谱的神徒有了一番全新的认识,到底是大慈悲天的王牌,单这份宠辱不惊就值得称道,他配得起我另眼相待。

“五位师兄,克拉底神山一行,波诡云谲,危机四伏,你们甘愿陪妃雅犯险,妃雅在此代表梵尼静庵谢过诸位了。‘鼎世戡乱’是造福基兰数百万吠舍和首陀罗的无上佛业,如果我们能佛心坚毅,无惧无畏,排除万难,建此奇功。上顺应了天道佛心,中不负师门的苦心孤诣,下不枉人世一遭,能在青史之上誊写名录,吾辈当仁不让。”

梵妃雅说到动情处,纤葱玉指一挥,仿佛拂尽了极暗处那万千阴霾,引领一丝神圣的光明之源,照亮了众生心灵的窗口,点燃了轮回的希望。

几个人被她的一番话煽得心潮澎湃,壮心不已。

“誓在青史誊名录,俯仰无愧天地间”,这不是诱惑,而是任何一颗年轻的心都无法拒绝的梦想,这没有错,更值得付出。

我的心神在那一刻恍惚,我的双眼射出万斛豪光,我仿佛回到了迷图山脉的中部,“死亡试炼”的入口,再一次听到大哥天岩那铿锵的话语。

“兄弟姐妹们,我们无须渴求老天护佑,关键在于道心的坚韧,试炼的决心和生死无所畏惧的勇气,这才是生存最可依托的法宝……。”

那时的我跟现在的几人一样,“万丈雄心平地起,豪情激昂破万钧,谁与争锋。”

梵妃雅平静着心情,举目环视着众人,把他们的神情尽收眼底。

突然,她心神摇曳,陷入了一片氤氲的星辉之中。那是什么,是他的双眼吗?

那里浩瀚无垠,广袤无边!

那里是净粹心灵的起点!

那里是奔腾怒海的港湾!

那里有一段波澜壮阔,荡气回肠的人生!

那里有一个人无尽的情殇!

那里迸射着万丈光芒,华彩辉煌!

那里流淌着至真的兄弟情义,无悔昭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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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星芒无限

“妃雅,你怎么了?”

孜摩的一句呼唤,招回了梵妃雅那游走穿梭于他人情感、记忆中的魂灵。

“哦!我没事。”

她努力控制着自己尚没有从震撼中脱离的心灵,她竭力让自己的外表平静下来。

这一瞬间她明白了,堪悟了。

她知道这个人为什么总是郁郁寡欢,沉默不语;她知道这个人为什么总是拒人千里之外,甘守孤寂;她知道这个人为什么桀骜不驯,蔑视神佛。

这个玛族神徒曾有过最真挚的情感,最浓烈的热血,最情殇的记忆,最苦楚的生离死别。

她不知道他那生死经历中具体的人和事,具体的遭遇,她只是读懂了那份追忆,那份祭奠,那份情感,那份净粹的心灵,那份辉煌的华彩。

他是一个死而返生,劫后余存之人,他的沉默是来自于骨子里;他的冷漠是发自于魂灵;他的蔑视是源于对世道人心的绝望。

他这样一个人,会跟随自己完成鼎世戡乱的佛业吗?

梵妃雅知道她这一生都别想忘记这一刻,即便是修为臻至“佛心通明,正觉微相”也不能。

我从记忆中醒来,回到了现实。

我这是怎么了!从没有过的完全屏蔽外界的精神迷失,等同于关闭了六识,陷入魂游的境地。

是自己太想天岩他们了吗?还是自己永远都无法忘怀那份最初的美好?

我决定了,不为别的,就为了祭奠曾经流逝的岁月,我要帮助他们完成这趟“鼎世戡乱”,完成这次阴谋笼罩之下的生死营救。然后名正言顺的去见叠伽,重返龙翼,再不相见,再无瓜葛。

实际上,我上次已经用话点了梵妃雅,我希望她做出正确的抉择。

但结果令我大失所望,她甚至连虚晃一枪都不会,也不做。只要她假意摆出一副梵尼将重选基兰国主的架势,二王子桑拓的失踪顿时成了一块鸡肋,八师古他们必然阵脚大乱,一定会露出破绽,等铲除阴谋之源,在相机救出桑拓才是上策。可梵妃雅始终放不下自己作为梵尼的那点可怜的责任和面子,不惜带着一帮人以身犯险,争着抢着去做那个牵线木偶,任人摆布。

这种人在我眼里一钱不值,我根本犯不上跟着她们瞎起哄,无头苍蝇似的乱冲乱撞。

原打算不再管什么阴谋的最终目的,寻机出手灭了八师古,惩治完宿卫杀戮的首恶,我便飘然远去,自己去见叠伽,之后返回龙翼,到师殊族去。我依稀记得那里应该有我一条灵石矿脉,本来我并不想要,可现在不行了,我答应陀三为重建宿卫新城再添一百万金,就应在这灵石身上。埋头挖它两年矿,等凑足了一百万金,给布扎和桑跋送过去,我与青岚大陆之间就只剩下一个二十年后的约定。呵呵,那是一个虚无飘渺的约定,自己能不能有命赴约尚未可知啊!

至于逍遥天印、梵天印和“四祖”罗摩的遗物随缘就好,而我策划的那个神佛内斗,内耗的惊天博弈,没个十几二十年根本不可能见到效果。

我活着,一切皆有可能。

我要是死在清洗仇恨的路上,那所有的誓言、梦想都会化作一缕青烟,随我魂归幽冥。

既然已经做出抉择,有些话我就不得不说了,一定要避免重蹈覆辙,尽做一些无用功。

站起身来,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中,我走到了窗前,淡然的说道:“梵尼,既然你已经决定西上克拉底山脉救回二王子桑拓,那有几件事你必须未雨绸缪,否则‘鼎世戡乱’便如同镜花水月一般,毫无意义。第一,立即传讯大慈悲天神殿,召回桑拓的大伯,师者桑腾,让他暂代王权,坐镇基兰。神佛不准介入凡间争端,却没有禁止神殿的王族子弟为王国尽忠,我想这也是桑拓的爷爷把自己的大儿子送往神殿的原由之一。还有,让一个叫帕阿潘的普者学僧写信给自己的帕阿族群,让他们谨守本分,不要野心勃勃的惦记基兰王国的大屠城,否则刀兵再起,休怪神佛降罪;第二,尽快召回四王子桑亚吉的舅舅镇北将军恩普里,让他回来养老,不要总持观望态度,寻机自立;第三,暂时解除辛亚娜父亲南天帅辛哈隆的兵权,这个工作交给‘知性’顶果大师和三王子桑跋去做;第四,桑腾监国后第一件事是将所有的基兰高层,包括国师、四位大公、两大元帅,官降两级留用原职,待新王执政后酌情予以擢拔。第五,梵尼你要另外物色一个国主候选人,先秘而不宣,是谁由‘知性’顶果大师,‘虚相’纽舒大师、桑腾三人共知,一旦我们救不回二王子桑拓,立即传讯两大神殿共同主持让你选定之人即位,稳住局面;第六,基兰王国的子民连续遭受了两年的战火摧残,民心动荡,苦不堪言,梵尼应该拿出姿态,免除最底层首陀罗三年的赋税,抚民以静,休养生息;第七,大慈悲天神殿既然已经把‘慈悲天神牌’授予了自己的神徒孜摩,既然已经肯定和认可了梵尼的鼎世戡乱之路,索性就做的更漂亮一些,摒弃门户之见,把神牌交给梵尼使用,以昭告世人大慈悲天彻底站在了梵尼身后的立场,让心存不轨者死了挑拨和离间之心,此事由孜摩与师门沟通解决;第八,梵尼要高调离开基兰城,并传讯天下,二王子桑拓乃基兰王国的准国主,他的失踪是‘重生’组织所为,他们若敢加害,就是与三大神殿为敌,就是与整个林布族为敌,未来的基兰王国他们将寸步难行,这会有效的保护桑拓,变被动为主动,为我们的营救争取时间;第九,克拉底山脉一行奇凶绝险,极可能是有心人故意织就的阴谋,设下的陷阱,目的是埋葬梵尼等人,引起基兰大变,引起神佛战争,甚至波及整个青岚大陆,他们好从中渔利,所以大家要提起十二分精神,面对魑魅魍魉,面对鬼影憧憧,犁庭扫穴,直捣黄龙。首-发我所说的和我要做的,只为基兰最良善的首陀罗能过上没有战火肆虐,没有硝烟弥漫,没有罹患临头的平凡日子。他们只想一家人守在一起,相濡以沫,甘苦与共,饿了有粥喝,累了有屋睡,他们别无所求,我也别无所求。”

话说完了,我仍然没有回头,目光久久凝视着窗外,凝视着远处诸相神庙那一座座金碧辉煌的圆塔。

屋内,德蒙咧着大嘴瞅着我,一脸的惊异;魅尔是满眼的匪夷所思;孜摩低头不语;布扎双眼泪光闪烁,激动的看着我的背影。

而梵妃雅此时心神俱震,她万万没有想到,这样一个连灵魂都散发着冷漠气息的人,这样一个拥有钢铁般意志的人,竟会有一颗普度众生的佛心,竟会有一腔侠骨柔肠般的细腻情感。他开口了,是不是证明他愿意追随自己,完成那鼎世戡乱的辉煌佛业。他告诫自己未雨绸缪的事情,桩桩件件都切中了要害,如果全部落实,那主动权就牢牢的掌握在自己的手中,进可攻,退可守,何愁大事不成。

“北星师兄,心虽无迹,佛眼慧觉,谢谢你为梵尼所考虑的一切,妃雅当一体遵行,再无遗漏。四天后,参加完大慈悲天诸相神庙举行的盛大的‘俱致护摩’,妃雅诚邀师兄一同西行,完成戡乱,救众生于水火。”

闻言我笑了,这个超然的梵尼,她还是吃不准我会不会继续做他的护法使啊!

“老大,你决定了?”

布扎是青岚大陆最了解我的人,他当然知道我一旦开口,就表示我不会半途而废。

我转过身,朝布扎点了点头。

“哈哈哈……。”

“布扎,先别笑,我听说你今天要请我吃饭,走吧!”

“谁…谁…谁说的?我自己怎么不知道。”

梵妃雅望着两个拌嘴远去的背影,她的双眼异彩连闪,她终于明白在大昭德寺“虚相”纽舒大师对自己说的“危难关头你要拉住北星”那句话的真实含义。

接下来的三天,一枚枚重磅炸弹砸在了基兰城,一道道强硬举措的谕令响彻了基兰王国,其惊世骇俗的轰动效应甚至席卷了整个加德谷地。

所有人这才醒过腔来,梵尼终于出手了,而且是重拳连击。观其行事,乾纲独断,果敢刚毅,不仅面面俱到,而且意义深远,耐人寻味。

她公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以代国主桑腾的名义减免了基兰底层贫民五年的赋税,消息在大慈悲天各城神庙同时传出,整个加德谷地中腹部顿时沸腾了,流亡的首陀罗纷纷返回家园,基兰王国重新赢得了民心,而梵尼的声望,扶摇直上,冠盖大陆。

她公开做的第二件事就是宣布准国主二王子桑拓被神秘的“重生”组织所掠,并措辞强硬的警告“重生”组织,如果他们敢加害桑拓,就是等于对三大神殿宣战。

与此同时,大慈悲天神殿前所未有的宣称已经把‘慈悲天神牌’授予了梵尼,她凭借此牌可以动用大慈悲天各城神庙的神修力量,戡乱御敌。

明眼人都看出来了,大慈悲天这是不遗余力的支持梵尼啊!这背后的东西,不言而喻。

“梵尼”梵妃雅彻底的出名了,她已经成为基兰王国年轻人的偶像,她已经成为大陆年轻神修者中的“魁首”,各方势力修为有成的子弟纷纷向基兰城涌来,每天围在王宫和诸相神庙的人擦肩接踵,络绎不绝。

谁都想亲眼看一看传说中如谪仙临凡一般美丽的梵尼,谁都想亲眼看一看这个造福基兰的大梵天神徒。

她现在的一举一动都成为潮流的风向标,都牵动着万千颗青春澎湃的心。

“魅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梵尼怎么突然作风大变?”

基兰城城北,一处偏僻的供奉黑天族“黑天神”的小庙内,震怒的基兰国师八师古,大声问着清瘦娇小脸色蜡黄的梵尼护法使魅尔。

“大师兄,不是梵尼,是那个玛族神徒北星,一切主意都是他出的。”

“混蛋,又是他,真当我八师古是好欺负的了。咦!那也不对啊!他所做的都是针对我而来,难道他堪破了其中的玄机不成?”

八师古皱着眉头,一通冥思苦想。

“我明白了,一定是那次莱特平原设伏露了马脚,是古荣坏的事。”

“九师兄,他不是回宗门养伤去了吗?”

八师古并没有答话,他在用心思索事情败露到了什么程度和应对的策略。

突然,他似乎把握住了某些东西,自言自语的说道:“那小子只是怀疑,他一定只是怀疑,他没有丝毫的证据,他一无所有,他对我只是猜测,他还不知道我的身份,甚至不知道有我的存在。呵呵,毕竟还是个孩子吗!他要认准了是咱们黑天族在一旁使坏,他怎会当着你的面给梵尼出主意。他不防备你,说明他所知有限啊!”

“嗯!我也认为他不会知道很多,实际上我感觉他心中无神无佛,也不愿意招惹是非,他更多的是希望基兰无数的首陀罗能过上好日子。”

魅尔在八师古面前很放松,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师妹,不可大意,事关黑天族的兴衰成败,再说北星那小子的确是个人物,修为更是莫测高深。”

“是吗!大师兄,你觉得他跟我比如何?”

望着自己心爱的小师妹那双忽闪忽闪的大眼睛,八师古是哭笑不得,都什么关口了,她还关心这个,何况凭你那三脚猫功夫,没得比啊!

魅尔见八师古没说话,急得她一下子蹦了起来,大声说道:“大师兄,你瞧不起人,父亲已经把‘五阶自然召唤术’传授给我了,虽…虽然我还驾驭不了,可要是真拼命的话,你都未必是我的对手,嘻嘻。”

八师古一阵的语塞,“五阶自然召唤术”的确够强悍,可你也得能使出来才行啊!这个小丫头实在是被宠坏了,可得提醒她几句。

“魅儿,你不可胡闹,‘五阶自然召唤术’的反噬力巨大,就是一个大师级别的神修者,也是有死无生的局面,你万万不可妄动,听到没有?”

“安啦!安啦!真啰嗦。”

“小师妹,原本我没打算让你掺和进来,你玩你的,我做我的。可现在情况有变,我们处于不利的位置,所有的计划已经让北星那个混蛋毁的差不多了,唯一剩下的就是克拉底神山一行,如果能把梵尼、北星、布扎、孜摩、德蒙埋葬在那里,则三大神殿的颜面尽失,黑天族大兴的契机就在眼前,不然咱们就会前功尽弃。魅儿,你是时候该担负起更大的责任了,这也是师父派你当梵尼护法使的原因之一。神山之行,你要时刻注意他们的行踪,用‘巫灵’与我保持联络,我再告诉你怎么做。”

魅尔十分兴奋地盯着大师兄八师古,以为有什么重要的任务派给她,谁知听到“联络”之后就没有了,她有点郁闷的说道:“就…就这些,没劲。”

八师古闻言是再次苦笑,他不知道让小师妹做内应,是对了,还是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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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俱致护摩

“妃雅,这一系列的举措都是北星那孩子的主意吗?”

“是的,大师。”

“梵天真如,了不起,了不起,招招狠毒无比,招招切中要害,难能可贵的是他还有一颗悲悯众生的心。”

基兰城城外向东的古道上,梵妃雅和“虚相”纽舒大师站在一起,他们在交流着。

“大师,我感觉得出,北星是一个百劫余生之人,性情冷漠,心坚似铁,更…更蔑视神佛。我不明白,龙翼大陆的玛族人是梵天大神的一系后世,作为玛族神徒,他怎么会,怎么会……。”

梵妃雅没有把话说完,她恍惚间好像又看到了那双无尽深邃,无限星辉的重瞳。

“妃雅,你看看这个?”

梵妃雅接过一封信笺,快速的扫视着内容,颇为吃惊的说道:“大陆持有‘贵胄命牌’的三大神直系后裔已有近百年没有遭到意外陨落,基兰王国大公比索将军是伽师比大神的后裔,他的遇难,大慈悲天必然震怒。凶手是什么邪魔,敢公然挑战三大神殿的权威?”

“权威!敢送比索远行者,不会在乎满天神佛的。”

纽舒宣了一声佛号,忧色满脸。

“大师,需要梵尼做什么?”

“天道昭彰,因果不爽。三大神殿同气连枝,此例断不可开,大梵天要竭尽全力查找凶手,以还大神后世一个公道。传讯言:凶手有两个特征,一者他是个异域人;再者他年纪不大。”

“异域人,年纪不大,年纪不大,大师,难道是……。”

纽舒一立掌,拦住梵妃雅的下话,淡然的说道:“佛曰不可说。一切皆有因缘,一切皆无自性,该明了时终明了,佛亦难及。是与不是,尽在妃雅你的心中,如是我闻。”

“虚相”纽舒大师说完微微一笑,用一种充满希冀的目光鼓励着梵妃雅,转身飘然远去。

“梵天真如,多谢大师指点。”

梵妃雅明白“虚相”纽舒大师话中的隐意,北星一定是杀害比索的人,他终归逃不过要面对大慈悲天问责的命运。值此关口,自己不用明辨,只要随缘而动就好。

梵妃雅更明白,她与北星不是一路人。

今夜,圆月当空,群星闪烁。

那银色的月辉如丝如缕,似乎在驱走着世间最肮脏的邪恶,那神秘的星耀滴滴点点,似乎在清洗着人心最阴暗的污秽。

这样一个平静的夜晚,基兰城中却是火光一片,照亮了整个天际。

大慈悲天诸相神庙的朝拜场,此时正在举行一场盛大的“俱致护摩”,三大神殿的神修者,王国高层,各大豪门贵戚,名流望族,凡间颇负盛望的僧伽纷纷到场。

这是基兰王国历经两年战乱之后,诸相神庙的主持“知性”顶果大师为了基兰国祚的永昌,为了基兰子民的安康,为了基兰王国的和平,为了消灾去难,为了酬谢神恩,特奏请界山大慈悲天神殿和亿耳圣师的俯允,所举行的最隆重的祭祀活动,也是最盛大的祈福、降福活动。

“俱致护摩”,又称火祭祀法,是青岚大陆神佛修行中的一件重要行事。

火,在青岚是神圣而智慧的,火祭祀法,就是以火焚烧证佛悟道的妄心、迷心、痴心;以火燃尽佛之九难;以火驱魔求福,施恩众生;以火点醒佛心,使之知自性而度人。

《慈悲天经》曰:“护摩是天地慧火,能烧弃因缘所生灾横。”

又曰:“烦恼为薪,智慧为火,以是因缘,成涅盘饭,令诸弟子悉皆甘嗜。”

远古时期,“俱致护摩”有四十四种护摩法,以生为根,以死为结。投供物于祭坛之炉中,待火焰上升,则已达诸神之口,诸神依之得力以降伏诸魔,而予人类福祉,故又将火视为诸神之口,亦即天口。那时的“俱致护摩”多用于种族之间的征战,法术的意味居多。

而今天的“俱致护摩”则是一种单纯的祭祀和降福活动。但其繁琐和复杂已经到了无所不用其极的程度,远远的偏离了“俱致护摩”的简单真意。

夹在人群之中,我显得很另类,别人都是成帮成群,三三两两的闲聊,游荡,驻足观望。

只有我,一个彻彻底底的孤家寡人。

那五个皆是神徒,有的跑去与自己宗门的来人聚首寒暄去了,有的跑去帮着大慈悲天诸相神庙忙活去了。连布扎那个平素不离我半步的家伙,都已经没了踪影。

站在边缘的一角,我审视着偌大的朝拜场,突然涌出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它像极了我第一次登上天道峰的感觉。一样的尊贵、豪奢,一样的宏大、肃穆,一样的震撼心灵,摄人魂魄。

场中心,一座十几丈高的护摩坛拔地而起,坛壁雕刻着神佛济世的种种场面,浓墨重彩,描金画银,人物鲜活无比。坛顶一尊巨大的三足白色圆形“息灾法炉”,向北吉祥跏坐,十分的显眼。

护摩坛台前后各四个小型石台,台上八尊鎏金佛像分别骑着狮兽、象兽、翼虎兽、神龙兽、麒麟兽、独角兽、孔雀兽、金翅大鹏鸟兽,姿态各异不说,更惟妙惟肖啊!

八大护法使者共同拱卫着护摩坛,象征着佛心无阻,御八方之难,而诸善集生,万法现世。

朝拜场的其他地方,一个个小石基上摆放了共计五百个特小号的白色“息灾炉”,每个炉下都压着一张红纸,上边有功德主的名字。届时五百个功德主与护摩坛上的大师共同祭祀,以愿力开启佛界之门,引佛光普照,承受佛力惠身,祈盼佛祖降福。

风闻“俱致护摩”的“息灾法炉”是不可轻开的,须待佛心慧明,佛缘巧至,方可为之。一旦祭起“息灾法炉”,引佛光普照,可平息世人贪嗔烦恼或止息族群王国之灾祸,此为息灾之意义。

这又是一件大功德,也是佛祖挂在嘴边的愿望。

祭起“息灾法炉”的僧伽本身也有好处,可增长定慧之功德或外在之诸种福德;可获得摧破无明、灭诸灾殃的佛力;可得诸佛之庇护,邪魔不侵。

所以青岚大陆对“俱致护摩”的推崇已经到了无以复加的程度。世人都知道“息灾法炉”可祛病驱邪,延长寿命。其中受惠最大的就是能与大师级别的神者共同祭祀的那五百个功德主,他们可以单独承受佛光佛恩,而不是星星点点。所以名额的竞争近百年是越演越烈,最终的规矩只有一条,凭的是你做的“福田”和“功德”的多少,说白了就是谁孝敬的金银多,谁就可以争得一席之地。

但唯一遗憾的是“俱致护摩”的三大法炉之一的“息灾法炉”,成功率极低,多数时候会胎死腹中,可不管结果如何,功德主所做的孝敬是概不退还的,这就是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啊!

我实际上很不习惯这种场合,人多嘴杂,闹闹哄哄的不说,单那股子铜臭味就让人作恶。

听布扎叨咕过,这场所谓的“俱致护摩”的祭祀活动,其花费是惊天的。

朝拜场占地方圆几里,共铺就了一丈见方的青石近万块。然而搞这次“俱致护摩”,须将所有的青石全部翻起,在每块青石之下,挖至白土现,埋入一只装有五谷、五宝、五药及五香的净瓶,此埋宝法一表侍佛之诚心;二表祈福之愿心;三表众生求食、求药之毅心。仅此翻石埋宝一项就靡费五万金,可见一斑。

听说诸相神庙的总预算达到三十万金,吓死人的,十分之一的宿卫新城啊!可人家毫不在乎,也对,不就是十几个参与共同祭祀的功德主的孝敬吗!

大慈悲天富有,更他妈的生财有道啊!这是我此时的全部观感。

我之所以没有离开,部分原因是好奇心,我想看看他们是怎么打开的佛界之门,也就是虚空之门,那所谓的佛力惠身,佛祖降福又是什么。

还有一个原因是诸相神庙给了梵尼六个名额,明显是一人一个。最初得知这一消息,我的第一反应是卖了它,传闻最高可卖五万金哪!我欠了桑跋一百万金,得一点一点凑不是。穷人渴望现金,尽管杯水车薪,也算是个不错的开头,命歹啊!

然而布扎第一个就蹦了起来,说什么也不让我卖,道理一大堆,其他几人也用一种看怪物的眼神看着我,意思明显在说:这人是不是穷疯了。

最后是梵妃雅出面,说这次“俱致护摩”祭祀活动的名额关乎梵尼及护法使的形象问题,不好卖了。

“名额风波”是过去了,可我发现他们几个每次看见我都憋着笑意,令我十分的不舒服。

布扎更过分,一次我们六人出去吃饭,结账后剩了二两梵银,布扎直接甩给了我,说了一句“给你了,穷鬼老大”,气得我拍案而起,千里追杀,一脚把布扎从楼上踢了出去,惹得众人哄堂大笑。

突然,一声锵然而厚重的钟声传来,朝拜场一片寂静,万众瞩目的大慈悲天诸相神庙的“俱致护摩”祭祀活动拉开了大幕。

护摩坛下,盛装的“知性”顶果大师在前,身后跟着一个腮胡胖子和一个素衣长眉的老僧伽。

呦嗬!那个素衣长眉的老僧伽竟是故人,大慈悲天的“明光”敦珠大师。

三人之后跟着十八位身着暗紫披肩的师者觉僧,三十六位身着暗红披肩的普者学僧,最后是一百零八位手持大磬、小磬、引磬、铛子、铙钹、铃、鼓、钟等法器的乐僧。

旷远的佛音,冲天的气场,闪烁的星辉三者交织在一起,一种庄严,一种肃穆,一种令人俯首帖耳,顶礼膜拜的感觉从心底滋生,并蔓延开来。

这所有的一切无不凸显着青岚大陆的神佛那高高在上,不可侵犯的神圣地位。

一个身材魁梧的唱礼僧前行几步,其饱含异力的嗓音顿时回荡在寂静的朝拜场上空。

“青岚大陆大慈悲天诸相神庙‘俱致护摩’祭祀礼开。今次为外之护摩,启‘息灾法炉’,引佛祖之智慧光、大愿力,驱魔祛病,消灾解难,佑基兰永享和平。”

那唱礼僧略作停顿,咽了一口唾沫,继续唱道:“俱致护摩祭祀之头魁,请大慈悲天‘知性’顶果大师、‘明光’敦珠大师、‘净化’雷蒙大师‘乞佛’。”

唱礼僧这活儿够累,连喊带吆喝啊!

那个胖子竟会是“青岚十二神僧”之一,有驱尽一切邪恶之称的“净化”雷蒙大师,呵呵,真是不怎么样。

四十几个师者普者全部结跏跌坐,口宣佛号。

那佛号汇成一股洪流,踩着高亢厚重的佛音,以一种诡异的频率,越来越尖细,悠扬,直刺无尽星空那最为神秘的至远处。

场中顶果他们三人围成一圈,各自结印,手印幻化灵动,光芒四射,耀眼无比。

看着他们的印决,我了然的笑了,这都是源自“四祖”罗摩的手印,属于虚空印的变化范畴,不过是残缺的,又经过改良,威力小了不少。

他们这是要干什么?难道凭那“半吊子”虚空印就能开启佛界之门,我很怀疑。

三股来源于虚空的净洁的能量,合成一个圆盘大小的光之源,他们三个竭尽全力的把它推向了北天际,它像一个流星一样,划过了夜空,奔向了无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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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虚空訇开

我的神识一直跟着那个“流星”很远很远,直到我的能力无法穷尽时。

这虽然是一瞬间的事儿,可对于我来说却十分的漫长,我完成了一次奇妙的精神穿越之旅,也知晓了一个一直困惑我的问题,得窥了一线天机,初步掌握了登顶道颠的秘密。

那“流星”内蕴藏着顶果大师他们三个佛者的一丝精神印记,它如电闪雷鸣,刹那间就通过了一层“气膜”,遁入了虚空。那“流星”的能量原本即将消耗殆尽,却突然犹如获得重生一般,吸附了虚空之中那最纯粹的净能,越滚越大,速度越来越快,直至无影无踪。

那是一个什么所在啊!到处翻涌着可以摧毁一切的暴虐的能量,到处充斥着可以吞噬一切的疯狂的能量漩涡和致命的吸扯力。

我终于明白了什么是破碎虚空,什么是六道轮回,什么是幽冥鬼府,它们根本就是一回事,它们都在虚空的那头。不管是修真人,佛陀,鬼怪精灵,最终的归宿都在那里,谁能保全核心精神印记的通过,谁就是神佛。

我说我与布扎抵达宿卫城时,满荒遍野的尸体,奇惨无比,可怨力怨灵明显浅淡,问题就出在这股子吸扯力身上,人的灵魂本来就轻,你不扯它,它还往上飘哪!

所以有些邪魔,也许还包括我,总是在怨灵满天时及时的攫取或吞噬,不然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那些东西很快就会散尽。

人往生之后的灵魂,大部分都会被拽入虚空通道,也就是所谓的六道轮回,能逃脱的少之又少,这也是大陆鬼魂作怪的事情发生不多的原因之一。

只有那些生前蒙受奇冤,死后的怨力过重,灵魂才不会上浮,转而化成厉鬼,为祸人间。

我堪悟了登顶道颠的些许至理,相关的问题随之不辨自明,哪里有什么真正的佛界之门,哪里有什么佛光、佛力,纯属骗人的无稽之谈。

虚空的那头,我们肯定是过不去,可那些证果的神佛也未必过得来,饱含祈求的精神印记是发出去了,能不能跨越千难万险抵达目的地,能不能被所祈求的佛祖查收,只有苍天知道。

即便是一切顺利,那所谓的佛光、佛力,也只是所祈求的佛祖的施舍而已,或者是佛祖给自己的徒子徒孙们一点希望,一点信心而已,能量往来罢了,哪有那么的神圣,搞这么多祭祀的花样,佛祖知道个屁啊!

我这儿正憋闷哪!可朝拜场那边,又传来了唱礼僧那嘹亮的嗓音。

“俱致护摩祭祀之二魁,诵加持法咒。

诸方守护之界神,一切佛祖及金刚。

领纳此息奉祭祀,愿大慈悲惠众生。

无病长寿得自在,功德美誉结善果。

胜妙受用咸可得,息灾止祸见性情。

祈为助办赐成就,非时亡与诸违缘。

佛消诸邪魔障等,恶梦与彼恶相行。

盼免一切凶险事,世间安乐牧草丰。

五畜盈余法增长,贤善妙乐悉满圆。”

唱礼僧还在声嘶力竭的时候,“知性”顶果大师已经飘上护摩坛,结跏跌坐于白色的“息灾法炉”之前。

看来他是主祭之人,一脸的凝重。呵呵,佛祖给不给面子,可见他也心里没谱啊!

“俱致护摩祭祀之三魁,加持供品。”

五百个小沙弥,一水的灰色披肩,高举祭祀所用的供品,缓缓步入朝拜场,将其放在了每一个特小号“息灾炉”的旁边,然后躬身退出。

这是给我们准备的,呵呵,几万金换来一把用于砍木头的护摩刀,十几根护摩木,三张祈愿的符纸,一碗五谷,一碗五药,一碗五宝,一把五色香,一捆吉祥草,齐活了。

这简直就是讹诈,真不是东西啊!对于没有卖了名额,我真是肠子都悔青了,我怎么能听那五个呆瓜的话。

“俱致护摩祭祀心魁之火供,请五百位功德主按名鉴具足本尊‘息灾法坛’。”

里里外外满满登登人满为患的朝拜场,五百个神佛“眷顾”的宠儿,在万众瞩目之下,在一片羡慕和祝福声中,有条不紊的各就各位。

“吉草摩木架息坛,智火悲壮除灾荒。

慈悲世间成因果,佛降甘露雨均沾。”

“息灾法坛”前,我一动不动,冷漠的看着周围的人手忙脚乱的忙活着,什么铺上吉祥草,架上护摩木,书写祈愿符纸等等。这不鬼扯吗!我想要一把毁天灭地的绝世神兵,佛祖能给我吗?呵呵,他也得有啊!

按小沙的说法,那些碎空的至尊修真和证果的佛陀,在人间他们可以称神称圣,拥有无数的后世门徒和朝拜者,坐享供奉、祭祀、香火。可他们在虚空那头的日子,也未见得好过。如果真的如典籍记载的那样,道极证果可得永生,却怎会只见君去不见君回哪?

“无明为因黑白业所执,灾苦邪见一切皆化供。

供已了知无明本来空,佛界门开赐生灵福祉。

众功德主开炉焚供,行护摩大礼。”

佛号、佛音再响,飞腾的火光之中,朝拜场除我之外,悉数跪倒叩拜,伏地不起。

我是不会跪的,除了父母双亲,我唯一的一次是在小丫陨落前,跪在了极地灰鹤和那个头戴紫金冠的白衣人面前,可换回来的是无尽的屈辱。

那时我曾发过重誓,在这天地之间,不管是面对强权,不管是面对神佛,不管是荆棘坎坷,不管是血雨腥风,宁死勿跪,宁死勿辱。

至于这个“俱致护摩”,我除了对佛门几千年传承的祭祀文化有一丝尊重之外,其余基本上认为它是在欺蒙世人,它是大慈悲天诸相神庙牟利的一种手段,它是荒诞不经的。下跪,那就更是一句笑话了。

呵呵,有心人还是不少,这种关键时刻,竟还有人用神识在注意我,他们都在处于朝拜场核心位置的护摩坛下,一个是“梵尼”梵妃雅,另一个是“明光”敦珠。

“明光”敦珠想必已经知道我梵尼护法使的身份,他注意我不奇怪,毕竟我们曾经有过一段不愉快的遭遇。可梵妃雅为什么也观察我,她在怀疑什么?

“一切灾祸自性本空寂,界开佛现诸难尽消毁。

众生万象原本无异同,涤尘悲苦大救大慈悲。

诸功德主诚心静候佛光临世。”

随着唱礼僧一声嘹亮的佛号,所有人都明白到了最后关头,他们的神情很紧张。我一想也是,如果我敬献了几万金得此名额,嘿嘿,我也会紧张。

咦!那是什么?莫非真是佛开眼了。

繁星闪烁的夜空,突然没来由的一阵翻涌和搅动,暗流如惊涛骇浪一般击空拍岸,气势磅礴。

层层金色的波光由一点发起,向广袤无垠的星空扩散,像极了把一颗极远的耀星拉近了千百倍,挂在眼前一般。

一时间,夜空异象纷呈,看傻了众人,也包括我。

朝拜场上方的虚空,訇然中开,一个偌大的黑洞突兀的出现,洞口像浪花一样,翻涌着诡异的黑芒,洞内延展无限,无比的幽暗、深邃,充满了令人恐怖的未知,充满了不确定的因素,人眼绝对无法穷其尽。

这就是传说中的虚空之门吗?这就是传说中的轮回通道吗?这就是传说中灵魂往生的“鬼径”吗?

一团闪烁着耀眼金芒的光体从黑洞之中溢出,悬浮在夜空之上,它璀璨无比,如另一太阳,照亮了整个基兰城。

“佛祖灵光普现,众生得度,灾祸立消。诸功德主正心以酬神迹,适心以迎佛光。

大慈大悲大寂大方便,大救大度大遍大解脱。

大灾大难大消大调伏,大施大众大空大净乐。

……。”

在一阵阵的梵音佛号声中,那金芒的光体从宛如实质的状态弥散开来,它化作了气雾状,像裂变一样,一而二,二而三,三而无穷,

那一团团小的金芒如同一颗颗星星,拖着一条条金色的尾翼,迎风飘舞在夜空,好像是从九重天倾泻而下的光带,美丽极了。

一蓬金色的光点,倏忽而至,如萤火虫一般飘荡在整个朝拜场,飘荡在我们的身旁。

它们似柔软的鹅绒,流连于肌肤温暖着心灵,它们似舞动的精灵,那种如梦似幻的感觉动人无比,这就是佛光吗?的确神奇的不可方物。

这些晶莹的金色光点似乎更喜欢“息灾法炉”上升腾的火焰,它们大多聚集于此,个个显得欢快无比。

而护摩坛上特大号的“息灾法炉”已经被金色之光包围,端坐于内的“知性”顶果大师,他那古井无波的心中一片潮然,自己竟然成了,这是大慈悲天三百年间六次“俱致护摩”开启“息灾法炉”成功的第二次,上一次是圣师亿耳,这一次是自己,这是不是说明了佛祖认可了自己执着的佛心,是不是说明了未来的大慈悲天除了圣师亿耳就属自己了。汲取了这团佛祖之光,不出二十年,大慈悲天会再出一位圣师,顶果圣师,那是何等的殊荣啊!

护摩坛上的他陷入了无限的憧憬之中。

而我已经开始着手研究这些星星点点的佛光,它们真的很特别,也很神圣,我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净洁而唯纯的能量,它们能被我吸收,可以为我所用吗?

我金丹下方云层中的黑丝随心而动,出现在我的手中,去捕捉那飘荡着的金色的精灵。

突然,我心中没来由的一阵焦躁,手中的黑芒竟然锁不住如此弱小的光点,被它穿透,逃逸无踪,而我身体周围的那些也离我远去。

无往而不利的黑芒不喜欢它们,也十分畏惧它们,金色的光点也一样逃避着黑芒,似乎是最不相容的两级,被我搁在了一起,我明白,我选错了汲取的手段,用错了方法。

手中的灵力,眉心祖窍的银色神识同时祭出,我还就不信了,宝山就在眼前,岂有空手而归的道理。

普一接触,金色的光点似乎很喜欢我的灵力和神识,它们再次向我聚集过来,不停的融入其中。

轰的一声,我面色骤然大变,一种危机感再次临头,我处于严重失控的状态,成为一个彻彻底底的旁观者。

那声轰鸣是金丹在搞怪,它又莫名其妙的疯狂的旋转起来,沛然的灵力一下子从我的奇经八脉奔出,铺天盖地的席卷着朝拜场所有的金色光点。

而我的神识却不理这些,直接冲破金幕,扑向天空最高处还在裂变中的金色光团。

一切大出我的意料之外,一切也大出现场所有神修者的意料之外,一场大变就在眼前,一场虎头蛇尾的盛宴即将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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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吟鞭西指

远远望去,基兰城大慈悲天诸相神庙上空有一金一银两团能量胶着在一起,翻涌不息。它们在融合,它们在同化,它们在变异……。

朝拜场外围,一片耀眼而明亮的光芒,笼罩着全场,令人不敢直视。那光芒在疯狂的吸收着金色的“萤火虫”,不曾留下一星半点。

光芒之中的人,包括顶果、敦珠、雷蒙和梵尼等人,他们连眼睛都睁不开,谁都不知道正在发生着什么,将要发生什么,是好是坏,是吉是凶。

神识、灵力归位,满天的光芒散尽。

我笑了,似乎洞悉了某种天地间最不可测的神秘奥义。

人们也相继睁开了双眼,一时间惊异之声迭起,呼喊之声不绝于耳。

“佛光哪!怎么不见了?”“不要啊!”“我的金子。”“我刚才难道做了一场梦!”……。

是啊!梦醒了,曲终也该人散了。

“知性”顶果大师这个气啊!他再也守不住心如止水的境界,是谁?抢走了这一切;是谁?泯灭了原本属于他的辉煌;是谁?让他的圣师梦破灭于无形。

海角天涯,就算自己不能证果,也要将这个万恶的邪魔诛杀,不可饶恕。

他腾身而起,朝天空射去。

紧随其后的是“净化”德蒙大师,“明光”敦珠大师,再之后的是无数个神修者,他们奔向了四面八方,他们要找出臆想中的答案。

高手们全部追出,只剩下了一些心有不甘的王国高层,各大豪门贵戚,名流望族的凡人们,还一个不知所措,十分茫然的唱礼僧。

王宫的一间客舍,我闭目盘膝坐于虚空之中,敛神内视,我的金丹不同了,它在缓缓的移动,不,不对,是转动,那些排列于金丹周围,或远或近耀眼无比的光点也在转动。

那金丹下方厚厚的云层变成了金色,它也在流淌,首尾相连,发出耀眼的火红色的光芒,金丹被烘托的璀璨无比,动人心魄。

一切都在转动,一切都完美无瑕。

我的神识变化不太明显,倒是已开的天窍、祖窍、环窍,心窍、髓窍等五窍更加的深阔,那里是金光一片,神识温养在此,变得出奇的圆润。

“金山晃然,至极佛光,自观他观,祛邪存正。”

金色的佛光,是法力无边的真佛带给世人的光明。是大修行者,大觉悟者,佛陀证果途中所修炼的,或是所引发的一种天地恒正的力量。

它代表着生的源头,它代表着佛极的一种境界,它代表着大自然孕养万物的慈悲。这是一种智慧之光,一种原始即在的力量,它真实的存在,并且十分的贵重,几乎可以超越凡间的一切。

一直以来,北星体内的能量来源于方方面面,有的来自星空,有的来自不归流,有的来自小沙,有的来自怒海,有的来自至邪黑芒吞噬的怨灵,还有他自己修炼的所得之力,堪称是博杂无比。

这些能量如果其他修行者能得其一,便是“天命宠儿”了,若再寻一密地苦修百年,破碎虚空,证果成佛均是指日可待。

可放在北星身上不行,他的“金丹”本不应存在于天地间,想把它修至大成,需要的能量是浩瀚无垠的,是惊天动的,是不可想象的。

而目前北星只是构架初成而已,即便这样,他的“金丹”此时所蕴藏的能量也至为可观,也是惊世骇俗的。不过可惜,他能动用的份额却只是其中极其微小的一部分。所以各种能量之间兼不兼容的问题,影响并不大,他也不明白,也没有这个担心。

但危机不可回避的存在着,随着他修为的逐步加深,问题会越来越多。比如宿卫城下,北星因暴怒而无法控制自己的情况就足以说明问题。

那一刻是他金丹初成以来面临的最致命的一次风险,关健时刻九品往生印引来了天地间那股十分神秘的能量,若不是它的搅和,北星的结局无疑是悲惨的。

诸相神庙朝拜场,北星意外的豪夺了真正意义上的佛祖金光,他从中获益是巨大的。就能量的厚度而言虽不见强,可“祛邪存正”的佛光却把他体内各种性质的能量整合到一起,并剔除杂质,让他从此再也没有能量不兼容的潜在危机,金丹更固,神识更纯粹,更加的运转自如。

而且他的体内又存有一丝佛的气息,令他的气质于冷峻之中,多了一些苍桑的古拙和难以捕捉的神秘。

我睁开了双眼,缓缓落地,站在了窗前,有人回来了,是布扎。

撞门而入的他一脸垂头丧气的摸样,冲到茶壶面前,咕嘟咕嘟灌着凉茶。

抹去嘴角的水迹,他一头栽倒在床上,不言不语。

望着窗外晨曦薄雾笼罩下的基兰城,望着东方那抹朝霞一点一点的驱散阴霾,我突然明白,我曾经遭受的一切苦难和罹患都在苦苦的等待着,等待着我生命中的那黎明之光,等待着我誓言兑现的初刻,等待着我所认为的正义清洗仇恨的开始,如果真的能够走到那一步……。

“老大,你在想什么?”

我的思绪被布扎的问话打乱了,这小子自从回来就一句话不说,他有心事,应该和昨晚的“俱致护摩”有关。

“我在想未来,哦!对了,你们找到了你们想找的答案了吗?”

布扎闻言呼的一下子坐了起来,他用一种诡异的目光看着我的侧影,说出了他心中淤积许久的疑问。

“老大,我想知道一件事情,莱特平原那对‘母子鬼煞’,你是怎么灭掉的?”

他在试探我?他在怀疑我?他在深究我功决的来历?呵呵,这个臭小子,“母子鬼煞”一事他能憋到今天才问,进步不小啊!

我转回身,异常平静的看了他一眼,淡然的道:“不用拐弯抹角,说出你的真实意图?”

“咦!老大,你…你的眼睛,你怎么变漂亮了!”

布扎在我的目光中看到了一种璀璨的湛彩,一种无比深邃的悠远,那里有流星划过,那里有群星闪烁,那里有人类向往星空的全部梦想。

他彻底的迷失其中,无法自拔。

而我听到这似曾相识又极其熟悉的话语,心中温暖一片,记忆如潮水般涌来,这是我的兄弟,童桐的专利啊!他不止一次的对我说过,布扎怎么学会了。

“说吧!你想知道什么?”

我有些倦了,更不想对他撒谎,我已经当他是朋友,完全没有遮遮掩掩的必要。回过神来的布扎,有些诧异,他感觉到了我奔涌的情殇。

“老大,‘俱致护摩’息灾、增益、降伏三祭炉之‘息灾法炉’的成功率极低,佛祖金光更是三大神殿地位超然的最高奥义,它的凭空消失,绝对会震惊青岚大陆,震惊天下佛宗,三大神殿一定会追查到底,找出元凶。不管是谁干的,都劫数难逃。”

“哼!劫数难逃,好大的口气,你的意思是说谁的拳头硬谁说了算是不是?”

我一脸的冷漠,对布扎的话嗤之以鼻,呵呵,我根本不怕什么狗屁神殿、佛宗,他们就是不来找我,终有一天,我还会去找他们哪!

“老大,布扎自幼无父无母,本以为天地只有家乡的小山村风脊那么大,能活下来对我已经是一种奢求。是大逍遥天给我以重生,我无可为报,曾立下重誓,即便死也不能背弃乌玛大神,背弃大逍遥天,背弃‘逍遥济世’的佛门宗旨。与老大相识以来,是我布扎生命中最快乐,最波澜壮阔的一段日子。我知道,你是一个极其神秘的人,一身修为惊天地泣鬼神;你心坚如铁,志毅如钢,看似嗜血无情,冷酷残忍,可你却有一颗有梦,有爱,有大慈悲,有大智慧的佛心;你曾救过我的命,也曾用血一样的事实警醒着我,让我明白世道人心的险恶;你给了塔芒族一个在仇恨中成长的希望,你给了宿卫新城一个梦想,你给了几万流离失所的首陀罗一片家园。所有这一切,都在布扎的心中,我一直以有你这样的老大而无比的自豪,也发誓一生追随你左右,不离不弃,直到今天,也没有任何的改变。佛祖圣光一事,我隐隐感觉与你有关,如果真是这样,你现在已经身处极度的危险之中。你触犯了三大神殿最核心的规矩,他们必会视你为邪魔,哪怕你有万千功绩,哪怕你是梵尼护法使,也绝没有一丝一毫继续存在的可能。老大,你跑吧!”

布扎说的十分动情,而我更是感到了无比的欣慰,这个傻小子长大了,他没有辜负我的一番苦心,我没有看错人,“朋友”这两个字,他受得起。

“布扎,他们在干什么?”

“他…他们在彻查,昨晚外围已经扫净,没有发现异常。‘青岚十二神僧’有五位在场,加上我二师父‘身金刚’,再大的邪魔也不敢选择这个时候闹事。他们反应过来了,佛祖金光消失的原因一定与五百个功德主有关,正逐一的过筛子哪!很快就会查到梵尼等人。”

这小子吃不准啊!他说很快会查到梵尼等人,却没有直接说很快会查到我,这话有点意思。既然如此,就不要把他也牵扯进来,让他难做。布扎是个快乐的人,我应该让他的这种快乐继续下去。该来的一定会来,躲是躲不过去的,况且我北星也无所畏惧。

“臭小子,日上三竿了,尽听你在这儿瞎叨咕,我饿了,你请我吃饭如何?”

“吃…吃饭。”布扎闻言瞪大了双眼,他不明白都到了这种时候,我还有心情调侃,我还有心情吃饭。

“放心,佛祖金光的事我也是一头的雾水,与我无关。”

“什么,你说的是真的?”布扎的眼睛瞪得更大了。

接下来的几天,我毫不在意的继续着自己寻访美食的旅程,继续着自己探寻基兰佛寺、美景的旅程,布扎像胶皮糖一样粘着我,甩都甩不掉,不过全部的花销由他负责,我是一毛不拔。

另外有几个很高段的尾巴也粘着我,不知道属于哪方势力。呵呵,跟就跟吧!我北星又没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真的懒得理睬!

梵尼她们很忙,不曾碰面。那所谓的过筛子,没有出现,也从来没有人找过我,一切风平浪静吗!可我却知道,这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征兆。

“老大,老大,好消息,看来咱们都没问题,咱们都过关了。梵尼通知,明天大家准备启程西上神山克拉底。”

一间颇为偏僻的甜点店,我正埋头抓吃着强差人意的“桔雷比”,布扎一路小跑的颠了进来,我很纳闷,怎么我躲到哪儿,他都能找到我。

“浩荡离愁白日斜,吟鞭西指即天涯。”

未来,谁会知道将会发生什么?谁会知道将要发生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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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不离不弃

基兰城南城门外,此时万头攒动,里外三层都是人,围得是水泄不通。似乎整个加德谷地的俊男靓女悉数云集于此,他们个个前呼后拥,动辄随从十几个,相互挤踏时有发生,因此而产生的摩擦是此方唱罢彼登场,邀战之声不绝于耳。这都是梵尼和孜摩惹的祸,青年才俊们为一窥梵尼的庐山真面目而来,簪花美女们则为了她们心中的白马王子孜摩而来。

梵妃雅把我说的“高调离开”贯彻的那叫一个到位啊!实在是有点过头。

王宫之外也是人山人海的,我们六个在王国高层、一班带刀武士的护卫下,出城之路尚且推进缓慢,更别说城外那些急得直跳脚的年轻人,挤都挤不过来啊!

这种“盛况”实属难得一见,只有圣师巡游,神殿传统的祭佛日和纳加城、贡西城的沐浴节堪与比肩。所有人都很无奈,却又无计可施。

梵妃雅和孜摩二人在前,布扎与德蒙紧跟,我与魅尔拖在最后。左边是八师古领着众王子、大公、将帅,右边是大慈悲天诸相神庙前来送行的僧伽。

队伍所到之处,一片啸声、口哨声、呼喊声和尖叫声,看着纱丽飘飘,面梦白纱,身背古剑,如谪仙临世的梵尼,看着棱角分明,儒雅无比,气质超凡脱俗的绝世奇男孜摩,围观的年轻男女彻底的疯狂了,沸腾了。

“老大,这场面,嘿嘿,有点过啊!你不能参加我和娜儿的大婚,真是一种遗憾。”

紧挨着我的桑跋,对于我们几人不等他举行大婚之后再走,一直是耿耿于怀啊!

原来自从二王子桑拓出事,在梵尼的建议下,国主便由大慈悲天神殿师者觉僧桑腾暂代,目前各种决策一一落实,整个基兰恢复了平静,陷入了战后舔伤的百废待兴之中。三王子桑跋已经退出了王位的竞争,被封为“伽河大公”,他与辛亚娜的大婚被安排在三天后举行。而我们今天要走,他对于我和布扎不能参加婚礼并祝福他俩很是在意。

我斜了他一眼,调侃的道:“桑跋,我人走了,礼金却很厚重啊!”

两天前,我去了一趟辛哈家,见了一回正赋闲悠哉的基兰两大“擎天玉柱”之一的南天帅辛哈隆。人家礼数倒也周全,可就是不冷不热的,明显没把我这个来自异域的梵尼护法使放在眼中啊!

我去的目的很明确,他参与了坑杀布扎的阴谋,我岂能如此轻易的放过他,最起码得让他出点“血”。

三盏茶过后,辛哈隆略有不耐,一旁伺候并陪着小心的辛亚娜有些冒汗了。她心中没底,以她的了解,这个小杀神做任何事都隐藏着深意,他为何来找父亲,难道他真的不打算放过辛哈家,这可如何是好!他不言不语一个劲儿的闷头喝茶,这很可怕。父亲对他一无所知,要是哪句话说的不对,惹怒了他,结果是辛哈家将面临一场大劫。一个出手就是焚城灭族,无惧杀戮的人;一个能逼退“海外三神”之一“蓝灵尊”闻灵的人;一个敢无视大逍遥天威名震慑青岚的意金刚陀三的人,他根本不会在乎父亲的权势,他要真的发怒,谁出面都不好使。

看着一脸惶恐的辛亚娜,我叹了口气,冷声说了三句话。“辛哈隆,大半年前你们父子在酒庄门前的戏演得实在是蹩脚无比。”“你凿实了布扎神者的承诺,间接让一个阴谋几乎得逞,你是从恶之一。”“看在辛亚娜面子上,我饶你一命,十万金,你亲手交给桑跋,算是我北星的贺礼。”然后不等他们有任何反应,飘然的离开了。

桑跋知道我在调侃他,却不以为忤。

他的心思不觉回到了那晚,自己和娜儿规规矩矩的坐在岳父辛哈隆的面前,讲述着宿卫城发生的全部故事。随着讲诉的不断深入,岳父的表情堪称万花筒,从最初的漠然,到凝神倾听,到吃惊,到震惊,到面色大变,到愕然站立,到失手打碎茶碗,再到脸色酱紫,双手颤抖,喃喃自语。结局不用多说,岳父亲手郑重的交给自己十万金,只说了九个字,“这是神者北星的贺礼”,那情景自己永生难忘,相信在他心中,一定觉得以十万金化解辛哈家族的一场大劫,十分的划算。

“桑跋,你大婚之后,就要返回封地,一切你好自为之。”

我最后的叮嘱唤回了桑跋的心神,他坚定的看着我,坚定的说:“老大,你放心,桑跋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终于挪出了城门外,我们六个人在一片人海,在一片声浪的簇拥下跨上了彪马,绝尘而去。

“国师,回吧!已经走远了。”

一个身边虎背熊腰的武士小声提醒着八师古。

这一刻,他有点走神了,他想起前晚诸相神庙主持顶果、代国主桑腾和梵尼一同找他议事,也不是什么狗屁议事,分明是联手威胁自己。梵尼西上戡乱期间,四王子桑亚吉,五王子桑卡,七王子桑库,八王子桑姆的安全由自己带领王宫所属的神修者和武士保护,诸相神庙从旁协助,绝不允许再出现任何的问题,否则自己负主要责任。

这是一种赤裸裸的威胁,这是一招釜底抽薪,彻底的绑住了自己的手脚。他们一定是有所觉察了,难道是北星那小子对梵尼说了什么,不能啊!那小子吃、喝、玩的一切行踪尽在掌握之中,二人从没单独会过面。

另外,他们几个临走前,北星那臭小子很诡秘的看了自己一眼,冲自己笑了笑,一排洁白的牙齿寒光闪烁,自己怎么突然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仿佛一下子没有了秘密,仿佛那克拉底神山的陷阱一钱不值。

晃了晃头,八师古告诫自己,接下来的每一步,都不允许出现任何的差错,都不能有任何的闪失。否则三十几年的苦心经营有可能毁在这个小子的手中。

艳阳高照,纵马狂奔,基兰城已经远远消失在尘土飞扬的身后,

我一直拖在队伍的后头,不急不许的跟着,完全无视布扎的召唤。有两件事我很纠结,一个是佛祖金光,大慈悲天不可能就这样算了,今天给梵尼送行,三大神殿一个重量级的没有,派了几个师者觉僧撑着场面,这极不正常;再一个就是梵尼的护法使,黑天族的魅尔,我跟他总共也就见过两三面,一直不曾上心的注意,可今天出城的时候,他在我的旁边,我明显感觉到了异常,这个人体内有一股子纯纯自然的气息,似曾熟悉,想了很久才记起来,与莱特平原带头的那个斗篷人,布扎嘴中的黑巫族人的气息一样,黑天族,黑巫族,不会有什么联系吧!另外他的身体有一种暗香,怎么闻怎么别扭,不像个男人。

咦!他们怎么不走了,发生了什么事。呦嗬!大人物都在这儿,这是在等我啊!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该来的终归要来。

前方,大逍遥天身、语、意三金刚之身金刚丹巴旺,大慈悲天的“知性”顶果大师、“明光”敦珠大师、“净化”雷蒙大师,大梵天大昭德寺的内堂长老“止境”布里克大师,外堂长老“藏智禅者”贝殊大师,六个一跺脚整个青岚都晃的人,一字排开,并列站于道路中间,他们一水水的面色阴沉,目光凝重,不言不语的注视着我们。

梵尼似乎没有感到意外,她一定事先知道,而其他几人神情惊异,一看就是并不知情。布扎的反应比较剧烈,他猜到了自己二师父等人所为何来,双眼精光四射,身体激动的有些颤抖。

“妃雅,你带孜摩等几人先走一步,星夜赶路,抵达朔城的慈兴神庙,等候消息。玛族神徒留下,我们有话要问。”

“知性”顶果不再云山雾罩的乱嚼佛语,他的话说得十分直白,可见气性不小。

“梵尼遵命。”梵妃雅抬手施礼,语气出奇的平静。

“等等,我哪都不去,就在这里。”布扎突然大声插话,让现场的所有人明显一愣。

“胡闹,你忘了自己的身份不成,你在跟谁说话,退后,不要讨打。”

身金刚丹巴旺长的魁梧高大,说话的声音如打雷,像是一个与德蒙一样的粗人。

“二师父,请恕弟子无礼,大师父和您从小不就教我做人不可背信弃义吗!弟子愚痴,谨遵法喻。今天,此事我必须知道结果,北星是我的老大,他生,弟子固亦欣然;他死,弟子也不悲伤,但我要留在这里,哪怕是替他收尸。请二师父成全布扎的一片赤诚,满心忠义。”

这样一番话下来,说得梵尼等人黯然不语,说得丹巴旺频频点头,说得其余几个大师级的人物一脸的愧色。

“未见之萌,得无不知无不见无不闻无不留,得一切智,可谓明乎。妃雅,该走的走,该留的留。”

“知性”顶果话中的意思,算是同意了布扎的请求。

梵妃雅一直在看着我,眼中涌现出复杂的情感。这个异域人身上有着无穷的神秘和智慧,如今更多了一种自己十分愿意接近的气息,他的一切,对自己有着致命的吸引力。本来是可以提前言语一声的,可每每话到嘴边又被咽了回去。她现在不知道自己心中是个什么滋味,她也不想走,却又不能不走。

望着远去的四人,我翻身下马,缓缓走到几人面前,不带一丝情感的注视着他们。对于布扎选择留下,我很纠结,既不想他掺和其中,也十分的欣慰。作为一个正牌的神徒,能做到硬顶师门,抗命不遵,实为不易了。

“我佛慈悲,玛族神徒北星,佛祖金光一事,你要有所交代。”

看着顶果,我笑了,这个老僧伽,我彻底的坏了他的好事,他是真的怒了。贪、嗔、痴,这世人无不知晓的三个字,的确是一切欲望的源头啊!佛说放下,可说说容易,真正能放下的,包括佛祖在内,又有几人。

冷冷的环视一圈,我平淡的说道:“呵呵,三大神殿,一个逍遥、二个梵天、三个慈悲,你们一起上吧!”

“我佛慈悲。”“梵天真如。”“你……。”“臭小子,你还真狂。”“大昧,以竭力难而妄言者居多。”

有点乱,几个大师守不住了佛心,只有与我曾打过交道的“明光”敦珠的眼中有一丝了然的神色,他知道,我在撩拨众人的心境,可他同样知道,万余年间,从没有人敢同时挑战三大神殿,就是传说中的大邪魔“独雨孤云”也不敢。这孩子的确神奇,可惜,话已出口,覆水难收,他恐怕付不起这话语背后的代价。

北星哪懂这些,在他偏执的心中,三大神殿都是一些欺世盗名的家伙,他根本瞧不起他们做作的,脱裤子放屁的种种行为,扯下神佛的遮羞布,让他们露出本性,北星是乐此不疲啊!

还有一点谁也没想到,北星的那句“一二三,一起上”的无心之言,在后世成为风靡青岚、龙翼两块大陆的流行语。这也是“神魔”北星纵横捭阖、傲绝威霸、睥睨三界的最标志性的语言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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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力战神佛

“我佛慈悲,异域人北星,你承认佛祖金光一事乃是你暗中捣鬼,加以破坏,毁了‘息灾法坛’济世度人,消弭战祸的佛业,对吗?”

“知性”顶果强压百余年从没有过的嗔怒之火,他在用语言引导着我,企图让我亲口说出真相。

“呵呵,济世度人,消弭战祸的佛业!顶果,那佛祖金光的离奇消失,恐怕最心痛,最悲伤,最失落的是你,是你这个大慈悲天诸相神庙的主持吧?既然你早已认定是我,废话多说无益。”

我怎会上他这个当,既然你喜欢遮遮掩掩,我就再往你的伤口上撒一把盐,谁疼谁知道啊!

“我佛慈悲,罪不可恕。”

顶果闻言彻底的暴走了,他双眼精光闪烁,两手大开,一时间天地异象纷呈,空间扭曲,嘶鸣不止,一股浩荡而精粹的能量,铺天盖地的朝我击来。

一切都是废话,最终的决定因素还他妈的是拳头。

面对这等蛮不讲理,持强凌弱的攻击,我北星岂能示弱,我要予以迎头痛击,让他们明白,神佛不一定能为所欲为。

我疯狂的运转周身的灵力,一把高密度的灵剑出现在我的手中,它光芒万丈,与骄阳同辉,它璀璨夺目,与苍穹共舞。带着无尽的华彩,射向了顶果。

这是我踏足青岚以来,第一次竭尽全力,无所隐藏的,单纯的以灵力迎敌,而且在不断的生死砥砺之中,我的道法攻击招法,取得了惊人的突破。

今天,正是试手的最佳时机,他们几个我可能打不过,至于说能否脱身,我相信,只要我一门心思的逃跑,想埋了我,他们得有人陪葬。

一声巨响传来,我的灵剑一幻为六,并爆出了万点星芒,结成了灵光闪烁的巨网,紧紧的包裹住顶果的能量流。

那分离幻出的六把灵匕,各自沿着一条神秘莫测的线路,迸发着璀璨的光芒,引天地至理之威,分别射向了誉满天下的六大神僧。

谁都没有想到北星竟如此大胆,能接下青岚“十二神僧”排名第三的“知性”顶果大师的攻击,任何人都足以自傲,任何人都足以名扬天下。可这小子竟然一举把所有人圈入其中,简直是找死。

然而作为当事者的身金刚丹巴旺等人却不这么想,那灵匕蕴藏着无尽的华彩和惊世的异力,让他们每个人都心惊肉跳,恍惚有种危险迫近的感觉。

六人凝神以对,奇招迭出,从中也能看出他们不同的个性。身金刚丹巴旺最勇猛,他飞身迎击,只出一拳硬憾;大慈悲天的“净化”雷蒙大师也是个血性之人,挺身探手直接抓向灵匕,其豪勇果敢的定心,令人咋舌;“明光”敦珠大师手印灵动,以形似而神非的“虚空印”闪过突袭;大梵天的“止境”布里克大师应对的最巧,一片波光凭空出现,把灵匕困于方寸天涯;大梵天的“藏智禅者”贝殊大师以智慧见长,竟引导灵匕向上,直射无尽的虚空。

最狼狈的莫过于与我正面敌对的“知性”顶果大师,他的能量流被我困于半空,时值新力未生之际,最狠的一把灵匕穿空而至,吓得他一退再退,心淤忿怒不说,让一个后生晚辈逼到如此窘困的境地,他的尊严荡然无存。不过他要知道与青岚两大圣师齐名的“蓝灵尊”闻灵面对我的灵匕同样一退再退的时候,他的心情也许会好过点。

在“明光”敦珠的帮助下,“知性”顶果总算是囫囵身挺过了一劫。不过他的佛火被彻底的点燃,这个玛族神徒不仅绝了自己登顶的希望,绝了自己誉满天下的念想,绝了自己成为无上佛陀的机缘,而且让自己威信扫地,颜面尽失。是可忍,孰不可忍!不送他往生,自己的心中永远会有一根刺,今生就别想证佛了。

下定决心的顶果反而无比的轻松,他恢复了自己知性、自性的境界,他把我当成了一个修行途中的佛障,一个必须跨越的,跨越后即可释心证佛的佛障。

“我佛慈悲,小伙子,我不得不承认,你是一个神奇的人,是我百余年间遇到的最特别的一个檀那。可惜,你选错了人生,你选错了路,破坏‘息灾法坛’引来的佛祖金光,与神佛对抗,挑战三大神殿的核心规矩,挑战三大神殿的万年传承,你与邪魔无异,将没有未来。”

顶果的话说的平淡,可言语异常的冷酷,霸道绝伦,再无半点回旋的余地。

闻言我饱含深意的看了一眼身旁的布扎,我想让他听听,我想让他明白,这就是他心想念想,为其重誓宏愿,生死相随的神佛,他们平素宝相庄严,一副悲天悯人的样子,的确也在一定范围内拯救着众生,可一旦有谁触及了他们的精神底线,神佛就降格了,他们不再高高在上,他们有愤怒,有仇恨,有狭隘,有私心,有龌龊的阴暗。他们不值得众生舍生忘死的追随。

“顶果,这世间很多事,根本没有道理可言,衰于不肖又活于不肖,没道理到了极点就是有道理。你认为对的,我不一定认为对,你认为错的,我不一定认为错。你不是佛祖,你代表不了真理,你代表不了三大神殿,你更代表不了那辉煌的传承,你说我是邪魔我就是吗?你说我没有未来我就没有吗?我的回答只有三个字,‘你不配’。”

现场一片寂静,只有顶果一眼不眨的盯着我,从他的目光中,我看到了燃烧的火焰,一个上位佛者的尊严被小人物践踏后从心底燃烧的火焰。

“北星檀那,让我送你往生吧!”

“尽心由于知性,致知在于格物。”

面对一片微朦,面对漫天翻涌的能量,面对无处不在的攻击,我终于明白顶果那“知性”名头的由来。

他竟能发动一切自然的力量,大地捆住了我的双脚,蓬草缠住了我的双腿,狂风刮砍着我的躯体,乌云如山压在我的头顶,我被彻底的禁锢在当场,眼看着一股毁天灭地的能量流磅礴的滚滚而来。

“尽心知性,格物致知”,知万物属性,随心可用,从本源看,这种功法应该演变于“四祖”罗摩的手印,尽管威力很弱,却是常态攻击的不二法门,呵呵,这顶果又给我上了一课。

这就是北星,如果他的这番心思曝光于天下,凡是有些修佛常识的人都得骂他是疯子,骂他是自大狂。

“尽心知性,格物致知”是一种很高端的境界,是修佛者臻至“五相”中“幻觉契相”的初级阶段。“知万物属性,随心可用”更不是什么常态攻击法门,那是修为有成的大师级人物,大佛者的标识。

神佛修行的“五相”,分别为第一相:行无常相;第二相:法无我相;第三相:幻觉契相;第四相:正觉微相;第五相:生灭无相,即涅盘寂相。

“五相”泾渭分明,跨越极难。修至第二相“法无我相”已非凡人,修至第三相“幻觉契相”就是大佛者,等同于修真境界的大道前期,这是登顶道颠,证果涅盘的基础,这绝不是什么人都可以企及的高度,万中无一啊!

北星却认为人家不怎么样,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站着说话不腰疼。

当然,这也不能全怪他,毕竟野路子出身,对本业修真他都半懂不懂的,对修佛,那就更是一穷二白了。

北星是饱汉子不知道饿汉子饥啊!他在“望关石坪”就已经臻至神识契合万物本源属性的境界,也就是“幻觉契相”的核心奥义。

而通过青岚大陆的一番历练,他的境界更高。

一个站在山顶的人,转而望着山下,当然觉得渺小;一个已经契合万物本源属性的人,转而认为“知万物属性,随心可用”的初级境界是常态攻击法门,也不足为奇。

我有很多方法可以应对顶果的攻击,最简单的就是结“虚空印”一躲了之。然而现在的我再也不是初到界山,与“明光”敦珠大师对战的我了,单单一个顶果,他还不足以威胁到我。

双手结印,于光芒显现之际,我伏身右手触地,以地为证,引大地之力量,降服三界诸魔,所向披靡。

“降魔印”出,一阵阵的地动山摇,一阵阵的狂风怒吼,一种黑褐色的能量包围着我,很轻易的剪灭了顶果施加于我身上的所有禁锢,并喷涌而上,迎向了半空中的能量流。

轰的一声炸响,烈焰映红了半边天,天空仿佛被两股能量撕碎,大地在颤抖,地底传来了滚滚的震鸣,方圆百丈的蓬草全部被翻起,一片狼藉。

我飞退十几丈,一声闷哼出口,我被能量的反噬力伤了经脉,好在我流转不息的灵力稳住了伤势。

顶果比我惨,他面色铁青,披肩里的“海青”服两个肥大的衣袖全然不见,他作为神僧、主持、大师级佛者的威仪荡然无存,他彻底的爆炸了,他心中明白,不灭了眼前的佛障,自己的修佛之路到头了。

所有人都呆愣愣的看着我,他们不信我与顶果生死相拼,竟然占了上风。这可不是普通意义上的对垒,而是差之毫厘立判生死的鏖战,谁都不会留手,顶果败了,那说明什么,这简直不可思议。

“‘降魔印’,‘降魔印’,看来你还真是在神殿中开悟了‘四祖’罗摩的神决,身受大慈悲天重恩,不拜入神殿已是忤逆,破坏‘息灾法炉’,毁大慈悲天清誉,就是以怨报德,就是叛徒。追回大慈悲天神决,消灭邪魔,势在必行,两位怎么说?”

顶果在逼问“净化”雷蒙大师和“明光”敦珠大师的“口供”,也在暗示着另外两家看着办。

“净化”雷蒙大师不言不语,一脸的平静,“明光”敦珠大师惋惜的看了看我,本有话说,却欲言又止。

三道身影一晃,我立时陷入重围。

身金刚丹巴旺见此眉头一皱,而大梵天的“止境”布里克大师和“藏智禅者”贝殊大师彼此对望一眼,同宣一声佛号,闭目垂眉念起了佛经。他们心中都觉得以他们的身份围攻一个孩子,怎么都说不过去。

“你们…你们要干什么,难道要以多欺少不成?”

布扎实在看不下去了,他本能反应的话语,犹如迎面给了大慈悲天一记大嘴巴,让围攻我的三人满脸的愧色。

“哼!”顶果斜了布扎一眼。

后边的身金刚丹巴旺也适时出言道:“住口,布扎,你过来……。”

“不,二师父,他们这么做有违佛门光明磊落的宗旨,岂能让人信服,岂能堵住天下悠悠之口。”

此时布扎的心中焦急万分,气愤万分,他不敢相信誉满青岚的“十二神僧”竟然是这副德行,以多欺少,持强凌弱,为修者所不齿,连他这个初级神徒都明白的道理,都谨遵的佛规,大慈悲天的三个大师级神者居然带头违反,他们以后还有何脸面教诲弟子,教化世人。难道老大说中了,“神佛皆假面,蒙骗惑众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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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时运未至

“混小子……。”正要破口开骂的身金刚丹巴旺,愕然的收住了下话,他突然想到大师兄意金刚陀三临走前叮嘱自己的话语。

“师弟,北星那孩子至为神奇,身体里蕴藏着惊天能量,诡异莫测,前途不可限量。大逍遥天与之结盟未来一片光明,布扎有此老大,是他的福缘。记住,不管什么情况,不可破坏布扎与北星的情分,勿嗔,勿怒。”

丹巴旺知道,自己的大师兄一身修为直追圣师,“五眼神通”之“法眼”已开,已臻“法眼微相,幻本为真”的境界,有窥破一线天机的本事,北星能得到他如此嘉许,必有因由。看来“知性”顶果输得不冤,大慈悲天做的实在有些过分,布扎有情有义,忠肝义胆,磊落儿男,自己不可多说,也不能多责。

身金刚这一不说话,可把前头的顶果气坏了,纵容自家神徒胡乱说话,难道你大逍遥天不把大慈悲天放在眼中吗!他没有回头,却冷声的说道:“丹巴旺师兄,三大神殿同气连枝,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请约束你的弟子,不要说一些有伤神殿威仪的话,不然休怪大慈悲天不讲情面,代天执法,帮大逍遥天管教管教你们的神徒。”

丹巴旺闻言这个气!这“知性”顶果难道疯了不成?肆言无忌,逮谁咬谁,哪儿跟哪儿啊!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就有伤神殿威仪。他突然感觉到北星刚才说的那话对极了,“知性”顶果代表不了大慈悲天,更代表不了三大神殿万年的辉煌传承,他还真的不配。

布扎那头还要理论,却被我出声拦下。

“不要再说了,认我这个老大,你就给我三缄其口,不然立马滚蛋,从此你我再无一丝一毫的关系。”

我自打开始就不希望布扎掺和进来,不久的将来我会回龙翼去,而布扎还要在青岚继续他的修行之路,过多的得罪大慈悲天,他的未来堪忧。至于大逍遥天抢占宿卫新城而导致的神佛内耗、内斗,那应该是陀三、丹巴旺和亿耳、顶果他们之间的事,布扎还很弱,一个快乐的人,何必让他背负他无法背负的重担。

布扎憋得脸色通红,他心中这个愤怒啊!如炙炎一般烘烤着他的灵魂,作为神徒,他不齿大慈悲天“三大神僧”的行为,他此时才真正思考这满天的神佛,到底值不值得他生死捍卫,誓死追随,他一向笃定而执着的信念崩塌了一根柱石。

他心中这个委屈啊!如滔滔洪流一般不可遏制,他可以不理会二师父的责骂,大不了挨一顿板子;他可以不在乎顶果说什么,就当他是放屁。但他不能不顾及自己老大的话,他明白,老大是个言出必果的人,他就是有千般委屈,也只有先独自咽下。

一道威霸无二的血色异力,一道华彩耀眼的能量流,三道宛如来自异界的光芒凸现,空间扭曲,海浪波纹横生。

“净化”雷蒙、“知性”顶果和“明光”敦珠,三人一起全力出手,天地间顿时异象纷呈,到处充斥着能量,这就是神佛的威力啊!

见此情景,身金刚丹巴旺张大了嘴巴,大梵天的“止境”布里克大师和“藏智禅者”贝殊大师同时摇头,叨咕经文的声音更响更快。

这等强度的攻击,我是接不下来的,死扛硬顶无疑愚蠢至极,殊不可取。

“一切法以虚空为门,无往处故”,双手灵动,虚空印结,我身化虚空,任何攻击皆随心而过,如风拂面,无挂无碍,无影无形。

突然,我有一种致命的危机感涌上心头,不好,我可能中计了。

我全力运转周身的灵力,调动着神识。可惜,晚了,一股沛然的能量击中了我的身体,是顶果,这个阴险的家伙,不可饶恕。

轰的一声,我被震飞了二十几丈,重重的摔在了地上。顶果也没捡到便宜,他平移三丈,一头栽倒在地,

“老大啊!”布扎朝我飞出的方向狂奔而去。

我真他妈的愚蠢,虚空印有一个致命的缺陷,你遁入虚空,躲避攻击,的确是最好的脱身手段,可你最终是不是得出来吧!大慈悲天的神僧,再不济也略知虚空印的特性,顶果就等在那里,打了我一个措手不及。

我中计了,我差点被“知性”顶果和“明光”敦珠联手给埋葬了。

原来“明光”敦珠故意以三面空间扭曲迷惑我,他们算准了我不敢硬接,会结虚空印逃离,并且网开一面,而那里是死路,“知性”顶果就等在那儿,全力给我致命一击,好缜密的计划,好歹毒的手段。

“老大,老大,你怎么样?你还好吧?”

布扎毛手毛脚的往起扶我,地上留有一大滩的血迹。

可我此时无比的清醒,是灵力关键时刻救了我一命,没有它,我可能早已骨碎筋糜了。又咳出一大口鲜血,我散尽了内腑的淤结,我伤的很重,脏藏严重受损。可奇怪的是我的神识、灵力一切如常,没受身体伤害的任何影响。

两声闷哼出口,我接好了自己脱臼的肩骨和断裂的肋骨、腿骨。

五道人影把我和布扎团团围住,个个面色凝重。

“梵天真如,北星檀那,请问刚才你用什么功法重伤了‘知性’顶果大师,请如实相告,不可自误。”

大梵天的“止境”布里克大师宝相庄严,目泛精光,十分严肃的问道。

什么功法,呵呵,刚才顶果卑鄙的暗算于我,情急之下,我想灭了他的元神,他攻击我的同时,我精神力量疾驰,并祭出至邪的黑芒,若不是我被震飞了二十几丈,神识和黑芒自动归位护体,顶果此时已经幽冥路远。

即便是这样,他也遭受重创,他的精神异力被黑芒吞噬大半,从此他彻底的沦为二流角色,等同于师者觉僧的程度,没个十几二十年,或是圣师级别的高手为他开光灌顶,想恢复过来,就是做梦。

而这一切没有逃过在场其他几人的眼睛,尤其是大梵天的两位神僧,他们真切的感觉到刚才北星的神识中有一股邪恶至极的力量,那是所有修者元神最为惧怕的东西,那是瞬间造成顶果几乎元神泯灭的事物,至邪无比。对于他们而言,佛祖金光一事必须追查,围攻一个孩子绝对不能,但对付邪魔就另当别论了。

近千年以来,大梵天的神佛一直隐迹不出,入世行道的少之又少,可别看大慈悲天混的风生水起,貌似席卷天下,信徒遍及青岚大陆。可明眼人都知道,大梵天的名声不仅没有受到冲击,而且不降反升。

原因是大梵天一方面靠梵尼入世应劫,赚取了无数修者的顶礼膜拜;另一方面是大梵天有着超然的济世理念,不介入凡间争斗,不介入神佛争斗,一切貌似顺其自然,但他们暗中却有一支神徒行道的队伍,主要目的是诛邪,凡是为害凡间的怨灵、精怪、邪魔,都在当诛之列,出手毫不留情。“铁血梵天”的威名,修凡两届知之甚少,可在灵异邪魔的天地里,提起“铁血梵天”,那是闻风丧胆,避之唯恐不及啊!

扫了一眼躲在不远处,神色萎靡的顶果,我心中的愤怒滔天而起,大慈悲天的三大神僧联手围杀我,除了布扎以外没人吱声,这种事他们大梵天不管,他们的佛心、正义被狗吃了不成!

如果我只是一个普通的神修者,这会儿尸体都凉了。

现在我以重伤的代价伤了那个卑鄙的顶果,大梵天的神僧就坐不住了,他们正义感的灵魂又附体了,要溜达出来主持“正义”,这就是大梵天,这就是索甲先知让我必须拜访的大梵天吗?

五十步笑一百步,这些人原本蛇鼠一窝,一丘之貉,他们的本质没有区别,都是强权意识,都是以自己的主观认知来评判世人,都是以神佛的喜好来决定善恶,这天地已经没有公理,这世道太过悲凉。

好!既然与你们这帮子神佛撕破了脸皮,既然此心已冷,我还有什么好顾忌的。

来吧!就让这片荒原见证我屠戮神佛的壮举,就让这方沃土铭记我战天斗地的传奇,就让我的血和神佛的血,染红清风、流水、浮云,让那所谓的万能的主宰看一看,谁的血更艳,更彤。

一声破空的长啸出自我口,穿越无尽的虚空,嘹亮于天际,滚滚于心头,历久不绝。

那啸声源自灵魂,孤寂无比。

那啸声响彻天地,酷寒至极。

那啸声摧毁一切,万物悲愁。

那啸声焚烧全部,众生低头。

……。

“老大,你怎么了?不要啊!”

布扎满脸的泪水,他企图捂住我的嘴,可手中碰到的却是横飞的鲜血,他的心此时碎落如雨,他的头此时疼痛如裂,他仿佛看到了自己的前世今生,他仿佛抓到了一线蜕变的契机,转瞬又影迹无踪。

我疯狂了,我根本不再考虑什么狗屁伤势,什么现在未来,我心中只存一念,埋葬这几个该死的神僧,哪怕玉石俱焚,也在所不惜。

“止境”布里克,身金刚丹巴旺,“明光”敦珠等人个个如临大敌,周身异力含而不发,他们不知道眼前这个正在疯狂中的人,接下来会有什么举动。

“不…不要伤害我…我老大,真的,你…你们付…付不起代…代价。”

布扎双手抱头,痛苦无比,身上光芒吞吐,他似乎正在经历一场艰苦的异变。

“布扎吾徒,你怎么了?”

身金刚丹巴旺电闪而至,神识急出,安抚着布扎脆弱的精神,躁动的异力,他明显好了不少,明显从疼痛中解脱出来,不再抽搐。

“蠢才,丹巴旺,如果你不冒冒失失的急于施救,布扎已经身化语金刚,时也,运也!”

我的口中还在冒血,可我十分关注布扎的脱变,之所以没有拦住丹巴旺,是我也吃不准他是一次完成的好,还是一步一步的来好。不管怎样,契机已现,布扎身化语金刚的前路一片坦途。

“混蛋,闭上你的嘴,我怎么做还用你来教。”

这个身金刚脾气火爆,没有半点佛门神僧的威仪和高深莫测,率真、直性,布扎身上有他的影子。

“丹巴旺,我要知道你接下来是继续守护着布扎,还是要站到我的对面?”

我在问他如何选择,是否会参与围杀,我在给他一个机会,也给陀三和布扎一个机会,我尽了本份。

“臭小子,这里还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

“二师父,不要说了,老大他没有错,他不是邪魔,他受伤了,他还在流血,你们想怎么样?你们还想怎么样?想斩尽杀绝吗?”

布扎双眼精光四射,他虽然没有完全化身为语金刚,可他从中受益匪浅,他的修为暴涨一倍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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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圣师法喻

“梵天真如,北星檀那,此事无须再辩,我们可以不伤你的性命,但你必须接受节制,跟我们回大昭德寺,等待三大神殿共同甄别之后,再商议怎样解决,如何?”

“止境”布里克大师自认为找到了一个“悲天悯人”的办法,即免去一个持强凌弱的恶名,又达成了目的。

“好,这个提议好,大逍遥天支持。”

丹巴旺觉得能和平解决最好,省得自己夹在布扎和另两家之间,不好抉择啊!

“净化”雷蒙和“明光”敦珠二人闻言一同望向不远处的“知性”顶果,得到的答案是摇头。

我把一切尽收眼底,却突然想笑,这些愚蠢的人,他们快达成协议了,却忽略了最关键的一环。

“布里克,你的提议很好,不伤我的性命,很好!”

“梵天真如,北星檀那,你能这么想真是‘见性本源’,化戾气为祥和,功德无量。”

布扎愣了,他傻傻的看着我,他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一向豪气干云,傲气纵横的老大,怎么可能束手就缚。

“布里克,你的提议虽好,可你忘了问我,是不是愿意留下尔等的性命。”

“你……。”“好狂妄的小子,不知天高地厚!”“梵天真如,夏虫岂能与之语冰!”

“止境”布里克,丹巴旺,“藏智禅者”贝殊三人震惊异常,他们不敢相信,这个拖着重伤之躯的小子,这种时候还不肯让步,语气强硬如斯。

一旁的“明光”敦珠眼中闪过一丝惊异,随即了然,他知道,这个孩子就是死也绝不会向神佛低头。

骄阳正午,游云摇曳。

青岚大陆的天是如此的平静,如此的安闲,如此的透彻,如此的粹蓝。

我心中奔腾的愤怒似乎与这天地格格不入,我不明白,到底是我不该存在,还是自认代表着天意的这些神佛过于的霸道。

我的身体在缓缓上升,伫立于虚空。

五道人影,紧紧的包围着我,或许怕我跑了吧!

“二师父,你要干什么?你也要参与围攻我的老大?”

布扎皱着眉头,面色奇冷,声音奇冷。

“哼!布扎,你不要再管,我的老命在此,我想看看这小子是怎么拿走的?”

丹巴旺的语气中充满了愤怒的不屑。

布扎没有再理会丹巴旺,他眼中含泪的看着我,我感觉得到,他此时心中有无尽的感伤,那是一种诀别的眼神,那是一种送行的眼神,我冲他重重的点了点头,人生得一知己,无憾矣!

“老大,生死就在眼前,布扎技薄,帮不到你,但布扎有一句话要说,今生能遇到你,是我的福缘,布扎从不后悔,而且永不相弃。三大神殿听好,你们不讲道义,不守佛规,如果今天北星遭遇不测,我布扎在此立下重誓,异日不管江河倒转,不管逆天弃佛,一定取尔性命,以告慰老大的在天之灵。等我完成这一切,老大,我会选择兵解,以元神遁入九幽冥地,去找你,继续追随你的左右。届时你我兄弟逍遥于冥界,随心纵横。”

布扎此时平静无比,面泛泽光。他此言一出,再次震惊了现场的所有人,神者重誓,那绝不是开玩笑,尤其是一个未来的语金刚,谁敢小觑。

“布扎,我的兄弟,谢谢你了。”

我的心一片氤氲,鼻翼酸楚,这番情义感天动地,惊世骇俗,可以令冰河开封,可以让黑暗光明,可以融化心灵的郁结,可以散尽满天的困惑。他为了我不惜撕毁誓言,他为了我不惜背弃宗门,他为了我不惜向神佛宣战,他为了我不惜兵解离魂,于生死之间见性情,我北星认下了这个生死不弃的兄弟。

这是我第一次喊布扎“兄弟”,他明白,自打相识以来,我一直在回避,只认他是朋友,却从没有当他是兄弟。他更明白,从我口中说出这两个字的不易,说出这两个字的艰难,说出这两个字的意义

“大哥啊!微斯人,吾谁与归?”

布扎泪如泉涌,激动的浑身颤抖。

“臭小子,你怎敢立此重誓……。”

丹巴旺身形一晃,出现在布扎身侧,一把拽起他,脱离了战圈,大声的呵斥起来。

这个丹巴旺啊!没想到貌似鲁莽,实则心思慧通。他这是故意为之,不参与了,这样也好,省得布扎难做。

蓦然,我的发鬓、衣摆无风自动,眼中寒光闪过,一股绝世强者的气势破体而出,笼罩着现场的所有人,随着我手中变幻莫测的印结,天际乌云翻滚,闷雷阵阵。

“‘诸天无常,众生万象,印法无边,唯心是岸’,‘九天霹雳雷,三界同声悲’,就让我用这至尊雷印,送你们四大神僧往生。”

我在喃喃自语,目视苍穹,一丝寂寞的微笑滑落,一丝傲然霸绝的气息飘荡。

诸天法印结,生死立判,轮回难阻,我的苦难也即将来临。

天空中,烈日骄阳早已无影无踪,黑云盖顶,大地一片昏暗,那厚重的云层中,不时闪过的电光,照得人脸惨白无比,所有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或将要发生什么。

一道闪电击在了荒原之上,随后是一声惊雷,蓬草四飞,一个丈二方圆的深坑凸现,一股焦然的糊味弥漫全场。

我目光阴森的注视着云层中躁动的闪电,毅然决然的手印再幻,一团净洁的光芒突兀出现在我的手中,它扩散开来,紧紧的包围着我。

黑云仿佛一下找到了宣泄的出口,一道闪电夹着震天霹雳,击在了我护身的光圈上,圈内的我一口鲜血喷出,浑身开始抽搐。

又是一道,十道,百道,千道……。

千百道流光闪电,滚滚惊雷,如异界诅咒,如天地震怒,尽数倾泻而下,砸在光圈之上。

远远望去,一个飘摇在黑色云层下方的发光体,承受着来自四面八方的闪电、雷劈,明灭之光的闪烁间,一个浑身鲜血的人在天罚的核心中隐现。

这惊心动魄场面吓傻了所有人,四大神僧早就退后十几丈,个个面色沉重的看着这匪夷所思的一幕。

“难道是神雷天劫?”“净化”雷蒙说出了一句连他自己都不敢相信的话语。

“止境”布里克和“藏智禅者”贝殊也是面面相觑,不明所以。

“大哥,难道你要涅盘飞升不成?”

远处的布扎泪水满脸,紧紧的拽着自己的二师父身金刚丹巴旺。

光圈内,我承受着这世间最沉重无比的痛苦,与离水之痛不同,被闪电雷击的感觉,那种痛苦直击灵魂,它撕扯着我身体的一切部位,包括神识。

可我神识的反应很奇怪,它缩成了一团,紧紧包围着我的灵魂和精神印记,它给我一种不好的感觉,仿佛要跑,真是诡异啊!

这种时候也顾不了许多了,我只有一种念头,让我快点死吧!好结束这无边的痛苦。

“四祖”罗摩说过,诸天印不可轻结,否则必受天罚。这就是我要付出的代价啊!

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小沙说的对极了,大自然的恩赏是有条件的,它的付出与索取是对等的。既然手结至尊雷印,企图借苍天核心之威的闪电神雷为己所用,不扒一层皮,岂不是太过容易。天罚!老天爷也他妈的要面子啊!

无尽闪电砸落的光圈内,我竭尽全力的守住意识海的一点清明,并苦中作乐。

咦!怎么会这样?啊!难道老天要亡我?

那光圈不知什么原因,竟然离奇的消失了,闪电惊雷无情的轰在了我的身体上,并钻入了我的体内。

我想象中爆体并没有出现,而且疼痛也逐渐远去,我就那样直接承受着一切。

是金丹,是我的金丹在搞怪,它在吞噬着闪电惊雷。

刹那芳华,一瞬即是永恒。

天空的黑云正在消散,异象正在消散。

半空中,我发鬓飞扬,双眼中流露出无尽的神秘,全身流溢着绝世强者威霸绝伦的气势,我的周身闪烁着霹雳火花,夹着不停穿梭的电光和连绵不绝的惊雷,形成一个威慑万物,妖异无比的能量流,环绕在四周。

“老大在发癫吗!没事为什么引天雷劈自己?”

“住口,你懂什么,看下去,这小子的确有灭神弑佛的能力。”

丹巴旺此时心里很不是个滋味,很纠结,他知道,自己接不下北星的这一击,可靠着徒弟布扎躲过一劫,怎么想怎么别扭。

其他几人还在傻愣着。可有明白的,“明光”敦珠突然想到了什么,他大惊失色,突兀出拳,他前方的空间立时扭曲,海浪波纹普现。同时,他尽失大佛者威仪的喊道:“防守啊!这是‘四祖’罗摩诸天印中的‘灭道雷印’,九天神雷下,会形神俱灭的。”

说话间,他已经出了无数拳,波光一层层,一幕幕的叠加,渐而形成一个波光罩,紧紧的保护着他。

大家的反应都不慢,“净化”雷蒙、“止境”布里克和“藏智禅者”贝殊纷纷拿出自己的看家本事,他们心中只有一个想法,“灭道雷印”之下,圣师叠伽也未必能全身而退,先保住性命,再谈其他。

远处的身金刚丹巴旺倒吸了一口凉气,暗想:几千年不出的,旷古绝今的无上印决“灭道雷印”竟出现在这小子的身上,神佛有难了。布扎认他做大哥,对于大逍遥天来说,吉凶难料啊!

苍天在上,滚滚乌云在中,我伫立于半空。

在霹雳火花、电光惊雷的烘托下,我宛如从异界走来的一尊魔神,充满着狂躁的怒气,暴烈的霸气,冷冽的杀气,充满着一种毁天灭地的邪性,充满着一种焚佛弑神的魔性。风水轮流做,也该到了神僧们为性命奔忙的时候了。

四团比骄阳更曜的光球,四团浓缩着致命电光惊雷的能量体,四团蕴藏着霸绝狂野气息的霹雳光源,突兀的出现在我的手中。

“布里克,你不想知道我的功法吗!这就是我给你的答案。”

四道焕彩无尽的光芒,拖着一条长长的尾巴,闪射划逝,瞬间就与四大神僧早已筑起的能量护网虚空相逢。

炸响接踵而来,电光惊雷愕然而爆,霎时狂风怒吼,异啸震天,大地开始颤抖,无数蓬草、泥土在半空飞舞,伴着滚滚变幻的乌云,伴着流光溢彩,伴着朵朵烈焰,所谓的正义,所谓的傲慢,所谓的规矩,所谓的命数,全部烟消云散,尘埃落定。

谁都无法阻止闪电的迅捷和暴虐,谁都无法阻止九天神雷的炸力和狂悍,四大神僧被轰飞了十几丈,个个衣服焦烂,眼瞅着进气少,出气多,死他们是死不了,元神犹在,不过这副躯壳能不能保住,就看救助的及不及时了。

大佛者,原来也是血肉之躯,他们只能代表自己,他们不配代天执法。

这一切变化的太快了,望着这场面,丹巴旺和布扎张着大嘴,满眼的诧异,满心的震惊。

缓缓的降了下来,双脚着地,我一个趔趄几乎摔倒,我的伤依旧很重,可顾不了许多了,有些事必须了结。

“知性”顶果的面前,一团电光神雷一点一点在我手中变大,这个人卑鄙龌龊,不可饶恕。

早已平静的顶果眼中闪过一丝了然,他此时没有一种万念俱灰的感觉,反而有一种证果的开悟,他知道自己着相了,从“息灾法炉”佛祖金光的消失开始,他犯了“贪痴”两念,业力横生,知性尽失,并且不愿回头。

“你觉悟了吗?”

顶果闻言宣了一声佛号,平静的说道:“‘勤修戒定慧,息灭贪嗔痴’,两者一线间,微近极远。离一切诸相,是知有相,佛者应以离相为宗,以寂灭为生。”

“以寂灭为生,大觉悟啊!好,那就让我北星成全你,送你离相寂灭。”

霹雳火花闪烁,光球出手,我要让这个悔之晚矣的大慈悲天神僧往生轮回。

“梵天真如,北星住手,圣师法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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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母子轮回

在我电光神雷祭出的同时,一声雄浑的佛号响起,光球前的虚空突然变幻不停,宛如訇然中开,黑色的方寸空间,一口吞噬了我的光球,可惜它有点消化不良,几次想关闭都未能成功。

遽然一声爆响,两者均消失无形。

大梵天大昭德寺主持“虚相”纽舒大师凭空出现,他的双手在不停的颤抖,半截衣袖已经被炸飞,他震惊无比的环视着一片狼藉的现场,半天说不出话来。

“你说什么,圣师法喻!呵呵,说来听听。”

“北星檀那,要知前世因,今生受者是,要知未来果,今生作者是,请不要妄动无名……。”

“住口,不要跟我讲什么因果报应,说正题。”

“虚相”纽舒闻言不忤的一笑,淡然的说道:“圣师法喻,三大神殿不再追究佛祖金光一事,梵尼护法使北星即刻归队,协助梵尼继续鼎世戡乱。”

“呦嗬,真佛开眼了。纽舒,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北星檀那请开示?”

“呵呵,开示不敢,相互探讨而已。你来传圣师法喻,如果现在看到的是一具我冰冷的尸体,你怎么做?”

纽舒愣愣的看着我,他没有想到,我如此客气的背后,隐藏着如此阴暗的问题,如此两难的问题。

“大梵天的佛者,不能只会诛杀邪魔,而逃避一个小小的问题吧?”

纽舒一立单掌,波澜不惊的答道:“圣师口谕:北星无恙。”

“哈哈哈哈哈。”

我一阵狂笑,丝毫不理再次爆裂的伤口和嘴角的鲜血,异常冷漠的说道:“好,答得好,算得妙,圣师叠伽不愧是名满两块大陆的佛陀,的确有大神通。纽舒,不知圣师有没有口谕,如何解决眼下的危局?”

一刀接着一刀,刀刀致命,我在威逼着纽舒,我倒要看看大梵天,叠伽的底线是什么!

纽舒有些招架不住了,这个小子眼里根本没有神佛,他这样步步紧逼,所为何来?佛祖金光一事不追究了,五大神僧受伤不追究了,梵尼护法使的身份也恢复了,他还想怎样,他还能怎样,难道真要杀了几人不成?

想到这里,纽舒倒吸了一口凉气,自己刚才如果晚来半刻,那大慈悲天的“知性”顶果大师岂不涅盘了。莱特平原的事大梵天已经接到讯息,这小杀星只手焚城屠戮,眉头都不皱一下,风闻塔芒族被他归拢的服服帖帖,换个人想做也没有他这份铁血无情啊!

直到此刻,纽舒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本以为佛恩浩荡,然而人家根本不买账。怎么办!难道要和他动手不成?可不管怎样也不能瞅着“五大神僧”役没眼前啊!

望着日已西斜,天际红霞翻滚,我有些不耐了。

“纽舒,你想明白了吗?”

“梵天真如,北星檀那,请予以赐教?”

呵呵,这老僧伽挺聪明啊!他不说让我说,这分明是看出来有的商量啊!既然如此,也就不必兜圈子了,叠伽的面子一定要给,但也要在对得起自己满身伤痛的前提下。

“废话不说,纽舒,你听好,三十万金,附带一个条件,你把人带走。”

“好,成交。”

纽舒想都不想就答应了,把我造的一愣,身后的布扎却笑了,而且是大笑。

这个臭小子,这么严肃的时候,他怎么笑了,恨得我牙根直咬,等着,看我待会儿怎么收拾你。

他这一笑不要紧,丹巴旺也跟着笑了,就连纽舒的嘴角也泛起了笑意。

我回头,冷冷的看了一眼丹巴旺,狠声的说道:“有那么可笑吗?”

身金刚丹巴旺丝毫不理会我的威胁,笑声更响。

我却很无奈,暗想:这个老混蛋,貌似忠良,实则阴险狡诈,总有一天,我会让你哭。可有布扎这个小混蛋在,自己这个梦想,实现起来很有难度。

我这边正低头盘算着怎么找个机会阴一下丹巴旺,那边的纽舒已经救治完“五大神僧”,四个形同半残,一个神识损毁严重,且有得养哪!

“北星檀那,请说出你的条件,另外那三十万金如何交给你?”

咳咳,我清了一下嗓子,故作镇定的说道:“两天后,基兰三王子桑跋大婚,你把三十万金交给他,说是我北星的贺礼。至于条件吗!就是这个。”

我探手掏出龙枪,突然,我脸色大变,我想到了一个至为关键的问题,闪电神雷之下,那对怨灵母子的安全堪忧。

神识疾驰,一番交流过后,我才放下心来。

原来龙枪是度劫的不二法宝,那闪电神雷根本对之无用,我怎么把这茬给忘了。

“出来吧!”

两缕纤细的怨灵飘出龙枪,出现在我的身前。

“纽舒,这对母子身世凄惨,生前曾遭受过活祭炼魂之苦,我要求你亲自超度她们轮回转世,以大功德加身,来世因果有报,无灾无难,平安一生。

这话说出来尽管我自己都不信,可我能为这对母子做的,也只有这么多了。

“梵天真如,北星檀那慈悲为本,化解世间怨戾,此举功德无量,我一定亲念‘颂德咒’和‘往生咒’,超度这对母子无忧轮回。”

纽舒取出一个净瓶,收了两缕魂魄,现场只余一声尖细的话语,“多谢神者,多谢神僧……。”

青石古道的旁边,两匹马不停的打着鼻鼾,布扎在小心的为我处理着伤口,丹巴旺负手静立在一旁。

经此一役,我对自己了解的更多,我已经初步具备了向强权,向神佛叫板的能力,我北星再也不是任人宰割的“鱼腩”,未来充满了不定的变数,时刻处于莫测之中,灵动无比,每一天都将是一个全新的体验。

“臭小子,这回你可把大慈悲天和大梵天彻底的得罪了,别看纽舒满脸的无所谓,可几百年来,‘神僧’差点陨落的事,从未发生,你霸道的做法直接在挑战两大神殿的权威,你想他们会不了了之吗?”

我冷冷的看着丹巴旺,这个孔武有力的老家伙最不是东西,竟然给我“烧火”哪!同时得罪了那两大神殿,就一定得靠着你们大逍遥天是不是?切!谁利用谁还不知道哪!就你肚子里那点挑拨离间,从中渔利的“鬼马算盘”,还拿出来显摆,真是低段。

“丹巴旺大师,刚才不知是谁雷声大雨点小啊!你把表面文章做的足够华丽,如果你不是悬崖勒马,知机撤身,我北星根本不在乎多得罪你们一个大逍遥天。”

“你……。”

丹巴旺这个气啊!拿着自己的好心当成驴肝肺,这个混小子,油盐不进哪!

“布扎,此间事了,不日我将返回神山,你可有话带?”

“二师父,请您转告大师父,我一切都好。另外基兰‘伽河大公’桑跋估计三个月后抵达宿卫,新城筹建便会立即进行,届时请神殿予以接洽。”

丹巴旺点了点头,目光朝我看来。

“呵呵,我也有一事烦你带传,请转告陀三大师,让他多挤出二十万金,以备不时之需。”

丹巴旺闻言眉头一皱,他没有反应过来,本能的问道:“不时之需,什么不时之需?不已经谈好条件了吗?你怎么能临时变卦?”

布扎也很纳闷,他疑惑的看着我。

我弹了弹衣摆,翻身上马,一提缰绳,马向前窜出了一丈,声音同时响起。

“二十万金是给你准备的,你不能笑吗?等有一天你栽在我的手里,那是买命钱。”

马在狂奔,我却在笑,总算摆了他一道,出了口恶气。

现场的丹巴旺和布扎两人面面相觑,脑海中同时浮现出一个词“睚眦必报”。

布扎突然想到自己刚才也大笑过,大哥待会不能“家法”伺候吧!他苦着一张脸,急忙上马,并冲着丹巴旺说道:“二师父,大哥说到做到,你还是让大师父多备二十万金吧!省得事到临头抓瞎啊!”

一声马嘶,布扎也绝尘而去。

丹巴旺望着渐行渐远的二人,突然爆出粗口,骂道:“他妈的,一对混蛋。”

朔城的慈兴神庙后堂,我们六人重新聚首,围坐在一起。

刚刚抵达这里时,我并没有与众人寒暄,径直走到为我安排的居室。我当然不是怪她们不仗义,想来人家也仗义不着,各有立场,都是神徒,期许她们做到布扎那样,纯属痴心妄想,再说我北星也用不着。

青岚之行,能与布扎成为生死不弃的兄弟,足以安慰我孤寂的心灵,足够完美了。

我是急于疗伤,急于搞清楚自身的状况,才避而不见他们,有“话痨”布扎一个,完全可以应付众人的好奇心。不过布扎不会和盘托出的,他会点到即可,说最终由“虚相”纽舒大师出面澄清的误会。而我的伤,他会说是“止境”布里克大师考量我修为时互相没留手造成的。

这件事总的来说关乎两大神殿的颜面和权威,我北星不屑做那种飞扬跋扈、炫耀张扬的小人,我是不会沾沾自喜,到处宣传的,至于神殿告不告诉自己的神徒,这我管不着。

布扎这小子最鬼了,还没等我祭出“家法”,他就竹筒倒豆子般的把他大笑的原因一五一十的告诉了我。

原来我如果让大逍遥天拿出来三十万金赎人,的确很困难,可放在大梵天和大慈悲天身上,那根本不算什么,顶果一个人我要他二十万金都没有问题,何况是五大神僧,他们是在笑我不知行情啊!想想也是,单一个“俱致护摩”,大慈悲天就敛了几百万金不止,还在乎这俩钱。我闻言肠子都悔青了,多好的机会啊!本来可以一次清帐的,现在还差桑跋六十万金哪!以后这样的机会很难再有了。

再往深了想,我十分佩服纽舒的襟怀,以金赎人,可是有损大梵天脸面的大事,他能做到连想都不想就答应,实属不易啊!

北星还在那儿瞎嘀咕哪!可他不知道后世人是怎么评价“神魔”北星与“五大神僧”的这一战的,否则他一定气得跳脚。

此役,标志着“神魔”北星正式成为大陆绝世强者之一。

同时后世人总结:“神魔”北星没有传说中的那么可怕,只要不触及他的底线,不触及他心底的善恶准则,犯在他手里,有很大机会保命,“以金赎人”就是方法之一啊!

两天以来,我一直有个困惑,我璀璨无比的金丹又有了变化,它除了拽着金色云层,拽着或远或近的,神秘排列的光点不停的转动之外,它的周围更多了不时穿梭的闪电和滚滚的闷雷声,令我十分的诧异。

而且我不用再结“至尊雷印”,随时都可以祭出电光神雷,尽管在量上不可同日而语,只是个小号的,可聊胜于无啊!我的金丹具有了吞噬的能力,难道它被至邪黑芒给污染了,它把那满天的赤芒闪电和浩然的九天神雷据为己有,生吞活剥了。

实际上北星想的太肤浅了,也过于简单。

他金丹的特质用“吞噬”一词来形容,简直是一种辱没。随着他修为的日益精深,随着他道法的日趋大成,他会越来越发现他的与众不同,他的独一无二。

他的金丹之中蕴藏着一股来源于星空核心的能量,神秘至极,贵重至极,是一切原生能量与灵性能量的最初和鼻祖,它具备所有能量的本源属性,只不过由于某种特殊的原因,遗失了近乎全部的本体,只剩下属性印记。

可这仅有的属性印记了不得,凡是北星接触过的能量,都可以在那属性印记中找到自己来源的根和永恒的归宿。小沙怎么样?怒海深处的净能怎么样?九品往生印怎么样?佛祖金光怎么样?不都一一归附,俯首帖耳,甘心奉献出自己的全部吗!闪电神雷又岂能例外,尽管它是天威的核心奥义之一,品级很高,但它没有孕出自己的灵识,尚属于原生能量的一种,遇到北星的金丹,就等同于离魂之人找到了自己的主魂,高兴还来不及,根本没有吞噬一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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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命运突围

“各位师兄,现在一切误会消除,我们各归各位,鼎世戡乱的佛业即将翻开崭新的一页。当务之急,是尽快救回二王子桑拓,让有心人的阴谋无的放矢,曝光于天下。妃雅在此希望各位师兄集思广益,找出解决问题的有效办法。”

梵妃雅妙目流转,她深深的看了我一眼,其意不言自明,这是想让我说话啊!

“妃雅,我觉得应该动用大慈悲天神牌,传讯基兰西部、南部边城的神庙修者,严查出关车辆,防止‘重生’组织夹带桑拓出关。”

孜摩沉思而后言的神情,儒雅飘逸,的确很帅。

“哎呦!那可就难了,基兰王国幅员辽阔,占据着加德谷地大半的土地。所谓的边城只不过是林布人的集散地,有道才有边城,那没道的荒野也能走,尤其对于修者而言,根本不是问题。想围而歼之,你大慈悲天有多少神修弟子啊!少五十万你想都不要想。”

紧挨我坐的布扎,翘着二郎腿,大嘴一咧,一半认真一半调侃的说道。

“此事急不来的,应该谋定而后动,我听说朔城好玩的好吃的很多,要不明天咱们先逛逛再说。”

身材瘦小,声音沙哑的魅尔,一副小大人的模样,可骨子里玩心十足啊!

“我看直接端了他们的老窝得了,省得猜来猜去的。”

头脑简单,淳朴无比的德蒙,发表意见的嗓门够响。

“我同意。”唯恐天下不乱的布扎高举双手,同样大声的喊道,也不知道他到底同意魅尔说的,还是德蒙说的。

我有点可怜的看了一眼梵妃雅,暗想:领着这样一帮子“捣蛋鬼”,她可能是最窝心的一届梵尼。

站起身来,我淡然的说道:“‘尺璧非宝,寸阴是竞’,诸位,我的伤需要将息,你们先聊。”

梵妃雅闻言妙目一亮,是啊!寸阴是竞,这和自己的想法不谋而合,不管是德蒙说的直捣黄龙,还是孜摩说的沿途盘查,想救二王子桑拓,必须分秒必争,抢到时间的前面,才有一线希望啊!

他还是那么冷漠,还是那么寂寥,还是那么孤傲,能与大梵天“止境”布里克大师战到不能留手的程度,他足以名扬青岚,难道他的修为已经臻至大师级别了吗?

“北星师兄,愿意与妃雅一谈吗?”

我愕然的睁开双目,结束了自己以灵力温养伤势的静修,梵尼竟然以密语传音相邀,她要干什么?

慈安神庙的朝拜场,星光如银,遍洒在明暗相间的建筑之上,透过摇曳的树影,一种任何语言都无法形容的释然迎面袭来,一种完美的微妙的静谧直入人心。

我与梵妃雅凭栏而立,任轻风过耳,任此心飘游。

一股“似兰斯馨”般的暗香袭来,刹那间我竟有些恍惚,一种淡淡的似曾相识的感觉弥漫在我的心中。

我的神思仿佛跨越了时空,回到了天道别院,回到了那座独立的小跨院,重新经历着全部的故事。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我忘不了那里的一切,我忘不了那个赏招学子平素休闲的亭园,我忘不了水柔那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的容颜。

可我当时竟然被展青耍阴谋送来的的两封家书吓退,几乎亲手埋葬了自己的初恋,真是一种卑微的懦弱啊!

“缘起缘灭,缘聚缘散,万丈红尘,一抹娇艳。北星师兄,你从来没有忘情于记忆和你记忆中的人。既然永驻心间,又何必无法释怀。”

梵妃雅的话禅意十足,她在点我。是啊!往事已矣,渺不可追,我又何必如此执着,如此放不下。

想忘难忘,一股浓烈的酸楚滋生,缓缓的流淌在心间,一切还是那么清晰,一切仿佛就发生在昨天。

“北星师兄,佛业昭彰之后,你会醉于青岚的异域风华,醉于青岚的人文风情,盘桓不去吗?”

我回头看了一眼星空下,这个衣袂飘飘超然物外的梵尼,她的确美的不染一丝凡尘,如谪仙临世;她的确有一颗普度众生的佛心,如慈悲圣女。不过很可惜,我们不是一路人,永远无法成为朋友,神佛至贵的意识在她的思想中根深蒂固,入心入髓入魂,没有一丝改变的可能。

“云腾致雨,露结为霜”,归根到底,我与她所受的教育、成长环境和经历天差地别,我曾承受的罹难她不会懂,她誓死捍卫的神佛我更不会信奉,彼此背道而驰,彼此只是对方生命中一个绝对意义上的过客。

流星刹那即逝,它震撼的美丽只存于记忆的一隅;昙花香浓即萎,它怒放的娇艳只现于暗夜的一点。该来的来,该去的去,一切终将回归本来。

为了异日刀兵相见时少一丝挂碍,我还是与她保持适当的距离为好。

我根本没理她之前略为感性的问话,反而冷声的道:“梵尼密语相邀,所为何事?”

不出所料,梵妃雅果真超然,不同凡响,完全没有小女人的量小,对于我的冷漠,她十分的洒脱,并不以为忤。

“妃雅为戡乱一事而来,请师兄不吝赐教。”

我了然的点了点头,就冲她这份波澜不惊的随性之心,有些事是时候捅破了,毕竟我也身在其中,况且戡乱有益于基兰恢复平静,使无辜贫民免受无家可归,颠沛流离之苦,不能漠视不管。

“梵尼,据我推测,此次基兰战祸,系阴谋为之,本质是神佛之间的战争。策划者以基兰王位的争夺为诱因,挑起天下纷争,无视生灵涂炭,不惜拿百万林布人充当炮灰。干戈骤起,苦的永远是底层的贫民,这是他们最该死的地方,其心可诛,不可饶恕。而梵尼入世,又被策划者欺之以方,充分的加以利用,任其捏圆塑方,成为牵线木偶,疲于奔命。他们要把梵尼及护法使推进万丈深渊,送入早已布好的惊天陷阱,或杀,或残,或羞辱,或击败,让三大神殿颜面尽失,引起整个青岚的崩塌,而终极目的才是从中渔利。”

梵妃雅闻言衣摆无风自动,一双妙目异彩连闪,她无法再保持住适心禅意的境界,她侧身凝视着这个目光无比深邃的异族人,这一刻,她有着深深的震撼。

他是一个寡言的智者,他是一个洞悉万象的观复者,任潮起潮落,任波诡云谲,不管人在何方,不管身在何处,他都不会受人左右,永远沿着自己梦想的足迹,笃定前行。

他弱冠之年,睿智的像一个轮回几世的先知,通透的像一个达幽明怨的灵慧。

他见微知著,抽丝剥茧,一语道破了基兰祸乱的因果原由;一语道破了几千年以来青岚大陆始终无法化解的神佛矛盾,派系之争,堪称入木三分啊!

看来自己对戡乱之旅的认知不够深刻,太过一厢情愿,太过注重完美,太过急于那青史重彩。背离了佛之大慧,背离了佛之不昧,不慞,不曜,不慯的的无生心,解脱心和真如心。以至于着相,以至于棋到中盘,仍受制于人。

梵妃雅堪透了这一层,她找回了她遗失在入世应劫路上的正觉,重归圆慧之境。

抬起玉指斜理了一下额旁散落的丝丝发鬓,一个貌似随性无心的动作,却美艳不可方物,异常的扣人心弦,让她从遥不可及的天上回到了凡间,让她更像个女人,而不是超凡脱俗的仙子。

我的心神微震,我感应到了梵妃雅的变化,这一刻,她的生命灵动、丰盈而鲜活,少了几分仙气,却更真实。

我带着一种欣赏的目光看着她。

梵妃雅感觉到了我的目光,修长的秀眉一蹙即展,一坨酒红盈腮,诱人无比。她佯作嗔怒的瞪了我一眼,随后抿嘴一笑,女儿家的娇羞尽显,我不觉更加的呆愣。

梵妃雅似乎有些不堪承受的缓行两步,仰望广袤的星空,语气平静的问道:“师兄,敢问策划者是谁?他在那里?”

我这是怎么了,是我孤寂太久的原因吗?还是我更愿意与一个褪尽仙子光环的人相处?哪怕明知来自于两个世界,哪怕未来可能生死相见,也毫无顾忌。

长出了一口气,我散尽了心中的情感,恢复了正常,慨然的叹道:“策划者应该就在基兰城,他背后的势力不会弱于三大神殿。克拉底山脉一行,对所有人都是一个生死考验,能不能救回二王子桑拓,只能尽力而为,我们要先行自保,守护好有生力量,才有机会得窥阴谋的核心真相,进而将他们连根拔起,才能让基兰真正的恢复平静。”

“不,梵尼不允许失败,这关乎大梵天普度众生的宗旨,关乎梵尼静庵的辉煌传承,妃雅就是焚身以侍,也绝不会让‘梵尼’的清誉毁于我手。”

梵妃雅此时心中波澜起伏,自己可以不求完美,可以放下青史重彩,可以不求有功,但“梵尼不败”是绝对的底线,否则自己将成为宗门的罪人,被后世诟病。

“梵尼不允许失败”,这是什么话?望着这个执着的神徒,我突然明白神佛强势的由来,她根本不曾放下,也绝不会选择放下。

既然是这样,还有什么可说的,还有什么可谈的,为了一句“梵尼不允许失败”就让一票人跟着你打生打死,蒙上一块鼎世戡乱的“红盖头”,打着济世度人的幌子,最终维护的还是神佛那点可怜的传承,真是莫名其妙。决裂是早早晚晚的事儿,无法更改。

我紧皱眉头,用一种近乎冷漠的口吻说道:“活着,梦想着,前进着,人生贵在把不可能变为可能,完成命运突围。鼎世戡乱也一样,绝不是为了什么‘梵尼不败’,更不是为了大梵天的传承,为的是黎民不苦,百姓安居。”

话音未落,我的身影消失在偌大的朝拜场中。

接下来小两个月的时间,我们一行六人以一种近乎疯狂的速度行进着,自万通城往西,途径大小城池二十几座,什么古刹名寺,风景胜地,一概不予停留;什么美食佳肴,风俗小吃,一口没有品尝;什么沟沟坎坎,山山水水,一律不足挂齿。马不行了,弃马步行,人乏了,就地养息恢复,渴了,掬一捧溪水,饿了,啃口凉馍。堪称是星夜兼程,眠荒宿野,餐风饮露啊!

布扎和魅尔两个早已叫苦不迭。孜摩最执着,他是梵尼最铁杆的拥趸,一路精心呵护着梵妃雅,唯她马首是瞻,二人的配合到也默契。德蒙自小生活于大山,成长的环境十分恶劣,这样的日子对于他来说小菜一碟,他过得是有滋有味。我也有些疲惫,不是身体上,而是心理。

梵妃雅真的把我那句“寸阴是竞”听进去了,她此时恨不得背生双翼,立刻飞到克拉底山南部余脉,救出二王子桑拓,这个神徒,神佛的传承和颜面在她心中比天还大。我一直拖在队伍的最后,跟其他人不太交流,默默的进行着伤势的温养,道法的堪悟和修炼,布扎也很少烦我,一段时间与魅尔打得火热,他俩对这种急行军的速度怨声载道啊!可我却隐隐觉得布扎接触魅尔是另有目的,值得玩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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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 龙城传说

临着古道,一处茂密的谷地丛林突兀地出现在眼前,单窥其一角,就知道这是大自然对人类最富饶的馈赠。首-发

煦风、鸟鸣、溪流、瀑涧、奇花异卉、攀援藤蔓、参天的古松,交颈的婆罗双树、满地的绿叶花瓣、潮湿温热的气候,无一不深深地吸引着我。

缓缓的升上虚空,我于高出俯瞰着这片纯生的自然风光。

它真美啊!如此的净洁,如此的浩渺。

远山连绵起伏,隐在云雾之中。近处溪水条条,崖瀑奔腾,湖光山色,绿意盎然。

于树影婆娑,林净藏烟之中,花团锦簇,蝶舞鸟翔,生灵无忧的嬉戏其间,浑然如一幅绝美的灵动的鲜活的画卷,远在天边,又挂在眼前。

这是一片纯生的净土,无一丝人为的痕迹,我深深的迷失在这动人无比的大千之中,停止了呼吸,停止了思绪,停止了念想……。

我的灵魂,我的精神印记,我的神识完全融合在这里的每一片绿叶,每一滴溪水,每一粒土壤之中,我们不分彼此,我愿意永远停留在这儿,以纯精神的方式与它们同在。

徜徉于万物生灵之间,我的精神,我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无比的愉悦,无比的畅快……。

那是什么?远处的山腰上一株千龄的婆罗双树,也就是布扎口中的“情人树”,但见一树的粉红色花朵,宛如万千彩蝶汇聚于此,在煦风中轻翩曼舞,令人心旷神怡;宛如情人分离时摇动的丝巾,盼望着离后重聚,早日回归爱的怀抱,令人黯然神伤。

这里的灵力沛然,一花一草一木,无不彰显着生机的力量,生命的灵动。布扎没有介绍错,这里足够精彩。

呼吸着丛林的气息,梵妃雅望着形态各异的众人,不禁陷入深深的沉思之中,这一通犹如末路狂奔般的急赶,整支队伍的心再次出现裂痕,孜摩没有问题,他一直仰慕自己,不会抱怨;德蒙因成长环境的关系,到也甘之如饴;可布扎和魅尔明显对自己的意见十分大,已经到了临界的状态;还有就是那个人,不言不语的,一点也不显疲惫之色,他怎么想的,没有人能摸得透。

自己决定“急行军”,一方面当然是争取时间,可另一方面原因只有自己知道,这是在和那个人制气啊!那晚本来一切都很完美,但随着自己的一句“梵尼不败”,彻底的把对话推向了死角和决裂,他扔下一句“命运突围”,便没有礼貌的转身而逝,令自己感到十分的尴尬。

接下来的二十几天急行军,他沉默寡言,甚至没有看过自己一眼,反正你走他就跟着,你停他也停,整天介闷头修炼,形如木头。

想到这儿的梵妃雅不经意间回头看向身后不远处虚空兀立的我,突然,她浑身巨震,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不,这不可能,他明明在那儿,自己怎么感觉不到他,他竟生生的嵌入了眼前的丛林,并与之完美的融成了一体,无内无外,不分彼此了。

难道他的修为已经臻至大佛者“幻觉契相”的高度,不,不可能,自己的师父,梵尼静庵的庵主,三百年前风光无限的上一届梵尼净灵大师不过堪悟此境才三十几年,他一个异域的修者,那高度对于他来说简直就是一个遥不可及的神话。

梵妃雅摇了摇头,直接剔除了这个想法,檀口微开,如天籁般的声音顿时响起。

“诸位师兄,妃雅知道大家的辛苦,在此谢过了。前方不足百里应该就是传说中‘情人树’盈野,“情人瓣”满天的基兰极西边城,‘花都’龙城。请大家略为忍耐,我们赶到那里,将休整两天,然后在跨出基兰的土地,吟鞭南指,直上神山克拉底。”

“好啊!”“好啊!”

布扎和魅尔率先蹦了起来,能在基兰西部最大的城池休息两天,对于他们来说,没有比这更好的消息了。

龙城,被称为青岚大陆的“万年集散地”,它坐西向东,背倚南北纵横的克拉底山脉中部的果然山。此山纯净深幽,丛林密布,长满有“情人树”美誉的婆罗双树。龙城的南面是一望无际,碧波万顷的憩龙湖,享誉青岚的美食大龙鱼就产自于此。

龙城,依山傍水,是个集梦想与现实,是个集万千美丽与辉煌传说于一身的福地洞天。

风闻每当“情人树”情人花开的时候,漫天飘舞的粉红色的“情人瓣”会覆盖整个果然山,整个龙城,整个憩龙湖,那时的天地都是一片粉红色。首-发

有情之人会选一吉日,成双结对的攀上果然山,找到一株属于自己的长龄的婆罗双树,系上同心结,许下三生愿,就在满地厚厚的“情人瓣”上,将自己的初夜奉献给彼此,完成最神圣的自然繁衍。

龙城,青岚大陆历史最悠久的古城之一,是三大神殿联保的,不允许任何战火波及的五座城池之一。

它有着无数瑰丽无比的传说,被世世代代的龙城人口口相颂,绵延至今。

传说一,果然山上住着几只神兽果然兽,几千年来没有人知道它们长得什么样子,更没有人知道它们来自何方,人们对于果然兽的全部认识,只有少的可怜的十个字,“一抹金光,来无影,去无踪”。

传言它是神兽,与佛祖的坐骑狮兽、象兽、翼虎兽、神龙兽、麒麟兽、独角兽、孔雀兽、金翅大鹏鸟兽一样修行有成,它喜欢帮助落难之人,总是偷偷给他们送去医伤治病的草药;它喜欢情坚金石的有情人,被它选定的,它会盗走他们的同心结,可第二天,这同心结总会出现在果然山上的果然寺中,大慈悲天果然寺的僧伽会按照同心结上的名字,找到这对有情人,并赐以佛陀甘露,施“触额”之福。这对于有情人来说,是无上的荣誉,是致命的诱惑,所以凡是登上果然山的情侣,无不虔诚的希望果然兽盗走自己的同心结,以昭彼此的情深似海。

神奇的果然兽,神秘的果然兽,几千年来,关于它的奇异故事是汗牛充栋,从未停止。

传说二,八千年前,青岚的格局已经初具规模,当时的龙城叫做上源,意思是这里乃伽河的上游,源头,是个“山水粗犷,林木参天”的地方。突一日,大地骤然开裂,伽河水不足三昼而干枯,沿岸众生饥寒交迫,四野一片嚎哭,苦不堪言。眼看着辛辛苦苦创造的大好河山就要成为废墟,大神们是如坐针毡,却又束手无策。一夜西天光芒闪耀,大地震动,天空撕开了一个口子,天河之水倾泻而下,形成一个大湖,“天湖”,也就是今天的憩龙湖。人说天湖与天河相通,是上天的恩赐,伽河水也因天湖而得名为“神河”。这就是“天河注水”的瑰丽传奇。

传说三,自从“天湖”出现后,这里“春不涸,夏不溢,四季滢然”,果然山一带呈现一片繁荣富饶的景象。然而好景不长,随着几条蛟龙兽的来临,“天湖”成为它们嬉戏,耍水之地,成为它们的禁脔之地。它们每每挟风雷而来,掀起滔天巨浪,毫无顾忌的肆虐沿岸,河水漫灌,上源顿时成为一片泽园,昔日的人间天堂变成了炼狱。

危难时刻,大慈悲天伽师比大神横空出现,他双头四臂,手持“无相法螺”、“撼地神杵”和“定天佛杖”,大战群蛟,传言那一战惊天地泣鬼神,血色染红了天际,气浪排散了乌云,蛟龙毕竟不是真正的神龙兽,难敌佛法无边的伽师比,最终败退远遁。

果然山一带恢复了平静,自此风调雨顺,无灾无难,人们又过上了“渔猎取薪,蒸而为食”“逐草放牧,织而为衣”的平静生活。

为纪念大神伽师比的丰功伟绩,“天湖”自此改名为憩龙湖,上源也改名为龙城,传承至今。

龙城是一个宗教氛围很浓的城池,大慈悲天在此有着至高无上的权威,可以说掌控着一切。

龙城是青岚大陆各族人空前融合的一个“集散地”,有林布人,塔芒族人,雅安人,克拉底人,马嘉人等等。因各族所信奉的神祗不尽相同,所以龙城的族群矛盾十分突出,即便有青岚“十二神僧”排位第二的大慈悲天“降魔者”瓦德纳大师坐镇果然寺,然而大宗的流血事件也时有发生,小冲突更是不断。

龙城是个相对守旧的城池,沿袭了青岚神佛文化中大部分苛刻的等级制度,四等人泾渭分明,底层的首陀罗地位极低,生活十分凄苦,却无人问津。

龙城远不及基兰城那样开化,可生活在这里的人,却瞧不起基兰城,一直认为自己才是三大神最正宗的后代。作为这里的婆罗门和刹帝利,他们很拥护这种森严的等级制度,他们已经习惯于颐指气使,高高在上,他们希望这制度绵延万世,那自己的子孙后代就永远可以继承这份殊遇,过上“莫管山川满目泪沾巾,独我富贵荣华无竟时”的豪奢日子。

龙城东三十里,我们一行六人在闷头赶路。

马是没了,只有靠双腿量,好在修者大异于凡人,倒也不会真的疲惫。

布扎和魅尔自从听说可以在龙城休息两天的消息,二人便一反常态,不仅牢骚满腹没有了,而且赶路的精神头也空前高涨,仿佛要赴宴似的。

这不,两人正叽叽喳喳,兴高采烈的跑在了前面。

德蒙一个人跟在他俩之后,边听他们胡吹神侃,边不时发出一阵阵的傻乐。

我远远的缀着,内心思索着梵尼的异常。

原来之前有一个大梵天的僧伽给梵妃雅送来一封信,看过信后的她面沉如水,若有所思的拖在了队伍的最后,孜摩是刚刚过去的,二人在交流着什么。

可以预想,一定有什么大事发生,莫不是大梵天向梵尼通报了“荒野之战”的详细经过。

“妃雅,出了什么事,让你如此震惊?”

“啊!孜摩师兄,妃雅只是偶感不适,请勿挂心。”

偶感不适,这怎么可能!梵尼是什么修为,怎么会被外疾所累,可她额头的一排细汗又怎么解释?陪在自己心中的仙子身旁的孜摩是一头雾水啊!

而梵妃雅却毫无心思理睬孜摩的呵护之情,她现在满心的难以置信,满心的震惊,她的玉手不可遏制的在抖,在抖……。

青岚“十二神僧”排名第三的“知性”顶果大师的神识几乎被废;“四大神僧”外伤严重,能不能保住肢体完整还有待商榷;“虚相”纽舒大师传圣师法喻,那个人竟敢不理不睬,硬是讹去了三十万金,才肯放过众人;“四大神僧”联手与之对战竟落下个如此结果,这简直是天方夜谭。

这就是布扎口中那轻描淡写的“留不住手”,这就是他避而不谈的原因。

他到底是什么人?他到底还有多少秘密?他为什么给“伽河大公”桑跋三十万金?那对母子怨灵背后有着怎样的故事?他与布扎的宿卫之行发生了什么?他的修为到底有多深?他真的已经臻至了“幻觉契相”的高度?

一个又一个念头闪过,一个又一个思绪流逝,梵妃雅有点理不清楚,她只记得“虚相”纽舒大师给北星的几句评语:“此子大修为,心有善恶,神魔一线,梵尼任重而道远,当以心化之,导其为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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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花都劫数

“大哥,你快点,看,那就是龙城。”

布扎在前方朝我不停的招手。

望着远处偌大的、模糊的建筑群,我心中也泛起了丝丝的期待,这就是有着“情人花开,粉红溢彩”传奇的“花都”!这就是有着“天河注水济苍生”传说的龙城!它到底是一个多么美丽动人的地方,值得人们如此的向往,追捧和颂赞。

咦!这是怎么了?前边发生了什么?

有许多人,男男女女的,老老少少的,个个面色苍白,神情慌张,如同躲避瘟疫一样的慌不择路,四散逃离。

神识急出,向极远处弥散。

一幅无比悲惨无比凄凉的场景,一幅令我震惊令我诧异的一幕,一幅这一生我都无法忘记的画面,映印在我的脑海中。

两个头罩黑纱,围着灰色披肩的彪形大汉正在挥舞着手中的长鞭,鞭鞭见血的抽打着两个稚龄的孩子。

“畜生,该死。”

我不敢相信神识察知的一切,足足呆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一句发自魂灵的怒骂出口,我消失在原地。

“老大,等等我……。”

布扎发现了我的不对,紧随而至。

嘭的一声,那两个还在扬鞭的彪形大汉如皮球一样被弹飞,二十丈几外,他们似两滩稀泥一般平拍在青石道上,血浆四溅。

我的身形突兀的出现在那两个血迹斑斑,骨断筋折的孩子旁边,缓缓的蹲下身子,我轻轻的伸出手,托着上边男孩的胸口,把他一点一点的抬起。

那男孩早已陷入了生死迷离的状态,可他本能的在守护着身下的女孩,双手死死的攥住两把蓬草,尽管他的手指已经脱节,尽管他的手指已经青白,尽管他的人已经昏厥,可他就是不肯松手,可他就是不肯放弃。

这孩子用他的双手支撑了一个生命的奇迹,这孩子用他的身躯传递了一个世间的真情,这孩子用他的信念演绎了一个凄美的神话。

一种令大地颤抖的哀伤凭空弥漫,一种使苍天无法闭眼的悲愤遮云蔽日,一种让人间六月霜降的酷寒袭来……。

我还在托着他,灵力源源不断的滋润着他即将枯萎的生机,我不知道怎么救他!我不知道这有没有用!我不知道这一切究竟是为了什么!

那个女孩的魂魄已远,我异常的清楚,我异常的了然,可我就是无法控制住自己的另一只手抚向她的后背,哪怕还有一线生机,哪怕还有一丝可能,我都要试试。

我多么希望我的神识错了,我多么希望我的感觉错了,可那冰冷的回馈,让我的心坠入了万丈深渊。

远处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正七嘴八舌的议论着,布扎他们几个已经赶来,看到这样的场景,没有人会不由衷的发出一声叹息。

“看看,那个人在干什么,他竟敢接触万恶的旃陀罗,他不怕神佛降罪吗?”

“快制止他这么干,他会给龙城人带来灾难的。”

“他是外来人,抚摸‘不可接触者’,不能让他进龙城。”

“还进什么城,他杀了两个神庙‘清洗僧’,犯下了十恶不赦的重罪,会有人来制裁他的。”

……。

“住口,都给我滚。”

布扎的一声怒吼,镇住了现场的所有人,只有他最清楚,此时的我已经处于暴怒的边缘,这些人肆无忌惮的言语,可能引发一个任何人都无法预知的可怕的后果。

“切!你们什么人啊!”“大胆,你跟谁说话哪?”……。

一旁的梵妃雅也是眉头一皱,她略为吃惊的看着布扎,低声说道:“布扎师兄,请你冷静,不要过于激动。”

布扎闻言一脸的焦急,他摇了摇头,苦笑道:“冷静,我还怎么冷静,梵尼,你太不了解北星老大,接下来,就让我们祈祷那两个孩子没事,不然,这些人有没有命滚蛋都是一个问题。”

这个男孩的命保住了,可我不知道他一旦醒来,能不能接受女孩往生的事实。

那些愚昧围观者说的话,我只能听明白几句,实际上我根本不用听,遇此惨事,他们如同躲避瘟疫一样逃离,可见这些人的血是冷的,心是冷的,灵魂是冷的,这些人与腐烂的尸首无异,气味恶臭熏天哪!

这一种令人性绝望的冷漠,这是一种令生命嚎啕的践踏,这是一种令善恶无序的嘲讽,纵容和漠视这悲剧发生的人,他们也不配活在这个天地之间了。

“妹…妹妹,咱…咱们回…回家了。”

那男孩睁开了眼睛,一眼不眨的盯着躺在地上的女孩。

“放…放开我。”

爬着过去的男孩无比小心,无比缓慢的把女孩翻转过来,为她轻轻的擦拭了脸上的血迹,掸去了身上的尘土,扶正了翻背的脚踝,理正了褶皱的衣衫。

男孩紧紧的握住了女孩的手,他转过头,眼神空洞,没有一丝情感的说道:“我可以把命卖给你吗?”

我闻言彻底的惊呆了,我完全明白他此时的感觉,哀莫大于心死,小丫陨落时,我也曾经如此,我也曾经想用自己的命换回她的体温,他这是想让我给他们报仇啊!不能让我的悲剧在这个男孩身上重演,我要帮他,我要帮他完成他一生中可能唯一的心愿。

“你说,你想让我做什么?”

我的话语出奇的平静,我的话语流露出一种至极的冷酷,杀气纵横。

起风了,天空能量翻涌,嘶嘶作响,尘土飞扬,所有人都感到了丝丝的凉意。

“帮我杀了他们,我的命你拿走。”

“他们是谁?他们在什么地方?”

男孩回头,眼神漆黑如墨,他看着龙城,他手指着龙城,无半点表情的说道:“他们就是这座万恶的城池。”

我明白了他的意思,并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龙城,花都,情人树,憩龙湖,果然兽,天河注水,大神伽师比,所有这一切貌似瑰丽的传说,都不是给这个孩子准备的,也不是给我准备的。我与他一样,都是被传说遗弃的人,都是在黑暗中苦苦求存的人,那些所谓光明中的传说和生活在光明中的人,从来没有低下过他们高昂的头,从来没有真正给过他们口中的“贱民”“恶人”“邪魔”一丝机会。这样一个无害的孩子都不放过,我又何必在乎他们的生死,我又何必让他们继续存在。

这座冷漠的城池,这座无情的城池,这座堕落的城池,还有这里龌龊的人,包括那些冷漠的“良民”,他们都该死,他们都该下地狱,去忏悔过错,去承受苦难,去反思人性,去赎清罪孽。

就让我来结束龙城的传说,就让我来送葬花都的未来,千百年后,这里侥幸生存下来的人,会在“天河注水”之外,加上一句“星焚”。

“孩子,你看着,哥哥为你,也为哥哥自己,找回咱们做人的全部尊严。”

我站起身,无比冷酷的环视着远处的围观者,他们都在后退,带着一种厌恶的神情,在他们眼中,我已经是个不洁、不祥之人。

一声仿佛从苍穹响起的长啸,滚滚而来。

那啸声燃烧着愤怒。

那啸声宣泄着悲凉。

那啸声震撼着灵魂。

那啸声谴责着世道。

那啸声质问着天理……。

我不会杀了这些如蝼蚁一般的围观者,我要做的,是焚毁他们罪恶的源头,是埋葬他们所有骄傲的传承,是铲除他们心灵依托的根,让他们在绝望中死去。

“完了,大哥失控了,龙城危矣!怎么办?怎么可以阻止老大?”

布扎此时汗流洽衣,六神无主,他深深知道,北星遇到这种事,以他的性格,没有什么事是不可以做的,没有什么事是他做不出来的。

“布扎师兄,你说什么?”梵妃雅疑惑地问道。

“还师兄,还师什么兄,梵尼啊!大事不好,北星老大怒了,他可能要焚毁龙城,怎么办?你有什么办法没有?”

“焚…焚毁龙城,你开什么玩笑?”

“开玩笑,我倒是想啊!实话对你说吧,宿卫城,宿卫城啊!就是老大看不了塔芒族那群畜生杀戮贫民,怒而一举摧毁的,还有盘桓在城中的两千多个塔芒族马贼。刚才…刚才那个孩子说什么,他的仇人就是这座万恶的城池,这就坏了,老大一定想埋葬龙城,这可如何是好啊!”

布扎语如连珠,其他四人听得是目眩神摇,不敢相信。

“天道无纲,以日正之,炎灭三界,重建序常。”

我的身影突兀出现在虚空,手印灵幻,以轮回难阻的坚毅,结出诸天法印之“至尊日印”。

一阵风过,大地在震动,天空在鸣响,万物生灵在低头,在颤栗,在瑟瑟发抖……。

一丝了然出现在心底,一丝明悟飘散在空中。

“啊!他是神者,可他为什么要救天怒人怨的旃陀罗?”

“快看,他在干什么?光芒四射的。”

“神者可能在清洗自身沾染的邪恶,然后普降甘霖,赐福于我们。”

“对,对,他说得对,一定是这样。”

……。

布扎彻底的被周围的人“击倒”,他几乎带着哭腔的说道:“完了,完了,两大圣师、‘海外三神’、各宗硕老不至,没人可以阻止他,龙城的一切传说将到此为止。”

梵妃雅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她的额头、鼻尖开始冒汗,如果布扎说的真的成为现实,她将永远被记载在青史之上,不过是以焚毁万年传承的龙城的帮凶被铭记,这个责任比天还大,她根本担不起。

从出庵到现在,她第一次迷茫了,她第一次惶恐了,她第一次感觉到无能无力,她知道布扎不会撒谎,更不会说瞎话。这要是几天以前,她根本不会理睬,可自从知道“五大神僧”重伤而败,她便对那个人有着深深的忌惮,她相信那个人有此能力。

这一刻,她所有的骄傲、超然、圣洁都被打回了原形,她开始祈祷,祈祷有奇迹出现,她开始愤怒,她下定决心,就是死,也决不允许他焚毁龙城。

一旁的孜摩也在担心,龙城是大慈悲天在青岚大陆的另一个心脏,不能被任何人破坏。不过他将信将疑,以一人之力,焚毁一座城池,怎么听怎么感到不太可能。不过他也不敢大意,他偷偷祭出了“罗摩印”,如果真的有情况,他也顾不了许多,保住龙城要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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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耀世日印

随着我手印的变换,天空异象纷呈,高悬的骄阳突然爆发更烈的焕彩,宛如从睡梦中惊醒的狮兽,正抖动着鬃毛,发出惊天的怒吼。

空中的云快速的翻涌,风在吹,蓬草在摇摆,大地轰鸣,远方的龙城一阵的耸动。

烈日开始燃烧,它在异变,它在吞吐炎流,它在迸射光芒,它在绽放华彩……。

一道浓烈的金黄色的光柱,从天而降,直接打在我的护身光圈上,那光柱似乎来自遥远的无极,活跃跳动,又狂烈无比,如炙炎一般,燃烧着空气,烘烤着大地,那种绝对热度,远不是人类的身躯可以抵挡的。

众人都感觉到了燥热,擦着汗水的“宕机”了,傻傻的看着这远超他们认知范围的一幕。

布扎是最了解真相的一个人,“五大神僧”之战,他经历过类似的情景,所以并不为我担心,他忧心冲冲的是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可他错了,几年以来,我多次险死还生,除了昏迷不醒之外,清醒之下遇到的凶险,绝对以怒海那次和这回为最,身处日炎光柱中的我,已经彻底的绝望了。

至尊雷印引来的“电光神雷”,让我疼的几乎命断,然而这日印不同,那炎流光柱打在我的护身光圈上,给我的感觉不是疼,是一种“分离”,灵魂与肉体的分离。现在的我正处于一种极度眩晕的状态,神识包围着灵魂游离了出去,无比冷漠的注视着光柱中的肉体。

身陷这样的境地,我彻底的蒙了,可有一个我一直困扰的问题,令我更加的惊惧。

是我的精神力量,太邪门了,怒海那次我已经有所感觉,它似乎随时准备脱离我破败的身体,无一丝留恋,可当时我根本没当个事儿。“电光神雷”那回,我又感觉到它想跑,却因刻骨的疼痛,顾不上深想。

可今天不同了,它有大问题,我清晰的感觉到它在看热闹,一旦我的肉体糜碎,它会毫不犹豫的弃之而去。

我正在那儿胡思乱想瞎琢磨的时候,异变又生。

远远望去,一道梦幻的金色光柱,直上九重天,它悬在半空的源头,一个人平躺在光柱中,腹部丹田的位置有一股碗口粗细的炎流正在注入。

整个光柱金光灿灿,那个人处于光芒的核心,霞光万丈,璀璨夺目啊!

果然山云深处大慈悲天的果然寺中,主持“降魔者”瓦德纳大师睁开了双眼,停止了他的静修。

出了什么事?龙城方向怎么有一股毁天灭地的能量在集结,是异宝先兆,是天威地怒,还是邪魔乱世?

他双目精光四射,身影凭空杳渺。

我的精神力量归位了,那种“分离”的感觉也消失无影。又是金丹,它在疯狂的吸收着炎流,我知道,自己于千难万险之中,于命陨魂离之际,又奇迹般的躲过了一劫。

半刻,天空的异象逐渐散去,光柱也消弭于虚空。

我不同了,我感觉得到,但我没有去理会身体的变化,反而回头寻找着一双属于孩童的眼睛,一双死灰般的眼睛,一双空洞得吓人的眼睛。

我找到了,我看到了那双眼睛中有了一丝希望的瞳彩,这是我愿意看到的,我不想他带着一种绝望,带着一种死寂,卑微的苟活于世。

既然救下了他,我就会给他一个公道,给他一线光明,给他一个挺直胸膛继续下去的理由。

就为了这个,我要毁灭这座肮脏的城池和这城池里冷漠无情的人,哪怕是两手血腥,被人唾弃,哪怕是化身为魔,神憎鬼厌,也无怨无悔。

一股怆然的庞大气势破体而出,一股沛然的炎流喷薄而出,它在我头顶疯狂的旋转,并弥漫开来。

一时间,方圆百丈之内的天空变成了金黄色的海洋,大地立时被烘烤得热气升腾,实在令人难以忍受。

“龙城,今天,就让我来终止你的寿数。”

“北星不可。”

关键时刻,梵妃雅突兀出现我的前方,她要阻止我焚城,阻止龙城的罹难。

我冷漠的看着眼前这个额头冒汗的大梵天神徒,她高高在上,何曾了解过人间的疾苦,她不会明白我奔涌的愤怒,她更不会明白那个孩子心中刻骨的仇恨,她就是一个神佛粉饰门面的花瓶,阻止我,她还没有那个实力。

“让开!”我的言语毫不客气。

“北星师兄,梵尼一行以普度众生的佛心,以济世解难的公心,以悲天悯人的慈心,厉种种磨难,为的是有朝一日完成鼎世戡乱,传道颂佛的伟业,为的是于青史之上誊写名录,光耀宗门。师兄啊!你怎能凭一己之怒,欲焚万年传承的古城和无辜的良善贫民,你心中可有善恶?你心中何忍?你真的愿意看到生灵涂炭,哀鸿遍野的场面吗?”

梵妃雅说的十分动情,她记住了“虚相”纽舒大师的话,“以心化之”。

“呵呵,说的足够精彩,神佛既然有你说的那么慈悲和伟大,那你告诉我,为什么那个孩子要承受如此的苦难和凌辱?不能最近神佛睡着了吧?”

梵妃雅闻言一阵的语塞,她不知道怎么解释,被称作“不可接触者”“邪魔之子”的“旃陀罗”已经在大陆消失了几百年,他们是人间看得见的邪恶,是千夫所指,是半人半魔,很难被世俗所见容。这要是出现在其他地方也好办,赶至深山荒野任其自生自灭也就算了。可他们单单出现在极重传统的龙城,一定会难逃被虐杀的命运。此事又恰巧被北星遇到,这让自己怎么解释,再说一句两句也说不清楚。

梵妃雅这一缄口不言,让我更加的愤怒,看来这等惨事绝不是偶一为之,应该是青岚的一种传统,那两个孩子的确与普通人不一样,身体里有一种恶魔的力量,可那又如何?若比起邪恶来,这世间还有比强权的意识和人的贪欲之心更邪恶的事物吗?连个孩子都不肯放过,龙城那万恶的传统,死不足惜。

我遥控着暴虐的金色光云,滚滚向西。

“北星,你不能?”

一声长笑响彻天地,气势磅礴,桀骜如初,霸道无比。

“哈哈哈哈,我不能,我不能亵渎神佛,蔑视传统,是吧?我应该给你所代表的满天神佛顶礼膜拜,对不对?我不能,我北星孑然一身,傲然独立,我有什么不能的,我就是要用龙城的血,告诫神佛,清洗罪恶,还世间一个公道,谁敢阻拦?”

空中,衣袂飘飘的梵妃雅,任前方能量翻涌,罡风如刀,竟不退半步。

她一探手,一声来自虚空无极的铿鸣响过,一把比蓝天的蓝更加深邃的绝世神兵横在了我的眼前。

风,停了,它在退缩。

天地,静了,它们在慨叹。

所有人,傻了,他们在仰视。

传说万年的“梵天剑”出鞘了,一把净蓝的神剑,古朴而威严,剑身如秋水,印满了神秘的符号,剑尖呈半圆形,大有一种天道永恒,周而复始的味道。

我盯着这把梵天大神亲传的绝世神剑,它太强大了,它只给我两个感觉,一者为“清静”“离欲”怜悯众生的慈悲;一者为“焚毁”“歼灭”血腥屠戮的无情。

这把剑有一种无可比拟的霸道,集慈悲和蔑视于一身,具有佛魔两性。透过它,我恍惚穿越了万年的时空,看到了大神苍融倚剑劈天裂土的辉煌业绩,看到了他仗剑诛凶灭魔的唯我独尊。

神,神是什么?神是以绝强的威霸手段,完成了一个经天纬地的大业,从而受后世子孙顶礼膜拜,无限敬仰的人而已,过程和手段不重要,重要的是已定的结果。

看到这把剑,我玄而又玄的有了一丝明悟,苍融远没有大梵天神殿奉为经典的《往世书》所描绘的那样神圣,更没有大陆说书艺人传唱的那样慈悲。

神剑在手,梵妃雅的人安定了不少,她似乎找到了心灵的依托,在神剑那种天蓝色的能量包裹之下,她信心大增,她感觉自己可以阻止北星。

“你要与我动手?”

我平静的看着这个在一片蓝色之中更显圣洁的梵尼,我了然她的心思和她此时高涨的战意。

“北星师兄,佛说:‘嗔者,于苦苦具,恶行所依为业,然顿止其心,罪不加身,犹水归海,自成深广矣!’,望师兄能堪悟,能放下。”

“哦!你是说我犯了‘嗔’念,不停止则有罪。哈哈,好啊!就让我的罪更加深重吧!”

一团炎流凸现于我手,刹那而逝,击在了“梵天剑”上。

轰的一声巨响,金蓝两色的能量对空相逢,激起无数的流光溢彩。

梵妃雅凭空急退二十几丈,蓝色的能量一阵的躁动,她脸色煞白,握剑的手在颤抖。

“梵尼,佛说众生平等,既然不平已在,神佛就是嗔怒的始作俑者,然而神佛不知自省,转头却又教化世人戒嗔,挂羊头卖狗肉,自欺欺人,亦在当诛之列。”

话音未落,我金色的身影已经跨过梵尼,朝龙城滚滚而去。

梵妃雅疯狂了,一剑挥出,她的人借神剑之力,再次出现在我面前。

“你有什么权利决定一城人的生死,就为了那两个受神灵诅咒的‘不可接触者’?”

“不可接触者”,一个词定了一条鲜活生命负枷的一生,一道界限圈定了一个人凄苦的命数,这还有没有公道,这还有没有天理。我也怒了,根本懒得再做解释,毫不客气地说道:“你以为你是谁,竟敢阻挡于我?让开,不然你也要为之殉葬。”

梵妃雅刚要搭话,一个苍老而厚重的声音响起,打乱了这里的一切。

“什么人?敢在龙城外搞风搞雨,无视神佛,哗众取宠,惊扰民生。”

一个挑眉长须,围着暗红色大披肩,高高瘦瘦的老僧伽,现身于十几丈外的虚空。

面对梵尼的一通纠缠,我这儿正憋着一肚子火哪!听闻此言,我这气就更不打一处来。

还说什么“惊扰民生”?哪里还有“民生”,已经“民不聊生”了,身为坐镇龙城的大佛者,不管他是哪个神殿的,罔顾杀戮横生,纵容血腥恣行,已经尽失守护之责,留其何用?

“该死!”

一股磅礴的炎流,卷起万千风雨,带着焚毁万物的威势,兜头罩落,砸向还没弄明白情况的老僧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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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寂魔穆赤

一声爆响,震耳欲聋,气劲迸射,无数的尘土飞扬,如浓雾遮云;无数的耀眼华彩,如烟火点燃。

那老僧伽平飞了出去,烈日炎流之威岂是他仓促之间就可以应对的。

“师叔啊!”孜摩一声大喊,身影疾闪,扑了过去。

又是大慈悲天的神僧,看来我是跟他们飙上了。

“北星,你好大的胆子,敢伤我师叔!‘罗摩印祭,邪魔辟易’,你拿命来。”

一枚方寸之印从孜摩的手中飞出,随着几句玄奥的咒语出口,“罗摩印”于虚空之中暴涨千百倍,如泰山压顶般朝我袭来。

那种熟悉的感觉再次涌上心头,可我也知道,光靠这个解决不了问题,尽管不愿与“四祖”的传世神器敌对,却无法逃避啊!

那神印佛息厚重,蕴藏的能量奇正博大,不可小觑。它重重压在我头顶的金色炎流之上,印缘在燃烧,在冒火,在嘶鸣不已,双方相持不下。

可惜了,孜摩本身的能力太弱,他无法尽善尽美的发挥“罗摩印”的威力,不然我的麻烦远不止此。

蓦然,“罗摩印”突有变化,它开始疯狂的旋转起来,一时间,火光大起,炎流四溅,天空顿时流光溢彩,金雾弥漫,爆响不绝于耳。

那是什么?一个个神秘的佛符从“罗摩印”飘出,一声声杳旷的佛音同时响起,现场一片肃穆,所有人都被这种不可思议的神奇深深的震撼着。

那佛符竟然轻易的穿透了炎流,从四面八方向我疾射,我大惊失色,这怎么可能!

危机之间,我本能的调动自己的全部灵力,在体外形成一个光芒四射的防护罩,硬扛了,拼了。然而我想的激烈场面并没有出现,佛符根本无视灵力的存在,悄无声息的穿越藩篱,贴上我的身体。

它们在集结,所有的佛符首尾相连,以一种我难以理解的神奥的方式排列起来,把我封在其中。

龙城城外,很多的路人在驻足观望,他们不明白是怎么回事,神佛之战并不是天天得见的,他们表现的既兴奋又猥琐,趑趄不前。

现场,魅尔冷眼旁观;德蒙傻立一旁,他弄不清楚为什么自己人打了起来;布扎蹲在那个男孩身旁,正和他交流着什么;梵妃雅仗剑守护在正结跏跌坐,闭目疗伤的老僧伽身侧;而孜摩面色沉重,全力以神识操控着“罗摩印”。

半空中,“罗摩印”和金云仍在纠缠,在它们的下方,一个金光万丈的硕大的人形佛符正在打压内部的黑芒,两种世间最极端的能量相逢,它们无比的仇视彼此,不以一方彻底的消亡,是绝对不会完结的。

原来,看见自己的灵力罩无法阻挡佛符,情急之下,我病急乱投医,祭出了体内至邪的黑芒,双方普一接触,佛符立即停滞不前,我心中一喜,看来是蒙对了路,可挡是挡住了,苦难也随之而来。

那佛符和黑芒宛如三生三世的仇敌,历经轮回而心性不改。

恨,已到骨髓。

绞杀,不可遏止。

想罢手,痴心妄想。

它俩在誓死搏杀,一方要拼命打压,一方要破禁而出。可能量研磨的爆力全部转嫁到我的身上,那种处于风暴核心的感受,这一辈子我都不想尝试第二回。

怎么办?佛符和黑芒都跟我有着千思万缕的联系,我不能坐视任何一方消亡,可我有什么办法,能化解眼下的危局。“四祖”罗摩啊!您老人家真是给我出了一个大难题。

咦!等等,等等,佛祖,对,就是佛祖,他能帮我,他一定能帮我。

冷不丁冒出这么个念头,我自己都骂了自己一句“蠢蛋”,临时抱佛脚,佛祖岂能搭理我!

嘿嘿,我北星岂是祭神拜佛之人,但是我体内的的确确有佛祖金光,它应该与佛符属性同源,可堪大用也未可知啊!只要能和平解决,再阴损的招数我也毫不在意,何况这是正大光明的手段。

我意念方起,瞬间便将黑芒收回了体内,周身布满了佛祖金光,静等佛符加身。

哎呀!不好,那佛符竟然穿体而入,紧随黑芒来到了我金丹的外围,欲行最后一击。

咦!我的金丹哪?它…它…它怎么变小了,难道是烈日炎流伤害了它,可我怎么毫无感觉。

我腹内的丹田,已经不是我所认知的情况,密密麻麻的米粒大小的光点,错综复杂的排列在我金丹的周围,而金丹变得如同蚕豆,它近乎透明,净洁无比,骄傲的接受着众星的拱卫,下方是首尾相连的厚厚的金色云层,那无数光点之间,有丝丝缕缕的气雾状的游丝流溢,夹杂着不时的闪电和闷雷,整个构架如同星空,对,就是星空,一样的神秘广袤,一样的深邃璀璨。

这是什么呀?我现在是欲哭无泪啊!辛辛苦苦孕得的金丹,历经坎坷,几度沉浮,如今不仅没有化婴,而且越来越小,更衍生出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难道我北星命该如此,穷其一生都得停留在丹修的层次上。

哦!对了,那个佛符,它…它怎么停下了,它在跟随我的金丹一起流转,它似乎在找什么,又像是忌惮着什么,迟迟不敢上前。

蓦然,我的金丹爆出一蓬无极之光,一举将如网的佛符击散,零散的佛符一败如水,散落于我护体的佛祖金光之中,两者相逢,佛符欢喜无比,仿佛找到了增补力量的源泉,它迅速的重新集结成网,遍布我的周身。

三震三落之后,我欣喜地发现他竟化整为零,潜隐于我的肌肤之下,同时我玄而又玄的了然它的全部奥义,从此我多了一件护身的“佛衣”,并能随心而动,收放自如。

又是一股沛然的炎流出手,打破了“罗摩印”和金云势均力敌的平衡,“罗摩印”被弹回虚空,它在迅速的变小,飞回了孜摩的手中。

孜摩的脸色有些苍白,这一番鏖战下来,令他几乎脱力,他疑惑的看着“罗摩印”,总感觉哪里不对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

实际上以他的神识能力操控“罗摩印”这样的神器,已是勉为其难,又怎能强求他了解整个过程。

失去佛符的“罗摩印”,对我再没有丝毫的吸引力,以这样的方式收回“四祖”的遗物,远远超出了我的设想。

“住手,尔敢?”

一声暴怒的喊声出口,我的身影凭空消失。

原来布扎正和那个小男孩交流的时候,有一个围着黑色披肩的中年人走了过去,他披散着头发,高大魁梧,面如刀砍斧凿,泽光隐现,浓眉重瞳,双眼眼底漆黑如墨,闪烁着一种妖异的光芒。

他整个人傲骨嶙峋,如山停岳峙一般,气势沉稳无比。他是那种身处任何地方都耀眼无比,光芒四射,逼迫众生低头的人物。

“跟我走吧?这儿的人是一群垃圾,你不该在此出现,你的世界不在这里。”

中年人直接忽视了布扎的存在,重声的问着那个男孩。

“好,能带上我的妹妹吗?”

“当然,魔徒是不会抛下同类的。”

那人拉住男孩的手,给了他一种无比亲切,一种得遇亲人想哭的感觉。

“你…你是什么人?”

布扎察觉到这个人的不比寻常,他谨慎的问道。

“滚开!”

中年人轻轻挥出一掌,布扎大惊失色的看着那一掌缓缓逼近,可他什么都做不了,他被禁锢在方寸之间。

噗的一声,我的手与那个中年人的手紧紧相抵,同时我一耸肩,布扎飞出了十几丈远,跌倒在地。

绝强!霸强!他是一个世无匹敌的绝世强者,闻灵、陀三之流的人物。

他是魔,他的力量浩瀚无垠,无尽无休。

这是一种什么力量啊!我感觉到了,那是净粹的魔力,那是心的力量,那是天地的力量……。

我不是他的对手,最初我手上的佛符略作抵抗,便飞速的败下阵来,周身所有的佛符聚集过来,仍然不行,炎流助阵,灵力助阵,仍然是节节败退。

中年人的脸上挂着一丝神秘的微笑,他漆黑的双眼尽是不屑,他的魔力沿着我的奇经八脉步步紧逼,就快迫近我的丹田,他在戏谑我,他在一点一点摧残我的意志,他想一举捣毁我的金丹。

这是奇耻大辱,这简直是不可容忍的奇耻大辱,看来我小觑了天下人。

不错,北星的确是小觑了天下人。登陆青岚以来,几次遇险最终均能化险为夷,他堪称顺风顺水。

与闻灵、陀三、“五大神僧”的三战,让他获益良多,而且两次手结诸天法印,尽管身受天罚,痛苦无比,却让他猎获“电光神雷”和“炎流”,他的信心越来越足,行事更加自我、霸道,其偏执的意识彰显无余。

炎流的加入,让北星的金丹完成了大模样的构建,至于北星哀叹那颗变小的金丹,实际上并不是出了什么问题,而是它本来就与其他光点没有不同,只是无数群星中的一颗,只不过万物演变都有源点,北星堪称“星空”的内丹,最初形成是以它为始点,所以大了一些,但当构架即成,他的使命也将结束,各归各位罢了。

北星的金丹是趋于小成了,可他却不懂怎样使用,或者说使用不了,他现在能动用的力量,连他金丹蕴藏的能量的万分之一都不到。“罗摩印”的佛符就是明显的例子,如果不是金丹帮他一把,他是没有能力独自应对下来的。

当下北星眼前的这个人非同凡响,乃“寂魔”穆赤,他是青岚大陆最顶级的魔尊之一,以其心诡谲,其性难揣,其功莫测而名闻于神修界。

风闻四百年前无垠海海啸肆虐青岚大陆南岸沿海诸地,“寂魔”穆赤恰逢至此,不知是什么原因,他暴怒出海,一举击溃衍生海啸的核心涡流,化解海劫,救下无数生灵,积下万千功德,至今在沿海仍被人广为传颂。

三百年前,他再入无垠海,找上“海外三神”之一的“骑龙客”次仁赞,二人于茫茫无垠海近海大战十日十夜不分胜负。传说那一战搅起了惊天风雨,掀起的巨浪高达百丈,众多出海的渔船役没当场,死伤的渔民更是数不胜数。

千余年来,“寂魔”穆赤一向独来独往,霸绝狂傲,纵横无敌,没有人能把他怎么样,包括三大神殿。

普通的神修者几乎不知道他的存在,但在青岚顶级神者的圈子里,提起“寂魔”穆赤,不跑的没有几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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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 有缘无份

他的魔力沛然无敌,已经把我的能量压回了金丹。

我要暴走了,我无法接受这个结果,还没有人能在我丹道大成之后,对我如此欺凌,当我是任人宰割的鱼腩。

神识疾驰,我以雷霆之势,竭尽所能的行倒戈一击,银色的精神力量如愤怒的暴龙,闪烁无尽的华彩,席卷而去。

“咦!有点意思。”

中年人没想到我处于如此窘境,还能心分二用,发动精神攻击,他不慌不忙的祭出“魔识”,对空相逢。

一银一黑两股宛如实体的精神力量纠缠不休,搅得周围狂风大作,飞沙走石,空间气爆不止,人们无法睁开双眼,均在瑟瑟发抖。

貌似势均力敌的场面,可我却知道自己差远了。

就神识的强大而言,我不输他多少,可就运用方法而言,跟他相比,我简直就是幼稚园的孩子。他的“魔识”变化万方,转换的速度奇快,不仅不逊于闻灵,而且比他更加诡异莫测。

一直以来,我刻意的在加强这方面的修炼,本以为颇有心得,可事实告诉我,且有得追啊!

他的“魔识”攻击的最大特点是可以拆分,细小如针的“精神刺”,一波波,一层层,一幕幕,从不同角度朝我的脑海攻来,令我不厌其烦,疲于应对。

我全线陷于被动,这大大挫伤了我的自尊心,让我感到前所未有的压力,也终于明白“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的道理,我脚下的路,漫漫其修远兮!

就当我黔驴技穷,无以为继之时,我的金丹再次爆出一蓬无极之光,如潮起潮落一般逼退了进入我体内的全部魔力,直达我与他仍在对接的手掌。

同时那至邪黑芒也溢出体外,遍布于我的头部,他那无孔不入的“精神刺”再也对我构不成任何的威胁,它来多少,就被黑芒吞噬多少。

中年人浓眉一挑,面色无比的凝重,本来是一边倒的局面,怎么骤然风云突变,江河倒转,于危急关头扭转乾坤,这半大孩子什么来路?神秘莫测,竟比自己还邪。

“你是魔?”

他分分秒秒的感觉到自己的“魔识”正在流失,他很忌惮我头部的黑芒,也知道那是至邪至恶的东西,才有此一问。

“放开你的手。”

我用眼睛斜视了一下他还握着那个男孩的手,语带威逼的说道。首-发

几百年了,还从没有人敢以命令的口吻跟自己说话,曾经那些敢跟自己如此说话的人,早死在了自己的魔决之下,魂飞魄散了,这个小子很特别。不过以他的修为,倒也有放话的资格。

“我要是不放哪?”中年人诡谲无比的笑道。

我没有继续在语言上同他纠缠,无俦的神识以极度转换的速度,扑天盖地的压了过去。

霎时,气爆声不绝于耳,天空中的银芒上下腾挪,威风凛凛,不可一世。

貌似占了上风,可我心中却在苦笑,那人的“魔识”只做了小幅调整,竟让我无功而返,进退两难。

实际上,我是外强中干的,金丹爆起的无极之光的确逼退了魔力,令它在我俩互抵的手掌之间逡巡,再难寸进。可我不知道自己的古怪金丹什么时候撤回那无极之光,我更不知道如何指挥它,这分秒即见生死的关键时刻它要来个“罢工”,我的小命指定玩完。而我的神识也毫无作为,仅能自保,还要时刻防范他诡异无比的反攻。我又不敢冒然的撤回手掌,他施加的庞大压力姑且不说,还有那孩子就站在我俩的身边,万一一个收势不住,后果不堪设想。

怎么办?不能就这样单掌互抵的直到天荒地老,海枯石烂吧!要是个绝色美女也就算了,可跟这么一个半大老头子,晦气啊!

这想什么哪!我眼中闪过了一抹愧色,恰巧被中年人捕获,他揶揄的笑道:“同时撤掌,如何?”

我本能的看了一眼那个孩子,脸上的忧虑之情尽显。

中年人点点头,瞳彩闪烁着丝丝欣赏的辉芒,他放开了紧拽孩子的手。

“放心,这里的人就是死绝了,也抵不过他的一条命。”

好霸道的话语!好赤裸的杀机!他表示了诚意,他在暗示我放心无虞,不管怎样一定不会伤到孩子。

天空回复了清朗,浮云悠游,煦暖的和风轻吹,一种慵懒的倦怠袭上心头。

一切仿佛从未发生,一切恍如隔世。

我与中年人尽管各自收回了神识、能量、手掌,可我们谁都一动未动,就这样大眼瞪小眼的寸步不让,寸土必争的互相凝视着。

那是一种谁也不服谁的眼神,那是一种挑衅的眼神,那是一种一个说“怕了吧!”,另一个说“怕你咬我”的眼神。

中年人此时的心中十分感慨,这小子“给力”啊!以弱冠之年有着惊天的修为,一身功决诡秘莫测,博杂无比,假以时日,这天下还有谁是他的对手?

“我要收这孩子为徒,我要带他走,你有什么意见?”中年人不咸不淡的说道。

“我要认他做弟弟,我也要带他走,你有什么意见?”我两眼一翻,根本不给他好脸。

“小子,你这是跟我飙上了!”

“呵呵,你不用威胁我,就是真飙上了,你也不能拿我怎么样。”

我装出一副自信满满的样子,心里却有点没底。输人不输口,这件事我绝不能让步,因为它关乎那孩子一生的命数,我不能眼看着他被一个来路不明的魔头掳走,我不能让这个可怜的孩子成为第二个“母子鬼煞”。

“臭小子,给你三分颜色你就开起染坊来了,你真以为本尊含糊你吗?”中年人面色一沉,有些怒了。

“废话少说,报上你的来历、名号,让我看看你是哪个庙里的‘神佛’,如此嚣张。”

“大胆,你个臭……。”

“叔叔,哥哥,你们别吵了。”男孩子的适时插言,彻底转移了烽烟再起的战火。

我们二人互瞪了一眼,然后同时低头注视着仍然死死拽着妹妹的男孩子,等待着下文。

他的眼神还是那么的空洞,可见心底的悲痛没有一丝的锐减,他看着我,平静的说道:“哥哥,你救了我一命,乌思藏这一生都不会忘记,你是好人,你是我的恩人。你放心,思藏不管到哪里去,不管生死,永远都不会向命运低头,永远都会铭记仇恨……。”

一声洞穿虚空毁天灭地的长笑响起,中年人斩钉截铁的道:“生死,有我穆赤在,谁敢再伤害……。”

“住口,听他说完。”

中年人的笑声戛然而止,他闻言鼻子差点没气歪了。

漂亮话谁不会说,我懒得听他罗嗦和自吹自擂,在这儿发飙,还轮不到他。

“我想明白了,父母和妹妹的仇我一定要报。哥哥,请你不要焚毁这座万恶的城池,二十年后,只要我不死,我会亲手埋葬它。”

那孩子面向西方,死死的盯着龙城,他的眼神无比的笃定,无比的执着。

“这么说你选择跟他走?”

我抬手指着中年人,问着这个身世飘零,与我同样凄苦的,名叫乌思藏的孩子。

“是的,哥哥。”男孩回答的很坚定。那个穆赤的眼中却闪过一丝欣喜。

我嫌恶的瞪了一眼穆赤,不想放弃,若有所思的说道:“思藏,哥哥可以帮你剪除你身上的魔力,从此你可以抬起头,挺起胸膛的做人,你可以跟着哥哥,尽管我也不太懂,但哥哥会竭尽所能的传授你一身所学,终有一日,让你完成梦想,亲手了结自己的仇恨。”

男孩闻言心中涌起了一股暖流,泪水盈眶,他知道,眼前这个比他也大不了几岁的哥哥,真心的为他好,可他还是脱口而出的道:“不,哥哥,我讨厌做人,要做,我就做一个令世人胆寒,令众生颤栗的恶魔。”

我带着一丝明悟的看着他,集大悲大苦大恨大寂于一身,这又是一个在苦海中挣扎求生的孩子,这又是一个被仇恨研磨心灵的人。做魔,做魔有什么不好!敢爱敢恨,敢怒敢言,手起刀落,快意恩仇,最起码比神佛来得光明磊落,来得襟怀坦荡。

“好,思藏,北星哥哥给你一个承诺,二十年后的今天,我你相约龙城城外,届时哥哥要亲眼目睹你埋葬这座万恶的城池,为你摇旗呐喊,加油助威。”

“谢谢哥哥,思藏记住了。”

那男孩有一滴泪水洒落,晶莹玉洁,深深震撼着我的心灵。

“走吧!”一旁的中年人有些伤感的说道。

看着中年人抱起一生一死的两个孩子,就要离开,我突然一字一顿的说道:“等等,你叫穆赤是吧?我不管你是谁,更不管你背后有多大的势力,请你善待思藏,善待这个至苦的孩子,不要让他再蒙屈辱。二十年后,我希望他无恙赴约。如果他那天不来,或已身遭不测,我北星在此立下神者重誓,不管上天入地,不管翻江倒海,我定会找到你和你的宗门,刀刀诛绝,鸡犬不留。”

这几句话气贯长空,铿锵有力,威霸无二。

天空中,浮云因它的冷冽而停止了飘忽,煦风也躲藏起来,一种沉重压在了所有人的心头,挥之不去。

刚刚从静修中醒来的那个老僧伽眉头一皱,龙城覆灭,这是难以想象的,兹事重大,必须尽快上报圣师得知。而且他知道穆赤这个名字代表着什么,他更知道与穆赤战成旗鼓相当的神者代表着什么。

梵妃雅十分矛盾的注视着那个人,他傲气纵横,奇功秘艺层出不穷,他眼中根本没有神佛,自己引以为傲的“梵天剑”在他手上一文不名,自己苦苦坚守的传承在他心里更是弃如敝履,为了一个“不可接触者”,他竟然要埋葬龙城,竟然与大陆顶级的魔尊翻脸,一个谜一样的人啊!

布扎此时却无比的激动,好强势的大哥,好霸气的大哥,做人做到这种程度,该是一种怎样的境界啊!

中年人的脸色很不好看,但他知道神者重誓不可轻许,一旦立下便九死无悔,他还是尊重的,尽管那誓言有冒犯和威逼的成份存在。

“思藏,哥哥刚刚认下了你这个弟弟,就要面临分离,哥哥身无长物,就把这个小东西送给你,你日后修炼的时候把它紧紧握在手中,可事半功倍。”

我探手掏出了一个绣着飞鹰的锦套,倒出了“七彩龙珠”,递给了思藏。

中年人初时毫不在意,以他那个级别的至尊修者,什么东西能放在他的眼中。

可当“龙珠”流溢出如烟如雾的耀世的华彩,他又看了一眼,当“龙珠”七彩之光隐现,他才大惊失色,口中喃喃自语道:“‘绝世龙珠’,这不可能!”

“有什么不可能的,你没有的我不一定没有,记住,这是给思藏的,要用,得经过他的允许。”

我戏谑了穆赤一句,算是还了他揶揄我胡思乱想的那一笑。

看着思藏慎重的收好“龙珠”,看着穆赤震惊的脸,我无比的满足,我给了这个与我有缘无份,与我有着一样凄苦命数的孩子一个宝贝,就像当年的无极上师。不过思藏比我幸运,他找到了一个好师父,最起码比我这个半调子要强。打是打的,不对牌是不对牌的,不可否认穆赤是个魔中侠者,他说出的话是铁打的,我感觉得到。“龙珠”会让穆赤更加的在意思藏,他的前途一片光明,不必像我那么苦。

“你大可不必如此……。”穆赤的话说了半截,他明白了我此举的用意,他明白了我的良苦用心。

“你们走吧!”

一丝丝祝福,一缕缕珍重,流淌在我与思藏之间。

望着远去的身影,我收拾心情,极目虚空,满心的郁结散尽了,我还有自己的路要走,那个伤了的老僧伽我还不知道他是哪个神殿的,还有梵妃雅和孜摩,想想都头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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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 情人花开

龙城果然山果然寺中,大慈悲天的神僧“降魔者”瓦德纳大师与梵妃雅、孜摩对坐于蒲团之上。

“大师,两大神殿可有讯息传给梵尼?”

面白如纸,带伤的瓦德纳黯然的摇了摇头,面有忧色的叹道:“克拉底神山一行,综合各方面的因素,目前看极有可能是一个陷阱,目的是针对梵尼戡乱而来,再加上北星这个变数,妃雅你身上的担子着实不轻啊!”

“师叔,北星他飞扬跋扈,蔑视神佛,连伤两大神殿六大神僧,难道就这样算了不成?”

孜摩震惊于刚才师叔瓦德纳大师通报的讯息,也为此愤愤不平。

“不要再说了,此事不要再说了。三月前,本初佛叠伽圣师传讯说‘六人戡乱,不增不减’,亿耳圣师附言‘隐忍’二字,两位圣师都支持玛族人,必有因果。所以他现在就是把天捅破一个窟窿,我们也只能视而不见。”

“降魔者”瓦德纳大师说的很无奈,梵妃雅却听得很震悚,她心目中的无上佛陀,一向不理凡俗的圣师叠伽竟然破例传下法喻,隐晦的支持北星,这一切到底是为了什么?

“当务之急有两件事,一是妃雅你要有足够的心理准备,南上神山磨难重重,不可等闲视之,孜摩你要摆正位置,不可妄生嗔念,放下对北星的成见,全力协助梵尼;二是必须尽快把龙城发生的一切传讯给神殿,‘寂魔’穆赤乃大陆的顶级魔尊,他的弟子绝不会差,又有‘绝世龙珠’护身,加上北星的神者誓言,二十年后,龙城危矣!这段仇恨不易化解,即纠缠难了,又关乎传承,必须有人站出来承担责任,不日我将返回界山,自省并担下一切。”

“师叔,这跟你有什么关系?”“是啊!大师不必过于自责。”

一声叹息出口,“降魔者”瓦德纳大师闭目将息,梵妃雅和孜摩二人施礼退出。

夕阳西下,我独立峰顶,极目西顾,

大自然的天造地设、鬼斧神工把青岚的壮丽山河和克拉底山脉雕琢的美轮美奂,气势恢宏。

眼前,于云雾缭绕中,千峰耸立,霞云出岫,如笑如眠,一座座丹峰,宛如云界仙山,浮游红尘之外,飘逸超然。

远方,彤彩映照重峦,金辉倾泻万山,一片朦胧的紫苍中,克拉底山脉的雄浑巍峨,初露容颜。

与龙翼大陆迷图山脉的苍凉,西拉玛雪域的净洁不同,克拉底山脉展现在我眼前的是一种生机,蓬勃的生机,它深深的温暖着我,深深的吸引着我。

“独立峰头,云雾绕膝,望断千山碧;‘憩龙’浪涌,‘情人花’开,等汗青头白。一心滚滚成烟,扶摇九霄自在天,藏山映水,千形万象,不空还!”

一首词令脱口而出,我北星这一生,不求登顶道颠,不求青史名撰,只愿流浪于天地边缘,流浪于命运之外,守住心中的善恶,观复轮回。

几声清脆的鸟鸣,一朵拂面而落的“情人花”花瓣,唤回了我悠然的神思,“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望一眼天边变幻的云霞,我知道,自己该回去了。

果然山,是克拉底山脉中部最突前的一座小山,以此为界南北各八千里,克拉底山脉南抵无垠海,北临“然灵族”德蒙的家乡哈巴腊山脉,堪称是纵贯青岚,无出其左。

龙城倚果然山而建,大慈悲天的果然寺就矗立于半山腰,一样的金碧辉煌,三彩琉璃饰面;一样的桶形殿身,圆弧殿顶,鎏金宝瓶直指苍穹,这里就是一个小型的界山,神佛的奢侈彰显无余。

果然寺外,婆罗双树的花开了,一片粉红色的海洋,让人有点目眩神摇。

按布扎的话说,我们赶上了一个“动情”的时节,再过个三五天,满山遍野的情人花瓣,会把龙城粉饰成花的天堂,最美的世界。

天色近晚,尽管朝拜的人已经变得稀落,可果然寺却灯火辉煌,钟音环绕,经声佛语不断。

“大哥,大哥,在这儿哪!”

布扎、魅尔、德蒙三人下山闲逛,日落方回啊!

自从昨日午后城外的一战,我发现他们几个看我的眼神都不对了。

梵尼倒还正常,只是颇多闪烁,疑窦丛生;孜摩看我总带着一种愤怒;布扎是发自内心的崇拜;德蒙的目光充满着一种对强者的尊重;魅尔很怪,躲躲闪闪中竟然有一丝畏惧,耐人寻味。

“大哥,龙城我很小的时候来过一趟,几乎没什么印象,这儿太美了,房前屋后,街边巷尾到处都是‘情人树’啊!”布扎话说至此,突然凑过来压低声音的继续说道:“大哥,二十年后,你真的舍得焚毁这个如天堂一般的地方吗?”

我瞪了一眼布扎,刚要抬手,他吐了一下舌头,吓得一溜烟的没影了。

二十年后的事儿,谁知道哪!那时我自己有没有命重返青岚都是个问题。至于思藏那孩子已经有了一个绝好的归宿,并不用我过于担心。

听布扎说“寂魔”穆赤是青岚魔界了不得的大人物,他不会弃思藏于不顾的。他临走饱含深意的看了我一眼,其中有许多是允诺的意味,还有丝丝的感激隐藏,想来是“龙珠”的关系,也许他有至近之人正承受着苦难,“龙珠”可以缓解一二的原因吧!

北星这一点是猜对了,“寂魔”穆赤的确有至亲蒙难,非海龙内丹之“绝世龙珠”不可救。三百年前他与“骑龙客”次仁赞一战的原因就是为这“龙珠”,“骑龙客”的坐骑乃一海龙,他非要“杀鸡取卵”,人家不跟他拼命才怪。

北星送思藏“龙珠”,原本是为其壮行,无意却救了“寂魔”穆赤的至亲。从此,这对一见面非打即骂,动辄刀兵相见的,极不对牌的一老一少,却结下世人无法理解的深厚情义,生世不移。

现在的北星不知道,他救的乌思藏后世的名声震古烁今,光耀大陆。乃“神魔”北星“神、佛、魔、道、妖”五大“损友”,五大护法,五大铁杆之一的“魔皇”,终其一生与北星不离不弃,哪怕与天地对抗也凛然无惧。

次日,布扎、魅尔、德蒙三人又跑出去胡吃海塞,梵尼和孜摩不知在忙什么,没见人影,被我重伤的大慈悲天神僧“降魔者”瓦德纳也没跑来兴师问罪,所有人都当没有事发生,搞的我反而一头雾水,弄出这么大动静,大慈悲天不闻不问,是不是“秀逗”了。

我一个人无聊的呆在休室,倒是给我沏茶的小沙弥很尽心尽力,茶虽一般,不过他手法娴熟,却也喝出几分馨香,喝出几分味道。

跟小沙弥茶闲碎语的聊了一个上午,最大的收获是他给我讲了大量关于果然山果然兽的传说,抛去其中神乎其神的水分,这个果然兽足够特别,让我很感兴趣。

再次飘上果然山的山顶,看着脚下“情人花”开的龙城;看着南边碧波荡漾一望无际的“憩龙湖”,奔涌东去的伽河水;看着丛林外远方蓬草盈野的广袤大地;看着西方那遮天蔽日的庞大山影,我又一次领略到天地的神奥玄奇,大自然的鬼设神施。

按小沙弥的推测,果然兽就躲在那连绵起伏的山峦之中,我欲前往一探,碰碰运气。

纵身一跃,我便遁入了虚空。

最初的一段时间,我很是担心,怕出现在天域大漠我金丹初成时凌空虚度一段时间后,灵力不济,金丹萎靡的情况。可事实告诉我,不一样了,稀薄的空气和如刀的烈风对我毫无影响,灵力在我周身流转不息,与金丹浑然一体,根本没有靡费那一说。

这一刻,我的心无比的激越又无比的悲怆,要是父母、哥哥还在,那该有多好啊!

“父亲,星儿没有放弃,星儿终于完成了飞天的梦想,星儿没有给老北家丢脸,您老人家看看啊!看看啊!”

疾飞的我,泪如雨下,那声嘶力竭的呐喊声,在群山之中连绵不绝,久久回荡。

天地虽大,我北星孑然一身,无牵无挂,还有什么放不下的,还有什么可以阻挡我前行!

一座座山在飞退,一道道岭在疾驰,我纵情的享受着这种酣畅淋漓的感觉,没有烦恼,没有牵绊,没有恩恩怨怨,没有爱恨情仇,一直飞,飞到天之极,飞向地之尽。

咦!怎么有点冷,怎么有点刺眼,这是什么地方,翻过一座枯败的参天大山,在山阴我竟看到了一个冰雪的世界,一个洁白的天地。

青岚大陆也有雪山、冰川,这难道就是布扎所说的伽河的发源地,我飞得也太远了吧!

轻轻的捧起一把雪,我感受着它一点一点的融化,那久违的冰冷,袭上心头,淌过记忆,让异客的情,更见寂寞。

突然,前方一道金芒闪过,这难道是……。

我身形一晃,鸿飞冥冥。

空旷的雪地恢复了原有的宁静,除了那一捧之痕,再也没有什么可以见证曾经的存在。

好快!它好快!宛如流光一般,我紧紧的跟着,这样离奇的邂逅,这种稍纵即逝的缘法,我怎能错过。

已经跟了很久了,日已西斜,它的速度没有一点慢下来的意思,如此亡命,这个传说中的灵兽到底要干什么?

我这儿正纳闷时,一座巍峨的,直插云霄的,高不可攀的雪山突兀的出现在眼前,让我为之一愣,那金光竟然一晃而逝,我跟丢了。

愤懑之余,我外放着自己的神识,开始大面积的寻找,而且我用上了从“寂魔”穆赤身上学来的本事“精神刺”。瞬间,亿万枚“精神刺”覆盖了整个雪山的根部,快捷无比,它们看到和查知的一切,全部映印在我的脑海之中,我就不信了,那东西上天入地了不成!

咦!不远处有一个雪谷,十分的深邃,我的一部分“精神刺”至今未返。

雪谷的尽头,一个隐蔽的洞口外,我的身影突兀的出现。这是一处天然的“雪山溶洞”,洞内深不见底,但奇幻绝伦,空寂森郁,值得一探。

也许灵兽并不在此,但世间事哪能尽然,权当缘分未到吧!以这处“雪山溶洞”作为自己纵情的谢幕,也算完美,何必执着于果然兽。

我的脸上露出一种释然的微笑,悬空飘进了这克拉底山脉中腹部,茫茫十万雪山中的一处天然溶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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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 雪山溶洞

穿过一段几百丈的黑暗,前边豁然开阔起来,更有潺潺的流水声不时传来。首-发

这是人间仙境吗?这是神的手笔吗?这是无极的境界吗?这是初始的瑰丽吗?

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人生阅此,夫复何求啊!

一个偌大的山腹空谷凭空而现,光怪陆离的各色钟乳石闪烁着净洁的光芒,倒挂金钩的石笋晶莹剔透,绚丽多姿,美不胜收啊!

它们光芒四射,质地不一,翡翠的,玉石的,玛瑙的,琉璃的,整块灵石的,应有尽有。

它们千奇百怪,形态不一,有的似飞禽走兽;有的似刀枪剑戟;有的似擎天玉柱;有的如定海神针;有的憨态可掬;有的顽皮生动;有的如妙龄少女翘首思情;有的如老妪跬步,沧桑尽显。

最令我震撼的是一处硕大的钟乳石壁,它孤立的存在,它直插谷顶,引缓缓的融水流过已身,汇成溪潭,再流入内洞,万年不息啊!

“一方石壁挂天穹,本是融水雕凿成,玉珠飞溅帘如锦,疑是繁星嵌夜空。”

这里不仅美的动人心魄,而且灵力喷薄,厚重无比,地下一定有灵脉,此乃修者的福地洞天。

绕过水幕石壁,我向内洞飘去。

一路走过,内洞是“灯火辉煌”啊!各种奇珍异宝争相斗艳,令人目不暇接。

这洞一直向下,仿佛没有尽头,潮气、湿气、灵气、还有一股怪异的腐气,交汇相融,扑面而来。

我周身的灵力流转不息,一方面用来应对未知的危险,一方面疯狂的汲取着溶洞中的灵气,这是一个至为难得的机会,傻子才会放任自流。

“怎么样两位,见者有份,同意就放个屁,不同意本尊就在这看着,看你们是怎么死的,嘿嘿。”

洞底至深处,一个方圆几百丈的积水潭赫然出现,四周是巧夺天工,仪态万方的钟乳石林,潺潺的流水,自钟乳石间缓缓淌过,注入了水潭。

谭上,中间一个高大的黑衣蒙面人立于虚空。

左岸边,一个身穿百衲衣的秃顶老僧伽,坐在一个高大的钟乳石上,他大眼大鼻大耳大嘴,边说话边用他黑漆漆的脏手抠着鼻孔,要多猥琐有多猥琐。

右侧的石壁上,一团灰雾贴在那里,盘旋涌动,变幻不定,诡异无比。

蒙面人对面,两大一小,三只周身遍布金色鳞片的怪兽,浮于水上,警惕的注视着周围的一切。

它们独角,龙头,马身,牛尾,像极了传说之中的祥瑞神兽“麒麟”。

“见者有份?哼!佛魔,你好大的胃口,为了这枚长在‘鬼花’丛中,由双属性麒麟守护的‘两极果’,本神苦苦等待了千年之久,你说分就分,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那老僧伽闻言毫不在意,游荡着腿,很爽的弹飞小拇指上的鼻垢,双眼爆射出一抹狠毒的黑芒,阴森的的说道:“老奎,少惹佛爷生气,急眼了,别说本尊打横炮,让你的痴心妄想和那个妖怪的鬼蜮伎俩全部落空,鸡飞蛋打,谁也别想捞着好处。”

高大的蒙面人沉默了,那团灰雾也不见动静。

“这就对了,做人做妖都他妈的低调点。唉!刚才是一大一小,这又回来一个大的,双属性的麒麟兽,不好对付。我说那个妖怪,你倒是说句话呀!”

一声尖细的宛如鬼魅的嗓音响起,在这空旷的洞内回荡,显得特别的恐怖。

吓得那头小麒麟兽退后了两步,歪头看着那团灰雾,戒备和忌惮之色很浓。

“佛魔,闭上你的臭嘴,别人怕你,我青妖不在乎你。”

“呵呵,那是那是,你青妖也许是这世间最后一个半人半妖,稀有品种啊!本尊可不做那恶事,不过你要抢老奎的东西,人家放不放过你,不好说啊!”

“住口,佛魔,以你的智商,是不是只会那些挑拨离间的下流招数,真是作践你魔尊的身份,青妖不要‘两极果’,他要的是麒麟内丹。”

对于高大蒙面人所说的话,那老僧伽是狐疑的,“两极果”可是佛祖都想要的东西,不过麒麟内丹也了不得,他一个妖怪要兽丹倒也对路。

“嘿嘿,那正好,老奎啊!你看看,咱们三个精诚合作,放倒这三个麒麟兽,内丹一人一枚,‘两极果’你我一人一个,我只要阳极果,这岂不是皆大欢喜,哈哈哈。”

佛魔那边傻笑哪!可蒙面人却嗤之以鼻的骂道:“愚蠢,‘两极果’能分开吗?单拿阳极果,还不吃死你,就你还梦想成为佛祖,你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

“哎呦!还有这说道,长见识啊!长见识……,可佛爷知道。”

轰的一声,那老僧伽在钟乳石的身影未动,另一个他却突兀的出现在蒙面人的身侧,二人对了一掌,他又返回原地,仿佛从来没有动过一样,脸上的表情也无一丝变化,依旧是嬉皮笑脸的。

“嘿嘿,‘佛魔,佛魔,信魔别信佛’,这句形容你阴险心性的传言,还真是贴切,就你那一套,本神焉能不防备,你说你是自己走哪?还是烦我送你一程?”

蒙面人凭空退了三丈,显然是吃了暗亏,可他输人不输嘴,在硬撑门面。

老僧伽闻言皮笑肉不笑的道:“别啊!你要是送我,那妖怪可就乐了……,呀!这鬼地方,竟有这么多人惦记哪!又来一位大神啊!”

他话音未落,我就从正前方的一处水帘洞飘出。

有人!强者,三个绝世强者,不对,那团灰雾给我的感觉很邪恶,妖气纵横,怨戾满天的,他是人吗?

那是什么神兽,烈焰滔天,又奇寒袭人,冰火双绝,它们会是果然兽吗?

众多的疑问在我的脑海盘旋不去。

水潭中间的蒙面人看着我,左边的秃头老僧也笑嘻嘻的瞧着我,就连那团灰雾也动荡不定的面向我,现场诡异无比,仿佛我的到来打破了某种平衡。

我虚空伫立于内洞口,一动不动,我知道,这三位哪个都不好对付,情况不明,自己一定要保持冷静,一定要保持沉默。同时我高速的运转灵力,时刻准备应变。

“两极果”是这个天地之外的异种,青岚大陆知道它存在的绝不超过十人,个个都是凌云绝顶的大神者。

“两极果”的传说极少,并且秘而不宣,只有够级别的人才能略知一二。

它极其神秘,几千年来,叫得出名字的大神者,因它而往生的着实不少,因此“两极果”又叫“冥果”。

它极其特殊,两级的意思就是正邪、善恶、佛魔之意,阳极果可证佛果;阴极果可臻魔巅,一体两级,相克相生,相辅相成,暗符天道。

“两极果”之所以神秘、特殊,是因为它的生长环境、成熟条件太过苛刻。

它必须孕于九幽湿地,必须以“鬼花”为引,必须以融水滋养,才可孕出绝阴,历千年阴极果成,恰逢一玄奥福缘,方能阴极生阳,阳极果萌芽,与阴极果并蒂而结,再历千年而成,熟后三刻即萎,影去无踪。

这一道道关口,仅一个“鬼花鬼命”的“鬼花”就已经众里寻它千百度,世所难觅了,更别论其他。

两千年才有一线机会出现的“两极果”,却生长在有着赫赫毒名的“鬼花”丛中,那是生人勿近的死地,那是命陨魂离的亡地。

“鬼花”的至毒腐气,就是神佛遇见也得跑啊!

局面一直在僵持,我不知道他们在等什么,不言不语的,只是一个劲的注视着我。

“呵呵,不运功相抗,自然呼吸,竟不怕这里‘鬼花’的绝世腐气,小伙子,你是有备而来啊!”

老僧伽的话令我一头雾水,心中暗惊,可我表面没有露出一丝的破绽。

“鬼花”!那个坑了师殊族先知索甲大师近二十年的奇毒,那个最终耗尽了这位智者心力、生机的奇毒,竟然生长于此,看来这里真是克拉底山脉的中腹部啊!

那么这几个人是为“鬼花”而来,还是为这三只神兽而来,或是兼而有之。

“小伙子,你是不是迷路了?”

那老僧伽还在笑,肥头大耳的,像个无害的大肚佛。

“呵呵,我是迷路了,不过迷路的目的跟你一样。”

他问的奇巧,我答得艺术,半斤八两,我是迷糊的,你也别太清醒。

“得,又来一个横着走的,老奎,妖怪,你俩怎么说?”

一个尖细刺耳的声音从灰雾中响起。

“别带上我,我只要麒麟的内丹。”

“出土札记,河现箴言,麟凤龟龙,谓之‘四灵’”,那三头神兽竟然是瑞兽麒麟,看来它们极有可能是传说的沸沸扬扬的果然兽,不过瞅它们那种紧张的神情,似乎要阻止什么,或是在守护着什么。

“来,小伙子,到我这边来,不要跟那个变态和那个妖怪在一起。”

老僧伽在招呼我,可我一动没动,我保持中立,保持缄默,静观其变。

“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啊!”

突然,一种致命的危机感涌上心头,不好!我骤然的调动浑身的灵力,光芒乍起间,一拳击出。

噗的一声,我被偷袭者重新轰进了我刚才出来的水帘洞,他那带有腐蚀、恶毒、阴邪的魔力给我造成很大的伤害,脏腑伤势不轻。

那个老混蛋功高绝顶,貌似和善,却暗下黑手,自己鉴人不明,防范不够,该有此劫。

倏忽的飘了回来,抹去嘴角的血,压下伤势,我冷冷的盯着老僧伽,冷冷的问道:“你是谁?”

那老僧伽也有些发愣,他没想到自己饱含魔力,百试百灵的一掌,竟然没把这小子怎么样,他这么快就恢复过来。

“呦嗬,能在我‘佛魔’贡嘎掌下还站着的人,足以笑傲青岚了,小子,你是哪个神殿培养出来的猴子?”

“‘佛魔’贡嘎,我记下了,这一掌之情,总会有结算的时候。”

“嘿嘿,我等着,不过你还不够格,让你的师父来吧!哈哈哈哈。”

这一刻,老僧伽暴起一股惊天的气势,令洞中刮起了烈风,令钟乳石林嘶鸣不已,令积水潭暗流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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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 果然神兽

“佛魔,跟你一个孩子抖威风,你的魔尊之名的成色够‘足’啊!”

一声震的四壁沙沙作响的长笑响起,佛魔阴森的说道:“老奎,佛爷玩剩下的那套,你不用再拿出来显眼。首-发嘿嘿,孩子!能接得下本尊‘魅魔掌’的孩子,还能称其为孩子吗?你那变态的‘重生’组织中,如果有一个这样的孩子,何愁大业不成!”

“废话少说,本神有个提议,这是我的底线,佛魔,你要再不答应,本神就是拼却一身修为,不惜再等千年,也要把你诛于剑下。青妖得一枚麒麟丹,你佛魔独占两枚,那孩子可取‘鬼花’,这洞中的宝藏你们三个平分,我只要那东西,其他的秋毫不犯,如何?”

蒙面人的话说得铿锵有力,威霸自现。

佛魔眼珠一转,诡秘地说:“好!老奎够仗义,我同意,青妖和那孩子怎么说?”

现场一片沉默,再无人搭话。

“既然都没意见,那东西也快瓜熟蒂落了,咱们四人合力先灭了这三头麒麟。”

蒙面人身影一晃,一拳轰向最大的,最靠前的那个麒麟兽。

那麒麟兽仿佛知道最后的时刻即将来临,显得躁动不安,面对黑芒吞吐的来拳,一口吐出一片足以焚毁一切的炙炎,同时前蹄踢出。蒙面人以黑芒抵挡炙炎,抬脚硬抗麒麟兽的前蹄。

嘭的一声,蒙面人被弹飞十几丈,下一刻又倏忽而回,与麒麟兽缠斗在一起。

佛魔也再无二话,飞身冲向另一只大麒麟兽,但他的打法十分诡异,根本不与之硬碰,麒麟的炙炎漫无目的的喷吐,却跟不上他如同鬼魅的速度,一瞬间,麒麟就挨了两掌,疼痛的嘶鸣声震耳欲聋啊!

右方的那团灰雾也加入了战圈,他在对付那头小麒麟兽,普一接触便占尽上风。

我在虚空之中纹丝没动,面对这样的场面,我心中不同情任何一方,异宝临世,一者在守护,一者在抢夺,从本质意义上讲,他们都是有所需,亦有所求,没有对错而言,更没有强弱、欺凌一说。

那个蒙面人是“重生”组织的人,以他的修为绝对是至尊级别的人物,不知能不能从他的口中得知一些阴谋的秘密,或者就地寻机铲除,以绝后患。

突然,全面处于下风的麒麟兽,在领头的一声嘶鸣下,它们开始疯狂的发飙,口中的炙炎更烈,身体冒出至寒的白芒,洞内的温度随之骤降,它们脚下的积水潭开始结冰,周围的一切似乎正在冷冻中。

已经打了麒麟兽四五掌的佛魔这回不灵了,他围着麒麟打转,却迟迟不再出掌,他很忌惮麒麟身上的白芒,或是很谨慎,不敢冒然行事。

蒙面人的应对还算正常,以硬碰硬,拳拳脚脚,大有天岩的作风。

随着洞内温度的降低,那个他们口中的青妖,围绕在身上的灰雾越来越淡,他也是个人,只不过面目狰狞,长着一副獠牙,还拖着一条尾巴。

“臭小子,热闹看的差不多了吧!还不过来帮手。”

佛魔在那儿呲牙咧嘴的喊着我。

无可奈何,戏还得继续演下去,出工不出力咱会啊!我满怀戒备的飘向佛魔,这个老混蛋绝非善类,我得时刻提防他。

“这就对了,想分一杯羹,不参与怎行!”

佛魔见我到来,立即让出了主攻的位置,他围着麒麟的屁股转,速度更快,变幻莫定。

接下麒麟兽的炙炎,我才知道传言不虚,它不愧“四灵”之一啊!它的炙炎与我的炎流属性相同,同样的至刚至阳,二者的对碰是火星四溅,流光溢彩啊!

积水潭是冻了又化,化了又冻,洞内的温度也是忽高忽低。

“嘿!”

异变突起,我一晃身让开了佛魔偷袭的一掌,身影出现在远方,可佛魔却没有停下,转而拍向正在酣斗的蒙面人。

谁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青妖跟在佛魔的身后,也是一拳击出。

蒙面人身受麒麟和佛魔的两面夹击,他匆忙之中,以后背硬抗佛魔的掌劲,再借麒麟的炙炎全力后退。

佛魔对于青妖的攻击也是估计不足,但他生性谨小慎微,只得遗憾的撤回两成袭击蒙面人的魔力,以另一只手应付青妖的一拳,以期用最小的伤害博得最大的利益。

电光火石间,一切尘埃落定。

蒙面人被佛魔击飞三十几丈,一口鲜血喷在了面巾之上。佛魔也好不到哪去,向上疾飞十几丈,一声闷哼出口,嘴角鲜血淋漓。

然而令人奇怪的是,青妖却站在了麒麟的中间,三头麒麟却视而不见,也没有进行攻击。

现场一片安静,愤怒的愤怒,想不明白的在想,将息伤势的在抓紧。

“青妖,你跟麒麟是一伙的,你一直在演戏,是吧?”

蒙面人的伤势最重,可他看出了个中玄奥。

桀、桀、桀,那青妖的声音让人浑身直起鸡皮疙瘩。

“跟你们人类相比,我跟麒麟的关系更近,最起码我们妖兽界没你们人类那么多的奸诈和龌龊,我们清清白白,守望相助,与人无尤。是你们!是你们贪婪成性,是你们凶残血腥,几千年来,一直视妖兽为邪恶之物,一直视妖兽为你们修炼的炉鼎,不分好坏,不分善恶,任意的杀害、凌虐,予取予求。不要忘了,我们也是万物生灵之一啊!我们的内丹是我们苦苦修炼得来的,不是你们用来提升修为的丹药。而今的世界,妖兽几乎绝迹,这全是拜你们人类所赐,此仇移山难阻,填海难消。”

青妖的话没有引起蒙面人和佛魔的任何波动,却在我的心中掀起了滔天的波澜。

是啊!人类的自私和卑鄙,人类的霸道和自以为是,我是深有感触,深受其害的。

强权体制衍生的流毒,承受苦难和惨遭践踏的并不只有贫民,还有他们可以掠夺的一切资源,一切生灵。

“呦嗬,妖怪说人话,像模像样啊!整得冤屈满天,恨海难平的,不要尽说漂亮话,青妖,你以为自己是个什么好东西哪!你敢说自己没有嚼过修者的神识,杀人掳命吗?”

佛魔满嘴的不屑。

青妖狰狞的脸上出现了一种黯然的神情,转而有些激愤,又再次黯然。

“佛魔,死在我青妖手中的修者的确不在少数,可他们都有取死之道,我没有害过无辜的人。然而你哪!臭名昭著,恶贯满盈的‘佛魔’,有多少人等着食尔之肉,喝尔之血,你杀的人何止千百倍于青妖,你还厚颜无耻的指责我们。唉!说这些没有任何意义,千百年来,我没有碰到一个同类,妖,已经没有了。可怜我们这些隐匿于蛮荒、绝谷、深山、冰川等苦寒之地的妖修,满心满愿的不过是偏安一隅,想修出个名堂罢了,想得延寿数,想一窥天道罢了,可被你们这些贪婪的人类冠以种种莫须有的罪名,群起而攻之,群起而杀之,抽筋扒骨,掳取内丹,歼灭魂灵,连个轮回的机会都不留。佛魔,你说,妖就真的那么该死吗?”

那肥头大耳的老僧伽很不以为然,他眼皮一翻,冷漠的说道:“其他妖修该不该死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你该死,说得那么凄惨,实质是垂涎宝物,想独吞而已。你睁开眼睛看看,能到这里的人,哪个不是两手血腥,杀戮满身的人,你那套装委屈,倒冤情的招数就不要使了。”

佛魔的话糙理不糙,他说出了我心中的疑问,我很想知道那青妖怎么自圆其说。

“桀、桀,佛魔,有些事你还不配知道,但你们想得到‘两极果’,那是痴心妄想,除非你们有能力放倒我和我的朋友。”

青妖的话令我很是失望,看来依旧是各有所图,那接下来我也不用顾忌任何一方,一群混蛋而已。

蓦然,一抹净洁的光芒从三个麒麟兽的身后升腾,那是水潭里面的一处小滩,一堆四色花的花丛中,无尽的流光溢彩云集于此,沛然的灵力喷涌而出,有个什么东西正在发生着异变。

“佛魔,‘两极果’要成了,你还不知道怎么做吗?”

“明白,老奎,等你这句哪!臭小子,想要神修至宝‘麒麟内丹’和万毒之花‘鬼花’,就拿出你的全部本事吧!”

蒙面人在大喊,佛魔在大喊,他们如闪电一般射向水潭的深处,迅速与麒麟纠缠在一起。

我身影微动,那青妖迎面就是一拳,灰芒铺天盖地的席卷而来,一股浩荡的炎流出手,我硬憾青妖。

轰的一声,地动山摇,炎流四射,数十根钟乳石被震断、震碎,石块、石屑满洞飞溅,滚石声此起彼伏。

青妖被我震回原地,我横移三丈,换个方向疾射而入。

“混蛋,混蛋,臭小子,**的没学过‘内敛力量,不斥于外,威加藩篱,毁人无形’啊!你再这么乱放炮,山谷崩塌,咱们全得陪葬,你个混蛋。”

佛魔是真急眼了,他在临阵传授我功法,怕我胡搞弄得天塌地陷。

对啊!总是狂野的外放能量,靡费不说,如果一旦引起山外雪崩或山谷坍塌,我也没命逃出。

“内敛力量,不斥于外,威加藩篱,毁人无形”,这就是那个苦修三圣之“辫圣”老柯的“十七煞掌”威力绝伦的秘密。是啊!绝世高手除非必要,是不会弄得能量撼天动地的,他们往往一指、一拳、一掌、一脚就解决问题,奥妙尽在于此。

我幡然醒悟,一拳击出,莱特平原震飞为首的那个斗篷人的一拳回来了,“内敛力量,不斥于外”。

它沿着一条诡异的线路,一往无前,威势霸天,却全无华彩。它带着穷尽天地至理般的深奥,带着坍陷空间般的沛然,横扫一切。它蕴藏着惊天的炎流,却引而不发,直到抵达目的,爆而焚毁一切。

这一拳,令青妖生出无可匹敌,绝对屈从的惑感。他在后退,他那妖异的瞳孔在收缩,他知道,这一拳会带给他足够大的伤害。

一个闷雷响起,青妖和小麒麟合力接下我这一拳,小麒麟的炙炎被我轰回了体内,青妖的灰芒也闪烁不定,出现了混乱。

“好!臭小子,孺子可教啊!哎!**的……。”

在佛魔话音刚起的时候,我给了他内敛暗劲的一拳,同时踢了蒙面人一脚,这两个家伙,都不是什么好东西,用不着跟他们客气。

这一拳一脚貌似不起眼,却饱含“电光神雷”之力,弄得两人暴退二十几丈,跟打摆子似的一阵抽搐,狼狈不堪,并双双受伤。

佛魔哪里吃过这种亏,他万万没有想到值此关键时刻,我竟然比他还狠,竟然还敢窝里斗。实际上他不明白,我根本对所谓的“两极果”,“麒麟内丹”,“鬼花”之类的不感丝毫兴趣,更没有当任何一方是自己人。

佛魔真怒了,他完全不顾自己的伤势,嘴里一连串的脏字出口,魔识祭出,掌影如织的朝我攻来。

我凛然无惧,神识以精微迅捷的频率变换着种种攻击形式,如山、如风、如水、如洪流、如老树盘根、如暴雨袭来……,万物幻化随心,行云流水。

我终于在青岚,在此时,臻至了自己精神力量运用的大成境界,终于可以与魔尊级别的绝世强者分庭抗礼,并不落下风。

拳掌相逢,暗流涌动,积水潭在我俩内敛气劲的影响下,开始形成诡异的涡流,洞内的空气开始干裂的嘶鸣,并膨胀爆炸,石块、石屑开始激荡、盘旋不止。

刹那间,我与佛魔堂堂正正的对了不下千百掌,各种异象是逐渐加力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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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 虚空证果

“佛魔,你疯了吗?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如此心情,跟那个小混蛋瞎搅什么,还不过来帮忙。”

蒙面人独自应付着两头大麒麟兽,已经左支右绌了。

佛魔闻言停止了攻击,抽身静立虚空,他斜了一眼蒙面人那边的情况,又斜了一眼“两极果”光芒汇聚的情况,转而恶毒的盯着我,面沉如水的说道:“臭小子,你到底是什么人?‘寂魔’穆赤与你有什么关系?”

原来我的神识以“精神刺”的方式给他极大的压力,看来他与穆赤并不陌生,可惜,他的人品心性与“寂魔”比,差着十万八千里。

见我不言不语,佛魔眉头一皱,恶毒的道:“本想给故人留点情面,看来不用了,臭小子,你我的恩怨已结,错开今日,佛爷会让你知道,什么是恶魔的梦魇!”

我听的笑了,笑的十分阴险。

“呵呵,佛魔,别耍鬼把戏了,你要是希望他快点死,我可以陪你继续的唠下去。”

我用手一指蒙面人,揭穿了佛魔的险恶用心,也泼了他一身的脏水。

“混蛋,**的胡说。”

佛魔为了避嫌,身影如幻,加入了蒙面人的战团,他知道,现在还不是翻脸的时候。

青妖再次朝我攻来,这个半人半妖很讨厌,满嘴冤屈,其心贪婪,不可饶恕。

四把闪着璀璨光芒的宛如实质的灵匕,突兀的出现,它们寒光凛冽,攫命噬魂,带着耀眼的华彩,沿着不同的方向和轨迹,向青妖射去。

灰雾缠绕着我的灵匕,可它根本阻挡不住那奔腾的威势,关键时刻,小麒麟兽一口吞下了两把灵匕,可惜,它太低估了我灵匕的威力。

青妖见避无可避,突然双目赤红,一抹如血的妖光罩住了剩下的两把灵匕,把它们定在虚空之中。

嘭嘭,小麒麟兽的腹部炸开了,满腔的炙炎从它腹部的伤口中流淌出来,让水潭的融水沸腾了,它萎靡的倒了下去,一声声的哀鸣,越来越弱。

又是两声炸响传来,被定在血红妖光中的灵匕也爆了,青妖表面貌似无恙,可我知道,它伤了,而且不轻。

“嘿嘿嘿,臭小子,手段够辣,够阴险,佛爷喜欢。”

蒙面人、佛魔和我,把三兽一妖圈在了“鬼花”花丛前。

最大的麒麟兽和青妖站在了前边,另一个大麒麟兽悲鸣震天,它不停的用角拱着小麒麟兽,用一种从它嘴里淌出的乳白色液体治愈着小兽的伤口。

然而小麒麟兽腹部几乎糜烂,很难缝补了,加之它远未成年,麒麟的自愈机能尚弱,这种伤势的结局只有一个。

大麒麟兽明白即将发生什么,它瞪着我,目光中有哀伤,有焦急,有沉痛,有愤怒,有仇恨……。

突然,洞内奇香扑鼻,一股七彩流光在“鬼花”丛中盘旋,丝丝缕缕的,像极了云绕光辉的星空,在那七彩流光的核心处,一株宛如实质的能量之花正在缓缓的生长,它枝分九叶,果结并蒂,它无比的璀璨,无比的高傲,无比的圣洁,又无比的神秘。

四抹七彩流光从能量花中射出,分别打在三个麒麟兽和青妖的身体上,它们一阵的颤抖,个个周身精芒吞吐,闪烁不定,可它们的脸上却是无比的欣喜。

“咦!这‘两极果’竟然知道帮助它的守护者,真是灵性非凡啊!不愧神界极品至宝。”

佛魔对那“两极果”已是垂涎欲滴,贪婪之性显露无余。

“各凭本事,再无其他。”

一把黑芒绕体的绝世弯刀出现在蒙面人的手中,他瞬间爆发出如魔神临世一般的磅礴气势,压得两头麒麟兽躁动不已。

“‘暗魔’纵横天下嗜血噬魂的‘黑无极’!老奎,你已经有几百年没动过这玩应了,这冷不丁的拿出来,我怎么感觉到凉飕飕的脊背生风哪!”

一股暴虐的血腥气,一股邪恶的死气充斥山洞。

一抹黑色的刀芒斜斜的斩向麒麟的头部,麒麟以独角应对,哐的一声巨响,震的洞顶一阵耸动,石屑飞扬;震的积水潭无风起浪,涌动不息。

那头大麒麟暴退十几丈,它传说中无坚不摧的独角,被削去了三寸,疼痛彻骨不说,麒麟珍贵的精血喷溅,它一下子就变得萎靡不振,悲鸣不止。

战火再起,我们捉对鏖战,那“两极果”异变又生,一亮一暗的并蒂果脱痂独存,流光更胜。

“佛魔,它成了,你还在留手!”

蒙面人疯了,无极弯刀带起如罡的黑芒,带起惊天的死气,带起焚毁一切的威势,狂卷麒麟兽,他欲行最后一击。

佛魔闻言眼中闪过一丝诡异,他突然脱离战圈,疾射腾空,一片黄雾状的粉末洒下,覆盖了所有的人和兽。

蒙面人在退,我在退,青妖在退,麒麟在嚎叫,现场乱作一团。

“佛…佛魔,你好……!”

一声得意的长笑传来,半空中的佛魔阴险的说道:“我怎么,好卑鄙是不是,卑鄙就对了,不卑鄙怎么摆平你们这些绊脚石,不卑鄙本尊怎么能成为佛祖魔皇。嘿嘿,‘天下最毒莫鬼花,鬼花狠不过草荚’,噬肌草以腐蚀肌体,研磨魂灵,令人痛不欲生而毒名贯天下,可你们一定不知道,它又叫计历草,也就是算着时间等死的意思,哈哈哈!”

蒙面人躲得很远,就地结跏跌坐,运功驱毒。

两头大麒麟兽在潭面翻腾不休,它们的金色鳞片在冒烟,它们的身躯在抽搐。

青妖也倒下了,他的肌体正一块一块的开始溃烂。

我也躲得很远,但很奇怪,除了面部、双手一阵的麻痒之外,其他一切正常,这令我很是疑惑。

“不,不要,我…我求求你。”

青妖强忍那种撕心裂肺的灼烧、腐蚀之痛,他出言阻止着正“摇头尾巴晃”无比兴奋的飘向“两极果”的佛魔。

“呦嗬!你个妖怪,都离死不远了,还有贪念,信不信佛爷先送你往生?”

“青…青妖死不足惜,请佛魔网开一面,我可以把我的内丹给你,只要你不伤害‘两极果’。”

“嘿嘿,凭什么,我凭什么听你的,这里的人都要死,你们的内丹都是我的,还用你给,真他妈的笑话。”

青妖闻言神色一黯,他一咬獠牙,尖声的说道:“佛魔,你不要作孽了,那‘两极果’乃通灵之物,它今天不是成熟,它已经在这个福地洞天修行了两千年,已具灵觉慧根,已然吸取了天精地华,转为能量之体,它是要步步生莲,抵御天劫,虚空证道,涅盘飞升。而我与麒麟只不过是它的朋友,为它保驾护航而已。你知道吗!一株‘植灵’修到如此境界是多么的艰难,要忍受多少的孤寂,要付出怎样的代价。都是修者,殊途同归,你应该理解,请你不要破坏它证道,只要你同意,就是取走我的命,我也绝不皱眉。”

青妖的话震惊了现场所有的人,佛魔的表情十分怪异,一脸的难以置信。

远处那个正在将息的蒙面人也听得身体微耸,难以自控。

而我恍然觉得青妖不那么讨厌了,他那张青面獠牙的丑脸也不像最初那么可憎了。

证果九天,涅盘飞升是一件无比神圣的事,青岚大陆很久没有这个消息了,至于亲眼目睹虚空证道,那更是妄想,这是所有人必须顶礼膜拜的传奇,这是见证最高存在的传奇,这是另类缘法的传奇。

诸如“佛魔”“暗魔”这种修为近乎“魔圣”境界的大魔者也为之动容,不敢轻易亵渎,可见其贵重的程度。

“青妖,你说的都是真的,‘植灵’飞升这怎么可能!你为它连命都不要,你能得到什么?”

佛魔目光闪烁,时阴时晴,他处于无比的矛盾之中。

“我能得到什么!嘿嘿,我能得到尊严,我能得到欣慰,我能得到希望,这些还不够吗?”

青妖在无边痛苦中的回答十分落寞,沧桑独具。

“尊严、欣慰、希望,这是什么屁话。”

“佛魔,你虽是魔,可终归逃不了人的范畴,你不会懂的,也不需要懂。你不了解妖修、兽修、灵修的苦,几千年了,我们一方面躲避天罚,一方面还得躲避你们人类的追杀。日渐凋零不说,修行的路也似乎变得异常的艰难,我们所承受的是你无法想象的。没有了,没有了,除了这株‘植灵’,不会再有另类修者证果涅盘了,它是我们妖兽界的唯一,它是这天地间的唯一,它是我们的骄傲、希望和全部尊严的体现,我们要证明给‘铁血梵天’看看,我们的存在不是导致罪恶的源泉,我们也是万物生灵之一,我们也有生存的权利,我们也能修成正果。佛魔,你说,为了它,为了我们自己,死又何惧?”

看着青妖脸上绽放的神采,我深深的被其打动,我要帮他们,帮他们度过眼前的危机,甚至将来有可能帮他们完成梦想,让他们可以自由的呼吸,可以平静的修行。

佛魔沉默了,身为大魔者没有人比他更清楚“铁血梵天”这四个字背后隐藏的血腥杀戮,妖兽界不好过,可他们魔者也不好过,谁人不恨“铁血梵天”,可谁又都敢怒不敢言。

“佛…佛魔,不可心软,吞了它,你就可以成为佛祖魔皇,大…大不了,之后再帮…再帮妖兽界找…找回尊严。”

又一口鲜血喷出,蒙面人起身虚弱的说道。

对呀!老奎这死鬼说得对极了,等我登顶佛魔之巅,君临天下之时,顺便帮它们一把就是,届时,哈哈哈哈。

佛魔一声狂笑,身影暴闪而动,可迎接他的是一股比麒麟炙炎更加烈焰滔天的炎流。

轰的一声,毫无防备仓促应变的佛魔被震得飞了出去。

“臭小子,你怎么没中毒?这不可能。”

倏忽即返的佛魔,他衣衫不整,满面惊容。

“不可能,也对,以你的心性,你是永远不可能成为佛祖魔皇的。”

我曲解了他的话,令他如吞火栗,嗔目结舌。

一蓬极净之光,一蓬无极之光,一蓬七彩之光乍起,它们纠缠在一起,它们盘旋流溢,把整个山洞照得纤毫毕现,把所有人照得鬓发尽显。

那光芒仿佛来自异界,仿佛源自九天,仿佛发自心灵,它向世人彰显着自己坚毅的力量,执着的力量,豪勇的力量,它向天地诉说着自己的不屈、不放弃、不退缩,那种九死无悔的向上、向前的信念,令人心潮澎湃,令人颤栗拜服,令人迷失自我。

六抹流光闪烁,山洞除我之外已空无一人。

可我毫不在意,我深深的沉醉其中,不忍,也不想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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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 超越传奇

无尽的光芒之中,我彻底的放弃戒备,彻底的放开身心,彻底的延展自我,任灵力自流,任神识弥散。

我成为了它的一部分,我成为了证果的一部分,我在感知着它的心,我在贴近着它的印记,我在追寻着它的脚步,我在共享着它的愉悦……。

我玄而又玄的了悟我的神识正与它做着某种奥义的交流,可我完全不去管它们,我只想留住这份感觉,我只想见证此时,哪怕就此归去,哪怕就此恒在了,我也不想改变,我也不想离开。

一个自然而然的,一个清幽的声音在我灵魂的深处响起。

“强大的人类,神奇的孩子,谢谢你的帮助,谢谢你愿意与我同在的心念。之前你的到来,令我无比的紧张,你和那个蒙面魔尊的身上有我畏惧的力量,那是可以毁了我的力量。可你心有善恶,风光霁月,危机关头你选择了帮我,谢谢你,我的朋友,你有一颗无比骄傲的心,你有一个无比高贵的魂灵,你的未来会比群星更加闪耀。孩子,我将用尽心力,跨越无极,走向虚空的那头,我能给你的只有一段记忆,破碎虚空的记忆,一段体验,无畏的体验,再无其他。来吧!孩子,放开一切吧!让我们一起去超越传奇。”

刹那间,我的心碎落成雨,我的灵魂如坠涡流,我不再是我,我与它不分彼此,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又如潮落般退去,我经历着它一生最至极的焕彩,我经历着这世间最至极的辉煌。

一声响彻天地的爆响,那七彩流光的核心处,突然迸射出万丈光芒,直冲洞顶,一时地动山摇,尘土飞扬,山洞遽然开裂,石林崩塌,乳石横飞,潭水流逝,一种末日来临的气息冲天而起。

雪山外,风在怒吼,大地在颤栗,山在耸动,一道无极之光洞穿了山体,直上云霄。

本来晴空万里的天宇,骤然黑云压顶,异象迭生。

雪崩了,山体在坍塌,万物在悲鸣,滚滚雪幕夹杂着巨石如洪流怒浪般奔腾,呼啸而至。

大自然的威势面前,一切的生灵是那么的弱小,那么的卑微,那么的不堪一击。

半空中,青妖和两头大麒麟兽还在承受着痛苦,不过情况大为好转,肌体溃烂的速度已有缓解,而小麒麟兽和蒙面人却已不见了踪影。

佛魔在更高处,他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被摧毁的世界,看着“两极果”那再也无法阻止的登天之路。

那是什么,是九天雷劫吗?

乌云、雷声、闪电,这片天地陷入了不可遏制的混乱,陷入了难以阻挡的狂虐。

那道傲世的无极光柱中,闪耀着七彩流光的“两极果”在缓缓攀升,它的下方,它的下方竟然有个人!

佛魔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他不相信这是真的,那个已经被判死刑的臭小子,他不仅没有死在山塌雪崩之中,而且似乎得到“两极果”的认可,他成了“两极果”登顶的唯一受益者,忙乎了半天,最终给别人做了嫁衣,佛魔心中这个恨哪!是无法消减的。

虚空之上,黑云之下,“两极果”停止了升腾。

一个声音再次响起于我的心底。

“孩子,我只能带你走到这儿了,接着,我要承受洗魂之天威雷劫,呵呵,老天是嫉妒我的,它真的很瞧得起我,人七魔八,而我却要面对可焚毁一切的九重雷劫,‘植灵’证道的路,何其艰难啊!”

从它的意识中,我感到了它的悲凉,也感到了它那股子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毅然决然。

“两极果”是一个拥有大智慧的灵修,我分享了它近四千年的记忆,学会许许多多我做梦都根本无法触及的东西,在我的生命中,它绝对可以称之为师者,不管怎样,我一定要陪它走完那无比辉煌的,奇凶绝险的最后一程,也算是为这段缘份画上了一个圆满的句号。

感知了我的心意,它沉默了,它知道我是不会中途退出的,多说已经无益。

转瞬,天罚开始了,惊雷、闪电滚滚而落,尽数砸在那七彩流光的核心。

它在承受着至极的苦痛,它的印记在颤栗,那感觉我知道,电光神雷的灭魂之威,绝不是随便什么人都可以硬抗的。可它在坚持,以一种无所畏惧的信念,向天地昭示着自己无上证道的坚毅,那坚毅发自魂灵,风景独存,动人无比。

劫云在持续,神雷在浓烈,它逐渐耗尽了能量,它逐渐露出了真容。我真的很想帮它,可我不能,并不是我惧怕天罚,那东西我经历了两回,我自信足以应付一部分。然而只要我出手,它的虚空之路将不再完美,它会带着致命的遗憾远行,留下一个永远无法弥补的裂隙,这种伤害比功败垂成更令它难以接受,这也是它只想带我走到这里的全部原因。

一个高傲的生灵,宁缺毋滥,宁死不失志,虽说有些食古不化,有些愚蠢,但其贵重的品质,洁然的心性,令人肃然起敬,感佩不已。

我帮不上它,这让我很纠结,也很煎熬。

人生有时就是如此,一句在书本上看过千万遍的话语,一段耳熟能详的名言警句,一个揣摩了无数次的构想,一种做梦都要的活法,实际上却全无意义。

只有真正经历的人,真正走在路上的人,真正用心去体验的人,真正舍弃一切去追求的人,才会明白,原来当人生堪悟并沉静的时候,不可以让心再度沉沦,不可以让心再有裂痕,精神上的完美和超越,乃为至贵。

劫云散了,天空恢复了清朗,大地恢复了宁静。

那道直上无极的光柱还在,可“两极果”却十分的萎靡,如它所言,它耗尽了最后一丝力量,完全靠自己的大智大勇大毅,得到了天道的认可,谱写了证果的辉煌,创造了“植灵”的传奇。

接下来,它会步步生莲,节节升高,于光柱之中,遁入开启的虚空之门,奔向无极。

我退出了光柱,久久凝视着它。

一丝丝珍重,一丝丝祝福,一丝丝情谊,飘荡在天地之间。对于这样一个“植灵”,我除了敬重,再无其他。

“嘿嘿,想飞升,下辈子吧!”

是那个蒙面人,他突兀的出现,浑身缠绕着邪恶的黑芒,如魔神临世,一团黑网出手,冲入了光柱,劈头盖脸的包裹住了“两极果”。

而此时,光柱的那头,一阵磅礴的能量翻涌,虚空骤然撕开了一条口子,一个磨盘大小的黑洞挂于天幕,如点缀在蓝色苍穹上的一颗黑色的“珍珠”,妖异莫名。

虚空之门已然打开,“两极果”如果不尽快遁入,一切将前功尽弃,连个重来的机会都没有。

“藏头露尾的东西,只会干一些鸡鸣狗盗的勾当,你也配魔尊之名?”

我倏忽的出现在“两极果”的身前,阻挡了蒙面人的进一步动作,并且言语毫不客气。

佛魔上来了,他立于另一侧,我们三个成掎角之势。青妖和那两个大麒麟兽也上来了,可他们明显处于恢复中,能量极其不稳定,显然帮不上什么忙。

“老奎,你可以啊!明明没有中毒,却装的假模假式,阴险歹毒,要不是本尊看出形势不对,此时我已经葬身山洞之中,这一切你都算计好了吧?”

佛魔目露凶光,一眼不眨的盯着蒙面人。

“哼,不错,本神是知道它要涅盘证果,有些事也是刻意为之,至于算计与否,何必少见多怪,你不也绞尽脑汁的在算计我吗!佛魔,不要罗嗦了,帮我除了这小子,‘两极果’你我一人一半,如何?”

佛魔闻言目现贪婪之色,又有些举棋不定。

“呵呵,我看你是伤疤未好就忘了疼啊!他的话能信,母猪都能上树,别被人家利用完了,再一脚踢开。来来,佛魔,你帮我把他埋葬了,‘两极果’我也分你一半。”

我这一番话下来,震惊了半空中的所有人。佛魔固然心动,蒙面人则没想到我一个正道弟子会有如此肮脏的提议。而青妖和两大麒麟兽如中雷击,之前他们就没想明白,我怎么会从光柱中脱困,我怎么会得到“两极果”的认可,本以为我在帮他们,可这话一出,让他们大惊失色,他们三个一起护住了“两极果”,在他们心中,不管是谁,都不可信,都不能再靠近“两极果”,除非从他们的尸体上跨过。

我没有在意他们的行动,只是盯着佛魔,等待他的决定。

“嘿嘿,佛魔,这也值得你思考,别让一个半大孩子玩了,还帮他数钱哪!”

蒙面人不急不许的说着,仿佛他一点也不着急,我突然感到了哪里不对,我抬头看了一眼悬挂在极远处的虚空之门,又看了一眼光柱中与黑网苦苦对持的“两极果”,它寸步未进,不好,蒙面人在拖延时间,他在等虚空之门关闭,这个混蛋,诡计多端啊!

“让开!”

我一声大喝,凭空穿越青妖和两大麒麟兽的封锁,一只手深入了光柱,抓向黑网,抓向“两极果”。

“尔敢?”青妖一拳击出,灰芒奔腾,两大麒麟也吐出炙炎,一起攻向我的后背。

蒙面人此时根本不担心有人能破了他的魔力黑网,对我看出了他的阴谋也毫不在意,他暗想:那个碍手碍脚的臭小子是完了,自己借来的“重生魔力”至邪至恶,是不会放过一切与之接触的生灵的,青妖和麒麟已经不足为虑,剩下一个佛魔就好打发了。

他眼中闪过一丝诡异的色彩,一道寒芒乍起,黑气纵横。

佛魔是足够警惕,他骤然暴退,那寒芒划过他刚刚挪开的位置,疯狂的卷想了青妖和两大麒麟兽。

我嘿声出口,灵力喷薄护体,炎流祭出,我击退了两大麒麟兽,以后背硬抗青妖的一拳,同时我的手抓住了黑网。

一口鲜血喷出,我伤上加伤。

而麒麟兽被蒙面人的神兵“黑无极”斩落虚空,生死不明。青妖断了一臂,妖血横流之际,他全力回了蒙面人一脚,将他踢退。

黑网入手,我突然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那是一种至邪至贵的力量,那是一种无法抵挡的力量,它一路吞噬着我的灵力,极快的游走至我金丹的外围,可它停下了,不仅没敢前进半分,反而要掉头逃窜,却被我体内的黑芒包围,并拽入了我金丹下方的云层,不见踪影。

一切仿佛从未发生,一切仿佛没有变化,黑网与我体内的黑芒是同源之力,谁被谁同化,都不足为奇。

一股沛然的灵力出现在我的手中,我要助“两极果”一臂之力,它独立抗过了天罚,虚空之门即已开启,就说明天地认可了它的道心,它应该去它该去的地方。

不能让“植灵”流血又流泪,不能让那些贪婪的人破坏它证果之路,否则天道沦丧,天理难容。

随着灵力的注入,“两极果”重新焕发了神采,重新绽放着七彩流光,它再次踏上征程,再次一格一格的升腾,飞向了虚空之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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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 舍舆登舟

天空一片苍茫,大地陷入了黑暗,失去了光明的源头,这茫茫雪山变得死一般的寂静。

“两极果”在我的守护之下,正一步步的接近终点。

光柱的周围,佛魔还在寻机讨巧,目光阴晴不定。

蒙面人却如失魂落魄一般的喃喃自语,想来他是搞不清楚为什么他的黑网会无疾而终,为什么我会安然无恙。

青妖则是满脸的激动,“两极果”在证道的同时,也帮助他完成他的梦想。

一个声音再次从我的心底响起。

“谢谢你,孩子,我永远不会忘记你,永远不会忘记你我之间的缘法,我会等待与你重逢的日子,记住,‘此心无畏’,我…我走了……。”

“两极果”没入了虚空之门,那黑洞也随之关闭。

我长出了一口气,我终于帮助“两极果”完成了它的宿命,也完成自己的誓言。

“此心无畏”,是啊!此心若能无畏,人生将是一种多么丰盈的状态,将是一种多么真如的境界,哪怕修行千年,哪怕只有短短几十载,哪怕只是弹指一挥间,也没有什么不同,也没有什么遗憾。

我环视着天地的苍茫,心中突然涌起一股冲动,如果我可以改变什么,如果我可以让人间花开遍地,如果我可以让黑暗不再来临,我何不去做,我何不“此心无畏”的去做,“游鹍独运,凌摩绛霄”,即便死在途中,也无愧无悔。

“臭小子,报上名来,让佛爷知道栽在了谁的手里,异日也好再跟你盘桓一二。”

我闻言笑了,笑的无比的自信。

那个蒙面人跑了,而这个佛魔是在往回凿巴面子哪!有仇何不现在就报,还等异日,分明是想打“退堂鼓”了。

我一言不发的盯着他,直到他即将暴走的时候,才出声道:“龙翼人,北星。”

“哼!”佛魔恶毒的瞪了我一眼,一闪而逝。

我负手静立于虚空之中,脸上挂着苦笑,傻傻的望着遮星蔽月漆黑一片的群山发愁,发呆,我根本不辩方向,不知归路,这可怎么回去呀!

“谢…谢谢你……。”

青妖话说的唯唯诺诺,他仿佛不善与人沟通,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你不是妖吗?你的胳臂不能重生吗?”

对于他我很好奇,才有此一问。

“妖哪有你想的那么神奇灵异,我们也不过是一种生命的形式,跟人类相比,也许我们是天生有些异力,可我们的出现极难,福缘机巧缺一不可,并且成长的条件苛刻,想修为有成更是千难万阻。”青妖的眼中闪过一丝寂寥,他继续说道:“我的这个胳臂,永远不可能复原了。”

从“两极果”的记忆中我知道了许多妖兽界修持的秘密,他说的没错,他们的确很苦,很不容易。

“它们三个没事吧?”

我在问那三个麒麟兽,尤其是那个小麒麟兽是被我击伤的,难免有所愧疚。

“应该没事,‘植灵’证道的七彩流光可治愈任何形式的伤痛,况且它们还有一些特殊的能力……。”

话未说完,两大一小三个麒麟兽带着焕彩,如风而至,它们对我十分戒备,紧紧的把我围在了正中。

青妖一见就知道它们误会了,连忙以一种神识和密语双行的诡秘方式交流起来。

拥有“两极果”记忆的我,对于他们之间的交流不仅不陌生,而且我也会。

“神者,它们三个让我向你表达谢意。”

青妖和麒麟都很诚实,想来在他们的世界中,完全没有尔虞我诈那一说,爱憎分明,他们比人类活得更为干净。

“那个…那个谢就不必了,我有个事想请麒麟帮忙,不知行不行?

“你说?”青妖闻言很意外。

“它们三个应该就是传说中的果然兽,对这里应该很熟悉,不知道它们能不能…能不能送我回果然山去,我…我不认识路。”

青妖咧着一张大嘴,露出满口獠牙的看着我,他的神情怎么是哭笑不得,难道不认识路有罪吗!我这个别扭啊!

青妖把我的意思转达给了麒麟,它们三个同时大笑,那头小麒麟更是围着我绕了三圈,一通摇头摆尾。

“停,停,你们不能也不认识路吧?”

身陷窘境,不得不用点手段,使点激将法之类的。

“那怎么会,我们四个生于斯长于斯,对红尘不熟,对大山却是熟透了。只是想不明白像你这种有大神通的人,怎么会惑于如此幼稚的问题?”

这个愣头愣脑的青妖,他的这记无心的“锅贴”,让我面红耳赤,又毫无还击之力。

哼,等着吧!总有一天,我会找回来的。

坐在小麒麟的身上,那叫一个风驰电掣啊!这小家伙活了一千多年,可还处于人类孩提的阶段,玩心很重,毛毛愣愣的,与它一番交流之后,我才知道偷同心结,给蒙难之人送草药尽出它手,果然兽有情的传说也因它而起。

果然山上,我与小麒麟兽分别在即,它一个劲的用它那大脑袋往我怀里拱,眷恋不舍之情弥漫在整个山顶。

望着早已消失无影的那抹金光,我的心泛起了一片迷茫。

万物生灵自有归宿,或是流水潺潺,或是山岩恒在,或是清风无影,或是浮云悠游,或是岁荣岁枯,或是弹指一瞬,或是经年方逝,或是大悲大喜,或是大仇大恨,所有这一切,真的有必然的定数吗?还是偶然的变数?我如果不修真,那又会怎样哪!娶妻生子,木艺手工,捕鱼摸虾,还是房前屋后,三三两两的聚而闲聊,于平凡之中享受天伦之乐,于平凡之中寂寞的等死。如果那样,青岚大陆绝对只是幻想中的画饼,神兽麒麟,证果“植灵”,獠牙青妖,这些遇合和缘法,绝对不可能存在。想到这里,我不知道自己是应该感谢天道院?还应该恨天道院?没有它就没有后来的一切故事,没有它自己也不能亲人尽失,流落异土。

“大哥,你回来了?”

布扎的到来,打断了我的沉思,把我拉回了现实。

“有事?”这么晚了,布扎还没休息,我有点狐疑。

“大哥,魅尔是…是女孩子!她…她……。”

魅尔是个女的,这大出我的意料之外,本来男女倒也无所谓,不过她遮遮掩掩的,反而令人疑窦丛生。再说以布扎的脾性,能让他欲言又止,进退维谷的事情不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我沉默的看着他,等待着他的下文。

“今…今天下午,我们三个在龙城闲逛,遇一不平事,魅尔仗义出手,对方是个魔修,功力很高,魅尔败了,身受重伤,当场昏了过去,我情急施救才发现的不对,她的胸部有那…那个。”

“有哪个?”我这儿认真在听,全然没有多想的追问道。

布扎闻言脸色大红,好在是黑夜,少了不少尴尬,他明白了,自己的大哥也是个雏儿,比自己强不了多少。

好吗!两个不谙人事的愣小子,半夜三更不睡觉,跑到山顶谈论女人的胸部,这要是传出去,神者的颜面一定会荡然无存。

“说话啊!哪个?”

“说什么说,就是…就是属于女人独有的东西。”

布扎边说边用手在自己的胸口比划了一下子,我才幡然醒悟,暗骂了自己一声,啐了一口。这个臭小子,有话说一半吞一半,该揍,我怎么这么笨,愁死人了。

“继续。”

“后来…后来‘降魔者’瓦德纳大师和梵尼等人闻讯赶到,可那个魔修早跑了,魅尔也醒了,但她不让任何人给她疗伤,一个劲说自己能处理,我们只好把她扶回了果然寺,谁知她一头扎进寮室,到现在也没有出来,急死人哪!”

布扎的言语间忧心忡忡,关切之情尽显,这个臭小子,什么时候多了这份细腻,难道……。

我心中一动,似乎想通了某些关节,魅尔是个女的,这合理的解释了她身体有暗香的事儿,可布扎既然对她有情,有些事必须要弄清楚,不然遗祸无穷。

我缓缓的前行几步,立于崖边,我向布扎问出了我心中一直存有的疑惑。

“兄弟,黑天族,黑巫族,两者有何关联?”

布扎闻言身躯一震耸动,虎目精光四射,如果此时我回头,一定能看见他满脸的沉重,他陷入了极端的矛盾和艰难的抉择之中。

大哥,这世间只有你能问出这么愚蠢的问题,也只有布扎明白这问题背后隐藏的深意,你这是想帮布扎啊!可布扎有苦难言,有话却不敢说,如果告诉你黑天族就是黑巫族,那魅尔一定不能活着走出果然寺,可魅尔是那么的天真无邪,是那么的娇俏可爱,布扎何忍!

原来自从西行开始,布扎就藏了个心眼,他想一路暗查黑天族的阴谋,所以才故意接触魅尔,可小一个月的路程,他俩竟然彼此欣赏,臭味相投。当布扎得知魅尔是“贾公子”的时候,他的心由朋友情彻底的转化为男女之情,他不希望魅尔受到哪怕一丝一毫的伤害,即便明知魅尔要伤害他,也无怨无悔。

初恋是唯美的,两颗未经俗世污染的心碰撞在一起,那样的纯,那样的真,那样的梦回缠绕,那样的铭心刻骨。

爱过方知爱,爱过方知情,初恋或甘甜,或纯美,或苦涩,或伤逝,或心心相印,或梦断魂离,每一种感觉都深深的嵌入记忆,难以遗忘。

初恋,它在任何人的心中都有举足轻重的地位,怀念初恋,正是怀念那颗萌动的心,怀念那种最初的最美,怀念那段记忆的源头。

人如此,神亦如此。

布扎恋爱了,正是因为爱让他举棋不定,正是因为爱让他选择了逃避,也是因为爱让他几乎命陨克拉底山脉。

“大哥,黑天族与黑巫族毫无瓜葛。”

我回头,看到布扎坚定的神情,我放心了,布扎不会和我撒谎的,再说大梵天也不会选一个鬼蜮之徒参与梵尼戡乱,我多虑了。

我走到布扎的身旁,抬手按住他的肩膀,语带伤感的说道:“兄弟,爱了,就全心全意,不要瞻前顾后,不要囿于外因,别等失去了,方知悔恨。”

“嗯,知道,回吧!不知女人那个的老大。”

“你个臭小子,讨打……。”

星空下,两道人影,一个在追,一个在逃,嬉闹声划过夜空,惊飞了一树的倦鸟。

次日清晨,龙城南城外,我们六个翻身上马,绝尘而去。

按梵尼的计划,我们要快赶三十几里,直抵憩龙湖畔的加阔渡口,然后舍舆登舟,横渡憩龙湖,远离基兰国土,踏上族群林立的,有“自由天堂”之称的加德谷地西南部。

梵妃雅没什么变化,孜摩也算平淡,她俩在前。德蒙紧随其后。布扎照顾着伤势略见起色的魅尔在中间,我老样子,缀在后边。

我也有伤在身,不过影响不大,闲着无聊,我不停的在消化着“两极果”的记忆,想起“两极果”,我自然而然的沉浸到那段玄奇的经历之中,“植灵”证果,这事听着都透着一股子诡异,“佛魔”、“暗魔”、“寂魔”这三个人一定有所关联,咦!对了,身中佛魔的那把噬肌草毒,我怎么会安然无恙哪?难道在“不归流”中“龙珠”不仅解了我的离水之毒,而且在能量互换中给我注入了它的特质,让我从此不再惧怕各种奇毒,那我岂不是等同于另一个“龙珠”,真是离奇啊!

我这儿正胡思乱想的时候,布扎却按住马头在等我。

“大哥,魅尔,魅尔说她不舒服,问能不能慢点,缓一缓。”

我听的一愣,旋即明白过来,笑道:“傻蛋,你被幸福冲昏了头脑不成,我还不够慢吗?喊梵尼呀!”

布扎一拍脑袋,策马狂奔,只扔下一句“习惯了,有事找大哥。”

看着速度暂缓的马队,看着布扎嘘寒问暖的照顾着魅尔,我笑了,此时我心中充满了对他们二人的祝福,他俩出身登对,地位相当,性情相近,又似乎彼此有情,应该是一对神仙眷侣,前路无限光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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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 碧波踏浪

加阔渡口,是碧波万顷的憩龙湖畔的一座小镇,它虽然不大,却是一处要地,乃伽河上游的一处水路交汇口,等同于陆路的万通城,堪称四通八达。

乘一中型的三桅帆船,出了憩龙湖,沿伽河水逆流而上,向西可以抵达克拉底山脉外腹部的沽源城,沿伽河水顺流而下,向东可以抵达加德谷地南部和莱特平原北部的交界处,沿途无尽的谷地风光和平原的苍茫尽收眼底,堪称是“黄金水道”“梦幻天路”。

宿卫城,纳加城,甚至青岚大陆东面的吉岭山脉脚下的贡西城,都在伽河中下游两岸,都在这条“黄金水道”的掌控之中。

而若是南北横穿憩龙湖,就等于是跨过了伽河,会抵达伽河南岸的凤城,那里属于“自由天堂”的“无序区”,即没有被统一的区域。虽然族群林立,派系众多,不过彼此却很和睦,很少有战争。

人们过着麻衣素食,清心寡欲,祭神拜佛的娴静生活,尽管没有加德谷地中北部林布人的富足,但居家结庐,三餐果腹不成问题。

“自由天堂”的自由,是指信仰的自由,远没有达到生活无忧的程度,神佛依旧是那里永恒的主题。

步入加阔渡口,我被眼前的喧嚣,繁闹,熙熙攘攘的场面惊呆了。我仿佛回到了天域大漠外的古镇加措,那里到处是驼庄、酒肆和客栈,这里也一样,遍布着船坞、饭馆和各种铺面,两者的“盛况”绝对有一拼。

道路中间的过道很窄,路人更是形形色色。

吆喝着抬酒罐的,用锅铲翻着满巷飘香的羊肉的,蹲在吊炉大饼旁边吧嗒烟的,卖鲜鱼、鱼干的,背着兜囊、褡裢匆匆而过的,牵着高头大马闲游的……。

这一幕貌似市井的众生相,让梵尼、孜摩、德蒙等人很不适应,却让我倍感亲切。

我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中长大的,街头巷尾的没少惹事,还记得我、二狗、大成整日最惦记的就是手艺街的于计包子和冯计酱骨棒,时不时的趁人不备就偷一些,然后找个旮旯,大块朵颐,一扫而光。后来弄得老于头一见我就瞪眼,想来他是知道我们总偷他包子,但邻里邻居的,不好意思撕破脸皮而已。

“老板,羊汤、羊腿、羊杂铆劲的上,我们要吃饭。”

布扎的一声大喊可对了我的脾气,我不管旁人的坐在了离羊肉大锅最近的地方,深深吸一口香气,我宛如找回了似水的流年和远逝的记忆。

布扎和魅尔也坐下了,可梵尼她们三个却还站着。

德蒙是真的不习惯,他一直离群索居,对这种市井的吵杂一时还真的难以接受。

至于梵尼和孜摩从小就高高在上,这俩人是打心底瞧不起这种不超然的活法,而在我眼里,就是一种“装蛋”。

“妃雅,要不咱们先走一步,到渡口找个安静的地方等他们?”

孜摩很贴心,他注意到了梵尼的尴尬,适时的为她解围。

而梵妃雅的心中却是另一番光景,她没有想到一向神秘诡异,傲气绝伦的那个人,来到此等凡俗之地,来到此等市井场所,他那深邃、冷漠的瞳彩中,竟有一丝丝温柔闪过,而且不嫌脏乱的紧挨大锅而坐,一副很怀念,很享受的样子,他在追忆什么,这种地方难道与他的经历有什么关系吗?

梵妃雅完全没有考虑孜摩的提议,尽管她心中也很想远离这喧嚣,可她知道,不能融入这个团体,她这个领导者的头衔,会名存实亡。

她袅娜的坐了下来,平生第一次驻足市井之地,一切对于她来说都是新鲜的。

两只羊腿,一大盘羊杂,六碗羊汤,十几张吊炉饼上桌,香气顿时扑鼻而来,让人垂涎三尺,食欲大动。

我知道,只要有布扎在,吃东西千万不要客气,否则你只能沦为看客,为避免悲剧一次又一次的上演,我也顾不了许多,伸手就抓向羊腿,可有另一只手同时按在上面,不用看,一定是布扎那混球。

我饱含威胁的瞪了他一眼,昨晚为“植灵”忙乎了一宿,清晨上路前果然寺的斋饭又寡淡无味,我基本一口没沾,说不饿是骗人的,美食当前,兄弟也翻脸,何况布扎那个“大胃王”,他扫荡过的东西,骨头也不会剩下一根,我岂能让他拔了头筹。

面对我赤裸裸的威胁,布扎那小子眼珠一转,突然隐晦的指了指魅尔,又指了指羊腿。

我立时一愣,但马上明白他是要把羊腿给魅尔,这得成全啊!羊腿事小,感情为大。

我有些尴尬的收回了手,可接下来就是震怒。那混球快如闪电一般把我抓过的羊腿放到自己的碗里,又把另一个羊腿推给了魅尔。我这个气呀!靠出卖兄弟献殷勤,跟我耍阴谋诡计,臭小子,你不想活了。

我把所有的愤怒都发泄到羊杂上,闷头就是搂啊!

拼得半盘羊杂,一碗羊汤,一张吊炉饼,我饱了。这吃饭比打仗更累,我再次感到了穷人的悲哀,谁叫我身上一个大子没有,不然,我要十个羊腿,吃五个扔五个,那将是如何令人心跳的一种境界。

孜摩一口未动,坐在梵尼旁边,闭目不知在想些什么。梵妃雅在正滋有味的喝着羊汤,平心而论,她的一颦一动都很吸引人,总透着那么一股子飘逸。德蒙很有意思,他好像不喜欢荤腥,但一定跟吊炉饼有仇,已经是第十个了,他还在大嚼特嚼,根本没有停下来的打算。布扎和魅尔的碗里只剩骨头了,两个大羊腿啊!这二位一个模子造出来的,全是酒囊饭袋,魅尔明明是个丫头,她怎么也如此能吃。绝配,万中无一的绝配,他俩要是对不上眼,老天都不答应。

我的吃相,以及和布扎的暗战,一一落在梵妃雅的眼中,她突然觉得这很童趣,而且她也觉得在这市井之中吃东西,也没她想的那么难以接受。

渡口上,人依旧是擦肩接踵,闹闹哄哄的,可碧波万顷,浩瀚如海的憩龙湖却平静无比,没有一艘桅船扬帆或停靠,那想象中的舟船相竟,乘风破浪的场面几乎为零,这极不正常,莫不是有什么状况发生。

一番打听之下,才搞明白我们来的十分不凑巧,这两天是湖神一年一度的祭拜日,所有船只一律不允许起航,否则就是大不敬,必遭湖神惩罚。

这他妈的是哪门子规矩,简直是莫名其妙啊!

都说“有钱能使鬼推磨”“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还真让我们找到一个,不过必须是明天天没亮时才可拔锚升帆,不然免谈。此时,谁都不敢犯众怒,更不敢得罪河神,用那个渔民的话说“有命挣梵银,也得有命花不是”。

看着衣袂飘飘,临湖而立的梵尼,我有些疑惑,这还不找住的地方,等什么哪?难道她想凌空虚度不成,且不说魅尔有伤在身,单说这方圆几十里,一望无际,迷雾重重,难辨方向的憩龙湖,以她们的能力,妄想穿越,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各位师兄,你们看能不能……。”

“不能。”

我和布扎异口同声的回绝了梵尼。

我俩的断然令梵妃雅很是惊讶,她琼眉微皱,饱含深意的看了我一眼,那意思在说:别人不成,你还不行吗?

我权当没看见,心里是有苦说不出。在龙翼时,去晨曦城找展青算账那次,之后又受困于天域大漠那次,都足以说明问题。加之雪山那晚的教训,我突然发现自己对方向感很不明确,是个准路痴,没那个金钢钻,也不揽那瓷器活,我呀!还是规矩点好。

梵尼很无奈,加之孜摩也没有支持她,此议只好作罢。

“找个地方休息一晚,明晨出发。”

次日天还没亮,我们六人已经登上一搜三桅船,偷偷摸摸的起航了。

按船老大的说辞,我们此时横渡憩龙湖十分的危险,不仅付了高出几倍的船资,还另外买了猪头、马头、羊头等一大堆祭品,以备不时之需。

这都哪跟哪啊!我不相信这里真的有湖神,一定是以讹传讹而已。

天已大亮,我们的船早就远离了加阔,那个喧嚣繁闹的渡口,那个跟我童年成长的手艺街极其相似的地方。

盘膝坐在船头,我悠闲的欣赏着这憩龙湖的风光,它很美,水色碧绿,浪花净洁,远方的晓雾蒙蒙,头顶的穹庐湛蓝,一切都完美的无可挑剔。

我眉头一皱,谁这么不识趣,打扰我的静心观瞻。

“北星师兄,好兴致。”

是梵尼,这么大一艘船,哪儿不能呆,她没有得到我的允许,就随意的打破了我的心境,令我很不爽。

见我没有言语,她笑了,她明白我的意思,可就是拧着。

“师兄,能给妃雅讲讲你的家乡,讲讲雪域西拉玛,讲讲玛族吗?”

梵尼的声音空悠飘渺,宛如天籁,她的到来,的确给这迤逦湖光添色不少。

可我却被她说的“家乡”二字,引入了无尽的遐思之中。

家乡,是啊!哪个游子不思念家乡,不魂牵梦绕,不情有郁结。家乡,就是游子心中最痛的那根神经,就是游子心中最净的净土,凛然不可侵犯。

“我…我的家乡,离这里,离这里天遥地远,那里没有谷地煦风,那里没有茂密的森林,甚至连山花…连山花都难得一见,那里很苍凉,很落寞,却有着一股浓浓的乡土气息,却有着游子…游子全部的记忆……。”

我陷入了自话自说自听的境界,有人等于没人,我在对蓝天诉说,对憩龙湖诉说,对晓雾诉说,对浪花诉说。

一丝丝情愫,一缕缕思念在飘荡,天地在这一刻无比的静谧,它仿佛读懂了一颗游子的心。

然而那只是短短的一瞬,随着我情绪的低沉,憩龙湖水也不甘寂寞,它也要插上一脚,本来平静无波的湖面,突然暗流涌动,浪涛骤起。

三桅船在摇摆,在原地打转,船上的人很惊慌,船员们降帆的降帆,把舵的把舵,船老大满头大汗的带领着剩下的船员,纷纷跪倒在船舷左右,嘴里念念有词,高举着祭祀品,扔到了湖中,期盼着借此平息湖神的雷霆之怒。

我与梵妃雅如钉子一般钉在了船头,丝毫没有受摇摆不定的桅船影响。

叹了口气,我的神识倏忽的浸入湖水中,开始大面积的搜寻,一定是有什么在作怪,我倒要看看是什么东西在此兴风作浪,搅得人不得安闲。

呵呵,竟是一头修行千年的“银水蟒”。

一头水桶粗细,十几丈长的银色大蟒,在水底翻腾盘旋,它似乎很愤怒,目标是我们的桅船,它要把船掀翻。

此念一起,令我自己暗吃一惊,我从没有见过这东西,怎会知道它的名字,而且它给我一种很亲切的感觉,似乎并不陌生,宛如朋友。

是“两极果”,是“两极果”的记忆,让我知晓了它的来龙去脉,让我对它这种暴虐的行为并不是十分的反感。

我强大的神识迅速的包围了过去,它感觉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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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 银蟒戏水

站在船头的梵妃雅此时处于无边的震惊之中,她眼中异彩连连的看着闭目坐在自己身边的这个人。首-发

他来自异域,来自一个自己从不了解的天地,原本以为只是师门慈悲,照顾梵天大神流落在外的一支血亲,才招龙翼玛族人参与梵尼戡乱,给他们的弟子一次跻身正朔,修习梵天秘功的机会。

然而这个人的到来,改变了或正在改变着梵尼戡乱的既定格局、章程,乃至历史。

初始,他没有给自己留下太深的印象,反而觉得他不像个修者,会是整支队伍的累赘。

可随着戡乱的逐渐深入,他的光芒如莱特平原的骄阳一样光芒四射。

塔芒族之行他怒而焚毁宿卫城,又未雨绸缪,帮助“伽河大公”桑跋筹集重建宿卫的资金,师门传讯说日前大梵天给桑跋送去五十万金,竟被桑跋婉言谢绝,只说了一句,宿卫新城将改名“星城”,一切事宜都由神者北星说了算,免费送,“伽河大公”都不敢要啊!他是什么人,能让桑跋冒天下之大不韪,公然拒绝大梵天神殿的好意。

基兰重聚他慷慨陈词,鞭辟入里,一针见血的指出了那惊天阴谋背后隐藏的目的,并策略得当,使梵尼戡乱再无后顾之忧,更让基兰的首陀罗减免了五年的赋税,赢得民心的同时,让自己的声望如日中天。

佛祖金光一事,他凭傲世功决力战青岚的“五大神僧”,誓死不肯屈服,于绝对不可能中惊世骇俗的取得惨胜,而且全然不理圣师法喻,以“五大神僧”的生死相威胁,硬是敲诈了两大神殿三十万金才肯罢手。

龙城城外,他因两个“不可接触者”,怒而兴师,不仅视万年传承的龙城如无物,重伤了大慈悲天的“降魔者”瓦德纳大师,更立下神者重誓,逼得凶名震慑青岚的四大魔尊之一的“寂魔”穆赤签下城下之盟。

他铁血、冷酷、傲霸,他怀旧、重情、感性,他心有善恶、无惧无畏、刚毅果敢,他蔑视神佛又悲悯世人,这样一个矛盾纠结,历经生死的人,却为了一碗羊汤,一种市井之气而欣然;却时常的缅怀过去,思念故土;却甘于籍籍无名,低调的有些难以理解。

就在当下,自己再次领略了他的无比强大,他的神识已经宛如实质,更呈现贵重的银色,浩如烟海,他在干什么,他想找出湖面突然翻涌的原因,还是想找出憩龙湖那传说中的水怪。

我的神识圈住了“银水蟒”,它停止了翻涌,也祭出“妖识”,一动不动的与我对持。

它似乎也有所感觉,陌生而熟悉的感觉。

湖面恢复了平静,一干船员以为祭祀有效了,纷纷击掌相庆,奔走相告。

船老大抹去了额头的汗水,重新挺直了腰杆,一声号子出口,船员们高兴的升帆、拉锚,桅船缓缓的启动了。

布扎、魅尔、德蒙见怪异的浪涌平息了,便钻回了船舱。孜摩没有进去,他久久的凝视着船头一站一坐的两个背影,眼神中闪过了一丝嫉妒,一丝恨意。

“恭喜你,用不了多久,你就会‘鱼跃龙门’,变身为蛟龙兽,不枉你几百年的修行!”

我以妖兽密语与“银水蟒”对话,表达了问候。

“强大的人类,你怎么会我们妖兽的语言,你是谁?为什么我感觉你很熟悉,并且没有恶意。”

“呵呵,你好大的忘性,一千年前,你刚刚出生的时候,是借谁的灵性,是得谁的福缘,使你有了化龙的潜质。”

“啊!‘植灵’两极果,是您,不对,该死的人类,你把它怎么样了,你糟蹋了它对不对?混蛋,尽管我远不及你,可我就是粉身碎骨也一定要吞了你,为妖兽界的骄傲‘植灵’报仇。”

“银水蟒”勃然大怒,蟒尾一摆,身躯暴射追来,根本不顾忌我神识的钳制。

实际上它的能力还不及小麒麟兽,如果我想灭了它,单冲它这全无防备的鲁莽,也就是分分秒秒的事儿。

“蠢才,‘植灵’证道了,青妖和果然兽没告诉你吗?”

“银水蟒”愕然的定住了身形,它激动得浑身颤抖。

“你…你认识青妖和麒麟?你说‘植灵’证道了,是真的吗?是真的吗?”

“当然,它证道的时候,我、青妖、麒麟都在现场,承蒙它的眷顾,我得到了它的一些记忆和一些气息,所以才知道你,所以才令你熟悉。”

“银水蟒”相信了我说的话,它清楚,我就是吞了“两极果”也得不到它的记忆,只有被“植灵”认可的人,才会传承其记忆。

它高兴极了,妖兽界的“植灵”虚空证道了,为之真心祝福的同时,也证明了自己化身为蛟龙,再升格为真龙,进而证道,绝对不是妄想。它在翻滚,它在追逐桅船,它顽皮的像一个孩子……。

“好了,停,我有话说。”

好家伙,这通兴奋,它过瘾了,可我们的船哪受得了如此折腾,再闹下去,还不得散架子。这不,那个船老大又领着一帮子船员开始磕头,扔祭品了。

“强大的人类朋友,您传来的消息比憩龙湖水更加令我珍贵,您给了我一个希望,一个梦想,一份坚持,一份笃定,谢谢您。啊!您有什么嘱咐吗?”

“银水蟒”停止了戏水,湖面也恢复了平静。

“加阔渡口传说的湖神应该是你吧?年年的祭祀是怎么回事?这两天不让船行是怎么回事?所谓的湖神惩罚又是怎么回事?”

“银水蟒”沉默了,它像一个犯了错误的孩子,轻轻的跟着桅船,不敢回话。

“几百年来,你害了不少生灵吧!他们都是贫苦的靠湖为生的人,你不仅不照顾他们,反而在此作威作福,这就是你们妖兽界的定规吗?”

我的密语毫不客气,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霸气。

“我没有,我没有害过人类,我一直在帮他们,祭祀是近百年他们为了感谢我而搞出来的东西,渐渐的我也接受了,偶尔也吃一些他们的祭品,今天你们在祭日行船,我只想略施薄惩,往年也有,我不会把你们怎么样的,只是…只是多要一些吃食罢了,我知道错了。”

“银水蟒”说的是实话,一者妖兽不会说谎;二者我也没听说湖神噬人的传言。它只不过有些骄纵,被人惯坏了而已,可它假如真把它自己当成了湖神,肆意妄为,那它的修行之路真的走到头了。所以必须予以警告,权当我给生活在这里的渔人加一份保障吧!也算还了加阔渡口那一碗羊汤,半盘羊杂,引我思乡的缘法。

“‘银水蟒’你听好,我不信什么狗屁因果报应,不过你若真的为恶一方,长此以往,总有一天会有像我这样的人灭了你的‘妖识’,毁了你的道基,把你打回原形。憩龙湖乃你栖身修行之地,我希望你顾念此情此意,多照顾往来穿梭的渔民、船只,异日若有机缘,我对你会有所回报,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我的话恩威并施,说的“银水蟒”频频点头。

“强大的人类朋友,您放心,我一定会依照您的吩咐,用心守护这方水土,用心守护这里的一切。”

我收回了自己的神识,懒洋洋的睁开了眼睛,享受着骄阳的煦暖,湖水的温润,晓风的轻柔……。

“你又化解了一场凶险的危机,让妃雅该怎么谢你啊!”

尽管不清楚内幕,但敏感的梵尼知道,桅船能继续前行,一定与我有关。

“妖兽!”

锵的一声脆响,我再次见到了那把净蓝的印满佛符的神剑“梵天”,梵妃雅退后两步,皱着眉头,面色沉重的注视着船头的湖面。

这个臭银蟒,它还没走,又出来搞怪。

“收回你的剑,没有事。”

我出言阻止了梵尼的下一步动作,平静的看着正随船逐浪飞退的蟒头,它不比船头小多少,它不想离开,我感觉到了它对我有着丝丝的眷恋,丝丝的不舍。

“强大的人类朋友,用不用我送你一程,我很快的。”

我笑了,这个大家伙,也许是寂寞太久了,这回可算有一个能说得上话的朋友,它总想为我多做点什么。

“‘银水蟒’,你吓到我的同伴了,谢谢你的好意,下回吧,下回我一定体验你的速度,看看你和小麒麟兽到底谁比较快。”

“当然是我快,它差远去了,好,我等你,不见不散哦!”

“不见不散。”我冲它摆了摆手。

“银水蟒”一转身,蟒头微沉,便如利剑一般破水而去,只留下一条白色的水浪,蜿蜒至尽,它的确很快。

“妖兽,它…它怎么会听你的?”

梵妃雅张着瑶口,大惊失色的问道。

“它是我的朋友,怎么,你很奇怪?”我歪头瞅着梵尼。

“你…你和妖兽做朋友,你知不知道,它们不停的残杀生灵,鱼肉桑梓,它们比邪魔更该诛。”

她那貌似大义凛然,义正言辞的话语令我很反感,妖兽有她说的那么邪恶吗!

“是你亲眼所见,还是你亲身经历的?”

梵妃雅闻言顿时面泛一种湛然的彤彩,尽管她克制的很好,但那引以为傲的神情,是瞒不住人的。

“‘铁血梵天’的诸位师兄,他们是青岚真正的守护者,以诛妖灭魔,铁血无情而名动天下,以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毁身愿力证道,他们说的,不会错。”

这真是话不投机半句多,谈来谈去,怎么总是最后谈崩了,看来自己与神佛没有半点可以调和的余地。

“道不同,不相为谋”,这句话对极了。

我站起身来,冷声的对她说道:“梵尼,妖兽跟人一样,也是大自然孕育的万物生灵之一,它们一样有在这片天地间生存的权利,为恶者,当然应该诛除,但不能先入为主,见一个杀一个,你不觉得那样做,有违你们神佛普度众生的宗旨吗?请你传话给所谓的‘铁血梵天’,不要让我遇到他们肆意的屠戮妖兽,不然别说我北星不给大梵天,不给叠伽圣师面子,以牙还牙,以眼还眼,届时你会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铁血无情。”

在梵尼目瞪口呆的注视中,在她满脸震惊的注视中,我缓缓的走向了船舱。

飞金走玉,时光如梭。

转眼,自己到青岚大陆已经一年有余,怎么感觉没干过什么正经事儿,跟着一帮子神徒,一帮子半大孩子满世界的瞎跑,何时才能见叠伽一面,然后返回龙翼啊!

记得梵尼曾问我,“戡乱之后,我会不会醉于青岚的异域风华,醉于青岚的人文风情而盘桓不去。”

是啊!与家乡龙翼相比,青岚的确是一方美丽的沃土,对一个无根无萍,孑然一身的人来说,处处无家处处家。等我清算完一切,了无牵挂的时候,“中隐于市”,那加阔渡口倒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当然,也无所谓隐不隐的,喜欢就好,舒心就好。

憩龙湖畔南岸凤城的一间异域氛围很浓的客栈,我一边喝着自己并不善饮的奶茶,一边想着心事。

梵尼的队伍又住下了,魅尔那丫头伤势加重,不停的咳血,布扎急得跟什么似的,这种时候,梵尼如果敢提出继续上路,布扎非出手不可。

我是无所谓的,二王子桑拓的生死对我而言无足轻重,反正在我的撺掇下,基兰的新国主已经秘密选定,只要内乱不起,刀兵不兴,贫苦之人便会无忧,至于基兰高层的谁生谁死,干我屁事。

克拉底山脉一行,完全是为了梵尼戡乱的大帽子,大面子而来,完全是为了梵尼传承的不留瑕疵而来,我犯不着尽心尽力的为神佛打拼。

凤城,倚憩龙湖南岸而建,没有高大的城墙,是个半渡口的城池,异域风情浓厚,我也该出去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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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 乌蒙神庙

沿街随步悠荡,我感觉到这里生活的人很安闲。

蒙着面纱,穿着各色艳丽纱丽、旁遮比的女人们头顶手提,大包小裹的川流不息,而围着披肩的男人们显得很散懒,三两相聚的,或是入庙拜神祭佛,或是插科打诨,或是奶茶烈酒的,谈的无非是家长里短的闲言碎语。

凤城与北岸的加阔不同,弄里坊间似乎少了一种气息,少了一种关联,少了一种有情的味道。

既然不喜欢这种陌生的喧嚣,我便逆着人流而走,专拣僻静的所在,专拣房屋建筑风格很另类的去处。

看得出来,这里神佛的寺庙很乱、很杂,可见人们的信仰不一,各有拥趸。

凤城,应该是各股神佛势力的边缘地带,或是胶着的地带,谁也不服谁。呵呵,未来的宿卫新城和纳加城的周边也将会如此,成为神佛势力角逐的新的战场。

远离主街,这里幽静了不少,很符合我此时的心境,绕过一个弯道,两群人正在对持,吵吵嚷嚷的,就差动手了。

我此行本无目的,只想让自己的心得以舒缓,找一处可以放逐思绪的高岗,一个人送旭日西落,迎朝霞满天,去体悟,去追寻,去感知……。

遇到这样的事,我根本不予理睬,这天地间的不平事海了去了,靠一两个人,靠一两个团体去管,那是杯水车薪,于事无补,况且有些事本无对错之分,我又不是自命仗剑行侠的正义人士,更不会庸人自扰之。

我目不斜视的走在道路的一边,基本处于关闭耳识的状态,我不想因为这些无聊之人,搅了自己的心境。

“神者,是您,真的是您!”

这叫喊声我听到了,也听到了一片噗通噗通之声,想来是不少人跪倒在地。可我没有回头,我是个寂寞的行者,青岚大陆不会有人认识我,他们应该是弄错了对象。

“神者,请您停一停,您忘了您曾经救过的乌蒙将军的部署吗?我是希尔克啊!”

乌蒙部署!希尔克!我骤然转身,看到了跪满一地的人。没想到,没想到万里之外,还有缘一见我刚踏上青岚,在界山南几百里外鬼王坡救过的,那些令我感动的士卒。

那个断臂的老者,那个没了双腿的年轻人,那个叫希尔克的中年人都在,他们正饱含泪水的望着我,从衣着打扮看,他们的生活过得很苦,和一群叫花子无异。首-发

“希尔克,你们怎么沦落至此,都起来说话。”

几个为首的人闻言是悲从心起,一年来他们犹如丧家之犬,四处颠沛流离,三餐无以为继不说,关键是他们的全部理想和精神寄托泯灭在即,这让他们几乎断了继续生存的念想,可“天不灭曹”,能在这天遥地远的凤城,遇到当初那位救过众人的神者,他们就像找到了亲人,怎能不泪如雨下。

“神者,我们苦啊!”

一百多号衣衫褴褛的男人,哭声一片,想止都止不住。

“快起来,天大的事有我,你们不必如此悲伤。”

我上前扶起了希尔克和断臂老者。

“你这是?!”

希尔克人是起来了,可他的衣摆之内,却少了些东西。

他抹去了脸上的泪水,释然的说道:“神者,当时我们受伤的人太多,顾不上,这条腿,没了。同时没的还有一千多兄弟,活着的大多是残废,有的回家了,有的黯然的离开了,目前就剩下这么多,都是您救回来的。”

一股苦涩的酸楚涌上心头,这些有情有义的人,实属难得,他们不该承受如此的苦难。

“你们怎么到这里来了,对面又是什么人?”

与希尔克他们一直对持的只有五个人,一水的短发、灰披肩,看似修者,可他们太弱了,连初修都算不上。

“神者,一言难尽啊!请到祠堂叙话。”

希尔克指着路侧一间很不起眼的小庙说道。

“等等,你们不能进去,这是我们大逍遥天的地方。”

我们刚要动步,就被对面一个领头的出言阻止了。

呦嗬!大逍遥天,布扎的地盘,这几个混蛋,难道在欺负希尔克等人。

“神者,他撒谎,这是我们的祠堂。”

那个没了双腿的年轻人一把抓住了我的衣摆,十分激动的说道。

“图白,住口,一切有神者做主。”希尔克呵斥着那个年轻人。

“走吧!咱们进去。”

我看都没看对面那几个陀三的徒子徒孙,一把握紧了希尔克的手。

“你们大胆……。”“滚。”

随着一个冷漠的“滚”字出口,五人被我震飞了几丈远,倒地不起,我没有把他们怎么样,但教训难免。

有些破败的小庙内,我有些震惊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两尊铜铸的丈二神像赫然立于祭坛之上,一尊怒目狰狞,手握一杆紫铜龙枪,威风凛凛,祭牌上写着“乌蒙将军之位”。另一尊长发后束,娃娃脸,异域服侍,祭牌上写着“无名神者之位”。

这,这,这不是我吗?我惊异的看着希尔克。

“神者,不错,这就是您和乌蒙将军的祠堂,请不要怪罪,把您的生祠和往生者放在了一起,可我们是分开祭拜的,我们能做的也只有这么多了,我们相信以乌蒙将军的豪勇,他配得起您。”

听到这样一番话,说不感动那是胡扯,可我心里更多的是一种悲哀。他们何必如此,他们何必如此啊!

这没有任何意义,他们的这份情义,往生者不会知道,活着的也不一定知道,若不是我机缘巧合的来到凤城,彼此这一生都不会有重逢的可能。

“这一年多来,你们一直在此吗?”

希尔克闻言刚要躬身拱手,却被我紧握着他的手制止。

“唉!当日被神者救下后,一天,就死了千余个兄弟,剩下的向西逃离,沿途又没了不少,活着的有的加入了族群,有的就地安家落户,有的洒泪别离。就这样我们边养伤边躲避基兰军的围捕,用了七个月的时间,回到了我们的故土龙城,那时相聚在一起的兄弟已经不足五百人。本来以为龙城是我们的家乡,在那里我们能完成为乌蒙将军和您铸造铜身像,开庙建祠的大事。可大慈悲天神殿根本不允许我们在龙城立足,虽然没有追究所谓反叛的罪过,但把我们还聚在一起的一百多人驱逐出境。抵达凤城后,这帮兄弟身体完整的就到渡口拉纤、扛包,稍差一点的就干一些力所能及的活计。四个月的时间,我们用省吃俭用攒下的梵银买下了这间荒废的小庙容身,并给二位浇注了铜身像,日夜焚香祭拜,以告慰乌蒙将军的在天之灵和酬谢您的救命大恩。然而三天前,大逍遥天神殿的修者突然来此,声称这间小庙是他们的,不卖了,要收回去,让我们拿着梵银滚蛋。这天下哪有这样的道理,当初我们并不是在大逍遥天神殿的手中买下的小庙,他们凭什么说收回就收回。再说现在让我们到哪儿去啊!我们这些无根无萍的人,再也经不起折腾了,我们已经没有其他心思,只想在此伴着二位的铜身像,贫苦度日,可他们就是不让我们有活路,这天大地大,究竟哪里才有我们的立锥之地啊!”

希尔克已经泣不成声,堂内更是哭声一片。

我的心此时就像被万斤重石压着,胸口有一股悲愤之气盘旋,找不到宣泄的出口。

这混蛋大慈悲天,这混蛋大逍遥天,他们打着济世度人的幌子,却容不下一座乌蒙庙,真他妈的是一群蝇营狗苟的势利小人。陀三,这回我要不给你放点血,你是不会知道,还有一种感觉,叫做疼。

乌蒙!乌蒙!不对,这里面的问题没那么简单,我仿佛抓住了什么,明白了什么。

“这是那位神者伤了我大逍遥天的弟子,可是师出有名否?”

打了小孩,大人一定会站出来,一个很干练的中年僧伽缓步走入了庙堂,话说得谦卑,没有一丝的嚣张。

来人令我很失望,他不飞扬跋扈,我拿谁撒气,我现在恨不得陀三和丹巴旺就在眼前,先打他个天昏地暗,完了再论其他。

“你是死人哪?报上你的名字。”

我的语气很冲,我在逼他,逼他发飙,然后送他往生。

“佛祖逍遥,我是大逍遥天外堂弟子宗巴,现在司职凤城神庙执事,负责协调此地一切与大逍遥天神殿有关的事宜……。”

“住口,不用报家谱,说,你们狗屁逍遥天为什么企图霸占贫苦之人的祠堂。”

中年僧伽闻言眼中精光一闪,他怒了,我笑了。

“这位神者请你注意你的语言,切不可亵渎三大神殿的威严,不然后果很严重。我们大逍遥天从来不欺压良善……。”

“狗屁,狗屁,狗屁大逍遥天,我就说了,我就亵渎了,我就站在这儿骂了。”

中年僧伽愣了,他入神殿二十几年,外出独当一面也十年有余,可谓经历不俗,但他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人,公然辱骂神殿,无视神佛,如果此人不是个傻子,就一定有所图谋,可眼前这半大孩子在图谋什么哪?打抱不平而已,放马过来就是,何必骂街,何必出言侮辱宗门,他想干什么?难道他想激怒自己。

中年僧伽一激灵,两眼一缩,他想明白了,这半大孩子在找一个出手的由头,一个合情合理的借口。

“你梦游哪?狗屁大逍遥天就教出你这样的鱼鳖虾蟹,还执事,我看你吃屎差不多。”

我这话骂的可太狠了,连希尔克等人都听不下去了,他们一个劲的给我使眼色,他们是怕我因他们而惹祸上身。

那中年僧伽的确不凡,我就差把大逍遥天的祖宗给掘出来了,他憋得脸色通红,愣是一声不吱。

我这第一步计划流产了,这让我很愤懑,现在打是打不成了,说事吧!

“你们为什么要霸占这间祠堂?”

中年僧伽暗吐一口闷气,不是好声的答道:“大逍遥天绝不会欺压良善,两个月前,宗门突然全部召回外放的弟子,期间,此处被宵小所乘,以二百两梵银的价格出卖。等我们回来,已物是人非。几天来,我们与这些人协商搬出事宜,我们有房地契在手,还倒找他们二百两,这怎么算霸占,这怎么能说我们大逍遥天有错。”

我看了一眼希尔克,得到的是肯定的点头。

大逍遥天有人才啊!这个叫宗巴的僧伽牙尖嘴利,话说的严丝合缝,滴水不露,看来不找正主是纠缠不清了。

突然,我暴发出一股绝世强者的气势,庙堂内顿时气流激荡,嘶鸣不止。

中年僧伽彻底的被我的气势惊呆了,他感觉他像怒海中的一叶扁舟,面对狂风巨浪,根本无一丝抗力。

我的精神力量疾驰,瞬间就钳制住了他还不如一个普者学僧程度的神识,只要我想,他的生死已经与天地神佛无关,尽在一念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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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 高人指点

几里之外的客栈,一股强大的神识倏忽而至,梵尼等人感觉到了,她们大惊失色,不知是何方神圣以神识窥探。

看到布扎还在魅尔房里厮混,我这气就不打一处来,你个臭小子在那儿风花雪月,你大哥我在这边受着你师门的欺骗,我岂能放过你。

“布扎,如果你不马上赶来,我保证会踢了大逍遥天的殿门,毁了乌玛大神的神像,拔光陀三的秃毛,你知道,我言出必果的。”

我根本没用神识交流,也没用密语,就是凭空怒喝,客栈的所有人都会听到,一字不落。

布扎闻言就知道出事了,他高喊一声,“德蒙,照顾好魅尔,大哥,我来了。”

两条人影暴闪出客栈,布扎在前,梵妃雅在后。

“大哥,不可,那是我的师侄宗巴,你不能……。”

“住口,不能什么,不能杀了他,欺压良善,牙尖嘴利,满嘴谎言,你说他不该死吗?”

布扎和梵尼紧随我的神识赶到了,布扎还没搞清楚状况,可他看到了在我神识钳制下,正满头大汗,脸色煞白的宗巴。

看到布扎,宗巴眼泪差点急出来了,可他被压制的连一句话,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他感觉自己快死了,作为修者,他明白,这种状况之下,就是乌玛大神显灵,也未必能救得下他,更别说旁人。

“大哥,别,别,万事好商量,你谁都不看,就看我,就看你的兄弟还不成吗?”

布扎也急了,刚到自己的地头就出了这么一档子事,这不是打脸吗!按理说不能啊!宗巴一向处事稳重,怎么可能惹得大哥动了杀机。

“布扎,你给我问清楚原因,再有一句谎话,陀三来也保不住他的命。”

我收回了神识,宗巴噗通一声栽倒在地,他几乎耗尽了全部的力量来抵御我的压迫,此时已经贼去楼空,身体软面。

梵妃雅没有出声,只不过眼神偶尔扫过我的那尊铜身像,略有惊奇。

街对面,一脸惊魂未定的宗巴磕磕绊绊的把事情的前因后果全部跟布扎说了个通透。

布扎听完眉头紧锁,正琢磨着对策。

“小…小师叔,他是谁…谁啊!敢公然辱骂宗门。”

“辱骂宗门,他敢砸了殿门。他是谁!你不才参加完宗门大会吗?你说他是谁。”

“什么,是他!”宗巴刚刚恢复点血色的脸又变白了。

“不过,你很不错,真的很不错,大哥是想借此发飙,出一口恶气,你能低调处理,忍人所不能忍,很不简单,你免除了神殿的一次大麻烦,也救了自己一命。”

布扎说的平静,可宗巴却听得脊背生风,后怕不已,他清楚,那个人如同恶魔,嗜血无忌,冷酷无情,是大师祖明命众弟子绝不可招惹的人物之一。今天捡回一条命啊!那个人就是杀了自己,神殿也不会追究,看来遇事多想想,沉着冷静,是百益而无一害啊!

宗巴不知道,经此一事,未来他在大逍遥天名声大振,备受器重,前途一片光明。

“宗巴,既然是宗门的意思,其错不在你,你不仅无过,反而有功。不过这件事难办了,以大哥的脾气,一定会一查到底,可这关系到两大神殿相互帮衬的私下运作,不能明说的。大哥已然猜到你撒谎,就表示他并非一无所知,这可怎么办,赖是赖不过去的……。”

“小师叔,能不能在兄弟二字上做做文章。”

布扎斜了一眼宗巴,嘿嘿一笑,他们二人的脑袋立时凑到了一起,一通的嘀咕。

“大哥,问清楚了,其错在大逍遥天,布扎在此给诸位赔罪了。”

布扎给众人鞠了个罗圈躬,然后就杵在那里一言不发。

他这么一搞,把我造得一愣。

“布扎,你什么意思,这就完了?”

“啊!完了,这是房地契,此庙以后永远属于诸位贫苦兄弟了,而且我们大逍遥天承诺照顾他们,绝不食言。”

希尔克等人闻言激动的热泪盈眶,他们颤抖的接过房地契,宛如接过了他们安身立命的全部希望。

“放屁,布扎,你们大逍遥天打发要饭花子哪?”

我真怒了,这个臭小子,他想蒙混过关,他想三瓜俩枣的把我给送走了。

“大哥,大哥,你别急,那你说怎么办,反正要金子没有,要命有一条,在这儿。”

布扎他边说边指了指自己。

这个混蛋,他耍臭无赖,我的眼睛扫向了殿外。

“大哥,不用看了,宗巴他们全跑了,目前凤城的大逍遥天弟子,只有我一个,你的兄弟布扎。”

呵呵,他把我气乐了,这臭小子吃定我了,我知道,这件事情要无疾而终了。

“看来真相你也不想告诉我了,是不是?”

实际上布扎就是不说我也能猜出个大概,大逍遥天只是帮凶,真正的幕后黑手是大慈悲天。希尔克等人毕竟是乌蒙部署,毕竟是叛军,他们若返家归田也就罢了,可他们仍然聚在一起,还打出乌蒙的旗号,公开铸铜身像祭祀颂扬。这是犯了大忌的,基兰王国容不下他们,大慈悲天也容不下他们。到了凤城,大逍遥天肯定是收到讯息,也在明里暗里的排挤他们,只不过手段没那么恶毒罢了。

“你不说话就表示那一家的事,你们大逍遥天也扛了,是吧?”

布扎是一言不发,摆出了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

我叹了口气,看来给陀三放血的计划也宣告夭折了,不过希尔克等人一定要妥善安置,这是我的底线。

“你说啊!还是我说?”我平静的问着那个臭小子。

“我说!”布扎朝我暧昧的挤了一下眼睛,接着说道:“这些兄弟由我们大逍遥天神殿的修者负责沿水路护送到宿卫新城,他们将在那里安家落户,人人都会有房屋,人人都会有职业。另外在那儿将建成一所规模较大的‘乌蒙神庙’,铸铜身像,立碑树传,供后世人焚香拜祭,费用我们出。至于大哥你的那尊,我看就……。”

狠狠的瞪了一眼布扎,我知道,也就这样了,这臭小子一定有高人指点,应该是那个叫宗巴的中年僧伽,否则以他那根直肠子,哪来的这些弯弯绕。

“希尔克,把你的兄弟都召集过来,去宿卫新城吧!去那里开创你们新的生活,属于你们自己的生活。”

“谢神者慈悲。”

庙堂里,一群男人,哭得泣不成声,黑压压的跪倒一片。

“希尔克,你把这尊铜身像交给布扎神者处理,以后不要再搞了,如果你们忘不了我,就把我记在心里,那比什么都强。这种东西很令我讨厌,焚香祭拜,我更不信那一套。记住,我是认真的。”

我说完转身走出了庙堂,我相信,剩下的事布扎和躲在街角暗处的那个宗巴会弄好的。

“北星师兄,你真是个有心人,令妃雅感佩啊!”

紧跟着我出来的梵尼波澜不惊的说道。

“世人皆有心,唯独神佛无义,梵尼以为然否?”

调侃我,那我就调侃神佛,我倒要看看,你这天字第一号的神徒怎么应对。

一串天籁之音响起,梵尼笑了,她的笑把这异域的凤城,变成了一个彩凤飞舞,花开遍地的人间仙境。

我那一瞬有些恍惚,呆愣愣的看着她。

梵妃雅不仅没有躲避我的目光,反而眼中异彩连连。

“北星师兄还说别人牙尖嘴利,我看你对妃雅,也堪称是一样的牙尖嘴利。”

香风闪过,伊人远逝。

看着她婀娜的背影,我摇头苦笑不已,我败了,败在了她的大胆,败在了她的不躲躲藏藏,败在了她从我这儿学去的放下一句狠话就跑的打法。

莫不是梵尼也有高人指点,或是她有了免疫力,对我蔑视神佛的话语也开始毫不在乎,怎么有点变天的味道,这绝不是什么好现象。

次日清晨,我正在客栈前堂吃早餐,布扎额头见汗的跑了进来,抓起桌上的馒头就啃,可见是饿疯了。

“都送走了?”

“嗯!一百三十六人,十五个神殿修者,两艘五桅大船,已经起锚开拔。哦!他们哪?”

布扎含混不清的跟我说着,只有最后这句问得十分清晰明了。我朝楼上努努嘴,再没搭理他。这个臭小子,心里除了魅尔,已经装不下别人。可惜,他俩那层窗户纸至今没有捅破,嘿嘿,等我想个招,使使坏,帮他们挑明了得了。

马在狂奔,密林在疾退。

目标向南,我们六个踏上了征程。

然而急赶了五天,魅尔再次犯病,我们只好在莱特平原西部的雀城又休息了三天。

尽管我无所谓停停走走的,可我觉得魅尔是故意为之,难道她因为伤势打“退堂鼓”了,还是不想继续跟着梵尼冒险了,我有些想不通。

不过不管她怎么做,都有布扎护着,梵尼也不好多说。

接下来的行程,魅尔的幺蛾子越来越多,越来越过分,有一次她竟想喝椰果汁,可这里已经远离了加德谷地,气候也变得干燥阴冷,煦风荡然无存,谷地独有的椰树椰果,莱特平原上是没有的。

她话出的第二天清晨,布扎就不辞而别了,这令梵尼等人大吃一惊。

“不疯不魔不成活啊!”,我却知道那个痴情的布扎干什么去了,他快要病入膏肓,无药可救了。

当晚,我如同鬼魅,突然出现在魅尔的房中,吓得她一阵的惊慌失措,手忙脚乱。

我只冷若冰霜的说了这样一段话,“丫头,你可以欺骗满天神佛,但你不可以欺骗布扎,否则,你的心就是黑的,你们黑天族的命运,用不上二十年,一定会像莱特平原应季的蓬草一样,枯萎败落。”

布扎可以为她不惜往返六百余里,只为满足她的口腹之欲,有情至此,绝对算得上一个痴人。

这层窗户纸如果再不捅破,对不起布扎的一片深情。

我的话魅尔不会完全明白,她一定以为我在威胁她,不过这样也好,恶人由我来做,只要她能善待布扎,其他的都不重要。

一天一夜之后,几乎耗尽异力的布扎赶了回来,迎接他的是魅尔饱含泪水的目光和我紧急的施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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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 血色黎明

看着桌上的两个大椰果,魅尔再也控制不住她的情感,竟然毫不避讳的以小女儿的方式蹲在桌脚抽泣。

在她心中,父亲过于严厉,又母爱早失,只有大师兄对自己最好,宠自己,照顾自己,视如己出,可大师兄毕竟担负着黑天族的未来,难以常伴左右,其他的族人又视自己为“圣女”,不敢轻易靠近。自己从没有遇到过布扎这种人,明知大逍遥天与黑天族多年暗战,极为不睦,明知彼此要誓见生死,却依然掏心挖腹,情深意重。原本只想利用他完成大师兄的计划而已,可他以万斛深情的呵护,以憨痴赤诚的行动,撬开了自己紧锁的少女的心扉。

魅尔此时陷入了深深的矛盾之中,她的内心无疑是喜欢布扎的。

也许是情难自禁,魅尔全然忘了掩饰,她的声音和动作令梵尼、孜摩、德蒙十分诧异,但这些人都是各大宗门的翘楚,哪个都不白给,瞬间识破了她女扮男装的事实,大家都默然的退出了房间,只留下了梵尼。

再次出现在众人面前的魅尔,已经恢复了女儿装束,这丫头年纪不大,但绝对的美人坯子。

一双慧黠的双眼似圆月上的明珠,似黑山白水间的精灵,眉如远黛,口如丹朱,美艳无比。

她身材不高,小巧玲珑,却增减皆损,恰到好处。

她的美,有一种逼人的媚气,她的美,浑若天成。

她的美,有一种入心的俏皮,她的美,灵幻自然。

布扎、德蒙、孜摩都看傻了,我却在低头沉思,我感觉她特别像一个人,她特别像我在天域大漠遇到的“鬼老”的孙女月儿,也许长的不太一样,但气质极像,都是鬼马精灵,调皮捣蛋那伙的。

实话实说,梵妃雅和魅尔站在一起,相得益彰,绝对是光彩照人的一对璧人,一个空灵超然的不染一丝凡尘的仙子,一个妩媚俏皮的来自梦幻空间的精灵,她们的存在,诠释了人间美丽所能企及的极限。

狠狠的瞪了一眼有些痴呆的布扎,魅尔两颊微红的笑了。

接下来的日子,一切回归了正常,行程迅猛,速度惊人。

可令人笑掉大牙的是,一个“怨妇”类型的人出现在队伍中,成天介咳声叹气,不仅食欲不振,而且蔫头耷脑,精神头全无。

面对布扎这种患得患失的症状,我真是恨得直咬后槽牙,这臭小子貌似鬼头鬼脑,一肚子鬼主意,可涉及情事,他是擀面杖吹火,一窍不通啊!

自从魅尔恢复女装,布扎不会了,说话磕磕巴巴,也不敢上前了,加之她跟梵尼形影不离,布扎从此一筹莫展。

人是近在咫尺,可心却没招没落的,布扎的感觉如同一会儿处于烈火怒焰之中,一会儿处于冰川酷寒之地,直接导致他从一个神者蜕变成了一个“怨妇”。

实际上布扎是身在局中,弥足深陷,全然弄不清楚状况,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魅尔对布扎有情,只是碍于女儿家的羞涩和“圣女”的矜持,保持着若即若离的姿态而已。

夕阳西落,云霞满天。

一处草长莺飞的湿地旁,溪水潺潺,牧马牦羊成群结对,二十几座帐篷集中在不远的高地,男人们骑马扬鞭驱赶着散放的牦羊,孩子们在奔跑嬉闹,女人们正在溪头洗衣,一看就是一个颇为富足的逐草而牧的游牧部落。

远远望去,每一个人的脸上都挂着纯真的笑容,男人的眼睛围着牦羊和女人在转,女人的目光瞄着自己的男人和孩子,孩子们又沉浸在游戏的世界里,一派安逸自足的情景,一派与世无争,与人无尤的和谐。

起风了,齐腰的蓬草在瑟瑟发抖,它们似乎在惧怕着什么,或是它们了然了什么,不忍目睹什么……。

突然,一团邪恶的黑雾滚滚袭来,它湮灭了一切。

又是一个充满希望的清晨,我们在纵马驰骋,六颗年轻的心在升腾,为了各自的使命,为了各自的信念,正沿着宿命的轨迹无可阻挡的向前,向前。

“大哥,我…我有个事求你。”布扎又来磨我,这是他小两个月来第十八次求我,为的都是同一件事。

“滚蛋,自己的梦自己圆,小心我家法伺候!”

“老大,你就不能拉兄弟一把,这样,只要你帮我这一回,条件任你开还不成?”

我恨铁不成钢的瞪着布扎,宛如从来不认识他一样,这个臭小子,怎么能想出这种馊主意,为了他自己能和魅尔单独相处,他竟然“出卖兄弟”,让我牺牲色相去勾引梵尼,约她纵马并行,他好趁机向落单的魅尔表白。

他这个脑袋是怎么长的,两情相悦本来是正大光明的事,却被他弄得鬼鬼祟祟,瞻前顾后的,他到底在怕什么?冲上去,直截了当的说了不就完了吗!

再说就他那馊主意,正常人绝对想不出来,人家梵尼、魅尔、孜摩三人有说有笑的在前面领跑,我凭什么上去调开梵妃雅,我又跟她说什么,我能这么干嘛!简直是莫名其妙,臭气熏天的主意。

我已经帮他捅破了那层窗户纸,挑明了关系,难道还让我送他入洞房不成,真是岂有此理。

“大哥,布扎无亲无故,你要不帮我,这天地之间,就再没有肯帮我的人了!”

呵呵,我让他气乐了,这个臭小子跟我一通装可怜,典型的“出卖兄弟”,又一副重情重义的嘴脸,着实可憎。

看来这么让他痴缠也不是办法,得想一辄,彻底的摆脱耳根不静的折磨。

“好,我帮你,你给我记住你的承诺。”

我一提缰绳,向前狂奔而去。

听到疾驰的蹄声,前边那三位以为发生了什么事情,放缓了速度,奇怪的注视着我这个从来是拖在队伍最后的人,究竟有什么事能让我像被狼撵了似的。

“魅尔,布扎找你有事,不可不去。”

我阴着脸,无比郑重的,不容置疑的对她说道。

魅尔闻言双颊一片酒红,梵尼和孜摩却用一种看怪物的眼神看着我,这令我极其尴尬,那意思很明显,这人红娘当的,怎么有种生拉硬扯的味道,而且还语带威胁。

我跑了,狼狈的跑了,这是我人生至此少有的几次窘困中,最离奇的一次。

“孜摩师兄,妃雅去看看北星师兄,他路径不熟。”

魅尔倒是很听话,她驻马等着布扎。梵尼却撇下孜摩,提速紧随在我的后面。

孜摩一句话没说的选择与德蒙并行,他英俊的脸庞古井无波,可他双眼在收缩。

“北星师兄,与妃雅同行一段如何?”

得!方法不同,结果相同,布扎那馊主意实现了,我还是没有逃离被“出卖”的命运,这小子此时一定以为他自己是“鬼谷子在世”,肯定与魅尔吹嘘哪!

“梵尼何以教我?”

“北星师兄,相识业已年余,你还从没有叫梵尼一声妃雅哪!难道梵尼就如此的不入师兄的法眼吗?”

我眉头一皱,暗中惊异,她这话什么意思,是在示好,还是别的什么,我沉默了。

“师兄,妃雅此生能与你一同并肩行道,联袂江湖,是妃雅的幸运,也是一种缘法,妃雅无比的珍惜,只是不知师兄何意?”

我明白了,眼见克拉底山脉在即,眼见那个阴谋织就的大网临头,她是在整合人心,集结力量,她真怕我这个变数打横炮啊!

我冷冷的看了她一眼,正容的说道:“梵尼过虑了,北星既然决定踏上克拉底,就断然不会举棋不定,尽管我无视神佛的颜面,但我不会拿天下刀兵开玩笑,贫民承受的苦难已经够多了,我不希望他们成为权利、欲望争夺的牺牲品,再度蒙受无妄之灾。”

梵妃雅闻言没有表现出丝毫的欣慰,反而落寞的笑了。

“北星师兄,妃雅从小在静庵长大,早就立下了宏远,不沾染一星半点的凡尘爱欲,誓献此身以侍佛。神山一行,波诡云谲,生死难料。如果妃雅涅盘了,请师兄把我的骨骸送回大梵天梵尼静庵玉竹林,那里是妃雅一生最喜欢的地方。如果妃雅侥天之幸完成了鼎世戡乱的佛业,与师兄一道聆听完本初佛叠伽圣师的开示后,妃雅将去除三千烦恼丝,剃度皈依佛门,做一个常伴青灯古卷的比丘尼,再不出世。而神山的这段经历,将是妃雅此生最精彩的记忆,最珍贵的记忆,最甘醇的记忆,不是因为它辉煌,不是因为它瑰丽,更不是因为它青史誊名,只因为那记忆中有北星师兄,这足以告慰妃雅的心,了无遗憾。”

静寂,缄默的静寂,我只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自己的呼吸声。

不知道为什么,我居然有一种隐隐的痛感,这个如仙子般美丽的女子,在我心灵的深处埋下了一粒不可能萌芽的种子。她在玩火,这对于她,对于我来说,那都将是一条不归之路。

我处于震惊之中,梵妃雅又何尝不是,我们都明白,彼此不论从哪一方面讲,都没有一丝一毫的可能。

拂晓的曦光在东方绽放,一头“采买”归家的鼠兽倏忽的钻进了蓬草,瞬间无影。

“师兄,你我都没有窥破天机的佛眼,未来的事就交给未来决断。当下,师兄可有兴致与妃雅纵情驰骋一程?”

望着神采飞扬的梵尼,我毫不犹豫的说道:“好。”

这个大梵天的王牌神徒能抛开责任,如此真诚的袒露心迹,我又何必矫情,一切随缘就好。

“北星师兄的心一片温润啊!居然让着妃雅,咯咯。”

突前两个马身的梵尼笑了,这一刻,她褪去了仙子的超然,褪去了神佛的假面,她变成了一个争强好胜的女孩子,她因赢了我而快乐着。

溪水、帐篷、牦羊、玩耍的孩子,我和梵尼冲进了一个小型的游牧部落。

按住马头,梵尼脸上的红晕尚有余泽,想来她也觉得自己近乎情话的语言有些露骨,处于一种羞涩之中。

“师…师兄,等等他们吧!一会儿歇歇脚,讨杯奶茶喝,如何?”

“好。”

随手的松开了缰绳,任由马儿自己去吃草、饮水。

我与梵尼并肩向那帮孩子们走去……。

咦!气氛有些不对,这里怎么一个大人没有,按理这种时候游牧部落的男男女女早就应该忙活的热火朝天了。

我的神识疾驰,瞬间覆盖了整个部落。

哦!大人们都在帐篷里忙碌,不,不对,“离魂人”,所有的大人已经全部没了主魂,这里已经是人间炼狱,无魂的邙地。

是谁?是谁如此邪恶,让一帮无辜的孩子成为了孤儿。

这个黎明,绝对是血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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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 取舍两难

“梵尼,等等,不要过去。首-发”

“怎么了,北星师兄?”

这是一个陷阱,我虽然不知道恶毒的对手在哪里,也不知道他们接下来怎么做,可我敢断言这近三十个大小不等的孩子是诱饵,钓的就是梵尼。

如果这是一个偶然,如果这是一个过路的邪魔所为,为什么留下了孩子?为什么只攫取了大人的主魂?再说凡人的灵魂和精神力量十分的弱小,除非千万条的吞噬,不然对修者毫无作用。

几千年来,风闻除了有“独雨魔皇”之称的大邪魔独雨之外,谁都不会冒天下之大不韪,大面积的以活灵修炼,不然他绝对难逃被歼灭的命运。

排除偶然的因素,那一定就是有人故意为之,设好陷阱,等待猎物来钻。

“布扎,你站住,不许上前。”

“怎么了大哥,魅尔渴了,我去部落灌一壶热水。”

原来说话间他们几个都到了,布扎毛手毛脚的提着水袋就要往里走,被我断然喊住。

“哪来的臭毛病,去小溪灌。”

我嘴上毫不留情,可心中却暗念,对不起了兄弟,这种时候,我不能再顾及你的情感问题,不然大家都要有难。

布扎愣了,可他毕竟跟我在一起的时间最久,他知道,一定是有事发生了,他很警戒的注视着周围。

“梵尼,咱们沿着溪水外围走,绕过这座部落,有没有问题?”

“北星师兄,能给众人一个解释吗?”

梵尼恢复正常了,她的质疑让我很不安,因为我也没有预感到丝毫的危险,我都怀疑自己是不是“神经”了。

“梵尼,青岚大陆有没有一种功法可以吞噬人的主魂,而离魂人却可以不死,并为其所用。”

我这没头没脑的问话,反应最快的,自然是布扎。

“大哥,有,鬼灵族的‘通幽’大巫师,他们是这世间最知冥通幽的灵异者,他们是这天地间最诡秘的灵魂操控者,他们可以奴役人的灵魂,控制无魂的躯体,做他们想做的一切。”

“‘通幽’大巫师,呵呵,说说。”

布扎面色沉重的看了一眼梵尼,见她没有出言解释,便继续说道:“一直以来,‘通幽’大巫师是鬼灵族引以为傲的王牌,修者都知道,一个鬼灵巫师想修至‘通幽’的境界,那极其艰难,几乎是九死一生,可一旦功成,就是半人半灵之体,他们可以呼魂唤魄,可以凭强大的‘魂识’穿梭于幽冥,他们通晓许多不应该存于世间的秘功,具备许多特殊的能力。‘魂不如灵,灵难及幽’,他们诡异莫测,绝对是大陆最神秘的存在之一。”

闻言眉头一皱,我没听懂布扎最后一句的意思,梵尼看出了我的困惑,适时插言道:“北星师兄,鬼灵族臭名昭著的大巫师有三种,‘摄魂’‘亡灵’‘通幽’,布扎师兄说的是他们之间级数的强弱,以‘通幽’为尊。”

我点点头,心中已经了然。

这是鬼灵族找我报仇来了,我曾在伽河南岸,莱特平原中部灭了两个“摄魂”大巫师,现在到了人家地头,岂有不清算之理。

看来他们对梵尼的行踪了如指掌,也许从这一刻开始,打击将接踵而至啊!

实际上克拉底山脉一行,我根本不担心众人的安危问题,当然不是因为有我,我还没有自大到自以为无敌的程度。是因为梵尼,她有几个秘密的护卫者,一直或远或近的追随着她。龙城外,当我伤了“降魔者”瓦德纳,击退了梵尼,与“寂魔”穆赤对持时,我就发现躲在人群中有三个强大的神者想要出手,却被梵尼制止。

我不知道他们是要对付我,还是要对付穆赤,或是要把我俩一起烩了。

从那三个修者的身上,我感到了很重的血腥气,想来应该是“铁血梵天”中人。

那时我才明白陀三为什么对我一忍再忍,才明白他说梵尼戡乱期间由我保护布扎的真实含义,他把暗中的人撤了,真的把布扎的安危交给了我。

以此类推,余下的几人都不简单,都会有护身的“法宝”,我何必操那份闲心。

“好了,该讨茶的讨茶,该灌水的灌水,走吧!”

我边说边拉着布扎,向高地的部落走去,别人我可以不管,布扎这愣头青必须跟着我。

众人被我搞的很疑惑,但也知道我一向不喜欢多言,该说的会说,不该说的问也白问。

一处帐篷外,我停住了脚步。

“布扎,你记住,待会儿不管发生什么,你不许自作主张,不许离我超过三丈,明白吗?”

一头雾水的布扎本能的点了点头,可他心中却暗想:老大难道中邪了,怎么古古怪怪,婆婆妈妈的,这青天白日的,没见什么异常啊!

然而我却苦笑着,反馈回来的“精神刺”告诉我,事情比我想象中的更为复杂。

突然,几声惊呼传来,梵尼等四人都倒着飞出了帐篷,退了过来,个个面色苍白。

这个部落的大人们从不同的帐篷走了出来,不,有的是爬了出来,他们面色呆滞的或站,或趴,或坐于自己家的门前,眼神空洞的盯着我们。

起风了,一股血腥味,一股恐怖的气息在这里弥漫。

那些人的身上血迹斑斑,有的两腿被生生剁掉了,有的手和胳膊被砍去了,有的没有双眼,有的没了鼻子和舌头,有的嘴里正嚼着自己的手指,有的正撕扯着自己的头发,有的正捧着自己亲人的心脏……。

“啊!”魅尔一声尖叫,一头躲进布扎的怀里。

梵尼的身体在颤抖,她也应该是第一次经历这等场面,说不害怕那是骗人的。

“妃雅,咱们怎么办?这里的事儿很诡异,说不定有妖魔为祸。”

孜摩的话唤醒了仍处于惊骇之中的梵尼,她也不知道怎么办,况且坡下还有一群正在玩耍的孩子,难道撇下他们不成。

“北星师兄,事急,请给妃雅指一条明路。”

“没有明路,这些‘离魂人’伤害不了神者,不过他们有很多,很多,正从四面八方向这里集结,想走,我们随时都可以,如何抉择,在你。”

“‘离魂人’,大哥,难道是鬼灵族的‘通幽’……。”

布扎的话没有说完,但其意自明,而我在点头。

我明白了设局人的意思,他们是想用这些“离魂人”,还有马上赶到的无数的腐尸、骷髅惊扰梵尼队伍的心智,让我们两手血腥,拖垮我们。

而掣肘的就是那群活蹦乱跳的孩子,他们一定是看准了,知道梵尼是绝不会弃之不顾的。

好邪恶的心肠!好毒辣的诡计!好残忍的手段!

“鬼灵族”,冤有头,债有主,哪怕你们围攻,哪怕你们不择手段,只要你们冲我来,即便真的把我埋葬了,我也不会有怨言,可你们千不该,万不该,你们不该滥杀无辜,屠戮良善。

近百条人命啊!他们因我而蒙受罹难,我欠他们的。

“鬼灵族”,不灭尔等族根,我北星誓不为人。

克拉底山脉南部,莱特平原极西的这一场邂逅,改变了青岚大陆的许多东西,后世人称之为“证誓初萌”。

二三十年后,当“鬼灵族”从青岚彻底绝迹之后,修界才发现,“神魔”北星的誓言从不轻许,可一旦许下,则天地难阻,言出必践。

“众位师兄,快,快拦住那些孩子,不能让他们靠近。”

梵尼的话音未落,孜摩和布扎的身影晃出,各施秘术让刚刚发现异常的,正哭喊着跑来的孩子们倒下并睡了过去。

看着大大小小的近三十个孩子,梵尼神情坚毅的说道:“我可以带五个飞行二十里。”

“我也可以带五个。”

布扎经历第一次异变后,功力大为精进,不比梵尼差了。

“我能带四个。”孜摩也不含糊。

“我也带四个。”德蒙说的很沉重,这是他能力的极限。

“我…我只能带俩。”魅尔感觉自己拖了大家的后腿,一脸的歉意。

众人把目光汇聚到了我的身上,他们希望我说出一个奇迹,一个飞翔的奇迹。

这是一个愚蠢的主意,我再清楚不过了,隐藏在暗中的人,能让你轻轻松松的带着孩子凭空疾驰,这不是笑话吗!再说方圆五十里已经没有活人,全部是一片腐尸,二十里,太不靠谱。

“大哥,你倒是说句话呀!”

一股沛然的炎流出手,它带着无尽炙热的耀彩,划过虚空,成桶形落地,圈住了众人和孩子,也彻底的与外界隔离开来。

“这就是我给你们的答案。”

“北星师兄,这为什么,我们为什么不走?”

梵尼对我的做法完全不理解,她更担心的是那些孩子。

我平静的看了她一眼,冷冷的说道:“走,你已经错过了最佳的机会,只因为一杯奶茶和一袋热水。”

“什么?你…你说刚才……。”

“不错,那时还有一线机会,可‘离魂人’一旦走出帐篷,就证明鬼灵族发动了攻击,一切无可挽回。”

“你…你……。”

梵尼又气又急的泪水就在眼眶打转,可她拼命的控制着自己,她在心中告诫着自己,这个人如此戏弄自己,宁死,也绝不可在这个人的面前流泪。

“大哥,真的就差那一袋水吗?”

布扎心中的苦不比梵尼差多少,他很后悔没有听我的,他陷入了深深的自责之中。

实际上,不断的给他们施压,我是故意为之的。

克拉底山脉一行,绝凶奇险,这才第一步就如此艰难,就如此意见不一,那进入茫茫的神山,后果不堪设想。

梵尼的骄傲,众人的想当然,任何一个错误的决定,我们都将付出惨痛的无法赎回的代价,是时候以无情的杀伐,以血腥的屠戮警醒他们了。

“响鼓重锤”,这几个温室培育的神徒,不经历风雨,永远不知道窗外的天地是多么的残酷和暴虐。

炎流之外,那些“离魂人”围了上来,他们个个张着鲜血淋漓的大口,拖着断肢残臂,宛如从修罗场走出的血厉,宛如从幽冥走来的鬼卒,骇人无比。

不远处的蓬草之中,一具具枯败的腐尸,一具具干瘪的骷髅,缓缓的探出了头,露出了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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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章 以逸待劳

“你们想想,如果梵尼队伍第一时间迅速的离开此地,你们说那些躲在暗中的人是继续控制这些速度缓慢的‘离魂人’,还是追咱们,他们还会理会这些全失诱饵价值的孩子吗?也许会异常的艰难,也许会有另一个族群来接管一切,但这些孩子中的一部分毕竟能生存下来,能活着。”

我的话说得众人皆在沉思,只有梵尼死死的盯着我,看来她依旧耿耿于怀。

“北星师兄,且不说你的猜测有几成把握,单说这些孩子被撇在这蛮荒之地我就不会同意,他们双亲尽失,家宅尽毁,无衣无食,‘离魂人’、腐尸、骷髅近在咫尺,他们哪里还有生的几率?靠邪魔的手下留情,无异与虎谋皮,我提议由咱们带着孩子凌空虚度二十里,跨过这片区域,再妥善予以安置,不好过把他们弃之荒野,自生自灭吗?请众位师兄教我。”

“妃雅,我支持你,你不用听任何人的,你才是梵尼队伍的核心。”孜摩的话给梵妃雅以很大的信心。

“我也支持。”德蒙憨直,他直觉认为梵尼说的对。

布扎没有吱声,魅尔也在他的影响下沉默不语。

“好,我也同意。”

我的这句同意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也让梵妃雅心中一喜,不知道为什么,她此时很愉悦。

“我们往回飞。”

梵尼的话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毅然决然,她率先启动,一股蓝色的能量卷起了五个孩子,直上云天,孜摩、德蒙、魅尔紧随其后。

“大哥,他们不听你的,如此鲁莽,是不是会把咱们拖入险地?”

我笑了,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布扎,你记住,待会不要用手接触那些孩子,力竭落下的时候,不管外面发生什么,我要你立即结跏跌坐,恢复能量,清楚吗?”

“大哥,你说那些孩子已经……。”

“不,我不敢断定,但小心能使万年船。”

“嗯!明白。”

挥手收回炎流,我以净洁的灵力卷起剩下的九个孩子,与布扎一起腾身远逝。

看来梵尼决定往回飞,是把宝压在了那些暗中守护她的“铁血梵天”的身上,想要和那些人会合一处,共同御敌。呵呵,但愿天随人愿吧!

二十多里外的虚空中,他们几个傻愣愣的瞅着荒原上密密麻麻的腐尸、骷髅,有的还正在从土中爬出。首-发

“布扎,这里曾经是古战场,对不对?”

“是的,大哥,这里曾是远古塔芒族人的殉道场,腐尸、骷髅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咱们不能在此停留。”

布扎的心情是好的,可他们几个已经接近力竭,尤其是魅尔和德蒙,能量十分不稳定,时刻有掉下去的危险。

叹了口气,我的炎流再次出手,焚尽了一片腐尸、骷髅,清出一片场地,圈出一片区域。

一股恶臭的焦糊的气味弥漫,令人做恶。

众人脸色煞白的降下,布扎没有去管四散滚落的孩子,急忙拉着魅尔就地结跏跌坐,恢复着力量。

梵尼也是一个趔趄,她几乎耗尽了她的全部能力。而孜摩和德蒙则强忍着疲惫的身体,搬动着孩子们。

突然,一声尖细、凄厉、诡异的啸声在四野响起。

我玄而又玄的感到了一种危险,一种近在咫尺,一种彻骨的危险。

“小心啊!”

我一大喊出口,身影暴闪,一脚踢飞一个正飞快的爬向布扎和魅尔的孩子。

炎流圈内,异变发生,那些本来无害的孩子开始疯狂的撕咬抓扯着孜摩和德蒙,他们陷入了重围,呆愣中竟一时无法脱身。

梵尼的反应很快,一道蓝芒划过,三个孩子被腰斩当场,呵呵,神徒要狠起来,其决然的狠辣,不差到哪里去。

一蓬光芒爆出,孜摩和德蒙震飞了十几个,倏忽的退回到我与梵尼的这边,可他们的双腿、双手鲜血淋漓,咬伤、抓伤随处可见。

剩下的孩子,有的在往起爬,有的还没醒,爬起来的一水的青筋暴露,耷拉着脑袋。

十几个孩子围了上来,他们个个低着头,显得很诡异。

炎流外,无数的腐尸、骷髅被焚烧,可他们无知无觉,前赴后继的向前冲,恶臭、焦糊味越来越重,几乎达到令人无法呼吸的程度。

布扎和魅尔还在恢复中,梵尼握剑的手在愤怒的颤抖,孜摩和德蒙却不大妙,他俩的双手和双腿黑气缭绕,他们正在鼓起余勇,竭力的与之对抗。

“孜摩师兄,德蒙师兄,你们的情况怎么样?”

梵妃雅要暴走了,一连串的决策错误,她的骄傲和自信心正在承受着空前的打击。

“我…我…我还好,妃雅不用挂…挂心。”

孜摩在拉硬,德蒙却根本说不出话来。

这时,几个孩子缓缓的抬起了头。

啊!梵尼一声惊呼,退后了两步。

他们已经没有了人的任何特征,双眼变成了两个窟窿,黑芒吞吐,张开的大嘴同样是黑气纵横,他们完全成为鬼灵操控下的一具鬼尸。

又是一声尖细、凄厉的啸声传来。

那些鬼尸如打了鸡血,飞身而上。

一道蓝芒闪过,七颗头颅飞上了半空,一道炎流出手,六具鬼尸被彻底的焚毁。

“梵尼,小心!”

我的话说晚了,可我的身影却没有晚,七具无头尸并没有因为失去头颅而停止脚步,就在他们的手即将搭上梵尼的身体时,我突兀出现在梵尼的身前,仓促之间被我震飞了六个,最后一个他的手死死的抠住我的臂膀。

剑影如飞,鬼尸被斩成了肉泥,可他那黑气翻腾的手却留在我的左肩。

“北星师兄,你怎么样?”

梵尼扶着我缓缓的坐下,我皱着眉头,肩膀那丝丝的黑气不停的钻入了我的体内。

“北星,你怎么样,你不可以有事,不可以有事,妃雅错了,妃雅不该跟你制气,你说句话呀?”

梵尼彻底的乱了,她的心此时降入了谷底,她的骄傲被彻底的粉碎。

梵尼的队伍,三个受伤,两个还没有醒来,只剩一个几乎力竭的光杆司令,她不崩溃才怪哪!

“嘿、嘿、嘿,以逸待劳,的确管用,这还没等动手哪!他们就倒下了,一群乳臭味干的孩子而已,哪有‘灵王’说的那么神通广大,我真怀疑葛玛吉和苦坝两位‘摄魂’大巫师的往生另有隐情。”

炎流之外,五个周身蒙着黑色斗篷的人伫立于半空,说话的是最左边的一个矮子。

“图噶,住口,‘鬼灵王’的话什么时候错过,一个能带着九个孩子虚空疾驰二十几里,不恢复,不休息的人,岂是那么容易对付的,好在他中了本尊的‘鬼芒气’,用不了多久,他就会成为本尊座下最厉害的一具鬼尸了。”

一声尖细凄厉的笑声出口,中间的斗篷人十分的嚣张。

“是,图噶谨遵平措‘幽师’法喻。”

“你们是什么人?竟敢设计陷害三大神殿的神徒。”

梵尼一挥“梵天剑”,指向了半空中的五人。

“‘惶惶乱世,一剑鼎天’,桀、桀,三百年了,本尊终于再见神剑‘梵天’,终于可以一雪前耻了。”

鬼灵族的“通幽”大巫师平措,对“梵天剑”竟有着刻骨的仇恨之情。

“小丫头,面对鬼灵神族的两位‘摄魂’大巫师,两位‘亡灵’大巫师,一位至高无上的‘通幽’大巫师,你还不弃剑受缚,难道非要受怨灵噬体之苦吗?你那娇嫩的雏躯,岂不要千疮百孔……。”

“住口,鬼灵族也算乌玛大神传承的一支,虽然修法不同,但同为神裔,请你们自重,不要让人觉得乌玛大神的子民是一群龌龊的畜生,亵渎传承不说,你的话会让鬼灵族自身无比的卑贱,不用别人排斥你们,你们自己先承认了自己是一帮子难登大雅之堂的贱籍,还有什么可争的,你们的‘鬼灵王’都会因你们而羞愧。”

梵尼临危不惧,一番话说的慷慨激昂,骂得五人呆愣不已,却又无话可说。

“好,梵尼骂得好,他们根本不配做乌玛大神的后裔,他们只是一些为恶青岚的邪恶的垃圾。”

从坐息中醒来的布扎坚定的站到了梵尼的身后。

“桀、桀、桀,牙尖嘴利,死到临头还大言不惭,妄议‘鬼灵之主’,该死!图噶,赤烈,送他们往生。”

左边的矮个图噶和刚才出言不逊的高大的赤烈同时躬身答是,身影一晃,他们飞扑而至。

一股怨戾之气冲天而起,一片鬼气纵横的黑雾弥漫,立时把梵尼和布扎包围在其中。

蓝芒、灵光闪耀的手印,黑雾鬼煞,双方普一接触,便陷入了苦战。

梵尼和布扎在节节败退,以他们的能力,单打独斗还不是“摄魂”大巫师的对手。

黑雾之中,我睁开了双眼,脸上露出了诡秘的笑容,周身黑芒吞吐,正在疯狂的吸收着怨灵、怨力。

原来一切都在我的算计之中,一个区区鬼尸能奈我何,比他厉害千百倍的“母子鬼煞”我都敢全无防备的任其入侵,岂能在阴沟里翻船,不假装受伤,躲在暗中的人,是不会轻易现身的。

黑雾在变淡,打斗中的梵尼和布扎明显感觉对方的能力在不断的减弱,应付起来已经没有先前那么吃力了。

轰的一声,图噶和赤烈被震回了半空,他们的胸口在剧烈的起伏,身形都有些不稳。

“‘幽师’,有古怪,才一会儿工夫,我们的怨力就损失了六成以上,这是从来没有过的。”图噶的声音有些疲惫。

鬼灵族的“通幽”大巫师平措也有点迷糊,没什么异常啊!那两个是规规矩矩的神徒,对怨力是深恶痛绝,不可能出现这种情况,难道另有高人在场。

平措深吸一口气,普放自己无往而不利的“魂识”,侦查着周围的一切。

“单增旺,那森,你们去。”

平措一挥手,他右面的两个“亡灵”大巫师携一片充满死气的灰白色的浓雾,再次罩住了梵尼和布扎。

“亡灵”大巫师,鬼灵族的另一大王牌。

“摄魂”大巫师攫取的是活体的灵魂和死体的怨力怨灵,进而修炼成本命鬼煞,是通俗意义上邪恶的全部。

而“亡灵”大巫师不同,他们不被世人所知,神秘至极,黑暗至极,不比“通幽”大巫师差多少,每一个都是大毅力者,大偏执者,个个不惜以身殉道。

“亡灵”大巫师的存在是个奇迹,他们以腐尸、骷髅为媒介,提炼死气为己所用,然而死气是有致命腐毒的,他们得到可焚毁一切的异力的同时,腐毒也不停的侵袭他们的身体,让他们痛不欲生,所以每一个“亡灵”大巫师都身体羸弱,心灵扭曲,自私自利,不相信任何人。

他们利用着死亡,他们渴望着死亡,他们无限的接近着死亡,这世间只有他们才真正明白死亡的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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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 鬼灵领域

灰白色的迷雾之中,梵尼和布扎愣了,这里没有对手,只有一股刺鼻的恶臭的腐尸之气,这不同于“摄魂”引起的那种灰暗、绝望、暴躁、恶毒的感觉,相反是一种平静,一种对生死有悟的平静,平静的想心甘情愿的倒下,平静的想心甘情愿的往生……。

我在疯狂的汲取着死气,很奇怪,我的至邪黑芒并不喜欢它,反倒是我的金丹却甘之如饴,那灰雾迅速的消失于我那宛如星空一样的金丹之中,没有激起任何的波澜,可我知道,又一种独特属性的能量被我的金丹捕获,“亡灵”大巫师的死气,我同样会有。

天空恢复了晴朗,灰白色的浓雾不见了,炎流圈有些变淡,无数的腐尸、骷髅还在扑来,还在被焚烧。

地面上,梵尼、布扎倒下了,他俩没有大问题,只是中了腐毒,意识清醒,全身却逐渐麻木。

孜摩、德蒙还在与“通幽”大巫师借鬼尸传递的“鬼芒气”斗法,不过加上腐毒,他们已经逐渐失去了抵抗力。

魅尔的能力最弱,她早就昏了。

“桀、桀、桀,人鬼殊途,与鬼斗,十来九不还。愚蠢的黑巫族,还什么‘双保险’,几个半大孩子,跟着几个守护者而已,大梵天,哼!真以为他们是无所不能的神啊!图噶,去,把那‘梵天剑’给本尊取来。”

“是。”

“等…等,真…真有古…古怪,我…我们也失去大…大半……。”

一个沙哑、木讷的声音响起,说话的是两个“亡灵”大巫师之一。

“啊!”那个叫图噶的“摄魂”大巫师被我以灵匕偷袭,他的反应够快,保住了一命,不过废了双眼。

我弹了弹衣摆上的焦糊的草灰,缓缓站起身来,冷漠的看着半空中的四人以及不远处翻滚嚎啕的图噶。

“混蛋!”“等等。”

“幽师”平措一把拽住了就要扑下的赤烈。

“桀、桀,好狠毒的小子,是你在搞鬼吧?”

“呵呵,狠字我愧领了,至于毒字,这世间还真找不着比你们鬼灵族更犊子的人了,所以‘犊子’鬼灵是我北星给你们起的,最贴切,最合理的称号。”

“哈哈,嘿嘿,哎呦!”

布扎见我站了起来,心情大好,在他心中,只要我无恙,一切问题都会迎刃而解。首-发这不,他忍着痛苦,呲牙咧嘴的在笑,不可遏制的在笑。

“臭小子,亵渎‘鬼灵大神’,你该死……。”

“住口,闭上你的鸟嘴,有胆你就放马过来,不然就滚蛋,净说些屁话,你不觉得这里已经够臭了吗?”

该救人了,这几个神徒得到的教训可以了,我想他们会在生死之间有所感悟。

拉起布扎的手,一股光芒四射的灵力裹着灰色的死气,驰入他的奇经八脉,灵力滋润着他的身体,死气在回收着同源之力。

布扎好了,在我净洁灵力的补充下,他比以前更加生龙活虎。

我看着斜躺的梵尼,她也看着我,她的目光很复杂,她的手很凉,皮肤如锦缎般光滑,柔软无比。

握着她的手,我却有点走神,这让梵尼很尴尬,双颊一片红彤,心中一通慌跳。

近二十年了,他是第一个牵自己手的男孩子,这感觉怎么如此令人酣醉……。

“大哥,那些混蛋有异常。”布扎在提醒我。

灵力疾驰,黑芒吞吐,身影晃动,我解了梵尼、魅尔的身上的腐气,解了孜摩、德蒙身上的“鬼芒气”。

半空中,风云色变,怨气冲天,浓烈的黑雾、灰雾笼罩了方圆十几里,各种怪异的尖啸、戾鸣此起彼伏。

眉头一皱,我按下心中的疑惑,平静的对布扎说道:“告诉他们以能量护体,保护好自己,我去看看。”

说完便腾身冲入了天空。

“大哥,你要小心。”布扎有些担忧,毕竟是鬼灵族的五个大巫师啊!谁面对都不敢掉以轻心。

梵尼周身的蓝芒吞吐三次,她吸收了我留在她体内的灵力,获益匪浅。

“妃雅,你怎么样?可否复原?”

鬼芒气尽去,已经十分疲惫的孜摩顾不上恢复,他挂心的是梵尼。

聪慧绝顶的梵妃雅怎么会不明白孜摩的一片心意,而且她想起了师父净灵大师行前的一番话,“雅儿,听闻大慈悲天此次出了一个资质佳绝的‘勤策’,修为精湛,神清骨秀,有掷果盈车,看杀卫玠之貌。雅儿不妨与之多多接触,须知梵尼戡乱,大慈悲天是一最大的助力。”

梵妃雅明白师父的良苦用心,助不助力的可以放在一边,师父关心的是自己的未来,她不希望自己像她当年一样,明明有深爱之人,明明彼此有情,却仍然选择了青灯古佛,咒珠鱼板,甘苦自知啊!

可自己行吗?可自己能接受孜摩的一片深情吗?

梵妃雅微微的摇了摇头,她的目光直上云天,仿佛要穿透黑雾,仿佛在找寻着什么。

黑雾灰气之中,我没有去搜索那几个人,而是祭出黑芒,金丹狂转的汲取着怨力和死气,这么好的补品,我是不会放过的,我也不怕自己变成邪魔或者噬灵者,我玄而又玄的了悟,它们对我有益无害。

所谓的入魔、入邪,是指邪恶的能量浸染、攫夺、侵占了人的精神和意志,使人心变得阴暗、绝望、暴躁、恶毒、嗜血,无法控制自己,越走越远,沦为邪魔。

可人的精神和意志如果很强大,受邪恶能量的影响会相对较小,非大喜大悲,大起大落之时,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我就是如此,那至邪的黑芒都不敢靠近我的意识海,更别说这些杂七杂八的怨灵怨力,它们填补的只是黑芒的厚度,对我的本体意识毫无影响。

做这样的噬灵者,我并不排斥,邪不邪魔,别人说了不算,得问自己的心。

黑雾之中,两个风洞骤开,大量的怨力怨灵、死气朝我聚集,奔涌入体。

“臭小子,是你,原来是你一直在捣鬼,混蛋……。”

三把灵匕在我精神的操控下,呼啸而去,准确的找到了在两个“亡灵”大巫师保护下的平措。

咦!这鬼灵族的“通幽”大巫师的确不凡,他竟然跑了,灵匕爆了,不过焚毁的是三具鬼尸。

呵呵,我倒要看看,你还有多少鬼尸可用。

我外放着自已的神识,外放着大密度的精神刺,一切都了然于心。

他们四个在合围我,三把高纯度的灵匕再次出现,并倏忽穿越,直奔平措、单增旺、那森而去,同时我的精神力量以闪电之势全力偷袭赤烈,行生死一击。

三声炸响,一声惨叫,黑雾之中顿时光芒闪烁。

远远望去,满天的黑云翻涌,然而不时有一道道璀璨的光柱射出,一声声爆响滚滚传出,响彻天地。

“布扎师兄,咱们根本帮不上忙,北星师兄不能有危险吧?毕竟是以一敌四。”

梵妃雅此时很担心,鬼灵族的大巫师可不是假的。

“梵尼,你不了解我大哥,他在莱特平原时,不曾运功,任凭凶名满天下的‘蓝眼婴煞’和‘赤獠母煞’侵入肌体而毫发无伤,轻而易举的灭了两个‘摄魂’大巫师,他是天生的猎手,他会成为鬼灵族暴风骤雨般的梦魇。”

布扎的话令梵妃雅震惊无比,没有人敢不运功而应对“母子鬼煞”,母子!等等,这难道就是他让“虚相”纽舒大师超度的那对母子怨灵吗?

鬼灵族的“通幽”大巫师不简单,我已经毁了他近二十具能力强劲的鬼尸,可他依旧不退,带着两个同样神秘的“亡灵”大巫师,与我死磕。

那个叫赤烈的已经废了,我击散并吞噬了他的全部神识,失去了精神力量,他对自己的本体鬼煞,无能为力了,在它的反噬之下,能不能保命,只有老天知道。

黑雾、灰雾之中,我感觉他们三个异常的强大,相反我灵匕的威力却在减半,此消彼长,我的压力足够大,一不小心就有可能万劫不复。

看来要想从根上解决问题,就必须驱散或吞噬这满天的怨力怨灵和死气,一直以来,我在控制着自己黑芒的吞噬速度,压制着金丹汲取死气的速度,怕万一自己全力投入,被他们三个偷袭。

然而迟迟的僵持不下,令我生出拼命一搏的心思,我祭出了全部的黑芒,在头顶形成了涡旋,我疯狂的令金丹自转,在腹部形成另一个涡旋。

我手印一阵幻动,灵光暴闪,以右手握左手食指,“十方邪煞中,唯有智拳印”。

智拳印出,引光明之源灭黑暗之恶,横扫一切阴霾、污秽,还我湛湛青天。

天空顿时异象纷呈,无数的流光溢彩从四面八方向此云集,黑暗已经无法阻挡光明的莅临。

实际上北星就是一个“疯子”,没他这么干的。

那黑雾、灰雾分别是“鬼灵领域”和“腐灵领域”,在那里,鬼灵族的大巫师能发挥出百分之一百二十的战力,青岚大陆的上位神修者都知道,与鬼灵族对战,绝不可在人家的领域之中,否则一面要应对怨力怨灵的入侵,负面情绪的泛滥,腐毒的侵蚀,死气的迷惑,一面还要功力折半的应敌,同级别的对手,基本上是个必败无疑,有死无生的局面。

可北星毫不知情,也毫不在乎,怨力怨灵他不怕,腐毒死气他也不怕,拿这些曾经搅起无数血雨腥风的邪恶能量当补品,也只有他能想得出来,做得出来。

从此,他应了布扎的那句话,真成为了鬼灵族的梦魇。

所有人都愣了,天空中的那一幕定格在他们的记忆之中,铭心刻骨,一生都休想抹去。

滚滚黑云遽然中开,无数的流光溢彩聚集到那个发鬓飞扬,如神似魔的人的手中。

更令人咋舌的是他头顶有一片漆黑无比的涡流,怨力怨灵结成的黑雾,仿佛一下子找到宣泄的出口,奔腾而入。

他的腹部有一个灰色的风洞,正鲸吞牛饮般狂吸着腐雾死气。

他处于万丈光芒的核心,他处于极恶的漩涡之中,他处于死亡风暴的风眼。

这是一种绝对的矛盾,一半光明,一半黑暗,一半神佛,一半邪魔,没有人说得清楚他到底是什么人。

苍天这一刻在嚎啕,大地在悲鸣,风在怒吼,滚滚红尘在颤栗,众生在低头俯首……。

此时,一股威霸无二的气势弥散荒野,一个霸绝天地的声音响彻穹庐,震慑灵魂。

“‘通幽’平措,你听好,南克拉底山脉脚下,一个近百人的游牧部落,被你们鬼灵族以令人发指的手段,无情屠戮,你已经是必死之人,可我今天放过你的元神,你带话给你们的‘鬼灵王’,我北星必掘鬼灵族的族根,鸡犬不留,以度这里屈死的亡灵,释然往生。”

轰的一声巨响,天空突然电闪雷鸣,炎流飞溅,万道流光异彩,无数烟花升腾,四射的火焰点燃了方圆几里的枯草,大火熊熊的燃烧起来,一具具腐尸、骷髅倒在了怒焰之中,化为了灰烬。

一声凄厉的惨叫响起,一团黑色的流光,眨眼即逝。

黑云、灰雾开始消弭,腐尸、骷髅如被抽干了支撑的力量,迅速的枯萎、败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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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 踏上神山

茫茫无际的“无垠海”,接天连碧,烟波浩渺。首-发

它没有龙翼大陆天道峰下的蓝海那么蔚蓝,那么凶险,那么喜怒无常;它也不同于怒海的波涛汹涌,湍流奔腾,暴虐疯狂,它给人的感觉只有一个,平静。

悠闲的细浪一波波的抚慰着海滩,又飞花碎玉般退去,留下了星星点点的七彩贝壳,在阳光下,闪烁着童话世界里梦幻般的光芒。

向西望去,高耸入云的克拉底山脉连绵起伏,广袤无边。

这里就是克拉底山脉最南部的“何伊诺尔”山系,即是光明之山,又是诅咒之地。

风闻几万年以前,三大神还没有到青岚的时候,这里已是本土文明的发祥地,住着一群智慧的土著,也就是塔芒族的远祖,他们有自己信奉的神灵,有自己的祭祀方式,有自己的语言文化,过着依山傍海的平静生活,“何伊诺尔”即“光明之山”的称呼正源自于此。

然而万年前,不知什么原因,一向崇尚自然的塔芒族先民们突然性情大变,各族群、部落频繁发生战争,越来越血腥,越来越暴力,他们回到了原始状态,回到了未开化的初萌时期,他们的排外,他们的野蛮,他们的凶残嗜血,终于惹怒了三大神,于是派遣神徒、子民予以讨伐,弄得克拉底山脉血流成河,土著几乎绝迹。

可造下无穷杀孽的三大神的神徒也没有得好,凡是到过“何伊诺尔”山系深腹地的,都相继离奇死亡。

这一事件大梵天的《往世书》上有含混的记载,据传:“伊始灭蛮,次神凋零十之七八,三神往,血色弥天,鼎定,划为‘佛禁’。”

从此,“何伊诺尔”山系“佛禁”,“诅咒之地”的称谓流传万世,为人津津乐道。

我们六人是一天前抵达的无垠海,这里渺无人烟,空灵玄奇,只有平静的海浪一遍又一遍的荡涤着海滩。

梵尼决定队伍休息调整两天,明日,兵锋直指克拉底山脉,找到“重生”组织,救回二王子桑拓。

此时,我一个人静静的坐在海边,静静的体悟着“无垠海”,静静的欣赏着那碧海青天的浩瀚和鸥兽远翔的悠然。

这是一个无比美丽的地方,这是一个红尘不到的地方。

如果在此搭一木屋,结庐而居,过着“晨恋山林暮听涛,倦卧海滩醒知潮”的日子,远离俗扰,餐风饮露,修行悟道,终老于此,该有多好啊!

十天前,与鬼灵族一战,我收获颇丰,腐尸死气对我的帮助很大,它让我的金丹又多了一种能量,如沙雾的灰带,如浮游的尘螨,目前正缓缓流淌于群星之间。

它的存在,让我的金丹有了一股子黑暗的力量,我玄而又玄的感觉到自己距离《芥虚典》第一层“二十四字”真言之“光暗同一”的境界不远了。

“光暗同一”的意思我明白,光明与黑暗同在,善与恶并存,或是无明无暗,无善无恶,它们本来没有分别,本来就是一体的,而人的心、精神、意志主宰着一切。

心有善恶,世道有善恶,天地才有善恶。

“师兄一个人在此观海,必有开悟,妃雅打扰了。”

梵尼袅娜而至,一身蓝色的纱丽迎风飘舞,肩背一柄古拙的“梵天剑”,赤脚玉足,令她有种说不出来的超凡脱俗,宛如一个即将凌虚蹈幽,御波而去的仙子。

“梵尼可否给我讲讲这无垠海?讲讲‘海外三神’。”

望着眼前这个有大修为,有大神通的睿智的玛族神徒,梵妃雅的心无法平静。

那一战,他以惊世的神秘功决一举击溃了鬼灵族的恶毒阴谋,灭了两个“亡灵”大巫师,两个“摄魂”大巫师,废了一个“通幽”大巫师的肉体,让天地见证了他的盖世强悍和威霸绝伦。

那一战,他用血淋淋的事实,告诫了众人世道的诡谲,人心的险恶,神山之行的凶险;他用险死还生的经历,纠正了自己的执拗,粉碎了神徒那份高高在上的骄傲。

对任何事,他从来不愿过多的解释,他总把感触深深的埋藏在心底,独自一人扛着,守候着,品味着,承担着属于神者修行的孤寂。

他是一个真正的大苦修者,其心如黑山白水般净洁,善恶有序。他为了两个“不可接触者”,两个“魔子”,竟要毁了龙城;他为了一个素未平生的小型游牧部落,竟发誓要掘了万年传承的鬼灵族的族根,这话只有他敢说,只有他配说,只有他能说。

自己该以什么心态对待他啊!梵妃雅有些迷茫。

“‘无垠海,无垠无际’,这里是一个充满美丽传说的地方。近几百年来,‘海外三神’的故事最多,他们都是上位飘渺的神,世人难得一见,不知师兄想听哪一段?”

“说说‘半心神尼’吧!”

梵妃雅闻言面色微变,她没想到我会问“半心神尼”,这是她最不愿意提及的人物之一。

“‘半心神尼’我…我知之不多,风闻她性情乖张,为人喜怒无常,功高绝顶。三百年前,她行道青岚,时遇梵尼戡乱,她不顾大局,为一己私欲,纠缠不休的挑战梵尼,几乎将整支队伍拖入了险境,也错过了与敌绝战的最佳时机,这才有了后来‘八千里歼敌’的尴尬。”

梵尼的声音如天籁,娓娓道来,可我却听出了其中有点愤怒的韵味,想来“半心神尼”与梵妃雅师父的恩恩怨怨,由后辈人说出来,难免有失公允啊!

“‘无垠海,无垠无际’,这里真美,是个修身养性的福地洞天,难怪出了像闻灵,‘骑龙客’,‘半心神尼’这样的大修行者。”

我很感慨,也尊重着那些真正创造了辉煌的人。

“师兄也知道‘蓝灵尊’闻灵前辈?”

“呵呵,道听途说而已。”

我站起身来,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平静的问道:“梵尼,接下来你有何打算?”

梵妃雅假作嗔怒的瞪了我一眼,又洒然的笑了。

“师兄不必挤对妃雅,鬼灵一役,妃雅获益良多,我们面对的是一群大陆极恶的阴邪,不允许我再犯任何的错误,褪去了神徒的光芒,妃雅做回自己,鼎世戡乱,普济众生,不可求全责备,只要无愧此心就好。”

“呵呵,好一句褪去神徒光芒,做回自己;好一句无愧此心。如果满天神佛都有梵尼的这份超脱,那青岚大陆真的会成为一个佛光普照的天堂。”

我从心里欣赏着这个大梵天的神徒,她的确与众不同。

“师兄谬赞了,妃雅但凡有所建树,都应感谢师兄的教诲之情,此生不忘。希望戡乱结束后,妃雅仍然有机会聆听师兄的开示。”

“梵尼客气,我北星只是一束无根的浮萍,一个飘渺的过客,天大地大,未了的难了,未尽的难尽,有此一段缘法,已经是命运离奇,侥天之幸。就像这无垠海的浪花,谁还记得与谁有过相聚,有过别离……。”

我的话很伤感,也隐晦的回绝了她的邀约。

梵妃雅也很伤感,她不明白她为什么打动不了眼前的这个人,难道梵尼的分量不够吗?难道拥有更多的共同的记忆,不好吗?

海水依然悠闲的依偎着海滩,远方的鸥兽不时飞掠海面,而岸边的两个人,却凝成了沉默的礁岩……。

踏上神山,我们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步履维艰,参天的绿植,遍布的藤蔓,各种奇珍异兽,毒虫毒草,已经搅得我们头晕脑胀,连在大山中长大的德蒙和布扎都不像前几天那样,牛皮吹得震山响了。

不得已,我们只能在确准方位的前提下,凌空虚度了。为将就魅尔,梵尼决定二十几里一休息,速度上是很快,可恢复起来却很慢,好在这里灵气浓厚,又有我尽职尽责的护卫,他们几个没心没肺的,倒也不担心安全问题。

我很喜欢穿越的感觉,与山巅树顶的猴兽嬉戏,与蓝天白云间的鹏兽比翼,那种空灵自在,无拘无束,是无可比拟的,是美妙绝伦的。

布扎的修为是日渐精进,他竟然可以带着魅尔横跨二十几里而面不改色,魅尔也很享受他的体贴,他的呵护,脸总是红扑扑的,微笑也挂在嘴边。

这个臭小子,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幸福死了。

孜摩一如既往的关心着梵尼,他俩门当户对,郎才女貌,一对绝配啊!

而我只能跟德蒙厮混了,连续的交流下来,这个憨直的大个给我的印象很不错,实际上他也是个有血有肉,有梦想有目标的人,他在我的面前总是规规矩矩的,看我的眼神带着一股子热切,那是一种尊敬强者,崇拜强者,并渴望成为强者的眼神。

“北星,北星,给你这个。”

德蒙又给我弄吃的了,大山中长大的就是不一样,他的手艺不是“盖”的,他的眼中,不能吃的东西很少。

“这…这是什么?”我皱着眉头问道。

看着他手中一块黑乎乎的东西,怕怕啊!前两天刚吃一回恶苦恶苦的,让布扎笑了我一天一宿,气得我差点暴走,我是教训在眼前,能不吃就不吃啊!

“北星,好东西,猞兽肉,不容易逮的,嘿嘿。”

德蒙瓮声瓮气显得很赤诚,这小子坑我的可能性不大,可这品相,真是有点那个……。

“大哥,我跟你说,你可不能瞎吃,苦啊!”

布扎的插言让我很犹豫,可下面的事令我怒了,布扎接过了那黑乎乎的东西,竟然递给了魅尔。

“臭小子,重色轻友,你敢阴我!”

人影翻飞,笑声、喊声、求饶声,在大山中久久回荡。

道拉吉里峰,“何伊诺尔”山系的核心之地,它是传说中的万恶之源,“魔鬼之峰”,它也是几万年前那些智慧土著的圣地、祭祀地和朝拜地。

按八师古那混蛋提供的消息,当然经过了大慈悲天的核准,“重生”组织的老巢就在这里。

崇山峻岭之中,“魔鬼峰”下,我惊叹于眼前断壁残垣,一片萧瑟的景象。

无数破损严重的怪异神像,无数废弃的祭坛、拜场,无数倒塌的殿宇,无不说明着这里曾经的人声鼎沸,曾经的繁盛辉煌。

开山凿岩,鬼斧神工,其恢弘的规模,其宏伟的设计,绝不是一代两代人可以完成的,这是一个浩瀚的工程,这是一个属于智慧人类的传承奇迹。

“各位师兄,这儿就是上古青岚土著先民的‘祭魂地’,有‘魔鬼峰’之称的道拉吉里峰,乃三大神圈定的‘神佛禁足’的诅咒之地。且不说邪恶的‘重生’组织盘踞于此,单是此峰,已经足够惊魂。千百年来,敢妄入此地的神者,没有几个能有善终,而且生还者至死都缄口不言,足见他们遭遇何等的惨事。为以策万全,宗门传下六粒‘梵天神丹’,嘱咐梵尼转赠五位,危急时自可派上用场。”

看着其他四人惊喜的表情,我接过了一个密封的丹丸,顿感奇香飘溢,令人振奋,非同凡品啊!

“梵天神丹”,乃梵天大神亲传的丹药。风闻其云集各种旷世奇珍和诸界异草而成,功参天地,与造化俱,是洗髓易经,筑基证道的不二宝物。

但“梵天神丹”传世极少,其稀罕的程度与俱致护摩“息灾法炉”引来的佛祖金光等同,因此“梵天神丹”和“佛祖金光”并称“青岚二宝”,誉满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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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 往事不堪

天空中,乌云滚滚,浑浊无比。

邪恶,一种至邪至恶的气息,压得人透不过气来。

一声饱含惊世力量的愤怒的啸声,响彻寰宇,震得群山轰鸣不已。

“魔鬼峰”峰顶,一座九柱九兽梭形的敞口大殿内,四对一,场面很诡异,火药味十足。

“嘿嘿,闻灵,你怒了?”

一个高大的黑衣蒙面人无所顾忌的戏谑着对面的一个疏眉杂须,面容苍桑而腰杆挺直的老者。

“奎赞,我万里遥遥一路波折的追踪至此,你的一句不知道就想把我打发了,视我闻灵为三岁孩提吗?”

“呦嗬!老闻,你还赖上谁了?怎么,想在这儿吃中饭不成,嘿嘿,你个老不修。”

说话的是大眼大鼻大耳大嘴的佛魔,他还在用他那黑漆漆的脏手抠着鼻孔,猥琐依旧。

“‘寂、暗、花、佛’四大魔尊数你佛魔贡嘎最为无耻,你的存在令魔界成了藏污纳垢的所在,想当年……。”

“住口,闻灵,别人怕你‘蓝灵尊’,佛爷我不含糊你。”

“呵呵,佛魔,你在我的眼里是一……。”

闻灵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一个冷漠的声音打断。

“是一个屁,想放随时都能放。”

我的身影凭空出现在大殿,弹了弹衣摆,我微笑的看着这帮曾经的“故人”。

“咦!小伙子,你怎么来了?”闻灵很惊异。

又是几道人影滑落,梵尼等也紧随我而至。

“臭小子,你又来坏佛爷的好事,你是不是吃定佛爷了?你真把佛爷当成鱼腩了不成?”

佛魔恶毒的盯着我,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啊!

“呵呵,鱼腩,贡嘎,你太抬举你自己了,我不是说了,你就是一个屁,想放就放。”

“哈哈哈哈,骂得好,痛快,就因为他是个屁,所以我决定放过你小子了,不踢烂你的屁股了,以方便你能随时放他出来。”

闻灵这老鬼,他是嫌这仇结的还不深,又烧了一把火。

“大梵天梵尼静庵弟子梵妃雅,拜见闻灵前辈。”

“大慈悲天弟子,梵尼护法使孜摩,拜见闻灵前辈。”

……。

“好、好、好,都是故人之后,起来,起来说话。”

闻灵打量着梵尼,梵尼也打量着闻灵。

这就是师父几百年来梦魂缠绕的那个人啊!他老了,也有些苍桑,可仍然傲骨嶙峋,品性高洁,崖岸自显,的确不愧是传奇中人。

不过更令梵妃雅疑惑的是,“蓝灵尊”闻灵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北星居然跟他很熟,难道他们有旧?还有现场的那个猥琐的老僧伽,北星也认识,真是离奇,贡嘎,这个名字很熟啊!一连串的疑问困扰着她,她突然发现自己对北星的了解还远远不够。

不仅她疑惑,布扎也一样疑惑,他不明白老大什么时候认识了这些魔尊级的人物。

“小子,你竟然会是梵尼护法使,三大神殿的弟子?”

正位的那个高大的黑衣蒙面人,四大魔尊之一的“暗魔”奎赞对于我的身份很惊异。

“奎赞老鬼,你也不是什么好鸟,跟我说话注意点,别小子小子的,这个称呼只有孙子辈的小人,才没规没矩,吆五喝六的瞎叫。”

跟他不用客气,顺便捎带一下闻灵,让他少倚老卖老。

这一番话下来,黑衣蒙面人不以为忤,在他心中,我有说这个话的实力,对那至邪黑网的事,他依旧耿耿于怀,疑窦丛生,强者为尊的世界,他服气。

闻灵听到此言鼻子差点没气歪了,这个臭小子,目无尊长,该打。

“嘿嘿,臭小子,三个多月没见,你长行市了!”

嘭的一声,大殿一阵的耸动,我结结实实的与佛魔对了一掌,那饱含电光神雷的暗劲,令他的半边身子麻木不已,而我也被震回了原地,气血一通翻腾。

“佛魔,你将来得死在你那张臭嘴上。”

“佛魔”贡嘎,“暗魔”奎赞,魔名震天下的四大魔尊之二,梵尼知道了她要面对的是什么人,她感觉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奎赞,你到底放不放了我闻灵的孙女,一言已决。”

蒙面人冷笑道:“嘿嘿,胡说八道,上位神界,谁不知道你闻灵的风流逸事,你,大梵天梵尼静庵的庵主净灵,半心神尼的三角关系扯不断,理还乱,你一生为情殉道,哪来的孙女。要插手‘天魔’重生的事儿,就明着来,我奎赞不在乎多你一个,何必沽名钓誉,无中生有?”

闻灵闻言勃然大怒,双拳青筋暴起,一字一顿的说道:“‘暗魔’你听着,我的往事你还不够资格评价,我是什么人你清楚,我没工夫管你什么狗屁‘天魔’重生,我的孙女叫秋歌,她身世飘零,际遇悲惨,是个被世俗遗弃的阴魁女,你敢说不是你的人把她绑到了这里,你敢说吗?”

蒙面人沉默了,他心里明白,既然闻灵的那个所谓的孙女是个阴魁女,那她一定在后峰待祭,看来是错怪闻灵了,他真的为救人而来。可自己历时二十几年,好不容易凑够了九九之数,马上就要血祭,届时封印裂开,“天魔”重生,自己将成为一人之下,众生之上,统御八荒,威霸盖世的“魔皇”,那是何等的殊荣啊!

不行,任何人都不能毁了这一切,闻灵,嘿嘿,你就等着我用你孙女的血,开启我凌驾九天之上的辉煌吧!

“混蛋,你说话啊!”

其实不用他说,闻灵也知道秋歌一定在这里。

十八年前,闻灵在莱特平原一个小村庄外救下一个被人遗弃的女婴,推算藏在襁褓中的生日时辰,此婴乃天生聚煞的阴魁女,长得圆圆鼓鼓,胖胖乎乎,十分惹人怜爱。

他与之一见便觉有缘,遂带在身边,将之养大,以祖孙相称,取名秋歌。

十几年后,秋歌已经出落成一个绝色美女,她的美很另类,很妖媚,虽非倾国倾城,但气质佳绝。

在无垠海蓝灵一族居住的埃希岛上,秋歌是个家喻户晓的“名人”,这小丫头打小性格古怪倔强,加上闻灵的宠爱,逐渐养成了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

大半年前,她打败了所有埃希岛上的同龄人,信心膨胀的偷偷跑了出去,留书说要去仗剑行侠,游历天下。

然而她刚刚抵达莱特平原东部的贡西城,就被“重生”组织的外围弟子用下九流的手段迷翻,抓了起来。可她毕竟是“蓝灵尊”的孙女,精通许多秘术,曾先后五次以燃烧生命活力为代价,发出印记气息,渴望有奇迹出现。闻灵也就是凭此一路歪歪扭扭的寻到了这里。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日月盈昃,晨宿列张’,万物生灭犹有竟时,当星空一片混沌,黑暗吞噬光明,天魔重生,必将势不可挡。既然该来的不该来的都来了,本神就破例让你们见识一下这诅咒之地的全部真相。跟我来!”

奎赞的目光十分诡异,有一丝丝仇恨,有一丝丝恶毒,有一丝丝神秘。

后峰,十几道人影分成两拨伫立于虚空。

我们呆愣愣的看着眼前的一切,震撼从心而起。

一个偌大的平台,八十一根细高的雕龙、雕凤柱,相隔丈二的围成了一圈,每根柱子上都绑着一个昏迷不醒的人,有男有女,不一而足。

圈内黑雾弥漫,翻涌流转,却无一丝泄露,一层如网的金色光芒紧紧的罩在黑雾之上,霸道无比。

是谁?这封印是谁设下的?

我皱着眉头,一眼不眨的盯着那金光,我的神识高速运转,精密的分析着它的一切。

可反馈回来的答案却令我十分气馁,我无法炮制,设下封印的人绝对是超越神佛的一种存在,我远不及他。

青岚大陆还有这等绝世强者,我脚下的路,何其遥远啊!

不过这封印中有一股我很熟悉的气息,很像“四祖”罗摩,但又差别很大。

“嘿嘿,诸位,这就是‘万恶之源’的天魔潭,里面封印着魔之鼻祖,世间无可匹敌的‘天魔皇’。看,那九九八十一根锁魂柱上锁着的阳魁男和阴魁女,就是今夜的祭祀之物。以至阴至阳之血相浸,封印裂开,‘天魔重生’,魔兴佛灭,黑暗将统治光明。哈哈哈哈,闻灵,你的孙女就在其中,可你救不了她。她的主魂已经被我所收,并且身中‘鬼花’之毒,你要一具活尸还有什么用?”

奎赞的话尖酸刻薄,穷凶极恶。而闻灵听的是心如刀绞,五内俱焚,他真切的感觉到,柱子上绑的人都是“无魂人”,她们熬不过今晚了。

“奎…奎赞,奎赞啊!你敢杀害我的孙女,你有几个脑袋够蓝灵族砍的?”

“嘿嘿,天魔若能重生,我就是以身相殉又何足道哉!闻灵,你竟用生死来要挟,岂不可笑,你老了!”

一道宛如来自异界的蓝色的暗芒划过,一道黑芒祭出,名闻青岚的两把绝世神兵,“天雨蓝月”和“黑无极”虚空相逢。

无情的蓝雨,弥漫的黑气,交错间天昏地暗,风啸云涌,闻灵,奎赞,一神一魔,这两个当世无可争议的绝世强者,绞杀到一起。

收回目光,我冷冷的斜了一眼佛魔和那两个面目表情呆滞的黑衣人。

“贡嘎,你还真是晚节不保,同为魔尊,如今,你怎么成了奎老鬼的走狗?别被人玩了,还不明就里哪!”

我在戏谑着佛魔,希望从他口中得到更多的有关于“天魔重生”的秘密。

“切!你知道什么,天魔一旦真正重生,魔道将凌驾于九天之上,青岚将成为魔的天堂,都有好处的事,佛爷我岂能不出把子力,嘿嘿。”

这老小子在撒谎,他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主儿,他会为了别人白忙乎,那是天底下最不好笑的笑话。

“哼!什么狗屁天魔,都被别人封印于此了,还什么凌驾九天之上,还什么世无匹敌,纯属鬼话。人生最大的无知是太拿自己当回事,而奎赞和你最大的无知,就是太拿天魔当回事了。”

我在刺激佛魔,我要探探他的底。

贡嘎闻言眼睛一瞪,蔑视的说道:“我无知,我看是你们这些所谓的神徒无知,嘿嘿,梵尼戡乱,小孩子的玩应,你们的宗门长辈也欺负你们少弱,没告诉你们‘佛禁’的秘密吧!不错,天魔是被人封印于此,可那是一万年前青岚三神合力才办到的事情。一旦天魔重生,就是叠伽亲至,也会望风而逃,更别说你们这些小崽…你们这些神徒。”

他不敢粗口相加,他不敢真的惹怒我,不是因为怕,而是他有私心,不到最后时刻,他对我还是有所忌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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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 隔世封印

我略带疑问的注视着梵尼,我想知道佛魔说的是真是假。梵妃雅的神情很凝重,她了解这段初始的辛秘,她明白我的意思,她在点头。

天魔!他到底是怎样一个邪魔,竟然需要创世三神合力对付,我说自己怎么感觉远不及那设下封印之人。大梵天苍融,大慈悲天伽师比,大逍遥天乌玛,呵呵,跟这三位大神相比,我一定是吃饱了撑的,闲着没事。

“大哥。”布扎飘到了我的身侧,有些焦躁的继续说道:“二王子桑拓在左边第十七根柱子上,还有…还有一个熟人也在,后边右起第九根柱子上。”

熟人!我的熟人,怎么可能!

我疑惑的看向了布扎说的那根柱子,一个胖胖的女孩,她是……,是罗花溪的大丫!是那个心灵无比美丽的姑娘梅朵!是那个问我眼中的天是否比她更蓝的梅朵!

我的身体在颤抖,我的心在颤抖,我的灵魂在颤抖……。

“重生”组织啊!你们为恶实际上与我无关,万物生灵自有定数,我从来不自诩是济危扶困的侠者,也不自诩是救苦救难的神佛,从某一个角度讲,我觉得自己更接近邪魔,做邪魔没什么不好。

我所求不多,我只想留存在我记忆中的人能过得好一点,能不被打扰,能平安度日,能不遭受罹患。

归根到底,只要罪恶没有触犯我的底线,只要罪恶没有发生在我的眼前,只要罪恶没有伤害我记忆中的人,就算了,我眼不见心不烦,更不愿意多事。

可你们又去了罗公村,可你们还是没有放过大丫,为什么?为什么?

天地不仁啊!为什么总让我的伤口流血不止?为什么总让我的心悲伤不止?为什么良善不彰?为什么邪恶不禁?

大丫,我北星一定要救你,你等着……。

我的脸色阴沉无比,我周围的空气在暗涌,我的能量有些不稳,我身体的表面有电光闪烁,噼啪个不停……。

布扎被电了,他暴闪后退,晃了几晃。

佛魔也双眼一缩,知警而动,他以为我要偷袭他。

正当我陷入无边愤怒的时候,半空中,一个人影切入了闻灵和奎赞的战圈,寒光闪烁,光芒四射,奎赞身受重创,抚肩踉跄而退。

现场多了一个中年女尼,她麻衣素服,冷眼冷面,不怒而威,一串煞气很重的咒珠在手,一看便知绝非凡品。

其实她长的国色天香,一丝丝成熟的风韵诱人无比,仿佛岁月没给她留下任何的痕迹,不过她很冷,冷的拒人千里之外,冷的似乎无血无泪。

闻灵此时皱着眉头,却又无奈的看着突兀现身,又帮了他一把的女尼。

“闻灵,你真让人不耻,‘海外三神’,原来是这等货色!”

奎赞的话,说的闻灵有些面红耳赤,哑口无言。

要知道在青岚大陆,尤其在上位神修界,围攻,以多欺少,擅自插手别人的决斗是犯大忌犯众怒的,是受人唾弃的陋行。

没有人比闻灵更清楚这个了,他品性高洁,傲骨嶙峋,一直是遵规守矩的典范。可唯独对眼前的女尼,几百年来,他毫无办法,“蓝灵尊”的清誉,基本上让她毁的差不多了,真是相见不如不见。

“‘半心神尼’,你的这一记咒珠,奎赞必有回报。”

“暗魔”在那边撇狠话,可人家中年女尼根本拿他的话当放屁,看都不看,理也不理,只是一眼不眨的盯着闻灵,盯着她心目中那个三生三世也无法忘记的人。

“灵哥,二十年零七天没见,你的两鬓又多了十一根白发,告诉我,为什么躲着我?”

这,这,这是什么人啊!梵尼、布扎、魅尔等人彻底的傻了,记得离别多少天没什么奇怪的,可数得出离人多了几根白头发,这简直不可思议!

这个功高绝顶,奇诡莫测的尼姑原来是个花痴,几乎所有的人都用一种看怪物的眼神看着她。

可我却因她的一句话压下了满腔的愤怒和赍恨,她是个苦人,是个在情海迷茫的至苦之人,她数的不是闻灵两鬓的白发,她数的是寂寞啊!

记得与水柔分别的那天,我万念俱灰的立于天道峰琼台东侧的小峰间,一遍又一遍的数着天上的繁星,错了就从头来过,再错再来,直到那滚滚的寂寞侵入我的躯体、血脉、灵魂,我才发现原来人生最可怕的不是死亡。

“半心神尼”,他为什么叫“半心”,我明白了。

天黑了,银月如盘,繁星点点。

八十一根锁魂柱上熊熊燃烧的火把,加上那金色的封印之光,把“魔鬼峰”的后峰照得亮如白昼。

“奎赞,夜路走多了终遇鬼,你与基兰王国的高层沆瀣一气,抓了二王子桑拓,设下鬼蜮阴谋,想在‘魔鬼峰’埋葬梵尼诸人,还有什么狗屁天魔重生,这些烂事我本懒得理睬,真刀真枪放马过来就是了,谁死谁命短,无可厚非。可你千不该万不该掳了一个净洁的如一张白纸的女孩,一个只想让自己眼中的天变得更蓝的女孩,你,该死。”

我平静的诉说着心中的郁结,至于奎赞听与不听没有关系,因为在我心中,他已经是个必死之人。

另一边的半心神尼见我一个后生晚辈突然插言,打乱了她与闻灵之间的对话,便十分反感和嫌恶的斜了我一眼,冷冷的说道:“哪儿来的毛孩子,罗里吧嗦的,大言不……。”

“住口,半心,不要在我面前穷摆你‘海外三神’的臭架子,这里不是你与闻灵谈情说爱,追忆往事的地方。想让后辈尊重你,你得先学会自重。其实你并不真懂寂寞,它亦苦亦甜,守无可守,忘无可忘,寂寞与否不是用嘴说的,要用心释放!”

这一番话下来,现场鸦雀无声。

梵尼听得目放异彩,闻灵低下了头。

就连佛魔也是大为惊讶,他没想到,这个另类的神徒竟然毫不惯着誉满青岚的大神者,言语犀利,半点面子都不给。他很服气,在他心中,能做到这样的神徒,绝对堪称傲霸,绝对只此一家,别无分号。

“寂寞,守无可守,忘无可忘,用心释放……,灵哥,他说得对,我并不真懂寂寞,我并不真懂……。”

半心神尼被我的话彻底的带入了“思苦”的境界,她喃喃低语着,她的心无法平静下来。

我没有再理她,转头目光笃定的看着“暗魔”奎赞,身影缓缓的向他飘去。

突然,那两个面容呆滞的黑衣人拦住了我的去路。

他们很强,身体里更有着丝丝缕缕至邪黑芒的力量,想来那是他们引以为傲的东西。

“滚!”

我一拳击出,携横扫一切的沛然,沿着一条诡异的线路,义无反顾的轰向二人的中间部位。

气流在嘶鸣,能量在暗涌,天地一片肃杀。

对面那两个黑衣人正受着心理和外在的双重压力,这一拳明显不是针对某个人去的,它击向了虚空,这反而让他们生出了一种恐慌,生出了一种谁稍有异动,那一拳会全力对付谁的感觉。

无奈之下,他们退无可退,只能别扭的选择硬拼,这也是我刻意营造的大势。

面对奔腾而至的两股黑芒,我一晃身,让出正面,全力打击左侧较弱的那股,我选他作为自己立威的“刀下鬼”。

同样是黑芒,可那个人却无法阻止我疯狂的突进,一声凄厉的惨叫响彻“魔鬼峰”。

我不仅吞噬了他的元神,收了他体内星星点点的至邪黑芒,而且以极其残忍的“车裂”方式,送他往生。

黑衣人那破碎的肢体直坠深渊,了无痕迹。

现场一片安静,只有众人沉重的呼吸声,清晰可闻。

青岚大陆老少两代顶尖的人物云集于此,哪一个都不白给,黑衣人的强大不言自明,对这样一个结果,有无比震惊的,有倒吸一口凉气的,有目放异彩的等等。

半心神尼这才知道,这个小子绝对有放话的实力。

佛魔在心中暗暗告诫自己,离这个诡异的神徒远点。

我不言不语,依旧波澜不惊的飘向奎赞。

三道人影从黑暗中射出,与先前惊魂未定的那个黑衣人一起把我团团围住。

佛魔偷巧,他找上了半心神尼。而奎赞一挥神兵“黑无极”,指向了闻灵,大战一触即发。

梵尼、布扎等五人孤零零的被抛在外围,彻底的沦为了配角。

我叹了口气,祭出了自己的至邪黑芒,向四人狂卷而去。

没有人注意到,也没有人发现,就在我黑芒离体的时候,那封印下的黑云突然剧烈的涌动起来,似乎很兴奋,似乎很渴望,又似乎很急切……。

战圈外,梵尼和孜摩在“咬耳朵”,在低语交流,她们二人很诡异,正一点一点的调整着位置,逐渐在接近着平台,接近着封印。

战事很焦灼,佛魔在意自保,奎赞也没拼命,围着我的那四个也改变了策略,滑溜的如泥鳅,所有奎赞一方的人都在拖延,似乎等待着某个时刻的来临。

“拦住他们!”

奎赞的一声怒喝,让围攻我的两个黑衣人也发现了梵尼和孜摩的异动,他们要疾驰而下,阻挡二人继续靠近封印。我虽然不知道梵尼的意图,但我不能听之任之。

一片黑芒弥散,我圈住了想要脱离战圈的二人。

梵尼身影暴闪,突兀出现在八十一根锁魂柱的中央,她探手从怀中取出一个净瓶,一股闪烁着万道光芒的金色液体流出,滴落在封印之上,那封印瞬间爆出一蓬更加璀璨的金芒,三震三落,它全部吸收了金色液体那厚重的同源能量,它恢复了以往的强大,狠狠的将黑云压回了潭底。

“不,不,不……。”

奎赞一方的人迅速脱离了战圈,来到封印的四周。

他们眼中的一切都不同了,原先翻涌不息的,行将挣破束缚的黑云不见了踪影,只剩与平台一齐的金光,在那里耀武扬威的宣告着最后赢家的归属。

看来梵尼克拉底山脉一行另有任务啊!从布扎疑惑的目光中我知道他并不知情。呵呵,三大神殿同气连枝,骗人的鬼话而已,大梵天和大慈悲天才是真正的盟友,而大逍遥天被摒弃于“规则”之外,我说陀三怎么会破釜沉舟般急于入主宿卫新城,原来他明白这一切,再不有所作为,有所建树,大逍遥天会成为历史,成为青岚核心权力和利益角逐的局外人,门外汉。

“女人,你做了什么?”

奎赞双眼漆黑如墨,周身黑芒吞吐不定,他此时万念俱灰,千年的守候,千年的梦想,竟一朝破灭,谁都无法接受这个打击,无法接受这样的结局。

早已归队的梵妃雅却是一脸的轻松,她完成了此次梵尼戡乱的最重要的使命“隔世封印天魔”,这之后不管生死,她都会是梵尼静庵的骄傲,都会是最出色的一届梵尼,一定会被记入《往世书》,成为大梵天名垂修史的神祗。

“我做了什么,你应该知道,你八十一根锁魂柱上的无辜之人,对你,对天魔皇已经毫无意义,放了他们吧?”

梵尼镇定自如的对答,掘了“暗魔”奎赞的最后一丝念想。

“放了,放了他们!哈哈哈哈,没想到,没想到啊!我会栽在你一个黄毛丫头的手中!大梵天,大梵天,我生生世世的仇敌,我要毁了你,我要毁了这里的一切。”

奎赞癫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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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章 心灵呼唤

一万年前,一股在星空中游荡,破损严重,即将形神俱灭的邪恶能量,来到了这颗水蓝色的星球之上,它一分为五,分头潜藏于山川林海之间,静静的汲取着灵气,恢复着力量。其中一股最大的,带有本体印记的至邪能量扎根于茫茫的克拉底山脉最南部的“何伊诺尔”山系的一座山峰之上。

几百年过去了,它突然发现这里生存着一群崇拜天地,崇拜力量的生灵,他们是卑微而弱小的,但他们很智慧,不断的在进步,不断的在成长。

邪恶能量几经试探之后,便顺利的成为他们的主宰,成为他们顶礼膜拜,供奉不已的神灵。

然而本性难移,邪恶能量玩腻了这些低级的人类,它开始入侵他们的思想,扭曲他们的本性,污染他们的灵魂,让他们自私自利,让他们狂躁暴虐,让他们嗜血,让他们杀戮,随后产生的漫天的怨力怨灵,成了它最大的补品,食髓知味,它乐此不疲啊!

可它万万没有想到,这颗星上并不仅仅只有这些土著原民,克拉底山脉之外,还有更大的天地。

它的邪恶很快招惹来了三个强大的人类,尽管这强大与它正常水平相比根本就是沧海一栗,微不足道,可与它当时几乎损毁殆尽的情况相比,还是足以致命的。

一番血战下来,三大神成功的将他封印于今天“魔鬼峰”的天魔潭。

历经万年的努力,邪恶能量已经能把封印微微的撑起,不时可以泄露出一些至邪黑芒,但它的本体想出来,还远远不能。

可是梵尼的一瓶金色液体,实际是液态的佛祖金光,完全修补了封印的缝隙,加固了封印的力量,虽未达到全盛时期,但至邪能量万年的努力基本化为泡影,怎能不令它勃然大怒,它发出了印记呼唤,传讯给它千年以前收下的一个愿意把灵魂献给它的魔仆,让他按指示行事。

“暗魔”奎赞还在那儿发飙,可他突然沉默下来,他听到了自己灵魂的声音,那是天魔皇的呼唤,它让自己不要放弃,它告诉自己破除封印还有一线机会……。

奎赞腰身一挺,他出现在了我们的面前,佛魔和那四个黑衣人也紧随而至。

恶毒的目光一一扫过众人,奎赞冷漠的说道:“闻灵,你想救你的孙女是吧?梵尼,你想救基兰王国的二王子桑拓对吧?还有你,阴险毒辣的邪魔神徒,这里也有你要救的一个女孩对不对?如果是,我给你们一个机会。”

“阴险毒辣的邪魔神徒”,这称谓有点意思,神徒,加上一个邪魔,还阴险毒辣,这老鬼有一肚子怨气,都撒在了我的身上。

闻灵在点头,梵尼在点头,而我一动未动。

奎赞一皱眉,他恶狠狠的盯着我,问道:“你不救了?”

“呵呵,救与不救你说了不算,奎老鬼,她往生了,你们几个一定会陪葬,她死得其所。你听好,我也给你一个机会,以你们的命换她的命,你干不干?”

好霸气的话语,好蔑视的说辞,男儿当如是!

布扎、德蒙、孜摩听得浑身颤抖,他们很激动,他们渴望着这种霸道。闻灵目泛精光,从这个孩子身上,他看到了自己当年的影子。半心神尼的冷眼中满是欣赏。

梵妃雅却听得心神摇曳,她迷失在那个人傲气纵横的气息中……。

魅尔却是满脸的忧色,她担心的是他大师兄的未来,是黑天族的未来,她隐隐的感觉到,这个玛族神徒了解的内幕比预想的多得多。

奎赞也在颤抖,不过他是气的,千年的岁月,没有人敢如此威胁他,没有人!

“哼!癞蛤蟆打哈气,你好大的口气。嘿嘿,小子,我承认你很强,不过,你还不够资格骑在四大魔尊的头上为所欲为,你没那个本事。”

“是吗!这么说你是不同意了?”

一股很冷的味道在弥散,一股奇寒彻骨的气息在飘荡。

“小子,这里还轮不到你做主,你们给我听着……。”

奎赞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我冷酷至极的声音打断,就被我灵动的手印惊呆了。

“世人分九品,印定善恶,无偏颇;九品送往生,因缘临头,终果报。首-发奎赞,让我送你们往生。”

我凭空幻出九尊身影,紧紧围住了奎赞,佛魔,还有那四个黑衣人。

每尊身影都宛如实体,姿态各异,双手幻化万方,一股毁天灭地的赤红色的能量在虚空集结,它厚重无比,庞大无比,覆盖了整个魔鬼峰峰头。

我怒了,它也跟着我怒了,如惊涛骇浪,如湍急洪流,如狂风骤雨。

“不好,闻灵前辈,神尼前辈,梵尼,大家快退,老大祭出了他最神秘的攻击,他们完了,这里完了,快退啊!否则悔之晚矣!”

布扎这是第二次见到九品往生印,对于它的威力,他知之甚深,铭心刻骨。他一把拉起魅尔,飞快的退出了那奔腾能量的覆盖范围。

梵妃雅看着那满天的赤红色能量,心中是翻江倒海啊!这不可能,他到底是什么人,携如此惊天动地之秘功,天下谁人能挡,谁人敢挡!

梵尼的队伍退了出去。可闻灵却急得满头大汗,作为一个上位神者,他清楚这一击的后果是什么,那是山崩地裂之威,那是排山倒海之势,整个“魔鬼峰”的峰头将不复存在,“天魔潭”封印之上会被夷为平地,一切生命将烟消云散,一切印记将随风而逝。

“北星,你住手,我闻灵的孙女还在那里,谁敢伤她?”

我对闻灵的话十分反感,他太自以为是了。

天空中,那九尊身影同时吐气开声道:“闻灵,你孙女的命不比别人高贵,你孙女的灵魂不比别人厚重,看不透这一点,你妄为上位神者。一切的苦难,一切的悲伤,都将有所偿还。如果你有恨,大可记在我北星的账上,如果你想报仇,我更不介意你随时来取走我的性命。来吧!让天塌地陷,让山崩海啸,大丫,看着,哥哥为你报仇了。”

“混蛋!混蛋!”

闻灵疯了,他在怒骂,他恨不得马上就杀了这个目无尊长的混帐小子,他在飞退,半心神尼也跟着飞退。

“布扎,二王子桑拓也在里边,有没有办法阻止北星,他疯了不成?”

远方,梵尼忧心冲冲的问着布扎。

“阻止!呵呵,这天地间没有人能阻止老大,他外冷内热,嫉恶如仇,心中无神无佛,他此时善恶核心的定位都是大丫,除非他想网开一面,否则‘魔鬼峰’,完了。”

“大丫是谁?”梵尼满脸的疑问。

看了一眼梵尼,叹了一口气,布扎向众人讲述了包括邂逅闻灵,罗公村除恶,修缮“四祖”祠堂的那段往事。

“经过就是这样,大哥的品性风光霁月,不磷不缁,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但他几乎眼睁睁的看着大丫往生,总觉对她有所亏欠,‘重生’组织敢再次抓来大丫,彻底的触犯了大哥的‘龙之逆鳞’。我敢说,如果不是大哥自己放弃,这里除咱们之外,将没有一个活人。”

布扎的话,让他们几个心神俱震。

梵尼的心灵一片温柔,她知道,北星的心,有爱。

孜摩和德蒙想到的是同一件事,“他竟能逼退闻灵!”

而魅尔的脸,忧色更甚。

天空中,赤色能量的核心处,奎赞,佛魔和那四个黑衣人彻底的绝望了,这种层次的攻击已经不属于人间,他们无能为力。

“奎老鬼,你可害苦了我。小子,你怎么把我佛魔也算在了其中……。”

惊天的能量在翻涌,它已经集结完毕,随时可以毁灭这里的一切。

风在吹,树木在瑟瑟发抖;云在涌,山峰在轰轰作响。

一丝丝悲怆在弥散……。

谁能理解这颗坚毅的心?

谁能认同这种铁血无情的意志?

谁能接受这个无根无蒂,茕茕孑立的人。

“人类,不要杀我的仆人,他没有错。来吧!让我告诉你一切,让我复原一切,抹平你心中的伤痛!”

一个声音在我的灵魂中响起,那是心灵的呼唤,那是印记的呼唤,那是星空的呼唤……。

这种呼唤我很熟悉,在龙翼大陆的时候,我不止一次的午夜梦回,不止一次的经历过,尽管感觉有所不同,但基本都属于一种心灵邀约的力量。

我停止了攻击,用心在感受着那呼唤的源头,是谁?是谁在呼唤我?

漫天赤红色的能量停止了翻涌,天地异常的静谧。

那呼唤仍在持续,一波波,一浪浪。

是封印!不,是来自封印之下,我体内的至邪黑芒在躁动,在影响我,它想让我去……。

夜,恢复了黑暗。

我散尽了九品往生印引来的能量,一个人伫立于封印的上方,内心陷入了极度的矛盾之中。

惊魂未定,黄泉路上走了个来回的奎赞、佛魔和那四个黑衣人是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啊!

梵尼、布扎、闻灵、半心神尼等人也围了上来。

“小子,谢…谢谢你。”

闻灵以为我是给他面子,我也懒得过多解释,他毕竟是誉满大陆的上位神者,能不结怨最好。

布扎十分疑惑的看着我,他知道一定有事发生,否则大哥绝不会罢手。

咬了咬牙,心中一横,我从矛盾的纠结中走出,决定冒死到封印下一探。

“魔仆奎赞,你的主人让你静立于此,呵呵,你的运气真好!你的命真大!”

我戏谑着“暗魔”,他却一反常态,缄默无语。

回身,我波澜不惊的注视着布扎,心里却在呐喊:兄弟,珍重!

凭空倒退,我一头栽进了封印,踪影全无。

布扎终于在最后一刻看到了我眼中的毅然决然,看到了我依依惜别的情义,看到了我对他的祝福……。

“大哥,不要啊!!”

布扎悲从心起,纵身就要跟着往下跳,却被闻灵一掌击回,接着被泪眼婆娑的魅尔紧紧的拽住。

梵尼等人也围了上来,一起按住了有些声嘶力竭,近乎失控的布扎。

生死相随的兄弟情义,这世间真的会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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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一章 追根溯源

天亮了,东方露出了一线曙光,朝霞滚滚翻涌,仪态万方,变化莫测。

“魔鬼峰”上,一片平静。

两大阵营的人都很焦灼,都很迷茫。

八十一根锁魂柱上的阳魁男和阴魁女已被救下,奎赞交出了他们的主魂,可惜最佳时机已过,有一大半的凡人永远失去了重生的机会,还有包括二王子桑拓和大丫梅朵在内的一小部分人将痴苶呆傻的度过余生,只有为数不多的十几个生命力顽强的修者,得以侥幸生存。

“混蛋奎赞,快把‘鬼花’的解药拿出来。”

望着已经回魂,意识清醒,却口不能言,身体机能全部丧失,活人鬼命的秋歌,闻灵急的是老泪纵横。

“等。”奎赞头不抬眼不睁,直接回绝了闻灵。

他顾不上这些了,在他心中,有着不少的疑惑。那小子为什么危急关头选择收手?他怎么知道自己是天魔皇的仆人?他为什么自动跳入了天魔潭?

不过这些全然不是问题了,千百年来,只入不出,没有任何生灵可以逃离天魔潭,从无例外,那小子必死无疑。

至于闻灵的孙女,鬼花的解药,嘿嘿,见鬼去吧!

奎赞在等,等天魔皇给他下一步的指示。

众人也在等,等一个渺茫的希望……。

青岚大陆界山慈悲天神殿一间素洁的寮室内,神情颓废的“知性”顶果大师呆愣愣的瞅着窗外,他的外伤已经好得七七八八,可境界和神识却一直无法恢复,只有等待圣师给他开光灌顶,才有重回巅峰的可能。

“嗔念”害人,他彻底的开悟了,一种苦涩的平静浸染着他的心,让他再无丝毫的争胜之念,只想在界山寻一密地,至苦修行。

“痴儿,是谁敢如此伤你,如此蔑视界山大慈悲天神殿,他不想活了?”

望着刚刚回山,闻讯立即赶来的师叔,望着打小最心疼自己的长辈,望着有“亚圣”之称的亿凡上师,顶果悲从心起,泪水不可遏制的滚滚而落。

那是一个无上的绝世强者,双目一闭就是个其貌不扬,垂垂老矣的古稀老翁,双目一睁就是个霸绝天下,誉满青岚的“第三人”。

他鬓若刀裁,小眼长须大鼻头,满脸皱纹却隐现泽光,个子不高却给人以山亭岳峙般伟岸的感觉。

他是一个充满传奇的人,他的一生,以嫉恶如仇的性格,以火爆张扬的脾气,以血腥雷霆的手段,让大陆邪魔闻风丧胆,避之唯恐不及啊!

亿凡,圣师亿耳的师弟,大慈悲天千年不遇的奇才。

风闻他八岁筑基,二十岁堪透“法无我相”的境界,百岁臻至“幻觉契相”的高度,一举跻身大陆无可争议的强者之列。本来大慈悲天圣师的传承非他莫属,然而因为他生性不服管束,遇事毛躁,惩治邪魔辣手无情,半点没有佛者的慈悲,迫于哗然的舆论,大慈悲天才选择亿耳作为本届圣师,对于这样的结果,亿凡倒也甘之如饴,没有半点意见。

从此以后,他成为大慈悲天的一个极为特殊的大神者,没有人能管得了他,也没有人敢管他。稍微可以约束他的只有亿耳圣师,剩下的都躲得远远的。

“亚圣”,“血佛”,“第三人”这些称号,足以说明青岚大陆除两大圣师之外,没有人比得过他。可在上位神修界,几乎所有人都知道,他的修为绝对不比亿耳圣师差,所以说他是“第三人”,着实有些委屈。

三百多年前,顶果拜在了亿耳门下,可与之一见投缘的却是亿凡,这两位腻在一起一百多年,亿凡把一身所学毫无保留的传授给顶果,二人无师徒之名,却有师徒之实。这也成就了“知性”顶果在大慈悲天,在青岚大陆的地位,他能在“十二神僧”中排名第三,能在基兰诸相神庙担任主持,多多少少有亿凡的因素在内,他护犊子是出了名的,谁敢不给他的面子,那是自找没趣。

近两年,亿凡到哈巴腊山脉云游行道,造访老友,刚刚返山就听说了顶果重伤的消息。

太岁头上动土,这还了得,亿凡已经打定主意,不管是谁,伤了顶果就等于伤了他一样,不将那人碎尸万段,挫骨扬灰,难泄心头之恨啊!

抬手抚摸着顶果的光头,亿凡面色阴沉的说道:“痴儿,师叔回来了,一切有我,谁敢伤你,他都要付出他无法承受的代价。”

“不,师叔,其错在我……。”

“住口,不要说了,我先为你开光灌顶,恢复功力,至于事情经过,孰是孰非,那不用讨论。”

亿凡一把拉起了顶果,一闪便从寮室中消失。

南吉岭山脉大吉岭额士峰的峰顶,一个结跏跌坐的耄耋老僧睁开了他那无比深邃的双眼,张开了他那枯枝般的双臂,一时间,风动八方,无数七彩流光从天地间的各个角落向他云集。

远远望去,额士峰的峰顶仿佛镶嵌着一颗璀璨的明珠,迸射出万丈光芒,照耀着群山之中的万物生灵。

“梵天真如,我的日子不多了!”

看一眼遥不可及的天际,老僧伽古井无波的低语着。

“唉!又是一个百年,东方的龙翼大陆不仅没有改观,而且生机、灵气越来越弱,再过千年,那里将是一片废墟,一片荒漠,而青岚大陆的东部也将成为不毛之地,一万年后,这颗水蓝色的美丽星球,一定会生机断绝,灵力枯竭,成为万物生灵的坟墓。谁?谁可以拯救这一切啊!”

老僧伽的叹息一声连着一声,那其中的哀伤和忧虑之情仿佛感染了天地。

风是涩的,流水是苦的,云朵是悲的,阳光是暗的……。

他是一个无上的佛陀,只要他愿意,他随时都可以涅盘飞升,虚空证道,成就一段大神者无上的传奇。

可他还在留恋,他留恋的不是自身的存在,而是一种生命延续的可能。

他在等待,等待一个人的到来,等待一个未知的到来,他要与宿命一争,与天地一争。然而就在此刻,他再一次失去了与那个人的感应联系。

“佛祖啊!难道你真要遗弃您的子民……。”

那耄耋老僧伽缓缓的闭上了悲情的双眼。

龙翼大陆西拉玛雪域潮汐城内,一处隐蔽的岔路口上,一个锦衣独臂的老者正不停的跺着脚。

“这该死的西拉玛雪域,这该死的鬼天气,想冻死人不成?”

他捂着厚厚的棉衣,一路往西,准备出城。

“北星啊!北星,原来你是个魔崽子,是个被苦修界,玛族人,密域宗门联合通缉的要犯,你亡命天涯,只身逃窜,不想在青岚大陆又犯下了累累血案,等我回到基兰,你的死期就到了,伤害我大弧公的人,必须死,哼!”

酷寒隆冬,满天的鹅毛大雪,他很快就消失在了雪中。

悬浮在金光闪闪的封印里,我惊奇的打量着周围的一切,这儿跟我想象的截然不同,它的内部空间十分辽阔,除了沛然翻涌,流动不息的能量之外,再无其他。

“人类,你想过没有,此生,你无法再见天日了。”

我冷眼看着对面突兀出现的一团黑芒,它在旋转,速度奇快,它的内核蕴藏着惊天的能量,如果全部弥散,足以把这个封印撑得更大,足以吞噬这个空间的一切。

“呵呵,你用不着威胁,来了,我就没有打算回去!”

这个明悟我还是有的,决定跳入那一刻,有一种致命的危机感袭上心头,却被我直接过滤掉了。我只有一个想法,就是死,我也要弄清楚是谁在以心灵邀约的方式呼唤我,目的何为?

“天魔,几年来,是你在一直呼唤我?为什么?”

我问出了心中最大的疑问,接下来我就要为自己的命运准备拼死一搏了。

那黑芒闻言突然变长,化作了一个高大的人形,它双眼和嘴部的位置黝黑无比,近乎透明,它竟然张口说道:“嘿嘿,我没有呼唤过任何人,骗你进来,是因为你体内有我的一部分力量,而且完美相融,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你,是我逃离这该死封印的介质,我岂能放过你。”

不是它!真的不是它!我说感觉怎么不同,难道青岚大陆还有另外一个东西在呼唤我不成?

“你是天地自然孕育的一股至邪能量,对吧?”

我猜测它的属性应该与小沙一样,只不过有强弱之分,存在的时间长短不同而已。

“哼!天地自然,这么低级的东西怎配与我相提并论,老子遨游宇宙的时候,这片星域还他妈的没有生成哪!跟你说那么多有个屁用,你又不懂。我该怎么办?我怎么才能出去?我怎么才能重获自由?”

它这一番话说得我一愣,这家伙很人性化啊!看来它万余年间,好的一个没学到,骂人却先会了。不过它口气很大,自负无比。可我不会当真的,骂人会,吹牛也一定会,我权当它在放屁。它是一定出不去的,可我哪!同样没底。

“人类,滚过来,先让我看看你的身体能不能用。”

这混蛋把我当成了它的禁脔,吆五喝六的。

我脸色一冷,阴沉的说道:“天魔,你当你自己是个什么东西,万能的主宰?还是众生之主?呵呵,你个三大神手下的败将,少在我面前装傻充愣的,你还不配。”

“卑微的人类,你找死……。”

黑芒喷薄,封印内一片黑暗,邪恶的能量把我团团围住,生死就在眼前。

炎流、电光神雷、灵力、死气、印结,我倾尽所能的与之抗争,我要证明给它看,人类绝不卑微。

外面,轰鸣声滚滚不绝,整个“魔鬼峰”在摇晃,沙石俱下,烟尘漫天,万道流光云集平台,它们在打压着封印,它们进入了封印,那是我的印结引来的能量。

众人早就躲得远远的,他们看着“魔鬼峰”,每一个人都唏嘘不已,他们知道,那个自己跳入封印的小子,与天魔正在争斗。

布扎已经平静了,不过平静的有点吓人,他脸色铁青,双拳紧攥,目光紧紧的盯着正逐渐膨胀的封印。

“人类,把你之前的那股能量招来,不然你就要死了!”

天魔太强大了,绝非是我可以对付的,但它总是在最关键的时刻留手,绝不入侵我的肌体,开始我以为它在戏弄我,可我渐渐明白,这混蛋在利用我,它希望我使出九品往生印,它需要更多的能量,帮助它撑破封印。

一层灵力护体,我停止了进攻,任围绕在周身的黑芒如何挑逗,我就是不出手。

“人类,你不怕死?”

“呵呵,天魔,实际上我不介意帮你出去,哪怕你祸乱青岚也与我无关,正大光明的挑明你的意思就好。可你不该以下三滥的伎俩迷惑我,品性尽失。如果你真有你说的那么贵格和高级,如果你真是万能的主宰,也是一万年前的事。现在,你很低级,低级的像一堆垃圾。”

静默,无比的静默,时间在煎熬中一点一点的流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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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二章 天魔归心

“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

闻灵伤感的话语感染着梵尼等人,他们看着“魔鬼峰”那恢复了平静的封印,感触良多啊!

孜摩突然觉得横在他心中的那根刺不见了,他对未来充满了希望。德蒙心地单纯,他的伤感全部挂在脸上。

魅尔暗暗的长出一口气,她认为这个结局很圆满。

梵妃雅的面色很不好,她的心还在悬着,她不相信那个神奇的人就这样烟消云散了,她不相信那个集狂、霸、冷、傲于一身的人,就这样远行了。

布扎仍然一动不动的凝视着封印,他没有绝望,他在心中呐喊:大哥,布扎与你一定生死相随!

布扎没绝望,可我绝望了。

天魔用行动表明了它的至邪至恶,它企图霸占我的躯体,企图消灭我的神识,企图入主我的灵魂。

它的至邪魔力势如破竹的高歌猛进,已经抵达了我的金丹外围,它的魂识正吞噬着我的精神力量,并冲入了我大脑的意识海。

我要死了,我要往生了!

龙翼,我的故乡;天岩、童桐、邪孩、布扎,我的兄弟;水柔,我生世难忘的女人,无极上师,先知索甲,昊空真人,魔门的蓝衣人,我修行路上的恩人,还有我欠下的和别人欠我的一切,都在这一刻偿还、泯灭,恒在的消失了。

“嘿嘿,没想到,你还是个大修行者,补啊!咦!这不可能,‘星空矩阵’,混蛋,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天魔看到我的金丹,生存了亿万年的它,懵了。

人类的体内怎么可能有蕴藏宇宙无尽神奥的最高阶的“星空矩阵”,要知道,那是可以吞噬、衍生、幻化一切能量的核心之源,也是星域构架的缩影,它具备星空全部的属性和力量,是法则奥义最高的存在。

这不可能!这绝不可能!天魔在万分的震惊中,向我的意识海发出了它本命印记的神秘邀约。

在意识消亡的最后一刻,我昏了过去。

封印内,我悬浮于虚空,那至邪的黑芒围着我在旋转,它在入侵,它在疯狂的涌入我的金丹,可我却无知无觉。

“我要过去看看。”

布扎话音未落,魅尔的手拽的更紧了。

“好!我们过去,但布扎师兄你要答应梵尼不要干傻事,可否?”

“放心,我已经平复了,我没事。”

布扎反手一把握住了魅尔的手,令她脸色大红,心跳不止,她没有想到布扎在这种时候,在这种场合会有如此大胆的举动,这分明是要公开表示什么!魅尔的心乱了,她失去了最基本的警惕和判断。

众人飘落平台,久久的凝视着那平静无比的封印,似乎在祭奠着什么,在诉说着什么,在追忆着什么……。

布扎抬头看了一眼远方伟岸的群山,心中泛起了无尽的酸楚,没想到啊!刚刚收获了初恋,就要别离;没想到啊!魔鬼峰,竟是大哥和自己的埋骨葬身之所。

“魅尔,我…我嘴笨,但我有一颗诚挚的心,今天,何伊诺尔山系为证,我布扎向你袒露心迹,我,喜欢你。”

最后的三个字,布扎是以密功吼出的,那声音滚滚而去,在十万大山中连绵不绝,激昂回荡。

魅尔闻言惊喜莫名,娇羞无比,她用双手捂住了她那早已红透了的脸颊。

“布扎师兄,不要啊!”

梵尼感觉到了不对,可惜晚了,布扎一头栽进了天魔潭。

“不,不……。”

我这是在哪儿?我远赴幽冥了吗?那个该死的天魔怎么会放过我的灵魂!

我还有思想,我还有记忆,这感觉动人无比……。

好刺眼,啊!我还活着,难道我又熬过了这一关。

我回魂了,我按耐住激动,不停的审视着自己,我想不明白我为什么还活着。

怎么了?我的金丹怎么面目全非了?

曾经的那种旭日东升,那种云霞缭绕,那种亮如曜阳的光芒不见了,替代的是一种无尽的净粹的黑暗。

那黑暗之中,繁星点点,辉芒闪烁,原来衬底的金色云层变得丝丝缕缕,在群星间流溢。

时而有电光闪过,时而有惊雷轰鸣,时而有炎流穿越,时而有如尘的灰带飘过……。

这太美了,美的没有一丝的瑕疵,如暗夜星空一模一样。

意念稍动,一股沛然的至邪黑芒出现在手中,这只是极其微小的一部分,却远比我从龙枪得到的更多更多。

毫无疑问,我与天魔之间发生了一些十分诡异的事情,我们可能以一种神秘的方式融为了一体,它没有吞噬我的灵魂,掌控我的躯体,我还是我。

可那金丹的变化,是好是坏?是吉是凶?我很迷惑。

天魔的至邪黑芒代表的是一种极黑暗的力量,而群星代表的是一种极光明的力量,《芥虚典》说的“光暗同一”,会是我金丹现在的这种情况吗?难道这天地间真的无明无暗,无善无恶吗?

封印内,我竟然深深的陷入对《芥虚典》,对心有善恶,对天道至极的思考之中。

咦!有人坠落,是布扎,他怎么回事,外面有什么异变不成?或是他……。

我突然浑身一阵的颤抖,我明白了,我的兄弟,他这是找我来了,他这是要跟我生死相随啊!

我突兀出现在布扎的身前,有些激动的看着他。

“大哥,你…你还好吧!”

布扎泪如泉涌,嘴角抽搐的说道。

“好兄弟。”

我们紧紧的拥抱在了一起,我相信经此生死考验,我与布扎的情义会生世不移,轮回难阻。

“大哥,我就说嘛,你一定不会有事,天魔,它在哪里?”

“呵呵,天魔,我说被我吞了你信不信?”

布扎傻傻的瞅着我,满脸的崇拜,他信以为真了。

我抬手就是一记爆栗,打得他妈呀一声。

“谁让你下来的,你不知道天魔潭封印内奇凶绝险,乃无生死地吗?”

布扎揉着脑袋,无限委屈的说道:“大哥,一世人两兄弟,生同生,死同死,没什么好说的。不过大哥你不够意思,执行家法搞突然袭击,痛死我了!”

“‘一世人,两兄弟’,这话好熟悉,童桐跟我说过,在我生命陷入低谷的时候,它像一股清泉,滋润了我枯萎的心灵,给予我力量。”

“大哥,你怎么了?”

布扎推了我一把,唤回了我穿越记忆的思绪。

“哼!臭小子,买一送一,搭上我还不够,你也来凑热闹,这下好了,咋俩都未必能生离此地。”

我皱着眉头损着布扎,同时在苦苦寻找着脱身的法门。

我感觉自己的神识更强大了,无须祭出,我便明晰了封印内的一切秘密。

这是一个完全封闭的空间,到处充斥着三大神的能量,除了我与布扎之外,再无其他生灵。

三大神,三大神,对呀!同源力量,相吸相融,他们设下的封印,他们的弟子应该可以出去。

“布扎,你以正宗的大逍遥天力量用手去触碰封印,看看会有什么结果。”

布扎不明白我的意思,但他在照做,一团光芒包围着他的手缓缓的陷入了封印之中。

我猜得没错,三大神是不会难为自己的徒子徒孙的,只要汇聚三种力量,封印就不再是牢笼。

我身上有“四祖”罗摩的气息和能量,又有“佛符”护体,可以算半个“四祖”的弟子,布扎是乌玛的嫡系传承,只是缺了一个大梵天的同源力量,还是出不去啊!

我在闭目沉思,而布扎正四处乱窜,不停的试手。

“大哥,这是三大神联手设下的封印,单靠大逍遥天一家不行,得集合另外两大神殿的力量才有可能开启。”

布扎十分聪明,他很快找出了逃离升天的关键。

梵尼到是符合条件,可这毕竟只是推测,其中隐藏着致命的凶险,人家肯不肯冒死前来相救?这个口怎么张?以什么方式把讯息传出去?都是问题啊!

用遍了能力的极限,我傻眼了。

任何形式的能量都无法冲出封印,难道真要老死于此不成?等等,等等,用天魔呼唤我的方法,用非能量属性的心灵邀约,这个“植灵”的记忆中有,我也会。

“魅尔,布扎师兄是个重情重义的人,你不要伤心了,我相信吉人自有天相,他们会出来的。”

梵尼安慰着魅尔,可她的心是虚的,她不知道“吉人自有天相”这几个字对于那两个身处绝境的人而言,有几分的现实意义。

“妃雅,闻灵前辈还在那边与奎赞谈判,你看我们是不是过去帮忙,还有二十几个伤者等待救助,你要振作起来,尽快指挥大家接下来怎么做。”

孜摩的话让梵尼心神一颤,她觉得她从某种情感的泥潭中挣脱了出来。是啊!梵尼戡乱,重责在身,不容许丝毫的感情用事,否则必将误人误己。

“多谢孜摩师兄提醒,妃雅……。”

梵尼的话只说了一半,却转而眉头微蹙的凝神倾听,谁在呼唤自己!可四周除了山风之外,一片安静。

又是一波源自心灵的声音响起,这次梵尼无比清晰的听到了,那个人没死,他还活着,他在呼唤自己,他需要自己的帮助……。

梵妃雅无比的激动,她感觉她眼中的天地一片华彩,点点滴滴都孕育着生机,充满了希望。

她忘了她的身份,忘了宗门赋予她的责任,忘了凶险,忘了一切,她追随着自己的心,纵身跳入了天魔潭。

“妃雅,你疯了……。”

那封印瞬间就吞没了梵尼,天空中只余孜摩撕心裂肺的呼喊声,在久久飘荡……。

“衰兰送客咸阳道,天若有情天亦老。”

情,是人对生命的渴望,对永恒的渴望,对美好的渴望,它源于人性,又超越着人性,它是人类传承不可或缺的一部分,是三界同歌的一个不变的主题。

至真之情,可让生者能死,可让死者能生,它跨越了生死之门,它彰显了人类精神不灭的传奇。

人这一生,有很多事来不及思索,就做了。

结局完美的,会感觉自己当初的选择是多么的睿智;结局残破的,会追悔不已。然而不管是哪一种结局,都在人不在天,都并非注定。

梵妃雅跳进了天魔潭,只源于一个遥远的、模糊的心灵呼唤,她没有思索,她选择了追随自己的心,那她的结局,会是完美的吗?

她没有想到,这一跳,改变了青岚大陆的命运,颠覆了神佛的未来,也让她的人生充满了一种至苦的甘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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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章 阴谋败露

“你…你还好吧?”

梵尼倏忽的出现在我的面前,这大出我的预料之外。

事关生死,她为什么想都不想,要知道,她并不了解封印内的情况,如果天魔还在哪?如果这是一个陷阱,一个圈套哪?如果明知必死,她也会来吗?

不管怎样,这份厚重的情我是欠下了,该怎么还,我完全没有方向,真是挠头。

“那个…那个,我还好,多谢梵尼危急关头肯施援手。”

我有点磕巴,梵尼也有一些莫名的不自然。

一旁的布扎却看出了门道,他在心里狠狠的骂了他自己一句,大哥与梵尼,天上人间的一对绝配啊!怎么早没发现哪!瞧梵尼这不顾生死的架势,二人一定早就有猫腻了。

“行了两位,嘿嘿,就别再这种地方含情脉脉了,合力出去才是正事啊!”

布扎这臭小子一点口德都不修,他横插的这一杠子,让我与梵尼本来微妙的关系,更加的尴尬,一时谁都接不上话,也不知道怎么接布扎撇过来的烫手山芋。

应付如此局面,我还真没这个经历,只能本着多说多错的原则,保持沉默了。

布扎一看我们的反应,他更来劲了,得寸进尺的说道:“呵呵,默契十足啊!大哥,说说,你俩什么时候开始的?”

“臭小子,你讨打……。”

我一脚踢出,可布扎早就闪了。

这就是年轻人,他们的生命无比的蓬勃,无比的鲜活,不管面对任何艰难险阻,他们永远保有激情。

“原来如此!”

梵尼明白了我以心灵邀约的方式呼唤她的目的,也明白了开启封印的假想办法。

“师兄,三大神殿的弟子合力,可现在少大慈悲天哪!”

布扎有与梵尼一样的疑问,他也注视着我。

“二位不必挂心,我的一部分功法源于‘四祖’罗摩,我也算是半个‘四祖’的弟子,应该可以滥竽充数。”

我的话令两人大惊失色,“四祖”罗摩,那是大慈悲天万年传承中无上的大神者之一,他波澜壮阔、可歌可泣的一生绝对不比伽师比大神差。

北星竟然与“四祖”罗摩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那他岂不是大慈悲天的神徒!

布扎满脸恍然大悟的神情,他明白了北星在罗公村为什么很嫌恶那些无知的村民,为什么执意要重修“罗公祠”,使之香火繁盛,大哥是个有心人啊!

梵尼此时想的更远,玛族神徒北星是个至为神秘的人,修为高深莫测,隐隐已经跨入大陆绝世强者的行列,如果他与大慈悲天扯上关系,那对于大梵天来说有很多耐人寻味的东西蕴藏其中。

我很讨厌他俩的反应,为什么这些神徒一旦涉及神殿宗门的利益,就变得很现实。然而面对布扎和梵尼,一个愿意生死相随的兄弟;一个肯为我只身犯险,仗义相救的奇女子,我是有火发不出啊!

“不要想了,在我北星的眼中,‘四祖’是‘四祖’,大慈悲天是大慈悲天,两者毫无关系。”

这话很拗口,但我的声音很冷,我表明了自己的立场。

“大哥,你误会了……。”

“师兄,妃雅对此只是好奇,再无其他意思。”

我笑了,这两个人很紧张,可见他们有情有义,我又何必无风起浪,未来的事就交给未来吧!

三股沛然的能量合成一股,与金光闪烁的封印对接,怕不稳妥,我还注入了佛符,以策万全。

半盏茶的时间过去了,怎么没有半点动静。

轰的一声,布扎和梵尼被震飞,我身体一晃,便岿然不动。难道我错了,这封印根本无法开启不成!

不对,刚才有一股无比精纯的能量反哺回来,已经被我的金丹没收,呵呵,过路财神,这种关系从来没有变过。

“大哥,我得到了乌玛大神一股隔世传承的力量,布扎以后可以追随你的左右,纵横青岚了。”

布扎这个臭小子了不得了,他不仅功力狂飙大进,而且转化语金刚的契机又向前迈进了一步。

“多谢师兄,妃雅也机缘巧合,得到了梵天大神的部分馈赠,获益良多啊!”

梵尼的气质不同了,她更加的超凡脱俗,飘逸出尘;更加的瑰姿艳逸,仪静体闲。

蓦然,那封印一阵的涌动,风云突变,遽然的裂开了一个口子,脱困,就在当下啊!

三道人影射出了天魔潭,伫立于虚空。

“妃雅,你吓死我了,你是否一切都好?”

孜摩迎向了梵尼,而布扎却奔向了早已哭红了双眼的魅尔。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我闭目闻着大山的味道,闻着自由的味道,闻着空寂的味道……。

“小子,天魔皇为什么没有出来?”

奎赞来到了封印边,他目光闪烁不定,满脸的惊疑。

这个人,我对他有着无比的熟悉,熟悉的就好像是我的亲人一般。

一千年,他餐风露宿的守候在封印旁,尽心竭力的寻找着开启封印的方法。他虽然罪孽深重,九死都不足以偿还,但他同样身世悲苦,际遇飘零;他既是邪魔,也是受害者;他怀有私心,却无比的忠诚。

我知道的这一切,都源于我脑海中的一段记忆,天魔留下的记忆,它希望我善待它的仆人。

杀与不杀,我陷入了深深的矛盾纠结之中。

“啊!你…你……。”

我悄悄释放出的天魔气息,让奎赞大惊失色,想来他应该明白这其中所传达的讯息。

一个冷漠的声音在“暗魔”奎赞的耳中响起,是密语传音,外人是听不到的。

“你该死,是不是?”

“是。”同样的密语传音,但奎赞的语气十分的落寞。

见微知著,果然不俗,他知道天魔已经脱困,天魔就在他眼前,天魔正问他该不该死。

实际上不管他如何的罪恶滔天,根本与我无关,我更不会因为与他交恶,就做那些反攻清算的无聊事。可大丫的仇不能不报,他必须付出代价。

“‘鬼花’之毒你有解药吗?”

“没…没有。”

奎赞小心的回答着我的问话,在他心中,对我也有着一种千年相依的熟悉,他不敢有一句谎言,否则生死立判。

“奎赞,罗公村的大丫梅朵是我的妹妹,她现在半人半鬼,都是你造的孽,你本该死,可我看在你千年守护的份上,留你一命。条件是你要用你的余生赎罪,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用多少年,你必须还我一个活蹦乱跳的妹妹。她死,你亦死,她生,你亦生。”

“是。”奎赞满脸愁容,他知道让大丫复原如初极为不易,可毕竟还有一线希望,能以这种方式解开心结,化解彼此之间的仇怨,他是感激涕零的。

“奎赞,大丫复原之日,我可以成就你的梦想,赐你天魔的至邪黑芒,让你做青岚无可争议的‘魔皇’。”

密语出口,我心中暗想:天魔,你交代的事我办了。

奎赞闻言浑身一阵不可遏制的颤抖,他没想到他能得到这样一个承诺,他的心泛起了一股浓浓的酸楚,千年的坚守,本以为梦碎之际,谁知又重现曙光,难怪他激动无比。

一颗血红色的丹丸和一颗奶白色的丹丸射入奎赞的手中,弄得他不明所以。

“红色的是‘鬼花’的解药,白色的是‘梵天神丹’,我能帮你的只有这么多了。”

也许是因为天魔记忆的关系,我对这个“暗魔”很体恤,甚至有情义的成份。

“多谢主人,奎赞无以为报,只有等梅朵姑娘康复后,再重回主人身边,为主人效力。”

一颗我精血凝成的丹丸,足以化解大丫体内的“鬼花”之毒,亦可免去奎赞苦苦寻觅“海龙内丹”之苦;一颗梵天神丹足以保证大丫的肉体不灭,事半功倍。奎赞的感激之情,发自肺腑,他把我当成了天魔,愿意奉我为主。

对这样离奇的际遇,对这样诡异的结局,我不知道自己该说点什么,该不该接受他的一片赤诚。

“奎赞,你大可不必如此,我帮的是我的妹妹,不全为你。我是龙翼人,不久之后,我将返回故土。功成之日,你可以去龙翼找我,也可以在青岚等我。二十年后,我会出现在龙城。你体内有天魔的力量,与我有一种同源的联系,想找到我应该不难。”

“是,魔仆奎赞,谨遵法喻。”

一声叹息出自我口,那其中的孤寂,随风飘散。

“主人,青妖一直纠缠于我,被我以秘功制住,绑在前峰内殿,请问如何处理?另外基兰国师八师古想借我之手阴谋埋葬主人…主人和梵尼,怎么办?”

奎赞倒也是个豪爽之人,他这是想帮我啊!

“‘重生’组织解散,青妖我去救他,你交待完八师古的阴谋后,带着大丫去吧!”

“是。”

我与奎赞的这一番密语交谈引起了三个人的注意,闻灵、半心和梵尼。

闻灵和半心的关注大多是因为那个叫做秋歌的女孩。而梵尼是冲我而来,它有许多事需要我的解释。

“奎赞,你说吧!”我的声音引起了众人的注意。

“梵尼神山一行是有阴谋的,此乃基兰国师八师古一手策划,是他亲手将二王子桑拓交给‘重生’组织,是他重金许诺让我们在此埋葬梵尼及其护法使,神山之外也有埋伏,风闻是鬼灵族人。”

奎赞的这一番话令梵尼等人震惊不已,尽管已经推测个八九不离十,可当阴谋真正揭开时,依然惊心动魄啊!

我朝奎赞点了点头,他身影一动,飘向布扎、魅尔、孜摩、德蒙守护的那二十几个伤者。

“混蛋,你想干什么?”布扎不明因果,腾身就要出手。

“住手,布扎,你让他过去。”我的话令布扎一愣,却也放过了奎赞。

奎赞小心的抱起了大丫,向我深深的鞠了一躬。

“等等,要走,留下你的命和‘鬼花’的解药。”

闻灵看出来了“暗魔”想离去的意图,挡在了他的身前,而抱着大丫的奎赞不言不语,沉默以对。

佛魔和那四个黑衣人虽然不清楚内幕,却适时的站在了奎赞的身后,大战一触即发,场面火药味十足。

“闻灵,你孙女身中的‘鬼花’之毒的解药我有,至于他的命,错开今日如何?”

我的声音很冷,不容置疑。

闻灵愣了,所有人都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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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四章 拜月大会

“鬼花”,世间三大奇毒之一,“鬼花鬼命,无药可解”,这是大陆上位神修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定律,北星会有解药,这怎么可能?

梵尼的心再次掀起了波澜,那个“暗魔”奎赞为什么听北星的?他为什么给北星鞠躬?他抱起大丫做什么?他们之前达成了什么协议?封印里怎么一无所有,天魔哪里去了?一连串的疑问,深深的困扰着她。首-发

“此话当真?”闻灵一眼不眨的盯着我。

一颗精血凝成的丹丸凭空出现我的手中,我把它撇给了“半心神尼”。

大神级别的修者就是不同,“半心神尼”一眼就看穿了丹丸的实质,她毫不犹豫的给她怀中的秋歌服下。

一盏茶的时间过后,闻灵的孙女秋歌发出了一声梦呓,她能出声了,可见我的血的确可以医治“鬼花”之毒。

秋歌没问题了,可大丫哪!她那残破的主魂如何修补我是一点办法没有,希望奎赞可以找到良方,还大丫一个完整的魂魄,让她可以平安、幸福的走完人生。

“北星师兄,这些人的安置还需要借助‘重生’组织的力量,你看……。”

梵尼这是让我救人哪!她以为那真的是丹丸,不知道是我的血,这就是多管闲事的代价,我皱着眉头将二十三颗血丸交给了她。

前峰内殿,我找到了正承受着苦难的青妖,它被奎赞以四十九根魔钉封住了全身的窍穴,而且魔钉之上还涂抹了一种致命的腐毒,正日夜不停的腐蚀着青妖,令它痛苦不堪,若不是“植灵”曾经送它一片叶子,一股证道的七彩流光,它再不同常人,也绝熬不到今天。

“怎么样,疼不疼?”

我用手弹了弹魔钉,引来青妖的一通闷哼。

它青面獠牙的脸上表情十分丰富啊!有意外,有吃惊,有不解,有焦急,有疼痛……。

“以后别总取笑人,听到没有?”

我又弹了一下魔钉,我在报复它,谁让他曾经笑我路痴。

青妖明白了我的意思,它是哭笑不得啊!但有一点从此深深的埋在了它的心底,它告诫它自己说:这个人是个睚眦必报的“小人”,绝对不可招惹,绝对!

我看看也玩够了,就帮他解除了禁制,恢复了它的自由身,至于伤势对于青妖来说,不是太大的问题。

“大哥,可以走……,啊!妖怪,我……。”

愣头愣脑的布扎冲了进来,看见了妖气缠绕的青妖,他本能的一拳轰出,被我凭空拦下。

“布扎,不可莽撞,它是朋友。”

“什么,大哥,你跟一个妖怪做朋友?”

布扎一脸的惊色,他指着青妖问道。

“等下跟你解释,来,认识认识,它是青妖,这个人,我的兄弟,大逍遥天神徒布扎。”

“你…你好。”青妖还没缓过来哪!

“你…你也好。”

布扎很不情愿,在他的心里,斩妖除魔的意识根深蒂固,如今跟一个妖怪做朋友,一时还真接受不了。

“行了,青妖,你以后不要再找奎赞的麻烦,你不是他的对手,我救得了你一次,不能次次救你,你还是回克拉底山脉中部避世苦修吧!”

青妖毕竟是妖怪,它不被世俗所见容,它的出现连布扎都兴起了杀心,更别说那些大神者和铁血梵天了,何况它的能力还不足以自保。想要按自己的意愿活着,它除了变强,别无他途。

青妖沉默了,它掂出了我这番话的分量,它做出了选择。

“谢谢你,北星,等有一天我修炼有成,我会去找你,我的朋友。”

“好,我等你,朋友。”

青妖走了,没有激起任何波澜的走了。

空旷的内殿,只有我为布扎讲述雪山往事的声音,在伤感的弥漫……。

“‘植灵’证道,简直不可思议,没想到妖兽界如此之苦,‘铁血梵天’的确太霸道了,这是青岚上位神修界都知道的事儿。大哥,青妖有情有义,这个朋友,我认!”

“哼!‘铁血梵天’,他们最好不要惹我,不然我会让他们变成‘流血梵天’。”

好冷!布扎打了个冷战,他暗暗的在为铁血梵天祈祷,你们千万不要惹这个杀神,不然,恐怕在劫难逃啊!

广袤无边的“无垠海”,潮涌潮落,烟雾茫茫,它还是那么平静,那么安闲。

“求古寻道,散虑逍遥”,再次至此,我的心境悄悄的发生了变化。

克拉底之行结束了,对于梵尼而言,也许结果不尽如人意,毕竟主魂残破的二王子桑拓变得痴苶呆傻,他彻底失去了继承基兰王位的可能。但对于我来说却收获颇丰,天魔以一种玄奥神秘的方式与我融为了一体,使我功力大进,尽管我能动用的仍然少得可怜,我却信心大增,假如再遇到“寂魔”穆赤,我单靠至邪黑芒也有一拼之力。

我的兴致很高,一个人赤脚在沙滩上漫步,任潮水一波波的轻抚脚面。

我们将在这里休息几天,然后返回基兰,处理完八师古的事,我们就取道东南,直上吉岭山脉大吉岭额士峰的大梵天神殿,拜见青岚大陆当世无上的神者,本初佛叠伽圣师,请教机宜。

之后,我就可以回家了!我就可以回龙翼大陆了!

续写恩仇,赎回一切。

每当想到这里,我都有一种按耐不住的激扬……。

心中一动,我知道自己的清静没了,梵尼和闻灵的孙女秋歌飘然而至。

秋歌是一个气质另类,妖媚绝伦的大美女,她正用一种居高临下的眼神在审视着我。

这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小丫头,历经生死却毫无长进,我岂会与她一般见识。

我眉头一皱,异常平静的问道:“梵尼,有事吗?”

梵妃雅是一脸的歉意,又很无奈,她刚要搭话,却被秋歌插言拦下。

“你就是救我的那个人,爷爷说你很厉害,我怎么没看出来,敢与我打一架吗?”

打架!我有点憋闷,臭丫头,就为了这个,她竟然痴缠着梵尼来找我,这不胡闹吗!

梵尼也感意外,见我脸色不对,她急忙出来圆场,岔话道:“师兄,我们暂时借住的游牧部落今晚将举行盛大的拜月大会,他们的族长邀请咱们参加,你看怎样?”

瞧这意思,梵尼也很头疼,没话找话,她真是口不择言哪!这种事用得着问我吗?有点乱。

“哎!你敢不敢,给个痛快话。”

呵呵,还是急脾气,跟闻灵一样,我懒得理她,闪人。

“妃雅姐姐,气死我了,他竟然一句话不说就跑了,你要帮我呦!”

望着秋歌撅起的小嘴,梵妃雅的爱心一阵泛滥,多好的一个妹妹,北星也真是的。

“好好,姐姐帮你,这样,我先安排你与孜摩哥哥比一场,等你赢了,再找北星如何?”

反正那个部落族长邀约众人出个节目,就是这个啦!

“行,一切都听姐姐的,嘻嘻。”

圆月当空,群星如织。

黑暗的大地身披一件银光闪闪的鳞衣,如梦似幻。

这是一个几百人的大型的游牧部落,有族长,有巫师、巫医、巫童,竟然还有个神修者长老,不过级别很低。

我们几个没有暴露身份,佯作行者,牧民们热情好客,吃用住都是无偿供给,想来是很久没有与外界接触了,看我们的眼神都透着一股子新奇。

牧民们的语言我是鸭子听雷啊!弄懂一句两句的都十分费劲,索性我就在毡帐中裹足不出,落个耳根清净。

“大哥,部落的‘拜月大会’马上举行,走啊!”

布扎掀帘入帐,急切的喊着我。

我听说过“拜月大会”,属于民间流传的一种祭祀活动,青岚的大小游牧部落每迁徙到一处水草茂盛之地,都要择一良辰吉日祭拜“月神”,以感谢上天的恩赐;感谢日月轮转,恒在恒常;祈祷三大神的护佑,族群得以繁衍生息,安康祥泰。风闻届时人人彩衣,户户供祭,与月共舞,通宵达旦。这样的异域风情,这样的民间流俗,这样的贫民节日,我是不想错过的。

偌大的草场,篝火通明间,人头攒动,毡毯上已经摆好了大盆小碗,支起的锅灶羊肉飘香,大红的布条所处可见,月夜下的喜庆场面别有一番滋味。

“大哥,你坐这儿。”

两张并列的毡毯上,闻灵、半心、梵尼、孜摩、秋歌一张,布扎、魅尔、德蒙和我一张。

手抓羊肉,杂拼,特色果品,奶酒早已备下,系着草绳的餐刀摆放整齐,细节十分到位,处处彰显着主人的一片热情和呵护之情。

主座位置,一堆最大的篝火上,一只硕大的牦羊被烤得吱吱冒油,左右两边是两张七彩的毡毯,明显是族长、巫师、长老的席位。

一声鸣锣响过,六位盛装的人物缓步走向主位。

为首的是一个围着大红披肩,手握权杖,阔目卷发的老者,两侧是脸涂浓彩,头插绒羽的巫师、巫医和一个慈眉善目的老僧伽,老者身后跟着一个蒙着面纱,额点蒂卡,身材高挑的女子,拖后的是一个赤裸纹身,耳坠金圈,手持弯刀的彪形大汉。

那大汉比德蒙还高半个头,浑身肌肉棱角分明,充满着可怕的爆发力,一看就是个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勇士。

此时,现场一片喧闹,尖叫声、锣声、呐喊声,还有小孩的哭声,混杂在一起,把气氛推向了高潮。

篝火旁,老者以他那浑厚的嗓音喝道:“我宣布,林布族达赫部落的‘拜月大会’,开始。”

在更加喧嚣的气场中,那个彪形大汉一个跟头翻向篝火,弯刀闪过,早已烤熟的牦羊顿时身首异处,坠落火堆。

两个巫师、巫医适时上前,围着篝火声嘶力竭的又唱又跳,可惜,我一句都听不懂。

青岚大陆的奶酒,我着实喝不惯,与之相比,我更喜欢“鬼老”驼队中的青稞酒,那火辣辣的感觉,无比的浓烈,怎么喝都透着一股子真男人的味道。

瞅着布扎、魅尔、德蒙争抢羊肉的恶鬼吃相,我笑了,魅尔居然不顾自己的美女形象,也跟着大快朵颐,真是一个朴实的没心没肺的丫头,他与布扎的确十分的般配。

再看看秋歌,却左右逢源,哄得闻灵、半心和梵尼笑声不断,还对帅男孜摩是频送秋波,我看他有点把持不住了。

场地中间,达赫部落歌颂勇士无畏的“莎布鲁舞”,表达情人间互诉衷肠的“达芒舞”,欢迎和祝福远方来客的“塔帕舞”是逐一登场。

圆月,星空、篝火、围炉;欢声、笑语、歌嘹、妙舞。

这样的夜,酒不醉人人自醉,南克拉底山脉脚下,无垠海海岸,沸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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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五章 月夜妖女

“远方的客人,你们是不是也应该为‘月神’奉上一份祝福,为达赫部落送上一份欢乐哪?”

那老族长冲着面蒙丝纱的梵尼颔首笑道。

他不简单,是个睿智的长者,单凭风雨人生的阅历,他竟然看出了梵尼是这一帮有老有少,有男有女的奇异组合的带头人。

“宁布族长客气,妃雅敢不从命!”

梵尼用手拍了拍秋歌的背,示意该她出场了。

这种场面,秋歌见识的多了,她袅娜的走到了场地中央,面纱下的檀口一开,声音妩媚的说道:“孜摩哥哥,秋歌想讨教高明,嘻嘻!”

早就商量好的事,孜摩倒也爽快,一撩衣摆,上场而去。

他这一登场不要紧,尖叫声顿时此起彼伏,美男子的杀伤力绝对非比寻常。

看到孜摩,依偎在宁布族长身边的那个身材高挑的女子,妙目一亮,她忽然感到这夜晚如骄阳当空一般明亮。

“大…大哥,你…你看他俩谁能…能赢?”

布扎叼着一根羊排,满嘴油腻的问我。

这吃相,我嫌恶的挪了挪屁股,根本不搭理他。

“我…我力挺孜摩…孜摩师兄,呃!”

德蒙更狠,打着饱嗝,酒气熏天的还没忘了插话。

其实秋歌的修为与魅尔大致相当,她远不是孜摩的对手,但为了不惊世骇俗,梵尼要求二人出招不出力,若论起花哨和心机来说,孜摩还真未必能行。

果不其然,两人普一交手,孜摩就陷入苦战,鬼马精灵的秋歌花样百出,实用的不实用的,往上搬就是了。

一时间,场地中身影腾挪,彩绸满天,邀战之声不绝于耳,看得闻灵、半心、梵尼是窃笑不已。

“哧!花拳绣腿,这要是狂汉,一拳足矣!”

宁布族长下首坐着的那个斩牦羊祭神的彪形大汉,仰口就是一碗奶酒倒入喉咙,他看了一眼身材高挑的女子,满脸蔑视的说道。然而那个女子却不理他,仍然含情脉脉的注视着场中上下翻飞的孜摩。

久战不下的秋歌实在有些不耐,这种不能尽兴的比拼,对一个修者来说的确难忍。

面对孜摩来袭的一拳,秋歌腾身而退,三把精致的小弯刀瞬间出手,水蓝色的光芒乍起,她动真格的了。

秋歌的行为是十分危险的,本来是表演性质,她突然改变游戏规则,孜摩可能会因此受伤。

随着梵尼的一声惊呼出口,孜摩临危不乱,身影一抹,后发先至,倏忽出现在秋歌的身旁,二人错开了身体,孜摩稳稳的落地,满脸微笑,两指捏着秋歌的面纱,正迎风微扬,他以一个修者的方式赢得了比试,也赢得了满堂喝彩。

蒙昧无知的牧民当然不明所以,只要热闹,只要好看,他们一定呐喊、敲锣、喝彩。

可有看明白的,坐在上首大篝火堆另一侧的达赫部落的长老、巫师和巫医同时色变。还有那个身材高挑的女子眼中也是惊喜交加,她吃惊于摘去面纱的秋歌的美丽,她欢喜于英俊潇洒的孜摩是个修者。

“好、好、好,我宁布代表达赫部落多谢客人们的精彩表演。下面,将是我的女儿,达赫部落的‘珍珠’,达娃献拜月舞。”

老者的话音未落,现场立时一片安静,就连小孩的哭声也停止了,仿佛即将到来的是一个无比神圣的时刻。

吉琴、手鼓、根卡、竹笛齐鸣,几位青岚大陆流浪艺人“达曼依”奏响了一段古朴、浑厚、铿锵的音乐,那乐声瞬间就把人带入了一个奇幻的梦境。

风停了,星空、圆月、远山、平原都在倾听……。

一个宛如妖灵的女子在高扬的音乐中出现在场地中央,她随音起舞,邀月同飞。

她浑身挂满了金饰,在银色的月光中,闪烁着诡异的辉芒,她的肢体仿佛精灵般的灵动,她的舞姿仿佛被赋予了生命,她是一个用灵魂跳舞的舞者。

可我却知道,她不是人类,她是一个月夜下翩翩起舞的妖女。

“大哥,这…这太夸张了吧!她的舞怎么如此诱人?”

布扎那儿看直钩了,神者尚且不能免俗,何况那些牧民!

我也很欣赏她的舞蹈,妖不妖的姑且不说,这舞蹈就说明了一切,她应该与青妖、麒麟一样,是一个无比热爱生命,无比热爱自然的生灵。首-发

乐声一变,空灵、欢快的曲子奏响,那女子的舞风也变得异常的泼辣大胆,她扯去了遮腹的兜囊,露出纤细的腰肌,引起了一片惊天的尖叫。

她在移动脚步,向我们这边跳来。

那个彪形大汉在一碗接一碗的喝酒,他盯着那女子的目光,似乎在喷火。

呵呵,她在邀请孜摩共舞,有点意思。

孜摩被弄了个措手不及,他本能的望向了梵尼和秋歌,他不知道这份殊荣是该应承,还是不该应承。

梵妃雅没有任何表示,可秋歌却撅起了小嘴,她明显不愿意孜摩上场。

见梵尼不表态,孜摩有些尴尬的谢绝了那女子的邀请。

“珍珠”达娃一跃返回了场地中央,在亢奋的乐声中,她扯下了面纱,她在纵情舞蹈。

一张绝世的娇颜出现在众人的眼中。

她的美,芳菲妖艳,天壤无俪。

她的美,耀如春华,闭月羞花。

她是一个妖,她的美不属于人间,她的美来自异界,她的气场是颠倒众生,迷惑众生的,已经抵达妖媚的极限。

女人们在自惭形秽,男人们在垂涎三尺。

孜摩后悔了,这个叫达娃的妙龄女子绝不逊于梵尼,堪称人间绝色。

我也一眼不眨的盯着她,只不过目光清澈如水。

闻灵和半心当然也看出了达娃的问题,但他俩是誉满青岚的大神者,见怪不怪的事儿多了去了。

梵尼在观察我,呵呵,她也许会把我想成是一个“猪哥”。

达娃又过来了,她第二次向孜摩发出了邀请。

这一次孜摩没有拒绝,因为他得到了梵尼的首肯,达娃牵着孜摩的手,在一片震天的呐喊和尖叫声中,开始了又一轮的炫舞。

没有人注意到,魅尔悄悄的退场了。

一处偏僻的毡帐内,魅尔鬼鬼祟祟的探手从怀中取出了一个小号的骷髅头,它晶莹透明,流光溢彩。

一串古怪的咒语出口,它在颤动,一股能量溢出,瞬间就跨越了虚空的壁垒,消失于无极。

一个虚幻的声音飘渺的传来。

“师妹,情…情况怎样?”

“大师兄,你败露了,他们已经知道是你在捣鬼,你快跑吧!”

“接着说。”

“梵尼已经救出了二王子桑拓,不过他疯了,北星也荡平了‘重生’组织,我们现在在无垠海海岸边,不日将返回基兰城,他们不会放过你的!”

“你好不好,是不是一切平安?”

“我很好,他们还不知道黑巫族。”

“魅儿,你没事就好,以后再找个机会,事无巨细的把你们神山之行告诉我,你放心,他们不能把我怎么样。北星,嘿嘿,他有命回到基兰,就怕他没命走出基兰。”

“大师兄,北星功高绝顶,绝不比‘巫神’差,你可不能招惹他,不然危矣!”

“魅儿,这个你不用管,他毁了黑巫族的大事,我岂能善罢甘休。”

“大师兄,那我接下来怎么做?”

“拖住他们,我需要时间,记住……。”

“大师兄,大师兄……。”

光芒明灭间,声音杳渺而逝。

迷惑众生的炫舞还在继续,孜摩在场地中间,达娃围着他跳舞,搭肩、入怀、香吻,越来越露骨,越来越直白,然而这一切不仅不突兀,反倒流畅自然,她的舞表达着一种情感,一种思念,一种酸楚,一种甜蜜……。

宛如一对苦恋多年的情人,分别后重聚,在互诉着真情真义,在互诉着生死相守,在互诉着生世不移。

孜摩深深的陶醉了,不怪他陶醉,实在是达娃的舞蹈已经超凡入圣,不在人间哪!

一曲终了,月夜下的平原,欢声雷动,孜摩意犹未尽的回到了座位,满脸的傲然的神采。

嘭的一声,一把寒光闪闪的弯刀插在了梵尼所在的那张毡毯上,摇晃不止。

几人都是神修者,对这种小儿科的东西根本视而不见,孜摩更端起弯刀旁的酒碗,说笑间一饮而尽。

“外来人,我,达赫部落第一勇士狂汉,向你挑战。”

现场鸦雀无声,只有那个彪形大汉的怒吼声和脚步声。

没有人说话,没有人阻止,宁布族长和他的女儿达娃静静的看着,那边的长老、巫师、巫医尽管面色凝重,却也没有言语。

“你怕了,不敢面对狂汉是不是?”

很明显,这个达赫第一勇士吃醋了,他见不得自己心爱的女人与外人共舞,与外人搭讪,与外人亲吻。况且在达赫部落,女人当着男人面扯下面纱,还有另一层意思,那表示着女人遇到真爱的开始。

孜摩的眉头一挑,眼中精光四射,他有些怒了,众多美女面前,他丢不起这个人,可又不能接受一个凡人的挑战,否则神修者的威仪会荡然无存。

怎么办?他迟疑的看着梵尼。

“宁布族长,我们感谢你的盛情款待,我们也非常尊重你们部落的第一勇士,但我的朋友不会应战,请约束你的部属,不要令彼此难做。”

梵尼的话不亢不卑,言语间自有一股不容侵犯的凛然。

“哈哈哈哈,远方的客人,我们没有恶意,那位叫孜摩的勇士想摘走达赫部落的‘珍珠’,就得过了狂汉这一关。”

美女爱英雄,呵呵,原来如此,老族长是相中了孜摩,又无法平息狂汉的愤怒,只有坐山观虎斗,让双方自行以武力解决。

看来大草原的部落民风彪悍啊!无惧无畏的英雄、勇士,永远会受人尊重,永远是不落的骄阳。

站起身来,我不想继续观看这场闹剧了,没劲。

突然,我心中一跳,缓缓停住了脚步,有人来了,三个大神级别的修者在靠近,他们无比的强大,杀气腾腾,血腥漫天。

他们是什么人?

他们为谁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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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六章 铁血梵天

狂汉在骂,越来越难听,并且开始夹杂我听不懂的语言,而孜摩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达赫部落的牧民们哄堂大笑,他们最看不起懦夫,在他们眼中,孜摩不敢应战,已经失败了,这个外来人绝配不上“珍珠”达娃,他们在有节奏的喊着狂汉、达娃的名字,他们希望草原最勇敢的勇士能娶草原最美丽的女人。

这一刻,也许是狂汉一生最风光的时候,他高举着双手,他在怒吼,向天地怒吼,向星空怒吼……。

宁布族长笑了,他藏有私心,尽管他也中意孜摩,但他还是希望自己的女儿能够选择狂汉。

达娃用她妖媚惑世的双眼哀怨的盯着孜摩,她不相信一个修者会惧怕一个莽汉,她更不相信凭自己的美貌无法打动孜摩的心,一定有什么障碍,他才选择不出手。

达娃的目光在梵尼和秋歌的身上流转,她明白了孜摩的顾忌,一定是那两个女人在纠缠着自己的如意郎君,她怒了,二百年来,她第一次祭出了她的妖气,欲要害人。

星空下,一股不为人知的灰气在疾驰,另一股血腥气也在弥散。

闻灵和半心早就感觉出不对,他们面如秋水,静观其变。

噗的一声,一块铜牌突兀的插在了场地中央的红毯上,乌光闪闪,妖异莫名。

三个风尘仆仆的中年人,虚空伫立于篝火的外围。

所有的牧民都伏地不起,宁布族长、长老、巫师、巫医,连忙躬身站起,大气都不敢长喘。

而达娃很吃惊,她感觉到了一种致命的危险正在逼近。

看到这三个人,梵尼眉头一皱,她不知道一向在暗中保护自己的三位师兄为什么现身。

就在此刻,一旁的闻灵不经意的一拂袖,波澜不惊的化解了达娃偷袭梵尼和秋歌的妖气。

梵尼反应了过来,她感激的冲闻灵点头致谢。

“妖女害人,你还不授首。”

三个人一水的黑色披肩,披头散发,发话的是中间那个高高大大,血腥气最重的神者。

这三个人我熟悉,他们曾在龙城城外出现过,应该是梵尼的守护者,铁血梵天中人。

“不知…不知三位神者…神者所为何来,不才是大逍遥天的外围弟子土旦,现为达赫部落长…长老。”

躬身而立的老僧伽满头大汗,说话是磕磕巴巴啊!

呵呵,布扎的徒子徒孙,不过瞅布扎惊愕的神情,想来他并不认识那个土旦长老。

“哼!达赫部落,你们不知道收留妖女有罪吗?”

高高大大的神者在质问土旦。

这回宁布族长、土旦、巫师、巫医都明白了,那三个大神者是为了达娃而来。

宁布族长闻言泪水夺眶而出,他噗通一声跪倒在地,颤抖着说道:“神…神者,我的女儿达娃是妖…妖女不错,可她从来没有害…害过人,反而为达赫部落做了许多好事。二十年了,我们父女相依为命,族民也都认可了她的存在。请…请神者看在我垂垂老矣的份上,网开一面啊!”

“哼!明知是妖女,还敢予以收留,还敢为她求情,我看你们达赫部落是自掘坟墓。

坏了!此话一出,梵尼知道坏了,寸直师兄的话很容易引起别人的误会,他这分明是一种赤裸裸的威胁,不明就里的人一定以为他要降罪于达赫部落,实际上他是善意的提醒,提醒那些无知的牧民小心妖女害人,小心自掘坟墓。可他的话生硬无比,招人反感。其他人到也无所谓,可别让那个人厌恶,不然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和睦关系将到此为止,而且后果堪忧,这个冒失的寸直啊!

梵尼以一种歉意的眼神在看我,而我快被这个狗屁铁血梵天气炸了,青妖没有说错,这帮混蛋够霸道,够血腥,够自以为是,够臭气熏天……,我想不出来更狠的词了。

“神者,神者请等等,请神者大发慈悲,大发慈悲,放过我的女儿,我愿意奉献出全族的金银,愿意……。”

老者宁布在往前爬,所有的牧民在求饶,在啼哭,狂汉青筋暴露的又拔出了一把弯刀。

“该死,你们这些无知的凡人,竟然以世俗的黄白之物亵渎大梵天的神……。”

“去你妈的,我看该死的是你们,狗屁梵天!狗屁神!”

“大哥,不要!”“北星!”

轰的一声,闪电雷鸣,流光漫天,异彩纷呈。

我狠狠的给了他饱含电光神雷和炎流的一拳,他猝不及防,被我震飞了十几丈,狼狈不堪。

“你…你…你……。”

“你什么?趁我还没有杀心大起的时候,赶快给我滚,不然叠伽来了也救不了你的命,滚!”

圆月星空下,我发鬓飞扬,一种绝世强者的气势铺天盖地,笼罩着草场,狠狠的打压着三人。

所有人都惊呆了,梵尼没想到我如此不留情面,她陷入了深深的自责和矛盾之中。

布扎咽了一口吐沫,尽管不止一次的领教过了,可他还是颤栗于北星的那种无畏无惧,蔑视神佛的霸气,他心中的崇拜澎湃了,他体内的热血沸腾了。

秋歌那丫头看傻了,她喃喃自语的叨咕着一句话,我一定要打败他,我一定要打败他,一定!

实际上我已经很给梵尼面子了,这三个人的修为距离“十二神僧”尚差一线,我要真想废了他们,不用如此多话,至于她领不领情,至于她怎么想,那是她的问题。

“你好大的胆子,敢蔑视铁血梵天,敢直呼本初佛叠伽圣师的名讳,你不想活了?”

另一个中年人对我劈头盖脸的一通数落。

“呵呵,好大的神威啊!你知不知道,你们铁血梵天在我眼里就是一群跳梁小丑,就是一群蒙昧无知的垃圾,只要你们不惹我,离我远点,我根本不想搭理你们。”

“你…你……。”

“你什么?你个混蛋,妖女怎么了?妖兽界又怎么了?妖与人一样,也有好有坏。可你们哪!千百年来,一直视妖兽为邪恶之物,不分好坏,不分善恶,以种种莫须有的罪名,群起而攻之,群起而杀之,予取予求,弄得如今妖兽几乎绝迹,弄得天怒人怨。你们不知自省,反而因‘铁血梵天’的‘铁血’而沾沾自喜,你们不是一群混蛋是什么?妖兽也是万物生灵之一,它们也有生存的权利,它们隐匿于蛮荒、绝谷、深山、冰川等苦寒之地,满心满愿的不过是偏安一隅,想修出个名堂罢了,想得延寿数,想虚空证道罢了。它们的修行路多么的艰难,要忍受多少的孤寂,要付出多大的代价,它们不是衍生罪恶的源头。反倒是你们狗屁铁血梵天,从来不给它们机会,顶着正义、天理的假面,披着斩妖除魔、替天行道的彩衣,实则是排斥异己,维护你们大梵天超然的地位,维护你们大梵天掌控青岚的利益罢了。你们才是万恶的始点,你说,你们该不该死?”

这一番话,我说得酣畅淋漓,胸中的怒气一股脑的散发出去,我终于为植灵,为青妖,为麒麟,为银水蟒,为达娃讲出了它们的苦,它们的恨,它们的情,它们的爱……。

这一番话,让所有人震惊。

闻灵和半心是大神者,他们明白这其中的苦涩、不公、杀戮和血腥,他们在不停的点头。

梵尼的反应很怪异,她竟然也在点头,似乎她也认同这种离经叛道,忤逆神佛的说辞。

这个下意识的动作一出,她自己吓了一跳,她无法理解她自己,她暗想:自己这是怎么了?竟然觉得那个人说的对,自己到底是哪头的!

记忆如潮水而来,小半年的时间,自己与那个神奇的玛族神徒联袂行道,越来越发觉他是一个有血、有肉、有情、有义、有爱、有恨的大苦行者。天魔潭,布扎肯为他去死的那一幕至今仍萦绕在脑海,挥之不去。不仅仅是布扎,自己又何尝不是,纵身跳下的时候,生死、责任、荣辱都不重要了,那时自己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与他一同长眠神山,挺好。这是爱了,这种感觉真的很奇妙,生亦同欢,死亦同乐,生死相随。逃离升天后,他变了,尽管沉默依旧,可他不再拒人千里之外,他看自己的眼神很温暖,带着一种男人欣赏女人的瞳彩,这变化让自己一度心如鹿撞,难以自抑。就在今晚,他目光清澈如水般的看着达娃跳舞,竟让自己泛起了丝丝的嫉妒和酸楚,这简直是不可想象的,他完全搅乱了自己的心神和定性。面对铁血梵天的师兄们,他的威霸震慑天地,气吞山河,凌云绝顶,他蔑视神佛,他苛责大梵天,可自己居然没有感觉到意外,反而认为他说的有理,自己正在默默的改变,自己正在默默的追随着他的步伐,去探索彼此心灵内外的广袤无垠。

这一刻,梵妃雅痴了。

“玛族神徒,不要以为你是梵尼护法使,你就可以为所欲为,你就可以不守规矩,铁血梵天的传承……。”

“住口。”

我愤怒的拦住了第二个中年人的话语,声音奇冷的说道:“我不是什么神徒,我更不是什么玛族神徒,你记住,我是龙翼人,我的名字叫北星,至于我是不是为所欲为,是不是不守规矩,你,还不配评说。也不要跟我扯什么传承,你们铁血梵天的传承,我不感丝毫的兴趣。你们只要记住一条,想斩妖除魔就离我远点,不要让我碰见,不然我会让你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铁血无情。”

一万年了,没有人敢如此与大梵天对话,一千年了,没有人敢如此羞辱铁血梵天,三个中年神者怒了。

闻灵和半心替我捏了一把汗,布扎、魅尔、孜摩、德蒙嗔目结舌,而梵尼是无比的焦急,话已至此,基本没有缓和的余地,也没有退路可言了。

“好,北星,既然你不愿意把玛族人掺和进来,我们就冲你说话,来吧!我们必须为捍卫铁血梵天的传承而战,我们必须为荣誉而战,你一定要付出代价。今天,你我只有一个人可以生离此地。”

被我震退的第一个中年人明显曲解了我话中的意思,不过他很男人,公平决斗,为荣誉而战,这到是一个值得出手的理由,好,我成全他。

“呵呵,报上名来,你们三个一起上吧!”

高大的中年人腰身一挺,傲然的说道:“铁血梵天护法组组长寸直,请赐教。”

“一个人,呵呵,你不够看啊!”

“不要太自以为是,试过你就知道,谁不够看!”

寸直是强压着怒火,他不信,凭他二百年的修为会斗不过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子,他暗下决心,一定要给这个不敬神佛的异域人一个教训,一定。

我笑了,铁血梵天,我会让你们终生铭记这一刻,永志不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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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七章 巡游伽河

寸直很谨慎,他爆出一股强大的气势,以神识和能量双重护体,瞬间击出了千百掌,封住了我的四面八方。

一时间,满天光芒四射的硕大的掌影遮挡了星空,排山倒海般朝我压来。

我一动未动,冷漠的看着那如织的掌影。

“北星师兄,小心啊!”“大哥,快躲!”

梵尼情急的一句“小心”令我心中一暖,这种时刻她还担心我,可见她并非一味的帮着她的宗门。

她永远不会知道,她的一句“小心”,改变了寸直往生的命运,也为我与大梵天之间,留下了一线机缘。

实际上我的“精神刺”从寸直刚一出掌就无处不在,精确的分析着他招式的漏洞,结果是他这一招还不如老柯的“十七煞掌”严密,我完全可以游刃有余的凭闪躲过关。

身影翻飞间,我祭出了至邪黑芒和腐尸死气,从一个他意想不到的角度脱困,并轰出了两拳。

他仓促应对,却已无力回天。

他挡不住至邪黑芒的疯狂吞噬,更挡不住死气的侵蚀,一声惊呼,他失去了意识,重重的坠落于地,激起了满天的尘土。

“寸直师兄!”梵尼疾驰而至,双手扶起了正口鼻窜血,昏迷不醒的中年人。

“邪魔!”另两个铁血梵天的中年人一前一后把我围住,他们神情大变,恶毒的看着我。

一招,只用一招就重创了一个铁血梵天的精英,一个不比“青岚十二神僧”弱多少的大神者。

闻灵和半心对视了一眼,忧色满脸,他们自问也可以做到,但绝不会如此的诡异。

噗通噗通几声,达赫族的长老、巫师、巫医都跪下了,还有一个是魅尔,她是吓得坐在了地上,此时她只有一个想法,大师兄绝对不是北星的对手。

“呵呵,邪魔,你们说对了,我北星就是一个邪魔,你能奈我何?斩妖除魔,狗屁,你得有那个实力。”

我戏谑着那两个神者,我想激怒他们,只要他们敢联手攻击,那对不起了梵尼,他们绝对不会有寸直那么幸运了,我一定送他们往生。

“好了,云丹师兄,德吉师兄,你们退下吧!不要舍本逐末,不要忘了你们真正的使命。

梵尼的语气很冷,责怪的味道很浓,她的意思在说,护法组的责任是保护梵尼,不是为了斩妖除魔,更不是为了对付梵尼护法使。

两个中年人闻言同时动容,他们感觉到了梵尼施加的压力,加之组长寸直的受伤,令他们有些犹豫,但是大神者的骄傲,还有长期纵横龙翼所养成的上位意识,是不会轻易低头的,是不会轻易服输的。

与此同时,我继续着我的阴谋,继续践踏着他们的尊严,逼他们出手。

“呵呵,瞅你们那熊包样,铁血梵天‘遇妖必除,遇魔必诛’的威名都毁在你们的手中了。”

往伤口上撒盐,这小子够坏!闻灵气乐了。

梵尼当然明白我的心思,她怕的就是这个,铁血梵天的师兄们是一群一心毁身向道的憨直之人,平素把宗门的荣誉看得比他们自己的命还重要,他们是经不起北星如此持续逼迫的,事毕会要头一颗,要命一条,绝对不会屈服。

梵妃雅嗔怒的瞪了我一眼,让我有一种很不好的感觉,不能我的努力付之东流了吧!

她探手从怀中掏出了一面古拙的铜牌,那两个中年人一见大惊失色,连忙飘落,躬身立于梵尼的身前,一副唯命是从的样子,不敢抬头。

什么东西有这么大的作用,我满眼的疑惑。

“看什么看,都结束了,还不过来救人。”

完了,完了完了,阴谋败露,梵尼这丫头竟把我当成了“跑龙套”的角色,指使我干这干那的,气死我了。不过这个面子是要卖的,我有难时她不顾生死,义无反顾的救我,等她向我开口,只要她向我开口,我一定应承,尽管这事不大,可还一点是一点,毕竟人情债最难了啊!

阴沉着一张脸,我倏忽的出现在那个寸直的身旁,黑芒一闪,我收回了正在他体内肆虐的魔力和死气。

缓步走回那张毡毯,我盘膝坐下,抬手拿起一根羊排,旁若无人的大嚼起来,妈的,折腾了大半宿,水米没打牙,饿死我了。

我正吃着的时候,一盆热腾腾的羊排推到了我的面前,是那个叫狂汉的大块头,他在表达着感谢,眼神中流露出一种由衷的对强者的崇敬之情。

“北…北星,这段缘法,铁血梵天铭刻在心。”

内伤较重但没有生命之虞的寸直,话虽然说的平淡,可怒火却在心中酝酿。

“呦嗬!不依不饶啊!好,我这人从来不赊不欠,加德谷地,基兰城外,北星静候铁血梵天大驾,届时做个了断,省得彼此牵肠挂肚的,我倒要看看,铁血梵天的‘铁血’二字,是真是假?”

我这番话说得极快,根本不给人中途打断的机会,故事还有续集,正合我意,我就怕他不来啊!

寸直闻言一愣,本是一句场面话,怎么到他嘴里就是不依不饶啊!还定下地点,直言约战。他有点后悔了,但事关铁血梵天的荣辱大事,硬顶着也要上啊!

“好,基兰城外见。”

抹去嘴上的油腻,我扔了手中的骨头,阴冷的笑道:“记住,就是天塌下来,就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生死之约不改。我不到,说明我已经魂归幽冥了,你们不到,铁血梵天将改名为狗血梵天。”

我边说边向毡帐走去,迅速消失于暗夜之中。

寸直又是一愣,只多说了一句,怎么改成了生死之约。

“师兄,你真糊涂啊!”

梵尼看着寸直一个劲的摇头,这如何是好?北星不断的加码,明显是有意为之,明显是针对铁血梵天来的,他曾经让自己传话,警告铁血梵天不要肆意诛除妖兽,袒护的味道很浓,生死之约,他到底想干什么?

此时,梵妃雅突然想到了憩龙湖中的那条银色蟒兽,它竟然听北星的,这说明什么?还有什么秘密是自己不知道的?必须找到症结所在,才能化解这场恩怨。

次日清晨,闻灵不辞而别,他把秋歌托给了梵尼,撇下“半心”就跑了,气得“半心”怒火中烧,半句话没说的一闪而逝。

达赫部落对我们十分的敬畏,几乎到了卑微的程度,为不过多打扰他们平静的生活,我们选择离开。

达娃泪流满面的送着孜摩,留恋之情充斥着茫茫荒原。

令我惊奇的是孜摩竟也依依不舍,他的双眼清澈无比,没有一丝一毫的欲望,只有一股浓浓的苦情。

他一个大慈悲天的正牌神徒,居然不避嫌疑,怜悯妖女,可见他不是一个无血无泪的人。

管中窥豹,孜摩的确有值得骄傲的地方,我对他的观感大为改观。

仅此一事,孜摩会名扬妖兽界,成为它们的朋友。

我走上前去,拍了拍孜摩的肩膀,说了一句几乎改变了他一生的话。

“孜摩,收他做妹妹吧!给她一个希望,给妖兽界一个希望。”

该走的走,该留的留,习惯于聚散别离,习惯于孤寂悲苦,修者的人生从来不缺少荡气回肠的故事。

梵尼改变了回程的路线,我们将取道莱特平原,向东北直插,抵达伽河上游南岸的一个名叫辛追的渡口,再乘船顺流而下,巡游伽河,直抵下游的另一座名扬青岚的古城贡西,然后北上衡水河,纵贯加德谷地,在昭德城下船。

风闻这一路线,不仅能免去车马劳顿之苦,而且沿途风光秀丽,可以节省一个月的时间,实乃上上之选。

马在狂奔,马上的人神情各异。

孜摩认了达娃做妹妹,送了她一枚代表大慈悲天神者的银戒,嘱咐她一旦有事,可以凭此寻求大慈悲天各地神庙的帮助,无往不利。

德蒙一路照顾着有些疯癫的二王子桑拓,他很辛苦。

布扎和魅尔最幸福,他俩纵马在前,欢声笑语不时传来。

梵尼、秋歌、孜摩在中间,秋歌是个一刻也闲不住的丫头,一肚子光怪陆离的奇闻异事,一肚子让人摸不着头脑的鬼马问题,弄得梵尼和孜摩应接不暇。

我照例跟在最后,静静欣赏着蓝天的青碧,大地的广袤,草原的一片苍茫。

二十几天过去了,我们如期抵达古老而质朴的辛追渡口,租了一艘五桅大船,相约翌日拔锚起航。

第二次来到碧波万顷,滚滚向东的伽河。

那种苍凉凝重、旷远深沉,那种粗犷雄浑、磅礴大气,依然撞击着我的心灵,令我无法呼吸。

“伽河西决冈斯山,奔流万里入海川。波滔天,神咨嗟。逍遥湮洪水,大地始平安。神锥凿石塞神潭,白马飒沓赤尘边,摇橹驱船量河路,箜篌所悲竟不还。”

这是一种怎样的境界啊!乌玛大神“散发治河”,创造神迹的不朽传奇在此广为流传,这是一个真正有大慈悲,有大智慧,有大辉煌的人,应该得到尊重。

这要是两年前,我会对“散发治河”的传说嗤之以鼻,但今天我越来越有一种明悟,人力可胜天,人,可以创造奇迹。

“有事吗?兄弟。”

五桅大船的船头,布扎悄悄的来到了我的身后。

“大哥,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基兰城,你不应该去。”

“呵呵,谢谢你的提醒,布扎,我北星不在乎生死,倒下就当睡去,而且,我渴望着死亡。”

“大哥,你……。”布扎一脸的惊诧。

“兄弟,我的家在遥远的龙翼,那里枯萎落败,远没有加德谷地的花团锦簇,可我过得很幸福,与父母、哥哥守在一起,日子清贫,却甘苦与共。六年前,我获得了一段天大的缘法,凭祖辈恩泽,得以入山学道,满心满愿的光宗耀祖,信心膨胀的等待着命运的垂青,单纯的像一张白纸。然而事与愿违,我一夜之间成了个一名不文的穷光蛋。本来这也没什么,可更令我悲痛欲绝的是,我彻底的一无所有了,亲情、友情、爱情,通通消弭于无形无影。我为了修真,付出了比生命更沉重的代价,我的人生充满了灰色的哀伤,我几乎等同于一个‘无魂人’。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来到青岚,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参与梵尼戡乱,这种烂事,与我毫无关系。我的青岚之行,最大的收获就是结识了你,我的兄弟!”

“大哥!”

布扎泪水横流,我也无法自抑,我们紧紧的拥抱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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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八章 精神之恋

五桅大船船尾的一处暗间,梵尼和布扎隔桌对坐,二人面色沉重,似乎正在谈着什么机密要事。

“梵尼,我大哥是一个身世飘零的至苦之人,他的悲怆已经入心入骨入髓,他不是一个爱管闲事的人,更不是一个轻启事端的人,他只希望跟他一样的,在苦难中挣扎求存的人,可以自由的呼吸,可以得到一片无忧的净土。乌蒙的部属;宿卫城的首陀罗;塔芒族;母子鬼煞;罗公村的大丫;魔子乌思藏;植灵、青妖、麒麟、达娃等妖兽,都是与大哥同病相怜的人。梵尼啊!我布扎不知道怎么帮他,如果我知道,就是去死,我也绝不皱一下眉头。风雨落寞人,寂寞独行客,他的心,无比的哀伤,他是一个渴望结束,渴望死亡,渴望幽冥的百劫余生之人,你说,他还会忌惮满天的神佛吗?”

布扎的话让梵尼陷入了深深的苦思,她的心在颤抖,她的灵魂在颤抖,她明白了,那个人根本不在乎铁血梵天,“地狱不空,誓不证佛”,连佛祖对一心求死之人都无能为力,何况自己!

“梵尼,魔鬼峰上,你那纵身一跳,跳的好啊!我大哥欠你一个生死情债,以他的为人,不还清他是不会无牵无挂的,这是一个绝佳的机会。”

梵尼有些疑惑的看着布扎,她不懂这话的意思。

“情义,有情有义,义有了,差的是情。”

布扎双眼闪烁着智慧的光芒,他说完起身而去,屋内,只剩下了处于沉思中的梵尼。

接下来的行程,一路乘风破浪,风雨兼程。

船过宿卫城时,布扎非要停船靠岸,他想带我去看看正在兴建中的宿卫新城,可我拒绝了。

人生有些人,有些事,相见徒增感伤,不如不见。

又是一个夕阳西落的黄昏。

满天红彤的云霞,翻涌不息,大地是一片苍茫的紫色,沿岸煦风吹拂下的草原绿意盎然,滚滚东去的伽河水,荡漾着一片金色的波光。

水天一色,这太美了,一切如梦似幻,宛如身处画中。

大自然才是这天地间最具创造力的宗师巨匠,它每一次挥手,都会诞生一个奇迹。

船在行进,我负手站在船尾,任奢侈的余辉倾洒,任盛赞的谀辞横流。

如此美景,好像少了点什么,少了几坛酒,少了一个共谋一醉的朋友。

这种时刻,我竟然想起了向道,那个“知心夺命”的酒友,那个网开一面的有心人,他会不会跟我一样,在某一个特定的瞬间,想起他生命中,曾经的过客。

“师兄,妃雅不请自来,冒昧了。”

“岂敢,梵尼大驾,求之不得啊!”

我没有回头,对于梵尼的到来,我是有心理准备的,铁血梵天毕竟与她同根同脉,她一定会找我说项,一定会找我摊牌,不遗余力的化解那生死之约。

“师兄真的求之不得吗?妃雅怎么从来没有感觉?”

这就是了,从我的一句客套话开始计较。

“一抹云霞落水中,半河瑟瑟半河红,师兄,夕阳下的伽河,瑰丽玄奇,诗情画意,它真美!”

我侧目看着梵尼,她今天没有戴面纱,一身白色的纱丽,飘逸出尘,从不离身的梵天剑竟也没有背着。有点怪,她为何而来,难道我猜错了!

“落霞与孤骛齐飞,碧水共长天一色,这儿的确很美,梵尼想与我坐而论道吗?”

梵尼没有搭话,她抬手抚摸着船舷,她的动作很慢,仿佛抚摸的不是经年的硬木,而是一个鲜活的生命。

“师兄,还记得妃雅的誓言吗?还记得玉竹林吗?那是我的梦,最初的梦,那是一方净土,心灵的净土。我是幸运的,我伴着梦想长大,踏着净土的芳草长大,我的天空一片洁净,那里没有邪恶,那里没有纷争……。”

“那里也没有贫穷,没有饥饿,没有罹难,没有压迫,没有强权,是吧?你的命,够好!”

我神情平静,但语气十分冷漠。她想干什么?她在炫耀,她在替大梵天加分,还是跟我追忆往昔哪?

“风雨落去,彩虹飘来,即已同死,何惧同生!”

我双肩微颤,暗暗神伤,她这是在质问我的心啊!对一个甘愿陪我去死的人,我为何还如此咄咄逼人。

算了,一切如她所愿吧!我深深的明白,生死营救的情义不还,我狠不下心来对付梵尼,有她在,重创铁血梵天,为妖兽界争得一方天地,只能是幻想。

一丝丝遗憾在空中消散,我叹道:“梵尼,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吧!北星洗耳恭听,并一体照办。”

梵妃雅闻言眉头一皱,暗想:他误会自己了,布扎说的没错,他是个重情重义之人啊!这样的话出口,已属难能可贵了。

“师兄,妃雅生于安逸,长于佳境,梦想着凭一己之力让青岚祥和安泰,无灾无难。今日看来,妃雅的梦过于单纯,太理想化了。天大地大,无奇不有,万物生灵并不平等,三大神殿有些事的确矫枉过正,背弃了神佛普度众生的宗旨。妃雅愿意为此承担罪责,并致力于改变。希望有一天,青岚大陆真的可以成为师兄心中的净土,这里有师兄留恋的地方,有师兄留恋的美景,有师兄留恋的故事,有师兄留恋的人……。”

我面无表情的注视着梵尼,她也妙目异彩流溢的看着我。可我的心却无法平静,看来我错了,她不是来找我摊牌的,作为大梵天的王牌神徒,她有如此胸襟,有如此心意,真是众生之福。这个女孩子的身上不仅有神徒的光环,而且还有一颗可敬、可佩、可爱的心哪!

看着这个人无比深邃的双眼,看着那越来越温柔的瞳彩,梵妃雅再一次迷失其中,那种穿梭于浩渺星空的感觉,令她怦然心动。

伽河水在奔涌不息,落日的余晖散尽,大地一片紫苍,幽暗旷远。

五桅船的船尾,那两个人突然各自一震,变得有些局促,变得有些不自然。

我这是怎么了?为什么心中有一股浓情在酝酿,难道我喜欢上了她,不行!不行!北星,你不能啊!百劫余生之人,时刻徘徊在死亡的边缘,或者说时刻渴望着死亡,一截枯木而已,何必再沾染凡尘爱欲,何必让自己再有牵挂,何必让心无法安宁!

“师兄,在这浩荡的神河之上,在这回航的渡船之中,你可否与妃雅开始一场刻骨铭心的精神之恋,为妃雅日后青灯古佛的岁月,留下一段永生永世难忘的记忆哪?”

“你…你…你说什么?”

我千想万想也没有想到,梵尼会说出这样一番话,震惊之余,我的心竟有一丝丝痛感。

这样一个奇女子,超凡脱俗,品性高洁,她的情感抉择不会受外物影响,她可以为师门死,但绝对不会为师门爱。抛开大梵天,抛开梵尼静庵,她的话代表的只能是她的心,这令我有些难以负荷,难以承载。

“未来的事儿交给未来,一切顺其自然,师兄不表态,妃雅当你是默许了。”

梵尼笑了,她笑的灿烂无比,笑的娇艳如花。

是啊!未来谁能说得清楚,何必顾虑重重,她敢选择的,我北星又有何惧。

“好,梵尼有心,我北星岂能无情。”

“师兄,你还叫妃雅为梵尼?”

梵妃雅嗔怒的瞪了我一眼,脸色泛红,责怪的意思尽显。

我洒然一笑,称呼不过是个符号,纠结这个,她分明在借题发挥,小女子的味道十足。

“妃雅,我北星在此郑重谢过你在道拉吉里峰生死营救的情义,不敢稍忘。”

她又瞪了我一眼,转身娉婷而去。

“师父们都叫妃雅为雅儿,你也必须如此,不可不叫。”

扔下这么一句话,她走了,这丫头,很没有礼貌。

两个月后,我们顺利的抵达了昭德城。

大梵天大昭德寺的一间如意寮内,我凭窗而立,人有些呆愣,完全没有故地重游的欣然。

我的思绪,还沉浸在那震撼心灵的精神之恋中。

五桅大船同行的日子,我与梵妃雅的接触并不多,谈话不过两三次,但我们二人的神识却时常的交流,无需多言,彼此把心灵深处的感觉毫无保留的袒露出来。那时我才知道,她对我没有成见,有的是浓浓的情意,浓浓的仰慕和浓浓的爱恋。

梵妃雅是个净洁的一尘不染的人,她用情很彻底,很浓烈,她给了我一个温暖的心灵。我同样真诚,无遮无掩的表达着自己对她的欣赏。

这一段经历,这一段精神之恋,让我的青岚之行变得精彩纷呈,变得铭心刻骨,不管未来是否敌对,不管未来如何发展,她已经明白我的心,明白我是怎样一个人,这就够了。

基兰城城外,四个气质冷峻,血腥味十足,不怒而威的神者聚在了一起,他们在说着什么。

“寸直,那个玛族神徒竟敢如此逼迫铁血梵天,是可忍孰不可忍,他一定要付出代价。”

一个虬须卷发的灰衣人,脸色铁青的说道。

“珠涛师兄,为了铁血梵天的荣誉,我等万死不辞,生死之约已立,咱们必须践约,只是…只是其中碍着一个梵尼,她手上有一块‘梵天令’,谁敢不从。”

“哼!铁血梵天与梵尼静庵各自独立存在,各有使命,梵尼戡乱,我们只是从旁协助和保护,不宜过深干预。但现在情况有变,铁血梵天的传承不容玷污,谁都不行,那小子必须死。”

灰衣人目光凶狠,周身弥漫着奇寒的阴冷气息。

“可‘梵天令’怎么办?我们用不用禀告师父?”

“寸直、云丹、德吉,师父说铁血梵天个个是无惧无畏的铁血男人,瞻前顾后不是我们的作风,践约之时,我来对付梵尼,你们就给我斩。”

灰衣人立掌做了一个手势。

“是,一切唯师兄马首是瞻。”

四个可以为铁血梵天生,为铁血梵天死的人,八只布满老茧,浸满血渍的手紧紧的握在了一起。

变天了,基兰城外乌云滚滚,阴云密布。

苍天在皱眉,它最清楚,风雨欲来,除宣泄之外,别无他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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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九章 迷雾重重

“大哥,我们终于返回基兰城了,我们终于完成了梵尼戡乱,从此,我的名字将誊写在青史之上。”

布扎和魅尔站在我的身旁,他们显得很兴奋。

秋歌也跟着高兴,这丫头鬼精鬼精的,她竟毫不避讳的拉起了孜摩的手,美女俊男,其意不言自明。她的行为让一直尽心竭力追随着梵尼的孜摩大为尴尬。

德蒙在车上照顾着二王子桑拓,想来他也应该很激动,完成了梵尼戡乱,他将成为然灵族新的传奇之一。

梵妃雅保持着一贯的平静,可她的目光中却流露出一股子深深的忧虑,她也许预感到了什么。

我没有过多的想法,对于铁血梵天的生死之约,对于大慈悲天的那笔烂帐,对于撒下弥天大网的八师古,我早已心有定数。

远远望着正在等候的几拨人,我突然有一种危险临头的感觉,那里有一个人,一个无比强大的人,他在等我,他在等我。

队伍在迫近,我冷眼观察着对面的情况。

“欢迎梵尼顺利的戡乱归来,代国主桑腾已经在王宫设下宴席,静候梵尼等人大驾。不日,将举行四王子桑亚吉的继位大典,亦请三大神殿的代表,梵尼主持,请,请入城。”

基兰国师八师古的态度很谦卑,这个人仍在坚持,他还也许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已然败露,尚存侥幸哪!

“等等,铁血梵天队长伦珠涛,特意来践行‘生死之约’,请玛族神徒北星指教。”

是他!我根本没有理睬那个什么狗屁队长伦珠涛,我的眼睛死死的盯着一个小眼长须大鼻头,垂垂老矣的古稀老者,他站在“知性”顶果的身后,只露出半张脸,目光平淡无奇,却给了我一种致命的庞大的压力,他是谁?难道是圣师亿耳,顶果已经复原如初,他要兴师问罪不成?

“珠涛师兄,‘梵天令’在此,我希望你们退下,错开今日,‘生死之约’我会另行安排。”

梵妃雅再次祭出令牌,对着一个高大威猛,虬须连腮的中年人说道。

“伦珠涛拜见‘梵天令’,拜见令使,妃雅,你是我看着长大的,我的脾气你应该清楚,谁敢冒犯铁血梵天,谁敢无视铁血传承,杀无赦!”

梵妃雅闻言嘴里一阵发苦,她最不愿意看到的一幕还是出现了,为何来的偏偏是珠涛师兄,他是铁血梵天诸位师兄中最不好说话,最铁面无私的一个,他若真的犯起混来,难道真要掷出“梵天令”,以令行权,代天执法,惩戒同门不成,这可如何是好!

我在沉思,看来今天无法善了了,那个无上的绝世强者还在躲着,他在看热闹,暂时没有出手的意思。

呵呵,既然到这个份上了,已然没有退路,那就一件一件的解决,逼他现身。

“呵呵,伦珠涛是吧?你先等等,容我先办完正事,再指教你不迟。”

那个伦珠涛也不傻,雷声大雨点小,他停住了脚步,他看明白了,今天找事的不止他们一家,他想静观其变,而且还顺水推舟的卖了梵尼一个人情。当然,他真正不敢忤逆的是“梵天令”。

实际上对面共计三拨人,基兰王国迎驾的队伍,大慈悲天诸相神庙的修者,还有四个铁血梵天中人。

八师古一方有两个大神级别的人隐藏着,想来是他的保护者。诸相神庙来人不多,但那个疑似圣师亿耳的老者给我的威胁最大,并且对我不怀好意。

事有轻重缓急,我最先找上了宿卫杀戮的首恶。

可我不知道,正是因为这个选择,我几乎踏上了一条不归之路,几乎无法回头。

“八师古,你过来,我需要你给宿卫城几万惨遭杀害和无辜流亡的首陀罗一个交待。”

八师古闻言装出一副震惊莫名,无所适从的表情,他唯唯诺诺的说道:“北…北星神者,我为基兰王国一直是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怎么能与宿卫杀戮扯上关系,请…请神者不要开玩笑,还是快些进城吧!”

他装得很像,可内里全无一丝的畏惧,是什么让他如此笃定?难道他有所依仗不成?那两个暗中的大神者,还是其他什么东西。

“好!不愧大奸大恶,果然是与众不同。八师古,我也不愿意跟你过多废话,因为你的生命,将没有明天。”

我的话很冷,语气更冷,生死立见,所有人都感受到了一种庞大的无形的压力,重重的亘在心头。

八师古脸色一变,眼中精光四射,却很快恢复了正常,他阴鸷的笑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请问北星神者有什么证据吗?”

我异常冷漠的看着他,一言不发。

“国师,二王子桑拓在王城的离奇失踪,你是不是应该解释一下?”

梵妃雅的适时插话,给我以极大的支持,一时间让另外两方的人马为之侧目。

“梵尼此言差矣!二王子被‘重生’组织所掳,世人皆知。想寻根探源,就要问问北星神者了。”

倒打一耙,这个该死的家伙,他是嫌自己的命长了。

“问北星神者!国师,你不用欲盖弥彰,事实我已经十分清楚,你就是为害基兰的罪魁祸首。”

梵妃雅的话掷地有声,她的态度代表了三大神殿,任谁都不敢小觑。她以这种方式在背后帮我,令我有些感动。

“梵尼啊!各位神者,你们都让北星给骗了,他才是邪魔,他才是祸乱基兰的异域妖人,他才是……。”

“住口,我大哥品性风光霁月,他才不是邪魔,八师古,你还是认罪吧!或许…或许还可以留你一命。”

布扎能憋到现在令我十分疑惑,留他一命!这个臭小子脑袋是不是进水了,他难道有所顾忌不成?

魅尔在点头,她拼命的给她大师兄使眼色,可一切枉然。

实际上现场最受煎熬的就是布扎和魅尔,孰是孰非,他二人心里跟明镜似的,魅尔原本就是那头的,布扎则是为情所困,那层窗户纸他俩谁都不想捅破。

“嘿嘿,布扎神者稍安勿躁,我堂堂基兰国师,如果真的干过祸国殃民的事儿,我一定会承担自己的罪责,但你们总得让我把话说完,不可错怪一个好人,也不要放过邪魔啊!三十年了,我为基兰王国付出的太多太多,至今地无一垄,屋无半间,我八师古虽贵为国师,但基兰的子民谁人不知道我仍住在寒窑,一日三餐,粗茶淡饭,说我祸乱基兰,得拿出真凭实据,不然就是三大神殿,也难堵天下的悠悠之口。可龙翼人北星哪!他普到基兰,就在宿卫造下惊天杀戮,一举焚毁宿卫城和两千塔芒族的骑兵。神山克拉底一行,他貌似尽心竭力,可他早就与‘重生’组织的首脑,大陆臭名昭著的四大魔尊之一的‘暗魔’奎赞熟稔,奎赞对他毕恭毕敬就足以说明问题,而且他还把罗公村的阴魁女大丫托付给了奎赞,说他俩没有关系,谁会相信!他,一个异域妖人,他,才是流毒青岚的大邪魔。”

我不着急了,我在愤怒中平静,我知道问题出在了哪里,梵尼戡乱的队伍中有奸细,八师古对我们的一切了如指掌,如果没有人给他通风报信,那真的出鬼了。

会是谁哪?我环视着梵尼等六人,按理说最有可能的是后加入队伍的秋歌,可她是闻灵的孙女,蓝灵族人,跟黑巫族的八师古扯不上半点关系,应该不是她。

蓦然,我心神一震,我看到了布扎歉意的眼神,我明白了症结所在。是魅尔,一定是她,黑天族,黑巫族,根本就是一回事。笨啊!我早就该想到的,痴人误事,布扎这小子为情骗我,他在我的胸口重重的给了我一拳,这就是兄弟!

“北星神者,你看什么哪?嘿嘿,你不说话是不是表示你承认自己有罪?”

八师古一如既往的谦卑,他很会博取同情。

“鞭辟入里,环环相扣,精彩绝伦,不错,你都说对了。”

“北星,你……。”“大哥,布扎错了……。”

梵尼闻言大惊,而布扎却心如刀绞,他突然感觉那一份浓浓的兄弟情距离他越来越遥远。

“八师古,尽管你说的天花乱坠,可你依旧难逃一死。”

我缓缓的向他逼近,我决定用他的往生结束自己的青岚之行。

八师古在后退,他退到了那两个隐藏的大神者身后。

“北星,你睁开眼睛看看,这儿是基兰,你一个异域人,还轮不到你为所欲为,你的罪行,罄竹难书,还远不止这些。你根本就不是玛族神徒,是你,是你杀了真正的玛族神徒,冒名顶替,包藏祸心的参与梵尼戡乱,你把三大神殿玩弄于股掌之间,该死的是你!”

又是一枚重磅炸弹,所有人有些懵了,如果八师古说的是真的,那北星简直是罪不可恕的邪魔啊!

“话不可以乱说,国师,你可有证据?”

孜摩这话问的很阴险,他要落井下石。

“回禀孜摩神者,八师古当然有证据,真正的玛族神徒是龙翼西拉玛玛族族长群佩多吉的玄孙隆多吉,这个北星不仅杀了隆多吉,而且他还在鬼王坡杀了大慈悲天神殿在籍的贵胄,基兰王国的比索将军,说他是邪魔,还要加上万恶两个字,他已经是三大神殿的公敌。”

一刀接着一刀,刀刀见血,这个八师古真是有备而来。

梵尼闭上了眼睛,他真是杀害比索的凶手,他竟然不是玛族神徒,他到底是什么人?他参与梵尼戡乱有什么目的?那个“暗魔”奎赞的确对他毕恭毕敬,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梵尼的心有些乱了,她突然发现她并不了解北星。

“哦!他不是玛族神徒,国师,你的证据?”

“孜摩神者,北星可是个大人物,在龙翼雪域西拉玛,他几乎家喻户晓,他是玛族人、密域修真宗门和苦修界三家联手通缉的要犯,这三张是明榜通缉檄文,请神者过目。”

孜摩一个纵身,接过了八师古手中的黄纸,他仔细的看了两遍,然后分别把它们交给了“知性”顶果,铁血梵天的伦珠涛和梵尼。

“师兄,这一切可是真的?”

我看着这个深深陷入纠结的女子,我看着这个曾为我不计生死的女子,我看着这个曾带给我温暖感觉的女子,她在怀疑我,铁的事实摆在面前,她遗忘了自己的心,她遗忘了那份灵魂接触的精神之恋,她终归是神徒,这一点无法改变,我不怪她,要怪就怪自己的心不够冷,不够铁血无情。

“北星,你一向不是个畏首畏尾的人,是不是真的如此,一言已决。”

孜摩还算厚道,他没有因私废公,他没有忘记神者要师出有名,可这一切不过是画蛇添足而已。

“师兄,你为何不说话?你可以解释啊!”

梵妃雅还在做着最后的努力,可我并不领情。

知我者为我分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

一段话,三张纸,毁了近两年的缘法,我是什么人,她不知道吗?何必再问。

一阵煦风吹过,古道旁的蓬草在悠然的摇摆,现场一片异样的静默,一片异样的冷清。

等待是一种煎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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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章 惊世对决

除了呼吸急促的布扎,剩下的人都在移动,曾经的朋友站到了我的对面,包括梵妃雅,她很痛苦,她想帮我,却无回天之力,她此时最希望的是我否定八师古所说的身份之谜,只要我是玛族神徒,一切都有挽回的余地,单一个比索,还不足以让我成为三大神殿的公敌。

“布扎,你也过去吧!不要忘了,你代表的是大逍遥天。”

我话音未落,对面惊呼声一片,所有人都清楚,我这等同于宣告默认。

“师兄,我在等你的答案。”

梵尼还在问,这让我无比的愤怒、悲怆和焦躁,是时候斩断一切了,是时候跟这些正统的神徒划清界限了。

集苑集枯,道不同不相为谋。

“答案!呵呵,梵尼,你们真正在乎我的答案吗?你们不在乎,你们在乎的是你们自身神徒的光环,在乎的是否我玷污了你们所谓的神圣,所谓的传承,所谓的正朔,所谓的超然。我可以告诉你,我北星从来没有承认自己是玛族神徒,第一次在大昭德寺,我只说我是龙翼人北星,是你们自己蠢,听不出来而已。两年多了,我是什么人,你们还要问,那只能说明你们是一群无血无泪,无情无义之人,你们已经不配站在我北星的左右,也包括你,布扎。”

我缓缓升空,发鬓飞扬间,周身电光闪烁,声震长野。

“不!大哥,布扎可以放弃一切,我可以背弃三大神殿,因为我是你的兄弟。”

布扎面色红紫,汗如雨下,他的头开始剧烈的疼痛,他的心开始破碎,他无法承受那种灵魂的煎熬。

“兄弟?你明知黑天族就是黑巫族,你明知魅尔和八师古是一伙的,你明知他们要害你,害我,可你仍然选择欺骗,你就这样跟我做兄弟的,布扎,你不配!”

对不起了,兄弟!别怪我,青岚虽大,但绝对不会允许神徒背叛,你的路还很长,我不能把你拖下水,让你也成为千夫所指。

“哈哈哈哈,我北星就是一个邪魔,在龙翼是,在青岚也是,以前是,现在是,未来也是,来吧!神佛斩妖除魔,我在等着。”

梵妃雅脸色苍白的注视着我,她的心在滴血,我的质问深深的敲击着她的灵魂,让她无法呼吸,她的思绪刹那间有些恍惚,是啊!何必再问,北星是怎样一个人,自己比任何人都清楚,可他不是玛族神徒,自己该怎么帮他,怎样才可以化解眼前的危局。

“北星不是邪魔,我…我证明。”

这声音很憨,来自于我身后远处的马车,是大个子德蒙!

众目睽睽之下,他钻出了车外,一个大山的孩子,他从没有承受过如此之多的目光,他显得极不自然。

德蒙的话令很多人无地自容,最揪心的是布扎,他正承受着身心的双重重压,他无比的自责,他已经走在了精神崩溃的边缘,异变“语金刚”的契机凸显。

我要帮他,就在今天,帮他完成化身“语金刚”的登顶之路,也为这份兄弟情缘画上一个圆满的句号。

咳、咳、咳,一个苍老的声音覆盖全场,貌似很无力,却响彻在众人的心底,清晰无比。

“原来是个魔崽子,敢蔑视神佛,祸乱基兰,今天,你就是心生九窍,口吐莲花,也难逃注定的宿命。”

那个古稀老者终于走出了前台,他的出现引起了轰动,接着就跪倒了一片。

除了我和在魅尔怀中几近昏迷的布扎之外,现场已经没有站着的人。

呵呵,这是一个无上的大神者,三大神殿和八师古的人都跪下了,难道他真是圣师亿耳!“四祖”罗摩的后人,怎么这副德行,出言不逊,真是亵渎大慈悲天的传承。

“你是谁?”我在隐忍。

“魔崽子,我是谁,你还不配问。”

姜桂余辛,为老不修,他已经不值得我尊重。

“老混蛋,你终于肯露面了。”

我的话令现场鸦雀无声,梵妃雅震惊的看着我,她的眼中有一种焦急,有一种黯然,有一种绝望……。

几百年了,青岚大陆没有一个人敢这样骂“亚圣”亿凡,“两大圣师”不行,“海外三神”不行,“四大魔尊”也不行。

“宁遇邪魔,不见血佛”,青岚的顶级神者都知道,“血佛”亿凡沾血不沾佛,离他远点准没错。

那老者小眼一凝,一抹璀璨的精芒袭来,一抹银芒迎上,半空中爆出一声炸响,顿时空间翻涌,气流激荡。

我倏忽的横飞丈远,面色一变,舌底一甜,血往上返,却被我生生的压住,咽了下去。

我们死死的盯着彼此,细细的重新打量着对方。

这是一个站在天道之巅的准佛陀,虚空咫尺即窥,证道绝不遥远,在我的经历中,只有让小丫香消玉殒的那两个至尊上位修真大佬,还有那个在潮汐城救了我一命的蓝衫人,才可与之比肩。

他们都是一类人,蔑视一切,霸绝天下,世无匹敌。

“魔崽子,你的确有叫嚣的本事,可惜,你命不久矣!”

“老混蛋,别光说不练,报上名来。”

“嘿嘿,魔崽子,今天,就是三大神重生,也救不了你。”

一股毁天灭地的气势横空而起,一股彻骨的寒冷磅礴弥散,那老者倏忽的出现在我的面前,

风在怒吼,大地在轰鸣,方圆百丈的蓬草迅速的枯萎、败落、结霜、封冻。

“血佛”亿凡纵横天下的“寒冥劫”神功!所有人都明白一切已经无可挽回,所有人都在后退。

“魔崽子,如果你现在束手就缚,我可以考虑让你接受三大神殿的公审,暂时留你一命。”

一声控诉苍穹的长啸沛然响起,它直插云霄,它向世人宣告着不屈的信念,它向天地传达着玉碎的无畏。

“‘寄意寒星荃不察,我以我血荐轩辕’,老混蛋,生死一命,三界唯心,你着相了,你代表不了三大神殿,不要乱放狗臭屁,不要粉饰仁义,放马过来就是了。死,不可怕,死,也不会寂寞,因为我要拉上你同行。”

一股比骄阳更炙的炎流喷薄而出,一把璀璨夺目的灵匕射向虚空,一根银链如蛟龙出海,翱游天宇。

三管齐下,我竭尽所能的祭出了最强攻击,我要与他誓见生死,共赴黄泉。

老者的神情空前的凝重,一种心惊肉跳的感觉令他窒息,以他的级数,他深深地知道,这个魔崽子绝非鱼腩,危险来自于那把灵剑,它绝对是噬魂攫命的玩应。

青白的至寒罡劲把我吞噬了,我陷入了苦境。

水火难容,说穿了比的是修为的厚度,很明显,以我现在能动用的能量来说,我远不及他,我的炎流在飞速的消耗之中,每前进一点,都异常的艰难。

我的精神力量如蛟龙闹海,可他的神识就是大海,终极对决,一切变化都是脆弱的,他允许我的蛟龙纵横驰骋,然而大海无边无际,没有尽头,我生出一种无力的惑感,却不敢停止,因为一旦停下,海水就会无情的湮灭、吞噬万物,我的生命也将宣告终结。

我的灵匕是支奇兵,它于虚空折返,携无尽的华彩和天地奥义之威,疾射老者,给他以庞大的压力。

半空中,那老者双眼寒光一闪,他腾身而起,一拳击在了灵匕的刃口。

轰的一声,漫天的流光溢彩,炸响滚滚如雷,虚空被击碎,一个又一个黑洞普现;云层被撕裂,瞬间泯灭无影;地皮被卷起,蓬草、泥土迅速的封冻,又化开,又哄然喷溅。

千丈外的众人难以置信的看着这场大战引发的天地异象,他们痴了,他们傻了,烈风夹杂着土粒如刀的刮过,披肩没了,面纱飞了,发鬓乱了,他们却顾不上管,他们一心一意的渴望着结果。

相隔十几丈,我负手虚空伫立,不是装酷,而是我的双手已经被封冻,全然失去了知觉,我正在以金丹反哺的能量打通着手部的经脉。

是灵匕救了我一命,它要是晚半刻,我一定会被封印于无极玄冰之中,想再见天日,等下辈子吧!

这一对决,我发现了一个致命的问题,我的炎流与“至尊日印”引来的炎流,在质上没有区别,可在量上却天差地别,我能动用的力量少得可怜,还不足以应付眼前之人。

我在自省,而“亚圣”亿凡在感叹,难道弄错了,这小子不是魔啊!他体内的能量精纯博大,至刚至阳,至强至霸,乃是顶级的属性,小小年纪竟能修炼到这种境界,万中无一,佳绝盖世,他的确有狂傲的本钱,顶果输得不冤。

“小子,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呵呵,老头,你不是黔驴技穷了吧?”

“此心无畏”,我想到了证果九天的“植灵”,它的记忆告诉我,“精神不灭,此心无畏”。

人,一定要有勇气直面死亡,哪怕生命只剩一瞬间。

“小子,你记住,送你往生者,乃大慈悲天亿凡。”

老者的眼神阴冷而残酷,周身寒芒爆射,一股封天锁地的无极寒能,以闪电般的速度,从他体内倏忽的喷薄出来,覆盖了方圆百丈的空间,一座神秘的闪烁着净洁之光的冰魄莲台突兀的出现在他的脚下,它在飞速的旋转,一片片赤白的莲瓣飘起、飘飞、飘落。

它们在向我聚拢,每一瓣都晶莹的令人震撼,每一瓣都完美的令人窒息。

这老家伙已经穷尽拟物幻神的极致,还看!挨上一点我都会幽冥路近啊!

“煌煌天怒,心宿非横,以火焚之,铲凶祛恶。”

我双手灵幻如花,光芒四射中,我以无上坚毅的道心,结出诸天法印之“至尊火印”。

随着印结的完成,天空、大地突然变得一片火红,那红,如鲜血般娇艳;那红,如炙炎般浓烈。

四股似乎来自天之极的火焰,五股仿佛来自地之尽的火焰依附于我的护身光圈外,抵挡着老者的冰魄莲瓣。

本来亿凡的“寒冥劫”已经让天地一片酷寒,一层厚重的冰霜封冻了方圆百丈的一切,他把这里隔成了雪域冰川。

但天地之火的到来,改变了冰封的世界。

梵尼的队伍,八师古的部属,大慈悲天的神者,铁血梵天的四人,他们承受着极寒和极炙的双重肆虐,他们早已认定北星必死的意识,有些动摇了。

火红的天地,包裹着一块飘雪的空间,最不相容的两极,在疯狂的对持、消减、研磨和湮灭。

在一个硕大的火焰圆球中,北星如上古的火焰之神,如地狱走来的修罗之神,充满着一股焚毁天地的霸气。

而那莲瓣一片片的砸落在火焰之上,嘶鸣声不绝于耳,耀世的光芒流溢,莲瓣在融化,气雾在升腾……。

火焰如炙,冰魄至寒。

它们到底谁会更胜一筹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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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一章 虽败犹荣

没有人知道我正承受着无心之苦,自从那九股火焰加身,我基本处于失魂落魄的状态,不疼,一点都不疼,根本没有想象中的那种烈火焚烧的苦痛。

“世间无限丹青手,一片伤心画不成。”

万物万象,唯心难揣,那九股火焰十分温和,温和的取走了我的心,它们在进行着某种神秘的沟通,或是某种神秘的融合,我无法理解。

九股火焰依附光圈之时,它一分为三,一股抵抗着冰魄莲瓣,一股钻进了我的金丹,一股包围着我的心。这样一种状态,令我十分郁闷,我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该怎么结束与老者的对耗。

我这儿进退维谷,亿凡又何尝不是。

他陷入了他人生一场最艰苦的对决,他是义愤填膺啊!他在心中呐喊:疯了!疯了!诸天神印之“灭道火印”,那是大慈悲天万年的传承中,创造了跟三大神一样辉煌佛业的“四祖”罗摩留下的绝世印决,这个异域人的黄口小儿怎么可能会?他会,那他就是“四祖”罗摩的隔世弟子,不认祖归宗也就算了,还同门相残,处处为难、伤害大慈悲天的神僧,用心诡谲,不可饶恕。

想归想,恨归恨,可消耗战还得继续不是!

“灭道火印”是诸天九印中一个十分特殊的存在,它引来的乃天地核心之火精,天之火有四,烈阳真火,星域飞火,寒月阴火和神雷劫火;地之火有五,木之火,石之火,金之火,藏之火,水之火。

这九股天地火精,无比贵重,可焚万物,沛然无敌。

九,乃周天循环之数,寓意周而复始,循环往复。然而天地的玄奥在于变化,在于创造,在于始出,在于破而后立,在于永远的不确定性。

万物生灵出现后,人以区区羸弱之躯,貌似渺小,宛如伽河之沙,却生出恒在的三股火精,即离火、坎火、干火。

这三股火有质无形,也就是级数很高,却毫无作用。

北星祭出了“灭道火印”,引天地之火御敌,但因他的金丹特殊,天地之火得以入体,为其所用,这是不可想象的,更打破了人类史的禁忌,也终结了“天火焚情”的无上的传说。

天地之火与北星体内的“三火”进行了某种神秘的交流,这也是他感觉无心的原因,至于结果是好是坏,则无人能知,无人能晓了。

北星和亿凡仍在坚持,烈火冰魄,宿命轮回的敌人,哪一方都不肯示弱,哪一方都不敢单边罢手。

亿凡急了,他明白,现在跟他比拼的不是那个臭小子,而是“四祖”罗摩的“灭道火印”。这种场面,这种情况,他有很多解决的办法,可都有欠光明。既然不是魔,既然是“四祖”的隔世弟子,阴招不能使,就剩下耗了。

轰的一身巨响,烈火冰魄同时粉碎,漫天飞舞的火焰、莲瓣四散落下,大地最终承受了两个绝世强者的能量。

火红退去,冰霜散尽,方圆千丈一片狼藉,有的地方在熊熊燃烧,有的地方被封冻,二人的中间,横亘着一个能量爆炸所产生的巨大的深坑。

坑内,一半浓烟滚滚,一半霜雾升腾。“冰火两重天”,他们的对决,已经远超神修者的认知范围,除了嗔目结舌,再无其他。

半空中,我仰头喷出了一口鲜血,身体一通摇摆,内伤严重。可我却很欣然,我的金丹拥有了天地之火,我的心也得到了它的认可。

“臭小子,‘四祖’的惊世印结,你运用的很娴熟啊!”

不骂我魔崽子了,这个叫亿凡的老者很鬼,提及“四祖”,他这是在暗示,我的“幻佛手印”与大慈悲天的渊源。

“小子,跟我回界山,如何?”

来了!这是一个诱惑,这是一个化解眼前危局的绝佳诱惑,亿凡的话与当初“明光”敦珠的一个意思,去界山,认祖归宗,拜入大慈悲天门下,什么铁血梵天,什么黑巫族,什么宿卫杀戮,什么来路不正,什么玛族人,什么比索,什么邪魔,一切问题都将烟消云散,我也将成为与梵尼、孜摩一样的神徒,只要我愿意。

可我行吗?青岚不是净土,更不像师殊族先知索甲说的那样,是一个佛光普照的天堂,这里跟龙翼没有本质上的区别,一样的强权横行,一样的体制糜烂。

如果我与大慈悲天没有渊源,亿凡不可能如此,魔崽子的下场,我一定早已尸体冰凉,魂游幽冥了。

不!不!我北星不会低头,宁死不屈。

“大哥,大哥,你…你听我一句,答应亿凡圣师的话,为…为你我的兄弟情留下一个存续的可…可能。”

布扎在疯狂的往这边跑,深坑边缘,他跪倒在地,目眦尽裂,双眼腥红,他用手死死的抠着脑袋,痛苦无比。

我深深的感受到了布扎的情义,可我更关心的是他异变的进程,很明显,随着我和亿凡第二招的对决结束,布扎的异变有些减缓,看来必须加强刺激,让他彻底的绝望,才能生出希望。

“师兄,接受亿凡圣师的提议吧!可以如此化解恩怨,雅儿为你高兴……。”一个声音在我心底回荡,是梵尼,她以神识交流的方式表达着她的心意。我没有回应她,这种时候,我必须硬起心肠,否则会当断不断。

一撩衣摆,我立掌如刀,斩下一角,把它撇在布扎的面前,那衣角如一块铁板,一部分扎入土中,一部分晃动不止。

“布扎,我最恨的就是兄弟的欺骗,你负我在先,莫怪我无情。割袍断义,从现在起,你我就是陌生人,想再做我的兄弟,今生,已无可能。”

一声声炸雷在布扎的耳中响起,他血泪模糊,望着面前的衣角,他的心空了,他的灵魂远去了,一种令天地动容的悲怆淤积在他的胸口,无法宣泄。

梵妃雅闻言脸色骤然苍白,她知晓了我的选择。

一抹哀伤在大地酝酿,在天空弥漫,在耳边诉说,在心底流淌……,谁!谁!谁能改变这宿命的情殇?

“臭小子,身后事一会儿再安排,你怎么说?”

亿凡是什么人,他当然看出了我的心意,也清楚布扎的情况,可他无比的冷漠,在他心中,我的生死就是一句话。

“老头,你在威胁我,你知道吗?在我心中,‘四祖’罗摩是师者,而你们大慈悲天,已经泯灭了神佛济世的传承,你们是一群吃人不吐骨头的混蛋,一群草菅人命的败类。”

天无语,大地无言。

所有人都在看着我,他们的目光十分的诡异,如同看一个怪物。

亿凡则双眼阴冷无比,他已经把我当成了必死之人。

一抹寒光乍起,千百道耀世的冰魄在半空形成一个偌大的扇面,亿凡盘膝坐在了核心,宛如天神下界,宛如威霸的魔皇,宛如从极光明处始出的佛陀,他抬手一指,我的身体顿时被冰魄锁定,生死一线间。

他学乖了,以速度取胜,不容我完成复杂的诸天印结,更不想与我正大光明的对战,接下来他尽显“血佛”嗜血的一面,他要杀人。

匆忙间,我来不及细想,急降落地,“印纵生死界,无物加身”,甲胄印结,引天地最坚之力护身,我准备硬抗亿凡的攫命冰魄,我没有选择虚空印,顶果那一次就让我吃足了苦头,教训深刻啊!

净洁的能量护罩中,我祭出了金丹中我可以动用的炎流,电光神雷和天火,磅礴迎击。

“嘿嘿,甲胄印,你等死吧!”亿凡的眼神很诡异。

漫天的流光溢彩,轰鸣声滚滚不绝,能量激荡穿越,充斥在天地之间。

我选择脚踏大地,祭出甲胄印是有原因的,为了布扎那个臭小子,我的能量护罩把他也圈了进来,不然这种级数的对决,他难免受到波及啊!

蓦然,我没来由的一阵心惊肉跳,危险,危险的感觉。

不好!我一把拽起布扎,将他撇出了能量护罩,撇到了二十几丈外的一处空地。

护罩内,从地底钻出了三十几根冰魄柱,朝我疾射而来。

完了,就这样结束了吗?亿凡那个老混蛋使阴招偷袭,他无比清楚甲胄印的弱点,更利用了我顾及布扎的心理,只能硬抗了,我瞬间以灵力护住了要害,其他的交给了命运。

那是一种怎样的感觉啊!冷,奇冷;寒,彻骨寒。

天空异象散尽,亿凡冷漠的伫立于虚空,冷漠的看着远处那个正在挣扎站起的人影。

我在坚持,我没有放弃,四根冰魄扎透了我的双腿,双肩,虽不致命,但它们正封冻着我的身体,瘫痪着我的机能,我的脏藏已有两处破碎,那是硬抗的结果。

伤口处没有流血,但比流血更可怕,那四根冰魄在疯狂汲取着我的精血,它们已经变成了血红色。

我站起来了,脸色苍白无比,我在拼命控制着自己的牙齿,我不想他们看到我冷的发颤,我不想屈辱的死去。

“‘寒冥劫苦,血尽灯枯’,小子,你的命到此为止。”

亿凡的话,重重的砸在了梵尼、布扎的心坎,她们的眼中流露出无尽的哀伤。

起风了,大地一片萧瑟。

这,就是苍天最无情的记忆,也是最客观的衍变。

任何形式的生命在它的眼中都无比的渺小,出生、成长、旺盛、衰老、死亡,规律由它定,游戏由它玩,可它却冷漠的近乎残酷,它在意的只是一种永恒的存在。

谁?谁能让这个骄傲的生命延续!

谁?谁能让这颗不屈的心跳动!

谁?谁能!

答案是苦涩的,大神是不存在的,自己的生命自己做主。

我没有放弃,我也不能放弃,最起码,我要拉上他一同上路。

加德谷地的温度是很高的,可我的四肢已经被冰冻,我的头脑有些麻木,满脸的霜花,我正一点一点的走向死亡,走向尘封的幽冥。

然而我玄而又玄的感觉到,希望仍在,我的金丹并没有受到任何的影响,它依旧鲜活无比,我在等,与时间争命;我在赌,赌亿凡的自信,他不会趁机下手。

真正的英雄,血性和情感都隐藏在无声无息之中,要么坚持,要么死亡,我竭尽全力的保持着神识的清醒,我需要一个结果,一个我命由我不由天的结果。

“大哥,你…你死,我…我要灭了大慈悲天为你报仇,这是我布扎的誓言。”

一字一顿,一句一血泪,绝望并心死的布扎,他触动了隐藏在他体内的一丝玄奥,嘭的一声,如水银泻地,一股沛然的能量在泛滥,一抹隔世的记忆在传送,布扎异变为“语金刚”的路正式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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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二章 圣师莅临

一蓬无极之光,暴起于我的金丹,冰魄的至寒能量在衰退,或是正在被吞噬,与我的金丹相比,它的级数明显搁不上台面。

不过冰魄也是天地一极的至贵能量,我的金丹岂能放过嘴边肉。“寒冥劫苦,血尽灯枯”,亿凡的寒冥劫神决,我不会招式,可冰魄的专利,从此并非他一家独有。

灵力运行一周,我不禁苦笑连连,这副躯体已经是破败不堪,我的伤,重的难以想象。

亿凡,你这老鬼!我北星不管生死,不管世事如何迁变,这一生,我跟你卯上了。

“嘿嘿,大慈悲天的尊严岂容异域人玷污,顶果师侄,你的屈辱我替你清洗干净了。梵尼,基兰城的事儿我不会管,你们继续。”

半空的亿凡个子不高,此时却威风八面,气吞干云,不可一世。

看了一眼宛如冰雕的大哥,看了一眼也许魂游的大哥,异变中的布扎是悲从心起,那隔世的记忆让他突然间大彻大悟,他明白了大哥宿卫之行的用心教诲;他明白了大哥神山之行的用心良苦;他明白了大逍遥天的处境;他明白了神佛的本质;他明白了妖兽界的苦;他甚至明白了大哥刚刚割袍断义,持续刺激的用意;他怒了,他哭了,他有着无穷无尽的怀念。一世人两兄弟,这世间什么都可以不顾,绝不能让有情的心,冰冻;绝不能让往生的人,悲苦。

布扎缓缓的升空,他死死的盯着亿凡,无比冷漠的说道:“亿凡,你听着,我叫布扎,从今天起,我的余生,一个人,一颗心,一腔热血,将以取你性命为我的终极目标,你杀了我大哥,大慈悲天一定会付出代价,一定。”

“嘿嘿,语金刚,就凭你,还没有跟我放话的资格,滚!”

亿凡无比蔑视的看着布扎,当他说话是放屁。

“我会滚的,不过你记住,我会用大慈悲天的血,清洗我们兄弟二人所承受的屈辱。”

布扎缓缓来到了我的身边,他不知道冰雕内,我把一切都看在了眼中。

兄弟啊!我北星今生遇到你,是我最大的福祉,你的生死追随,你的不离不弃,你的深情厚义,我收到了,记下了。未来,任岁月更迭,任江海横流,你我的这份兄弟情,感天动地,必将与星空同在恒存。

拉着你的臭手,我不再嫌你唠叨,也不再嫌你“大胃”,你,是我北星的兄弟,生死同命的兄弟。

“小子,收回你的话,放下那个魔崽子,不然,你走不出基兰。”

布扎闻言波澜不惊,隔世的记忆让他更像一个苍桑的智者,他有些漠然的说道:“亿凡,我现在还是大逍遥天的语金刚,多说无益,你不敢把我怎么样,你知道。”

“放屁,如果你不是秀逗了,或是短路了,你前世的记忆应该清楚,我亿凡是什么人,我的话,就是这片天地的主宰,谁敢不从?”

“哼!我当然知道你,妖兽界的杀戮者,‘黑暗血皇’,可说要杀我,你还不敢,我乃语金刚,三大神殿上位准佛陀,我没有背弃神佛的规矩,叠伽圣师也不能动我,何况是你!”

亿凡脸色酱紫,基本处于暴走的边缘,他恶狠狠地说道:“小子,你用叠伽圣师压我,你不怕大逍遥天承受不起吗?”

“呵呵,就是因为你的霸道,大逍遥天一直偏安一隅,苟延残喘,我们已经受够了,无所谓承受与否,大哥往生了,我布扎亦是行尸走肉,‘黑暗血皇’,狗屁!神佛,狗屁!你有胆量,就尽屠乌玛大神一脉,不用给我面子。”

我听乐了,布扎这臭小子不一样了,四两拨千斤,他变得睿智无比,尽管还是有点皮,不过这一将,已经把亿凡那老混蛋逼得无路可走。

“放下魔崽子,不然别怪我出手无情。”

亿凡的声音出奇的冷。

“我就是要带走大哥,谁都无法阻拦,三大神殿不行,叠伽圣师不行,你更不行!除非,我死。”

“混蛋!你……。”

“亿凡圣师,梵尼静庵梵妃雅有话上禀。”

亿凡斜扫了人群一眼,他有些责怪梵尼不知机的插言,但他明白此人不比寻常,这个面子要给,他有些气冲的说道:“大梵天的神徒有何话说?”

“亿凡圣师,北星不是魔徒,我以梵尼静庵的清誉保证,请圣师首肯,梵妃雅代为取走北星师兄的尸骸,殡殓入葬,超度往生。”

梵尼深施一礼,表达着对亿凡的谢意。

臭丫头,她这不是打脸吗?北星师兄!这称谓代表着什么,这话分明是暗藏指责,暗中施压,反了,反了,大梵天什么意思,难道他们有意联合大逍遥天打压大慈悲天,借此发难不成?

亿凡眉头一皱,转而摇了摇头,直接摒弃了这种想法,几个乳臭味干的孩子,她们知道什么。

“不行,佛魔不同途,谁也不能……。

“亿凡圣师,我说了,北星不是魔徒,你在怀疑梵尼静庵的传承,还是在怀疑大梵天教出来的神徒与邪魔有染?”

传承,好!梵妃雅不亢不卑,问责到位,有血性,不过她这份血性是因我而起吗?冰雕中的我有些恍惚。

所有人都傻了,布扎用饱含泪水的双眼注视着梵妃雅;德蒙青筋暴起,他攥紧了双拳;秋歌二目圆睁,她没有想到,一向超然的妃雅姐姐,竟如此的执拗;孜摩和魅尔则是神情黯然;八师古在偷笑,北星死了,他的心头大患已去,他无比的骄傲和放松,至于三大神殿不和,那是意外收获;伦珠涛和寸直等铁血梵天中人却目露惊异,梵妃雅是他们看着长大的,一个典型的圣女,她会发飙!而且跟大慈悲天的“亚圣”亿凡,跟斩妖除魔中的魁首“黑暗血皇”,这简直不可思议。

亿凡也愣了,可他感觉出了一丝什么,这个梵尼的抗上,怎么有一股子悲伤的色彩,他与那个魔崽子,难道……。

“大哥,布扎陪你,咱们走,远离这个邪恶之地,远离这些邪恶之人,我们去憩龙湖,去加阔渡口,你说过,那里的气息你很喜欢。”

布扎背起了冰雕,他转回头,他在寻找,泪眼中,魅尔的身影依稀可见,他在心中大喊道:红颜枯骨,心魔业障,别了,我决定今生不再言情!

就在此时,八师古突然想到下属大弧公的情报,他眉头一皱,一个恶毒的主意涌上心头,他躬身飘入战场,卑微的说道:“亿凡圣师,为了与龙翼西拉玛的玛族人、密域、苦修界三大教派交好,是不是可以将魔徒北星的尸首交给他们处理,以证明青岚三大神殿的佛心昭然。”

够歹毒!这个混蛋绝非善类,亿凡对八师古有了全新的评价。

“你该死!”

一个冷酷绝世的声音响起,一声冰裂的脆响回荡,一根至寒冰魄突兀的出现,疾射八师古,令他大惊失色。

我震开了冰雕,拖着破败的身体虚空伫立。

“大哥,你无恙?”“北星师兄……。”

嘭的一声,八师古被击飞了二十几丈,口鼻窜血的倒地不起,眼瞅着进气少,出气多了。

两道人影暴闪,他们一前一后扶起了八师古,紧急施救。

“大师兄啊!”魅尔也哭喊着跑了过去。

“呵呵,臭小子,你我还要携手御剑青岚,纵横三界,我怎么会死在你的前边。”

布扎噗通一声坐在了地上,一把鼻涕一把泪的笑着。

我冲欣喜万分的梵妃雅点了点头,一切尽在不言中。

八师古应该不行了,在他自我感觉最辉煌,最自豪,最成功的时刻,我突施冷箭,用的是“寒冥劫”冰魄,只要亿凡不出手相救,八师古的命就没了一半。呵呵,我不会给他这个机会了,接下来,才是真正的生死对决。

“亿凡,让你我一击决定各自的命运吧!”

我发出了挑战邀约,一股焚天毁地的气势随之磅礴的充斥着整个空间,我的目光无比的坚定,我的半截衣摆猎猎作响,我的发鬓无风自扬,泥土在滚动,蓬草在飞舞,天地骤然变色,气流激荡不已。

亿凡面沉如水,心中却在暗赞:好一个无惧无畏的磊落男儿!好一个重情重义,面冷心热的混小子!千百年来,“寒冥劫”下,他是第一个不死之人,而且还令人难以置信的结出冰魄,杀伤八师古,他的确有自傲的本钱。此人浑身充满着诡异而神秘的味道,可惜!他不是神佛理想的传承之人,而且憎恨大慈悲天,留他不得,否则必成大患。

“嘿嘿,三四百年了,我太寂寞了。今天,终于有人敢向我放话邀战,小子,不管结果如何,你足以笑傲青岚。”

又他妈的是这套陈词滥调,这老家伙真的把他自己当成了无所不能的神了。邀战!若不是忍无可忍,我才懒得理他这个自我感觉良好的“神棍”。

“亿凡,除了两手血腥,你的辉煌什么都证明不了,别拿出来现眼了。接下来,你的生命堪忧,我将以‘四祖’罗摩的九品往生印,把你交给苍天,你是善是恶,是生是死,一切就看天意了。当然,如果你心有不甘,我也不介意与你同赴幽冥。”

亿凡恶狠狠的盯着我,双眼冷冽,一脸的凝重,几千年传得沸沸扬扬的“九品往生印”,是世间最神秘莫测,最诡谲难揣的一个存在,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些年他两手血腥,杀戮满身,他没有把握可以在那股灵能的考量下过关,人的善恶,连佛祖都说不清楚,何况其他。

“九品无情亦有情,亿凡,你不是天,你更不是主宰,你没有权利定人善恶,判人生死。现在,轮到你了。”

一口鲜血喷出,我硬撑着重伤的躯体,凭空幻出九尊身影,把亿凡团团的围住,每尊身影的双手都幻化万方,结惊天手印。

基兰城外,赤红曜日,一股毁天灭地的能量滚滚而来,它如盘旋苍穹的雕鹏,紧紧环绕在九尊身影的周围;它如叱咤风雨的飞龙,翻转腾挪,倏忽穿越。

咦!无数个血红色的光点不停的钻入了我的体内,那股能量竟在帮我疗伤,这太神奇了。

赤红弥漫的核心,亿凡在结印,那冰魄莲台再次出现,五百尊至寒冰魄结成的小号的金刚罗汉,护住了他的本体,那些罗汉姿态各异,惟妙惟肖,与界山大慈悲天神殿的如出一辙,它们也在结印,能量吞吐不定。

这个亿凡的确是千古奇才,他虽然没有彻底堪悟“四祖”罗摩的“幻佛手印”,但他另辟蹊径,将五百罗汉的单一手印融入“寒冥劫”神决,创造出了震惊天下的“周天罗汉印”,一举奠定他在青岚神修界无上的尊崇地位,就是叠伽也赞许不已。

一个是独立存在了几万年,如今沦为“打工仔”的赤能,一个是当世无敌的神功绝法,二者虚空相逢,孰高孰低,苍天也无从知晓。

闷鸣声骤响,大地在颤抖,整个基兰城在晃动;流光溢彩普现,天空异象纷呈,末日审判宛如来临。

三口鲜血喷出,我的内腑再碎,脏藏承受着毁灭性的打击,我知道,这样持续下去,我命不久矣!可我更知道,亿凡已经是强弩之末,他将先我一步往生。

“北星住手,叠伽圣师法喻……。”

“孩子,吾乃亿耳,你可否罢手。善亦是非,恶亦是非,彼是莫得其偶,谓之道枢。若夫乘天地之正,而御六气之辩,已游无穷者,岂论善恶?孩子,你是大智慧者,恩仇无序,不可蒙昧此心啊!”

两道人影突兀现身,一个满头大汗,高举着一方玉盒,赫然是大梵天大昭德寺主持“虚相”纽舒大师。

另外的是一个白鬓白须,慈眉善目,粗布披肩,麻衣布鞋的老者,他的人质朴古拙,平凡的不得了,属于那种扔到人堆里可以忽略不计的类型,唯一惹人惊叹的是那双眼睛,净洁,广袤,深邃,充满了堪透天道世情的睿智。

他,青岚大陆“两大圣师”之一,无上的神者,最高的存在,大慈悲天的佛陀亿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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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三章 南上吉岭

罢手!我倒是想,可我无能为力,那股赤能的确在吞噬着亿凡,可他同样给我以巨大的威胁,携手往生的局面已经不可避免,我有这个明悟。

这种时候跟我谈“善恶无序”“蒙昧此心”,亿耳也是个混蛋,我一边喷血不止,一边咒骂出声。

亿凡快不行了,这场对决,拼的是命底魂深的贵格和傲岸,拼的是无惧无畏的坚韧,拼的是看破生死的道心,谁先胆怯或放弃,谁就一定会化作飞灰。

天空中,滚滚翻涌的赤红能量与至寒冰魄纠缠在一起,那五百罗汉演绎的“周天罗汉印”行将尾声。

冰魄核心中,亿凡脸色苍白,汗如雨下,绝世强者的威仪荡然无存,他仍在结印,一把比曜日更加纯粹的能量刀凭空缓缓的出现。

霎时,天地间的一切华彩尽失。

那是亿凡毕生修为的结晶,它代表着至尊无敌,它蔑视着苍生万物,它彰显着灭道轮回……。

那是一种信念,那是一种玉碎,那是一种无情……。

我深深的了然,当赤能湮灭亿凡之时,那把能量刀,不管上天入地,不管翻江倒海,也会把我彻底的焚毁,不留丝毫的印记。

我接不下来,就是没有受伤,结果也是一样。

跟亿凡的能量刀相比,我幻出的灵剑如同垃圾,不是他的方法有多高阶,而是差距使然。

我差的是修为,千百年栉风沐雨,忍受无尽孤寂的修为,这无法一蹴而就,我坦然,也认账。

“亿凡,你疯了不成?收回你的本命刃,”

玉石俱焚,能量边缘的亿耳倒吸了一口冷气,他明白,再不插手,这两个人真的就携手幽冥了。

风闻已经五百年不曾出手的圣师亿耳动了,他周身光芒喷涌,他迅速的切入到能量之中。

很奇怪,赤能没有攻击亿耳,很轻易的放他入内。

咦!这老僧伽难道真的是传说中的至善之人,九品往生印认可了他。

亿耳站到了亿凡的前方,他没有抵抗,只是外放着一股平和的光芒,并且把亿凡圈入了其中。

赤能在逡巡,它在徘徊,仿佛一下子失去了进攻的目标。

叹了一口气,我散去了手中的印结,赤能倏忽而逝,遁入了虚空,无形无影。

没有因果,我不能殃及无辜,何况那赤能不会伤害至善之人,最关键的是我并非傻帽,当死则死,别无选择;能不死,谁他妈的不想活着。

其实北星只猜对了一半,九品往生印,印定善恶无偏颇,不错,以它一贯的脾性,至善之人不会受到伤害,但那是老黄历,现在不同了,那股游弋虚空几万年的赤能,完全成了北星的俘虏,北星怒,它也怒,北星想杀人,它绝对是出手无情,真正决定善恶,真正决定生死的是北星。亿凡是北星心想念想的必杀之人,可亿耳则不同,北星对他没有杀意,也不想把他怎么样,所以赤能没有攻击,所以亿耳才能轻易的切入能量。不是赤能慈悲,是北星慈悲,只不过他对此一无所知罢了。

“师兄,我一定要杀了这个魔崽子。”

亿凡脸色青紫,咬牙切齿的说道,亿耳没有言语,却十分欣赏的看着我。

站在地上,被布扎搀扶着,一通急喘过后,我逐渐趋于平静,贼去楼空的感觉不太妙,精血严重流失,脏藏破碎不堪,经脉纠结凌乱,金丹和灵力倒是老样子。我玄而又玄的明晰,我仍然可以与人对决,不过一旦干戈乍起,我的这副皮囊断然无法承受,届时我的神识会在能量的护佑下,脱离宿体,与赤能一样,成为天地间一股游魂,对于我来说,这跟死没有区别。

“亿凡,你个老混蛋,刚捡回一命,你马上就作威作福,如果你真的带种,那就抛开一切,与我赌命,赌命!否则,你就是一个缩头乌龟,必将遗臭万年。”

亿耳来了,这仗明显无法继续,还说我魔崽子!这样的机会,我岂能放过,不骂得你七窍生烟,气你个半死,我怎能罢休。

“你…你……,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亿耳一把拽住了脸色酱紫,就要纵身而下的亿凡。

“呵呵,虚张声势,你露怯了,空负盛名,绣花枕头一个,大慈悲天的脸面,让你丢尽了,我要是你,就一头撞死在这基兰城外。”

亿凡双目如赤,身上精芒一闪,可他仍然没有挣脱开亿耳的钳制。

“师兄,你放开,不然别说亿凡不顾念千年的同门之谊。今天,我一定要杀了他。”

“好!那就不死不休,我的人站在这里,等着,如果你做不到,伽师比大神和‘四祖’罗摩会骂你无用,三大神殿的晚辈会笑你无能,你完了,‘亚圣’亿凡,从此会沦为青岚大陆的三流人物,会成为一个最大的笑柄。”

我彻底的把他逼上了绝路,也彻底的把众人弄得如疯如狂,如痴如颠。

布扎的手在颤抖,他感觉嗓子眼一阵发干,呼吸骤然变得不顺畅,可他的热血在沸腾,在燃烧,他的心不可遏制的在狂跳,在奔腾……。

梵妃雅深深的注视着那个人的侧脸,她的心同样在颤栗,这场对决已经刻骨铭心的印在她的脑海中,她永生都难以忘记那个人的狂霸、坚韧、傲岸、不屈、无畏……。他是一个传奇,一个修史无法承载的传奇;他是一个超越,一个世间无法秉笔的超越。她明白跟那个人在一起,她的人生将充满着跌宕起伏的激情,她的生命将绚烂如花。

没有人了解我的心思,我不是个殉道狂人,更不是个渴望杀戮的铁血战士,如果可以选择,我宁愿此刻坐在加阔渡口,热乎乎的喝一碗羊汤,来一张吊炉大饼,听几句家长里短;我宁愿此刻坐在“望关石坪”,以炭沸水,伴夕阳西落,品茶悟道。

我这样逼迫亿凡,实在是别有用心哪!

一直以来,从宿卫杀戮开始,到“息灾法炉”的佛祖金光,到力战“五大神僧”,到龙城外重伤“降魔者”瓦德纳,再到今天的亿耳莅临,“虚相”纽舒第二次捧着“圣师法喻”急匆匆地赶来,这一切说明了什么?

我一个异域人,在青岚大陆搅起了无穷的风雨,持续打压着三大神殿,可他们一直在隐忍,一直佯作无事发生。我很清醒,还没有自大到认为三大神殿一体胆怯的程度,我更不会认为他们是真的神佛,有容人挑战神权核心的雅量,抛开这两点,他们如此,一定隐藏着不可告人的目的。

亿凡明显没有参与这场针对我而来的阴谋,但亿耳一定清楚,我逼亿凡,实际上是在试探亿耳的底线。我要看看,一个拼命要杀我,一个无论如何都要拦着,大戏已到高潮,我静观其变。

亿凡真怒了,可他毕竟经历过无数的大风大浪,顶级佛陀,宗门意识至高无上,不会那么轻易就自乱章法,不管不顾的,他只是心存疑窦。他暗想:一向不怎么管自己的师兄为什么一反常态,非扯着自己不可,这个异域小子有什么特殊的,是“四祖”罗摩的隔世传人不假,可人家的心不向着神佛,难道要生拉硬拽不成?不错,他的确很强,强的有些离谱,可越是这样,越是祸害,越要剪除,一者可以追回“四祖”的惊世印决,二来也为大慈悲天扫除了一大障碍,还能出一口恶气,一举三得,师兄难道看不出这一层?或者他有什么难言之隐?

亿凡一念至此,他停止了挣脱。

“叠伽圣师法喻。”

抹去头上的汗水,收到亿耳圣师目光的暗示后,“虚相”纽舒连忙打开了玉盒。

一蓬光点喷散,并于虚空汇聚,一个满脸皱纹的耄耋老僧凭空出现,他宽衣大袖,沧桑无比;他面如枯木,了无生机;他老态龙钟,平凡至极。

他的眼睛,他有着一双不在凡尘的眼睛,不显精芒,也不明亮,但出奇的净洁,无比的深邃,如广袤的星空,充满着穷尽至理的奥义,充满着窥透天机的神秘。

一个苍老的声音缓缓响起,回荡在众人的灵魂深处。

“梵尼戡乱,一行六人,有功无过。小友们,南吉岭山脉额士峰欢迎你们,我等待着与你们相见。”

尽管只是一个虚相,可除我之外的所有人都在躬身,包括亿耳、亿凡在内,这个叠伽圣师在青岚的地位,简直是超越佛陀的一种存在啊!

感慨之余,我有一丝的惊异,叠伽的声音我怎么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很熟悉,却又很陌生。

“北星小友,道是修行,魔是心魔。异日,若有机缘,盼在界山一会。”

亿耳笑的很假,话更假,他想点化我,无聊透顶。

“呵呵,界山!界山!等我再次踏上界山,就是你。”我怒吼着用手指着“亚圣”,继续喊道:“就是你,亿凡的死期,你记住。”

我是一个记仇的人,亿凡不问因果,凭一己好恶,信口开河,持强欺弱,任意诬陷,任意杀伐。“黑暗血皇”,除我之外,他的双手沾满了妖兽界的血,他死不足惜。

亿耳、亿凡闻言同时色变,亿凡几乎暴走,他要杀人,却被亿耳紧紧的拽住。

“布扎,我们走。”

我冷冷的看着这两个誉满天下的佛陀,此二人绝配啊!一个道貌岸然的阴谋至尊,一个掌控青岚的黑暗血皇,一对混蛋而已,我片刻都不想在此多呆。

昭德城,大梵天大昭德寺的如意寮内,我静静的养息着身体,我的伤势大见起色。

一个月了,除了一日三餐由一个小沙弥料理之外,再没有任何人打扰,我更是足不出户,晨迎朝露,暮送夕霞,几卷古籍经书为伴,纵情享受着这难得的平静生活。

那日,亿耳、亿凡和铁血梵天的四人走后,我没有随梵尼等进入基兰城,反而是只身跟着“虚相”纽舒来到了大昭德寺,在此养伤,并等待处理完一切的梵尼前来会合,再南上吉岭,去额士峰。

八师古被人抬走了,生死未卜,魅尔很伤心,异变成语金刚的布扎最终未能忘情,他沉默的守在了魅尔的身边。

对于黑天族,我没有深究,我不会让布扎难做,更不愿轻启争端,黑天族和鬼灵族是埋在三大神殿之间的两颗钉子,他们不仅能消耗神佛的有生力量,而且会加剧三大神殿的内斗,何乐而不为。

十几二十年后,等他们耗得差不多了,“钉子”的命运会各有归属,黑天族的兴衰在于他们自己,而鬼灵族则必须铲除,这关乎一个诺言。

最近我的心情很好,毕竟返回家乡龙翼的日子不会太久,值得庆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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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四章 践约垂钓

静极思动,左右也闲着没事,交代一声后,我扛起一把鱼竿,拎起一个鱼篓,一步三摇的走下昭山,走出大昭德城,沿着绿植盈岸的衡水河,我觅得一绝佳岔口,纵身一跃,便消失在一片美丽的绿意之中。

大昭德寺,“虚相”纽舒大师微笑的迎进了梵尼、布扎、孜摩、德蒙、魅尔和秋歌六人。

“大师,基兰城的善后事宜已基本完成,妃雅准备在此调整两天后,即返南吉岭。哦!北星他……。”

“北星檀那一切都好,否极泰来,伤势已无大碍。呵呵,他是个喜静之人,去垂钓了,尚未返回。”

“我们去找大哥!”布扎一把拉起魅尔,身影杳渺。

梵妃雅笑着摇了摇头,这个布扎,基兰城一战,他重情重义,无惧无畏,生死追随着北星。为了北星,他不惜与“亚圣”亿凡翻脸,不惜搭上大逍遥天的命运。“语金刚”布扎,他已经成为大逍遥天最亮的一颗明星,他已经成为青岚年轻神修者的偶像,一举天下闻名。然而江山易改本性难移,隔世的记忆没有让他变得安静,毛躁依旧啊!

接下来,秋歌拉着孜摩、德蒙去逛大昭德城,而梵尼与“虚相”纽舒大师则继续交换着信息。

河岔边,我躺在一株贴河面生长的老树杈上,脸上盖着一大片椰叶,鱼竿被我压在了身下,至于鱼儿咬不咬钩,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那悠然而淡然的心境,让人沉醉。

“闲来垂钓碧水间,煦风暖人梦日边。”

静静的倾听,是一种与天地交流,与自然契合的媒介,潺潺的衡河水,自由自在不时穿梭的游鱼,茂密绿植间小心谨慎、探头探脑的小动物,各种色彩斑斓的蝴蝶、飞虫,孕育在洞底枯枝下初生的生命,它们一一印映在我的脑海之中,无比的奇妙,无比的灵动,无比的绚丽多姿,无比的瑰丽多彩,这儿,是个一方衍生奇迹的沃土。

一花一草一木,山川河流,生灵万物,与浩瀚的星河相比,太过渺小了。小沙说的对,人,与苍穹般恒在,那纯属痴心妄想,“道颠”、“证果”,只不过是另一个痴梦的起点,恒在,如幻想般遥不可及。

“北星檀那,别后年余,一向可好啊?”

一个围着麻布披肩的老僧伽,踏水而来。

我一动未动,甚至椰叶下的双眼都没有睁开。

老僧伽停在了不远处的水面,对我的不理不睬似乎习以为常,他也开始静静的感受着这里蓬勃而旺盛的生机。

绿色的河道,缓缓向南的河水,一株打横生长的老树,一个躺在树上的年轻人,一个蹈波踏浪的老僧伽,一把随风摇曳的鱼竿。所有的一切,构成了一幅极不协调,又无比协调的画面,妖异莫名。

时间仿佛静止了,又仿佛如河水般悄悄的流逝。

上钩了,一条白花鱼上钩了,它想挣脱束缚,它想重获自由,它时而跃出水面,时而拍打着河水,时而潜底急遁,翻转、跳跃、疾驰,无休无止。

坚持,是一种信念,它打破了这难得的心灵宁静。

“北星檀那,何不放生?”

“呵呵,陀三,你若放下,我就放生!”

原来是大逍遥天的意金刚陀三到了。

这老僧,永远都不会忘了管闲事。小善长施,涉及扬名;大善不为,关乎利益,他们这些大佛者,已经把世事堪透,已经把一切都算到了骨头里。

“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陀三来,是意料之中的事儿。

“佛祖逍遥,生死皆是宿命,因饵吞钩,倒也有因有果,老僧妄言了。”

取下遮脸的椰叶,我弹身而起,解了白花鱼的禁锢,它一摆尾便无影无踪,这样做,不是因为陀三嘴里的狗屁因果,而是我想给它自由。

“陀三,宿卫新城怎么样了?你们大逍遥天的一百万金到位了吗?”

悬浮于河面,斜倚着老树,我不咸不淡的问着他。

“北星檀那,这一点你不用挂心,星城的架构图已出炉,包括外围村镇,规模将是原宿卫城的二十倍。目前建造工程已经全面启动,预计主体工期为四年,需资三百万金,附属设施工期为八年,需资五百万金。十年后,一个青岚大陆最大的辉煌之城,将屹立于圣河中游的北岸。”

貌似意金刚陀三这样的大佛者,他也以亲自参与和经历兴建宿卫新城而自豪,如此一项浩大而奇迹般的工程,让他的心亦不能平静。

我突然有点喜欢上这个老僧伽了,只为他的心并未完全神化,他还有梦想,还有激情。

深施一礼,我正容的说道:“陀三大师,几万流亡的首陀罗,他们全部生存的希望,一切就拜托了。”

陀三闻言明显一愣,随后他就明白了我话中的分量,他眼中精光一闪,也无比郑重的起手还礼。

“北星檀那,老僧就是不证佛果,也要让星城的天佛光普照,一片祥和。”

正事谈完了,我留在青岚大陆最大的恩怨已了,我感觉无比的轻松。

“嘿嘿,目前星城有五万人参与兴建,那场面,一眼就会让人目眩神摇,檀那,你还有六十万金缺口没有到位,可不要误了工期啊!”

心口一堵,好心情顿时情荡然无存。这个陀三,哪壶不开提哪壶,他一竿子就直奔命门,让我刹那间无语。

“一年,一年后会有人把六十万金亲手送到你的手中,怎么样?”

我恶狠狠的瞅着他,他要敢不答应,我立马开战。当然,我仅仅是这么想的,呵呵。

“佛祖逍遥,檀那的心如圣河之水,恩泽……。”

“停,马屁不用拍了,布扎已经异变成语金刚,并名扬大陆,你为践约而来,我亦在等你!”

陀三闻言黯然的笑道:“北星檀那,逍遥天印是乌玛大神证果时留下的传世印决,关乎至极的奥义,关乎大逍遥天一脉的传承和兴衰,没有那么简单的。如果除此之外,我开出更诱人的条件,你可以接受吗?”

我一言不发的看着他,沉默是一种压力,也是一种态度。

“树有根,水有源,檀那,你…你可以告诉我为什么非逍遥天印不可吗?”

我依旧沉默,而陀三却迫于承诺,直接抛出了他的底牌。

“北星,六十万金,大逍遥天替你出了,可否?”

原来他打的是这个主意,六十万金不是一个小数目,这都舍得出来,真是令我有些意外。

“陀三,你是怕我北星一走了之,永不回头吗?”

“不,大逍遥天可以怀疑任何人,但绝不会怀疑敢于‘亚圣’亿凡携手往生的北星檀那。”

呵呵,这陀三好灵通的消息。

“那你就依约而行吧!”

我一甩衣袖,也宣告着这场谈判的无疾而终。

“好!那我就传你逍遥天印。”

神识在交流,手印在幻结,逍遥天印核心的神秘奥义已经深深的刻在了我的脑海里。

逍遥天印,与慈悲天印一样,堪称是博大精深,玄奥莫测,对于这两个印结,我还需要不断的堪悟。

陀三有一点说对了,逍遥天印的确关乎着大逍遥天的传承和兴衰,我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而此时的陀三眼角却流露出了一抹笑意,仿佛阴谋得逞的样子,他平静的说道:“北星檀那,前约已践,老僧得尽快返回星城,逍遥天印并非是单纯的印结,它更是一份责任,该怎么做,你心中有数……。”

衡水河上,人影杳渺,只剩我和一把随风晃动的鱼竿。

他根本就没想过更换条件,他根本就是为传授我逍遥天印而来,这个老鬼,他分明是挖了个坑,把我埋了。

原来这逍遥天印是可以外传的,但有条件,它涉及到乌玛大神的遗愿,一套功法,一个印决,一份责任,我被陀三骗了,从此我虽然不是大逍遥天的弟子,但大逍遥天一旦有难,我必须要管,我成了大逍遥天一脉的传承护法。

“大哥,总算找到你了,魅尔有话对你说。”

布扎和魅尔凭空出现,二人手牵着手,表现的亲密无间。

梵尼等人抵达昭德寺了,布扎这个小混蛋,他那个老混蛋师父刚骗完我,他又来骗我了。

“有话就说,有屁就放。”

我的语气充满着余怒未息的味道。

魅尔以为我是冲她,本来就有些不安,这会儿更是胆怯,她看了布扎一眼,又马上低下了头。

“魅儿,你别怕,大哥是假横,有我在,你放胆直言。”

呦呵!这兔崽子长行市了,显然不把我放在眼里了。

“北…北星,我父亲说我大师兄八师古是咎由自取,黑天族不会为他复仇,也希望你不…不要深究了。”

“停,魅尔,你不要说了,黑天族跟我一点关系没有,我不感兴趣。”

这他妈的哪跟哪啊!梵尼戡乱已经结束,谁还要节外生技谁就是棒槌,何况若不是八师古步步紧逼,我根本没打算取他性命,这个人是个大阴谋者,有他在,三大神殿的日子不好过了。现在他生死未卜,但观察魅尔的状态,八师古多半没有往生,这对我来说是个好消息。

“布扎,鱼竿鱼篓归你,我去也。”

我踪影全无,而他俩却呆愣在衡水河上,不明所以。

此时,一个飘渺、阴冷的声音在魅尔的耳中响起。

“你记住,神佛内斗,谁输谁赢与我北星无半点关系,你给我警告你的父亲和八师古,耍阴谋,施诡计,没有问题,但不能牵扯无辜的贫民,否则老天不罚,我会掘了你们黑天族的族根……。”

魅尔在颤抖,她不明白那个人怎么会知道大师兄没死!

基兰城北城外一间破败的贫民土屋内,昏暗的油灯下,一个独臂老者和一个年轻人头顶头的在细声密语着,诡异的气氛在悄悄的弥散……。

“赤羊,我的话你记住了吗?”

那个圆脸小眼睛的年轻人不住的点头,满脸的脏笑。

“原则只有一条,我要让北星在西拉玛,在龙翼臭名昭著,让各大宗门群起而攻之,我要让他死。另外把隆多吉被北星杀害的消息给我放出去。”

“嘿嘿,师父,你放心,对付女人,这套我在行,并乐此不疲。”

一个巴掌狠狠的打在了年轻人的脑袋上,让他疼的呲牙咧嘴,却不敢吱声。

“混蛋,你当这是游戏吗?稍有不慎,代价就是你的命,给你,这是八师古传我的神修功决,你给我用心修练。”

“师…师父,八师古大人不是死了吗?”

“住口,不该问的你少问。明天,你就起程去龙翼大陆。”

“哦!知道了。”年轻人出屋而去。

一股恨意在飘荡,那老者目露凶光,歹毒无比的自语道:“北星,我大弧公一定要让你身败名裂,生不如死。”

茫茫的克拉底山脉深腹部,一个隐蔽在冰川之下的溶洞里,各式各样诡异恐怖的神佛石像悬于四壁,它们或狰狞,或圆睁怒目,或阴森,或仰天狂吼,它们有的在战斗,有的在冥想,有的在挥舞着弯刀驱魔,有的披散头发躺在水中,有的双头八臂,有的化身为飞禽走兽,有的袒胸露乳,有的**巨长……,林林种种,骇人无比。

洞底中心的一处石台上,一个周身赤裸并涂满鲜血,鲜血之上尽是墨色鬼符的中年人,犹如死尸一般躺在上面。

他的头顶部位,一个面绕黑烟,死气沉沉的精瘦老者盘膝而坐,一个猥琐的独臂人站于一侧,他捧着一个木盘,上面摆满了瓶瓶罐罐。

洞中神佛石像的下方,一根根中空的尖竹嵌入了石壁,每一根都在滴血,那血落在洞底纵横交错的凹槽内,积少成多,缓缓流入石台下,一个洞内洞,一个偌大的血池之中,那血池里似乎绑着一个什么东西,它在不停的变换着形状,不停的挣扎,不停的发出一阵阵深沉的吼声,可每当有新鲜血液流入,它又无比的痴迷,无比的安静,它在汲取着血液中的精华。

石台下,血池旁的另一个洞中洞,十几个男男女女被铁锁绑在石柱上,无一例外,他们都浑身赤裸,头部扎满了黑色的银针,他们在惨叫,他们的灵魂不时的冒出躯体,又胆怯的逃回,“活体炼煞”,这世间最残忍的一幕出现在此。

一股浓重的血腥气充斥着溶洞,这里宛如是人间炼狱,这里宛如是无生的死地,这里无比的邪恶……。

“鬼仆,平措的元神是否做好了准备?”

“回禀鬼灵王,一切都已妥当,静等您施展逆天大法,为他重塑‘通幽’之躯。”

“哼!这个平措敢违抗我的谕令,没有等他们几个从神山出来,就自作主张先行设伏,弄得损兵折将,其罪当诛,我还费心费力的救他,若不是鬼灵族正值用人之际,我恨不得一口吞了他的元神。”

“主人高瞻远瞩,重情重义,异日必能将‘鬼灵之主’的旗帜插遍青岚大陆,让他们知道谁才是正朔。”

“哼!少自欺欺人了,区区一个异域小子北星,就灭了葛玛吉、苦坝、图噶、赤烈四个‘摄魂’大巫师,还有单增旺,那森两个‘亡灵’大巫师,再加上平措,他一个人几乎灭了三分之一鬼灵族的有生力量,这简直是奇耻大辱。”

“是啊!主人,那个异域人的强大还不止这些,在龙城,他竟与‘寂魔’穆赤平分秋色,在神山他竟让‘暗魔’奎赞低头俯首,让‘佛魔’贡嘎望风而逃。无垠海边,他为了一个素未平生的妖女,竟然威逼铁血梵天,大快人心哪!日前在基兰城外,他更怒骂‘黑暗血皇’、‘亚圣’亿凡,肆无忌惮的挑战大慈悲天的无上权威,他俩那一战,惊世骇俗,焦土千丈,几乎携手往生,一举震惊天下,被人广为传颂,他已经成为了青岚的绝世强者之一。他是一个极其复杂的人,我想不明白,他几乎把三大神殿那帮子‘恶魔’都得罪光了,更是咱们鬼灵一脉的仇敌,他的行为亦魔亦佛亦鬼,他到底想干什么?”

“干什么?桀、桀,他只是一个寂寞的独行者而已。”

“寂寞的独行者?不懂!可是主人,放虎归山必有后患,我们为什么不就地格杀,把他埋葬在青岚?”

“哼!愚蠢,那小子做的某些事正是我想做而没有做到的,留下他,亿凡会如坐针毡,三大神殿那帮子‘恶魔’也会如鲠在喉,岂不更好。十年,十年后,等我纵横三界,至尊无敌的‘血妖煞’祭练功成,届时谁还是‘鬼灵之主’的敌手,三大神殿,恶魔,桀、桀,他们都将成为我的奴仆,哈哈哈哈。”

一个无比诡谲而嗜血的声音在阴森的溶洞中久久回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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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五章 师殊恩仇

贡西城,地处伽河下游南岸,斜倚南吉岭山脉,是一个拥有近万年历史的辉煌古都,城池建筑风格独特,环境幽雅,气候适宜,景色迷人,素有“神之天堂”的美誉。首-发

相传吉岭山脉是三大神创世青岚的始点,而贡西城则是三大神子民的第一个落脚点。据大梵天《往世书》上记载:大神苍融普至“诅咒大陆”,削参天巨木为一幢三重檐居屋,取名‘独木寺’,是为始庙,贡西也因此成为寺庙之祖。

为什么削木为屋哪?原来当时东西横穿青岚的伽河,其下游没有入海口,吉岭山脉南北横亘于此,水流淤积泽国一片,所以才在山麓削木为屋。

而贡西城得名又源于另一段传奇故事,初抵青岚的三大神是苍融、伽师比和师殊,各有追随的子民成千上万,为了加快创世的进程,三大神将青岚一分为三,各自划定日后子民繁衍生息的领土。大神苍融风格最高,他要了伽河南岸的这一片泽国,也就是今天的莱特平原东部,大神师殊得到了莱特平原西部以及南克拉底山脉,而大神伽师比分得了伽河北岸的加德谷地。从领地的大小看,师殊的最大,伽师比的最小;从创世难度上看,苍融的最难,师殊的次之;从适合人居住的角度看,伽师比的最好,师殊的第二。

创世几百年后,南克拉底山脉,也就是今天的神山,突然冒出了一批穷凶极恶的土著,师殊大神没有办法,找苍融和伽师比商量,这才有后来的神徒猎杀土著,三大神联手封印天魔的故事。

那时,伽河水波涛汹涌,肆虐无常,更是神龙兽追逐戏水的游乐场,但青岚大陆的神龙兽与龙翼相比,少了不少,也弱了不少,整个伽河不过有十几条而已。狂躁的伽河和凶残的神龙兽成了另一个三大神必须面对的棘手的难题。

封印天魔后,苍融和伽师比携手至伽河上游,直捣龙穴,而师殊则沿河往中下游搜寻。幸运的是人有善恶,龙亦有好坏,师殊在伽河中游遇到一头好龙,不仅彼此成为朋友并协助他一起大战下游的一条为恶青龙,青龙死,却掀起了滔天巨浪,一举吞噬了大神苍融的一半子民,悲愤的师殊与那条好龙一起以无上神决,引天地之威,生生拦腰劈断了吉岭山脉,使伽河水找到了宣泄口,泽国已去,莱特平原东部才尽显真容。

后世苍融的子民为纪念师殊大神的功绩,把他也当成了大梵天一系的守护神,地位与苍融同等。

那两条龙,好的叫纳加,恶的叫贡西,这也是伽河中游的纳加城和下游的贡西城名字的由来。

又过百年,正当南克拉底山脉的土著行将被神徒屠戮殆尽之际,一名绝世强者横空出世,为青岚原住民仗义执言,并怒骂邀战三大神,因事情出在神山,师殊无奈只能挺身而出,二人在伽河之源大战十日十夜,师殊落败,依约让出领地,退走龙翼。自此,乌玛替代师殊,留下了诸如“散发治水”“诛除海妖”等傲世的传说,成为创世青岚三大神之一的大逍遥天。

乌玛大神的子民多数是青岚的土著,原住民,也就是塔芒族的远祖,一部分信奉乌玛“鬼灵”一面的人,即鬼灵族,直到今天,他们依然仇视其他两系佛陀,谓之为“恶魔”。

步入贡西城,我立时被一股扑面而来的古朴之气深深的打动,深深的震撼,深深的吸引……。

红砖绿瓦,精雕细琢的门窗,玲珑小巧的飞檐,无处不在诉说着它内敛的底蕴,厚重的传承。

寺庙、殿宇、佛塔、神像比比皆是,有的雕梁画栋,金碧辉煌;有的造型典雅,布局严谨;有的以高塔驰名;有的以雕刻传世……,古老的建筑群,宝贵的历史遗迹,足见其不负“光明城”和“神之天堂”的美誉。

贡西城,是三大神殿联保,不允许战火波及的五大城池之一。

然而最令我动心的不是这些,而是这里的雅安人那种知足的心态,不管贫穷富贵,不分等级阶级,每个人的脸上都挂着幸福的微笑,每个人的生命都丰盈而蓬勃,这是瞒不住人的,我感知得到。

绕过一个街口,梵尼突然宣布在此歇息三天,顿时赢得布扎、魅尔、秋歌的一片欢呼声。而她却以神识交流的方式告诉我:“这儿是净土。”

看来到了大梵天的地头了,她是想让我看到一个不同的城池,不同的风景,不同的活法和不同的人。

接下来的两天,我们七人结伴同游,不停的逛着佛塔庙宇,不停的品尝着贡西美食,不停的欣赏着人文风景。

“大哥,走了,今天是最后一天,梵尼说带咱们吃一顿好的。”

本来我已经很知足了,也认同了大梵天的理念,这里的确是一方净土,我不想逛了,可被布扎硬拖了出来,他趴在我耳边说道:“大哥,你不去,梵尼请客的标准一定下降,都冲着你哪!牺牲你一个,幸福一帮人,你给我走吧!”

这个臭小子,他的话令我一时间哑口无言。

偏离主城区的一处僻静所在,坐在二楼一个雅致的单间内,我倚窗望着街对面的庙宇,这个饭馆很有意思,它的店名叫“记忆”,独特的耐人寻味,不过生意却异常的火爆。像这种雅间要额外收费的,布扎说梵妃雅是有钱人,这一点我深信不疑,不吃白不吃。

咦!斜对面的那间寺庙很破,门口也很冷清,这是哪尊佛啊!如此不受人待见,哦!是师殊神庙。

什么?我简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个…这个庙里供奉的难道是师殊先知索甲念念不忘的大神师殊?这隔山隔海的,万里之遥,应该不能啊!

我闷头嚼着一张千层饼,全然没有理会布扎几人的笑闹,还有梵尼那询问的目光,我一定要看看,马上。

没有影响他们的兴致,寻了一个借口,我下楼出店而去。

“师殊神庙”,这四个镀金的大字有些斑驳了,有些苍桑了,有种说不清楚的落寞和萧索。

庙门虚掩着,我抬手推门而入,里面还算好,很齐整,很干净,这让我替先知索甲感到一阵的欣慰。

“檀那,请留步,师殊神庙今日不开祭,请回吧!”

一个短发,素披肩的中年人,躬身把我拦住。

“不开祭!为什么?请大师赐教。”

他不是神者,他没有修为,只是一个平凡人。

“啊!师殊神庙一月开祭四次,遇特殊节日才连续开祭,受八方香火。”

我闻言探手入怀掏出日前从布扎那儿拐骗来的一两梵金,放在了他的手中,他很惊讶,手微微有些抖。

“谢…谢谢檀那,里边请,请。”

是他!是拉鲁嘴中的大神师殊。

整洁的大堂内,一尊与我在风坞看过的,并无二致的铜铸师殊大神像巍峨伫立,只不过这尊神像金身残破严重,风采不再。

“大师,为什么这里香火不旺?寺庙为什么不对师殊神像加以修缮?”

那个中年人看了我一眼,他默默的点燃三根长香,递给了我。这是我第一次给神佛上香,拈香入炉,我知道自己祭拜的不是师殊,而祭拜的是师殊族睿智的先知索甲,他此时一定远行了。

“檀那,请坐,我已通知斋房备饭,稍后就好。”

对坐于蒲团之上,我在等着他给我解释。

“檀那,这话说来就长了,如果您愿意听,我就絮叨絮叨。听师父们说,师殊大神对大梵天一系贡献极大,万年的传承中,梵天子民的确也曾经对师殊大神顶礼膜拜过,甚至一度与大神苍融的待遇均等。然而世事古来易更迁,不可能存在不变的东西。近千年师殊神庙香火不旺亦在情理之中,我们这些师殊大神的信徒没有灰心,我们能在贡西城偏安一隅,知足了,还应感谢人家大梵天哪!现在是有些举步维艰,可我们还在坚持。近百年来,我们不断的派出弟子入龙翼去寻找师殊大神的正宗子民,但都一去不返,我们如今最希望的就是找到他们,合二为一。哪怕立足仅有方寸天地,只要师殊大神的精神得以弘传,余愿足矣!”

佛堂安静了下来,只有一丝丝情殇在缓缓的酝酿。

这是一个可敬的平凡人,他有信仰,有追求,有梦想,有坚持,我尽管不认同,但我尊敬他。

是啊!永恒的东西根本没有,师殊的精神被人遗失在传承之中,这很令人悲伤,又不能怪“人心不古”,除了在沉默中坚守,再无其他。

“檀那,莫怪招待不周,请喝茶。”

一个小童在我面前摆了个小木凳,凳上放了一杯茶,我脑海中出现了这样一句话:“寒酸的质朴”。

“请问大师的名讳,另外这样的师殊神庙,莱特平原东部一共有几座。”

“檀那别叫我大师了,着实不敢当啊!我叫尔苏,师殊神庙就剩三座了,一个在贡西城外,比这儿还要小,一个在海基城,是我的两个师兄在主持,师殊信徒全加起来还不足三十人。”

话说到这儿,那个小童撤去了杯盏,在小凳上放了一个托盘,几样清新的蔬菜搅拌在一起,淋上一种特制的酱料,这就是我与尔苏大师的斋饭。

“大哥,你跑哪去了?让我们一通好找。咦!你怎么又吃上了?”

“这几位是?”“尔苏大师,莫急,他们是我的朋友。”

梵尼、布扎等人到了,他们很奇怪眼前的场景。

我在吃,而且吃得很快,没有味道,只有酸楚。

“布扎,我需要五十两梵金。”

梵尼的反应很快,她没等布扎动作,就掏出了一张金票向我递来。

我狠狠的瞪了布扎一眼,心中暗道:臭小子,这么不给我面子,看我一会怎么收拾你!这一眼让布扎顿觉脖后冷风直冒,他马上躲到了魅尔的身后。

一百两梵金,尔苏大师激动的嘴角抽动,不知该如何是好。

“大师,这是回馈你这顿斋饭的心意,收下吧!三座师殊神庙都该修缮了,如果不够,你就去贡西城最大的一座大梵天智达神庙,找‘藏智禅者’贝殊,你就说是北星让你去的,冲他们要一千两梵金,不!一万两。”

“贝殊神…神僧,找…找他……。”

尔苏懵了,我知道,他是一定不敢去的。我的话是说给梵尼听的,师殊神庙破败至此,大梵天多少都有点责任,此时不坑你点,真对不起你了。

梵妃雅什么人,她当然明白我的意思,她笑了。

“尔苏大师,你放心,等我返回龙翼,我就去师殊族人的居地,告诉他们,青岚没有遗忘师殊大神,我会给你们找到根,我会尽快让他们联系你。”

“你…你…你熟悉龙翼的师殊族人,谢谢你。”

尔苏虽不是神修者,但他静心的修为很有境界,这一连串的意外福缘并没有令他太过激动,但我的“找到根”这三个字一出,他顿时无法控制,泪水横流啊!

我深深的理解,同是天涯沦落人,“根”,是我们心中的一个死结,我们不想知道自己是怎么没的,我们只想知道我们自己是怎么来的。

回到客栈,我把自己关到了屋内,静静的体会着师殊神庙和尔苏带给我的那份情感。

梵尼没有回来,我想她是办她该办的事儿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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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六章 本初佛陀

曦雾蒙蒙,远山若隐若现。首-发

吱的一声,我推开了猎户家的捆木门,一个人缓步于崖坡之上,深吸一口清新的空气,我痴痴的凝视着沉沉雾霭中的吉岭山脉。

它有龙翼山峦的粗犷,也有青岚群峰的俊秀,唯美之外,更有一种直入人心的空灵。

这里的雾也很有特点,淡妆浓抹,层次分明,那一条一条的雾带,或深或浅,或远或近的围绕着群山,把它装点的异常的深邃,如梦似幻。

“师兄,神殿在即,你的心可有所感?”

梵妃雅静静的站在我的身侧,一抹清香袭来,让人恍惚。

“对我来说,这里距离龙翼,只有一山一海之隔,近乡情怯,我反而感觉到一种孤独。妃雅,经此一别,不知能否有缘再会,北星在此,向你道一声珍重。”

“师兄,雅儿不知你来自何方,不知你过去的故事,甚至从来没有走进你的记忆,你的心。如此‘珍重’,你不觉得苍天虽旷,大地虽茫,而你,对雅儿太薄吗?”

闻言我心底一颤,回身望着梵妃雅已泪水初萌的双眼,我忽然觉得自己的确无情的近乎冷酷。

“拒人千里之外”,是一把双刃剑,即伤别人,也伤自己,寂寞,是一种心苦,何必如此啊!

我有些激动,目光灿如繁星,我伸出了手,梵妃雅没有一丝的迟疑,她把她的手放在了我的手中。

人影一晃而逝,我拉着梵妃雅奔向了远山的无极。

“呵呵,嘿嘿,哈哈,大哥,还是你高段,布扎服了。”

鬼头鬼脑的布扎和魅尔从另一间木屋中钻出,俩人一脸的诡笑,想法无比的龌龊。

踏着峰崖树巅,奔向朝阳之光,天地都在我和梵尼的脚下,抵达青岚近三年的时间,我第一次放开身心,几乎全无保留的让她进入我的记忆,幸福、伤痛、别离、耻辱、梦想、仇恨、死亡、新生、收获,我几乎事无巨细的向她倾吐,对她诉说。

除了我的初恋,我与水柔的故事只字未提,我永远认为,最深的思念,最深的爱,只能珍藏在灵魂的深处,珍藏在心灵的彼岸,不能与人分享。

梵妃雅十分的动情,她陪我疾驰,陪我盘坐于可窥朝霞的山顶,陪我流连于曦雾弥漫的谷底,她陪我笑,她陪我哭,陪我感慨命运的跌宕起伏,陪我唏嘘苍天的无情……。

不管未来的聚散别离,不管未来是敌对还是朋友,最起码我想她明白,北星并非薄情之人。

这样一个雾霭、流霞、朝阳的晨曦,梵妃雅与我心手相牵,像两个来自异域的自由精灵,穿梭于层峦叠翠的云海山峦之间,穿梭于色彩斑斓的古木原林之隙。

金子般的阳光撒入,空旷幽深的大山结满了晶莹的璀璨,我讲完了自己的故事,我把我的心留在这里,留在了梵妃雅的记忆中,我完成了牵手之旅,给了她一个有情的交代,接下来我们将无牵无挂的面对人生的风雨,各自踏上属于彼此的不同的宿命。

直插云海的额士峰峰顶,我终于见到了大梵天神殿。

没有意外,也没有感叹,它与我心中的设想十分的契合,几间木屋,一间苍桑而古老的殿宇,比师殊神庙还斑驳,这就是誉满青岚,无比神秘,至贵至上的大梵天神庙。

四位风采各异,气度非凡,古拙质朴,不出世的老僧伽一字排开,盛装相迎。

“一心不染,灭罪河沙,梵尼戡乱,功德无边。神奇的孩子们,欢迎你们来到大梵天神殿。”

说话的是一个高高大大的长髯老僧伽,他是青岚大陆当世本初佛叠伽圣师的首徒,四大弟子之一的古吉尔。

“参见大师。”他们几个无比郑重,规规矩矩的施礼,包括痞性的布扎和鬼马精灵的秋歌。

“免礼,免礼,来来,入室叙话。”

他们四个都在用神识观察我,其中一个黑须的还不怀好意,看来此行不太平静啊!

一间净洁的木屋内,古吉尔等盘膝于蒲团上,他们抬手示意我们坐下,可梵尼没坐,其他几人就更不敢坐了。

我却没有客气,抬腿极其自然流畅的坐于木门边的一把木椅之上。对于我来说,他们不是师者,没必要弄得毕恭毕敬的,一切随心就好。

“你就是龙翼人北星?”

那个黑须的终于发话了,他的目光亮如曜阳,没有波澜,没有气势,没有压力,却有一种心灵的桎梏,一种灵魂的禁锢,在张扬,在凸现……。

“心无迹,梦远魂深;心念动,天张地驰”,这属于心灵邀约和精神印记攻击的范畴,极其凶险,动辄魂飞魄散,往生于无影无形,神修不到一定的级数,断然无法明悟。

这个老僧伽怎么对我有这么大的敌意,必有因果,面对大梵天神殿,我一直留有一线机缘,一直在隐忍,恩怨自然有,却不至于到生死搏命的程度。这种情况根本不在我的预想之中,他不是在立威,更不是想让我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他这是想要我的命。

木屋内的气氛突然变得异常诡异,梵尼等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都嗅到了风雨欲来的先兆。

这等打压是我无法容忍的,我缓缓的闭上了双眼,全部的意识沉浸在神识之中,我同样祭出了心灵的力量,向他邀约,向他挑战。

无形的心灵力量在对撞,在较量,在纠缠,它没有表现出任何的能量激荡,却奇凶绝险,生死一瞬。

叠伽四大弟子的另外三个都晓得正在发生的一切,他们一水的闭目垂眉,时刻关注着这场心灵鏖战的进程。

这个黑须的老僧伽是个罕见的绝世强者,与亿凡相比也毫不逊色,我远不他的敌手。不过他太自大了,他选错了立威杀敌的方向,以精神和心灵对战正是我的强项。“植灵”四千年的记忆让我通晓了许多不属神修领域的秘决,“心灵鏖战”就是其中的一种,我无惧于他。

木屋内,气氛更加的凝重,那三个老僧伽个个面沉如水,这场心灵鏖战已经演变成不死不休的局面,他们没有想到一个异域人居然精通无上玄奇的“心灵秘术”,他们更没有想到一个异域人会拥有如此强大的神识,这远远超出了预料。

作茧自缚,一切选择都将付出代价。

一口鲜血喷出,我整个人异常的颓废,紧跟着那黑须老僧伽也是一口鲜血喷出,他顿时开始萎靡不振。

我与他双双心灵重伤,可鏖战还在持续,必须有一个人往生,这就是代价。

古吉尔大师站了起来,他焦急无比,又素手无策,情急无奈,他向远方发出了心灵的呼唤。

嘭的一声,我和黑须的同时向后弹飞,同时震碎了木墙,跌出了屋外。

“大哥!”“师兄!”

梵妃雅和布扎刚想扑出,却发现自身被禁锢了,无法做出任何的动作,包括救人。

伤上加伤,我意识到这副臭皮囊已经不重要了,精神主导一切,想活命,必须无所顾忌的以强大的心灵赢得这场鏖战,否则我将成为一个无魂、无心、无神识的行尸走肉,永远沉睡在黑暗之中。

大梵天,这就是你们的待客之道,那就别怪我北星心狠手辣了。“我心无畏”,我以无上的坚毅,发动了永不回头,悍不畏死,玉石俱焚的“心灵风暴”。

那黑须的也知最后时刻来临了,他寄出一抹心灵暗语之后,便掀起了惊天狂澜,疯狂出击。

“唉!”一个心灵的声音响起,宛如一声炸雷,险些震散了我的三魂七魄。

不好,危矣!我的心灵风暴遇到了一片无边无际的茫茫大海,这难道是那个黑须老僧伽的心灵力量,差距太大了,我绝对是九死无生。

咦!不对,它…它只是阻挡,没有攻击,它向我传达着和平的讯息,包容,柔和,谦逊,它像极了一个有情的母亲,像极了一个慈祥的师者,它轻轻的把我的心灵风暴推回了我的心,让我逐渐的平静下来,逐渐安宁下来。

“云何为嗔?谓于有情乐作损害为性。古吉尔,你领着吞弥、达修退下吧!群佩坚赞,欲得净念,当净其心,额峰古洞,侯你百年静修……。”

那心灵的声音还在持续,沧桑独具。

我挣扎着爬起,这一身的伤,痛彻心扉啊!

“师兄,叠伽圣师要见你。”“大哥,你怎么样?伤得重不重?”

拍了拍布扎的肩膀,我冲他点了点头,转而对梵尼冷声的说道:“见我,让他来。”

看着那个人挺拔的背影,梵妃雅的久久无法平静,他是一个身世凄惨,无根无萍的人;他经历坎坷,背负着莫大的恩仇;他生亦无欢,死亦无惧;他心有善恶,却蔑视神佛;他冷酷狂傲,又古道热肠,他有一颗绝不屈服的心,希望叠伽圣师可以捂化寒冰,散去郁结,给他一片心归的净土。

接下来的一个月,一间小木屋,粗茶淡饭,我闭门谢客,专心养伤。

布扎那个臭小子只来了三趟,每一趟都眉飞色舞的跟我描述他们都学了些什么,都在干什么。

梵妃雅来的次数较多,她传达了大梵天神殿的歉意,说叠伽圣师在后峰等我,伤势一旦好转,我随时都可以去。

期间梵妃雅带我去了一趟坐落在额士峰半峰腰的梵尼静庵,那里是竹林云海的世界,一间玉竹搭建的庵房迎朝阳而建,听风茗雨,煮茶蒸竹,远离了红尘的喧嚣,远离了世俗的纷扰,生活在这里,想不超凡脱俗都难。

玉竹林,一个很美的名字,一个梵妃雅心想念想的地方,我在那里与梵尼静庵的庵主净灵大师坐而论道了一天一夜,而梵妃雅如翩跹的精灵,时刻飞舞在我们的左右。谈话没有涉及实质性的问题,都是一些关乎天心、悟道、证果的废话,好在我有“植灵”的记忆,总算有惊无险的应付过去了,梵妃雅的师父几乎不属于凡人,她的确值得闻灵“为情殉道”,“半心神尼”的寂寞还会继续。

风闻布扎等人,包括秋歌,蒙叠伽圣师的恩允,他们将在大梵天神殿研习神修之法十年。可以展望,他们的人生一片光明,他们未来都将成为青岚大陆凌云绝顶般的人物。

后峰的一处高崖,我远远的看着那个沧桑独具,满脸皱纹的耄耋老僧伽,他就是誉满青岚、龙翼两块大陆的本初佛陀,他就是众生仰望的梵天大神的侍者,圣师叠伽。

他的肩膀很瘦弱,却似乎能撑起天地之脊;他风烛残年,了无生机,灵魂却无比的蓬勃;他有一双异常深邃的眼睛,如广袤的星空,神秘莫测。

这就是先知索甲嘱咐我必须要拜见的人啊!然而世事难测,谁能想到青岚一行,我屡次与三大神殿发生争执,屡次挑战神权的核心利益,若不是这个老僧伽拦着,我可能没命至此。可他为什么如此厚待我一个籍籍无名的异域小子?他有什么目的,他会是另一个阴谋的导演者吗?

“孩子,你终于来了……。”

“啊!你…你……。”

我大惊失色,原来准备好的一切说辞全部烟消云散,原来紧绷的强硬心态荡然无存,我刹那间明白,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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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七章 天道无情

“孩子,你终于来了”,这心灵的邀约令我恍惚,令我无比的熟悉。

在龙翼,这个声音不时出现在我的梦中,我既怀疑,又惊异,我之所以来青岚,有一部分原因就是想搞清楚是谁在呼唤我,目的何在?

我千想万想,也没想到会是他,会是叠伽。这打了我一个措手不及,搅乱了我全部的计划。

“是你!是你一直在呼唤我,为什么?”

我问了一个愚蠢的问题,我都觉得自己太沉不住气了。

“孩子,你看看脚下的大地,能告诉我你的感觉吗?”

我不明白叠伽的意思,但我愿意回答。

“万物繁衍生息,灵气盎然,生机,一片生机的沃土。”

“孩子,可我却看到了无尽的荒凉,无尽的衰败,天地被黑暗覆盖,江河被石粒填满,鸟儿在逃离的途中坠落了,大山在无情的变迁中融化了,流水在岩浆的面前枯竭了,生机在绝望的嘶喊中湮灭了。”

呵呵,这老僧伽不会是个疯子吧!青岚无上的大佛陀是个疯子,这将是青岚大陆一个最具爆炸性的新闻哪!

“众生有难,青岚有难,龙翼有难,这颗水蓝星也将有难,孩子,你如果有力挽狂澜的能力,你会怎么做?”

“我!一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圣师说笑了。”

“孩子,请回答我?”

叠伽一点玩笑的味道都没有,这让我很惊讶。

“万物生灭自有规律,人岂有回天之力!如果真像你说的那样,救与不救没有区别?”

“如果不是天灾,而是人祸哪?”

“人祸!呵呵,青岚、龙翼有你们这些佛陀级数的大神存在,何祸之有?”

叠伽的话让我脊背生风,冷汗直冒啊!难道他窥透了我欲挑起神佛内斗的秘密,难道他暗指我流毒青岚不成。

“孩子,再过千年,这里真的有可能化为一片焦土。”

“焦土?”我用一种异样的眼神看着叠伽。

“你来自龙翼,你应该清楚,那里的绿植大多枯败无比,荒野之中连一朵野花都是稀罕物,龙翼凡人的寿命平均不过五十岁,天域大漠正逐年壮大,他正一点一点的蚕食着大陆,修真人的日子同样不好过。而青岚亦如此,几百年来,吉岭山脉大不如前,莫名枯萎的绿植成倍成倍的增加。这一切,皆是人祸使然。”

“我不明白,请圣师开示。”我显得很郑重。

“孩子,这颗星历来灵气充沛,修道、修佛、修魔虽途径不同,但本质上殊途同归,求的无非是虚空证果,与天地同在。然而实情却大为不然,永恒不管对于谁来说都是一个不可能实现的梦想,包括虚空那头的已经登顶的精神体。大梦未醒,一觉千年,最终承受苦难的是凡人界。这世间如果真有绝对的不公,那就是这个了。”

叠伽的话说的很隐晦,我是半懂不懂啊!有点乱。

“孩子,‘天道’,你熟悉吗?”

我没有言语,心中却一片苦涩。“天道”,那是我梦开始的地方,也是我梦断的地方,耻辱、仇恨、罹患、情殇,我这辈子就是忘了自己姓什么,也绝不会忘记它。

“如果我没有猜错,那‘天道’就是万恶之源。”

“万恶之源?”

这老僧伽跟我一通没头没尾的云山雾罩,我彻底的懵了。天道院的骄傲,洪荒神器量天斗聚集的灵力场,“天道”,它怎么会是万恶之源,这简直是个的玩笑。我是痛恨天道院,但那涉及的只是个人的恩怨和对强权体制的反抗,可要说天道院是邪魔的组合,我还是无法接受的。

“孩子,那‘天道’正在日夜不停的攫取着龙翼大陆的灵气和生机,等龙翼枯竭了,下一个就是青岚,接着是极暗大陆,最后是这颗星。众生的命运都将寂灭,再无轮回。”

“不可能,‘天道’是在聚灵不假,可它是循环往复的,它会把聚集的灵气还给大地的。”

“孩子,那是欺蒙世人的说辞。五百年前,我在一次修持静功的时候,魂游太虚,神遁无极,我发现了青岚吉岭山脉正日渐枯竭,惊讶之余,我的神识追随着一股特殊的灵气穿越山川、河流、雪域、大漠,历千难万阻,它却在龙翼迷图山脉天道峰附近消失的无影无踪了。此后经年,我一直在寻找那股灵气远赴万里去天道峰的理由,可我惊奇的发现,还有更多的灵气聚集并消失在那里,而没有什么你说的循环往复。无奈之下,三百多年前,我借西拉玛玛族群佩家族篡权杀害老族长丹增巴桑大师而引发的‘修心’、‘修体’大争论一事,走访龙翼各大修真宗门,斡旋调合,实际上我的目的是‘天道’。在天道院盘桓了数日,我曾亲眼目睹了‘天道’威仪,更加认定了心中疑惑。但我观察昊天、昊凡等真人并不清楚个中详情,我也没有十足的把握,就将此事搁浅,总盼望他们自己能早日发现,早做处理。一百年前,我的修为已至顶峰,随时可以虚空证果,涅盘飞升。一日,我以无上佛念洞穿虚空,寄去佛陀印记拜牒的时候,却遭到拒绝。跟随佛念回来的还有一股我的师父患苦悲智佛陀的佛谕,他告诉我一个惊天的秘密,我才知道我的怀疑没有错,‘天道’是万恶之源,它的存在,会毁了这颗蓝星。”

如听天书一般听完叠伽讲述的故事,震惊之余,我整理思路,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天道’既是万恶之源,那你为什么不去毁了它,以你的级数天道院应该无法阻挡。”

“呵呵,孩子,如果像你想的那么简单就好了。且不说我去会引起道佛之战,引起青岚、龙翼两块大陆的民众为维护传承而起的生死对决,就说‘天道’,已经不是人可以损毁的,我力有不逮。”

这个狡猾的老僧伽,明明是一只缩头乌龟,他会力有不逮!鬼扯。咦!他跟我说这些干什么?难道他……。

“孩子,如果你有此能力,你会不会一肩……。”

“停!我北星只不过是一个流浪于天地之间,流浪于生死边缘的局外人,独行者。我没有义务,也没有责任担负起匡扶天下,济世救人的狗屁使命。我这一生,了结恩仇后,关山万里,只想一人一心,踯躅独活。”

叠伽看着我,我亦盯着他,二人的眼睛一样的深邃,一样的如星空般广袤,一样的神秘无极。

“孩子,你错了,有一天,青岚、龙翼都不存在了,你怎么了结恩仇?有一天,你所保护和希望平安的人都往生了,你怎么独活?以你我的修为也许可以在那场浩劫中存活下来,但其他万物生灵哪?当你眼前的天地一片废墟,当你眼前的天地死气沉沉,毫无生机,你又该何去何从哪?”

我知道叠伽在危言耸听,我知道他这不过是一种推演,一种可能的推演。但我的心同样震惊,同样悲哀。万物陨殁,众生罹患,天地沉沦,假如真的如此,侥幸活下来的人,也将没有明天。

谁可以挽狂澜于既倒?

谁可以挽大厦于将倾?

这个人,不会是我,绝对不会是我!

“好了,故事听完了。我想问问,你的弟子群佩坚赞为什么普一见面,就要致我于死地?”

叠伽的人还处于一种哀伤的境界,他没有走出来,他波澜不惊的答道:“群佩坚赞是玛族族长群佩多吉的近祖,他也是铁血梵天众弟子的师父。”

这就对了,隆多吉是群佩多吉的玄孙,岂不也是群佩坚赞的后世,再加上铁血梵天的因素,他想杀我,就不足为奇了。看来三百年前玛族人的权力更迭,一定也少不了大梵天的暗中参与和支持,这帮子混蛋!

我的心霎时意兴阑珊,对大梵天,对叠伽,有一种说不出来的讨厌。

“圣师,青岚大陆的妖兽界很苦,它们也是万物生灵之一,它们也有善有恶,刀刀诛尽,剑剑诛绝,你们大梵天的铁血梵天是不是太霸道了!能不能在那场浩劫来临前,哪怕仅有千年,百年,一年,一天,一个时辰,让它们可以自由的呼吸,让它们拥有尊严,让它们不必在惶恐中,不必在煎熬中,不必在恐惧中等待死亡。”

我的声音同样很伤感,不是命令,不是请求,而是一种有情的倾诉。

叠伽没有感到意外,他平静的看着我,眼中有辉芒闪过。

该说的说了,该见的见了,该做的做了,是到该离开的时候了。

“叠伽圣师,北星告辞了。”

“孩子,封印中的‘无极暗能’在你的身体里,是吗?”

“无极暗能”,他指的是天魔,我悚然一惊,他在试探我,他想兴师问罪,还是别有目的,我有些吃不准,索性假装糊涂。

“什么暗能,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孩子,那‘无极暗能’乃是涉及星空本源秘密的一种至贵至重的能量,非至极之人岂可降伏于它。你不用妄自菲薄,你的存在本身就是一个奇迹。”

我是一个奇迹吗?风雨经年,坎坷无数,但每一次都在最关键的时刻化险为夷,倒是有点离奇的苗头。

一念刚起,一念又生,我马上摒弃了那狗屁奇迹的想法,我北星是个被命运遗弃之人,是个不祥之人,除了满心的仇恨,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活着。这样的人如果是奇迹的话,那这无比苦涩,无比情殇的奇迹,不要也罢!

“叠伽圣师,要没有别的嘱咐,北星告退。”

“你要返回龙翼?”

“不错,趁着青春好还乡,我欠下的和别人欠我的,是该有个了断了。”

我回身,目视东方,坚定无比的离开峰崖。

“孩子,请等一等,你的心远没有你的人冷漠,如果你承诺帮这亿兆生灵,条件任你开。”

我的双肩一颤,停住了脚步,皱着眉头说道:“叠伽,这就是一直呼唤我的原因,这就是你两次传下圣师法喻,化解我与三大神殿摩擦的原因,这就是你一直容忍我的原因,这就是你的阴谋。说,从什么时候起,你知道我,呼唤我,并决定利用我。”

“五年前,你与星空交流那晚开始,你的人生就已经不同,你的命运也已不同。”

“呵呵,哈哈哈哈,是不同了,悲惨至极啊!”

一声苍凉的长啸响起,在群山中滚滚不息。

梵尼静庵,两条人影倏忽的出现在竹林之上,赫然是梵妃雅和庵主净灵。

“师父,北星出事了,他的啸声如此的悲凉,难不成他与圣师……,不行,我要去看看。”

“雅儿,站住,圣师他老人家是你说见就能见的吗?现在这人世间谁都帮不了他,他只能靠自己。”

梵妃雅如中雷击,她泪眼婆娑的望着师父净灵,得到的却是否定的摇头。

“师父啊!”

“雅儿,当局者迷,关心则乱。圣师他老人家岂是妄动无名之人。北星那孩子一身是谜,功高盖世,所修博杂,又清冷孤傲,目空一切,圣师会予以点化,适当的敲打,有益无害,你不要过于担心。”

“不!师父,你不知道,他是个至苦之人,他的心已经破碎,如果遭受屈辱,他宁死都不会低头的。”

净灵大师看着自己心爱的徒儿,心中一阵的酸楚:雅儿分明是爱了,无论如何,只要那孩子不是邪魔,只要他能过了圣师那一关,自己一定玉成此事,绝不能让雅儿像自己一样,虽青灯古佛常伴,却心受牵绊之苦。

“雅儿,走吧!跟为师讲讲北星那孩子。师父保证,他一定会安然无恙。”

竹林上,身影翩然杳渺,只余风过竹叶的沙沙声,间断的回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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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八章 原是故人

“叠伽,我是不会认命的。我活着除了恩怨以外,最想看到的就是自己逆天而为的结局,死,并不可怕,我更无惧往生。如果我的存在真是你说的奇迹,那我会颠覆强权,颠覆命运,颠覆神佛,就是浩劫临头,也九死无悔。”

“孩子,你要入魔了!”

“对,你说对了!入魔有什么不好?最起码敢爱敢恨,光明磊落,杀该杀之人,屠该屠之族,谁敢挡我?”

许多年以后,我都弄不明白,我为什么会在叠伽面前,毫无保留的锋芒毕露,他与我没有显性的恩怨,他更不是我仇视的对象,可我偏偏选择他这个不适合,也最适合的大神者吐露心迹,是泄愤?是控诉?是宣战?是色厉内荏?是破罐子破摔?是无惧无畏?我不知道。也许在我心中,他是另一个“知心夺命”的酒友向道。

南吉岭山脉额士峰最高的峰顶上,一个如枯木般的老僧伽,一个风华正茂,衣袂飘飘的异域少年在凝神对视,气氛有些异样,两个世无匹敌的绝世强者,两个生命本来绝对不应该出现交集的人,却宿命相逢,没有人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没有人知晓这会给本是同根生的两块大陆带来怎样的变化?怎样的风雨?

“孩子,你的一部分功决源自大慈悲天‘四祖’罗摩,几千年来,他的惊天印决一直是残缺不全的。如果说有遗憾,‘四祖’证果唯一的遗憾就是诸天九印没有归一。‘诸天周始,九转归一,浩浩天威,三界无敌’,这是‘四祖’的心愿,也应该是你的心愿吧?”

引诱!赤裸裸的引诱,这老僧伽开始软刀子割人,威逼利诱。不错,大梵天印是我必须要学的,可这种方式,这样的情况,我不能接受,接受它就等于接受了屈辱。

“叠伽,你不用说了,我北星不信命,不认命,但我还没有狂妄到拿自己当奇迹的程度,浩劫一事我绝不会插手,我也没有能力插手,你不用枉费心机。三天后,我将启程返回龙翼,后会无期。”

我一抱拳,深施一礼,再次转身离去。

“孩子,我将撤回铁血梵天,如你所愿,给妖兽界一片自由的天空。我会等着你,等着与你再次重逢的日子。”

坚毅、果敢、无畏、偏执、奇迹般的“神之子”,你将是这天地间最渺不可测的变数,集毁灭、创造于一身,为神、为魔在你的一念一线之间啊!

我飘然而逝,不再回头,可叠伽那苍桑的声音却在我耳畔响起。

“愿一切众生都获得快乐和快乐的原因;愿一切众生都脱离痛苦和痛苦的原因。开悟认知,唤醒本觉的光辉,净化黑暗,让太阳的赤芒持续生起……。”

夜如澜,繁星如织。

额士峰上的一间小木屋内,我伸了个懒腰,跟布扎他们几个厮混了两天,真够累人的。

我没有透露与叠伽谈话的任何内容,他们以为我过关了,以为我会留在大梵天神殿研习神修秘法,梵妃雅和布扎的脸上各自挂着意味不同的笑意。

“天下无不散之筵席”,明天,我将离开大梵天神殿,离开朋友,只身返回龙翼,此去遥遥无期,能否有缘再会,一切就看缘法了。

额士峰后峰一处隐蔽的洞口外,我虚空伫立,这是一个神秘的地方,不比寻常。日前与净灵大师坐而论道的时候,我外放的精神刺有很多没有返回,大多消失在了这里。

探与不探,我很纠结。

按理说马上走人了,我不该惹事,再说我与叠伽谈崩了,这其中若出个什么差错,可要授人以柄了。

呵呵,瞻前顾后,我这是怎么了?

身影一晃,我遁入了黑暗之中。

此时,额士峰上我居住的那间小木屋内,油灯亮了。

一个貌如天仙的中年女尼眉头一皱,自言自语的嘀咕道:“北星这孩子真的走了,可雅儿怎么办?不行,不能让有情的心在思念中痛苦……。”

洞穴深处,我被眼前的一切惊呆了。

四根偌大的雕龙石柱,按东南西北方位排列,彼此之间相距百丈有余,四面古拙的铜镜漂浮其上。奇怪的是每面镜子都打出两道光芒,一道向上,集中在洞顶的一把巨剑上,一道向下,打在洞底平台处。

那巨剑造型十分奇特,是中空的,仿佛中间还应该有一把小剑,或者另外的什么东西嵌入才算完整。

这巨剑,它的能量属性,我怎么有一丝熟悉的感觉!

洞底平台,四面镜子,四道光芒,圈定了一个大约二十几丈的空间,里面有石桌、石椅、石床和一些杂七杂八的用具,愕然还有一个面色苍白,瘦小枯干,长发齐腰的老者。首-发

看来这里是大梵天囚人的地方,我的精神刺是被这些光芒吞噬的,真是没劲!我转身就要离开。

“等等,你不能走,你不可以走。”

呵呵,底气够足,说话够快,这人简直就是一个霹雳子,我根本没搭理他。

“哎!等等,我告你一个惊天的大秘密,加上一个惊天的宝藏,再加上一套绝世功决,哎!你放个屁啊!”

我停住了脚步,却感觉有些不对,最后一句他在骂人,我怎么不挨骂不站下啊!这个老混蛋,我逗逗他。

“你…你说的是真的?”

“千真万确,只要你救了我,真的,我会让你成为纵横三界的最高存在的大神,我会让你富甲天下,享尽齐人之福,快快,放我出去,快啊!”

他还是个急脾气,跟我一通云山雾罩,胡说八道。

“我…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不是真的?”

“什么!你个混小子,你怀疑我?老子是什么人,我岂会糊弄你一个后生晚辈!”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最…最起码你得让我知道你是谁?你是好人还是坏人吧?”

玩死人不偿命,我有都是时间,慢慢耗吧!

“我是好人,真的,好人!”那老者眯缝着眼睛,鬼话随口而出:“那个…那个这里有一个惊天宝藏,我日前来挖宝,不慎落入此阵,小伙子,你救我出去,我把宝藏都送给你,如何?”

“好,可我不会啊!怎么救你?”

“哈哈,哈哈,很简单,很简单,你把四面镜子任意取下一面,就行了。”

那老者激动的脸跟猴屁股似的,他一定以为他遇到了一个千古难寻的大笨瓜,他终于可以逃出升天了。

我缓步来到一个石柱前,从侧面仔细的观察着那个神奇的铜镜,并祭出神识,用心的分析着这座阵法的奥义。

原来如此!我损失了不少精神刺,却也弄明白了其中隐藏的玄机。

“你倒是快啊!”那个老者有些急不可待了。

我伸出手从后面握住了铜镜的外沿,轻轻转动。

“啊!混蛋,你住手……。”

我这边稍一移动不要紧,可那光柱的覆盖面却突然变大,直接打在那老者的身上。我看到无数巨剑的光影,铺天盖地的疾刺老者,场面立时变得惊心动魄。

那老者着实不简单,貌似猥琐,却豪勇异常,竟以自身修持的异力硬抗,光芒闪烁间,轰鸣声不绝于耳。

这老东西是个圣师级数的修者,奇怪的是他的能量堂堂正正,净洁无比,绝不是邪魔,可他为什么会被大梵天神殿囚禁在此,有些诡异啊!

我这儿正在纳闷,那老者已经结束对抗,狼狈的退回了圈里,他脸色铁青的冲我说道:“小…小伙子,不…不是往上转,是把镜子按倒,或者摘下来。”

我知道,他此时肺子都快气炸了,可还不得不跟我小心的,耐心的,慢条斯理的,温柔的说话,倒是难为了这个脾气暴躁的霹雳火。

“哦!可我试过了,只能转动,却摘不下来。”

老者急得身影一通暴闪,可他无法穿出光芒锁定的范围,除了引来惊天剑影之外,于事无补,一切徒劳。

“小子,你从后面和侧面是搬不动的,你得转到正…正面去摘。”

我看到了那老混蛋眼中流露出的一抹歉意,一抹阴狠,他彻底的把我当成了一个傻瓜,他准备用我的命来换取他一线逃生的机会,其意恶毒,其心可诛。

原来这四面古朴的镜子乃天地至宝,是古修遗世的神器“无相幻天镜”,具体有什么神奇之处除了拥有者谁也说不清楚,但其“幻化如真”的灵效却被传的神乎其神。

以秘术开启“无相幻天镜”,不管是神识,是灵力,或是各种属性的能量,一分可幻化成十分、百分、千分、万分,这就是它的神奇之处。一个丹修,如果他手持“无相幻天镜”,只要策略得当,他绝对可以送一个出窍期的修真人往生。

这个老混蛋让我站到铜镜的正面,让我替他挡住那惊天的剑影,哪怕只是一瞬间,他也有机会逃离,而我一定会在增幅的剑影下送命,不管他是谁,不管他是蒙冤受辱,还是罪有应得,他已经在漫长的岁月中屈服了,变质了,疯狂了,救不救他已经没有任何的意义。

抓一把石柱上厚厚的一层浮灰,我抬手扬起,任它漫天飞舞,算是一种见证,见证我曾经来过。

“哎!臭小子,你怎么又走了?哎哎,你别走,我错了,我不该鬼迷心窍,我不该丧心病狂,我不该骗你啊!”

我根本没有回头,那老者见状跪倒在地,不住的捶打着地面,他绝望的喊道:“一千年了,一千年了,师殊大神啊!弟子生不如死啊!”

“老混蛋,你刚才说什么?”

我倏忽出现在光芒罩的外围,一眼不眨的盯着他。

“你走吧!我骗了你,我失去了一个神者的贵格。”

“他妈的,你个老混蛋,我问你刚才到底说什么?”

那老者闻言停止了嚎啕,他不明白,刚才还貌似傻瓜的小子,怎么突然威霸无二,气势惊天,他到底是什么人?

“我…我在恳请师殊大神,带我往生。”

“你是师殊族人?”我有些怀疑的问道。

“不是,我是师殊大神在青岚的衣钵传人……。”

“住口,老混蛋,撒谎你都不会,还衣钵传人,你也配?”

那老者闻言一愣,转而大怒,吐字如霹雳。

“臭小子,**的是什么人哪!跟老子我在这儿叫嚣,你还嫩点儿,这还有冒充的不成,师殊大神就是我师父,怎么了?你咬我!”

这番话下来,我心里倒是踏实了几分。

“说,告诉我你的故事。”

“臭小子,你是谁?凭什么对我吆五喝六的。”

“呵呵,老混蛋,你给我听清楚,这是你的一个机会,生的机会,说出你的故事,感动我,我会救你,否则,你就等你的师殊大神来带你往生吧!”

深洞内出奇的寂静,仿佛另一场风雨即将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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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九章 四相剑阵

“一千年前,我原是大陆的一个流浪艺人,也就是‘达曼依’。二十岁那年,我随一个大型的游牧部落来到了伽河之源克拉底山脉冈斯山纵深的甘戈特冰川,去祭祀乌玛大神,却意外的遇到雪崩。整部落的人四散逃离,可活下来的只有十之一二啊!我掉入了一处冰隙,本以为必死,然而天意弄人,我不仅没有死,反而得到了师殊大神的遗物。五百年后,我神修大成,我找上了当年出卖恩师师殊大神的无义人,找上了背信弃义的伽师比的后人,当届的狗屁圣师丘比尔,我们二人登坛辩论佛法三天三夜未分高下,神修大战,我以微弱的优势胜出。临走前我怒骂大慈悲天,一掌击碎了主殿的伽师比神像,可我万万没有想到,我遭到了神像的疯狂反噬,身受重伤。便被他们擒获,押送到大梵天,押送到这该死的洞中,这该死的‘四相梵天剑阵’囚禁起来。五百年了,我在这暗无天日的鬼地方呆了五百年啊!大梵天这帮混蛋,一个月才给我送一次吃的,我就要疯了,我就要疯狂了,我受不了了,我要报复,我要灭了大慈悲天,我要杀了他们,杀光……。”

那老者深深的沉浸于记忆之中,他双目赤红,脖颈青筋暴起,他已然失控,更濒临疯狂、凶险、崩溃的边缘。

大喜大悲,对于级数越高的神修者伤害越大。

五百年,就在这弹丸之地,他忍受了多少的孤寂、悲苦,他承受了怎样的折磨、痛楚。哀莫大于心死,他能活下来,本身就是一个奇迹,这足以让人肃然起敬。

“哄!”一声震耳欲聋的真言密语出口,我唤醒了他的意识,唤回了他的心智。

“认识这个吗?”

我掏出了先知索甲送给我的师殊族信物,一块沉香木制成的木牌,他能不能认得,实际上我心里也没有底。

那老者在仔细端详之后,突然神情万分激动,噗通一声,推金山,倒玉柱般跪倒在地,泪流满面地说道:“弟子…弟子达杰,叩拜师殊大神,叩拜‘师殊神牌’,请神使饶恕刚才的冒犯之罪,请神使赐下法喻。”

这回轮到我傻愣了,不能吧!一块木头牌子而已,当初索甲随手给的,我也就随手收了,他会是“师殊神牌”!

在青岚混了几年,我不再是当初的吴下阿蒙了,三大神殿各有神牌,那是无上权柄的印玺,那是无上传承的信物。我要是有一块“梵天神牌”,就是让铁血梵天那帮混蛋集体自杀,他们也不敢反抗。

我手中的木牌竟然是师殊大神的信物,这代表什么?先知索甲要干什么?他真的不怕所托非人,他真的把师殊族的前途和命运交到了我的手中,这简直透着邪门啊!

这场面很诡异,一个至深的洞底,一个光芒笼罩的阵法内外,两个人在演着对手戏。

一个伏地叩拜的老者在内,一个手持一块木牌的,嗔目结舌的年轻人在外,谁都不吱声,沉默成了主旋律。

“你…你起来吧!”“是,弟子遵谕。”

那老者低目垂眉,恭恭敬敬的站了起来。

我彻底不会了,我还在琢磨先知索甲送我“师殊神牌”背后隐藏的深意。

“那个…那个达杰,你之前说伽师比怎么个背信弃义,你…你详细说说。”

“是!当年在那茫茫冰川之隙,我得到了一本师殊大神的手卷,那上面记载着‘伽河之战’的始末。真相是乌玛大神邀战的是力主屠尽神山土著的伽师比,而并非师殊大神。实际上苍融、伽师比、乌玛和师殊大神彼此都相当熟悉,他们都是龙翼人,都参与了万年以前的‘与龙之战’,苍融、伽师比、师殊大神更是‘与龙之战’的核心,也就是传说中的‘七大神者’之三,而乌玛则不然,他当时乃龙翼有名的‘独行者’、‘邪神’,他选择帮助的是神龙兽,这一举惹怒了‘七大神者’,联手将他击伤。乌玛隐遁千年以后,突然现身青岚,为神山的土著仗义执言,怒斥两手血腥的伽师比,并传檄邀战。谁承想伽师比不敢迎敌,却怂恿师殊大神出面,碍于情义,师殊大神挺身而出,却不幸落败。事情到此本也没有什么,可谁知那阴险的伽师比竟然以战败为由,苛责师殊大神丢了三大神的颜面,不配在青岚继续创世,师殊大神这才一怒之下带领子民退走龙翼,隐世不出。”

这段辛秘我听的是义愤填膺啊!如果这老者说的是真的,那伽师比简直该千刀万剐。

“达杰,伽师比为什么逼走师殊大神,他有什么好处不成?”

“神使有所不知啊!大梵天苍融是个可以欺之以方的君子,他心想念想的是创世青岚,其他基本不太理会。而师殊大神更是一个有理想、有抱负的人,他追随着苍融大神,一心一意想让三大神的后世子民安居乐业。唯独这个伽师比,他一肚子花花肠子,貌似忠义,实则奸佞。不耍手段他凭什么就分得当时最适合人居住的加德谷地。他逼走师殊大神是有目的的,从这一点上也能看出他对人性、人心理解的那叫一个透彻。苍融是个君子,他不会允许后世飞扬跋扈的。乌玛什么人,他是一个独行者,根本不会带领子民创世,根本不会管理子民,他也没那个兴趣,也不愿意受那个约束。只有师殊大神对伽师比是个威胁,他逼走师殊大神,他就可以权倾天下,一家独大。事实证明,伽师比的确成功了。万年以后的今天,青岚是谁的天下,大梵天高高在上不假,可他们并不出世,一切都是虚的。乌玛哪?三系子民,大逍遥天,黑巫族,鬼灵族,彼此兄弟阋墙,打生打死,恩怨纠葛了几千年,根本不成气候。只有大慈悲天,他们才是青岚的真神,无可争议的老大。真他妈的老天不开眼哪!”

我基本上相信了老者的话,看来他真是师殊的隔世弟子,被囚禁在这里也是为了师殊,为了一个公道,大梵天之所以同意把他关在这里,可能又是一个利益媾和,利益妥协的结果。

“达杰,师殊大神的手卷在哪里?”

“在我这儿,怎么,神使有用?”

看到那老者从怀里掏出一卷皱巴巴的羊皮,我的心更定了,这个人我必须救他,责无旁贷。

主意已定,我缓缓的向光芒覆盖的范围走去。

“神使,神使你要干什么?不要……。”

“住口,你做不到的不代表我也做不到。”

我要立威,我要在他心中留下一个无敌的印象,最起码也要留一个惊诧的印象,让他知道,我是凭实力救的他,能救我也能灭了他。

这样做也充分的暴露了我内心阴暗的一面,我不确定那面传了万年的木牌究竟有多大的震慑力,这老者是个亿凡之流的人物,拼修为我未必是他的对手,一旦局面失控,我不好收场啊!

我竭尽所能的祭出了至邪黑芒,顶着滚滚黑云,我走进了光芒照射的区域。无数的剑影喷溅,我与‘四相梵天剑阵’发生了致命的冲突。

那是一种正与恶的相逢,那是一种两级的相遇,我的到来引发了‘四相梵天剑阵’的疯狂反噬,四面“无相镜”同时光芒大起,无数宛如实质的能量剑仿佛找到了它们的归宿,我成了它们九生九世的死敌。

二十几丈的距离,我每一步都走得异常的艰辛,但我最终还是成功的走入阵内,走入了光芒封锁的区域。

“你…你是魔尊,这不可能,你…你才多大?”

“废话少说,把师殊的手卷给我。”

小心的展开了手卷,我仿佛回到了那个风云草莽的年代,我仿佛看到了师殊倚剑劈山裂海的风采。

他说的没错,伽师比还真是个王八蛋!

“完了,完了,神使啊!你怎么不听我的,这‘四相梵天剑阵’不像你想的那么简单,进来你承受的是一相的压力,可要出去就是四相了。‘四相生,神佛皆灭’,我们是出不去的,出不去了!”

老者无比的颓废,他那苍老的眼角竟然挤出了一滴泪水。我听的也惊出了一身的冷汗,可这种时刻,不管行与不行都得拼了,而且要豪勇无比,不能露出丝毫的怯懦。

“达杰,你听着,成败在此一举,拿出你全部的本事,要么跟上,要么死亡,你自己选。”

不就四相吗!我北星何所惧。

惊天的至邪黑芒在翻涌,我倏忽的打出一片浓烈的黑云,让它进入一面镜子照射的区域,紧接着又是两片,分别打入另两面镜子照射的区域,剑影翻飞,光芒四射,轰鸣声惊天动地,滚滚不息,三相同时发生了生死鏖战。

达杰看傻了,一千多年的岁月,他没有遇到过这样的神修者,拿自己精修的异力不当回事,一分为四,方法很好,可出去了,这修为岂不是锐减,谁要这么干,他不是疯子,就是个傻子,况且行不行还得另说。

“走!”我再次祭出最强的一片黑云,冲入我刚才来时的区域。

压力,庞大的压力,我们二人誓死力拼,仍是步履艰难啊!达杰不是盖的,他的修为至强至霸,他替我接下了一半还多的剑影,但我知道,他坚持不了多久。

我也快不行了,持续的打压下,至邪黑芒明显不敌,而且我发现了一个问题,那剑影似乎特别痛恨至邪黑芒,看来到底是正邪不兼容啊!

还有十几丈就可以逃出升天了,可咫尺天涯,我感觉那相当的遥远。

“撑着!”我大喝一声,飞速的收回了全部的至邪黑芒,达杰虽然不明所以,可他仍然鼓起余勇,行最后一击。

这老头有点意思,他把生命交给了我。

“四祖”罗摩印的佛符出击,佛祖金光在后,至寒的冰魄莲台紧随,我一把拉起行将脱力的达杰,大步向前。

咦!剑影遇到佛符,攻击力立时弱了不少,倒是另三相对至邪黑芒的攻击力度加大了。

“终于出来了,我自由了,我自由了,我要毁了这里!”

“住手,你给我老实点,要发飙还轮不到你。”

我一拳抵住了达杰轰向“无相幻化镜”的一掌,有心算无心,我是全力施为,黑芒吞吐,达杰连退十几步,双眼充血,面色铁青。

“你是邪魔?你是大佛者?你到底是什么人?”

达杰懵了,这个年轻人手持“师殊神牌”,可半点没有师殊大神的秘功,倒是其他奇功秘艺层出不穷,刚丢了近一半的修为却毫不在意,明明可以轻易救了自己,却非选择这样一种惊心动魄的方式不可,他想干什么?

“我他妈的是救了你的人,怎么,你想犯上?”

“不敢,神使请赐我‘师殊神牌’一看。”

翻来覆去的看了几遍,达杰双手举牌过顶,再次跪倒,无比虔诚的说道:“请神使收回神牌,弟子达杰听命。”

实际上不怪他疑惑,在世人眼中我的确是个怪物,以这种方法救人,我只是为了立威,却差点把命搭上,实出意外。至于那至邪黑芒我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天魔在我的金丹内,耗多少它补多少,反正我能动用的力量不过是微不足道的一部分,这我已经习惯了。

“这里的东西你一样不能碰,我们也一样不取,人情留一线他日好见面,咱们走。”

光芒依旧,“四相梵天剑阵”依旧,一切恍然如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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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章 重返龙翼

一处不知名的山麓,一老一少两个人在促膝密谈,他们时而显得很愤怒,时而又很平静,时而双拳紧攥,怒目狰狞,时而又勾肩搭背,唏嘘不已。

“神使,师殊大神的族人苦啊!这是大神的神修法诀,请神使带给先知他们,烦您转告,十几二十年后,我在宿卫新城等他们,届时我将与他们生死与共,重新书写师殊一族的辉煌未来。”

有些黯然的接过另一卷羊皮,我的心一片潮然。命运就是如此奇巧,我终于可以为先知索甲做点事情了。我忽然有一种感觉,这一切仿佛早在先知的意料之中,或是源于他的指引,来自幽冥的指引。

“达老,你记住,要忍耐,要克制,要在暗中守护宿卫新城,默默的支持大逍遥天,未来,他们将是师殊族的盟友,他们的扩张,必会引起神佛内耗,最坐不住的是大慈悲天,而你要替我牵制住他们。借这十几二十年,你也可以休养生息,恢复修为。另外贡西城的师殊神庙也要搬迁,让尔苏他们都去宿卫新城吧!拿着我的信,交给‘伽河大公’桑跋,他会安排好一切。”

达杰站起身来,抱拳施礼,他伤感的说道:“北星神使,达杰会遵谕行事,请放心。”

“好!那我们就此作别,后会有期。”

我腾空远遁,这种场合,我不善应对,还是应该快刀斩乱麻,省得两相情殇。

望着凭空杳渺的身影,达杰无法自处,千年的守候,一朝摆脱藩篱,他反而不会了。但有一点他知道,希望,师殊族的希望就在前方。

“神奇的孩子,你是我达杰毕生追随的人,你,将会是另一个师殊!辉煌无限。”

茫茫的南吉岭,我锁定向东,一个人在倏忽穿越。

达杰其人,让我感慨良多,师殊的际遇,让我为之不平。我有一个大的构想,我要让师殊族重返青岚,拿回曾经应该属于他们的一切。我相信,这也是索甲先知愿意看到的,希望看到的。

达杰被我派往宿卫新城,他会成为那里的守护者之一,协助陀三对付大慈悲天,主要是对付那个“黑暗血皇”亿凡。我要的是一种平衡,一种各自发展的平衡。等个十几二十年,师殊族就会凭借师殊大神亲传的神修功决而壮大,届时再踏足青岚,必会成为一股强大的力量。

四大神的子民逐鹿青岚,只要大逍遥天和师殊族拧成一股绳,他们的实力就足以对抗大慈悲天和大梵天。我倒要看看亿凡怎么继续嚣张跋扈?看看叠伽怎么继续超然物外?神佛争斗的结果只有一个,他们会恩泽苍生,不惜血本的讨好信徒,善待原本无足轻重的贫苦之人,至于结局谁输谁赢,就交给老天决断吧!

唉!疾驰中的我,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我这是怎么了,居然搅合到这些烂事里面,真是有违我的初衷啊!

然而我更明白,人不可能活在真空中,责任不责任的放在一边,人生有些事必须要做,不是做给别人看,而是让自己看,让心有归处,情有归处,魂有归处……。

茫茫的无垠海,我静立于奔腾呼啸的入海口,任海风拂面,任浪花打湿衣摆。

这里与龙翼望山和青岚北吉岭山脉怒海的入海口相连,就是这条南北贯通的,宽约千丈的,汹涌奔腾的水道把青岚和龙翼一分为二。

隔水相望,对面是龙翼的巴蜀山脉,风闻巴蜀是个美丽富庶,物阜民丰的地方,古有“堆金积玉地,温柔富贵乡”“巴蜀丰收,龙翼无愁”的盛誉。

巴蜀是龙翼的西南花园,粮仓,是个拥有几万年辉煌传承,拥有独特地域文化的人类发源地之一。

巴蜀属于盆地气候,四面环山,烟雨蒙蒙,气候宜人,风景秀丽,它蕴含在山水花木月夜晨昏之中,在雨露岚雾中缠绵,在湖光山色中迤逦,有着禅意般的美丽,有着梦幻般的诗情。

远古时期,巴蜀的范围很大,几乎囊括了整个龙翼南部,西部,甚至彤山城和茫茫雪原也在其中,但天域大漠的肆虐,改变了这一切。尤其是近千年,天域大漠几乎吞没了环形的巴蜀山脉以外的所有土地,要不是有大山阻挡,“巴蜀天堂”说不准已经变成了废墟一片。

巴蜀地灵人杰,文化底蕴厚重无比,关于修真的传说更是不胜枚举。最出名的有一句歌谣:“蜀山剑,巴山客,龙门腾,知微尚义,神女有情。首-发”这其中涉及了五个修真大派,以及背后流传的无数的神话传说。

蜀山剑派,巴山大名府远世宗,龙门,知微堂,它们曾经盛极一时,曾经辉煌无限,曾经抒写了无尽的传奇。但今天不同了,它们或者凋谢了,或者青黄不接,或者离世远遁,或者苦苦支撑,它们被修史湮灭在岁月的滚滚洪流之中。

唯独“神女有情”的圣女宫,却因千年前横空出世一位天赋异禀的奇女子“玉仙”思无暇,而天下闻名。她如天女临凡,清艳绝世;她功参造化,震古烁今;她开枝散叶,超越传奇,她带领弟子铸就了无尽的辉煌,一举脱离了巴蜀修真的范畴,使圣女宫成为龙翼四大宗门之一。

“三年的流浪,一水之隔,我要回家了!”

我还站在无垠海的入海口,久久凝视着对岸连绵起伏的崇山峻岭,迟迟没有迈步。

“近乡情怯”,我不知道龙翼对于我来说意味着什么,等待我的又会是什么,一种无比纠结的情感在弥散,汇入了那滚滚咆哮的海流。

心中一动,竟有人追来了,会是谁哪?

“北星,不告而别,你可知‘神心不欺’的道理?”

是她!这多多少少有些出人意料。

“庵主言重了,我北星本是一篱落之人,不堪牵挂。”

面对梵妃雅的师父,大梵天梵尼静庵的净灵大师,我的回答不亢不卑,坦然以对。

“北星檀那倒是洒脱了,然有情之人却在暗中泪落,你此心何忍,亦无须交代吗?”

净灵的话意有所指,我明白她在为谁出头,要说青岚之行我有所亏欠的,就是梵妃雅了,可我能怎么做,又应该怎么做啊!

“庵主何以教我?”

“北星,我对雅儿亦师亦母,我不会看着她这一生在痛苦中挣扎,她已心有所属,青灯古佛不再是她的心安归处,佛门对于她亦非清静之地,我希望她快乐,所以我需要你一个有情的承诺。”

有情的承诺!我相信这不是梵妃雅的意思,有些事不说,彼此也心里明了,何必要什么承诺。这应该出于一个“母亲”的本能,或是一种师者的爱,紧张、急切,甚至冲动鲁莽,但值得尊重。

“怎么!很难是吗?”净灵的语气有点冷。

还没等我说话,一个人影凭空出现在对面,他有些激动的盯着净灵大师,双眼紫芒吞吐,声音颤抖的说道:“天意奇巧,灵儿,是你吗?真的是你吗?”

那是一个围着雪白披肩的中年人,内罩雪白的锦缎长衫,上绣淡彩玉竹图,足登玉竹缎面的软底扁平鞋,整个人一尘不染,宛如从无极踏波而来的飘渺仙人。

他的脸润泽如玉,棱角分明,剑眉入鬓,一双紫彤的虎目妖异莫名,于内敛中膨胀着一种傲世灭道的霸狂。

他是一个大魔者,世无匹敌的大魔者。

那中年人跟个花痴一样盯着净灵大师不放,弄得她面颊一片桃红,怒气冲冲的说道:“旦干子,你想死不成?”

“想死!想死!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能死在灵儿手中,是我莫大的荣幸啊!”

那中年人双眼紫光大起,毫不遮掩他赤裸裸的欲望。

“你…你…你个登徒子……。”

净灵明显在言语上无法占得任何的上风,一时词窘。

“呵呵,哈哈哈哈,旦干子,旦干子,混蛋的干儿子,这名字起的那叫一个绝啊!”

我在大笑,不可遏制的大笑,我没有替净灵解围的意思,我是真觉得这个名字太“霸道”了。

净灵也莞尔的笑了,混蛋的干儿子!亏这个小子想得出来,亏他敢说出来。

这个点尘不染的白衣人,他可是纵横青岚几百年的四大魔尊之一的“花魔”旦干子啊!他出身诡谲,一身魔功凌云绝顶,未尝一败,三大神殿拿他都毫无办法。他生性风流无比,遵循“欲乃天道”的修持方法,虽纵欲而为,却从不强人所难,霸王硬上弓。青岚的神修女子或爱慕其儒雅,或难抵其魅力,主动投怀的不在少数,他是来者不拒,其风流韵事远播大陆,成就了“花魔”的魔名。

北星竟敢拿他的名字戏谑,净灵替他捏着一把汗啊!

“小子,很好笑是不是?你可知道,就因为你的傻笑,你生命将没有明天。”

“没有明天!呵呵,我好怕,你能不能高抬贵手啊!”

我决定将游戏进行到底。

实际上“花魔”旦干子在试探,大陆的顶级魔者,哪个是白给的,他知道净灵是什么人,他更清楚能与净灵对上话的绝对不会是个一般的神修者,他很谨慎,也很愤怒,小千年的岁月,还从没有人敢如此戏弄他。

“灵儿,这个臭小子是你们大梵天的弟子?”

“住口,‘花魔’,你为老不修,该骂!”

旦干子一口一个灵儿,叫的净灵是怒不可遏。

“混蛋的干儿子,如果没什么事儿,小爷走了。”

我无所顾忌的转身,凌空缓缓向水道飘去。

“你去死吧!”

“花魔”最终选择出手,他咽不下这口气。

一抹诡异的紫芒,一道掌影,如罡风而至。

魔头就是魔头,他是不会管什么道义规矩的,爱憎分明,有仇就报,有恨就宣,与我的信条一样,我喜欢。

我以拳相迎,不见丝毫的光芒,也没有点滴的华彩,只有一种诠释奥义般的明澈,这一拳蕴藏着惊天的炎流,无数的电光神雷,却引而不发;这一拳,无可匹敌,令风起云涌,空气嘶鸣。

“花魔”大惊失色,一声炸响,激起了十几丈高的惊涛骇浪,他倏忽的被震回了原地,脸色骤白。而我再次转身飘远,借机平复了翻涌的血气。

“净灵大师,只要我北星不死,我会回来。”

这就是我给她的承诺,也是给梵妃雅的承诺。

“北星,是他!那个在基兰城外逼得‘黑暗血皇’亿凡发誓要与之携手往生的年轻人。”

“花魔”倒吸了一口凉气,惊心不已。

茫茫的无垠海恢复了平静,那滚滚北上的洪流依旧奔腾不息,它见证了这里过去和现在所发生的一切,它还将见证未来……。

第二部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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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巴蜀如风

序曲

流星几过,又照夜空阔。

染血长街情碎残。雨骤风意寒,心如灯草枯。晨曦路,两鬓血泪溅花落。

恨把轮回,剑指苍穹毁。

天不老,情难绝。心似双丝网,中有千千结。难闭眼,朝阳破晓凝阴晦。

一轮迸射黑芒的魔月划过,天地骤然停止了一切喧嚣。

一声惊世的炸响,烟尘散尽,风息雨停,晨曦城内城最繁华的日出街毁于一旦。

一声浸满无尽哀伤的啸音响起,一条华彩流溢的身影暴闪而至。

一个黑衣斗笠人弯腰抱起一个被炸得近乎支离破碎的盘发女人,他用手捂住女人还在冒血的胸口,声音颤抖而嘶哑的说道:“魔门日宗,你们不会再有明天了。”

血腥、阴冷、危险、寒意、孤寂、绝望,还有无尽的伤痛,这是黑衣斗笠人给道魔两边所有人的感觉,一头“受伤”的三目狮兽,没有人愿意去面对。

场面离奇的诡异,鸦雀无声。

一步、两步、三步……,他的身影似缓实快的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之中。

晨曦城外的一处山麓,传来一阵沙哑的低语声。

“不要睡去,给我一个希望,让我为你重新书写未来。天大地大,我相信,会找到让你醒来的仙方奇药,会有一间茅草小屋,属于你我。”

一抹寒光闪过,那女子被一方冰魄封印。

(一)巴蜀如风

这是一片陌生的土地,它不仅没有我熟悉的苍茫和荒凉,反而有一种闲居里弄的喧嚣和慵懒,房子多是木制结构,举架不高,却家家户户高门套院,门窗、屋檐更是雕梁画栋,一看就知均有出处,文化底蕴厚重,风格秀美。

巴山大名府,父亲曾来这里做过小工,我很小的时候就听说过,那段经历是父亲一生的骄傲,详细的记不得许多了,只记得父亲说:“大名府”是镶嵌在“巴蜀天堂”额头上的一颗明珠。

“这天儿是够热的啊!”

一间背阴的茶馆内,我大口大口的灌着消暑凉茶,仿佛跟它们有仇似的。

二十几天来,我在巴蜀山脉一通瞎转悠,又他妈的迷路了,本应该出现在盆地南部一带,可我却折腾到弧顶北部的巴山大名府,冤枉路一定没少走,不过我还是出来了,这或多或少也算个安慰吧!

“哎呦!张爷、李爷,您二位得闲了,往里边请,雅座给您二位留着哪!”

茶伙计眼尖,嘴皮子更溜,老主顾到了,伺候的那叫一个周到,沏上两杯上好的凉茶,他一躬身,没影了。

“老李,这几天大名府沸腾了,靖家办喜事,了不得”

“嘿嘿,那还用你说,撇开靖老太爷不谈,单说‘小孟尝’靖舟,为人仗义,豪侠仁勇,巴蜀地界谁人不知,何人不晓,他大婚,巴山想不轰动都难。”

“老李,三年前,靖舟代表远世宗和巴蜀去参加龙翼初修大比,结果在初修百榜排位十四,这虽然是近百年巴蜀修真宗门少有的好成绩,可没有冲进‘龙翼七星’,毕竟有些遗憾啊!”

“老张,你是不知道啊!我有一个侄儿在靖府当差,听闻‘小孟尝’靖舟不是实力不行,是有些托大了,没等亮出远世宗的宝贝,就稀里糊涂的输了,人家绝对有冲击‘七星’的实力,最…最次也是第八。不然龙翼四大宗门之一的圣女宫怎么会主动与远世宗结亲,这叫强强联合。”

“呵呵,看把你能的,好像你是靖家人……。”

“哎!这可开不得玩笑,靖老爷子乐善好施,对乡里乡亲的可是不薄……。”

靖舟,龙翼初修排位十四,不知道天岩、童桐怎么样了,以他俩的实力,“七星”应该榜上有名吧!

大名府东城城外,我一身臭汗的走在路上,这大名府的确名不虚传,可就是太闹了,到处都是人,擦肩接踵,络绎不绝的,进城容易,想出城可就难了。

看来这里是远世宗的地盘,一个修真弟子大婚,其盛况绝不比当年展青和水柔的排场差,足见其影响力。

水柔!我突然停下了脚步,我的心一阵针扎般刺痛。

九匹马,一字排开的在大路上朝着大名府方向狂奔而来,路上的行人和车辆吓得呼喊着离道躲避。

我无法忘记她,无法忘记那个名字,无法忘记曾经的记忆,那是一种痛,一种横亘在心头的永远的痛。

“兀那小子,他妈的不要命了?”

嘭的一声,我被飞奔的烈马撞出道外,狠狠的摔在地上。

好疼,不!是好痛快!我的心终于在沉重外力的打压下,伤痛有所减弱,我狼狈的站起身来,冷冷的看着那九个在大路上纵马狂奔的人。

这帮混蛋都是修真人,他们分明是在比赛,如果他们想控制住怒马,根本不难,这是他们最可恨的地方。

“哎!你个臭小子,你瞎了,看见奔马也不躲,这要不是大爷收势,你个愣头青早就轮回转世了。”

说话的是一个瘦高的中年人,小眼八字须,跟个“猴精”没有区别,他是一个元婴期的真修,中气很足。

“猴精”的话引起了其余八个年轻人的哄堂大笑,他们都是丹修,修为差距不大。

这些人高高在上惯了,全然不拿人命当回事儿。

暗叹了一声,我根本不会与他们一般见识,抬手轻轻拂落身上的尘土,转身便要离去。

“咦!你等等,你还没谢过庞七爷的救命之恩哪!”

一个丹修倏忽的出现在我的面前,他戏谑的言辞,又引起了一通哄笑。

这一幕我怎么似曾相识啊!对于他们来说,不管我今天或伤或残或死,他们或救或不救,都没有意义,我的一切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给他们提供了一个可笑的机会,笑是主题,而我是那笑容背后最悲凉的一抹暗色。

我没有搭理他,再次绕过他继续前行。

众人此时才发觉了异常,这不是一个凡间贫民小子该有的反应。那个丹修在得到瘦高“猴精”的首肯下,一把抓住了我的肩膀,大声问道:“你是什么人?”

“滚!”精芒一闪,那个丹修飞了出去。

“师侄!”“尚义啊!”

两个人飞身去救那个丹修,其余的把我团团围住。

我没有痛下杀手,这里是我阔别三年之久的故土龙翼,人不亲土还亲,尽管他们有取死之道,可我真的不想弄得两手血腥,真的不想大开杀戒。

“七叔,尚义问题不大,只是胸口淤血,被震得昏了过去。”一个很帅气的丹修跑到“猴精”面前低声汇报着。

“小子,拿下你的斗笠,让我看看你是谁?竟如此大胆,敢伤害远世宗、知微堂、四柳门的修真弟子。”

自报家门,呵呵,“猴精”明显是没了底气。

“栈道纵马狂奔,伤人无所顾忌,这就是你们宗门一贯奉行的修真宗旨吗?身为长辈,不以身作则,你愧为人师!”

我的声音异常的冷漠,这个“猴精”,这个婴修,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你…你…你胡说,是你瞎眼在先,岂能怪罪旁人……。”

一股沛然的神识狂卷,向他呼啸而去。

那中年人意识到危险临头,他大喝一声,祭出一把飞剑朝我疾射,而他的人在飞退。

应付的堪称老辣,可惜!他面对的是精神力量运用方面已然大成的我,以他的能力,无法逃离。

一根指头,一根晶莹玉洁的大拇指,点上了那光芒流溢的飞剑剑尖,它生生的停在了虚空,我生生的硬抗了它的全部威势和攻击。

“猴精”护体的精神力量不堪一击,我很轻易的禁锢了他的元神,并且随时可以把它吞噬。

“猴精”满头大汗,他很小心,很小心的走到我的对面,颤抖的说道:“请…请…请您高抬贵手。”

他一点多余的动作都不敢有,他知道,他的命已经攥在了我的手中。

“师叔!”“七叔,你怎么了?”“七叔!”

“住口,退后,你们都给我退后,谁都不许过来。”

这个“猴精”倒也光棍,生死关头还没忘护着弟子。

“报上你的名字。”

“在下…在下知微堂护法庞七,请问您……。”

“住口!我问你答,一句不实,生死两重天。”

“是,庞七明白。”

这个场面很诡异,七个年轻人聚拢在一起,目瞪口呆的盯着他们心中无所不能的“七爷”、“七叔”,他竟然毕恭毕敬的对着那个傻帽,那个陌生人。

“你们纵马狂奔所为何事?”

“携宗门晚辈参加远世宗子弟靖舟和圣女宫女徒何慧的大婚庆典。”

“我要去彤山城,怎么走?”

“啊!去彤山城怎...怎么走?哦!沿此一直向东,出了巴蜀地界,您贴着雪原边缘,可直抵彤山城。”

“告诉我初修大比诞生的‘龙翼七星’的名字。”

那个长的跟“猴精”似的中年人好像习惯了我思维跳跃般的问话,他急忙答道:“‘七星’分别为天道院弟子芒锋、天岩、童桐、灵心,圣女宫女弟子雪姬,极地宗门扈中行,密域宗门冷仇。目前‘七星’正在迷图山脉内腹地,号称‘断神魂’、‘噬仙魄’的原生区,进行着生死试炼。”

天岩,童桐,我的兄弟!你们可否还记得我,记得曾经的铁血誓言,记得曾经的兄弟情义。

“你详细讲讲‘七星争霸’的情况。”

随着“猴精”的娓娓道来,我的思绪宛如穿越了无极,跨越了时空。

“不老峰”上,天岩发鬓飞扬,邀战芒锋的神采,“证道”、“断情刃”两大神兵生死对决的无悔无惧,痞性不改的童桐怒骂芒锋,戏谑靖舟的情景……,这一切,我仿佛亲眼目睹了一般。

他们没有忘记我,没有忘记我这个废人,“三兄弟,生死不弃”,我不知道再次相见,我是否还能找回那份曾经的温暖,曾经的情义!

我收回了精神力量,选择沉默的远去。

“七叔,他是什么人?你怎么那么听他的?”

一个丹修的问话,让刚捡回一条老命的庞七幡然回神,他浑身如筛糠般开始颤抖,后怕不已。

那是一个绝世强者,大佬级的人物,他灭了自己如同碾死一只蚂蚁那么简单,他的精神力量,太可怕了,他竟如此的年轻,不可思议!

“弟子们,你们记住,这个人以后遇到,有多远走多远,听到了吗?”

“嗯!”“知道了。”“也不怎么样嘛!”“就是!”

庞七望着这帮不谙世事的丹修,他的嗓子一阵发干,满嘴的苦涩。

“七叔,我…我的头…好疼啊!”

古尚义,知微堂弟子,初修大比时本以为自己十分幸运,抽中了上上签,谁知却被及时赶到的天岩一拳击飞的那个倒霉蛋,最终在初修百榜排位三十六,这帮子丹修的老大。

此时他脸色苍白如纸,正唯唯诺诺的喊着他的师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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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雪原退魔

翻过东面的巴蜀山脉,我看到了一片奇观,南面是一望无际的雪原,北面不足二十里,就是那茫茫的天域大漠,净洁的白色和滚滚扬沙的黄色,在虚空交汇,那是一种势均力敌,那是一种谁也奈何不了谁的力量纠葛。

这里基本属于无人区,间或出现的木屋,也是猎户们临时搭建的,用于打尖和过宿的地方。

风闻雪原最常见也最值钱的是灵狐兽,一个普通的猎户,如果侥天之幸捕获一头五尾灵狐,那他一家人的下半辈子基本不用愁了,至于五尾以上的灵狐都已非凡品,不是普通猎户可以对付的了。

而说到至尊的九尾灵狐,则是可以自行修炼的妖兽,一身是宝,法术高深。

千百年来,关于它们的传说不少,什么“灵狐危情”、“大悲狐”、“断尾轮回”等等,可还真没听说谁能逮到。

所以在雪原边缘居住的大多是祖辈相传的猎户,养家糊口是一方面,他们大多都在赌,赌一个机会,一个捕到五尾灵狐的机会,一个改变命运的机会。

独行的心是宁静的,我喜欢脚踩在雪地上那种吱、吱的声音,很干净,很纯粹。

咦!那是什么?

有一个小家伙被猎人设下的绳套陷阱困住了,它在折腾,它在嘶鸣,它在呼唤同伴。

呦呵!这么小,是一只也许刚刚来到这世上没多久的六尾灵狐,它在一处雪坑中不停的蹬着后腿。

一抹精神力量覆盖过去,我触碰到一个弱小的灵识,这“灵狐”真是名不虚传,如此幼兽,可灵识却颇为不凡。

那小东西突然安静下来,它很害怕,它很畏惧,它在颤抖,它在无助中绝望……。

我轻轻的蹲了下来,轻轻的抚摸着那温暖的绒毛,我向它传达着善意,传达着呵护之情。

轰的一声炸响传来,不远处光芒闪烁,几条人影凭空出现,争斗不休。

一方是两个打扮十分怪异的老头,矮个的独臂、吊眉、塌鼻;高个的一身横肉,面目狰狞,独目凶光四射。

对面站着一个手握银杖的银发老妪,她发鬓散乱,左右两个美艳逼人的美女搀扶着她,很明显,刚才的一番拼斗,她吃了暗亏。

“嘿嘿,孟老婆子,我二罗对你没兴趣,你给我滚开,小美女,连‘棺材钉’都有,我喜欢,嘻嘻……。”

“尔敢!有我在,岂容你等邪魔猖狂。”

“呦呦呦,还硬挺哪?孟乞婆,‘罗响天下寒’,你们圣女宫这盘菜,我们大罗二罗吃定了!”

矮个独臂的二罗邪笑的威逼着对面的三个女人。

外边的一切没有让我从雪坑中起身,我还在与六尾灵狐交流着,它什么都不太懂,对我通晓妖兽密语也没有惊异,它是偷跑出来的,它当我是它的同类、亲人。

这小家伙太可爱了,尖尖的鼻子,圆圆的蓝眼睛,雪白的毛色,虎头虎脑的,可它很虚弱,必须予以救治,否则危矣!我要救它,我要送它回家。

我站起身来,手中抱着六尾灵狐,缓缓的走出雪坑。

我的出现令雪原上的五个人大吃一惊,其中最震惊的是那个独目老头。我知道,他刚才曾经以神识遍查方圆几里,但以他的能力,我的存在,他感觉不到。

我摘下斗笠,小心的把六尾灵狐放在上面,看都不看那几个修真人,转而朝雪原深处走去。

我不会管这些狗屁事,他们谁强谁弱,谁正义谁邪恶,谁生谁死,与我无关。包括斗笠中的小家伙也一样,我救它,只是因为我想。

修真,是一条无比艰辛的道路,坎坷磨难,生生死死,都是分分秒秒的事儿,选择了就要敢于承担这个后果。要么强大,要么认命,要么龟缩于师门,要么逆来顺受,只要双脚涉足江湖,生死命数只能靠自己。

我就在两拨人惊异的注视下,目不斜视的缓缓的从他们之间走过,现场气氛离奇的诡异。

“哎!他妈的,哪蹦出这么一个臭小……。”

“老二,住口。”

独目老头制止了独臂老头的叫嚣、怒骂,他很紧张,满脸凝重的神情。

那个银发老妪也看出了门道,她暗想:这是一个不容错过的机会,这是一个看起来渺茫,也许会暗藏玄机的机会,哪怕有一线希望自己也要争取,绝不能让两个丫头落在大罗、二罗那对穷凶极恶,淫邪无比的邪魔手里,否则自己就是死,也会愧对宗门啊!

“年轻人,你…你等等,我可以治愈你怀中的六尾灵狐,它的时间不多了。”

银发老妪的话让我身躯一震,是啊!这小家伙的生命力在不断的流逝,这还多亏我的灵力续命,不然情况更糟。

我没有转身,声音冷漠的问道:“怎么救?”

银发老妪暗松了一口气,果然如此,他想救那六尾灵狐,赌对了,可这个年轻的孩子真能帮上忙吗?然而箭在弦上,不管有用没用,拖一刻就多一分希望啊!

“我这儿有圣女宫独门秘制的‘雪香丹’,你喂它一粒,可保它性命无虞。”

“拿来!”我的语气几乎在命令一般。

银发老妪略一犹豫,便马上弹出了丹丸。

看着小家伙重新睁开的双眼,我知道,它度过了死劫,剩下的伤慢慢恢复就好。

“老人家,你听好,一是我可以给你的宗门传信,告诉他们你被何人所害;二是在这茫茫雪原,我会为你们收尸,这里会立起一座孤坟;三是我可以救你们其中的一个,三个条件,你任选其一,我还了你‘雪香丹’的情义,从此互不赊欠。”

银发老妪闻言心中一阵黯然,那孩子的声音好冷,他话中的意思更冷,他分明不想插手,分明想置身事外啊!

“好!我选第三个,兰丫头,你过去……。”

“不,孟婆婆,兰儿岂是贪生怕死之辈,哎!那个谁,那个胆小鬼,我们选第一个,我要你传讯天下,我‘小龙女’瑞木兰是大罗、二罗这两个魔头害的,届时天下修真必会群起而攻之,我在天上看着你们两个是怎么死的。”

呵呵,这丫头不凡,其嘴刁毒,她的一番话透着一股子阴险啊!她是撺掇那两个老头连我一起灭口哪!她把我也圈了进来。

“兰儿,不可……。”

“婆婆,安了,交给我。月儿,你护好……,啊!月儿,你怎么哭了,不怕,不怕,有姐姐在,谁也不敢伤你。”

谁能想到,昔日初修大比时拿法宝当玩具撇的捣蛋鬼,搞怪本事一等一的“小龙女”瑞木兰长大了,她也能在危机关头挺身而出,勇于担当了。

被瑞木兰唤作月儿的女孩子年纪不大,她在哭,泪水不可遏制的在流,她不是害怕,她是伤心…….。

“老人家,你指定的人可以走了。”

我没有理会那丫头片子的小伎俩,我侧身盯着那两个老头,盯着那个一直没有说话的魔头大罗,他是个不比魔尊差多少的人物,不可小觑。

“兰儿,你听婆婆的话,赶快返回宗门,通知宗主。至于月儿,她是圣女宫的弟子,她不会怪我的……。”

“不!孟婆婆,兰儿不走……。”

“瑞木兰,你个不识大体的丫头,你想让圣女宫自此蒙上耻辱?你想让圣女宫和龙门从此陌路?你想做一个罪人不成?”

瑞木兰知道,孟婆婆真急了,再不走,她就辜负了婆婆的一片呵护之情。抹去泪水,她狠狠的盯了一眼大罗、二罗,还有那个冷血的小子,在她心中,这三个人没有分别,都应该千刀万剐。

“婆婆,月儿,你们等我,我去去就回。”

一条红绫祭出,瑞木兰腾空而上,她一口鲜血喷出,那红绫如发了疯似的电闪而逝。

大罗一把拽住二罗,朝他摇了摇头。

邪魔大罗有些吃不准,眼前的这个半大孩子给他一种危险,很危险的感觉,他还要再看看,这才制止了二罗欲暴起拦截的动作。

“老人家,约定已清,我先走一步了。”

扫了一眼银发老妪和她身旁那个泪流满面的丫头,我抬腿要走,可我的心突然间一阵颤抖,我没有迈出半步。

是她!不可能,不可能,她怎么会在这里,怎么会去修真,还成了圣女宫的弟子,可那双眼睛怎么解释?

我深深的凝视着那个女孩,她也在看着我,她一直都在看着我,不曾挪开目光半瞬。

“北星哥哥,我是月儿啊!”

望着飞扑过来的女孩,我张开了双臂,真是月儿,“鬼老”的孙女,我心中的另一个妹妹。

她怎么了?怎么好像有满腹的冤屈,满心的仇恨,满腔的怒火,她死死的搂着我,失声痛哭。

“月儿,你不要哭,出什么事了,一切有哥哥在。”

“北星哥哥,爷爷、父亲、吴明叔叔、‘安平驼队’都没了,都没了……。”

月儿的话如一根刺,深深的扎在我的心头,是谁?是谁?是谁毁了“安平驼队”,是芒家的“鬼影”?还是另有其人?

就在我义愤填膺的时刻,我发现月儿睡着了,她竟然趴在我的怀中睡着了。连番的惊吓让这个修真不久的丫头达到了承受的极限,在她心中,也许我的臂弯是这天地间最安全,最温暖的所在。

叹了口气,我抱起了她,而她的怀中则趴着那只弱小的六尾灵狐。

一股毁天灭地,傲霸绝世的气势喷薄而出,我如一尊魔神般虚空而立,目光阴冷的看着大罗、二罗。

“她是我失散了三年的妹妹,这世间没有人敢伤害她,包括你们,记住,否则代价是你们的命。”

“年轻人,好大的口气,你以为如此就够了吗?”

那个大罗终于说话了,他的分寸拿捏的恰到好处。

一股黑芒缠绕着我的身体,它在疾驰,它在旋转,它在扩散,我寄出了体内的至邪黑芒,冲着大罗呼啸而去。

那是一种无比邪恶的力量,那是一种吞噬的力量,那是一种焚毁的力量,千般感觉,万般滋味,大罗以坚毅的魔心,摒弃杂念,一拳击出。

轰的一声,地动山摇,黑芒四射,空间仿佛被撕裂,天空异象纷呈,华彩无尽。

大罗的脸色很不好,他站在原地没动,我伫立虚空也没动,微妙就在这里,高下立判。

他的魔力十分的精纯,绝非一般,但比起青岚的四大魔尊,不论从哪方面讲,都差着一大节。

“够了吗?”我祭出神识,压迫着周围的一切。

大罗没言语,他像一个奸商,他在用心权衡着得失。

“老二,我们走,年轻的魔者,咱们后会有期。”

人影飘飞杳渺,雪原恢复了平静,可我的心却无法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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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圣女恩仇

茫茫雪原一间猎人歇脚的破木屋内,小堆篝火正熊熊的燃烧着,照得月儿的小脸红扑扑的,分外惹人怜爱。

果然是芒家的那帮子“鬼影”杂碎,潮汐城阴谋败露的一年后,他们再次出现在天域大漠,这回他们更加的疯狂,更加的肆无忌惮,烧杀掳掠,无恶不作。“噬血盗团”已经成为天域大漠往来驼队最大的梦魇。

潮汐城过来的驼队还好点,因为他们财大气粗,聘请了玛族人和密域修真人坐镇,几次迎头痛击之后,情况大为好转。可彤山城这边却十分不妙,中小驼队早就烟消云散了,几只大的驼队也不敢轻易上路,总是等待潮汐城的大驼队返程的时候,奉上颇为可观的玛银,跟着人家屁股后头走而已。“鬼老”的“安平驼队”就是在这样的艰难环境中苦苦支撑了一年半,却在“鬼老”宣布是驼队最后一趟穿越的时候,遭遇“噬血盗团”,驼人和商旅共计七百余人,只有区区三人生还。风闻那日鲜血染红了数十个沙丘,至今仍血迹斑斑,往来的驼队行至那里无不祭拜,无不泪落。

这是几百年来天域大漠最残忍的,最血腥的一场杀戮,“鬼老”和“噬血盗团”之间的恩怨更是被大陆说唱艺人编成了种种版本的桥段,传唱不已。

“鬼老”和他两个儿子往生后,月儿一家男丁衰落,只余一帮孤儿寡妇,艰苦度日。月儿为报家仇,只身一人闯入茫茫雪原,欲寻找传说中的女修圣地圣女宫,可她一个未成年的女孩子,生死可想而知。

然而命运就是如此离奇,她几乎在魂游的边缘被圣女宫的修真弟子所救,并拜入圣女宫门下,师从圣女宫护法之一的孟婆婆,方半年有余。

此次圣女宫有喜,孟婆婆耐不住龙门鬼丫头瑞木兰的软磨硬泡,只得带着她们两个先行一步,赶往巴山大名府,却没想到途遇大罗二罗,险些丧命。

“北星哥哥,你还怪爷爷和吴明叔叔他们吗?”

月儿的话让我真的有些无地自容啊!我知道,既然是芒家的“噬血盗团”所为,那一定是冲着我来的,他们在报复,“鬼老”和“安平驼队”是受自己牵连而命殒天域大漠的,这笔账,仇恨之外,我对“鬼老”亏欠良多啊!

“北星哥哥,我师父还在外面,她身上有伤,是不是让她也进来烤烤火,暖和暖和?”

我根本没有考虑月儿的提议,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我要打通月儿的奇经八脉和意识海,我要她马上孕丹功成,我要她“身心双修”,成为初修中的另一个奇迹。

“月儿,你过来坐下,放松身心,无所思亦无所忆。”

我的声音自有一股魔力,令月儿有些恍惚,但她对我无比的信任,毫不怀疑的依言而做。

木屋外,一直在将息伤势的孟婆婆愕然睁开双眼,她发现木屋中突然能量翻涌,光芒从缝隙中迸射而出,璀璨夺目,难道月儿有事?她大惊失色,就要硬闯。

一声清寂的长啸传来,孟婆婆闻声大喜,宗主来了,一切都将不是问题,她回应着,她召唤着。

屋内,我小心的控制着自己的灵力在月儿的体内缓缓推进,好在她适时无意识的开始了修炼,引领着我的灵力流转不息,引领着我的灵力抵达了她的丹田气海。

我的灵力磅礴而至,不断的在她丹田中压缩,再压缩,持续的压缩……。

“孟婆参见宗主,请宗主降罪。”

“孟婆请起,情况兰儿已经说了,月儿……,咦!这不可能……。”

一身白衣,上绣一朵偌大的蓝色的梅花,面蒙丝纱的圣女宫宫主思无暇凌空而至,她注视着那个光芒四射的木屋,眼中有着莫名的惊疑。

“宗主,月儿就在木屋中,和她的一个哥哥在一起,就是他,一招惊走了大罗二罗,救了我们。”

“你怎么看那个年轻人?”

孟婆婆闻言陷入了沉思,她缓缓的说道:“他很另类,对正在发生的恶行全然不理,却怜悯一只六尾灵狐的幼兽,我以一枚‘雪香丹’博得一个兰儿远遁的机会。之后若不是月儿,我们二人此时定然往生了。他无比的冷漠,冷漠的令人感到恐惧。从功法上看,他应该是一个魔徒。”

“冷漠!修真人哪一个不冷漠啊!”

衣袂飘飘的思无暇负手而立,至于孟婆婆说木屋内的年轻人是魔徒,她是不信的,因为她知道,月儿正承受着一次天大的福缘,那灵力浩然坦荡,净洁无比,魔徒不可能拥有。开光灌顶,易经洗髓,是为“筑基”,只有大道期修为的真修才可为弟子施此秘术,月儿蒙此人打通奇经八脉,前途将不可限量。

圣女宫宫主思无暇竟有一些期待,期待与那个所谓的年轻人,与那个冷漠的人一会。

我的灵力在疯狂的流失,可我并不担心,我金丹中蕴藏的能量浩如烟海,根本无须顾虑。

我在以神识拓展它的意识海,开启她的眉心祖窍,我现在已开五窍,神识几乎无所不能,如果月儿能开一窍,那她在龙翼初修中自当独树一帜。

可北星万万没有想到,他为月儿开启祖窍的同时,也开启了未来龙翼修真界另一段辉煌的传奇。

修心,也就是神修者,他们的修为讲究臻至“五相”境界和开启“九大窍穴”。所谓九窍,即“祖窍、天窍、环窍、心窍、髓窍、地窍、灵窍、魂窍、通窍”。九窍能开其三,已经是大神者;能开五窍者为佛陀;能开七窍者,可涅盘飞升。第七窍灵窍,等同于《神佛经》中所指的“末那识”,以我执之根本,内缘相续,极微细见,染净思量,故其性质为“有覆无记”。第八窍魂窍,等同于《神佛经》中所描绘的“阿赖耶识”,因宇宙万物生成之最初一刹那,便以其为诸法之根本,亦称初刹那识及藏识。第九窍通窍,则是《往世书》中只提了一句的“阿摩罗识”,即真如佛性,可只曾听闻,却无人可以修抵,佛祖也不敢自夸海口,说他已臻“大圆镜智”的臆想至镜。

“灵窍通,天地大同”,这是佛陀所说的证果,也是修真人所盼望的登顶道巅,是人所能修炼的绝对高度,破碎虚空,天人合一。

而“魂窍”和“通窍”的修炼已经不属于人间,只有真正的神人也许会觊觎一二。

碍于修心、修体的侧重点不同,龙翼的真修,元婴期能开一窍者万中无一。丹修,能知道修心和精神力量是怎么回事的,都少之又少。

月儿以丹修之体得开一窍,“身心双修”,自此她会踏上一条异常艰辛,异常坎坷的修真之路,当然,回报也是无比丰厚的。

缓缓的收回神识和灵力,不出所料,我的一切都是老样子,没有半点乏力和损亏的情况。而月儿不一样了,她已经在我沛然灵力的滋润下,孕丹功成,祖窍骤开。从此,她眼中的世界将有所不同。

“北星哥哥,你对我做了什么?我…我……。”

拍了拍小丫头的发髻,我轻声的说道:“月儿,出去吧!你师门的人都到了。”

丫头,北星哥哥能做的只有这么多,“鬼老!”不知你在幽冥之中能否接受我对你孙女的补偿,你放心,我会记住你给我讲的“只手扶风”的故事,我会记住,与天争,与地争,与命争,去做一些真正有益于贫苦之人的事,“噬血盗团”,芒家,他们的生命不会太久了。

木屋外,月儿激动的热泪盈眶,透蓝的天,玉洁的雪,灵动的生命,蓬勃的生机,她几乎不敢相信她看到的,她感知的一切。

“婆婆,月儿不同了!”

月儿流着眼泪扑到她师父的怀里。

“我知道,我知道,快,快,见过宗主。”

“月儿拜见宗主。”

激动的月儿这才看见不远处的宗主和宗门中人,连忙蒙头便拜,可她发现自己被禁锢了,竟然跪不下去。

“月儿,你是我的妹妹,不用见人就敬,见佛就拜,她们未必受得起。”

“大胆!”“狂徒尔敢!”“臭小子……。”

我这几句话不要紧,可犯了众怒了,对面一个白衣人身后的两个老妪开口便训,仿佛我是她们的徒子徒孙一般。可我的心神却不在那里,我深深的被突前的白衣人所吸引,她是一个绝世强者,修为深不可测,给我以极大的压力。

可我不知道,在思无暇的心中,用震惊已经不足以形容,这的确是一个年轻的生命,可他无比的强大,隐忍的气势竟可以与自己分庭抗礼,难道他已经大化无碍,超越无极了,不,不可能,龙翼臻至大化期的真修屈指可数,一个孩子,怎么会!可月儿怎么解释,她分明丹道已成,并另有玄秘,这远远超出了自己以为的“筑基”,这要耗费多么巨大的灵力,简直不可思议。

双拳一抱,我朗声发话:“见过圣女宫宫主,多谢圣女宫代为照顾小妹。”

“年轻人,无需客套,我还没谢你义救圣女宫弟子哪!”

见宫主发话了,那两个老妪没再言语,只怒目而视。

这就是龙翼四大宗门之一的圣女宫宫主,的确不凡,接下来到了抉择的时刻,不是我,而是月儿。

“宫主,这个混蛋撒谎,月儿根本没有哥哥,是他!是他罔顾道义,欺压良善,与魔头同流合污,他该死!”

谁也没有想到,一旁瑞木兰的无端发飙,搅乱了一池静水,气氛顿时紧张起来。

尽管帽子很大,可我不会与一个被惯坏了的野蛮丫头较真,我相信圣女宫的宫主也不会信她的鬼话。

“月儿,你是跟着哥哥走,还是留在你的师门?”

一石激起千层浪,我的话再次引起了轩然大波。

“宫主,我就说这个无耻之徒别有目的,月儿,你别信他的,到兰姐姐这里来。”

“这个狂徒,该打!”

“年轻人,你此言差矣,月儿乃我孟婆之徒,更是圣女宫的弟子,岂有流落在外的道理。”

我根本当她们是放屁,我目光如炙的盯着月儿,我在等待一个答案。

“哥哥,月…月儿修为尚浅,帮不上你什么忙,等有一天,等有一天月儿强大了,月儿会背生双翼,去天涯海角找哥哥,生死相随,绝不食言。”

“妹妹!”

我的心突然划过一股浓烈的情感,滚滚翻涌的暖流,一次又一次撞击着我的心灵,我的灵魂……。

“月儿,你不要上他的当,被他迷惑,他不是一个好东西,他看着咱们被魔头伤害,他是个混蛋,他……。”

“住口!臭丫头,你想死不成?”

一抹银色的神识疾驰,奔着瑞木兰而去。

本来我根本不必理会那个疯丫头,可她正赶上我心有郁结之时出言不逊,算她撞枪口上了。

一股精纯的精神力量迎上我的神识,双方在纠缠,在撞击,在幻化万方,在彼此试探。

骤然一震,我收回了神识,结束了这场毫无意义的争斗,并吐字开声道:“宫主,有僭了。既然月儿选择留下,就烦劳宫主费心,月儿就交给圣女宫了,告辞。”

一句“月儿交给圣女宫了”,思无暇感到了这其中的份量,他好大的胆子!这是一种赤裸裸的威胁,千年以来从没有人敢如此冒犯,他凭什么?凭那股沛然的精神力量,还是他一身诡异的修为?他的神识超乎想象的强大,厚重的宛如实质,运用更是大巧若拙,宗师巨匠的级数。不对!这不光是一种威胁,也是一种托付,月儿是圣女宫的弟子,这永远改不了,月儿的安危关乎宗门的声誉,不用别人提醒也必须维护,他托付给圣女宫的不仅仅是一个妹妹,还是一个金丹大成,前途无量的修真奇葩。

刹那间,万念瞬闪,思无暇已有定计。

“站住,混蛋,你想逃跑……。”

“兰儿,住口!”

蒙昧无知的瑞木兰根本不知道这其中的凶险,她再次开口骂人,却被思无暇拦住。

我笑了,身影消失在雪原中,一个冷漠的声音同时响起。

“丫头,积点口德,也会为你的宗族留下一份缘法,不然山水有相逢,你总会遇到一个你惹不起的人,白白葬送大好头颅。月儿,你要保重,那头六尾灵狐的幼兽送给你了,你要善待于它,记住,哥哥在天涯海角等你,等你……。”

“混蛋,有种你别跑,气死我了!”

“哥哥!”

思无暇制止了瑞木兰的发飙,她走到月儿身前,以手抚其额,闭目查看。

半晌,她目放异彩的收回了手,她知道,她的选择无比的正确,她得到的更多更多。

“月儿,从今天起,我亦收你为徒,你将有两个师父,你开心吗?”

“月儿谢过宗主师父。”

“好!月儿,这一拜过后,如你哥哥所言,你以后不用再给任何人跪拜,因为你将是圣女宫新的圣女。”

“宗主!”“宗主,你找到了。”“恭喜宫主,恭喜圣女。”

茫茫的雪原之中,有这样一群吵杂的“仙子”,让那丝丝的寒意都显得无比的活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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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茶乡怒火

“老板,你倒是说说呀!究竟什么时候有驼队,算算日子,俺家中的媳妇就要生了。

“是啊!是啊!大家都着急啊!”

“求您了,告诉我们最近有没有驼队要过大漠?”

一间喧嚣的驼庄内,屋外到处是车马、骆驼、苫布、毡毯和草料,屋内则挤满了人,有的大包小裹的缩在屋角;有的挤在柜台前嚷嚷;有的躺在地上蒙头睡觉;有的三三两两的聚而闲聊。笑声、骂声、呼噜声、小孩的哭闹声交汇成一片,混乱不堪。

一个角落里,我倚着木墙打盹儿。

我去了一趟口岸城,祭拜完母亲和哥哥,我又折回了彤山城,到这里十天了,一直没有驼队开拔,我等得也有些不耐烦了。

挤出了驼庄,我向街对面的酒肆走去,吃饱喝足了再说,看样子今天又走不成了。

彤山城,又称“茶城”,是龙翼大陆最大的产茶区,这里没有辉煌的建筑,也没有悠久的传承,甚至所谓的彤山城也不是城,不过一个大型的茶叶交易集市而已,只是规模宏大,居屋林立罢了。

彤山城建在极地山脉边上,最惹眼的当属一截上古遗存的老城墙,据考它是几十万年前的遗迹,弥足珍贵,它的存在,证明了龙翼大陆曾经有一个属于人类的辉煌的文明。老城墙矗立于两座山坳之间,它的西面就是彤山城,东面古道向南连着口岸城。

龙翼人为纪念上一个文明的存在,在老城墙外建起了一座更巍峨的高城,以保护老城墙不受雨打风吹,烈日炎炎之苦,彤山人都以此为傲。

茶园,彤山城遍地都是茶园,到处是茶农,每天晨曦黄昏,他们背着竹篓,排成一字长蛇,穿梭于绿波茶海之间,穿梭于山坡高岗,采茶、晒歌,他们在幸福中快乐着,在快乐中收获着,在收获中幸福着……。

我现在身处彤山城西北一百余里的入漠栈口,这里叫漠希,我把它私下感性的理解为“走出沙漠,看见希望”的意思,实际上天域大漠不管对于凡人,还是对于修真人来说,都是一个难以逾越的天堑,希望总是在渺茫中,在艰难中,在苦涩中才彰显其珍贵。

正宗的张记爆肚分店内,我酒足饭饱之后,安于一角,悠闲的听着正堂说唱艺人讲的一段风闻是时下最流行的桥段“安平怨”。

“诸位看官,上回说到‘鬼老’的‘安平驼队’在天域大漠遭遇血腥凶残,淫邪恶毒的‘噬血盗团’,一时间,血肉横飞,尸骸遍野,咱彤山城唯一的贫民驼队惨遭屠戮。据说那一刻大漠悲鸣,飞沙一片血红,拔地而起的沙暴持续十日十夜不绝,等尘埃落定,‘安平驼队’的遇难处,十几座沙丘被鲜血固化,从此‘血丘’之名响彻天域大漠。诸位,故事听到这儿,那你们要问了,万恶的‘噬血盗团’明明知道贫民驼队没有多少油水可捞,可为什么偏偏选择‘安平驼队’?为什么偏偏选择‘鬼老’哪?诸位听好,这是有原因的。这涉及到另一段传奇故事,‘不落星芒’。”

我在用心听着,听的是窝心不已,可对于说唱艺人讲的“不落星芒”,我却十分纳闷,难道“鬼老”与“噬血盗团”之间的仇怨另有隐情不成?

“话说三年以前,‘鬼老’带领安平驼队穿越天域大漠,于途中遇到一个独行了几天的少年。看官们,一个人,一个人哪!这可能吗?这不可能,‘鬼老’当时就判断这少年乃一修真人。闲话少叙,几日后的黄昏,大漠奇观之‘日不落’突然降临,驼人和旅人们欢呼雀跃,奔走相告。就在此时,就在此时,‘噬血盗团’横空杀出,眼看绝世奇景下,一场血腥杀戮在所难免,安平驼队覆灭在即啊!刹那间,一声怒吼响彻云霄,疑似修真人的少年踩着七彩云霞缓缓升空,浑身迸射出万丈光芒,一举摧毁了全部的噬血盗,然后腾空而去,只留下呆傻的安平驼队。良久,在‘鬼老’的带领下,众人才醒悟过来,齐声喊出了‘不落星芒’。这段修真传奇,从此在天域大漠广为流传。”

这不对啊!这是我吗?这不胡扯吗!我哪有……那么厉害,我的脸有些挂不住了,一阵阵的发热。

“诸位啊!我这儿可不是瞎掰,更非道听途说。这一段‘不落星芒’的辉煌传奇,是原‘安平驼队’为人最仗义,最豪爽的吴明大把头亲口所讲。老几位,吴明大把头在座的一定有人认得,大碗喝酒,大块吃肉,坦坦荡荡的真男人,他说的那是实打实凿的啊!我还记得他酒醉后一句总挂在嘴边的口头禅,‘北星,我的恩人,我错了’。想来那位修真少年的名字叫做北星,‘不落星芒’也许就是源于这个星字。这段遇合殊为离奇,可这段遇合会给‘鬼老’的‘安平驼队’带来什么?究竟是福!是祸!看官们,且等下回分说。此正是:‘大漠无情人有情,恩怨情仇缘早定’。”

这就是了,是我!是我给他们带来的灾难。

因果轮回,果报不爽,可为什么遭报应的总是无辜的良善?为什么承受苦难的总是羸弱的贫民?

我漫无目的的走在漠希的土路上,一个人,哪怕是个至尊修真人,是个无上佛陀,面对这种窘困,他也会束手无策,一个人的力量,太过渺小,一个神也同样渺小。

以杀止杀,以暴制暴,以血还血,以牙还牙到底对不对?仇恨衍生着更深的仇恨,直到一方彻底的完结,可逝去的永远无法回头,伤害会留存心底。

究竟谁是胜利者?究竟善恶的归宿是什么?我是在一条错误的道路上越走越远,还是在一条正确的坦途上狂飙,我有些迷茫!

“快看,这个孩子真可怜啊!”“是啊!是啊!”

“作孽啊!下此毒手,他还是一个孩子哪!”

土路头一个废屋的拐角处,几个人围成一圈,正看着什么,正议论着什么。

一个孩子,一个奇脏无比的孩子躺在那里,瞎眼、耳聋、无舌、秃手,他能活着,真是一个奇迹。

他不是天生如此,他是被人所害,好深的仇怨,好毒辣的手段,好狠的心,如此酷刑,还不如让他死了好。

一抹神识进入他的意识海,我在搜寻着他的主魂,我想了解事情的真相。

“孩子,不要抗拒,我不是你的敌人。”

一个声音在那孩子脑海中响起,我在平复着他孤独、死寂、颤抖、惧怕的精神,我传达着善意,我想帮助他永远的解除痛苦。

“他们…他们抓了我姐姐,以我威胁她就范,我想救她,结果被…被那些恶魔挖眼、刺耳、割舌、断指,他们不让我死,他们让我生不如死,我好恨啊!”

“他们是谁?”

“你能帮我是吗?求求你,帮帮我,让我去死!”

“他们是谁?”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啊!神龙驼庄,一切都发生在神龙驼庄,姐姐还在那里,求你,帮我!”

一处隐蔽的山岗,我葬了那个孩子,我告诉他,我会帮他,我会帮他赎回一切。

两天了,我以神识查遍了神龙驼庄的内内外外,却没有发现一丝的异常,我不会怀疑那个男孩撒谎,因为什么都可以是假的,唯独仇恨不会。

我一定是忽略了什么,然而我的时间不多了,明天我将随着神龙驼队开拔,再次穿越天域大漠。

神龙驼庄是龙翼四大世家之一的彤山城龙家所开设的,在此打理的是一个叫龙浩的人,还有一个龙家的大少爷,出入的手下都很规矩,对待贫民也算客气,查来查去,全部的印象只有四个字:“生财有道”。

圆月高悬,繁星如织。

我远远的缀着从神龙驼庄侧门出来的一顶黑色小轿,我要看看轿子里坐着的大少爷想去哪里?

一间别致的小院,两个男人隔桌对饮,谈的尽是一些茶季到来的生意经,听得我是索然无味,大半夜的,人家在里面大快朵颐,我站在外面吹凉风,图什么啊!

“如铁,那小妞可还中意?”

“嘘!王平,王大人,此事你以后少提为妙。”

“好!没见过你这样的,吃干抹净,情不领谢不到啊!”

“嘿嘿,你懂什么,这要是让我二叔知道,还不扒了我的皮,哎!你不能还留着那姐俩吧?”

“怎么会,这种事必须要斩草除根嘛!”

“哈哈哈哈。”

这笑声无比的猥琐,无比的邪恶,无比的阴毒。

真的是他们,这两个禽兽不如的魔鬼,死对于他们来说太便宜了。

一股愤怒的神识祭出,我十分轻易的就钳制住了他们弱小的精神和灵魂。

毕竟是世家大族出身,他们马上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个个呆若木鸡,不敢有一丝一毫的异动。

“听着,跟你俩玩个游戏,我问你们答,慢者受罚。”

“上师,您是不是搞错了,我是四大家族龙家的长子龙如铁,我妻子乃圣女宫外事护法,‘龙翼七星’之一的雪姬,我弟弟乃天道院弟子龙如风,龙家与天道院、圣女宫两大修真宗门渊源极深,您莫不是选错了对象?”

“是啊!是啊!上师,弟子王平,曾是天道院赏招学子,入天道三天被踢出,院史最短纪录的…的保持者,现任彤山城北城茶区辖官,弟子一向严守本分,从不敢有僭越之举,请上师明察。”

“呵呵,说完了,说完了游戏开始。第一个问题,挖眼、刺耳、割舌、断指,谁干的?”

一片静默,两个人出奇的口径一致,但接下来却是两声撕裂夜幕星空的惨叫。

我在研磨着他们的精神和灵魂,那种痛苦我体验过,绝非凡人可以承受。

“不…不是我,真的,我只玩过那女孩一次,求你……。”龙如铁的意识已经接近崩溃。

“第二个问题,为什么不直接杀了他?”

“是他,是王平,他要利用那姐弟俩威胁我。”

又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王平得到了惩罚。

“最后一个问题,男孩的姐姐在哪里?”

“我…我说,她在这…这房子的地…地窖中,我没杀她,请您放过我,是龙如铁,他…他才是主谋。”

“王平,龙如铁,我告诉你们一个秘密,天道院院史记载的,入天道最短的纪录被人破了,是一个三刻钟即被踢出的倒霉蛋,他的名字叫北星。”

……

天域大漠还是那样的疯狂暴虐,还是那样的肆无忌惮,也许在它的眼中,一个人与一粒沙没有区别,适者生存,这就是所谓永恒的法则。

跟随神龙驼队进入天域大漠十几天了,第一个采水点还没有到,旅人们有些焦躁,纷纷指责驼队行程太慢,可又毫无办法,因为前边潮汐城的烈雪驼队走得慢,后边的想快也快不了。

两支大驼队,加起来小两千人,浩浩荡荡的,颇为壮观。

风闻人家烈雪驼队有一个密域的修真人保护,腰杆子硬气的很,神龙驼队是小弟,奉上了丰厚的玛银不说,还得处处陪着小心。

我没有送龙如铁和王平那两个畜生往生,但他们现在是生不如死,王平跟那个男孩一样,口不能言,耳不能听,眼不能看,手不能写,足不能走,我要让他在无比的清醒之中,感受死寂的可怕,我要让他在绝望的嚎啕中走向死亡;龙如铁疯了,我用精神力量封印了他的主意识,他根本谈不上什么智力了,他下半生只会说一句话:“我禽兽不如”,他下半生只会做一件事:恐惧躲藏。

在王平家的地窖,我找到了那个男孩的姐姐,可悲,她嚼舌自尽了,还有另外两个浑身赤裸的女人,但她们已经失去自我,成为了女奴,不值得一救。

我相信,此事一旦曝光,会在漠希乃至彤山城引起轩然大波,龙家定会找来高人救龙如铁,但那个人神识的厚度必须远超于我,才有一线希望,所以我毫不在意,不是因为自信,而是因为绝对的自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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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与天争命

血迹斑斑的沙丘下,很多的驼人在祭拜,很多的旅者在唏嘘,这里就是鬼老“安平驼队”遇难的“血丘”。

我久久的站在那里,无忧无愁无苦无怒,彻头彻尾的平静,浸入骨髓的平静,我看到了,我看到了,鬼老倒下了,一个秃顶的老头在戮尸;吴明英勇力战到死,一个腮胡左撇子的人砍下了他的头颅;女人们光着身子,晃着奶子在奔跑,在他们的身下啼哭,在血水中咽气;孩子被刀尖开膛破肚,被利剑钉在驼车上。

刀光剑影,烈焰腾空,这里曾血流成河,曾尸骸盈丘,那些沙盗在笑,在呐喊,在高举刀剑欢庆胜利……。

我悚然一惊,忽感有些恍惚,头很疼,周身大汗淋漓,我竟然穿越时空,玄而又玄的看到了这里曾经发生的惨剧,这怎么可能!难道真有法眼,难道“法眼观相,幻即是真”的传说并非妄言?

我正在那儿瞎琢磨哪!驼队突然发生了混乱,旅人们纷纷拽着骆驼就跑,而且是脱离队伍,呈扇面朝沙丘底部狂奔。一时间,哭喊吵杂声此起彼伏,众人是连滚带爬,丢盔卸甲的来到了丘底。

神龙驼队的驼人堪称训练有素,危急关头沉着冷静,把所有的骆驼驱赶到人群的外围,迅速的分发绳索,以二十人为单位,拦腰把大家绑在了一起,

“各位东翁,飓风来了,大家捂住口鼻,拽住绳索啊!”

一股深灰色的飓风卷着暴躁的黄沙滚滚而至。

我站在“血丘”之上一动没动,冷冷注视着那接天连漠的恐怖飓风,看来神龙和烈雪驼队的驼头就是两个二五眼,比起“鬼老”,他们差的太远了。这等程度的疯狂飓风,用“圈驼人链”的方法根本躲不过去,不被卷走撕碎,也会被整队活埋。

“与天争命”,是时候了。

这将是我人生的另一个层次的大考,如果我败了,代价是生命;如果我胜了,逆天之旅将正式启程。

扫了一眼坡底瑟瑟发抖的人群和躁动不安的驼群,我的目光中闪涌着一股无尽的哀伤,一股无言的苦涩……。

张开双臂,我腾身而起,奔向了那飓风的心口。

……

彤山城龙家宅邸,门房的老头哈气连天的推开了大门,丫鬟仆人纷纷出屋,扫院的扫院,打水的打水,一切都显得十分的平常。

跨过前厅,普入内宅,气氛为之一变,房顶上、假山后、甬道的暗影处,几十个身藏利器的彪形大汉隐匿其间。

外松内紧,龙家有大事发生了。

一间暗室,满头大汗的龙威、龙浩躬身立于床尾,一个麻衣老妪坐于床头。

“居婆婆,您看如铁还有没有救?”

收回伸进纱帐的手,那老妪眉头紧锁,一言不发。

龙威顿时头皮一凉,悲从心起啊!

二十天前,坐镇漠希驼庄的二当家龙浩突然返回彤山城,见到大哥蒙头便拜,泣不成声。

这是从没有过的,龙威知道,一定有大事发生。可他做梦也没有想到,出事的会是龙家的擎天柱,他的长子龙如铁,而且这事儿出的让他心中的天,轰然崩塌。

只有他最清楚,二子龙如风在天道院身中奇毒,近况非常不好,尽管传讯说天道院将负责到底,但如风没有参与初修大比,这让龙威几乎绝望。如果龙如铁再出事,龙家将一蹶不振,香火难继。

接下来的几天,龙家跟疯了一样的寻医问药,并传讯给圣女宫,请求支援。然而一切都是徒劳的,龙如铁没有任何的好转,他不吃不喝,对任何声音、任何人都无比的畏惧,他喜欢黑暗,他不停的骂自己是畜生,他日渐消瘦,日渐虚弱,日渐枯萎。这让四大家族的龙家家主龙威抓狂了,他暗暗发誓,不管是谁,不管因为什么,他一定要杀了那个凶手,哪怕是倾尽龙家全力,也在所不惜。

“如铁,他…他被人封印了主意识,等同于没有了灵魂。”

龙威闻言神情更苦,他颤抖的说道:“居…居婆婆,如铁他是不是没有…没有任何希望了?”

“难,很难!施术之人无比的强大,我远不能及,以我的能力是无法解除封印的,除非…除非宫主亲至,也许尚有一线希望。”

“宫主,宫主能救我儿子,那还等什么?我…我现在就去,我现在就去请。”龙威彻底的乱了方寸。

那老妪没有怪罪龙威的冒犯,她探手掏出一只玉瓶,放在了床头,起身漠然的说道:“这是圣女宫的‘雪息丹’,一天一粒喂他服下,让他睡个好觉,这有利于下一步的解除封印。至于宫主会不会来,那要看缘法。此事暂时不要告诉雪姬,以免她试炼分心。龙家主,你听清楚了吗?”

“是!是!”

毕恭毕敬的送走了圣女宫的上师居婆婆,龙威当着弟弟龙浩的面儿,开始疯狂的砸东西,并边砸边骂,

“花那么多金子养着你们,像祖宗一样供着你们,可你们哪!一群混蛋,根本就指不上。如铁啊!谁能救你啊?”

一条人影闪入屋内,惹怒了龙威。

“谁?混蛋,给我滚出去。”

“家主,我是小刀,事情基本查清除了。”

“确定属实吗?”龙威恢复了冷静。

“是,那姐弟俩的坟墓我已找到,奇怪的是北区辖官王平的症状与那个弟弟生前的一样。”

“瞎眼、耳聋、无舌、秃手,这是以牙还牙,以眼还眼啊!够狠,够毒辣。如铁啊!家里有这么多女人,你还他妈的还四处偷腥,真是自作孽……,小刀,谁下的手,有蛛丝马迹吗?”

“没有,无从查起。”

“嘿嘿,无从查起,那分谁查!老二,小刀,那对姐弟的事儿烂在肚子里,善后工作清理干净。另外马上给如铁的媳妇雪姬传讯,让她查,让她去求她师父救如铁。”

……

飓风的内核,我感受着大自然的狂暴、无情和不可抗力,灵力护罩已有不稳的迹象,那庞大的撕扯、挤压、抽拽的力量沉重无比,远不是人可以对抗的,一旦护罩破碎,我瞬间就会四分五裂,死无全尸。

这一刻,我真的不知道自己的方法可不可行,是不是我太一厢情愿了,太天真了。可事已至此,不存在回头路了,我只能舍命一搏。

“三界无疆,万物高扬,浩荡天威,唯风难挡。”

我双手灵幻万方,一股与以往截然不同的青色能量在我双手间集结,并向外扩散,我祭出了诸天九印之“至尊风印”。

我目视飓风,喃喃自语,我的心无比宁静,一丝了然的微笑飘荡,一丝寂寞的气息弥散。

这就是我的疯狂,一切都是未知的,一切都是无法预测的,接下来发生什么?可不可以扭转乾坤?是生是死?能不能逆天改命,把飓风化解于无形,就全看是我的命硬,还是天意更无情了。

“血丘”前方几里外,另一处大沙丘丘底,烈雪驼队龟缩于此,也准备以“圈驼人链”的方法硬抗飓风。

大沙丘上,一个浓眉重瞳的白衣人,宛如礁岩磐石一般,傲然而立,他面色欣然的凝视着那狂爆不羁的飓风洪流,双眼精芒吞吐,一副十分激动,十分渴望的神情。

一个人影悄然临近,是个跟白衣人长得很像,个子稍矮,稍胖的黄衣中年人,他此时满头大汗,一脸的焦急和失魂落魄,他瞅了一眼白衣人,磕磕巴巴的问道:“大…大哥,你说…说的是真的,驼…驼头那个废物认出来了,这是天域大漠最顶级的飓风‘死神’,神龙先完蛋,接着是咱们,谁都跑不了。大哥,你…你有没有办法保命啊?”

“哼!慌什么,身为修真人,最贵重的品质就是无惧无畏,当死则死,没有什么可以让我们的道心胆怯。你啊!这么多年了,怎么就是不长进。”

许是习惯了,或是根本听不进去,黄衣人整出这么一句话:“大哥,要不咱们逃吧!”

白衣人闻言勃然大怒,刚要斥责,却转而失声的说道:“不,这不可能,是谁?是谁?竟以无上道心,以悍不畏死的意志,与天争命,飞蛾扑火。”

这一刻,白衣人无比的失落,他突然发现,他小觑了天下修真人,一向自视甚高的他,在心底对那个只身赴死的同僚,有着无比的钦佩和敬慕。

“大哥,你说什么哪?”

“蠢才,你看,那飓风的内核有一个灿若繁星的发光体,任飓风如何碾压,如何撕扯,他尽管有些飘摇,有些明灭,可他还在坚持,那是一个无惧无畏的修真人,他冲入了飓风,企图逆天改命,化解风劫。我不如他啊!”

“修…修真人,这怎么会有修真人!难道是神龙驼队?”

黄衣的神情愕然,一脸的难以置信。

“不错,神龙驼队中隐藏着一位绝世强者。”

“大哥,那也不对啊!既然他们有修真人,为什么还奉上百金,请求咱们护佑。”

白衣人斜了其弟一眼,摇头说道:“蠢才,大隐于市,有几个修真人像你一样,招摇过市,生怕世人不知……。啊!这怎么可能……。”

上抵苍穹,下至黄沙,鼓荡天地间,那咆哮的疾驰的飓风正在发生着诡谲的异变……。

半空,一个巨大的涡旋风洞,凭空而现。它在缓缓的旋转,黑灰色的风带紧随,大漠黄沙也跟着缓缓的流动。

飓风没有像驼人想象的那样铺天盖地的袭来,它反而在内敛,在回收,在向半空集结。

所有人都懵了,两大驼队不少胆大的人都探出头来,他们在祈祷,他们在叩头,他们不明所以,他们不知道那遮天蔽日的风洞意味着什么,是好是坏,是吉是凶。

这一刻,人命贱如草,除了等待之外,神马都是浮云。

飓风的内核之中,我知道自己赢了,我不仅没有被飓风撕碎,反而它成了我金丹的俘虏,它正在以涡旋的方式与我的金丹对接,滚滚沛然的风能,奔腾而入。

我在思索,我在用心感受自己的古怪金丹,从开始到现在,它遇到了不知多少种属性的能量,它汲取了不知多少天地之间自然孕育的异能,可它仿佛就是一个巨大的黑洞,永远也填不满,喂不饱。金丹从一颗裂变出无数颗,每一颗都蕴藏着无穷无尽的能量,黑暗衬底,群星闪耀,金云流溢,电光神雷,炎流灰带,全部构架在一起,如混沌初蒙,如星空矩阵,有一种动人心魄的净粹和美丽。

这种种异能,我都可以运用其中极其微弱的一部分,剩下的却只能望丹兴叹,毫无办法。

我现在知道了,我与其他修真人完全不同,我是一个极为特殊的存在。我也许一生都无法碎丹育婴,我也许一生只能停留于丹修的阶段,可我不会比任何人差,我的未来一片未知,但那将更加动人,更加莫测,我相信,只要坚持,只要不放弃,我一定可以创造属于我自己的辉煌传奇。

风洞的旋转越来越快,横亘与天地之间的飓风,横亘于两大驼队眼前的飓风“死神”,它停止了肆虐的脚步,它在回流,它在向内核疯狂的回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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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故友重逢

“血丘”北三十里外,二百余头剑驼卧在沙丘丘底,五百个黑衣人蹲在一侧,他们个个肩背箭弩,手握利刃,个个彪悍无比,双眼迸射着嗜血的精芒。

沙丘上,四个人一字排开,为首的是一个头顶扎满小辫的中年人,他身后跟着两个模样冷峻的年轻人。下首,一个黑衣秃顶的老者在陪着笑脸。

“我说老芒啊!这飓风‘死神’还不得把那两队肥羊吞食得一干二净,咱们可别他妈的竹篮子打水一场空啊!”

“不会不会,边爷请放心,那帮子蠢货一定以圈驼人链的方法躲避飓风‘死神’,可他们哪里会想到,‘死神’过后,沙丘会被夷为平地,他们会被活埋,咱们只要把他们挖出来,即可收获真金白银啊!”

“哦!哈哈哈哈。老芒,有飓风帮忙,这么简单就摆平两大驼队,边某一手未伸,就平分噬血盗所得的一半,嘿嘿,受之有愧,受之有愧啊!”

话是如此说,可扎满小辫的中年人神情猥琐,紧眯的双眼尽显贪婪之色,哪有半分的惭愧之意。

混蛋!狗屁受之有愧,一头噬血的恶狸,还道貌岸然,真他妈的令人作恶。

秃顶老者一面小心伺候着,一面在心中咒骂不已。

想到用了三年多时间,含辛茹苦的重建噬血盗团,秃顶老者就悲从心起啊!这刚刚形成规模,刚刚做大,正等着收获累累硕果的时候,却有人找上门来,一通陈明利害,一通威逼利诱,硬是从好不容易壮大的噬血盗的碗里,抢走了最大的一块肥肉,而他是敢怒不敢言啊!原因很简单,他惹不起对方。该死的东拉玛苦修,他们在潮汐城一无所获,他们不敢招惹密域、玛族人和冷家,却把手伸进了天域大漠,企图控制噬血盗,为他们打生打死,聚敛钱财,为他们斩断潮汐城和内陆的交通线,逼西拉玛的各股势力与之谈判,重新划分利益。可噬血盗哪!却被逼上了风口浪尖,稍有不慎,那就是死路一条,一旦利益重新分配后,“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结局也没有不同。天啊!难道你真想让“鬼影天杀”死无葬身之地吗?

“血丘”上方,满天的黄沙被吸起,被吸向飓风漩涡的风洞。

丘底,神龙驼队外围的骆驼躁动不已,它们似乎受惊了,而旅人们则在哭天抢地,因为他们发现脚下的黄沙在移动,发现身体正被拽向虚空,发现脚踩大地的那种踏实的感觉荡然无存。他们恐惧了,他们绝望了,他们在嘶喊,他们在抓挠,他们害怕被空中的怪物吞噬……。

几里之外,黄沙滚滚向南,烈雪驼队的人也都有些踉踉跄跄,站立不稳。

“大哥,这…这飓风是怎么回事,怎么有股子奇强的抽力,这不是…这不是千古奇闻吗?”

白衣人闻言不为所动,可他心中的震惊是无与伦比的,这是怎样一个修真人哪!竟能逆转大漠顶级飓风,这是不可想象的,就是师父亲临,也不可能做到,难道这天地之间会有比师父更高的存在不成?他突然感觉到一种前所未有的迷茫,大道期,大道期,师父说这只是一个起点,这只是打开了一扇天窗,而登天的路没有终点,破碎虚空也不过等同于拿到了一张入场卷,或是推开了一扇门而已。

想到这里,白衣人叹了口气,转而目光无比坚定的望向远方,他打定主意,无论如何,一定要会会那个道心坚毅,蔑视生死,敢与天争命,敢与大漠飓风抗衡的修真人。

轰隆一声,仿佛整个天域大漠都为之一颤,紧接着一片重物坠地的声音,人的嘶喊声,骆驼的鸣叫声交织在一起,经久不息。

天地回复了清朗,飓风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血丘”旁边,一个高约百丈的大沙丘凭空出现,无数的人、骆驼、货物、车架从丘顶滚落,好在都是软着陆,喊声不小,危险不大。

大沙丘的核心处,我静静的平躺于其中,我被活埋了,可我一点都不担心,我还在想着刚才发生的一切。

那飓风涡旋搅起了惊天的气流,它的吸力浩大而宏沛,人、畜、黄沙都无法逃离,都被吸卷到半空,又轰然落下,被活埋的一定会有,能不死的绝对是命大。

凝神内视,那飓风能量让我的金丹又添华彩,那无数繁星的色彩和亮度不同了,有的罩上一层若隐若现的灰幕,有的像火焰一样在熊熊燃烧,有的雾气蒙蒙却流动不息,有的更加的明亮,有的无比的净粹,有的酷寒冰冻,有的炎流喷溅,有的电闪雷鸣,有的狂风怒吼……,它们以一种我无法理解的方式排列,似彼此之间有着某种奥义的联系,又似毫无关联,它们充满着神秘,它们令人神往。

我知道,这股飓风能量对我的益处极大,它绝对不比九品往生印引来的赤能差多少,至于具体的效能和威力,尚待慢慢领悟。

该出去了,是该出去了!逆天之路才迈出第一步,远没到鼓掌欢庆,减负休憩的程度。

神龙驼队在大沙丘下重新集结队伍,驼头在吆喝,驼人、护卫们在清点着人数和货物,失散的亲人朋友在相互寻找,吵吵嚷嚷,哭喊声不绝于耳,场面是异常的混乱。

前边的烈雪驼队传讯说一个对时后出发,这明显是照顾神龙驼队,想来共同经历过生死考验,这人心都近了一层,都暖了许多啊!

一千人的大驼队,最终以或死或失踪一百三十人的代价,以损失一小部分货物的代价,宣告完胜了飓风“死神”。

我是趁乱神不知鬼不觉的混回的队伍,实际上也不用,像我这样的单身旅者,就是死了也不会引人注意。

驼队再次开拔的时候,两只大驼队离的很近,几乎是首尾相连,两个驼头也凑到了一起,想必是感慨良多啊!

三十里外,一个黑衣大汉飞快的跑到沙丘之上,跪倒便报:“飓风…飓风莫名其妙的消…消失,烈雪和神龙驼队安然无恙,现已开拔,预计四个时辰后抵达此处。”

“消失,不可能,混蛋,你看清楚了吗?”

“哎!老芒,你骂他何用,驼队没事好啊!边某正闲的发慌哪!听说冷家的烈雪驼队请来一个密域修真人帮忙压阵,嘿嘿,他就交给我了,至于其他的就交给你们处理了。”

中年人一扬小辫,语气不容置疑。

“那就有劳边爷。小辉,传令下去,三面围堵,噬血灭杀,一个不留。”

秃顶老者的话透着一股子浓烈的血腥味,跪着的大汉抱拳称是,躬身而退。

人生就是如此,万事万物的规律也是如此,物壮则老,盛极而衰,没有永恒的强大,更没有千秋万代的王朝,定数是句屁话,因果更是谎言,心安才是归处。

“身处高位应思退,人在低谷莫好高。”

鬼影天杀,噬血盗团的魁首,老爷子芒骛远他不明白这个道理,他谋财害命,却引来一旁虎视眈眈的苦修界;他灭杀安平驼队,却招来北星这个杀神,他自不量力,他前后五百年的命运已经注定,结局不言而喻。

烈雪驼队和神龙驼队合在了一处,外围是抽出刀枪剑戟的驼人和护卫,内部是瑟瑟发抖的旅人。他们共同面对着天域大漠最血腥,最邪恶的噬血盗团。

五百盗贼对两千人的驼队,这是天域大漠有史以来最大的一场“盛会”,必将以一方彻底消亡而结束,而名垂千古,而声噪大陆,而被传唱颂扬。

这等场面,决定生死的已经不是战力,而是两个站在各自队伍突前位置的修真人。

盗贼一方是一个头顶扎满小辫的黑衣人,驼队这方是个浓眉重瞳,微胖的黄衣人。他们彼此都清楚,此战关乎生死,关乎宗门传承,关乎大漠传奇,绝无退路。

“丹修小子,凭你,是没有能力守护驼队的,我给你一个机会,你滚蛋吧!”

小辫飞舞,黑衣中年人散发出庞大的气势,重重的压迫在所有人的心头。

首当其冲的黄衣人面色一变,他没有扛住,下意识的退了半步,可他反应很快,马上胸膛一挺,撇嘴说道:“愚蠢的盗贼,大言不惭,敢公然挑战西拉玛密域宗门的权威,敢在我向强面前嚣张跋扈,你个混蛋记住了,明年的今天,就是你们的忌日。”

黄衣人的话引起了噬血盗团的哄堂大笑。

这就是灭了鬼老“安平驼队”的噬血盗,这就是芒家的“鬼影天杀”,我曾跨越时空的看到过,是那个秃顶老头捣烂了鬼老的尸身,是那个腮胡左撇子的壮汉割下了吴明的头颅,是他们,是这些盗贼,把对我的仇恨转嫁到鬼老和安平驼队的身上,并迁怒于无辜的旅人,他们都要死,他们已不配做人,以血还血,我必须给往生者一个交代。

可惜啊!月儿没有跟我来,此时我是既失落又欣慰,失落的是我本来想领她一起入天域大漠,找到“噬血盗团”,让她手刃仇敌;欣慰的是她长大了,圣女宫的确很适合她,既然如此,就不要让月儿也两手血腥,活在仇恨之中了,诛除“鬼影”,万千杀戮,我一个人来。

不过有一件事令我很以外,那个护卫驼队的密域的黄衣修真人,他叫向强,他会是那个人吗?他会是曾经在我面前以死相求的玛盗普布一家四口的大仇人向强吗?他会是我“知心夺命”的酒友向道的弟弟向强吗?如果是这样,那命运的安排有够奇巧啊!

天域大漠的夕阳无比的红彤,无比的净粹,那西天的落日仿佛就挂在众人的身旁,流溢的霞光给每个人的脸上都粉饰了圣洁的金彩。

可谁又知道,这醉人的夕阳下,一场血腥的杀戮,一场震惊大陆的杀戮,一场赎回仇恨,彻底粉碎修凡定律的杀戮即将上演,并无法遏制。

“嘿嘿,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丹修小子,你敢跟我放话,想死不成?”

话音未落,头扎小辫的黑衣人腾空而起,出手在即。

就在此时,一个低沉而有力的声音响起,冠盖全场。

“边锋,你好大的胆子,勾结大漠噬血盗,劫掠过往驼队,倒行逆施,向密域宗门弟子叫板,以身违规,这是你的父亲边万让的,还是你的师父老柯教的,你跪下回话。”

一个身材高挑,浓眉重瞳,面如刀砍斧凿,润泽如玉的白衣人缓缓凌空飘入场中。

是他!我笑了,故友重逢,我竟有几分感慨,几分渴望,几分期待,几分激动啊!

那黑衣人瞄了一眼,顿时如泄了气的皮球,一个趔趄落于地面,双膝一软,差点跪倒于地,他大惊失色,喃喃自语道:“向…向道大佬,我的妈呀!他怎么在驼队之中?这下完了,一个不好,就是师父在场,也救不了自己的小命啊!”

“向…向师叔,你……。”

“跪下回话。”

“是!”噗通一声,小辫男跪在了沙地上,一脸的苦相。

三年来,拉玛山脉有一个名字响彻云霄,他就是密域宗门如彗星一般崛起的大佬向道,他坚毅果敢,心如铁石;他崖岸高峻,志存高远;他桀骜不驯,无惧无畏。

两年前,外出游历的向道偶遇魔门星宗魔尊级的二号人物“仇魔”普巴桑,二人都是傲绝威霸的人物,于雪域之巅大战四天四夜,最终惺惺相惜,以平局收场,一举让向道之名在龙翼魔门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一年以前,大佬向道只身前往东拉玛苦修界,直言挑战“苦修三圣”,却遭到苦修名流的阻挡,谁知他连赢十八场,弄得苦修界颜面大失,不得已“辫圣”老柯临危受命,登场迎战,两人那一战惊天地泣鬼神,搅得天昏地暗,风起云涌,结局是二人对天盟誓,焚香结拜为异姓兄弟,一时间,此事在龙翼西部拉玛山脉的修真界传为佳话。

向道的强势崛起,让密域宗门的威望和声誉扶摇直上,他已经成为密域宗门铁打的王牌,现在的西拉玛,没有人不知道“密域双尊”向道、管平的威名,此二人已经成为龙翼修真界新的传奇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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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血溅黄沙

“向…向师叔,弟子…弟子错了,请师叔责罚。

小辫男心里这个憋屈啊!得瑟,得瑟,非要主动请缨,非要争功显绩,非要淌此浑水,这回算是踢铁板上了,向道啊!师父的结拜兄弟,父亲嘱咐不可招惹的重点人物之一,这个点呀!真叫他妈的一个背。

“呵呵,你个混蛋,刚才的威风劲哪去了,敢跟我向强叫板,不知道我哥哥是向道大佬啊?还想打劫驼队,我看你是吃猪油腻了心,油水大了。”

“住口!”狠狠的瞪了一眼张牙舞爪的向强,向道清楚,这个边锋既然认错了,又是结义大哥“辫圣”老柯的徒弟,不能深责,姑且饶过他这一回。

“哼!一念为恶,一念向善,边锋,你不要自误误人,毁了你师父一世的英明,还不快滚。”

“是是,谢师叔不罚之恩,弟子告退。”

那小辫男伏地叩首后,狼狈的爬起,面色铁青的冲着还傻站着的秃顶老者一挥手,就要远遁逃窜。

“站住,杀人者人恒杀之,还让噬血盗活在这个世上,人亦苦之,地亦哀之,天亦哭之。”

这声音奇冷无比,众人都朝双方对峙的空地边缘望去,那里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个人,一个麻衣、布裤、绑腿、罗汉鞋,头戴竹斗笠的年轻人,看不见他的眼睛,但他是个圆脸,整个人略显单薄,却沉稳无比,风格迥异。

“混蛋,真当边爷是个软柿子,给我死……啊!”

小辫男憋了一肚子的火发不出去,正赶上出现这么一个愣头青,他暴怒出拳,灵力如罡,磅礴奔至。

然而世事难料,结果岂是人所能穷尽的。

这种助纣为孽的人,这种与噬血盗走在一起的人,我是不会客气的,一股沛然的炎流出击,它燃烧着空气,燃烧着大漠黄沙,边锋没有想到对手如此强大,猝不及防,他被轰得飞了出去。

我没有持续打击,无因无果,师出无名,他不在我的必诛之列,他的伤足够他引以为戒。

边锋飞出去以后,两拨人都异常的安静,没有人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会有什么变数。

向道此时有些激动,是他!就是这个人以无上的道心,以强悍的修为,以生死无惧的果敢,化解了两大驼队的飓风之劫,而且他的灵力也是赤炎属性,有此对手,人生将变得绚烂多彩,了无憾事!

一把旋转的圆月弯刀突兀飞出,它闪烁着耀眼的华彩,它迸射出无尽的光芒,它卷起了大漠沙烟,它撕裂了空间的气浪,它张扬着噬血的寒芒……。首-发

“住手,你想干什么?”向道出言喝止。

“啊!”噬血盗的魁首秃顶老者被震飞十几丈远,重重的摔在沙丘之上,他仰天喷出一口鲜血,右臂软软的垂下,半截灵剑掉在地面,他的人无比的萎靡。

旋转的弯刀还在飞舞,它在收割着噬血盗的人头,它在蚕食着一个又一个邪恶的生命。

噹的一声,一把通体血红的灵剑迎上了圆月弯刀,两股绝强的气劲轰然相撞,瞬间,实体灵剑击碎了灵力幻化的圆月弯刀,四射的气劲在噬血盗的头顶爆炸,无数璀璨的精芒,宛如烟火一般的瑰丽,可那瑰丽都是一些噬魂攫命的玩应,一片噬血盗倒在了血泊之中。

现场开始混乱,三面的噬血盗全部回收到正面,全部护在了秃顶老者的周围,他们眼中有怒火,有惊惧,有彪悍,也有胆怯……。

两大驼队出现了骚动,人们惊呼,恐慌,议论,指责甚至谩骂,都说前事不忘后事之师,“血丘”仍在,不久前的对峙仍在,想要他们命的敌人仍在,可他们很快就忘记了,他们心中对噬血盗已经无恨,眼中甚至同情着这帮子茹毛饮血,杀人攫命的盗贼。

这是一种莫大的讽刺,这凸显着人性悲凉的劣根。

生死关头,人人渴望着生存,对邪恶深恶痛绝,恨不得生啖其肉,活饮其血。可危机过后,当恶魔的鲜血无情的淌干时,曾经的可怜人反倒开始滥情,他们遗忘了仇恨,遗忘了徘徊在死亡边缘的教训,他们通常躲在传统和侥幸的背后,见不得血,哪怕是刚刚举刀刽子手的血。

向道看着那鲜血横流的场面,看着满沙丘的断肢残臂,看着被人扶起,周身灼伤的边锋,他冷漠的说道:“年轻的真修,我知道你很强大,我知道你很痛恨这些盗贼的行径,但你杀心大起,血腥屠戮,持强凌弱,这有违修凡的定律,有伤修真人的贵格,望你及时收手。”

我没有抬头,也没有作答,我缓缓走向了噬血盗。

“站住,你当我不存在吗?”

“向道,事有因果,你的那套说教之词,到‘血丘’,对着那几百条亡灵去说,对着那斑斑血迹去说,如果他们答应放过这帮畜生,我就罢手。可如果他们不答应,别说是你,就是四大宗门宗主齐至,也无法阻挡我送这些该千刀万剐的噬血盗往生。”

冷酷的声音,冷酷的话语,冷酷的心,湮灭了所有的质疑和谩骂,我唤醒了人们对仇恨的记忆,对无辜逝者的哀思和祭奠。

“鬼老”,吴明大把头,血丘的遇难者,你们的在天之灵看着,我北星为你们赎回这世间亏欠你们的一切。

三把旋转的圆月弯刀,宛如来自异界的噬血幽灵,闪烁着敛命的寒芒,呼啸着刮向噬血盗。

头颅、断肢、残臂,碎骨、糜肉、鲜血,一排排的倒下,一排排的收割,噬血盗被训练的麻木的精神轰然破碎,他们在哭,他们在喊,他们在求饶,他们奔逃,他们被吓得屁滚尿流,他们被吓得魂飞魄散……。

秃顶老者推开了身边的弟子,他目眦尽裂,他跟疯了一样在怒吼,他亡命的向我攻来,可我根本不予理睬,我就是要他看着,看着他辛辛苦苦培养出来的力量在他眼前彻底的消亡,彻底的毁灭,我就是要让他在无尽的痛苦中绝望,在无尽的绝望中心死。

“够了,违背修凡定律,年轻人,你想挑战整个修真界?你想向龙翼万年的传承叫板?”

“不错!向道,你猜对了。”

“混蛋,你好大的口气,我哥哥苦口婆心的劝你,我看你是给脸不要……。”

黄衣人向强抱着肩膀,撇着嘴,口无遮拦的大放厥词。

“住口!守好你的驼队。”

向道被这个二百五的弟弟击败了,毛毛愣愣,没轻没重,不分场合地点,不管是谁,他根本看不出火候。天大地大,他总以为哥哥最大,可他哪里知道,眼前这个人不是他可以戏谑的,否则后果堪忧。

天色渐渐的开始昏暗,一丝冷风吹过,一丝丝寒意袭来,大漠干燥的空气突然有些湿润,一股血腥的气息在飘荡,一股沉重的怨戾在弥漫。

突前的一个驼人抹了一把脸,他愕然看到自己满手是血,他发出了第一声尖叫,第二声,第三声……,一时间,尖叫声此起彼伏,连绵不绝。

风中带血,刮到他们的脸上、身上、心上,一种发自灵魂的恐惧,一种对“恶魔”的畏惧,在泛滥,在流淌。

五百二十个噬血盗,有三百九十一个倒在了圆月弯刀下,有一百二十九个想跑的,被我的神识吞噬了意识,我留下了两个首恶,一个坐在地上,目光呆滞,绝望心死的秃顶“废物”,一个行尸走肉,腮胡左撇子的“大狗熊”。

自此,以噬血灭杀之凶名纵横天域大漠多年的噬血盗,以绑架、勒索、暗杀的恶名纵横龙翼大陆几十年的“鬼影”彻底灭绝,彻底的成为历史,不复存在。

向道真怒了,也真的在心中竖起了大拇指,这年轻的真修够霸道,够冷酷,他眼中没有传承,没有善恶,没有定律,当杀则杀,行事果断,无所顾忌,心狠手辣,铁血无情。

他应该不是苦修,也非魔徒,更不可能是四大宗门的弟子,他出身何处,他师从何人,这简直就是一个谜啊!

嘎巴,嘎巴,一声骨裂接着一声骨裂,一声惨叫连着一声惨叫,声声都在考问着人性的极点,我一块一块的捏碎了“大狗熊”的骨头,手、肘、肩膀,脚、膝盖、腿骨,他的身上不会有一块完整的骨头,我不杀他,我要让他一点一点的疼死。

噗的一声,秃顶废物捏碎了大狗熊的喉结,帮他结束了那彻骨的痛苦。我没有拦他,我希望如此。

“没了,一切都没了,为…为什么?为什么?你让我死个明白,死…死个明白。”

秃顶废物看着我,他想要一个答案。

“谁说你会死,你不会死,你会活着,你会心里明明白白的活着,每天都会醒来,每天都无比的清醒,每天都在至苦中回忆,每天都在担惊受怕中颤抖,每天都在祈祷,祈祷你的儿子芒剑长命百岁,祈祷你的孙子芒锋长命百岁。”

他闻言瞳孔骤缩,眼神中流露出彻底的惊骇和迷茫。

“你…你…你是谁?”

我俯身帖耳,冰冷的道:“你说哪?鬼影两次都灭于我手,缘分哪!替我问芒剑好。”

神识疾驰,我封印了他的支配意识,瘫痪了他身体的全部机能,从此,他除了主意识清醒,能看,能听,可以思考之外,其他与中了“鬼花”之毒的人别无二致。

暮色四合,天域大漠陷入了一片黑暗,两大驼队的驼人点燃了许多支火把,把沙丘照得一片通明。

破碎的肢体,弥漫的血腥,飘忽的怨灵,它们纠结在一起,它们在静谧的虚空中嚎啕……。

人人都在颤抖,人人都在后退,鬼影重重,寒意浓浓,加上个把噬血盗肢体的反射抽动,犹在流淌的鲜血,惊惧死去怒睁的双眼,这里已经是血海屠城,人间炼狱。

一颗人头被我踢向了满头大汗的边锋和那两个面色苍白的年轻修者,他们吓得后退了几步,引起了驼队一片的惊呼和骚动,在他们眼里,我已经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恶魔,我的每一动作都恐怖无比,都代表着死亡。

“你还想干什么?”向道皱眉问道。

扫了一眼人头,我冷漠的说道:“边锋,你与噬血盗的头领是朋友?”

“不是,不…不是。”他的回答明显带着一丝怯懦。

“树有根,水有源,你参与劫掠驼队,本已该死,不过你不用害怕,我不是匡扶正义的侠者,亦非济世度人的神佛,你现在就是把这两大驼队的人都杀了,也与我无关。我有一件事情要你去做,做不好或做不到,代价是你的一双眼睛,完成了,你我从此陌路,两清不欠。”

“你…你说。”

“这个噬血盗的头头,你的朋友,他还没有死,不过口不能言,手不能动,足不能行。我要你亲自护送他抵达龙翼落日城,亲手交给城主芒剑,仅此而已。”

边锋不明白我的意思,但这事儿不难,他爽快的答应了。

又是两颗人头飞出,这回分别滚落在两个驼头和向强的脚下,又是一片惊呼。

“你们两个,麻烦把你们腰间的酒袋给我,谢了。”

凌空抓过二人撇出的酒袋,我的心不再平静,向道啊!三年多了,你我机缘巧合的在这天域大漠重逢,“知心夺命”的酒友,你可知道我一直在挂念着你,一直记着你网开一面的恩情,如果可以选择,你是我北星最不愿意相见的人物之一,因为我不想让你难做,因为我不想与你生死对决。

撇给向道一袋酒,我缓缓的摘下了自己的斗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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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有情无情

从这个神秘真修要酒的一刻开始,向道便有些恍惚,他突然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他突然有一种很熟悉的感觉弥漫在心头,这人到底是谁?

接过酒袋,向道仰头就是一大口,我亦然。首-发

一声惊呼响起:“北星,竟然是你!”

“不错,是我,向道,酒友重逢,无酒岂能尽兴,我先干为敬。”

飞溅的酒珠,豪迈的气势,粗犷的襟怀,奔放的情感,这两个无遮无拦的热血汉子,在天域大漠这个九死无生的绝地,激情重逢。

向道笑了,我也笑了,那笑容十分的男人。

命运殊为离奇,它如此安排,让一个异日在龙翼大陆如神一般存在的至尊修真人,与“神魔”北星联手抒写了一段无上的大漠传奇。

撇了酒袋,向道的重瞳中迸射出一种炙热,一种奔放,一种倾情一战的浓烈渴望。

他从来没有忘记的人出现了,那个昔日在望关石坪与他豪情拼酒的少年,那个灵感喷薄,如孔雀开屏般绽放英彩的少年,那个风骨傲岸,誓死不低头的少年,那个拥有傲世梦想,令人钦佩的少年,那个让他不忍,网开一面的少年,那个坠入怒海生死不明的少年,终于凤凰涅盘,浴火重生了。

而且这少年已然不同,整个人的气质沉稳无比,目光如深邃的星空,不时有寒星闪烁,浑身洋溢着世间无可匹敌的湛彩,神秘无比,深不可测。之前他悍不畏死,以无上道心挑战飓风“死神”,于九死一生之中力挽狂澜,足见其人血手佛心,外冷内热,仅此一点,就不枉曾经的相识一场,就不枉曾经的网开一面。

感慨中的向道,突然眉头一皱,想起了一件最近西拉玛传的沸沸扬扬的丑事,但他马上又释然了,再次欣赏的看着尚在狂饮中的小酒友。

“哥,他就是‘大淫虫’北星啊!嘿嘿,西拉玛的美女可让他祸害不少,坊间都传遍了,玛族和冷家对外悬赏一万玛银通缉他,许多‘有志之士’都想拜他当老大哪!”

向强两眼放光,言语间流露出颇多的羡慕,一看就知道,他也是个“有志之士”。

向道没有阻止向强,他也想知道答案。

可我对此却嗤之以鼻,清者自清,浊者自浊,无需解释,我更没有向任何人解释的必要。

呵呵,看来是有人想往我身上泼脏水啊!时间拿捏得如此准确,有计划,有准备,有预谋,看来筹划者对我的行踪了如指掌,应该来源于青岚,能施展出这等阴损下贱的招数,会是哪路人呢?有点意思。

“向道,三年前你我那一战未能尽兴,今日可否再续?”

看着这个对污名和质疑不屑一辩的对手,向道明白了,那种肮脏事怎么会是这个像师父一样品性高洁,凌云绝顶,风骨傲岸的人物所为,怀疑他,岂不是自降贵格。

“向某求之不得。”

我真的很欣赏他,意志如钢铁般坚毅,目光如炙炎般浓烈,他的心,净如清风明月,洁如黑山白水,他是一个纯粹的修真人,无需语言,他信我,如同信他自己,这是一个可以将后背托付的朋友,一个心灵的知己。

如果可以选择,我宁愿没有遇到过玛盗普布,没有听过那个惨绝人寰的灭门血案,没有许下过修者的诺言。

轻轻的摇了摇头,我抛却千思万念,回到现实,一指向强,我坚定的说道:“向道,在这天域大漠的瀚海戈壁,你我倾情一战,关乎生死,你胜,我的命留下;你败,我取走他的人头。”

“不行,一命换一命,一切由我担之。”

该来的还是来了,前尘往事,滚滚袭来,向道完全明白我的意思,可他与三年前一样,无法割舍,无法公道的抉择,他隐晦的表示,如果我能做到,他可以承担一切。

这样一番话也彻底把向强弄糊涂了,他简直不敢相信,一向傲而不群,嫉恶如仇的哥哥,竟然与一个“淫虫”是旧友,竟然与一个“淫虫”举杯痛饮,惺惺相惜,难道哥哥转性了?另外那个混蛋想要自己的脑袋,为什么?如果没有记错,也不可能记错,彼此绝对初见而已,并无恩怨,真他妈的邪了门了。

“哥哥,出手杀了他,这个‘淫虫’罪大恶极不可饶恕。他害了玛族族长群佩多吉大师的玄孙隆多吉,冒名顶替,为祸青岚,他还奸杀了安丰多吉的直系族女,震惊了整个雪域西拉玛。月前,管平大佬接到玛族族长群佩多吉大师的一封信函和一万两玛银,他希望密域宗门帮助铲除凶獠。此事管平大佬已经上奏宗主,并得到诛杀密令。哥哥,灭了他,立大功的机会就在眼前啊!”

向道闻言愣了,很明显,他不知道这些。

“来吧!不用怀疑,你弟弟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人生有些事,无需顾及繁文缛节,无需思考名目由头,以命搏命,热血相逢,直至一方血冷,请。”

这一刻,我仿佛是翱翔穹庐的苍鹰,仿佛是驰骋莽原的骏马,胸中澎湃着无俦的信念,翻涌着万丈的激情,向道,他注定成为我重返龙翼的试金石,他注定成为我迈向巅峰或步入幽冥的界点,我决不退缩。

“向强,告诉驼头,前行十里扎营,你随我们来。”

大漠的夜无比的寒冷,可今晚,注定是个不眠之夜,注定让众生仰视,注定会谱写辉煌……。

“赤炎中流”,曾经的那股炙热又来了,大漠寒潮的湿气,烈烈的沙风,变得异常的狂躁和暴怒。

向道没有攻击,他以“赤炎中流”向我发出邀战和呼唤,他在呼唤我那宛如隔世的记忆,一滴泪水滑落,我完成了对那段逃亡岁月的祭奠。

这是一个值得尊敬的对手,我会以龙翼修真人的方式,与他堂堂正正的对决,不敢有半点的僭越。

一把同样炙炎焚天的巨剑凭空悬浮于我的头顶,它向暗夜星空,它向大漠黄沙,它向对手宣告着霸狂。

向道平步虚空,千百道剑影疾射,那赤红的剑芒汇成了一道赤炎柱,以焚烧一切的气势,闪耀着无尽的华彩,呼啸而至。

四道光芒照亮了夜空,照亮了向道所在的区域,无数炎流剑影以密集、沛然、夸张的速度,携无相虚幻的幻化之威,充斥整个光芒所覆盖的区域。

这是我自创的“无相劫”,灵感来源于额士峰后峰古洞的“四相梵天剑阵”,枢纽是那把炎流结成的巨剑,它是幻化的,威力比“四相梵天剑阵”差很多,但我玄而又玄的知道,如果我手中有一把上古重器,那我的“无相劫”将不可同日而语。

达杰曾告诉过我,“四相梵天剑阵”上悬着的那把中空巨剑,乃真正的梵天母剑,至于梵尼手中的是子剑,可以嵌入母剑之中,“母子相契,梵天无敌”,那将是怎样的一把耀世辉煌的神剑啊!

向道正承受着前所未有的压力,心中的感叹到了无以复加的程度,三年,短短的三年,本以为自己的突破已经独步古今,可谁会想到,一个孩子,彻底的改写了修真历史,他的存在必将如烈日骄阳一般,光耀大地。

想归想,向道的手上却不敢有丝毫的懈怠,他心分二用,一方面祭出赤炎剑抵挡惊天剑影,一面操控炎流柱冲破桎梏,瓦解我的“无相劫”。

滚滚震天的轰鸣声,亮如白昼的天幕,焰火升腾的虚空,流光溢彩的迸射,这一切织就了一方梦幻空间,那里华彩绚丽,那里变幻莫测,那里是梦的极致。

这种场景令人嗔目结舌,令人刻骨铭心。

不远处,向强、边锋跟傻了一样,誉满西拉玛修真界的“密域战尊”向道大佬竟然被一个青头小子围着打,他们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他们不相信这是真的。

几里外,两大驼队的人们驻足而立,他们惊惧的看着暗夜天机变幻的云彩,他们有的在祈祷,有的在叩拜,有的聚集在一起祭祀……,对于他们来说,这是神的战争,这是神创造的奇迹。

炎流柱冲破了剑网,如蛟龙出海般奔腾而至。

“一指盈智水,满众生所愿”,尊胜印出,我以一指之力,生生抵住了那暴躁的炎流柱。

轰的一声,向道仗剑冲出“无相劫”光芒和剑影覆盖的范围,他面色铁青,却战意高昂。

“好招法,北星,你果真没让我失望,你配做我向道的对手。‘八极御道,巅峰咫尺’,密域宗门的八极决乃上古遗世之无上神决,你小心了。”

赤炎剑在翻飞,向道在小幅度的腾挪,八条身影如幻,八面风动,八方空间塌陷,八股神奇的微末之能锁定方寸虚空,而我感觉自己置身于囚笼之中。

“微末起于无极,混沌初始,孕育万物,生死无临界,北星,接我一记八微决。”

这才是真正的傲世神决,这才是绝世强横的神功秘术,它有一种道极的韵味,令人生出一种无力感,令人无从应对,无法抗衡。

虚空之中,我发鬓飞扬,实话实说,我不知道怎么应对向道的神奇法诀,瞎人骑瞎马,我选择硬抗。

我向八方各轰出一拳,一拳炎流,一拳电光神雷,一拳至邪黑芒,一拳腐尸死气,一拳至寒冰魄,一拳天地之火,一拳佛祖金光,一拳飓风能量,而我在核心处无序的电闪腾挪,不管哪一拳有用,我都会逃出桎梏。

我高估了向道的八微决,低估了自己八种不同能量属性的贵格,普一接触,最快突出重围的竟是天地之火,接着是飓风能量,至邪黑芒,而我早就随之而出,只有炎流还在与之纠缠,许是它与向道本命能量属性相近的原因。

向道比亿凡仁义,他没有偷袭我,他只是充满惊异的看着我,我明白,是我的八种能量令他震惊。

但我还是猜错了,向道不是震惊,而是难以置信。

他乃正规名牌出身,对传统修真的理解已经融入了骨髓,一个修真人一生修持一种能量,或阴或阳,或魔或邪,达到极至,都能阴极阳生,阳极阴生,由魔入道,进而龙虎交泰,混沌初成,虚空证果。

可若要是人心不足蛇吞象,同时修持两种或两种以上属性的能量,初始效果佳绝,中途会进境奇慢,后程基本无以为继,博而不精,此乃修者大忌。

然而眼前这个神奇的丹修,八拳八种天地至贵的能量,几乎囊括了道、佛、魔、邪的全部,而且各个大成,这简直是天方夜谭,这严重颠覆和挫败着传统修真的理念,挑战着修真极限的传说,他是怎么做到的?他怎么会做到?

不过有一点向道心里跟明镜似的,这混小子在暴殄天物,八种至贵能量,任何修者能得其一都大道可期,可人家似乎毫不在意,又似乎全然不懂方法,像极了一个富可敌国的大傻蛋,兜里有钱却不知怎么用,每天吃糠咽菜,可以说贵人贱命,可气可恼啊!

摇了摇头,自嘲的苦笑一下,向道清楚,这场对战将无比的艰辛,无比的凶险,无比的富有挑战性……。

因为对手还是那个不按牌理出牌的混不吝,二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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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战天斗地

远方,一片沉寂。

天域大漠的夜,呼啸的寒冷,怒吼的狂风,飞舞的黄沙,这里所有的一切都在向两个人致敬。

他们是虚空的主宰,他们是大漠的神灵,他们在风中敲响送歌,他们在刀锋赤脚炫舞……。

此时,没有回头路。

一股毁天灭地的气势冲天而起,向道的双眼闪过一丝璀璨的华彩,威霸无二。

“北星,你为心中的承诺,我为至亲的亲人,生死一战,不可避免,让你我毫无保留的燃烧吧!为这茫茫的天域大漠再添一段无法超越的传奇。”

“好,痛快!人生至此,夫复何求,有你这样的对手,我北星死亦欣然。”

这一刻,我因向道而抛却了一切,什么爱恨情仇,什么恩怨纠葛,什么誓言约定,什么狗屁责任,都让他们见鬼去吧!我的心在沸腾,我的血在沸腾,我的灵魂在沸腾。

十九年的生命,只有今天最酣畅淋漓,最汪洋恣肆,最无所顾忌,我北星不怕死,我更渴望着死亡,能死在向道的手中,能在人生最绚丽的刹那戛然而止,能在音符高亢,华彩张扬的顶点往生,不失为一种最美。

“八极决之‘八植困神’。”

天域大漠再次暴起神秘而璀璨的光芒,亮如白昼。

我立时陷入了奇凶绝险之境,可我毫不在意,天地之火护身,飓风能量绕体,至邪黑芒出击,幻化万方的灵剑、灵匕神出鬼没,我倾尽全力予以还击。

“八植困神”的奥义竟然是引八种世间最灵异的植物之力,禁锢凡天生灵,可惜,我身上有“植灵”四千年的记忆和它的气息,我是其他植灵最可信赖的朋友,它们岂会攻击我,向道的“八植困神”出师未捷身先死,这令他大惊失色,令他匆忙之间只能以原始战法迎敌。

进攻,无畏的进攻,悍不惧死的进攻。

我疯狂了,我宣泄着;我痴缠了,我发泄着。

我根本不再防守,最狂野的蛮横,最赤裸的情感,最彪悍的无畏,以拳还拳,以剑还剑,都有护身罡能,虽不见血,却疼痛万分。

向道的每次迎击都身影如幻,每一把赤炎剑都卷起了滔天的炙炎,每一次硬碰硬我都处于下风,不过他也好不到哪去,疼痛是双向的,就看谁是大神经、大心脏,就看谁先扛不住,比的是道心,比的是意志,比的是命底的贵格,比的是魂深的傲岸……。

天域大漠之上,两个绝世强者在倏忽穿越,一会儿空中,一会儿沙面,不停挪移着位置,不停乍分乍合,那碰撞而生的灵芒焰火,迸发出奇幻瑰丽的华彩,时而惊虹贯日,时而呼啸长空,时而蓬勃奔放,时而愕然内敛,场面是流光溢彩,轰鸣声不断。

这种硬对硬,一拳换一脚,以命搏命的场面好像持续了千百年般的漫长,让一旁看热闹的向强和边锋咋舌不已,他们知道,这是两个疯子,换做他们,不管挨上谁的一下子,不死也会半残。

“八极决之‘八兽吠天’。”

向道寻得一个机会,脱离了战圈,这一轮野蛮的血肉互博,令他十分不适应,发鬓散了,衣衫破了,周身疼痛如裂,他从没有过如此狼狈,他无比的愤怒。

我更惨,跟个蓬头垢面的要饭花子没有区别,吐了一口血沫,我摇头不已,天岩的打法要不得,会害死人的。

声声兽嚎撕天裂地,我的周围凭空出现了八种神兽,个个光芒耀世,威风凛凛。

赤焰滔天的烈火神龙兽,它张着血盆大口,龙息一吐,炎流烧红了天域大漠。

嘶鸣怒吼的翼虎兽,它双翼一展,顿时黄沙漫天。

昂首翻蹄的瑞火麒麟兽,它足踏熊熊的火云,俯视众生。

虎齿羊身的饕餮兽,它虎视眈眈,把我当成了美味。

独角独腿的神夔兽,它嗷声震天,响彻寰宇。

面目狰狞的天禄兽,它虎踞龙盘,吞吐着紫色的流息。

长发如刺的穷奇兽,它眼如鹰鹫,舌信翻转不定。

犬足无目的混沌兽,它踯躅独行,所过之处的黄沙皆变成黑紫色,冒着浓浓的毒烟。

我发泄完了,人恢复了冷静,也彻底的懵了,这向道的八极决是神的功法吗?如此的诡异,如此的莫测,他幻化出来的到底是些什么东西?我他妈的怎么应对啊!

一声孤傲、霸狂的啸声响起,在暗夜下的天域大漠久久回荡,我毫不掩饰心中的绝望和直面殉道的无悔。

拼了!我的身影一幻为八,每一尊都在结印,每一尊都幻化万方,而且所结印法截然不同,一时间,尊胜印、施无畏印、智拳印、降魔印、甲胄印、如意宝印、虚空印,还有我从来没有施展过的“至尊月印”。

这是我自创的“印劫”,灵感来源于亿凡的“周天罗汉印”,他能纠结五百罗汉同时施印,我亦可以为之。

我没有选择九品往生印,尽管它几乎无敌,可我一直对它琢磨不透,我一直对它存有疑虑,把人的善恶交给它来判定,纯属无稽之谈,这跟我一贯的准则相悖,另外它不属于我,用它来对付向道,我于心有愧。

这一战,不管输赢,不管生死,我会堂堂正正的与之搏命,任何结果都甘之如饴。

八大神兽的确不凡,尤其是赤焰滔天的烈火神龙兽和犬足无目的混沌兽,它们非常的恐怖,印结异能节节败退,烈火神龙兽是来硬的,而踯躅独行的混沌兽根本不在乎它面前的是什么,仿佛一切都无法阻挡它的脚步。

我后悔了,后悔自己为什么这种时刻手结“至尊月印”,那是一种冰冷的能量,那是一种荡涤尘垢净化心灵的能量,它把我锁在了虚空,它在清洗我的身体,每一条肌肉,每一个细胞都在颤栗,都在敞开胸怀迎接它的到来。

那冰冷的月能在我体内不停的开拓、掘进,无穷无尽的彻骨的寒意冲击着我的灵魂,让我麻木,让我魂冷,让我清醒的认识到,内外煎熬,双重打击,我快疯了。

烈火神龙兽在靠近,神秘的混沌兽就在眼前,我无能为力,一败如水。

远远望去,天域大漠这一区域出现了神迹,虚空中八大神兽在围攻一道通天的光柱。

那光柱的源头来自星空圆月,那光柱呈现一种诡异的银色,那光柱的底部有一个人,一个默默承受着绝伦苦难的人,他的生命正在一片至极的冰冷中走向了死亡。

看着眼前的这一切,向道的心在流泪,他毕竟是个孩子,他怎么能抵挡得住上古神功八极决,真的这样结束,是不是太残忍了?是不是太无情了?

八极决,又称“穷天神决”,源于上古,谁创的已经无从考证,几千年前,它的出现震惊大陆,曾引起了无数的血雨腥风。

最终的持有者隐世几百年后,开创了密域宗门,原为一避世苦修的无名门派,然而两千年前当届宗主管无敌横空出世,像他的名字一样,一生纵横无敌,密域也因为他,声名鹊起,光耀龙翼。

“八极御道,巅峰咫尺”,八极决,共分微决,植决,兽决,禽决,人决,神决,地决,天决八个部分,每一决都神秘无比,都世无匹敌。

密域宗门史上,还没有人修全八决,精通“八人决”者,已临道颠,至于后三决,尤其是地决和天决,断非凡间所有。风闻当代宗主逍遥子天赋异禀,功参造化,神通大道,业已初窥“八地决”的门径,一旦他修有所成,龙翼将没有修真大佬是他的对手,密域也将成为最高的存在。

向道,逍遥子的得意门徒,他堪悟大道期之后,前四决功德圆满,“八人决”亦在修炼之中。

轰的一声,我被混沌兽的双角狠狠的顶了一下。

轰的一声,我被烈火神龙兽的尾巴拍进了黄沙。

这回真的完了,我吐了一口带血的沙子,心中一片平静,那该死的月能还在与我的金丹对接,什么时候是个头啊!我一拳砸在了沙地上。

咦!我怎么能动了,感觉还是没有,可我能动,这他妈的太诡异了。

嘭的一声,我再次被神龙兽的尾巴扇飞了三十几丈远。

我是皮球啊!混蛋,老虎不发威你当我是病猫。

我明白了,无需感觉,意念,我单靠意念就可以指挥肢体,我虽无知无觉,却可以无所不在。

下一个瞬间,我突兀出现在神龙兽的头顶,迎面就是三拳,三十拳,三百拳砸下,那神龙兽毕竟不是实体,它的头部烂了,它的身体跟着崩盘。

一脚,一百脚,一千脚,我踹得混沌兽支离破碎。

接下来,我仿佛开启了虚空之门,我想到哪里,就出现在哪里,八神兽,被我用最残忍、最野蛮的方式一一销毁。

我看着目瞪口呆的向道,我突兀的出现在他的面前,一脚踢在他的胸口,他横飞了十几丈远,血洒衣衫。

而我身体一颤,感觉回来了,我重新拥有了自己,可疼痛也随之袭来,一口鲜血喷出,我知道,我的伤很重。

我的金丹结束了与月能的联系,从此,我又多了一种令我自己都感到恐惧的能量。

东方,一抹朝霞升起,大漠黄沙有了颜色。

我与向道激战了一宿,结局是两败俱伤。

抹去嘴角的鲜血,向道声音沙哑的说道:“北星,可否网开一面?”

我闻言心中一紧,向道他在对我隐晦的交代着什么,我明白他的意思,他要继续这场生死对决,我败了,自不必说,我胜了,他希望我对他的弟弟网开一面。

他有牵挂,他有顾忌,他有忧虑,他没有看破生死,而他唯一的软肋,就是他那个罪孽深重的弟弟向强。

我突然意兴阑珊,此战味道全无,该结束了。

“向道,纵容也是一种罪恶!”

话音未落,我转身飘向了远方,飘向了大漠的深处。

可我却在心中呐喊:向道,你我今生永远不要再相见了,网开一面,你的情我还了。

实际上我如果必须杀向强,向道是拦不住的,他的八极决也许有更强大的招法没施展,可我也一样有秘密,向道的修为远不是亿凡的对手,我能拉着亿凡上路,何况是他。

但我当他是朋友,是诤友,是知己,我不能斩断他修真的动力和唯一的念想,否则就是毁了他。至于向强,以他那嚣张的性格,自作孽不可活,他总有一天一定会惹了他惹不起的人,命陨幽冥的,我只需等待。

新的一天开始了,大漠恢复了死寂般的平静。

“哥哥,你为什么放过了那个‘淫虫’,你……。”

向道心中有苦自知,他愤怒的一脚踢飞了向强,却牵动了伤势,他一口鲜血喷出,伤上加伤。

“混蛋,你违反修真铁律,做了滔天恶事,还不知自省,你难道真的活够了吗?”

“哥啊!我做了什么恶事?你听谁胡说八道的,那个‘淫虫’吗?你信外人,不信你自己的弟弟。”

十几丈外,向强挣扎的爬起,这是凡事都护着自己的哥哥第一次对自己出手,他感到了无比的委屈。

“六年前,大喀山脚下,一块凤佩,你和冷仇,还用我多说吗?”

向强闻言面色立时苍白如雪,如此辛秘之事大哥怎么会知晓,难道是冷仇那厮!不,不会,那小子更狠,更坏,更毒,他不可能自报家丑,天哪!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看到向强的反应,向道明白了一切,三年来,几次想开口询问,都未能启齿,他总有一丝侥幸,他一直假设北星是道听途说,一直不敢面对。

可今天,他知道,向强已经不是他心目中的那个弟弟了。

他也在心中呐喊:北星,我向道对不起你,网开一面,你还念着旧情啊!想来你已经不愿意再见,你放心,我一定会给你一个交待,一定!

未来,誉满三界的“天尊”向道,终其一生再也没有与“神魔”北星敌对,哪怕是天下对北星群起而攻之,哪怕是密域宗门泯灭在即,哪怕是师父逍遥子往生在即,他都硬抗万千压力,保持着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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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风坞血泪

缓缓的睁开眼睛,我身影暴起,从黄沙之中窜出。

灰头土脸的,被黄沙埋的如此之深,得有几天了吧!

凝神内视,我的伤已经好的七七八八,是该上路了。

我要到拉玛山脉的中东部,去师殊族的居地风坞,一别三年多,不知道师殊族和拉鲁怎么样了,我为他们带去了师殊大神的手卷和亲传功决,他们会无比的快乐,因为他们的未来充满了新生的希望。

我在随风疾驰,几乎不用耗费灵力,这都是“至尊风印”的功劳,它让我掌握了风的核心属性和奥义,我成了风的朋友,成了风的化身,成了风的一份子。

拉鲁曾经告诉我,天域大漠的风都是北风,追随风的足迹,我就不会迷路,我就会回归大山的怀抱,我就会找到风坞,找到师殊族。

与向道那一战,给我很大的伤害,烈火神龙兽和混沌兽的威力,想想至今仍让人后怕。

离开现场,我迅速的寻一秘地将息伤势,直到风沙将我深深的掩埋,才醒转过来。

那“至尊月印”的月能让我的金丹如水般净洁,每一颗都明亮了许多,而且我发现它的架构变大了,几乎囊括了我的胸腹部,我可以清晰的看到,我的脏器周围布满了繁星,无比的瑰丽玄奇。

但我对那股令人无知无觉,令人颤栗的月能是敬而远之啊!尽管我的金丹中拥有了这股能量,可它被我直接划分为“不可接触者”的类型,那种与死亡几乎没有区别的感觉,谁还想体验,谁就是真正的疯子。

还有一个好消息,我的奇经八脉变得宽敞无比,灵力的厚度见涨,也就是说我以后可以动用的份额更大了,清洗仇恨的路上,我保命的几率骤增。

茫茫的天域大漠终有尽头,十天后的一个黄昏,我来到了曾经独行的棘草滩。

仰视着巍峨雄浑的拉玛山脉,我的心竟有些望峰息心的纠结,理智告诉我必须前行,可情感告诉我它疲惫了,它对这纷扰的俗世有着无比的厌倦,它希望去朝霞绚烂的天之极,它希望去夕阳焕彩的地之尽,它向往风的自由,它向往雪域的净洁,它不想沉沦于杀戮,坠入无边的仇恨悲苦之中。我透彻的理解自己的情感,它无疑是高贵的,它无疑是干净的,它游离于我的灵魂之外,它高高在上,令我不敢直视,龌龊的阴谋,血腥的杀戮,自以为是的道义准则,自作聪明的善恶标准,在它的面前,显得无比的卑微。

都说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实际上是一句屁话。只要心和情感是超然净洁的,一个人就会有直面死亡,有接受死亡的坦然。何处黄土不埋人,何处不能存此身,非在所谓的江湖搅和,就是有所需,亦有所求,而因此衍生的罪恶、仇恨、情苦、利益、债务、恩怨,你必须负担。

我发现自己就是一个混蛋,有此心却以种种理由不愿抽身,不愿结束一切,真正去做一个独行的边缘人,这是一种彻底嘲讽的悲哀啊!

走在寂寞的路上,我思索着答案。

风坞,一个红尘不到的地方,它也许会带给我更多的感受,更多心灵休憩的悠闲。

咦!怎么回事,师殊族搬家了不成?

地处茫茫的十万大山之中,无比美丽,无比宁静,无比隐蔽的风坞,竟然一个人没有,三年了,师殊族难道发生了什么重大的变故?

我的神识在弥散,精神刺疾射向四面八方,我在寻找着问题的症结。

蓦然,我心神一动,身影消失在丛林的深处。

师殊族千年守护的几条灵石矿脉上,一场血腥的杀戮即将上演,师殊族的命运危在旦夕。

一处最大的矿场中,两拨人在对峙,人多的一方群情激昂,吵吵嚷嚷,声声呵斥,一副据理力争的模样。

另一拨只有三个人,一个细眉细眼瘦高的白衣老者,一个魁梧壮硕,眼神狠历的灰衣老者,还有一个俊朗的年轻人在一旁伺候着。

“边万,木乃同,师殊族已经一退再退,一让再让,一忍再忍,可你们却步步紧逼,难道要赶尽杀绝吗?”

人多一边,一个手握权杖,双眼充血,卷发腮胡,威严的老者在大声的呐喊。

“哎!塔克菲族长,你怎么能这样说,你误会了,苦修界是一片好心,我们是想帮助你们开发灵石矿脉嘛!双方得利的事儿,你怎么就想不明白哪!”

那个眼神狠历的灰衣老者不温不火的解释着。

“狼子野心,昭然若揭,边万,你怎么不说话?你谋害师殊先知,你欠下的累累血债,总有一天,你会偿还的。”

“嘿嘿,塔克菲你把嘴给我闭上,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你还提,与事无补,你可别惹怒了我,我可没有木老那么好说话,边某的手段,你应该清楚。”

苦修这边的两个老者,明显一个唱黑脸,一个唱白脸;一个软刀子割人,一个穷凶极恶的耍横,配合的那是相当的默契。

手握权杖的腮胡老者闻言心底一颤,顿时悲从心起,索甲先知啊!如果你的灵魂不曾远走,你看看,边万那厮出现了,他又来威逼祸害师殊族了,先知你放心,这**人不会放过他,哪怕就是师殊灭族,也要留下边万,以祭奠和告慰你的在天之灵。

“边万,师殊族与你的血海深仇是不可化解的,今天,恐怕你来得去不得。”

塔菲克话音未落,二十几个师殊子弟腾身而起,将对面的三人团团包围。

“慢着,慢着,我说塔菲克,你怎么如此火爆哪!我和边万大佬带着诚意而来,这就是你们师殊族的待客之道吗?”

“住口,木乃同,你不要在那儿假装仁义,你也不是什么善类,师殊族的九大矿脉,你们苦修界已经巧取豪夺了六处,我们不得已远离了祖居,成了待罪之人,你们还苦苦相逼,此举与禽兽何异?”

塔菲克族长旁边一个大鼻大嘴,魁梧的年轻人朗声发话,言辞犀利,问责到位。

这个年轻人气势沉稳,顾盼之间双眼精芒吞吐,有一种空灵而神秘的味道,殊不简单。

“呵呵,拉鲁小先知,木某与你这是第一次会面,实感荣幸啊!早就听说师殊族出了一位神奇的小先知,不仅全部继承了索甲先知的衣钵,更青出于蓝而胜于蓝。都说闻名不如见面,拉鲁小先知,以后但凡有用得着苦修木家的,请派人知会一声,木家竭诚为你服务啊!”

出手不打笑面人,塔菲克和拉鲁都明白,这个木乃同是个极其阴险狡诈之人,可他时刻表现出一副谦卑的模样,令人如鲠在喉,想发做都发做不出来。

“嘿嘿,木某此趟不是为了争斗而来,是有一桩双赢的买卖与你们洽谈,请一定稍安勿躁。”

木乃同看着塔菲克和拉鲁,用手一指周围的师殊弟子,意思十分的明显。

塔菲克也知道,那二十几个弟子根本不能把眼前的三人怎么样,他只是表明了一种态度,一种宁为玉碎的态度。

见人已撤回,木乃同摇头晃脑的继续说道:“塔菲克族长,拉鲁小先知,二位也许不知道,拉玛山脉就要变天了,师殊族即将大难临头,苦修界也自身难保,咱们现在是唇亡齿寒的关系啊!”

抛出这样一枚重磅炸弹,木乃同收到了意料之中的效果,他从师殊族人的眼中看到了惊疑,这就是他想要的。

“一年前,西拉玛密域宗门向道大佬突然造访苦修界,他携惊天修为出言约战,连胜一十八场,最终是‘苦修三圣’之一的‘辫圣’柯老上场,才压制住了他的嚣张气焰,他临走之前扔下一句狠话,令我们大惊失色。他说:密域宗门不日将抢占东拉玛灵石矿脉,苦修界不得插手。一石激起千层浪,苦修界懵了。两位,我们考虑的不仅仅是你们师殊族的利益,还有我们苦修界的生死。试想,当密域宗门占领这里,下一步保不齐就轮到苦修界,远交近攻,狗屁,实际上他们是想逐一蚕食,最终掌控整个拉玛山脉。还是‘苦修三圣’的老大‘不老圣’英明啊!他一语道破密域的阴谋,并定下了章程,让我俩找你们商谈,边万大佬能来,也很有诚意,他想对师殊族加以补偿,化解恩怨,彼此结成牢不可破的联盟关系,共抗豪强。两位,怎么说?”

这一番话说不惊人,那是瞎扯,塔菲克和拉鲁面面相觑。

近几年西拉玛密域宗门强势崛起,“密域双尊”之一的向道大佬挑战苦修界尽人皆知,他们与苦修界一样,早早晚晚一定不会放过师殊族这块嘴边的肥肉,塔菲克和拉鲁对这一点从不质疑,他们只是没有想到,一切来得如此之快。

“两位,苦修界是有诚意的,我们将全部归还六条矿脉,条件达成后,你们随时可以返回祖居风坞,你们可以自由的生活,跟从前没有任何的区别,而且不用担心外敌入侵。”

“什么条件?”塔菲克发问了,鱼儿咬钩了。

“嘿嘿,条件很简单,苦修界和师殊族共同负责九大灵脉的警戒工作,挖掘归你们,师殊族居地的安全苦修界也全部负责,密域如果来袭,师殊族不用出头,一切由我们应对。唯一的条件是九大矿脉一年所得的灵石,苦修界要拿五成,如何?”

沉默,两方人马一片沉默,塔菲克、拉鲁等人在交流,也许他们认为这是一个机会。

“引狼入室,与虎谋皮”,躲在边缘丛林之中,我知道,苦修界给师殊族挖了一个坑,就等他们跳下去。

向道不可能参与这等龌龊事,那个木乃同在扯谎,这是一种怀柔入侵,苦修界借题发挥,目的想吞并整个师殊族,独享九大矿脉,具体的实施方法和步骤无从了解,但其狰狞的面目显露无余。

三年失去了六条矿脉,师殊族若还相信苦修界,那他们真是无可救药了。

拉鲁这臭小子成为先知了,这大大出乎我的意料之外,难道是索甲的遗愿,他真是用心良苦啊!

现场,师殊族族长塔菲克踏前一步,黯然说道:“木家主,兹事体大,我们需要召开宗族会议讨论,然后才能给出答案。”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不过就怕我们能等,而人家密域不等啊!族长,为了确保万无一失,能否给我们一个明确的期限?”木乃同一脸的笑意。

“嘿嘿,既然你们如此着急,做为师殊族的族长,我有一个更彻底的解决办法,只要你们答应,师殊族可以让出九大矿脉,让出祖居风坞,离开拉玛山脉,永不回返。”

这一刻,塔菲克的心是悲苦的,是落寞的,是沧桑的,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在他眼中,师殊族的未来一片灰暗。

“哦!说来听听。”

木乃同闻言很感意外,这不在计划之中,他无法想象,与苦修界缠斗了几十年的师殊族,会主动放弃,会龟缩认命,会远离祖辈居地,远离拉玛山脉。

起风了,那风声充满了哀伤,充满了苦涩,无数颗心在风中流泪,无数颗心在风中滴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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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多行不义

“边万,师殊族要边万,他的一条命可以换九条矿脉,可以让师殊族退出东拉玛,怎样?”

“混蛋!他妈的找死……。”

“等等,等等,老边,你先别急,你稍安勿躁。”

木乃同没有想到师殊族的条件是这个,赤裸裸的挑衅让火爆的边万怒了,一个响箭撇出,它在高空爆炸,绽放出一朵血色的烟火,边万下达了格杀令,这让木乃同的计划前功尽弃,他无比的失望,“毒圣”边万,狗屁,就是块死心木头,只知道打打杀杀,扶不上墙的烂泥巴!

树丛中,我感觉到了不对,这应该是攻击讯号,师殊族人有危险,他们在哪?他们会在哪?

蓦然,我灵光一闪,我想到了,后山的“祖洞”,他们一定在那儿,那里是他们的根,那里是往生者的安息场和祭祀场,极重传统的师殊族无论如何都不会放弃宗祠。

我身影如幻的消失在当场。

后山祖洞,一个我记忆中无比深刻的地方,意义重大,就在这里,我结识了那个生命垂危,品性高洁的老人,是他,帮我推开了第一扇神修的大门,助我腾飞,他的族人,我焉能不救。

可惜,我还是来晚了,祖洞已经是一片血海屠城,这帮畜生,他们连老弱妇孺都不放过,望着一张张曾经熟悉,又好像模糊的面容,我心如刀绞,他们都是一些只想老死于山间林海的自然人,为了利益,肆无忌惮的残害生灵,苦修界,你们的修行宗旨还不如邪魔来得光明磊落。

“畜生,该死!”

祖洞内,杀戮还在持续,可江河倒转了,因为我在收割着人命,我以强大的精神力量,以强大的至邪黑芒,对那些还恍如梦中的苦修弟子予以无情的毁灭。

“什么人,如此大胆,敢阻挠苦修诛魔?”

“你爷爷!”

风卷残云,八十四个苦修弟子,面色苍白的倒在了洞中,没有喷溅一滴鲜血,没有一丝的怜悯和饶恕,我以最邪恶的手段吞噬了这帮畜生的元神。

洞内的气氛很诡异,我背对着师殊族人,他们在颤抖,他们人人无比的恐慌。

看来苦修是突袭,洞外的师殊族人毫无防备,男女老幼都有,他们正在洗衣烧饭,打理着日常家居,忽遭不测,连回头望一眼亲人都是一种奢求,苦修固然该死,可师殊族人也过于疏忽大意,该有此劫。

我身后的人在悄悄移动,老弱妇孺撤往了内洞,修为高强的在集结。

才想起来,应变的速度太慢,这是要死人的!

拉鲁的父亲威达,大伯库尔,许多都是熟面孔,他们不出来迎敌,躲在内洞干什么哪?

“上…上师,师殊族感谢……。”

“住口!威达,死了这么多族人,你难辞其咎。”

“您…您是?”

威达闻言无比的疑惑,他望着这个穿得破破烂烂,头戴斗笠,却让人深深恐惧的背影,这应该是个熟人,可师殊族根本没有如此强大的朋友,他会是谁?

算了,事已至此,毕竟是局外人,我有什么权利苛责,何况威达老了,曾经那个在鬼沙眼让我感动的,忠贞坚毅的男人老了,他经历了太多的磨难,我又何必往他滴血的伤口上撒盐。

“给我找套衣服吧!”

我转身,摘下了斗笠,一脸的落寞。

“北…北星,是你!”

威达笑了,接着就是不可遏制的老泪纵横,像极了一个孩子。

“哭什么哭,还不快点收拾残局。”

“唉!”几十个两眼含泪的师殊族人一涌而出,他们奔向了自己的亲人,他们在呼唤,在哭喊,在悲伤……。

换上一套合体的衣裳,在威达、库尔等人的陪同下,我走出了洞外。

一个年轻的师殊族人跑了过来,泣不成声地说道:“威达长…长老,一百一十九人往生,五十七人重伤,您…您要给我父母、姐姐报仇啊!”

威达一把将年轻人紧紧的抱在了怀里,一种无言的苦涩弥漫在众人的心头。

“孩子,你要坚强,坚强些,记住,师殊族的血不会白流,宗祠会有他们的位置,族史会永远铭记。”

这一刻,威达除了悲痛之外,他想到的更多,北星回来了,大先知索甲的预言没有错,从此师殊族的苦难即将结束。他还记得,大先知索甲远行前最后的叮嘱:师殊的子民们,那孩子归来的时刻,就是师殊族命运大起之日,等待,在隐忍中等待,然后是追随,义无反顾的追随,我会在天上祝福那孩子,祝福你们……。三年了,师殊族不敢离开风坞半步,在沉默中承受着屈辱,承受着欺凌,承受着蚕食,承受着压迫,这一切,都是为了等一个人。今天,他回来了,他真的能带领师殊族走出困境吗?

“库尔长老,你去搜搜那四个黑衣苦修的身体,找出响箭,射出去,然后加强警戒,等我回来。”

我腾空而起,消失于林间。

一朵血色的烟火在天空绽放,主矿边丛林中的我,阴险的笑了。

还有人在笑,是边万和木乃同,他们一定以为成了,四个婴修带领八十个丹修,对付几百个介乎于修者和凡人之间的师殊族人,还不手到擒来。

叹了口气,木乃同退后一步,把主角的位置让给了边万,本来也是两套计划,阴谋不成就来硬的,可是他还有一丝担心,他的担心与师殊族无关,他的担心来源于苦修界内部,这件事是他和边万策划的,“苦修三圣”的老大“不老圣”,老三“辫圣”并不知情,如今木已成舟,杀戮已造,他没有退路,他只能与边万同呼吸共命运了。

“嘿嘿,塔菲克,我同意了,以我的命换你们师殊族滚蛋,不过,我不会束手就擒的,能不能做到,就看你们的本事了,哈哈哈哈。”

“呦呵!老边,你难得如此大度,索性就大度到底,待会儿下手可要轻点,师殊大神可就剩这一系子民了。”

“行行行,听你老木的,我一定对他们爱护有加。”

放浪形骸的笑声,无所顾忌的戏谑,塔菲克面色青紫,拉鲁义愤填膺,后边的族人更是群情激昂。

“怎么,怒了?呵呵,哈哈,想要我的命,就凭你们这群‘土鳖’,不自量力……。”

“杀你这畜生,何需用力,死,对你来说,太便宜了。”

一个冷酷的声音响起,深深震撼着现场所有的人。

天地一片肃杀,气温骤降,飞沙走石,蓬草簌簌作响,一个灰衣娃娃脸,眉目冷峻的年轻人向边万行来,他的步伐充满着一种神秘的节奏感,每走一步,他的气势都在膨胀,都在激扬,都在攀升……。

边万和木乃同很紧张,大道期的修为,大佬级数的人物,每一个都历尽沧桑,每一个都通虚蹈幽,对危险有着近乎本能的感应,他们知道,来人年纪轻轻,却高深莫测,强大无比。

我的目标是边万,我记得这个名字,是他以鬼花之毒害死了先知索甲,这个人必须死。

一股灰黑的飓风平地而起,一把闪烁璀璨精芒的灵匕射向虚空,天地之火锁住了四面八方,电光神雷轰鸣,至邪黑芒和腐尸死气磅礴出击,这是我修真以来的本身所能祭出的最强招法,我把它命名为“众生劫”。

边万被我禁锢于能量领域,我要看看,他如何逃出生天。

这一招“众生劫”是我与向道一战之后所悟,对付向道我没有动用神识,因为我了然,向道的精神力量不算强大,我觉得那不公平。

可绞杀边万,我则毫无顾忌,我要趁其不备,一击毙命。

事实上边万也的确中招了,他此时处于命运的岔口,他几乎气炸肺了,没这么干的,不问因果,一句交待也没有,上来就生死对决,这是哪来的这么个疯子!

可气归气,边万还是慌了,几百年的修真岁月,他从没遇到过如此骇人的攻击,狂风、天火、神雷,还有魔力,这他妈的不搭嘎啊!他祭出的飞剑在炫舞,他竭尽所能的阻挡着任何一种能量的近身。

主矿脉的半空,风云色变,电闪雷鸣,银浪腾挪,黑云翻涌,天火熊熊,一股淡青色的灵力如愤怒的雄狮,它左冲右突,却无法挣脱藩篱。

轰鸣声,爆炸声,闷雷声,呼喊声,各种声浪交织在一起,它惊悸着人心,它撼动着魂灵,它让东拉玛的群山颤栗,在飓风中颤栗。

远处的师殊族人也不明白怎么回事,他们有些怔忪,这个携惊天气势,这个演绎无上法诀,这个惊世霸绝的年轻人到底是谁?

然而一家欢喜一家愁,木乃同那边跳脚了,这不可能啊!他千想万想也没想到,“苦修三圣”的老二“毒圣”,大道期修为的边万,竟会被一个孩子逼迫至此,他要出手救人,却又临机收手。

轰的一声,地动山摇,那淡青色的灵力冲破了藩篱,化作了万千流光,疾射向四面八方,天空中顿时充斥着能量,华彩无限。

边万摇摇晃晃,里倒歪斜的跌落于地,我也闷哼出声,生生咽下了一口翻涌的气血。

我知道,边万完了,他面色灰暗,至邪黑芒和腐尸死气在他体内,在疯狂的破坏着他的身体机能,而且攻击并没有结束,还有致命一击即将到来。

“老边,快躲啊!”

一道宛如来自无极的光芒穿越虚空,抹过边万的心脏。

嘭的一声,他的身体被我的灵剑炸的四分五裂,那血肉模糊的碎块之中,他的元神发出一声刺耳的惨叫,饱含着无穷的恨意,电闪一般想要逃离。

可我的神识正等在那里,我是不会放过他的。

“混…混蛋,你在干什么,你个邪魔,快放了老边的元神。”

木乃同真急了,他疯狂的朝我扑来。

一抬手,至邪黑芒织成的网中,边万的元神悲鸣不断。

木乃同骤然刹住了身影,他一丝都不敢异动,他怕我吞噬了边万的元神,他怕“苦修三圣”的老二,连个轮回转世的机会都没有,他青筋暴起,目眦尽裂的盯着我。

戏演得不错,貌似很紧张他的同伴,可我却从他焦急的眼神中察觉了一丝笑意。

“报上你的名字。”

“苦…苦修,木…木乃同。”

“木乃同,我看你是木乃伊还差不多,别紧张,放松,我不会把你和你身后的年轻人怎么样的。”

“你…你不能想冒天下之大不韪吞噬修者的元神吧?那是邪魔的行径,天下可以共讨之。边万的肉身已灭,再深的恩怨也该了结了。”

“嘿嘿,了结,你太天真了,你们做过什么,不用我多说,我不会吞噬他的元神,我嫌脏,我会把他锁在这茫茫的东拉玛山脉之中,日夕承受风吹雨淋,酷寒酷暑,他会在痛苦中忏悔他的罪恶,直至元神幻灭,这就是多行不义的代价。木乃伊,你记住,敢入侵师殊族者,来一个,我杀一个,来一对,我灭一双。你带话给苦修界,师殊族将收回六大灵脉,谁要是不服,十天后,我在此恭候大驾。”

木乃同的城府很深,他已经知道事情不可为,他选择隐忍。

“请教尊姓大名,我回去也好有个交待。”

“北星。”

木乃同带着那个年轻的修者走了,可我没有看到他转身时眼中流露出的恶毒和恨意,我更不知道他竟会是曾经的那个密域丹修木华的爷爷,婴修木青林的叔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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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驱虎吞狼

接下来的三天,我是在不眠不休中度过的,不是因为有事发生,而是拉鲁,他根本不让我休息,包括我说我受了暗伤,他都全然不理。首-发

拉住我的手就不撒开呀!就连我转交给他师殊大神功决和手卷时也一样,弄得族长达菲克、威达、库尔等人用一种异样的眼光看着我,毛骨悚然间,我暴起一脚把他踢飞了出去,并咬牙切齿的警告他,再接近我三尺以内,别说我翻脸无情,痛下杀手。

手是不拽了,可他开始了“话痨”,分别的三年多,先知索甲是怎么走的,怎么给他开光灌顶的,他怎么做的先知,苦修界怎样步步紧逼的,他是如何带领族人在忍耐中坚守的,他和他中意的女孩那赫双的爱情故事、进展情况等等、等等,事无巨细,一一汇报,我就要被他烦死了。

早知如此,打死我我也不回来了,他是先知,跟以前的身份地位截然不同,当着众人的面,我不好总揍他,不过我真想揍他,或是把他的嘴用针缝起来。

拉鲁还在絮叨,我的脸色很不好,塔菲克看出来了,他强忍着笑意,连拖带拽的弄走了拉鲁,我一头载到在木床上,入静前,我脑海中泛起一个哭笑不得的念头:这个臭小子,他不一定是最好的,但他绝对是师殊族几十代先知中最他妈磨叽的一个。

第四天清晨,我精神抖擞的出现在内洞。

“哎!你们这是在干什么?都起来,都给我起来。”

以塔菲克和拉鲁为首的,跪倒黑压压一片的师殊族人,弄得我措手不及,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啊!

“谢神使眷顾师殊族,谢神使传下师殊大神功法和手卷,谢神使带给师殊族光明的希望。”

叹了口气,我明白了,这是一种激情的流淌,这是一种压抑的发泄,几千年的坚持,几十代人的守候,他们等的就是今天,等的就是一次几乎渺茫的缘法。

都说人类最珍贵的词语只有两个,等待和希望。

等待是一种孤独的沉默,而希望是沉默的动力,动力又在孤独的坚守中张扬,希望就在前方,我陪着师殊族人痛哭,我陪着他们大笑,哭与笑在这已经失去了它们本身的意义,变成了一种心与心的碰撞。

内洞沸腾了,众人深深的沉浸在悲喜交加的氛围之中,久久无法释然。

一间隐蔽的洞室内,我,塔菲克,拉鲁正在密谈。

“北星神使,据族史记载,师殊大神的遗物在青岚大陆克拉底神山茫茫的冰原深处,没有人知道具体的地点,也无从找起,您是怎么得到的,能给我们讲讲吗?”

塔菲克表现的很迫切,拉鲁反倒是安静了下来。

达杰和尔苏的故事被我娓娓道来,其中黯然神伤处,惊心动魄处,让二人热泪盈眶,唏嘘不已。

然而这一个个都是令人振奋的好消息,笼罩在师殊族头顶的阴霾即将散去。

“北星老大,下一步我们怎么做?”

主矿脉那一战,我灭掉了杀害先知索甲的大仇人边万,让拉鲁佩服的五体投地,他不喊我神使,左一句老大,右一句老大,他对我的情义不比布扎差多少,我很感动。

“当务之急,师殊族有三件大事摆在面前,第一立即着手研习师殊大神亲传的功决,尽快提升族人的修为和能力,在自保无虞的前提下积蓄力量,十几二十年后,重返青岚,拿回曾经属于你们的一切。第二你们要马上派人远赴青岚,与宿卫新城的达杰和尔苏取得联络,让两块大陆师殊大神后世的力量拧在一起,互通有无。第三要时刻提防苦修界的报复,边万的死也许会让他们消停一段时间,可生死仇怨已结,不可能再有和平了。”

“神使,头两条没有问题,至于第三条,目前师殊族还没有能力面对苦修界的疯狂反扑,除非…除非神使可以留在风坞,您看……。”

塔菲克的话说的磕磕巴巴,但意思十分明显,他想我留在师殊族,然而那是不可能的。

我眉头一皱,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老大,你就留下吧!你我兄弟在一起,我相信没有磨难可以打垮师殊族,大不了,大不了我以后不絮叨就是了。”

望着急红了脸的拉鲁,我突然发觉他无比的可爱,这是一个心地单纯,质朴淳厚的年轻人,他不知道世事的艰难,人心的叵测,在他的眼中,师殊族的未来,一片光明。

点了点头,我真诚的说道:“族长,拉鲁,我有一计可保师殊族十年内安然无恙,只要你们信得过我……。”

“神使,您这是哪里话来,师殊族如果信不过您,岂不是良心尽失,岂不是天理难容,有什么安排,您尽管示下,师殊族无不遵从。”

“好,我会立即修书一封,烦你们派人交到西拉玛密域宗门向道大佬的手中。从此,在师殊族积蓄力量的这段时间里,族人、风坞、祖洞、九大矿脉的安全交给密域。”

“什么?老大,密域也在惦记咱们,如此做,岂不羊入虎口?”

“拉鲁,你不要插嘴,听神使把话说完。”

姜毕竟是老的辣,我狠狠的瞪了一眼拉鲁,吓得他一缩脖,再也不敢言语了。

“嘿嘿,不是羊入虎口,而是驱虎吞狼。目前整个拉玛山脉摆在明处的修真势力共有四股,西拉玛雪域的玛族人、密域宗门,中部的师殊族,东拉玛的苦修界,然而论真正的实力,论在龙翼的声威,密域都是首屈一指,人家可是天下四大修真宗门之一,所谓人间正义力量的代表,他们不会像苦修界那样赤裸裸的猥琐和贪婪,最起码面上不会。所以木乃同说的全是鬼话,但有一点他还是看明白了,随着密域越来越自我膨胀,他们最终是不会放过师殊族这块碗边的肥肉的。既然早晚要来,莫不如我们出奇制胜,主动联络密域,借力打力,驱虎吞狼。我们可以拿出九大矿脉每年利益的两成,雇佣密域真修保护师殊族。如此为之,一来风坞的安全有所保障,二来苦修界必然有所顾忌,不敢轻举妄动。这就为我们赢得了时间,一旦师殊族羽翼丰满,全面反攻的时机来临,届时虎狼可驱,群邪辟易,谁与争锋。”

我的话语铿锵有力,一股惊天气势充斥于密洞之中,拉鲁用一种崇拜的眼神看着我,他的心也同样热血激昂。

“神使,既然是合作,为什么不以师殊族的名义对密域发出邀请,面议洽谈。风闻密域宗门的外事全由‘密域双尊’之一的管平大佬负责,而向道大佬为人清冷孤傲,功高绝顶,极不好说话,咱们恐怕跟人家接触不上啊!”

塔菲克很冷静,他说出了他的担忧。

“族长,这一点你尽管放心,不错,向道其人比你说的更为冷傲,更为霸狂,他此心早已唯一,是不会因为俗事而分心的。这也正是我找他的原因,除他之外,密域我谁都信不着,由他来守护着师殊族,安全可保,也绝不会出现拉鲁担心的羊入虎口的问题,他是一个君子,必会尽心竭力。”

看了一眼频皱眉头的塔菲克,我微笑着继续说道:“我与向道是旧识,是彼此可以依托又不愿相见的朋友,你的人尽管拿着我的信去找他,他见信自会依约而至。”

塔菲克和拉鲁笑了,他们的顾虑尽去,他们信我如同信他们自己。

探手掏出包中的龙枪,斜了一眼拉鲁,我很随意的递给了他。

“老大,这…这是什么?如此小巧精致。”

“拉鲁,这是我在青岚大陆无意间得到的一把绝世神兵,你将成为他的新主人,你一定要善待它,让这把绝世龙枪在你的手上,绽放他应有的绚烂华彩。”

“龙…龙枪,还绝世的,我怎么没看出来!”

瞅着拉鲁翻看着小巧的龙枪,瞅着他惊疑的嘴脸,我这气就不打一处来,这个混蛋二百五,肉眼凡胎,不会用精神力量是不是?

“唉呀妈呀!老大,你啥意思,又打我脑袋,傻了怎办?”

塔菲克咧嘴笑了,他看着眼前两个打打闹闹,亲密无间的年轻人,他看着这个用心教授拉鲁秘法的师殊族神使,他的心就无法平静。三年前的毛头孩子,如今已是参天大树,已是绝世强者,师殊族的未来和希望,将由他来掌控,而师殊族要做的,只是追随,义无反顾的追随。

嘭的一声,一把丈二的耀世龙枪出现在密洞,龙头、龙眼、龙舌、龙身、龙鳞、龙尾,须发尽显,它周身闪烁着诡异的光芒,散发着傲世无双的气息。

拉鲁彻底的傻了,他吐着舌头,爱不释手的抚摸着龙枪,这一摸,“情”定三生,从此,“如意龙枪”一直陪伴着拉鲁,生死不弃,纵横八荒。

塔菲克则无比的震惊,这把龙枪一看就是神兵,神使能把它赠给拉鲁,其心其情其义,感天动地啊!

噗通一声,塔菲克跪倒在地,把我弄得一愣,他这是在干什么?

“神使,您的大恩大德,师殊族铭感五内,请受塔菲克一拜。”噗通一声,拉鲁也跟着跪下了。

“这…这是做什么,快起来,我…我有话要说,我有事相商,有事相商。”

一把拽起二人,我的脸上露出了一丝丝的尴尬。

“神使请示下,是不是师殊族哪里有问题,或是哪里做得不好?”

塔菲尔很紧张,他把我也弄得很紧张。

“不是你们的问题,是我的问题,我在青岚大陆欠下一大笔外债,我这个…这个无力偿还?”

“什么?外债!”

拉鲁这混蛋,在一个十分不恰当的时候插了一嘴,令我无比的尴尬,我恨得牙根直痒,此时我十分的后悔,当着拉鲁这个破车嘴的面儿,我怎么能提这事,真他妈的失策。

“啊!神使见外了,您的事儿就是师殊族的事儿,责无旁贷,再说你在师殊族拥有一条最好的灵石矿脉,三年的矿产灵石,极品的不下于一千枚,我们都给你珍藏着哪!”

一块石头落地,我彻底的放心了,总算对大逍遥天有所交待了,总算对宿卫新城有所交待了。

“北星老大,你犯什么事了?”

“混蛋,你欠揍啊!”

我压力尽去,心情大好,接下来我要狠狠的教训拉鲁一顿,给他一个深刻的记忆,让他明白,挑战老大威严的代价。

密洞中在“杀猪”,塔菲克吓跑了,并随手锁上了密洞门,他才是最坏的一个。

第十天,苦修界没有依约来人,他们仿佛一下子从群山中消失了,全无半点讯息。

师殊族人在深入研习师殊大神亲传的功决,本来就是同源,虽然传承中遗失了一大部分,但依旧事半功倍。

库尔和威达都出发了,前者一伙赶往西拉玛密域宗门,后者一伙携带一千五百枚极品无暇灵石启程赶往青岚大陆宿卫新城,完成师殊族前所未有的大会师,也顺便替我还清外债。

直到今天我才知道,不怪苦修界对师殊族垂涎三尺,欲罢不能,他们的确是一块肥肉,他们拥有的灵石数不胜数,他们穷的就剩下灵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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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敌友莫辩

我极其悠闲的度过了一段无比平静的日子,拉鲁闭关了,师殊族人都很忙碌,他们眼中少了一种我曾经为之着迷的纯粹,多了一丝热切,一丝对新生激情的热切。

这令我很迷惑,我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帮了他们,还是害了他们,我给了师殊族一个希望,一个崛起的希望,可我同时也毁了他们无限接近自然,无限接近原生态的生活。

抉择意味着改变,抉择是一种痛苦,想拥有的更多,想掌控的更多,也许失去的也将会更多。

该走了,算算日子,如果顺利,向道已经启程了,我不想与他相见,向强的事,是横在彼此之间的一根刺,我难做,他亦然。

奇峰异石,飞瀑流云,参天巨木,林幽径深,东拉玛的群山雄浑巍峨,穿梭其间,或掠空而过,或眠树憩峰,或追逐走兽,体验的绝对是一种心灵的震撼。

这里距离风坞十分的遥远,而距离苦修界应该很近了。

我在“水葬”先知索甲的暗潭旁坐了三天三夜,然后收拾心情,默然的选择离开,我的离开没有惊动任何人,也不想惊动任何人,从风坞向东,我要到那个传说中以“置身于死地而无限接近天道”的苦修界走一趟。

对于师殊族来讲,苦修界无疑是一群贪婪卑鄙的小人,可我却不那么想,任何组合中都有败类,我对苦修的印象一直不错,也许是源于大哥天岩最初的说辞,也许是源于苦修鼻祖战命和江河的辉煌传说,我一直坚信,能抛却生死而道心唯一的苦修,不应该全是边万和木乃同之流,他们代表不了苦修,我必须亲眼看看,求证心中的疑惑。

……

西拉玛雪域纵身腹地的一处大裂谷,密域宗门的居地。一个浓眉重瞳,体型微胖的黄衣人跳下藤索滑道,一溜烟的消失在谷底的屋宇之中。

“哥哥,哥哥,好消息,大功劳啊!”

望着破门而入慌慌张张的弟弟向强,正盘膝修炼的向道不由深深的叹息了一声,扶不起来的阿斗啊!刚刚经历一场生死大劫,他竟然毫不自省,难道真像北星所说的,纵容也是一种罪恶吗?

“哥哥,咱们密域因为你而声威响彻拉玛山脉,‘密域双尊’之名,天下已经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

“住口,满嘴胡说八道,哪还有半点修真人的样子,这几天你不在宗门好好修炼,又跑到潮汐城厮混,看来我对你的确过于纵容了……。”

“等等,哥哥,哥哥,您老先别生气,让我把话说完,然后我认打认罚还不行吗?”

向道闻言一愣,这小子出息了,自己生气他还没跑,这是第一次,难道他真有什么正经事不成?

“哥哥,你看,这是拉玛山脉中部的师殊族派专人护送给你的信函,他们冲你而来,他们要依附于密域,这是一件天大的功劳啊!”

“住口,宗门外事由管平大佬负责,你给他送去,这等俗事,与我何干?”

“哥哥,师殊族的信是给你的,来人也只认你,我说我是你弟弟,可以为他们代传信函,但人家根本不予理睬,最后是冷家出面担保,我留下人名章,师殊族来人才勉强同意由我把信转交给你。哥哥,师殊族一旦归附,那各种稀有的灵石,宗门将取之不尽用之不竭。这是一个天大的机会,天大的功劳,为什么白白便宜别人?”

向道冷冷的看着向强,思生凡垢,醉心于名利欲望,他的修真之路再难寸进了。

“哥哥,你到说句话呀?”

向强盯着已经闭目坐静的大哥向道,心中这个气啊!一样的“密域双尊”,人家管平大佬怎么那么贴心哪!这要是换做管平知道这个消息,还不把自己捧到天上去,大哥啊!大哥,你还真是榆木脑袋,不开窍啊!

“还旧相识,还什么网开一面,狗屁。”

“等等,你站住,你刚才说什么?”

向道睁开了精芒闪烁的双眼,喊住了正要赌气出门的向强。

“师殊族来人还有一句话带给你,说什么网开一面之类骗人的鬼话,唉!我这就给管平大佬送去,回来就修炼。”

“站住,把信拿来。”

向强闻言心中一喜,大哥开窍了,他急忙掏出了信函。

向道在看信,他有些激动,表情更是喜忧参半。

“向强,收拾行囊,你我立即赶往潮汐城,我要面见那个师殊族人。”

“你…你说什么?啊!好嘞!”

醒悟过来的向强跑了,他满脸的惊喜,他仿佛看到了他与哥哥一起得到宗主夸赞,众人仰视的风光场面。

然而向道却目光空洞,他喃喃自语的说道:“北星,别说什么十年二十年的了,我会替你一直守护着师殊族,直到你不需要为止。能以这样的方法化解彼此的恩怨,我相信,这是上天赐下的缘法!”

……

苦修界,实际只是一个泛泛的称谓,几千年来一直如此,他们没有具体的领土概念和规范的传承,他们游离于修真界之外,由一群崇尚自然、祈求极限修真的人组成的一个圈子,他们大多流连于世间穷凶绝险之死地,以大毅力、大恒心、大寂寞,进行着自虐式的艰苦修炼。

苦修界竞争残酷,铁血无情,没死过几回的人,不是福源深厚的人,道心并非生死无惧的人,根本不可能出头,因此修真界都明白,一个真正意义上的苦修,绝对强横,远非同级数的“温室花朵”可比。

几百年前,情况又发生了变化,一些苦修被一个大佬级的人物召集在了一起,盘踞在东拉玛,开山辟地,筑城筑屋,俨然有建宗立派的趋势,一改苦修的宗旨,令人哗然。

风闻初期龙翼大陆知名的苦修云集东拉玛,盛况空前。但几十年之后,也许是修行理念上的差异,大部分苦修陆陆续续的选择离开,建宗立派的大计划胎死腹中,虎头蛇尾,分崩离析了。

硝烟散尽,一小部分苦修留了下来,他们苦苦支撑着梦想,苦苦守候着奇迹,两百年前,几个大佬级人物的出现给东拉玛苦修界带来了希望,其中最著名的就是今天的“毒圣”边万、“辫圣”老柯和木氏家族的木乃同,他们合力在东拉玛深山中一个叫驮山的地方建起了一座城池,取名“泽城”,那里也成为了苦修的大本营。

一百年前,一对头戴金银面具的夫妻来到了强者为尊的泽城,十年,他们连胜八方高手,以风卷残云之势一举坐牢了老大的位置,泽城也在他们的手中走向了辉煌,“不老圣”夫妻的威名响彻了东拉玛,响彻了整个苦修界。

望着眼前这个建在崇山峻岭悬崖峭壁之间的城池,我不禁有些惊呆了,这里就是龙翼苦修的朝圣地“泽城”。

好巍峨的建筑,好宏大的手笔,好磅礴的气势。

两座插天山峰之间,一个巨大的葫芦形的空间凭空而现,各式各样的屋宇依峭壁而建,高矮错落,如翱翔天宇苍鹰的羽毛,那样飘逸出尘,那样杳渺洒脱,这里不在红尘啊!怎么会出现像边万这种畜生哪!

两峰之间的矮山上,一座城池,一座几乎什么都有的城池屹立在那里,山是驮山,城是泽城。

一路走来,我感受最多的是一种黑漆木建筑的质朴,一种深沉而有些压抑的质朴,这里没有一个凡人,连主街两旁吆喝叫卖的买卖人都是修者,修为虽然有深有浅,但个个颇为不俗。

找了一家雅致的小店,我住了下来,我要在这里呆上几天,我要搞清楚泽城的苦修到底是一群什么人。

我的到来波澜不惊,看来苦修界无比的自信,或是他们已经习惯了有陌生的苦修盘桓于泽城。

……

师殊族的居地风坞,满脸笑容的塔菲克族长陪着两个浓眉重瞳威武的中年人在巡视地形。

“族长,北星临走前可否有话留下。”

“啊!向道大佬,神使离开的非常突然,事先毫无征兆,连我们都蒙在鼓里。”

他这是不想相见哪!向道心里泛起了丝丝的苦涩。

“向道大佬,我们已经备下了今年的佣金,您看?”

“这不急,我的住所要在最高处搭建,除了三餐之外,我不想受到其他干扰,安全问题一切由我负责。”

“是,神使已经为您选了地点,并亲自监工兴建,目前也已完成。”

“哦!去看看。”

……

三天了,我大致的了解了苦修界的整个运作模式,这里很自由,没有苛刻的规矩和条款,买卖公平合理,童叟无欺,修炼各有各法,互不干扰,有纷争,有矛盾,想挑战,想上位,可以在固定的地点排期邀战,一切必须在公众的面前解决,一切靠的是实力。

泽城最富盛名的苦修有“三圣”和两大家族,“不老圣”夫妇,“毒圣”边万,“辫圣”老柯,木氏家族和孟氏家族,他们才是这里真正的老大,但一切并非是一成不变的,只要你的级数够强,你可以挑战他们,赢了便能取而代之,不过可惜,一百年了,好像从没有人能做得到。

泽城的中心有一个巨大的决斗场,我在那里看了一场所谓的决斗,两个丹修小子为了心爱的姑娘,很多人在观看,场面很热闹,质量却很垃圾。

一个大雾的晨曦,我站在两座参天山峰脖颈的连接处,葫芦顶的位置,这儿是个宽约二十几丈,长约百丈的平台,被泽城的苦修称作“魂桥”,风闻它是苦修们心中的圣地,因为在这里举行的都是最顶级的决斗,站在“魂桥”,一定是苦修中大神级别的人物。

看着东方霞光万丈的旭日,看着脚下翻涌萦绕的云雾,我很享受这天地初始的时刻,光明是一种新生的希望,没有人可以拒绝。

闭上眼睛,我以至极神奥的秘术,向泽城的最强者发出了心灵邀约。

这一刻,我无比的自豪,天大地大,踯躅独行,我北星终于可以无所畏惧的向虚空呐喊,老天,我的存在,代表着一种颠覆,生命不息抗争不止,我北星,绝不回头。

“陌生人,你妄登魂桥,视苦修如无物,你所为何来?”

一个与天地完美相融的绝世强者缓缓走来,他高高大大,白衣飘飘,他目光如炬,神秘莫测,一张金色的面具,把他装扮成宛如异界的神者,儒雅而霸绝。

“不老圣,魂桥的名字美,景色更美,作为主人,你不介绍一下吗?”

来人略带欣赏的看了我一眼,淡然的说道:“小友,魂为本,桥是通途,漂泊的人,梦回乡土,在这里都可以找到心之归宿。”

“好,好寓意,好意境,实至名归啊!”

日出东方,云海之中,魂桥之上,一个头戴黄金面具的白衣人,一个斗笠盖脸的黑衣人,他们负手而立,侃侃而谈,他们好像久别重逢的老朋友,又好像天涯咫尺的陌生人,他们之间很平静,平静的有些诡异。

是敌!是友!还是敌友莫辩!谁都无法了然。

一声清越的戾鸣响起,魂桥下,两只振翼翱翔的苍鹰撕碎雾霭,冲向云霄,直奔那霞光万丈的光明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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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辉煌神殿

“北星,边万的元神可以网开一面吗?”

又是网开一面,这个人有点意思,我们像一对老朋友,谈天说地,坐而论道,没有半点隔阂,没有丝毫的陌生,他给我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可彼此绝对是第一次朝面,这感觉有些荒谬啊!

边万,对那个畜生网开一面,根本不可能,再说他的元神已经被我以至邪黑芒锁在了茫茫的十万大山之中,现在就是我想找到,机会也微乎其微。

“不老圣,泽城很美,很干净,苦修不易,闻道更难,何必让污秽把这里染黑,灵石矿脉,对于那避世寡居,无限接近自然的苦修来说,真的势在必得吗?”

“呵呵,问得好,北星,你走到今天,苦吗?”

我闻言一愣,走到今天,走到今天,苦不苦?刹那间,前尘往事,滚滚袭来,我仿佛梦呓一般的答道:“苦!”

“是啊!都苦,苦修的苦,更为甚之,他们没有师承宗门,没有修法功决,甚至连一个正统的出身都没有,他们九死一生,在奇凶绝险之地捶打着本体,磨练着意志,渴望着突破,‘千中无一’,却趋之若鹜。说穿了,都是一些百劫余生之人。”

“哼!即是百劫余生之人,就更应该懂得道心唯一,矢志不移的道理,可你们为了灵石矿脉,一再威逼师殊族,不惜挑起争端,滋生杀戮,你何以教我?”

“生存,一切都是为了生存。”

一股惊天骇地的气势喷薄而出,我肆无忌惮的外放着精神力量,与天地,与东拉玛,与万物生灵密切的契合,我化作了风,化作了云,化作了雾,化作了山川河流,化作了大地的一部分……。

“痛快!弱肉强食,强者为尊,这就是那个所谓恒在的狗屁法则。不老圣前辈,你信也好,不信也罢,你当是劝诫也行,当是威胁也罢。请记住,二十年内,敢犯师殊族者,虽远必诛,告辞。”

我如风而逝,消失于魂桥外的万丈虚空。

“圆润浸微,契合万象,这孩子的神修已臻至了佛陀的高度,这简直就是个奇迹!天道,天命,天缘,劫后余生,百炼成钢,损亏盈补,道是无情亦有情。孩子,希望福缘的救赎,可以让你的心少一些仇恨……。”

黄金面具的白衣人,他冲着北星消逝的方向,竟然发出了无限的感慨,他似乎对北星的一切都了如指掌。

……

彤山城,一个面目憔悴的绝世美女,风尘仆仆的推开了龙家那扇紫红色的大门。

一个矮个消瘦的老者迎了出来,普一见面,双方均泪湿衣襟,难以自控。

“如铁,他…他怎么样了?”

“雪姬啊!铁儿遭此大劫,是龙家对不起你啊!他在等你,等你见他最后一面啊!”

这是一种真实的伤痛,白发人送黑发人,世间的悲伤,莫过于此。

“我的夫君啊!”

那女子一闪便消失在当场,她疯了,她怒了,她仇恨着,她嚎啕着……。

七天七夜,紫檀雕花的龙凤大床边,圣女宫最出色的弟子,龙翼七星之一的“玉女”雪姬,不眠不休的一遍又一遍抚摸着丈夫龙如铁那苍白的面庞,是谁?是谁害了你,告诉雪姬,告诉雪姬,命可以不要,灵魂可以不要,只为了你能清醒,再说一句“生死不弃”。

好恨啊!恨天,恨地,恨人,是谁?是谁掘开了如铁的大墓,是谁敲响了送葬情缘的哀钟,上天入地,碧落黄泉,雪姬在此立誓,若不能手刃仇敌,则甘愿焚身毁命,裂骨如雨,魄散魂飞。

一枚通体朱红的龙凤玉佩在她的手中破碎,她向天地昭示着胸中的仇恨,她的鲜血在怒火中燃烧,她的金丹在怒火中爆炸,她的情感在怒火中迷失。

月前,正在迷图山脉恐怖的原生区“断神魂”进行生死试练的“玉女”雪姬,她收到了一条令她肝胆俱裂的家讯,夫君如铁出事了,她心急如焚,不得不提前结束试炼,只身一人,千里奔袭,返回龙家。然而等待她的是“活死人”的噩耗,她的人承受着空前的压力,她的心陷入了无边的悲苦,淤积的疲惫、绝望、仇恨、怒火、苦涩,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她轰然崩溃。

灵力如奔腾的烈马,金丹如蒸发的水雾,一口鲜血喷出,她昏了过去。

接下来的一天,龙家人急得抓耳挠腮,却又素手无策。

他们进不去龙如铁的大屋,他们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也无法迫。

远远看去,屋内灵力翻涌,光芒万丈,木板的爆裂声、物品的破碎声、烈风的嘶鸣声,各种各样千奇百怪的声响交织在一起,共同演绎出一首命运离奇的交响曲。

缓缓从痛苦中苏醒过来,雪姬傻了,金丹破碎怎么可能活着,她急忙敛神内视,随即了然了一切。

“碎丹育婴,我做到了,如铁,你看到了吗?你的妻子正式的跨入了修真强者的行列,我一定会为你报仇,一定,你高兴吗?”

是仇恨!是仇恨的力量使然,

“姬儿,发生了什么事,你竟燃血焚灵,发出印记气息,呼唤为师?”

屋外,一袭白衣,一朵傲然的蓝梅飘逸怒放,点尘不染,面蒙丝纱的圣女宫宫主思无暇凌空而至,她永远那么光彩照人,圣洁无比,她的到来令众人的心,定了。

“师父啊!快救救如铁,救救你的姬儿吧!”

雪姬连滚带爬的奔出了屋外,匍匐于思无暇的脚下。

望着自己曾经最中意的弟子如此憔悴,如此梨花带雨,思无暇有些愤怒了,千余年的时间,圣女宫的弟子从没受过这样的欺凌,是谁?敢如此大胆,简直不可饶恕。

“姬儿,起来,天大的事有师父在。”

讲述完一切,雪姬从师父的目光中读懂了一种欣赏和怜爱,是啊!短短四年就机缘巧合的碎丹育婴,这绝对是修真的奇迹。然而雪姬的心思根本不在这里,她神情紧张的盯着师父的手,她最想知道的是龙如铁有没有救。

“不可能,这几乎不可能!”

“怎么了师父,莫非连您都救不了如铁?”

雪姬面如死灰,她无比的绝望,师父都束手无策,岂不是宣告如铁必死无疑!

“姬儿,你误会了,龙如铁还有希望,只是……。”

“啊!师父,你能救如铁,谢谢,谢谢您。”

“道极静笃,雪姬,你元婴初成,根基未固,如此大喜大悲有损无益,你不可蒙昧了道心啊!”

噗通一声,雪姬重重的跪在了地上,她泪如雨下,悲伤的说道:“师父啊!姬儿与如铁的缘分是上天注定的,姬儿这一生可以为两个人去死,一个是师父,一个就是如铁。如今夫君蒙难,您让姬儿如何静心,姬儿跪求师父予以施救,只要他活着,姬儿就是死,也无怨无悔。”

叹了口气,思无暇摇头说道:“冤孽啊!你起来,师父岂是见死不救之人,何需什么跪求!想救龙如铁有两个办法,一是找到禁锢主魂的施术者;二是找一个跟我修为相当的宗师级真修,我与他合力也可破开封印。”

雪姬闻言傻了,师父这是力有不逮啊!再找一个宗师,上哪找去啊!这几乎是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如铁啊!如铁,你到底得罪的是个什么人?

蓦然,雪姬心中一动,他忽然想起龙家家主龙威曾说过,还有一个天道院的外修弟子比如铁更惨,从他的身上是不是可以找到一些蛛丝马迹哪?

雪姬慌慌张张的跑了出去,而思无暇却是另一番心思,一个宗师级数的真修,没有因果,断不会下此重手,封印一个凡人的主意识,那是让人生不如死的手段。综合分析,可能性有三个,要么龙家与人有深仇大恨,殃及龙如铁;要么是大邪魔所为;要么龙如铁犯下滔天恶事,罪有应得。

“师父,师父,抬来了,抬来了。”

两个黑衣彪形大汉抬来一副担架,上面躺着一个目光空洞,骨瘦如柴的中年男子,很明显,他离死不远了。

一股沛然的灵识急出,思无暇对查知的结果有些震惊,有口不能言,有耳不能听,有眼不能看,有手不能动,有腿不能行,好歹毒的手段,好毒辣的心肠,如此的丧心病狂,难道真是邪魔所为!

突然,思无暇双肩微耸,她发现了一个异常的情况,这个行将就木的男人的主意识竟然没有被封印,他在绝望中哭泣,他在死寂中乞求,他一心速死。

以助其往生为条件,思无暇知道了谁是始作俑者,知道了一个名字,北星。

抹去了那个生不如死的灵魂,思无暇祭回灵识,她立时陷入了无比的纠结之中,竟是他!月儿的结义哥哥,是他封印的龙如铁,他与龙家有什么弥天仇恨,下此重手?这个事难办了,一边是圣女宫最有前途的外事护法雪姬的丈夫,一边是圣女宫“圣女”的结义大哥,恩怨纠葛,稍有不慎,圣女宫将输掉未来。再说以那个人的高度,雪姬是永远无法企及和超越的,找他报仇,无异飞蛾扑火,自取灭亡。此事关乎圣女宫的传承大事,绝不可曝光,绝不可泄露,否则情天恨海,悔之晚矣!

“师父,怎么样,有线索了吗?”

“啊!姬儿,你不要着急,为师这就赶往极地宗门,邀请四大宗师之一的灰鹤来此,我们将联手破除龙如铁的封印,还你一段完整的缘法。”

“师父!”雪姬泪如泉涌,她的心重新燃起了希望,她知道,她欠师父,欠圣女宫的情,这一生都无法还清。

……

拉玛山脉的极东部,一座近乎荒芜的秃山上,我惊异的望着眼前的滚滚黄沙,心中却充满着一试的决心。

这里就是连苦修也忌惮跬步的“凸沙坳”,名字很土,可它却是龙翼大陆最凶邪诡谲的死地之一。

“凸沙坳”,地处龙翼大陆北部,拉玛山脉和迷图山脉之间,是天域大漠北部的凸起部分,是最臭名昭著的无生死地,是修真人、苦修、邪魔通通禁步的绝地。

我没有选择从古镇加措随驼队返回彤山城,我选择了一条捷径,横跨“凸沙坳”,直抵迷图山脉,我要以苦修的方式挑战从来没有人徒步穿越成功的“凸沙坳”,去征服我人生的另一座“山峰”,等我站在迷图山脉的时候,我的人生将从此不同,将攀升到一个新的高度,将开启一段瑰丽动人的新的旅程。

“凸沙坳”,要么你取走我孤独的生命,要么你臣服于我的脚下,成为我登顶的基石,没有第二种结局。

它很暴虐,它很狂躁,它正在等待,我感受得到。

未知的永远最美,我北星何所惧!

沙暴、沙崩、飓风、流沙、鬼沙,三天了,我苦笑连连,死地绝地的风采让我吃足了苦头。

一场沙暴袭来,我竟然无法立足,更别说前行了。

一次沙崩,我被埋在了黄沙之下十几丈。

流沙裹足,鬼沙迷路,种种天域大漠难得一见的异象,没完没了,没有一刻消停,我已经分不清东南西北了,食物尽了,水袋干瘪,我开始脱水。

谁说修真人无所不能!谁说修真人可以往返于无极,随心所欲!都他妈的是屁话,吃一粒果子若能脱胎换骨,羽化成仙,那所有人全部回家做梦去吧!

现实是残酷的,修真是至苦的,人生如攀爬,每一步都有不同的风景,坚持是贵品,而冲动是魔鬼。

我就是个被魔鬼附体的人,不然绝不会选择自虐。

咦!那是什么,莫不是我眼花了。

一座金碧辉煌的宫殿,一座悬浮于黄沙之上的宫殿,一座会跑的宫殿在前方若隐若现。

这不可能是真的,这绝不是真的,幻觉,一定是幻觉,我心里是这么想的,可我的腿却不知不觉靠近着。

呦呵!高纯度的灵力结界,就是它阻挡着风沙,就是它拖着宫殿漂浮,这也太神奇了。

我不停变换着神识的频率,寻找一个合适的切入点,我要进入结界,我要一探究竟。

原来如此!好巧妙的构思,好强大的能力,我带着一丝神秘的微笑,晃身而入。

灵力、精神力量的双重结界,不是“灵神双修”的强者,硬闯的结果有两个,一者望洋兴叹;二者玉石俱焚。

“辉煌神殿,好大的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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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方寸虚空

一座样式复古,高耸兀立的金色宫殿出现在眼前,殿门口的门楣处挂着一块牌匾,上书“辉煌神殿”四个大字。

这是一个与世隔绝的地方,安静的可以听见自己的心跳,诡异,很诡异,我全神戒备的踏入了门内。

奢侈!太奢侈了!黄金为墙,玉石铺路,这他妈的到底是不是幻觉,梦与现实之间,我有点混乱。

蓦然,一段飘渺的乐声响起,一个飘渺的声音传来。

“神之殿,辉煌无限,有缘人入殿叩拜,以示心诚。”

叩拜!狗屁,我还不知道你是什么玩应变的东西哪!上来就是一句“叩拜心诚”,要脸不要?

我根本没理那须子,我在注视大殿四周的壁画,一幅幅活灵活现,惟妙惟肖,想来讲述的应该是殿主人的生平事迹,或者应该是他自以为辉煌的故事。

咦!有一副的情节有点熟悉,壁画画着一只大手,手背保护的是一群衣衫褴褛的贫民,手心捏着一股庞大的飓风,难道是……。

“来人不叩不拜,蔑视神君,略施薄惩,以儆效尤。”

话音未落,殿顶光芒四射,仓促之间,我被庞大的神识、灵力击出了殿外。

下一个瞬间,我的身影愕然现身于殿中,面色冷漠的注视着殿顶。

“有缘人,你承受住了考验,可传我衣钵,请上二楼。”

骗人骗上瘾了!分明是他妈的乐此不疲呀!我早有防备,这等直白、老套的诱惑,对我根本没用。

这是一个黑色的空间,与下边自作神圣的味道截然不同,到处充斥着一种无比邪恶的气息,怨灵!惊天的怨灵黑雾突袭而至。

黑雾中,我盘膝而坐,周身至邪黑芒吞吐不定,有便宜不占王八蛋,我在疯狂的吸收着怨灵之力。

这是一种另类的惊心动魄的相持,它源源不断,我照单全收,赌的是谁先撑不住。

呵呵,可它选错人了,与怒海的能量相比,这只是小儿科而已,我恨的是它来的太少了。

“你是什么人,你…你竟然吞噬了我精修百年的巫力,你百死莫赎?”

一个邪恶的声音,宛如从地底渗出,宛如从虚空传来。

“见不得人的东西,你也配向我放话。”

愉悦的站起,此行收获颇丰,实出我的意料之外。

对面的黑墙上,一张遍布皱纹,无比枯败的老脸凸现,无鼻无牙无舌,只有一双黑瞳,闪烁着仿佛来自幽冥无极的墨彩。

“你是鬼灵?”

“嘿嘿,鬼灵那种低级的垃圾,怎么能与我相比,我是神,掌控黑暗的神,你的生死,尽在我的一念之间。”

“哈哈哈哈,你也是神,这烂臭的天地,阿猫、阿狗都称神称圣了,真是廉价啊!神,脸涂华彩,衣着华丽,内在却枯萎朽腐,他们连邪魔都不如,可世人还争着抢着去做,真是无聊透顶。”

墙壁,那张脸竟然从墙壁钻了出来,不!应该是个人形怪物,它很矮,披着一件金线码边,薄如蝉翼的黑色斗篷,它异常的强大,邪恶、怨戾的气息惊天动地。

“似魔似修,似神似佛,你很神秘呀!将死之人。”

“呵呵,如果你尽是这些没营养的屁话,我没时间搭理你,你不是这儿的主人,叫他出来。”

“嘿嘿,你是说几百年前那个修真人,他早归天了,而他的灵魂在我的体内,你也一样,不用急,你们很快就会见面的。”

冷魄死了!这个怪物说的话可信吗?看见“只手扶风”的壁画,我就肯定,天域大漠流传千年的“辉煌殿”,它的主人就是天道院院史明简缉拿的冷魄,曾经救过四大世家冷家祖先的冷魄。

这样一个辉煌的至尊上位修真人,竟会被眼前这个怪物打败,怎么可能!而且它光说不练,必然有所图谋啊!

“这话说出来,你自己信吗?别编故事骗人了,邪魔有邪魔的尊严,鬼灵有鬼灵的品性,旁人看轻你不要紧,最怕的是你拿自己也不当个东西。”

“混蛋!混蛋!你敢羞辱我,你敢羞辱巫神,我一定让你受尽酷刑而死。”

怪物暴跳如雷,怒不可遏,它还在演戏。

可我却有点明白了,我的精神力量穿不透这间屋子,这是一个被禁锢和诅咒的空间,也许根本没有二楼,也许一切都是虚无飘渺的。那个怪物等同于被封印了,它跟天魔一样,想利用我出去。

“冷魄上师把你囚禁于此,是你罪孽滔天吧?”

怪物明显一愣,接着就有些歇斯底里了,它疯狂的穿梭于四壁,一道道黑芒虚影,遍布整个空间。

“别跟我提那个多管闲事的恶魔,一千年了,我被囚禁在方寸虚空一千年了,我恨天恨地,更恨你们这些虚伪的修真人。”

我笑了,笑容不仅没有一丝的怜悯,反而冷漠无比。

“冷魄上师哪?”

“嘿嘿,他死了,形神俱灭了。二百年前,他惹了他惹不起的强大敌人,身受重伤,居然恬不知耻的跑来讨要巫神的‘本命巫珠’,用来延命,那时我才知道他将我禁锢于此的全部目的,他阴险、卑鄙、龌龊,他一直惦记着我的巫珠,我借机骗他来此,吞了他的元神,灭了他的魂魄,一雪千年之耻,哈哈哈哈。”

它的这番说辞,我倒是信了几分,无利不起早,越是大神级数的修者,越是惜力,不到万不得已,是不会妄动无名,乱管闲事的,除非有利可图。

这故事一点都不新鲜,谁死谁活跟我毫无关系,我转身朝一面黑墙走去,进来的很容易,可能不能出去,我心里也没有把握。

那怪物没有阻拦我,而是在一旁安静的看着热闹。

不安、焦躁、阴暗、暴虐、邪恶,这是怨灵之力,这是那个怪物的力量,它在搞什么?

“嘿嘿,你当这‘无天鬼蜮’是自由市场,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你太天真了。”

一抹诡异的黑芒闪过,我出手了,我的身体融入了黑色的怨灵墙中。

空间内,那怪物神情大变,它不相信,这世间会有人不在乎它的“鬼蜮”。

十分轻易的穿出了结界,我重新回到了大殿,望着眼前虚空悬浮的金光闪闪的珠子,我不禁摇头苦笑,“天地方寸”,我竟然闯入了一个被佛祖金光封印的丹丸虚空。

一股黑芒祭出,我抽离了佛祖金光,取而代之的是至邪黑芒,封印的属性发生了质的变化,而封印的力量却有增无减,那个自以为是的怨灵怪物,它将永远无法逃离。

探手抓来一方条案上摆放的一只古色古香的净瓶,我没有细看,很随意的把黑珠扔进了瓶中,很随意的把净瓶塞入了背囊。

这辉煌殿,真是个奇迹,以神识、灵力的双结界为护罩,藏须弥于芥子,悬浮于黄沙之上,逐风而走,神出鬼没,不愧为天域大漠最诡异的传奇之一。

这儿,绝对是一处离俗避世的福地洞天。

然而对那个天道院明简通缉的叛逆徒冷魄,那个潮汐城冷家的远祖,我真是不敢恭维,他把这辉煌殿搞得乌烟瘴气,不仅机关密布,步步惊心,而且阴招频出,用心恶毒。

不管辉煌殿是不是出自他的手笔,单凭他量小的心性,就难以令人兴起尊重之情。这样一个修真人,我想不明白他居然有胆量叛出天道院,拔胡须,触龙之逆鳞,视天道正朔如敝履,不可思议。

应该是这里了,辉煌殿的藏宝室,冷魄的密库。

呵呵,他是个贪婪的家伙,上品灵剑,秘制丹丸,奇珍异宝,秘功玉简,应有尽有啊!

咦!他怎么如此偏爱小巧玲珑的东西,这冷魄的性取向不会有问题吧?我把玩着他收藏的一把把秀气的灵剑,摇头苦笑不已。

晦气!竟是男女双修的功法,我收回了神识,撇了手中的玉简。很明显,冷魄后期的修行走上了歧路,距离入魔不远了。

“修行不易”,对于任何修者都一样,级数越高,登顶的路越窄,前进就越艰难,往往一个念头,一个想法,一种顿悟,便可能歧路亡羊,永远出不来了,便可能咫尺天涯,死无葬身之地了。

挑了一把模样古朴的小灵剑和一颗“红丸剑”,我感觉得到,满密室的宝贝,以这两把未认主的灵剑为尊。

还有一个东西对我有着致命的吸引,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一个被尘封的盒子中,有一样疯狂的魔器,有一样内敛的魔器,有一种非我族类绝对无法感知的邪恶,在那里安静的等待着它宿命的主人。

一把小巧的血色刃口的黑斧子,斧头和斧身材质相同,布满了一种诡异的暗斑。看着它令我一阵的心惊肉跳,握着它令我一阵的血脉喷张。

惊天的魔器,恐怖的力量,它代表着死亡,代表着终极的黑暗,它一旦现身修真界,必将搅起无穷的血雨腥风。

它拥有十分强大的自主器灵,它对我不屑一顾,爱理不理的,一副沉睡未醒的模样。

与龙枪相比,它不仅不逊色,甚至更为霸道,它的确有骄傲的本钱,这要是一个不明就里的修者得到了这把魔斧,那将是灭顶之灾。

“幽冥斧”,这是我给它起的新名字。

我没有滴血立约,或者同化它的印记,也没有跟它自主孕育的器灵过多的纠缠,我直接以强大的神识逼它臣服,逼它认输,让它明白,我随时可以抹杀它的一切。

“幽冥斧”很识时务,也很聪明,重压之下它选择隐忍,它选择把愤怒、暴虐、邪恶、仇恨通通藏匿于假象的背后,这是一个无比阴险的家伙,很难搞。

拍了拍身上的沙灰,我知道,是时候该离开了,离开这个漂浮的诡异绝地。

留下一抹至邪黑芒的力量和气息,我立身于辉煌殿的结界之外,立身于滚滚的黄沙之上。

“辉煌殿”,它会继续游走于瀚海戈壁,继续抒写天域大漠的传奇,只不过被烙上了我的印记。

风往北吹,我打横前行,十天后,我终于踏上了裸岩、棘草、黄沙、尘土交汇的地带,我凭借双腿走出了“凸沙坳”,战胜了龙翼大陆最凶邪诡谲的死地。

这一番经历对我悟道修行的益处无法言表,它让我的身体更加的坚韧,它让我的心灵更加的强大,它让我对自然之威有了更深的感悟。

天地寡情,它绝不会因为一人一命,一石一山,一江一河,一星一域的兴衰而停止运行的足迹,它恒定的在走,它蔑视着万物生灵,它没有过去未来,它没有失望希望。

它是一条没有尽头的古道,而所有的一切,都会消失在途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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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三君亭畔

茫茫迷图山脉的极西部,一座残破、斑驳又高大巍峨的古亭静静的矗立于两山之间的岔口。

“三君亭”,三个古篆大字刻在不远处的石壁上,特别的突兀而显眼。

亭内,一个头戴紫金冠,面泛泽光,凤眼威严,气势傲霸,仪表雍容的蓝衫人,负手而立。

亭外,一个瘦小枯干,满脸皱纹的红衣老僧盘膝坐于虚空,另一个异常威猛雄壮的邋遢老汉站于亭子的下方,二人成掎角之势把亭中人紧紧的圈住,场面十分的压抑,充满着一种沉默的暴力。

三人的气势截然不同,老僧含而不露,如大海般广袤;蓝衫人傲霸无边,无所畏惧;高大的老汉却浸染着彻骨的冷漠,仿佛可以把群山踩在脚下,仿佛是天地的主宰。

唯一相同的是他们的眼睛,深邃无比,闪烁着秘不可测的精芒,绽放着绝世妖异的魅力。

“灭道、巨灵,魔皇傲天的传人,千年不出世的大魔尊,呵呵,修真界以为你们早已往生,神器量天斗,看来也没什么威力,可见传言荒谬。说吧!你们找我逍遥子,所为何来?”

蓝衫人挥洒自如,根本没有顾忌二人联手施压的气场。

这是一种属于顶级至尊修真人的傲岸和自信,泰山崩而不溃于色,生死临而坦然处之。

点了点头,雄壮老汉的眼中暴闪一抹异彩,那是一种渴望,一种强者相逢,激情邀战的渴望。

蓝衫人当然明白,他同样目光如炙的盯着对方,意思很明显,求之不得啊!

看到这种场面,红衣老僧坐不住了,事还没谈,这就要开战,巨灵“好战”的臭毛病,三千年的岁月一点没改,真是混到家了。

红衣老僧一咧嘴角,连忙笑道:“道心无类,殊途同归。一千年了,量天斗还屹立在天道峰,逍遥子,你的心中也横有一根刺,这与魔何异?”

蓝衫人闻言眉头一皱,他听出了这话中的隐意。

灭道、巨灵,龙翼修真界对这两个名字知之甚少,可在顶级修者和上位魔尊的圈子,他们俩绝对是一个传奇。

灭道低调狠辣,巨灵好战疯狂,他们没有行事信条,没有善恶准则,全部的颠覆和救赎,凭的是一己好恶,凭的是对天道自然的体悟,凭的是魔门赤裸求存的本性传承。

顶着魔皇傲天传人的金字招牌,加之这对“活宝”睚眦必报的性格,所以修魔两界敢招惹他们的人屈指可数。

然而千年前风云突变,天道院掌院观照真人携神器量天斗纵横宇内,可谓群魔辟易,所向披靡。

不知是什么人,阴损的把这哥俩挖了出来,撺掇他们去挑战观照,更美其名曰说是为了“魔门大义”,身为魔皇传人,这顶大帽子一扣,他们懒驴上磨,责无旁贷。

风闻最先动心的是好战鲁莽的巨灵,而灭道已经感觉到了哪里不对,却也只能无奈的选择跟随。

观照真人与灭道、巨灵的那一战修真界几乎没人知晓,可逍遥子却是少数几个了解内幕的人物之一。

灭道、巨灵与天道院,与神器量天斗的仇,不可化解。

一念及此,逍遥子彻底明白了这对要命“活宝”的意思,拉上他共同对付天道院,四大宗门之一的密域与魔门合作,同室操戈窝里斗,这不是天大的玩笑吗!

亏他们想得出来,逍遥子是哭笑不得。

“怎么,你们密域难道不想取天道院而代之吗?”

蓝衫人斜了一眼红衣老僧,心道:想,太想了,做梦都想!可无论如何都不能与魔徒合作,否则就是成功了,密域也将没有明天。

逍遥子深深的知道,四大宗门内部的事,绝不可假借外人之手,只能是积蓄力量,引而不发,等待机会。

“来吧!管无敌的弟子,跟巨灵倾情一战!”

望着高大魁梧的老汉,逍遥子激起无穷的战意,迸射出惊天的气势,他也是个狂人,是个笃定的至尊修者,与那些鬼蜮魍魉的阴谋相比,他更愿意面对巨灵,他更愿意选择直来直去的生死鏖战,以他的级数,旗鼓相当的对手不多了,每遇到一次,都是一种稀罕的缘法,他是不会放过的。

起风了,两个绝世强者的气机在碰撞,在纠葛,在试探,在激情邀约……。

这一刻,天地动容,万物萧索,飞沙走石,风吼云腾,场面异常的暴虐。

远古遗存的三君亭,在瑟瑟发抖,它有可能眨眼之间就烟消云散,不复存在了。

红衣老僧布满皱纹的老脸上泛起一股子无奈的苦笑,他正准备后退,让出场地,让那两个“疯子”尽情演出的时候,蓦然,他心神一动。

三个大神级别的修者同时望向了西面山坳的岔口,他们的心中同时在想:是谁?是谁从天域大漠最凶险的九死之地向这边走来。

秃山的西侧,我正百无聊赖的赶路,终于在没有动用灵力的情况下,他妈的死磕硬抗走出了天域大漠,就差一点点,我几乎扔在了凸沙坳。

三天了,我饥不择食的大吃大喝一顿之后,蒙头睡了三天,疲惫的身体总算缓过劲了。

这里我再也不想来了,极限挑战是一种精神自虐,痛苦与快感并存,只是这痛苦让人简直无法忍受!

突然,我放慢了脚步,一种危险,一种致命危险的感觉袭上心头,我的脊背有些僵硬,我的手心浸满了汗渍。

竹斗笠下,我的嘴角一阵的抽搐,我有些迷茫,我有一种掉头就跑的冲动,不可遏制。但我不能怯懦,我选择用理智和不屈克制着这种冲动,我还在笃定前行,可我知道,每踏出一步,距离那莫测的凶险就近了几分。

有三个强大的心灵在审视着我,他们的级数比亿凡只强不弱,任何一个都不是我所能抗衡的。

可我没法后退,尚未交锋便狼狈而逃,那将给我的道心留下难以缝补的裂痕,我会永远在这三个人面前无法抬头,永远得绕着他们走。

真他妈的点背,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也会遇到“恶鬼”,命歹啊!埋怨归埋怨,我还是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平稳的运行着灵力和神识,我不停的暗示着自己,从这一刻起,度过这一关,我才真正有资格在龙翼顶级修真圈子之中,占有一席之地。

心灵的力量,神秘诡谲,它不是神修领域的法诀,可对于我来说却再熟悉不过,“植灵”是这方面的无上的权威,秃子跟着月亮走,我也沾了不少的仙气。

昔日在额士峰大梵天神殿,我能跟圣师叠伽的弟子群佩坚赞拼个两败俱伤,有命逃离,靠的也是“植灵”馈赠给我的心灵记忆。

呵呵,这些所谓的至尊修行者,他们总喜欢用高深莫测的秘术来面对世人,以彰显他们的与众不同。

不过细想想也在情理之中,心灵秘术在青岚大陆也是讳莫如深的东西,在龙翼就更不用说了,懂并会使用的绝对是至尊大佬级的修者,我他妈的中大奖了。

不是用心灵力量窥探我吗?好,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我就给你们一个无比深刻的记忆,一个无比强大的印象,让你们从心底产生一种忌惮,一种猜疑。

“心灵排斥”,我选择了最张扬最放肆最蛮横无理的还击手段,霸道的驱逐了三股近身的心灵力量,我竭尽所能的调整着步伐频率,让自身的气势一点一点的攀升,让自身处于一个高度敏感的状态,内敛而稳定。

咦!魁梧老汉巨灵眉头一皱,讶声出口,蓝衫人逍遥子和红衣老僧灭道也同时目现震惊之色。

三人心中只有一个念头:这不可能!这是一个无比年轻的生命,或者说他还是一个孩子,他怎么可能拥有如此强大的心灵力量,震惊已不足以形容,这简直就是一种颠覆,一种对修真定律的颠覆,他们无比的期待……。

三君亭外,我停住了脚步,我的气势已经攀升到了顶点,此时我无所畏惧,我有无俦的信心去面对任何人。

茫茫迷图山脉的极西部,万壑绵延的一处密地,一个上古遗存的古亭内外,曾经主宰过,现在正在主宰,未来将要主宰修真界的四个绝世强者,宿命相逢。

没有人知道这场宿命相逢会给这个已经颓废、枯败、萧瑟的天地带来什么,没有人知道波澜壮阔的修史会怎样记载这一幕,没有人知道三君亭即将发生的一切,会在日后衍生怎样的恩怨情仇。

现场的气氛十分的诡异,风吼云涌,飞沙走石,三个大神级数的至尊修者不经意间携惊天气势在打压一个孩子,打压一个落寞的独行者。

他们三个痛快了,可我他妈的却在承受着无边的苦难,莫名其妙,无因无果,无妄之灾,千般念头云集此心,我这是招谁惹谁了,都冲我来。

我快承受不住了,可我没有放弃,我在苦苦的支撑。

“哄!”一句真言密语出口,我借天地之威打破了即将崩溃的均衡之势,也惊醒了恍如梦中的三个人。

腾腾腾,我连退几步,拼命压制着自己翻涌的气血,一股不堪受辱的怒火泛滥于心头,这三个浑蛋,以大欺小,师出无名,是可忍孰不可忍哪!

“真言秘功!”

红衣老僧似笑非笑的说道,三位大神各自收回了气势。

狂风息了,乌云退去,天地恢复了一片清明。

噗的一口鲜血喷出,我的身体开始筛糠般颤抖,金丹反哺,体内灵力奔腾,神识翻江倒海,与宿卫城外一样,我因不可遏制的愤怒而接近失控。

苍天有眼啊!多年以后,我终于又见到他了。

那个蓝海边令小丫香消玉殒,令正义从此无心的恶魔,那个把杀人巧辩成意外,又拒不施救的奸佞,那个让我泪如泉涌,屈辱跪求的杂碎,那个我发誓斩其头颅祭祀亡灵的仇敌,他就站在那里,他就站在不远处,他还是老样子,骄傲的高高在上的蔑视着他眼中的一切。

……

原来灭道、巨灵、逍遥子三人收回气势后,北星吃了个暗亏,他虽然恼火,却也没有生出以死相拼之心,毕竟萍水相逢,能不结仇最好。

然而世事哪能尽随人意,等北星抬头看到三君亭内的蓝衫人的时候,他的心彻底的燃烧了,那个日夜啃噬他心灵的仇敌,那个他三生三世的仇敌,那个给他无尽屈辱,无尽冰冷的仇敌,赫然而立。

这种情况下,他还能把持得住,足以说明他丹道大成了,他的个性亦在趋于成熟。

……

一声悲凉的长啸响彻群山,滚滚不绝。

我腾身而起,伫立虚空,我生生压下了体内那疯狂的躁动,那奔腾的怒焰,我变得如死一般的冷静,我要知道,他究竟是谁!

呼出胸中的块垒,散尽满心的郁结,我淡然的注视着眼前的这三个顶级的至尊真修,技巧的问道:“三位前辈,请教尊姓大名。”

我在等待,等待谜底揭开的一瞬,等待一个我日思夜想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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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生命垂危

这个神奇的小子有放话的资格!

灭道、巨灵、逍遥子三人在心中同时感叹,那种年轻的力量,那种血脉奔涌的青春,对于他们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嘿嘿,老祖乃地魔神灭道。”

“战魔神,巨灵。”

“西拉玛密域宗门宗主,逍遥子。”

竟然是他!密域宗主,向道的师父,果然是个誉满天下的绝顶人物,我的心不由一阵的悸动,我早该想到了,诸如他们这样的人物,永远鹤立鸡群,永远似骄阳般耀眼,不管是谁有缘一见,一生都将无法忘记。

可想而知,那个灰鹤也是个了不得的大神,极地,他应该是极地宗门的宗主,一念及此,我的口中一阵的苦涩,苍天待我真是不薄啊!我的仇敌竟然囊括龙翼修真四大宗门中的三个,天道院、密域、极地,它们像三座我毕生都无法攀越的山峰,横亘在心头,令我透不过气来。

我再清楚不过,凭我现在的修为只不过是沧海一粟,想扭转乾坤,想移山倒海,想清洗仇恨,无异痴人说梦。

隐忍,我必须学会隐忍,在仇恨中隐忍,在痛苦中隐忍,不停的积蓄力量,等待和寻找一击致命的机会。

抬头深深瞅了一眼逍遥子,我要把他的容颜刻进我的脑海,印上我的灵魂,注入我的血脉,总有一天,我会让你跪在小丫的坟前,悔罪授首。

“三位前辈,晚辈北星有礼了,我本一个独行的过客,只想借岔路一条,无意打扰,请行个方便。”

我的话不亢不卑,进退有据,剩下的就看这些混蛋怎么选择了。

灭道和巨灵一声不吭,逍遥子则意味深长的看着我,

“小子,你师承何人?”

望着这个能把我装下还绰绰有余的巨汉,我感觉得到,他是一个糙人,他眼中没有生死,没有修者道义,没有善恶准则,只有胜败,他超级危险,属于那种极度疯狂的武痴,一言不合便会杀人攫命,毫无半点迟疑。

“不沾亲,不带故,何必寻根溯源,苦修之人,告辞。”

我的这番回答攻守兼备,即严词拒绝,又交代了来历,面子和尊敬都有,他们会如鲠在喉,无的放矢。

我周身灵力高速运转,神识高度戒备,我臻入了圆润通透的状态,无比自然的契入了周围的环境之中,我化作了风,化作了浮云,化作了山岩,缓缓的向红衣老僧盘踞的山间岔口飘去。

实际上入山的道路有许多条,我之所以没有改变方向,不肯示弱是主要的原因,“道心如微,损即难补”,越到关键,越到给劲的时刻,越不能退缩,这就是“植灵”四千年记忆传达给我的核心奥义,“此心无畏”。

假如遇到的是铁血梵天的伦珠涛、寸直,遇到的是向道、“辫圣”老柯等人,我可以选择或战或退,哪怕是逃跑也无所谓,但遇到真正的绝世强者,示弱就代表着屈服,心魔一旦种下,想要化解,则难上加难啊!

长出一口气,我落在了距离红衣老僧二十几丈远的入山岔口,如此轻易的过关,我竟然有些不敢相信。

“小友,你对我有着刻骨的仇恨,是吗?”

闻言我心神一悸,刻意营造的通虚蹈幽,内外冥合的境界轰然崩溃,我露出了一丝致命的破绽。

这个混蛋逍遥子,他难道认出了我,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他真是卑鄙,趁我心神最为放松之际,言语如刀锋,给了我阴险一击。

不好!我仓促迎击,一股银色的神识如决口洪流,一股灰黑的飓风平地而起,一把闪烁璀璨精芒的灵匕射向虚空,天地之火锁住了四面八方,电光神雷轰鸣,炎流喷薄,至邪黑芒和腐尸死气磅礴出击,我祭出了比“众生劫”更为高阶的功法“众神劫”。

偷袭我的是那个叫灭道的红衣老僧,他是一个无上的魔者,他的魔功引起了空间的塌陷,其黑色的魔力环如水波一般蔓延开来,迎头罩下。

这一刻,我如暴风骤雨中的一叶扁舟,摇摆不定。

我出手晚了,我在深深的叹息,我不是他的对手。

高手相拼,抛开灵器和上古绝功秘法不谈,招式属于下驷,真正比的还是修为,论品级属性,我身怀的任何一种能量与红衣老僧的魔力相较都不落下风,但就厚度而言,我差的太远。

“将可能存在的威胁消灭于萌芽之中”,这是在望关石坪上向道曾经跟我说过的话,没想到今天得到了验证,他们三个根本没打算放过我,一个籍籍无名的小子,居然精通大神级别的修者才懂的心灵秘术,这绝对是个潜在的威胁,他们不会放任自流,他们选择铲除。

逍遥子是个卑鄙的聪明人,他给我挖了个坑,他自己爱惜声誉不出手,但他算准了魔僧灭道会有动作,会替他把我埋葬,这种正大光明的“阳谋”太可怕了。

轰的一声,我被魔力黑环击中了胸口,我的人仿佛瞬间停顿了一下,接着就倏忽的向后弹飞。

飞行中,我的头脑无比的清醒,可身体似乎完全失去了知觉,我明白,落地的那一刻就是我的亡命之时,我不能等死,我没有放弃。

神识幻结虚空印,以神识引领实体逃亡,我别无选择,我做了一件亘古未有的尝试,能否毕其功于一役,能否有命逃离,我没有一丝一毫的把握。

咦!衣衫歪歪扭扭的魔僧灭道傻傻的等在百丈外的一处砾坡,满脸的惊异之色,他万万没有想到,一个必死之人,竟然能咸鱼翻生,凭空奇迹般的消失了。

逍遥子也是眉头一皱,转而目放异彩,他朗声发言,震慑群山,“北星小友,一路好走,异日密域宗门随时欢迎你的造访。”

这是下战书哪!正在亡命天涯的我听到了,我的伤很重,重到生命垂危的程度,我根本无暇他顾,只是一遍又一遍的以神识幻结虚空印,唯一的念头就是逃得越远越好。

“嘿嘿,中了老祖的天魔环还能逃走,你也算是第一人了,不过可惜,恐怕你有命逃离没命活啊!哈哈哈哈。”

魔僧灭道在自言自语,他又回到了先前的位置,虚空盘坐于三君亭外。

此时的逍遥子眼中闪烁着莫测高深的精芒,他在心中祭奠着一朵夭折的修真奇葩,以他的级数他当然看明白了,不知以什么秘术逃跑的那个小子,肉体断然无法保存,元神或许无恙,可在这茫茫的迷图山脉之中,区区羸弱的元神,除了沦为邪魔祭器的炉鼎,除了被凶兽吞噬,除了自生自灭,还能做些什么哪?

“往生的人儿,不要怪我心狠手辣,要怪你就怪天道无情,你就怪修真铁律,你就怪自己不懂韬光养晦吧!”

逍遥子心中想着这些,可他的双眼却炙热的盯着战魔神巨灵,对于他来说,北星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插曲。

三君亭外的天地重新恢复了平静,仿佛什么都不曾发生,什么也都没有发生。

北星败了,而且一败如水。

逍遥子看得很准,北星的确九死一生,他再一次为野路子出身付出了巨大的代价。

然而北星于生死之间取得了惊天的突破,以神识幻化结印,此乃“四祖”罗摩都不曾触及的至真境界,却被他在无路可走的情况下,堪化贯通,这不能不说天意弄人。

“芥虚可逆”,此乃《芥虚典》第一层二十四字真言的高阶奥义,北星捡到了宝。

逍遥子不是神,他不能预知未来,他或许猜对了过程,却猜错了结果,北星的奇迹绝非侥幸。

……

“大哥,这鬼地方真不是人呆的,我们竟然硬挺了近四年的时间,总算快出头了,我他妈的也快疯了!”

茫茫迷图山脉东部的深腹地,上古神龙兽栖息的穴谷,当下高阶凶兽逐鹿的猎场,素有“一入辞生,斩断神魂”凶名的原生区内,一处隐蔽而阴森的,枯枝败藤层层叠叠的山谷内,传出了两个年轻的声音。

“老三,站起来,越是伤痕累累,越是疲惫至极,我们越不能倒下,越要坚持,精神意志的锤炼,道心坚韧的锻造一时一刻都不能放松。”

两个衣衫褴褛的年轻人从枯枝中爬了出来,其中一个矮胖的如一堆烂肉般瘫倒在地,另一个高高大大的在拽他,在催促他起身。

“大哥,刚对付一个大懒兽,我不行了,我需要休息,我没气了。”

高大的年轻人见状深深的叹了口气,他语声飘渺而伤感的说道:“童桐,老二至今没有消息,但可想而知,他每天都处在水生火热之中,都处在生死抉择的边缘,他一定已经或者正在抒写着属于他的修真传奇。与他相比,你我遭受的这点苦难算得了什么,如果你不想被拉得太远,如果你还想三兄弟有重新聚首的那一天,你就应遗忘痛楚,打起精神,迎难而上,挑战极限。”

躺着的矮胖年轻人闻言突然目放湛彩,他一骨碌的爬了起来,神情凝重的前行几步,满面愧色的说道:“大哥,我错了,我会坚持到底,永不放弃。”

“好!这才是我天岩的好兄弟。”

“大哥,我一直都很怀疑,昊天掌院和昊空师叔不能是骗咋俩吧!二哥真的还活着吗?他们真的能重新接受二哥,承认他是天道院弟子吗?”

“童桐,你不用怀疑,冥冥之中我总有一种感应,老二一定还活着,他在沉默中坚守,他在孤寂中独行,他还有许多事没有完成,他一定会回来的。”

“我真的很期待啊!三兄弟重逢,御剑青冥,笑济苍穹,护龙翼恒祥,奉天道正朔,那将是怎样的一种辉煌啊!哦!对了,念儿那臭小子也该满地跑了,我好想他。”

望着一厢情愿傻傻的憧憬着未来的童桐,天岩的心中泛起了无边的苦涩,老三太天真了,昨日黄花,逝去的早已不在,不是曾经的孩子了,路有千条,交集微乎其微。

泼出的水岂能收得回来,天道院太一厢情愿了,老二是不会回头的。

“护龙翼恒祥,奉天道正朔”,多么宏大的梦想,不过可惜,并非所有人都以此为荣,尤其是老二。

“走吧!我们回去,今天不练了。”

“耶!大哥万岁,二十头五级凶兽的内丹,一头三级大懒兽的内丹,我们是永远的第一,哈哈哈。”

两个疲惫不堪又坚定无比的身影渐行渐远……。

是啊!四年了,在天道院演武堂首座昊武真人,密域风柏真人,极地龙腾堂堂主宋子雄,圣女宫内事护法扈三娘的带领下,“龙翼七星”在迷图、天倾两座山脉的深腹地,在号称“断神魂”“噬仙魄”的原生区,坚持了四年。

这场史无前例的生死试炼,除了天岩以外,其余六个温室的花朵,与凶兽普一接触,便极不适应,初期他们是靠坚毅的道心挺过来的,可随着杀戮的逐步血腥,这其中的不同日益显露出来。

心性,会在生与死,血与火的磨练中彰显无余,“龙翼七星”,在这场噩梦般的试炼过后,他们终于踏上了各自截然不同的人生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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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攻守易形

“断魂噬魄”,迷图山脉和天倾山脉最为神秘的两大原生区,相传这里曾是上古神龙兽的栖息地,是一个充满着致命诱惑和致命凶险的死地。

千百年来,不知道有多少自命不凡的修者、冒险者、独行客前往一试机缘,但能活着回来的屈指可数。

风闻原生区遍布着各级凶兽,就是拥有大道期修为的真修也不敢冒然一探。

天道院把这里当成了“龙翼七星”的试炼场,绝对是史无前例的壮举,即便逡巡在原生区的外围,七大弟子的收获也将空前丰厚。

四年的时间对于修真人来说根本不算什么,可“七星”的经历无疑是铭心刻骨的,他们的心性发生了巨大而颠覆性的变化。

天岩更加的苍桑孤独,不管面对谁,不管面对几级凶兽,他的野蛮战法依旧,甚至有些噬血,除了童桐以外,七星几乎没有人敢,也没有人愿意与之接触。

芒锋更加的飞扬跋扈、颐指气使,不过他也有令人称道的地方,几次危难之时,他都能挺身而出,救过雪姬,救过扈中行和冷仇,遭遇高阶凶兽,即便身负重伤也硬顶不退,他的实力毋庸置疑,他俨然是七星的老大。

冷仇是七星中的一个特例,可以用“在沉默中疯狂”来形容他,噬血、悍不畏死、冷酷、阴险毒辣、记仇、睚眦必报。试炼初,他曾遭遇过一头四级剑脊兽,不敌而惨败重伤,两年后,他竟然找到了它,百里追杀,以近乎凌迟的方式报了一剑之仇。他回来的时候,身上沾染、挂满了血渍和碎肉,让灵心和雪姬恶呕了三天,直接把他化为不可接触者。

童桐不太适应这种茹毛饮血的铁血生涯,若不是天岩一直在旁鼓励,他极有可能坚持不下来。

扈中行是众所周知的“苦情人”,昔日的儒雅风流不见了踪影,昔日的刻薄和寡绝也荡然无存,他成了一个真正意义上的花痴,他疯狂的追求着灵心,却一次又一次的碰壁,他变得异常的沉默和沮丧,他根本无心试炼,若不是师叔宋子雄和圣女宫内事护法扈三娘的精心照顾,他可能早就跟不上七星的步伐,退出了激烈的竞争。

世事就是这样,同一起跑线冲出的运动员,撞线的时候绝对有快有慢,七星原本没有排位,不过经过试炼,谁行谁不行,一目了然。

天岩和芒锋只用了两年的时间便几乎同时碎丹育婴,二人尽管老死不相往来,却也坐实了老大的地位。

童桐、冷仇、灵心也于第三年育婴功成,目前雪姬提前结束了试炼,境界不明,原本很有前途的扈中行,直到今天也没有取得重大的突破,急的极地龙腾堂堂主宋子雄是抓心挠肝的,却又一筹莫展。首-发

“这两个混蛋,这个时候还没回来,不能他妈的又不知深浅的往里闯了吧?”

基地外,脸色铁青的昊武真人翘首远望,显得忧心忡忡。

试炼满三年后,天岩、芒锋、童桐、冷仇、灵心育婴功成,他们已经步入了大陆强者的行列,可以独当一面,他们被分成了两组,天岩、童桐、雪姬一组,芒锋、冷仇、灵心一组,在没有师者护航的情况下,自主进入原生区试炼。

说来也怪,芒锋一组有三个婴修,但他们所猎获的凶兽,所斩获的内丹,却次次败在天岩、童桐、雪姬之手,这让芒锋大为恼火,发誓要清洗耻辱。

这种情况却让昊武真人大为担心,内斗还在继续,掌院师兄猜对了,以天岩和芒锋的牛脾气,不做到极致是不会罢手的,他们宁可累死、战死,也绝不会向彼此低头。

这不,天都快黑了,天岩和童桐还没有回到基地,没了雪姬的牵绊,昊武断定,这两个混蛋一定是往原生区核心的凶险部位挺进了,那里有些地方连他这个大道期的修者都不敢轻言前往的,假如碰到一个三级凶兽,他们两个尚有一拼之力,假如碰到一个二级凶兽那只有看天意了,假如碰到一个一级或圣级的凶兽,他们一定没命回来。

“天岩啊!天岩,俺他妈的上辈子一定是欠你的,你又不是俺婆娘,这牵肠挂肚的,折磨死俺了!”

昊武这边还没骂完,两个蹒跚的身影便出现在那边山麓的暗影之中。

“又搞的一身是伤,不知爱惜自身的混蛋……。”

怒脸转喜,天下闻名的修真大佬昊武真人一哈腰,人射了出去,瞧他那急切的模样,简直有点卑贱。

……

漠然的睁开双眼,我重新感知了生命的灵动,重新感知了生机的张力,我回魂了。

扯去身上的蛛网,拂去衣裳的灰尘,我缓步走出了树洞,我在这里最少躺了两个月,几次徘徊在肉身覆灭的边缘,最终还是我那古怪的金丹救了我,它令我重生,我对它也有了更实质性的认知。

这期间来了四拨凶兽,都被我强大的精神力量吓退。

经历了触底反弹,我堪悟了自己与真正绝世强者之间的差距,灭道的魔力远没有达到无敌的程度,他之所以给我如此大的伤害,归根结底是我的心不够狠,是我的血不够冷,是修行的厚度不到,是出手的时机不明,是对残酷生存法则的不敏感,是对强者游戏规则的不透彻。

我一直幼稚的认为凡事皆有因果,可逍遥子和灭道结结实实的给我上了一课,真正的顶级强者,他们既爱惜羽毛,又极度排外,既当婊子,又想立贞节牌坊,强权意识,根本毫无道理可言。

我深深铭记了这次生死咫尺的教训,想真正与他们抗衡,我差着火候,也差着卑鄙。

逍遥子不可能认出我,不可能记得蓝海边跪求哭诉的那个卑微的生命,在他的记忆中,我连一粒微末的尘埃都算不上,何谈其他。他的“阳谋”,是一种阴险的本能反应,目的只有一个,就是灭掉潜在的威胁。

这一战,我几乎往生,却于生死危亡的关键时刻再做突破,神识可以结印,引领着实体逃亡,这是我从来不敢有的想法,简直是个梦幻般的奇迹。

以往与强者对敌,尤其是与亿凡,与向道的两战,我发现自己的印结明显跟不上战场风云突变的速度,这是一大弊病,是关键时刻足以致命的缺陷,可我毫无办法。

现在不同了,神识结印,将无所不在,将瞬间秒杀,从招法能力上来说,我终于跻身庙堂,拥有了自己的一套体系,一套傲世的绝学。

再他妈的遇到魔僧灭道,只要我先发制人,一定会让他手忙脚乱,自顾不暇,或打或逃,主动权尽在我手。

一声响彻寰宇的长啸在连绵起伏的群山中响起。

“贼老天,你奈我何!我北星还在,从此攻守易形了,天道院,密域,极地,一切强权的污秽,不久的将来,我会亲手埋葬了你们,哈哈哈哈。”

一道闪烁华彩的身影腾空而起,在千山万壑的迷图山脉,向东疾射而去。

……

“老爷子,你怎么了?你起来,你起来啊!告诉我,大漠噬血盗发生了什么事?你答应我的那纵横凡间的鬼影天杀哪?你多年积攒的金子哪?你起来呀!”

落日城城主宅邸的密室内,宛如“活死人”的芒骛远老泪纵横,他听到了儿子芒剑的哭诉,他看到了儿子芒剑眼中的落寞,他有千言万语,他什么都清楚,他什么都明白,可他无能为力。

这一刻,他感到了一种源于灵魂的深深的恐惧,那个人的手段歹毒寡绝、阴险狠辣,比恶魔更恶魔,就这样眼睁睁看着芒家一步一步的走向衰败,走向灭亡,这种折磨,比杀了他更令他毛骨悚然,更令他哀伤欲绝,悲苦透腔。

“父亲,你起来,告诉我是谁害的你,我是凡间的主宰,峰儿是天道至尊,这天下谁敢碰咱们芒家人,哈哈哈哈,你不用害怕,我一定会将他挫骨扬灰,一定……。”

芒剑陷入了辉煌的幻想,他占位未来,他明显处于疯癫的边缘。

都说天道不仁,此时的芒骛远无比的憎恨天道,他恨天道对他们芒家太薄,恨时运不济,恨管平,恨苦修,恨北星,他仍然不知反省,他仍然心有不甘。

实际上哪里有什么狗屁天道,就是真有,它也不会管这些蝇营狗苟的烂事,“天道”是人想出来的,是人赋予它神奇而万能的意义,把命运的好坏栽在它的头上,纯属无稽之谈。

人是这片星域最微末的一种存在,与一沙一草一木没有区别,星域运行的内在法则,内在规律根本无视人的生死,它为恒在而存在。

如果非要给人的行为蒙上一层面纱,蒙上一层神秘的色彩,那一言以蔽之,“自作孽不可活”。

这不是因果,更不是注定,人类的发展史既是一部仇恨史,也是一部救赎史,有许多的冤屈都湮灭在滚滚的时间长河之中,只有那些能突破自身壁垒,清洗和救赎成功的人,才有权利对曾经的仇人,对曾经的罪恶说出这句话:“自作孽不可活”,而余者却只能说:“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

彤山城龙家,一袭白衣的圣女宫宫主思无暇俏然而立,裙摆飘飞间如凌波仙子,欲乘风而去。

对面,一个齐眉勒着嵌玉抹额,灰衫素带,鬓若刀裁,棱角分明,神情冷峻的灰衣人完成了灵识侦查,张开了双眼,一时间屋内精芒吞吐,微风乍起。

“天哥,你看情况怎么样?”

灰衣人温柔的看了一眼思无暇,略为沉吟地说道:“施术者至为强大,对一个凡人精神封印,手段过于歹毒,此印想解并不是很难,只是……。”

“只是什么?”

下首面色憔悴的雪姬急迫的问道。

思无暇闻言眉头一皱,对于弟子的操切她很是理解,但如此没有礼貌,令她有些尴尬。

灰衣人明显看出了思无暇的顾虑,他不以为忤的笑道:“只是怕他承受不住我与你师父合力破除封印的精神冲击,即便是封印解了,恐怕他也没命醒来。”

雪姬傻了,她的面色白了又青,青了又白,瞬间万念齐发,到底该如何抉择?种种结果一一闪现,她银牙一咬,无比笃定的说道:“天师伯,如铁命陨前能不能让他清醒一阵子,如果可以,雪姬叩谢天恩。”

“你起来!本宗不喜欢扭扭捏捏的繁文缛节,我只能告诉你封印可解,至于他能不能醒来,则全凭造化。”

灰衣人的措辞毫不客气,可见其对旁人生死的极度漠视和极度冷酷,极其自我的性格。

实际上灰衣人是蛮欣赏雪姬的,能于纷繁复杂的心结中瞬间理出头绪,刚毅果敢,明知不可为便不为,断然选择以自己男人的生命换回他片刻清醒,了解事实真相,了解仇恨,这不是随便什么人都可以做出的决断。

对于这件事情,灰衣人有着与思无暇不同的见解,他非常清楚,施术者是个至尊级数的修者,与一个凡人不可能有什么恩怨,一定是雪姬的男人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行,让施术者看不过眼,才以牙还牙,以血还血。如果出手相救,会因此惹来一堆的麻烦,但碍于思无暇的情面,又不能置若罔闻,他很佩服那个施术者的神识修为,他有心一会,何况他已经人在道颠,早已无所畏惧,报复,只是一句玩笑而已。

“天哥,援手之义,无暇谢过了。”

“暇妹,你我之间,谢字乃多余之物。”

灰衣人望着思无暇那绝世的容颜,心头涌起一股暖流,青春的记忆如潮水般袭来,他忘不了,那两个人也忘不了,四大宗门,恩怨情仇,原就是一本烂帐,可彼此最初的那份情谊,倒还真不用一个谢字。

灰衣人有些忪愣,思无暇何尝不是,她的记忆同样回到了那段青春草莽的岁月,那段联袂江湖的日子,昊天真人、逍遥子、灰鹤,加上她自己,千年前的“周天四杰”,横扫修真界,光耀宇内,何等的风光啊!谁知如今已是物是人非,再难聚首了。

暗自叹息一声,思无暇收拾心情,淡然的吩咐道:“雪姬,还站着干什么,还不快去准备适用物品!”

屋外的龙家家主龙威闻言一激灵,这是说给自己听哪!他连忙转身就走,顺便拖走了已经进入“极品花痴”状态的弟弟龙浩。

外间,龙威脸色铁青的把龙浩撇在了地上,并怒不可遏的喊道:“小刀,赶快把这个已然疯魔的老处男弄到漠希去,如铁现在生死不明,他竟有闲心盯着他的初恋圣女淌哈喇子,你是不知道啊!就刚才,我的心都他妈的悬到了嗓子眼,我担心他一个把持不住,扑了上去,还救如铁,还救个屁,龙家都会因此大劫临头。”

那个叫小刀的汉子,脑袋越垂越低,他的神情无比的纠结,笑也不是,哭也不是,倒更像承受着一种折磨,对!他正被爆笑与哀伤两种情感折磨的痛不欲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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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天道峰上

一道流光缓缓落在天道峰上。

“五师兄,就等你了,还不快着点。”

“催什么催,小六,你是不是想累死俺啊!”

嘟囔归嘟囔,风尘仆仆的天道院演武堂首座昊武真人一路小跑的紧随昊风真人进入了天道大殿。

“俺来晚了,不过俺接到简讯就祭剑回飞,一刻都不敢耽误,嘿嘿,嘿嘿。”

殿内,天道院掌院昊天真人坐在上首,昊凡、昊空分坐下首的两侧,还有两把沉香木雕大椅正等待着它的主人。

昊武一屁股坐在昊空的旁边,端起茶碗就是一通猛灌。

对面的昊凡真人嫌恶的瞪了他一眼,院主昊天真人则是摇了摇头,一副孺子不可教也的模样。

“大师兄,人齐了,你看……。”

大殿的角落处,一张躺椅上,天道院至尊昊远真人手握一把精致小巧的紫砂壶,闭目垂眉,悠然自得。

还在灌茶的昊武听闻昊天掌院说大师兄也在,他一口茶没咽下去,噎在了喉间,可他顾不了许多了,立即正襟危坐,进入眼观鼻,鼻观嘴,嘴观心的状态。

一旁的昊空看不过去了,大师兄有那么可怕吗!真是的,他掌蕴暗劲,轻轻的拍了一下昊武的后背,送那口茶水顺下。

昊武的脸色缓过来了,他感激的看了一眼三师兄。

这一幕所有人都瞧见了,都在微笑。

“小五,你先汇报一下试炼的情况。”昊天发话了。

“是…是,为期四年的迷图试业已炼顺利完成,目前七星他们在不老峰休息,巩固道基,将于一月后返回天道峰。此次芒锋、天岩、童桐、灵心全部育婴功成,可堪大用。哦!俺把演武堂大弟子乐功留在那里,协助不老峰驻守弟子招待其他宗门大佬。”

“好好,天道院一举产生四个天赋异禀的弟子,必将震惊修真界,天道正朔,传承有序啊!”

四个前途无量的婴修,这是任何一个修真门派都可望而难及的梦想,众人喜形于色,对天道院的未来充满着无俦的信心。

昊天掌院面色一正,平静的说道:“诸位师兄、师弟,四年来,修真大势表面风平浪静,暗地里却是波涛汹涌啊!晨曦城、彤山城、西拉玛、巴蜀地域纷纷传来魔门活动猖獗的讯息,看来他们改变打法了……。”

“哼!日宗胡辛那老王八蛋一向谨小慎微,缩头缩脚,他习惯于暗中下手,背后捅刀子。”

躺椅上的昊远老神在在的闭着双眼,言语却掷地有声。

“大师兄说的正是,咱们要防止魔门釜底抽薪,所以即将展开的‘七星行道’是重中之重,其他宗门都会派高手暗中保护各自的弟子,杜绝意外。以往我们是不屑如此的,但今时不同往日,芒锋、天岩、童桐的情况特殊,守护之责,交由小五全权负责。”

昊武真人这回是弄明白了,千里迢迢的招他回来,为的就是这件苦差,可他屁都没敢放一个,与其说怕掌院之威,还不如说怕大师兄昊远的臭脚布啊!

“另外近年蓝海海水日渐暴虐,天域大漠不断向东扩张入侵,天灾频现,人祸横行,这些也许是乱世来临的征兆,天道院乃修真正朔,扛起卫道大旗那是责无旁贷,况且密域和极地一直都在虎视眈眈,我们不进则退,诸位可要小心行事。当然,令人欣喜的是天道院当下已经步入了最辉煌、最鼎盛的时期,我们无所畏惧,只要我们自己不犯错,天下没有人可以撼动天道威严。”

这样一番话具有很强的煽动性,众人虽然都是大佬级的人物,平素看上去个个不磷不缁,宠辱不惊,可当谈及传承与核心梦想,他们同样不能免俗,气血上涌,为天道院舍生忘死的情感喷薄而出。

“还有一个好消息,二师兄突破大道后期臻至大化期的契机已现,不日他将密洞闭关,等二师兄出关,天道院将多了一个站在天道之巅的至尊修者。”

“啊!二师兄,你就是俺的偶像呦!”

“小六恭贺二师兄。”

大殿内的六个人,此时心中的情感最复杂的就是昊凡,终于脱离苦海,脱离大师兄的魔爪了,他很庆幸,也很失落,进军大化期,他很欣喜,也有些不知所措,总而言之是五味杂陈啊!

“嘿嘿,小空子,你把修真堂的一切事宜移交给你的大弟子乐桑处理,从今天起,你顶替昊凡,充任我贴身的道童。”

躺椅上的人不见了,声音却在大殿中久久的回荡。

昊空真人呼的一声站了起来,他的脸色越来越苍白,他的双手在不停的颤抖。

端茶送水,洗衣做饭,尤其还得洗臭脚布,这对于一向清高超脱、风骨崖岸的昊空真人是一个至难的考验。首-发

……

两股磅礴的神识合二为一,一路过关斩将,直奔龙如铁被封印的意识海而去。

这是一种绝对的信任,这是一种可以把生命托付给对方的情感。

极地宗主“灰鹤”天野,圣女宫宫主“玉仙”思无暇,他们正在联手为龙如铁破除封印,他们正在联手演绎着一段永不背弃的无上传奇。

神识相融,必须精神毫无戒备,心灵完全开放,灵魂愿意接纳彼此才行,这是一件奇凶绝险的事情,相融的两个人如果有一方居心叵测,那另一方就是待宰羔羊,死都不明白自己是怎么死的。

封印外,两股神识分分合合,他们在试探,他们在交流,他们在寻找能够两全的切入点。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屋外龙威的脸上,汗滴如雨。

啵的一声,焦急中的雪姬仿佛听到一个源自心灵的,如气球破碎的声音,她明白,接下来,夫君如铁生死一瞬。

“哎呀!疼煞我也!北星上师,饶命啊!”

床上的龙如铁身体一阵剧烈的颠簸,他睁开了昏暗无光的双眼,他开始大口大口的吐血。

龙威、医者、仆人、丫鬟纷纷冲了进来,他们幻想着,他们渴望着,他们企盼着死神可以手下留情,给那个深陷巨大痛苦之中的人,留下一线生机。

灰鹤和思无暇早已鸿飞冥冥,只剩下近乎痴呆捏傻的雪姬,她木讷的走向屋外,双拳紧攥,指节泛白,她心里明白,她的余生将为了一个名字活着。

彤山城外,一处风景如画的茶园,两个世无匹敌的至尊修者在依依话别。

“暇妹,没想到施术者心性歹毒,封印中暗藏玄机,他根本没打算让那个平凡人有任何存活的可能,没帮上你忙,灰鹤无能。”

“天哥,这是哪里话来,你我能够重温昔日生死托付的坚贞情义,无暇足矣!百年之期将至,届时盼与兄再聚。”

“好,修真无情人有心,暇妹,就此别过。”

一道剑影倏忽穿越,转眼消失于无极。

虚空伫立的思无暇久久凝视着南天际,她的心有些乱,灰鹤的风采更胜从前,那个人哪?他是不是也虚空咫尺,证道在即。

蓦然,她心神一动,她想到了雪姬,这是一个可怜的孩子,已然了解真相,接下来怎样安抚颇为棘手,一个处理不好,圣女宫的这朵修真奇葩极有可能因仇恨、因执着而步入魔道。

……

天道峰下,我久久凝视着这座参天巨峦,这里是我梦开始的地方,也是我梦破碎的地方,它承载着我全部的情感,它毁灭了我全部的梦想。

我不清楚自己此时的心情,有激越,有黯然,有耻辱,有哀伤……。

千般滋味,万般感触,汇成一股浓浓的悲怆,充斥在天地之间,我想大声宣告我的回归,又兴趣寡淡;我想振臂高呼一吐郁结,又意兴阑珊。

一种纠结,在眉头,在眼眸,在心底泛滥开来……。

“滚开,我心情不好,别惹我!”

月光下,十几头健硕的狸兽围了上来,突出的兽齿寒光闪闪,它们依旧那么噬血而贪婪。

生死试炼,生死试炼!狸兽还是那些狸兽,为什么?为什么其他的都物是人非了?为什么我的心再也没有那种热血沸腾和青春蓬勃的感觉了?

这样的夜,除了呼啸的风,除了我与狸兽的缘法,只有满天闪烁的繁星,压在头顶。

灵力流转,我收回了钳制着狸兽弱小精神的神识,腾空扶风摇曳而去。

……

“哥,快两年了,我怎么感觉还像做梦一样?”

“是啊!小山,哥这心中也不踏实,想咱俩原本是一对最贫贱的孩子,父亲打猎失踪后,我们成了孤儿,那段日子太苦了,哥哥实在忍受不住了,骗你说入山去寻找父亲,实际是想结束痛苦,死在这茫茫的大山之中,与父亲同在。谁知即将命丧狸口之际,乐功上师凭空出现,把我们带到这个仙境一般的地方,可见苍天见怜,不绝你我兄弟。小山,这里是天下闻名的修真仙府天道院,咋俩得努力啊!乐功上师说了,天道什么…什么勤,意思就是练功要扎实,十几年后,入天道你我才有机会,才能飞来飞去,才能成为和乐功上师一样的人,记住了吗?”

两个道童打扮的孩子站在天道院天道大殿后洞的入口处,他们一边值夜,一边谈论着往事,憧憬着未来,大的十几岁,小的也就八九岁。

“嗯!知道了。可是咱们很长时间没有见到乐功上师了。”弟弟很懂事,一副人小鬼大的模样。

“上师在不老峰主事,听说新一届‘龙翼七星’迷图试炼结束了,要在那里调整一段时间。弟弟,你知道吗!名列七星,那是一种无上的荣宠,无上的……。”

大的两眼放光,有些激动,小的却似懂非懂。

我站在这里好久了,我在用心感悟着自己的情感,也在倾听着那两个孩子的对话。

天道峰顶四面八方有五组十个元婴期修者巡回守护,堪称戒备森严,不过那挡不住真正的高手,天道院是修真界的翘楚,平静安逸的日子过多了,他们明显有些托大。

那两个孩子身世凄惨,是一对苦人儿,他们正处在幻想的年纪,修真、天道,在梦中都不会太过遥远。

我由衷的祝福他们,苍天倘若怜人意,就让他们无风无雨、无灾无难的达成所愿吧!

身影一闪,我幻进了内洞,再次踏足于雾气茫茫的浮桥之上,天道入口还是老样子,白芒闪烁,辉煌耀世,只不过多了一层结界,想来是天道院为阻止宵小之辈觊觎天道奥义而采取的防护措施。

这里是天下修真人梦想的极致,这里是我梦碎的地方,它如此的静谧,如此的净洁,如此的傲视苍穹,它真的如叠伽所说,是万恶之源吗?我有些怀疑。

“没有投简报备,没有名刺拜帖,鬼鬼祟祟,妄入天道禁地,你这是在玩火,在自掘死路,在挑战天道院的威严,陌生人,俺劝你到此为止。”

是昊武真人,我记得他,说话瓮声瓮气,嗓音如同老木撞钟。

“呵呵,禁地,昊武,如果有一天禁地变成祸乱天下的根源,你们这些始作俑者,怎么自处?”

我知道,昊武不会明白我话中的意思,实际上我也只是一种试探,或是一种故作深沉,至于天道是正是邪,跟我没有半分钱的关系,我之所以来此,目的仅仅为了祭奠,祭奠自己逝去的梦想,祭奠自己曾经的荣辱,祭奠自己记忆中的情感。

“大胆,妖言无忌,蒙垢正朔,你是何来路,让俺瞧瞧你的真容。”

我笑了,昊武真人,天道院演武堂首座,名震龙翼修真界的大佬级人物,他还是那个脾气,性如烈火,一点就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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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一面何难

直插入云的天道峰上,群星笼罩,圆月挂于一角,银色的辉芒中,一切都浸染着一种妖异的娴静,

天上宫阙,凡间琼宇,最美,莫过于此。

浮桥上,我伫立于虚空,神识契合万象,人与周围环境完美融合,境界臻入了大道即成的无我状态。

昊武周身绕体的灵芒宛如实质般流转不息,他在寻找我的破绽,可惜,修为上我也许差着火候,境界上我却足以唬人,他选错了方向。

时间在悄悄流逝,他不动,我也不动,对垒还在持续,我倒是无所谓,可昊武真人挂不住脸了,他看不透吃不准,他开始有些焦躁。

“昊武,如你所言,到此为止,可好?”

“放屁,你说为止就为止,你当这是你家啊!”

火爆的昊武出手了,我笑了,心底竟有些期待。

一片怒海碧波汹涌而至,那是水的力量,浩瀚、广袤、无际无垠,那是天河之水,华彩艳丽,又杀机四伏。

我的左侧仿佛是一泓深潭,涟漪自起。

我的右侧似乎是怒海狂涛,浪凶波涌。

我的后方仿佛是一片湖光,烟雨蒙蒙。

我的前方似乎是涓涓溪流,潺潺叮咚。

好招法!已穷幻水之至极,我敏感的查知,那貌似孱弱的溪水可以瞬间化龙,最为凶险莫测。

都说水火不容,我祭出了四方天火以迎敌,烈阳真火对上了深潭,星域飞火对上了狂涛,寒月阴火对上了湖光,神雷劫火迎前。

幻水内核,熊熊的烈焰在燃烧,我宛如地狱走来的火焰之神,气吞八方,傲霸无极。

天火至贵,我竟然与威名赫赫的天道院演武堂首座昊武真人拼了个旗鼓相当,最起码场面上绝不输人。

此时的昊武处于离奇的愤怒当中,这个陌生的闯入者明显年纪不大,但修为却是莫测高深,他的体内竟然孕有天之火精,简直不可思议,这有悖于修真常识。

修真人靠坚毅的道心,持之以恒的修悟,完全可以粹炼出火属性的能量,但那是人之三火的膨胀、凝聚、实质、弥化,之后是阳极阴生,混沌一体,与天地相接,无限于大道。诸如烈阳决、赤焰诀等,都是以至刚至阳之霸,以至强至盛之威,进而觊觎天道的法诀。

可天之火精是天地间最诡秘难驯的烈焰之源,只要厚度足够,它可焚万物,莫可抵御,人不可能据其为己有。

惊叹归惊叹,昊武不敢有丝毫的懈怠,大佬级数的修者,爱惜声誉胜过一切,他承受不起阴沟翻船的羞辱。

一把烈焰滔天的辉煌巨剑,携万千流光,闪耀着灭世的华彩,迎头朝我劈下。

昊武是个双属性能量的大修行者,这实在出乎我的意料之外,也打了我一个措手不及。

“一指盈智水,满众生所愿”,我双手幻化结印,闪烁璀璨精芒的拇指引世间最锐之力,点在了巨剑刃口。

轰的一声,流光溢彩,火焰、天水肆虐,天道大殿一阵的耸动,雾索浮桥骤然崩塌。

我向后弹飞三十几丈,撞在了石洞内壁,一口鲜血喷出,我借此散尽了胸中的瘀伤。

那声炸响传出,一定惊醒了不少静修中人,看来委曲求全解决不了问题,好,那就一战倾情吧!

扶正震歪的斗笠,抹去嘴角的鲜血,我发动了三君亭畔,生死之间堪悟的“神识印劫”。

我明白,昊武是率真之人,我与天道院的恩怨跟他没有多大关系,埋葬昊武全然没必要,但拿他练手却是最好的人选,机会可遇不可求啊!

毫无征兆,尊胜印、施无畏印、智拳印、降魔印、如意宝印,五印轮回,生生不息,瞬间暴起于昊武的周围。

精芒、掌影、各色异能,把他紧紧的圈在了光芒锁定的核心。

昊武狼狈不堪,疲于应对,他无法理解我的攻击。

虚空之中,我强按心中的喜悦之情,故作冷漠的刺激道:“天道院,也不过尔尔,你这演武堂首座,徒具虚名。”

昊武暴怒了,他打出了真火,可我却选择了逃离,该来的就快来了,我不会傻到拿自己当靶子。

五印轮回他都受不了,如果我以诸天九印攻击,取他性命也不会太难。

空旷的天道大殿,昊武真人眉头紧蹙,一个人痴痴的站着,他在回想那个远遁的闯入者,回想那个神鬼莫测的道法攻击。

“小五,闯院的是什么人?你怎么了?”

昊天掌院和修真堂首座昊空真人闻讯赶到。

“凭空结印,疾如迅雷,快如闪电,瑰丽玄秘,化腐朽为神奇,化不可能为可能,好神奇的道法!好强大的神识!我败了,败在一个年轻人的手中,败得很惨。”

道衣歪歪扭扭、破碎不堪的昊武神情木讷呆滞的走向洞外,他的背影显得有些苍老,有些落寞。

莫名其妙的昊天和昊空对视了一眼,转而震惊的追了出去。

……

迷图山脉不老峰北二十里,一座奇石嶙峋的秃山顶,一个清冷孤傲的绝世美女临崖而立,她紫衣飘飘,长发飞扬,一双凤瞳润泽如玉、清澈如水,她痴痴的望着远山的巍峨,心中对大自然鬼斧神工般的奇迹,充满着由衷的赞叹。

蓦然,她眉头一皱,檀口微开,声音奇冷的说道:“扈中行,如果你仍是无羞无耻的一味痴缠,别怪我灵心不顾四大宗门之间的情谊,挥剑斩人,我说到做到。”

“嘿嘿,嘿嘿,小美人,你那小嫩手杀人多暴殄天物啊!还是留着伺候哥哥我吧!”

灵心闻言大惊失色,骤然转身,一个独臂、吊眉、塌鼻、奇脏、奇丑无比的老头凭空出现,他的目光淫邪无比,贪婪无比,他的喉结在吞咽,他在喘着粗气……。

“你是什么人,敢如此放肆?”

“我是你们天道院的祖宗……。”

惊诧声,娇喝声,阴沉的笑声,灵力交锋的炸响声,洞穿人心的风声,荒山秃岭,奇石参差,各种味道交织在一起,演绎出一段古老的悲情的故事。

……

越接近不老峰,我的心情愈加的沉重,愈加的复杂。

曾经的记忆,曾经的恩怨,多年未见的陌生感,再度重逢的兄弟情,我有些忐忑不安。

我相信,随着我这个必死之人的出现,他们一样唏嘘。

枯枝败藤之间,我求索着自己内心最真实的情感,相见伤心,不见伤情啊!

远处,一高一矮两个人以陆地腾挪之术快速的朝这边赶来。

“大哥,你慢点,灵心那么泼辣,她不会有事的。”

“老三,扈中行怎么说?”

矮胖的一咧嘴,晒然的道:“那个花痴,一听说灵心不见了两个对时,立即跟疯了一样,若不是极地宋师叔的制止,我怀疑他会自杀,呵呵。”

“别胡说,你知道什么,最近不老峰魔踪频现,怀疑是邪魔大罗、二罗,还有骨僵三怪,他们联手想找天道院的麻烦,灵心如果落在他们的手中,那情况危……,咦!”

高高大大的年轻人停住了脚步,他发现右侧枯枝败藤间站着一个头戴斗笠的黑衣人。

我同样身躯巨震,一股浓情氤氲在心间,是天岩和童桐!是我曾经生生死死的兄弟!我还没有准备好,却在这里兜头相逢。

童桐黑了,也瘦了,双目精芒四射,气势沉稳,俨然就是一个修真高手;天岩更壮了,他眼中浸满了忧郁,人很沧桑,可我却知道他已经“婴道大成”,龙翼强者的行列绝对有他一席之地。而且他体内有一把惊天神器,给我的感觉很熟悉,也很亲切,会是什么哪?我疑窦丛生。

望着这个斗笠遮面的黑衣小子,童桐沉不住气了,他怒喝道:“大胆小魔头,天道院弟子天岩、童桐在此,还不赶快束手就擒,是不是你们把我灵心师姐抓走了,快说?”

还是那个德行,毛毛躁躁,这个混小子,长进不大啊!我以神识仔细的观察着他们两个。

“三弟住口!这位道友,此处乃天道院不老峰辖区属地,请问你是什么人?要前往何方?”

天岩凝神戒备,目光如炬,一眼不眨的盯着我。

“世上的路世人踩,走路也招人盘查,惹人爱眼,你们天道院太霸道了吧?”

我故意把声音弄得很沙哑,想见的人已经见了,何必非要一个答案,何必非弄得彼此神伤、情伤、心伤。

今时不同往日了,他们已然成为天道院的擎天柱,脚下的路不可能再有交集,甚至可能敌对。

天道院正朔弟子的身份,学时的那份情感,非要做一个抉择,我对那结果毫无信心,甚至充满着恐惧。

“道友,前有邪魔残害生灵,非常时期,请你亮明身份,以免自误。”

不亢不卑,不欺不妄,还是他一贯的风格,天岩的变化不大,看来坠崖一事在他的心中并无负累,这就好,修行最主要的是修心,我当然希望他们能一帆风顺。

一声落寞的叹息出口,我回头走向来路,脚下的枯枝沙沙作响,呼啸的山风震耳欲聋,它似乎在送葬着某些东西,它仿佛在嘲弄着世事的迁变,讥讽着世人的愚痴……。

“站住,一声不吭,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你当天道院两大无双弟子是混假的不成?”

童桐这臭小子似乎要紧的不是天道院的声誉,反而是自我感觉良好的“盖世无双”,痞性尽显,玩心浓烈啊!

我在前,天岩和童桐在后,同样的陆地腾挪,同样的离地三尺狂奔,一场兄弟之间的追逐好戏,在茫茫的迷图山脉深处正式上演。

……

“嘿嘿,咱二罗有福了,这小蛮腰,不堪一握啊!”

一处山峦阴坡隐蔽的石洞内,一个独臂、吊眉、塌鼻、猥琐的老头把一个紫衣少女轻轻的放在干草床上,他的独臂在少女身上摸索着,啧啧称奇之声不绝于耳。

“稀世佳品啊!丫头,你堪称是我二百年间遇到的最好的货色。”

魔力倏忽往来,他解了部分禁制,唤醒了还在沉睡中的少女,他喜欢受虐,也喜欢虐人,他喜欢在修真女子绝望的最后时刻,暴力摘取她们的红丸,让她们受尽凌辱而死。

“魔头,住手,你要干什么?你可知我乃天道院昊凡真人门下弟子,本届‘龙翼七星’之一,你敢动我,不怕天道院明简缉拿,千里追杀吗?”

刚刚醒来的灵心足够冷静,她幼稚的以为天道院的名头足以唬住眼前之人。

不停摸索的二罗已经有点进入状态了,可他骤然停止了撩拨,他听到了一个名字,一个令他作呕,令他恨不得啖肉噬骨的仇人的名字,昊凡老杂毛,这条胳膊,这条胳膊就毁在他的手里。

“臭丫头,你是幸运的,因为你不会死;你也是不幸的,因为你余生的日子将无比的凄惨。等爷爷玩够了,玩腻了,我会废了你的元婴,把你撇进淫猩兽的洞中,等待你的将是几只强壮的猩兽和日夜不停的交合。嘿嘿,那场面会无比的刺激,直到你彻底忘记了作为人的全部属性,直到你为它们生下一堆的小猩兽,哈哈哈哈。”

“你…你…你敢……。”灵心的脸苍白如纸,这一刻她的心坠入了谷底,她生不如死。

“我不敢?这天地间还有什么是我不敢的!昊凡造下的罪孽将由你来偿还,这就是你的宿命。”

嘶嘶声响过,毫无征兆,灵心的衣物突兀破碎,一时间洞内春光盎然,玉体横陈。

二罗的喘气声再次粗重,他的脏手罩在了灵心的嫩峰之上,并缓缓的下滑……。

一滴滴泪水,一层层细汗,灵心在屈辱中咬碎了银牙,她的恨如怒海狂澜,研磨着她的心灵。

“丫头,又干又涩的,待哥哥为你开启雨露之门。”

二罗粗暴的分开了灵心的玉腿,脏手伸向了灵心的私密桃源。

蓦然,洞内一阵微风飘扬,一个带着斗笠的黑衣人凭空出现。

时也!命也!三缘不断,随因果转,唯心所现,唯心所变,一饮一啄,皆是前定。

这种无聊的论调,貌似把世事契合的无比到位,然而世事岂是一句佛言,一句前定可以堪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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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如此仇恨

“什么人?敢坏爷爷的好事。

袒胸露背,衣衫不整的二罗漫不经心的回头,他的脏手却狠狠的扣住了灵心的下体。

粗中有细,这个淫魔不简单!我普一进洞,就认出了他,那个在雪原遭遇过的邪魔之一。

“是你!”

“呵呵,打扰了,不错,是我,外边有四大宗门的强者围堵,借你的逍遥洞躲躲,你继续,当我不存在即可。”

没办法,想救下灵心,只能以退为进,令他虚实莫测,放松戒备才有一线希望。

“你…你个混……,你说的是真的?”

我的实力,他那个独眼同伴一定跟他讲过,他不敢轻易惹我,他号不清我的脉。

“嘿嘿,同为魔者,谨守戒条,守望可以不助,但也互不干扰,你我各行其事,嘘!”

我在倾听,那个淫魔闻言脸色稍缓,他也在听。

洞外,天岩和童桐疏忽而至。

“大哥,那个魔崽子就在这一片不见的。”

臭童桐,时间、话语拿捏的恰到好处啊!我暗赞了一声,身体故意表现的更加的小心谨慎。

那个魔头也很紧张,他的手不知不觉的离开了灵心的身体,时刻处于蓄势待发的状态。

“老三,你山阳,我山阴,散开来搜,他有大问题。”

“知道,那混蛋跑不了,看我的。”

就在刚才,我领着天岩和童桐在茫茫的山峦间一通穿梭,他俩追的是竭尽所能,一心一意啊!

我也很享受这种感觉,三兄弟重聚,疾飞驰骋于原山莽野,以这样一种方式完成“同飞”的梦想,挺好。

但我不是盲目的,我有自己的目的,我持续的大面积的外放着精神刺,我在寻找灵心,我要还她一份情,一份她曾在芒锋脚下救我的情义。

“哎!洞外来了多少四大宗门的高手?”

“他妈的,不老峰的真修几乎倾巢而出。”

“混蛋!你到底干了什么?”二罗明显有些急了。

“没干什么呀!就是不小心灭了他们一个飞扬跋扈的弟子而已,你是没遇到,你要遇到也一样会出手。”

“停停停,还而已,你知道这儿是谁的地盘吗?天道院的,大张旗鼓的杀人家弟子,你不要命了!你这个魔徒做的也够跋扈的了。雪原那笔帐还没跟你算,走走走,赶快走,你别连累我。”

二罗含糊了,他一点一点的在远离灵心的身体。

“混账话,**的什么意思?现在出去不是送死吗?到时想不连累你都难。”

事情紧急,我装的又像,落单的二罗没音了,他焦躁的在灵心的面前走来走去。

“哎!哎!又一拨高手过来了,你来听听。”

空气有些紧张,呼吸有些急促,二罗下意识的往洞口挪了两步。

就在此刻,就在此时,我的身影暴起回旋,“神识印结”突兀袭击,洞内瞬间光芒闪烁。

我重重的给了他一下子,移形换位,我站在灵心的身前,一言不发的看着有些惊诧的二罗。

“混蛋,你根本就是为她而来的,是吗?”

“嘿嘿,你说对了,外面搜我的高手是真,我想要这个女人玩玩也是真,你奈我何?”

二罗咬牙切齿,目光阴毒的盯着我,他恨不得把我碎尸万段,恨不得把我挫骨扬灰。

我回头扫了一眼灵心的裸体,转而贪婪的说道:“这么好的货色,给你糟蹋了,还是小爷我来享用吧!”

我祭出强大的神识和磅礴的至邪黑芒,以万钧之势压向二罗,逼他与我硬拼。

“小子,你记住,爷爷这辈子跟你没完…没了……。”

二罗跑了,他不敢跟我硬拼,打过打不过另说,他最怕的是招来搜山的高手,他胆子太小,难成气候。

我对他的心态了如指掌,才能一步一步的诱他入局,才能完整无缺的救下灵心,如果硬来,他有人质在手,保不齐会选择破釜沉舟。

“犹有三分情未忘,一分轻薄二分狂”。

我没有打算给灵心披上衣服,我站着,她两腿叉开赤身裸体的躺着,我们就这样对视。

不能不承认,灵心的美是冷傲绝世的,她肤若凝脂,吹弹可破,她身材高挑,增减皆损。

于峰峦起伏间,我心如鹿撞,我有一种冲动,第一次看美女的裸体,说没有遐想那是骗人的。

她认出了我,她的脸红如彤彩,她的眼中有惊诧,有不解,有忿恨,有屈辱,有黯然……。

“畜生,尔敢?”洞外传来一声惊天的怒喝。

一股至邪黑芒出手,我解了二罗在灵心身上的魔力禁制,不过她想恢复过来也绝非一时半刻。

身影一幻为三,我躲过了天岩的攻击,虚空远遁。

“灵心,你还好吧?”

天岩顾不得其他,匆忙脱下外衫,盖在了灵心的身上。

“滚…滚出去。”

灵心很虚弱,可她的声音有种不容置疑的强硬。

洞外,天岩拉住匆匆赶来的童桐,冲他摇了摇头。

洞内,灵心一点一点在温养着元婴,运行着灵力。

她此时满腹疑问,是他!那个早已判定死亡的人,那个水柔念念不忘的人,那个天道院最耻辱的存在,那个记忆中敏锐机智、情深意重、性格坚韧、宁死不屈,具有非凡人格魅力的人。

危难之际,他横空出世,携惊天秘功,驱逐淫魔,救自己于水火,可为什么自己毫无感激之情,反而充满了愤恨,为什么?为什么?是他的眼睛,是他那戏谑的眼神,是他那高高在上冷漠的眼神,深深的伤害了自己。

这一刻,灵心的心中有太多的恨,有三个人必须死,一个是邪魔二罗;一个是冷漠的看遍她裸体的北星;还有一个就是鲁莽冲入洞中的天岩。

只有用这三个人的血,才能清洗屈辱,找回尊严。

“灵心师姐,你没什么吧?”

童桐的问题很蠢,这让灵心更加的怒火中烧。

“哼!你太多事了,管好你自己。”

衣衫不整的灵心狠狠的瞪了一眼天岩和童桐,腾空祭剑,倏忽而逝。

“大…大哥,她怎么披着你…你的外衣,你没把她怎么样吧?哎呦!疼死我了。”

天岩没有二话,抬手就是一顿“爆栗”家法,弹得童桐狂飙绝尘,嚎啕盈野。

“该打!”几里之外,我笑骂着收回了神识,童桐这臭小子,一脑袋鬼马肮脏的想法,着实该打。

一抹挂在嘴角的笑意,淡淡的散去,我的心重归躯体,现实的问题接踵而来。

我究竟属于哪里?我要到哪里去?

思绪、念头,还有一种噬心的寂寞,滚滚袭来,我突然发觉天大地大,竟没有我北星的容身之地。

根已飘零,亲人陨殁,我如一粒蒲公英的种子,处处是家处处非家啊!

今天的我,修炼已至瓶颈,境界摆在那里,想突破很难,尽管我有信心遇到任何人都可能全身而退,都有一拼之力,但我更清楚,距离真正的绝世强者,我脚下的路依旧漫长,挑战叠伽、亿耳、昊天真人、逍遥子、灰鹤之流,我的级数不够,又无法一蹴而就。

去口岸城吧!去找那些流血流汗,胡吃海塞,瞎聊神侃,睡觉放屁咬牙打呼噜的汉子们,去入世悟道,去拉纤扛包,去锻打本体,去寻找快乐。

大道至简,这也许才是我喜欢的生活。

茫茫的迷图山脉,一切照旧,一切如常,谁会在意一个渺小的人,正抉择于命运的岔口。

……

“扈中行,你真不怕死吗?”

面对纠缠,灵心不厌其烦,加之心有郁结,她几乎处于暴走的边缘。

“我可以为你去死,我不允许任何人伤害你。”

曾经儒雅风流的翩翩公子,此时已经变成胡子拉碴,双目猩红,衣衫不整的邋遢鬼。

古往今来,情之一字,着实害人不浅。

“哼!既然你自以为情深意重,我就给你一个机会,你只要帮我杀一个人,成功,我灵心盘发去髻,委身于你,不成,你我此生陌路。”

“你…你说,不管是谁,我一定取其性命,以彰吾心。”

扈中行的手在颤抖,声音在颤抖,心在颤抖。

这一刻,灵心无比的矛盾纠结,她银牙一咬,冷酷的说道:“你记住了,他的名字叫北星。此事不允许第三个人知道,否则前议作废。另外我告诉你,一个元婴期的真修,找上那个人等同于送死,你自己掂量吧!”

望着灵心婀娜远去的背影,扈中行有着一种难以抑制的激动,守得云开见月明,阴霾散尽,他以为得到了灵心的青睐,至于灭掉个把人,根本不是问题。

“是时候碎丹育婴了!”

扈中行找回了自我,找回了自信,他的心充满了勇往直前的无惧无畏。

不老峰上,一语成真,谁会想到,许多人的命运就此发生了颠覆性的改变。

……

“大哥,大哥,灵心一个人回天道院了!”

静修中的天岩睁开了眼睛,他明白,灵心是过不了心魔的关口。

“大哥,你…你说那个魔崽子欺负了灵心,对不对?”

童桐盘腿坐上了道榻,旁若无人的问道。

“密洞发生的一切,灵心最清楚,她不说,一定有难言之隐。”

“该死的魔崽子,不要让我再碰到他……。”

“老三,这事儿有蹊跷,你我一直追着那人,他似乎故意在为你我领路,从时间上推算,应该不是他掳走的灵心,况且你我远不是他的对手,他若有意根本不用逃走。”

“哎!大哥,你怎么长他人志气,灭自己的威风,那魔崽子年纪不大,在初修圈子,我不信有比你还强的!”

童桐灌着茶水,抠着脚丫,一副不修边幅,不拘小节,毫不在意的模样。

“不,我感觉得到,他十分的强大,如果真正生死相拼,我也许递不出一招半式,他胜我败,他伤我亡。而且我有一种说不清楚的感应,他对你我没有恶意。”

此时天岩满脸的庄重之情,他敏锐的察觉到了异样,也几乎无限的接近着答案。

这番话让童桐有些震惊,多少年了,他从来没听大哥服软过,认输过;从来没听大哥如此推崇一个同龄修者,难道那个魔崽子真有什么不同之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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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万磁古洞

都说:“坚韧的独行”是一种孤独的修炼。

我一个人在大山中溜达哪!孤独会有,修炼则谈不上,还有更郁闷的,我迷路了!

感觉怎么越走山越密,越走越荒凉,站在一座高峰的峰顶,我放眼望去,雾色笼罩的群山,广袤而苍茫,根本没有边际,而我如沧海一粟,如微尘一抹,大自然面前,我认栽,我服气,我这个破脑袋啊!

一抹黑光闪过,有人!是个魔者在御剑飞行。

人不该死总有救,我大喜过望,连忙幻出一把灵剑,腾空而起,远远的尾随其后,但愿他不是个“路痴”,可以带我飞出这茫茫迷图。

这是什么地方?有点不对!

三座插天峰成品字形环立,内里是一座寸草不生的矮秃山,山顶有一个方圆百丈的火山洞,深不见底。

那个胖胖的魔者往洞边落去,有两个人在等他。

我诡秘的出现在正面侧峰峰腰的位置,好奇的观察着一切。

“弟子胡一,叩见宗主,叩见辟长老。”

“起来吧!我要的东西带来了吗?”

一个瘦小枯干的老头挥了挥手,头也没回的问道。

“回禀宗主,万凶木、化魂符、浆血幡全部备齐,请您过目。”

胖子的态度毕恭毕敬,动作也很小心谨慎,咦!是他,这有点意思啊!

古镇加措,我典当第一块无暇灵石时,那个当铺老板,我记得他的那双眼睛,黑雾隐现,透着一股子邪味。他是个魔修,这就对了!

“胡一,还有一位朋友跟你来的,请出来吧!”

瘦小枯干的老头发话了,他怎么发现我的,这令我很诧异!不过我根本不搭理他,阿猫阿狗都想指挥我,那我岂不是太悲哀了。

腾身躺于一株将枯未枯的巨藤横干之上,我用斗笠盖住了脸,一条腿悠来悠去。

“嘿嘿,兀那小子,你是不想活了!”

胖子找到了我,他神色惶恐,气急败坏的骂道。

“哎!等等,远来的都是客,别坏了规矩。”

老头抬手拦住了胖子,目光如炙的扫过另外两座侧峰。

“咯咯,还是宗主雅量,月魔媚姬拜会了。”

一个红巾蒙面,红衣裹体的女子鬼魅的现身于一侧峰。

“星魔历邪在此。”

一个身穿宝蓝色锦缎长衫的髯须老者出现于另一侧峰。

“好好好,千年之后,魔门日月星三宗重聚,可见天道向魔,魔门辉煌的日子不远了,嘿嘿嘿。”

老头的话让我明白自己闯进了魔窟,点太背了!这要是因为迷路而意外被人埋葬在这里,我的死法,那绝对会被修史铭记,成为千古笑谈的“第一人”哪!

骂娘之余,我的心同时泛起了一丝丝的激动,那个曾在潮汐城吉祥埠外,古街之上救我的蓝衫人,他也来了,他的名字叫历邪,他原来是魔门星宗的大魔尊,要不然“辫圣”老柯很怕他,果然是个大人物啊!

他也是我北星一直念念不忘的恩人,能在此相遇,实乃缘分厚待于我啊!

“胡辛,魔性记仇,更趋利,这万磁古洞内的东西,你怎么说?”

历邪还是老样子,不管神情、目光、声音、状态,都隐隐迸射出宗师巨匠的无上气势,周身气息流转,圆润通透,妖异莫名。

他背后的侧峰高耸入云,巍峨雄浑,然而他站在那里,一抹蓝色焕彩,一点都不显得卑微,似乎他是另一座山峰,可以与之分庭抗礼,而毫不逊色。

点了点头,魔门无上尊者,威名震慑龙翼千年之久的魔门日宗宗主胡辛暗赞了一声,死鬼历目好眼光,他的这个徒弟假以时日,必然风卷大陆,天下皆知啊!

“嘿嘿,星宗和月宗宗主莅临,我当然会拿出章程,但在此之前,我要先会一会不请自来的小朋友,别让外人说咱们魔门不懂礼数。”

现场的几个大佬级数的魔者齐刷刷的盯着我。

“呵呵,我只是路过,打扰了,如果…如果方便,哪位能给我指一条明路,走出迷图的明路?”

我戴上斗笠,跳下老藤,无比真诚的说道。

“咯咯,弟弟原来是迷路了,这好办,到姐姐这儿来,姐姐传你‘四方魔诀’,你就可以想去哪儿去哪儿了。”

那个月宗宗主媚姬目光一片柔情,声音惑人不已。

我神识流转,直接摒弃了她的迷魂之眼和靡靡之音,听她的不死才怪,不过那“四方魔决”很令我心动,想来正统出身的修真人都会方位之术,而我这个半吊子懵懵懂懂,对最基本最简单的道法却浑然不知。

“嘿嘿,小伙子装傻充愣,很不简单啊!”

日宗宗主胡辛,那个瘦小枯干的老头诡异的笑了。

他根本认为这个离奇出现的,不在计划之中的小子满嘴鬼话,拿月宗的魔媚大法当儿戏的人,岂是弱者,岂是一句迷路可以搪塞的。他暗想:魔门一统的契机就在眼前,没有人敢,也没有人能破坏得了,多一个强者送死,将来日宗就少一个阻碍,何乐而不为。

“哈哈哈,来者都是客,不管是谁,今天能踏足这迷图万磁古洞,都可以分一杯羹。”

一声震彻群山的长笑响起,胡辛爆发出惊天的气势,重重的敲击在众人的心坎之上。

云在翻涌,风在狂啸,三座侧峰上的老藤、枯木等绿植吱吱作响,方圆百丈的万磁古洞响起一阵的轰鸣声。

我悚然一惊,这老头在藏拙,或是修有一种秘功,他的境界修为外人无法感知,他是个大神级数的绝世强者,我远不及他。

看来我卷进了一场无法预知的危险之中,我收起了游戏的心态,精神刺骤然的射向四面八方,我要知道自己能不能有命逃离。

一丝苦笑流淌,我的心立时陷入了纠结,反馈回来的消息告诉我,接下来保命第一,可星宗宗主历邪还在,我可以撇下他,可以弃之不管吗!

一段密语出口,响在另一座侧峰蓝衫人的耳畔。

“历宗主好,我真是一个无意之间的闯入者,我不清楚你们三方有何恩怨,不清楚你带来了多少同门,不清楚你有何计划和后续手段,我只知道方圆十里有无数的高阶凶兽正在赶来,这片天空也被人以一个强大而诡谲的魔器封印,想御剑逃跑都是一种奢求。你有什么破解方法,关键时刻我愿意助你一臂之力,当然,我也想活命。”

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我明白自己犯了大忌,这种时候表明立场一定会引起历邪的怀疑,甚至会以为我是胡辛那边的人,故意在诓骗他。

果然,历邪正用一种足以杀死人的目光盯着我,仿佛我是扒了他家祖坟的大仇人。

这可如何是好?画虎不成反类犬,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我他妈的憋屈啊!

突然,我心中一动,又一段密语在历邪的耳畔响起。

“四年前,潮汐城吉祥埠外的一条古街之上,您用一枚银戒在苦修‘辫圣’老柯的‘十七煞掌’下救过一个微不足道的丹修,今日重逢,请允许我为你略尽绵薄之力,以还当日之情。”

我的话语苦涩而苍桑,自有一股真诚的味道,我想这段辛秘,会让历邪做出正确的选择。

果不其然,历邪目放异彩,他怎么也不会想到,昔日的心血来潮之举,会带来如此一段缘法。

其实此时历邪的心中何尝不急,他普一现身就发觉了不对,但他太迷信“同门相残,只伤不杀”的魔门戒律,而且他是只身赴约,没想到日宗敢冒天下之大不韪,欲同时埋葬星宗和月宗,一统魔门。

他不清楚曾经那个坚韧不屈、果敢刚毅又羸弱无比的丹修能改变什么,但多一个朋友总比多一个敌人强,他做出了选择,他在点头。

这一切我都看在了眼中,能就此还了那份情,我如释重负,接下来只要策略得当,生存的几率必然大增。

“列位,开启万磁古洞是傲天祖师都没有完成的伟业,今日如果在我们手中终结,那将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壮举,必可记入魔史,彪炳后世啊!傲天祖师遗训,‘万磁古洞,奇凶绝险,四宝合一,方可开启’。以星宗‘磁魔珠’开路,左放月宗的‘撞天帘’,右方日宗的‘魔神尺’,后边是神器‘聚灵钟’,入内之人身着魔王铠,万磁可破。现在‘聚灵钟’已在我手,日宗‘四宝’独占其二,但我想三宗同根同源,不分彼此,所以洞内宝藏咱们三家平分可好?”

胡辛的话很具有诱惑力,不明就里的人,一定听得是感恩戴德,热泪盈眶啊!

这个老混蛋是个彻头彻尾的阴谋家,我一清二楚。

“胡宗主客气,月宗愿意追随麟尾,共攘盛举。”

媚姬目放贪婪之色,她有些迫不及待啊!

扫了一眼历邪,胡辛笑道:“历宗主有不同意见吗?”

“呵呵,如此美事星宗岂能错过,敢问何人携‘四宝’入洞,又怎么三家平分?”

好问题!我暗赞了一声。

“嘿嘿,历宗主顾虑重重啊!不过所想尽在情理之中,入洞之人日宗不沾边,由二位选一个如何?”

老奸巨猾,老谋深算,他貌似光明磊落,实际暗藏杀机,他把矛盾又推了出来,他要坐山观虎斗。

“咯咯,要不然就烦劳历大哥走一趟,小妹很愿意坐享其成哪!”

这个魔媚的女人很不简单,四两拨千斤,她卸的干干净净,反倒是历邪不好做了。

“呵呵,魔门三宗之人入洞难免落人口实,最好选一个外人,才不失公正。喏!这不就有一个不请自来的吗!”

历邪的话令我大吃一惊,他这是信我,还是在害我,他直接把我一个旁观者推向了风口浪尖。

“好!日宗同意由这位小朋友入洞。”

胡辛彻底的把众人弄傻了,最懵的是月宗宗主媚姬,她甚至怀疑日宗和星宗联手挖了一个坑,要把月宗挡在宝藏的门外,不然没法解释这一系列的巧合。

可我却明白胡辛的险恶用心,谁入洞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没人可以带走宝物,近万头高阶凶兽已经把方圆十几里的三峰围了个水泄不通,在飞天不成的情况下,有命逃离绝对是个奇迹。

“小伙子,天降大任于斯人也,你可别辜负了历宗主的一番良苦用心啊!”

胡辛话里话外的隐意很深,他彻底的把媚姬带上了岔路,在媚姬的心中,我成了预先埋好的棋子,不是日宗的人,就是星宗的人。

这他妈的哪跟哪儿啊!听你们的摆弄,当我北星是你们的孝子贤孙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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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疯狂变数

“我为什么入洞,嘴大嘴小都是你们说的,究竟有什么危险无法预知,白忙活,真当我是傻子?”

我重新躺回了老藤横干之上,对他们来个不理不睬。

做做样子谁不会呀!都他妈的在耍阴谋诡计,要讲玩黑的,我北星在青岚大陆也算老大级数的了。

“呵,哈哈哈,小朋友,打短工还要奉上一日三餐哪!魔门三宗岂是小气之人,我算是半个前辈,可以做主承诺,破洞之后,宝物你任选其一,如何?”

歪头盯着胡辛,我故作嚣张的说道:“给你们三家打工,酬劳只有一份,你是不是‘秀逗’了,还是你原本就在骗人,原本就想独吞。”

我自作聪明的点题,却让现场死寂般的宁静,我忽然意识到自己大错特错了,这些人没一个善类,他们都想独吞,都有暗招,表面惺惺作态,维持着慈祥的面目,背里黑手频出,就看谁更阴损,就看谁更毒辣,能熬住的才有可能收获最大的利益。

这三个魔门宗主,包括历邪在内,都是无情趋利之人,跟他们搅在一块儿,危险,太危险了!

“啊哈哈,这样吧!这个小兄弟既然嫌弃酬劳太少,星宗那份也让你任选一件。”

历邪的适时插言,巧妙的化解了行将崩溃的局面。

“哦!历宗主如此大度,我这当姐姐的岂能甘于人后,月宗依样照做就是了,咯咯。”

场面恢复了热度,这三个人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主儿,最后时刻没有到来,谁不愿意提前撕破脸皮。

还有一点是我没有想到的,千年以来,没有人敢跟魔门日宗宗主胡辛如此说话,他们把我当成了必死之人,对一个必死之人,大不大度也就无所谓了。

“好!既然约定达成,就有劳小朋友了。这是日宗至宝‘魔神尺’和‘聚灵钟’,还有一套魔王铠,神器自有器灵,它们会暂时听命于你。你只要驾驭四宝抵御磁力,破开洞底封印,剩下的由我们继续,你便可坐享其成。”

胡辛话音未落,他的手中升起一把小巧的黑色玉尺,一方精致的黄钟和一套乌光闪闪的铠甲。

三件器物缓缓的朝我飘来,都是好东西啊!个个不比我在辉煌殿得到的“幽冥斧”差,我的哈喇子立时流了出来。

“穷人渴望现金”,直到今天我还没有一件称手的法器,当然是多多益善了。

一颗深邃的暗珠,一面七彩的寒石环结成的幕帘,也缓缓的飘来,历邪和媚姬也拿出了自家的宝贝。

神识流转,心分五用,我同时查看着它们内在的一切。

魔门三宗视若拱璧的东西,简直令人垂涎三尺啊!

“魔神尺”乃开疆裂土、移山倒海的霸绝魔器。

“撞天帘”乃以柔克刚的不二法宝,任何攻击均可化解于无形,同时反击犀利。

“磁魔珠”和“魔王铠”性质相近,乃护身之物,前者可驱一切法器加身;后者可将伤害降至最低。

“聚灵钟”,顾名思义,是囤积灵气的法器。

久旱逢甘霖,这几样宝贝我喜欢的不得了。

嘿嘿,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嘴边的肉我北星要是不黑了它,对不起满天神佛啊!

我的神识风格骤然一变,好脾气没了,变得霸道无比,五大器灵先是不屑一顾的倨傲,继而惊诧莫名的震怒,然后是困兽犹斗的疯狂反扑,最后是丢盔卸甲的隐忍。

刹那间,我暂时降伏了五大器灵,从此它们虽然还不属于我,可也不再是魔门三宗的,除非我主动解除禁制。

“呵呵,几位大佬,小子却之不恭,受之有愧了。”

众目睽睽之下,我把五件宝贝撇入了背囊,小心的贴身绑好,没收了。

“咯咯,太有意思了,幼稚的小弟弟,你以为这样就行了吗?急!”

我斜了一眼媚姬,暗道:你“急”去吧!我幼稚,你要是能召回法宝,我才真幼稚哪!

魔门月宗宗主的脸色变了,她惶恐的感觉到她的魔识与那几百年相守,血脉相通的师门重器失去了精神联系,这是比天还大的事情。

“臭小子,你不想活了。”

轰的一声巨响,媚姬被震飞的同时,我在原地转了三圈,双脚深深的陷入了岩石,方圆二十几丈一片狼藉,枯枝败藤漫天飞舞,黑色的能量和净洁的灵力肆虐着天地,空间更是嘶鸣不已。

我知道,这一关我必须过,否则引不起足够的重视,起不到震慑的作用。我更知道,貌似以硬碰硬,势均力敌的一击,实际上我身中暗伤,媚姬虽然没有臻至绝顶的境界,但我仍不及她,修为上的差距,非招式可补。

“小朋友,你带给我们太多的惊奇,我不得不说你有资格在这里搅风搅雨。几千年来,还没有人敢当着三宗宗主的面儿,公然劫掠魔门的物件,更别说重器了,你是第一人,你足以自傲。可如果你技止于此,我怕你有胆鲸吞,无福消受啊!我建议你还是履行约定,入洞去吧!”

这胡辛的确强横,都火烧眉毛了,他依然不惊不怒,比之媚姬高明了不止一个级数。

那边的历邪也不言不语,只是若有所思地看着我。

而半空的媚姬却很紧张,她用魔识把我锁定,呵呵,这是防着我飞天遁地般的逃跑哪!

一定要把这池水搅浑,如果平稳的按着胡辛的阴谋走,大家都得玩完。

“胡大宗主,我履行约定可以,但你也得表示一下诚意吧?我是真怕自己有命入洞没命出啊!”

“诚意,我的诚意还不够吗?三宗各出一件,还嫌少?”

嘿嘿,装傻充愣,戏瘾还没过足,胡辛这个老王八蛋,不揭开他的盖子,他不会停止蹦跶。

我踏前两步,声音奇冷的说道:“你把峰外的万余头高阶凶兽撤走,我自会入洞,怎样?”

场面再次沉闷,只余呼啸的风声聒耳。

几人同时露出震惊之色,然而心思却是千差万别。

媚姬眉头紧蹙,眼神诡异,她一定是将信将疑。

历邪则把惊诧诠释和伪装到了极致。

胡辛更多的是一种赞叹和欣赏。他身旁瘦高老者的眼中有一抹杀机闪过,而曾经的当铺老板胖子胡一却表现的很惶恐,很焦躁。

“小朋友,你以为你拿了魔门三宗的重器,会有命离开这万磁古洞,离开这‘三魔峰’吗?”

胡辛没有正面回答我的问题,他企图重新转移大家的视线,看来他是准备在摊牌前,将我就地格杀,消灭变数。

“呵呵,三宗的东西我从没想过据为己有,我只是想活着走出你摆下的万兽大阵,仅此而已。”

试应手,我岂能示弱,这种局面倍受煎熬的不止我一个,机会是争取来的。

神识微震,我轻易的摆脱了媚姬的锁定,趁她心神不定之际,如利剑一般射向媚姬身后的侧峰。

那边的历邪大袖一挥,貌似在追我,实际我们早已商定由这个方向突围。

媚姬也不傻,她也一闪而逝。

现场,胡辛诡异的笑道:“辟老,通知费老发动‘囚灵大阵’,历邪和媚姬的人马就交给你们了,我去会一会那个神奇的小子,拿回魔门至宝。”

“是,谨遵宗主法喻。”

……

简直不可思议!这些称王称霸的顶级凶兽,平素遇到一个都是异数,此时成千上万的聚集,场面令人不寒而栗。

这边领头的是一只长发如刺的穷奇兽,它高越五丈,眼露红芒,双翼遮天,利爪大如簸箕,伸缩间碎山裂石,舌信翻转不定,烈焰滚滚。它周围十几丈焦土一片,其他凶兽躲得远远的,不敢靠前。

“圣兽穷奇,妈的,这是日宗大长老‘兽魔’费通天设下的‘囚灵大阵’,想要出去,千难万险啊!”

密林之中,历邪有些色变,他在给我解释。

我对这穷奇兽并不陌生,向道的秘招“八兽吠天”就曾幻化过此兽,只是没这么大罢了。

“硬闯机会大不大?”我的问题有点傻。

“‘囚灵大阵’东西南北四方各有一只圣兽盘踞阵眼,硬闯的话,牵一发而动全身,以我的修为,对付一个尚需时间,对付两个基本有败无胜,对付四个,死定了。”

历邪的语气很冲,可神情却波澜不惊,沉稳无比。

突然,几声长啸在远方响起,我与历邪对视了一眼,会心的一笑。

原来我们早就猜出媚姬绝不会一个人来,她的人马一定隐藏在她出现的侧峰内。

我们逃跑的方向直奔这座山峰,目的是打草惊蛇,刚刚绕过山峰,我与历邪立即潜身打了一个迂回,出现在与媚姬背道而驰的另一侧,媚姬果然不负所望,那边打起来了,我们希望她打头阵的阴险的目达到了。

“费通天是什么人?”我侧目问着历邪。

“日宗硕老,传言他精通妖言兽语,可以操控凶兽为其所用,千余年间,他的‘囚灵大阵’无往而不利,风闻只有天道院的观照真人凭借手中的神器量天斗,才生离此阵,由此可见一斑。”

“呵呵,精通妖言兽语!”

我诡秘的笑了,心中已有定计。

“不要再纠缠一些无谓的问题了,我们的时间不多了,媚姬那边顶不了多久,为今之计,别无他法,只有硬闯一途,你准备好了吗?”

我没有回答历邪的问话,反倒是目光炯炯的盯着他。

“我可以相信你吗?”

“你…你什么意思?”历邪有些惊疑。

叹了口气,我漠然的说道:“历宗主,如果你想杀我,这是最好的时机,我把命还给你了。否则你就为我护法,我要与穷奇兽做灵识沟通,我也精通妖言兽语。如果成功脱离此阵,我会归还你‘磁魔珠’,从此两相不欠。”

我闭目祭出神识,直奔穷奇兽而去,我把自己一半的生命交给了历邪。

此时历邪的眼中蓝芒吞吐,邪恶而妖异,他正在承受着一种取舍的煎熬。

昔日那个曾经令自己赞赏不已,又貌似微不足道的丹修长大了,他已然是一株参天大树,假以时日,其光芒必然超越无极,辉煌无尽。

未来,他一定是魔门凌云绝顶的绊脚石,他一定是矗立于道颠的障碍,必须予以铲除。

况且他身上有魔门四宝,挥手之间即可据为己有,面对致命的诱惑,此时考虑情感就太幼稚了。

魔性,冷酷的魔性,让历邪做出了选择,他抬起手,蓝芒迸射,一掌就要击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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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囚灵大阵

一声洞彻天地的兽鸣,穷奇兽突然掉头,双翼展扬,一口怒焰喷出,近百头高阶凶兽逃窜不及,尽数焚毁于怒焰之中,一条千丈之遥的焦土道,在兽群中央訇然中开。

历邪无比惊异的收回了手,他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那个孩子做到了,他创造了奇迹。

“历宗主,就是此刻,走啊!”

我一把拉起患得患失的历邪,如利剑一般射向焦土道。

是植灵,是它的记忆再一次拯救了我。

初始,我的神识与穷奇兽接触的十分不顺利,它傲狂霸绝,它高贵强大,它很排斥,也很蔑视,它不愿意与一个人类交流,直到我释放出植灵的气息,它才因好奇而欣然,等我说出妖兽密语,它已经当我是朋友、同类。

它是一只成年的智慧圣兽,三千年的修炼,让它隐隐臻至证道的边缘,它今天之所以会来,不是因为那个什么费通天会妖兽密语,而是因为一种上古遗留的召唤秘术,一种与生俱来的本能反应,一种它必须遵从的精神印记。

这种秘术非常的玄妙,一个人只要他神识强大,只要他精通秘术,只要他奉上酬品,他就可以召唤比他强大百倍的圣兽为其服务。

这是一种契约,不平等的契约,不该存在。

之后,我给了穷奇兽最想要的东西,植灵破碎虚空过程的记忆。我告诉它,我想出去。

有圣兽穷奇的帮忙,我与历邪轻而易举的穿出了“囚灵大阵”,以这种方式脱身,我俩都感到离奇,并唏嘘不已。

“历宗主,这是你的‘磁魔珠’,自此山高水长,后会无期。”

对这样一个曾经救过我,刚刚又要取我性命的人,尚不能忘情,足以说明我的性格充满了感性的色彩。

“你不与我同行?”

望着收回魔珠的历邪,我黯然的答道:“不了,我要返回‘囚灵大阵’,我还有一个旧友陷身于此,我要救他。”

转过身,我毅然的把后背交给了历邪,缓缓的走向来路。

历邪眼中蓝芒一闪,可他一动未动,没有出手。

“你叫北星是吧?”

“宗主还记得晚辈的名字!”

不远处,我双肩微颤,心有余戚啊!

历邪双眼望向远方,笃定而执着,仿佛瞬间穿越了群山,穿越了大漠,穿越了时空,回到了潮汐城,回到了吉祥埠外的长街之上,回到了那个浸满血雨腥风的夜晚……。

“星宗欠你一份人情,日后有事,可来西拉玛找我。”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魔尊也不例外。

历邪走了,他给了我一个答案,也给了彼此一段缘法。

擦了擦汗,我长出了一口浊气,仍有一些惊心动魄的感觉啊!

实际上,我与历邪的交锋可以用险死还生四个字来形容。密林之中,我分分秒秒的注视着历邪,他以为我是无知无觉的,可经历无数生死的我,再也不是曾经的那个毫无心机的赤诚小子。我是不会把自己的生命完完全全的托付给另一个人的,他那一掌如果真的挥出,我必重伤,但不会致命,我有办法逃离。囚灵阵外,我再次把后背交给历邪,他并非没有动心,只是碍于某种原因没有出手罢了。等他喊出我的名字,我知道劫数已过,这个大魔尊同样是个有情的汉子,只是那情来的无比的艰难,无比的苦涩。

我与历邪的这一场邂逅,恩怨纠葛,情义并重,彼此没有撕破脸皮,彼此之间留下了一段缘法存续的可能。

……

北星熟了,铁血江湖,生死磨砺,让曾经的那个青涩少年熟了,他拥有了自己的人格体系、认知体系和处事体系。他偏执着自我的理念,他恪守着自我的信条;仇恨必须用鲜血清洗,恩情必须用忠贞报还;清风明月,不蔓不枝;黑山白水,不缁不磷。

他成熟的无比的复杂,又真诚的向往着一种简单,简单的恩怨,简单的情感,简单的生活。

于峰巅崖岸,一席一篓可安;于湖畔海边,一醉一眠可往;于荒原莽野,一屋一草可憩;于茶园林间,一歌一号可然。

经年之后,北星终于破茧化蝶,飞龙在天,这天地之间再也没有什么可以蒙昧此心,可以湮没此志。

他不再惧怕死亡,甚至愿意接近和尝试着死亡,只要死得其所,只要因果必然,只要无牵无挂,对于他来说,往生不失为一种美好的解脱。

“瓜熟蒂落”,北星熟了。

……

再次回到“囚灵大阵”,我向穷奇兽表达了谢意,它很愿意跟我成为朋友,或者说我们已经是朋友了。

钻入密林,我谨慎的外放着精神刺,周围几里的任何风吹草动,都难逃我的神识。

胡辛还在,我必须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否则就是个命陨魂离的局面。

高阶凶兽已经发动攻击,正一步步的缩小着范围,留给我的时间不多了。

邪孩啊!为了你,为了你给我的承诺,为了曾经的情义,我北星甘愿冒死一搏。

这就是我折返的全部原因,邪孩在这儿,他竟是月宗的魔徒,这解释了当初的一切。

我与历邪冲进媚姬所在的侧峰,我就发现了邪孩,他们一共三人,一个功高绝顶的老者,一个诡异莫测的中年人,还有邪孩。

我不会眼睁睁看着兄弟陨落,不管付出什么代价,不管面对怎样的凶险,我一定要救他,或者陪他一同往生。

一处山坳,月宗四人正在抵挡不下三十头的高阶凶兽,媚姬、那个老者和中年男人显得游刃有余,而邪孩却是左支右绌,惊险异常。

半空中,五个人虚空伫立,有先前站在胡辛身旁的黑衣瘦高老者,有胖子胡一,有一个方头阔耳,慈眉善目,大腹便便的中年人,有一个仙风道骨的老道,还有一个面目姣好,眉间有一颗大红暗痣的女真修。

千奇百怪啊!这日宗貌似云集了八面诸侯,各方精英,可我根本没心思搭理这些,用什么办法才能救走邪孩,我有些思竭,这几乎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然而猎杀场是瞬息万变的,邪孩明显拖了月宗的后腿,他伤了,被一头三级银角翼豹兽抓伤了右臂和右腿,他伤得很重,他在后退,可媚姬等人却视同未见,根本不予支援。

都说魔徒情冷,关键时刻,他们本能的选择自保,这就是铁血修真残酷的竞争法则。

嗷的一声,天地轰鸣,烟尘弥漫,乌云翻涌,神雷滚滚,狂风骤雨欲来。

半空中的五人同时面色一变,飞快的疾退后撤。

咚、咚、咚,大地随之震动,一头灰色的独脚兽,血口怒目,一步一跳的走向山坳。

它周身缠绕着浓烈的雷电光芒,劈啪作响,它的獠牙上挂满了凶兽的碎骨糜肉,鲜血淋漓。

我突然有种极度危险的感觉袭上心头,这是一头穷凶极恶的魔夔兽,不可靠近,不可力敌。

召唤它来,日宗自己的麻烦一定不断,一定会引起其他凶兽的骚乱,这就是请神容易送神难的道理啊!

可邪孩更危险了,还在缠斗的凶兽纷纷躲避,让出了主攻的位置。

媚姬的红色面巾没了,她一个妖艳的绝色美妇,其成熟妩媚的风韵,其丰满凹凸的身材,撩人无比,看其一眼,是个正常的男人,心底都会一阵的燥热。

但此时她却一脸的铁青,身陷囹圄,面对凶獠,她的媚惑毫无用武之地,这里只有浴血的拼杀,只有残忍的屠戮,只有野蛮的攻击,如何能逃出生天,是她的当务之急。

“苦魔师叔,庞白,我们撤。”

媚姬率先向山峰回撤,那老者、中年男子紧随其后,邪孩挣扎着爬了起来,他目光阴冷,一股倔劲冲天而起,他硬拖着重伤的肢体,踉跄的身影快速的没入密林。

很明显,邪孩十分认同魔门残酷的生存法则,对于同伴的置之不理、无情抛弃业已习以为常,只是他的心性坚韧,不肯放弃罢了。

“饮鸩止渴”,媚姬选择了回撤,那是一条死路,时间早晚而已。

不好!我骤然脊背一僵,继而缓缓的回转身体,不远处,胡辛用一种玩味而深邃的目光看着我。

“小朋友,你一次又一次的带给我惊奇,如果你自愿交出魔门四宝,并发誓日后不与魔门为敌,本宗爱惜你的才能,可以做主放你一条生路。”

他的话把我说乐了,本来很紧张的气氛,顿时荡然无存。

“老而不死谓之贼”,胡辛这老王八蛋,骗死人不偿命啊!他能放我,除非日头西升东落。

“可以,我这就给你……。”

毫无征兆,“神识印结”凭空出现,一时间天地动容,电闪雷鸣,各色能量流光溢彩,团团把胡辛围在当中。

尊胜印、施无畏印、智拳印、降魔印、如意宝印、至尊风印、至尊日印、至尊雷印、至尊火印,九印轮回,生生不息,我玩命了。

三把凝聚着天地精粹,闪烁着璀璨精芒的灵匕,幻起于微末,集结于虚空,射向于无极。

远远望去,山腰密林之中,一团光芒夺目的光珠缓缓升起,迅速的膨胀,如一朵含苞的莲花,骤然怒放。

光珠炸开,巨响撼天动地,方圆百丈一片焦土,掘地三尺,枯枝败藤、山石林木瞬间化为齑粉,漫天飞舞。

三道光芒之影,一道来自苍穹,一道来自虚空,一道来自地底,如闪电一般射向核心的黑点,炸响再次传出,啸声亦起。

日宗的人听到这声悲愤的长啸,人人大惊失色,最少十几道人影暴起于四面八方,纷纷朝光珠所在的位置聚集。

“宗主,你无恙否?”

最先到的是日宗硕老之一的辟尘。

“宗主!”“师父,你可是伤了?”“师父啊!”

焦土之上,虚空之中,一个宛如黑炭一般的人形怪物,突然发出一串疯狂的爆笑。

“哈哈哈哈,痛快啊!痛快,好小子,这天地之间多了一个你,我怎会寂寞啊!”

那怪物爆笑后竟然痛哭失声,宛如一个忽然得到一件心爱玩具的孩子。

修真,修真,修的是寂寞,

一年,十年,百年,千年。

当一个人数着手指过日子。

当一个人真正的心如枯井。

当一个人站在峰顶,周围却没有同类的时候。

当一个人失去了过去、未来,只为活着而活着的时候。

那他的人生没有自我,只剩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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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亡命天涯

三把耀世灵匕出手,我潜身逃窜,“神识印结”一定会让胡辛手忙脚乱,但无碍生死,不跑的是傻子,而且我最担心的是邪孩,他的生死分秒必争。

尽己所能的外放着神识和精神刺,我寻找着邪孩,我游走于凶兽之间,我在撩拨它们的凶性,我在刺激它们的兽血,我在开启妖兽界残酷的生存法则,让它们自相残杀。

顾不了许多了,这些嗜血的凶兽,其精神力量强弱不等,大多处于蒙昧无慧的状态,无法进行神识沟通。

我求的是一个“乱”字,我要让日宗蛇鼠两端,无法有效的控制凶兽,无法有效的组织搜捕和围堵。

凶兽炸营了,我如幻影一般穿插于幽暗隐晦的秘地,步步小心谨慎,步步惊心动魄。

邪孩在那儿!他没有放弃,他还在坚持,他不愧是我北星的兄弟,他还是那个坚韧独行的孤僻刺客。

一处凹岩,邪孩祭出他那把精芒四射的短匕,绕体飞舞,鏖战三头四级冰狸兽。

若在平时,对于一个修真人来讲,四级凶兽不算什么,可现在的邪孩濒临油尽灯枯,不仅右臂右腿伤势严重,而且精血流失,脏藏损毁,魔力几近枯竭。

他能支撑到现在,凭的是一颗坚毅如钢的魔心,凭的是一股宁死不屈的信念。

魔门,无情无义。危急关头,他们永远选择自保,从不救治伤者,媚姬等人早没影了,他们弃邪孩如敝履。

我没有立即出手,因为半空之中还有一个日宗的监视之人,必须不动声色的先把他解决掉,才是上策。

一股飓风乍起,烟尘漫天,一把宛如实质,暗无光泽的灵匕射向了虚空,它迂回盘旋,会从一个几乎不可能的角度出现,收割人命。

我刻意制造了飓风,用来吸引那人的注意,他死定了。

一声惨叫传来,一蓬血雨撒下,一个胡辛的徒子徒孙往生了,他的元神逃了,可我毫不在意。

身影如幻,立掌如刀,我瞬间切碎了三头冰狸兽的脖颈。

“邪孩,我是北星,跟我走。”

……

五天五夜,我背着邪孩亡命天涯,追踪、围捕、血战,我一路靠着自己独特的神识过关斩将,潜迹隐藏,于茫茫的迷图山脉不辩方向,不知深浅,犹如一只无头的苍蝇,嗡嗡乱闯,末路狂奔。首-发

邪孩一直处在昏迷的熟睡之中,这小子看见我就一头栽倒,无比惬意的寻梦去了。

他放心了,我的噩运却正式的启动。接骨、清理、包扎、逃亡,我他妈的如同一个新婚受气的小媳妇,小心翼翼的伺候着自己的郎君,生怕有一丝一毫的磕磕碰碰。

我黑了日宗“二宝”,胡辛是不会放过我的,他组织了三支强大的围捕队伍,带着精于追踪的高手,紧咬我不放,卯足劲要把我埋葬于迷图。

峰峰岭岭,沟沟坎坎,不管是徒步,不管是疾驰,不管是陆地腾挪,不管是御剑飞天,那帮混蛋总能第一时间找到我,搞得我是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啊!

他们难道生有法眼,可令世间万物无所遁形。这个念头一直煎熬着我,后边的尾巴更是紧随不舍。而且我越跑越心惊肉跳,我隐隐的感觉到,他们已经形成合围之势,誓见生死的遭遇战也就在这一两天内。

我很焦躁,我不清楚问题出在哪里,只有不停的狂奔,只有不停的设下埋伏,伪装行迹,等待搜索之人犯错。

这无疑是被动的,把生命放在侥幸的成色里,让我无比的憋屈,可我不能破釜沉舟,因为我还扯着邪孩。

一处断崖,落日的余辉如金子一般的洒下,充满着梦幻般的色彩。

邪孩醒了,他十分的虚弱,我的身体也疲惫不堪。

我们彻底放松的躺在断崖上,感受活着的美好。

“二…二哥,你…你又救了我一命!”

邪孩眼中有泪花闪烁,他长大了,蛮英俊的右脸上有一道长长的疤痕,这让他看上去更加的邪性。

“少说屁话,日宗那帮子王八蛋有什么秘法,怎么就是甩不掉?”

我同样激动,同样心有浓情翻涌,同样感慨万千,可我强按那股子鼓荡于胸腹之间的酸楚,现在还不是叙旧的时候,我再清楚不过了。

“咳…咳,没什么秘术,是…是你身上的魔器。”

一语惊醒梦中人,我恍然大悟,原来问题出在“日宗二宝”的身上,占完人家便宜,还留下线索,我比猪还笨啊!一定是“撞天帘”、“魔神尺”、“聚灵钟”、“魔王铠”的器灵,它们与宿主仍有某种神秘的联系,这是关键。

四大魔器缓缓的升起,我的眼中暴闪一抹银芒,沛然的神识轻易的钳制住了器灵,我要毁了它们。

“不!二哥,不…不要,失去了器灵,它们会贵格尽失,从此沦为死器了。”

邪孩很紧张,我想他在乎的是月宗重器“撞天帘”。

一股至邪黑芒祭出,涌入魔器,我把器灵彻底的封印,切断了它们与外界的一切联系。

“嘿嘿,收回魔器,胡辛,你做梦去吧!”

望着眼前这个无比霸道,无比强横,无比冷漠的人,邪孩有些忪愣,这还是那个曾经腼腆、自卑,甚至逆来顺受、忍辱负重的北星吗?这还是那个入天道瞬间被踢出,被誉为天道院最耻辱存在的北星吗?

三魔峰上,他突兀出现,戏谑魔门三宗宗主于股掌之间;万磁洞前,他一拳击退自己心目中的魔神,月宗宗主媚姬,鲸吞魔门四宝;囚灵阵中,他背着自己如入无人之境,更诡异得到圣兽穷奇的帮助,弹指破阵,远遁天涯。

仅仅六年,他几乎成为了一个与三宗宗主站在同一高度的绝世强者,这简直就是一个神话!

他变了,变得坚韧如岩,傲霸如峰,冷酷如冰,变得自己快认不出来了,唯一没变的是那份生生死死的兄弟情,他没有嫌弃自己魔徒的身份,为救自己,宁愿慷慨赴死。

这一刻,邪孩泪如雨下……。

“邪孩,咱们走……。”

我转身,看见了一个泪雨滂沱的男人,一股淤积已久的浓情破体而出,弥散于迷图的千山万壑。

“兄弟,我的兄弟……。”

我再也无法控制,再也不想控制,生亦何欢!死亦何惧!有邪孩陪伴,即便同赴幽冥,我北星此生足矣!

一声直刺苍穹的长啸,响彻天地。

我与邪孩紧紧的拥抱在一起。

风哭了,密林在摇曳,远山在回应,周围的一切,见证了未来两个纵横天地的男人,这段超越生死,超越传奇的情义。

我背着邪孩在疾驰,他负责指路,我负责远离隐藏和潜伏在暗中的危险。凭借超然的神识和灵觉,我们绕过了一组日宗围捕我的人马,逃出生天。

几百里之外,一个不起眼的矮山,一处隐蔽的凶兽巢穴,我与邪孩一坐一躺,共同追忆着过去。

话题多数围绕着学时的趣事,他调侃我是偷鸡的主谋,我调侃他囫囵吞枣,吃鸡不吐骨头。谈着谈着我俩就不再互掐,调转枪口,矛头直指天岩和童桐的糗事,邪孩的精神头很足,他仿佛忘记了伤势。很明显,天道别院的两年,是他人生最愉悦的一段记忆。

笑声,闹声,唏嘘声交织一片,凶兽的巢穴,俨然成为这天地间最快乐的所在。

时光如梭,转眼一个月过去了,在我精心的照料下,在平静的温养下,邪孩的伤已然无碍,

矮山顶,我们并肩而立,任烈风拂面,任衣摆飞扬。

“二哥,见了大哥和童桐了吗?”

“见与不见有何分别,有些事,无法回头了。”

邪孩叹了口气,欲言又止。

“你我兄弟之间,有什么话,你就说吧!”

“二哥,你历尽生死,历尽无数磨难走到今天,你已经凌云绝顶,成为了这世间傲世的强者之一。然而辉煌过后,真正贴心的,真正无法忘记的,还是那份生生死死的初情,你心中的结,不打算开解吗?”

邪孩的话很隐晦,但我明白他指的是什么,与天岩的往事,我的确放不下,这也是在不老峰,我选择不见的原因之一,可还有更重要的,邪孩并不明白。

脚下的路和所奉行的理念截然不同,见亦伤心,不见伤情啊!

“算了,有个朋友曾说过,未来的事就交给未来。你哪!你要到哪里去?”

邪孩闻言神色一黯,漠然的说道:“我要回天倾山脉,回月宗去,那里才是我的根。”

“根!是啊!万物皆有来处,皆有因由,人,有根真好。邪孩,分别在即,二哥别无长物,就送一件护身魔器如何?东西我看还行,你权且用着,有好的再换不迟。”

我取出了“幽冥斧”,很随意的递给了邪孩。

“这…这…这是什么?”

“咦!”本以为我给他的是月宗重器“撞天帘”,没想到是一把斧子,邪孩大感意外。

“怎么,不喜欢?”

“‘血刃缘,玄铁斑,杀心无岸,腥风卷天关’,这…这难道是远古遗世,传闻劈天裂地,屠尽万千苍生的‘玄魔斧’!不…不可能,没有天象啊!不…不可能,一定不会是它,不会的,我一定是疯了。”

邪孩握斧的手有些颤抖,不停的左看右看,不停的自言自语,嘟嘟囔囔,难道“癔症病”犯了,没听说啊!

我上去就是一脚,把他踹的直愣。

“臭小子,你跟我玩失忆哪?”

“二…二哥,你从哪儿得到的这把斧子,怎么跟月宗宗史记载的远古绝世魔器‘玄魔斧’一模一样,奇怪啊!”

“哦!说来听听。”

邪孩拉着我坐在了一块石头上,他撇嘴说道:“二哥,远古蛮荒时期,龙翼、青岚、极暗三块大陆原本一体,那时大陆灵气浓郁,土地肥沃,物产丰富,绿植茂密,万物蓬勃,生机盎然,妖修、兽修、灵修、植修要比人类厉害得多。然而人类毕竟是最富有创造力的生灵之一,随着一群强大修真人的出现,江河倒转,天地默认的次序发生了重大的改变,人类成为万物的主宰。只是很可惜,主宰不等于万能,人类最终还是败给了自己。然而许多无上辉煌的故事却从此流传,‘玄魔斧’就是其中最恐怖的一个。它的主人是个逆天之人,由魔入道,‘玄魔斧’造下了万千杀戮,破碎虚空时,他竟然斧劈天关,企图毁天灭地,挑战宇宙最核心的生存消亡法则,结果可想而知。可这把‘玄魔斧’的无上凶名却被魔门铭记,流传至今。”

“一把魔斧,有那么神,不太像啊!”

“我也有点怀疑,宗史记载:‘玄魔斧’出,天悲地泣,万物肃杀,异象纷呈。如果它是,怎么没有哪?”

一记爆栗出手,弹得邪孩妈呀一声。

“臭小子,送你东西你还挑三拣四的,要不要,不要还我,你个混球。”

邪孩暴退三尺,面色紧张的说道:“泼出去的水你还想收回去,你不怕沾上一手泥,小气鬼。”

我笑了,这就是兄弟,亲密无间的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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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远古魔器

乌云盖顶,风雨交加,苍穹呜鸣含悲,大地轰鸣如泣。

一团包裹着血色光芒的黑雾凭空出现,那是一种霸绝的力量,那是一种血腥的味道,它的到来,让矮山附近一切有生机、有灵性的东西不寒而栗。

“混蛋邪孩,你想什么哪?还不烙上精神印记和注入主魂精血,你想错过‘玄魔斧’,承受它的反噬吗?”

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我怒骂着完全傻掉的邪孩,然而实话实说,我之前也是傻掉的。

本来是一个非常简单的人与器合的过程,也就是通俗意义上的契约认主。对于一把中低阶的法器,滴血即可;对于像龙枪、撞天帘等孕有自主器灵的高阶法器,也不过是印记相融。

可这把斧子太奇怪了!在辉煌殿的时候,我曾以强大的神识逼它臣服,逼它认输,他表现的很识时务,我也没有太在意。

就在刚才,天气原本风和日丽的,邪孩准备滴血立约,谁知一滴鲜血下去,风云突变。

还真他妈的应了邪孩说的那句“天悲地泣,万物肃杀”,一抹至为强大的魔识从无极而来,融入了“玄魔斧”,一团黑雾包裹的血色能量紧随而至,可它仿佛隔着什么障碍,一直围着“玄魔斧”逡巡,迟迟不入。

如此诡谲的一幕,让我与邪孩彻底的不会了。

不过类似的事儿我经历了不少,很快便反应了过来,契约没有完成,那团能量被拒之门外,情况十分的危急,如果持续的“刀不入鞘”,再发生什么自爆或其他异变,那热闹和乐子可就大了。

邪孩照我说的做了,可他的精神力量太弱了,他在抽搐,他正承受着痛苦,他的身体筛糠一般的颤抖,不仅无法降伏“玄魔斧”的器灵,而且有被反噬吞没的迹象。

青岚的乌蒙将军,曾经拥有“盖世龙枪”二十几年,他待龙枪如亲人,如兄弟,彼此虽然独立,却建立了相濡以沫的朋友关系,所以他一个凡人可以使用龙枪,只是永远无法发挥它真正的威力罢了。

任何拥有自主灵识的法器,都是不甘雌伏的主儿,想要它为己所用,融入血脉,成为持有人身体的一部分,都必须经过法器器灵的考验,神识太弱的绝对不行。首-发如果强行立约,即便是契约功成,法器器灵也会有意无意的反客为主,持有人极易失去自我,成为“器偶”。

危难关头,我祭出了磅礴的神识,涌入“玄魔斧”,支撑着邪孩。那器灵仿佛一直在等待这一刻,等待它寄放在天地玄奥中的主灵和能量的回归,它变得十分强大,滴血立约之人如果无法承受,命陨魂消是一定的。

没有办法了,邪孩的魔识初成,青涩和柔弱的像一株新生破土的嫩草,根本无法挨过器灵肆虐的狂风暴雨,真正的凶险刚刚到来,他危在旦夕。

一抹浩瀚的银色神识,一股精粹的至邪黑芒,我选择封印“玄魔斧”的大部分器灵和血色能量,这样一来,邪孩在未来的岁月里,才能够真正的掌控和使用“玄魔斧”。

风收雨停,云开雾散,天地恢复了本色。

一把暗芒闪烁,刃口血光慑人的黑斧虚空而立,它神秘莫测,它特质鲜明,它邪味十足,它动人心魄,它有一种魔之至极的力量,令人心惊肉跳,不敢直视。

邪孩满头大汗的坐在地上狂喘,能捡回一条命,他都感觉到离奇。

“呵呵,远古魔器,还真是挺另类啊!邪孩,从今以后,这把‘玄魔斧’属于你了,别泯灭了它无上的传承,‘魔斧在手,天下我有’,咱们宁死不做鱼腩。”

这一刻,我发鬓飞扬,一股雄浑的气势冲天而起,笼罩在矮山上空,威霸无二。

我在给邪孩一种信心,一种暗示,我希望他能逆境求存。

我在耍帅,可邪孩却趑趄不前,瞅着“玄魔斧”竟目光闪烁,有些胆怯,他真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啊!

“还不把它收起来,讨打是吧?”

“这…这行吗?”

邪孩意念一起,“玄魔斧”倏忽的隐入他的体内。从此,天地间又多了一个无限接近道颠的强者。

“二哥,这东西,真他妈的给劲啊!”

体内那种力量澎湃的感觉,让邪孩感到了真实。

“嘿嘿,没那么简单的,‘玄魔斧’的器灵和血色能量被我分三层封印住了,你如今只能动用它一层的能力,随着你越来越强大,封印会逐一破开,最终的结果如何,连老天都不知道,你还有信心吗?”

邪孩闻言目光一凝,他铿锵的说道:“放心,我就是死,也不会放弃‘玄魔斧’,我当它是我的老婆,呵呵。首-发”

分别在即,瞧着邪孩猥琐的样子,我笑了。

“邪孩,看在你的面子上,我把‘撞天帘’还给月宗,记住,告诉媚姬收好了,下次可没有这么便宜的事。再会了,我的兄弟。”

一道流光乍起,直奔西方。

邪孩没有走,他久久凝视着北星消逝的方向,双眼湿润,这样一场邂逅,令他心中感慨万千。

“这就是传说中天道院最耻辱的存在,这种耻辱,如果月宗宗门多两个,岂不是纵横天下了!天道院,你们的眼睛,瞎了;你们的气数,尽了。”

“祝福你,二哥,希望你快乐起来!”

“哎呀!忘了一件大事,忘了告诉二哥他还有一个侄子,现在寄养在落日城水铺童家……。”

荒山野岭之中,一个男人摇头晃脑的唏嘘不已,邪孩的“癔症病”,又犯了。

……

没有人比邪孩更清楚北星的强大,“玄魔斧”中,他的魔识风雨飘摇,被器灵吞噬就是眨眼之间的事儿,可北星拍马赶到,庞大的神识保护着邪孩,这跟灰鹤与思无暇合力救龙如铁很像,如果北星愿意,邪孩的生死将由他做主。

那一刻,邪孩的魔识如陷入了无边的大海,好在那大海是保护他的。这是一种天大的差距,这给未来纵横三界的魔门卫道者留下一个永远无法超越,永远无法磨灭的印象。

……

我纵情的驰骋于天地之间,这两个月可让日宗给我折腾苦了,该到反击的时候了,我毫不隐藏自己的行迹,夸张的御剑翱翔,我要吸引注意,为邪孩的平安脱身做些什么。

关于月宗我什么都没问,什么都没说,一个“根”字,掩盖了魔门所有的无情,一个人有一个人的活法,想来邪孩有他的路要走,我何必多事。

“玄魔斧”不是白给的,那混球教了我“四方魔决”,我再也不会迷路了,方位之术其实简单无比,不过是以日月、自然万象为坐标,以神识确定方位的法术而已,孩子都能学会的东西,我却弄了好久,气得邪孩直嚷嚷我笨,最后我也有些怀疑,是不是自己真的蠢如呆瓜!

三魔峰,万磁古洞,我又回来了。

这里一片狼藉,遍布着凶兽的尸体残骸,遍布着腥红的斑斑血迹,一头超级大懒兽的骨架竟然高达二十几丈,这大家伙一定死于圣兽之口。

我心戚戚啊!我虽然不是这场大屠杀的始作俑者,但我推波助澜,煽风点火,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我之所以重回三魔峰,是因为万磁古洞,与穷奇兽沟通的时候,植灵的气息让我收到了一段微弱的邀约,有一个东西在呼唤我,它在万磁古洞内。

那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很玄奥,很诡秘,很让人心动。那呼唤时断时续,仿佛它十分的虚弱,或是有着某种阻碍一般。

火山口外,我望着黝黑的洞口,心里着实有些犹豫,因为我感觉到了一种危险,一种被吞噬的危险。

几百丈外,侧峰的密林深处,一胖一瘦两个老者正在密谈,可他们的眼睛却寒芒四射的盯着火山上发生的一切。

“费老,都安排好了?”

“嘿嘿,我保证,这回他绝不会生离三魔峰。”

瘦小枯干的老者不置可否的阴险的笑了。

高大魁梧的胖老者面色一变,连忙躬身说道:“一切全凭宗主定夺。”

很满意对面之人的反应,魔门日宗宗主胡辛不咸不淡的说道:“圈住钉死,静观其变。”

日宗硕老“兽魔”费通天闻言眉头微展,他恭维的问道:“宗主,您怎么知道他一定会回来?”

“哼!手握四件魔门重器,惊天宝藏摆在眼前,换做你,你会怎么做?世人皆贪,乃劣根本性,而真正觊觎天道的修真人更甚,他们贪的不是名利,而是捷径,通向虚空的捷径。一件修真重器,一本绝世法决,往往争得尸横遍野,血流成河,不是那些东西多有价值,多么的稀罕,而是谁拥有它们,谁就多了一种可能。嘿嘿,这个还在洞口纠结徘徊的小子,也想寻找一种可能。”

“宗主,快看,他要入洞了。”

“‘万磁心劫、万魔魂苦’,用他的灵魂和鲜血祭魔,并开启万磁古洞,再合适不过了,我们只需静静等待。”

“这小子很是诡异,‘囚灵大阵’竟然败在他的手里,简直不可思议!”

以召唤法术稳坐日宗第二把交椅的“兽魔”费通天,明显有些吃味了。

“嘿嘿,那有什么奇怪,他也许才是真正精通妖兽密语的人,他一身修为光怪陆离,攻击招法高深莫测,来历更是可疑,我都吃了一个暗亏,这是千年以来从没有过的事情。如果不是事已至此,我对这个谜一样小子的出身、师门、修为有着莫大的兴趣,我真想知道,这天地之间有谁能教出来如此神奇的弟子!”

大魔尊胡辛表现出了刹那间的恍惚之情,心泛波澜。

“宗主,他进去了。”

胡辛闻言一惊,他目光骤寒,冷冽的说道:“通知辟老,封印火山口,十日后探洞。”

……

无尽的黑暗,在死一般的寂静中张开了吞噬之口。

我选择入洞,我选择去求证心中的疑惑,不管有多少凶险磨难等在未知的前方,不管是生是死,我都此心无畏。

“人生苦短,譬如朝露”。

有许多事,有许多人,错过了就无法回头,这是一种至极无奈的悲哀,却只能默默自苦。

对于一个修真人来说,同样不能尽然,这关乎道心无憾的问题,越接近道颠的修者,越圆润通透,越在意心的感觉,越不想错过一切美好的事物,灵动的向往。

“随心而动,随意而彰”,道之顶点,亦是心之顶点,天道无极,心道亦无极,能做到此心无畏的,都是至尊级数的修者。

御风疾驰,这洞仿佛没有终点,仿佛通向幽冥,仿佛连着另外一个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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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一困十年

熔岩沸腾,神雷滚滚,这是一个充满着毁灭味道,充满着暴虐气息的地底世界。

我站在外洞的边缘,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个空旷的,方圆千丈的内洞。

炙热的岩浆在缓慢的流淌,狂躁的神雷滚滚袭来,一个硕大的蓝色光球,一半没入岩浆之内,一半裸露在外,无数的电光环绕,噼啪作响。

这就是万磁古洞的秘密!岩浆上的蓝色光球分明是一种能量,只不过它被封印了。

我再次释放出植灵的气息,我要验证那感觉还在不在,这是继续冒险与否的关键。

呼唤依旧微弱,我清楚的知道,它来源于光球的内核。

至邪黑芒透体而出,天火守护四方,脚踏炎流莲台,我小心翼翼的飘进内洞。

无数的神雷击在我护身的光罩之上,手结至尊雷印的感觉回来了,无比的熟悉,无比的真实,我就是不用光罩护体,那神雷对我也构不成任何的伤害。

这是一种阵法,修真人设下的阵法,目的是阻挡和焚毁一切企图接近光球的东西,里不出外不进,他到底在保护什么?或是说在禁锢什么?

咦!几道光芒闪过,我大惊失色的愣在那里,“魔神尺”、“聚灵钟”、“魔王铠”,还有我在辉煌殿得到的红丸剑和那把古朴的小灵剑都不见了,它们冲破了我的包裹,被吸进了蓝色光球,一闪而没。

细细的检查过后,我身上除了那只净瓶之外,一切金属的东西尽失,包括银两,我他妈的又成了一个穷光蛋。

不冲别的,就冲这混蛋抢我东西,我也要一探究竟。

顶着雷劈,我缓缓的伸出手,静静的感知着那蓝色光球的性质和奥秘。

跟胡辛说的不一样,这是一个惊世骇俗的封印,但它绝不可能是人类完成的,它的能量属性对于我来说无比的陌生,它给我只有一个感觉,毁灭。

强按住远远逃离的冲动,我摇头苦笑,怕是“有命进,没命出”啊!

突然,蓝色光球暴涨,它把我吞进了封印。

我在拼命的后退,各种属性的能量纷纷轰出,却一点作用不起,我被一股旋转的绝强的吸力,拽向了光球的内核。首-发

“混蛋!我还没做决定哪……。”

这是留在外洞的最后一句怒骂,最后一段声音。

……

偶然,巧合,是两个中性词,也是两个千百年来一直都招人骂、招人赞、招人嫉妒、招人羡慕的矛盾体。

推演历史,不管帝王将相,英雄豪杰,有多少人受益于这两个词,只不过他们身居高位手握权柄,更愿意把成功归结于“天命使然”或是勤奋努力,不肯承认或是故意掩盖事实罢了。

北星真的还没有准备好,真的还没有决定是否进入蓝色光球,然而偶然的巧合离奇出现,恰逢光球膨胀,他成了意外的牺牲品,他被拽入了茫茫的未知,生死成谜。

……

“这不可能,这他妈的不可能!”

“宗主,不要啊!天雷大阵可焚万物,没有顶级魔器护体,你…你不能进去啊!”

魔门日宗第三号人物“器魔”辟尘,拼了老命的拦着已然暴走的宗主胡辛。

外洞边缘,十几支火把照亮了洞口区域,魔门日宗的精英云集于此,彰显了这次寻宝非比寻常的意义。

万磁古洞内洞的一切毫无变化,百年的筹划镜花水月,竹篮子打水一场空,这让胡辛无法接受,他要只身独闯天雷大阵,众人岂敢放行。

“辟尘放手,你要犯上不成?区区天雷能奈我何!”

双目猩红的胡辛根本听不进人言,尽失大魔尊宠辱不惊的淡定和豁然,他现在只想弄清楚,也一定要弄清楚,那个小子哪里去了?“魔门四宝”哪里去了?为什么封印没有破开?为什么天雷大阵还在?

“魔子巨震,恳请宗主不要轻身涉险……。”

一个年轻伟岸的身躯挡在胡辛的面前,满脸的忠诚。

“滚开!”一道黑芒闪过,大个子飞了出去,轰然倒地,满嘴鲜血横流。

噗通一声,一个人跪在了洞口,俯首拜道:“宗主欲往,请允许弟子为您探路。”

胡辛闻言一愣,转而阴森的问道:“你想去死?”

“是的,宗主不顾魔门大业,不惜以身犯险,一旦出现问题,日宗群龙无首,必然大乱。日宗既然没有希望,弟子活着再无任何意义,所以弟子愿意去死。请宗主首肯。”

众人都听的惊心不已,这小子疯了,敢触宗主的虎须,他长了十颗脑袋,也必死无疑。

“你就是费老新收的赞许有加的弟子,你叫什么名字?”

“伤离拜见宗主,请宗主治弟子冒犯重罪。”

“你起来吧!你没有罪。日宗所属听令,给我查,掘地三尺也要找到那个小子,给我翻遍天下,我要知道包括他的姓名、出身、来历等等一切情况。”

“宗主明鉴,不用查了,弟子知道他的全部。”

虔诚跪拜着的伤离,俯首再道。

安静,鸦雀无声的安静,都说语不惊人死不休,伤离彻头彻尾的做到了。

胡辛眼中闪过一抹黑芒,“说!”

昔日“天杀四獠”之一的伤离毫无保留的讲述起他与北星之间的刻骨仇怨,众人也跟随着他一同追忆了那段烽烟乍起,血腥草莽的岁月。

“他竟是天道院弟子!还是他妈的最耻辱的存在,嘿嘿,这天道院疯了不成?能让我吃暗亏的年轻人,天下只此一家别无分号,他们真是瞎眼了。听见没有,都说魔门情冷,原来天道院比我们还卑鄙。”

胡辛阴损的咒骂着,大有一丝为北星抱不平的味道。

“弟子对此人曾经深入的了解和分析过,他在青岚大陆卷起了滔天的血雨腥风,因此得罪了大慈悲天神殿的‘亚圣’亿凡,二人曾舍生一战,北星重伤逃逸。目前青岚三大神殿对其恨之入骨。观其行事,此人暴虐嗜杀,四处横行,仇敌众多。不过,星宗宗主历邪曾在潮汐城救过他一回,与之有旧。我怀疑在囚灵大阵,一定是历邪作祟,二人同谋。”

“不…不对,如果真是北星,我跟他在天道院呆了两年,他的为人我清楚,绝非奸佞之徒。”

大个子巨震直来直去,没给伤离留一丝的余地。

望着这个从天道中获得傲天祖师遗留的魔功“巨魔决”的日宗魔子巨震,胡辛明白,他说的更为中肯。

“哦!对了,北星与月宗魔子邪孩是挚友。”

巨震又说了一句。

一侧的“兽魔”费通天点头说道:“嘿嘿,这就对了,日前千里围捕,种种迹象表明,他们是两个人,除了北星之外,另一个重伤的应该就是月宗魔子。”

“呵呵,这就有意思了,与魔徒不离不弃,甘愿同死,这小子很仗义啊!与星宗、月宗有染,也就是与魔门有染,他还真不在乎自己天道院的正统出身,看来他恨天道院,不比咱们差多少。”

胡辛近乎自语式的说辞,引起了众人的深思。

“那个伤离,看来你与他仇深似海,不过我劝你一句,以你的层次,今生没有一丝机会超越他,你要好自为之。”

“多谢宗主提点,弟子有这个觉悟,所以弟子请命研习‘血魂召唤术’,力争签下一头九幽凶兽,为宗门效力。”

伤离的这番话再次让洞内鸦雀无声。

“血魂召唤术”,魔门召唤法术中最邪恶、最恐怖、最诡谲、最顶级的一个存在,它与噬灵者一样,是黑暗之术,是大陆禁忌之术。

“踏‘血魂’之门,从此无回路”,任何一个血魂召唤师都是残缺不全之人。祭练此术,首先要献给九幽冥主一魂一魄,得其赏识者,再献一魄给九幽凶兽,才有可能与之签约。约成以魂血饲养凶兽,为奴为仆,凶兽方为之卖命。

凡人如果缺失一魂两魄,必然痴呆捏傻,但血魂召唤师不会,他损耗的是生命力,任何一个血魂召唤师,不管他自身有多么强大,没有活过二十年的,所以非求死之人,非仇恨盈胸之人,非阴暗之人,碰都不敢碰。

千百年来,祭练血魂召唤术的成功率极低,可每一个血魂召唤师,都在魔史上如流星一般,闪耀过血腥的华彩,无人可及。

“你决定了要这么做?”胡辛声音很冷。

“弟子乃劫余之人,活着是一种折磨。弟子恳请宗主答允,弟子愿意为日宗缺魂少魄。”

“好!从今天起你跟在我的身边。”

胡辛的话有着一种不容质疑的霸道。

“谢宗主,弟子伤离当粉身碎骨以报宗主天恩。”

咚咚咚的磕头声,在外洞响起,久久不绝。

胡辛一扫众人,冷冽的说道:“谁能告诉我,北星那小子现在在哪儿?魔门四宝在哪儿?”

额头溅血的伤离目光幽暗,他用近乎一种喃喃自语的方式说道:“宗主,我知道,他在洞里,他一直在洞里……。”

“哼!辟尘、费通天,封印内洞,魔门层层设防,就是等到天塌地陷,我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是!”

……

难道我荣登极乐了!

这里是一个蓝色的世界,这里是一个光明的世界,这里是一个光球的世界。

我失去了全部的感觉,只有清醒的神识,无比冷静的观察着一切。

我被锁定在一个光圈之中,虚空悬浮,我的周围到处游弋着一只只宛如深海水母般的东西,它们晶莹玉洁,或大或小,每一个里面都困着一样东西,有的是熔岩石,有的是法器,有的是灵剑,有的竟是金子……。

他妈的,那是我的金子,我伸手就捞,可我哪里有手!

冷汗,天地无语中……。

不能就这样恒在了吧?我的神识要抓狂了,然而更令我抓狂的还在后头。

我光球中的躯体突然一阵莫名的颤抖,各色各种属性的能量如烟如雾般流泻出来,它们轻松的穿过了光罩,氤氲在整个空间,七色斑斓,无比的美丽。

时光这一刻停滞了,它仿佛也同样深陷于震撼之中,不能自拔。

不!不要啊!我的金丹,我辛辛苦苦淬炼出来的金丹啊!它们也弃我而去了,一种至极的哀伤泛起,我无所思亦无所忆,一切都结束了,这就是我的归宿。

无数的繁星在空间架设,它们无限广袤,它们闪烁着无可比拟的焕彩,它们在疯狂的自转,它们在汲取着能量,它们彼此之间有着一种神秘的联系,而我只是一个旁观者。

记忆如潮水般袭来,每一点,每一节,每一段都无比的清晰,我数着繁星,数着寂寞,无奈的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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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七星行道

第二十八章七星行道

“大哥,你听,你快听啊这是传唱二哥的段子,呵呵。”

口岸城的一间酒肆的雅间内,七个风格迥异的青年男女齐聚一堂,他们有的苍桑魁梧,有的冷傲霸气,有的阴鸷孤僻,有的顽皮质朴,有的生人勿近……。

五男二女,个个龙章凤姿,气质超绝,一看就知道绝非寻常人物,不是簪缨贵胄,也是世家大族子弟,这是结伴同游哪美女俊男,多金潇洒,真是羡煞人眼。

正堂的传唱艺人正在连吆喝带比划的讲着故事“桥段”,给劲的关键刚过,到了收尾的时候。

“诸位老客,此正是‘不落星芒’‘安平怨’‘大漠血雨’的全部传奇故事,臭名昭著的‘噬血盗’自此绝迹于瀚海戈壁,他们由一人始,由一人终,可见天理昭彰,果报不爽,大快人心哪有人说修者北星是嗜血嗜杀的魔头,也有人说他是悲悯仁慈的大神。我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传唱艺人,在此不敢妄评妄议,我忠实于传奇,忠实于职业,评价的权利留给众生悠悠之口,我只知道‘神魔’北星的名字已经响彻大漠天路,震古烁今。”

传唱艺人深鞠一躬,收鼓埋弦,抬匣受赏。

“痛快,真他**的痛快”

一个破衣篓叟衣衫褴褛的叫花子闪进大堂,出手就是一块碎金,扔进赏匣,转身便走。

“等等,好朋友,好侠气,怎么不留个名字?”

一个很痞的声音从内间响起,清晰的盘旋于众人的耳畔。

那个花子闻言身躯一震,眼神涌起一股温暖,但他毫不停留,扬长而去。

内间一个剑眉虎目的高大汉子同样身躯一震,他目**光,二话不说的追了出去,紧缩其后的是一个矮胖的年轻人。

剩下的三男两女面面相觑,他们都没有动。

“七星行道”,是由来已久的老传统,每届的龙翼七星都要进行为期三年的“七星行道”,他们联袂江湖,扶正祛邪,除魔卫道,这是一种历练;他们游走于各大宗门,拜访前辈,结识道友,鼓励后进,这是一种荣耀。

本届七星有些特殊,七个人关系错综复杂,貌合神离,恩怨纠葛,暗中仇视较劲,令四大宗门的师者头疼不已。

细细考究下来,这七个天赋异禀、资质佳绝、前途无限光明的弟子分帮成派,彼此谁也不惯着谁,虽因大局而隐忍,但大家心知肚明,一旦擦枪走火,四大宗门内讧,甚至同门相残不可避免。

对七星关系最紧张的当属天道院,四大弟子,三种态度,暗中履行保护之责的演武堂首座昊武真人愁得是一个头两个大,他就要疯了。

历届七星经过试炼,都会各归各位,都会有一个明里暗里的老大,可这届怪了,出了两个老大,天岩和芒锋,按理倒也没什么,但关键不在这儿,关键在于这两个人是宿命的冤家,有着解不开的仇怨。

童桐不必说,他自然追随着天岩。奇怪的是灵心,试炼结束后,她变得更加的冰冷,自成一派,两不相帮,敢冒犯她的,必死无疑,就是她哥哥芒锋跟她说话也不敢大声。天岩更是避之唯恐不及。

另外三个也是刺头,冷仇一贯沉默寡言,城府极深,又阴鸷冷酷,谁也琢磨不透他。雪姬归队后,人倒是没有什么变化,只是心事极重,时常一个人发呆。扈中行最近乖了不少,修炼劲头很足,可嘴里总是嘀嘀咕咕,念念有词,有些“神经”。

这样一群“异类”凑到一起,能相安无事已经是佛祖慈悲,千万不要妄想他们能够“相亲相爱”,千万不要奢求他们亲密无间,因为那绝对是一个梦。

这不,“七星行道”刚刚抵达口岸城,准备去极地宗门拜会,就出了传唱艺人大讲北星辉煌传奇这么一档子事儿。听得最激动的是天岩,经年之后,他第一次听到老2的消息,这让他心潮起伏,难以把持;听得最惊心的是芒锋,他没想到一个必死之人竟能咸鱼翻生,还闯出了不小的名声;最不意外的是灵心,她曾赤身**的领教过北星的强大。

扈中行最无所谓,他甚至还暗骂了一句,“哼跟凡人抖威风,不知羞耻,北星,你拜佛烧香,祈求神灵护佑,祷告别遇到我,不然你的生命就要走到尽头了。”

雪姬听得反倒是面不改色,对于北星她详细的调查过,更知晓了北星与宗门新圣女鬼月儿的关系,她分分秒秒铭记着师父的那番话,不曾遗忘,也不敢僭越。

“姬儿,真正支撑圣女宫的实际只有三个人,宫主、外事护法和内事护法,此三人不和,圣女宫将没有前途,月儿铁定是下届宫主,而你是辅佐她的外事护法,你不可把私人的恩怨带到宗门,影响大业。你是我心爱的弟子,有些话我不得不说,北星其人,绝不是肆意妄为之辈,你们之间的恩怨,还要从长计议,他的修为深不可测,为师也不敢说能无恙完胜,你若有其他想法,无异于蚍蜉撼树啊”

雪姬明白,师父的话是认真的,而且十分中肯,从如铁封印一事来看,那个人的修为的确凌云绝顶,力敌乃是下策,况且涉及宗门传承,雪姬不得不隐忍,她在寻找和等待一击致命的机会,她绝不会放弃复仇,也不能放弃。

要说听得最过瘾的自是童桐,他也掏出了重金准备打赏传唱艺人,没想到被一个侠义的叫花子拔了头筹,他当然不爽,可大哥天岩追了出去,他虽然不明所以,却必须随行。

口岸城城外,通往晨曦城和天倾山脉的古道上,天岩和童桐拦住了那个花子。

“邪孩,是你吗?我的兄弟。”天岩动情的问道。

“什么?大…大哥,你说谁,邪…邪孩,他是邪孩,哎你个臭小子,见到三哥你也不喊人,你皮痒了。”

童桐也认出了邪孩,他冲了上去。

“站住,道魔不同路,你们不要过来,不然别说我翻脸无情。”

邪孩的声音空洞而无力,他同样处于激动之中。

“滚他**的道魔不同路,你邪孩就是天地之间最大的一个邪魔,也是我童桐的小弟,你,这些年好吗?”

望着张开双臂的童桐,邪孩的心一片潮然,生生死死的兄弟,岂是一句道魔不同路可以阻隔的,最起码现在不能。

“大哥,童桐”

“混球,叫三哥,不然家法伺候……。”

……

“二哥真的还在迷图山脉之中,我好想他呦”

从邪孩嘴里得知确切的消息,童桐快乐的像一个孩子。

“老2还好吗?”

天岩问的无比的苦涩,他不知道从何谈起,怎么谈起。

“大哥,二哥很好,今天的他,变化极大,他在迷图冒死救了我一命,他的修为,已经不是我们可以想象的了,他在孤寂中独行,他从来没有放弃过。”

“哇哦二哥威武,童桐也不差,嘿嘿。”

“不要脸的见过,没见过如此不要脸的”

“混蛋邪孩,我要掐死你……。”

兄弟重聚,没有比厮混胡闹般的肢体语言更让人感到贴心的了。

“邪孩,老2是不是穿着一身黑衣服,戴个竹斗笠?”

“大…大哥,你见过二哥”

邪孩很吃惊,他不明白天岩是怎么知道的。

“是他是他真的是他他为什么来了不见,为什么?”

天岩神情一黯,整个人萎靡了不少,他心中最不愿意出现的一幕还是来临了。二弟依旧无法释怀,他不想见自己,他连一个解释的机会都不给,摆明了不肯原谅啊

“大哥,你是说…说出现在不老峰的那个人是二哥?”

蹲在地上的天岩点了点头,肯定了童桐的质疑。

童桐脸色一白,他想到的不是见于不见的问题,他近乎梦呓般的说道:“完了坏了我死定了我骂过二哥是魔崽子,这他要逮到我,岂不完蛋”

“嗯脑残人都这么想。”邪孩的话永远都在刀口上。

一声长啸响起,天岩仰天怒吼,他发泄着心中的郁结和无穷无尽的苦涩。

天岩无疑是悲哀的,十几二十年间,他心中一直有一个结,一个无法自消开解的结,他在等,他在等一个可以救赎他的人出现。那个人来了,又走了,那个人不肯面对他,不肯给他机会,不肯听他解释。这种打击让他无法接受,让他热血黯然。

如果时间可以倒流,如果青春可以重来,他宁愿一死也不会选择抱憾独存。

兄弟这两个字,真的很沉重,真的不容易。尤其是懵懂时结下的情义,真挚、净洁、无遮无拦、推心置腹,然而一旦出现裂痕,就难以缝补,越执着的人越自苦,越想尽善尽美的人越纠结。往浅了说它关乎情感,关乎多一个少一个兄弟的问题;往深了说,那是一种自我心灵修炼圆润的过程,无憾才能无悔啊

看着天岩痛苦,邪孩同样不好过,他坚定的道:“二哥说‘见会伤心,不见伤情’。大哥,我相信二哥心中的结,早晚有一天会打开,我相信他永远不会忘记那份曾经生生死死的兄弟情。”

……

一个人鲁莽的冲进了屋内,灵心根本没管是谁,劈头盖脸的就是三拳十二脚,轰的来人狼狈不堪,屋里的桌椅等设施如爆炸一般的破碎如雨。

“住手,灵心,我是天岩”

这不报名还好点,一报名坏了,灵剑翻飞,冰能激荡,灵心一贯的疯魔打法,在七星之中谁都忌惮,绝对不比天岩野蛮的名头差多少。

烈焰寒冰相遇,结果可想而知,最倒霉的一定是客栈,等把七个瘟神送走之后,客栈的老板手里拎着一袋金子,看着破碎不堪的家园,他的表情极其丰富,内心极度纠结,不知道该嚎啕大哭,还是该喜极而泣。

动静乍起,七星众人全部到位。

“混蛋天岩,你敢欺负灵心,你不想活了?”

谁也没想到,第一个站出来的不是灵心的哥哥芒锋,而是扈中行。

千百道剑影如流光泄地,卷向了天岩。

“扈中行,你俩打一,童爷还没死哪”

童桐一激动就口不择言的毛病,至今未改。

一只金色的巨手揽过了惊天的剑影,它击碎了客栈的顶棚,烟尘漫天,七道身影迸射而出。

客栈内,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的旅客忽感房子一阵的摇晃,接着就是坍塌,他们连忙哭喊着跑了出来。

半空中,四个年轻男女在捉对厮杀,三个在一边看着。

此时的芒锋鼻子差点没气歪了,闹市毁店砸人,公然大打出手,这他**的还什么龙翼七星,分明是一群街边混混,酒囊饭袋。

实际上最先到现场的是芒锋,他眼光犀利,一眼就看明白是灵心在攻,天岩在守,他更了解这两个一直不对牌的人,天岩是不会欺负灵心的,一定是妹妹跋扈挑事,所以他没有出手。

然而世上本无事,庸人自扰之,扈中行的冒失加入,惹怒了一旁的童桐,天道院自己人打起来了,**极地屁事,童桐最在乎的就是这个,自然打你没商量。

灵心和天岩彼此是有所顾忌的,即便是厮打也尽量的控制着灵力的运用,可扈中行和童桐这两个二愣子是不会在乎这些的,揍人从不挑日子。

这不,事情闹大了,下边围观的人山人海。

灵心发泄过了,她收手不打了,冷漠的站在一边。

可童桐和扈中行却打出了真火,灵力磅礴出击,大有越演越烈之势。

“灵心,我只是想问,救你的人是不是北星,仅此而已。老三,住手,我们走。”

天岩面无表情,凌空向西方而去。

虚晃一枪,童桐紧随其后,嘴上却不依不饶的喊道:“极,童爷在城外侯你。”

“怕你咬我”

扈中行、灵心、冷仇也走人了。

半空中剩下的芒锋和雪姬对视一眼,彼此摇头苦笑,这他**的哪跟哪儿,还得为这几个混蛋擦屁股。

第二十九章 阴魅初成

第二十九章阴魅初成

一处喧闹的山麓矿场,袒胸露背的矿工们顶着炎炎烈日,热火朝天的进行着采矿、运输、精简、分类。

一块背阴的大石后,简陋的小帐篷内,一个健硕的老汉斜倚着被褥在悠闲的吞云吐雾。

一个满脸汗泥的小瘦子钻了进来,点头哈腰的说道:“冯头,歇着哪俺…俺也想蹭一口。”

来人一脸的谀笑,猥琐的用手指了指烟袋。

“哼干活不咋地,一天就知道偷懒,现在是政策好了,这要是以前,你小子就是路边喂狗的货。”

那老汉极不情愿的把烟袋撇了过来。

“嘿嘿,冯头,咱不是命好吗摊上了一个好东家,又有你这么一个好工头,俺马三齐了。”

“照你这么说吧他祖母的,我在矿上干了一辈子,从没遇到过像展家主这么仁义的东翁,咱们这帮苦哈哈,都是有福之人哪”

“那是那是,展家主是在世大神啊凡是矿区在册的苦力,工钱一文不少,还白给盖房子,伙食更是没挑,就差一个媳妇了,呵呵。”

蔑视的斜了一眼瘦子,那老汉骂道:“马三你个没出息的东西,娶不着媳妇是你没能耐,跟你一起来的蔡瘸腿都混了个女人,你挣的工银哪都他**的灌了马尿了吧”

“嘿嘿,嘿嘿,您看您,怎么还急眼了。哦对了,冯头,你不说蔡瘸腿我还忘了,他‘劈叉’了。”

那老汉闻言一惊,他起身瞅了瞅左右,然后凑了过来,恶狠狠的说道:“马三,你个咋种不想活了别拽上我,没影的事儿瞎咧咧,小心脑袋。”

马三也意识到自己犯了大忌,额头冒出一排细汗,脸更花花了。

……

龙翼凡间四大世家之一的展家的买卖做大了。

短短的几年,在家主展青大刀阔斧的带领下,他们几乎垄断了大陆的矿业,以晨曦城为原点不断向外辐射,今日的展家绝对的如日中天。

但展家的风格变了,他们成了货真价实的“慈善家”。

初始,家主展青突然在家族会议上宣布,展家将为自家矿场在册所有矿工无偿建房,矿工劳作满五年的,房屋永久归其所有。

一石激起千层浪,那是一笔天文数字的金子,家族元老勃然大怒,纷纷出来阻止,过激者甚至指责展青疯了。

然而展青一意孤行,更有家主夫人水柔和所属家族水家的大力支持,二人排除万难,短短一年建起房屋几万间,无数流离失所的贫民闻风景从,如潮水一般向展家涌来,“爆棚”的氛围一时无二,展家在龙翼的善名扶摇直上,无出其左。

赢得好名声的同时,接下来就是黄金万两啊

这是一条釜底抽薪的毒计,多年以后再看展家,所有人都明白了这个道理。

展青大手笔,只出一招,便令晨曦城千里之外,天倾山脉周边的几大矿场空无一人,失去矿工的矿主和各大家族,只能提高几倍的薪酬招募苦力,苦苦支撑着局面。

三年的时间,展家建矿屋十几万间,同时吞并了四十余家矿场,龙翼东南部从此姓展了。

名利双收后,展青竟然从前台退向了幕后,放手把生意交给自己的妻子水柔打理,不闻不问。

名门望族出身的水柔,天生血脉就不同凡响,她果然不负众望,把展家里里外外打理的井井有条,成为了名副其实的女强人,如今在晨曦城提起“慈悲主母”水柔,那是无人不赞,无人不服。

展家的生意风生水起,可晨曦城却被一个魔咒的阴云笼罩着。不知从什么时候起,矿区的矿工隔一段时间就会莫名其妙的失踪一批人,开始没人在意,可久而久之问题自然凸现,谣言不胫而走,并越演越烈。

什么晨曦有妖魔作怪,什么天倾山脉有噬人凶兽,什么挖矿惹怒山神等等。

传闻不止,人照样失踪,贫民愤怒了,别有用心者看到了机会,于是在坊间大肆散布谣言,矛头直指一家独大的展家。什么展家作孽太多,慈善乃是假面,有屈死的怨灵找展家索命,迁怒平民;什么展家蓄养妖人;什么展家不除,天怨不息;什么矿工苦力因展家而被诅咒等等。

事已至此,展家坐不住了,水柔公开表示对此一查到底,并重金聘请修者坐镇,缉拿真凶。

然而一切都是徒劳的,修真上师换了一批又一批,情况却没有一点好转,于是谣言被凿实了,展家自身作孽连累贫民,十几万的矿工惶恐了,他们都明白一个道理,挣再多的真金白银,住再漂亮的房屋,没了性命一切都是空谈。

关键时刻,水柔力挽狂澜,聘请天道院四位上师坐镇矿区四方,以正祛邪,同时下达封口令,发现背后妄议者严惩不贷。

你还别说,天道院就是好使,四位上师到位后,一段时间风平浪静,再无苦力失踪,令人心大定,日子也回到了正轨,谁知没过多久,该来的又来了。

现在的矿工苦力们已经麻木了,他们把失踪者隐晦的叫做“劈叉”,意思是人一劈两半,往生了。他们人人都存有侥幸心理,心想念想的是噩运不会临到自己的头上。

风闻天道院对此事也非常重视,一度曾派一队修真上师彻查,然而结果是一无所获。

……

天倾山脉外腹地一处幽暗的山谷内,一个脸色惨白的锦衣男子和一个黑衣斗篷人虚空对立。

“青儿,你感觉怎么样?”

“师祖,我感觉到了一种力量,一种毁天灭地的力量,它属于我。”

“桀桀桀,好好,你终于完成了晋身‘不死阴魅’的第一步,炼化了天地煞气。区区几年的时间,你的境界已然达到修真元婴期的程度,可见你的资质和后天的努力。青儿,从今天起你可以开始炼化我的精血和逐一降伏九大阴灵,等你完成这一切,三界都会臣服于你的脚下。”

黑衣斗篷人的话激起了展青心中贪婪的**,他的双眼妖光闪烁,周身灰芒绕体,他俨然成为了一个登堂入室,修为精湛的强者。

“青儿,你有六个月没回家了,去吧去看看你那帮了你大忙的凡,嘿嘿,没有她,你哪来的魂魄可吸”

“不去。”展青转身射向深谷,他的眼中闪过一丝阴厉,一丝恶毒,一丝怨恨。

“桀桀桀,半人半魅,失去了人的属性,你会越来越讨厌女人,讨厌做人,用不了多久,除了生魂、修炼、变强之外,你会排斥一切。观照老儿,你等着,不出二十年,我要灭你天道一脉。”

声音还在,人影全无,只余幽暗的山谷和阵阵寒意的山风。

……

“主母,三天前西区又失踪了九人,天道院上师毫无发现。”

一间奢华的大堂内,一个黑衣大汉和一个矮壮秃顶的中年人躬身站于下首,四个衣着活泼年轻俊美的小丫鬟立于两侧。

上首,展家风华正茂美艳动人的女主人水柔兰花素袄,长裙拖地,英气逼人的端坐正位。

“于总管,后续的安抚事宜吩咐下去了吗?”

那秃顶壮汉闻言前行两步,谦卑的说道:“主母,一切都已妥当,就等您发话。”

“唉人命大过天,循例加一倍厚恤,别让人背后说展家情冷。”

“是,我这就去办。”

二人躬身后撤至堂门,才转身而去。

望着院中的怒放的鲜花,水柔却有些神情恍惚,她想不明白,摸爬滚打,自己是怎么熬过来的;抛头露面,自己在干什么;死挺硬撑,自己是多么不容易的走到了今天。

原来自打五年前那场劫难过后,复原后的展青性情大变,昔日的儒雅风流荡然无存,昔日的多情温存影去无踪,整个人变得狭隘多疑,脾气暴躁,动不动就大发雷霆,对下人、对护卫苛刻到了极点,对父亲展雄、对妻子水柔也冷漠到了极点。

然而自从水柔顺利产下一女后,展青从地狱又回到了天堂,尽管对水柔冷漠依旧,可对女儿小花却是格外的溺爱,只要他在家,一定全天候陪着女儿,寸步不离,旁人根本插不进手,为这展雄不止一次的与他争吵,闹得二人见面跟仇人一样,展家上下窃笑不已。可展青我行我素,根本不搭理那些蜚短流长的闲言碎语。

三年前,基本不理展家生意的展青突然大为勤奋,积极的扩张势力,所用手段卑鄙至极,弄得天怒人怨,天倾山脉矿业联盟几次派人找其谈判,希望他行事正大光明,给其他同僚留一线生机。

那阶段的展青又变得无比的焦躁,整天阴沉着一张惨白的怒脸,展家也笼罩在一片阴霾之下。

关键时刻,一直旁观的水柔提出一条以退为进,名利双收的好计谋,为矿工无偿建房,让他们去了后顾之忧,安心为展家卖命。

水柔的本意是慈悲的,这几年他亲眼目睹了晨曦矿工的苦,他们不仅吃了上顿没下顿,而且生命毫无保障,可以说是身无片瓦,活得卑微无比。恰逢展青要扩张势力,招募苦力,水柔顺水推舟出此下策,希望为贫民出一把子力。

展青一番长考下来,欣然的接受水柔的提议,力排众议的推行“慈善”,一意孤行的筹措资金,筑屋建房,布施天下贫民苦力,引得万众归心,结果自然是水到渠成,展家成了龙翼的天倾霸主。

展家做大了,展青却撒手不管了,他把一切交给了水柔,以练功为名,消失的无影无踪。

水柔在老家主展雄的帮助下,一步一步的成为了展家大权独揽呼风唤雨的女主人,这让她的心找到了归宿,不再寂寞,不再凄苦。

对于一个女人来说,丈夫的冷漠是一种残酷的折磨,自从小花出生后,展青再也没有碰过水柔,甚至没有与之同床共枕过,这一度令水柔近乎疯癫,精神陷入极度的抑郁之中,连灵心造访,她也无法与之正常交谈。

直到今天,水柔才彻底解脱,她现在一心一意的只想为展家守住江山,一心一意的教导女儿,别无他念。

当前,矿工持续失踪一事已经成为困扰展家的头等大事,天道院上师都毫无办法,水柔更是一筹莫展。

……

望着自己的家,于大竟然有一瞬间的恍惚,这才几年的功夫,自己竟然成了晨曦城跺脚天塌般的人物,诺大的家业,数不尽的金银财宝,妻妾成群,这真有几分不真实啊展家主,还有主母对自己的恩德和情份,于家是报答不完的。都说位高思退,自己是不是该为后世打算打算了,遗憾的是自己只有一个儿子,却成天介吃喝嫖赌,荒yin无度,俨然成为了晨曦城里最大的祸害,这样下去,难保不出问题,难保不出展家老大的事情啊

“父亲,父亲,事…事情办妥了,这是剩下的那份,嘿嘿。”

展家手眼通天的大总管于海回神了,望着一路小跑的儿子,他心中暗怒。

“哦一百金,你没少克扣啊”

“嘿嘿,嘿嘿,那些卑贱的苦力,还不是我说怎样就怎样,仨瓜俩枣的足够打发他们的了。”

啪的一声,年轻人原地打了一个转,里倒歪斜的倒在了地上,嘴角淌血,他目瞪口呆的看着父亲。

“混蛋,什么钱你都拿啊我跟你讲过多少次了,死人钱不能碰,我这辈子作孽太多,人人都叫我‘于大黑’,可我不在乎。我只希望你不要走我的老路,你却是一个扶不起来的阿斗,一百金,区区一百金的便宜你也占。不说别的,就说三大矿区的年敬,咱们于家八辈子都花不完,你呀你,滚把这一百金不差一分一毫的发放给‘劈叉’的家属,然后你给我带上五千金,远去彤山城自主创业,不混出个人样来,别他**的回来见我。”

年轻人连滚带爬的远离了暴怒的父亲。

第三十章 釜底抽薪

第三十章釜底抽薪

一抹夕阳的余晖,照进东拉玛深腹地苦修聚集的泽城,这是一天当中另一个汲取天地精华的好时刻,泽城街面的人很稀,大多数苦修不见了踪影。

魂桥之上,五个衣袂飘飘,精彩纷呈的人,临渊凝视着西天际,凝视着变幻莫测的滚滚云霞。

红彤的色彩辉煌无尽,如金子般倾泻而下,它们落在了驮山,落在了泽城,落在了魂桥,把这苦修的圣地渲染成了人间的最美。

五人凌波霞海,瞬间变得神圣无比,仿佛是来自异界的神明,指引着无尽迷途中的世人。

“木家主,你伙同边万,假借我的名义攻击师殊族,你好深的计谋啊弄得损兵折将,你做何交待?”

为首的一个白衣金面人语速奇缓的问道。

拖后的一个魁梧壮硕,眼神狠历的灰衣老者连忙前行两步,抱拳答道:“都是我的错,我错在偏听边万的挑唆,以为盟主扩张势力首先要夺师殊族的九大灵脉,才贸然出击,请盟主责罚。”

把罪责全部推到死人的身上,这木乃同真不是个东西,现场的几人同时涌起这个念头。

“算了,边万他咎由自取,其他损失的苦修弟子都是你木家人,我不便多责。但我有一句话要说,希望你们听仔细,泽城苦修各有势力,关系盘根错节,我这个盟主的权限有多大诸位清楚。苦修的苦在于生存不易,我也同意向外扩张,我欲分西拉玛潮汐城一杯羹也是事实。但身为贵格的真修,我们永远不能道心蒙尘,行鬼蜮伎俩,强取豪夺,那与邪魔何异师殊族的灵石矿脉,我个人决定放弃,原因很简单,我与师殊族的守护者,那个神奇的孩子,渊源极深。至于你们,我不做过多的限制,路在脚下,后果自负。”

一个面带银色面具,长发齐腰的红衣女子,轻轻的握住了白衣人的手,一片深情尽在不言之中。

另外三个,“辫圣”老柯,苦修木氏家族家主木乃同,孟氏家族家主孟飞羽同时欠身,表示着一切遵谕的诚意。

“三位,我们夫妻要入山采药,三天后,顶级修者晋级赛在魂桥举行,届时依赛果确定新的‘三圣’归属,你们下去准备吧”

人影飘飞,夕阳下的魂桥无比的美丽,这美丽之中还有一对相拥的有情人。

……

泽城峭壁的一间雅屋内,两个老者在榻上饮酒。

“飞羽,你真的没有一点想法?”

“嘿嘿,木老大,咱们是泽城的老人,你我两家又是亲戚关系,我不瞒你,晋级三圣,没想法的是棒槌。”

壮硕的老者一眯眼,释然的说道:“我就说嘛以你孟飞羽的天玑剑法,你会不争,那可是千古奇闻。”

“木老大,你哪?”

“嘿嘿,我有自知之名,我不是老柯的对手。但你不一样,一旦你晋级成功,那木孟两家联手,泽城的天要变了。”

长须飘飘的孟飞羽闻言一惊,他挺身说道:“你可别瞎说,我就是争,争的也是边万的位置,至于挑战不老圣,面对他的‘不老神劫’,我几乎没有胜算。”

“你傻呀这我还能不清楚,不老圣其人,自诩清高寡欲,他守成有余,创业则明显不行。不说别的,师殊族这块肥肉,他竟然放弃,不可理解。飞羽,你成为二圣后,有木家的鼎力支持,师殊族咱们要定了,怎样?”

木乃同一脸的贪婪之色,孟飞羽目泛精光,若有所思的问道:“有何章程?”

“嘿嘿,现在师殊族可倚上大树了,密域的向道大佬跟孙子似的日夜守在那里,你是不知道啊”

“得,那还惦记什么,密域插手了,不想掰脸咱们只能靠边站了。”

孟飞羽的气泄了,一脸的怅然若失。

“哼你以为我在跟你打哈哈凑趣,没事闲的逗着玩儿哪如果没有机会,我会如此熬心费力的。”

“啊那你,来,先走一杯,润润喉咙。”

“嘿嘿,这说来话就长了。向道什么人,你还不太了解,他是个一心修道的真君子,除道之外,别无他求。然而同为‘密域双尊’的管平大佬确是不然,他是一个标准的利益中人。向道守护师殊族,密域现在根本不知道。你说我要是把这个消息亲自透露给管平,会有什么结果?”

孟飞羽眉头一皱,转而豁然的说道:“师殊族前狸后虎,无路可逃。”

“聪明,对了。依管平的性格,他岂会放过嘴边肉,届时他与咱们一定会达成协议,合伙吞并师殊族。”

“你不怕管平狮子大开口?”

木乃同神秘的笑道:“怕,我很怕,所以咱们只要毫不起眼的三条主矿脉,其他六条都给管平。”

“老奸巨猾,我看可行。只是向道会听管平的吗?”

“不会,一定不会。嘿嘿,拉玛山脉修真界谁不知道,此二人明争暗斗不是一天了,为了什么大家心知肚明。向道不听管平的,还会不听逍遥大尊的吗”

“哈哈,高,实在是高利益面前,神亦不能免俗。哦对了,那个小子真的一招灭了边万?”

木乃同闻言脸色一变,他阴狠的说道:“那混蛋是木家的大仇人,今生不是他死就是我亡。他既然为师殊族出头,我就灭了他的念想。飞羽,你别看他年纪不大,修为却十分的博杂,似乎是无法兼容的道魔同体,出手也十分的老辣,根本不给机会,边万那厮大意了。有心算无心,一招,的确是一招,边万走的有点冤,却也无话可说。”

“你应该可以救他,是吗?”

“来不及的,我也没想到那小子一上来就是你死我活的杀招。”

孟飞羽一眼不眨的盯着木乃同,他不满意这种托词。

“哼边万一贯飞扬跋扈,无视孟木两大家族,我为什么救他,再说他不死,你哪来的机会晋级三圣”

“不老圣和北星有渊源,你不怕……。”

“哼屁个渊源,一厢情愿而已,那小子根本不把苦修界放在眼里。再说不老圣并没约束咱们不碰师殊族,‘无暇灵石’啊师殊族三大主脉一年的产量,可以供养木孟两大家族所有人两年躺着吃的费用,十年就富可敌国,你不眼红……。”

两颗肮脏的脑袋顶在了一起,木屋外,不时传出阴险的笑声,一股暗夜血腥的气息在星空中飘散。

……

龙翼东部蓝海边缘的守望岛,二十艘五桅大船,装着满满登登的货物,口岸苦力们正盖着苫布,捆牢绳索,眼看着收尾工程就要结束,船也要拔锚起航了。

岸边,龙翼四大世家之一的水家家主水涛满面笑容的送着客人。两个明显比龙翼人大两号的异族人也是笑逐颜开的依依惜别。

“法西比,法西蒙两位大人,水涛就送到这里了,等二位下趟再来龙翼,做完生意,一定要多盘桓几日,我水涛做东,咱们畅游落日城,共谋一醉如何?”

“水…水家主客气,我…我们会再来的,你…你别忘了你的话。”

比水涛高出至少两个脑袋,大鼻大耳的法西比的龙翼话说的很烂,腔调更是不堪入耳。

望着二十艘装载着水家年产量一半的兵工产品的大船起锚远行,水涛出了一口长气,暗自嘟囔道:“可他**的算完事了,跟着两个野蛮人打交道,耳朵都快爆炸了。嘿嘿,只要我拉住这两只‘野鬼’,用不了多久,水家真正的权利父亲必然移交,届时,哈哈哈哈。”

水涛此时两眼放光,就差哈喇子横飞了。

不怪水涛信心十足,六年来,他搭上了极暗大陆野蛮人这条销售线路,水家的兵工产品经他的手源源不断地销往异域,就像水老斥责几个弟弟说的那样,“你大哥能高价把产品卖出去,你们竟然生产不出来,一堆废物”。水涛明白父亲的意思,这是造势哪为他下一步能统揽全局做准备。

六年了,十二批顶级兵工产品换成了真金白银,跟做梦一样,水涛庆幸的以为他遇到了一个大时代,他仿佛依稀的看到水家在他的手中迈向了辉煌的顶点。

最后一搜五桅大船船尾,水涛口中的那两只“野鬼”,正炙热的注视着越来越模糊,越来越朦胧的内陆海岸线。

其中一只“鬼”用极其蹩脚的龙翼语言感慨地说道:“西蒙,那…那一天到来的时候,你说这些愚…愚蠢‘猪猡’,会…会不会后悔?”

另一只“鬼”目泛凶光,大嘴一咧的道:“大帝说过,非我族类,杀光屠尽即可。这些人贪婪阴险,自私自利,后悔,嘿嘿,他们只会卑微的俯首或者叫嚣着反抗,不会后悔。”

很奇怪,这只“鬼”的龙翼语说的非常的标准,可一直跟水涛交涉的却是蹩脚的那位,这其中的道道,耐人寻味啊

……

十年,是一段何其漫长的岁月,沧桑巨变,世事更迁,许许多多往事会被遗忘,许许多多记忆会被删减,已经发生的,正在发生的,即将发生的,一切都按着一种神秘莫测的次序轮番上演。

“七星行道”转瞬即逝,七个貌合神离的家伙毫无惜别之言便分崩离析,大有一副老死不相往来的架势。

七星各回宗门后,受到热烈欢迎的同时,等待他们的还有更严酷的修炼任务。

唯一的例外是天岩,十年间他只回天道院两次,每次停留不超一月,每次都风尘仆仆,沧桑独具。

天道院本来不希望他乱跑,混迹于江湖,可看到他的修行境界之后,集体失语,他竟然在育婴八年后突破,进入出窍期,比有良师督导,刻苦勤奋的芒锋还早了半年,这简直不可思议,即便是天道院的大神昊远真人,也对天岩刮目相看。这让一直郁郁寡欢的昊武真人重新绽放了笑脸。

……

晨曦城展家的日子好过了。

五年前,被苦力“劈叉”事件搞得焦头烂额的“慈悲主母”水柔终于出手了,她以天价重金聘请天道院戒律堂首座昊凡真人坐镇展家,不惜一切要查出原委。

说来也怪,自打昊凡真人一到,“劈叉”一事再无发生,大佬威仪可见一斑。

几个月后,昊凡打道回府,令人奇怪的是,此后的晨曦城一片平静,无风无雨。

至于展家家主展青则更加的神秘,基本处于不理家事,隐迹深山密林的状态,除了一张阴森惨白的脸,他整个人给展家上下的印象是越来越恐怖。

……

十年间,龙翼修真界强势崛起四个年轻人,可谓鳌头独占,风光无限。

名头最响的是“烈焰”天岩,他携修真八决之烈阳决,手持上古神兵“断情刃”,以悍不畏死的拼命打法威震八荒,所向披靡。

第二个是“天命之子”芒锋,他乃傲世四典之《道心典》的传人,天道院的未来院主,神剑“证道”的主人,其潜力之大,天下无出其左。

第三个是魔门月宗魔子邪孩,他不仅是《魔神典》之天魔诀的当代传人,而且手握远古凶器“玄魔斧”,一举令天下哗然,年轻一辈之中,除了少数几个,无人敢轻试其锋。

第四个最令人意外,乃极地宗门的“疯儒”扈中行,他是另一个类似天岩的苦修者,几年间凭借手中修真十二神兵之一的“阔鳞剑”,凭借修真八决之一的“极剑诀”,他挑战天下修真名宿,以战养战,他在疯狂的寻找一个人,凡是挡道者一律斩杀于剑下,他的名声是用高绝的道法,坚毅的信念和蛮不讲理的横冲直闯博来的。

“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领风骚数百年”。

每一个存在都无比的真实,每一个人身后的故事都值得尊重,登顶的路何其艰难,我们在记住无数光鲜靓丽辉煌无尽的名字的同时,是不是应该低头俯视那些已经倒下的,已经掉队的,已经被命运遗弃的,已经湮没于滚滚长河之中的人,不是同情,而是一种心灵的祭奠。

第三十一章 遭遇神兽

第三十一章遭遇神兽

十年,龙翼大陆波澜不惊的走过了十年,各大宗门都在蓄势,魔门亦虎视眈眈,平静只是挂在贪官嘴边粉饰太平的说辞,起码表面功夫做得很到位。

如果真想要找出一股波涛汹涌的暗流来,那非拉玛山脉的师殊族莫属,一段时间,修真界的眼睛都紧紧的盯着那里,盯着密域和苦修界的纷争,盯着师殊族命运的归属。

随着这段故事一步一步揭开其神秘的面纱,有两个人的名字深深的烙印在龙翼修真大佬们的心间。

苦修界木孟两大家族果然没打算放过师殊族,在几番试探无果之下,他们把“密域战尊”向道坐镇师殊族一事捅了出去。

不出意料,反应最快,从中嗅到惊天利益的是密域管平大佬,他亲自走了一趟师殊族,带走了向强和三年守护的酬劳,向道根本没有见他,但他仍然知道了事情的始末。

一回到裂谷,管平立即提拔向强做了主管玛盗联盟收益的总管,并大加赞赏,晕得向强五迷三道,就差把心掏出来表忠心了。

接着管平拟定了详细的计划呈报宗主逍遥子,获得默许后他直接约谈师殊族族长塔菲克和先知拉鲁,狮子大开口的索要守护酬劳,并威胁师殊族如果不答应条件,密域宗门将撤回向道大佬。

前狼后虎,尚在成长中的师殊族感到了一丝前所未有的惶恐,他们无比的茫然,他们无比的想念师殊神使。

可几年的时间过去了,师殊族向四面八方派出了十余支小队,足迹几乎翻遍了龙翼大陆的各个角落,连另一支背井离乡,幽居海外无名岛,苦苦寻觅海龙内丹,行将灭亡的族人都找回来了,可他们就是全无半点师殊神使的消息,他们快绝望了。

值此生死存亡之际,他们都么希望师殊神使像上次苦修界入侵时一样,横空出世,力挽狂澜,救师殊族于水火。

关键时刻,师殊盼望的师殊神使没有如梦想一般的出现,可向道却神秘的现身了,他的一番话重燃了师殊族的希望,也彻底激怒了管平。

“守护师殊族是我向道自己的决定,与密域宗门无关。任何事,冲我说话,否则别怪我向道铁血无情。”

从此,师殊族过上了几年平静的日子,苦修界的木孟两大家族,密域的管平大佬都眼睁睁的看着“嘴边肉”,却就是吞不下,弄得他们寝食难安。

两年前,淤积已久的贪欲和愤怒终于爆发了,密域管平联手“苦修三圣”之一的孟飞羽,木氏家族家主木乃同,对师殊族,对向道发出了最后通牒。

然而管平他们错了,他们错误估计了向道的强硬,错误估计了师殊族的战力。

短短八年,师殊族不一样了,一本师殊大神的功决手卷,似乎唤醒了他们血脉中沉睡的战魂,他们的眼睛充满着一种压抑已久的怒焰,却也失去了曾经令北星痴迷的、向往的那种远离红尘喧嚣的净洁。他们不再是鱼腩,他们有能力站在强敌的对面。

联合入侵的结果让修真界大跌眼镜,强硬的向道以“八极御道,巅峰咫尺”,之“八人决”,一招击败“苦修三圣”之一的“剑圣”孟飞羽,然后他毅然决然的把“赤炎剑”指向了管平大佬。

师殊族也上下同心,击退了由密域弟子、苦修组成的二百余人的修者队伍,一举震惊整个修真界,世人这才知道,这帮子貌似隐世避俗之人,绝不是想象中的那么羸弱。

管平最终选择退去,他没有与向道动手,不是怕,而是一种隐忍,在权衡轻重的大局观念上,他无疑比向道要成熟的太多,他清楚,不管什么原因,“密域双尊”同室操戈,那将是天大的笑话,师尊一定会追究,得不偿失。

经此一战,“密域战尊”向道的威名如天际的云虹,令龙翼修真高层侧目。

随之而来的是种种猜测和刨根问底的彻查,向道与师殊族什么关系?为什么他不惜与宗门大佬翻脸也守护在那里?这背后究竟隐藏着什么?

一系列的情报如雪花一般飞到各大宗门宗主的手中,天道院昊天真人,极地灰鹤,密域逍遥子,圣女宫思无暇,魔门日宗宗主胡辛,星宗宗主历邪,月宗宗主媚姬,玛族族长群佩多吉,苦修三圣,巴山远世宗宗主顾长江,龙门宗主瑞木祥等等等等,他们同时发现了一个秘密和一个名字。

向道守护师殊族绝非为了利益,是迫于一个誓言或者承诺,而让他如此执着如此笃定如此拼命,不惜与宗门对立的人,名字叫做北星。

一时间,曾经与北星有过接触,没接触的,打过交道的,没打交道的,他们都在沉思,都在感叹,都在琢磨……。

……

天道大殿,昊武真人面色铁青的捏着一卷纸,喃喃自语道:“是他是他黑衣竹斗笠,没想到啊没想到,我昊武竟然败在一个孩子的手中,败在天道院最耻辱存在的手中,这真是一种莫大的讽刺。”

昊武真人没有理会殿中的其他人,落寞甚至有些癫狂的走了出去,不再回头。

“三师兄,你怎么看?”掌院昊天苦笑的问着昊空真人。

“唉很明显,他不仅没有打算重回天道院,而且无比的仇视我们,想想也不怪这个命运多舛的孩子,他一个人在虎狼环视的天地穹庐,在弱肉强食残酷竞争的修真界,在屈辱没落孤寂之中走到今天,太苦了。”

“真是有些玄异,本届天道走出的弟子,个个非比寻常,个个令人挠头,北星是尤为突出的一个,际遇飘零,命数离奇,一身所学诡谲莫测,源头也有待考证,经历更是令人惊心动魄,但他是天道院弟子,这是不争的事实,三师兄,你看可有机缘化解这段恩怨?”

望着目光炯炯,若有深意的掌院,昊空叹了口气,有些伤感的说道:“难很难从诸多的情报上看,北星这孩子已然有着一身惊世骇俗的修为,驱大罗二罗,诛杀噬血盗,大漠鏖战,灭杀苦修二圣边万,击败昊武,这桩桩件件虽然修真界鲜有人之,但各宗大佬们都心中有数。看看圣女宫宫主思无暇对他的评价:‘神修至绝,世少能及’。这分明是一种默认,默认北星强横的实力,默认北星大佬的级数。简直不可思议,不到二十年间,当我们还为天岩和芒锋突破元婴期晋级出窍期而自豪的时候,可那孩子已然凌云绝顶,华彩无尽。更尴尬的是各宗大佬对北星闭口不谈,分明知道了他的出身,知道了最耻辱存在的事实。他们顾忌着天道院的面子,也一定在窃笑我们瞎眼了。”

这一番话下来,一旁的戒律堂首座昊凡真人脸色变幻不停,白了又青,青了又白。

昊天掌院也清楚个中艰难,他纠结的说道:“大师兄还不知道此事,你们看……。”

……

“我这是在哪儿啊?”

迷图山脉万磁古洞至深处,那飘浮于岩浆中巨大的蓝色光球正在发生着异变。

它的光芒似乎暗了许多,曾经无数环绕的电光消失不见了,它变得几乎透明,温顺异常。

仿佛沉睡了亿万年,内核之中,我的神识恢复了清醒,我不相信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那是什么?是星空吗?还是其他什么?我陷入了一种深深的震撼之中。

无数的繁星成涡旋状流溢在不远处,一抹赤红的辉芒拖着它们,立体的星云在无尽的黑暗中闪烁,这给我一种恍惚的感觉,它们无穷尽,它们无限远又无比的近。

每一颗都各具形态,都焕发出无可比拟的湛彩,它们有的净洁如水,有的燃烧着烈焰,有的刮着飓风,有的电闪雷鸣,有的**着怒火,有的冰封寒冷,有的粹蓝,有的棕褐,有的黝黑,有的灰如土粒,有的恐怖狰狞……。

涡旋的星云呈外放延展的态势,群星的排列不再是杂乱无章,似乎它们之间多了一种什么力量,既相互排斥,又相互吸引,内在凸现着一种神秘至极的联系。

我各种属性的能量全部融入了星空,隐藏在星云之间,更增添了它的奇幻瑰丽。

我有些傻了,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如此的诡异。

蓦然,那星云开始飞速的旋转,从外围开始,一丝丝抽离,返回了我的丹田气海。

一瞬即是永恒,不知过了多久,金丹归位,我身体的感觉又回来了。

敛神内视,我愕然大惊,那星云以丹田为源点,遍布我的胸腹,明灭闪烁间纤毫毕现,有效的把我的五脏六腑保护并笼罩其中。

我不明白这种变化的根源,更不明白这结果是好是坏。

但我清楚自己不同了,神修在原有已开的祖窍、天窍、环窍、心窍、髓窍的基础上,又开足底“地窍”和意识“灵窍”,我的神修历尽坎坷,终于多年以后踏上了巅峰。

闭上双眼,那银色的神识在周身流转,我清晰的感觉到了外界的一切。

“灵窍通,天地大同”,这是人所能穷尽的神修极点,再往上,就是满天神明佛祖都不清楚的境界,没有任何可以参照的东西,一切未知。

意识海中,一些不属于我的破碎的记忆片段,在飞速的闪现,有的已经连在了一起,让我明白许多自己做梦也没有涉及的秘密。

“原来是这样,老天,你够歹毒,也够无奈……。”

我眼中闪过一丝冷酷、震惊而神秘的色彩。

“咦那呼唤还在,很真切,难道这空间竟有活物?”

内核之中,我睁开了的双眼,那是一双无比平凡的眼睛,黑白分明,点尘不染。然而当你深深的凝视它的时候,一定会迷失其中,因为那里是一个无垠的空间,那里流淌着梦想的最美,彰显着神秘的至极,蕴藏着星空的深邃。

我缓缓的随心飘去,这个封印里的能量荡然无存了,但它仿佛无限大,仿佛永远没有尽头一般。

“啊这不可能,这根本不可能”

我惊诧莫名的看着远方,看着那个只属于传说中的庞然大物。

曾经漂浮于光球之中的东西堆成了一座光芒万丈的小山,不用看我就知道那是一些世所罕见的好东西。

可令我惊讶和傻掉的不是它们,而是一条青龙,一条活生生的五爪青龙,它高昂着如盖的头颅,眼如灯,巨爪如簸,一身龙鳞寒光闪闪,俨然它是这天地唯一的主宰,威霸无二。

会是它在呼唤我吗?这他**的见了鬼了,绝迹万年的神兽赫然而立,说不害怕纯属扯淡,反正我是高度戒备,迟迟不敢上前。

“孩子,你好,我等你十年了,你终于熬过了生死磁极,能有缘与你一见,我心甚慰。”

“妖兽密语它在跟我说话”我咳了咳,谨慎的说道:“你等我……。”

啪的一声,我抽了自己一下,猪啊说人类的语言它能听懂吗我连忙以妖兽密语问出了相同的问题。

“呵呵,孩子,不用自责,我听得懂。”

“啊人…人类的语言你…你也听得懂?”

那青龙一摆尾,吓得我暴退三丈,就差出拳了。

反正经过光球中的一场大睡,我发现自己可以动用金丹能量的份额大了许多,神龙虽然不是试手的最佳对象,搞不好就得玩完,但我依旧很兴奋。

“孩子,你不要怕,我对你没有敌意。”

有没有敌意天知道,我还是保持点距离好,以策万全,我对眼前这个长约百丈的大家伙十分的忌惮。

“这…这个封印为…为你而设,是吗?”我有些磕巴。

“唉磁极,地心之力,乃天地伊始既存的能量,一切生命形式的归宿,用它来困我,你抬举我了。”

“一切生命形式的归宿也就是说这里是无生的死地,那你怎么会活着,我怎么会活着,呵呵。”

这神龙兽是不是秀逗了,满嘴胡说八道,还是离它远点好,我突然萌生了退意。

第三十二章 与龙之战

第三十二章与龙之战

“孩子,我之所以活着是因为一把神剑,你为什么活着我不清楚,但你会妖兽密语,你身上有一股植灵证道的气息,令我无比的熟悉,我们是朋友,这也是我的呼唤,你能感应到的原因。”

是它出的邀约,我眉头一皱,疑心大起。

“不用怀疑,我是一个即将走到生命终点的青龙,你应该能感觉到我枯萎的生机。”

不错,它没有撒谎,我神色一黯。

“孩子,你是我一万年间遇到的第一个鲜活的生命,我充满着好奇,但我的时间不多了,如果你愿意倾听,我就给你讲个故事,可排遣你在这里打余生的寂寞。”

“等等,什么打余生,你什么意思?”

我有点惊心的问道。

“呵呵,没有谁能出的去,神也不行。”

一句神也不行,让我浮想联翩,我考虑的不是出去出不去的问题,而是这句话背后的意义,我和我的兄弟都曾在青春草莽的年纪说过,这一瞬间,我竟然有一丝丝的后悔,后悔在不老峰对天岩、童桐的避而不见。

“你讲吧我洗耳恭听。”我的声音有种莫名的感伤。

“我也许是这世间最后一条龙了,而这一切都源于你们人类的贪婪。听龙神大人讲,原来的这颗蓝星是生命的沃土,可现在却是千疮百孔,而这一切……。”

“停你讲故事,还是开批判会?人类就是有再多的问题,也是万物生灵之你的世界崇尚优胜劣态,成者为王败者为寇,怨天尤人有个屁用,再不切入正题,爷我没时间搭理你这条老龙。”

我怒了,青龙愣了,它也许从没有遇到像我这样的人类,对神龙兽大放厥词,明显是活得不耐烦了

说教我最烦的就是这种毫无意义的说教,对谁有恨就冲谁去得了,一竿子掀翻一船人,有没有冤屈的姑且不说,关键是你得有这个能力年前龙族就败了,今天跟我一个不相干的人抱怨有个屁用,我又没参与人龙之战。

那头老青龙不以为忤,它翻着它那硕大的龙眼,叹息的说道:“万物生灵之一你错了,孩子,人类当自己是神,并奴役着其他的生灵。万年前的‘人龙大战’,我三十八个与世无争的同类死伤殆尽,十几万与世无争的龙仆血流成河,那一段时间,神龙山脉,哦就是迷图山脉,风声鹤唳物悲鸣,我们失去了同族、生命、家园。”

“‘人龙大战’我听说过,但我不知道原因。”

“原因很简单,龙,一身是宝,你们修真人度劫证道,若以龙血护神,龙鳞护体,可事半功倍。”

我倒吸了一口凉气,此言可信,龙枪就说明问题。

“嘿嘿,屠龙者在人间被奉为英雄,可那些摇旗呐喊、死命追随的人哪里知道,他们只不过是炮灰而已,真正得利的是那七个无比龌龊贪婪卑鄙的人类。”

我心神一动,脱口而出的道:“七大神者”

“不错,就是他们,蜀山长眉,辉煌王,龙门瑞木端,苍融,师殊,伽师比,还有阴险诡诈的不老尊。他们是人间的顶级修者,也是大贪婪者。”

头一回听齐“七大神者”的名字,让我很好奇,我感觉到了青龙的哀伤和愤怒,但我对它的话不敢苟同,别人我不知道,对于青岚三神我知之不少,伽师比或许贪婪,但苍融和师殊却是未必,这其中一定另有辛秘。

“青龙,一个巴掌拍不响,我不信没有缘由,修真人会群起而攻之,灭绝神龙兽。”

那青龙一晃脑袋,龙息突然变粗,它声如闷雷似的说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什么缘由贪婪是主线,燃点是仇恨,借题挥而已。蜀山长眉的儿子观天君飞扬跋扈,自以为凭借他老子可以为所欲为,他与好友打赌,而彩头竟是一副龙鳞甲。他赌输,只身潜入龙山,欲猎龙炼甲。当时我们已经不断的隐忍,不断的回缩领地,只求一隅容身,谁知还是无端遭受祸殃。观天君死后,长眉勃然大怒,遍洒修真名帖,邀请天下豪雄共讨龙山,许诺龙族宝藏蜀山一介不取。蜀山长眉是什么人,正道的魁,他振臂一呼,必然响者云集。那百余年间,龙族遭受重创,本来就繁衍不易,灭亡岂能幸免,龙族消失了,龙仆被逼远走异域,生死不明。”

我沉默了,这又是一个强权导演的悲剧,这又是一个上位意识凌虐法则的明证,强者在主宰着他们所能主宰的一切,视众生于无物,视法则于无物。

他们的意识就是天意,他们脚下的路就是天道,他们的一切抉择都是法则的最高奥义。

“青龙,我听说并不是所有的修真人都参与了那场战役,你们龙族也许还有生还者。”

“你说得不错,公道自在人心,龙族有同盟者,不然单凭我们是无法与‘七大神者’的修者队伍对抗百年之久的。‘人龙之战’的起因很简单,但过程异常的艰难和复杂,最终还是演变成你们人类自己的战役,而我们只不过是胜利者的彩头。当时有许多正义之士一心一意的为我们龙族鸣不平,最强的一个龙族朋友,是誉满天下的独行者,‘邪神’乌玛。风闻他曾救走我的一个晚辈,白龙妮娜,之后便再也没有消息。而我,作为龙族的护卫战龙,必须力战到死。奈何人心叵测,我还是中了圈套,被长眉和不老尊那两个混蛋合力封印到一把天地伊始既存的古剑之中,直到今天。”

“啊他们为何不杀你,取血剥鳞?”

“哼龙血、龙鳞他们够多了,那两个混蛋是想让我成为剑灵,成为他们的奴仆,永远为他们服务。”

“卑鄙”我怒骂了一声,转而继续问道:“为什么你不逃走,而在这里呆了万年之久?”

“嘿嘿,逃走,谈何容易当年长眉和不老尊几乎成功了,他们已经把我封印到剑中,可我不肯屈服,双方僵持不下。就在此时,那神剑一直沉睡的器灵突然大神威,它帮我对抗着他们。为避免反噬,无奈之下,长眉不得已把神剑撇进了万磁古洞的岩浆之中,并设下天雷大阵,他梦想靠岩浆的力量炼化我们,让我们屈服求救。然而人算不如天算,这万磁古洞另有玄机,这里还有一个封印,一个不在人间的封印,或者它不是封印,又或者它亘古既存。神剑被它吸了进去,我跟外界彻底的失去了联系。这个东西内部浩渺无边,仿佛连着异界,它汲取的是天地之间的一种磁能,它在孕育,在成长,在膨胀。一切形式的生命在这里都无法存活。”

“切你我这不都好好的吗?”

“唉我之所以活着,是因为那把神剑。破除蜀山长眉加持在神剑上的封印后,我可自由出入神剑。每当这里磁能翻涌的时候,我就会躲到神剑中,漂浮于半空,寂寞的游走,无尽的等待,日子就是这么过的。然而即便是躲在神剑之中,我也付出了巨大的代价,我的生命力不可遏制的在流逝。五千年前,我失去了我唯一的朋友,神剑器灵。原本龙兽有三万年的寿命,可我才两万岁不到,就要不行了。”

“咦照你这么说,我早该被毁灭才对?”

“是的,这就是我的好奇之处,磁能翻涌历经百年才平静一年,这刚刚开始翻涌十几年突然停止,真是奇怪啊”

“等等,等等”我突然想到了一个最为关键的问题,我惊惧的问道:“青龙,你之前说你等我十年了,难道……。”

“不错,你来这里十年了。”

“啊”我大惊失色,十年,那会生多少事一抚肚子,一种歇斯底里的饥饿感袭上心头,我想爆肚了

“孩子,你干什么,东瞅西瞧的?”

“那个…那个我说青龙啊你这有没有吃…吃的?”

青龙莫名其妙的盯着我,它被我哀怨的眼神吓到了,它磕磕巴巴的说道:“你…你这个级数的修者还用吃东西”

我倒算我没说。

“哎青龙,你说的那把神剑哪?”我的神情很猥琐。

“在我体内,你干什么?”

我勾了勾手指,贪婪的说道:“拿出来看看。”

一把巨剑被青龙吐了出来,它无光无华,甚至没有开刃,整体流线大气厚重,剑柄一体,没有剑托。

我想要它我差点就喊了出来,我知道这是一把绝世神兵,虽然它没有器灵,可一点都不影响它内敛的品质。

“喜欢,我就送给你。”青龙说道。

很上路啊我有点喜欢上这个大家伙了。

“说吧有什么需要我为你做的?”

桥归桥,路归路,这个人情我不想欠着。

“呵呵,我的精神印记和灵魂就要泯灭了,我无所求龙族亡了,也许有一两个流落在外,可它们的归宿自有天意。仇恨衍生着仇恨,一万年了,我想明白了,我不恨你们人类。孩子,你体内有植灵的气息,我很喜欢你,有缘相识一场,这把剑送你了。”

青龙的眼中有泪水滴落。

感人至深,老奸巨猾,这比明说条件更累人

三滴精血划过虚空,落在巨剑之上,巨剑出一阵嘶鸣,奔我疾驰而来,瞬间融入了我的血脉。

咦有点意思,它竟然在狂吸我的力量,而且各种属性的照单全收,这家伙不简单啊吸吧吸吧我星空金丹中的能量浩如烟海,撑不死你。

我不再理它,转而目光在那座光芒万丈的山上逡巡,我要拿回我的东西,穷光蛋的滋味不好受啊

不经意间一挥手,突然,那座山的各种灵剑、法器、魔器、金银一同朝我飞来。

我惊呼暴退,吓出了一身的冷汗,这是怎么了

“磁极,这…这不可能”青龙也在惊呼。

“哎话别说一半留一半,我这儿还迷糊哪?”

“孩子,你…你再试试?”

山上的东西再次飞起,我又吓得后退了几丈。

“不,这不可能,人怎么会成为磁极?”

青龙傻了,我也在沉思,两次挥手,我用的是我在光球中新得的一种能量,就是它让我的星空金丹彼此的联系更加的神秘,它会是青龙口中的磁能吗?

暗中又招了两次手,这回我用的是炎流和至邪黑芒,那些东西毫无动静,我明白了,是我古怪的金丹改变了这里的一切。也就是说,我出去的机会很大。

心情好当然兴高采烈,我跑向了山,白捡的谁不要啊

我拿回了我自己的东西,“魔神尺”“聚灵钟”“魔王铠”,还有红丸剑和那把秀气的灵剑。

另外,我选择了八样不俗的法器,虽然都没有器灵,但品质绝不比“玄魔斧”和龙枪差。

一尊金刚佛陀像,一把蛇形冰匕,一套暗影铠甲,一把黑芒萦绕的盖世魔刀,一把如意神剑,一片叶子,一节断木和一个我也不知道干什么用的葫芦。

此时的青龙却根本不在意这些,它的心陷入了无比的激动之中,这个神奇的孩子,他竟然拥有了磁极的能量,看来这里之所以再次平静,一定与他有关。

集死亡和生机之力的磁能,乃是支撑天地恒存的顶级能量,乃是天地混沌初成的本源之如同大厦的筋骨,缺之不可。

在磁极中生存了万年之久的青龙,它对磁能的了解最有话语权,它明白,眼前的这个修者一身秘密,诡谲莫测,也许他真能创造奇迹。

“孩子,你能救我吗?”

青龙的话语沉重无比,透着一股子落寞的沧桑和一股子对新生的渴望。

我停止了摆弄东西,傻傻的看着青龙,我感觉到了一种弥漫的哀伤,这令我心神一颤,它送我神剑都毫无所求,此时开口必然是涉及生死的大事,能为这消失了万年的大家伙出把子力,我义无反顾。

凌空而起,我一步一步走到它的面前,无比的郑重无比诚挚的说道:“青龙,你说,只要我北星能做到的,我不会推辞。”

第三十三章记忆传承

第三十三章记忆传承

青龙摆尾,卷起一阵的狂风,它似乎因我的承诺而欣然。

“孩子,你带给我无尽的惊喜,我希望你帮我,为龙族留下一段记忆,为龙族延续一点希望。”

“继续。”我的语气透着一股子丝毫不为所动的冷漠。

“集生死之力的磁能,从来是生灵勿进,而你奇迹般的拥有了磁力,是你打破了这里的平衡。”

我眉头一簇,半懂不懂的问道:“你的意思是我具有了令死者翻生的能力?”

“不,世间没有死而返生的法术,最高绝诡秘者也不过重聚三魂,招回七魄,汇成灵体而已,可那魂魄却永远无法植入原来的宿主实体,也就没有真正意义上的死而复生。磁能也一样,它遵循的是顺势而为的天道,不可强求。但对于生机绝而未绝的灵体,比如我,你却可以改变他们的命运,生死一线,你手。孩子,你如果愿意帮我,为龙族做些什么,我当以这副躯壳回报,如何??”

目光一凝,我若有所思的说道:“你要做我的剑灵?”

“不,是你做你自己的剑灵。身为龙族一员,身为护卫战龙,我可以死,但绝不能丧失神龙的尊严和血性,向任何其他生灵屈膝称奴,低头俯首。否则我会成为龙族的耻辱,会给天地赋予神龙的传承蒙羞。”

前言不搭后语,青龙彻底的把我搅糊涂了。

“孩子,我灵魂的往生无法避免了,但我想留下我的记忆、能力和这副龙躯,只要你拿出一魄,进驻我的元神,以磁能温养我的生机,你就会传承我除了灵魂之外的一切。你的一魄化身为龙,你做你自己的剑灵”

刹那间,我心中一暖,这种感动很久没有了,青龙要舍身成全我,它变换了一种形式,既保全了龙族的尊严,又布施了天大的恩惠,而我唯一要做的就是找到,并且照顾可能已经绝迹的龙兽。

赤luo裸的诱惑摆在面前,不动心的是傻子,龙的记忆,那会是另一个植灵;龙的力量,那根本无法想象;龙的身躯,那是一座价值连城的宝藏。只要拥有它,恐怕在龙翼大陆横着走都没人敢管,恐怕修真界会集体仰视,嗔目不已。

可惜啊这绝对不行。十几二十年了,除了这场沉睡,我就像一个冰上旋转的陀螺,一刻都不能停止,我背负的太多了,我早就暗暗发誓,未来的路不管是谁,不管是生是死,不管面对对大的诱惑,我绝对不赊不欠,让此心轻松写意,让精神高傲的存在,哪怕要忍受无尽的孤独,哪怕受千夫所指万人唾弃,哪怕一个人面对天下,我也甘之如饴。

摇了摇头,我坚定地说道:“青龙,你不必如此,不管怎样,单凭你我今日的缘法,我也会竭尽所能的照顾你的后世。或者我有另外一个提议,你教我法门,我救你,带你出去,由你自己守护你们龙族,可好?”

青龙咧开大嘴笑了,说心里话,它的笑容很恐怖。

“坚毅如钢,绝不妥协,呵呵,孩子,你的心意我收到了。可惜啊如果早一千年,我会毫不犹豫接受你的提议,不过现在晚了。我的龙魂已失,印记只剩一线,这天地之间没有谁可以留住我,唉”

一声叹息响彻我的心底,一股酸楚弥漫在我的心间,我强大的神识之下,一切不言自明,我的悲伤感染着青龙。

这个空间无比的静谧,一人一龙相视无语,只剩心与心的交流,情感与情感的相融。

半晌,我迟疑的说道:“需…需要我为你做些什么?”

“我只需要你的一魄”

“不,那样你是残缺不缺的,我要给你一个完整的灵魂,让它传承你的记忆,让它替你守护龙族,你稍等。”

我闭上了眼睛,向意识海中发出了急迫的呼唤。

“北…北星,又什么事儿,不告诉你别打扰我吗?”

我没心情跟小沙调笑,我霸道的传给它一道指令,小沙二话没说,立即从我的眉心溢出,直奔青龙而去。

看着小沙与青龙在交流,我的心一片释然,这是一个再好不过的解决方法,小沙找到了一个强大的宿体,青龙拥有了一个完整的灵魂,它的遗愿,小沙会帮它完成。

过了好久好久,青龙开口了,它略显激动的说道:“孩子,龙族谢谢你,你给了我一个完整净洁的元神,它是天地自然孕育的一股灵能,它对天地自然的理解与我们龙族几乎一致,它愿意担起守护龙族的使命,我心甚慰。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说话吞吞吐吐的,你想急死我啊”

“嘿嘿,只是他很弱小,我需要你以庞大的灵识和磁力协助它接受我的记忆、龙识、龙息和身体,但丑话说到前头,一旦移魂开始便不可停止,你会损失很多的修为,如果力有不逮,可能功败垂成,玉石俱焚,你要想好,是不是真的愿意冒险一试”

就这有屁可想的,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玩应,何惧之有你要是能把我的“七窍”神识和星空金丹的能量吸尽,那才是见了鬼了。

……

茫茫的天倾山脉深处,一个隐秘的山涧涧底,一汪潭水静静的流淌,很奇怪,那水既不清澈,也不碧绿,反倒是黝黑如墨,潭边方圆十丈寸草不生,潭面黑雾茫茫,充满了怨戾之气。

两道暗影闪过,潭边凭空多出了两个人。

“这是什么地方?怎么如此之大的怨戾”

一个面色惨白,目泛灰芒的锦衣人平静的问道。

“嘿嘿,一千年了,这里果然没有变化,只是它吞噬了更多的生命,渐成气候了。”

一个黑衣斗篷人缓步而行,自言自语的说道。

“师祖,你带我来这儿,是想让我吸食怨灵怨力?”

“不,青儿,师祖今天要送你一个宝贝,就在这潭底,它应该等你等了近万年了。”

锦衣人闻言未见欣喜,他不温不火的说道:“十年了,我历尽千辛万苦,才炼化了三滴精血,同化了三个阴灵,我修为的境界仅仅等同于元婴后期,出窍前期的修者。哼你承诺过的把三界踩于脚下,不过只是一句空言。”

徒孙对师祖丝毫不敬,这俩人的关系有点诡秘。

“青儿,你知足吧你当修行是儿戏啊十年有此境界,你已经是千古第一人了,等你收得潭底的东西,你就会再添至尊魔力,从此魅魔双修,即使面对出窍后期的修者,也有一拼之力。”

展青双眼灰芒一闪,面现阴毒和贪婪之色,食指大动,一副亟不可待的模样。

……

经年之后,曾经的懵懂学子各自踏上不同的道路,开启了不同的人生命运。

实际上,人活着都异常的艰难,选择妖魔,选择阴魅,选择正义,选择邪恶,都没有关系。

强者为尊的世界,道德、礼法、规矩是句屁话,修为才是安身立命的根本,但这不代表你就可以为所欲为,就可以视万物生灵为草芥,否则天不果报,人果报。

活着就是一种幸福,光鲜高位的谋点实事,有钱有势的少点恶事,平淡的守住精神富有,贫穷的不失尊严……。

趁活着,一切皆有可能。

所以关键还看人生定位,还看人心**,当你想掌控天地,当你想主宰世界,当你想登顶道巅,你就要随时做好准备,承受来自方方面面的挑战,生死就在身边,变数时刻发生。

倒下了不可怕,就怕倒下的没有尊严。

还是那句话,你要为你的选择负责。

……

“师祖,我成功了”

一条人影带着一蓬水幕,从黝黑的潭水中冲出。

“好好好,青儿,说说你的感觉?”

展青闭目沉思,他缓缓的说道:“那是一股至极邪恶的魔力,它几乎可以焚毁一切,它几乎把我毁灭,是我体内的阴魅元神令它臣服。师祖,我发现它可吞凡天怨灵怨力,嘿嘿,真是诡异。”

“傻小子,你得到的这股至邪魔力,乃天地无极的能量之世无匹敌。从此你魅魔双修,怨魂通吃,只要你刻苦修炼,把三界踩在脚下,绝对不是梦想。”

“师祖,我另外还有收获,我得到一方玉匣,里面竟是龙翼‘傲世四典’之一的《剑典》,你看。”

“什…什么你说的是真的?”

黑衣斗篷人一把抢过展青的手中的玉匣,细细的查看起来。突然,他身体一震,有些激动地说道:“青儿,咱们走,咱们快走。”

……

“小沙,你领我瞎转悠什么哪青龙两万年记忆不会没有方位之术吧?你…你难道迷路了”

“闭嘴,再刮噪,本尊灭了你。”

张牙舞爪的小沙显然不太适应青龙的身体,就像一个散漫惯了的人突然遭到束缚,他需要一个熟悉的过程。

“翻盖了,你敢威胁你的老大?”

我暴起一拳,重重轰在了龙头的腮部,打的它一晃头,而我却飞退三丈,右臂酸麻。

传闻龙鳞无坚可摧,果然名不虚传啊这大家伙如此霸绝,这天下谁是它的对手,真不知道“七大神者”到了什么境界,抽筋剥鳞,屠龙灭族,血腥强悍的有些恐怖。

“嘿嘿,老大,怎么样,吃瘪了吧”

青龙的声音换做了小沙,怎么听怎么别扭。

“小沙,玩归玩闹归闹,有一句话我要告诫你,你要时刻铭记在心,不可遗忘。青龙的灵魂大行了,它选择了你,你获得实体修炼机会的同时,也获得了强大的力量,几乎传承了它的一切,你要担起守护龙族的责任,这不而已,关键时刻,就是死,也不可怯懦,龙族靠你了。我知道你有许多事要办,等出了这该死的空间,你我的缘分尽了。作为朋友,我希望你不要丧失自然灵能的傲岸和贵格,借这副龙躯,笑傲天地之间,完成你的承诺,然后御极虚空。”

小沙瞪着一双硕大的龙眼,它看着这个发鬓飞扬的人类,它的心充满了感激之情,它知道,这个人类无比的强大,无比的重情重义,跟着他,未来绝对足够精彩。

“嘿嘿,老大,你倒是想啊可惜青龙有话,让我一生一世追随着你,不离不弃。”

我闻言一愣,诧异的说道:“你…你说什么,就你,跟着我。”

我上下打量着小沙,心想:别开玩笑了,领着一条龙逛街,我不是疯了就是秀逗了,这不消遣我吗?

“老大,你不必顾虑,出去之后,我藏身神剑内修炼,需要我时你换我就是。”

“藏身神剑,不行,龙兽不可做剑灵”

“我知道,我知道,不过青龙有话,它说我可以。不过为了表示对它的尊重,你我不立约,不定主仆名分,我们做朋友如何?”

“这…这行吗?”

我有些恍惚,怕委屈了小沙,可我也明白,多了这一大助力,我清洗仇恨的道路,会多了一份保障,少了一份寂寞。

小沙没有迷路,它终于带我穿越了无极,来到了那封印磁极的结界边缘。

手抚着那个不是封印的封印,我感受着那份能量的特别,这绝对是一种来源于异界的能量,阴暗,暗无天日;毁灭,毁天灭地。

我出的去吗我竟生出一丝丝的畏惧,这是从没有过的。

“老大,青龙说此地不宜久留,你想什么哪?”

“少他**的废话,回到你的剑中,我要破封了。”

双手灵动如幻,我汇集天地最锐之力和全身灵力,光芒万丈的一指点在了封印之上。

我要试试无坚不摧的尊胜印是否可行。

那封印如同一个气球,略一膨胀便把我的一指收了。

无风无雨,波澜不惊,就是天道院演武堂首座昊武真人和“密域战尊”向道也不敢如此简单的承受,真他**的见鬼了。

这结果令我大惊失色,我跟傻子一般愣在那里,这一指已尽我所能。

难道我真的没命逃离吗?

第三十四章 批师鬼光

第三十四章批师鬼光

青岚大陆,南吉岭山脉直插云海的额士峰峰顶。

一间苍桑、古老、斑驳的殿宇之前,当世本初佛叠伽圣师的首徒,四大弟子之一的古吉尔大师含笑而立。

他的对面,六个龙章凤姿,风采各异,气势沉稳,华彩耀眼的年轻人一字排开。

一身白色纱丽,惊为天人的大梵天神殿梵尼静庵的神徒梵妃雅。

棱角分明,目蕴精芒,英俊逼人的大慈悲天神徒孜摩。

外表痞性,内在古拙的大逍遥天“语金刚”布扎。

高高大大的然灵族当代最出色的弟子德蒙。

黑天族的“圣女”魅儿。

“海外三神”之一“蓝灵尊”闻灵的孙女秋歌。

经过十年的诵佛修法,他们的气质更加凸显,青松翠柏傲然不群,春兰秋菊各擅胜场。他们或超然,或清秀,或魁梧,或质朴,或淡定,或慧黠,风格迥异间,人人得以突破自身的壁垒,进军无上大道。

“梵天真如,法不孤起,必仗缘生。圣师谕:众弟子谨记‘根道果’,以无量心无往无不往,认知本觉光辉,心与佛合,入世济世,弘法证道。”

六大弟子同时施礼,齐声说道:“弟子谨记圣师法喻。”

“去吧去翱翔群山,去驰骋莽野,去巡航伽河,去天极地疆,去颂扬佛言,去歌唱众生……。”

古吉尔大师的话低沉而宏亮,他搅动了一颗颗心,搅动了一腔腔热血。

分别在即,代表青岚新生代最高端的六大弟子唏嘘不已,每个人都有无尽的话语,每个人都依依惜别。

一段密语在布扎耳中响起。

“师兄,你有何打算?”

“回大逍遥天,梵尼此话何意?”

“不昧不诈,布扎师兄可否与妃雅同行哪”

布扎闻言心神一颤,他眼中精光闪烁,略为激动的传音道:“好梵尼有心,布扎岂能无义,三个月后,海基城,我侯你七天,然后取道龙翼,去找我大哥。”

“一言为定,妃雅记住了。”

梵妃雅此时的心充满了向往,传说中那苍桑荒凉的龙翼大陆;本初佛叠伽圣师交付的使命;修佛与修真如何的不同,这些都深深吸引着她。

当然,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她迫切的想知道,那个人怎么样了?那个人的一切都还好吗?

……

天倾山脉的一处秘谷,展青的地盘,他在此度过了十几年的光阴,他无比的讨厌这里,无比的讨厌枯燥的修炼,可他不知道,除了修炼,除了忿恨,作为半人半魅的怪物,他还能做些什么。

“桀桀桀,青儿,这可是一本令天下修真疯狂的东西,傲世四典之《无极剑典》,由剑入道的顶级的法诀。可惜,对你的意义不大,但你可用心研习,掩人耳目,从此不遇到真正的强者,就没人可以识破你阴魅的身份了。”

“我刚灭了一个傻傻的婴修,吞了他的元神,那感觉令我疯狂。”

一旁的展青双眼灰芒翻涌,无比的阴森恐怖。

黑衣斗篷人发出一阵怪异的哑笑,“青儿,你想不想搅起惊天风雨,颠覆整个修真界,噬魂噬怨,吃顿大餐,那感觉会令你彻底的疯狂的。”

展青疑惑的看着他,不过显然已经进入了状况。

“青儿,就用这本傲世剑典,你我导演一出风雨会晨曦,让道魔两家狗咬狗,而你我从中渔利,如何?”

展青是何许人也,黑衣斗篷人话头刚起,他就了然于胸,他想得更远,想得更深,想得更阴损,想得更恶毒。

……

迷图山脉一处不知名高峰的峰顶,我一袭黑衣,迎风而立,神驰意往,自由的呼吸着清新的空气。

“老大,你怎么做到的,我怎么没想明白。”

体内神剑中小沙的问话直接出现在我的脑海。

“闭嘴,呆着你的,以后你少打扰我。”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我报了小沙曾经不理我的一箭之仇。

“唉人心不古……。”

“住口,你个臭龙,少跟我拽文,我问你,谁同意你把那堆破烂拿进我神剑的空间的?”

“破烂老大,你懒蛤蟆打哈气,好大的口气。瞧瞧,冰神匕,幻祖佛像,无根叶,天星木,四大神剑之一的‘无回’,修真十二神兵之一的‘撩天刺’,远古狂魔战刀,攘地葫芦,玉水净瓶,哦这个净瓶是你的,总而言之吧都是好东西啊再说龙族喜欢闪闪发光的物件,我岂能免俗。”

撇了撇嘴,我内心还是充满了吃惊,小沙对那堆东西了如指掌,如数家珍,看来青龙的记忆了不得,不然小沙跟我一样,它知道个屁呀

“不当家不知柴米贵,我看你是大手大脚惯了……。”

“我发誓,你要再罗里吧嗦的,别说我把你封印在神剑之中,永远不让你得见天日。”

小沙沉默了,想来他也怕我玩真的,刚得了一副躯体,他也没太多的时间跟我瞎搅。

我能从那异界封印中脱困,实属侥幸。

当时我使出了浑身解数,连我最不愿意触碰的诡异月能也上场了,结果是失望,无尽的失望。

后来小沙绷不住了,它也连撕带咬的折腾了半天,可那封印如胶皮糖一般,依然故我。

最终是小沙的一句话让我们逃出升天,而我从中获益匪浅,修为更取得了飞跃式的突破。

小沙力竭的时候破口大骂道:“这他**的是哪个王八蛋神魔设下的封印,气死老子了。”

“神魔”二字提醒了我,我豁然通悟,神魔是什么,截然不同的两级啊而这封印也一样,光能和暗能完美融合,生机和毁灭同时存在。

它的出现,证明了《芥虚典》第一层二十四字真言最后三句“光暗同芥虚可逆,随心所欲”的真实性。

接着我便盘膝于虚空,用心思索和体悟着自己的境界,收服天魔后,我隐隐感觉自己达到了“光暗同一”的高度;三君亭外,我以神识结印,于生死之间依稀触碰了“芥虚可逆”的奥义。

但我一直并未深思,神识结印,抛实就虚,而实际上乃是神识与灵力的对接,乃是虚实两种能量的融合,光暗、虚实、阴阳、道魔,两极合混沌初成,这也许就是天地本来的面目。

窥透这一层,在我持续的努力下,我的神识与灵力,我的窍穴与经脉如两条奔腾的河流,漏*点相逢,并迅速融为一体,共同涌向那宿命的终点,星空金丹。

跟怒海那次完全不同,我的神识并没有一下子渗入干枯的河床消失不见,反而它从金丹中汲取着什么,或是传递着什么,它们彼此产生了一种我无法理解的玄奥共鸣。

各归各位后,我发现自己的神识更加的厚重,它不再令我琢磨不透,它内在的某些东西已经留在了我的金丹之中,它不再神秘。

缓缓的伸出手,我祭出光暗同虚实相融,阴阳相济,道魔同体的混沌之力,一举破开了封印。

我又拥有了一种终极的力量,两级融合的混沌之力,尽管它对于我来说神秘依旧,远没有达到应用自如的大成境界,尚需深入的静修堪悟,但不管怎么说,《芥虚典》取得突破,值得庆贺。

万磁古洞外洞,几个百无聊赖的日宗魔徒在守护,在闲聊,我根本没心思搭理他们,幻身而去。

不过我还是看见了一个熟人,大个子巨震,他竟是日宗魔子,这令我有些惊讶。

……

落日城城外,一个黑衣斗笠人随着川流不息的人群,缓步走进了城内。

十几年了,南城的手艺街变得更繁荣了,增加了许多我不熟悉的新铺面,家的位置起了新房,支起了新门脸,开的是酿酒作坊。

望着这里的一草一木,一土一石,我无比的熟悉,又无比的陌生,曾经的家就在眼前,依稀的身影犹在。

母亲在灶台旁忙碌,父亲一边添火一边抽烟,哥哥在赶着活计,我在院中玩耍,那股子熟悉的饼香飘出,我跟馋猫闻到鱼腥一般窜进了屋中……。

抹去眼角的泪水,我回到现实中来,已经物是人非了,多留徒增伤感,我选择黯然逃离。

落日城城南九里曲乱葬岗,我一个人跪了下来,恭恭敬敬的焚香磕头,烧黄纸,撒纸钱。

“父亲,不孝子回来看您了……。”

风在呜鸣,乱葬岗在悲泣,这个天地无比的冷漠,它根本不关心谁生谁死,谁在祭奠,谁在哀伤。

这只不过是人间最平凡的一幕,可没有人知道,这貌似普通拜祭的背后,将衍生出多少的杀戮

九里曲乱葬岗埋得大多是刑身、客异、无名、瘟疫、鳏寡孤独之人,所以这里怨气冲天,鬼哭神嚎的,父亲被撇在这里,一直是我心头的一根刺。

钢牙一咬,我做出了一个疯狂的决定,至邪黑芒透体而出,我在吞噬着满天的怨戾之气。

黑云片刻即去,怨戾转瞬即空,天地恢复了清明,连风声都少了丝丝的凉意。

一股光芒万丈的灵力出手,烟尘暴起,轰鸣不断。

我一举抹平了方圆三十几丈的沟沟坎坎,断壁残垣,彻底的把九里曲乱葬岗掩埋起来。

“父亲,希望您可以在这里获得生时难得的平静和安详,找不到您的尸骸,不能把您和母亲葬在一处,是星儿心中永远的痛。”

我再次黯然泪落,伤心不已。

第三十五章 心碎如雨

第三十五章心碎如雨

“哎小伙子,你不知道修真人不可以在凡界的领域胡乱施法吗?你是谁家的弟子?”

一个道貌岸然的声音从我身后响起,管闲事的来了。

我此时还沉浸在悲痛之中,对这种无聊之人,我根本懒得回头,更懒得吱声。

“咦知错不改,目无尊长,真是气人哪”

身后之人从没有遇到敢不尊敬他的晚辈,他怒了,拉不下面子,他在那儿喋喋不休的叨咕着。

收拾心情,我暗暗的拜别父亲,我告诉他,路还很漫长,但清洗仇恨的日子一定会到来,等我。

看着面前这个不守规矩的年轻修者的背影,享誉大陆几百年的第二批师鬼光有些把持不住了。

本来是无意随口一言,可人家当自己的话是放屁,连头都没回,根本无视自己的存在,这鬼光可受不了了,想想自己所到之处,各大修真宗门,世家大族无不倒履相迎,笑口相送,在龙翼还真没遇到一个如此无礼的修者,这可气坏了鬼光。

这臭小子要走,鬼光大声喊道:“等等,没个交待,你想就这么算了不成?”

对方站住了,转身深施一礼,抬腿又走。

这回鬼光看明白了,浓眉、星目、娃娃脸,挺清秀的一个孩子,不对他的眼睛,他的面相……

鬼光迷糊了,身为龙翼最神秘的批师,可谓阅人千万,然而这个年轻人,自己怎么看不透他哪他是给了个交待,但他施礼根本没抬头,仿佛是对着空气一般,这是一种蔑视,一种赤luo裸的蔑视。

“站住,你是哑巴啊你当我鬼光不存在,你当……。”

“住口,陌生人,你我最好大路朝天各走半边,不是什么人都是你能教训的,你最好自重,不然别怪我不尊老,不敬贤。”

“呦呵听过说横话的,还第一回碰到一个横着走的,我鬼光还不信了,我就走你那边,你奈我何?”

瞅着这个气得吹胡子瞪眼,比三寸丁高不了多少的矮老头,我笑了,胡搅搅,谁碰上谁倒霉啊可我不会跟他一般见识的。

我笑呵呵的凑上前去说道:“老人家,别生气,别生气,一把年纪了,气大伤身。行你走这边,我走那边总行了吧?”

“不行,这条路今天还就不让你走了。”

闻言我心中一怒,这个不可礼遇的老家伙,给脸不要啊修为不咋地,脾气可不

但我转念就不气了,他分明是个老小孩,老顽童吗仗着体内有一股子类似于占师灵慧的东西,说不定还真是个吃八方的主儿,探探他。

“那个…那个老前辈,小子认错了,路不让走是不行的,其他您看着处理吧”

呵呵,转性了,鬼光上上下下,仔仔细细的打量着眼前之人,他越看越是迷糊,内面相模糊不定,凶劫纹枝繁叶茂,本尊占位黯淡无光,这应该是个毫无轮回机会的必死之人,怎么可能?

鬼光眼珠一转,挥手说道:“即已认错,就罚你跟在本批师的身前,执弟子礼,小心伺候三个月,如何?”

还真是个批师这老头一定是感应到了我身上的什么东西,或是有什么难解的疑团,他才提出如此无理的要求。

跟他走也没什么,是个不错的选择。

实际从万磁古洞出来,我一直很迷茫,不知该何去何从,越接近顶点,我反而没有了先前清洗仇恨的急迫,我很清楚,有些事你不去找它,它都会找上你,反正天大地大,值得我北星牵挂的人和事没有多少,用不着刻意的委屈自己,随缘最好。

眼前之人明显对我非常的感兴趣,跟着他可以从另外一个角度观察世人,何乐而不为,至于他说的什么执弟子礼,小心伺候之类的只是托词而已。

“前辈,在下愿意效劳,不过我还要去见一个朋友,不知您老是否有兴趣?”

鬼光一撇嘴,晒然的说道:“有兴趣没兴趣不都得去吗你可快着点,前辈我还身有要事哪”

这老头有意思,他将了我一军,他怪我自称在下,而没有自称弟子,睚眦必报的个性,呵呵,我喜欢。

……

落日城南八十里王家甸,这是一个不足二百户的村落,怎么看怎么透着一股子清贫,我的心情异常的沉重。

鬼光一路很奇怪的跟着我,他一直猜测我此行的目的,能挺住不问,难能可贵啊

村头,我遇到一个白发老妪,连忙上前询问。

“老奶奶,您知道王小石家怎么走吗?”

“王…王小石,哦小伙子问的是王青他们家的疯孩子吧?哝西头第二家就是,唉挺好的一个孩子,这世道啊”

老妪边摇头边叨咕着,她佝偻的身影蹒跚渐远。

“哎这老太婆年内有大病之灾,恐怕难过。”

我斜了一眼神神秘秘的鬼光,故意刺激他道:“你在龙翼批师界很有名吗?”

鬼光一愣,“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都说批师批生不批死,你怎么连最基本的规矩都不懂,你不会是个江湖骗子吧?”

“你…你个混蛋,你个有眼无珠的小子,一叶障目不见森林,我鬼光在批师界自认第二,谁敢认第什么狗屁基本规矩,我怎么不知道,哎你怎么走了”

挤兑完了,还听他唠叨的,那一定是傻子,我大步流星的走向了村西。

一间不足以挡风遮雨的陋屋,几把残破的农具堆在窗下,满院的枯枝败草凌乱不堪,一头瘦成皮包骨似的狗兽来回游荡,这会是王小石的家吗?

我没有忘记他,我从来没有忘记这个曾经生死患难,这个曾经同甘共苦的兄弟。

推门而入,我看到了世间最悲凉的一幕,我的心仿佛一下子被击穿,翻涌出无穷的哀伤。

土炕上,一扇破旧的门板绑着一个奇脏无比的年轻人,一个瞎眼的女人躺在旁边,一个枯瘦的老汉在给他们喂着残羹冷炙,很明显,这一家三口都撑不了多久了。

“谁…谁,你们找谁呀?”

那老汉浑浊的双眼带着一种惧怕,带着一种卑微的看着我们。

“小石,我…我的兄弟”

我一头扑了上去,打翻了漆黑的饭碗,抱住了门板上嘻嘻傻笑的王小石。

接下来的几天,鬼光和我住了下来,鬼光忙前忙后的为那对苦难的夫妻治病,而我一直守着小石,寸步不离。

小石的三魂残破不堪,天地二魂已然迷失,主魂自我封闭,深深的陷入意识海的某个角落,根本不理外界的呼唤。

我非常清楚,我就是以神识强行唤醒他的主魂,可对于另外两魂却毫无办法,他依旧难逃一死,我绝望了。

鬼光仔细看过小石的情况,他只摇头说了一句:“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小石的家本来是王家甸的富户,他去修真后,王家更是显赫一时,然而当他因疯癫被天道院遗弃,王家顿时成为十里八村众口唾弃的罪人。

小石的父母不得已变卖家产,远走他乡的为小石治病。几年后,三个花子一样的人回到了王家甸,住进了王家的祖屋,靠两亩薄田艰难度日,鲜与人往来。

小石比我幸运,为了修真,他付出的代价仅仅是三魂,而我付出了比生命更为沉重的代价,我不知道,这一刻是他在救赎我,还是我在救赎他。

……

王家甸西面一处高岗,我亲手结束了小石的生命,亲手埋葬了小石,洒落最后一片纸钱,我的心碎落如雨,我对强权的痛恨达到了极点。

小石的际遇令我心寒,我对他全部的情感只有四个字:“生不如死”,这也是我帮他结束痛苦的理由。

实际上,这样一种选择,我并不纠结,但痛彻心扉,我感觉到自己刚刚有些暖意的心,再次尘封。

我尽己所能的安排好了小石的父母,然后沉默的跟随着鬼光上路。

我没有问他去哪里,也没必要问,我需要的是沉默。

这一点鬼光看的比我明白,他很贴心,一路帮我打理着一切,很有点“执弟子礼”的意思。

住在小石家里的时候,鬼光对我一通盘查,当然我也不是吃素的,博弈的结果是我了解了龙翼第二批师鬼光的大部分故事,而他得到的只有四个字:“苦修,无心。”

鬼光很不满意,他提了苦修三圣,而我搪塞说那些大佬级数的人物我不认得,我只是一个默默无闻的丹修。

远远望着晨曦城,我愕然止步。

“鬼光,你带我来晨曦,为何事先不说?”

“嘿嘿,臭小子,你醒过来了,你没问我,我为何要说,真是奇了怪了,咋俩到底谁伺候谁呀?”

我一动未动,继续冷漠的问道:“为什么来这里?”

鬼光的嘴角一阵的抽*动,他暴跳如雷,“你个混蛋,你以为你是谁,在老子面前指手画脚吆五喝六的,你还不够格。这个世道分分秒秒都在死人,冤屈大的多了去了,遇到一点‘小伤小痛’,弄得所有人都跟欠你一样,真他**的混蛋。”

骂的好,骂的对极了我在频频点头,我非常同意他的观点,怨天尤人屁用没有,何必搞得大家都不痛快

挨了一顿骂,我的心里舒坦了不少,看鬼光的眼神也活泛了,深施一礼,我表达着歉意。

“哼算你小子识趣。如今天下修真,八方诸侯云集晨曦城,这百年罕遇的热闹,那少得了我鬼光。但是有一点,你小子给我记住了,咱们只看不伸手……。”

“等等嘿您老等等,到底出什么事了?”

“你是不知道啊晨曦城展家家主展青,在天倾山脉意外获得傲世四典之一的《剑典》,他修不明白,于是传檄天下,要找个师父,也就是找个宗门和靠山。这可了不得了,天下修真门派闻风而动,连一些避世苦修的都出来了,可见这傲世四典的厉害”

鬼光摇头晃脑的说着,我眉头一皱,以我对展青的了解,这家伙阴损歹毒,每做一件事背后必有深意,他会白白便宜别人,那是天大的笑话。

“鬼前辈……。”“停,叫我鬼师,不然听着不爽。”

“好好好,鬼师行了吧那展青拜个师父搞出这么大动静,用心何在?”

“嘿嘿,问到点子上了,这个问题整个修真界都在猜我老人家却有点看明白了,龙翼平静太久了,星火燎原,这也许就是那个爆点也未可知啊”

“爆点?呵呵,一个凡人世家大族的家主,玩转修真界,他不怕引火烧身吗?”

鬼光眼神一冷,撇嘴说道:“世事变幻无常,岂可尽然,如果他只是一张打在明处的幌子哪?”

我沉默了,这些并不是我关心的事情,晨曦城是我另一个心碎如雨的地方,能不去我真的不想去,可那里有一个人,一个刻进我魂灵,融入我血脉的人,我想知道她是否一切安好,是否过得快乐

晨曦城东城一间其貌不扬的翔升客栈,我与鬼光住了下来,冷静的以旁观者的身份观察着外界沸沸扬扬的局面。

一个月来,凡间四大世家之一的展家成了众矢之的。

龙翼的修者大半云集晨曦,看热闹的,浑水摸鱼的,了结恩仇的,势在必得的,推波助澜的……,林林种种,形形色色,他们共同把展家,把《剑典》推上了风口浪尖。

果然不出鬼光的推测,展青以公开《剑典》上卷为饵,搅混了修真界的一池静水,这件事造成了空前绝后的影响,如同雪球一般,越滚越大,越滚越无法控制,已经远非一个单纯的拜师可以涵盖的,它就是一个爆点,它点燃了平静的龙翼,点燃了修者的贪婪之心,星火燎原之势不可避免,一股血腥味铺天盖地,席卷而来。

鬼光整天神神秘秘,早出晚归的,他干些什么我毫不关心,《剑典》的归属更与我无关,我是一个彻头彻尾的边缘人。我之所以还留在这里,是因为展家的近况很不好,首当其冲的竟然是水柔,这大出我的意料之外。

第三十六章 风雨晨曦

第三十六章风雨晨曦

水柔的变化是显而易见的,几乎整个晨曦城的贫民都受过她的恩惠,“慈悲主母”的名声尽人皆知。没想到昔日水柔瘦弱的双肩竟能扛起偌大的展家,这些年她是怎么过的,可想而知。

展青这个混蛋,他不仅逼得我家破人亡,而且如此对待水柔,他已经不配再活于世间。

天倾山脉外围,展家密集的石矿场内部,一座富丽堂皇的庄园内,展青小心的陪着一个幽默风趣的小老头,缓步走在送客的石径之上。

“展青,最近可有修者前来打扰?”

“回乐痴上师的话,弟子过于鲁莽了,没想到此事会搞得如此之大,竟然令修真界震动。目前有心的修者大多聚集在晨曦城内,尚没发现我在这里,请上师放心。”

“好好,此次院内戒律堂首座昊凡真人亲自坐镇,宵小定然闻风丧胆,你是天道院外修弟子,原本一家,谁敢插足。呵呵,明天会有乐字辈的四位师兄进驻这里,全力保护你,安全问题,你大可放心。”

展青深施一礼,激动的说道:“多谢乐痴上师,请转告昊凡首座,展青以成为天道院修真弟子为荣,当着天下修者,拜师仪式结束后,展青会依约奉上《剑典》的中卷、下卷,绝不食言。”

此时的乐痴也很高兴,展青毕竟是他曾经教过的弟子,《剑典》一事洽谈的如此顺利,他有些志得意满。

然而世事就是无常,往往福祸相依。当一个人自以为可以掌控一切的时候,危险也将临头。

展青双手突然灰芒隐现,一抓锁住了乐痴的喉咙,阴魅之力入体,瘫痪了乐痴的元婴和全部的身体肌能。

“你……。”

“嘿嘿,乐痴,你要先走一步了。”

嘎嘣一声,展青掐断了乐痴的喉咙,吞了他刚要逃窜的元神。

“把血吸干,撇到晨曦城外。”

“是。”两个暗影突兀的现身,卷走了乐痴的尸体。

意犹未尽的展青舔了舔嘴唇,阴森的自语道:“这场游戏越闹越大了,嘿嘿,烽烟起,道魔逐鹿,修者的元神,满天的怨戾,我好期待啊”

……

晨曦城北面大沟镇,魔门日宗的人马集聚于此。

“宗主,我看事情有诈”

“伤离,你能看出这一层,实为不易。嘿嘿,不仅有诈那么简单,而且是故意导演的,有人要乱中取利。”

一间民屋内,日宗宗主胡辛威严的目光扫过屋内的每一个人,警告意味很浓。

“宗主既然知道是圈套,咱们何苦淌这趟混水?”

魔门日宗硕老“器魔”辟尘疑惑的问道。

“嘿嘿,别人想乱中取利,我们日宗就要截胡,让他血本无归。”

“请宗主明示咱们下一步怎么做?”

“哼什么都不做,我们只看热闹,但是有一点,把展家的家人都控制起来,这是将来咱们制胜的筹码。”

胡辛的话让众人眼前一亮,他们都明白对于一个凡人的世家大族开说,家人意味着什么。

……

晨曦城西面大余镇一间破落的古庙内,一个青矍而魁梧,目光凌厉的白衣老者负手而立,心不在焉的扫视着四周,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一个黑衣蒙面人穿窗而入,对着老者的背影深施一礼,低声的说道:“拜见师父。”

“你来了,情况怎么样?”

“密域宗门此次势在必得,由田大壮、田小毛、风柏三位大佬带队,一行二十四人,入住晨曦城最大的仙来客栈,宗主逍遥子的意思,不惜一切代价,务必拿下《剑典》。但从目前的形势看,天道院的机会更大,然而其他各大宗门不会同意天道院独吞的,最终的解决办法很有可能是‘七星’重聚,由我们七个共同研习《剑典》,弟子有机会近距离接触,请师父示下我该如何去做?”

“好好好,你终于长大了。宗主口谕:魔门星宗不做出头鸟,作为星宗魔子,你要想尽一切办法参与研习《剑典》,并将《剑典》最高阶‘渡劫心剑’的奥义传回星宗。事毕,宗主将传你蓝劫魔功,你就是星宗未来的宗主。”

黑衣蒙面人闻言身躯一震,他跪倒于地,沉声说道:“叩谢宗主,叩谢师父大恩,弟子为星宗,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孩子,起来吧这些年你受苦了。有一句话你要记住,《剑典》对于你的意义重大,不单单一个星宗宗主,还有龙翼西北的半壁江山,你要慎之又慎”

黑衣蒙面人身躯再震,他迟疑了一下,再次躬身说道:“弟子明白,弟子一定不负宗门希望。”

白衣老者点头挥手,眼望着黑衣人倏忽远逝。

“没想到我‘仇魔’普巴桑有此后人,巴桑家族自会拿回一切。贼老天,你这是在补偿巴桑家族吗?可我不领情……。”

……

展家庄园地下密室,两个活人,四具尸体,刺鼻的血腥味扑面而来,令人不寒而栗。

“青儿,四个元婴期修者的元神,感觉怎么样?”

沉醉在无尽快感中的展青闻言睁开了有些痴迷的双眼,欣喜的说道:“师祖,我又同化了一个阴灵,都说猫兽命有九条,我展青现在也有四条命,这天地间谁能可比”

“哼四条性命算什么,等你同化了九大阴灵,练就了不死阴魅之体,九九循环,周而复始,就是神要灭你,也是痴心妄想。”

黑衣斗篷人的话令展青扭曲的心更加的膨胀,他仿佛看到了自己脚踩修真界,号令天地莫敢不从的威霸场面。

“主人,查清楚了。”一团灰雾涌进室内。

“说。”

“是魔门三宗悉数现身于晨曦城外围,日宗在北面的大沟镇,月宗在南面的大风镇,星宗在西面的大余镇,三方成半合围格局,目标直指晨曦城。日宗来人最多,月宗次之,星宗最奇怪,只有二号人物‘仇魔’普巴桑日前现身一次,现在却不知所踪。”

“哦只来了一个,看来星宗有高人哪不想玩了,嘿嘿,那得先问我展青愿不愿意。这四具尸体,三具分别扔到大余、大风、大沟镇外,一具扔到庄园后墙,去吧”

黑衣斗篷人听得一愣,他不解地问道:“青儿,扔咱们这儿一具,岂不是自暴行迹?”

“师祖,你不懂,越是这样越能撇清咱们,所谓欲盖弥彰,魔门发现了这里,并下手宰人,最急的是四大宗门,他们不仅会派重兵保护于我,而且会强攻三镇。一旦道魔火拼,大戏上演,那咱们的机会将遍地都是,嘿嘿。”

“够阴险……。”

……

接下来的几天,陆陆续续有修者死于非命,无一例外的是元神泯灭,精血干枯,一看就是邪魔的“杰作”。

四大宗门同时震怒,分兵三路直取大余、大风、大沟三镇,然而预想中火爆的场面并没有出现,除了在大风镇与月宗交手之外,其他两路扑了个空,日宗、星宗离奇不见了。

翔升客栈,我成了足不出户便知天下闻的“秀才”,晨曦城的情况我了然于胸,月宗败走,日宗和星宗由明转暗,修真宗门、苦修界表面貌似一团和气,背地里却相互掣肘,各方势力犬牙交错,胶着无比,《剑典》的归属成谜。

鬼光依旧天天往外跑,而我的目光只盯着一个人,那个被丈夫抛下,正处于水深火热,承受万千压力的水柔。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自诩正义的豪门大派,为了一本剑诀丑态毕露,纯属自作孽不可活。

在这个阴谋的泥潭中多呆一天,我都觉得浑身不自在,依我的性格,我最想扯着水柔就走,至于其他就是人脑子打出狗脑子也与我无关。

然而今时不同往日,水柔已然是展家的主母,她的亲人,她的女儿,她的一切都在晨曦城中,她是不会跟我走的,我甚至没有把握她还认不认我这个曾经的故人。

毫无疑问,情感上我远没有想象中的勇敢,我想的很多,顾忌的更多,这也许是她当年不选我的隐性因素。

无法想象,一个死去多年的人,突然出现在她的面前,我不知道自己带给她的会是什么?

“哎傻小子,想啥哪?那么出神。”

鬼光突兀的出现在我的身旁。

眉头一皱,我很讨厌这种时候有人打扰我。

“你怎么跟个阴魂似的,出来进去一点声息都没有。”

“混蛋,你是真拿豆包不当干粮,你……。”

“停,有事求你。”

“有话就说,有屁就放。”鬼光基本处于暴走的边缘。

“咳咳,你…你能不能帮我救一个人?”我尴尬的说道。

“救人救什么人?”鬼光很是惊讶。

“救展家的女主人,展青的妻子水柔。”

“切你知道个屁,现在四大宗门拿展青当宝贝,他的家人还用你操心。咦有问题,有问题,你有大问题。”

鬼光一脸诡异的盯着眼前这个他看不透深浅的小子,他突然意识到,这个貌似无害的孩子,也许有着不可告人的出身和背景。

第三十七章 道魔之战

第三十七章道魔之战

“鬼师,《剑典》一事极不简单,可能是个惊天的阴谋,它不是爆点,它是一场熊熊大火,会焚毁许多人,展家首当其冲,必难幸免。水柔是我的一个故人,我不便出面,也没有那个能力,所以想请你帮忙,你看……。”

鬼光上上下下,仔仔细细的打量着我,弄得我直毛。

“小子,我鬼光一生阅人千万,我怎么就看不明白你哪你的命我批不出来,但你的情感我却能看出一二,‘涉情无果,阴阳阻隔,执着至苦,一棺一椁’。”

“你…你什么意思?”

鬼光脸色一正,摇头叹道:“‘鬼师批语,千金不易’,我已开口,能领会多少,就看你的悟性了。”

“鬼师批语,千金不易”,我知道这八个字的份量。

别看鬼光平素脾气火爆没个正形,但他绝对是誉满龙翼大陆几百年的风云人物,“批师鬼光”的金字招牌,绝不是盖的。四大宗门宗主见到他都不敢冒犯,原因只有一个,“鬼师批语,千金不易”。

我是不信这套的,我相信人的命运可以自己掌控,在人不在天。但对于鬼光的批语,我十分的尊重,他是辉煌中人,他是有故事的人,他值得尊重。

站起身来,我深施一礼,然后沉默的离开。

……

展青伤了,这样一个爆炸性的新闻在晨曦城掀起了惊涛骇浪。

展家庄园一片狼藉,四大宗门派来保护展青的八大弟子全部役没,死状极惨,一看就是邪魔所为。

展青在最后关头被天道院昊凡真人所救,左胸中了一剑,差点就被掳走,金丝宝甲起到了关键作用,否则他必然重伤无疑。

现场留下魔门的两具尸体,八大弟子的尸体,还有展家家奴的两百具尸体。不管真的假的,这一仗,以四大宗门完败而告终。

天道院戒律堂首座昊凡真人勃然大怒,他传讯天下约战魔门日宗宗主胡辛,十日后天倾山脉展家石矿场,以剑论道,输者或不到者退出《剑典》的竞争。

一石激起千层浪,修真界立时哗然,晨曦城再次成为了万众瞩目的焦点,道魔正式开战,《剑典》的争夺进入到了一种白热化的状态。

交浅言深,病急乱投医,我知道自己错了,鬼光是无能为力的,他就是有能为力,人家凭什么出手?

闷头走在路上,我重新着思路,解铃还须系铃人,我必须找到展青,一劳永逸的解决问题,这个混蛋欠下的累累血债,到了该与他清算的时候了。

三天了,修真人的死讯不时传来,搞得外界风声鹤唳,草木皆兵,人人自危。

死了弟子的修真宗门个个义愤填膺,讨伐魔门的声音一浪高过一浪。

我一直守在展家晨曦城城东的一处外宅,展青就在这里养伤,由四大宗门的高手保护,那个暗中的阴谋者想掳走展青根本是不可能的,我也一样。

怎么办?一直等下去绝对是下下之策,看来只有行险一搏,只要把展青掌握在手中,才有办法让阴谋的飓风远离展家,远离水柔。

这样的一个夜晚,有许多事可以在黑暗中操作。

突然,外宅的后院火光冲天,轰鸣声不断,但一点都不嘈杂,可见四大宗门的修者是有所准备的。

硬攻这魔门难道疯了不成,这事儿透着一股子诡异啊不过机会倒是来了,我纵身潜入了院内。

外放的精神刺让我躲过了许多的暗哨,很快的抵达了核心区域。

一座隐蔽的二楼外,我藏在阴影之中,展青在里面,我感觉得到,但有几个大佬级数的至尊修者也在,想悄无声息的带走展青,难度很大。

一个人影凭空出现在窗前,他躬身说道:“师尊,魔门日…日宗宗主胡辛来访。”

“咳知道了,后院的人是他带来的?”

“胡辛没有解释,他在前门,点名要见您。”

“哼欲盖弥彰……。”

天道院戒律堂首座昊凡真人推门而出,后面紧跟着极地龙腾堂堂主宋子雄,圣女宫内事护法扈三娘,密域田大壮,田小毛,风柏三位大佬。

“麻烦风柏兄与我去会一会这个以诡计多端而闻名于世的大魔头,其余几位留守。”

“嘿嘿嘿,若不是看在昊凡真人的面子上,哥哥我真想提刀除魔。”

“弟弟我跟哥哥一个心思,嘿嘿。”

一个小瘦子,声如洪钟;一个魁梧的老汉,声如线棉,这种反差,这两个“活宝”,令我几乎爆笑失声。

这哥俩的话气得昊凡是直翻白眼,暗想:你俩提刀除魔,给他**的我什么面子,干我何事光说不练,一对混蛋。

竟然是他我的心骤然一紧,我这一生都不会忘记天道洞口的耻辱,都不会忘记昊凡那刺耳的尖笑和昊空那落寞萧索的眼神……。

收拾心情,我化作了一缕青烟,飘上了二楼,制住了两个正盘膝打坐的真修,我掀窗入室,站在了展青的床边。

重伤的展青脸色惨白,胸口包着厚厚的纱布,曾经的不可一世变成了今天的“我为鱼肉”,我深深的为水柔不值。

无声的叹了口气,我挥手抓向了展青。

咦我千想万想也没有想到,展青醒了,正目光诡异的盯着我,哪有半点受伤的样子,灰芒吞吐间,他居然震开了我的手,而且一拳击来。

这太有意思了,猎物成了隐藏的猎人,我心中有一线灵光闪过,我仿佛闻到了《剑典》一事背后隐藏的味道。

飘退三尺,我平静的注视着展青。

“贱民,你没死我知道,不过你猜猜你今天会不会死?”

昏暗的灯光下,展青的面目无比的狰狞,带着一股子猫捉老鼠的戏谑之情。

看来这些年他也没闲着,只不过修的是妖魔之道,我说以这个混蛋炙热的权力**,怎么会放手把展家偌大的事业交给水柔打理,原来是另有所求啊

“坐井观天,展青,下辈子别做人了,因为你不配。”

一股沛然的灵力祭出,一团灰芒迎上。

轰的一声,整座楼房瑟瑟发抖,二楼的天棚遽然爆开,我提着昏迷的展青冲上了虚空。

“魔崽子,跟哥哥玩调虎离山,爷爷我等着你哪”

“二哥哥,不,二爷爷我也等着你哪”

这他**的都什么辈儿,那对“活宝”,他们把我气乐了。

飓风乍起,两把闪烁璀璨精芒的灵匕射向二人,天地之火击向身后,电光神雷覆盖周身三丈方圆,至邪黑芒和腐尸死气踩在脚下,“众生劫”出。

轰鸣声震耳欲聋,流光溢彩迸射,照亮了外宅的夜空。

“混蛋,跟二爷爷玩刀子,哪里跑……。”

“小毛,穷寇莫追……。”

火光冲天而起,现场一片混乱。

气急败坏疾驰回来的昊凡真人面色青紫,这个屈他咽不下,他目光阴鸷的看着众人,怒声问道:“来的什么人?展青在哪里?”

哥哥田大壮惭愧的说道:“来人功高绝顶,一把灵力幻化的能量匕携天地之威,变化莫测。”

弟弟田小毛一撇嘴,“修为虽比我差点,不过很强。”

极地宋子雄皱眉说道:“以天火拒敌,以神雷护体,这简直不可能”

圣女宫扈三娘扫了三人一眼,不解地说道:“他分明就是个魔徒,磅礴的魔力之中还有一股子腐尸之气,你们说什么能量匕、天火的?”

昊凡真人此时一个头两个大,这哪跟哪儿啊四个人三种说词,就差说来人会七十二变了,一群草包。

“别说了,分头追,发现了以响箭为号。”

……

天倾山脉的一处密地,我抖手把展青撇在了地上,咬着一根草梗,等他醒来。

展青还没有搞清楚状况,他迷迷糊糊的盯着我,眼神充满了恶毒和仇恨。

“妖人,没想到十几年没见,你下作至此,我懒得跟你废话,交出《剑典》,我给你一个痛快。”

“贱民北星,我…我没有想到,你真的如传说中的那…那么强悍,但是很可惜,你在我这里什么也拿不到,你更不敢杀我。”

看着里倒歪斜爬起来的展青,我很可怜他,选择修妖,他失去的会很多很多,从某种意义上讲,他已经不是一个男人,或者说不是一个人了。

“杀你,对于我来说比碾死一只蚂蚁还简单,展青,你不要抱有幻想了。你我的一生,命运纠葛,没有任何开释的可能,必须以一方的消亡而结束。其实《剑典》对我屁用没有,你拿不拿出来都不要紧,只要你死,这场阴谋自然会烟消云散,你背后的人竹篮打水一场空……。”

“贱民……,啊”

我暴起一脚踢飞了展青,他横飞十丈,一口黑血喷出。

“哼展青,你看看自己,你的血都是黑的,你还有半点人性吗?水柔跟了你,真是苍天无眼。”

多年的仇怨一朝得雪,我竟然有些不可遏制的激动。

我一步一步的走向展青,我不想跟他废话了,我要杀了他。

第三十八章 昊凡真人

第三十八章昊凡真人

“呵呵,哈哈哈,北星,你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懦夫,你还在惦记着我老婆,去找她呀混蛋,为了一个蠢女人,你竟然要破坏这场盛宴,鼠目寸光。”

披头散发的展青有些疯狂。

“哦看来我小瞧你了,你竟然是这场阴谋的导演者,玩转修真界,你的胃口不小啊?”

“我展青是天下之主,你受死吧”

翻涌的至邪黑芒奔腾而至,这令我十分的惊讶,展青居然得到了天魔分散在这颗蓝星上的四个分体之他拿我最擅长的能量偷袭我,这不是一个笑话吗?

再次把他当成一个葫芦般的踢飞,我发现我喜欢上了踢人的感觉,尤其是踢他。

我的双手之间是展青的天魔魔力,它们很不安分,但它们无法挣脱我的束缚。

“你…你……。”

满嘴黑血的展青惊骇莫名,他无法理解这种场面,他无法理解曾经邪恶霸狂无往不利无所不能的魔力,怎么会被除他之外的人驯服。

“展青,你掩饰得很好,一定经过高人指点。虽然你可以骗过天下人,但你骗不过我。踏上修妖这条路,无法回头了,追求强大本来无可厚非,可最该死的是你辜负了水柔的万斛深情,仅此一点,你百死不足惜。”

我收了他的至邪黑芒,抬手扼向他的喉咙。

“北星,你想杀我,等下辈子吧小星,我…我是哥哥啊”

我缓缓松开了那只有些颤抖的手,后半句我听到一个从展青体内发出的不同的声音,无比的熟悉,无比的亲切。

“你……。”

“小星,我是哥哥呀你不记得我了?”

望着展青惨白而狰狞的笑容,我竟有一刹那的错觉。

“北星,你杀我呀你杀我呀杀了我就等于你亲手杀了你哥哥北辰,一命两魂,你怎么不下手啊?哈哈哈。”

刺耳的笑声深深的刺入了我的心灵,它打乱了我全部的计划,搅得我脑海一片麻木,宛如一具行尸走肉,痴痴的盯着展青。

“小星,哥哥对不起你,没有照顾好父母,你要怪就怪我吧哥哥已经是主人的阴灵之请你高抬贵手,放……。”

“混蛋,谁让你求他的,你个没用的东西”

“,主人,我不求他,不求他……。”

两个嘈杂声音间或的传来,可我竟有些听不清楚,有些恍惚,一种十分陌生而遥远的感觉涌上心头。

我全明白了,为什么货垛下的哥哥周身无伤,死的那么的诡异;为什么展青不怕我,显得有恃无恐;为什么他总说我不敢杀他。

是展青是他劫掠了哥哥的灵魂,祭练成本命阴灵,借此来威胁我。

冷冷的瞅着对面嚣张的仇人,我落寞的说道:“展青,我还是要杀你。”

“你…你别过来,你不在乎你哥哥的命了?”

“在乎,很在乎,可他生不如死,而你更该死。”

展青慌了,他没想到昔日那个逆来顺受,有些懦弱的贱民,变得心如铁石,他忽然想到从资料中得来的性格分析,一共只有八个字,“心狠手辣,铁血无情”,难道他真的不顾及骨肉亲情,要痛下杀手?

然而展青毕竟是个狠人,横竖是个死,他选择豪赌。

“好,你杀吧我展青皱一下眉头都不算个男人,有你哥哥的命和怨,有水柔的苦和恨陪着,就是死,我也是赢家,我也是大赢家,哈哈哈哈。”

这个疯狂的妖人,他的话如利剑一般刺中了我的要害,亲手灭掉世上我唯一亲人的灵魂,我没有这个勇气,现在我才深深的体会到向道的感觉,大义灭亲的抉择异常的沉重和艰难,并不是人人都有那个胸襟气魄。

“我从来没有看错,水柔更没看错,你还是那个没用的东西,那个贱民,那个懦夫……。”

展青知道他赢了,他狂笑着,目光中充满着一种令人抓狂的蔑视,抹去嘴角的黑血,展青爬起,转身,离开。

“北星你听着,你给我咬着后槽牙听清楚,从今以后,我不允许你见水柔,不允许你插手我的事情,你一旦惹得我不爽,那遭罪的一定是你的哥哥,无穷的炼狱之苦,他真的会生不如死。但我展青也非无情无义之人,你哥哥让我转告你,你父亲的尸骸和你母亲的合葬在了口岸城,他嘱咐你去祭拜,另外你还有一个侄子,他希望你找到并加以照顾。”

展青走了,我目呲俱裂的眼睁睁的看着他走了,我的泪水不可遏制,嘴唇咬出了鲜血,双手攥的青紫……。

起风了,这个夜晚充满了戾气,有一个强大的心灵遭受了重创,他急需发泄,他近乎疯狂……。

……

我还站在那里,久久不愿离去。

呼呼的风声,簌簌作响的密林,满天的繁星都好像在嘲笑我,笑我无能,笑我懦弱……。

一声直刺夜空的怒啸出口,我向苍穹宣告着不屈,我向大地宣泄着愤怒。

“如果我没猜错,夜行人,是你掳走了展青,对吗?”

十丈之外,天道院昊凡真人虚空而立,言语间充满了一种凌驾于众生之上的霸气。

我这儿满腔怒火和仇怨正没地方撒哪看见他,新仇旧恨齐聚心头,我今天就是拼了性命,也要出口恶气。

“是你”

昊凡怎么也没有想到,不到二十年,在修真界顶级圈子中创下诸多传奇的,远超同济的,饱受争议和关注的,那个被誉为天道院最耻辱存在的弟子北星,愕然现身于此。

昊凡十分的纠结,一方面他铭记着昊天掌院的交代,全力争取北星重入宗门;另一方面他知道天岩、童桐两大弟子对此人的情感,但他就是拉不下脸来,他讨厌这个背经叛道,愤世嫉俗的贫民子弟,他要再看看。

东方,一线曙光绽放,天就要亮了。

互相凝视的两人变得异常的沉默,现场也一片肃杀。

“北星,你可曾想过……。”

“想过,我想过杀你”

我的话无比的冷酷,令昊凡震惊。

毫无征兆,“神识印结”凭空出现,一时间,天地骤变,飓风、天火、炎流、电光神雷、大地之力喷薄而出,各色能量交替辉映,把昊凡锁在了方寸虚空。

尊胜印、施无畏印、智拳印、降魔印、如意宝印、至尊风印、至尊日印、至尊雷印、至尊火印,九印轮回,生生不息,我倾情攻击。

印结之外,我身影如幻,至邪黑芒和腐尸死气磅礴祭出,银链般的神识后发先至,三把凝聚着天地精粹,闪烁着璀璨精芒的灵匕,幻起于微末,集结于虚空,射向光芒的核心。

“神识印结”之外,我再加上了“众神劫”,我要看看这个曾经不可一世的至尊修者到底是个什么高度。

密集的轰鸣声不绝于耳,光芒中的昊凡真人脸色铁青,十分的狼狈,他正以无上玄功苦苦的抵挡着接踵而至的打击,他快气抽了。

实际上昊凡已经很小心了,昊武十多年前的经历他虽然半信半疑,但对于北星他是有所防范的,然而北星根本没给他说话的机会,瞬间就发动了生死杀招,这让昊凡很不适应,并疲于应对,他这才明白,昊武败得不冤。

天水护体,寒冰突围,昊凡以千年的修为,艰苦的抵挡着那满天光怪陆离的能量攻击。

远方,天道院几名弟子正在搜山,当滚滚轰鸣声传来的时候,他们腾空而起,他们看见了永生难忘的一幕道光芒汇聚成一颗耀眼的璨星,他拖着一条七彩云虹般的尾巴,它在缓缓移动,它在缓缓的膨胀。

“不好是师父。”

童桐一马当先冲向璨星,灵心和其他几个天道院弟子紧随其后。

……

这是一场比拼修为的持久战,可我毫不怵他。

论厚度,我与昊凡不在一个级数上;论气脉绵长生生不息,那一定是我占上风。

反正我抢了先机,把他牢牢的锁定在我攻击的领域之内,不揍他个“乌眼青”,我这口恶气出不了。

反复的祭出“神识印结”和“众神劫”,轰就是了,打就是了,我歇斯底里的疯狂了,我悍不畏死的疯癫了。

我这儿发泄得酣畅淋漓,越打越过瘾。

昊凡却气得七窍生烟,千年的修为,大化无碍,竟然迟迟突不破一个末流弟子的能量领域,这要传出去,天道院的威名何在?戒律堂的尊严何在?他的脸面何在?

可他又不得不承认,这小子给力啊虚空结印变化万方,鬼神莫测,一身能量博杂无比,至霸至强。

这其中最令他忌惮的是一股银色的神识,他几乎不敢相信,一个刚刚修真十几年的孩子,竟然有不弱于大师兄昊远的精神力量,而且运用已然大成,他是怎么做到的?

“灵心师…师姐,莫不是眼花了,师父也会挨揍?”

“住口,别胡说,这是真正顶级修者之间的对阵,百年不遇,用心看。”

童桐有点傻了,在他的心目中,师父昊凡真人是个无上的存在,没有人可以超越他,可残酷的事实表明,师父被一个人围着打,他哪里还有心情揣摩道法,他真急了。

同为昊凡真人的弟子,灵心则沉稳了不少,她相信师父不会败,她震惊于这满天流溢的能量和惊世骇俗的华丽道法,她这才知道距离真正的强者,她还差得太远。

第三十九章 兄弟重聚

第三十九章兄弟重聚

昊凡打出了真火,他祭出了天水决的最强攻击“天水焚心”,浩瀚的天水如灭世海啸一般涌向了四面八方。

完了厚度,我他**差的是厚度,能量领域达到承受的极限之后,轰然破碎,我暴退三十几丈,以策安全。

那璨星遽然炸开,爆响滚滚不绝,飓风乍起,神雷震天,炎流四溅,但转瞬就被海啸吞没,天水炫舞,所到之处物生灵俯,枯枝败藤、山石林木瞬间化为齑粉,漫天飞舞。

昊凡真人须俱散,怒不可遏,他冷酷的凝视着对面之人,杀气纵横,他决定不计后果,先斩后奏。

“师…师姐,我眼花了吗?那个人怎么…怎么长的像北…北星,真的,是他二哥呀你想死我了。”

童桐疯狂的跑入现场,他跑向了我,他张开了双臂,他泪流满面,泣不成声……。

“童桐,你当为师不存在吗?回来。”

“不……。”

我紧紧的抱住了童桐,这一抱,酬了分别的思念,全了生死的情义;这一抱,化解了我心底的怨恨,散尽了我胸中的怒火;这一抱,百感交集,五味杂陈。

“二哥,我…我不是在做梦吧?哎呀”

我狠狠的给了他一记爆栗,然后含泪笑道:“臭子,你曾骂我是魔崽子,家法伺候,你可心服?”

童桐夸张的揉着脑袋,低声嘀咕道:“你那么厉害,我哪敢不服”

我笑了,拍了拍他的肩膀,“童桐,回去吧你那死鬼师父要急眼了。”

“哦二哥,师父面冷心热,你…你可别跟他来真的。”

“知道,我自有分寸。”

重新面对昊凡,我的心平静了不少,接下来就要看他的抉择了。

昊凡也在审视着这个天道院曾经弃如敝履的弟子,真是世事难料,谁会想到“杂鱼化龙”,并凌云绝顶。

“北星,我代表天道院问你一句,你是否愿意摒弃前嫌,重归宗门?”

这分明是在示弱,昊凡的弟子们,闻讯赶来躲在暗中的四大宗门中人都听明白了。这给了北星天大的面子,天大的机缘,天大的未来。

一句话,没有修真人不想有一个强大的宗门和靠山,叶落归根吗但这个“归根”的意义重大,出身、资源、指引、守护,最关键的在于证道虚空,有宗门的鼎力支持,成功率是单一苦修的几十倍,不想的是傻子。

“二哥,快答应师父,别忘了三兄弟重聚,别忘了笑济天下,御剑青冥,佑龙翼恒祥的梦想啊”

童桐急得直跳脚,他的心思我很清楚,可那是不可能的。

“呵呵,昊凡,我从来没当自己是天道院弟子,过去不是,现在不是,未来也不是。”

我的话斩钉截铁,毫无半点的犹豫。

天道院,是横亘在我心中的一个梦魇,它是我人生苦涩的源头,是我最痛恨的强权的代表,面对它,我还有一句话没说出来,“宁愿站着死,绝不跪着生”。

远处,童桐彻底的傻了,灵心的双眼则异彩连连,躲在暗中的有心人也是咋舌不已,放眼龙翼,敢如此顶撞昊凡,敢如此回绝天道院的人,绝无仅有。

昊凡真人此时神情凝重,目光阴鸷,他冷漠的说道:“给脸不要,天道院不欠你什么……。”

“住口,昊凡,在我面前指手画脚,你还没有那个资格和实力,天道院欠不欠我什么,你说了不算。我会看着,看着你们因暴虐和冷漠而衍生的恶果,看着你们一点一点的走向没落,走向衰亡。”

这一番话令现场鸦雀无声,死一般的寂静,昊凡固然震怒,而其他的人却在深思,他们似乎感觉到天道院隐忧重重,并非铁板一块了。

“臭子,你敢亵渎天道威严,你敢挑战天道传承,你有几条命可丢,你不要自误误人。”

威胁,赤裸的威胁而且这话别有一番深意,自误当然是指我这条命,误人的意思则耐人寻味,他指的是天岩和童桐,也就是说我的选择会累及我的朋友。

卑鄙龌龊的天道院卑鄙龌龊的昊凡看来不让你们痛彻骨,你们是不会知道自省的。

“昊凡,天道院是个产生邪恶的地方,而你,就是一堆垃圾,除了一张人皮,一个华丽的身份之外,一无是处。”

我明白,这话一旦出口,我与天道院的缘分尽了,我与天道院掰了,从此生死面对,再没有任何缓冲的余地。

“二哥,不要……。”

童桐急得五内俱焚,他情感的天空轰然崩塌,他想不通,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变成了这样。

“嘿嘿嘿,烂泥扶不上墙,凭你也配污蔑天道院,污蔑本尊,不知死活”

一把寒光闪闪的“天钩”缓缓出现在昊凡的手中,看来今天非生即死了。

“不,师父,您…您不能,如果您老不息雷霆之怒,弟子愿代二哥受过,承担一切罪责……。”

童桐哭倒在昊凡的脚下,紧紧抱住了他的双腿。

昊凡怒了,我也在至极的哀伤中暴怒,我死可以,但我受不了童桐为我如此的卑微,这比用刀割肉更令我痛苦。

“童桐,我不值你如此,你也不必如此,认我是兄弟,你就站起来。”

我的语气无比的冷漠,接下来,我要让昊凡付出代价。

“滚,回到你的位置。”

昊凡一脚把童桐踢到灵心的身边,并禁锢了他的能力。

“子,我手中乃修真十二神兵之一的‘天钩’,我将用它告诉你天道的威严不可侵犯。”

天道院戒律堂座昊凡真人二百年没动过的“天钩”启封了,暗中的有心人倒吸了一口凉气,他们既感到兴奋,又替那个桀骜不驯,品性高洁的子悲哀。

“天钩倒挂,绚丽如画”,千百年来,风闻没有人可以在昊凡真人的“天钩”之下全身而退。

宿命相逢,我的身体激动的有些筛糠般的颤抖,我等待这一天很多年了,我等待在昊凡的身上拿回尊严很多年了,哪怕是玉碎,也要无悔相逢

面对昊凡,面对天钩,我深深的明白,我的“无相劫”、“众生劫”、“神识印结”等道法招式厚度不够,是无法在最较劲最关键的时刻挡住他的反扑的,想要保命必须沟通人与自然的奥义之桥,借天地之威为己所用,才有一线生机。

这段时间,我对自己越来越了解,我体内蕴藏着各种贵重属性的能量,可我能动用的却微乎其微,修为厚度与绝世强者相差的太远。至于“神识印结”掀起的波澜也是一样的道理,突兀、迅捷是它的特点,但想要秒杀胡辛、昊凡之流的人物,那是痴心妄想。

真正到了生死关头,决定命运的还是能量的纯净和厚度。而我能拿得出手的只有诸天九印和九品往生印,这也是我保命的最后手段,行则生,不行则死,再无二话。

“好倾情一战,生死自担。昊凡,今天我要验证一下,天道院是否代表着天意,请接我一记‘神雷啸天’。”

交代这些废话,我是不得已而为之啊幻结“至尊雷印”需要时间,不用“帽子”扣住昊凡,人家凭什么等你至于他是否碍于面子让我先出招,不好猜测。

“‘诸天无常,众生万象,印法无边,唯心是岸’,‘九天霹雳雷,三界同声悲’。”

我身影如箭,射向高空,手印奇幻瑰丽,结出诸天法印之“至尊雷印”。

天际,原本悠游的浮云突然翻涌不息,就在众人的眼前像被什么驱赶一般滚滚而来,转瞬即乌云盖顶,电闪雷鸣,狂风怒吼,天昏地暗。

“天威异象”,暗中的大佬级人物纷纷倒吸了一口冷气,一个念头同时浮上心头,这场战斗远非想象中的简单,那个神奇的子还会有什么意想不到的手段,值得期待啊

一道闪电击在了山顶,随后是一声惊雷,蓬草四飞,深坑凸现,火光冲天。

我傲然的以手指天,黑云遽然开裂,一道闪电夹着震天霹雳,击在了我的身上。

一道,十道,百道,千道……。

千百道流光闪电,滚滚惊雷,如异界诅咒,如天地震怒,尽数倾泻而下。

我仿佛是雷神电母,以七尺之躯,承接这无数道躁动的闪电神雷。

“九天霹雳神雷,天罚这他**的不可能。”

昊凡惊诧莫名,他意识到自己上当了,他意识到了危险,“天钩”斜划闪逝,一抹磅礴的异力喷薄而现,他同时祭出了天水决最强的秘术“天水焚心”。

不到半天,两次以最强的道法迎敌,这让昊凡憋屈不已,本以为晋级大化期后,修真界的对手屈指可数,也就那几个人,可谁会想到,被一个后生晚辈逼迫至此,他的那张老脸气得跟紫茄子一般,无地自容。

苍穹在上,滚滚乌云在中,我伫立于半空。

鬓飞扬间,我的双眼中流露出无尽的神秘,全身流溢着绝世强者威霸绝伦的气息,我的周身环绕着霹雳火花和电光惊雷,宛如掌控天地的神魔,妖异无比。

第四十章 昊天掌院

第四十章昊天掌院

终于完成了至尊雷印,我北星将无所畏惧,狂躁的怒气,暴烈的霸气,冷冽的杀气,我邪性的蔑视着昊凡,蔑视着那奔腾而至的天水之力。

一颗巨大的比骄阳更曜的光球,一团浓缩着致命电光惊雷的能量体,一团蕴藏着霸绝狂野气息的霹雳光源,在我的手中越来越大。

它在膨胀,它在吞噬,无数的电光神雷还在注入。

它的光芒比曜日更加的炫目刺眼,它成了这世间最疯狂最霸道的一种存在,令众生仰视。

携无尽霸绝的气势,携无尽毁天灭地的力量,那光球拖着一条闪电的尾巴,迎向了昊凡。

汹涌的天水愕然而止,它承载了天地神雷之威,它在颤抖,它在破碎,它在悲鸣,它在后退……。

闪电神雷顺着天水找上了昊凡,修真人最怕闪电,他岂能例外,他在硬抗,却又不停的抽搐。

轰的一声巨响,群山颤栗,众生俯。

天水之力和光球愕然爆炸,能量光波一圈圈向外波及,摧毁着周围的一切。

两声闷哼,我与昊凡同时被震飞,同时被吞没……。

……

仓皇逃离现场的修者,有的远遁,有的聚拢到一起,现身的个个面带惊容,呼吸有些急促。

一座山峰峰顶,密域的风柏、田大壮、田毛三位大佬领着“七星”之一的冷仇站在一侧,圣女宫内事护法扈三娘拉着“七星”之一的雪姬站于另一侧,中间是极地龙腾堂堂主宋子雄和灵心、童桐等一干天道院弟子。

他们一眼不眨焦急的盯着前方的山坳,那里火光冲天,浓烟滚滚,方圆百丈一片焦土,一片狼藉。

平静,窒息般的平静。

蓦然,一条人影从废墟中弹射而出,踉踉跄跄的伫立于虚空之上。

是北星竟然是北星他血洒衣衫,面色苍白,明显受了重伤,可他还在坚持。

童桐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个什么心情,师父不能有事,二哥更不能有事,这两个人打起来,他宁愿死的是他自己。

“大哥,你在哪儿啊你快来呀满天神佛,俺他**的第一次求你,你显显灵,显显灵……。”

童桐在纠结,灵心在震惊。

雪姬则在绝望,师父说的不错,想报杀夫之仇,以自己的程度,势比登天啊武力蛮干绝对不行,只能以诡道取胜,北星,我一定会成为你的梦魇,让你付出血的代价。

……

我在大口大口的呼吸,刚才那一刻令我余悸犹存。

我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天钩,我忽视了天钩的存在,昊凡被电光神雷震飞的同时,我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胸口狠狠的挨了天钩一记重击,人也飞了出去。

我以为自己必死无疑,然而世事难料,我除了胸口肌肉糜烂以外,内腑却毫无伤。

直到此刻我才明白,我体内星云金丹遍布的区域,可以承接一切打击,与之相比,昊凡天钩的力量,太过渺了。

伤虽不重,但精血的流失还是给我带来了麻烦,我感觉自己非常的疲惫,可我却不敢有丝毫的懈怠,昊凡还在,他躲在暗中,如一头伺机而动的雄狮,令人胆寒。

“天道无纲,以日正之,炎灭三界,重建序常。”

虚空中,我手印再幻,以大恒心大毅力,结出诸天法印之“至尊日印”。

一蓬日炎凭空而降,骄阳之辉穿透阴云,打在我的身上,金黄色的光芒笼罩大地物生灵翘以待,他们在注视着辉芒核心中的人……。

我找到了昊凡,他同样蓄势待,等待生死立判。

一丝明悟的寂寞悄悄弥散,一丝了然的寂寥轻轻飘荡,此心无畏,其实做起来,很难

昊凡出来了,不过他的形象令众人大惊失色,蓬头垢面,衣衫褴褛,大尊级数修者的威严荡然无存,他俨然是个型爆炸式,穿着喇叭裤花衬衫,提着一把破吉他的“嬉皮士”,搞笑无比。

昊凡恶狠狠的盯着我,目光中充满着刻骨的仇恨和滔天的怒焰。

我明白,再也无需语言了,在他心中,只有送我往生,才能找回尊严,找回颜面,挽回影响,否则覆水难收,他将一败如水,威名扫地。

“瀚海玄冰困神龙,碎天裂地无敌功”。

昊凡祭出了冰玉决、天水决之最强攻击,“冰封瀚海”和“天水焚心”。

纵横的天水之力,肆虐的玄冰寒能,满天的钩影如织,三重叠加,这种层次的攻击已经远修者认知的范畴,众人嗔目结舌,我也是高度紧张。

日炎之中,我端坐于烈焰莲台,背倚光芒万丈的灵剑扇面,九九八十一把灵剑依次射向四面八方。

一手天火,一手至邪黑芒,沛然的神识疾驰。

我随着烈焰莲台飞旋转,炎流喷溢,天火熊熊,黑芒如墨,它们漏*点的迎向了那如山崩海啸般的天水玄冰。

这是一个疯狂的场面,这是一个崩溃的世界,整个山坳,方圆百丈一片火海冰山。

那火,映红了天际;那冰,封冻了大地,冰火两重天,它们共同演绎了一幕冰火两级的碰撞和漏*点相逢。

这一刻,命运是一句屁话,思考纯属多余。

这一刻,没有人或神可以预知未来。

这一刻,生命再无意义。

烈焰莲台之上,我的心无比的宁静,死亡对于我来说一点都不可怕,我视它为一种解脱的归宿,视它为一种自由的向往,如果可以,请把我的命拿走。

一股哀伤的负面情绪研磨着我的心灵,我无比清楚,自己逃不出昊凡的天水玄冰和天钩魅影。

爆炸声接踵而至,山坳中除了迸溅的能量,对冲的气流,滔天的烈焰,酷寒的玄冰,再无其他。

一切都化成了齑粉,一个方圆百丈的深坑突兀出现,浓烟滚滚,它向世人昭示着这场属于神的战争。

艰难的爬起,我黯然苦笑,能捡回一条命,真是无比的幸运。拂去肩膀、双腿伤口上的泥土,一股股精血涌出,我的左臂完全没有了知觉,我的头昏昏沉沉,眩晕无比,身体仿佛不再是自己的。

我的伤很重很重,比在青岚与五大神僧鏖战那次,比与亿凡搏命那次还重,我无力继续了,否则这副臭皮囊一定破碎,我将成为天地之间的一抹游魂,以能量的方式孤独的游走,直至耗尽终结。

我必须觅地静修,否则后果堪忧啊

昊凡没有死,不过他的伤不会比我轻多少,我现在必须做出选择,是逃走,还是死在这里。

深坑的对面大宗门的人扶起了身体不停颤抖的昊凡,他虽然没有昏迷,可他伤了五脏六腑,想恢复过来,没个十年八年的断然不行。

我强行以灵力拖着近乎没有知觉的身体,缓缓的飘过了深坑,飘到众人的对面。

居高临下,我蔑视的盯着昊凡,一言不。

昊凡的眼中闪过一丝解脱的快慰,他颤抖的推开了焦急的童桐和沉默的灵心,嗓音沙哑的说道:“所…所有人闪开,来…来吧杀了我,你所有的屈辱得雪,你将名…名扬大6,威震修真界。”

抬手捏了捏毫无知觉的左臂,我知道,震慑的目的达到了,暗中人不知我的虚实,已然断了他们趁火打劫的念想。

我分得很清楚,与昊凡的私仇还没到以命相抵的程度,他的一世英名已经毁了,受到了惩罚,我不会把他怎么样的,况且我现在是硬撑着门面,想做也力有不逮啊

深深的看了一眼童桐,我黯然的飘向远方。

“伙子,就这样离开,你不欠天道院一份交代吗?”

一段飘渺的声音似远又近的在耳畔响起,无比的清晰,无比的厚重。

两个青衫人飘然而至,一个面如刀砍斧凿润泽如玉的中年人,一个头角峥嵘的年轻人。

“拜见院主。”“见过昊天掌院。”

四大宗门的人或跪或躬,个个一脸的庄重严谨。

是他风光霁月的气质中洋溢着一抹自如随心的淡然,混若天成的沉稳中蕴藏着一股无可比拟的威势,毫无疑问,这是一个的脚踏道颠,虚空咫尺即窥的大神。

我用心打量着他,打量着这个我从未谋面的天道至尊,我的嗓子一阵的干,他的到来让我的生机重新变得微乎其微。

况且还有芒锋那个混蛋,真他**的不是冤家不碰头啊

“咦是你?”芒锋认出了我,他表现的很惊讶。

他的反应也出乎我的意料,这就怪了但我转瞬就想通了个中曲折。从芒锋、灵心的反应上看,这十几年来,他们没有回芒家,或者说他们不清楚芒骛远和“噬血盗”的存在,更不清楚彼此恩怨的深浅。

十年前重返落日城的时候,我之所以没找芒剑报仇,就是想让芒家品尝失去的痛苦,失去黑暗力量“鬼影天杀”,失去“老爷子”芒骛远,失去他们苦苦经营的一切,让他们从一个高高在上的掌控者沦落为一无所有的穷光蛋,让芒剑整日守着一具“木乃伊”,胆颤心惊,惶惶不可终日。

这种落差不是什么人都可以承受的,依照芒剑暴虐的性格和贪婪的**,他就是不崩溃,也会生不如死。

我没有搭理芒锋,他在我的眼中已经毫无意义。

第四十一章 冤家路窄

第四十一章冤家路窄

我深深的凝视着昊天真人,我要看看这个传说中无上的大神,怎么选择,怎么处理当下棘手的问题。

我冷漠无语,仿佛瞬间石化般杵在虚空。

除了更加焦急的童桐之外大宗门的人都注意到了些许的变化,那个携着惊天秘功,一举战胜天道院戒律堂座昊凡的神奇子,他开始怯懦了。

可昊天掌院却不这么想,他此时无比的感叹,无比的纠结,这就是那个天道院院史最耻辱存在的弟子这就是不到二十年间创造无数辉煌传奇的年轻人这就是那个令天道院新生代四分五裂的孩子

他竟然打败了已经晋级大化期的二师兄昊凡,简直不可思议,他或许才是天道院真正的擎天玉柱。

修界坊间流传的“天道瞎眼”,看来是一语中的啊

昊天已然心有定计,不管付出多么大的代价,他一定要化解这段恩怨,让这个年轻人重入宗门,成就一段修者有情的无上佳话。

“伙子,你的伤很重,我这有一枚天道院秘制的疗伤圣药‘天心丹’,你可需要?”

哇四大宗门的人一片哗然,纷纷窃窃私语,暗自猜测昊天掌院拿出传说中的不死神药“天心丹”的用意。

哼厉害,够阴险先宣扬我的伤势,断我后路,再抛出诱惑,施以恩惠,这昊天连消带打,一句话不仅尽显天道院的宽容大度,而且直接把我逼上了死角。

这颗“天心丹”正是我现在急需的东西,它比梵妃雅的“梵天神丹”,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要是个一般人,吃就吃了,便宜得占就占了,但昊天不一样,不是因为他的身份地位有多尊贵,而是我在他面前绝不能失了尊严,否则我自己都不会原谅自己。

这跟修者遇到绝世强者力战不退,宁死不退是一个道理。

天道院的东西,我断断不会要的,至于他阴险的一面,我并不在乎,我的五脏六腑没事,外伤尽管严重,可要是真逼到份上,我拼却这副臭皮囊不要,也不会任人宰割。

“昊天掌院,废话少说,你若不想把我就地格杀,或者你碍于天道正义不想出手,那我就不奉陪……。”

“二哥,不要……。”

“贱民,你敢忤逆天道至尊?”

我直接当芒锋那垃圾是放屁,从始至终我一眼都没看他,一个刚刚突破元婴期,进入出窍期的“温室花朵”,其修为也就是“辫圣”老柯徒弟“辫男”边锋的程度,跟他一般见识,太没品了。

曾经许下的要堂堂正正、彻彻底底的把他击败的誓言,如今看来是多么的幼稚,也完全没有必要了。

“芒锋,你放什么狗臭屁哪你再喊一个贱民试试,我要不打的你满地找牙,我就是你孙子。”

我没怎么样,童桐不干了,他的满嘴荤话,搞得众人哭笑不得,纷纷瞅着这昊天真人,看他如何处理尽人皆知的,天道院两大王牌弟子不合内讧的局面。

四年的生死试练,三年的七星行道,天岩基本不太说话,处处以大局为重,可童桐不惯着,他是“七星”之中与芒锋最顶牛的一个,动不动就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经常性的泼妇骂街,搞得芒锋焦头烂额,又不能大打出手,最终的结果是老死不相往来,能忍就忍。

可今天不同了,当着昊天掌院的面儿,童桐胳膊肘往外拐,又泼妇骂街,加上曾经那个贱民的蔑视,芒锋是忍无可忍,他目露凶光,一字一顿的说道:“童桐,你要不想死就把你的嘴闭上。”

呦呵天岩大哥还在路上,这狗贼芒锋当着掌院的面儿,欺负师父受伤压不住他,欺负二哥受伤不能出手,欺负俺他**的落单了。

“芒锋,你个王八蛋,你童爷爷要是含糊你,就不是天道弟子,来来,你出来,今天你我一次算清楚。”

童桐暴走了,他口无遮拦,毫不顾忌一旁的昊天掌院,这很不好,甚至会影响他的未来。

一段密语在童桐耳中响起,“老三,回到你的位置,你这毛毛躁躁的脾气什么时候能改,昊天还在,哪里轮到你大放厥词,你想做什么?敢不听话,别怪我不认你这个兄弟。”

意气风,弹身而起的童桐突然蔫了,他屁都没放一个,沉默的回到了正在打坐将息伤势的昊凡身旁。

昊天真人把这一切都看在眼中,他笑了,他心知肚明,童桐这是挨骂了,看来有童桐、天岩和昊空在,天道院与那孩子的恩怨不难化解,关键在于怎样不留痕迹的切入,又不惹人反感。

“芒锋、灵心,你们护送昊凡师兄回山庄,其余诸位请各司其职,三天后,天道院与魔门日宗的约定照旧。”

昊天真人大袖一挥,一股清风托起我和童桐,稍纵即逝。

……

翔升客栈,鬼光送走了为我上药、包扎的游医,回头喋喋不休的叨咕道:“没事儿瞎他**的抱打不平,现在的晨曦城藏龙卧虎,是你一个丹修能胡来的吗?这是谁下的如此重手,你没提你是我鬼光的弟子吗?臭子,伤的如此之重,你还能回来,真他**的是个奇迹。”

半闭着眼睛躺在床上,我有点受不了鬼光古道热肠般的刮噪,他无疑是个好人,就是碎嘴子。

天倾山脉外围的一处山麓,我与昊天进行了一番密谈,童桐守在几十丈外。

昊天把童桐一齐带上,做法的意思很假,但不令人反感,他这是向我表明他不介意我与天道弟子的交往,也向童桐表明天道院绝不会趁火打劫,既有情又施恩,一箭双雕,厉害

谈话的内容毫无营养,都是一些礼尚往来的客套话,他浮皮潦草的刺探了几下我的经历,却都被我搪塞了回去,“天心丹”的事儿他再也没提,想来他知道我的态度。

最后昊天以我的伤势不轻,不能久立为由结束了谈话,他祭剑远逝,留下了童桐。

两兄弟重聚,相对执手,一时竟无语凝噎。

对往事我没有多提,对童桐的经历也没多问,我传了他“幻佛手印”中的三印,

一个是“十方邪煞中,唯有智拳印”,引光明之源灭黑暗之恶,可横扫一切阴霾、污秽的智拳印。

一个是引大地之力,可降服三界诸魔,所向披靡的降魔印,这一印结和童桐本身所修半佛半道的伏魔决十分契合,他用起来得心应手。

最后一个是“印纵生死界,无物加身”的防守无忧盾,甲胄印。

童桐不懂精神修炼,手印的能力挥不到极致,不过他的神修底子很好,稍一点拨,他就明白了修持的方向,我相信随着他神识的强大,他的印结会无往而不利。

分手前,童桐依依不舍的告诉我,嫂子一家平安,目前住在水铺,哥哥的儿子十六岁,取名北念,已经成为他和天岩的弟子,明年上天道别院,两年后入天道一试机缘。

我沉默了,一言未,只是撇给了他我在万磁古洞中得到的“幻祖佛像”,那很适合他,没有器灵的法器,认主变得异常的简单,至于能挥多大的威力,则在于使用人的强弱,在于功法器物的相得益彰。

一个人静静的躺在床上,我无法平静,哥哥的灵魂在展青的体内,侄子又拜入天道院门下,投鼠忌器,令我理不清个头绪,也不知该何去何从。

跟着鬼光吧跟着他浪迹天涯,增长阅历,应该是一种不错的选择,有了定案,我开始一神守外,一神入静以灵力温养伤势。

……

三天来,一个爆炸性的新闻在修真界传的沸沸扬扬,天道院弃子北星,携惊天秘功重创天道院戒律堂座昊凡真人,并公然顶撞昊天掌院,拒绝重入天道宗门,令修界哗然的同时,一举奠定了他在龙翼修界的大佬地位,他的风头甚至盖过了《剑典》争夺战,成为时下热议的焦点之一。

三天后,展家东区石矿场,这是一个震惊修真界的大日子,这是一个万众瞩目的所在。

天道院院主昊天真人替代重伤的昊凡约战魔门日宗宗主胡辛,以战力决定傲世四典之《剑典》的归属,并对修者惨遭毒手一事追查到底,绝不姑息。

这是龙翼修真界百年未有的大事件,晨曦城,已然成为天下修真共同向往的风云地。

石矿场一切准备就绪,方圆百余丈的空地一侧,天道院众人已至,另一侧却空空如也,中间外围搭起了一座彩棚,三把椅子上坐着三位大佬级数的名人裁判。

一个头戴金色面具的白衣人,赫然是“苦修三圣”中的老大“不老圣”。

一个齐眉勒着嵌玉抹额,灰衫素带,不怒自威的中年人。

一个是一身黑衣的“三寸丁”,龙翼第二批师鬼光。

“不老圣”后面站着一个皮肤黝黑敦实的年轻人;灰衫人后面站着一个眼角含笑,英俊不羁的儒生。

我带着个竹斗笠,有些颤抖的站在了鬼光的身后。

冤家路窄啊人难道真的逃不过命吗?我简直就要疯狂了。

第四十二章 尔虞我诈

第四十二章尔虞我诈

石矿场周围的山体里,不知有多少修者隐藏在其中,天下修真,不想亲眼目睹这一盛况的,那一定少之又少。

我在颤抖,我有些激动,极地灰鹤,是他他就坐在离我二米的地方,几乎触手可及。

谁会想到,经年之后,我竟然离奇的与他相遇,与他站在了同一个台上,可我更清楚,我还远不是他的对手。

“呵呵,别紧张,没见过大场面是吧?”

灰鹤身后的那个笑眼儒生低语调侃着我。

见我没吭声,那儒生不以为忤的笑了。

“哎两位,认识一下,极地宗门‘疯儒’扈中行。”

望着递过来的手,皮肤黝黑敦实的年轻人心中一紧,这些年声名鹊起的新生代“四杰”之来头不啊

“苦修,果刚。”

“什么国光,这名字有点怪,怎么不叫红富士哪”

在黑脸年轻人差异的眼神中,扈中行扭头问道:“喂紧张的斗笠人,你哪?”

“难道是聋子不成?”他声的嘀咕着,索然无味,他把兴趣重新放在了“国光”的身上。

“哎我说国光,得闲了咋俩过几招如何?”

“行啊欢迎你到苦修界找我。”

扈中行闻言如同打了鸡血,他两眼放光的说道:“还找什么找,选日不如撞日,就是今天,就在此刻,走,后边去。”

黑脸“国光”明显脸色一红,他略为迟疑的看了一眼前排的“不老圣”,有些举棋不定。

“中行,你规矩点。”

灰鹤头也没回的话了,扈中行气势顿挫,翻着眼睛不言语了。

可挺了没两分钟,他又转而开始撩扯我。

“那个…那个斗笠人,你是鬼光大师的弟子,你给我看看,给我看看,我做梦都要找一个人,他在哪儿?我什么时候能遇到他?”

许是嫌他刮噪,许是碍于情面,许是给我解围,鬼光突然转过头来,仔仔细细的盯了扈中行好一会儿。

双手一拍,鬼光回身摇头晃脑的说道:“不见不见,一见身苦,二见迷途,三见魂无。”

灰鹤闻言神情一穆,他冷声的说道:“中行,还不谢过鬼师批语。”

“鬼兄,你闲云野鹤惯了,不知什么时候收的弟子,你的这个弟子很沉稳,很出色啊”

鬼光闻言面色一喜,他欣然的笑道:“呵呵,天宗主过誉了,他是个身世飘零百劫余生之人,别无长处,就是少言寡语。”

“哦那真要恭喜鬼兄了,如此佳徒定可传你一身所学,鬼师一门未来光耀啊”

“嘿嘿,过誉过誉,但愿如此吧呵呵。”

鬼光是一脸的受用之情,还真像那么回事。

“鬼兄,此间事了,请务必移驾极地宗门,我的新宫选址还要多多仰仗。”

“好说好说,届时我一定前往。”

鬼光两眼眯成了一条缝,很有点“江湖神棍”的风采。

“师父,魔门来人了。”

扈中行的适时插言,打断了谈话越来越猥琐,就差互相杀价的两个人。

石矿场入口,一个矮的身影顶着炎炎烈日缓步走来。

粗衣布裤,貌不惊人,引起了现场的嘘声一片,众人很失望,凶名满天下的魔门魁就是这么一个糟老头子,实在让人大跌眼镜。

然而包括北星在内的少数几个大佬级数的修者却不这么想,一个人只身赴约,一个人挑战天下,这已经不是敢不敢的问题,更不是自信与否的问题。

孤身犯险,此心全然无畏,他配得起大魔尊的称号。

见来人业已站定,昊天院主飘身而起,吐气开声道:“胡宗主,几百年未见,一向可好啊?”

“哼承蒙你们几个晚辈惦记,粗体尚健。”

“啊哈哈哈,胡老一如既往,还是口不留情的脾气。”

“哼别捡好听的说,昊凡那个崽子哪听说他被一个年轻人打败了,他不是要叫嚣跟我单挑吗?就这种水平也拿出来显眼。嘿嘿,近千年的岁月,他的心思是不是都用在争权夺利上边了。”

胡辛这一番话让一向淡定的昊天掌院有些面赤,没几个人知道,当年自己这个院主做的很突兀,不服者大有人在,从那一刻起,天道院的内耗持续了二百年左右。

这段旧账被胡辛翻起,明显是普一接触,就掀起了心神之战,火药味浓烈。

“胡老,往事已矣,多说无益,倒是你们魔门滥杀无辜,应该有所交待”

胡辛闻言面不改色,他老神在在的说道:“魔门做事从不遮遮掩掩,是就是,不是就不是,我在此声明,晨曦城往生的修者与魔门日宗无关。当然,如果你们非要把这笔烂账算在日宗的头上也无所谓,我担着就是。”

修真界都知道,日宗大魔尊胡辛为人狡诈诡谲,但有一点,他对魔门行径从不避讳,说话份量极重。

昔日观照真人单挑魔门三宗宗主,胡辛出工不出力,事后他不仅没有躲躲藏藏,而且大大方方的承认,这令他的魔威不降反升,借观照之手打击星宗、月宗,排除异己,虽隐忍千年,可上位修者无不为胡辛的“阳谋”拍案叫绝。

他否认了,这说明下黑手的另有其人,昊天沉默了,现场沉默了,有心人都在猜测,是谁?是谁在晨曦城搅起了惊天风雨?是谁居心叵测的嫁祸魔门?

“胡宗主,此事天道院会一查到底,孰是孰非总有大白的一天。今天这场约战目的是《剑典》,胡老有何章程?”

斜了一眼昊天,胡辛弹了弹衣摆,不急不许的说道:“从严格意义上讲,《剑典》与魔门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剑典》的创始者由剑入道,由道入魔,最后以魔体破碎虚空。所以《剑典》也是魔门的无上宝典,日宗做为魔门的一支,毫无疑问有一窥《剑典》的资格。两个解决办法,一者由你们天道院把《剑典下三卷公布天下,人人修习;二者由我们魔门公布。”

挑唆彻头彻尾的挑唆昊天有些急了,这他**的哪里是解决办法,分明是收买人心,借天下修者之力起哄之心贪婪之念给天道院施压。

鬼光身后,我暗自点头,这个老狐狸够毒,为了不让天道院独吞《剑典》,他做足了功课,当众公布,亏他能想得出来,天道院是不会干的,到嘴的肉飞了,这个屈谁都咽不下。

“胡宗主,我想你是误会了,天道院不是《剑典》的持有者,我们没有权利做出公布与否的决定。”

昊天真人来个一推六二五两拨千斤的把天道院的身子抽了出来。

“好,天道院既然做不了主,那你就把那位《剑典》的持有者请出来吧我跟他谈。”

胡辛堪称老辣,他也许正等着昊天的这句话。

无奈之下,昊天只能让展青出面,他相信展青能做出正确的选择。

伪装的真好我不由出一阵阵的赞叹,这展青身后一定有一个大神级数的妖修帮他打理着一切,他俨然就是一个懵懂的初修,体内除了一些剑修之力,再无其他。

“伙子,你就是凡间四大世家之一展家的家主展青,《剑典》持有者,对吗?”

面对胡辛,展青怯懦的点着头,他装得很像那么回事。

“嘿嘿,你打算怎么处理《剑典》?”

“我…我想拜在天…天道院门下。”

展青这话出口,现场一片哗然,两侧的山峦中不时有人头攒动,这不就是明了吗天道院在撒谎。

昊天闻言也是眉头一皱,这个展青怎么回事,难道二师兄没有交待清楚,还是他紧张的把实话说了出来,这分明是拆台吗?

“嘿嘿,展青,你可要想清楚,有些话不要乱说。”

胡辛一脸的诡异笑意,一段密语同时在展青耳边响起。

“子,你的家族所有人都在魔门日宗的手中,不想他们死无葬身之地,就马上宣布拜我为师。”

昊天身旁的展青突然腾、腾、腾连退了三步,面色悲泣的跪倒在地,大声说道:“弟子展青,愿拜魔门日宗为师,生世无悔。”

“好当着天下修真的面儿,我胡辛受你一拜,师徒名分已定,你过来吧”

江河倒转,包括昊天在内的所有人大吃一惊,谁都不明白展青为何前后有如此巨大的变化。

“等等,展家主,你这是为何?”

“昊天掌院,你就别问了,展青自甘堕落,真的愿意以身伺魔,请院主成全。”

展青声泪俱下,颤抖着给昊天叩了一个头,然后起身走向日宗宗主胡辛。

“哈哈哈哈,我说话算话,《剑典》立即公布天下。”

“等等,我昊天没话,谁敢拍板定夺。”

一把扯回展青,昊天真人的衣摆无风自动,天道院霸道的凛凛威风彰显无余。

“院主,我的家人魔门之手,请您放了我吧”

一石激起千层浪,现场再次响起了嘘声一片。

有怒骂天道院霸道的,有斥责日宗卑鄙的,有冷眼看戏的,有生怕事的,有趁乱起哄的……。

第四十三章 水柔役没

第四十三章水柔役没

水柔有难我没有料到胡辛龌龊至此,竟以凡人相威胁,这难道不违反修真铁律吗?

我混哪魔门一向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他们怎么会把规矩放在眼中,我太一厢情愿了。

展青这个妖人,他分明在演戏,看来他的目的就是挑起血腥干戈,挑起道魔相残,祸乱修真界。他根本不在乎他的家人,甚至他是故意的,故意以家人为饵,钓的就是胡辛和昊天这两条大鱼。

混蛋这帮人没一个好东西,尔虞我诈,自私自利,他们都该下九幽炼狱。

一场道魔顶级强者之间的巅峰对决势不可免,可我却半点兴趣欠奉,我要回晨曦城救水柔。

告罪了一声,我根本没理鬼光和其他几人的反应,下了彩棚,远遁而去。

一段密语在鬼光的耳中响起,“我有要事,三日后中午,晨曦城城南,我等你。”

鬼光眉头一皱,却没阻拦,他也阻拦不了。

“鬼兄,你的弟子行色匆匆,难道这《剑典》真的那么吸引人吗?”

灰鹤天野没明说,但意思很明确,他误会鬼光也想染指《剑典》,隐隐讽刺鬼师一门背离了他们一贯的超然物外的行事宗旨。

……

晨曦城日出街展家宅邸,我躲在暗中,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乱了,彻底的乱了,数十个所谓正义的修者正在天空中跟一帮子日宗魔徒短兵相接,哭喊声,邀战声,气流嘶鸣声,能量爆炸声交织在一起,共同演绎出一幕人间生灵涂炭的利益纷争大戏。

正道为了救展青的家人,邪魔为了扣押人质,可这救与扣本质上没有区别,都是为了《剑典》,只不过一方挂着正义的遮羞布,一方赤uo裸的而已。

这一刻,我有些呆愣,我扪心自问,我为了什么哪?一个发自心底的声音告诉我,我为了情,为了水柔。

我也有目的,我也有私心,我比他们高尚不到哪去。

人活着都有所求,这一个“求”字,深刻到了人性的根本,衍生了无穷的**,佛求明心见性,涅盘证果;道求心斋坐忘,登顶御极。

佛道尚且有所求,余者碌碌啊

人类还有没有希望?我该救谁?是水柔,是魔门,是正道修真,还是我自己?

困惑,一种至极的困惑围绕着我,我找不到一条光明的出路,我的心在纠结中自苦。

……

这个世界是相对公平的,都说付出总有回报,但结果却有两个,一者天堂,二者地狱,成功的归结于勤奋和幸运,从此以自身为蓝本,自我感觉良好的教育后进;失败的嗟叹时运不济,也以经历警示着后人。

穿新鞋走老路未必适合,总结经验汲取教训也未必有用,谁英雄谁狗熊说不清楚,就看你求什么?

这个世界是绝对不公平的,售假的牟取暴利,口号满天飞,房价见天涨,经商的见钱眼开,富而优则仕,做官的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牵着强权裙角的阿猫阿狗都称神成圣,不平事随处可见,习惯也就成了自然。

可这自然浸满着人类发展扭曲的沉重,类似于树人先生的呐喊早已无力,剩下的还有什么?

北星的困惑根植于灵魂的思考,他想不明白,需要救赎的到底是这个世界,还是他自己。

……

越来越多匡扶正义的修者加入了战圈,他们都想分一杯羹,他们都有私心杂念,他们都想拥有登上台面讨价还价的本钱。

魔门日宗的魔徒毫不示弱,乱战进入了白热化的程度,展家的屋宇在坍塌,火光冲天,烟尘弥漫。

我悚然一惊,展家危矣我大面积的外放着精神刺,寻找着记忆中那个比星空还亮丽的女人。

一阵阴风刮过,天空突然变暗,无数骷髅怨灵漫天飞舞,现场人人自危,打斗愕然中止,道魔双方各自祭出法宝护住自身。

又有大邪魔莅临,这个畜生更邪恶,他不分修者凡人,骷髅怨灵一旦扑下,日出街将尸骸遍野,生机全无。

“桀桀桀,猴崽子们,都给我滚蛋,不然你们会生死两难,成为老祖的‘奴灵’。”

“骨僵三怪,‘器魔’辟尘在此,你们还不现身拜见。”

一朵黑色的蘑菇云升起,重重的击在天空骷髅怨灵的浓烈处,轰的一声,黑暗遽然裂开,一抹金色的阳光洒落,但稍众即逝,骷髅怨灵再次缝补了天空,阻隔了骄阳。

“嘿嘿嘿,辟老儿,老祖们的骨僵魔功已成,骷髅怨灵将横扫天下,别说是你,就是胡辛亲至也只能退避三舍,交出展青的家人,老祖饶你一命…饶你一命…饶你一命。”

“哼井底之蛙,也敢妄想吞天,不自量力”

一尊燃烧着黑暗魔火的巨鼎腾空而起,它在飞速的旋转,它在吞噬着骷髅怨灵……。

一弯闪烁着黑芒的魔月穿透了怨灵,射向了虚空……。

“不好‘天无界,刑天必伤;地无疆,鼎现魔亡’,是号称魔界神器的‘刑天魔鼎’,兄弟们,退无可退,怎办?”

“老大,拼了,胡辛是我儿子,辟尘是我孙子……。”

“他**的,玩就玩个大的,‘群灵乱舞’……。”

赤目、蓝目、白目,无数的三色骷髅怨灵围着魔鼎上下翻飞,它们发出着撕心裂肺的尖啸、戾鸣。

怨灵的数量在锐减,可魔鼎的黑暗之火也在趋弱,双方半斤八两,一时僵持不下。

一股致命危险的预兆涌上心头,那是一种失去的感觉,那是一种心痛的感觉。

我大惊失色,身影如幻般的扑进了展家。

天崩地裂的一声巨响,三色骷髅怨灵和魔鼎倾泻而下,骷髅怨灵吞噬着灵魂,“刑天魔鼎”释放着魔火。

一朵更耀眼的蘑菇云在展家庭院中怒放。

一轮迸射万丈黑芒的魔月涡旋般划过,天地骤然停止了一切喧嚣,晨曦城内城最繁华的日出街在无声中逐一塌陷,如同多米诺骨牌一样毁于一旦。

无数修者魔徒身受魔火、魔力、怨灵的三重打击,能活下来的绝对是个中强者。

一声浸满无尽哀伤的啸音响起,一条华彩流溢的身影暴闪而出。

一个黑衣斗笠人从死人堆里抱出一个被炸得近乎支离破碎的盘发女人,他用手捂住女人还在冒血的胸口,声音颤抖而嘶哑的说道:“魔门日宗,你们不会再有明天了。”

血腥、阴冷、危险、寒意、孤寂、绝望,还有无尽的伤痛,这是黑衣斗笠人给道魔两边所有人的感觉,一头“受伤”的三目狮兽,没有人愿意去面对。

场面离奇的诡异,鸦雀无声。

一步、两步、三步……,他的身影似缓实快的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之中。

“是他胡一、胡统、胡魔、胡门,你们跟上,圈住他,等宗主决定后再加以坑杀。”

“器魔”辟尘目光阴鸷,语气恶毒的说道。

“遵命”四大魔徒一闪而逝。

“二弟,会是你吗?”

正道之中也有一个人影悄悄的退却。

……

晨曦城南城外的一处山麓,传来一阵沙哑的低语声。

“不要睡去,给我一个希望,让我为你重新书写未来。天大地大,我相信,会找到让你醒来的仙方奇药,会有一间茅草小屋,属于你我。”

一抹寒光闪过,那个奄奄一息的女子被一方冰魄封印。

我心如枯槁般注视着冰魄玄棺中那个曾经给过我最美记忆的女人,她安详的睡着,圣洁无比。

“老大,有些事天意弄人,你不可过于自苦。”

体内神剑中小沙的安慰出现在我的脑海。

我没有理它,我一寸一寸抚摸着冰魄玄棺,宛如抚摸着近二十年的记忆,宛如抚摸着寂寞。

“北星,你醒醒,你要振作起来,冰魄玄棺虽然能保住她肌体不会腐烂,可她残存的主魂要散了,那时就真的没有希望了。”

“有屁你就快放,想死不成?”

“唉好心没好报,把她放入玉水净瓶之中,体覆无根叶,头枕天星木,她的主魂会永远不散,破损的身体也能恢复原样,剩下的就看你了。”

“混蛋,什么就看我的了,我会个屁”

“你…你不说能找到什么仙方奇药,回魂妙招吗?”

“等等,等等,小沙,‘祭符招阴’行不行?”

“不行,‘祭符招阴’只适用于魂魄未散,余阳尚存的刚死之人,而她的三魂七魄只剩一魂三魄未消,想活过来,基本不可能。哎再说你…你会‘祭符招阴’吗?”

“闭嘴,做你该做的事儿。”

巨剑一晃即逝,重回了体内,小沙用玉水净瓶收了冰魄玄棺,他会替我稳住水柔的伤势。

这一刻,我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哀伤,深深的腌制着我的心灵,拷问着我的魂魄……。

都说时间能抹平一切,可抹平和淡化的只是记忆,而心底的烙印则会长存,或痛,或伤,或爱,或恨,当你在对的时间,对的地点,想起或遇到对的人,那烙印就如滚沸的水,瞬间烫伤你的心灵,让已逝的情,让已死的心,重新烈焰熊熊。

第四十四章 能量领域

第四十四章能量领域

斜了一眼山麓的密林,我的恨翻起了滔天的怒火,日宗,我会成为你们的噩梦,从现在开始。

“三界无疆,万物高扬,浩荡天威,唯风难挡。”

我疯狂了,完全不顾重伤之体,双手幻结“至尊风印”,一股飓风平地而起,它旋转着冲向了天空,它呼啸着向四周扩散。

一丝血腥的气息弥漫,一丝残酷的冷笑泛起,躲在暗中的人,你们都要死。

飓风与苍穹相接,它似乎从那里获得了力量,风能仿佛如吞咽的喉结,从天而降,黑暗笼罩大地,整个山麓充斥着暴虐的风。

所有人都感到了一种窒息,他们不清楚这天威异象背后隐藏的深意。

“混蛋那个小子在干什么?咱们怎么办?”

较远的密林中,日宗十大魔徒的老大胖子胡一不明所以的问着身边华衣锦服的胡统。

“这应该是一种世无匹敌的招法,可他不应该发现咱们才对,难道是那些浑水摸鱼的修者惹怒了他,再看看。”

红眉鹰眼的胡统做出了一个愚蠢的选择。

密林的另一侧,两道人影倏忽的出现在一个高大硬朗的年轻人身旁。

“天岩,晨曦城那边的事情已了,展家无一生还,石矿场那边掌院和胡辛的鏖战还在继续,你怎么不告而别,若不是芒锋眼尖,我们还找不到你。”

“见过昊空师伯,弟子…弟子是为了他而来。”

天岩指着飓风的核心说道。

“为谁,为了飓风,你把话说清楚。咦如此大的飓风,难道有妖魔乱世不成?”

“不…不是妖魔,是北星,是我的二弟。”

没等昊空真人说话,一旁的芒锋惊道:“什么,是他”

“你要干什么?”

昊空真人一把拽住就要腾身而起的芒锋。

“三师叔,水柔的尸体还在他的手中,我要拿回来。”

“胡闹,你忘了行前你大师父的交代了,因私废公,你怎么撑起天道院的未来。再说北星刚刚击败二师兄,你难道自认为比你二师伯还强?”

昊空长须耸动,他失态了,他竟然因一个微不足道的行为怒斥“天命之子”,这跟他素来淡定的性格完全相悖。

芒锋被训愣了,天岩也跟着愣了。

整个山麓伸手不见五指,如刀的飓风烈烈生威,不运功想要站稳都是一种痴心妄想。

嘣的一声,左臂的伤口崩裂了,鲜血染红了衣襟,顾不上这些了,飓风已成,我以神识覆盖于整个山麓,这里已经成为了我的能量领域,我的封印结界,不管谁进谁出,我都了如指掌。

接下来就是杀戮时刻了。

天火、至邪黑芒、腐尸死气、怨灵、炎流、电光神雷,各种能量充斥在领域之中,加上风势,遇上就是立见生死,修为,就看这结界之中的二百余修者的道行了。

“邪魔,拿命来”

一个浑身浴血的大胡子真修操控着灵剑朝我疾刺。

磁能一转,那灵剑乖乖的飞入了我的手中,黑芒一闪,灵剑四分五裂,成为了一堆废铁。

大胡子一口鲜血喷出,人顿时萎靡不已。

一脚踢塌了他的胸骨,吞了他的元神,我双目猩红,喃喃自语道:“二百零七,还有九个了。”

杀戮、嗜血,我的心除了滔天的恨意之外,再无其他,我知道自己要入魔了,可我毫不控制,我愿意成为一个神憎鬼厌的邪魔。

四个日宗的魔徒手手相牵坐着围成了一圈,四把乌光闪闪的魔器挡在身外,他们选择了一个最省力最稳妥的办法,没有瞎闯。

我双眼红芒闪烁,冷冷地瞅着这四个已经突破魔婴境界,晋升为魔君级数的日宗魔徒,他们是导致水柔魂散魄消的罪魁祸首,他们罪无可恕。

沛然的磁能划过,我掳走了他们的魔器,破了他们护身的阵法。双手一合,四把魔器化作了齑粉,他们四个同时仰身喷血,魔识遭受重创。

“你…你好大的胆子,鲸吞日宗重器在先,又毁了我们的法器,你到底想干什么?”

满嘴是血的胡一色厉内苒的说道。

双手一张,磁能再次出手,这回我攫取的是他们的元神,四大魔徒同时感到他们苦苦修炼的元神竟然有离体的迹象,这令他们大惊失色。生死一瞬,他们选择疯狂的进攻,我以磁能硬憾他们的魔力。

轰的一声,鲜血再撒,我被击飞了二十几丈,重重的摔在了地上,可我的手中却捏着四个元神。

挣扎着爬起,我一个又一个的捏爆着元神,他们将印记泯灭,轮回无果。

“不求你,看…看在加措的一段缘法,求你手下留情。”

“缘法,你还敢跟我谈缘法?”

我以至邪黑芒一点一点的吞噬和研磨着胡一的元神。

痛苦的哀鸣声,凄惨的求饶声,绝望的厉啸声,一声比一声弱,他的元神接近了泯灭的边缘。

“胡一,留你一命不是因为什么狗屁缘法,而是我需要一个人传话给胡辛那老王八蛋,你告诉他,我北星一定灭了,魔门日宗。”

抖手弹飞胡一虚弱的元神,至于他能不能逃离就看他的命了。

“万恶的邪魔,你拿命来”

是芒锋他也在我的结界之中,真是冤家路窄啊

磁能再转,一把通体亮银,剑尖微弯,剑身两面各有一道血槽的神剑出现在我的手中。

“好剑可惜跟错了人。咦五层封印,有点意思。”

那神剑极不安分,它竟然在颤抖挣扎,灵性无比。

“混蛋,还我神剑证道……。”

一抹宛如银链般的神识压了过去,轻易的牵制住了已然心神恍惚的芒锋的元神,只要我愿意,他的生死尽在我的一念之间。

缓步走了上去,我戏谑的盯着满头大汗,一动不敢动的芒锋。

“‘天命之子’,嘿嘿,你真觉得老天会永远眷顾你吗?你真觉得你的一切都是天赐注定吗?你的命,老天说了算吗?”

“北…北星,杀了我,天道院弟子宁死勿辱。”

一脚踢得他横飞三丈,重重的摔倒在地。

“芒锋,如果你不是老年痴呆,昔日的一切你应该都还记得,在我面前,你也配说宁死勿辱。”

挣扎的爬了起来,芒锋双目赤红,他目呲俱裂的说道:“把…把…把水柔的尸体,还…还我。”

芒锋的话让我刹那间有些恍惚,目光红芒褪去,变得异常的温柔。

芒锋至死都不忘水柔,他同样是一个可怜人。

这一刻,我不仅提不起对他的恨意,反而自己也陷入了一种同病相怜的迷茫之中。

“咦是芒锋师兄,你怎么了?邪魔大胆……。”

“哼”

我最烦这个时候有人打扰,而且还是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臭丫头片子,一个是刁钻刻薄胸大无脑的瑞木兰,一个是雪原那晚我曾见过的圣女宫女弟子。

我没容瑞木兰大放厥词,直接用磁能把她俩锁在了方寸虚空,双眼红芒吞吐,神识疾驰,我要让她们变成不会说话的死人。

“孩子,你入魔了”

“二弟,不要啊”

我的嗓子突然一阵的干涩,染血的双肩不可遏制的颤抖着,是昊空真人和天岩

神识急回,他俩的话我不能不听,不能不从。

时也缘也这样的场面,我见到了天道院中我最不想见的两个人。

“孩子,我知道你苦,可你不能再造杀戮了,否则你会在入魔的道路上越走越远,无法回头。”

“二弟,大…大哥对…对不起你,能有机会在这滚滚红尘中与你再次重逢,我天岩这一生无憾矣”

望着这个刚刚三十冒头就满脸沧桑的人,我知道他这些年过的一点都不快乐。

童桐曾告诉我,十几年间天岩的足迹踏遍了龙翼,西拉玛的潮汐城他就去了五趟,他一直尝试着找我,找的无比的辛苦,无比的执着,无比的艰难。

毫无疑问,我的心认他这个大哥,认他这个兄弟。

收回了磁能、神识,两个与死神擦肩而过的几乎窒息的丫头被飓风卷起,又被昊空拽落,正脸色青紫,惊惧犹存的干呕不已。

结束了,这场血腥的杀戮结束了。

现场一片缄默,除了暴虐的风,只有众人沉重的呼吸声,依稀可闻。

有些激动,有些纠结,有些无所适从的天岩手心浸满了汗渍,曾经无数种重逢的设想,全部胎死腹中;曾经一堆一堆的说辞,全部演变成了沉默。

千言万语淤积在胸口,他不知道从哪里说起,应该从哪里说起。

一段传音密语在他的耳中响起,令他无比的诧异,令他本能的点了点头。

“天…天岩,极地宗门的天宗主你可熟悉,他是你的……。”

神情一黯,我突然觉得天岩如此的遥远,如此的模糊,我猜得不错,灰鹤是天岩的父亲将来,要么我成为他的杀父仇人,要么我就死在他父亲的手里。以天岩的性格,这两种结果,他都无法接受,我与他的兄弟情,没有未来。

心念电闪,我知道自己到了与天岩,与天道院彻底划清界限彻底决裂的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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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剑典之约

第四十五章剑典之约

银链乍起,我招回了能量领域中的各种异能,招回了覆盖结界的精神力量。

远远望去,那笼罩在山麓的飓风冲上苍穹,天地慢慢的恢复了清明,骄阳之下,尸骸盈野,一股血腥、肃杀的气息扑面而来,直指人心。

龙门小丫头瑞木兰惊骇的看着眼前这个制造了惊天杀戮的魔头,她对此人充满着发自灵魂的畏惧和好奇,圣女宫“圣女”鬼月儿的结义大哥、冷寞的修真人、邪魔、屠夫,一个个无比贴切又截然相反的概念浮现在她的脑海,这是一个怎样的人?他的心里隐藏着怎样的经历?他的背后拥有着怎样的故事?

冷冷的扫了众人一眼,我迈步走向了芒锋。

“孩子,你不能……。”昊空急切的说道。

“二弟,这里的血腥够多了,何不放下。叫上童桐,你我三兄弟重聚,晨曦城,共谋一醉如何?”

天岩满脸期待的看着我,语气情深意重。

我没有理睬二人,反而盯着芒锋一字一顿的说道:“你记住,自作孽不可活,等你拥有了足够的信心,异日我随时欢迎你来找我报仇。”

我的话令狼狈不堪的芒锋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昊空和天岩也是一脸的狐疑。

芒锋现在还不知道他家中的情况,但总有一天他会清楚的,他一定会主动送上门来,否则他的生命会因怯懦而变得毫无意义。

一震手中的神剑,我恭敬的问道:“昊空上师,这把剑叫做证道是吗?”

昊空闻言笑了,我真心尊他为上师,他明显感觉到了,也很受用,“是的,天道院的镇院之宝,传承了几千年的修真四大神剑之一。”

一抹银链,一股磁能,一蓬至邪黑芒,它们霸道的冲进了神剑的空间,霸道的摧毁着、蚕食着一切。

证道神剑震了五震,一声凄厉的哀鸣过后,它的能量封印和器灵被毁,傲世的神采尽失,它沦为了一件死器。

噗的一口鲜血喷出,芒锋的脸色骤然苍白,萎靡的瘫倒于地,昏迷了过去。

“北星你干了什么?”

昊空真人一反儒雅淡定的风格,他仓促的扶起了芒锋,眼睛却盯着我手中的神剑证道。

深深的鞠了一躬,抖手把证道撇在了距离昊空不远的地方,我腾身而起,背对着众人。

“二…二弟,你还是不肯原谅我,难道我们三兄弟真的没有重聚的日子了吗?”

天岩双拳紧握,虎目中泪光滚滚,语气嘶哑动情。

虚空之中,我的心遽然的疼痛了一下,令我几乎失声。一股子沛然的浓情破胸而出,弥漫于天地之间。大哥啊我北星岂是量小狭隘之人,你的“三护”之情,我至死不忘。三兄弟重聚,我做梦都想。然而时间无法倒流,曾经那份生生死死的兄弟情,今日再续,的确异常的艰辛和苦涩。大哥啊你我异日极有可能干戈相向,让你那时痛苦的恨我,还不如今日把我遗忘,就当你我从未结识吧

“昊空上师,请你把证道交给昊天,这就是我给天道院的答案。”

我的身影一晃而逝,现场响起了一段飘渺的话语,亦歌亦谒,久久回荡。

“天道天道,去天存道;缘份缘份,有缘无份。青春的相聚在热血中澎湃,艰难的抉择在经历中成长,黯然的别离在苦涩中冷漠。既然痛苦,何不放下……。”

……

展家石矿场,满天的能量之中,如同鬼魅般穿梭击敌的昊天掌院突然身形一晃,攻击的频率骤然下降,对面魔力翻涌,大开大合的胡辛双眼一凝,他发现了昊天的恍惚,单指一点,千百道乌光疾射而去,昊天顿时落了下风。

苦苦支撑的昊天心急如焚,对面的魔门日宗宗主胡辛已经不在他的眼中,他担心的是“天命之子”芒锋和神剑证道。

原来以芒锋的程度根本掌控不了证道,天道院昊远真人爱惜弟子,以大神通封印了证道的大部分能力,芒锋才能应用自如。

神剑证道原本是昊天的法器,转赠芒锋后,昊天与它仍有一丝玄而又玄的精神联系,刚才鏖战中的昊天心中一痛,他明白,证道出大问题了,芒锋出大问题了,他再也无心恋战,可胡辛不知进退的苦苦相逼,实在令昊天有些忿恨。

光芒的核心,一道纯净的青光直冲苍穹,如天地相接,它轻易的就撕开了魔力结界,所到之处,莫与争锋。

“胡宗主,我身有要事,此战改期,我会让展青拿出《剑典》,由你我共同封印,一年之后的今天,天倾山脉恶龙峰,正邪各选出一名弟子,一战决定《剑典》归属,如何?”

浮沉于黑芒之中的胡辛若隐若现,他看着对面负手而立由青光凝成的二十几丈高的昊天的虚影,他很惊讶,严重处于下风的昊天突然暴起惊天气势,一股无与伦比的宛如道极的青芒横扫他的魔力,令他一时有些意外。

“昊天,何不就在当下?”

“呵呵,《剑典》虽为傲世四典之一,可天道院并不稀罕,异日就是有所归属,也是‘七星’同修的局面,至于魔门就不要掺和了。”

昊天话外有话,胡辛在沉思,不错天道院已经拥有了傲世四典之一的《道心典》,的确犯不上因为《剑典》得罪天下修真。

嘿嘿一笑,胡辛不无感慨的暗道:天道院,好计谋啊这是在拉拢和示好另外三大修真宗门哪貌似胸襟磊落大公无私,却暗藏卑鄙,谁不知道,“七星”中的四席是你天道院弟子,最终得利的还是你们天道院。

看来这青芒必是“道心青气”啊再拼下去,有可能十天八天也没个结果,昊天的提议很诱人哪好,我就让你自以为是,自食恶果。

“哼天道院在你的经营下,倒是有了几分气候,只不过卑鄙依旧啊嘿嘿,好,准你所请。不过范围扩大,你们天道院出两名弟子代表四大宗门,我x宗出两名,星宗和月宗各出一名,苦修界一名,其他修真宗门再推举两名,共计九人,决战恶龙峰,最终胜利者独享《剑典》。昊天,报出你天道院参战弟子的名字。”

胡辛的一句准你所请,令现场一片笑意,但笑声过后是无尽的思索。心明眼亮之人都倒吸一口冷气啊享誉千年的大魔尊的确名不虚传,他这招借力打力,一举将天道院陷于不仁不义的境地。他貌似为天下修真挣口袋,实则是给四大宗门彼此之间埋下了一颗仇恨的种子,天道院出两名弟子代表四大宗门,胜者还独享《剑典》,阴险太阴险了

九席参与者,魔门占了四个,日宗名利双收啊

彩棚中的鬼光对着极地灰鹤说道:“天宗主,胡辛这老东西还是那个德行,一点没变。”

“不错,包藏祸心,阴险依旧。”

这是说胡辛,还是说昊天哪?鬼光陷入了玩味的沉思,他盯着天野那张刀砍斧凿一般的侧脸,突然一惊,这…这…这不可能天野十年之内竟有血光之灾,而且是万劫不复的格局,这不是开玩笑嘛天下谁能做到?

“天道院参战候选弟子为‘龙翼七星’之芒锋、天岩,日宗哪?”

鬼光被昊天的声音打断了思索,他摇了摇头,排除了自己荒谬的推算,重新把注意力集中于现场。

“嘿嘿,魔门日宗将指派魔子巨震和初修伤离,一年后,恶龙峰,本宗邀请天下修真同往见证。”

……

“三师伯,二弟…二弟他永远不会原谅我了”

一滴豆大的泪水滚落尘埃,天岩痴痴的呓语道。

握着神剑证道,昊空真人一脸的悲泣,他不知道该怎么跟掌院交待,他看不清天道院的未来。

“天岩,北星是一个在颠沛流离生死边缘中走出来的孩子,他的境界已趋大成,你们之间的事儿他怎么会想不明白,他怎么会不释然。之所以不肯走近彼此,原因是它,这把剑还有它背后所代表的意义,北星毁了证道的器灵,也就说明他选择站在天道院的对面,你是天道弟子,他也许不想令你难做啊看来这恩怨越积越深,很难化解了。”

“不,我了解二弟,他是一个痛恨世俗规矩,痛恨强权,又极重情义之人,他既然没有因为邪孩是魔徒而拒绝往来,他就不会因我是天道弟子而形同陌路,在他的心中,情义大过天,他分得很清楚。他还是不肯原谅我,不肯啊”

昊空真人沉默了,他同意天岩的看法,技压昊武,重伤昊凡,恭敬的尊自己为上师,这说明他对恩怨的确分得很清楚,难道他真的只认童桐而不认天岩?

“天岩,你可能还不知晓,北星已经与掌院谈过,也见过了童桐,他送给了童桐一尊远古的佛陀神像,我认不出是何等神兵,但掌院一定知道,四师弟当时神情大变,转而又欣喜万分,不停的叮嘱童桐未大成前此神像不可轻施,否则必招祸殃。我看过童桐演示,其威力绝不逊于神剑证道和你的‘断情刃’,童桐喜欢的不得了。北星对童桐情厚,对你义薄,必有原因,除了坠崖一事,你俩之间一定还其他无可开解的恩怨,导致他不愿面对你。”

昊空的话如晨钟暮鼓,重重的敲击在天岩的心间。

第四十六章 一醉难求

第四十六章一醉难求

血腥弥漫,怨气冲天的山麓一脚,天岩喃喃自语的道:“其他恩怨,这不可能,难道……,三师伯,谢谢您,我似有所感,我要去天涯海角找他问个清楚……。”

天岩跑了,昊空看着手中灵性全无的神剑,一旁昏迷不醒的芒锋和那两个惊骇莫名的丫头,他摇头苦笑,他知道自己的麻烦不比天岩少多少。

……

青岚大陆北极岭山脉南部,伽河入海口的海基城外,下游的伽河水柔顺的汇入了奔腾呼啸汹涌的南北海路。

这条海路北连怒海,南接无垠海,宽约千丈,就是它腰斩了青岚、龙翼两块大陆,成就了关于远古诅咒的无上传说。

海路边,远离凡人轮渡口的一块巨大的礁岩之上,一个寸发,麻衣,布绑腿,中等身材的黑脸年轻人临涛而立。

他整个人貌似不起眼,可细细观察之下,会让人越看越糊涂,他的身上竟然呈现出两种截然不同的气质,截然相反又完美融合。

他十分的沧桑,隐隐有一种堪透世情的大智大慧大圆满,仿佛是一个历经轮回洗礼看破红尘繁华的得道高僧。

他又十分的灵动,充满着一种诙谐顽皮的韵味,几乎就是一个还没有长大,尚需岁月磨练的大孩子。

这两种极端另类的气质出现在一个人的身上,谁看了谁都想不明白个中因由。

“大哥,你就在对面的这片天地之间,你回家了,那回家的感觉是否真的令你那颗孤寂的心得到稍许的暖意,你快乐吗?你找到你喜欢的生活和日子了吗?你可还记得,在青岚,你有一个生生死死的兄弟,正日夜思念着你。”

麻衣年轻人虎目含泪,他的手有些颤抖,他的心有些悲怆。

“布扎师兄,妃雅如约而至。”

一个一身龙翼儒生打扮的英俊男子,飘然而至。

麻衣年轻人头也没回,他揶揄的说道:“梵尼,今天是约定的最后一天,我以为你不会来了,没想到你时间拿捏的恰到好处啊”

“师兄说笑了,妃雅俗务缠身,累及师兄久候了。”

“嘿嘿,浪费点时间到也没什么,可最近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总有一种不好的感觉,总感觉大哥处境艰难,步履维艰,他需要帮助,而我这个做兄弟的不在他身旁,你说我的心能好受吗?”

麻衣年轻人怪罪的意味很明显。可刚来的那位英俊后生却抿嘴笑了,他颇为动情的说道:“师兄的情义浓烈的让妃雅惭愧,其实妃雅何尝不想背生双翼飞到他的身边,与他一同仗剑天涯,共同书写瑰丽的人生画卷。可最近青岚三大神殿的形势微妙,身为当事人之师兄应该有所感悟,我实在是脱不开身啊”

“呵呵,微不微妙的你我说了不算,大梵天超然物外,最急的应该不是你们,而是大慈悲天。可对于我来说,什么事情都比不上到龙翼找大哥,何况我感觉他有危险。”

“危险北星是什么人,他在青岚创造的辉煌几乎无人可以超越,大悲大情,外圆内智,血手慈悲,神修绝顶,这世间没有什么事,没有什么人能威胁到他?”

“梵尼对我大哥的评价很高啊”

“这不是我的评价,是本初佛叠伽圣师给北星下的评语,我只是原话照搬而已。”

布扎闻言很惊讶,他回身望向来人,更加惊讶的说道:“梵尼,你…你这是什么打扮啊?”

“师兄眼窄了,此去龙翼万里迢迢,妃雅岂能不做准备,这样的装束不惹人注意,倒是师兄也该换换了。”

“没想到梵尼是有备而来,没想到圣师他老人家对我大哥的评价如此之高,布扎都有受宠若惊的感觉。”

“天涯从脚下开始,布扎师兄,请。”

“呵呵,还是梵尼先请,再说我听指挥已经习惯了。”

……

晨曦城南,距离展家南区石矿场二十几里的大风镇,我一个人落寞的游走于此。

这里异常的喧闹,几乎家家户户都是买卖人,主街的两侧林立着各种各样的手工作坊,往来穿梭的人们手提肩扛行色匆匆,大多都是附近的矿工苦力。

信步走入一间冷冷清清的酒肆,我直奔柜台,撇了一块散金,回身坐在了角落的一张桌旁。

店老板是个矮瘦的老头,他卡着一副老花镜,猫着小腰跑了过来,带着几分惊惧。

“客…客官,您来点什…什么?”

不怪他紧张,时间距晚时饭口尚早,这不晌不夜的,突然来了这么一位生面孔,衣服褶褶巴巴,左肩还带着伤,一身的戾气。若不是出手大方,老板早喊人了。

“两样小菜,一坛子彤山城‘醉龙酒’,三副碗筷。”

呦还真是食客,这是先来等人的,最近很是不太平,见谁都不像好人,真是越混越胆小了。

那店老板腰杆一挺,朗声吆喝道:“有客了,两样小菜……,马上就好嘞”

声音是驱赶冷清的法宝,炒勺声,提酒声,小二的跑步声交织在一起,这小店活泛了,一股子熟悉的贴心的乡土气息扑面而来,令我很舒服,减了不少的眉愁。

我的伤非常的重,可我没有半点觅地疗伤的心思,就这样痛着挺好,它令我无比的清醒,清醒的感知着情感的苦,兄弟陌路的苦,力有不逮的苦,这苦在清醒中发酵,令我一刻都不得安宁。

现在的我只想买醉,一场酣畅淋漓的大醉,一场忘却一切的大醉。

一碗烈酒入喉,那火辣辣的感觉十分过瘾,我恋上了杯中之物。

“哎哎小伢子,那个年轻人喝几碗了?”

一个模样清秀的店小二缩了缩脖颈,嘘声的说道:“一口菜没吃,第…第九碗了,我的妈呀‘醉龙酒’,可了不得。”

矮瘦的老板无意识的从眼镜上沿扫了一眼角落,摇头说道:“又是一个伤心人哪伢子,瞅着点,他等的朋友也该到了。”

一张破酒桌,三把长条凳,三碗酒,一个人在狂灌,这场面有点诡异。

“兄…兄弟,干了这…这碗,我们手…手拉手,犁庭扫穴,杀…杀他个干干净净。”

“天岩大哥,咋俩…咋俩干一碗,你起开,不带你个臭…臭童桐。”

“啊你说什么?大…大点声,我听…听不清楚……。”

一碗接着一碗,一碗接着一碗,无尽无休。

傍晚来临,小店开始热闹了,一个清秀的女孩在他爷爷古琵的伴奏下,唱着晨曦小曲,为食客们增添着情趣。

我意识迷离的还在喝,已经两坛了,我成了这小店中的另类怪物。

突然,街面上一阵骚动,霹雳啪啦的关门声,鸡飞狗跳的慌乱声,人群跑开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的传来。

“于黑子来了……,快跑啊”

不知谁喊了一声,小店喝酒的食客面色骤白,轰然而散。

“伢子,伢子,快关门,快呀”

老板和小二合力三下五除二的关上了店门,息了灯火。

“老…老板,他…他怎么办?”

加上说唱的一老一小,四个人得得嗖嗖的挤在柜台后,伢子惊愕的发现还有一个人没跑,就是那位摆了三副碗筷,喝了小半天的怪人。

“哎呦我这是造的什么孽啊三尺小店摊上这么一位酒鬼,天地神佛保佑,但愿他不要出声,不要惹那位混世魔王的注意啊不然可就有难了。”

老板一脸的苦相,合掌求拜不已。

……

“混蛋,都他**的把门打开,把灯点着,爷爷我今天心情好,与民同乐,谁敢不营业,我他**的把他家点了天灯。”

一声声怒喝响起,很明显一帮子随从在挨家挨户砸门。

“伢子,去,去把门开开,是福是祸都躲不过去了,这一条街好吃好玩的地方有都是,于爷不会选咱们家的”

店老板自己安慰着自己,开了近五年的酒馆,这种情况经历了不少,可总是听说,却从没见过那位“混世魔王”,他幼稚的以为他的那间“破庙”不会招来“大神”。

然而世事难料,下雹子都能砸死人,喝凉水塞牙的事儿多了去了。

灯火刚点着,店门刚开,十几个黑衣人一拥而入,中间一位獐头鼠目的锦衣少年红光满面,一看就是刚喝完。

“他**的混蛋,你这个破店还打不打算开了,竟然把小爷我关在了外边,活宁歪了是不是?”

“哎呦各…各位大爷,各位大爷,您就是给小老儿一百个胆子,我也不敢把诸…诸位关在外面啊”

啪的一声,一个大嘴巴子扇了过去,眼镜横飞。

“少他**的废话,好酒好菜给我往上端,伺候不好我掀了你的王八盖子。”

一锭金子撇在了地上,众人拥着锦衣少年坐在了大堂的正桌,吆五喝六的开始刮噪。

捂着脸的店老板眼前一亮,他突然想起了坊间的传闻,“混世魔王”为人嚣张跋扈,动辄砸店伤人,可要是伺候好了,他出手绝对的大方。

都说有钱能使鬼推磨,店老板忘了害怕,忘了惶恐,他抻脖大喊道:“于爷打赏,好酒好菜的招呼啊”

锅碗瓢盆的交响曲再次奏响,街面也有胆大的生意人打开门脸,重新吆喝起来。

“爷,就是那个,怎么样,够水灵吧?”

一个黑衣人趴在锦衣少年的耳边嘀咕着,那少年单眉一挑,眼光暧昧的看着先前卖唱的那个清秀的小女孩。

“嗯就他**的你小子眼贼。”

锦衣少年盯着小女孩素花上衣内刚刚隆起的稚嫩的乳峰,酒劲骤然上涌,一股子燥热直顶喉间,他恨不得现在就扑将上去,揉搓捏捻,辣手摧花。

“爷,那边有一个不知趣的酒鬼,我把他撇出去。”

“哎等等,你傻呀我爹不是交待了吗非常时期,一定要保持低调,与民同乐,各玩各的知道不?”

“少爷您真是胸襟广袤,雅致高量啊您就是当世的‘孟尝君’,啊不,当世的活佛啊以您的身份与这种人同堂喝酒,传出去那就是一段佳话呀”

小眼黑衣人的马屁功夫超越一流,这小子要步入仕途,那绝对是个地方科局长的材料,锦衣少年被他拍得那叫一个舒服,连汗毛孔都开了。

同行的其他护卫很嫉妒小眼黑衣人的得宠,可又不得不顺着他起的头拍下去,一时间阿谀奉承的臭屁在小酒肆中响个不停,顶风都能熏倒路人。

“哎小姑娘,这是我们于爷给你的赏银,来来来,唱上一段,助助酒性。”

“对对对,爷现在最想听曲。”小眼黑衣人又占先了,他总是能号准锦衣少年的脉,众护卫不服都不行。

一盘子一盘子的酒菜端了上来,一坛陈年美酒开封了,酒香四溢,在小女孩清爽的嗓音中,众人开喝了。

“怎…怎么没酒了,拿酒来”

我推落了桌上空空的酒坛,啪的一声摔在了地上,整个酒肆清晰可闻。

“哎你个混蛋,敢扫了爷爷们的雅兴……。”

“算了算了,于爷说过,与民同乐吗”

小眼黑衣人拽住了另一个护卫,他很压事。

“来…来了。”店小二里倒歪斜的给我弄来一坛子酒。

又是一碗接着一碗,我浑然忘记了一切,我的眼里只有酒……。

我醉了吗?我没醉吗?我不清楚,两坛子酒下肚,我的意识和身体是分离的,意识很清醒,可身体不听支配,有点晃,有点目眩神摇。

店里发生的一切我一清二楚,可那跟我毫不相关,我就是想喝酒,想喝醉,想遗忘一切。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转眼圆月当空,繁星满天。

“走了,走了,咱们回去再喝,不过这小姑娘唱的真好,我们多给银子,领回去接着听,明早送回来。”

跟在锦衣少年身后的小眼黑衣人一挥手,两个黑衣护卫架起小女孩穿堂而去。

“孙女,我的孙…孙女啊”

傻了的店老板擦了擦额头的汗水,他有点明白了,这帮子混蛋王八蛋根本就是冲着人家小姑娘来的。

“老哥,老哥,你不要这样,你起来,这都是命。”

店老板扶起了须发皆白泪流满面的卖唱老汉。

“计老板,你…你得帮帮我,我们是奔你来的啊”

“老哥,老哥,我倒是想帮你呀可…可…可我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都难保了。认了吧贫民的命,不值钱。”

屋外的夜漆黑如墨,那痛失孙女的老汉的哭喊声,直刺星空的核心。

第四十七章 展家后人

第四十七章展家后人

酒肆内,卖唱老汉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双手颤抖,抽搐不已,扶着他的店老板也是一脸的激愤。

“老哥,你是不知道啊刚才的锦衣少年是晨曦城有名的‘混世魔王’,他…他了你的孙女了,不会有生命危险的,陪他一宿,明天就回来了,卖唱的,不早晚都有这么一天吗?”

“可…可…可我孙女才十二岁啊不行,我要告他。”

“得了吧你,还告他,你知道他是谁吗?他是晨曦城展家总管于大的儿子,展家你总听说过吧龙翼的东南王,于大你没听过,但他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大总管,告他儿子,我看你是寿星公上吊嫌命长了”

“拿…拿酒来”

“没有了,不做生意了,关门了年纪轻轻,遇到一点沟沟坎坎情情爱爱的郁闷事儿就借酒消愁,喝死你算了,也不考虑考虑父母在家多担心你,走走走,赶快走。”

正在走过来赶我的店老板兜头撞进了我的怀里。

“老丈,您站好,我有一事相询,请您明言。”

店老板傻愣愣的瞅着眼前的年轻人,这…这不可能坛子“醉龙酒”,就是神仙也倒了。

可这个奇怪的年轻人怎么一点事儿也没有,他…他的眼睛如此的清澈净洁,哪有半点酒醉的意思。

“你…你…你说。”

“老丈,展家的总管于大,原来是不是晨曦城人?他原来是不是一家私营矿的矿主?”

“对…对呀你…你认识他?”店老板有些吃惊的问道。

“是的,我认识他,他的家住在……。”

“大风镇和晨曦城的交汇处,一片好大的庄园就是。”

“啊好,你们不用担心了,我这就去找他,如果好使,女孩一时半刻就会回来,如果不好使,一切就听天由命吧”

我抬腿走出了酒肆,走入了漆黑的巷。

……

“于大”,这是一个我几乎忘了的名字,当店老板提起他时,我瞬间逼出了一身酒气,整个人清醒无比。

这个人与我的缘份很厚,昔日展家老大为恶就是此人拉的皮条,当年一念之仁放了他一条生路,可谁会想到他罪恶滔天,可谁想到他就是那个黑心的矿主,不仅吞了哥哥一年挖矿的酬劳,而且把哥哥和母亲棒打出境,致使抱病的母亲再次颠沛流离,一路流浪到了口岸城,不久便撒手人寰。

如果说芒剑和展青是直接导致我家破人亡的主因,那么这个于大就是丧心病狂的恶犬,他的贪婪和恶毒衍生的恶果,令我与最后的亲人阴阳阻隔,无缘一面。

我怎么会放过他,我怎么能放过他,他不死,这个世间就真没有天理了。

……

静静的站在大风镇北边的土路上,我的心苦不堪言,一身的仇恨无法昭雪,我愧对父母的在天之灵,愧对丫妹妹,愧对很多人……。

天道院,是压在我心头最重的一座大山,我与它的纠缠剪不断理还乱,该怎么办我毫无头绪。

昊空真人、天岩和童桐的原因姑且不说,我有没有这个能力也姑且不说,关键现在还碍着一个哥哥遗留的骨血,我的侄儿北念,他已是天道弟子,有一天,我要绝了他的宗根,他一定会恨我,一定。

密域逍遥子和极地灰鹤这两个人是目前横亘在我心头的两道无法逾越的屏障,我无法兑现承诺,我力有不逮啊

展青,这个半人半妖的王八蛋,哥哥的灵魂在他的体内,成为了供他奴役驱使的阴灵,这事具体的细节我还不清楚,但有一点很清楚,我不能杀他,不能……。

“兀那子,黑灯瞎火的站在路中间,你不要命了?”

我候的人来了,神识一扫,一切一目了然,那个卖唱的姑娘在中间的马车上,已经衣衫全裸,于大的儿子看样子是等不及了。

“混蛋……。”

一个刚要张嘴骂人的黑衣大汉倒下了。

“伙计们,抄家伙,有刺客。”

刺客,这帮咋种真当自己是“皇上他二大爷了”,该死八个抄起兵器的大汉倒下了,又是两个。

“吵吵,吵吵什么?哎呦什么东西绊着我了。”

一掀车帘,“皇上他二大爷”下来了,不过直接踩在了一具死尸之上,吓得他**呀一声。

那个拍马屁第一的眼黑衣人扶住了锦衣少年,他还算冷静,没有拿刀,不然他也死了。

“朋…朋友,冤有头债有主,这…这是晨曦城展家于大总管的车架,你…你可不要搞错了。”

我缓缓的向二人走去,他们在惊恐中后退,他们在绝望中后退,他们在连滚带爬中后退。

一把扼住锦衣少年的喉咙,我阴声的说道:“子,接下来的几秒是你生命中最可宝贵的机会,也是唯一的机会。我从一数到十,说几条你父亲的秘密,如果我感兴趣,会留你一命,否则你将再也看不到满天的繁星。”

“一。”

“混蛋,你是谁?你敢动我?”

“二。”

“我是四大世家展家家主展青的义子,我是展家大总管于海的儿子,普天之下……。”

“三。”

“少主,快说啊快说……。”“那个…那个……。”

“四。”

“我父亲背着我妈和四个姨娘养了两个外室……。”

“五。”

“我父亲的金银珠宝都藏在我家的地窖里……。”

“六。”

“五年前我父亲曾经吞了展家一笔八万金的矿款。”

“七。”

“王八蛋,混蛋,我为什么要听你的……。”

“八。”

“我妈告诉我,我不是于大的亲生儿子,我还有个父亲叫……。”

“九。”

“我父亲当年恶事做尽,他现在幡然醒悟,开始吃斋念佛,修桥补路,接济穷人……。”

“十。”

“我不信,你敢……。”

嘎嘣一声,我掐断了这个暴虐子的脖颈,送他归了西。

除了眼黑衣人沉重的喘息声,现场死一般的寂静,夜空星辉依旧,它代表着极限权威的老天,可它根本漠视着万物的一切,谁生谁死跟它毫不相关。

噗通一声,眼黑衣人跪倒在地,叩头不止。

“不用磕了,没用的,你比你的主子更该死。”

“上师容禀,人虽然为恶,但从没害人,请上师慈悲,饶过在下的贱命。如果…如果必死,请上师开示因由。”

呦呵思路清晰,临危不乱,颇有几分豪气,可惜了,他的心思缜密用错了地方。

看见他,我就看见了当年跟在展青哥哥身边的于大,教唆、挑拨、专宠、拉皮条、狐假虎威狗仗人势,这是一个从恶之源,必须铲除,否则流毒无穷。

一把扣住他的喉咙,我根本不给他任何的机会。

“上…上师,我…我死不瞑目,我做鬼都…不…会…安…息…的,你……。”

这是一个多么卑微的生命,他到死都不明白他为什么该死,他到死都不相信我会杀他,他一直以为我在试探他,这要是换一个修者也许真的会给他机会,然而他遇到了我,算他倒霉吧

“姑娘,这里距离大风镇五里地,你可以赶着马车或者徒步,自己走回酒肆吧”

我没有再理睬那个呜呜哭个不停的女孩,转身远遁。

奔向于大庄园的路上,我不停的问自己为什么不送那个姑娘回去。荒郊野岭,一地的死尸,漆黑的夜晚,她怎么敢自己独行。然而另一个声音同时在我心底响起,怜悯的情感是一种罪孽。她受辱时原本可以选择死的,可她没有。那么这一夜,这一路,是她人生的一个考验,一道分水岭,熬过去从此海阔天空,世间又多了一个意志坚定的女子,熬不过去,她活着也没有多大的意义。

我没有害她,她的生死与我无关。

于家庄园,正屋金碧辉煌的大厅内,矮壮的展家大总管于海正焦急的来回晃悠。

“混蛋,这个混蛋,这么晚了还不回来,死在外头得了。”

“三,再去大门看看,少爷回来没有?”

“他**的,茶都凉了,还不快换。”

暴躁怒骂,摔杯子砸碗,老爷很久很久没这么大脾气了,下人婢女们个个面色紧张,心谨慎的伺候着,生怕哪里做的不好,冒犯了震怒中的主人。

这样一个夜晚,这样一个反常的人,似乎一切都召示着一场大变即将临头。

“叔叔,你怎么还不睡?家里这是怎么了?”

“哎呦主人,你怎么起来了,快进去,这里风大,别着凉”。

一个玉琢粉嫩,蓝花素袄,百褶裙拖地,睡眼朦胧的女孩站在了于海的身后。

“家里乱轰轰的,出了什么事?”

“没事,没事,我那个不成器的儿子到现在还没有回来,我有些担心罢了。”

“于叔,哥哥不是明天就要去彤山城了吗?”

于大的额头冒出了一排细汗,他躬身说道:“主人啊你以后千万不要再喊我于叔了,我是展家的仆人,你直接喊我于大就好,不然会乱了名份。”

女孩闻言摇鼻一皱,声音坚定的说到:“妈妈交待我,你是展家最可依靠的人,人前喊你于总管,人后喊你于叔。对了,于叔,妈妈很长时间没来看我了,她很忙吗?”

“这个,这个……。”

面对女孩的问话,于大显得很紧张,他是有苦自知,一肚子的话,却无法跟一个孩子倾诉。

第四十八章 索命无常

第四十八章索命无常

于大非常的清楚,那一战,晨曦城日出街和展家宅邸化成了废墟一片,展家败了,除了家主展青不知所踪外,展家只有少主展小花一人活了下来。

主母英明啊,早在一月前就把小花送到了这里,出事的三天前又让我一刻不离的守着小花,这才躲过了那场浩劫。今天,展家的一切包括往来帐目,金银细软,古玩字画,都在这庄园之内,只要自己一闪念,富可敌国的财产拓手可得。可是自己不能,家主展青和主母水柔待自己恩重如山,自己就是狼心狗肺也不能再起贪念了,也不能对不起展家的后人。

“于叔,你怎么了?”

低头望着拉着自己大手的小主人展小花,于大感慨莫名,他蹲下身来,无比诚挚的说到:“小花,你是我于海一生一世的主人,我发誓,就是为你去死,我也不会皱一下眉头,我要兢兢业业的为你守住这份家业,培养你长大成*人,让展家在你的手中辉煌之上,更加辉煌。”

屋外的虚空之中,我闭目以神识看着厅内发生的一切,那是水柔的女儿啊她跟当初的水柔一模一样,我竞刹那间有些恍惚。

时光回流,我仿佛回到了天道别院,回到了那条柳荫如盖的青石小径,回到了那第一次惊艳般的碰面……。

水柔,这个星空最亮丽的名字,她现在就躺在我体内的神剑之中,生死不明。

她的女儿还活着,她要是知道该有多么的高兴啊

身形一晃,我飘入了大厅。

“啊于…于叔,你…你看,那个人会飞”

缓缓起身的于大,身体明显一僵,他头也没回,冷声道:“女儿,胡说什么哪还不赶紧回去睡觉,小心我打你。”

展小花人小鬼大,她仿佛明白了事情不对,她眼中擎着泪水,黯然的退入了内堂。

平静的看着我,于大躬身一礼,淡定的说道:“上师莅临,未曾远迎,请多恕罪,不知……。”

“不用客套了,还原你的本性,有什么话放胆直言吧”

于大闻言神情一黯,随即暗出了一口长气,他明白了,我找的是他;他也放心了,他的小主人安全了。

“上师,我的儿子还回得来吗?”

“回不来了,他跟你当年一样,不同的是他去了该去的地方。”

“这样也好,父子同路到不寂寞。上师,我虽然不知道你是谁,但以你的身份决不会找错人,孽是我一个人造下的,与其他人无关,希望上师给于家庄园留下一颗种子。”

“你指的是什么?”

“请上师留我女儿一命,她还是一个孩子。”

“呵呵,你认为我会放过展家的后人吗?”

于大闻言两眼一缩,目光一凝,他装傻的说道:“展家的后人,上师,您开什么玩笑,展家三天前就玩完了,现在的日出街一片废墟,乃无生死地。”

“展小花,展家唯一的传人,展青水柔之女,一十三岁。”

“什么展小花,败小花的,我不认得,也不知道。”

这个于大有点意思,宁死护主,这原本不是他这种贪婪恶毒猥琐的人能做出的事儿,难道他真的转性了。

“呵呵,嘴倒是挺硬,你没发现异常吗?你的仆人护卫婢女怎么都不见了。”

噗通一声,于大跪倒于地,他老泪纵横的说道:“上师,要杀要剐我毫无怨言,但请放过无辜之人,放过我的女儿。”

“于大,我要的是展青的命,要的是展家后人的命,只要你交出来,我可以放过你,如何?”

“展家主失踪了,没人知道他的去处,展家也没有后人,所有的恩怨我愿意一肩担之,我的命你拿去。”

还真没看出来,这个于大倒是个血性中人,在我的神识之下,我感觉得到,他的确一心求死,他的确是真情流露,没有一丝一毫的做作,居然浪子回头了,不过晚了。

“好你一心求死,我就成全你。”

“住手”

展小花从屏风之后走了出来,跟水柔一模一样的脸庞上充满了怒意,她童声稚气的说道:“我就是你要找的展家后人,你放了于叔,我跟你走……。”

“闭嘴,为了救你父亲,你竟然敢冒充展家后人,你想让为父背上鬻子苟活的骂名吗?展家的孩子是天上的明月,而你是河中的顽石,哪有可比性,不自量力。”

“于叔,我不怕死……。”

“滚,大人说话小孩再插嘴,不用上师,我先打死你。”

“好我马上就滚,不过我有一句话要说,你…你若敢伤害于叔,我…我会告诉妈妈,让她倾尽展、水两家的力量,为于叔报仇。”

小丫头大哭着跑回了内堂,委屈的不得了。

呵呵,倾尽展水两家的力量,这么小就懂得威胁她还真有他父亲的遗传。

我的心突然泛起了一股讨厌的情愫,她的身上毕竟流着展青的血脉,这一点永远无法改变。

我突然对这种游戏厌倦的不得了,是非决断我的一念之间,要杀就杀,要留就留,犹豫什么

“于大,你的戏演的蹩脚无比,‘金鸡百花’你连边都沾不上,你再忏悔,你再做善事,也无法赎回你的命。不过你死前我倒有一句话问你,你刚才发誓为水柔的女儿守住展家的这份家业,此言当真?”

“当然,哎你…你怎么知道?”

“屁话少说,没时间搭理你,马上去给我找一套衣服。”

于大显然没有跟上我跳跃式的思维,他傻在那里,然而毕竟是伺候人出身的,他的反应很快,三步化作两步跑入内堂,取来了热水、棉布、药箱、一件崭新的黑丝锦缎外衫和一套内衣裤。

他很上路,也算老实。

擦拭完身体,细心的包扎好浑身上下的伤口,换好衣服,我点头说道:“你是个什么人,你造过什么孽,你该不该死,不用我多说,你比谁都明白,下面的话对你来说很重要,你听清楚。”

银链疾驰入脑,黑芒翻涌拂胸,于大腾腾腾连退三步,可他却没敢喊疼,依旧低头谦卑不已。

“我在你身上下了两道禁制,这个世间除我之外没人解得开,所以你不要痴心妄想了。从今天算起,你还有五年的时间去完成你的誓言,去偿还你曾经造下的冤孽。只是有一点,我让你做的不是什么狗屁展家的辉煌,而是竭尽全力的为展家和你自己赎罪,你听明白了吗?”

于大闻言一躬身,异常激动的说道:“多谢上师慈悲,我一定好好培养少主,一定以善为本,救济众生,偿还罪孽,一定……。”

“行了,废话少说,异日如果有修者眼红你做的一切,关键时刻你可以报出我北星的名字,也可明简传讯给天道院的弟子童桐,或可化解。”

我边说边向厅外走去,我要尽快离开这个令我讨厌的地方,这些令我讨厌的人。

“上…上师,我…我儿子的尸骸……。”

“大风镇镇北五里,你的下人仆从婢女一刻钟后醒来,你好自为之。”

声音杳渺,人踪俱寂。

“北星啊北星,我知道是你,我怎么会忘记你,你的家人或死或伤大多与展青有关,大多与我有关,这样的仇恨你竟然可以选择不立即杀我,真是异数啊五年…五年,我还有五年的时间,苍天见怜,这可以做多少事啊培养少主,散尽家财,不积今生积来世,北星上师,我于大决不会辜负你手下留情的恩德……。儿啊你尽管不是我亲生的儿子,可我视你如己出,你不听我的,你一直不听我的,山路走多了终遇虎,你累得我白发人送黑发人哪”

于大泪流满面的走回了内堂,他的身影一下子苍老无比,仿佛是一具生机枯萎的行尸走肉。

虚空的暗影中,我现出真身,略作停留便向南而去。

这种行为体现了我内心阴暗和卑鄙的一面,我不信任于大,我还要多看一看背后的东西。

晨曦城再次成为我的伤心地,它是横在我心头的一根刺,这里我是不打算再回来了,永远不回来了。

于大通过了考验,将来如果他再背信弃义,那只能说明展青造的孽太多,连累了她的女儿,我能为水柔做的只有这么多,展家的事儿从此与我无关。

……

晨曦城城南八十里,那个血腥山麓的山顶,我临崖而坐,和着猎猎的山风,一碗接着一碗的灌着“醉龙酒”。

东方朝霞翻涌,豪光万丈,一轮红日才露一线圆顶,一切都是那么的美丽净洁,那么的妩媚妖娆。

又是新的一天,又是一个崭新的开始,又是一个生机蓬勃的晨曦。对于许多人来说,它代表着一种希望,一种光明,而对于我来说,希望和光明都是一种奢侈品,我的人生灰色的记忆太多,我不敢接近任何性质的美好,我怕它稍纵即逝,留给我的永远只是一种梦幻般的泡影。

我脚下踩着杀戮,心中充盈着仇恨,我是一个不祥之人,对于如此美丽的景致,我能坐在天地间最寂寞的一角,远远的窥视一眼,余愿已足。

第四十九章 尽释前嫌

第四十九章尽释前嫌

站起身来,仰头灌入一碗烈酒,一声沧桑的悲凉的长啸直刺苍穹,天倾山脉那或明或暗或远或近的群山轰然响应,啸音滚滚不绝,历久弥新。

这一刻,我暴出所向披靡无与伦比的惊天气势,我向天地宣泄着胸中不屈的意志,我向长空宣告着逆天之人的回归。

自古道魔不同路,自古正邪不同存,但我北星要做的就是打破强权的壁垒,颠覆强权的法则,无道无魔,无正无邪,杀该杀之人,屠该屠之族。

哪怕一个人,一把剑,转战整个天下;哪怕遁入魔道;哪怕此身支离破碎,化作尘埃,也九死无悔。

一抹神识反馈回来的信息告诉我,我等的人到了,他在山下。

“咦这个臭子竟然失约了……。”

“鬼师,背后骂人,应该有违批师一门的宗旨吧?我在山上。”

看着鬼光跳下灵剑,头不抬,眼不睁的提起酒坛就灌,我笑了,他还真拿自己不当外人。

“无心子,又是酒又是菜的,你必有所求,只是你选的这个地方太烂,满天的怨力怨灵,鬼影幢幢的,喝酒都不得消停,真是的”

走上前去,我恭敬的给鬼光倒了一碗酒,他猜的不错,我的确有事求他。

“鬼师,请满饮此杯。”

“哎你子知不知道,这里三天前生了一场杀戮,二百余名修者被一个叫北星的邪魔屠戮待尽,各大宗门口径一致,已经遍撒修真名贴,明简通缉他。你说一个天道院弃子,他哪修来的一身惊世骇俗的本领,一个人把正邪两道得罪光了,我很佩服他,有机会我一定会会他,给他批一次命数,看看他是怎样一个英雄了得的人物。”

呵呵,我被通缉了,看来我毁了神剑证道,天道院是真急眼了,他们不打算再拉拢我了,我达到了与其决裂的目的。至于魔门,他不来找我,我还会去找他。日宗,是他们毁了水柔,他们必须消亡。

“鬼师,我真心诚意的请教你三件事,请不吝赐教。”

鬼光翻着他那聚光的眼睛,一声没吭。

“有一个人的灵魂成了一个供妖人奴役的阴灵,怎么救他?能不能救他?”

“第二件?”鬼光面无表情的问道。

“有一个人只剩一魂三魄,她还有生的机会吗?”

“第三件?”

闻言我紧握双拳,故作慷慨激昂说道:“我想知道魔门日宗的情况,他们不顾修凡定律,无视贫民的生死,他们太邪恶了。”

“哧无聊。”

鬼光撇了手中的酒碗,转而闭目盘膝坐于崖边,不言不语,对我不理不睬。

我的戏演得是不是有点过了,这种表现与我一贯的性格不符,鬼光应该有所猜疑了。

“子,你太拿自己当盘菜了,你是什么鸟变的我会不清楚,跟我顾左右而言他,撒谎扯皮,你还太嫩了。”

鬼光的声音很冷,动了真怒,我很理解他的感受,也不怪他言语上的冒犯,因为从头到尾我都没拿他当朋友。

我们因缘际会,彼此仅仅是对方世界里的过客,不问出身来历,不分高低等级,能说的说,该帮的帮,合则同游,不合两散,不赊不欠。

但现在看是不行了,他对我的猜忌很深,他怀疑我接近他是有目的的,这种认知一旦产生,其他将变得毫无意义。

深深的给鬼光鞠了一躬,我坦然而去。

“等等,臭子,话不说清楚,你哪儿都别想去。”

“哦鬼师何以教我?”我没有回头,声音也很平淡。

“哼你是苦修,这一点证实了,可你是‘不老圣’的弟子开始怎么不说?还撒谎说你不认识‘苦修三圣’,明显是不把我鬼光放在眼里啊再说苦修是什么人,一群于生死之间捶打本体,渴望御极的磊落之人,怎么出了你这么一个诡诈子,看在‘不老圣’的面子上,你有屁直放”

这样一番话令我身躯耸动惊诧莫名,那个金面“不老圣”想干什么?当日在彩棚之中彼此形同陌路,他为什么跟鬼光说他是我师父,仅仅一面之缘,还带着嫌隙、威胁、恩怨,他有什么目的?

我沉默了,我在用心思索这其中可能隐藏的阴谋。

师殊族的情况我出了万磁古洞就听说了,向道的确尽心尽力,做到了一个朋友能做的极至,为了一个承诺不惜与宗门翻脸,不惜与苦修木孟两大家族刀剑相向,这不是什么人都可以做到的,也远远出我的预计。

风闻此事苦修的老大“不老圣”没有出面,没有参与,这说明什么这说明他要么认为时机不到,要么他有更大的阴谋,也许说我是他的弟子就是阴谋中一环我真的有些懵了,我想不明白个中关键。

“怎么?无语了,你敢糊弄我,胆子不啊”

这鬼光生气的原来是这个,而且他也不是真生气,只是面子上过不去而已,看来这段缘份还有存续的可能啊

这样也好,不管“不老圣”有何阴谋,我也只能静观其变,不过他倒是给了我一个来历清楚的身份,我何不顺水推舟,既省得鬼光没完没了的盘问和猜忌,也能让彼此更好的相处,更好的合作。

“鬼老,弟子冒犯,请您责罚。”

我躬身拱手,一副任凭处置的温顺模样,这让鬼光很有面子,心里很舒服,很受用。

“算了,你个臭子,你师父说了,你打脾气执拗,一向不服天朝管,你师父让我好好的磨练磨练你,好好的带一带你。实际上你不知道啊在龙翼,如果我鬼光真正有一个朋友,那非你师父莫属,他是一个大仁大义大勇之人,我们的渊源很深,他的弟子就是我的弟子。当初的一句‘执弟子礼’的戏言,没想成真了。跟着我,你以后心点,不然我代天执法,替你师父揍你子个乌眼青。”

“,弟子一定鞍前马后,伺候舒服你老。”

“嗯这还差不多。”

鬼光一脸的老子训儿子的表情,惬意无比,我却憋得很难受,差点笑了出来,这个老顽童,有点意思啊

“过来,喝酒。”

“好嘞我给您倒。”

屁颠屁颠的跑了过去,我真心诚意的给鬼光斟上,对于这个心地单纯童心膨胀的长者,我真的有点喜欢上他了。

灌了半碗,鬼光一抹嘴,叹道:“臭子,你问的头两个问题都不是你一个丹修应该知道的东西,但本批师今天心情不错,便说给你听听,满足一下你猎奇的心理倒也无妨,倒酒啊你。”

“,你老喝着,喝着。”

“嗯这话说来就长了,奴役阴灵可不是任何一个妖修阴修都能做到的余年间也就两个大阴魔有此本事,那就是大名鼎鼎的‘独雨孤云’,青岚的独雨,龙翼的孤云。不过这两个人早就被无情的岁月吞噬了,风闻独雨死在了青岚大梵天神殿,而孤云死在了天道院观照真人的手中。至于想解救阴妖奴役的阴灵,那是难上加难啊一体同命同魂,要么同生,要么同死,难,难,难。”

鬼光把我气乐了,伺候他灌了两碗酒,他罗嗦了一大堆,而我就得到了三个难字,呵呵,这个老东西,他在玩我。

“哈哈哈哈,瞅你那糗样,这回知道得罪我老人家的下场了吧”

鬼光拍着酒坛子,摇头晃脑的大笑,我灌了一碗酒,也跟着大笑起来。

两个疯子,三坛酒,满山的怨戾之气,大白天阴风阵阵,这种组合才够和谐,才叫绝配啊

“走吧臭子,你想知道的路上再说。山下又热闹了,三天了,闻讯而来的各个修真宗门都在认尸,看看去。”

鬼光一马当先,我只有戴上斗笠,低头跟着了。

呦呵群英荟萃啊有几个还是熟面孔,但大多的未曾见过,我现在是深入虎穴了,一个不好,就是殊死拼搏生死两难的局面哪

“哎那不是鬼光鬼老吗?”

好家伙,一时间问好声不绝于耳,这鬼师的名头实出我的意料之外。

“鬼老何时有空,我知微堂可是倒履相迎啊”

一个面白如纸的紫衣中年人态度诚恳地说道。

“哈哈哈,秦堂主客气,知微堂我鬼光早想去拜访了。”

“矮鬼头,这些年你又到哪里骗吃骗喝去了?”

一个咬着烟袋,素衣布裤的矮瘦老汉说话毫不客气,赫然是龙翼修真大派远世宗的“木灵公”顾长海顾老。

“木头,你都出来见天了,还不允许我也出来逛逛,顺便骗点吃喝”

“哈哈哈哈。”“呵呵呵。”“咯咯。”

现场哄堂大笑,晦气阴霾一扫而空,几个大佬级数的修者围着鬼光打哈哈凑趣,气氛异常的活泛。

这鬼光分明就是个活宝路路通,跟着他我真不知道自己的选择是对是错,未来是福是祸

哎呀别他**的说未来了,就眼下这一关,我都未必能过得去。

第五十章 极地山脉

第五十章极地山脉

几位大佬还在胡侃瞎聊,可话头渐渐的转到了这场杀戮的因果上来,令我有些不自在。

“鬼老,你见多识广,可知北星那厮是何等的凶獠,吞噬修者的元神,触犯了修真铁律,人人得而诛之。”

知微堂堂主秦淮咬牙切齿的说道,可他耍的是官腔,貌似正义凛然,实则煽风点火包藏祸心,这个人不是善类,我记住了他的面貌。

“唉老哥我也是刚刚入世,对这个北星那是只闻其名未见其人哪我只知道他是天道院的弃子,功高绝顶,与昊凡大佬那一战据说惊天地泣鬼神,一战而名扬天下,至于他是不是邪魔,我不是很清楚。”

呵呵,鬼光竟然为一个素不相识,或者说凶名远播的我挣口袋,这令我心中一暖。

“事情尚未查清,秦堂主不可妄下断言哪嘿嘿。”

“木灵公”顾长海耐人寻味的话语令秦淮脸色一变,暗自一惊,他突然想到,通缉北星的修真名帖是密域牵头搞的,天道院一直没说同意,也没说反对,他们保持着沉默,态度很暧昧,难道顾老嗅到了什么?难道自己的话说多了?

“啊哈哈哈,鬼老,那个小伙子是谁?挺拔傲岸的,怎么也不见你介绍一下。”

这个混蛋秦淮,你尴尬你自己的也就罢了,怎么把火烧到了我的头上,我现在杀他的心都有。

我保持着沉默,这帮人里我只认识月儿的师父,圣女宫的孟婆婆,但愿她没认出来我。好在瑞木兰那个疯丫头离这儿很远,不幸中的万幸啊

“啊小屁孩一个,我刚收的弟子……。”

“刚收的弟子?”

那个被鬼光称之为“木头”的老者一眼不眨的盯着我,目光中怀疑和审视的味道很浓。灵力暗转,神识翻涌,我随时做好了出手的准备。

“那个…那个……。”鬼光面色一红,他有些结巴的说道:“其实人家是…是苦修‘不老圣’的弟子,他师父托我带他一带,嘿嘿,一个沉默寡言的混小子而已。”

“啊‘不老圣’的弟子”

众人都是一惊,“苦修三圣”的名头谁人不知,尤其是“不老圣”,那更是名震修真界啊他的弟子,异日必是个凌云绝顶的人物,身份不容置疑,包括那个“木头”在内,大佬们看我的目光都变得异常的温柔,令我鸡皮疙瘩掉了一地,我可没有不良嗜好啊

对着众人一一施礼,算是打过了招呼,众人都微笑点头,唯独孟婆婆没有表示,不好难道她认出了我?

此地不宜久留,早走为妙啊

我暗自传音给鬼光,说我不惯应酬,让他寻机走人。

鬼光点了点头,苦修不惯应酬,这理由说得过去。

“好了,诸位,我还有事,就不多留了,异日如果不嫌我鬼光叨扰,我会一一拜访诸位的,就此别过吧”

一番寒暄过后,鬼光祭剑带着我朝南而去。

“婆婆,刚才那两个人是谁啊?我怎么都不认识。”

一直处于恍惚沉思中的圣女宫孟婆婆被刚刚跑来的“小龙女”瑞木兰的问话惊醒了。

是他是那个神奇的孩子,他怎么又成了“不老圣”的弟子,好在刚才自己管住了自己的嘴,不然一场杀戮在所难免,依宫主的推测和他这段时间搅起的血雨腥风来看,这点人还真挡不住他为所欲为。

北星会是“不老圣”的弟子这里边到底隐藏着什么?必须马上把这个消息传给宫主,一切听她的决断就好。

“啊一个你不认识的前辈,兰丫头,我们也该走了。”

……

口岸城城外,一处面水背山的高岗,两座几乎被枯草掩埋的坟茔前,一个黑衫斗笠人跪倒在地,默默的烧着冥纸,默默的祭祀着什么人。

山岗下的通海河边,一个矮胖的灰衣老者临河而立,目光炯炯的注视着奔腾向海的滚滚洪流。

“父亲,我没有想到哥哥把您的骸骨找到了,而且与母亲葬在了一起,这样你们彼此陪伴,就不会寂寞了。哦对了,哥哥没死,哥哥还有一个儿子,应该十四五了,名字叫北念,老北家没有绝后,二老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他,让他快乐的活着。”

这话念叨出来我自己都不信,我很不道德啊糊弄他们,二老如果泉下有知,非骂我个狗血淋头不可。

一股晓风吹过,我怎么感觉冷飕飕的,莫非二老生气了我还真有点脊背僵硬,怕怕的感觉。

我的侄子在天道院,我一定在他入天道之前找他详谈一番,他会怎么选择哪?他能够理解我这个未曾谋面的亲叔叔吗?我的心一点底儿都没有。

“混小子,差不多该走了,不然会错过宿头。”

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我黯然的告别了父母,回头嫌恶的瞪了一眼那个宛如催账鬼般的“三寸丁”。

……

口岸城西一百二十里,彤山城东三十里太古镇的一间简陋的客栈内,我与鬼光喝着茶水,开始了秉烛夜谈。

“小子,今天上午你的表现可是不咋地,见人也不会说个话,知微堂的秦淮,远世宗的二当家顾长海,圣女宫的护法孟婆婆,龙门的果忘果老,他们虽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龙翼修真大佬,比之你师父也自然不在一个档次上,可他们的修为却是不差,你要有个晚辈的样子,别不声不哈的,好像咱们高高在上瞧不起人似的,若不是碍着个你,怕把关系搞僵,我才不走哪百年未见了,都是老朋友,不宰他们一顿,我这心里总有股子没占便宜就吃亏的不得劲。”

呵呵,鬼光这老小孩憋着这个哪真是什么人遛什么鸟,我说一天了他怎么总和我翻白眼,原来根在这儿。

“鬼老,鬼老,这样,等到彤山城,弟子请您老人家吃一顿好的,补上您的亏空,你看如何?”

“嗯算你小子识相,是不是还想继续听故事呀?你那心里跟猫爪子挠似的吧?哈哈哈哈。”

这个老鬼,没事就消遣我,拿我开心,真他**的不是东西,心里这么想,可嘴上还得抹蜂蜜,人在屋檐下啊

“小子,别暗地里骂我,我可会读心术的。”

鬼光斜了我一眼,一脸的坏笑。

还他**的读心术,你骗鬼去吧能读我北星之心的人,这世上除了叠伽之外,绝对不会有第二个。

“言归正传吧不然你小子就快暴走了,我就不逗你了。想解救阴魔奴役的阴灵的确很难,几乎不可能完成。但方法还是有的,一是交换,以惊天的利益与阴魔交换,让他主动放弃所控制的阴灵;二是硬来,但这里边的情况很复杂,得看阴魔与阴灵隶属何种关系,如果是魂签,也就是灵魂相融的话,就难了;如果是其他方式则好办很多,只要制住阴魔就有一线机会。”

魂签,哥哥与展青一定是魂签,这可如何是好?

“那个…那个鬼老,魂签就一点办法也没有吗?”

“不万物相生相克,没有永恒的东西,也没有真正意义上的不能,办法是有……。”

“那你还卖什么关子?”

俗话说关心则乱,我有点急了。

“嘿嘿,小子,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如此关心这个,不是我瞧不起你,说了也等于没说,连你师父都做不到的事情,你一个丹修,呵呵。”

“请鬼老开示,弟子当心存感激,永志不忘。”

鬼老摇了摇头,叹息的说道:“解救魂签阴灵,需要一个神修至极的人,‘魂窍洞开,天地初成,诸法无本,诸魂可铸,诸阴可诛’。傻小子,神修开八窍的人,这个世间一个没有,能开七窍的已是御极大神,青岚的叠伽圣师算一个,龙翼天道院的居然道宗算一个,其他的未曾听闻。你说,跟你一个不懂神修的人谈这些,是不是等于白说?”

“嗯嗯嗯”

我不停的点头,鬼光博闻强记,的确是个无所不知的万事通,他给我指出了一条光明大道,“神修八窍”,我正在无限的接近着,那对于我来说,应该不是一个神话。

见我在呆呆的沉思,鬼光误会了,他拍了拍我的肩膀,鼓励的说道:“小伙子,你还年轻,修真的路无比的漫长,不要气馁,我看好你。”

这哪跟哪儿啊我被他古道热肠般的安慰彻底弄懵了。

“不是,等等,鬼老,还有两个问题哪?”

“嘿嘿,头两个一个意思,一种概念。至于魔门日宗,我不说那真的是为你好。小子,我累了要休息,别罗里吧嗦的没完没了,老不以筋骨为能,滚蛋。”

鬼光下了逐客令,我只能走人。对这个老家伙要哄着来,刚才我的急切已经引起了他的怀疑,可一不可二啊

神修八窍,青岚龙翼一个没有,我真的可以修抵如此巅峰吗?我这心里还真是没底。

鬼光说天道院还有一个居然道宗,我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看来想扳倒天道院,远非一夕之功啊

魔门日宗的事儿,鬼光是不会告诉我的,在他眼里,我还是个孩子,知道的越少越好,这个吝啬鬼,对人一片赤诚,难得难得。

第五十一章 奢华浮宫

第五十一章奢华浮宫

一个遍布茶树的山顶,我放眼向南,素有“天垄”之称的极地山脉的一角尽收眼底。

一条条纵横交错的山脉绵延至尽,垄沟垄台之间无数的幽暗密地,山谷深涧凸现,极地山脉“天之耕垄,巨神锄园”的美誉名不虚传。

“子,看傻了了吧?没来过吧?没见过吧?”

“嗯我还真是平生第一次踏上极地山脉。”

“嘿嘿,彤山城请我的一顿大餐你不亏,跟着我,以后长见识的机会多得是,等极地宗门的事情结束,我领你去巴蜀天堂转悠转悠,真正的美食在那里”

鬼光一脸的向往,他是一个馋嘴的美食家,毫无疑问。

“鬼老,咱们丑话可说到前边,三个月之期一到,如果我有事,我会随时离开的。”

“呀呵你现在就可以走,好像我求你似的……。”

“停听不明白话是不是?我是说有事的情况下,没事儿就跟着你呗,反正吃住行走都是我消费。”

这几天我看明白了,鬼光谱挺大,却是个铁公鸡,他一个修真人,还是个大名鼎鼎的批师,也不知道他为何如此看重身外之物。

鬼光变脸比翻书还快,听说我消费他开心了。

“行就这么说定了,走吧子,还得麻烦我老人家带着你,也不知道‘不老圣’是怎么教的徒弟,连个飞剑都没有,等到极地有机会我给你踅摸个趁手的家伙,我对你那叫一个好……。”

呵呵,免费的东东我甘之如饴,这是他愿意带的,我又没说自己不行,再说我的伤一点也不见起色,能不使力我才懒得动弹。

……

龙翼大6还有这种地方,我看着眼前绝不应属于人间的异域仙苑有些嗔目结舌。

群山掩映,云雾环绕,一座悬浮之城出现在眼前。

从天而降的瀑布半腰,一个巨大的弓形的镂空石壁凭空而现,上面是奢华的屋宇,倚瀑而建。

从瀑底溟涧,直至巨大的镂空石壁,呈阶梯式悬浮着若干个石壁,每一个上面都有一间或几间古拙的木屋,玄奇而瑰丽。

这个极地宗门,太令我意外了,简直出了我全部的想象,梦幻无比。

人住在这样一个地方,听瀑观珠,眠山憩水,自然近在咫尺,这已经不能用奢侈来形容了,而是太奢侈了。

平静心情,我客观的看着眼前的一切,极地与天道院走的是不同的路线,论大气,论材质,论金碧辉煌,论富丽堂皇,极地远不如天道院,但要说匠心独运,巧夺天工,极地则独占鳌头,天道院拍马也撵不上。

不过有一点我不明白,他们是怎么把那巨大的石壁搁在半空的?

“子,傻了吧不过你也不用自卑,任何人第一次来到这极地‘浮宫’,不傻的没几个。”

谁自卑了,我犯得着吗这个鬼光,从他嘴里说出的话,没几句是好听的,我都习以为常了。

“鬼老,他们是怎么让石壁悬起来的?”

“嘿嘿,这你可问对人了,除我之外,这世间没几个人清楚。石是磁石,与地底磁极相斥,不就悬浮了。”

磁石,磁极,我骤然明白了这其中的奥义。

“行了,别瞎琢磨了,你想不明白的。咳接咱们的人来了,一会你会说点话,别像根石头杵子似的。”

我无语中……。

“鬼师真乃信人,宗主正在大殿等候,请随我来。”

“老岳,久违了,我可惦记着你那几颗‘无暇灵石’哪”

“哈哈哈哈,鬼老说笑了,谁不知道你鬼光富可敌国,你会看重我这个破落户的东西。”

“胡扯,谁说的,心我老人家跟他急”

“行了,行了,宗主有话,只要你这次再帮极地宗门选个福地洞天,别说几枚无暇灵石,什么都可以啊鬼老,这位……。”

“哦差点忘了,我的弟子无心。来来,快见过极地虎跃堂堂主岳雄飞岳堂主。”

望着这个仪表堂堂虎背熊腰的老者,我微微的点了一下头,算是打过招呼了。

这就完了,鬼光眉头一皱,心里这个气啊混子,这不说还好点,越说越大,真不长脸哪

岳雄飞也很不自然,他盯了我好一会,吃味的意思明显。

踏上巨大的拱形石壁,又是另一番动人心魄的景致,飞溅的瀑布就在身边,浮云、雾气、远山、层峦尽收眼底,我竟有一刹那的恍惚,这里是不在人间的仙境啊

如果有一天要毁了这里,我下得去手吗?

“哈哈,鬼师莅临,极地蓬荜生辉,天某人不胜荣幸啊”

灰衫素带的极地宗主灰鹤,迎出了浮宫门外。

“天宗主客气,鬼光携弟子拜山,叨扰叨扰。”

“哎鬼师这是哪里话来,这浮宫的设计本是出自你手,天某人还没得机会好好的谢一谢你,此次可要多住一段日子,不然不可。”

这俩人在打哈哈,可我听得一惊,极地浮宫竟然是鬼光设计的,他还真有自吹自擂的本钱哪

“咦批师,你也来了,走,我带你参观参观。”

“龙翼七星”之一的“疯儒”扈中行突然窜了出来,一把抓向我的右手。

手指一绕,变换万方,我原地没动波澜不惊的躲过了那只安禄之爪。

“疯儒”扈中行的手尴尬的停在了空处,他惊呆了,他不相信以他的修为竟然抓不住一只手,那个批师明明一动没动,难道眼花了,不能啊

这微不足道的变化鬼光没有在意,可灰鹤天野却看在眼中,他的目光闪过一抹诡异的寒芒,平淡的扫了我一眼。

可怕,他好可怕“心体双修”,他的精神力量凌云绝顶,已臻巅峰,我要心了,我必须心,否则危矣

“天宗主,孩子的事儿,让他们自己处理,我们走吧”

“呵呵,那是自然。中行,改改你那毛毛躁躁的脾性,规规矩矩的领着鬼老的弟子参观浮宫,然后安排好住处。”

“是,弟子遵谕。”

望着灰鹤天野的背影,我的心一片苦涩,我的耳边仿佛再次响起了他那蔑视的笑声……。

“哎批师,你总不说话不憋得慌吗?”

我斜了一眼扈中行,抬腿就走,根本没有搭理他。

“哎你等等,这里是不能瞎走的,你可真没劲,你…你倒是说句话呀?”

扈中行跟了上来,好家伙,这一路我的耳朵可遭罪了。

涧底偏远处一个悬浮的石壁上,一间净洁的木屋旁,我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这里真的很美。

幽暗,娴静,又不缺乏灵动,脚下潭水清澈的流淌声,远方飞瀑落下的空鸣声融成了一体,宏大而清微,若不细心你根本听不到。

一蓬落日的余辉点点线线的洒落,令人倍感珍惜,远近的山景错落有致,如梦如幻。

这眼前的一切深深的契合着我生命最本源的色彩,让我怦然心动。

“扈中行,我就住在这里了。”

“哎呀我的妈呀你可算说了一句话……,什么,你选择住在这儿?”扈中行面色一变。

“怎么,不行吗?”

“那个…那个不是不行,你住吧你住吧我先走了,你师父要忙好一阵子,暂时顾不上你,这里的一日三餐都有专人负责,你需要什么知会他们一下就行……。”

扈中行跟躲避瘟神一般的狼狈而去,我很理解他这种刮噪的人,童桐、布扎、拉鲁都是这个德行,你不让他们说话很难,你不跟他们说话也很难,否则你在他们眼中就是一个另类的怪物,他们会远远的躲着你。

我选择住在这里,除了它符合我的心境之外还有一个原因,别看极地浮宫整体格局美轮美奂,可他同样是一座噬人夺命的迷天大阵,瞎闯乱撞者必死无疑,而我脚下的这个貌似不起眼的石壁木屋,就是这座大阵的阵眼。为将来计,我要好好的探索一番,知已知彼吗

……

夜晚,星空如织,极地浮宫正殿之内,灯火辉煌。

“雄飞,鬼光歇息了?”

“是的宗主,今天他来时带了他那个弟子一路,加上又到新宫地址粗看了一趟,有些乏了。”

“嘿嘿,带了弟子一路我看他那个弟子不简单……,中行,他住在哪了?”

“回禀师父,他就是个闷葫芦啊这一下午可把我憋坏了,他住在了溟涧潭上的那个木屋。”

“哼你就是不长进……,什么,他住在了溟涧?”

极地宗主灰鹤天野悚然一惊,他诧异的反问道。

“啊不声不哈逛了一下午,瞅他的意思十分的中意溟涧的景致,一脸陶醉的模样。”

“溟涧溟涧连鬼光都不知道的东西,他不可能知道,我是不是有点多虑了。”

打消疑窦的天野暗暗的点着头,鬼光的这个弟子不简单啊溟涧的位置虽说偏低偏远,根本谈不上什么辉煌大气,可单就景色宜居而论,那里是最安逸娴静的一处所在,修身养性的不二选择,自己不也经常去吗

“师…师父,弟子想…想出宗门历练历练,不知?”

扈中行磕磕巴巴的说出了心中的盘算,他不知道等待自己的将是什么

第五十二章 溟涧小隐

第五十二章溟涧小隐

极地浮宫正殿内,桌上考究的茶杯碎落一地,一个暴怒的声音传了出来。

“你还要去找人,去找那个天道院的弃子北星,去为了一个不爱你的人送死?混蛋,我灰鹤天野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儿……徒弟,你当千金不易的‘鬼师批语’是放屁吗?”

噗通一声,扈中行跪倒于地,他悲泣的说道:“师父,弟子只要杀了那个…那个北星,就一定可以守得云开见月明,她答应我的,只要我做到,她就嫁给我。师父,弟子不能没有她的,请师父成全……。”

“成全,嘿嘿,我倒是想啊杀了北星,就凭你?”

扈中行闻言一愣,他抬起头来,撇着嘴说道:“师父,我怎么了,他一个在凡人身上示威的东西,还有多难搞定不成?”

灰鹤天野恶狠狠地盯着扈中行,满眼的恨铁不成钢。

“你倒是两耳不闻窗外事啊坐井观天,夜郎自大,你的眼睛除了那个女人,还能不能看懂别的了?”

两页纸撇在了扈中行的面前,他不用瞅都知道,这是宗门外放的情报收集人员定期的汇总情况分析呈文,师父给自己看这个干什么?

极不情愿的捡起了呈文纸,扈中行随眼搭去,可他迅的被文中的内容所吸引,他的脸色越来越不好。

“不可能,这是假的”

扈中行腾的一声站了起来,激动的质问着他的师父。

灰鹤天野的目光很平静,一动未动的盯着自己心爱的弟子,或许不仅仅是弟子那么简单的孩子。

“不…不可能,雪原逼退大罗二罗,天域大漠鏖战向道,击毙苦修毒圣边万,公开叫板魔门三宗,破囚灵大阵,险胜昊凡…拒绝天道院,血腥屠戮二百余真修,灭日宗四大魔君,这不可能,你骗我……。”

扈中行撕扯着自己的脑袋,他知道,能递给师父的呈文一定是真的,可他就是接受不了,接受不了。

“孩子,忘了那个女人吧这个北星已经成为龙翼修真界高层讳莫如深的人,连昊天、逍遥子、思无暇和我都默认了他大佬级数的存在。一个能战胜昊凡真人的人,别说是你,就是我们与之对敌,也要小心谨慎。”

扈中行失魂落魄的走了,灰鹤看着他的背影,黯然的摇了摇头。

……

韶华如水,转瞬即逝。

三个月了,我在自己大仇人灰鹤的极地浮宫度过了我人生最平静,最悠闲,最无扰的一段时光。

每天晨曦,我随意登顶一座峰山汲取日月交汇时的天地精华;每天黄昏,我逐辉而走徜徉于林梢藤底以神识冥合自然寻求着突破。

日间,我或者坐忘将息伤势,或者躺在潭边静听流水,或者因一窝坚韧的蚁兽而感动,或者仰望一朵变幻莫测的浮云,或者枕着木床,沏上一杯香茗,翻看小屋存放的讲述龙翼修真和极地宗门修史的书籍,或者以神识探寻着浮宫磁极的一切奥义。

很少有人打扰我,我忘记了外界的一切,外界也似乎把我遗忘。如果可以,我真希望这样的日子直到永远,但想象毕竟与现实格格不入,该来的还是会来。

第一个到访的是无比憔悴的扈中行,几月不见,他仿佛变了一个人,沮丧、沉默、长吁短叹,这令我很惊讶,这不是他的风格呀

三天后,扈中行终于一吐为快,但那原因却令我哭笑不得。灵心嫁给他,条件是杀了我,这他的哪跟哪啊难道我救人救出错了,这芒家人都是疯子,不可理喻。

关键是这个混蛋扈中行他竟然担了下来,一直满世界的找我。可最近他不知跟哪儿听说了我的一些事情,自感彼此完全不在一个级数上,所以憋屈郁闷,自怨自艾。

对于他的遭遇我不置可否,全部的评价只有四个字:“爱莫能助”。

然而有一个消息令我十分的担忧,极地龙腾堂堂主宋子雄回来了,我见过他,与昊凡的一战他就在一旁,他是极地唯一一个跟我朝过面的人。

看来这小隐的日子到头了,我的伤势也基本痊愈,既然摊牌的时间未到,那就应该离开了。

第二个来的是鬼光,他很疲惫,想来极地那狗屁新宫的选址奠基工作十分的熬心费力吧

他似乎意识到了我要走,留下了联络方法,便没再回头。

第三拨到来的人实出我的意料之外,他们一行四人,扈中行,一对年轻夫妻,还有一个竟是龙门鬼丫头瑞木兰。

不管是有心无意,点头的招呼还是要打的。

扈中行介绍说那对夫妻是远世宗的弟子靖舟和圣女宫的弟子何慧。

我格外仔细的打量了靖舟,的确是一个相当出色的修者,虽说元婴未固,但前途不可限量。回想起来,他俩大婚,我还为挤出大名府,冒了一身臭汗哪

当扈中行介绍我是批师鬼光的弟子无心时,龙门鬼丫头瑞木兰的表情那叫一个丰富多彩,不过她现在学乖了,没有喳喳呼呼的揭我老底,让我多瞅了她好几眼。

瑞木兰看我的目光跟上两次有所不同,恨少了,有点躲闪,有点畏惧,还有一丝我看不明白的东西。

四大宗门中,极地跟圣女宫的关系最好,像何慧、瑞木兰是浮宫的常客,倒是那个风都神秀的靖舟显得有些拘谨。

寒暄过后,扈中行陪着他们三个接茬逛,而我做好了随时离开的准备。

……

“哼天道院太霸道了,天岩、芒锋代表四大宗门出战,竟然不征求我的意见,混蛋”

“宗主,你也不要过于气愤,毕竟天岩少主名列其中,若说真该震怒的,是他密域逍遥子才对。”

浮宫内殿,灰鹤天野和虎跃堂堂主岳雄飞临窗而立。

“嗯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有些事你不清楚,天岩的实力明显比那个‘天命之子’芒锋要高出一线,可他就是做的再好也没用,天道院是不会把大位传给我灰鹤天野的儿子的,除了昊武是真心对他好之外,剩下的门清着哪”

“可…可是少主对您…对您一直很抵触啊”

“哼那又如何?打断骨头连着筋,血脉传承,不是他说不认就不认的。”

“,宗主所言极是。”

“师…师父,不好了,不好了,鬼光的弟子跑了”

“站住,跑什么跑,天还没塌哪你可真是不成器啊哪里还有半点修真人的样子。”

灰鹤天野怒斥着一路小跑的扈中行。

“雄飞,你怎么看?”

“跑了,他为什么要跑?没理由啊再说谁出得了浮宫的迷天大阵”

灰鹤天野没言语,他一脸的沉思之情。

三个月来,那个所谓的鬼光的弟子一直令他很狐疑,而且越来越狐疑,一天一份的行踪报告表明那个人毫无问题,可就是这毫无问题却令他更加的惊异,一个丹修,竟然融入了浮宫的景致之中,一花一草一木,一山一水一石,无不让他驻足停留,盘膝感悟,这是一种什么境界?这分明是至虚极守静笃,登顶道巅的境界吗

鬼光还没有晋级大道期,他的弟子能青出于蓝,鬼扯

“雄飞,点燃天宫灯,招二十八星宿各归各位,把他给我找出来。”

“是…是。”

点燃天宫灯招二十八星宿极地百年不曾有过了,宗主这是怎么了,用得着这么紧张吗?

岳雄飞心里是这么想的,可行动却一点不慢。

三个时辰过去了,极地龙腾虎跃两位堂主满头大汗的飘入内殿。

“宗主,没有,那个小…小子不…不见了。”

低头汇报的岳雄飞一脸的不可思议。

“哼终日打雁哪走,去见鬼光。”

……

直插入云的天道峰峰顶,一片乌云滚滚而动,一场暴风骤雨即将来临。

天道大殿内,一丝诡异而紧张的气氛在弥散。

“大师兄,事情的经过就是如此。”

天道院修真堂座昊空真人语气凝重的说道。

“天道院的脸都让你们给丢尽了”

方方正正,粗犷威严的昊远真人出语如刀,现场的昊凡、昊武、昊空三人的头立时低了下去。

“一个微不足道的天道弃子竟能翻起如此大浪,竟敢公然叫板天道传承,我们愧对师父他老人家的托付啊”

抬手抚摸桌上的神剑证道,昊远的心在流泪,他自责无比,忿恨无比。

这把剑代表着什么,对于天道院而言,他比谁都认知的深刻,在师父手中衍生无尽辉煌的证道,竟然折在昊字辈这一代,他无论如何都接受不了。

沉默,死一般的沉默。

昊天真人明白,大师兄已经动了真怒了,这个关口,除了他之外,谁都不敢也不会吱声的。

“咳大师兄,此事还应从长计议啊”

“哦你说说,怎么个从长计议?”

望着这个死命不接掌院之位的大师兄,望着这个无比看重神剑证道的大师兄,昊天感觉自己的嗓子一阵的干,血往上涌。

实际上他也异常的痛心,可他更清楚,北星的事儿一个处理不好,天道院的下一代立时面临着四分五裂的局面。

传承,没有比传承更重要的大事了。

第五十三章 纤夫生涯

第五十三章纤夫生涯

瞄了一眼面无表情的昊远,昊空冷静的说道:“大师兄,我非常清楚你对神剑证道的感情,出了这种事谁都没想到,谁都不愿意看到。神剑的器灵没了,我们对不起师父,可天道院如果传承再出问题,我们就百死莫赎了。北星,那个天道院修史最耻辱的存在,那个命运多舛的孩子,已然成为左右天道院下一代传承的关键。对于他,我认为还应该慎重。”

“我同意掌院的意见,北星那孩子外冷内热,外柔内刚,秉性偏执,但绝非魔徒,他走到今天必然经历了诸般生死磨难,必然有一番荡气回肠的经历。他与天道院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我们这种时候,要做的是拉他一把,而不是再次把他拒之门外。”

昊空的一句“拒之门外”,令现场的几位大佬神情各异,昊凡一脸的赫然,昊武若有所思,昊天则频频点头。

“那掌院的意思是……。”昊远古井无波的问道。

“大师兄,十几二十年前从天道走出的这批弟子殊为不凡,抛开中毒的龙如风等五个世家大族的弟子,北星、芒锋、天岩、童桐、灵心、海生、邪孩、巨震,他们个个充满着传奇,这其中以北星、芒锋、天岩、童桐为最,但他们四个的关系恩怨纠葛,情天恨海,一言难以道尽。北星乃天道弃子,跌入蓝海后,所有人都以为他必死无疑,然而正是这个天道院最耻辱的存在却如彗星般崛起,创造了一个又一个神话,他已然成为龙翼大佬级数的至尊修者,远同济。他从天道得到了什么?他的修为,他的经历,他的一切都是谜。我们要做的能否化解这段恩怨,导之以正,还他一个天道弟子的名份,让他情有归处。届时四大弟子并肩护佑天道正朔,则传承无虞矣我们亦可无牵无挂的到虚空的那头拜见师父,有所交待啊”

昊天掌院这一番话说的声情并茂,他多么希望得到大师兄的肯,得到众人的拥护;他多么希望天道院的未来一片光明,一片祥和。

然而他千想万想也没有想到,一盆凉水兜头泼下,让他的良苦用心瞬间化为了泡影。

“嘿嘿,四,你不用费心了,你嘴中的那个谜,那个神话,不久将化作尘埃,不复存在了。‘敢毁神剑证道者,必死’,这是我昊远的誓言。”

铿锵有力,不容置疑的话语出口,大神昊远消失在原地,唯留他的虚相,如水波般散开、消逝……。

空空荡荡的天道大殿内,昊天掌院的喉间一阵的苦涩,完了,全完了大师兄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被毁,他过不了这个坎儿,它选择了杀戮,那个神奇的孩子必死无疑可天道院的下一代也会因此四分五裂,这个残局将如何收拾啊

昊天真人突然想起了龙翼最神秘的批师幻尊的那半阙批语:“烈阳独,道心出,伏魔一线,天道昏暗。妖人现,魔神舞,众生皆苦。”

难道真的天意不可违吗?难道天道院真的浩劫难逃吗?

大殿之外,暴雨骤降,一股阴霾,一抹晦涩,一种压力,缓缓的弥漫在天道峰顶。

天道院,依旧无比的强大,依旧无比的骄傲,依旧在风雨中傲视苍生,依旧在辉煌中睥睨大地……。

然而命运的齿轮已经滚滚向前,一切注定的,未注定的;一切存在的,或已消亡的,都无法遏制的生了颠覆性的扭曲,命数轮回注定因果全部破碎如雨,一场大变,一场无法以传承圈定的大变,即将来临。

没有人或神可以预知,没有人或神可以幸免,秩序需要重建,法则需要重建,谁可以生存下来,谁就是未来的王者。

……

离开浮宫四个月了,我一直呆在口岸城,一直混迹于渡口最底层苦力的中间,跟着他们一起光着膀子拉纤,敞着胸膛扛包;跟着他们一起啃馍喝汤,粗口骂娘;跟着他们一起窝在仓库听黄段子,站在道边吹哨逗女人;跟着他们一起找监工理论,为了一个大子争得面红耳赤,撸胳膊往袖子大打出手;跟着他们一起大碗狂灌劣质酒,大口猛抽辣旱烟……。

我把自己是谁给忘了,彻底的给忘了。

高强度的体力劳动,我没动用一丝一毫的灵力神识,一天天累得跟死猪似的,蒙头便睡,谁敢没到点就喊我,开口便骂,绝对的翻脸。

什么他**的修炼,什么他**的恩仇,什么他**的天道命数,都给我滚一边子去,水柔在我体内,她还活着,我北星这辈子知足了。

四个月,在凡间不算短了,我结识了一帮子性情耿直,古道热肠又无遮无拦的热血爷们,他们很照顾我这个貌似羸弱的体格,工钱一样领,重活累活他们却不让我干。

只可惜曾经帮助过哥哥的苦力大毛不在这儿了,想想也对,十几二十年的,谁干苦力能干一辈子啊

“哎磨叽,又想啥哪纤老大喊人了。”

呵呵,我他**的又多了一个外号“磨叽”,也不知道是那个混蛋给我起的,总之一下子就传开了,人人如此叫,气得我直骂娘,可一点作用不起。

这个外号是有来历的,刚到这里,有许多东西我都放不下,经常自言自语,大多数是说给水柔听的,尽管我知道她无法听到,可我就是控制不住。

那帮子混蛋以为我是个“神经”,人人对我敬而远之,后来混熟了才知道不是,可“磨叽”的绰号却摘不掉了。

放屁砸后脚跟,久而久之,我就认了。

呼哧带喘的送走了一艘货船十几个黑臂赤背的大老爷们瘫倒了一地,人人大汗淋漓。

“咳大伙都没…没事吧?熬过这个下午,明天咱们就享福了,有酒有肉,还带着工钱休息三天,我马六他**的八辈子也没遇到过这种事,呵呵。”

“哎哎哎,这么说是真的了,娘的,俺也听说了。”

众人精神了,七嘴八舌的吵吵了起来。

这段时间真累坏了,听到这个消息,我也很兴奋。

原来口岸城最大的世家大族,水运联盟盟主瞿家,家主瞿白,结婚十年才传出弄璋之喜,顿时沸腾了整个口岸城。风闻瞿家准备大宴宾朋,流水席要摆上一月有余。秃子跟着月亮走,这不,我们苦力也借光了,有酒有肉不说,还带工钱休息三天,难怪众人疯狂。

风闻瞿家请来了极地山脉颇负盛名的法恩道观观主法恩大师亲自开坛做法,为新生儿开运祈福,法事要做三日三夜,堪称盛况空前。

这个瞿白我认识,天道外修弟子,我跟他还有一段同窗之谊,只不过贫富差距太大,基本没有来往。这子曾疯狂的追求过灵心,后来被灵心打折了一只胳膊,才偃旗息鼓。

没想到世事更迭,他做家主了,也当了父亲了,我真替他高兴。

次日,苦力兄弟们纷纷拿出了压箱底的衣物,一个个穿戴的花里胡哨,光鲜靓丽无比,又他**的土的掉渣,令人喷饭哪

我穿了一件肥腿灰筒短裤,红色的无袖搭衫,怎么看怎么像一个丑,这还是纤老大七叔借给我的,人家一片心意,我不好拒绝,不过土是土点,穿上去的效果挺另类,我这辈子也没试过,到也新鲜。

浩浩荡荡的九十几人在纤老大七叔的带领下,摇摇晃晃的来到了我们无比熟悉的渡口。

嚯好家伙,一百几十张桌子已经摆好了,几个渡口的纤夫和扛包苦力汇聚到了一起,大一千人哪场面顿时闹闹哄哄,各种声音迭起,有点失控。

那边打起来了,这边闹起来了,圆桌翻了,饭盆掉在了地上,一个媳妇屁股被掐紫了,哭着跑离了现场,一个悍妇提着铁勺子,满世界削着占她便宜的大老爷们。

这就是贫民,这就是生活,这就是一种苦也乐,穷也乐,真情真性的贫民生活。

是他们是他们用双手缔造了人类辉煌的史诗,是他们用脊梁撑起了龙翼的过去、现在和未来。

他们是汇成江河的滴水,他们是构建大厦的基石,他们是辉煌的源头,他们是绚丽的……。

他们一点都不卑微,他们值得尊重。

“都他**的给我消停点,欠揍是不是?”

监工大把头一嗓子喊出,现场一片肃静,积威,这就是鞭子下积威所致啊

我对这个瞿家的狗腿子一点好印象也没有,他也指使其他监工鞭打过我,可我不会与他一般见识。

再次返回龙翼后,我越来越觉得修真界与凡间的不同,越来越觉得所谓的修真铁律并不是一无是处。

在修真人眼里,凡人太渺了,与蝼蚁无异,如果一个修真人在凡间大开杀戒,那他是无敌的,这是一种对生命极度不负责任的行为,此戒的确不可开,否则必将遗祸无穷。

第五十四章 法恩大师

第五十四章法恩大师

“真他**的一群贱民,白给你们吃食已经是天大的恩典,你们还在这儿闹事,活拧歪了……。”

大把头题大做,他这是立威哪不过还没等他骂完,一个监工慌里慌张的跑了过来,跟他低头耳语着。

“什么这是真的……。”

猥琐的大把头鼻尖顿时冒汗了,眼中贪婪之色尽显。片刻,他召集了一群监工和十余个纤老大、垛头开会。

“猴崽子们,又有好事了,这顿饭押后三个时辰,人人得赏两天工钱三十个大子,快搬桌椅啊”

七叔带头,这帮苦哈哈顿时忙了起来。

规规矩矩的让出了渡口,众人有点不明所以,纷纷聚到了七叔的身旁,一探究竟。

原来瞿家请来的法恩大师忙乎了一上午,终于确定新生儿的吉运必须见水,吉向在南方,而最符合这些条件的就是我们的埠头。

我对这种事儿嗤之以鼻,神修开七窍之后,我明白了许多玄而又玄的东西,什么吉运、吉向、命数、因果都是屁话。生命初降,聪智未开,一个眼睛还没看过世界的屁孩儿,就谈他的命数,简直荒谬。而传说中的会看之人,除了蒙骗钱财之外,我想不出别的。

人类几百万年的传承,不可否认的确有人可以窥得天机一线,比如批师鬼光,比如黑巫族的灵慧大巫师,比如师殊族的索甲先知,比如一些大神通者,他们有的凭借慧根,有的凭借修持,有的凭借直觉,或多或少的能够推测出一些命数,但也只是片面的,或是前人的积累使然,概率问题而已,具体到前世今生,那一定是在扯蛋。

人的一生,许多东西都是虚的,飘渺莫测的未来连老天都说不清楚,何况是自以为是的神棍。

我真想看看,那个据说法术通天的法恩大师究竟是一副什么德行。

呵呵,这个排场有点吓人哪我正躲在人群中瞎寻思的时候,瞿家有动静了。

净水泼街,红毯铺路,十二童男童女扬花开道,旌旗仪仗随驾两侧,念念有词的七个中年修者护佑着一个三十六人抬着的艳红大轿缓缓而行,后边跟着瞿家的一干核心人员。

这他**的就是有钱烧的,想让自家孩子无灾无病,邪魔不侵办法有都是,可以找鬼光,让他为之选一处灵气厚重的宝地,在那儿筑屋建房,结庐而居即可;或者找一个大道期以上的修者,洗髓易经,筑基固本也行;再不济就佩带一件灵器,以器护体不失为捷径一条。

可这个差点就踏上修真之路的瞿白,居然听信神棍的忽悠,真是愚昧到家了。

通海河河堤,香案摆下,红烛桃剑,符箓香薰,丹砂纸扎,是一样不落的准备停当。

还真他**的是个江湖骗子,瞿家就是再蠢,也不会看不出来吧

大轿帘们掀起,一个仙风道骨的老者缓缓走到了香案之前,开始一声不吭的闷头做法。

咦遇到熟人了,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谁会想到,极地山脉久负盛名的法恩道观观主法恩大师竟会是魔门日宗弟子,胡辛的徒弟。

我跟他有过一面之缘,迷图三魔峰囚灵大阵中,他在半空监视过月宗等人。

好家伙这东西跑这儿招摇撞骗来了,我岂能放过他。

魔门日宗,是你们造成了水柔的魄散魂消,不灭尔等,我心难安。

……

那个法恩一通瞎忙乎,搞得河面翻涌不息,狂风怒吼,异象频出,颇有几分鬼神灵异的味道。

众苦力跪倒了一片,人人含着敬畏之心,不敢抬头。

这混蛋分明是“打广告”哪不管祈福有没有效,法恩观的名声将借世人之口在凡间广为流传。

“七叔、马六哥、怀子哥、大蛮哥,谢谢你们这段时间对我的照顾,北星有心,当记住这段缘法。”

我在心中暗暗的感激着这些朴实无华的好人,既然胡辛的弟子现身,我纤夫的日子结束了。

我悄悄的退出了苦力人堆,转而向我们居住的仓库跑去,这身衣服得换换了。

“咦他竟然在这儿,这不可能。”

瞿家身后,面梦黑纱,一身湖蓝长裙的瑞木兰惊讶的揉了揉眼睛,她不敢确认她看到的丑是不是心中的那个人,灰色筒裤,红搭衫,黝黑的脸和胳膊,精壮的肌肉,分明就是一个苦力吗难道那个可恶的子有自虐倾向,喜欢混在那些肮脏的贫民中间,他想干什么?

瑞木兰一咬艳唇,一把拉起身旁正有滋有味看热闹的另一个女孩,一同跟了上去。

……

三天了,我躲在瞿家大院附近,那个法恩快完事了,看来双方都很满意,一个得到了心理和面子上的满足,一个名利双收,愚蠢和龌龊的交易,瞿家在瞿白手上,距离破败不远了。

远远缀着法恩一行八人,我知道,这帮魔徒志得意满,要回老巢了。

口岸城西一百余里,通海河南岸,极地山脉东部余脉一处风景俱佳的山麓,一座大气奢华的建筑平地而起,一看就是一个香火鼎盛,经营有方的道观。

这就有意思了,他一个魔徒,以道观观主的身份掩饰本来面目,整天介供奉、朝拜的是道家先祖,心里又讨厌无比,这看起来也许没什么,但事实上扭曲的生活,需要极大的自我精神纠错能力,等同于你成天围着你的大仇人转悠,那种感觉,尤其对于你一个道心或者魔心唯一的修者来说,绝对是一种难的考验。

抬了抬斗笠,我弥放着自己的神识,缓步走进了道观。

“哎这位施主,天色渐晚,道观行将闭门,不纳香客,请施主明日早起。”

这是一个干干净净的道家童,进退有据,礼数周到。

“师父,我要拜访观主法恩大师,哦我们是朋友。”

“朋…朋友”

童有点含糊了,他不敢怠慢,一溜烟的跑入了内堂。

负手静静的立于大殿,我用心观瞻着“道极老祖”金像那眯眼含笑的大圆脸,这家伙一定是个骗子,而且是骗死人不偿命的那种。

“施主,贫道法恩,您是?”

回过身来,我淡然的说道:“你不认识我,可你应该认识这个。”

乌光闪闪的“魔神尺”突兀的出现在我的手中。

那法恩看得浑身一颤,却装作不解的问道:“施主,这是什么东西,贫道不曾见过。”

“呵呵,你掩饰得很好,胡辛的弟子的确不简单,见到宗门重器还能控制得住,你也算一个人物,报上名来。”

“贫道法恩,不知施主所言何指,如无他事,请施主离开,贫道尚有贵客,就不多陪了。”

一推六二五,他给我来个死不承认,这很奇怪啊他在顾忌什么?

“哼你不怕我捣毁你苦心经营的法恩观吗?”

“呦呵见过横的,还没见过你这么横的,年轻人,你是谁家的弟子,动不动就要毁观拿人,你师父就是这样教你的吗?”

一个矮个褐衣,不怒而威的老者边嘀咕边走了过来,他的脸色很冷,一副兴师问罪的模样,他身后还跟着一个高高大大貌似和蔼的中年人。

“顾宗主,瑞木门主,法恩回来迟了已经是一种罪过,怎还敢劳烦两位,哦这位施主认错人了,不要紧的。”

那老者冷冷的斜了我一眼,居高临下的说道:“伙子,还不快给法恩大师道歉,然后出观去吧”

我平静的看着这一幕,法恩在演戏,那个老者也不白给,有限度的当了一回枪使,这很给法恩面子。我明白了,这两个大佬级数的修者,正是法恩的顾忌所在。

“嘿嘿,嗑瓜子嗑出一个臭虫来,你是哪个庙里的孤魂野鬼,收起你那副张牙舞爪居高临下的嘴脸,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殿内鸦雀无声,三个人嗔目结舌的看着我,那老者脸上涌出一抹血色,转而无影,他很沉稳,并没有暴跳如雷。

“咳年轻人太过气盛,不是坏事也未必是好事,顾老别跟他一般见识。”

高高大大的中年人站出来打圆场,可我没打算给他面子,不快刀斩乱麻,我会和他们夹缠不清的。

“我也没打算跟你们一般见识,大路朝天各走半边,法恩,你是什么毛变的我很清楚,走吧找个安静的地方聊聊。”

“住口,不知轻重没大没的混子,你是谁的门下?”

中年人养气的功夫明显不如那个老者,他抻不住了,反倒是法恩一直没言语,一副隔岸观火的模样。

按理我不应该过多树敌,可这些自命不凡的大佬先入为主,他们根本不会相信我说的,我更不想解释,非亲非故的,也没必要解释。

我没有搭理中年人,一眼不眨的盯着法恩,轻蔑的说道:“魔门日宗的魔徒怎么变成了你这副德行,不仅鸡鸣狗盗,而且数典忘祖,异**们就是达成所愿,恐怕有些人也不会被魔宗见容,魔厌鬼憎的结局太悲凉了。”

我在拷问法恩的心,逼他露出破绽。

第五十五章 天道弃子

第五十五章天道弃子

不出所料,法恩双眼一黯,他当然明白我的意思,他也知道自己的未来没有希望,可他别无选择,他岿然不动的保持着沉默,外人根本看不出任何的变化。

中年人很恼火,做为龙翼修真大派龙门的新晋门主,就是四大宗门的宗主见到他也要寒暄鼓励几句,在龙翼修真界他有着很高的地位,虽然还没有达到他父亲瑞木祥那样的程度,却也不是一个初修可以蔑视的,没想到在这法恩观碰到一个拿他说话当放屁的人,他焉能不火。

他管不了那么许多了,今天要是在远世宗宗主顾长江顾老和法恩大师的面前失了面子,他这个门主以后不用混了。

“子,给你三分颜色你就开起染坊来了,这里不是你能撒野的地方,趁我心情尚佳的时候,赶快给我滚蛋。”

这样一番话令现场的气氛骤然沉重。

那个老者扫了一眼众人,然后两目微合,他选择置身事外。法恩依旧半死不活的面无表情。可我却很纠结,这个出窍期的修者很不识时务,是个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的主儿,他远不及那个老者沉稳,他也不想想,既然敢来这里闹事的哪有善茬,他冒冒失失的往前闯,愚不可及啊

还有一个奇事,中年人刚刚出来的时候,沙的话便在我的脑海中响起,它告诉我它很讨厌这个人,原因是他的身体内竟有一副巧的龙鳞甲,这令我无比的惊异,看来中年人极有可能是“七大神者”之一的传人。

我是真的不想与其为敌,不是怕,而是犯不上。

对于我来说,有些仇必须结,有些仇可以结,有些仇不能结,因口舌之争的大可不必,老死不相往来就好,我权当他说的话是狗放屁。

见我沉默了,中年人似乎找回了尊严,不过他倒也没有失态,他不理我了,很恭敬的站在了那个老者的身后。

“咳法恩大师,你看……。”

老者也以为事情过去了,他淡然的询问着法恩的意思。

“等等,法恩,这把魔神尺你真不打算要了?”

“施主,你认错人了,此乃道家之地,你拿出魔宗的器物炫耀,不知你居心何在哪?”

法恩倒打一耙,里里外外的把我打扮成了一个不折不扣的魔徒。这套太极推手我不想玩了,取他性命就是,哪来的那么多废话。

“法恩,这座道观,可惜了”

他的反应极快,我的话音未落,他已经弹身而起,准备开溜,可我早防着他这手了。

啵的一声,他被我的神识迎头痛击,轰回了原地,他的脸色很不好,以他的程度,能仓促接下我的攻击,实为不易。

“混蛋,大胆,你竟如此放肆……。”

中年人的话尚未说完,就被那个老者拦了下来。

“陌生人,请你嘴下留德,不要因为你的鲁莽得罪你得罪不起的人,从而麻烦上身,并延祸至你的宗族。”

“你…你…敢威胁我”

“哼给脸不要,你也配我威胁,笑话。”

我一拳击出,无光无彩,却让殿内的温度骤降,它仿佛来自于无极,又驶向无尽;它仿佛是这世间质朴的源点,又是至理奥义的唯一;它煌煌霸道,又信手拈来;它无比的净洁,又充满着邪恶……。

这一刻,我万分的欣喜,我的修为再做突破,已然臻至大巧如拙,大智若朴,大象无形的至高境界。

我看到了法恩眼中的惊骇,感受到了法恩心中的恐惧,他接不下来,他被逼到了退无可退,守无可守的尴尬境地,除了硬憾,他别无选择。

拳掌相接,空间轰然塌陷,隐忍的能量禁锢着一切,焚毁着一切。

“内敛力量,不斥于外,威加藩篱,毁人无形”,

法恩应声而飞,里倒歪斜的落在了地上,每退一步,脚踩的青石便随之爆裂,噗的一口鲜血喷出,他身受重伤。

这样的情况让另外两人目瞪口呆,享誉二百余年的法恩大师竟然败在一个初修的手中,若不是亲眼目睹,打死他们也不会相信这样的结果。

他是谁?他是什么人?他是那个宗门的弟子?如此的霸道,如此的高绝……。

“子,你…你如此的猖狂,你…你一个魔崽子,来此耀武扬威,你…你真的欺负龙翼修界无人吗?”

法恩脸色煞白,抚胸冒出这么一句,顿时令那两位大佬面红耳赤,压力骤增。

那个老者清楚,遇到这种类似于寻仇的事儿,豪门大派必须站出来仗义执言,更何况本身就有求于人,再不出手,如果法恩真有个好歹,远世宗脸面将荡然无存,可这个年轻人很令他忌惮,很令他吃惊,功高绝顶,来历成谜,如非必要,不可轻易竖此强敌呀

老者正在那边沉吟,可龙门的新门主瑞木忠压不住了,他十分讨厌这个目无尊长的无良子,飞扬跋扈,肆意妄为,必须予以教训。

“龙门门主瑞木忠在此,谁敢行凶?”

龙门还真是“七大神者”之一“龙神”瑞木端的后世人,我他**的又中大奖了,呵呵,苦笑中……。

“你们听着,我找的是法恩,与其他人无关,冒然插手者,一定要想好后果,一定要想好代价,谁敢阻拦,我将视其为生死之敌,届时累及你的宗族被连根拔起时,可别说我不教而诛。”

“放肆”“大胆……。”

我根本没理暴怒的二人,缓步走向法恩。

“哈哈哈哈,子,你…你认为,你…你还有可能走出这法恩观吗?”

闻言我神情一凛,坏了自己太大意了,日宗竟有重兵囤积于此,这应该不可能啊可事实是法恩观被一件绝世魔器封住了四面八方,而且还摆下了一座大阵,凭我的神识竟无法穿越。

日宗来了多少人?胡辛那只老王八也在吗?不会又是囚灵大阵吧?

诸般念头齐聚心头,我知道自己被那两个狗屁宗主、门主的给耽误了,若不是顾忌这个顾忌那个的,问题早解决了,也不至于被人困于此地。法恩厉害啊此人极善借势,拼了老命的留住我,有点骨气。

“呵呵,你们日宗除了这套也不会别的了,我能不能逃离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认为你还有命看到吗?”

黑芒一闪,我一脚踢飞了法恩,而他的元神被我的至邪黑芒钳制在手掌之中。

“住手,北星,放了法恩,交出魔门重器,我做主放你一条生路。”

一个阴冷飘渺的声音传来,是“器魔”辟尘,晨曦血案的始作俑者,我释然了,今天就是死在这里,我也一定拉上他垫背,为水柔报仇。

一声长啸乍起,震得整个法恩观簌簌作响,烟尘漫天。

“辟尘老鬼,威胁我北星,你还不配,看着,这就是我给你的答案。”

凄厉的惨叫过后,我捏爆了法恩的元神,他恒在了。

观外黑云滚滚,动荡不定,他们沉默了,他们愤怒了,他们要嗜血绝命,毁了这里,我感觉得到。

“你…你就是天道弃子北星”

远世宗的宗主顾长江双眼精芒闪烁,狠狠的盯着我。

而一旁的龙门门主瑞木忠傻了,他没想到相交百年的法恩大师竟是一个日宗魔徒,他没想到眼前的这个毫不起眼的子,竟是以叛逆、杀戮、冷血、狠毒而震惊龙翼修真界的“神魔”北星,他一时有些接受不了。

缓步走到殿角,我闭目开始盘膝打坐,尽己所能的弥散着神识,寻找着一切可能反败为胜的契机。

此时顾长江的心中是翻江倒海呀作为一个传承渊源的远世宗老大,他的见识比家族性质的龙门强的太多太多,一方面远世宗与极地、圣女宫的关系非同一般,近乎达到了信息共享的程度,另一方面他个人与灰鹤天野的交情深厚,他记得年前与天野会面,曾无意间谈到天道弃子北星,天野对其评价之高,简直无出其左。

他至今还记得天野的话,“此子璨如流星,华丽万方;诡如天象,神修绝顶;性如孤狸,嗜血赌命;心如寒匕,坚毅辉芒。长江啊如果可以,我宁愿散去一身的虚名,做他那样一个孤星,徜徉于天地,穿梭于山海,笑傲苍穹。那应该是怎样的一种孤独,一种境界啊”

顾长江深深明白,作为四大宗门之一的极地宗门宗主,灰鹤这话不是随便说的,除了大把大把奇迹般的信息资料,还有一个最大的佐证,那就是密域宗门宗主逍遥子曾在天域大漠十死无生的绝地凸沙坳得遇北星,还进行了一番较量,结果逍遥子只给灰鹤传来一句话,“神修比肩,耀星陨落。”

可事实是北星没死,这大出极地灰鹤和密域逍遥子的意料之外,从此他们用心调查天道弃子的一切,灰鹤天野才有了那番感慨之言。

面对这样一个传说中的孩子,顾长江很好奇,他是怎样的一个人?他真的是祸水吗?他真的是个不祥之人吗?但他明白,今晚,他会得到一个很明确的答案。

第五十六章 黑巫归心

第五十六章黑巫归心

“北星,交出魔门重器,顾长江,交出凤凰珠,瑞木忠,交出龙鳞甲,可饶尔等不死,不然一刻钟后,魔灵乱舞,你们将死无葬身之地。就到”

辟尘的话绕耳不绝,不停的撞击着殿内三人的心灵。

哦原来如此,我只是搭了个便车,日宗根本不是冲着我来的,人家原本要对付的就是那两个龙翼修真界的大佬,我的闯入是个意外。

龙鳞甲,好东西啊不怪日宗红眼,凤凰珠什么东东?我是一点都不清楚

“老大,头长见识短了吧凤凰珠乃上古神兽浴火凤凰的内丹,传说该珠可焚凡间万物,乃邪魔克星。素有‘天火凤珠,无物可阻’的美誉,与天火齐名,的确是好东西啊要不咱们先抢过来……。”

我倒……。

“闭嘴,呆着你的,我问你,水柔一切可好?”

“好好好,她的外伤基本痊愈,魂魄老样子,老大,你的眼光不是盖的,真是个美女啊”

“呵呵,没想到,你还是条色龙一脑子龌龊想法,记住,照顾好她。”

正当我要切断神识联系,结束小沙的刮噪时,它突然期期艾艾的说道:“等等,等等,老…老大,我背着你,收了…收了一个小弟。”

小弟我大感纳闷,小沙一直在我的神剑之,他上哪收小弟去,这不是胡说吗

“老大,我…我把你净瓶的黑芒封印打开了,放出了那个自称巫神的灵体,收他做了…做了小弟。”

“哦你能破开我的封印?你能制住那个阴险的巫灵?”小沙能做到这点让我很吃惊。

“嘻嘻,在你体内这么长时间了,你的能量我或多或少的汲取了一些,破封不在话下,另外青龙对巫法非常的熟悉,我对付巫灵还不跟玩一样。就到”

“他是真心归附吗?”我还是有些疑问,不放心的问道。

“当然,他就在我的身边,让他跟你说,哎该你了。”

“咳咳咳,那个…那个……。”

“那个个屁,小巫子,说话吞吞吐吐,一看就是见不得人的东西,跟老大打哑谜,你又皮痒了,是吧?”

“不…不是,主人,我是真心归附的,可青龙总欺负我,我快受不了了……。”

“哎呀你个混蛋,你敢在老大面前告我的刁状,你是不想活了……。”

这两个家伙打起来了,我能感到体内神剑之能量的翻涌不息,看来小沙呆得寂寞,他需要一个玩伴。

“老大,他服了,让我揍了个乌眼青,哈哈哈哈。”

“主…主人,我愿意献出本命巫珠,愿意跟您印记签约,成为您忠实的仆人,但是…但是我有一个愿望,请…请主人允诺。”

“你说?”我眉头一皱,想不明白他会有何事求我。

“那个…那个我也想进行实体修炼,请主人有机会像对待青龙一样,给我找一头九幽凶兽,让我入主宿体,行不行?”

原来如此,他求的是这个,这多少有点出乎我的预想。

“九幽凶兽是什么东西?”

“啊主人,九幽凶兽是你们人间的叫法,实际上它叫黑暗巫兽,是幽冥极阴极寒之地自然孕育的臭名昭著的不死怪,如果我能与其融为一体,那我就能踏上实体修炼的坦途,也会变得强大无比。就到主人为人风光霁月,从不做暗室亏心之事,我把本命巫珠交给您,我放心。而且功成之后,我就可以帮主人一道纵横三界,快意恩仇……。”

这才是核心条件,他在yin*我,真是本性难易啊

“这件事我可以答应你,而且不用什么印记签约,更不用献上什么本命巫珠,我们先做朋友,但你要记住一点,我要的是绝对的忠诚,如果你三心二意,我灭掉你那是分分秒秒的事情,这一点你应该清楚。”

“多谢主人,多谢主人恩典,黑巫对幽冥之主起誓,从此生死追随,绝无二心,否则愿受九重炼狱之苦,被巫神遗弃,自绝巫门……。”

“行了,你跟小沙一起照顾好冰魄玄棺的水柔,去吧”

我切断了神识联系,可他们最后的一段对话令我笑了,这个自称巫神的家伙,有点意思啊

“那个…那个沙老大,我现在跟你一样,都是主人的朋友,你能不能别总叫我小巫子小巫子的,我有名字……。”

“呦呵你又他**的起刺儿……。”

这俩家伙一对混蛋,有他们保护水柔,我可以放心了。

法恩观大殿内,远世宗的宗主顾长江还在琢磨殿角的北星,他想不明白,一个天道弃子,怎么就拥有了一身凌云绝顶的修为,让整个龙翼修真界的大佬圈子都为之侧目。

旁边的龙门门主瑞木忠可没那份闲心,他已经全副武装,做好了迎敌的准备。

殿外,黑雾压顶,魔门日宗终于动了攻击,无数的魔灵出了渗人的嘶鸣戾啸,张着血盆大口,携万千血腥之气冲入了大殿,冲向了一切生灵……。

一团烈焰滔天光芒万丈的能量体,一个暗无天日血腥恐怖的黑洞,它们在焚毁和吞噬着满屋的魔灵,这个场面十分的诡异,令人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

原来当魔灵入侵的时候,顾长江一把拽住就要腾身而起的瑞木忠,告诉他稍安勿躁,接着他的丹田气海爆出一蓬豪光,一道烈焰,把二人罩在其,凡是胆敢靠近的魔灵,无一例外的被焚毁殆尽。

顾长江波澜不惊的稳住了局面,可他更为关注的是殿角的北星,他要看看那个传说的孩子如何应对。

没见他有任何的反应,魔灵也轻易的靠近了他的身体,顾长江先是大惊失色,接着嗔目结舌,接着惊骇莫名,最后是感慨万千哪他不得不承认,人家不仅没拿一般修者望风而逃的魔灵当回事,而且很怕来的少哪

对这些本质属性是怨灵类的东西,我当然不屑一顾,佛符罩身,至邪黑芒在外刮起了漩涡风暴,魔灵如飞蛾扑火,几乎涌入大殿的七成以上都被我吞噬,补啊

突然,二十几个双眼血红,黑气满脸的法恩观弟子木讷的走了进来,曾经与我搭讪的那个小童也在其。

作孽啊混蛋日宗,连这些曾经服侍过他们的不算修者的道家普通弟子都不放过,那就不是魔心无情的问题了,而是魔心该诛。

他们已经不是人了,他们的灵魂已经被魔灵吞噬和掌控,他们只是一具具行尸走肉罢了。

“为虎作伥,该死”

一道剑芒从烈焰光团爆出,那龙门瑞木忠犹如从烈焰走出的金甲战神,一举摧毁了那些卑微的魔尸。

九九八十一片龙鳞膨在身外,片与片之间以龙筋相连,整体流光异彩,金芒吞吐,围绕在他身边的魔灵,全部哀鸣不已,不停的后退,不停的瑟瑟抖……。

魔灵不同于一般的怨灵,它们大多是魔兽死后的灵魂、怨气、怨力凝聚而成的魂体,它们十分的凶残狠毒,但面对妖兽界的老大神龙兽,它们在印记贵格,在等级级数上全面疲软,所以一旦感受到了龙的气息,当然俯称臣。

“嘿嘿,龙门的英雄啊谢谢你力挽狂澜,剑裂了几具凡人魔尸,不然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黑洞之,我撇嘴刺激着瑞木忠,此人一看就是个初掌权柄,自我感觉好的二百五。这二十几具魔尸本就是与人无尤的凡人,受自己等三人拖累,才魂丧魔口,能给他们留一具全尸,何必如此血腥。这个龙门门主瑞木忠的道心被狗给吃了。

烈焰之顾长江摇头笑了,他也很不认同瑞木忠的做法,但他从北星的口却听出了一丝怜悯的味道,这与传说此人的凶名不符啊他很疑惑。

“你…你什么意思?”

瑞木忠的脸色铁青,他也听出了我话的弦外之音。

“没什么意思,只是仰视你雄风盖世的大佬威仪,令在下汗颜,恨不能及罢了。”

“你…你混蛋,我警告你,不要撩拨我的底线……。”

“呦呵夸你还有罪了,你还真是个贱骨头啊”

顾长江眉头一皱,这俩人怎么这么不冷静,魔门试探性的进攻还没结束,这就要窝里斗了。

“行了,都住嘴吧没大没小的,魔门还在一旁虎视眈眈,什么意思,要不你俩先斗一场?”

“哼老顾,你少装大尾巴狼,你要是肯当这个裁判,我北星没意见。”

老顾大尾巴狼这小子给力啊很久没人这么称呼自己了,很久没人敢怒骂自己了,顾长江这一刻竟有点失神,他感到体内有一种情感在膨胀,在翻涌……。

这小子应该不到三十岁吧风骨狂傲,个性霸绝,不畏强权,不欺凡弱,处处彰显着大道在心的挥洒自如,他分明已然凌云绝顶了。

天道弃子,天道弃子,远世宗要是有这么一个传人,那未来的龙翼修真界会是一番怎样的局面……。

第五十七章 龙鳞宝甲

第五十七章龙鳞宝甲

“顾宗主,你看,你看,这不反天了吗他竟敢……。”

“住嘴,忠子,有人来了。”

一句“忠子”彻底把顾长江给弄乐了,也彻底把瑞木忠给弄傻了。

魔灵消失,魔门日宗的大魔尊“器魔”辟尘带着两个黑衣人出现在大殿之外,冷冷的盯着殿内的三人。

“辟长老风采依旧啊怎么打起远世宗的哈哈来了?”

收起烈焰的顾长江儒雅淡定,笑眯眯的调侃道。

“哈哈,顾老误会了,日宗对远世宗可是仰慕得很哪怎敢轻易冒犯,只是有事拜托罢了。”

瘦高的辟尘一脸假情假意的谦卑,令人作恶。

一锭碎金子撇到了殿外,滚落在辟尘的脚下。

“老顾,这个王八蛋是你们远世宗的狗奴才吗?怎么前倨后恭的,这就是你的不对了,驯养的不到位啊人家有事相求,你就大方一点,不就是一块骨头吗随随便便的扔给他算了,搞这么大阵势干什么。喏我替你给了买骨头的钱,这个人情你可要记得还哪”

现场再次异样的沉闷,顾长江摸了摸鼻子,他不知道该怎么接北星的话把,不过他的肚子笑得有点疼。

呵呵呵,刁毒这子太刁毒了,瑞木忠这才明白,那个混蛋黑白通吃,一看就是天性如此。

辟尘可没有这两人的好心情,他的肺子都快气炸了,北星的出现绝对是个意外,这给设伏增添了无穷的变数,不好掌控了。

这些年怎么了,日宗不管有什么大行动,那个该死的子总是诡异的出现,一次又一次的加以破坏。万磁古洞,他巧取豪夺了日宗三件重器;晨曦城大魔徒命陨魂离,逃回来的胡仅剩羸弱的元神,只能选择黯然的灵修;法恩观,这子先灭了百余年间日宗最成功的潜伏者,十大魔徒之一的胡光,接着叫板自己,他跟日宗究竟有何仇怨?难道是为了晨曦城展家的那个凡人女子,不能啊

这场设伏日宗付出了莫大的代价,只能成功不能失败。龙门老门主瑞木祥退居幕后,把家族大位传给了他的儿子瑞木忠,同时传下龙鳞甲,但这个瑞木忠眼高手低,有些招摇,加之他跟法恩一直关系不错,这才有了设伏计划,目标直指龙鳞甲和凤凰珠,法恩为此可能曝光身份,所以顾长江和瑞木忠都要死。但是那子的意外出现,打乱了一切的部署,但也带来一个天大的机会,只要自己能把这三个人消灭在这里,那就是一件盖世奇功啊

辟尘在沉思,他心起贪念,也同时掘开了送葬他自己的大墓。

狠狠的瞪了一眼北星,辟尘冷酷的说道:“瑞木忠,交出你的龙鳞甲,换你女儿一命如何?”

“什…什么?你什么?”

瑞木忠有些口吃,他不敢相信辟尘的话语。

黑雾之中个黑衣人拖着两个年轻的女子停在了辟尘的身后。

“兰儿,我…我的兰儿……。”

“嘿嘿,这回你信了吧?交出龙鳞甲,我放你们父女无恙离开。”

“混蛋,混蛋,辟尘,用一个女流之辈威胁,你大魔者的尊严真的就剩啃骨头了吗?”

瑞木忠暴跳如雷,辟尘闻言脸色酱紫。

“哼魔门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瑞木忠,泼妇骂街没用,该到你抉择的时候了。”

“休想,你休想……。”

辟尘面色一冷,他残忍的说道:“救醒她们,给我慢慢卸下她们的一条胳膊。”

从迷茫中醒来的瑞木兰艰难的环视着眼前的一切,自己被魔头抓了,父亲,顾爷爷,还有那个臭人都在。

这一刻,她悲从心起,本来是在宫里闲极无聊,拽着居婆婆的徒弟,自己的好姐妹英丫头,偷偷溜出来看一场热闹,可谁知偶遇那个臭人,见他如同一个丑般混迹于苦力中间,又换装易服,鬼鬼祟祟的。一时好奇,便一路停停走走的尾随着他,不想好不容易找到地头,却迷迷糊糊的晕了过去。睁开眼睛,方知一场劫数临头。

“卸”

“等等,辟尘,等等,其他的,其他的任何条件都行,求你……。”

“哦瑞木忠,这可是你说的,顾宗主做个证如何?”

看着瑞木忠行将崩溃的模样,顾长江暗自叹息一声,却也无可奈何的点了点头。

“好修者誓言万金不易,瑞木忠,你自行了断吧用你的命换你女儿的命。”

“不”瑞木兰出了有生以来最撕心裂肺的一声悲鸣。

“这…这是什么条件”

瑞木忠懵了,这个龙门门主太嫩了。

“哼瑞木忠,你给‘七大神者’抹黑了,你不配做他们的后人,给我卸”

“北星,我是跟着你来的…跟着你来的。”

望着高扬的剑芒,瑞木兰眼前一片模糊,心里一片恐惧,转而绝望麻木,面对肢残,她想到的不是父亲,竟是北星,她本能的喊出了她最想说出的话语。

“等等,我说老屁啊你看看你这点出息,吓唬一个丫头,你还能做点事不,都说你被胡辛那老王八蛋压得死死的,我看你这辈子也翻不过身来了”

一个懒散的声音清晰的传来,它把现场压抑、狠历的气氛搅得一塌糊涂。

顾长江暗自出了一口长气,他忽然感觉到自己的压力一松,宛如一把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只要那个孩子肯说话,仿佛一切都不再是问题。

“住口,北星,你个混蛋,你要再乱嚼舌头,当心本尊先要你的命。”

这一脚算踩住了猫尾巴,辟尘几百年最压抑的心结,被北星狠狠的捅了一下,他焉能不色厉内苒。

“呵呵,老屁,你别装了,胡辛都跟我说了,日宗他最不放心的就是你了……。”

“住口,住口,住口,北星你个刁毒的魔崽子,信不信我立即杀了她们两个?”

辟尘暴怒了,他自己是邪魔,他竟然骂北星是魔崽子,他的失态令顾长江和瑞木忠很惊诧,怎么修界闻名的大魔尊辟尘好像拿北星一点办法没有,尤其是顾长江,他隐约的感到,对北星的了解,极地灰鹤的信息还远远不够。

“停停停,老屁,你不是就要龙鳞甲吗?找我呀你看,这不是吗?”

一副闪耀着金色光芒的龙鳞甲,奇迹般出现在我的手中,晃花了众人的眼睛。

辟尘目现贪婪之色,他没想到,北星居然也有龙鳞甲,这太意外了……。

我也很意外,沙没舍得扔的那堆破烂中竟然有龙鳞甲,而且是一百零八片龙鳞缝制的大甲,没想到关键时刻还派上了用场。

其实我要救龙门鬼丫头瑞木兰的原因有两点,一是为了月儿,她们是好姐妹,而且月儿曾告诉我,瑞木兰对她一直照顾颇多,如果今天我见死不救,异日我如何面对月儿;再者就是瑞木兰刚才声嘶力竭喊出的那句话,最危难的关头,她最后想到的竟然是我,这绝对不是做作,而是她全部希望的终点,她当我是可以拯救她的唯一。

这个丫头是被人宠大的,古灵精怪,标准的温室花朵,并且不止一次的得罪过我,我原本准备事不关己。可她的那句话却深深的震撼了我的心灵,这让我想起了水柔,假如不是我的怯懦,迟迟不去见水柔,她根本不会生死两难;这让我想起了丫,假如不是我的出现,她现在也许会活得很好。

不为别的,只为瑞木兰那一喊,我要救她。

“北星,你要用龙鳞甲换这个丫头?”

辟尘的话打断了我悠游的神思,令我回到了现实。

“呵呵,老屁,你说对了,换他们两个。”

“不行,那得加上魔门日宗三宝。”

讨价还价贪婪的家伙,就怕你有命得到,无福消受啊

“行,没问题,然后哪”

“然后你就给我滚蛋,滚得越远越好。”

“一言为定。”

我没等辟尘反应过来,直接撇出了我手上的龙鳞甲和刚刚祭出的“魔神尺”“魔王铠”和“聚灵钟”。

“等等……。”顾长江和瑞木忠见我如此鲁莽,阻止不及,二人大惊失色。

辟尘也没想到我如此的爽快,望着眼前自己梦寐以求的东西,他在不可遏制的颤抖……。

“混蛋,北星,三大魔器的器灵哪?”

“嘿嘿,被万磁古洞吸去了,老屁,你是跟我混熟了,不过你再敢口出脏言,别说我翻脸,胡辛差点成为一块黑炭,你是不是也想试试?”

腾腾腾,辟尘连退三步,目光一阵闪烁不定,他对我很是忌惮,看来我的威吓起作用了。

一段密语出现在我的耳中。

“好子,买卖成交,这里的事与你无关,你带着这两个丫头一直往西走,我会叫人为你撕开一个口子,不过你别耍花样,不然就是鱼死网破。”

“知道,知道,你可真罗嗦”

我调侃着辟尘,瞅都没瞅顾长江和瑞木忠,领着两个丫头便扬长而去。

第五十八章 一败如水

第五十八章一败如水

瑞木兰很识大体,她没有胡搅搅,也没有过多的纠缠她父亲的问题,看来她不完全是白痴女,她明白自己是个累赘,也明白两害相侵取其轻的道理。

距离法恩观很远的一处山岗上,我平静的问道:“月儿,她在圣女宫一切还好吧?”

“北…北星,谢谢你。哦月儿非常好,她已经是圣女宫的新圣女,未来的准宫主了。”

瑞木兰的话令我颇为吃惊,但转瞬我就明白了思无暇的意思,一方面她这是向我示好,让我记住这份人情冷暖;另一方面一个心体双修的弟子,到哪儿去都是座上宾,思无暇的眼睛不瞎。

“好了,就到这里吧,你们一直往西,几百里外就是彤山城,到那儿就安全了。”

“你…你会去看月儿吗?”

“当然,他是我的妹妹”

瑞木兰闻言心一喜,玉颜绽放笑靥。

纵然阅人千万,也算在美女堆混过的人,我还是刹那间有点恍惚,这丫头的妖媚直逼青岚大6达赫部落的妖女“珍珠”达娃,她的笑,自然惑感十足,令人心动。

瑞木兰一看那人痴了,她下颌微抬,尽量的展现着自己最美的一面,珠圆玉润的说道:“好我们走了。北星,我会在圣女宫等你,我的父亲就拜托给你了。”

一计红绫飞出,两个丫头腾身而起,飘然远遁。

“等等,哎你…什么你的父亲就拜托给我了?”

望着空空如也的山岗,我摇头苦笑,这个丫头倒是拿得起放得下,神经也够大条的了。

法恩观外,我叹为观止的仔仔细细感知着这座堪称封神的大阵,辟尘是个人物啊仓促之间弄出这么个绝顶玩应,能无恙走出来的人少之又少。不过这个辟尘该死,他不仅没了人性,连魔性也没有了,为了龙鳞甲等身外之物,他连四大魔徒和法恩的大仇都忘了,这要是换做胡辛,别说一件龙鳞甲,就是十件八件,自己也别想有命离开法恩观。

实打实凿的走了一遍,这封神大阵在我的眼已经没有了秘密,接下来就该反客为主了。

法恩观外,无数魔灵乱舞,鏖战正在持续。

“器魔”辟尘迎上了远世宗宗主顾长江,两个锦衣年人围着龙门门主瑞木忠。

黑雾笼罩,魔灵肆虐,明灭不定的烈焰灵光,似乎正在昭示着正道行将覆灭的危亡。

顾老还好,凭借凤珠和一把灵剑尚能与辟尘平分秋色,可瑞木忠不好,遭遇两个魔君级数的魔徒围攻,若不是龙鳞甲震慑着魔灵,抵挡着物理攻击,他早玩完了,可即便是这样,死亡也近在咫尺。

隐身于观后黑雾之,我没有去管他们,反而丹田黑洞大开,悄无声息的吞噬着厚重的魔灵。

这是个机会,我要毁了日宗引以为傲的“浆血魔灵幡”,吸干它的魔灵,让它成为一堆废布,想要再重新祭炼,没个一二百年,纯属痴心妄想。

顾长江此时很淡定,修行了几百年,这种频临死亡的场面经历了不知多少回,最终他都赢了,今天也不会例外,而且那个神奇的孩子既然已经插手,就绝不会虎头蛇尾。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转眼东方业已微朦,似乎光明就要驱散黑暗。

正在鏖战的五人不约而同的停了下来,顾长江脸色有点白,瑞木忠左手低垂,有些踉跄,明显受了重伤。

然而现场最吃惊的当属辟尘,“封天罩”压顶,“浆血魔灵幡”释放出漫天的魔灵,怎么还会看见光明,现在就是烈日当空这里也应该一片黑暗才对

“胡耀,去看看怎么回事?”

法恩观后院,最后一片黑雾吸净,我舔了舔嘴唇,一副意犹未尽的模样,我真切的感到了体内那种能量的激荡,那种金丹丰盈个性张扬的澎湃。

不仅是我,连神剑的黑巫也受益匪浅。

自从它为了一个希望选择为奴为仆之后,它很郁闷,它以为永远失去了大快朵颐的机会,可谁知一个天大的惊喜突然降临,这场盛宴不仅补足了它的亏空,而且更胜从前。

它震惊的现了一个事实,那个人有着无比强大的实力,他想灭了自己还真是分分秒秒的事儿,跟着他,再无二心的跟着他,帮助他,真心诚意的帮助他,他的生命充满着杀戮,这样的机会以后多得是。

我永远都不会知道,一次简单的吞噬魔灵,我会收获一个强大的心灵,一个从此生死相随轮回不弃的仆从、同盟者。

“师父,我…我们的人都死了……。”

“什么你说什么?”

辟尘惊心不已,他不能相信却又不得不信,魔识之下一切自明,“封天罩”没了,魔灵大阵没了,“浆血幡”没了,日宗几代人祭练的魔灵没了,五十余名弟子没了,是谁?是谁用如此狠毒的手段,用如此阴损的伎俩,毁了自己一生的心血,毁了自己最可依仗最为骄傲的魔器。

辟尘突然感觉到了一种疲惫,一种心累,一种无力感,他明白,一定是那个该死的小子干的,出尔反尔,自己怎么傻到相信了这个混蛋。

“北星,你个卑鄙小人,你给本尊滚出来”

一声怒吼,震彻整个法恩观,余音滚滚不绝。

“老屁,喊什么喊?没看小爷我正忙着吗”

一把藤椅撇了出来,稳稳的落在道观正门的当,几乎同步,一个人影宛如虚相般凭空出现在椅子上,他左手握着一把精致的紫砂壶,不时的喝上一口,右手翻看着一方小号黑鼎和一面血红的旗子。

“北…北星,真的是…是你干的?你…你……。”

辟尘顿时血往上涌,双耳轰鸣,两眼冒火,一口气憋在胸口,竟然失语了。

我把这一切都看在眼,心里暗暗的说道:“辟尘,这一切才刚刚开始,接下来我会让你知道,什么是恐惧什么是穷途末路什么是绝望什么是生不如死我会在你的眼前,把日宗的根,刀刀诛绝。”

“哎哎哎,老屁,这两个东西我可瞧不上眼,我就是借来看看,那个你们继续,就当我不存在,不是有言在先嘛你们之间的烂事,我是不会插手的。”

有言在先不会插手辟尘闻言差点气吐血了,王八蛋,谁要再信你的话谁就不得好死……。

“师叔,让我杀了这小子。”

乌芒闪烁,千百道剑影夹杂着翻涌的魔力直射而来。

嘿嘿,我等的就是这个,给我死吧

“神识印结”凭空而现,一时间,风云突变,飓风、天火、炎流、电光神雷、大地之力磅礴出击,那个傻了吧唧的锦衣人被我的能量圈在了半空。

很短暂,很迅捷,很干脆,锦衣人片刻就化作了飞灰,连渣滓都没剩下一点。

“神识印结”对付不了胡辛、昊凡,但对付一个猝不及防婴修级数的魔君,那是绰绰有余。

“胡…胡耀,我的徒儿啊”

辟尘这回是真伤心了。

日宗号称有十大魔徒,其实真正的顶梁柱只有八个人,全部赐姓为胡,名字连在一起,即是“一统魔门,光耀天下”,前四个是日宗宗主胡辛的弟子,而胡光、胡耀、胡天是辟尘的徒弟,胡下是个女的,乃费通天的弟子。另外两个魔徒也是女的,因修为尚未突破魔婴级数,难堪大用,所以一直隐迹江湖,为魔门管理分舵,暴敛金银。

日宗表面貌似很团结,可内部却并不和谐,宗主胡辛,“器魔”辟尘,“兽魔”费通天各有各的势力,各有各的拥趸,彼此暗较劲不已。魔门情冷,竞争更是激烈,自从费通天收了伤离为弟子,开始祭练“血魂召唤术”后,胡辛大为关注,费通天、伤离成了现在日宗最炙手可热的人物。

辟尘感觉他老的位置岌岌可危,于是为了加强自身的实力,他瞒着胡辛,秘密命令他的弟子胡光,也就是法恩,开始实施“设伏计划”。

可他没想到北星的意外介入,让他一败如水,两大弟子夭折,日宗重器“封天罩”和“浆血魔灵幡”又落入敌手,宗主胡辛一旦知晓此事,结果不言而喻。

“嘿嘿,老屁,我是个看热闹的,是你的弟子先动的手,你可别怪我呀”

“混蛋混蛋我…我辟尘对魔神誓,我一定要亲手杀了你,否则我甘愿遭受万魔噬心之苦……。”

我根本没理他,只是悠闲的晃着腿,悠闲的喝着茶水。

都说闻名不如见面,刚刚生的一切,让顾长江彻底认识到了北星的厉害,从感性到理性,他深深的告诫着自己,此人不可为友,更不可为敌,总之,离他远点就对了。

瑞木忠没有顾长江那些弯弯绕,他有些忌惮北星,也很感激北星,在他心,只要兰儿和龙鳞甲不出事,其他一切都好说。

旭日东升,光芒迸射,生机驱散了戾气,生机驱散了天地之间最后的一丝阴霾,这是一个艳阳天,这是一个好日子……。

第五十九章 犁庭扫穴

第五十九章犁庭扫穴

玩够了,该到动真格的了,我斜了一眼顾长江,意思很明,该滚蛋就滚蛋吧

顾长江很识趣,他明白,大魔尊辟尘干打雷不下雨,干叫嚣不动手,他一定是怕了,北星一定与魔门日宗有账要算,而且不希望有外人在场。

“北星大佬,异日有空,希望多多交流,瑞木门主,咱们走吧”

“啊好好,那个…那个北星,谢谢你救了兰儿……。”

顾长江说过场面话之后,狠狠的瞪了一眼辟尘,拉着有些面赤的瑞木忠,祭剑远逝。

望着那消失的剑影,我冷冷一笑,顾长江,看来你对我的戒备之意十足啊呵呵,缘法存乎一心,希望你能永远保持住远离红尘喧嚣的道心,希望你们远世宗永远可以游离于物外,与世无争

“神识印结”突兀而降,两把闪烁着璀璨寒芒的灵匕暴射虚空,下一刻,我的幻影出现在辟尘的身后。

偷袭,卑鄙的偷袭,而且我把攻击重点放在了弱者的身上,一声凄厉的惨叫戛然而止,另一个锦衣中年人往生了。

我没有让辟尘缓过劲来,我选择用对付昊凡的办法对付辟尘,反复的祭出“神识印结”和“众神劫”,轰就是了,打就是了,我再次悍不畏死的疯狂了。

无尽的光芒溢的能量,内核之中,辟尘粗口不断,大声怒骂着。

“混蛋北星,卑鄙龌龊,你该千刀万剐。呀这是劫雷,不可能这是天火,不可能都他**的是…是虚相,啊不对……,混蛋……。”

辟尘正真切的感受着当年胡辛的经历,可他应对的却难登大雅之堂,没有半点宗师巨匠的风采。

我终于知道他为什么叫“器魔”了,果然名不虚传,他简直是开杂货铺的,各式各样或大或的魔器层出不穷,我的印结能量和灵匕推进的十分艰难,当然,他抵挡的也异常的辛苦。

密集的轰鸣声响彻远山,震颤大地,没有人见证这场鏖战,可那丝毫无法掩盖它的的辉芒,这是一场大6顶尖修魔之间的对决,谁胜谁败都意义非凡。

……

西拉玛潮汐城冷家的吉祥埠,两个风格迥异的青年男子隔桌对饮。

“梵尼,抵达潮汐城几月有余,你为何一定要守在这里?我们为何不去龙翼东部找大哥?”

一脸悻悻之色的布扎牢骚满腹的问着梵妃雅。

“师兄勿急,与其盲目乱找,无头乱撞,还不如守株待兔。北星他与青岚师殊大神的后裔关系紧密,他一定会回来,我们只需静候。”

梵尼的这句话让布扎颇为认同,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大哥与师殊族的关系了。

十几年间,在大逍遥天神殿、师殊族和“伽河大公”桑跋的共同努力下,今日的“星城”已然成为青岚大6万众瞩目的焦点,不管从城池规模,居民数量,地理位置,影响力等等方面,“星城”都不可同日而语,它的风头甚至盖过了基兰城,昭德城,龙城、纳加城,贡西城等传承之城。

与“星城”共同光耀大6的还有大逍遥天神殿,他们因筑城赠屋,普度众生而名扬天下,其势力范围以“星城”为源点,西面囊括“自由天堂”的“无序区”,南面收服野蛮的塔芒族,东面与大梵天神殿平分莱特平原,北面兵锋直指大慈悲天神殿的核心区域。

大逍遥天神殿的强势崛起令青岚大6震惊莫名,最初大家都故作大度的克制着,然而当另一个更爆炸的消息传出后,第一个坐不住的果然是大慈悲天,但奇怪的是他们没有直接找上大逍遥天,反倒是问责大梵天为何私放大慈悲天的千年仇敌“魔陀”达杰,致使师殊余孽死灰复燃,与大逍遥天联手为祸青岚。

一向然物外的大梵天这回坐不住了,他们不得不出来低调的解释一切,不得不有所动作表达立场,他们公开承认了青岚三神的地位,对师殊族却只字未提。这样一来,青岚的形势异常的微妙,逐渐演变成了大梵天默许,大慈悲天公然打压大逍遥天和师殊族的诡异局面。

就是在这样纷繁复杂的情况下,布扎顶着巨大的压力,毅然抛弃神殿的一切,入龙翼找他大哥北星,可半年的时间就这么耗过了,他焉能不急,他甚至怀疑梵尼的初衷,怀疑梵尼的心是不是另有目的。

但梵妃雅这样的一番话令他疑虑尽去,北星现在是神龙见不见尾,关于他的消息一大堆,却真假莫辨,布扎知道,等待虽然不是一个好办法,可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

“嘿嘿嘿,竖子儿,如果你技止如此,那你接下来准备为活命而祈求吧我要一滴一滴吸**的血……。”

“大言不惭,挨过这一关,你再寻死觅活吧”

一道比骄阳更璨的光芒锁定了辟尘,无数惊天剑影以密集、沛然、夸张的度,携无相虚幻的幻化之威,瞬间充斥了整个光芒覆盖的区域。

一把尚未开刃古拙的巨剑悬于我的头顶,我终于祭出了“无名神剑”。

“无相劫”出,有神剑为源,比之应对向道那次,它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不可同日而语了。

辟尘此时是有苦自知啊千百年来因为在魔器的修持上耗费了太大的精力,所以战力一直是他的弱项,这也是魔门日宗人人都知道的事实,书到用时方恨少,辟尘现他面对真正的高手,一身杂七杂八的零碎只能应急,却无法退敌。归根到底,顶级修者生死之间拼的还是修为的厚度,强度和力度。

感慨归感慨,辟尘手上却不敢有丝毫的怠慢,他一身的破烂倾巢而出,匆忙的抵挡着那惊天的剑影,同时口里念念有词,一朵黑色的蘑菇云,一弯魔月从他手中缓缓升起。

滚滚震天的轰鸣声,黑色的能量统一了天地。

我眼皮微跳,一种危险迫近的感觉袭上心头。

再见魔云魔月,就是它们就是它们摧毁了晨曦城日出街,摧毁了展家,几乎送水柔往生。

神识疾驰,我成倍成倍的提升着剑影的攻击厚度,打压着横在眼前已然膨胀的蘑菇云。

意念一动,我双手瞬间结成了一个至邪黑芒的圆球,回身推了出去,它迎向了半空闪烁着妖异乌芒的一弯魔月。

我隐隐约约的感觉到,魔云魔月一旦相逢,会因爆炸而衍生出毁天灭地的能量,我绝对无力抗衡。

轰的一声,大地颤抖不止,黑色再次主宰了一切。

魔月和至邪黑芒的圆球在半空僵持不下,我驾驭着神剑以数以亿计的剑影全力压制着蘑菇云。

该结束了,去吧,神剑杨威,有我无敌。

我的“无名神剑”划过虚空,带着一股苍穹俯的气势,带着万千幻影,射进了蘑菇云。

一声惨叫,一蓬血雨飞溅,神剑归位,它粗粗的刃口竟然闪烁着一抹诡异的红光。

魔月被我的黑芒吞噬了,蘑菇云失去了他主人的控制,如一个漏气的气球,迅的枯败。

天空恢复了艳阳高照,浮云悠悠,法恩观变成了一片废墟,看来“道祖”分得很清楚,他是不会保佑魔门的,他宁可金身像被毁,也不愿意现身救赎他的“信徒”。

我在心中讽刺着“道家鼻祖”,领受万家香火却屁用没有,这不能不说是一种悲哀。

我没有当场格杀辟尘,无名神剑穿过右胸,他重伤逃亡,不过那是我故意留他一命,我在他的体内下了几道禁制,他跑不了,我要循着他的足迹,犁庭扫穴,将魔门日宗的总部分支一一剪除,鸡犬不留。

接下来的一个月,我紧随其后,沿着彤山城向西,横跨三千里,足迹遍布雪原十一城,连挑七处魔门分舵,血腥屠戮,赤血溅流,震惊了整个雪原修真宗门。

一家悲愁几家乐,原来被魔门日宗牢牢控制的若干修真派愕然解套,随之而来的就是一些修真大鳄的利益划分,渐渐的他们明白了,这一切都源于一个血手无情的杀神,他凭借一己之力,几乎绝了魔门日宗在雪原几百上千年的苦心经营。

看来魔门日宗得罪了一个强大的至尊修者,他在向西移动,他专找日宗明暗分舵的晦气,跟着他,一定会有所收获。一时间,有志于此的修真大宗纷纷云集雪原。

饮水思源,既得利益的修真大宗在深入的挖掘那个大佬级数至尊修者的真面目,他们用心险恶,很怕事情宣扬的不到位,很怕异日魔门日宗秋后算账,他们一心一意的让事情透明化,他们致力于给自己的鲸吞找到一个替死鬼,他们想日宗清楚,事儿确实是那个人干的,将来是报仇也好,是泄恨也罢,可别弄错了对象。

当下的雪原暗流涌动,牵一而动全身,大派忙着接受地牌,派忙着找东家,蝴蝶效应乍起,这里乱成了一锅粥,俨然成为修真界后《剑典》时期的新的猎场。

第六十章 千里追杀

第六十章千里追杀

事情越演越烈,尽管那个在雪原搅起惊天风雨的人是谁还无从知晓,但毫无疑问,他出大名了,什么“冷血杀神”,“驱魔人”;什么“天行者”,“恶屠夫”;什么“隐世神尊”,“海外客”等等等等。

有人说他是大宗硕老,有人他是世外奇人,有人更猜测是魔门内讧,刹那间各种声音充斥雪原,令皑皑白雪骤然升温,令大6为之侧目。

这个场面是修真大宗们愿意看到的,也是他们一手策划的,他们默契十足,个个一颗红心两手准备,高高的把那个杀神捧起,捧到了一个无上的高度,然后等事情有变,再把他狠狠的摔下,热闹人人想看,既分利益又看热闹的事儿,谁都想插一腿。

可这一切的一切,我既不了解,更不关心,我只是一路缀着亡命天涯的“器魔”辟尘,他每到一处屁股还没坐热,我便立即拍马赶到,他跑,我灭了日宗秘密分舵,再追。

巴蜀,我再次踏上龙翼天堂巴蜀之地,这个辟尘很令我意外,我原以为他一定会向北逃窜,因为传说魔门日宗的大本营就在迷图山脉,可事实是他选择了一个截然相反的方向,似乎根本无意回返。

不过他的反常举动我倒是很受用,我变态的喜欢上了这种杀戮的感觉,或许我不是喜欢,而是我生命的底色本来就拥有冷血的一面,对这些该杀之人,对这些畜生我是不会手软的,绝不。

我在雪原灭的最大一处魔门日宗分舵是一处奢华的庄园,一百二十七个魔徒和十九头魔兽被我以最残忍的方式抹去印记,无一幸免,也就是从那时开始,我暗暗誓,以后我见一个日宗魔徒就杀一个,见一对灭一双,原因只有一个,他们该死,他们该杀。

庄园的地下,魔门嗜血的残暴面目暴露无余,那里是个血海屠场,我赶去的时候,他们正在以生人的血魂祭练魔器,以生人的骨肉和怨力饲养魔兽,到那里的凡人早已吓得如同行尸走肉,我想放他们出来,可没有一个人敢跨出已然敞开的囚门,他们已经跟死人没有区别,我深深的理解那种自灵魂的恐惧,他们需要时间,而我只能黯然的离开了。

“巴蜀三府”之一的大兴府,地处环形巴蜀山脉的北方,紧挨着“涤尘山”,同大名府、大曲府一样,是一座传承久远的历史名城。

“涤尘山”,巴蜀名山之一,它因三样东西而名噪大6,一是峰峦起伏,林深谷幽,景色秀美,山势飘然出尘,乃是传说的神兽凤凰的宿地。据《巴蜀神传经》记载:“涤尘西麓栖大鸟,曰为凤凰。”,自此“涤尘有凤”的传说不绝于耳,绵延至今。二是“涤尘山”盛产美玉,涤尘玉在凡间跟灵石在修界一样,都是被人趋之如骛的宝物。三是这里住着巴蜀修真大派,号称“知微尚义”的知微堂。

有奇山,有神兽,有美玉,有神仙修者,“涤尘山”想不出名都难。

我此时正身处“涤尘山”山,这里足够净洁,给我一种安宁的畅想,辟尘怎么跑到这里来了,难道这仙境一般的地方也会有魔门的秘密分舵

……

涤尘山西麓栖凤谷,巴蜀修真大派知微堂堂口便坐落于此,这两天这里很喜庆热闹,因为他们的堂主“紫衣尊者”秦淮爱妾“小凤女”夏宁儿的叔叔来了,而且还身受重伤,初时知微堂也没怎么样,后来知道是因为他无疑得到一件龙鳞甲而遭到追杀时才大惊失色,等夏尘把龙鳞甲拿出送给知微堂的时候,整个知微堂沸腾了,“小凤女”夏宁儿的叔叔夏尘顿时成为座上宾,堂主秦淮拍着胸脯保证担下此事,他只管在此养伤,没有人敢再动他一根毫毛。

知微堂一间奢华的客房内,一身裸露装束的夏宁儿不知羞耻的抱着辟尘老鬼的胳膊,嗲声嗲气的问道:“师叔,到底怎么回事,龙鳞甲可是宗主必须得到的器物之一,你怎么给了…给了秦淮那个……,师叔,你好坏…嗯…。”

脸色惨白,满身风尘之色的辟尘探手捏了一把夏宁儿半裸的**,而且动作越来越大。

许是下面的燥热令他血往上涌,许是动作过大牵动了伤势,辟尘闷哼了一声,右胸伤口的纱布又见血了。

意犹未尽却不得不住手的辟尘咧嘴一笑,阴鸷的说道:“哼你懂什么,这叫借刀杀人,追我的那个混蛋是个大佬级数的修者,已经连挑数处宗门分舵,不久之后就会到此,我看他面对同是正道的知微堂时怎么办,嘿嘿。”

还在攥着那根东西,还在喘息的夏宁儿闻言眉头一皱,“师叔,你…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怎么把战火引到这里来了,你要知道……。”

“蠢才,你看看这是什么?”

望着乌光闪烁的三把魔器,夏宁儿身体一阵的颤栗。把这一切看在眼,辟尘清楚,这个丫头上道了。

“日宗三大重器我已经找回来了,这是天大的功劳,你只要撺掇秦淮全力对付追我的人,届时他们两败俱伤,咱们再夺回龙鳞甲,三宝功劳就算在你的头上,嘿嘿……。”

“哎呦我就知道师叔对宁儿最好了,喔喔……。”

夏宁儿没用语言表达她的谢意,她用的是行动,樱舌一吐,她含住了辟尘的那个事物,一阵卖力的套弄。

辟尘腰身一挺,他不敢有大的动作,只能闭目享受着那诱惑至极的服务。

一声闷哼,辟尘在夏宁儿的嘴里彻底的释放了他淤积已久得怒火和压抑,然后虚弱的说道:“丫头,把知微堂各种疗伤圣药都拿来,我需要尽快恢复……。”

“嗯师叔不用嘱咐,宁儿还盼着你快点好起来,不然有些事儿难以尽兴哪咯咯咯……。”

辟尘没有搭理夏宁儿的**,他此时深深的为他的命运担忧着,那个混蛋也不知道下了什么禁止,总像吊靴鬼一样甩也甩不掉,可有一事辟尘十分的奇怪,那小子明明有几次机会都能杀人攫命,可他总在关键时刻放水,他究竟有什么目的?包藏着什么祸心?

辟尘知道,日宗他是回不去了,他更知道,知微堂是挡不住那个煞神的,必须早作谋划啊可茫茫龙翼,辟尘竟然找不到一处可以容身的地方,难道真要像狗一样四处乞命不成?难道真要死在那个不成?

蓦然,辟尘心一动,他想到了一个去处,一个绝佳的庇护所,就是胡辛也干瞪眼的地方,更别说北星那个混蛋。

……

“知微尚义,正气恒存”,呵呵,知微堂,这个辟尘吃八方啊大魔尊躲到闻名天下的正道修门,我看这知微堂也不是什么好鸟,或者与魔门本就是沆瀣一气,蛇鼠一窝。

知微堂的大门口,我负手而立,思索着辟尘的目的。

“什么人久立不去,入山拜堂可有名帖投简?”

一个年纪不大的初修目无人趾高气扬的问道。

“哎啊……。”

一脚,我一脚把他踢成了滚地葫芦,抬腿便登堂入室。

知微堂闻警而动,不过没有一丝的乱象,大宗毕竟有它独到的积淀,我点头不已。

知微堂正厅的心,我负手而立,以神识环视着周围的一切,秦淮来了,他后边跟着一个眯缝眼的老者和曾经与我有一面之缘的庞七。

眉头一皱,秦淮凝神观瞧,这是一个无比年轻的生命,竹笠盖顶,黑衫飘摆,消瘦的背影略显单薄,却山亭岳峙,风骨崖岸,一种沧桑的味道昭然若揭。

还真是一个人,宁儿的叔叔夏尘老儿没有撒谎,嘿嘿,龙鳞甲一定是这个年轻人的,夏尘不知道用什么卑鄙的手段窃得,引得苦主不依不饶的千里追杀。

想想也是,龙鳞甲是什么东西,大6的顶级神器,除了龙门有一副之外,连四大宗门都没有,谁见了要是不眼红,那才出鬼了哪

可令人欣慰的是龙鳞甲现在已经属于知微堂了,仅凭这个,知微堂的声威就会飞提升,成为龙翼一流的修真大派。一念至此,秦淮的口有些干,他知道,不管付出什么代价,龙鳞甲必须留在知微堂。

咳嗽了一声,秦淮不疾不徐的问道:“伤我知微堂弟子,踢我山门,年轻人,你这是在挑战知微堂,挑战巴蜀修真宗门的规矩哪”

扣大帽子,一点都不新鲜,我懒得理他。这些人都是正道修者,应该与魔门没什么关联,可辟尘就在这里,我感觉得到,莫非知微堂有魔徒潜伏,而他们并不知晓

“秦淮,交出辟尘,你我大路朝天。”

我还是给知微堂留了面子,我希望能够和平找出潜伏者,驱赶辟尘再次上路。

辟尘秦淮闻言一愣,不是夏尘吗?不过他马上就自以为是的得出了他想的答案,一定是夏尘报的假名,在麻痹这个没有礼貌的小子。

“陌生人,请你说话注意分寸,知微堂不是你兴师问罪的地方,我们不认识什么辟尘。”

秦淮一推六二五,他跟我来个死不认账。

第六十一章 知微知命

第六十一章知微知命

知微堂如此强硬,这种情况是我事先没有想到的,辟尘给我出了一道大难题,令我一时语塞。

实际上按我以往的脾气,我最不愿意跟这种人过多的废话,硬来就是了。但我已经不是那个青涩鲁莽的懵懂少年了,随着修为的加深,我越来越有一种明悟,恩怨两字其实就隔着一张纸的距离,往前一步往后一步的事儿,我并不是怕与人结怨,而是怕麻烦,杵在一堆烂事屁事之中,我连呼吸都不顺畅,如果可以放弃一切,我宁愿远离红尘,纵情于山水之间,做一个与朝阳栖霞共舞的精灵。

以前我没得选,现在我说了算,从鬼光那里我清楚知微堂很多的故事,治理天域大漠的黄沙就是其中之一。巴蜀天堂之所以没有被天域大漠蚕食,一方面,人治也是其中之而知微堂就是巴蜀人治的擎天柱。

面对这样一个修真宗门,即便是我再讨厌他们,也必须保持应有的尊重。

……

人有时候真的很奇怪,经历多了,感悟多了,能力强了,反倒对世事增添了一种敬畏之心,可以冷静全面的对待荣辱恩仇,少了几分青涩,多了几分淡定。

比如对社会的一些不良现象,初时是咬牙切齿的痛恨,发誓澄清玉宇,继而见怪不怪,麻木冷漠,习以为常,最后才是偏理性的对待。

大方向,小至一个人,大到一个民族,只要奔着希望而去,大方向就是光明的,至于随之而来的“阵痛”和疥癣之疾只要它不泛滥成灾就可以忽略不计。

一个人的方向可以由心把握,一个民族的方向却是由几个制定政策和一群执行政策的人所掌控的,这是一种危险的职业,一个不好靡费的是公共资源,寒的是民心民意。

当一个执行者把民族利益等同于自家利益,把形象工程等同于资本政绩,把关系裙带利益媾和放大到执政理念和实施措施的时候,贪官产生,官僚产生,官商产生,把本是生机勃勃的局面,搅得乌烟瘴气。

杀一个贪官,惩治一批不作为者,看着解恨,实则治标不治本,最终为贪官**买单的还是贫民百姓。

当一个利益觉醒、良心沦丧、信念迷失的时代来临,当捞政绩,打擦边球成为一种官场主流,当造假者堂而皇之的走上前台,当贫富差距严重分歧,当物价高涨、通胀严重,当办什么事都需要关系人情的时候,一个民族的肌体开始腐烂,危亡亦不远矣

当下我们需要的不是今天或者明天哪里又因政治牺牲揪出多少个贪官,哪里又被曝光多少黑幕,哪里有多少违规操作,哪里又在歌功颂德。

我们需要的看到一种清明,一种铁腕,一种希望,一种方向。

体制体制才是治愈顽疾的良方,总是爹是英雄儿好汉,总是门生故吏满天下,总是朝中有人,情感维系,金钱铺路,这样的官僚体系谈不上服务大众,也不会服务大众。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不让他得道行不行?各级政府都是双重职能,首倡服务,既然这样,干得好就是本份,干不好你就该让位了。

都说为官一任造福一方,这个“任”字就是体制的关键,到任后得道了,升迁了,那他是黑是白,就无从考证,也没人敢考证;可如果他不是升迁了,而是卸任回家,另谋职业,则情况大为不同,监察、考核、民声三管齐下,如果他真是一个好官,可以作为种子,同级应聘其他岗位,或者发放一笔官员廉政金,作为他付出的回报。

体制拒绝官员终身制,拒绝“铁饭碗”,这才是“治贪”的根本。

话题扯远了,一介草民妄言国政,有点坐井观天的味道,恕罪恕罪,奈何奈何我还是闷头码字吧

……

“秦淮,我再说一遍,交出辟尘,你我风轻云淡。”

这是我给他的最后一次机会,我对秦淮一点好感没有,我认为他是一个推波助澜,搬弄是非的小人,绝非善类。

威胁赤luo裸的威胁秦淮有些怒了,还从来没有人敢如此威胁知微堂,是可忍孰不可忍哪

“大言不惭,小子,让庞七爷看看你是什么毛变的。”

一道人影微晃,大名府外,曾经纵马狂奔的那个“猴精”一把抓向我的斗笠。

回身,一指点出,点在了他的手掌之上,生生把他震回了原地。同时我的神识再次轻易的禁锢了他的元神。

“猴精”一动不敢动,他期期艾艾的说道:“是…是您”

刻骨铭心的经历是每一个人都无法忘记的,“猴精”认出了我,他低头俯首,半点不敢放肆。

咦秦淮发现了不对,庞七明显认识此人,而且一副惊惧莫名的模样,这太奇怪了。秦淮盯着眼前这个单薄的年轻人,他忽然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可他就是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

“小伙子,你放了庞七,一切好商量,可别一时冲动做了不该做的事儿呀”

黑衣眯眼老者的适时插话,令秦淮大惊失色,一个照面修为出窍期的庞七便受制于人,这就是自己也做不到啊

我依言收回了神识,没有再理满头大汗的庞七,转而平静的等待老者的下话。

“好好好,年轻人知轻知重,孺子可教也。你应该是为了龙鳞甲而来吧?”

倚老卖老等等,龙鳞甲,这老头什么意思,难道……。

“年轻人,你的沉默就表示我说对了,不错,龙鳞甲现在就在知微堂,乃是堂主二房夏宁儿的叔叔夏尘转赠于我们的,我一直以为此事不可,毕竟是来路不正的东西,知微堂不应该妄起贪念,然而我并没有阻拦,实在是知微堂现在需要它,实在是我们有难言之隐哪你…你不要嫌我絮叨,你…你想听吗?”

我没有言语,依旧保持着沉默。

“目前天域大漠黄沙持续的向巴蜀山脉扩张,涤尘山北面原是一望无际的峰峦叠翠,可现在不出百里就是黄沙一片,知微堂几代人默默的守在这里,为的是保巴蜀平安。”

那老者咽了一口吐沫,瞅了一眼不明所以的秦淮,他继续说道:“这二十年间,天域大漠变得暴虐无常,吞噬的速度快了几倍,知微堂用尽了办法,耗尽了心血,虽然天域南犯的脚步缓了下来,可它又出新招,‘飓风沙坨’的出现令我们素手无策,那不是人力可以抗衡的,偌大的沙坨瞬间就可以摧毁屏障,把半座小山变成沙海。如果任其发展,不出百年,龙翼最富饶的土地巴蜀,将一片不毛,亿万黎民流离失所,衣食无着,天灾、瘟疫、**齐至,众生大劫临头,人类将没有希望。”

这样一番话深深的震撼着我的心灵,我竟然有些恍惚,这个眯眼老者仿佛是叠伽,龙翼的叠伽。

叹了口气,老者陷入了一种自苦式的迷茫之中。

“知微堂无能为力了,我想过对付‘飓风沙坨’的种种可能,为今之计只有凭高绝的修为,在飓风的源头破坏它的成型,可人力在天域大漠太渺小了,如果贸然进入,那绝对的有死无生。年轻人,你的龙鳞甲,号称可承受一切物理打击物莫侵的龙鳞甲,又给了我一线希望,也许穿上它,我们可以对抗‘飓风沙坨’,可以为巴蜀守住北大门。所以…所以请把龙鳞甲借给知微堂使用一段时间,你开什么条件都可以,只要…只要知微堂能做到的……。”

“沙师叔,你说什么哪你凭什么代表知微……。”

秦淮怒了,可他的话却戛然而止,因为他看到了老者手中的一块红玉,那是知微堂无上的宗门信物,师父葬身天域之时把它传给了师叔,三四百年了,从没出现的“知微红玉”现身了,沙师叔这是要干什么?

看着这个年轻人依旧沉默不语,眯眼老者黯然的摇了摇头,他哀伤的说道:“你…你不信我说的话,是啊连四大宗门都认为我危言耸听,都认为我是个疯子,何况…何况是你淮儿,你忘了知微堂的祖训了吗?君子有可为有可不为,把龙鳞甲还给人家。”

盯了一眼“知微红玉”,又盯了一眼老者,秦淮的脸紫了又红,红了又紫,一甩衣袖,他大声喊道:“庞七,杵在那里干什么,还不去取”

这也关我的事儿捡回一条命的“猴精”无比委屈的跑了出去,可他心中却是一通嘀咕,一向闷头治沙,异常木讷的师父这是怎么了,公然得罪堂主,这可不好那个可怕的小子到底是谁,妖孽一般的人物,放眼龙翼,谁能教出这样一个弟子看他一眼都让人两腿打标,太可怕了。

我没有阻拦,更没有表态,现在杀不杀辟尘已经不重要了,与我的那点恩仇相比,那个老者所从事的事业,值得我顶礼膜拜。

第六十二章 攘地葫芦

第六十二章攘地葫芦

望着桌上金光闪闪的龙鳞甲,大厅中的四人神情各异,那老者是个无比悲情的角色,他的哀伤,他的绝望,他的疲惫,他的寂寥我感知得到,他是一个精神高尚的近乎纯粹的人,在他的眼中龙鳞甲与垃圾没有区别,根本就一文不值,若不是有用,他不会跟我废话。

“年轻人,你收起你的龙鳞甲吧我…我还有事,我还有事,堂主,告辞了……。”

老者有些迷糊,他落寞的转身,落寞的准备离去。

“上师且慢,敢问尊姓大名?”

我对着老者深施一礼,无比恭敬的问道。

秦淮很奇怪,都敢来踢山门了,难道这小子事先毫无准备,难道他是个混不吝,二愣子,那这龙鳞甲是不是还有戏秦淮眼珠子滴溜溜一通乱转,满肚子贪念和馊主意一个劲的往外冒。

“我…我师父叫…叫沙仇,人称‘瞎疯子’,咳咳……。”

庞七十分了解自己师父一贯不善与人打交道的个性,他怕冷场,才唯唯诺诺的答道。

“瞎疯子”,又瞎又疯,这个绰号很另类呀可我半点没有不敬之心,我当他是我的师者。

“沙仇上师,这副龙鳞甲,弟子送给你了。”

“啥”“你说什么?”

庞七和秦淮大惊失色,可老者却笑了,他的笑很孩子气,仿佛有一种得到别人认可的欣慰和畅快。

“还有这个,也是弟子的一片心意,为沙老的伟业添色。异日等弟子俗事一了,当鞍前马后,与上师一道共同制服天域狂沙。”

一只流溢着七彩光芒,宛如玉质的葫芦出现在我的手中,缓缓的飘向了沙仇。

秦淮和庞七被这一连串的变化惊呆了,他们不明白原本剑拔弩张的局面怎么就变成了一团和谐,他们不认识那只葫芦,可本能告诉他们,那是一件惊世骇俗的绝世神器。

“攘…攘地葫芦,这…这不可能,绝不可能”

沙仇无比的激动,他双手颤抖的捧着葫芦,眯眼骤然睁开,精芒四射,但他的眼中没有贪念,反倒有一股子冷冽。

“年轻人,你到底是谁,从哪里得到的攘地葫芦,还不速速讲来。”

沙仇的态度令我很惊讶,秦淮也很紧张,到手的宝贝,师叔可别再推出去呀

一段密语在沙仇的耳中响起。

“沙老,弟子北星有礼了,这个葫芦我得自迷图三魔峰万磁古洞,怎么,沙老与之有何渊源不成?”

沙仇瘦硕的身躯一阵耸动,这就对了,天道弃子,在龙翼搅起惊天血雨,纵横无敌的杀神,新晋大佬北星的名字他是听过的,三魔峰戏谑魔门三宗宗主那一段他也知道,看来攘地葫芦的确消失在“万灭古洞”无疑。

一声叹息入耳,沙仇同样传音说道:“北…北星大佬”

“别,请沙老直呼我的名字即可。”

“好…好,北星,这攘地葫芦原本就是知微堂的镇堂之宝,一千年前,当届堂主不听劝阻,带着它独闯万灭古洞,哦也就是你说的万磁古洞,企图开启宝藏,却一去不复返。现在看来,他一定是殒灭于此。北…北星,自古宝物唯有德者居之,这攘地葫芦乃周天列宝,贵重无比,它是你的,可你要送给我们,这…这份情义,我怕知微堂担不下……。”

“沙老哪里话来,千年失,千年得,这是一段富有传奇的缘法,物归原主,物尽其用,我比你还高兴。再说它对治沙有帮助,想来沙老不会推辞。”

“不…不推辞,不推辞,多谢北星大佬的恩义,知微堂无以为报,只能以后但凡有命,莫敢不从……。”

沙仇对着我,恭恭敬敬的鞠了一躬,可我电闪而躲,与之相比,我自惭形秽,我受不起。

“沙老,请万勿如此。你我相交,跟知微堂没有半点关系,我敬你治沙拯救万民之心,倒是有一句话反送给您,异日沙老但凡有命,北星同样无不遵从。”

“这…这叫我‘瞎疯子’如何受得起”

“沙老勿辞,这事儿就这么定了。只是那辟尘乃魔门日宗大长老‘器魔’,我从雪原至此千里追杀,没想到他跑来知微堂,我怀疑知微堂有魔徒潜伏,沙老要多加注意。还有一点,我的真实身份只有你一人知晓就好,至于知微堂的其他人,实话实说,我不感兴趣。”

“我知道了,北星你放心,我绝非真瞎之人,自知轻重。异日有缘,希望有机会与你并肩战斗,当可足慰平生。”

“好沙老的话北星谨记在心。”

结束了密语传音,我再次躬身施礼,这回沙仇躲开了。

这俩人难道是一对疯子秦淮一眼不眨的盯着二人,突然,他心中一动,他突然想起来了。

“你…你…你不是鬼……。”

“住口,秦淮,祸从口出,别拿你的命开玩笑。”

一股银链疾驰,我重重的给了他一下子,算是对他贪念之心的一种警示。

身影骤逝,我消失在知微堂的大厅之内。

腾腾腾,秦淮连退三步,萎靡的坐在了地上,双手抚头,一副痛苦无比的样子。

“混…混蛋,我要…要杀了他。”

这个北星,雪原的血腥杀戮,失衡混乱都是他一人引起的,神修绝顶,桀骜不驯,果然是传言不虚啊沙仇忧虑的看了一眼秦淮,淡然的说道:“淮儿,如果你再不知道自省,未来知微堂一定会败在你的手中,唉”

“师叔,那个混蛋是龙翼批师鬼光的弟子无心,我…我跟他有一面之缘,这个仇我一定要报。”

摇了摇头,沙仇没有言语,秦淮心胸狭隘,睚眦必报,而且误当真玉为顽石,识人如此不明,异日必遭大祸,沙仇对此十分的无奈,他此时心中想到的是另外一件事,按北星所说,夏尘既然是大魔尊辟尘,那知微堂潜伏的魔徒就不言而喻了。

……

站在巴蜀山脉北方最外围的一座峰山之上,我深切的感到了沙仇上师的急迫、哀伤和无力感,天域大漠已经吞噬了这座峰山的一半,跨过这道屏障,往南二十几里号的沟壑,根本阻挡不住黄沙的肆虐。

难道叠伽说的都是真的,天道会是导演一切罪恶的幕后黑手,那可是象征着道极的东西,它若是恶之源,那这天地之间,究竟还有没有正义?究竟还有没有果报?

呼出一口浊气,我抛开了这些原本不是我考虑的问题,辟尘就在前方,他带伤逃入了天域大漠,他给我的意外一个接着一个,令我有些弄不清楚他的目的。

独闯瀚海大漠里缉凶,这对于我来说是一个至极的挑战,我还真有点含糊,毕竟天域大漠在我心中留下的阴影不可抹去。

钢牙一咬,我纵身扑入了滚滚黄沙之中。

……

白水城通往晨曦城的栈道之上,一个风尘仆仆的矮瘦老者闷头赶路。

突然,一个黑衣人满头大汗的出现在老者的身边。

“宗主,事情业已查清,将咱们在…在雪原的势力被连根拔起,下手的是天道弃子北星,原因…原因是辟师叔在晨曦城与骨僵三怪鏖战时意外杀死了展家的女主人展青的妻子水柔,她是北星在天道别院时的学友,关系非比寻常。北星…北星把这笔账全算在了日宗头上。月前辟师叔在法恩观设伏,企图灭杀远世宗宗主顾长江和龙门新门主瑞木忠,北星恰逢其会,血腥诛杀了十大魔徒之胡光、胡耀、胡天,还有五十余名日宗弟子,辟师叔重伤逃窜,北星尾随其后,在雪原连挑日宗七处…七处分舵,杀伤日宗弟子四百余人。目前他们已经进入巴蜀地区……。”

嘭的一声,那老者一脚踢碎了道边一块万斤巨石。

“够了混蛋混蛋,辟尘啊辟尘,你百死莫赎。北星,我胡辛若不杀你,这日宗宗主不用干了,混蛋……。”

完了,完了,日宗在雪原的苦心经营毁于一旦了,胡辛的心中充满了悲戚,原以为千年之约解禁,日宗可以一统魔门,傲视修界,可谁会想到,一个微不足道的天道弃子,一次又一次的给日宗以重创,日宗的十大魔徒,他一人就毁了七个,修真界都看着哪这个仇如果不能清洗,日宗将永远抬不起头来,还谈什么雄霸天下。

巴蜀,巴蜀,不好胡辛骤然神色大变,他异常的担心日宗在巴蜀的力量。

乌光闪过,胡辛已经祭剑远逝,一段密语在黑衣人的耳中响起。

“你迅速返回迷图,告诉费老日宗暂时停止一切活动,蛰伏待命。”

……

连挑魔门日宗七处分舵,十大魔徒伤亡殆尽,雪原的势力重新洗牌,修真界再次为之震动。

天涯海角,几乎同时接到奏报的修真四宗宗主表现出了不同的反应。

天道大殿,昊天真人摇头苦笑,把传讯玉简撇给了昊凡、昊空、昊武和昊远。

昊天此时不知道该说点什么,那个孩子还会抒写怎样的传奇,他能过得了大师兄昊远那一关吗?昊天真人的心中是苦辣酸甜万般滋味啊

第六十三章 阴错阳差

第六十三章阴错阳差

西拉玛大裂谷,正在养伤的密域宗主逍遥子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战魔疯子”巨灵给力啊可那个天道弃令人惊奇,正邪通吃,看来自己有必要走一趟师殊族,好好的与向道谈一谈了。b

极地浮宫,灰鹤天野眉头紧蹙的盯着情报呈文,自言自语的说道:“好你个北星,天下不敢惹的你都惹了;好你个思无暇,雪原混乱的最终受益者,反应够快,不愧是我天野的好妹子。”

突然,灰鹤仿佛想到了什么,他转而对站在下首的威武雄壮的中年人喊道:“哎雄飞,你马上选派精干力量,迅速赶往巴蜀,北星会在那里再次掀起血雨腥风的,跟着他,极地会收获良多……。”

“是,雄飞明白。”

茫茫雪原深处的素洁的圣女宫大殿,思无暇爱惜的看着依偎在她身边的心爱的弟子鬼月儿,当初一个无比正确的选择,今日果然硕果累累,月儿这丫头的修为突飞猛进,一日千里,四年后的初修大比,有很大的可能力压天道院,纵横无敌,粲然折桂,而且她的结义大哥在龙翼刮起了“星旋”,所到之处群魔授首,令修界仰视,不管结果如何,多一个强大的朋友总比多一个强大的敌人要舒服。

“宗主师父,有没有我大哥北星的消息?”

月儿忽闪着她的大眼睛,满怀希望的看着思无暇。

“丫头,北星一切都好,外面的事情你不用多管,你要用心修炼,初修大比之后,你自会见到你的大哥,知道吗?”

“哦月儿明白,月儿一定会努力的。”

思无暇闻言笑了,她有一种感觉,圣女宫一定会在这个丫头的手中迈向无可企及的辉煌。

……

一个月的摸爬滚打,满嘴的黄沙,衣衫褴褛的我出现在断壁残垣,窑窝沙墙的古镇加错的大漠入口。

这又是一次无比艰辛的旅程,我又一次的发誓,这天域大漠可害苦了我,如非必要,以后我绝不再来了。

一头栽倒在一个驼庄通铺的大炕之上,我彻底的放松下来,缓慢的恢复着极度疲惫的肌体,我的精神很高扬,很兴奋,仿佛通过这一场搏命式的拉练,厚度又有提升。

萎缩在炕角,胡天黑地的睡了三天三夜,我被自己肚子的咕噜声惊醒了,谁他修者能不吃东西辟谷百年,纯属胡扯,精神也许没有问题,肌体却绝对扛不住。

除非在一处生机盎然,能量异常丰盈的地方,把肌体的损耗降到了最低,不吃不喝才有可能度过百年,否则那就是玩笑一句。

说这个我有发言权,万磁古洞,我精神和**分离,一觉十年,那里的能量不用说,比起天道也只强不弱,可即便是这样,精神重回**之后,我也是虚弱无比,用了很长一段时间才恢复过来。

万事万物自有生灭兴衰的一套法则,恒在的东西,人类是难以企及的。修者,不过是靠修炼攫取了天地之间一股股神秘的能量为己所用罢了,得延寿命千年应该没有问题,但一样要吃喝拉撒,不然真的就是妖孽了。

胡乱的扒拉了两碗汆灌肠,我就饱了,沿街信步闲游,我愕然发现曾经的那间当铺还在,可胖子胡一早被我灭了,想来这里是日宗的秘密分舵之一,而且我可以百分百的肯定,辟尘不久前来过,他的气息很微弱,看来带伤横穿天域大漠,这老小子遭的罪,比我大得多。

推门而入,我高喊一声,“老板,当东西。”

依旧是老样子,栅板柜台之后,趴着一个正在收拾杂物的冷面中年玛民。

“当什么,拿来瞧瞧。”

这人很冷静,明明是一副跑路的样子,可还故作深沉哪

“能拿出来就不值钱了,我当人命,你的。”

中年玛民神情一紧,双眼微眯,目光闪烁不定。

“你给我听好了,三个问题,关乎你的生死。第一,辟尘在什么地方?第二,你为什么准备撤离?第三,说出日宗其他秘密分舵的具体位置。”

“你…你是北…北星?”中年玛民绝望的问道。

“屁话少说,直奔主题。”

“是,辟尘师叔往红原、林芝两城的分舵而去,最终目的是西拉玛日宗第二总舵。我之所以撤离,是得到消息说你马上就到,宗门指示,保存实力,不可与你发生正面冲突。可…可没想到你来的这么快,至于日宗在西拉玛的秘密分舵只有三处,这里,红原城望龙酒庄和林芝城丰祥酥油铺。”

竹筒倒豆子啊我怎么听着这么的不真实,这小子似乎早有准备,莫非有诈。

“你敢骗我?你……。”

噗通一声,中年玛民凄然的跪倒在地,带着哭腔说道:“北星大神,我…我是加措当地的玛民,为了三餐果腹,才无奈加入魔门日宗,我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外围弟子,从来没干过什么恶事,请大神饶命啊咦,人哪?”

那个玛民话还没说到一半,我就走了,他的确只是一个刚刚跨入魔修之门的末流弟子,杀他没有任何意义,他是不敢骗我的。

当铺内,中年玛民爬了半天才爬了起来,两腿还在打标,他摸了摸额头的汗水,自言自语的说道:“哎呀我的妈呀这点玛银是用命挣来的,总算完成了任务,我还是赶紧跑吧”

可惜这些话我一句都没有听到。

红原城北城外望龙酒庄门前,我皱眉站立了许久。

林芝城丰祥酥油铺被我平了,一名大魔徒,十九名魔门弟子全部归西,可有一点令我十分的疑惑,他们是魔修无疑,但功法与雪原日宗的弟子截然不同,大开大合,直来直去,少了几分躲躲藏藏的猥琐,多了几分豪迈的霸气。

这个望龙酒庄我以神识侦查过,辟尘的确来过这里,里面也的确有魔徒,可我就是感觉哪里不对,又说不明白。

“过来一个活着的管事的。”

我一声大喝覆盖了整座庄园,我已经下定决心,管不了那么许多了,辟尘来过,又是魔徒,一个字“杀”。

“哪来的混小子,敢到这里闹事,你的眼睛长卡巴裆里了?”

一个类似于账房先生模样的驼背老者不急不许的朝我走来,作坊里干活计的汉子也走出来十二个,他们都是魔徒,剩下在观望的则是真正的玛民苦工。

账房先生就是这里的头头,他的修为不比胡一差,而且沉稳了不少,很有点坐镇一方独挡一面的味道。

我冷酷的笑了,一字一顿的说道:“驼背老鬼,就凭这一句话,我待会儿留你一命,咱们慢慢玩儿。”

“混账,大言不惭,把他给我丢到酒窖里做肥。”

两个赤臂魔徒闻言便冲了过来,可他们刚走了一半,就在我的神识攻击下口鼻窜血的瘫倒于地。

“住手,你…你是什么人?”

“驼背老鬼,你说住手就住手,那我多没面子啊”

身影暴闪,我还没等他们有什么动作,十二个魔徒悉数倒地,这些魔婴未成的初级弟子,在我眼里根本与蝼蚁无异,杀他们,我用神识强硬的夺舍即可。

瞬间完成了一切,我生生站在了账房先生的对面。

“你…你……。”

账房先生惊愕的看着眼前的一切,百年之功毁于一旦,他感到无比的自责,无比的愧对宗门,他的嘴唇在颤抖,他的手在颤抖,他的心在颤抖,不是吓的,而是气的。

我戏谑的看着这个绝望之中的账房先生,心中泛起了一丝丝的快感,胡辛哪总有一天,我要在你的脸上看到这种表情,看到这种失去一切的绝望的表情。

“你去死吧”

账房先生腾空而起,双手黑芒翻涌,呈锥形疯狂的喷溅,他没有给自己留后路,他孤注一掷的拼命了。

我冷漠的一笑,至邪天网疾驰,凌空锁住了他的魔力,任凭他左突右冲,却无法挣脱藩篱。

作坊里的玛民苦工早就跑得一干二净,整座酒庄除了奔腾的魔力,就剩下呼啸的北风,那风声含悲,仿佛在宣告着一场杀戮的终结。

“驼背老鬼,你还不知趣吗?”

断然截取了他的魔力,一脚把他踢落于地,我平静的看着这个至少损失了五十年修为的日宗魔徒。

“你到底是…是谁?魔门星…星宗跟你有何…有何仇怨,你居然痛下杀手,让我死个明白,死个明白……。”

魔门星宗魔门星宗这他**的不可能。

身形一晃,我一把揪起了驼背老者,面色铁青的问道:“你再说一遍,你是谁的门下,快说?”

“星宗…星宗门下……。”

账房先生拼命用手指了指我扼在他喉间的手。

“混蛋”我抖手把他撇了出去。

我明白了,我完全明白了,我上了辟尘的恶当了,他故意把我引到西拉玛,他故意让那个冷面中年人在古镇加措的当铺等我,那些话都是事先准备好的,他一心一意的把战火烧到星宗的头上。

鱼饵布下,就等鱼儿上钩,好计谋好筹划

第六十四章 凛然无惧

第六十四章凛然无惧

无缘无故,我挑了星宗的两处分舵,这让我怎么面对历邪,怎么跟历邪交代

我就是一头猪啊这么简单的诡计也能中招,辟尘哪辟尘,不灭尔之印记,难消我心头之怒。

“阿爸,你怎么了?”

一个衣着朴素的年轻女子飞奔而至,扶起了虚弱无比的账房先生。

“秀珍,你…你快走,去宗门传讯,快走”

账房先生用身体护住了那个女子,他怕我伤害她。

要不把他们彻底的抹去算了,一个血腥杀戮的念头划过我的脑海,令我悚然一惊,这还是我吗?我怎么会有如此恶毒的想法……。

“大奎哥,你…你醒醒,你醒醒啊”

那女子连滚带爬的抱起十二魔徒中的一个,声音嘶哑,肝肠寸断的哭泣着。

我的心遽然一痛,很明显,那是她的情人,是我亲手毁了这对有情人,我现在跟邪魔没有区别了,或者我原本就是个魔。

我非常清楚,眼前这一幕我一生都无法忘却了,这种仇恨他们更不会忘却,未来的岁月中,会不停的有人找我报仇,他们或许弱小,但他们的心会无比的强大,在他们眼中,我是邪魔,我是另一个强权的代表,另一个仇恨归结的目标。

我黯然了,我突然发现自己这十几二十间做的一切毫无意义,我没有改变任何东西,该在的还在,该发生的正在发生,最令人无力的是我竟然也成为了强权中的一员。

是误会吗?我可以这样告诉他们的后人吗?

“你…你们起来吧带…带我去见历邪。”

木已成舟,不管未来如何,我都选择勇敢的面对。

……

茫茫的西拉玛雪域纵深处的一处密地,我仰视着依山势而建的雄奇的石室壁楼,精微奇巧,虎踞龙蟠,堪称鬼设神使啊

这里就是魔门星宗的老巢,命运如此奥妙,谁会想到,再见历邪,竟是一番复杂纠结波诡云谲的场面。

“混蛋,两大魔徒,三十一名苦心造诣的星宗弟子,就这样没了,我‘仇魔’普巴桑几百年的心血啊竟让你毁了一大半,你给我死吧”

一个青矍威严,满脸涨红,双目喷火的白衣人倏忽而至,一拳击出。

轰的一声,来人身形一挫,我横飞三十几丈,踉跄落地,一口鲜血喷出,脸色瞬间苍白如纸。

这一声巨响令两侧雪山轰鸣不已,远处甚至发生了雪崩,大自然的暴虐威力彰显无余。

没有运功,我以胸部硬抗了这一拳,若不是有星空金丹护体,我此时已然往生,即便如此,我同样重伤,可我别无选择,这一拳无论如何我都认挨。

“巴桑,住手”

历邪到了,他还是老样子,蓝衫拖地,波澜不惊,整体气势妖异莫名。

“师兄,他灭了单赞,几乎废了伦巴度,我要杀了他,谁都无法阻止。”

三四百年了,“仇魔”普巴桑除了他父亲遇害之外,这是第二次疯狂的暴走,历邪非常明白,星宗的这些弟子都是他一个人拉扯大的,情感真挚更胜亲人,单是那种痛失的苦楚就不是轻易可以消减的。

“师弟,你相信为兄吗?我一定会给你一个交待。”

双目猩红的盯着历邪,普巴桑大口大口的喘着气,他的心中无比的愤怒,他甚至有不顾一切大杀大砍的冲动,眼前之人若不是对他有恩的师兄,换是一座雪山,他也要把它夷为平地。

看着自己的师弟渐渐平复了情绪,历邪双目寒芒尽吐,他冷酷的说道:“辟尘,祸因你起,你要做乌龟吗?”

拖后三丈有余的辟尘小心的扶着账房先生。他闻言面色一囧,故作无辜的说道:“历…历宗主,我也没料到他如此灭绝人性,如此凶残嗜血……。”

“住口,北星万里追杀于你,在雪原掀起惊涛骇浪,你当我星宗不知道吗?你刻意把战火引到西拉玛,是不是想借北星之手消灭星宗的有生力量,说?”

辟尘脸色再变,“冤枉,冤枉啊辟某人绝对是真心投诚,日宗我是回不去了,如果历宗主怀疑我的诚意,或者是要玩卸磨杀驴这套,请将日宗三宝归还于我,辟尘二话不说,掉头就走。”

盯着辟尘慷慨激昂的神情,历邪知道,话只能说到这个份上了,想来师弟普巴桑和北星都明白这其中的隐意了。

“北星,我念着你在囚灵大阵的缓手之情,但星宗弟子不能白死,我需要你的交待。”

历邪和辟尘做了一笔肮脏的交易,辟尘以我给他的日宗三宝做为晋身台阶,转投星宗。看来他们二人要朋比为奸了,我要杀辟尘就必须先过星宗这一关,既然这样,我还为误杀星宗弟子内疚个屁,惭愧个屁。

利益,永远是分分合合的主题;情义,关键时候一定会歇菜,我怎么就参不透哪

腰身一挺,我爆发出惊天的气势,历邪你做了选择,我北星并不欠你什么,我们平等了。

“交待,呵呵,历邪,你想要一个什么交……。”

“住口,黄口小儿,宗主的名讳也是你能叫的。”

“仇魔”普巴桑怒了,他恨不得生啖了我。

“普巴桑,你给我听好了,你别像一个疯狗似的到处狂吠,刚才的一拳你没打过瘾是不是,有机会,等会儿如果你有胆,放牙过来就是。”

“哎呀气死我了,我x你……。”

普巴桑脏话还没出口,就一把被历邪狠狠的拽了回去,泼妇骂街,这成何体统再说那个小子出语如刀磁古洞的时候就领教过了,跟他玩语言,憨直的师弟绝不是对手。

“北星,你装傻是不是?你说什么交待。”

“嘿嘿,历邪,要交代可以,先把辟尘交出来,等我灭了他,然后要杀要剐随便你,但你如果为了利益护着辟尘,你就是我北星的仇人,你说杀几个仇人的弟子,还他**的需要什么交待”

历邪词窘了,他在权衡,他在沉思。

他这一想不要紧,辟尘害怕了,他很紧张,他不敢肯定日宗三宝到底能不能救他的命。

此时历邪想的更为深远,北星杀上门来了,师弟普巴桑不依不饶,能看得出,这北星是一个重情重义之人,他硬挨师弟那一拳就说明了一切,他的确有交待的诚意,甚至借此要求他为星宗效力也不是不可能。然而“器魔”辟尘能交出去吗?答案是否定的。辟尘投诚,这背后的意义远不止日宗三宝那么简单,这对魔门一统有着不可估量的作用。天下尽知,日月星三宗一向奉日宗为老大,然而今天日宗大佬的投诚说明要变天了,胡辛先失三宝,雪原力量又被连根拔起,辟尘反水,这一记记重拳全部打在他的要害之上,他在修真界颜面尽失,威风扫地,日宗的衰败可期,他要挽回这一切,只有一条路好走,杀了北星,灭了辟尘。但这谈何容易,北星已是参天大树,一身修为神鬼莫测,这头一步就够胡辛挠头的了。只要北星不死,那他永远是横在日宗心头的一根刺,会压得他们越来越抬不起头来。如果一切顺利,不出十年,星宗一统魔门的契机可现。与之相比,用辟尘换得北星的归心,还得应付日宗的反扑,还得作通师弟普巴桑的工作,得不偿失啊

电光火石间,历邪坚定了他的选择,可他的心中却在暗暗叹息,对不起了北星,作为星宗宗主,情义是一种奢侈品,星宗的利益高于一切。

历经无数的风风雨雨,历邪这个龙翼无上的大魔尊,这个在北星心中亦师亦友亦恩亦仇的魔修大佬,终于踏上了与北星决裂的道路,未来,他们的未来一片混沌。

“师兄,你想什么哪?这辟尘留之何用,莫不如大杀大砍来得痛快,普巴桑愿与那个该死的小子一决生死。”

都说关己则乱,这普巴桑独立支撑魔门星宗几百年,绝对堪称智勇兼备,以他的智力若在平时定可猜透历邪的全部心思,但今天他完全丧失了理智,他什么都顾不上了,一心一意只想为他的孩子们报仇,在他眼中,北星和辟尘乃一丘之貉,都必须死。

这样几句话却令我对普巴桑有了另一番认识,这个星宗的二号人物,性格中更多的是耿直的色彩,直来直去,恩仇必报,很有血性。

历邪没有理睬普巴桑,他平淡的对我说道:“北星,辟尘大尊已是星宗客卿,你们之间的恩怨星宗接下了,至于咱们之间这笔账,可以错开今日。从此之后,你与星宗没有情义,只剩仇恨,再见必然生死两端。”

瞥了一眼彻底放心的辟尘,我神秘的笑了,历邪的表现在我意料之中,我与星宗的缘份尽了。

这让我很放松,心中的愧疚感一扫而空,情义还了,仇结了,未来我心由我,怎么做都不过分,我焉能不乐。

至于历邪威胁的话语,我权当耳边风,既然彼此陌路,生死就各安天命,我北星凛然无惧。

第六十五章 狂魔战刀

第六十五章狂魔战刀

“历邪,我今天很开心,多年的夙愿得偿,我终于可以抛却情义的包袱,跟你对等谈话了。我要说的有…,你要听好,一是我跟日宗的仇怨不可化解,辟尘是必死之人,你要用这条狗可要抓紧;二是我需要一份日宗总舵和秘密分舵详细的分布图,作为回报,你可以第一时间分得利益,迅接受他们的地盘;三是‘仇魔’普巴桑一直愤愤不平,我愿意当下与之公平一战,他胜,我的命留下,他败,以后少跟我提星宗弟子的事儿,我不愿意听。你意下如何?”

望着这个鬓飞扬,傲而不群的子,历邪突然有一刹那的错愕,这子太出色了,周身流溢着妖异的味道,隐隐透出宗师巨匠的气息,他的未来不可限量,自己的选择是不是错了?

“你…你就那么的自信?”

“当然,记得昔日历宗主在‘辫圣’老柯掌下救我之后说了一句:‘还不快走,等死不成?’,今日我可以告诉你,‘北星不走了,因为死的绝不会是我’”

历邪闻言呆住了,一股久违的暖流袭上心头,这种感觉很陌生,却很舒服。

“哼不知天高地厚的黄口儿,我看你是怎么死的。”

“仇魔”普巴桑大步流星的走到了我的对面。

历邪知道,这一仗不可避免,明言越战,是个修者就不能退缩,否则以后就别混了。

“宗主,您看咱们是不是将他就地格杀,我可以布下封神大阵,让他逃遁无形。”

辟尘摇头尾巴晃的给历邪出着主意。

面无表情的看着辟尘,历邪语气冷漠的说道:“辟老,麻烦你立即绘制日宗力量分布图,至于你和北星的仇怨星宗已经担下,辟老不用挂心。”

这是讳言拒绝啊这是讳言指责自己没有摆正位置啊辟尘一阵语塞,憋屈无比。

“黄口儿,接下来你会知道什么是真正的力量。”

“哼光说有个屁用,放马过来就是。”

你血性,我比你更血性,我有着无俦的信心拿下“仇魔”。

突然,一声长啸响彻雪山,一个黑影倏忽而至,出现在我与普巴桑行将鏖战的现场。

来人高高大大,黑衣蒙面,他往那一站,气势惊人,任谁都不敢觑,分明又是一个大魔尊啊

咦等等,我怎么感觉这么的熟悉……。

“呵呵,异域的魔尊,来找我巴桑喝酒吗?等等啊等我解决这个黄口儿,再与你坐而论道。”

历邪眼中蓝芒四射的盯着来人,他听他师弟谈过此人,青岚异域的大魔尊之来西拉玛一年有余,整天介在雪山四处奔波,好像在找什么东西。

来人没有言语,他缓步走到北星的面前,躬身施礼,用非常蹩脚的龙翼语说道:“见过主人,没想到在此能遇到您,奎赞非常的高兴,怎么了,这些人敢对您不敬,用不用奎赞灭了他们。”

“暗魔”奎赞,是他我都几乎把他忘了,他怎么会出现在龙翼西拉玛?大丫梅朵怎么样了?

历邪、普巴桑、辟尘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这一幕,一个绝不弱于魔门三宗宗主的家伙,竟然称呼北星那子为主人,今天是“愚人节”吗?这太不可思议了。

我有些不自然的抬了抬手,示意他起来,这个奎赞,他以仆人自居,也不考虑别人是不是习惯,他弄得我不知道接下来说什么了。

“那个…那个梅朵怎么样了,她…她……。”

“回禀主人,大丫一切都好,他的魂魄无恙,只是…只是智力弱于常人,这不,为了医好她,我不远万里来到龙翼西拉玛,寻找传说中的‘神聪果’,可一年多了,我连个影子都没摸着,正郁闷着哪没想到能意外的邂逅主人,真是老天开眼了。主人,青岚已经很久没有你挑战神佛的消息了,这些年,你…你过得好吗?”

奎赞很激动,我也很激动,故人重逢,难免唏嘘啊看得出来,这个奎赞很紧张大丫,想来就是没有那个承诺,他也一样会很好的照顾大丫。

“‘神聪果’是什么东西?”

“回禀主人,‘海心生魂果’‘阴阳两极果’‘雪域神聪果’并称为天地三果,据说都是极其灵异的神物,这‘神聪果’对于大丫重要无比,可以让她找回失去的灵性和智力,我翻遍了青岚大6,却无缘一见,不得已只身来到龙翼西拉玛,希望有所收获,可依旧两手空空,奎赞无能……。”

“‘阴阳两极果’,难道是植灵?”我疑惑的问着奎赞。

“是的,‘神聪果’也是同一级数的神品。”

这可就难了,植灵“两极果”那是千年不遇的神物,跟它一个级数,岂是随随便便就能找到的

蓦然,我心神一动,眼光飘向了还在惊愕之中的历邪。

“星宗世居雪域,历宗主可有‘神聪果’?”

历邪闻言一愣,他蚕眉一挑,诡异的说道:“怎么,有又如何,没有又怎样?”

还没等我说话,奎赞大喜过望,他急切的说道:“那个…那个谁,有你就拿出来,本尊不会白要,用它换如何?”

一把黑芒绕体的绝世弯刀出现在奎赞的手中,一股暴虐的血腥气,一股邪恶的死气充斥喷薄而现。

“暗魔”纵横天下嗜血噬魂的“黑无极”奎赞为了大丫还真是豁出去了。

“好…好…好东西,宗主,跟…跟他换……。”

辟尘识货是龙翼修界人所共知的事儿,他肯定的东西,绝对差不了。

再说历邪是什么人,他同样不会看走眼,这把黑色弯刀绝对是稀世魔器,只不过很可惜,他已经有了主人,即便是拿过来也很难处理,得不偿失。

叹了口气,我冷冷的说道:“奎赞,收起你的弯刀。”

尽管有些惊异,可奎赞还是顺从的收起了他的家伙,站在了我的身后。

“历邪,我要‘神聪果’是为了救人,一个天真无邪的女孩子,一个眼中的世界满是粹蓝的女孩子,如果可以,你看看这个东西怎么样?”

一把得自万磁古洞的巨长而夸张的远古狂魔战刀缓缓的横在了我的手中。

“啊”历邪和普巴桑的双眼死死的盯着战刀,他们的心不由自主的一通鹿撞。

“不…不…不可能,魔神傲天至尊的狂魔战刀,天哪苍天佑我魔门,祖师神兵找到了,呜呜呜……。”辟尘哭了。

有那么厉害吗我低头瞅了瞅巨长的战刀,这是我当初要撇的破烂之没想到竟然派上了用场,沙说的对,我的确败家。

“拿过来”历邪的激动我是一清二楚。

根本没有丝毫的迟疑,狂魔战刀兜头撇了过去。

仔仔细细反复的抚摸了两遍战刀,历邪有些变声的说道:“巴桑,去把那半枚‘神聪果’取来。”

战刀转到了辟尘的手中,他表现的更他**的离谱,就差顶礼膜拜了。

“主人,这…这合适吗?”奎赞说出了他心中的顾虑。

“呵呵,放心吧这样的东西我多的是”

要金子没有,要家伙我有。咦我是不是可以考虑转行干兵器贩子,日进斗金没有问题。

普巴桑说话间回来了,他没起幺蛾子,他知道星宗占了大便宜,他规规矩矩的交给奎赞一方冰玉玉盒,里边放着半枚红的异常娇艳的果子。

“主人,是它是它‘其红若血,其艳逼人,神果若聪,奇幻绝伦’,大丫有希望了……。”

交易结束,各取所需,我对器物的概念很淡,它是那种锦上添花,而非雪中送炭的东西,真到要命的关头,人一旦对器物失去了控制,它就等同于废材。

“来吧北星子,让我看看你是不是有传说中的那么神奇”

普巴桑凌空虚步,傲然的站在了我的对面。

“陌生人,你我在茫茫雪山见过几回面,交谈甚欢,但你要挑战我奎赞的主人,你的级数还远远不够,你的修为充其量是个二流水准,我奎赞就降下身段,陪你玩玩。”

这个奎赞,没想到他的嘴如此刁毒啊这话说得普巴桑面色铁青。

实际上遇到奎赞之后,我教训普巴桑的心思大减,我有一肚子话想问,急需找一密地攀谈,可那个老东西不依不饶,必须先行解决。按修为来说,奎赞比普巴桑高出一阶,但他们打起来,没个一时半刻分不出胜负,他们打得起,我却等不起。还是我来吧玩偷袭,我是祖宗。

一把拉住就要腾身而起的奎赞,我冲他摇了摇头。

“心哪”辟尘突然想到了什么,他大声提醒着普巴桑,可惜,晚了。

“神识印结”临头,九把闪烁着璀璨寒芒的灵匕射向光芒的核心,“印结”和“众神劫”交替出手,我没有给普巴桑任何的喘息之机。

光芒外,我的双手簪花互握,“至尊雷印”磅礴而至。

狂风、乌云、骤雨、电光、滚滚神雷,天地之间,茫茫雪山到处充斥着暴虐的能量,毁灭的能量……。

第六十六章 仇魔败北

第六十六章仇魔败北

“这…这不对啊这是什么法诀,如此天威异象。”

辟尘面色苍白的喃喃自语,他这才明白,北星的诡秘远远不是他所能窥透的。

历邪也非常的吃惊,十几二十年后,他还是第一次亲眼目睹曾经那个青涩子的道法,他的确不一样了,他的确有向大神叫板的实力,胡辛得罪他,一定后悔的直拍炕沿哪星宗从他的手中得到魔神至尊法器战魔狂刀,这个意义大了去了,从此星宗一统魔门出师有名,看来自己得做点什么了,尽管已然恩怨两情,但对于辟尘,北星明显是势在必得,还是人情留一线为好。

还在呆愣之中的辟尘忽觉脊背生风,一种极为不好的感觉涌上他的心头。

奎赞对这种场面却不太感冒,他撇嘴暗暗想道:这些愚昧的人,跟主人为敌,真是寿星公上吊啊且不说主人体内有天魔皇的存在,单说主人本身的功法,只要他祭出在魔鬼峰使过的那恐怖至极的一招,别说这几个人类,就是把这座雪山夷为平地也绝不是难事。

大开大合的普巴桑终于冲出了能量合围,但迎接他的是饱含电光神雷的致命光球,他挺不下来,就算他侥幸逃过,我的十七把索魂灵匕,还在虚空之中等着他,不死我也要他半残。

一句淡然的密语在我耳中响起。

“北星,普巴桑为人耿直,重信守诺,乃星宗最不像魔徒的魔徒,跟你一样,他有一身的血海深仇待报。星宗弟子一事,从此不提;辟尘之事,星宗不管了,他只要踏出西拉玛,要杀要剐随你。”

历邪看出了危机,他隐晦的表示要我放过普巴桑。

实际上我完全可以当他说话是放屁,他开出的条件对我毫无意义,他不会明白,如果我真想让辟尘死,凭那几道禁制,随时随地都可以。但现在我要留着他,留着这个变数恶心胡辛,也在星宗埋下一颗钉子,关键时刻辟尘听谁的,呵呵,历邪会知道的。可我还是决定放过普巴桑,我是真有点喜欢这个鲁莽的人,他的性格很像布扎的二师父身金刚丹巴旺,既然如此,我何不顺水推舟。

散尽虚空灵匕,我冷冷的看着踉踉跄跄落地的普巴桑,电光神雷的滋味绝不好受,他的头也跟昊凡一样,变成了爆炸式,令人狂笑不已。

“呸他**的,这仗不过瘾,北星子,来来来,你我真刀真枪的再干一架,如何?”

好战狂人我无语了……。

“好了,巴桑,回来,星宗有要事商谈,难道以后你还怕没有机会。”

普巴桑极不情愿,面色悻悻的走了回去。

我了解这种人,与之对战,他只要还剩一口气就绝对不服输,属于北京烤鸭类型,骨头酥了嘴还硬。

“历邪,拿来吧”我朝他勾了勾手指。

一张日宗力量分布图撇了过来,我随手递给了奎赞。

斜了一眼辟尘,我诡异的笑了,“老屁,你可要活的久一点啊哈哈哈哈。”

拉着奎赞的手,我们二人蹈空而去。

……

雪山上,一蓝一白两个身影凭栏而立。

星宗宗主历邪不无感慨的说道:“师弟,这回你明白了,盛名之下无虚土啊”

“嗯没想到他还真成精了,没想到……。”

“师弟,以你的聪明冷静下来不难看出,星宗的机会来了,而这机会全是拜北星所赐。”

“师兄,你是说……。”

“是的,我们要全盘接受日宗的地盘,日宗压制咱们接近一千年了,有了傲天祖师的战魔狂刀,有了北星为我们打前阵,星宗一统魔门将不再是梦想。”

普巴桑闻言眉头一皱,他颇有顾忌的说道:“你的意思是不再保留,调动秘密力量,逐鹿天下。”

“是的,师父的遗愿将在你我的手中成为现实,这是多么辉煌的伟业,男儿当如是。”

“可北星他……。”

“不用考虑北星的因素,很明显,他现在已经成为龙翼的灾星,谁惹上他,都是一堆的麻烦。师弟,我要你调集星宗压箱底的力量,一路跟随着北星,秘密接受日宗的地盘。同时大肆宣扬北星屠戮星宗弟子,将你斩落马下,逼我低头的消息。”

“这…这是为什么?”

“嘿嘿,从真实修为上讲,北星差你很远,所以你不用妄自菲薄。须知抬得越高,目标越大,越引人关注,摔得越狠,他的归宿不是你我关心的问题。”

“明白,不过那子的道法迅捷如电,鬼神莫测,实话实说,我还真有点含糊,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应对。”

“哈哈哈哈”历邪笑着拍了拍普巴桑的肩膀,“师弟,他强的是道法,弱的是修为,安身立命的根本不行,招式再华丽,名声再大有个屁用。”

普巴桑闻言双目精光四射,他找到了对付北星的办法。

……

红原城的一间酒肆,我与奎赞隔桌对饮。

没想到青岚大6的局面如此微妙,看来孤注一掷的大逍遥天不可视啊师殊族整族搬迁的计划可以提前了,一旦乌玛和师殊的后世联手,局势将更加紧张。

神佛内斗,信徒比天大,青岚的贫苦百姓有好日子过了,大戏就要上演,我这个始作俑者,躲在一旁看热闹就好。

“主人,近期听了你…你不少的传闻,用不用奎赞跟在你的身边,伺候你的起居生活……。”

“不用,你少来,没事身边跟着个大魔尊,你还让不让我活了,呵呵。”

我调侃着奎赞,他裂开大嘴笑了,这个奎赞长得奇丑,若不是我一再坚持,他是不肯摘下面罩的,看来人人都有弱点,声震青岚的“暗魔”居然在乎自己的长相,这令我大为诧异。

“对了主人,日前我在潮汐城灭了一个假借你的名字到处招摇撞骗,糟蹋女人的贼子,一番拷问之下,原来他竟是青岚人,黑巫族八师古手下大弧…大弧公的徒弟,修为奇烂,对付女人却很有一套。”

“呵呵,原来是他这种事不理也罢,是真是假明眼人一想自明,至于瞎眼的也就无所谓了。”

“那倒是,庸人自扰吗”

这种低级的龌龊事,想来八师古不是背后主谋,大弧公倒是极有可能,断臂之仇难以释怀罢了。

“奎赞,‘神聪果’你已得到,你还是兼程赶回青岚吧帮我照顾好大丫,帮我密切注意神佛内斗,但只看不帮,你明白吗?”

“是,奎赞明白。”

“哦对了,‘海心生魂果’是个什么东西?”

奎赞闻言面色有些尴尬,他吞吞吐吐的说道:“我…我也所知不多,它应该是…是世间最神秘的一个存在……。”

得又是一个道听途说的家伙,对于这些古灵精怪的东西,还是鬼光熟门熟路。

与这个“神棍”的约定不足三个月了,我得抓紧回到龙翼南部,还真有点想他。

……

以手扶额,至邪黑芒如滚滚洪流,滔滔不绝的注入了奎赞的体内,我在馈赠他天魔的力量。

说来也怪,我那混蛋星空金丹,平素我用点能量,它抠门无比,心疼的不得了,可给别人输送能量却异常的大方,比如为月儿筑基,比如无名神剑的疯狂汲取,比如这次等等,我有时怀疑它是不是秀逗了。

三天两夜,一个夕阳如血的黄昏,天域大漠北岸的一处沙丘底,我与奎赞结束了能量对接,也到了分别的时刻。

奎赞不同了,他不仅面容变幻不定,而且气势和能量也吞吐不定,他要突破魔尊的境界晋身为魔神了,等同于修者臻至大化无碍的至尊高度,这是令人无比激动的时刻。

“多谢主人恩赐。”

“呵呵,奎赞,你不要再叫我主人了,你已经成为这两块大6为数不多的最顶级的修者之你应该有属于你自己的魔神尊严。据我所知,目前天魔皇在这颗星上的传承之人一共有两个,而你才是唯我希望你永远记住一点,做个无上骄傲的大邪魔,不要泯灭天魔皇命底魂深的贵格。”

奎赞很疑惑的看了我一眼,他一脸恭敬的说道:“主人,要说到唯您才是这天地之间天魔皇传承的唯一。我这一生,不管修抵怎样的境界,都是拜您所赐,请收回您刚才所说的话,给奎赞一个机会。”

我转身默默的走上沙丘,目视西天际,目视那滚滚涌动变幻莫测的云霞彤彩。

一个近乎于感伤飘渺的声音淡淡的响起。

“奎赞,其实你不懂,我不是天魔皇的传人,我们结合的方式十分的诡秘,我的确拥有了它的全部,但我现在可以使用它的能量还不到你的十分之一。呵呵,我的未来迷雾重重,你跟我划清界限,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奎赞闻言颇为吃惊,“主人,你说的这是哪里话来,奎赞岂是忘恩负义背信弃义胆怕事之人,异日不管面对什么,奎赞与主人不求同生,甘愿同死。”

“好好好,我北星记住了你的这份情义。”

善恶姑且不论,这个奎赞的确值得相交。

第六十七章 生命赞歌

第六十七章生命赞歌

送走了依依不舍的奎赞,我再次独自面对天域大漠的滚滚黄沙,我的人生到底需要怎样的思索?我的命运真的可以自己掌控吗?

这一刻,我对未来充满着敬畏之心。

想到远行的先知索甲,想到青岚的叠伽,想到知微堂的沙老,他们要么负担着一个宗族繁衍生存的重任;要么窥透天机,忧伤着这颗星球的命运;要么凭借一己之力,治理着暴虐的自然

他们都执着的守护着各自的梦想,他们的身上都绽放出悲悯的光环,但那梦想和光环从人性的根本上讲,却透着一丝丝尽人事听天命的悲凉。

这悲凉是一种无奈的结果,而人心是罪恶的源头。

青岚因我的阴谋而乱,龙翼因我的杀戮而乱,我才是最大的邪魔啊

那些为利益奔走的神佛,那些自以为得计的至尊,其实都是一些被人牵着鼻子走的可怜人,当一切烟消云散的时候,他们一定会为曾经的选择悔恨不已。

逆天之路无比的艰辛,颠覆强权的路无比的凶险,到底能走多远我不清楚,也许如流星一般闪过刹那华彩,便命陨魂离,可我不会后悔,因为我曾经来过,曾经不屈过,曾经为之努力过……。

……

我把剿灭魔门日宗西拉玛五处秘密分舵的任务交给了奎赞,嘱咐他化装成我的样子,于十日后发动突袭,完事后立即返回青岚,我要给自己铲除日宗巴蜀力量的行动撒下烟雾弹,赢取时间。

昏昏欲睡的趴在**驼温暖的驼峰内,我用心体味着这种久违了的惬意。

混迹于一支从古镇加措出发直抵彤山城漠希口的一千五百余人的大驼队,我过上了优哉游哉的穿越旅程。

二十几天后,西拉玛潮汐城极西部,通往望关古城渡口的栈道之上,两条翻飞的人影截住了一个踯躅独行的黑衣斗笠人。

“大哥,布扎来也”

场面很诡异,斗笠人闻言没有抬头,只是一声不吭的静立于道间,疯狂扑出的布扎愕然止步,他目光闪烁的盯着斗笠人,戒备意味十足。

“你…你是谁?你不是我大哥。”

最近半月,潮汐城掀起了一片血雨腥风,五处秘密庄园,四百二十八个魔门日宗魔徒全部被一种近乎凌迟的方式屠戮,行凶者并没有掩饰身份,北星的名字再次响彻西拉玛,令修者胆寒。

同时北星威逼星宗,大胜“仇魔”普巴桑一事被高调宣扬,一时间天下魔徒人人自危,都把北星当成了杀神,当成了从九幽冥地走出来的“血海修罗”,当成了“瘟神灾星”,避之唯恐不及。

可这一消息令潮汐城苦苦守候的两个人兴奋莫名,一路凭借蛛丝马迹,终于在望关栈道之上截住了他们心想念想之人,但结果却大失所望。

缓缓摘下斗笠,名扬青岚四大魔君之一的“暗魔”奎赞一脸的平静,周身气息圆润通透,风格迥异。

“是你我…我大哥哪?”

“嘿嘿,主人已经返回龙翼南部。”

与布扎站在一起的男装打扮的梵尼也很紧张,毕竟面对的是魔名满天下的“暗魔”,一个应对不好,自己二人凶险莫测啊

“主人奎赞尊者说的可是北星?”

梵妃雅试探地问道,她对奎赞和北星的关系一直心存疑窦,对此北星从来没有说过,她也不好多问。

“当然,普天之下配做我‘暗魔’奎赞主人的只有北星。”

“你少跟我们鬼扯,快说,我大哥在哪里?”

不知深浅的布扎根本不想听奎赞废话,他毫不客气的言语令梵尼大惊,这番话可能惹怒眼前之人,这个布扎实在是鲁莽。

果不其然,奎赞面色骤寒,一股磅礴的气势冲天而起,周围一片肃杀,风声含悲,他用一种无比冷酷的语气说道:“臭小子,若不是看在主人的面子上,你此时已经永远不会开口说话了,你是主人的兄弟不假,但主人没有特别交待,你最好给本尊收敛点,不然命陨魂离就在当下。”

布扎闻言一囧,他看着这个绝不比大师父稍差的魔尊,心里还真有点打鼓,以他的程度还真没有大放厥词的资格和修为。

“奎赞尊者,大梵天梵尼静庵‘勤策女’梵妃雅有礼了,请念在同为青岚一脉,宽宥晚辈的冒犯。如果可以,请赐告北星的行踪,我等对他甚为挂念。”

这一番话说得不亢不卑,说得奎赞频频点头,主人好眼光啊这个女神徒是大梵天梵尼静庵千年以来最出色的一个梵尼,的确超凡入圣,与众不同。

奎赞没理梵尼,反倒是瞪了一眼布扎,冷冷的说道:“主人有信带给大逍遥天的意金刚陀三或者语金刚布扎,既然得遇事主,便交予你吧主人行踪如谜,不过他与龙翼魔门日宗有仇,丫头你可按此线索寻找。”

撇给布扎一封书信,奎赞头也不回的消失在望关栈道。

布扎闷头皱眉看完了书信,接着两眼笃定的注视着前方,显得无比的坚定和毅然决然,“梵尼,我有要事必须返回青岚,大哥一切无虞,你不用太过牵挂……。”

布扎也跑了,空旷的栈道之上,只余衣袂飘飘的忪愣不已的梵妃雅。

难道真像叠伽圣师所说的那样,北星才是祸乱青岚的始作俑者他一个异域人,哪来的这么大的神通,哪来的如此能量,简直不可思议。

看来自己想让他重返青岚,任重而道远哪

……

两个月之后,我带着一身的杀戮之气离开了巴蜀,准备纵跨雪原,返回口岸城,赴鬼光之约。

我掘了日宗在巴蜀的根,二十八处秘密分舵被我连根拔起了二十七处,我没有给自己留一星半点的退路,也没给日宗留任何死灰复燃的机会。

我大肆的挥霍着日宗秘密分舵囤积的财务,巴蜀贫民做梦都想不到的天下“金银珠宝”的日子临头了。

贫民高兴了,可紧随我屁股后头的星宗不干了,他们接收的是一个个人财两空的空宅,这等于既得利益的严重损耗,谁都不能甘心吃这个哑巴亏。

不得已,“仇魔”普巴桑出面了,他倒是很坦然豁达,我狠狠的宰了他一下,一面星宗魔牌,两次星宗巴蜀力量的指挥权,我才停止了挥霍。

巴蜀修真势力重新划分,日宗退出了竞争舞台,想要卷土重来,除非胡辛敢公然挑战天下修真,否则别作梦了。

拜雪城,地处天倾山脉西部余脉和雪原的交汇处,出了这里再东行四百里就到了彤山城的地界,距离口岸城也不过七百余里,我不着急了,反正离约定的日子还有二十几天,何必那么亏待自己。

拜雪城最大的一间客栈,我踏踏实实的在此休息了三天,撇了竹斗笠,换了一身“宝丽坊”的天蓝色的削肩棉衫,内罩白缎锦衣裤,整个人瞬间面目一新,精神了不少。

客栈旁边的“雪辣馆”人声鼎沸,我在二楼偏安于临窗一角,呼噜呼噜的吃着当地最着名的雪辣菜品。

“真他**的够味”

鼻尖辣红了,五脏六腑造反了,我大呼过瘾。

“各位听倌,小玉堂传唱大家薇芳薇老板开鼓了……。”

跑堂的一声吆喝,我急忙吞下嘴中的一口辣煮肉,抬眼从二楼的中空处瞄向一楼大堂的说唱台。

晌午早过了,我说怎么还是人流不息的,原来好这口的不在少数啊

这个叫薇芳的传唱艺人不简单,她竟然是个妖女,修为高深莫测,长得更是颠倒众生,媚惑至极,就是那达赫部落的“珍珠”达娃也要甘拜下风,出了这么一个尤物,怪不得雪辣城传唱艺人的大本营小玉堂场场爆棚。

但这些我并不关心,我奇怪的是这个薇芳传唱的尽是我的故事,一折接一折,有些我从来没有听过,有些实在夸大其词,有些干脆是以讹传讹。

她的声音宛如天籁,种种桥段从她的嘴里说出来,无比的动人,那语气中充满着恭敬,充满着欣羡,尽管是鬼扯,可我还是带着一丝玩味的心思在听。

她今天说的桥段叫什么“生命赞歌”,讲的竟然是我在雪原十一城铲除日宗魔徒的故事,里面杜撰的成份很大,基本属于胡说八道。

这个妖女有意思,她明显是道听途说,却还卖力的吆喝,把我夸成了天地绝种的“仁义大侠”,她目的何在?她不可能为了黄白之物,这其中一定另有隐情?

一间朴实厚重的四合小院,我虚空伫立,以神识观察着屋内暗暗垂泪的妖女薇芳。

她在干什么?日间人前人后光鲜靓丽,媚惑惊天,晚上却是一副不同的状态,她一个修行千年,法术高深的妖女,难道还有什么冤屈不成?

神识横扫,四合院的一切尽收眼底,两个小丫鬟,一对老年夫妇,这就是全部,没有任何秘密的所在,没有任何血腥杀戮的味道,看来她并没有害人,

我是不是该走了

第六十八章 九尾灵狐

第六十八章九尾灵狐

咦她竟然感知到了我的存在,这个妖女的修为比之青妖只高不低啊

星空弯月,如流水般清净的夜空之下,一扇木门吱吱,一个绝世媚惑的美女袅娜走出,一个蓝衫年轻人伫立虚空,二人平静的对视着彼此。

这场面异常的诡异,如梦似幻,极不真实。

那薇芳侧身一礼,转而口吐寒珠般的说道:“上师是来斩妖除魔的吗?”

斩妖除魔这不搭嘎呀妖女误会我了。

很明显,她混迹民间必有目的,但她不会是受人指使故意渲染传唱我的故事,呵呵,妖兽是大陆最受鄙视的一个群体,连邪魔都不耻与之为伍,她就是想拜码头也会碰壁无门,我应该是多虑了。

深深的扫了一眼薇芳妖女,我飘然远去。

“上师请等等,我……。”

拜雪城东二十里,我有些生气的停身等候,那个妖女胆大妄为,她竟然跟了上来。

“上师…上师,薇芳有话要说……。”

“住口,你我素未平生,我不想听你说话,到此为止,你不要再跟了。”

“上师,请恕薇芳冒昧了。”

“大胆,尔敢?”

九根丈二粗细的雪柱乍起,围绕我的四面八方,如蛛网般暴旋而至。

妖就是妖,不可理喻这个混蛋,难道我看错了,她莫非是个专门残害修者的妖女。

拇指微弹,蓦然润泽如玉,闪烁出璀璨的光芒,九指点出,雪柱轰然破碎,那妖女面色骤白,惊声出口,暴退三丈有余。

“哼身为妖兽,不在深山修行,妖媚惑世,残害修者,留你不得。”

天火熊熊,如帘如幕,锁住了四方,至邪黑芒祭出,泰山压顶般朝她席卷而去。

“上师慈悲,薇芳有冤难诉,虽死不屈啊”

噗通一声,那妖女跪倒在地,全无半点反击的意思。

“哼你以为跟我耍这套,你就可以免死吗?”

一声惨叫,妖女被我击飞二十几丈,重重的摔在了雪地之上。我已经手下留情了,天火撕开了一个口子,不然她早就魂飞魄散了。

一口蓝血喷出,那妖女已然受伤。

“上…上师,薇芳无意…也不敢冒犯,实在是薇芳有事相求啊”

“住口,我不想听你罗嗦,你给我马上滚回深山,否则有缘再见,你一定无缘续命。”

我的声音阴冷无比,充满着一股血腥的霸道。

“上…上师,你…你不要走,薇芳所求之事您抬手既得,事成之后,薇芳愿意献上九尾灵狐可医凡人百病的蓝精血,不…不,是我的内丹…内丹……。”

那妖女连滚带爬,暴雨梨花,泣不成声。

九尾灵狐这世界还他**的真小啊她竟然是传说中无比灵异的九尾灵狐,这让我颇为吃惊。

“上师,上师,您在四合院没有对薇芳出手,我就知道您不同于一般斩妖除魔的正道修者,您一定薇芳害不害人,再做决断啊薇芳对天发誓,九尾灵狐一族热爱生命,热爱任何美好的事物,我们从没有害过人,更别说修者。”

鬼扯,你害不害人关我屁事我才懒得搭理,不过……。

“你…你说的是真的?”

“是的,是的,我真没害过人……。”

“停,不是这句,前边的。”

妖女闻言神色一黯,她伤感的点头说道:“是的,上师只要肯帮忙,薇芳的内丹你尽管拿去。”

“哦那你说来听听,什么事我抬手既得?”

妖女恢复了平静,她抬手理了理额间的乱发,如水的月光下,那动作美的不食人间烟火啊令我心底一颤,了不得,这妖女厉害。

“上师,我本是在雪原深处修行的一只九尾灵狐,千年岁月,一直过着体悟自然,追随自然,融入自然的平静生活。然而百年以前,我偶然遇到了一只高大威猛,聪慧异常的六尾灵狐,我们相爱了,虽然级数不同,不被族规见容,但我们还是不顾一切的相爱了……。”

她深深的陷入了回忆,她的脸绽放着异彩,无比圣洁。

我的心口突然一痛,我和水柔不也是这样吗一个高高在上,富有四海的天之骄女,一个却是贫民窟走出的草根,不顾一切的相爱,痛不欲生的别离,眼瞅着心爱之人被一个混蛋牵走,却告诉自己这段情注定无果,注定情殇。

去他**的注定,哪有他**的注定,都是因为我的懦弱,都是我那不值半毛钱的尊严使然啊

“一百年间,我们历尽千辛万苦,东躲西藏,但我终于产下了他的骨血,然而苍天不仁,族老还是找来了,他为护着我们母女毅然奋战到死,我逃脱了,可我们的女儿却被族老掳走遗弃。十几年了,我踏遍千山万水苦苦找寻着女儿。苍天见怜,我找到了,上师,我找到了,她在圣女宫,她成了圣女宫女修的玩偶,我几次冒着生命危险硬闯,却除了伤痕累累之外,一无所获。上师,我求您了,以您的修为,一定是修真界无上的大修行者,请您到圣女宫,要回我的女儿,薇芳愿意毁去一身修为,奉上内丹,只求与女儿团圆,只求与女儿相聚几年,只求她能自由自在的徜徉于天地之间。”

我彻底的听愣了,不会这么巧吧这样也行,真他**的不可思议啊

“这个…这个是什么时候的事?”我有些木讷的问道。

“十二年前,我们骨肉分离了十二年。”

那九尾灵狐明显还沉寂在悲苦之中,完全没有注意到我的异常。

得一定是了,我曾经在雪原救下并送给月儿的那只小六尾灵狐,一定是她的女儿。

苦主上门,这事儿我还真不能不管,可从何处下手哪真是令我挠头。

“上师,求您慈悲,求您大发慈悲……。”

“住口,你起来,别跟我玩撒泼打滚那套,我不吃这个。”

我这儿费心费力的想着解决办法,她还给我添乱,没眼高低呀

可那薇芳闻言却是浑身一颤,她有些看不清楚眼前这个无比强大的年轻的修者,软硬不吃,媚惑利益全不好使,她绝望的没辙了。她突然意识到,她此时处在无比的凶险之中,人家只要冒冒念头,她的性命堪忧,还什么女儿不女儿的,修真人的贪婪,她见得多了。

突然感到那个妖女在运功戒备,我冷冷的扫了她一眼。

这一眼,令她毛骨悚然,至强的神识修为,如坠冰窟的感觉,令她瑟瑟发抖,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我完全明白她的忧虑,人心兽心没有区别,趋利避害。

拿定了主意,我冷冷的问道:“你愿意在深山修炼,还是习惯了与人相处,说说?”

这话大出妖女薇芳的意料之外,她傻傻的回答道:“上师,只要跟我女儿在一起,不管在哪里都一样。”

“好,这样就好办了,你现在就去圣女宫找你的女儿吧然后就可以永远跟她在一起了。”

薇芳再次呆愣,这还用你说,我可不是去了,次次都是一身伤,修者见妖兽,不杀才怪了。

“啊你没明白我的意思,你去找他们宫主思无暇,就说是我说的,你要和你女儿呆在一起,要和月儿呆在一起,另外你记住最重要的一点,我不要你的内丹,你给我好好的照顾月儿,就是你死,也不能让她受到哪怕一丁点的伤害,这就是你与你女儿呆在一起的代价。”

“月儿?”

“对,圣女宫的女弟子,你女儿的好朋友,就是她一直在照顾着你的女儿,明白了吗?”

“可…可…可我凭什么?另外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身影飘远,一个冷漠的声音却在现场久久回荡。

“你对思无暇说是我北星让你去的,你对月儿说鬼老和吴明大把头的仇报了,她们就会相信你……。”

“北…北星,‘神魔’北星,哇……。”

妖女薇芳扑倒在雪地上,放声嚎啕,那声音的分贝响彻了夜空,撕碎了夜幕,悲苦中翻涌着一种郁结,凄惨中透着一种酣畅……。

总而言之两个字:“真他**的刺耳。”

……

我悠闲的在星空下疾驰,任凭啸风过耳。

月儿再添助力,我焉能不心情大好,那妖女的修为绝不弱于出窍后期的修者,她将成为月儿在圣女宫第一个惟命是从绝无二心的力量,现在月儿完全领会不到这步棋的微妙,等有一天她需要的时候,她就会明白,一个生死不弃的同盟者、追随者的重要。

鬼老,我为你孙女做的这些,不知能否让你远逝的亡灵,得到些许的安慰呀

一处土岗之上,我双眼爆射诡秘的湛彩,直刺虚空,仿佛在交代着什么,仿佛在诉说着什么……。

一个矮瘦的人影宛如虚幻一般凭空出现在土岗的下方,他的目光中充满着仇恨,充满着纠结,充满着恶毒,充满着血腥的乌光……。

他一动不动的盯着土岗上那个年轻的生命,那个蓬勃的生命,那个即将死亡冰冷的生命……。

第六十九章 死亦何惧

第六十九章死亦何惧

我悚然一惊,一种令我颤栗的危机感涌上心头,我太大意了,有人到了,这种时刻走神,无异自取灭亡啊

一格一格的缓慢转身,我与那双喷溅着怒火的魔神之眼相逢了,刹那间火星撞地球,世间的一切都不重要了,我们的眼中只有彼此,只有对方。

胡辛,龙翼魔界最高的存在之最大的魔神,我生世不移的大仇人,我踏上神坛的最后的磨刀石。

不可能退去了,不可能逃避了,生亦何欢死亦何惧,今天,就让我们两个生死一决吧

风在怒吼,星月隐迹,空间开始倾斜,天地一片墨色,宛如末日浩劫临头。

我知道自己已经进入了胡辛的能量领域,除了倾情一战,再无其他。

“嘿嘿嘿,北星小子,如果你还能活着走出这魔天域,我胡辛从此见你绕道走,来吧以血还血。”

这几月来胡辛过得那叫一个糟糕透顶啊七大魔徒相继命陨;法恩观断壁残垣,成了废墟一片;雪原十一城的秘密分舵惨遭屠戮,日宗元气大伤。胡辛匆忙的赶到巴蜀,谁知扑了个空,反倒是西拉玛传出噩耗,胡辛仓皇北上,按时间算完全可以圈死北星,谁知连毛都没有摸到一根。他在潮汐城得到的只有两个恶俗的消息,一个是辟尘转投星宗;一个是密域公然接收了日宗在潮汐城全部的地盘。气得差点吐血的胡辛幡然醒悟,他中计了。但是胡辛不愧是铁血魔神,他毅然的壮士断腕,抛弃巴蜀,转而在彤山城和拜雪城之间设伏,他的目的只有一个,不惜一切代价诛杀北星。

胡辛的面子丢大了,魔门日宗竟然被一个天道弃子踩在脚底下碾来碾去,这个事不找回场子,一旦盖棺定论,日宗在修真界将永远抬不起头来,还谈什么一统魔门光耀天下,能不能存在都是个问题。所以这回胡辛是铁了心了,不灭北星誓不还朝。

在他的眼里,北星就是个疯子,他调查清楚了,北星之所以悍不畏死的挑战日宗,竟然为了给一个凡间的女子报仇,这他**的哪跟哪儿呀

日宗在龙翼西南、西北的势力被这个疯子连根拔起,千年的隐忍,千年积蓄在明处的力量毁了大半,每每想到这里,胡辛都忍不住一把一把的楸着头发,现在就是整个修真界挡在他的面前,也无法撼动他的杀心,他无比的清楚,只有用北星的血才可以洗刷耻辱,提振士气,挽回颓势。

这是一个疯狂的夜晚,焦躁、急切、仇恨、血腥等等等等纠结在一起,它们衍生出了一个黑洞,吞噬一切的黑洞。

我受伤了,我有些绝望,我无力抵抗胡辛的“魔天域”,他没有妄言,他的确是无可争议的魔神,我的修为距离他太过遥远。

“哈哈哈哈,不知死活的小子,你终于知道日宗的厉害了,杀你,简直不费吹灰之力。”

“胡辛你个老王八蛋,大言不惭,我就是死,也会拉上你一道。”

魔天域内,我的双手幻化万方,结出了我从来不敢面对的“至尊月印”。

一种冰冷淹没了喧嚣,一道幽暗净洁的能量光柱穿透了魔天域,打在了我的身上,我的心湖,我的灵魂……。

涤尘净垢,我彻底的恢复了平静,或者说我彻底的失去了自我,那种感觉又回来了,每一条肌肉,每一个细胞都在颤栗,都在敞开胸怀迎接月能的到来,都在一片至极的冰冷中走向了新生。

嘭的一声,我被胡辛击飞了三十几丈远,几口鲜血喷出,我不仅没有丝毫的痛感,反而有着一种歇斯底里的畅快,一种生死无惧的疯狂。

月能笼罩之下,我是这片天地的主宰,虚空之门开启,我可以出现在我想出现的任何地方。

一击过后,胡辛再也找不到我的踪影了,我离奇的消失在魔天域中。

“不可能,这不可能,北星小子,你给我出来,如果你就这样跑了,你将永远无法登顶,永远只是个二流……哼”

我狠狠的给了他一下子,堵上了这个老王八蛋的臭嘴。

接下来的对阵变得异常的简单粗暴,我们逐渐演变成了泼妇打架,逐渐演变成了天岩的野蛮打法,我神出鬼没的暴击连打,胡辛找不到我,却可以在拳脚加身时反击,三拳换一拳,两脚换一脚,胡辛疼,我却毫无感觉。

嘭的一声被击飞十几丈,下一个瞬间我却出现在胡辛的身后,饱含炎流电光神雷的一拳一脚,胡辛还了一下子,我们同时被震飞,下一个瞬间,我又来了……。

天地已经无语,除了光芒闪耀,轰鸣声不断之外,只剩下颤栗了。

方圆几百丈一片焦土,土岗早就被夷为了平地。

胡辛此时肺都快气炸了,千百年的岁月,悍不畏死的人多了去了,但他从来没遇到过这种打法,一切魔法招式全都用不上,一切魔器法宝统统滚蛋,拳拳到肉,脚脚及体,拼的是大神经、大心脏,拼的是修为的厚重,拼的是谁先挨不住,拼的是命底魂深的贵格和傲岸。

胡辛此时也是赞叹的,千百年的岁月,没人能带给他如此大的伤害,简直妖孽一般,关键是这个混蛋宛如鬼魅,能量更是千奇百怪,而且仿佛不知疼痛,没有感觉,永不疲倦。

被别人压着打,这是胡辛不能允许的,却又毫无办法。

时间在持续,痴缠在持续,互殴在持续……。

远远望去,这里黑芒翻涌,灵光闪烁,电闪雷鸣,天象异常,宛如有妖魔乱世,或是异宝横空,或是天罚普降一般,没有谁敢前往一窥虚实。

一天,两天,三天,五天过去了,一切没有变化。

这是一场非主流的野蛮的不讲理的对决,这是一场极其凶险莫测的对决,这是一场没有任何借鉴意义却可以记入修史的惊天对决。

我还在给胡辛以足够大的压力,以足够强度的打击,但我心里明白,这种打击坚持不了多久了,我的月能即将耗光,抠门金丹拒绝供应了,真他**的衰啊

我没有机会再次结印了,高手对决,生死一瞬,谁把握不住机会,谁就是死

我们二人再次相合,又同时暴退。

我把这一生该吐的血都他**的吐了,胡辛也挨不住了,他也在吐血。

魔云散去,光芒消尽,除了废墟上两个狂喘的人,一切仿佛从没发生。

我以所剩不多的月能维持着身体无知无觉的状态,我非常清楚,一旦恢复知觉,我将毫无作为。

一股宛如银链般的神识弥散在空间,我不能说话,却不妨碍我以神识传递信息。

“胡辛,此战改期如何?”

感应到我意思的胡辛双眼魔光乍现,他以为我到了油尽灯枯的程度,他冷酷的训斥道:“嘿嘿,臭小子,你倒是想啊你足以自傲了,我不得不承认,你远远超出了我的预计,你的存在的确创造了许多修真界的传奇,可你选择日宗作为你踏上神坛的垫脚石,你大错特错了,你今天必须死……。”

“是吗?”

神识磅礴重压,我的虚像再次出现在他的面前,诸种能量的三拳七脚狠狠的砸在胡辛的身上。

胡辛还击的两拳轰在我的胸腹之间,可我硬顶着不退,我拳影如织的在推进,我全无保留的在推进,我悍不畏死的在推进,我完全没有防守的再推进……。

这一轮攻击没有尽头,这一轮攻击过后我就会成为任人宰割的鱼腩,我必须给胡辛留下一个深刻的惨痛的永生不忘的永不磨灭的记忆。

我汲取了三君亭畔的教训,处处先下手为强,以狠心,以冷血,以我对残酷生存法则的理解,以我对强者游戏规则的彻悟,我发动了“携手同亡”的死神攻击。

他顶不住了,他极不适应这种野蛮的打法,他在后退,他还击无力,他在我疯狂的能量中如同一片落叶,风雨飘摇,岌岌可危。

轰的一声,胡辛向上弹飞三十几丈,然后重重的跌落于废墟之中,我则被他直接砸入了深坑。

“芥虚可逆”,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金丹反哺的能量微乎其微,我只能缓慢的以虚化实,操控神识在奇经八脉中流转,缓慢的积蓄灵能,我现在只希望胡辛伤得够重。

身体再次凌空,我冷冷地注视着从废墟中艰难爬起的大魔头胡辛。

“够…够劲啊小子,如果你…你再来一次同等程度的打击,说不定我…我今天就扔在这里了,可惜,你涸泽而渔了,摆一副架势有…有个屁用,你死,就在眼前。”

我听明白了,他胆怯了,他狐疑了,他拿不准我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再次发出神识信息,还是那句话。

“胡辛,此战改期如何?”

“混蛋,我…我为什么听你的?”

他怒了,他尽失大魔神的全部威仪。

看着发型另类,衣衫褴褛,宛如一个叫花子的胡辛,我笑了,他是我北星凭借自身的力量征服的又一座参天巨峰,现在也许我还奈何不了他,可假以时日,谁又能说不哪

第七十章 玉石俱焚

第七十章玉石俱焚

“胡辛,我说此战改期的目的有两个,一个是我不想跟你携手往生;一个是我不想日宗彻底没落。当然,信不信在你,如果你一定要在今日做个了断,那没问题,我北星绝对奉陪到底。”

这段信息前半截用情,后半截用硬,我彻底的把胡辛搅糊涂了。

“你把话说清楚,什么就不想日宗彻底没落?”

“嘿嘿,你还不明白,亏你还是个世无匹敌的大魔神,日宗在雪原的势力被人分割,在西拉玛的势力也一无所有,在巴蜀的势力大部分归了星宗,你想卷土重来必须快刀斩乱麻,可你要是再出个一差二错,你的宗门将由别人执掌,你隐藏的力量归别人指挥,你一统魔门的梦想有人替你完成,你的一切一切,统统是狗屁。”

“混蛋,你还敢说,那还不是因为你,我不会放过你的,我也不能放过你……。”

“住口,胡辛你个老王八蛋,你当我是求你哪我他**的是不想看着星宗做大,你还不知道吧星宗历邪已经得到了魔皇傲天的战魔狂刀,异日刀锋所向,莫敢不从,你还在这儿跟我装大尾巴狼,你当我怕你是不是?”

一把巨长的宛如实质的幻化灵剑出现在我的手中,他光芒万丈,照得我须尽显,纤毫毕现。

外强中干,用心良苦啊阴谋阳谋我统统用了个遍,能在心理上压倒胡辛也是我的追求,剩下的就看胡辛他怎么抉择,上不上路了。

“等等,你说的是真的,历邪得到了战魔狂刀?”

胡辛那花里胡哨的老脸涂满了狰狞之色。

“哼我北星岂是乱放没影炮的人,亲眼所见”

略作沉思,胡辛阴森的问道:“北星,日宗在巴蜀的势力都被你糟蹋了吧?”

“嘿嘿,话不要说得那么难听,辟尘给我的分布图,二十八处秘密分舵,我挑了二十七处。”

“哦为什么还留了一处?”

“呵呵,蜀南城的大埠苦力庄我没有动,原因很简单,日宗在那里主事的是一个叫蛮牛的魔徒,他为人厚道,不仅没有残害贫民,而且很照顾孤苦无依的苦力,一看就是一个有故事的人。我跟了他六天,他竟然为了上缴日宗总部月供所差的五十两黄金而愁眉不展,这样的魔徒不可多得。我要复仇不假,可双眼不瞎。”

胡辛沉默了,他在激烈的权衡利弊,北星这子明显还有再战的能力,继续纠缠下去,即便是能送他往生,自己也要付出重大的代价,如果因此重伤,那日宗可就真没有未来了,再说这子仇人满天下,自己犯不着跟他死磕。

“北星,你我之间这笔帐怎么说?”

“嘿嘿,胡辛,你别做春秋大梦了,我是不会放过你的,等你把身前身后事都打扫利索了,等我修为大成的时候,你这颗人头我还是要取的。参与晨曦城为恶的日宗魔徒悉数往生,从此以后,日宗除你之外,只要他们不来惹我,我是不会主动挑事的,你记住。”

“混蛋,你……。”胡辛的脸气成了紫茄子色。

“呵呵,你要是心有不甘,咋俩继续。”

退一尺进三分,虚虚实实的道理我是懂的,跟胡辛打交道,绝不能低三下四,否则危矣

“好北星,这笔账我胡辛记下了,异**会知道,招惹魔门日宗的下场,会是多么的凄惨。”

“哎你威胁我……。”

两把虚张声势的灵匕送走了咬牙切齿的魔神胡辛。

尽己所能的弥放着神识,我可一点都不敢大意,这老王八蛋阴险诡谲,我不能功亏一篑啊

些许的月能还在支撑着我千疮百孔的身体,意念指挥手臂捋了捋破碎的衣衫,我心的向彤山城方向飘去。

没等我走多久,废墟之上,胡辛的身影闪现,他恶毒的看着我消逝的方向,喃喃自语的说道:“这子的确有狂傲的本钱,居然还能凌空而去。嘿嘿,北星子,你哪里知道,你的杀戮根本撼不动日宗真正的根基,我选择不就地灭你,是因为你还有用,你的存在让日宗由明转暗,你的存在可以搅乱龙翼,而我需要的就是一个乱字。历邪,魔门的大旗接下来由你来扛,等你扛不动时,嘿嘿……。”

……

二十几里的凌空飞渡耗尽了我刚刚积攒下来的灵力,我的金丹依旧不阴不阳,我现在是心急如焚哪

缓缓抽离了月能,身体的感觉渐渐恢复,我扑腾一下坐在了地上,披肝沥胆,痛彻心扉我的身体损毁的相当严重,远我所能负荷的程度。

那疼痛比离水之毒更甚百倍,我的每一条肌肉,每一个细胞都在不可遏止的颤栗,都在枯竭中嚎啕,我现在连站起来的力量都没有,更别说赶路了。

强忍着巨大的疼痛,我以神识温养和修复着凌乱的奇经八脉,一点一点的让自己平静下来,让自己恢复过来。

东方旭日升起,天地一片光明,新的一天来临了。

我踉踉跄跄的站了起来,伤势丝毫不见起色,可最起码我体内重新获得了灵力,尽管每走一步都疼痛万分,我却不敢停下,在我意识中,这里绝对不是一个安全的地方。

蓦然,我的嘴角一阵的抽搐,心底寒冷如冰,双眼暴闪精芒的盯着前方。

有一个人在等我,在呼唤着我……。

那是一个高大魁梧,蚕眉冷峻的老者,他一袭灰色道衣,迎风微摆,整个人与天地和谐相容,存在就等同于不存在。

这是一个无上的至尊修者,我跟他从未谋面,可我知道,他是为我而来。

“七窍”洞开之后,我已经穷尽了神修的极点,对许多陌生的玄微奥义的东西有所感应。

不用话语,我明白这一关我是过不去了。

那个人在空洞的看着我,没有一丝表情,而我却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压力,让我无法呼吸,让我周身汗毛耸立,如果能跑,我现在会毫不犹豫的选择逃离。

可我目前身体这个糟糕的情况,恐怕就是想跑都力有不逮啊

一个冷漠的声音淡淡的响起,又淡淡的逝去。

“你就是北星?”

“不错,请问长者何来?”我选择静观其变。

“你可知罪?”

听到这么一句,我突然如鲠在喉,上位者都是这个德行吗?这感觉怎么回到了十几二十年前,回到了蓝海边,回到了我丫香消玉殒的海滩,回到了我第一次面对逍遥子、灰鹤的情景。

“呵呵,长者所问,子不知。”

我强压着怒火,强压着粗口相加的冲动。

“吾乃天道院昊远是也”

完了,我他**的“金榜题名”了,喉间一阵的干燥,我咧嘴苦笑连连。

天道院的大神昊远,我是如雷贯耳啊鬼光没少跟我提他。没想到,我北星如此招人喜爱,道魔两个顶级大佬排着号的等我,看来他要秋后算账了。

既然已经清楚他所为何来,我也就不用客气了。

“昊远,没听过,也没兴趣知道。”

空洞的压迫再次袭来,我的双肩在微微的颤抖。

“你,很不错,不然胡辛不会判断错误的放过你,你也没命走到这里。”

“嘿嘿,少跟我说你似乎知道一切,掌控一切的屁话,我的人就站在这里,放马过来就是。”

昊远闻言不惊不怒,没有任何动作,可我却感到了异常,我周围的气流突然变得有些急促,空间变得动荡,时间仿佛快了几倍,我有一种眩晕的感觉,风雨飘摇。

神识暴转,然而情况没有丝毫的改变,这是什么层次的攻击,我蒙昧无知。

愕然的抬眼,恍惚间我大惊失色,暴闪横移三丈。

真他**的吓死我了,刚才昊远突兀的出现在我的眼前,不对,他明明在千丈之外一动未动。

还来他再次出现,我的前后左右尽是他的身影,压迫感空前绝后,他没动他动了这种时间和空间的扭曲令我头脑混乱,憋屈不已,一口逆血喷出,我伤上加伤。

那个冷漠的声音再次淡淡的响起。

“北星,我想杀你,比碾死一只蚂蚁还简单,你若知错,可随我回天道院面壁千年,我或可饶你不死。”

我的脸色如丹霞般赤红,我一字一顿地说道:“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这个混蛋彻底的点燃了我的血性,触犯了我的底线,我的心中没有善恶,但有着不可侵犯的尊严,当尊严被毁灭时,我选择生命同时毁灭。

我曾经跟邪孩说过:“誓死不做鱼腩。”

今天,到了我为此慷慨赴义的时候了,很明显,昊远与叠伽是一个层次的大神,普通程度的攻击手段毫无意义,我现在能拿出手的只有九品往生印,大慈悲天印和大逍遥天印,然而以我现在的身体状况,任何一印祭出,都是个反噬命陨的结局。

但这个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我能不能拉上昊远一同往生,玉石俱焚。

第七十一章 心灵鏖战

第七十一章心灵鏖战

“北星,看你重伤之体,我可以给你一个选择,如果你就此掉头,永不回返,此战作罢。”

就此掉头,永不回返我让他气乐了。

这是个貌似无伤大雅的条件,实则是一种疯狂的羞辱,我要答应了他,我就是活着,也会永远像狗兽一样,这是我不能容忍的,一死而已,我早做好了准备。

“昊远,你年老体衰,我先让你三招,如果你怕了,你想走,我也不拦着。”

以牙还牙,以眼还眼,趁还能开口说话的机会,赚回一点是一点啊

“好,如你所愿,三招,我站这儿不动攻你三招,至于有命没命,就看你的造化了。”

三招了恩怨,这昊远倒不拖泥带水,不过这三招恐怕招招惊天动地,我接得下来吗?

我很疑惑,千丈开外不动击敌,这他**的也太夸张了,我还真有点不信邪了。

“北星,我的招法不在修界范围之内,属于通玄的心灵攻击,招出有我无敌,非生即死,你要考虑清楚。”

心灵攻击我他**的笨出花了,我幡然醒悟,刚才昊远玩的就是这套,我竟然木讷的没有反应过来。

这可太好了,“心灵攻击”对我来说,凶险和机会并存,植灵四千年的记忆,阐述的相当的到位,搞玄奇神秘的东西,他还真未必能行。

“昊远,我北星乃寂寞独行之人,所有的恩仇一肩担之,不管过去、现在和未来,我只对我自己负责,与人无尤。”

这有点交代后事的味道,悲情而充满血性。

实际上我的话说得很隐晦,我在告诉他,天道院有恨就全部冲我来,不要迁怒他人,包括天岩、童桐、师殊族和其他跟我有关系的人。

“哼天地自有法则,修界自有铁律,触犯者不被见容,身后事一切随缘。”

呵呵,我等于没说,他把我当成了死人,有够自负。

一波空间、时间扭曲的感觉再次袭来,昊远发动了攻击。

缓缓的闭上双眼,我盘膝端坐于虚空,意识沉浸在心底,周围的一切清晰透彻物如微。

“心灵排斥”,我选择最张扬最放肆最蛮横的还击手段,霸道的驱逐了近身的心灵力量,我整个身心臻入了一种无天无地,无敌无我,内敛蓬勃,盎然盈足的状态。

我化作了脚下的大地,化作了远处的山峦,化作了流溢的风,悠游的浮云,我生生的把自己契入了自然。

这种契入不是简单的融合,而是属性印记的完全同源。

重压之下,我的心灵和神修再做突破,彻底登上无可企及的峰巅,修为上尽管差着许多,可境界上再也不输人。

昊远的第一波心灵攻击悄然隐退,他平静的站在远方,可他的内心却波涛汹涌,这还是那个微不足道的天道弃子吗?“心灵修持”是神修极致的无上秘术,连昊凡、昊空、昊武都从未涉及,大道期以下的修者,边都摸不着啊

昊远原来根本不把北星放在眼中,杀一个初修弟子对于他来说是一种羞辱,他甚至认为昊天掌院的顾虑完全没有必要,天道传承有他的弟子芒锋一个就足够了,他是不会让芒锋重蹈他的覆辙的,这也是他早早就把神剑证道交给芒锋的原因。他重回天道院要做的只有两件事,一个是培养芒锋;一个是守护天道传承,其他基本不理。但“神剑证道”器灵的泯灭,让他情天恨海心结难开,所以他来了。

他见证了北星和胡辛斗法最惨烈的一段,他这才对北星另眼相待,彪悍、志坚、愤世嫉俗、无所畏惧、阴险诡谲,这是他给北星的评价。

他曾经动过不杀北星的念头,但被北星的步步紧逼惹恼了,一波心灵攻击过后,他突然明白,这个天道弃子的境界已然登顶,这种高度对他心爱的弟子芒锋绝对是个无法逾越的屏障,他接受不了,他决定剪灭潜在的威胁。

一蓬无形的力量暴起,昊远须发散乱,道衣膨胀,他发动了第二击。

时间骤然停止,空间叠加,气爆、嘶鸣、撕裂感、失控感接踵而至,没有人可以在这种情况下生存。

虚空之中,我诡秘的笑了,“心灵风暴”祭出,我要把这天地秩序彻底搅乱,我要把昊远拖进漩涡,什么他**的狗屁三招,玩就玩个大的,我北星不需要任何同情和怜悯,一颗无畏之心,铁血生涯足矣

方圆千丈的空间爆炸了,摧毁一切的力量,无物可以幸免,昊远大惊失色的被席卷其中。

远远望去,这里无光无华,更没有能量肆虐的湛彩和轰鸣声,只有一种发自灵魂的低沉的颤栗,令人毛骨悚然。

它像一张不时扭曲的透明的大幕,收缩、膨胀、压紧、伸展,它变幻莫定,它血脉喷张,它平静如水,它汹涌澎湃,令人目眩神摇。

没有人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没有人敢轻易靠近。

如果此时有上位修者莅临,他一定会有多远跑多远,越到金字塔塔尖的大神越明白,这里已经成为了十死无生奇凶绝险的死地。

敢冒然闯入者,就是昊武、老柯、向道、普巴桑、辟尘、顾长江之流,也难逃飞灰的命运。

没有所谓的三招了,我跟昊远以心灵和神识交锋了不下千百击,厚度上我略微下风,但变幻和速度上我比他强,整体伯仲之间,谁也奈何不了谁。

这种攻击相当凶险,但却是我所擅长的,昊远毕竟不是青岚的神修者,他只是登顶之后自悟而来的东西,从这一层面看,他不如叠伽,但要是真打起来就不好说了,修心和修体,一切皆有可能。

昊远有点灰头土脸,他再也不敢拿豆包不当干粮了,他从心底彻彻底底的当北星是对手,是同级数的至尊,他现在知道了,北星没有妄言,胡辛没有放水,退走是明智的。

想归想,可眼下的情况却让他挠头不已,绝对同死的局面,大出他的意料之外,早知北星神修登顶,何必以短击长,直接以灵力修为取胜算了,也许这阵儿北星已然往生。

然而后悔药是没处买的,昊远在坚持,在等待,在支撑。

到了该撤的时候了,既然有生的机会,我可不想陪个糟老头子一同穷碧落黄泉,赴幽冥盛宴,要是跟水柔还行,我被自己猥琐的想法搞乐了。

“老大,你不是想跟他玉石俱焚吗?”

小沙这个王八蛋不合时宜的问话,让我老脸一红,老大的威严沦丧。

“混蛋,你马上给我闭嘴消失,不然我对天发誓,一定会抽了你的龙筋,扒了你的龙皮,吸**的龙血……。”

“停停停,我走还不成吗?”

实际上我与胡辛对战的时候,小沙和黑巫几次想出来帮忙都被我制止,原因很简单,我不需要。对此黑巫的反应比小沙激烈了很多,他絮絮叨叨的嘀咕了一大堆,总而言之就是怪我不让他出力了,最后还是小沙的暴打制止了刮噪。

对我的性格小沙比黑巫了解,他知道我自己能担下的事情,轻易是不会求人的。

我逃跑了,在给了昊远一记“心灵裂痕”之后,在黑巫的帮助下逃跑的,嘿嘿,我选了一个最省力的办法,黑巫一再要求,我那个…那个实在是不好推辞。

“卑鄙……。”这是小沙的想法。

……

空间的颤点平稳了下来,扭曲的程度越来越小,昊远披头散发的脱离了现场,他非常清楚,北星先他一步跑了。

这就是差距啊携手同死的局面,人家能跑,自己没辙,这混蛋在哪儿修得一身的心灵秘术纵观两块大陆,有谁会如此精通此道?如果这人真的存在,那岂不是无敌吗

“师…师父……。”

回头瞅了一眼来人,昊远深深叹了一口气,“锋儿,你爷爷死了,你父亲自闭抑郁的仇……难了”

“不…不管怎么样,我一定要杀了他,一定……。”

望着曾经骄傲不可一世华彩无尽的弟子,昊远有些伤感,芒锋天赋异禀,道心坚韧,又得到傲世四典之《道心典》,本以为同修之中,天地虽大,舍他之外再无旁人,然而北星的存在,彻底的撕碎了这一切,与之相比,芒锋连鱼腩都算不上,这让昊远接受不了。

“锋儿,你不懂,你们的层次已然不同,报仇一事,不可再提。”

“不…不,师父,我不相信……。”

“你要还是个男人,就必须信,就必须刻苦,就必须置之死地而后生,在屈辱中成长、强大、凌云绝顶,他不也是这样走过来的吗?人家行,你为什么不行?”

此时的芒锋双眼腥红,双拳紧攥,他心中有着无穷无尽的屈辱和仇恨,他舔了舔嘴唇,他平生第一次铭心刻骨的要杀一个人,那个人的名字叫北星。

“好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师父,我这一生除他之外再无目标了。”

昊远激励和欣慰的点了点头,可他的内心却充满了苦涩,十年,十年能改变什么哪?除非……。

第七十二章 如意面具

第七十二章如意面具

两个月的时间悄悄滑过,龙翼大6修真界出奇的平静,充满着一种风雨欲来的沉闷和压抑。

魔门日宗、月宗仿佛隐迹了一般,鲜有消息传出,星宗倒是动作挺大,但他们很是低调,未曾惹人注意。

四大宗门相安无事,天道院新的天道弟子遴选完毕,已在落日城天道别院开始授课,二十年一度的初修大比迫在眉睫,各宗纷纷紧锣密鼓的准备着。

还有一事最近风头正健,那就是恶龙峰的《剑典》之约,风闻天下修者纷纷云集天倾山脉,天道院,魔门日宗,展青,《剑典》,恶龙峰成为高热的词语,修真界再一次把目光锁定龙翼东南部。

然而事实并不是这样,最起码在龙翼修真至尊大佬的心并不是这样。

天道大殿内,昊天掌院苦笑着看完了信笺。

“众位师兄师弟,大师兄出海了,去缥缈峰了。”

此时的昊天不知道心里是个啥滋味,那孩子在龙翼南部雪原之边,恶战日宗大魔神胡辛五天五夜,硬是将其悍退。接着以重伤之体与大师兄进行心灵鏖战,二人旗鼓相当,最后北星施展秘术远遁,才避免了携手往生的残酷结局。

大师兄在信上除此之外没有多言,可昊天明白,越是平静就表示大师兄越是在乎,这不,他嘱咐恶龙峰事情一了,立即放芒锋去找他。

扫了一眼表情丰富的众人,昊天不清楚接下来天道院还要承受怎样的风雨。

……

雪原圣女宫,思无暇一眼不眨的盯着月儿身后的妖女薇芳,月儿得此助力是福是祸?北星他到底是个什么意思,难道他想染指圣女宫的传承大事?还是单纯的爱护月儿?思无暇有些疑窦横生。

这个妖女的修为隐隐直指大道,可它不知被北星施了何等魔法,一入圣女宫便寸步不离“圣女”月儿,这架势不像是为母女团聚而来,倒有几分给月儿为奴为仆的意思。

可月儿却喜欢的不得了,没事就领着一大一小两头灵狐在雪原深处闲游,而且次次手不落空,总有一些稀世奇珍被她找到,想想也是,九尾灵狐原本就是这片雪原最灵异的存在,有什么是它们办不到的。

再想想北星最近的表现,真是令人咋舌,思无暇感慨之余,已经意识到她对这个妖女薇芳还真不能怠慢。

……

拉玛师殊族居地风坞,来了有一段日子的密域逍遥子撇给了他最心爱弟子向道一枚传讯玉简。

“傻小子,你还为人家守护城池哪我看不用了,现在的龙翼,谁敢动师殊族都得掂量掂量后果呀”

向道波澜不惊的扫视了一遍内容,他显得很平静。

“师父,他是他,我是我,他是生是死,是创造辉煌,是声名狼藉都与我的承诺无关,我要做的是守在这里,直到他回来。”

逍遥子赞赏的点了点头,这个弟子志存高远,不昧不惊,恩怨分明,他的未来不可限量,只不过那个北星也太恐怖了,日宗的前车之鉴,得警告一下管平了,暴敛钱财,扩张地盘,开辟裂谷,他这些年都干了些什么

西拉玛深处的一座雪山之巅,一袭蓝衣的历邪有些呆愣的望着苍穹,他喃喃自语的说道:“我错了吗?我真的错了吗?”

……

口岸城一个小客栈的单间内,两盘精致的小菜,一坛彤山城陈年窖藏老酒,我与鬼光隔桌对饮。

两个月来,我隐迹在这里,彻底的变成了一个平凡人,闲了就去找苦力七叔、马六他们大碗喝酒大块吃肉,如今的“小磨叽”,那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了,不为别的,只因为免费招待啊

鬼光如约而至,满脸的风尘之色,不过精神头很足,一看就在极地捞了不少。

我带伤陪他聊了两天两夜,这不,还是没完没了的。

“小子,你是知不道啊本鬼师这回的创意那是旷绝古今,空前绝后的,取名为‘日晟宫’,就是一天比一天好的意思,天野那抠门十分满意,哈哈哈哈。”

日日成,日晟,嘿嘿,总有一天我会叫你日日哭。

“那个…那个鬼师大佬啊这都两天了,你能不能让我休息一下,我快挺不住了。”

“胡说八道,修者几天不睡觉算什么,年纪轻轻好吃懒做,你怎么半点没有苦修的样子哪要不这样,我最后给你讲述一下日晟宫的详细建筑规划,最后了……。”

鬼光一脸的急切,拉着我的手就不撒开呀

“行行行,但我有条件……。”

“你说你说。”

“你先给我讲讲‘海心生魂果’是个什么东西?然后我再听你讲故事。”

老神在在,我在最要劲的时候提出了问题,不怕他不说。

“海心…海心生魂果,咦你怎么竟问一些不着边际,不应该你一个丹修知道的诡异问题。”

“嘻嘻,偶尔得闻,谁都说不明白,我已经夸下了海口,说名闻龙翼的万事通鬼师大佬一定清楚,你不能…不能吧”

“靠,当然不能,这世间还真没有我鬼光不知道的。”

都说请将不如激将,爱面子的鬼光一定上套,我心里跟明镜似的。

“‘海心生魂果’可了不得,它是这世间最神奇灵异的天物,传闻孕育极难,成长的条件极为苛刻,修真界没有。”

等了半天,我迟疑的问了一句,“完了?”

“完了,就这么多。”鬼光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

这混蛋又他**的说半截话,又他**的玩我。

“哎哎哎,你别睡呀我说还不行吗”

鬼光见我直奔床榻而去,他急了。

“臭小子,竖起你那驴耳朵听着。蓝海之心,三千离水之核,乃是生魂果的孕育之所,万年结果呀那是天物,人无法拥有。”

“天物”我有些恍惚,神游天外的问道:“蓝海之心在什么地方?”

“我他**的不知道”

鬼光莫名其妙的怒了,而我却在沉思,“三千离水”我是刻骨铭心的,看来水无极上师一定知道蓝海之心,不然他从哪里搞来的离水之毒,可我上哪找他呀

“鬼光,生魂果能否医治人魂魄残缺?”

我的声音很冷,一种不容置疑的气势破体而出,直指人心,鬼光闻言愣了,他本能的答道:“废话,不然为什么叫做生魂果。”

缓缓给鬼光和自己倒上一杯酒,我抬手一饮而尽。

“鬼老,我想向你打听一个人,请您不吝赐教。”

“嗯说来听听。”

“龙翼四大世家之一,落日城水家的近祖,天道院明简通缉的逆徒水无极。”

“什么你不知道水无极是谁?”

鬼光大惊站起,碰翻了桌上的酒杯,洒了他一身都是。

“别激动,别激动,小心你那老胳膊老腿,坐坐。”

他反应如此剧烈,实出我的意料之外,不过他一惊一乍惯了,我也没往心里去。

可此时鬼光却满腹疑团,这小子居然不知道水无极是谁这不是天大的笑话吗难道这其另有隐情……。

鬼光死死的盯着我,弄得我有点毛。

“停停停,我说。”刹那间我陷入了对记忆的求索,仿佛回到了那不堪回的岁月,“水无极上师对我恩重如山,他在我生命最艰难的阶段给我以极大的帮助和指点,没有他,我根本踏不上修真之路,更别谈未来。这段恩情我永远无法忘怀,一直想当面致谢,可惜,我找了他很多年,却杳无音信。所以…所以我想问问您……。”

“呲多此一举。”鬼光冲我翻着白眼。

满目都是俗人,这酒喝得憋闷,我推杯而起,瘫倒在床,蒙头便睡。

鬼光一个人在自斟自饮,他渐渐有点想明白了,这个无心小子就是一个大傻蛋,或者水无极根本就是瞒着他,一切都是在默默进行,默默关爱,这真是一种奇妙的感觉。

……

沿着口岸城向东,我一路跟着鬼光瞎游,我没问他的目的,因为我根本不在乎去哪。

咦他怎么朝着晨曦城的方向去了,我停住了脚步。

“混小子,快点,错过就没得玩了。”

“玩你还真是个老不修,告诉我目的。”

“呵呵,屁个目的,你来自异界啊这么轰动的大事你都不知道?嗯去哪儿难道你小子有什么避讳不成?”

我被他说得一愣,什么大事,我完全没有概念。

“嘿嘿,《剑典》之约,天倾山脉恶龙峰,真是个笨鸟”

“不去,我没兴趣。”

掉头就走,我没给鬼光留任何的机会,那是一个阴谋,只有傻子才会跟着起哄。

“等等,真他**的是头倔驴,给你,这是你师父给你的。”

一封信和一张不知是什么材质的人脸面具撇到了我的怀里。

我诧异的打开书信,这个“不老圣”究竟要干什么?

无心吾徒:

知道你不想面对很多人,特意拜托鬼师带给你一张二百年前“匠宗”江小手制作的“如意面具”,希望可以帮到你。

不老圣

这就有点意思了,他居心何在,我还真有点看不明白了。

第七十三章 骨僵三怪

第七十三章骨僵三怪

捅了捅我的胳膊,鬼光一咧嘴,怪话臭话脱口而出。

“哎你师父说你不愿意见人,你是不是犯过什么事儿还是拐跑了哪位大佬家的黄花闺女,人家正追杀你哪咱可事先说好,人家要真找上门来,届时你可别连累我呀”

这他**的哪跟哪啊这鬼光差点没把我的鼻子气歪了。

“那个…那个咋不吱声哪?说说,你到底把人闺女怎么着了?”

瞅着鬼光那一脸的色与魂授的猥琐样,我彻底的服了。

“杀了,做肥料了。”

“杀…杀了……。”鬼光嗔目结舌,半天合不拢嘴。

语不惊人死不休,这就是我要的效果,不堵上鬼光这张臭嘴,他会一直跟我夹缠不清。

可鬼光又是另一番心思,看来是了,“不老圣”逼婚,无心子仗剑行凶,然后逃跑,现在苦主上门,这子有家回不得,只能跟着自己流浪,真他**的,这不是带着个跑路的麻烦吗不智,不智啊

我要会读心术,知道鬼光现在的想法,我一定喷血而亡

紧跟着心事重重的鬼光,我倒是十分的惬意,这副“如意面具”果然是宝贝,转瞬我就变成了一个面黄肌瘦营养不良的“犀利哥”,这可比整天顶个竹斗笠刺激多了,至于那个阴谋,我嗤之以鼻。

“桀、桀、桀、桀真是冤家路窄啊鬼光,还不过来叩见你的三位爷爷。”

一个无比纤细的阴森恐怖的尖声传来,密林中走出三个“麻杆”一样的老者,一字排开的挡在山道中间。

鬼光闻声脸色一变,等看见他们的时候,汗就下来了。

这三个人长得一模一样,吊梢眉,眼睛,大长脸,刮阵风能吹跑的那种,像极了传说中的僵尸鬼。

“你…你们仨呀那个…那个找我有事吗?”

鬼光明显底气不足,他有些惧怕的味道。

要说这鬼光在龙翼,那口碑是人气的,他有多少朋友不知道,但他有几个仇人却世人皆知。

原来几百年前鬼光刚刚艺成行道的时候,风华正茂,目空一切,一心凭自身所学除恶扬善,救济苍生。没成想一次意外碰到四个魔徒欺负一个女修真,鬼光仗义执言,并撂下狠话,说四个魔徒如果继续为恶,其中之一月内必亡。当时此事惊动了一位大佬,他出手救了鬼光和那个女修真,并逐走四魔。谁知月余过后个魔徒的老真的被修者诛杀,鬼光因此名声鹊起,渐而成就了“鬼师批语,千金不易”的威名。可正是因为这段往事,鬼光却与剩下的那三个魔徒结下仇怨,彼此一直纠缠不清,几次险些被他们所害,却又绝处逢生,直到今天。

“骨僵三怪,你们…你们别太过分哦一百年前魔尊大罗不是帮咱们调解过此事吗,你们要…要违背承诺不成?”

鬼光那能把死人说活的利口现在有点磕磕巴巴,这真是恶人自有恶人磨啊

骨僵三怪我有些激动,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造成晨曦血案的恶之是他们和辟尘的贪婪导致水柔魂魄残缺,他们不可饶恕,我在缓慢的后退。

“鬼老儿,老祖们可是说一不二的人,我们不会杀你,但断胳膊断腿是免不了的,老四的仇,我们三兄弟要是不报,怎么交待呀桀、桀、桀。”

“那跟我有什么关系,我是批师,不是他**的杀人者。”

鬼光有些怒了,这三个王八蛋说到做到,这可如何是好

“切树有根水有源,如果你鬼老儿能算出是谁害了咱们兄弟,放过你也不是不可能……。”

“胡说八道,几百年前的事儿,你们当我是幽冥判官哪?”

对面的的三个“麻杆”面色一冷,突前貌似老大的那个一挥手,另两个立马冲了上来。

“鬼老儿,那你就等着残废吧”

一阵阴风乍起,天空突然变暗,怨灵的气息扑面而来,这里变成了鬼哭神嚎的幽冥之地。

鬼光大惊,他祭出了飞剑和一面八角古镜,嘴中开始叨咕咒语,蓦然,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回头大喊,“无心子,快跑……,咦这个王八蛋,不仗义啊”

密林之内,我笑嘻嘻的瞅着外边,鬼光的反应尽收眼底,耳朵烧了,这老子一定在心中把我骂个狗血淋头,呵呵,不让你遭点罪,我岂不是亏了。

“老…老大,不,主…主人,你…你真把这三个家伙的骷髅怨灵都…都送给我?”

神剑之中,黑巫压抑着兴奋,说话有些不着调了。

“混蛋,老大都说了,你还问,是不是犯贱哪?”

沙又在修理黑巫,我保持中立,这个黑巫真罗嗦,是应该好好的规矩规矩。

刚才我躲进密林,迅以神识呼唤神剑之中的沙和黑巫,我想让黑巫释放本体,把这片天地搞得漆黑一片,等我灭了三怪,他们的骷髅怨灵就都给黑巫当补品了。

谁知黑巫这家伙立时魔怔了,一遍又一遍的问着相同的问题,搞得我不厌其烦。

“主人,哎呦主人,我还要魔门的‘浆血魔灵幡’……,沙,我忍你很久了,你不要得寸进尺,等我祭练出‘巫魂幡’,本尊让你好看,让你总……。”

“哎你个王八蛋,你要翻盖呀今天我要不挤出你的蛋黄,我就不是青龙……。”

一抹同意的信息传出,我切断了与他们的神识联系,这俩不安分家伙的pk,我懒得理睬。

现场,鬼光以一敌二,他左支右绌,已经陷入了危机,而且这还是人家没下杀手,不然他早废了。

“不讲信用的混蛋,我鬼光做鬼都饶不了你们。”

“桀桀桀,接着骂,骂呀等会儿老祖们把你的嘴缝起来,看看你以后用什么欺世惑人,蒙骗钱财。”

不对呀鏖战中的鬼光很是纳闷,一百年前,自己用了二十年的时间,以“周天衍法”测过命数,躲过这一百年,自己将得遇至贵之人,此生再无任何风险,并有可能成就不下于龙翼第一批师幻尊的高度,难道哪里推衍错了,不能啊

再说从口岸城出前也进行了衍推算,自己近期绝对没有血光之灾,可目前怎么解释那三个混蛋一脸的死相,注定命不久矣难道自己会走到他们的前头鬼光的心里充满着疑惑。

“哎呀”鬼光被一个“麻杆”踢了出去,三个骷髅怨灵戾鸣着撵了过去,刚刚倒地的鬼光咬破了中指,虚空画符,红芒闪烁,怨灵泯灭。

“嘿嘿,鬼老儿,老祖们的骨僵魔功已成,骷髅怨灵取之不尽用之不竭,你有多少血可以流呀?”

无数的骷髅怨灵弥漫空间,它们出着撕心裂肺的尖啸、戾鸣,它们彼此在撕咬,它们不放过一切生灵……。

“完了,我命休矣”鬼光脸色煞白,绝望的喊道。

“就是现在,黑巫,轮到你表演了。”

“主人,您就放心吧保准一个不剩。”

这个黑巫,见了怨灵跟没命似的,它才是这些乌七八糟东西的祖宗。

一团黑雾缓缓的覆盖了整个山麓,没听见任何的声响,可我却知道,骨僵三怪的骷髅怨灵在迅的减少,黑巫它正大快朵颐哪

隐身于黑雾之中,我悄悄的接近着骨僵三怪。

“老2老三,回来,有些不对”

“麻杆”老大喊着自己的兄弟,可他的命也到此为止。

神识暴袭,我轻易的灭了他的元神,毁了他的躯体,驱散了他体内的怨灵。

如果抛开怨灵不谈,这个人其实很弱,修为出窍期左右,还不如鬼光来得深厚,只是他修有魔功,汲取了怨力祭练成等级更高的骷髅怨灵,这才作威作福,为恶龙翼。

“大哥,咦老三,大哥怎么不见了……。”

“不对,二哥,咱们的骷髅怨灵没有遮天蔽日的本事,这里怎么怨戾之气如此的浓重,不好二哥快跑……。”

跑能跑得出去才怪了,我电光火石间吞噬二怪的元神,剩下的那个,就交给黑巫处理了,我得赶紧找个显眼的地方装死。

平静,死一般的平静,黑雾渐渐散去,天地恢复了清朗,傻傻站在那里的鬼光不明白到底生了什么

“大胆妖魔,敢在此作乱,还不给我现出真身……,咦那不是鬼师鬼老吗?”

“啊”鬼光醒过腔来了,他回身看着来人。

都是熟人哪远世宗宗主顾长江,弟子靖舟,龙门新晋门主瑞木忠,圣女宫护法居婆婆,弟子英丫头,密域风柏大佬,他身后跟着两个身材魁梧的初修弟子。

“鬼光见过诸位大佬,我…我还有一个弟子哪麻烦诸位帮忙找找。”

鬼光一脑门子汗水,他此时很担心无心,这要出个什么差错,他怎么跟“不老圣”交待。

“在那儿在那儿那边躺着一个人……。”

众人七手八脚从枯草棵子里把我抬出,鬼光一通瞎捣鼓,我知机的悠悠醒来。

“混子,你还没死过去啊”

鬼光一脸的怒气,就差动手了,众人连忙劝阻并询问原因。

第七十四章 弃师逆徒

第七十四章弃师逆徒

遇到危险,弃师而逃这可是最下作的行为。

我从众人的眼光中读出了轻蔑、瞧不起、耻于为伍的意思,鬼光也皱着眉头,我猜他心中一定憋闷不已,也许正想辄尽快摆脱我哪

众人朝前走了,他们故意让鬼光拖后,想来猜出他有话向我交待。

“孩子,危…危险临头,本能保护自己没有错,我不怪你,但我希望…也是你师父的希望,希望你不要丧失修真人的贵格。唉受人所托忠人之事,我鬼光历经俗世沉浮,没有什么看不开的,我是不会弃你于不顾的,你不要有什么包袱,苦修之心在于坚韧,忘记此事,勇敢的往前走……。”

后边的话我基本没听到,单单是前一段就令我对他刮目相看,说不动容那是瞎扯,能做到鬼光这样的,还真不多见。这个老头以嬉笑怒骂游戏风尘,以灵异批语窥透天机,貌似一个市侩贪财抠门龌龊的吝啬鬼,实则古道热肠,襟怀坦荡,乃是一个不可多得的性情中人。

鬼光和风柏、顾长江、居婆婆、瑞木忠在前,一干弟子紧随其后,而我成了队伍的尾巴,除了鬼光不时回头的关注,其他人看我如同瘟神一样,恨不得躲的远远的。

但这正中我的下怀,一个人走,少了刮噪,清静。

“靖舟大哥,你说一个修者如此不知廉耻,英儿真是气氛,羞与为伍呀”

曾经在法恩观被我救下的英丫头,一看就是跟瑞木兰那妮子混久了,一副牙尖嘴利的模样,她这是挤兑我哪

“那是那是,这要在我们密域,早被逐出宗门了”

围着英丫头左右的两个魁梧男中的一个连忙搭话。

此二人是密域本届参与龙翼初修大比的种子选手,说话的浓眉大眼叫左权,另一个更高大的是玛族人塔比。

那个左权金丹还没有孕成哪,连个初修都不算,可追女人却有两下子,一路逗得英丫头前仰后合的。

靖舟无疑是这几个孩子中的老大,而且他还是圣女宫的姑爷,当然处处维护着英丫头。

“英儿说的不错,但具体情况不同,不能一概而论,咱们还要给人留几分面子的。”

靖舟后边的话压低了嗓音,明显不想让其他人听到。

“靖舟大哥,我…我见过‘神魔’北星了,在法恩观,他从日宗魔徒的手中救了我和兰儿一命,他…他威风八面,他只手遮天,他豪气干云,他…他也很坏,总之啦,我好崇拜他呀”

咦我在后边正好玩的听着他们编排和指责我哪英丫头突然转变话题,令我一愣,这妮子绝对具备了跳跃性思维的潜质。

靖舟闻言面色一变,法恩观一事的前前后后他都听师父顾长江说了,他比英丫头更清楚,对于北星,靖舟是佩服的五体投地,人家是大神,可惜无缘一面。

“啊北星我知道,是我们密域向道大佬的弟,前段时间向强师兄还跟我说过,他欠我们密域一份天大的人情。”

“呲左权,你别吹牛了,宫主师父说了,北星大佬是‘圣女’月儿姐姐的大哥,我们圣女宫的女弟子都可以当他是大哥,但凡有难,都可以求他帮助。哼你说北星大佬是跟你们密域近,还是跟我们圣女宫近?”

这…这是怎么回事?思无暇她想干什么?她这是示好,还是给我添麻烦哪?真是乱弹琴。

“呵呵,英师姐说得是,北星大佬还是跟圣女宫近。”

这个左权,溜须拍马一个顶仨。

“北…北星真的比向道大佬还…还厉害吗?”

一直不吭声的塔比说话了,他双眼充斥着一种炙炎。

这种目光我很熟悉,那是渴望变强的目光,那是道心坚韧的目光,密域的这名弟子非常出色,不仅丹道大成,而且精通玛族密功,前途不可限量,他也许会成为月儿初修大比的竞争对手之一。可我对此毫不担心,月儿十几年前就突破了丹道,神体双修,今日的境界不好猜测了。

“哼少见多怪,北星大佬可是我的偶像,不许你们暗地里说他的坏话。”

这个臭丫头片子,前边把我损的一文不值,后边又把我夸成了一朵鲜花,呵呵。

人是会变化的,经历多了,站得高了,心态和性情会豁达平淡不少,以前我对英丫头这种眼睛长在脑门儿上的标准的温室花朵一定嗤之以鼻,现在却不同了,我懂得了欣赏,懂得了从欣赏中收获愉悦。

我是不会跟一帮子孩子一般见识的,我当他们是晚辈,不管是糗我,骂我,崇拜我,什么都好,无所谓了。

天倾恶龙峰,是一个充满着瑰丽传说的地方。

它曾经是神龙兽的栖息地,曾经是古修的猎场,曾经是无生的死地等等。

但最富传奇的故事却只属于一个人,那就是四千年前的“刑天”江河,一剑卷起滔天怒焰,摧毁天倾山脉的恶龙峰,腰斩为恶黑龙,堪称是惊天动地,震烁古今。

江河是个孤独的苦修,没有人了解他,修真界只知道他是个血腥的杀戮者,他每次出手都弄得血流成河,“刑天”之名也由此得来,关于他的传说太多太多,一直是毁誉参半,苦修不认他,宗门大派也不认他,他基本被排斥到主流之外,孤独当然在所难免。

恶龙峰雄浑参天,可比天道峰,但它是残破的,看得出来。假如传说是真的,那这个江河当年了不得,移山倒海,毁天灭地,这种力量是无可企及的。我用心的观察了一下,如果我祭出无名神剑和九品往生印,或许可以做到,如果单凭我自己的力量,那纯属一个玩笑。

此时的恶龙峰无比的热闹,各宗修真界大佬纷纷露面,现场喧闹而有序,彰显着修真人不同凡俗的气质。

胡辛来了,他还是不阴不阳不死不活的老样子,看不出有任何的变化,他只带着魔子巨震和另外一个我不认识的年轻男子,三个人只身赴约,尽管他一定有所安排,却也透着一种睥睨群雄舍我取谁的豪气。

相比而言,星宗和月宗就差了很多,人马来了不少,各据恶龙峰的一角,沉默而低调。

天道院昊天掌院见人已到齐,他没有长篇大论,过多废话,只是简单阐明规矩,一切按照事先约定好的进行。

可组织者一通询问过后,问题来了,参与《剑典》争夺的原定共计九人,天道院两个,魔门日宗两个,星宗一个,月宗一个,苦修一个,其他宗门推举两个,目前代表四大宗门出战的天道院弟子芒锋、天岩,魔门日宗巨震、伤离,星宗洛巴,月宗邪孩,巴蜀修真靖舟、云龙公子都已经悉数到位,唯独苦修界无一人前来,难道他们放弃了,但事先没得到明简传讯哪

昊天、风柏、顾长江、居婆婆一干大佬正在诧异的时候,鬼光却一脸谄笑的走了过来,他从怀里掏出一封书信递给了昊天真人。

“这个‘不老圣’啊……,宣布吧”

昊天随手把信撇给了下的天道院外事堂座昊风真人,然后微笑不语。

“遵院主谕,‘不老圣’弟子无心出列,参与《剑典》之争。”

昊风真人的声音覆盖了整个恶龙峰,随之而来的是一片哗然,嗡嗡声此起彼伏。

“哎无心不是鬼师的弟子吗啥时候又成了‘不老圣’的门徒?”

“是啊风闻他遇险弃师而逃,如此败类也配参加”

“哎哎哪个是无心逆徒啊”

“哝那边一个人站着的黄脸病鬼就是。”

修真界是藏不住事的,谁都有一两个知交好友,到了恶龙峰半天了,弃师而逃的那点烂事瞬间就传遍了。

修真界“八卦”的度令我有些吃惊,但更令我大惊失色的是鬼光一系列诡异的行为。

本来我想去落日城天道别院见见我的侄子北念,对《剑典》一事我半点兴趣欠奉,根本不想来此,但鬼光给我的“如意面具”,让我改变了想法,能见一见故人也好。

果不其然,天岩、童桐、邪孩都在,远远地看着他们,我的双眼一片潮然,只要他们一切都好,我就放心了。

鬼光掏信给昊天的时候,我就感觉到了不对,苦修界为什么没有来人,这不符常理。

接下来的宣布让我气愤莫名,我被“不老圣”玩了,这一切都是他设计好的,鬼光跟个傻子一样在其中扮演了极为不光彩的角色。

面对这种突如其来的变故,我迅想着对策,摆在我面前的路一共三条,一者死活不理;二者拂袖而去;三者针尖对麦芒。

可我的一切想法都被鬼光的一句话彻底淹没了。

“孩子,我和你师父同一个心思,希望你融入主流,有所经历,有所收获,有所磨练,胜负无关紧要,结果不必考虑。去吧孩子,大胆的迎接挑战,大胆的承担责任,永远不要忘了你是苦修人,无所畏惧的苦修人。”

如雷贯耳,我瞬间释然了,“不老圣”有何阴谋我不清楚,但鬼光一定是为了我好。

是啊此心无畏,我又何必计较太多。

第七十五章 恶峰争雄

第七十五章恶峰争雄

此心无畏此心无畏

我差点被自己的愚昧蒙蔽了前进的方向,蒙蔽了植灵馈赠给我的珍贵记忆;我差点迷失了自我,再也不是曾经那个随心随性,随遇而安的北星了。

任何形式的挑战对我都是一种磨练,我何必在乎级数的高低,何必在乎身份的转换,难道我真的认为自己是大佬?自己是强权中的一员吗?

啵的一声,我的神修臻入了一个至极的境界,无胜无败,无荣无辱,无欲无求,无畏无惧,满天的阴霾散尽,我还是我,可一直纠结在我心头的重重藩篱破碎如雨。

仇恨,情义,取舍的艰难,步履蹒跚的艰难,陷入血腥阴谋困惑的艰难通通散去,我仿佛是遨游天外的鲲鹏,俯瞰大地,一切生灵在我的眼中无比的微,无比的杳渺。

我心由我,我性由我,我命由我。

这世间还有什么,可以阻挡我北星逆天的征程

“傻子,你在那儿激动个什么劲,还不快去,记住,鬼光师叔挺你到底。”

我深深的注视着鬼光,从这一刻起,我真心的接受了他,他已经成为了我北星的挚友、前辈、师者。

缓步走到龙翼修真界最风光无限的八大弟子身侧,我再无半点不适应的感觉,北星也好,无心也罢,权当一趟修行之旅吧

可接下来生的一切却令我,令恶龙峰上所有的修者嗔目结舌,目瞪口呆。

因为参与争夺的共有九人,所以第一轮必须有人轮空,余下八人捉对厮杀,胜者与轮空者进入下一轮。

大佬进行抽签,结果鬼光手气极佳,我他**的竟然轮空了,这引起了一片哗然。

芒锋对上了巴蜀修真云龙公子;天岩对上了星宗洛巴,巨震对上了邪孩,魔门日宗弟子伤离对上了靖舟。

这样的对阵是令人热血沸腾的,修真界二十年间最出色,最个性的八个人因缘际会,他们注定会演绎出一幕华彩无尽的漏*点传奇。

两天四场比拼,一场比一场精彩,一场比一场惨烈,一场比一场动人心魄。

观战的除了各宗大佬之外,一般是即将参加新一届初修大比的核心弟子,他们是被其宗门带出来历练和学习的,基本属于心性未定的毛孩子,在他们眼中,一切都是那么的新奇,一切都是他们梦想的全部。

于是恶龙峰上的呐喊声响彻云霄,惊呼声震动大地,看热闹的疯狂了,争斗中的人疯狂了,整个气场的氛围绝对不比“七星争霸”差多少。

芒锋玄奇瑰丽,天岩野蛮粗犷,云龙公子飘渺,靖舟神奇,巨震够憨,邪孩够狠,洛巴霸道,伤离阴毒。

这八个人在所有恶龙峰初修的心里留下了难以磨灭的无敌印象,这也奠定了经年以后其中几个晋身为龙翼顶级修者的底层基础。

芒锋赢得波澜不惊,那个云龙公子尽管身法迅捷如电,鬼神莫测,但修行境界上的硬伤是不可能用身法来弥补的,出窍对婴修,他败的心服口服。

天岩与星宗洛巴的一战是我很期待的,再次领略天岩野蛮悍不畏死的打法,令我感慨万千,实际上自从我修行大成以来,我越来越喜欢天岩的风格,原因只有一个,痛快

洛巴明显差了一个层次,不过他也是大开大合的打法,这很对天岩的胃口,二人纠缠了一个下午,越打越过瘾,越大越惺惺相惜,展到最后谁也不出阴招狠招,一味的以硬碰硬,以攻对攻,直到洛巴累趴下了为止。

都说种什么花结什么果,这个洛巴像极了他师父“仇魔”普巴桑,大气耿直,宁死不服输,都躺下了嘴里还叨叨咕咕,不依不饶。

邪孩对巨震这一场是日宗月宗两个魔子之争,也是昔日的同窗之争,不过我对邪孩有着无俦的信心,结果也不出意外,尽管艰难,邪孩还是拿下了巨震。

日宗魔徒伤离对靖舟这一战最耐人寻味,也最诡异,以我的眼光靖舟的修为高出那个伤离不止一线,但令人咋舌的是一片黑雾之中,靖舟竟然惨败出局了。

当时我心中一动,瞬间就明白了原委,也自此格外注意伤离,他竟然透支生命精血,呼唤出了至邪至毒至阴至暗的九幽不死凶兽助阵,这个人是抱着死志来的,不成功则成仁,分明是胡辛逐鹿天下的一张“暗牌”。

四强产生了,不,加上我,是他**的五强。

抽签继续,可连苍天都没有想到的是,我竟然又一次轮空了,唯一的差别这回是我自己抽的签。

举世哗然,恶龙峰再次爆棚了,嗤之以鼻的,大声怒骂的,白眼相向的,撇嘴不耻的,形形色色林林种种,我俨然成为了这里最幸运的人,也是最窝囊、最无耻、最不受欢迎的人。

苦笑着回到鬼光的身边,我现他眼中很有内容,一丝丝尴尬,一丝丝失望,一丝丝愤怒,还有一丝丝解脱。

“那个…那个无心哪不要紧,不要往心里去,就当跟着师叔看热闹来了,你还年轻,以后机会大把大把有都是”

我心中一暖,这个鬼光,明明十分爱面子,明明十分在乎,明明想我有出色的表现为他增光,可他还能在众人耻笑的情况下安慰我,这很难得。

实际上鬼光的心思我完全懂得,他最希望我在第一轮碰上云龙公子或者洛巴,只要进入第二轮,他面子里子都有了,跟“不老圣”也能有所交待。

可我现在以一种近乎耻辱的方式进入了三强争霸,这是他不能接受的,加上我遇险弃师的表现,他感觉他自己成了龙翼修真界的一个笑柄,他如坐针毡,浑身都不得劲。

“哎子,算了,明天你直接认输吧别弄得一身是伤,届时老子还得伺候你,听见没有?”

轻描淡写,鬼光怕我心理承受不了,他在变相的安慰我,也同时决定了我的命运。

我无可无不可的点了点头,接着把目光移向了斗场。

真是可笑啊这游戏越来越精彩,越来越有意思了。

芒锋对伤离,那是准老大和黑马的对决,堪称万众瞩目。

这些年来,芒锋和天岩闯下了偌大的威名,尤其在龙翼北部,“天道双壁”的风头甚至盖过了天道院乐桑、乐功等中生代顶尖的弟子,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啊

这两人尽管天赋修为伯仲之间,但在天道院的地位却是迥然不同,芒锋血统纯正,乃大神昊远和掌院昊天的徒弟,“天命之子”,《道心典》的传人,未来的准院主,其光鲜不言而喻。可天岩却被排斥在主流之外,即便他是修真八决之烈阳决的传人,也还不行,这其中最关键的原因,是因为天岩乃极地宗主灰鹤天野的儿子,狗肉永远贴不到羊身上,天岩做的再好,仍是没用的。

所以《剑典》之争天道院是把宝全压在了芒锋的身上,或者说给了他一个在天下修真面前扬名立万的机会,借此巩固他的地位和声望,为天道传承打下一个良好的基础,从这一点看,天道院可谓用心良苦。

至于名不见经传的伤离则属于绝对的黑马,日宗魔子巨震落败后,胡辛的脸色很不好,那个月宗魔子邪孩凭借手中握着的远古万凶魔器“玄魔斧”,横扫巨震,令胡辛是忧心忡忡,接下来他只能寄希望于伤离,寄希望于“血魂召唤术”签下的那头幽冥不死凶兽了。

伤离战胜靖舟已经是个意外,这回对阵芒锋,情况更是一边倒,几乎所有人都认为芒锋必胜。

可我却知道芒锋必败,这是黑巫说的,伤离对阵靖舟的时候黑巫就兴奋的不得了,它告诉我说,它苦苦等待的黑暗巫兽出现了,而且是顶级的不死冥狍,该兽乃“幽冥四凶”之人面羊身,虎齿龙爪,专食魂魄,乃至邪至阴之毒物,绝对生人勿近,真要惹怒了它,就是大神也难逃宿命。

靖舟就是例子,他到现在也没有醒过来,按黑巫的话说,中了不死冥狍的阴毒,想醒过来,极难。

战事开打了,伤离迅隐身于弥放的魔雾之中,而芒锋毫无畏惧,他周身波光闪闪,提着器灵已失的神剑证道就冲了进去。这芒锋是有备而来的,那波光是一件神级的护身法器,看来中毒的可能性不大,真是便宜他了。

蓦然,魔雾中轰鸣声不绝于耳,想来战况是异常的激烈,再瞅瞅昊天和胡辛,一脸的紧张之色,仿佛正在战斗的并非弟子门徒,而是他们自己一般。

这场战斗大家都看不清楚,恶龙峰上的呼喊喧闹声降了不少。

“鬼老,此间事了,不知你下一步有何安排?”

“哦臭子莫非有事待办?”

闻言我点了点头,有些走神的说道:“我要去落日城一趟,见一个人,聊几句话。”

鬼光一眼不眨的盯着这个令他看不透,批不透,摸不透的年轻人,他凭什么如此的淡定,怒骂、羞辱、蔑视,他一一照单全收,不昧不惊不燥,他凭什么?

第七十六章 此心永恒

第七十六章此心永恒

鬼光这是第一次认真思考,第一次回想曾经的点点滴滴。

一个视修凡定律如无物的丹修,一个对自己敢出言不逊爱搭不理的后生晚辈,一个在晨曦山麓怨鬼哭嚎之地摆酒痛饮的人,一个对大神不尊不敬的桀骜子,一个连自己都批不透命运的后生,一个背后有强大实力却毅然选择独行的逆徒,一个尽问一些光怪6离神异问题的古怪青年,一个宠辱不惊低调淡定的人,他怎么会临危逃窜?他怎么会如此不堪?难道他在藏拙不成?

想到这里的鬼光悚然一惊,他突然现,也许面具下的那张脸,他并不熟悉。

我与鬼光各自出神的想着心事,可那边战事已经结束,魔雾散尽,伤离负手傲然而立,而芒锋却躺在地上,神剑撇在身边,一脸的痛苦之色。

现场顿时响起一片的惊呼之声,天道院的擎天柱芒锋居然败了,这令人无法接受。

有心的修者这才看明白,此次《剑典》之争变数极大,天道院也许会折戟沉沙,而魔门的希望倍增。

胡辛依旧面无表情,而昊天掌院却脸色大变,峰顶的气氛骤然变得十分的诡异,空前凝重起来。

下午,正道修真唯一剩下的选手天岩上场了,他的对手正是他曾经的兄弟,月宗魔子邪孩。

若说此时心情最复杂纠结的,莫过于对阵的两个人。

谁会想到,昔日无“恶”不作,无话不谈,朋比为“奸”的两兄弟,经年之后为了各自的理念、梦想、传承,无奈的站到了彼此剑锋的对面。

天岩的心是苦涩的,邪孩的心更是一片悲泣,尽管各为其主,但他最不愿意面对的就是大哥天岩,然而天意弄人,越怕什么越来什么啊

“含情脉脉”的拖着,终归不是解决办法,天岩和邪孩无比的理智,他们选择为情义而战。

两人都是删繁就简,徒手相搏,灵力纵横间大开大合,貌似搞得不依不饶,轰轰烈烈,誓见生死,实际上大佬们全看出来了,这场对战如果一方不先罢手称臣,打个三天三夜也不会分出胜负。

转眼天色将晚,邪孩主动认输了,他用行动全了兄弟情义,却让隐在暗中的月宗宗主媚姬双眼寒芒闪烁,拂袖而去。

邪孩当晚就走了,我本想见他一面,没成想天岩和童桐正在送他,三人的话很少,大多是一种无声的情感交流。

不分身份,不分贵贱,不分等级,有些朋友,有些兄弟,有心就好,那份情义自能恒存于天地之间,历久弥新。

我默默的缀着二人回到恶龙峰,他们没有去驻地,反而临崖盘坐,提壶痛饮,御极听风,直至天明。

他们很落寞,他们在怀念着什么东西,他们在追忆着某种情感,他们在思念着一些离人……。

第二天的决战如约而至,场地中心只剩天岩、伤离和我三个人了。

《剑典》的归属成谜,所有人都把目光集中在了天岩和伤离的身上,基本无视我的存在,用鬼光的话说,不要在上边站太长时间,赶快认输退出,不然就会有人朝我吐口水了,可我却有自己的想法,不能白来一回,白挨骂一回,白陪绑一回是不是

赛监来回的跑,由于我的级幸运,天道院顶不住舆论的压力,他们决定不再抽签,而是由当事者自行决定怎么个战法,总而言之,他们只要一个三方认可的结局。

我要退出争夺的事儿很多人事先已经知道了,鬼光的大嘴巴,还不如当初让骨僵三怪给他缝上好了。

一个天道院乐字辈弟子,一个日宗魔徒,他们就站在场地边缘,他俩是本场赛监,他俩都盯着我,想来是疑惑我怎么还不宣布退出。

大佬堆里的鬼光也很着急,明明是商量好了的事儿,这个臭子怎么迟迟不说话,傻傻的杵在那里供人观瞻,这个脸可要丢大了。

伤离最先沉不气了,他充满威胁和蔑视的看了我一眼,然后冲着天岩说道:“来吧别浪费时间了,就让你我一战决定《剑典》的归属……。”

“等等,你个不知礼,欠教训,没修养的无良子,你当我不存在是不是?还不滚过来伺候你无心大爷。”

我的声音压得异常的低沉,却清晰的笼罩在恶龙峰上。

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没有,现场一片鸦雀无声,人们这才现,一直被忽略,被谩骂,被鄙视的弃师逆徒,已经成为了左右《剑典》归属的核心因素,呵呵,这故事背后还有故事哪众人来了兴趣,关注之心更切。

对于这个日宗魔徒伤离,我总有一种疑惑之心,总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他是谁?他与芒家有何关联?他是不是鬼影组织“天杀四獠”中漏网的那个?我不敢确定。

而对面的伤离闻言火冒三丈,这个不知死活的苦修逆徒,他竟然敢挑战自己,这不是作死哪吗

自从祭练“血魂召唤术”之后,十几年间,伤离历尽了人间至苦的磨难,终于以残魂、透支生命、靡费精血的代价签下了幽冥顶级凶兽“不死冥狍”,几次帮助宗门清理不听话的修真派,伤离以无敌的战果声震日宗,俨然已经成为继胡辛、费通天之后的第三位大佬,可谓春风得意,炙手可热,成绩斐然。

伤离飘了,他忘了最初祭练“血魂召唤术”的目的,他没有急于寻找北星报仇,反倒是喜欢上了在日宗众星捧月,尊贵荣宠的感觉,他凭借“不死冥狍”上位了,辉煌了,可他的心性也受到了幽冥怨戾的影响,变得异常的暴躁、阴暗、恶毒、猜忌和嗜血,他就像一只刺猬,逮谁扎谁,弄得胡辛和费通天是忍无可忍,又不能不忍。

这一次,伤离一路过关斩将,所向披靡,他的自信心膨胀到了极点,突然听到有人骂他,而且还是个遇险弃师逃命的废物,他焉能不怒。

“嘿嘿,你想死,本尊就送你一程何妨……。”

魔雾翻涌,又是这套,见不得人的东西永远会躲在暗中,他自以为很神秘,实际却难登大雅之堂。

还是那句话,修为不够,却总透支生命控制冥兽,早晚不等,难逃被吞噬的命运。

我这边抻胳膊撩腿,夸张的准备冲入魔雾的时候,另一侧的天岩祭出了一把黑不出溜的“菜刀”,就要腾身而起。

“站住,事事强出头,你要一直改不了自己毛毛躁躁的个性,总有一天会吃大亏的。”

一个闷雷般的声音在天岩耳中炸响,震得他气散劲消,呆愣当场。

乌玛遗物那“菜刀”是青岚三神之大逍遥天的神器,我感觉得到,学习大逍遥天印所背负的责任之一就是寻找遗失的神兵“断情刃”,没想到啊没想到,它竟然被天岩所得,真是天意难测,夫复何言

我瞬间做了一个决定,陀三,你个老混蛋,你想用大逍遥天印把我绑在青岚,绑在你的战车之上,你纯属痴心妄想,这回我给你找到一个级傻帽的传承护法,我的责任了了。

心情好,什么事都有可能生,我继续自己夸张的准备动作,恶龙峰已经笑翻了天,人人都在心底、脸上耻笑着“不老圣”和鬼光,苦修出了这么一个痴呆的“傻蛋”,真是有辱门楣,有辱传承啊

嘿嘿,笑吧笑吧最好你们都把污水都泼在“不老圣”的头上,玩我那我就拉上你一道遭罪。

终于完成了准备动作,我以一个最英勇最豪迈最花哨的架势冲进了伤离的魔雾之中。

笑声铺天盖地,鬼光面色涨红,无地自容,人人都分析,用不了一刻钟,那个逆徒丑就会狼狈逃窜的……。

天岩半天才缓过劲来,他心中惊骇莫名,以声音禁锢和震散对手聚集的灵力,就是昊武师父也未必能做到这一点,这个苦修弟子好霸绝的修为,自己跟他相比差得绝对不是一点半点,他在扮猪吃老虎他是谁?他的话似有所指啊

魔雾之中,我两眼微眯的盯着面前的大家伙,它比神兽穷奇更加威猛高大,周身黑芒翻涌,幽冥死气和血腥味十足,虎齿龙爪,羊身人脸,本体泛银,惨白无比。

它很狂躁,它很阴邪,兽目中充满着毁灭一切的妖芒,这是一个绝对不能逃离控制的家伙,否则它会在人间掀起血雨腥风,造成万千杀戮。

伤离太愚蠢了,太不自量力了,胡辛则太卑鄙了。

黑巫告诉我,冥兽乃幽冥之凶,极阴之物,与阳属性的一切东西相犯,人是不能控制的,不管你多么的强大,一定会被反噬,只是时间长短而已。

黑巫的意思我明白,像穷奇之类光明之下的神兽与人其实没有多大区别,本质都是阴阳同属,只要你够强,便可以驱使它为己所用,但“不死冥狍”不一样,它乃冥阴之物,时间长了,相处久了,人的阳气耗尽,必然成为它的附庸,反噬自不在话下。

第七十七章 虎头蛇尾

第七十七章虎头蛇尾

这个伤离本身修为羸弱,强行签下“不死冥狍”,实际是踏上了一条不归路,这个道理胡辛一定清楚,可这个老王八蛋听之任之,一旦局面失控,“不死冥狍”为祸苍生,这个后果极其可怕,胡辛该死啊

黑巫几次想出来收服“不死冥狍”我都没有答应,我告诉它稍安勿躁,“不死冥狍”的阴冥之毒对我没有半点威胁,我要先试试手,研究一下这个大家伙与神兽穷奇谁更厉害,然后才能轮到黑巫。

一股浩瀚沛然的神识覆盖过去,我要以霸绝打压“不死冥狍”,让它屈服。

“不死冥狍”的阴识十分的强大,或者说是魂识更为恰当,这东西很另类,想来是纵横霸道予取予求惯了,根本不知道恐惧害怕为何物。

它竟然不停的向我示威,仿佛一切枷锁和桎梏对于它毫无意义,我突然有种感觉,它是一个没见过世面,没经历过挫折,没遇到过强横的“土包子”,与它一般见识,显得我特别的没品,呵呵。

我在一点一点的缩包围,一点一点的给它施加压力,它的狂躁停止了,它的跋扈停止了,它终于意识到了危险,终于意识到面前这个貌似卑微的人类是它不能招惹无法抗衡的存在。

它不屈的抗争着,兽目黑芒暴闪,它浑身在不可遏制的颤抖,它第一次出了类似婴儿啼哭般的惊天嘶鸣……。

“不死冥狍”的能力一般,它远不如穷奇神兽来得强大除了至毒至阴之外,没什么可取的地方。

收到我信息的黑巫憋不住了,“主人,你…你快气死我了,‘不死冥狍’啊幽冥四凶之你竟然说它一般,它要真起疯来,这世间能制住它的没有几个,穷奇咋的,你别忘了,这里不是幽冥,如果在那里,‘不死冥狍’收拾穷奇就跟玩一样。当…当然,在人界穷奇收拾它也跟玩…玩一样……。”

“切还是啊瞅你那紧张劲,我看没啥出奇的地方,你去吧”

神剑中的黑巫闻言一团菜色,它心里憋屈呀却也不敢多说,如此瞧不起“不死冥狍”的,三界独此一家别无分号,怪物怪物谁让人家是个比“不死冥狍”更怪的怪物哪

黑巫无语中……。

恶龙峰上,围观的修者窃窃私语,这么长时间过去了,怎么还没有动静,他们疑惑不解。

“哎你说那个弃师逆徒怎么还没动静?”

“切你可真笨,一定是死翘翘了。”

“我看不一定,说不准一物降一物,他真能行也未可知哪毕竟是苦修大佬的门徒……。”

……

主台之上,昊天掌院一脸凝重的与鬼光攀谈着。

“鬼师,他真是‘不老圣’的弟子?”

“啊那还有假,‘不老圣’亲口拜托我的,只是这子执拗,跟他师父正在闹矛盾,不言不语罢了。”

鬼光一脸的不以为然,这个昊天怎么回事,这种师徒关系有乱按乱说的吗?再说“不老圣”的信笺他不也看过了,他在怀疑什么?真是的。

昊天的心里此时是一团烂麻呀从靖舟昏迷的性质上看,他中的乃是至邪的阴毒,这让昊天很担心,连忙在芒锋身上加持了护身圣器“水灵罩”,毒是没中,可芒锋还是败了。

昊天明白,那个修为奇烂的魔徒伤离,是日宗新一届的“血魂召唤师”,魔雾之中必有幽冥凶兽,芒锋是败在凶兽之手,可人家也算堂堂正正,这让昊天没话说。

芒锋败了,天岩能独木撑天吗?昊天心里一阵的打鼓,他知道,《剑典》之争,天道院已经处于绝对的下风。

然而那个炒的沸沸扬扬的弃师逆徒,那个好运惊人的无名子,那个几乎被众人忽视秒杀的丹修,那个风闻要放弃的沉默寡言的弟子,竟然语不惊人死不休,抢在天岩之前出手了,一番粗俗的作秀过后,它冲入了阴邪魔雾,直到现在也毫无结果。

昊天愕然有一种感觉,《剑典》之争连番意外,接下来也许会变数无穷啊

……

“伤离,伤离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应该是芒家鬼影组织的‘天杀四獠’中的老四吧?”

“你…你…你怎么知道?你到底是谁?”

魔雾之中,黑巫去收服“不死冥狍”了,而我找到了躲在暗中有些龟缩猥琐的伤离。

“呵呵,我是谁你无须知道了,反倒是你知不知道召唤驱使幽冥凶兽是一件饮鸩止渴的事儿哪?”

惊魂未定的伤离明白这回完了,一个所有人都唾弃的无能的陪衬,才是真正的强悍者,这个人此时的气势和状态与之前截然不同,宛如天地主宰一般,在本属于自己的“魔雾领域”挥洒自如,简直无法让人接受,而且这个人竟然知道自己的出身,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除非他的经历与自己有过交集

“看来你是知道的,那你就真的该死了,‘不死冥狍’不是你这等层次所能控制的,一旦有事,会有千千万万人给你陪葬”

伤离怒了,他不相信这个人当着日宗宗主胡辛的面儿敢把他怎么样,而且多年的积威令他迷失了自己,他受不了这种羞辱和蔑视。

“混蛋,你当自己是谁呀?正义的化身,还是救世主,老子的事儿还轮不到你管,哎你敢……。”

这是一个丧心病狂的魔徒,我根本不想与之废话,黑巫已经把事干完了,它夺舍成功,以后它就是“不死冥狍”,我的神剑空间这回热闹了,一条青龙,一个幽冥凶兽,它们且有得pk哪老大之争会持续很久很久。

我没有当场灭了伤离,我在他的身上下了三道禁制,他绝活不过五天。

魔雾散尽,恶龙峰恢复了风轻云淡,我负手而立,伤离躺倒在一边,魔门日宗败了,他们彻底的被我扫地出门。

没有喧闹,没有嘘声,没有呼喊,只有一张张目瞪口呆一张张惊诧莫名的面庞。

胡辛冷哼了一声,他狠狠的瞪了我一眼,然后示意巨震扶起伤离,很快,他们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苦修“不老圣”的弟子赢了,扮猪吃老虎,这是所有人心底同时泛起的一个词语。

决战继续,我终于和天岩在十几二十年之后,相隔丈二,虚空对立。

《剑典》归属即将揭晓,恶龙峰的气氛一下子紧张起来,鬼光充满疑惑的激动着,他希望我能够一鼓作气粲然折桂,拥有《剑典》。

可我的心思根本不在《剑典》之上,看着对面气势沉稳,苍桑落寞的天岩,我的心骤然的痛了一下,兄弟他是我生生死死的兄弟呀北星,你还是人吗?管什么狗屁未来,今朝有酒今朝醉不行吗?计较什么过去,顾什么影,自什么怜,没有人他**的对不起你

“天道院演武堂弟子,天岩,请赐教。”

这个人在干什么?关键时刻走神,以他的修为虽然不怕偷袭,但也不能无视吧天岩不得已,才出言提醒着对手。

“啊不…不好意思,走神了,你…你刚才说什么?”

得赛监和自己说的话人家根本一句没听着,天岩气的直翻白眼,却也只能再次抱拳施礼,重复了一遍。

“啊不用赐教,我…我退出。”

退出一石激起千层浪,整个恶龙峰沸腾了。

我没理赛监诧异的询问,转身缓步走向鬼光,同时一段传音密语在天岩的耳中响起。

“天…天岩,我是北星,站住不要动,现在不是时候,记住,一月之后,落日城天道别院老地方,带上童桐,共谋一醉。”

我走了,现场只剩热泪盈眶,虎躯如筛糠般颤抖的天岩。

这子神经病呀千辛万苦的走到这一步,他退出不对,他一路捡便宜,这才莫名其妙的打了一场,怎么能说千辛万苦。

破口大骂的,感叹天道院好命的,怒我不争的,借机教育弟子的等等等等。

闹闹哄哄,吵吵嚷嚷,《剑典》之争虎头蛇尾的落幕了,最大的赢家依旧是天道院,可人们也记住了另一个人,另一个神秘的人,他出身苦修,他的名字叫无心。

……

“混蛋,谁让你退出的,明明有那个实力,有那个机会,为什么不争取?为什么退出?”

恶龙峰下,一条向北的山道之上,鬼光怒气冲冲,一路数落个不停。

“咦不是你让我认输的吗?怎么现在反悔了?”

“混蛋,谁他**的知道你子一直装傻充愣的藏拙哪老实交代吧你还有多少事儿瞒着你师叔我哪?”

“没…没有啊”

“还他**的不说实话,骨僵三怪怎么回事?你那些稀奇古怪的问题怎么回事?你到底不想面对的是什么人?还不从实招来。”

“我说鬼老啊骨僵三怪的事儿你还真是误会我了,我不是逃跑,而是去找人,不过后来稀里糊涂的晕倒了,我也不清楚是怎么回事。”

一推六二五,我给他来个死不认账,呵呵。

第七十八章 阴魅大阵

第七十八章阴魅大阵

鬼光一脸诡异的盯着眼前这个貌似诚恳的子,他无比清楚,这子此时满嘴鬼话,臭无赖准备开耍了。

“你还跟我这儿胡说八道,你当我鬼光是三岁孩童,好欺骗是不是?”

我闻言有些意外的瞅着鬼光,这个执拗的老头是想打破沙锅问到底了,这可不好,如此猜忌怀疑,那我跟他还有必要结伴同行吗?

双眼一冷,我的声音有些飘渺,“鬼老,任何人都有属于自己的秘密,你何必强人所难,我真心敬你是前辈、师者,我真心想跟你同行历练,但如果你怀疑我的初衷,质疑我的人品,那你我何必相煎太苦,洒脱分手岂不更好?”

“你…你个混账……。”

鬼光没词了,他自觉丢了面子,一个人闷头前行,对我不理不睬。

我连忙撵了上去,这个老头我很喜欢,不到非分不可的程度,我还是愿意承受它的“虐待”的。

蓦然,一种不好的感觉袭上心头,我一把抓住了鬼光,把他拉到了身后,神识祭出,我在搜寻那不安的源头。

“你…你又出什么幺蛾子?”

鬼光愣模愣眼的看着动作有些诡异的我。

呵呵,怨灵大阵,看来《剑典》阴谋背后的那个黑手,他忍不住要行动了,恶龙峰上的修者有难矣

“哎臭子,你倒是说话呀?”

“嘿嘿,鬼老,你曾经看出《剑典》的出现有问题,真有先见之明啊这不,人家挖好了陷阱等着咱们哪”

随手一记马屁,我拍得鬼光无比的舒坦,他似乎不跟我计较了,正四处乱闻,掐指捏算哪

“好重的怨戾之气,前路凶险呀要不…要不改道吧?”

我扑哧一声笑了,这老头有意思,关键时刻不逞英雄,不要面子,胆的有些可爱。

“呵呵,如果我没猜错,天上地下,左右四方都已经无路可走了,摆明了对方要一举吞下半个修真界。”

“哼各大宗门连老带少不下三千余修者,这王八蛋好大的胃口,他也不怕噎着?”

鬼光满眼的激愤,一副遇到疯子的惊诧嘴脸。

“我说我不来,你非让我来,这回傻了吧”

“咦你个臭子,你是不是早就看明白了,你……。”

“停我不是神仙,更不是能掐会算的灵异批师,你老人家窥不透的东西,我一个毛孩子怎能事先预见”

鬼光狐疑的看了我好几眼,见我满目的诚恳,他最终还是选择不信我有如此神通。

暗自呼出一口浊气,这就对了,我又挺过了一关,呵呵,可接下来怎么办哪?

“臭…臭子,接下来怎么办?”

狠狠的瞪了一眼鬼光,“问我,我哪知道怎么办,反正唯你马是瞻,你怎么走,我就跟着怎么走。”

“你……。”鬼光被我气得掐断了一绺胡须。

“嘿嘿,要不这样算了,咋俩以静制动,等两边打得差不多了,再相机行事。”

“胡说八道,你子还有没有点责任感,三千修者绝大多数是一些资质佳绝的初修弟子,他们是龙翼修真界的未来和希望,如果可以,我愿意一死来换取他们的平安,怎么可以置之不管”

我一梗脖,把脸扭到了另一侧,这要是以前,我对鬼光的说辞会破口大骂,愚昧无知的蠢东西,拿个鸡毛当令箭,本质却是臭不要脸的假仁假义,可现在尽管我仍不认同,但保持了对他应有的尊重。

骨子里急公好义,悲天悯人,鬼光和师殊族先知索甲、知微堂沙仇是一类人,关乎修界危亡的时刻,他们的表现是真心诚意的,他们不会在乎回报,他们甘愿舍生取义。

“走,迂回搜索,迅与大部队汇合。”

真他**的命歹呀我是不是可以考虑弃之而去哪想法归想法,我还是下意识的跟在了鬼光的身后。

这种行为令我自己很奇怪,难道我的心软了,难道我也不希望他们遇害不成?

去他**的,一群贪婪之人,一群强权垃圾,他们的生死干我屁事,我把鬼光带给我的震撼强行驱逐,我恢复了冷酷的冷漠,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最好——谁都别惹我。

一处山麓的谷内,鬼光找到了他口中的“大部队”,两千多人挤在了一起,场面混乱不堪。

大佬们还好,正四面八方的警戒着,中间的初修却很不好,他们是第一次经历这种大场面,千奇百怪各种表现的都有,总之一个字,“乱”。

鬼光早就融入了大佬阵营,正叽叽喳喳讨论着什么。

我一个人站在外围一处隐蔽的所在,冷冷的注视着谷内猥琐的众生相。

为了一本《剑典》,断了龙翼修界的新生之根,自作孽不可活呀他们该有此报。

“哎你怎么躲到这儿来了,还不进谷,这儿很危险的。”

鬼光对我是一通生拉硬扯,我也只能由着他的性子来。

“唉坏了,比我想象中的严重许多,竟然是千年不出的‘阴魅大阵’,坏了坏了……。”

“阴魅?那是什么?”我有些疑惑的问道。

“哼我不给你讲过吗大邪魔‘独雨孤云’,这个就极有可能是‘亡灵鼻祖’孤云的‘飘移阴魅残魂噬魄大阵’,咱们危矣”

鬼光一脸的凝重,语气流露着一种哀伤的味道。

“有那么厉害吗?”我笑了。

“唉臭子,你是不知道啊这‘阴魅大阵’在修界古阵的排名绝对能进前十,非常的恐怖。”

“从空中硬闯不行吗?”

“行,昊天真人试了一试,现天空绝对是此阵的薄弱环节,队伍中应该有三百余人可以御剑逃离,哎在这哪我马上过去。”

鬼光嘱咐我一句“不可脱离队伍事心”之后,就被喊走,跑回了大佬堆里。

呵呵,三百余人可以逃离,恐怕没那么简单吧

一抹信息传入了神剑的空间之中。

“沙,黑巫,混蛋东西,你俩打没打完,没死的回话。”

“嘿嘿,老大,我在哪我在。”

“主人,黑巫听命。”

这两个家伙一直在打,搅得我神剑内的能量翻涌不息,若不是我知道他俩绝对不会干扰到水柔,我早把他俩弄出来暴踢一顿了。

“黑巫,怎么样,谁是老大呀?”

“回禀主人,还…还没分出胜负哪……。”

“巫子,你实话能死啊?”

“咳咳,我对‘不死冥狍’的身体还不太熟悉,还有待进一步练习,你等我……。”

“住嘴,我有话要问,你俩谁给我讲讲阴魅是怎么回事?”

我非常清楚,“不死冥狍”是打不过青龙的,但黑巫是不会认输的,都是不死怪物,谁怕谁呀我如果不直奔主题,跟这俩混蛋一定夹缠不清。

“阴魅主人,哪有啊呜呜,我正需要呀主人,我对您的敬仰之情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如……。”

“哎你个巫子,现学现卖,那是老子的专利……。”

又打起来了,我的头像裂开那么的疼,王八蛋,不给他俩点颜色看看,他们不知道马王爷有三只眼呀

一抹沛然浩瀚的神识涌入了神剑空间,两声惨叫传出,接着是死一般的寂静。

论修为我也许打不过他俩,人家也不怕打,但论神识厚度,他俩绑在一起也不如我的十分之我要夺舍都轻而易举,何况是让他俩抱头满地打滚。

“疼疼疼,老大,沙服了……。”

“主…主人,黑巫从来不敢不敬……。”

“闭嘴,我才懒得管你俩的破事,回答问题。”

“,阴魅也是一种怨灵,只是层次更高而已。在幽冥界,分‘灵、鬼、魅、煞’四个等级,再往上就是诸如‘冥狍’之类的不死的东西。一般怨灵没有形成阴识,而鬼、魅、煞则已有了阴识级还分生死两个不同的成法,一般生煞、生魅、生鬼、生灵比死的厉害许多,大体就是这样。”

“哦那骨僵三怪的骷髅怨灵还是属于比较低级的玩意,是不是?”

“对,主人真聪明,那个…那个我嗅到了此处阴魅横生,主人,为了收服‘冥狍’,我的力量亏损极大,能不能,能不能让我出去大快朵颐呀?”

“切你有没有脑子啊阴魅横生,必有大邪兴风作乱,你不怕有去无回?”

“咳咳,主…主人,我也是来自幽冥的不死巫神,对付…对付冥界的东西,我是无敌的,即便是阶级最高的‘母子煞’、‘恶鬼煞’、‘血妖煞’,甚至是冥界四凶之‘不死冥狍’都是手到擒来,包括祭练他们的阴人,也不例外。”

“牛皮吹的震山响,巫子……。”

“沙你又皮痒痒了是吧?还敢插嘴。”

我的地盘我做主,青龙顿时没音了。

“对,主人哪他就是欠揍……。”

“黑巫,你也不是什么好鸟,这么说,你可以轻而易举的破了此阴魅大阵?”

“嗯当然,就是主人您一句话的事儿。”

呵呵,没想到沙帮我捡到了一个宝啊有了它,纵横冥界应该不算难事了。

第七十九章 豪气干云

第七十九章豪气干云

“黑巫,你们继续吧等我需要你时,我会喊你的。”

“巫子,青龙才是无敌的,我对自己的敬仰之情如滔滔江水连绵……。”

掐了神识联系,我笑了,这么个现学现卖,沙的脸皮真他**的够厚

事情清楚了,可问题也来了,黑巫明显对这漫天的阴魅垂涎三尺,放他出来吞噬,等同于救了这帮强权混蛋,这是我不愿意看到的。另外我还有所担心,黑巫对付阴魅也许没有问题,可对付操控阴魅的那个恶毒的大邪魔,它的话就有点悬了,别偷鸡不成蚀把米,赔了夫人又折兵

“老…老2,这些年,你…你一切都好吗?”

对于天岩到来,我早就知道,可我就是闭目垂眉,一声不吭,不是做作,而是我真不知道从何说起。

望着这个沉默寡言的兄弟,天岩感到一种哀伤的陌生,他的脸,他的性格、他的冷漠,他的霸狂,他的一切都不同了,这还是那个曾经誓同生共死的兄弟吗?他还会认自己这个大哥吗?

“你…你……。”

我睁开了双眼,我看到了天岩苦涩的泪水,这一刻,我尘封的心如冰山龟裂,破碎散落,融入了滚滚的情流,奔腾而出,记忆袭来,那种温暖,那种情义,那种思念,那种渴望,不仅没有一刻稍减,而且更加的浓烈。

泪洒衣襟,我们紧紧的拥抱在一起,同样的颤抖,同样的欣慰,同样的激动,同样的热泪横流,同样的不可遏制,同样的哀感顽艳,同样的灵魂摇曳……。

“大…大哥。”“二…二弟。”

“哈哈哈哈。”

两个疯狂的人,两颗疯狂的心,肆无忌惮的长笑,直刺苍穹的呐喊,泪洒衣襟的癫狂……。

相拥而泣的黯然,捶胸顿足的情彰,拳肘相击的激荡,他们泄着,放纵着,追忆着,他们要把遗失的岁月,遗失的情义,遗失的梦想通通找回,他们要把过去未来攥入拳中,让该尽情的尽情,让该浓烈的浓烈,让该泪落的泪落,重新誊写,重新创造,重新来过……。

“渡尽劫波兄弟在,相逢一笑泯恩仇”,没有比这句话更贴切的形容了,天岩和北星一样,两个被情义重压多年的人,两个历经生死磨难,笃定独行的人,两个遍尝悲欢离合,沧桑风雨的人,一旦情感的闸口开启,那必然是山崩海啸,一不可收拾。

急的一脑门子汗的各宗大佬,形形色色惊恐万状的初修,包括漫天的阴魅,全部在这一瞬间“宕机”。

时间凝固了,所有人吃捏呆傻的看着正在疯狂宣泄的两个疯子,他们想不明白这两个生命本无交集的人怎么会生这等离奇的事情。

有一个人影移动了过来,他惊诧莫名的盯着眼前不可思议的一幕。

“臭…臭子,来…来,到二哥这里来”

“哇”,得又疯一个。

三个人又蹦又跳,又哭又闹,从谷到半空,从天到地,无数的情感流溢,无数的泪水洒落,他们尽情……。

“难道被吓癫痫了”不少初修如此想。

昊天的嘴角在微微的抽*动,他明白了,他知道了这个轻易灭掉日宗“血魂召唤师”的人,这个令天道院两大弟子疯狂的人是谁了。

鬼光则一脸的平静,他清楚,这诡异子的一切即将揭开,他一定会给自己一个合理的解释。

……

满天阴魅的核心,纵横龙翼三千年的大邪魔孤云脸色铁青的注视着谷突然生的变故。

“真是不知死活,既然爱笑,我就让你们笑着赴死……,去吧”

无数修成形体的高阶阴魅喷薄而出,带着震撼人心灵的戾鸣,朝谷扑去。

四方天火祭出,阴魅沾上一点就吱吱的化成了飞烟。

敢打扰我们三兄弟重聚,别说这些见不得光明的东西,就是“七大神者”重生,我也要拼他个人仰马翻。

骤然转头,我的双眼如漆黑旋转的黑洞,直刺阴魅灰雾的核心。

孤云浑身一颤,他感觉到了一双比他还邪恶的眼睛,妖异的盯着他,让他不敢稍动。

一个冷酷至极的声音同时在他的耳中响起。

“陌生的阴妖,你我本不相干,我更不会干那铲妖除魔的狗屁事,但今天我们三兄弟重逢,需要天蓝水碧,风和日丽。错开今日如何,错开今**就是屠尽这些人也跟我毫无关系。怎么样?一言已决。”

“蒙昧愚蠢的子,敢跟我放话,你给我去死吧”

混蛋竟然威胁和冒犯“亡灵鼻祖”,这不是摸阎王脑袋吗?三千年了,除了观照还没有人如此放肆,尽管自身的阴力只剩一成了,不过对付几个坐井观天的黄口儿还是绰绰有余的,这个子必须死孤云飙了。

阴魅越来越多,天地一片阴暗,压抑的不得了。

“给脸不要脸,黑巫,我要见青山远黛,骄阳如火。”

“明白,主人。”

一声婴儿的清鸣,巨大的“不死冥狍”凭空而现,它狰狞惨白的人脸兴奋尽显,它灰色粗壮的肌肤乌光闪闪,令人不寒而栗,阴魅似乎碰到了克星,也意识到了危险,它们想跑,却化成了滚滚黑烟,被“不死冥狍”吸入了口中,它鲸吞牛饮着,灰雾顿时淡了许多。

“我的妈呀二…二哥,这是什么东西?”

“臭子,还是那么皮,大惊怪的,它叫黑巫,是二哥的朋友,我叫它来帮忙清除这些垃圾,以免妨碍咱们奔放的心情。”

“够…够狠二…二哥,我可以摸摸它吗?”

“去吧它会很听你的,也很愿意跟你交朋友。”

一抹信息传出,我告诉黑巫接近它的是我的兄弟,不可弥放冥毒,不要伤害他。

童桐心翼翼的飘向“不死冥狍”,他对我充满着绝对的信任,不然以他那胆儿,打死他他都不敢上前。

“大哥,可否把你的断情刃借我一观?”

天岩更利索,他把自己的“菜刀”直接塞入我的手中。

抚摸着断情刃冰冷斑驳的刀身,我瞬间与之血脉相通,乌玛辉煌的传奇宛如历历在目,神异无比。

“大哥,你知道这把断情刃的来历吗?”

“知道,师父跟我说过,它是万年前苦修‘邪神’的神兵,怎么,二弟喜欢,大哥可以送你。”

天岩说的顺溜无比,看得出,心魔尽去的他,已然恢复了昔日豪爽仗义的脾性。

可我的心中却泛起一丝丝痛感和纠结,我非常清楚,终有一天我会和他的父亲灰鹤天野一决生死,届时他如何自处,他还会如此洒脱吗?

“大哥,你说得不错,可你了解的还是太少。‘邪神’本名乌玛,‘与龙之战’过后,他负伤逃到了青岚大6,成为那里创世三神之一的大逍遥天,他的后世一直在寻找这把断情神刃,以正乌玛一脉的传承,我也时刻留意着,没想到它被大哥所得,看来是天意使然。”

唉为了让天岩“上套”,我他**的用心良苦啊

“哦既然如此,这把破刀我就送给二弟了,也好异日让它认祖归宗。”

望着天岩清澈如水的双眸,我竟一时有些心虚,阴谋坑害自己的大哥,我可太不地道了

“不是…不是那个意思,但我有一事必须跟你说清楚,断情刃并非仅仅是一把神兵,他还关乎一个责任,既然你已经得到神兵的认可,那你必须承担起他连带的责任。”

天岩有些呆愣,他不明白我一通云山雾罩的目的所在。

“嘿嘿,大哥,一句两句话也说不清楚,你还是自己感受吧”

一抹银链疾驰,我轻易的钳制住天岩弱的灵识,大逍遥天印的奥义被我直接印入他的意识海,以他的能力虽然现在还无法全部理解,还无法挥它的威力,但他拥有断情刃,也就是拥有了乌玛一系的同源力量,总有一天他会替代我成为大逍遥天一系的传承护法,我算是解脱了,他却上套了,我用一个“正大光明”的理由阴了他一把。

瞬间完成了一切,我退出了天岩的意识海。

“二…二弟,你干了什么?”

无数的声音、手印在天岩的脑海中浮现,他领略的异常迅,他明白了他的责任。

脸色一变在变,天岩朝我深深的鞠了一躬,我坦然受之,作为传承者,他必须如此,因为他获得了一个绝世印结,只要参透它,天岩一定跻身大6的顶级修者,成佛成道。

“大哥,青岚大6大逍遥天神殿你暂时不要理会,等你堪透印结之后,青岚欢迎你。”

四只手紧紧地握在了一起,这是一个不需要任何语言的时刻,情义、兄弟,只有在默默的支撑中才弥足珍贵。

“二哥,你…你的朋友跑…跑了”

童桐一脸的窘困,他以为“不死冥狍”被他摸跑了。

实际上黑巫去战斗了,它找上了那个暗中的阴妖,一人一兽在疯狂的角逐,乌芒翻天,能量肆虐。

一把宛如实质的灵匕呼啸着射向了虚空,我要助黑巫一臂之力。

第八十章 血脉亲情

第八十章血脉亲情

“该死的幽冥子,我绝不放过你……。”

“滚”

神识祭出,灵匕再现,那个阴妖挺不住了,他逃了。

黑巫没有吹牛,它以横征暴敛的方式破了阴魅大阵,我就是不出手帮他,也毫无问题。

那个阴妖的实力不是很强,还不如青岚鬼灵族“通幽”大巫师厉害,凭他也想吞噬修真界,真是自不量力。

烈日当头,天空阴霾散尽,一片光明。

谷的两千余修者痴呆的望着空中,望着那个弹指之间就破了阴魅大阵的一人一兽。

这是令人刻骨铭心,永生难忘的一幕,尤其对于那些初修,不管以后他们如何的辉煌,都无法抹去今天的记忆。

一个带着一分欣喜,三分冷漠,七分郑重的声音纵贯整个山麓。

“鬼老,天地虽大,知己难求,谢谢你这一段时间以来对我的照顾之情,有心了。抛开“不老圣”对我的种种企图,我是真心诚意的认你这个师叔,日后但凡有命,请传讯给我,北星莫敢不从。”

我向谷外的鬼光深施一礼,然后一手拉着天岩,一手拽着童桐,跳上了“不死冥狍”的后背。

一声婴啼响彻苍穹,我们瞬间消失在众人目光的尽头。

死亡的危机逝去谷内彻底的热闹起来。

“咦不对呀我见过的北星没这么丑呀”

圣女宫居婆婆的弟子英丫头一脸的疑惑之色。

天道院这边,昊天没有任何的表示,一旁扶着芒锋的灵心则痴痴的盯着三兄弟远遁的北方,双眼一片复杂的温柔,她知道,她自己永远忘不了那个人,那个跟她有着毁家之恨的人。

一直躲在人丛中的展青则气得七窍生烟,北星你个混蛋,好好的一场盛宴被你搅得一塌糊涂,我一定要杀了你,等着吧等我炼化了师祖的九成力量,九滴精血,九大阴灵,你的死期就会到来。

鬼光此时有些激动,他在喃喃自语,“原来是这样,天道弃子,‘神魔’北星,修真界除他之外,还有谁能如此叛逆,我早该想到了。臭子,算你有良心,还知道尊我一声师叔,呵呵,‘不老圣’,看来他们早有渊源,只不过这子并不清楚,不行,我得去一趟泽城,问个明白……。”

谷口,一条人影飘然而至,他略为停留,略作打听便直奔昊天掌院而来。

“青岚大6大梵天弟子梵非见过昊天院主。”

来人儒生打扮,以簪环捆绑髻,眉如远黛,肤若秋水,英气逼人之中自有一股子然出尘的洒脱味道,好一个绝世美男子啊

昊天缓缓的合上信笺,一脸欣赏之色的盯着来人。

“欢迎梵天神徒莅临龙翼大6,不知天道院有什么可以帮你的?”

“弟子是为一个人而来,他曾参与青岚‘梵尼戡乱’,乃大慈悲天不世佛陀‘四祖’罗摩的传承者,大逍遥天当代神僧陀三大师的挚友,大梵天神殿叠伽圣师许为‘神修绝顶’的后辈,他应该来了这里”

围上来的大佬们纷纷倒吸了一口凉气呀这是谁?与青岚三大神殿皆有关系,这还了得,没听说龙翼出了如此英雄人物啊

“他应该是天道院弟子,他的名字叫北星。”

应该这个词用的很有意思,来人将了昊天真人一军

然而昊天的反应无喜无怒波澜不惊,这大出一身男装的梵妃雅的意料,就冲这淡定雍容的气度,可见这个人的境界修为,已经到了“正觉微相”的高度,绝对的大神。

“啊哈,梵天神徒来晚了,北星那孩子之前挥手破了阴邪作祟,与他的两个兄弟粲然重逢,没人知道去了哪里。”

不在走了梵妃雅再次确认了这样的结果,她的心轻轻流淌着一种哀伤,十几年了,曾经那个无比熟悉的身影,今天,竟然一面难求。

梵妃雅皱眉神驰了,可她不知道,她优雅忧郁的样子,深深的拨动了一个懵懂少女的芳心,英丫头自此对男装扮相的梵妃雅一见倾心,至苦无悔。

……

星空圆月,一个寂静的夜晚,落日城天道别院后山的那处土崖上,我静静的仰望着天幕,一时感慨万千,我能有今天的成就,这里才是我一切梦想放飞的

痛并快乐着,记忆点点滴滴的袭来,我任凭它肆意奔流,涤荡我心灵的每一个角落。

日前我与天岩、童桐喝遍了落日城大大的酒庄酒肆,三兄弟的故事以一场酣醉而结束,他们回天道院了,没有依依不舍,没有生死别离,那种“相忘于江湖”的感觉,令我们目眩神摇。

人生的梦想、理念不同,我们都有自己的路要走,聚少离多自然情理之中。不过天岩的心魔开解了,我也尽散心底的郁结,可以无悔无憾的面对恩仇、面对情感。

出了一口长气,我回到现实中来,十天,我在暗中全面观察着我的侄子北念,可结果令我喜忧参半。

他没有半点老北家孩子的影子,反倒是像极了天岩和童桐的合体,皮的邪性,又执拗的傻气,真他**的见鬼了,他的两个混蛋师父难道给他洗脑了不成?

这家伙在天道别院绝对属于横着走的人物,对于这些懵懂的初修来说,天道院两位最辉煌最传奇弟子的徒弟,那光环可不是盖的,赏招学子那边奉他为老大,贫民学子这边就更不用说了,两边都吃得开这混子可比我当年强多了。

我以神识制造气爆,引他前来。

“谁?谁敢搅…爷清梦,不…不想活了?”

揉着眼睛,衣衫邋里邋遢,嘴里嘟嘟囔囔,他还真活脱另一个童桐。

仔细的打量着这个与我血脉相通的子,我是哭笑不得,一时竟然无话可说了……。

“哎你,大半夜的鬼鬼祟祟,一瞅就不是什么好人,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敢来此撒野……。”

流里流气,人不大却懂仗势欺人,我恨得牙根直咬啊

“跟谁学的一身的臭毛病”

一字一顿,宛如炸雷般的声音在北念的耳中响起,当时就把他震得摇摇晃晃,找不着方向了。

“你…你敢,我师父是……。”

“住口,哼整天把师父宗门挂在嘴边,你的人生除了这个之外,还有没有自我?”

凌空一把拽起北念,我狠狠的把他摔在土崖之上,疼痛让这子精神了。

“混…混蛋,你是什么人?爷的事儿还轮不到你管”

我以灵力压制着他,他很执拗,一直想顽强的站起。

“别白费力气了,就是你两个师父在此也一样起不来”

“胡…胡说…说八道,我师父是世界上最…最厉害的人,你欺负我,他们…他们绝不会放过你的……。”

“哦这么说你很愿意做他们的弟子?”

“废…废话,天道威仪,世无匹敌……。”

完了,这子中天岩的毒深矣空有满腔热血,却蒙昧无知。缓缓的收回了灵力,我放开了北念。

艰难的爬起,吐出了嘴中的草梗,北念愣模愣眼的瞅着眼前之人,咦他很年轻呀而且这长相…这长相……,怎么如此的熟悉,或者说如此的亲切。

“哼再看,再看挖了你的双眼。我问你,如果有一天天道院面临劫数,你可愿意为之去死?”

“切宗门会有劫数,除非江河倒转了”

尾巴翘上了天,满脑子浆糊,这是一个百分百的愣头青。

“回答我的问题,不然你就永远没有机会开口说话了。”

色厉内苒,我拼了老命的吓唬着我的侄子北念。

“你敢…你…你……。”突然,那子在危机之中爆了执拗,他腰身一挺,一改懦弱的大声说道:“宗门有难,我辈男儿舍生忘死,以头抵刃,以血伤敌,天道辉煌,任谁都不能亵渎。”

“这…这…这是谁教你的?”轮到我磕磕巴巴了。

“大师父教的,我也是这么想的,怎么地?”

以头抵刃,以血伤敌望着这个一身正气,青涩虎胆的子,我居然失语了……。

天岩哪天岩,你把我的侄子教成了另一个你,我真不知道是该恨你,还是该感谢你。天道院,我与它之间的这本烂账,何时是个头啊

我走了,什么也没有做的黯然的走了,北念会进天道,他有他的缘法,他的故事一定会比我的完美,我不需要横插一杠子了。

……

距离天道峰东南百余里的滩涂渔村,我祭奠完丫之后,一个人静静的站在蓝海之边。

这里毫无变化,渔民的日子依旧很苦,蓝海海水依旧暴虐无常,奔涌不息。

对于我的到来,丫的家人十分的热情,可惜的是老两口已经亡故,昔日热闹的篱笆院只剩下了清冷。

我给了他们足够多的金子,木讷朴实的大牛从没见过这么多的钱,他一天一宿没有说话,接下来就唯命是从了。

我告诉他我要出海,却没有说目的地,只是让他给我雇一艘十里八村最大的渔船,很快大牛就领来了一个正值盛年的壮汉,我给了他双倍的价钱,他回去准备了。

而我辞别大牛一家,独自徘徊于蓝海海滩,等待着即将来临的无比扑朔迷离的未知之路。

第八十一章 蓝海遇袭

第八十一章蓝海遇袭

出的日子来了,一艘有点破旧但很结实的大渔船泊在海岸,那个叫周川的壮汉领着一老两少站在岸边,远近的渔民闻风赶来相送,场面很正式,我有点看不懂了。

大牛的一番解释过后,我才知道人生有些事还真是奇巧,我能雇到周川绝不因为价高,而是人家有梦想。

原来周家世代是这一片最大最有名的渔人,周家的祖先曾凭借一艘渔船抵达过“海间四岛”,又平安返回,但后世却无人能做到。

这一次遇到我这么个金主,盛年的周川才决定冒险一试,效法先祖,完成渔人探索远海的梦想,这是一个令人肃然起敬的行为,充满着未知的渺不可测的风险,渔人们争相送别也就不足为怪了。

壮行的角号响起,渔船拔锚起航了。

这个季节鱼群回游,飓风停歇,是最利于捕鱼航海的时段,初始的十几天,我们总能遇到大大的渔船,周川跟他们都异常的熟稔,招呼不断。

可二十几天过后,茫茫碧波的大海,我们再也见不着同类,别说他们四个,就是我也有点不适应,海浪,除了海浪的声音,这里寂静的要死。

这一段我们的线路异常的清晰,船向东南,直抵守望岛,这是周川一生航海的极限,接下来由守望岛向东,顺着回流,绕过天倾山脉突出的部分向南,可直抵“海间四岛”。

记得那日在谷外,我离开前曾传音问过鬼光,“蓝海之心”在哪里?他回答说顺着蓝海回流走,回流之尽,就是三千离水的“蓝海之心”。

我要去那里,我要找到“海心生魂果”,给水柔一个希望,一次重生的机会。

人间有爱,为爱活着不一定幸福,但会快乐。

……

天道峰天道大殿,龙翼七星重聚了,不过此七星非彼七星,多了个展青,少了个芒锋。

展青终于如愿以偿的拜在了昊天真人门下,成为天道门徒,这应该是他阴谋的一部分,接下来他想干什么,就只有老天知道了。

芒锋去了蓝海缥缈峰,昊天对外宣称的是他重伤未愈,不参与《剑典》研习。

在昊武的带领下,天岩、童桐、灵心、扈中行、冷仇、雪姬、展青,七大弟子进入了天翕洞,共同修炼傲世四典之一的《剑典》。

……

西拉玛雪山,蓝衣历邪眉飞色舞的看着传讯玉简,心情大好啊

“师弟,星宗基本控制了巴蜀,你居功至伟啊”

“嘿嘿,师兄,还有更令人振奋的消息,咱们的魔子开始研习《剑典》了”

历邪闻言一愣,接着大喜过望,“好好好,日月星三宗这十年的角逐,咱们星宗全面胜出,可喜可贺。”

“哈哈,师兄,要不,要不咋俩喝点……。”

……

“什么?你说什么?鬼光带来的‘不老圣’的弟子竟然是北星”

极地浮宫大殿,岳雄飞的话令面色阴沉的灰鹤天野有些吃惊。

“是的,宗主,这个北星抬手之间破了阴魅大阵,更有‘幽冥四凶’之一的‘不死冥狍’帮忙,简直不可思议。”

“哼我关心的不是这个,我总有一种感觉,他对咱们极地很不友善,内里的原因耐人寻味呀”

“宗…宗主,他一个天道弃子,再强也翻不起什么大浪,不用过于挂心。”

“不,雄飞,你…你马上派人去青岚大6,全面调查北星,我要详细知道他的一切……。”

……

守望岛,一座很美的岛屿,宛如碧海中的一颗明珠,闪烁着璀璨的光芒,它给人的梦想增添了许多的可能性。

最起码对于我,对于周川都是这样。

添足了淡水和必备物品,我们再次扬帆起锚了。

渔船上的生活枯燥而平淡,我大多盘坐于船头,肆意弥放着自己的神识,与蓝天碧海水**融,追随着变幻的浮云,探索着光怪6离的深海……。

“东翁,开饭了。”周川的呼喊令我收回了神游的精神力量,我起身缓步走进船舱,一股鱼香扑面而来,令我胃口大开。

实际上为了不给渔人增添麻烦,我吃喝的一直很少,可他们很朴实很客气,照顾的十分周到,弄得我反而不好意思起来。

一顿美餐过后,周川的两个子侄在收拾残局,周川和他的堂叔在吧嗒旱烟,一幅和谐的场面跃然纸上,我很享受这种安静的温馨。

离开守望岛一个月了,我们已经绕过了天倾山脉突出的部分,直奔远海而去。

三千离水,蓝海之心,我应该离它越来越近了。

一个风和日丽的午后,天蓝水碧,风平浪静,我躲在船舱打盹,也算浮生半日吧

“叔叔,叔叔,你看那是什么?是岛屿,还,这不可能啊莫非我的眼睛花了不成?”

“别胡说,打扰了东翁,心你的屁股……,咦移动的6地,不…不可能,一定是‘海市蜃楼’,二子,好好掌你的舵,我去问…问问爷爷……。”

什么东西?竟然让周川也拿捏不准,我掀帘出舱,凭栏远眺,这一看不要紧,着实吓了我一大跳,什么6地岛屿什么海市蜃楼分明是一艘艘大船齐头并进,如同蝗虫一般密密麻麻的,尽管相隔很遥远,我却一清二楚。

“这…这是什么呀我也从没见过……。”

周川的堂叔一脸的疑惑,打了一辈子鱼,出了一辈子海,移动的黑色6地,带给这个老汉足够多的震撼。

“咳那个周老,你可曾听说附近有以水为生,以船为生的族群没有?”

“没…没…没有啊咱们是顺着海流走的,并不是常规去‘海间四岛’的路线,现在大家都是俩眼一抹黑,咦等等,咱们…咱们莫不是遇到海盗了”

“啊那可怎么办?”周川急了。

海盗绝对不可能,远方的大船少说有近万艘,铺天盖地的,这样规模的海盗,岂不是玩笑。

“东…东翁,你看要是不行,就…就掉头吧”

“呵呵,周川,你不用担心,那些是大船不假,但一定不是海盗,也许是运输船只,咱们静观其变就好。”

拍了拍他的肩膀,我负手走向了船头。

黑龙旗铁甲船难道我错了,对面的真是海盗,可这规模,远不止所想的那么的简单,太夸张了吧?

场面异常的雷人艘竞渡,扬帆突进,他们应该看见了我们,可人家一点停或者避让的意思都没有,照这样的度,他们是想碾过我们的渔船。

“周川,降帆、落锚,吹角号。”

我的脸色有些凝重,他们四个更是慌作了一团。

角号响起,对面的铁甲船没有回应,度照旧啊

混蛋竟敢无视我们的存在,该死。

铁甲船乘风破浪,以一个诡异的度在前进,周川他们也看清楚了,不过人是傻的。

一声震慑碧海青天的大喝出口,渔船三里之外的海面顿时波涛汹涌,怒浪翻腾。

“呔出来一个懂人语的搭话。”

气浪音波气浪滚滚向东,突前铁甲船的高帆受到了冲击,吱吱作响,左右摇摆不已。

前边的在减,不过效果不大,一者后船度太快,他们不敢降帆落锚;二者行进的海浪推着他们,他们就是想停也停不下来。五里,三里,两里……。

“完了完了我…我周川还没有完成梦想,我…我还没有等到鱼儿修真有成哪我不想,不想……。”

渔船上的四个人抱头痛哭,呜哩哇啦的一通叨咕。

灵光闪耀,我竭尽所能的以灵力幻化成罩,保护在渔船的周围。

轰的一声巨响,我脸色一白,一艘铁甲船狠狠的撞在了灵罩之上,渔船被撞离了海面,又缓缓的落下,船上的锅碗瓢盆和日常用品稀里哗啦的满舱乱飞。

这一撞不要紧,我们没怎么样,可铁甲船整个船头四分五裂,它横在了水面,后船可不知道前边生了什么。

哐哐声不绝于耳,一艘接着一艘,多米诺骨牌呀

当然,我们的日子也不好过,就这一会儿,我已经与三艘铁甲船相撞,尽管有灵力护罩,可摇晃避免不了,而且这等程度的撞击对我绝对是一个考验。

船队度缓了下来,海面却热闹了,二百余艘铁甲船堆在一起徐徐下沉,周围零散的还有二十几艘,无数的人呼喊着涌出水面,拼命的逃离。

我们的渔船孤零零的停在不远处海面周密密麻麻的铁甲船虎视眈眈,这场面真他**的邪性。

十几头猎鹰腾空而起,在天空盘旋回飞,从它们的角度俯瞰,偌大的海面,两三万艘铁甲船呈椭圆形分布,阵眼在前头,薄薄一层的铁甲船围着一片不大的水域,正在沉没的船只火焰腾空,水域的圆心一艘另类的渔船闪烁着璀璨的光芒,突兀而立,诡异到了极点。

这一刻苍天无语,没有人知道这些铁甲船来自何方没有人知道接下来会生什么

第八十二章 天地雄心

第八十二章天地雄心

“我…我们还活着,这…这怎么可能?”

晕头转向的周川爬了起来,他傻,可他的堂叔不傻,这个老人家极会自救,他没有躲进船舱,而是倚在船舷摇橹的处,他目睹了整个过程。

我很明白,如果我是一个平凡人,这场浩劫,船上的五个人存活几率最大的就是这位老人家。

拽了一把周川,老者跪倒在船舷……。

“老人家快快请起,不需要这样,同舟共度,就应该福祸相依,从根上说,是我连累你们,这样,你们赶快收拾一下,计算损失,待会找这帮子王八蛋索赔,不用跟他们客气,毁一赔十,就这个尺度,去吧”

二人倒也光棍,白捡回一条命,自然对我言听计从。

那边还忙着救人,我却不耐烦多等。

“碧波狂奔,纵船行凶,站出个活的给我一个说法”

我冷漠的声音覆盖了整片海域,清晰无比。

一抹光芒暴起,天地之间突然出现一个三十几丈高的偌大的虚影,是一个腮胡大眼高鼻的异域人,身着皮衣皮裤,手提两把开天巨斧,一副桀骜不驯的野蛮模样。

“混蛋敢毁龙皇战舰,你活到头了”

呦呵来个比我还横着走的,真他**的变天了。

一蓬灵力喷薄而出,一个五十几丈高的迸射着万丈光芒的虚影凭空而现,头顶浮云,脚踏碧海,宛如天地主神一般霸绝傲世,蔑视众生。

冷冷的俯视一眼腮胡男人,我狂妄无比,“王八蛋,你再多说一句,信不信我灭了你的船队。”

舰帆的后面,一艘大号铁甲船船头的甲板上,腮胡男人闻言一囧,他翻着白眼盯着眼前的参天巨影,还真就没敢言语,他暗暗想道:早听龙皇大人说过,故土的修者有很多硬茬子,没想到这还没登陆哪,就劈头盖脸的遇到一个,出师未捷先受挫,自己这个先锋面临着重大考验哪

“咳那个…那个敢问尊者大名,本将乃龙皇帐下‘平翼王’所属五虎上将之一的‘魔牙’庞克。”

“呵呵,磨牙,我的确不打算跟你磨牙了,异域人,你给我听清楚,你的屁舰撞了我的渔船,打碎的锅碗瓢盆,船舷船帆松动折旧种种损失,再加上惊吓费,误工费,颠簸费,磕碰费,护船费等等等等,一共…一共你就赔给我两千金外加三桶淡水,吃点亏,就这样吧”

包括庞克在内,敌我双方的人全部“宕机”了。

两千金买一百条这样的渔船也用不了两千金哪周川脸上的汗下来了,尽管他明白他遇到了一个天大的福缘,可东翁这么干,他依旧怕怕呀

那个庞克也瞬间傻掉了,本来是重回故土,反攻龙翼的,说白了就是去抢劫的,可怎么地头没到,先碰着这么一个比他还狠的强盗,渔船要损失,那沉没的二百余艘龙皇战舰哪真他**的忍无可忍。

现场一片沉默,可我却无比的清醒,这些异域人是哪里冒出来的,他们不是青岚人,他们明显冲着龙翼大陆去的,而且铁甲船中拖家带口,摆明了有来无回呀

“大迁移”我被自己脑海突然冒出的一个词语惊呆了,我必须搞清楚他们的目的,必须

突然,我的眉头一皱,巨大的虚影望向了远海,又一拨“移动的陆地”出现在目光的尽头,这回更多,最少十几万艘啊

我的心一沉到底,这是分批分次的有备而来,这种规模根本无法阻挡,看来龙翼浩劫临头了。

庞克也看到了后援将至,不过他没有半点的欣喜之色,反倒是有些惊慌。

“哎最多…最多给你们二百金,怎么样,我有任务在身,不想跟你发生任何性质的冲突,就当…就当咱们从没碰到,如何……。”

直爽一句话露出如此之多的破绽,看来他是真急了,那我更不能轻易的放过他了。

“混蛋你打发要饭花子哪?从现在开始,每过一刻钟涨一百金,你能耗得起,我就陪得起。”

“你…你大胆……。”

庞克的巨斧被虚影高高的扬起,以开山之势兜头便劈。

两万余艘铁甲船上的异域人沸腾了,呐喊声汇成的声浪响彻了蓝天碧海。

可惜,一个冷彻骨的声音压住了声浪,令众人顿时熄火。

“嘿嘿,螳螂拒辙,无知的鼠辈,还敢吵吵嚷嚷的动手,再加一千金。”

光芒万丈,更高更大的虚影抬手捏住开天斧刃,然后一点一点的下压,逼他屈服,逼他低头……。

现场再次鸦雀无声,凡是能听明白龙翼语的异域人,不管明里暗里的都捂住了他们的嘴巴,一通呐喊一千金,他们不是被我吓住了,而是被金子吓住了。

“混蛋”另一道斧影拦腰劈到,同样被我用手捏住。

“一刻钟到,三千一百金,两刻钟到,三千二百金……。”

“哎等…等等,你…你的时间怎么算的?”

“老子爱怎么算就怎么算,四千金,少一毛钱我灭了你的族根……。”

万丈光芒的虚影双肘一抬,两道天火喷薄而出,呈环状围绕在虚影四周,笼罩在铁皮舰队的上方,那熊熊烈焰,映红了天幕,映红了碧海,先不说它的威力如何,单这架势就足以唬倒一片。

蒙昧无知的异域人这才意识到了危险,两万余艘铁甲船开始了大乱,圆桶阵型涣散,有的船只在悄悄的后退。

“别…别伤害龙皇子民,有事好商量…好商量。”

庞克想收回开天斧,可哪有那么的容易,第二波舰队在无声无息的接近中,动静不大怎么吸引异域高层的注意。

“商量个屁,拿来吧”

灵力暴闪,我的虚影豪取了一对开天巨斧,刃口相对,屈臂对击,哐的一声炸响,声震碧海,无风起浪。

完了,装大了我的耳朵一阵嗡嗡作响,差点把持不住。

距离较近的铁甲船桅杆通通折断,船体摇摇晃晃,如同沉酣酒醉一般。

渔船上周川他们几个虽然有我护着,可也被巨响震得脸色煞白,干呕不止。

“呵呵,陌生的小友,本是同根同脉,还请手下留情。”

一个银须老道凭空现身海域的上空,他的身后一字排开站着四个年龄不等风采各异的异域修者,不,是五个,那个“磨牙”的庞克也散去了虚影,惊惧万分的敬陪末尾。

“哼我还当你是只缩头乌龟哪你……。”

“拜见‘平翼王’,祝龙皇大业,鼎定千秋。”

我的话还没说完,两万余艘铁甲船的甲板上跪满了密密麻麻的异域人,他们的气势重新凝聚,并且高涨无比。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刚来的老道,他一出现就平复了所有异域人的惶恐,领袖魅力彰显无余。

“别他**的臭显摆了,老道,四千金马上赔付,不然别怪我辣手无情”

老道不以为忤的冲我点了点头,然后面沉如水的听着庞克的汇报。

这应该是正主了,不过有一点我十分的奇怪,庞克的龙翼语蹩脚无比,可这个老道却字正腔圆,他不会是龙翼人吧我有些疑惑不解。

“哈哈哈,小友好高的修为,我江山有礼了,四千金不算多,我代表极暗龙族应下了,不过…不过暂时没有,可不可以记账啊?”

连消带打,老道堪称老辣,他在拖我,或者在给我台阶下,他不想矛盾激化,他在隐忍。

极暗大陆的野蛮人我一下子明白了他们的目的。

从本源上说,他们都是龙翼人,世代居住在迷图和天倾山脉,是神龙的仆人,是青龙口中的同盟者,“与龙之战”过后,他们流落异域万余年,这是要回家了,只不过这回家的路一定充满着血腥、暴力、杀戮和战争。

我此时的心情十分的黯然,十分的纠结,我不知道自己该以什么心态面对他们……。

收回天火,散去虚相,我把开天斧撇给了庞克。

一个冷漠而平淡的声音响起,“你们…你们将怎么对待龙翼贫民?”

老道闻言目光一凝,脸色骤冷,“你…你都知道了?”

“哼无所谓知道与不知道,我也毫不关心这等狗屁事,你只需回答我的问话?”

“年轻的修者,请你注意你的语言,龙皇大人体恤极暗一脉,希望我们叶落归根,找回尊严,拿回曾经属于我们的一切,龙翼人应该遭受惩罚,‘七大神者’的后裔必须付出代价,天地雄心,龙皇威武,这是一次史诗般的大迁移,注定坎坷杀戮,注定艰难血腥,我们时刻准备着,为了赎回而死,为了尊严而死,为了生命而死。至于你说的贫民,本是同根同脉,龙皇有谕:视之为兄为弟。你大可放心。”

为赎回而死我又何尝不是啊

刹那间,我意兴阑珊,一个人的力量太过渺小了,我改变不了什么,也阻止不了什么,但愿吧

“让开我要过去。”

“年轻的修者,留个名字,日后好相见。”

“非亲非故,不用了,经此一别,天涯海角,能不见就别见了。”

我示意周川起锚升帆,自己则缓步走入了舱内。

天还是那么的蓝,水还是那么的碧,密密麻麻的铁甲船队让开了一条海路,一艘另类的渔船驶向了远海,驶向了迷茫的未知。

第三部完

第一章 劫数难逃

第一章劫数难逃

序曲

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已是独身影只行,相煎何太明

无意是非出,逆天吾不孤。碎骨粉身化蝶心,唯留茧归处

……

虚空骤然炸开,滚滚乌云翻涌而至,电闪雷鸣暴虐不息丈光芒从一个质点穿越而出,一道道光柱照亮了天幕,一黑一白两条巨龙时隐时现,腾挪不息,穿梭不止。

它们是生命形式的极致;它们是能量完美的唯一;它们原本应在呓语的梦中;它们不应属于这个世间……。

白龙驾驭着玄冰,黑龙踩踏着烈焰,一切所谓的正义、邪恶模糊了界限,天道站在了力量一边。

生死一言已决,龙翼危亡在即

谁谁能够披肝沥胆,慷慨赴死?

谁谁能够赤手伏龙,鼎定劫数?

谁谁能够力挽狂澜,消弭祸殃?

苍天无情,没有人,真没有人回应,只有一声哀伤的叹息……。

(一)劫数难逃

两个月,龙翼大陆北部、东部频频告急,宛如天塌地陷般的重磅消息哄传天下,极暗大陆的野蛮人纠结雄兵百万反攻龙翼,守望岛失守,迷图山脉和天倾山脉大部沦陷,天道院苦守天道峰和落日城,极地和圣女宫联手把持龙翼南部的东大门晨曦城,白水城等九城惨遭血洗,野蛮人切断了龙翼北部和东部的联系纽带,兵锋直指龙翼南部。

恩怨龙翼修真界再也没有恩怨了,值此民族危亡,家园沦丧的时刻,有的是同仇敌忾,有的是奋起反击。一样的热血,一样的信念,修者无疆,修凡无界,重压之下,龙翼迎来了一个空前融合的大时代。

每一个人,不管你有名没名,不管你是修者还是走卒,不管你为了什么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拿起刀剑抵御外辱,守护家园,你就是民族英雄。

在修真大佬有的放矢的渲染、推动和掌控之下,龙翼人的反弹是惊天动地的,这大出极暗野蛮人的预想,他们征伐的脚步一缓再缓,双方贫民陷入了绞肉式的拉锯战,死伤无数,血流漂橹,怨戾之气充斥天地。

“与龙之战”后,龙翼万年的平静烽烟再起,然而这一次来得更加的迅猛,更加的血腥,更加的不可遏制。

……

茫茫蓝海无边无尽,一个小木筏上,我临波而立,任凭海水打湿着我的衣衫。

回想月前与周川他们分别的一幕,我至今仍感到丝丝的温暖。我们的渔船经历了与极暗人那场不期而遇后,继续扬帆突进,无风无雨的抵达了“海间四岛”的无人区。

“海间四岛”实际上并不止四座岛屿,而是由很多很多首尾相连,基脉想通的大小岛屿构成,其水域错综复杂,暗礁林立,其山势陡峻诡谲,奇凶绝险,一旦迷失其中,想活着出来,那是天方夜谭哪

我很体恤周川他们,不让再顺流深入,只是在最外围的一处小岛泊船,然后指挥他们登岛截木,搓藤结绳,给我捆绑一个小小的木筏。

初始周川欣然领命,等木筏建成他们才知道我要一个人去探索远海,周川不干了,死命的拉我上船,非要陪我到地老天荒不可,这让我感觉到人情冷暖的同时,也多少有点疑惑,明明事先讲好的,他也完成了梦想,那为何还不依不饶的,按理租约已清,我的死活与之无关了。

一番询问过后,他才期期艾艾的说明原委,原来他想舍命跟我结下一段缘法,目的很简单,为了他儿子。

周川是一个朴实的一根筋的人,他认定我是有大本事的修者,他希望我以后能照顾一下他在天道院初修的儿子。

周鱼儿,我还是有点印象的,北念那小子的铁哥们之俩人一狼一狈,跟我当初和天岩、童桐的关系差不多。

周川的这个请求其实我是无力的,天道院的门槛高,周鱼儿能走到哪一步只有老天知道,假设他真成了天道弟子,人家也用不着我管。

如果有一天,天道院毁在我的手里,北念和周鱼儿恨我尚且不及,还谈什么狗屁照顾。

可现实是我无法拒绝周川的请求,他跟我父亲一样,用生命和鲜血渴望着子嗣的辉煌,尽管他根本不懂那辉煌背后的心酸、苦涩和代价,贫民修真,尤其是恋上了天道院,如同自掘坟墓啊

我答应了,我违心的答应了。

执拗的周川高兴的不得了,非要陪我同行,最后不得已,我告诉他极暗的野蛮人反攻龙翼了,虽然祸害滩涂渔村的可能性不大,但他还应该早早还家。

连哄带骗的送走了周川,我才踏上竹筏,顺流漂入“海间四岛”,一湾十景,这儿美的有些离谱,把风坞、望关通通比了下去,异日若能在此结庐而居,足慰平生矣

“海间四岛”传说中猥琐的鸟人我没碰到,刚出岛域却兜头遭遇一头巨大的噬鱼,五丈长,一丈宽,这大家伙异常的凶悍,异常的智慧,不过它现在成了我拉筏的“苦力”,它带着我直奔远海。

距离龙翼大陆应该万里之遥了,广袤无垠的大海之上,我唤出了小沙和黑巫,这俩家伙许是憋得太久了,窜入大海就没影了,都好几天了,连个招呼都不打,恨得我牙根直咬。

“老大…老大,我们回来了……。”

一个月过后,我刚想把它们彻底的遗忘,没想到这俩混蛋回来了,咦不对,后边怎么还跟着一个大家伙,也是一条龙不太像啊

“老大,这是我新收的小弟,嘿嘿。”

青龙如山一般盘踞在我的面前,“不死冥狍”在左,右边是个小了几号的“黑龙”,不过它有蹼没爪,身形有些发扁,远没有青龙刚健威武。

“它是?”

“老大,它是我的远亲,比蛟龙兽阶级更高的海龙兽。”

“什么它…它是海龙?”

“啊这有什么奇怪的,老大,以后你在海里就骑它,在天空就骑小巫子,必会纵横无敌的。”

“切那你哪?你能帮主人什么忙?”黑巫不干了。

“呦呵还敢挑战我的权威,小巫子,你皮又痒痒了是吧?”

小沙龙眼怒瞪,须发竖起,龙威尽显,这就要开打了。

一旁的海龙似乎感觉到了危险,一摆尾窜出去好几里远,大脑袋平铺,不停的拍打海面,表示着它的臣服。

“不死冥狍”踏浪连退几步,它也本能的惧怕着兽中皇者,可黑巫毕竟是活了万年的幽冥至极之物,属性的高贵决定了它不惜舍身一战,强硬的捍卫主权。

“停停停,王八蛋,小沙你闲着没事是不是?我让你探路,你找没找到‘蓝海之心’?”

“嗯老大你别管,小巫子不凿巴不行,‘蓝海之心’我新收的小弟知道,你问它。”

二话没有,我倏忽的飘向海龙,至于那两个混蛋,兽脑打出狗脑都与我毫不相干,我才懒得理睬。

青龙和不死冥狍开战了,这两个天地之间极物的战争,绝不是一般人类修者可以比拟的,方圆百里的海域一片翻江倒海,能量爆棚,各种海底生灵仓皇逃窜,恨不得多生出两片鱼鳍来。

几里之外,我和海龙已经沟通完毕,头也没回的潇洒的远逝,有海龙当向导,我节省的不仅仅是时间。

龙翼怎么样了?是不是诸地烽烟乍起,一片狼藉?是不是众生流离失所,罹患横生?

说不关心那是屁话,尽管我嘴上冷漠,尽管我一个人什么都干不了,可我依旧牵挂着,惦记着,忧伤着……。

我比任何人都清楚龙翼这场劫数的源头、由来和因果,“七大神者”万年前做的孽,他的后世买单,这不能不说是一种悲哀。

俗话说的好: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七大神者”王八蛋哪既然必须誓见生死,为什么不他**的彻底点,彻底的掘了“龙仆”的族根,哪还有今日之祸?哪还有反攻龙翼?

这帮子野蛮人是蓄谋已久了,极暗大陆想来资源已尽,他们一定是生存不下去了,于是借题发挥,以“回家”为名,行侵占之实。

“七大神者”,龙翼强权固然该死,可极暗的狗屁龙皇也不是什么好东西,鼓动子民舍生忘死浴血拼杀,他要的无非是权利和利益,要的无非是龙翼修真高层的认可,最终还得坐下来解决问题,大佬们试应手,遭罪流血亡命的永远是底层的民众。

那个“平翼王”江山的话基本是卑劣的谎言,我担心的是无数像父辈,像周川,像大牛这样的人,担心他们能不能在这场血腥的劫数中存活下来。

拍了拍海龙昂起的头颅,它停了下来。

我立身于碧波万顷的蓝海,心里却无法找到那种广袤无垠的豁然,我没有伟大的理想,更没有济世度人的胸襟,但我有对强权的痛恨,对天道的鄙视,对法则的唾弃,到底怎样才能一劳永逸的解决这帮子混蛋,靠杀伐明显不行,靠感召等于没做,那我还有什么路可走啊

苍天无语,碧海无语,我亦无语……。

第二章 交颈缠绵

第二章交颈缠绵

蓦然,我心神一动,举目望向了茫茫的西方,波浪翻飞间,一道蓝影划过海际,为这蓝天碧海平添一抹动感的亮色,我看清楚了,又是一个骑龙的家伙。

一条非常美丽的蓝色海龙,比我的“黑子”明显大了一号,不过上边的人可不咋地,秃顶,脸色苍白,满头大汗,水桶般的身子,圆圆鼓鼓,如果不是衣衫褴褛,血腥味十足的话,活脱一个大肚弥勒佛啊

他身后有几条人影紧追不舍,骑龙人简直如丧家之犬,惶惶不可终日。

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咦“黑子”,你……。

我这没怎么地哪我的海龙却兴奋了,它仰头出欢快的龙吟,似乎在招呼着什么

远处的那条蓝海龙闻弦知雅意,兜头如利箭一般射了过来,坏了越怕事越他**的来事呀

两龙相合,“黑子”可没管三七二十立即用它的大头蹭着蓝海龙的脖颈,样子要多谄媚有多谄媚。

我彻底的傻了,这…这…这是要“谈恋爱”啊

原来海龙虽说是海中霸主,但繁衍极难,平素各有各的领地,谁也不敢侵犯谁,不然必见生死,它们每百年*一次,但竞争异常的激烈,彼此中意的少之又少。

“黑子”正值敏感时期,雌性的蓝海龙也是,这要在平时,美艳如花的蓝海龙根本看不上“黑子”,可今天不同,它和它的主人遇险,已是穷途末路,突然现“黑子”,它焉能不喜。

“冲冠一怒为红颜”,竟然他**的人兽通用

六道人影疏忽而至,把我和那个大肚弥勒佛团团围住。

“…伙子,没…没想到这天地之间除了我之外,还有人可以驾驭海龙,了…了不起……。”

我根本没理那个蓝海龙上受伤的秃顶胖子,这混蛋跟他的龙一样,想拿我和“黑子”当枪使,不然用得着如此谄媚吗?

我平静的打量着有些气喘的六人,为的是个道髻散乱的魁梧老道,此人了不得,双眼璨若骄阳,面色润泽如玉,大手大脚,骨骼清奇,他的修为绝不输于昊凡,又一个大佬级数的至尊修者。

另外五人穿着打扮十分的另类,不过我看到了皮衣皮裤,他们是极暗野蛮人……。

场面有点诡异啊浩淼无际的海面,两头海龙交颈缠绵,八个人大眼瞪眼,谁都不说话,沉默,还是沉默……。

一抹神识祭出,我和“黑子”交流着。

“‘臭龙’你不走了?打算在这儿娶妻生子?”

“咳咳那个老大的老大,我遇到了我们海龙兽中的绝世美女,‘蓝星龙’它…它喜欢我,我太高兴了,我……。”

“混蛋它想利用你帮它和它的主人御敌,你昏了头了,简直不可理喻,你……。”

“老大的老大,海龙兽是世间最专情的一族,诺言一旦许下,那就是天荒地老,我可以为它去死……。”

我倒完了色不迷人人自迷,“黑子”陷进去了。

狠狠的瞪了一眼正爱抚坐骑沾沾自喜的秃顶胖子,我把目光转向了魁梧老道。

“跟他有仇是吧?你杀了他,不关我事,但你不能伤害那条蓝色的海龙,请”

秃顶胖子傻了,这还是人说的话吗?哪来这么一个寡绝歹毒的混帐子,撺掇杀人,他看热闹,临了他的坐骑还混个“媳妇”,天下的便宜都让他给占了,早知如此,真不该允许“海花”调头啊

胖子愣了,魁梧老道何尝不是,本以为此二人有旧,谁知根本不是那么回事,可这个诡异冒出来的年轻人竟不让伤害海龙,这是不可能的

原来极暗大6此次出征可谓倾巢而出,他们的确不打算返回了,龙皇帐下共有“平地”、“平海”、“平翼”、“平岚”四王,都是顶级修者,他们的梦想不仅仅是“回家”,而是吞并天下,此时龙翼、青岚皆有战事。按计划,“平翼王”江山以守望岛为跳板,主攻龙翼,“平岚王”江石在无垠海登6,以莱特平原为大本营经略青岚,“平海王”江峰部署兵力居中策应,随时从海上支援两线作战。

前期投入了龙皇战舰近五十万艘,兵力近千万,修者更是不计其数,本以为可以一举荡平天下,迎接龙皇后续人马入主龙翼青岚。谁知干戈普起,便遭遇重重阻碍,极暗大军在龙翼止步于北方,在青岚更是遭受重创,“平岚王”江石身中鬼花之毒,亟待海龙内丹解救,大军受阻于莱特平原西部,日夜承受着比野蛮人更野蛮的塔芒族骑兵的骚扰,气势空前的低落,军心涣散,人心思归。“平海王”江峰不得已率领一千艘龙皇战舰火支援青岚,没想到在无垠海兜头遇到一个骑着海龙的青岚神修者,此人十分的卑鄙,专挑软柿子捏,一番大战下来,江峰狼狈不堪,战舰毁了大半,一万极暗勇士葬身海底。暴怒的江峰携五大弟子御剑追敌,誓上天入海必诛此獠,豪取海龙内丹,治愈“平岚王”。

一个月的追击,大战斗不下三十几场,双方都疲惫不堪,那个骑龙人伤上加伤,眼看不行的时候,却在蓝海深处遭遇另一个骑龙的年轻人,这让江峰大惊失色,不能煮熟的鸭子又飞了吧灵力靡费严重,又是茫茫海上,江峰本心是不愿再惹强敌的,这才有了之前的沉默。可听到对方说不管人管龙的时候,他非常的愤怒,这个关口,海龙内丹对于江峰来说,比人重要得多。

“年轻人,吾乃极暗龙皇帐下‘平海王’江峰……。”

“停,我没兴趣知道你是谁,更没兴趣管你们的烂事,让开,好狗不挡道。”

我出了信息,告诉“黑子”带着它的“女友”走人,不过要扔下那个秃头胖子。

“混蛋敢跟‘平海王’如此说话,你不想活……。”

神识印结瞬间爆出,光芒闪烁间,围着我的六人中一个张口骂人的卷毛无良子,被我轰入了大海。

“飞儿,大胆,给我杀了他……。”

江峰电闪射入了海底,他去救人,而另外四个中年异域人呲牙咧嘴的拍马杀到。

神识印结再起,我独对众人,不过他们的修为太差,出窍期而已,对我还构不成实质性的威胁。

我没有下杀手,因为这仗打的有点郁闷,那个混蛋胖子躲得远远的,而且它的蓝海龙还在勾搭“黑子”,照这个趋势展,最终赔了夫人又折兵的一定是我。

这他**的怎么了我为什么要替胖子出头……。

“住手,再敢上来的,别怪我杀心无赦。”

至邪黑芒祭出,我震退了四人,异常冷漠的声音同时出口,我警告着他们。

“平海王”江峰出来了,如同落汤之鸡,不过人也救了,那个无良子只是昏过去了而已。

江峰双眼喷火一般的盯着我,可我毫不在意。

“好年轻人,这笔账我记下了,你走,但海龙必须留下,必须否则就是图穷匕见,生死相见。”

威胁他威胁我,我咬牙硬忍了,毕竟无谓之争没有必要,我还有正事要干。

一抹信息传出,我断然的告诉“黑子”要走了,跟不跟着,它随便。

它很伤感,诀别的味道很浓,它要留下来与它的“爱人”同生共死,我没再说什么,既然它已做出了选择,我是不会强人所难的。

身影微动,我踏浪而行,那海水异常的柔顺,不曾溅湿我衣衫的任何一角。

“…伙子,青岚龙翼正在承受着战火的摧残和磨难,哀鸿遍野,怨戾满天,人间再…再无净土了。也许你没去过青岚,那里曾经花香鸟语,天堂一般的地方,可现在哪?莱特平原的蓬草被大火烧尽了,伽河的水快枯竭了,青岚的天快黑了。十几二十万塔芒族的陀罗啊被这些该死的野蛮人屠戮殆尽,那血染红了无垠海,那哀鸣响彻了苍穹,那仇恨必须以一方毁灭方可了结。我…我跟你说这些,不是想博得你的同情,我‘骑龙客’次仁赞早就做好了杀身成仁的准备,我不怕死,更无惧死。现在野蛮人的‘平岚王’身中鬼花之毒,大军受阻,青岚摆脱罹难,避免战祸的曙光出现了,而一切的关键就在这片海域,就在这两头海龙的身上,不能让他们得到海龙内丹,否则一旦‘平岚王’痊愈,届时兵锋所指,青岚将生灵涂炭。伙子,我知道龙翼修真人素来冷漠,我不屑乞命,我只是把这条蓝海龙送给你了,我希望你带着它们活着离开。来吧极暗野蛮鬼,就用爷爷的血再次告诉你们,青岚不可辱,神佛不可欺……。”

胖子和江峰打起来了,剩下的五人三个圈住了海龙,两个戒备着已经走了很远的我。

没有人知道,次仁赞的话像一把刀子一样深深的捅入了我灵魂中最柔软的部分。

我的心在滴血,我的心充满了苦涩的哀伤……。

第三章 蓝海杀戮

第三章蓝海杀戮

青岚有难了命运多舛的塔芒族再次遭到清洗,莱特平原必是一片刀光剑影,三大神殿一定都在看热闹,借刀杀人,陀三哪陀三,你答应我的话都是放屁吗?

这一刻,我的身体在不可遏制的颤抖,我的心已经被怒火包容,极暗野蛮人,你们该死

“回家”也好,逐鹿天下也罢可你们为什么屠戮最不可能挡道的贫苦之人,却唯唯诺诺的不敢面对真正的强权,一统龙翼、青岚用得着那么的复杂吗?铲平修真界,铲平三大神殿不就行了,以教化和积威驱使一个民族去屠戮另一个民族,驱使贫民自相残杀,进而达到你们高高在上的权柄之欲,名利之欲,你们死有余辜啊

骤然转身,我的双眼暴旋着黑芒,宛如黑洞一般盯着远方那几个混蛋

起风了,海面波涛汹涌,空气嘶鸣不已,我周围百丈的海水漆黑如墨,仿佛幽冥界口洞开,仿佛可以吞噬一切。

那漆黑的海水突然开始涡旋,并逐渐攀升,三十几丈高,一个由海水凝结的黑色莲台之上,我张开着双臂,内心淤积的情感破体而出,它呼唤着,控诉着,宣泄着……。

“师父,师父,别…别打了,你看…看那个人怎么了?”

“平海王”江峰闻言能量骤增,轻易震开了业已重伤的对手,震开了名扬青岚“海外三神”之一的“骑龙客”次仁赞,诧异的凝目望去。

……

几百海里之外,正在和“不死冥狍”黑巫激烈搏斗的青龙沙愕然收手,它龙尾一摆,昂头目视南方,龙眼中迸射出一股秘不可测的妖芒。

另一边,“不死冥狍”大口的喘着粗气,它的身体伤痕累累,可正在飞快的复原当中,一刻钟不到,它再次龙精虎猛,皮肤乌光闪闪,哪有半点受伤的痕迹。

“不死冥狍”,这也许就是它不死的秘密,实际上这天地之间根本没有不死恒在的东西,一切都是相对的。

“不死冥狍”在三界凶兽中排名绝对可以进入前十,在修凡两届,它也是凶名昭著,梦魇一般的存在,但在诸如叠伽、昊远、北星等真正大神的眼里,它不过就是一个妖兽而已,让它死虽然不容易,但不是不能。

“沙,怎么了,难道主人有事?”

“不错,你也感觉到了老大此时处于极度的震怒之中,他的心在燃烧,他的能量极其不稳定,是谁哪?能如此伤害老大,我跟随老大十几二十年了,这种情况我遇到过,那是在青岚大6克拉底山脉魔鬼峰天魔封印外,老大也同样愤怒哀伤,悲痛欲绝。走,我们快去……。”

“好谁敢伤害主人,我黑巫誓一定让他尝尝幽冥极刑的味道,让他生不如死……。”

……

一个冷酷至极的声音响起并回荡在海面,直刺天魂地魄,人性人心。

“世人分九品,印定善恶,无偏颇;九品送往生,因缘临头,终果报。万恶之人,让我送你们往生。”

九尊身影,紧紧锁住了方圆十几里的海域。

每尊身影都宛如实体,姿态各异,双手幻化万方,一股毁天灭地的赤红色的能量在虚空集结,它厚重无比,庞大无比,瞬间弥漫了整个蓝天碧海。

九品往生印,这个几乎被我遗忘的印结,这个即便是到了生死关口我也不愿轻易使用的印结,这个我对它充满怀疑和否定的印结,终于在我疯狂的时候再次冲出藩篱,展现于天地之间。

极暗的野蛮人,青岚的大神,你们各自都诉说着杀伐的理由,彼此在仇恨中渴望着终结对方,那么好吧我把你们交给九品往生印,看看这个几万年间最接近天意的神秘存在,怎么判定你们的对错,怎么判定你们的善恶,怎么判定你们谁生谁死。

九尊赤红的血海修罗,织就了无敌天网,而网中的人,他们的宿命,注定被人主宰。

“师父,他…他还是人吗?”

六个野蛮人背靠背的围成了一圈,他们拼了老命的阻挡着赤红能量的近身。

“飞儿,不要…不要惧怕,生,我们是极暗龙仆,死,我们是为龙皇捐躯,我们生的光荣,死得其所。众弟子听了,拿出修者无畏的肝胆,不到最后时刻,绝不放弃……。”

“是谨遵‘平海王’法喻。”

鼓励是必须的,可江峰心里非常清楚,死也是必需的。

那个年轻人所掌控的赤色能量,浩瀚磅礴,无可抵御,充满着审判的味道,它绝不属于这一界,它是无法匹敌的,除非龙皇亲至,才有一线希望。

青岚和龙翼何时多了这么一个越传奇的子,看来自己没有机会再给龙皇大人效力了,极暗的征程在他的眼中渐行渐远,一种绝望的哀伤和忧虑浸满了江峰的心头。

海面上,两条热恋中的海龙早跑没影了,而秃头胖子却在为生存而挣扎,他不明白那个臭子为何不分好坏,不辨是非,居然想一锅烩了,一同埋葬他感受到了死亡,他清楚,这等层次的攻击,别说有伤在身,就是全盛时期的他,也一样接不下来。

……

“停不要再往前了,否则你我都会被赤能卷入,老大没事,此招一出,天地同悲物肃杀,没有什么可以伤害到老大……。”

“不…不可能沙,你说这是主人的力量,不可能,这股能量神秘至极,强大至极,绝对不是人可以拥有和掌控的,太可怕了,面对它就是你我联手,结果也无法预料……。”

“切巫子,你才跟老大几天,你知道屁,老大的神秘远不止此,说出来我怕吓死你,嘿嘿。”

青龙和“不死冥狍”到了,可它们只敢在外围逡巡游弋,却缺乏入内探察的勇气。

……

赤能之内,江峰的五大弟子全部化作了齑粉,而他也行将踏上幽冥之路。

可我却在这种要命的时刻现一个惊天的秘密,那赤能竟然按着我的意思在走,之前我对五个极暗修者杀心大炙,它同样竭尽全力的主攻五人,对那个青岚狗屁“海外三神”之一的秃顶胖子却网开一面,不对呀“四祖”遗音曾说九品往生印乃天地之间至为神秘的一股能量,不仅孕有灵识,而且是以它本身的好恶标准来评定人的善恶,施印者只是一个沟通的媒介,无法左右能量的选择,这也是我一直讨厌它的原因,可为什么它有如此变化哪?

“臭…臭子,你…你够狠,不过我只是先你一步而已,龙皇大人是不会…不会放过你的。接下来,你准备承受我江峰的‘龙焚一击’吧”

赤能包裹中的极暗“平海王”,突然张开双臂,他身上的窍穴一个接着一个自爆,一股庞大的龙气、龙力和着鲜血磅礴而出,竟然与近身的赤能相持不下。

“龙神大帝,您的仆人以灵魂和鲜血向您诉求,请您保佑龙皇大人,保佑极暗龙仆一族,请您赐予弟子力量,诛尽眼前的邪恶,诛灭眼前的凶獠……。”

一连串邀约的咒语出口,江峰平静而古怪的笑了。

他的身体轰然炸开,我非常清楚,他没有逃离,他选择了焚灵,以求迸出生命极限的力量,但这样做会让他印记泯灭,连个轮回的机会都不剩了。

随着江峰变成了一缕飞灰,赤能之中竟然出现一枚妖异的光珠,闪烁着璀璨的光芒,那光芒之中竟有龙影腾空,张牙舞爪,嘶鸣不已。

光珠在飞的旋转,并且越来越大,我隐隐的感到,它在吸收着天地异力,它十分的危险……。

“老大,快闪哪那是龙…龙魂珠,它要爆了……。”

沙传来的灵识信息充满着急迫、焦躁、惶恐和不安。

我聚敛着赤能,我飞的后退着……。

突然,一抹蓝影切入了两种强大能量咬合的边缘。

是蓝海龙它不要命了?咦它要救那个奄奄一息的秃顶胖子,它要舍命护主。

我的心涌出了丝丝的感佩,与之相比,人类的机心显得那么的贪婪、龌龊,远没有它来得干净、直接,**控赤能撕开了一个口子,成全了通灵灵兽蓝海龙的忠义之情。

轰的一巨响,碧海骤然中空,一个方圆千丈的黑洞直插海底,仿佛能爆开启了幽冥之门,三界之口,那里无比的阴森恐怖,令人望而生畏。

瞬间过后,倾泻的海水就填平了黑洞,可冲撞的浪涛狂卷百丈之高,涡流逆旋,余波汹涌澎湃散开去。

蓦然,天地滚滚雷动,空间有些扭曲,海底传来了密集的奔鸣声,无数的漩涡凸现,黑烟、焦气扑鼻而来。

“海底火山不好,快跑……。”

十几里外,我散去了满天的赤能,一口鲜血喷出肢欲裂,立时受伤。

侥天之幸啊莫不是沙的提醒,莫不是赤能帮我接下了近乎八成的能爆,我此时想囫囵身,那是做梦啊

青龙、“不死冥狍”、“黑子”迅的围了上来,我们立马头也没回的向远海遁去。

第四章 戏收奴仆

第四章戏收奴仆

百里之外,我依然能感觉到海底火山带来的冲击,那是一种毁灭的力量,绝非人类可以抗衡的,跟天地相比,一个修者显得那样的微不足道,想想我的逆天之旅,我的心就沉入了谷底,天是个什么东西,究竟谁代表着天意,代表着天罚,代表着天道……。

强权肯定不是,那登顶的产物,脱离不了人性的范畴,脱离不了人类本身赋予和框定的色彩,再说它也不配,如果强权就是天道,那这天地存在的意义不大了。

自打万磁古洞出来,我的脑海中出现许多关于天地奥义的莫名其妙的记忆碎片,尽管串联不起来,但我从中还是有所堪悟,所谓天地的法则是一种存在即是的法则,也是一种消亡即是的法则,它涵盖偶然和必然,它允许个体强大,但个体必须服从并服务于法则,否则必亡。

天地是一个相对恒在的空间,它的内里极不稳定,许多情况是没有道理可言的,是突的,是偶然的,无比的冷酷寡情,无比的专横霸道,它不会考虑什么应该不应该,什么文明不文明,什么生灵不生灵的,它恒在的规律要求一种绝对的平衡,但凡任何一点异变打破了这种平衡,天塌地陷,星域泯灭都是平常事,人,比之尘埃,仅此而已。

可它又是最宠孩子的“家长”,只要在它框定的界限内,可以随便折腾,只要你足够强大,这是一种无奈至极的悲哀,令万物绝望,又充满着希望。

它甚至允许代言,允许某种存在代天执法,比如天魔,比如九品往生印等等,久而久之,加之人类等智慧生物对其顶礼膜拜,代代沿袭,它们自然成了天道,作威作福也就没什么奇怪的了。

可这些代言的东西并不恒在,它们也会受伤,也会消亡,也会被后来者替代,如此永远的延续下去,如雨后春笋,一茬接着一茬。

然而最悲哀的莫过于蒙昧平凡的万物生灵,存在和不存在基本没有区别,能平安经历一次生命之旅的是一种幸福,可能守住这份幸福的却少之又少。

在渺的层次中,平凡人的生命掌控在强权的手中,原本应该幸福的却出奇的凄惨,比如丫,比如梅朵,比如那个以命相求的玛盗,比如鬼王坡的死难者,比如青岚妖兽的悲苦,比如师殊族人的境遇等等等等,其实我一点都不同情他们,因为那没用。

我要做的是摧毁,无情的摧毁,逆天而为,我倒要看看老天到底罚不罚我

呼出一口浊气,我收回了悠游的神思,天大地大,我的路,我的梦想就在前方,我绝不放弃,绝不

一抹神识信息传出,我询问着心中的疑惑。

“沙,你躲哪去了?龙魂珠是怎么回事?”

“老大,我在,我在。”“主人,黑巫也在”

神剑空间之中,青龙和“不死冥狍”规规矩矩的现身回话,语气谄媚的程度令我一惊。

这俩混蛋怎么了?怎么突然转性了

实际上我不清楚,这一切都是因为九品往生印,沙还好点,不过也有点含糊,黑巫是彻底的胆寒了,自从见识了我的强大,它再也不敢翘尾巴了。

它一直有个疑惑,为什么我不跟他魂签,那是一个任何修者都无法拒绝的诱惑,现在它自以为是的想明白了,它以为我是不屑用那种近乎胁迫和欺凌的方式要求它效力,或者不需要它效力。

这么一想它就更紧张了,更不敢放肆了,在它的世界里,以强者为尊是永恒的定律。

“那个…那个‘龙魂珠’是龙仆一族独有的修炼方法,或者说是一种‘兽修’,修为不同,等级也不同,最高的就是修出‘龙魂珠’。啊它跟修真人的内丹差不多。”

“威力竟然如此巨大,看来极暗修者大神不少啊”

“没有…没有,老大,那个江峰是死前启动了龙神咒语,引了天威龙气助阵,才弄得近乎江河倒转的,唉”

“哦沙,你很同情极暗龙仆一族?”

沉默了好一会儿,沙的话语才再次响起。

“老大,实话实说,我借青龙的躯体和记忆复生,而且还做出了承诺,我是有些同情龙仆一族”

“嗯,我明白,我理解你的难处,沙,要不要……。”

“不要我不要离开老大,我要照顾龙族后世不假,可我不会不明事理,助纣为虐,如今龙仆一族一改避世求存的祖训,是他们背弃在先,只要他们一天不警醒,我就不会插手极暗、龙翼、青岚的战事,我的底线…底线是龙仆不要灭族就…就好,咳、咳、咳。”

“呵呵,沙,你个王八蛋,你这话是说给我听的,你怕我一怒之下灭了龙仆一族,你当我是什么?‘噬血狂魔’?还是‘幽冥魅影’?”

“没没…没有,我冤枉啊老大。”

“主人,黑巫可…可以作证,沙对您绝无二心……。”

“滚一对混蛋。”我断了与它们的神识联系。

对于青龙沙的情结我心里跟明镜似的,我明白它的顾虑,实际上我的内心又何尝没有顾虑。

龙仆一族是有冤屈的,可他们借势起兵,屠戮贫民却使性质变性,我之所以以九品往生印埋葬江峰等六人,是希望拉青岚一把,拉当其冲的陀三一把,极暗人失去海上助力,加之那个什么“平岚王”身中鬼花之毒,青岚很快就会恢复平静。至于龙翼,有四大宗门在,不干我事。

哦对了,这里还有一个青岚胖子哪,我怎么忘了

“哎醒醒,幽冥巫府到了,还他**的装死……。”

蓝海龙硕大的身躯之上,秃顶胖子的呼噜之声震天响,他到睡得挺踏实,看着就来气。

“啊你…你…什么事…事儿?”

誉满青岚“海外三神”之一的“骑龙客”次仁赞从重伤的沉酣中醒来了,他磕磕巴巴的问着,心里是余悸犹存哪极暗顶级修者“平海王”江峰死了,其座下的五大弟子死了,他也险些陪葬,这些貌似不可能完成的任务被眼前这个半大孩子离奇的完成了。

次仁赞分分秒秒的知道,“娃娃脸”子的修为深不可测,并且非常的危险,属于绝对不可接触的类型,他有着深深的忌惮。

“想不想活命?”我的声音异常的冷漠。

“你…你还想干什么?”

次仁赞喘着粗气,他很惊异,他不懂我的意思。

“哼装傻充愣,揣着明白装糊涂,你个老东西……。”

“你住口,你到底是什么人?如此无礼我乃……。”

“你乃青岚‘海外三神’之一的‘骑龙客’,你说过了,有没有点新鲜的?”我一脸戏谑的表情。

“你……。”次仁赞彻底的懵了。

“嘿嘿,废话少说,我给你算算,你亡命蓝海,本是必死之人,可我出手救了你,又帮你歼灭了极暗‘平海王’,斩断了极暗大军的水路支援,间接的救了青岚,额完成了你死前的最后梦想,你欠我的实在是太多太多,你不觉得你应该用生命报答吗?”

“你…你想怎么样?”次仁赞恢复了平静。

我目光阴冷的盯着他,一言不。

“你要我做你的奴仆”次仁赞惊愕出口,转而大怒,“混蛋你敢侮辱青岚‘海外三神’,我杀了你……。”

“嘿嘿,胖子,你既然把话说到家了,我也不好推辞,就按你说的定了,主仆关系挺好”

“混蛋我要杀了……。”

“住口,就凭你你…你给我接着睡吧”

我轻易的震昏了次仁赞,他的伤口需要处理,不宜过于激动,否则遗祸无穷。

想想就觉得可笑,这个“骑龙客”一根筋哪我在逗他,这他都看不出来,还什么狗屁大神哪

处理好一切,拖着半死不活的次仁赞,两人两龙继续出,直奔茫茫的蓝海深处而去。

……

龙翼东北部,蓝海十几万海里以外,两百万艘铁甲舰密密麻麻的在海面疾驰。

舰队的最后,一艘大的龙船赫然而现,它是绝对的巨无霸,龙头高昂,龙尾斜摆,船体龙身的部分黑白两色,泾渭分明,既庄重,又素洁大气,整体活灵活现,仿佛一黑一白两条巨龙时刻都会行云布雨,腾空而去的样子,充满了鲜活、灵动、古拙的禅意味道。

三层船舱的顶部平台,一黑一白两个人影凭栏而立,极目远眺。

“师兄,别看了,我们已经远离极暗了,那里不值得咱们留恋,龙翼、青岚,神的锄园,锦绣江山,那里才配得起你我兄弟,也不枉四千年的修炼,这回可以尽吐胸中的怒气和屈辱了。”

一直嘟嘟囔囔说话的是个白衣老者,他长得头角峥嵘,面目冷峻,奇特无比,令人过目不忘。

一旁的黑衣老者则是另一番截然不同的气势,他身材适中,剑眉虎目,尽管漫长的岁月在他的脸上留下无数的斑痕,依旧让人感到他年轻时的俊朗。

整个人山亭岳峙,风骨嶙峋,傲而不群,与蓝天碧海和谐相融,一副神仙中人的模样。

第五章 黑白龙神

第五章黑白龙神

“师兄,你倒是说句话呀……。”

黑衣老者的沉默令白衣人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

“报……哦龙皇大人,地煞大人,千里之外的蓝海海面突然暗流汹涌,大浪滔天,‘天玑星使’请示是否继续前行?”

一个龙章凤姿虎步生风的年轻人单膝跪地,施礼叩问。

“混蛋请示什么,你给我告诉‘天玑’,就是天下红雨,海生丘陵也不能停下。”白衣老者怒了。

“是,谨遵地煞大人口谕……。”

“等等,你去传话天玑,舰队落锚,停船待命。”

“是…是,龙皇大人。”年轻人一溜烟的跑了。

“师兄,你…你这是干什么?”白衣老者诧异的问道。

“哼古天,你一心功利,就不怕道心蒙尘,从此无法虚空证果吗?唉有些事,远没有你想得那么简单。”

“我不怕,只要师兄你完成霸业,让龙皇的名字光耀青岚、龙翼,愚弟就是死,也绝不后悔”

黑衣老者闻言拍了拍师弟的肩膀,一时感慨万千哪

“师弟,我三天前以‘龙神心术’虚空问卜,极暗龙仆一族此行的命运波诡云谲,实难揣测啊你可知道里之外的蓝海生了突变,浪高百丈,暗流涡旋横生,咱们的舰队再往前走,很怕凶多吉少,但这不是主要的,最令我担心的是峰儿,他的气息我感觉不到了,他很可能已经遭遇不测,如果真是这样,你我情何以堪?”

“什么?江峰遭遇不测不可能,他的修为已经臻至大化后期,‘龙魂珠’结,这天地之间没有人能取其性命绝对没有……。”白衣老者的脸色很不好。

“师弟,你太低估龙翼和青岚万年传承的力量了,且不说那些隐迹苍穹的避世大尊,单单你所掌握的人中,就有不下七个可以灭杀峰儿,你心知肚明。”

“不会的,不会的,还有天权、玉衡、开阳三位星使在,江峰绝不会出问题。假如…假如峰儿真的出了大问题,我不管他是谁,不管他在哪里,不管他是神是魔,我都要找他出来,把他碎尸万段。嘿嘿,师兄,如果‘白龙神’知道峰儿有事,你说它会不会把龙翼、青岚搅得天翻地覆……。”

“哼你别动不动就搬出‘黑白龙神’,它们是龙族硕果仅存的两条神龙兽,它们不能受到哪怕一丝一毫的伤害或者冒犯,守护它们,是龙仆一族生生世世的责任,纵死无悔,你一定要记住。”

黑衣老者,昔日的龙翼大神“刑天”,今天的“极暗龙皇”江河默默的走进了船舱,留下了他的师弟,傻了一样的“地煞皇”古风。

……

“臭子,你打算带我到哪儿去?你莫不是偷偷摸摸,鬼鬼祟祟的幽会拼头去吧”

一个月来,次仁赞跟我是彻底混熟了,他一边养伤一边嘴还不闲着,刮噪得我五内俱焚,忍无可忍,我现在后悔死了,当日如果灭了他,哪有此时此刻的烦恼。

“虫老头,我誓,你要不立即闭上你的臭嘴,月黑风高夜,你的死期就在眼前”

“切”坐在蓝海龙后背的次仁赞一拍他的大肚皮,翘起了二郎腿,他根本不在乎我的威胁。

“虫老头,你千万别拿我说的话不当回事,千万别触碰我的底线,不然我很愿意清理你这个累赘,我管你是谁,在我的眼中,没有什么所谓的正义邪恶,没有什么是必须做的,更没有什么是我不敢做的。”

声音冷漠,气质邪性,心性诡谲,这是青岚“海外三神”之一的“骑龙客”次仁赞对眼前这个无比神秘的子的全部评价。

他停止了刮噪,有些出神而空洞的盯着远方那个鬓飞扬,衣袂飘飘的身影,神思不觉回到了数月之前……。

莱特平原,极暗大军以风卷残月之势横扫青岚西南部,三大神殿反应滞后,塔芒族各部惨遭清洗,除了一些能征善战的骑兵,原住土著的后裔基本所剩无几。

“自由天堂”的大部分沦落敌手,青岚哀鸿遍野,草木皆兵。就在此时,一个大6臭名昭著的邪魔横空出世,孤身一人独对几百万极暗野蛮人,高声邀战“平岚王”江石,一举震惊青岚,令天下神修者汗颜侧目。

三日之后,“平岚王”江石高调应战,二人于莱特平原极暗大营外展开生死鏖战。

风闻那几天莱特平原天悲地怒,风云变色,呐喊声,锣鼓声,能量爆炸声响彻寰宇。“平岚王”江石在占尽天时地利人和的有利条件下竟然败了,那邪魔当时凌空傲立,声震荒原,痛斥极暗人狼子野心的魑魅魍魉,限期三十日退出青岚,否则将血手无情。然而异变突然生,龌龊的极暗人罔顾神修者公平决战的铁律,暴起围攻,那邪魔寡不敌众,身受重伤,于最后关头凭借“鬼花”之毒突围而去,下落不明,生死不明。

极暗龙皇帐下“平岚王”江石,极暗“开阳星使”以及三大虎将身中奇毒,极暗大军陷入一片慌乱,群龙无趑趄不前,气势空前低落,人心彷徨,思归不已。

这一战,由一个邪魔站出来挽救青岚,着实狠狠的给了三大神殿迎面一巴掌,令他们颜面无光,威风扫地,这才想起同仇敌忾,频频给极暗施压,勒令他们立即退出青岚,否则就要大开杀戒,武力驱逐外辱。

三大神殿的后知后觉,成就了一段属于魔修无上的辉煌传奇,青岚人从此不仅不再排斥魔修,而且当那位挺身而出的邪魔为膜拜对象,为力挽狂澜的神者,为鼎定乾坤的大英雄。

一时间,“暗魔”奎赞的传奇故事响彻云霄,震慑青岚,光耀大6,“四大魔尊”的威名也跟着水涨船高,第一次压过了“海外三神”和“十二神僧”。

现在的青岚,魔修可以满大街瞎晃,连最为不堪,最臭名昭著,最猥琐歹毒自私自利的“佛魔”贡嘎居然也纠结一帮人,堂而皇之的讨伐极暗野蛮人,尽管手段卑劣依旧,可也作出了不少的成绩。

这种情况让一个人很不爽,他就是无垠海传奇神修者“骑龙客”次仁赞,身为“海外三神”之遭遇“佛魔”贡嘎的压制和调侃,他认为是不能接受的奇耻大辱。于是他一个人迎上了“平海王”江峰支援青岚的千艘舰队,一番苦战,他以蚕食的方法生生灭了一半铁甲船,惹得江峰携五大弟子几千里围杀,伤痕累累的次仁赞,不得已向东南蓝海逃窜,这才遇到了北星,这才有了死里逃生的故事。

直到这一刻,次仁赞也搞不清楚眼前这个喜怒无常子的真实身份,不过他很忌惮,忌惮此人的冷漠,此人的霸绝,不是因为受伤的原因,而是震惊于那一战,这子以一敌六,不应该还包括他,以一敌七才对,人家却以惊天秘功华丽的赢了,赢的彻彻底底,丝毫不拖泥带水。

次仁赞深深的知道,这子根本不在乎他的死活,甚至一度打算连他一起灭掉,若不是心爱的“海花”临危救主,说不准堂堂青岚“海外三神”之无垠海的“骑龙客”,已经尸体冰凉了。

但次仁赞还是十分欣慰和欣喜的,不管怎么说,极暗的“平海王”江峰葬身大海,滞留青岚的极暗大军得不到有效的支援,他们必败无疑,青岚无虞矣“海外三神”终于没有让“四大魔尊”风骚独领,仅此一点,他对这子充满了感激之情,哪怕是真的为奴为仆,他也心甘情愿,他也毫无怨言。

“那个…那个,你到底是谁?”

有些拖后的次仁赞追了上来,他尴尬的问道。

一路领航显摆的“黑子”见它“亲密爱人”蓝海龙赶到身侧,它有些不安分起来,搞得我是摇摇摆摆,颠簸晃动,气愤莫名。

“非亲非故,非敌非友,我是谁你无须知道,我倒是有一个问题问你,你是混大海的,‘蓝海之心’的秘密你知不知晓?说出来,我心情好的话可以饶你一命。”

见我笑意憋的很苦,次仁赞白眼一翻,“去你的,要杀我也不等现在了,你子去‘蓝海之心’干什么?那里可是无生死地啊”

“我要去找‘海心生魂果’,你知道这个东西吗?”

“当然,我当然知道,‘海心生魂果’、‘阴阳两极果’、‘雪域神聪果’并称天地人三果,乃是这世间最为神秘灵异的神品,而你要找的是神品中的天物,最渺不可测的‘天果生魂’,说句泄气的话,基本不可能。”

我闻言有些急了,也有些紧张,“咳次老,那个…你详细说说,生魂果不就在蓝海之心吗?怎么就不可能。”

“哼不骂我是‘骑虫客’了?不叫我虫老头了?”

靠这个死胖子在这儿等着我哪我没言语,我保持着沉默,省得他絮叨个没完没了。

第六章 三千离水

第六章三千离水

独角戏难唱,见我毫无反应,次仁赞不情愿的瞪了我一眼,继续说道:“嗯生魂果的确孕育在‘蓝海之心’,可那里的凶险素来不被外界所知,而我却是这天地之间少数几个熟知内情的之一。原因很简单,三百年前,我与青岚‘四大魔尊’之一的‘寂魔’穆赤无垠海一战之后,神修突破登顶,我当时志得意满,狂妄的以为有海的地方都是我次仁赞的天下,我…我…我便去了‘蓝海之心’,准备一探究竟。实际上那是我很的时候就有的愿望,我师父在大行前曾千叮咛万嘱咐,让我立下师门重誓,一生不去‘蓝海之心’,可我把它抛之脑后,我心想念想的就是去征服,去掌控,去完成梦想。可我错了,那个地方根本不是我的能力所能应付的,我重伤而归,从此百余年间一蹶不振,暴饮暴食,这不,你都看到了,我昔日的英俊潇洒成了今天这副模样,唉都是好奇惹的祸啊”

“呵呵,你,哈哈哈,还英俊潇洒?好好好,我不笑了,你…你接着说…接着说……。”

这个胖子怎么跟鬼光一个德行,自我感觉好啊

“臭子,你要是再敢笑,我就……,唉你那是什么表情?总有一天不用你动手,我就会被你气死。”次仁赞无奈的摇着头,不过他很快面色一正,“‘蓝海之心’的诡秘凶邪远我的想象,三千离水至毒至寒,纤毛俱沉,更有‘九头龙兽’相柳逡巡其间,但这都不是关键,要命的是那里住着一个大神……。”

“什么?‘蓝海之心’竟然有人?”

我愕然的打断了次仁赞的下话,一副惊异表情。

“不错,那个人神秘绝顶,神修绝顶,他似乎一直在守护着某种东西,我猜测应该是‘海心生魂果’,你想求此天物,难难难……。”

次仁赞绝不是开玩笑,从他的言语间我感觉得到,不过我很难接受这样的事实,“海心生魂果”名花有主,而且属于一个隐世避俗的顶级尊者,他会是谁哪?龙翼人,还是青岚人,我简直有些期待

“次老,你当年闯入‘蓝海之心’,令你重伤的是那个神秘人吗?”

“不我还没有资格与他一唔,相柳凶兽就够我扑腾的了,我当时身中奇毒,若不是‘海花’,这世间早就没有我次仁赞了”

“哦”我闻言瞄了一眼正与“黑子”缠绵疾驰的蓝海龙,心中颇多感慨,都说智慧神兽宁死不弃主,看来此言不虚啊

“次老,这么说你没跟那个人有任何实质性的接触,应该不知道他的强弱才对?”

“嘿嘿,子,你说的对也不对,我中毒败走逃离时,一个飘渺莫测的声音告诫我说,之所以留我一命,在我师父曾经为他鞍前马后的情份,他还给我扔下一句批语,说:‘五甲之后,峰平浪静,不死则生,康庄至顶’。这话到今天我还是弄不懂。不过我深深的记住了一点,不想死,离‘蓝海之心’远点。”

神秘装犊子故弄玄虚这是我对次仁赞口中倍加推崇的大神的想象评语,不怎么样,我不会鸟他。

就在此时,“黑子”突然传讯给我,“蓝海之心”到了,三千离水就在二十里外的海域,它不敢走了,那里有它畏惧的存在。

次仁赞也现了地头,他显得很是紧张。

“次老,我要一个人去‘蓝海之心’,你可以在此等我一月,三十天后我还不出来,‘黑子’归你照顾,如果我有命存活,异日我会去无垠海寻你,届时共谋一醉。”

次仁赞一脸戚戚的点头允诺,他没再说什么,他清楚,以他目前的情况是帮不上忙的。

……

这是一个绝不该存在的不世奇观,神秘诡谲到了极点。

波涛汹涌的蓝海海面,突然出现一汪黝黑锃亮的潭水,方圆三千丈,潭面无波无浪,死一般的沉寂,与周围翻滚的海水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让人不由毛骨悚然。

交界处蔚蓝的海水和黝黑的潭水层次分明,两不相犯,同为水质,却拒绝融合,这给观者一种错愕的矛盾和纠结,令人望而生畏。

“三千离水”,这就是传说中的“三千离水”啊

我跟它还真是有缘,昔日因它疼痛欲死,今日因它命运叵测,柔儿啊你的近祖水无极上师曾到过这里,而你我也因这离水结缘,但愿无极上师护佑,凭我的能力可以顺利拿到“海心生魂果”,救你脱离苦海。

纵身一跃,我跳入了茫茫的离水之潭。

纤毛俱沉次仁赞说得对极了,普入离水,我便如一枚落水巨石,飞的沉向水底,一身的灵力修为毫不管用,巨大的水压令我窒息,无力感对生的无力。

直到我祭出磁能,我的身形才缓缓的停止坠落,看来这里应该是大6的另一处磁极,离水的奥义一定与之有关。

不知道无极上师和次仁赞是凭借什么在此穿梭自如的,法宝吗?还是某些特殊的手段?他们是怎么克服离水之毒的?那个传说中的“九头龙兽”相柳又在哪里?那个神秘的至尊修者现在何方?

立身离水,我有些迷茫,身体转入了先天内息的状态,我自给自足,与外界不再往来。

大面积的精神刺倏忽穿越,可我却一无所获,这里太大了,方圆尽管三千丈,上下却有几千里,且有得找啊

既来之则安之,我不着急了,我决定继续下沉,到海域潭底一探。

时间已经全无概念,我只是一味的下行,同时搜索着一切可能存在的生命迹象。

咦那是什么?星空吗?这…这他**的是幻觉

之前的一个光点,随着我的不断靠近,它越来越大,带给我的震撼也越来越大。

无数个悬浮水中的圆球光体,把这里照得如同白昼,离水根本就不是黑的,它是透明的,它呼应着光芒,相互衬托间,一切都净粹无比,明晰无比。

这绝对是“星空矩阵”,与我的金丹异曲同工,深邃、广袤、神秘,充满着动人心魄的美丽。

我傻傻的站在“星空矩阵”的上方,细细的观察,我还是现了不同,圆球光体的光芒是自身出的,它们彼此之间没有联系,之所以漂浮不动,是因为磁能。

蓦然,我心神一动,这…这里他**的是另一座极地浮宫,只不过它的工程太浩瀚了,绝非人力可为。

我不由生出一种由衷的感佩,这里的主人够狂妄,他把星空搬到了海底,而且严格按星图脉络方位排列圆球光体,单单这份对天地星河的了解,就让我望尘莫及。

而我之所以懂这些,全部拜我那古怪金丹所赐,这里的构造几乎就是我的金丹一角,毫无二致,尽管内里的实质形似而神非,但已足够震撼。

心翼翼的接近着最外围的一枚圆球光体,我在揣摩它的材质,揣摩它为何能光。

一股磅礴的灵气及体,我再次惊掉了下巴。

灵石比我还高大几倍的圆球竟然是一整块灵石打磨而成的,这…这太奢侈了,这世间怎么会有如此巨大的灵石师殊族人没跟我说过呀

刘姥姥进大观园,我彻底的懵了。

我以电闪一般的度迅完成了对方圆百丈内一百三十七颗或大或,或明或暗的圆球的检查,全部是品种不一的灵石,虽然个别有瑕疵,但拿到世间任何一个,那都是足以惹起血腥疯狂的稀世奇珍。

而且这一百多颗只是这里的冰山一角,微不足道的一部分,那…那这里的主人,岂不是…岂不是天地富躲在这里修炼,是个人都能一日千里,百年登顶道巅绝对不是梦想,我再次傻掉了。

……

贪念人人都有,只是所贪的内容不同。

古往今来,名垂青史的大人物被后世讴歌不已,真实的故事已经无法重现,可细细想来,那些所谓的名人并非那么完美,他们也有贪念,当然,完美的人不会存在,有贪念不是不好,只看你贪的有没有气节。

屈大夫以死明志,以身殉道,他贪的是故土情,贪的是国破家亡不独存的理念,他贪的是独醒独清的境界。

叔夜大贤,因弃司马,拒污流而慷慨赴义,导致一代神曲《广陵散》绝,他贪的是名节,可歌可泣。

元亮先师,世人只记住了他是隐逸不仕的大宗,只记得“采菊东篱下”的悠游,只记得“托体同山阿”的淡然,却鲜有人知他“鼓腹无所思”的辛酸,他贪的是“大济天下”,但凡有一丝可能,他都不会隐迹山林。

宋瑞忠烈,毁家纾难,宁死不屈,两句“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光耀千古,他贪的是杀身成仁,舍生取义。

正学先生,士为知己者死,被诛十族宁死不奉诏,他贪的是忠义,贪的是梦想,假设燕王兵败,建文帝执掌权柄,他的未来一片坦途,其成就必然不下管鲍,这是任何人都无法拒绝的贪念啊

呵呵,扯远了,天马行空不知所云了,请诸君见谅。

第七章 星空矩阵

第七章星空矩阵

面对灵石星海,饱藏灵气的圣地,说不动心的那是屁话,反正我是嗓子干,心痒难耐啊

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过后,我决定先办正事,反正不管怎么说,巧取也好,豪夺也罢,我有心思霸占这里,呵呵。

穿梭于灵石星域之间,我不由一阵的眼花缭乱,天地奇石这里应有尽有,许多我根本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实际上我也算鉴定灵石的大家了,毕竟跟师殊族混了那么久,耳濡目染我也学会个三四成,再说还有拉鲁那混子在旁喋喋不休,我想不懂都难。

可这回我方知自己根本就是个雏儿,塔克菲族长我不敢说,但拉鲁如果来到这里,他傻眼的可能性很大。

咦好阴暗威武的一个大家伙,它应该就是相柳了。

一颗迸射着金光,偌大的烈焰灵石,一头“九龙兽”盘踞其上,十八只宛如铜铃般的大眼睛死死的盯着我,它的身体一动未动,可它似龙非龙的脑袋却表情各异,有的暴怒欲上,有的畏缩不前,有的躲躲藏藏,有的吐信威慑,有的色厉内苒……。

这家伙有点意思,它感觉到了我身上有残留的龙魂珠的气息,明显举棋不定啊一个极阴之物,偏偏又喜欢烈焰灵石,难道它是双属性的妖兽如果是真的,它可就是与穷奇、夔牛级数相同的存在了,不可觑。

一抹神识祭出,我试着与之沟通,能不动用武力最好,我倒不是怕,我是心疼这些灵石啊

“人类,你怎么会说妖兽密语?你好大的胆子,这里乃‘幻尊星府’,还不退去。”

“呵呵,别激动,别激动,那个…那个你是这儿的守护神兽吗?烦你通报一声,就说有人到访,如何?”

“九头龙兽”脖颈一昂,它暴怒嘶鸣,“混蛋,你个卑微的人类,你当本神是使唤丫头,任你呼来喝去的……。”

一段植灵证道的信息传输过去,我没有废话,它的声音也戛然而止。

“不,不可能植灵…植灵竟然选你作为记忆的传承者人类,你…你马上把植灵证道的记忆给我,不然你再也没命走出这三千离水。”

“九头龙兽”相柳显得异常的躁动和急切,对于它这种级数的神兽,每进一步都无比的艰难,能拥有一段植灵证道的记忆,对于它们那可是能免去苦苦摸索苦苦求证的明引,不着急才怪了。

“嘿嘿,天下哪有白吃的午餐,我有条件,不过很简单,给我讲讲这里,我满意,植灵证道的记忆属于你。”

“哼卑微的人类,你在威胁我吗?”

“九头龙兽”高高在上,质问的意思十分明显。

一股磅礴浩瀚的银链暴出,以一种遇神杀神,遇佛弑佛的气势奔腾而去,我根本不给它任何机会。

九种不同音调的吼声骤起,“九头龙兽”卷尾暴退,愤怒不止,可惜晚了,就差那么一点点,它还是被我圈在了神识控制的范围。

挣扎、慌乱、急躁、恐慌、惊惧,它一点一点的安静下来,我把它的兽识打压回了身体,并随时可以湮灭夺舍,它很害怕,一种从没有过的自灵魂的害怕,我感觉得到。

“相柳,我不是在求你,你的灵魂和印记此时全部捏在我的手里,弹指即灭。证道那对于你只不过是一句笑谈。你给我记住,你在这里可以称王称霸,但在我的面前,收起你妖兽的暴虐和霸道,因为你还不配。”

缓缓抽离我的神识,我收回了对它的钳制。

“九头龙兽”很识相,它没有任何过激的反应,它应该认识到了我的强大,并愿意向强者低头。

蓦然,“九头龙兽”巨尾一摆,它御水而起,离开了烈焰灵石,让出了道路。

“强大的人类,幻尊请你进去,我的责任已了。”

它很落寞,它有遗憾……。

一抹神识流转,我把植灵证道的记忆馈赠给了它,我希望这个寂寞的家伙能早日妖修大成。

“你…你……。”

“九头龙兽”十分的兴奋,它有些结结巴巴,而我早已不见了踪影。

灵石星空的核心,无数流溢的七彩光芒拱卫着一座古朴辉煌的大殿,一层水膜隔开了离水,它竟然成就了一个独立的空间,如此水压之下,简直令人震惊。

有一个人在殿外等我,他应该就是“九头龙兽”口中的“幻尊”,这是一个通俗意义上异常平凡的老者,平眉,顺目,髯须飘飘,个子不高不矮,毫无出奇之处。

可我却看得大惊失色,嘴里一片苦涩,没想到…没想到在这“蓝海之心”,我竟有幸得遇一位真正的大神。

“法相分身,天地盈寸,幻化万方,有心无我。”

这是“心灵秘术”“心灵修持”的最高境界,“心若在则无所不在”,这个貌似活生生的人,只不过是他的分身而已,他此时有可能在殿内,也有可能在千里之外,他掌控着一切,他永远立于不败之地,除非你找到他的真实法身,可谁又知道哪个是真,哪个是假,“幻尊”这个名字,用在他的身上,再贴切不过了。

“陌生的朋友,欢迎你莅临星空矩阵,‘幻尊’有礼了。”

“冒昧到访,请前辈勿怪。”

“呵呵,来吧神奇的孩子,看我有什么可以帮你的。”

一前一后的进入了主殿,这里很干净,干净的只有两把椅子,别无长物。

这似乎是一副异常和谐的场面,可我却知道这他**的太诡异了,诡异的让我完全失去了应有的自信和掌控力,我竟然与一个虚无飘渺的幻象坐而论道,实在别扭到了极点。

都说内心越复杂的人,外在越需要空旷和净洁,两把椅子这也太恐怖了吧我必须心,可别让他挖个坑把我埋了。

“孩子,不要拘束,既然你能进入三千离水,进入星空矩阵,就说明你我有缘,我会竭尽所能的帮你完成心愿,让你满意而归。”

平凡老者的谈吐举止挥洒自如,看得我直翻白眼。

“咳咳前辈有心了,我便以诚待诚,直抒胸臆了。晚辈有一至亲之人身遭不测,她的三魂七魄只余一魂三魄未散,我不远万里来此,只求一枚‘海心生魂果’,用来救人。当然,我知道此乃天物,人间难得,所以我愿意接受‘幻尊’前辈的等价条件,纵然千难万险,我亦蹈火赴汤。”

虚不虚像的先搁在一边,我挑明了来意。

“呵呵,孩子,既知天物,此间何存很可惜,你需要的我无能为力,帮不了你。”

此人面无表情,一副胸有成竹的“老爷”模样,难道他知道我的来意,早就想好了敷衍我的办法

“前辈,别忙着拒绝,我可用四大神剑之一的‘无回’,换取一枚‘海心生魂果’,你看如何?”

先礼后兵,我放低了姿态,希望得到一个好的结果。

那虚相右眉微挑,他露出了一丝的破绽,恰好被我捕捉到了,我敢肯定,他的本体一定在这灵石矩阵的某处,阴险的观察着眼前生的一切。

“哦‘无回’神剑,那可是霸绝天地一般的存在,你…你居然舍得?”

假模假式,我非常讨厌这种毫无营养的谈话,但为了水柔,必须忍耐我在心中暗暗的告诫着自己。

“身外之物,难比至亲,只要前辈愿意……。”

“不,孩子,你误会我的意思了,你不远万里,诚意相求,我要是真有此天物,必然帮你,不用什么等价条件。”

“哦这么说前辈是嫌少了?要是再加上修真十二神兵之一的‘撩天刺’,如何?”

两把闪烁着璀璨光芒的绝世神兵缓缓出现在我的手中,又一闪而逝。

那人一脸蔼笑的看着我,神情没有一丝的变化,如禅定神游的智者,如窥透世情的灵慧,如登顶证果的僧伽一般。

他波澜不惊的摇了摇头,拱手送客。

油盐不进的混蛋先礼已过,后兵就别说我野蛮了。

轻轻松松的站起身来,我没有出殿,反倒是十分随意的四处游览,这里摸摸,那里看看。

深海之底,离水不侵,这个空间的阵法和排列至极神秘玄奥,我有些好奇。

“孩子……。”

“住口,别叫的那么暧昧,你我不熟,我从来不跟装神弄鬼,虚无飘渺的东西攀亲叙故,你要想对等谈话,就显出真身,否则马上给我滚蛋。”

喧宾夺主,那老者闻言瞪大了双眼,可我却缓步走向了内殿,半点没有拘束的意思。

“站住,你要干什么?这里岂是你乱闯之地”

“嘿嘿,‘星空大殿’,这名字土的可以啊我得给它改个名字,离水离水别离水柔,唉就叫它‘星柔居’吧希望柔儿喜欢,希望她醒来看见的是一个充满梦幻般的天堂,开启的是一段新生的未来。”

我喃喃自语,我传递给对方一个欲行霸占这里的信息,向他施压,不过我说的也是心里话,不管怎样,我都希望水柔能平平安安,无灾无难,快乐,幸福。

第八章 孤家寡人

第八章孤家寡人

“年轻人,你执意为恶,执意为贪,不怕天道诛你吗?”

我愕然转身,那老者不同了,他周身缠绕着七彩灵光,眉间印着一轮闪烁着璀璨光芒的法盘,运转不息。

这才是真身他是个绝对至尊的无上修者。

“幻尊”,龙翼大陆千年以来最神秘莫测,最毁誉参半,最富有传奇色彩的人物之一。

他表面是龙翼无可企及的第一批师,实则身份惊天动地,他一身的秘密,每一个都惊世骇俗,每一个都足以掀起滔天血雨,每一个都足以颠覆整个修真世界。

他掌控着三界之门,他掌控着诸相命数,他是天道真正的护法使者,他是虚空那头在人间的代言人。

对于凡界而言,如果修真界真有一种力量代表着天心和天意,那非他莫属。

“幻尊”的一生创造了诸多的奇迹,尽管大部分不为人知,可龙翼少数几个顶级的大神无不心知肚明,对他那是俯首帖耳,恭敬无比。

……

“什么?执念为恶你何出此言?”

我的声音异常的平淡,却透着一股子阴森的冷冽。

“哼你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灾星,你的存在令天地平添无穷的变数,你的存在令人间哀嚎盈野,苦不堪言,你的存在祸乱大陆,殃及众生,你说你是不是瘟神灾星?是不是该死?”

灾星终于有人骂我是灾星了,打小我六亲少靠,朋友少依,父母、哥哥、小丫、鬼老……,他们一个一个的弃我而去,我几乎在瞬间就成了踯躅独行神憎鬼厌的游魂,除了滴血的坚韧,我真不知道我还剩下什么……。

“抬起你的头,你看看这是什么”

一面丈二方圆的圆镜凭空出现在“幻尊”的手中,里面正上演着一幕幕生离死别的人间悲剧。

滔天的怒浪,无情的海水,一波又一波的冲击着陆地,枯枝败藤被连根拔起,港口居屋被无情的吞没,船只破碎,货品堆积如山,人的尸体,杂物碎絮平铺于淤泥之上,一片生灵涂炭的凄惨场景。

这…这是哪里?我怎么如此的熟悉……。

“灾星,如果你还有半分的良知,你就应该自绝于此,因为这一切都是你造的孽。”

“胡说八道,无凭无据乱砍乱按,你想死不成?”

我怒了,周身能量交替互换,翻涌奔腾,出手在即。

实际上我有求于人,深点浅点我都不会在意,如非必要我是不会硬来的,可这个王八蛋血口喷人,彻底的触犯了我的底线,我是不会放过他的。

“嘿嘿,灾星,你看到的仅仅是沧海一粟,守望岛成了泽国,龙翼、青岚的海边村镇、口岸城池更是一片汪洋,几百万条无辜的生命远赴幽冥,而这一切都拜你所赐……。”

一把闪烁着血腥寒光的灵匕突兀出现在“幻尊”的身后,并穿背而出,一声闷哼响过,“幻尊”面露痛苦之色。

不过很快他就恢复了原状,胸口的大洞飞速的愈合着,没有半点鲜血流出。

还是虚相我的头都要爆炸了,与之相比,青岚“虚相”纽舒的那套东西,就是小孩过家家啊

“灾星,你还真是冥顽不灵,也许你觉得我冤枉你了,可这海灾的确因你而起,‘龙魂珠’暴,龙气直入八千里海底,震破了地底的‘九鼎龙脉’,惊醒了这颗蓝星停止了亿万年的内核裂变,海底火山爆发,海啸吞噬内陆,生灵涂炭。然而这仅仅只是一个开始,如果‘九鼎龙脉’无法修复,如果任凭内核裂变,你,就是终结这颗蓝星所有生命体的罪魁祸首,你百死莫赎啊”

这一番话如五雷轰顶,我傻傻的站在那里,目现迷离。

我明白了,我终于明白了,是我跟江峰那一战出了问题,九品往生印和“龙魂珠”发生惊天碰撞,引发海底火山,形成浊浪排空般的海啸,并四散开来。守望岛,海间四岛,蓝海岸边,包括通海河的口岸城都会惨遭海患。

大自然面前,一切挣扎都是无力的,人或为草芥。

而这场浩劫的始作俑者竟然是我

此时我目呲俱裂,我的心无比的悲痛,可我告诉自己必须坚强,必须挺住,哪怕是挥刀赎罪,我也要死个明明白白,清清楚楚。

“‘幻尊’,天下人就是死绝了,跟我有什么关系,你不要在这里危言耸听,我不信你。”

“哼灾星,这几个月来你在茫茫蓝海,还不知道外面的变化有多大吧极暗‘龙皇地煞’率领龙仆一族在海啸过后已经顺利登陆龙翼,不用人家杀,你已经帮助他们扫清了沿海障碍,天道院退守晨曦城,除了天道峰之外,龙翼北部尽落于野蛮人之手,你罪恶滔天哪看看,这都是什么”

二十几枚传讯玉简被“幻尊”撇了过来,神识一扫,我的脸色骤然青紫,心中的伤顿时又重了几分。

天道院、极地、密域、圣女宫与我划清界限,魔门日月星三宗与我划清界限,玛族人、远世宗、龙门、知微堂、巴蜀修真与我划清界限,他们传檄天下,列我为“不可接触”的恶魔灾星,人人得而诛之。

极暗“龙皇地煞”已经知道是我杀了“平海王”江峰,他们放言龙翼修真界,我乃龙仆一族必杀之人,敢包庇者灭族绝根。

“哧‘幻尊’,这些垃圾对我毫无意义,我北星不在乎”

“哦那这三个你还在不在乎吗?”

又是三枚玉简,不过这次看后我的面色苍白如纸,我的手有些颤抖,我的心如被撕裂一般,师殊族、鬼光、苦修界与我划清界限,我彻彻底底的成了孤家寡人。

“混蛋你…你们胆敢威胁师…师殊族?”

“哼威胁,还用得着威胁吗?你以为你是谁?一个血手屠戮几百万无辜生命的罪首,一个导致龙翼、极暗的血仇不可化解的恶魔,你太小视龙翼修真界了,你太神化你自己的情感了,说穿了它不值一钱。灾星,你知道苦修‘不老圣’的真正身份吗?他就是你苦苦寻觅的恩人水无极,连他都弃你于不顾,你怎么还何脸面存于世间?”

一口逆血喷出,噗通一声,我坐在了地上,关闭六识,我切断了与外界的一切联系,整个人陷入了自闭式的悲苦之中。

几丈外“幻尊”的脸上露出了诡异的笑容,他双眼凶光尽显,又迅速的转而平淡,两副截然不同的面容交替显现,妖异莫名。

“哼偷袭我的法身,灾星,你好大的胆子,千百年来还没有人敢如此放肆,我不杀你,你也无法走出心魔之关,即便你破了心魔,也走不出‘方寸天地,无尽空间’,你这一生,到此为止。”

光芒闪烁,无数个平面在我身体四周纵横交错,它们从“一”开始,逐渐衍生至无穷。

它们包围着我,不停的幻化旋转,而且越来越小,最终形成一枚光珠,飞到了“幻尊”的手中。

“幻尊”突然眉心大开,一轮如骄阳如圆月的法盘疾驰而出,他飞快的把光珠嵌入法盘的槽,转瞬收回。

“时也命也我一生谨小慎微的服务于‘诸相命盘’,从来不敢有半点违逆。可今天不同了,我必须做出选择,否则我将输掉未来。”

“烈阳独,道心出,伏魔一线,天道昏暗。妖人现,魔神舞,众生皆苦。’‘地煞亡,龙皇怒,神龙鏖战,秩序重建。灾星见,法则乱,星殒各半。’几千年了,‘诸相命盘’从没有过如此晦涩的批语,灾星灾星你死,天下太平。”

人影一闪,大殿恢复了平静,只有两把摇椅,孤独的在深海海底微微的摇晃着……。

……

一年后,极暗野蛮人败走了,青岚沸腾了,家家户户张灯结彩,杀羊沽酒,奔走相告,欢庆胜利。从此青岚大陆又多了一个节日,“驱魔。

这次御敌有两个人居功至伟,一个是“四大魔尊”之一的“暗魔”奎赞,一个是“海外三神”之一的“骑龙客”次仁赞。他俩前者一人单挑极暗大军,粲然战胜“平岚王”江石,开启了辉煌反攻的大幕;后者一人腰斩“平海王”江峰的千艘船队,将他们通通埋葬在无垠海,同时也埋葬了滞留在青岚极暗大军的最后念想。这两个人是民族英雄,他们在青岚的声威直追“两大圣师”,可谓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啊

另外作为三大神殿首当其冲的大逍遥天神殿,远出人们的预想,除了信仰他们的塔芒族子民之外,不仅没受到丝毫的损失,而且因祸得福,趁机控制了整个莱特平原的西部和“自有天堂”的无序区,稳固了后方不说,地盘更大,影响更胜。

青岚伽河下游入海口,二十几个人缓步登船,细看之下,竟然是一群风采各异的神修大佬,大慈悲天“亚圣”亿凡带队,后边跟着“大觉”钦哲大师,大梵天的“虚相”纽舒大师,大逍遥天的“身金刚”丹巴旺,再后面是伦珠涛、寸直、云丹、德吉四个铁血梵天中人,跟在队伍最后的是一干弟子,“心仙子”梵妃雅,“情神”孜摩,“语金刚”布扎,“悍将”德蒙,“巫花”魅尔,“蓝灵娇女”秋歌。

这个阵容是吓死人的,青岚老中青三代神修者的顶尖人物悉数到齐,他们这是要去哪里?难道青岚又出了什么大事吗?

第九章 修真丑闻

第九章修真丑闻

原来从青岚退走的极暗大军并非溃败,而是有目的的撤离。他们在龙翼登6,与极暗王者“龙皇地煞”合兵一处,他们调整了反攻方略,准备以优势兵力先打龙翼,再吞青岚,几千万的极暗人如蚂蝗一般根植龙翼,并全面控制了龙翼北部,双方目前对峙在晨曦城外,龙翼告急。

四大宗门联手传檄天下,号召修者民众奋起反击,保家卫国,并向青岚出同盟邀约,共御外辱。

青岚收到邀约后,三大神殿脑齐聚额士峰大梵天神殿商议支援事宜,唇亡齿寒的道理尽人皆知,龙翼不可以有事。

于是青岚三大神殿一面加强海防边防,一面迅调配一支精干力量,大慈悲天“亚圣”亿凡临危受命,率领第一批神修者驰援龙翼。

然而亿凡清楚,这支队伍并不好带,关键在于丹巴旺、梵妃雅和布扎,谁都清楚大逍遥天神殿与“神魔”北星有一腿,这是他不能容忍的。他曾经一度以梵妃雅刚刚回来需要休整为名,以大逍遥天担负无垠海防务,人员吃紧为名,把这三个人排除在名单之外,而且也得到了师兄亿耳、大逍遥天陀三和大梵天纽舒的认可,谁知叠伽圣师突然赐下法喻,明令新生代的代表,梵妃雅、孜摩、布扎必须参加,亿凡没辙了,只能打消不带大逍遥天玩儿的念头。

十多年了,昔日参与“梵尼戡乱”的几人都成了青岚著名的神修者,他们各自打下了一片天地,这其中名声最响亮的有两个人,一个是大逍遥天的“语金刚”布扎,一个是大慈悲天的“情神”孜摩。

布扎在宿卫星城是贫民头顶最靓丽的一片云彩,他秉性纯良,急公好义,与乌蒙的部属希尔克,与师殊族的尔苏他们打成了一片。初始陀三颇为吃味,认为他不务正业,但是几年下来,陀三不吱声了,因为布扎的存在让大逍遥天受益匪浅,慕名而来的信徒络绎不绝,大逍遥天每年岁入的两成跟布扎有关。

至于孜摩的名声全部连着妖兽,自从大梵天叠伽圣师莫名其妙的解散了“铁血梵天”之后,青岚三大神殿对妖兽的态度一体暧昧,妖兽界的生存空间大见起色,而孜摩在这其中起了关键的作用,跟达赫部落“珍珠”达娃的那场邂逅,孜摩永远忘不了,他找到了他认为正确的事儿,他为妖兽界做了很多,甚至跟青岚许多的妖兽成为了朋友。

风闻他有一次在哈巴腊山脉行道时遭遇魔头,危机时刻,正是一个妖兽出手救了他,这事在青岚神修界广为流传,并且越传越神。

后来据说他与妖女“珍珠”达娃相爱了,这让大慈悲天震怒不已,把他抓回界山,锁在了醒魂洞面壁禁足,直到不久前圣师法喻指派他必须参加支援龙翼,大慈悲天才放他出来,否则二十年之内,他甭想露面。

这样一支队伍,青岚表现出了足够的诚意,他们是真害怕龙翼完了。

……

龙翼晨曦城,此时这里是这颗蓝星最热闹、最喧嚣、最混乱的地方,贫民在逃离,修者在涌入,人踩人,人挤人,无序的有些离谱。

固守一年的时间,极暗和龙翼两方的人马都非常的疲惫,修者倒无所谓,他们不参与贫民战争,应对的只是极暗修者,可两边的贫民战士苦不堪言,他们几乎拼的就是生命极限,拼的就是个体消亡,拼的就是谁死的人多。

晨曦城内的居民跑的没剩几个了,他们大多对保住晨曦城不抱任何希望,他们认为龙翼修真界只是瓷器,摆在那里样子好看,却经不住敲打。

贫民的传言没有错,龙翼修界最近还真是丑事不断。

先是密域逍遥子,晨曦城朝不保夕,他传讯还在茫茫中拉玛师殊族苦守的向道,命他火驰援晨曦,可敕令下达三月,向道依旧没影儿。

这让逍遥子颜面大折,怒而吩咐留守裂谷的管平、田毛、田大壮三位大佬抓其问罪,谁知管平带人前去,三言两语不合,大打出手,“密域双尊”,风坞怒战四昼夜,管平惨败而回,威名扫地。

而忤逆师尊的向道却再次光耀大6,连极暗修者都知道这个为了诺言,天塌地陷此心不悔的向道大佬。

密域大尊逍遥子差点气吐了血,可不管怎样,他指挥不动弟子的“衰名”坐实了。

第二个出丑的是极地灰鹤,他的弟子,也是他的私生子“疯儒”扈中行真的人如其名,疯癫了,入魔了。

原来在天倾山脉那个不知名的山麓中,扈中行亲眼目睹了北星、天岩、童桐的三兄弟重聚,亲眼目睹了北星的霸绝无敌,亲眼目睹了灵心眼中那复杂的温柔,他明白了,他心爱的女人爱上了别人。

当时扈中行就暴走了,要不是虎跃堂堂主岳雄飞死命的控制着他,他早就飞蛾扑火,找北星拼命了。

之后失魂落魄的扈中行去了天道峰,参与《剑典》修习,可谁知不到仨月,毫无寸进的扈中行跑了。

灰鹤得知这一消息拍案而起,目露凶光,他憋了半天才咬牙切齿的说了一句,“女人误事”

半年之后,龙翼、极暗两军对垒晨曦城,双方修者在半空杀的昏天黑地的时候,一个披头散、邋里邋遢的花子闯入了战场,他双目猩红,嘴里呜哩哇啦的喊着,不管是谁,不分彼此,他见人就打,拉过来就问。

开始双方以武力驱逐,他退去了,可没隔几天他又回来了,如此循环往复,搅得双方都有不耐。

如果仅仅是这样也无奇特之处,但龙翼、极暗的修者同时现了一个怪现象,那疯子每次回来,修为均有长足的进步,就连大道期的至尊修者想驱逐他都十分的艰难。

半年的时间,最后演变成只要他一来搅合,双方修者就鸣金收兵,偃旗息鼓,而且屡试不爽。

这引起了双方高层的注意,他是谁?他从哪里来?他吵吵嚷嚷的要找的到底是什么人?

一番观察之下,大惊失色腾空而起的竟是极地灰鹤大尊,他认出了扈中行,他震怒出手,企图制住扈中行问个清楚,可谁知一个瘦枯干,满脸皱纹的红衣老僧和一个异常威猛雄壮的邋遢老汉凭空而现,并击退了灰鹤。

他们只说了一句话,却令修真界震惊胆寒。

“辈们竖起驴耳听好,扈中行是老祖灭道、巨灵唯一的传人,以后他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挡道者杀无赦。”

这话音未落,令龙翼这边更傻眼的事情生了,极暗一个白衣童突临战场,他稚嫩的喊道:“传龙皇大人口谕,赏赐龙翼魔门傲天魔尊三代魔子扈中行远古魔器‘辉煌之剑’,寄语灭道、巨灵两位大尊,‘是否还记得雁荡猎场’,并请两位大尊入内叙话。”

童声消失了,魁梧鲁莽的巨灵刚想骂人,却被红衣灭道一把拉住,二人低语几句,竟然拉着扈中行眯笑欣喜的走入了极暗大营。

龙翼这边炸锅了,极地宗门弟子,龙翼七星之一的扈中行转投魔门,这太刺激的了,灰鹤以及四大宗门的大佬的脸都紫了,可他们毫无办法。

接下来的消息更刺激,魔门二祖话了,敕令魔门日月星三宗退出纷争,保持中立,否则逐出魔门。

实际上灭道、巨灵就是不说,龙翼魔门也无人参战,他们不扯后腿,修真界已经是千恩万谢了。

最后出丑的是天道院,新一届的天道学子迷图试炼成了泡影,极暗人入侵,赏招学子们受家族拖累大多跑的无影无踪,一些道心坚毅的贫民学子倒是留了下来,可怜仅剩区区的五十人,昊天院主亲自遴选,只有四人可堪大用,其余的全部遣散。

天道峰因有大神坐镇,极暗人没敢招惹大弟子入了天道,风闻成绩不俗,业已闭关孕丹。

天道院的主要力量都在天道峰,晨曦城只有昊天一个光杆司令,这为修界普遍诟病,天道院的影响力正在急转直下,昊天掌院一俊难以遮百丑啊

风雨晨曦,两块大6都把目光聚集到多灾多难的晨曦城,这里硝烟弥漫,这里朝不保夕,这里喧嚣凌乱……。

然而修真界的丑闻再多,却始终无法掩盖晨曦城一个贫民的名字,他拥有惊天财富,却以仆人自居;他乐善好施,却从不炫耀;他支持抵抗极暗,一个人一个家族包揽了整个龙翼大军几百万人的后勤补给;他收容流民,赐衣赐药,远行避难的还配食物盘缠;他倔强强硬,曾经有过修者见财起意,威逼于他,可他舍命不舍财,根本不怕死。

一年了,他还在坚持,他的善名震古烁今大宗门出联名贴,告诫天下修者不允许伤害他,否则就是龙翼公敌,这个声音一出,连极暗修者和魔门都没有反对,更别说其他人。

昔日龙翼凡间四大家族之一的展家奴仆于大的名字响彻云霄,正在修习《剑典》的展青因此备受礼遇,展家后人展花更是成为了抢手货大宗门纷纷表示愿意直接收纳她为核心弟子。

然而展花的选择却令人大跌眼镜……。

第十章 苍穹可及

第十章苍穹可及

面对修真大佬纷纷投来的橄榄枝,年纪不大的展小花一一谢绝,她毅然决然的选择了帮助她的叔叔,她的亲人,她的仆人于大,跟他一同经营展家,救济苍生。

“慈悲公主”展小花的美名,在晨曦,在龙翼一点都不比修真人差。

……

“我竟然没死,这真是个奇迹”

缓缓的睁开双眼,我打量着自己所处的方寸空间,这里貌似无限大,又貌似无尽小,我被那个混蛋禁锢了,我苦笑连连。

我坐忘了多久我不清楚,但我知道,我经历了一场由生到死,死而翻生的凄凉的心路历程。

“幻尊”真是厉害啊他几句话就让我陷入了自闭自苦,悲痛绝望的境地,他号我的脉号得很准,他准确的找到了我的心魔,切中了我的要害,他要我自尽,他几乎成功。

初始,我震惊于自己的无心之孽,我怎么都不肯原谅自己,不肯放过自己,理念的轰然崩塌,我失去了存在的唯一支撑,生死对我已经全无意义,我愿意以死赎罪。

我把自己的灵魂、印记、精神全部封印在意识海,我拒绝一切,排斥一切,连小沙和黑巫都无法找到我,帮助我。

我害怕任何的声响,我希望自己在极度的平静,极度的忏悔中走向幽冥。

然而事情远没有我想的那么简单,放弃生机我并没有因此死亡,反倒迎来了新生。

在我完成追忆,操控精神力量准备抹去自己的灵魂和印记的时候,一个声音在我的意识海底响起。

“勘生勘死,芥虚再现,因缘流转,无命无天。”

话音未落,我的神识全散,周身的奇经八脉突然暴动了,那种疼痛是无言的,是无法描绘的,我恨不得立即往生。

如我所愿,我昏了过去。

等我再次醒来,我发现自己成了个怪物,我的体内没有经脉,没有窍穴,没有了丹田气海,我苦苦修持的精神力量,我苦苦修持的灵力通通不见了。

不对不能这么说,应该是它们融为一体了。

我那星空金丹布满了全身,躯干厚重,头部和四肢稀疏,厚此薄彼,浓淡有所不同。

更令我惊奇的是《芥虚典》还有第二层,名字叫“苍穹可及”,我当时就流汗了。

《芥虚典》第一层几乎熬尽了我的心智,半懂不懂的总算糊弄完了,这怎么还来,它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它还是人间修真的道**决吗?怎么看着不像啊

“混沌是裂变如戏象同契,矩阵无敌,星空修抵,苍穹可及。”又是二十四个字,没头没脑的。

随着印记的开启,无数的陌生的记忆片段在我的脑海整合,原先就有的,后来出现的,它们在对接,在穿越,它们根本不管我能否承载如此庞大的信息,我的脑袋要爆炸了,我再次昏死过去。

亿万年的时间长河,任何一个生存下来的事物都无比的强大,记忆成为了一种能量,它在我的潜意识片段式的重演,尽管中间的某些环节是残缺不全的,但我还是清楚了许多星空神秘的奥义。

曾经有一个强大的文明一夜之间便灰飞烟灭;曾经有一片星域刚刚生成就被残忍的遗弃;曾经有一场爆炸近乎毁了整个宇宙……。

无情的天地面前,一切都是那么的卑微渺

这是我醒来时最深的感触,同时我还知道我被“幻尊”坑了,他利用了人性天良,把我扔在了无间苦域,我终究没有逃出人的领域,不过这样也好,最起码我更加深刻的认识了自己,最起码我知道自己有血有肉,有思想有灵魂……。

这一刻,我无比的清楚,“龙魂珠”爆炸的后果远没有“幻尊”演示的那么严重,他在诓我。

海底“九鼎龙脉”的确破损了,但惊醒什么内核裂变则是胡说八道。

万物兴衰有序,星球也不例外,所谓的裂变只是成长或者衰亡的正常规律,它从生成那天就没有停止过,也不会停止,除非星球消亡。

至于“九鼎龙脉”,它是这颗蓝星的灵气之源,生机之源。它如此容易被外力伤害,只能说明这颗星的灵气就要枯竭了,完全是涸泽而渔的结果,跟我没有半毛钱的关系。

看来叠伽曾经说的绝对不是猜测,照这种态势发展下去,不出千年,青岚、龙翼将一片荒芜,一片不毛。

该死的“幻尊”,他一定门清儿,明知前路必死,众生劫数难逃,可他不思虑挽救,反而推波助澜,他难道有独善其身的退路不成?

密闭的空间之中,沉思的我悚然一惊,我把握住了症结所在,“幻尊”不仅有了退路,而且很可能是知情者,胁从者或者是始作俑者,他该死啊

缓缓的站起身来,我抚按着自己有些僵硬的肌肤……。

“老大,你可醒过来了,我以为…我以为你真的挂了,呜呜呜……。”

“主人,那个混蛋明显是骗您,你可不要上当啊黑巫明白他的鬼把戏,一定会把他碎尸万段。”

一种久违了的温暖涌上心头,吾道不孤啊就是天下人真的都背叛了我,我还有青龙和不死冥狍,还有柔儿,还有梦想,我有什么顾影自怜的,我不能放弃。

一个人,一把剑,逆天而为,转战天下,单挑三界,我北星何所惧?无所惧

一声苍凉雄浑的长啸出口,我电闪而逝。

……

“你们两个住口,没你们想的那么简单。”

如果没有记错,这是我冲破又进入的第三百七十五个空间了,老样子,无尽无休,我完全迷失在“幻尊”的禁锢之中。

小沙和黑巫很不老实,它们在争论不休,刮噪不已。

黑巫说是幻觉,小沙让我硬来,可我试遍了浑身的本领,结果只有两个字,“憋屈”。

这到底是什么功法,如此的诡异,仿佛没有尽头一般,是空间衍生?还是自主裂变?

裂变等等,裂变“混沌是裂变如戏”,《芥虚典》,二十四字真言,我知道了

切断联系,我虚空盘坐,用心堪悟起“芥虚真言”。

混沌力是虚实结合的一种力量,这我早就明白。

“混沌是一”什么意思?难道让我一切重新开始不成?

刚才冲破空间的时候,我发现自己的修为没有什么变化,各种单一属性的能量轮番上阵,想到就能做到。

混沌力以前只有在我把神识融入奇经八脉时才会产生,可现在我没有经脉了,那还运行个屁

焦头烂额啊我赌气性质的下意识的一拳击出,轰隆一声炸响,吓了我一大跳,接下来发生的事令我嗔目结舌,我所在的空间破碎了,下一个破碎了,再下一个破碎了……。

一道深邃的黑洞出现在我的眼前,我无比的清楚,黑洞的那头距离脱困已经不远,再出一拳,只要再出刚才的一拳,我便可以潇洒远走。

强按激动的心情,我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笨啊我简直笨死了

经脉已无,芥虚已合,混沌即成,而我却非要把简单的事情变得复杂,非要祭出单一属性的能量,这不是等于守着大河买水喝吗?

“哈哈哈哈……,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我疯癫了,我痴狂了,我的笑声响彻了整个空间。

心神一转,我体内体外瞬间被熊熊天火包围,接着是飓风,炎流,电光神雷……。

果然是这样,我可以把我能运用的全部能量瞬间转化成任何一种单一属性的能量,我再也不用担心博而不精的问题,我的“众神劫”和“神识印结”从此大成,它们将成为昊凡之流的梦魇。

而我不加以转化的时候,能量在我的体内是以混沌力的形式存在,那是一种无敌而神秘的力量,那是一种道极的力量。直到这一刻,我知道自己具备了与昊远、昊天、逍遥子、灰鹤叫板的实力。

“混沌是一”已然堪悟,那“裂变如戏”怎么解释?

我现在的状态极好,我不着急出去了,我感觉自己已经隐隐明白了何为裂变。

双手微合,混沌力由一点开始衍生幻化,一个如水波一样的平面出现在我的面前。

一声长笑,我纵身跃入了那个平面。

的确不出所料,这是一个空间,我没有再使混沌力,而是霸道的以单一属性的能量破开空间,呵呵,它果然一生二,二生三,三至无穷。

“裂变如戏”,原来奥义在此啊

混沌力分明是创世和灭世两种力量的源点,它是它是万事万物的最初和本源。

我堪悟了,我堪悟了混沌力的正觉神奥

啵的一声,我突然感觉到意识海中一个神秘的地方炸开了,那…那是什么?

一点星火,骤然绽放无尽的华彩,空间爆炸了,能量风暴狂躁肆虐,第一颗星出现了,第二颗,第三颗……。

五彩缤纷的流星雨出现了,电光、雷声、陨石流、死腐尘埃出现了……。

那里喷薄着净粹的极光,那里幻化出无上妖异的湛彩,我醉了,我疯狂的追逐着那如梦似幻的星空的最初生成。

第十一章 生死三关

第十一章生死三关

“魂窍洞开,历天地初成。”

我神修第八窍“魂窍”开了,我兴奋的在虚空连翻了两个跟头,什么狗屁“生魂果”,我用不着了,鬼光曾经说过,“诸魂可铸,诸阴可诛”,柔儿有救了。

“哧老大,不是我泼冷水,你高兴的太早了。据龙族密史记载,上古修者别说神修开八窍,开九窍的都有,但是说到为主魂未散的阴人‘铸魂’,那可鲜有成功的案例。与‘祭符招阴’不同,‘铸魂’的条件更为苛刻。所谓他**的‘铸魂’实际是以魂易魂,需找生人生兽,取其魂魄,施术者抹其印记,将受体的主魂和掠夺来的两个副魂温养在强大的‘魂窍’,融合之后再强行植入受体,等待复活。这期间凶险莫测,稍有不慎,受体可能立即往生。即便是全部顺顺利利,成与不成,那也是机会各半。”

小沙的兜头一闷棍,彻底的把我打傻了,这里边如此复杂,根本不是我所能操作的……。

“主…主人,黑巫倒是愿意献出一魂,但是…但是我怕水柔仙子承受不住……。”

“对了,小巫子说对了,狗嘴里终于吐出了一颗象牙,不容易啊水柔乃是凡体,给她‘铸魂’必须层次对等,否则本末倒置,臣强主弱,你救过来的可能是另外一个人或者是一头生兽。”

话听到这里,我彻底的死心了,什么狗屁神修“魂窍”,除了神识变得更加强大之外,简直一无是处。

“小沙,‘海心生魂果’如何?”

“嗯世间没有绝对,死而返生的机会不是没有,对于水柔来说,‘生魂果’是一个最佳的选择,不过……。”

“有话就说,有屁快放,再吞吞吐吐,我他**的阉了你。”

我是真急了,这混蛋总是先给我希望,然后让我失望。

“咳咳我这不是一直没停吗‘生魂果’可以救命,但无法留住记忆……。”

“什…什么?你说柔儿会丧失记忆?”

小沙没有答话,可我心里跟明镜似的,能捡回一条命就好,我何必要求的那么完美

“老大,我不想瞒你,更不愿意看到你伤心,吃下‘海心生魂果’,水柔一旦醒来,她只会记住生命中最刻骨铭心的事情,至于有没有你,你要有个心理准备……。”

呵呵,我苦涩的笑了,小沙是为我好我清楚,可他再睿智也不会明白人类复杂的情感,柔儿认不认我不重要,只要她活着,只要我认她,就足够了。

该出去了,“海心生魂果”还没有着落,空想只是瞎耽误功夫。

那个阴险歹毒的“幻尊”,这辈子,我跟你耗上了。

……

几天以前,闭目静修的“幻尊”突然感觉到一阵的烦躁,他随意的以大周天衍法推算原因,却惊愕的发现,他竟然陷入了生死危局,一个应对不好,命数堪忧。

思前想后,“幻尊”找到了要害,他连忙祭出“诸相命盘”,细看之下,令他震惊的事儿接踵而至。

禁锢那个灾星的方寸光珠变大了,他没有找到被囚之人,重重叠叠无尽的天地中似乎多了许多另类的空间,那绝不是他原有的设置,他可以肯定。

这几乎是匪夷所思的,才一年多的时间,就是天道院观照真人重生也不可能逃离“裂变空间”,何况那个灾星

翻来覆去的查看,一层又一层的加固,“幻尊”累得是满头大汗,可他越来越心惊肉跳。

几天来,光珠没有停止异变的脚步,它在一点一点膨胀,空间内能量纵横,极不稳定。

蓦然,一个黑洞凭空出现,光珠轰然破碎,“幻尊”目瞪口呆的盯着对面负手含笑的灾星。

“‘幻尊’,你对我的坑害到此为止,我要的是‘海心生魂果’,拿来,否则我毁了你的大殿。”

我没看对面的虚相,反倒是眼瞧殿顶,接着移到殿门。

“别玩‘躲猫猫’了,‘幻尊’,你虽然卑鄙,可我不想跟你翻旧账,交出‘生魂果’,你我从此陌路。”

“不可能灾星,你是怎么发现我的真身的?”

“呵呵,那你就不必知道了,总而言之,你的‘法相分身’,在我眼中一文不名,‘幻尊’,我不想跟你撕破脸皮,原议不变,我用神剑‘无回’和‘撩天刺’换你的‘生魂果’,抉择在你,一言可定。”

隐身另一空间的“幻尊”死死的盯着大殿内的灾星,他心中暗想:好在这个小子没有发现天道的终极秘密,他既然执意要那“海心生魂果”,自己何不顺水推舟。

“好既然你已经连过‘心魔之关’和‘裂空之关’,就证明你有资格拥有‘生魂果’,不过你要再闯生死三关的最后一关,‘相劫之关’,你能活下来,我就允诺交换。”

“嘿嘿,成交,我不怕你反悔,否则代价就是这‘三千离水’‘矩阵星府’的不复存在,‘幻尊’,你放马过来吧”

一个丈二大小的法盘凭空而现,上面古篆符箓,兽首狰狞,四面槽连着中间一方光芒万丈的圆镜,要多诡异有多诡异。

“灾星,你听好,‘诸相命盘’乃周天神器排名第一的无极之物,它十分的灵异,也十分的霸道,可批命数,可诛妖邪,可判善恶,可辩真伪,诸相劫光之下,一切没有秘密,你的生死全凭天意,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少他**的罗嗦,你要怕我毁了你的破玩意,就赶快认输,交出‘生魂果’,可保囫囵身。”

我的语气态度十分的张扬,不怕那老鬼不上当。

“哼大言不惭,你既然想死,本尊就成全你……。”

那法盘闻声倒扣,一抹无极之光照在我的身上。

厉害啊那光芒穿透了我的身体,它在摧毁着我的一切。

可惜,那只不过是我的分身,我的本体与“幻尊”一样,早就隐迹于另一空间了。

“魂窍”洞开的奥义我还在摸索,不过“法相分身”对我已经不是问题。

那光芒触地折射,在诸相命盘的对面汇集成了几个大字,“灾星见,天道断,秩序重建”。

我的分身没有坚持多久,便灰飞烟灭了。

“嘿嘿,自不量力的小子,真是愚蠢”

周身依旧流光溢彩的“幻尊”现身了,他以为他赢了。

“呵呵,愚不愚蠢无所谓,‘幻尊’,该你兑现承诺了。”

我的身形缓缓的凝结,重新站在大殿之上。

“你耍诈你竟然也会‘法身盈寸’,谁教你的?”

“非亲非故,我懒得理你,拿来……。”

“幻尊”一脸的忿恨,他此时非常的清楚,他只不过是一个有特殊能力和使命的异士,论真实修为,他难登大雅。

可现在的问题严重了,他曾经引以为傲的绝世空间道法不再唯他失去了安身立命的根本,他更没有冒死一拼的勇气,他选择妥协和隐忍。

“哼‘海心生魂果’是神兽相柳守护的天物,你找他去要,哎你……,混蛋”

他话没说完我就动手了,我以混沌力圈住了“幻尊”,并把他禁锢在我制造的空间之中。

我非常清楚,这还是他的分身,不过同样意义非凡。

“法相分身”不是随便幻化的,越像模像样的分身越虚耗修为,禁锢了他的高阶分身,等同于废了他一半的修为,等同于断了他的退路,我看他以后怎么助纣为虐,祸乱众生,除非他有慷慨同死的豪勇。

我的阴谋奏效了,张狂、飞扬跋扈都是假象,我要的就是让他迷惑,以为我看不清事实的真面目,要的就是他的破绽,要的就是他的修为,我压根就没打算放过他。

……

海底灵石矩阵的一个隐蔽的角落,“幻尊”一口鲜血喷出,噗通一声倒在了灵石洞中,差点一口气没上来,生生的憋死。

终日打雁啊没想到这次载的如此之惨,一半的修为和“诸相命盘”都丢了,他两眼迷茫,他不知道接下来他还能干点什么?

“九鼎龙脉”已破,这颗蓝星衰亡的命运不可改变,本以为完成任务后,借助祖师示下的虚空航标和“诸相命盘”的神异从容遁走,可现在一切镜花水月。

都是那个妖孽一般的灾星他必须死,方能消减心头之恨,“诸相命盘”必须拿回来,否则其中隐藏的秘密一旦泄露出去,天下大乱势不可免,届时天道危矣虚空那头的祖师定然怪罪,后果堪忧啊

……

茫茫蓝海,“不死冥狍”驮着我翱翔碧空。

我的心情急切、激动、欣喜,种种情感交织在一起,让我变成了话痨。

几天几夜,我持续不停的跟小沙和黑巫絮叨着往事,开始它们两个兴致很高,可听着听着就没了回音。

实际上我根本不在乎有没有听众,我只是需要倾诉,需要宣泄,需要调整心态,等待水柔复活。

蓝天碧海,旷远幽深。

我突然觉得这个天地之间充满了希望,充满了新生……。

第十二章 刻骨记忆

第十二章刻骨记忆

三个月后,“不死冥狍”日夜不停的辛苦终于迎来了曙光,我的双脚站在了龙翼的大地之上。

这儿是一片杳无人烟的海滩,曦雾弥漫,浪涛悠然,间或传来几声鸥鸟清脆的鸣叫,动静张弛有度,让人的心不觉陶醉其中,跟随它们同在、同情,共舞、共生。

不远处是一条东西横卧的山脉,其山势雄浑险峻,层峦叠嶂,自有一股子纵横捭阖,蔑视众生的霸道。

如果我没有猜错,此处应该是龙翼最南端,素有“巨神锄园”之称的极地山脉。

很明显,这儿不久前遭到过海啸的洗礼,种种迹象表明,海啸鲸吞内6二十几里,直至极地山麓,才平息了暴怒,转而退潮。

看来这场浩劫我难脱干系,可我能做的却少的可怜。

截木建屋,蓬草盖顶,我和沙、黑巫忙乎了三天,才满身泥巴的从新居爬了出来,它们两个去戏水了,而我有些感慨的注视着木屋。

背山面海,朝迎晨曦,暮送夕阳,没有纷争,没有喧嚣,一片悠游的净粹,这才是我想要的,想过的生活。

木屋内,水柔的冰魄玄棺凭空而现,她躺在那里,是如此的安详,如此的平静,无情的岁月也许在她的脸上镌刻了痕迹,可那丝毫不影响她的美丽,她永远是我心中最初的存在,最靓丽的记忆……。

“老大,这…这就开始了?”

沙知道我心有牵挂,它早早的回来,并守在门外护法。

“柔儿,快二十年了,你一旦睁开眼睛,可否还认识曾经的故人,可否还认识我北星啊?”

一股浓情破体而出,鼓荡在天地之间。

它感染了海浪,令其翻涌不息;它渲染了远山,令其轰然鸣响;它遮蔽了骄阳,令其黯然神伤……。

如果说这天地是冷酷无情的,没有什么东西可以恒在,没有什么东西可以不灭,那无疑是一种悲哀。

人,如恒河之沙,弹指即灰飞烟灭,人生不过一场旅程,最终难逃归尘归土,可其中最弥足珍贵的当属真挚的情感,它不恒在,却能昭示一种意义,一种高贵,一种纯洁,一种连苍天都无法左右的执着和笃定……。

人可以死,但此情无悔,此心无悔。

……

以身之三火点燃柔儿的生机,徐徐注入阳气,温养她的元神,以强大的神识激活她的主魂。

我心翼翼的从玉水净瓶中取出“海心生魂果”,我再次感叹大自然的玄奇,一枚的白果,晶莹剔透,内里两条黑线如烟似雾,神秘无比。

这个东西绝对的天地神物,它蕴藏的能量沛然浩荡,抛开生魂的效用不说,单是它本身的价值就足以令人疯狂。

回想起那日“相柳”极不情愿的送我一枚“生魂果”的表情我就想笑,如果不是先前我馈赠给它植灵证道的记忆,它不会乖乖就范,我就是杀了它也可能一无所获。

这个“九头龙兽”相柳,跟沙一样,标准的守财奴,舍命不舍财的主儿。

水柔服下“生魂果”,我知道她的身体现在极度虚弱,根本承受不住魂果沛然的灵气滋补,我只能以自身的灵力护住她的奇经八脉,暂时禁锢魂果的能量,一点一点的释放。

接下来的两个月,我没有出木门半步,衣不解带的看护着水柔,等待着奇迹的生。

都说皇天不负有心人,一个栖霞满天的黄昏,水柔睁开双眼,十几二十年了,我们再次眸神相逢,瞳彩相接。

然而结果是乎想象的,她惊惧非常,我慌里慌张,根本谈不上半点的熟悉和默契。

她像一个孩子,新奇的注视着周围的一切,她忘了自己是谁,忘了曾经的记忆。

我勘察过,她新生的两个副魂十分脆弱,但在不断的成长之中,我相信总有一天,她会记起我,她会找回自己。

半年的时间,我、水柔、沙、黑巫,我们在一起度过了我人生最平静,最温馨,最悠闲的一段岁月。

沙滩拾贝,海上嬉戏,逐鸟而飞,逐鱼而潜,水柔快乐的像一个天使,跟沙、黑巫打成了一片,反倒是我有点多余,人家常常不带我玩儿啊

日子如果就这样天荒地老,是我最愿意看到的结果,可苍天岂能处处遂人意,最近柔儿经常一个人坐在海边沉思,我想她应该是记起了什么。

一块礁岩上,我缓步走到了水柔的身后。

“柔儿,这里风大,咱们回吧”

“哥,我…我有家,我有丈夫,我有孩子,是吗?”

身躯一阵耸动,我的心黯然神伤,我闭上了双眼。

该来的还是来了,家、丈夫、孩子,这才是她最刻骨的记忆啊

遗忘是一种痛苦,可记起会令痛苦更加的沉重,我非常清楚,从这一刻起,水柔离我渐行渐远,除非我抹去她的记忆……。

望着水柔飞扬的鬓,我突然没来由的一阵心怯,我不能欺骗她,这个世间我可以负天下人,但绝不负她。

“是的,柔儿。”

这话一出,我整个人写满了悲情的色彩,一种无力感袭上心头,灵魂仿佛脱体而出,懈怠、疲倦,千般滋味般感触,纷至沓来。

“那你又是谁?你是我的丈夫吗?”

“不是,我跟你…跟你是朋…朋友。”

一字千钧,我此时最想说的不是这句,不是这句啊

“哦哥,那你可不可以带我回家哪?”

“可…可以”

一滴鲜血从我的嘴角流出,我心神摇曳,我知道,木屋的岁月成为了历史。

二十几丈外的青龙和“不死冥狍”对视了一眼,它们同样替我心伤。

蓝海起风了,浪高千尺,这不是一个好的征兆。

……

晨曦城,两年的苦难岁月终于熬到头了。

龙翼和平了,流亡的贫民可以回家了,这样一种声音以晨曦城为源点,响彻寰宇,震惊大6。

龙翼、极暗的修真高层达成了共识,他们和平的解决了纷争,平息了战祸。

一时间甚嚣尘上,各宗各派重新活跃起来,各种声音此起彼伏,吵嚷个不停。

我就是在这种氛围下,带着水柔横穿极地山脉,出现在彤山城。

这里的人太多了,简直可以用恐怖来形容,他们几乎都是从龙翼北部逃亡出来的流民,盘桓在彤山城的大多是一些故土难离的老人儿,拖家带口几代人聚在一起,他们不相信龙翼就这么完了,所以他们没有西上巴蜀,而是观望等待。

现在可好,龙翼和平了,他们要回家了,彤山城也开锅了。

众所周知,彤山城是龙翼最大的茶叶集散地,可也是最大的6运基地,然而此时在彤山城你想雇到一辆载人载物的车架,那是做梦啊

本来我根本不用遭这份罪,可水柔非要如此,她说要找回遗忘的东西,她说要与人接触。

我当然也有私心,能和她多呆一会儿,原本也是我的打算,等到了晨曦展家,我不知道自己以什么身份继续留下,再次别离是唯一的选择,我不想这样,却又毫无办法。

现实是残酷的,我只能感叹一句,我代表不了天意。

到了彤山城半天时间,别说车架,就是住店吃饭都是一种奢求,除了人挤人之外,我看不到其他。

打听来打听去,我总算弄清楚了一些事情,龙翼、极暗和平了,彤山城成了北上的,最大的三家6运生意被龙翼凡间四大家族的龙家,十六城联运联盟公孙家和一个什么叫星阁的组织控制着,不过这三家的车架也全部告罄,彤山城基本处于无车可雇的混乱状态,风闻城主、城守急得就快跳楼了。

想来想去,我护着水柔直奔星阁在彤山城的分部而去,故人我是不想见,只能选择它了,我就不信了,有金子还有雇不来的车架

彤山城城东,一间奢华的庄园面前,一排排车架停在院中,一头头骏马悠闲的吃草,几个管事打扮的人在招呼车夫套马,一群衣着光鲜的老老少少寒暄着抬腿登车。

这他**的哪是没有车架,分明是这帮孙子攀权附贵,暗箱操作吗都是回家,都是拖家带口,弃贫民于不顾,这个星阁不是什么好鸟。

“出来一个喘气的,我们要雇车。”

一个管事的中年人闻言眉头一皱,他转身面色不善的走了过来。

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番,中年人略过了我,但他从水柔的身上看出了非富即贵的气质,他的态度转好,施礼问道:“两位贵客可有星阁的贵宾卡,普通租赁的业务已无,我们现在只对长久以来光顾星阁的贵宾服务,可以租车,雇请随行的保护人员,价格越高,等级越高。”

呵呵,这混蛋竟是一个初修魔徒,难道这“星阁”是魔门星宗开设的不成?

“啊这位管事,我们没有贵阁的贵宾卡,但我们急于去晨曦城,你看这样行不行,价格由你们开,我们只需一架马车。”

水柔的声音如沐春风,言辞有礼有节,不乏大家风范哪

第十三章 邂逅星阁

第十三章邂逅星阁

“这位贵女……。”

“啊管事,请您叫我展夫人,我已经嫁人了。”

这话一出,水柔和我都是一愣,她是无记忆的脱口而出,我是听得心口憋闷。

“哦展夫人好,您没有贵宾卡,请恕星阁爱莫能助。”

那管事不亢不卑,一副星阁的声誉高于一切的嘴脸。

爱卡不爱钱本来就一肚子火气的我有些不耐了。

“一百两黄金租你一辆车架。”

我恶俗了一把,对方没有犯错,一个初修而已,我不能跟他一般见识,只能以金压人。

“不行,星阁不在乎金子,尊驾别说是出一百金,就是一千金,我们星阁也不挣”

这回轮到我痴呆了,碰到一个执拗的傻帽,星宗怎么会有这种魔徒,简直是见了鬼了。

“哥,咱们走吧柔儿没你想的那么不堪,走路也成”

走路水柔这话充满着一种义无反顾的执着,家,真的那么重要吗?我的心沉浸在苦涩之中。

暗出一口长气,我忿怒的笑了,连一辆车架都给不了她,我北星情何以堪?

冷冷的扫了一眼那个愣头青管事,我直奔马车而去。

“哎你…你干什么?大胆,来人哪有人抢车……。”

那傻帽嗓门够大,他咋咋呼呼搅得庄园鸡飞狗跳。

这就很有意思了,他是一个魔徒,遇到我这种蛮不讲理的,他应该直接出手清理才对,而我等的也是这个,可他没有持强凌弱,反倒像泼妇打架一样,招呼其他贫民护院、仆从、车夫之类的凡人,想靠人多把我撵出去。

凡人事,凡间了,难得他严守修凡定律啊

昔日巴蜀蜀南城的蛮牛,今天的这个管事,星宗真他**的有人才啊

暗骂一声晦气,我无奈拉着水柔转身离去。

“等等,我当是谁哪大伙来看看,这个娘们就是龙翼落日城最大的贼寇水家的贼女水柔啊”

嗡的一声,四五十个非富即贵的老老少少停步的停步,掀帘的掀帘,议论声此消彼长。

原来极难入侵之后,与野蛮人交锋的龙翼战士普遍发现了一个怪现象,对垒双方使用的刀剑兵器都是相同的,都印着水家兵工出品的字样,

这可了不得了,一石激起千层浪,水家通敌的证据被人挖掘到了十年以前,一时间“倒水”的声音一浪高过一浪,水家承受着空前的压力。

等极暗大军占领落日城之后,水家苦尽甘来,他们受到了极暗高层莫大的礼遇,这下子坏了,不用解释,水家“贼寇”的帽子摘不掉了,龙翼是人尽皆知,人人不齿啊

可我不知道这些,听到有人骂柔儿是“贼女”,我不干了,双目一凝,我深深的注视着那个妄言的老者,我在想让他怎么死,才可消我心头之恨

一个“二百五”不合时宜的挡在了那个老者的身前,他要挺身而出。

是管事这王八蛋又出来搅合。

“年轻人,请你们赶快离开,星阁永远不会做通敌贼寇水家的生意,请……。”

“哥,他们在说我吗?什么是通敌贼寇?什么是贼女?”

我一个头两个大了,水柔的问题我一个回答不上,这帮人我又不能全部杀了,情况不明,还是以退为进吧

我再次拉起水柔要走,一个沙哑冷漠的声音响起,不过他彻底把我激怒了。

“等等,无关人员退下,那个贼女不能走”

管事的反应十分迅捷,一晃就拦在了我们的身前,他的目光充满了惋惜之情,似乎有些许的无奈。

不消片刻,庄园已经寂静一片。

一个刀眉怒目的黑衣中年人昂首阔步的走了出来,又是一个魔徒,修为一般,跟日宗“十大魔徒”差不多。

“‘贼寇’水家之女,异日对决极暗野蛮人绝对能派上用场,堪布,把他们抓起来。”

“等等,你们是青岚人,龙翼、极暗已经和平了,你们想干什么?想从中渔利?还是想浑水摸鱼?”

堪布这个名字让我幡然醒悟,这俩混蛋魔徒是青岚人,他们并非星宗魔徒,这问题就严重了,他们的到来有什么目的?

其实我对龙翼、极暗的和平一直抱有怀疑态度,不可能这么简单的。

极暗大军磅礴而至,华丽开篇之后,岂能中途哑火,这基本可以划归阴谋的范畴,或是黑暗前的黎明。

但不管怎么说,和平对于贫民百姓是有好处的,他们盼望着和平,我想经历过战火的极暗贫民也是一样。

这是一个契机,可以多加利用,最好的结果是修真界照样开打,而贫民不再参与,这样可以把死伤降到最低,还贫苦百姓一个湛湛青天。

至于修界的争夺,谁死谁命歹,不干我事。

可这个青岚的魔徒欲抓水柔为人质,表面上看可能目的单纯,充其量是防患于未然,可往深了想,不排除青岚魔尊插手龙翼事物,搞风搞雨,破坏和平,再启战端,他们好从中渔利的阴险用心。

如果真是这样,这些人全部该下阿鼻地狱,受诸般魂罚,永不超生。

“哧你个贫民小子见识到是不凡,我懒得……。”

“哼敢跟我如此说话,你死不足惜”

我一动未动,抬手屈抓,风雷横生,黑衣魔徒如一截枯木般飞了过来,送上了他的喉咙,手上缓缓加劲,我要生生捏碎了他的躯体和魔婴,让他在绝望的恐惧中灰飞烟灭。

“不要啊”水柔满脸的惊慌之情。

“大神,不要,不要,请…请恕小的有眼无珠,我…我们无意冒犯,我…我这就去准备车架,完全免费,你…你们随时可以离开,我保证,随时……。”

管事躬身摇手,他满头大汗,声嘶力竭的。

“住口,你保证,你是个什么东西,想让他活命就告诉我我想知道的事情。”

黑衣人已经开始散功了,他的时间不多了。

“我说,我说,我们是青岚人,我们隶属‘星阁’组织,我们成立了大约十年,最近三年打入龙翼,总部在潮汐城,我们是正经生意人,产业涉及各行各业,就…就这些了……。”

“哼”管事的说词全部是废话,我再继续,手上的魔徒浑身黑雾缭绕,他的魔婴就要逃离了。

“‘星阁’前身是青岚的重生组织,我们的少主是圣女梅朵,老主人是青岚的‘暗魔’奎赞,还有一位神主,不能说是谁,就这些了,你…你还不停手……。”

我真停手了,而且把那个黑衣人的魔力压回了他的身体,这…这怎么可能奎赞的部属,大丫梅朵,重生组织,不…不对呀重生组织不早就解散了吗?怎么回事?

管事的话带给我足够多的震惊,我有些忪愣,一只微凉的纤手握住了我,水柔靠了上来,她异常温柔的拉扯着我,意思很明显,她想走了。

我本有一肚子的话想问,可为了柔儿,我只能将疑问咽下。转身深情的望着水柔,我朝她点了点头。

“那个…那个堪布,傻站那儿干什么?还不去套车,想死啊”

“,我这就去,这就去……。”

一辆奢华的马车前,我小心翼翼扶着水柔进入了车厢,许多年没当车夫了,不知儿时学的那些把式还管不管用了,我不觉莞尔的笑了。

“请问大神,还有什么其他吩咐吗?”

管事垂眉顺目,十分恭敬的站在一旁。

“堪布,你能严守修凡定律,遇事临危不乱,你…你很好。你给我办一件事情,带话给‘暗魔’奎赞,就说我北星来过,问他搞什么名堂,我需要解释。另外你告诉他,我不日将去潮汐城,让他带上大丫在那里等我,听清楚了吗?”

“听…听清楚了……。”

一声鞭响,我赶着马车扬长而去,只留下一脸匪夷所思的管事堪布。

“我的妈呀”堪布掉头亡命似的跑回了庄园。

“咳咳咳,堪…堪布,把那个…那个杀神送走了?你摸没摸清那个混……。”

庄园的一间居屋内,还没缓过劲的黑衣魔徒磕磕巴巴的问着堪布,可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满头大汗神情异常紧张的堪布捂住了嘴巴。

“嘘次旦师兄,你…你千万要戒口,不然…不然就是师父也救不了你,你一定要信我。”

黑衣魔徒又咳嗽了两声,他被堪布整得有点惶恐,他向周围扫了几眼,也没感觉到有什么不对,转而怒道:“堪布,你敢耍我,你……。”

“次旦师兄,你知道刚才的年轻人叫什么吗?他叫北星,叫北星啊”

“切北星,叫北星有…有什么了不起,用得着你那么……,等等,你…你说什么,他…他是北星神主,我地妈呀堪布啊堪布,你我命大,你我真是命大啊谢谢你,谢谢你救我一命,呜呜呜呜。”

黑衣魔徒搂着他的师弟堪布就不撒手啊想起老主人和师父曾经说过的,神主那些血手无情杀戮惊天的事迹,劫后余生的两人这时才感觉到能活下来是多么的不容易是多么的幸运可他们不知道,他们的人生正是因为这场邂逅而变得与众不同。

第十四章 焰火升腾

第十四章焰火升腾

烟花、焰火,这是一个不眠之夜,这是一个万家欢腾,歌舞呈祥的城池。

晨曦城内,我赶着马车置身于人潮人海,我感觉自己十分的另类,我不习惯这种类似于疯狂的喧嚣场面。

许许多多的人彼此擦肩而过,熟悉的,陌生的,当地的,来自五湖四海的,他们都在欢庆,都在相互祝贺,激动的甚至喜极而泣,相拥哽咽……。

在我眼中,他们是良善的,也是冷酷的。

说他们良善,是因为他们很容易满足,仅仅一个和平的消息就可以让他们兴奋的如此癫狂,一次又一次的伤害过后,他们仍然相信希望,相信未来,相信那些只为利益来去的上位者。待战事重启,他们或义愤填膺的慷慨赴难,或毁家纾难的力挺到底,或轻车简从的远遁避祸,或拖家带口的举家迁徙……。

说他们冷酷,原因是他们现在没有几个记得,为了这份和平而远行的战士,枯骨新土,死者已矣他们的欢庆,浸满了亡灵的血泪。

保家卫国,多难兴邦,妖孽一般的大义,可这大义背后的沉重,是先驱者用生命书写的“希望你过得比我好”。

展家到了,我拉住了缰绳,回头再看一眼这满天的焰火,生生读出了为逝者送行的味道。

摇了摇头,我叫醒了沉睡中的水柔,告诉她,她心想念想的家,到了。

日出街重建的展家老宅,房子完全不同了,比起以前的金碧辉煌,现在只能用寒酸来形容。

我眉头一皱,难道那个王八蛋于大玩了“卷包会”了。

我一把拉住信步前行的水柔,我要看看清楚。

……

三间正房,几间厢房,仅此而已。

院堂内,一个两鬓斑白未老先衰的中年人佝偻在一张破旧的八仙桌上,一百几十本类似于账簿的东西堆满了四处。

那人正在噼里啪啦的打着算盘,一脸的庄重。

“叔叔,你再不吃饭就凉了,一家人都等你哪”

“哎哎哎,少主,老奴来了…来了……。”

明显有些驼背的中年人撩起衣摆,三步并作两步的跑入屋内。

一刻钟不到,中年人一边往嘴里塞着食物,一边飞的来到桌前,一头扎入账簿之中,算盘珠子的声音再次响起。

于大和展花,该在的都在,看来自己没识错人,总算对水柔有个交代了。

“柔儿,看见这个人你想起了什么?”

“没…没印象……。”水柔轻轻的摇了摇头。

“走吧咱们进去。”

叹了口气,我拉起了水柔明显有些颤抖的手。

“大胆尔敢……。”

轰的一声,院堂纸屑漫天飞舞,破旧的八仙桌四分五裂,于大口鼻喷血的兜头便倒,我面色铁青的注视着远方。

一个大神级数的修者,他偷袭了于大,我的心思都放在了水柔的身上,没有注意这边。

一手捂住了于大的胸口,灵力奔腾而出,我在延缓着他行将消散的生命。

艰难的睁开眼睛,于大扭头望向了正房。

“叔叔,叔叔,你…你怎么了?混蛋你把我叔叔怎么了?他要有个三长两短,我誓……。”

已然大姑娘的展花泪雨磅礴,她跪倒在于大的头前。

“…花,别哭,叔叔有这个准备,这…这一天早晚要来,我…我只是不…不放心你,不放心你啊”

咕嘟咕嘟两口鲜血冒出,于大的生机在我的手中越来越弱。我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个什么心情,按理说仇敌被人挖了心脏,我应该高兴才对,可我却感到了一种莫名的哀伤。

“叔叔,叔叔,你不能死,千百万流民等着你去救,龙翼大军的口粮,残破居屋的重建,展家的矿场,没有你,花不行的…不行的,混蛋你快点救我叔叔,快救啊”

展花拼命的擦拭着于大嘴角的鲜血,而我则如雕塑一般,一动不动。

“花,花,你听…听我说,展家已…已经入不敷出了,石矿场被极暗…被极暗人霸占了七成,能…能撑到今天,咱们尽了…尽了所能,我无…无悔无憾了。”

于大的瞳彩有些暗淡,可我却突然感觉到从他身上冒出了另一种圣洁的光辉,刺眼无比。

“北…上师,于大对…对不起你,我无法完成您的托付了……。”

“于大,你振作点,我…我原谅你了,你看看,这是谁?”

满嘴苦涩的话语,我终于说出了心声。

盯着来人,于大回光返照般的精神了,他一把抓住展花的手,拼尽全力的喊道:“主母…真的是主母,花,主母回来了,主母啊于大叩…叩别了……。”

他往生了,我没有撤手,这一刻,最起码这一刻,我希望他活下来……。

我这一生都不会忘,都不会忘记于大死前死死盯着我的眼神,他在祈求,不是祈求谅解,而是祈求我照顾这对苦命的母女。

“花芽我的女儿啊”

水柔母女跪倒相拥,天地倒转,星河暗淡,再也没有什么可以分开她们,分开这份血浓于水的亲情。

一股离奇的忿恨,一股悲怆的怒火淤积在胸口,令我无法呼吸,修凡定律,修凡定律啊一个大神猥琐的暗算一个凡人,他该千刀万剐,我是不会放过他的,他跑不了,我的一抹神识还在他的身上,天涯海角,必诛此獠。

“站住,是你杀了我的叔叔,为什么?三年前你就威胁过我们,展家究竟与你有何仇怨,你杀了叔叔,何不把我们母女一同杀了。”

展花声泪俱下的控诉着,这妮子像极了年轻时的水柔,而且更添一份咄咄逼人的英气。

“照顾好你的母亲,她的身体还没有完全复原,厚葬你的叔叔,他的仇我会帮他赎回,你是成*人了,是非曲直……。”

“住口你以为你是谁呀你不配教训我,告诉我你的名字,上天入地,我一定不会放过你,我会让我的父亲,让天道院为叔叔报仇。”

“你的父亲天道院哈哈哈哈,好,你让他们来,我北星等着……。”

我在跟一个孩子制气,我的身影消失在原地。

“北星北星我记住了。”展花一脸的仇恨之色。

一旁的水柔望着星空,眉间一片痛苦,她喃喃自语的道:“你是谁?你到底是谁?为什么你让我感觉如此的熟悉……。”

……

晨曦城北城外,一城盛大的篝火宴会才刚刚开始,龙翼、间的修真高层云集于此,和平,只是一个噱头,大佬们都明白,两年绞肉式的鏖战令双方苦不堪言,贫民需要调整,大军需要喘息,这种时候,短暂的和平是必须的,高层的默契,一拍即合。

民众各自庆祝各自的,而曾经生死面对的修真人却宛如旧友重逢一般的聚在了一起,宴会重在交流,这有助于彼此相互了解,知彼知己吗

实际上一年前,战争天平已经向极暗倾斜,晨曦城朝不保夕,究其原因不是龙翼修真界战力不行,而是他们犹如一盘散沙,隐藏实力的现象严重,比如天道院只有昊天掌院一人,密域也只来了逍遥子和风柏两个,其他诸如远世宗、龙门、知微堂也都是做做样子,核心力量要么守护各自宗门,要么忙于查收地盘,要么狂敛钱财……。

就在此时,青岚的神修大军到了,这给晨曦保卫战注入了一针强心剂,天平瞬间平衡了。

两个月前,随着第二批青岚神者的到来,极暗修者扛不住了,他们的压力骤增,不得已才抛出和平的橄榄枝,龙翼当然也愿意整合一下一盘散沙的局面,这才握手言和。

宴会的重点是以中低阶修真弟子比试切磋的方式出现的,别瞧这种比试切磋,实际上是个相互探底的过程,暗藏着杀机啊

比武是随机的,没有特别的指派,但有一个潜规则,非生死仇敌之外,一般是级数对等的互为比拼,以大欺的行为在这种场合基本没有,毕竟修真人爱面子。

大佬们分成两拨,龙翼青岚占据一边,极暗和龙翼魔门占据一边。

极暗“龙皇”、“地煞”陪着灭道、巨灵坐在前排,极暗“平天王”江峦,“平翼王”江山,以及天枢、天璇、天玑、天权、玉衡、摇光六大星使在第二排陪着魔门三宗宗主胡辛、历邪、媚姬,至于三王旗下十五个“五虎上将”和日宗魔子巨震,月宗魔子邪孩等一干弟子站在大佬们的身后。

龙翼这边明显各有各的阵营,天道院昊天掌院和极地灰鹤坐在了一起,两个人都很落寞,一个是独木撑林,一个是爱子入魔,不同病亦相怜哪

密域逍遥子携风柏大佬及一干弟子与圣女宫思无暇同坐,其他各修真门派三五成群的坐在了四大宗门的左右。

青岚的神修者以“亚圣”亿凡为核心,“大觉”钦哲大师,“虚相”纽舒大师,“身金刚”丹巴旺,还有第二批增援的大慈悲天“知性”顶果大师,大梵天“藏智禅者”贝殊大师,以及黑巫族的“巫门三老”等人坐在前排,“铁血梵天”的伦珠涛、寸直、云丹、德吉四人,梵妃雅,孜摩,布扎,德蒙,魅尔,秋歌等弟子随意的站在后边。

三块大6的修真精英云集于此,这场宴会想不出名都难,“晨曦峰会”,自此光耀后世修史。

第十五章 晨曦峰会

第十五章晨曦峰会

大佬坐席的正前方,一座高十丈,方圆三十几丈的竞技平台上,龙翼、极暗中低阶弟子的第七场比试落下了帷幕。..

四胜三败,龙翼稍占上风,不过败的三场一死两重伤。

极暗人歹毒啊龙翼修者纷纷倒吸了一口冷气,暗暗告诫自己的核心弟子不可轻易上场。

“龙皇帐下‘平翼王’江山所属‘五虎上将’‘魔牙’庞克,谁来敌我?”

一个身着皮衣皮裤,腮胡大眼高鼻的极暗修者凭空出现在擂台之上,他手提两把开天巨斧,威猛当世。

龙翼没音了,半天也没有宗门弟子上场,这场面简直是骂人哪

对于这个“魔牙”庞克,龙翼大佬们都心明眼亮,出窍后期的修为,距离大道仅余一线,这是准高阶的弟子啊

此人平素骁勇善战,铁血无情,一双开天斧所向披靡,他的手沾满了龙翼修者的鲜血,乃是极暗三王所属十五个“五虎上将”中的佼佼者。

谁上啊除了大佬之外,谁会上去送死啊

就在这时,一个高挑的身影凌空而落,此人肩背阔剑,一身儒生打扮,人如龙,面如玉,英俊的有些不像话了。

“青岚大梵天弟子梵非,请教高明。”

青岚的神修者上了,龙翼修者集体长出了一口气,面子有了,接下来就可以继续看热闹了。

台上的庞克看着来人眉头一皱,这个纤声细气的小子根本不像一个男人,早看他不顺眼了,杀他就在当下。

男装打扮的梵妃雅一年来十分的低调,基本是个隐形人,她时常和大逍遥天“语金刚”布扎共同外出,没几个人知道她们去干什么,也无人问责。

这么关键的时刻,一向默默无闻的梵天神徒挺身而出,这或多或少的让龙翼修界感到奇怪。

没人理解梵妃雅此时的心境,她心中之人很久没有消息了,他去了哪里?他现在好不好?他还活着吗?

郁结盈胸的梵妃雅从一个超然物外的仙子,坠落了凡尘,她需要宣泄心中的酸楚,她要以剑买醉,一醉解千愁。

再无二话,一声脆吟,梵天剑出,天蓝色的能量傲视苍穹,俯视大地。

“来的好”梵妃雅的简洁明了,可算是对了庞克的脾气,他一撩巨斧,双眼放光的以硬碰硬。

轰的一声炸响,天地变色,狂风怒吼,浮云如絮,虚空中的二人一合乍分,各退十几丈远,半斤八两。

“痛快呀痛快青岚人,你我再来。”

“固所愿也,不敢请耳”

接下来的场面变得异常的火爆,十八连击啊招招以硬碰硬,招招有进无退,招招有敌无我。

现场沸腾了,修真人的血液被点燃了,呐喊声,嘶鸣声不绝于耳,中低阶弟子一个个声嘶力竭,撸胳膊卷袖子,就差上场帮忙了。

青岚阵营之中,“虚相”纽舒大师眉头一皱,妃雅这丫头怎么了?舍长就短,拿梵天神剑当斧子使,这…这不是疯了吗?难道她的心结还没开示吗?

不知过了多久,也没有人知道过了多久,野蛮鏖战中二人再次分开。

庞克有些气喘,梵妃雅虎口开裂,她的手在微微发抖,一种脱力式的惑感涌上心头,她感觉自己好多了,这一通发泄,没这么一个对手还真就不过瘾。

“呲”梵妃雅再次出剑了,不过这次不是大杀大砍。

“哦”龙翼一些紧张的弟子惊声连连,他们这才明白,青岚盟友的剑不仅只会砍,还会刺。

“好耶梵非必胜”

圣女宫这边喊声最大的就属英丫头,自从梵妃雅一上场她就难以自抑,青春少女的懵懂,得遇心上人的冲动,总之她恨不得跑上擂台呐喊助威。

套路一变,庞克有些吃不消了,本来他的修为略高一线,可青岚神修者的神识攻击十分的诡异,防不胜防,这牵扯了他很大的精力,另外对手的那把神剑蕴藏着沛然的能量,他必须全力以赴,两面夹击,庞克处于绝对的下风。

又是一个错身,一蓬鲜血飞出,梵妃雅一个华丽的收式,拱手施礼道:“承让了”

对面的庞克肩膀冒血,可他毫不在乎,巨斧互击,他打出了真火,“什么他的就承让了,老子还在兴头上,小子,今天你我不死不休,否则青岚修者都是孬种。”

哇下边一片哗然哪这太没教养了,野蛮人就是野蛮人,永远扶不上墙的烂泥巴。

“喔下去吧输了还耍赖,脸皮比猪还厚呦”

龙翼这边谴责声一浪高过一浪,极暗“龙皇地煞”那边却一声不吱,静观其变。

“全他的给我闭嘴,不服的都给老子上来,我一个打你们一百个”

牛皮不带这么吹的,这是要惹众怒的,极暗“平翼王”江山坐不住了,如此丑态只能说明极暗修者的素质太差,这关乎“龙皇”的颜面,他不得不出来干预。

“庞克,退下,你还嫌丢脸丢的不够”

“不错,江山,你的确把极暗龙仆一族的脸,丢尽了。”

一个无比清冷,无比冷漠的声音冠盖天地,每一个人都听的异常的清晰,每一个人都心中一紧。

无相无极,无差无别,现场鸦雀无声,大佬们知道来了一个大神,而级数不够的修者是从长辈们凝重的脸上得到的信息。

“什么人?藏头露尾,大言污蔑极暗‘平翼王’,给我滚出来。”庞克正憋着一肚子气哪他鲁莽的话语,鲁莽的性格决定了他没有明天的命运。

都说“木秀于林,风必吹之”,极暗这位“五虎上将”的“秀”法,招来的不是风,是死神

“坐井观天,没有教养的东西,你也配在这儿飞扬跋扈,大放厥词,龙皇,我替你清理门户了。”

话音未落,一只方圆四丈左右的大手凭空而现,一掌拍下。

庞克大惊,他立斧如刀,纵身上劈。

没有任何悬念,庞克的斧子只递出了一半,就被那股能量幻化的巨手碾碎了,化作了飞灰恒尘。

“克儿”坐在龙皇旁边的“地煞”古风就要腾身而起,却把他的师兄江河一把按住。

一个清瘦的身影出现在擂台上方的虚空之中,他冷漠着瞅着台下的三方修者,眼神空洞而诡异。

“北星,是他”“啥他就是‘神魔’北星?”

“哇好高的修为,他好冷好帅呀”

嗡嗡声在悄悄传递,认识不认识的,几乎所有人都审视着这个传说中近乎异类的天道弃子。

现场有很多故人,他们的表情各异,心思各异,可我知道,真正激动,真正关心我的只有三个人,一个是邪孩,一个是我十几二十年没见的兄弟布扎,一个是除了水柔之外,在我心中有着重要位置的“梵尼”梵妃雅。

两道传音密语祭出,我同样压抑着自己的激动。

“邪孩,你的魔功进步了……。”

“兄弟,我想你了……。”

“妃雅,多年未见,你…你一向可好?”

我告诉三人稍安勿躁,邪孩保持着沉默,布扎也很听话,他明白我有要事待办,梵妃雅更简洁,她以神识传递给我一个信息,“星,雅儿来了”我闻言心中一酸,可回答她的只有艰难的两个字“收到”。

“小伙子,是你在蓝海阻杀了我的师侄江峰以及五个极暗儿郎?”

一个坐在极暗修者最前排的白衣人声音冷峻的问道。

我扫了他一眼,这个人是个绝对至尊的顶级修者,我不认识他,但我很奇怪,他和他旁边黑衣人的身上都有一股子龙气

我没有搭理白衣人毫无营养的问话,我对着目光阴森的“平翼王”江山说道:“你,哪怕你还有半点修者的尊严,我邀你一决生死。”

这混蛋是杀害于大的凶手,我一路追踪至此,只有他的身上,还留有我的精神气息。

无论如何,我今天是不会放过他的,以眼还眼,以牙还牙,他的心,我预定了。

“哼北星,你个恶魔灾星,你好大的胆子,极暗、龙翼都在通缉你,你还敢招摇过市,公然残害极暗弟子,公然破坏和平,你不怕成为修真公敌吗?”

江山这条老狗其心可诛啊他在煽动造势,他没打算放过我,当然,我更没打算放过他。

“江山,你还记得在茫茫蓝海上你答应过我什么吗?你说龙翼、极暗本是同根同脉,你们对待龙翼贫民会如兄如弟,你作为一个大神级数的修者,你说过的话是放屁吗?于大,晨曦城展家的老仆于大,你为什么血手挖心,这就是你说的如兄如弟吗?背信弃义,阴险狡诈,龌龊腌臜,你,已经彻底丧失了作为一个真修全部的尊严,留你在这个世间,苍天无语,亡灵不安。”

这一番话令现场群情激昂,再次哗然。

“‘慈悲义仆’被人挖心了,极暗人该死啊”

“哎你怎么知道他说的是不是真的?”

“哼你脑袋长卡巴裆里了,最恨‘慈悲义仆’的就是极暗人了。”

……

“混蛋,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灾星,你有何凭据?”

江山任何细微的表情变化我尽收眼底,他初始震惊,转而面色铁青,目光狠历,最关键的是他下意识的看了一眼白衣人。

这说明什么?这说明他们一定是真凶

第十六章 平翼无心

第十六章平翼无心

我没有想到于大在修界有如此的赫赫威名,龙翼大佬们的反应足以证明一切,他们此时的表情异常的凝重,纷纷派出弟子回城查看,核实消息。

看来一个真心悔悟的人同样可以做到极致,于大是我必杀的仇人,但他值得我出手为他复仇。

“凭据?呵呵,江山,你太幼稚了,你做没做过,天知,地知,你知,我知,还需要什么凭据你已经不配做龙仆一族的后人,更不配龙仆一族万年的传承。”

我的话很重,说得江山浑身瑟瑟抖,我把他逼入了人性的死角,他没有了退路。

修真之间的生死邀约,尤其在这种场合,是不能回避的,更不能退缩,否则他的心将尽失真修坚毅的傲岸,穷其一生都无法修复。

江山站出来了,这种时刻没有人能帮他,他别无选择。

极暗阵营前排的两个大尊,黑衣人如老僧撞钟,面无表情,不言不语,白衣人则目光闪烁,充满着杀机。

而跟我有一面之缘,差点送我往生的魔门巨擘灭道、巨灵正襟危坐,一副事不关己的阴冷模样。他们的身后,魔门三宗宗主各揣心腹事,彼此互不搭理。

“子,你既然想死,我就送你一程。”

江山恢复了平静,大神的风范彰显无余,接下来是一场恶战,我非常清楚,我必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他剪灭,才能立威极暗,震慑天下。

……

“天兄,你看如何?”

龙翼大佬这边,昊天真人面无表情的问着极地灰鹤。

“哼不自量力的极暗人,是该有人予以痛击了,北星那子十分神秘,他乃青岚大慈悲天神殿‘四祖’罗摩的隔世传人,你知道,大慈悲天乃是当年‘与龙之战’的‘七大神者’之与极暗龙仆一族苦大仇深,不可化解。极暗反攻龙翼大宗门一忍再忍,原因就是咱们都非‘七大神者’的传人,犯不着为别人顶雷。北星在青岚创下了惊天辉煌,力抗‘五大神僧’,差点与亿凡携手同死,‘神魔’北星的威名,呵呵,不比你我差多少。”

灰鹤调查过北星,而且没有信息共享,这是昊天真人的第一反应。灰鹤也自知失言,他尴尬的以笑掩饰。

但此时的昊天已经无暇他顾,他很担心北星,江山其人,虽然晋级大化期不久,但极暗的修法明显有别于龙翼,他们走的是捷径,他们修有龙气,极难对付。

“二哥,你看北星可有胜算?”

不远处,圣女宫宫主思无暇轻声询问着一旁的逍遥子。

“嗯拼修为二人相距太远,北星很难有所作为,但此子心灵秘术至为强大,出其不意尚有一线机会,整体看三七开,极暗人赢面更大。”

“唉我又何尝不知,那北星与我圣女宫渊源颇深,我是不会看着他送……。”

“四妹,不可贸然插手,目前龙翼、青岚、极暗的形势微妙,牵一而动全身大宗门不能授人以柄,轻启战端,否则龙翼危矣”

妙目流转,轻纱覆面的思无暇眉头一皱,“二哥,你何出此言?”

“哼四妹,你难道还看不明白,青岚此次貌似力保龙翼,实则出工不出力,他们自以为高明,实际大家心知肚明,他们无非在等待最合适的机会和最大的利益。”

“你是说……。”

“不错若非密域苦守潮汐,西北的天早就变了。四妹,北星乃龙翼灾星,不管他做什么,都摆脱不了边缘人的命运,他的选择只代表他自己,他生也好,死也罢,都与龙翼无关,都与大局无碍。但如果你要出手,那性质就变了,极暗人会打蛇随棍,师出有名,龙翼重新部署的机会便荡然无存,这里将成为血海屠场。仅仅龙皇地煞,灭道巨灵就够咱们四个喝一壶的了,如果在加上魔门三宗宗主和观风察向的青岚人,呵呵大宗门能逃离升天的,将屈指可数。”

思无暇沉默了,她歪头一副神驰思游的模样,她用着几乎梦呓一般的声音喃喃自语着,“‘青春草莽,倚剑碧渊,放歌当行,周天共享’,昔日,我们四人携手江湖,做过多少错事,有过多少的孟浪,时也命也”

一袭白衣的逍遥子闻言神情一暖,他扫了一眼不远处面色凝重的昊天和灰鹤,心中唏嘘记忆的同时,他也清楚,素来以智慧果敢见长的四妹,做出了正确的选择。

……

六道灵力爆体而出,它们幻化为龙,遨游虚空,交相辉映,磅礴的气劲撕扯着空间,天际一片血红,大地飞沙走石,霸狂的能量肆虐无忌,笼罩苍穹。

这等威势无限的接近着无敌,又是“狂神龙影”,这极暗龙仆一族还真他**的与龙有缘。

江山不简单哪他走的是至刚至阳的路线,他的修为比那个“平海王”江峰只强不弱,我根本不是他的对手,硬拼应该是找死。

可我想立威就不能一味的躲躲闪闪,否则我之前撂下的狠话跟放屁没有区别,贻笑大方而已。

钢牙一咬,六把暗无光泽的土色灵匕绕体飞舞,混沌力我倾尽所能的祭出压箱底的绝技,至于它们能不能遏制住“灵幻神龙”,也只有走一步看一步了。

灵匕从六个不可思议的角度射向虚空,射向龙头……。

完了我的灵匕被那六头巨龙夸张的吞了下去,它们的度照旧,它们已经锁住了我的四面八方。

“神识印结”凭空而现,天火、电光神雷、炎流、飓风、至邪黑芒、腐尸死气疯狂迎上,我拼了老命的拖延着巨龙无可抵挡的进攻。

我太自以为是了,我太托大了,混沌力是个骗子……,咦等等,能量巨龙抽风了,它们在虚空翻滚,它们完全脱离了江山的控制。

事有反常必为妖,我还等什么

身影一晃,我寻隙而过,一指点向了手忙脚乱的江山。

危险陷阱我感应到了江山尽管很在乎那异常的能量巨龙,但他也做好了准备,等得就是我的偷袭。

一把三尺黑蟒剑和我的灵指对空相逢,轰的一声,天塌地陷,烈焰满天,我被极阳属性的黑蟒剑击出了三十几丈,当然,江山同样不好受。

下一个瞬间,我出现在他的右方,一拳击出,天地华彩尽失,空间无风起浪,那拳沿着一条诡异而神秘的路线,带着穷尽天地至理的奥义,奔腾而至。

剑拳再遇,江山后飞十丈,握剑的臂膀低垂,他受伤了。

“江山,你的弟子庞克孤苦无依,他在幽冥等你……。”

同样贼去楼空,可我的恢复明显神,这就是我的优势。

又是一拳,江山挡无可挡,他祭出了他的本命神丹“龙魂珠”,就是此刻,我不会给他丝毫的机会,否则一旦他缓过劲来,或是龙魂珠爆,那死的一定是我。

“哇”现场一片哗然,所有人都惊异的盯着半空中的那个疯子,以血肉之躯冲向素有无物不焚之称的“龙魂珠”,他不要命了,还是想自寻短见。

一抹无极之光暴闪,黑洞普现,闪耀着耀世华彩的“龙魂珠”不见了,接着是迸射烈焰、满天翻腾的宛如无主游魂般的能量巨龙。

天地恢复了清明,晨曦城外的星空恢复了静默,除了四方熊熊燃烧的噼啪作响的篝火,再无任何声息。

所有人都仰望着虚空,仰望着一个令人无法接受的结果,仰望着一个从此登上神坛,令他们颤栗的人。

“这是什么功决?简直让天地为之胆寒”

青岚大慈悲天“亚圣”亿凡如此感叹着,他不由想起那个如神如圣鬓飞扬的年轻人曾经豪放的誓言,“等我再踏上界山,就是你,亿凡的死期”

脊背生风啊亿凡倒吸了一口凉气,这段恩怨难了了。

“操纵空间的能力,这…这不可能这种能力,世间只有一个人会,难道他去过蓝海之心?”

昊天真人双眼暴闪闪光,他突然意识到,天道院和北星不可能同时存在了。

逍遥子愕然,灰鹤诧异,思无暇则满目的欣赏……。

……

极暗阵营,“龙皇”江河以密语传音制止了就要暴起的“地煞”古风。

“师弟,不可目前态势不明,我们需要时间,你一定要隐忍,如果能拉住青岚,则龙翼就是龙仆一族的囊中之物,届时他就是背生双翼,也逃不出山海疆城,仇恨终将赎回。至于山儿,就让他为极暗尽忠吧”

另一侧,灭道脸色一变,巨灵则双眼放光,他又找到了一个对手,他激动的浑身颤抖。

半空中,江山被我的神识牵制住了元神,他此时很虚弱,“龙魂珠”没了,他等于死了一半。

“江山,告诉我,为什么要杀于大?”

我得到的答案是沉默。

立掌如刀,我的手缓缓的插向了他的心脏。

“年轻人,可否手下留情?”

极暗“龙皇”虽然压下了他的师弟,可他却不想眼睁睁看着自己心爱的弟子往生,他做着最后的努力。

我的手没有停,当着天下修真的面儿,一颗血淋淋的心脏灰飞烟灭。

杀人者,人恒杀之,江山必须以死赎罪。

当然,我也有这个明悟,等有一天轮到我的时候,我绝不逃避,绝不畏缩。

第十七章 划地为疆

第十七章划地为疆

“年轻人,你不听劝阻,两手血腥,你不怕……。”

“我怕我怕仇恨不能昭雪,我怕远逝的亡灵不安,我怕天道不仁,为恶者逍遥法外,‘龙皇’,你不用威胁我,要取我性命随时可以,我候着……。”

“嘻嘻,哈哈,我…我找到了,我找到了,我要杀了你。”

我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极暗后排队伍中一个古怪的声音打断,一个花子一般的人影腾空而起,掌影如织的朝我攻来。

扈中行这混蛋是找死哪

我身影如幻,轻松自如的穿梭于他貌似密集的指掌之间。这混蛋入魔了他修的魔功十分的诡异,越打越威力惊人,后劲之足,世所罕见。

四大宗门极地的当家弟子入魔,我说灰鹤天野怎么一脸的苦相,这个刺激太大了,四大宗门的颜面何存?他们能坐着不管,看来扈中行身后的魔尊来头不小啊

“敢…敢抢我的女人,我揍死你,揍死你……。”

夹缠不清,这混蛋修持魔功操之过急,影响了神志,想要恢复过来,除非压制魔功或者散功不可

我必须打服他,在他的脑海留下一个深深畏惧的影子,否则以后他还会跟我处处搅乱的。

我不躲了,完全是以硬碰硬,他的掌法诡异而多变,但在我入微的庞大的神识之下,一切都不是秘密,我总是先他一步,或拳或指的等在那里,将他震飞。

第三十八击了,这混蛋分明就是一个不死小强,他已经满嘴是血,伤痕累累,却仍不知进退,不知死活的笃定进攻。我打出了真火,既然一直没人出面说话,就表明没人在乎他的死活了,那我就帮他彻底清醒。

“神识印结”突兀出击,我把扈中行锁在了我的能量领域,他冲不出来,他的生死,尽在我的一念之间。

“大胆老祖们的弟子你也敢伤……。”

“北星,你手下留情……。”

“哼我灰鹤还没死哪”

四个人影凭空而现,都是不可一世的大神,我祭回了神识,冷漠观瞧。

灭道、巨灵、灰鹤天野、圣女宫思无暇,这就有意思了

那两个魔门巨擘一定yin*扈中行入魔之人,灰鹤是他前任师父,这都在情理之中,可思无暇为什么也如此紧张?难道扈中行跟她有什么特殊的血亲关系不成?

一脑子肮脏龌龊的想法,我有些讥笑的看着思无暇。

混蛋思无暇现在恨不得杀了这个暧昧肆笑的混帐小子,他什么意思?他分明是在挑衅吗?

实际上扈中行跟圣女宫的关系的确非同一般,对于思无暇来说,扈中行是个特殊的存在,那可是她的师妹,圣女宫现任内事护法扈三娘和她大哥灰鹤天野的儿子,这段辛秘世人无从得知,可思无暇却非常清楚其中的因果,她能做的不多,但她绝对不允许扈中行出现意外,否则她没办法跟扈三娘交待。

北星这个混帐小子,一点都不懂得尊师重道,清纯绝世的月儿怎么会有这么一个另类的结义大哥,真是冤孽啊

我可不管思无暇是怎么想的,我冷漠的注视着四人,我只知道一点,他们绝对不会在天下修真面前围攻我就是了,一对一,嘿嘿,我不怕他们。

“臭小子,你出手如此之重,老祖岂能饶……。”

“住口,灭道,你忘了三君亭畔了,你我的账,且有得算哪哼告诉你那疯子传人,以后离我远点,不然再见,就是他亡命之时,你给我听清楚了。”

现场鸦雀无声,龙翼、青岚、极暗的修者全部傻眼了,敢跟魔门“二世祖”灭道如此说话的,天下绝无仅有。

灭道也被骂愣了,反倒是巨灵双眼炙炎翻涌,这个嗜战狂人,我还是离他远点为妙。

“你…你敢威胁老祖?”

我没有再搭理灭道,身影暴闪,下一刻我出现在了极暗的阵营之前,引起了惊呼一片。

双眼扫过极暗的“龙皇”“地煞”,那个什么“平天王”江峦,什么六大星使,还有魔门三宗宗主,包括站在后排,浑身激动不已的邪孩。

“‘龙皇’,‘修者事,修界了’,你怎么看这句话?”

这突如其来的质问让一向高高在上的“龙皇”很不适应,还从来没有人给他如此压迫感,他机锋逆转,反唇相讥道:“你别忘了,你欠我一个交待”

“呵呵,不敢忘,还是那句话,龙皇大人如果可以,请随时把我的命拿走,为你的弟子报仇。”

啪的一声,一旁的白衣人拍案而起,“臭小子,言语乖张,飞扬跋扈,你当我们不敢,还是当极暗龙仆一族无人?”

“师弟,坐下。”

龙皇剑眉微挑,他嘴上呵斥着,心里更是怒骂不已,这说的是什么话,分明在示弱吗一个黄口小儿,值得拿龙仆一族说事吗?师弟是不是秀逗了。

“地煞”古风也意识到了自己话中的毛病,他不吱声了。

“北星,如果你指的是恩怨,那当然‘修者事,修界了’。”

“好,龙皇快人快语,北星有一事相求,不知可否?”

“什…什么,你有事求我?”

“龙皇”愣了,“地煞”愣了,龙翼、青岚那边愣了。

“不错我的确有事相求,晨曦城展家的‘义仆’于大往生了,尽管它的亡灵没有屈死,但木已成舟,多说无益。展家目前仅剩一对母女,展家的石矿场被你们极暗霸占了七成有余,我所求的是你们归还不义所得,让这对母女平安度日,让她们继续帮助战祸流民,帮助更多无家可归的人,当然,这其中也包括你们极暗龙仆一族的贫民。”

“哼你说还就还,你当你自己是谁呀?晨曦展家乃是好战分子,她们暗地里支持龙翼大军,极暗多少英勇的儿郎因此丧命,她们罪无可恕。”

那个什么“地煞”又他**的插言了。

“嘿嘿,这就是江山不惜自降身份,暗杀一个贫民的全部理由,是吗?”

“胡说八道,你有何凭证?小子,错开今日,我古风不拿你的人头祭奠两个师侄,我妄为龙仆‘地煞’。”

“可以,可以,我随时恭候大驾,龙皇大人,你怎么说?”

面无表情的扫了一眼对面之人,龙皇古井无波的说道:“你的意思我明白,不管什么原因不能迁怒于展家,迁怒于贫民,你希望她们平安的活着,‘江湖事,江湖了’,这我没意见,至于归还矿脉,开出你的条件吧”

这个极暗“龙皇”大智慧呀他竟然猜出我手中握有底牌,“划地为疆”,为水柔母女争得一片天空,这是我必须要做的。

“龙皇大人睿智,从今天开始,不管晨曦城最终归属哪方,展家一百二十九条矿脉永远与修界无关,展家主母水柔,后人展小花永远不受袭扰,胆敢违反者,我北星孤身一人,纵千难万险,也必诛凶獠。”

“大哥,你不是孤身一人,青岚大逍遥天‘语金刚’布扎在此立下神者重誓,敢犯晨曦展家者,他与青岚大逍遥天二者只能存一。”

人情冷暖啊我的兄弟,这份生死相随的情感,我北星何以为报啊

“青岚大梵天梵尼静庵亦如是”

一直躲在角落里的梵妃雅轻声吐音,她的话龙翼和极暗人也许听不明白,可我和青蓝阵营的神修者却震惊的不得了,这话不是轻易说的,布扎或许可以,可梵尼绝对不行,她的身份太敏感了,她能做到这样,我的心一阵剧痛,我北星何德何能啊

“敢犯展家者,月宗魔子邪孩与之不共戴天。”

这一炮更狠,极暗那边立时炸营了,月宗媚姬不用说了,就连灭道、巨灵都死死的盯着邪孩。

又是一个生死相随的兄弟,吾道不孤矣

“咳咳咳,严守修凡定律,是修界传承,我知微堂,我‘瞎疯子’沙仇虽然与北星大佬不识,虽然人微言轻,但我愿意为守护祖宗家法平添一份力量。”

沙老说话了,他隐晦的表示了对我的支持,看来“幻尊”手上的知微堂与我断交的玉简跟沙老无关哪

“瞎疯子”沙仇是龙翼修界的一个另类传奇,四大宗门之所以一直厚待知微堂,很大一部分原因在于沙老,他一生不参与任何纷争,只知闷头治理黄沙,对于这样一个令人肃然起敬的修者,四大宗门也不敢唐突。

他的话分量很重,他等同于在提醒四大宗门,别因噎废食,别因小失大,忘了龙翼传承,忘了修凡定律。

四大宗门此时最脸红心跳的当属天道院昊天真人,展青已经是天道弟子了,当下正在天道峰和“龙翼七星”的天岩、童桐、灵心、冷仇、雪姬一起修习《剑典》,可他的家人罹患至此,天道院不说话,却让一个天道弃子代为出头,他的脸面没处放了。

“嘿嘿,这就是你的条件?”极暗龙皇目光阴厉的问道。

“当然不是,龙皇大人切莫误会,北星还没自大到威胁龙仆一族的地步。风闻龙皇帐下的‘平岚王’和开阳星使身中鬼花之毒,北星恰好有此毒解药,不知……。”

“什么你能解了鬼花之毒,此言当真?”

“师兄,小心有诈,这小子可能居心不良……。”

“你闭嘴北星,请你拿出解药,我江河担保极暗修者对展家秋毫不犯。”

“好,快人快语,你我一言为定。”

两枚我的精血之丸飞到了“龙皇”的手中,他二话不说,迅速的交给了身后的“平天王”江峦。

第十八章 三重承诺

第十八章三重承诺

现场很紧张,也很沉重,每一个人耳中听到的都是自己的呼吸声和心跳。

等待是一种漫长的煎熬。

这种变化是众人始料不及的,“神魔”北星为了一个颇有善名却微不足道的凡人,以霸道开篇,当着极暗“龙皇地煞”的面儿,以无上华丽的道法灭了一个修为臻至大化期的极暗王者,令天下震惊,然后却潦草收尾,施恩于极暗。这前倨后恭的,目的竟然是给龙翼凡间四大家族之一的展家“挣口袋”,简直不可思议。

更为重要的,他竟然有天下三大奇毒之一“鬼花”之毒的解药,没听说“鬼花鬼命”有解药啊

众人都是三块大陆修界的大佬,没有一个人白给,他们非常清楚,在这种场合,欺骗等同于自毁,他们都相信北星手中的“血丸”是“鬼花”的解药,可那究竟是什么东西,如果一旦知道配方,那天地虽大,走到哪里都是万众瞩目的焦点啊

贪婪人性的贪婪这一刻彰显无余,四大宗门的宗主同时想到一个问题,对这个“天道弃子”的态度是不是可以调整一下……。

人影翻飞,极暗“平天王”江峦回来了,他没有说话,只是躬身冲“龙皇”江河点了点头。

现场再次哗然了,嗡嗡声,议论声前赴后继,绵延不绝。

异常复杂的瞪了一眼貌似恭谨的无良小子,龙皇转头淡声说道:“峦儿,你去办吧归还展家矿脉,传谕下去,从此晨曦展家为极暗禁地,不允许龙仆一族踏足半寸。”

“是,弟子明白。”

“北星,承诺已清,不过我有一句话告诉你,你的人头我江河要定了。”

“哈哈哈哈。”一连串直刺苍穹的长笑响起,那笑声充满了霸道,那笑声充满了豪情,那笑声向苍天传达着不屑,那笑声震慑着众人的魂灵……。

“江河,我北星要是在乎自己这条贱命,连你恐怕都对我的人头都不感兴趣了……。”

笑声余音未绝,我突然出现在四大宗门宗主的面前。

“昊天,展青是你天道门徒,你要再不说话,你所谓的天道威仪就是一句鬼扯”

这就是一条疯狗啊他怎么逮谁咬谁哪?

无奈之下,天道院昊天不得已站了起来,他一脸正气的说道:“寄予龙翼修真,展青的妻子女儿受天道护佑,胆敢侵犯者,天道院视其**天道传承,绝不姑息。”

“好好好,尽管只是一句漂亮话,我同样当你是诚心诚意,希望你言出必果。”

“大师父,你…你放开我,我要…要杀了他……。”

魔门那边又出笑话了,刚刚醒转的扈中行推开守护他的巨灵,挣扎着还要跟我开打。

“混蛋,你还嫌丢人丢的不够,你给我乖乖躺下吧”

“对了,灭道,你早该如此了,省得如此佳绝的传人中途殒命,累得你白发人送黑发人……。”

“闭嘴,北星你个小混蛋,你真当老祖们没招治你,你再说一句看看,我要不把你的脑袋拧下来当夜壶,我就自绝谢罪”

红衣灭道是真生气了,此人貌似诡谲,实则是个霹雳火的性子,今天他因扈中行而威风扫地,他在往回凿巴哪

“呵呵,你少给我起誓发愿的吹牛皮了,我北星当年在三君亭畔都不在乎你,你想此时我会在乎你吗?”

我一脸的蔑视,这老混蛋不是个好鸟,我得提防他暗中使坏,否则为山九仞,功亏一篑了。

“哎老祖今天一定给你点颜色看看,你……。”

“等等等等,说完再动手不迟。嘿嘿,灭道,风闻你是魔皇傲天的徒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灭道闻言一愣,转而气急败坏的说道:“混蛋,你敢怀疑老祖们的出身?”

“啊那倒不是,只不过我有一本魔皇傲天亲书的手卷,名字…名字叫做什么《魔神典》的,不知你想不想要?”

“《魔神典》”灭道瘦小的身躯一阵耸动,一旁的巨灵和魔门三宗宗主也是一样。

“不可能,你胡说八道,傲天祖师破碎虚空时带着《魔神典》哪早就化为了齑粉,你怎么可能拥有”

“哧魔皇傲天的‘战魔狂刀’我有,你敢断定我真的就一定没有《魔神典》吗?”

我一脸的不屑,实际上我内心在打鼓啊《魔神典》,魔门至高无上的绝学,傲世四典之我哪里有这个东西,见都没见过,我是骗他哪

突然,一抹灵识信息出现在我的脑海,是小沙

“老…老大,你…你怎么知道我…我有《魔神典》的?”

“啥你说啥?混蛋小沙,你有这么好的东西,你竟然敢瞒着我,你想死不成?”

虚空之中,我凌空连退三步,一脸的惊诧之色。

“不是…不是想瞒你,你不也没问吗”

“混蛋,你个守财奴,待会再修理你,你等着……。”

掐断了神识联系,我诡秘的笑了,《魔神典》,呵呵,看来傲天破碎虚空前到过万磁古洞,他可能栽了一个大跟头,一身的装备尽数被万磁截取啊

“臭小子,你敢撒谎欺骗龙翼魔门,你可知道后果有多么的严重吗?”

灭道含糊了,他在试探,战魔狂刀的事儿他知道,他还真不敢确定我说的是真是假。

“嘿嘿,灭道,我要你、巨灵、三宗宗主发誓从此魔徒远离晨曦城,永生不得跨入晨曦城半步,你能做到吗?”

“哎你个混……,啊”

一本闪烁着黑芒,魔气缠绕的手卷缓缓出现在我的手中,三个古篆大字“魔神典”赫然在目。

“我…我发誓,我发誓,北星,我以魔皇傲天,以魔门血咒发誓,从今天起,龙翼魔徒永生不跨入晨曦城半步,谁敢伤害展家母女,老祖一定将他抽筋拔骨,研磨成灰。”

灭道、巨灵、胡辛、历邪、媚姬个个面色涨红,他们的眼中充满了**和渴求,我明白,面对真正的“修魔天书”,没有魔徒可以拒绝。

《魔神典》不见了,我把它收回了神剑空间。

“哎你…那个北星大佬,你看我们毒誓也发了,咱们之间虽有误会摩擦,但总体关系是向好的方向发展的,你看……,嘿嘿。”

“灭道,你别说的那么动听,一句话,我信不过你。但我北星绝非无信之人,这样,三宗各出一名弟子,两位老祖也可以出一名弟子,但扈中行不行,我受不了他。一个月后,晨曦城外,由他们伺候我游山玩水。当然,我定会传给他们《魔神典》。呵呵,如此十年之后,你们魔门当真履行了誓言,我会亲手把《魔神典》交给你。如何?”

魔门众人整体沉默了,来硬的,他们怕我毁了《魔神典》,什么叫投鼠忌器,我算是知道了。

就在此时,一段密语传音在我耳畔响起。

“北星,我是思无暇,扈中行与圣女宫渊源颇深,你能否看在月儿的面子上拉他一把,导之以正,这个情我领了。”

咦难道我真猜对了,这个扈中行是思无暇的私生子呵呵,大神也有七情六欲,哼蛇鼠一窝呀

“好,依你所言,一个月后见,我们走。”

灭道咬牙切齿的憋屈的同意了。

“等等,我…我想明白了,老祖们的弟子我指定扈中行,月宗我指定魔子邪孩,不可更换。”

思无暇的面子我一定要给,毕竟月儿拜在她的门下,这就等同于我被捏住了七寸,郁闷

“哎呦,北星兄弟呀咱们月宗可有都是人才呀不仅仅……。”

“住口,他说怎办就怎办,你哪来的那么多的废话。”

“战魔神”巨灵嫌恶的瞪了一眼媚姬,昔日那个叱咤风云的月宗宗主顿时没音了。

龙翼魔门连招呼都没打,便纷纷腾身而起,祭剑远逝。

邪孩临走前感激的看了我一眼,可我却琢磨怎么使唤即将同行的四个魔徒,这些臭小子,不能白白便宜他们。

三重承诺,涵盖了龙翼正道,魔门和极暗修者,水柔母女的未来,应该无风无雨了。

柔儿,希望你快快的找回自己,等我了却身前身后事,我会常伴你的左右,直到这颗蓝星灵气枯萎,山崩海啸,天地灭绝。

蓦然,一道炙热的目光袭来,我的心骤然一疼,是妃雅她竟然感应到了我的哀伤……。

魔门撤退了,极暗修者士气有些波动,看来我无意间破坏了他们暗地里的秘密合作,龙翼的和平应该能持续一段时间了吧

传音告诉梵妃雅和布扎二人见面的地点,我转身而去。

一段密语在极暗龙皇的耳中响起。

“龙皇,如果你真想一统龙翼,依靠贫民战争绝对解决不了问题,久而久之,凡间与你们离心离德,你就是得到了天下,谁又会做你心甘情愿的子民。‘修真事,修真了’,一统的关键在于龙翼修真界,龙翼修真界的关键在于四大宗门,何去何从,你应该有所判断。龙皇,后会无期了。”

一个华丽的身影消失在东方朝霞的那一抹云蒸雾绕之中,所有人都若有所思的盯着远方……。

第十九章 无奈别离

第十九章无奈别离

招工、记账、挖矿把头、伙食总长,二十几天来,我和布扎整整瘦了一圈,一百二十多条矿脉啊就是个铁人也累细了,可人家还是横挑鼻子竖挑眼的。

展小花这个魔鬼丫头,她拿人不当人使啊

龙翼、青岚、极暗庆祝和平宴会的第二天,我、梵妃雅、布扎痛诉别离情愫之后,便一头扎进展家,帮助她们接收极暗退回来的矿脉,这一忙,就是昏天黑地的。

水柔是总头,她尽管记忆不灵,但一身经营的本事与生俱来,各种事宜处理的有条不紊,从展家那破宅子飞出的各种指示便笺,拢吧拢吧,没有两车,也有一车半。

展小花是执行总裁,成天吆五喝六,动辄粗话连篇,脾气暴躁的就差上房揭瓦了。

梵妃雅是财务总监加调度总长,人家那叫一个潇洒啊数钱数到手疼,凡事不急不燥,支支嘴就把事情办了。

最苦的是我和布扎这两杆老枪,成天介跑断了腿不说,还费力不讨好,经常被展小花那丫头指着鼻子恶损,还不能吭声,因为事情搁那儿摆着,没干好就得挨罚不是

每到这种时候,梵妃雅总是在一旁偷笑,水柔总出来和稀泥,展小花总是不依不饶。

我就算了,谁让咱命不好哪可布扎也愣是一声不吭,青岚大逍遥天的“语金刚”,被一个黄毛丫头指着鼻子骂,这要传出去,那可是笑掉大牙的糗事。

这不,今天城东矿区全面复工,我忙乎了一天,伺候水柔、展小花、梵妃雅三位大佬又是剪彩,又是巡视,又是慰问的,累得快散架子了,还不知道人家满不满意哪

管它哪先去喝两盅,祭祭五脏庙,待会儿才有精神头挨训啊我他**的这是怎么了,堂堂一个大神级数的至尊修者,被一个小丫头指挥的跟孙子似的,我图什么呀

摇晃着脑袋,我窜进了日出街的一间小酒馆。

“老徐头,接客了,照旧。”

“来啦来啦知道,知道,一盘卤味,两碟小菜,一壶彤山老酒,走着……。”

这家徐记酒馆我总来,有时半夜还和布扎偷偷跑出来狂灌,老板是个憨厚人,我们彼此已经混得很熟了。

实际上最近我和柔儿基本没有单独相处的机会,妃雅很知心,她很理解我此时复杂的情感,她总是有意无意的给我和水柔创造机会,可展小花这丫头很不上路,十回有八回被她破坏了。

水柔的副魂长势喜人,这全赖“生魂果”的灵气之功,照这个状况发展下去,用不了三五年,水柔一定会找回些许的记忆,只要她快乐起来,我的一番苦心就没有白费。

“大哥,我一想你就在这儿,有酒不共斟,不够意思。”

布扎这小子来了,他真是馋嘴的猫儿,闻着腥味就寻了过来,阵阵拉不下。

“怎么样,今天挨没挨批?”我波澜不惊的问道。

“唉今天,呵呵,没有。”

“哦你把水运和陆运都搞定了?不能吧就你……。”

“哼你还说,这段时间可把我累惨了,经营矿产,这比‘梵尼戡乱’还复杂,加上小花那丫头的苛责,我实在没有办法了,只好…只好用了点手段,嘿嘿。”

“狗屁手段还不是威胁恐吓那套。”

我摇头撇嘴,布扎那点花花肠子,我再清楚不过了。

“唉我也是…是迫于无奈呀对了,大哥,目前这个局面,你打算怎么处理?”

我明白布扎的意思,他说的是水柔和梵妃雅,可我对此也是一头乱麻,我只知道一点,我绝对不会放弃水柔。

“未来事就交给未来,多想图乱心境,喝酒。”

我和布扎一通推杯换盏,好个痛快。

一个人影闪入,他迅速的来到桌前,躬身不语。

“是你你怎么来了?坐吧”

星阁的管事堪布,他没敢坐下,他递给我一封书信。

信是奎赞写的,他讲明了星阁存在的原委以及现在的发展情况,以及他在潮汐城等我等事宜。

原来当初奎赞并没有解散全部的重生组织,他留下了追随他的核心人员。十年前,他动用重生组织聚敛的钱财,成立了星阁,生意初始以护卫暗镖起家,谁知越滚越大,目前不仅涉及各行各业,而且已经打入龙翼,并站稳了脚跟。

星阁的宗旨很简单,君子爱财取之以道,并积极回馈贫民,总而言之,星阁的声誉极佳,混得风生水起。

再次让堪布坐下,他依旧不肯,这个中年魔徒很守规矩,奎赞的信中说,因为我的褒奖,奎赞已经收他为亲传弟子,全面负责龙翼北部的生意,包括与极暗人做买卖。另外他一切听我调遣,星阁唯我马首是瞻。

“你们在晨曦城有多少人?”

“回禀神主,一共有三百二十七人,核心弟子六十八个,涉及的生意重点在于陆运、盐铁和客栈。”

“那个…堪布,你别叫我什么…什么神主,喊名字吧”

“回禀神主,弟子不敢僭越,一切都得照规矩来。”

无奈的翻了翻白眼,我也只能听之任之了。

“大哥,机会呀他可以处理好展家的一切,并且一条龙的吞下展家的产出,双赢的局面啊”

对呀我怎么没想到,这个堪布是帮我守护展家最好的人选,我他**的可算是脱离苦海了。

“不好,大…大哥,小花姑奶奶让我来找你,我…我一喝上酒给忘了。”

“布扎你个臭小子,你害苦了我,还不快走……。”

吩咐堪布一声,我拉起布扎就跑。

酒馆中,堪布掏出碎银付了酒钱,他笑了,他此时心中充满了感激之情,这几个月来,跟做梦一样,先是传讯给老主人,接着被收为亲传弟子,接着成为龙翼北部的大总管。这一切一切,都是因为神主的一句话呀

堪布事先做过功课,他非常清楚北星现在水生火热的现状,他来,就是为了替星阁真正的主人分担苦难的。

……

晨曦城东部,天倾山脉一处背山面水,虎踞龙蟠的宗祠内,我小心的扶起了水柔,缓步走出宗祠。

“柔儿,你的记忆有所进步吗?”

“嗯哥,然而我还是记不起来你。”

“不…不要紧,慢慢来,这才一年时间,你已经是个奇迹了。”

握着柔儿的手,我的心一片平静,我真希望这条山路永远没有尽头,永远走不到出口。

“混蛋,放开你的脏手,你果然居心叵测,你果然对我母亲垂涎三尺,你果然是一只披着羊皮的狼,你给我滚,你给我马上就滚,不然我立即飞书天道院,让我父亲回来,让天道院上师把你碎尸万段。”

展小花来了,我早就知道,可我不知道的是她如此的恨我,如此的仇视我,如此的羞辱我……。

“住口,花芽,你不可以这样说你北星叔叔,他毕竟是为娘的救命恩人。”

“那又怎么样,难道这就是你寡廉鲜耻的由头,难道这就是你背叛父亲的原因,你的手还在这个肮脏的男人手里,你不觉得羞愧吗?你…你还是不是展家的女人?你还要不要做展家的女人?”

水柔闻言迅速的抽回了手,她一脸的彷徨,她很害怕。

而我则如中雷击,痴呆的愣在当场,胸口一闷,血往上涌,脸色一白,一口逆血被我生生的压下。

身躯微晃,我异常冷漠的看着展小花,“丫头,你如此羞辱你的亲娘,你……。”

“闭嘴,都是因为你,她才变得水性杨花……。”

啪的一声,一个大嘴巴搂了过去,展小花应声倒地。

“你…你敢打我,我一定要杀了你……。”

“哼这天地之间,没有人敢如此漫骂和糟蹋水柔,你再多说一句,我就让你永远不能开口说话。”

“不,不要啊”水柔哭倒在地。

“大哥,你不能……。”布扎凭空而现,死死抱住我。

“师兄,既然不能忘情,何必让情有伤”梵妃雅来了。

“需要我做什么,请神主示下。”

堪布也来了,这七八天他迅速的接替了我和布扎的位置,他做的非常的出色,连一向苛刻的展小花都没了言语。

另外他与展家达成了购买合同,以高于市面一成的价格全面收购展家矿场产出的各种矿石,解了展家的后顾之忧。

正是因为堪布的出色,我才有了时间陪着水柔祭祀展家宗祠,但谁也没想到,展小花突然发飙,把我和水柔都推到了悬崖边缘。

“哥,你走吧天大地大,你何必令我们母女相煎”

水柔发话了,我的心一片黯然,难道真的没有结果?难道真的命数难逃?难道真的有缘无份?难道真的刚刚相聚就要别离……。

“柔儿,你……。”

“哥,我很感谢你的救命之恩,很感谢你帮助展家重建,很感谢你为我所做的一切,但水柔有家,有丈夫,有女儿,我要跟我的女儿在一起,我要守住展家的家业,等待我丈夫的归来。哥,如果可以,请你祝福我,祝福柔儿……。”

一声悲凉的长啸回荡在天地之间,我温柔的看着水柔,仿佛要把她刻进灵魂,融入血脉……。

缓步走向山外,我的心碎落如雨,我的星空不再亮丽,我活着,我还为什么活着?

第二十章 逍遥自在

第二十章逍遥自在

“栖霞落时宜极目,大漠风至好开襟,谁知胸中别离苦,难得逍遥自在心。”

茫茫的天域大漠在我的心底不再神秘,不再暴虐,它像一片柔顺的沃野,静静地躺在我的脚下。

极目向西,滚滚栖霞妩媚于黄沙之上,天地红彤,一股子粗犷无言的苍茫充斥着双眼,我不知道自己存在的意义,我更不知道自己与一粒黄沙的区别……。

我离开晨曦城没多久,可我却感觉距离柔儿天遥地远,相隔亿万时空,再见很难,很难。

我不知道柔儿最终能不能把我记起,我不知道自己的诺言能否兑现,我不知道等我再次出现的时候,她能否让我牵起她的手,让我带着她,去求索天之极,去流浪地之尽。

呼出一口郁结之气,我的思绪回到了现实。

魔门四大弟子如约而至,都是熟人,最起码我认为是。

邪孩、蛮牛、扈中行,还有星宗的伦巴度,加上梵妃雅,布扎,我们一行七人,两辆奢侈的马车,直奔潮汐。

我没有过多的纠缠,因为我不想水柔落泪,至于展小花,她爱怎么想怎么想吧

堪布留下了,布扎替我交待了一切,他这个星阁大总管接替了于大的位置,他是我留给水柔的最后一个保障,也是我留下的一个希望。

接下来的日子我基本猫在车里,经常几天都说不上一句话,对四大魔徒更是横眉冷对,搞得扈中行、蛮牛、伦巴度战战兢兢,就是邪孩也不敢放肆。

扈中行不疯了,人也恢复了以往的儒生打扮,很明显,他修炼的魔功被人刻意的压制了,他似乎很不愿意跟我同行,却又不得不隐忍。

哼扈中行越是这样,我越糟蹋他,最好他受不了跑路,我也少了一个麻烦。

他现在成了我的车夫、小厮、佣人,我倒要看看,他能忍到什么时候,忍到什么程度。

蛮牛的到来我很意外,看来日宗胡辛是真用心了,我以为一定是巨震,没想到他把我赞赏有加的蛮牛派来了,这让我感到很贴心。

一番了解下来,说蛮牛是我的故旧一点不过分,我们都是落日城人,当年我在天道别院的时候,他成为了芒家的家奴,不过他的际遇离奇的悲惨,他被芒剑的小老婆,妖孽一般的二娘几乎吸干了阳精,最后他自杀未果,被他师父日宗风雨魔君救下,几年之后派往了巴蜀蜀南城。

蛮牛是一块浑金璞玉,只可惜他损亏太多,想有成就必须找到固本培元的灵药,否则百年修魔,亦难逃宿命。

这蛮牛很有意思,我让他给梵妃雅驾车,他死活不肯,看来他怕女人是怕到骨子里了,后来梵妃雅辗转知道原因后,竟然面红耳赤,她走路都绕着蛮牛,笑死人了。

星宗派来了伦巴度,这让我很怀疑历邪的用意,这家伙是将了我一军,昔日西拉玛红原城望龙酒庄的一场误会,我灭了“驼背老鬼”伦巴度的准女婿,几乎废了他的一身魔功。今天他跟在我身前身后,我真不知道历邪是想让我补偿他,还是在故意恶心我。

不过这个“驼背老鬼”倒从来没提过旧事,他给梵妃雅驾车尽心尽力,对我战战兢兢,恭谨有加,一副执弟子礼的模样。他的魔功至今尚没有恢复,以他这个岁数修习《魔神典》,很难有大的作为,我想历邪是给了他一个机会,可谓用心良苦。

再次从漠希随星阁的“安平驼队”踏上天域大漠,我的心境说不出好坏,不过我感应到了奎赞的心意,这只驼队起名“安平”,分明有怀念“鬼老”的意思,而且他们做的也很出色,穿越天域大漠的价格比其他驼队低了三成,标准的贫民驼队啊

……

西天只余一线豪光,大漠多半沉浸于黑暗之中,驼队正在安营扎寨,而我独处于丘顶。

梵妃雅来了,她没有出声,只是默默的陪在我的一侧,默默陪我感受着渐冷的漠风。

这个仙子般的女子汇聚万千荣宠于一身,是青岚神修史上最出色的一届梵尼,可她现在心有哀伤,有话却说不出来。

我清楚,是我让她的生命变得如此的沉重,她喜欢上了一个过客,喜欢上了一个无根无蒂的浮萍,她的情感无的放矢,她不懂怎样割舍,怎样抉择。

不可否认,我的心中有她的位置,我不知道那是不是爱,也许欣赏更多一些,我苦,她亦苦,我开心,她亦开心,面对她,我总有一种深深的愧疚,也许不认识我,她的生命会如栀子花开一般绚烂。

“星,她很美,她值得拥有。”

梵妃雅开口了,可这第一句话就令我的心口一痛。

“谢…谢谢你,这段时间辛苦了……。”

“何必谢,因果相循,无处花不开。”

我闻言暗自一叹,这个话题太沉重了,我不想这样。

“妃雅,回到青岚,你…你有何打算?”

梵妃雅抬手轻轻掀落面纱,妙目流转间,美艳惊人。

“追随着你,你到哪儿,雅儿就去哪儿”

“什…什么,跟…跟着我,为什么?”

扑哧一声,梵妃雅笑了,她的笑,给这茫茫天域平添一份别样的动人,别样的情柔……。

“呆子,跟着你,当然是怕你惹祸,咯咯咯咯。”

怕我惹祸,这丫头什么意思,难道她指的是“旃陀罗”乌思藏那孩子的事儿,二十年之约转眼即到,她怕我毁了龙城……。

“瞎想什么哪叠伽圣师批准了,我‘脱籍还俗’,不再是梵尼静庵的弟子了。”

轰的一声,我的脑袋炸开了,“脱籍还俗”,这怎么可能

“呵呵,不过我依旧是大梵天弟子,依旧要‘代天执法’,这回你可不行胡来,我会盯住你的。”

她的下话我根本没听见,我的心陷入无比的混乱之中,梵妃雅“脱籍还俗”,她放弃了成为梵尼静庵庵主的机会,那是青岚女子最高的存在,受万世敬仰不说,单单一个神修证果的诱惑,就不是谁都可以抗拒的。

她为什么?为了我,不可能

“自毁前程”四个大字出现在我的脑海,挥之不去。

“星,你知道吗师父对我一直期望很高,她一度希望我接替庵主之位,光耀宗门,可她后来改主意了,她力主我‘脱籍还俗’,因为她说,既然情…情有独钟,就不可青灯古佛,我当她是我的母亲,我信她。星,你说这一步我走的对不对?”

利剑满天的利剑袭来,我一阵眼花缭乱,心穿万洞。

“这个…那个…这个……。”

“嘻嘻,什么这个那个的,没想到缔造无尽辉煌的北星大尊,也有口吃的时候,咯咯咯咯……。”

我有些发懵,对于这妮子的调侃,反应明显迟钝。

“好了,好了,星,未来事交给未来处理,总之我不后悔,你也不可放弃。”

不后悔不放弃这是一种漫长的诺言,涉及一个庞大的系统,需要一个人用一生来完成,她好大的胃口

“哦对了,龙翼修真新一届初修大比结束了,你猜猜谁独占鳌头了?”

一提到这个,我的脑袋好使了,也灵光了。

“呵呵,当然是我的妹子,圣女宫的鬼月儿,是吧?”

“嗯不知为什么,本届七星以循环赛制决出了一至七名,妹妹鬼月儿以全胜战绩笑傲不老峰,她已经成为龙翼新的修真宠儿,圣女宫因此声威大震,女修是时下热议的话题,第二名是苦修弟子果刚,第三名是密域的弟子塔比,第四名是极地的岳忠天,第五名第六名第七名是天道院的北念、孟大山和周鱼儿。本届‘龙翼七星’天道院虽然独占三席,可排名靠后,明显风光不再了。”

“世事无常,好花岂能常开,天道的衰落是一种必然,只可惜七星还是被四大宗门包办,没别人什么事儿啊”

月儿夺魁在我的意料之中,可北念那小子能挤入七星,已属难能可贵,想来他在天道之中必定有所收获,比我强啊

周鱼儿,没想到周川的儿子也抒写了“杂鱼化龙”的传奇,他的未来,辉煌可期。

大山、小山,应该是他们天道峰天道洞外对修真充满欣羡的兄弟俩,孟大山,应该是哥哥。

“龙翼七星”,多么光鲜靓丽的名字啊

“星,如果你当初参加龙翼初修大比,没有人会站在你的身侧,你的生命一定神采飞扬”

梵妃雅长着一颗七窍玲珑心啊她在安慰我。

我笑了,人生无法从来,经历无法复制,也不需要重来,更不需要复制。

死,并不等于烟消云散,没有见证,没有记录并不可怕,它无法抹杀曾经的存在。

活在当下,只要我还活着……。

“北星大佬,吃饭了,北星大…我的妈呀”

刚刚爬上沙丘的蛮牛兜头看到了梵妃雅的真容,他的脸瞬间苍白无比,腾身落荒而逃。

梵妃雅见状眉头一皱,目泛寒光,甩袖而去,可她冷漠的话语却在我耳边响起。

“星,如果我有一天忍不住出手杀了他,你别怪我”

啥梵尼因怒杀人,我一头栽倒在地,肚子…肚子笑抽筋了。

第二十一章 无路可走

第二十一章无路可走

空山新雨,云蒸雾绕。

天倾山脉百丈峰“论剑台”,四个衣袂飘飘大佬级数的至尊修者临渊而立。

极地灰鹤天野,密域逍遥子,天道院昊天,圣女宫思无暇,四个龙翼修真界跺脚天塌的顶尖人物云集于此。

“百年之期已至,老2、老三、四妹,咱们是循例照搬,还是有什么新的规矩?”

天野的声音充满着一种雄浑的厚重。

昊天真人一撩衣摆,有些感伤的叹道:“龙翼罹患,四大宗门江河日下,这剑论的味道尽失。”

“哼老三,江河日下的是你们天道院,少扯上密域”

逍遥子永远是那副高高在上的冷峻的模样,

“二哥,你倒是波澜不惊,如果这次咱们还是内耗不已,极暗人真要骑到头上了。”

昊天的语气十分的放松,完全不同于他平素一本正经的样子,看来四大宗门宗主的关系好的不得了,根本不像外界风传的那样彼此仇深似海。

“哼一帮子跳梁小丑,一帮子野蛮人,他们翻不起什么大浪,充其量求一隅之地罢了。”

“不,二哥,极暗的‘龙皇地煞’隐藏着一个大秘密,我虽然不清楚细节,但可想而知,一定惊天动地……。”

“不错,昊天,你说得不错”

平静的“论剑台”突然想起一个纤细而诡秘的声音,可这里没有第五个人。

天野、逍遥子、昊天、思无暇个个面色凝重,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天无极,终有尽期;地无疆,犹有竟时。你们四个如果还不醒悟,当真正的罹患临头,悔之晚矣”

“什么人,请显出法身。”天野一字一顿的说道。

虚空之中,愕然出现一面镜子,不是一汪水面。

那水面缓缓波动,一个光芒万丈的身影从中走出。

“参见‘幻尊’前辈。”四人同时躬身施礼。

“起来吧龙翼大劫普现,你们只需同心,不必拘礼。”

“是”四个龙翼大尊,全部恭谨异常。

“刚才昊天说了,极暗人有秘密,不过那与大局无碍,反倒是天道弃子,那个灾星,他才是末日浩劫最大的推手,如果你们还相信你们师父的遗训,那么就去杀了他,如果你们不去,不出二十年,这颗蓝星就会毁在他的手里。”

四人闻言面面相觑,表情各异。

两年前,龙翼遭遇百年未见的大海啸,生灵涂炭,罹难横生,修真宗门正焦头烂额之际,神秘的“幻尊”突然到访,他说出了一个令人难以相信的事实,这场海啸竟然是北星搞出来的,于是天下宗门纷纷表示断绝与灾星的一切往来,把他直接化为“不可接触者”。

无凭无据,实际上有些真修是不信一个批师的鬼扯的,但迫于四大宗门的压力,不得不跟着起哄。

然而四大宗门宗主却不敢怠慢,“幻尊”是什么人他们非常清楚,空间法则的掌控者,诸相命盘的持有者,灵慧直通天地的神占,虚空那头的代言人,任何一个身份都是不可违抗、不可亵渎、不可轻视的。

现场的四个人都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尽管有些危言耸听,但宁可信其有啊

“两年前,灾星先是破坏了‘九鼎龙脉’,引发海底火山,然后放肆的闯入‘蓝海之心’,飞扬跋扈,妖言无忌,被我以空间秘术囚禁,谁知他一年之后破关而出,趁我不在,大闹‘星空矩阵’,偷走我的诸相命盘,远遁而去。你们说,他该不该死?”

“什么‘幻尊前辈’,那灾星偷走了诸相命盘?”

极地灰鹤天野一脸的惊诧。

“我说日前他与极难‘平翼王’一战,怎么会以空间秘术速胜,原来他真的去过‘蓝海之心’,而且学会了操纵空间的能力,不可思议……。”

“哼昊天,他的空间秘术只是皮毛,成不了什么大气候,你们与之对敌的时候,只要不给他喘息之机,他是没有办法操纵空间的。”

一直皱眉沉默的逍遥子突然插言问道:“前辈,灭掉灾星不难,可关于末日浩劫,你老能不能多透**……。”

“唉有些话我本来不想说,可见你们心有疑窦,我索性把话说透,你们应该或多或少的察觉到了,龙翼修真人失去了‘破碎虚空’的航标和灯塔,想要证道的概率几乎为零。然而可喜的是新的航标传过来了,我把它保存在诸相命盘之中,谁知被灾星偷走,一旦他企图驱动命盘,则有可能尽毁航标,那结果是令人绝望的,再也没有破碎虚空了,龙翼、青岚、极暗的顶级修者都得坐着等死。至于那场浩劫也与他息息相关,‘九鼎龙脉’破了,这颗蓝星自然孕育,循环往复的灵气开始外泄,不用千年,天昏地暗,一片荒芜,万物的生机将全部消耗殆尽,末日浩劫临头,一切归尘归土,过眼云烟。”

不管真的假的,这一番话在四宗宗主的心中产生了轩然大*,尤其是昊天真人,他早就发现了龙翼的颓废,没想到症结在此,他心中一阵叹息,天道弃子,从此天道二字划去,弃子就是死棋。

“‘幻尊前辈’,请您吩咐细节。”

灰鹤一脸的郑重,杀气纵横。

“让他无路可走,让天下修真群起而杀之,把诸相命盘给我拿回来,重新定位虚空航标,给你们一条出路,然后我去修补‘九鼎龙脉’,挽救众生于水火,护佑这颗蓝星恒存恒在。”

“是晚辈们谨遵法喻。”

这是一个不能拒绝,必须完成的任务,这关系到破碎虚空,这关系到生死兴衰,这关系到末日浩劫,任何一个理由,都足以让任何人死一万次。

“幻尊”撕开了他身后的水面,遁入虚空而去。

“没想到啊这其中藏着如此的辛秘,吾等不能再任其发展了,否则没有回头路。”

灰鹤天野望着远山,声音异常的阴冷,其他三人都听明白了他的意思。

“大哥,事情略有古怪,按师父的遗训,‘幻尊’的眉心法眼是诸相命盘的储地,他向来盘不离身,怎么又可能把命盘放在蓝海之心,然后被北星偷去哪?”

“行了,四妹,这些不是你我应该考虑的东西,我只知道一点,破碎虚空的航标的确不见了,即便是‘幻尊’撒谎,我们也别无选择。老2老三,谁先出手灭掉灾星,咱们还是老规矩,以‘幽冥撤签’决定吧”

百丈峰沉默了,天地沉默了。

一缕清风划过,万物生灵的心,冷了……。

……

西拉玛潮汐城东小喀山脚下,临近直抵潮汐的古道边,一条狭长的湖泊碧波荡漾,湖滨周围怪石嶙峋,虬松四出,外围前塬是平坝草甸,三面环山,山上森林密布,林中偶传雀鸟鸣音,湖畔棘草丛生,一派湖光山色,令人陶醉。

达心湖,潮汐“三圣湖”之一,人们形容它像一颗镶嵌在密林幽谷的明珠,绽放在高山峡谷的雪莲。

达心湖是西拉玛玛民尊奉的“圣湖”之一。每年开湖,各地玛民络绎不绝的来此朝圣叩拜。

这时,整个达心湖,整个小喀山便香烟缭绕,法螺声声,响彻云霄。虔诚的信徒们手转经轮,口诵**,按顺时针方向绕湖三周,然后投掷宝瓶,祭祀大梵天神祗,以求梵天护佑,祈愿五谷丰登,人畜两旺。

潮汐“三圣湖”是玛族人的地盘,是梵天的祭场,是青岚三神留在龙翼唯一的“血脉”。

达心湖前塬的平坝草甸,一座大型的庄园正在兴建,几千名玛民吵吵嚷嚷,堆石积木,淘沙汲水,忙碌不停。

整座庄园占地很广,主体已经完成,建筑风格很符合“潮汐流”,但在细节上又匠心独运,异域风情浓烈。

很明显,外围工程虽然还在持续,可这里的主人已经进驻,从主楼停放的车架上看,他们非富即贵呀

西方,小喀山潮汐古道方向几辆奢华的马车隐隐而现,咦他们停下了,从车上鱼贯而下几个人影,他们停停走走,似乎在勘察着什么。

“水流如注,奇峰犬牙交错,群鹤相攒,好地方啊好地方”

“哦鬼老相中了此地,可有说法?”

“呵呵,安丰大师客气,按批师一门的规矩,‘觅龙点穴,全赖水证’,以龙证、以沙证、以水证的三证之下,大小喀山乃是万中无一的‘回龙堂局’,以大喀山为龙头,昂首弓腰,以小喀山为尾,形成回头舔尾的蛹旋之势,最难能可贵的是‘回龙水送’,这达心湖水已成催龙飞天的命水,贵中之贵啊”

跟在矮瘦老者身后的红衣僧伽闻言大喜,“鬼师,‘龙穴之眼’在哪里?”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可惜可惜”

“可惜什么?”红衣老僧伽大惊问道。

“呵呵,你不是看到了吗被人捷足先登了,咱们只能退而求其次了……。”

“混蛋什么人敢在达心圣湖大兴土木,这是不把我们玛族人放在眼里啊管平,管平,你还不下车,龙眼都被人捷足先登了,密域还能不能干点事儿了?”

“喊什么,喊什么,天还没塌哪龙眼被人占了,杀光他们就是了,喊什么喊……。”

一个锦衣玉服,蚕眉阴鸷的中年人缓步走下车架。

第二十二章 龙眼之争

第二十二章龙眼之争

“呦呵你管平涨脾气了,你看看,这片庄园主楼八间,居屋无数,占地几万平,一看就是豪门大宗的手笔,你去,你去把他们都杀光,我安丰多吉从此唯你密域管平大佬马首是瞻。”

红衣老僧伽怒了,刚刚下车的管平瞅着远方山下那片庞大的庄园,一时间有些忪愣,不过他马上残眉一挑,阴鸷的说道:“安丰,这可是你说的,我还就不信了,在西拉玛,还有比密域和玛族人更大的天,章枫,次捷,你们两个去看看,告诉这片庄园的主人,马上给我滚蛋。”

“是”两个年轻人腾身而起,倏忽而逝。

“我说安丰大师,管平大佬,这…这不好吧?”

“嘿嘿嘿,鬼老多虑了,你为我们密域和玛族人找到了‘回龙阵眼’,功不可没,接下来你只要看热闹就好了。”

“对对,鬼老,这个‘回龙阵眼’关系到未来潮汐的命数,我们绝不会让它落入旁人之手,先让管平大佬他们问问也好,当然,只要这片庄园的主人识趣,他们的一切损失,我们玛族人一一赔付就是,鬼老,你不用担心,请上车,咱们都过去看看。”

车架刚刚启动,一个人影凭空而现,紧跟着一个趔趄扑倒在地,“师…师父,大…大事不好,章…章枫师兄被他们扣下了,他们是修…修真人。”

这一嗓子不要紧,从几架马车中暴闪出二十多条人影,个个义愤填膺。

暴怒的管平脸色很不好,他狠狠的瞪了一眼惊慌失措的次捷,“哼没用的东西,你们可真给我长脸哪对方是什么人?你们报没报宗门?”

“不…不知道是什么人,报了,我们直接报的您的名讳,可…可对方好像…好像没什么反应,好像……。”

“够了”管平此时心中这个气呀自己怎么收了这么一个傻蛋徒弟,真是衰啊

实际上这几年管平的日子一点都不好过,师父爱搭不理,甚至苛责他的道心,尤其是奉命擒拿向道失败之后,“密域双尊”只剩下“密域战尊”一个了,逆徒向道光耀大陆,而他的名声一落千丈,尽管在西拉玛他还是好使的,可在修真圈子中,他已经被排除在大佬之外,这让一向志存高远的管平无限的接近疯狂了,管无敌的后世岂是自甘堕落之人。从此以后,管平一面刻苦修炼,一面积极推进密域全面掌控西拉玛的步伐,他相信,只要他完成密域得陇望蜀的伟业,师父一定会对他青睐有加,一定会把大位相传,而那个忤逆师父的向道一定是白忙活一场。

极暗反攻龙翼,有钱有势的世家大族,财大气粗的富民如潮水一般涌入潮汐城,这给本来有些沉寂的西拉玛注入了新鲜的血液,管平看到了雄起的机会,而且他现在奉命掌控密域的一切事物,他野心勃勃的希望宗门走出裂谷,虎踞潮汐,窥视巴蜀。

日前,玛族人安丰多吉传讯给他,说龙翼第二批师鬼光来了潮汐,特邀请他一同勘察西拉玛的龙脉阵眼,如果位置俱佳,则玛族人在此建庙,分出一半给密域建分舵,这是一个双赢的计划,管平欣然前往。

十几天下来,龙眼是找到了,可被人家捷足先登了,而且丝毫不给密域,不给他管平面子,这让他杀心大起,他暗暗发誓,这片庄园的主人不管是谁,三个字,“杀无赦”。

……

喧嚣的兴建场面停止了,四五千个玛民伏地叩拜,然后逃窜无影,安丰多吉的名声在西拉玛不是盖的,这让他异常的受用。

可管平却很郁闷,玛族人,在西拉玛根深蒂固的玛族人,青岚大梵天的弃脉,已经成为横在他心头的一根刺,他要铲除他们,马上

庄园里的人已经发现了外围的异常,十几个人不急不燥的鱼贯而出,双方正式对峙在凌乱的兴建现场。

“哼不拜码头不拜山,是谁扣了我管平的弟子,站出来回话?”

沉默,对面一片沉默难道是一群哑巴?管平有些惊异的凝神打量,这一看不要紧,他倒吸了一口凉气啊魔修,都是魔修难道是中拉玛龙翼魔门星宗捞过界了不成?

对面站在前排的是五个黑衣老者和一个身材丰腴面蒙丝纱的年轻女子,他们身后站着六个修为高绝的中年人。

这是一股任何宗门都不敢小觑的力量,管平知道他踢中了铁板,可此时能退吗?答案是否定的。

安丰多吉同样不白给,他明白问题严重了,他的脸颊一阵抽*动,闭目默念“法灵咒语”,一抹若有若无的神识飘出,飞速的祭向西方。

“魔门我可以理解你们这是向四宗叫板吗?”

管平草鸡了他临危生智,抓来四大宗门做“挡箭牌”,他希望对方有所顾忌。

现场十分的诡异,一股清风刮过,一枚方铲从木架上掉落,嘡啷一声,砸在地面青砖之上,火星四射。

“哼管平是吧我们只是生意人,星阁在此建庄,手续合法,土地契约明确,我们不想惹事,请你们也自律一些,刚才你的弟子飞扬跋扈,一脚踢碎了主楼门前的玉马,我们并没有难为他,现在就可以释回,不过你们不要太过分,须知不是猛龙不过江,星阁并非开宗建派,拜码头拜山那套就免了吧请。”

中间一个面目冷峻,奇丑无比的魁梧老者说话了,不亢不卑,有理有据,人家根本不怕什么四大宗门。

星阁异域人管平和安丰多吉同时一愣,他们知道,还真是一个规规矩矩的生意组织,尽管有些神秘,但没有过格的地方,他们在潮汐城守和冷家都有过备案,想来这块土地也是合理买来的,这可就难办了。

管平不吱声了,他在权衡得失,暗思对策。

可安丰多吉却不想让步,他也不能让步,按哥哥群佩多吉的推衍,玛族人十年内将有一场大难,唯一的解决方法是找到西拉玛龙脉的阵眼,在那里构建梵天神庙,祈求梵天大神护佑,并借势密域,才有一线生机。

然而龙脉阵眼找到了,却镜花水月,这是安丰多吉不能接受的。

“来自三大神眷顾的净土青岚的神者们,龙翼玛族人安丰多吉有礼了,我有一事相求,不知可否?”

奇丑老者以标准青岚神修的礼节完成了回礼。

“唉诸位神者,龙翼的玛族人苦啊近年来虔诚的信徒们生活困窘,天灾**,岁入微薄,梵天大神的光芒已经照耀不到阴暗的角落,这令我们焦急万分,便立下宏志重愿,广传佛光,普济众生。诸位脚下的这片庄园早就被我们确定为修建梵天神庙的神址,只是我们玛族储金捉襟见肘,才一拖再拖,致使诸位在不知情的情况下修建了这处庄园。如今龙翼战祸不断,玛族人准备倾尽所有修建梵天神庙,将佛光福祉传播天下,可…可诸位却……,唉我有一个提议,这座庄园我们玛族人出双倍的价格买下啦诸位另行选址重建庄园,如何?”

声情并茂,掏心挖腹,这番话下来,是个人都感觉到了红衣老僧伽的诚意。

管平突感脊背冰凉,鸡皮疙瘩落了一地,这个老王八蛋不进演艺圈,真是“艺界”的一大损失啊

“呵呵,安丰大师襟怀众生,令人感佩啊可我们的庄园易址是不可能的,但星阁既然落户潮汐,我们就是西拉玛的一份子,自然要出把子力。这样,安丰大师要兴建梵天神庙,全部的费用由我们星阁负担,这我能说了算,神庙动工之日,我会派人携金而入,为佛法的弘扬贡献星阁的一份力量。”

现场再次沉寂,安丰多吉的脸此时就是一个万花筒,红了又白,白了又紫,一旁的管平这个暗笑啊没想到安丰老鬼还有这般本事,一番声泪俱下的表演价值万金哪

谁都没想到这种结果,“龙眼之争”到最后比的是谁金多,这样安丰傻眼了。

一抹神识祭到,安丰多吉笑了,他心中大定,回头低声跟管平叨咕着什么,诡异无比。

一朵蓝色的烈焰之花腾空而起,直冲天幕,怒放开来。

安丰多吉一挥手,玛族和密域二十几人瞬间就把奇丑老者这边的十几人团团围住。

“哼其性猥琐,狐狸的尾巴终于露出来了,叫板星阁,你们还不够看。”

奇丑老者撇嘴说道,他旁边一直默不作声的丰腴女子似乎见惯了这种场面,没有一丝一毫的惊慌。

“爷爷,这些人一定有后援,我们要小心了。”

“呵呵,丫头说的对极了,四老,给我敞开了杀。”

再也没有说话的机会了,黑芒翻涌,立时有四个玛族弟子惨叫着飞了出去。

混战屠戮杀气冲霄而起,弥漫了小喀山的一草一木,一山一水。

……

混战很快就演变成了单打独斗,两个黑衣老者分别对上了安丰多吉和管平,地上躺着二十一个密域和玛族的弟子,他们永远的闭上了眼睛。

还有一个老者狠狠的盯着一直未动的批师鬼光,一副随时出手的样子。

太可怕了这些都是什么人哪?几个照面而已,玛族人和密域还没反应过来,便迅速完败,鬼光此时满头大汗,手心一阵发麻,他感觉到他的生命风雨飘摇,随时有灭顶之灾。

不该来,不该管鬼光肠子都悔青了。

“该死的魔徒,肆意残杀密域弟子,你们闯大祸了,从此龙翼修真界跟你们不死不休……。”

拼死鏖战中的管平气疯了,他边打边怒骂不已。

“哼无知竖子,杀你还用挑日子,当我奎赞是仁义慈善的泥菩萨,你真是吃了猪油腻了脏心,灭杀,一个不留。”

奇丑老者下了格杀令,黑衣人不再留手,立时天昏地暗,乌芒大耀,全面占据了上风,而鬼光也在灭杀之列,以他的修为抵挡黑衣人,绝走不过三个回合。

“大胆魔徒,光天化日纵恶行凶,你们不怕梵天大神降罪神罚吗?”

一蓬璀璨的光芒从天而落,笼罩四野。

三个黑衣老者同时色变,踉踉跄跄,疾撤暴退。

一个其貌不扬却鹤发童颜的老僧伽,一路小跑的从虚空而来,小胳膊小腿,胖胖嘟嘟的,俨然就是个没长开的孩子,他的小手一直来回扇着,似乎很热的样子,他盯着奇丑老者,有些激动,一副小孩打架跃跃欲试的架势。

“丑八怪,咯咯,你,就是你,咋俩打一架如何?”

童音童趣,他不是刚才虚空说话的那个人,难道来的不止一个奇丑老者这边都在小心翼翼的四处踅摸。

“嘻嘻嘻,别找了,梵天大神在此,尔等还不叩拜”

前言不搭后语,这“孩童”老僧难道是个疯子不成?

“哼装傻充愣,故弄玄虚,你的‘九转神心**’走了邪径,涅盘证果将永远与你无缘。”

“丑八怪,你知道的还挺多,那就更不能留你了”

这回是双声,众人这才明白原委。

“就凭你还要不了我‘暗魔’奎赞的命……。”

“那要加上我,你看行不行?”

虚空之中,一个头戴紫金冠,凤眼威严的白衣人负手而立,他的身后站着一个长须飘飘儒雅从容的修者,这两人都是超一流的至尊大佬。

“师父,您回来了,章枫他…他们……。”

“平儿,你不要悲伤,为师会帮他们赎回一切。”

密域逍遥子、风柏、管平,玛族群佩多吉、安丰多吉,这五个人是西拉玛的天,谁生谁死,他们真的可以决定。

奎赞意识到了危险,他昂首看了看西天已经开始滚滚奔腾的云霞,转而低头爱惜的注视着他的孙女,眼中浸满了浓浓的惜别之情,他故作平静的说道:“大丫头,没事,你先跟四老退走,我随后就到。”

“不可,老主人,吾等誓死不退……。”四老跪倒在地。

“爷爷,梅朵本是一微不足道的贫贱之人,承蒙哥哥和您的眷顾,得以走出罗花村,得以感受如此精彩的人生,丫头此生无憾,愿跟爷爷生死相随,不离不弃。”

风雨摇曳,梨花带雨,女孩那微颤的身躯绽放出圣洁的辉芒,那是人间真情的极致,那是人间良善的最美……。

“好好好,丫头,你如此重情重义,不枉你我祖孙一场,今天就是死,幽冥的那头,你我也相伴相依。”

奎赞拍了拍大丫的肩膀,目光却趁隙狠狠的瞪了一眼四老中的最后一位,那老者略一迟疑,然后咬牙点了点头。

奎赞腾身而起,一把黑芒绕体的绝世弯刀出现在手中,他瞬间爆发出毁天灭地的磅礴气势,压得小喀山草木瑟瑟,压得达心湖浪涛骤起。

一股暴虐的血腥气,一股邪恶的死气弥漫苍穹。

“来吧星阁总管,青岚‘暗魔’奎赞在此,你们一起上吧”

“混蛋大言不惭,你也配……。”

管平的荤话被逍遥子抬手止住,他此时心中暗赞连连,好一个气吞天地的绝世魔尊,好一个生死无惧的盖世魔者,一点都不比“战魔神”巨灵差啊

“嘻嘻嘻,逍遥子,人家既然约战你我,要不密域、玛族联手除魔你看怎样?”

群佩多吉那稚嫩的童音令人恶心不已,逍遥子眉头一皱,他此时才感觉到管平曾经的诋毁正确无比,玛族人,的确是一帮子鼠辈,一帮子卑鄙的混蛋。

“群配大师,这个奎赞就交给我,其他人你随意……。”

“嘿嘿嘿,逍遥大尊既然沽名钓誉,玛族敢不为先锋小卒,‘神修九将’何在?给我灭了他们。”

“谨遵法喻”

远处小喀山的密林中,达心湖里,庄园的棘草堆,兴建的木架顶,古道上,云层内,一个个奇形怪状,或高或矮,长相离奇诡异,穿着大红大紫的九个异类人奔腾而至,呲牙咧嘴张牙舞爪的,血腥恐怖的味道十足。

突然,一抹杳渺如织的银链袭来,那九个异类人同时止住了脚步,他们在颤抖,他们惊慌失措却一动不敢动,豆大的汗水滴滴洒落……。

古道的东南方向,两辆马车才露尖尖角,清脆的马蹄声悠扬飘荡,在这雪域夕阳的黄昏中,和着达心湖水的韵律,倏忽穿越于人的心灵之底……。

马车缓缓停在了现场的边缘,四个风格迥异的车夫不言不动,昏昏欲睡,任凭骏马自行啃草,车内也没什么动静,有人无人尚未可知。

这他**的太诡异了最先沉不住气的是群佩多吉,他呵斥着他的“神修九将”,可毫无反应。

就在此时,一个冷漠飘渺的声音响起,传荡远山。

“逍遥子,你带着一帮杂碎欺压良善,你不怕密域宗门的声誉,从此沾染污秽,从此沦落低贱,或是你已经是烂人一个了?”

冷太冷了不论是奎赞这边的,还是玛族人、风柏、管平他们都感觉到很冷。

这世间没有人敢如此侮辱密域逍遥大尊,死人也不行

第二十三章 玛族劫难

第二十三章玛族劫难

掀帘下车,我走向了奎赞和梅朵。

“哥哥,大丫眼中的天变得粹蓝了”

我紧紧抱住了狂奔而至的丫头,她瘦了好多,她的长发在飞舞,她的泪水在旋转……。

我的心阴霾尽散,陷入了无比的愉悦之中,大丫长大了,她再也不是罗花村那个任凭命运欺凌的“阴魁女”,她如今修得一身魔功,成为觊觎大道的魔女了。

我好为她高兴,梵妃雅和布扎来了,大丫梅朵得遇故人,自然欢喜不已,唧唧喳喳个不停。

“奎赞,怎么回事?为何与密域发生冲突?”

平静的听完这无妄之灾,我阴险的笑了,欺负我,我怕他们付不起代价

神识暴转,我吞噬了那九个人不像人鬼不像的异类的元神,九具尸体轰然倒地,我送他们去了无间幽冥。

既然无法善了,索性就搞个大的,玛族人,这么些年,我忍你们够多了。

出乎意料,玛族那两尊“屁神”一声未吱,尤其是小胳膊小腿的那个,他的小手不扇了,一脸的凝重。

原来群佩多吉和安丰多吉虽是龙翼人,可他们修的是佛功,跟三大神殿一脉相承,修为不高不低,介乎于青岚“十二神僧”和“海外三神”之间,作为一个顶级神修者而言,他们的感应能力要远超龙翼真修,北星普一现身,群佩多吉和安丰多吉就悚然一惊,本能告诉了他们危险,这是一个神修绝顶的无上的大神,远非他们可以抵挡,所以即便是“九将”陨落,群佩多吉也不敢发飙。

战场边缘的鬼光此时心中感慨万千,昔日的小跟班,摇身一变,竟然成为搅得龙翼天翻地覆的修真大佬,跟“不老圣”水无极会晤之后,他才真正的走进这个天道弃子的过去,苦命的孩子,这世间究竟有谁能让你的心远离仇恨,远离苦楚,远离伤逝啊

“鬼老,怎么不认识曾经的故人了吗?如果可以,北星还有事相询。”

我真切的感觉到了鬼光心情的波动,他怎么了?难道他有什么问题,遇到了什么麻烦?

“好好,北星大佬还认我这个故人,我岂敢不敬”

鬼光跑了过来,和众人打着招呼。

可奎赞却冒了一身的细汗,好家伙真他**的悬啊就差一点,刚才四老就把这个与主人有旧的“三寸丁”灭了。

不行我得嘱咐他几句,奎赞的丑脸上露出一丝生硬的媚笑,他一把拉住心有余悸的鬼光,交头接耳的嘀咕不已。

玛族人不接话,我把目光转向了逍遥子。

他还是那么高高在上,不可一世,这个人必须死,可我现在仍然没有把握,即便能跟他携手往生,我也不会选择,因为我知道,总有一天我会把他踩在脚下,生生碾碎。

“北星,你我曾经见过,是吗?”

我闻言一愣,转而仰天大笑,“逍遥子,你秀逗了,你我见过何止一次”

我在含混其词,我清楚,当一个人专注的思考另一个人的时候,许多被遗忘的记忆会偶尔灵光一现,逍遥子拿不准,我不会现在就跟他摊牌。

“北星,你离开晨曦,难道展家不用守护了吗?”

果然卑鄙,这混蛋在试探我,他在寻找我的心灵破绽,他在权衡是否要出手。

实际上我猜错了,现在我有许多事情还不知道,逍遥子此时一点出手的意思都没有。

那日,四宗宗主没有继续进行“百年论剑”,而是在“幽冥撤签”之后,便分手而去,逍遥子点高,他没有抽中猎头,所以他不会替人出头,“被猎者”的生死暂时与他无关,除非公选的猎头没有完成任务,或是死亡,他才会继续参与“幽冥撤签”,选出下一个猎头。

不过猎头重选,那在逍遥子的心里是绝对不可能的,四大宗门宗主的修为,没有人比他更清楚的了,思无暇稍弱不说,剩下的三个伯仲之间,全部臻至了太虚期,太虚期啊修真的顶级境界,无上的境界,生命可以绵延几千年,几乎不死啊太虚期往上就是破碎虚空,这个阶段渺不可测,全凭机缘和悟性,有的人会很快,有的人茫无头绪,有的人一生都无法破碎,尽管如此,臻至太虚期的至尊修者都是无敌的,他们已经初步的窥透了一线天机,任何一个貌似无用的招法都可以轻易灭掉大化期的修者,说是“一步登天”都有些不足形容。

“逍遥子,守不守护的不用你管,你还是多担心担心你的密域吧如果你们继续这样飞扬跋扈,横征暴敛,欺压良善,我看密域的天,要黑了”

“哈哈哈哈,有意思,北星,如果你算得上良善,那我岂不是佛祖了吗管平,我们走,看在北星大佬的面子上,这页掀过,咱们从长计议。”

逍遥子满脸笑意的走了,他弄得我有些狐疑,这混蛋想干什么死了宗门弟子,吃了暗亏,如此洒脱,如此豁达,这不是他的风格啊

最大的外援撤了,群佩多吉和安丰多吉哥俩互视了一眼,他们也萌生了去意。

“等等,密域可以走,但你们俩不行。”

“呦呵难道你还想留下我们不成?”

“呵呵,小屁孩,你听清楚,我就是你们玛族人阴谋坑害、仇恨彻骨的北星,怎么,我奸杀你们宗族贵女的仇不想报了,或是你们良心发现,准备放我一马?”

刁毒啊这王八蛋心口皆毒啊玛族族长群佩多吉气的直翻白眼,胖嘟嘟的脸上又紫又红。

一旁的安丰多吉则是满眼的仇恨,又毫无办法,死的晚辈都是安丰家的,他想不仇恨都难,可面对一个连密域大尊都甘心咽下“哑巴亏”的人,他不敢招惹。

“牙尖嘴利,你早晚死在这张嘴上……。”

神识印结暴起于无形,我要结束这两个梵天大神的遗脉,敲山镇虎。

“星,不可……。”梵妃雅急了。

呵呵,我怕的就是这个,我更没有给她任何反应的机会。

狂风、乌云、骤雨、电光、滚滚神雷,天地之间,茫茫的达心湖,高耸的小喀山,到处充斥着暴虐的能量,毁灭的能量……。

两把暗无光泽却厚重无比的混沌灵匕射向天幕,“印结”和“众神劫”交替出手,我不想给这两个玛族人任何的喘息之机。

神修八窍开启之后,我对任何细微的事物无比的清晰,比如我现在对光芒之中两个人的反应纤毫俱察,他们修为的高低,应对的方法我一清二楚,想要逃离我的能量领域,那是痴心妄想。

混沌匕划过虚空,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切入光核,带走了两蓬鲜血,响起了两声惨叫。

“星,群配家族不可以有事,要杀就带上我……。”

梵妃雅腾身而起,冲向了光芒。

一声叹息,我祭回混沌匕,散去了神识印结的能量领域,望着半空中面色苍白的梵妃雅,我突然感觉彼此的距离何其遥远,越接近青岚,她越像一个纯粹的神徒,“脱籍还俗”,那只是一种形式,她的心永远无法“还俗”。

实际上我要灭了这两个玛族大神的原因很多,但其中最重要的一点是“敲山震虎”。

我要去青岚了,去践行两个约定,一个是五个月后与塔芒族丰尔、仲菲之约,有人等着杀我报父仇哪一个是一年之后跟乌思藏的龙城之约。

然而冥冥之中我有种感应,这回叠伽是要跟我摊牌的,他一定会利用我到底,他一定不会放过我的,与其被他牵着鼻子走,还不如我立即表明态度,而这个态度就应在了玛族人身上,大梵天的遗脉,杀了他们,即可“敲山震虎”,也可划清界限,让叠伽清楚明白的了解我的立场,天道的事儿我是不会管的,我一个人舍身救万物苍生,我他**的没那个情操,也没那个义务,叠伽他自己不去,撺掇我去,这老王八蛋的心肠是黑的。

安丰多吉的肉身毁了,他的元神哀鸣一声,逃遁无影,群佩多吉的右臂被生生切断,脏血四溅,他的童颜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蛤蟆皮,他的秘功十成毁了六成,想要恢复,没个十年八载,那是白日做梦。

“玛族人,你记住,这座庄园我北星看中了,从此不允许你们玛族人踏足半步,否则杀无赦。呵呵,看热闹的,也包括你们。”

我知道逍遥子他们没走,他们躲在小喀山山顶的密林中,正他**的品头论足哪

……

小喀山山顶,密域大尊逍遥子尴尬的摸了摸鼻子,一脸的无奈。

“宗主,这个天道弃子在血与火的征程中,在孤独和落寞的坚守中,终于长成,已然大树参天了”

风柏的话充满着一种由衷的欣赏。

“嗯你说得不错,修真修真,闭门苦修那是下驷,只有像他这种栉风沐雨,生死煎熬的边缘人才有可能迅速崛起,他的身上有一种特质,无所畏惧的特质,这是一个修者最高贵的东西,可惜有些人却对此一无所知。”

逍遥子边说边斜了一眼管平,他此时的心中竟有些想念,想念他的另一个弟子,那个为了一个狗屁诺言,苦守在师殊族的,拥有同样特质的弟子。

北星北星龙翼修真界的一个传奇,然而四大宗门联手昭告的“修真血杀帖”下,他还会有明天吗?

逍遥子的心不由一阵的烦躁。

第二十四章 高瞻远瞩

第二十四章高瞻远瞩

落日城城守府邸,原来属于芒剑的地方,现在两个极暗皇者隔桌对坐,品茗闻香,一派悠闲。

“好茶龙翼的口舌之欲极尽奢华,不怪他们如此的颓废,犹如一盘散沙。”

“呵呵,强者霸强,弱者羸弱,龙翼藏龙卧虎,仅仅一个天道弃子,就让咱们军心大挫,士气低落,他现在已经成为龙仆一族的梦魇,可止婴孩啼哭呀”

极暗龙皇轻轻的抿了一口“天香”梦露,言语间充满了调侃,而心里则不以为然。

“哼一个黄口竖子而已,想要葬了他,弹指即灭。”

“地煞”古风蔑视的说道。

“不说这个,谈谈策略吧目前咱们处于面上的劣势,龙翼修者意见不有的主张把咱们扫地出门,有的主张怀柔,呵呵,这给了咱们一个很大的缓冲空间,等咱们完成了贫民的安置和融合,等咱们完成了对龙翼苦修界的收编,那才真正到了刺刀见红的时刻,届时咱们以修者为主,大军压阵,一城一镇,按部就班的蚕食龙翼,然后是青岚……。”

“报哦……。”一个俊朗的年轻人单膝跪地,恭敬的说道:“报龙皇、地煞大人,最新消息,龙翼修真四大宗门联名遍洒‘修真血杀帖’,通缉缉拿‘神魔’北星,生死不论。更有暗桩出惊天高价百万黄金买北星之人头,此事瞬间传遍龙翼,修真界大为震动,有意之人纷纷组建‘诛星小队’,正在满世界的翻找北星。”

年轻人说完呈上一枚玉简,俯身退下。

“‘血杀帖’百万黄金‘诛星小队’这…这……,他们疯了不成?”

“哼排斥异己,见利忘义,自毁长城,龙翼修真界真是把龌龊诠释到了极致,一群不知死活的东西。北星这小子,我曾以‘龙神奥识’用心的体察过,他的神修已然绝顶,一身修为神鬼莫测,体内更藏有惊天秘密,岂是靠着人多能拿下的。不客气的说,就是你‘地煞’在不呼唤白龙神的情况下,也无法将之格杀。不过既然无回‘血杀帖’下,可以看出四大宗门灭星的决心,这样一来,北星在龙翼寸步难行,对咱们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哈哈哈哈。”

城守府邸传出了一阵阵雄浑的笑声,那笑声震荡了汤鼎茶水,惊飞了雪积炉灰……。

……

“北星,你…你好大的胆子这…这……。”

小喀山山下,达心湖畔的庄园之中,鬼光不可思议的看着手中的“诸相命盘”,浑身颤抖,一阵的口吃。

我与鬼光一番恳谈之后,弄清楚了所有的事情,原来自我破了“阴魅大阵”之后,鬼光就去了苦修界,一年之后,“幻尊”突然到访,向“不老圣”和他阐述了我的种种劣迹,要求二人与我断交,“不老圣”二话没说,直接寄出“断交玉简”,并传音鬼光照做。

“幻尊”走后,鬼光连忙询问原因,“不老圣”没有过多解释,他只说了一句话,“生命只有在重压之下,才能绽放璀璨的华彩。”

鬼光有点含糊,可我却明白水无极上师的深意,他太了解我了,一个逆天的边缘人、独行客,不需要任何性质的支撑,否则一旦习惯了情义,脚下的路会牵绊太多,走得也会更加的艰难,甚至放弃。

这给我提了一个醒啊在龙翼,我跟师殊族,跟奎赞的星阁走得太近;在青岚,我跟大逍遥天神殿走得也太近,这非常危险,一旦我展开逆天之路,一旦我向强权展开真正的毁灭性的挑战,那首当其冲的必然是我的朋友们,届时我带给他们的不再是情义,而是祸水。

无极上师睿智啊我必须要见他一面。

我了解了一切之后,我掏出了“幻尊”的“诸相命盘”送给了鬼光,我知道这玩应对他有用,不过他的反应却出乎我的意料之外。

“北星啊北星,你惹大祸了,‘幻尊’其人,表面是批师界的第一人,可暗地里的身份惊天动地,我虽然不知道详情,可据传天道院的观照真人对他都惟命是从,他是一个妖孽一般的人物。再说这‘诸相命盘’,周天异宝中排名第一的神物,我…我鬼光何德何能,受此重礼……。”

这老小子鬼祟啊他一边数落着我,一边用心的研究着“诸相命盘”,一副爱不释手的贪婪样,我懒得理他。

“北星啊‘幻尊’与四大宗门的关系非同小可,你抢了他的命根子,他是不会放过你的……咦人哪这个不知尊师重道的臭小子,他什么时候走的,呵呵。”

……

“师殊族的事情,你怎么会知晓?”

庄园的一处密室,我略带疑问的问着奎赞。

“主人,你是不知道啊星宗仇魔败北之后,我怀揣着你的信件到了师殊族,亲手交给了族长塔菲尔和小先知拉鲁,他们高兴坏了,立即着手分批分次的向青岚宿卫星城实施大转移,我见他们忙的焦头烂额,便让星阁参与进来,适时予以支援。而我在返回青岚的途中遇到了布扎神者,他妥善的安排好了接收事宜。目前的师殊族,除了族长塔菲尔,以及二百人的采矿队伍,其他族人全部转移完毕,而且星阁和师殊族结成了最牢不可破的联盟。‘幻尊’抵达师殊族后,塔菲尔族长没有过多的纠缠便应下了与你断交的诺言,为此我曾责问过他,他却笑嘻嘻的告诉我,他说这是向道大佬的意思,他说他要做的是积蓄力量,等待你的归来。”

我沉默了,塔菲尔的选择相当的明智的,向道向道他竟然为了我背弃宗门谕令,苦守风坞,这远远超出了向强的关系,这份情义让我拿什么回报啊

“那个…那个师殊族怎么还在采矿?”

“主人,塔菲尔族长的意思,将来不管师殊族落脚哪里,都需要大量的钱粮,他想有备无患。他们现在开采的灵石全部由星阁负责转运青岚宿卫星城,呵呵,我们适当收取一些保管和运送的佣金,一本万利啊”

“什么你…你们还收取佣金?”我皱眉问道。

“啊星阁是您的势力,哪有白干活的道理,虽说师殊族是盟友的关系,但亲兄弟还明算账哪咱们星阁又没黑他们,再说如果你下令,星阁可以无偿帮忙,甚至退还原来的佣金,咱们不在乎……。”

我倒……,“停停停,你别胡侃乱按,我哪有什么势力,星阁是你的,你永远要记住这一点。”

“什么?主人要遗弃奎赞,遗弃大丫,遗弃星阁……。”

“打住奎赞,你千万不要对我抱有任何的希望,也不要企图给我套上任何的枷锁,我北星孑然一身,过了今天没明天,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说不准哪天就死在路上,被野狗兽分尸,连渣滓都剩不下一点,你还是……。”

“主人你说的这是什么话,你当我奎赞是什么人?百劫余生,幽冥无惧,奎赞不怕死,只要跟着主人,上天入地,刀山火海,我要是皱一下眉头,就算不是爹生娘养……。”

我一把拉住了奎赞,制止了他的下话。

我深深凝视着这个奇丑无比的老者,我与他因天魔而结缘,本以为约定已了,从此陌路,谁想到他重情重义,不离不弃,他已经不当我是天魔皇了,他当我是北星。

然而有些话我是没法跟他明说的,跟着我,星阁和他极可能没有明天。

“奎赞,你…你信我吗?”

“当然,我愿与主人生死相随……。”

“好那我让你立即抢夺师殊族的灵石,跟他们大打出手,步步紧逼师殊族;我让你主动接近密域,讨好密域,跟他们结成密不可分的盟友关系;我让你公开与我断绝往来,甚至骚扰晨曦城展家,动静越大越好,你能做到吗?”

奎赞嗔目结舌,“我…我做不到……。”

“哼做不到你就给我滚蛋,你也不配站在我北星的左右,就是真当仆人,你也不配”

“主人我明白了,我能,我能做到。”

“呵呵,反应还挺快,不错,这一切都是假的。我要你利用十年的时间在龙翼拥有自己的势力,与四大宗门,三大魔门,与极暗龙皇地煞交好,与他们分庭抗礼。我要你斩断与我的全部往来,甚至可以打压我的一切。总而言之一句话,我不想任何人知道你我的关系,否则前功尽弃。”

奎赞目光阴晴不定,他隐隐猜到了我要干什么,他很激动,这对一个无上的魔尊来说是个艰难的全新的挑战,踏出这一步,将没有回头路,但那过程充满了惊险的刺激,充满了致命的诱惑。

“主人奎赞遵命,十年后,我一定带着一支百战雄狮,站在您的左右,随时听命。”

“好好好,细节的事情由你来做,演戏一定要演到位,别画虎不成反类犬”

“嗯主人,魔门星宗是个麻烦,当初……。”

我闻言摆了摆手,仿佛洞悉了某种神秘的说道:“都不是问题,核心是利益,对于一个庞大的宗门来讲,只要利益够大,你就是他的杀父仇人,也有的可谈。”

“明白奎赞定然全力以赴,不负所托。”

“嘿嘿,没什么托不托的,未来事谁都说不清楚,塔菲尔说的对,积蓄力量。”

我给了星阁,给了奎赞一个希望,指了一条明路,他只要按我说的做,异日进可攻退可守,完全没有后顾之忧。

至于我的生死则完全与他无关了,假如真有那么一天,他或许悲伤,或许哀悼,但他绝不会受到我的牵连,更不会给我陪葬。

高瞻远瞩,未雨绸缪,这就是我的计划。

第二十五章 魂桥梦断

第二十五章魂桥梦断

“奎赞,为了给你的大业壮行,我送你一些东西,你要妥善保管,将来必有大用。”

一堆灵气纵横,魔气翻涌的法宝凭空出现在密室之内,晃得奎赞眼花缭乱,不能自抑。

唉沙这王八蛋,我做了很长时间的工作,它才答应分出一些“破烂”给我送人,而且条件十分的苛刻,我开了空头支票,欠下了一大笔黄金,嘿嘿,让这条贪龙等着吧给它金子,除非日头西升东落。

“这…这都是修真、修魔的绝顶法器,这都是一步登天的绝世法宝,主人,你…你从哪儿弄来了这…这么多?简直不可思议”

“哧这不算什么,你拿去用,不够还有。”

奎赞彻底的傻了,可他要知道抠门沙拿出来的都是“破烂”中的“垃圾”,更好的都被沙藏起来的话,估计他的下巴保不住了。

“嘿嘿,还有这个《魔神典》,我借你看三天,三天过后我收回,我可以告诉你,十年之后,我会把它交给龙翼魔门,所以你只有十年的时间培植势力,展壮大,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主人,奎赞明白。”

……

接下来的三天,我、梵妃雅、布扎、大丫梅朵尽情的奔驰于喀山和达心湖的山山水水,嬉戏流连于棘草密林。

一派纯生的湖光山色,让我郁结的心略见起色,不过我知道,在天涯海角,在龙翼北部,有一个人,有一颗心,让我深深的挂念。

“哥哥,我听爷爷说,明天你要出门,能带上我吗?”

达心湖深处的一艘弯舟之上,大丫毫无机心的问话,令我有些难以应付。

“啥大哥你要去哪?”

布扎也插了一脚,我怎么突然瞅着他那张凑过来的黑脸异常的讨厌哪

舟头白衣飘飘的梵妃雅闻言也在侧耳倾听个划舟的魔徒亦然。

我没有理睬众人的猜疑,一枚红丸出手,我撇给了大丫一件东西。

“梅朵,这是哥哥送你的见面礼,不可推辞。”

我把在辉煌神殿得到的尚未认主的“红丸剑”送给了她。

“哇”一把闪烁着血色华彩的长剑在大丫的手中变幻出各种模样,她宛如得到了心爱的玩具,早把跟不跟着我的事儿忘到了九霄云外。

“神聪果”灵异呀大丫的确不同了,简直是聪明绝顶,她竟然瞬间把“红丸剑”的里里外外摆弄个通通透透,就差滴血认主了。

“星,明天…明天雅儿能伴你飞翔吗?”

一抹神识信息传到,我沉默了许久,才回复说道:“晨起,喀山山顶。”

我去拜唔“不老圣”水无极上师,带着梵妃雅,这好吗?

……

泽城,仍然老样子,只是有点冷清。

插天峰依旧巍峨高耸,巨大的葫芦形空间囊括天地,林立的屋宇倚壁逍遥,一切还是那样的飘逸出尘,那样的杳渺洒脱,那样的不在红尘

梵妃雅惊呆了,看得出来,她喜欢这里,喜欢这种避世幽居的生存状态。

魂桥之上,我与梵妃雅迎风而立,鬓飞扬间,我竟有些恍惚,眼前之人生了模糊的变化,她的脸变成另外一个人,变成了我的心中之人。

“柔儿”

呼唤脱口而出,浓情破体翻涌,我的心在虚空之中哀伤滚滚……。

“天旋地转回龙驭,至此踌躇不能去,马嵬坡下泥土中,不见玉颜空死处。”

柔儿没死,我知道,可我的心就是有一种失去的感觉,一种身体空的,情感空了,灵魂空的感觉,不可遏制,无法扼止……。

梵妃雅听到了那声呼唤,她心神摇曳般的注视着那个陷入了无边苦楚中的至情之人。

造化弄人啊为什么先遇到你的不是雅儿啊为什么你心如磐石,从来不给有情人一丝一毫的空间,哪怕仅仅是一声亲昵的呼唤

“星,你能放下一切吗?”

我骤然惊醒,我的头一阵剧痛,嗓子如风箱一般,整个人还没有从巨大的哀伤中走出。

“你…你说什么?”我离奇沙哑的问道。

“星,如果你能放下仇恨,放下恩怨,放下责任,放下心结,那你就去吧越千山万水,跨日月星辰,飞到她的身边,飞入她的心灵,拉起她,不理凡间的一切,不理世俗的眼光,不理道德礼法,共眠天之尽头,共栖海之极点,生同衾,死同椁,全了这段华彩万方的情缘。你放心,身后事雅儿会为你一一办妥,我也会在大梵天梵尼静庵玉竹林为你们日日焚香祷告,有情恒存。”

我痴了,梵妃雅为我织就了一幅我最向往的无极画卷,那里有我梦想的全部,那里有我呓语的最美……。

梵妃雅的心碎了,她平生第一次充满了迷茫,儿时艰苦卓绝的苦修没有让她退缩,“梵尼戡乱”直面生死没有让她退缩,可这一刻她失去了自我,失去了坚持下去的勇气……。

师父说的不错,情是一杯毒酒,初饮沉酣,再饮迷醉,继而**,终而枯骨。

“不,她…她不会要我……。”

我完全的陷入了情惑的空间,我走不出来,我经过一番痛苦的挣扎过后,我知道,柔儿不单单是想不起来我的问题,而是她不会要我……。

“什么…谁不要你?”梵妃雅无比的震惊。

“不说了。”我长长的呼出一口浊气,目视魂桥外的天地,开始调整自己,向虚空出了神秘的心灵邀约。

我的心灵邀约这里只有一个人能感知得到,他就是苦修的最强者,“不老圣”水无极上师。

一男一女,一个高大儒雅的金面人,一个巧玲珑的银面人携手御空而至,完美的令人嫉妒。

推金山倒玉柱,我撩起衣摆,轰然叩拜。

“北星,不可,我非师,你非徒,水某承受不起。”

一股浑圆通透的灵力抬住了我,制止了我的下拜。

双膝开劲,我霸道的驱逐了一切妨碍,跪倒在魂桥之上。

一旁的梵妃雅大惊失色,她这时才明白我为什么为难带她前来,这两个是什么人啊竟然让北星如此傲岸的人低头俯,屈膝叩拜。

可她来不及细想,她不敢僭越,也跟着拜了下去,不过水无极是不会让她如愿的。

一把拉起已经跪倒的北星,水无极心中感慨来万千啊昔日那个微不足道的毛头子,今天居然可以跟自己分庭抗礼,真是不可思议。

“起来,男儿膝下有黄金,你已经是龙翼大佬级数的至尊修者,天地虽大,你皆可往”

“上师,弟子…弟子想你了……。”

记忆如潮水而来,迷图那个摆满神佛石像的洞穴,离水之毒,七彩龙珠,一切的一切,历历在目。

“北星,这个女子是什么人?你为何带她前来?”

这话问得我一愣,因为无极上师的语气很不善,排斥的意味十分明显。

“她…她……。”我有些词穷。

“哼她是你的女友,那水柔哪?你的种种处心积虑的守护岂不成了画蛇添足的笑话当年我曾让你照顾好你所爱的人,不要让她受到任何的伤害,你做到了吗?为了你卑微的尊严,为了你自私的情感,你懦弱了,你退缩了,你向强权低头,你从来没有站出来。水柔今天一切的罹难,都是因为你,都是因为你这个畏畏尾的懦夫。”

一声尖细的笑声响起,水无极的妻子有些癫狂的喊道:“无情无义,寡廉鲜耻,你给我滚,再也不允许你踏入苦修界半步,否则我让你生死两难。”

“不我没有……。”

连番的刺激之下,我疯狂了,我爆炸了,我完全迷失了自己,我的能量极不稳定,包括星空金丹都在摇晃。

我需要宣泄,我无所顾忌,抬手一掌挥出,浩瀚如天地一般的能量磅礴四溢,那能量根本不是我所能拥有的程度,我不知道它从何而来,又将去向何方。

风起云涌,天昏地暗,整个魂桥,整座驮山都陷入了一片璀璨的极光之中。

“不好碧儿心啊”

水无极如暴风骤雨怒海狂澜中的一叶扁舟,他拼命的护住了他的妻子白碧和梵妃雅。

生死关头,他们三个不约而同的出手了,他们企图遏制住那满天肆虐的极光。

可跟那股能量相比,他们太弱了,好在是四面八方的无差别攻击,否则三人必然往生。

滚滚雷动的轰鸣不绝于耳,天地肃杀,骄阳暗淡,生机泯灭,泽城之中,千百个苦修仰望苍穹,一颗迸射着万丈光芒的硕大的光珠镶嵌在**峰顶连接处,他们高呼“神迹”,他们相信,只有神,才能创造如此天象。

烟尘散尽,苦修界最引以为傲的至尊斗场没了,驮山两座插天峰之间的魂桥没了……。

呼啸的风声,凄婉的歌声,荡气回肠的哀鸣声,天地这一刻沉寂了……。

为什么?有情的人不能相守

为什么?流泪的人还要流血

为什么?杀戮永远不能停止

为什么?利益永远不能停歇

为什么?逆天之路充满凄苦

为什么?连死亡都不是归宿

……。

第二十六章 再入青岚

第二十六章再入青岚

“这绝不是人间的力量”昏厥前的梵妃雅如此想到。

“碧儿,你…你怎么样?”

插天峰峰顶,满嘴鲜血的水无极扶起了虚弱的白碧,爱惜之情不予言表。

“无…无极,咱们这么做,是…是不是错了?”

“不,那个孩子乃一个极其坚韧之人,这点磨难击不倒他的,为了苦修界,我…我也只能如此了。”

挣扎的爬起,银面女子白碧轻声的叹道:“只是…只是苦了那个孩子,我这一生最看不得至情至性的情种,如果可以,我宁愿成全他……。”

“碧儿,我的心更不好受,我一直视北星为弟子,我何尝不希望与他把酒叙旧,纵情于天地之间,然而他与极暗已成水火不容之势,“极暗龙皇”,曾经的“刑天”江河,乃苦修鼻祖,人心思归,我必须做出选择……。”

轻轻搂住水无极的臂膀,白碧柔情似水。

“碧儿,那个臭子体内拥有一股天地至极的力量,神秘无比,沛然无敌,远非人力可挡,他情急失控,咱们三人能保全一命,实属异数啊”

水无极唏嘘不已,而白碧却痴痴的盯着那化为灰烬的魂桥,一抹伤逝之情充斥峰顶。

“你我情定三生的魂桥没了苦修的天要变了……。”

“碧儿,你不用哀伤,此心可昭日月,此情感天动地,这世间还有什么比相守终生更令人铭心刻骨的哪?去吧去把那个异域的丫头救醒,累及她挨骂也就算了,再不及时救治,你我可太不厚道了。”

嗔怒的盯了一眼水无极,白碧飘忽而去。

……

“你…你们究竟是什么人?为何如此逼迫北星,你们不怕他怒而焚毁你们的泽城吗?”

梵天剑骤然怒指,刚刚醒来的梵妃雅愤怒到了极点。

“你就是青岚大梵天神殿本届的梵尼?你管得太宽了,我们与北星之间的事儿,还轮不到你说三道四。”

水无极的声音异常的冷漠,他要把戏演得淋漓尽致。

嘡啷一声,梵天剑飞回了剑鞘,梵妃雅目光复杂的盯着金面人,“从先前北星向你施叩拜大礼,可见你曾有恩于他,但据我所知,龙翼让他念念不忘的的恩人绝对不过三个,一者上师水无极;一者师殊族先知索甲;一者天道院昊空真人,后两者不可能是你,你又自称水某,那你只能是水无极。然而你太让他失望了,一个历尽苦难,无根无蒂的游子,他渴望的是回家,他渴望的是见到亲人。苍天无情啊你这个‘亲人’不仅没有给他‘家’的温暖,反而寡淡冷血,你让他已经破碎的心再也找不到归宿,你何忍……。”

“住口,够了丫头,你要还不快滚,我会让你永远走不出这驮山泽城。”

好聪明的丫头好锋利的责问水无极不由一阵感慨。

“驮山泽城糊涂的人,你不明白,你如此对待北星是在玩火。他面冷心热,他对你还念着旧情,不然你的驮山泽城此刻早已经化作了废墟之地。我会滚的,不过你给我记住,北星无事也就罢了,他一旦有事,青岚的神修大军不日抵达,这里终究难逃浩劫。”

双目一凝,水无极怒了,“丫头,你在威胁我?”

“哼照你那么说倒也无妨,告辞。”

话音未落,梵妃雅腾身远遁,空旷的驮山插天峰上,只剩一金一银两个有些目瞪口呆的蒙面人。

一声悠然的鸣叫传来,云雾中,两只敛翼滑翔的苍鹰,回飞盘旋,直下渊底,一闪而逝……。

……

我化作了一个石雕,盘膝坐在拉玛山脉深腹一处悬崖绝壁的边缘。

十几天了,我一动未动,陷入了深深的思索之中。

我一点都不怪水无极,实际上他说的很对,我的确没有站出来,我的确没有履行承诺,我的确没有坚持到底,天道、命数、强权固然可恶,可把一切归罪于此,我忽略的恰恰是自身的问题,我在逃避,逃避曾经的无知、懦弱和退缩。

青春的梦太美好了,我不允许它出现哪怕一丝一毫的瑕疵,当打击袭来,我惶恐了,我彷徨了,我无助了,我把情感遗失在天道峰上,永远都无法找回。

生命不可重来,与其苦苦追寻、挣扎在过去的记忆中,不如思考当下,守望未来。

腾身而起,我弹落身上的蛛网和灰尘,极目向西。

思维重新活泛,两个疑惑也随之而来。

魂桥上,水无极上师有些话对我明显不公平,大有借题挥的嫌疑,他为何如此待我?难道他真的迫于种种压力,想要跟我绝情断交?

心灵疯狂的一刻,我的金丹突然开始摇晃,接着的那一掌,我全无意识,没想到爆出惊世骇俗的威力,令众生色变胆寒。

我再也复制不出来了,我有这个明悟,但通过这件事情,我突然觉自己的“星空金丹”多了人性的一面,不管是好是坏,总归是一个新的开始。

伤在心中,路在脚下,不管四大宗门、苦修界、魔宗如何待我,我北星只要不死,永远不会放弃颠覆强权的梦想。

至于个人的情感得失,我当它是修行路上的魔障,突不破这一层,“登顶”如戏言。

用情,问情,断情,我的心已经做出了选择。

……

鬼光走了,他去苦修界了,他只给焦急万分的奎赞、梵妃雅、布扎、大丫梅朵、邪孩等人扔下两个字,“等待。”

奎赞怒了,龙翼修真界的“血杀贴”传到了潮汐城,又恰逢我一去不回,他焦急万分,欲挥师苦修界,找“不老圣”算账。星阁的人马在紧急的调动之中,连布扎都燃烧生命力,出了神者遇险的印记信息,请求神殿支援。

喀山,达心湖畔的神秘庄园乱成了一锅粥,远远监视的玛族和密域的暗探惊心不已,他们不清楚这里究竟生了什么事。

次日,这些暗探再次大惊失色,因为他们看到了诡异的一幕。宗门敕令重点监视的两个人物打起来了,而且场面波澜壮阔,硝烟弥漫。

光芒四射中,刚刚建起的庄园轰然倒塌,异域魔尊奎赞重伤,所属弟子纷纷逃遁,星阁组织公开声讨北星,并愿意与密域和玛族人全面合作。

当西拉玛的两尊大神得知这个讯息的时候,逍遥子的反应是疑惑,而玛族族长群佩多吉则大喜过望。

……

界山大慈悲天神殿,圣师亿耳结跏跌坐在一堆神佛金像当中,大慈悲天的“亚圣”亿凡双手簪花互握坐在下的蒲团,空旷的大殿香雾缠绕,神圣而玄奥……。

“这么说此次龙翼之行青岚一无所获了?”

“是纵观龙翼大6的局势,极暗人貌似占据了主动,实则整体实力处于下风,龙翼修真界不和,众所周知,但其传承厚重,隐藏的力量惊人,一旦睡龙警醒,则无坚不摧。我看青岚目前不宜与极暗人交往过深,以免受其拖累。师兄,你看……。”

一拢佛珠,半脸微笑的亿耳目视殿外的虚空,沉默了半晌,才缓缓说道:“师弟,你错了,你可知道,这天地之间远非你我所能穷尽,更非以修者为尊,许多灵异绝伦的存在才是真正的主宰,它们或是畅游星域的神秘能量,或是自然孕育的精纯灵识,或是山灵冥主,或是神兽海怪等等,极暗的‘龙皇地煞’殊为不凡,他们的背后拥有强大的支撑,足以毁灭龙翼修真界,笑傲无敌。叠伽曾说过,‘极暗极灾,天地难拆’。龙翼人一盘散沙,浩劫临头了仍明争暗斗,真是不知死活。”

“师兄,你说的……,它们不是已经绝种了吗?”

“呵呵,绝种?天命轮回物相生相灭,哪有一厢情愿就可以灭杀一切的……。”

弹身而起,“亚圣”亿凡目露精光,阴声的说道:“我明白了,我这就再走一趟龙翼,秘密接触极暗修者,共图大业。至于清洗大逍遥天一事,我已经安排妥当,我的‘血皇暗卫’和大逍遥天的宿命之敌,不日将席卷宿卫星城,逼迫他们滚出加德谷地,滚回大山之中,继续当他们的缩头乌龟。”

“嗯我佛慈悲,希望师弟谨记佛祖伽师比的佛言,‘其心大慈悲,其性大果敢,其行不忌杀,其义大昭然……。’”

“是弟子谨尊佛祖法喻。”

两个青岚神修至尊的大佛者,这一刻,他们眼中不仅没有慈悲,反而充满着血腥和恶毒,充满着杀戮和狰狞……。

……

两辆马车,一行七人不疾不徐的行进在青岚加德谷地那苍茫的古道上,熏热的煦风,浓密的绿植,灵动的生命,一切似乎都没有变化,青岚的天依旧蓝的让人心醉。

从海基城登6,我们纵车奔向昭山脚下的昭德城,然后舍舆登舟,沿衡水河向南,进入水势较为平稳的伽河下游,逆流而上,直抵宿卫新城。

听说大逍遥天经营的不错,宿卫新城的名声响彻青岚,那里俨然成为大6新的宗教文化交流中心,信徒的乐土,希望的天堂,更有“慈悲城”的美誉。

极暗入侵青岚,长驱直入,当其冲的就是伽河中游北岸宿卫新城的大逍遥天神殿,他们反应的十分迟钝,致使塔芒族蒙受重创,但诸如林布族等其他宿卫子民却毫未伤。

瑕不掩瑜,大逍遥天神殿的威名不降反升,居然步步生莲,势力扩张的度令人咋舌啊

人,永远趋利避害,趋吉避凶,伤痛是短暂的,而遗忘伤痛才是恒在的主题。

第二十七章 驱散阴霾

第二十七章

驱散阴霾

清澈暗绿的伽河水微波荡漾,水流拍打着岸边,溅起的水花淋湿了一只觅食的獾兽,惊飞了一窝鹛鸟。

宽阔的河面上,不时有桅船穿梭,形形色色的人和其他生灵错浪而过,他们的生命或者蓬勃,或者黯淡,或者强大,或者卑微……,他们存在着,却茫然无知……。

四大魔徒忙着领悟《魔神典》的“人卷”魔功,一直躲在船舱里,布扎几天来有点魂不守舍,貌似心情急迫的感觉。

梵妃雅在煮茶,一步步都异常的专注,茶在她的双手中被赋予了灵性,传神无比。

没想到她还有这手,这大出我的意料之外,风闻青岚人不喜茶道,真是传言误人哪

“好茶好‘功夫’”

我脸皮极厚,隔空偷了一杯,就着河水的潮意,一饮而尽,顿觉唇齿流芳。

“星,第二次倚波伽河,感觉有何不同?”

“伽河西决冈斯山,奔流万里入海川。波滔天,神咨嗟。逍遥湮洪水,大地始平安……。‘散发治河’,乌玛神迹,伽河到处充满着他的气息,我感觉得到。妃雅,伽河很神秘,但它并非表里如一般的平静柔顺,它骨子里十分的狂暴,它在等待,等待一个诱因……。”

诱因梵妃雅有点迷糊了,她完全没有听明白,甚至觉得那个家伙有些答非所问。

我的双眼浸染着一丝神秘,一丝悲悯的哀伤,这个世间没有几个人能清楚我此时的感悟,梵妃雅的迷惑不出意外,以她的程度,距离神修“正觉微相”的层次依旧天遥地远。

实际上从东拉玛的十万大山中出来后,我感觉自己洗尽铅华,卸下了所有的负担,轻装上阵,终于可以坦然的面对一切。

再临伽河,我的神识圆润通透,无所不在,悠闲的日子让我有了充足的时间去探索伽河的神秘,但结果却令人震惊莫名,忧心不已。

伽河“老了”,昔日乌玛大神的“散发治河”并不彻底,潜在的问题多多,隐患多多。漫长的岁月过后,那股当初禁锢伽河暴虐之源的灵能几乎消耗殆尽,不久之后,饿虎出闸,伽河水便会恢复狂躁的本性,相比万年以前,犹有过之。

届时一定生灵涂炭,“圣河”即“死河”啊

有什么办法可以挽救这一切吗?我想不出来。

“星,我感觉到了你的忧伤,怎么……。”

“大哥,不好了,宿卫星城有难,大逍遥天神殿有难。”

布扎不合时宜的跑了过来,他的话让我悚然一惊,这怎么可能,除非大梵天和大慈悲天联手了

“大哥,月前你身陷东拉玛,奎赞欲带人平了苦修界,我…我情急之下,以“本命神符”通知神殿派人相助,可至今杳无信息,刚才我突然收到一些杂乱无章的回复,宿卫星城遭到围攻,情况危矣”

一把暗无光泽的“混沌之剑”凭空而现,我的身影立时消失无踪。

“妃雅,布扎,帮我看好那四个混蛋,桅船加快速度,我先走一步了……。”

“大哥,带上我!”布扎急得直搓脚。

……

三天后,宿卫新城的东边,伽河南岸的高空之中,一个人影突然出现,他祭回了飞剑,冷冷的凝视着这座硝烟弥漫的偌大的城池。

果然,布扎说得没错,这里早就开战了。

宿卫新城三面遇袭,城中混乱不堪,伽河渡口淤积了大量逃难的民众,河面上舟船如梭,哭喊声震耳欲聋,一派罹患横生的场面,惨不忍睹。

王八蛋这些来犯之敌该死啊祸害贫民,简直不可饶恕。我敢肯定,他们不是大梵天和大慈悲天的人,而是大逍遥天的宿命之敌。

宿卫新城东边,满天的怨灵怨力,一看就是鬼灵族在作怪,这帮“阴人”无所顾忌,血腥屠戮不过是他们达到个体目的的手段,他们根本脱离了人的范畴,死不足惜。

西边青雾蒙蒙,自然的气息浓厚,应该是魅尔的黑巫族,轮回宿命,他们迈不过传承的门槛,他们选择与阴邪联手来犯,可见谋划已久了。

宿卫新城北面的敌人则耐人寻味,百十好几红衣红鞋,红纱遮面的神修者个个修为高绝,出手无情,不过他们倒是规矩,对贫民秋毫不犯。这些人从哪冒出来的,没听说青岚有如此庞大的神修组织啊

缓缓扣上鬼光给我的面具,我的双眼暴闪出一抹阴冷。

“黑巫,东边这帮子‘阴人’交给你如何?”

“咳咳咳,谢…谢谢主人,我很…很激动……。”

“激动个屁别他**的见到吃的就乱了阵脚,拿不下来,你就不用回来了,我北星的身边不需要废物。”

一股乌烟祭出,“不死冥狍”黑巫凭空而现,它大嘴一咧,“主人,跟着您,是我黑巫一生的幸运,谁敢挡您的道,我就是死,也要杀出一条血路。嘿嘿,鬼灵小菜一碟,请主人放心……。”

这家伙亟不可待的没影了,一副贪吃相。

“老大,你有事没事的总用小巫子,你啥时候也让我出去大快朵颐,别忘了,青龙也需要‘营养’”

小沙挑理了,可我却不以为然。

“你完全掌控了青龙的身体了吗?”

“当然,我揍小巫子就是一种修炼……。”

“如果遇到一条真正的神龙,你是它的对手吗?”

小沙沉默了好一会,才讪讪答道:“我可能不行”

哦我愕然一愣,这个答案有些出乎我的意料。

“老大,面对神龙,我身体和能力上没有问题,但龙识的厚度上差了好多……。”

我明白了小沙是在我强大神识的帮助下才无风无雨的接收了青龙的一切,我的神识退出后,小沙依靠它自己的灵识勉强控制住了局面,却无法全部使用青龙的能力。

这就像一个小孩拥有了大人的力量,他的思想跟不上,很难自如的发挥。

不得了,这种程度的小沙都能战胜“不死冥狍”,一旦它灵体合一,这世间谁还会是它的对手啊

一抹信息传出,我告诉小沙稍安勿躁,我会帮它想办法。

宿卫新城乱套了,鬼灵族的怨灵黑雾之中,鬼哭狼嚎之声不时传出,黑巫开动了。

驱散阴霾,天意奇巧,既然赶上了,我是不会坐视不管,看着宿卫新城沦为死域的。

……

宿卫城城北,我躲在一间民居的暗影处,仰头望着半空。

一百多个红衣人节节推进,大逍遥天的“身金刚”丹巴旺及一干弟子要扛不住了,不过他们很卖力,三十几具尸体说明了一切。

陀三在东边,我知道,那西边是谁在负责抵抗哪

身影一晃,我消失在原地,丹巴旺这匹夫,让他多遭点罪没问题,他活该

西城区相对比较平静,双方弟子压阵,两个大神在半空舍生忘死,场面有点临近界点的炙然。

是达杰达老,呵呵,陀三真他**的鬼呀纵观这宿卫新城,能凭借一己之力阻挡黑巫族于三尺门外的也就只有达老了,看来危难关头,达杰没办法再置身事外了。

凝目细看,与达杰对阵的是一个高大魁梧的异服老者,他一身的零三八碎,郑重的不得了,一看就是一个威风八面的上位者。

黑巫族哦他难道就是八师古的师父,魅尔的父亲,黑巫族的族长,号称精通“九阶自然召唤术”的大神魅古,我听布扎说过,他可是一个青岚呼风唤雨的大人物,连叠伽对之都称赞不已,可见一斑。

“哈哈哈哈,接得住本神‘七阶自然灵爆’,‘星护者’果然名不虚传,这样,棋逢对手,你我一击定胜负如何?”

达杰一捋额前的散发,沉声说道:“章程?”

“好痛快,我的一招‘八阶焚灵’,你接下,我走,接不下,你退出宿卫星城,从此不允许你插手帮助大逍遥天。”达杰点头允诺。

可我看的却直皱眉,这个老达,二十多年了,怎么还是那个憨直的个性,敌人场面话说得够亮丽,貌似公平合理,实则是让达杰站着挨打,还被人以条条框框圈定,傻子才会同意

一段类似真言密语般诡异的巫咒出口,天地一片沉闷的雷声滚滚响起,风悲雨怒,狂风大作,青雾更重。

方圆几百里的稍微有点灵性的棘草、藤根、树木、河流、山岩摇晃不止,灵气拔地而起,仿佛云涌一般的向此聚集。

不好这混蛋不是借力,而是焚灵如果任其发展,方圆百里从此成为死地,不仅山川河流灵气枯萎,就是人畜也寿数大减。

哼如此歹毒的黑巫族,我要是让你们如愿,岂不是正好遂了苍天无情的心意,以万物为刍狗。

银链疾驰,我封闭了虚空,一面安抚灵气各归各位,一面释放着至邪黑芒,呵呵,你不是要吸嘛我就让你吸个够,撑死你个倒行逆施的狗贼。

青色的灵气停止了汇聚,这让黑巫族的大神魅古皱眉诧异,但随之而来的厚重的魔气又让他坦然了,不管是什么性质的能量,总之多多益善。

人心不足蛇吞象,可他哪里知道,附有我神识的魔气,被他吸附,后果连老天都无从知晓,生死一线间,他完了。

第二十八章 召唤秘术

第二十八章召唤秘术

吸了大约是平素“八阶自然召唤术”两倍的能量,魅古飘飘欲仙,自信心严重膨胀,宛如天地无所不能的主宰一般,悲悯的注视着众生……。

“‘星护者’,我敬你是一方大尊,你不是我的对手,你退去吧”

灵爆核心的达杰此时面色酱紫,如沉酣宿酒的醉汉,在虚空踉踉跄跄,摇曳不定。

呵呵,这个精通召唤秘术的黑巫族人竟然跟达老惺惺相惜,这令我有点意外。

实际上论本身修为的厚度,达杰只强不弱,但大自然面前,人的那点力量太过渺小了,硬接,反正我不行,达杰也很难在这一击之下全身而退。

且不说黑巫族这尊神惺惺相惜的情感是真是假,单是看在布扎和魅尔的面子上我就不能取其性命,否则不好交代呀

一段密语传音响起在魅古的耳畔。

“不要出声,不要惊讶,黑巫族人,关乎你的生死大事,你要听好,不然后果自负。你汲取的能量有八成是我的魔力,如果我把它引爆,你就是能保住元神,这副躯体也必然化为齑粉,何去何从,你自己选择,另外有一个问题问你,你是八师古的师父,魅尔的父亲,黑巫族长魅古吗?不用回答,点头不算摇头算。”

风雨乍收,异象骤停,青雾慢慢散尽,天地一片晴朗。

不明所以的达杰眉头一皱,震怒的说道:“魅古,你敢羞辱我,招式未展,为何收手?”

然而达杰失望了,对面之人宛如石化一般,除了额头微点之外,再无任何声息。

“呵呵,你还真是魅尔的父亲,这就难办了……。”

到底是大神,临危不惧,收到我类似威胁的传音,居然不惊不燥,泰然处之,不容易。

实际上我不知道,此时的魅古千回百转啊内心是波涛汹涌,远没有表现的那么平静。他几乎用尽了办法驱逐魔力,可皆是枉然,他想遍了诸般结果,都难逃一死。他彻底的困惑了,他弄不明白,这天地之间竟有如此怪异,如此阴毒,如此修为的人,“八阶自然召唤术”汲取的能量是无法想象的,居然有人主动献上自身修持的魔力,这其中凶险莫测,他不怕被抽干吗?他不怕有去无回吗?

魅古有点乱,强按下太多的疑问,他只清楚一点,他的命彻底的捏在了别人的手中。

半空中,大神魅古突然脱离了战场,斜射向一座高楼的楼顶,那里坐着一位吊儿郎当,面黄肌瘦的年轻人。

“说吧怎么才能放过我?”

一石激起千层浪,两边尽数哗然,纷纷围了过来。

转瞬成为万众瞩目的焦点,这不是我想要的,我暗骂了一声,却又不得不应对。

一挥手,浓烈的至邪黑芒从魅古的身体里磅礴而出,我收回了全部钳制的力量。

撩了撩衣摆,我站起身来,冷漠的扫了一眼有些惊异的魅古,“一明一暗两个条件,明的是你们黑巫族马上退出宿卫新城,至于暗的吗”

我传音道:“暗的是你放手,不要再管魅尔和布扎的事情,成全两小。不然真惹毛了我,别说我杀上北克拉底山脉,掘了你们黑巫族的族根。”

“威胁黑巫族,你…你好大的胆子,你究竟是什么人?”

魅古繁琐的服饰无风自动,他一脸的不可思议。

兄弟啊我能为你做的可都做了,至于好不好使全看天意了,得为了布扎,我也开始求老天了,真他**的别扭。

这次重逢,布扎心事很重,原来他与魅尔的近况很不好,两边的家长都不同意,魅古甚至把魅尔囚禁了起来,二人断断续续,藕断丝连的交往,弄得彼此都疲惫不堪,此次龙翼之行,魅尔甚至没怎么搭理布扎,想来是看不到希望,或是迫于压力的原因。

“哼我是谁你不用知道,你只要记住我说的话,否则异日弄得天怒人怨,背宗叛族,至死相守,无法收拾的时候,别说宗族跟着受牵连。”

我又隐晦的点了他一下,我希望他能放下传承的恩怨,给后辈留下一线希望。

蓦然,天空乌云滚滚,神雷震天,威势无可抵挡,千万道闪电,千万道流光云集我的双手,一颗暴虐的神雷珠越来越大,四溢着毁灭的味道。

魅古大惊失色,他暴闪而退,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一个冷漠的覆盖整个宿卫的声音响起,三面来敌都听得清晰无比,如在耳侧。

“宿卫新城乃彰显良善的新生之地,大逍遥天不过是服务众生的仆人,我不管什么恩怨情仇,不管什么狗屁传承,从今天起,谁敢心怀不轨,进犯城池,骚扰民众信徒的平凡生活,这就是榜样。”

神雷珠一闪而逝,紧接着宿卫新城的北面传来惊天炸响,惨叫声响彻天宇,不用看也知道,有些人往生了。

我帮了濒临溃败的丹巴旺一把,不过也震得他一脑袋的土灰,呵呵。

一声类似婴儿啼哭般的戾鸣传来,“不死冥狍”凭空出现在我的身旁,它用比我还大的大脑袋拱了拱我,意思很明显,它把活干完了,而且收获良多。

“主人,怨灵被我收净了,跑了几个阴人,为首的一个很强,并且祭练出了‘血妖煞’,很难对付,本来我有机会收拾他,可有一个老东西不分青红皂白,狠狠的给了我一下子,我记住他了,咦这混蛋追……。”

陀三来了,他还是满脸褶子,一副波澜不惊的狗熊样,他一定是误会“不死冥狍”了,帮忙的也挨打,这老家伙瞎眼了。

望着对峙的三方,陀三彻底的愣住了,这十几二十年来,大逍遥天真正的走向辉煌了,随之而来的明争暗斗屡见不鲜,鬼灵族、黑巫族,还有大慈悲天各自为战,频繁进犯,但三方联手,这等程度的攻击还是第一次,这属实打了大逍遥天一个措手不及,两个月了,三方先是封锁了宿卫星城,接着步步蚕食,步步紧逼,外围全部沦陷,大逍遥天朝不保夕,没想到战役打到关键的时候,突然起了变化,一只穷凶极恶的冥兽彻底的搅乱了鬼灵族的阵营,令他们蒙受了巨大的损失,大巫师死了四五个,“鬼灵王”败走,那个冥兽帮的竟然是自己这边。

陀三想到这里,脸上一阵暗热,当时不明所以,误把冥兽当鬼灵,狠狠的给了它一下子,这可如何是好很明显,这冥兽是有主人的,而且看情况它的主人也在帮忙。

“是…是你”

魅古终于明白了过来,认识魅尔和布扎,会“灭道雷印”的天下只有一个人,“神魔”北星,他回来了。

“呵呵,魅古,在我眼里,你们黑巫族和大逍遥天那点破事还不如魅尔重要,错开今日,错开宿卫新城,你们咋折腾与我无关,但你一定要记住,传承的仇恨与幸福无关,争霸,确定谁是正朔的方式有很多,不一定非得全家总动员,比如你可以像大逍遥天一样善待信徒,广施恩泽,先予后取,百年之后席卷天下也未可知。当然,这需要大量的物质支撑,你还别不当回事,这个可以有,更可以谈,让谁来找我你清楚,抉择在你。”

魅古闻言沉默了,紧接着他大手一挥,黑巫族退去了。

“大…大师兄,神雷天罚,血皇暗卫损失惨重,不过他们还在负隅顽抗,你看……。”

灰头土脸的丹巴旺出现在陀三身旁,他不停的擦拭着汗水,一副气喘吁吁的样子。

陀三没有吱声,他目不转睛的看着我,狐疑的很。

该走了,我抬手拍了拍“不死冥狍”,目光扫了一眼达杰和他的师殊族神修队伍,都是老熟人了,拉鲁也在。

“等等,檀那请赐告尊姓大名再走,这份情大逍遥天领受了。”

“呵呵,种什么因,结什么果,昔日一念善,今朝半斛香,但愿心长久,美誉传八方……。”

腾身而起,兽鸣嘶嘶,转瞬便消失无影。

现场,目视远方的陀三双手互握,高声宣道:“我佛逍遥,因果不爽啊”接着他向达杰深施一礼,“多谢达老仗义出手,不知达老可晓此人来历?”

一直默不作声的达杰闻言双眼闪过一线精光,那邪恶的魔气他无比的熟悉,他知道来人是谁,他十分的激动。

“那个…那个陀三大师,既然人家不想留名,我看咱们就算了,血皇暗卫那边还没有解决哪咱们是不是应该尽快的肃清残敌?”

达杰没等陀三有任何的反应,他一挥手,带领师殊族人向北疾飞而去。

呵呵怪事天天有,今天特别多,达杰知道此人是谁,黑巫族的魅古也知道,哦就大逍遥天是傻子。

摇了摇头,陀三一脸的疑惑。

“师兄,你要是不问我还没感觉事情不对,你这一问我想起来了,‘神雷天罚’,我怎么如此的熟悉哪哎呀莫不是北星那小子……。”

“北星就是他,我我说怎么有股子熟悉的感觉。这个混小子,跟我玩起佛言谒语来了,差点把我给搅糊涂了,等我见到他再跟他算账,咱们走。”

跟在后边的丹巴旺看到大师兄一副呲牙咧嘴的模样,他偷笑不已,如果真是北星,这帐难算了。

等等,等等,那混小子的“神雷珠”扔得如此之近,弄得自己灰头土脸,他故意的,这帐一定得算,一定……。

又一个咬牙切齿苦大仇深的人啊

第二十九章 狐假虎威

第二十九章狐假虎威

三天后,宿卫星城恢复了常态,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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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今天我才明白,是星城,而不是新城,看来陀三是个有心人,尽管我无所谓,可人家的这份情意可圈可点。

不停的穿梭于星城的大街小巷,城里城外该看的几乎都看了,全部的印象只有一个,这里的人生活的很平静。

缓步走向城西,风闻这儿是师殊族和乌蒙部属的地牌,偌大的师殊神庙和乌蒙神庙比肩而建,不过壮观的程度却相差悬殊。

师殊族太有钱了,用金碧辉煌四个字已经不足以形容这间大庙,高耸、大气、美轮美奂,匠心独具,几乎穷尽了人力的极致。

不过我怎么有一种土包子翻生没招治的感觉,我说师殊族怎么依旧留恋龙翼中拉玛的灵石矿脉,依旧不愿意全部撤离,问题出在这儿啊

这等程度的花销的确需要一个强大的物质支撑,否则就是一座金山也不够啊

是我改变了师殊族的生活,拉他们步入了滚滚物欲的红尘;是我让他们重燃了梦想,重新扯起了师殊大旗;是我让他们兴起了拿回曾经辉煌的决心;是我给他们指出了一条貌似光明的道路,实则却至为艰难……。

我是不是做错了我处于一种矛盾纠结的感慨之中。

“哎这个月的,你***都拿来吧磨磨蹭蹭的……。”

三个彪形大汉拥着一个獐头鼠目的年轻人,一路喧嚣霸道的强抢民财,道路两边的摊贩是敢怒不敢言哪

收“保护费”的,这就有点意思了,他是谁?我充满了好奇之心。

一个中年女人的饼摊被踢翻了,很明显,她上缴的金钱数额不符合要求,年轻人怒了。

很巧的是,女人的饼摊距离师殊神庙不足十丈,这种欺压良善的行为,就没人管一管吗?

“住手纳塔,你差不多行了,师殊族门前不是菜市场,别尽做一些伤天害理的勾当,小心延祸……。”

“哎呦,这不是拉鲁小先知吗幸会幸会,您难得一见,小的当然不敢放肆,只是责任在身,难以推诿啊顺便讲一句,我姐夫说了,师殊族的年敬还没到位哪嘿嘿。”

“你你个混蛋……。”

俗语说:抬手不打笑脸人。

那个獐头鼠目的年轻人点头哈腰的,虽然一副卑躬屈膝的奴才样,可他的眼里根本没有师殊族……。

拉鲁怒了,他急躁的说道:“纳塔,你这话怎么说的,我可以理解为这是宗巴的意思吗?”

“呵呵,我姐夫不日亲自造访,我只是来打个前站,好让拉鲁小先知有个准备,嘿嘿……。”

“猥琐男”纳塔不亢不卑,游刃有余的应付着拉鲁,一切像早就事先安排好了似的。

宗巴这个名字我很熟悉,啊我想起来了,在凤城的乌蒙神庙差点被我杀了的那个大逍遥天弟子,没想到啊他如今在星城也是个呼风唤雨的存在了。

很恭敬,“猥琐男”礼数周全的潇洒而去,拉鲁却气得浑身发抖。

城南,“听涛酒肆”,“猥琐男”一行四人嚣张的走上了二楼,要酒要菜,把店老板折腾的一身大汗,一脸的苦相。

楼上的食客一个个悄悄的跑了,原本热闹非凡的二楼顿时空无一人,冷冷清清。

几样精致的小菜,一壶奶酒,我背身坐在了另一个临窗的位置,虽然看不到伽河,不过却能听到奔腾的流水声,感受到些许的潮气,“听涛”之名起的雅致,我想好好的在此吃上一顿饭,那四个东西最好老老实实的,否则,哼

“纳爷,师殊族忒混蛋了,吃喝住都是咱们神殿的,还抢咱们的信徒,就是宗巴长老心善,不然哄他们走就是了。”

一个汉子敬了“猥琐男”一杯酒,牢骚满腹的嘀咕着。

“是啊纳爷,咱们要是能把乌蒙那帮子贫民也一勺烩了,星城的天,嘿嘿,就是您……。”

“住口别他**的胡说八道,你们给我记住,奉命行事,懂吗?小商小贩也就算了,至于师殊族和乌蒙神庙,根本不是你我能搬得动的,大神斗法,小兵摇旗呐喊,仅此而已。我姐夫曾亲口说过,他是‘语金刚’布扎一手提携起来的人,布扎大尊告诉他永远不许碰乌蒙神庙的一丝一毫,他照做,我当然也照做……。”

几人沉默了,接着就都是一些毫无营养的风月之事,我懒得再听。

这个“猥琐男”不简单啊虽然狐假虎威,但分寸火候拿捏的异常精准,什么事情该做,什么事情不该做,他心中横有一条火线,他不敢越雷池一步。

终归是寄人篱下,看来师殊族的日子不好过啊有没有什么办法彻底的扭转这一切哪大逍遥天的羽翼丰满了,他们需要的不再是同盟者,而是奉其为尊的附庸,师殊族夹在中间,进退两难。我再不出手,他们的际遇可能比之龙翼更为尴尬,这是我不能容忍的。

“有客啦”

一楼老板的一嗓子惊天动地,仿佛一下想把怒气撒尽。

“混蛋你个老东西,喊什么喊,你想死……。”

魁梧汉子的话噎回去了,二楼瞬间鸦雀无声。

三个绝世美女袅娜的走了上来,两高一矮,高的一个气质佳绝,英气逼人;另一个芳菲妖艳,天壤无俪;矮的慧黠精灵,美艳四射。

“猥琐男”当时就双眼冒火,浑身燥热,一股邪气冲顶,他竟然失语了。

看见二楼临窗的两张桌子被人占了,其中英气逼人的美女眉头一皱,瑶鼻一哼,却也只能选择一处微风习习的能看得见一楼大堂的桌位,坐了下来。

是魅尔、秋歌和曾经无垠海边达赫部落的那个妖女达娃,咦她们三个怎么凑到了一起?

对于魅尔的出现我并不意外,看来黑巫族的族长魅古不傻,他是决定效法大逍遥天,要走出克拉底了,这是派魅尔找我试探来了。

“猥琐男”忍不住了,他站起身来,一步三摇的走向了美女,有热闹看了,他真不知死活啊

“三位美妹,我……。”“滚”

妖女达娃双目灰芒吞吐,言语冰冷,骇人无比。

“猥琐男”真是听话,他连退几步,脸色惨白,跌跌撞撞的回身跑下楼去,他的三个走狗也跟着跑了。

“两位妹妹,那儿还有一个没走的,用不用我把他也撇出窗外?”

哼妖女好大的胆子,乱施妖力,这还得了。

“达娃姐,不用了,那人一直没回头,一个草芥一般的贫民,犯得着吗”

秋歌这丫头,鼻孔朝天长,目中无人,像极了他的爷爷,真是不可礼遇。

实际上这些所谓的美女个个难搞,垂涎三尺扮“色狼”的她们讨厌,不理不睬的她们也讨厌,男人只有仰视,她们的自尊心才会得到满足,真他**的另类

“秋姐,达娃姐,算了,快点吃吧还有大事要办……。”

嗖嗖嗖,整座酒肆的房前屋后,天上地下,不下三十几个神修者把这里团团围住,呵呵,“猥琐男”找来了帮手,他还真不是个一般人。

三个觉僧,九个学僧,十几个学徒,我饶有兴致的以神识观察着周围的一切,那个宗巴也来了,他明显见老,也明显发福了,不过头角峥嵘,一看就是在发号施令的位置呆久了,呆得目中无人了。

“妖女乱世,还不出来伏法”

三位大美女吃不下了,没想到无意之间略施薄惩的驱走一只“苍蝇”,会招来大逍遥天的神修者,问题严重了。

“哼都说星城兼容并蓄,我看那是欺世之言,黑暗之人,非要到人间走走,何苦哪连累二位妹妹了……。”

达娃一片眉愁,满心的情苦,不过她的眼中却闪现着希翼之光,也许这一刻她想到了她喜欢的人或事……。

风闻我走之后,三大神殿对妖兽界宽容了许多,“铁血梵天”都不吵吵着斩妖除魔了,这个宗巴,仍旧拿个鸡毛当令箭,我倒要看看他如何收场

“达娃姐,你切莫悲伤,孜摩大哥对你情真意切,你俩的故事感天动地,岂是这帮子混蛋能了解的,魅尔,你也坐着别动,交给我处理。”

秋歌缓步走到窗前,冷哼一声,漠然的说道:“谁呀大言不惭,本姑娘在这儿哪你们动我一个试试。”

“混蛋纳塔,你不说是妖女吗你要害我……。”

宗巴低声训斥完他的舅子,便腾身而起,抱拳说道:“这位姑娘,本人乃宿卫星城大执事宗巴,误听闲言,以为此处有妖女作乱,冒犯之处还望海涵。”

不亢不卑,进退有据,这个宗巴更“油”了,他的眼睛一直往酒肆二楼中踅摸,对于我的存在,他感到了惊奇,一个凡人遇到这种场合照吃照喝不误,说破天他也不会相信。

魅尔在躲闪着宗巴的目光,达娃站了起来,挡在了魅尔的身前。

那宗巴突然脸色一变,他发出了一声尖厉的长啸,一把弯刀出现在他的手中,如临大敌。

“黑巫族的‘圣女’魅…魅尔,你…你此时出现在星城,所为何来?”

宗巴非常清楚布扎和魅尔的情感,但现在宿卫星城刚刚恢复平静,警报尚未解除,黑巫族人突然出现,不管是谁,他职责所在,不敢有丝毫的大意。

远方,五个身影倏忽而至,让这莫测的局面更加的混乱。

第三十章 大牌囚徒

第三十章

大牌囚徒

一看来人,宗巴的心定了。

说实话,跟其他两个神殿相比,大逍遥天的综合力量明显差着一个档次,除了几个不理世事的硕老和“身语意”三大金刚之外,神殿二代弟子没几个出色的,但这二十年来情况有所不同,可谓储备精良,人才济济,大逍遥天迎来了大发展的“井喷”时代,天赋异禀的子弟纷纷涌现,强烈竞争的机制之下,新鲜出炉的“十大弟子”个个神修绝顶,足以让大逍遥天未来百年叱咤风云。

宗巴虽然没有挤进“十大弟子”,但凭借他的机智沉稳,他备受神殿重用,星城大执事乃七大执事之首,那可是除了三金刚和“伽河大公”桑跋之外最有权势的人物,“十大弟子”对其也是恭敬有加,这就是权利的魅力,古往今来一样的道理。

“宗执事,可是有邪魔入侵?”

“十大弟子”来了五个,这可给足了宗巴的面子,他有些志得意满,想想以前在凤城,仅有十几二十个末流弟子听候差遣,再看看今天,神殿的顶级神者也客客气气,仅仅是这份殊荣,就让宗巴对一向提携他的布扎感激莫名。

“兰若师兄,黑巫族人出现,还有一个妖女作乱。”

宗巴想起了他受伤的舅子,他的语气很冲。

“哦真是胆大妄为,四位师弟,给我拿下她们,等候师父返回再行处置。”

四大弟子出击,但令我惊诧莫名的是他们这帮混蛋把我也算在了里边,这…这是怎么话说的,看热闹的也受株连

没两个回合我就被一个白白净净的神修小子给擒住了,呵呵,反正闲着没事,在哪儿都是呆。

三个大美女论修为以魅尔最弱,可额士峰那十年不是白混的,魅尔的进步非常大,居然跟对手拼了个旗鼓相当。

秋歌最狠,一把小号的“圆月弯刀”被她玩的鬼神莫测,很明显,她是游刃有余啊

达娃十分的狼狈,对付妖兽,大逍遥天很有办法,一面古色古香的铜镜,一根黑索,似乎都是达娃惧怕的东西,她的修为不弱,却毫无还手之力。

很快,战场转移到了半空之中,魅尔在两大弟子的夹击之下,左支右绌,她撑不了多久。

达娃受了重伤,和我一样,被看押了起来。

咦宗巴的舅子一瘸一拐的走来了,这混蛋要干什么?

“滚开”这小子狠狠的踢了我一脚,我有些生气了。

他伸出了手,缓缓的向达娃的身体摸去。

达娃一眼不眨的瞪着他,双目血红,浑身颤抖,不好这妖女竟然选择了灵爆,我神识疾驰,瞬间禁锢了达娃。

恶心未去,yin心又起,这个人留不得。

微一停顿,纳塔茫然四顾,他仿佛遗忘了人生的一切,呆滞的转身,一瘸一拐的离去。

我收了他的主魂,他的命,没有明天。

魅尔被俘了,秋歌十分的仗义,她没选一个人逃离,她主动背负双手,跟姐妹共赴罹难。

……

十几天过去了,大逍遥天的地牢里,我跟八个同监的囚徒混得面熟耳热,就差磕头拜把子了。

实际上他们也没什么大恶,都是不服天朝管的散修者,修为最高的不过是师者觉僧的程度,他们跟大逍遥天掰手腕,那是寿星公上吊嫌命长了。

我被抓的原因曝光后,八个人笑翻了肚皮,就连一道之隔的另一间囚室中的魅尔她们三个也窃笑不已,弄得我差点恼羞成怒。

大逍遥天真他**的不仗义,难道穷掉底了,男女不分监,这要是将来出去,就秋歌那张破嘴,还不把此事传遍天下呀我后悔了,这也是我隐忍,不敢破牢而去的全部原因。

除了吃吃喝喝,始终没人管我们,这帮孙子,莫不是把我给忘了。

……

宿卫星城,大逍遥天神殿内,陀三、丹巴旺、布扎、“十大弟子”,“伽河大公”桑跋、梵妃雅、四大魔徒,群英聚首。

但很奇怪,人人都是一脸的凝重之色。

“大师父,你…你说啥我大哥不见了?”

按规矩来说,布扎是“语金刚”的转世者,他的辈份与陀三等阶,尽管有师徒之实,但也不用再叫大师父了,可布扎重情重义,他谨守着弟子礼仪,从来不敢僭越,可此时他有些急了,得闻大哥戴着面具出手击退强敌之后就消失了,他焉能坐视不管。

“胡说我二哥傲世绝伦,岂能虎头蛇尾,是你们有愧,他才避而不见。”

向来语毒的邪孩可管不了许多,刀刀见血,什么三大神殿,在他心中还不如跟二哥一场酣畅淋漓的宿醉重要哪

一旁的丹巴旺闻言脸色一白,北星带来的都什么人哪?几个魔徒而已,他们居然也敢骑到大逍遥天的头上拉屎,是可忍孰不可忍

“咳咳,异域人,你们给我注意点言辞,这里可不是你们喧嚣吵闹肆意胡为的场所。”

“哼威胁我,生死尚且无惧,其他都是狗屁。北星无事罢了,否则‘玄魔斧’下,亡魂再添。”

一把魔气纵横,妖异惊天的斧头凭空而现,邪孩魔尊的气势尽显,大殿骤然一冷,平地生风。

剩下的三大魔徒纷纷亮出了家伙,这就要开打了。

“等等,邪孩,不可鲁莽,你想想,这世间谁能伤害你的二哥?”

梵妃雅说话了,邪孩恶狠狠的瞪了一眼丹巴旺,极不情愿的收起了魔斧。

“敢问陀三大师,北星他……。”

“启禀大师祖,囚室方向发出讯息,有大量的妖兽来袭,栾川师伯请求支援。”

一个小徒急切的讯报打断了梵妃雅的下话。

“你说什么,这…这不是胡闹吗大师父,宗巴刚才私下告诉我说,十几日前神殿抓了三女一男,一个是黑巫族的‘圣女’魅儿,一个是‘蓝灵尊’的孙女秋歌,还有一个是达赫部落的妖女‘珍珠’达娃。风闻妖兽界守望相助,它们一定是营救达娃来了。”

布扎吐语如珠,他此时忧心如焚哪

“哦此事怎么没有人向我汇报?”陀三有些疑惑。

宗巴闻言躬身前行一步,详细的解释了一遍事情的前因后果,说的倒也不偏不倚。

“什么?你的舅子三天后无疾而终?”丹巴旺皱眉插嘴,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没等宗巴回话,“十大弟子”的老大兰若说道:“二师父,这事有古怪,我特意前去查看了一番,纳塔无病无灾,他是被人抹去了主魂,下手之人十分的歹毒。”

“佛祖逍遥,都不要说了,宗巴,那个被你们抓来的看热闹的男子长什么样子?”陀三一脸的凝重。

“大师父,人是我抓的,他是个散修者,修为奇烂无比,长得面黄肌瘦,好像有点营养不良……。”

“十大弟子”中一个白白净净的年轻僧者自豪的答道。

“完了坏了这可怎么了事?混蛋大逍遥天的未来就要败在你们的手里了……,还不跟着”

一向以淡定从容闻名于世的“意金刚”陀三爆了粗口,他一闪而逝,他的心一阵剧痛,大逍遥天的金子啊不知道又要被讹去多少哪?

众人全部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那个自豪的“小白”更是被骂得晕头转向。

……

“两位妹妹,你们不必担心,我的朋友们来了,它们很快就会救咱们出去。”

妖女达娃不时发出一声声另类的嘶鸣,呼唤和引领着外面的妖兽同类前来。

这种局面是我没有想到的,好在我带着面具,一会儿趁乱开溜也就是了,回头来个死不承认,他们能奈我何

这件事了了之后,我要认真思考一下师殊族的未来,寄人篱下不是长久之计,魅古的黑巫族是个契机,既然大逍遥天不需要师殊族了,那我就再选一个合作者,不过这次我会漫天要价,落地还钱,为师殊族争取一片真正属于他们的生存空间,慢慢发展,我相信,有了师殊手卷,有了源源不断的灵石供给,师殊族的未来无限光明,何必仰人鼻息,受人压榨,我跟大逍遥天也是时候划清界限,分清你我了。

我正陷入深深沉思的时候,外面却炸营了,轰鸣声不绝于耳,紧接着,又好像一切都销声匿迹了。

二三十个人走了进来,悄无声息的出现在囚室外。

梵妃雅、布扎、邪孩、扈中行、蛮牛、伦巴度他们…他们怎么这么快就到了宿卫星城,按船速推算应该还有一段日子哪难道他们以能量催船……。

我短路宕机了这种场面太他**的尴尬了,这叫我以后颜面何存?

众人也彻底的傻了,知道我真实身份的全部目瞪口呆,北星被大逍遥天神殿关起来了,看他的样子还甘之如饴,这…这不是做梦吧?

囚室中最忧心如焚的当属陀三和丹巴旺了,北星莫名其妙的被压了十几天,就算他故意为之,可其错在大逍遥天,他能善罢甘休吗?

一时间,众人的呼吸沉重无比,气氛异常的诡异,沉默成了主旋律,大眼瞪小眼,都杵在那里一动不动。

三大美女也彻底的老实了,连最不好惹的秋歌也没了言语,她们弄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儿,大逍遥天最核心的神修大尊云集于这间不大不小的囚室,而且明显不是冲着她们来的,这太离奇了。

第三十一章 掷地有声

第三十一章掷地有声

“星,你的一切可是无恙?”

梵妃雅以神识信息向我传达着问候,我笑了

“邪孩,住手”

我制止了欲出手轰破牢门的邪孩,既然已经到了这个份上,索性狠心拉脸,如果简简单单的就出去了,岂不是便宜了大逍遥天。

“大哥你…你怎么…怎么在这里?”

我没有理睬布扎的疑问,我把目光转到陀三的脸上,接下来,我需要一个交待。

清咳了一声,陀三没说话,他身后的宗巴却绕了出来,貌似急迫的说道:“北…北星神者,这儿不是说话的地方,您…您看看能不能到神殿……。”

一向能言善辩的宗执事变得磕磕巴巴,也许曾经的记忆沉重如山,让他忌惮胆怯。

“啊”“北星你是北星”

秋歌、魅尔、达娃大惊失色,有一种哭笑不得被戏弄的感觉袭上心头。

“老大,真的…真的是你吗?”

如今在基兰王国,如日中天,权倾天下的“伽河大公”桑跋的这句老大,令现场一片哗然,我的八位囚友全部退到了一边,看我的眼神复杂无比。

我没有一丝一毫理睬宗巴和桑跋的意思,更没有半点走出囚门的动作,这让陀三心底一凉。

“北…北星神者,您……。”

“闭嘴,纵容亲属欺压良善,横征暴敛,宗巴,你也配跟我说话,若非布扎是我的兄弟,你就是有三头六臂,此刻也早已尸体冰凉……。”

噗通一声,宗巴跪在了地上,两眼坚毅,死志明显。

“北星大神,千错万错尽系宗巴一人,请您不要迁怒于大逍遥天,请您移驾,宗巴愿以死相求。”

这混蛋口齿突然伶俐了,置之死地而后生,他的火候拿捏的恰到好处,可惜他看错人了。

“哼你是该以死谢罪,不过这跟我无关,是你大逍遥天自己的事情。”

“大哥,你这是?”布扎有些不明所以。

“北星护法,老僧在此谢过你援手之情。”

陀三终于说话了,这老家伙到不废话,直指问题的核心,他称呼我为护法,意思明确,当我是自己人。

“呵呵,陀三,别套近乎了,我告诉你两个消息,一个是我找到了乌玛大神遗世的神兵‘断情刃’,它被龙翼最有前途的一个修者所得,可谓因果早定,传承有序;另一个是我传了他大逍遥天印,传承护法由他来做,名正言顺。怎么样,你满意吗?”

我戏谑的瞅着目光阴晴不定的陀三,我知道,只要“断情刃”现世,他没有任何理由拒绝,他也不敢拒绝。

“这个…这个再议……。”

“嘿嘿,消息传达完了,诸事已清,该说正事了,陀三,多谢你这么多年一直关照着师殊族,不过我作为师殊神使,我打算带领师殊族整体迁出宿卫星城,自立门户,就不多打扰了,具体事宜你尽快处理,总之师殊族不会欠你们大逍遥天一分一毫,包括年敬等等。”

陀三闻言大惊,他这才明白问题出在哪儿了,可他沉默了,他不敢接我的话把。

“老大,桑跋是否有错,你何忍弃我而去……。”

虎目泪花涌动,桑跋疾步向前,双手紧扣铁栏,他无法自抑,动情无比。

“唉桑跋,你我朋友一场,你与辛亚娜的大婚我没有参加,很是遗憾哪你们应该有孩子了吧?你没欺负辛亚娜吧?”

“老大,娜儿一切都好,就是时常念叨你,我们有一子一女,桑跋用情专一,不敢续妃。”

铁栏在晃动,我感受到了他浓浓的情义和激越的心情。

“好好好”一把闪烁着璀璨光芒的弯刀和一把秀气的小剑出现我的手中,照亮了整间囚室。

“桑跋,这一刀一剑是我送给你子女的礼物,他们如果踏上神修的道路,那这两样东西会带给他们很大的助力,否则权且当个玩具吧”

“这…这……,桑跋谢过老大。”

众人乃识货之人,这一刀一剑皆千无一见的上品神兵,把它们送给俩孩子,这太糟蹋了。

“好了,我该出去了,坐牢的滋味不太好受,呵呵。”

一小徒连忙打开了牢门,然后躬身退走。

缓步走出囚室,我冷冷的扫了一眼大逍遥天的众人。

“宗巴,你就跪在这里十天十夜,少一个时辰灭你满门,我北星的话掷地有声,不信你可以试试。布扎,把我的囚友都放了,大逍遥天,怎么连个容人的雅量都没有”

抬腿向外走去,一行人纷纷跟了上来,空空如也的囚室,只剩肠子都悔青了的宗巴,跪问苍天。

……

囚室外,两拨人马在对峙,妖兽那边有六七个,领头的赫然是孜摩和青妖,这个孜摩还真成了妖兽界最铁的朋友,真是世事难料啊

独角双翼法兽,九头鬼车鸟,四耳长右猿,小麒麟兽也在其列,我向青妖和小麒麟兽发出了神识信息,青妖很激动,小麒麟兽更直接,在一片惊呼之中,一头撞进我的怀里,乱拱不已。

“小家伙,你怎么还是老样子,你长不大吗?”

“切才二十年而已,麒麟每长一指都得几百年,等五指长齐才算初成,不过我很厉害的,我是三属性神兽,未来的王者……。”

这小家伙絮絮叨叨,妖兽密语说的又快又急,我都有点跟不上了……。

孜摩牵着达娃走了过来,向我深施一礼,我连忙闪开。

“北星,我代表妖兽界的朋友多谢你所做的一切,孜摩不才,以后你但凡有所召唤,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我感受到了孜摩的诚意和变化,他现在活的很快乐,很自由,全然没有了纷争之心。

郑重的点了点头,这样的朋友我北星来者不拒,多多益善,从某一个角度上说,孜摩也是一个逆天之人,他脚下的路,同样会荆棘坎坷,磨难重重。

我没有理睬陀三和桑跋的邀请,带着梵妃雅,四大魔徒,还有青妖、小麒麟兽,凭空直奔师殊神庙而去。

“十日午后,我在星城西伽河边等着你和布扎。”

魅尔听到了这样一段密语,她开心的笑了,她感到大事可成。

……

大逍遥天神殿,三巨头,两位硕老,六大执事,十大弟子同聚一堂,场面很压抑,气氛沉重。

“师兄,北星太霸道了,当着你我的面儿呵斥神殿,惩罚宗巴,他根本没把大逍遥天放在眼里,咱们跟他再无牵扯,怕他作甚?”

丹巴旺吹胡子瞪眼,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

“二师父说的对,‘十大弟子’早就看他不顺眼了,但细细推敲,他跟三师父,跟桑跋大公的关系密切,跟宿卫星城的渊源极深,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他不会真的与神殿掰脸,当然,就是真的打起来,咱们也无所惧。”

兰若侃侃而谈,分析的有理有据,气势威风八面。

陀三看着自己这个神采飞扬的弟子,心里一阵的烦躁,能如此简单就好了,尽说一些于事无补的漂亮话,事到临头方知凶险,有可能就晚了。

陀三在反思,十几二十年来,师殊族的达杰与大逍遥天唇齿相依,互帮互助,结成了牢不可摧的联盟,本以为这种关系可以一直保存下去,谁知三年前大量的师殊族人涌入星城,他们的思想单纯而质朴,一心执着于弘扬师殊传承,给大逍遥天带来了不小的冲击,加之大逍遥天的储金捉襟见肘,入不敷出,才盘剥到他们的头上,于是双方的关系渐行渐远,就差没撕破脸皮了。

宗巴的一切行为皆得到了授权,北星看透了这一点,他惩罚宗巴实际上在警告大逍遥天。

他找到了乌玛大神遗世的神兵,并让“兵印合一”,完成了大逍遥天印的责任,他说要带领师殊族撤出星城,这是想跟大逍遥天彻底的斩断缘法,不再往来啊可师殊族去哪里生存哪?

腾的一声,陀三骤然起身,大睁双眼,精光四射。

“师兄,你…你怎么了?”丹巴旺悚然一惊。

“我想明白了,原是…是这样,他好狠布扎,你怎么看这件事情?”陀三面色有些涨红。

一直蔫头耷脑的布扎闻言一愣,他瞅了瞅两个大师父,咧嘴苦笑道:“我没有看法,怎样抉择在于神殿,但是北星是我大哥,这一点任伽河水倒流也无法改变。”

沉默死寂一般的沉默。

“唉大哥的事儿我本不愿细说,但神殿面临的这种局面,我真不清楚,为什么?为什么就走到了这步田地?不过这样也好,我大哥已经成为龙翼修真界的公敌,也不在乎多一个大逍遥天,星城解围的事不用我多说,两位大师父心知肚明,我只说一点,极暗‘龙皇地煞’旗下四王中的平海王江峰,平翼王江山全部往生了,都死在我大哥之手,其中江山的死法最为悲壮,一招,大哥只用一招,当着极暗的‘龙皇地煞’,当着龙翼四大宗门,当着天下修者的面儿,挖心挖腹,挫骨扬灰,可为的,只是给一个素有善名的贫民报仇,我大哥血手佛心,至情至性,他是一个真正的大慈悲者,心里装着天下苍生,但愿…但愿……,我还有事,先行告退了。”

布扎走了,扔下了一屋子目瞪口呆的神修大尊。

第三十二章 再铸辉煌

第三十二章

再铸辉煌

热闹,非凡的热闹,星城西城沸腾了。

这几天师殊族喜事不断,先是师殊神使莅临,接着达杰长老在师殊神使的见证下再收九大门徒,最后星阁从海路的运金船到,每一个师殊族人都笑逐颜开,载歌载舞,仿佛宗族从此走向了光明,铸就了无上的辉煌一般。

拉鲁最开心了,他一把抓住了我的手,再也不放开。

直到三天后,连梵妃雅看我的目光都带着一丝诡异的时候,我才幡然醒悟,一脚把他踢开,勒令四大魔徒严密把他监控起来,坚决不允许他靠近我一丈以内,否则可以刀剑相向,往死里揍他。

拉鲁消停了,我这才得空跟达杰详谈,没想到我跟他想到了一块儿,师殊族必须另辟新居,才能有真正的发展,才可能再铸辉煌。

紧接着“伽河大公”桑跋携辛亚娜和基兰南部一些名门望族高官贵戚到访,布扎、魅尔、秋歌、孜摩、达娃也来了,流水席摆了一天一夜,尽管我没有出面,可我也懵了,不年不节的,这他**的为了什么?

好不容易送走了这帮子白吃白喝的,剩下的都是朋友和家里人,等我上桌的时候,我突然发现了一个怪事,拉鲁竟然坐在了布扎和邪孩的中间,这三个货,脑袋顶脑袋,不时发出阴笑,怎么脊背生风哪难道邪孩这混蛋把我卖了。

觥筹交错间,我彻底的放开了自我,说了许多豪言壮语,也说了许多混话,兄弟间的一场大醉,酣畅淋漓。

次日醒来,灵力九转才驱尽酒力,恢复清明。

几个混小子进屋了,先是不哼不哈,故作深沉,接着就是一通爆笑,他们调侃的下话让我浑身冒出一层冷汗,尴尬的就差钻进地缝里去了。

酒能乱性,谁说的,真他**的对极了。

我竟然拉着梵妃雅的手就不撒开了,醉话连篇,这…这如果是真的,我这张老脸哪

三拳两脚把他们打出屋外,我抚额沉思,以梵妃雅的个性她即便是一万个不情愿,也不会让我当场难堪,更不会怪我,但是以后见面就尴尬了,或者说我会尴尬,她到未必。

想通了这一层,我便释然了,人生有许多事不能太过计较,否则既伤别人也伤自己。

……

“老大,你非得要走吗?别忘了,我是‘伽河大公’,只要是基兰王国南线的土地都归我管,在哪儿不是筑城,为什么一定要到遥远的克拉底山脉北部,那里是蛮荒之地,民风彪悍不说,就师殊族本身的发展也大为不利,有现成的资源不用,何必舍近求远哪”

我跟魅尔,也就是跟黑巫族达成了初步的意向,师殊族准备去黑巫族的领地,在克拉底山脉北部,哈巴腊山脉西部,基兰王国的边城大屠外三百余里的一片沃野筑城,地方是偏了点,却很安静,很适合师殊族。

这不,消息小范围的传开后,第一个找上门的就是桑跋,他的心意我怎能不知,听他的语气,因为我,他对大逍遥天十分的不满,这很令我很是感动。

感动归感动,我如此抉择,有我不为外人道也的打算。桑跋的属地的确不小,但基本属于大逍遥天的势力,外来户根本插不进去,师殊族如果继续在此硬挺,与大逍遥天刀剑相向早晚不等,这跟我当初的设想完全背道而驰,我低估了利益,低估了人性的自私,十几年的光阴镜花水月,我坑得师殊族不浅,好在人家没怪我啊

另外一点,我不想师殊族介入三大神殿的角逐,更不想他们成为大逍遥天的炮灰,纵观青岚的格局,隐患重重,大梵天高高在上,谁起来他打压谁,总是把维持一种微妙的平衡作为首要责任,很能耐得住寂寞。大慈悲天野心勃勃,如雪域猎豹一样蛰伏,等待着机会。大逍遥天走出深山后日见起色,却越来越自大,根基未稳先同室操戈,深一脚浅一脚的扩张势力,后果可想而知,日前的三方围攻就是明证,他们要还不警醒,传承泯灭也未可知。

还有一个更为神秘玄奥渺不可测的因素,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一旦这个消息普光天下,会引起众生恐慌般的罹难,这不是我想看到的。神修魂窍洞开之后,我对许多东西有了莫名其妙的明悟,我深切的感到,几年之内,伽河不再柔顺,届时洪水肆虐,所到之处一片泽国,星城、纳加、贡西城,以及沿岸的大小城池悉数难逃劫数。

对于这场劫难,我曾经深入思考过解决的办法,可结果是茫无头绪,无能无力,既然改变不了,只能把损失降到最低,我没有博爱的胸襟,再说这个事儿仅是我一己的感觉,说出来我就是个疯子,没人会信,与其挨骂,还不如保持沉默,做我该做的事情。

“桑跋,我代表师殊族谢谢你,话不多说,我记住你了,兄弟”

桑跋热泪盈眶,我们紧紧的拥抱在了一起,男人之间,无需多言。

……

舒缓的伽河水,幽幽的潮汐风,高岗之上,一老一少凭水而立,衣袂飘飘间,和谐而灵动。

“陀三大师,你不用劝了,实际上你非常清楚,大逍遥天已经羽翼丰满,你们需要的不再是盟友,而是追随者,师殊族仅仅是一群刚刚走出大山,不知深浅又有梦想的人,他们不适合青岚复杂的神佛斗争,他们要先学会生存,站稳脚跟,然后才是梦想,我带走他们的目的很单纯,远离漩涡,艰难求存。”

哼这个陀三奸诈,他约我至此,绝口不提大逍遥天的斑斑劣迹,反倒是大打感情牌,弄到最后似乎我亏欠他很多的样子,真是莫名其妙。

“北星,你认为我真的在乎大逍遥天的生死存亡吗?”

我闻言一愣,这是什么话?他什么意思?

“来你跟我来。”

陀三腾空向西,我只能充满疑惑的紧随其后。

不眠不休的两天两夜,我们远离星城少说有几千里了,这老家伙不断的加速,他难道疯了不成?

神修者的身体本来就羸弱,这么折腾我到是没什么,可陀三绝对不行,人力终有穷尽,他这是玩命哪

“这…这是……?”

地头到了,夕阳之下,伽河水异常的绚丽,可我惊异的不是这些,而是伽河两岸尘烟弥漫的兴建场面,密密麻麻的青岚人结束了一天艰苦的工作,行将散去。

陀三有些脱力,他的脸色很不好,能量极不稳定。

叹了口气,一股沛然的灵力注入,我帮助他平复了贼去楼空的身体,他缓过劲了。

“为什么带我来这里?”我一脸的凝重。

“谢谢你,北星,你肯跟我来,你肯问我原因,足以证明布扎说的没错,你心怀天下苍生……。”

“停高帽就不用戴了,我最明白自己怎么回事,我没有那么高的境界,也不需要。”

嘴上这么说,可我心里还是非常震惊的,修筑河堤,这怎那么可能

伽河是青岚的母亲河,也是圣河,它向来以慈悲示人,青岚人早已跟它休戚与共,荣辱并存,他们的血脉中都透着对伽河水的敬畏和依恋,他们相信母亲是不会遗弃自己的孩子的,他们相信乌玛大神“散发治河”的传奇,他们更相信伽河水哺育众生的一面,所以两岸从来没有河堤。好在万余年间,伽河水很给面子,大型的洪灾一直远离青岚人,在他们心中,筑堤是对母亲河的不敬,是对圣河的亵渎,是对传承的蔑视,是背经叛道的行为,不可饶恕。

可这里分明在筑堤,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北星,还是那句话,你真以为我在乎大逍遥天的生死存亡吗?不,我陀三不在乎。记得我在昭德城曾经向你承诺,就是不证佛果,也要星城的天佛光普照,可事实是我没有做到,你想带领师殊族离去,我没有话说。可那些所谓的年敬,所谓的打压,所谓的同室操戈都是无奈之举啊大逍遥天需要金子,不是为了私欲,为的是伽河两岸的五万里河堤,为的是天下苍生。”

陀三有些激动,可我却异常欣赏这种激动,我有点明白了,可又很疑惑,以陀三的神修境界,他不会感知到伽河内里的变迁,这其中一定另有隐情。

“二十几年前,叠伽圣师曾秘密的到克拉底山脉找我,他告诉我一个惊天的骇闻,乌玛大神禁锢伽河之源的能量松动了,破损了,伽河水日渐暴虐,众生劫数临头,为今之计只有修筑河堤,期望有所帮助。可修筑河堤犯忌讳不说,其耗费必然惊天动地,所需黄金车载斗量,实乃一个无底深坑。大逍遥天一个避世苦修,行将篱落,苦苦支撑的神殿,哪有这个能力,大梵天也是一样。就在此时,你如彗星扫地一般横空出世,为大逍遥天指明了未来,我欣然应允,这才有了今天的羽翼丰满,我才能得以实施筑堤计划,仅仅八千余里,大逍遥天就已经倾其所有了,我无以为继,不得已施压师殊族,施压星城民众,希望榨出一些黄白之物,让希望得以持续,让梦想得以持续,咳咳咳……。”

肃然起敬啊这个佝偻的老僧伽直到此刻才露出他真实的意图,与之相比,我太渺小了,渺小的可以忽略不计。

第三十三章 生死同盟

第三十三章

生死同盟

我明白了,我明白了整个故事,我深深的为陀三喝彩,他俨然就是另一个乌玛,值得人顶礼膜拜。

“佛祖逍遥,好了,北星,能向你一吐胸中的块垒,余愿已足谁都可以误会我,但我希望你能理解我,希望你不要骂大逍遥天是一群蝇营狗苟背信弃义之人,为了天下苍生,哪怕真的搭上神殿我也义无反顾在所不惜。”

“哼说的比唱的都好听,陀三,你是真拿我北星不当朋友啊还他**的传承护法哪狗屁。”

我把陀三骂愣了,他疑惑地看着我,不言不语。

“看什么看,别有什么其他想法啊走吧回去想辄。”

陀三皱纹满脸的笑了,两道光芒划过夜空,璀璨无比。

……

师殊族不走了,而且要在星城西沿河修筑一座规模更加宏大的新城,这个消息瞬间传遍了基兰王国的整个南疆,人人欢欣雀跃,奔走相告。

稍微有点意识的凡人和神修者都明白,此城一旦修筑,立时标志着大逍遥天和师殊族生死盟友关系的确立,新的神佛争霸的格局悄然产生,师殊族的回归昭然天下,已成定局。

不久之后,一批大逍遥天的神修者悄悄远赴龙翼中拉玛,他们将参与挖矿,所得灵石尽归大逍遥天所有,同时师殊族自愿担负修筑两千里河堤,这大大的缓解了大逍遥天的压力,自此彼此守望相助的关系牢不可破。

……

五个月后,龙翼彤山城,青岚基兰城,两场悄无声息的拍卖活动默默的展开,一个叫做星阁的组织运作的此事,到会的人员不多,但个个都是震惊天下的人物,拍会取得圆满成功,星阁也因此成为两块大陆最为神秘的组织之一,跟诸方大宗大佬的关系密切的不得了。

风闻在龙翼彤山城的拍会,四大宗门,极暗的“地煞皇”,苦修的“剑圣”,远世宗、龙门、知微堂、魔门三宗,以及凡间的四大家族,无花教,水路联运联盟等等悉数到场。

一把上古神器“冰神匕”拍出了惊世天价,以一百二十万金被天道院买走,但实际交割的价格却是一百万金,星阁的首脑大手笔,一举赢得了天道院的公开支持。

其他各宗皆有斩获,尤其是魔门星宗居然被告知免去了三十万金,历邪都出面感谢了,星阁想不出名都很难。

在青岚基兰城,捆绑拍卖的无根叶和天星木引起了诸方的激烈角逐,那可是神修护身、炼神的圣物,三大神殿全部心动,最终大慈悲天以三百万金的天价拔得头筹,可交割的时候星阁竟然无偿赠给大慈悲天一把价值几十万金的上品神剑,弄得大慈悲天惊喜交加,虽然没有立即表示什么,但星阁从此在加德谷地畅通无阻,足以说明一切。

神秘的星阁在修者的圈子中声威大震,渐成气候,如今修凡两界稍有名望的人,无不以接到星阁的邀请为荣,能参加星阁的拍卖,那是一种身份地位的象征。

……

师殊族建城先期的准备工作基本完备了,不管是大逍遥天,还是师殊族,大家都憋足了一口气,时刻等待着开工之日,时刻等待着再创奇迹。

这期间我又去了一趟五千里外大逍遥天筑堤的兴建现场,六个大逍遥天的硕老,一百二十位神徒,领着塔芒族五万青壮年,热火朝天的忙碌在伽河两岸,那场面异常的宏大,动人心魄啊

塔芒族的“大巫卜”丰尔严重衰老了,再见到他时,我都心底一酸,风烛残年,他还在为塔芒族贡献着一切,这是一个可敬的长者,他为塔芒族而生,将来也一定为塔芒族而死,跟师殊族的先知索甲一样,安于宿命,甘之如饴。

仲菲高大而成熟了,他拜在大逍遥天一个硕老的门下,与宗巴同辈,神修进度不凡,已有当年布扎的程度。

他看我的眼神十分的复杂,我猜有仇恨,有感激,有矛盾,更有纠结……。

他没有向我挑战,我想不是惧怕,而是他还没想清楚,杀父仇人,拯救宗族的恩人,如何取舍,对于任何一个人来说,都无比的艰难。

了却这场约定之后,我把全部的身心用在了建城筑堤,有了星阁源源不断的资金支援,加之师殊族雄厚的储备,各种事宜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当中。

我还秘密的约见了一次黑巫族的族长魅古,彻夜长谈之后,他返回了北克拉底山脉,联手哈巴腊山脉西部的然灵族,迅速扩张势力,目标直指歌津城和大小屠城,从大慈悲天神殿的侧后方徐徐图之。

我又给大慈悲天埋下了一记妖刀,异日真正摊牌的时候,我会让他们知道什么叫一剑封喉。

……

梵妃雅走了,她被大梵天神殿招回,也投身于伽河下游的筑堤洪流之中。

陀三告诉我,按照约定,五万里的伽河,大逍遥天负责中上游,大梵天负责中下游,基本持平的局面,预计工期十五年,目前大逍遥天已经完成了上游的八千里,而大梵天至今未动,师殊族的加入,轰动了整个青岚,大梵天坐不住了,作为青岚最高的存在,他们再不出手,这个碗里的光芒就要散尽了,这是他们不愿意看到的结果。

我没有送梵妃雅,原因很简单,我不喜欢分别的场面,不管有情没情,我们共同的记忆太多,共同的故事太多,这个仙子一般的女人跟柔儿一样,已经融入了我的生命。

既然知我,那些通俗意义上的送别大可不必,世俗的东西多了,任何性质的情感都会蒙上一层尘埃,对柔儿也一样,如果她能想起我,她只需记住,万里之外,有一个男人,从来不曾把她遗忘,就够了。

梵妃雅很知心,他只让布扎捎给我四句话。

“一抹云霞落水中,半河瑟瑟半河红,吉岭情音犹在耳,此心激荡群山空。”

我深深的明白她的心意,前两句伽河巡游时她说过,暗指曾经的精神之恋,后两句说的是初至吉岭时的牵手之旅,她没有忘记,不管相聚分离。

唉这份情过于厚重,我怕自己承载不下啊

……

看着成排成排的屋宇被建起,看着一望无尽的堤坝被堆砌,我的心充满着一种不可遏制的澎湃,此生能酣畅淋漓的拼搏一回,奋斗一回,创造一回,不枉昂藏七尺,不枉热血丹心。

再也没有神者凡人一说,全部光着膀子,号声盈野,全部背朝黄土面朝天,汗浸衫湿。

这样的日子是幸福的,这样的日子充满希望,累了,倒地便睡,渴了,纵身伽河,饿了,吊炉饼,大碗肉,神仙一般的生活,我似乎又重新回到了口岸城,我想起了纤老大,想起了大毛,想起了哥哥,想起了七叔,想起了胡六……。

布扎、拉鲁、孜摩、邪孩、青妖、蛮牛、扈中行、伦巴度纷纷加入了苦力劳工的行列,久而久之,他们发现了这是一种难得的捶打本体的艰苦的修炼,隐藏起自身全部的灵力,每天都把自己累得半死,第二天继续坚持,道心坚毅了,神修突破了,他们在简单中寻找到了强大的通途,寻找到了真正的快乐。

他们每一个人看我的眼神都不对了,我用现身说法的方式教会了他们“大道至简”的道理。

我疯狂了,紧随其后的是扈中行,接着是布扎、拉鲁、孜摩、邪孩、青妖他们。

死也要死在冲锋的路上;死也要死在兴建的途中。

没有人退缩,没有人还把自己当人看……。

……

年余的时间转瞬即逝,师殊城的大框架略显雏形,两千里河堤也完工了一半,多亏了塔芒族的几万劳工啊不然即便是不差钱,这么浩大的工程,谁都只能望洋兴叹。

我留下了一封信,只身上路了。

与乌思藏那孩子的约定不足二十天,我必须尽快赶到龙城,我有些莫名的急切。

我传给了四大魔徒《魔神典》的“地卷”魔决,嘱咐他们用心修炼,可我心里跟明镜似的,邪孩、扈中行的境界不可同日而语,但蛮牛和伦巴度则差的太多,他俩穷其一生能把“人卷”修到顶点已经到头了。

很久没有独行了,那种寂寞的感觉十分的动人,我不知道前方等待我的会是什么,更不清楚龙城之行的结果。

一切未知,但对我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我的离去让师殊城的兴建工地乱了,布扎掐着我的信笺满世界的嚷嚷,陀三和达杰都来了,听完布扎的分析,他们都大惊失色,焚毁龙城,这不是开玩笑嘛

正值众人焦头烂额之际,梵妃雅拿着叠伽的“圣师法喻”出现了,她告诉大家稍安勿躁,龙城没有问题,北星也不会有危险,因为叠伽圣师去了龙城,他会化解这场恩怨。

这就是了,陀三放心了,达杰也放心了,布扎、拉鲁不言语,邪孩以为他二哥天下无敌,也不担心,其他人就都没音了。

兴建场面继续热火朝天,大家都安心的等着北星的归来。

叠伽是谁呀?青岚最大的一片天,如果有人说他会有解决不了的事情,那纯属是这块大陆最无聊的笑话。

天意天命但愿天遂人愿……。

第三十四章 弥天巨掌

第三十四章

弥天巨掌

这儿又是一个情人花开的季节,满天遍野的情人花瓣,满鼻满身的情人花香,满眼满心的粉红诱惑,龙城,俨然成为了花的海洋,梦幻的世界。

布扎说的没错,龙城绝美,它配得起“花都”的盛誉。

如果这里变成一片废墟,如果这里生机泯灭,那对于大梵天和大慈悲天无疑是一种致命的打击,他们标榜维护的神权瞬间瓦解,他们死命捍卫的传承轰然崩塌,他们是不会放任这种事情发生的……。

旭日东升,我循着清香的韵味,疾步向西。

今天,就是我与思藏约定的日子。

……

龙城东门,遍地的情人花瓣上,一股沉闷的气氛在悄悄酝酿,城墙上,人山人海,却出奇的静默。

城门外,大梵天的“虚相”纽舒大师居中站立,左右是大慈悲天的“知性”顶果大师,“明光”敦珠大师,“大觉”钦哲大师,“降魔者”瓦德纳大师和“净化”雷蒙大师。

好家伙享誉青岚的“十二神僧”来了六位,这足以说明龙城的重要性,足以说明龙城的不可侵犯。

百丈之外,一个高大魁梧的老者威霸无边,一个清瘦英俊的青年妖异莫名,他的脸上有一条纵贯的刀疤,宛如血蚯缠绕,喷溅着一种嗜血的辉芒。

二人并肩而立,貌似势单力薄,却魔气纵横,气场比之“六大神僧”丝毫不落下风。

“四大魔尊”排名第一的“寂魔”穆赤和他的弟子乌思藏如约而至,有些人的心慌了。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这一方面说明魔徒的肆无忌惮,公然蔑视神殿传承,公然挑战神殿权威;另一方面也说明他们有着无惧无畏的魔心。

除死无大碍,这天地之间还有什么能阻挡得住证誓求死的灵魂和那翻涌的满腔热血。

“师父,时间已到,你说哥哥能来吗?”

“哼你少跟我提他,这些年你刮噪的不少了,那个目无尊长的臭小子,早晚我让他好看,别说我没提醒你,届时如何抉择,你早做准备……。”

难得一笑的看了一眼师父,乌思藏心里跟明镜似的,七彩龙珠救了师父的至亲之人,他的心底对哥哥充满了感激之情,他只是面子上过不去,嘴硬罢了。

“梵天真如,穆赤大尊当面,纽舒有礼了……。”

激越的声音如金似玉,这种时刻,大梵天依旧不失威仪。

“哼好大的阵势啊纽舒,你以为这就够了吗?斩妖除魔,天命佛言,今天,我就让你付出代价,让你知道,魔,亦不可轻辱。”

漫天的情人花瓣散了,一股肃杀之气直冲霄汉,重重的压在龙城之上,傲世魔尊的威霸怒放在粉红色的天地之间。

“梵天真如,穆赤大尊,龙城乃万年的传承之地,辉煌之地,在青岚人的心中,它是无上的朝圣之城,曙光之城,当然也是青岚魔者的骄傲,不管是什么人,不管有着怎样的仇恨,都不能亵渎和冒犯花都龙城,你如果不能放下心中的执念,一意孤行,你们师徒将背弃青岚,背弃传承,永远成为‘不可接触者’,自绝于青岚众生……。”

一声悲凉的长啸响起,那啸声充满着对天地的控诉,对人间的绝望,对世道的轻蔑……。

“‘不可接触者’‘不可接触者’我乌思藏和已然往生的妹妹从降临到这肮脏的人世开始,没有一天不是,没有一刻不是,不用废话了,仇恨必须用鲜血清洗,生命必须用灵魂偿还。今天,纵然粉身碎骨,纵然形神俱灭,纵然印记泯灭,‘不可接触者’的血,也要染红龙城……。”

这一刻,乌思藏的脸上,那纵贯的血蚯刀疤艳丽无比,恐怖无比,狰狞无比……。

双手一合,一股精粹磅礴的魔力在飞速的旋转,它在疯狂的汲取着天地灵力。

风云色变,飞沙走石,天象诡异,一个魔力风洞訇然中开,吞噬着一切。

“哼狼子野心,昭然若揭,让我雷蒙看看你有没有大放厥词的资格……。”

大慈悲天的霹雳火,素来以斩妖除魔而见长的“净化”雷蒙大师站了出来,满脸的不屑一顾。

“呦呦呦以大欺小,真他**的不是东西,看热闹的都气不公,要不佛爷帮你抻抻筋骨”

古道北边密林的一颗树根下,一个大眼大鼻大耳大嘴,身着奇装异服,要多猥琐有多猥琐的秃顶老僧伽,边抠鼻孔便不以为然的说道。

“佛魔”贡嘎他居然也到了龙城。

“‘嘎鼻子’,要打也轮不到你,我旦干子最近看见吃斋念佛的就想吐,那个王八蛋德蒙,你要知趣马上圆寂坐化,不然我让你灵魂倍受煎熬,生死两难”

这番话说的刻薄歹毒,阴损寡绝,“花魔”旦干子,又一个魔门强人

青岚“寂、暗、花、佛”四大魔尊现身了三个,纽舒等人暗吸了一口冷气,这还了得,龙城之约业已演变成了神魔对决,一个应对不好,溅血的场面势不可免。

乌思藏还在蓄势,那张扬的魔旋已然升上半空,如暴风之眼,虎视眈眈。

“净化”雷蒙有些怒了,他径直的走向了“花魔”旦干子,神心傲岸,他选择了一个最强的对手。

狂风怒吼,阴霾遮云蔽日,半空之中,双目猩红的乌思藏狠狠的盯着庞大的龙城,他非常清楚,二十年的生死磨砺,一朝雪耻,以他的程度也只能做到这样了。

庞大的魔力旋在飞速的推进,“寂魔”穆赤也紧跟着推进,爱徒心切,帮助其完成梦想的心思昭然若揭。

“梵天真如,心不昧则修心无类,法若起则杀性不彰,迷途之人,你们何时醒悟……。”

一只闪烁着苍劲白芒的巨手凭空而现,它挡住了魔旋,令其无所逃遁,五根如山峰一般硕大的手指缓缓扣合,乌思藏危在旦夕。

一道黑光耀世的身影突兀出现在巨手即将合严的中指与拇指之间,他撑住了天地,他撑住了生命延续的最后一线希望……。

旦干子与雷蒙停止了争斗,龙城静默了,所有的人嗔目结舌的盯着半空的异象,震惊不已。

魔旋在寻找着出口,魔旋从撑开的缝隙中丝丝逃离。

巨手在剧烈的晃动,而那弱小的黑光稳如磐石,岿然不动,丝毫没有溃败的迹象。

一阵阵密集的闷雷在天际响起,乌云滚滚,翻涌不息。

千百道流光乍起,那巨手骤然张开,又电闪紧攥,魔旋逃离了,可黑光却被他扣在了手心。

“师父”一声凄厉的嚎啕惊天动地,魔旋掉转云头,再次冲向了巨手,并以一种电钻突进的方式企图撬开那紧攥的拳头。

蓦然,巨手开始剧烈的震颤,魔旋一看势头不对,急忙亡命后撤。

天裂了,黑洞普现,大地摇晃不已,能量肆意纵横,紧跟着一声末世浩劫般的炸响涤荡苍穹……。

强悍的能量流铺天盖地,如果不加以控制,龙城必然惨遭罹患,然而令人奇怪的是那强大的能量一旦接近龙城竟然凭空消失了,诡异无比。

一口鲜血喷出,面色惨白的乌思藏扶住了重伤的“寂魔”穆赤,一枚七彩龙珠塞入了他的手中。

“我…我没事,思藏,龙…龙城有圣师隐…隐藏,事不可为,我要你…你随时做好亡命逃离的准备……。”

“不师父,纵然粉身碎骨,思藏也绝不退缩……。”

爱惜的看着傲骨嶙峋的徒儿,穆赤感到一种由衷的欣慰,魔宁愿站着死,绝不跪着生,就像思藏说的一样,血溅龙城,也不失为一种绚丽辉煌的归宿。

“梵天真如,穆赤,你若还不知进退,老僧不介意以身证魔,送你去无间极乐……呀”

一个麻衣麻裤,白裟裹肩的长须老僧虚空盘坐,他平淡的话语毫无气势,却蕴藏着一股子不容置疑的威严,令人俯首帖耳,令人躬身拜服,不敢有一星半点的冒犯和亵渎。

不过很可惜,他凌驾于众生之上的状态没有持续多久,便长眉紧蹙,双肩耸动,讶声出口。

空间毫无征兆的如水波般晃动,时间骤然停滞,气爆、嘶鸣、撕裂感、失控感纷至沓来,老僧伽处于空间涡旋的核心,他对这种突如其来的强大的心灵攻击毫无准备。

无间极乐他没有送别人前去,他反倒处于极乐的边缘,这真是一种莫大的讽刺啊

龙城众生再次缄默,他们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他们只能仰视苍穹,目眩神摇的看着那扭曲的空间。

没有丝毫能量的焕彩,没有半点爆炸的轰鸣,可现场十几个登顶级数的神修大佬都异常的震惊,这场无上的心灵鏖战,生死立判,根本没有退路可言。

看那是什么人?

远方,一个清瘦的身影踏着一种神奥的频率,缓缓而来,他每走一步都踩在了众人心灵最脆弱的部分,他每走一步都让那个处于涡旋中的老僧伽伤上加伤。

他在蓄势,貌似极远的距离实则极近。

大神们都有一种掉头逃离的冲动,他们玄而又玄的感觉到,这个人一旦走到龙城,就是花都毁灭之时,不可阻挡,无法改变,他就是宿命之神,他就是这天地的唯一。

“你在水中,我在炽白中等待;你在火中,我在灰烬中守候,既然你执意的安排了宿命,叠伽,那就出来一会吧”

我负手目视着西天,我在等待……。

第三十五章 贼心不死

第三十五章

贼心不死

“天心难测,因缘难置,唉北星,这天地之间没有人能安排宿命,知微戒口,见即非见,你着相了。”

一个苍桑飘渺的声音如微波细浪般缓缓而来。

那声音充斥着天地,无头无尾,没有来处,没有归结,永恒存在又杳渺无痕。

这是什么功法?通透随心,真如随性,远超了无极无相的境界,大自在,大圆满,大逍遥,我暗自一惊,戒心大起,难道那个人已经修抵了九窍洞开,臻至传说中无可企及的“大圆镜智”的高度不成

如果真是这样,我岂不是坐井观天,徒增笑柄嘛

输人不输口,我反唇相讥道:“非见即见,有人来,有人等,宿命已定,何谈着相呵呵,叠伽,不要装神充圣了,龙城的覆灭就在今天,你阻挡不了我,除非我死……。”

我的话斩金截铁,铿锵有力,充满着一种誓死无回的磅礴气势。

“哥哥,思藏想…想你了……。”

望着泪洒衣襟的俊秀青年,我感慨良多,曾经那个要把命卖给我的孩子长大了,他远远超出了我的预期,修为直逼邪孩,未来不可限量。

“思藏,不要哭,哥哥如约而至,只要你我还站着,就没有什么能击倒咱们,你记住,慷慨可死,屈辱不生。”

“是思藏铭记在心,永志不忘。”

不远处的穆赤神色复杂的盯着这一幕,太不可思议了,二十年而已,这个小子竟然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搅得两块大陆风起云涌,搅得道、佛、魔三界风声鹤唳,提起他来不皱眉的大佬,那是少之又少啊

当年的承诺虽然不是戏言,可亲魔者毕竟是犯忌讳的,北星会不会赴约,会不会继续帮助思藏只有老天知晓。

然而他来了,而且来的高调无比,圣师叠伽不出世的四大弟子,号称“神之翼”的达修,那是何等的存在居然被他以玄奥的心灵秘术禁锢于半空,苦苦挣扎,生死难料。他依旧认乌思藏这个弟弟,足以说明他心中没有神佛,更不惧怕神佛,这样一个另类的修行者,令穆赤有些迷惑。

一个宽衣大袖却瘦硕无比的耄耋老僧凭空现身在龙城城楼的屋脊之上。

他的出现异常的随性,仿佛他本该如此,本就如此,他完美的融入了天地之间,融了那个粉红色的世界。

可我却有着另一层次的感悟,叠伽证果在即啊或者说他已经是个准佛祖,这个世间已经没有什么值得他留恋的东西了,只要他想,随时可以飞升而去。

“拜见叠伽圣师,祝青岚永祚,佛佑世人。”

“六大神僧”,神殿弟子,以及龙城城头城下的人全都跪下了,个个屏气垂眉,诚心拜服,那场面,令人咋舌啊

咦“寂魔”穆赤和乌思藏,“佛魔”贡嘎以及在无垠海入海口跟我有一面之缘的“花魔”旦干子也在躬身施礼?

“思藏,你…你这是干什么?”

我问出了心中的疑问,乌思藏闻言面色一窘。

反倒是北边的“佛魔”贡嘎期期艾艾的答道:“小子,叠伽圣师一生功勋卓著,对…对青岚魔界十分包容和宽厚,曾…曾…曾有恩于‘四大魔尊’,所以…所以……。”

贡嘎能说出这样一番话令我有些意外,我的目光扫向了穆赤和旦干子,前者哼了一声,后者根本没睬我,不过意思很明显,贡嘎说的是实话。

“梵天真如,北星檀那,昔日额士峰一会,转眼二十年,不知檀那可有开悟?你……。”

“叠伽,不用套近乎了,我怎么活,我怎么做,没有人可以左右。莫名其妙的佛言谒语毫无意义,你为了传承来到这里,你是龙城的守护者,我为了一个九死无悔的诺言同样至此,而我要毁了龙城。你我的关系不可调和,既然这样,那就痛快点,我,北星,向你叠伽挑战,生死不论,一战决定龙城的命运,你怎么说?”

我的话余音尚且未绝,偌大的“花都”一片静默

漫天遍野的粉红色突然变得苍白枯败,粉妆玉砌的果然山轰鸣不已,众生愕然。

“六大神僧”和“三大魔尊”看我的眼神不对了,那是一种异常复杂的眼神,有惊讶,有欣羡,有鄙视,有惋惜……。

他们把我当成了“死鱼”

“哥哥,不要思藏宁可放下仇恨,也…也不要你以身犯险”

狠狠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我的目光充满了坚毅。

我散尽了全部的空间和心灵的钳制,达修自由了,我没有伤他,毕竟是偷袭,我还不屑以此立威。

叠伽用实际行动说明了他的态度,扶摇直上,云层之中,他在等我……。

三十年的生命终于到了娇艳如花,璀璨怒放的时刻,这场生死鏖战,我的胜数极微,而且我有一种莫名的感悟,即便是祭出九品往生印,我也不能把这个堪称“至善修者”的叠伽怎么样,我还不是他的对手。

可事已至此,天梯铺就,前面就是枪林弹雨,刀山火海,我也必须义无反顾的慷慨赴义,否则我将永远无法攀上至高的道巅,永远无法真正的认识自我。

孔雀开屏,在最绚烂最美丽最耀眼最辉煌的时候,或者存在,或者死去,或者升起,或者陨落……,我北星都无怨无恨,无悔无憾……。

目视东方,我以灵魂发出一声有情的呼喊,“柔儿你还好吗?你记起我了吗?如果可以,请你祝福我……。”

龙翼大陆晨曦城展家宅邸,“慈悲主母”水柔失手打碎了一只茶碗,躬身站在下手的总管堪布诧异的抬头看着脸色苍白的女主人,心中十分的纳闷儿。

……

云层中,我与叠伽虚空对立。

“孩子,你简直令我震惊,神修八窍洞开,那是我修行了一千三百二十七年才达到的境界,没想到你只用了二十余年,你的存在,是龙翼修真界和青岚神修界的一个不可超越传奇。孩子,如果你放下仇恨和偏执,你的未来将凌驾于众神之上,缔造无上的辉……。”

“行了”我轻轻地挥了挥手,“我请教你一个问题,为何众生皆苦?”

眉头一皱,叠伽笑了,“梵天真如,善恶恒在,天意使然,吾辈只能随缘而动,依势而为。”

“哈哈哈哈,好一个天意使然,好一个依势而为,可你都做了些什么,冷眼旁观?还是放纵胡为?”

大梵天自诩超然脱俗,一直高高在上,任凭大慈悲天专横跋扈,任凭塔芒族自生自灭,任凭乌玛三系后世同室操戈,任凭铁血梵天屠戮妖兽,任凭豪门贵戚欺压良善……,这一笔笔,一幕幕,我不相信叠伽不清楚,可他沽名钓誉,以保持稳定和微妙的平衡而沾沾自喜,他何曾真正的以众生平等为念,他嘴上叨咕的和所做的一切,差距太大,他根本不配众生仰视和顶礼膜拜,在我眼中,比之陀三、沙仇,他除了名声大之外,一无是处。

“每一种存在都有着各自的宿命,这无可改变。人,不是星域的主宰,天地的出现尚且难说必然,绝对的公平只是一种理想的状态。作为渺小的人类,不管你如何强大,都在法则之内,包括已经证果的神佛。”

叠伽给我一种很悲伤的感觉,他不再神圣。

“你什么意思?你是说人如玩偶,根本不可能摆脱宿命,根本不可能超越法则,或者说富贵的应该富贵,贫穷的应该贫穷,残暴、杀戮、专横、欺压、**都是一种微不足道的表象,而内在没有不同,有生有死,应当应份?”

叠伽没有言语,不过他目光中的无奈说明了一切。

“混蛋这就是你几千年修行的最终答案?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人亦不仁,以助纣为虐为己任。叠伽,道不同不相为谋,我北星这一辈子都不会跟你有任何性质的交集,现在我明白了,逆天就是逆天,强权就是强权,因为你们不是天,更代表不了天意,你们不配”

“梵天真如,北星,你只说对了一半,我们的确不是天,可天意真的存在,你清楚……。”

“我不清楚,我也不想清楚,叠伽,废话一箩筐,没完没了,你我还是战吧我死,你的天意还在,你亡,一切都是狗屁。”

“梵天真如,北星檀那,真的没有其他的可能……。”

“没有,玉石俱焚,龙城必须付出代价。”

我双手簪花互握,灵幻的手印开始幻结。

“唉成百上千万的生灵,仅仅因为一个悲剧,就必须往生,北星檀那,你又何忍?”

“哼杀了我,你就可以护住龙城……。”

“梵天真如,北星,你真以为我会在乎龙城吗?你真以为我会在乎世人的生死吗?你错了,我来,不是为了化解罹患,更不是充当龙城的保护神,如果你真的那么肤浅,这场鏖战大可不必,你现在就去焚毁龙城,我不会阻拦于你。”

手印骤停,我十分疑惑的盯着叠伽,他什么意思?天上一脚,地上一脚,我有点晕了

“孩子,我是为你而来还记得我跟你说的那场浩劫吗?这颗星球都没了,区区一个龙城,又何必执念”

为我而来这老王八蛋仍然想利用我去对付天道,他是贼心不死啊

一股怒气冲天而起,再无二话,纷繁复杂的手印鼓荡于天地之间,我平生第一次祭出了“诸天九印”中的大慈悲天印。

一时间,天上神幻的翻飞的手印,地上飘舞的粉红色的情人花瓣,交相辉映,奇幻无比。

第三十六章 甘戈冰川

第三十六章甘戈冰川

“大慈悲天印”是一套异常复杂的印结,是“青岚三神”之一伽师比毕生所学的结晶,然后在“四祖”罗摩的手中扬光大了,两位大神的传承手印,近乎于无敌。

其实我一直无法完全堪悟,直到神修八窍洞开之后,对于“大慈悲天印”和“大逍遥天印”,我才颇有心得,今天施展开来,果然风云色变,天惊地悚。

云层之中,到处翻涌着傲世磅礴的能量,我有着无俦的信心,我可以拿下叠伽。

“开战了,思藏,你要记住,这才是神的战役,你脚下的路何其遥远,身为魔徒,你想赎回一切,就必须付出千百倍的努力,否则,你就忘了仇恨吧”

“寂魔”穆赤十分的寂寥,他点化着乌思藏。

所有人都抬头仰视着天幕,一颗千丈大,闪烁着耀眼光芒,神迹一般的能量体横在了苍穹。

骄阳暗淡了,龙城渺了,天地无语了……。

“大慈悲天印这…这不可能……,没想到啊我敦珠有生之年能看到大慈悲天印重现世间,我了无憾事……。”

“慈悲在心,无往无不往……。”“我佛慈悲”

“六大神僧”的阵脚乱了。

“一定要离这个危险的混子远点”,“佛魔”贡嘎暗自嘀咕着。旦干子频频点头,他同样惊心不已。

……

“北星檀那,你不是一直想学大梵天印吗?你看着,这就是苍融大神的传世神决。”

光芒的核心,叠伽毫无花哨的结出两个印结,很简单,可我就是没记住,也没看明白。

一蓬极光乍起,叠伽撑开了慈悲能量,直奔我冲了过来,他给我的感觉十分的诡异,仿佛这世间真的没有什么可以阻挡住他奔腾的脚步。

我没有办法了,我危在旦夕。

一把毫无华彩,厚重古拙的巨剑凭空出现在我的身前,叠伽愕然止步,目光如炙的盯着我的“无名神剑”。

翻遍箱底,“不死冥狍”对付Yin灵还可以,让他曝在阳光下,那就是一个废材;沙的身体和能力没有问题,但它的“龙识”异常的微弱,对上神修绝世的叠伽,跟找死没有区别

“无名神剑”,它是我最后可以依仗的家伙了。

自从它融入我的血脉,它就日夜不停的汲取着我的能量,直到我从蓝海出来,这种情况才稍微的有所缓解,我深深的知道,它吃饱了

神剑之中蕴藏着惊天的能量,它几乎等同于我金丹的存在,那是不可思议的,我甚至不知道它到底是个什么东西除了我之外,不管是谁拥有它,就是昊天、灰鹤、逍遥子之流的人物,也必然被它吸成“人干”。

没有办法的办法,我祭出了神剑,没想到还真唬住了叠伽。

“北星檀那,你从哪里得到的这把至邪至恶至妖的异物,我劝你立即把它毁灭,不然等它大成之日,天地之间无人可以控制住它,届时杀戮横生,悔之晚矣”

慈悲天印和梵天印的能量还在对冲,光芒之中的叠伽一脸的凝重。

“哼胡说八道,我怎么做用不着你指指点点,别忘了,你是大爱之人”

我在讽刺他,龙城他都可以假模假式的不要了,一把剑能翻起多大的波浪犯得着跟我在这儿危言耸听吗

反正我的人和我的东西都是不对的,这老混蛋在没完没了的压制我,真是忍无可忍。

剑影如织,我以“无相劫”的手法凭空幻剑,瞬间刺出了几万剑,封住了叠伽的全部退路,把他裹于其间。

蓦然,我心神一动,身影如幻般随剑疾驰。

一根拇指点在我的虚影之上,叠伽够狠这一指貌似含而不露,可内里蕴藏着足以毁灭一切的力量,真要点上了,估计我就是不死也只剩半条命了。

他竟然会大慈悲天的“虚空印”,看来他从界山神殿的五百罗汉像中堪悟了许多。

“北星檀那,我没有伤害你的意思,你的那把剑来自天地之外,乃异界无极的至邪至恶至妖之物,不知什么原因,它曾经遭受重创,如今它在恢复之中,它很可怕,你感觉不到吗?”

我完全当叠伽是放屁,Yin险毒辣,我不信他。

见我没有反应,仍然一副高度戒备的模样,叠伽叹道:“孩子,这件事以后再说。为了表示我的诚意,龙城我不管了,你可以去毁了它,我唯一的条件是,你要跟我走一趟。”

“去哪里?”我不为所动,波澜不惊的问道。

“去甘戈特冰川,去伽河的源头,乌玛大神的封印皲裂了,必须予以加固,否则就是五万里河堤全部竣工,也无法阻挡暴虐的伽河水……。”

“此话当真?”

“梵天真如,佛不打诳语。”

这老僧闭目盘膝,虚空而坐,他竟然收回了梵天印集结的能量,全然无视依旧磅礴的大慈悲天印。

……

“哥哥,你可是无恙?思藏决定了,不打了,不焚了,从今天起,我要做一个顶天立地的魔者,靠自己的力量成就一段无上证道的传奇,至于仇恨,我虽然还不能释然,但我已经选择放下了……。”

刚刚落地,乌思藏的话令我陷入了沉思。

好个叠伽一切都他**的在他的算计之中,先是“六大神僧”一字排开,纠结凡人城头观战,制造声势,接着让达修出面,尽挫“寂魔”穆赤的锐气,然后是高调出场,同意约战,和我在云层之中一通胡诌八列,拖延时间。

而这一切的目的只有一个,让乌思藏在煎熬的痛楚中抉择,让乌思藏在我和焚城之间作出取舍,好深沉的阳谋,他这哪里是不管,而是管完了。

“思藏,你不用考虑我,哥哥没赢,却也没输,现在问题解决了,你可以为你的妹妹复仇了”

我试图做着最后的努力,当我提到“妹妹”这两个字的时候,思藏的目光中涌现出一股温柔迷离的神色。

“哥哥,思藏真的想明白了,妹妹走了,我就是焚毁这龙城肮脏的传承,妹妹也回不到我的身边,以她的Xing格,她不希望我两手血腥,她希望我、哥哥、师父都快乐的活着,平安的活着……。”

我能说什么?我还能说什么?

一股忿恨涌到了心口之间,一声长啸划破天幕,直刺穹庐。

“哈哈哈哈,叠伽,你赢了,可我北星岂能任你捏方塑圆。龙城人听了,伽河中游宿卫星城西一百里,师殊族正在筹建师殊城,天下信徒闻风景从,又一座光明之城即将安家圣水河畔。现在,我以师殊神使的身份向你们承诺,去师殊城参与修建者,人人可分居屋,老幼皆有所养,工钱薪酬分文不差,师殊族将一视同仁,待你们如同上宾佳客。五年之后,我将率领大逍遥天神殿、师殊族、黑巫族一道讨伐龙城,抹去大慈悲天在这里的一切,并把顽固留守的龙城人全部贬为‘贱奴’,你们就等着承受黑巫族的野蛮统治吧我北星的神者誓言,任伽河倒流也无从改变,叠伽,届时欢迎你再次莅临龙城,你我将完成未竟的一战,如何?”

龙城缄默了,人人仰望天宇,仰望云层之中那个模糊的身影,可数以百万的龙城人失望了,因为那身影一声未吭。

釜底抽薪,叠伽,玩Yin谋,我北星未必不是你的对手,有宿卫星城的样子摆在那儿,我就不信无人动心

龙城一定要付出代价,大慈悲天一定要付出代价,否则亡灵的嚎啕不会停歇……。

龙城缄默之后沸腾了,人人都在权衡得失,人人都在思索、憧憬、担忧着未来。

“思藏,你是跟着哥哥,还是继续跟着你那死鬼师父?”

“哎北星,你怎么说话哪你在试探青岚第一魔尊的忍耐程度吗?”穆赤不干了。

“呵呵,你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第一魔尊早就不是你了,而是‘暗魔’奎赞,你服不服?”

我满脸的戏谑之情,穆赤的老脸憋得通红,可他一句话都没有说出来。

几百万大军阵前单挑极暗“平岚王”,这个传奇不是穆赤能越得了的,单纯论修为而言,他也不是奎赞的对手了。

“哥哥,你…你别噎师父了,这些年他把精力都放在了我的身上,所以…所以……。”

我收起了笑容,冲思藏点了点头,“明白,那你可要拼命的努力了,以你的修为,还赶不上我身边的四大魔徒哪送你一套法诀,五年之后,我希望你给哥哥一个惊喜。”

“谢谢哥哥,思藏一定不会让你失望。”

一抹神识祭出,我传给了乌思藏《魔神典》的人卷和地卷。

……

甘戈特冰川,地处青岚克拉底山脉中部极西处的冈斯山,雪山溶洞那次,我已经抵达了冰川的外围,只不过未曾深入,没有看见伽河源头罢了。

这回我跟叠伽同行,故地重游,实在是不得已而为之,师殊城建在了伽河中游的北岸,一旦乌玛的封印破碎,伽河恢复暴虐,师殊城在劫难逃。至于河堤,只不过是功在当代利在千秋的玩应儿,重在防患于未然,如果仅仅以此拒洪,十分的不靠谱,我心里跟明镜似的。

除了同行之人令我郁闷,其他倒也没什么,假如真能帮到伽河两岸的众生,是个不错的选择。

第三十七章 伽河之源

第三十七章伽河之源

再次踏足雪山,我的心一阵难以遏制的激动,“植灵”就是在这里的某处虚空证道的,虽然我找不到了,可一丝丝祝福的神识仍然祭向四面八方,这是我心的需求。

毫无疑问,“植灵”给予我的很多很多,这无法用语言形容,只能用心铭记。

“北星檀那,你一直距离我十丈开外,当我‘洪水猛兽’一般,实际你大可不必,我从不杀生。当初你破坏大梵天额士峰后山古洞的‘四相梵天剑阵’,私放达杰,我不也没把你怎么样吗?”

叠伽停住了脚步,他笑的貌似慈祥,可给我的感觉却十分的诡异。

“破坏和私放都谈不上,个中曲折你比我清楚。”

“梵天真如,知道我为什么不阻止你蛊惑龙城民众,威压大慈悲天吗?”

我闻言一愣,蛊惑这老家伙前言不搭后语啊

“大梵天从来不愿介入神佛间的争夺,因为我觉得那很无聊……。”

无聊他真敢捅词呀有点意思。

“北星,时间是流动的,星域的运转永不停息,人类只不过是天地间最卑微渺的一种存在,大梵天也好,大慈悲天也好,永远兴盛的王朝是没有的,新生取代衰败,老树死去,种子萌芽,一切企图恒在的构想皆为痴妄,我累了,大梵天的未来是生是死,与我无关”

这是什么论调?叠伽为什么跟我说这些?

“既然与你无关,你来伽河之源作甚?”

“问的好,跟你一样,这关乎一个承诺”

我沉默了,我在思索叠伽话中的真实意图。

接下来的行程,尽管排斥依旧,可十丈的距离没有了。

……

甘戈特冰川就在眼前,我瞬间被它的浩瀚震懵了。

大自然的天造地设、鬼斧神工把它打磨的晶莹玉洁和美轮美奂。

极目西顾,一望无际的冰川跃然纸上,于广袤无垠中,纤毫毕现,晶莹剔透。一座座冰峰,宛如璀璨的明珠,游离于红尘之外,盈溢着七彩流光。

远方,曜阳照耀冰川,光焰乍起,一圈圈的光晕斑斓艳丽,刺眼无比,甘戈特冰川苍凉的浩瀚驻满了心尖。

这里净洁的一尘不染,这里死寂的毫无生机,这里空旷的令人绝望,却深深的吸引着我。

不知飞了多久,冰川震耳欲聋的轰鸣声令我悚然一惊。

那是什么?霜雾、湿气、开裂的冰面,奔腾呼啸的流水,伽河之源,我知道,我们抵达了目的地。

“叠伽,封印在哪里?”我有些急不可待了。

“五百里之外,冈斯山下,极水冰川的源头”

“那我们还等什么?”

“等等,北星檀那,稍安勿躁,最起码要分一分工。”

分工这他**的哪跟哪呀突然,我充满怀疑的盯着叠伽,这老家伙不能又耍什么Yin谋诡计了吧

“实话实说,修复封印很难,最关键的因素有两个,一个是它需要的能量无穷无尽,我恐怕力有不逮;另外一个那极水冰川之中有两头神龙兽……。”

“你说啥?神龙兽还他**的两头”

我掉头就跑,根本不给叠伽这孙子任何说话的机会。

“北星,你…你不管师殊族和大逍遥天了……。”

“等等,等等,老大,他说错了,青岚根本没有神龙,那是两条高阶蛟龙,我感觉得到……。”

沙这种时候出来搅合,我颇感意外。

“那又怎么样,跟我没有半毛钱关系。”

我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直接当叠伽的呼喊是疯子狂。

“别呀跟我有关系,老大,我要吞了它们,我的龙识自然会强大无比……。”

“住口不知自己修炼,巧取豪夺,你秀逗了?”

“啥自己修炼,那得一万年再说我主要是想帮你,极暗的‘龙皇地煞’不简单,我怀疑他们的背后有真正的龙族后裔,纵横八荒的神龙兽。异日对决之时,是不是……。”

“是不是个屁我用不着,你少打我的主意,平白无故的吞噬人家的龙识,亏你想的出来?”

“老大,你是真不知道,还是装糊涂,蛟龙兽乃穷凶极恶臭名昭著的妖兽,人类深受其害……。”

“哼闭嘴吧你,蛟龙兽修炼到顶点,可以化身为神龙,成为你们之中的一员,诓我,你还不够火候”

我在跑,叠伽在追,沙没音了。

一把幻化的混沌之剑凭空而现,我玩腻了这种你追我赶的游戏,叠伽,比快,你差远啦

“老大,我最后只说一句,蛟龙兽化身为神龙的可能Xing几乎为零,它们是祸乱伽河的罪魁祸……。”

我闻言散去了混沌之剑,缓缓降在了一座雪山崖口。

北风呼啸,雪舞霜飞,茫茫的十万雪山,有两个疯狂逃窜,又疯狂沉默的人傲立于雪山之巅。

我不问,他不开口,我和叠伽化作了甘戈特冰川的两尊化石,化作了这天地之间的两个异类。

这是一种玄奥微义层次的较量,它不凶险,但考究的是道心的坚守,是灵魂的底色,是生命的感悟,是修行的积淀……。

没有人能想到,世间最高端的两个大神,竟然因为一场追逐,较劲似的拼起了静功……。

……

三个月后,青岚克拉底山脉冈斯山甘戈特冰川的一处雪山顶,一堆死寂的雪包,突兀的訇然中开,两道人影射出,惊得群山轰鸣,滚滚不绝。

“北星檀那,这一番静悟,你可有收获?”

“也对,也不对”

我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闷头向伽河之源飞去。实际上我心里异常的清楚,这场静修我获益良多。

初始,制气般的互不搭理,接着是修行诸般瓶颈的神识交流,叠伽没有跟我耍大牌,这让我很舒服,不得不说,他解了我许多的疑惑。

最核心的一点,按照他的理论,这个天地无神无圣,无规无距,真正强大的,真正主宰法则的是级数不同的“灵慧智能”,它们亿万年的存在,它们游离于浩瀚的星域和宇宙之间,无拘无束,肆意妄为。

叠伽的意思我明白,九品往生印就是他说的“灵慧智能”中的一种,只不过级数很低罢了

第三十八章 恶蛟授首

第三十八章恶蛟授

沙说的没错,伽河之源的两条蛟龙兽的确穷凶极恶,的确是祸乱伽河的罪魁祸。

更令我意外的是叠伽也说物种之间界限清晰,等级森严,蛟龙兽化身为龙那只是神话传说,根本不可能真实存在。这与植灵馈赠我的记忆完全背道而驰。

茫茫的极水沿着冈斯山奔腾倾泻,注入了滚滚的冰川之中,叠伽说我们的脚下是一个偌大的湖泊,而乌玛的封印就在湖底。

站在冰川上,我真切的感觉到一种雄浑的震撼直击灵魂,那声音是大自然的愤怒,是天地的悲怆……。

我有些痴了,对乌玛大神产生了一种由衷的敬佩和仰慕,“散治河”,他分明创造了一个奇迹。

“北星檀那,恶蛟龙兽藏在冰川之下,它们就交给你了,至于潜湖修补封印你就不用管了,你只要保证恶蛟不再回头,我就有生的希望。”

“呵呵,你倒是洒脱,你就不怕我阳奉Yin违,趁机兴风作浪吗?”

我的双眼暴闪一抹璀璨的星光,冷漠的盯着叠伽。

“梵天真如,法不孤起,必仗缘生,因果早定,宿命难逃,檀那不必顾虑,一切表象皆是虚妄,你只要听从你心的安排,便处处生佛。”

叠伽塞给我一块破碎的东西,转而纵身跳入了冰冷的极水,倏忽而逝。他倒是挺信任我,是他真的不在乎生死?还是他看准了我不会拿亿万生灵开玩笑哪?

一股浓烈的清香扑鼻而来,盘旋不去。

“龙涎香”用它勾引恶蛟龙,靠不靠谱啊?

我抬头四处踅摸,怎么迟迟不见动静啊

蓦然,我感觉到一种致命的危险正在迫近,来了冰川下面我灵力狂转,身体如火箭一般,直上青冥。

轰的一声,冰面撕裂,遽然中开,两头二十几丈长的蛟龙兽,搅起迸射的冰块,带着喷溅的极水,蹿向虚空。

我向东亡命疾驰,它们紧咬不放。

呵呵,这是事先商量好的,谁让咱命苦,对付这两个家伙,我一点把握也没有。混蛋叠伽他我当成了“七大神者”,或是“青岚三神”使唤哪

“不要追了,两位大哥,做笔交易,如何?”

“咦一个卑微的人类怎么会妖兽密语?你还敢跑,还不乖乖送上‘龙涎香’……。”

“,给您,给您,不过……,我怕你们撑死”

一股磅礴的宛如银链般的神识祭出,铺天盖地的压了过去,偷袭我是祖宗。

“嘿嘿嘿,早防着你哪”

两条狡猾的黑色的无尾无鳞的蛟龙兽一上一下,双剑齐,一条以龙识迎向我的精神力量,一条周身能量四溢张牙舞爪的攻来。

臭东西不上当,那我就跟你们动真格的啦

“神识印结”突兀而现,紧跟着两把无光无华的混沌匕射出,我企图把一条锁入我的能量领域。

双线作战,两条蛟龙兽,我自信满满,可很快我就傻眼了。混沌匕带走了两蓬龙血,却也激了蛟龙兽的凶Xing,一条强硬的吞噬着我的神识,一条轻易撕碎了我的能量领域,倏忽杀到。

仓促之间,我暴射十余把混沌匕,身影如幻的上下翻飞,一时间,雪域青冥到处是我的虚影,“神识印结”、无相劫、众神劫、混沌匕,我倾其所有,十八般武艺轮番上阵,打得两条蛟龙兽遍体鳞伤,暴跳如雷。

然而一切都是隔靴搔痒,解决不了根本问题,焦灼的状态一直在持续。

我不由一阵的感慨啊这两条蛟龙兽的龙识真他**的强大,以我的精神力量居然只能维持不胜不败的局面,虽然我没有“芥虚逆转”,祭出真正的“神识印结”和“众神劫”,祭出全部的“混沌神识”,不过这等层次的攻击就是昊凡、普巴桑、纽舒、丹巴旺之流也未必能接下,它俩竟然生生的扛住了,不可思议

这仅仅两条恶蛟龙而已,假如真的遇到神龙兽,我可就真的困难了,想想沙那如钢似铁的龙鳞,我不由冒出一身的冷汗。

不跟他们玩了心念一动,风停雨住,雪山骤冷。

所有的打击全部撤了,两条恶蛟龙一时难以适应,忪愣不已。

“混沌神识”缓缓流淌,一种冻结空间,凝聚时间的威压普降,一股令群山颤栗,令风雪低头的气势弥散。

两条恶蛟龙意识到了危险,它们频频摇,鼻鼾突突,它们很紧张,庞大的身躯在缓缓后退。

“老大,别呀别杀它们,龙识……,我要它们的龙识。”

“闭嘴该怎么做,不用你教我,你个混蛋”

“呵呵,哈哈哈哈……呀”

我的意识海中传来了黑巫戛然而止的狂笑,这对冤家又打起来了。

为将来计,我最终极不情愿的选择帮助沙。

实际上我根本不在乎蛟龙兽的善恶,几乎是两个世界中的生灵,它们的所作所为皆是本Xing使然,它们的善恶无法界定,跟我更毫无关系。

遇到恶的妖兽,劝两句,吓唬吓唬也就是了。我之所以不愿意帮沙,是因为人家千年的修行,被我的一己私欲所毁灭,那我岂不是跟强权没有分别,颠覆,还颠覆个屁先把自己颠覆了再说吧

势如破竹,“混沌神识”的强大和霸道不是两条蒙昧的恶蛟龙可以抵抗的,它们汗流浃背,惶恐不安,哀鸣不止。

“哼什么是强者,你们知道了吧?假如有下辈子,记得今天的教训。”

意念微动,“无名神剑”离体,还没等我召唤,沙忙三叠四的蹿了出来,两条恶蛟龙一见沙,吓得立时以头触地,称臣乞命,可惜一切都晚了,沙暴虐的卷起恶蛟,回到了神剑之中。

这混蛋忙着大快朵颐去了,我心里非常的不舒服,我祭出一抹神识,告诫沙不要太过分,恶蛟虽然比不上神龙兽,但也浑身是宝,诸如蛟龙角、蛟龙血、蛟龙筋之类的必须给我留着变现,否则我让它好看

长长的呼出一口浊气,我环视着周围狼藉的一切,黯然的摇了摇头,腾身向西方的伽河之源飞去。

第三十九章 乌玛封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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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乌玛封印

望着汹涌的冰川极水,我陷入了深深的犹豫之中。

按道理我的任务完了,我可以毫无顾忌的远遁而去,不再理睬伽河之源的事情,不再理睬极水湖底的叠伽,可我鬼使神差的再次回到这里,我不明白其中的因果。

叠伽其人,给我的感觉是个谜一样的人物,说他是普度众生的神佛,他却有着搞平衡,玩权术,护犊子,执着守护着神权的传承,指挥铁血梵天屠戮妖兽,Yin谋利用我的斑斑劣迹;说他是Yin险歹毒的伪君子,他却有着忧患这颗蓝星的命运,忧患暴虐的伽河,忧患万物生灵的悲悯襟怀。

我跟他是敌人?是对手?是朋友?我分不清楚。

面对叠伽,我总是有一种狠狠抽他一顿的冲动,这个老家伙玩死人不偿命,谁靠近谁倒霉,绝对属于生人勿近哪种类型的大Yin谋者。

“老王八蛋老混蛋死老鬼……。”

噗通一声,我边骂边跳进了冰川极水。

伽河之源恢复了平静,只剩下那震撼灵魂的滚滚洪流。

……

克拉底山脉北部的深腹部,几个离奇巨大的天然洞穴中,青岚乌玛大神三系后世之一的黑巫族,正喧嚣吵闹的整理着行囊,个个洞穴鸡飞狗跳,混乱不堪。

“什么,你说的是真的?”

一身郑重而繁琐奇装异服的魅古紧蹙眉头,狐疑的看着他的大弟子八师古。

“是的师父,北星在龙城当着圣师叠伽和‘六大神僧’,‘三大魔尊’的面儿,立下的神者誓言,五年后带领黑巫族横扫花都,然后交给咱们打理……。”

“这…这不可能,这与约定不符啊”魅古十分狐疑。

目光Yin沉的八师古略作沉思,恍然惊惧的说道:“师父,我明白了,北星…北星大手笔呀他此举的意义深远,他在构建未来的青岚格局。我想他已经不耐等待了,他把龙城和无序区交给咱们,他把莱特平原中西部交给师殊族和大逍遥天神殿,抛开大梵天不谈,三方已然形成了合围之势,虎视加德谷地,虎视大慈悲天。”

“嗯他的胃口好大可大梵天会坐视不管吗?还有黑暗中的恶魔鬼灵,都是不甘雌伏的主儿。”

“呵呵,师父,十年前的北星远没有今天强大,他之所以能鼎定乾坤,一方面靠他的冷血无情,另一方面是靠叠伽圣师的回护,两次圣师法喻化解了北星的两次死劫,不知什么原因,叠伽特别赏识北星。几个月前,龙城传来讯息,二人是一起离去的,北星龙城一战,天下哗然,青岚再掀血雨腥风,他俨然成为风暴的核心,俨然成为比肩圣师叠伽的存在,我想北星一定会搞定大梵天。至于恶魔鬼灵那不是问题,他们如果做缩头乌龟也许会保住传承,一旦耐不住寂寞,灭族是分分秒秒的事儿。”

表情豁然开朗,魅古心情大好,龙城无序区那是以前想都不敢想的地盘。

……

方圆五里见方,如蛛网一般的金色能量盘踞其上,个别地方破损严重,一股股青色的水之净能呼啸而出,搅得湖底涡旋横生,暗流翻涌。

这股青色的力量非常的暴虐,仿佛是被压抑了许久,充满着一种泄愤式的疯狂。

我明白了,乌玛当年把伽河之源狂躁的本Xing封印了,这真是不可思议的奇迹,我刹那间有种灵魂摇曳般的感动,我此时才弄懂叠伽的心思,能续写属于神的辉煌奇迹,纵然粉身碎骨也不枉此生啊

叠伽在那里,他行将枯萎,他竟然以燃烧生命力的方式缝补着乌玛封印,他不怕死,或者说渴望着死亡。

抛却臭皮囊,精神与封印同在,超越生死,超越时间空间,等同于相对的恒在恒常。

呵呵,我说他怎么一脸的兴奋激动之情,原来他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

蓦然,一个恶毒Yin损的想法出现在我的脑海,叠伽我岂能让你如愿,我岂能让你如此逍遥

等你醒来的时候,你会憋屈的感谢我救了你,你会郁闷的继续留在人间受苦受累……。

我缓缓的把手伸出了避水光圈之外,按在了乌玛封印之上。

咦怎么会这样?这可如何是好?

磅礴的封印之力疯狂的涌入了我的身体,涌入了我的星空。随着封印力量的严重流失,青色的水之净能重新恢复了狂躁不安的状态,但很奇怪,它没有喷溅而出,反倒是紧随着封印能量一同闯入了我的身体,并迅速的消失在星空矩阵之中。

啵的一声,另一边的叠伽被弹了出去,他力竭昏倒前,他看见了匪夷所思的一幕,北星居然成为了伽河之源乌玛封印和水之暴能的终结者,叠伽带着丝丝的疑惑,丝丝的恐惧,丝丝的担忧,晕了过去,他的身体之外,一层薄薄的金光守护着他,呼唤着他,等待着他缓缓的醒来……。

我此时忧心如焚,焦急万分,这不是我的初衷,我原本是想缝补封印,怎么就成了破坏封印,一旦伽河之源暴虐的水之净能逃脱束缚,那伽河从此将成为众生的祭场,星城、师殊城一片泽国,所有的谋划镜花水月,还谈什么狗屁梦想,我除了以死谢罪之外,再也没有第二条出路。

都说关已则乱,我挖空心思一根筋的想着后果,却一点也没发现青色水能的情况,我不知道,我行将错过一次天大的福缘,也给未来留下了足以致命的隐患。

人生就是这样,没有谁能昌盛不衰,没有谁能一直好运,进取、拼搏固然可喜,懂得和光同尘的人更加淡然,殊不知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依……。

……

哼混沌力疾驰,极光乍起,入体的能量戛然而止。

乌玛的封印所剩无几,再也控制不住青色的暴虐水能,它如出闸的猛虎,磅礴四溢。

混沌力瞬间织就了一张惊天大网,圈住了绝大部分的水能,噗的一口鲜血喷出,我被巨大的冲力震伤,缓缓推动着万钧巨力,我生生把水能压回了它原有的空间。

艰难的完成了重新封印,我几乎力竭,护身的光圈明灭不定,我必须离开这里,否则危矣

第四十章 涅盘证果

第四十章涅盘证果

冰川之上,我盘膝疯狂的汲取着天地灵气,补充着Ti内亏损严重的灵力。

实际上星空金丹也在反哺,我就是什么都不做,同样会很快恢复,可我自从出来,心底就有着一丝丝莫名其妙的忧虑,总好像遗失了什么,或者是将要生点什么乎寻常的事情,患得患失呀

突然,我迅捷的腾身而起,仿佛受了某种惊吓般的注视着冰川极水。

诡异太他**的诡异了

那极水宛如开锅似的翻涌不息,冰川破碎、融化了,方圆十里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涡旋,度迅捷,关键的是这一切全部悄无声息,跟影片无声的快进一样。

难道我失聪了?这不可能啊

嘎巴一声霹雷,狂风平地起,我被震得横飞十几丈远,目瞪口呆的瞅着这天威异象。

乌云、雷声、闪电,本来晴空万里的天宇,骤然血云压顶,天地一片血色的混乱,

一蓬极净之光,一蓬无极之光,一蓬金色之光乍起于极水湖底,直射苍穹。

“植灵”证道的感觉如潮水一般涌上心头。

是谁?以九死无悔的执念引来了天罚临头

是谁?以坚毅豪勇的力量向至极苍天宣战

是谁?以贵重洁然的品Xing无视毁灭的罹患

我懵了难道是叠伽?也只能是他了,他竟以重伤之体涅盘证果,这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他将要承受无比艰难无比严峻的考验,稍有不慎,便灰飞烟灭,一代佛陀命陨证果的途中,这是一种无法想象,无法想象的惨事啊

虚空中,风在怒吼,血云更浓;地面上,冰川在持续的融化,水位高涨,滚滚洪流奔腾而去。

不会吧难道叠伽证果重新开启了封印,伽河宿命难改,因此恢复了暴虐无常的状态不对,那洪流没有扑出多远就成为了偌大涡旋的一部分,真是奇异啊

水位高出冰川十几丈,磅礴汹涌,这要是涌入憩龙湖,龙城就不用我灭了

金色的光柱直Cha血云,涡旋的中心,叠伽大张双臂,顺着光柱缓缓的升了起来。

“孩子,你可知道我将去向哪里?”

叠伽面颊金光璀璨,宛如法身佛祖一般,他开口说话了。

“知道,你行将越无极,虚空证果,祝贺你……。”

一抹哀伤的气息流溢在这片血红的天地之间,叠伽苦笑的说道:“孩子,你只说对了一半。这趟伽河之行,我本想抛却一切,以另一种方式永远守在这里,永远看护着冈斯山,甘戈特冰川和伽河之源,让涓涓伽河水永远细腻柔顺,永远滋补、孕养着万物生灵。我在这里,我就在这里看着你,看着三大神殿,看着青岚一步步走向辉煌。我的心与你同在,我将永远支持你,光辉的神子然而事与愿违,最为关键的时刻,你没有狠下心来弃我而去,殊不知你救我等同于害我。当然,我不怪你,是非皆是命半点不由人,越到顶巅,越难逆天改命。二十年前,我就知晓今天的结果,我做了很多的努力,让你恨我,可惜一切皆是枉然,终归宿命难逃”

见我一脸的疑惑,叠伽淡然的继续说道:“北星,以前我没有窥透天机,愚蠢的以为凭借一己之力扭转乾坤,还天地一片清朗。可现在我清楚了,问题根本不是出在人间,而是虚空的那头,我之所以选择焚毁**,选择以能量的方式守护伽河之源,实际是一种逃避,逃避涅盘证果,逃避印记泯灭,逃避虚空那头的佛祖,逃避宿命的重逢,逃避那恶毒的Yin谋,我怕我真的成为罪恶中的一员,那对于我来说,活着跟死去没有分别。北星,你救了我,却也把我推向一个波诡云谲,奇凶绝险,渺不可测的境地。涅盘证果呵呵,没有了,没有涅盘证果了,印记和航标全部混乱不堪,通道变成了死地,那种变幻莫测,如天地伊始星爆的环境,区区精神力量,挨不了多久的,在人间我如神如圣,在那里,印记泯灭瞬间完成,我连化作一粒尘埃的资格都没有。即便是侥幸飞升成功,到了那边,我也毫无作为,我根本帮不了人间,谁都帮不了,这颗蓝星的命运已经注定,无法改变”

“叠伽,你在交代后事吗?我看大可不必,十几年前我曾亲眼看见‘植灵’两极果破碎虚空,它都行,你怎么会不行?”

悲伤的摇了摇头,叠伽目现祭奠之光,“我知道你跟它的缘法,不怕告诉你,它是不可能成功的,它早就化作了虚空的一抹记忆,永远的恒在了。北星,证果最大的磨难和凶险不是人间的劫云,而是通道中暴虐的暗能,失去引导,人或为盲蜂,能遁入六道轮回,转世成飞禽走兽都属于极其幸运的事情,而大多印记泯灭,彻底的消失了。”

“等等,你的意思,人间的修者再也没有可能破碎虚空了?还有,罪恶不在人间指的又是什么?”

斜了一眼仍在集结的血色劫云,叠伽平静的说道:“北星,这也许是你我此生最后一次谈话,我下面说的你要记清楚,龙翼天道院的天道是罪恶之源,它汲取的灵气全部送向了虚空的那头,支撑着那个早已枯萎的神仙世界,换句话说,是他们毁了这颗灵气充沛的蓝星,是他们……。”

“王八蛋”我大惊失色的破口大骂,“我早就知道,你们这帮子所谓的大神大圣没他**的一个好东西,可我没想到你们卑劣至此,龌龊至此,涸泽而渔涸泽而渔啊你们不清楚一旦人间完了,你们也会跟着完了吗?”

“骂得好我早就想骂……,梵天真如,这个道理人人懂,可真要抉择的时候,尤其是修行了几千年已然虚空证果拥有了万年寿数的神佛魔,谁能慷慨赴义,谁能抵抗住可能永恒的诱惑”

“这就是你不想涅盘证果,到虚空那头的原因,你怕你也抵挡不住诱惑,成为罪恶一员……。”

话没说完我就沉默了,沙刚才Cha了一句,它问我能不能抵抗住那种诱惑,我略一沉思,答案竟然是迷茫的……。

第四十一章 情何以堪

第四十一章情何以堪

恒在修真人无不向往的至境,修真人唯一剩下的执念,而且越到终点越炙热,这个诱惑无法拒绝,也不能拒绝,我突然有点可怜自己,可怜叠伽的感觉,原来所谓的“放下”是一句坑骗后来者的屁话。

“叠伽,小心哪”

赤红劫云发威了,惊雷闪电,一朵朵血色之花,宛如幽冥凶兽怒张的巨口,疯狂的朝光柱砸去。而叠伽陷入了深深冥想的境界,他危险了。

我要救他一念初生,下一刻我出现在叠伽的上方,混沌力出手,硬憾劫云。

密集的爆炸声响彻天地,滚滚不绝。

我替这老家伙承受着苦难,更郁闷的是我愕然发现劫云有它自己的灵性,它怒了,它十分痛恨外来的搅局者,瞬间爆发了十几倍的威力,尽数朝我宣泄,它仿佛要先灭了我这个无视天地法则的异类,然后再劫罚叠伽。

“混蛋我北星要是连你都对付不了,不如找个女人“嫁”了,回家抱孩子去,还谈什么逆天……。”

我开始如魔怔一般的胡说八道了。

“北星,你快退去,区区血相劫云还奈何不了我……。”

又是一个追求完美的痴人,不领情那我还瞎忙乎啥?抖了抖震得发麻的双手,我倏忽远逝。

劫云由叠伽接管了,他应对的举重若轻,轻描淡写啊

蓦然,劫云停止了攻击,惊雷闪电隐迹内敛,一块一块四散的劫云开始堆砌,不消半刻,一座宛如大山般的血丘横在了虚空,它蕴藏着惊天的能量,它表象平静,内在疯狂,只有通微级数的修者才能感受到它毁灭一切的霸道。

那威势绝非人力可挡,叠伽会怎么处理哪?

一声叹息传来,一股金色的神识从他的灵窍溢出,而他的身体轰然圆寂。

“不好”身影暴闪,我接住了叠伽的躯体,傻愣愣的看着血丘下那金色的人形。

原来神修绝顶的神识是贵重的金色,我说怎么魂窍洞开后,我的神识微微有了些改变,粹银中出现了淡金,这是登顶的先兆啊

“孩子,我的法身就交给你了,就…就葬在这伽河之源,茫茫冰川之中吧我仍然希望自己能日夜守护着这里”

鼻子一酸,我潸然泪落,抛开我跟他复杂的关系不谈,这样一个佛陀,前路渺茫,九死一生,可他依旧梦想着为万物苍生做一点事情……。

是我是我害了他,是我让他走上了绝路,是我不经意间的丑陋作祟,毁了他继续存在的机会

“圣师,我错了……。”

“孩子,你为什么这么说?一切都是我的选择,与人无尤。你不知道,尽管你用一种我无法理解的方式和能量重新封印了暴虐的水能,可仍一有小部分逃逸了出来,那是很可怕的事情,看见这个涡流了吗?它就是那部分水能的力量,我圈住了它,我要带它走,这是我能为众生做的最后的一点贡献……。”

悲伤一种悲伤的情绪浸染着天地,浸染着茫茫冰川,我说不清楚自己心里是个什么滋味,我很压抑,我需要宣泄,需要一种歇斯底里的宣泄。

血丘磅礴的砸下,很奇怪,叠伽的金色神识毫发无伤的穿透了血色云层,傲立于光柱之中。

劫云如烟如雾的滚滚散去,天地恢复了清朗和宁静。

一蓬来自于无极的净洁的劫光粒子倾泻在叠伽的神识之上,他很痛苦,他的灵魂印记都在颤栗,他的金色在慢慢变淡,重伤证果的后遗症显现了出来,他快挺不住了。

一声空悠的佛言响起,苦难中的叠伽大张双臂,他在呼唤或者招引着什么……。

一直旋转不停的涡旋突然加快了速度,涡旋的核心,一丝丝浓烈的青色的水之净能被抽离,它们磅礴的注入了叠伽的身体之中,帮助他共同抵抗着劫光粒子的研磨。

以自然之威对抗劫光,他好巧妙的想法,他成功了,劫光的威力正在缓缓的褪色。

涡旋也停止了旋转,它瞬间重新凝结成了的冰川,除了方圆十里一环套一环的水波状的隆起之外,仿佛这一切从来就没有发生。

光柱的那头,虚空裂开了一个黑色的口子,那里黑芒吞吐,能量外翻,骇人无比。

叠伽通过了重重考验,虚空之门为他开启,我不由为他迈出坚实的一步而暗暗欣喜。

“孩子,放开你的神识,接受大梵天印,记住,天道有异界的能量守护,‘诸天九印’没有归一,不可轻犯。原以为上天有好生之德,神子降世,可以逆天改命,现在看来,难度之大超乎想象。孩子,事情可为,你便随心而动;不可为,切莫强求,谨记,谨记……。”

“叠伽圣师,关于青岚,可有交待?”

“北星,我的法身怀中有一枚独一无二的大梵天神牌,乃传承之物,我交给你了,怎么做那是你的问题。我只希望你…你给大慈悲天留下一粒传承的种子……。”

“圣师,修者能否肉身不灭?”

“呵呵,那是不可能的,血相劫云之下,不弃法身,则形神俱灭,无一例外……,北星,我基本存活无望,青岚的未来就看你的了,珍重”

叠加化作了一枚金色的光球,裹着伽河之源的水之净能,消失在虚空之门。

天地一片静默,除了我和我手中冰冷的尸体,再无其他。

证果九天,涅盘飞升是一件无比神圣的事儿,我再次亲眼目睹,可那过程和结果,充满了一种绝望色彩的悲怆,远没有想象的那样传奇。

最高的存在原来修者们舍生忘死追求的竟是一个天大的谎言,那修真还有什么意义?

我往生的家人,我死去的朋友,他们又情何以堪?

我把叠伽葬在了冈斯山上,在他的坟前,我静坐堪悟,深深思考着内心的疑惑。

从此,代表着极寒酷冷的冈斯山上,多了一个苦苦求索的身影……。

……

年余时间眨眼即过,青岚大陆表面风平浪静,可暗地里却谣言四起,不同版本的讯息方兴未艾,什么北星殒命,叠伽重伤;什么叠伽拉着北星一同圆寂;什么叠伽禁锢了北星,并守在那里;更有甚者居然说二人一战开启了异界之门,他们穿越了,永远不会回来……。

这些妄自猜测的小道消息,神修大佬们是不会相信的,他们心中个个都有一本账,大梵天从来没有对此事发表过任何意见,他们冷眼旁观,保持着一贯的缄默。

大慈悲天却在上蹿下跳,一会儿谴责大逍遥天的手伸的太长了,一会儿质问基兰王国,师殊族修建的“师殊星城”合不合法,一会儿又公布龙翼战火重燃的消息,号召青岚的神修者团结起来抵御外辱等等。

相对而言,大逍遥天和师殊族的压力更大,他们不得以四出侦骑去寻找北星的下落,然而结果是毫无消息。

……

加阔渡口,还是那条狭窄、喧闹的街道,熙熙攘攘的人群往来依旧。

突然,几声惊呼传来,一个头发散乱,衣衫褴褛,胡子拉碴的叫花子突然出现在一个大锅炖肉的摊床前,也不管翻开的热汤,探手抓起一只羊腿蹲下就大啃大嚼,引起了摊主和食客的一阵惊呼。

“吃白食的……,咦”

一块金子仍在了钱盘上,摊主大张的巨口急忙闭住。

好家伙吃了三条羊腿,灌了两碗羊汤,五个吊炉大饼,饿死鬼转世啊

舒服了,可他**的饿死我了。

“哎呀不好……。”

我捂着肚子撒腿就跑,身后传来了一阵阵狎侮的笑声。

一年多没沾吃食,上来就是三只羊腿,不拉穿肠了那属于身体好的。

三天后,换了身衣服,理发剃胡,我恢复了本来面目,缓步走向渡口,一阵羊汤的香气飘来,我面色一白,不觉间加快了脚步。

听闻我要去宿卫星城,十几二十个船老大纷纷围了上来,开价从五金到十金不等。

本来我也无所谓,正要选一艘就上的时候,一声咳嗽打断了这一切。

“走船的居心不良,早晚有报,糊弄外来人,咱们加阔渡口船行的声誉都让你们给毁了。”

一个壮实的老汉走了过来,众船老大纷纷面色涨红,施礼之后作鸟兽散。

“小伙子,别听他们胡说,一两二金,保你平安抵达宿卫星城,哦船在那里,最大的一艘,祝你一路平安。”

这老汉怎么看着有点面熟,又毫无半点记忆,真是奇了怪了。

缓步登船,顿见帆蓬上一面大旗迎风招展,硕大的白字绣在中间,不言而喻,船老大姓白,或者名字中带个白字。

呦呵不止一艘啊后边还有六艘挂旗的,这有可能是一个家族船队。

号子响起,拔锚起航,我开始凭栏远眺,极目向东。

“呵呵,白贡老爷子家的船费就是公道,不愧加阔渡口的船行老大。”

“切你知道什么,白贡老爷子的船人人喜欢不在于船费,而在于安全,二十多年了,你可曾听说白家的桅船出过任何的问题吗?”

“这到从未听说,有什么传奇故事吗?”

“当然,风闻白老爷子二十多年前曾与湖神近距离的接触过,湖神还为其领过航哪从此白家与湖神的关系十分密切,瞅瞅每年的湖神祭拜日,白家的场面是最盛大的,人家敢行船至湖心祭拜,别人敢吗?十多年前,白家的船在伽河上游遇到河匪,是湖神大显神威,救的白家,从此白家的船队畅通无阻,那面旗就是平安的标志,有湖神护驾,谁都惹不起啊”

“啊如此神异,真是离奇。”

两个坐船的中年人的交谈,让我瞬间明白了所有的故事。

第四十二章 杀心大炙

第四十二章杀心大炙

两个中年人说的“白老爷子”,一定是当年载我们横渡“憩龙湖”的那个船老大,我说怎么有种面熟的感觉。

看来“银水蟒”颇通情义,竟然爱屋及乌,照顾起当年的船老大,成就了他的一番事业。

银水蟒这家伙现在怎么样了?我生出见它一面的心思。念到神到,我的“精神刺”瞬间覆盖了方圆几里的水面,寻找和呼唤着银水蟒。

蓦然,我眉头一皱,心中大讶。

极深的湖底,两个大家伙在怒目对峙,一个是十二三丈长的蛟龙兽,一个丈长,三丈粗的蚂蝗兽。

很明显,它们开打在即,这还了得,这俩混蛋一旦搅风搅雨,湖面千帆竞舟的场景,立时会土崩瓦解,死的人绝对成百上千,不计其数。

咦这条蛟龙兽我怎么如此的熟悉,不会呀啊它是银水蟒,没想到叠伽和沙骗我,银蟒化蛟龙可以,蛟龙进阶神龙怎么就不行了。

我呼唤着沙,劈头盖脸的一通怒骂。

“老大,蛟龙化神龙绝对不可以,可我没说银蟒化蛟龙不行啊”

“混蛋夹缠不清,你还不给我如实道来……。”

我有一种被愚弄的愤怒。

“老大,老大,你先别急,听我慢慢说,青龙的记忆告诉我,神龙兽有其独特的传承印记,亘古既存,不是转化而来的。什么‘鲤鱼跳龙门’,什么‘白蟒化龙’等等,那只是骗人的传说故事,实际上它们化的是蛟龙兽,距离真正的神龙差着十万八千里。神龙兽本身易招天忌,繁衍极难,亡一个少一个,无可替代。”

有鼻子有眼,我半信半疑,按道理而言沙说的没错,可“植灵”的记忆怎么解释?一丝可能都不存在吗?

没时间思考这些了,我厚重的神识疾驰,轻而易举的就牵制住了那条恶心的大蚂蝗,并逼退了银水蟒。

“死货你敢到‘憩龙湖’兴风作浪?”

“你…你是谁?我…我又没招惹你,你…你为什么平白无故拿我?”

大蚂蝗的兽识很弱,基本属于一个未开化的笨兽,不过它也知道害怕,知道据理力争。

“强大的人类朋友,是你,你来看我了,我好高兴啊”

银水蟒开始兴奋的翻腾盘旋,湖面可坏了,暗流涌动,桅船打横。

“停银水蟒,怎么回事,你阶数高了,志向反倒低级了,这种蒙昧弱的家伙,你也有兴趣?”

“弱…弱它…它还弱?也对,分跟谁比……。”湖底的银水蟒翻着白眼,一副气馁的样子,“这不赖我的,两个月来,这混蛋步步紧逼,我一忍再忍。可我非常清楚,一旦打起来,湖面不知有多少人因此丧命,我时刻都铭记着你曾说过的话,守护桑梓,所以我不敢大打出手,我苦苦的等着湖神祭拜日,到时湖面无船,我自会狠狠的收拾它。”

扑哧一声,我笑了,我说已然晋级的银水蟒怎么畏畏尾,原来它在乎的是这个。

“呵呵,还没祝贺你化身蛟龙哪?”

“是啊是啊强大的人类朋友,十年前我偶遇机缘,晋级功成,可这一切还要感谢‘植灵’,若不是它的灵气改变了我的体质,我根本没此福缘啊”

我点了点头,却没再说什么,银水蟒心怀梦想,一心一意的渴望化为神龙,然而它不知道,它的希望异常的渺茫,或者说根本不可能。

有梦想是好的,我不仅不会给它泼冷水,而且要鼓励它一直向前。

“银水蟒,‘憩龙湖’已经不适合你继续修炼,你走吧,去伽河之源,去甘戈特冰川,那里有一个冰下的世界,有一个极水湖,非常静谧,乃修炼的绝佳场所。我要你替我守护冈斯山的一座孤坟和湖底的一处封印,作为回报,异**度劫化龙之时,我会助你一臂之力。”

我开出了一张空头支票,也给了它一个家,一个希望,至于最终的结果,就看叠伽和沙说的对,还是“植灵”的记忆对。

“好的,强大的人类朋友,我听从你的安排。噢对了,你要去哪里?你还没体验过我的度呢可别说了不算。”

我闻言一窘,这还真盛情难却师殊城正在兴建中,能早点回去,当然最好。

一抹神识祭出,我告诉银水蟒稍安勿躁。

“大家伙,你进犯别人的领地,想没想过会命陨魂离?想没想过以你这种弱的存在会被抹去印记?”

大蚂蝗浑身颤抖,悲鸣不止,“我…我错了,我原是伽河中游一支分叉河流泥沙中的蚂蝗,我误吃了一枚异果,昏睡了五百年,醒来就这么大了,我以为自己天下无敌,直到我遇到蛟…蛟龙兽,才知道兽外有兽,天外有天。请…您放过我,我立即返回支流,永远不再出来,不再为祸伽河。”

我和银水蟒都沉默了,这是一个不谙世事的毛孩子,经历一片空白,单纯的有些可怜,即便有错也值得谅解。

“大蚂蝗,遇到我是你的幸运,否则你此时早已化作河底的一堆腐Rou,你还是跟着银水蟒去吧,能修炼到什么程度,就看你的命数了。”

“谢谢,谢谢你……。”

……

有一个人骑着一条蛟龙在伽河河面上倏忽穿越。

几天来,伽河两岸沸腾了,看见的,没看见的,都是一通瞎传,并且越来越绘声绘色,越来越神,最后演变成有一个骑龙的金甲战神巡游伽河,赐福人间……。

而这一切我丝毫不知,也没兴趣知道,因为我正陷入了一种极度的愤怒之中,杀心大炙。

师殊城,我辛辛苦苦参与兴建的师殊城,此时却一片劫后余生的狼藉场面。

断壁残垣,火烧,爆炸,恶意焚毁的居屋比比皆是,应该有一段时间了,尽管清理的差不多了,可那种颓废的哀伤依旧弥漫,往来之人个个垂头丧气,心气不足了。

一声饱含杀戮的怒啸奔腾而起,直刺云霄,瞬间覆盖了两座城池,滚滚不绝。

一时间,无数的身影翻飞,迅捷而至。

伽河边缘,陀三、达杰、丹巴旺、布扎、拉鲁、邪孩、扈中行、蛮牛、孜摩、魅尔、秋歌、青妖等等云集于此。

没有人说话,一个个都是满脸愧色,低头垂。

“告诉我,是谁干的?”

“大…大哥,你…你先别激动,是布扎保护不…不力,被鬼灵族和‘血皇暗卫’那帮子畜生钻了空子,还有…还有龙翼魔门星宗的伦巴度为了保护‘师殊星城’,捐躯了,大哥,你看……。”

鬼灵族鬼灵族我不去找你们已经给了乌玛面子,谁承想,谁承想你们不辨是非、Yin暗、歹毒,转头就是一口,伦巴度往生了,这让我怎么跟历邪交待,这让我的心如何自处。鬼灵族不灭了尔等族根,难消我心头之恨

我离奇的平静了,我已经下定决心,一股黯然的杀气喷薄而出,充斥着整个伽河。

干燥的空气,涌动的杀机,众人感到了空前的压抑,空前的紧张,空前的躁动……。

所有人都望着伽河河心,望着那个蛟龙身上无比清瘦的身影,等待着他的抉择。

“布扎,‘血皇暗卫’是个什么东西?”

踏前一步,面色沮丧的布扎忿恨的答道:“‘黑暗血皇’亿凡的秘密卫队,青岚黑暗世界的掌控者、执法者和杀戮者,号称大慈悲天‘无所不能’的守护使。”

“呵呵,亿凡人生真是何处不相逢啊”

我笑了,笑的血腥无比……。

“布扎,你给我昭告青岚,半年之内,我要抹去鬼灵族的一切,鸡犬不留。从此以后,谁再敢动师殊城一草一木,我北星必绝其族根,包括大梵天,大慈悲天在内。”

伽河水凝固了,风停了,众人彻底的傻了,这是什么话?威胁两大神殿,北星不是气疯了吧?

“你没听清楚吗?”

“大…哥,我…我听清楚了”

“好布扎,拉鲁,邪孩,扈中行,青妖你们五个跟着我,杀上南克拉底山脉,灭鬼屠灵。”

“是”五个被点名的子热血沸腾,激动不已。

“等等,北星,如此盛事岂能少了我孜摩?”

昔日那个帅的离谱的美男子站了出来,他如今成熟了,人黑了不少,他话音未落,一旁的妖女达娃一阵的颤抖,明显的忧心忡忡。

把这一切看在眼中,我真挚无比的说道:“孜摩老友,北星把师殊城交给你了,兴建的度,血皇暗卫,你的肩膀扛得起来吗?”

孜摩双眼暴闪缕缕寒光,面颊泛起了一坨酒红,“好我用我的命护卫师殊城,城在人在,城毁人亡。”

“好兄弟北星谢过了。”

蛟龙之上,我深深的鞠了一躬,我传音给陀三和达杰,不管是谁,敢犯大逍遥天和师殊族的,杀无赦

“咱们走”我招呼那五个子上路。

“等等,北星,等等,圣师法喻……。”

一道光芒闪过,一个曼妙的身影出现,梵妃雅来了,不早不晚,仿佛掐算好了一样。

第四十三章 鬼灵雄起

第四十三章鬼灵雄起

“北星,圣师法喻,鬼灵族罪不至死……。”

“住口梵妃雅,你们大梵天除了东一脚西一脚的维持平衡之外,还有没正事可干了?师殊城被毁之时,你们又在哪里?怎么不出来伸张正义?”

梵妃雅给我骂愣了,她手握着一方黑匣,尴尬无比。

“嘿嘿,圣师法喻,你传的是哪个圣师的法喻?拿过来……。”

抬手一招,黑匣飞了过来,炎流暗涌,黑匣熊熊燃烧起来,片刻就化成了灰烬。

“北星,你……。”

“哼不怕告诉你,叠伽已经死在了我的手里,他的尸体就在茫茫的北吉岭山脉之中,还哪里有什么狗屁圣师法喻,梵妃雅,你骗我的目的不就是为了探听叠伽的消息吗你如愿以偿了。”

哗伽河北岸乱套了,有些人跪在了地上,有些人嗔目结舌,有些人哽咽无语,而梵妃雅泪如雨下……。

“星你说的是真的?”

“嘿嘿,我北星从不隐瞒所作所为,从不畏惧仇恨上门,叠伽死了,是铁打的事实,任谁都无法改变。梵妃雅,你要做的是如实上禀。另外,麻烦你传讯大慈悲天,半年之后,我再临界山,让亿凡老狗引颈待戮。咱们走”

五条人影登上了蛟龙之背,电射向西。

“星你如果真杀了叠伽圣师,青岚从此无宁日,你将成为神修者的头号公敌,你将成为大梵天的必杀之人,你我,再也没有未来……。”

一个落寞的身影,踉跄的远去。

青岚的天塌了,人们隐约听到了杀戮的声音,听到了罹患嚎啕。

……

我在雀城挥手送别了银水蟒和大蚂蝗,他们两个将逆水而上,去伽河之源平静的修炼,去守护封印和叠伽的坟墓。

一晃两年过去了,我在青岚的遇合堪称离奇啊

敌友莫辩的叠伽圣师证果了,直到今天我也没有想明白,他是真的无法控制了,还是以一种悲壮的形式给他的“Yin谋”画上了一个完美的句号。

毫无疑问,我被扶上了他的战车,唯一的使命是颠覆天道,斩断虚空那头的生命灵源,还人间一个公道。

可这件事基本属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叠伽做不了的,我更没戏,他是一个根本不在乎一城一地,根本不在乎传承泯灭与否的佛陀,他以前说的都是屁话,他才不会因为两块大6战火烽烟而不去毁灭天道。他把大梵天印和梵天神牌传给了我,意思不言而喻,他让我去做这个“恶人”,带领大梵天神殿毁灭天道。

叠伽无比的洞悉世情,几乎到了无舍无不舍的程度,他不去颠覆天道的唯一原因,也是他唯一的心魔,就是虚空的那头有他的师父,有大梵天一系所有证果的佛陀。

叠伽大情、大Xing,又无比的无奈,如果可以选择,他宁愿一死以求天下太平,这样一个矛盾的佛陀,我真不知道说他点什么,怎么评价他。

不管是Yin谋,还是大义,他最终成功了,他把我推上了风口浪尖,他看透了我,捏住了我铲除强权的软肋,拿住了我心有梦想的七寸,尤其是他最后的那句“可为,随心而动;不可为,切莫强求”的话语,彻底的让我死心塌地。

叠伽,这老家伙高段哪我甘拜下风。

我从来不认为自己有救世济人的胸襟,对这样标榜恶炒的人更是嗤之以鼻,都打拼在生死边缘,谁救谁呀?我他**的没那个闲工夫,我的一切都是逼出来的,不得已而为之,以牙还牙,以血还血而已。

可现在不一样啦天道摆在那里罪恶摆在那里我成了挽救这颗蓝星的唯真是郁闷哪

哼叠伽,该做的事情我会做,可我也不会让大梵天消停了,被你耍得滴溜溜乱转,我会轻易的放过你的弟子门徒,不从他们身上收回点利息,我会吐血而亡的

“大…大哥,你真的送葬了叠伽圣师?”

这五个跟班有点意思,布扎和拉鲁一路惶恐不安,满头大汗,青妖也沉默不语,就连邪孩和扈中行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十分的紧张。

看来叠加的威力非同一般哪可以预期,此时大梵天神殿一定炸营了,也许正组织人手狂搜北吉岭山脉哪嘿嘿,遛傻你们不是目的,遛死你们才是我的初衷。

“怎么,你不信?”

布扎尴尬的挠了挠脑袋,“不…不是,有…有点接受不了而…而已。”

“哼一天净想些没用的,你不自吹自擂是最熟悉南克拉底的人吗等你找不到鬼灵族的老巢,我一定给你好看”

“大哥,这你放心,抓不到这帮畜生,我让你当球踢。”

布扎胸脯拍得震山响,看着就让人来气。

“切皮糙Rou厚,癞蛤蟆打哈气,口气不……。”

“嗯一针下去不见血,我试过。”

拉鲁和邪孩Yin阳怪气的调侃着布扎。

“呦呵你俩这是要翻盖呀想我玉树临风,风流倜傥,貌美如花……。”

“还他**的貌美如花,真不要脸,师殊大神啊救救我。”

烈马之上,拉鲁高举双臂,扬手望天,一脸的悲泣,邪孩更是配合,弯腰干呕不止。

“混蛋,你俩皮痒痒了……。”

两个纵马狂奔,一个咬牙切齿的狂撵,三人绝尘而去。

“谢谢你,北星,你让我加入,给了妖兽界一次建立功勋的机会,给了妖兽界一次从幕后走向前台的机会,青妖铭感五内。”

一身黑色斗篷的青妖感激的看着我。

“呵呵,意思虽然如此,可前路凶险莫测,你自己心点,别事事皆往前冲。”

我嘱咐着青妖,目前已经抵达莱特平原的大西南,即将跨入南克拉底山脉的地界,鬼灵族候着我哪我感觉得到。

……

塔芒族的古战场,昔日“梵尼戡乱”时我与鬼灵族大巫师鏖战的旧地,蓬草齐腰,已无半点血腥的味道。

一个土岗上,鬼灵族的“鬼灵王”面绕黑烟,目视远方,一副死气沉沉的样子,猥琐的独臂“鬼仆”站于一侧。

岗下,十三个黑衣斗篷人一字排开,沉默无语。

“那六个蒙昧无知的蠢人距离这里还有多远?”

“回‘鬼灵王’,不足一天的的路程。”

“鬼仆”躬身答道。

“桀桀桀,古战场,希望这里成为鬼灵一族迈向辉煌的,从此纵横驰骋,予取予求,让‘鬼灵之主’乌玛大神的光芒照耀大地。”

“是只要将北星等人埋葬在这万枯之地,鬼灵的神威会瞬间传遍天下,与日同辉。”

“鬼灵王”和“鬼仆”一唱一和,自我陶醉到了极点,自我膨胀到了极点,当他们提到北星的时候,岗下左起第五个斗篷人身体微微一颤。

“怎么?平措你有话说?”“鬼灵王”目光如炬啊

那人闻言顿时一挫,却转而挺胸踏前一步,躬身说道:“启禀‘鬼灵王’,平措有几句肺腑之言,不吐不快。”

“哼没人堵住你的嘴”

“‘灵王’,北星其人,Yin险歹毒,心狠手辣,嗜血噬杀,表面上他乃龙翼修者,实则神修绝世,本Xing更是一个万恶的‘噬灵者’。此人极善诡计,步步算无遗策,经常挖好陷阱等着鱼儿上钩,可鱼儿要是不上钩,他也…也不穷追猛打……。”

“住口平措,你好大的胆子,你是不是得了失心疯了,竟然把无比高贵的鬼灵一族比做鱼儿,撺掇卑微的逃窜……。”

“‘灵王’大人哪平措纵然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亵渎鬼灵的尊严,我是真心实意为了宗族着想,以前的不说,两年来,北星先是击退了宗族、黑巫族和‘血皇暗卫’的三方联手,立威天下,接着在花都龙城以无上秘术险些抹去叠伽四大弟子排名第三的‘神之翼’达修的灵魂印记,当着叠伽、‘六大神僧’、‘三大魔尊’的面儿许下神者誓言,威逼大慈悲天,威逼龙城,谁都没敢吱声啊几月前,北星因师殊星城被毁一事雷霆大怒,誓与宗族生死相对,并迁怒大梵天,透露叠伽死讯,一举震惊青岚。我真的认为鬼灵族此时与之对决,乃不智之举,北星杀了叠伽,已然是群起而攻之的大6公敌,咱们何不让有志者先耗其锋芒,颓其道心,伤其躯体,然后再徐徐图之……。”

“鬼灵王”双眼闪过一丝黑色的妖芒,他冷漠的说道:“平措,你能想到的本王岂会不知,念你一片公心,且饶你这一回,下不为例。嘿嘿,你说得不错,北星竖子的确难缠,可‘神之翼’达修充其量与亿凡等同,心灵秘术,对我等无心之人何用?至于他杀了叠伽那是不可能的,我猜一定是叠伽证果了,北星恰逢其会,于是恬不知耻的妖言惑众,可他不知道,他这么说会惹来多少杀身之祸嘿嘿,叠伽不在了,青岚将天塌地陷,群雄逐鹿,烽烟再起。就在此时,对于鬼灵一族是个难得的机会,大逍遥天和黑巫族是不会出手的,只要咱们杀了北星,最高兴的是大梵天和大慈悲天,你们说,得到他们的支持,乌玛正朔舍我取谁……。”

磅礴的霸气冲天而起,“鬼灵王”立时高大无比。

“我们愿意永远跟随‘灵王’,生死不弃,乌玛正朔,鬼灵雄起,舍我取谁……。”

十三个斗篷人加上一个“鬼仆”的声音汇成了一股洪流,鼓荡于天地之间。

第四十四章 血妖伏诛

第四十四章血妖伏诛

“等等,地头到了”

我按住了马头,平静的注视着前方,一脸的不屑。

后边几个也纷纷的围了过来,个个双眼精光四射,小心的戒备着周围。

“大哥,难道这帮畜生没有人间蒸发?”

我点了点头,看来鬼灵族虽然归属妖邪范畴,但毕竟是乌玛的后世之骨子里还是有点血Xing和尊严的,或者他们根本没拿我当回事儿,或者有了应对的办法。

一个人,一个让我根本看不懂的人,一个无比Yin邪而强大的人,他在远处等我。

莱特平原的天变化无常,刚才还只是Yin风阵阵,瞬间就乌云滚滚,天公不作美,仿佛在助长妖邪威势一般,倾盆大雨在劈头盖脸啊

“布扎、拉鲁你们几个不可分开,小心戒备,跟上……。”

三里之外,一个红衣斗篷人站在山岗之上,冷冷的盯着逐渐靠近的六人。

“桀桀桀,人是无法抗拒命运的,北星,你我终有一会。没有人敢扬言消灭鬼灵一族,那是对‘鬼灵之主’的大不敬,今天,我就用你的灵魂告诫愚昧的世人,谁才是乌玛正朔;谁才是青岚的天……。”

暴风雨中,“鬼灵王”妖异盖世,气势虐地。

一体十四魂,恶煞涛涛,腐气弥散,怨戾吞天,他是怎么做到的?简直不可思议。我深深的知晓,对面这个貌似矮小的斗笠人是我迄今为止遇到的最强大的一个Yin邪,他的诡秘远超想象,就是叠伽亲至,估计也惊异连连。

与之相比,展青所奴役的Yin灵就是小孩子的玩应,不值一提。

“主…主人,黑巫请命,誓诛此獠……。”

“闭嘴,你差远啦告诉我,他到底怎么回事?”

“这个…这个Yin邪了不得,除了他的本命魂之外,他的Ti内有十四个鲜活、强大,巫术通幽的Yin灵,还有一个血妖煞,我记得他,宿卫星城我曾与之一战,他就是‘鬼灵族’的‘鬼灵王’,不过那时他不是这样的,奇怪呀”

我闻言眉头一皱,一抹神识祭入神剑,“黑巫,你说的鲜活是什么意思?”

“啊就是他Ti内的Yin灵不是死灵,没有被他炼化,或者是暂寄,或者是临时组合,或者另有宿体,这么干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层层叠加眼前Yin邪的妖力,不客气的说,他已经具备了打通幽冥壁垒,直接呼唤顶级冥兽为之效力的能力,十分的可怕。”

不好我突然意识到危险正在迫近。

“青妖,快跑……,兄弟们,小心啊”

八团宛如怒莲般的焰火暴现于骤雨之中,兽鸣怒哼惊呼爆炸声莱特平原的古战场一片混乱。

我顾不上别人了,那个混蛋十分的霸强,他以幽冥之火燃烧着天地,全力发动了怨灵、血妖煞和Yin灵的三重攻击,让我陷入了深深的被动。

我终于明白了“鬼灵王”如此强大的因果,他应是以秘术暂借了“鬼灵族”十四个大巫师的灵魂和力量,我要面对的是一挑十五,一挑整个鬼灵族

破釜沉舟,看来鬼灵族是真豁出去了。

“无相劫”出丈光芒乍起,混沌之力纵横,惊天剑影肆虐无忌,所到之处怨灵化作了缕缕青烟,惨叫之声此起彼伏。

“黑巫,你快去帮助布扎他们对付冥兽,我这儿不用你管,快去……。”

一声凄厉的婴啼刺穿雨幕,“不死冥狍”知道此时不是执拗的时候,他愤怒的领命而去。

“桀桀桀,北星,‘不死冥狍’尽管是‘幽冥不死四凶’之可他救不了你,他一定会效忠本王,臣服于真正的‘鬼灵之主’……。”

“跟我北星一样,井底之蛙,也敢幻想吞天,可怜至极,又可笑至极,‘鬼灵王’,细细想来,你我虽然不是一类人,但走的都是逆天之路,殊为不易。有梦想没错,梦想邪恶也没有错,各走各的,互不干扰而已。可你不该妄起贪念,以摧毁别人的梦想为乐,进而达到自己卑鄙的目的。‘鬼灵王’,得罪我,天地虽大,却再也没有尔等容身之地了。”

“无相劫”只能相持,却无法让我冲出铺天盖地的怨灵天网。

双手幻化万方,一蓬净粹的极光缓缓生成,并迸射开来,那是一种霸道的慈悲,那是一种界限分明的爱憎,那是一种本源的力量,怨灵如烟而散,浓云乍分,暴雨篱落,一丝金色的骄阳之辉驱散了Yin霾,晴空再现。

八头冥兽嚎叫着躲进了黑暗之中,逃遁无影,它们远没有“不死冥狍”来得强大,还不敢在烈日下久待。

虚空中,我冷冷的凝视着面目狰狞惊诧莫名宛如小丑一般的“鬼灵王”。

“‘慈悲驱邪,轮回无阻’,大慈悲天印,臭小子,你还真是‘四祖’罗摩的传人不过你以为这样就够了吗?不,你错了,一切才刚刚开始,接我一记‘血妖弥天’……。”

“‘鬼灵王’,别他**的自我感觉良好了,妖邪之人,跟我斗,你还不够资格你死不足惜……。”

拉鲁伤了,扈中行生死不明,青妖只剩下了最后一口气,这个损失我不能接受,我自责无比,我暗下决心,不再给他任何机会,包括轮回。

“鬼灵王”忿恨的祭出了他压箱底的本事,“血妖煞”起,浓烈的滚滚煞能如怒焰般映红了苍穹,所到之处生机泯灭,一片焦土。

这东西无比的霸道,比之怨灵强硬了千百倍,不可小觑。

“不死冥狍”搅了进来,它疯狂的吞噬着血煞,不过很可惜,杯水车薪,它解决不了根本问题。

“邪孩,你看好了,你一直无法突破‘魔尊’的境界,不是你的修为不够,而是你的魔心不强,既然是魔,那就吞天食地,那就焚毁一切,天破了,地塌了,证誓同死,这就是魔心……。”

一股霸绝天地,撕毁灭世的气势冲天而起,至邪黑芒翻涌不息,它宛如实质一般疯狂的滋长,瞬间便长高二十几丈,另一个邪恶的我,轻易的撕碎了血煞浓云。

大手一攥,一个Yin灵被我捏爆了元神,血煞在我的腰部死命的攻击,而我仿佛来自幽冥的“黑面煞神”,根本不理睬那种隔靴搔痒的敲打,我每走一步,必有一个Yin灵,一个鬼灵族大巫师的元神泯灭,我在搜寻血妖的本命Yin魂。

“北星,我跟你拼了……。”

“鬼灵王”出现的血云之上,它一口吞下一个Yin灵,驾着一抹血光,直奔我的胸口而来。

噗的一声,他钻进了我的黑芒实体,再也没有一点的声息,呵呵“鬼灵王”,算他倒霉了,至邪黑芒乃一切Yin邪的克星,所以不管他如何的强大,对于我根本构不成威胁。

“主人,不要…不要伤害血妖煞,我的‘浆血魔灵幡’正差一个煞级主魂,请把它赐给我吧……。”

我根本没有搭理一旁拼命呼喊的“不死冥狍”,这个血妖煞太过邪恶,我不可能留下它的,彻底的消灭鬼灵族,是我的誓言,谁都改变不了。

“北…北星大尊,平措知…知道错了……。”

我没给昔日那个飞扬跋扈又亡命逃窜的“通幽大巫师”任何乞求的机会,他此时只是一抹Yin灵,脱离了本体,功力大打折扣,杀他的最好时机,我岂能放过,我再也不会留下祸根,留下一个他们祸害师殊城的可能。

血妖煞没了,可它的血煞妖力还在,不能只便宜“不死冥狍”,我的兄弟青妖亟待恢复,这是最好的补品。

缓缓的收回至邪黑芒,我快步朝受伤的三人走去。

一把血色的弯刀狠狠的扎在我的胸膛之上,是“鬼灵王”,他竟然拼着被蚕食一身的修为,隐忍到现在,为了刺我一刀,他付出的代价是整个鬼灵族。

血染衣衫,我面色一白,却一动未动的冷漠的盯着行将化作齑粉飞灰的“鬼灵王”。

“北…北星,你…你够狠,栽在你的手里,我…我不冤。”

“安心的去吧古战场的三尺黄土,够你们鬼灵族十五人长眠的了……。”

“北……,大慈…悲…天,不是…什…么好东西……。”

“哼真是狗改不了吃屎的,‘鬼灵王’,临死临死的,你还给我埋雷哪?嘿嘿,我怎么做,你看不到了”

“鬼灵王”的双眼最后闪过了一道失望的光芒,接着身体如流沙一般倾斜坍塌。

绵延万年的乌玛三系后世之一的鬼灵族在我的眼前灭亡了,“鬼灵王”,他选错了对手,选错了方向,他永远都不会明白,也无须明白,为什么“一体十四魂”竟然一败涂地,他死不瞑目。

这个结果我相信一定会震惊青岚,一定会令所有企图染指师殊城的势力胆寒,师殊族应该是安全了。

“大哥,你的伤怎么样?”布扎急得满头大汗。

“我没事,他们怎么样?”

“哦拉鲁问题不大,龙枪的龙气救了他一命,扈中行伤势很重,他中了冥毒,‘不死冥狍’正在给他解毒,青妖很不好,我想……。”

“不,不会的,我不仅要让它复原如初,而且更…更加的强大,咳咳咳。”

一阵激烈的咳嗽袭来,我的伤口再次涌出了鲜血,实际我伤的不重,弯刀仅仅Cha入了四寸便被我的星空金丹弹出,流失点脏藏之精血,问题不大。

一抹神识祭出,我唤醒了沉睡中的青妖,我让它去消化已经被我禁锢了的血煞,就在这远古战场,我的封印之中,几年之后,这里无尽的亡灵将会见证,一代妖王的诞生。

第四十五章 双子星劫

第四十五章双子星劫

鬼灵族被灭杀的消息仿佛一夜之间传遍了大陆,举世哗然,不管是有心还是无意;不管是事件本身,还是其背后深远的影响;不管是居心叵测,还是推波助澜,“鬼灵族绝根”和“叠伽之死”这两件事成就了一个前所未有的舆论高度,“神魔”北星的名字再次响彻云霄,俨然成为青岚一个傲世无敌凌云绝顶谈虎色变的存在,只不过这存在实在是毁誉参半,岌岌可危罢了。

“自由天堂”的无序区,两辆朴素的马车在缓缓穿行,我照顾着拉鲁,布扎和邪孩照顾着扈中行,这两个小子均已没有大碍,拉鲁的嘴开始絮叨起来,扈中行还只能躺着,不过他在最关键的时候被“不死冥狍”救醒,他目睹了我歼灭“鬼灵王”的全过程,受益良多。

另一个不言不语的是邪孩,我的“魔心说”直接击中了他的要害,他明白了迟迟无法突破的原因。

都说“道心无惧”,实际上道、佛、魔、妖修炼到了高阶境界是一样的道理,殊途同归,苍天是不会让一个猥琐懦弱的人登顶,更不会让一个蛇鼠两端的修者迈上大道,修行的路和理念可以不同,但执着坚毅的“心”一定相同,每一个至尊大佬都无比的傲岸,包括Yin邪的“鬼灵王”,他选择死磕北星,其中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退无可退,或者说不想退,不愿退,其心同样贵重。

邪孩现在深深的读懂了这一切,他此时有一种难耐的激动,境界隐隐突破姑且不说,关键的是他一扫因魔门月宗多年的刻意压制而衍生的郁结,Yin霾散尽,他重拾无上的魔心,可以坦然的面对修路,曾经的磨难和障碍只不过是一个个小小的Cha曲,他再也不会为之烦恼了。

“自由天堂”的南部真正的自由了,“鬼灵族”灭亡,这对于胆颤心惊生活在这里的凡人是天大的好消息,他们再也不用担心自家的孩子一觉醒来鸿飞冥冥,Yin阳阻隔;他们再也不用担心灵魂皆无的突然死亡;他们可以放心的深入莱特平原,去寻找新的牧场,新的希望,新的生活……。

欢庆,以一种疯狂的方式在持续,它瞬间点燃了整个南克拉底山脉脚下的“自由天堂”,隐藏在暗中的鬼灵族中低阶弟子默默的退去了,他们不敢有一丝一毫的异动,因为不知道有多少民间的散修小队和神修者在围捕他们,既有的仇恨、从众的仇恨和无端的仇恨云集而至,他们成了最无良的落水狗,打残、打死、打绝都是英雄,美女、金钱、鲜花、掌声的诱惑,不是所有的修者都能抵抗得住的。

树倒猢狲散,自古皆然,鬼灵族的散兵余勇想要生存下来,难度那是相当的大。

“老大,回师殊星城之后,你…你有什么打算?”

车上,我被拉鲁问得一愣,是啊接下来我去哪?这还真是一个烦人的问题。

回龙翼,可星阁毫无消息传来,看来柔儿依旧没有记忆,我回去又有什么价值继续呆在师殊城?继续凿石建城?伽河之源和鬼灵族的隐患尽去,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除了当劳工之外,我帮不上什么忙。

叠伽证果了,他给我留下了一个惊天的**烦,天道以我现在的能力根本没办法与之抗衡,这不是可为不可为的问题,而是送不送死的问题。

看来我应该听从叠伽的忠告,尽快完成诸天九印归一的堪悟,然后再说其他。

“拉鲁,师殊手卷你修持的怎么样了?”

千想万想,拉鲁也没想到我能问这个,他一副尴尬窘迫的样子,期期艾艾的说道:“达…达杰长老说…说我还行,进境不…不慢……。”

“你敢跟我撒谎,你个混蛋不想活了是不是?达老秉Xing耿直,从不掖着瞒着,他说你根本无心也不愿意刻苦修炼,倒是对谈情说爱,对做生意情有独钟,你说你一个神修者要那么些黄白之物有个屁用,你是不是土包子翻身没招治了,信不信我把你打回原形?”

这个混蛋就是欠揍,他乃师殊族先知,达杰拿他毫无办法,一筹莫展。我这次带他来也有磨砺的意思,谁知他拼得太狠,受了不轻不重的伤,我只能动嘴不动手了。

我的面色和声音骤冷,车内的气温普降,拉鲁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吓得不轻。他自己的事情他最清楚,普到宿卫新城这个花花世界,拉鲁眼花缭乱了,身份地位的荣宠让他迷失了方向,他觉得生命如此鲜活,一切都是那么的美好,刻苦修炼完全没有必要,他颠覆了自己以往的理念。

古战场一战,他才意识到差距,他不如沉稳厚重的布扎,他不如毒辣刁钻的邪孩,他甚至不如如疯似魔的扈中行,若不是龙枪关键时刻护主,他此时已然往生了。

兜头一盆凉水,浇了他一个透心凉,拉鲁彻底的傻了。

“老大,你…你不用说了,我知道错了,我一定会迎头赶上,绝不给你丢脸……。”

“唉”一声叹息出口,我拍了拍他的肩膀,我明白,火候刚刚好。

……

从凤城上船,我们一路扬帆突进,目前师殊城近在咫尺,“家”就在不远处,他们几个颇为兴奋,都有一种英雄荣归故里的感觉,可我却异常的烦躁,有大事就要发生,会是什么哪?

后边有三条尾巴跟着,沿途两岸皆有暗哨,我们的船毫无秘密可言,有人在等我……。

正在兴建中的师殊城停工了,沿河一群青岚大佬级数的人物目光炯炯的盯着远方一艘乘风破浪而来的桅船。

北星在船上他完成了一个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他说到做到,他一个人毁了万年传承的乌玛三系后世之一的鬼灵族

每一个人都感觉到一种压迫袭来,呼吸开始变得沉重,气氛十分的压抑。

呵呵他们怎么凑到了一起,这个阵容有点大,他们所为何来?

船上,我眉头紧蹙,思索着将要发生的种种可能。

伽河北岸,以圣师亿耳和“五大神僧”为首的大慈悲天,以陀三和丹巴旺领衔的大逍遥天,以叠伽四大弟子之首,有“神之心”盛誉的古吉尔和梵尼静庵净灵大师率领的大梵天,一字排开的迎风挺立。西侧不远处,黑巫族的大神魅古,然灵族的“然灵三老”各有阵营。师殊族的达杰站在师殊星城的城墙之上,他旁边竟然是大慈悲天的神徒孜摩。

伽河南岸,青岚的“海外三神”齐至,他们立身于一块巨大的礁岩之上,平静的瞅着对岸。

一条人影闪过,“寂魔”穆赤惊现,看来“四大魔尊”也已经悉数到场。

青岚伽河中游,璀璨升起的“双子星”,宿卫星城和师殊星城,此时已经是天下仰视的所在,青岚所有的神修大佬悉数云集于此,这里发生了什么?这里将要发生什么?

“大…大哥,不能吧这迎接的场面也太…太盛大了?”

我被布扎搞乐了,这小子本质上跟拉鲁一样,是个乐天派,我帮他解决了魅尔的事情之后,他恢复了以往的快乐和诙谐,在他的眼中,天地之间再也没有什么事值得他烦恼,值得他仇恨……。

我感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压力,这些人明显是冲着我来的,兴师问罪,讨伐邪恶,他们想要以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以一个正义凛然的理由,掀开青岚内乱的序幕,他们企图从我的身上打开缺口,使他们贪婪的目的师出有名,一切顺理成章。

大慈悲天,我倒要看看你们何时撕下伪善的假面;大梵天,叠伽圣师证果了,你们的心不知是否依旧超然。

……

场面很另类,彼此隔河对峙,眼神交汇间火星四射,可谁都没有说话,除了伽河水舒缓的流淌声,堵满众人双耳的是一种临界扩张的近乎麻木的眩晕。

陀三满头大汗,急的跟什么似的,看得出来,他担心布扎没有深浅的胡乱参与,他怕布扎给大逍遥天引来祸事。

“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来临各自飞”,夫妻尚且如此,满嘴协议的同盟者又算得了什么?

心底一黯,我故作平静的回头说道:“布扎,拉鲁,你们各回宗门吧”

“哦啊为什么?”

布扎意识到了不对,他的话让愣头愣脑,正想腾身而起的拉鲁停住了脚步。

“哪来那么多的废话,我让你们干什么就干什么,别忘了你自己的身份”

我的话很重,布扎听的脸色一白,拉鲁则一缩脖,一吐舌,闷声不吭的凌空直奔师殊城而去。

“大哥,你把我布扎当成什么人?临阵退缩的懦夫,还是罔顾情义的不义之人。”

我闻言一窘,满眼别情的说道:“兄弟,我当你是生死不易的兄弟,这还不够吗?”

布扎踏前一步,与我并肩站在船舷,冷漠的目视着伽河北岸,“大哥,你我不能阻挡风雨的降临,不能阻挡骄阳东升西落,但你们可以共同承受栉风沐雨,烈日酷寒,我布扎是你的兄弟,可同生,可共死。”

双肩微颤,我的心一阵翻涌,人生有此兄弟,夫复何求

“嘿嘿,动情的时令,少不了我邪孩”

动情时令这王八蛋说什么哪?几乎同时侧移两丈,我和布扎极度憎恶的盯着邪孩,后者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知道自己那句话说的不对,引起了如此大的反应。

一个念头同时浮现在我与布扎的脑海,邪孩这个妖人,以后一定得离他远点,再远点……。

第四十六章 证誓初萌

第四十六章证誓初萌

“北星檀那,我只想问你一句,本初佛叠伽圣师人在哪里?希望你不要再打诳语”

谁都没有想到,最先站出来的竟是大梵天的不出世的神僧古吉尔大师,他的声音圆润通透,涵盖四方,自有一股淡然超脱的味道,像极了叠伽。

我闻言差点没失声笑了出来,可以预见,大梵天被我的一句谎话玩的够呛,他们一定翻遍了北吉岭山脉,却连根毛也没有找到,这老僧伽有涵养,明明已经七窍生烟了,可还不得不扮清高,扮超然,和颜悦色的跟我说话,他累不累呀

“嘿嘿,古吉尔大师,你带着这么一大票人,你是在威胁我吗?”

“不敢,北星檀那,大梵天带着诚意而来,请如实相告,这关乎传承大事,不可儿戏”

“哦”我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在古吉尔期盼的目光中伸出一只手,拇指食指相互搓捻,神情诡异的不得了。

“檀那,你…你什么意思?”

这不是扯哪吗许多人在窃窃私语,有的甚至哄笑出声,现场的气氛突然变得“温暖”了。

我的这个动作对于远离红尘避世苦修的古吉尔而言,那是天书一般的鬼画符,他根本理解不了,他眉头紧蹙的愣在了那里。一旁梵尼静庵庵主净灵大师身后的梵妃雅看不过去啦她狠狠的瞪了一眼船上之人,强忍着笑意,探身提醒着古吉尔。

弄懂了意思,哭笑不得的古吉尔不知道该怎么接话,这个人曲解了自己的话语,这可如何是好?

“呦呵古吉尔大师,难道你在骗我,你所谓的诚意是假的?”我步步紧逼,反正玩死人也不用偿命。

“梵天真如,北星檀那想要多少诚意?”

一石激起千层浪,古吉尔这话引起了大慈悲天的强烈不满,这分明是一种妥协吗?向对手布施诚意,这跟摇尾乞怜有何不同?

“古吉尔,你秀逗了,他再玩你,大梵天的脸面让你丢尽了……。”

“亿凡,你少在那儿指手画脚,大梵天的家何时轮到你当了?嘿嘿,你要是看不过眼,站出来,我北星要是含糊你,我就是你爷爷”

磅礴的气势,蔑视的言辞,**般的谩骂,亿凡的老脸宛如万花筒一样,赤橙黄绿青蓝紫,他一一尝遍。

“师弟,他在故意激怒你,不可上当,今天的主角是古吉尔,你要隐忍……。”

亿耳的密语传音平息了亿凡的雷霆之怒,他恢复了一贯的Yin沉,不过如果眼神可以杀人的话,船上之人已经死了千千万万遍。

鱼儿不咬钩,不过没关系,我有都是时间跟他慢慢耗

“哼古吉尔,大梵天什么时候易帜为大慈悲天第二,你可要通知我,届时一份厚厚的礼金绝不可少。至于你想知道叠伽圣师的消息,不难,二百万金,我不打诳语。”

静平静死一般的平静

讹诈,敲诈,趁火打劫,二百万金买神修大佬的命都够了一个真假莫辨的消息要价二百万金,这混蛋穷疯了。

突然,一个水花掠起、洒落的声音清晰的传入现场,令所有人为之侧目。

东方,滚滚的伽河河心,一个威武高大的灰衣中年人出现在众人的视野之中,他脚踩一蓬荷叶,点尘不染,他正弯腰掬水,清洗着大手。

此人周身的气机已经进入了一种渺不可测境界,与伽河水完美的融成了一体,他洗手的动静居然压住了滚滚奔流的河水声,如梦似幻,令人刹那间错觉连连。

大神级数绝高的大神

是他我的喉咙一阵干涩,该来的终归要来,躲都躲不过去呀今天难以善了,说不得要拼死一搏了。

“山一程,水一程,身向伽河那畔行,夜深无引灯;花亦浓,林亦静,聒碎乡心梦不成,故园无此声。唉到底是你在等我,还是我在等你……。”

极地灰鹤天野,几年未见,他还是老样子,齐眉勒着嵌玉抹额,灰衫素带,鬓若刀裁,剑眉虎目,一副君临天下舍我取谁的霸道模样。

荷叶停在了三桅船的百丈之外,灰鹤弹了弹衣摆,一眼不眨的盯着西天,落寞的色彩很浓。

扈中行挣扎的走出了船舱,噗通一声,跪在了甲板之上。

北岸,还有一个人也跪下了,是孜摩,他跪在了亿凡的脚下。

孜摩这个小子颇为不凡,为了一个承诺,几个月来,他苦苦守在宿卫星城,即便是大慈悲天众僧驾临,他也岿然不动,他的意思很明显,谁要敢动师殊星城,必须把他放倒,必须先跨过他的尸体。我回来了,他的责任已了,他这是负荆请罪于神殿,任凭发落。

跨过百丈虚空,灰鹤看见了他的儿子,他的弟子扈中行,他此时十分的欣慰,眉愁一扫而空,他自信满满,杀一个天道弃子,尽管不易,却也难不到哪去

龙翼四大宗门之一的极地宗门宗主莅临,三大神殿本应该出面招呼,可此人鼻孔朝天倨傲无比,根本视众人如无物,这让三大神殿又是气恼,又是尴尬。不过他们很清醒,此人来的诡异,剑锋直指北星,好戏即将上演,他们才不会触这个霉头,不合时宜的苛责对方。

“灰鹤天野,极地浮宫的星宿迷天大阵巧夺天工,匠心独具,殊为不凡,不过你说它有一天化为焦土瓦砾,化为废墟残垣,你有何感想?”

眉梢一挑,灰鹤的心湖一颤,不像威胁的威胁,浸染在一种淡然的语气之中,却霸气尽显,一往无回。

“哼山高水遥里迢迢,你以为我会一个人回去吗?”

这回轮到我诧异了,他什么意思?难道他还想捉活的,真是大言不惭

“灰鹤,请直抒胸臆”我已不耐这种哑谜式的交锋了。

“诸相命盘和你的命……。”

“混蛋,我布扎先要你的命……。”

“住口这里没你的事儿,一边去。”

这小子不知死活呀以他的程度单挑灰鹤,差着不止一个等级,我是不会让我的兄弟为我冒险,也没那个必要。

……

伽河之上的虚空之中,我与他迎风傲立。

“灰鹤,有一件事你并不知道,你就是不来找我,早早晚晚我也会去浮宫,因为你和另外一个人必须为你们曾经造下的罪孽赎罪,必须死”

“哦呵呵,这么说你我有仇?”

灰鹤天野不着急了,他带着一丝玩味的眼光审视着对面的天道弃子,他搜遍了记忆,可毫无印象,他敢肯定自己从来没有与之有过任何Xing质的交集,这仇恨从何而来?

“不共戴天”我的声音铿锵刚毅,不容置疑。

“嘿嘿,这倒令我惊讶了,北星,?”

“哼恶人弃恶,妖人避妖,你做过的恶事罄竹难书,你早就不记得了。二十几年前,茫茫蓝海东岸,滩涂小渔村,一片礁岩之上,你和逍遥子眼睁睁的送葬了一个花季少女,羞辱了一个嚎啕的少年,从那一刻起,你们的命运已经注定……。”

“大胆,威胁我灰鹤天野你还不够资格,原来你就是当年那个舍命救妹的凡子,我说对你怎么总有一种熟悉的感觉,原来因果在此。北星,你太执着了,以你的修为难道不清楚那真的是意外吗?祭符招Yin是可以轻易施展的吗?别幼稚啦人生有些事是注定的,无法改变……。”

“你是无法改变,因为今天我没打算放过你漠视生命的消亡也算意外,狗屁杀人者人恒杀之,为恶者因果有报,天野,你还不醒悟……。”

证誓初萌,谜底既然已经揭开,就标志着反攻清算的时候到了,我最后几个字是以周天真言密语喊出来的,声如洪钟,振聋发聩,直指人心,拷问灵魂。

灰鹤天野的道心微颤,露出了一丝破绽。

机会来了“神识印结”,混沌匕,“众神劫”,“无相劫”相继而出,我要先弄的他手忙脚乱。

打起来了虚空中色彩斑斓的能量翻涌不息,方圆几千丈一片光芒,伽河两岸的头头脑脑们这才看清了北星的实力,他的确有狂傲的本钱

亿凡倒吸一口冷气,面色凝重无比。

古吉尔布满皱纹的嘴角一阵抽*动,他坚定认为圣师叠伽无恙的心有些恍惚了。

一旁的梵妃雅十分的紧张,她当然清楚极地宗主灰鹤天野在龙翼是怎样一个存在,她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三桅船上,布扎和邪孩目眦俱裂,紧攥双拳,而扈中行则是一脸的迷茫,灵魂陷入了艰难的取舍之中,不能自拔。

这两年多的时间,扈中行片刻不离他曾经要杀之人,初期仆从的身份令他几乎疯掉,加上那混蛋刻意的刁难羞辱,他几次都想暴起攻击,玉石俱焚。可随着时间的延续,他渐渐收起了贰心,原因只有一个,他不敢放肆,他发现那个人时刻等着他犯错,然后随手铲除。差距,天地之遥的差距,让他一度迷失。摆正身份后,他感到那个人十分的失望,可传授《魔神典》尽心尽力。古战场,那个人以无上魔功消灭了鬼灵族的“鬼灵王”,让他受益匪浅。在他的心中,那个人已经是如神一般的存在……。

第四十七章 极星剑阵

第四十七章极星剑阵

呵呵,我踢到了真正的铁板,灰鹤根本没有一丝一毫的慌乱,他手捏惊世剑诀,一时间天地到处都是耀眼的剑影,我的攻击推进的极其缓慢,一波又一波的被湮灭在浩瀚的剑影之中。

大神的确是大神啊这是我平生第一次叫板天道至极的人物,灰鹤灵力之厚重,简直超越了我全部的想象,我甚至有种感觉,只要他愿意,破碎虚空就在眼前。

甩了甩头,我重新集中了注意力,此战的意义重大,不能有半点的闪失,拿下灰鹤,不仅仇恨得以昭雪,而且天地虽大,吾皆可往。

惊世剑影的核心,灰鹤立于法华剑台之上,数以万计的灵剑踩在脚下,那种感觉仿佛凌驾于天地之上,一切都渺小不堪,他是神掌握众生生死的神

至邪黑芒翻涌,“芥虚可逆,混沌是一”我竭尽所能的把身体里我能动用的一切能量转化成至邪黑芒,并弥散外放,凝成实体。

一尊三十几丈高的“黑面魔神”凭空现世,他脚踩伽河,任凭河水冲膝而过;他顶天立地,巨大无比,头颅直上云霄;他双眼如洞,**着血色的妖芒。

南岸北岸的大神们慌了,这是什么法诀?如此的神奇,如此的霸绝,如此的疯狂……。

再见魔神,邪孩和扈中行处于不可遏制的激动之中,“魔神典”他俩都会,也能以魔力凝结成魔神,但威力不可同日而语,相去何以道计。

灰鹤愣住了,这…这分明是传说中魔神傲天证道时凝成的魔神像,难道那个臭小子已经把《魔神典》修到了最高境界?不可能唬人而已。

灰鹤怒了,他脚下的剑台飞速旋转,无数的灵剑分成四股,一股击头,一股击胸,两股击臂,他要毁了眼前这个虚张声势的大家伙,将其打回原形,

我正承受着庞大的压力,灰鹤不同于“鬼灵王”,他的灵力不是怨戾,至邪黑芒无法吞噬,只能对抗,这比的就是厚度了,我丝毫不占上风。

一股股剑能肆意破坏着我凝成的实体,那剑能已近爆点,我控制不住,我的反应远没有灰鹤快。

轰轰轰,双臂支离破碎,胸口出现一个大洞,头部只剩一半,魔神还未发威,就先遭重创。

混蛋至邪黑芒持续注入,我的魔神之体重新恢复了完整,剑影还在如织般飞来,我不管了,挥起大拳砸向了法华剑台,不管怎么样,我要揍他。

灰鹤一皱眉,剑影更炙,他飞身而起,一掌击出,与巨大的黑色拳头相持在虚空之中。

爆炸声不时传出,魔神之体千疮百孔,那拳头又被挡住,我愤然一跺脚,伽河水顿时浪高千尺,涌向两岸,我另一只大手拍出,狠狠的砸在了剑台之上。

轰隆一声,大地摇晃不止,虚空能量四溢,灰鹤被我一掌击飞,法华剑台轰然崩塌,而我的魔神之体摇摇欲坠,我拼命地从星空金丹中汲取着至邪黑芒,用以补充损亏,支撑躯体。

脸色苍白的灰鹤重新出现,嵌玉抹额不见了,他披散着头发,轻蔑的盯着已经变淡,巨高的魔神。

“哼北星,如果你技止如此,本宗就送你归西……。”

半空中,无数迸射异彩的光点不停的汇聚到灰鹤的胸前,一把闪着璀璨光芒的,宛如实质的七彩灵剑,突兀凝结,它纯粹的亮度竟让天空的骄阳暗淡不少,令人目眩神摇,不敢直视。

“太虚杳渺,长空破碎,虚实相济,三界无敌。”

一声长啸响彻天地,天地动容,伽河颤栗丈光芒笼罩中的灰鹤,宛如这世间唯一的主宰,那种谁与争锋的豪霸,世所罕见。

七彩灵剑划过虚空,似闪电般倏忽而至,伽河所有的灵气和生机,全部屈服于这毁灭的一剑,一派死亡和萧杀的味道。

一种穷尽天地至极的感觉令两岸的大神们热泪盈眶,这才是道颠至极的功法,这才是生的极致,死的终点。

代表着道极完美的一剑,所有人都生出顶礼膜拜的冲动,所有人都在思索北星会如何应对……。

七彩灵剑已到,魔神互握的双手爆而开分,虚空骤然撕开了一条口子,那七彩灵剑一闪没入期间,再无声息。

下巴、眼球掉落了一地,能看懂热闹的个个惊骇莫名,打开虚空壁垒,将那傲世的一剑引入异界,化解于无形,这是谁都没想到的处理办法,这也是谁都做不到的方式。

灰鹤心里暗骂了一声,猪啊这小子懂空间操纵之法,怎么把这茬给忘了……。

“哼北星,你足以自傲了,再看一眼青天碧水吧接下来,你就要为了活命而奔忙了。”

一把奇形怪状的小剑出现在灰鹤的手中,那剑弯弯曲曲,无锋无刃,说剑不似剑。

“四大神剑之一的‘极星’,我用它给你送终。”

极星剑起,直上苍穹,横在了云层之上。

蓦然,朗朗的青天发生了异变,七颗耀眼的亮星凸显,它们竟然与骄阳争辉,七道异光打在极星剑剑身,那神剑骤然一颤,变得巨长无比,七彩流光横溢,华彩无限。

我突然有一种不妙的感觉,极星剑阵笼罩的区域是灰鹤的天下,他们相互支撑,同呼吸共命运……。

不好剑影再起,我立时处于被分割的窘困境地。

头顶有极星剑引来的星域七星的庞大压力,魔体又受到灰鹤疯狂的攻击,可我的反击却十分羸弱,如待宰羔羊一般,在死亡线上挣扎。

“北行不行了……。”亿凡暗暗的笑道。

“老大,你…布扎,你混蛋,你放开我,老大危险了,你刚才的誓言是放屁吗?”

船上,布扎死命的压制着邪孩,他处于冷静的焦急之中,“你才混蛋,你想送死不成?你想没想过,你这一上,不仅于事无补,而且大哥的名誉尽毁,你就是罪人一个,还没到时候,还远没到时候,你最好给我忍住,不然别说我不顾念兄弟情义。你…你还动,混蛋大哥远没有你想的那么不堪,他还有一招没使,只要他愿意,那个混蛋绝对没命逃离……。”

邪孩喘着粗气,一眼不眨的盯着布扎,他明白,对于北星的了解,他不如布扎。

“星你若往生,雅儿绝不独活……。”

人群之中,梵妃雅显得十分的萧索,可目光坚定无比。

……

魔体不行了,大厦将倾,无法挽回。

我收回了遗失近半的至邪黑芒,灰鹤也停止了攻击,负手戏谑的看着我,一言不发。可我却知道,这家伙一直捏着剑诀,我稍有异动,必是万剑齐发的局面,他是不会给我裂变虚空和以手结印的机会的。

怎么办?我还有什么办法?我哪点玩应基本到了山穷水尽的境地,接近于没辙了。

“嘿嘿,北星,你已经创造了奇迹,可惜,奇迹到此为止,你可愿意交出诸相命盘,束手就擒,跟我回龙翼大陆,或可留下一命。”

这混蛋果然憋着活捉我的目的,我气乐了。

“灰鹤,你真当我是鱼腩了,你说说,我要是下令杀了扈中行,你怎么办?”

我一脸的Yin险,而灰鹤则大惊失色,他怎么也没有想到我竟然能说出这种话,对于他来说,如此下作的事儿是至尊修者不屑为之的,他没这个准备。

“你…你敢…你不想活了……。”

我猜的没错,这个扈中行跟他的关系绝对非同一般,极有可能是他和思无暇的私生子,我掐住了他的七寸。

“哼我会把他的骨头一寸一寸的捏断,把他的血一点一点的放干,把他的灵魂一缕一缕的研碎,然后我会教唆天岩叛出天道院,我们兄弟携手找你报仇。灰鹤,你的血脉一个泯灭,一个视你为生死仇敌,你如何自处?你的颜面何存?你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一句句问责,一重重打击,灰鹤傍徨惶恐,再难保持住圆润通透的状态,而我要的就是这个。

一声大喝响彻云霄,下一刻我愕然出现在他的身旁,饱含能量的三拳两脚,拳拳到Rou,脚脚及体,灰鹤被我轰出了几十丈开外。

打击是持续的,是无休无止的,我用一连串的意外占得先机,我祭出了“冰冷月能”,让身体处于无知无觉的状态,并且摆脱了极星剑阵的钳制,任意纵横于虚空之中。

接下来的对阵变得简单粗暴,逐渐演变成昔日我同胡辛的对战模式,野蛮打法,虽然不是我擅长的攻击手段,可我别无选择,又不能真的去伤害扈中行。

如同鬼魅的暴击连打,灰鹤度过了最初的不适应,他尽管跟不上我的速度,却可以在拳脚加身时以剑反击。

第八剑了,我的身上留下了八处伤口,鲜血淋漓。

可我发现一个奇怪的现象,灰鹤的灵剑跟“鬼灵王”的弯刀一样,只能刺入我身体四寸左右,无法伤及我的要害。

场面足够惨烈,足够震撼,伽河两岸的大神纷纷扼腕惊呼,他们没有想到,一旦入魔的“神魔”北星如此的疯狂,如此的悍不畏死,这个层面的打击,对于以“修心”为主的神修者来说,无疑是毁灭Xing的,没有人能接得下他的三拳两脚,没有人能接得下……。

北星是个疯子,彻头彻尾的疯子

第四十八章 六印合一

第四十八章六印合一

天地无语,伽河颤栗,除了光芒闪耀,轰鸣声不断之外,只剩下仰视了。

灰鹤此时无比的惊讶,这个传奇小子够狠啊他有多少血可以流,几百剑了,他硬顶着不退,拼却伤上加伤,也要将打击进行到底。

千百年的岁月,他从来没有遇到过如此悍不畏死的人,如此打不死的人,他也非常的诧异,这小子为什么不知疼痛,永不疲惫?为什么剑刺不透?为什么?

可他没有深入思考和探求原因的时间,他也伤了,伤的很重,他别无选择,只有拼命的坚持,再坚持……。

妖孽一般的存在之前的连威胁再恐吓,为的只不过是寻求战机,他根本就不屑下作,灰鹤心中充满了感慨。

时间在持续,痴缠在持续,互殴在持续……。

我终于完成了我Yin谋的另一部分,我不用再流血了,生死边缘的苦苦鏖战,我第一次看见曙光。

打击停止了,我踉踉跄跄的稳住身形,散去“冰冷月能”,强忍着满身的剧痛,傲然的看着灰鹤。

这混蛋不比我强多少,大神的威仪荡然无存,脸上青紫相间,衣衫破碎不堪,如同新晋的要饭花子。

轰鸣终止,光芒消尽,两个狂喘的人,似斗鸡一般凝视着彼此,仇恨无可消减。

“咳咳咳,灰鹤,这…这顿大餐你感觉如何?”

我的声音异常的沙哑,脏藏之血严重流失,我就快油尽灯枯啦

“北星,能把天某人逼迫至此,你远远超出了我的预计,你的存在的确是龙翼修真界的一个奇迹,天道院瞎眼了。希望你还能继续带给我惊奇,否则……。”

这样一场酣畅淋漓的鏖战,让灰鹤本来寂然的心重新炽热起来,他仿佛一下子回到了那种激昂澎湃,青春草莽,热血沸腾的岁月,他仿佛回到了倚剑行江湖,周天无对手的疯狂时代,他仿佛重新拥有了焕彩,拥有了创造力,这让他动心不已。

灰鹤的变化,我深有感触,可惜,一切无法改变了,我们不同路,“灰鹤,如果你就要死了,你可有遗憾,如果我就要死了,你有何送别的话语。”

灰鹤略有疑惑,但瞬间明了,与此同时,一种苦涩酸楚的气息悄悄弥散,浸染人心。

“人若死,遗憾和送别都是一种奢侈,也是一种虚无缥缈的东西,谈之何用?”

“呵呵,灰鹤,我跟你的看法不同,我认为死亡无限的接近着快乐,那是一种彻底的放松,彻底的解脱,不瞒你说,当死则死,我从来不曾拒绝。如果我今天走了,有一件事拜托给你,天岩,我的大哥,他活的很不快乐,你该做什么你清楚。反之亦然,如果你死了,不管我大哥恨不恨我,我都会一如既往的跟他做兄弟。”

目光一凝,灰鹤搞明白了我话中的意思,这分明是认定他必死,而让他走的安心灰鹤气乐了,千百年来,还从没有人如此大胆,如此不知深浅,如此狂妄自负。

缓缓的伸出手,那把悬挂在高空的“四大神剑”之一的极星剑一阵颤动,接着无比诡异的一幕出现了,它竟然倏忽的飞到我的手中,驯服无比。

灰鹤傻了,地面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的人也傻了。

只有我清楚这一切来的太不容易了,自从这把极星剑布下剑阵之后,危险的感觉时刻存在,我分分秒秒处于生死边缘,我之所以选择悍不畏死的野蛮打法,生生缠住灰鹤,原因尽在于此。灰鹤没有发动它的最强攻击,否则极星剑下,我必然往生。

死缠烂打的时候,我的神识疾驰,不停的探索着极星剑引来星域光芒的原由,结果令我大吃一惊,这极星剑的材质竟然跟我的“无名神剑”成份一样,它似乎也来自异界,神秘无比,诡异非常。

我用尽了办法,终于以强大的神识压住了器灵,以磁能掌控了极星剑,这个过程说起来简单,可做起来异常的艰难,我的身体还在滴血,这仅仅是表象的代价之一。

“好奇怪的剑灰鹤,它属于我了……。”

我把它撇入了Ti内“无名神剑”的空间,我相信同源的异物,一定会有故事发生。

“臭小子,你拿命来……。”

灰鹤脸都绿了,伴随他几百年的神剑被夺,他无法容忍这种屈辱。

大战重启,不过这回江河倒转,我占据了绝对的主动。

惊天剑影,混沌之盾,二者的碰撞是惨烈的,是火星四射的,是惊世骇俗的。

“哼北星,就让本宗以极剑诀之终极奥义‘七星连珠’送你往生,你的遗言,我会帮你完成”

七把宛如虚影的灵剑突兀的现身,天地骤然狂风大作,伽河波涛汹涌,四面八方无数的光点向此汇聚,并凝成实体。这混蛋在霸道的攫取天地灵气,一旦成功,那么方圆几百里必然灵气枯萎,妖魔横行。

身影一晃,我凭空幻出六尊身影,上下左右不等的并立虚空,每一尊都在结印,每一个印结各不相同。

灭道雷印,冰冷月印,辉煌日印,烈焰火印,浩瀚水印和毁世风印,“诸天九印”中的六印齐出,这是我能力的极限了。

实际上自打伽河之源出来,我一直铭记着叠伽圣师的忠告,一直思索着“九印合一”的途径,可始终不得要领。

莱特平原塔芒族古战场一战,“鬼灵王”“一体十四魂”的攻击方式给我很大的启发,十四个临时暂借的灵魂各自为战,组合起来的威力惊世骇俗。于是我效法“鬼灵王”,把自己的神识一分为二,分别结出不同的印结,结果把我吓了一大跳,那绝对是一种超越传奇的神迹。

我相信,一旦我完成前无古人的“九印合一”,这世间将无人可挡,无人能挡。

不过那只是一种想法,“九印合一”的难度太大,以我现在的神识厚度,“六印合一”已经是极限,再往上则力有不逮,我隐隐的有一种感觉,如果我舍弃**,我可以达到“八印合一”的高度,似乎这印结与“神修窍穴”有很大的关联,“九窍”不开,“九印合一”纯属痴心妄想。

……

四方天火熊熊,滚滚神雷震天,炎流倾泻而下,浩瀚净水环绕,冰冷月能黯然,飓风暴虐无敌。

六道自天而降的光柱打在六尊身影之上,我如执掌天地的神灵,发鬓飞扬间,弹指灰飞烟灭……。

“众神之神众印之印这…这不可能,大慈悲天‘四祖’手印的最高奥义,这…这不可能……。”

青岚唯一的圣师亿耳淡定尽失,他的手在颤抖,心在颤抖,灵魂在颤抖……。

“师…师兄,你…你是说‘九印归心,唯我…唯我神明’,不可能他一个异域人,能堪悟单一手印已经是天大的福缘,在没有大慈悲天传承佛法的指引下,没有人能修抵‘九印归心’,没有…绝对没有……。”

一旁的“亚圣”亿凡说不下去了,虚空中,六大印结的能量竟然在融合,风助火势,火烈日炎,炎流生雷,雷隐冰月,冰水双行,循环往复,生生不息,这分明就是传说中的“九印归心”,亿凡傻了。

能量笼罩中的灰鹤一阵心惊Rou跳,这种威势绝非人力可抗,他意识到了不妙,他意识到了危机迫近,但在他的生命中,没有退走这两个字,可以死,不可以败。

灰鹤竭尽所能的操控着七把按七星排列的,饱含耀世能量的,宛如实体的巨剑,直指那无尽光芒的核心……,记忆似水而来,“周天四杰”,笑傲江湖,联袂行道;雪山诛六邪,通海河灭顽妖;千里追杀血魔,忠肝义胆,声振寰宇;荣登大位,四方来贺;极地辉煌,傲世宗门;百年论剑,此情悠悠,一切的一切,恍然昨日……。

他来了义无反顾的来了飞蛾扑火,破茧化蝶,浴火却不能重生,我十分欣赏他的勇气,他的坚毅,他的傲岸,他的不屈……。

“水来,我在炽白中等待;火来,我在灰烬中守候……。”

人,最难看破生死,看破红尘,不亢不卑,无畏无惧的活着,然而没有经历检验的东西,只能算是自吹自擂,只有真正面对生死的时候,凛然无惧,慷慨赴义的才是生命的超越者,在辉煌中死去,在淡定中往生,与辉煌同在,与淡定永恒,必将无悔无憾。

灰鹤冲不出我的“六印合一”,我洞如观火,心知肚明。

他已经如一片落叶,在疾风骤雨中摇摆不定,随时有被吞没的可能。

“北…北星,你我恩怨已了。你虽然躲过了一劫,但仍然会有人找你,奉劝你一句,‘诸相命盘’不是你能拥有的,否则必招大祸。告诉你这个,是让你带句话给圣女宫宫主思无暇,你告诉她‘伽蓝古洞,无怨无悔’,天某人一生不赊不欠,你我两清……。”

“好我一定带到。”

一抹神识祭出,可我清楚天野听不到了,他已然成为了这天地间的一粒微尘。

轰鸣声滚滚雷动,惊天动地,壮丽的烟火,浓烈的红云照亮了天际,照亮了伽河之水,照亮了世道人心……。

虚空骤然出现一方大洞,肆虐四溢的能量拖着一条华丽的尾巴,消失在那头。

噗的一口鲜血喷出,我摇摇欲坠,身形不稳,一种贼去楼空,疲惫至极的惑感涌上心头,灰鹤的死,我从中没有获得任何仇恨得雪的快意,反而落寞无比。

第四十九章 惊天逆转

第四十九章惊天逆转

船上,布扎心翼翼的搀扶着我,而邪孩则虎视眈眈的盯着扈中行。

“北…北星,你…你杀了我师父?”

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我有些恍惚的说道:“他不仅是你的师父,而且还是你的亲生父亲。”

“什…什么?你…你再说一遍……。”

寂寥的看了一眼震惊和恍然纠结中的扈中行,我平淡的说道:“你走吧以后你用心修炼,等你感觉可以了,就来找我报仇,我…我不介意”

扈中行踉踉跄跄的凌空而去,从他的背影中,我没有看到仇恨,看到的反而是一种颓废。

“恩怨情仇,纠葛不休,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我的感叹由衷而,我生出了一种无力的疲惫之感。

“大哥,你不用妄自菲薄,人生岂能十全十美,我辈无惧仇恨,走,我扶你回宿卫星城。”

“等等,布扎,你看这架势,大慈悲天根本没打算放过我,你记住,待会不管生什么,你都不要Cha嘴,你不能给大逍遥天招祸了”

布扎没有吭声,不过他白眼一翻,不以为然。

“二哥,我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我无祸可招,待会儿有谁敢冒犯你,我做了他。”

还是曾经的那个手势,还是曾经的那句“做了他”,邪孩对我的情义,少了一份羁绊和沉重,多了一份净洁的可爱。

“好接下来就看你的了。”

我累了,这种纠葛不断的“游戏”我不想继续了,我躲进了船舱,任凭布扎给我包扎伤口。

伽河两岸的人在缓缓的退去,或者纷纷隐身于暗中。

师殊族只剩下了达杰达老,他和黑巫族的族长魅古站在了一起,密切关注的心态依旧。

大逍遥天的人马返城了,陀三不言不语的杵在了其余两大神殿的一旁,心意不明。

伽河南岸,“四大魔尊”仍然没有现身,“海外三神”则在窃窃私语。

“哦呵没想到次仁兄与北星还有这样一番遇合,真是离奇啊”

“蓝灵尊”闻灵唏嘘不已,一旁的“半心神尼”满脸通红,憋笑憋得很是辛苦。

“嘿嘿,我是让那子欺负坏了,先是撺掇极暗‘平海王’杀我,接着差点被他一勺烩了,然后以生死相胁,要收我为仆。唉我是怕了他,我可不去见他……。”

“骑龙客”次仁赞一脸的菜色,摇头吧嗒嘴,趑趄不前。

“这个臭子,如此欺压‘海外三神’,我早晚给他好看,次仁兄你放心,我会帮你找回场子……。”

“停停停,闻兄,我可没这个意思,他欺负我我认了。嘿嘿,不是我看不起咱们‘海外三神’啊他要是真怒了,祭出海上那一招,咱们三个一准尸骨无存。我还奇怪哪他为什么跟那个龙翼修者打生打死,场面如此惨烈,根本用不着啊奇怪…奇怪呀”

“蓝灵尊”闻灵仔细的打量了次仁赞一番,见他不是开玩笑,才面色凝重起来。

……

“古吉尔大师,你看咱们还用不用搞清楚叠伽圣师的消息了……。”

大慈悲天的“亚圣”亿凡波澜不惊的问着大梵天当家大弟子“神之心”古吉尔。

“梵天真如,无论各方的态度如何,大梵天一定要搞清楚因由,这事关重大,岂能含糊不清”

“好不必管那些墙头草,大慈悲天愿意追随麟尾,全力彻查圣师失踪一事,那个…那个古吉尔大师,北星子已然重伤,这是一个好机会呀”

Yin险Yin险毒辣呀亿凡其心可诛,他竟然隐晦的教唆古吉尔趁其生病要其Xing命,就此埋葬北星。

眉头一皱,古吉尔没有任何的回复,不过他凌空而起,缓缓的逼向河心的桅船,亿凡紧随其后。

“站住,长个包子样就别怨狗跟着,老家伙,再往前走,爷‘玄魔斧’下,冤魂再添。”

邪孩顶看不上亿凡,他素来以口舌刁毒见长,骂人不带脏字,气得亿凡咬牙切齿,杀心大起。

“梵天真如,这位檀那,我想见北星一面,别无他意。”

古吉尔大师礼数周全,不以为忤。

“不行,我二哥有话,他累了,不想见任何人和走兽,该回回吧天儿也不早了。”

“混蛋你个兔崽子……。”

亿凡的话音未落,“玄魔斧”魔气纵横,磅礴而至。

单手精芒吞吐,亿凡大怒,端是出手无情。

哄的一声,伽河水暴扬三丈,桅船摇摇晃晃,邪孩脸色煞白,握斧的手有些颤抖,而亿凡平移半尺,目露凶光。

“哼北星,你再不出来,别说我打狗不看主人……。”

“废话少说,老鬼,让爷与你大战三百回合……。”

邪孩意气风,激起了惊天战意。

船舱内,弯腰收拾药箱的布扎听得肩膀一栽,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他大嘴一咧,摇头晒然的说道:“老鼠扛刀,满街找猫,没脸没皮,天下无敌,这子找死……。”

我闻言抿嘴笑了,以邪孩的修为对决“十二神僧”,或许有以命搏命的机会,遇到亿凡,那准是Rou包子打狗有去无回,不过他的魔心没有问题了,凛然无惧是修者必备的素质,他前途无量啊

……

“梵天真如,檀那且慢,大梵天没有恶意,只想弄清楚本初佛叠伽圣师失踪的来龙去脉……。”

“古吉尔,跟他费什么话,异域人都骑在脖颈拉屎了,你们还忍与世无争,然物外,你们大梵天除此之外还会不会点别的?”

亿凡重声质问着古吉尔,一脸的怒其不争。

这是要取而代之啊大慈悲天终于露出了狰狞的面目,叠伽圣师证果,青岚再也没有人压制他们了,这放在以前,给亿凡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如此羞辱大梵天的神僧。

“梵天真如,亿凡大师请谨言慎行,我们大梵天的家事,还轮不到外人指手画脚,我们怎么做,更不用你来教唆。大师兄,北星竖子,信口开河,造谣生事,其心可诛。师父他老人家是何等的存在,只要他想,大梵天的佛音可以覆盖青岚的每一个角落,再无其他声音;只要他想,涅盘证果辉煌无尽,他老人家怎么可能被宵所乘,神殿不用如此紧张,静候即可,免得被别人利用。”

三缕黑须,双眼灿若繁星,一面黑色的披肩点尘不染,一个瘦高的老僧伽踏足伽河碧浪之上,纹丝不动。

“坚赞师弟,你不是在额峰古洞面壁静修吗你…你怎么出来了,这可不行,百年之期未至,你…你这是违拗本初佛的口谕,你……。”

古吉尔大师有点结巴,群配坚赞的突然出现,令他大惊失色,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好话骂的痛快”

船舱中,我拍案而起,精神一振,此人睿智啊真是难能可贵。纵观叠伽的“五大弟子”,“神之心”古吉尔过于愚痴,“神之拳”吞弥修的是闭口禅,“神之翼”达修刚愎自用,而“虚相”纽舒大师只是一个执行者,只有跟我有仇有恨的“神之眼”群配坚赞是个人物,二十几年的光Yin,他不仅神修大成,八窍洞开,而且敢于乾纲独断,维护传承,了不得,了不得。

“群配坚赞,你敢跟我如此说话,莫不是长本事了?”

黑须老僧没有理睬亿凡的叫嚣,他蹈空来到古吉尔的身旁,桅船的对面,沉声说道:“北星,大梵天的尊严不可轻辱,本初佛的清誉不可诋毁,三月之后,我将再次造访伽河,邀你生死一战,可否?”

一声冷哼响起,我缓缓走出船舱,冷漠的注视着三人。

“亿凡,你的洋相出完了,马上给我滚回界山,血皇暗卫参与破坏师殊城这件事我会跟你慢慢算的,鬼灵族完了,你也快了。”

我的话尖酸刻薄,气得亿凡嘴唇紫,目光Yin晴不定,他一定在揣摩我的伤势,相机而动。

“群配坚赞大师,我北星不接受你的挑战,你当我怕你好了,不过有一点你说的很对,大梵天的事物不是随便什么阿猫阿狗可以狂犬乱吠的,因为他们不配”

“不行你我之战早已注定,除非本初佛法喻可改”

呵呵这个群配坚赞有点意思,曲线救国,他转着弯逼我说出实话,看来他也十分紧张叠伽,只是不肯出言询问罢了

“哼这子摆明了是在玩你们大梵天,群配坚赞,你别狗咬吕洞宾,不识好……。”

“住口真是忍无可忍,就无须再忍。”

我腾身而起,布扎、邪孩紧随其后,向伽河北岸而去。

“大梵天弟子听令,圣师法喻,从今天起,你们协助大逍遥天,师殊族,黑巫族,然灵族经略青岚,不允许再有其他声音妖言惑世,违者逐出神殿,永不返还。”

“是弟子谨尊本初佛法喻。”

大梵天的神徒全部跪在了伽河北岸,半空之中,我手举“大梵天神牌”,威风不可一世。

惊天逆转这是众人想破脑袋也无法明白的惊天逆转。

亿凡傻了,亿耳震惊莫名,陀三、达杰、魅古、然灵三老笑了。

青岚大6要变天了,从我的一句话开始。

第五十章 梵天神使

第五十章梵天神使

伽河北岸,我祭出了叠伽赠我的大梵天神牌,代天执法,传谕梵天神徒改变避世苦修的超然状态,入世携手大逍遥天和师殊族,一同打压大慈悲天,直到他们彻底完蛋为止。

这牌子好用啊到底是传承的力量,不用流血而屈人之兵,这种方式我喜欢。

亿耳率先走了,亿凡则面目Yin晴不定,看到梵天神牌,他就知道叠伽出事了,没有比这更好的消息了,大慈悲天总算摆脱了叠伽的压制。可北星这小子成长的过于迅速,加之神牌在手,他极有可能成为叠伽传承者。他可比叠伽狠多了,上来就完全摒弃大梵天以往的平衡策略,剑锋直指大慈悲天。这小子不死,联手打压的格局不会改变。

亿凡带领着大慈悲天神徒撤退了,可他的目光充满了仇恨,充满了你死我活……。

一定要小心提防此人,否则他就是“鬼灵王”第二。

……

大逍遥天神殿,群英荟萃,热闹非凡。

叠伽的四大弟子,净灵大师和梵妃雅,陀三、达杰、丹巴旺,布扎,拉鲁,邪孩,蛮牛,宗巴悉数在场。

“北星神使,你看……。”

“不用问了,叠伽圣师证果了,我亲眼所见。遵照遗嘱,我把他的法身葬在了伽河之源,他喜欢那里。”

我打断了古吉尔大师的提问,一五一十的讲述了叠伽圣师证果的部分过程。

众人听得唏嘘不已,精彩处更是扼腕叹息,他们既因为圣师证果而高兴,也因为再也无法聆听教益而难过,这是一种异常矛盾纠结的心理,有情有义。

“梵天真如,北星神使,既然您得到了圣师的认可,又是‘大梵天神牌’的传承之人,就请您移驾额士峰,入主大梵天,带领梵天神徒经略青岚。”

古吉尔大师的话平淡有力,浸染着不容置疑的权威。

“别…别开玩笑了,我哪是那块料,还请古吉尔大师另择高贤”

“梵天真如,那怎么行?北星神使,本初佛陀的拳拳心意非常明了,大梵天所属不敢僭越。”

这真是天大的荒谬,十几二十年前,我还口口声声辱骂着大梵天,可今天我要入主大梵天,这前后都不挨着真是头痛欲裂呀而且这其中并不简单,我当然看得明白。

亿凡临走的时候,斜了群配坚赞一眼,想必二人已有密语交流,亿凡的挑拨离间虽然作用不大,但已经在群配坚赞的心中埋下了种子,观其一直沉默不语,便可见一斑。

呵呵,他在怀疑什么?

大梵天的众人明显分为两拨,古吉尔和“虚相”纽舒表现得很热切,吞弥闭口不言,达修和群配坚赞虽然没有公开反对,但面色凝重,令人奇怪的是梵尼静庵的庵主净灵大师,她竟然也没有表示支持。看来我这个便宜神使的身份值得推敲啊

“哈哈,不用争执了,叠伽圣师证果前专门对此事留有法喻,大梵天弟子群配坚赞听谕。”

我的话让所有人一愣,等看见我再次请出神牌后,群配坚赞面色一变,随即推金山倒玉柱,跪在了我的身前。

我眼光扫过众人,其神情一一收于眼底。

我与群配坚赞的恩怨大部分人都知道,他们个个若有所思关注紧张的样子十分可笑,想来是猜测我要挟私报复哪

“梵天弟子群配坚赞,法喻解除你百年静修之禁,立即恢复自由之身,自今日入额士峰梵天神殿,赐号‘出世佛陀’,即刻担负起大梵天一系一切事物,众弟子一体遵谕,不得有违。另谕告‘出世佛’群配坚赞,给大慈悲天留下一颗传承的种子。”

神殿内一片静默,众人全部瞪大眼睛,进入了神迷的状态。其实那所谓的狗屁法喻,大部分都是我的杜撰,群配坚赞是个难得的人才,只有他执掌大梵天,才能硬朗起来,才能不遗余力的打压大慈悲天。

“怎么?群配坚赞,你敢违拗圣师法喻吗?”

我面色奇冷,声音充满着一股子震撼心灵的杀气。

“不…不……,弟子群配坚赞谨遵本初佛法喻,誓死捍卫大梵天一系的传承荣宠,让梵天大神的佛音传遍青岚大陆,弟子定会携手大逍遥天、师殊族、黑巫族、然灵族共创辉煌佛世,在梵天神使的监督下,扫平Yin霾,只给大慈悲天留下一颗传承的种子,以便警醒世人。”

群配坚赞这一番杀气纵横的慷慨陈词,听得众人脊背生风,冷汗直冒啊陀三和达杰对视一眼,苦笑连连,好在站对了队伍,不然结局必将无比的凄凉。

我十分满意,这个群配坚赞长着一颗七巧玲珑心,他的承诺超出了我的预计,令我心情大好。

群配坚赞五体伏地,高举双手,我郑重的把代表无上权柄的大梵天神牌交付给他,并一把将他拉起,他看我的目光异常的复杂,有感佩,有意外,有钦服,有坚定,还有一丝丝不知所措,我心里明白,从此我又多了一个同盟者,多了一个可以说话的朋友,诸事定矣

叠伽啊你看到了吗?我为你们大梵天选了一个刚毅果敢,心如铁石的传人,他不适合避世隐居,他适合入世博弈,未来,大梵天必然辉煌无限,不知道这符不符合你的心意,你的理念,你博大的襟怀……。

那边,大梵天的众弟子参拜完“出世佛”群配坚赞,陀三、达杰就拱手恭贺,并戏说厚礼随后即到,一片和谐。

“神使,请您收下这面‘梵天玉牌’,大梵天仅此一面,是历届梵天神使的权柄之物,他可以监察整个大梵天的运作体系,适时匡正,如果当世佛陀出现重大失误,您有权凭借此牌召集佛老会议,废除和罢黜佛陀,另择贤明。您理当持有此牌,请您不要推辞。”

群配坚赞的言语十分诚恳,他身后的古吉尔、吞弥、达修和净灵大师也是一脸的希翼之色。

这出乎我的意料,这他**的是要给马套鞍子啊我自己一身的烂事还没处理完哪,还来

我注意到了,大殿一脚的陀三密切的关注着这边的动静,这老混蛋憋着使坏哪我一旦收了这面玉牌,接着他必然有所动作,师殊神使,梵天神使,再加上一个逍遥神使,我他**的还活不活了,滚都滚远点,越远越好。

“咳咳那个…那个‘出世佛’,我想问问,历届‘梵天神使’都是些什么人?”

群配坚赞还处于兴奋之中,他没有多想,顺嘴答道:“啊大多是对神殿有突出贡献的佛门神徒……。”

“好不用说了。”我一把抢过玉牌,朗声说道:“大梵天俗家弟子梵妃雅听谕,你出身女修圣地梵尼静庵,‘梵尼戡乱’更是铸就了无上的辉煌,堪称对大梵天有突出贡献,特赐‘梵天玉牌’,自即日起晋身‘梵天神使’,负责监察大梵天一切事物,望你不要辜负‘出世佛’群配坚赞圣师一番栽培的苦心,为大梵天再立新功。”

没等任何人反应过来,我把玉牌塞到梵妃雅的手中,转身就跑,布扎、拉鲁、邪孩、蛮牛紧跟而去。

一帮愣模愣眼的大佬注视着神殿门口,心思各异。

群配坚赞冲面红耳赤的梵妃雅点了点头,他的心中一片感激之情,北星这是不想干预大梵天的任何决策,不想掣肘啊人家撇的干干净净,这说明其毫无权柄之誉,心地光明磊落,对他亦充满了信任。

群配坚赞敬佩之余更产生一种如临深渊的感觉,他心里跟明镜似的,大梵天入世要做的只有…,一是处理好与大逍遥天和师殊族的关系;二是拿大慈悲天祭旗;三是重视北星选定的“梵天神使”。

心有定计,“入世佛”、圣师群配坚赞连忙走到梵妃雅的身边,亲自安抚和鼓励仍处于莫名慌乱之中的“梵天神使”。

陀三如一只泄了气的皮球,摇头不已。

……

伽河北岸的一处礁岩之上,我迎风傲立,目视着苍穹无极,目视着滚滚伽河水,奔腾向东。

“星你要返回龙翼是吗?”

梵妃雅来了,脸颊一片激动的红晕,明显还没有从“梵天神使”的惊喜中走出来。

“嗯龙翼烽烟再起,极暗人节节推进,目前已经控制了整个龙翼东北部,晨曦城失手,兵锋直指龙翼南部。天道院的弟子童桐通过星阁北部大总管堪布传讯给我,希望我能赶回龙翼。别人的求助我可以不必理会,但童桐不一样,他是我生生死死的兄弟,我不能置之不理。青岚的事儿已经告一段落,剩下的就看你们大梵天新晋‘出世佛’如何动作了,至于跟亿凡老狗的约定,只能暂且搁置。”

“星你的伤……。”

心中一暖,我故作洒脱的答道:“没什么大碍,妃雅不用挂心。”

“星,此次返还,你会去看她吗?”

眉头一皱,我对梵妃雅的意思不甚明了,她为什么要问这个?去不去看柔儿对她很重要吗?尽管我跟大梵天的关系目前还没有走上岔路,但我心底依旧讨厌神佛,这个无法改变。梵妃雅作为“梵天神使”,已然是青岚重量级数的神佛之她再也没有时间跟我满世界瞎跑了,这也许就是彼此的宿命。

以这样一种方式结束这段美好而注定无果的情感,是我愿意看到并可以接受的结果。

第五十一章 相忘江湖

第五十一章相忘江湖

“妃雅,我有一事相询,龙翼西拉玛玛族人群佩多吉与‘出世佛’群配坚赞到底有何渊源?”

梵妃雅闻言大讶,之前的问题讳言不答,反而拐到了这个上边,足够狡猾啊

“龙翼玛族人是‘出世佛’的后世,但玛族人并不知道有这么一位近祖,不然早就如蚂蝗一般盯了上来。【~”

“哦原来如此,这就难怪了。”

其实我没有跟梵妃雅说实话,龙翼现在的问题十分复杂,可以说瞬息万变,诡谲难测。

极暗人通过两年的整合,不知道耍了什么手段,竟然釜底抽薪,使龙翼修真界内部大乱,先是东拉玛苦修界宣布归附极暗“龙皇地煞”,接着玛族人也昭告效力,海间四岛的鸟族人紧随其后,风向骤转,一些小的修真门派开始积极接触极暗修者,对四大宗门阳奉Yin违,明显不看好他们。

极暗人的胃口极大,重整旗鼓后,他们步步为营,以修者为先锋,以极暗大军压阵,缓缓推进,步步蚕食。他们花样繁多,一座城池的归属往往极富有戏剧Xing,守城的和攻城的相互约定,各派一名修者公平决斗,彩头是城池,考问的却是修行之心,这种压力下,能挥出八成水准已经不错了,况且一旦极暗人输了,人家不气不馁,一个月后再来,直到拿下城池为止。

当时信看到这里,把我给气乐了,极暗的“龙皇地煞”还真他**的听话,不玩人海战术了,不虚耗贫民的生命了,地盘的争夺以修者之间的战争决定归属,策略得当啊

童桐还告诉我几个震惊龙翼的消息,让我兴趣大起。

一者是关于大哥天岩的,他出大名了。

“龙翼七星”《剑典》初阶修习完毕之后,他们便投入到抵抗极暗入侵的洪流之,晨曦城南二百七十五里,有一座地处天倾山脉和极地山脉交汇处的古镇,名叫两山郡。晨曦城被占领之后,极暗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连收六十余座城池,兵锋直指彤山城。但令人奇怪的是,他们一直没能拿下两山郡,只因为那里有一个年轻的野蛮的修者。年余时间,大大小小有十几个极暗人前来挑战,均被击溃,这在龙翼修真界引起了空前的轰动,四大宗门高调赞颂,嘉奖不断。如今凡是抵抗战线的人,没有不知道号称“铁血忠魂”的这个人,天岩,他再一次用他的坚毅果敢,执着笃定,践行了他曾经许下的护卫龙翼恒祥的热血誓言。【

第二个是我的酒友向道,他跟天岩一样,苦守拉玛师殊族居地风坞,带领师殊族留守子弟,无数次击溃了苦修界和玛族人的联手进攻,“密域战尊”的雅号已经改了,现在龙翼和极暗修者都管他叫“天尊”向道。

第三个消息颇出我的意料,龙翼修真界夺回了极暗“天璇星使”坐镇的落日城,将其挑落马下的竟然是芒锋,目前天道院众弟子接管了落日城,风闻极暗的“平岚王”江石正率大军回援,点名约战芒锋。

芒锋的修为可以预见,他绝对不会是极暗“七大星使”的对手,但什么原因让他功力暴涨,这就不是我所能猜到的了。

还有就是什么玛族人投靠极暗的唯一条件是要我的项上人头,新一届龙翼七星的表现差强人意等等等等。

另外童桐还隐晦的向我表示了对星阁的不满,我曾经交代过堪布,我的事不瞒他。这星阁不分里外拐,一面积极支持龙翼,一面又跟极暗深度搅合,他问我啥意思。这混蛋竟然指责他二哥,真是欠揍啊

“星你很渴望回龙翼,我听见你的心在热切的奔腾”

思绪回归,我这才想起来梵妃雅还在哪

“啊走神了,那个…那个群配坚赞对你还客气吧?”

嗔怒的瞪了一眼明显词不达意的那个人,梵妃雅前行两步,几乎等于靠在臂膀上才适可而止。

“嘻嘻,你那么紧张干什么,雅儿是老虎啊”

仙子的脸红了,她回到了凡间,我暗自一凛,心道:千万不要妄自菲薄,你可比老虎厉害多了我宁愿此时对着的是一头金角翼虎兽。~

“星雅儿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有些想水柔姐姐了,龙翼的那段日子对于我来说至为深刻,我亲眼见证了你对水柔姐姐的情深意重,雅儿替她感到幸福。星你去吧去找她,去唤回她遗失的记忆,去修复你心破碎的情感,让你的情有归宿,自此天高海阔,云深无迹。”

我感觉到了,梵妃雅此时的情感充满了一种即将别离的哀伤,一种寻梦不成难以割舍的忧伤,一种豁然放手的黯然神伤……。

“你…那你……。”

“你不用担心我,大梵天面临着入世,诸般事物千头万绪,‘梵天神使’职责重大,我即便是倾尽全力尚且如履薄冰,但我不会气馁,更不会放弃,我要为梵尼静庵建功立业,不辜负净灵大师对我多年的苦心造诣。”

梵妃雅意气风,雄心万丈,一种天地尽于指掌的气势扑面而来……。

我突然明白了,我与她究竟有何不同,她是梵天神徒,她带着光环出生,她有着既定的使命,她有着既的宿命,她的一切一切都无法改变,“梵尼戡乱”仅仅是一个初次汇演的舞台,“梵天神使”将成为一个更大的舞台,她如鱼得水,如虎添翼,她喜欢她的角色,跟天岩一样,他们这种人永远为梦想而生,永远为梦想而死,没什么可以阻挡他们的脚步,他们的征程。

“好你我相忘于江湖,才能称之为最美,妃雅,作为朋友,我祝你鹏程万里,青史誊名。”

“多谢北星师兄,妃雅定然不负所望。”

伽河水荡起了细浪,似乎在为一对有情人唱响了生命的离歌……。

……

“乌思藏,你还不回来练功,你死哪去了?”

一艘航行在伽河下游的五桅大船船舱,突然响起一声断喝,激得宽阔的河面波涛四起。

船尾,一个脸上纵贯一条血蚯刀疤的年轻人闻言脸色一白,抖手撇飞紧握的鱼竿,心惊Rou跳的说道:“邪孩‘爷爷’,你害死我了,你不是说哥哥一时半会儿醒不过来吗?他…他怎么这么快,我如何是好?”

“我怎么知道你为啥把鱼竿撇了,那是我最好的一把海竿,十两梵银哪你个败家子……。”

“我赔,我赔,赔你一百两还不成吗救我一回,邪孩“爷爷”,难道你还让我给你跪下不成?”

逗弄着满头大汗的乌思藏,邪孩乐在其,同为魔者,岁数又相差不大,不玩他玩谁

“哼看在你还算恭敬的份上,我就帮你一把……。”

“恭敬,恭敬,那是必须的。”

“嗯端上鱼篓,你亲手钓的,明不明白?”

乌思藏目光一凝,嘴角一咧,喜笑颜开,他拽起鱼篓,撒腿就跑。

船舱内,我刚刚结束一场修炼,自感神清气爽,洞察入微,思藏那臭小子又偷懒了,这次必须严惩不贷。

我走了,辞别了师殊族,大逍遥天和大梵天,带着邪孩和蛮牛,登上了他们为我准备的五桅大船,顺流而下,和着茫茫草原的季风,扬帆而去。

我把“师殊神牌”交给了达杰,正式任命他为师殊族的监察神使,在师殊族族长塔菲尔不在的时候,统揽青岚事物,与大逍遥天和大梵天展开全面的沟通合作,共图大业,顺便也能制约“小先知”拉鲁,狠狠的督促他勤于修炼。

“师殊神牌”,“梵天玉牌”都各有归宿,我还为大逍遥天找到了一个死心眼的传承护法,鬼灵族已亡,至于大慈悲天就交给群配坚赞,陀三,达杰三人处理,诸事完备,我跟青岚彻底的脱钩了。

梵妃雅踏上了她宿命的征途,回报着生她的净土青岚,回报着养她的大梵天神殿,我们如今只是朋友,知心的朋友。

我拒绝了布扎的追随,告诉他替我盯着拉鲁,盯着莱特平原的古战场,青妖还在那里消化血煞,需要关注。布扎没有坚持,他长大了,他的肩膀能够扛起更多的责任了。

可大船停靠到纳加城加水,补充食物的时候,“寂魔”穆赤来了,他把乌思藏硬塞给了我,说他管不了这小子了,轮也轮到我尽点义务,别白当一回哥哥,屁事不干。

我当时就翻脸了,差点跟他凿巴起来,是乌思藏左求右拜的才平息了战端,就这样臭船了。

初始的几天,他兴奋的跟什么似的,根本无心修炼,被我呵斥了几次,谁知他由明转暗,跟我打起游击来了,表面规规矩矩,可一有空闲便和邪孩混在一起,这俩人异常的投缘,都是魔修,都属于尖酸刻薄的那类人,不铁才怪了。

“哥…哥哥,我看你这几天没吃什么东东,我给您钓…钓鱼去了,伽河白鲈,美味大补,所…所以……。”

“所以忘了修炼是不是?”我冷冷的问道。

“嗯下…下回不敢了”

“啥还有下回?你好大的胆子,我说穆赤那老混蛋怎么把你撇给了我,你…你还真是顽劣呀”

“二哥,算了,小孩子贪玩正常,难得他一片孝心,白鲈鱼可是好东西,让那条蛮牛收拾收拾,他做菜可是一绝,咋俩喝两盅……。”

邪孩一通挤眉弄眼,护着乌思藏的心思昭然若揭。

好心情荡然无存,我怒哼了一声,抬腿出舱而去,身后传来啪的一声。

“还瞅你个臭小子,一天到晚尽想着偷懒……。”

“冤枉啊是你叫我陪你钓鱼的…呜呜…呜……。”

第五十二章 血皇暗卫

第五十二章血皇暗卫

五桅大船出海了,逆流而上,沿着入海口,驶入无垠海,我们准备一路向东,绕过龙翼巴蜀、雪原、极地山脉和天倾山脉,直抵蓝海,在龙翼东部的守望岛登陆,奔向晨曦城。

这是一条漫长的海路,寂寞应该是主旋律。

“二哥,有血腥气,就在前方……。”

我们的大船停靠在南吉岭山脉后身,无垠海的海边,大逍遥天指派的富有经验的十五名船员去补充淡水,而邪孩突兀的出现在我的身边,一脸的凝重之色。

“唉树欲静而风不止,有人跟了上来,不想咱们如此安稳的与青岚好聚好散啊”

“哼给脸不要,我去剁了他们……。”

“等等,来者不善善者不来,你稍安勿躁,思藏和蛮牛就交给你了,护好他们”

邪孩点了点头,目光游离不定的盯着凹形的海坳。

来了许多人,就在海坳茂密杂草的深处,不过令我很奇怪,他们的修为一般,只有一个“十二神僧”级数的人物,这副阵容,忒弱了吧

邪孩说的对,的确有血腥气,这帮混蛋不是善类,他们一定是俘获了桅船船员,才知道我们的确切位置的。

红衣红鞋,红纱遮面,四十九个杀气腾腾的中年僧伽缓步走了过来,很规范,步调整齐划一,阵型维持的很好。

呵呵,大人物终于出场了

是他大慈悲天的“大觉”钦哲大师,一个面目冷峻,不苟言笑的神修者,我跟他在龙翼晨曦城和青岚龙城有过两面之缘,我对他不是很了解,只是感觉这老僧不简单,是个血手屠心的狠角色。

“北星檀那当面,钦哲施礼了。”

“大师客气,不远千里相送,北星受宠若惊,不过我跟你们大慈悲天好像没那么深厚的交情吧?”

钦哲眉头微蹙,他似乎不善与人打交道,对我的反话正说不太感冒,他略一侧身,对他一个弟子说道:“卓屋,去把亿耳圣师的信函交给北星檀那。”

精明干练,红衣红裤,一条暗红色宽大的披肩围在胸上,斜系于腰间,塔拉着草辫罗汉鞋,这个叫卓屋的弟子我认识,他也算我一个故人,二十几年前,我普登青岚,在界山之后的怒海上岸,他是我第一个遇到的青岚神修者。

我冷漠的注视着缓缓走来的卓屋,气势越来越盛,威压越来越大,他快扛不住了,他的双手不可遏制的颤抖着……。

我没有过于为难他,两国交兵不斩来使嘛

一团天火祭出,信函瞬间化为了灰烬,我用这样一种令钦哲嗔目结舌的方式表达了我的态度。

“哼不识抬举,大慈悲天备下一座‘暗卫残血大阵’,请北星檀那指点……。”

“嘿嘿,钦哲,指点谈不上,杀了你们却没有商量”

我轻蔑的扫视着这群摆出了一份义愤填膺,忠义无比,舍生忘死架势的蠢蛋。不对帕阿潘和桑腾,他们竟然也在这送死的血皇暗卫中间我突然迷惑了。

帕阿潘,加德谷地西北最大的族群帕阿族族长的儿子,贵族中的贵族。

桑腾,我非常的熟悉,“梵尼戡乱”时基兰王国的代国主,现任国主和伽河大公桑跋的大伯。

我细细的打量起眼前这四十几个神修者,一个个头角峥嵘,非富即贵。

混蛋亿耳想干什么?大慈悲天想干什么?驱使这些人前来送死,背后隐藏的险恶用心令人不寒而栗啊

如果我没看见桑腾和帕阿潘,不假思索的血手无情,那我几乎等于得罪了青岚的整个贵族阶层,必将成为全民公敌,烽烟再起,生灵涂炭,我在青岚的一切努力,一切经营终为泡影。

Yin险哪大慈悲天太他**的Yin险了,一石二鸟,一箭双雕,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甚至不惜牺牲宗门弟子。他们看准了我的Xing格,摸准了我的脉搏,这一招驱狼吞虎是在质问我的底线,杀了这些由贵族子弟组成的血皇暗卫,青岚哗然,大梵天、大逍遥天、师殊族迫于压力,联手对付大慈悲天的行动必然歇菜,届时他们再反咬一口,那师殊族和大逍遥天处境可就艰难了。

我倒吸了一口冷气,这…这还是一贯标榜正义,标榜普度众生的大慈悲天神殿该做的事情吗?

然而事实摆在面前,不容我质疑,可我如果选择退却,选择不杀,那么我一贯挑战强权的宗旨便会无的放矢,会被人嗤之以鼻,彻底的沦为一句屁话。

四十九个血皇暗卫天上地下围成了两圈,各自摆出了不同的攻击姿势,占据了四十九星位,貌似囊括术数之尽,实则漏洞百出。

呵呵,“残血大阵”真够恶心的,一看就是临时编排,临时拼凑,糊弄人的东西。

“二哥,你想什么哪?这帮菜鸟是半路出家,什么鬼阵,让我去教教他们”

“闭嘴,你懂什么看好船,看好他们两个,别让人抄了后路,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哦”邪孩挠着脑袋,嘟嘟囔囔的回到了船上。

目光隔空盯着钦哲,他竟然有些躲躲闪闪,不舍的神情一闪而逝,转而坚定无比。呵呵,原来他也有怨言,卓屋和帕阿潘毕竟是他的亲传神徒,“舍生取义”,不是谁都能无牵无挂的。

“神殿之争,涉及宗族延续的传承大事,你们可要想明白自己在干什么,别当了炮灰还帮人摇旗呐喊,你们倒是死不足惜,却累及你们所属的族群怒而兴兵,参与到神佛内斗,一个不好,宗族泯灭,你们就是千古罪人。”

我的声音无比清晰的传入四十九个搔首弄姿的傻帽耳中,他们有的迷茫,有的蹙眉,有的震惊,有的恍然大悟,有的不以为然……。

“哼钦哲,船员们都是末流的初修子弟,断胳膊断腿不断命,该怎么做你清楚,回去告诉亿耳,就说他的Yin谋太大,北星不胜酒力,恕不接待了。再者我是局外人,不用费尽心机的把我拖进漩涡,否则我怕你们大慈悲天付不起代价。‘贫民不可以参战’,这是我的底线,不善待信徒,大慈悲天的灭亡指日可待。告辞了,大船送给你,省得诸位往来奔波之苦。”

我没有再搭理钦哲和四十九个愣头愣脑的血皇暗卫,领着邪孩、蛮牛、乌思藏,弃船扬长而去。

钦哲双眼暴闪精芒,一动未动的目视我们消失在无垠海入海口的对岸。

……

龙翼茫茫的巴蜀山脉西部,四个修者施展陆地腾空术,正闷头在山峦间疾行穿越。

“哥哥,你为什么不杀了这帮该死的畜生?”

乌思藏脸上的刀疤鲜红无比,煞气毕露,这小子杀心很重,看来在他的灵魂深处依旧无法释怀他妹妹的仇恨。

爱惜的抚了抚他的脑袋,我惆怅若失的说道:“思藏,哥哥向你保证,用不上十年,大慈悲天就会传承尽失,他们一定会付出代价,不仅是你没遗忘阿妹的仇恨,哥哥也从来不曾遗忘,血债血偿,这没得商量。”

“嗯我信你,哥哥,思藏绝对会刻苦修炼,争取有一天能站在哥哥的身侧,逆天灭佛,扬魔抑道。”

“呵呵,人不大,口气不小,好,哥哥看着你,看着你成为傲视魔尊,届时哥哥给你打下手,怎么样?”

我和乌思藏热切的对视着,两颗骄傲的心激越飞扬。

“切用嘴能说出来的事儿,我邪孩只当是放屁。”

气氛雄心乍起的气氛轰然破碎,邪孩的一句话令我如鲠在喉,上不上,下不下,卡在了中间。

“混蛋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你是欠揍啊”

魔力翻涌,我愤然出手,邪孩吵嚷着撒腿就跑,乌思藏很怕事情不大,在一旁煽风点火,蛮牛憨笑着紧随其后。

寂静的巴蜀山脉,传出了一阵阵鬼哭狼嚎,让一些灵异之兽忪愣无比,难道自己的地盘上出了什么山精鬼怪不成如此凄惨的声音,实在是太恐怖了。

一时间,巴蜀山脉西部的某处山峦鸡飞狗跳,群兽狼狈逃窜。

……

南吉岭山脉额士峰梵尼静庵玉竹林内,一个宛如凌波仙子般的身影站在竹尖之上,痴痴的遥望着东方。

“唉雅儿,你这是何苦?”

一个麻衣中年女尼倏忽的出现在林内,神情忧色明显。

“师父,雅儿的心好痛,好痛……。”

一头扑进了女尼的怀中,梵妃雅感觉到了一种温暖,她的伤情再也无法控制,顿时泪如雨下。

“雅儿,你就是不该啊莫哭莫哭,师父豁出了这张老脸,我去,我去帮你把他找回来……。”

“不师父,他的心中没有雅儿,他的心在龙翼,不在青岚,我不想他做出选择,不然…不然连朋友都做不成了”

“唉傻孩子,你是人在局中啊北星对你绝非无情,他只是看不清楚,看不清楚你,看不清楚他心中之人,他越放不下,越说明他用情专一,这样的男人值得爱慕。雅儿,你暂时放手也好,给他时间,他会做出正确的抉择。”

梵妃雅妙目流转,异常坚定地说道:“多谢师父开导,雅儿明白了,不管怎样,我会等待,一直等待,天荒地老,此生此情不渝,或遥望,或祝福,或与他并缨纵马,或与他联袂江湖,都是一种记忆,一种铭心刻骨。相爱,不一定相守,相忘,不一定陌路……。”

“唉孩子,为师就是怕你太苦了……。”。.。

无错打,【】==【】

第五十三章 跋扈竖子

天生劳碌命,好好的五桅大船被大慈悲天那帮混蛋搅活黄了,只能靠两脚丈量,加之必须照顾乌思藏和蛮牛,我们一行人的速度奇慢无比,忙乎了一个多月,才从巴蜀山脉走了出来,进入了“巴蜀天堂”西南边陲的“巴蜀三府”之一的“大曲府”地界。

“大曲府”可是一个具有辉煌传承的福地洞天,关于神仙修者的传说不胜枚举,这里是龙门的地牌,他们在大曲府可谓是拥趸无数,不论是世家大族,还是富户贫民的孩子,无不以晋身“龙门”,成为龙门的弟子为梦想的全部。

一间奢华的酒肆,一个眉目轻浮又魁梧无比的黑衣年轻人正在二楼的雅间用膳,陪着的是一个细眉佝偻的老者,他们身后,一字排开站着四个气势沉着,高额隆鼻的中年人。

这个组合有点怪,穿着也很另类,明眼人一看就知他们绝非本土人,甚至不是龙翼人。

“权老,这地方能热死人,除了美食之外也没什么特别的,老爷子真是,没事给我派什么差,那个龙门名不见经传,有那么重要吗?”

佝偻老者闻言眉头微挑,耐心的解释道:“少主,此行的意义重大,且不说关系到咱们极暗的整体战略,但就目前的形势而言,把‘七大神者’之一的后裔争取过来,其背后隐藏的价值不可估量,一来能说明咱们极暗人胸怀博大,不计前嫌;二来这是一个标尺的作用,可以让龙翼中小修真门派不再举棋不定;三来……。”

“停停停,别跟我说这个,烦着哪”

知道这位爷的兴趣不在于此,佝偻老者连忙转变话题,“少主,风闻龙门有一个丫头,名字叫做瑞木兰,乃是龙翼的绝世美女之龙皇大人和老主人有意让你看看,如果入眼就下聘……。”

噗的一声,魁梧年轻人一口汤水喷出,眼睛瞪得溜圆,精神百倍的说道:“权老,你怎么不早说,尽瞎耽误工夫,那还不赶快……。”

撇了碗筷的年轻人突然意识到自己有点过了,他不好意思的嘻嘻笑了起来,把目光转向了长街之上。

“咳我的货……。”

“妈呀我的菜篮子,这是谁家……。”

“张大叔,快…闪开,‘乌红血’跑过来了,大家闪开,别被马蹄子踢着……。”

“二鬼头,没听到啊还不把咱家的豆腐摊往回拽拽,如果被踢翻了,你就死在外面吧”

长街左右的买卖人慌作一团,个别热心肠的竟然指挥行人和摊贩让道,脸上的表情惊恐万状,可眼中却不以为然,或者是习以为常,或者是爱恨交织……。

一匹高大彪悍、躁动刚劲、暗红色的怒马奔腾狂飙,马上驮着一个穿着一身火红色衣衫的绝世美女,一闪而过。

酒肆二楼的年轻人瞬间脸色涨红,他只说了一句,“权老,我要她”,便腾身冲出窗外。

……

“大曲府”城西,出入山必经的栈道之上,魁梧的年轻人一个加速,拦住了狂奔的怒马。

一声嘶鸣,龙翼有名的稀世良驹“乌红血”前蹄翻飞,竟然腾空而起,跨越了十几丈的距离,傲然立身于一处高岗之上,打鼾不已。

“混蛋你想死啊”红衣女勃然大怒,悍然发飙。

“呵呵,果然是一匹烈马哥哥喜欢。”

话音未落,佝偻老者和四个异域中年人倏忽而至。

“你们是修真人?大胆,为何拦住我的去路,还不给本姑娘让开?”

“嘻嘻嘻,我古歌看上的女人还从来没有逃掉的,妹妹,跟哥走吧”

魁梧年轻人肆无忌惮的一阵狂笑,那股子嚣张跋扈劲,是个人就想扇他几耳光呀

一把光梭射出,红衣女出手狠辣,毫不留情。

“咦这是个什么东西?这种小孩子的玩应儿也拿出来显摆,妹妹哦只要你跟了我,比这高级一百倍的灵器,哥哥也随便你挑。”

魁梧年轻人颇为不凡,红衣女的光梭乃是龙翼大陆魔门少见的暗器“招魂梭”,可被他轻易的困在两手之间的光圈中,驯服的跟一个玩具没有两样。

红衣女面色一变,她也是个见识多广的人,她明白这其中蕴藏的实力,抖手撇出一枚响箭,她开始呼唤帮手。

“呵呵,妹妹还是个有组织的人,我喜欢。”

对于年轻人的肆无忌惮,佝偻老者是很不认同的,可他同时也明白,一旦犯“花痴”的这位爷,谁都控制不住,也只能听之任之了,反正在这个地界,在这种时候没有人敢,也没有人能伤害到他。

红衣女面对年轻人的痴缠一点都不怯场,各种邪门法宝层出不穷,可惜都被人家照单全收,毫无作用。

差距修行上的绝对差距让红衣女黔驴技穷,她的攻击范围已经被逼得越来越窄,越来越耍不灵活了。

“哼在大曲府欺负龙门‘龙女’,你们好大的胆子”

三个人影凭空而现,制止了现场的打斗,红衣女连忙呼哧带喘的跑到来人的身后。

“兰儿,是不是你又惹事生非啦?”

一个中年人低声的呵斥着红衣女,他非常清楚这个丫头“作”的能力,他想把问题弄弄清楚。

“父亲,我和‘红儿’正在赶路,这混蛋突然拦截,吓了我一跳不说,臭话恶心话连篇,还出手企图不轨,你…你帮我杀了他……。”

“哈哈哈,够辣哥哥喜欢。不过,能杀了我的人,或者说敢杀我的人还没有出世哪让妹妹失望了。”

魁梧的年轻人厚颜无耻,大言不惭,令红衣女的父亲为之一惊,他除了气愤之外,却听出来这份跋扈,实际上有一种强大的自信,或者说一种强大的实力在支撑着他。

红衣女的父亲开始仔仔细细的打量起对面的几人,突然,他若有所悟的喊道:“你…你们是极暗修者?”

远处栈道的岔口,四个风格迥异的人推开了又胆怯又好奇的围观者,目不斜视的闷头赶路。

佝偻老者闻言前行几步,昂首说道:“极暗‘龙皇地煞’帐下天权星使,敢问可是龙门门主瑞木忠当面?”

“哼不用套近乎,龙门一向与极暗互不往来,天权,目前龙翼、极暗正在彤山城外排兵布阵,双方焦灼无比,这种时候,你来到巴蜀意欲何为?”

“呵呵,瑞木门主此言差矣极暗、龙翼同根同源,双方尽管交战,但终有完结的一天,这不妨碍朋友之间的交往嘛‘地煞’大人十分仰慕龙门厚重的传承文化,特派我前来联络感情,哦这位是我们的谷歌少主,乃……。”

“费什么话权老,把这些人都杀了,我只要那个女的。”

这句鲁莽的话语令现场的气氛一紧,温度骤降。

大人们都在忙乎猜测对方的来意、心思和下一步的策略,可一身红衣的美女瑞木兰却行为有些古怪,她突然有些不知所措,她关注的跟现场的一切毫无关系,她一眼不眨的盯着栈道,那里有四个行者,其中的一个是她朝思暮想,梦回缠绕的人,她处于无比的激动之中。

几年了,她苦苦的守在圣女宫,寸步不离,为的只是一个渺不可测的,若有实无的约定。一天一天数着日子在过,一天一天漫长的等待,直到她死心,直到她认为那仅仅是一个她自己编织的美丽的幻梦,她才走出了圣女宫。

一路浸染着无尽的哀伤,她最想回到龙门,扑到爷爷的怀中大哭一场,彻底的宣泄一下心中的情感,彻底的把那个心中的影子忘掉。

谁知天意弄人,家门近在咫尺,却让她意外的看见了她午夜梦回的牵挂之人,她怎能不激动,不颤栗,不神伤……。

瑞木兰这边目不转睛的盯着栈道,独自的想着心事,而跋扈小子谷歌却看出了门道,路上有美女关注的人,这还了得,谁他**的敢抢老子的女人,必须先杀后揍,揍完再杀,挫骨扬灰……。

腾身而起,他鲁莽的出现在栈道,出声喊住了小心翼翼往来行走的路人。

“都他**的给我站下,不然别说哥哥我滥杀无辜……。”

“滚”一声暴喝,魔力翻涌,一个邪Xing的年轻人一拳把谷歌击得飞了出去,一口鲜血喷出,跋扈小子立时重伤。

“大胆伤害极暗少主,你们不想活了?”

佝偻老者身影如幻,下一个瞬间扶住了谷歌。

“权…权老,给我…给我杀了他们四个……。”

……

四个赶路的始终保持着同一频率,就连出手都没有影响步伐,他们是照走不误啊

佝偻老者面色铁青,怒而大喝道:“混蛋你们几个给我站住……。”

四个极暗中年修者磅礴而至,圈住了赶路人。

“滚”邪孩二次出手,又一个人飞了出去。

实际上我真的不想招惹是非,那边的死活跟我没有半毛钱的关系,我要的只是“赶路”。

“哼不错的修为,你们给我听着,吾乃极暗七大星使中的天权星使,你们速速报上名来,不然别说我不教而诛,以大欺”

我让这个曾有一面之缘的狗屁星使给气乐了,看见过横的,没看见过如此横的,极暗人的手是真长啊巴蜀他们也打算占领,可怜的龙门,届时必被祭旗。

呵呵,龙仆一族和“七大神者”的后世水火不容,谁都可能幸免于难,唯独龙门不行

第五十四章 修真血帖

第五十四章修真血帖

“咦是你?”

走到正面的天权星使认出了邪孩,而我躲在了高大的蛮牛身后,冷漠的注视着现场的一切。

“哼你是龙翼魔门的那个…那个月宗魔子,你好大的胆子,就是你们宗门宗主媚姬大尊见到‘地煞’大人和极暗少主也要毕恭毕敬,而且咱们是盟友的关系,你…你真是不知轻重,还不过来给少主赔罪?”

“好狗不挡道”邪孩的话直通肺管子,令人憋闷哪

“你…你……。”

“权老,给我杀了他,一个不留。”

被人比作了狗,谷歌气得暴跳如雷。

龙门的人也过来了,瑞木忠现了北星,他脸色一变,惊惧的连退几步,“灾星”回来了,龙翼又要血雨腥风了。可他一旁的瑞木兰却是妙目乱转,激动异常,这几个极暗人竟敢惹上北星,真是不知死活。

“哼月宗魔子,既然你如此不知进退,杀了你,月宗想来也无话说。”

话音未落,天权星使陡然气势一变,佝偻的身躯挺直无比,儒雅尽显。

一双“妙然笔”祭出,天权星使铁钩银划,左手大开大合,能量浩然磅礴,右手隽永秀丽,细致入微。

邪孩的“玄魔斧”走的是刚猛路线,普一接触便很不适应天权星使的右手。

都说“天权星暗,曲临凡”,这样一套集创意和道法极致的修真神决另辟蹊径,令我眼前一亮,眼界大开。

邪孩不是他的对手,不管是灵力的厚度,还是道法招式,他处处落于下风,这还怎么继续。

“哥哥,邪孩老大有些不敌啊你看……?”

呵呵,思藏叫邪孩老大,这有点出乎我的意料,看来这俩人颇为投缘哪一个大胆的想法突然出现在我的脑海,并逐渐清晰而坚定。

“思藏,修炼的路至艰至苦,你可有恒心?你可有毅心?为了变强,即便死在路上,也无怨无悔。”

见我一点玩笑的意思都没有,乌思藏显得有些紧张,有些激动“哥哥,思藏就是死也是一个顶天立地的魔人,我绝不会给魔族抹黑,更不会让妹妹在天上的亡灵耻笑我无能,耻笑我怯懦……。”

“好既然你抱着必死的信念,有着无俦的信心,你就和你的老大邪孩去天倾山脉吧去凶兽密布的莽原区,去淬炼你的魔心,去锻打你的体魄,去给我猎回一头顶级的神夔兽,要么你们俩就死在那里,要么你们俩功成身退,我北星的身边不要‘鱼腩’。”

我的话很重,我的话很冷,很无情,乌思藏彻底的愣住了,他脸上的血蚯刀疤艳红无比,他被我激起了身为魔者灵魂和生命的全部底色。

“哥哥,杀不了神夔兽,思藏此生不返还”

“去吧让你的老大停手,跟着他完成你们的生死试炼。”

乌思藏去喊邪孩了,他的介入让几个极暗修者十分的紧张,邪孩听到了喊声,可他有心无力,他无法从天权星使那无比华丽的招式脱身。

身影暴闪,我突兀的出现在那个所谓的极暗少主的身边,吓得他**呀一声,闷头就跑。不过他太弱了,如影随形,他无法脱离我的掌控。

“跋扈竖子,你说我是杀了你呢?还是杀了你呢?”

“不,不要……。”古歌满场翻飞,惊得魂飞魄散,他从来没有遇到这种强人,他吓得就要尿裤子了。

“不可伤害少主”

天权星使舍弃了邪孩,他拼命的想阻拦住我,却无法跟上我如鬼魅一般的度。

栈道上,满脸戚然的邪孩拉着乌思藏,回头深深的凝视了一眼虚空那个挥洒自如的身影,他知道别离的时刻到了,天倾山脉的莽原区,要么埋骨,要么雄起,他要让他的二哥因他而骄傲,因他而自豪。

望着消失在大曲府方向的两个兄弟,我的心遽然一痛,一种失去心爱之物的情感涌上眉头,我停住了身形,任伤情横飞,任怆然四溢,我,我最终还是按捺住了不舍之心,那句呼唤,没有出口。

地面上,喘的跟狼狗一样的谷歌,脸色苍白的用手指着伫立虚空的那个人,声音嘶哑的呜哩哇啦着,天权星使则面色凝重的守护着他,戒意十足。

“天权,寄语‘龙皇地煞’,不要放他们的狗儿子到处狂吠,否则龙翼有都是修者愿意烹狗喝汤,你现在马上从我的视线滚蛋,我或者可以留你一命。”

“大言不惭,极暗‘七大星使’岂是你们龙翼人可以随便侮辱……。”

“滚”我转身缓缓的飘向地面。

“‘神魔’北星,是你”

天权星使拉起谷歌掉头亡命逃窜,我没有追赶,招呼一声蛮牛,直奔大曲府的东北方向而去。

“北星,你…你怎么没去茫茫雪原的圣女宫看月儿妹妹,你失约了”

瑞木兰磕磕巴巴的问出了她生命最大的困惑。

“丫头,我从来不曾跟你有过任何约定,离我远点,对你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我半步没有停留,龙门和瑞木兰对于我来说,毫无意义。

“北…北星,我能邀请你去巴蜀卧龙山玩吗?”

身影渐行渐远,瑞木兰渴望的答案在一片静默化成了满天的云彩。

“父亲,我喜欢他,我的生命不能没有他……。”

“住口兰儿,你…你知道他是谁吗?你竟然喜欢他他是龙翼修真界的梦魇、灾星、杀神,有他出现的地方,一定是血雨腥风。孩子,忘了他吧他不适合你。况且‘修真血杀帖’已经传遍天下,北星一人独对整个龙翼修真界,他将…将没有明天。”

“我不管,我只知道他是你和我的救命恩人,他是兰儿眼的神”

瑞木忠闻言面色一窘,尴尬无比。

……

接下来的一个月,“神魔”北星出现在巴蜀的消息瞬间传遍修真界。“修真血杀帖”重新启动,一些有志于百万酬劳,有志于名扬天下,有志于讨好四大宗门的修真高手,三三两两的组合在一起,“诛星队”,如潮水一般涌入巴蜀。

天倾山脉深腹地的一处山峦大宗门宗主百年论剑的比剑台上,天道院掌院昊天真人,密域宗门宗主逍遥子,圣女宫宫主思无暇,三个人忪愣的杵在那里,表情麻木,眉目含悲,各自低头想着心事。

“大哥居然就这么走了,我从来不敢相信,从来不曾相信……‘周天四杰’再也无法聚齐了”

思无暇的喃喃低语,给这空旷的比剑台平添了一份祭奠故人的忧伤。

“逍遥子,你说大哥是被北星和青岚那帮子冒牌神佛联手杀害的,消息可否准确?”

“哼,昊天,大哥的修为已经臻至太虚期,这世间没有人能伤害得了他,北星竖子,虽然道法光怪6离,神秘莫测,但其修为的厚度明显只是二流的水平,说他能单挑送葬大哥,你相信吗?至于这个消息是西拉玛玛族人传递过来的,同时梵天子孙,他们更了解青岚,消息足以采信。”

天道院昊天真人却不以为然,北星的诡谲,他听大师兄昊远说过,“野蛮打法”惊心动魄;“心灵秘术”,娴熟无比。另外此子Xing情高傲,不可能假借他人之手对付大哥灰鹤,但世间绝无空穴来风,大哥之死,到底隐藏着怎样的辛秘,还有待考究啊

“老三妹,你们应该清楚,一旦这个消息传檄天下,那就是天塌地陷的局面,届时如果还没有清洗仇恨,拿下天道弃子,北星等于一个人铲灭了昔日赫赫威名的‘周天四杰’,那四大宗门就收拾收拾去世吧不用管什么‘幻尊’和诸相命盘了,北星必须死,否则咱们都将没有退路。来吧让‘幽冥撤签’决定谁是下一个猎头。”

“好,天道院从此跟他誓不两立,绝不再姑息养Jian。”

三个人同时伸手,剑台央一阵莫名的能量翻涌,虚空骤开,一枚不知什么材质的黑签被撇了出来,上面赫然镂空写着三个大字,“思无暇”。

……

烦死了不厌其烦这已经是第四十二拨了。

两个月,我他**的还没有走出巴蜀,接近一百五十名出窍期以上的修者倒在了我的脚下,蛮牛一个魔修,埋尸体都埋得脸色煞白,干呕不止,足以说明杀戮之盛。

我很奇怪,我不明白“修真血杀贴”是个什么东西我更不明白这些抱着侥幸心理来找麻烦的混蛋是如何找到我的,难道他们随身带着“定位仪”

后来我明白了,一张“修真血杀贴”,惊动天下,巴蜀的各个角落都有为我而来的修者,堪称前赴后继。

实在没有办法,我“胆怯”了,不得已重新扣上了面具,而且蛮牛也略作易容,变成了一个魁梧的老者,这才让我们接下来的行程清静了不少。

“修真血杀贴”,看来我还是成为了龙翼修真界的公敌,一个人,一把剑,孤身转战天下,这其的寂寥无法言表,以杀止杀,我不知道这条路自己还能走多远,还能挺多久,也许有一天我累了,我倒下了,那会酬了许多修者的梦想,呵呵,其实也是一种不错的选择

第五十五章 雪原惨事

第五十五章雪原惨事

茫茫雪原向东的栈道之上,一个面黄肌瘦的男子和一个魁梧的老者纵马疾驰。

“蛮牛,跟我跟的这么辛苦,你有没有返回日宗或者返回巴蜀蜀南城的打算?”

“大…大尊,只要您不嫌我笨,蛮牛愿意此生一直伺候在您的左右……。”

我摆了摆手,制止了蛮牛的下话,他的心意我明白,这个大个子是个不善表达情感的厚道人,他做的多,说的少,修炼进度不怎么样,却愿意奉我为主。

“大尊,右边有血腥气,咱们去看看,似有悲惨的事情生……。”

“哼蛮牛,专心赶路,无关的事儿,不打听,不看,不Cha手,路断旁人踩,咱们不是自命不凡的侠者,更不是同情弱者的‘烂好人’,没必要事事往前冲,这是我的原则,想跟着我,你要收起你那颗廉价的慈悲心,学会做一个真正的魔者,铁血无情,杀心无忌的魔者。”

“嗯,蛮牛知道啦……。”

从严格意义上说,蛮牛不适合修魔,他的魔心有大问题,将来想修出名堂基本无望,而且他的身体先天根基损亏严重,若扳回来,难上加难。

血腥气越来越重,我眉头一皱,这里地处雪原的无人区,往前五百余里才到雪原诸城,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这里怎么会有如此多的死人,难道极暗人已经攻到了这里,那也不对啊他们就是哪吒闹海,也没有闹腾的对象呀

“精神刺”疾驰而出,密集的覆盖了栈道往南十几里的区域,惨惨不忍睹,我面具下的脸颊一阵抽*动,咦竟然还有“噬灵者”,混蛋,真是该死啊

“蛮牛,跟上,咱们去会会他。”

雪原一处窝雪的山麓的后面,近千人横七竖八的瘫倒于地,个个死状奇惨,有的甚至被咬得破头齿烂,似乎是妖兽所为,下手之人连马匹都没有放过分五裂的残肢败骨,断头断腿的马尸溅的血斑,这里俨然成为了人间炼狱,学海屠场。

一个耳挂金圈的年僧伽正在穿梭忙碌,他时不时的以手按住还有些抽*动的将死之人,一股黑烟被他吸入鼻孔,一蓬微弱的元阳被他掠夺而走,而那将死未死之人转瞬变成一具皮包骨。

半空,一个圆鼓鼓的口袋正在收取着满天的怨戾。

“住手度玛,滥杀无辜,噬灵嗜魄,你真是该死啊”

现场突兀的出现了一老一少,吓得年僧连忙伽抖手招回了口袋,一副惊惧表情,随时准备着亡命逃窜。

“你…你们是什么人?怎么…怎么会认识我”

普到现场,我就现了不对,这些死人有问题,个个刀枪剑戟的,明显不是贫民,而且看现场的惨状,这件事不可能是青岚的“邪僧”度玛干的,他极有可能是恰逢其会,随便捞点实惠而已。

我这儿没怎么着哪蛮牛不干了,他咬牙切齿的说道:“杂…杂碎Yin邪,明明还有人能活下来,可你为了一己私欲,泯灭了一条条鲜活的生命,我要杀了你……。”

蛮牛暴走了,他疯狂的扑向了度玛,我没有拦他。

魔力翻涌,度玛躲躲闪闪,一直不肯正面面对。

蛮牛大开大合,倾尽了全力,他把度玛当成了三生三世的仇人一般,恨不得生啖其Rou,生饮其血。

我没有搭理二人,更没有救助那些将死未死之人,我在寻找着线索,这些人身份的线索。

该死他们竟然是雪原马贼,这是惹了不该惹的人,才惨遭修者屠戮。

“桀桀桀,愚昧的魔人,我一再相让,你却步步紧逼,真当我是任人宰割的鱼腩了,你找错了对象……。”

度玛开始反攻了,不过他十分的心,他真正顾忌的是远处喊出他名字的那个黄脸瘦子,他有种感觉,此人是个神修绝顶的大神,或许是个魔功盖世的大魔尊,他看不清楚,反正不可招惹,他深深的告诫着他自己。

“住手”度玛闻言抽身急退,可蛮牛如疯似魔,如痴如醉,紧咬对方不放。

“混蛋你敢不听我的话。”

轰的一声,蛮牛被我的“神识印结”击出了二十几丈,深深的陷入雪堆之,半天没有爬起来。

“度玛,是什么人杀了这些马贼?”

“我…我不认识,是一个‘灵体双修’的美丽少女和一一大一两条灵狐,她们干的,与我没有关系。”

度玛表现的很规矩,有点战战兢兢,可我却知道他骨子里远没有外在的那么恭敬,他有秘密,二十多年未见,他不仅Yin修大成,而且Ti内有一股子天魔的力量,想来是奇遇连连,传承了天魔的分体之一。

他是个Yin魔人,他是个“噬灵者”,他是个Yin暗人,不敢曝光于天下,他有着谨慎微怀疑一切的Xing格,他活的不容易,修炼的更不容易。

“大尊,为什么打我,我要杀了他有什么错?一条条鲜活的生命呀你其心何忍?”

蛮牛疯狂的跑了过来,直接问责于我。

这混蛋不应该修魔,他应该加入天道院,伪善假道学满脸天道仁义,一肚子行侠济世,实际却眼高手低。

我嫌恶的斜了一眼蛮牛,心泛起一种说不出来的讨厌和烦躁,这些马贼应该是月儿和九尾灵狐杀的,月儿最终还是双手沾满了血腥我大体明白她为什么违反修凡定律,为什么出手无情,她有着心魔,“噬血盗”就是她的心魔,她过不了家人横死的坎儿,她把这些马贼当成了“噬血盗”。

“大尊,为什么?你告诉蛮牛”

疏忽而至,我一把扼住了蛮牛的喉咙,恶狠狠地说道:“你是个什么东西,竟敢如此跟我说话,就是胡辛那老家伙,也不敢对我吆五喝六,你想死不成?”

脸色酱紫,浑身颤抖,呼吸艰难的蛮牛目光依旧笃定,“大…大尊,让…让蛮牛死…死个明白。”

抖手把他撇了出去,我长长呼出一口闷气,目视雪原一片净洁银光的远方。

蛮牛很像曾经的我,偏执,认死理,不撞南墙不回头,纵然他际遇坎坷,历经生死,平素一副与人无害的老实人模样,貌似伪装的很好,可他的生命底色没有变,他依旧还有一腔热血,可我哪我还有没有了?我的血是不是已经冷了?我的心是不是已经适应了大佬大尊的地位,不再允许有触犯逆鳞的行为出现了?

“起来吧你想知道什么,我告诉你。”

“大尊,这个Yin人乃是一个极度邪恶的‘噬灵者’,我是魔修不假,但我永远不会与之为伍,永远见一个杀一个,见一对杀一双,纵死无悔。”

“蛮牛,这些人不是他杀的,他只是一个逡巡在生灵和死灵之间,被人唾弃被人谩骂却艰难求存的拾荒者,他的确扼杀了什么东西,但不是鲜活的生命,而是一个个虚无飘渺的机会,他抹去了这些死人或即将死去的人灵魂轮回的可能,正因为这个,所以世人才众口一词的痛恨‘噬灵者’,殊不知轮回并不是上天的恩赐,更不是什么人死后都能拥有的机会。所以在我看来,‘噬灵者’并不都该死,你说哪?”

“可他…可他……。”蛮牛面红耳赤的指着度玛。

“你是憎恨他无情屠戮那些还有一线生机的人?”

“嗯是的,大尊,这也可以原谅吗?”

蛮牛拼命的点头,他希望从我这里得到肯定。

“唉你错了,在我看来,下手之人十分痛恨这帮子马贼,根本没想留下一丝一毫的活口,所以两个时辰之后,这里再无任何生命的迹象,度玛只是废物利用,提前结束他们的痛苦而已。”

“是的,这位神者所言极是,我度玛虽然是邪恶人,但从未大面积的虐杀生灵以汲取怨戾,‘噬灵者’也有底线,不怕人怒,我们还怕天谴哪”

度玛目光炯炯的望着他心目那个睿智的年轻人,一种得遇知己的感慨油然而生。

蛮牛低下了头,可我知道那是冷静后的习惯使然,那是他多年侍奉人的习惯使然,其实他的心里并不服输。

“蛮牛,摆在你面前的路有两条,一条是回蜀南城,做你的日宗分舵舵主,按照你的理念去过你力所能及的生活,老死在寿数的极限,一条是抬起头来,迎接命运的无情和摧残,战天斗地,探求规矩法则的终极奥义,不拘泥于一个人,一百人,一千人生命的得失,阅尽星域的繁华,领略至苦修行的寂寥,粲然登顶,你就能够帮助更多的生灵,甚至可以逆天改命,创造辉煌。”

蛮牛很激动,他宽阔的胸膛一阵颤抖,处于思想纠葛,取舍难断的矛盾之,令人奇怪的是度玛也很激动,他同样不能自抑。

“我…我…我能行吗?”

“哼你行不行我不知道,只有你自己的心最清楚。”

一股庞大的气势冲天而起,弥漫着整个雪原,我激着蛮牛的斗志,我扶持着他的心灵……。

蛮牛愣了,而度玛闻言仿佛瞬间有所感悟,他深鞠一躬,重声说道:“多谢大尊提点,度玛日后但凡有所成就,都是得益于今日……。”

“等等,度玛,先别说感谢的话,我还没有决定放不放不过你”

“什…什么?大…大尊不是清楚这里生的一切了吗?怎么…怎么还要出手对付我?”

度玛恢复了多疑心Xing,他目光闪烁的紧盯着我。

“唉山水有相逢,你看看我到底是谁?”

我缓缓摘下了面具,冷漠的注视着度玛。

第五十六章 逐出门墙

第五十六章逐出门墙

“是你,北星”

度玛大惊失色,暴闪急退十几丈,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呵呵,不用紧张,眼前之事与我无关,我跟你算的是青岚那笔账,你怎么说?”

“青岚…青岚有什么帐?你…你毁了我一甲子修行的怨力之功,我都忍…忍下了,我不欠你什么,是你欠我的”

度玛声嘶力竭,好像他有着惊天冤屈一般。

“哼那是你咎由自取,我来问你,基兰王国的‘枪神’乌蒙是不是被你吞了灵魂,他的子民在日夜诅咒你,恨不得把你碎尸万段,而他的子民有我的朋友。”

度玛沉默了,他一定在纠结是否承认,这对于他是一场生死大考,是一场魔心的砥砺,关乎他的生命,关乎他是否真的有所感悟。

“不错乌蒙的灵魂是我抹去的,不过我就是不杀他,他也无法在那场惨烈的战役生存下来,九王子死了,他同样死志浓烈,我…我……。”

“你的意思你是乐善好施,成*人之美的人?”

我戏谑的看着度玛,一脸的诡异之色。

“不…不是,实话实说,我度玛从今天开始要做一个走出黑暗的‘噬灵者’。”

“大尊,蛮牛愚钝,但我想明白了,我愿意……。”

我抬手制止了蛮牛的下话,眼神转冷,注视着雪原山麓的入口。

“大胆妖人,竟敢在雪域制造了如此惨事,当我们圣女宫不存在吗?”

一个拄着龙头拐杖,皓如雪的老婆婆凭空而现,接着十来个女修纷纷现身。

都是老熟人了,思无暇,孟婆婆,月儿妹妹,九尾灵狐等等,来得都是圣女宫的精英,她们这是要干什么去?好在曾经参与恶龙峰《剑典》之争的居婆婆和英丫头不在,我这副面具还能糊弄一阵子。

思无暇没有说话,她在用心打量着现场成犄角之势的三个人,到底谁是凶手,令她有些疑惑

“这是谁干的,敢作敢当,别昧了你们的修者之心”

孟婆婆的话说的很是到位,听得靠后的月儿面色一白,几乎就要出声,却被一旁的九尾灵狐薇芳按住了。

看来真是月儿干的,这丫头够狠但也不排除是受薇芳撺掇,如果真是这样,那这只已化人形的九尾灵狐该死,不可饶恕

没人接孟婆婆的话把,这让她生气,后果很严重。

十几个圣女宫女修不用吩咐就把我们三个团团围住,似乎已经认定人是我们杀的。

“呵呵,各位稍等,本人领着随从只是路过,没有做过任何血腥之事,请各位不要冤枉好人……。”

“哼胡说八道,茫茫雪原你怎么路过?你什么好人?自吹自擂没用,你最好是束手就擒,等圣女宫甄别清楚,再做处理不然……。”

“不然怎样?你还能吃了我不成?”

我老神在在,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大胆给我拿下他……。”

“师父,是弟子干的,请不要迁怒他人”

月儿噗通一声跪倒在思无暇的面前,泣不成声,九尾灵狐薇芳也跪了下去,明显是跟月儿同进同退。

“怎么回事?这可不是胡说的。”

思无暇感到十分的意外,不过她还算冷静,事情没搞清楚,她没有立时变脸。

“师父,月儿的出身您十分清楚,我这一生最痛恨的就是盗贼,三个时辰前,我与薇芳姐打完前站回来,现这些马贼正在残害一家无辜的贫民,断人头颅,掳其财务,奸yin少女。我当时义愤填膺,如同暴走一般出手无情,等我…等我醒过来,殊不知杀戮已造,戒律已犯。月儿知错,请师父责罚,以匡正宫规,以维护修真铁律,不管结果怎样,月儿都听凭处置,毫无怨言。”

思无暇没想到是这么个情况,这太突然了,这让她措手不及,三个外人和众弟子都看着她哪她不能不说话,不能不处理,否则一旦张扬出去,圣女宫的声誉就算毁了。

“月儿,你好大的胆子,血手屠戮千余贫民,事后不禀,蔑视宫规,触犯修凡铁律,你有几颗脑袋够砍的?”

思无暇勃然大怒,她高声呵斥着我的妹妹鬼月儿。

月儿长大了,出落得如花似玉,她竟然已经碎丹育婴,临近出窍了,这种度太可怕了,我都咋舌不已,新一代“龙翼七星”之,果然名不虚传。

至于马贼一事,她替天行道,杀的好

“宫主,念在月儿初犯,请您高抬贵手啊”

孟婆婆貌似十分着急,只是那呵护之情,过于急迫。

“不行此例不可开,她身为圣女宫的‘圣女’,不能严守宫规和严守修凡铁律,已经铸成大错,她不适合继续担任‘圣女’了,甚至不能再做圣女宫的弟子。”

“什…什么?宫主要把月儿逐出门墙……?”

真是愚蠢哪思无暇没这意思都让孟婆婆给逼出来了。

一直跪在雪地的月儿闻言犹如五雷轰顶,她不相信宫主师父如此决断,她不相信宛如母亲一般的思无暇翻起脸来如此无情,她哽咽了,她迷茫了,她已经习惯了“家”的感觉,一下子就要失去,她整个人是虚的,如飘在半空一般。

思无暇目光异常复杂的盯着梨花带雨的爱徒鬼月儿,她舍不得,却又想把握住这样一个机会。

这场大戏看得我愤怒无比,纠结无比,思无暇想干什么?她在借题挥,月儿只是一个牺牲品,这背后隐藏的味道昭然若揭。

四大宗门,天下修真,能严守修凡铁律的弟子少之又少,究其原因不是修真弟子本身的问题,而在于上位者,都是入世的修法,都在乎宗门的利益,根都他**的坏死了,让树梢树叶何以自处?

月儿的问题在于杀戮,不在于修凡铁律,可哪个修真弟子的手上不沾血,尤其是非常时期非常法则,思无暇心里跟明镜似的,她这么做一定是因为我。

鬼月儿是我的妹妹,四大宗门又联手布了“修真血杀贴”,灰鹤天野的役没想必她已经知道了,拼头死了,她这是在泄私愤,拿月儿出气,逼得月儿无路可走,目的只有一个,向修真界昭告,圣女宫彻底与我撇清了关系。

想通了种种关节,我终于明白了自己与四大宗门不可能同时存在的道理,是我连累了月儿。

“你…你起来吧也许你会有更好的归宿……。”

思无暇目光一定,毅然的做出了抉择。

突然,一个清晰、飘渺、低沉,浸满伤情的声音在雪原无差别的想起,让人有一种自灵魂的惑感,似在耳畔,又似来自无极,找不到这声音的源头、始点。

“月儿妹妹,你站起来,哥哥曾经说过,你不用再给任何人下跪,因为他们受不起。月儿,圣女宫为了与哥哥划清界限,迁怒于你,要将你逐出门墙,所以她们已经不值得你留恋,到哥哥这里来,来开创你充满传奇,辉煌的未来。”

“哥…哥……。”

鬼月儿爬了起来,她用冻得通红的小手,拼命的抹着泪水,她不想让她最亲的亲人看见她处于如此的窘境。

思无暇腾身而起,伫立虚空,她以灵识大面积的搜索雪原,可是一无所获。

当然,她最先密切注意的是那三个外来人,初始他们三个在闷头说话,听到声音后,也忪愣的四处查看,这让思无暇忽略了他们的存在。

“北星,既然你来了,就不要藏头露尾,我有事情问你。”

“哼思无暇,你把大人之间的恩怨强加于孩子的身上,你不觉得这么做于心有愧吗?你已经把月儿逐出了门墙,我北星与你们圣女宫再无任何瓜葛,你的目的已达。在我看来,你我从此无恩无仇,相逢陌路。至于你怎么想,那是你的问题,如我无关。”

声音冷漠依旧,空旷依旧……。

思无暇闻言面色一白,她银牙一咬,重声问道:“北星,极地宗主灰鹤天野是怎么死的?他的尸身何在?”

“尘归尘,土归土,杀人者人恒杀之,身在江湖,就应该有那个明悟,你此话多余。”

“哼依靠人多欺负人少,你北星道心入魔,再也不具备登顶的资格,况且‘修真血杀贴’下,万余年间还从没有人逃出生天,除非…除非你能杀尽天下真修……。”

“思无暇,你不是这天地之间主宰万物的神,你说的话不是金口玉牙,更不是金科玉律,你的言辞代表不了天意,事实怎样,谁生谁死,你们尽管放马过来,我北星无所畏惧。”

声音稍微停顿了一下,便再次响起,“月儿,你不用自责,每一个修真人都是两手血腥,无一例外,这些纵横雪原的马贼,盘剥商贾,祸害贫民,烧杀抢掠,无恶不作,他们早就该死了,既然身为雪原的大神圣女宫不作为,那就由你我兄妹来管,你不仅没错,反而杀的好,杀的痛快。记住,以杀止杀虽然不是正道,但可以震慑邪恶,唤醒那些自以为是的修行者,让他们的颜面无存,吾辈何乐而不为。现在,就是现在,我让你斩断与圣女宫的一切,跟哥哥走,你怎么说?”

血腥弥漫的雪原山麓,所有的目光都凝聚到一个女孩,一个形只影单的女孩身上。

风在呼啸,记忆正在悄然的生着改变……。

第五十七章 彤山对垒

第五十七章彤山对垒

“不,哥哥,师父们对月儿恩重如山,纵有千般不是,月儿也不能数典忘祖,背弃宗门,月儿生是圣女宫的人,死是圣女宫的鬼……。”

这样一番话出口,重压之下的鬼月儿噗通一声重新跪倒在地上,身体、意识仿佛被抽空了一般,万念皆去,只剩一具躯壳等待着命运的审判。

这个答案即在我的意料之中,也出乎我的意料之外,我非常理解她,跟童桐一样,在生命初始的阶段得遇天恩,在一个宛如梦幻般的世界长大,她的一切都烙印了圣洁的色彩,宗门意识,传承大业,相对恒久的的生命,这种诱惑,这种先入为主的本位意识,已经融入了她的血脉,嵌入了她的灵魂,她的双眼除此之外,再也容不下其他东西。

我同时也非常的失望,我以为月儿身世坎坷,她会跟我一样痛恨强权,蔑视天道,谁知她恨的竟然只是盗贼、马贼之流的“蝼蚁”,她根本不想深究。

月儿认我这个哥哥,希望得到这份情感,但她不认同我的理念,她不愿意跟我走。

虚空之中的思无暇缓缓落在鬼月儿的身边,爱惜的以手抚额,帮她捋顺着有些凌乱的秀发。

月儿仰头泪如泉涌,哭泣的问道:“师…师父,你…你不要月儿了?”

“傻孩子,不要听别人胡说,师父从来没想过不要你,从来没想过把你逐出门墙,这么好的徒儿,你让为师上哪里去找”

破涕为笑,雪原最美的一朵雪莲花开了,那笑把寒冷驱尽,把温暖撒向了人间。

“可这回你的祸闯大了,我命你回宫闭门思过,十年不许踏出宫门半步,你可答应?”

“嗯嗯嗯月儿一切都听师父的……。”

点头如鸡米,月儿彻底的屈服于思无暇的yin威之下。

行了也就这样了思无暇还算有情,她最终选择回护月儿,禁足十年,她一定认为那时已经天下太平了。

我败了败得彻彻底底,不过我认栽,从另一个角,这个结果可以接受,毕竟月儿安全了,毕竟了却了一段夙缘,对“鬼老”一家的亡灵亦算有所交待。

该走了,不怕前路无知己,就怕生命不由人。

我朝度玛点点头,招呼一声蛮牛,缓步向山麓外走去。

圣女宫孟婆婆欲上前阻拦,却被思无暇制止,她目光异常复杂的盯着远去的人影,心乱如麻。

突然,一段密语传音在她的耳畔响起,“思无暇,灰鹤是个无畏的修者,他死的干干净净,他有一句话让我带给你,‘伽蓝古洞,无怨无悔’。”

思无暇如中雷击,双眼华彩尽失,人瞬间无神游离。

又一段传音密语响起,“宗主,你怎么了?为何放过那三个魔头?”

半晌,思无暇才回声道:“婆婆,算了,恶人自有恶人磨,真打起来,圣女宫的辉煌今天会戛然而止。”

“什么?您是说,是说……。”

“嗯你…你猜对了。唉二哥逍遥子拿去了本属于我的冥签,替我当了猎头,北星与他难免一战,可我总有一种不好的感觉,大哥的死,纯系北星一人所为,没人帮他,他也不屑,不需要人帮。哦婆婆,我带队去彤山城与居婆婆、扈三娘汇合,你…你把月儿送回去吧希望这场浩劫尽快结束,尽快回复到从前……。”

思无暇嘴上这么说,可她心里非常的清楚,失去的,往生的,迁变的,无法从来……,大浪淘沙,生命不可遏制的随波逐流,谁谁能真正的掌控命运……。

……

彤山城,一座有着远古文明遗迹,有着辉煌传承的龙翼古城,可如今却是罹患横生,朝不保夕的局面,一种恐慌之情弥漫在修凡两届,这种仗想输容易,想赢却很难。

之前的晨曦城,本来形势一片大好,停战对于双方机会均等,都可以重整旗鼓,积蓄力量,可龙翼修真界人齐武不齐,诸方势力各揣心腹事,各打小九九,犹如一盘散沙,聚拢不到一块。

对于龙翼修真界而言,晨曦城是个尴尬的所在,原则上归属极地宗门控制,可实际上犬牙交错,你方唱罢我登场。极暗入侵以来,风卷残云般攻到了晨曦,几家欢喜几家愁,加之龙翼修真界根本没拿极暗人当回事儿,才演变成兵败如山倒的局面。

“晨曦峰会”的时候,天道院一门心思控制迷图山脉,只派了昊天一个光杆司令,密域太远,逍遥子也不上心,极地尽管着急,可独木不成林。

如今极暗人攻到了彤山城,诸方这才惊醒,龙翼北方和南部的一半尽数落于敌手,这还得了第一个站出来的是圣女宫的思无暇,彤山城一旦有失,雪原立时平铺在眼前,她不急才怪了。

极地宗门退出了争斗,他们龟缩回极地山脉,这一举动引起天下哗然,尽管灰鹤的死讯被严密封锁,可有心人难免狐疑,瞒不了多久了。

龙翼的颓势不可遏制,仅仅靠天岩、向道、芒锋个体反击的亮点,是不足以支撑大局的。况且这亮点水分不小,天岩固守的两山郡就不用说了,地处边南山区,并非军事要塞,极暗人也没有派出绝对高手;向道也是如此,玛族人安丰多吉死了,族长群佩多吉伤了,他们的能力有限,至于苦修界的顶级大佬“苦修三圣”,都跟随在极难“龙皇地煞”身边,泽城只剩下木氏家族的木乃同,这些人能翻起多大的浪涛;只有芒锋堪称一把尖刀,天道院夺回了落日城算是一个令人振奋的消息,可对于彤山城影响不大。

目前在彤山城聚拢着敌我双方的大部分精英,守城的有昊天真人,逍遥子,思无暇,各宗硕老,世外高人,外加上一些像远世宗、知微堂等二流门派的宗主等等。

攻城的更厉害,极暗“龙皇地煞”,“平天王”,“四大星使”,“苦修三圣”,以及态度暧昧的魔门三宗,明眼人一看即知,龙翼修真界恐怕要败了。

风闻龙翼曾多次向青岚神修界发出支援邀请,可均是石沉大海,想来青岚要么有大事发生,自顾尚且不暇;要么他们改变了策略,打算隔岸观火,坐收渔翁之利。总而言之,即将到来的彤山城一役,没有半个青岚神修者参与其间,一切只能靠自己了。

这种力量的对比反馈到民间,表现的更加直白,凡是有能力的民众都撤了,风闻雪原诸城天天流民十几万,就连万里之外的巴蜀地区都日涌三四千人,可见一斑。

士气低落,民心思逃,摆在龙翼修真界面前的不再是瞧起瞧不起极暗人的问题,而是溃不溃败的问题。

……

一个耀阳高照的大晴天,彤山城南古城墙十里外,成百万的极暗士兵阵容齐整的一字排开,满山遍野,一眼望不到尽头,这种压迫感是排山倒海的,胆小的还真不敢面对。

城墙上,一百多名龙翼修者个个面色凝重,场面十分压抑,充满着惶恐的味道。

“三哥,这帮子极暗人怎么突然改变了打法,以往都是修者对阵,这回大兵压境,他们想干什么?咱们可遣散了士卒,无兵可用了,这…这如何是好?”

思无暇嘴上问着昊天真人,可眼睛却瞅着傲然挺拔的逍遥子,这一幕令人疑惑呀

熟知内情的人都知道,千年以前,“周天四杰”联袂江湖,光耀龙翼,书写了无尽的传奇。

其中最脍炙人口的当属四人的感情纠葛,当年的天野、逍遥子、昊天三人都对思无暇情有独钟,而思无暇一直没有表态,这引起了四人中最为高傲的逍遥子拂袖而去,发誓不再理会凡尘爱欲,一心向道。“周天四杰”也因此分崩离析,不再往来。然而天意弄人,时值“血魔”乱世,四人被师门委以重任,联手除魔。谁承想这趟除魔之旅,成全了思无暇和逍遥子的爱情,灰鹤大为吃醋,竟不顾大局,同室操戈,邀战逍遥子。之后四人的矛盾被魔头利用,思无暇重伤,逍遥子和昊天怒而千里追杀,而灰鹤救思无暇于巴蜀雁山伽蓝古洞。血魔伏诛后,思无暇一反常态,挥剑断情,毅然返回宗门承接了宫主之位。而灰鹤与逍遥子的恩怨自此种下,绵延千年。

具体的真相只有当事的四人知晓,外界传言难免夸大其词,或者添枝加叶,不过有一点是肯定的,思无暇最中意和爱慕的必是逍遥子无疑。

“是啊如果极暗人派士兵攻城,那就麻烦了,咱们只有退走一途。”昊天真人一脸的愁苦,忧心冲冲啊

“四妹,你说北星返回龙翼了,而且大哥的死,极有可能是公平对决的结果,是吗?”

头戴紫金冠的逍遥子目视远方,波澜不惊的问道。

思无暇闻言一愣,暗道:这都什么时候了,还关心这个,他这是怎么了?

“二哥,一切都是我的猜测,还有待核实……。”

“不,事实应该就是如此,北星是不屑假借他人之手的,他有着宁死不低头的性子,他来了,我感觉得到……。”

逍遥子一副神秘离奇的样子,似乎能洞悉时间和空间,洞悉过去和未来。

第五十八章 神龙大战

“哼北星若真敢来,我就是拼却放弃彤山城也要把他诛于掌下,为大哥报仇。”

望着声音低沉,压抑着激动的昊天真人,思无暇频频点头,她当然清楚,四人中老大老三的关系最近。

“呵呵,xiao三,你既然如此有情,我不介意把猎头的身份让给你,以成全忠义,彤山城的事儿你可以撒手不管,由我逍遥子一肩担之,城在人在,城毁人亡,如何?”

昊天真人闻言身体一僵,面色骤冷,他知道逍遥子当着思无暇的面儿说出这种话,绝对不是开玩笑。

实际上修为臻至他们这种境界的真修,皆是道心入微的天命者,每做一件事,每说一句话都蕴藏着深意,都是体悟天心道心的自然反馈,跟着感觉走,无可无不可,无为无不为,无行无不行。

昊天真人当然不会认为逍遥子是借坡下驴,更不认为他惧怕了北星,生命至此,需要的是至难的刺激和致命的挑战,昊天明白,彤山城的保卫战意义重大,不容有失,而这才是登天般的砥砺,与之相比,猎杀北星一事不足道哉

逍遥子这个时候提出置换,明显是因高难而动心,“城在人在,城毁人亡”,这是多么惨烈的誓言,又是多么无畏的承诺,值得肃然起敬。

昔日的情感如水般滚滚袭来,并肩战斗的一幕幕,生死相依的一出出,昊天这才明白,人生藏在心底的某些东西真的能历千年而不灭。

“二哥,你…你决定了吗?”

逍遥子点了点头,欣赏的看着昊天真人,他抖手撇出一枚“猎头牌”,然后有情的注视着思无暇。

“暇妹,你给我压阵,只要我逍遥子活着,就没有人能伤害你一丝一毫。”腾身而起,逍遥子傲然伫立虚空,缓缓扫视城墙上的真修,骤然断喝道:“我生,你们不用窃喜;我死,你们不可放弃。”

思无暇瞅着那个高大的背影孤身而去,她紧攥的双拳一阵发白,指甲深深的陷入了rou里,她在心底呐喊:哥你的情,暇儿盛载不下啊暇儿有负于你……。

……

“什么?只来了一个人”

极暗阵营,得到消息的“龙皇地煞”及一干人等出帐查看。太嚣张啦龙翼修真界太他**的嚣张了,就来一个人,真是不知死活啊

“咦竟是密域宗门宗主逍遥子。”

人是名树是影儿,极暗这边不吵吵了。

一个人独对几百万人,虚空之中的逍遥子笑意盎然,挥洒自如,没有半点不适之感。

“‘龙皇’,我逍遥子当着天下真修的面儿,以修真人命底魂深的坚毅和傲岸,约战于你,生死不论。”

“大胆”“启禀‘龙皇’大人,属下愿意出战,誓杀此獠。”“属下愿往”……,极暗炸营了。

略一抬手,场面顿时肃静下来,极暗“龙皇”面无表情的说道:“有何章程?”

逍遥子目光一凝,紧锁“龙皇”,“我胜,龙翼、极暗休战一年,我败,一死而已。”

一股气势冲天而起,弥漫整个彤山城,所有人都感觉到了,这个龙翼大神的一往无前,生死无忌。

“不行,你败,彤山城打开城门迎接极暗大军。”

“龙皇”江河一步不让,寻求着利益的最大化。

“哈哈哈哈,龙皇是认为我逍遥子的命还不够重,那好,尽管我没有权利压上彤山城,可我有权利压上西拉玛,压上龙翼西北的半壁江山,我败,密域无条件退出西拉玛,你可以派苦修界和玛族人接收汐城。”

逍遥子的这番话大出极暗修者的意料之外,现场鸦雀无声,极暗高层心里都明白,一旦占领了西拉玛,那将意味着什么。进可攻,退可守,青岚咫尺,天下枕旁,极暗再无后顾之忧了。

“好金石不易,极暗接下了,不过你还不配龙皇亲自出手,我‘地煞’就勉为其难吧”

见大哥“龙皇”没言语,一旁的“地煞”脖颈一扬,腾身直上青冥。

彤山城上方的云层中,一身白衣的“地煞”古风和一身紫衣的逍遥子虚空对峙。

“古风,我敬你是前辈,花哨的没有必要,三招定生死,你看如何?”

“哧,废话少说,你放马过来吧”

“好,痛快‘八极御道,巅峰咫尺’,接我第一招,八极决之‘八人破天’。”

逍遥子身影一动,玄奥莫测的幻化出八尊身影,姿态各异,或屈臂出拳,或藏肘弹腿,或如游鱼腾跃,或如鹰隼振翅,动作行云流水,犹若天成。

他口中飞速的吟唱:“大成若缺,其用不蔽,大盈若冲,其用无穷。道、佛、魔、妖、灵、鬼、魅、煞,皆为所用。万物生于有,而有生于无。”

刹那间八道人影暴闪出神秘而璀璨的光芒,照耀大地,轰鸣声震耳欲聋,威势惊天动地。

“八人破天”的奥义竟然是引八种世间最极端存在的力量组合在一起,行逆天之事。

真是不可思议这是我的感慨,彤山城南面的彤山山顶,我迎风傲立,目不转睛的注视着天空的惊世大战。

道、佛、魔、妖、灵、鬼、魅、煞,八种形式的终极攻击,这逍遥子了不得,这“八极决”了不得。

蛮牛在稍低处生火烧水,准备煮茶,他不关心这些,他依旧喜欢跑来跑去的侍奉人。

我不知道那个极暗“地煞”有何本事,不过我不看好他,逍遥子太强了,简直是个怪物

虚空中,面对这等威势的攻击,古风也是面色一变,上来就是生死杀招,他很不适应。他连忙祭出他修持几千年的“地煞神决”,硬憾而击。

两个绝世强者的搏斗是震撼人心的,他们不停的挪移着位置,不停的乍分乍合,那碰撞而生的灵芒焰火,迸发出奇幻瑰丽的华彩,时而惊虹贯日,时而呼啸长空,时而蓬勃奔放,时而愕然内敛,场面能量纵横,撕天裂地。

以八对“地煞”冲不出包围圈,他怒啸连连,他拼了老命了。

一声震彻苍穹的爆炸响起,“地煞”被轰出了百丈之遥,披头散发,衣衫破碎,狼狈不堪。

八大虚影一阵的晃动,渐而归逍遥子负手蹙眉冷漠的说道:“古风,如果你技止如此,那你接不下我的第二招,八极决之‘八地封天’。”

彤山城的天变了,随着逍遥子的幻动,无数来自无极的力量奔腾而至,汇聚于此。

“坤藏元气,孕养万物,地生天机,惟极莫比。”

八片色彩不同的能量连成一片方圆几千丈的土地,生生的把“地煞”古风笼罩其中,并逐渐衔接成圆。

天空愕然出现一个巨大无比色彩斑斓的球体,迸she着万丈光芒,逍遥子伫立一旁,目光神秘莫测。

这太可怕了我的心一阵急跳,危险的感觉涌上心头,我不是他的对手,那“八地决”太恐怖了。

极暗阵营luan了,无数道人影腾空而起,前来查看。

彤山城古城墙上则一片欢腾。

蓦然,一声龙吟响起,虚空之中一条百丈大xiao的白色巨龙突兀出现,它龙鳞闪闪,光芒耀世;它张牙舞爪,威风凛凛;它吟声震天,响彻寰宇。

它一口咬住那大地之球,厉爪一撕,球体顿时破碎,一条人影蹿出,“地煞”古风里倒歪斜的逃出生天。

白色神龙兽非常的霸狂,它竟然把大地之球撕成了一个个碎片,并张口吞下,毫无消化不良的担忧。

天地宁静了,所有人仰视着天空,仰视着那传说中拥有无尽神奇的神龙兽。

彤山山顶,啪的一声,我捏碎了茶碗,心中涌起了滔天巨*,再见神龙,我依旧难以抑制激动,龙族没有绝迹,这对于我和xiao沙都是一个好消息。

“老大,它是当年‘与龙之战’时幸存下来的xiao白龙妮娜,它还活着,还活着……。”

是它“邪神”乌玛救走的那条,它怎么跑到极暗大陆去了?龙仆龙仆一族我突然明白了极暗人入侵龙翼最大的依仗,照这个意思,龙皇也应该有一条神龙兽,一念及此,我的头皮一阵发麻。

虚空中,逍遥子满嘴苦涩,他目光坚毅的盯着神龙和“地煞”古风,毫不掩饰心中的绝望和直面殉道的无悔。

“逍遥子,你还不俯首受死,等待何时?”

就这样了,也就这样了逍遥子明白,他漫长的生命即将走到尽头,不是因为神龙,而是因为他要寄出yu石俱焚的第三招,“八极决”之“八天灭世”。

他非常清楚,他无法驾驭,一招出,形神俱灭,他有着无俦的信心,他能拖上神龙和“地煞”古风一同上路。

实际上逍遥子是千年难遇的修真奇才,天赋异禀,功参造化,业已初窥“八天决”的门径,可惜那不是人间的法决,他力有不逮,一旦冒然出招,死亡在所难免。

西方,一抹夕霞翻涌,天地一片红彤。

逍遥子怎么抵挡上古神龙兽,他难道真要yu石俱焚吗?这样的结果,是不是太残忍了?是不是太无情了?

一声叹息出口,我给了xiao沙一条指令。

“去吧去帮助逍遥子赢得这场战斗,去说服白龙,告诉它不要让仇恨继续绵延……。”

一场神龙大战即将上演,天地从此又多了一段传奇。

第五十九章 傲世狂言

天空,白龙在云层中若隐若现,翻腾游走,搅风搅雨,它下方的“地煞”古风尽管衣衫不整,但人仗兽势,却也威风八面。

其实论修行的厚度,古风只强不弱,然而几千余年的岁月,他把太多的经历放在了侍奉神龙兽的身上,忽略了本身的修炼,加之逍遥子的“八极决”太过神奥,单凭古风自己的力量他不是对手,可神龙兽的加入,令乾坤倒转。

“只手屠龙”那只是神话传说年前的“七大神者”都做不到的事情,今天就更无人能及。

逍遥子再次开始幻身了,“八天决”出,携手同死。

一声穿越、撕裂般的龙yin乍起,一条一百五十丈长的青龙奔腾而至,它挡在了逍遥子之前,独对白龙和“地煞”古风,它四肢一展,风雷横生。

天上人间,所有人生生的傻掉。

彤山城城墙上,思无暇和昊天真人之前是仰视、意外、震惊,青龙普现,他们开始绝望、死心和歇斯底里。

咦不对,那青龙帮助的竟然是逍遥子发现这一异常的龙翼真修大佬纷纷挥手制止了宗men弟子的惊呼,他们个个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坚决杜绝着一切声响。

他们怕,怕青龙是站错了队伍,怕青龙忽然掉头,怕梦想破碎,怕幸福罹患……。

众人担足了心,可身在现场的逍遥子却是另一番心境,青龙是帮他的,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他虽然不知道这一切为了什么,但他明白,他不用祭出yu石俱焚的“八天决”了,若生命可以存续,又有谁会拒绝睁眼哪

“护卫使青龙大人,您…您还…还活着?”

白龙那两只巨大的龙眼一片湿润,它发出了龙族密语。

“妮娜年不见,你…你一向可好?”

“青龙大人啊咱们…咱们龙族被毁灭了……。”

“唉我知道…我知道……。”

白龙一摆尾,它欣喜的向青龙靠了过去。

突然,行进间的白龙略一停顿,转而暴怒,巨爪横扫,张口咬向了青龙。

早就知道如此了,xiao沙无惧的迎上,不管真的假的,打一场是必须的,实力龙的实力会决定一切。

两条巨龙开战了,它们搅在了一起,撕咬,龙息,龙力冲撞不休,天空风起云涌,能量肆意,灵漩横生,空间嘶鸣,虚空破碎时隐时现,其暴虐的程度惊世骇俗。

“地煞”古风和逍遥子二人彻底的沦为了配角,他们甚至无法继续停留,不得已各归阵营。

……

“二哥,你…你还好……。”

“四妹,我一切无恙,你们…你们看到那条青龙从何而来的吗?”

逍遥子规避着思无暇的目光,他退缩了,远没有之前慷慨赴死时的真情流露。

“没看清楚,今天真是意外,极暗人有秘密,这不出意外,可没想到二哥你也有秘密,难道是旧识?”

昊天真人仰视着天空,不急不许的调侃道。

“哼xiao三,你少胡说八道,我若有个青龙朋友,早就挥兵北上,取你们天道院而代之了。”

昊天自嘲的笑了笑,没再言语,可心中道:臭脾气依旧,跟他开玩笑,对牛弹琴啊

大神们斗法,弟子们偷笑,不远处的新老“龙翼七星”各攒一堆,老的少了扈中行,多了个展青;新的不见了老大鬼月儿。

童桐紧紧拽着天岩,死死盯着天空中恶战的神龙兽,一副激动的样子。

另一边,北念喋喋不休的胡扯着什么,他的铁杆追随者孟大山和周鱼儿听得目眩神摇,悠然神往啊

……

“古风,没想到吧,龙翼藏龙卧虎,你我并不是这天地的唯你的那份傲气也该收收了。”

“龙皇”训斥着“地煞”,事实摆在面前,后者没敢吭声,倒也光棍。

“大哥,你看白龙使大人是不是那条…那条的对手?”

“嗯这就是我奇怪的地方,你是了解神龙兽的,他们傲岸率真,品xing高洁,聪慧异常,贵重无比,非必要轻易不争强好胜,加之‘与龙之战’过后,大陆真正的神龙兽寥寥无几,既是同族本该惺惺相惜才对,怎么就大打出手。开始的时候,白龙使大人明明态度和蔼,它突然震怒,一定是有什么不对,可问题到底出在了哪里?”

极暗“龙皇”眉头紧锁,一通自言自语。

……

天空中,两条神龙的鏖战到了关键时刻,它们不再扭扯撕咬,它们在翻云覆雨,它们在能量互博,龙力硬拼。

那是一种绝对强横的力量,那是一种毁灭的力量,它们撕裂了空间,黑dong普现,疯狂的吞噬着纵横的能量。可这两条傲世的神龙根本不在乎这些,视而不见,它们的眼中只有彼此,只有对方,只有你死我亡的血腥杀戮。

“妮娜,够了,再打下去,这片天地就毁了,你想龙仆一族从此绝迹吗?”

“住口混蛋,你是什么东西,竟敢夺舍青龙使大人,让我们龙族最忠义的护卫战龙的灵魂和印记泯灭,你该死,今天我就是拼却毁灭这里,也要为青龙使大人报仇……。”

“妮娜,你好糊涂,如你所说,我如果真是个夺舍者,可我怎么会知道你的名字,怎么会知道青龙所有的故事和龙族悲惨的际遇。妮娜,我不是夺舍者,我是青龙的传承者,你…你还不明白吗?”

战火在消减,黑dong隐身无迹,光芒和能量退去。

风雨未收,yin云浓雨中,一白一青两条神龙兽不打了,它们在jiao流,持续的jiao流着……。

“什么?青龙使大人竟然把龙族托给了一个人类,这不可能,这…这不可能”

“妮娜,我说的话你不信,这一点青龙早已料到,它有遗言给你,它的印记并未完全消散,它在苦苦支撑,它在等待与你重逢的一刻……。”

一抹印记气息涌入了白龙体内。

“真的,这竟然是真的,青龙使大人啊你…你好苦啊”

龙泪洒落,风雨哀鸣。

实际上万物生灵都一样,它们都有心,都有情感,不管灵慧高低,最本能的东西没有区别,最本质的属xing没有变化,只是很少被世人所知罢了。

都说有泪不轻弹,那只是未到伤心处啊

“xiao…xiao沙大人,能不能让我见一见那个北…北星?”

彤山山顶,我抿了一口刚刚煮好的茶水,两颗巨大的龙头从云层中伸了过来,吓得我咕噜一声,把滚烫咽了下去,吓得蛮牛失手打翻了整壶茶水,鼻子差点没给我气歪了。

“混蛋,你们俩不打就不打了,傻了吧唧的把脑袋伸过来干什么?龙吓人吓死人的,知不知道?”

xiao沙一晃头,大嘴一撇,白龙却憨憨的笑了。

这样一种见面的方式,这样一种应对的措施,化解了彼此可能存在的全部尴尬,十分生动,十分贴近。

“那个…那个谢谢你对青龙使大人所做的一切,我代表龙族……。”

“停废话少说,眼前的局面你准备怎么处理?”

白龙闻言一愣,转而晒然的说道:“龙仆一族反攻龙翼,为神龙兽正名,找回我们的尊严,顺便拿回他们曾经失去的东西,这有什么错?”

“哼我没说有错,但驱使贫民相互杀戮,让龙翼血焰滔天,罹患丛生,这也是你们龙族的本意?”

“这个…这个……。”

“不要这个那个的,你给我转告‘龙皇地煞’,修者之间的战争我北星嗤之以鼻,谁生谁死与我无关,但谁敢祸害贫民,谁敢利用贫民,谁敢驱使贫民,为他们所谓的狗屁拿回买单,我一定会让他们付出代价,纵死无悔”

“你…你大胆,你敢威胁我?”

“呵呵,妮娜,威胁你算什么,他还经常对我非打即骂哪”

冷冷扫了一眼白龙,我腾身而起,站在了xiao沙的龙头之上,大喝一声,“走”

彤山城城墙和极暗阵营之间,两条神龙低空浮游。

“大哥,那…那青龙头上有…有一个人……。”童桐突然大叫一声,“是二哥他收到了我的信,他真的来了”

天岩也看清楚了,可他什么都没有说,他不知道怎么面对北星,说些什么,不说什么。

极地传来了消息,那个恶人死了,死在了北星的手里,可能是弟弟的扈中行也失踪啦天岩不知道此时心里是个什么滋味,更不知道应该如何抉择

龙头上,我盯着极暗大营,平淡的说道:“‘龙皇’,你拿回的已经不少了,龙仆一族已经证明了自身的存在,再往前,硝烟弥漫,一片悲秋。”

没等他说话,我指挥xiao沙倏忽的来到彤山城外,冷漠傲世的声音再起,“昊天,逍遥子,思无暇,收回你们的‘修真血杀贴’,g一些鱼腩来找我,你们不觉得有亏四大宗men的盛誉吗?呵呵,你们不是选定了下一个猎头吗?来吧来找我,天涯海角,我北星等着你们,直到把你们刀,刀,诛,绝,不,死,不,休。”

青龙大尾一摆,腾空而起。

“二哥,等等我……。”

童桐狂喊着疾驰而出,直上青冥

第六十章 生命梦想

晨曦城展家的近况很不好,连带着星阁的日子也不好过,若不是堪布在苦苦支撑,展家早就关men大吉了。

展家面临的困难有很多,一是所属矿山全部被迫停产了,原因很奇怪,没有苦力上工,花再高的价格也招不到,原先给房子给地的那些老人都被极暗入侵给冲散了,后来聚拢回来的十之一二而已,可惜盛年已过,有心无力了;二是展家经营出了大问题,自从两年前展xi花嫁给晨曦城最大教派无花教大公子君月的嫡子君xi天之后,君家大面积c足展家的生意,把星阁的堪布挤兑成纯纯的管家,展xi花更是越俎代庖,急功近利的跟极暗人签了一笔大合同,眼瞅着ji货的日子就要到了,可矿石一颗没有,面对着一笔天文数字的违约金,就是星阁都打了退堂鼓,负担不起了;三是抢班夺权,展xi花不知出于什么目的,竟然联手君家bi“慈悲主母”水柔ji出展家生意的经营权,这孩子怎么了?她到底是为了展家,还是为了夫家,耐人寻味啊

这是我悄悄潜入晨曦二十几天全部的收获,客栈之内,我闷头灌酒,思索着对策,这件事明显背后有人c纵,剑锋直指展家的石矿场,贪yu之心昭然若揭。

事情做得严丝合缝,更有展家唯一的继承人参与其中,一环扣一环,让人不知从何下手,又不能硬来,否则出师无名,授人以柄,高明啊高明。

喝闷酒是解决不了问题的,我必须有所行动了。

我先找到了堪布,细细的询问下来,我才知道事情复杂的乎想象,我所了解的只是冰山一角,种种迹象表明,加上堪布的分析,似乎这一切的始作俑者竟然是展xi花这丫头胳膊肘往外拐,帮着君家挖展家的墙角。

堪布曾一再表示对水柔的敬佩之情,他说水柔是经营方面的天才,尽管水柔的记忆不见起se,可对做生意men清着哪什么事儿到她的手上都不是难题,唯一的就是她对展xi花一忍再忍,一让再让,采取的是听之任之和放手的状态,似乎有什么亏欠似的。至于极暗人是后c进来的,但人家中规中矩,花钱买东西天经地义,违约的是展家,总得给个ji代,拿出个说法吧

一个夕霞满天的黄昏,我走进了展家,走近了水柔,那一刻,我的心充满着悸动,比之对决灰鹤天野还紧张。

水柔还是那么美丽,气质更见高贵,展家生意上的窘境丝毫没有影响到她,闲庭信步啊

“哥,你来了……。”

“来了,这…这几年你…你还好吧?”

“唉c心劳碌命,日子熬着过呗”

谁说她没有变化,她的两鬓出现了白,我一眼就看了出来,心中一痛,转而怒火如织。

混蛋是谁?是谁让她透支着jing力,苦熬着心血,最好不要有yin谋,否则别怪我大开杀戒。

“哥,展家面临着困境,我需要你跑一趟落日城,那里有我十几间铺面,另外我希望得到家人的支援,帮助我度过眼下的难关。”

“好,我是个穷光蛋,帮不上你什么大忙,但跑跑颠颠没有问题,我这就去办,三五天即回,你可算过资金是否还有缺口?”

水柔叹了口气,忧se满脸的被人喊了回去,她还有一大堆事儿等着处理,根本没有闲暇多聊。

晨曦城外,堪布一路xi心翼翼的送我北上。

“那个…那个星阁在晨曦经营的怎么样?”

“回禀神主,不…不好,极暗人对龙翼敌意明显,星阁为了讨好他们,做的都是一般xing的生意,有时还赔本,维持运作尚且艰难,加之我把主要jing力放在了展家,这回…这回若想帮助展家,就得从…从青岚总部调……。”

我抬手制止了堪布的下话,腾身而去。

星阁从来就不是我的,我没有堪布所说的那个权力,在青岚为了修筑伽河河堤,星阁几乎是倾尽所有,伤了元气,我心知肚明。

都说人穷志不短,实际上做起来却很艰难,以往我从来没拿钱当钱,可真到节骨眼上,却捉襟见肘啊

更为凑巧的是xi沙不在,它跟白龙跑了,说是有事儿,我想从它那儿套点东西变卖,眼瞅着没戏啊

七天后,我空手而去,空手而归的从落日城回来了,郁闷的事情接二连三,水柔的母亲和水家人根本不搭理我,我连吃了几次闭men羹,才幡然醒悟。

是啊我是以什么身份在帮助水柔,北星这个名字,也许在修真界好使,可在凡间,在水家,尤其在水柔母亲眼里根本与阿猫阿狗没有区别。

我憋了一肚子气没地方撒,回来又不受待见,展xi花看我的眼神明显带着戏谑,我北星八辈子也没受过这个。

这是怎么了?我招谁惹谁了?

展家正堂,水柔,两个展家族老,展xi花和高高大大的君xi天以及堪布在座,个个神情迥异,心事重重。

讨论了一个上午也没什么结果,而三天后就是买卖合同到期的日子,极暗人等着哪

水柔没有怪我,她提出了以矿相抵的解决方案,却遭到了展xi花和族老的一致反对,原因是展家不能没有矿,展家不能败。这他**的是什么狗屁理由?临死还抱个“金饭碗”,十足的偏执狂

展xi花认为这笔烂帐君家可以出面解决,可前提是必须能做主,能说了算。

老生常谈,转来转去绕不过这道坎儿,我被他们搅得一个头两个大,基本处于无语的状态。

深夜,我突然出现在伏案埋头的水柔面前,我有些话不能不说了。

“哥,这么晚了……。”

“别叫我哥,我不是你哥,水柔,能不能不再理会你展家‘慈悲主母’的身份?你能不能放手?能不能跟我走?”

质问是连续的,我做好了成功和失败的一切准备,我要跟她摊牌

“星,为什么当年在天道峰上你不看那封信?要走二十五年前我就应该跟你走了,跟你走了……。”

水柔拂落了桌上的账簿账本,茶杯茶碗以及各种书写用具哗啦一声四处飞溅,她伏案bsp;她的记忆恢复了她没有忘记我她当年就想跟我私奔,她对我一直有情

拿茶杯碎落的声响如一把尖刀,深深的,深深的刺入了我的心脏,我还在这儿干什么?我又能干什么?

失魂落魄的走出屋外,丧胆游魂的走向黑暗,我在至苦的茫然中mi失了自我……。

“星如果可以,你就带我走吧”

一个恍惚来自天外的声音把我的灵魂重新塞入了体内,我痴呆的注视着倚在men旁的身影,那个一直在我心中无可替代的身影……。

……

极地山脉南麓,蓝海之边曾经的那个茅草xi屋,我和水柔到了十天了,这十天的笑过了我三十几年生命全部的笑声,我快乐的像一个孩子,我完全遗忘了外面的世界。

我每天都在给水柔讲述我们共同的经历,她是一个柔情似水的听众,她的记忆并没有完全恢复,只有一个个刻骨的片段,我帮她串联了起来。

水柔很矜持,有着类似于一阵清醒一阵mi惑的茫然,我没有急切,因为我所讲述的故事已经出了她所能承载的极限,必须等她慢慢的消化。

这里什么都没有用,却天高海阔,层峦叠翠,奇礁嶙峋,海风怡人,异样的幽静安闲,每天要么蘸着盐巴烤鱼,要么共同去探索海岛,要么翱翔天际,要么潜入深海去追逐大型的回流鱼群……。

我们俩仿佛是天地边缘的一对jing灵,再也没有凡俗的桎梏,再也不用呕心沥血的勾心斗角,再也不会茕茕孑立两手血腥……。

我感觉我们涅盘重生了,我感觉柔儿跟我一样,渴望着老死在这里,渴望着满头银丝,红颜枯骨。

二十天后,我们以天为幕,以地为席,扯去一切束缚,坦诚相见,柔儿成了我的新娘。

抚摸着她如水的肌肤,我贪婪的求索着,柔儿满脸的c红,却随心而动,承受着狂风暴雨,承受着雨露恩泽。

星空,海面,ji相辉映,一片银se的世界中,两个赤1u的身体共赴巫山,共攀yu望的顶峰,在一串如醉的喘息声中,我们彼此拥有,血脉相通。

我疯狂的陷入了自己生命的角se,仇恨、恩怨、责任、誓言全部化作了远逝的海风,只要柔儿愿意,得成比目何辞死,只羡鸳鸯不慕仙。

我激动的谋划着未来,我告诉柔儿,在青岚大6有一个憩龙湖,有一座情人花开,情人瓣满天遍野的粉红se的花都,有一处民风朴实,喧嚣吵闹的加阔渡口,那里就是我们远离尘世,远离龙翼,远离恩怨的世外桃园。

热了,我们就去莱特平原纵马狂奔,去甘戈特冰川与银水蟒玩耍;冷了,我们就去加德谷地,追随逐草而走的牧民部落,一起唱,一起歌,一起舞蹈,一起劳作;累了,我们就回到加阔渡口的家,支起一座铺面,做点xi生意,与邻里嬉闹,在里1ng巷里找回遗失的光yin岁月。

我们一起慢慢的变老,慢慢的在幸福的怀里睡去……。

两个月后,我的一切梦想随着堪布的到来烟消云散,他知道这里,我曾经跟他讲过,他是抱懵找来的,找了很久,他带领来了一个展家的消息,让水柔立时坐立不安,让我的规划轰然破碎。

我恨他,恨不得马上把他杀了

第六十一章 弥天杀戮

人生往往如此,梦想来的轰轰烈烈,碎的也眨眼之时,我幡然醒悟,水柔放不下,或者说她从来就没有放下,她的人在这里,她的心却早就飞了。

谈不上痛苦,也谈不上失望,因为我已经麻木了,麻木在我自己编织的梦里……。

展家有难,水柔必须回去,而我没的选择。

……

晨曦城展家,极暗的军队已经严密的封锁了重建的日出街,里不出外不进,气氛空前的紧张。

这种情况已经持续了一段日子,晨曦城有点名望的龙翼人都清楚,展家这回是劫数难逃了。

原来我和水柔失踪之后,展xi花执掌了权柄,她辞退了堪布,让无花教君家全面接管,然后和极暗的买家打起了机锋,企图通过君家的势力压制那个极暗商人,达到只退本金,不付赔偿的目的。

然而展xi花和君家xi觑了极暗商人的能量,或者说xi觑了yin谋的力度。合同到期初始的几天,极暗买家还露面谈判,可十几天过后,他突然变脸,抛出展家必须以全部矿产赔偿的条件,展xi花当然不能接受。可随后事情的展再也不是展xi花和君家可以掌控的,极暗人翻脸了。

军方全面介入,给展家扣上了“排外jin商”“破坏和平”的帽子,硬行控制住了展、君两家所有的生意和隐藏的势力,正在彻查之中,吞没的意思明显。

展xi花和君xi天懵了,他们这时候才知道这水有多深,这yin谋胃口有多大。可是一切都晚了,他们除了在焦急中相互指责,整夜整夜的争吵之外,再无其他。

等待是一种漫长的煎熬,一个月的时间,竟然让展xi花青的面庞平添了几许忧伤的褶皱,她悟懂了许多。

几封向天道院向父亲求救的信笺石沉大海,可极暗人的一纸合同却摆在了桌上,他们要拿走展、君两家的一切,而且要合理合法,那是“卖身契”,那是穷途末路,那是“催命符”,那是家毁人亡,她有些恍惚了,只要她抬抬手,签个字,她就解脱了,再也不用如此的愁苦,她真的有种冲动,杀人的冲动,签字的冲动,毁灭的冲动……。

明天就是最后的期限,这个夜晚注定无眠。

清晨的一抹朝晖照亮了整条日出街,喧闹声渐渐传出,压抑许久的人们支开了木窗,探头探脑的窥视着外面的一切,他们不关心谁生谁死,他们只希望可以快点开men做生意,只希望今天有个好彩头。

一拨马队跑来,奔腾的蹄声格外的刺耳,所有人吓得连忙关men关窗,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展家的大men被人一脚踢开,一帮子虎狼之人冲进了大堂,展、君两家二十几口子衣衫不整的被请了出来。

“呵呵,诸位好兴致呀太阳照腚沟了,还他爹的睡真是一群猪…猪猡。”

来人皮衣皮裤,腮胡大眼,魁梧雄壮,c着一口蹩脚的龙翼语,十分的粗鲁。

无花教的大公子君月一瞅就愣住了,这…这不是极暗“平天王”帐下最勇猛的“五虎上将”之一的“啸天”勾斋吗他可是坐镇晨曦城的头面人物,军方的大佬,他为了一个微不足道的极暗商人亲自出马,君月一阵脊背凉,事情看来再也没有回旋的余地了。

“字签没签?可别让我等得不耐烦了”

声如洪钟,震得众人耳朵嗡嗡作响,这个勾斋一看就是个“愣货”,他话中威胁的意味明显,充满着一种不容质疑的霸道。

“哼大人清晨随便闯民宅,毫无规矩廉耻,xinv子以为有损你们极暗一贯宣扬的‘优民爱民’策略,不知为何?”展xi花毫不留情,吓得众人揪心不已。

“嘿嘿嘿,你个xi…xi娘皮,牙尖嘴利,本将来此自然有道理可言,展家、君家已经不是良民了,不用优待,对你们这些破坏和平的jin商,必须杀一儆百。”

“jin商我展家修桥补路,无偿的接济龙翼和极暗两边的流民,慈悲名声早已在外,这无需多辩,我展xi花虽然少不更事,但也知道礼义廉耻,平生不做暗事,何来jin商一说?大人,事已至此,展家认栽,我详细的算过,本金,罚金,利息加在一起,展家愿意拿出整个南区五十七座矿场赔偿,这已经远远出了总价,你们应该满意了吧?”

在极暗一帮子虎狼之人面前,展xi花一点都不怯场,她思路清晰,讲话有理有据,巾帼不让须眉呀

勾斋也在心里暗暗点头,他是个粗中有细的人,他非常清楚展xi花开出的条件相当十分丰厚了,可惜,这件事已经不是赔不赔偿的问题了,有人要展家死,而且他必须照做。

“嘿嘿,那你就自己看看吧”

一堆纸撇在了展xi花的脚下,再次令人为之一惊。

翻看纸张的展xi花面se很不好,手在不停的颤抖,可见她内心的激动,“哼这些都是君家的劣迹和丑事,跟我们展家何关?”

这是气话,展xi花此时心中翻江倒海,她没有想到君家干了这么多的肮脏之事,杀人越货,焚尸灭迹,强强民nv,bi良为娼,无恶不作,说他们是晨曦城最大的污秽和罪恶之源一点都不为过。

“嘿嘿嘿,xi娘皮,你是君家的媳…媳妇,而且君家一向认展家为老大,你们根本就是蛇鼠一窝。上谕:‘为恶之人必剿,一切财物充公’,你们认命吧签与不签实际毫无意义,这个世间没有人可以改变……。”

“谁说的?我水柔不点头,谁敢动展家一根手指头”

轰隆一声,喊声一片,大堂正menmen板连同十几个极暗武士飞了出去。

堪布躬身抬手,引领着挺胸昂头的水柔和拖后一步的我走入了正堂。

“大胆什么人?竟敢伤害极暗武士,不要命了吗?”

“是我展家的主母,有事跟我说,其他人说了不算。”

nv人成熟美丽动人心魄的nv人勾斋愣住了。

内里的展xi花目光复杂的看着她的母亲,一种释然,一种解脱,一种嫉妒,一种悔恨,一种情感充盈在她的心头。

作为nv人,不论从哪个方面,她都感觉自己永远无法越她的母亲,她在yin影中长大,她不服这也是她急于抢班夺权的原因所在,她心中有一口气,她要证明给别人看,她展xi花不比水柔差。可结果是她败了,她此时心中没有了怨气,只有无尽的委屈。

“母亲”水柔搂住了扑到怀里哭泣的nv儿,一股浓烈的亲情流转在心头,一切恩怨随风而去,水柔明白,她不能没有xi花,在爱情和亲情的抉择中,后者赢了。

“你…你就是展家的‘慈悲主母’?你回来的正好,快点把字签了,我可以做主放了你们,离开晨曦,天大地大……。”

秀眉一挑,水柔冷漠的说道:“我哪儿都不去,我就要展家,就要我的nv儿,有胆量你杀了我”

她这话…她这话是说给我听的吗?我心底一黯,情绪烦躁无比,瞅着这些极暗m人我就来气,杀心大起。

“母亲,花…花儿已经同意把南区赔给他们了,可他们贪得无厌,赶尽杀绝,他们要拿走展家和君家的一切……。”

“不哭……不哭,你放心,我不会让他们动展家的一分一毫,我会把一个完整的展家ji给你。”

水柔回头看了我一眼,那意思很明显,在质问我装什么大尾巴狼哪苦笑的摇了摇头,我也就这命了

面具下,我的神情骤然一冷,一抹yin狠残酷的气息充斥着大堂,让那个莽汉心头一紧,他的修为也算初窥men径,当然感知得到,他大惊失se,腾腾腾连退几步,愕然的看着我。

“你叫什么名字?隶属谁的帐下?”

不敢有半分的迟疑,“腮胡男”一抱拳,“在下乃是极暗‘平天王’帐下‘五虎上将’之一的‘啸天’勾斋是也。”

“呵呵,你是江峦的手下,‘哮天犬’,狗崽子,呵呵,你这名字还真有意思……。”

“不…不是什么哮天犬,也不是狗崽,是…是勾斋”

“啊好好,狗崽,我问你,你一定要听仔细,听清楚,这对你来说非常重要,非常的重要,也许人生仅此一次了是谁?是谁指使你来坑害展家?”

勾斋闻言身躯一震,嗓子一阵干涩,他表现出了他内心细腻谨慎的一面,这是一个大神,一个不比师父差多少的至尊修者,这个问题回答不好,情况危矣

可他转念一想,心里又轻松不少,这里是极暗的地牌,没有修者敢撒野,何惧之有

“咳咳咳,那个…那个……,极暗军队从不欺压良善,不信你看看这些展家的罪证”

天火一闪即逝,勾斋嘴里的罪证通通化为了灰烬。

“黄脸的,你…你好大的胆子……。”

“狗崽子,你真是给脸不要啊”

身影一晃,下一个瞬间我出现在勾斋面前一尺,缓缓的伸出了锁喉之手。

就这样瞪大眼珠的看着,勾斋惊骇yu死,他无法呼吸,他失去了肢体的机能,他被禁锢在了方寸空间。

“住手”“大胆,快放了将军”“杀了他”

大堂内外吵杂喧嚣的五十二名极暗武士名初修突然全部没了声息,他们宛如一个个无魂之人,疑惑而空dng的看着自己手中的刀剑,看着大堂惊愕的众人,他们慢慢的转身,慢慢的低头离去……。

水柔的家不能染血,我抹去了他们的主魂,他们会死在回路的途中,一股冰冷的杀气充斥着展家大堂,充斥在这天地之间,一场弥天杀戮即将到来,也许只有老天看透了这一点,暴雨骤降,它在落泪,它在哭泣……。

第六十二章 罪魁祸首

第六十二章罪魁祸

勾斋的呼吸越来越困难,他感觉到他苦苦修持的大地之熊的“熊珠”就要爆了,“珠爆神灭”,他将跟这个世界彻底的再见了。

轻轻的附在他的耳畔,我yīn声的道:“说吧我答应你,让你死的有尊严,并且不杀你想保护的人,我说到做到。”

勾斋白眼一阵乱翻,似乎有话要说,我松了松劲。

“你…你…你是谁?”

“哼废话少说,告诉我事实真相,否则就是‘龙皇地煞’亲至,你护着的人也必死无疑。”

“咳咳展…展家的事儿我其实…其实并不清楚,上…上命如此,加之展家违…违约,君家无良,所…所以才……。”

“住口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呀好,我就让见识见识什么是真正的恐怖。柔儿,接下来的事你不用管了,堪布会协助你重建矿业……。”

话音未落,我拖着勾斋消失在现场。

“母亲,他…他是什么人?如此的霸道,他行吗?”

水柔拍了拍展的脑袋,爱惜的说:“他是一个比恶人更恶的人,你不用担心”

一旁的堪布闻言摇了摇头,他心中暗道:这个貌似精明的大姐,实际上还是个孩子,有许多事她都看不明白,她竟敢怀疑神主行不行说出去一定会吓死一堆人的。

……

晨曦城北城二十里外驻扎的极暗大营正在晨灶,股股炊烟密集的升起,虽嘈杂但丝毫不见一丝的凌乱。

然而这貌似严整的场景没有维持多久,就被一声巨响彻底的打乱了,十几丈高的辕门轰然崩塌,烟尘暴起。

军营乱套了,外围的惊慌失措,往里跑的往外蹿的不一而足,后边的茫然不知生了什么事情,大多以为龙翼人偷袭,匆忙的拾刀捡剑,吆喝出营,这引起了连锁反应,数以百万计的极暗武士如潮水般四散开来,任谁也遏制不住。

“狗崽子,我今天就让你看看,你不说的代价。”

单手扯着勾斋,我冷漠的看着挥刀朝我杀来的愚蠢的极暗人,我心里非常清楚,不见血这件事会没完没了,只要让极暗人真正明白什么是痛彻骨,他们才会规规矩矩,老老实实的绕着展家走。

手印灵动,一拳击地,轰鸣声震耳yù聋,“降魔印”出,我以灵魂为证,引大地之力量,降服三界诸魔。

今时不同往日,我的“降魔印”大成了,我真切的感到了大地核心力量的雄浑,它是无敌的,它孕育了一切生机,又象征着毁灭。

翻江倒海,天塌地陷,正在奔跑的极暗武士突然脚下一虚,转瞬没入了“流沙”,尸骨无存,那些头头脑脑的初级修者也一样,以他们能力是无法摆脱大地之怒的。

一个诡异无比,恐怖无比,噬人魂魄的“地海”凭空出现,那里再无一人,后来者仍在慷慨赴死,奔腾赴义。

方圆五里的的“魔鬼扇面”,已经吞没了成千上万的极暗武士,令人魂飞魄散哪

“不…不…不要,我求…求…求求你?”

“哼勾斋,看着你的子民飞蛾扑火,以卵击石,怎么样,滋味好不好受?”

“够了…够了,你…你杀了我,你杀了我吧”

闻言我冷酷的笑了,那笑充满着对生死的轻蔑,充满着对世事的残忍,充满着对天道的问责,充满着对人xìng的考量……。

“勾斋,你一定会死,不过死前我会让你看到,你的兄弟,你的同胞相继死去,这笔账都会记在你的头上,他们是因你的愚蠢而死,你的灵魂将永远不得安宁。”

堂堂九尺的汉子泪如泉涌,勾斋无比艰难的道:“停手,我…我说了……。”

“晚了,我用不着了,会有人告诉我一切的,但很可惜,那个人不是你。”

一声断喝响起,几个人影凭空而现。正主儿来了我一动不动的盯着来人。

“大胆竟敢伤害……,你是你”

极暗的“平天王”江峦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的杀戮,看着那个清瘦孤独的黄脸男子。

“呵呵,江峦,你终于肯1ù面了这么说你是真的幕后主谋了?看来你对我北星的记忆不够深刻啊”

“北星”“‘神魔’北星”“青龙神”

极暗阵营涌出来的修者纷纷sè变,一片哗然,瘫倒在一旁的勾斋更是绝望无比,他现在不仅不想求生,反而一心求死,他只希望那个人不要受到伤害,否则天下必然大乱。

“北…北星,彤山城一别数月,‘龙皇地煞’两位大人特别叮嘱不要与你为敌,江某自问同你没有纠葛,今**杀上门来,掳我弟子,伤我族人,是何道理?”

咦这个江峦有问题,他似乎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难道此事只是勾斋一人为之,可他为什么对展家步步紧逼,还说什么上命难违,有蹊跷啊

“江峦,你少跟我在这儿打哈哈,勾斋干过什么别说你不清楚,修真人敢作敢当,否则你那副下水,撇给狗狗都不吃了……。”

我恶毒的话语还没等说完,突然从后边冒出一个魁梧的子,他嚣张的怒骂道:“臭子,你好大的胆子,居然跑这儿撒野来了,你也不挑挑地方……。”

“住口少主啊你好不知道进退。”

呦呵巴蜀大曲府调戏瑞木兰的那个极暗子谷歌,他也在晨曦,随后赶来的天权星使一把拽住了大放厥词的他,满脸凝重的盯着我。

“呵呵,江峦,天权,你们不用紧张,我是不会因口舌之争而轻启战端的,我厌烦了猜来猜去,说吧是谁派勾斋设套威逼晨曦城展家的?交出罪魁祸我不再追究,不然,我会让这里血流成河,说到,做到。”

我的声音yīn冷无比,充满着纵横的惊天杀气,一股沉重的压迫感直入人心,任谁都不敢有丝毫的怀疑。

江峦听得满头雾水,一看就是不明真相,反倒是天权星使脸sè骤变,他有大问题

“胡说八道,‘龙皇’大人亲下口谕,极暗人绝对不会靠近展家,北星,当**也在场,你可不要不清不楚的乱扣帽子,须知有些事是不能乱说的……。”

“江峦,不**事,你给我滚一边去。”弹了弹衣襟,我斜了一眼虚空,冷冷的说道:“天权,你个王八蛋,一切都是你吧?哼我北星只想与人无尤的活着,可你步步紧逼,实在让我忍无可忍,你破坏了我一生的梦想,打碎了我希望的全部,我岂能饶你,我岂会饶你,天权,你拿命来……。”

“神识印结”突兀而现,极暗数以百万计的武士头顶,七彩光芒普现,把天权星使牢牢的圈在了中间。

“北星,话还没说清楚你就大动干戈,你真当我们极暗无人吗?”

“无相劫”出,我把江峦也圈了进来。

虚空之中,我披头散,热泪横流,仰天长啸,不管我这样做对谁有利,不管龙翼、青岚谁会乐翻天,我他**的都不在乎了,杀血淋淋的杀戮,才能让这帮子ún蛋警醒,让他们永远记住,有些人是不可以得罪的。

实际上我的心是无比悲凉的,蓝海之边,水柔成为了我的新娘,全了十几二十年的思慕之情,本以为从此情天恋海,浪迹天涯,再也不理凡俗之事,与天地同朽。

然而苍天无情,我种种美好的构想全部付之东流,柔儿最终还是选择了展家,选择了她喜欢的世界。

第一次,是强权的介入,让我卑微的逃离,让我懦弱的退却,那时我抗争无力,我不能原谅自己,却也无可奈何;这一次,极暗欺人太甚,置我的三重承诺如无物,威逼展家,让水柔不愿与我厮守此生,我要再忍,那我的生命还有何sè彩?那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恨滔天的恨意我的心充满了情塞的郁结,极暗人是你们毁了我梦想,好那我就要你们付出无法承受的代价。

以一对二,我凛然无惧,天权等同于向道,而江峦比较麻烦,他是个大化期的修者,对付他很难,我的“无相劫”只能困住他一时,却无法解决根本问题。

轰的一声,江峦冲出了“无相劫”,他手持一把“天阙剑”,威风八面,却又恼羞成怒。

“哼北星,你的确是龙翼修者中的一个传奇,当得起‘龙皇’大人‘赤子热诚,心如坚钢,杀戮无忌,边缘无伤’的评价,不过本王一直有意会一会你,龙翼修者传奇,还是极暗王者厉害。北星,你放了天权,不管什么原因,让你我倾情一战吧”

江峦此时豪情万丈,jī情澎湃,浑身透射出一股子强大的自信,仗三尺青锋,谁人敢挡?他是一个英雄。

收回“神识印结”,我放了狼狈不堪的天权,双目紧锁江峦,我应了这场生死邀约。

“哈哈哈哈,好真英雄,理当如此,江峦,你我一战,必将以一方消亡而结束,在此之前,我要你告诉我真相,为什么不依不饶的持续威逼展家?”

江峦闻言点了点头,他目光威严的逼视着极暗天权星使,那意思非常明显,到了说实话的时候了。

天权尴尬的抹去了额头的汗水,他目光闪烁,期期艾艾的说道:“天王,不…不是我,是…是…是少主,是他气不过,所以才顺势而为……。”

我明白了,我全明白了,本来是一起生意上的纠纷,谁知那个狗屁少主的介入改变了这一切,他才是真正的罪魁祸

第六十三章 血不够冷

第六十三章血不够冷

原来不是猛龙过江,而是仓鼠闹梁,折腾了大半天,弄出这么个结果,勾斋舍命保护的竟然是那个跋扈竖子

我的心里一阵的悲哀,大江大浪不知过了多少,谁知yīn沟里翻船,被一条小泥鳅耍得团团转……。

我目光yīn冷的盯着脸sè苍白的古歌,恨意滔天哪

“极暗地煞”古风的嫡系后人,“极暗少主”古歌此时却惊惧交加,不能自抑,原以为有“平天王”、天权星使以及一帮大佬护佑,他就是把天捅破了一个窟窿,也照样可以缝补,谁知一场飞来艳福的背后,他发现他自己竟然招惹了绝对不该招惹的人,他有些追悔莫及。

两个月前,在晨曦城没事领着两个暗卫闲逛的古歌突然被“雷”了,惊鸿一瞥,他盯着街对面三楼刚刚推开的飘窗,痴呆捏傻的愣在了那里。

好一个娇艳如huā的绝世美女好一个英气逼人的妖娆女子好一个心痒难耐啊

接下来的故事就十分的老套了,一个极暗商贾的义女,对他这位至极至贵的极暗少主自然是爱慕有加。然而青睐归青睐,古歌始终难跨雷池一步,急得他是抓心挠肝,夜不能寐。一通起誓发愿的古歌几乎答应了女子提出的所有条件,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他得到了那个女子。

威逼展家就是条件之那女子几乎帮助古歌策划了一个天衣无缝的yīn谋,借助她义父的一纸买卖合约,利用极暗的势力驱逐展家劳工,使得展家无人可用,无货可交。到期变本加厉,彻查君家的罪行,鲸吞展家矿产,堪称心狠手辣,毫不留情。

躲在天权星使身后的古歌倒吸了一口凉气,他突然明白,这是有预谋,有针对,有计划的威逼,他傻了吧唧的做了木偶,被人推上了前台

yīn险毒辣的女人……。

……

“来吧北星,让我江峦看看你这送葬了极地灰鹤的人,是不是盛名之下无虚土”

“呵呵,等等,江峦,你我个人素来无冤无仇,此战虽然结果难料,但有些话必须事先说个明白。假如你赢了,一切好办,我北星杀剐悉听尊便,不过我要是赢了,条件只有一个,我要他,你不许阻拦。”

抬手一指古歌,一股yīn森的气息直逼而去,吓得虚空之中的跋扈小子一个趔趄,冷汗盈额。

“哼江某输了,一死而已,其他不论。”

呦呵,看来极暗的三号人物江峦也很含糊这个所谓的少主啊这就有点意思了,难道威逼展家背后并非那么的单纯,“龙皇地煞”也有份不成?

揉了揉有些裂痛的额角,我冷漠的说道:“江峦,你含糊其辞没用的,这件事我会一查到底,届时你如果还敢阻拦,可别说我杀戮无边,这里如果成为血海屠场,怨戾之地,极暗生灵涂炭,皆是你一手造成。”

“大胆你敢威胁我?”

“呵呵,威胁你,说句心里话,你还不配”

“神识印结”暴起于无形无影,我把江峦圈在了中间,九把黯淡无光的hún沌匕疾射而出,一晃就没入了那七彩光芒的核心。

我十分清楚,这等层次的打击只是隔靴搔痒,解决不了根本的问题。身影一幻为五,四方天地到处都是灵光璀璨的印结,诸天“五印合一”,我要一击决定生死成败。

光芒之中,江峦并未慌乱,他周身龙气纵横,一把“天阙剑”粲然迎上hún沌匕,一时间烈焰流光充斥天地,震耳yù聋的轰鸣声响彻寰宇。

所有人都在仰视天幕,这才是属于神的战争。

“少…少主,你…你闯大祸了……。”

“权老,那…那可怎么办?”

望着尽失修真人贵格和傲岸,六神无主彷徨无助的少主,天权摇头不已,请神容易送神难,他还真没有什么化解眼前危局的良策。

“权…权老,天王他也…也拿不下来吗?”

“唉你…你真是不争气啊你难道忘了,这世间除了‘龙皇地煞’大人以外,北星是唯一一个‘神龙使’,且不说天王行与不行,单说他一旦呼唤神龙前来助阵,咱们这些人还不够它塞牙缝的,而且北星与那条青龙的关系非比寻常,他敢站在龙头之上,任意驱使,这说明……,你应该清楚,就是两位大人也做不到啊但愿吧但愿他有传说中的那么骄傲,不招来神龙兽,天王也许还有一线希望。你…你说你得罪谁不好,你去惹他,真是不知死活呀”

“那…那我岂不是完了吗?”

谷歌闻言脸都绿了,他有一肚子的话想说,却无从说起。

“唉少主,为今之计,你只有先逃了,让斯尔克和土碧两位虎将立即护送你去龙翼东拉玛苦修圣地泽城与‘地煞’大人会合,可保万全,而我与天王阻挡住……。”

“好那我马上就走。”

谷歌头也没回,急速后撤,很快便消失在极暗大军之中。

这个江峦的修为已经跨越了大化期,臻入了“虚空无极”的太虚期,又是一位超级大神,我这命啊

“五印合一”,天火熊熊,神雷滚滚,炎流倾泻而下,浩瀚净水无边无际,暴虐飓风铺天盖地。

五道仿佛来自天际的光柱打在五尊身影之上,我如印定生死的魔神,蹙眉冷漠间物俯首叩拜……。

诺大的山麓被呼啸的狂风笼罩,眼难睁,对面不见人,百万极暗武士仓皇无助,宛如末世临头。

能量核心的江峦泛起一阵阵绝望,这种威势不在人间,死亡近在咫尺,他的生命将没有明天。

匆忙中祭出本命“龙魂珠”,抵抗着周围庞大的压力,江峦准备破釜沉舟,拼死一搏。

他如一束浮萍,在浩瀚无极中摇摆不定,随时有灭顶之灾。然而他惊奇的发现,对手并没有发动攻击,各种能量相辅相成,结成一张惊天的巨网,只是把他死死的困在当中。

“江峦,你根本无法与我抗衡,你还不知趣吗?我不杀你,是因为彼此没有恩怨,但我不是什么善男信女,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你祭出了‘龙魂珠’,是想跟我同归于尽吗?江峰的下场你应该知道,况且下边有百万极暗子民,我怕你有杀身成仁的决心,却没有舍生取义的勇气。”

一句句问责直指要害,江峦的心乱了。

是啊地面有百万极暗武士,一旦“龙魂珠”爆,即便能跟北星携手往生,也会有最少一半的子民陪葬,这里将成为血海屠场,极暗亡灵的枯冢。

面sè浸染无限哀伤的江峦死志尽去,他无比平静的问道:“北星,我能相信你吗?”

“放屁,你当我是你们出尔反尔的极暗人吗?杀你不费吹灰之力,我用得着跟你如此废话,真他**的好心没有好报,江峦,我劝你还是拿出你作为修真人的傲岸,捏爆‘龙魂珠’,看你有没有带上我北星共赴幽冥的能力。”

我也豁出去了,拼得一身伤,我也要埋葬这个极暗王者,这hún蛋竟然拿好心当驴肝肺,怀疑我的诚意,以为我怕了。管不了那么许多了,杀了他,尽管会严重削弱极暗的实力,尽管会让龙翼和青岚笑得直拍炕,我也甘当一回“炮手”,我也无怨无悔。

“不我不,我…我认输……。”

能量结界中,满脸憋得青紫的江峦黯然的收回了本命“龙魂珠”,毫无设防的缴械投降了。

我现在想杀了他,只需动动手指,他便灰飞烟灭,什么狗屁承诺,既然他敢怀疑我,我还顾虑什么,我不能心软的,我不能放过他。

能量结界动dàng不稳,江峦缓缓的闭上了双眼,他知道他的生命旁人之手,已经由不得他做主了。

杀了他,以我对残酷生存法则的理解,以我对强者游戏规则的彻悟,心慈手软等同于遗祸无穷。

不能杀他,在我的心底,另一个声音在呐喊,在呼吸,在跳动,在jī扬……。

能量结界慢慢的消散了,天地恢复了清朗。

五影归面具之下,我的脸一阵的抽搐,呼呼的风声过耳,它仿佛都在耻笑我心不够狠,耻笑我血不够冷……。

“hún蛋,王八蛋”

脚踏实地的我一脚踢飞了勾斋,送他去了该去的地方。

“哼江峦,今天我放过了你,不过你给我记住,谁再敢招惹和逼迫晨曦展家,我北星不管他是谁,我都会一寸一寸的捏碎他的骨头,让他的血一滴一滴的流尽,让他的灵魂承受炼狱之苦,永世不得超生。你们的极暗少主跑了是吧?嘿嘿嘿,天涯海角,我都会找到他,让他日夜活在恐怖之中,记住我的话……。”

我的身影渐渐淡去,消失在原地。

……

“天…天王,你还好吧?”

啪的一声,一个大嘴巴扇在了极暗天权星使的脸上,打的他在原地滴溜溜一通乱转。

“你一味的宽泛和纵容少主,陷他于生死危境,几乎给晨曦大军带来滔天血雨,其罪当诛。天权,今日我不责你,原因是少主需要护佑,北星明显追了上去,你也去吧必要时你便为极暗尽忠吧否则一旦少主有事,你知道结果的,不用我多说。”

江峦大手一挥,一干修者和极暗大军迅速的从山麓撤离,隐向茫茫的天倾山脉。

现场,一脸忪愣的天权星使嗔目结舌,有苦自知,他清楚,从此他的生命和少主绑在了一起,要么同生,要么同死。

而这一切,都拜一个人所赐。

第六十四章 半截土薯

跑疯狂的逃跑

用丧家之犬这个词来形容“极暗少主”古歌再恰当不过了,小一个月来,在斯尔克和土碧的帮助下,他完成了从晨曦城到古镇加措的穿越。

望着山高林密的中拉玛,衣衫褴褛的古歌拍着沙墙嚎啕大哭,他从小到大锦衣玉食,呼来喝去,根本没有人敢稍加忤逆,久而久之便养成了他纨绔专横跋扈嚣张的性格。

古歌哪遭过这种罪啊那个人如吊靴鬼一般的缠着,丝毫不给喘息之机,吃也没得吃,住也没得住,时不时那寒彻心肺的冷哼就在耳旁,吓得他魂飞魄散,恨不得爹娘多生出几条腿来,昼夜不停的亡命逃窜。

但令人奇怪的是,那人明明可以毫不费力的杀了自己,可几次都是鬼魅般突然现身,以恐吓为主,并没有实质性的攻击,他想干什么?难道他是个变态,以戏耍人为乐。

横穿了天域大漠之后,疲惫不堪的古歌等三人暗想这回可算摆脱了那恶魔,可以好好休息一下了。

……

古镇加措北坡的一座拱桥,我静静的坐在桥墩上,大漠在身后,朦远的山,碧蓝的天,一切尽收眼底。

如此美丽的景色却无法化开我心中的寂寞和思念,那寂寞浓郁的如陈年佳酿,那思念空泛的令人恍惚……。

“给您,我们母女能帮您的也只有这么多了……。”

一只残碗,半截土薯,被人轻轻的放在了我的面前。

一个背着竹篓的中年玛族妇女领着一个十三四岁的盘簪小姑娘缓缓走过,她们当我是流浪汉,给了我也许是她们唯一的食物。

“阿妈,那个人的眼神好忧郁啊他的眼睛好亮,宛如星空一般,不过,您为什么要把土薯给他?我们……。”

“孩子,你阿爸不是教过你要与人为善吗?那位叔叔跟你的阿爸一样,是个伤感的人,是个有故事的人……。”

“可芦花很久没见过阿…阿爸了……。”

“不要紧,你阿爸答应过我,他一定会回来,一定。这趟下来,芦花又有新衣服穿了。”

望着远去的两个平凡的身影,我的心一片温润,这对母女在等待着远行的丈夫,她们的生命充满了旺盛的希望,哪怕那希望虚无缥缈……。

我的心底蓦然一震,是啊人活着贵在拥有希望。

实际上我的胸口一直压着一块大石头,之所以对极暗人大开杀戒的原因也在于此,柔儿的抉择令我绝望无比,我无法面对,我把一腔怒火撒在了极暗人的身上,希望可以借此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可结果是令人悲哀的,我跨不过心中的那道门槛,我走不出自己的情惑。

那个曾经的跋扈竖子就快疯了,持续的追逐威逼之下,他品尝到了真正恐惧的感觉,不过越跟我越奇怪,以那小子的智力不可能策划出吞并展家的阴谋,他背后一定还有幕后黑手,这是我仍然锲而不舍的原因。

拾起半截土薯,我无意识的往嘴中送去,我突然发现它无比的甘甜美味,仿佛我嚼的不是土薯,而是希望……。

……

“你们走得好慢哪古歌小子,要命的来了……。”

瞅着推门而入的那个人,瞅着疲惫不堪的斯尔克和土碧蹿起护在了身前,古歌绝望了,他累了,他不想再跑了。

“你…你杀了我吧不过你要放过他俩。”

“嘿嘿,你想死,哪能如此便宜,再说我根本没想过杀你,因为我答应过勾斋饶你一命。古歌,摆在你面前的机会不多了,别以为一死百了,你的身后还有千千万万的极暗人,如果你不说实话,你一定会延祸龙仆一族,我的意思你应该明白,说吧谁是背后的主谋?”

古歌闻言脸色一白,他期期艾艾的说道:“不…不是我,是一个女…女人……。”

我仔细的听着古歌的描述,任何一丝细节都不曾放过,渐渐的,一个轮廓出现在我的脑海,一个貌美如花心如蛇蝎的女子,不惜毁身以侍,不惜动用各种手段,堪称目标明确,她是冲我来的,虽然我不知道她到底是谁,不过有这样一个高智商的对手,接下来足以打发日子了。

“滚躲到你祖辈的裆下,继续做你的极暗少主,不过不要让我再看到你,否则你洗干净准备轮回吧”

我的身影消失在客栈屋内,三个压力尽去的人轰然瘫倒在地,喘成了一片。

……

冷冷的看着眼前的场景,我内心翻涌着不可遏制的愤怒,二十四条鲜活的生命,二十四个靠脚力维持生计的苦力汉子就这样被玛盗害了。

加措北镇一处名叫“憨道”的驼庄内,一百多号大活人围在外面,圈里,令人心碎的呼喊声不时传出,凄惨无比。

生命烂如败絮,二十四个苦力以草席裹尸,横七竖八的摆了一地,连口薄棺都没有。

看热闹的有的在傻笑,有的在吧嗒烟,有的勾肩搭背,有的喧嚣吵闹,一副冷漠的众生相挂在了眼前。

然而这些都不是我愤怒的根源,谁生谁死干我屁事我愤怒是因为看到了给我土薯和希望的那对母女也在其间,她们跪在一张竹席旁,女儿在哽咽,母亲生机绝然,无悲无伤,宛如无魂之人。

一间素洁的茅草小屋,老村长抚了抚小姑娘芦花的脑袋,叹息着跟几个帮忙的玛民摇头退去。

“丫仔,去把阿妈炕柜的红包拿来,咱…咱们和你阿爸一同穿…穿新衣……。”

佩戴完玛族男女独有的繁琐的服饰,这阴阳永隔的一家三口焕然一新,她们宛如从极光芒中走来的神使,微笑的面对着一切灾难祸福,一切罹患苦难。

我深深的悲哀着,我的双手浸满了汗水,却无计可施,那个母亲选择了一条与心爱之人,与希望同行的不归路。

我帮不了她们,我眼睁睁的看着她们一家三口平躺在炕上,眼睁睁看着那对母女吞下了至毒的草药,微笑着死去。

希望死了,生命还有何意义?

我真切的体会到了那对母女的毅然决然,她们不认为死有什么可怕,她们去“团圆”了。

一声撕裂长空的悲鸣响起,我疯狂的疾射向北。

……

西拉玛七十二峰玛盗联盟,总数超过一万人,他们打着劫富济贫,惩恶扬善的旗号,纵横西拉玛的各条栈道二百余年,他们与修凡各股势力均有勾结,坐地分赃,修真人碍于“修凡铁律”,地方管事的同样有既得利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谁拿他们都没有办法。

大驼队他们不敢抢,中型驼队破财消灾,小型驼队和远走他乡挣钱的贫民组合可就危险了,经常被搜刮一空,弃尸荒野,沦为野狗兽的食物。

玛盗联盟,他们不敢劫富,至于济贫早就改成了“掠贫”。

所谓的“七十二峰”实际没有那么多,这里一共盘踞着三大七小十股玛盗势力,各有峰头,平素老死不相往来,可头头脑脑们每月都要在狮吼帮的总舵,也是玛盗联盟的总部息水峰相聚一次,兑现利益,分赃上供,风闻密域和玛族人是幕后推手,最大的庄家。

对于这一点我早就领略过,昔日的小喀山遇袭,被我斩杀的木华和多吉不就是密域的弟子吗

望着连绵起伏的“七十二峰”,我的双手冰凉,可心中却怒火如织,那对母女早已尸体冰凉,我眼睁睁的看着她们死去,我可以救却没有出手,我无法原谅自己,更无法痛恨自己,我不知道怎么做是对的,我只清楚一点,与其让她们在痛苦和思念中活着,还不如成全她们一家三口。

本来希望是存在的,本来生命可以灿烂如花,只需平凡,只需温饱,她们没有招惹任何人,她们善良的有些可怜。

玛盗联盟,是你们送葬了良善,让罪恶衍生;是你们杀了那对母女,毁了她们的希望;是你们的贪婪和丑陋,让这世间阴霾盈野,污秽不堪……。

后世没有人知道,为什么“神魔”北星再次触犯“修凡铁律”,一夜之间消灭了整个玛盗联盟,继而拉开了大战潮汐的序幕。

半截土薯,这一段缘法说出去谁会相信?

土薯等同与希望,一个没有希望的人,他什么事情做不出来,什么事情又不敢做哪?

……

“啊”“哇”

几声稚嫩的惨叫划过晨曦,玛盗联盟七十二峰中的若干座均有嚎啕传出。

躺在身边的父母、师父、长辈再也起不来了,一座座山峰,一处处玛盗居屋,成为了怨戾满天的死地,除了十几岁以下,拿不起刀剑的孩子,再也没有一丝一毫生的气息。

嚎啕此起彼伏,可那声音弱小无比,迅速的被湮没在千山万壑之间,激不起半点的涟漪……。

杀戮在黎明前的黑暗中悄悄持续,每一个被抹去生魂的玛盗都没有痛苦,有痛苦的是我。

生命在我手中消减,怒火在消退,我已经麻木了,杀人如麻,我才是真正的恶魔。

我处在深深的矛盾纠结之中,我不停的告诉自己,这些败类有取死之道,让他们活着,是对良善的一种侮辱,是对那对母女的不公,她们在看着我,她们的亡灵不曾走远。

我备受煎熬,可在那一边执行杀戮的“不死冥狍”应该无比的欢喜,它是不会留情的。

这就是人与兽的区别,人来的沉重,兽更加直接,这种区别究竟有什么意义,我不知道。

第六十五章 一个不留

玛盗联盟的总部息水峰,一月一度的例会照常举行,可今时不同往日,因为有大人物参加,诸峰的领尽管不情愿,可也都起的很早,不敢有丝毫的怠慢之情。

总部大殿内,“狮虎帮”帮主,号称“yù爷”的乐硕乐老微笑的陪着两位大人物走上了座。

一番推让过后,乐硕敬陪末座,他转头目光威严的扫视着下手的九个组合的领,内心是一片感慨啊多年的苦心经营,如履薄冰,玛盗联盟终于有了当下的局面,而且近期得遇天恩,丹道已成,寿命骤增百年,七十二峰的老大是坐实了,接下来只要八面玲珑,侍奉好极暗修者和密域宗mén,那前途不可限量,终一天乐硕的名字会响彻西拉玛,成为权势熏天的一方诸侯。

脸上洋溢着一种无比舒心的笑容,乐硕难掩激动的咳嗽了一声,“诸位,玛盗联盟的好日子来了,以后咱们不再是孤家寡人,不用提心吊胆的过日子了,咱们的身后站着龙翼最强大的神人,最牢靠的盟友。”

乐硕的慷慨激昂并没有引起多少的共鸣,下边的九人可谓是各揣心腹事啊

嗤之以鼻的,暗中怒骂的,腹诽的,撇嘴的不一而足。

说的天花坠,最终还是惦记着七十二峰兄弟拼死拼活g来的血汗钱,屁事不干,坐地分赃,还要拿大头,吃人不吐骨头,真他**的不是东西。

九个盗贼组合的领都是成了jīng的老贼,心里把上的那三个人祖宗都掘了出来,可脸上却不得不表现出一副十分激动的模样,人在屋檐下,不低头就是死,不顺从就会除名,如何选择,傻子都知道。

“呵呵,既然诸位没有异议,那么月供有所调整了,来,来,不用藏着掖着,大家看还能提高几成……。”

“啥还提?我们xia竹峰老**孺全算上才三百口,出外办事的不足一百弟兄,每月跟诸位大佬一样数目的月供,我们已经累吐血了,‘yù爷’,你还让不让兄弟们活了?”

一个青脸络腮魁梧的大汉站了起来,怨声载道的截住了乐硕的话把。

见上面的三人没什么反应,其他几位嗡声乍起。

“是啊如今玛盗联盟的买卖越来越不好干了……。”

“可不是”“不能再提了”

啪啪啪,乐硕拍了桌子,“有话说在当面,密域管平大佬和极暗开阳星使一定会考虑咱们的难处,会给一个合理的数目的……。”

接下来的讨论十分的热烈,众领大倒苦水,无不希望各自所属的峰头能少担点月供。

大佬们在殿内争得面红耳赤,外围几十名各家的护卫却现了问题。

这息水峰怎么突然安静起来,诡异啊

盗贼们都是夜猫子,早上起来的一般很晚,刚刚开会的时候峰头周边已经响声频传,按理日上三竿了应该人声鼎沸才对,怎么这么静,死一般的寂静,令人心慌意。

一个有心的护卫掉头就往殿里跑,可仅仅跑了两步,就一头栽倒在地,永远也起不来了。

“ma头,你怎么……。”

说话的倒地了,凡是有异动的都倒下了。

几十个转眼变成了几个,活着的除了肝胆yù裂的恐惧之外,剩下的只有祈祷了。

息水峰峰顶晓风拂面,这里什么都照旧,甚至风里还萦绕着一丝丝大锅炖rou的香气……。

四个宛如石化的护卫额头浸满汗水,他们彼此瞅着对方,眼中惊惧和绝望的sè彩越来越浓。

一个张嘴狂嚎却没有出任何生息的汉子倒下了,两个企图往下跑的护卫倒下了,偌大的峰顶只剩一个人还在坚持,他一动不敢动,用内心的坚韧拼命遏止着恐惧,他经历着他这一生最为诡异的事情,他告诫自己,不能动,一丝一毫都不能动……。

殿外不时传来里面大佬讨价还价的声音,这是唯一的,那名还在坚持的护卫,此时感觉它是这世间最为美妙的声音,希望它永远不要消散……。

我饶有兴趣的注视着那个汗流浃背的汉子,此人内心的坚韧,绝不比真修差多少,他有活下来的本钱。

“黑巫住手”

一抹神识制止了“不死冥狍”,这混蛋杀红眼了。

“主人,我那边都清理完了,就剩下这座山头了,还…还留着这些废物干什么?”

“住口你知道个屁,你给我老老实实的守在殿后,没有我的命令不准动手。”

唉实际上我非常清楚,“不死冥狍”负责的区域一定是jī犬不留,它是不会考虑谁该杀,谁不该杀的。

这样的结果我早就知道,所以尽管我呵斥了它,却没有真的生气,一切抉择在我,如果苍天有恨,如果神明有怨,都冲我一个人来吧

呼出一口浊气,我没有再理睬那名护卫,转而以神识查知着殿内,那才是核心的罪恶,我决定一个不留。

“嘿嘿嘿,怎么诸位好像不怎么待见我们极暗人哪想来你们还不知道吧东拉玛苦修界,西拉玛玛族人已经归附,‘地煞’大人现在就坐镇泽城,并且与密域逍遥大尊达成同管拉玛山脉的协议,等我们拿下彤山城,掌控了入漠口岸之后,极暗大军会如ca水般涌来,届时我们将横扫中拉玛的师殊族,整个拉玛山脉除了极暗和密域,将不会有第三个声音,你们今日可要抓住机会,别等日后悔之晚矣”

威胁赤的威胁,下的九个玛盗头领个个义愤填膺,敢怒不敢言哪

乐硕闻言一惊,连忙起身冲着中间的矮胖子拱手作揖,恭敬的说道:“开阳星使息怒,这些猴崽子素来野惯了,请您千万不要往心里去,他们不敢有丝毫的轻视之心的。”见人家闭目不语,乐硕气愤的扫视着下,“胡闹,不知深浅的家伙,你们是不是想死啊?玛盗联盟拿出六成收益孝敬极暗和密域,这是底线,没有什么可争论的,xia竹峰势单力薄,在原有四成月供的基础上,上调一成,另外一成我们息水峰替他们出了,其他各峰头全部上调两成,感觉自己不行的就换人,或者解散,夹包滚蛋,你们都听清楚了吗?”

沉默,死一般的沉默

众人心里跟明镜似的,这个老混蛋狐假虎威哪息水峰的组合最大不假,但谁也不是谁孙子,谁也不是谁的下属,他想干什么,想借机吞并不成?

青面的那位闻言也是眉头一皱,xia竹峰就是再弱也不能沦落到仰人鼻息的程度,六成就六成,不能跟息水峰扯上关系,否则早晚是人家的砧上rou

“呵呵,‘yù爷’,话可不能这么说,大家都是兄弟,不能赶尽杀绝吧?我的意思最多五成,密域宗mén与咱们相jia多年,人家拿三成众人没有意见,至于极暗修者拿原来玛族人的那份两成还不行吗?兄弟们把脑袋别在裤腰上干的活计买卖,自己还得活不是吗?”

一个青衣长脸的髯须老者的话引起了众人的共鸣,嗡嗡声再起,并一不可收拾。

“是啊苏老说的对极了……。”

“那是那是,极暗人在彤山城吃了大亏,连神龙兽都用上了,结果还是不行,‘神魔’北星大尊一个人就能摆平他们全部,还吹牛皮,彤山城是那么好攻打的吗?”

“真不知道密域是怎么想的,跟别人共分一杯羹……。”

“别听那个人吓唬,修者之间的战斗跟咱们有什么关系?咱们为什么要多拿出两成?我还不信了,他们能杀光咱们,他们敢杀光咱们……。”

“哎哎老吴,我听说中拉玛师殊族是人家‘血海修罗’北星大尊的地牌,更有‘天尊’向道大佬守在那里,极暗人肯定不敢招惹,你听他们胡诌吧”

啪啪啪,乐硕急了,他冷冷的扫了一眼领头闹事的玛盗联盟第二大组合无碍峰峰主苏不群,心中是恨得痒痒的。

混蛋王八蛋知道你跟密域一向jia往过密,挑了这么一个关键的时候难,而且密域和诸峰头都不得罪,高明呀

想到这里,乐硕忽然倒吸了一口冷气,“苏鬼子”该不会有什么别的目的,或者背后有人指使吧

乐硕xia心翼翼的瞄了一眼老神在在的密域管平大佬,他把要骂人的话憋了回去,他突然现本来简单无比的分赃会,竟然潜藏着宗mén之间的纷争,一个处理不好,玛盗联盟就要末日临头了

众人看着一向脾气火爆的乐硕竟然没了话说,以为他心中也有怨言,嗡嗡声顿时更加起劲了。

“大胆,你们敢诋毁极暗……。”

“诋毁你们怎么样?开阳,我看你是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吞并师殊族,不允许有第三个声音,你失心疯了,你的话代表你个人,还是代表‘龙皇地煞’,如果代表你个人,你的死期到了,如果代表‘龙皇地煞’,那你们极暗人风光的日子不多了”

殿内鸦雀无声,众人嗔目结舌,包括一直假寐的管平都睁开了双眼,惊异的盯着无碍峰的峰主苏不群。

英雄啊英雄,八个峰主看“苏鬼子”的眼神都不对了,那是一种崇拜和悲哀并存的目光,他们彻底的傻了。

疯了“苏鬼子”疯了,乐硕不再言语,冷眼旁观。

“你…你混蛋你敢这么跟我说话?”

极暗开阳星使也懵了,他没想到一个玛盗敢叫板极暗

“开阳,你是什么ma变的我清楚无比,回答我的问题,你刚才的话到底是谁的意思?”

“当…当然是‘地煞’大人的意思。哎你……。”

“呵呵,古风那王八蛋的主意,他真是该死啊”

开阳和管平都现了不对,这些话根本不是一个微不足道的玛盗领能说出来的,而且此人的状态也明显迥异,脸sè煞白,双目充血,浑身不可遏制的颤抖着……。

“不好”“夺舍”

管平一脚踢翻了桌子,和开阳暴闪而退,满脸惊惧。

“夺舍”,对于修者而言不是什么新鲜事儿,“夺舍”分生夺和死夺两种,“死夺”就是所谓的借尸还魂,“生夺”比较难,比较残忍,是邪魔和噬灵者所为,是不允许触犯的修凡铁律之一。

以管平和开阳的修为,抹去像苏不群这样有外修功底凡人的灵魂不难,“生夺”入主躯体勉力可为,但若想驱使奴役躯体代为说话办事,则需要特殊的功法,就力有不逮了。尤其是在大庭广众之下,悄无声息的“生夺”,那是万万不行的,那得多么庞大的灵识,才有可能瞬间“生夺”,瞬间接管受体的躯壳,理顺脉络,联通意识海,成为另一个人。

乐硕也在后退,可其余九个玛盗领还稳稳的坐在那里,个个冷漠的注视着三人。

“哼己所不yù勿施于人,极暗的辉煌到头了……。”

“开阳,告诉我‘地煞’古风躲在泽城干什么?”

“管平,你师父的那半颗*头又缩回去了,你还在这儿张牙舞爪,你不怕没命看到明天的骄阳吗?”

“管平,这么多年你做了多少恶事,简直罄竹难书,你死不足惜啊”

九个玛盗头纷纷说话,七嘴八舌的辱骂着极暗和密域。

“两…两位大佬,他…他们怎么了?”

开阳脸sè有点苍白,他目光闪烁不定处踅摸,嘴角cou搐的答道:“他们都死了,都被一个强大的修者‘夺舍’,现在说话的就是那个人。”

同时ca控九个“夺舍”躯体,开阳的心都凉了,这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此人是谁?

“前辈,弟子乃密域逍遥子mén下管平,平素谨守宗mén规矩,不敢僭越,更没干什么丧尽天良的恶事,请前辈明察。”

管平躬身施礼,一副不亢不卑的模样,这要是个不明详情的人,还真会被他的这副仁义的嘴脸唬住。

青脸的玛盗头头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怒喝道:“混蛋管平你为人贪婪,不仅教唆弟子为恶,而且yīn谋霸人田地,占人屋宅,为了一己私yù,不惜大动干戈,多次密谋鲸吞中拉玛师殊族,你死不足惜”

“你…你是谁?请现身一见。”

一旁的苏子群撇嘴道:“管平,七十二峰近万名玛盗全完了,你们的分赃大会成为了最无聊的笑话,不日我将拜访密域,不过你看不到了,因为你没命逃离。”

“是你,北星”管平瞬间反应了过来,他的心一阵cou搐,他知道今日难以善了了。

第六十六章 北上风坞

第六十六章北上风坞

“什么?‘血修罗’北星,完了,我的玛盗联盟啊”

乐硕噗通一声坐在了地上,他忘了恐惧,忘了害怕,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嚎啕大哭。

九个玛盗头头同时口鼻窜血,仰天倒地不起。

一个瘦硕的身影缓步走进殿中,他带着惊天的杀气和怨戾之气,一看就是刚刚经历了血海屠场的洗礼。

“你…你…你灭了玛盗联盟,北星,那可是近万人哪你严重违反修凡定律,你…你才是真正的邪魔”

戏谑的瞅着管平,我的心中杀念大炙,我北星的确是个邪魔,但无论如何这话管平没有资格说出来,他是一个卑鄙龌龊的人,品头论足,他不配

“我…我跟你拼了……。”

乐硕如疯似魔的朝我冲了过来,一股天火祭出,他化成了灰烬,我送他去和他的兄弟相聚了。

亦步亦趋的走向了极暗开阳星使,我冷漠的说道:“自作孽,不可活,开阳,你猜我会怎么对待拉玛山脉的极暗人?怎样对待你?”

开阳在后退,他没有和我一战的勇气,他丧胆游魂,失去了作为修者的全部贵格。

“你…你不要过来,‘龙皇’大…大人有话,极暗修者不与你敌对,你不要太过…过分……。”

“我会收了觊觎拉玛山脉,觊觎潮汐城所有极暗人的生魂,包括‘地煞’古风,包括你开阳星使,包括很多人……。”

“你…你好大的胆子和口气,你……。”

“众神劫”出,飓风乍起,电光神雷,炎流滚滚,天火熊熊,至邪黑芒和腐尸死气如出闸猛虎,奔腾而去。

轰的一声,大殿崩塌,山摇地晃。

“开阳,士可杀不可辱,拼命了……。”

管平这贼子趁乱偷袭,出手之后才高声嚷嚷,其心可诛

“嘿嘿,正等着你哪”

九把hún沌匕,一股浩瀚的水能变幻无穷,一抹磅礴的神识妖异迎上,我真正要杀的正是管平。

“哇”一声惨叫响起,被“不死冥狍”偷袭的开阳魂飞魄散了,他破碎的元神被黑巫吞噬,身体化为了齑粉。

同时暴退,这个管平颇为不凡哪我严重低估了他,他一直在藏拙,他一点都不比向道差,是个准大神,我吃了暗亏,不过他同样不好过。

从瓦砾堆里爬出的向道摇摇晃晃,面sè酱紫,能量不稳,受了我神识的严重攻击,他头疼yù裂,元神摇曳,像个双影人一样,随时有爆体的危险。

甩了甩有些麻木的臂膀,我谨慎的盯着管平,丝毫不敢觑于他,“管平,够狠你果然是个yīn险的家伙,逍遥子都不知道你已经大化无碍了吧?”

“哼北…北星,想…想杀我管平,你…你还不够火候”

“呵呵呵,我还真未必是你的对手,那请问你能不能放过我哪?”我满脸微笑,态度十分的和蔼。

“少…少说废话,我…我将以密域神功‘八极决’之‘八人破天’送你往生,你…你敢接招吗?”

jī将法这管平自己是个傻帽,他当我也是,我不会给他公平决斗的机会,杀他就在当下。

“嘿嘿,管平,回答我两个问题,我或许考虑放过你。”

“什么?你说。”

“蝼蚁尚且贪生,古人诚不欺我呀密域宗门的具体位置,还有那个什么冷仇在哪里?”

管平闻言面sè一变,沉吟半晌才说道:“北星,你想让我出卖宗门那是万万不能的。不过我可以用另一个消息与你交换,肯定是物有所值。”

“哦说来听听。”

管平回头瞅了一眼虎视眈眈的“不死冥狍”,他叹息的道:“密域与极暗已经达成协议,联手吞并师殊族,我来的时候他们正要准备兵,不过对外是打着极暗人的旗号,这件事得到了师尊的肯,具体执行和落实的是风柏大佬,至于你感兴趣的冷仇也应该参与其中。”

我的神情骤然冷峻,心如刀绞,这帮hún蛋还是决定动手了,管平的话一定有水分,我不相信逍遥子会跟极暗人妥协,不过拿下师殊族的大方向却不会有错的。

我的心飞了,飞到了风坞,飞到了中拉玛。

实际上我并不担心师殊族留守的那二百来人,我真正担心的是我那“知心夺命”的酒友向道。我已经不是师殊神使了,对师殊族的责任已了,师殊族没有听我的话全部撤离,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利yù熏心也好,故土难离也罢,都已经与我无关。然而向道不一样,当年我只是一纸留书希望他帮助我守护师殊族,守护风坞,可我万万没有想到,转眼二十年过去了,他为了一个不是承诺的承诺,无惧风雨,无惧困苦,无惧艰难险阻,无惧逆师骂名,跟一颗钉子一样钉在了中拉玛,不管是谁都无法越雷池一步。他是个真英雄,好汉子他不欠我什么,反倒是我亏欠他良多。此次密域和极暗联合进攻,凶险万分,一旦向道有失,我的心如何能安,我岂不是要负疚一辈子,永远无法开释。

一念及此,我忧心如焚。

“管平,逍遥子难道放弃了向道,快说?”

“嘿嘿,师尊给过他很多次机会,可他执mí不悟,师尊口谕:生死不论”

“hún蛋王八蛋,你给去死吧”

“啊北星,你不讲信……。”

“神识印结”磅礴出击,“不死冥狍”背后偷袭,管平根本没有来得及把话说完,就结束了他机关算尽的一生。

长长呼了一口气,我没有同情和怜悯,反倒是赞赏的拍了拍黑巫的脑袋,表示着赞赏。

“不死冥狍”摇头晃脑的化作了缕缕黑烟,回到了我体内神剑的空间,这一次它最少吸食了六千余条生魂,外加两个大修者残破的元神,够它消化一段时间了。

半截土薯的情义还了,我如释重负,我似乎感觉到那对善良母女一家三口的亡灵正在远逝,她们笑了。

收回有些悠游的神思,我身影一晃,突兀的出现在殿外还在那儿一动不动的护卫眼前,冷冷的盯着他。

“大…大神饶命,的…的一直没敢动”

“你叫什么名字?”

“回…回禀大神,的息水峰峰头‘玉爷’乐硕帐下黑衣护卫之一的胡六,”

“呦呵你叫胡六,这个名字好,这个名字好”

这个名字好亲切呀口岸城,拉纤扛包,我仿佛一下子遁入了时空记忆,那个sao磕黄调满嘴的胡六仿佛就在眼前。

“六哥兄弟……。”

我的呼吸有些沉重,双眼模糊,喃喃自语。

“大…大神,您…您说什么?”

悚然一惊,我回到了现实,回到了当下。

“哼算你命大,胡六,你给我听好,玛盗联盟七十二峰全完了,但南面诸峰四个组织有若干十岁以下的孩子存活,我命你照顾他们,善待他们,抚养他们长大,至于银钱可以从玛盗联盟获取,三天时间,我只给你三天时间,聚拢孤儿之后,一把火烧了七十二峰,从此隐迹埋名,再也不要做盗贼了,你听清楚了吗?”

“啊听…听清楚了……。”

我知道他根本没听清楚,如此巨大的打击,如此重大的变故,他需要时间反应,不过我相信他可以做到,做好。

“胡六,我会派人盯着你的,如果你敢玩‘卷包会’,纵然千里之外,也定然取尔级……。”

我走了,祭剑疯狂向北,直上风坞。

“大神,我…我知道该怎么做了,我一定…一定不负所托,一定不再做盗贼了……。”

噗通一声,胡六跪在了地上,身心俱疲的他昏了过去。

……

“老友向道,你要撑住啊”

呼啸的风声过耳,脚下的山峦飞的后退。

茫茫拉玛山脉的一处险峻的山峰峰顶,一个麻衣瘦的老者和一个魁梧的虬须老汉相对而坐,貌似休息,却在争论着什么,二人反差极大,瘦的声如洪钟,魁梧的嗓音纤细怪异,简直令人捧腹喷饭哪

“壮哥,你怎么总是跟我抬杠,宗主是把任务交给我的,你争什么争?”

瘦的老者闻言腾的站了起来,脸红脖子粗的喊道:“hún蛋田毛,你要再敢胡说八道,别说哥哥我不念几百年的兄弟情义,我可要翻脸了,行前宗主千叮咛万嘱咐让我担起宗门的大梁,此次回宗传讯风柏万不可中了极暗人的圈套,顺便警告管平那子少惹点事,这都是我的任务,跟你一毛钱关系也没有,你瞎咋呼啥?”

魁梧老者一挑眉,不急不燥的纤声说道:“嘻嘻嘻,争了几百年,也没争出来个高低上下,算了,我退一步,任务和功劳分你一半,如何?”

“哼毛毛,你一撅屁股拉几个粪蛋哥哥我都知道,跟我耍聪明,好啊功劳归我,任务归你,一人一半。”

“不谈了,不谈了……。”

高高的山顶,两个吹胡子瞪眼睛,谁都不理谁的老者一边一个,昂向天。

突然,一道流光划过天际,转瞬即逝。

“咦大白天的跑流星,不能……。”

“少见多怪,毛毛,就你那见识,比之哥哥我可是差的远去了,什么流星,那是大修者御剑狂弛哪”

魁梧的田毛老脸一红,他瞅着不可一世的本家哥哥?,眼珠一转,计上心来,转移目标的说道:“壮哥,中拉玛方向,莫不是有大事生,跟上去看看如何?”

一向爱看热闹的田大壮闻言目放精光,完全忘了什么宗门任务,御剑就走。

第六十七章 背后偷袭

师殊族的祖居风坞,此时已经是一片刀光剑影,煞气冲天,极暗和密域的联军杀到了,向道和师殊族的族长塔菲尔带领着二百余个勇士拼死阻挡,然而螳螂拒辙,回天无力。

实际上称为联军不是十分恰当,因为密域只来了三个修者,风柏大佬,冷仇和向强,他们三个没有动手,一直冷眼旁观,他们不关心师殊族的死活,他们只在乎向道,苦口婆心的劝说无果,搬出逍遥大尊的口谕书信全然无用,这可愁坏了风柏,急翻了向强。

然而由极暗“地煞皇”古风带领的修者队伍是不耐烦多等的,他们骤然难,却被向道g得措手不及,“yù衡星使”重伤,中阶修者倒了一大片,众人这才明白,师殊族不是好欺负的,不付出代价就想霸占九大灵石矿脉,纯属痴心妄想。

古风有点急了,他不顾风柏的阻拦,愤而约战向道,二人大打出手,向道自顾不暇,再也无法守护风坞。

最可怜的是师殊族人,他们虽然个个踏上了神修大道,但面对极暗真正修真高手的围攻,他们的修为拿不出手了,几个照面下来,g得是损兵折将,死伤惨重。

反观极暗“地煞皇”古风和密域“天尊”向道的鏖战,进行的十分快捷,向道惨败,他不是“地煞”的对手,他差的不仅仅一点半点,修为上的硬伤不管对于谁来说都是一道难以逾越的鸿沟,那鸿沟浸满着心酸的血泪……。

脏藏损毁破碎,鲜血倒灌,大口大口喘气的向道明白,他的伤非常非常的严重,他再也无法履行承诺,守护师殊,二十年了,他对这处红尘不到的世外桃源充满了感情,与之生死与共,他心甘情愿。

“道儿,你还不明白吗修者道心坚毅,喻为善水者,顺流和逆流皆可为可往,但凡事有个度量,与天争,与命争,抗的是法则下的极限,但不能跨越极限,天意难违,否则命陨魂消,你承诺已尽,责任已了,你应该做出选择了”

密域风柏大佬满面愁容的切入了战场,横在了古风和向道之间,诚心诚意的劝说着昔日密域的擎天yù柱。

“风…风师叔,谁代表着极…极限,谁又代表着天意,是…是他吗?他不…不配”

摇摇晃晃的向道怒指古风,目眦俱裂的问道。

“唉大势难违,道儿,你不可一意孤行,罔顾你师尊和同mén的一番爱护之情,走吧跟师叔走,不要再理会这里的事情,你的生命绚烂如花,你的未来锦绣荣华,你不应该在这里消亡,听我一句……。”

“大哥,风师叔情深意重,你怎么还执mí不悟,二十年了,那个北星把你撇在这里替师殊族挡风遮雨,承受祸患,够了什么债,什么情都还够了你要为你自己想,还要为我想想啊”

向强泪如雨下,这么些年他隐隐的感觉到大哥苦苦守在风坞,与他脱不了干系,可他心里憋屈无比,他恨死了北星,他深深的知道,哥哥如果有事,世间剩他一个,他再也无所依仗,无所依靠,没有人会正眼瞧他,他的路完了。

“弟弟,不要哭,修者情比金坚,流血不流泪,你记住,不管大哥在那里,我都会守护着你,看着你,我希望你振作起来,做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抬手抹去嘴角不停流淌的鲜血,向道仰天长啸,“哈哈哈哈,古风,想拿走风坞,你就要从我向道的尸体上跨过去,来吧接我焚灵一击,八极决之‘八地封天’,咱们一同”

腾空而起的向道鬓飞扬,状如魔神临世,气势吞天噬地,威压冠盖全场,正在围攻师殊族的极暗修者纷纷停手,所有人都清楚,中拉玛的归属到了最后的时刻。

风柏黯然离场,他明白他的这个风光霁月的师侄,废了。

古风却听得心里一突突,混蛋还来?“八地封天”的恐怖他是深深领教过的,目前神龙兽不在身边,他最大的依仗没了,他还真含糊,他目光yīn晴不定,紧锁向道。

“坤藏元气,孕养万物,地生天机,惟极莫比。师父,请恕道儿不孝,先走一步了……。”

风坞的天变了,随着向道的幻动,无数来自四面八方的各sè能量奔腾而至,汇聚于此。【】【】

向道在吐血,他苦苦控着法诀,艰辛无比。

实际上向道使不出来“八地决”,一旦“八方地”组合成功,他必须焚灵爆出生命极限能力,才能将法诀进行下去,才会一击功成,不过他也会随风而逝,印记全无。这跟极暗修者捏爆“本命魂珠”是一个道理,都属于yù石俱焚的范畴。

本来以古风的修为虽然不可以无视向道的“八地封天”,但共同上路几乎不可能,毕竟向道不是逍遥子,招式相同但威力相距甚远。

然而古风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他可不想再次品尝被八sè大地封印的滋味,他背弃了修者的傲岸,他使了yīn招,这也注定了他的命运,注定了极暗的命运。

一把诡异的灵剑从一个隐晦的角度刺穿了向道的左胸,他的“八地封天”戛然而止,他一头栽落。

“道儿”“哥哥”

两道人影疾shè,不过他们全部扑空,向道被一阵风刮走了,不不是风,是一个近乎虚幻的影子。

灵石矿脉现场左侧的一方巨石之上,我轻轻放倒了向道,疾封他的几大主要窍xùe,止住了脏血流失。

他的情况很不好,五脏六腑破损,左肺dong穿,经脉七零八落,他无限的接近着死亡。

“你…你来了……。”

向道微睁双眼,声音羸弱无比的问道。

“老友,你这…这是何苦啊”

向道笑了,笑得像个孩子,笑得灿烂无比,“北…北星,对…对不起了,不过我…我尽力了……。”

“不要说了,老友,我知道,我…我都知道。”

我平静的跟一个死人一般,我拼命压制着可以焚尽魂灵的怒焰,我告诫着自己,向道不可以有事,绝不能有事。

一股代表着生机和希望的磁能涌入了向道的体内,修补、滋润着他的脏器和经脉,清理着他内涌的鲜血,激着他求生的意志……。

我抬手缓缓的拔出了那把灵剑,向道闷哼了几声,昏了过去。我把自己磅礴的生机磁能留在了向道的体内,那不仅可以帮助他尽快恢复,而且会让他受益良多。

一道炎流光柱圈住了巨石,我把向道封印其中,这种时候,我谁都不信,包括风柏和师殊族。

我的出现令现场的气氛十分的凝重,风雨yù来,乌云盖顶,每一个人都感觉到了异样的压抑。

“这把剑是谁的?请站出来。”

“我的,你奈我何”

极暗“天玑星使”,青衣xiao帽,点尘不染,一脸的无所谓,昂阔步的从矿口方向走来。

“背后偷袭,我需要一个jiao待。”

“哼我无需给任何人jiao待,不管是谁,但凡有人威胁到‘龙皇地煞’两位大人的安危,极暗人无不舍生忘死,义护龙主,责无旁贷。”

抬头看了看滚滚乌云,我闻到了一股潜在的血腥味,它在对我诉说:不用忌讳什么了,杀吧疯狂吧让血流成河,让怨戾满天,让苍天悲泣,让大地沉沦……。

鬓无风自动,一团天火祭出,我手中那把品质不错的灵剑瞬间化为了灰烬,四散飞扬。

“混蛋,你敢……,啊”

“天玑星使”脚步一顿,脸sè骤白,气势受挫,那把剑与他的灵识紧紧相连,他吃了一个暗亏。

“杀人者人恒杀之,天玑,你想过没有总有一天会有人惩罚你的卑鄙和下流,你会付出生命的代价……。”

“大言不惭,北星,有我‘地煞’在此,还轮不到你吆五喝六,执掌乾坤。”

我扫了一眼斜对面的古风,心中怒火更盛,这王八蛋纵容后辈为恶在前,yīn险偷袭在后,桩桩件件,完全失去修真人该有的素质,让他活着真是苍天无眼哪

我没有搭理古风,转而瞅向风柏,用一种渺不可测的声音问道:“你眼看着向道生死危难,却置若罔闻,我想知道你们密域究竟有何打算?”

风柏闻言一愣,怒火冲头,他暗想:兴师问罪这xi疯了不成?密域宗mén的内部事务还轮不到一个外人指手画脚,再说这一切还不都因为你

“北星,逍遥大尊让本座把向道带回宗mén。”

“哦明白了,生死不论是不是?”

风柏没有吭声,等同于默许了我的答案。

一种悲哀写满了心底,想知道的都知道了,跟这帮孙子不用客气,不用心慈手软了。

一抹神识告诉黑巫,帮我解决了那个“天玑星使”。另一抹神识传给向道的弟弟向强,让他退后三十丈。

“神识印结”无形骤出,偷袭,我才是真正的祖宗

“天玑星使”完全没有准备,但他毕竟是大化期的修者,极暗七大星使排位第三的人物,对能量有着乎寻常的感应,我的印结刚出,他本能的暴退,并祭出了“本命魂珠”。

然而一切都晚了,他的确狼狈的冲出了我的能量领域,不过“不死冥狍”正等在那里,以黑巫今时今日的修为,就是正面对敌,“天玑星使”也拿不下它,别说是偷袭。

轰的一声,他身受重创,“本命魂珠”便宜了黑巫,他重新跌落于我的能量领域,天火瞬间焚毁了他的躯体,至邪黑芒囚禁了他的元神,徐徐飞到了我的手中。

我看着那个在黑网中挣扎嘶鸣的元神,我冷酷无比的说道:“天玑,你放心,我不会杀你的,我会让你日日承受炼狱之苦,永世不得生。黑巫,听说你的‘浆血魔灵幡’还差一个煞级主魂,这个大化期修者完整的元神不比‘血妖煞’差多少,给你吧”

一抹乌光闪过,“不死冥狍”摇头晃脑,一副兴奋无比的样子

第六十八章 面目狰狞

第六十八章面目狰狞

到了该清算一切的时候了,极暗、密域,我一忍再忍,可你们步步紧bī,我北星就真是一个鱼腩,也不堪如此凌辱。

多年的至苦修行,多年的压抑心境,一旦释放开来,一旦坚定下来,我顿时感觉风轻云淡,豁然随意。

“冥兽北星,你身为修真,竟以其他修者的元神喂养九幽凶兽,这与邪魔何异?”

“嘿嘿,古风,你不用给我扣帽子,多年以前,就有人骂我是个噬灵者,说句心里话,邪不邪魔的我不在乎,我倒是对你很有兴趣,不知你可否赐教一番?”

话说的淡如白水,可明眼人都知道这其中的凶险,这是叫板极暗皇者哪稍有点尊严的修者都不会退缩。

古风的脸sè很平静,宛如智者一般,他不急不许的说道:“噬灵者邪魔人人得而诛之。北星,你自打出道以来,两手血腥,杀戮无数,不仅无视修凡定律,而且目无法纪,肆意妄为,你还不知道吧你已经惹起了众怒,天下虽大,亦难有你容身之地了”

咦这老家伙怎么开始说教了,难道有什么yīn谋不成?

我突然心中一动,一种久违了的危险感觉袭上心头,我冷冷的观察着周围,果然有些不对,向强根本没有挪窝,没有人对我灭了天玑星使感到恐慌和惊异,仿佛一切都在他们的意料之中,掌控之中。

“北星,你不用想了,此地就是你的埋骨之所,你可要好好的再看一眼这风坞幽静超然的景致。”

话音未落,矿场外,十几个人陆陆续续的走了过来,都是老熟人了,极暗天枢、天璇、天权、瑶光四大星使,极地宗mén龙腾堂堂主宋子雄,虎跃堂堂主岳雄飞,圣nv宫外事护法扈三娘,天道院戒律堂首座昊凡真人,魔mén月宗宗主媚姬,日宗老二“兽魔”费通天,还有一个人令我惊讶,竟然是青岚大陆大慈悲天的“亚圣”亿凡

这些人凑到了一起,目标明确啊难道事先预谋好了的?我悚然一惊,接着明白过来,师殊族、风坞、向道都是饵料,他们在等我这条鱼儿上钩

纵横近万里,环环相扣,好高明的手段,好深沉的心机,看来展家只不过是yīn谋的,有心人设局,一步一步的yòu我入伏啊

“哈哈哈,好大的场面,古风,我不得不赞你一句,看来玛盗联盟的事儿你们也是一清二楚?”

“嘿嘿,不用恭维,本皇当不起,如果依着我的意思,用不着这么复杂,随时都可以将你就地格杀,算来算去,最终还是搭上了密域管平大佬和开阳星使,xiǎo子,你真是该死啊我恨不得生啖尔ròu,生饮尔血。”

我闻言一愣,古风这话尽管说的底气不足,但意思表达的十分明确,不是他,那还有谁哪?如此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我还真期待与那个人见上一面。

环视着众人,每一个都是威名赫赫的修真大佬,每一个都是大道可期的顶级修者,看来我今天想生离此地基本不可能,他们是不会跟我客气的。呵呵,修真人面目狰狞的一面显lù无余。

“嘿嘿,北星,你可有遗言jiāo代,如果没有,我们十三个人就伺候你上路了。”

古风这话把我气乐了,我北星真有面子啊囊括正邪两道,三块大陆,十三名至尊修者联手相送,这场面堪称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

实话实说,不紧张的是孙子,这些人任意拿出一个都是一块难啃的骨头,我必须付出代价才能取得胜利,我不敢想象,他们十三人联手是个什么局面,也许几个照面之间,我就可能化作了清风一抹,微尘一颗,连渣滓都不会剩下一星半点,我的路基本绝了。

蓦然,一个粗壮,一个纤细的两种截然不同的声音在空旷的现场响起,十分的另类。

“壮哥,瞧这场面真是要出大事了”

“xiǎomáo,跟着哥哥没错的,开眼吧”

“你可快停吧,不是我说跟来,你能想到吗?”

“hún蛋你是不是准备跟我扛到底了,怎么我说个什么事儿都有你的份儿,不说话能死啊”

“不能死,就是憋屈。咦十三个围攻一个,难道修真界的规矩有改动了?”

那纤细的声音似有所指,令现场的诸方大佬为之一窘,脸皮再厚的也愧然变sè。

“大壮,xiǎomáo两位师兄,风柏在此”

“知道,知道,喊什么喊”

瘦xiǎo枯干,声如洪钟的田大壮,魁伟健硕,声音纤细的田xiǎomáo两个活宝现身了。

这两位我见过,晨曦城掳走展青那晚,我与他们jiāo过手,又是两个功高绝顶的至尊人物,十五个,我基本不去想结果了,此时生死对我来说意义不大。

“两位师兄,你们怎么来了?”

“哼你……。”“等等,我先说……。”

风柏的话音未落,这两位因抢话而发生了争执,面红脖子粗,撸胳膊网袖子,就要打起来了。

“停都什么时候了,你们还闹,两位师兄不要误事,宗主可有口谕传来?”

“有,告诉你和管平不要跟着极暗人瞎掺合,不要中了他们的圈套,安守本分,不可僭越。”

声如洪钟的田大壮竹筒倒豆子般噼里啪啦的把话讲完了,没给那位脸sè酱紫的田xiǎomáo任何机会。

风柏闻言神情一黯,悲伤地说道:“两位师兄,晚了,管…管平已经为宗mén捐躯了,道儿目前生死不明,被他封印在那边的一片烈焰之中。”

“什么,你说什么?谁吃了雄心豹子胆敢伤害‘密域双尊’,还不给大爷爷我站出来?”

田大壮和田xiǎomáo是真急眼了,tiǎn犊情深,只有到了这种时刻才能看得出来。

“哼还能有谁,一切都是天道弃子所为”

风柏这话说得透着一股子yīn厉,他是故意为之啊

“hún蛋我杀了你……。”

田xiǎomáo这回总算没落在他哥哥的后头,他张牙舞爪的冲我而来,这也注定了这是他一生最后一次抢得上风。

我深深的明白,出现在这里的没有朋友,都是我的敌人,我必须快刀斩luàn麻,收拾一个是一个,黄泉路上不寂寞啊

“芥虚可逆,hún沌是一”,我瞬间把体内能动用的hún沌力全部转化为至邪黑芒,磅礴迎上。

轰的一声,田xiǎomáo飞了出去,我深切的明白,在我有心算无心的情况下,在“不死冥狍”的帮助下,在他máomáo愣愣自以为是的情况下,这老家伙完蛋了,他全身筋骨尽糜,臭皮囊舍他而去,至于元神能不能保住,就看他的修为和能不能尽快的找到宿体了。

一尊三十几丈高的“黑面魔神”再现,脚踩灵石矿脉,头顶蓝天白云,双眼如炬,喷shè着血sè的妖芒。

在场的只有“亚圣”亿凡领略过“黑面魔神”的霸道,其他人都大惊失sè,这是什么法诀?如此的神奇,如此的霸绝,如此的疯狂……。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地煞”古风,做为苦修鼻祖战命的后世人,他太熟悉这个了,极暗典籍和传世壁画中描述最多的就是它,魔神傲天证道时抵抗天罚的魔神像,这xiǎo子难道真的把《魔神典》修到了最高境界?

一股霸绝天地,撕毁灭世的气势冲天而起,我充满着力量,我无惧风雨,无惧生死,如果可以,来杀我吧

“大家还等什么?取他xìng命祭奠逝去的亡灵……。”

古风烧了一把妖火,挑起了众人心底的怒焰。

“等等,我有话说,g清楚再打不迟”

一身白衣,yù洁冰清,美yàn绝不比思无暇差多少的圣nv宫外事护法扈三娘腾空而起,倏忽来到我魔体的眉目之前,朗声问道:“北星,极地灰鹤真的死了吗?他的弟子扈中行现在哪里,是不是也被你杀害了,回答我?”

“哈哈哈哈,少问我这些狗屁问题,我懒得理你,人都是我杀的,善恶到头终有报,来吧让我看看你们这些所谓的大神,究竟有没有资格称王称霸?”

我疯狂了,生死面前,我彻底的释放了自己,我不想再逃避了,不想再退却了,如果人生谁都可以歇斯底里的放纵一回,我希望我的就在此刻。

一声悲鸣响起,扈三娘同样疯狂了,“中行,我的儿子,你竟敢杀了我的儿子……。”

“滚开,你个疯婆子……。”

没想到扈中行是她跟灰鹤的孩子,看来当初我会错了意,以为灰鹤和思无暇有jiān情。

这个娘们太呱噪了,我的巨手挥舞着一拳击出,那个已然陷入癫狂的扈三娘被我凌空击飞三十几丈远,跌落于地。

剩下的古风、亿凡、岳雄飞、宋子雄、昊凡真人、风柏、田大壮、月宗媚姬、费通天和极暗四大星使身影如幻,把我团团围在了中间。

成王败寇,该来的还是来了,终归要面对,我的心态很刁毒,拉上一个不吃亏,拉上两个就有赚头,我光脚的还怕他们穿鞋的不成?

一时间各sè能量,满天盘旋飞舞的灵剑法器,jiāo相争辉,我陷入了苦苦的鏖战之中,他们尽管不知道我的真身在哪里,可一旦魔体支撑不住,那我的死期不远了。

所以要趁热打铁,多宰一个是一个,这世间少了几个飞扬跋扈自以为是的除魔卫道者,湛湛青天是不是可以澄清yù宇,还世间一个公道。

我死不要紧,就怕死的窝窝囊囊,死的不清不楚,但今天是时候了,十几个面目狰狞的至尊修者联手围攻,我死的轰轰烈烈,无怨无悔。

第六十九章 弱质女流

第六十九章弱质nv流

茫茫的拉玛山脉深腹地,师殊族灵石矿场,一场被后世修史深深铭记的惊世大战正在进行。

“黑面魔神”的四周,十二团光影上下翻飞,突击掘进,个个拿出了压箱底的本事,不甘人后啊

“地煞”古风祭出了本命“龙魂珠”,以磅礴的龙气正面打击我的魔神巨像。

“亚圣”亿凡端坐冰魄莲台之上,结出了“周天罗汉印”,疯狂的攻击着我魔体的头部。

风柏和田大壮以密域神功“八极决”抵挡着我的双手。

岳雄飞和宋子雄cao控着两把神剑,以修真八决之“极剑诀”疯砍着我的双tuǐ。

昊凡这hún蛋最坏,他以“天水决”之天水漫漫遮蔽着我魔体的双眼。

极暗天枢、天璇、天权、瑶光四大星使各自挥舞着神兵攻击我的后背。

月宗媚姬如同鬼魅,倏忽穿越,专攻两肋。

这十二个人风格迥异,却功高绝顶,他们死死的压制住了我的魔体。

而日宗“兽魔”费通天那个老怪没有参与围攻,他单挑“不死冥狍”,他的全部心思都在黑巫身上,看来他对伤离千辛万苦以血魂召唤术签下的“不死冥狍”念念不忘啊可他哪里知道,今日的“不死冥狍”已非昔日的那头冥兽了,以他的修为企图降伏黑巫,跟送死没有区别。

一拳挥出,震退了风柏,我回身巨掌怒拍四大星使,他们作鸟兽散,可我的掌缘刮上其中修为最弱的瑶光星使,至邪黑芒毫不客气的入侵他的经脉,令他一头栽落。

趁他生病要他xìng命,我时时铭记着这条,怒然转身,我放弃了其他人,不管不顾的一脚踩下。

“瑶光,你xiao心啊”

极暗天璇星使祭出“本命魂珠”倏忽的挡在瑶光的身前,企图硬抗我的巨脚。

轰的一声,大地震动,我的脚狠狠的踩在了地面,至邪黑芒封印了那两个孙子,他们没死,仍在苦苦挣扎,不过没用的,他们今生无法脱离桎梏了。

这一不管不顾可坏了,古风、亿凡、昊凡等人趁大开大合,我魔体的脑袋只剩半个,右xiong彻底破碎,两肋千疮百孔,十指皆秃,这个代价有点大了。

又是一声巨响传来,山摇地动,我魔体的右tuǐ齐膝而下都不见了,那个什么天璇星使捏爆了“本命魂珠”,用他和瑶光的命夺走了魔体的一条tuǐ。

大厦将倾,摇摇yù坠,我知道魔体玩完了。

实际上我这个根本不是真正的魔神巨像,关于《魔神典》我当然看过,可其修法繁琐另类规矩颇多,我根本不屑一顾,但傲天的终极“魔神像”很对我的胃口,我是模拟其招意,以至邪黑芒糊g出来的,具体威力怎么样,我一无所知。不过《魔神典》中有一mén“九转无极”的法诀十分神奇,非常适合“魔神像”,我决定用它来重整魔体。

“‘魔神临,七转无命’,来吧让天地疯狂吧”

崩塌yù倒的魔体骤然定格,异变突起。

“不好大家快退,远距离攻击,这是九转魔决。”

古风的提醒众人大惊,纷纷后撤,可有一个人根本没管这些,他杀红了眼,他心中只存一念,报仇

田大壮已经进入了痴mí唯我,六识关闭的状态,打法更是无限接近着原始野蛮,如果可以用嘴,他会毫不犹豫的咬死仇人,喝血吃rou。

狂风乍起,烟尘漫天,我化作了一股傲视苍穹的力量,我把田大壮卷入其间,暴旋升空,冲向古风。

“大家成扇面散开,圈死他,别藏着掖着了,如果再不同心竭力,会被那hún蛋一一蚕食的……。”

古风率先拼命了,他气势如虹,rou身而上,打出了本命“龙魂珠”,yù碎相逢。

轰的一声,天空泛起层层叠叠无尽的bo光,黑圈,白圈,一圈一圈散开来。

魔旋与“龙魂珠”相持停止了,不过那只是目力难及的幻象,内在却变化万方,凶险莫测。

“哼无知竖子,你受死吧”

大慈悲天的“亚圣”亿凡疯狂了,他双手结印,一把比曜日更加纯粹的本命刃虚空集结。

霎时,天地间一切华彩尽失。

亿凡拿出了昔日在基兰城外,yù与我携手往生的招法,那把本命刃璀璨无比,照得他须尽显,它代表着至尊无敌,它蔑视着苍生万物,它彰显着灭道轮回……。

“瀚海玄冰困神龙,碎天裂地无敌功”。

闷声不响的昊凡祭出了天钩,祭出了冰yù决、天水决之最强攻击,“冰封瀚海”和“天水焚心”。

纵横的天水之力,肆虐的玄冰寒能,满天的钩影如织,三重叠加,目标直指魔旋。

岳雄飞和宋子雄对视一眼,毅然的点了点头,惊天剑影瞬间排满虚空,“极剑诀”之终极奥义‘七星连珠’,剑影汇聚成的十四把宛如实质的灵剑,狂吸灵矿灵气,成就了辉煌的存在。

风柏连折三位同mén,并且严重违背了宗主谕令,他无法回头了,他也不能回头了。实际上他一向以老成持重而备受依仗,管平主外,他主内,抛开黄白之物不说,他才是密域宗主不在时的掌舵人,此次他貌似受管平蛊参与围剿,实则他是有意为之,一者为了保护向道;再者他知道宗主逍遥子是下一个猎头,他是不会让逍遥子冒险的,所以他要借势铲除隐患。但局面展到这种程度是他万万没有料到的,北星的强悍远他的估计,同mén折戟更令他悲痛yù绝。他什么都不在乎了,他祭出了“八极决”之“八人破天”,道佛魔妖,灵鬼怨煞,八种极端的力量拧在一起,攻向魔旋。

天枢和天权星使同样祭出了“本命魂珠”,倒是月宗媚姬双眼yīn晴不定,没有出手。

魔旋之中,我意识到了生死就在眼前,法诀一转,怒喝道:“八转无魂,九转无极,一同上路吧”

柔儿,再见了十几二十年了,我北星爱你之心从未改变,如果一切可以从来,我多么希望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啊永别了,我的亲人

思绪如雨般碎落,我知道,一旦认真起来,别说以一敌十,就是随随便便出来三个,我都只有逃跑的份了。

修为的差距,千百年的栉风沐雨,无尽孤寂的忍受,这无法一蹴而就,我坦然,也认账。

轰鸣声不绝于耳,焰火如织,天空各sè能量翻涌不息,空间撕裂,骤然裂开的黑g贪婪的吞噬着光芒。

……

没有人可以令时间停止,浩瀚的宇宙每一天都上演着无数的生成和覆灭,人类认为的惊天大事,在宇宙的眼中只不过沧海一粟,近乎等同于不计。

中拉玛风坞,天高云淡,风清气爽,除了满目狼藉之外,没有一丝大战过后的痕迹。

九个跺脚地晃的修真大佬伫立虚空,地面上,一个浑身浴血,几次踉跄才站起身形,双tuǐ犹在颤抖的年轻人再次昂起了不屈的头颅。

实力决定一切,这就是苍天最无情的答案。

任何形式的生命都必须遵从这一法则,出生、成长、旺盛、衰老、死亡,有偶然的,有必然的,它不会管什么持强凌弱,什么杀戮无边,它游走于残酷冷漠和恩泽福缘的边缘,它不救命,它更不惜命……。

听生命在怒吼,谁为孤星唱响了送行的歌声?

听风在击鼓,谁为雄鹰演绎了华彩的幕章?

听山在哭,谁为游子跳起了别离的炫舞?

听心苦,谁为逝者撰写了颂赞的悼词?

听泪在飞……。

我虽然还没有放弃,但死亡近在咫尺,我要微笑的面对。

左肩粉碎xìng骨折,这是昊凡的杰作;右xiong铁g粗细的贯通伤,这是亿凡留下的;后背十四处剑伤,全拜岳雄飞、宋子雄所赐;右臂五处骨折,风柏为之;双后tuǐ肌肤糜烂,乃天枢、天权的印记。

最严重的是五腹六脏震g移位,xiong部的星空金丹凌不堪,这是“地煞”古风的手笔。

当然,出手的八个也不好过,受伤最重的是古风和亿凡,前者的“龙魂珠”暗淡无比,后者的本命刃靡费的七七八八,两个人没个三年五载的觅地苦修,是无法恢复过来的。

周身浴血,骨碎筋糜,贼去楼空,内腹移位,金丹hú,我之所以还能站起来,完全靠着一股子不屈的意志和死不低头的狠历。

“臭xiao子,你真够狠,我古风这辈子没服过人,可今天不得不说一个服字,你还真有灭了灰鹤的本钱,我真的信了……。”

“少…少废…废话,告诉我,让我死…死个明白,谁是幕后真正的主…主谋?”

“我”一个清脆圆润的nv声响起,充斥满耳。

散、红衣méng面,一个体态婀娜,青v子从远方缓步走来,她紧紧地盯着我,目光中充满了刻骨的仇恨。

“你…你是谁?”

此人的出现,大出我的意料之外,对她我毫无印象。

当着众人的面儿,那nv子抬手掀掉面纱,一个浓眉凤瞳,琼鼻瑶口,英姿飒爽的绝世美nv出现在我的眼前。

眉头一皱,我疑窦丛生,我不认识她,并且敢肯定的说从没有跟她打过任何的jiao道。

“北星,你这个恶魔,你的恶行罄竹难书,你也有今天,你想不到吧你会栽在一个弱质nv流的手中?”

仇恨刻骨仇恨的味道我感觉的出,可她到底是谁?

第七十章 雪姬魂断

我没有半点的反应,实际上这种时候谁来找我报仇不重要了,她到底是谁也不重要了,我甚至有一种放弃的想法,生生死死,荣华富贵,爱恨荣辱看穿了也就是那么回事,早去早解脱,我活腻了。

我这种漠不关心的态度似乎有人十分的接受不了,那个nv子怒了,她晃身而至,一脚把我踢飞了十几丈远,喷血倒地,满身痛楚更剧,令我闷哼连连。

“混蛋,你不是很嚣张吗?你不是专mén以虐人为乐吗?你不是霸道蛮横吗?你没想到吧有一天你也会被别人戏谑,玩g于鼓掌之间。”

“nv…nv人,你…你不要太过…过火……。”

“死到临头,你还不知悔悟,你还敢嘴硬”

泼辣yīn毒的nv人把我当成了沙包,转瞬我便伤上加伤。

“呸杀了你,污了我雪姬的双手,你个百死莫赎的恶魔,你还我丈夫命来……。”

寂静的灵石矿场,那个nv人捂脸嚎啕大哭,宣泄着她心中淤积多年的仇恨和痛苦……。

雪姬圣nv宫的弟子,同属天岩那届的“龙翼七星”,这我知道,可她的丈夫是谁?我怎么毫无印象

一把灵剑横在胸前,雪姬仰首问天,高声喊道:“如铁,我的夫君,如果你在天有灵,请你亲眼见证我手刃仇敌,你放心,我会让他受尽折磨而死,让他的亲人、朋友一个一个倒下,jī犬不留。”

龙如铁怎么会是他?呵呵,我几乎把他忘记了。

“nv人,你…你刚才说…说什么?”

雪姬闻言yīn笑着走了过来,低声说道:“咦你没听清楚,好,我就给你重复一遍,北星,你听好,你死之后,你的亲人、朋友我都不会放过,你的侄子北念,你的义妹鬼月儿,你的朋友邪孩,青岚大陆的布扎,梵妃雅,还有师殊族,我会让他们一一死在我的面前。”

“咳,咳,哈哈,咳,哈哈哈,你做梦魇…魇着了吗?就凭…你,你也配…配说这话,你自己相信你能做到吗?真是天…天下最无聊的愚蠢笑话。”

雪姬的神情没有丝毫的变化,她再次bī近了几步,眼神更加恶毒,一字一顿的说道:“哼我既然能调动三块大陆的修真宗mén圈杀于你,其他人还会比你难对付吗?即便我真的做不到,但有一点我敢肯定,水柔和展家必定死无葬身之地,可惜你看不到了,咯咯咯……。”

一口逆血喷溅而出,一腔怒火熊熊燃烧,她真当我是砧板ròu,任她随便欺凌,我北星自己不想死,这天地之间还没人敢杀我,能杀我。

实际上我真的就要放弃了,人生没希望,何必眷恋红尘,死志萌生,我不想再做无谓的挣扎,然而这个恶毒的nv人一再威bī,最后竟然发誓拿我的亲人朋友,拿水柔开刀,这是我不能容忍的,这会让我死不瞑目。柔儿这一生承受了太多的苦难,我不能雪中送炭已经是有所亏欠,如果再因我受到牵连,那我可真就无地自容了。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我并没有完全的丧失战斗力,我的神识犹有一拼之力,抹去眼前这个出窍期nv修的元神,应该不是问题,这个nv人非常的恶毒yīn险,无论如何我都不能让她活下去,否则会遗祸无穷。

“北星,你临死前我只问你一句,我的夫君龙如铁究竟跟你有何仇怨,被你封印灵魂,惶惶不可终日,至死都瑟瑟发抖,你如实道来。”

嘴角chōu动,我貌似羸弱无比,虚弱无比的答道:“nv…nv人,我…告诉你,你去九幽冥地,问他该不该死吧”

一抹璀璨的半金半银的神识骤出,瞬间席卷了雪姬,钳制住了她的元神,令她不敢有丝毫的异动。

“大胆,死到临头你还敢为恶,速速放了雪丫头,不然我把你碎尸万段……。”

“不要过来,嘿嘿,古风,你胆敢再往前一步,我就吞了她的元神。碎尸万段我…我等着你,咳咳咳。”

我又咳出三口鲜血,刚才的动作,令我头痛yù裂,可一不可二,我的全部筹码都得依靠手中的nv人了。

“你…你敢,你敢动雪丫头一根毫máo,北星,我会让你生不如死……。”

“住口古风,你个混蛋王八蛋,在我面前吆五喝六,你还不配”

啪啪啪啪,我以微弱的灵力控制着右臂,抬手就是四个大嘴巴搂到了雪姬的脸上,她顿时鼻口窜血,晕厥了过去。

“等等,住手,你以大佬的身份欺负一个弱质nv流,北星,你哪还有半点修真人的尊严和傲岸……。”

“哈哈哈…咳…哈哈,风柏,这时候你想起来修真的品格来了,你不觉得你自己太…太龌龊了吗?”

我一边吐血一边怒骂着上前搭腔的风柏,这老家伙说的话最不是人,十五个修真高手围攻我一个他不说,此时没脸没皮的跟我讲道德,真不是东西

风柏闻言脸sè一红,他沉默了。

不好我瞬间以神识托体横挪三丈,六把冰魄锥砸在了地上,而我慢了一步,没有全部躲开,我的右肩、右肋深深的chā入了两把,雪姬的右肋也chā入了一把。

是亿凡那个老王八蛋yīn险歹毒,杀伐无忌的人中,他进得去三甲排名。

“亿凡,你…你混蛋,你干什么?雪丫头在他的手中,你疯了不成?”

斜了一眼古风,亿凡无所顾忌的前行几步,yīn冷的说道:“哼那又如何,为了给她的夫君报仇,她不会怕死,我这么做是防止夜长梦多,古风,我劝你不要再前狼后虎,早下决断,不然恐怕横出枝节。”

“你放屁,他十成已经死了九成,还横出什么枝节?”

“咳咳咳古风老儿,你如此在乎这个娘们,莫不是你跟她有一腿,哈哈…哈,老…老当益壮啊”

古风脸sè酱紫的瞪着我,目光yīn晴不定。

“哦我清楚了,亿凡那老狗一定是吃醋了,他痛恨你老牛啃嫩草,所以才因爱成恨,怒而斩尽杀绝。”

如此撩拨古风和亿凡,我在自寻死路,我非常的清楚,可我更清楚雪姬就要走到生命的尽头了,亿凡心狠手辣,他原本就想杀了雪姬,拔去威胁,迅速的消灭我,这才是他的本意,“黑暗血皇”,果然名不虚传

这种死法我相信雪姬是死不瞑目的,可这样最好,她yīn险的生命,由另一个yīn险的人结束,天道轮回,她应有此报。

从目前的情况来看,脱身是不可能的,只有拼死一搏,共同上路了,恶人自有恶人磨,我这个大恶人往生,没有诸如古风和亿凡之流的恶人陪着怎么行

我试过了无数次,“幻佛手印”的第八印九品往生印,第九印诸天印,我以神识虚结是无论如何也结不出来的,原因我不清楚,可我必须结出来才有可能带走我想带走的人。

诸天印不用想了,关键在于九品往生印,它的玄异我至今仍然没有摸透,不过我隐隐有一种感觉,或者说有一种办法可以呼唤它。

昔日在基兰城对付亿凡的时候,它曾经助我疗伤;在蓝海对付“平海王”江峰的时候,它竟然按照我的意愿在走,我想杀谁,它就杀谁,而“四祖”遗音说它以本身好恶标准评定善恶的属xìng尽失,这足以说明问题。

怎么做它才能现身哪?这深深的困惑着我。

蓦然,我赌命似的向四面八方释放着jīng神刺,发出着印记信息,呼唤着九品往生印。

抖手撇了已经尸体冰凉的雪姬,她的ròu体完了,她的元神被我紧紧的控制在手中。

“北星,你…你把雪丫头的元神jiāo给我吧她…她是我的孙媳妇,我想让他们夫妻俩再见上一面……。”

“哼古风,你真是愚蠢到家了,雪姬明显是利用你们极暗人,你却蒙昧无知,月前在晨曦城,我掀开了yīn谋的大幕,若不是不想跟你们极暗结怨太深,一百个古歌也不够我砍的,他怎么能逃回泽城。雪姬一计不成,又生毒计,才有了玛盗联盟的事情,我杀了开阳和管平,她的目的达到了,她哪有顾念半点夫妻之情,她一心一意的想报仇,一心一意的挑拨彼此的仇恨,人人都是棋子,你的孙子差点就被她玩死了,你还傻了吧唧的替人出头,真是愚不可及。”

外放的jīng神刺全无消息,我不得已只能拖时间,现在每一分钟我都在恢复之中,生命分秒之间。

古风闻言沉默了,我说的都是事实,不由他不认。

“古风老儿,这混蛋在耗时间,你看不明白吗?”

亿凡须发皆张,他怒了,他决定出手了,后边的昊凡、风柏,包括月宗媚姬都瞧出了不对,他们再次散开了。

“北星,‘龙皇’大哥之前的确有话,极暗与你的恩怨一笔勾销,但如今不可能了,且不说‘平海王’和‘平翼王’的旧账,现在七大星使没了三个,你一个人灭了一半极暗的有生力量,我们是不会放过你的……。”

“住嘴古风,你当我是向你乞命吗?你真是疯了,我北星再不济也不会向你求饶,我只是告诉你事情的真相,我只是告诉你,黄泉路上你别怨错人……。”

我狠狠的捏爆了手中雪姬的元神。

一声尖细的婴儿啼哭般的兽鸣响起,“不死冥狍”奔腾而现,倏忽的横在了我的身前,昂首呲牙,双目黑芒吞吐,怒视着众人。

“臭xiǎo子,你…你回来了,事情办完了?”

不离不弃,兽比人忠诚啊黑巫明显是解决了“兽魔”费通天,它可以不回来的,然而它没有弃我于不顾,它要跟我共赴黄泉

“桀桀桀,北星,你以为靠这么一头畜生,你就能扭转局面,你太幼稚了,我亿凡今天要不能将你就地格杀,就自绝以谢天下,所以谁都挡不住我取你项上人头。”

冰魄莲台再现,一股封天锁地的无极寒能,以闪电般的速度从莲台喷薄出来,它在飞速的旋转,一片片赤白的莲瓣飘出飘落,一枚枚晶莹的冰魄锥电闪而至。

亿凡拼了老命了,我和“不死冥狍”泯灭在即

第七十一章 煞星陨落

一面充满着邪恶怨戾,血sè妖的旗子飞上了半空,“不死冥狍”祭出了它视若珍宝的“浆血魔灵幡”。

一时间,虚空中鬼、灵、怨、煞肆虐飞舞,黑云滚滚,遮天蔽日,亿凡的莲瓣冰魄无疾而终,怨灵结界中,“不死冥狍”才是真正的王者。

“主人,这些人个个修为通天彻地,个个都不比曾经‘辉煌神殿’的那个修者差,‘浆血魔灵幡’只能阻挡他们一阵子,咱们…咱们要不要逃跑?”

逃跑哪儿那么容易,我心里跟明镜似的,九个人封锁了怨灵结界的四面八方,以我现在的程度,从哪里突围都是自寻死路,我是逃不掉的。

“黑巫,你放下我,你自己走吧你我宾主一场,有情有义,北星知足了,从此天高云阔,你寻一秘地,自行修炼去吧我有办法保全自己,你不用挂心”

“嘿嘿嘿,主人当黑巫无知吗?我能不能有命逃离姑且不说,可我知道,一旦我弃你而去,主人危矣xiao沙走前曾千叮咛万嘱咐,让我照顾好主人,黑巫不做无义之兽,甘愿与您生死与共,哪怕是同赴幽冥,就当回家了”

心底一酸,我热泪横流,没想到啊我北星生死存亡之际,竟有一头忠心耿耿的冥兽相伴,吾道不孤矣

“主人,黑巫还有一个办法,可以让您重振雄风,诛杀凶獠”

“哦说来听听。”

“主人可还记得,当日辉煌殿我曾经跟您讲述过的故事,那个大修者囚禁我的初衷。”

我闻言眉头一皱,不解的说道:“没有印象”

“唉就是…就是为了我的本命‘巫神珠’那事,当年他身受重伤,冒险闯入我的‘鬼灵领域’,硬讨‘巫珠’,被我吞了他的元神。今日您的情况与之雷同,所以您只要吞噬了我的本命‘巫神珠’,当可立即恢复大半,不就有了一拼之力吗?”

“不行,我不会要你的‘巫神珠’,我北星宁死也不伤害朋友,你趁早打消这个无良的念头……。”

“主人,您听我说呀与其你我携手往生,共赴黄泉,不如黑巫为您略尽绵薄,以报您多年的呵护之情,如果侥天之幸,我们能逃出生天,那从此主人龙归大海。至于我的‘巫珠’可以重新祭练,无非是有些难度,耗费几百年岁月而已,主人,大好机会就在眼前,等您一句话了。”

怨戾嘶鸣的黑雾之中,我用心的盯着它,我知道龙仆一族“本命魂珠”对他们的意义,以此类推,黑巫的“巫珠”同样重要,远没有它说的那样简单,那样的无所谓。

拍了拍它粗大的脖颈,我摇头叹息道:“黑巫,你还是自己走吧跟你实话实说,我对天道命数充满了失望,我对我自己的人生充满了厌倦,十五个至尊级数的修者围攻我一个,我消灭了五个,你消灭了一个,够本了,我希望在一场酣畅淋漓的战斗中,在生命怒放喷薄的时刻结束一切,就是今天,我累了,我需要休息,我希望自己能化作一缕清风,一抹微尘,一滴流水,守护在我热爱的天地之间,守护在我深爱的人身边,任骄阳东升西落,任山花盛了又败,任野桔青了又黄,任白青丝,任岁月更迭,亦无怨无悔。”

一股哀伤的氛围沉浸在我与“不死冥狍”的心底眉头,它浓郁的令人潸然……。

“主…主人,我虽然不懂你说的话,但我能感觉到你的绝望,为什么哪?对于我而言,岁月没有意义,活着永远不能放弃,我要强大,更强大,我相信苍天会厚待坚持不懈的生灵,终有一天我会成为冥界之主……。”

“然后哪?你成功了又怎么样?”

“那…那我没…没想过”

“呵呵,黑巫,你太天真了,苍天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它是不会厚待谁的,你我皆是蝼蚁,哪里有什么天道正义,都是狗屁。你不知道,我本来可以控一种霸绝于天地之间的赤能,这些人实际奈何不了我的,可我一直很讨厌它,一直不喜欢它,即便是生死关头也轻易不动用它。直到今天我才明白,我的讨厌对了。刚才我以印记信息呼唤它到来,希望得到它的帮助,它真来了,不过可惜,它竟然躲起来看我热闹,我感觉得到,它希望我死,它渴望自由或者其他什么东西,总而言之,我的生命中充满了背弃、纠结、矛盾和痛苦的抉择。就像我问你的,假如真的天下无敌,又能怎么样?又可以怎么样?”

范围越来越xiao的茫茫黑雾之中,一个曾经叱咤风云,杀伐无忌,现在却重伤放弃生机的人,一个噬魂嗜魄,以鬼灵怨煞为食,如今却充满茫然的幽冥不死怪,大眼瞪xiao眼的等待着最后时刻的来临。

一声啼哭过后,“不死冥狍”出了冥识信息,“主人,xiao沙跟我说过,它说您璨如流星,xìng如孤狸,心如坚钢,无惧无畏,永不放弃,追随着您,终有一天会徜徉于天地,穿梭于云海,纵横三界,笑傲苍穹,没想到它竟然错了黑巫拜别主人,我这就杀出去,再拉两个垫背的,黄泉路远,幽冥酷寒,黑巫先走一步,在那头等您了。”

“且慢,黑巫,你可以活下来的,为什么你……。”

“主人,我原本是躲在黑暗中的巫神,漫长的岁月我同样寂寞,跟了您之后,我才重燃希望,您如果不在了,黑巫将重归无尽的黑暗,我已经遗忘了那种感觉,我怕自己回不去了,所以我甘愿同死。”

“唉‘既无出世心,何必厌红尘,未了不难了,生死界限清’,黑巫,拿来吧我们一同杀出去……。”

“真的,太好了”

……

吞下“巫神珠”,我盘膝坐在“不死冥狍”的身上,静静的将息伤势。

“巫神珠”本来是至yīn至极的东西,一般的修者是享受不了的,也许是物极必反的原因,那巫珠竟然是天地之间最为难得的疗伤圣,rou人白骨绝非虚言。

我有救了,“巫神珠”沛然的能量磅礴而入,尽管我承受着它疯狂的肆虐,令我十分的痛苦,不过这跟绝望相比,却有着无穷的魅力。而且随着星空金丹的鲸吞汲取,我竟然有了丝丝原本不属于我的明悟,yīn灵、厉鬼、怨戾、yīn煞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到底有什么区别,甚至一些修持和杀灭的方式方法,我一一了然于胸,这令我十分的意外,假如真的可以逃出升天,或许展青不再是问题了,哥哥有救了。

我知道这是黑巫几千年修行的jīng华所在,关键时刻,它无私的奉献出来,这比同死更加令人感动,这样的情义,恐怕我一生都无法回报。

种种创伤正在飞快的恢复之中,“星空矩阵”稳定了,原有的构架正常运行,我再次得到了金丹的反哺,尽管有些迟到,不过迟到比不到强啊

黑巫回到了神剑之中,它告诉我,它再也帮不上什么了,接下来它把生命jiao给我了。

我的心中充满了感激之情,要把“不死冥狍”完完整整得带出去,我要帮助它重新祭练“巫神珠”,我要它无比的强大,我要助它实现梦想,这是我北星的承诺。

力量重新蓬勃,尽管只是表面现象,不过我拥有了一拼之力,我要给那些yīn损的王八蛋一个永生难忘的教训。

明显浅淡的黑雾之中,我的身影一幻为七,鲜血再次喷溅,可我毫不在乎,我要逆天结印,创造神迹,七印合一,越传奇。

灭道雷印,冰冷月印,辉煌日印,烈焰火印,浩瀚水印,毁世风印和大慈悲天印,七印同出。

七道来自无极的光柱穿透黑雾打在七尊身影之上,我如从幽冥走出的浴血修罗,鲜血横流间,灭道轮回……。

四方天火熊熊,滚滚神雷震天,炎流倾泻而下,浩瀚净水环绕,冰冷月能黯然,飓风暴虐狂躁,慈悲无敌。

黑雾外,亿凡痴呆捏傻的盯着黑雾中翻涌的浩瀚能量,他大惊失sè,近乎呓语的说道:“众神之神众印之印完了,一切终归又回到了源点,宿命难逃……。”

“警惕呀那混蛋又重生了……。”

古风的呐喊声瞬间被能量吞没,我把他和亿凡圈了进来,这两个人必须死,否则此心不甘哪

黑雾被浩瀚的能量一扫而光,“浆血魔灵幡”完了,灵石矿场上的天空被无尽的七彩光芒覆盖包裹,它翻涌不息,张开杀人攫命的大口,横扫一切。

“寄意寒星荃不察,我以我血荐轩辕。”

狭路相逢勇者胜,我抛开了一切,再也不给任何人机会,再也不留任何退路。

光芒之外,月宗宗主媚姬脸sè大变,她衣袖一摆,身影暴退,迅的消失于茫茫山野。

极暗天枢、天权星使和极地宗mén的岳雄飞、宋子雄没有冲入光芒的核心,他们不知道生了什么,他们g不明白本来一边倒的局面,怎会突然江河倒流,这种变化令他们无法接受,无法理解。

印结之中,苦苦支撑的古风满脸的菜sè,“龙魂珠”的能量严重透支,他已经临近界点,羽化在即。

“亚圣”亿凡的情况也差不多,他的“周天罗汉印”行将演化至尽,他亦无能为力了。

昊凡和风柏二人不在核心,承受的打击相对较弱,他们勉力可抗,却无力冲出。

我把攻击的重点全部放在了古风的身上,七大幻影有五尊围着他,能量的一半重压于此,誓诛此獠。

噗的一口鲜血喷出,我的星空金丹再次摇曳,我深深的知道,“巫神珠”的能量快给我耗尽了,时不我待,刻不容缓,否则我就会被打回原形。

“古风你给我死吧”

围攻亿凡的能量骤然离,尽数砸在了古风身上。

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吗?浩瀚能量中的古风毅然决然的捏爆了“本命魂珠”,一声天塌地陷般的爆炸响彻苍穹,空间撕裂,无数如水涡般的黑dong弥散开来,它们渐而融成了一体,一个百丈方圆的巨大黑dong生成,它吞噬了这里的一切。

许久许久之后,天地恢复了清明,灵石矿场所属的三座山峰峰顶皆平,地面骤然开裂千丈,滚滚热g袭人,火山喷在即,万物生灵狼狈逃窜,一股生机绝然的气息弥漫天地。

万丈的虚空之上,一抹浩瀚的赤能出一声深深的叹息,倏忽遁向了无极……。

地煞,灾星携手赴死,中拉玛火山喷,已成无生绝地,这样一个结果,天下震惊,修界惶恐。

“煞星陨落”背后的故事,令人嗔目结舌,传颂不已

第七十二章 势均力敌

第七十二章势均力敌

西拉玛大裂谷,密域宗mén的地底大殿,此时已经一片狼藉的,仍然沉浸在疯狂之中的逍遥子怒火盈xiong,丝毫没有消减,他不知道这一切是怎么生的

阶下跪着的众人噤若寒蝉,低头俯,不敢有丝毫的异动,很怕祸及自身。

逍遥子呆愣的站在他一脚踢碎的龙椅面前,悲从心起呀中拉玛战役修真界损失惨重,密域更是可能从此一蹶不振哪昔日笑傲天下的“密域五尊”几乎全部凋零,田大壮、田xiaomao、管平往生,风柏形同废人,向道重伤,宗mén只剩下他一个光杆司令,这个代价太大了,逍遥子悔恨不已。

“北星哪北星,我恨不得把你从幽冥拉出来再杀一遍,你一个人几乎令龙翼四大宗mén集体瘫痪,hún蛋……。”

逍遥子如同魔怔般喃喃自语着,蓦然,他转身扫视着周围和阶下,他在寻找着,他渴望看到那些熟悉的身影,熟悉的面孔,熟悉的声音,熟悉的笑容……。

然而一切皆是枉然,没有了,都没有了,他告诉着他自己……。一瞬间,曾经高高在上的逍遥子宛如苍老了许多,两鬓飞霜,目光呆滞,雄心尽去。

都说哀莫大于心死,世间最痛苦的莫过于灵魂彻底的孤独。对于逍遥子来说,生死相随,荣辱与共的臂膀陨落,他失去的继续坚持的理由,他的荣耀辉煌再也没有人跟他共享,自以为坚硬而冷酷的情感轰然破碎,他真的孤家寡人了。

冷漠的注视着阶下之人,逍遥子叹道:“冷仇、塔比,从即日起晋升为‘尊者’,g闭关研习‘八极决’,希望…希望你们能早日学有所成,挑起密域的大梁……。”

逍遥子这话说得落寞无比,宛如他自己都不相信密域还有未来。

……

“综上汇总,中拉玛一役,极暗损失‘地煞皇’古风,以及天璇、天玑、瑶光三大星使,实力锐减。青岚大慈悲天的‘亚圣’亿凡活不见人死不见尸,要么在爆炸中灰飞烟灭,要么被黑g吞噬,生还的可能xìng不大。龙翼修界四大宗mén皆有损失,密域当其冲,‘五尊’零落;圣nv宫外事护法扈三娘rou体破碎,转而灵修,上届七星之一的雪姬形神俱灭;极地龙腾堂堂主宋子雄,虎跃堂堂主岳雄飞重伤;至于咱们…咱们,二师兄昊凡役没。”

mí图山脉天道峰天道大殿中,一脸悲戚的外事堂座昊风真人合上奏事本,黯然落座。

大殿归于平静,众人个个若有所思,宛如在祭奠,又似乎在唏嘘……。

“昊风,二师兄的遗体是否已经妥善安置了?”

“回禀掌院,二师兄已经进入宗祠,诸事完备。”

一脸愁容的天道院掌院昊天真人闻言颔示意。

“咳咳咳,那个…那个北星用的什么功法?”

圆桌上,一个髯须飘飘,悠然出尘的耄耋老者身旁的一位白苍苍,满脸皱纹,佝偻羸弱,貌似行将就木的老道一边咳嗽,一边问。

昊天连忙抬手抚其背,灵力缓入,为那老道捋顺着气喘,这还是那个纵横捭阖,刚愎自用,威霸无边的大师兄了吗?昊天真人鼻子一酸,几乎泪落。

五年前,大师兄在雪原边缘与北星一战过后,他竟然带领芒锋远赴蓝海缥缈峰居然师叔那里。三年后,芒锋横空出世,一举华丽的挑落了坐镇落日城的极暗“天璇星使”,威名震慑大6,后来更是无惧“平岚王”江石的邀约,二人在蓝海边缘鏖战四天四夜,最终以脱力平局收场,极暗人从此让出落日城,再无实质xìng袭扰。

芒锋的名字扶摇直上,犹如一颗璀璨的新星,迸shè出耀眼的华彩,甚至在不明真相普通修者的眼里,他竟然被抬到与天道弃子,“神魔”北星相同的高度,受人敬仰。

然而在龙翼顶级大佬昊天的眼中,芒锋跟北星的差距,何止天遥地远,在异域青岚,风闻北星已然是等同于本初佛叠伽圣师的存在。伽河之上,他泯灭了大哥灰鹤传奇的一生;彤山城,他脚踩龙头,轻易的化解了二哥逍遥子的必死之局,为龙翼修真界赢得了喘息之机;晨曦城外,他义释极暗第三人“平天王”江峦;西拉玛玛盗联盟七十二峰,一夜间万人授,管平、开阳星使尸骨无存;中拉玛风坞,“煞星陨落”,三块大6修界同时遭受重创,这桩桩件件,虽然尚属高度机密,被消息封锁,但知情人无不汗流浃背,噤若寒蝉,北星已经成为了“死神”的代名词,芒锋难望其背啊

即便是这样,培养出芒锋天道院也付出了莫大的代价,大师兄昊远护徒心切,竟然以醍醐灌顶的手法,把他自己jīng修千年的灵力,九成转嫁给了芒锋,这才有了璀璨新星今天的辉煌,而大师兄昊远则迅的枯萎,眼看着天命不永了。

见几位师兄没有答话,昊风真人连忙说道:“回禀大师兄,天道院的密谍曾仔细的盘问过个别的目睹之人,他们都说不出个所以然,只是看到了七尊身影和无边无际的净能,众口一词的认为属于神修范畴的异域功法。”

“哼万…万法归那xiao子jīng通心灵秘术,神修绝顶,异日必为大患……,咳咳。”

众人闻言一愣,昊风连忙补充道:“‘煞星陨落’,北星已经往生,不足为虑了……。”

昊远摇头无语,似乎瞌睡过去了。

昊天眉头一皱,慨然的叹道:“经此一役,极暗、龙翼元气大伤,短时间内战可免,但是长远看来,双方早晚必有一场生死对决,所以咱们要早做筹谋。纵观实力对比,龙翼四大宗mén风光不再,极地退出了角逐舞台,密域重创,未来实难预料,圣nv宫挑不起大梁,当下只能看天道院的了,这是一个机会,也是一个生死考验。二师兄役没,但诸位不用气馁,咱们有居然师叔坐镇,六大弟子五人尚存,新生代芒锋、天岩、童桐均已成就辉煌,天道院兵强马壮,无惧任何艰难险阻。极暗修界的表面架构被北星一个人摧残的差不多了,如果加上他们隐藏的力量,总体对比五五开,依旧是个势均力敌的局面,前景不太乐观啊总而言之一句话,天道院一定要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誓死捍卫龙翼。”

上然的髯须老者笑了,昊空、昊武、昊风闻言个个jīng神抖擞,yīn霾尽去。

第七十三章 龙族家事

第七十三章龙族家事

蓝星的北极点,一片冰封的世界,天是粹蓝的,冰雪是皓洁的,空间是静谧的,这里没有一丝一毫的生机,或者说生机都隐迹在酷寒之下。

呼啸的北风卷起了漫天的冰雪,对面不见人,在这里老天才lù出它的“变脸”本xìng,说发怒就发怒,根本用不着客气,谁都需要放松宣泄,也许老天爷也不例外。

轰隆一声,巨大的冰川开裂,三条神龙兽腾空而起,卷着无数碎裂的冰块和寒水,直上云霄。

云层之上,风雷初动,一青、一白、一黑三条百丈开外的神龙兽呈犄角之势傲然游走,霸气尽显,宛如它们才是这片天地的真正主宰。

“妮娜,xiǎo黑子,几个月的时光转眼即逝,我终于完成了青龙的jiāo待,把龙族的传承记忆和传承技法教授完毕,并且见证了你们龙血相融,并蒂连理,龙族有后,我同样欣喜莫名,为你们感到高兴。经此一别,咱们虽然仍是朋友,但我的老大跟你们极暗龙仆一族jiāo恶,异日如果兵戎相见,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先向你们告罪了”

体型稍xiǎo的黑龙闻言龙尾一摆,瓮声瓮气的说道:“青龙大哥哪里话来,反正我xiǎo黑子是不会与你jiāo手的……,啊疼死我了,疼死我了……。”

自顾自话的黑龙突然被旁边的白龙抓了一爪,疼得它呼喊着窜到了青龙的身后,翻滚不已。

“臭黑子,你的意思是我妮娜会和青龙大哥殊死拼杀喽我看你是皮痒欠揍了。”

“啊冤枉啊老婆大人,黑子上天入地,刀山剑海,最怕的就是你呀我没有那意思……。”

白龙一昂头,不再搭理黑龙,她转而说道:“青龙大哥,如你所说,龙仆一族只要不绝种,我和黑子是不会chā手的,但有一事我想提醒大哥,极暗“龙皇”江河的修为深不可测,四千年前,他就有屠灭黑子的实力,奈何他一念之仁,上了黑子的贼船,去了极暗,给龙仆一族当家作主,异日他要是和你的老大生死相对,我实为担心哪”

一声龙yín出口,青龙金石般的笑声响彻苍穹,“妮娜,你不用跟我绕着弯儿说话,我的老大风光霁月,品xìng高洁,人家才不用我帮忙,以我对他的了解,只要他认真,这世间绝没有人能一对一的把他挑落马下,你放心吧只要是公平决斗,我青龙绝不出手,这是我的承诺。”

“好,一言为定。青龙大哥,多谢你为龙族所做的一切,妮娜代表龙族拜谢了。”

“嘿嘿嘿嘿,妮娜,客气话不用说了,我这就要走了,不过…不过我听到黑xiǎo子在我身后骂你哪”

“什么?它敢……。”

“哇哇,我没有……,青龙,我黑子跟你誓不两立……。”

“哈哈哈哈……。”

望着撕咬追逐,渐行渐远的夫妻俩,xiǎo沙的心情无比的愉悦,能顺利的完成青龙的遗嘱,并且撮合了几千年吵闹不断的黑龙白龙,龙族终于传承有序,希望亦不再遥远,xiǎo沙如释重负,从此责任已了,海阔天空,它可以继续跟着老大纵横捭阖,笑傲天地了。

“嘿嘿,黑子,用这样一种方式告别,即免了别离之苦,又充满了嬉笑怒骂的戏剧xìng,只是苦了你,你自求多福吧不要怪我,我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啊”

龙尾一摆,xiǎo沙瞬间消逝在了茫茫的极北冰川。

……

一晃两年,龙翼大陆这段时间超级平静,修真豪mén仿佛一下子遁世隐踪了,再难听到大佬们哪怕一点的huā边新闻,龙翼如今以彤山城为界,北边归了极暗人,当然刨去重回天道院怀抱的落日城,南边雪原、巴蜀还在龙翼修真界的掌控之中,至于拉玛山脉也一分为二,以火山喷发横断的中拉玛为界,东边归了极暗,西边仍然归属密域。

平静令人郁闷的平静

后北星时代再也没有一个人能引起天下为之侧目,人们好像累了,审美疲劳了,或者心里原本有了神,其他的神就很难进驻了一样。

实际上还是有人g出了不大不xiǎo的动静,可给人的感觉总是索然无味,总是寡淡不鲜,提不起jīng神予以关注。

其凡间四大家族cháo汐城冷家的嫡孙冷继祖英年夭折,被一高手击杀在自家mén前,冷家的哀伤自不必说,可日渐势弱的玛族人不干了,玛族族长群佩多吉公开谴责密域宗mén言而无信,在毫无证据的情况下大放厥词,说什么冷继祖之死纯属密域所为,目的是为了让冷仇继承家主之位,吞掉冷家,进而独霸西拉玛,脏水着实泼了密域一身。

这番论调惹得已经焦头烂额的逍遥子拍案而起,其大弟子“天尊”向道只身前往神山,一脚踢碎了玛族人梵天神殿的大mén,与群佩多吉jiāo手恶战,轻松胜出,一举让玛族人颜面尽失,再也不敢跋扈叫嚣。

此役过后,玛族人彻底退出了cháo汐城的竞争舞台,密域正式掌控了西拉玛。多年以后,玛族人沦落为纯粹的凡人信徒,梵天苍融留在龙翼的唯一的血脉,湮灭在了浩渺的历史长河之中。

其二,苦守龙翼东南两山郡的天道院弟子天岩离开了,他先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连挑两山郡向北的五座城池,直抵通海河边,致使这一xiǎo块土地再也没有极暗修者,然后他东入天倾山脉,西进极地山脉,连剿九股为祸桑梓的山贼,两手血腥,杀戮盈野,却也保得了一方平安,接着他背起行囊远离了这里,再也没有回去,不过他却留下了“铁血忠魂”“血鹰”“独行尊者”等等的名号和脍炙人口的诸多传奇。

其三、晨曦城展家再度辉煌了,离家经年的家主展青回乡了,他变得强势无比,一身修为凌云绝顶,傲世四典之一的《剑典》在他身上绽放了无尽的华彩,他给家族注入了新鲜血液,展家再次腾飞并且辉煌了,晨曦城的极暗修者没人敢惹展家,现在的晨曦城极暗人说了不算,一切得看“剑尊”展青的脸sè。

第七十四章 再见伤情

其四、天道院的弟子童桐挤入了龙翼大佬的行列。几年来,极暗人从没有放弃过夺回落日城,尽管实质性的袭扰不多,暗地里却变着花样的难为天道院,打击天道院。年前,极暗修者竟然请来了青岚大慈悲天神殿的神僧“降魔者”瓦德纳大师,点名和天道院讨论佛道修行理念上的孰是孰非,这他**的哪跟哪儿呀这分明就是文比,叫板来了。是日,极暗“平岚王”江石陪着“降魔者”瓦德纳大师踏上了天道峰,于是一场辩论展开了,“道佛不同路,修心修体不同屋”,这是龙翼修界的祖训,可在当今这个动荡的大时代,一切皆有可能。这场辩论持续了三天三夜,最终的结论还是老三篇,瓦德纳呵责天道院守旧古板,不能兼容并蓄,天道院指责瓦德纳沽名钓誉,目的不纯。舌战演变成了火药味极浓的挑衅,脾气火爆的“降魔者”瓦德纳当场约战昊武真人,可出战的却是一个矮胖的年轻人,他手持一尊“幻祖佛像”,印结变幻莫测,似是而非,威力却惊天动地,把毫不在意的“降魔者”瓦德纳大师三振出局,大涨道家气焰,一举令修界哗然,“道尊”童桐的威名如今是响彻云霄。

其五、天倾山脉深腹地,号称“噬仙魄”的原声区出现两个功高绝顶的野人,或者说是两个以生命探索极限的亡命修者,没人知道他们是谁,更没人知道他们是如何生存下来的,顶级凶兽遍布的地方,就是真正的大神也望而却步啊

诸如此类的事儿仅仅引起了一时的热议,随即便无影无踪,好似平静的湖水被人扔入了一粒石子,波澜过后,湖面依然如镜。

传统意义上的世事就是如此,没有人可以永恒的存在,也没有什么事是无法忘记的,然而现实中却有个别例外。

两年间,“神魔”北星的许多隐秘的战绩被人一一翻了出来,修真界这才知道,传说中的天道弃子如此的不可思议,如此的超越辉煌。

也许是因为北星不在了,也许是关注的人太多了,龙翼修界形成了两种潮流,一种是中阶年龄偏大的修者,也就是不上不下闲着没事的,他们的追捧衍生了一股“研究热”,重点在于北星的成长经历、性格和情感;一种是普入道门的初修,每一个人都满怀憧憬,梦想着复制“神魔”北星的故事,从而诞生了一股“效仿热”。

这两种潮流曾经被高端的存在刻意的打压过,可阻挡得越强烈,反弹的越生猛,久而久之,龙翼修界的大佬们也就听之任之了,只是自己管束自己的弟子不可效仿就好。

历时两年,“神魔”北星的热度不降反升,他的人尽管淡出了世俗的视线,可他留下的传奇故事依然脍炙人口,广为流传。如果说他是曾经最高端的一个存在,那是瞎说,或者是一种人们的心理预期,但说他在短短的二十几年成就了不亚于四大宗门宗主的高度,每一个人都会欣然颔首。

“神魔”北星,他正以他的独特的经历和魅力,在后北星时代,依旧延续着无法超远的传奇。

……

天域大漠的极北,拉玛山脉东部和迷途山脉西部的交汇处,龙翼大陆最凶邪诡谲的,最臭名昭著的无生死地,连修真、苦修、邪魔通通忌惮跬步的绝地“凸沙坳”中,沙暴、沙崩、飓风、流沙、鬼沙肆虐横行,它们如今更加的狂躁了,不停的扩张着领地范围,按这个势头发展下去,龙翼早晚一片黄沙,生机绝然哪

这样恶劣的条件下,“凸沙坳”怎么会有人难道又是一个徒步穿越的疯子?

不错,的确有一个疯子在此徘徊,他在以修者的无上毅力锻打着道心,他无惧沙漠的浩渺无边,无惧苍天的无情,无惧重重磨难,他无限的接近着死亡,渴望着死亡……。

干渴脱力灵力枯竭元婴萎靡这一切都无法阻挡他前行的步伐,被流沙吞了,被沙崩埋了,被鬼沙迷了,被飓风吹了……,一次又一次,他把他自己从死神的嘴里拉了出来,他在无尽的哀伤中顽强的坚持着。

徒步穿越“凸沙坳”,那是对人性的一种考验,道心不坚毅者,没有做好死亡准备的人,绝对的十死无生,至尊级数的修者也不例外。

这不,那个人遇到麻烦了,小两个月来,他不仅完全晕头转向,而且弹尽粮绝,谁知这要命的时候十几头穷凶极恶的沙狸兽窜了出来,让情况更加危急。

沙狸兽,乃龙翼狸兽的变种,又称风狸兽、风生兽,它的样子变化不大,个头也小了不少,可其凶残的程度却井喷般的暴涨,一百头普通狸兽也不是一头沙狸兽的对手,而且此兽已经荣登凶兽百榜,是个极难对付的顶级家伙。

它们刀枪不入,火烧不死,遇沙更烈,遇风复活,在天域大漠是极其罕见的玩应儿,谁能遇到它,那可是“命中富贵”,必死无疑。

舔了舔干裂皴破的嘴唇,天岩苦笑着祭出了“断情刃”,他不敢有丝毫的大意,他知道沙狸的厉害,以他的程度,状态巅峰时应该问题不大,可如今这种情况,除了舍命一拼,别无他途。

十二头目露嗜血光芒的沙狸环伺周围,它们把天岩当成了盘中餐,嘴边肉,不过对那把破菜刀,它们却有着深深的畏惧,这也是迟迟没有开战的原因。

风沙没有停止,凶兽凶残的本性终究不耐久等,它们还是宛如闪电一般的突袭过来。

黑芒闪过,一头沙狸被锋利的刃芒斩断了双股,然而令人叹为观止的一幕出现了,那沙狸血溅沙地,悲嘶不已,可转瞬遇风重生,悍不畏死的再次冲了上来。

于是在天域大漠的无生死地“凸沙坳”,一场永无休止的大战疯狂的持续着……。

斗转星移,新的一天,晨光如金子般洒落。

可那场杀戮仍在进行,天岩双目猩红,气喘如牛,沙狸也有所疲惫,但攻击的频率不降反升,它们的凶性被彻底的激发出来,它们非要灭了眼前之人不可。

蓦然,极远处,一座金碧辉煌的宫殿,一座悬浮于黄沙之上的宫殿,一座会跑的宫殿若隐若现。

它宛如幻觉,宛如海市蜃楼一般,那么的不真实,那么的虚无缥缈,那么的玄幻神奇……。

它停住了,它停在了一处沙丘之后,似乎平静的关注着这边的人兽大战。

天岩快要支持不住了,他的灵力早就在“凸沙坳”中耗尽了,再加上这一天一夜的鏖战,他已然是强弩之末,摆在他面前的道路有两条,一条是亡命逃窜,或可有一线生机;另一条是与这些杀不死的沙狸兽血战到底,直至一方彻底的消亡。

天岩当然知道这些,他更知道沙狸兽并非没有弱点,它们的遇风重生是有限度的,已经彻底的死了两个了,可剩下的十头依然凶悍,刀芒再也使不出来了,天岩全靠“断情刃”本身的锋利在御敌,沙狸兽刀枪不入的特点尽显,天岩在步步后退,嘴角有血涎滴落,他伤了。

远方那漂浮的宫殿动了,它缓缓向此而来。

突然,一头沙狸兽发出了撕心裂肺,惶恐惊惧的嘶鸣,众兽同时停止了进攻,个个缩头缩脑,惊慌失措的盯着远方,确认了是那个令它们极度畏惧的存在之后,沙狸兽夹起尾巴,电闪而逝。

疲惫欲死的天岩忪愣的瞅着那海市蜃楼一点一点的飘近,他发现了不对,不是海市蜃楼难道是真的不成?他大惊失色,百思不得其解。

金碧辉煌的宫殿,石阶、古道,小桥、流水,闪烁着光芒的球星结界,这一切的一切太过离奇了

一抹波光闪过,结界化开一个口子,似乎等待着什么

天岩面色一变,转而释然,他迈开大步,坚定的走入了结界,走入了未知,走入了那渺不可测的神奇……。

……

缓缓的睁开眼睛,一番温养之后,天岩感觉到了他的元婴重新恢复了灵动和鲜活,尽管躯体疲惫依旧,可他已经具备了面对一切的能力。

结界边缘,天岩注视着外面狂躁的世界,风沙漫天,遮云蔽日,充满了毁灭的味道,而这里面确是另一个极端的世界,平静,悠闲,懒散,宛如怒海狂澜中的一潭静水,让人瞬间遗忘了一切,有种老死在这里,亦不枉此生的感觉。

摇了摇头,天岩驱逐着这种念头,他的生命饱含着纠结的坎坷,他明白,他不需要这样的地方,他不属于这里……。

“前辈,感谢危急关头您施以援手,天道院演武堂弟子天岩打扰了,大恩不言,如果没有其他吩咐,请您赐告名讳,开启结界,弟子告辞了。”

沧桑的声音回荡在结界之中,天岩恪守着本分,不猎奇,不冒进,赤子热诚,大气厚重。

“你…你去向何方?”

一个同样沧桑的声音如不竭溪流般响起,无头无尾,没有来处,没有归结,永恒存在又杳渺无痕。

天岩的神情骤然变得凝重,他听得出来,这是一个真如随性,自在圆满,神通天地的大修者。

深施一礼,天岩恭声答道:“弟子来自迷图,徒步横穿‘凸沙坳’,西上拉玛山脉,跨怒海,去青岚大陆。”

没有丝毫的废话,天岩光明磊落,事无不可对人言,经过多年的锻造锤打,他的性情更加沉稳,更加无遮无拦。

一抹淡金色的庞大的神识袭来,天岩微惊,连忙祭出他自己的神识迎上,凛然无惧。

普一接触,淡金色的神识便立即退去,随即封印骤开,声音再起,“不见伤心,见亦伤情,你出去之后,沿着沙丘脊背所指的方向,二十里外就是东拉玛。”

双拳紧攥,天岩没有回头,飞快的跳出结界,疾射向西,乍眼间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第七十五章 冷家传人

“唉兄弟重逢,相隔咫尺,却恍若天涯,人生的遗憾,此味最伤人……。”

“老大,你思凡了,算算小巫子也该快出关了,要不…要不等他完成祭练,咱们出去走走?”

小沙的话令我怦然心动,是啊两年多了,悠闲的呆在这“辉煌神殿”之中,人沉淀了不少,静极思动,未竟的事儿,仍需有个了结啊

神思悠游,我似乎回到了那惊世一战的现场。

古风捏爆“龙魂珠”之前,我已经有所感应,亡命的祭出了“虚空印”,不明方向的遁走逃窜,谁知冲入了撕裂的空间,撕裂的黑洞。

我太低估古风的“龙魂珠”了,如果不是误打误撞,我绝对难逃那场毁天灭地的爆炸,一定会和亿凡一样灰飞烟灭,形神俱毁。然而黑洞之威同样恐怖,那股攫取一切生机的庞大的吸力,那股令人惊悚的吞噬感,那股无力抗争的绝望,至今让我不寒而栗,我几乎迷失在那黑暗的漩涡之中,被它分解成宇宙尘埃,若不是我星空矩阵的诡异,若不是有磁力护体,我的结局,恐怕比古风和亿凡更加的悲哀……。

历尽千辛万苦,我终于划破空间,重回阳界,迅速的潜迹至“凸沙坳”,躲入四处飘游的“辉煌神殿”,养伤休憩。

然而许多东西都发生了重大的改变,我的现状堪称生不如死,我再也不是曾经的北星了。

半年后,小沙回来了,“辉煌神殿”热闹起来,我们三个唏嘘不已,感慨万千。之后,我给了“不死冥狍”无尽的至邪黑芒,用于重结“巫神珠”,它高兴的直翻跟头,它对我说,至邪黑芒是比怨鬼灵煞高阶了不知道多少的诡异存在,用其作炉鼎,一旦“巫珠”始成,那它将更加的强大,距离幽冥之主的层次近在咫尺。

……

潮汐城更加的繁华了,如今这里多了几分喧嚣,少了几分神佛味道的肃穆。

自从几年前密域“天尊”向道大闹神山之后,群佩多吉失踪,西拉玛的玛族人彻底的丧失了神权,大喀山的光芒褪尽,如今的梵天神庙已然成为贫苦玛民皆可朝拜的普通神殿,尽管香火比之以前旺了不少,可实质上的内容却是辉煌泯灭,玛族人不再高高在上,不再是玛民的主人,他们属于过去的记忆,茶余饭后的谈资。

潮汐城吉祥埠,昔日的门面不知道扩大了几倍,装饰更见奢华,冷家人的买卖越做越大,不招惹嫉妒才怪了。

今天是个大日子,冷家家主冷无庸一百零八岁寿诞,这在潮汐城是了不得的大事,凡是西拉玛有头有脸的人物,无不一一到场祝贺,吉祥埠沸腾了。

这些年潮汐城各大商家的日子好过无比,各行各业都在蓬勃的发展,原因有很多,最为关键的畅通,玛盗肆虐的日子一去不返,加之极暗入侵,南部的龙翼人纷纷北迁,为潮汐注入了新鲜的血液,冷家更是大度,敞开了胸怀迎接八方来客,展开了层层合作和联盟,无数的富豪搭着冷家的顺风船而产生。当然,获益最大的不言自明,冷家在潮汐城是不可撼动的老大。

所以冷无庸的高龄寿诞,不用冷家人自己伸手,摇旗呐喊的就准备了一切,据说届时盛大无比,焰火持续十夜不停,各种助兴节目层出不穷,流水席更是囊括了晨曦城所有的饭庄和酒肆,足见一斑。

风闻这场寿宴的意义非凡,冷无庸老家主要正式退位,将家业交给子孙,然而具体由谁接棒,还是个难解的谜题,外界猜测纷纷,却不得要领。

冷家传人,本来十分明晰,可自打老家主最喜爱的孙儿冷继祖夭折之后,这一切就变得扑朔迷离。

按照昔日玛族人、密域、冷家三方的约定,冷继祖不在了,新晋密域“尊者”冷仇理当自动胜出,可不料想老家主冷无庸态度骤变,誓死不从,密域多方交涉无果,气得前来谈判的修者吹胡子瞪眼,又毫无办法,冷家如今势压潮汐城,密域又是最大的利益共享者,打也不是,骂也不是,一时还真就没有什么好的办法整治冷无庸,无奈之下,只能禀明宗门,等待最高指示。

黄昏,潮汐城外一座秘密的庄园,两道光芒闪过,堂内出现了两个人影,早已等候多时的几人躬身施礼,齐声说道:“见过向道、冷仇两位大佬。”

“免礼,事情怎么样了?”

“回禀天尊,今晚冷家主寿诞之日便可揭开谜底,经详细筛查,冷家有机会继承家主之位的子弟共有三人,分别是冷无庸的六侄冷敬仁,玛族人群佩多吉的四弟子;侄孙冷继超,苦修孟氏家族的弟子;再加上冷仇尊者。”

“哦这么复杂,谁的可能性更大?”

那人接过下人端来的盖碗茶,分别放在了向道和不言不语的冷仇桌旁,才恭敬的答道:“如果从威望、影响力和呼声来说,没有人是冷仇尊者的对手,但关键在于冷无庸,他的心意难以捉摸,是个很大的障碍……。”

话说得很隐晦,这是个聪明人,他给冷仇留足了面子。

向道却听得稀里糊涂,他眉头一皱,转而淡然的说道:“冷师侄,你有何打算?”

冷仇闻言摇了摇头,外表波澜不惊,可心里烦躁无比,冷继祖是谁杀的,他动用了一切力量彻查,却一无所获,原本挺好的局面,随着冷继祖的死亡,烟消云散了。

他深深的清楚,那个老东西一直怀疑是他杀了冷继祖,冷家传人,家主之位,他已经是局外人了。

此次前来,逍遥子为防事情有变,特意指派向道随行,这让冷仇很不舒服,向道在他心中是个不识时务,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傻蛋,他的到来只能掣肘,却与事无补。

本来冷仇已经布置好了一切,他根本不想借助密域的力量,可向道的出现令他多有忌惮,不得不重新调整战略。

“不行就把这个混蛋一起杀了”,冷仇阴毒的暗想。

……

吉祥埠灯火辉煌,亮如白昼,四方豪杰云集于此,来的都是头面人物和豪门望族,身份地位稍差一点的,没有贵宾玉牌的,对不起,您只能选择冷家其他庆祝的场地,所以进得了吉祥埠的,才是潮汐真正的大佬。

偌大的宴宾厅不足百人,外边锣鼓喧天,喧嚣热闹,可吉祥埠却戒备森严,十分的安静,男男女女低声交流,一点都没有寿诞的喜庆之气,反倒像一次极为严肃的聚会。

冷家六股重要的成员、子弟齐聚一堂,一看就是有大事发生,至于那些受邀的重量级数的外人,只不过是见证者而已,跟下一届家主第一时间搞好关系的机会,可不是人人都有的,谁都心里有数。

一声清咳过后,一身素服,皓发如雪的冷家家主冷无庸,在他两个儿子冷敬业、冷敬功的护佑下走进了宴厅。

见礼声此起彼伏,冷无庸微笑颔首一一招呼。

“咳诸位不必客气了,今日能进入这吉祥埠的,都是冷家的亲人盟友,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冷家逢此大事,还需多多仰仗各位的鼎力支持,无庸谢过了。”

深施一礼,众人纷纷躲避,不敢承受。

“呵呵,冷家家主之位,我已经做了几十年了,虽然没有令冷家雄起,却也守住了家业,我铭记着祖训,殚精竭虑,恪尽职守,才创下今天这番局面,我老了,恐怕天命不永,所以选了这么个日子,当着诸位的面儿,定下传承之人,自此金石不易。按理说冷家子弟个个都是好样的,谁来做这个家主都绰绰有余。但祖宗的法度摆在那里,举头三尺有神明,我希望…咳咳咳…希望冷家人胸襟博大,可以拥戴新家主,我选定的是……。”

冷无庸环视着屏声静气的众人,才铿锵的继续说道:“我选定的新家主是我的六侄冷敬仁。”

大事鼎定,冷无庸一屁股坐在了太师寿椅之上,脸色有点苍白,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伤了,伤得还很重。

边上的冷仇闻言闭上了眼睛,他心中暗想:老家伙,果然如此,你这是逼着我杀你,逼着我灭了冷家啊

一组暗号打出,冷仇沉默不语。

向道很直率,他也不适应这种场合,他拽了拽冷仇,叹道:“师侄,事已至此,咱们走吧”

“哼要走你自己走,我是不会放弃的。”

新家主长得方头大耳,气势非凡,他站在了冷无庸的身后,接收着冷家人的参拜,接受着外人的祝贺。

“咳咳咳,怎么,还有冷家人不过来拜见,难道他要自绝于家族不成?”

老爷子的这话是说给冷仇听的,这可急坏了的冷敬业,他满头大汗,一个劲的给冷仇使眼色,可那位置若罔闻。

“嘿嘿,爷爷,我想知道,我冷仇差在了哪里?”

一石激起千层浪,众人这才明白,冷家家主之位的交接,远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顺当。

目光一凝,冷无庸嘴角一阵抽搐,可见心中的怒火之盛,“冷仇,密域和冷家的关系今非昔比,我的寿诞,逍遥子大尊都送上了厚礼,唇齿相依,有些事我会面呈逍遥大尊,无需赘言。倒是你,若还想继续做冷家的子弟,立即过来拜见新家主,否则冷家容不得异类。”

“哼冷家有什么好?一群鼠目寸光的老顽固……。”

“住口仇儿,你失心疯了吗?还不闭嘴给爷爷磕头认错”冷敬业闻言急得差点没背过气去。

“磕头认错?哈哈哈哈,这天地之间还没有人配让我冷仇磕头认错之人”

长身而起,冷仇的气势暴涨,威严尽显。

震惊出乎意料的震惊冷家众人目瞪口呆的盯着这个逆祖无良的混帐小子

宴厅的一角,一个瘦硕的老者在自斟自饮,他长着一张极端恐怖的脸,苍白如铅,褶皱堆砌,他满头灰丝,他的手…他的手骨瘦如柴,整个人没有半点生机,他如果躺下不言不动,那就是一具死尸。他绝不是冷家人,更不是宾客,他什么时候来的?他怎么来的?没人知道,更没人注意……。

第七十六章 戏中有戏

冷无庸坐下了,他笑眯眯的盯着冷仇,一脸的鄙夷之色,众人也跟着冷静下来,老家主不发话,谁都不敢吭声。

“爷爷,这是我最后一声叫你爷爷,从此再也不用了。你,就是你呀对待我像对待狗一样,残羹冷炙,衣衫褴褛,动辄非打即骂,我还不如一个畜生。你当我是祸根,几次欲杀之而后快。十五岁之前,我天天担心的是剩饭里有没有毒,天天睡在床板之下,很怕一觉之后,再也不能醒来,每每想到这些,我都觉得你该死该千刀万剐冷家该下阿鼻地狱”

面色涨红的冷仇无所顾忌了,他当着潮汐城最高端的一群人物面前,酣畅淋漓的发泄着他的怒火,他的郁结,他压抑多年的胸中块垒。

这一刻,每一个人都愿意倾听,每一个人都目光闪烁,包括那个角落里死气沉沉的老者,他同样若有所思。

“我是在苦与泪,血与火中长大的,我对冷家充满着刻骨的仇恨,而这仇恨的根源,都是因为你呀你个老混蛋。”

“你骂完了吗?”冷无庸一副不为所动的样子。

“没有骂你怎么能洗刷我满身的伤痕,我满心的屈辱,我,要让你为我母亲偿命,我,让你们冷家付出代价”

“呵呵,咳咳,哈哈哈,我还是没有看错你,果然是反骨逆子,就你也妄想坐上家主之位,卑贱的骨血,你八辈子都是痴心妄想……。”

冷仇闻言双拳紧攥,骨节青白,浑身不可遏制的颤抖着,角落的老者也是面色一冷,一整杯烈酒下喉,冷无庸的话似乎也触动了他的往事。

一声凄厉的啸声出口,冷仇疯狂了。

“师侄,你稍安勿躁,宗主有谕:事不可为,冷仇不可强求,更不可搅乱寿宴,速速回宗。”

“放屁向道,我尊你是前辈,给你几分薄面,可你不要胡说八道,你到底是哪头的?我冷仇认定的事,不撞南墙绝不回头,就是宗主在此,也是一样,除非你杀了我。”

双目猩红的冷仇缓缓转身,一字一顿的说道:“我…我要杀了你,老混蛋”

“哼反骨逆子,你不是已经做了吗?你暗杀我的魔崽子哪里去了?可我冷无庸依然在此,有胆你现在出手,你才配‘毒尊’之名。”

一言激起惊天风雨,宴厅顿时议论纷纷,孙子暗杀爷爷,这能是真的吗?

此时此刻,最焦心的无疑是冷敬业,他一直觉得冷家亏欠冷仇,可事情演变到这种不可收拾的程度,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也是万万难以化解的。

一声遥相呼应的长啸响起,冷仇Yin狠诡谲的笑了,他负手走上堂前,冷漠的环视着众人,平静的说道:“今天就是偿还一切的时候,所有的屈辱,所有的苦楚,所有的仇恨,都将赎回,我冷仇要得到我应得的一切。”

哐的一声,吉祥埠紧闭的大门被人一脚踹开,无数个人影凌空而入,冷家的黑衣守卫,被来人砍瓜切菜般的扫净。

敞开的大门空空荡荡,厅内众人惊诧于这突然的变化,但他们都是凡间见过世面的大人物,并没有过于惊慌。

一个蓝衣中年人在前,左右一白一黑两个老者,三人缓步走进宴厅,大门关闭了。

星宗宗主历邪,“仇魔”普巴桑,“器魔”辟尘,他们怎么来了?向道倒吸一口冷气,然而更令他奇异的是,冷仇竟然跪倒在地,执弟子礼

蓝衣人大袖一挥,凌空托起了冷仇,并冲他点了点头。

“哈哈哈,冷老家主,我历邪不请自到参加你的寿宴,你不会怪罪吧?”

人是名树是影儿,魔门星宗大魔尊历邪,西拉玛不知道的太少了。冷无庸感到眼皮一通急跳,他没想到事情复杂的超乎想象,看来冷家雄厚的财力已经引起了诸方的觊觎,家主之争,实际成了龙翼修真豪门的较量场。

“冷老家主,我历邪不喜欢遮遮掩掩,实话实说,我这趟是给冷仇撑腰来了,这孩子心Xing坚韧,务实守正,是个能干大事的人,冷家在他的手中,必将发扬光大,希望你能做出正确的选择”

“你…你凭什么给密域的弟子撑腰?凭什么管冷家的家务事?”

姜还是老的辣呀冷无庸一下子就抓住了问题的核心。

“哼冷老问得好,历邪,有我向道在此,密域宗门还轮不到你Cha手”

历邪扫了一眼向道,他曾经详细的调查过此人,最终给出的评价很高,“天尊”之名,绝非浪得。

“嘿嘿,路断旁人踩,不平天下知,冷家并非你密域专擅,谁能管谁不能管,你还真就说了不算”历邪不再搭理向道,他转而盯着冷无庸,漠然的说道:“冷家三百九十口,除了这里的三十二人,其余尽数落入我的手中,一分钟死一个,我等着你的答复。”

血淋淋的话语震慑全场,众人开始恐慌不已。

冷无庸也完全懵了,这是什么意思?这也太野蛮了,公然杀人逼宫,是可忍孰不可忍哪

“哼历宗主,冷家人宁死不低头,无惧威压,你该杀杀,该砍砍,皱一下眉头的,不是冷家的骨血。”

老头犯掘了,生死悉听尊便,豁出去了,历邪更是个杀人不眨眼的主儿,就看谁先挨不住了。

“宗主,时间到了,请示是否开杀?”

“那还客气什……。”

“等等,历宗主暂息雷霆之怒。”

内间转出来三个僧伽,其中两个老态龙钟。

青岚的神修者古吉尔大师达修大师还有不知所踪的玛族族长群佩多吉,厅内除了星宗魔门、向道和那个自斟自饮的老者,其他的都跪了下去。

“梵天真如,诸位檀那快快请起,老僧还礼了”

青岚本初佛叠伽圣师的两大弟子,尤其是古吉尔大师亲至,这让星宗很是诧异。

在西拉玛,青岚大梵天神殿有着无上的地位,隐世四僧的名头更是家喻户晓,叩拜的人得见佛陀的侍者,人人欢欣雀跃,一天Yin霾散尽。

“历宗主,如此喜庆的日子,应该没有杀戮才对,不知老僧能否做个和事佬,化解彼此的戾气,让祥和普照。”

历邪狠狠的盯着古吉尔,寸步不让的说道:“好啊那你就劝说冷家主传位给冷仇,我历邪立即放人。”

这是什么条件?厅内的气氛顿时为之一紧。

这可有点意思了密域宗门、魔门星宗、大梵天神殿三方角逐冷家家主之位,玛族人更是企图死灰复燃,这戏中还有戏呀

“梵天真如,敢问历宗主还有其他解决的办法吗?”

“有,你我一战,败者退出角逐。”

赤裸的约战古吉尔,历邪想走捷径,霸气尽显。

“梵天真如,老僧乃避世之人,不擅战阵,不如各退一步如何,冷家主提议,冷家的事儿由冷家人自行决定,不过冷家每年拿出利润的两成奉给星宗,此议如何?”

这是一个绝大的诱惑今非昔比,冷家利润的两成那是一笔天文数字的财富,唾手可得,任谁都无法拒绝。

历邪也不例外,现在的局面他非常清楚,硬来明显是不行的,冷家早有准备,看来只能见好就收,以后再徐徐图之。

“好这个提议我接……。”

“不我不接受我不能接受,我要杀了这个老混蛋”

冷仇周身黑芒缠绕,突兀出手,直取冷无庸。

“大胆”“梵天真如……。”

一股精粹的能量出手,冷仇被直接击得飞了出去,砸在了窗边的围栏之上,是达修出的手。

“混蛋尔敢?”“等等,师弟……。”

“仇魔”普巴桑一见冷仇飞了出去,勃然大怒,却被历邪一把抓住胳膊,制止了他的冲动。

冷仇满嘴鲜血,爬了几下才站了起来。

“我…我发誓,我…我一定要杀了你,老混蛋,我冷仇什么都没有了,什么都是假的,都是骗子我不再需要亲人、朋友、师门,我…我孤身一人,但我绝不放弃,哪怕是付出生命的代价”

“好冷仇,如果你愿意付出生命的代价,我可以帮你完成梦想,帮你杀了冷无庸”

一个沧桑的声音飘渺的响起,回荡在整个大厅。

众人这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一个面容枯败,毫无生机的老者坐在角落里自斟自饮,旁若无人。

一向以沉默坚韧著称的冷仇完全癫狂了,实际上他要的根本不是什么家主,他要的就是在一个万众瞩目的情况下,亲手赎回他的尊严。

冷仇宛如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他奔了过来,咬牙切齿的说道:“我愿意,只要让我亲手杀了老混蛋,我的命你拿去。”

这话再次震惊了全场,包括古吉尔、历邪在内,所有人都在分析和猜测这个老者的来历,敢当着已经达成协议的古吉尔和历邪的面儿公开叫板,岂是一般。

“好那你就拿出点诚意,先自卸一臂吧”

“混蛋哗众取宠的东西……。”

历邪那边,一个原本不该说话的人意外的蹦了出来。

“辟尘,你把嘴给我闭上,否则你就再也不要开口了。”

“癞蛤蟆打哈气,你好…好大的口…口气……。”

没有任何征兆,辟尘忽然右手抚胸,脸色痛苦无比,口鼻窜血,他缓缓的倒下了。

诡异这是什么妖魔之法?所有人的心都被狠狠的拨弹了一下,所有人都在后退,他们不明白,名扬龙翼的大魔者“器魔”辟邪怎么了?怎么会就这样诡异的离开了

第七十七章 自卸一臂

“我卸,请您查收。”

“师侄……。”“仇儿不可”

自卸一臂冷仇干,可向道和普巴桑不干了。

士可杀不可辱,密域宗门的弟子被人逼得自卸一臂,这是奇耻大辱一旦传出去,密域必将威名扫地。

向道是不会任凭这种事情发生的,尽管他认为那个老者十分的诡异,十分的高深莫测普巴桑更不会,冷仇是他什么人,他心里清楚得很。

“站住冷家自己的事儿,外来鬼全给我滚蛋,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这话听得众人一愣,冷家的自己事儿什么意思?难道他也是冷家人不成?

另一侧,历邪抓着辟尘的手,以魔力探求着他的死因。

意识海自爆五腹六脏破碎不堪,好毒辣的手段历邪不像普通人那样疑神疑鬼,不过他依旧非常的迷惑,那个丑陋的老者根本没有出手,辟尘是怎么死的?难道他早就被人暗下了禁制而不自知?

“你…你究竟是谁?”冷无庸狐疑的问到。

一枚小号的人手形金牌出现在大厅中央,虚空悬挂。

冷家人初始微愣,几个老辈的转而面色大变,个个神情激动,不能自抑。

“后…后世子孙冷无庸拜见圣祖,不敬之罪请圣祖责罚。”冷无庸跪下了,其他冷家人除了冷仇之外,悉数跪倒。

“哼几百年了,没想到你们还认得这枚信物冷无庸,你如此对待冷仇,可有辩解?”

“无庸有罪,一切任凭圣祖处置。”

那丑陋的老者闻言嘴角一撇,冷漠的说道:“冷仇,我原本为你而来,恰逢其会而已,不过该了的终究要了,我可以在你死前帮你清洗仇恨,这是我冷魄的承诺”

冷魄这个名字怎么如此陌生,这又是哪间破庙里的泥菩萨?向道和普巴桑从来没有听说过,当然是一脸的平静。

可历邪和古吉尔相继一愕,冷魄,他会是冷魄?此人一定是假的。

原来七八百年前,天道叛徒冷魄逃离天道院之后,四处躲避,无处容身,久而久之,成了一个为人不齿的修真盗贼,他为了生存下去,足迹遍布宇内,巧取豪夺拿,坑蒙拐骗偷,可谓坏事做尽,各大宗门的宝贝丢了不少,龙翼修真界,青岚神修界曾分别通缉、围剿、追杀他,最后冷魄不得已隐迹于天域大漠,不敢露头。

对于古吉尔和历邪而言,他们当年都见过冷魄,可谓知根知底,所以丑陋老者报名冷魄的时候,二人愕然失笑。

此时的冷仇清醒了不少,他不知道他是怎么得罪了这个冷家无上传说中的圣祖,可眼前的形势一目了然,他想活命,必须借助密域和魔门星宗两股势力,才有一线希望,不过他是不会放过冷无庸的。

双拳一报,冷仇深施一礼,平静的说道:“圣祖,我现在无宗无派,孤家寡人一个,生死对我已经没有意义,只要您杀了老东西,我冷仇的命就是您的,杀剐悉听尊便。”

毫无征兆,嘎嘣一声,冷仇面无表情,生生扯断了一只臂膀,鲜血喷溅三尺,他却不做任何处理,死志明显。

“师侄”向道电闪而至,连封他左肩三处大穴,止住了修真人宝贵精血的流失。

冷仇目不转睛的盯着丑陋老者,意思在说:自卸一臂,我做到了,剩下就看你的承诺了。

面容枯败的老者点了点头,转而冷漠的说道:“冷无庸,不管你曾经为冷家,为潮汐做过什么,然而凌虐一个幼童,逼死童母,其心可诛,你以死谢罪吧”

话音未落,满堂哗然,冷无庸目光一凝,他站起身来,冷家人也跟着有学有样。

“圣祖可否详细说说当年如何跟冷家结缘的?”

被怀疑了老者诡异的笑了,皱纹叠加,更见丑陋。

实际上他根本没打算冒名顶替,之所以这么干,是不愿意跟某些人敌对而已,然而冷无庸在涉及生死大事之时,断然选择跟这个所谓的圣祖决裂,足见其心机之深。这更坚定了老者的心意,冷魄这个身份在他的眼中,不值一提。

“既然你有所怀疑,那这面信物也不需要存在了”

诡异继续,虚空中的手形金牌突兀的化成了齑粉,四散飞扬,引起了一片惊呼。

历邪等人再度讶然,这太他**的诡异了,他是个变戏法的不成?灵力没有丝毫的异动,不捏法诀,说话间隔空粉碎纯金金牌,这根本是妖孽

满场的人中,只有一个古吉尔神情骤变,心神摇曳。

心念力不可能龙翼修者不可能有人修持“心念力”,就是青岚神修界,也只有少数的两三个人懂得心念力,本初佛叠伽圣师也是在晚年才有所堪悟,而新晋的出世佛群配坚赞都不曾研习的东西,一个丑陋的龙翼修者竟然造诣高深,这是古吉尔不能接受的。

“你们听了,我不想跟你们任何一方发生冲突,我只要冷无庸和冷仇,识趣的靠在一边,不然别怪我辣手无情。”

“好大的口气,星宗辟尘长老被你以卑鄙的手段暗害,足见你是奔着星宗而来,不要遮遮掩掩了,划出道来吧厉某接着就是。”

“历宗主误会了,辟尘其人,心胸狭窄,性情乖张,不是久甘雌伏之人,星宗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我之所以杀他另有嫌隙,与星宗无关……。”

“住口胡说八道,辟长老根本不认识你,哪来的嫌隙?你欺我历邪智嫩吗?退一步说,即便真有,可你说杀就杀,何曾给过星宗半分的颜面,这如果我历邪都忍了,天下岂不耻笑星宗无能。”

“哦那依照历宗主的意思,我是不是要以死谢罪呀?”

老者戏谑的话语令历邪勃然大怒,出手在即。

“等等等等,嘿嘿,受故人所托,有一样东西转给历宗主,个中因果,你自会了然。”

一本黑气缠绕的书籍飞到了历邪的手中,他观之大惊。

“你…你是……。”

一段苍桑的密语同时响起在历邪的耳中。

“历宗主猜对了,我的故人就是北星,他往生前将此书交给了我,指名转赠于你,这只是上中两卷,以它交换辟尘的性命,你看星宗是否有面子了?”

同样是密语传音,“北星真的死了?我不信。”

“信与不信不重要,北星跟我说过,龙翼魔门三宗,他感觉有所亏欠的就是你们星宗,辟尘是他要杀的,与我无关。”

历邪闻言沉默了,北星与辟尘的恩怨他非常清楚,北星所说的亏欠在于伦巴度,他也非常清楚,这样的解释合情合理,《魔神典》在手,他有一种难掩的激动。

“北…北星还有什么…什么其他交待?”

“没有了,北星已死,所有的恩怨、承诺烟消云散,从此龙翼魔门星宗独有《魔神典》,这份大礼你如何谢我?”

“你…你什么意思?”

“嘿嘿,我要冷仇,这也是北星的交待,他原是密域的弟子,没想到跟你们星宗也有千思万缕的联系,你要谢我就用他的命……。”

“不行冷仇是我苦心造诣的星宗魔子,岂能给你。”

“哦这么说历宗主不要《魔神典》下卷了?”

“你敢威胁我?”

“呵呵,威胁谈不上,交易而已,以下卷换冷仇的性命,行与不行,一言已决。”

历邪再次沉默了,他在心中衡量着得失,按理一个魔子换《魔神典》最为精华的“天卷”,这想都不用想,可冷仇实际上跟冷家没有半点关系,乃师弟普巴桑的儿子,这是让他最为难的地方,他尽管心有定计,却不得不跟普巴桑商量、沟通和陈明利害得失。

望着嘀嘀咕咕的历邪和黯然的普巴桑,老者知道星宗没有问题了。

缓步走向堂前,惹起了众人的一阵恐慌,冷无庸见状色变,他瞅向了他全部希望所在的大梵天神殿神僧古吉尔。

“梵天真如,檀那且慢,可否看在冷老家主一向上体天心,下顾贫苦玛民的份上,高抬贵手。”

“天心无情,体察得出的该死,所以冷无庸不必存在了,为富能仁,其心可彰,所以我放过冷家众人。古吉尔,我劝你不要插手,群配坚赞为了他的后世,指派你和达修来潮汐帮助玛族人,已经非佛陀所为,他这个‘出世佛’捞过界了。你作为叠伽圣师的大弟子,既担不起匡正扶持的重责,又因为琐事客死异乡,你睁目难瞑……。”

“大胆,普天之下还没有人敢如此威胁梵天神僧,我达修会一会你。”

“不必了,‘神之翼’达修的威风,老朽无福消受。”

明面是这么说,传音可就不用客气了。

“达修,龙城之外,你被北星以心灵秘术封印于虚空之中,若不是看在叠伽的面子上,你早就轮回转世了,北星都能玩你于股掌之间,你跟我斗,纯属是寿星公上吊嫌命长了。古吉尔,你马上回转神山,不日我将登门造访,北星有遗言交待给他选定的‘出世佛’群配坚赞,事关大梵天和天下苍生的安危,何去何从你自己选吧”

“北星…北星神使真的大行了你…你到底是谁?”

“哼他就死在我的怀中,他的心灵秘术是我传授给他的,你说我是谁?”

古吉尔大惊失色,这些辛秘外人不会知道,他连退两步,对丑陋老者深施一礼,转而协同达修和不明所以的群配多吉出堂而去,根本不理睬冷无庸的呼唤。

第七十八章 梵天佛音

就在冷无庸近乎绝望的时候,魔门星宗的人马如潮水般退去,而且威胁新家主冷敬仁,不要忘了那两成利润。

一个人扭转一切,冷无庸预感得到,他的生命即将走向终点,任谁都无法挽救。

历邪狠狠的瞪了一眼丑陋的老者,传音承诺此事,不过有条件,他要杀了群佩多吉,并不希望受到干扰,他想多了。

行前历邪询问下卷何时到位,得到的答复是五年之后,这跟北星约定的时间相符,历邪更加放心了。

普巴桑目光炯炯,饱含着一种克制的情意,爱惜的不离冷仇的左右,魔门情冷,父子、兄弟、同宗同族相残的多了去了,但普巴桑是个异类,他同样感觉亏欠冷仇良多,尽管当初只是一个阴谋,可就这样把亲儿子卖了出去,他心里别提多难受了,然而宗门的利益高于一切,他知道他什么都做不了,只能把这个秘密永远的深藏在心底。

魔门星宗撤了,吉祥埠宴厅除了密域向道等几个真修,其他的尽数为凡俗之辈,那丑陋老者似乎不耐多呆,在一片惊呼中,身影如幻般的掳走了冷无庸。

“冷仇,想要兑现誓言就跟上……。”

再无二话,冷仇、向道几人转瞬即逝,空旷的宴厅之中唯留一帮子目瞪口呆的“有钱人”。

……

潮汐城的焰火铺天盖地,把整块星空映得一片通红。

西城外二十里的一处高岗,丑陋老者、向道、冷仇重新对峙,中间半倒着惊吓过度的冷无庸。

“人就在你面前,杀了他,然后你就送自己”

丑陋老者负手西顾,不再理睬三人。

冷仇大步上前,单手一把揪住冷无庸的衣领,把他提溜了起来,“老混蛋,你也会有今天?”

“咳…咳咳,逆子,我死你会给…给我陪葬,你……。”

“我愿意,你不知道吧我活在这世上唯一的理由就是给我母亲,给我自己报仇,冷家的气数也许还没到,不过你的报应到了,哈哈哈哈。”

冷仇双眼充血,他再次癫狂了。

修真有成以来,他曾无数次的想要刺杀冷无庸,可每一次,他都压下了这个念头,家主大位在即,身后明着有密域撑腰,暗中有星宗支持,冷仇仿佛看到了他的辉煌,看到了他凌虐冷无庸,不给冷无庸饭吃的场景。他不停地告诫他自己要隐忍,要克制。未来,他要的不仅仅是一个凡间的家主,他还要做密域的老大,星宗的魁首,笑傲三界,纵横宇内。

然而一切只是梦想,本来计划好的一切被种种突发的情况打乱了,星宗放弃了他,他把所有的恨都加诸于冷无庸的身上,这老混蛋如果选定的认识他,那这一切都不会发生了。

嘎嘣一声,冷仇踢断了冷无庸的一条腿。

“啊逆…逆子,你无情无意,狼…狼心狗肺,冷家就是再不好,也把你养…养大……。”

又是一条腿,冷仇阴狠的说道:“你是把我养大了,可你往我碗里下毒的时候,想没想过我会活着?”

本来就有伤的冷无庸疼得直哆嗦,一个垂垂老矣的丹修,在冷仇的手中跟一只蚂蚁没有分别。

“够了…够了,冷仇,你…你到底想要什么,除了家主之位,我可…可以满足你其他的任何要求……啊”

嘎嘣冷仇拧掉了他的一只胳膊。

“厚颜无耻,死到临头你还痴心妄想,你要赎罪,就去幽冥之地给我母亲为奴为仆吧”

冷无庸满嘴鲜血,他咬牙切齿疯狂的喊道:“嘿嘿…嘿嘿,妖邪之子,也…也想鱼目混珠,当我冷无庸是瞎子不成?逆子,幽冥路远,我先…先一步等……。”

噗的一声,冷仇一拳击碎了他的躯体,冷无庸死无全尸。

风呼呼的吹过,一股血腥气弥散高岗,怨戾横生。

“唉别人欠你的,你欠别人的,循环往复,永远没完没了……,即便是生命终结,依然有怨有恨冷仇,我答应的事情做到了,你哪?”

冷仇闻言身体一晃,他退到了向道的身后,“我做不到,我不能死,我还有许多仇恨没有赎回……。”

“呵呵,你不是不能死,而是必须死。”

丑陋老者的声音充满着一种苍桑的决然,让人听了,不由心中浸染着无穷无尽的哀伤。

“密域向道,请教高明”

这个冷仇该死啊魔门放弃他了,他竟然打算利用向道做护身符,企图苟延残喘。

“向道,没那个必要,如果你真想护着他,如果你真要跟我打,除非你能使出八极决的最高奥义‘八天决’,否则一切都是徒劳……。”

这个人怎么什么都清楚,他有些迷糊了。

身影突闪,向道闻风知警,粲然出拳,光芒四射中,那丑陋老者根本没有防范,他一把抓向企图反抗的独臂冷仇,却毫不在乎背后向道的来袭。

惊讶于对方没有正面出招,向道临机收回了一半的灵力,偷袭,不是他的风格。

他跟天岩一样拘泥不化,性情没有任何的改变。

电光火石间,向道一拳的灵力如百川归海,如影无踪了,可冷仇却已经被人拿下。

“向道,不要跟来了,回去转告逍遥子,他如果咽不下这口气,就让他来天涯海角找我这个‘半死人’。”

光芒乍起,转瞬即逝。

向道傻傻的望着虚空,双眼精芒四射,一言不发,他的心中充满着感慨,人不可貌相啊这个丑陋的老者竟敢以后背硬接自己五成功力的一掌,就是师父也不行啊果然是天下之大,奇人异事如过江之鲤。不过他对老者有一丝熟悉的感觉,宛如老朋友一般,这令他实为奇怪。

……

青岚大陆加德谷地,一片翠绿隐映的青石古道上,往来如织的路人行色匆匆,丝丝闷热的煦风毫无清凉的感觉,连抹汗抹去的都是一把把的躁动……。

今年这天儿,离奇的高温,即便是在此生活了一辈子的青岚人都有些不适应,更别说那些外来的“淘金客”。

捻嶂山、罗花溪,故地重游,这让一颗落寞的心多少找回了一些暖意。

罗花村,一个地处三通城和朔城中间部位的首陀罗的聚居地,原本这里是基兰王国平凡的再不能平凡的籍籍无名的一个小村落,只有三四百户人家。

可现在不一样了,罗花村改名为罗花郡,小万户的居民聚集在一起,熙熙攘攘,热闹无比。

罗花郡成了基兰王国新兴的朝拜地、旅游城市和“精灵城堡”,这里有大慈悲天“四祖”罗摩的“罗公祠”;这里有捻嶂山、罗花溪;这里的建筑充满了梦幻的色彩,如同儿时梦想的“精灵城堡”,在符合青岚建筑风格的基础上,充满了异域风情,住在这里的人,一定幸福无比。

而这一切都是拜昔日罗花村走出的一位巾帼英雄所赐,风闻他被一个青岚极度高绝的人物收为孙女,执掌着大陆最富有的商贸组织“星阁”,梅朵的名字,如今在加德谷地不说是家喻户晓,也称得上妇孺皆知。

偌大的“罗公祠”外,前来祭拜上香的信徒络绎不绝,一看就知道这里的香火很盛,罗公祠大不一样了。

曾经那个破烂不堪鬼灵盘踞的小祠堂,今天已然是青砖红瓦,高高大大的三层神庙,占地面积少说得有近千平,“四祖”一声的丰功伟绩尽数篆刻于墙壁之上,尤其显得庄严、大气、肃穆和厚重。

当下的青岚人都知道,大梵天神殿入世了。

几年来,大梵天神殿创造了一个又一个的奇迹,跟大逍遥天和师殊族筑城建屋不同,他们从消灾解难,祛病驱邪入手,他们遍洒神僧神徒广入民间,不管是定居的还是游牧的,一概一视同仁,赐福赐药,服务上门。

一时间梵天佛音誉满大陆,这引起了包括大慈悲天和事先没有得到任何通知的大逍遥天等另外几家的恐慌,尤其是大慈悲天,他们发现大梵天是以贡西城为原点,以大昭德城为井喷之地,向西辐射,把重点放在了加德谷地,这分明是釜底抽薪,碗口夺食

风闻亿耳圣师几次出面协商,可大梵天依旧我行我素,用真心和诚意感召着青岚万民。

这下可坏了,王国、族群、各种各样的势力组合、亿万信徒重回梵天怀抱,大慈悲天、大逍遥天的影响力日间羸弱,掌控范围逐渐被压榨的越来越小。

大梵天能在几年之内取得如此骄人的辉煌,当世佛陀群配坚赞的策略得当是一方面,主要的还是世人对大梵天高山仰止的心态和印象,叠伽是什么人哪老谋深算,他似乎早就有所预料,用了一生的时间把大梵天“打扮”得超然物外,神圣不可方物,吊足了芸芸众生的胃口。

此番入世,在有了一个超级预期的心理前提之下,信徒的归附自在情理之中。

然而大慈悲天是不情愿甘心等死的,他们紧紧抓住了基兰王国,派遣五大神僧坐镇加德谷地核心的五座城池,采取了护摩、法会、朝拜日赐福、广收门徒等等措施,日夜不停的经声佛语,宣讲慈悲天恩,企图扭转颓势。

信徒们幸福了,青岚的吠舍和首陀罗一下子变成了香饽饽,备受重视。

这跟忽悠楼市的开发商很像,今天你打折,明天我送精品装修,后天折上折,大后天零首付,零利率……,你方唱罢我登场,总而言之拉住消费者才会得到真金白银

硝烟起于毫末,味道弥散在空中,加德谷地一片神佛内耗的征战声。

这样的大背景下,令人奇怪的是罗花郡却没有受到波及,人们生活的安宁悠闲,怡然自得。

三大神殿不约而同的刻意避让此处,让一些有心人十分的纳闷,难道“四祖”的佛力如此宏大,竟然让三大神殿同时望而怯步

第七十九章 人去城空

第七十九章人去城空

罗溪万年神泉的旁边,我一遍又一遍的清洗着宛如枯枝般灰白的双手,可结果是令人绝望的。

“四祖”罗摩曾经夸赞的神泉治不了我的伤痛,我依旧是个“半死人”。

“苍天无情,既然这样,你何必还让我北星活着呀?”

一个无比苍老丑陋的老者以手遮面,泪落湿襟。

那个逆天之人没有死他是北星?他竟然会是北星?

“老大,算了你何必纠结这个,到了你这个层次,躯体不过是盛载强大灵魂的器皿,总有一天会被舍弃,转而进行能量修炼……。”

“是啊是啊xiao沙说得对极了,实体仅仅是护具,在一段时间可以提高修行者的能力,但抵达高阶的境界之后,它就没用了,强求反而是一种束缚”

“看看,看看,老大,xiao巫子都明白的道理,你怎么就是看不开?”

“唉我当然明白,可这副尊容,你们让我怎么去面对故旧?怎么去面对世人?”

“老大,不可能一成不变的,你的情况尽管没有先例,但青龙的记忆告诉我,神修九窍g开之后,人类会变得十分的强大,玄奇的堪悟许多鬼神莫测的秘术,‘易形铸体’就是其中之一。”

xiao沙和黑巫不停的宽慰着我,可我却目现mí离,神驰思往。那场大爆炸中,我的确保住了xìng命,可黑g的恐怖远不是我所能抵抗的,那股攫取一切生机的庞大的吸力,那股令人颤栗的吞噬力量,瞬间就接管了我的灵魂和躯体,我眼瞅着自己双手肌肤一点一点的老化、枯萎,眼瞅着我的身体一点一点的浓缩、变xiao,那种感觉、那种恐怖,无法用语言形容,变g空间,这种死法,简直令人失语。

关键时刻,我的星空金丹暴出一蓬无极之光,震散了吸力和吞噬力,紧接着无尽的黑暗中亮起了一座灯塔,一种浩瀚的未知的能量涌入我的金丹,时间停止了……。

不知过了多久,能量的传输结束了,空间恢复了黑暗,一切知觉归位,我以磁能护体,拼命的寻找着出路。

重回人间之后,我现了一个令我痛不yù生的事实,我的身体表面肌肤全部极端的老化,灰sè的头,灰白的脸,枯干的双手,除了一层老皮之外,我就是一具骷髅。

生机我的身体表面生机绝然

我用尽了办法,可毫无起sè,我俨然成为了一个耄耋老怪,看上去分分秒秒都有老死倒毙可能的那种。

“半死人”,至少外表如此。

然而我却知道,我的星空矩阵完成了破茧化蝶,它如今遍布我的全身,我的生命无比的蓬勃,我的灵魂无比的强大,充满了世无匹敌的力量。

这是一种莫大的反差这是一种莫大的讽刺

我也许拿到了想要的,可我同时失去了容颜,莫非这就是得失之道的终极奥义,有所得必有所失吗?

两年辉煌殿的避世时光,我用心研究了自己的星空金丹,研究了那股来自于黑g的能量。它才是真正的暗能,它才是《芥虚典》中“虚”字的真正涵义。拥有了它,就代表我拥有了真正的hún沌力。

星空矩阵的构架趋于大成,我可以动用的能量份额骤增,自此天地虽大,吾三界可往。

xiao沙说的不对,我有种莫名奇妙的感觉,假如我破碎虚空,此时完全可以做到rou身不灭。

也许天地的神奥于此,什么都是用来打破和越的,传承没有的东西不一定不行,银水蟒化龙绝对有希望,逆天改命更不是一句空话。

“唉如今这副形象,人见了躲三尺,鬼见了退三丈,朋友相见不相识,谁都不会认出我了……。”

摇了摇头,我黯然的向南而去。

……

大战一触即,神佛内耗频临界点,大梵天高歌猛进,取得了空前的胜利;大慈悲天节节败退,在愤怒中隐忍;大逍遥天也受到了bo及,转而经略莱特平原的西部;师殊族没什么动静,他们似乎并不着急,仅仅立足星城,稳固着成果。

这是我一个月来的旁观所得,一切都按着良好的态势展,青岚的底层民众与信徒得到了前所未有的重视和呵护,他们的生活好了,这是最重要的,至于神佛斗法谁胜谁败,谁生谁死,就儿大不由娘,随他去吧

几年来,青岚的神修界有四个年轻人hún得是风生水起,誉满天下。大梵天神殿史上最年轻的“梵天神使”梵妃雅;大逍遥天的“语金刚”布扎;大慈悲天的“妖佛”孜摩以及财大气粗的星阁“魔nv”梅朵。这四位脚下都踩着辉煌,彼此熟稔,遥相呼应的往前赶,风头无二。

值得一提的是孜摩,他彻底的跟智慧妖兽hún在了一起,风闻充任了什么“妖兽联盟”的二当家,扎扎实实的干过几件漂亮事,目前hún迹于莽山云海之间,神龙见不见尾,过着追逐自然,率真随xìng的神仙日子。

“孜摩这hún蛋,他竟然如此的逍遥自在,等我遇到他的,看我不……,唉我…我也不能把他怎么样”

边走边摇头苦笑,如同魇着一般。

我走在去龙城的路上,或者说去伽河之源的路上,我要去那里看看叠伽圣师,看看银水蟒和大蚂蝗,看看已经晋级的银水蛟究竟有没有机会“化身为龙”,这对我很重要,我越来越有种明悟,逆天的终极意义是越,是进“窄mén”,是化不可能为可能,成为诸如九品往生印那样的存在,游离于规矩法则的边缘,主宰自己的命运。

出了加德谷地,我没有继续向南取道“双子星城”,然后逆流而上,选择从水路直抵憩龙湖的路线,反倒是沿着古道向西,重走了当年“梵尼戡”的老路。

或许是一种怀念吧我如是想。

……

二十几天过后,我雇到一辆空返捎脚的车架,车老板儿是个叫老巴的当打之年的壮汉,跟我一拍即合,于是我悠闲的日子来临了。

老巴很健谈,不用我细问,从他牢sao满腹的话语中,“都”龙城的情况一目了然。

“老客,您这么大的岁数,去龙城是投亲靠友啊还是叶落归根哪?”

“啊去…去见几个朋友……。”

“唉见朋友可就难了,龙城已然面目全非,昔日号称青岚各族群的万年集散地,如今人去城空,老人几乎没剩几个,你的朋友也许早就不在龙城了”

“哦为什么?”我疑道。

“驾驾驾,唉您老真是两耳不闻窗外事啊四年前那场‘伽星大战’你不知道?真是奇了怪了,您老到底是不是青岚人哪?‘神魔’北星当年放出话来,眼瞅着时间迫近,龙城覆灭在即,人心思逃,不走的是傻子啊”

“哦这个事儿我当然知道,哎那你怎么不逃哪?”

“我呵呵,祖宗八代都是龙城人,早已习惯了这里的一切,我不想走了,我分析北星大尊是嘴硬心软,最终不会为难咱们这些底层的苦哈哈的,神佛争斗,要的是面子和尊严,跟平头百姓没啥关系……。”

呦呵这个老巴睿智呀谁说大块头没有大智慧,简直是一派胡言。

“老客,告诉您一个秘密,我可捡了大便宜,原本像我这种人累死累活一辈子在龙城也买不到一间像样的宅屋,可如今不同了,龙城的宅屋给钱就卖,我已经买了三间,这要是以前,想想都是一种奢望。”

“呵呵,这么说你一点都不恨那个什么魔的北星?”

“嘘老客,可不能瞎说,举头三尺有神明,咱们的话人家大神有可能听到的,希望别惹祸上身,梵天护佑,星神护佑,子民毫无不敬之意,请您宽恕…宽恕……。”

我闻言没憋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这个老巴有意思

“哎别瞎扯了,他们听不到的,那在你心中,北星是个什么样的人?”

“老客,中伤神祗的话不要说了,不然我不拉你了,你快点下去吧……。”

“好好好,我错了,我收回,我谢罪还不成吗?”

“嗯这还差不多,那个…那个北星大神当然是救苦救难的活菩萨,我的亲戚朋友们有很大一部分去了师殊星城安居,从那儿传回来的消息说,他们过得无比的幸福,北星大神当年的承诺一一兑现,师殊族待我们龙城人如兄弟姊妹,好的不得了,我就是祖宅祖坟难离,不然我早去了,唉”

“呵呵,那龙城都没人了,你的生计如何维持,你g那么多宅屋有什么用?”

老巴闻言一扬鞭,响声过后,他兴奋jī动的说道:“怎么没人黑巫族人迁过来了,龙城宅屋的价格正在看涨,已然恢复到了原先的五成左右,明年一过,还会更好的。”

“哦什么意思?”

“嘻嘻,这不明摆着的吗北星大神明年必会如约而至,可龙城人几乎跑没了,黑巫族人又是他的朋友,您老说他还会覆灭龙城吗?届时风雨过后,龙城安然无恙,各族群重新回归,传承依旧,龙城的宅屋必然大涨,我再适时卖了两处,给我家俩娃娶老婆不成问题,我也不用拼死拼活了……。”

睿智啊睿智,我有些忪愣的瞅着这个车老板儿。

“这些…这些都是你自己想到的?”

“嘿嘿嘿,我…我哪有那…那本事,这都是黑巫族的老族长说的,我寻思了很久,才觉得他说的有理……。”

魅古魅古这老hún蛋的动作真快呀看来他们是真听明白了我的意思,他们驱逐了大慈悲天,占据了龙城和无序区,以后这里就是他们传承展的天堂了。

第八十章 乌玛宝藏

第八十章乌玛宝藏

一间奢华的大v子跪在男人的胯下,双手灵动变幻的爱抚和套g着那越来越坚tǐng的“物件”,她服务的十分到位,绝对是顶级的货sè。

“苦老、麟儿什么时候能抵达龙城?”

雄风乍起的男子听到nv人冷漠的声音,顿时疲软松懈,他极不情愿的答道:“十天…十天之内,哦啊”

妖媚nv人丁香暗吐,如灵蛇一般缠上了骤缩的“物件”,瞬间被温暖包容,男子的心重新炙热起来。

“你强任你强,清风拂山岗”,深喉那是功夫和级的享受啊男子面容c动,一脸的sè与魂授。

蓦然,温暖乍去,“庞白,这是我给你的最后一次机会,如果你拿不到‘乌玛宝藏’,那你就给我滚出月宗,永远不要让我看见你,否则……哼”

yīn冷袭来,男人彻底的疲软不举。

妖媚nv人轻轻震落黑纱,媚眼如丝,有节奏的开始舞动着腰肢,展开了她颠倒众生的魔媚**。

再见“白虎丘陵”,一排细汗渗出,男子呼吸变得异常的急促,“物件”狰狞独目,青筋暴起。

“媚…媚姬,不要…不要折磨我了,我庞白就是死也要帮你拿到‘乌玛宝藏’,我…我想……。”

nv人如同妖魅而至,用yùtuǐ夹住男子的“物件”,缓拉rou捻,几乎穷尽了勾引撩拔之能事。

男子的大手一把握住了nv人香汗淋漓的豪rǔ,一声嘤咛入耳,满天神佛也阻挡不住yu火焚身的庞白,他粗暴的掳起nv人,提枪怒刺。

龙城一处毫不起眼的庄园内,屋外满是尸体,屋内却上演着yù壑难填的赤g戏,两个貌合神离的大魔尊,为了一个惊天的宝藏,以这种水**融的方式暂时达成了和解。

然而这样的和解又能维持多长时间哪

……

龙城东几十里外的古道上,坐在车架内假寐的我蓦然心神一动,又是一个神修者御空而过,龙城怎么了?难道有什么大事生不成?

几天来,天上地下,不时有大批的神修者涌向了龙城的方向,难道自顾不暇的大慈悲天玩明修栈道暗渡陈仓这套,他们要偷袭龙城,那也不对呀过去的修者还有一部分魔徒,真是奇了怪了。

“哎老巴。”我啐了一口,暗骂车老板儿的名字cao蛋,老巴,老爸,怎么叫都是我吃亏,“最近…最近龙城跟以往有什么不同吗?”

“嗯没什么不……,哎对了,你不说我还没想起来,这段时间龙城出现了大量的陌生人,我听…听同行说过,好像果然山有异宝临世,惹来了天下神修大尊,属不属实我就不知道了,反正与咱们贫民的关系不大,咱们只求一日三餐够温饱,无灾无难过此生,什么宝不宝的,隔得太远……。”

“一日三餐够温饱,无灾无难过此生”,好话这曾经也是父母、哥哥和我最大的奢求,日出下海捕鱼,日落一家人围坐牙祭闲聊,那是何等的温暖啊

可现在哪?为了修真,我付出了比生命更严重的代价,父母凋零,哥哥的魂灵被囚,我g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我为什么,为什么要踏上这条该死的修真之路?

如果人生可以从来,我会毫不犹豫的选择放弃,我会一生守护贫穷,继续跟大成、二狗他们满山遍野的瞎跑,继续偷包子,承欢父母的膝下,娶妻生子,慢慢变老;或者搬到滩涂渔村,跟大牛一同出海,一同收获,一同苦,一同笑……。

一声长长的叹息出口,我无比的厌倦当下,我在呆愣中痴痴的盯着蓝天浮云,盯着烈日骄阳……。

“老客,我的家乡,“都”龙城快到了,您老朋友的家在哪里,我免费给您送过去……。”

“不用了,我没什么朋友,你…你送我到憩龙湖的加阔渡口吧”

“啊,那可tǐng远哪我…我还得赶回去jiao车……。”

一块大约十两左右的梵金轻轻的放在了车头,我闭目假寐,不再言语。

“这…这…这怎么好,用…用不了如此多的……。”

鞭子更响,马车的度骤然提升,可见驾驭者此时有着兴奋的状态和愉悦的心情。

……

“半死人北星的师父这可能吗?大师兄,他真的会使用神奥莫测的心念力?”

贡西城大梵天神庙内堂,古吉尔不容置疑的朝“出世佛”群配坚赞点了点头。旁边的梵尼静庵庵主净灵大师、“避世四僧”的达修、吞弥以及“梵天神使”梵妃雅个个面sè凝重,一脸的匪夷所思。

“不可能,据我所知北星根本没有师父,那人在撒谎。咦大师伯会不会被骗了,他…他是不是戴着面具?”

古吉尔在梵妃雅、净灵大师和群配坚赞希翼的目光中又坚定的摇了摇头。

“那人不可能是北星,你们不用猜疑,他不仅没有戴面具,而且严重的衰老,毫无半点生机,这是藏不住的,他恐怕是一个度过了漫长的岁月,拥有莫大的神通,却无法突破,频临生命尽头的修者,这是一个难以避免的悲哀,也许将来就会生在你我的身上,像恩师本初佛陀的高度,不是人人可及的。唉他说他是北星的师父,这一点可信,你们都清楚,心灵秘术天下没几个人会,北星的修为却很jīng湛,如果没人教他,他是不可能自行堪悟的。另外,那个老者不日将造访大梵天,他要转达北星的遗言,一个关乎大梵天和天下苍生安危的遗言……。”

“不可能,我…我不相信……。”

梵妃雅强忍着盈眶的泪水,回身跑了出去,净灵大师连忙紧随其后。

堂内,神情黯然的群配坚赞yīn鸷的说道:“北星真的往生了,那这笔帐有得算了,二师兄,你迅带领铁血梵天的伦珠涛、寸直和云丹进入龙翼,彻查北星的真正死因,不管怎么样,我群配坚赞都要给他报仇,这样一个有恩于大梵天的英雄人物,咱们不能看着他默默的离去,大师兄,你认为可否?”

“梵天真如,一切全凭佛谕风闻大慈悲天的‘亚圣’亿凡在那惊世一战中役没,他们会不会熟知内情”

“哼一群卑鄙的人,不用再给他们留任何情面与反省的机会了。好咱们就双管齐下,二师兄入龙翼,大师兄,三师兄通知纽舒和铁血梵天,全面展开对大慈悲天的围剿,把他们bī回界山,等待决战。一旦青岚事情有所结果,便挥师直指龙翼,为北星讨回公道……。”

“等等,那果然山的‘乌玛宝藏’怎么办?”

达修提出了当下诸方关注的热mén事件。

“什么‘乌玛宝藏’,我移注意力而已,不管真有假有,我们大梵天都不用理睬,更不需要,不稀罕。”

“是”古吉尔、达修、吞弥三人躬身施礼。

五日后,大梵天的三拨人马同时出城而去。

一拨向东进入龙翼,一拨向南直入加德谷地,最后一拨是净灵大师和梵妃雅,她们乘船向西,奔向龙城。

……

加阔渡口,我站在碧g漾的憩龙湖边,望着滚滚东去的伽河水,一时间竟然痴了。

百川入海,叶落归根,我突然感觉这里非常的陌生,这种陌生令我十分的不安,我现自己越来越冷漠,对许多事,对许多人都提不起兴趣,我的心异常的mí茫,似乎被封冻在了雪山之巅,似乎遁入了无穷无尽的mí宫,似乎飘渺于sè彩斑斓的异界,我完全陷入了一个神秘的世界,什么都仿佛隔得很远,什么都仿佛不重要了。

我怎么了?我出了什么问题?

难道我的修为抵达了临界的状态,臻至了修真层面的太虚期,破碎虚空近在咫尺,这他**的太滑稽了

我无法接受这个猜测,我讨厌这样的结果,我不想去虚空的那头,我更不想跟那帮子妄自尊大自sī自利的hún蛋为伍,我不要本初佛叠伽圣师的那种纠结,我想留在人间,过我想过的生活。

强按下满头的雾水,我选定了自己要走的路,我是不会破碎虚空的,否则逆天就是一句屁话,我不求无尽的生命,我只求挥洒写意的走完此生,苦过,累过,笑过,爱过,恨过,疯狂过,杀戮过,足矣

到伽河之源见完银水蛟之后,我就立即返回龙翼,找展青,救哥哥;灭密域,了结xiao丫的仇恨;上天道峰,完成叠伽圣师的遗愿,毁灭万恶之源的天道,然后隐身辉煌殿,再不出世,再也不见任何人,终老此生。

……

北星设计的很好,他甚至幻想着水柔可以抛开一切,可以最终做出选择,可以再续前缘,完成一个天地之间有情的传说。

然而人生是无法提前预知的,天意更是诡谲难测的,一场更大的灾难即将临头,任谁都无法独善其身,任谁都无法置身事外,众生的命运,这颗蓝星的命运,全部绑在了一辆战车之上,生同生,死同死,没有例外。

大g淘沙,生命最美丽,最灵动的地方在于未知,当无可回避的浩劫出现,当血腥的屠戮成为一种必然,这世界只剩下了一种声音,那就是在不屈中抗争。要么死去,要么活着,死就死个轰轰烈烈;活就活个豪迈奔放。

这是bī出来的结果,如果可以选择,谁不希望自己的人生多一点祥和,少一点罹患;多一点欢笑,少一点愁苦;多一点然物外的平静,少一点世俗肮脏的喧嚣。

不过谁的人生可以自己主宰哪?

第八十一章 银蛟化龙

沿着憩龙湖畔,我一边随心而走,一边打听着哪里有小型渔船出售,我准备沽上一艘,一个人逆流而上,直抵甘戈特冰川,直上伽河之源。

“咦他们俩怎么会在这里?”

我遇到了故人,孜摩和达娃也在买船,瞅二人的模样,男的英俊潇洒,女的乖巧靓丽,真是璧人一对啊

他们那种很幸福的感觉令我有了些许的羡慕嫉妒。

呦呵他们也要逆流而上,这就有点意思了。

风闻龙城果然山出现了“乌玛宝藏”,他们怎么不去凑凑热闹,反倒是远离了漩涡,当然也远离了宝藏。

此时孜摩已经买到了船只,正准备解缆起锚扬帆哪

“年轻人,我要到冰川采药,不知能否捎上我一程,哦对了,我可以适当支付船资……。”

孜摩许是跟无遮无拦的妖兽相处久了,他的身上和性格中也浸染上了豪迈的色彩,他咧嘴一笑,大声喊道:“老丈不用客气,敬请上船,同行不寂寞呀”

他搀扶我走到船尾,便与达娃御船而走。

三天三夜之后,我们远离了憩龙湖,他们很照顾我,把唯一的小船舱让给了我,我自然是当仁不让,须知我是个耄耋老人,占点年轻人的便宜应当应分。

孜摩应该看出了我也是个神修者,只是不知道深浅罢了。他也没有藏着掖着,几处上坡的弯流和湍急的逆流普通船只根本过不去,而他以能量催船,才有惊无险。

已经进入克拉底山脉腹地了,两岸山高林密,奇景迭出,只有中午时分才有一线阳光洒入,其余的时间则是一片紫苍,碧水青山,幽暗静谧,这里令人心醉。

“老丈,美景当前,达娃备下了几样下酒小菜,你我共饮一杯如何?”

“好啊空山鸣涧,对饮三人,人生乐事”

我当然愿意了,故友相见不相识已经是一种痛苦了,但能与孜摩一场酣醉,倒也不失为缘分一场。

歌声响起,达娃在船头炫舞助兴,我们俩在船尾畅饮,人生至此,夫复何求啊

达娃的舞蹈充满着一种动人心魄的灵动,孜摩的目光尽是欣赏和爱惜,生命在这一刻有着一抹异样的蓬勃。

唉什么清规戒律什么人妖殊途什么大义天道通通都是狗屁,两情相悦,只要是两情相悦,证道证果不足惜,金山银山不足恋,生生死死不足畏……。

我羡慕死了孜摩,他才是天命的宠儿

“老丈,再前行几日温度会骤降,不知您到哪里下船?可熟悉路线?可有接应的同伴?”

“哦”我恍惚回神,词不达意的说道:“一直走,一…一直走,风闻冰川之上有一种奇花‘果苏巴’,我去碰碰运气,看有没有缘份采摘。”

“‘冰雪莲’老丈,这太难了,此物极其灵异,成气候的可以逐风而走,易形幻化,人类在茫茫冰川想找到它基本不可能,除非……。”

“除非什么?难道小哥有什么好的办法不成?”

我装出了一副非常急迫的样子。

“啊那倒不是,不过我有一个…一个很另类的朋友,它久居冰川,或者可以帮上忙……。”

“哦小哥有灵异界的朋友,那可再好不过了。”

“老…老丈,你…你怎么知道,你…你不在乎……。”

“哼在乎什么?三大神殿定下的狗屁规矩,老朽才没时间搭理那些个蠢蛋。”

“哈哈哈,没想到老丈快人快语,对妖兽全无歧视,我孜摩交定了你这个朋友,好那咱们就直抵伽河之源,一同想办法。”

孜摩很开心,也许遇到一个不歧视妖兽的修者太难太难了,他压抑的太久了。

……

再临伽河之源,再临极水,我感慨万千,这里还是老样子,浩瀚依旧,广袤无垠,晶莹玉洁,美轮美奂,处处闪烁着七彩流光。

曜阳照耀下的冰川,光焰乍起,一圈圈的光晕斑斓艳丽,刺眼无比,我竟有一种顶礼膜拜的冲动。

大自然的魔力面前,人,太过渺小了。

依旧净洁的一尘不染,依旧死寂的毫无生机,依旧空旷的令人绝望,然而它却深深的吸引着我。

“老丈,极水冰川到了,我要呼唤我的朋友,你可不要惊异啊”

孜摩给我打着预防针,看来他们跟银水蛟的关系很好,所谓的朋友原来指的就是它。

一声妖兽密语的呼喊出口,孜摩和达娃欣喜莫名。

不久之后,极水之中蹿出一条六十几丈长的银水蟒,在一片霜雾、湿气的衬托下,它宛如神龙莅临,威风盖世。

“蛟兄,我和达娃一接到你的讯息便急忙的赶了过来,发生了什么事?哦对了,这位老丈是我的朋友,待会还有事,希望能得到你的帮忙。”

银水蟒长大了不过它怎么长的这么快?几年没见而已,它也刚刚化蛟不久,按理应该有个漫长的停滞期才对,难道它在这里有了什么奇遇不成?

银水蟒兴奋的朝孜摩点了点头,转而研究起我来了。

妖兽自有一套敏感的识人办法,银水蟒显然很疑惑,它吃不太准,它离我的距离越来越近。

“蛟兄,别吓唬我的朋友好不好?”

孜摩惊奇的说话了,可银水蛟不管不顾啊

“小沙,快点释放一些龙气出来,不然露馅了……。”

正摇头摆尾撒娇般冲来的银水蛟愕然定身,接着暴起腾空,如临大敌一般逃到远方,目光炯炯的盯着我。

孜摩很不理解银水蛟的反常表现,不过他十分相信他的妖兽朋友,银水蛟此举必有深意,他一把拉起达娃,同样虚空伫立,狐疑的戒备着我。

“这…这是怎么了?我一个糟老头子,用得着你们这么紧张吗?如果不受欢迎,那我就不打扰了。唉我一个人去采‘果苏巴’,就是死在这冰川,也挺好”

“等等,老丈,你等等,我去问问我的朋友……。”

半晌过后,孜摩满脸惊异的落到了我的身边。

“老丈,你是极暗人?”

呵呵,龙气惹起了银水蛟和孜摩的怀疑,不过当我是极暗人就太说不过去了。

“什么极暗人?老夫乃地地道道的龙翼人,此来毫无惹事生非之心,你…你什么意思?”

“老丈勿怪,我的神蛟兄说你很像他的一个故人,只是…只是你的身上有他畏惧的力量,他不敢上前……。”

“哦那就奇怪了,是不是我成天采药炼丹,身上有一股子难闻的药味,你的朋友才不适应的?”

我含混其词,企图蒙混过关,孜摩上上下下耐人寻味的瞅了我老半天,才回去与银水蛟继续沟通。

不一会儿,银水蟒再次游了过来,它很谨慎,而我却收起了全部的龙气,尽量的隐藏着自身的气息。

银水蟒这次一无所获,它摇着巨大的头颅,一脸的无辜,看得我心底涌起一股莫名的酸楚。

老朋友啊对不起了,我实在是…实在是无颜见你啊

一旁的孜摩却呼出了一口长气,他欣喜的说道:“好了,好了,没事了,一场误会。”

三人一蛟找了个避风的冰山背面坐了下来,孜摩左右看看,疑惑的问道:“蛟兄,怎么没见蚂蝗兄?”

“哼那个‘大笨猪’一天除了吃就是睡,不知道躲哪儿去呼猪头了”

“呵呵,蚂蝗嗜睡世人皆知,它倒来的无牵无挂不说它了,蛟兄,你这边有什么问题,传讯如此之急。”

这两位交谈用的是妖兽密语,根本不怕外人偷听,他们都不避讳,我听得更是心安理得。

“唉别提了,我最近有些不对,不仅身体变化很大,而且长了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烦死了”

“哦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

“你自己看。”银水蛟翻了个身,它的下腹部隐隐出现一些环形的花纹,一环套一环的,煞是好看。孜摩迷糊了。

这是什么东西?难道银水蛟感染了什么疾病?我也是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

“不…不可能,这绝不可能”

小沙的话在我的意识海响起,这混蛋永远只说半截话,它差点把我的鼻子气歪了。

“王八蛋小沙,我发誓……。”

“等等,老大,等等,我说还不行吗?那是新生的龙鳞,这家伙竟然生出了龙鳞,这是天下最荒唐的笑话,银蛟化龙,怎么可能哪?逆天而为,太不可思议了”

“哼怎么就不可能?小沙,你以为龙族的记忆是万能的,是包罗万象的,是涵盖天地全部玄奥的最高存在?狗屁,我告诉你,没有谁可以真正的堪透天地玄机,人类不行,神龙兽也不行,以前没有的,以后不一定没有,什么是逆天?什么又是顺天?实际本质上没有不同,天是个虚无飘渺的存在,它海纳百川,兼容并蓄,不管是滔天巨*,不管是飓风狂飙,不管是罹患灾祸,不管是旺盛毁灭,都是它属性的一部分,它根本不屑理睬。你以为银蛟化龙是了不得的大事,把它规划为‘逆天’的范畴,殊不知你太自作多情了,跟我一样,曾经自以为是,实际却蒙昧无知。”

小沙沉默了,而我从这件事情上感悟的更多,银蛟化龙是可能的,那么我恢复容颜,肉身不灭的破碎虚空都是可能的了。

天无法,世间万象,地无疆,众生平等。

第八十二章 众神乱舞

第八十二章众神乱舞

“哎蛟兄,那位老丈恰好是个药师,要不然让他给你看看?”银水蛟意兴阑珊的点了点头。

孜摩立即向我转达了去瞧病的意思,我连忙表示愿意效劳,接着便假模假式的围着银水蛟的腹部一通瞎转悠。

“啊孜摩小哥,你的朋友没问题,他最近应该是有所奇遇,误食误服了某种天地灵异生成的丹果,才有了一番变化,你问问它可有此事?”

孜摩原话照搬,银水蛟略一沉yín,突然说道:“孜摩,极水湖底西三十里,有一处天然的洞xùe,那里酷寒的极水竟然无法淌入,几个月前我一时好奇,便钻了进去,谁知被一股奇香吸引,我耐不住诱惑,便喝了洞内石槽里的白水。初始没有感觉到异样,可接着越来越不好,身体暴涨不说,而且腹部痛痒,没有一刻稍停,这折磨死我了,我快受不了了。”

得知银水蛟误食了灵湖石rǔ,我真为它感到骄傲。

石rǔ,乃天地精华孕育的灵异之物,虽不能ròu人白骨,度人证果虚空,但对于固本培元,那可是世间不二无可替代的灵丹妙药。

银水蛟有如此福缘实乃苍天见怜哪它的故事我基本清楚了,它先是得了植灵“两极果”的灵气滋润,奠定了大道直通的根基,蟒化蛟龙不久,它又吞噬了极水洞窟自然孕育了万年的“灵湖石rǔ”,洗髓易经,固本培元,化龙是早早晚晚的事儿,它的前途不可限量。

“咳孜摩小哥,恭喜恭喜,你的朋友不仅没有问题,而且晋阶在即,可喜可贺。”

孜摩惊喜的向银水蛟转达着我观察后的看法。

银水蛟很高兴,它不停的辗转腾挪,尽管腹部痛痒依旧,可那种力量蓬勃的感觉,它自己也认为是一种好的现象。

“嗨孜摩,你猜我还在那古洞中发现了什么?好大一堆光芒闪闪的东西,个个都是宝贝,都是你们人类说的什么法器之类的,很多很多……。”

“哦怎么会是这样?这里难道也有宝藏不成?”

孜摩有些忪愣,他当然听过果然山出现“乌玛宝藏”的传言,可伽河之源也出现了,到底孰真孰假

接着他们告诉我稍等片刻,便一头钻进极水之中,不见了踪影。宝不宝藏的跟我没有关系,我打算拜祭完叠伽圣师,跟孜摩打声招呼,便独行瀚海冰川,远遁而去。

……

恢复平静的极水湖翻腾于冰川之中,几条没有封冻的支流仿佛没有尽头一般,蜿蜒向东。

突然,十几个人影突兀现身,各成派系的围住了当中的一个踉踉跄跄的中年僧伽。

都是老熟人了,大逍遥天的陀三、布扎;大慈悲天的“知xìng”顶果、“大觉”钦哲、“净化”雷门g;黑巫族的魅古、八师古;然灵族的“然灵三老”;“海外三神”中的“蓝灵尊”闻灵、“骑龙客”次仁赞,四大魔尊的“寂魔”穆赤,“佛魔”贡嘎;“花魔”旦干子,青岚大佬级数的人物基本悉数到场,而中间重伤被困的竟然是“邪僧”度玛

“噬灵者,交出宝藏的地图,我做主饶你一命……。”

“顶果,把你的臭嘴给我闭上,‘乌玛宝藏’跟你们大慈悲天有…有个屁关系,自古灵秀之物唯有德者居之,我度玛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我光明磊落,比你的伪道学、假仁义强…强多了……。”

度玛寸步不让,他半点不给大慈悲天的面子。

“我佛慈悲,该死的魔徒,你真是找死啊”

“净化”雷门g十分的忿恨,他准备出手了。不过他的话打击面儿太大,三大魔尊同时勃然大怒,脾气最为火爆的旦干子劈头盖脸的骂道:“王八蛋雷门g,你是不是得了失心疯了?今天我要不把你净化成齑粉,从此我当你们大慈悲天是祖宗……。”

老冤家,老对手,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不用多说,这一对如斗jī一般怒战于极水虚空。

“佛祖逍遥,度玛,大逍遥天的东西还请归还,这只是一份虚无飘渺的宝图,具体有没有尚待考究,你可不要执迷不悟,为了也许并不存在的东西丢了xìng命。”

“咳咳陀三,你不用说了,‘乌玛宝藏’你大逍遥天的确有份,但大神有三系后世,你说我是交给你,还是交给黑巫族的魅古?”

这个度玛居心叵测陀三感觉到了他恶毒的用意,但时不我待,目前诸方都想把宝图据为己有,谁都不会轻意放弃,留给大逍遥天的时间不多了。

度玛当然知道陀三的难处和他自己的处境,在龙城果然山得到的宝图就是一个烫手山芋,交与不交他都xìng命难保,与其坐以待毙,不如拼了,他叹了口气,坚定的说道:“陀三,其他那些魂蛋抢夺‘乌玛宝藏’名不正言不顺,无论如何他们都是白忙活的,不如这样,我同意乌玛后世独享宝藏,但如今三系只剩其二,鬼灵没了,可否由我这个噬灵者充任,咱们三方联手,保住宝图,然后共掘宝藏,各占其陀三、魅古,你们怎么说?”

这显然不是解决问题的最佳办法,但总比宝图被有心人抢去要好,陀三瞅了一眼魅古,得到了肯定的答案。

“哼陀三大师,自古正邪不两立,你们大逍遥天不会与噬灵者达成什么yīn暗的协议吧?须知噬灵者乃大陆公敌……。”

“哼顶果,我们大逍遥天怎么做,还轮不到你chā手,当年如果不是我大哥饶你一命,你早就早死早托生了,哪还有机会在这儿耀武扬威的,真是不知羞耻。”

布扎的话让顶果瞬间就怒火如织,这么多年过去了,那件往事如一根刺一样横在他的心头,他怎么都挥之不去。

正当他潜心静修,自以为心魔尽释的时候,师叔亿凡的噩耗令他的心神再度失守,自此他的神修不仅没有精进,反而有倒退的趋势。布扎在众人面前提起他引为奇耻大辱的往事,这几乎让他临近崩溃的边缘,他要杀了布扎,谁都无法阻止,谁都不能阻止,除非他死。

“大慈悲天顶果,生死约战大逍遥天‘语金刚’布扎,此系个人恩怨,与佛门无关,一切后果自行承担。布扎,拿出你神修大尊的傲岸,站出来。”

“哈哈哈哈,顶果,我等你这句话很久了,今天在伽河之源,我布扎就要你知道,大逍遥天的‘语金刚’不可轻辱。”

奔腾而起,布扎整个人如同打了jī血,充满着勇往直前的气势和视死如归的豪勇。

这臭小子长大了叠伽圣师的坟茔前,我以神识查知着远方的一切,不无感慨的想到。

二人的实力在伯仲之间,可布扎如新生的旭日,而顶果如即落的夕阳,不论从心理还是状态气势上,布扎全面的占据了上风,从严格意义上讲,二人已经不在一个层面,这仗打起来毫无意义,顶果必败无疑

看来果然山没有“乌玛宝藏”,真正的宝藏在这儿,度玛一路逃来,明显有其目的,这个人有点意思,他算得上是个噬灵者中的君子,他的提议陀三和魅古一定会答应,不管怎么说,能得到三分之一总比白忙活强嘛

然而世事难料,谁能想到“乌玛宝藏”竟会被银水蛟无意间偶然发现,而孜摩和达娃已经去寻宝了,此事异常的复杂,究竟会是怎么个结果,无人可以猜到。

现场,陀三和魅古在低声合计,大慈悲天唯一没有参战的“大觉”钦哲没有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种地步,他独木难支,只能选择给顶果和雷门g压阵了。

而然灵族的“然灵三老”,“海外三神”中的“蓝灵尊”闻灵、“骑龙客”次仁赞只是跟着看热闹的,他们的心思不大。四大魔尊中的“寂魔”穆赤,“佛魔”贡嘎二人一直溜边,浑水摸鱼的心态明显。

“度玛,我和陀三大师商量过了,咱们可以合作,不过你一个人占三分之一胃口太大了,我们护你周全,等找到宝藏之后,大神遗物你任选三件,可否?”

魅古一副不紧不慢的样子,他心里还是颇有底气的。

噗的一声,度玛手中黑芒闪烁,一个光芒四射的物件化为了齑粉,随风飘逝,“嘿嘿,陀三、魅古,你们看看,如今宝图没有了,一切都在我的脑海里,不管是谁想拥有它,都必须跟我合作,否则就杀了我,大家一拍两散,我度玛要是皱一下眉头,那我就不是大邪魔独雨的后世传人,就不是《怨灵经》的传人。”

度玛面对生死,毅然决断,一股毫不畏惧,慷慨赴死的惨烈气息扑鼻而来,深深震慑着众人。

不能不说他是为了利益和贪欲才如此的,本质上毫无值得颂扬和炫耀的地方,但即便是一个十恶不赦的坏人,他也坏得光明磊落,坏得荡气回肠,远比那些伪善的,既想当*子又想立贞洁牌坊的神佛要可爱多了,最起码直来直去的袒露心思,不藏着掖着。

魅古见度玛毁了藏宝图,他和陀三对视了一眼,同时如释重负,魅古前行几步,yīn冷的说道:“嘿嘿,度玛,你错了,你以为我和陀三是利欲熏心之人吗?你以为我们非要得到乌玛大神的遗世宝藏吗?你以为这样就能威胁我们吗?你大错特错了如今宝图已毁,只要你死,天下就再也没有‘乌玛宝藏’了,青岚便可重新归于平静,用你一人换取天下太平,那是再划算不过的买卖了,度玛,你受死吧”

没想到陀三和魅古憋着这样的心思,令人感佩啊

他们并不想让沉睡万年的“乌玛宝藏”启封,然而度玛捷足先登,得到了宝图,他就成为一个引爆青岚神修界的炸药桶,只要宝图还在,不管是哪一方得到,都将遗祸无穷。所以当度玛自作聪明的毁掉宝图之后,陀三和魅古释然了,他们杀心大起,他们以为除掉度玛,一切将烟消云散。

可开弓没有回头箭,事实真会如此吗?

第八十三章 刀下留人

第八十三章刀下留人

“住手,度玛罪不当诛,给我刀下留人?”

一个沧桑的声音在极水冰川的上空响起,无头无尾,无边无际,没有来处,亦没有终结。

除了两对拼命厮杀的之外,所有人都面sè一凝,个个如临大敌,个个都意识到来了一位大神。

“佛祖逍遥。檀那既然来了,何必藏头1ù尾,请出真身一见吧”

陀三抻不住了,他不能允许本来向好的方向展的事情,再徒增无穷的变数。

我御水而至,平静的望着青岚这些呼风唤雨的大尊。

“陌生人,你何以教我?”魅古面sèyīn沉的问道。

“列位,‘乌玛宝藏’虽然诱人,但毕竟是身外之物,你们都是青岚顶级的存在,为了这些锦上添花的东西不惜撕破脸皮,不惜勾心斗角,是不是有些令人齿冷?”

“靠懒蛤蟆打哈气,你好大的口气。”

“佛魔”贡嘎哼着鼻子,赖赖唧唧的骂道。

这老王八蛋依旧喜欢打横炮,真是死xìng不改。

“大人说话,没脸没皮的畜生少搭腔,不然别说老夫让你永远闭嘴”

贡嘎闻言神情骤冷,他果然沉默了,不过以我对他睚眦必报xìng格的了解,他一定会偷袭我,他要找回场子。

“檀那,请问你来自何方?为什么在伽河之源出现?你冒然c大逍遥天清除祸患之源,居心何在?”

陀三的问责我一句都回答不上,实际上我非常清楚,度玛是该死的,是不是祸患之源姑且不说,单单他想平分“乌玛宝藏”就足见其贪婪的一面。然而我欣赏这个曾经的仇人,他的xìng格并非一无是处,逆天修魔无可厚非,贪婪能放在明处更是令人感叹,我有这个能力拉他一把,何乐而不为,至于其他的不在我考虑的范围之内。

踏上冰川,略为靠前几步,方便贡嘎那魂蛋偷袭嘛我平淡的说道:“陀三大师,度玛虽为邪魔,虽为噬灵者,但他尚能恪守本分,并没有肆意屠戮生灵,‘乌玛宝藏’一事已经过去,我担保他从此隐迹深山林海,再不出世,可否留他一条生路……。”

“哼你是什么人?你凭什么担保?你……。”“心”

轰的一声,百丈冰川遽然开裂,极水掀起滔天巨*,翻涌不息。贡嘎还是没有忍住,他出手了。

就在魅古质问的期间,贡嘎暴起偷袭,这是他的老伎俩了,陀三的一句“心”,说明了他的厚道,但我早有准备,饱含黑洞暗能的魂沌力磅礴而出,我狠狠的给了贡嘎一下子,他十成废了八成了。

水浪平息,众人惊奇的现那个丑陋老者站在原地未动,面带微笑,宛如什么事都没有生。而誉满青岚的“佛魔”贡嘎则倒在了四十几丈外的冰冷的极水之中,载浮载沉,明显失去了意识,生死不明。

陀三有点目瞪口呆,他不相信这是真的,“佛魔”的实力他当然清楚,在四大魔尊中贡嘎可能屈居第四,但他绝对是青岚有数的一伙大佬中人,这老者一个照面废了一个大魔尊,这也太恐怖了

魅古以及其他人纷纷动容,贡嘎是踢到了铁板,那其他人哪哪个上去都未必能行啊

“嘿嘿,看来大家是没有意见了,度玛,你可想活命?”

早就心神摇曳的度玛闻言浑身一颤,他不明白那个素未平生的老者为什么救他,难道是为了宝图他心中一凛,暗暗的想到:自己是抱着必死的决心介入“乌玛宝藏”一事,要么分一杯羹,得到鬼灵的遗物,要么誓死不说宝藏的秘密,没有第三条路可走。

度玛心意已决,他冷漠的答道:“不敢有劳,度玛生死不重要,但谁想染指宝藏,必须跨过我的尸体。”

魂蛋这家伙死不开窍啊他以为我救他另有目的,拿我的好心当驴肝肺,这个魂蛋王八蛋

我的鼻子差点没气歪了,心底暗怒,双眼黑芒吞吐,如妖似邪,诡异无比。

“檀那是异域魔尊,请说明来意?”

陀三、魅古、然灵三老、闻灵、次仁赞纷纷上前,个个面sè凝重,戒心大起。

一缕密语传音在度玛的耳中响起。

“魂蛋你个不识抬举的东西,你以为我贪图你的宝图,真是鼠目寸光,实话告诉你,‘乌玛宝藏’在伽河之源的极水湖底早就不是秘密,而且就在此时,已经有人去寻宝了,可你还抱着一个屁用没有的宝图同生同死,真他**的愚不可及。度玛,我最后问你一遍,你想不想活命?”

噗通一声,度玛心神俱疲的坐在了冰川之上,他双目痴痴的盯着我,犹如离魂之人,跟我很像,毫无半点生机。

度玛怎么都想不明白,“乌玛宝藏”的地点,那个老者怎么会知道完了,一切都完了。

度玛朝我无意识的点了点头,我知道他不想死。

“好既然你想活着,那你给我竖起你的驴耳朵听着,从今天开始,世俗事再也与你无关了,隐迹山林,避世苦修,你一心一意的为独雨一脉留下一个传承吧”

“为独雨一脉留下一个传承”这句话令度玛幡然醒悟,他死不足惜,可“怨灵经”从此失传,他就是千古罪人啊

“是度玛铭…铭记在心,绝不…绝不有负前辈的叮嘱,红尘事红尘了,今日我能全身而退,全仗前辈的回护之恩,度玛定然不敢稍忘……。”

“好了我无须你的感恩,你只需记住,邪魔之人不可恨,可恨的是自甘堕落,因为那救无可救”

度玛当然明白我的意思,承诺既出便九死无悔,违反者,人神共愤换句话说我是在警告他,如果他敢再搅和红尘事,再掀风雨,那他必死无疑。

“晚辈告退,请前辈赐告尊姓大名……。”

“等等,嘿嘿,你们这一唱一和的,当我们不存在是不是?老夫有点看不过眼了,青岚‘蓝灵尊’闻灵请教高明。”

报名约战,这老头的火爆脾气一点没改呀

弹了弹衣摆,我笑道:“要说这天下,我怕的人不多,但我是真挺含糊你闻灵的,呵呵,你的约战我不接受,或者当你赢了也行,等等,等等,闻灵,你先别jī动上火,我还有后话。诸位,让度玛去吧‘乌玛宝藏’的地点不光他一人知道,我也知道,他走之后我立即公开地点,而且我保证,我一介不取。”

鸦雀无声,众人彻底的迷糊了,他们当然不会怀疑我说的是假话,实际上修为到达一定层面之后,人是不屑撒谎的,那除了自损贵格之外,毫无意义。他们震惊是我怎么知道宝藏地点的,我有没有捷足先登了等等。

这样一来,度玛成了无足轻重的jī肋,再也没有人关心他的存在了,他走了,没有回头的落寞的走了……。

远方突然想起几声炸响,捉对厮杀的四人分开了,不用看我就知道结果,布扎和旦干子赢了,顶果惨败,雷门g重伤,大慈悲天威风扫地,“十二神僧”必将被后来者取代,布扎终于在二十几年后跻身青岚神修大尊的行列,可喜可贺

“檀那,这回你该明言了吧”

“陀三,你很急迫呀可据我所知,你们大逍遥天的日子十分的滋润,控制着莱特平原西部,并且坐南望北,逍遥佛言渗透加德谷地,虽然最近遭到了大梵天些许的排挤,可依旧十分的坚挺。不过现在形势微妙,局势瞬息万变,你不坐镇宿卫星城,步步寻求向南之机,却把心思用到寻宝之上,老夫认为并非明智之举啊”

陀三闻言心神俱震,这个丑陋的老者了不得,他对青岚的格局了如指掌,他是谁?他这番话究竟有什么含义?

其实在陀三的心中,他比谁都着急,大梵天威以来,大慈悲天连连败退,稍有点认识的人都知道,他们风光的日子没多久了。然而那个“出世佛”心黑手黑,打压大慈悲天毫不留情,对大逍遥天同样不客气,再这么搞下去,到嘴的都得吐出来,青岚再也没有什么三大神殿了,都得姓“梵”所以看明白了的陀三忧心如焚哪谁知关键时刻又闹出了“乌玛宝藏”这种节目,陀三左右为难,他当然想坐镇星城指挥,但乌玛大神的遗物不能不管,好在在这一问题上,黑巫族的魅古愿意跟他同进同退,他放心了不少。丑陋老者的出现,让本来趋于简单的事情骤然复杂,陀三真是不愿意在此靡费过多的精力,却又不能不耗着

“哼背后指责大梵天,挑唆三大神殿的关系,其心可诛今天你要不把话说明白,我净灵是不会让你走出这伽河之源的”

一个麻衣素服,惊为天人的中年女尼和一个一身白sè纱丽,面门g黑纱的年轻女子突兀现身,让现场连起几声惊呼。

“灵儿你…你来了……。”闻灵略显jī动。

“梵尼一向可好?”布扎昂问道。

是梵妃雅我身躯微震,心中遽然一绞,一种转身就逃的冲动涌上心头。

许多事恍如昨天,许多记忆一一浮现,多年以后,我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梵妃雅,该怎么定义彼此的关系?她如今誉满大6,成为了“梵天神使”,更是梵尼静庵庵主的不二人选,记得她曾经说过,她要建功立业,她要青石誊名,我们已然相忘于江湖,我跟她只是纯纯的朋友,再无任何其他关系了。可我的心为何有些疼痛?难道她真的在我的灵魂深处种下了一颗永远无法开花结果的种子不成?

相熟的众人互为见礼,我则被撇到了一边,无人理睬。

刚到的梵妃雅环视一周,突然,她的身躯出现了一阵不可遏制的颤抖,她死死的盯着那个丑陋的老者,一种无比熟悉,无比亲近的感觉弥散在她的心中,她的灵魂,她敢肯定,那个丑陋的老者就是北星就是她心想念想的人

第八十四章 刀锋跳舞

第八十四章刀锋跳舞

“雅儿,你怎么了?”

净灵发现了梵妃雅的诡异,疑惑的问着她心爱的弟子。

“师父,他…他是…是北星……。”

“什么?”净灵闻言大惊失sè,她强按再见闻灵的jī动,凝目细看远方那个丑陋的老者。

“雅儿,这不可能,他没戴面具,他是一个半死的老人,除了身材略像之外,再也没有丝毫北星的影子?”

“不呜不,师父,他就是北星,我知道,我…我从来都知道……。”

望着热泪盈眶,双拳紧攥,jī动的仪态尽失,浑身颤抖的徒儿,净灵心神大乱,她明白这种感觉,她知道爱入骨髓的伤痛,她知道梵妃雅入魔了……。

一掌急出,拍在了梵妃雅的后背之上,灵力纵横驰入,净灵轰开了淤积在梵妃雅胸腹之间的郁结之气,让她一口鲜血喷出,人随即清醒了过来。

“雅儿,有些事…有些事过去了,你不可太执着,须知‘梵天神使’的身份,不允许你出错,尤其在这种时刻”

净灵安抚好梵妃雅,转而对陀三说道:“梵天真如,陀三大师,贫尼有礼了,不知那个人是何方来客,他竟敢sī自诋毁‘三天’的关系,明显是居心不良。”

“啊净灵大师,现场谁都不知道他是何方神圣,但他知道乌玛大神遗世宝藏的地点,众人正等待着他的解释。”

陀三对净灵的话当然不会认真,诋毁目前的形势还用人诋毁吗?大梵天就要君临天下了,装什么装

这边唠得黏糊,可魅古却不耐烦了,龙城和无序区天高皇帝远,大梵天想一口吃个胖子,谈何容易,所以他对大梵天不太感冒,他一副酷酷的样子,冷声说道:“陌生人,我等着你的交代哪”

“唉‘财帛动人心,世道欲当头’,魅古,既然你如此的难以割舍,我告诉你也无妨,‘乌玛宝藏’就在你的脚下,就在这极水冰川之底,不过很可惜,它已经有了主人,你们来晚了,不如放下吧”

“大胆,你以为你是谁?乌玛大神的传承遗物,三系后世不动,谁人敢动?我忍你很久了,你知趣还则罢了,不然别说黑巫族欺负你个外来的邪魔,你不要自误误人哪”

威胁赤露o露ǒ的威胁魅古这魂蛋以为我得了“乌玛宝藏”,逼我交出哪他口口声声喊着邪魔,企图拉拢陀三、闻灵、次仁赞,甚至还有净灵一起对付我,用心险恶啊

可我不想继续这种无聊的游戏了,梵妃雅在这儿,我总觉着她会看出点什么,浑身不得劲。老话说是非之地不久留,我必须尽早的离开,再也不跟这帮人有任何xìng质的接触了。

“魅古,你别妄自猜忌,‘乌玛宝藏’被……。”

哗啦一声,极水湖如开锅沸水一般,水底更是流光溢彩,宛如有什么异宝临世。

孜摩和达娃上来了,银水蛟紧随其后,它硕大的身躯盘了一个圈,里边尽是闪烁着各sè光芒的顶级法器。

众人的眼睛亮了,个个流露出贪婪之sè,只是表现的或轻或重罢了。

“孜摩吾徒,没想到你有此福缘,看来天意佛旨如此,‘乌玛宝藏’属于大慈悲天了。”

“大觉”钦哲撇了狼狈不堪的顶果和面sè苍白的雷门g,欣喜的向孜摩跑去。

“站住,乌玛大神的遗物,我魅古不点头,谁人敢动?”

“呦呵,老魅,你好大的口气,孜摩是我的弟子,他福缘深厚,门g佛祖垂青,得此宝物,你不能看着眼红,要出手跟一个晚辈争吧?”

钦哲连讽刺带挖苦,说得魅古老脸一红,不过他豁出去了,不管怎样都不能让“乌玛宝藏”落在大慈悲天的手中。

陀三和净灵是一个心思,他俩不约而同的拦住了钦哲的去路,用行动支援了魅古。

脸sè一变,钦哲一声佛号出口,“怎么,大逍遥天和大梵天要公然联手打压大慈悲天不成?”

尽管目前的局势和形势大家心知肚明,但这层窗户纸没有捅破,更没有公开明言,钦哲这话意有所指,他的话让陀三、魅古、净灵都不敢接茬。

“师父,这是怎么回事?两位师叔怎么了?”

孜摩满脸的疑问,他没想到才几个时辰而已,平素杳无人烟的伽河之源竟然来了这么多大神级数的人物。

“老丈,这是怎么回事?”孜摩转而问我。

“呵呵,都是极水湖底古洞宝藏惹的祸,那是乌玛大神的遗物,这不,人人想分一杯羹哪”

我又烧了一把火,我想想看看孜摩怎么处理这复杂的局面,怎么处理本该属于他和达娃的宝藏。

“哦这些就是‘乌玛宝藏’,我明白了,我说怎么会有三瓶佛丹和三份古拙的欲简”

“什么?那是大神留给三系后世的东西,你还不拿出来,你想据为己有不成?”

“不魅古族长请不要jī动,我绝没有据为己有的意思,既然这是乌玛大神的遗物,孜摩立即归还。”

光明磊落,面对惊天宝藏波澜不惊,毫无贪念,这个孜摩的确不同凡响,我看得是点头不已。

“孜摩不可,你能得到宝藏,是天意使然,这关乎大慈悲天的尊严荣辱,你不可sī自做主,一定要上禀圣师,再做定夺”

钦哲的语气非常严厉,这令孜摩犹豫了,涉及大慈悲天和圣师亿耳的事儿没有小事,他还真不敢冒然决断。

“哼钦哲,你的贪欲之心简直令人作呕,你连你的亲传弟子都不如,你还有何脸面为人师表,大慈悲天还有何颜面存于世间……。”

魅古的话还没有说完,突然被一个似远又近,似虚又实的苍老的声音打断,“我佛慈悲,天意有张有弛,命运如星河流转,点点滴滴皆是辉芒,辉芒落地成雨,恩泽大地,衍生了万物生灵,衍生了福兮祸兮……。”

一个白鬓白须,慈眉善目,粗布披肩,麻衣布鞋的老者御风而至,他质朴古拙,平凡内敛,毫不惹人注意,他有着一双净洁、广袤、深邃、睿智的双眼,他整个人充满着悲天悯人的味道,俨然证果虚空的佛祖一般。

亿耳来了“乌玛宝藏”的诱惑够大啊

亿耳的这通云里雾的开场白晦涩难懂,不过有心人还是听出来了,孜摩得到“乌玛宝藏”是天意命数,是福胆敢阻拦的是忤逆天意,是祸

这个誉满天下的佛陀圣师,这个貌似无伤的老家伙更yīn更狠,大慈悲天生死存亡之际,他又失去了亿凡这条猎犬,终于露出了噬血凶残的本xìng,他是不会放弃“乌玛宝藏”的,他要借势,他要借助天意、借助乌玛遗物拼死一搏,负隅顽抗,跟大梵天展开终极较量。

“拜见圣师”

大慈悲天的神僧跪下了,孜摩拉着达娃跪下了,可陀三、魅古等人却没什么反应。

呵呵,同为圣师,这种场面与叠伽在龙城的待遇相比,亿耳差的不是一点半点,可谓徒有其名

“孩子,流浪漂泊的日子很苦,回来吧回到慈悲的怀抱,让你体内正义的辉芒光耀大地,你将成为大慈悲天的希望和未来,过来吧孩子……。”

“佛祖逍遥,亿耳圣师,乌玛大神的遗物都有些什么,你应该清楚,那东西帮不了你的,与其再树强敌,不如放下”

“陀三,你不用说了,大逍遥天在我眼里还不算强敌,你们能拿得出手的东西不多,须知唇亡齿寒,该做打算的也包括你,你如果还不醒悟,结局又有何不同”

陀三闻言神情一黯,他比任何人都明白亿耳话中的沉重和苦涩,大梵天的心思谁都摸不透,群配坚赞更是个“白眼狼”,他到底想干什么?他的野心究竟有多大?根本无从知晓,前车之鉴,也许大逍遥天的明天就是大慈悲天的今天北星啊北星,你走了,可你知道你给大梵天选了一个霸道yīn狠欲望无尽的当家人吗?

“我佛慈悲,诸位如果没有异议,老僧告辞了……。”

“等等,我还有点小事,耽误不了多久的,那个…那个孜摩小哥,‘果苏巴’的事儿,你看……。”

正处于深深矛盾之中的孜摩明显愣了一下,转而说道:“老丈,你的事儿我…我问过朋友了,它说自此向北三千里,你可能有所收获”

“啊好孜摩小哥品xìng贵重高洁,心地光明磊落,古道热肠,福缘深厚,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老夫在此预祝你鹏程万里,直上云霄呵呵,异日有缘,再会……。”

我又给孜摩增添了压力,接下来怎么选,就看他的了。

噗通一声,孜摩跪行几步,面红耳赤的说道:“圣师,弟子是无意间得到的宝物,乌玛大神的遗物,应该归还他的三系后世,孜摩不敢专擅,恳请圣师允诺,弟子当块垒尽去,无牵无挂的返回佛门。”

“住口孜摩,你敢忤逆圣师法喻……。”

“你个魂蛋才住口孜摩小哥的意思非常清楚,钦哲,你听不懂人话吗?不贪不昧,秉xìng纯良,有这样的弟子才是真正的希望,你妄为人师,简直无可救药。”

“异域人,你…你…你好大的胆子?”

“哼不分是非黑白,拿个jī毛当令箭,神佛要都是你这种德xìng,我看也没有存在的意义了。”

我跳着脚的痛骂脸sè煞白的钦哲,我突然有一个搞笑的想法,嘿嘿,这要是真能把他气死,也不失为一种选择。

“我佛慈悲,善恶有因,纲常有法,陌生的檀那,你这是在刀锋跳舞,玩火自坟哪”

空间嘶鸣,裂风乍起,两双深邃的瞳彩虚空相逢,瞬间便擦出了无数的火花……。

第八十五章 堪称情器

“善恶有因,纲常有法,刀锋跳舞,玩火自坟呵呵,亿耳,你看窄了天下,看宽了大慈悲天,你不是正义的化身,更不是佛祖的代言,你无力主宰一切孜摩小哥的确福缘深厚,成为了‘乌玛宝藏’的隔世主人,这是无可厚非的,只要孜摩小哥不愿意,什么狗屁三系后世,他们全得靠边站,然而难能可贵的是,他心如明月,性高自洁,心中无贪无妄,他已经做出了选择,我相信,他的选择如山川瀚海般广阔,如峰岩磐石般坚韧,这个世间,这个天地,再也没有什么能阻挡住这种疯狂的选择,亿耳,你不能,谁都不能……。”

落雪了,伽河之源,极水冰川落雪了,一片片诺大的雪花随风飘舞,落在了众人的发鬓、脸庞、肩膀上,却没有人擦拭,时间和空间宛如静止了一般,现场唯有两个针尖对麦芒的超级大神在凝视着彼此……。

“你是什么人?来自何方?你插手此事的目的何在?”

“呵呵,路尽了仍要走,山穷了水覆头,亿耳,你真是执迷不悟啊这件事情本来与我毫无关系,我只是一个默默无闻的过客,不想招惹任何的风雨,但孜摩小哥为我寻找灵药‘果苏巴’指明了方向,我欠他一船一渡一指引的缘法必须了结,我不管你想怎么样,那皆是虚妄我只对孜摩小哥说话,他独占‘乌玛宝藏’也好,他弃之不顾也罢,他怎么做都在情理之中,而你们只能选择遵从,否则老夫不会坐视不理,贪婪者,我会亲手掘了他们的族根”

众人闻言大惊,个个脸上露出了不可思议的表情,他们都认为我疯了反倒是跪着的孜摩和达娃满脸的感激之色,他们怎么都不敢相信,一个貌似羸弱,风吹即倒的老者居然会是一个隐世高人

净灵身后的梵妃雅听到“掘了族根”四个字,她再次心神摇曳,是他不会错,这天底下除了他之外,还有谁能把威胁说的这么血腥?

“哼孜摩,圣师已经赐下法喻,你还不快到为师这里来,还等什么?难道你真的想做一个背弃慈悲佛门,神憎鬼厌的逆师之徒吗?”

钦哲呵斥着孜摩,而我星目半闭,沉默不语。

这是一种歇斯底里、冷酷残忍的考验,孜摩能不能顶住,我没有半分的把握,他是否会坚持初衷,放弃“乌玛宝藏”是考验的核心如果他选择退却,我不会怪他,那本来就是他应得的,他怎么分配与我无关,青岚的神佛争霸更与我无关,我会如浮萍一样,悄然远走,不再理会这里的龌龊事;如果他选择放弃,选择逆师,那说明他无惧强权,心修到位,我会鼎力支持,孜摩,就是未来大慈悲天唯一传承的种子我答应叠伽的,一定会做到。

重压下的孜摩取舍两难,他此时异常的讨厌这种选择,在他的心中,他向往的是眠山憩海,空灵自由,没有纷争,没有杀戮,没有勾心斗角,无拘无束的原始生活,他根本在乎什么“宝藏”,更不想据为己有,他甚至不想继续修炼,可圣师和师父的意思再清楚不过,涉及慈悲颜面和未来,孜摩彷徨了,他本能的靠近着习惯,他垂头丧气的走向了他认为他无法抗争的宿命……。

“哥啊你…你不要…不要……。”

这一刻,没有人比达娃更伤心了,孜摩曾经为了妖兽界,为了她隐居莽山原野,不理凡俗,她幼稚的以为这样可以直到天荒地老,然而现实是残酷的,孜摩是神修中人,是辉煌无尽大慈悲天的弟子,他的血脉都浸染着神佛色彩,他不可能背弃佛门。达娃比任何人都清楚,孜摩一旦离开那将意味着什么,妖兽界会再次被遗弃,她和孜摩会情天恨海,所有美好的记忆,美好的时光通通镜花水月,影去无踪……。

人妖殊途,难道真的没有什么可以打破种族界限的壁垒,成就一段有情有爱的奇迹吗?

说心里话,我有点索然无味的感觉,孜摩既然做出选择,我也就失去了继续留下的理由,还是走吧

哗啦一声,冰面骤然开裂,孜摩狠狠的跪在了亿耳和钦哲的面前,满脸悲戚的说道:“我打小承蒙恩师苦心栽培,承蒙神殿眷顾,教授佛门无上神功,哺育长大,这一点孜摩生世勿忘,我不敢忤逆神殿,更不敢弃师逆祖。然而孜摩素无大志,更不堪大任,只求与心爱之人远避红尘,远离俗世,平静的了此余生,请…请恩师成全。”

“住口为了一个妖女,你竟敢背弃师门,你可知道,按神殿的‘七规五出’,你要交出一身的修为……。”

“我愿意师父,我愿意”

“混蛋哲突然面色一变,转而冷声问道:“哼那‘乌玛宝藏’你打算怎么办?”

“弟子从没想过据为己有,请师父废去孜摩的修为……。”

孜摩这小子令人敬佩啊啪啪啪,我连拍了三下手掌,满心舒畅的走了过去,“乌玛宝藏”不重要,神佛内斗谁输谁赢不重要,孜摩才是一个宝,他义无反顾的执著和笃定,赢得了尊重,他抛却一切的万斛深情也带给我无尽的希望,只要有心,抽刀断水,铁树开花都不是幻想,终有一日,我会让柔儿回心转意,守得云开见月明……。

“好、好、好,孜摩小哥,你堪称‘情器’,像你这样的人世间不多了,我为你的选择喝彩你如此善待妖兽,当他们是朋友、兄弟、亲人,堪称有情;你面对惊天宝藏,当舍则舍,丝毫没有贪念,堪称有义。达娃没有看错你,你值得拥有。”

狠狠的一跺脚,极水轰鸣,冰川颤动,一圈光芒如水波般散开,众人惊异的后退,戒备之意十足。

一直躲在达娃后方的银水蛟突然暴起,惊惧的电射而退,龙气一股龙气令银水蛟惶恐不安,它护着的那些光芒万丈的法器通通飞了过来,落到了孜摩的面前。

神龙兽喜欢金光闪闪的东西,银水蛟也出现了这方面的需求,可这种癖好今天不是时候,它得到的都是乌玛一生收藏的令人眼红的顶级法器,这些东西既然已经曝光,就会有人舍生忘死的惦记,银水蛟留着它们是找死,我必须帮它扫清这些隐患。

“亿耳,乌玛的遗物就在你的眼前,这些你都可以拿去,但留给三系后世的东西,那三瓶佛丹和玉简,就没你的份了,你认为如何?”

五十余把极品法器,这对任何一个有想法的宗门都是莫大的诱惑,我太了解大慈悲天的现状了,亿耳他们之所以不惜血本的想要得到“乌玛宝藏”,绝对不是眼红,而是形势所迫。

亿耳想借“乌玛宝藏”提高实力,转移视线,淡化大慈悲天步步退败的影响,他需要时间,需要喘息和重新部署的时间,所以他来了,他希望大梵天和“出世佛”群配坚赞也来,然而现实是残酷的,大梵天没有上当,群配坚赞只派出了两个女流之辈装装样子,而主力一定在基兰。

亿耳失策了,他此时忧心如焚,恨不得背生双翼,飞回界山,可那个高深莫测的丑陋老者不依不饶,一再挑战大慈悲天的权威和底线,他忍无可忍了。

“檀那,你的提议对我而言毫无意义,既然是慈悲弟子拥有了宝藏,你凭什么分配?你恐怕还没有那个资格”

完了,亿耳这老王八蛋动怒了,可我却不能与之开战,一出招就露馅,我这个已经引起怀疑的身份便昭然若揭,一旦修界知道我还活着,麻烦事接踵而至,令人不厌其烦。

“哦亿耳圣师好大的胃口难道你想连三系后世的东西也不放过?”我阴险的说道。

“哼挑拨离间这种卑劣的手段就不要使了异域人,你若知机,界山随时欢迎你做客……。”

亿耳玩怀柔,这也是给我的最后的机会了。

“佛祖逍遥,乌玛大神的遗物不是交易的筹码,三系后世不会允许它们流落于外人之手,涅盘无悔。”

陀三和魅古肩并肩走向了孜摩,他们更执着,誓死捍卫乌玛遗物,公开叫板亿耳,直接把我踢出局外,人家不用分配,不想分配,不需要“和事佬”。

一个人影快速的跟上,是大梵天的净灵大师,她站在了陀三的左边,同进退的意思明显。

“我佛慈悲,你们这是联手公开宣战吗?”

亿耳一脸的阴谲,他冷冷的盯着三人。

“梵天真如,亿耳圣师,大梵天绝不染指‘乌玛遗物’,但‘出世佛’法喻:‘梵天弟子力挺大逍遥天,不离不弃。’”

温暖一种温暖的感觉充盈在陀三的心头,他安心了,几个月来的阴霾散尽,净灵在这种公然的场合宣出圣师法喻,就如同昭告天下一般,大梵天,大逍遥天的盟友关系没变,这无疑给了陀三一颗定心丸,这无疑表明了群配坚赞的态度,北星尽管往生了,可当初的诺言依旧有效。

“呵呵,哈哈哈”亿耳怒极反笑。

所有人都明白,绵延万年的青岚三大神殿这一刻正式的决裂了,接下来一场席卷青岚的神佛斗争拉开了生死大幕,再无顾忌。

“我佛慈悲”一声浩荡的佛号响起。

现场突然变得异常的诡异,陀三、魅古、净灵三人周围的空间如水波般产生了涟漪,如抖动的镜面般发生了晃动,他们三个被亿耳锁在了心灵空间之中。

心念力心灵秘术无光无华,诡谲神奥的心灵力量,亿耳一看就是个“大家”,他的修为绝对远超亿凡,外界传言有误,他才是大慈悲天真正的佛陀,亿凡只不过是一个摆在前台,惹人注意的幌子,赚取了太多的眼球罢了。

这个层面的攻击,陀三、魅古、净灵都懂,都有涉及,但修为明显不够,他们只能堪堪自保而已,反击根本谈不上,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活下来的机会越来越少。

生命的出生、繁衍、消亡就是这样,“飞蛾扑火,自取灭亡”,谁都无法相救……。

第八十六章 我亦非我

第八十六章我亦非我

佛曰:“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陀三、魅古、净灵的近况越来越不好,亿耳的“心修”绝对是超越宗师巨匠般的存在,以一敌三,尚且游刃有余,看来他能与叠伽并称于世,被誉为青岚两大圣师之从修为上讲,的确有其道理。

这种事儿我是不会管的,双方都不满意我的解决方案,那就表示他们有能力自行面对,我才不想掺和哪谁死谁命歹,干我屁事我真正担心的是孜摩、达娃和银水蛟,他们要么是任人宰割的神殿弟子,要么是生死相随的妖女,要么是能力尚弱的蛟龙,在这么一堆神修大尊的面前,他们的命运堪忧,我必须加以看护,否则今天的一面有可能成为彼此生命的绝响,阴阳永隔了。

有一个人靠了过来,是梵妃雅她想干什么?

“你…你…你一向可好?”

闻言我心中一痛,可脸上却毫无表情,抬起黑枯的干手,撩开额头飞扬的灰丝,我故作惊讶的说道:“哦小姑娘,你我曾经见过吗?”

一瞬间泪水充盈着梵妃雅的双眼,一股浓情破体而出,包围了过来,它在倾诉着,酸楚着……。

“情到深处人孤独”,我突然明白了,昔日在天道别院,我不正是以同样的方式向柔儿表达的嘛

原来情深真的可以感应,原来有些神奇并不是修真人所独有余年间流传的那些爱情故事,并非一味的夸大和渲染,并非都是虚妄谣传

世间有真情,如果人连这一点都不相信,连这一点都不想去做,连这一点都遗失的话,那人生的历程只剩下利益,只剩下削尖脑袋往上爬,只剩下蝇营狗苟,只剩下尔虞我诈,活着,还有意义吗?

我无法承载她浩瀚的深情,我抽身而退,脱离了那浓情的包围,面sè不善的说道:“丫头,你是谁?你可别‘误把冯京当马凉’,弄错了对象?”

“那你又是谁?”梵妃雅死盯着我。

“我是我,我亦非我,诸法无法,诸相无相,是我罪我,非我类我,何来你我?”

真语谒言,我临阵抱佛脚,把当初从界山“明光”敦珠那里学来的糊涂话,生搬硬套了过来,企图迷糊梵妃雅。

然而我大错特错了,梵妃雅是什么人,她从小梦话说的都是“普度众生”,跟她玩佛言,我这个半吊子简直就是送上门挨揍的沙包

“诸法无法,有情何必同陌路?相见何必不相识?诸相无相,心是归途,皮囊何必在意?”

她看出来了?我大惊失sè,险些脱口发问,这丫头了不得,借我的话反问我是否着相了,我都到了今天这步田地,这副尊容,她还能认出我来,这几乎是不可能的

“丫头,直接告诉我来意,别耽误我看热闹。”

梵妃雅闻言苦涩的笑了,她斜了一眼战场那诡异的空间,寂寥的说道:“那里都是你的故旧,你真的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往生不成?”

“故旧?你抬举了,一个避世之人,哪认得这些大神”

“星看在昔日的情份,如果可以,请你施以援手……。”

梵妃雅掩面泪落,我听得双肩一颤,她能说出这种话,那一定是到了山穷水尽的境地,是啊她的师父净灵大师就要倒下了,她真的急了

“灵儿,魂蛋亿耳,你们大慈悲天真要逆天而为吗?”

“蓝灵尊”闻灵急眼了,疯狂的扑了上去。

实际上闻灵一直不相信亿耳敢下黑手,青岚的神修界有一条不成文的规矩,大神之间斗法,只伤不杀,一者是保护传承,避免生死仇怨;二者是神修者大多是三大神殿的弟子,彼此的关系盘根错节,渊源极深,所以闻灵仅仅保持着密切的关注,不曾出手,但他发觉情况越来越不对,亿耳根本没打算给三人留活路,他才大惊出手。

心灵秘术,会的人不多,其凶险程度远超修为上的拼争,动辄生死相见,不留半丝的余地,闻灵冒失的冲了进去,结果只能是ròu包子打狗,一个不好打破平衡,弄得空间裂爆,黑洞骤开,中拉玛的那场浩劫重现,这里很难再有一个活人

“丫头,你认识北星?”

梵妃雅根本没理睬我的问话,在她的心中,也许正嘲笑我的演技太烂哪没有别的办法,我只能硬装到底了。

一声叹息出口,我落寞的说道:“你信也好,不信也罢北星有一句话烦你转告群配坚赞,他说他选定孜摩作为大慈悲天传承的种子,另外叠伽圣师还有一个遗嘱,是一个惊天的秘密,关乎这颗蓝星的生死存亡,龙翼天道院你知道吧茫茫迷图的天道峰上,有一处直通天地、汇集灵气的天道,它才是罪恶之源,必须毁去,散尽灵气,才能保万物生灵的繁衍生息。我的话说完了,作为你传信的回报,我出手救下这四个人,从此你我不赊不欠。”

无比震惊的梵妃雅走出了情惑,她略微沉思之后,哀伤的说道:“好我一定转达,敢问异日天道覆灭之时,北…北星会出现吗?”

“譬如磨镜,垢去明存,即自见形,断欲守空,即见道真,知宿命矣”

我腾身而起,飘忽而去,闯入了那波光粼粼的所在。

梵妃雅的双眼如雾如烟,她的内心在呐喊:北星同是情海迷梦人,你始终还是不肯面对,你可知道,不管你变成了什么样子,不管你贫穷或者富贵,不管你是耄耋还是期颐,不管你的生命还剩几分几秒,只要你一句话,雅儿随时愿意跟你去天涯海角,跟你去漂泊流浪……。

……

“心灵排斥”骤起,我替陀三、净灵他们四个人担下了全部的心灵攻击。

布扎双手扶住了满嘴鲜血的陀三和魅古,闻灵则抱住了重伤昏迷的净灵大师,在梵妃雅的守护下,远遁而去。

我和亿耳正式交锋了,以逸待劳,我已经占了便宜,可亿耳毫不畏惧,我们势均力敌。他的心灵秘术走的是锋芒毕露的霸道,远没有叠伽来的包容和厚重,他的心念力跟曾经的我很像,一条闹海的神龙,却永远逃不出海的疆域

浩瀚的心灵在对峙,空间在对峙,时间宛如停滞,气爆、嘶鸣、撕裂感、失控感纷至沓来,我的意识沉浸在心底,周围的一切清晰透彻,无天无地,无敌无我,内敛蓬勃物如微,这一刻,我无惧任何罹患磨难。

亿耳衣袂飘飘的伫立于虚空之中,可他的内心却远没有表面平静,本以为叠伽证果,他是这天地之间的唯谁知世上还有如此强大的心修之人,这丑陋老者从那里蹦出来的?此人的心念力如蛛网,如锦缎,如碧波烟海,如崖岸回风,软不着力不说,而且无头无尾,魂沌圆润,难道他已经神窍九开,心通天地了不成?

亿耳摇了摇头,抛却了这种疯狂的想法,专心的持续打压,持续攻击。

一蓬无形的力量暴起,亿耳的白衣猎猎作响。

极水冰川的上空爆炸了,摧毁一切的力量,无物可以幸免,众人狼狈逃窜,谁都知道,再呆下去跟送死没有区别。

远远望去,这里无光无华,即没有能量肆虐的湛彩,也没有光芒万丈,只有一种压抑的颤栗,一种无助的彷徨,一种绝望的恐慌……。

一张不时扭曲的透明的大幕笼罩着亿耳和丑陋的老者,收缩、膨胀、压紧、伸展,两个人影时长时短,时胖时瘦,时而化作流光,时而变幻莫测……。

这还属于修者范畴的鏖战吗?

这还属于人的拼争吗?

观战的无不感慨莫名,唏嘘不已。

也就这样了不能再打下去了我心中暗暗的想到,这要是换一个地方,保不齐我就跟他拼了,可在这里不行,伽河之源的乌玛封印就在极水湖底,一旦空间塌陷,封印破碎,那遭罪的是伽河两岸的万物生灵啊

“亿耳,差不多你就适可而止吧你奈何不了我,我也不想把事情搞得不可收拾,如果你感觉未能尽兴,咱们可以择日再战。”

空间的扭曲和晃动渐渐的平息了下来,这种时候,亿耳当然不想两败俱伤,他还想留着有用之身对付大梵天哪我号他的脉号得很准,他伤不起

“我佛慈悲,异域人,告诉我你的名字?大慈悲天会记住这段缘法。”

“呵呵,不用威胁,莽山云海之间,像我这种人如过江之鲤,不足挂齿,你不要坐井观天,小觑了天下奇人异士,不过你非要找我,就来龙翼吧‘半死人’等着你。”

亿耳狠狠的盯着我,瞧那样子似乎要把我生吞活剥了。

“‘半死人’,大慈悲天记下了。”

亿耳大袖一卷,冰面上五十几把极品灵器一扫而空,他转身蹈空而逝,钦哲、顶果扶着雷门g紧随其后。

一场波澜壮阔的夺宝大戏落下了帷幕,可谓几家欢喜几家愁,白忙乎的两大魔尊提着“佛魔”贡嘎悄然退走,然灵三老,闻灵,次仁赞围着重伤的陀三和魅古,恭喜声不断。

陀三从孜摩那里得到了传说中无比神奇的“筑基丹”和神修欲简,魅古拿到了乌玛留给黑巫一系的丹简,至于鬼灵族的东西我嘱咐孜摩小心收好,将来必有所用。

分手前,我大大方方的向陀三要了一枚“筑基丹”,这是个好东西呀尽管对我毫无用处,但对于蛮牛来说,那是洗髓易经,固本培元的绝世奇药,以他的资质,一旦神力恢复,他的前途将不可限量,《魔神典》能够修到中阶,他跻身魔尊级数不成问题。

呵呵,我有点想念被我扔在晨曦城的蛮牛了

第八十七章 星际巡游

第八十七章星际巡游

璀璨的星空,无数闪烁的光点犹如伽河之沙,净粹、静谧,在一片无边无际的黑暗中,显得异常的高贵。

围绕在“水蓝星”的九重光晕之外,也就是俗称的“九重天”外,两股浩瀚的异能突然停止了它们宛如极光般的穿越,愕然定身。

两个沉闷而愤怒的声音响彻天宇。

“魂蛋,我才星际巡游十万年而已,谁这么大胆,竟敢sī自吞噬我孕养在怒海海底和磁极的净能,要是让我抓到,它一定会生不如死,我会把他锁在极炎星,让他受尽星爆、星雨、极光、极炎的凌虐,我会把他撕碎分解成宇宙的微尘。咦会不会是老三?”

另一股异能贴了上来,“大尊,当初咱们三个在这片星域,分三个方向去寻找那东西,我中途遇到大范围的星雨,才会拐到大尊的方向,提前与你相遇,而老三,至今毫无讯息,不会是他。会不会是过路的?”

“不会,我当初留下了部分的本体,守护着领地,没有现任何的异样,难道这片星域除了咱们三个,又出成了一个强大的存在?”

“大尊,那根本不可能,十万年,呵呵,一百万年也不行啊”

“不可掉以轻心,走,咱们去看看。”

两股沛然的异能倏忽而逝,一头扎向了那颗美丽的“水蓝星”。

……

龙翼西部,茫茫的望山一处谷,我热泪横流的注视着谷内,我的兄弟,我生生死死的兄弟邪孩去了。

两个月的时间,我从憩龙湖坐船直抵伽河下游的海基城,然后飞渡怒海入海口,再临“望观天路,临海听涛,一夫当关夫莫开”的望关栈道。

望关石坪上,我再次领略了“重岩叠嶂,遮天蔽日,飞瀑连珠,湍流鸣幽,峦山起伏,略无阕处”的人间奇景。

这是一个让人忘却一切的地方。

头顶着湛然的蓝天,足踩纤长而斑驳的石阶,呼吸原林莽山粗犷的味道,我的心刹那间空灵虚幻,泓峥萧瑟,无内无外,生命在这一刻尤为珍贵,尤为感佩。

然而好日子总是被意外打断,望关古镇,你竟然遇到了一个熟人,日宗的魔子巨震,他和一个黑衣老者在栈道上往来搜索,似乎在寻找着什么人

三天后,我一路尾随着他们来到了望山深处的一个谷,细看下去,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一时间五内俱焚,热泪盈眶。

谷中,曾经在迷图三魔峰出现的月宗媚姬、白衣男子、灰衣老者被人圈在了谷底,而他们的周围遍布着胡辛带领的日宗魔徒。

媚姬的身后,一座刚刚修好的新坟赫然在目,墓碑上刻着“月宗魔子”四个大字。

邪孩死了他为什么会死?他怎么能死?我他**的就是毁了这天地,也要找出真凶,把他碎尸万段

“嘿嘿,媚姬,你已经山穷水尽了,月宗的传说到此为止,你还不认栽吗?”

胡辛阴沉依旧,眼瞅着胜券在握,还是一副无喜无悲的死样。

“胡辛,你好大的胆子,‘魔门相争,只残不杀’,你无视铁律,两位老祖不会放过你的”

“哼此处天高地远,渺无人迹,只要你们都死在这里,谁敢说是我做的?‘只残不杀’,媚姬,你可笑又可怜哪”

月宗宗主媚姬闻言神情一黯,她比任何人都清楚,今天想生离此地,难了魔门是有“只残不杀”的铁律,可那也得在势均力敌的前提下,一旦魔门三宗实力失衡,被灭亡是早早晚晚的,届时谁再说“只残不杀”,那是天下大谬。

媚姬此时是有苦自知,这趟青岚异域之行,本以为传说中的宝藏唾手可得,然而实际却损兵折将,龙城果然山的一番争夺,藏宝图被青岚的一个邪魔得到,月宗误中副车,虽然有所收获,却得不偿失,苦魔重伤,庞白的魔识严重受损,最令她揪心的是她的儿子,真正的月宗魔子庞麟儿命陨,这给她以重大的打击,魔心几乎不坚。

一路亡命逃窜,终于返回了龙翼,本以为可以喘息一下,顺便料理麟儿的后事,谁承想螳螂扑蝉黄雀在后,日宗悄悄的围了上来,他们是想趁人生病要人xìng命啊

“媚姬,废话不多说,交出你在青岚得到的宝物,我或者可以放月宗一条生路。”

“哧胡辛,你少跟我打哈哈,千年的岁月,我还不知道你是个怎样阴险的一个人,交出宝物等同于自寻死路,要杀老娘,我就在这里,你放马过来吧”

媚姬披头散,状如疯魔,她选择了宁为欲碎不为瓦全。

青岚的宝物那是什么?难道月宗也参与了“乌玛宝藏”的争夺,不对,伽河之源他们没去呀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密林中的我有些疑惑难解。

“呵呵,困兽犹斗,媚姬,你是想临死拉上几个垫背的?不过你打错了算盘,告诉你没关系,此时我的人马不仅仅只在这里,天倾山脉你的老巢也有,只要我一声令下,月宗将彻底成为历史,你是没命逃离的,可你就不想给月宗留下一颗传承的种子,只要你交出宝物,我可以当场立下魔门血誓,放过天倾山脉的月宗弟子,你看如何?”

媚姬表情麻木的愣住了,月宗泯灭在即,她感觉是她亵渎了月宗辉煌的传承,九泉之下,她更是无颜面对她的恩师,她此时心中有太多的恨,恨天恨地,恨日宗,恨那个传递给她消息的人,什么狗屁宝藏,分明是给月宗送葬

突然,她心神一动,脱口问道:“胡辛,你怎么知道我们去了青岚,你怎么知道的宝藏?”

“嘿嘿,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有些事你无须知道。”

媚姬明白了,她仰天大笑,如癫似狂。

这是一个惊天的阴谋,胡辛自以为得计,实际上他也被人玩了,有心人先是安排了月宗去夺宝,然后又放消息给日宗,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历邪,好毒辣的手段哪

“胡辛,你…你好可怜,你玩了一辈子阴谋诡计,最终却被人摆了一道,我没输,我不可能输的,月宗魔子没了,可月宗传承的种子不会亡。胡辛,实话告诉你,我没得到什么‘乌玛宝藏’,青岚龙城果然山上的一番争夺,争的只是一张藏宝图和几把算不上顶级的法器,就为这,月宗付出了惨痛的代价,你想要,就拿去吧”

前言不搭后语,媚姬莫不是疯了?胡辛看着撇在他身前的几把弯刀,心中是气急败坏,这个媚姬死到临头还敢戏弄日宗,真是不想活了

胡辛看不明白,可我却了然于胸,月宗参与了藏宝图的争夺,那么邪孩一定死于那场魂战之中,是谁?是谁下的黑手,大慈悲天,大逍遥天,海外三神大魔尊,是谁?我一定要把他揪出来

“魂蛋,你就想用这些破铜烂铁打本尊,我看你是活腻歪了”

胡辛怒而出手,却被一个苍桑的声音打断。

“等等,过路人有话要问,稍待再打不迟。”

一个无比丑陋的老者突兀的出现在现场,引起了一阵的sao动。

“大胆,你找死……。”“滚”

三个围上来的日宗弟子飞了出去,我倏忽的立身于媚姬的面前,把后背留给了胡辛。

寂静死一般的寂静

谁没想到在这深山幽谷竟然还有外人存在,而且这个人竟然还不知死活的闯进生死合围的埋伏圈。

胡辛脸色铁青的打着手势,日宗弟子迅的缝补了缺口,同时兼顾里外,防止有更大的意外生。

“媚姬,我只想问你一个问题,你必须诚实相告,如果你说的是实话,我可以让你活着,这座坟墓里的人是谁?他怎么死的?什么人杀了他?快说”

我浑身**着一种生人勿近的死气,三米之内的空间的状态极不稳定,充斥着诡异的漩涡,这种时候谁敢惹我,我不管他是谁,绝对的生死相见。

媚姬对于这个突兀出现的丑陋老者是一头雾水,不过她敏锐的感觉到了机会,生的机会。

“你…你是什么人?为何如此关心月宗魔子?”

“媚姬,不要跟我耍你的心眼,不要企图欺骗我,不要跟我讲什么条件,有些人你惹不起,把你们魔门三宗绑在一起都不行,告诉我,我的忍耐是有限的。”

这是我重生以来少有的一次jī动,我似乎又找到了曾经的我,执着、偏执、疯狂、不管不顾、无所顾忌,我感到了自己生命的蓬勃,没有人注意到,我的双手正在迅的脱离老化、黑枯的干涩,重新焕了生机的色彩。

“咯咯咯,跟老娘来横的,我一个将死之人还怕你的威胁,真是可笑,让我告诉你可以,先让胡辛把人撤了。”

钢牙一咬,我的怒火更炙,这个媚姬跟我可是有着难以化解的仇怨的,中拉玛风坞,他参与了那场惊世卑鄙的围攻之战,虽然关键时刻选择逃离,可她已经给我足够大的伤害,她必须死,她是我必杀之人。

她竟然当我是逃生的筹码,指挥我对付胡辛,真是慌不择路饥不择食了。

一抹金色的神识悄然席卷,我轻易的钳制住了坟墓旁边脸色苍白的中年男子,他伤了,对付他不费我吹灰之力。

白衣男子满头大汗的走了过来,当着目瞪口呆的媚姬,缓缓的跪在了我的面前,满脸的乞求之情。

面对死亡,恐惧是一种本能,有机会活下来,即便是冷血的魔徒,也一样抱有幻想

第八十八章 兄弟折翼

第八十八章兄弟折翼

望着跪在面前的中年男子,我冷漠的问道:“她不说,那你来告诉我,坟墓中的人是不是月宗魔子邪孩?”

媚姬和中年男子闻言同时色变,这更令我心中一沉,看来没有错了,实际上我早就知道这个结果,只是我还抱着万分之一的幻想,希望躺在坟墓里的人不是我的兄弟。

兄弟折翼,这比用刀子捅我更令我难受和疼痛,邪孩明明和乌思藏去了天倾深腹地,他怎么又回到了月宗?怎么就糊里糊涂的去了青岚夺宝?怎么会丢了xìng命?

一个又一个疑问无法开解,可这些已经不重要了,我现在只想知道是谁下的黑手。

抬腿一脚踩下,白衣男子出了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我捻碎了他的左脚脚踝。

“很疼是吧?但这只是刚刚开始,接下来我问你答,不要考虑,否则你的右脚、右臂、左臂,都会相继离你而去,你的身体将没有一块完整的骨头,听明白了吗?”

“啊上…上师慈悲,请您饶恕……。”

“姓名?”我闭目开始了问。

“庞白。”

“身居何职?”

“月宗护法。”

“此行一共几人?”

“四人。”

“月宗魔子可是死在了青岚龙城果然山?”

“是。”

“什么人下的毒手?”

“是……。”

“住口,庞白,你不想活了……。”媚姬突然阻止道。

魂沌力磅礴出击,轰向了多嘴的女人,同时一脚踩碎了庞白的另一只脚踝。

伴随着庞白的一声惨叫,媚姬闷哼的飞了出去。

“我说,我说,是青岚的‘海外三神’闻灵和次仁赞杀了邪孩,是他们……。”

“他们怎么会联手对付一个后生晚辈,撒谎你都不会”

庞白的右臂废了,“是大逍遥天的人……。”

“哼大逍遥天的陀三认识邪孩,他是不会下杀手的。”

庞白的左臂废了,“是青岚的魔尊……,魂蛋你杀了我吧杀了我吧”

如他所愿,我吞了他的元神,一脚把他碎尸踢飞。

探手一把抓住了坟边的黑衣老者,我准备如法炮制。

“等等,住手,我告诉你”媚姬悍不畏死的冲了上来,

这个女人很麻烦,灭了她绝非一时半刻,我有点焦头烂额了,本来只是一个消息,我有很多办法获取,大不了再返回青岚,亲口问问陀三就是,而我一时冲动,搅合了进来,真是莫名其妙

媚姬全力出手了,而我身后的胡辛也没闲着,这种时候就看出了魔门xìng格的多变,二人刚才还打生打死,转瞬就联手对敌,我成了主角,简直不可理喻。

身影如幻,虚空印结,我消失在了原地,而那个重伤的黑衣老者却无力躲闪。

轰的一声,纵横翻涌的魔力磅礴四溢,黑衣老者化为了飞舞的齑粉,形神俱灭。

我从远方的密林中遁出,冷冷的观察着现场。

“媚姬,该走的走了,该灭的灭了,你还不交出宝藏,还等待何时?”

“苦…苦魔师叔……。”媚姬痛苦的抓挠着满天的飞灰,这种情义在魔门是难得一见的,“胡辛,月宗宁折勿弯,苦魔师叔、庞白、魔子邪孩都死了,你把我也杀了吧”

龙翼魔门月宗宗主媚姬,绝望的选择了走她师父的老路,自爆元神,欲石俱焚,舍命伤敌。

胡辛大惊失色,瞬间祭出了全部的魔力,同时飞身而退。

密林中,我百无聊赖的转头离去,媚姬完了,月宗成为了历史,我的兄弟永远的弃我而去了。

接下来的两个月,我穿过了朝汐城、古镇加措,迷茫的独行在西拉玛,并一直向东。

茫然的跋山涉水,我竟然来到了一处峰山之上,脚下踩着訇然中开的洞天石扉,淤积的雪水飞瀑而下,直落寒潭,气势恢弘雄伟,壮观无比。

左右一高一矮的两座高峰隔空对望,状似一对母子,母亲张开双臂,拥抱正飞奔而来的儿子,儿子灵动调皮,却孺子之情尽显。这里我怎么似曾相识哪?

母子峰我突然想到了,二十几年前我来过这里,还结下了一段掬水之缘。

我愣愣的仰视着高耸入云的母子峰,一时唏嘘不已。

一抹金色的神识悠然弥散,我似乎没有任何目的的观察着母子峰。

狂舞的烈风,奔腾的流水,稀少的动物,外表郁郁葱葱可内里却枯败的绿植,一切的一切都说明这里日渐萧条,叠伽的预言正在逐步的验证,相信不久之后,母子峰将被天域黄沙吞没。

咦奇怪,这里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一个无比强大的怨灵被封印在了母蜂之内,它很焦躁,很急切,很凶残,它杀害了许多生活在这里或者路过的生灵,这东西简直罪该万死。

身体扶摇直上,我钻入了一个峰腰的密洞之中,遍地散落的各种尸骸,一股腐臭的死气扑面而来,令人恶呕不止。

“该死”我正一肚子怒气没处撒哪,兜头遇到这么个邪恶的怨灵,我岂能饶它。

洞底,一个光芒闪闪的封印赫然在目,抬手抚摸其上,一种十分熟悉的感觉涌上心头,师殊族的东西,这个封印是师殊族人设下的,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暂熄满腔的怒火,我用心思索着。突然,我想起拉鲁曾经讲过的母子峰由来的故事,这个怨灵难道是师殊的女儿这太不可思议了,一万年的时间,它还能存在,并且越来越强大,难道它成了另一个黑巫,另一个巫神,这其中到底隐藏着怎样的辛秘,怎样的心酸……。

身影一晃,我毫无障碍的穿过了封印,进入了那也许是禁锢了万年的传说。

“无天鬼蜮”果然是类似于黑巫的一个存在。

不安、焦躁、阴暗、暴虐、邪恶,怨灵之力充斥着这里,不还有一股滔天的恨意。

“哼别躲着了,出来跟我一会,也许你还有一线生机”

“桀桀桀,你…你是什么人?竟然能毫无障碍的穿越封印,不过可惜,你进得来,就怕出不去了……。”

“闭嘴废话少说,我没时间跟你瞎耗,交代清楚来历,感动我,不然别说我没给你机会”

我霸道的打断了那个阴森恐怖的女声。

“大胆,你竟然敢威胁巫神,真是不知死活”

我无语了,又是一个廉价的巫神,为什么连鬼灵都向往成神,它有那么大的吸引力吗?

“呵呵,老大,你还真别怪它,几千年的岁月,暗无天日,除了寂寞还是寂寞,除了孤独还是孤独,它能挺到今天,是个奇迹了”

黑巫适时的传信过来,呵呵,它还挺同情这个女鬼灵

“黑巫,你不想吞了它?”

“不想,老大,你别诱惑我,它的层次对我已经毫无意义,再说你也不能让,老大一定另有打算……。”

“呦呵巫子,你魔神珠大成以来,聪明了不少嘛?”

“那是当然,沙你不懂,老大的至邪黑芒是个无敌的品级,魔神珠祭成之后,我的级数暴涨,根本不再需要怨灵鬼煞那些低级的玩意儿,老大体内的至邪黑芒取之不尽用之不竭,我犯不着外出打野食儿。”

我再度无语了,这魂蛋竟然把我当成了“自动提款机”,还提得理所当然,大摇大摆,魂蛋加三极,我直接切断了与它们的神识联系。

“唉有人给你说情,算你命好,女鬼灵,我只问你一个问题,你是师殊的女儿珍珠卓玛吗?”

“珍珠…珍珠卓玛,我是吗?我还是吗?我能是吗?我可以是吗?”

一个阴冷邪恶的声音,宛如从地底渗出,宛如从虚空传来,可怎么听,其中都浸染着一股绝望的哀伤。

“不好时间到了,我的儿啊”

黑雾聚集成团,直冲而上,它火急火燎的没影了。

咦这大出我的意料之外,就这么跑了,不符常理呀

神识大面积的外放,我详查着母子峰的一切。

洞顶,一场惨绝人寰的悲剧正在上演,说不感动是瞎扯,最起码我有一种冲动,帮它的冲动。

女鬼灵和洞顶的师殊封印疯狂的搅合着,那是一种极度的自虐,那种疼痛和苦难是无法形容的,它是冒着形神俱灭的风险拼死一搏的,目的却无比的古怪,它只想以本体撑起封印,哪怕只是一丝缝隙,它的怨灵之力趁隙溢出,然后急的飘到对面的子峰,那里还有一个无比虚弱的鬼灵,它显然是靠女鬼灵的怨力维持着生命。

这太不容易了,且不说撑开封印的痛苦和靡费的怨力,单就每次逃逸的怨灵,能被对面鬼灵汲取的不足十分之这是一项复杂无比艰苦无比的工程,费力不一定有结果,又别无选择,那女鬼灵显然是经常这么做年的坚守,毁身以shì,它的确创造了一个奇迹,它要留住一个希望,留住一个生生死死的传承。

珍珠卓玛,师殊的女儿,当年那个为情离家,与魔徒sī奔,后来被师殊封印在母子峰的可怜的女人,它与它的孩子隔峰相望,咫尺天涯,这种痛苦简直就是一种绝望的折磨

当年真他**的不知道师殊是怎么想的,莫不如一刀下去一了百了,也免了这万年的痴守,貌似有情实则绝情,貌似有义实则专横霸道,师殊啊师殊,你就是个魂蛋王八蛋。

一股忿恨冲天而起,我要结束这一切,摧毁牢笼,摧毁封印,帮助女鬼灵完成它的梦想……。

第八十九章 龙阳断背

第八十九章龙阳断背

魂沌力疾驰,我轻易的撕开了洞顶的封印,脱困而出,站在了母峰峰顶,平静的瞅着洞口那团不知所措的黑雾。

“你自由了,去见你的儿子吧”

漆黑如墨的女鬼灵终于反应了过来,一声凄厉的悲嘶过后,滚滚黑云直冲苍穹,遮云蔽日,笼罩着母子峰。

惨叫声接踵而至,我疑惑的窜入了黑雾之中。

子峰峰头,女鬼灵愤怒的撕扯着原本就不太厚重的子峰封印,而洞里面,一个啼哭不止的小鬼灵呼喊着,期盼着,恐惧着……。

一声叹息出口,帮人帮到底,魂沌力倏忽流转,我收了师殊的子峰封印。

女鬼灵和小鬼灵迅速的融在了一起,它们盘旋着,飞舞着,交流着,倾诉着,欣喜着,我相信,这一生再也没有什么可以分开这对历尽灾难罹患的母子。

满天邪恶、怨戾的黑雾翻涌不息,女鬼灵用身体喂食着它的儿子,这一幕同样的深深的感动着我。

东方茫茫的棘草滩,两个步伐沉稳,气势惊人的黑衣斗笠人快步向西。

“等等,臭小子你的机会来了,惊天的怨戾之气呀发财了,发财了,咦不对,这怎么可能哪?难道有大神斗法?臭小子,跟上,有便宜不占王八蛋”

个子稍矮的斗笠人拽起高大魁梧的那个腾空而起,直奔母子峰而来。

……

“唉没想到你的际遇比传言的还惨,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是继续留在这母子峰,还是流浪天涯海角?”

“大…大尊,是您终结了我们母子万年的苦楚,又原谅了我不得已的杀戮,您对我们恩同再造,一切任凭吩咐。”

“别…别呀我哪有什么吩咐我只是担心,做为鬼灵你的确是很强大,但这世间贪婪的邪魔很多,我怕你们刚出狼xùe又入虎窝,这个问题令人堪忧啊”

“那怎…怎么办?”黑雾骤然翻滚,女鬼灵明显很jī动。

实际上我心中当然有一条明路,散去怨灵,超度往生,可女鬼灵刚刚苦尽甘来母子重逢,这话任谁都难以启齿。

“这个…这个渺无人迹的莽山云海是个不错的选择要不你就去拉玛山脉的纵深处吧”

“大尊,你…你不怕我杀戮无忌,为祸生灵吗?”

“切万物生灵跟我有屁关系,早死晚死都是个死,你随便吧我只是担心你们母子,唉不说了……。”

我突然屏气凝神,有人来了两个修为超一流的高手,不对,是魔尊级数的大魔头,他们…他们竟然坐在两峰之间开始吞噬女鬼灵的怨戾之气

“王八蛋,竟然还有捡便宜的,我就让你们吸个够”

至邪黑芒磅礴祭出,我制止了女鬼灵的愤怒,告诉它缓缓抽离怨灵之气,由我的至邪黑芒替代。

峰间的两个斗笠人正在大快朵颐,他们感觉到了怨灵之气的变化,可他们并没深想,一副来者不拒的样子,简直是找死

瞧瞧差不多了,我和女鬼灵从子峰飘然而下,那两个偷食者早就被我控制了,正在那儿打摆子哪我要他们三更死,阎王都不敢留人到五更。

“哼馋嘴偷食,你们好大的狗胆……,啊”

我身影暴闪,瞬间切断了控制,瞬间出现在略矮的那个斗笠人的身旁,一把搂住了他的肩旁,开始了jī动的摇晃。

刚刚恢复过来的斗笠人大惊失sè,他刚才还惊喜莫名,以为得到了惊天的奇遇,谁知接着就失去了身体的控制权,紧接着又好了。这一系列的变化目不暇给,他正纳闷的时候,一道人影闪现,他的双肩被来人紧紧的抱住……。

“‘龙阳’‘断背’,魂蛋,我杀了你……。”

斗笠人双拳击出,魔力翻涌,轰在了来人的胸腹之间,可百川入海,他的魔力没有jī起任何的波澜,那人jī动依旧,根本不在乎他的攻击。

斗笠人冒汗了,他看清楚了,那是一个无比丑陋的老者,他根本不认识,怎么办?打又打不过,逃又逃不开,难道只能从了不成?

“该死的大玻璃,我…我还是一个处男哪我的青春,我的ròu体,我还怎么活下去呀?”

这边是一塌糊涂,高大的斗笠人吓傻了,大玻璃这还了得,老大有难,不管怎么样都得舍命相救啊

高大的斗笠人出手了,可一头雾水的女鬼灵不干了,恩人遇袭,它必须帮忙,它身体一旋,厚重的黑雾迎向了高大的斗笠人,他俩战在了一起。

邪孩没死他和思藏神奇的出现在了母子峰,这对于我来说是一个莫大的喜讯,我甚至被邪孩喊成了“玻璃”都不生气,这臭小子还是那个德行,就是欠揍。

“住手自己人,打什么打”

女鬼灵当然很听话,它迅速的退到了我的身后。

邪孩挣脱了我的搂抱,与乌思藏汇合到了一处。

“老大,你…你没**吧?”

邪孩闻言双肩一颤,他狠狠的瞪了一眼乌思藏,探手幻出了“玄魔斧”,惊惧的盯着我,一言不发。

女鬼灵惊呼了一声,它很怕“玄魔斧”的凶厉之气,再次退后了不少。

“咳咳咳,二位不要紧张,刚才我…我有些jī动,那个…那个邪孩,你别他**的总是口无遮拦,你早早晚晚吃亏在你的那张臭嘴上”

邪孩和乌思藏愣住了,这个疑似“玻璃”的老怪是谁?不认识啊他怎么喊出了邪孩的名字

“嘿嘿,那个…那个咱们没见过,不过我跟你们的一位挚友十分熟稔,你们的事儿是他告诉我的……。”

这个解释很牵强,邪孩不为所动,依旧戒备十足。

眼见误会越来越深,我不得已叹道:“邪孩,你的‘玄魔斧’中的封印开启了几层,乌思藏,你哥哥给你的《魔神典两卷研习的怎么样了?”

腾腾腾,二人连退了几步,邪孩惊讶的收起了魔兵,他的一句话差点把我的鼻子气歪了。

“你…你跟我二哥是…是‘玻璃友’?”

“你是谁?你认识我哥哥,他在哪里?”

乌思藏急迫的问道,他显然是听说了什么,又半信半疑。

“北星的事儿不急,我有话要问,邪孩,你们魔门月宗到底有几个魔子?”

邪孩闻言大惊,他似乎被勾起了伤心的往事,思索了很久才黯然的答道:“两个,怎么这事儿跟你有关系?”

原来如此媚姬和庞白这两个该死的东西,他们骗我,躺在坟墓里的应该是月宗另一个魔子,是我表错了情。

长出一口浊气,我散尽了连日来的郁结,心情出奇的好,不过邪孩这魂蛋骂我是“玻璃”,必须教训他一下。

重新启动了控制,二人体内的至邪黑芒瞬间钳制了他们的元神,令他们再次失去了一切。

缓步走到跟前,我暧昧的说道:“嘿嘿,骂名既然背了,我当然要实至名归,来来,我给你们宽衣解带,咱们就以天为幕,以地为席,玩个一龙戏二‘凤’,如何?”

外衣推到一边,kù绳就要扯落了,邪孩和乌思藏脸sè酱紫,双眼**着怒火,我猜想他俩的心中一定是百味杂陈哪

“咯咯咯,恩公,你真是童心未泯呀”

女鬼灵笑得前仰后合,他当然看出我在逗他们。

散去了控制,我故作严肃的说道:“看在北星的面子上,我姑且饶你们这一回,若再敢放肆,再敢胡说八道,小心你俩的niào壶脑袋……。”我说着说着,把自己给说乐了。

邪孩和乌思藏盯着那个丑陋无比的笑容,依旧后怕不已,不过他俩心里非常清楚,人家根本就没有恶意。

“邪孩,乌思藏,你们这要去哪里?”

俩人规矩了不少,乌思藏上前一步,拱手答道:“回禀前辈,北星哥哥跟我的五年之约已至,我和老大奔赴青岚龙城,期待与北星哥哥汇合。”

“哦这件事儿我知道,你们不用去了,龙城已经落入了黑巫族的手里,大慈悲天的人滚蛋了,思藏你的仇恨虽然没有全部消除,不过怒火可减,你现在要做的是心无旁骛的修炼,不断的强大自我,异日才可赎回一切。邪孩,告诉你一个不知道是好还是坏的消息,魔门月宗媚姬、庞白、苦魔和另一个魔子均命陨西拉玛望山中,你现在是孤家寡人了,你面临着抉择。如果你没有宗门意识,那你大可做一个流浪于天地之间傲霸的魔尊,独来独往;如果你难忘月宗,那你会成为一个孤独的‘魔门卫道者’,这条路很艰辛很难走,如何取舍就看你的了。”

邪孩和乌思藏沉默了,他们各自想着心事,但有一点是相同的,他们对这个丑陋的老者甚感惊异,他是谁?他与北星什么关系?他怎么知道这么多隐秘的事情?

“唉我给你们一个建议,回天倾山脉吧把本体锻打的越强大,你们达成梦想才能越容易,你们刚刚得到一股神奇的魔力,希望你们早日炼化,多加利用,对你们的修为将有莫大的好处,你们记住了。”

“那我北星哥哥哪我何时才能见到他?”

斜了一眼乌思藏,我仰首望天,压抑着心中的情感,“不要相信外界的谣传,你不一向对北星有信心吗?该见面的时候他自会去找你们,不该见的时候,想见也见不着……。”

邪孩略带感jī的注视我好一会儿,他一把拉起乌思藏,无比坚定的掉头向东,不久便消失在我的视线之外。

“兄弟,对不起了,知道你活着,真好”

我目光湿润的喃喃自语着,别离,令我感到了一种异样的沉重,我多么希望跟他们同行,同歌,同喜同悲……。

第九十章 一餐之缘

第九十章一餐之缘

“恩公,你就是他们口中念念不忘的北星是吧?我感觉得到,你对他们有着深厚的情义,你的生命无比的青春蓬勃,你应该是个年轻人,可你的外表……,实际上恩公不用太在意的,修行到头终得弃……。”

到底是师殊的女儿,眼界和认识不同凡响,我还处于一种伤感之中,没有给它任何的回应。

很久很久之后,我才有些意兴阑珊的问道:“你…你有什么打算?”

“回禀恩公,我想先到师殊族的祖居风坞去看看,然后便带着苦儿隐迹于莽山林海,刻苦修行,只要我们母子守在一起,生死无所畏惧。”

这对可怜的母子,跟我有着莫大的渊源,我几乎瞬间做了一个决定,我要给它们一个辉煌的未来。

“珍珠卓玛,风坞你就不用去了,那里几年前发生了一场惊世哗变,整个中拉玛已然成为无生死地,火山频发,地震普现,师殊族……。”

“恩公,你说什么,师殊族灭族了不成?”

女鬼灵突然变得十分的jī动,这令我很是诧异,按理说它的父亲师殊如此无情,它应该有恨才对

“不,你误会了,师殊族大部分躲过了那场浩劫,你…你不恨他们吗?”

女鬼灵沉默了半响,才幽幽的说道:“万年的岁月,我的恨都埋在了这母子峰山,不管怎么样,我都希望师殊族人可以绵延繁衍。”

“好恩怨分明,胸襟磊落,难得难得。卓玛,你沿着拉玛山脉一直向西,跨过怒海,抵达青岚的北吉岭山脉,然后需要你隐藏行迹,横渡加德谷地,西上北克拉底山脉,在那里有我的妖兽朋友,你可以找到一个叫青妖的,直接告诉它你的故事,直接告诉它是我北星让你去的,它会收留你,然后让它转告孜摩,把‘乌玛宝藏’鬼灵族的丹简传给你,你按其修炼,大成可期。至于师殊族你不用担心,他们如今也在青岚,他们生活的很好,也许用不了几年,你父亲当初创造的辉煌就会重现,只要你够刻苦,只要你愿意,你也会成为他们的一大助力,与辉煌俱。”

“嗯卓玛谨遵大神吩咐,一定不负所望,就此拜别。”

我欣慰的看着黑云滚滚,摆手示意。

“珍珠卓玛,我的名字你只能告诉青妖一个,不许外传,它如果不信,你就问它,那四十九根魔钉还需要一一弹动吗?他自会知晓,并一体照办。”

“卓玛知…知道了,大恩容图后报……。”

女鬼灵走了,母子峰恢复了宁静,一种孤独的感觉突然袭上心头,我终归是一颗心,一个人,一条路,天地之大,我又能改变多少,也许我依旧没有逃离宿命,或者根本就无法逃离……。

……

星空如织,东拉玛深山密林的一处高岗上,一堆篝火熊熊燃烧,一股奇香四散飘逸,引人垂涎三尺啊

“快好了,快好了,过瘾过瘾,呵呵。”

我一个人忙前忙后的自娱自乐着,篝火上,一只硕大的山猪兽已经烤的吱吱冒油,看着就令人馋虫大动,迫不及待啊很久没有吃荤食了,我几乎忘了那种感觉,太对不起自己了,太对不起五脏庙了

抖手祭出一坛彤山老酒,齐活了。

“老大,你这种修为还眷恋这种无聊的东西,真是不可思议……。”

“就是就是,应该辟谷,ròu食毫无营养,味同嚼蜡,没意思,没意思”

我完全没有搭理小沙和黑巫的垃圾话,它们哪知道口舌之欲的重要,它们哪懂sè香味的诱惑,修行到头如果成了一个无sè无欲无念的木头人,那不修也罢

“好烈的酒,好香的美味,有酒共斟,有佳肴同享,陌路相逢的朋友,不介意我的冒昧吧?”

一个中气很足的声音闲散的在我的身后响起,脊背不由冒出了一层细汗,肌ròu不可遏制的抽搐着,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起风了,枯枝败藤随风飞舞,摇摆不定的火焰明灭相间,给这漆黑的山岗平添了一份别样的阴森恐怖。

这不可能绝不可能,这个人世间没有人能迫近我的三丈之内而不被我发觉,叠伽也不行

然而世事没有绝对,有人到了我的身后,这是不争的事实,我尽管有些心神摇曳,却不能不故做冷静,漠然的说道:“有朋自远方来,不亦说乎,请”

一个红衣老僧伽大大呼呼的坐在了我的对面,粗鲁的一手抓ròu,一手拍开酒坛,仰头便灌。

彤山老酒顺吼飞溅,篝火炙炎的照耀下,老僧方脸虎目,棱角分明,豪迈无比,气势恢弘大气又质朴无华。

他非常的诡异,他明明坐在我的面前,可我却有一种十分不真实的感觉,恍如极远又似极近,我竟然有些恍惚。

突然,我的脑海中涌现出一个连我自己都不敢相信的想法,我释然了。

“哎你倒是不许外啊给我留点……。”

我也开始忙乎了,再瞎寻思,再客气,我就只能吃点残羹冷炙了,一个大山猪啊就他**的要被扫荡光了。

寂静的空山幽岗,一堆不yīn不阳的篝火旁,两个彼此不理不睬的老怪物埋头大嚼,酒尽杯干。

这场面要多诡异有多诡异

抬手拂去随风飘落的败草,我连打了三个饱嗝,这顿大餐因有人分享,所以吃的特别香,特别多,就冲这一点,我不会迁怒眼前的这个东西,他不是人至于是什么,这天地之间也许只有我才知道。

“痛快叨扰一顿不白吃,北星你可知道,你即将大祸临头了,虽然你十分的神秘,堪称这颗蓝星最奇迹的人类,可在某些真正强大存在的眼里,你依旧很弱小,依旧不堪一击,目前摆在你面前的道路只有两条,一条是抛弃ròu身,以纯能量的形式存在,马上逃离这片星域,越远越好;一条是封闭自身的能量,不露半点信息,苟延残喘,或许能有一线希望,你好自为之吧”

没头没脑,没出处没归结,这是什么狗屁话?我沉默的盯着他,不言不语。

“唉不管你信也好,不信也罢,我只是一个善意的提醒,你……。”红衣老僧伽显得十分的无奈。

“漂亮话人人会说,你做过什么你自己最清楚,你我早已再无瓜葛,你何必多此一举”

对无义的东西,根本不用客气,这是我一贯的原则。

“我是一片好心,你别会错了意,须知我活了几万年,生生死死见的太多……。”

“行了,从哪儿来回哪儿去,不用废话了,实际上我根本不用你的什么狗屁提醒,我北星烂命一条,谁想拿去都可以,我随时欢迎,甚至求之不得。至于你憋着什么别的心思,我管不着,但我告诉你一句,你找错人了。好了一餐之缘,到此为止,我还有事,就此别过,能不见就别见了。”

冰冷的话语,冰冷的情感,与茫茫人海擦肩而过的陌生人没有不同,我把他彻底的拒之门外。

望着逐渐远去的背影,红衣老僧伽哑口无言,不过他心里憋着一口气,不吐不快。

“倔强是一种品质,不过要有强大的实力支撑,否则就是鲁莽。真正的神回来了,北星,你拿走了他们的东西,他们不会放过你的如果你不懂隐忍,那生死就不是你一个人的问题,你会祸及众生,祸及这颗蓝星……。”

身影消失在星空暗夜的密林之中,一个淡漠的声音却在山岗上久久的回荡。

“神你不就是神佛吗?你的实力足够强大,可惜,你的品质却极其低下。呵呵,回来的神如果都像你这样,那你就给我带个话,让他们,少他**的来烦我。”

山岗的风更烈了,星空乌云滚滚,东拉玛要变天了,暴雨倾盆,但愿这场暴雨能清洗凡尘的一切罹患,能抹去人生的一切苦难……。

……

清晨的东拉玛格外的清新,一场酣畅淋漓的暴雨似乎真的送走了yīn霾,迎来了希望。

从一个天然的石洞中走出,掬一捧溪水洁面净手,我直奔苦修的圣地泽城而去。

昨晚的一番邂逅至今萦绕在我的脑海,我问过小沙,它告诉我这世间的确有一些强大的存在,它们有着无穷无尽的生命,它们是这片星域的主宰和真神,它们是法则的制定者、执行者,它们是天地的代言人。

这些东西无比的强大,它们不会在一处停留很久,它们是星际的遨游者,四处攫取着能量,如滚雪球一般越来越强大物生灵对于它们毫无意义,它们追求的只有永恒,为了这一目标,没有什么是不能舍弃,不可以舍弃的。

得到这个结果令我异常的郁闷,什么真神?什么主宰?就是一群强权的魂蛋而已,比的无非是谁的拳头够硬,谁的心够狠,谁的血够冷。

跟我有一餐之缘的红衣老僧伽,它就是神的一员,它就是九品往生印。

风坞一战,危难关头它来了,却躲在一旁冷眼观瞧,我感觉得到,它当时希望我死,尽管我不知道原因,可我无比的失望,无比的心灰意冷。辉煌殿避世的日子,我暗下决心,此生遗忘九品往生印结,再不使用。

它自由了,我也解脱了。

至于它的警告我直接当它是放屁,不管是谁回来了,我北星都凛然无惧,还是那句话,“如果可以,我的命在此,来拿吧”

第九十一章 哄传天下

第九十一章哄传天下

驮山泽城的变化很大,不仅多了许多极暗人,而且居屋成片成片的兴建中,很明显,东拉玛已经成了极暗“龙皇”的大本营,以此为跳板,西进可觊觎西拉玛朝汐城,野心再大点,蚕食青岚也未可知,南进跨越天域大漠,直抵龙翼的富庶天堂巴蜀,身后是死地“凸沙坳”,根本不用考虑腹背受敌的危机,可谓是绝佳的战略要地,极暗人有眼光,我要是“龙皇”我也选这里。

抵达泽城方一天,我就被一个震惊大陆哄传天下的讯息雷住了。

龙翼天道院乃藏污纳垢之地,天道乃万恶之源,众生罹患在即等等传言甚嚣尘上,一时间龙翼修真界沸腾了,昔日代表无上权威的天道院名誉扫地,不得已他们被迫放弃了落日城,天道弟子全部退缩天道峰,阻挡着一拨拨来犯和说理的修真人,忙得是焦头烂额,再也无暇他顾。

如今的龙翼,极暗人入侵已非迫在眉睫的头等大事,劝说天道院焚毁天道才是时下最热的话题。

这个消息的发源地就是泽城,起初龙翼人对此嗤之以鼻,以为是极暗人玩的转移视线的鬼把戏,根本没人在意,然而几个月前,一场由苦修“不老圣”和龙翼第二批师鬼光联名的消息哄传天下,批师鬼光拿出了传说中的无上法器“诸相命盘”,详细讲解了内里隐藏的秘密,把天道诡谲,企图抽干这颗蓝星的灵气,企图把龙翼万千沃土变成瀚海大漠,企图泯灭传承的事实一一曝光。这才引起龙翼修真大佬的侧目深思,明眼人非常清楚,以“不老圣”和鬼光的地位,他们是不可能为了极暗人而胡说八道的,世上没有空xùe来风,大佬们沉默了。

相隔不久,一个谁都没想到的人,知微堂的“瞎疯子”沙仇站出来铿锵发言,他毫无畏惧的支持“不老圣”和鬼光,再次令修真界哗然。

沙仇在龙翼修真界是个另类的存在,他一生几乎不曾与人争斗,他的修为高低无人知晓,他的大佬名声尽管水分很大,却备受天下敬重,一个一生埋头治理黄沙的人,就是魔尊见了也绕道走,不是怕,而是畏惧他身上的苍桑味太浓。

与世无争的“瞎疯子”沙仇在龙翼修真界的份量很重,他能站出来说话,足以代表一个层级。

沙仇没有指责天道院,他只是从天域大漠的逐年暴虐入手,酣畅淋漓的阐述了治沙的艰难,阐述了巴蜀面临的危机,他甚至公开了北星大佬曾经无偿赠给知微堂“龙鳞甲”和“攘地葫芦”两件宝物一事,最终他分析龙翼大陆之所以老化的如此之快,的确源于灵气外泄,如果真正查实了问题出在哪里,他号召天下停止刀兵,必须铲除恶源,保龙翼永昌。

沙仇这一说话不要紧,龙翼修真界顿时响者云集,各种声音充斥天下,极暗“龙皇”知机表态,此事不了,战端不启,这是他们愿意看到的结果,天道院一旦完了,龙翼不用打了,他们当然乐意坐享其成。

龙翼三大宗门,密域和圣女宫没有发表意见,天道院亦沉默不语,不过这无法阻止龙翼修界的担忧,更多的人加入了声讨天道院的行列中来,焚毁天道的声音一浪高过一浪。

泽城的一间客栈内,我品着香茗感叹着世事变迁,本以为自己命苦,有些事必须独自闷头面对,可谁知有心栽花花不发,无心chā柳柳成荫,昔日把“诸相命盘”随意的撇给了鬼光,没成想他还真鼓捣出东西了,天道聚灵的消息哄传天下也许解决不了实质问题,可最起码让世人了解了天道院的魑魅魍魉,这也在一定层面上迫使天道院早作决断,龙翼的希望犹存哪

几天以来,还有三个消息引起了我的注意。

一个是关于向道的,他的无良弟弟向强惹了惹不起的人,终归宿命难逃,被人斩杀于朝汐城外,风闻向道悲愤莫名,千里奔袭,满世界的追杀着邪魔大罗二罗,可至今无果。

向强还是没命了,他躲过了初一躲不过十五,自作孽不可活,冷仇和向强都死了,玛盗普布的仇清了,我总算没有愧对他的以命相求,他们一家四口的亡灵可以安息了。

第二个是龙翼魔门月宗的消亡,这个消息我早就知道,不过后续的我就不清楚了。讯息是这样传的,月宗参与青岚宝藏的争夺,收获颇丰,返回的路上遭遇疑似青岚神修者的大队人马的围捕,恰逢日宗在西拉玛望山一带办事,便共同御敌,谁知来人十分强大,数十日的鏖战过后,月宗全军覆没,日宗除了宗主胡辛之外,再无生还者。这个讯息震惊天下,魔门日月两宗凋零成这个模样,令人匪夷所思啊

yīn谋我听说之后第一反应就是yīn谋,如果不是胡辛自己放风胡说八道,那就是他也被玩了,而且这种可能xìng不如今龙翼魔门星宗一家独大,魔门一统在即,历邪了不得,蔫头耷脑的暗下黑手,谁能想到十几二十年过后,他才是最大的赢家。

第三个消息是关于我的,知微堂的“瞎疯子”冷仇站出来支持“不老圣”和鬼光的时候,他顺便说出了一句隐晦难懂的话语,什么黄沙肆虐,巴蜀告急,但凡有命,无不遵从,并肩战斗,足慰平生之类的。这话天下除我之外没人会懂,昔日在知微堂,我曾与沙老密语传音,相约承诺,他这是需要我帮忙了。

我心中十分的感慨,沙老睿智啊他根本不相信我已往生,他发出了呼唤,而我必须前往。

我来泽城本想见见“三寸丁”鬼光那老家伙,可现在不用了,他已然成为了极暗人和苦修界的宝贝,是重点保护的对象,想想也是,“诸相命盘”曝光,他不小心点还行。

我要去巴蜀,去知微堂,不管有用没用,我必须以自己的力量全力支持沙仇,支持这个沉默寡言,襟怀天下可敬可佩的老人……。

……

青岚万通城,地处加德谷地的中北部,与北方的王都基兰城相隔四城,不足千里。沿着古道向南,会抵达加德谷地毗邻伽河的双子星城。向西,会抵达花都龙城。向东会抵达北吉岭山脉昭山脚下的大昭德城。

加德谷地四通八达的交通枢纽,战略要地万通城,如今是刀光剑影,寒气逼人。

大梵天以风卷残云之势,一举扫荡了近乎大半个加德谷地,加之西北部的黑巫族和然灵族“妖刀出世”,迅速占领了大小屠城以及歌津城以东的千里沃野,这一变数令大慈悲天措手不及,叫苦不迭。

如今大慈悲天被打压的没了脾气,堪称一败如水。他们除了界山之外,仅仅控制着基兰城以北的二十几城,地牌还不如全盛时期的十分之可大梵天依旧不依不饶,摆出了一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强硬姿态,搞得一向靠近大慈悲天的基兰王国都转了风向,秘密派重要使臣接触大梵天,表明不参与神佛争斗,愿意供奉梵天大神的立场。

万通城一处花团锦簇的庄园内,大梵天重量级的人物能到的悉数到场,围坐一堂。

气氛很沉闷,带伤出席的净灵大师刚刚讲述完伽河之源的事情经过,众人还在反应的期间。

实际上这件事“出世佛”群配坚赞早就听了汇报,再说一遍是给三大避世神僧听的,达修入龙翼尚没回返,剩下的众人都是核心高端,下一步如何决断,必须达成共识。

“梵天真如,最近大慈悲天反攻犀利,想来是那批乌玛大神的遗物起了至为关键的作用”

古吉尔虽然没有亲自上阵,但他坐镇大昭德城,负责加德谷地东部向西的推进,距离基兰城仅仅二百余里,大慈悲天有什么变化,他当然最先感应得到。

“大师兄,乌玛遗物治标不治本,大慈悲天的败势已定,这些附属的东西不足为虑。当下的关键在于‘梵天神使’转达的讯息,那个丑陋的老者,也就是传言中北星的师父说了,北星选定孜摩作为大慈悲天唯一传承的种子,我看可行。还有就是关于龙翼天道的问题,众位师兄师姐怎么想?”

面sè仍有些苍白的净灵眉头一皱,谨慎的说道:“天道一事事关重大,关乎龙翼青岚两块大陆的和平,绝不能单凭一面之词,要隐秘而详细的调查,不管咱们最终做出怎样的决定,都要慎之又慎”

吞弥修的是“闭口禅”,但这不妨碍他发表意见,一股神识祭出,众人的意识海中同时响起了他的话语。

“‘心体不同路,道佛不同行’,龙翼事龙翼了,青岚局势鼎定之后,大梵天百废待兴,自顾尚且不暇,哪有心思管闲事,我不同意佛门chā手道宗的家事”

青岚神修界皆知“避世四僧”的老三吞弥脾气暴躁,几百年前因他口无遮拦,被叠伽圣师降罪封嘴,所以吞弥修了“闭口禅”,至今不敢开戒。

吞弥的话压住了现场的众人,谁都接不下去了。

“唉众位师兄师姐,实际上有一件事你们并不清楚,师父在额峰梵天大神神像下留下了神识法喻,是留给我的,师父大神通,他预知了未来的一切,他只嘱咐了我三句话,青岚可以不要,大梵天可以不存在,天道不能不毁”

“梵天真如,师父悲天悯人,堪称一代圣佛”

古吉尔大师目现浓情,一股怀念的气息充斥大堂,众僧尼同时抬手低头,口宣佛号,悼念“本初佛陀”叠伽圣师。

“梵天真如,我群配坚赞既然有幸继承梵天衣钵,必然了却恩师心事,大师兄,三师兄,净灵师姐,立即联络大逍遥天、师殊族、黑巫族、然灵族,告诉他们别隔靴搔痒了,全线展开围剿大慈悲天,力争半年内把他们逼回界山,等待最后的决战,同时转告陀三、达杰、魅古、然灵三老,半年后的初我要在界山南一百里的亚斯城召开青岚高端会议,通报天道一事,拿下界山后,青岚神修界出兵龙翼,直取天道,完成恩师遗嘱,再回来经营不迟。”

“谨遵‘出世佛陀’法喻”

众人全部站起,起手施礼,朗声答道。

是夜通城城外,大梵天最高端的两个人站在了一处高岗之上。

“妃雅,你说那个人就是北星?”

“回禀‘出世佛’,是的,我认定了他就是北星,我虽然不知道他怎么搞成了那样,可有些事抹不去,他尽管不承认,可我愿意等待”

群配坚赞点了点头,继续说道:“按此事处理手法来看,这的确像北星的作风,他品xìng傲岸,无惧风雨却从不愿惹事生非;他风骨清奇,痛恨邪恶却也血手佛心。唉按师父的话说,他才是这颗蓝星最大的变数,未来隐晦难测。命数这个东西非常的玄奇,我从来不相信他会陨落。妃雅,梵天佛史你很清楚,你还记不记得佛史上七千年前的一段记载:时值邪佛灭世,众神不敌,‘四祖’约战,吉岭通天峰顶,黑洞普开,邪佛入而复出,身重伤。三日后,邪佛面黑、体黑,生机绝,速老而亡。”

“什…什么?您的意思是北星他……。”

“不错,龙翼中拉玛那一战必然惊天地泣鬼神,黑洞普开不是不可能,北星也许入而复出,才会出现了黑面黑手,肌肤老化的现象。”

梵妃雅闻言大惊,急切的道:“那他岂不是命在旦夕?”

“不不不,妃雅你想,邪佛历三天而亡,可这都快三年了,要有问题不早就有了,还会等到今天。况且北星在伽河之源大战亿耳,修为凌云绝顶,岂是有事的样子”

“嗯圣师说得有理,不过他的外表……。”

“呵呵,这种事毫无经验可循,遭遇的早就命陨魂离了,也就北星那怪胎能挺住外表不足为虑,也许时机没到吧这不是你我可以猜测的,总而言之,北星仍在,只是他自己过不了自己那关而已。这太好了,恩师说过,想灭天道非北星莫属,咱们都没有那个能力啊”

“什么?圣师你……。”

“啊哈大堂之上有许多话不便明言,我不能给大家泼冷水不是,天道的诡异超乎想象,具体的详细情况我也不太清楚,我想北星知道,妃雅你不用着急,天道覆灭之时,北星一定会出现的。”

梵妃雅的脸红了,而群配坚赞慈祥的笑容怎么看都别有一番味道。

……

浩瀚苍穹,茫茫世界,有许多事人力无法穷尽,可希望永远在前方。

正在路上的人,不要囿于命数的困惑,不要轻言放弃,不要畏惧眼前的艰难险阻……。

须知人生只有一次,拨云也许能见日,剔雾也许瞻奇景,生命的sè彩从来都掌握在你自己的手中。

有心未必通天地,无心登顶亦枉然。第四部完

第一章 天域狂沙

序曲

情之所至,生可以死,死可以生

山无陵,天地合,才敢与君绝

棺椁相并不足分,生死相守不足惧,如果可以,我情愿,情愿等你一万年

(一)天域狂沙

巴蜀以“奇山,神兽,美温玉,神仙修者”而誉满天下的“涤尘山”外,我一个人踯躅独行,直奔西麓栖凤谷,巴蜀修真大派知微堂的堂口。

不过我现在很烦躁,因为后边跟着三个小尾巴,呲牙、咧嘴、威逼、恐吓全部没用,真是气死我了。

这纯纯是一场无妄之灾,在大兴府吃饭的时候,我就被人盯上了,怎么回事我根本不清楚。

然而这三个人我全都认识,打又打不得,骂又骂不得,我是一点辄都没有了,跟就跟吧我倒要看看三个小鬼能玩出什么花样。

北念、周鱼儿、英丫头,三个人鬼鬼祟祟的尾随着前面半死不活的丑陋老者。

“老大,他…他也没什么不同啊”

尖头圆脸的周鱼儿嘟嘟囔囔的说道。

“哧你懂什么,大哥我修的是修真八决之一枯木逢春,我感觉得到,这个人表里不一,他一定是个魔头,缀着他,他一定要干坏事”

两颗小虎牙一呲,北念翻着白眼的说道。

“哎哎,我看不一定,这条路是去知微堂的,人家莫不是知微堂的修者……。”

“知微堂,哈,我想起来了,最近巴蜀地区被传的沸沸扬扬的,知微堂的沙仇大佬正在治沙,风闻巴蜀修真响者云集,要不咱们也过去看看,嗯随便为天下苍生出把力……。”

“咯咯咯。”“哈哈哈,老大,你拉倒吧这天地间也就你能把看热闹说得正义凛然的……。”

“去去去,找揍是吧?”北念圆眼一瞪,假装凶相。

“行了行了,你们两个别闹了,前边那个老怪物快没影了,赶紧跟上吧”英丫头笑着率先跑了出去。

知微堂人去堂空,除了几个接待的弟子,再无旁人。

细问之下我才明白,这段时间知微堂热闹无比,自从沙仇沙老站出来仗义执言之后,陆陆续续有许多的修真人赶了过来,目前他们都在巴蜀山脉北面,都积极的投身于治理天域狂沙的壮举中。

弄明白了事情的原委,我一刻都没有多呆,直奔北山而去,沙老在等我,一直都在等我。

……

天域狂沙的确名不虚传,的确不是人力可抗的。

脚踩着漫漫黄沙,我抹去额头的汗水,感慨万千呐

我这才干了几天,就生出一种颓废的无力感,难以想象,沙仇沙老几百年如一日,默默的付出,默默的坚守,那需要怎样的情操和意志啊

许多的修真人在帮助知微堂,我的到来没有激起任何的波澜,我甚至没有见到沙老,是庞七接待的我,他做了简单的询问,然后就把我安排到了北山西侧的一处避风的山麓,这里已经有了两位老者,我们组成了一个团队,有条不紊的对付着黄沙。

其实这里不是主战场,风势不大,狂沙吞噬的速度相对较慢,我们的任务不重。

团队另外的成员是两个年纪很大的婴修,一个是知微堂的占得,一个是龙门的瑞木义,他俩对退沙很有办法,堪称经验丰富,应对老辣。

我们很快成为了无话不谈的朋友,这种场合,这种义举,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干净了许多,戒备没了,目标一致,心往一处想,劲往一处使,朋友当然水到渠成。

知微堂治理黄沙的方法很多,但总体来说都是一些土办法,笨办法居多,连治标都谈不上,我看得摇头不已,可我却想不出更好的办法。

天域狂沙,以迅捷威猛沛然无敌而凶名满天下,目前的主要表现形式是“飓风沙坨”,遇到肆虐的日子,它一天一夜就可以埋葬一座百丈峰,而且不时出现的大漠凶兽,也令修者恐慌不已,焦头烂额。

这是一种无比可怕的力量,单单靠挪移、陷桩、转运、分化、硬抗是没有办法彻底根治的,抛开龙翼整体环境恶化的因素之外,天域大漠的暴虐一定另有不为人知的因果。

我越想越远,越想越离谱,直到占得叫我,我才重新投入了无尽无休的分化转运。

……

三个月的时间转眼即过,我如同钉子一般钉在了北山西侧的这块山麓,吃喝拉撒全部就地解决,期间占得和瑞木义来了又走,走了又来,可不管怎么样,我硬是没有让天域狂沙在我的面前迈进一步,这个结果令他们俩和前来检查的庞七惊诧连连,看我的眼神多了丝丝的尊重。

三天后,我被调到距离北侧主峰稍近的位置,这里的人很多,二十几个修者齐聚一堂,领头的赫然是远世宗素有“木灵公”美誉的顾长海顾老,其他的年轻人居多,个个修为不俗,我只认识一个,巴蜀的云龙公子。

我的到来受到了顾老的热烈欢迎,彼此没有八卦的盘问出身来历等细节,直接投入了战斗。

这里的条件相对要好,大伙竟然有简易的帐篷可住,一日一餐有知微堂的弟子专门照顾,很明显,这里接近了天域狂沙肆虐的核心。

一天大部分的时间在对付沙子,可大漠飓风也有歇气的时候,疲惫不堪的众人趁机交流修行心得、人文趣事和辛秘传闻,没有什么宗门界限,什么敝帚自珍,什么流派传承了,每一个人都亲近的不得了,很怕对方吃亏一样。

人是一个异常矛盾纠结的物种,私心鬼祟是其特点,豁达宽宏也是其特点,尽管平素一副讳莫如深,老死不相往来的样子,可一旦大灾大难临头,一旦身处危机窘困之地,人与人之间反而简单了,反而释然了。

比如当下,面对天域狂沙,凶险自不用说,一个不好被沙坨击中,高手重伤,修为差的形神俱灭,惨事时有发生,可就在这种无比艰苦生死难测的情况下,人们却众志成城,抛却了虚伪的假面,赤露o相见,真心相待。

我是不知道别人,反正我感觉这里很舒服,尽管我只是一个听众,一个沉默不语的旁观者。

听众有听众的好处,不用费太多的心思便可了解许多的信息,天道院的闭关锁国,另外两大宗门的暧昧态度;晨曦展家展青的强势崛起;极暗人一旁偷笑的阴暗心理;知微堂沙老当下治沙的窘困等等。

这其中我最感兴趣的展青和沙仇,对于前者我充满了鄙视,对于后者则满心的敬佩。

水柔一切尚好,我安心了许多,至于被展青奴役的哥哥的阴灵,我目前还没有太大的把握。按小沙的说法,我神修“九窍”未开之前,营救哥哥很可能有心无力,毫无作为。

然而神修“九窍”不是那么容易洞开的,我努力了很多次,结果无疑是令人失望的。

为了安全起见,这事儿急不得,必须从长计议。

这也是我参与治沙的另一个目的,修行无处不在,而挑战极限是有效的途径之一。

沙仇沙老的现状很不好,风闻他几次身披龙鳞甲,手捧攘地葫芦,深入天域大漠西部纵深“飓风沙坨”的老巢“沙坨坳”,但都败落而归。

这几年“飓风沙坨”越来越暴虐,吞噬巴蜀的脚步令人恐慌,单靠知微堂的力量已经无法抗衡,无奈之下,沙仇才一改低调的状态,站出来支持“不老圣”和鬼光,实际上它的真实目的在于呼吁,也是一种变相的挽救巴蜀。

……

三天后,我突然发现了异常,“飓风沙坨”的攻击数量虽然没有变化,但形式大改。

一股阴暗的力量蕴藏在沙坨之中,对付起来相当吃力,我还好,可顾长海他们却压力骤增。

是夜,巴蜀山脉与天域大漠交壤的北山灯火通明,“飓风沙坨”跟疯了一样不停的攻击,瞧那架势分明想吞没北山,进而向纵深扩张,直逼涤尘山山系。

这一切透着诡异呀难道“飓风沙坨”不是天灾,而不成,我彻底的迷惑了。

如果真的有人操纵,那太可怕了,他的修为和能力简直令人无法想象,排山倒海,移漠平沙,这天地之间还有什么是他做不到的。

感慨归感慨,我还是不大相信此乃人为,甚至严重拒绝着这种可能。

一声雄浑悲凉的号角响起,满头大汗的顾长海闻之色变,他腾空而起,周身光芒乍起,一拳击碎一个飞来的四丈左右的中号沙坨,在飓风中有些嘶哑的喊道:“兄弟们,主…主峰遇险,他…他们扛不住了,呼…呼唤咱们火速驰援,这里放弃了,排沙的弟子先撤,诸位,生死攸关,同舟共济,拿出修真人的傲岸,咱们杀过去……。”

包括我在内的所有人都疯狂了,沙老在主峰,他伤了,我要还不过去,我要还顾忌这个顾忌那个,我要还有所保留,那我恐怕见不着他最后一面了。

一声惊天彻地的长啸出口,我腾身而起,凭空幻出九尊身影,同时出拳,飞来的“飓风沙坨”应声而碎。

“顾老,沙仇沙老可能有事,我先过去了……。”

话音未落,现场鸿飞冥冥,一片寂静。

“啊没想到黑老如此神勇,真没看出来呀”

“可不,哎哎,你们看,刚才他击碎了一个方圆三十几丈的沙坨,那可是顾…顾老都不敢硬抗只能卸力的大家伙”

“听他的意思,他可能与沙老有旧……。”

“不要瞎猜了,‘飓风沙坨’马上就会再来,打起精神,扛完这一拨,咱们都去主峰。”

惊叹声,不解的感慨声在二十几人中间弥散开来。

第二章 魔鬼沙坨

第二章魔鬼沙坨

不到正面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啊

与此相比,西侧的“飓风沙坨”都是毛毛雨,都是孙子辈的,巨大的沙坨如雨而下,近百号修真高手遍布四面八方,灵力翻涌的阻挡着沙坨的步步紧逼。

这东西仿佛跟北山耗上了,主攻的就是正面,故意为之,一坨坨黄沙散落,把山脚垫得越来越高,越来越高,忙着排沙的低阶弟子根本赶不上堆积的度,只能望沙兴叹。

高约千丈的苍茫北山已经被黄沙掩埋到了腰部,偶尔漏网的沙坨从山腰侧面飞过,落入了南面的丘陵地带,照这样的力度和度,用不了一两个月,北山将不复存在。沙坨埋葬了丘陵沟壑,再飞跃连绵起伏的几座矮山,直接面对涤尘山,一旦它征服了风景秀丽的涤尘山,巴蜀的大兴府就在眼前,那后果不堪设想,整个巴蜀将浩劫临门。

北山山腰对阵的后面个修者手忙脚的救治着业已深度昏迷的知微堂大佬“瞎疯子”沙仇,他的情况很不妙,身上的龙鳞甲七零八落,脸色紫黑,肌肤正在生着枯萎老化的迹象。可以预见,他一定是遭遇了极为恐怖的打击,众人全部慌了心智。

沙老怎么了?他究竟为何落到了这步田地?他受的是什么伤,怎么从没见过?他是如何从茫茫“沙陀坳”逃出来的?又是如何一路坚持回到的北山?

一连串的疑问如同阴霾一般压在了大家的心头。

虚空中,远世宗宗主顾长江,龙门老门主瑞木祥,圣女宫的居婆婆、孟婆婆,极地岳雄飞等大佬正在拼命与沙坨死磕,寸步不让。

山腰的林间,昏死的沙老周围围着知微堂堂主秦淮,龙门门主瑞木忠等人,个个忧心如焚哪

一声长啸过后,一个人影电闪而至。

“什么人……。”

“滚开”那人影飞的震退企图阻挡的瑞木忠,毫不停留,一把推开正在施救的秦淮,探手扣住沙老右手的脉门,旁若无人的探察起来。

“大胆……。”秦淮怒了。

“师哥,等等,他是黑老,他没有恶意……。”

“猴精”庞七连忙拽住了秦淮,他是真怕他的堂主师哥冒失的得罪了那少言寡语,高深莫测,拥有着恐怖修为的黑脸老者。

牢牢的攥住沙老的右手,我是悲从心起,这个可敬可佩的“瞎疯子”又苍老了许多,我真该早就告诉他,我北星来了,我没有忘记他和当初的承诺……。

泪已盈眶,我用心感受着沙老那伟岸的生命和羸弱的生机,为了治沙,这个孤独的老人几乎熬干了心血,可他得到了什么,除了一个“疯子”的称号,还有什么?

悲凉,一股无尽悲凉的气息透体而出,令围着的几人同时惊呼后退,这一刻,“飓风沙坨”似乎也感受到了,它们的攻击渐渐减弱,虚空的大佬们清楚,他们又挺过了一晚。

越来越多的人围了过来,急促的呼吸声,焦急关注的眼神,迫切的心态,零星沙坨的碎落声交织在一起,把这个阴森的夜晚渲染的异常的沉重。

咦这不可能……。

我眉头大蹙,沙老被黑洞吞噬过,或者靠近过黑洞,我马上又排除了这个根本不靠谱的闪念,然而他的伤怎么解释?他迅衰老的生机又怎么解释?我比任何人都清楚,沙仇沙老的情况非常不妙。

他跟我一样,受到了类似于黑洞暗能的侵袭,但他不会有我那么的幸运,他的体内没有星空矩阵,如果不是我在,他挺不过今晚,等待他的只有生命枯竭的死亡。

我不再犹豫,一股磁能护住了他的头部、胸部和腹部等重要的器官,jī他的求生欲望,一股生死相间的魂沌力缓缓驰入,流转于他的奇经八脉和金丹元神。

突然看见沙仇沙老的体内冒出闪烁的灵光,周围的大佬同时心神一晃,这个人好大胆,好不自量力沙老明显是被一种邪魔的玩应儿,或者说吞噬生机的东西霸占了躯体,任何灵力的进入只能是饮鸩止渴,加受体的死亡度,再说除了大神级数的修者,谁又有这个反制的能力,最起码现场没人敢尝试。想当然的意识挥了作用,他们纷纷企图制止这种冒然的鲁莽行为,然而事情已经开始,这可是连着两条xìng命的大事,所以吵吵的多,却没有谁敢真的伸手。

“等等,大家不要,再看看,如果这个人不行了的时候,咱们再加以制止吧”

远世宗宗主顾长江的话压住了现场魂的局面,众人安静了下来。

这些无聊之人的一举一动我都非常的清楚,他们好在没瞎搞,如果真有不开眼的打扰我的救治,不管是谁,我都会毫不犹豫的辣手无情。

沙老体内的黑洞暗能被我一丝丝的攫取抽离,他的身体正在不可遏制的颤抖着,那是一种无比痛苦的感觉,比之离水之毒更甚,简直生不如死,我初始非常担心沙老扛不住,不过马上就撇开了,沙老是个历经过无数人世沧桑苦难的大睿智者,生死都不在他的眼中,何况其他。

一声嘶哑的咳嗽响起,沙老艰难的睁开了眼睛,我松开了他的手,众人一哄而上,几下就把我挤出了圈外。

这…这也太嚣张了?卸了磨就杀驴,吃完饭就骂厨子,真他**的是一群势力的魂蛋

嘴上嘟囔归嘟囔,可我还是让开了,沙老有话要说,我不能这种时候飙,况且我也没有那个心思,沙老只是暂时的清醒,他体内霸道无比的暗能只被我抽离了一部分,生命力的流逝暂缓了,可要想活命还需要几次的救治,而且非常的遗憾,他最终会跟我一样付出巨大的代价,也许不在外表,也许会是某样脏器的枯竭等等,总之,能活下来,能保住修为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沙老,你…你怎么样了?”

顾长江很急切,他俩应该是挚友的关系。

“老…老江,能…能再次见…见到你,我…我沙仇死…死无憾事了……。”

噗的一口鲜血喷出,弄得顾长江满大襟都是,可他毫不在意,抬手就要给沙老输入灵力。

“等等,你想他死不成?”

我奇迹般的切入了内圈,一下子掐住了他的手腕,制止了他鲁莽的行为。沙老现在需要的是远离灵力,否则一旦勾引了黑洞暗能再次威,那可就回天乏术了。

顾长江很听话,他黯然的收回了手,老眼含泪的说道:“疯子,你…你可吓死我了……。”

“嘿嘿,老江,你…你别担心我,一捧黄土入沉沦,修行千年一场空,天…天下无不散之的筵席,何必为…为我伤感老江,疯子有一事相求,你一定要帮我做到,否则…否则我死不瞑目”

“你说,你说,只要远世宗和我顾长江还在,纵然千难万险,我一定帮你做到……。”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顾长江落泪,众人无不感伤。

“你…你帮我传檄天下,通知龙翼和极暗道宗,青岚神修界,就说大漠骤变,天下浩劫临头,是时候携起手来同进同退了,不然危矣”

顾长江闻言一愣,转而怒骂道:“你个臭疯子,你还真是冥顽不灵,语不惊人死不休啊这种事要有根有据才有说服力,否则我就是陪着你疯”

“唉老江,你不懂,我说的都是真的,知微遗训:‘魔鬼沙坨现,蓝星生命暗’,我…我不是危言耸听,你一定要相信我,一定要……。”

顾长江满脸的狐疑,其他人也一样,我看不下去了,我斩钉截铁的说道:“沙老,我相信你,请你详细说说?”

沙仇当然知道是我给他疗的伤,他朝我点了点头,“此次我去‘沙陀坳’现了一个惊天的大秘密,那里…那里竟然是九幽冥地的入口,而且空间骤开,无数的幽冥的怨灵鬼煞和顶级凶兽逃逸,进入了民间,后果堪忧啊但这不是…不是重点,重点是我遇到了一股浩瀚无敌的异能,它只是轻轻的一拂,我的龙鳞甲就报废了,那是一种极其主宰的力量,它这是回来了,它回来了……。”

沙仇越说越糊涂,他的双眼泛出了一种无助的迷茫。

我重新退出了内圈,因为我怕自己震惊的神情被人瞧出异常,沙老的话我听明白了,他遭遇的竟然不是黑洞而是能量,这太不可思议了,另外他一再强调“回来了”这三个字,我似乎隐隐的清楚其所指。

“老…老江,想要保住巴蜀,想要保住这颗美丽璀璨的水蓝星,咱们一定要纠结三块大陆的顶级修者,闯入天域,去‘沙陀坳’,铲除‘魔鬼沙坨’,铲除那股邪恶的能量,还众生一个希望,咱…咱们纵死而无悔,咳咳咳……。”

剧烈的咳嗽不可遏制,沙仇大口大口的喷着鲜血。

“好好好,老疯子,你别jī动,我答应你,答应你,我马上去‘四海传檄简’,我马上去办……,哎你还在哪儿傻杵着干什么?还不快过来给沙老治伤”

顾长江这老王八蛋对我吆五喝六的,他是活拧歪了。

闷不作声,我吞下了怒气,低头走下了山腰,没再回头。

……

接下来的日子,除了每隔三天给沙老疗一次伤,我依旧像钉子一般的钉在北山西侧,抵挡着时而稀疏,时而密集的“魔鬼沙坨”,疲惫、充实、宁静,我喜欢这种生活,累是很累,可每一天都充满着希望。

我这儿过得波澜不惊,可远世宗的“四海传檄简”出后,修界一片哗然,大佬们都没表态,可暗地里却积极准备,天域西部的“沙陀坳”涌现出大批的幽冥凶兽,为祸一方。单只一件,就让所谓的正道宗门回避不了,他们纷纷派出了本宗重量级数高手奔向巴蜀,一场轰轰烈烈的群英荟萃正式上演了。

第三章 群英荟萃

第三章群英荟萃

知微堂总部,各路英雄豪杰云集于此,占地面积不太大的堂口,明显搁不下这么多人,所以有的直奔了北山,参与到抵制“魔鬼沙坨”的行列中来。

一干大佬留在了总部,商议入漠事宜。

天道院来人了,昊天掌院,昊武真人领着芒锋、童桐、灵心、北念、周鱼儿、孟大山等华丽而至。

“天道恶源”的风波正盛,此事至今也没个说法,众人都不知道应该怎么面对天道院,可面子上的事儿必须过得去,人家毕竟做了千年正义的代表,毕竟是来帮忙的,不管以后如何,今时还得同舟共济不是?

知微堂大厅,沙仇、顾长江、瑞木祥,天道院昊天、昊武,圣女宫思无暇,密域逍遥子,极暗大佬“平岚王”江石,魔门星宗宗主历邪围炉而坐,这些人,个个都是御极大尊,属于跺脚天地晃的顶尖人物。

“事情就是这样,形势紧迫,时不我待,咱们必须入漠,合力封印幽冥入口,消灭那股邪恶的能量,制止‘魔鬼沙坨’的侵袭,才能保住巴蜀,保住这颗水蓝星。”

顾长江替沙仇交待着一切,他的声音充满了悲戚。

在我持续的救治下,沙老体内的黑洞暗能干净了,他基本恢复了修为,可他付出了失语的惨痛代价,从他的口中再也蹦不出一个字,哀莫大于心死,我清楚,沙老的生机不多了,但他非常的乐观,他靠着一股强大的信念支撑着,他唯一的愿望就是治沙成功

“顾宗主,青岚那边有何消息?”

昊天的问话,顾长江不敢怠慢,“是这样昊天院主,青岚三大神殿十分重视,唉也不能说是三大神殿了,青岚的内部正进行着一场神佛内耗,大慈悲天已经淡出人们的视线,目前死守界山,负隅顽抗。抛开他们不说,其他几家纷纷表示立即派人前来,大梵天避世四僧之的古吉尔大师和‘梵天神使’梵妃雅,大逍遥天‘语金刚’布扎、‘逍遥神使’,黑巫族的族长魅古,‘海外三神’的闻灵、次仁赞一月后抵达,届时群英荟萃,三块大陆的力量同心协力,消灭‘沙陀坳’的恶源,还人间一个朗朗青天。”

这一句无意间的“恶源”两字出口,现场一片缄默,天道院众人的脸色很不好,他们甚至怀疑顾长江是故意的,而说话的也意识到了不妥,老江的额头顿时冒出了一层细汗。

啪啪啪,沙仇沙老站了起来,他双手一通比划,脸色很jī动,样子很气愤。

顾长江连忙翻译,“沙…沙老说,龙翼正处在多事之秋,众生罹患当头,吾…吾辈不能再睚眦生隙,令仇者快亲者痛,另…另外他说沙陀坳奇凶绝险,没抱着必死决心的人不必前往,请诸位谨慎选择人选。”

昊天当然分得清事情的轻重缓急,实际上他比任何人都心急,天道院再不表现,以后机会不多了,“呵呵,天道院此次一行八人,我已决定,入漠的有我、昊武、芒锋、童桐四人,生死不计,其他灵心等四名弟子留在这里帮助知微堂抵御‘魔鬼沙坨’,等待咱们胜利,或者给我们四个收尸。”

众人都没想到天道院如此不记风险,这是抱着必死的决心来的,誓要正名啊

“圣女宫思无暇携弟子鬼月儿入漠……。”

“密域逍遥子”

“算我江石一个。”

“历邪不甘人后……。”

……

龙翼现在的形势明里暗里是两个截然不同的局面,平静是表象,暗流涌动,杀伐不断才是实质。

极暗人在经营和巩固彤山城以北的土地以及东拉玛苦修圣地泽城,与天道院和密域纷争不息。

魔门三宗月宗、日宗零落以后,星宗横空出世,扛起了中兴魔门,一统魔门的大旗,不仅在西拉玛成就了不可觑的势力,就是在巴蜀,在雪原也不容忽视。

“天道恶源”的消息一出,引爆了龙翼修界,但凡有点见识的人都清楚,天道院即将风光不再,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这是一块难啃的骨头,不管是谁想取而代之都必须付出沉重的代价,一旦颠覆天道的行为开始,龙翼将真正陷入修者魂战的局面,结果如何,诡谲难测,只有老天知道。

所以龙翼的问题比之青岚要复杂得多,牵一而动全身,谁都不敢率先难,都怕引火烧身或者被第三方利用。但这样的情况挺不了多久,一旦爆点出现,必将星火燎原,修界大魂战不可避免。

然而“瞎疯子”沙仇的邀约却在危机关头巧妙的化解了这一切,个体宗门的利益当然不能跟危亡大义相比,于是几家欢喜几家愁,几家惋惜几家忧,可又不得不跟着疯子蛮干,他们不是怕沙疯子,而是怕天下芸芸众生的眼睛,怕修界的排斥,怕不能或者不够级数参与进去,怕被排斥于主流之外。

他们把“入漠歼魔”当成了一种噱头,他们根本没有意识到风险,意识到问题有多么的严重。

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返,人生的选择太多,可哪一条是不归路,谁又能真正的分得清

一个月后,青岚的神修者莅临知微堂,入漠的人选和日子已定,沙老奔走呼吁的凶险被人当成了懦弱的笑柄。

想想也是,入漠的都是些什么人哪?三块大陆的顶尖大佬,这世间还有他们解决不了的事情吗?真是滑天下之大谬,在他们面前还有个狗屁凶险,杞人忧天而已。

这里还有两个趣事不得不说,一个是青岚大逍遥天的“逍遥神使”,他竟然是龙翼天道院烈阳决的传人天岩,他的出现和身份令整个巴蜀哗然,人人都在议论,天道院这是怎么了?天道弃子“神魔”北星的故事尚且余音绕梁,怎么又出了一个“独行尊”天岩,他的背弃重重的给了天道院一记大嘴巴,天道院的式微难道真的不可阻挡了吗?然而天岩“逍遥神使”的身份已然是青岚凌云绝顶的人物之天道院还真不敢把天岩怎么样,包括昊天在内,都必须与之点头颔,平等对话,你说别扭不别扭?

另一个是此次入漠的人员出了一个籍籍无名之人,同样令修界震惊,谁都知道,大佬云集的入漠队伍中,没有名望的人想占得一席那是痴人说梦,就连龙门现任门主瑞木忠,远世宗的二当家“木灵公”顾长海都挤不进去,更别说其他人,可那个老得不能再老,死的不能再死的黑脸耄耋老者竟然挤了进去,风闻是失语的“瞎疯子”沙老力荐的,走的后门,人人都是这个想法,人人都羡慕不已。然而青岚的神修者抵达之后,人们又现了非比寻常的事情,几个神修大尊对待黑老的态度十分恭敬,一看就是旧识。可怎么打听都打听不出来个所以然,于是种种猜测随之而来,瞎说什么的都有,但核心不离黑老的身份。

一个漆黑如墨的夜晚,“魔鬼沙坨”停止了肆虐,北山山顶,一高一矮两个瘦硕的老者临崖而立,凭风过耳。

他们没有语言上的交流,他们在进行着一种神秘的心灵交流。

“你来了?”“是,北星见过沙老。”

“谢谢你救了我,谢谢你还记得我这个糟老头子”

“沙老哪里话来,北星只要未死,此生除了自己的事情之外,最荣幸的莫过于追随您老的左右,并肩战斗一番”

“唉这芸芸众生,你算是一个知我的人,可我心里十分的忐忑,我不知道自己的选择是对是错,入漠歼魔远没有那些人想象的那么简单,也许去了就永远无法回头了……。”

“请沙老明示,您到底在沙陀坳遭遇了什么?”

“北星,从你的情况上看,从你救我的功法上看,你对那个东西并非一无所知,你也是受害者之你是什么时候遇到的它?”

“我没有,我的情况很特殊,说起来十分的复杂,不过有一点很清楚,我与沙老您的遭遇截然不同。”

“哦你没有碰到‘幽冥之主’,那你的脸和身体……。”

“‘幽冥之主’那是什么?他很强大吗?”

“呵呵,用强大已经不足以形容了,应该说是这片星域的主宰之根据知微秘典记载,它来自于极其遥远的地方,‘幽冥之主’是人间的叫法,实际上人家根本就不认同,它一直游走于星域宇宙,它没有过去未来,它是永恒的。”

“永恒嘿嘿,那岂不是无敌?”

“北星,你既然想去我不拦你,但你一定要记住,一旦局面失控,你能跑就跑,千万不可逞一时痛快而断送这颗蓝星的希望,切记,切记。”

我刚要搭话,知微堂的“猴精”庞七跑了上来,他招呼沙老,说众位大神都在等他商议要事,沙老淡然的走了,山顶只剩下我一个人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

入漠的日子来到了,知微堂杀猪宰羊,酬神祭祖,祈求上天赐福,祝愿“入漠歼魔”一切顺利。

入漠一行二十人,天道院的昊天、昊武、芒锋、童桐,密域逍遥子,圣女宫思无暇、鬼月儿,极暗“平岚王”江石,星宗宗主历邪,知微堂沙仇,来历成谜的黑老,远世宗顾长江,龙门老门主瑞木祥;青岚大梵天古吉尔大师、“梵天神使”梵妃雅,大逍遥天“语金刚”布扎、“逍遥神使”天岩,黑巫族的族长魅古,‘海外三神’的闻灵、次仁赞。这二十人可不简单,几乎囊括了三块大陆的修者至尊,这等阵容令天下为之侧目,他们如果还不能成事,这天地之间就再也没有什么力量可以成事了。

一时间龙翼修真界,青岚神修界的目光云集巴蜀,各股势力都在关注着这场盛会,关注着他们的结果,这已经不是单纯意义上的歼魔,从某一个角度上说,这是一场“大秀”,关乎很多利益的重新分配和定位,关乎很多宗门的传承和名望,除了沙仇和那个籍籍无名的黑老,每一个人都揣着各自的目的,每一个人都有各自的使命和算计。

这样一群组合是空前的,他们到底命运怎样,他们是否能顺利的完成任务,突出宗门的作用,只有等待未来的检验……。

第四章 入漠歼魔

第四章入漠歼魔

“沙陀坳”是天域大漠的发源地,具体怎么个来历没人知道,但人所共知,这里是一片生机荒芜黯然离魂生命绝响的死亡之地,真正的上古蛮荒大漠。

与之相比,位于龙翼北方东拉玛山脉和迷途山脉之间的,被苦修奉为锻打本体超越极限的“凸沙坳”就逊sè不少,“凸沙坳”环境的确相当的恶劣,但它那里有生命,有沙狸兽,有沙蚁,有零星稀少的针掌类矮丛植被,可“沙陀坳”除了黄沙之外什么都没有,阳光下的生命在这里是绝迹的,所以“沙陀坳”又被称为“幽冥坪”,意思很简单,不管是神是仙是人,妄入者一律幽冥路近。

我们这一路行进的极其缓慢,满天飞舞的“魔鬼沙坨”就在头顶,飓风迷眼,沙路变幻莫测,尽管有沙仇沙老做向导,可冤枉路依旧没少走。

我一直紧跟在沙老的身后,不管或停或走,或休息或疾驰,我宛如沙老的影子,他在哪儿我在哪儿,从来没有离开他超过一丈之外,我在保护他。

实际上对于我来说,能不能治沙成功是次要的,我只是希望与这个值得我敬重的老人并肩战斗一回,只是希望自己送他走完生命的最后一程,其他别无所求。

紧跟沙老还有一个好处,那就是免却了古吉尔、魅古试探xìng的打扰,免去了面对梵妃雅有情的眼神,我在逃避,我不愿意在这种情况下跟任何人有任何xìng质的接触,我只想陪在沙老的身边,尽己所能的帮助他。

另外这二十人除了沙老之外,都是大道期以上的修为,沙老最弱不说,而且生机涣散有伤在身,他的情况令我担心,我总感觉有一丝我看不明白的东西蕴藏在沙老的体内,却又查不出来,我怕他坚持不到曙光乍现的日子,遗憾的离去,这是一种莫大的哀伤,比死亡更令人心痛。

艰苦的跋涉一直在持续,小一个月的时间我没有跟其他人说过一句话,我成为了他们眼中的另类,成为了一个可有可无的影子。当然,关注我的人一定会有,可他们被我拒人千里之外的态度吓住了,他们不想也不敢打扰我。

不过令我欣慰的是天岩、童桐、布扎、梵妃雅、鬼月儿这五个年轻人的关系处的相当的好,整天腻在一起谈论我,哦不,是谈论北星。梵妃雅对我的事情了解的最多,她知道我跟天岩的恩怨纠葛,她一直在探底,探天岩是否恨我?是否怨我?

鬼月儿乖巧懂事,惹得众大佬怜爱不已,纷纷表示思无暇找到了一个天资聪颖的绝佳弟子

布扎和童桐这两个人间极品活宝凑到了一块儿,那笑话是层出不穷,就连不苟言笑的诸位大佬也被逗得时常抿嘴,发展到后来,龙门老顽童瑞木祥和“骑龙客”次仁赞也加入了搞怪的行列,这俩小子就更无所顾忌了,谁的玩笑都敢开,有一次差点惹得历邪开打,由此可见一斑。

一座只露一角的古城出现在众人的视野中,沙老很jī动,大家都清楚,目的地就快抵达了。

三面斑驳的高墙内,众人得到了难得的避风休息的机会,假寐的假寐,修行的修行,闲聊的闲聊,气氛貌似轻松,实则大战来临前的紧张人人都有。

角落里,我以神识与沙老进行着沟通。

“沙老,这里yīn气纵横弥漫,怨戾冲天,幽冥入口应该不远了,你…你可有什么不适的感觉?”

“不适?北星你指的是什么?我的伤没有问题,你不用担心我这个行将就木的老头子,倒是你…委屈你了,实际上你的‘龙鳞甲’和‘攘地葫芦’帮助知微堂够多的了,你大可不必如此……。”

“沙老,客气话就外了,你是我北星一生为数不多敬重的人物之我希望你可以达成所愿”

“唉我知道,我从来都知道你的心意,你是个什么人可这次不一样,对手的强大超乎想象,龙翼浩劫难逃,咱们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

我突然面sè一变,站起仰望星空,一脸的凝重。

“北星,怎么了?”我摇头不语,一时不知该从何说起。

“魔鬼沙坨”又添变化,它们流溢着斑驳的乌光,在天空中倏忽穿越。

“不…不好,北星,,挡住‘乌光坨’,不然巴蜀北山危矣在那里留守的各宗弟子危矣”

“乌光坨”,怎么又冒出来一个“乌光坨”,我完全迷糊了,不过有一点很清楚,它们十分的霸道,沙坨内更藏有惊世骇俗的yīn邪戾气。

身影如幻,我消失在原地,众人皆愣。

虚空之中,我注视着远方铺天盖地的“乌光坨”,这不开玩笑吗?这是人力可挡的东西吗?简直是胡扯

“北星,不能力敌,以灵识掠去‘乌光坨’的幽冥之气,它失去为祸的冤煞,仅剩沙坨不足为虑……。”

沙老的灵识讯息来得非常的及时,原来如此,可明白归明白,面对成千上万的“乌光坨”,我依旧不知从何着手。

众人都上来了,很有默契的成扇形散开,挡住了飞向东南方的“乌光坨”。

一种悲伤的气息浸染在大漠黄沙之上,谁都明白,这种阻挡杯水车薪,根本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巴蜀北山完了,那些曾经并肩战斗的修者能活下来多少,没人敢想。

或者不仅仅是巴蜀,“乌光坨”所到之处必然一片荒芜,怨戾飞舞,鬼煞横行,修者也许不会在乎,可生灵有难了。

这是谁在搞鬼?他想干什么?难道要众生绝种不成?

最大程度的弥散着神识,我穿梭于疾飞的“乌光坨”之间,每一个沙陀都有一个鬼煞附体,我的神识轻易的杀戮和吞噬着这些低级的怨灵鬼煞。

我很专注,根本没有没有任何的忌讳,磅礴的金sè神识如织如网,凡是从我掌控范围飞过的沙陀无不乌光尽去,回复了单一的“飓风沙坨”。

古吉尔停了下来,昊天和逍遥子停了下来,顾长江、瑞木祥、闻灵、次仁赞、梵妃雅纷纷停了下来,他们面sè惊讶的盯着那个穿梭自如的幻影。

所谓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没有,那个默默无闻,宛如哑巴一般的人再一次带给他们无尽的震惊,他表现出来的修为是超越无极的,他是谁?他来自何方?种种的疑惑涌上龙翼诸位大佬的心头,徘徊不去。

除了龙翼修者,现场还有一个人同样的纠结焦虑,梵妃雅发现了不对,尽管她与群配坚赞几乎认定了丑陋老者就是北星,可他的神识颜sè不对,北星的是璨银sè,这老者的是重金sè,这有着本质的差别,梵妃雅悲从心起,难道他真不是北星,难道北星真的已经往生了?

一大拨“乌光坨”终于过去了,我长出了一口气,我没有转身,但我知道众人都在看我,这可不是什么好现象,我可不想成为众矢之的。

哎呀一声,我跌落云头,离我最近的天岩眼明心亮,疾驰而至,一把接住了我,缓缓的回到了古城之内。

“怎么样?他怎么样?”梵妃雅急切的问道。

“没事没事,只是脱力晕了过去,休息一会就好。”

天岩的话音未落,沙老便走了过来,以灵识告诉众人他的朋友身染重疾,不耐久战,并且脾气怪异,不喜与人交流,请大伙退开。这种解释很牵强,不过众人很敬重沙仇,不管信与不信,都没再言语。

一场风波本以为就这样过去了,继续上路的时候,我却发现自己画蛇添足了,这么一搞反倒让我倍受关注,大佬们都在暗暗的注意我,这让我十分的不自在。

踩着斑驳古镇的脊背,众人一路小心谨慎的摸索向前。

天空黑云滚滚,一种空前的压迫感袭上心头,一种危险的感觉泛滥翻涌,这是我有生以来面对的最为恐怖的怨戾之地。“入漠歼魔”,呵呵,很可能有来无回啊

“大家小心,此处十分的邪门,千万不可大意”

昊天皱眉喊道,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天道院掌院的威力可不是盖的,他的警告令大多数人心中一紧,他们这才意识到,本以为手到擒来的东西,本以为可为宗门赢得荣耀为自身加分的“歼魔”之旅,远没有想象中的简单。

就在此时,一直走在前边的逍遥子抬手高喝,“停不能再往前走了,否则咱们都会把命扔在这里”

又是一尊大神发出了警告,问题愈见严重。

突然,天摇地晃,黄沙隆起塌陷,我们每一个人都感觉脚下的古城在动,仿佛是什么东西苏醒了一样。

不好二十条人影腾空而起,纷纷躲避。

“老大啊你中大奖了,那是‘幽冥四凶’之一的骷髅冥龙,没想到啊没想到,一千年后我还会遇到这个魂蛋王八蛋,我要是不灭了它,真对不起我亡命天涯的苦楚”

“怎么回事,黑巫你说清楚?”

骷髅魔龙黑巫明显知道它的来历,这很重要。

“老大,此事说来话长,幽冥不死怪也是分等级的,四凶排位骷髅冥龙第魑魅血第二,不死冥狍第三,yīn魈第四,这四个家伙在幽冥横行霸道,其中冥龙尤甚,当年我乃幽冥的一方巫主,一心修炼有成,不想冥龙仗着幽冥之主看家狗的身份,持续的逼迫于我,弄得我遍体鳞伤,奄奄一息,如同过街老鼠,我实在没有办法才逃离冥界,遁入人间。如今我魔神珠大成,对它再也无所畏惧。老大,我要杀了它,一雪千年之耻……。”

“不行黑巫你给我老实的呆着,否则别怪我不念朋友一场的情义,跟你恩断义绝。”

“老大,老大啊老……。”

我切断了神识联系,开玩笑,“不死冥狍”一旦跑出来,我的身份不言自明,这还不是重要的,关键在于冥龙身后的那个东西,黑巫是对付不了的,我如果答应它,等同于让它送死,这种事我是不会干的。

一条长约千丈,双眼闪烁红光的骷髅冥龙昂首盘踞在我们的面前,它的后方是翻涌不息的滚滚黑云,场面要多诡异有多诡异。

我深深的感觉到,这个大家伙对我构不成威胁,我担心的是黑云,那是一个无上的存在,我远不及它。

第五章 幽冥之主

第五章幽冥之主

“沙仇,你领我们来的是什么地方?什么他**的幽冥入口,这分明是个陷阱,咱们谁都逃不出去了”

逍遥子双眼精光四射,他有些着急,说话毫无顾忌。

沙老闻言很jī动,他双手不停的比划着,顾长江连忙翻译道:“逍遥大尊莫急,沙老说地头已到,眼前的就是那个为祸天下的yīn魔,咱们跟它早晚一战,不可避免,生死存亡之际,尚需大家同心协力。”

逍遥子的屁话令我很不爽,可我一声未知,这种时候跟他犯口舌之争毫无意义,同心虽然未必,但协力是必须的。

正面的黑云越来越浓烈,它仿佛知道有人造访,卖弄一般的堆砌着无边无尽的怨煞之力,示威的意思很明显。

“顾老此言差矣眼前的这个东西已不属修者可抗的范畴,它是不是为恶天域的祸水无法考证,它怎么出现的?它来自何方?在人间会呆多久?会不会是路过的都没搞清楚就冒然行事,实为不智”

“对呀昊天掌院所言极是……。”思无暇随声附和。

“梵天真如,历来天地之间就会有一些至邪至恶的东西存在,规矩法则当前,它们是不会冒天下之大不韪,为祸人间的,而且这些灵异也不是修者可以触碰和冒犯的,否则必延祸众生”

古吉尔大师声名在外,他的话自然引起了足够的重视。

顾长江额头见汗了,他前行两步,拱手向众人施礼,然后急切的说道:“诸位大佬,我与沙疯子相交多年,他的为人我比谁都清楚,我可以用远世宗和我的xìng命担保,他守护巴蜀,守护天下苍生的心不会有错……。”

众人沉默了,实际上龙翼这边的都清楚沙仇是什么样的人,他们此时的心思很复杂,有的胆怯了,有的觉得这个险冒得有点大,有的畏惧犯禁,有的思索着退路……。

“嘿嘿,废话少说,怎么办尽快拿出章程,否则别怪历某不伺候了”历邪的话提醒了大伙,黑云合围之势就快形成了,何去何从必须立下决断。

昊天环视一周,重声的说道:“我建议咱们先退出古城,从长计议。”这个提议没人附和也没人反对,昊天大手一挥,天道院的四人率先往回折返。

几声佛号响起,青岚的神修者紧随其后。

陆陆续续的有人退走,现场最终只剩下了四个人,逍遥子、顾长江、沙仇和我。

“老疯子,要不…要不咱们也先撤出去?”

顾长江期期艾艾的问着,可沙仇却一直在摇头。

“顾宗主先退,我与沙老有话要说。”

逍遥子的话让顾长江如蒙大赦,他叹气而去。

“你们俩是打算留在这里送死殉葬了?”

“说话客气点,你以为你自己是个什么东西”

单独面对逍遥子,我还惯着他干个屁。

出人意料,这个往昔极度爱惜羽毛不容侵犯的密域大尊不以为忤,他只是平静的盯着对面的黑瘦老者,一言不发。

“不用看了,该走的走,该留的留,该生的生,该死的死,逍遥子,你想没想过,如果有一天你就要走到生命的尽头,你会不会为你曾经犯下的罪孽感到后悔?”

“哼世间不平事多了去了,哪有绝对的公平公正,有许多人活着就是一种错误,他们的弱小和可悲不足以为凭,不足以作为怨天尤人的依据,他们的生死与草木无异,如果你真要怨,就怨苍天不仁,安排了众生,有人的地方就有纷争,就有死亡,就有不平,看不透这一点,跨不过这道坎,那你只能做一个逆天的傻子……。”

“放屁,你是天,你能代表天?你能主宰万物,决定别人的生死?逍遥子,你妖言惑世,自大狂妄,简直不可饶恕我来问你,你的亲人朋友弟子死在你的面前,你能坦然处之,你去报仇就应当应分……。”

“我没报仇,北星,我没找你报仇,包括我在内,谁生谁死都是一种宿命,我根本不在乎”

腾腾腾,我连退了几步,目瞪口呆的看着逍遥子。

“北星,绵延几千年的密域宗门尽数毁在了你的手中,这其中有命数,有你的偏执,有我的放任,我在意的是天道永恒,可天道远没有预期的那么美好,永恒更是虚无缥缈,我有些心灰意冷。北星,你可知道,这滚滚黑云是什么,它才是天,它才是法则,它才代表着永恒。我逍遥子的一生不用任何人来评判,善也好,恶也罢,其实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的心还没有迷失,我要对付它,向苍天宣战”

向苍天宣战这一句话轰开了我紧锁的心扉,击碎了我心底的寒冰,我突然发现逍遥子很神秘,神秘的超乎想象。

“你…你真的…真的知道我是谁?”

“知道,蓝海边,滩涂渔村,礁岩区外那个号啕痛哭,以命相求的卑微少年,那个……。”

“住口你个魂蛋王八蛋”

“嘿嘿,北星,如果骂人能解决问题,我跟你一起骂”

“哼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凸沙坳,三君亭畔。”

我倒吸了一口凉气,我说当时他看我的眼神怎么不对,我曾经怀疑过,不过很快便排除了那种荒谬的想法。

一瞬间,我仿佛回到了荒凉的迷图,回到了那生死一线的危急关头,“你…你原本有机会杀我的……。”

“呵呵,我一直都有机会杀你,包括现在。”

“哧”逍遥子没理会我挑衅一般的声音,他淡然的继续说道:“别以为这天地之间就你一个逆天之人,你北星要做的旁人未必做不到,我之所以不杀你,不是你命好,不是因为什么狗屁恩怨,更不是我心慈手软,而是我要看看命数究竟能不能改变,师父曾说我乃天生残魂之人,注定不得善终,我的存在就是一种逆天。然而截至到今天,我的人生辉煌无尽,拥有了太多的传奇,尽管密域日渐式微,可只要有我逍遥子在,密域的天塌不了……。”

“停停停,够了,你少在这儿跟我歌功颂德耀武扬威,我没时间跟你磨嘴皮子,有屁直放。”

逍遥子闻言一憋,他有些愤怒的道:“不知敬老尊贤的臭小子,你能不能有点耐心?”

“不能你咬我?”

大眼瞪小眼,两个愤怒的家伙顶牛在即。沙老适时的chā了进来,他把手放在了左胸,双眼饱含着热泪,不停地点头。

我和逍遥子当然明白他的意思,都是有心人,大敌当前,何必相煎太急

逍遥子呼出一口恶气,面sè不善的说道:“北星,我知道你早晚都会来找我,可不管怎样我逍遥子都凛然无惧”

“切不斩断你们密域的根,我是不会罢休的。”

“嘿嘿,大言不惭,行前我已经把密域宗主的大位传给了向道,你去把他也杀了吧”

这回轮到我不会了,我的老友向道执掌密域了,我由衷的为他高兴,密域从此与我只有情义再无嫌怨,跟我的酒友为敌,呵呵,除非我秀逗了

“逍遥子,你不用刚我,我和向道的关系你一清二楚,这篇揭过,可咱俩的帐怎么算?”

逍遥子终于放心了,他云里雾里一通瞎绕的目的于此,说不在乎密域宗门的传承,那是瞎掰的,逍遥子的意图十分明显,他在安排后事。

“哈哈哈哈,北星,你我的帐是该了了,我逍遥子今天就给你一个交待,今天我就跟自己的命数赌命,看看谁才是最后的赢家”

黑云已经完成了对古城的合围,外边的十七个人此时炸营了,他们谁都没想到逍遥子、沙仇以及那个神秘的黑老竟然没有出来,里边到底发生了什么谁都不清楚,可心有牵挂的人却毛了。

思无暇和昊天十分担心逍遥子,而忧心如焚的梵妃雅则想着那个疑似北星的耄耋老者。

“三哥,二哥没出来,他…他会不会有事?咱们‘周天四杰’已去其二哥如果再出问题,你我情何以堪?”

“暇妹莫急,二哥修为神鬼莫测,已然登顶,他这样一个英雄人物怎么会有事,他一定不会有事,咱们再等等。”

十七个人都沉默了,他们的心情沉重无比。

……

我惊讶的看着行为古怪的逍遥子,黑云内,他盘膝坐于半空,周身闪烁着八sè灵光,诡异无比,他缓缓睁开了微眯的双眼,声音空寂的说道:“北星,坤藏元气,孕养万物,地生天机,惟极莫比,你记住,修者在心,心有多大,天地就有多大暇妹,今生别了……。”

没头没脑啊我被逍遥子整蒙了,他想干什么?

突然,一种极为不好的感觉涌上心头,我的嗓子一阵发干,我明白了,我明白了他想干什么

“不……。”一声炸响响彻四野,震慑亿万怨灵鬼煞。

逍遥子自爆了,他放弃了肉体,转而以能量的方式傲立于天地虚空,当然,也等同于踏上了死路。

这是一种异常艰难的选择,逍遥子为了歼灭古城的绝世yīn魔“幽冥之主”,毅然决然的毁去桎梏,摆脱束缚,以生死无畏的豪勇,慷慨赴死,誓诛凶獠。

他是一个英雄,一个洗尽铅华呈素姿,浴火重生泪涅盘的英雄人物

一个光芒万丈的身影昂首立于天地之间,一时间,流光萦绕,氤氲流溢,他仿佛是从极光明处奔腾而来的神者,充满着圣洁的味道,那滚滚黑云似乎十分的畏惧,不停的退缩,显得焦躁不安,躁动不已。

“不敢见人的东西,‘八极道祖’在此,还不束手就擒”

逍遥子威风八面,傲岸不可一世。

一个宛如来自地底,宛如来自无极的沉闷的笑声传来,充满着戏谑,充满着不屑,充满着蔑视……。

第六章 死又何妨

第六章死又何妨

“八极道祖嘿嘿,记得三十万年前有一个自以为是的狂妄的家伙闯入了幽冥界,大言不惭的挑战本神,结果弄得屁滚niào流,弱小的人类,你是他的后世,你也想自寻死路?”

沉闷的声音充斥天地,环绕着整个虚空,无处不在。

“幽冥老怪,你少跟我倚老卖老,远祖完不成的,后世未必不行,命数无绝对,你不是苍天法规今天,我就让你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八极”

蓦然,能量形体的逍遥子开始不停的幻动,无数来自无极的力量奔腾而至,汇聚于此。

大漠之上,一朵八瓣八sè的莲花破沙而出,疯狂的生长,越来越大,越来越光芒万丈。

突然,它娇艳怒放,八瓣展开,迅速的扩展。

莲瓣铺天盖地,它包围了黑云,它疯狂的旋转并且逐渐收拢,逍遥子要把那东西封印起来。

再见“八地封天”,我感慨不已,这一次和彤山城外的截然不同了,毁去肉体,逍遥子以生死为代价,粲然发挥了“八极决”的极限,他的确在赌命。

天空愕然出现一个方圆千丈巨大无比sè彩斑斓的球体,它迸射着万丈光芒,它完成了封印。

昊天、思无暇他们过来了,都是大神级数的修者,当然对情况一目了然。

“二哥,你…你撇下暇儿,让暇儿的生命从此一片灰暗,sè彩全无,那…那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啊?”

思无暇喃喃自语,浑身颤抖,鬼月儿紧紧的拽着她,很怕她做出什么无法挽回的傻事。

“梵天真如,逍遥大尊不惜毁身除魔,舍肉饲虎,救济万物苍生,实乃佛陀心xìng,必受接引,铸无量法身,享恒在之寿,与佛祖天地俱……。”

古吉尔念念有词,青岚的神修者们个个立掌施礼,随颂佛经,虔诚无比。

虚空中,逍遥子盘坐于八sè光球之上,他此时远没有众人的唏嘘感慨的心境,他发现“八地封天”困不住幽冥老怪,他只有拼却一死,祭出终极法诀了。

环视一下远方的众人,逍遥子冷声说道:“我死,死得其所生命归爱我的,恨我的,一切将烟消云散,如果有缘,咱们来生再聚……。”

“‘八极决’之‘八天灭世’”。

光芒再闪,逍遥子的元神一分为八,每一个都灵动万方,幻化无尽,“八天灭世”不是人间的法决,逍遥子力有不逮,一旦出招,形神俱灭在所难免。

人有时候是这样的,当你厌倦循环重复枯燥无味的生命的时候,当你遇到一个可以令热血沸腾令心潮澎湃的jī动的时候,人的选择往往不再理xìng,不计后果,这无关大义,无关舍生忘死的品质,只是因为寂寞,只是因为对生的放弃,对离去的渴求……。

我特别的理解逍遥子,他累了,我亦然。

一种源于苍穹核心的声音响起,它覆盖了整片星域,覆盖了整个水蓝星,但凡有些灵异的物种都感觉到了异常,都感觉到了灵魂颤栗的危机。

太清玄天、太清镜天、太清无量天,刃利天、夜摩天、兜率陀天、乐变化天、自在天,道佛典籍描述的最为神秘的极天之力磅礴而至。

已然破碎的能量球再度被八方天幕禁锢,双方角逐鏖战的空间内,可以依稀听到黑云愤怒和暴跳如雷的怒骂声。

天空恢复了清朗,只有一个神秘的圆弧形光网伫立闪烁,昭示着一场生死较量还在进行当中……。

逍遥子化身清风,永远的消逝了,一代豪雄以这样一种壮烈的方式结束生命,他带给人的除了震撼,还有热血沸腾,还有无所顾忌……。

死又何妨这样的情况下死又何妨

就在众人缅怀逝者,无限哀伤的时候,那光网突然开始了无声的破碎,一层层,一块块,坍塌、崩裂,光芒泯灭,黑云重现,逍遥子用生命验证了幽冥之主的强大,这个代价令人苦涩,令人伤逝……。

“该死的卑微的人类,你们好大的胆子,本神不愿搭理你们,你们竟敢前来惹我,真是不知死活”

黑云翻涌凝结,虚空中出现一个双目如炬硕大的脸庞,他张着血盆大口,怒视着众人。

“梵天真如,老僧敢问灵异大尊,为何以沙坨肆虐巴蜀和青岚吉岭山脉,须知上天有好生之德……。”

“住口你懂个屁呀我就是天,我怎么不知道自己有好生之德,哈哈哈哈,你们真是愚蠢哪借揣测苍天、美化苍天来妖言惑众,进而凸显存在的价值,可你们永远都无法自圆其说,因为上天没有好生之德,只有冷血无情”

这番教化般的言辞令人作恶,这其中最反感最jī动的莫过于圣女宫宫主思无暇,逍遥子走了,她受到的伤害最大,千年的思念和苦守一朝释放,她再也无所顾忌了,她渴望求死,她渴望追随逝者的脚步,一同消散于莽山云海……。

“恶魔,我思无暇一生一世没有如此的痛恨,没有如此的痛恨什么,你…你该死”

“哈哈哈哈,卑微的人类,凭你们也配在我的面前指手画脚物的生死于法则,而我,就是法则的执行者,你们跟天意对抗,跟命运对抗,真是荒谬啊”

“哼自说自话,一看你就是个冒牌的,上天就是没有好生之德,也不会横加干预,为祸为乱,你骗谁哪?”

青岚的“蓝灵尊”闻灵站了出来,他的话很上劲儿。

“愚昧你懂什么物生于无,也必然归于无,生命的演变幻化是有规律可循的,盛极而衰,衰而覆灭,这是不二的法则。如今这颗蓝星灵气外泄,枯败无比,它早晚会灭亡。我只是顺势而为,加速它的进程而已,尽管所剩不多了,可聊胜于无,与其白白浪费,不如便宜本尊,不久之后,就再也没有幽冥界一说,因为它们都属于本尊了,哈哈哈哈。”

“什么梵天真如,大胆邪魔,你竟然开启幽冥入口,吞噬往生的怨灵鬼煞,让三界秩序尽失,平衡不再,让自然死亡的魂灵失去了轮回转世的机会,你…你这是要毁灭众生,毁灭这颗蓝星”

古吉尔大惊失sè,往昔古井不波的禅定状态荡然无存。

“哦还真有明白的,不错,你猜对了,既然法则认定这颗蓝星没有存在的意义了,它必然被星域淘汰湮灭,打击会接踵而至,不管任何形式的生命都将化为宇宙尘埃,我只是抢先一步代天执法而已。”

众人彻底的傻了,谁也没想到答案竟然是这样的。

我同样震惊莫名,本以为这颗水蓝星还拥有着希望,可谁知问题越来越严重,天道聚灵的事儿还没有解决,这他**的又冒出来一个“代天执法”。

实际上我根本不相信它说的话,这魂蛋大言欺世,它把它自己凿巴得光芒万丈,其实是想掩盖它趁火打劫的贪婪,什么就没有存在的意义了?什么就淘汰湮灭?这是谁界定的,谁又能或者有这个权利界定蓝星的未来?

“老怪,天无法,道极至顶,天道乃‘天地正道’,我不信你的胡言乱语,我二哥走了,我就是拼却一死也要把你埋葬,来吧废话少说,这里还有十九个蓝星的顶级修者,我们都做好了慷慨的准备,你放马过来。”

天道院的昊天掌院怒了,他发出了生死一拼的号召,众人无不响应。

“嘿嘿嘿,跟你们说了这么多,你以为我会放你们离开吗?真是愚蠢小魔头,你怎么选?如果你愿意,本神给你一个追随的机会,未来的百年,你可以在这颗蓝星上唯我独尊,等覆灭临头,本神会帮你化去肉身,恩赐你畅游星域的暗力,你可以继续存在。”

这话是说给星宗宗主历邪听的,这是一个完美的诱惑,可抉择很难,为奴为仆,等同于“魂签”的状态,任何人都会犹豫不决,历邪怎么选,我很想知道。

沉默了半响,历邪yīn声的说道:“打开一个缺口,放我出去,熬过这一关,我随时等待您的召唤。”

“哈哈哈哈,好誓言已定,你可以走了。不久以前,有两个人类到过这里,一个已经成为我在人间的代言人,他会去找你,你们联手即可。”

历邪走了,这个结局令众人十分的气馁,出师未捷身先死,难道这个东西真的强大到所向无敌,莫敢不从吗?

“还有一个人也来过这里,他就在你们的中间,我就用他的命给你们一个警醒。”

话音未落,我身边的沙老突然口鼻窜血,抚胸倒地,一缕缕黑烟从他的天灵冒出,倏忽飘散。

“不……,沙老啊”

我一把保住沙老瘫倒的躯体,可一切都晚了,元婴破碎,灵魂杳渺,除了冰冷就是冰冷,我的心空了,我的灵魂空了,我失去了继续支撑的全部理由。

我的亲人离开了,我的朋友离开了,值得我尊敬的长者离开了,这世间我还有什么可留恋的,可期待的,可祈盼的,可守候的……。

十六个蓝星最顶级的修者攻了上去,个个舍生忘死,个个有敌无我,光芒闪烁间,这片大漠沸腾了,这片天空绚烂了,这片空间疯狂了。

而我一个徘徊在生死边缘的没落人,搂着沙老的尸体,痴痴的流泪,痴痴的想着,痴痴的凝望……。

我不需要战斗了,不需要恩怨了,更不需要记忆了。

说我自怨自艾也好,说我烂泥扶不上墙也罢,总之我累了,身心俱疲,我需要休息,最好是一场大醉,一场永远醒不过来的大醉……。

战斗在持续,一个又一个修者飞了出去,他们有的重伤,有的可能再也无法看见明天的太阳了

第七章 代天执法

第七章代天执法

“幽冥老怪”的确强大的超乎想象,十六个至尊修者已经伤了半数,尽管鏖战还在持续,可明显已经大败在即。

轰的一声,众人被震了出去,个个面sè苍白,颤抖不已。

“无知愚昧的人类,你们还不明白,我若真想取你们的xìng命,那只是弹指一挥间的事儿。哼!机会摆在你们的面前,要么献出魂灵,要么做成为我的鬼仆,你们选一个吧!”

“童桐、童桐,你怎么了?你醒醒,大哥…大哥没照顾好你,大哥对不起你呀!”

“兄弟,你要坚持住啊!”

黄沙之上,天岩搂着满嘴喷血的童桐,泪奔狂喊,布扎紧攥双拳,跪在一边,满面哀伤。

不远处,思无暇抱着爱徒鬼月儿,双眼寒芒吞吐,面sè铁青,不知想着什么。

昊武伤了,次仁赞如泄了气的皮球,瘫躺在闻灵的身边。

顾长江最惨,一条左臂齐肩而断,人已经昏厥了过去。

好好好!我的兄弟童桐,妹妹月儿幽冥路近,他们都在前方等我,他们都做好了准备。

“老大,你不能就这么放弃了吧?”

“是啊!是啊!幽冥之主尽管厉害,但它远没有今天表现的这么无敌,它是卡在了幽冥入口,借助了幽冥界的力量对付的你们,只要切断联系,老大你跟它绝对有一拼之力,而我可以做到暂时封闭幽冥入口……。”

“不用了,谢谢你们,你们如果心有不甘,等出去之后,你们就各谋出路去吧!生无可恋,我将找一个山海不及的地方,守着沙老,直到大限之日……。”

“什么?老大,你真放弃了,可这里有你的兄弟妹妹朋友,你不管他们了?”

“天下无不散之筵席,谁都不能陪谁一辈子,谁都有自己的路要走,谁都要为自己的选择承担责任,管无可管,救无可救,我救他们,谁来救我哪?”

一声叹息出口,我抱起沙老的尸身,缓缓的向古城外向合拢的黑云走去……。

面sè苍白的梵妃雅睁开了她那有些黯淡的双眼,紧紧的盯着那个消瘦的背影,神情无比的复杂,哀伤尽显。

她此时接近于无言的状态,她有些拿捏不准了,那个人到底是不是北星?他的兄弟朋友都在这里,他竟然撒手不管,他不是北星,他不是!

一种苦涩的感觉压过了生死关头的恐惧,她突然觉得她一直苦苦求索的东西变得虚无缥缈,再也没有那种厚重的踏实感和充实感。

“嘿嘿嘿,想走,痴心妄想!”

一股磅礴的怨力如泉涌一般轰出,迅速的把我卷入其中。这个魂蛋王八蛋,它是真把它自己当成了无所不能的神祗了,我想走都不行,还真霸道啊!

魂沌力旋转成风洞,我鲸吞着白送的怨力,我要给它一个深刻的教训,让它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的道理。

咦!竟然是这样,它果然是个天外来客。

无穷无尽的怨力之中,竟然蕴藏着不少的黑洞暗力,那种毁灭的感觉再次袭上心头,我心里跟明镜似的,这要是换做旁人,沾染一点黑洞暗力都会隐患多多,沙老的下场不言而喻,可我不一样,我的星空金丹中拥有着不下于这个“幽冥老怪”的黑洞暗力,我怕它来得少哪!

怨力渐渐散去,我头也没回的抱着沙老再次抬腿向前。

“等等,臭小子,你是什么人?你竟然不在乎本神的星域暗力,这不可能!”

偌大的黑脸呲牙咧嘴,怒不可遏,它刚才损失了很多,本以为那个卑微的人类必死无疑,可几次引爆都石沉大海,那人竟然不咸不淡的毫无反应,这令它大惊失sè。

“哼!不可能的事多了,你在我眼里连个东西都不算,我懒得理你,你最好不要惹我,不然我让你死无葬身之地,你给我记住了。”

我的脚步没停,可yīn冷的声音在现场飘荡,恐怖无比。

“魂蛋!气死我了,几十万年了,还没有什么敢如此跟本神说话,臭小子,你给我死吧!”

“就凭你,你也配,自以为是的东西,还什么代天执法,你代表的是哪片天?狗屁!一个游走于星域之间,四处横征暴敛的垃圾能量而已,少他妈的跟我天呀地呀的,这个世界没有法则,毁灭不足惜,如果真的是谁强横谁有理,谁的拳头硬谁有理,那我就是你祖宗!”

铿锵的话语震慑长天,所有人都傻在了当场,包括刚刚苏醒的童桐和月儿,包括有伤在身的众位大佬。

梵妃雅腾的站了起来,她很jī动,听着这熟悉的声音,熟悉的霸道,熟悉的话语,她敢百分百的确定,她心想念想的那个人回来了……。

“臭小子,你敢如此放肆,本神要不把你挫骨扬灰,实在是难消心头之恨哪!”

“别惹我,我最后一次劝你,你杀了我异常尊敬的长者,毁了他的梦想,也毁了我继续呆在这里的理由,我不想给他报仇,因为他是为了他的梦想而死,死得其所,我现在只想回到他曾守护的土地,找一个山清水秀的福地洞天,让他入土为安,仅此而已。”

我说的很明白,言语间流露着一种深深的情感和哀伤。

“入土为安,你倒是想啊!你看看这是什么,我会让他受尽折磨而死,受尽凌虐而死,梦想是什么?梦想是你们人类杜撰出来的,用来麻痹自身的可笑的玩应儿,它不名一钱,一无是处。”

我闻言僵硬的转回身,冷冷的盯着黑云头像大嘴边的一缕yīn魂,是沙老的,他的灵魂没有消散,而是被那个该死的东西吞噬了。

我要救他,我要救沙老,不管是灵修或者是其他什么,总而言之,希望还在,梦想还在,我要让沙老亲眼看见他守护的巴蜀安然无恙。

我回魂了,心思活泛了,身体的诸项感官重新变得异常的灵敏,种种设想井喷而出……。

“哎呀我的妈呀!老大,你吓死我了,你总算想明白了,让我出去吧!让我帮你,让那个王八蛋知道神龙兽的厉害!”

“是啊!老大,我可以暂时封闭幽冥入口,让他失去借力,凭真本事与你交战……。”

“黑巫,沙老的yīn灵在它的嘴边,有什么办法救下他,我要一个万无一失的办法,我不希望沙老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明白!这个可以交给我,老大你尽管和小沙正面吸引住它,我先救沙老,然后封闭幽冥入口。”

“你…你会不会有什么危险?”

“多谢老大关心,魔神珠成,我‘不死冥狍’在幽冥是个不弱于它的存在,我没有丝毫的危险,老大放心。其实它根本不是你的对手,你体内蕴藏的力量惊天动地,浩瀚无际,它是比不了的,我之所以能祭成魔神珠,多亏了你星空金丹的庞大支撑,不然就是一千年也不会有今日的局面!”

“唉!黑巫,你…你其实不明白,我…我知道自己的情况,能量是不少,可他妈的我能使用的份额十分有限,根本不像你想的那样……。”

“我知道,我明白,可老大你好糊涂啊!你是不一定能打得过它,可它也奈何不了你,真到关键时刻,你体内的神秘力量会大发神威,‘幽冥之主’根本是自寻死路……。”

“什么神秘力量?”我眉头微皱的问道。

“这个…这个我和小沙都不太清楚,可我们都曾经领略过,那是一种神秘的本源力量,至强至贵,面对它,世间的一切只能俯首臣服,别无他路!”

“瞎说什么呐?我怎么不知道?”

“老大,小巫子没有瞎说,你没发现你不同于常人吗?龙翼修者结出的都是元婴,可你永远停滞在丹修的境界,你的星空金丹密密麻麻,分明就是宇宙生成的局面,我虽然不敢妄自猜测,不过你体内真有一种神秘的存在,这是无庸质疑的,它早晚会与你摊牌,届时一切自明。”

我沉默了,我在用心思索它们两个的话语,一时竟然有些痴了。

是啊!回想起二十几年的风风雨雨,我同样唏嘘不已,一个蒙昧无知的贫民孩子走到今天,若说没有奇迹的成分,谁都不会相信,至少十次以上的必死的危局,我一一平安的度过,侥幸可能不大,反倒是我的古怪金丹处处起到了关键的作用,它仿佛是个永远吃不饱的孩子,又仿佛是个永远对我吝啬无比的“吝啬鬼”,星空、流沙、鬼沙眼、怒海、天魔封印、万磁古洞,它汲取了浩瀚的能量,那绝不是一个人类可以盛载的,可它偏偏安然无恙。尤其是中拉玛风坞那次,它在黑洞中得到了什么,我至今不能完全堪透,它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我一无所知。

九品往生印的畏惧,小沙和黑巫这两个蓝星最强大的存在的畏惧,让我近乎恍然大悟,它一定是个不弱于“幽冥之主”的家伙,它隐藏在我的体内,到底是福是祸?

甩了甩头,我重新回到了现实,想不明白就不去想了,救下沙老的yīn灵要紧,这些事我相信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越来越清晰的,反正生死对我而言区别不大,我还在乎这些狗屁事干什么!

“‘幽冥老怪’,说心里话,你只要不来惹我,我不想与你为敌,你游走于星域之间几十万年,你应该清楚你并非最强大的存在,天大地大,谁都不敢说他就是老天,他就代表着老天,否则就太幼稚了!一句话,你只要放了沙老,我掉头就走,绝不停留,如你所言,谁生谁死自有命数,不可强求,你看怎么样?”

一声响彻天地的长啸响起,滚滚天域轰鸣不断,那啸声充满了蔑视,充满了不屑一顾……。

第八章 天道恶源

第八章天道恶源

“卑微的人类,你的目光穿不透九重天外,你的心大不过这颗蓝星,你的思想狭隘的可笑,以你的程度妄言星域游走,妄言天地浩渺,真是荒谬啊!你以为本神逗你们玩吗?不出千年,这颗蓝星将一片荒芜,生机绝然,法则遗弃的东西,别说一颗星,就是一片星域也不奇怪,你要回这个yīn灵又能怎么样?届时浩劫临头,所有的生命,所有的记忆,所有的梦想,通通消亡的无影无踪,而这种消亡沧海一粟,在浩瀚的宇宙中连一滴海水都不如,波澜不起。你……。”

“住口!给脸不要脸的东西,你少他妈的大言惑世,你当我不知道吗,是你们!是你们这些贪婪的家伙导致的这颗蓝星的覆灭,为了一己sī欲把这颗正处盛年时期的蓝星搞得乌烟瘴气,灵气枯萎,然后把罪孽归于法则使然,归于天命使然,你们吃饱喝足,拍拍屁股走人了,留下绝望嚎啕的众生等待浩劫天罚,是你们,才是罪恶的源头!”

黑云魔像一阵波动,可以看得出来,他很生气,可令人奇怪的是它竟然没有言语,反而是陷入了一种类似于沉思的状态。

“黑巫,你还等什么?就在此时,就是此时,快去……。”

几缕黑烟从我的身中冒出,没有惹起任何人的注意,它游离于黑云的边缘,一路悄无声息的朝魔像的嘴部进发。

没人知道,黑云这一刻内心是翻江倒海,那个卑微人类的话语点醒了它。身为这片星域天、地、人三神的“地神”,它比谁都清楚法则背后的意义,这不用别人教,可它现在想的不是这个,老大的修为一直可望难及,这其中的奥秘直到今天它才有点明白。

三神的修为已经远超这一界,一切法诀都是屁话,厚度最重要,强横才是硬道理,流浪星域的目的是为了汲取能量,虽然十分危险,但效果不错,至于能获得多少各凭缘法,总体来说是齐头并进的,修行到了这种境界,任何一个提升都来之不易。然而老大仿佛有什么秘法,总是后来居上,貌似慷慨,实则算计惊天。就比如这次吧!老三还没有回来,老大就把幽冥界孕养十几万年的怨灵怨力全部分给了它,着实让它兴奋莫名,本以为占了大便宜,可经那个小子的提醒,它才知道这其中另有神奥。

不用说,这颗蓝星的毁灭跟老大脱离不了关系,与之相比,老大汲取的一定是精华中的精华,而它打扫的却是最低级的垃圾,拢吧拢吧加在一起也没有多少,这里面的差距大了去了,它还傻了吧唧的苦守在这里,一心一意的制造沙坨,推进覆灭的进程,实在是被人卖了还帮着数钱哪!

想到这里,黑云坐不住了,它必须出去看看,能量的世界异常的冷漠,一步赶不上步步赶不上,它不能让人拉下太远,否则危矣!

黑云急不可耐,它再也没有心思理睬这里的事情,连嘴边的潜来一个强大的幽冥异物它也没心思管了。

“臭小子,这种事你是怎么知道的?你有何凭据?”

我当然愿意跟它胡扯以便分散它的注意力,以便“不死冥狍”办事。

“看来你也是一个编外的闲散人员,有人不想带你玩儿啊!天道,龙翼大陆有一座天道峰,有一个聚灵的神器量天斗,它疯狂的汲取着这颗蓝星的灵气,致使蓝海海底的九鼎龙脉破损,才会导致这片天地迅速老化,而天道聚集的灵气全部传输到另一个空间,那里住着几万年破碎虚空的大修行者,他们完全依靠着人间的灵气维持着修行,卑鄙的维持。老怪,你说说,你们这些所谓的大神大圣是个什么嘴脸,还妄言代天执法,妄言法则,简直不可饶恕,你们也不想想,一旦人间浩劫临头,蓝星覆灭,你们的那个空间必然随之枯竭,这分明是饮鸩止渴,涸泽而渔!行了,我不愿意说了,更不愿意管这些烂事,总之你们都是愚昧顶礼膜拜的对象,都是修者拼命追求的道宗佛祖魔神,连你们都放弃了你们自己的子民,旁人还能说什么?携手而亡,这应该就是你说的宿命难逃,命中注定吧!”

现场鸦雀无声,古吉尔、昊天、思无暇、闻灵等大佬的神情无比的震惊,以前只是一鳞半爪,现在他们才明白天道恶源的本质涵义,这太可怕了,简直是天方夜谈,他们不敢相信,更不能相信,他们之中有很多人的师父都在虚空的那头,如果按此人的逻辑,那岂不是道宗佛祖都是万恶不赦的魔头yīn邪!

“不死冥狍”把活干完了,不枉我这一通吐沫横飞,它掳走了黑云魔像嘴边的yīn灵,沙老安全了。

黑云同样震惊,可它的见识比在场的众人强多了,它几乎可以肯定,这个人类说的都是实话。这些卑微的人类死不死不重要了,嘴边的yīn灵被掳走不重要了,它全明白了,老大想吞噬的是人类嘴中那些修行有成的半神半圣的元神的力量,那可是极品大补之物,与之相比,这些怨灵怨力是垃圾中的垃圾。

好啊!玩黑的,说不得要好好理论理论了。

黑云的主意已定,它一刻都不想在这里多呆,大嘴一咧,瓮声瓮气的说道:“臭小子,我记住你了,本神有要事待办,且放过你等,你们马上给我滚出这里,如果你们不听警告,再来,我会让你们生死两难……。”

滚滚黑云发生着剧烈的翻涌,直上苍穹,渐行渐远,大漠古城的地面上,一个方圆百丈宛如镜面般的空间入口渐渐封闭,直至无影无踪。

这个结果有点出乎我的意料,这魂蛋王八蛋一副奔丧的模样,它干什么去了?

唉!龙翼的乱象已成,接下来必然一片魂乱,谁都看不清楚未来,谁都不知道命数如何演变,谁都不知道这颗蓝星还有没有明天!我该走了,这趟“沙陀坳”之行给我留下太深的记忆,它带走了一位值得我敬慕的长者,接下来我要为他做点什么!

“梵天真如,檀那请稍等,贫僧有话请教,关于天道你能否再多阐述一些?”

冷冷的瞅了一眼古吉尔,我索然的说道:“还有意义吗?你知道的越多,越感到迷茫,越会无力,这颗蓝星的命运不像幽冥老怪说的那样,它不在苍天的手中,更不在法则的手中,而在于你们,在于你们是否有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勇气,在于你们肯不肯亲手终结传承……。”

“不用说了,你纯属危言耸听妖言惑众,纯属胡说八道,你骗骗老怪还可以,但我乃天道门徒,作为掌院,我绝对不允许天地之间有人污蔑天道,否则天道院将视其为生死大敌,绝无半点妥协的可能。”

昊天粗暴的拦住了我的下话,他的态度很明确,也可以理解,实际上我非常同情甚至有点可怜他,按照我往昔对他的了解,他是一个极其开明并且儒雅大度的人,如果不是我的话触犯了他的底线,危及天道传承,危及他极力维护的东西,他断然不会撂下如此的狠话。不过这些对于我来说不重要了,每一个人都会有选择的权力,我只是说了我该说的,以后我还会做我该做的,至于别人怎么想那是他的事儿,与我无关。

面无表情的瞅着他,我临走之前还是忍不住的说道:“昊天物生灵罹患在即,如果你永远只是着眼于天道院一城一地的得失,那就太狭隘了,我可以告诉你,天道必须毁灭,不管付出多大的代价!幽冥老怪的强大你也看到了,我想他们不止一个,这等存在已非修者可挡,接下来会发生什么谁都无法蠡测,你好自为之吧!”

“不死冥狍”已经回到了我体内神剑的空间,他告诉我沙老的灵魂很虚弱,不过一切尚好,这令我很高兴,不管以什么方式,只要沙老还在,那就表明希望还在……。

“梵天真如,檀那可有其他嘱咐?”

呵呵,古吉尔这老家伙很有意思,他不仅没打机锋,反而诚心诚意的向我求教,这很不容易了。

“世上事了犹未了,终会不了了之,界山还有一场大战,但愿一切皆遂人愿!”

“梵天真如,老僧谢过了。”

我朝他点了点头,然后转身便走。

“等等,你…你…你,我…我以后去哪里找你?”

梵妃雅还是没忍住,对于这个女孩子,我心里实际上有她的位置,她为我做过什么我心知肚明,有情等于有伤,我不知道这段若有若无的情感,何时到头啊!

“唉!天地无净土,丫头,我希望你忘了该忘之人,毕竟逝者已矣,你何苦纠缠不休,弄得心无归处?”

“如果能忘,我一定努力遗忘,如果不能忘,我希望他也不会忘!”

目视着那个远去的背影,梵妃雅再也无法自抑,泪水悄然流淌,洒满衣襟。

“妃雅,他究竟是什么人,你为什么对他依依不舍?”

布扎若有所思的问道。

抹去眼角的泪水,梵妃雅一瞬间变得坚强无比,“如果你真猜不到,那就没有必要问我了!”

一头雾水,布扎听得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不会啊!梵妃雅重情重义,对大哥情有独钟,她怎么会…怎么会为了一个丑的不能再丑的耄耋老者哭泣,这真奇怪了。

“唉!世人都说传承记忆的语金刚睿智,可在我的眼中,你依旧是二十年前的布扎。”

梵妃雅有些黯然的走向了避世四僧之一的古吉尔大师。

俨然处于石化状态的布扎突然心神摇曳,双肩一阵颤抖,他想到了一种可能,一种近乎不可能的可能,他的心一阵狂跳,下一个瞬间,他突兀出现在梵妃雅的面前,双眼精芒吞吐,神情紧张地盯着她。

梵妃雅暗自叹息一声,肯定的点了点头。

“天岩大哥,我有要事先走一步,烦你转告大师父,就说…就说我找到了希望……。”布扎一晃便消失在当场。

第九章 巴蜀孤坟

第九章巴蜀孤坟

时刻守护着童桐的天岩愣住了,是什么事情让布扎放弃了返回青岚,他说找到了希望,找到了什么希望?这回轮到大逍遥天的“逍遥神使”天岩摸不着头脑了!

漫漫的黄沙无边无际,我一个人落寞的独行。

沙老的尸身和灵魂在神剑的空间之中,有黑巫照顾着我很放心,后续如何处理等返回巴蜀山脉再说吧!我现在是一筹莫展,还要多多咨询黑巫才能锁定救助的方案。

这一趟大漠之行,有许多事捅天了,我和天道院正式的走向了决裂,将来难免一战。另外我发现一个很有意思的趣事,天道弟子芒锋不一样了,他的修为直逼昊天,隐隐有宗师巨匠的风采,人变得异常的沉稳,一路少言寡语,心事重重,对战幽冥老怪尽心尽力,而且毫发无伤,这小子定然有了惊天的奇遇,才能一蹴而就,修为凌云绝顶。

现实意义上的北星已死,我想他一定非常的遗憾,我跟芒家的仇怨已清,对他除了讨厌之外,再也没有别的情感,我希望我的人生再也不要与他有任何xìng质的交集。

“大…大哥,你…你在哪儿啊!大…大哥……。”

埋头赶路的我愕然的站住了脚步,飞舞的黄沙深处,一个嘶哑的声音传来。

是布扎!是我生生死死的兄弟,他来找我了,一瞬间,鼻翼酸楚,热泪盈眶,我的双肩一通颤抖。

神识祭出,我搜寻着他的位置,晃身而去。

十几天了,布扎疯狂的找着他的大哥,几乎用尽了一切办法,神识覆盖,陆地腾飞,虚空穿越,徒步奔袭,他找遍了沙陀坳向东的千里地界,可一无所获,水袋干了,食物干了,身体异常的疲惫,能量损耗严重,可他根本顾不上这些,他兴奋无比,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找到那个人,找到大哥。

实际上他根本不相信,或者说十分怀疑关于北星命陨的传言,中拉玛风坞那惊世一战,两块大不一度甚嚣尘上,谣言四起。布扎为了弄清楚他大哥的去向,曾经两度入拉玛山脉求证,不过不去不知道,随着了解的深入,他越来越悲观,越来越绝望,十四五个绝顶高手围攻一个,大哥生还的机会的确不多。

此后的一年,布扎返回了青岚,返回了大逍遥天在南克拉底山脉崇山峻岭间的祖居,那里已经被遗弃了,除了厚厚的尘土,一无所有。布扎住了下来,在他儿时成长的地方住了下来,他给他大哥建了往生牌位,日夜诵经不已。

神佛内斗之后,大逍遥天严重吃紧,陀三派人把他招了回去,这才有了后来“乌玛宝藏”布扎大败顶果的传奇故事,“语金刚”布扎这才正式的挤入青岚神修大佬的行列。

再往后大逍遥天迎来了他们的“逍遥神使”天岩,布扎才重新快乐起来,他迅速的和天岩、拉鲁结成了兄弟,他们哭过、泪过、醉过,为了同一个人发誓为其报仇过,双子星城到今天还有北星的往生祠,香火旺盛啊!

沙陀坳一行,布扎和天岩第一次独当一面,扎结识了同样顽皮的童桐,二人臭味相投,普一见面就打的火热,谁承想歼魔演变成了赴死,童桐重伤,布扎急得焦头烂额,关键时刻,一直不太引人注意的黑老横空出世,酣畅淋漓的怒骂指责幽冥老怪,布扎为他深深的捏了一把汗,天道恶源的秘密揭开之后,布扎一方面震惊无比,另一方面他突然对黑老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他太像一个人了,太像大哥了。

幽冥老怪逃遁,一场生死大战虎头蛇尾,可最后梵妃雅的表现引起了布扎的猜疑,在持续的追问之下,他得到一个令他心神摇曳jī动无比的消息,黑老竟然是大哥!

刹那间,布扎想通了许多的关节,越想越深信不疑,他疯狂的飞出,狂奔二百余里展开搜索,不管怎么样,他要见大哥,问个清楚明白。

……

我看见了,布扎那臭小子坐在一处沙丘之上,满脸疲惫,双目猩红,泪水横流,嘶哑的哭喊着……。

这是何必,这是何必啊!

“大哥,你在哪儿呀?你…你再不出来,我就死给你看,呜呜呜……。”

这魂蛋!撒泼打滚,一哭二闹三上吊,还是那个熊蛋样,他把我气乐了。

身影一晃,我突兀出现在他左侧的三丈之外,不言不动。

哭了一会儿,布扎兴许累了,他抹干泪水,嘟嘟囔囔的爬了起来,蓦然,他身体一僵,骤而转身,小眼怒睁,死死的盯着我看。

“大哥,大…大哥呀!”“停!”

我制止了布扎jī动的前扑。

“大白天扰人清闲,你在这儿鬼哭狼嚎的想干什么?”

“大…大哥,你…你别逗我玩了。”

布扎有点迟疑,很明显,他也接受不了我的这副尊容。

“胡闹,谁是你大哥?真是莫名其妙。”我的面sè很冷。

突然,布扎腾身而起,他疯狂地喊道:“你我初识于青岚大昭德城爆肚小店,我经常抢你的吃食,你对我十分的讨厌;基兰城中,你揭穿国师八师古的yīn谋,仗义的为我挡风遮雨;宿卫城外,你怒而屠城,我当你是妖魔邪子;莱特平原,你只手粉碎坑杀我的大网,血手佛心的给了塔芒族一条辉煌之路。那时,我就已经认你这个老大。佛祖金光一事过后,你鏖战五大神僧,布扎与你不离不弃,危急关头你才认我这个朋友,可没把我当你的兄弟;天魔潭,你只身跳入封印,我肝胆俱裂,只想生死相随;基兰城外,你与亿凡惊世一战,冰魄之中,布扎误以为你已然往生,发誓必诛血佛,谁知你的一声兄弟,让我从此死心塌地;额士峰,你不告而别,布扎三次逃离找你均被抓回;十几年的分别,布扎抓心挠肝,星城的重逢……。”

布扎连说带比划,jī动的讲述着我与他之间的点点滴滴。一股久违了的兄弟情充盈心间,说不感动那是胡扯,我不仅痴了,而且追随着布扎的讲述,穿梭于记忆的长河……。

“听闻你在风坞出事,我从来不曾相信,在我心中,只要你愿意,这世间没有人可以伤你,围攻也不行。然而几年没你的消息,我和大哥天岩,小弟拉鲁哭过、泪过、找过。这期间青妖和孜摩得闻消息到访,他们同样不信,目前青岚妖兽联盟整个移居龙翼中拉玛风坞火山口附近,它们要找寻你的足迹,弄清事情的真相,为你报仇,不死不休。此次沙陀坳一行……。”

“行了,不要说了!”

“不,我要说,大哥,大哥啊!你可曾知道,听说你出事,青岚有多少人为你牵肠挂肚,那里有你的兄弟,有你的亲人,有你的朋友,他们都不曾忘记,不曾忘记生死相随的岁月,这份情感不是挎筐认的,而是在生死砥砺中积累下来的,它比金石更硬,比天地更厚,比江河更广,大哥……。”

“唉!你说这些干什么?”

“我要你的一句话,你还认不认我这个兄弟。”

“认!当然认,我从来就没不认过。”

我抵不住布扎有情的责问,他是对的,世事不能一避了之,我以为从此无牵无挂,无佘无欠,实际上不然,事了情未了啊!布扎奔腾的扑入了我的怀里,我没有阻止,反而紧紧的和他拥抱在了一起。

这种时候,我的心充满了劫后重逢的喜悦,顾不得许多了,现在就是有人说我是个“玻璃”,我他妈的也认了。

……

龙翼巴蜀山脉涤尘山后山,一处视线开阔又非常隐蔽的次峰峰顶,一处孤坟赫然而立,稍低的地方有一个茅草窝棚,一老一少两个男人在嘀嘀咕咕。

“也只能这样了,只是委屈沙老了!”

“大哥,乌玛大神的遗物,鬼灵族的修法高深莫测,很适合灵修,沙老的yīn灵一定有所成就,届时他会看到的,会看到巴蜀安然无恙。”

我点了点头,拍了拍布扎的肩膀,走出了茅草屋外。

崖边,我突然想起了一件事,脱口问道:“布扎,孜摩和青妖什么时候移居到中拉玛的?”

“啊!大约…大约有两年了。”

“坏了!”我连忙把师殊女儿珍珠卓玛的事儿跟他详细的讲述一遍,布扎听得唏嘘不已,连连称奇。

“原来如此,大哥的意思是找到珍珠卓玛,让它和沙老一同踏上灵修的康庄大道?”

“不仅仅是他们,还有我的哥哥,他苦了一生,我会尽快的救下他,然后上中拉玛找孜摩。”

“大哥,那我能做点什么?”布扎鬼祟的问道。

“呵呵,臭小子,你不能是想跟着我吧?我需要你走一趟中拉玛,一来是把沙老的yīn灵交给孜摩,二来是嘱咐青妖找到珍珠卓玛,而我则去晨曦城,了结恩怨。等等等等,你别急,你放心,此事一了,如果你愿意,咱们兄弟就在这间茅草屋内相聚,然后沿着沙老的足迹,完成他的梦想。”

“哦!大哥的意思,短期内涤尘山这座孤坟就是你家?”

“哎呦!”一个爆栗弹出,布扎抚额弯腰,连连喊痛。

“找打,你家才是孤坟哪!我只是想在此陪沙老一程,顺便帮他守护巴蜀而已。”

“明白了,明白了,都老成这样子了,还动手动脚。”

我又要抬手,布扎嗖的一声蹿了出去,伫立虚空叉腰向我示威,我笑了,江山易改本xìng难移,这魂蛋没救了。

“大哥,你我同时启程如何,我向北,你向东,两个月后,我会返回这里,你还没给我讲风坞那场惊世大战的始末哪?还有…还有你的脸,别追,我跑了……。”

空旷的涤尘山后山想起了布扎一阵爽朗的笑声,他很开心,我亦然。他这趟一定轻松无比,老友相聚,就布扎那张破嘴,我就是告诉他不让他说我的事儿也没用。

抬眼遥望东方,我的心一阵纠结矛盾,我这幅样子去晨曦城,柔儿一定不会认得我了!

第十章 鬼蜮晨曦

第十章鬼蜮晨曦

“咦!怎么这么多流民?”

行进在雪原诸城的中间部位,我惊奇地发现事情有些不对,大量的流民如潮涌一般向西而去,我是向东走的,可几天没有发现一个同路者,事有反常必为妖,彤山城那边一定出大事了,难道极暗和龙翼又开打了?

详细的打听了一番,我才弄清楚个大概。

原来问题不在彤山城,而出在晨曦城,大量的流民基本上是龙翼北部的,他们亡命逃离的原因只有一个,晨曦城成了鬼蜮之地,铺天盖地的怨灵怨力覆盖了晨曦方圆千里的地界,任意的残害生灵,惹得天怒人怨,众生嚎啕。

得到这样一个讯息,我顿时忧心如焚,水柔还在那里,她是不是一切安好,她还活着吗?

御剑青冥,我的心飞到了晨曦,我一刻都不想多等,曾经的纠结不足为虑,曾经的担心过眼烟云,水柔有难,我的心乱了,一定要活着!一定要活着!苍天大地,道宗佛祖,我这一辈子没许过什么愿望,只要让柔儿活着,其他我别无所求,别无所想。

……

淡淡的灰雾随风流转,晨曦城的边界村镇一片死寂,从灰尘堆积的厚度上看,这里很长时间空无一人了。

这就是我斩断尘缘,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后果,信息严重闭塞,整天只知道在大山大漠中穿行打滚,貌似不食人间烟火,可实际上瞎人骑瞎马,里一半外一半,那边都没搞明白。此时,我处于深深的自责之中,越往里走心越凉,柔儿她一个凡人,怎么能抵挡住这漫天的yīn气!

嗖的一声,又一个怨灵穿空而过,一个小村庄有四个鬼灵作怪,就算这里有二百户居民,也不够它们残害的!

灰雾弥漫,鬼影瞳瞳,阴森恐怖,不见天日,这里宛如人间鬼蜮,外围尚且如此,可想而知晨曦城会是什么样子。

该死的东西,四个鬼灵蒙昧无知,它们围了上来,把我当成的开胃大餐。

至邪黑芒流转,四声惨叫过后,一片寂静。

我加快了穿越的速度,不管怎么样,我都必须救水柔,她生,我不会为难始作俑者;她伤,我会把它们刀刀诛绝;她死,我会把这片天地捣毁,不用幽冥老怪加速进程了,我来让这颗蓝星彻底的沉沦……。

一声刺透苍穹的悲凉的长啸响起,我消失在当地。

晨曦城,浓重的黑雾当头笼罩,不时嘶鸣的怨灵鬼煞倏忽往来,昔日繁华无比的矿业中心,今天已成血海屠场,幽冥炼狱,一具具枯槁惨白的尸首遍布道间,缺胳膊少腿的;面目狰狞,双眼外鼓,七孔流血的;大包小裹相拥而簇共赴黄泉的;拖家带口,死不瞑目的等等等等。

由此可见,当时是一种多么惨烈的场面,怨灵袭来的过程不是一蹴而就的,贫苦百姓有足够反应的时间,可他们大多没有逃远,便被怨灵吞噬,成为了新的鬼煞,再残害其他人,如同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

抵达雪原城的时候,我第一时间想到的是“幽冥老怪”,可眼前这一切告诉我不是它,它要攫取生灵用不着这么费劲,难道是其他yīn妖作祟,可会是谁哪?如此明目张胆,就是昔日的“独雨孤云”也不敢冒此天下之大不韪!

等等,孤云!难道真是它?我突然想到了天倾山脉恶龙峰的那座“飘移yīn魅残魂噬魄大阵”,我一拍大腿,恍然大悟,我找到源头了,是展青那个王八蛋!

该死!他好大的胆子,难道他有什么依仗不成?

怨灵怨煞之力布满全身,我化作了一个强大的鬼灵,跟那些垃圾一样,我要迷惑他们当我是同类。

展家宅邸,一座阴森的宫殿出现我的面前,弄得我一愣。

好大的手笔!这展青很显然是重建了展家,不过很可惜,再好的居屋如今也成了鬼蜮枯冢,我想展家的列祖列宗是不会饶恕这个无良后世的。

“老大,用不用我帮忙?”

“哼!你又嘴馋是吧?”

“冤枉,天大的冤枉,我才不要这些低级的东西哪!我真想帮你尽快找到水柔主母,真的!”

“小沙、黑巫,你们说说,以我今天的修为能不能救出展青体内魂签的哥哥?”

“嘿嘿,不容易,不过也不是一点希望没有!”

小沙这个魂蛋又说半截话。

“老大,你别听小沙的,我知道一种幽冥秘术,可以解救魂签的yīn灵,只是…只是条件过于苛刻……。”

“怎么做?告诉我。”我非常急迫的问道。

“据幽冥经记载,魂签的yīn灵依附宿主而活,宿主完全掌控着yīn灵的生死,灵魂印记相融,想要开释的难度相当大,鲜有成功的案例,除非以魂易魂,以魂植魂……。”

“切,小巫子,你尽他妈的说废话……。”

“闭嘴,小沙你又皮痒痒是吧?黑巫你接着说。”

“老大,我说的易魂跟小沙说的不一样,他说的是在一个九窍洞开的大神体内养魂,而我说的更邪恶一点,更直接一些,更变…变态,首先从宿主体内把‘魂签’的yīn魂硬行夺出,只要保住印记即可,至于残破的灵魂由施术者,也就是您,拿您自己的魂魄补齐……。”

“魂蛋王八蛋,小巫子你疯了,这么恶毒的冥术你也敢教,你这是要害老大啊!”

“我没有,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对一个神窍八开的大神来说,只要主魂不散,他就没有死亡,至于缺少几个副魂对修为没有伤害,只是…只是……。”

“哼!只是被天地不容是吧?小巫子,你明知道魂魄残缺之人乃神憎鬼厌的游离者,你还让老大如此,简直……。”

“小沙,你不用说了,我决定了,就按黑巫说的办,被天地所不容,呵呵,我本来就是一个逆天之人,边缘之人,老天容与不容我毫无意义,只要能救哥哥,我在所不惜!”

“老大,你不能这么干,只要你肯等待,一旦神修九窍洞开,天大地大,再也没有什么事能难住你,灭yīn妖,救哥哥举手之劳,老大,你可不要糊涂啊!”

“是!小沙说得对,老大,不到万不得已,你不能……。”

“你给我滚一边去,小巫子,一会我再收拾你!”

神剑空间内,小沙一脚把“不死冥狍”踢得飞了出去,黑巫闷不吭声,沉默无语。

“好了,小沙你别总欺负黑巫,须知天下没有不散之筵席,咱们相聚的日子随时都存在着变数,珍惜这份情谊吧!”

怨力包裹之中,我的双眼涌现出一抹哀伤之sè。

“老大,龙族的事情已了,反正我不知道别人,小沙此生一定与你不离不弃。”

“嘿嘿,我尽管号称幽冥不死怪,但万事万物总有寿数,黑巫不放豪言,但我一定要死在主人的前面。”

“唉!你们…你们这是何苦!好了,别说这些丧气话了,只要咱们三个同心协力,我就不信这世间还有什么事,还有什么人敢公然叫板。黑巫,你去吧,给我找出还活着的人!”

如一团黑雾一般,我端坐于日出街街尾的一处破烂不堪的竹楼楼顶,等待着黑巫的消息。

“老大,假如…假如水柔那丫头不幸……。”

“不可能,展青不会恶毒到那种程度,连自己的妻子亲人都不放过!”

“老大,我是假如,假如真的出现怎么办?”

沉默了许久,我冰冷的说道:“那我就让整个晨曦城,整个天倾山脉陪葬!”

“老大,我不能不说你是个情种,可你别忘了你的初衷,铲除强权,逆天而为,救济苍生……。”

“你他妈的给我闭嘴,最后一句是你的一厢情愿,我从来没有说过,我不是什么侠义仁者,更没有襟怀天下的抱负,我只是一个苦苦求生的边缘人,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虽远必诛。”

“唉!那索甲先知,叠伽圣师,沙仇沙老怎么说?”

“什么怎么说,他们是我北星敬重之人,他们都是世间少有的智者仁者,我虽然此生达不到那种境界,可我希望他们的梦想得以传承和实现,并义无反顾的帮忙到底。”

“呵呵,那不一样吗?”

“不一样,小沙,他们是茫茫暗海指路的灯塔,他们是惊醒俗世沉浮的响鼓,他们是一些为大义而生,为梦想而死的极度净粹的人,与之相比,我只是俗人一个,原本我所求的非常简单,可事与愿违,贫民修真,我付出了比死亡更加沉重的代价,我一无所有了。时至今天,我穷尽反思之能事,我发现世事太过复杂,强权是源头,人xìng是洪流,命数是飓风,而我只是沧海一粟,靠我一个人能改变什么哪?”

“老大,你不用妄自菲薄,你已经改变了许多,青岚三大神殿的重新整合,龙翼的几场浩劫,都是你力挽狂澜,我还是那句话,只要你愿意……。”

“我不愿意!这颗蓝星的命运跟我有屁关系?众生的罹患跟我有屁关系?当年我生死逃亡,双亲辞世的时候谁帮过我?现在我又凭什么帮他们?谁生谁死,谁灭谁亡,套用一句老话,各安天命吧!”

“呵呵,老大,那天道怎么办?”

“唉!我答应叠伽圣师的一定会兑现,我这一生所有的磨难都源于天道院,源于天道,就是没有那个誓言,我也会以天道院作为我远离红尘的最后一战,天道覆灭之后,我北星与任何人都两清了,从此再无牵挂。”

“好!明白了,老大,一旦这颗蓝星覆灭,请允许我和白龙妮娜,黑龙黑子,‘不死冥狍’一起以能量的形式追随你,游走星域,去真正的天涯海角。”

竹楼顶,我浑身一震,我这才明白小沙这王八蛋憋着什么坏心思,它这是先行预定退路。

我还以为它有意悲天悯人,救济众生哪!我被它气乐了。

“老大,探查清楚了,水柔主母被关在展家居屋的地下,目前一切情况尚好!有许多垃圾守在那里。”

“不死冥狍”出现在我的身旁,闻言我呼出一口长气,水柔没事,看来展青还没有丧尽天良!

“走,去看看。”

黑雾狂卷,一场貌似简单的救援,可经历过后,才发觉其实远不像想象中的那么简单,那么容易。

第十一章 鬼蜮魔窟

第十一章鬼蜮魔窟

展家宛如宫殿的居屋内外,无数嘶鸣嚎啕的怨灵鬼煞盘踞其间,这儿俨然就是一座罪恶滔天的鬼窟魔域。

“老大,后边打起来了!”

紧跟着黑巫,绕了最少几里才转到出事地点,展青这魂蛋,难道他霸占了整条日出街不成!

两个高高大大,皮衣皮kù,络腮胡满脸的修者正狼狈的抵抗着数以百计的怨灵攻击。

极暗高手,他们怎么会在这儿?

现场很魂,十几个阴人圈在外围,里边是强大的怨灵,俩傻大个藏拙哪!貌似忙乎的很热闹,有点儿顾头不顾尾的,实则进退有序,流转自如,大道期的修者对付怨灵还不手到擒来,他们憋着使坏哪!

我突有所感,目光深邃的回头盯着不远处居屋楼顶的后窗,那里有两个不同寻常的东西,两个我都似曾相识,展青和曾经在天倾山脉设伏的阴妖,它们平静的窥视着这里。

果然是它们,这对王八蛋导演了晨曦的一切,怨戾满天,生灵涂炭,它们是想在龙翼大厦将倾的局面上再添一把火。

“兀那几个阴人,赶快去里边通报,就说‘极暗双雄’到访,叫你家主人出来,我们不想撕破脸皮,再整这些上不了台面的东西,别说爷爷们不客气了!”

“桀桀桀,鬼蜮离天,独成疆域方来贺,即成鬼灵,你们是极暗修者,入鬼门有死无生,你们可愿献出魂灵,做本尊座下的阴尸大将,回答,否则晚矣!”

一个纤细宛如妖魅的声音回荡天地,充斥此间。

“哧!鬼灵之物,修为不咋的,口气却不,那个…那个你就是幕后黑手,是你把晨曦城搞得尸横遍野的?你真不怕‘龙皇’大人怪罪,‘平天王’江峦大人问罪吗?我…我叫克斯,这是我弟弟克尔,我们是名震极暗的散修,此来受人所托,有事相求,并无冒犯之意,可以把这些东西撤下了,否则杀戒一开,再无回旋的余地!”

“哦!受人所托,说出来听听?”

百余个怨灵停止了攻击,两个傻大个儿不紧不慢的完歪歪扭扭的衣裳,才平淡的说道:“龙翼落日城水家,水老家主患病,希望接孙女水柔,重孙女展花去落日城住,共聚天伦,此间主人如果肯卖我们兄弟一个面子,克斯、克尔定然铭记在心,日后终有回报,可否?”

“哼!上嘴,这就完了?”

高大的极暗修者克斯闻言眉头一皱,不咸不淡的说道:“主人如果抬手,水家承诺拿出五万金酬谢,或者由我们兄弟拿出一件怨灵法器,换取两人。”

“不换,水柔乃展家主母,来去自由,她回家探望家人没人阻拦,你们真是无事生非啊!”

来去自由!克斯嘀嘀咕咕的暗骂了几句,自从晨曦城沦陷之后,落日城水家大,先后重金雇请几拨修者前来,均有来无回,石沉大海,毫无建树。无奈水家以二十万金的酬劳找到了克斯兄弟。

有道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克斯心里明白,这趟晨曦之行很难善了。既然如此,那就敞开来战吧!他探手祭出一件烈焰滔天的牌型法器,顿时令周围的阴尸暴退,令满天的鬼灵怨煞仓皇逃窜。

“好东西!”我不由暗赞了一声,我虽然叫不出这件法器的名字,可我知道它属性极阳极刚,乃天生抵御鬼灵怨煞的法宝。

“老大,你眼浅了吧!此物很有些来历,相传为‘周天列宝’之名叫‘阳天牌’,异域的物件。”

“哦!果然名实相副,这东西内里蕴藏着一枚烈焰魂珠,乃天地自然孕育的灵性之物,比之顾长江的‘凤凰珠’只强不弱,级数等同于天火,只是可惜,它的属性与那两个极暗修者研习的兽珠格格不入,很难挥到极致,这要是在天岩和向道的手中,这片鬼蜮有难了!”

“啊!这…这我就不知道了……。”

“切,我还以为龙族记忆无所不知哪!原来你沙也是个半吊子,只知其一而不知其二,哈哈哈哈。”

揶揄完沙,见它没音了,我暗笑不已,这子最近有点翘尾巴了,对我也敢取笑算计,再不压制,它就快上天了。

“老大,地下暗室的阴尸全部清理干净,咱们可以去救水柔主母了。”

黑巫再次回到我身边,刚才以为它去大快朵颐了,沙还因此骂了几声,谁知它去清理垃圾了,让我颇为感动。

……

地下暗室的入口是个很隐蔽的所在,一路瘫倒的阴尸个个面目狰狞,它们失去了操纵的鬼灵,一个个恢复了死前的状态,恐怖无比。

神识流转,我见到了水柔,她在里边的一间大囚室之内,旁边则关着展花和君家人,另一边有四十几个被控制住了元婴的修者。

展青该死啊!几间暗室都鲜血淋漓,惨不忍睹,它们在祭练生灵、生魂、生煞。我仿佛回到了雪原魔门日宗的秘密分舵,同样的血腥残忍,可这里又多了些许厚重的阴气。

宛如一团黑雾一般伫立在囚室的门口,我用心的看着里面的水柔,尽管我不知道她在这儿呆了多久,可她依旧光彩照人,鬓丝毫不,气质更见沉稳。

“哎!见不得人的鬼东西,快把爷爷放出去,不然等大佬们杀来,你们就死到临头了。”

一个浓眉大眼邋遢的年轻修者,大大咧咧的凿着囚门,一副满不在意的样子。

这子我认识,密域的饶舌男左权,一个初生牛犊,他也许还等着逍遥子来救他哪!

“你…你愿意跟我走吗?”

一只枯干的黑手伸出黑雾之外,递向有些疑惑的水柔。

“你…你是谁?为什么救我?”

心念电闪,淤积喉间,可我最终还是没有勇气翻开底牌。

“水…水老患病,老人家需要你的照顾!”

爷爷病了,水柔的双眼闪过了一丝慌,她急行几步,却又愕然而止,冷声说道:“你骗我,你跟这里的东西没有区别,我信不过你。”

“信不过他就对了,在鬼蜮魔窟装神弄鬼,还真是不知死活!”

脸色煞白声音纤细的展青领着十个阴尸缓步走了过来。

水柔看见展青,她眉头一皱,颇为急切的问道:“爷爷是不是真的病了,我要回去一趟。”

“柔儿不要紧张,我这就派人去落日城,如果真有其事,我会陪你一同去看望爷爷。”

“不用,我和花同去,你尽快安排车架,我不想等待。”

“好好好,你的确有几年没回去了,是时候昭告你天下阴魅主母的身份了……。”

“什么阴魅主母,我不稀罕,你的事儿与我无关!”

“嘿嘿嘿,你还是忘不了那个死鬼,可惜他早就化作了星域浮尘,永远的不存在了!”

水柔闻言面色一红,怒道:“是你自己恶贯满盈,把好好的一个晨曦之城搞得哀鸿遍野,鬼影瞳瞳,你…你还不知回头吗?”

“回头!哈哈哈哈,我为什么要回头?我展青再也无所畏惧了,我就是要把天下都变成鬼蜮,我就是要凌驾众生之上,成为幽冥之主,谁敢反抗我就把他挫骨扬灰,无一例外。”

一股血腥之气充斥暗室,展青的话令众人颤栗不已。

咦!这子修为大进哪,抛开本体不说,他内里有九股诡秘而强大的阴力,仿佛是天地自然孕育的东西,非同一般。

“哎!你,区区一个阴妖,见到本尊还不叩?”

他实在太可笑了,都说土包子翻身没招治,我看这子也自大的没边了。

“呵呵,叩拜你还不配,身为噬灵者,你个王八蛋蔑视规矩,罔顾避世法则,如此明目张胆的称王称霸,看来这龙翼还真是劫数难逃了!”

“魂蛋,你不想活了。”

展青震怒,他祭出了他体内无往而不利的一个黑盔黑甲的强大的阴灵,直奔我而来。

这种垃圾也拿出来献宝,我简直无语了。

至邪黑芒包裹拳头,轰的一声,地动山摇,那阴灵被我一拳击退,黑盔黑甲的光泽顿时黯淡不少,它狼狈的逃回了展青的体内。

面色一变,展青连退几步,惊讶的说道:“你…你是什么人?”

“哼!坐井观天,玩鬼灵怨煞这套,你还真未必能行,展青,你记住,这天地之间强大的存在多了去了,就凭你一意孤行,到头来绝对是一场痴梦。”

“你认识我,你知道我,你究竟是谁?”

“呵呵,少攀亲带故的,老子承受不起,至于你嘛!早就是名人了,噬灵者做到你这种程度,连我都不得不说一个‘服’字,昔日的‘独雨孤云’也不敢如此高调啊!展青你还不知道吧!如今你的名字在鬼灵界很吃得开,许多阴妖、噬灵者都准备向你靠拢哪?”

我这一通云山雾罩彻底的把展青搞糊涂了,这是黑巫教我的,他的警戒级别越低,我救哥哥逃出生天的可能xìng越大。

“胡说八道,本尊制造鬼蜮不足半年,三界根本就摸不着头脑,哪来的名人?魂蛋,今天你要是说不清楚,你就别打算生离此地了。”

“呵呵,只要你管饭,老子不介意常住!行了,废话少说,我受雇于水老,真金白银哪!我要带水柔母女去落日城,别企图拦我,我不想跟你撕破脸皮,可你也别步步紧逼,否则他日见面就不是故人了!”

黑雾翻涌,水柔和展花的囚室牢门轰然破碎,水柔、展花和君家人大惊失色,纷纷后退。

第十二章 投名递状

第十二章投名递状

“魂蛋,你当本尊这里是菜市场,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给我生撕了他!”

十几个yīn尸围了上来,它们很强大,本体都是修行有道的强者,这等同于十几个出窍期修者和yīn灵的共同攻击,很麻烦,很讨厌。虽然它们比风坞那十五个大佬相去何以道计,可我不能现出本体,不能拿出全部的本事,更不能大开杀戒,否则这番刻意的迷惑就前功尽弃了,我只能以怨灵之力跟它们周旋,间或夹杂着至邪黑芒和腐尸死气,维持个不胜不败的局面就好。

暗室的空间不大,yīn尸们无所顾忌,我却小心谨慎,这要误伤了水柔可就得不偿失了。

“哼!也不过如此,你还是赶快献出主魂,宣誓向本尊效忠吧!省得一会儿形神俱灭。”

展青见yīn尸强大的攻击下,那团灰雾节节败退,便放下心来,不再理睬。

“柔儿,你要理解我,我这么做也是希望能光耀展家,让展家成为世间无可争议的霸主,等我吞并落日城,你就能和亲人相见,并且永不分离,届时水家也跟着沾光,岂不皆大欢喜!”

“哼!沾光,水家就是死也不愿意跟一帮子yīn灵为伍,展青,异日你就是真得到了天下,又能怎样?龙翼到处怨戾横行,除了妖魔鬼怪之外,连个活人都没有,你说,水家怎么沾光?怎么独存?”

水柔的质问接二连三,这令展青十分的尴尬。

“这不是问题,届时我将分而治之,比如落日城可以完全保留,让你们水家做主,你们还生活在人群之中,怨灵不侵不就行了。”

“哼!笼中鸟,金丝雀,整天生活在惶恐不安之中,那比死亡还令人煎熬,真要这样,水家甘愿慷慨赴义。”

展青的脸sè铁青,这是一个谈论了很多次的老话题了,永远没有结果,永远没有想要的答案,展青内心异常的暴躁,他一字一顿阴森的说道:“你信不信我现在就发兵落日城,把水家焚毁,把你的亲人都变成鬼灵怨煞?”

“我信!你已经丧心病狂,这天地之间还有什么事你不敢做的,你制造了万千杀戮,把晨曦变成了血海屠城,把人间变成了鬼蜮,展青,你不要折磨我了,你杀了我吧!”

“嘿嘿嘿,你想得到美,我御极龙翼,没有人为我欢呼,没有人跟我分享怎么行?而你,我的夫人,你命中注定永远是我展青的女人,谁都不能把你抢走,你更不能死,否则水家将遭受灭族的罹患,jī犬不留。”

水柔闻言双眼涌现出无穷无尽的哀伤,她沉默了,她退缩了。

“哦!对了,我忘了告诉你,我有一个决定,我准备让我的女儿修习‘yīn魅经’,我要让她做一个……。”

“住口!你痴心妄想,展青你给我记住,你胆敢让小花离开我的视线,去修习那些肮脏的东西,我立即死给你看。”

“‘yīn魅经’好东西啊!不比我的‘怨灵经’差,展青,要不你我换换,共同进步嘛?”

一挥手,十个yīn尸退下了,展青目光闪烁的盯着我,“你是独雨的传人,你是青岚人?”

“不错,独雨祖师隔世弟子,‘怨灵经’的传人,青岚度玛。”

“哈哈哈哈,大水冲了龙王庙啊!师祖孤云经常提到独雨前辈,引为平生挚友,我听说过你,你我同为两大绝学传人,自然携手共同进退,沿着祖辈之路,开创一个怨灵天下。”

“那是自然,我当唯展兄马首是瞻。”

“好说好说,师祖孤云就在外边,请度玛兄先行!”

“自当拜见,自当拜见,还是展兄先请!”

暗室恢复了平静,四个yīn尸面无表情的重新伫立于甬道,隔离了我与水柔,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过哪河拖哪鞋,只能先糊弄一番了。

……

黑雾狂卷,两个极暗修者大惊,他们撑起“阳天牌”,祭出飞剑疾刺了过来。

这种局面我很无奈,刚刚拜见完大yīn魔孤云,它问了我许多细节,好在我曾与度玛打过几回交道,对他的事尽管一知半解,可我的怨灵怨力却是真的。我心里非常的清楚,这两个王八蛋根本不信任我,表面客客气气,可内心丝毫没有打算拉我入伙的意思。这不,孤云老鬼美其名曰要见识一下“怨灵经”的威力,赶鸭子上架,我只能硬起头皮死磕那两个不开眼的极暗修者。

这是要“投名状”哪!没办法,算他俩倒霉吧!

要说我体内的怨力怨灵那可多了去了,尽管只能动用一小部分,比之黑巫也许差点,但比之展青、度玛,我还是有信心的,孤云不会看出毛病,我的攻击完全没有招法,拼的就是厚度,这让那两个极暗修者很不适应,也让斗笠遮体蒙面的孤云点头不已。

“阳天牌”很霸道,我的怨灵冤煞有一多半被其毁灭,我很喜欢这个法器,如果我把它送给向道,他的赤炎神功必能超越窠臼,再上层楼!

漫长的比拼让我很不耐,我必须尽快的结束战斗,一抹神识讯息传入了神剑的空间。

“黑巫,看热闹过瘾不?还不快给我弄几个厉害的煞级鬼物,我要吞了这两个愣头青!”

“嘿嘿,老大,我早就说过让你多祭练几个煞神级数的怨鬼,你就是不听,非说那东西太低级,怎么样,书到用时方恨少,钱到花时方悔无吧?”

“哎!你个魂蛋,你罗里吧嗦的嘀咕什么哪?小沙,你这个大哥当得不称职,太不称职了!”

“得嘞!老大您放心,我这就治治它那张臭嘴……。”

“别啊!老大,我知道错了,四个煞神级数的怨鬼给您,哎呀!小沙,我跟你没完没了……。”

……

四大煞神级数的怨鬼出击,方圆千丈顿时yīn风阵阵,日出街所有游离的鬼灵全部吓跑了,空气中弥漫着血腥惨厉的味道,两个极暗修者彻底的懵了。

外围,站在孤云身边的展青看到四大煞鬼先惊后喜,双眼贪婪之sè尽显,一副垂涎三尺的猪哥相。

按理说大道期的修者是不会怕煞鬼的,可此一时彼一时,现在两个极暗修者身处鬼窟,身处强敌环伺的重压之中,稍有差池都难逃一死,另外“阳天牌”又无法发挥出最大的威力,他们有些捉襟见肘。金子是可爱,可为了金子拼命就不值当了,二人怕了,萌生了去意。

四大煞鬼两个对付一个,而我直扑“阳天牌”,我要不留痕迹的收了这个东东。

电光火石间,狂卷的黑雾中伸出一只枯干苍老的黑手,一把抓住了“阳天牌”。

惨叫响起,那枯干的黑手在颤抖,在冒烟,一股焦糊的味道弥漫全场……。

这是真的,我没装,钻心的疼痛真实存在,那“阳天牌”正在灼烧我手上的肌肤,它不是冲怨灵之力去的,与它交锋的竟然是留在我肌肤之上的黑洞暗能。

两种截然不同的能量宛如三生三世的生死仇敌,谁都不肯让步,胶着的结果是我痛彻心扉啊!

这他妈的上哪儿说理去,我招谁惹谁了?

我这边痛得直跳脚,驾着黑雾来回翻滚,根本无心理睬和控四大煞鬼。麻烦了!我现在就是想撇掉“阳天牌”都做不到,它仿佛跟我耗上了,如胶皮糖一般粘着不放!

展青把一切都看在眼中,他疑惑的低声问道:“师祖,这魂蛋玩什么哪?装得还真像那么回事?”

“哼!你懂什么!他不是装的,是真痛得受不了了。这个贪婪的家伙且有罪遭了,用手抓‘周天列宝’之‘阳天牌’,他是活宁歪了。青儿,你还不快上去换下青岚道友,一方面表示咱们的胸襟气度;另一方面顺便接收他辛辛苦苦祭练的四大煞鬼,好东西啊!”

展青闻言一愣,转而大喜过望,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这四大煞鬼对于他的好处。

“度玛道友不用惊慌,本尊来了,你先退下处理麻烦,一切有我,切勿挂心!”

这王八蛋白摆明是想强取豪夺,可我真没心思管这些,黑雾疾驰,我迅速的消失在当场。

……

晨曦东城外的一处山坳,我恢复了本来面目,体内炎流流转,包裹住了“阳天牌”,疼痛虽然已经有所减弱,但它和黑洞暗能依旧搅合在一起。

这是为什么?同为异域的能量,见面就是你死我活,而且我非常清楚的感觉到它纠结了“罗摩佛符”一起作怪,它们对我的星空金丹毫无作为,可对我老化的皮肤很感兴趣,在它们持续的作用下,我手上的肌肤有复原的迹象,难道这会成为我找回容颜的契机吗?

一想到这里,我很jī动,可现在不是时候,我还需要这张遍布皱纹的黑脸,魂沌力一转,我轻松的把“阳天牌”从手上剥离了下来,随手把它撇入了神剑的空间。

“小沙,黑巫,你俩死没死哪?有活气的过来一个研究研究这个,我需要答案!”

“呵!老…老大,小巫子了…了不得了,这一番大战下来,它逆境晋阶,已然臻至巫神级数,恭喜老大从此又多了一大助力!”

“哦!那可值得庆贺,真是无心chā柳呀!它终于踏上了无上大道,也不枉咱们相交一场,尽管未来隐晦不清,可强大毕竟不是坏事,它去哪了?”

“啊!小巫子境界刚升,它需要一段时间闭关巩固,老…老大,我和小巫子能走到今天,请允许我说……。”

“行了,你可别酸了,要感谢我,就把这个‘阳天牌’到底怎么回事给我搞清楚,我的颜面可交给你了!”

“哈哈哈哈,老大,你放心,我一定负责到底的……。”

在青龙雷鸣般的怪笑声中,小沙主动切断了神识联系,只留下面sè铁青的我,独自吞咽着怒气。

第十三章 忍辱负重

第十三章忍辱负重

十几天了,我一直在晨曦鬼蜮厮魂,不时的接近着展青,不时假装因“四大煞鬼”被抢而愤愤不平,不时的遭受白眼,这种煎熬和窝囊让我几乎咬碎了钢牙,我几次想彻底摊牌,剪灭孤云和展青,都被小沙拦了下来。

实际上小沙对于“易魂”不比黑巫知道的少,它之所以不说,是怕我成为缺魂少魄的逆天之人,它一片好心。事情捅破之后,它不得已替黑巫收拾残局,它告诉我说yīn灵与宿主的关系非比寻常,一般情况下,yīn妖外放“魂签”yīn灵,大多不敢让其魂魄尽出,所以我即便是救下哥哥也只能是个残体,我必须予以“易魂”、“植魂”才能保住他继续存在的一线可能,而从yīn妖体内强行剥魂,是无论如何也行不通的。为今之计只能隐忍,找一个展青最放松、最志得意满的机会,找一个展青接近全部释放yīn灵灵魂的机会,一击而成,最大可能的保证哥哥灵魂的完整,才是上策。

我听从了小沙的建议,同时把自己置身于一个尴尬的境地,打又不能打,骂又不能骂,一切得违心的哄着来,我简直成了一个寄人篱下的“拖油瓶”。

……

“我说度玛兄,这都十几天了,你还不散去怨力,露出真容,是不是信不过我展青啊?”

纤细妖媚的声音响起,令闻者脊背发麻,恶心不已。

展家高楼的楼顶,展青昂首而立,很有几分气吞万里如虎的气势,不过一看到他那张惨白的脸,就让人为之气结,这魂蛋随着妖修的精湛,越来越变得不男不女,不yīn不阳,活脱一个妖孽!

缓缓收回如雾如烟的怨灵怨力,我露出了还不如展青妖孽一般容颜的丑脸。

本来饶有兴趣的展青明显没想到我会这么老,这么黑,他吃惊的瞪着我,一时间竟然无话可说了。

就在此时,一阵打斗的声音传来,展青连忙嫌恶的说道:“那个…那个度玛,又有送死的上门了,咱们去看看!”

话音未落,他便腾身一晃而逝。

瞅着他避之唯恐不及的急切,我暗出一口长气,展青基本上对我没什么怀疑了,我的这张老脸还真有些作用啊!

日出街展家居屋正门,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修者正在和二十几具yīn尸大打出手,场面异常的火爆。

高手!绝对的高手;熟人!绝对的熟人。

芒锋和灵心来了,他们应该也是冲着柔儿来的,一个为了闺中密友;一个为了曾经的情感,矛盾纠结的情感。

“住手!都是老朋友了,这样待客不礼貌!”

yīn尸们退了回来,护在了我和展青的左右。

芒锋对现场的情况一目了然,不过他十分的震惊,因为他看到了一个陌生的熟人,同行“沙陀坳”的故旧,间接从幽冥之主救下诸位大尊的神秘的黑老,他怎么在这儿?而且和妖人展青站在了一起,难道这才是他的真面目!

芒锋彻底的疑惑了,可一旁脾气火爆的灵心不干了,她冰冷的说道:“yīn邪之人也妄想吞天,真是不自量力,展青,我不想跟你废话,放了柔儿我饶你一命,不然,哼!我平了你的鬼窟……。”

“呵呵,灵心师姐一点都没变,整天打打杀杀,不怪昔日赫赫威名的‘疯儒’扈中行都被你逼疯了,现在跟个废人一样躲在圣女宫,躲在一群女人的裙下!”

灵心闻言怒了,宛如伤疤被重新清洗般的痛感充斥心底,“展青你个yīn妖,今天我灵心不把你挫骨扬灰,实在是难消我心头之恨!”

其实这档往事早已不是什么秘密,龙翼修真界基本都知道,当年极地“疯儒”扈中行不自量力,三番五次的为了天道“冷仙子”灵心而约战纠缠“神魔”北星,屡战屡败之后,抑郁入魔,成为了魔门老祖的关门弟子,然而即便如此他仍然远不是“神魔”北星的对手,最终郁郁寡欢,黯然自闭,道心迷失,不仅修为大减,整个人也丧失了修者的全部贵格,浑浑噩噩的躲入圣女宫,魂吃等死。

这一节是天道“冷仙子”灵心最糗的记忆,最不愿被人提及的往事,她一方面感觉愧对扈中行;另一方面无比的憎恨,憎恨扈中行把此事宣扬了出去,使她颜面尽失,这也是她多年足不出户的主要原因。今天展青旧事重提,这严重的触犯了灵心的龙之逆鳞,她是不会放过展青的。

一抹冰冷的气息纵观全场,霜冻袭来,许多怨灵在嚎啕中被玄冰湮没,修真八决之“冰欲决”,它只有在它真正主人的手中才能发挥出最高的境界!

“灵儿,等等,我有话说!”

芒锋一把拉住了近乎暴走的灵心,他一眼不眨的盯着那个人,那个在他心目中高山仰止几乎无限傲岸的丑陋老者。

“您…您…您为什会在这里?”

“嘿嘿,芒锋小子,尽管你我有一段同行的缘法,可今天你冒闯鬼蜮,恐怕你来得去不得!”

“哦!度玛兄和我的芒锋师兄还是旧识?”

展青一脸狐疑的问道,而我则在心里暗骂不已,这个芒锋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这种时候不直抒胸臆,直奔主题,反而跟我纠缠不休,明显脑袋短路,经验不足!

“啊哈!几月前我曾经和龙翼魔门星宗宗主历邪等一干大人物窥探天域‘沙陀坳’,我去,是因为那儿怨力惊天,窃以为可以有所得,没成想差点把小命搭上!关键时刻,承蒙‘幽冥之主’的指引,我和历邪才得以幸免并被其收为下属,而这个小子就是当时同行的正道人物之一。”

我的语气十分的随便,可我的神识却紧张地盯着展青。

我在赌,赌展青是“幽冥老怪”在凡间的代言人。

记得“沙陀坳”的时候,“幽冥老怪”曾告诉历邪它在凡间有一个仆从,我分析来分析去,感觉孤云的可能xìng很大,它敢把晨曦城变成鬼蜮就足以说明它的放肆,但这只是猜测,我毫无证据,更毫无胜算。

本来一切情况正朝着好的方向发展,谁知芒锋的到来搅乱了一切,我必须补救,否则结果难料啊!!

第十四章 六大弟子

第十四章六大弟子

展青闻言双肩一阵不可遏制的颤抖,很明显,他的内心极不平静,他清楚我在说什么,看来我是门g对了门路,不出意外,芒锋这一关我是糊弄过去了,也许还会有意外收获。

听我这么说,芒锋闭嘴了,他意识到了他的鲁莽。

“哼!芒锋,既然你敢来这鬼蜮魔窟,那咱们今天就把老帐新帐一起算算,我倒要看看,得到大神昊远灌顶栽培的得意弟子到底有多少真材实料!”

灌顶栽培!我一瞬间明白了芒锋为什么突然变得如此的强大,看来那个昊远的确用心良苦,的确是不计后果啊!

“阴妖展青,原本你凭借《剑典》破格成为天道门徒,你应该感jī涕零,不忘宗门大恩才对,谁知你欺世惑人,玩弄天道院于鼓掌之间,你说天道门徒会放过你吗?此次宗门由昊空真人带队,六大弟子齐出,你劫数难逃……。”

“哈哈哈哈,大言不惭,芒锋,你和天道院一样蠢如笨驴,顽固不化,我既然敢把晨曦变成鬼蜮,就根本不在乎什么狗屁天道院,倒是你们该想想,如果献出灵魂,投靠本尊,我或者可以留你们一命……。”

展青话没说完就被一个嬉笑怒骂的声音拦腰截断。

“大山,鱼儿,听说阴魔乃半人半鬼,修为惊天不说,关键人家是不死之身,凡间的一切毫无意义,不用吃喝拉撒,我有心思投靠,你们哪?”

“啊!老大,那可不行,你要是成了半人半鬼,不阴不阳的,鱼儿想想都怕怕!”

“吃不饱肚子,睡觉不咬牙放屁说梦话,那多没意思!”

“哎!大山说到点子上了,不放屁都能顶风臭出三十里,功夫啊!”

黑雾之中,海生、北念、孟大山、周鱼儿四个人鱼贯而出,一字排开的站到了芒锋的身后。

这么个六大弟子!我不由撇嘴冷笑,连北念他们都拿出来充数,看来天道院真是走向没落了!

展青同样讥笑道:“没断奶的狗崽子都出来抢骨头,可见天道院的气数,所剩无几。”

“臭、臭、臭,哪来的一股羊sao味,大山、鱼儿,你俩瞒着我偷吃青羊肉了?”

“哎!老大,你可别损我了,那娘娘腔的东西,又膻又sao,白给俺俺都不吃!”

展青的脸色很不好,他几乎一下咬碎了后槽牙。

原来展青跟天道弟子十分的熟稔,昔日伪装共同研习《剑典》的时候,童桐嫌恶他阴柔的模样,给他起了个外号“青羊鬼”,从此人人喊他青羊,而他也只能默认了。

今天,初生牛犊的北念连消带打,嘴巴恶毒,言语阴损,直接把展青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哼!姓北的都该死,臭子,待会儿我会一颗一颗的掰碎你的门牙,让你尝尽幽冥炼魂之苦,你才会知道死亡是一件多么快乐的事情!”

展青这边着狠话,那边的灵心也怒了,“整天介正形没有,牙尖嘴利,再胡说八道,心你们的嘴巴!”

北念、孟大山、周鱼儿闻言脸色同时一变,他们知道是一句无心的“娘娘腔”惹祸了,三人立时规矩了不少。这三个狼狈为jian的捣蛋鬼天不怕地不怕,一水的斜眼看芒锋,唯独含糊泼辣的灵心,实在是应了那句老话: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啊!

“度玛,芒锋交给我了,其他的你照应一二。”

大手一挥,三十几具阴尸疯狂的扑上,而展青和芒锋这对宿命的冤家则战到了一块。

这是一个机会呀!我双眼黑芒翻涌,一眼不眨的盯着淡雾中的二人,丝毫不理其他对阵。

这两个魂蛋论修为芒锋稍占上风,但展青更为神秘,他体内有九个阴气极重的阴灵,使其主魂强大无比,这一点上芒锋就是拍马也赶不上,他们俩死磕,结果难料!

我抱着肩膀冷眼旁观,我在等待,等待鏖战的关键时刻,等待展青释放出九大阴灵,我好雷霆出击,救下哥哥。

一把光芒四射的灵剑从我斜后方突兀出现,倏忽刺来。

探出黑芒缠绕的两指,我夹住了灵剑,控制住器灵,就要把它焚毁。等等,是北念那子的!这个魂不吝,一定是杀红了眼,也不分个青红皂白,逮谁咬谁啊!

我这儿正瞎寻思哪!可几丈外的北念却气得七窍生烟,在巴蜀涤尘山的时候,他就看这个黑脸的老鬼不顺眼,苦于缺少证据才没有出手,后来老者跟随大佬们进了天域大漠,他才郁闷的作罢。可谁知冤家路窄,没想到在鬼蜮魔窟再次相逢,北念这回可乐坏了,果然是个“鬼”,那出手还有什么商量!然而对方的修为让北念彻底的傻眼了,用手“生吃”灵剑,这在北念的意识中是不可思议的。

“臭子,背后下手,你还算是天道弟子吗?”

“斩…斩妖除魔,哪…哪来那些臭讲究!”

得!我这儿绞尽脑汁的救他父亲,可他却当我这唯一的叔叔是妖魔,真让我苦笑不得。

“毛还没长齐哪!开口闭口的斩妖除魔,你分得清谁是真妖魔,谁是假神佛吗?”

我点化着已然被天道洗脑的北念,我希望他有所开悟。

“哼!你个内藏妖孽的邪魔也敢堂而皇之的说教,真是可笑!今天爷就要灭了你,接我一招‘无边落叶悲秋意’。”

一股生机枯萎的衰败力量扑面而来,不可觑啊!

天意弄人,二十几年后,我竟然和老北家唯一的传人大打出手,真是一种悲哀的讽刺啊!

至邪黑芒磅礴出击,迎上了那股诡异的衰败力量。

一声巨响过后,北念站立不稳,连连后退不已。

咦!这子有两下子,不比当年的童桐差,我暗自点头。

“老…老大,怎么样?这…这老魔头难不难啃?”

“鱼儿,你受伤了?”

“没事,一时大意,被一个阴尸抓了一下……。”

“哼!阴尸腐气会像你说的那么不堪,一群不知天高地厚的鲁莽子!”

我话音未落,周鱼儿一头栽倒,北念大喊一声,飞的抱住了他的损友,同时迅的向后退去。

第十五章 腐肌之痛

第十五章腐肌之痛

日出街一间狭小破败的铺面内,手忙脚乱的北念满头大汗,嘴里嘀嘀咕咕念念有词,正翻箱倒柜的找着什么。

“桃木、黑狗、公jī血、童子niào,魂蛋,怎么一样也没有?这可怎么办,鱼儿,臭鱼儿,你给我醒醒,老大在这儿,我…我一定不会让你有事,你…你不说要跟我抢圣女宫的鬼月儿吗?你醒醒…你醒醒啊!”

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北念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一拳接一拳的捶打着早已昏迷不醒的周鱼儿。

这小子受童桐毒害很深,按理他是芒锋的晚辈,可对其不参不拜,不理不睬,这在等级森严的天道院肯定是个另类!对兄弟情深,对朋友重义,这小子还没有彻底的迷失。

推门而入,我目光冷漠的出现在屋内。

“魂蛋!我杀了你……。”

一股庞大的令人灵魂颤栗的气势喷涌四溢,铺面狭小的空间嘶鸣不已,充斥无法抗衡的威压。

北念瞬间感觉他自己处于浩渺无垠的茫茫怒海,与之相比,他像一叶扁舟般渺小,随时有灭顶之灾。

差距!遥远的、绝望的、无可超越的差距!

“哼!毛毛躁躁,好恶全凭想当然,天岩和童桐只教了你这些吗?”

“你…你…你是谁?”北念艰难地问道。

“屁话少说,你想不想救你的兄弟?”

“想…想,不想的是孙子!”

威压消减,北念呼吸逐渐变得正常,他双眼一通乱转,肯定憋着什么坏主意,像极了痞xìng的童桐。

“臭小子,打消你肚子中的鬼主意,不然别说我辣手无情,我可以救你的兄弟,条件是你们立马退出晨曦鬼蜮,滚的远远的,怎么样?”

“靠!我凭什么相信你?”北念一脸的狐疑。

“哼!你有跟我讨价还价的本钱吗?yīn尸死气一旦浸染元神,届时神佛束手,你的兄弟必死无疑……。”

“好,我答应你,请前辈…请前辈施以援手……。”

俗话说“极刚易折”,北念骨子里更像天岩,倔强而不知进退,如果他学不会隐忍,学不会亡命天涯,那他的未来堪忧!这次我必须让他低头,让他明白,一切狗屁天道正义,只有活着,才有继续谈论的资格。

一抹璀璨的磁能掠过周鱼儿的身体,我吞噬了他体内肆虐的yīn尸死气,修复了他破损的经脉。

“老…老大,这是哪儿?咱们…咱们都死了吗?”

周鱼儿睁开了迷茫的双眼,一时间竟有些反应不过来。

“鱼儿,鱼儿,你好了吗?你感觉怎么样?”

“老…老大,你…你别抱着我呀!我…我青春的身体是…是留给我最心爱的女人的……。”

抬手一个爆栗,北念一半泪水一半笑容的撕扯着周鱼儿,初经劫难的两兄弟拥在了一起。

说心里话,我很羡慕他俩,心意相通,臭气相投,理念一致,无隔无障,天地虽大,兄弟携手,无可往无不可往啊!

“臭小子们,离开这里,回你们该回的地方!”

“请前辈赐告尊姓大名,北念一定铭记这段缘法,日后终有回报。”恩怨分明,这小子前途无量啊!

……

现场,灵心领着孟大山苦战三十几具强大的yīn尸,有些左支右绌了,这些yīn尸生前都是窍期修者,被祭练成yīn尸后,如果不是反应变慢,灵心和孟大山可就危险了。

天空中,芒锋和展青的鏖战仍在持续,芒锋了不得,青芒闪烁的道家灵力根本无惧满天的怨力怨灵,他占据着绝对的主动。可展青似乎毫不在意,他没有寄出九大yīn灵,只是驱赶低阶怨灵去送死,貌似心不在焉,拖世间的意思明显。

“度玛兄,那两个毛头小子玩完了吧?”

“嗯!牛刀小试而已。”我冷漠的答道。

“该死!敢动天道弟子的必死无疑,展青,接我一招道心九转之幻化。”

一道青sè的极光出现在芒锋的脚下,它粲然四散,无数种生命的形态被幻化出来,怒浪、磐石、江河、顽石;繁花、绿草、藤蔓、青松;游走的神龙、昂首的翼虎、浴火的神凤、翱翔的苍鹰……,这种幻化令人目不暇给,震撼莫名的感动中,充满了对生命的敬畏之情。

记得在蓝海之心,神修八窍洞开的时候,我看到了宇宙初成的星爆幻化,那场面虽然比芒锋弄出的东西浩瀚许多,可它缺少一些生命的sè彩,震撼有之过,而感动略不及啊!

傲世四典之一的《道心典》真的有传说的那么神奇吗?我对此呲之以鼻,芒锋的神修远没有达到昊远的高度,他还不懂源点和衍生的终极本质,这招“幻化”形似而神非,犹如一拳打在棉花上,虚不着力,不上不下。

我认为不怎么样的东西,并不代表着其他人也这么看,作为身临其境的展青来说,他一点都不感动,他大惊失sè,对于他来说,那每一个灵动的生命都是要命的东西。

四大yīn灵同出,迎向了四面八方,青芒和黑气纠缠到了一起,不死不休。

这其中没有哥哥,我真切的感觉到了。

轰鸣声不绝于耳,硝烟四起,双方势均力敌。

略一躬身,我似笑非笑的注视着从暗影中走出的黑衣斗篷人,孤云来了!这老王八蛋干什么去了?怎么迟迟不露面。

“哼!卑鄙的天道门徒,从今天开始,我要拿回一切!”

“孤老似乎特别痛恨天道院?不过他们也的确该死。”

“嘿嘿,度玛,龙翼的事情你不太了解,跟青岚的三大神殿一样,龙翼天道院自诩正朔,飞扬跋扈,排除异己。当然这原本没什么问题,毕竟正邪不两立嘛!可你不知道啊!他们是一群披着华丽外壳的贼子,他们比邪魔更邪魔。一千年前,我原是个避世苦修之人,可以说严守本分,与人无伤,吸食的怨灵怨力皆为死灵,一次外出,我与当时的天道院院主观照狭路相逢,他不分青红皂白就欲斩妖除魔,一气之下,我二人大战于迷图深腹几个昼夜,他不敌逃窜,我也没有穷追猛打。谁知一百年后,yīn险的观照遍洒修真名帖,二次邀战,我如约而至,他却以天下三大奇毒之一的‘噬肌草’相害,弄得我人不人鬼不鬼,日日承受着腐肌之痛,直到今天。哼!不绝了天道一脉,不绝了观照狗贼的后世,我就是做鬼也寝食难安哪!”

还有这么一段辛秘,这可大出我的意料,从孤云老鬼jī动的反应上看,他定然是做了什么,不好!难道是北念和周鱼儿,一瞬间我惶恐惊骇,不能自抑。

第十六章 天道篱落

第十六章天道篱落

“孤老门g受此等伤害,天道院百死莫赎啊!”

“桀桀桀,观照造下的罪孽,就由他的弟子门徒来偿还吧!哈哈哈哈。”

孤云藏在斗篷里的枯干的身体剧烈的颤抖着……。

“恭喜孤老已经拿回了利息,让他们日夜生活在失去同宗亲人朋友的恐慌和悲痛中煎熬,才是报仇的最高境界!”

孤云用他那宛如黑窟窿般的双眼死死的盯着我,“度玛,你很阴险歹毒啊!不过我喜欢。你记住,只要你真心诚意的跟着我,我不会亏待你的,相反,如果你藏有别的心思,就别怪我心狠手辣了!”

“不敢,不敢,孤老,同为噬灵者,同为天地所不容,同为黑暗中人,我难道会向着天道院不成?”

不敢有丝毫的大意,我连忙表着决心。

“正是因为这样,我才警告你,有许多事错了是没办法回头的。噬灵者!早晚有一天,咱们会把天下正道踩在脚底下,让他们也尝尝生活在黑暗中的痛苦。”

我没有吭声,实际上在心里我非常认同这个大阴魔的观念,强权什么都是对的,包括把他们的意志强加于人,他们的卑鄙、丑陋、肮脏都是合理合法的,都是天道命数,都是天意使然!我去,天道院必须付出代价。

“孤老,别的我就不说了,等有一天你杀上天道院,需要摇旗呐喊的,算我一份,绝不食言!”

孤云明显感受到了我语气中的真诚,他点了点头。

“度玛,你猜对了,我的确收回了一些利息,带队来犯的天道院昊空杂毛刚刚被我吞了元神,哈哈哈哈。”

什么?昊空真人死了,我霎时有点恍惚,我与他恩怨纠葛的一幕幕如潮水般袭上心头,这是天道院昊字辈最不该死的人啊!谁知他竟然会命陨晨曦鬼蜮。

以神识向虚空出一抹祭奠的气息,我克制着自己的哀伤,我非常清楚,天道院一旦没了昊空真人,那我就再也不用顾忌什么了。

黑雾弥散的虚空之中,芒锋和展青那惊世一击的余波未尽,两个人的脸色都非常的精彩,有震惊、有愤怒、有心有余悸、有凝神以对……。

“青儿,来犯之敌基本已经肃清,天道篱落的命运不可避免,你大可放手为之!”

孤云在给展青打气,这很好啊!我也焦心的等着他九大阴灵齐出的时刻。

“展青兄,天道院的昊空已经往生,剩几个鱼兵虾蟹,我等着你把他们洗干抹净下酒哪!”

我又烧了一把火,不怕那死鬼不上钩。

展青闻言一喜,紧接着嘴角上抿,阴险的笑道:“好!盛情难却,我就摘了这个徒有其表的‘天命之子’,让昊天、昊远欲哭无泪,桀桀桀……。”

“大胆阴妖,凭你也配,我芒锋就是再不济也不会在乎你个不阴不阳,不男不女的东西!”

这一句话狠狠的凿在了展青的软肋之上,他神情骤冷,“天道狗崽子,你命陨在即,还敢妄言!”

七道黑烟爆体而出,七个面目狰狞呲牙咧嘴的阴灵携滔天恨意卷向了芒锋。

那是一种怨灵至极的力量,那是一种黑暗幽深的力量,没有人敢忽视怠慢,否则就是生死两重天。

唉!依旧没有哥哥,这不对呀!按理展青对哥哥的使用绝不会藏着掖着,可怎么他一直按兵不动,难道自己露出了什么破绽不成?不会不会,这绝不可能!

我这儿手都攥出汗了,那边的鏖战也进入了白热化的状态,胜负就在分秒之间。

“好胆阴妖,让本尊送你归西,道心九转之殒灭!”

芒锋怒了,九道青芒凭空而现,宛如九条闹海的蛟龙,昂摆尾,烈焰怒浪,游走于天地之间,游走于心灵湖底。

满天的灰雾仿佛淡了,它们似乎桎梏不住蛟龙归海,禁锢不住青芒叩天……。

一声阴厉的长啸响起,须皆竖的展青突然变得青面獠牙,他脊背弓起,尖刺突出,人暴涨三丈,他俨然成为一个类似于“冥龙”和“不死冥狍”那么恐怖的冥兽。

这个变化有点出乎意料,展青已经不是人类了,他为了寻求力量,为了权力欲望,最终还是疯狂的踏上了一条永远无法回头的不归路。

“‘十灵出,天地低头俯’,芒锋,你杀得了我吗?”

一团奇异的黑色暗能在前,九大阴灵分布左右,它们共同迎向了青芒蛟龙。

出来了!哥哥出来了,展青面对芒锋的强大不敢大意,他终于祭出了九大阴灵,我无比的jī动。

场面很热闹,奇异的黑色暗能宛如锐不可当的暴风骤雨,它独自抗下了四条青芒蛟龙仍然游刃有余,九大阴灵对付另外五条同样绰绰有余,展青占据了全面的上风。

芒锋震惊之余产生了一种绝望,大师父熬干心血的苦心栽培,原本只是为了一个人,然而那个人死了,可大师父对此嗤之以鼻,他根本不信,直到散功御极仍叨咕说北星一定活着,在他的眼中,这世间除了北星之外,再也没有年轻一辈是自己的对手。可才几年的时间,一个又一个创造了无尽辉煌的年轻修者神奇的冒头,天岩,童桐,星阁欲女,圣女宫鬼月儿,天倾山脉的两个野人,青岚大陆的梵妃雅,布扎,孜摩,哪一个都是声名显赫,华彩耀世;哪一个身后都拥有着荡气回肠的传奇故事。

芒锋深切的知道,昔日的一句“天命之子”代表不了什么,更成就不了什么,这些强人个个都不比他差!然而更令他接受不了的是展青,这个已经夺走他心爱之人又弃如敝履的畜生,他是绝对不允许他自己在修为上再低一头的,宁死也不认输。

芒锋是个鲁莽之人,他想到做到,他悍然的动了欲石俱焚的一击,道心九转之“同尘”。

浩荡的青芒从证道神剑中磅礴而出,充斥整个空间,所有人都在后退,包括门g昧无知的阴尸。

孤云看到了危险,他大惊出手,我亦然。

两条黑影几乎同时切入战圈,淹没在浩瀚的青芒黑雾之中……。

第十七章 不可饶恕

第十七章不可饶恕

孤云去救展青,我也去救人,不过我救的是一个阴灵。

魂沌力疾驰,如利刃一般切割了那阴灵与宿主的联系,神识迅的包围上来,心的将它拖入我体内神剑的空间,把它交给了沙做检查和后续处理。

一声惨叫响起,作为宿主,展青当然知道生了什么,“魂签”的阴灵出问题,他同样灵魂受创!

爆炸声戛然而止,光芒散尽,虚空重新恢复了平静,怨雾的颜色变得很淡,隐隐看见了一轮骄阳正当头,它的炎彩几乎就要穿透黑暗,为晨曦带来光明……。

“沙,怎么样?”一抹神识急切的问道。

“老大,我粗略的看了一下,你哥哥的阴灵保全的比预期要完整许多,它可以活下来,你只要稍作补充,它完全可以自行灵修,没有问题。”

“黑巫还在闭关吗?”

“嗯!不过快了,我会敦促它尽快醒来,一起妥善的保护好你哥哥的阴灵。”

切断了神识联系,我的内心处于一种难以言表的jī动之中,不枉我月余时间的隐忍啊!总算救下了哥哥,太好了!从此天高地阔,只要再救出柔儿,这世间再也没有什么东西能牵绊住我北星的脚步了。

“魂蛋,我…我就知道,你…你一直不怀好意,我知道你是谁,我应该知道的,我好恨……。”

躺在孤云怀里的展青恢复了原貌,他一边嘴里喷着黑血一边含魂不清的咒骂着,双眼喷火般的盯着我。

另一边,灵心和衣衫褴褛的孟大山扶着面色苍白的芒锋,惊诧的扫视着现场突的诡异一幕。

“嘿嘿,展青,这么多年了,我要杀你比碾死一只蚂蚁还简单,我之所以留着你,是希望你能够回头,可你太令我失望了,你是一个被权欲迷眼的可怜虫,杀你,我怕污了我的双手。呵呵,晨曦鬼蜮,也就你能弄出这么个孩子过家家的玩应,殊不知你背后的主人根本不拿你当回事,你只是一件工具而已,可怜……。”

“大胆!你不是度玛,你到底是谁?”

“师…师祖,什么度玛,他是北星,北…北星!”

一句话揭开了一个惊天的秘密,一句话震撼得众人心神摇曳,不能自抑。

北星!“神魔”北星!传说中那个越无极的天道弃子,那个铸就了修者无上神话的人,他不是已经死了吗?

芒锋一脸的匪夷所思,灵心则紧攥双拳,一对丹凤眼金星闪烁,孟大山咕噜一声咽下了一口唾沫,心潮澎湃的仰视着那个铸就了无尽辉煌神话的传奇存在。

“呵呵,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你认为你还有明天吗?”

“哼!北星,你…你不用威胁我,我…我展青不怕死,就怕你没胆动我……呀!”

话音未落,一帮阴尸押着柔儿等人缓缓的来到了现场。

“展青,你早有准备?”我的冷漠令周围的温度骤降。

“哼!哈哈…咳咳,该死的贱民,打你第一天到此我就对你有所怀疑,也许是因为你哥哥的关系,冥冥之中我总感觉你很熟悉,可你我从没见过,这令我百思不得其解。然而当我看见你面对水柔的时候,你的眼光,你的关注,你的情感,那是骗不了人的,我立马就怀疑你是北星,但你的表现门g蔽了我,让我总是拿捏不准,才一拖再拖,被你个贱民钻了空子。没想到啊!你北星也成了一个噬灵者,一个阴魔,吾道不孤,哈哈哈哈……。”

“哥…哥哥,你,真…真的是你吗?”

髻有些凌的柔儿双眼含泪的凝视着远方那个模糊的身影,她不敢确定她心中之人是否真的还活着!

一种温暖的感觉袭上心头,我关闭六识,用心的感悟着我生命中唯一的女人,唯一的至爱,曾经刻骨铭心的一幕幕清晰无比,她在我的心目中永远璨如盛花,永远是最初的那个最美……。

唉!一声深深的叹息出口,我睁开了双眼,我非常清楚,不管是生是死,不管这片天地是生机盎然,还是浩劫覆灭,我若真有放不下的人,那非水柔莫属,

“展青,如果你还是一个男人,如果你还是一个修者,如果你还是一个自视甚高的阴妖,那你放她离开,你我之间的恩怨,不关她事!”

“嘿嘿嘿,狐狸的尾巴终于露出来了,你个贱民,你一直惦记着我老婆,却又处处畏畏尾,说心里话,我瞧不起你。好啊!现在有机会了,你表现的时刻到了,让我放了她可以,你先剁了你自己的右手!”

声嘶力竭,展青已经把愤怒诠释到了极致。

剁手!假如剁手可以追回一切,可以让柔儿重新做出选择,我会毫不犹豫的,毫不犹豫!

“怎么,北星你怕了?你不一向狂悖叛逆,蔑视礼法强权,轻蔑生死吗?你怎么也会怕了!哈哈哈哈……。”

“放了她,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我冷漠依旧。

“住口!你个贱民,你敢威胁我……。”

“天作孽不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话音未落,禁锢柔儿的阴尸纷纷倒地,它们被我的神识吞噬了主控怨灵,在我的眼中,它们跟一条猫狗没有区别。

“大胆!尔敢?”“你去死吧!”

满天的黑雾之中,我愤而出拳,沛然无敌的魂沌力下,孤云的冤煞犹如跳梁丑,被我摧残的七零八落。

天火祭出锁定四方,至邪黑芒封堵,魂沌力开天辟地,黑洞暗能伺机而动,我拼了!

然而我竭尽所能的结果是出人意料的,纵横龙翼三千年的大阴魔孤云远没有想象的那么强大,他根本抵挡不住我的全力以赴,他败了,一败如水。

实际上这天地之间只有北星敢这么说话,敢这么想!

孤云的确不强,他把自身九成的力量转嫁给了展青,他仅剩一个名字和堪堪护身的怨力怨灵,这跟北星比起来当然不算什么,不过一年前他曾只身进入天域大漠的“沙陀坳”,得到“幽冥之主”亲授星域暗能,这可了不得!对于水蓝星的修者而言,星域暗能,或者黑洞暗能都是遥不可及的东西,是无法以这一界任何力量抵挡的东西,所以从这个角度上说,孤云是无敌的。

不过很可惜,他遇到同样拥有黑洞暗能的北星,他难逃命陨魂离的结局!

第十八章 卖妻鬻子

第十八章卖妻鬻子

“魂…魂蛋!北…北星你给我住手……。”

烟尘散尽,雾霭隐去,夕阳的余晖如金子般洒落在晨曦,洒落在日出街上。

我停手了,我泯灭了孤云包括灵魂印记的一切,我现在百分百的肯定他就是第一个到天域“沙陀坳”的人,也就是幽冥老怪口中的弟子、“鬼仆”、代言人,他想靠一瓶子不满半瓶子咣当的黑洞暗能横扫天下,这才是孤云和展青肆无忌惮的制造晨曦鬼蜮的最大王牌!

这些我已经毫不关心了,世人的生死,蓝星的泯灭与否干我屁事?我现在最担心的是柔儿,展青控制住了她!

夕阳下的展青无比的狰狞,他显得枯萎异常,想来孤云灵魂的消散对他不仅仅心灵打击那么简单。

一团黑洞暗能压在了柔儿的头顶,分秒之间生死立见,我心急如焚,却又毫无办法。

“展青,你疯了不成?”

一口一口的黑血涌出,展青颤抖的说道:“贱…贱民,我…我展青永远不会…输,你…你永远都会被我踩在脚底下,你永远都无法翻身,我…我是这世间的主宰,谁都不能阻挡…我,不管是谁,挡路者死!”

“挡路者死!包括你的妻儿?”我一脸的落寞。

“不错,对…对于我来说,一切情感都是虚无飘渺的,我…展青没有回头路,也不想走回头路,女人只不过是登顶的附庸,北…北星,作为一个一心向道的修者,你还远远的不够格……。”

“天道不仁,这就是老天赋予人的终极目标,为了权欲,不惜卖妻鬻子,不惜罔顾人伦情感,不惜丧尽天良,不惜毁灭,不惜颠覆……,一心向道,多么的可笑,多么的悲凉!”

一声苍凉的啸声响起,我手指青天,浑身浸染无穷悲泣的气息,落寞的说道:“展青,如果你敢动水柔一丝一毫,我北星在此誓,我会让你受尽世间至极的酷刑而死,我会让展家jī犬不留……。”

“有没有鲜的了?我都说过我不在乎,你的威胁屁用没有,我是不会放过你们这对jian夫yínfù的,北星,我给你一个做情种的机会,我给你一个为情殉道的机会,我要你马上兵解归天,我要你立即死在我的眼前,否则等待你的就是这个不忠女人的死期!”

冰冷的话语充满了一种阴邪的味道,每一字每一句都像一把把尖刀bsp;为了柔儿去死,这跟当年在迷图深邃山洞中的情景何其相像,可我已非我,我还能够做到吗?

“展青,你用什么保证我死后你会善待柔儿?”

“嘿嘿,这我保证不了,你只能赌一赌了,如果你死了,杀不杀这个女人对于我毫无意义,你说我会怎么选择哪?”

“不!哥哥……。”

我温柔的爱惜的深情的注视着早已梨花带雨的水柔,微笑的说道:“柔儿,你还记得当年的迷图吗?你还记得那句‘我苦,你不苦’吗?”

哇的一声,再也控制不住情感的水柔嚎啕大哭,危急关头,她把一切的一切都记起来了。

远处,跟晨曦君家人站在一起的展花也哭了,她的哀伤同样自心底,她此时才知道,世间自有真情在!

另一边,灵心保持着一贯的冰冷,可她的眼睛早已湿润,她的心早已感动得一塌糊涂,水柔何其幸运,她得到了一个世间最为强大的人的一份最可宝贵生死相许的深情;水柔又何其悲哀,相爱的彼此始终难以聚,眼看着阴阳永隔,谁堪承受?谁堪此负?

“相对泪眼,无语凝噎,嘿嘿,对,多聊一聊吧,以后这样的机会不多了!”

展青的戏谑狰狞无比,他简直令人恨得钢牙直咬。

“老大,你先别急,这个阴妖我能对付,他伤不了水柔主母!我保证……。”

“是啊!老大,黑巫可以的,你千万别放弃啊!”

“呵呵,这副臭皮囊留着还有意义吗?你们不一直劝我说最终也得丢弃吗?”

“那不一样,此一时彼一时,你神修九窍未开,尚需借助实体的地方极多,百尺竿头,你只差一步,不能因失大啊!”沙急了。

“哼!因失大!青龙,你告诉我,在你的心中,什么是?什么又是大?”

这话很刺耳,我怒了,黑巫悄悄的溢出体外,可我理都没理,反正我打定主意与柔儿同生共死,救不救反倒是次要的了。

“魂蛋!北星你还等什么?难道你一直自命不凡的情感都是骗人的鬼话?”

我可怜的注视着展青,这一刻我突然现,原来他是那么的低级,他根本配不上柔儿,更不配成为我的对手。

“展青,你动手吧!”

“什么?你…你不救…你要怎么样?”

这突如其来的话语弄得展青方寸大,弄得众人目瞪口呆,谁都不明白这个传奇的怪胎脑袋是怎么想的。

一把造型古拙,尖钝刃暗的阔剑缓缓出现在我的手中,它卷起一片窒闷的气息,死死压制着现场的一切生灵,不用看都知道,那是一把绝世神剑。

它暗无光泽,却比骄阳的辉芒还要来得厚重;它似黑铁一块,却拥有着攫取天地生机的力量。

它诡异莫名,有股子穿越万千时空异域,了然生命真谛的雄浑;它毫不张扬,幽幽闪烁着一种噬魂夺魄的暗芒。

它似妖,它似神,它似魔……。

每一个凝视它的人同时有涌起一种感觉,危险、恐慌、无可匹敌、亡命逃窜,立即有多远躲多远。

那把阔剑整体的气质和那个自称是北星的丑陋老者很配,一个苍桑,一个哀伤,相得益彰。

嘭的一声,阔剑被我横在了项间,我很平静,平静得宛如一潭死水,我深情地注视着悲痛万分的水柔,一股浓情破体而出,迅包围了她……。

“柔儿,天上人间,有一个人愿意守在你的身旁,纵然幽冥酷寒,暗无天日,亦无怨无悔!”

感受到滚滚浓情的水柔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她泪如雨下,一会儿拼命的点头,一会儿又死命的摇头。

第十九章 无语凝噎

第十九章无语凝噎

“精彩!精彩!jiān夫yínfù做到你们这种程度,也算是一种境界了,既然你们愿意生死相随,我展青就大度一点,送你们这对苦命鸳鸯一程!”

展青的双眼喷射着妖异的黑芒,可以想见他心里并不平静,他同样处于深深的忿恨之中。

实际上展青是在重伤生死之间无法选择才踏上的妖修“yīn魅”这条不归路,他的心底一直充满着矛盾纠结,他渐渐失去了人的属性之后,他最不愿意面对的就是水柔这个女人,爱恨交织,欲罢不能,她就是一面镜子,时时刻刻让展青回想到过去,意识到不人不鬼的现在,这就是他十几二十年不回家不露面的根本原因,他怕!他怕他自己还爱着水柔,还眷恋着亲情,还斩不断尘缘……。

然而事情摆在面前,北星和水柔的生死相随严重的刺jī了展青,他基本到了爆炸的边缘,一股惊天的恨意充盈虚空,让他本就邪恶的心更加的膨胀,他要亲手结束这无边的痛苦,亲手送葬他宿命的仇敌……。

黑芒下压,展青要杀人攫命,而且那个人竟是他的妻子!

咦!怎么回事?有什么东西挡在了下面。

轰的一声,展青凌空暴退十丈,惊愕的看着横在水柔身前的“不死冥狍”。

“老大,我成功了,水柔主母毫发未伤!”

黑巫向我报喜,可我一点都高兴不起来,我还在等待着柔儿给我一个明确的答复。

“冥兽!你也敢来坏祖爷爷的好事?你给我死吧!”

黑芒如织如网,如飓风如涡旋,它们重新遮蔽了天日,展青驾驭黑洞暗能疯狂的向“不死冥狍”攻了过来。

两个堪称不死的东西纠缠到一起,把晨曦的天空搅得乌烟瘴气,风起云涌。

“柔儿,你…你还好吗?”

我小心的搀起了跌倒的水柔,把她扶到了一边。

“哥,你怎么搞成了这…这种模样?”

嗖的一下子抽回了手,我本能的骤而转身,又释然叹气,我还是太在乎水柔了,她的一句话竟然令我生出急迫掩面的逃离感,在她面前,不管江河变迁,不管天地更迭,我永远是那个不自信、不骄傲,带着几分懦弱,带着几分稚气的毛头小子啊!

人的情感真的很奇怪,往往初情的记忆无比的深刻,它不会随着时间而湮灭,更不会被刻意的遗忘,它总是躲在一个心灵尘封的角落,默默存在。经年以后,自以为释然了,可当你突然偶遇那个曾经拨动你心弦的人,你的心依旧会颤抖,依旧会把你全部的沧桑和淡定击得溃不成军,也许你掩饰得很好,也许你不愿承认,可你的心会告诉你,那情你没有遗忘,或者它从来都在,只是缺少提及的契机罢了!

……

“柔儿,我…我以后也许变…变不回来了!”

一双冰冷的手轻轻的从后面搂住了我的双肩,温柔的为我扯平了衣衫的褶皱,拂去了灰尘。

“傻子,你变成了什么样子永远都是我的哥哥!柔儿此生有缘跟你相爱一场,不管付出多么大的代价,不管遭受怎样的诅咒,我都无怨无悔……。”

“诅咒!谁敢诅咒你,他是不想活了!山来,我为你扛着;水来,我为你挡着,只要我还一息尚存,只要我还有那个能力,就没有人敢诅咒你,敢伤害你……。”

“哥!”我回身,紧紧的握住了柔儿的双手,一时间,我们执手无语凝噎,任凭眉间泪飞。

“柔儿,你…你愿意跟我走吗?离开这里,永远的离开,永远不再回来……。”

水柔闻言浑身一颤,她转身拂去奔涌的泪水,默然无语。

一股伤情的忿恨顶上了喉间,我感觉自己就要爆炸了,冷冷的斜了一眼虚空还在纠缠的展青和“不死冥狍”,我拼命控制着自己,淡声说道:“黑巫,你回来!”

“不死冥狍”倏忽而至,它当然感到了我的异常,它一刻都不敢耽搁。

“展青,你全部的依仗在我眼里一文不名,你怎么选?”

“我选尼玛,北星,有种你就杀了我?”

“如你所愿!”

我没有任何防备的直直的冲了上去,展青狰狞的控着星域暗能兜头罩下。

轰的一声,我横飞三十几丈,可下一个瞬间我重新出现在他的面前。

“痛快!不要停,永远不要停,展青,你就这点本事吗?”

一次次弹飞,一次次重来,我成了沙包,可只有我自己明白,我胸中淤积的危险的几乎可以令我瞬间焚毁的忿恨渐渐的消退着……。我知道,在持续外力的打击下,我又躲过了因道心愤怒而即将走火入魔的一劫。

仰头吐出一口血块,我停止了疯狂,冷冷的盯着已然额头冒汗的展青。

所有人都以为我疯了,灵心死死的抱住了水柔,孟大山扶着芒锋,二人一副嗔目结舌的样子。

我当沙包挨打固然傻帽加疯狂,可出手的展青一点也不轻松,九大怨灵、至邪黑芒、星域暗能,他一一施展个遍儿,往昔引以为傲无往而不利的本领全部歇菜。

人家是在挨揍,可每一下只退三十丈,分毫不差,精准万分,这让展青狐疑无比,恐惧无比。

打不死的小强!展青的心中涌起了丝丝的绝望。

“你完事了,该轮到我了吧!”

“虚空印”出,我一晃而逝,下一刻出现在展青的面前,他大叫一声,兜头便跑,可惜!我根本没打算放过他。

实际上以展青的实力不至于如此,他的修为虽然距离顶级还有一段差距,不过若是稳扎稳打,我还真一时奈何不了他。然而他是被我吓怕了,十几二十年前的积威延续到今天姑且不说,刚才“沙包”的表现才是关键,加之他依仗的星域暗能和至邪黑芒丝毫不起作用,这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他全无战意,一门心思的亡命逃窜,焉能不败!

天火锁定四方,至邪黑芒翻涌成墙,魂沌力长驱直入,直捣黄龙,我势如破竹般找到了展青的本体,一把掐住了他的脖颈,钳制住了他的妖识。

展青变得异常的听话,他当然明白,他生命不属于他了!

第二十章 心安归处

第二十章心安归处

我没有动用灵力修为,就这样一手捏着展青的喉咙,一手攥紧拳头,一拳接着一拳的砸下,我要生生把他砸烂。

“这一拳是我父母的,这一拳是我哥哥的,这一拳是我嫂子的,这一拳是我侄子的,这一拳沙老的,这一拳是晨曦被你祸害的生灵的……。”

“喔…我…喔,我…我不认识什…什么沙老……。”

“我管你认不认识,我就是要揍你……,这一拳是布扎的,这一拳是孜摩的,这一拳是德蒙的……。”

这他妈的哪儿跟哪儿啊!这都不挨着,展青彻底的被打懵了,妖力被禁锢,他跟个凡人没有区别,三十几拳下去,他的脑袋肿胀如猪头,整个儿大了一圈。

“不要打了,你…你放了我的父亲……。”

展小花挣脱了君家人的拉扯,连哭带嚎的冲了上来,可有“不死冥狍”挡着,她除了哭喊,别无作为。

“哥,求你…求你手下留情啊!”

我高高举起的拳头停滞在了空中,现场一片寂静,只有倒在地上的展青呼呼的喘着粗气。

“你…你还要为他求情,这么多年了,你…你受的苦,你心中的寂寞,你忍受的折磨,你……。”

“哥哥,不…不管怎么说,展青他…他毕竟是小花的父亲,我希望你留他一条…一条残命……。”

“然后哪?”

我昂首凝视着西天那一线余彩,眼中闪烁着渺不可测的精芒,那精芒宛如洞彻了天地玄机,洞彻了过去未来般的神秘,充满了一种淡定的怆然。

水柔闻言浑身一抖,她轻轻的挣脱了灵心的手,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转而语气坚定的说道:“星!你我的路不同了,或者从来就没有相同过,你所求索的东西虚无缥缈,你习惯了流浪漂泊,你习惯了在一种孤独中守候着梦想,你永远不会停下,你永远不会歇脚,你是一个精神游侠!而我,不想过颠沛流离的日子,请你放手吧!请你给展青一个机会,一个赎回的机会,让我们一家三口在一起,重建晨曦。”

水柔的双眼浸染着希望的辉芒,她畅想着未来!

我十分了解她的想法,我早已知道她的选择,尽管我的心沉浸在一片的失望之中,可我仍然没有放弃最后的努力,“柔儿,假如这片天地时日无多了,你还坚持你的选择吗?你我分别的日子太久了,有许多事都发生了变化,如果我能停下来,如果我愿意不再流浪,你……?”

“星!不要说了,此情只待成追忆,你我都不是当年了!”

水柔的声音有种说不出的平淡,她当我是陌生人一般。

长长呼出一口浊气,我整个人颓废无比,宛如成了一个真正风烛残年的老人。

缓缓的走到展青的身边,我面目狰狞的盯着他,盯着这个我生生世世刻骨铭心的大仇人,他此时就龟缩在我的脚下,杀他如同碾死一只蚂蚁,可我不能杀他!

拳影如织,瞬间十拳急出,狠狠的打在展青的身上,我封印了他体内全部的yīn灵,同时在他的意识海中留下了三道禁制,我相信这世间除我之外,再也没有人能解开,我废了他的修为,把他变成了一个彻彻底底的平凡人。

“展青,你本该死一万次,可我不杀你,原因很简单,我想看看…我想看看,到底苍天会不会救赎世人?到底人的选择会不会逆天改命?”

噗的一声,我一脚把展青踢到水柔的身旁,抬手抚摸着高大的“不死冥狍”的脖颈。

一段旋律极其哀伤、极其优美、极其凄婉的生命之歌在我的心底响起,它带着我的心,带着我的全部情感直上苍穹,弥散在天地之间……。

我向一段即将消逝的记忆倾诉着自己灵魂的祭奠,我感觉到一种前所未有的空寂。

这情,太苦了!太沉重了!走到今天这种地步,没有人会想到并愿意看到,我痛苦,我相信柔儿同样痛苦,我不恨她,更不怨天尤人!是我自己的问题,我给不了柔儿想要的,包括稳定、辉煌、富贵以及所有的一切,我只是一个游走于命运边缘的独行者,我只是一个精神完美的需求者,她说得对,我的确习惯了一种孤独,一种孤独的守候,我已经有点不会与人相处了……。

“柔儿,我…我想…这辈子你我没有什么再见的机会了,这段情,始于求道的路上,绚丽如花;终于生命的途中,却依然美丽,依然令人心动。几次的分分合合,如你所言,你我不再拥有曾经的单纯,曾经的生死相许,曾经的刻骨铭心,你有太多的牵挂,而我始终成不了你最佳的选择,相爱的人难以相守,这是你我的宿命,这是我第一次认命,也是我一生唯一的一次,别了,我的……。”

一个沧桑落寞的身影洒泪而别,他是一个耄耋老者,再也没有青春蓬勃的jī情和冲动,他老了,心老了……。

水柔目眦俱裂的盯着那个越来越模糊的身影,她淤积在胸口的情感,最终没有化成一句召唤,而成就了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喊,她的哭喊在晨曦城的星空之上久久回荡,久久不愿消散。

……

我不辩东南西北,不理脚下的山川荆棘,我犹如一只无头的苍蝇,盲目的奔行于暗夜苍穹,我从哪里来?我又要到哪里去?我的生命失去了情感,我的精神失去了支撑……。

也许会有人说我活的低级,活的毫无意义,活的不清不楚不明不白;也许有人会责我以大义,怒骂我空负一身修为,却裹足于情感,只知儿女情长,却罔顾天地兴衰,蠢人一个;也许有人认为我太执着,拿得起却放不下;也许有人会笑我疯癫,一棵树上吊死……,也许有太多的也许!

龙逄蒙难夏灭,比干无心商亡,王侯将相也罢,英雄豪杰也好,无不湮没在历史的长河之中,无不化作了满天尘埃中的一粒,梦想是什么?情感是什么?它们就像一把万能的钥匙,能开启无数扇门,可门后究竟有怎样的天地,那只有经历的人才甘苦自知。

有情没有错,有义没有错,平凡的活着没有错,欲望梦想没有错……,每一种选择都是一种生存的状态,都是天地赋予灵性的本能,都值得尊重。

心安即是归处啊!

第二十一章 为情殉道

第二十一章为情殉道

狂暴的沙砾打在头上、脸上、肩上,我不言不动,如钉子一般钉在天域大漠极东的边缘。

再来一次徒步穿越吗?再来一次歇斯底里的灵力枯干吗?不回头,不从来,无所思,无所忆,生无欢,死无惧,就这样一直走下去,就这样一直踯躅独行,遇漠平漠,遇山过山,遇海涉海,没有终点,没有尽头,直至生命的完结。

我胡思乱想着,不过突然冒出的疯狂深深的打动了我,最起码在当下打动了我,我骨子里是个随遇而安的闲散而偏执之人,能在这种极悲极哀极痛的时候,找到一个宣泄的出口,我愿意一试。

蓦然,我心中遽然一痛,仿佛一下子灵魂出窍,失去了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

“不呜!柔儿,你不要啊!”

一片狂沙卷起,我的身影直上星空,在极高处暴而向东划去,留下一道道宛如闪电般的光芒虹彩。

我在做什么自己无比的清楚,水柔遇害了,我肝胆俱裂。

刚刚分别的时候,我最终还是无法难以割舍,我不放心水柔,我在她的意识海留下了一抹神识,它的作用有二,一者是不管她在什么地方我都能找到她;二者她一旦生命受到威胁我会有所感应。

然而现在的问题严重了,我清清楚楚的感到我的那缕神识正在消散,这种情况的出现只能说明一个问题,柔儿意识全无,她往生了……。

我宛如流星一般,我穷尽了人力的极限。

普入晨曦城,我看到了这样一幅场景,带伤的芒锋和孟大山狼狈的应付着满天的九大yīn灵,展家豪宅门口的日出街上,灵心和展小花泪流满面的扶着水柔,她的胸口chā着一把黝黑的邪剑,而展青横躺在街心,身体残破不堪。

“让开!”我突兀切入了灵心和展小花的中间,抬臂将二人震了出去,同时急切的探手摸向水柔的脖颈。

我的心沉入了谷底,意识海宛如炸开般疼痛起来,柔儿没了,什么都没了……。

我噗通一声坐在了地上,一把搂过了柔儿,热泪再也控制不住,如出闸的洪水一般奔流不已。

过了许久许久,灵心悄然的走了过来。

“北…北星,你…你节哀啊!”

“滚!离我远点。”

灵心闻言面sè一白,她踉踉跄跄的后退了几步,嘴唇一阵抽动,几次张口,却没有蹦出一个字。

缓缓的起身,我一把握住那邪剑,飞速的拔了出来,水柔的左胸顿时喷出了一股鲜血。

我的脑海一片空白,我不敢相信这是真的,我不敢相信黄昏还活蹦乱跳的人,转瞬就没了,这里…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谁是凶手?

望着双眼腥红,发鬓须张的北星,灵心的心中一片哀伤,她不知道本以为死得透透的人怎能翻生?她更不知道眼前这个龙翼大佬们提及都唏嘘不已的杀神接下来会干出什么出格的事儿?

“谁…谁做的?”我的声音沙哑无比。

灵心再退一步,木讷的答道:“是展青,他趁我们不备,一剑刺中了柔儿的心脏,然后我哥哥杀了他,接着他的体内逃出九团怨灵之力,接着你就回来了……。”

我瞬间明白了一切,展青他是心有不甘哪!他选择了与柔儿同死,用这样一种方法完成了对我的终极报复。

展青到底是妖邪心xìng,水柔的万千柔情最终不仅没有感化他,不仅没有逆天改命,反而招来杀身之祸。

我恨哪!我恨天恨地更恨自己,我他妈的为什么要听柔儿的?我他妈的为什么把柔儿撇给了展青?我他妈的为什么相信柔儿可以逆天改命?

我都完成不了的事情,我竟然奢求柔儿可以,愚不可及啊!我越想越气愤,越想越忿恨,我再次临近了爆点!

“黑巫,你个王八蛋完事了吗?”

“不死冥狍”跑出去吞噬展青的九大yīn灵了,那是比四大煞神更厉害的东西,黑巫是不会放过的。

“来了,老大……。”

抬起就是一脚,我把偌大的“不死冥狍”踢飞了十几丈远,不过它一骨碌就蹦了回来。这种时候黑巫火候把握的十分到位,它暗叹一声“倒霉”,却不敢吭声。

“怎么救?你给我一点不留的详细说来,还有你,小沙,你他妈的装什么深沉?”

得!神剑空间中一直屏气注意事态发展的青龙闻言一颤,坏了!想躲都躲不过去呀!

“救!没法救啊!老大,水柔主母已经…已经往生了!”

“魂蛋!一定有办法的,一定有办法的,黑巫,小沙,我不管什么正的邪的,不管什么幽冥,不管什么yīn暗妖魔,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我要柔儿活过来,哪怕付出再大的代价,就是搭上我,搭上九鼎龙脉,搭上这颗蓝星也在所不惜!”

冰冷的话语,血腥的杀机,“不死冥狍”愣住了,灵心愣住了,展小花愣住了,刚刚落地的芒锋和孟大山也愣住了,神剑空间的小沙也愣住了。

这个人疯了,不过他有疯的本钱,他有毁灭这颗蓝星的实力,小沙和黑巫再清楚不过。

死人怎么救?黑巫飞速的查找着记忆,这没有先例呀?再yīn邪歹毒的幽冥异术也毫无办法,这可怎么办?

人妖道佛神魔皆不可逆天,法则不可更改,小沙几乎暴走了,龙族的秘典告诉他,咸鱼翻生,那是不可能的!

“老大,没有办法!”两个声音同时在意识海底响起,这让我无比的绝望…无比的绝望!

天道!法则!这就是我逆天的代价!我不能接受这样的结果,这比死更令我痛苦。我是不会让柔儿死的,救不活她,我也不想继续留在这个寂寞的人间了。

“为情殉道”,不求同生求同死,这个勇气我还是有的。

蓦然,我心神一动,小沙和黑巫不是万能的,它们曾经说过“蛟龙化神龙”是绝对不可行的,可银水蛟明明已经长出龙鳞,化龙在即,奇迹就在身边,那么依此类推,柔儿未必一定没救,她应该还有一线生机!

想到做到,冰魄普现,我把柔儿封印其中,传入我神剑的空间之中。

我暗下决心,不管用什么办法,我一定要找到让柔儿重生的不死仙药,让她重新回到我的身边……。

第二十二章 天道危机

第二十二章天道危机

晨曦城的星空恢复了平静,我也逐渐恢复了平静。

所有人都目不转睛的盯着那个有些瑟缩的丑陋老者,谁都不知道他接下来会有什么疯狂的举动。

“你们本来都该死的……。”

“哼!北星,你少大言不惭,需知别人怕你,我芒锋不在乎……喔!”

芒锋话还没说完,就被蹿上来的灵心捂住了嘴巴。

与哥哥的一心修道不同,灵心一直十分关注北星,多年以来,她从天道院外事堂堂主昊风真人那里知道了许多关于“神魔”北星的辛秘战绩,可每多知道一点她的心就凉了一点,她对北星的了解远远超出天道院的许多人,总的评价只有八个字“至情至xìng,血手佛心”,她非常的清楚,彼此是毁家的生死大敌,总有一天会清算一切,北星对于她们是不会顾念同门之谊患难之谊的,一言不合便有可能生死相见,这让灵心不敢大意,所以她才及时制止了芒锋的鲁莽。

“哦!你芒锋够胆哪!既然这样,我会给你一个公平一决的机会,届时你可别‘草jī’啊!”

我的戏谑之言引起芒锋又一番的挣扎,我轻蔑的扫视了他一眼,继续说道:“你们本来都该死的,可柔儿重伤,加之师者昊空真人往生,我没有心情跟你们计较,芒锋,你给我听好了,回去转告昊天,就说我北星不日会登门造访,你们要净水泼街,红毯铺地,列队迎接。不然,我掘了你们宗根,毁了你们天道院。”

“大…大…胆,北…北……。”

在芒锋支支吾吾的怒声中,我腾空而起,直奔西方。

“灵…灵儿,你拦着我干什么?我要杀了……。”

“住口!你真想死不成?昊远大师伯,昊凡师父,极暗‘地煞’古风,极地灰鹤宗主,密域逍遥子大尊,日宗胡辛,月宗媚姬,以及十五位大佬级数的至尊修者拿不下的,你能拿下?真是不自量力。昊空师叔命陨,北星还活着,他不日造访天道峰的消息不传回宗门,你我都是天道罪人!”

灵心怒了,芒锋沉默了,孟大山则不寒而栗。

“小花,你是继续留在晨曦君家,还是跟我上天道峰?”

尚没有从父母相继辞世的打击中恢复过来的的展小花闻言木然的摇了摇头,“灵心阿姨,多谢你的关心,花儿决定留在君家,跟夫君平凡度日,携手白头,我们再也不愿意介入修者之间的恩怨了……。”

后几句展小花是喊着说的,她此时的心情和承受的打击灵心非常的清楚,这种选择尽管无奈,但对于展小花来说,也许是最好的归宿。

“你放心,灵心阿姨会经常来看你的,一定!”

……

天道峰天道院,近几日琼台广场一片哀伤,每一个天道弟子都在沉思,这是怎么了?昊凡和昊远大佬刚走没几年,昊空大佬又走了,难道天道院真像传言说的那样,被诅咒了,没落了,罹患临头了!

天道大殿内,昊天、昊武、昊风围坐在天道硕老居然道宗的身旁,个个沉默不语。

“他好大的胆子!好重的杀心!”

“师叔,谁都没想到他竟然能从风坞的那场围杀中存活,大师兄临走之前一直叨咕此事,看来他早有预感哪!在‘沙陀坳’时候,那个黑老一路沉默不语,鲜与人交流,关键时刻,是他挺身而出,斥退幽冥老怪,间接的救了众人,龙翼青岚两块大陆的顶级修者无不欠着他的一份情,这个北星,谁都琢磨不透他,更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

昊天神情复杂,明显处于一种矛盾纠结之中。

“浩劫临头,天道不彰,宗门独木难撑啊!”

“师叔可有什么对策?”

“唉!如果就是北星你个一人,咱们倒也不惧,就怕途中又变,群起颠覆,届时天道篱落,覆水难收啊!为今之计,只能多方联络,走一步看一步了。”

“啊!讯息已发,密域宗主向道,圣女宫宫主思无暇不日即到,其他宗门也会纷纷派人前来,咱们除了防着北星之外,还要防着极暗修者,以免他们浑水摸鱼。”

天道硕老居然道宗闻言眉头紧蹙,他那张布满皱纹的老脸上,忧sè尽显。

“报!掌院,大事不好了,昊乐小师叔留书出走,sī自下山了!”修真堂大弟子乐桑真人连跑带颠的冲了进来。

一把扯过信笺,昊天凝神细看,只见八个大字跃然纸上,“不诛星獠,誓不返山。”

“这…这…这……!”昊天惊呆了,他不知该说点什么。

“这个逆徒,真是坐井观天,夜郎自大,掌院,不用理他,是非皆是命,半点不由人,就看他的造化了……。”

居然道宗这么说,可昊天却不敢这么想,他非常清楚昊乐小师弟在师叔心中的地位。

昊乐真人,天道硕老居然道宗唯一亲传的弟子,年纪不大,可一身修为鬼神莫测,自视甚高。因其常年在蓝海缥缈峰精修,对龙翼修真界知之甚少,普到天道院不久,北星的死讯传出,这并没有引起昊乐的注意。

都说年少不知愁滋味,龙归大海的昊乐在天道院如鱼得水,一头扎到底层弟子之中,称孤道寡,跟童桐、北念他们魂得跟兄弟一般,但他不太喜欢芒锋、灵心和海生。此次芒锋归来,他得闻北星的狂言,气得拍案而起,没几天就留书出走,欲诛杀星獠,这怎能不令一干大佬惊心。

昊天心里跟明镜似的,昊乐少不更事,自以为天老大地老二他老三,他怎会知晓北星的厉害!“诛杀星獠”,多少大佬级数的至尊修者纷纷铩羽而归,他一个初出茅庐的天道弟子,给人家塞牙缝都不够啊!一念及此,昊天沉声吩咐道:“昊武,你速带童桐,还有…还有北念,紧急驰援昊乐小师弟,务必保其周全,如有意外,你…你也就不用回来了。”

“是!俺知道。”

昊武满脸苦相的应下了这份差事,擦屁股的事儿一向都是他干,他有这个明悟,命苦啊!

“啊!武儿,你从旁策应点即可,小乐这孩子天赋异禀,福缘深厚,更有神器护体,自保应该问题不大!”

昊武听师叔这么说连忙点头答是,可他心里却不以为然,神器护体!那有个屁用,在北星这种真正大神的眼里,神器,只不过是玩具。他同时也明白掌院的意思,童桐、北念,那都是和北星有莫大关系之人,这是要打亲情牌呀!

第二十三章 杳渺希望

第二十三章杳渺希望

东拉玛泽城,一个风尘仆仆的身影穿梭于大街小巷,他随便找了一间客栈,蒙头便睡。三天后,他洗去满身的尘埃,饱餐一顿,接着直奔驮山双剑峰极暗神宫而去。

“魂桥”没了,我造的孽,因为水无极上师的排斥,我无意识的一怒焚毁了“魂桥”,让它传承尽失。不过苦修很怀旧,他们在两峰之间架起了一条索道,铺上滚木,“魂桥”还在,这是不是代表着我与水无极之间,还有一线修复的机会哪?我在胡思乱想着……。

实际上我并不怪他,当年他故意伤害我的目的,我今天非常的清楚,他也是无奈的,为了苦修界,他的选择没错,从某一个角度上说,当年他那么的无情,对我也是一种保护,他可谓用心良苦啊!

懵懂的时代,龙翼一共有三个人对我有恩,索甲先知去了,我为他把师殊族带出了大山,走向了一个未知的辉煌;昊空上师也去了,我为他报了仇,泯灭了大yīn魔孤云的灵魂印记;而唯独对我恩情最重的无极上师,我跟他的关系复杂难清,纠结难明。

毫无疑问,水无极对水家是很照顾的,极暗修者待水家如上宾,这除了兵工买卖的关系,肯定还有水无极的作用,可他对水柔的照顾明显不到位,重男轻女!水无极不会这么低级吧!可事实是他基本遗忘了晨曦城的水家人,不然柔儿不能被展青扣押了几月之久,苦修界不管不问。

我这一趟来,就是要找水无极和鬼光,我要问问柔儿的这种情况,到底还有没有救?

相信以水无极的渊博和鬼光的玄异,一定会给我指出一条救柔儿的明路。

走在“魂桥”的索道之上,我的心感慨万千,十几二十年了,我的足迹遍布青岚龙翼,一路的逃亡,一路的杀戮,北星这个名字,已然成为“魔”的代名词,已然成为最不受欢迎的人。

直到今天,我依旧无法掌控命运,柔儿的事儿如一块大石头压在心间,几乎所有人都认为她没救了,可我却越来越有一种明悟,天地恒在,奇迹恒存。尽管希望杳渺,可我相信会有一个办法,让我成就一段生死情缘。

与天争命,这一刻,我充满了信心。

……

通过索桥,我拾阶而上,偌大的极暗神宫矗立在峰顶,十分的雄浑大气,堪称是虎踞龙盘,睥睨捭阖。

极暗人的心气很足,从这片建筑上看,他们憋着大理想啊!我不由替“龙皇”江河一阵的悲哀,争来争去,争得的有可能是一个颓废的世界,最终的结果,会是他想要的吗?

摇了摇头,我感觉到自己有点跑偏了。

“什么人?不通报,不递拜帖,鲁莽妄闯,这里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吧?”

两个中年极暗修者凭空而现,拦住了我的去路。

“哼!龙翼的土地龙翼人走,还得请示你们这些蛮夷,真是岂有此理!”

两个极暗修者诧异的对视一眼,见过横的,没见过在他们的大本营也敢横的,这还了得,这分明是踢山门来了!

其中浓眉大眼高鼻的矮个子脾气火爆,怒声斥责道:“大胆!你竟然敢叫板极暗修界,你不想……。”

“住口,我懒得理你,我要见苦修三圣之‘不老圣’水无极上师,这应该与你们极暗人无关吧?”

我不想把事情弄僵,更不想跟这两个“门人”发生任何xìng质的纠缠,我直接表明了来意。

高个的一把拽住矮个的“冲动哥”,试探xìng的问道:“咦!你跟‘不老圣’大人有旧?”

“嗯!故人造访,你就这么通报吧!”

二人闻言sè变,高个的不敢怠慢,一枚响箭升空,他招呼着神宫里面的人。

须臾之后,人影翻飞,十来个修者出现在栈道石阶之上。

“汉斯,发生了什么事?”

领头的高大威猛的中年修者皱眉问道。

“见过欲衡星使,此…此人要见‘不老圣’大人!”

欲衡!呵呵,我曾经用“血丸”帮他解了“鬼花”之毒的那个,极暗“七大星使”,有六个在我的手中或死或伤,他也许是唯一残存的了!

“哦!请问前辈高姓大名,‘不老圣’大人不在神宫,若事情紧急,可留下名简,或者由在下带传。”

欲衡的态度不亢不卑,这令我对他的印象大好。

“无极上师不在!那…那龙翼批师鬼光鬼老可在?”

鬼光的名字刚刚出口,对面的十几个极暗修者立时变得十分的紧张,有的竟然祭出了灵剑,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咦!这真是见了鬼了,我难道真是一个天生的“灾星”,怎么每到一处都有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发生,怎么总是把我拖入到一种临界的状态,非武力不能解决。

“陌生人,速速交待来历,告诉我为什么要找鬼师?你是不是蓝海来人?你的目的何在?”欲衡出语如珠啊!

“呦呵!你的问题还挺多……。”

就在此时,我的脸sè一变,身影暴闪而退。

一蓬闪烁着寒光的黑针爆射而至,对面的极暗修者喊声一片,瘫倒一地。欲衡是躲过去了,不过他面sè铁青,双眼喷火般的盯着我和缓缓现身的偷袭者。

四个尖嘴猴腮,比极暗野蛮人打扮的更原始更野蛮的“鸟人”出现在我的眼前。

他们跟传说中的一样,个头很矮,头chā野jī毛,脸涂粉彩,上身赤露ǒ,纹着各种古怪的图腾,腰间围着一些破烂的碎布,赤脚,手中握着吹针筒,大大咧咧的站在那里。

这四头“鸟人”一个个猥琐无比,怎么看怎么别扭,他们不知为什么搞偷袭,把我也算在了里边,那黑针明显沾有剧毒,我虽然不怕,但也不能无缘无故的挨上几针吧!

“魂蛋,你们是一伙的?”

欲衡咬牙切的说道,很明显,他很痛恨这些“鸟人”,想必这种事情不是偶一出现。

“桀桀,交…交出‘明斑’,不然要…要‘泥命’……。”

究竟是怎么回事儿?这是什么鬼话?我被一个“鸟人”夹生的语言彻底的给晕懵了。

第二十四章 鸟人遍布

第二十四章鸟人遍布

“哎!欲衡,这王八蛋说什么哪?”

我十分狐疑的问着极暗的欲衡星使,可反馈回来的却是一个大白眼,人家误会了,难道他以为我跟那四个“鸟人”有什么关系不成?这可怨出了大天了。

“该死的杂种,一而再,再而三的sāo扰极暗神宫,你们真当这里是‘海间四岛’的蛮荒之地吗?”

欲衡暴怒出手,精粹的能量磅礴而至,可令人惊掉下巴的诡异景象出现了,那四个“鸟人”竟然虚空破碎,诡异的消失在了我的眼前。

这不可能!“鸟人”会神鬼莫测玄奥至极的“法相分身”,这玩笑开大了。我神识一转,大面积的外放着精神刺,搜寻着可能隐藏在暗中的“鸟人”。

一抹嘲讽的微笑荡起,原来是这样,这些人不像鬼不像鬼的“鸟人”还真有两下子,他们本体躲的地方那叫一个诡异啊!不过他们所谓的“法相分身”根本徒有其表,充其量是个障眼法而已。

“魂蛋,王八蛋……。”

欲衡暴走了,他怒而焚毁着周围石阶旁的山岩,弄得现场尘土飞扬,浓烟四起。

“哎!你犯抽风病了?你看你把……。”

“我杀了你!”欲衡不分好坏不辩是非的攻了过来。

魂沌力透体而出,我重重的给了他一下,不让他清醒清醒,他还会痴缠到底的。

飞出二十几丈的欲衡一口逆血喷出,他单膝跪地,抬手痛苦的抹去了嘴角的鲜血,恶狠狠的瞪着我。

“不知尊老爱幼的东西,我替江河给你个教训,让你长长记xìng,省得异日把命丢了,都不知道为了什么!”

“哼!好大的口气,我江石还不知道龙翼修界何时多了你这么一位‘大神’!”

声音yīn柔,极尽挖苦之能事,“平岚王”江石,这倒好,极暗的名人我就差这一位没见着了,外界传言,这位王者与欲衡星使关系密切,一向焦不离赞,秤不离砣,我很期待呀!

一个可以用妩媚两个字形容的男人出现在欲衡的身旁,欲指纤葱,他小心的扶起了欲衡,那架势分明就是一个爱抚情人的妖娆美fù,令人不寒而栗。

原来是这么个关系,这极暗修界还真是“人才济济”啊!

“丑老鬼,你敢伤害欲哥,你该千刀万剐!”

全部是一个调调,类似这样的话我听了千万遍,我基本已经麻木和免疫了,并不以为忤。

“呵呵,本以为打了小孩家长会出来,谁承想来了个小弟,我说‘僵尸’啊!请问你今年几岁哪?”

我的话十分的恶毒,充满了戏谑的味道。

“丑老鬼,我不管你是从哪里蹦出来的,我不管你到这里干什么,不管你究竟认识谁,敢伤欲哥的,必死无疑!”

“切!牛皮吹的震天响,实际嘴尖皮厚腹中空。据我所知,‘僵尸’你为人恬不知耻,在青岚与你的欲哥联手围攻‘暗魔’奎赞,却身中‘鬼花’之毒,险些命丧黄泉,也没见你怎么着,说狠话没用,关键的是你得有那个能力!”

“你……。”江石面sè泛起一坨酒红,他快被我气疯了。

“行了,行了,我也不愿意跟你这几个小辈过多纠缠,不过你们最好别惹我,否则我怕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没等江石有任何的反应,一声响彻整座驮山双剑峰的长啸响起,我在呼唤着“龙皇”江河。

解决问题还得说了算的人出面,这对“玻璃哥”级数不够,他们无法给我一个明确的答案。

几声怒哼和长啸回应着我的挑衅,极暗神宫上得了台面的人物都明白了彼此的存在,其实这违背了我的原意,可经过几个“鸟人”和一对“玻璃哥”的瞎搅和,我想低调见一面水无极和鬼光都不成了。

“远来是客,何不上来坐坐!”

“龙皇”的声音,淡定、沉稳,张扬着一种上位者挥洒自如宠辱不惊的威压。

“极暗神宫”偌大的青石广场上,“龙皇”江河领着两个耄耋老者站到了我的对面,而广场四周,若隐若现着许多的极暗修者,他们把我包围了。但这些已经不重要了,我深深被那两个跟我一样的耄耋老者吸引了。

他们是无敌的至尊强者,他们貌不惊人,整体气场无比的平凡,生机更是衰败羸弱,其他大神修者一定以为他们只不过是两个行将就木的“半死人”,只有我知道,他们不仅神秘,而且周身充满着近天窥道的无上修为!

极暗修界还是隐藏了实力,“龙皇”江河不简单啊!他有着足够的耐心,足够的隐忍。龙仆一族重返龙翼,绝对是有备而来,他们的确志在独步天下呀!

“本皇江河,你是何人?”

“路人,路过泽城的路人!本想趁机一访老友,可没想到被你的下属连打击带挖苦,是何道理?”

这当口必须没理辩三分了,眼前之人任何一个都比我强,我可不想把自己撂到这里!

“呵呵,你要找无极这我知道,可他不在,你要见鬼师则没有可能,请你见谅。”

“为什么?难道你们把鬼老囚禁了不成?”

江河闻言笑道:“路人你误会了,鬼师乃是我‘刑天’最为尊敬的贵宾,我之所以不让他见你,是因为最近神宫周围‘鸟人’遍布,我怕他会有危险。”

“呵呵,‘鸟人’,你会在乎他们?”

“这不是在乎不在乎的问题,关键是极暗修界不屑与之为伍,更不屑赶尽杀绝‘海间四岛’的‘鸟族’,他们仅仅是一群受人蛊惑的可怜虫罢了。”

江河的屁话我是不信的,他蒙蒙别人还可以,但我知道他根本没有那副好心肠,毫无疑问,此事藏着诡异,他一定憋着什么yīn谋。

“你的意思是怀疑我跟那些‘鸟人’有关系?”

“嘿嘿,不用多说,‘鸟族’身后一定有位大神纵,我想知道他一直sāo扰极暗神宫的真实目的。”

得!江河把我当成了yīn谋的幕后黑手,他还没跟我客气。

蓦然,我心中一动,晒然的说道:“用事实说话吧!我可以帮你找到藏在驮山的‘鸟人’驻地,怎么样,你还坚持认为我是那只推手吗?”

“不可能……。”

江河被我的话惊呆了,我赌对了,他还真不知道那些“鸟人”的藏身之所。

第二十五章 阳极力量

第二十五章阳极力量

“呵呵,你认为不可能的,并不代表真相的全部,你认为可能的,更不是铁定的事实,世事无常态,江河,昔日你在天倾山脉恶龙峰欲腰斩黑子之时,你可曾想过,今天你会成为龙仆一族的‘龙皇’,你会带领他们反攻龙翼?”

这番话太惊人了!一时间,江河和那两个耄耋老者震惊无比,他们刻意营造的威压格局荡然无存,我出奇制胜,至此方摆脱那两个绝世大尊的联手钳制,进退由心了。

“你知道黑龙神,你到底是谁?”

“江河,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我只是想见一面鬼师,仅此而已,我跟他是朋友,他如果真的没出问题,见与不见,一切由他决定,可否?”

“龙皇”江河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他在权衡利弊得失,到了他这种程度和高度,任何事没有绝对的可以不可以,就看彼此的斤两和开出的价码了,利益最大化,那才是核心!

“告诉我‘鸟人’的藏身地。”

“呵呵,痛快!”我一脸诡笑的用手指了指地下,便不再言语。

这个貌似简单的动作,却在江河的心中引起了滔天巨浪,笨啊!极暗修者曾经以过筛子的方式遍查了驮山方圆几百里的每一寸土地,可就是没有找到那些该死的“鸟人”,没想到,没想到,他们竟然躲在地下!

江河几乎瞬间就明白了我的意思,并且极为认同,他回朝那两位耄耋老者点了点头,二人躬身离去。

呵呵,海间四岛的“鸟人”,这些王八蛋该死,龙翼南部沿海的渔村渔民惨受其害,多年生活在这帮茹毛饮血的恶魔的肆虐之下,早就苦不堪言,江河如果可以借机掘了他们的族根,不失为一种为民除害呀!

不过我曾经听说“鸟人”已经投靠了极暗,什么原因让他们冒死以卵击石哪?他们似是而非的“法相分身”怎么来的?他们围攻驮山的目的何在?

一系列的疑问在我的脑海中徘徊不去,令人头痛啊!

半晌,在一帮子极暗修者的护卫之下,我看见鬼光缓缓的来到了广场,来到了江河的身后。

“鬼师,此人自称是你的朋友,他非要见你一面。”

江河的话令矮的鬼光疑惑不已,他上上下下仔仔细细的打量了一番对面的丑陋老者,他敢肯定,彼此陌路。

“我…我不认识他……。”

话音未落,江河一把把鬼光扯回身后,目光阴冷的盯着我,十几个极暗修者纷纷祭出灵剑,如临大敌。

“等等等等,鬼老,你真不认识故人了?昔日晨曦城外,你我南山对饮,冤魂满天,你嘴上说着不情愿,可你喝了我一整坛的上好彤山老酒,差不多该还了吧!”

“你…你…你……。”

鬼光噌的一声蹿了出来,他jī动的盯着我,喉咙如风箱一般,胸口起伏不定。

“哎!别jī动,您老要是一口气喘不上来,憋了过去,我今天非得给你陪葬不可,呵呵。”

“魂蛋,你个王八蛋,不懂尊师重道,不懂道德礼法的家伙,你怎么还没死哪?”

“我怕你想我呀!”

说话间,鬼光已经走到我的面前,江河疑惑的紧随其后,我们紧紧的拥抱在了一起,把极暗人当成了空气。

……

极暗神宫后殿,在山峰中开凿的一间偌大的密室内,我和鬼光二人隔桌对坐,畅饮唏嘘。

“哎!差不多了,第四坛了,你今天非把我灌醉不成?”

“臭…臭子,我…我本以为你嗝屁了,没想到,没想到,你…你还活着,呜呜呜……。”

“老头,你怎么说着说着就哭上了,我可没怎么着你,这…这让人听到多不好!”

“哼!亏你还知道我在泽城,怎么早不来?你的脸…你的脸是在风坞搞的吧?”

鬼光当我是子侄,他对我的情义令我感动!

茫茫人海,萍水相逢,我对他屡次冒犯,屡次欺瞒,他不但没有怪我,反而处处真心维护,等我的真实身份曝光后,他顶着巨大的压力,不离不弃,这份情意,不能不说是一个奇迹般的缘份。

“鬼老,实际上一年前我来过,只是当时你因揭露天道一事弄得万众瞩目,风光无限,我也不好打扰啊!至于这脸,你猜对了,我还真是有些挠头啊!”

一碗烈酒入喉,鬼光微眯着醉眼,笑道:“臭子,你的命真大,坠入黑洞而未死,你也算古今第一人了!”

“鬼老大才,真是见多识广啊!”

这“三寸丁”了不得,眼睛刁毒的很,不愧是能掐会算的鬼师,我很惊奇,这不是恭维,而是自肺腑的感叹。

“哧!没什么,翻翻龙翼修真史,大神拼争,黑洞普现的事儿,时有生,个个死法诡异,面黑体黑,枯干无比,跟你现在一个德行。”

“哦!就没什么办法恢复容颜吗?”

鬼光闻言一脸的神秘,他打着酒嗝说道:“这你可问对人了物相生相克,办法当然有,只是难度较大罢了!”

卖关子!我连忙起身斟酒,恭恭敬敬的伺候着这位大爷。

“嘿嘿,算你识相。须知黑洞异能乃是代表着死亡的力量,它可以攫取一切生命,无物可挡,但天地有阴就有阳,有死就有生,你只要找到一种生机的力量,一种沛然的阳极力量,二者中和,你的容颜立时可复。”

“阳极的力量!阳极……。”

鬼光的话让我陷入了深深的沉思,按理说我体内阳属性的能量不少,比如炎流,比如天火,比如佛祖金光,那都是至极的玩应儿,怎么不行哪?

“嘿嘿,师叔,什么是阳极的力量?”

“哼!臭子,这时候想起叫师叔来了,晚了,本批师心情不爽,牙痛,不想多说话了!”

“别别别,大人不记人过,弟子知错了还不成吗?要不…要不我请你吃遍天下美食怎么样?”

抛出致命的诱惑,我还怕你不上钩!

“真的,君子一言?”鬼师两眼放光的说道。

“‘十马难追’,师叔,星阁组织你听说过吧?”

“啊!听说过,青岚人干的大买卖,好像跟你……?”

“对了,你猜对了!你可以去他们那里,想吃什么都行,他们会奉你为上宾,我保你无所不能……。”

鬼光闻言一下子蹦了起来,满脸的兴奋。

第二十六章 鳏寡孤独

第二十六章鳏寡孤独

“太好了,太好了,我早就在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呆腻了,憋死我了,再不出去,我会疯的!”

鬼光露出一副可怜无比的摸样,想想也是,他这么个闲不住的人,整天介窝在这暗无天日的石室里,不疯才怪!

“鬼老,那帮子‘鸟人’怎么回事,他们不归附了吗?”

“唉!你是不知道啊!都是诸相命盘惹的祸,天道yīn谋曝光后,修真界全然知晓幻尊的‘诸相命盘’在我的手中,一时间天下大乱,泽城可算热闹了,无数觊觎命盘或负有使命的修者云集于此,偷偷潜入的,伺机暗杀的,直接打上门的,yīn谋投毒的……,那是防不胜防啊!极暗人不厌其烦,若不是‘不老圣’水无极够义气,我早就尸骨无存了!不过后来‘龙皇’大人也出言回护,我才得以龟缩在这极暗神宫,清汤寡水的艰苦度日。‘鸟人’是后来的,他们明显是受命于‘幻尊’,并且得到了天大的好处,才敢公然‘反水’,如yīn魂不散般的出现在驮山。”

我明白了,那不伦不类的“法相分身”是幻尊教会他们的,之前“鸟人”跟欲衡说的兽语,交出“明斑”的意思是交出命盘,我完全理解错了。

“鸟人”已经不足为虑,这跟我没有半毛钱关系。

“鬼老,事情就这么定了,你倒是说说极阳力量啊?”

“咳咳,你急什么!”犹在兴奋之中的鬼光狠狠的瞪了我一眼,才继续说道:“极阳之力,说起来也简单也异常的复杂。据上古遗籍记载:天有五行,水火金木土,分时化育,以成万物,其神谓之五帝。水曰润下,火曰炎上,木曰曲直,金曰从革,土爰稼樯。润下作威,炎上作苦,曲直作酸,从革作辛,稼樯作甘。哎呀!瞅你那样,半吊子出身,说了你也不明白。一句话,重阳极限状态以‘天火’的形象来替代表示,极阳的阳即‘天火之心’……。”

“天火,我有啊!”

心念微起,四方天火笼罩头顶,密室的温度顿时骤升。

“你能不能别打断我,想不想听?”见我温顺的收回了天火,鬼光才叹声言道:“唉!天火素来只属于天地自然,没想到你个怪物竟能拥有,这也是一个奇迹了。但你也不要高兴的太早,代表阳力的‘天火’你是不缺了,可无极之力哪?阳极中的‘无极之力’,神秘无比,贵重无比,它只存在于虚无缥缈的世界,更是那个神秘世界中的无上传说,它根本不在人间,所以也无从找寻,真有假有,尚有待考证!”

“无极之力!无极……。”

我念念叨叨,有些神经了,鬼老的话前半段我听得迷迷糊糊,可后半段关于“无极之力”的,我却有点明白了。

记忆如潮水般袭来,昔日在宿卫城外的疯狂愤怒,在龙城外与“寂魔”穆赤的对掌,在魂桥至极哀伤,悲而焚毁一切的时候,那“无极之力”处处若隐若现,我体内有,只是我无法掌控和使用它而已。

这样的结果令我很兴奋,也很无奈。

“鬼师叔,你说的虚无飘渺的世界应该是指神秘的星际能量的世界吧?如果具备了极阳的‘无极之力’和‘天火阳力’,然后下一步怎么办哪?”

“咦!你小子知道的不少嘛!嘿嘿,假如你真有了阳极之力,剩下的就好办了,以天火粹体,以无极之力孕养生机,你的容颜可复!”

“多谢师叔提点,来来,我敬您一杯,聊表心意。”

一碗酒灌下,鬼光一抹嘴,讽刺道:“你小子一撅屁股拉几个粪蛋我都知道,还有什么事,说吧?”

“师叔,我北星一生没有什么远大的理想抱负,只想做一个精神游侠,与亲人、爱人、朋友,自由自在的徜徉于天地之间,平静,悠然,无拘无束,不惹天不惹地,人生一世草木一秋,该来来,该走走。然而事与愿违,我满怀单纯的踏入了神秘的修真世界,从此我的命运发生了颠覆xìng的变化,我付出了比死亡更惨痛的代价,一路跌跌撞撞披荆斩棘的走到了今天。现在我已然看破了生死,本以为没什么放不下了。然而天意弄人,我最终还是无法释怀,就在不久之前,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一个人去了,她倒在了我的怀里,令我痛不欲生。我立下了重誓,我要救她,不管付出什么代价,我都在所不惜。师叔,请您给我指一条明路,如何才能让一个灵魂消散的人,重新复活。”

话说完了,我很紧张的看着鬼光,而他则大张着嘴巴,满脸的不可思议。

“咳…咳…咳,臭小子,你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啊!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简直荒谬绝伦!”

鬼光推杯而起,缓缓的向里间走去,我连忙紧随其后。

一座繁琐装饰的供案之上,“诸相命盘”静静的躺在那里,周身闪烁着诡异的暗芒。

“北星,天地自有法则事万物的兴衰演变没有情感一说,不是你想怎样就怎样的,否则秩序紊乱,天地就再也没有存在的意义了。”

闻言我眉头一皱,心底泛起了无比的讨厌之感,“哼!跟我说这些干什么?我不感兴趣,我只想知道能不能救,或者你肯不肯告诉,仅此而已。”

鬼光满眼诡异的看了我好一会儿,“唉!时也命也,北星,你可知道,幻尊用这诸相命盘给你,给天道院批过命,批语我看了,分上下两阙:‘烈阳独,道心出,伏魔一线,天道昏暗。妖人现,魔神舞,众生皆苦’,这是天道院的,下阕是关于你的,‘灾星见,天道断,秩序重建’。我曾经对此深入的研究过,我得出一个惊天动地的大秘密,你是天道的终结者,这颗蓝星会因你而改变……。”

“哧!无聊,少扯别的,我不信这套!”

“哼!北星,还记得落日城城南九里曲乱葬岗,你我第一次相见的情景吗?那时我就对你的面相、命数充满了疑问,你的面相凶劫纹枝繁叶茂,本尊占位黯淡无光,应该是个毫无轮回机会的必死之人,可你明明活得很好,这令我百思不得其解。不过今天我明白了,你是一个被命运摒弃门外的鳏夫,神秘的游离者,你的一生注定鳏寡孤独,无可改变。所以你要救的人,不救也罢!”

密室内一片寂静,只有“诸相命盘”还隐隐暗芒闪动。

第二十七章 心若枯冢

第二十七章心若枯冢

“鳏寡孤独!呵呵,你是后知后觉啊!我早就无亲无故,‘半死人’一个了,这天地之间再也没有什么可以改变我的心意,我就要一意孤行到底了!”

“北星,那是逆天而为,那是忤逆法则,你会给这颗蓝星带来灾难的……。”鬼光握拳喊道。

“世人生死干我屁事?一个人一个活法,彼此挨不着!”

“你…你…你……。”

“我怎么了,我不就想救个人吗?你少跟我天道命数的一通胡诌,我北星不在乎!”

两个气喘如牛的人,大眼瞪小眼的盯着彼此,谁都不肯让步,就差动手了。

“唉!你真是气死我了。好!既然你一条道儿跑到黑,我也豁出去了,告诉你何妨,死而返生不是不可能,不过很可惜,你做不到,这世间没有人能做到。三个条件,你听好!一是神窍九开,无极御道;二是融合阳极、yīn极之力,祭成涡旋氤氲的魂沌极力;三是奔向浩渺无垠的茫茫宇宙,求索无穷奥义的创世本源,取回点滴的魂根,你就可以令死者重生,令暗夜升起骄阳,令雪山开满鲜花,令沃野一片荒芜,令群山倒挂,令江河枯竭……,你就是法则的主宰!”

我惊呆了,我心若枯冢,这不是一条明路,这更不是一个希望,鬼光给我的答案,等同于宣判了我的死刑。

我沉默了,我几乎绝望了,但鬼光却仍然没打算放过我,“嘿嘿,北星,你以为你能做到吗?”

再也没有任何语言,我需要独处思绪,我转身默默的走出了密室,而鬼光则亦步亦趋的跟在了我的身后。

……

“什么?鬼师你要跟这个人走!”

“龙皇”江河以为自己听错了,诧异无比的重复道。

“是的,感谢‘龙皇’大人这几年来的照顾,鬼光铭记在心,但天下无不散之筵席,我的朋友来了,他来接我了,我已经决定与之同行。哦!还有一事,烦请大人转告‘不老圣’,就说…就说我跟‘龙珠’走了。”

“龙珠!你确定他有能力保护你安然无恙吗?”

“是的,我确定。”

江河更诧异了,鬼光的笃定让他很不安,很不舒服,那个丑陋的老者到底是何来路?

江河皱眉盯着远方的那个人,他冷冷的说道:“鬼师,无极还没有回来,你可要考虑清楚,你可不要受旁人蛊惑,一旦出了驮山,会有无数修者闻风而动,届时你的安危堪忧,他行吗?用不用我替你探探他的底……。”

“不可!‘龙皇’大人不可!我的这个朋友与常人不同,他无法承受无端的挑衅,而且我不希望你们敌对,否则那对极暗修界绝对是一场莫大的灾难,请相信我……。”

望着jī动急切的鬼光,江河更吃惊了,他已经非常重视那个人了,可他没想到在鬼光的心中却是另一番光景,鬼光担心的竟然是极暗修界,这不是天大的玩笑吗?

“你还走不走了?我没时间搁这儿瞎耗……。”

“哦!主人未急,客人急了,你不觉有点喧宾夺主吗?”

面对江河的质问我根本没有搭理,我现在满心满脑的柔儿,不管怎么样,柔儿我一定会救,不就是舍弃肉身巡游星际吗?不就是求索宇宙至极之源吗?去就是了!拼就是了!

见鬼光去意已决,那个人又装哑巴!江河怒道:“鬼师,你人可以走,但‘命盘’得留在驮山,否则你一旦身遭不测,‘命盘’便会重回幻尊的手中,龙翼将平添变数。”

“嘿嘿,‘龙皇’大人此言差矣!我早就说过‘命盘’并非属于我,如今正主现身,肯不肯给你,那是他的事儿!”

江河闻言大惊失sè,他当然知道“幻尊”的“诸相命盘”是北星抢走的,而此人明显不是北星,那只有两种可能,一个此人是北星的挚友;一个他也是抢的,可在北星手中抢东西,那不骂人吗!答案唯一了,江河倒吸一口冷气啊!

“江河,你别打‘诸相命盘’的主意了,它对你没用,我可以保证它除了鬼师之外,不会旁落。临别我还有一句赠言,听与不听在你。如今这颗蓝星风雨飘摇,存在与否都成问题,龙仆一族称不称霸,找没找回尊严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怎样联手抵御浩劫,留存希望。我这不是危言耸听,因为现在做主的已经轮不到人类了,‘天道恶源’,‘九鼎龙脉’,神秘的法则,诸难齐发,龙翼千疮百孔,覆灭在即。你要还是一味的看热闹,一味的关起门称孤道寡,那未来龙仆一族能活下来的绝不超过三人,你自己斟酌吧!”

这番话不是惊人,而是惊死人,江河与鬼光宛如凝成了两尊石像,屹立在青石广场之上。

江河不必说了,两条神龙已经跟他有所沟通,关于法则的代言者,“星际巡游能量”回归一事,他非常清楚,这也是极暗停止继续战斗的原因,一直被奉为高度机密的事情竟然被一个外人揭开,他不惊才怪了。

鬼光是批师中人,他对兴衰大事当然有预感,而且“诸相命盘”也曾给过提示,可他没想到北星对此了如指掌,他像一个迷失在茫茫大海的孤舟,一下子找到了灯塔,他急需与北星聊聊,关于蓝星命数,他有一肚子的话要说。

……

青岚大陆加德谷地北,内陆湖环绕的界山之上,昔日辉煌无比的大慈悲天神殿,今天已经一片狼藉。

主殿外巨大的伽师比神像前,一堆人站在了一起。

大梵天“出世佛”群配坚赞,避世四僧之古吉尔,达修,“梵天神使”梵妃雅,梵尼静庵庵主净灵大师;大逍遥天意金刚陀三,“逍遥神使”天岩;师殊族大长老达杰,先知拉鲁;黑巫族族长魅古,大弟子八师古;然灵族“然灵三老”等人悉数到场。

大慈悲天败了,亿耳败了,他们彻底的退出了神佛争霸的舞台,未来等待他们的,是界山神修者的绝迹,这里必将成为青岚人一段过去的记忆!

第二十八章 群星璀璨

第二十八章群星璀璨

“诸位,大慈悲天已经成为过去,接下来青岚百废待兴,就看咱们如何建设家园了,我在这里表个态,大梵天绝不做‘孤家寡人’,我愿意与各宗和平共处,一道谱写青岚大陆的辉煌未来。”

群配坚赞的话铿锵有力,一场青岚神修者的高端会议随之而来。

“界山峰会”,一个无比响亮的名字,从此光耀后世。

两个月前,大梵天,大逍遥天,师殊族,黑巫族,然灵族联手把大慈悲天,把界山团团围住,亿耳圣师苦苦支撑之后,他明白大势已去,便放话希望和谈,但等待和回应他的是更加jī烈的进攻。

亿耳气愤填膺,指名道姓约战群配坚赞,本来这场决定青岚神佛命运的大战是无法避免的,可人算不如天算,决战前夜,亿耳竟然因怒登顶,虚空证果了,然而他明显准备不足,他没有熬过七重天劫,最终魂飞魄散于虚空之中。

相传那一夜界山电闪雷鸣,光芒四射,华彩万方,亿耳留下的能量遮天蔽日,大部分神殿建筑都因此而毁坏,这真是有够讽刺的!

青岚参与围攻的诸方于次日发动总攻,大慈悲天几乎没怎么反抗就缴械投降了。

这不,意气风发的群配坚赞带领众人参拜完伽师比大神神像之后,召开了“界山峰会”,制定各种规矩,划分势力范围,实际上就是他妈的分赃大会!

会议持续了三天三夜,最终达成共识,然灵族如愿的得到了加德谷地西北,哈巴腊山脉脚下的大小屠城和歌津城的千里沃野;黑巫族占据“花都”龙城以及克拉底山脚下脉绵延狭长的“自由天堂”无序区;师殊族和大逍遥天以伽河岸“双子星城”为源点,向南辐射半个莱特平原,向北直抵阳朔一带,可谓志得意满;大梵天最狡猾,他们在原有贡西城和昭德城的基础上,接收了大慈悲天最核心的区域,四通城往北,包括基兰城在内的全部枢纽要塞,地盘貌似不大,可内容惊人,仅仅大慈悲天财产一项,就让他们在未来的竞争中占尽了优势,他们当然是最大的赢家。

疆域的划分基本如此,令人意外的是“出世佛”群配坚赞十分大气大度,他主动提出欢迎诸方势力进驻基兰城设殿传法,他说大梵天有博大的胸襟,坚持众生平等,不排外,不独善,更不搞垄断,他希望未来的青岚是一个兼容并蓄,和平乐生的人间天堂。

群配坚赞不设防,诸方势力也不能设防,这分明是要达到一种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格局,良xìng竞争,拼的是内力,是基础,是未来……。

这一招太狠了,貌似放高姿态,实则处处藏有玄机,他给大梵天的后继者留下一个足够想象足够发挥的空间,怎么做,怎么发展只有让时间和历史来验证一切了。

界山慈悲天大殿后殿,青岚新生的五大巨头汇聚一堂,群配坚赞,陀三,达杰,魅古,“然灵三老”的老大天然大师,围桌品茗,一派悠然之sè。

“梵天真如,四位,青岚的事儿就算告一段落了,收尾安抚的工作不难,循序渐进即可。当下,有三件事亟待解决,上次会议我已经阐明因果,今天是拍板的时候了!第一个是封存界山,等待慈悲天传承的种子神徒孜摩的回归,届时传他慈悲遗物、命牌和法杖,他想怎么做都可以,我群配坚赞大力支持;第二个是关于妖兽界的定位,尚需公议;第三个是龙翼天道恶源一事,四位是怎么个看法,开诚布公吧!”

这番话下来,在座的其余四位暗自惊心也暗自点头啊!

陀三、达杰、魅古三人一个想法,这群配坚赞还是个念旧之人,北星已经故去多年,他能严守当日的约定,一丝不苟的落实,难能可贵!他虽然没有提到一句北星,可这三件大事处处有“神魔”的影子,居高位而信守承诺到这种地步,足以彰显大梵天的胸襟气魄。

清了清嗓子,陀三笑道:“‘出世佛’有心了,我在此代表大逍遥天表个态,孜摩一事全力支持,妖兽联盟只要它们自己不犯错,我当然愿意众生平等,至于天道恶源还需‘出世佛’拿出一个章程,咱们再研究。”

众人心里跟明镜似的,孜摩的事儿是大梵天的麻烦,妖兽的事儿只是过场和态度,他们当然随声附和。

“哦!众位客气了!既然如此,我就说说大梵天对天道恶源的态度,近二十年来,恩师叠伽圣师最忧心的莫过于此,目前吉岭山脉东部已经开始荒芜,生灵篱落,用不了多久,内陆的灵气也将逐渐枯萎,这件事貌似遥远,实则很近,它关乎青蓝的命运,这颗蓝星的命运,我们必须作出决断。大梵天准备一个月后开拔东下,直取天道,第一批人员是我、吞弥和梵妃雅!”

殿内鸦雀无声,各家有各家的心思,毁灭天道!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稍有不慎龙翼、青岚战火将起,这可是涉及诸方利益的大事,谁都不敢轻下决断。

再说焚毁天道大梵天只出三个人,还一批一批的,这不开玩笑吗?这分明是一种威逼,群配坚赞是想把所有人都绑上他的战船!

众人在对视,在沉思,在艰难中取舍……。

突然,一个深沉的声音响起,一个最不该说话的说话了,“铲除天道,责无旁贷,师殊族愿意与大梵天生死与共,我将和师殊先知拉鲁参加队伍。”

达杰立场鲜明的说话了,这让群配坚赞目光一凝,接着就是异彩连连,他暗想:看看人家,实力最弱却深明大义,毕竟是北星的嫡系啊!师殊族念着旧情哪!北星没死的消息他们并不清楚,能做到这样,实属不易,师殊族可交啊!

现场还有一个人面红耳赤,他感到了羞愧,与达杰达老相比,他明显sī心很重,人走茶凉,他感觉到对不起北星,好在还可以及时补救。

“咳咳咳,铲除恶源,大逍遥天身体力行,我将带领语金刚布扎,逍遥神使天岩参与盛会。”

陀三表态了,接下来的事儿就简单了,两外两家纷纷附和,日期人员全部商定,诸事齐备。

……

一个月后,南吉岭海基城怒海入海口,大梵天“出世佛”群配坚赞带领吞弥、梵妃雅,与大逍遥天陀三、布扎、天岩,黑巫族魅古,“蓝灵尊”闻灵,然灵三老的“天然”“人然”二老汇聚一起,十个青岚神修翘楚群星璀璨,极目向东,出发在即。

第二十九章 天道之音

第二十九章天道之音

龙翼驮山双剑锋极暗神宫,一身黑衣的“龙皇”江河与一个金面人凭栏而立,俯瞰着整个泽城。

“无极,鬼光到底跟什么人走了,你应该知晓吧?”

金面人闻言身形一挫,沉默了许久才答道:“龙主一定要知道吗?”见江河没有任何表示,他继续叹道:“唉!那个人就是你发誓要杀的人……。”

毫无意外,江河表现的十分淡定,“果然是他!我早就怀疑,这世间知道黑龙神叫‘小黑子’的绝不超过三个人,他没死,真是不可思议!”

“龙主放心,有他在,‘诸相命盘’不会重回幻尊手中!”

“嘿嘿,无极,我其实关心的根本不是这个,天道恶源,星际巡游能量的回归,我知道的并不比他少,只是我一直不说罢了!现在看来,这颗蓝星的确到了生死关头,龙仆一族既不能独善其身,也不能置之不管。”

“龙主睿智!”金面人略一躬身,双眼异彩连闪。

“哼!不用奉承,你怎么想的我非常清楚,值此危难关头,个人和种族恩怨已经不重要了,我与北星定有一战,但此事不了,此战不提。”

金面人身躯再颤,重声说道:“龙主成竹在胸,无极愿充马前之卒……。”

一摆手,江河制止了金面人的下话,“无极,你不可妄自菲薄,虽然你出身天道,又是‘七大神者’之一‘不老尊’的隔世传人,但我从来当你是兄弟,从来跟你不隔心。古风走了,黑龙神急需一个仆从,我选定了你,不日我就安排你们见面,以你的高度,它会喜欢的!”

“多谢龙主栽培。”

“哎!多说就外了。哦!对了,三天前潮汐那边传来消息,青岚有十名顶级神修者进入龙翼,大梵天的‘出世佛’群配坚赞,大逍遥天的意金刚陀三赫然在列,目前他们抵达古镇加措,正准备横穿天域,你猜猜他们的目的何在?”

“天道!”金面人的声音毫不迟疑。

江河点了点头,慨然的叹道:“他们都动了,可见北星那小子的气焰,好了,准备准备,等你与黑龙神定下关系之后,我与你们夫妻俩趟过‘凸沙坳’,去迷图山脉,去天道瞧瞧热闹……。”

……

天道峰天道院,近日是张灯结彩,喜庆有余啊!

居然道宗做寿,龙翼修真界敢不来的还真没几个,不过能被获准登上天道峰的也没几个。

“顾宗主重伤刚愈,天道院扫榻相迎,快,快里边请!”

昊风真人站在琼台之上,拱手引领远世宗的独臂宗主顾长江和“木灵公”顾长海入内。

这二十几天来,龙翼修真界陆陆续续有大神级数的修者来到天道院,做寿是真,支持也是真啊!

天道大殿左侧密密麻麻的居屋深处,一个临崖而建的密室内,三个垂垂老矣的耄耋老者围炉而坐,外间有四名弟子忙乎着弄水煮茶,一片惬意啊!

“呵呵,这次麻烦老眉和你辉煌王前来,居然有些过意不去了……。”

“靠!尽来稀的,你就不能来点干的,放屁都掺假,叫你的徒子徒孙们快点,我等不及了。”

一个团团呼呼,长眉齐肩的老者撸胳膊网袖子,目光闪烁的盯着门口,鼻子一翕一合,不停的狂闻吸气。

“老眉,几千年了,你总该不了你的臭毛病,喝茶如牛饮,真是暴殄天物啊!”另一个方头大耳的老者晒然说道。

“辉煌,你把嘴给我闭上,当年咱们三个结伴游历,要不是我……。”

“知道,知道,都说了十万遍了,要不是你和居然救了我一命,我辉煌早就不在了,你的情我这辈子如果还不完,我下辈子做牛做马,或者到了虚空的那头,我天天拿祖宗板供着你,行了吧?”

“嘿嘿,那还差不多!”团团呼呼的老者一撩长眉,志得意满的不再搭理二人。

居然和辉煌王对视一眼,彼此摇头苦笑啊!

天道院居然道宗,七大神者“蜀山长眉”的后人“寿眉”,辉煌王的后人,这三位是生死过命的交情,三人都是几百年不出世了,他们才是龙翼真正的隐世大神。

在居然心中,本以为这一界彼此再无相见之期,谁知印记呼唤发出后,他们都赶了过来,这让居然大喜过望。

“哎!你们怎么都没破碎虚空,仍有牵挂?”

“切!居然,就你命好,徒子徒孙一大堆,不像我跟辉煌,一脉单传,走之前不得培养一个传人哪?真是的!”

老眉噼里啪啦的发泄完,遁身出屋而去,他抢茶去了。

“唉!他说的只是其中的一个原因,再有就是虚空通道有变,航标灯塔明引尽失,虚空证道,恐怕是一去不返呀!”

辉煌的话引起了居然的沉思,室内陷入了一片沉默。

“听闻天道出了一个忤逆之徒,在龙翼掀起了血雨腥风,你的师侄们怎么不出手惩戒?”

“连你都听说了,真是令我汗颜哪!没办法,那小子一身修为已然登顶,我又不能亲自出手,只能等待机会再说了。几十年前我以通虚**测出天道罹患在即,左思右想之下,我还是决定帮助他们渡过难关再走,然而没想到事情越演越烈,不得已才麻烦你们……。”

“你这是哪里话来,修行本寂寞,能有两个知心过命的故友,辉煌无憾矣!你放心,咱们三人站在一起,天下熙熙,皆是小丑,没有人,也没有神敢动天道院的一草一木!”

“辉煌,老友……。”

“嘀咕什么哪?还不过来喝茶,谁敢来天道院惹事,我老眉定然让他永世不得翻身……。”

外屋传来“寿眉”的一阵喧嚣,并且仿佛声音越来越大,渐而和整座天道峰融为一体,汇成一股浩瀚沛然的“天道之音”,滚滚直刺苍穹……。

它不肯屈服,它不甘没落,它渴望雄起,它睥睨捭阖,它昭然惑世,它豪放如歌……。

这一刻,天道峰天道之内,一股诡异的气息骤然浓烈,原本缓缓传输的灵力突然变得疯狂,突然变得迅捷,突然不同以往的来九存四返二去三,而是十成十的直上云霄,直通异界……。

第三十章 成王败寇

第三十章成王败寇

“不好!”

迷图山脉的深腹地一处天然的石洞内,我粲然睁开了双眼,一晃出洞,伫立虚空,久久不动。

灵气逝去的越发严重了,有形无形之间,滚滚向天道峰方向集结,难道天道有异变?难道真的浩劫临头了吗?

缓缓的抬起手,我看到了宛如出生婴儿般滑嫩如欲的肌肤,我恢复了,以天火淬炼,以极光孕养,我完成了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我战胜了黑洞暗能的腐蚀,我搞清楚了体内阳极极光的全部秘密,我融合了阳极、yīn极之力,祭成了真正的涡旋氤氲的魂沌极力,我拥有了向法则,向强大异能挑战的力量。

最为关键的是我拥有了让柔儿复活的可能,这让我无比的欢欣雀跃,魂沌极力有了,接下来是神窍九开,无极御道,这我有感觉,我快了,我还需要一个契机!

天道!覆灭天道之后,我便远离这颗蓝星,遨游虚空,

奔向浩渺无垠的茫茫宇宙,寻找无穷奥义的创世本源,寻找可以令死者重生的“魂根”,再也不回来了。

……

天道峰琼台广场,一批不速之客不请自来,昊天掌院正率领龙翼修真界的大佬与之对峙,从场面上看,双方争论的很jī烈,互不相让,大战一触即发。

云层东面,有一伙人躲在一团黑雾里,明显是魔门中人;南面,一些灵异凶兽若隐若现;西边稍远的位置,极暗龙皇和一金一银两个蒙面人负手站在一起,密切注视着现场。

“‘出世佛’,你不要太过分,须知‘心体不同路’,龙翼青岚不相扰,你若是前来贺寿,我代表天道院欢迎,若是你有其他想法,对不起,天道院扫客出门。”

“嘿嘿,昊天,你不用欲盖弥彰,此次青岚神修者单纯的为天道而来,它的危害不言自明,你如果不给出一个交待,恐怕难堵天下悠悠之口。”

“哼!天道屹立了千百年,已经成为龙翼传承的一部分,天下人尽皆知,而你道听途说,靠胡乱猜忌妄动无名,群配坚赞,你是不是被胜利冲昏了头脑,感觉一个青岚还不够,把手伸到龙翼来了?”

“你……。”“我什么?再怎么我也没同根相残!”

昊天的话说得很重,基本没给群配坚赞回旋的余地。

群配坚赞表面做出一副很生气的样子,实则内里万分的焦急,他在等一个人,可那人迟迟不可露面。

目前的形势不妙啊!天道院明显有准备,而且虚空云层四方皆有不明人物出现,来意不明,这种情况下青岚神修者孤军奋战,等同于“出头鸟”,实为不智啊!

叠伽曾经留下法喻,天道是一个强大的极为特殊的不可力敌的存在,千百年间,神器量天斗早已经蓄满灵气,与之浑然一体,鼎盛无比。

群配坚赞深入的研究过,他是无法毁灭天道的,他不知道北星有什么办法,他到了天道峰才有些怀疑,他感觉到自己有些鲁莽了,骑虎难下,就是当下他的心情!

“天道必须毁灭,否则蓝星浩劫临头,昊天,这个道理你不清楚吗?”

一个淡漠的声音传来,极暗“龙皇”江河携水无极夫fù现出真身。

“呵呵,你终于耐不住寂寞了,竟然跟青岚人联手了,还有谁?还有谁要站在天道的对面,都出来吧!”

昊天蔑视的扫了一眼江河,然后迸发出惊天的气势,直接压向云层中另外几股的不明势力。

“妖兽联盟希望昊天掌院考虑天下苍生,焚毁天道!”

妖气雄浑的青妖和孜摩在前,达娃,独角双翼法兽,九头鬼车鸟,四耳长右猿,小麒麟兽紧随其后,这是一股不容忽视的力量,它们代表了灵异世界的态度。

嘴里一阵发苦,昊天把目光重新移回群配坚赞的身上,他用一种冷漠的声音说道:“事情既然已经说破,咱们就用战力来决定天道的命运吧!五局三胜,成王败寇,如何?”

“水流千条归大海,没有问题,青岚没有意见!”

群配坚赞同意了,江河与青妖这边也纷纷点头。

一番商量过后,“焚毁阵营”派出了“出世佛”群配坚赞,“龙皇”江河,意金刚陀三,“不老圣”水无极和青妖,五大高手一字排开,傲然挺立于琼台南岸。

而天道院这边从一大堆人中间只走出了两个,昊天掌院和圣女宫宫主思无暇,这令众人诧异无比,议论纷纷。

诸如龙门瑞木祥,远世宗顾长江、顾长海,知微堂秦淮之流,他们个个无比的jī动,抛开天道不说,三块大陆的修真至尊云集于此,这是一场难得的盛会呀!人生能经历一次,那是无可宝贵的记忆,想不紧张都难!

可他们也狐疑不已,自己这边只出两个,这是为何?

就在此时,一个戏谑的声音传出,令现场顿时为之一惊。

“就这些小屁孩也赶来天道院搅乱,真是不知死活!”

三个老者缓慢的从居屋深处走出,他们给人一种离奇玄异的感觉,他们没有迈步,更没有调动任何灵力,是环境,是清风,是自然,他们是其中的一部分,他们想去那里就去那里,天涯咫尺,心间眉头。

那是一种无比神奥莫测的境界,那是一种令空间延长,令时间停滞的境界,他们每动一下都充满着诡异的震慑,首当其冲的群配坚赞等五人正承受着庞大的威压,个个面sè惨白,神情凝重。

现场的大佬们都有一种顶礼膜拜的冲动,他们玄而又玄的感觉到,这三个人是天地的主宰,位于万物生灵塔尖高端的存在,他们是宿命的掌控者,他们是这世间的唯一。

“居然道宗!辉煌王!长生寿眉!”

不知是谁认出了这三个耄耋老者,现场顿时一片哗然,天道院那边群情jī昂,欢喜不已,而这边却鸦雀无声。

这才是龙翼修界真正的大神,江河感慨,群配坚赞感慨,他俩同时意识到,这趟覆灭天道之旅一定是无疾而终了,还有比试的意义吗?还需要为了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殉道吗?临时拼凑的组合,除了个别的异常坚持之外,其他的基本都萌生了退意……。

天道!它真的会屹立不倒吗?

第三十一章 量天神器

第三十一章量天神器

巍峨的天道峰chā天峰峰顶,一座上古遗存的,连天道大神都不敢进入的“量天大阵”横亘于此,这里是天道院禁地中的禁地,从来没有修者敢靠近,因为敢靠近的都死了。00

实际上千百年来龙翼修者对天道充满着好奇,有不少的大佬曾经秘密的潜入天道院,潜入天道峰顶,不过可惜的是,他们再也没有回来。所以天道院对天道峰顶是采取放任的态度的,有“量天大阵”在,他们根本不怕有人觊觎天道秘密,其实他们自己都不知道“量天大阵”究竟保护着什么,更别说其他人了。

一片光芒笼罩的“量天大阵”外,我闭目以庞大的神识查知着这里的一切。

好一座构建复杂的生死劫阵!简直令人叹为观止。

不管是神魔道佛妖,不管是谁想单独进入都是必死无疑,看来它绝不是这一届修者设立的,它所守护的秘密必然惊天动地。

一撩衣摆,我充满自信的向光芒走去……。

这似曾相识啊!二十几年前,我不也满怀jī动的走入天道吗!可谁承想今天我要亲手终结这里,亲手终结我曾经全部梦想的……。

一声响彻天地的兽鸣入耳,一个背生光芒之翼的大家伙出现在我的面前。守护神兽!金角翼虎!可怎么与传说中的不太像?难道是变种的神兽。

“呵呵,少见多怪,老大,那是顶级金角翼虎没错,不过它一直呆在灵气如此丰厚的地方,双翼已经能量化,你看它的眼睛,本来应该是红sè的,可它的宛如曜阳,不可思议,它竟然快全部能量化了,届时它就可以恒在了,羡慕……。”

“羡慕个屁!充其量是股游离存在的异能罢了,以它的程度,跟当初你弄出来的‘鬼沙眼’差不许多,它为了所谓的狗屁恒在,失去的也许比得到的更多!”

“嘿嘿,老大,也就你敢对此嗤之以鼻啊!殊不知万物生灵拼死拼活追求的终极奥义,都是这能量化的狗屁恒在,长生不死,长生不死啊!”

我沉默了,小沙说得对,世人都趋利避害,强权皆贪欲无度,人xìng本劣,神佛道魔没有区别。恒在!不是终点,而是另一个欲望的。

一抹神识祭出,我以妖兽密语与翼虎进行沟通。

“人类,速速退出,不然……,哼!”

“不然怎样,翼虎,你的高,却不代表你的修为高!”

“哎!你……。”

金sè的神识沛然翻涌,我几乎瞬间封锁了翼虎的四面八方,并缓缓推进,我容许它反抗,我就是要摧毁它的兽心,让它一点一点恐慌、畏惧、臣服。

……

琼台广场上,昊天听到了守护神兽的报警,他传音给居然,“师叔,神兽报警,一定有人擅入‘量天大阵’,用不用派人去看看?”

“不用,天然屏障,异界神器,无物可毁,无灵可近!”

昊天闻言放心了,他转而怒道:“江河,群配坚赞,没想到你们如此的卑鄙,明里暗里翻云覆雨,当心偷jī失了一把米,赔了夫人又折兵。”

这话把二人说愣了,难道还有人偷偷的摸上了天道峰chā天峰峰顶,那可是无生死地啊!

两个青岚、极暗的大神同时心中一动,精神一振,他们敏锐的感觉到了异常,是不是那个人来了,只要他来了,那自己这方会平添无穷胜算,天道的终结也许就在今天!看来接下来这场比拼还有得玩啊!

江河是jī动,而群配坚赞是欣喜,恩师遗言:天道非北星莫毁,看来他老人家大神通啊!拖住这些天道杂碎,为北星赢得更多的时间,这是自己不可推卸的责任!

……

金角翼虎害怕了,它焦躁的低吼着,光芒四射的双眼写满了恐惧和哀求。

我已经牵制住了它的兽识,但凡它有所异动,我会毫不犹疑的选择吞噬,毁了它的千年修行,它的能量也会烟消云散,成为它守护的天道的一道“美食”。

“翼虎,我只问你一句话,你是愿意继续在这里当孝子贤孙,还是莽山云海,自此孤独苦修?”

翼虎不停的点头,双翼敛收,前爪卧地,它向我臣服了。

“老大,收了它,我和小巫子岂不又多了一个玩伴!”

“闭嘴!你们两个麻烦我都不知道该怎么结束,还来?”

“老大,是小巫子的意思,它说能量化是兽修的另一个途径,它想找翼虎取取经……。”

“唉!真是麻烦,那你们两个就出来吧!我一个人进去。”

神剑祭出,翼虎顿时吓得趴了下来,青龙和“不死冥狍”愕然现身,翼虎大惊失sè,它刚要起身,就被一左一右的夹在了中间,而我早就消失在“量天大阵”的光芒之中。

……

这是一个由灵力构建的神秘的魔幻空间,说句心里话,如果不是我的神识灵异,我一定会迷失其间,永远无法逃离。

咦!好浓烈的灵气!

地头到了,一个十几人高的偌大的双斗形神器挂在远方,下边斗口涌入着磅礴的灵气,通过中间的细脖,抵达上斗口,不得了!那是什么,那竟然是黑洞隧道,上斗口的边缘有着一圈黝黑的环带,灵力全部被其吸入,至于被传到哪里,就无从可知了。

好卑鄙!好恶毒!如此多的灵气,那可是这颗蓝星的命啊!万物生灵的根哪!一旦失去灵气的支撑,那“幽冥老怪”说的荒芜、遗弃之类的话一定会成为事实。

我的心底泛起了一阵无比的憎恨、厌恶之情,它就是强权的至极代表,它就是衍生我悲凉一生的罪魁祸首,它就是我一直苦苦寻觅的罪恶之源,它就是众生短寿,草木枯萎,天域肆虐的始作俑者……。

我的浑身一阵阵颤栗,我jī动着,兴奋着,仇恨着。

魂沌力疾驰,我一拳轰出,重重的击打在量天斗的细腰处,然而奇怪的事情出现了。

我预想的量天斗破碎、龟裂的情况没有出现,甚至连一声脆响都没有发出,我的魂沌力石沉大海了。

愣愣的杵在那里,满脸的不可思议……。

第三十二章 天道覆灭

第三十二章天道覆灭

这不可能!这绝不可能!

我这一拳天下没几个人能接的下来,怎么…怎么它不为所动?一股忿恨淤积心头,我疯狂了,千百拳交织成一片惊世的暗芒之环,狠狠的砸在量天斗上。

波光如纹,空间扭曲,幻影弯转,这回有反应了,量天斗一阵抖动,便宛如没事一般,继续伫立虚空。

真他妈的见鬼了,难道我在做梦?

炎流、冰魄、飓风、天火、净水、电光神雷、佛祖金光、至邪黑芒、腐尸死气、生死磁能、黑洞暗能、yīn极极光、阳极极光、魂沌极力,我把我会的一一祭出。

空间之内好似点燃了璀璨绚烂的烟火,到处充斥着各sè能量,到处闪烁着明暗光芒……。

我还就不信了,咦!不好!

一道银链大网突然从量天斗的上口冒出,它遍布整个空间,并迅捷的缩小,把我紧紧的裹入其间。

我大惊失sè,我几乎用尽了浑身解数也无法脱困,它拖着我一点点向上口而去,一种危险至极的恐怖感觉袭上心头,我知道,我往生在即。

天道是什么所在我清楚无比,我会变chéng人干的!

金sè的神识暴起,我微微撑开了桎梏身体的银sè光网,同时老僧坐钟,我终于刹住了被拽入无尽深渊的步伐。

神识有效,这多多少少有些出乎我的意料,我压抑了自己的慌乱,压抑了有可能再次面对黑洞,再次面对未知的恐惧,对峙还在持续,可我感觉自己的神识撑不了多久,不是属性贵格不行,而是我的问题,我的身体桎梏了它的发挥,随着我修行的登顶,小沙和黑巫经常挂在嘴边的问题来了,我直到此刻才深有感触。

不过我就是死也不会抛弃肉体的,这跟执着无关,这跟一个幼稚的信念有关,我不想成为“幽冥老怪”它们中的一员,仅此而已。

时间不多了,我疯狂的想着对策。

一把厚重大气质朴的阔剑出现在我的手中,这是我最后的本钱,它要再不行,我只能提前进行星际巡游,或生活死,为柔儿去寻找星源和魂根。

干净利落,光网被我的无名神剑斩的七零八落,诡异的是神剑竟然吞噬着银sè光网,那光网似乎十分惧怕神剑,它们迅速的逃回了斗口。

抹去额头的汗水,我以双手握剑,一副紧张的样子,这里充满着诡异,我不敢有丝毫的大意。

小心的接近着量天斗,我仔细审视着这个传说中的神器,它很神秘,周身篆刻着妖异的圆环滕文,宛如一只只蔑视众生的神眼,迸射着万丈辉芒。

金光!我暴闪而逝,一道道金光从圆环滕文突兀射出,我又中招了,我感觉几道金光刺透了我的身体,带给我足够大的伤害,那种疼痛是锥心刻骨的,三番出世,这还是我第一次受伤,我震惊之余却拿量天斗一点办法没有。

“魂蛋!不给你点厉害,你还真当我是鱼腩了!”

沛然的魂沌极力注入神剑,它遽然暴涨十丈,携无尽的华彩,狠狠的劈下。

轰的一声,天摇地动,整座天道峰颤抖不已,量天斗颤抖不已,它竟然缩小了不少。

无尽的剑影奔腾而至,一声接一声,天道峰在颤抖,在哭泣,在哀求,在绝望……。

琼台广场,已经结束了三场拼争的大神们愕然停手,纷纷不明所以的感受着那仿佛来自无极的轰鸣之音,地动山摇,灭世征兆,每一个都清楚,大变在即,天道覆灭在即!

“天儿,你守在里,我去一探究竟。”

居然道宗慌了,他的身影一闪而逝,东方云层中,也有一道黑影离开了队伍。

“群配坚赞,告诉我,你到底派什么人潜入了天道峰顶,你好卑鄙……。”

“昊天掌院,你抬举我了,实话实说,我还没那个本事,我有自知之明,就是我去了,恐怕也有去无回!”

这是实话,昊天把目光转向了江河,得到的是一个摊手不知的表情。

会是谁哪?谁有这么大本事?昊天迷糊了。

依照五局三胜的约定,目前进行的三局双方各胜一场,平一场,天道院阵营第一个站出来的是圣女宫宫主思无暇,群配坚赞亲自迎战,以微弱优势胜出;接着毁灭阵营派妖兽代表青妖出战,龙翼没落大派蜀山的传人“寿眉”应战,按修为青妖吞噬了“鬼灵王”的全部妖力,比谁都不差多少,可它缺的是无法一蹴而就的阅历,它败了,不过败的很豪勇,很热血,它虽败犹荣,让居然和那个辉煌王不敢再小觑这些后生晚辈,战局且有得拼哪!平局是水无极和昊天比拼的结果,二人的修为相当,最后一击是生死格局,关键时刻被居然道宗叫停,双方以平局论处。

轰隆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过后,琼台广场一通摇晃,众人纷纷祭剑升空,扶摇直上。

一时间,迷图山脉群山回应物奔逃。远远的望去,天道峰峰顶迸射出万丈光芒,并且如慢镜一般开始“散架”,

山体崩塌,巨石老树滚落,烟尘漫天。

这种场面大可怕,太触目惊心了,这是人力可为的吗?如果是,那这个人是谁?

天道大殿被巨石掩埋了,弟子居没了,琼台广场残破不堪,小桥流水,飞天瀑布满目疮痍,天道院毁了一半啊!

“天道背倚的千丈chā天峰毁了,北星,干得好!”群配坚赞暗暗的想到。

从此天道峰琼台是最高的所在,“天道”这个写满无尽传说的“朝圣之地”毁于一旦,它代表的一切都将成为历史,都将封存于后继者的记忆之中。

天道院的弟子疯狂了,他们游走于烟尘和巨石老树之间,他们在寻找着尚未来得及逃离的同门,他们呼喊着,挖掘着……,然而全部都是徒劳的,千丈峰塌,怎么会有幸免遇难的,天地自然面前,人类算什么?修者又算什么?

这幅场景无疑是令人心酸的,包括青岚、极暗的修者在内,他们纷纷重落琼台广场,各用各招的寻找着劫后余生者,这其中最着急的莫过于青岚“逍遥神使”天岩,他一直没看见他生生死死的兄弟童桐和徒儿北念,难道他们也葬身石底,阴阳隔阻了吗?

梵妃雅当然知道天岩的心思,她也很着急,她与天岩一道挖掘着一块块万斤巨石,希望能有奇迹……。

第三十三章 各安天命

第三十三章各安天命

一声洞彻天地的长啸响起,虚空之中蓦然出现三尊身影,他们成掎角之势,怒视着彼此。

大佬们停止了挖掘,纷纷抬头仰望,接着便是惊呼连连,因为他们看到一个已经死去多年的人赫然而立。

“顾老,那…那不是,那不是‘神魔’北星吗?他…他还活着……,这不可能啊!”

知微堂堂主秦淮一把攥住了“木灵公”顾长海的手。

“唉!世事难料,眼见都未必为实啊!”

许多人都这样感慨着,惊叹着。

达杰达老的身躯一阵耸颤,他一把拽住泪花涌动就要腾身而起的拉鲁,冲他摇了摇头,梵妃雅则站在一块巨石之上,衣袂飘飘的仰视着虚空中那个如此熟悉的傲岸的身影……。

……

“你就是北星,你可知罪?”

天道院居然道宗浑身颤抖灰头土脸的问道。

“呵呵,你就是居然,你可有罪?”

“大胆,竖子儿,在我辉煌王面前,你敢如此跟我的老友说话?”

一身铠甲,方头阔耳的“辉煌王”挺身而出,他cha到了居然道宗的身前,他当然看出来居然伤了,回护的意思明显。

斜了一眼半路杀出的“程咬金”,我冷声向另外一个黑雾绕身黑衣门g面的人说道:“历邪,都是老朋友了,你何必藏头露尾,不过你刚才给了我一掌,为何?”

“量天大阵”中,神器量天斗被我以神剑砍碎之后,爆炸的能量抹平了千丈峰,就在此时,居然出现,我连忙以神剑迎敌,没想到打斜涌出一团黑雾,他以星域暗能偷袭我和居然一人一掌,居然当场吐血,而我也内腑受伤。

“道不同,不相为谋!”黑巫开口说话了。

“哈哈哈哈,你说的不错,今时今日是到了翻脸的时候了,你已然成了‘幽冥老怪’的狗腿子,什么《魔神典》等凡间的修法你不需要了,不过你是不是认为星域暗能天下无敌?你是不是认为巡游能量体天下无敌?”

黑雾翻涌,历邪前压了几步,“北星,天道恶源已除,蓝星希望犹在,魔门星宗代天执法,一统在即,作为昔日的朋友,我劝你一句,智者审时度势,永远选择对的……。”

“癞蛤蟆打哈气,你好臭的嘴,‘蜀山寿眉’在此,魔崽子,我看看你到底有几斤几两!”

一个团团呼呼矮胖的耄耋老者站到了历邪的对面。

“哼!我这儿话还没说完哪!胡cha话,矮胖子,我不管你是哪个庙里的泥菩萨,你给我滚开!”

这话一出,现场鸦雀无声,不过有许多熟悉的面孔纷纷站到了我的身后,还是青岚有朋友啊!

“魂子,我要不灭了你,我寿眉就是你孙子……。”

“对不起,承受不了,我没你这么大的孙子!”

不理睬暴跳如雷的矮胖子,我跟青岚的故人一一见礼。

“北星,你一意孤行,冒天下之大不韪毁灭天道传承,致使天道弟子大部分埋在了巨石之下,这份仇怨我居然就是拼着不虚空证道,也要跟你一一清算……。”

“二弟,老三在里边,念儿也在里边啊!”

我看到了犹在挖掘的天岩,他的话令我肝胆俱裂,这是老天给我的惩罚吗?不能够,不能够啊!

我疯狂的扑下,灵力、神识磅礴而出,与天岩一起搜寻着我的兄弟,我的侄子。

青岚神修者也纷纷加入了挖掘的行列,其中由以梵妃雅、孜摩、拉鲁最为卖力。

“杀业可畏,必遭重报,北星,你还不醒悟吗?”

居然的话语令我悲愤莫名,可我没时间搭理他。

“魔崽子,寿眉来也!”

历邪和矮胖子战到了一处,极暗“龙皇”等三人占据高空,平静的注视着事态的展。

……

许久过后,没有半丝进展的我突然感觉到了不对,天道院方面的人马停止了搜寻,琼台之上只剩青岚的神修者还没有放弃。

不对!这里边一定有隐情。

“昊天,告诉我,童桐和北念在不在这底下?”

“哼!自作孽不可活,你说哪?”

打哑谜!昊天这王八蛋简直不可礼遇。

蓦然我心中一动,我制止了还在挖掘的众人,目光闪烁的盯着远方。

三道光芒闪过,天道院演武堂座昊武真人领着童桐、北念出现在现场。

“大哥,二哥,你还活着……。”

童桐眼尖,他看到了天岩和我,疯狂的扑了过来。

兄弟重逢,故友重逢,一片喧闹jī动自不用说,可有些事生了就无法避免,天岩对我明显很尴尬,我也不知道怎么面对他,还有一个就是北念,这子十分排斥我这个叔叔,他一直躲在昊武的身后,不肯出来。

其实我心里十分的清楚,天道毁了,天道院也毁了一半,所有的天道弟子对我都充满了敌意,这无法调和。

……

“北星,天道罹患,你不仅毁了这一界,而且毁了虚空的那头,断了所有修者修行的希望,断了破碎星空的可能,每一个修者都将老死在这颗蓝星之上,你将成为天下公敌,你罪无可恕!”

居然面红耳赤,他的话重新吸引了在众人的注意。

“众生皆无自xìng,一人错,则众生皆错;一人罪,则众生皆罪,居然,看不穿这层,你的千年修为一无是处……。”

“胡说八道,天地莫测,法则神奥,道佛神魔之慈悲心你怎能尽然了解,不错!天道的确再为另一界传输着灵气,支撑着那里即将枯萎的空间,但不是永远的,更不是你们想的那样盘剥无度,天道聚集灵气,来九成留四成返三成去两成,留在神器量天斗中的四成经过净化,通过虚空通道直接传输给蓝海海底的九鼎龙脉,用于万物生灵的需求,所以虚空那头真正用的不足两成,这对于蓝星的损失不大。况且这不是最关键的,另一界的道宗佛祖正在积极的想办法,希望能纠集力量,找出共生共存的办法。可现在哪?北星你焚毁天道,不仅绝了道宗佛祖的生存空间,而且绝了凡间的希望,这颗蓝星从此沦为独立的存在,你以为凭借它自身的自愈能力,能够支撑下去吗?那是不可能的,那是不可能的……。”

“呵呵,居然,你说什么都没用了,我的承诺已了,从此这颗蓝星和万物的生死与我无关,大家各安天命吧!把握当下,不也是道宗佛法的秩序所云吗?”

我的声音充满着一种倦怠的疲惫感,我累了……。

第三十四章 恶战辉煌

第三十四章恶战辉煌

“承诺已了?北星,你竟然为了一个荒谬承诺,置众生于不顾,你…你就是这天地间最大的恶魔……。”

“不错!他是灾星,他是恶魔,他罪该万死!”

平静的虚空之中,一抹波光乍起,一个闪烁着光芒的瘦小老者从中走出,诡异无比,玄奇无比。

幻尊!这混蛋来了!

昊天、思无暇,包括居然、辉煌王,甚至刚刚停手的寿眉都微微向他施礼,这个幻尊的身份了不得。

“哼!告诉你们吧!失去了天道的灵力供给,本来就脆弱的‘九鼎灵脉’,本来就被这个灾星损毁的‘九鼎灵脉’就在昨晚轰然崩塌了,接下来龙翼大陆,青岚大陆和这颗蓝星将有一段灵气沛然的日子,最后灵气枯竭,众生泯灭,你们就都准备着等死吧!”

幻尊气急败坏的说道,他提供的讯息令所有人大惊失sè,惶恐不已。

“龟儿子,幻老鬼,你又在这儿妖言惑众,故弄玄虚,你的谎言除了你自己之外,也只能骗骗那些愚昧的人,我懒得理你……。”

“大胆,竖子小……。”

“闭嘴,辉煌是吧?吆五喝六,颐指气使,‘七大神者’的传人如果都是你这副德行,那宗承泯灭自在情理之中!”

“混蛋,你不想活……。”

混沌力疾驰,我根本没容他把话说完,便把他湮没在一片浩瀚的能量之中,我必须速战速决,给这帮企图继续跟我纠缠不休的人一个刻骨铭心的警告。

辉煌王怎么也没想到,这世间还有人敢主动向他出手!

“七大神者”的功决代表着天地至极的七种属性之一,“辉煌神决”至刚至阳,乃霸道的不二神决,但上届“辉煌王”自私,他没有找到一个合适的传人,他把“辉煌神决”传给了他的儿子,致使一个yīn柔之人练了极阳神决,所以他的修为是“龙翼三老”中最弱的一个,这“辉煌神决”像极了阳极之力,这要给向道和天岩修习,那将是怎样一种境界,也只有老天知道了。

我应付这种单一属性的阳极之力很有心得,压一半,拖一半,汲取一半,打击一半,我身影如幻,一分为四,跟“辉煌王”战了个旗鼓相当,但这不是我想要的。

风雨骤停,能量散尽,狼狈不堪的辉煌王诧异的注视着对面那个小子,他明明占了上风,为何不打了?

“你,听好了,我叫北星。”

一把闪烁着极光的阔剑出现在我的手中。

无尽的天火从巨剑中喷薄而出,它旋转成一个烈焰莲台,方圆千丈一片赤红,熊熊的烈焰照亮了整个天际。

无名神剑第一次在世人面前展示,它压抑许久了,它很兴奋,我感觉得到。

“无形无相,无相无法,三界唯心,谁与争锋?”

“无相劫”出,天地之间充斥着无所不在的惊世剑影,它不仅仅圈住了“辉煌王”,还有居然、寿眉、历邪、江河、昊天、思无暇、幻尊和水无极夫妇。

每一个“无相劫”范围内的大神都要疲于奔命,因为天火的合围已成,他们想脱困并不容易。

当然,我还没自大到把这么多的大神就地格杀的程度,这只是一个下马威,这只是一种警告。

“无相劫”的重点放在了“辉煌王”的身上,他承受的剑影是无名神剑实实在在发出的,而其他的都是虚的。

他的阳极之力挡不住我的混沌极力,我轻易的叩开了他的护身道决,三道剑影掠过他的身体,同时我的神识狠狠的给了他一下子。

一声惨叫过后,“辉煌王”喷溅着鲜血跌落虚空。

“不好!”昊武暴闪而出,他一把接过被焚烧的面目全非的“辉煌王”,眼瞅着他进气少,呼气多了。

天火泯灭,九道光芒闪过,大神们脱困了。

“老友啊!”寿眉和居然一把抢过辉煌,紧急的进行着施救。

天空恢复了平静,虚空不见人影,只余一段冷漠的声音,久久回荡。

“记住,我北星与龙翼,与青岚,与极暗的恩怨已了,关系已清,不要再来惹我,也不要再来找我,咱们各走各的,从此陌路相逢互不认识,互不招呼……。”

北星走了,熟悉他的人都清楚,龙归大海,再见不知道何年何月了!

梵妃雅、天岩、童桐、拉鲁、孜摩、青妖个个痴望苍穹,个个无法释怀……。

突然,孜摩和青妖同时面sè一喜,他们耳中听到了一个声音,一个熟悉无比的声音。

……

该走的全走了,该留的都在。

天道峰东侧小峰之间的一个观景亭中,一群龙翼大佬黯然的聚集一堂。

“辉煌王”服下了一粒“天心丹”,他保命应该没有问题,伤势和修为也可以恢复,只是他的脸毁了,他会变得丑陋无比。“天地三老”之一的“辉煌王”竟然不是北星的对手,那这个世间还有谁能降伏此獠?这个疑问像一块大石头般压在众人的心间。

昊天、思无暇、幻尊、顾长江、秦淮等个个愁眉不展,天道弟子的芒锋、灵心、童桐和北念也各怀心事。

北念还没有从刚才的震惊中醒过来,从大师父和二师父的口中他知道了自己和北星的关系,他不敢相信,他竟然有这样一位背经叛道,桀骜不驯,功高盖世的叔叔,他终于明白了他为什么有两位师父,为什么在天道院可以横着走,为什么大佬们都对他放任不理,他现在想的很多,很矛盾,很纠结,他是天道弟子不假,可他也是毁了天道之人的侄子,这是一本烂帐,他平生第一次感觉到了痛苦……。

“童桐、北念,跟我走。”

昊武来了,他火急火燎的带走了二人,昊天清楚,他们这是又去找昊乐小师弟了,他同样非常的担心,依照昊乐的xìng子,如果真遇到北星,言语间若毫无顾忌,那可危险了!

暗暗叹息一声,昊天感慨万千,北星还是念着旧情的,天道虽然没了,可天道院还在,传承还在,天道院用不了多久便会重新崛起……。

“昊天掌院,你想什么哪?灾星还在,诸相命盘没有拿回,蓝星覆灭在即,你倒是拿出个章程啊?”

幻尊来回的走着,满脸怒荣的叫嚣道。

啥!还去惹那个杀神?不想活了。许多人诧异的盯着幻尊,那眼神似乎在质问,你怎么不去?

重压下的幻尊更绷不住了,他声嘶力竭的喊着,“怎么?你们怕了?你们不想找回尊严了?”

这就是个疯子!远世宗的顾长江和顾长海向昊天歉意的拱了拱手,然后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有一就有二,极地、龙门、知微堂、巴蜀云龙一脉纷纷的撤了,最后圣女宫的思无暇也黯然的离开了,什么忙都没有帮上,众人也没有继续留下的理由了,至于天道院重建,那有都是人,根本不用谁chā手帮忙。

偌大的观景亭,在昊天掌院告罪离开之后,只剩下一个茫然的昊风真人以及咬牙跺脚的龙翼第一批师幻尊。



第三十五章 无知昊乐

第三十五章无知昊乐

口岸城外,通海河边的高岗上,我长跪在父母的坟前,我告诉他们,哥哥被救回来了,该报的仇已报,该死的人已死,另外北家有后,他们的孙子已经长大chéng人。

盘桓了三天,我知道该离开了,天道峰上,我已经告诉了北念,他爷爷奶奶坟茔的位置,来不来是他的事儿,我相信他能照顾好这里,这样我走的也安心点。

口岸城还是老样子,川流不息的人群,川流不息的船只,熙熙攘攘之间,充满了生活的味道,充满了幸福的味道。

漫步于栈道之上,我发现龙翼人和极暗人相处的十分融洽,他们彼此并不排斥,全然默认了对方的存在。

民族大融合,用不了几代人,就再也没有什么龙翼和极暗之分了,如果这颗蓝星还能继续存在,那“龙皇”江河拼命争夺的东西,昊天苦苦守护的东西,将成为最无聊的笑话,谁也挡不住历史的车轮,谁也挡不住民心所向,谁也挡不住生存的求索……。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贫民的命运掌握在强权的手中,可强权的命运最终也会掌握在天下贫民的手中,所以奉劝高端执政者,如果你们真的襟怀天下,如果你们真的为了一个信念而义无反顾,请抛开枝枝蔓蔓,请抛开制衡掣肘,请抛开顾左右而言他,真正的为黎民百姓清洁一片天空,清除一些毒瘤,让他们幸福快乐的生活,安逸舒适的生活,我相信,他们不会忘记真正造福于他们的人……。

……

彤山城,这里仍在龙翼人的手中,极暗人想进入实为不易,没有核准的通关度牒,那是休想了。

近一段时间彤山城出现了一件大事,有一个疯子真修在这里招摇过市,弄得彤山城哗然无比,不仅严重打扰了贫民的生活,也让各大宗门留守的弟子无可奈何,因为这个人的身份特殊,谁都惹不起啊!

昊乐真人,“天地三老”之一居然道宗唯一的弟子,天道院掌院昊天真人的小师弟,辈份高得可怕,人也鲁莽的可怕,他三个月前来到彤山城,点名约战“神魔”北星,口气奇大无比,令人嗔目结舌,等了一段时间无果后,他变本加厉,更加的嚣张,弄了无数条横幅贴满了彤山城的大街小巷,高点建筑,什么恶心话都说了,什么野蛮话都骂了,他顿时成为彤山城的名人,如今昊乐这个名字那是家喻户晓,人气不得了。

挑战“神魔”北星,这小子疯了吧?参加过彤山城保卫战的修者们都嘀咕不已,“神魔”那是什么人哪!御龙者,神龙使,人家根本不用出手,随随便便一条守护神兽就能把彤山城翻个底朝天,约战他,不是寿星公上吊吗?

可那个愣头愣脑的昊乐就是不吃这一套,有xìng格!

彤山城茶区交易街的一间豪华的客栈大堂,正值饭口,三五成群的买卖人云集于此,闲聊的闲聊,搭手谈价的比比皆是,可众人议论的焦点总是不离最近闹得沸沸扬扬的满街的条幅,这座客栈外就贴着一副,上写“狗屁北星,敢跟你昊乐爷爷一战吗?爷爷在彤山山顶等你!”

大堂的一角,一个写满沧桑的年轻人正在低头用餐,一副旁若无人的样子。

邻座有两位老客正在吃茶,“哎!老李,你听说没有,‘神魔’北星迎战了,日子定在三天后,彤山山顶。”

“老张,你别说了,小心祸从口出,咱们一介贫民,过好日子是根本,修真人的事儿隔着太远,不谈也罢!哦!对了,茶季快到了,今年你相中谁家的茶园了?”

接下来两人便嘀咕起生意经,一看就是精明的买卖人。

黑衣年轻人很快吃完了饭,撩衣走上了客栈二楼,想必是歇息去了。

进了房间,泡上一壶刚买的秋茶“天香”蒙自,我摇头晃脑,深浸其中,难得的悠闲啊!这样的日子才是我想要的,如果柔儿能在就好了,有好茶与心爱之人共饮,堪称完美!

唉!真是郁闷,不知从哪儿冒出来一个昊乐,这王八蛋大街小巷粘贴横幅的瞎搞,是可忍孰不可忍哪!

不过是谁冒名顶替的应承了约战?这令我十分的疑惑,难道又有人打着我的旗号招摇撞骗不成?

三天后的彤山山顶,林间崖后的暗影中,影影绰绰的修者躲在其中,明显都是来瞧热闹的,可是不少。

“神魔”北星迎战的消息宛如平地一声炸雷,瞬间传遍了五湖四海,闻风而动的修真人云集于此,他们有的来核实真假的,他们有的来看热闹的,他们有的外出历练的,他们有的来浑水摸鱼的……,不过他们都有着共同的疑问,死了好几年的大神为了一个无知小子而重新出现,这里边透着诡异啊!

山顶,一个摸样顽皮,稚气外露的道童迎风而立,他不高不矮,肩背长剑,很有几分仙风道骨的味道啊!

昊乐此时远没有外表表现的那么平静,几个月来,他从说唱艺人的口中粗略的了解了“神魔”北星,他得到的答案不仅仅是吃惊那么简单,昊武师兄不是对手,昊凡师兄、极地灰鹤、极暗“地煞”都死在了他的手中,自己行吗?昊乐有点含糊了,可现在已经骑虎难下,只能舍命一拼了,好在有神器护身,自保应该问题不大。

日上三竿,约定的时间早就过了,昊乐还好,不急不燥,可看热闹的有些不耐烦了,有许多人都反应了过来,这分明就是一个谣传,按照“神魔”北星的xìng格和一贯作风,他会搭理这么一个愣头青,太无厘头了!

暗影中的人开始撤离,还在哪儿耍酷的昊乐绷不住了。

就在此时,一个戏谑的女生响起,“无知昊乐,天道院没人了吗?派出一个孩子狂吠乱咬,真是可笑?”

话音未落,山顶凭空多了一个红衣美女,她眉如远黛,一双灵动的大眼睛媚气逼人,令人不敢直视。

昊乐懵了,北星没来,来了个美女,这让他一时无所适从,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哎!小道童,红头涨脸的想什么哪?没听见本姑娘的问话?还不回答,找揍是不是?”

“说…说…,你…你是什么人?”

“嘻嘻嘻,连我小龙女瑞木兰都不认识,你还混什么?”

突然,昊乐和瑞木兰同时暴退,面sè惊疑不定的盯着不远处的一块巨石。那里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个人,短发,黑脸,灰披肩,绑腿,罗汉鞋,一副苍桑干练的摸样。

“你…你又是谁?你什么时候来的?”昊乐有点痴呆捏傻的问道,修者被切入三米之内而无所察觉,他已经栽了。

“你等什么人哪?”来人一脸的怒不可遏。

“北星……。”

“切!别胡说八道了,他才不是北星哪!”

红衣美女撇嘴说道,不过她也很紧张,不敢小觑这个突然冒出来的黑脸小子。

“我的确不是北星,不过我可以代表他,昊乐,你不知死活的满世界胡闹,你要约战北星,先过了我这一关!”

黑脸的手印灵动,一股磅礴的净能奔腾而至,他出手了。

第三十六章 风坞重聚

第三十六章风坞重聚

“哎!你……。”

神识和手印的双重攻击,昊乐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他只能仓促迎敌,那结果可想而知。

虚空之中,面色惨白,头痛不已的昊乐祭出了他的护身法宝,祭出了他的护身法剑。

一身青色的铠甲覆满周身,一把迸射着万丈光芒的神剑凭空而现,昊乐气势大变,宛如上古战神一般,睥睨天下。

“混蛋,你真当道爷怕你不成?”

昊乐的灵剑划过虚空,如流光般袭来。

“嘿!正等着你哪!”

纷繁复杂的印结引来满天的能量,它们如藤蔓、如参天大树、如潺潺流水、如娇艳的鲜花、如挺拔的竹林……,它们幻成了形形色色的自然之物,阻挡着灵剑的突进。

焰火、轰鸣声、爆炸声、肆虐的能量笼罩整个彤山山顶,那场面的震撼程度绝不逊于任何一场名垂修史的辉煌战役。

“哼!子,你就这点本事吗?接我一记‘逍遥无悔’。”

黑脸汉子再次祭出了他庞大的神识攻击,那神识根本不做防守,悍不畏死的勇往直前,大有一股子不成功则成仁的无悔无憾。

昊乐面色一变,他嘴中念念有词,他的护身铠甲骤然膨胀,飞旋转,一抹草青色的能量连成一片,形成了钟罩,把他死死的守护在了中间。

神识业已拍马赶到,双方生了短兵相接,爆点密集,火焰升腾,这种情况下拼的就是修为了,撑不住的绝对是命陨魂离的下场,不过黑脸汉子吃点亏,他面对一个神器和它主人的合力,好在此人信心强大,他并不在乎。

研磨再继续,持续的爆炸声响彻天地……。

“臭子,就你这种修为还要约战我布扎的老大,简直是井底之蛙,不自量力,你…你给我死吧!”

神识骤然强大,昊乐草青色的防护网破碎在即,他害怕了,他这时才知道他差的太远太远了。

“布…布扎兄弟,手…手下留情,童桐来也!”

轰的一声炸响,伴随着一声惨叫,昊乐口鼻窜血的飞了出去,现场移形换位,天道院的“佛道”童桐接替了昊乐的位置,承受着黑脸汉子的庞大攻击。

“童桐,你来的正好,我要…要杀了那个敢骂我大哥的混子,哎!你…你给我让开……。”

损耗也不的布扎硬是没撼动挡在身前的童桐,他这才明白童桐是来救人的,他怒声呵斥道:“童桐,你要造反吗?这王八蛋满彤山城贴横幅,侮辱你的二哥……。”

“我知道我知道,你…你别急,你别着急!”

气得浑身直突突的童桐好不容易安抚住了布扎,他飞身后退,一把拽起躺在昊武真人怀里装死的昊乐,劈头盖脸就是四记大嘴巴,昊乐顿时又是满嘴的鲜血。

“童桐,你…你疯了,你怎么敢打你的师叔?”

“昊武师叔,我现在打他是救他,不然他将来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昊武闻言沉默了,他比谁清楚,童桐做的没错,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师弟是该警醒惊醒了,不然他一定会闯下大祸,一定会连累风雨飘摇的天道院。

“布扎,看在我的面子上,饶他这一回如何?”

瞅着童桐无比坚定无比坚持的神情,布扎一咧嘴,“哼!童桐,我大哥的脾气你不是不知道记大嘴巴太少了,让他自残一臂谢罪吧?”

“啥!布扎,我的面子你都不给,你是不是找bsp;“不给!不给你面子我就杀了他了,谁都拦不住。少说废话,赶紧的,我没时间在这儿瞎耽误工夫……。”

“耶!给你三分颜色你就开起染坊……。”

“住嘴!童桐,我认真的,别因为此事以后连兄弟都没得做!”布扎寸步不让,童桐一缩脖,他回头瞅着昊武。

“好大口气,好重的杀心,青岚的神修者,天道院不是被吓大的……。”

昊武的下话还没等继续,突然被一个冰冷的声音打断。

“哦!天道院不是被吓大的,难道是被打大的?”

“大哥!”“二哥!”“北星!”

该喜的喜,该忧的忧,该怕的怕,彤山山顶温度骤然,一些躲在暗中的修者突感嗓子一阵干,大气不喘哪!

“布扎,既然你已经出手,却不利不索,徒留后患,你那不叫佛心逍遥,而是妇人之仁。把那个人杀了,没谁敢阻挡你,否则天道院不用存在了!”

一股子冰冷的杀气弥漫在整个彤山山顶,每一个人都感觉到了一种沉重的压抑,每一个人都规规矩矩,仿佛任何一点异动都会惹来祸事一般。

“好嘞!”布扎刚一纵身,却被童桐死死的抱住。

“二哥,我是童桐啊!你现身一见,我有话说!”

“我没什么跟你说的,他的命,或者一百万两黄金,你选一个吧!”

“我选第二个!”童桐想都没想就说了,他心里清楚,其实二哥一点都没生气,他只不过想趁火打劫而已,他当然配合了,反正只要昊乐活着,他的任务就算完成了,至于掏点金子弥补一下损失,那再正常不过了。

童桐明白,布扎就更明白了,二人四眼一对,同时笑了,笑的很阴险,很狡诈,很恶毒……。

见天空没了声音,童桐和布扎这两头兽,脑袋顶脑袋的嘀咕了起来,没人知道他们在密谋什么,说笑什么。这哪还有半点敌对的意思,整个山顶严肃的气场顿时荡然无存了。

“臭子,你俩是不是欠揍了?”

“哎呀!二哥,一百万两黄金,你说地方,我派人送去,我跟布扎有事,忙着哪!别来烦我们……。”

距离彤山南十几里远的另一处山峰峰顶,我闻言一个倒仰掉下了悬崖,我被气死了,而且临死我都不甘心哪!

彤山的硝烟散尽了,可有一个红衣女孩子却没有走,他在山顶一路踢着碎石,嘴里念念叨叨……。

……

中拉玛师殊族故地风坞,如今已经是一片浩瀚无尽的火海了,不时传来的火山喷的轰鸣声,令人心神摇曳啊!

我、布扎、孜摩、青妖、麒麟兽,一字排开的站在一处高岗之上,畅谈着分别、重聚的这份故友之情。

彤山城那件事不了了之了,我能把童桐怎么样,那不是明摆着吗!再说童桐和布扎根本没拿我当回事儿,结交兄弟结交到我这种程度,失败啊!

越想越恨,我抬手就是一记爆栗弹在布扎的头上。

“唉呀妈呀!”布扎晃身而逝,在三十几丈外撅倒在草丛里拼命的肉着脑袋。

孜摩、青妖、麒麟兽见状笑得捶胸顿足,不能自抑,这口气顺了,我也加入到了欢笑之中。

这种感觉,久违了……。

第三十七章 天地危机

第三十七章天地危机

“好了,好了,不要闹了!孜摩,沙老和珍珠卓玛的灵修进行的怎么样了?”

“北…北星,他们非常好,你…你不用担心。”

孜摩明显还没从爆笑中缓过来哪!讲话断断续续的。

“还有一个人,我也要交给你,那是我的哥哥北辰,他不是修者,而且灵魂刚刚修补完成,很虚弱,烦请你和沙老、珍珠卓玛对他多多照顾……。”

“北星,你这么说简直不拿我当兄弟啊!其实…其实我很羡慕你和布扎的关系……。”

“咳咳,那个…那个孜摩,大慈悲天的衣钵传承你是怎么想的,界山听说还封着哪!也许在等着你的回归。”

“北星,谢谢你,过多的我就不说了,大慈悲天的一切与其说是一场悲剧,还不如说是一种注定的没落,我又能做些什么哪?”

“嘿嘿,注定的没落!这世间哪有注定的事情?孜摩,你不要妄自菲薄,须知潮起潮落,日月流转,千百年一轮回,大梵天也好,大逍遥天也好,师殊族、黑巫族也好,没有不落的太阳,未来,一切未知,谁又能说得清楚哪?”

“北星,你…你的意思……。”

“我没有意思,我只想说一句,孜摩,接过大慈悲天传承的衣钵,你责无旁贷!”

一抹庞大的神识瞬间禁锢了孜摩,我把“大慈悲天印”传给了他,这才是真正的传承。

目光异彩连闪,孜摩浑身颤抖,我想他知道该怎么做了!

四祖啊!我北星没有白学你的“幻佛手印”,我给你们大慈悲天留下了一颗无比茁壮的种子,只要这颗蓝星还在,大慈悲天的希望就还在。

顶着一个大包,布扎呲牙咧嘴的走了过来。

一肚子坏水的青妖趁其不备,抬手又按了按,惨叫和笑声再次响起。

三个月后,已经把一切安排妥当的我,告别了即将西归青岚的孜摩、布扎、青妖和小麒麟兽,独自一人踏上了孤独的旅程。

这期间我嘱咐布扎顺道潮汐,去星阁替我看看鬼光那老家伙过得好不好,并警告奎赞一定要小心提防魔门星宗。

本来孜摩和布扎死活都要拽我去青岚,无奈我只能实话实说,阐明水柔的情况,阐明她急需我觅地苦修突破,然后施救。当然,详细的我没有多说,他们帮不上忙,多说徒增乱意啊!

……

巴蜀北山峰顶东侧,沙老坟茔的崖前,我盘膝而坐,目视着天地无极,目视着大漠狂沙,目视着枯黄的群山沟壑,我的心不由沉到了谷底。

这片天地还有值得我留恋的东西吗?不,没有了,再也没有了……。

“神开九窍”,只要我突破这一境界,我就可以化作一道流光,永远的与这颗蓝星告别,去浩瀚无垠的宇宙,探索无极。

十几道sè彩斑斓的能量从我的身体疾射而出,按不同方位没入了峰崖各个方位的土地和山岩之中,一蓬极光撑起,隐入了虚空,我把这里封印成了一个独立的空间,丝毫不受外界的干扰,也没有人闯得进来。

“你们出来吧!”

一声龙yín,一声婴儿的啼哭,一声虎啸,青龙,不死冥狍,翼虎兽,它们三个磅礴而出。

小沙和黑巫到底还是把天道峰上的金角翼虎给收服了,我对此没说什么,未来的星际遨游波诡云谲,多一个帮手没什么不好,我也就听之任之了。

“你们三个立即遁入封印之外,守护这座北山,守护巴蜀,不管谁来,都不允许打扰我,等我出关之后,我们立即踏上巡游之路,翱翔星域虚空。”

“老大,真的…真的不再回来了吗?用不用我通知妮娜和小黑子?”

“哼!不用了,这颗蓝星的命运尽管一片yīn暗,可万物并不是没有机会,咱们走了,不会引起任何的波澜,但极暗人的神龙若是也走了,他们会失去全部的精神支撑,这太残忍了,还是让他们为了希望和梦想而战吧!”

“嗯!我知道了,我们去了……。”

轻轻的挥了挥手,我关闭了六识,深深沉浸在自我封闭,自我修炼的氤氲境界,斩断了与外界的一切联系。

……

时光如梭,转眼三年过去了,在一片短暂的平静之后,龙翼、青岚骤然哗变,天灾**频发,灵气枯萎迅捷,天地危机普至,浩劫临头。

青岚的伽河突然暴虐异常,泛滥的洪水冲溃了河堤,两岸一片泽国,众生呼喊嚎啕,生死顷刻之间,惨不忍睹。

伽河上游憩龙湖的湖水暴涨十倍,加阔渡口和无序区的凤城消失的无影无踪,龙城亦是朝不保夕。

中游的双子星城,纳加城,惨遭洗礼,尽管坚挺的城池仍在,可居屋成片成片的坍塌,死伤的贫民不计其数。

下游的贡西城最惨,基本是传承泯灭,不复存在了。

然而灾难并没结束,持续的暴雨,持续的干旱令青岚沃土颗粒无收,昔日的万里原野一片荒芜,游牧民族的家畜相继死毙,生存的危机,生命的延续,回归到一种最原始的状态,只要活着,就没有什么不能做的,不敢做的……。

层层打击让青岚诸方神修势力惨遭重创,个个自顾不暇,资源的争斗不可避免的发生着。

龙翼的情况更糟,天域大漠疯狂的侵袭着内陆,向南推进到了涤尘山,距离巴蜀仅仅一线之隔,这还是有神兽阻挡的结果;向东直抵晨曦城,向北迫近了拉玛山脉和迷图山脉,人类生活的空间越来越小了,不得已纷纷向深山迁徙,可大山同样不平静,频发的地震,频发的火山,让枯林大火经年不绝,净土!再也没有一片净土了。

这期间龙翼修真宗门空前团结,甚至天道院和极暗修界都保持着密切合作的状态,可一切都是徒劳的,三股强大的巡游能量不允许他们抱团,几次攻击令他们损失惨重,很明显,法则遗弃了万物苍生,遗弃了这颗蓝星……。

天地危机,真正的末日浩劫来临了。

第三十八章 五大损友

第三十八章五大损友

昔日高耸挺拔的巴蜀山脉,今天看起来惨不忍睹,茫茫的天域狂沙几乎淹没了所有的生机。

一眼望去,巴蜀北山只余尖尖的一角,可那一角却闪烁着无比璀璨的光芒,仿佛是这yīn暗的世间唯一指路的灯塔,唯一导航的星标……。

那一角十分的神奇,肆虐霸道的天域狂沙都不敢接近,不敢靠近,疯狂吞噬的脚步绕开了这里。

若搁在平时,这种离奇的景观早就有一票修者前来窥探,可如今不同了,众生都忙着逃命,忙着觅地求存,谁还有心思管这些闲事儿。

咦!你还别说,真就有人来了,一大队人。

远方,十多个年轻人满面风尘的出现了,他们个个神情凝重,充满了哀伤之sè。

“布扎,北星真能在这里吗?咱们的时间不多了……。”

无奈的看了一眼发问的梵妃雅,布扎心虚的说道:“我真不清楚,我是猜的,跟老大分手时他只说觅地苦修,寻求突破,谁也不知道他的确切行踪啊!”

梵妃雅闻言神情一黯,她不由在心中发出了呼唤,北星啊!你到底在哪里?怎么这么久没有你的消息?你可知道,你曾经深爱的土地正承受着苦难和罹患,你怎能撒手不管,你何忍?

布扎、天岩、童桐、北念、邪孩、乌思藏、拉鲁、青妖、孜摩、梵妃雅、大丫梅朵,后边还跟着一个大块头蛮牛,一行十二人,个个疲惫不堪,憔悴无比。

“妃雅姐姐,哥哥在这里,我感觉到了他的气息!”

梅朵的话令众人精神一振,不由间加快了脚步。

终于抵达了那片光芒的所在,可众人傻了,这方圆少说也有近百丈,而且充斥着沛然的各sè能量,谁有这个本事破封入内,这不开玩笑吗?

入宝山空手而归,众人大眼瞪小眼,一时不知所措。

“不…不会吧!布扎,你的意思我…我二哥把自己封印其中,与世隔绝,在里边呆了三年之久?简直荒谬呀!”

童桐狐疑的拉了一把布扎,实际上布扎心里也不托底,他没有百分百的把握北星就在其间,他求助般的望向了众人,他清楚,与大哥北星关系最近的兄弟朋友都在这里了,他们不知道的,自己也未必知道。

龙翼、青岚的浩劫发生之后,每个人都自顾不暇,对于大逍遥天来说,除了被动的救济苍生,其他一筹莫展。然而半年前星阁却传来信息,邀请布扎和天岩共谋大事。初始大逍遥天不以为然,还大事,都千疮百孔了,还有屁个大事。最终“暗魔”奎赞出面,才硬把布扎和天岩拉走,聚集潮汐城之后,布扎和天岩这才知道许多的朋友全来了,好一通“抱头痛哭”之后,奎赞请出了鬼光,请出了“诸相命盘”,并揭示了这场浩劫的根源和不可避免的结果,众人唏嘘之余,纷纷恳请鬼光指点明路,鬼光死马当活马医,顺嘴说出一句也许北星能有办法。

一语惊醒梦中人,这下乱了,似乎早已被人遗忘的北星此时才被想起,他们几乎瞬间便接受了鬼光的胡说八道。

接下来,寻找北星成了重中之重,中途他们遇到了邪孩和乌思藏,遇到了踯躅独行的蛮牛,于是十二人行程过万里,翻遍了北星喜欢或者可能流连不去的所有地方,却一无所得,一无所获。

期间各股势力纷纷告急,众人快扛不住了,再找不到北星,崩溃的绝对是他们十二个!

……

“等等,不要再往前走了,有神兽给我发出了警告!”

青妖拦住了众人,面sè凝重的四下踅摸着。

“谁?谁发的警告,我怎么没听到?”

愣头愣脑的童桐腾身而起,直奔光芒而去。

“不要!”青妖的呼喊被一声响彻天地的兽鸣湮没了。

灵光乍起,黄沙万丈,童桐愕然定在了虚空之中,他仿佛成为一颗镶嵌在黄沙土墙上的明珠,他的“执拗病”犯了,他正在跟一股神秘的守护能量正面交锋。

童桐攻其一点,不肯低头,他豁出去了,这让那个守护神兽十分的恼火,但本属一脉,它不能下重手,当然,真要舍命相拼,它也未必是童桐的对手。

突然,另一股黑sè的魔气磅礴而至,它可是毫不留情,两大神兽联手攻击,而且其中一个几乎登顶,这等层次的打击童桐是扛不住的,他大叫一声,倒飞而回,被天岩接住。

“哼!天地罹患,妖魔邪兽横行,我倒要看看,什么东西敢伤我三弟!”

一把黑不溜秋的“菜刀”疾射而去,它刮起一片寒潮,封冻了瀚海狂沙,那刀直接砍在光芒和黑芒的交汇处,轰的一声炸响,空间嘶鸣,飓风乍起,两道身影崛起于大漠狂沙之底,直上云端。

“不死冥狍”怒了,金角翼虎兽怒了,天岩也怒了。

“等…等等,大…大哥,那是…那是咱们天道院的守护神兽翼虎兽神,另…另一个是…是二哥的冥兽,不要…不要开打……。”

虚弱的童桐认出了翼虎和“不死冥狍”,他一把拽住就要腾身而起的天岩。

“我知道,可情况特殊,老…老二不能出什么事了吧?”

“什么?天岩大哥,我拉鲁愿意跟你前往一探……。”

“哼!还什么跟不跟的,我乌思藏这就去……。”

“等等,诸位稍安勿躁,都不要太激动,据我所知,北星的守护神兽对他忠心无比,他不会有事,也许是他…是他不想被别人打扰而已。”

梵妃雅的话让躁动的众人冷静下来,想想也是,这世间还有谁可以伤害凭借一己之力焚毁天道的北星哪!

“我猜也一定这样,我去跟它们交流交流,详细打听一下,也许它们会卖我一个面子。”

青妖在这帮年轻人当中说话还是很有分量的,众人都知道,他们之中与北星关系最近的一共有五个人,分别是布扎、童桐、拉鲁、乌思藏和青妖,他们五个绝对是可以为北星去死的人。

正是这五位,被后世人传颂不已,称为“佛陀”“道宗”“神君”“魔皇”“妖圣”的“天地五鼎”,他们是“神魔”北星的“五大损友”、五大铁杆,终其一生与北星不离不弃,哪怕与天地对抗也凛然无惧,名声更是震古烁今,光耀大陆。

第三十九章 神开九窍

第三十九章神开九窍

半晌之后,青妖回来了,他带来一个众人嗔目结舌的消息,北星的确在昔日巴蜀北山沙老的坟茔处闭关修炼,可封印是他设的,他不允许任何人接近,并且部署三大神兽各守一方,可谓是生灵勿进啊!而且最关键的是他自己不出来,三大神兽根本没有办法与之沟通,它们也进不去,除了等之外,再也没有其他办法。

“这可如何是好物生灵浩劫当头,究竟谁可以扶危济困,力挽狂澜,苍天哪!众生还有希望吗?”

梵妃雅悲情的话语重重的落到了众人的心坎上,他们沉默了。

“希望?你需要一个什么希望?”

“星!是你吗?你知道我们来了?”

梵妃雅闭上了眼睛,这一刻,她无比的激动,因为有一个异常熟悉的声音在她的心底响起……。

“唉!妃雅,你何必如此的执着,缘起缘灭,轮回往复,许多事真的不是人类可以改变的!”

“星!你…你堪悟了?你可以帮帮妃雅,帮帮众生吗?”

“帮!怎么帮?该做的我已经都做了,接下来我要远行了,永远的离开……。”

“星!柔姐姐的事儿我听说了,你…你……。”

“我没事,我很好,柔儿还有希望,我要救她!”

“是啊!我相信,有你在,我从来都相信柔姐姐一定会没事的,你们最终一定会在一起,谁都无法分开……。”见北星的神识没有任何的回应,梵妃雅黯然的继续说道:“星!你打算什么时候走?”

“很快,也许这是你我最后一次见面!”

“唉!一定是的,一定是最后一次,这颗蓝星的命运行将消散,没有希望,没有未来了……。”

“哦!有什么大事生吗?”

“不!没有,什么事都没有,你…你别误了行程,我…我这就跟你道一声再见了!”

一滴泪水滑落衣衫,梵妃雅坚强的让她自己没有哭出声来,她可以在任何人面前失态,唯独在那个人面前不行!

外边生的一切我当然清楚,从没有过的清楚。

三年来,我苦苦求索着“神开九窍”的法门,我几乎耗尽了心智,堪悟过去未来,堪悟天道自然,堪悟我自己的人生经历,堪悟得失成败……。

生命只有一次,我从一个懵懵懂懂的贫民孩子一路坚持到底,有苦,有泪,有爱,有恨,有温暖,有伤离,有义无反顾,有彷徨无助,有孤独的踯躅独行,有动心的兄弟情缘,有粲然登顶的热泪盈眶,有恩仇得雪的酣畅淋漓,我是一个杀星,也是一个灾星,我没有给这片天地留下什么,更没有什么值得炫耀的辉煌,我是一个落寞的独行客,一个游离于边缘的过客,不管是龙翼还是青岚,我从来没有归属感,如果这个世界真有天意,那它给我的,只有幸运和苦难。

半年前,我的神修终于抵达临界状态,九窍轰然开启,我从我的星空矩阵中汲取了浩瀚的神识之能,我的神识变成了璀璨的金色,并且连通天地,洞彻了《芥虚典》第二层,“混沌是裂变如戏象同契,矩阵无敌,星空修抵,苍穹可及”的终极奥义。

与此同时,我的“星空矩阵”骤然大成,我终于得到了我古怪金丹的彻底认可,虽然我能动用的份额依旧少的可怜,不过我认为足够了,足够了!

随着神窍九开,曾经那些陌生的记忆碎片在我的脑海里重新整合,原先就有的,后来出现的,它们在对接,在穿越,庞大的信息清晰无比,可我却如洞若观火,波澜不惊。

我冷静的经历着一切……。

亿万年的时间长河,任何一个生存下来的事物都无比的强大,记忆成为了一种能量,它在我的潜意识完整的重演,它让我明白了星空神秘的奥义,它让我明白了什么是天道,什么是过去未来,什么是巡游能量,什么是强大,什么又是渺……。

“天道无情”,所谓的法则根本没有什么“善有善报恶有恶报”,更没有什么“天开眼”,它冷漠的可怕,它只是一个旁观者,它包容滔天祸事,它纵容滔天恶焰,它给万物生灵无尽的生机,又漠视着生死,它让群星遵循着一定的规矩,又不时上演着焚毁颠覆的节目。

我终于明白了,所谓的天道法则,高高在上,它创造了天地,创造了生灵万物,它冷漠的旁观着一幕幕或华丽,或悲情,或低级,或肮脏……的演出。

“无法即有法,无情即有情。”

曾经有一个高端越的文明,他们珍惜生命,热爱自然,向往自由,灵性无比,然而结果是一次星爆焚毁了一切……。

曾经有一个蒙昧的星球,他们不懂珍惜,不懂生存之道,他们涸泽而渔,他们旦旦而伐,糟蹋完本位星之后,他们向周边蚕食,血腥杀戮之盛,简直哀鸿遍野,可他们根本没有受到天罚,依旧活得茹毛饮血……。

曾经有一个科技星球,五千年的文明辉煌绚丽,神秘而传承有序,他们本来有一个光辉的未来,可惜无节制的贪欲、无休止的战争、不计后果的采伐,他们跟这颗蓝星一样,最后灵气枯竭,行将走到崩溃的边缘,不过两者的未来也十分相像,他们的命运还是掌握在他们自己的手中……。

类似于这种明悟,我的脑海里有千千万万个,我已经近乎麻木了。

神开九窍,给我的东西很多,还有一个是《芥虚典》打开了第三层,这回只有八个字“抛弃桎梏,求索无极”。

对此我嗤之以鼻,《芥虚典》我不知道它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可它终归难脱俗套,最后仍然劝我抛却肉体,巡游虚空,看来它能教我的也就到此为止了。

……

其实梵妃雅他们的来意我非常的清楚,千里迢迢的找我,他们不确定任何事,他们不知道我对挽救这颗蓝星究竟能有多大的作用,他们需要的只是一种支撑,一种习惯的支撑,我在,他们茫然;我不在,他们同样茫然……。

抛开这些,最为关键的一点,是我自己也不确定,或者说我根本就没想过成为济世度人的大神大圣。

既然已经互不赊欠,就各安天命吧!

第四十章 不良企

第四十章不良企图

“妃雅,这颗蓝星还有希望,只要你们众志成城,那几股代表法则规矩的巡游能量不见得一定能赢……。”

“希…希望!众志成城!不包括你,是吗?你认为弱的万物生灵还有机会,可他们拿什么与几百万年的存在一较高下?伽河水泛滥了,两岸一片泽国,你曾经为之付出无尽汗水的双子星城生灵涂炭;龙翼更糟,天域肆虐,火山地震频,魔门星宗助纣为虐,修真界凋零篱落,许多大神慷慨赴难,他们都去了,去的无比壮烈。”

我心中一惊,没想到短短的几年,龙翼、青岚有如此巨大的变化,难道“幽冥老怪”迫不及待了?

“星!青岚除了加德谷地,龙翼除了巴蜀之外,基本已经杳无人迹,我们…我们坚持不了多久了……。”

“哦!那你们来找我,希望我能做些什么?”

“不知道……,我不知道……。”梵妃雅说出了实话。

“回吧!妃雅,你带着他们回吧!这些事我不会再理了,你说我自私也好,说我冷血也行,我跟你们一样,改变不了什么!人,得靠自己;这颗蓝星,也得靠自己!”

黄沙之上,众人都现了梵妃雅的不对,他们都清楚,她一定正在跟某种神秘交流着,他们希望那是北星,他们希望梵妃雅可以再次唤醒北星,一同去战斗,一同去拼杀……。

“走吧!咱们走吧!逝者如斯夫,北星不在了……。”

梵妃雅睁开了双目,她黯然的扫视着众人。

“不…不在了,妃雅,你…你什么意思?”

布扎磕磕巴巴的问出了众人的心声,梵妃雅没有过多解释,她腾身向南而去,她要从巴蜀向西,返回青岚,那里还有许多事等着她……。

该走的66续续的都走了,现场只剩一个蛮牛,他没有走,他不知道他要去哪里,他宁愿守在这里,直至他心中之人出关,给他以指引……。

三个月过去了,蛮牛依旧没走,他的近况很不好,大漠骤热骤寒的气候,没有水,没有食物,没有避风遮沙的所在,他的修为远没有达到“同相自然”的高度,他即将油尽灯枯。

五道身影先后赶来,他们扶起摇摇欲坠的蛮牛,紧急的进行着施救。

布扎、童桐、拉鲁、乌思藏、青妖,这五个藏了心眼的子去了又回,他们失算了,他们不能看着蛮牛死去。

“哎!你们说老大真的那么心狠?他真的永远不见咱们了?”布扎咧着大嘴,狐疑的问道。

“不能,我二哥撇下你们谁都不会撇下我……。”

童桐的话换回的是四根竖起来的中指,他不敢继续了,他知道大家的心情都不好,惹众怒的后果堪忧啊!

“我看这样,咱们不如就在此耗下去,等北星出关!”

青妖的话音未落,拉鲁便愣头愣脑的说道:“我看行……。”

“你看行个屁!师殊族不需要你?大逍遥天不需要我?天道院不需要童桐?还是妖兽联盟不需要青妖?”

“布扎,你错了,我不知道你们,可妖兽联盟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

“嘿嘿!我跟青妖老大一样,天道院如今躲入了迷图深腹,自从昊天师叔被巡游能量吞噬,昊风师叔失踪后,居然道宗心灰意冷,天道院没几个人了,我回不回去意义不大。”

童桐的话让几人沉默了,谁都知道,天道院树大招风,两年前,巡游能量第一个找上了天道院,昊天带领一百余名天道弟子粲然迎战,风闻那一战天昏地暗,日月无光,天道院最终以完败告终,居然率领剩下的弟子撤离天道峰,躲入了迷图深腹,苟延残喘而已。

“哼!你们都有这个牵挂,那个牵挂,我乌思藏没有牵挂,你们都走吧,我留下等哥哥……。”

“我…我也留下……。”刚刚醒来的蛮牛适时bsp;布扎、童桐、拉鲁闻言同时咧嘴,“混蛋,你个rǔ臭味干的混子,你皮痒痒了是吧?”

“揍他!”“不用给我拉鲁面子……。”

“来就来,你们当我害怕是不是?来呀!来呀!我要皱一下眉头,我就不是魔人!”

“闭嘴,都给我消停点,一群愣头青……。”

青妖制止了四个没大没的混蛋的胡搅搅,这种内讧的场面也只有它这个千年老妖可以把控一二,不然这四个功高绝顶的家伙打起来,那还不把天捅个窟窿!

“切!我布扎给青妖老大面子,思藏子,不知道童桐和拉鲁饶不饶你……。”

“靠!你少玩挑拨离间那套,本道爷不吃那一套!”

“哎!童桐,你属狗的,逮谁咬谁?”

“布扎,你再说一句试试,我忍你好久了……。”

“哼!既然谁也不服谁,反正闲着没事儿,布扎对童桐,我对拉鲁,咱们决出个一二三,输的以后闭嘴!”

“好啊!谁怕谁是孙子……。”拉鲁跟了一句。

狠狠的瞪了四人一眼,青妖一把拉起蛮牛,走到了一边,他来个眼不见心不烦。

后世纵横三界,所向披靡的四尊大神各自站好了位置,他们如同打了jī血,战意高昂,他们即将展开一场他们生命中波澜壮阔的战役,当然,也是唯一一场互博的战役。

……

外边的局面失控,我当然清楚,这四个混蛋没一个好东西,童桐、拉鲁、乌思藏不用说了,关键在于布扎,他是一个传承轮回记忆的佛者,他不应该如此鲁莽啊!他一定有着什么不良企图。

这四个东西都是各自领域的佼佼者,他们打起来,一时半会是分不出输赢的,我权当看戏了。

就在这时,就在我心分二用,一边观战,一边做最后的堪悟的时候,一个带着点慈祥,带着点冷漠的声音在我心底响起,“可敬的强大的生灵,如果你不忍,你可以选择救这颗蓝星,救你心中的希望……。”

这声音令我大惊失色,绝对不会是外来的,它自我的灵魂深处,这不可能!难道我对自己的古怪金丹还没有完全堪透吗?难道还有什么诡异的辛秘隐藏在我的体内……。

这令我无法接受!

第四十一章 法则奥义

第四十一章法则奥义

“你是谁?还不现身,心我跟你欲石俱焚!”

“强大的生灵,你不用如此敌视,我的存在对你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哼!少跟我扯别的,好与不好不用你说,我心中有数,你…你是天魔皇,对吧?”

“也是,也不是!强大的生灵,在你的体内有一段时间了,可我没想到你竟然遇合离奇,误打误撞的完成了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你给了我一个莫大的惊喜,你帮助了我,作为回报,我可以帮助你……。”

“不用,我不需要,嘿嘿,你应该是另一个等同于‘幽冥老怪’般的法则吧?”

“它!它只不过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存在,不值一提。”

好大的口气!听了这话我有点蒙。

“强大的生灵,我本是这层宇宙的守护神,我来自于无极,与天魔皇的责任相当,只不过我负责光明,他负责黑暗,百万年前,一场意外几乎焚毁了这层宇宙,关键时刻,我与天魔皇联手抗下了一半的打击,宇宙才得以保存,可我们却被打回原形,除了印记之外丧失了一切,许多比‘幽冥老怪’强大千万倍的星域能量体四处寻找我们,企图吞噬我们,不得已我们才横跨宇宙,来到了几乎边缘,几乎蛮荒的这里,我们耗尽最后一点能量,无法选择的碎落在这片星域,这颗蓝星,藏匿起来,直到遇到你,你不仅给了我们重新复苏的机会,而且你让我与天魔皇融为一体,尽管现在我们还十分的弱,可我们再也不用躲躲藏藏了。”

这番话更惊人了,但我知道他说的是真的,这就非常合理了,以往每每遇到危险,我都感觉自己的神识要跑,自己的金丹抠门,原来症结在此。

他们够狠!在他们的心中,我根本就是一个随时都可以抛弃的宿体,他们为了生存,什么都干得出来!

“这么说我脑海中的记忆碎片都是真的,都是你们经历过的事情,都来源于你们?”

“是啊!宇宙之间覆灭之事屡见不鲜,有许多比你们人类强大千百倍的生灵都烟消云散了,谁生谁死一切都由法则掌控……。”

“还跟我谈法则,你们不就是吗?”

“不!你错了,我们不是,我们只是守护者,而真正的法则谁都不能触碰,否则就是覆灭,它充满了偶然和必然,介乎于有形与无形,介乎于存在与不存在之间……。”

“行了,别跟我云山雾罩的,我不想听,说吧!说出你们真正的意图和目的,为什么选择在这种时候现出真身?”

心底平静了很久,那个声音才重新响起,“强大的生灵,我们要走了,上次大面积的星爆几乎坍塌了三分之一的宇宙,我们要去修复,不然后患无穷。”

“呵呵,卸磨杀驴啊!不过这样结束也挺好……。”

一股悲凉的情绪油然而生,我简直不知道说点什么好,原来这世间最悲哀的是我,我所有的一切,只不过给别人做了嫁衣。

就是终点,终点就是,我还是我!我不是我!

“强大的生灵,你误会了,‘两级力’,也就是你说的混沌极力,凡是你能动用的部分都会留给你,而你无法动用的,就不属于你了。”

“行,怎么做你们随便吧!”

我的心中涌起了无穷的厌倦之情。

“呵呵,强大的生灵,为了全了这段缘法,我们可以帮你拯救这颗蓝星,拯救你心中爱人。”

这话令我肃然一惊,它们能救这颗蓝星,能救柔儿,这简直是天大的喜讯,我有些不可遏制的激动,但我十分清醒,我不相信有免费的午餐,它们一定有目的,可我顾不了那么多了,它们的两个提议,令我心动无比。

“怎么救这颗蓝星?怎么救柔儿?”

“呵呵,那三股胡搞的星域异能并不强大,它们只能算入门级数的巡游体,不足为虑,挽救这颗蓝星重在修补灵气,而救治你的心爱之人就更简单了,我们给你需要的‘魂根’,你按步照搬即可,只是‘魂根’的成长极其缓慢,你必须耐心等待,耐心守候……。”

“就…就这些,没有别的了?”

“当然,我们作为星域的守护者,在不违反法则的情况下,能帮一点就帮一点。”

“让死者翻生,不属于违背法则吗?”

“呵呵,你理解的法则太狭隘了,它怎么会管这些微不足道的事,记住,只要你足够强大,你也可以成为这片星域这颗蓝星的守护神,只要你不打破法则的核心奥义,它是不会管你的……。”

“哼!那什么才是法则的核心奥义?”

“新生、成长、旺盛、衰老、泯灭,循环往复,这就是法则的核心奥义,作为守护神,你可以加快其中一项的进程,但不可以篡改顺序,否则危矣!当然,这是星域大事,至于个别单体生灵的细微调整,不在此列。”

“哦!我明白了,‘幽冥老怪’自以为是冥界主宰,自以为是守护神,它要加快这颗蓝星覆灭的步伐,而且是合理合法的。真混蛋,说来说去还是谁拳头硬谁有理的强权效应,弱的犹如草芥,中间的贪欲横生,强大的蔑视生死,这片天地,何必有我啊!”

喷涌的泪水磅礴而出,一声声悲戾的长啸连绵不绝,响彻云天。

光芒结界之外,犹在酣斗的两对愕然住手,青妖、布扎、童桐、拉鲁、乌思藏都听出来了,那是北星,他怎么了?他遇到了什么为难的事情?为什么声音如此的惨厉?

五人倏忽而上,早就戒备的三大灵兽同时从黄沙中冲出,迎面挡住了他们。

实际上青龙和不死冥狍比五人更着急,它俩一直追随着北星,对他的情感和经历的了解远比童桐他们来的深刻,它们非常清楚,一定有大事生了!

大漠扬沙了,似乎预示着另一场风雨的来临……。

第四十二章 绑上战车

第四十二章绑上战车

“青…青龙!我的妈呀!哎!布扎,你平素鬼主意最多,怎么办?你倒是说句话啊!”

不死冥狍和金角翼虎一左一右,中间是光芒万丈,神俊无比的傲世青龙,这场面令人心惊。

“哼!童桐,你一向自诩跟大哥情深意重,这回轮到你表现的时候了,冲过去,你在犹豫什么?你怕了?”

“靠!我怕你咬我,冲就冲,我童桐无所顾忌,二哥,我来了,我陪你生死幽冥……。”

童桐祭出了幻祖佛像道金光直奔三大神兽而去,他拼了。可他并不孤独,布扎尽管采取激将的方法刺激了童桐,可当童桐真豁出去了的时候,他紧随其后,手印幻化万方,青妖、拉鲁、乌思藏都没有任何的迟疑,他们后先至,直接冲到了前面。

尸位素餐,真正的兄弟是要承受血与火的洗礼和考验的,有些人用心,比如向道、天岩;有些人用情,比如梵妃雅;有些人用命,比如这五位,形式尽管不同,可皆有出处。

人生就是如此,不管是兄弟还是朋友,没有谁永远的围着另一个人转,情意在心间,旅程多寂寞。

一个堪透人生的人,懂得寂寞,珍惜寂寞,理解寂寞。

……

面对五人舍生忘死的冲击,青龙懵了,它不知道打不打,怎么打?一向唯青龙马是瞻的不死冥狍和金角翼虎就更不会了,它们眼巴巴的盯着青龙,明显不肯担责任哪!

肺子快气炸了的青龙宛如铜铃般的双眼一瞪,龙一挺,它要飙了。

蓦然,它收到了一则信息,它暗喘一口长气,心想:及时雨啊!老大,你可算说话了,不然就是生死相见哪!

青龙一摆尾,另外两个赶忙尾随其后,三兽直上云端,消失在茫茫天际……。

失去对手的五人愕然定住身形,凝神注目。

前方,七彩光罩翻涌不息,它们如涡旋的飓风,托着一个人影扶摇而起,傲立虚空。

“大哥……。”布扎满眼泪水的呢喃着。

一个周身闪烁着七彩灵光的人平静的注视着五人,给他们以极大的压力,令他们无法呼吸。

他是神吗?他似远极近,他恍如虚空的一部分,他无所不在又芥虚飘渺;他是魔吗?他傲霸威压,他宛如天地魔神,他喷射着毁灭一切的气息又内敛蕴足。

他不同了,他已经不是这一界的修者了,他随时可以虚空证道,只要他愿意。

“你们…你们还不放弃,真…真的想死不成吗?”

三年没有说话,与人交流,我感觉很陌生了。

“大哥,双子星城被一个混蛋糟蹋的不像样子了……。”

“北星,麒麟的父母去了!”

“二哥,昊天师叔,他…他恒在了……。”

“哥哥,我…我拿下了顶级魔兽的内丹!”

“老大,师殊族正承受着灭顶之灾……。”

“唉!不要说了,你们个个锋芒毕露,都可以笑傲苍穹,杀威四方,纵横三界了,这世间没有人可以阻挡你们的步伐,我远行在即,如果缘份尽了,今天,权当你们为我送别吧!”

“二哥,你要去哪儿?带上我,不然我会寂寞的……。”

“童桐,你长大了,未来有无尽的寂寞等着你,你的路还很远,你要改改你那毛躁的xìng格……。”

“二哥,哪有未来?我的路绝了,我还改什么改?北念重伤,若不是昊天师叔以命相救,他早已经命丧黄泉了,天道院,天道院,二哥你真的那么恨吗?是不是我们怎么做都无法化解这段恩怨……,‘幽冥老怪’,我童桐这辈子没过毒誓,现在了,此生有我无你,有你无我!”

童桐的话让我震惊无比,昊天为了救北念而死,这是我想不到的,不过从另一个角度来说,北念是天道弟子,昊天救的也是合情合理。

“大哥,你…你是不是到了境界?你也要和叠伽圣师一…一样……。”布扎哽咽的问道。

望着这个生生死死的兄弟,我有一肚子话说不出来,他们个个襟怀天下,个个为了家园舍生忘死,只有我,只有我显得格格不入,显得冷漠冷血。刚才我体内的东西对我一通撺掇,它们似乎十分仗义,它们似乎十分关注,貌似大义凛然,然而我是不信它们的,我相信这一切都是有条件的,或者背后隐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我暗自一叹,用着一种近乎死寂的声音问道:“你们告诉我,我凭什么出手?”

这话没头没尾个年轻的子同时一愣,心底也同时一惊,他们清楚,这是最后的机会了,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他们很茫然,他们不敢冒然作答,他们齐刷刷的看向了青妖,希望得到哪怕些许的提示,后者低头寻思了半晌,一字一顿的说道:“为了妖兽界还能听到新生的声音,为了你为我们刚刚拿回的尊严,为了活着……。”

布扎双眼湛彩一闪,他紧跟着说道:“大哥,为了还可以有恨,有爱,有呼吸的空间,有怅惘的梦想,有纷争,有不屈,有传奇的机会……。”

“老大,索甲先知在看着我……。”

“二哥,为了生死相随……。”

“哥哥,我…我嘴笨,不懂大道理,师父说过,我这条命是你救的,他让我跟着你,当生则生,当死则死……。”

“北…北星大尊,我…我是个死过的人,我之所以还活着,不是贪恋红尘,我只想把失去的找…找回来,大…大尊,蛮牛人微言轻,听了您就当没听……。”

现场再次恢复了平静,天空和沙面的五人目不转睛的盯着北星,等待他的复苏,等待他的回归……。

六个人六种答案,个个令我感动,个个背后都有着无法言表的辛酸记忆,青妖睿智,布扎灵动,拉鲁动情,童桐憨直,思藏赤诚,蛮牛更是悲怆的令我动容。

一轮七彩波光持续闪烁,我处于矛盾纠结人神交战的界点,我不知道自己该何去何从!

“引刀成一快,不负到白头,好!既然你们如此坚持,既然你们都不畏死,我就为了你们所说的原因,拼它一个天崩地裂,拼它一个江河倒转!”

我的声音铿锵有力,充满了不容置疑的豪迈之气,我终于让这六个混蛋绑上了战车……。

第四十三章 天地公敌

第四十三章天地公敌

一年了,一年的时间转瞬即过。

我用了一年的光阴捶打那六个混蛋,使他们境界大变,几乎成为了各自领域内的顶级修者,这大增他们以后在战斗中活下来的机会。

几道光芒从黄沙深处蹿出,弹射高空,又跌落沙面,个个面色苍白,喘息如牛,疲惫不堪。

“这…太…不…是人了!”布扎便吐沙子边叨咕道。

“二哥,你…你给我出来,你…你这是谋杀啊!”

一百米以下的黄沙沙底,十几万斤的重压,不许动用丝毫的灵力,与外界隔绝一切,无限的接近着死亡,无限的接近着极限,那简直不是人所能承受的,寂寞、恐惧、绝望、阴潮的气息,幽冥的气息,童桐受不了了,重新呼吸到新鲜,童桐恍如重生般欣喜,这一年太苦了!

“哼!不知死,何知生,区区磨难,何足道哉?”

一个无所不在的声音平淡的在众人的耳畔回荡。

“屁股决定脑袋,北星,你别理睬那个用下半身思考的臭子,这种训练十分有用,咱们…咱们还继续吗?”

其实青妖也含糊,只不过它很懂策略罢了。

我带着蛮牛缓缓的从一座沙丘后现身,“不继续了,足够了,收拾收拾,咱们今天就离开这里……。”

“耶!”“靠,可下解脱了。”

一片欢声笑语自不用说,脱了桎梏的童桐和拉鲁更是脾xìng尽显,他俩居然拿憨直的蛮牛开起了玩笑,什么气色大好啊!境界飞之类的。不过他们有一点说的很对,蛮牛不同了,乌玛大神遗世的“筑基丹”果然不同凡响,蛮牛的体质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不仅恢复了天生神力,而且潜质无穷,虽然他目前还远不及童桐、拉鲁、乌思藏他们,但假以时日,《魔神典》一定会在他的手中扬光大,他才是傲天的不二传人。

“大哥,行程怎么个安排?”布扎和青妖寻了过来。

“先去青岚伽河之源看看,那是个要命的所在!”

“嗯!懂了,大哥,你看用不用我通知……。”

“不用,三大神殿的人我不想见,就咱们几个足够了!”

暗自叹了口气,布扎清楚这其中的为难之处。

……

这还是曾经孕养着万物,柔顺、谦和,美丽雄浑的伽河吗?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传承辉煌的贡西城沉入了河底,伽河水暴涨百倍,河宽千丈,一望无际,双子星城被湮没了一半,已经成了无生死地,所有的人全部撤离了。憩龙湖、凤城,还有我深深喜欢的加阔渡口一片汪洋。

“大哥,荒无人烟,没有找到任何船只!”

布扎和拉鲁电闪而至,他们一无所获。

莱特平原的一处高岗上,我紧攥双拳,目光闪烁不定,心中激动不已。就在刚刚,我哀伤的思绪仿佛跨越了时空,我亲眼目睹了伽河“水漫金山”的全过程。

那是一个乌云滚滚,电闪雷鸣,暴雨不歇的夜晚,从源头奔腾而至的洪水瞬间吞没了加阔渡口,它去的毫无痛苦,所有生灵一瞬间遭受了灭顶之灾,他们去的也毫无痛苦。

这是一种无法用语言表达的悲怆,我清楚的感知到,有一个混蛋狞笑着破坏了源头的封印,银水蛟和大蚂蝗试图阻止它,却被它残忍的吞噬了,我的朋友,走了!而那个混蛋却推波助澜,兴风作浪,令河水更加的暴虐,它才是罪魁祸,这仇我要是不报,我北星枉来一遭!

“大哥,怎么办,几千里的距离,如果咱们御剑青冥,恐怕蛮牛跟不上,要不……。”

“不行,他不能留下,我带着他,咱们走。”

灵光闪烁,我一把抓起犹在点头的蛮牛,倏忽而逝。

“兄弟们,大哥找到了恶源,青史誊名,为家园舍生忘死的机会来了,战斗吧!雄起吧!”

五道光芒闪过,高岗恢复了平静,它在风中瑟瑟抖,它在浪涛里孤独的面对着、阻挡着伽河的暴虐洪水……。

……

“大哥,怎么停下了?”

额头见汗的布扎停住了飞剑,诧异的来到了我的身边。

“咦!这…这什么东西?”

童桐狐疑的盯着前方笼罩在伽河源头极水河上偌大的光芒体,不解地问道。

“那是一个诡谲无比的封印,三年前就有了,紧接着青岚就罹患横生,我为了一探究竟,指派麒麟的父母前来,可没想到,它们一去不返,不止是妖兽界,青岚还有许许多多的神修者都进入了封印,却再也没了消息,这里已经是无生死地,没人敢闯……。”

“切!有那么邪乎,我童桐还不信了,我去……。”

一把拽住愣头愣脑的童桐,我笑了,笑的很神秘。

我非常清楚,这不是封印,它与“幽冥老怪”一样,是一个星域的巡游能量,只不过充满了虚伪的光明之力而已。

青妖说的不对,麒麟的父母没有死,它们在光芒之内的伽河之源,生活的无忧无虑,还有许多熟悉的面孔,他们都在,他们汇聚一堂。

突然,一种恐惧袭上心头,我隐隐明白了那个巡游能量的意思,看来这趟不能善了了,我的笑变成了苦笑。

光芒体生了变化,它在回缩,一个又一个人影被它放了出来,都是老熟人了,三大神殿的佛者,黑巫族,然灵族,海外三神,都是所谓的正道中人,魔徒则一个没有。

“大师父,二师父,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布扎彻底的愣住了,他看到了陀三和丹巴旺。

没有人回答布扎的问话,但我却现了其中的诡异,跟布扎感情最好的丹巴旺表现的十分漠然,他似乎不认识布扎了,而陀三的眼中则闪过了一丝的激动,接着就是同样的冷漠,大梵天的群配坚赞,黑巫族的魅古,然灵族的然灵三老,海外三神的闻灵、半心、次仁赞都是一个德行。

看来我猜的没错,他们大多被那个巡游能量控制住了,几个为数不多清醒的也是半推半就,这问题严重了。

“哼!见了光明神还不叩拜,北星,你真想成为‘天下公敌’,自绝于这颗蓝星吗?”

叩拜!天下公敌!自绝于蓝星!群配坚赞的话令我怒火上涌,王八蛋,我这是招谁惹谁了,我为什么要管这些破事儿?

第四十四章 善恶良知

第四十四章善恶良知

“布扎,看见你师门的冷漠了吗?这就是你苦苦守候的传承,这就是舍生忘死追求的东西,你非让我来,为的就是看着我成为天地公敌,看着我亲手诛除这些曾经的朋友,你让我临走临走,弄得两手血腥,杀戮盈身哪!”

“大哥,告诉我,这一切究竟是为了什么?”

布扎撕扯着他的头,两世的记忆让他看得更远,可也让他更想不明白,更无法理解,这也许就是所谓的人在局中,智深思短的原因啊!

其实我也不太明白个中详情,但陀三和闻灵能站到我的对面,那足以说明问题,不管什么原因,他们一定被巡游能量捏住了七寸。

“群配坚赞,你不用故意惹怒我,我这趟来不想与你们生任何的争执,我只是来看看,如果你们自我感觉良好,那我北星绝不狗拿耗子,告退了!”

没有人对我的话表示异议,我没有招呼他们几个,转身就走,童桐、乌思藏、蛮牛同时后撤,而布扎和青妖却取舍两难,他俩各有牵挂啊!

生命到了这种程度,有牵绊的人难以割舍的东西很多,没有牵绊的人异常的冷漠,谁都清楚,情义只是锦上添花的东西,一般很难雪中送炭,比如布扎,大逍遥天站到了我的对面,他最痛苦,可让他为了我与陀三生死互博,那就是一句玩笑,所以我走没有招呼任何人,一切选择只能靠自己。

蓦然,净粹的光芒体生出遮天双翼,暴而合围,拦住了我们的去路,我又笑了,它要留下我,呵呵,原来贪婪和占有不仅仅是人类的本xìng,“神”也一样。

“来了何不留下,一起参禅悟道,直通天地岂不更好?”

无所不在的声音很柔和,很蛊惑,又充满了一种不容质疑的霸道,它真把它自己当成了天地主神。

“呵呵,你的提议虽好,可惜我懒散惯了,不如让开一条路,彼此互不干扰,各行其是吧!”

“哼!天地大同,有无之间一念之差!”

“哦!你威胁我,你竟然威胁我……。”

“卑微的人类,你觉得你值得本神威胁吗?”

“卑微!嘿嘿,低阶的巡游者,你还真给脸不要啊!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你在我眼里只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最后一次警告,好狗不挡路。”

光芒之内,极水之上,现场一片寂静,不清醒的迷茫,清醒的肝胆俱裂,群配坚赞和陀三的眼中闪过一丝焦急,那是一种惶恐不安忧虑彷徨的焦急。

“卑微的人类,你好大的胆……。”

“去尼玛的!”

璨金的神识磅礴狂卷,混沌极力八方流溢,我的身体周围七彩灵光盘旋不止,轰然击出。

“给我灭了他们!”

光芒体骤然下压,青岚的那些大神也动了,他们围向了布扎、童桐、青妖、拉鲁、思藏和蛮牛。

“哼!沙、黑巫、翼虎,给我敞开了杀,不用丝毫的顾忌,一群王八蛋……。”

三声兽鸣,青龙、不死冥狍、金角翼虎冲入了青岚神修者的队伍,毫不留手的予以迎头痛击。

轰的一声巨响,空间嘶鸣,飓风乍起,极水河浪涛千尺,光芒体的双翼破碎如雨,我冲出桎梏,伫立于虚空,冷冷的凝视着对面。

“人类,你的修为很奇特,简直带给我十足的惊喜,这个游戏更加有意思了。”

光芒体凝成了一张与“幽冥老怪”一样的巨脸,它开口说话,语气充满了戏谑和调侃。

“巡游老怪,从本心来讲,这颗蓝星的死活与我无关,你们是造孽也好,是什么顺应法则也罢,我其实懒得管你们的破事儿,但你太可恨了,你竟然把祸伽河,祸众生当成了游戏,足以证明你们心中没有善恶,没有底线,没有良知,你们就是一群无血无泪的混蛋,死不足惜!”

“善恶!良知!卑微的人类,这些愚昧的词汇只不过是你们这些可怜的低等动物创造的,用来迷惑同类的鬼把戏。什么是善恶?什么又是良知?你们人类百万年的传承,哪一次王朝的更迭不是两手血腥,不是生灵涂炭。几十万年前,这颗蓝星原本灵气充沛,山高林密,绿植盈野,各种族竞争生存,优胜劣汰,有血腥,有杀戮,但同时一片繁荣。正是一批所谓强大修真人的出现,打了原本平衡的一切,那些无知的人类自以为是天地的主宰,可以肆意的杀戮,疯狂的掠夺,无忌的索取。嘿嘿,人的种族虽日趋鼎盛,却也掘开了沦丧的坟墓。终于,宇宙的一场清洗到来,这颗蓝星因为不平衡而遭到惩罚,你们人类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了沉重的代价,浩劫临头,天塌地陷千沃土被暴怒高涨的海水近乎湮没,不堪重负的大陆被拦腰折断,一分为二,是役人类消亡了一大半,文明传承遗失了九成,不得不从头来过。可惜!你们并没有从中得到教训,依旧涸泽而渔,依旧暴虐无常,今天的消亡是你们人类自己造成的。你告诉我,善恶在哪里?人类的良知又在哪里?”

闻言我沉默了,这老怪物的话很有道理,它不同于幻尊的胡说八道,它说的都是实话,它问得我哑口无言。当然,我不会因为这些永远无法给出答案的话题而纠结放弃的,我既然来了,就不会让它为所欲为。

“老怪,我承认你的话很有道理,可你在其中又扮演了一个什么角色哪?推动者!执法者!还是终结者!谁赋予你的权利?谁允许你私自判定这颗蓝星的死亡与否?不要告诉我你是法则,你我都清楚,你不是,你差远了!”

“嘿嘿,没想到你知道的还不少,不错,我是一个推动者,获利者,那又如何?注定的事儿,早一百年,晚一百年有何区别?真是愚昧……。”

“放屁,天道命数你定不了,天罚杳渺如微,这颗蓝星还有机会,横征暴敛的掠夺者,还美其名曰为获利!真恶心,老怪,你别胸大无脑,最终把自己的命搭上!”

“大胆,看来地尊说的没错,你真是该死啊!”

极水河无风起浪,一场命数之战揭开了序幕。

第四十五章 命数之战

第四十五章命数之战

面对碧浪滔天的浩瀚净能,我再一次感慨万千,我最终还是没有逃离这场毫无意义的纷争,我突然有种感觉,我一直被宿命左右着,一直在局中,它随意的把我捏方塑圆,随意的欺凌摆弄,我只是一个木偶,按着它的意图踯躅独行,当完长工打短工,没完没了的盘剥无度。

一抹重色的光柱出现在我的手中,氤氲的能量流溢缠绕,照得我须尽显。

那光柱的颜色越来越暗,宛如实质一般在我的手中翻涌,终于它达到了临界点,怒而直射而出。

那光柱从一点变大,从无到有,它如利剑一般射向老怪的能量碧浪,它涡旋突进,越来越粗,越来越沛然无敌,它掠夺着虚空的一切,极水河惶恐了,清风浮云畏惧了,空间颤栗了,疯狂鏖战的神修者个个心底涌出了毁灭临头的绝望,他们住手了,他们不约而同的仰望着虚空,等待着那宿命之战的轰然碰撞……。

毫无花哨,普一接触,空间便摇曳晃动,光柱霸道的分开了碧浪,在无尽的光芒中,直奔核心。

巡游能量“光明神”此时震惊无比,它无法理解这个卑微人类所拥有的能量属性,无法接受在这颗低阶的蓝星上,竟然有一种生灵可以越它而存在。

势如破竹,老怪的碧波属于单一属性的光明净能,它根本挡不住我的混沌极力,也许在量上我不是它的对手,可在质上完全没有可比xìng。

一蓬极光闪过,我的混沌光柱稍遇阻力,便再次勇往直前。“光明神”慌了,它这时才醒悟,“幽冥地尊”为什么要通过魔门星宗控制龙翼,而不亲自上阵,但它却撺掇自己直接控制青岚,原来这颗蓝星上有这么一个强大的存在,这是挖了一个坑,这是阴谋!

原来修为抵达巡游能量这个层次,每一个都是异常霸道和异常谨慎的,当初在凸沙坳,幽冥老怪已经感到了北星的不同,它之所以借着北星披露的辛秘而退走,一方面当然是震惊,急于渴望寻找原因;另一方面也是谨慎使然,它不确定,它看不透北星,它没有冒然出手,生死相见。

这之后,幽冥老怪教唆三股巡游能量的老三,“人尊”“光明之神”,让其出手控制青岚,而它自己则躲起来看热闹,用心可谓险恶,蒙昧无知的“光明神”果然中招,这才引来了北星,所谓的命数之战,实则是幽冥老怪一手导演的,它需要一个结果,只不过这结果是靠出卖同僚为代价的。

初步想明白的“光明神”义愤填膺,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它必须打起十二分精神化解目前的危局,否则连个当面质问的机会都没有了。当然,它更清楚,能量的世界本来就尔虞我诈,寡淡无情,归根结底还是它不够强大,“天地人”三尊,后两者竞争激烈,无所不用其极,卑鄙自在情理之中。

惶恐暴怒的“光明神”骤然收束净能,集结全部力量抵挡来袭的光柱。

针尖对麦芒,爆炸的声音已经被能量压成了静默,大地悚颤,空间撕裂,偌大的黑洞凭空普现,接二连三,末日浩劫也不过如此。

“嘿嘿,臭子,你到底是什么人,你怎么会使用‘两级力’,回答?”

“哼!井底之蛙,妄自尊大的东西,在我面前还轮不到你吆五喝六!贪婪、卑鄙、恶毒,私自判定蓝星覆灭,残忍的破坏伽河封印,推波助澜,兴风作浪,造成众生罹患,我岂能饶你,今天就是你的终结之时,拿命来!”

双手骤合,普天盖地的混沌极力充斥整个空间,我惊奇地现我竟然动用了自己星空矩阵一半的份额,将光芒体锁在了我的能量领域。

“大言不惭!臭子,既然你一心求死,我就让你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力量。”

光芒体的话音未落,西天际便开始剧烈的翻涌,一股沛然的净能磅礴而至,二者对接成功,“光明老怪”的能量成倍成倍的暴涨,这才是它的真正本体,它堪称无敌啊!

我要怎么办?我的混沌极力明显厚度不够,我阻挡不住它的疯狂反扑……。

等等,这…这不可能?

一幕无比诡异的事情生了,我看得有点嗔目结舌!

“光明老怪”的本体与之合一之后,它暴涨了十倍有余,我包围它的混沌极力被撑得稀薄一层,虽然再次合围成功,但随时有破碎的风险,就在我毫无办法的时候,我的星空金丹突然脱体而出,它们扩大了千百倍,一层层包裹住光芒体,有的甚至深入其中,颗颗璨星耀眼无比,闪烁着杀戮的辉芒。

它们开始神秘的旋转和自传,各有各的轨道和路径,越来越快,越来越快,“光明老怪”的能量飞的流逝着,它们竟然在疯狂的汲取着周围的一切……。

“不!这不可能!渺人类的体内怎么可能蕴藏着宇宙无尽神奥的最高阶的“星空矩阵”,怎么可能蕴藏着吞噬、衍生、幻化一切的核心之源,那可是法则奥义最高的存在!”

“光明神”懵了,面对它找了近百万年,风闻在宇宙爆炸中只剩印记的法则奥义最高的守护者,别管打过打不过,它先胆怯而绝望了。

曾经的贪婪,曾经妄想的一步登天,曾经做梦都渴望吞噬的东西突然强势的出现在面前,它能做的不多……。

“求您…求您饶恕啊!不要…不要吞噬我,我愿意奉献一…一切,来偿还我的罪孽,只要…只要您留下我的印…印记……,啊!”

胡言语,胡说八道,光明老怪难道疯了?我在纳闷的同时,也异常的震惊,是我体内跟我谈判的那个家伙在搞鬼,它们想干什么?难道…难道它们要吞了光明老怪?

声音在消散,光芒体越来越,最终被群星取代,星空金丹归位了,它竟然自作主张,把一个存在了几百万年的能量体给吞噬了,这简直不可思议。

我再次现了星空矩阵的不同,有许许多多的星丹变大了,变得璀璨无比,我也受益匪浅,我现自己双修的境界抵达了一个无可企及的高度,并且非常的稳固。我甚至感觉到了,杳渺的高空之中,九品往生印代表的赤能在看着,遥远的龙翼极地山脉深处,幽冥老怪也在看着……。

第四十六章 拨云见日

第四十六章拨云见日

ún战停止了,布扎他们回到了我的身边,三大神兽守护着外围,不允许任何人靠近。

群配坚赞、陀三、魅古、然灵三老的天老过来了,他们远远站着,个个一脸的歉意愧疚之情。

其实这四位无比的矛盾,他们之所以归附于“光明神”,内里的原因很多,很复杂,不过他们谁都没有想到,貌似凌云绝顶、宇内无敌的“光明神”竟然轻易的死在了北星的手中,他们不清楚北星用的是什么功法,后的那片璀璨的星空是怎么来的,又是怎么没的。他们此时很í茫,他们不知该怎么面对北星,他们的心空了……。

充满了敬畏,充满了对未知的惶恐,他们眼巴巴的盯着三大神兽,六大神徒护佑中的北星,他们被动的等待着命运的审判,等待背弃的惩罚……。

“你们不用站在这里,你们没有做错什么,你们不欠我什么,我只有一个问题问你们,你们小心回答,师殊族去哪了?达杰达老以及师殊十大弟在哪里?”

这个问题我是替拉鲁问的,对于师殊族,我的责任已了,但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是有些放不下,昔日风坞一战,师殊族族长塔菲克、二百名师殊弟以及大逍遥天的几十名神徒尽数役没,他们的死与我有莫大的关系,所以我不能看着师殊族在青岚绝迹,我要后帮他们一把。

“北星,你…你听我说,青岚的神修者不是背信弃义的无良之辈,我们…我们的暂时屈服是有原因的……。”

“群配坚赞,不要跟我说这些,我不在乎,回答我的问题,达杰达老在哪儿?”

我完全没给大梵天“出世佛”群配坚赞一丝一毫的面,我是真的对这个不感兴趣,哪怕是天地都站到了我的对面,我也不在乎,一死而已,我随时准备着……。

尴尬的群配坚赞刚要继续解释,就被一旁的陀三拽住,他低声说道:“‘出世佛’,不要再解释了,北星的xìn格你还不了解吗?有些事不用多说,他已经不属于青岚,不属于这里,让我来吧……。”

“北星,达杰神使誓死不肯屈服,他…他被来访的幽冥老怪抓走了,目前生死不明,师殊十大弟躲进了哈巴腊山脉深腹,与妖兽联盟在一起,情况大致就是这样。”

陀三毫不废话的阐明了一切,这令我很是震惊,达老被抓了,幽冥老怪他什么意思,要挟?还是另有目的?

“老大,你…你要想想办法,达老还活着,我知道,救救达老……。”

拉鲁抻不住了,他有些jī动,作为师殊族先知,他有一种本能的预测,他感受到了达老的些许情况。

我点了点头,平静的问道:“布扎,青妖,你们怎么说?”

我话的意思很明显,青岚被“光明老怪”祸害的一塌糊涂,恶虽然除了,可后续有很多事要做,他们俩个应该留下,而我要尽返回龙翼,找“幽冥老怪”。

“大哥,布扎绝不留下,我要跟你走……。”

“北星,妖兽联盟无事,青妖誓死追随”

“好好兄弟,那就让咱们杀回龙翼,搅他个天翻地覆。”

微一抬手,三神兽回身疾驰,我负手踏上龙头,布扎、拉鲁、童桐骑上了翼虎,青妖、思藏、蛮牛俯身不死冥狍,我们远遁在即。

“北星,有许多事我们做不了,而你能做,我群配坚赞在此拜谢了,请救回‘梵天神使’……。”

“唉天岩也在‘幽冥神’的手中,大逍遥天也拜托了”

什么?梵妃雅和天岩也被抓了,这个“幽冥老怪”想干什么?为什么抓了三个神使?为什么抓的不是群配坚赞和陀三?这背后究竟隐藏着怎样的yīn谋?

“陀三、魅古、天老,别瞅了,人…人已经走远了,咱们…咱们愧对人家北星啊刚我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唉来吧,让咱们四个老家伙连手封印伽河,重还青岚一片安静祥和,然后救治被洗脑的同én,至于终能不能拨云见日,能不能躲过这场浩劫,只能靠北星了,只能听天由命了。”

群配坚赞的话充满着一种无力的哀伤,另外三个同时叹息,他们比谁都清楚,前边的路依旧漫长,变数无穷,目前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

“你们在这里稍等,我去会会一个故人”

憩龙湖旧址,我招呼三兽停下,只身扶摇直上,探索无极。九品往生印一直如同吊靴鬼般的跟着我,这令我很不舒服,我必须跟它做个了断,跟它说清楚彼此的关系。

九重天外,一片黑暗之中,我看到了周身赤红的耄耋老僧,他在等我,貌似很平静,实则很jī动。

“九品,上次我没说清楚吗?你我互不赊欠,互无关系,可你为什么一直跟着我?”

我的声音很冷,九品往生印对于我来说,已经是个过去,我不想再跟它有任何xìn质的接触和牵扯。

“呵呵,没想到你还tǐn记仇,可有些事你说了不算,你我的关系不像你想的那么的简单……。”

“哼废话少说,不管简单复杂,那都是你的一厢情愿,我懒得理你,这是你我后一次见面,我警告你,别再跟着我,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哦你要跟我动手?”

“哧那有什么不可?你以为你是谁?佛陀守护神狗屁,你就是一个投机者,一个无血无泪的废物,不错,我是很记仇,你要是还有一点尊严,就离我远点。”

“北星,你好大的胆?不要以为你赢了三股巡游能量弱的一个,你就可以为所欲为,夜郎自大,你懂什么是真正的强大?”

“呵呵,怒了?怒了好啊我自不自大跟你没关系,但我不需要同盟者,起码不需要你,我生我死与你没有半点关系,用不着你来关心,告辞”

我的态度很戏谑,很冷酷,这让九品往生印代表的赤能无法接受。

“你…你一意孤行,你会后悔的,你一定会后悔的,巡游能量的老大很神秘,它不仅仅是巡游能量那么简单,你现在对上他,绝对是有死无生,你会丧失一切的,包括你体内神秘无比的贵格,北星,你听我一句……。”

人早走了,九重天外,只剩下暴怒的赤能。

第四十七章 极地消亡

第四十七章

极地消亡

龙翼茫茫极地山脉的一处密地,群山掩映,云雾环绕,一座悬浮之宫出现在眼前。

从天而降的瀑布半腰,一个巨大的弓形的镂空石壁凭空而现,各式各样奢华的屋宇倚瀑而建。

听瀑观珠,眠山憩水,匠心独运,巧夺天工,极地浮宫还是那么的美丽,还是那么的悠然物外。

“哼质地低级,不够诡异霸气,但胜在构思巧妙,倒也有留下的名目,嘿嘿,人来”

阴森的声音从浮宫大殿上一团时而凝成实质,时而散开的黑雾中传出。

“冥主,鬼仆岳雄飞一直恭候,请您训示。”

昔日威风八面,虎背熊腰的极地虎跃堂堂主,今天一副卑躬屈膝的奴才相,令人齿寒哪

“你知道该怎么做,本神去去就回。”

“是,鬼仆一定守住浮宫,等待冥主凯旋。”

那黑雾一声妖笑,腾空而起,直奔南天而去。

很久之后,佝偻的岳雄飞直起腰身,他老泪纵横,呢喃道:“宗主,雄飞…雄飞无能,保不住浮宫了,自从您不在之后,极地日见凋零,现在更沦为鬼蜮之地,雄飞费尽心机,总算为极地留下了几颗传承的种子,苍天保佑,宗主您在天之灵保佑,保佑极地一脉传承得延。”

突然,岳雄飞似乎想起了什么,他一闪而逝,半晌,极地浮宫的深处传出一声无比凄惨的悲鸣……。

当一个人苦苦守候、苦苦追求的东西全部烟消云散的时候,死亡就成为了一种解脱,一种渴望,一种出路……。

龙翼四大宗门之一,曾经辉煌无比的极地,除了天岩和一个走失的扈中行之外,再也没有任何的声音。

这是一种标志,这是一个时代的终结,这是宇宙法则的必然规律,“好花不常开,好景不常在”,一个国家,一种体制,一个辉煌的豪门大族,一段传承,所有的一切必须有一种明悟,如履薄冰的明悟,永恒的东西并不存在,如果你正在路上,请你善待你的子民,请你善待万物生灵,不然当轮回清洗的时刻,那昔日的辉煌和追悔莫及的悔恨只能成为下一段传说的教科书而已。

……

龙翼极地山脉南端,茫茫的蓝海岸边,我久久凝视着汹涌澎湃的蓝海,心中黯然无比。

一眼望去,过了临海的暗礁区,就是我曾经和柔儿生活的茅草小屋,那里留下一段我最可珍贵的记忆,不管江河如何变迁,不管汗青头白,那记忆永远存在心间,永远无法抹去,即便是这颗蓝星覆灭了,这里也将留有一个印记,永生无法磨灭的印记,它足以证明,我和柔儿曾经来过……。

“大哥,都歇息好了,咱们什么时候启程?”

“布扎,你…你和魅儿好吗?”

“啊大…大哥,你…你什么意思?我们好啊可是…可是现在蓝星罹患,我们聚少离多……。”

“你…你要珍惜啊人生有许多事错过了就无法重来,不要…不要等着失去了再悔恨,那是一种你无法负荷的悲哀,什么行侠仗义,什么济世度人,都是狗屁一间陋居,两把藤椅,一壶热茶,与心爱之人携手东升日落,携手山间林海,平平淡淡,憩山眠海,那才是人生的极致啊”

“哦我…我懂,我知道了。”布扎诧异的挠着脑袋。

“不,你不懂,你没有失去,没有错过,你不懂珍惜的真正含义,你更不懂为爱付出的真正含义,如果时间可以倒流,如果人生可以重来,我愿意放下一切,牵起柔儿的手,流浪于天涯海角,只要她愿意……。”

“大哥,你重情重义,你的苦我知道,梵妃雅曾经说过,这世间再也没谁能住进你的心间……。”

“好了,不谈这个了,那幽冥老怪就在前方,就在蓝海的九鼎龙脉之上等着我哪”

“就他一个?”

“不人很多,咱们这一去有可能再也回不来了,布扎,为了魅儿,你……。”

“什么?大哥,你让我这种时候临阵脱逃,这不是毁我吗?”布扎面红脖子粗,紧攥双手的嚷嚷道。

“哼毁你?你懂个屁,我是…我是在帮你……。”

“怎么个意思,帮谁呀?算我童桐一个。”

打搅混的来了,我非常清楚,让布扎退出这场生死莫测的战斗是不可能的,这混蛋满脑子仁义道德兄弟情义,十足一个不解风情的混不吝,他一旦有失,那留给魅儿的将是怎样的一种伤痛啊

暗叹了一声,我摒弃患得患失的情绪,重新振奋精神,目标直指蓝海之心。

……

“冥主,只要您帮我杀了灾星,帮我拿回诸相命盘,我一定告诉你另一界的入口,届时你就可以称霸两界,席卷天下,唯我独尊。”

一个黑色大斗篷笼罩下的幽冥老怪闻言心中一怒,暗道:幻尊你个王八蛋,到今天你还在骗人,你还在痴心妄想,企图拿回神器诸相命盘,然后借助另一界那些证道证果的家伙牵制于本神,殊不知那一界只是一个阴谋,大尊十几万年前创造的空间,为的就是给你们这些愚蠢人类一个希望,所有证道证果的神魔佛都宿命难逃,他们最终都会成为大尊的砧板肉,好深沉的心机大尊啊大尊,你可谓机关算尽了,把龙翼和幽冥的垃圾扔给本神,把青岚扔给老三,你貌似仁义大度,实则卑鄙无比,你独占虚空的那头,只要吞噬十个证道证果的神魔佛,你得到的,将是本神和老三在这一界忙死忙活得到的总和,你才是最大的赢家……,嘿嘿,不过你千算万算也算不到,你苦苦寻觅的星域顶级守护者的印记竟然出现在一个凡人的身上,只要我吞了它,只要我吞了它,不出千年,我将成为星域唯一的主宰,唯一的……,想想都激动

来了北星,真是令本神期待啊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竟然能得到星域顶级守护者印记的认可,竟然能完胜老三,使其形神俱灭,太意外了太不可思议了但是你能躲过今天的这一劫吗?嘿嘿……。

第四十八章 壮士断腕

第四十八章

壮士断腕

碧波万顷的蓝海之上,一艘豪华的大船缓缓前行。

灭道、巨灵、历邪、胡辛出迎,这个阵容有点豪华,也有点以势压人的意思。

“北星小子,还不下来,麻烦老祖们亲自前来,你的面子够大的啊”灭道这老王八蛋憋着气,不情不愿哪

“免了,不用叩拜了,我对任何级数的‘狗’,都不感兴趣……。”

“小混蛋,你好大的胆子?”

眼明手快的历邪一把拉住几乎暴走的灭道,低头耳语了一阵,才安抚住面色铁青的红衣魔僧。

“真臭这家的主人是不是死绝了,怎么放狗咬人?”

跟我斗嘴,他们是寿星公上吊嫌命长了,嘿嘿。

“海纳百川迎佳客,天地无极候君来,北星,一次见偶,二次见缘,天道随性,佛道因果,既来之则安之,能做朋友何必做敌人哪?”

一个黑雾缭绕的斗笠人凭空而现,幽冥老怪,是它这东西前倨后恭的,它想干什么?它憋着什么坏哪?

“呵呵,‘光明老怪’临死前给你发信了吧?别假惺惺的,我灭了你的同行者,你不恨我吗?”

“哎此言差矣他是他,我是我,各修各的,能量界没有报仇一说,各安天命而已。”

“哦这么说这个朋友还有得做?”我戏谑的问道。

“当然,当然,三千离水,蓝海之心,矩阵星府,静候贵宾,请……。”

“等等,‘幽冥老怪’,你这葫芦里买的什么药?能不能先打打预防针,我好有个心理准备”

“桀桀桀,痛快北星,本神就喜欢你这种性格,昔日在凸沙坳,我就是爱才呀……。”

“呕”我身后的布扎、童桐、拉鲁这三捣蛋鬼突然相互搀扶着呕成了一片,就差真把隔夜饭吐出来了。

搞怪混蛋这也太不给老怪面子了,我笑了,并且笑得合不拢嘴。

“大胆兀那黄口小儿,你敢戏谑冥主,你……。”

“住口灭道,你的主人还活着哪你就这么着急抢班夺权?当年我北星就当你是个屁,你说你都做狗了,还咋呼个什么劲儿,你把傲天魔皇的脸都丢尽了”

我的话很重,重得灭道、巨灵、历邪、胡辛都承受不了,他们同时色变,但被幽冥老怪的一声怒哼强行压制了下去。

看来这幽冥老怪应该是另有阴谋啊不然它不能如此的客气,我必须小心了,我传音给布扎他们几个,让他们收起玩世不恭的心态,随时等待战斗。

三千离水的核心,万千硕大的灵石之中,大气雄浑的“矩阵星府”依然如故,第二次来,我依旧感叹这里的鬼斧神工,童桐和布扎眼睛不够使了,最丢人的是拉鲁,他果不其然,对灵石一点抵抗力没有,要不是青妖和乌思藏左右夹着他,他早开始放手收集了。

“老怪,别扯没用的,都是明白人,我来的目的你清楚,怎么个玩法,一言已决”

“嘿嘿,别急啊你的几个朋友想见见你,等你们叙完旧,大事再说不迟。”

幽冥老怪一挥手,星府大殿一角翻涌的黑芒褪尽,一个被禁锢的空间之中,我看到了四个神情萎靡的人,达杰达老,梵妃雅,大丫梅朵和鬼月儿。

我的目光凝成了一线,神情古井不波,宛如看到的是陌生人一样,这令幽冥老怪大讶。

神修九窍洞开之后,我的内外发生了很大的变化,那是两个截然不同的独立系统,其实我的内心很愤怒很激荡,这王八蛋把这颗蓝星上与我有旧的几人都划拉来了,它借此为要挟,它究竟想干什么?

“老怪,你太幼稚了,你刚刚说过,各安天命,修行到了你我这种程度,你说人间的情感还能成为一种羁绊吗?说吧你所谓的大事指的是什么?”

这话实在,幽冥老怪十分认同,它最了解巡游层次的能量体,它们除了恒在,除了追求强大,再也没有其他东西可以阻挡它们的脚步,看来到了摊派的时候了。

“北星,其实我对那几个人类毫无兴趣,我可以立即放了他们,我的目的很简单,你把你控制不了的东西,你把你体内顶级守护者的印记给我,大家从此是朋友,我将帮你挽救这颗蓝星,帮你共同抵御强大的敌人,如何?”

原来是这样,我瞬间明白了一切,这王八蛋对天魔皇有兴趣,它要提高它的属性贵格,妄想一步登天哪

“哈哈哈哈,可以,没有问题,不过你是否要表示一下诚意啊?”

我的反应明显出乎幽冥老怪的意料,他不会了。

“什么诚意?你要我立即放了你的四个朋友……。”

“别他**的跟我说这个,我不在乎,要杀你现在就杀,我就在这看着,那是他们的命,壮士断腕,人生至此,没有什么是我北星放不下的,我怕的是风雨不够大,我怕老怪你的级数不够,心不够狠,手不够黑”

声音异常的冷漠,态度无比的坚决,我的威压重重击在这千丈海底的最核心处,让众生俯首,让现场的魔徒人人倒吸一口冷气。

“你…你什么意思?我要表示怎样的诚意?”

“嘿嘿,老怪,你的左上方空间之中有一个人,替我把他灭了,你就足以证明你的诚意。”

毫无征兆,幽冥老怪双手怨力翻涌,它锁住了一个空间,锁住了一个人,幻尊露出了真身。

“冥主,你…你要干什么?别忘了你我的约定……。”

瞅着怨力封锁空间内满头大汗的幻尊,幽冥老怪斥道:“你是个什么东西,凭你也配与我有什么约定,你在我眼里连一个蝼蚁都不如,北星小友抬举你了,用你来表示一下诚意,你死的足够光荣了。”

黑雾一合,空间在缩小,在动荡,在破碎……。

一声惨叫过后,幻尊施展了弃体焚灵逃遁术,可幽冥老怪下手太狠了,他只来得及逃走一魂一魄,在这茫茫的蓝海海底,他基本等同于往生了。

“嘿嘿,北星,我的诚意够吗?”

空旷浩瀚的矩阵星府一片静默,所有人都看着我,都在等待着一个答案。

第四十九章 乱世重典. 文 / 心偶



第五十章 印记相融

第五十章

印记相融

“好,为了你的良苦用心,我北星就是拼了这条命,也要成全你……。”

“大哥,不可”“星不…不要……。”

我抬手制止了布扎和梵妃雅的下话,其实我说的有一半是真的,对于我体内的东西我十分的讨厌,如果幽冥老怪真的可以,真的可以与之一拼,我倒是乐见其成,至于我的命,在我强大神识的护佑下,那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不要再说了,我决定的事儿没有人能改变,你们都出去,到蓝海海面等着我。”

“呵呵,历邪,你们也出去。”

这幽冥老怪够谨慎的,它还是不太放心,继续让魔门牵制着众人,以防我临时变卦。

茫茫的蓝海之上,碧波万顷,三十个魔徒把布扎他们十个团团围住,居心拨测啊

突然,天际一团黑云滚滚袭来,它铺天盖地,迸射着万丈乌光,直奔蓝海之心的三千离水。

是幽冥老怪的能量本体,好强大,好威势,好恐怖,这…这太可怕了,大哥…大哥岂不是危矣布扎目瞪口呆的想到。

滚滚黑云无尽无休的驰入了三千离水,吓得众人作鸟兽散,但魔门很负责任,他们迅速的再次合围,然而布扎等人已经无心理睬这个了,他们把全部的心思都放在了翻涌不惜的海水之上。

就在此时,灭道、巨灵、历邪和胡辛诡异的互视一眼,骤然发动了生死攻击,这一定是事先商量好的。

布扎他们猝不及防,被打个手忙脚乱,慌乱不堪。

玉碎相逢,普一接触便呈现白热化的状态,布扎和童桐迎上了灭道,青妖和拉鲁对上巨灵,乌思藏和萎靡的梵妃雅硬憾历邪,蛮牛应付着一些散魔,而强忍伤痛的达杰带领着大丫梅朵、鬼月儿监视着游离不定的胡辛。

这是一场注定失败的战斗,虽然不是一边倒的局面,可大家的心里清楚,熬过头三斧,剩下的只能听天由命了。

……

海纳百川,毫不设防的任由浩瀚的怨灵怨力、星域暗能进驻身体,这让幽冥老怪兴奋莫名,它甚至有一些不忍,不忍最终抹去那个神奇年轻人的印记,但这种慈悲一闪而过,巡游能量冷酷的生存法则告诉它,竞争的世界拒绝怜悯。

我很享受这种时刻,强大的神识守住魂灵,其他的任由幽冥老怪做主,来吧来的越多越好,找吧最好找到那个所谓的狗屁顶级印记,不管最终谁把谁吞噬,我都落下一个清静。

幽冥老怪的本体能量遍布我体内的星空矩阵,每一颗丹星都被庞大的怨力怨灵包裹着,它此时志得意满,它以为它赢了,接下来就是全面的吞噬、夺舍、抛弃肉身,一旦获得印记,便登天而去,至于这颗蓝星的命运,它弃如敝履。

“小子,记住,下辈子别轻易相信别人……。”

“呵呵,老怪,我不想有下辈子,我也没有轻易相信谁,但我相信你,相信你能让我更加的强大。”

话音未落,我体内数以亿计的星丹同时暴转,无穷无尽的能量被吸入星丹的内核,这回肝胆俱裂的不是我,而是幽冥老怪。

“哎你……。”

一种灵魂颤栗的声音迅速的消失,幽冥老怪发现了不对,它亡命逃窜,可惜晚了,这种情况下,我的古怪星丹是不放过嘴边肉的。

一圈涡流慢慢从我的身体外产生,它越旋越大,它带动了整个星府,带动了整个灵石矩阵,带动了三千离水……。

蓝海海面,布扎、童桐他们就快抵抗不住了,他们一退再退,一伤再伤,交战双方谁都没有注意到他们身后的海面出现了一个方圆千丈的巨洞般的涡旋,而且越来越大。

关键时刻,三声兽鸣响彻天地,云层中一龙一虎一冥狍高调现身,它们也加入了战斗,一边倒的局面凸现转机。

海底,灵石矩阵的边缘,被涡流击醒的“九首龙兽”相柳大惊失色,它感觉它苦苦修持的净粹的能量正在流失,并且控制不住,不可遏制,它大惊失色,它拼命的向外挣扎,但一切都是徒劳的,它瞬间有了一种明悟,它的命数到了,它将成为这场“饕餮大餐”的第一个牺牲品。

千里之外,已经残破的九鼎龙脉突然发生剧烈的震动,丝丝灵气疯狂的溢出,它开始龟裂了。

茫茫迷图深腹地一处幽谷的深洞中,徐徐醒来的天道院居然道宗身影一晃,下一个瞬间出现在幽谷的上空,双目精光四射的凝视着南方,蜀山寿眉,辉煌王同时现身。

“时候到了,这场浩劫终归无法逃离,老友们,是咱们杀身成仁舍身取义的时候了。”

“嗯,没想到我寿眉竟然赶上了一个颓废的大时代,生亦何欢死亦何惧,蜀山一脉自我而绝,我无怨无悔……。”

“老眉,不用遗憾,你并不孤独,居然的天道院,还有辉煌一宗都陪着你,生同生,死同死。”

三个身影祭出飞剑,转瞬便消失在原地。

……

青岚双子星城,一干顶级的神修大佬云集伽河,他们个个面色凝重,遥望东方。

“青岚的灵气不可遏制的向东流逝,龙翼蓝海方向一定有大事发生,你们都准备好了?这一去可能永远回不来了”

群配坚赞的声音十分的沉重,说得一旁的陀三、魅古、天然、蓝灵、次仁赞心中一暗。他们刚刚平息水患,刚刚救治了所属宗门的伤者,谁知更大的灾难突然临头,南吉岭山脉几乎瞬间枯萎,瞬间一片荒芜,这颗蓝星的命数到了。

“‘出世佛’,没什么未来,没什么以后,也无所谓回不回来,自古为难一死,我陀三有这个明悟……。”

“好,那就让咱们慷慨赴死。”

……

幽冥老怪恒在了,与当初在天魔潭同化天魔一样,幽冥老怪与我印记相融,它没了自我,可我也没了自我。

这个幽冥老怪把我拖入了渺不可测的诡异境地,我失控了,彻彻底底的失控了,我无力改变现状,我迷茫于浩瀚的澎湃之中,迷茫于自我的膨胀之中……。

第五十一章 由我而终

那是一种无法拒绝的掌控一切的感觉,我仿佛站在了星域的极点,藐视着苍穹,藐视着明灭闪烁的群星,藐视着垂死衰败,新生鼎盛,只要我想,一切似乎都可以由我而始,亦由我而终。

我停不下来,星丹溢出体外,构建成巨大的星空网络,因此而生的涡旋疯狂的搅动着,它攫取着蓝海一切的生机灵气,接着或许就是这颗蓝星……。

我直到此刻才明白,我成为了另一个天道,我成为了另一个恶源,我在为我体内那个神秘的存在,那个神秘的星域顶级守护者打工,它需要再次起航,可它的能量厚度不够,它必须通过某种方式达到它阴险卑鄙的目的,而悲哀的是,它选中了我,选中了这颗蓝星……。

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啊一边是御极登顶的致命的惑感;一边是蓝星生死的煎熬,我时而欣喜,时而羞愧难当,我不知道什么是错,什么又是对……,更为关键的是我改变不了现状。

一抹神识发出了灵魂呼唤,我在抉择两难中怒火如织。

“混蛋,你给我出来,我需要解释”

“神奇的孩子,你还不明白吗?”

“哼我当然明白,你也要毁灭这颗水蓝星,毁灭这里的一切……。”

“唉那只是求大同存小异罢了,与星域相比,这颗蓝星的生死存亡,一个种族的延续与否,微不足道”

“你是说万物生灵只是‘小异’,你有更大的使命?”

“不错,百万年前那场意外的宇宙爆炸,我与天魔皇联手抗下,虽然挽救了三分之二的星域,但也留下一个致命的隐患,如果不立即修复,这方宇宙难逃覆灭,届时星域塌陷,泯灭的是整个宇宙的文明,而你们人类只是相对低等的物种,你们只能杀身成仁……。”

“放屁,放屁,要完蛋一起完蛋,我们凭什么当炮灰,再说我不信你说的话,你赶快给我停下来,不然我自爆魂灵,跟你同归于尽。”

“好好好,孩子,你别激动,我可以先放缓攫取灵气净能的步伐,你我好好谈一谈……。”

蓝海海面,方圆百里,宛如黑洞一般飞速旋转的巨大的涡流放缓了速度,二三十条人影从那可怖的黑色海水中窜上虚空,个个摇摇晃晃,如同醉汉。

三声兽鸣过后,青龙、翼虎、不死冥狍托起近乎油尽灯枯的布扎、童桐、梵妃雅等人,狼狈的向北逃窜,他们只有一个心思,离开这里,离开这个至极恐怖的所在。

原来苦苦鏖战的众人终于盼来了救兵,三大神兽的加入使战斗立时胶着,没有人注意到海面突然滋生的涡旋。等他们发觉不对的时候,一切都已经晚了,那股撕裂长空的吸力是他们无法抗衡的,他们想逃,可结果是一步一步被拖入了涡旋,普一入水,他们便眼看着自己多少岁月苦苦修持的灵力净能被丝丝抽离,他们绝望了。

布扎、梵妃雅、童桐、拉鲁、乌思藏、青妖、蛮牛、鬼月儿、大丫梅朵、达杰达老和三大神兽围成了一圈,他们拼命的支撑着,他们在绝望中守候着奇迹……。

皇天不负有心人,危难关头,奇迹还是降临了,涡旋的吸力突然锐减,十几人冲出了海面,同样疲惫的三大神兽咬紧牙关,驮着众人飞速逃离。

与之相比,魔门的人则狼狈许多,灭道、巨灵跑了,胡辛不见了踪影。历邪是最后一个走的,他摇摇晃晃的瞅了一眼那烟雾缭绕、光芒万丈的涡旋,喃喃自语道:“北星,你吩咐的我做到了,剩下的就看你的了,祝…祝你好运。”

蓝海岸边,疲惫欲死的众人瘫倒在沙滩之上,迎接他们的是三块大陆最顶级的修真大佬。

龙翼的居然、寿眉、辉煌、思无暇、向道、顾长江、瑞木祥、秦淮;青岚的群配坚赞、陀三、魅古、天然;极暗的江河、江峦;苦修界的苦修三圣,还有天岩、孜摩、秋歌、魅儿、德蒙、灵心、果刚、靖舟、云龙公子、北念、塔克、五虎上将等一帮子名震天下的年轻弟子。

他们扶起了布扎等人,匆忙地救治着,匆忙地询问着……。

……

“我让你停下来,你听不懂吗?”

“孩子,不要命令我们,有许多事是没有道理可言的,作为人类,你们眼中的天地还太小太小,你们的思维局限于一城一地的得失这无可厚非,但我希望你有所不同,你具备了成为守护者的潜质,你可以恒在并且按照你的意愿作出取舍,这已经超越了生命的意义,你还有什么放不下的?”

“哼我才不稀罕做什么狗屁守护者,我今天才明白,其实你和幽冥老怪没有区别,都是一群自私自利自以为是的东西,你们贪婪,卑鄙,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你们该死啊你一直在利用我,‘光明老怪’和‘幽冥老怪’死得有点冤枉,世人以为是我,实际是你一手安排的,你需要它们百万年攫取的能量,这还不够,你还要毁了这颗蓝星”

“呵呵,你错了,它们是何其低级的存在,它们死得其所,另外不怕告诉你,矩阵涡流一旦发动便无法停止,我们要的不仅仅是这颗蓝星,而是这片星域,这里是宇宙的极北,只有这里塌陷,才能与宇宙极南的塌陷形成新的平衡,南北吸力相当,宇宙才不会失衡,宇宙才可以继续保存下去,孩子,我们也是不得已而为之,作为顶级的守护者,我们遵从的是一种残酷的生存法则,这其中没有对错,只有存在。”

“哦这么说你们当初来此就是有预谋的……。”

“当然,宇宙强大的生灵多了去了,我们如果单存的想恢复从前,根本不用拖着残体,耗费几乎全部的能量来到这里,更不会选择一个弱小的不能再弱小的人类重置。”

“哼不要忘了,就是这个弱小的人类给你们新生的”

“不错,你说对了,这也是我们一直认为神奇的地方,我们之所以直到今天才发动矩阵涡流,实在是我们担心你无法承受,担心你不会取舍……。”

“那你们为什么不一直担心下去?”

我的声音有点冷,我的心已经做出了抉择。

第五十二章 矩阵涡流.

第五十二章

矩阵涡流

“孩子,时不我待,我们面临的问题有两个,一个是宇宙极南的塌陷正在逐渐扩大,已经有了步步蚕食,步步推进的意思,比之这颗蓝星高等了不知多少的星球正在分分秒秒的毁灭之中;另一个是三股巡游能量的老大,我们感知到它发生了异变,变得强大无比,变得足以威胁到我们目前的存在,没有别的办法了,只有矩阵涡流可以剪灭它,我们也是不得已而为之,你能理解我们吗?”

“不能,你们少给我讲这些大道理,当我是三岁孩提吗?宇宙极北的范围大了去了,为什么非得塌陷这片拥有万物生灵的星域,找一片遍布陨石星雨的星带,找一片暴躁动荡的不毛星域不行吗?至于巡游能量的老大,那不是问题,我相信只要团结这颗蓝星的所有修者,一定可以拿下任何掠夺者,任何游离的东西”

“幼稚如果可以,我们何必开启矩阵涡流……。”

“哼你终于说实话了,实际上你真正怕的是这个,人类证道证果的神佛道魔不比你说的那些高级生灵差多少,巡游能量的老大吞了他们,已经是个高阶的存在了,你的厚度不够,真正交起手来你不一定稳胜,所以你不惜毁掉这片星域,也不让有任何威胁你的存在,是吗?”

“孩子,你真是冥顽不灵,苦口婆心,不管怎么说你都不明白,你不怕……。”

“我不怕你少威胁我,我与你们虽然不是共生的局面,但长久以来印记相融不少,单从灵魂而言,我也是一个强大的存在,并非鱼腩,真要打起来,你们同样痛苦,我死,你们也会重伤,届时你们根本不是巡游能量的对手。”

“真是一个偏执的孩子,你的某些理解是错的,唉既然你如此坚持,那你想怎么办?”

我真切的感觉到我体内涌出了一种意兴阑珊的味道,想来他们也无比的失望,他们妥协了,可真轮到我做主,一时我还不会了。

我为什么要救这颗蓝星?“贫民修真”的苦楚,众生等级的划分,强权持续的逼迫,生死边缘的煎熬,孤星血泪的寂寥,踯躅独行的落寞,这颗蓝星给了我什么?回头来看,记忆是苦涩的,我依旧找不到归属感……。

外放着强大的金色神识,它融入了风,融入了云层,它融入了时间,融入了记忆,它无所不在。

我看到了蓝海海面的方圆百里缓缓旋游的黑色的矩阵涡流;我看到了驻足蓝海岸边的近百人的修真队伍,布扎伤了,陀三和天岩在救治,思无暇抱着鬼月儿站在一块礁岩之上,梵妃雅神情憔悴的与群配坚赞交流着,童桐、邪孩、乌思藏聚在一起,满眼的绝望……;我看到了更加肆虐的天域大漠,两只凶狠的沙狸兽在围攻一头迷失的剑驼;我看到了巴蜀大名府一个破落的居屋内,一家人寒酸的庆祝着一个新生命的降临;我看到了潮汐城一些虔诚玛民早祭拜的用心祈祷;我看到了洪水退去,无数死尸的贡西城,有一个十几岁的女孩在边缘游走,她眼中噙满了绝望的泪水,她在寻找着她的亲人;我看到了莱特平原西部几万衣衫褴褛的塔芒族族人,他们宁愿啃草根,也不愿再拿起刀枪;我看到了双子星城修凡合力重建家园的场景,我看到了大逍遥天执事宗巴忙碌的身影;我看到了乌蒙部署,已然风烛残年的希尔克跪倒在乌蒙和我的神像前垂泪的样子;我看到了,我看到了一轮红日冉冉升起……。

……

“大家戒备啊有一个强大的生命体在观察我们”

蓝海岸边,极暗“龙皇”江河腾身而起,高声喝道。

“不用了,那是一股庞大的神识,他没有恶意,但很冷漠,他会是谁哪?”

群配坚赞平静的补充道,其实他此时无比的震惊,这是一个比师父更加高绝的存在,简直不可思议

“星是你吗?回答我,我是雅儿呀”

梵妃雅挣脱净灵大师的搀扶,她竭尽所能的让自己伫立虚空的高点,敞开心扉,让那神识进驻。

“是大哥”“二哥呀”“北星”

布扎、童桐、拉鲁、乌思藏、青妖、邪孩、天岩、孜摩,包括向道同时升空,他们一字排开的站在了梵妃雅的身后。

“星不用再看了,当生则生,当死则死,当走则走,雅儿只求见你最后一面……。”

“大哥,布扎…布扎这就与你会合,你要等我”

“二哥,你还欠大哥和我一顿酒哪”

“老2,我不怪你,我天岩从来就没有怪过你……。”

“哥哥,邪孩老大刚刚凭借一己之力歼灭了宿敌胡辛,他说他别无牵挂了,要走带上我们……。”

“北星,我要把大慈悲天印还给你,孜摩不堪大任”

“老友,茫茫的西拉玛,一壶好酒已经烫好,就等你一醉解千愁哪”

虚空中,浓情在翻涌,热泪在横流,那庞大的神识在颤抖,在逡巡,在寻找着发泄的出口。

……

海底,我落泪了,这就是生命的意义,这就是人类必须存在的因由,有爱、有恨、有情义、有希望……。

不为别的,就为了这份情义,我必须做出选择。

请给我一把尺子,让我把天地丈量;请给我一个支点,让我把这颗蓝星翘起;请给我一方簸箕,让我把天域狂沙盛走;请给我一片生机,让我把人间变成沃土;请给我一颗心,让我把所有的情义珍藏……。

“停下矩阵涡流吧你们走你们的,留下我,与这颗蓝星,与我的兄弟朋友生死与共”

“愚蠢你可以成为星域的顶级守护者,你可以永远的恒在,只要你愿意,宇宙中心有许多有情有义的星球,你要的这种情义俯拾皆是,何必执着于此,断送你的大好前程,断送你我之间这段堪称绝世的缘法?”

“不用了,谢谢你们,是真心的,不管怎么说,没有你们我走不到今天,更站不到这样的高度。我素无大志,心想念想的是和柔儿白首此生,但天意弄人,如今柔儿生死难测,我只是被动的活着,能有一个结果,不管生死对我都是一场归宿,至于恒在,那太寂寞了……。”

一句“太寂寞了”令我的意识海平静了下来。

第五十三章 终极选择

是啊这一句“大寂寞了”,戳中了星域顶级守护者的要害,毫无疑问,面对漫长的生命,他们同样是寂寞的,我相信他们也曾经拥有过情感,可当情感来了又走,走了又来,如此无休无止的循环往复,他们得到的绝对是一种无法承载的苦楚,最终麻木了,逃避了,绝缘了,冷酷了,漠视了,遗弃了,禁止了。

孤独寂寞成为生命的主旋律,即便是拥有恒在,那又有什么意义?

“你…你决定了?”

“是的,我决定了。”

“孩子,你可知道,如果你想停下矩阵涡流,你将付出莫大的代价,你能不能有命活着,都是一个问题……。”

“你们什么意思?威胁,背信弃义,还是其他?”

“唉它来了,它就躲在九重天外,它密切的注意着这里,一旦矩阵涡流停下,再想发动极难,而以咱们现在的厚度,结果实难预料啊”

“哦巡游能量的老大来了,你们胆怯了,不是说顶级守护者的印记贵重无比吗?你们不一向吹嘘自己是能量的鼻祖,无所畏惧吗?”

“唉孩子,哪有你想的那么简单,星域巡游的世界强者为尊,属性印记的贵格只是一方面,最终拼的还是能量的厚度,昔日我们强大的时候,它当然不算什么,可现在我们如初生的神祗,有些东西还是可以威胁到我们的。”

“这么说这颗蓝星和人类一点机会也没有了?”

“那倒也不是,只是停下矩阵涡流的风险太高了,代价太大了,我们怕你忙前忙后,到头一场空幻哪”

闻言我再次沉默了,这个结果我不是没想过,顶级守护者的意思我也非常的清楚,在它们眼中这颗蓝星没有希望了,与其便宜别人,还不如被矩阵涡流吞噬,这样既暂时保证了宇宙两级的平衡,又化解了目前巡游能量的危机,我亦可得永生。

这是一种诱惑,一种致命的诱惑,可我能这么选择吗?我的亲人、兄弟、朋友都在这里,我的情感,我的记忆,我的一切一切都在这里,让我亲手结束,这是多么极致的残忍,即便我的心真是铁做的,也无法横下这么硬的心肠……。

一个人,一颗心,只剩追忆,只剩寂寞,那恒在与否就不重要了。

这一刻,我无比的清醒,我毅然决然的做出了终极选择。

“孩子,很显然,你已经有了最终的答案,在我们看来,那答案尽管愚蠢却饱含着深情,尽管鲁莽草率却暗合法则的真谛奥义,尽管蕴藏着莫大的风险却令人心动,你所拥有的正是我们逐渐遗忘的,我们在精神上支持你。不过有些话我们必须说在前头,容你自行斟酌。首先你要停下矩阵涡流会付出天大的代价,你苦苦修炼的神识将被涡流噬尽,其次由你主导,由我们辅助的与巡游能量的一战,结果晦暗不明,当真正的危险来临,当最后关头事不可为,我们会毫不犹豫的选择逃离,我们不会跟你生死与共,那时你、你的朋友、整个人类和这颗蓝星都将宿命难逃,都会成为巡游能量的腹中餐,退一步说,即便是你赢得了这场战斗,你活下来的机会也相当渺茫,你的下场会很悲惨,而这颗蓝星给你的只有遗忘,只有无尽的冷漠……。”

“不要说了,自古唯难一死,守护者,我北星孑然一身,飘若浮萍,我对行侠仗义嗤之以鼻,更没有济世度人的胸襟气度,我不需要谁记住我,更不需要谁感激我,我不怕自己的生命宛如流星,我要抓住的正是那刹那间的华彩,天地只需见证我这一刻的存在,足够了……,我的选择不为别的,只为我心中的一丝感动,该逃离时你们尽管逃离,我不怪你们。但我有一事相求,也是我此生唯一的牵挂……。”

“孩子,我们可以做到,你放心,为了你我之间这段缘法,为了你说的感动,我们会替你守护住你体内神剑中的残魂肉身,我们会带着她一同远遁,找一个美丽的星球,植入魂根,抹去记忆,让她重生,让她无忧无虑无风无雨的拥有一个完美完整的人生。”

“好谢谢,谢谢你们……。”

蓝海海底,我热泪横流,一股淤积在胸口的滔天思念磅礴而出,我发出了惊天呐喊:“柔儿我好想你……。”

那声音无比的苍凉,无比的真挚,无比的伤逝;那声音浸染着一种灵魂的力量,它像瞬间冰冻的气息,透海而出,直刺苍穹之脊,迷失于璀璨斑斓的流光岁月……。

柔儿这一生我负你良多,但我能做到的也只有这么多了,我对你的情感,我欠你的,这颗蓝星给予我的,种种爱恨情仇,种种恩怨纠葛,全都将在这一刻有所终结。

……

三千离水的蓝海之心,那个方圆百里的巨大的涡旋在慢慢的消散,周围的生灵和灵气停止了持续的消亡和汇集,海面上,数以百万的大小鱼类,包括蓝海霸主噬鱼兽,纷纷翻白,漂浮起来,这是一场蓝海生灵的浩劫,诸如“九首龙兽”相柳都无法逃离,更别说这些蒙昧低级的生灵了。

这太可怕了,仅仅几个对时,矩阵涡流便造成了惊天的杀戮,可想而知,如果任由它发展下去,这颗蓝星的命运,将在一片枯竭的嚎啕中走向覆灭,走向消亡。

九重天外,一片至极的黑暗中走出一个璨金色的人影,他的脸光芒四射,灵动无比,他的嘴角挂着一抹冷酷的阴笑,充满了妖孽般的诡秘。

“矩阵涡流竟然停了,嘿嘿,顶级守护者,你的心如此脆弱,你沾染了卑微人类的情感,那是一杯色彩斑斓的毒酒,你变了,再也不是巡游仰视,霸绝天地的顶级存在了你拿什么跟我斗?”

金光骤闪,那人影划过黝黑的虚空,直奔蓝星而去。

……

“大…大哥,你…你无恙否?”

布扎望着那个从海面缓缓走来,熟悉的瘦硕伟岸的身影,他再也无法控制自身奔涌的情感,一时泪洒衣襟。

“星你…你回来了?你不走了,是吗?”

“二哥”“哥哥”“北星,我邪孩做到了……。”

千言万语汇成的音浪奔腾而至,那其中蕴藏的深厚的情感令我感慨万千,我这时才发觉,其实我从来都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第五十四章 此锋彼锋

“你…你们都…都还好吧?”我根本抑制不住自己激动的心情,我感觉自己的体内燃烧着汹涌的热血。

“老2,回来吧让咱们三兄弟从此不离不弃,八荒携手,幽冥同往,这天地间,有你,我天岩才不会寂寞呀”

大哥我从来就没有忘记你对我的情义,此生能结识你,是我北星最大的福祉。

“老友,恩师留有遗命,‘密域永远不向北星索仇,危亡关头,密域弟子要不惜生命,尽数站在北星的身后’,这一趟,我带来八名密域弟子,北星,请给我们一个机会,一个慷慨赴死,成全忠义的机会”

向道,我的老友我还能说些什么,不管逍遥子有没有这样的遗言,我都明白你的良苦用心,用生命支撑,我北星真的值得你这样做吗?

“孩子,它快到了,你要着手准备了……。”

我闻言一惊,这么快那混蛋看来很急切呀

“诸位,这颗蓝星浩劫临头,一股比之幽冥老怪,光明老怪强大许多的巡游能量马上来了,这是咱们的最后一战,关乎蓝星的命数,关乎千百万黎民苍生,关乎万物生灵的繁衍覆灭,胜则生,败则亡,没有第三条路。因此与其坐以待毙,不如生死一搏,不过我不勉强任何人,现在想退的还来得及”

没有人挪窝,没有人后撤,没有人愿意做缩头乌龟……。

“布扎,住手”历邪出现了,布扎兜头就是一记手印。

“诸位,你们误会历宗主了,昔日在凸沙坳,是我请求历宗主假意投靠幽冥老怪的,他忍辱负重,卧薪尝胆,不仅仅拖住着了幽冥老怪,而且保住了西拉玛和巴蜀,他是真正的英雄,如果这场对决咱们侥幸赢了,我希望你们铭记这一点,‘魔门星宗不是魔’,他们是英雄”

没有人知道我这番话给魔门星宗带来了什么,千百年以后,当后人提起“星魔神”和“月魔神”的丰功伟绩的时候,总是难忘这最为重彩的一笔,有许多证道修真家族都鼓励自家的孩子拜入魔门星宗和魔门月宗,因为他们不是魔,他们是英雄

……

“现在我需要水蓝星上的所有修真门派摒弃门户之见,守住天地八方,就在这蓝海之上,与巡游能量生死对决。”

“北星,你发话吧极暗听凭调遣”

“龙翼亦然”居然道宗站了出来。

“青岚神修者舍生忘死维护家园”

“出世佛”群配坚赞和意金刚陀三同时说道。

“好好好,天地无心人有心,捐躯负罹患,视死当如归,人生宛如白驹过隙,倏忽穿越,生而为英,死而为灵,让我们为这一瞬的绚烂华彩,燃烧吧居然道宗、蜀山寿眉、辉煌王,天极方向交给你们了;‘龙皇’江河、无极上师、‘平天王’江峦,把那个东西的退路给我死死的锁住;‘出世佛’群配坚赞、意金刚陀三、黑巫族魅古,左边;达杰达老、然灵族天然、闻灵、次仁赞,右方;星宗历邪、‘暗魔’奎赞‘寂魔’穆赤、“花魔”旦干子带领神兽不死冥狍潜入水底;思无暇、向道、半心神尼、顾长江、瑞木祥、天岩、邪孩、孜摩和妖兽联盟的朋友组成机动小队,四处接应。布扎、童桐、拉鲁、乌思藏、青妖、青龙小沙、金角翼虎守护着我,秦淮秦堂主带领其他弟子靠后,远程支援,咱们等那个王八蛋现身,送它入幽冥炼狱”

“是”三块大陆的修者轰然领命,各就各位。

一轮艳阳高悬苍穹,蓝海岸边的气氛异常的沉闷,异常的平静,每一个人都无比的专注,无比的紧张。

等待是一种煎熬,等待未知更是一种恐怖的煎熬,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每一分每一秒仿佛都显得无比的漫长。

“哎你们秀逗了,不是说那东西来了,怎么还没影?”

“呵呵,孩子,你的神识已尽枯竭,许多东西都感觉不到了,它早就来了,它在海底……。”

轰的一声,蓝海海岸卷起了百丈巨*,四道人影飞出,其中的两个重重的跌落,另两个踉踉跄跄,脸色煞白,满嘴鲜血,一看就知身受重伤。

“师父啊”乌思藏倏忽而至,他一把抱起早就没了声息的“寂魔”穆赤。

穆赤和旦干子完了,奎赞和历邪只剩下了半条命。

远方,海水骤然中开,一个人坐在不死冥狍的身上缓缓而出,他的一只手按着不死冥狍的头部,那儿黑雾和光芒交汇重叠,不死冥狍在拼死抗争,可它明显力有不逮。

“芒锋竟然是你。”

所有人大吃一惊,最后出来的竟然是天道院《道心典》的传人,“天命之子”芒锋,这太不可思议了。

夺舍这是我的第一反应,可我马上发现了不对,芒锋的神识印记还在,他没有消亡,他看我的目光充满了挑战和仇恨的意味,这绝不是一个巡游能量该有的表现。

“北星,你没想到吧经年之后,你我会以这样一种方式了解一切,不能不说是宿命难逃,昔日我把你碾在脚下,今天,相信也不会例外……。”

“住口癞蛤蟆打哈气,你***好大口气,芒锋,让你童爷爷先称量称量你。”

“童桐,回来,有居然道宗在此,何时轮到你说话了”

我将了天道院一军,也顺便压制了企图送死的童桐,四大魔尊两死两伤,此芒锋非彼芒锋了,童桐不知深浅哪

居然闻言老脸一红,芒锋在那场与幽冥老怪的大战后便影去无踪,本以为他已经身化尘埃了,没想到他再次出现却站到了天道的对面,这让居然着实下不来台。

“北星,不用东扯西扯了,不相干的人都是垃圾,你想守护这颗蓝星,而我想终结这里的一切,那就让你我倾情一战吧而赌注是你的命和这颗蓝星。”

“芒锋,或者你已经不是芒锋了,不过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觉得这很好玩是不是?你觉得你横加干涉,加速这颗蓝星灭亡是理所当然对不对?巡游者,在你的心中,除了强大和寂寞,就没有别的什么了?假如有一天你已然登顶,你想过没有,接下来你除了在无尽中等死之外,你还能干些什么?你的存在有何意义?”

文不对题,词不达意,可我的话别出机枢,它沉默了。

第五十五章 终极决战

第五十五章

终极决战

“嘿嘿,北星,收起你那套蒙昧无知的情感,以你的层次也只能理解出这些低级的玩应儿,人类一群未开化的物种而已”

“给脸不要巡游者,你张嘴闭嘴低级蒙昧,可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披着一张人皮,假模假式的跟我坐而论道,你又高级多少?其实你很可怜,你很脆弱,你希望跟我体内的顶级守护者一样,你以为是它们在控制着我,它们能做到的,你也想照葫芦画瓢,可笑啊可笑,直到今天我才发觉,原来你们,才是一群最低级蒙昧的东西”

“混蛋卑微的人类,你这是找死”

芒锋恼羞成怒,他的样子一瞬间变得无比的恐怖。

“是个混蛋,连我们一起骂了,该打”

一个声音在我的意识海中响起,天魔皇不愿意了。

“哼少在这放冷箭,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一路货色。”

想想之前天魔皇冷酷的选择,我对它们涌起了无比的憎恶,在我眼里,它们没有分别,本性都是掠夺者。

“妖魔,快放了我哥哥……。”

“咋种,你还我师父命来……。”

寒冰一般的灵心和悲愤盈胸的乌思藏暴起进攻,他们一个为了亲哥哥,一个为了师父,他们早已不计生死。

“哼蝼蚁而已,简直不知死活”

芒锋突然双目一片腥红,他这回是真的被夺舍了,他连他的亲妹妹一起对付,足见巡游者早已不耐。

“住手你们给我退回来……。”

一团混沌极力阻挡了已然丧失理智的二人,思藏是我的弟弟,灵心是柔儿最好的姐妹,我不能看着他们去送死。

心神一动,我瞬间出现在百丈以外,直接面对着芒锋。

“巡游者,我最后问你一个问题,虚空那头的空间是不是已经消失了?你……。”

“废话,若不是大事未竟,岂容你飞扬跋扈,老2老三也不会印记消融,你真是该死啊”

“呵呵,情深意重装得挺像那么回事的,可惜,你终究是个畜生,穿上龙袍也不像太子……。”

“牙尖嘴利,让我掰碎了你”

话音未落,我周围的空间骤起无尽的能量光圈,一层层,一环环,把我锁在了其中。

双手印结如织,我宝相庄严的化作了一尊幻佛,端坐于虚空之中,周身金光迸射,无数臂指如疾风暴雨,如迅雷闪电般祭出,抵挡着那灭道的光圈。

都是无穷无尽的衍变,玉碎相逢,同起同灭,爆炸声响彻蓝海苍穹,搅动碧波万顷,浪高千丈。

这种时刻,时间已经成为一种无用的附庸,它被遗忘,被抛弃,被漠视了……。

众人全部后撤,这等层次的攻击,这等厚度的能量,谁都插不进来,他么们只能望洋兴叹。可作为当事者,我无比的清楚,这不过是小打小闹,彼此试探而已,真正的终极决战,还远远没有到来。

“哼人类,你一介肉身凡胎,能修抵如此高的境界,简直不可思议,看来我温养在磁极,温养在怒海的净能是被你得去了,你动了你不该动的东西,是你导致的这颗蓝星被遗弃,这笔账要记在你的都上……。”

“低俗巡游能量的世界尽管自私自利,尽管寡情冷酷,可个个都是一心向顶的修行者,那里只有强大弱小之分,只有生死存亡之界,但我怎么在你的身上闻到了阴谋的味道,巡游者,你披着人皮不要紧,可你要学会了险恶的人心,那你未来的路,走尽了……。”

“闭嘴”芒锋的脸色阴晴不定,他陷入了沉思。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其实万事万物内在的道理相通相融,巡游能量的老大自从俘虏了芒锋之后,它效法我体内的顶级守护者,它希望通过研究人类身体的极限,寻求一条迅速变强的途径,然而一段时间相处下来,芒锋的思想不知不觉间影响了它,它变得颇知阴谋,所以才能在言语中给我挖坑,可它恰恰忽视了“大道直场”的顶级道理,我的话还是引起了它深深的警惕,它身在局中,有些迷糊了。

“巡游者,虚空的那头有我的朋友,我想知道‘植灵’和叠伽他们怎么样了?”

“哼我凭什么告诉你?”

“凭大道无欺,凭我将成为你的一部分,或者你将成为我的一部分,大道至顶,你我没有分别,天地没有分别”

这是我临时起意的一种领悟,此念凸显,我的头脑便轰然一鸣,早已枯竭皲裂的意识海突然从源头流淌出一股金色的涓涓溪流,它十分的羸弱细小,但它源源不断,滋润着干枯的河床,它不停的努力着,滴水成溪,众溪成河,河汇积海,我相信,只要我活着,终有一天,我的神识将抵达一个无可企及的高度。

“咦这不可能你…你…你竟然产生了孕养天地无极的‘星源’,嗯不对,这与星域的‘星源’有所不同,我从没见过这种‘星源’,生机、希望,博大、包容,难道会是生灵之源吗?唉北星,祝贺你,你终于穷尽生灵之极致,育出‘不灭星源’,你从此等同于最高的存在,与我们平起平坐了。”

我深深的感受着那股不息不灭的生机的力量,它很弱小却茁壮无比,它宛如星星之火,异日必成燎原之势。

……

“植灵呵呵,一个高贵净纯的生命体,它与我相融了。”

芒锋下意识的抚摸了一下肚子,动作猥琐,异常刺眼。

植灵啊你曾经与我相约再见,可谁会知道,多年以后,我们会以这样一种方式重逢,真是天意无情啊而它没提叠伽,这让我更加的哀伤,圣师他一定迷失于虚空通道,再也没有重来的机会

看来巡游者被我点醒了,它不再遮遮掩掩,倒也多了几分磊落,可我们注定只有一方能离开这茫茫蓝海,注定只有一方生离此地。

终极决战,说心里话,我一点信心都没有。

第五十六章 九印归心

第五十六章

九印归心

“巡游者,一切多说无益了,就让这一战决定你我的宿命,决定蓝星的宿命吧”

“哈哈哈哈,卑微的身体,我再也不需要了……。”

心神一动,我暗叫一声不好,对面的芒锋在一片光芒中四分五裂了。

“哥哥呀”灵心一头栽下,昏厥了过去,北念疾驰,抱住了她下坠的身子。

巡游能量终于不耐而抛弃了人体的桎梏,芒锋走了,以一种近乎残忍的方式走完了他无尽风光,无尽荣宠的一生,“天命之子”,那是修真界自己杜撰的名称,天命如微莫测,岂是人类可以尽窥的。

我的心中无喜无悲,各人都有各自的选择和际遇,实际人生无关命数,芒锋的结局告诉我,世事是做出来的,而不是注定的,我如果不理蓝星的这些破事儿,如果我此时已经遨游星域,那这场生死之战就没有了,我也许永远不会与巡游者朝面,我岂能面临这种死局

那是一个诡异的能量团,说不清是一种什么颜色,纷繁复杂,七彩交幻,动荡不定。

蓦然,能量团一分为十,形态各异不说,它们竟然各自凝成了人形,光芒万丈间,威压无限。

这…这是什么?巡游者想干什么?

等等,等等,那其中的一个我异常的熟悉,无比的熟悉,一种思慕之情油然而生。

“神奇的孩子,你我终于又见面了”

植灵那是植灵千般亲切的感觉浮上心头,曾经的记忆如水袭来……。

“父亲”青岚黑巫族魅古激动的迎向了一个草青光影。

“师哥”居然的衣摆无风自动,他同样看见了他心中的道尊,天道院至极辉煌的观照真人。

“老祖”蜀山寿眉和辉煌王疏忽而至。

左右两边,大逍遥天陀三、然灵三老的天然纷纷跪倒,满眼泪花的盯着他们生命中无可抹去的存在。

“不可”

我骤然大喝一声,混沌极力磅礴而出,我轻易的分割了植灵的光影,耳中响起的是一声恍然解脱般的叹息。

魅古、寿眉、辉煌王被光影吞没了,以他们的修为竟然毫无反应,看来他们走的心甘情愿……。

“人类,你亲手灭了你心想念想的恩人,你与我们一样无情无义……。”

“住口你个混蛋王八蛋,你永远难逃卑微下溅的属性,你还妄想一步登天?就算天意如此,我也会拖着你一同粉身碎骨。”

我离奇的愤怒了,我剪灭的能量虚影不仅仅是它的幻影分身,那里还有植灵的最后一抹印记,是我是我亲手终结了自己师者的生命,那声落寞解脱的叹息声,一定会带给我无尽的伤痛,我无论如何也无法忘记。

“哼卑微下溅,在这颗蓝星上,还有什么比你们人类更卑微,更下溅,更自私,今天的这个结果是你们自己造成的,不要怨天尤人了。做为巡游者,我不会怜悯任何生灵,不会怜悯任何星球,我来得坦坦荡荡,我自存在于天地之间,无善无恶,无对无错,一切只为了御极登顶。”

“登顶登顶就可以草菅人命吗?登顶就可以蔑视众生吗?巡游者,你不要巧舌如簧了,苍天无道,人间有情,你我之战不可避免,来吧”

身影一晃,我不再废话,凭空幻出九尊身影,上下左右的圈住了巡游者,每一尊都在结印,每一个印结都各不相同。

灭道雷印,冰冷月印,辉煌日印,烈焰火印,浩瀚水印,毁世风印,大逍遥天印,大慈悲天印,大梵天印,无可抵挡,无可阻挡的“诸天九印”,终于在我的手中不再是神话。

四方天火熊熊,滚滚神雷震天,炎流倾泻而下,浩瀚净水环绕,冰冷月能黯然,飓风暴虐无敌,逍遥苍穹自在,慈悲周天无敌,梵天普照辉煌。

九道自天而降的光柱打在九尊身影之上,我如执掌天地无可匹敌的傲世神灵,发鬓飞扬间,一切皆在指掌……。

“众神之神众印之印‘九印归心,唯我神明’天地无极的最高奥义……。”

群配坚赞双手合十,双目含泪的躬身施礼,青岚的神修者无不一一有学有样。

虚空中,九大印结的能量竟然在融合,风助火势,火烈日炎,炎流生雷,雷隐冰月,冰水双行,逍遥生慈悲,慈悲衍梵音,如此循环往复,生生不息。

能量笼罩中的巡游者慌了,这只不过是它的一小部分本体,它意识到了不妙,它怎么也没有想到对手如此之强,可它没有退路了,除了硬抗之外别无他法。

两股霸绝天地的能量轰然碰撞,蓝海之上的万丈天幕遽然开裂,偌大的黑洞闪烁着吞噬一切的乌光,久久不肯关闭。

黑洞还在,可碰撞的能量已然散尽,我狼狈的立于一侧,更狼狈的是巡游者,它的能量基本损耗殆尽,它十分的虚弱。

“混蛋你…你敢…敢伤我,你简直……。”

“呵呵,我…我还以为你有多么的强大,殊不知金玉其外,你给我死吧”

“愚蠢,井底之蛙哎你敢?你…你…你会付出你付不起的代价的……。”

巡游者的声音永远的消逝了,我吞了它的全部,一天云彩散尽,黑洞闭合,我狠狠的呼出了一口长气,本以为都结束了,可我的身体骤然一僵,接着眉头大蹙。

“孩子,你大错特错了,如果你真的认为巡游者会如此简单,那它还有什么值得我们畏惧的?”

意识海中的话语令我暗自一惊,看来问题远远没有结束,我比谁都清楚,我剪灭的只是它的分体,可它的本体在哪儿呢?

“孩子,你闯大祸了,你消灭的只是它的亿万分之一,它不会善罢甘休的,它在九重天外,它又快来了……。”

就在此时,居然、群配坚赞、陀三、历邪、奎赞、布扎、梵妃雅、童桐等人围了上来,他们不明所以,纷纷向我表示着祝贺。

可这祝贺我怎么听怎么有一种苍凉的味道……。

第五十七章 极限速度

第五十七章

极限速度

“都不要说了,浩劫当头,真正的危机即将来临,接下来生死难测,咱们都站在了命运的叉口……。”

“什么?大哥,那东西不是完蛋了吗?”

布扎火急火燎的问道。

“唉不要废话了,你们各自祭出法器,尽己所能的把这里封印起来,一切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

我落寞的直上虚空,结跏跌坐,昂首望天。

众人不敢迟疑,个个面色沉重的忙乎了起来。

“孩子,没用的,你们根本无法抵挡……。”

“哼加上你哪?”

没有声音回答我这个问题,很明显,顶级守护者不愿意与我甘苦与共,它们内里的顾虑很多,貌似胆小怕事,实则它们是输不起啊

“唉只有一种方法可以一试,撑开你体内的星空矩阵,玉碎相逢,要么巡游者击溃你的星丹,击毁你身下的蓝星;要么你把它吞噬,它印记全无,前者不用说了,后者即便你侥幸成功,守护了你想守护的一切,你也要付出莫大的代价,这是我们可以为你做的全部。”

闻言我没有一丝一毫的反应,我知道天魔皇能做到这样已经是个异数了,你要奢望它替我打生打死,那是夸父追日,永远不可能的。

现实就是这么冷酷,最终决定命运的还是人自己的选择,自己的抗争,自己的不放弃。

“那你们哪?关键时刻会不会受到伤害?”

“这你不用担心,我们是以一种你无法理解的方式存在的,星空矩阵是我们的实体,它即便是消耗殆尽也问题不大,我们的印记永远不会消融,大不了重来而已。”

这话说得轻松,可我却知道实情远非如此,顶级守护者一路逃到遥远的宇宙边缘,为的就是躲避掠夺者,为的就是积累能量,它们属性的高贵毋庸置疑,但要说到不可消融,那则是一句屁话。万事万物道理相同,星域能量体只有更强,永远没有最强。顶级守护者想要恢复以往,那是一个漫长过程,而我的星空金丹只不过粗略的完成了构架,小成都不算,如同一个新生的婴儿,尽管有着无与伦比的天赋资质,可要长成参天大树,绝对不能一蹴而就,它现在脆弱不堪,这种时候让它承担起它不能承担的重压,破碎在即,任谁都舍不得,任谁都不会好过

“谢谢,我能说的也只有这个了……。”

一把乌光闪烁的阔剑缓缓的出现在我的手中,我的神情无比的专注,无比的凝重,一种别离的气息悄悄弥散开来,我轻轻抚摸着剑刃,仿佛抚摸自己的至亲爱人一般。

“这…这把剑来自异域,神秘而诡谲,更融合了四大神剑之一极星剑的属性,它的品级很高,是一个藏身的好地方,我…我把它送给你们,关键时刻,你们可以操纵它远遁逃离,不过有一点,你们一定要信守承诺,异日安置好柔儿,这是我唯一的恳求……。”

“唉我们明白,它的确是一个好东西,如果不是剑灵尽失,它也许会帮到你,可惜”

抖手弹飞无名神剑,我缓缓的闭上了双目。

……

繁星闪烁,明月高悬,大半个夜晚过去了,一点动静都没有,这种煎熬令人心焦,包括茫茫的蓝海在内,尽数惶恐不已,紧张不已。

我会是这群星中一颗吗?我突然感觉异常的倦怠,人活着究竟为了什么?物欲,权欲,情欲,名欲太低级了,称霸更是无聊,精神世界的求索又太寂寞了,除了这些,剩下的还有什么?一次无知的旅程,然后烟消云散,生而无知,死而无果,来来去去全无意义,大情、大爱、大义,到头同样一场空幻……。

“孩子,这种时候容不得你胡思乱想,它就要来了,你的问题我可以给你一个答案。孩子,星域不是恒在的,宇宙的万事万物都经历着你想的旅程,只不过有的漫长,有的短暂,有的相对恒在,有的昙花一现……,而所有的这一切组成了一个共生的系统,支撑起宇宙的脊梁,你我皆是其中的一部分。你知道巡游者的世界是什么样的吗?你知道它们为什么叫巡游者吗?你知道它们是怎么存活了成百上千万年吗?实际天上方一日,人间已一年……。”

“切胡说八道”

“孩子,我没有胡说,是你的见识太浅而已。巡游者都是能量,当它们巡游的速度抵达一个极限速度之后,时间就停止了,庞大的星域暗能纷纷依附过来,这就是它们的修炼,它们的恒在……,这也是你们人类抛去肉体,舍生忘死追求的东西,你可以想象,这样的世界除了御极登顶之外,还可以,还能有其他的情感和追求吗?”

我沉默了,我心中豁然明了,原来一切的根由在此,原来恒在的如此寂寞。

“这跟我的疑惑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人生一世草木一秋,你们的存在繁荣了这个宇宙,个体的新生、消亡同样预示着宇宙潜在的规律,正是万物生灵的存在,让宇宙充满了希望。孩子,你的生命悲伤色彩过于浓厚,而万事万物存在的核心意义在于希望,生的希望,在于快乐,灵性的快乐,悲伤只是情感的一种,它不应该贯穿于整个生命,否则你的世界是黑暗的,你的灵场是阴暗的,你的情感将充满阴霾……。”

“呵呵,不愧是恒在的怪物,你原来什么都懂啊”

突然,遥远的星空有一个璀璨的光点越来越亮,越来越清晰,越来越震撼人心……。

“孩子,它来了,它还没有加速到极限速度,负责这颗蓝星一点机会都不会有”

“什么?你说它是以极限速度的方式撞向蓝星,它不怕玉石俱焚吗?”

“没有玉石俱焚,只有单方面的毁灭,狭路相逢勇者胜,厚度决定一切,这是巡游世界的生存法则。”

“好那我也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啊孩子,你想干什么吗?不要……。”

繁星闪烁间,一道流光直上夜空。

第五十八章 九品亦然

第五十八章九品亦然

“你干什么?你疯了不成?还不停下……。35zww.com”

“住嘴现在你说了不算,如果你害怕,你们现在就可以逃离,神剑悬浮在二十里外的海面,你们找得到。”

“你…你……,你要以巡游者的方式结束这一切?可你不要忘了,尽管有星空矩阵,但你毕竟肉眼凡胎,你还没有摆脱桎梏,你会灰飞烟灭的……。”

“好啊那正合我意,你不是告诉我生命需要快乐吗?我现在很快乐,你们应该能感觉到,这是我喜欢的方式,即便飞蛾扑火,我也无怨无悔”

天魔皇无语了,而我在不停的加速,身体一幻为九,“诸天九印”引来了浩瀚的能量,它们骤而合一,它们紧紧的跟随着我,它们凝成另一颗璨星,直上苍穹。

这一刻,我的人生迸射出无尽的光芒,无尽的辉煌,我苦苦等待的终于来临了,我的身体不停的颤栗,我十分肯定,我喜欢这种感觉,不是为了大义,更不是为了这颗水蓝星,它们不值得我慷慨赴死,我喜欢的是这种刹那永恒的感觉,我永远不会做一个巡游者,我不需要无尽的生命,我没有必须承担的义务,我更没有济世度人的广袤胸怀,我只想在一个对的时间,求索一种对的答案。

就是此时了,以这样一种方式亲手结束自己,我感到由衷的欢愉,别了我的亲人、朋友,别了柔儿,请原谅我的自私,我的人生有太多的身不由己,请允许我自己选择一回,我要这种流星般的华彩,这才是我渴望的生命的意义。

……

“大哥,你要干什么?你…你要弃布扎而去吗?”

“二哥”“二弟”“北星,等等我邪孩啊”

“哥哥,思藏愿与你生死相随……。三五中文网”

“喊有个屁用,拉鲁拜别师殊族……。”

“等等,都给我停下,北星不是弃之而去,他…他一定有什么目的,他很开心,我感觉得到”

梵妃雅的话让现场安静了下来,人人仰望星空,仰望那颗飞速上升的璨星。

“唉你们快看,极远的星空,那里还有一颗璨星往这里疾驰,而北星往上,我想他是迎了上去,那颗璨星应该是巡游者,北星是为了保护咱们,保护这颗蓝星……。”

“不老圣”水无极类似于喃喃自语的声音令众人大惊失色,难道北星不要命了。

“不错,那颗星越来越快,越来越亮,越来越大了……。”

不知是谁的一句话把大家拉回了现实,众人这才恍然大悟北星之前让大家封印这里的原由,看来他早就知道巡游者的手段,他怕他扛不住,他怕碰撞之后巡游能量的残体落下,毁了这里。

“这样看来,大…大哥岂不是必死无疑,不行,我不能就这样看着,我尽管微不足道,但我要助他一臂之力,哪怕是携手幽冥,也在所不惜”

“好布扎,不枉二哥交你一场,我童桐与你一起上路”

“还有我拉鲁……。”

“青妖愿往”“没有我乌思藏岂能成席……。”

布扎闻言满眼热泪,他又是点头又是摇头,满脸通红的憋出一句话,“那他的还等什么?”

五道身影没有理睬众人的阻止,电闪而逝。

“居然道宗,‘龙皇’大人,‘出世佛陀’,这五个小子尽管鲁莽,但他们重情重义,可圈可点,北星明显需要支援,三位怎么说?”

“没什么可说的,一死而已,咱们不用跟巡游者客气。”

“出世佛”群配坚赞言语幽默,可众人都从中听出了义无反顾的悲壮的味道。

……

“好强的能量”

飞速疾驰的我感受到了来自巡游者的威压。

“不是强,是毁灭它把自己所有的能量压缩再压缩,凝成一种岩态的实质,以一种近乎极限的速度俯冲下来,它现在就是一颗烈焰冥星,遇神杀神,无物能挡……。”

闻言我没有吱声,可我用行动表明了我的决心。

我祭出了星空矩阵,一时间,我身体周围遍布着数以亿计的蚕豆大小的璀璨的繁星,它们结成了一条深邃的七彩光带,那光带围绕着我,它不停的旋转,它同样疯狂的汲取着周天能量和“诸天九印”的能量,它也在压缩,虽然还不能凝成实质,不过也颇为壮观。

“以硬碰硬,你这是以命赌命,你再也回不了头了”

“呵呵,我从来没想过回头……。”

就在此时,我突然心中一动,有一个东西在向我x近,在伴我疾驰,它的速度非常的快,它已经超过了我,顶在了我的前面。

是它九品往生印代表的神秘赤能,它来干什么?我几乎不敢相信,这个一度抛弃背叛的自私自利的家伙,它也会舍生忘死……。

更诡异的事情发生了,九品往生印竟然冒险与我的星空矩阵,与那条七彩光带对接,它的前端呈现一个偌大的碗型,内里遍布着涡旋的赤能,它疯了,它竟然顶在我的前边,它选择直面巡游者岩态的璨星。

对接成功后,我一瞬间便明白了它所有的心思。

漫长的岁月中,九品往生印太寂寞了,它同样不明白活着的意义,它同样需要一个答案,它选择了我,它要在这种疯狂的极致中证明它的存在。

它告诉我一个可能一试的方法,硬来绝对不行,它要以柔克刚,它要以碗型涡旋的布置擎住巡游者,等它消耗殆尽后,剩下的由我完成。

说不激动那是瞎扯的,赤能的行为明显是想死在我的前头,它目前正在与天魔皇交流着什么,我虽然不清楚内容,但我欣赏它的果敢。

“九品,你究竟为了什么?”

“哼北星小子,不要以为只有你寂寞,不要以为只有你喜欢刹那芳华的感觉,我九品亦然,并且比你更疯狂,更直接,更需要答案……。”

“你…你和顶级守护者达成了什么协议?”

“没有什么,我只是请求它暂时护住我的印记,让我经历完这场大战,余愿足矣”

我很欣慰,昔日的怨恨烟消云散,我愿意与九品手拉手,共同见证生死瞬间的答案。

第五十九第章 人性希望

第五十九章 人xng希望

璀璨的星空深邃广袤,充满着一种动人心魄的美丽,这样一个平凡的夜晚,龙翼、青岚两块大陆竟有许多修者,许多凡人翘首仰望,仿佛他们知道有什么大事即将发生一般。

两颗流溢着无尽光芒的璨星正在一点一点的接近,不明所以的一定以为天象异常而已,殊不知一场决定蓝星,决定万物生灵命运的碰撞,悄然来临。

远远望去,除了两颗璨星之外,靠近蓝海方面有五道细微的流光同样向夜空疾驰,他们在追赶,他们要与心中之人生死与共,他们实际在送死……。

“快了,快了,它快接近极限速度了,孩子,即便是你和九品合力,也一定不是它的对手,你们还要什么狗屁答案吗?对一个印记泯灭的物种,答案还有意义吗?”

“天魔皇,你不要说了,当走则走,你还不明白,我和九品不是为了众生,更不是为了这颗蓝星,我们不想当英雄,我们更不想青史誊名,我们是一心求死啊”

“为什么?恒在摆在你的面前,为什么?”

“呵呵,原来你才是要答案的那个,告诉你也无妨,因为我不想像你们那样活着,因为我不想做巡游者,而九品是太寂寞了,它活够了……。”

“为什么?你付出一切,你苦苦修真不就是想与天地俱,与星辰俱吗?”

“嘿嘿,不错,当初是的,可现在不是了,如果一切可以重来,如果时光可以倒流,如果我已经知道这个结果,那我北星绝对不会踏上修真之路,绝不”

“强大有什么不好吗?”

“不好,人因强大而滋生惊天的y望,人因强大而自sī自利,人因强大而遗忘人xng,人因强大而m失在权y之中……,天魔皇,你忘了你说的,天地赋予生命的本xng,是希望,是新生、旺盛、衰老、死亡,而你何曾有过死亡,你自诩为顶级守护者,你自诩高人一等,你可以蔑视一切生灵,任由灾祸罹患横生,冷眼旁观也就罢了,偏偏还为你自己冷酷的行为冠上一个好听的名字,‘法则使然’,狗屁法则在哪里?规律又在哪里?要死大家一起死,要生大家一起生,你连低等生灵最起码的情感都没有,你怎么守护星域,你有什么资格?难道仅仅因为你强大吗?”

我的速度也几乎接近极限,我已经能清楚的看见对面的巡游者,它的岩态璨星冒着熊熊烈焰,它的速度加上它的能量,我知道自己根本挡不住,这个蓝星也挡不住,星域的一切都挡不住……。

……

天地为之侧目,众生为之侧目,两颗闪烁着无尽辉芒的璨星如放慢镜一般轰然碰撞在了一起,流星雨般的光芒四处飞溅,照亮了整个夜空,紧接着空间发生了诡异的扭曲,宛如远方透明的塑料被一把抓皱一般,夜空的平静被打破了,天地的次序发生了改变,群星在眨眼,水蓝星在晃动……。

碰撞普一接触,就呈现了焦灼和炽然的态势,眺望星空的所有人都明白,那里绝对是无生死地

作为当事者,我正承受着浩瀚的压力,诚如九品所设想的那样,它的碗型涡旋赤能的确扛住了并且消磨着巡游者的岩态能量,但冲撞的力量全部转嫁到我的星空矩阵上,它有些撑不住了,而那种粉身碎骨的感觉令我陡然兴奋不已,我竭尽所能的一遍又一遍幻结着“诸天九印”,即便是chōu干了这片夜空所有的能量也在所不惜……。

这种y碎相逢,这种能量碰撞,是远超这片星域的共识的,它们同样惶恐,因为一个不好,塌陷和泯灭的绝不仅仅只是一颗水蓝星

对峙璨星的左右,遮天蔽日的黑dng一改以往的风格,它竟然开始旋转,它张着血盆大口,巨大的吸力令我、九品与巡游者的能量开始飞速的流失。

这样tǐng好,我不停的给自己和九品打气,继续坚持下去,只要黑dng形成规模,那结局一定是大家都被吞噬,只要进了暗物质的世界,我想巡游者也不一定能存活下来。

然而我的算盘仿佛被巡游者感知到了一样,它竟然开始发疯了,它溶解了一部分岩态能量,它顶着我一步步的后退,很明显,它要脱离黑dng笼罩的区域。

“孩子,九品就要完了,你同样改变不了什么我们最后问你一遍,你放不放弃?”

“不呜我…我…死可以,但…我…绝不低头…头”

“为什么?为什么你一定要守护这颗水蓝星,告诉我真正的答案,让我们走后,多一点想象的空间……。”

“希望,我…我的心中还有希望……,对…对强权的希望,对…对上位者的希望,对…对法则的希望,对…对人xng的希望……。”

“哦孩子,你不是最痛恨强权,嘴蔑视法则的吗?”

“哼痛恨…归痛恨,蔑视归蔑…视,那只是我…个人的一…厢情愿,那只是我个人的情…感,可这种东西千…百万年传承下来,延续下来,有…人的地方,有万物生灵的地方,就…一定会有y望、纷争和利…益,这无法规避,大…大lng淘沙,我…我只是希望它能更纯粹一点,更光明一些,仅此而已。天魔皇,这…这种时刻讨论这些还有意义吗?该滚蛋的滚蛋,该往生的往生,让…让你我各归宿命吧”

“宿命嘿嘿,我们就是宿命,孩子,让我们接管你的身体吧也许…也许我们会给你一个希望……。”

“不我不需要同情和怜悯,我更不会jiāo出身体的控制权,我累了,我需要一场恒在的睡眠……。”

“唉早知如此,既然这样,让我们教你矩阵m航,只要你能tǐng住,巡游者一定会m失其间,成为你的一部分”

下降的速度已经很快了,就在此时,五道流光普至。

“大哥,布扎来了”

“二哥,童桐与你生死与共……。”

“哥哥,思藏只有你一个亲人了”

“老大,我做父亲了,生命的种子已然传承,拉鲁从此无牵无挂了……。”

“北星,青妖在此,我的命还给你了”

五道流光各出奇招,磅礴的能量按在了矩阵之外,他们企图延缓我的坠落。然而那是不可能的,五小很快就被弹出能量之外,个个口鼻窜血,生死不明。

又是十几道流光赶来,他们有的接住了五小,有的企图做五小同样的事情,可结局都是重伤弹飞。

一拨又一拨,舍生忘死,这就是危难之间的人xng,他们真的还有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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