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灭剑煌》 第1章 人族皇子 “我,终于重生了!” 一座剑台上,夏煌蓦地睁开眼眸,眸中,流光溢彩,浩瀚深邃,仿若无数星辰生成幻灭,逐渐又恢复平静。 他是煌剑星人族皇子,星空纪9999年,他的星球遭受外族入侵,遭遇灭顶之灾。最后时刻,人皇用秘法保住了他的魂魄,在茫茫星空飘荡了万年之后,终于在这一刻,重获新生。 “这里是扶日星,北咫州,崔嵬山剑阁……” 关于前身的记忆,也是在这一时刻,涌入脑海中。 夏煌重生在了扶日星北咫州十大宗门之一,剑阁一位同名同姓的少年身上。只是,这位少年资质平庸,经脉堵塞,平日里,遭人羞辱、嗤笑,无论是资质,又或是心性,实在都是废材中的废材。 少年正是忍受不住羞辱,强行修炼,导致气血逆行,又悲愤交加,一口气没顺过来,硬是在这座剑台上吐血身亡,也才让夏煌有了夺舍重生的机会。 微摇了摇头。 废材又如何? 他可是人族皇子,见过太多太多的秘藏典籍,拥有过太多太多的辉煌,更经历过种种绝境,万年孤寂岁月的星空飘荡,一个废材,又算得了什么? 再废的废材,既然他已重生,将在这一刻起,涅槃重生,横空崛起,迎来令人仰望的辉煌。 从来,夏煌的一生,都是走自己的路,让别的天才,无路可走。 “呵呵,这不是煌大公子吗?你这资质,竟还有脸来剑台修炼,这勇气,着实令人佩服。” 就在这时,一阵冷嘲声突然响起,噔噔噔噔!脚步声中,三道身影踏上了剑台,神情倨傲,一脸冷蔑地向夏煌看来。 为首一人,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年,锦袍玉带,脚蹬云纹银靴,一身的锦衣华服,嚣张跋扈。 “萧如律?”夏煌前身记忆中,浮现出这少年的名字。 这是剑阁明堂的人。 剑阁十六堂,空明幽谷,风云狼烟,江山焰画,暗龙潜行。而夏煌前身的父亲,正是龙堂堂主,更是剑阁百年来,最惊才绝艳之人。 只是,夏煌这位惊才绝艳的父亲,在三年前一场生死战中陨落。至此之后,曾经被龙堂光环压制的其它诸堂,以明堂为首,联手对夏煌一脉实施打压排挤,更是纵容放任许多同辈中人,对资质平庸的夏煌各种冷嘲热讽,乃至羞辱。 夏煌前身之所以会在修炼时气血郁结,悲愤而亡,与长期遭受这些冷嘲热讽,恶意的羞辱,也是有着很大的关系。 “一群垃圾。”视线淡然扫过萧如律等人,夏煌口中轻语。 “你说什么?”声音虽轻,却清晰地传到了萧如律耳里,萧如律怔了怔,随即嘴角挂起一丝狞笑,“煌大公子这是看不起我们呢,既然如此,那我倒要领教领教,煌大公子到底有多高明?” 他正要找机会羞辱夏煌,想不到夏煌自己就撞了上来,这么好的机会,他又怎么能错过? 嘎吱吱…… 萧如律捏着拳头,向夏煌走了过来。 夏煌站了起来,向四周看了看,伸手折断一根树枝,在手中掂了掂,指向萧如律。 树枝如剑,握在夏煌手中,又稳如磐石。 “嗯?哈哈哈哈!煌大公子,你该不会是想用这根树枝来对付我吧?难不成,你最近学了什么神功秘技,哦,我还真有些怕呢。”萧如律嗤笑,笑声中,已一步跨出,跃至夏煌身前,右手握拳,对着夏煌面门,便是轰了过来! 萧如律眼神阴冷。 这次,从来只会隐忍、懦弱的夏煌,竟然表现得这么硬气,不好好羞辱一番,又怎么对得起他? 萧如律已然踏上玄脉境,手握上百斤之力,这一拳,若是被正面击中,夏煌只怕要飞出七八米都不止。 夏煌身体一侧。 身为人族皇子的夏煌,何等见识,何等经验。萧如律身体才一动,便早已看穿他下一步动作,知道他这一拳将会怎么轰出,落在何处,比萧如律自己想的,都要精确。 萧如律的拳头,贴着夏煌脸庞掠过。 差之毫厘,谬以千里。 落空了! 拳风激荡,掀起夏煌额前数缕发丝,夏煌神情平静。 平静得都想打个盹。 对付萧如律这种庸才,太没挑战性了。 “嗯!?”眼看拳头落空,萧如律怔了怔,右臂猛地一转,便准备向夏煌横甩而来。 只是下一刻,他的身体僵住了。 夏煌手中的树枝,枝尖已抵在了萧如律的喉头。 只凭一根树枝,夏煌就能刺穿萧如律的喉咙? 萧如律不知道。 但他不敢赌。 剑台上的气氛像是在刹那间凝固了。萧如律脸色发白,不知是幻觉,还是什么,他越发感觉,夏煌手里握的并不是一根树枝,而是一柄真正的剑。只要向前一刺,便将刺穿他的喉咙,溅洒鲜血。 一股深深的恐惧,在萧如律心里升起,再也抑制不住,迅速抽枝发叶,弥漫全身。 人族皇子的“势”,又岂是萧如律这种庸人所能承受? 就算真龙一时搁落浅滩,也不是蝼蚁所能挑衅、撼动。 滴答!滴答! 萧如律裤裆间,突然湿了,滴落骚臭发黄的液体。 他竟然尿了。 “说你垃圾,还不承认?” 淡淡鄙视了萧如律一眼,夏煌扔了树枝,转身离去。 看到夏煌离去,萧如律整个人顿时垮了下来,像一滩烂泥般,瘫软在地上。 萧如律身后两人,也早已怔住了,如同石化,僵硬在剑台上,目送夏煌离去。 这,还是那个只会隐忍,懦弱的夏煌吗? 这是怎么了? 这是要变天了吗? 轻风吹拂,树叶摇曳。 夏煌行走在山道上,经过一座座殿堂楼阁,看着剑阁,这个他重生之地。 整座崔嵬山,都是剑阁的领地。崖石山间,耸立着殿堂屋舍,绿树成荫,瀑布垂挂,空中不时有白鹤苍鹰掠过,也有许多剑阁弟子,或是在石上盘膝而坐,或是演练剑法,又或是三五成***流议论,欣欣向荣。 路上,许多人看到夏煌,眼神都有些怪异,隐隐带着丝轻蔑,又或是怜悯。 身为龙堂堂主之子,都十六岁了,还没踏上玄脉境。这资质,都已不是“差”一个字,能够简单形容。 “你们听说了吗?琅琊公子又闯剑塔了!” “这次,只用了三炷香的时间。” “什么,三炷香,这都快破记录了吧!?” “有些可惜,只比云龙大人的记录,差了几分钟而已。” 就在夏煌行走间,一阵议论声在路边响起。 第2章 吞天录 夏煌略微驻足,停住了脚步。 议论仍在继续。 “江山代有人才出,继云龙大人后,我们剑阁,这一代,就看琅琊公子了。” “两个月后,就将是剑子大会。这剑子之位,非琅琊公子莫属。” “到时,一直空悬着堂主之位的龙堂,也将由新一任剑子接管执掌。龙堂,就要迎来新的主人了。” 琅琊公子,龙堂,剑子之会。 “原来,这就是你的执念。” 夏煌微微一叹。 一年前,剑阁阁主修炼秘诀走火入魔,精神癫狂错乱,虽然后来强行压制了下来,但留下了无法抹去的隐患,更有愈发深重之势,越来越难胜任阁主之位。 为了剑阁的将来,经长老会商议,决定召开剑子之会,挑选新一任剑子。 所谓剑子,便是剑阁下任阁主的继位人。 而在人们议论中,最有希望在两个月后夺取剑子之位的琅琊公子,正是明堂堂主长子,司徒琅琊。 萧如律这些人,都是这位琅琊公子的跟班。 事实上,那些对夏煌的冷嘲热讽、羞辱,很多,就是出自司徒琅琊的授意。 司徒琅琊是剑阁新的天之骄子,光环耀眼,高高在上,遥控操纵,享受着将夏煌这个蝼蚁踩踏在泥泞里的快感。 不仅如此, 若是让司徒琅琊夺得剑子之位,根据长老会商议的结果,堂主之位已经空悬了将近三年的龙堂,也将由剑子执掌。 龙堂,曾经在夏煌父亲手中绽放辉煌,达到前所未有的高度,如今,却将被别人夺取。 这也是夏煌前身,心中最不甘的执念。 “既然继承了你的身体,保住龙堂的使命,也就交给我吧。” 实在而言,身为人族皇子的夏煌,见过了太多太多,对于剑阁剑子之位,并没有太大的兴趣。不过,如今的他,不仅是人族皇子,也是剑阁龙堂的人,这个责任,责无旁贷。 距离剑子之会,还有两个月。 虽然很紧迫, 但, 已经够了。 片刻后,夏煌回到了自己的院舍中。 房间里。 夏煌独自一人,盘膝而坐。 “这具身体,还真是不能再糟糕了。” 检视自身状况,体质孱弱,全身经脉更像是淤积多年的河道般,干涸堵塞,令得夏煌也是不禁微微摇头叹气。 咦? 突然,夏煌眼眸一亮。 “果然,星核之心,也随着我的重生,而来了!” 只见夏煌的丹田中,赫然悬浮着一颗星体般的球体,沉静深邃,表面青白,原始而又混沌。 星核之心,乃是人皇在一次游历星空的过程中,发现的一件秘宝,无比神秘深奥,就连人皇都没能探究出其真正奥秘。在煌剑星遭受毁灭之时,人皇也更是借助星核之心,才保住了夏煌的魂魄。 夏煌的魂魄,之所以能在星空游荡万年而不灭,与星核之心的保护,有着莫大的关系。 嗡……随着夏煌心神触及星核之心,像是从沉睡中苏醒,星核之心缓缓旋转,表面由青白变得火红,仿若燃烧了起来,炙烈而又雄厚。 无数玄奥符文,随着星球燃烧,如同潮水,翻滚浮现。 朱雀宝典, 焚诀, 天心剑法, 妖心丹刻, 鬼符拓刻, …… 各种典籍,战技,乃至炼丹,炼器,及拓符术,相继涌现。 修炼法术之大成! 这些,都是煌剑星的典籍法门。在煌剑星,迎来终极一战前,为了保留传承,人皇收集煌剑星古往今来无数典籍,全部都熔铸在了星核之心中,希望有朝一日,夏煌能够延续传承,重现辉煌。 这些典籍战技,也将是夏煌这一世崛起的资本。 “嗯?”夏煌眉毛掀起。 好像还有变化。 星核之心炙烈如火,如同星体旋转,又像是熔炉般,将无数玄奥符文熔铸、融合了起来。 种种奥义随之交融。 吞天录! 星核之心竟是将煌剑星无数典籍战技融合,演化成了一门功法! 天,都能吞的吗? “这《吞天录》,好强……” 感受惊天奥义,夏煌眸中流露出无比兴奋、震撼之意。 熔铸、融合了煌剑星古往今来无数典籍法门,无数奥义,悉数集于一身,能够想象,《吞天录》,该有多强悍。 夏煌心中惊喜,想不到星核之心竟有这等逆天之举。 星核之心,到底是什么来历? 略甩了甩脑袋,不再去多想,静心凝神,夏煌运转《吞天录》。 星核之心随之旋转。 吞天录,来自星核之心,两者也是一体相成。随着吞天录运转,星核之心像是化作了修炼器,旋转间,四周天地灵气如同潮汐般,滚滚而来。 夏煌微皱了皱眉。 天地灵气在经脉中遇到了阻碍。 修炼之境:玄脉,灵身,真阳,法域……乃至踏足巅峰,成帝作祖。 玄脉境的修炼,同时也是开辟经脉的过程,吸纳天地灵气,破除经脉壁障,犹如在身体中开辟一条条通道,引导灵气抵达丹田,凝聚成元气之球,从而获得超越常人的力量。 夏煌全身经脉堵塞,开辟经脉,将比常人更难,承受更多的痛苦。 夏煌前身,身为龙堂少堂主,有着这么一位惊才绝艳的父亲,也是尝试过很多高深的功法,但体内经脉堵塞太过严重,时至至今,连一条经脉都不曾开辟,没法踏上修炼之路。 体内传来撕裂般的痛楚,夏煌神色平静,全力运转《吞天录》,调集灵气,冲击经脉。 这些痛苦,算不了什么。 顷刻间,夏煌衣袍已被汗水浸透。 嗡! 蓦然间,一阵鸣声在体内响起,夏煌只感觉身体一轻,灵气如同溪泉般,经由经脉,涌入了丹田之中。 开辟出第一条经脉! 夏煌并未收手,继续调集灵气,冲击下一条经脉。 《吞天录》无比强悍,犹如鲸吞饮水般,吸纳四周灵气,洗涤、冲刷着夏煌体内,淤积多年,堵塞成灾的经脉。 又一阵嗡鸣声响起。 第二条经脉开辟成功。 接着是第三条, 第四条…… 随着经脉畅通,灵气经由脉道,如同潮汐泉流,源源不断地涌入丹田中,在星核之心中,如同星云般,旋绕,凝聚成元气球。 时间流逝。 夏煌痛并快乐着,享受着修炼带来的成就及喜悦。 这具身体,郁积了太久。 而夏煌,在茫茫星空游荡了万年,也已经太长时间,没有体会修炼的感觉。 厚积薄发,一朝破茧。 夏煌身上,焕发出无比生机! 第3章 天才之资? 昼夜交替,时间流转。 柔和晨曦洒落。 沉浸在修炼中,转眼间,竟已过了一天一夜,迎来了又一天的清晨。 呼,口吐气息,夏煌结束了修炼。 眉宇之间,难掩兴奋之情。 八条经脉! 一天一夜,竟是开辟出了八条经脉,这等效率,比夏煌前世身为人族皇子之时,都有过之而无不及。 要知道,夏煌这一世,身体的经脉条件,要比前世差了太多。 《吞天录》,果然逆天。 经脉开辟得越多,吸纳灵气更多、更快,修炼速度也更快,在修炼上,拥有更多的优势。 普通修炼者,在玄脉境,整个境界中,大概也就开辟个十条经脉。 夏煌这才刚修炼,就开辟了八条经脉,这等效率,实在是惊人了。 此刻,夏煌丹田,星核之心中,灵气凝聚,汇聚成了一颗元气球,浓厚如云,散发着浓郁厚重的能量感。 厚度达到九寸。 玄脉境根据元气凝聚的厚度,划分实力,厚度越多,实力越强。 而在这个境界,最终能凝聚多少厚度的元气,又取决于丹田的品质及容量。 能够在玄脉境凝聚更多元气,不仅代表着比同境修炼者更强的实力,也意味着更强大的根基。在今后的修炼之路上,能够走得更高,更远。 普通的修炼者,在玄脉境,大概能凝聚百寸厚度的元气。之后,丹田容量达到饱和极限,要么寻求境界突破,要么,终其一生,也就止步于此了。 如今修为已达灵身境的司徒琅琊,在玄脉境之时,就开辟了四十多条经脉,丹田凝聚的元气球,厚度达到了四百八十寸,比普通修炼者,厚了将近五倍之多。 被人称为“天才”之资。 “天才?” 夏煌嘴角微扬,轻笑了笑。 起身伫立,感受四周气息,夏煌这一刻的神情,却略有些尴尬。 吞天录吸纳灵气的速度太猛,此刻,方圆百米内的天地灵气,竟像是洗劫了一般,被吸纳一空,呈现出真空般的状态。 天地间的灵气,也不可能取之不尽,用之不竭,需要时时补充、孕育,周转循环。普通的天地环境,孕育补充灵气,根本跟不上吞天录吸纳的速度。 时间就是生命。修炼之路上,一步慢,步步慢,夏煌不可能就此停下来,等着四周灵气的恢复。 他需要灵气更浓郁的修炼环境。 离开院舍,夏煌来到了一座殿阁前。 这里,是龙堂的灵炼室,龙堂精英弟子修炼之所,灵气比之普通天地环境,浓郁了数倍之多。 “裴老,我要用灵炼室。” 夏煌向守殿长老说道。 殿阁中,不时有修炼的弟子进出,看到夏煌,都不由得微微驻目,目光中,流露出复杂的神色。 龙堂,曾经在夏煌父亲手里大放光彩,那时候,没有人不为自己能身为龙堂弟子而骄傲、自豪,而如今…… 身为少堂主的夏煌,本该肩负起振兴龙堂的重任,却只是个资质平庸的废材,令人失望,也让许多龙堂弟子,因此而被人取笑、奚落。 当剑子之会的消息传出,很多龙堂弟子也曾想过,要夺取剑子之位,保住龙堂。 但司徒琅琊的光芒实在太耀眼了。 很多人心里,其实已经放弃了。 在很多人看来,龙堂易主,已将是无法更改的事实。 “哦,是少堂主。”守殿长老睁开了微眯的眼睛,看向夏煌,“你要用灵炼室?” 裴老略感意外,虽然灵炼室灵气浓郁,但在他记忆中,夏煌资质平庸,十六岁了,硬是没能开辟出一条经脉,就算灵气再浓郁,无法吸纳,又有什么用? 不过裴老很快释然,这龙堂,都不知还能保留多久,既然夏煌想用灵炼室,那就用吧。 两个月后,就算想用,只怕都用不了了。 “嗯,刚好有空的灵炼室,你进去吧。”裴老说道,没有再多问什么。 “好。”夏煌点了点头,踏步走了进去。 一进入灵炼室,夏煌便是感受到了灵气的浓郁,呼吸之间,沁人心脾,有种经受洗礼般的感觉。 同时,夏煌也感到整个人一沉,身体像是瞬间重了数百斤。 灵炼室中,不仅灵气比外界浓郁数倍,为了提高修炼的紧迫感,室内的重力,经过特殊符文加持,也比外界重了数倍。 夏煌盘膝而坐。 运转《吞天录》。 星核之心燃起,随之旋转。 四周灵气滚滚而来。 就像是一条饥渴的鲸鱼,一头扎落在灵炼室这座水塘中,星核之心疯狂吸纳着灵气。 …… 呼! 口中长长吐出一股气息,夏煌睁开了微闭的眼眸。 灵炼室的灵气,支撑了四天三夜之后,终于再也跟不上星核之心疯狂的吸纳速度,支持不住而告罄。 夏煌体内开辟的经脉,已达十七条之多。 经脉的开辟,越到后来越难,普通修炼者,在开辟到第三条经脉之后,速度就会明显放缓,而到后来,花费数月,乃至数年,甚至都开辟不了一条经脉。 《吞天录》的逆天,让夏煌在开辟经脉这条路上,始终保持着惊人的速度,一骑绝尘。 人体一百零八条经脉,也不知最终,夏煌在玄脉境中,究竟能开辟出多少条经脉? 令人期待。 而星核之心中,凝聚的元气球,厚度也已达三十一寸。 经过这番修炼,夏煌也算是明白了,要想将吞天录发挥最大化,不仅需要修炼环境,也需要更多的修炼资源。 比如灵石。 结束修炼,夏煌离开了灵炼室。 “出来了?” 看到夏煌从灵炼室走出,裴老眼神微动,随即又叹了口气。 终于还是支持不下去,放弃了吗? 裴老理所当然的认为,夏煌之所以在灵炼室待了这么久,是因为不甘心,想通过灵炼室,逼迫自己,寻找最后一丝修炼的希望。 然而,如果真有资质,又何须这么没日没夜,十多年了,经脉该开辟,早就开辟了,能修炼,也早就修炼了。没有资质,就算再待个八年、十年,将灵炼室坐穿,又有什么用? 作为龙堂的老人,裴老当然也不想龙堂易主,但现实就是现实,再怎么不甘、愤恨,也没有用。 口中无奈叹气,裴老信步来到了灵炼室。 若是龙堂真得易主,必将迎来人员上的清洗,他在龙堂,也待不了多长时间了,能多看一眼,就多看一眼吧。 “嗯!?” 一脚踏进灵炼室,裴老怔了怔,旋即神情变得呆滞,整个人僵硬在了原地。 “怎么会这样!?” 裴老脸皮抽搐,无比震惊。 第4章 袁青诗 灵炼室竟然被吸空了!! 看这“灵尽室空”的样子,没个三五天,只怕都恢复不过来。 灵炼室之所以能成为龙堂专用修炼之所,不仅灵气浓郁程度远超外界,其周转、孕育灵气的速度,也是比外界快了很多,就算将灵气当成水喝,也没这么快吧! 裴老揉着白发,不敢相信,除了震惊,还是震惊。 “难道是少堂主?” 细想之下,裴老更是心神剧震。 “难道少堂主,终于能修炼了……” “这是真的吗?” “龙堂,有希望了?” 老人心情激荡,一股名为“希望”的火苗,在他心中升起,再也无法抑制。浑浊苍老的眼眸,也在这一刻,变得明亮了起来。 在裴老震撼的时候,夏煌已离开了灵炼室殿阁。 又是晨间时分,树叶摇曳,空气中,飘散着清淡的花香,鸟语低鸣,宁静而又悠远。 夏煌沉吟着,踏步走在山道之上。 要想在两个月内,赶上司徒琅琊,夺得剑子之位,必须充分运用《吞天录》,夏煌需要更多的修炼资源。 “灵石……” 口中低语,夏煌心里,隐隐浮现出一个想法。 嗯? 突然,夏煌停住了脚步。 唰!唰!唰!唰!石道两旁,山石上,出现数道身影,视线投来,眼神冰冷、漠然地盯住了夏煌。 看这些人身上的衣袍,都是明堂的人。 “煌大公子,你可真让人好等。” 冷然声音中,一名青年背负着双手,从前面山道走了出来。青年十七八岁,一身明黄衣袍,背负长剑,斜挑的眉毛,透着股倨傲之气。 “听说前两天,你在我弟弟面前,很威风?今天,就由我萧风,来领教领教我们煌大公子,到底有多威风,有多厉害?” 青年看着夏煌,像是盯着一个猎物般,嘴角微扬,说道。 这是萧如律的哥哥,萧风。 与萧如律这个不成器的弟弟相比,萧风要强得多,修为玄脉境,元气厚度已达七十来寸,在明堂年轻一辈中,也是颇为突出的存在。 更重要得是,萧风,他也是司徒琅琊的忠实跟班之一。 夏煌微叹了口气,踩了弟弟,又来了哥哥,让人感到厌烦。 “没空。” 懒得理这些人,夏煌转头便欲离去。 “站住!” 萧风眼眉一挑,两名明堂弟子跃了下来,挡住了夏煌的去路。 “想走就走?煌大公子,这是不将我萧风放在眼里呀!” 身后传来萧风阴冷的声音。 “将你放在眼里?”略笑了笑,夏煌转身看向萧风,“你有这个资格吗?” “哼,有没有资格,试了就知道。” 冷哼声中,萧风身体唰得跃起,如同猎豹般,跃至夏煌上空,五指一张,便是探杀而落! 体内元气厚度达到七十寸,萧风出手间,也是掀起阵阵旋风,如同一束束凌厉剑气,割裂空气,狭裹着剧鸣声,从四面八方,向夏煌袭杀了过来。 夏煌眼眸微寒。 虽然如今体内元气厚度才三十一寸,与萧风有着四十寸的差距,但胜败之争,境界修为固然是一大重要因素,但也并不是全部。 要对付萧风,夏煌有很多方法。 就算没有一万种,也有八千种。 唳! 就在夏煌准备出手之时,天空中,突然传来一阵清鸣,一只白鹤振翅掠来,出现在上空。 旋即,只见一道白色身影从鹤背上跃落,身形如剑,一脚踏落,与萧风探杀向夏煌的五指撞在了一起。 砰得一声,四周气浪激荡颤栗。 噔噔噔噔!萧风身体一晃,连退了四五步。 白色身影飘然落在地上。 幽淡清香随之飘散。 这是位容貌秀丽的少女,青丝披落,肌肤如玉,纤尘不染的白衣,衬托得她婀娜玲珑的身躯,越发飘逸出尘,如同皎月,又像是一朵白莲。 “袁青诗!?” 萧风的手,已经握在了剑柄之上,但看清少女面容,脸色骤变,握剑的手松了开来,视线狠狠夏煌,咬牙道:“夏煌,你这个废材,只会躲在女人身后吗?” “煌哥哥,你没事吧?”少女看向夏煌,脸上带着关切,问道。 “袁青诗?”夏煌从前身的记忆中,搜寻到了少女的名字。 这位名叫袁青诗的少女,乃是剑阁江堂堂主之女,除此之外,还有着另一个身份。 她,也是夏煌的未婚妻。 夏煌父亲与江堂堂主袁子渊有着莫逆之交,在很早之时,两家就已指腹为婚。在夏煌很小的时候,他母亲病故,而他,又资质平庸,迟迟无法修炼,被同龄人甩在身后。直到后来,夏煌父亲陨落,即便是发生了种种变故,袁子渊一家,依然坚守着这份婚约。 而袁青诗,逐渐崭露天赋,成为剑阁年轻一代中的佼佼者,对夏煌这个被人耻笑的废材,也始终不离不弃,没有过怨言。 许多人都无法理解袁青诗的心思。 袁青诗也从来不解释什么,只是倔强地守护着夏煌。 “嗯,我没事。”看着袁青诗关切的面容,夏煌心中微动,点了点头,说道。 “夏煌,有种就不要躲在女人身后,站出来,与我一战!” 萧风的喝骂声传了过来。 他还不甘心就这样放过夏煌。 “怎么?” 袁青诗秀眉一挑,冷眼看向萧风,“萧风,你最近修为突破了,还是说,自信心爆棚了?要不,我来跟你过几招?” 萧风脸色数变,然后怂了。 袁青诗天赋不俗,修为同样是玄脉境,但丹田元气厚度已接近两百寸,不是他萧风所能匹敌。 “我们走!” 恨恨瞪了夏煌一眼,萧风带着人,拂袖离去。 夏煌倒不介意与萧风一战,让他重新认清自己。只是,看着袁青诗这番横眉冷对的样子,这一战,就算他愿意,只怕也打不成了。 看着袁青诗,夏煌微微摇头,笑了笑。 这个小姑娘,倒也有些可爱。 面容转向夏煌,袁青诗脸上,早没有了面对萧风时的冰冷,微微一笑,娇柔可爱,“煌哥哥,这是出来散心吗?” 夏煌说道:“我正要去演剑台,评估资质等级。” 剑阁之中,秉承着优胜劣汰的法则,根据资质悟性,剑阁弟子被分为各个等级,以此分配修炼资源。等级越高,自然能够获得更多的修炼资源,得到精心栽培。 而演剑台,正是测试资质等级的地方。 高等级的剑阁弟子,获得的修炼资源,颇为可观。 从前的夏煌,悟性资质太差,即便身为龙堂堂主之子,也无法破坏规矩,领取这份资源。 如今,正缺修炼资源的夏煌,又怎能错过这个机会? 从前得不到,如今,这却是他该得的。 之前,夏煌早就想好了去演剑台,只不过被萧风的出现耽搁了而已。 第5章 一剑在手 “你要去演剑台?” 袁青诗闻言,有些沉默。 她当然猜得到,夏煌去演剑台干什么。 只是,凭夏煌的悟性资质,去演剑台,只不过又是多一次打击而已。 袁如诗有心劝阻,张了张嘴,却又不知该从何劝起。 “唉,煌哥哥一定是因为两个月后的剑子之会而忧心,急着想证明自己。” 袁青诗心中暗暗叹息。 想起剑子之会,她心中,也不由得有些自责、愧疚。 她已经很努力,资质在剑阁年轻一辈中,也已算得上出众。但与司徒琅琊相比,还是差了太多。 剑阁年轻一代中,能与司徒琅琊相比者,寥寥数人。 也都看起来没有太大的胜算。 深吸了口气,袁青诗神情中透出一抹坚定,看向夏煌,说道:“煌哥哥,我陪你去!” 就算是打击,就算是屈辱,又如何? 无论如何艰难,她都决意陪着夏煌,一起承受,不离不弃。 “好吧。” 夏煌又哪知道袁青诗转了这么多心思,点了点头,带着她一起,向演剑台走去。 “什么,夏煌要去演剑台,测试悟性资质?” 就在夏煌与袁青诗走后不久,山道不远处,萧风听到一位明堂弟子的汇报,略感意外。 旋即,他嘴角扬起一丝冷笑,“哼,一个废材,也去演剑台测悟性资质?他是去自取其辱吧!” “走,我们也去演剑台,煌大公子要测悟性资质,又怎能不捧场?” 眼神一转,萧风站了起来,向众人说道。 “哦,对了,将这个消息传播出去,多叫些人,也让大家,都到现场,见见煌大公子惊才绝艳的悟性资质,呵呵呵呵呵……” 萧风阴恻恻地笑着,向一人吩咐道。 他带着一行人,大摇大摆的向演剑台而去。 不仅如此,随着消息散播,也将会有更多人,前往演剑台,见证夏煌的资质测试。 演剑台坐落在一座崖台上,方圆百米的圆形剑坛上,通体采用玉石砌筑而成,拓刻着各种符文图案,透着股古老、玄奥的气息。 “你要测试悟性资质?” 夏煌与袁青诗联袂来到了演剑台前,听到夏煌的要求,驻守演剑台的长老微怔了怔,有些意外。 夏煌的悟性资质,在剑阁中,早已人尽皆知,这,还用测吗? “哈哈哈哈!看煌大公子这么有信心,想必悟性资质,也必然是不鸣则己,一鸣惊人,真令人期待呢!” 一道笑声突兀响了起来,萧风带着人到了。 紧接着,脚步声陆续传来,一道道身影出现在演剑台四周。 “果然,消息是真得。” “夏煌真要测资质,这么多年,都无法修炼,现在测悟性资质,有用吗?” “十八门一流剑术,他又能领悟多少?” 演剑台四周,很快就聚集了上百人,指指点点,各种议论。 “太可恶了!”看着这个情景,及萧风暗自得意的嘲讽表情,袁青诗又哪能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一张俏脸顿时冷了下来。 这些人,都是等着看夏煌的好戏的吧! 拉了拉夏煌衣角,袁青诗轻声说道:“煌哥哥,我们下次再来测试。” “不用。”夏煌摆了摆手,随后望向驻守演剑台的长老,问道:“是不是悟性资质测试达到天级者,每月至少能够领取百枚灵石,若是今后获得突破,或是有特殊贡献,还有额外嘉奖?而且,我今天若是完成资质测试,即刻就能领取首份修炼资源?” “什么?” 剑台长老怔了怔,旋即哑然失笑。 敢情你来演剑台测试悟性资质,是为了领取修炼资源? 还说得好像天级资质,已是囊中之物般。 难道天级资质是大白菜? 天地玄黄,天级,乃是剑阁弟子悟性资质的最高等级。 揉了揉眼睛,剑台长老确认眼前的人,真是夏煌,并不是司徒琅琊。 “哼,你的悟性资质若是能达到天级,除了阁中按例发放的修炼资源,我私人,再给你百枚灵石。现在,就开始测试吧!”剑台长老气得哼了两声,不想再多说什么,甩了甩衣袖,便让夏煌开始测试。 “煌哥哥……”看着这情形,袁青诗知道已阻止不了,眉宇间不由得浮现出担忧神色。 “好。” 夏煌平静地点了点头,踏上了演剑台,来到了一座石碑上。 悟性资质测试第一关,元气测试。 夏煌将手掌按在石碑上。 嗡……石碑上,亮起三道光芒。 元气厚度三十寸。 “哦?” “咦?” “这……” 看到石碑上光芒亮起,四周人群中,传出一阵阵惊讶声。 “煌哥哥能够修炼了!?”袁青诗也是一脸呆滞,伸手捂着嘴,有些不敢相信。 就算元气厚度只有三十寸,能够修炼,与不能修炼,有着天壤之别。 至少对夏煌本身来说,已跨越了这条界限,取得了巨大的进步。 “夏煌竟然能修炼了?”人群中,萧风眸中闪现一丝阴沉光芒,旋即冷冷一笑,“元气厚度才三十寸而已,能够修炼的废材,那也是废材。” 按夏煌这个年龄,丹田元气厚度三十寸,放眼剑阁年轻弟子,那也是垫底的存在了。 剑台长老略微皱眉,难道夏煌能够修炼之后,信心爆棚,才一心火热的来参加悟性资质测试。只是,才元气厚度三十寸而已,夏煌这又是哪来的自信? 这跟天级资质,可就差远了。 人群议论声中,夏煌已向演剑台中央走去。 对于元气测试,夏煌本来就没什么期待。 元气厚度三十寸,他自己又不是不知道。 这场悟性资质测试,第二关,才是真正的重点。 剑术领悟。 这是极具剑阁风格的测试。在演剑台中,蕴藏着十八座剑碑,每座碑中,拓刻着一门一流剑术,考验测试者领悟剑术的悟性、资质。 身为剑阁弟子,对剑术的领悟,才是重中之重! 夏煌踏立在演剑台中央,伸手探出,握住了插在台上的铁剑。 伸手拔剑。 握剑在手。 铁剑轻振,传出低沉铿鸣。 夏煌伸手抚过剑身,眼眸微微闭起,旋即嘴角轻扬。 这种令人熟悉,而又激颤的感觉。 还真是久违了! 第6章 登峰造极 前世之时,身为人族皇子的夏煌,被人称誉,天下剑道风流,夏煌独占八斗。一人一剑,尽显意气飞扬,千年以来,无有能出其右者。 夏煌选择了剑。 剑也选择了他。 握剑在手,这一刻,夏煌心神,仿若已与手中铁剑交融,联系成一体。 再普通的剑,也有她的骄傲、执着。 “哼,装腔作势。”看着演剑台上,夏煌持剑而立,遗世独立般的风采,萧风微眯了眯眼,旋即口中冷哼道。 嗡,演剑台上,光柱亮起,一座石碑升了起来。紧接着,镜子般的碑面上,一道身影浮现,青袍长剑,一剑指出,如同无边落叶萧萧下。 青袍身影演练剑术。 这是剑阁一流剑术,千叶剑! 演剑台十八门剑术,经过精心挑选,能够最全面的检验测试者的悟性。十八门一流剑术,门门都是蕴含着独有的风格、精髓,这也是对阁中弟子的一种激励、鞭策。 夏煌静静地看着剑碑,像是已沉浸在了剑术之中。 “咦,他在干什么?” “怎么动也不动?” “该不会是看傻了吧!?” 眼看夏煌伫立,久久不动,四周人群中,渐渐响起了议论声。 领悟剑术,不仅仅是观看,更需要身体躬行,实践修炼。那些看几眼,如同开挂般,就能掌握剑术精髓的,并不是“人”,而是“妖孽”。 更何况,眼前需要领悟的,还是一流剑术。 夏煌就凭看,就能看会了一流剑术? “脑子傻了吧!”萧风嗤笑道。 嗡,又一阵鸣响,剑碑中,青袍身影剑法演练完毕。随着光芒闪耀,一道虚影从剑碑中跃出,手持长剑,向夏煌飘飞、疾驰了过来。 无数剑气随之涌现,如同落叶。 现在,到了真正考验的时候! 根据规则,测试者也必须使用剑碑上的剑术。 夏煌脚步微动,手中铁剑指出。 剑鸣响起。 两柄剑交击在一起。 很快,剑气便翻滚了起来。 夏煌与剑碑虚影,一实一虚,两者施展的都是千叶剑术。翻滚的剑气,像是万千落叶般飘舞、飞旋,不断交锋,看得人眼花缭乱。 看着夏煌与剑碑虚影交锋,四周人群从最初的轻视、蔑然,变得惊愕,然后又变得安静,再变得更安静,直至鸦雀无声。 原来,千叶剑术还能这么炫,这么飘逸。 剑台长老的神情,也是变得越发凝重起来。 嗤! 蓦然间一阵轻响。 夏煌持剑而立,剑碑虚影化作轻烟散没。 千叶剑术的考验结束了。 四周人群,视线齐齐投向剑碑。 剑碑上,光芒亮了起来,覆盖整座碑面,亮如炽日。 “这,这……”剑台长老震撼莫名。 这代表着,夏煌对千叶剑术的领悟,达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 四周人群哗然。 袁青诗激动不已。 “难道这些年来,这个废材,一直在偷偷修炼千叶剑术不成?”萧风脸色阴沉,暗暗咬牙。 又一座剑碑升了起来。 碑面上,浮现出一名手持重剑的披甲武将,手握重剑,劈斩而出。 重山剑,一门凭借力量著称的一流剑术。 每一剑,都像是蕴含着千钧之力。 嗡……披甲武将从剑碑中踏步而出,踏得地面震荡出一阵阵波纹,双手交握重剑,对着夏煌狠狠劈斩而落,如一座山峰,倾轧而至。 夏煌双手驻剑而立。 如渊渟岳峙,不可撼动。 两剑交撞,如同两座山峰碰撞在一起。 轰隆隆…… 沉重的剑鸣声中,披甲武将身形崩裂,随之散去。 剑碑亮起。 又是亮如炽日。 再一次登峰造极! 第三座剑碑升了起来。 飘雨剑术, 雷霆剑术, 拔剑术, 暗剑术, 游鱼剑术…… 一座座剑碑升起。 碑面亮起,耀眼光芒映亮四周,映照得整座演剑台,如同置身在一轮皎月之下。 四周已是变得无比安静,看着演剑台上,一人一剑,沐浴在光辉中,风采无双,惊艳绝伦。 剑台长老早已站了起来,眼睛紧紧盯着夏煌,神情不时震撼,不时沉思,不时又是欣喜,心神随着夏煌演练的剑术而变化。 袁青诗捂着嘴,眼眸湿润。 萧风阴沉着脸,整张脸都快黑了。 终于,最后一座剑碑亮起。 炽亮的光芒映照得人不敢直视。 又是登峰造极! 十八门一流剑术,门门登峰造极! 全场俱静。 看着演剑台上收剑而立的那道身影,人们心中百感交集,又感觉太不真实,如置梦幻。 十八门一流剑术,悉数登峰造极,这样的成绩,放眼剑阁数千年历史,也是屈指可数。 要知道,当初被评定为天级资质的司徒琅琊,测试之时,也只有十门一流剑术达到登峰造极,其它八门,或是炉火纯青,或是精辟入里,甚至有一个较偏门的剑术,只是登堂入室而已。 谁又能相信,夏煌竟是在剑术领悟上,超过了司徒琅琊! 很多,本是萧风叫来,意图嘲笑、奚落夏煌,等着看好戏的人,这一刻,都不由得沉默低头,脸皮火辣辣的痛。 “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呢!” 剑台长老叹道。 演剑台上,光芒散去,剑碑沉落,一切,又都恢复了平静。 收剑而立,将铁剑重又插入演剑台,夏煌转身望向剑台长老,问道:“长老,你看,我这悟性资质,能算得上天级吗?” “呵,当然算得上。”剑台长老笑道。 开玩笑,十八门一流剑术,门门登峰造极,这可是历史级别的成绩,天级资质,只高不低。 剑台长老从腰间取出一个牌子,又抛给夏煌一个灵袋,说道:“牌子是证明拥有天级资质的令牌,凭此令牌,可到内务殿领取修炼资源。而这灵袋里的百枚灵石,是我先前答应要给你的。” 他并未忘了之前的话,更何况,对于夏煌这样的可造之才,他也愿意扶持。 “不过,你的修为,才玄脉境三十寸元气厚度,有些低了。既然能修炼了,就好好珍惜这个机会,不要浪费了这么好的剑道天赋。剑术再精妙,没有修为支持,终究也只是空中楼阁而已。” 剑台长老也是不忘叮嘱道。 “嗯,多谢长老。”夏煌点头道。 “煌哥哥,太好了!我就知道,总有一天,你会让所有人刮目相看,绽放属于你的风采。” 袁青诗走了过来,小姑娘早已喜极而泣,秀眸中挂着泪珠,梨花带雨。 “哭什么?”夏煌微笑着拭去袁青诗眼角的泪水。 “走吧。” “嗯。”袁青诗乖巧地点头,跟着夏煌向演剑台外走去。 人群像被劈开的潮水般,自动让了开来。 看着夏煌离去的身影,人群沉默,神色复杂。 “风哥,怎么办?要不要禀告琅琊公子?”角落,一名随从低声问萧风道。 萧风脸色一沉,“慌什么?只不过是领悟了一流剑术而已,还能翻天了不成?术之上有技,技之上有法,法之上还有道呢!而且,就算他夏煌能领悟十八门一流剑术,也不过是三十寸元气厚度的玄脉境,又能掀起什么浪来?” 说话间,萧风视线也是投向夏煌身影,眼神冰冷如霜。 看这样子,这是要崭露头角呢! 那么, 就不如将他,扼杀在萌芽之中。 第7章 聚灵丹 时间流转,转眼间,距离夏煌演剑台测试资质,已过了数天。 剑阁龙堂,灵炼室殿阁。 “听说了吗?少堂主在演剑台测试资质,技惊四座,一鸣惊人。” “真得?” “那还有假?十八门一流剑术,门门登峰造极,整个剑阁都快传遍了!” 龙堂弟子议论着夏煌演剑台之事。 这对龙堂的人来说,绝对是件值得振奋的事。 “少堂主?演剑台?十八门一流剑术,门门登峰造极?” 殿阁前,正盘坐在蒲团上,微眯着眼的裴老,听到议论,身体一颤,骤然睁开了眼睛。 “发生了什么事?” 裴老拉住一名龙堂弟子,问道。 龙堂弟子说道:“裴老,您还不知道,少堂主能够修炼了,而且,他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龙堂弟子语气兴奋,将演剑台之事说了出来。 “这,这……” 直到龙堂弟子远去,裴老口中喃喃,依然没能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他也想到了灵炼室灵气被吸纳一空的事。 真得跟夏煌有关! 夏煌真能修炼了! “堂主大人,是您在天之灵,保佑着少堂主吗?为我们龙堂,带来希望……” 裴老仰望向天,脸上,已老泪纵横。 骄阳似火,倾洒炙烈光芒,空气中,弥散着火热的气息。 灵炼室中。 夏煌盘膝而坐,四周,一颗颗变得灰暗的灵石散落,灵气被吸纳,像是岩灰般崩裂,飘飞散没。 这阵子来,除了简单的饮食睡眠外,夏煌所有时间,几乎全都待在灵炼室里。 沉浸在修炼之中。 凭借天级资质,领取了百枚灵石,又加上剑台长老所赠,夏煌手握两百枚灵石,到现在,都已消耗得差不多了。 砰! 随着崩裂声响起,又一颗灵石被吸尽灵气,变得灰暗,旋即化作飞灰飘散。 一股股精纯灵气,像是鲸吞饮水般,被星核之心吸纳。 灵炼室里的灵气,也更是源源不绝,滚滚而来。 如今,夏煌体内,已开辟出了四十条经脉! 运转夺天录,随着星核之心旋转,四周灵气如同潮汐般,向夏昊汹涌而来,身上沐浴灵气光辉,景象惊人,而又透着圣洁气息。 星核之心中,元气浓郁如云,不断翻涌、凝聚,如同星云般,旋绕交融、汇聚。 日复一日。 又一天。 嗡…… 灵气在体内如潮般鸣响,夏煌身躯轻震,微闭的眼眸骤地睁了开来,光泽流转,明亮清澈。 丹田,星核之心中的元气厚度, 从三十一寸到五十寸, 从五十寸到八十多寸, 从八十多寸…… 到跨越百寸, 再一路不停飞涨…… 如今,夏煌体内丹田,星核之心中的元气厚度,已达到了一百八十寸! 望向窗外,一轮夕阳正在沉落,已是黄昏时分,算起来,夏煌在灵炼室里,都已经待了二十多天。 夏煌重生来到剑阁,也已一个月了。 而距离剑子之会, 还有一个月的时间。 摸了摸身边灵袋,夏煌嘴角不由露出一丝苦笑。灵袋已是空空如也,两百枚灵石,一枚不剩,全部告罄。 二十多天,就消耗了两百枚灵石,又有着灵炼室这等灵气浓郁之地支持,这等消耗速度,若是让人知道,不知得惊掉多少人的眼球。 这也太疯狂了! 要知道,两百枚灵石,都足够支撑普通修炼者一两年的修炼所需了。 夏煌结束了修炼。 灵炼室的修炼告一段落,就算还有灵石,夏煌也已不准备这样继续埋头修炼。 真正的修炼,可不只是静坐吸纳灵气这么简单,更需要实践、战斗,有时,甚至需要在生死之间磨砺、感悟,才能领悟修行的真正意义。 夏煌心里,已经有了试炼的目标。 妖魇森林! 妖魇森林,乃是一座原始山林,妖兽横行,充满凶险,也是许多剑阁弟子猎杀妖兽,磨砺自身的试炼之地。 整了整衣袍,夏煌起身向灵炼室外走去。 “少堂主。” 才走出灵炼室,裴老就叫住了他。 看他的样子,似乎早就在等着夏煌。 “裴老,有事?”在夏煌前世记忆中,身为龙堂老人的裴老,跟随了他父亲多年,为人低调,却任劳任怨,视龙堂如同生命。 裴老看着夏煌,问道:“少堂主,你真能修炼了?” “嗯。”夏煌点了点头。 这已不是什么秘密了。 “好,好,好。”裴老口中喃喃,连说了三个“好”字,从怀中取出一个木盒,说道:“我修为浅薄,没什么能帮上少堂主的,真是惭愧。这个,就权当是老朽庆贺少堂主能够修炼,一点心意吧。” 裴老将木盒塞到了夏煌手里。 夏煌打开木盒,只见里面放着一颗火红色丹药,浑若天成,表面隐隐浮现纹络,生机浓郁,又带着玄奥的感觉。 “聚灵丹!” 夏煌微扬了扬眉。 丹药,是修炼重要的辅助资源,一颗丹药的炼制,需要材料、地火、丹炉,及炼丹师等诸多条件,价值昂贵。而眼前这颗聚灵丹,融合了各种珍稀材料,对修为的提升,乃至根基的巩固,都是有着很大的作用。 这样一颗聚灵丹,若按灵石换算,至少值上千枚灵石。 “裴老,这是你留着为自己突破所用的吧?”夏煌说道。 裴老摆了摆手,说道:“我都这把年纪了,突不突破,还有什么意义?少堂主,你才是我们龙堂的希望,这颗聚灵丹,给你,才能真正物有所用。这是我的心意,你可不能推辞,否则,连送东西都送不出去,你让我这个老头子的脸面,往哪搁呢!” 夏煌略微沉默,看着裴老,说道:“那就多谢裴老了,请裴老放心,龙堂我会保住的,绝不会让它落入旁人之心,不管是谁。” “好。”裴老笑道:“我们相信你。少堂主你也不用心急,就算龙堂一时易主,也不要紧。只要你能修炼,那么我们龙堂,就有希望。我,还有龙堂的许多人,都会永远支持你。” 裴老负手离去,走着走着,略微佝偻的身躯,渐渐挺直了起来。 好像有股精气神,支撑着他。 这是龙堂久已沉寂的精神,在这一刻,似乎又迎来了复苏。 第8章 贩卖剑器的少年 结束灵炼室修炼的第二天,夏煌来到蜀蛟城。 方圆千里的蜀蛟城,乃是北咫州百城之一,紧邻崔嵬山,剑阁中,也是有着很多出身于蜀蛟城的弟子。两者之间,有着紧密联系。 一座座殿堂、楼阁,条条街道纵横交错,人来人往,一派热闹、繁盛景象。 街道上,更是不乏修炼者,背负刀戟,骑着妖兽,甚至有人御剑而行,整座蜀蛟城,本身就是座修炼场。 夏煌行走在某条街道之上。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在前往妖魇森林试炼之前,夏煌也是想着,为自己准备件兵器。 目前,夏煌的修为,还只是玄脉境阶段,并不需要太高阶的兵器,比起品阶来,适合自己,才是重要的。 夏煌来到一座兵器铺前,正欲踏步而入,不远处,传来一阵喧闹声。 “小杂种,给你脸不要脸,想找死!” “少爷买你的剑,这是看得起你,怎么,你还不愿意?” “给我打!狠狠地打!” 一阵阵怒喝咒骂,伴随着拳打脚踢的声音。 夏煌放眼望去,只见兵器铺不远的墙角,坐着名中年男子,须发凌乱,衣袍破旧,身上满是血污,显然经受了一番毒打。又有一位十一二岁的少年,身体蜷缩在地上,怀里死死抱着一套裹在布条里的剑器,遭受着四五个大汉拳打脚踢,仍是咬着牙,不肯松手。 见此情景,夏煌略皱了皱眉。 不管发生了什么事,几个身高体壮的大汉,这么殴打一名少年,未免也太狠了些,让人看不过去。 “怎么回事?”夏煌向一名围观者问道。 “唉,穷人,弱者,总是只有被人欺负的份。”围观者叹了口气,指着受伤的中年男子及少年说道:“这对父子,为了生计,在这里贩卖剑器,几天了,都没人问津。今天,终于迎来了主顾,本想着终于能卖出剑器,赚些钱了,谁曾想,却是迎来了一场噩运。” “张家二公子看中了这柄剑器,却说这剑器只值一两银子,这跟强夺又有什么区别?少年不肯,就变成现在这样了。” 原来如此。 事情很简单,不过就是纨绔公子强取豪夺。 人群中,一位锦衣华服的青年负手而立,看着自己的奴仆殴打少年,嘴角轻扬,眼眸中,透着冷蔑的神色。 显然,这位就是张家二公子了。 看他锦衣华服,又哪像是缺一件剑器钱的样子,这些纨绔子弟,似乎将欺凌、羞辱人,当成了一种乐趣。 少年已鼻青眼肿,满脸血污,仍是紧紧抱着剑器不放手,一脸倔强。 “小子,够倔呀!既然不肯放手,那就把你的手砍下来!” 眼看少年死活不松手,一名恶奴脸色一沉,从腰间抽出一柄弯刀,高高举起,竟是对着少年臂膀狠狠劈斩了下去。 四周人群发出惊呼。 但没有人站出来。 谁也不愿为了一个素不相识的少年,得罪张家二公子这种纨绔。 眼看就要血溅当场。 一只脚掌突然抬了起来,踹在了恶奴脸上。 哗啦啦!恶奴整个人像断线风筝般横飞了出去,一头撞在墙上,砰得一声,旋即又像烂泥瘫软滑落,两眼发白,口中冒着白沫,整张脸都被踹歪了,当场就昏厥了过去。 “什么人!?” “敢管闲事,找死!” “活腻歪了!” 正在殴打少年的几个奴仆顿时停了手,视线猛地投来。 “活腻歪的,是你们几个。”夏煌收了脚,淡淡望向这几人。 “揍他!” 怒喝声中,几名恶奴如狼似虎,向夏煌恶狠狠地扑了过来。 一阵噼里啪啦声。 只见前一刻还如狼似虎的几名恶奴,飞得飞,摔得摔,嗯嗯哼哼的惨痛呻吟声中,全都倒在了地上,在地上打滚,惨叫。 “张家二公子是吗?”夏煌掸了掸手,看向已是目瞪口呆的张家二公子,“现在,你是不是该说些什么?” 张家二公子脸色一沉,咬着牙道,“你是谁,敢管我张若风的事?” 夏煌轻哼道:“怎么,想寻仇?你可以到剑阁去找我,随时欢迎。” 剑阁的人!? 张家二公子脸色顿时变了,他的家族,虽然小有势力,但惹剑阁,根本惹不起! “走!” 惹不起,张家二公子准备离去。 “我说过,你可以走了吗?” 只是,没等张家二公子转身,夏煌淡漠的声音响起。 “你想怎么样?”张家二公子阴沉问道。 夏煌并没回答他,只是一步跨出,出现在他身前,然后,握掌成拳,一拳轰在了张家二公子的腹部柔软处。 “噗!” 张家二公子口中飙出苦水,身体像是虾米般蜷缩了起来,被轰得双脚悬空离地,又猛地膝盖跪在地上,脸色惨白,苦水吐了一地。 夏煌一脚踏得张家二公子脑袋叩地,正对着少年,看起来就像是对少年磕头请罪,冷冷说道:“犯了错,就不该赔礼道歉吗?” 张家二公子满嘴苦水,脑袋被踩得都快埋进了地里,惨哼呻吟,说不出话。 “怎么,你们几个,不准备道歉?” 一脚踏着张家二公子脑袋,夏煌目光缓缓扫过几个奴仆,冷然道。 几个奴仆冷汗湿透衣袍,连滚带爬,跪在了地上。 张家二公子及其恶奴,向着少年那对父子,齐刷刷跪了一圈,不住磕头求饶。 四周人群爆发出阵阵叫好声。 “滚。” 夏煌一脚将张家二公子踢飞,滚了出去。 一干恶奴如蒙大赦,搀扶着张家二公子,落荒而逃。 “没事了。” 夏煌走到少年跟前,说道。 “多谢公子。”少年跪了下来,感激道。 “不用客气。”夏煌将少年搀扶了起来,看着他抱在怀中的剑器,心中微动,问道:“你这剑器,准备卖?” 少年眸中闪现一抹希冀的目光,说道:“公子对剑器感兴趣吗?不如看看。” 说着,将怀里剑器递了过来。 夏煌将剑器接了过来,解在裹在上面的布囊,伸手拭去蒙在剑器上的厚厚灰尘。看着剑器崭露的真容,夏煌眉毛微挑了挑,眼眸随之亮了起来。 第9章 一根树枝 这是一套子母剑。长剑约三尺有余,光泽冰冷犀利,如同一泓秋水铸成。子剑九寸长短,剑身上,隐隐浮现龙鳞状的纹路,透着股桀骜不驯的气息。 剑身拓刻着名字。子剑名为龙旋,长剑名为修罗.血饮。 这剑不俗! “这剑器,你们是从哪来的?”夏煌问少年道。 少年说道:“这是我父亲在打猎时,在一座山谷里发现。这剑器,可还合公子心意?” 少年心情有些忐忑,自从他父亲病后,他们一家,捉襟见肘,生计难以维持,就希望着能靠这柄剑器,换点钱,解决家里的困境。 夏煌略微沉吟,问道:“你准备出价多少钱?” 少年想了想,说道:“公子觉得这剑器值多少钱,就看着给吧。” 看得出来,少年心里,对夏煌已是有了信任。 夏煌从怀里取出几张银票,塞到手里,说道:“这些银票你先拿着,我叫夏煌,如果你今后遇到什么困难,可以到剑阁龙堂去找我。” 夏煌给了少年三千两。三千两银子,足够少年一家,过上比较富足的生活了。 这套剑器,真正价值,当然不止三千两银子。但对少年来说,给太多的钱,反倒不是件好事,不如先记着这个情,等今后少年有需要之时,再补偿不迟。 “多谢公子!”少年再次感激道。 “公子,这件兵器不祥,你可要小心!” 就在夏煌收起剑器,准备离去之时,一直沉默的中年男子突然说道。 “哦,为何不祥?”夏煌好奇道。 中年男子神情透出一丝惶恐,说道:“我曾在这柄剑器中看到过无尽杀戮、尸山血海的恐怖景象,这柄剑器,不知杀过多少人,染过多少鲜血,这是不祥之剑!” 闻言,夏煌微扬了扬眉。 难道这剑器,已经孕育出了“灵”? 万物有灵,器也有着这种可能性。不过,一件器,要孕育出“灵”,莫不要经过无数漫长的岁月,及各种得天独厚的条件。而一旦孕育出“灵”,这件器,也将变得完全不同,如同蜕变、重生。 只是,这件剑器若真有“灵”,又该是怎样的“灵”,才让中年男子见到了如此恐怖景象? “公子若是感觉无法驾驭这剑器,出现什么异常情况,可以将它转卖给那些宗门大族,他们,应该会有镇压这剑器的方法。”看得出来,那无尽杀戮、尸山血海的恐怖景象,给这位中年男子造成了很深的心理阴影,颤颤巍巍地提醒夏煌道。 “好。” 夏煌点了点头,答应了下来。 对这套剑器,心里不禁也是有了更多期待。 天色微亮,一缕晨曦驱散云雾,倾洒而落,照亮了大地。 树叶在轻风中摇曳,晶莹露珠在叶尖滚落,垂垂欲坠。 又是一天清晨。 背负血饮,腰间佩带龙旋剑,夏煌出现在一座森林前。 广袤的森林,如海如狱,绵延无垠。山林深处,隐隐传出阵阵虎啸猿啼,摄人心魄,令人为之心悸。 这是妖魇森林,扶日星十大险地之一,面积横跨数州。据传,在妖魇森林的深处,盘踞着妖皇级别的强大存在,令得许多人类强者都是望而却步,不敢轻易涉足。 当然,夏煌此次试炼,只是在森林外围。 玄脉境修为,去闯妖魇森林深地,这不是勇敢,而是鲁莽、作死了。 “跟了这么久,该出来了吧?” 夏煌突然转身,视线投去,说道。 “嘿嘿,被你发现了。”冷笑声中,有道身影从一株大树后走了出来,背负长剑,明黄衣袍,冷蔑神色中,带着一丝狞然,不是萧风,又会是谁? 盯着夏煌,萧风脸色阴沉,冷冷说道:“夏煌,今天,我们就来做个了结吧。你羞辱我弟弟,这笔账,我们好好算算。” “你来,真是为了萧如律?”夏煌冷嘲笑道:“难道不是司徒琅琊,让你来试探我的吗?” 能够想得到,演剑台之事,必然会传到司徒琅琊耳中。身为曾被龙堂压制,一直与龙堂争夺剑阁第一堂称号的明堂少堂主,及被认定,即将掌管龙堂之人,对于夏煌的崛起,司徒琅琊不可能视而不见。 任何一个能够打击夏煌,乃至龙堂的机会,司徒琅琊不会放过。 只有将如今的龙堂真正踩落尘埃里,等他接管之时,阻力才会更少,才会有更多人臣服。 当然,就凭夏煌,还不至于让司徒琅琊亲自出手。 因为, 在司徒琅琊眼里, 夏煌,始终就只是个蝼蚁而已。 “不管我是为了什么而来,今天,我会让你知道,什么叫做绝望。在这荒郊野岭之地,也别指望有人来救你,这一天,将是会你的噩梦!”萧风眼神冰寒,咬牙说道。 “是吗?”夏煌淡淡笑了笑,伸手从旁边折下一根树枝,指向萧风,说道:“对付萧如律,我用的是一根树枝,对你,也一样。你们两兄弟,也就只配一根树枝的资格。” “什么!?” 萧风瞪眼,不敢相信。 “哈哈哈哈哈!”旋即,他大笑了起来,眼神却是冰冷,“夏煌,你狂,你够狂。三十寸元气厚度,也不知你是哪来的自信?” “既然你自己作死,那就成全你!” 冷然声中,萧风并指一提,背后长剑铿然出鞘,握在手中,剑光如电,撕裂空气,对着夏煌胸膛,一剑便是疾刺而来。 最近,萧风的元气厚度,又获得突破,已达到八十寸,实力已变得更强。 十八门一流剑术登峰造极,又如何? 元气厚度才三十寸, 别说十八门,就算是一百八十门一流剑术,那也不过是花架子而已! 萧风眼神凌厉。 他似乎已见到下一刻,夏煌胸膛被刺穿,滚烫鲜血夹杂着各种器脏碎片,狂飙溅洒。然后,夏煌神情惶恐、绝望,在他面前颤栗、发抖的景象。 想着这些画面,萧风的心情,都不由得兴奋、激荡了起来。 呜鸣声急剧响起,剑光疾驰如电,已刺至夏煌眼前! 然而。 第10章 暴血白熊 萧风想象中鲜血飙溅的画面并没有出现。 眼看剑尖就将刺至,夏煌侧身一让,仿若早已预料到了剑路,轻巧避过了这一剑。 萧风这一剑,刺了个空。 没等萧风收剑,夏煌手中树枝已刺了出去! 萧风才一愣神,便见树枝疾刺而来,顿时大惊,脑袋猛地一偏。嗤!树枝擦着萧风脸颊划过,带起一阵鲜血,竟如剑锋般锐利,在萧风脸上划出一道触目惊心的血痕。 噔噔噔噔!萧风向后疾退。 连退了十多步,才是心有余悸的停了下来。 脸上传来火辣辣的疼痛。 “混账!太轻敌了!”狠狠咬了咬牙,萧风眸中掠过一阴冷光泽,衣袍猎猎飘动,体内元气狂烈运转了起来。 “狂风剑术!” 沉喝声中,萧风跨步跃出,长剑挥舞,一道道剑气,犹如狂风掀起,四面八方,向着夏煌攻杀而来。 一流剑术,狂风剑! 滚滚如同风暴般的剑气,割裂树木,碾碎落叶,在地面划出一道道裂痕,碎石飞溅,剑鸣如狂,空气都仿若已被割裂得支离破碎。 夏煌手中树枝轻振。 传出低沉而又浑厚的鸣响。 这一刻,一根普通的树枝,仿若已化作了剑。 脚步轻跨,迎着萧风如同暴风般的滚滚剑气,夏煌一枝刺出。 枝如疾风。 疾风剑! 这也是来自演剑台十八门中的一门一流剑术。 登峰造极的疾风剑,真如一抹疾风般,在滚滚剑气中穿梭突进,如入无人之境。噗嗤一声,朵朵鲜血溅起,夏煌手中树枝,已是刺入了萧风握剑右手的手腕之中。 一枝破之。 “啊!” 萧风口中发出一声惨叫,五指一松,手中长剑落地,掀起的滚滚剑气也如退潮般,霎那间烟消云散,荡然不存。 感受到手腕处传来的剧烈疼痛,萧风心底深处掠过一丝惊恐,夏煌的元气厚度,真得只有三十寸而已? 只是,距离演剑台测试,才过了多少时间,夏煌就能变得这么强了? “啊啊啊啊啊!” 还没等萧风多想,一阵撕心裂肺般的剧痛传来,令得他身体猛地颤抖,整张脸都变得扭曲,冷汗滴落,大吼了起来。 一枝刺中萧风手腕,夏煌并未停手,手中树枝挑起,势如破竹,竟是从萧风手腕,一路撕裂血肉、骨骼,乃至经脉,连皮带骨,从手腕直到肩膀,撕裂出了一道鲜血淋漓的血槽! 滚烫鲜血像是泉涌般飙溅。 萧风狂叫着后退,脚步踉跄,砰得撞在一株树木上。 “嗬嗬嗬嗬……” 脸色苍白,冷汗密布,萧风嘶哑着嗓子,大口喘着粗气,整条右臂软软垂落,鲜血淋漓,被撕裂的血槽,血肉、白骨清晰可见,让人心惊。 萧风看着夏煌,已像是看着魔鬼般,眸中透出了恐惧。 他的右臂废了,不仅如此,萧风的经脉系统,也被夏煌这一枝挑得支离破碎,今后别想再修炼了。 嗤! 夏煌手掌一甩,树枝插落在萧风脚边,令得萧风身体不由得又是一颤,淡淡说道:“回去告诉司徒琅琊,我会在剑子之会上等着他。龙堂不是他能染指的,剑子之位,他也没资格。” 随后,再也没理会萧风,夏煌转身离去,身影消失在了山林中。 萧风瘫软坐在地上,神色苍白、绝望。 一座山崖上。 夏煌静静盘坐。 这里,已是妖魇森林,林海如涛,随风起伏,风中,也是弥漫着股原始、苍莽的气息。 夏煌膝盖上,搁置着龙旋剑。 修罗.血饮,龙旋,这套子母剑,疑似有灵,却又好像经受某种变故,处于被封印的沉寂状态。只可惜,夏煌目前修为太低,还没有足够的境界,去探究剑器中真正的奥秘。 相信,随着夏煌境界修为的提升,这套剑器的奥秘,也终将能水落石出,再现往日的辉煌。 同时, 夏煌也是通过这次试炼,熟悉这套剑器。 夏煌有种预感,血饮、龙旋两剑,将会伴随他相当长的一段时间。 “嗷……” 一阵沉吼声骤然响起,震得树木簌簌作响,一股暴虐的腥风也是随之席卷而来,掀起崖上无数落叶。 夏煌转身望去,只见一只巨大的白熊,壮硕身躯挤得树木嘎吱爆裂,从山林中踏步而来,出现在崖上。 白熊体格如山,身长四五米,毛发如雪,却又有着一对赤红色的眼瞳,透着嗜血、残忍的光泽,摄人心魄,令人望之,心神颤栗。 暴血白熊,一阶顶级妖兽,同阶妖兽中,也是极其强悍的存在,实力比之玄脉境,元气厚度接近两百寸的修炼者。 “呵,试炼来了。” 夏煌起身伫立,将龙旋剑握在手中,面对白熊,嘴角轻扬起一抹弧度。 一股腥风掀起,白熊眸中暴射出贪婪幽光,壮硕身躯猛然跃起,踏得地面都为之震颤,如同大山横掠,向夏煌狂烈扑杀而来。 掀起的腥风,令得四周树木都随之爆裂。 眼看暴血白熊横掠而至,夏煌脚掌一踏,身体后倾,以右脚为轴,猛地侧转出一个弧度,出现在白熊身侧。反手持握龙旋剑,剑光随之亮起。 一人一熊交错掠过。 砰!暴血白熊踏落在十多米外,发出怒吼,只见它身侧,已被划出一道血痕,滚烫鲜血淌落,将雪白毛发染成了红色。 白熊掉转身躯,死死盯着夏煌,眼神暴戾怒狂。 “再来。”夏煌向暴血白熊招了招手。 铿…… 嗯? 就在夏煌准备再度迎战暴血白熊之时,手中龙旋剑却突然振动,传出阵阵鸣响。 只见龙旋剑剑身之上,龙鳞纹路如同活转了过来,一张一合间,竟是将暴血白熊,染在剑身上的鲜血吞饮了进去。 剑身传出雀跃鸣声。 龙鳞戟张,龙旋剑不断振颤,似乎在催促着夏煌,向暴血白熊发起攻击。 这种雀跃,就像是个兴奋的孩子,然而,令它为之兴奋,感到炙热的,却是鲜血的味道。 夏煌甚至隐隐感觉到, 龙旋剑,似乎想脱离掌控, 不甘被束缚。 第11章 最佳人选 夏煌皱了皱眉。 凭他对剑器的了解及经验,他知道,今天若是他放手,让龙旋剑脱离束缚。今后,只怕他再也别想驾驭得住龙旋剑。 剑有灵,对于无法驾驭她的主人,不会认同。 就在夏煌准备强行压制龙旋剑之时。 背上,突然又传来一阵振动。 血饮剑竟然也在这个时候出现异动! 夏煌心神微动,五指一松,放开了龙旋剑。 转手握住血饮剑剑柄。 嗡…… 就在手掌握住血饮剑剑柄的刹那,夏煌眼前,突然被无尽血色笼罩、倾盖,仿若一座滔天血海,猛然降临。 无边无垠的血海, 无数尸骸如同雨水坠落。 如同潮汐般翻滚的血液翻滚, 大如山岳般的骨骸, 手持镰刀的血色凶煞…… 收割着生命。 杀戮不止, 血海无垠! 这滚滚血海,冲击太过强烈,仿若要撕裂人的心神,拖拽到尸山血海,沉沦在杀戮、欲望之中。 人的心神,面对这血海,仿若惊涛骇浪中的一叶孤舟,随时会被撕裂、碾碎,尸骸无存。 这也像是种考验。 夏煌心神平静,手掌紧紧握着血饮剑。 这又像是无形的较量。 终于,血饮剑慢慢沉静了下来。 铿!夏煌将血饮剑拔了出来,秋水铸成般的剑身,流转犀利冰冷的光泽,令得四周空气,都像是在瞬间冷了下来。 随着夏煌将血饮剑拔出,原本脱离束缚,看架势,正欲一骑绝尘,疾驰而出的龙旋剑,猛地一滞,旋即像是乖巧的孩子般,安静了下来。环绕着血饮剑,及夏煌飞旋、游转。 像是在等待着号令。 感受着血饮与龙旋的联系,与其说是子母剑,夏煌却感觉,更像是姐弟关系。 嗷! 暴血白熊的怒吼声,将夏煌从思绪,拉回到了现实中。 从龙旋剑发生异动,到血饮剑演化血海,夏煌被认同,掌控血饮剑,整个过程,说来漫长,其实却不过数个瞬间而已。 暴血白熊身躯跃起,已是扑杀而来。 手中血饮剑轻振,夏煌脚步跃出,剑气犹如翩翩落叶翻滚涌现,迎着暴血白熊攻去。 一流剑术,千叶剑! 清亮鸣声响起,龙旋剑如同欢快的孩子般,在翻滚的剑气中穿梭旋绕,随着血饮剑,及夏煌,化作流光,攻杀了出去。 一番激战。 约莫半个时辰后,山崖又恢复了平静。 空气中,犹自飘散浓烈的血腥气味。 暴血白熊已倒在了地上,潺潺鲜血如同溪泉般,流淌了一地。 夏煌取了白熊妖晶,收入囊中。 妖晶,凝聚妖兽一身精华,蕴含着浓郁的能量,用于修炼,效果比之灵石,也是不遑多让。 将血饮剑重又负在身后,夏煌转身离开了山崖。 龙旋剑跟随而来,好像没有玩耍尽兴的小孩,意犹未尽,围着夏煌旋绕了一圈,才化作一抹流光,回到了夏煌腰间佩带的剑鞘中。 时间轮转,昼夜交替。 时间在夏煌的试炼中,一天天过去。 一场场激战,生与死的磨砺。 与血饮、龙旋两剑也越发熟悉、默契。 又一天。 某座山谷。 血雾飘散,山谷中间,赫然堆积了数十条青狼尸骸,浓稠而又腥烈的鲜血潺潺流淌,堆成了一座血液浸染的狼尸小山。 这是青魔狼,一阶顶级妖兽,以凶残暴虐著称。此刻,数十条青魔狼,却悉数毙命于此。 夏煌坐在青魔狼尸山上。 血饮剑插在身旁,如同秋水沉静。 龙旋剑在青魔狼尸山间穿梭个不停,像个贪吃的孩童,收取、吸噬着鲜血。 来到妖魇森林,已经接近十天。 一场场激战,不断地修炼, 如今,夏煌已开辟五十条经脉,运转吞天录,吸纳灵气如潮汐,简直就像是人肉修炼器。 丹田中,星核之心凝聚的元气厚度,已达到两百八十寸! 如此速度,如此元气厚度,放到普通修炼者中,绝对是逆天般的存在。 但对夏煌来说,这还不够。 司徒琅琊玄脉境之时,元气厚度达到了四百八十寸,如今,更已跻身灵身境。夏煌要么突破至灵身境,要么元气厚度至少达到六百寸左右,在剑子之会上,才可能有取胜的机会。 距离剑子之会,还有二十多天。 “时间,还是有些紧迫呢……” 口中吐出浊气,夏煌起身伫立,踏立在青魔狼尸山上,视线投向远处,目光平静,而又透着股坚定。 就在夏煌在妖魇森林试炼的时候。 剑阁,明堂。 一座高楼中。 铺着雪白虎皮的案榻上,一位青年赤着双脚,盘膝而坐。 青年十七八岁,面容俊秀,带着些阴柔,雪白眉心间,有颗红痣,轻轻扬起的嘴角,透着淡漠,又有着高高在上的倨傲。 这位青年,不是别人, 正是如今剑阁年轻一代第一人,最耀眼的后起之秀,司徒琅琊! “夏煌真得说,他会在剑子之会上等着我,说我接管不了龙堂,没资格成为剑子?” 司徒琅琊身体前倾,看着台阶下,微笑着说道。 而在台阶下,右臂缠满绷带的萧风跪在地上,诚惶诚恐,低着头道:“是。” “呵呵呵呵。” 司徒琅琊轻笑了起来,从案榻上站了起来,踩着台阶一步步走落,说着,“能够修炼,领悟十八门一流剑术,就以为自己不是废物了?就以为自己,都已经是剑阁第一人了?” “夏煌这小子,还真是敢说呢!” “你,赏赐了你这么多修炼资源,到头来,竟还被一个废物废了手臂,要你又有何用?” 砰!司徒琅琊一脚将萧风踹得飞了出去。 萧风砸在数米外,又连忙爬了起来,跪在地上,不敢吱声。 司徒琅琊伫立在殿中,环视四周,冷冷说道:“难道对付一个废物,也要我亲自出手?” 四周侍卫奴从悉数噤若寒蝉。 “用不着琅琊公子出手,夏煌,就交给我吧。他,不会有参加剑子之会的机会。” 就在众人沉默之时,一道声音响起。 一道身影踏步走了出来。 司徒琅琊看向那道身影,扬起了一丝笑意,“差点将你忘了,我怎么没想到,对付夏煌,来自龙堂的你,才是最适合的人选。” “身为龙堂的人,让你们的少堂主认清自己,认清现实,那不也是你该尽的责任?呵呵呵……” 司徒琅琊阴恻的笑声,在殿阁中飘荡。 第12章 树林中 一场阵雨刚刚止歇。 青山空雨后,山林空气清新,枝叶上挂满了露珠,一滴滴,如同珠玉。 夏煌伫立在山崖上,呼吸着新鲜空气,神情宁静。 试炼,激战,搏杀,有时,也需要静一静,时刻保持心神的宁静,不至于沉迷在杀戮的欲望与快感中。 嗯? 突然,夏煌微凝了凝眼眸。 山崖下,不远处的树林中,出现了五道身影,结伴而行。 这五人,都是十五六,及十八岁左右的少年男女,身穿剑袍,背负长剑硬弓,一副劲装装束。 剑阁弟子。 妖魇森林离剑阁不远,时常有剑阁弟子前来试炼,倒也不是件奇怪的事。 不过,夏煌在这行人中,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少女身躯玲珑,一身雪白衣袍,乌黑发丝束在脑后,秀丽而又简练,不是袁青诗,又会是谁? 没想到她也来妖魇森林试炼。 还真是巧。 “听说夏煌他能修炼了,还在演剑台上,领悟了十八门一流剑术,这都是真的?” 一名同行的女子向袁青诗正交谈着,说话间,还提起了夏煌。 提到夏煌,袁青诗秀眸不由得亮了起来,重重点了点头,“嗯,当然是真的,煌哥哥可是被评为天级资质了哦。” 好像夏煌被评为天级资质,比她自己获得这个荣誉,都更值得兴奋、骄傲。 “既然都能修炼了,这次试炼,他怎么没跟你一起来?”同行女子又问道。 这位女子,脸盘如月,眉宇间带着英气,身材颀长,一双长腿更是亭亭如玉,站在普通人中,绝对是鹤立鸡林的存在。 与袁青诗站在一起,两位女子如珠联璧合,虽然气质不同,却相得益彰。 这女子,夏煌倒也不陌生。她名叫周娴,乃是剑阁年轻一代的佼佼者,玄脉境元气厚度达到三百五十寸,更是在前阵子,迎来突破,跻身灵身境。被称为后辈中,为数不多,有资格与司徒琅琊一争高低的人。 周娴与夏煌交集不多,与袁青诗,却是很好的闺蜜关系。 “这些天,我都没怎么见到煌哥哥,他应该是一个人,在闭门修炼吧。”袁青诗说道。 像是想到了什么,周娴微皱了皱眉,说道:“夏煌他该不会是准备参加剑子之会吧?” 袁青诗沉默片刻,低声说道:“这关系到龙堂的命运,我想,煌哥哥不会轻易放弃的。” “这……” 周娴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又收住了,只是摇了摇头。 身为剑阁年轻一代中的佼佼者,苏娴也有着自身的骄傲,面对司徒琅琊,即便是她,自认也没有多少胜算,更何况是夏煌? 夏煌参加剑子之会,意义何在? 听到要参加剑子之会,同行的其他三人,也是摇着头,笑而不语。 “我看,有机会,你还是得劝劝夏煌。有些差距,是无法弥补的,现实就是现实,有时,太执着,受到伤害的反而是自己。” 五人渐渐远去,周娴低声向袁青诗说着。 袁青诗捏着衣角,微低着头,没有说话。 夏煌并未前去与袁青诗等人会合,他更喜欢一个人修炼。 而且,他的试炼强度,只怕袁青诗等人,也很难适应得了。 至于袁青诗的安危,有周娴在,又有人结伴同行,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这些人,又不是第一次来妖魇森林试炼了。 一个多时辰后。 一片树林中,惊鸟飞起,无数树叶、羽毛,扬了起来,在空中飘舞、乱飞。 不时有一道道剑光腾起。 仿若正在进行着一场激战! “发生了什么事?” 崖石上,看着远处树林的动静,夏煌皱起了眉头。 若是看得没错,那里,正是袁青诗等人前行的方向。 这才离开多少时间, 就出事了? 想了想,夏煌身形跃起,向树林方向疾驰而去。 这五人中,可是有着袁青诗,夏煌又怎能视而不见? 没用多少时间,夏煌便是到了树林事发地。踏落在一株树木上,向下望去,见到树林中的情景,沉静如夏煌,也不禁微吸了口冷气。 树林中,方圆百余米的空地上,周娴、袁青诗,及同行的三人背对着背,形成一个战圈。五人持剑握弓,神情紧张、凝重,发丝散乱,都是低喘着气,显然曾经历了激烈的战斗。 衣袍上,更是染满了血迹,不知有多少,是来自激战的对方,又有多少,是自身的? 而在他们五人四周,密密麻麻,挤满了血色鬣狗。 这些鬣狗,毛发暗红,如同浓稠的暗血浇铸而成,面容丑陋恐怖,眼瞳泛着森绿幽光,如同一盏盏鬼火灯笼,死死盯着袁青诗五人,透着残暴、狞恶的光芒。 这是一阶妖兽,尸残鬣狗,性情凶残,对血肉有着变态般的嗜好。尸残鬣狗个体实力虽然算不上很强,但却是群居性的妖兽,一旦闻到血腥味,更是如蚂蟥般,四面聚来,更有着悍不畏死的特性,极其难缠。 四周树林中,至少聚集了上百只尸残鬣狗,低吼呜咽声此起彼伏。甚至更远的树林中,阵阵咆哮由远及近,有更多的尸残鬣狗聚集而来。 像是来奔赴一场血肉盛宴。 周娴、袁青诗这五人的运气,还真是很不错了。 “呜嗷!” 咆哮声中,数条尸残鬣狗跃起,张开的大嘴中,拖曳着晶亮的涎水,发起了攻击。 嗖!嗖!嗖!嗖! 袁青诗五人中,一名持弓青年张弓搭箭,连射四箭,将跃到近前的尸残鬣狗射得倒飞而出,钉杀在数米外的树木上。然而,他正准备搭箭再射,伸向箭筒的手却捞了个空。箭筒里,竟然没箭了! 尸残鬣狗狂吼着扑了上来。 一声娇叱响起,站在青年身边的袁青诗挺剑出击,一剑刺穿尸残鬣狗的眉心,剑气贯穿脑袋,带起滚烫鲜血,当场终结了尸残鬣狗的性命。 只是这一刺,却引来了更多的尸残鬣狗,如潮水涌起,向袁青诗扑了过去。 “青诗!” 周娴几人也已与尸残鬣狗纠缠交战,看到这个情景,都是大惊失色,却根本腾不出援手来。 眼看着疯狂的尸残鬣狗就快将袁青诗吞没。 一道剑光铿然亮起。 剑光如电,又如游龙,疾掠间,鲜血溅起,扑向袁青诗的尸残鬣狗悉数伏诛,像破烂的沙袋般砸落在地上。 紧接着,一道身影跃落。 狭裹着翻滚剑气,如同无边落叶,飘扬洒落。 夏煌来了! 第13章 剑阵 手持血饮,夏煌狭裹飘舞剑气,杀得尸残鬣狗呜咽横飞,鲜血,破裂的器脏洒落了一地。 龙旋剑雀跃飞驰,行进所及,拖曳出一道血水凝聚的剑路。 “煌哥哥!” 袁青诗惊喜叫道。 “夏煌?” “怎么是你……” 本以为来了强援,心中升起希望,谁曾想来的却是夏煌,让周娴原本振奋的心情,顿时又有点冷了下来。 夏煌杀到了袁青诗身边。 “煌哥哥,你怎么来了?” 袁青诗一脸惊喜,想到自己的煌哥哥,就像书中所说,在她危难之际,如天神驾驭五彩剑气降临,更是满眼冒出星星,心中的欣喜、幸福,都快满溢了出来。 “我也刚好在试炼,正好遇到了。”夏煌说道:“现在不是叙旧的时候,最重要的是想办法突围出去。” 视线投向四周密密麻麻的尸残鬣狗,夏煌眼眸中,变得有些凝重。 进来容易,要杀出去,可就难了。 “你觉得我们能突围出去?”周娴神情有些黯然,声音低落地说道:“你既然看见我们被这么多尸残鬣狗围住了,就该去剑阁通知人,自己杀进来,又有什么用?” 她实在是有些恨,夏煌就这样进来,难道他就没掂量过,自己有多少实力吗? 不过是多一个人,成为尸残鬣狗的猎物而已。 又有什么意义? 夏煌看了看周娴,说道:“等我去剑阁,将人找来,你们,还能有几个活下来?” 周娴一怔,叹了口气,沉默无语,无言以对。 等夏煌去剑阁,将人找来,这一去一回,运气好些,或许还能见到他们的骸骨,运气差些,只怕只能到尸残鬣狗的肚子里,寻找他们的残渣了。 “煌哥哥,现在我们怎么办?”袁青诗可不管,既然夏煌来了,在她眼里,又哪还容得下别人? 若说在以前,她心里还有着守护夏煌的心思,但现今,自己的煌哥哥,已经能够修炼,一朝领悟十八门一流剑术的风采,及方才如同天神般的降临,让袁青诗一颗心,早已完全系在了夏煌身上。 周娴心中哀叹,心也太大了吧,真是天真得可以。 “小心,这些畜生,又要发起攻击了!” 一人喊道。 方才夏煌强杀而来,令得尸残鬣狗短暂沉寂,不过也只是片刻而已,阵阵低吼咆哮响起,群犬涌动,一双双绿油油的眼睛,已按捺不住对鲜血的饥渴。林间,已溢满了狂暴、残戾的气息。 夏煌环视四周,眸中掠过一丝光泽,像是已有了决定。 “借你们的剑一用。” 夏煌说道。 “什么,借剑?” 周娴等人都是一怔。 “煌哥哥,这是我的剑。” 袁青诗将剑捧了起来。 唰! 夏煌将背在身上的包裹一扔,随着包裹散开,一颗颗圆核状晶体出现,散落在空中,或狂野,或阴郁,或暴虐,或凶悍,各种气息交织、弥漫。 “妖晶!” 周娴等人目光为之一凝。 “这该猎杀了多少妖兽!?” 望着这一颗颗妖晶,周娴等人都有些眼花,这到底有多少颗?而且,从这些妖晶中,她们能够感受到浓郁气息,证明这些妖兽,莫不都是强悍、凶狠的存在。 这些,难道都是夏煌猎杀的? 让人有些不能相信。 即便如此,夏煌扔出这些妖晶,又要干什么? 这跟借剑,又有什么关系? 周娴等人有些摸不着头脑。 “东木西葵,南玄北武,集灵聚气,八方剑阵!” 口中沉喝,夏煌双手变化,演化出一道道印诀,不断变幻。砰砰砰砰砰!一颗颗妖晶爆碎,化作一股股浓郁灵气能量,齐齐向夏煌身后汇聚,更是随着他手上印诀演变,编织、勾勒出一条条玄奥纹路,顷刻间,演化成一个半人多高的符文,悬浮在了夏煌的身后。 “剑来。” 旋即,只见夏煌伸手一指,身后符文亮起,像是有股无形之力吸扯,周娴等人长剑齐齐飞起,在四周直立悬浮,环绕着众人,形成了一圈。 嗷!一只尸残鬣狗扑了上来,只是,才扑到外围,空中,凭空浮现一面光幕,将尸残鬣狗撞得倒飞了出去。 嗷嗷嗷嗷!四周,一只只尸残鬣狗相继扑来,随着砰然声响起,无一例外,都被凭空浮现的光幕撞得倒飞而出。有只尸残鬣狗冲得太猛,脑袋都在光幕上撞得崩裂爆开,鲜血,脑浆,洒落了一地。 “剑阵!?” 眼看着这离奇般的一幕,一人失声叫道。 “你竟然会布置剑阵?”周娴也是一脸惊诧地看向夏煌。 所谓剑阵,其实就是特殊的阵法,凭剑成阵,集天地之势,发挥出强大的威能。只是,阵法之道,博大精深,涉及诸多学科、知识,更需要修炼者对天地自然变化,有着无比深刻的认识。这一门道,对修炼者的天赋,也有着更高的要求,不要说剑阁,就算放眼整座扶日星,一位阵法师,也是极其尊贵的存在。 夏煌竟然能够布置剑阵!? 原来他借剑,就是为了布置剑阵! 这比曾经听到夏煌能够修炼,一朝间领悟十八门一流剑术,更让周娴等人震撼莫名。 周娴怔怔看着夏煌,微张着嘴,又使劲揉了揉眼睛,感觉自己好像不认识眼前这人了。 “煌哥哥好厉害呀!” 旁边,袁青诗的呢喃声,听着也好像从梦里传来一般。 在周娴等人无比惊愕、震撼之时,夏煌心里,却有几分遗憾,暗道可惜。 身为人族皇子,独占八斗剑道风流,布置剑阵,对夏煌来说,当然不是件难事,常规操作而已。只可惜,境界修为所限,而这些妖晶,毕竟也只是一二阶妖兽妖晶而已,布置的八方剑阵,只能说差强人意。 要是修为能再上两三个大境界,又或是有什么天材地宝作为压阵阵眼,别说就这些尸残鬣狗,就算在这妖魇森林中,来来回回杀个遍,搞它个天翻地覆,也不是不可能。 说到底,玄脉境修为,还是太低了呀! 第14章 诱饵 砰砰砰砰砰!尸残鬣狗前赴后继,犹如潮水般,一波接着一波,冲击着光幕,阵阵砰然声,令人听得心惊胆战。 “现在怎么办?”周娴向夏煌问道。 几人的视线也都齐齐投向夏煌。 不知不觉间,周娴几人都已将夏煌当成了主心骨。 袁青诗更是一脸憧憬地看着夏煌。 夏煌想了想,说道:“先恢复体力,再找机会杀出去。” “好。”周娴点了点头。 先前,夏煌没来之前,她们已与尸残鬣狗进行了激烈搏杀,身体、精力都快达到了极限,也正是需要恢复的时候。 “呜嗷嗷嗷嗷……” 只是,还没等他们休息,一阵阵嘶吼长吟声在树林中响起,此起彼伏。嘶吼声中,充满着狂戾、阴冷及暴虐,让人听着,感到遍体生寒。 这是尸残鬣狗在召唤同伴! “混蛋!” 周娴等人顿时变了脸色,下意识间,又是齐齐向夏煌看了过去。 夏煌却已就地盘坐了下来,四周尸残鬣狗召唤同伴的嘶吼声,对他而言,就仿若聒噪蝉鸣般,不值一提。 “我们先恢复体力,待会儿好好杀它一场!” 见夏煌如此平静,周娴心情也随之镇定了下来,对着其余几人说道。 周娴几人纷纷坐了下来,借着剑阵赢得的时间,恢复体力,准备迎接更激烈、更残酷的战斗。 袁青诗身体挪了挪,挨着夏煌坐了下来,眨着眼睛,不时看夏煌几眼,像是有很多话想要说,又生怕打扰到夏煌。过了片刻,才真正静下心来,眼眸微闭,运转功法,恢复着精力。 剑阵里变得安静。 剑阵外,是疯狂扑来的尸残鬣狗,及阵阵尖锐阴郁的嘶吼声。 树林中,阵阵脚步声错乱响起,由远及近。 更多的尸残鬣狗聚集而来! 夏煌微微睁了睁眼,从怀中取出一个木盒。木盒中,摆放着一枚火红色丹药,正是裴老赠送给他的聚灵丹。 “看来,只能如此了。” 心中轻叹,夏煌眸中旋即闪现一抹坚定神情。 这颗聚灵丹,他原本是准备剑子之会前,才服用,将效果发挥到最大化。现在看来,已等不了这么久了。 八方剑阵能抵挡得住尸残鬣狗一时,却抵不了永远。 时间越拖延,尸残鬣狗聚集得将会更多! 取出聚灵丹,夏煌一口吞服了下去。 轰! 丹药滑落喉间,顿时间,化作浓郁磅礴的能量,犹如风暴席卷了开来,汹涌奔腾,直抵夏煌身体四肢百骸。 “先开辟经脉!” 只要开辟出更多的经脉,才能最大限度地吸纳聚灵丹。 夏煌运转吞天录,引导灵气能量,向冲击而去。 时间紧迫,夏煌运集灵气,猛烈冲击堵塞的经脉,身体如同被撕裂,额角都是渗出阵阵汗水。 夏煌身体猛地一颤。 一条经脉开辟成功! 紧接着是第二条, 第三条, 第四条…… 顷刻间,夏煌又开辟出十条经脉! 至此,夏煌体内开辟的经脉,已多达六十条。 玄脉境阶段,开辟出六十条经脉,别说在剑阁,就算放眼整座扶日星,都已是极其天才的存在。 而这些,对拥有吞天录的夏煌而言,还远远不是极限。 随着经脉开辟,聚灵丹浓郁能量如同潮水,被星核之心牵引,沿着一条条经脉,齐齐向丹田翻滚奔涌而去。 更不乏四周天地灵气,被疯狂吸纳而来。 滚滚灵气在星核之心中旋绕、凝聚。 时间随之流逝…… “砰!” “喀嚓嚓……” 蓦然间,一阵细碎破裂声响起。 周娴等人为之一惊,从静坐恢复中睁开眼睛,望了过去。 一只体型彪悍的尸残鬣狗扑击而来,撞在剑阵光幕上。尸残鬣狗脑袋崩裂,而光幕却也是剧烈摇晃,然后,竟是浮现出了一阵阵裂痕。 经受尸残鬣狗一波又一波的疯狂撞击,剑阵光幕终于支持不住,濒临破裂的边缘。 周娴几人脸色都是变了。 正要向夏煌望去。 夏煌已经睁开眼眸,站了起来。 口中轻吐气息,夏煌眸中,光泽如日,炽烈而又雄厚。 吸纳聚灵丹,及四周天地灵气,丹田里,星核之心的元气厚度,已赠加了两百寸! 元气厚度达到四百八十寸。 若是普通的修炼者,开辟十条八条经脉,要悉数吸纳、炼化聚灵丹的浓郁能量,不知要几十天,乃至几个月。而且,又有哪门功法,能像吞天录这般,将聚灵丹浓郁能量吸纳、炼化,涓滴不剩,几乎没有一点一滴的浪费。 也就是夏煌,才能如此。 裴老若是知道,他的一颗聚灵丹,让夏煌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增加了整整两百寸的元气厚度,不知又该是何等震撼的表情? “你带着袁青诗,你们五人,从这个方向突围。”夏煌向周娴说道,指向一侧尸残鬣狗聚集相对较少的方向。 周娴看向夏煌,隐隐感觉到他身上的变化,感觉自己对夏煌,好像越发不认识了。 “好。”周娴点了点头,接着问道:“那你呢?” “我还是更习惯一个人。” 夏煌踏步走了出去。 “煌哥哥,我要跟你一起!” 身后传来袁青诗的喊声。 夏煌笑了笑,说道:“好好跟着周娴,我们剑阁见。” “撤阵!” 说话间,随着夏煌手掌一挥,悬浮在空中的剑铿然飞起,重又回到了周娴几人的手中。 八方剑阵撤去。 “呜嗷嗷嗷!”顿时间,四周尸残鬣狗的嘶吼声阵阵响起,一条条眼眸已是变得血红的鬣狗拥挤推搡着,咧开的嘴角中,滴落长长的垂涎,让人看着心悸。 “嘿嘿,来吧。” 嘴角轻扬,夏煌目光平静环视四周蠢蠢欲动的尸残鬣狗,伸手握住龙旋剑,在掌心猛地一划。 手掌上,鲜血顿时流淌了出来。 砰!紧接着,夏煌手掌狠狠一握,元气爆发,掌心鲜血也陡然迸发,化作大股血雾弥漫。 嗷!嗷!嗷!嗷! 闻到鲜血气味,四周的尸残鬣狗顿时骚动了起来,一道道血红、嗜血的目光,齐齐聚集在了夏煌身上。 尸残鬣狗是种极其凶残的妖兽,灵智偏低,对鲜血又有着嫉妒的嗜好,比之饥饿的鲨鱼,对鲜血更为敏感,更为饥渴。 唰! 身裹血雾,夏煌身体跃起,剑光亮起,杀入了鬣狗群中。 尸残鬣狗犹如潮水般向夏煌涌去。 “不要!” 眼看着夏煌割掌,扬血,向尸残鬣狗跃起,周娴顿时明白了他的意图,失声喊道。 夏煌这分明是要将自己作为诱饵,吸引尸残鬣狗,为她们搏出一条生路! “煌哥哥!” 眼看着夏煌身影被潮水般的尸残鬣狗重重淹没,袁青诗眼中洒泪,哭喊道。 第15章 黄金火苗 袁青诗哭喊着要向夏煌扑去。 “将袁青诗带走,回剑阁。” 夏煌的声音传了出来。 向周娴说道。 周娴闻言,咬了咬嘴唇,眸中闪过一丝决然,一掌劈在袁青诗后颈,将她劈晕了过去。 她知道,夏煌其意已决,她们若是不走,贸然想着去与夏煌一起面对尸残鬣狗,反而会成为他的负累。 “我们走!” 将袁青诗扛起,周娴与其他三人,向另一侧杀去。 那里,已没有太多的尸残鬣狗。 “你一定不能有事,我们在剑阁里等着你。” 临走之时,周娴回头深深看了夏煌一眼,口中低语呢喃。 周娴几人杀出了重围,逐渐远去。 树林中,鲜血已染满了地。 夏煌手持血饮,龙旋剑呼啸跟随,收割着一条条尸残鬣狗的生命,所及之处,铺就鲜血浇铸而成的道路,遍地都是尸残鬣狗的尸骸。 尸残鬣狗像是潮水般,悍不畏死地扑来。 夏煌如同化身修罗杀神。 呼!又一剑斩杀尸残鬣狗,夏煌口中吐出炙热浊气,搏杀到此刻,早已浑身浴血,然而,他的眼神,依然平静而又明亮。 疯狂的杀戮,并未让夏煌的心神随之沉沦。 夏煌始终平静如初。 剑气如同落叶般翻滚。 千叶剑术。 随后,犹如雷霆降落。 雷霆剑术。 紧接着,无尽剑气犹如飘雨般倾洒。 飘雨剑术。 暗剑术, 游鱼剑术…… 夏煌随心所致,剑术变化。 这一刻,若是有剑阁弟子在场,看到夏煌如此施展十八门一流剑术,不知又将引起怎样的震撼? 不论是演练,又或是实践,夏煌对剑术的掌控,简直如教科典籍般,变化于心,又极尽剑术之精妙。 尸残鬣狗不时飞起。 不时又有滚烫鲜血溅洒。 从晌午杀到黄昏,从树林杀到山崖上。 哗啦啦! 碎石崩裂掉落,夏煌已站在了悬崖边上,猛地伫立,面对潮水般涌来的尸残鬣狗。 黑压压的尸残鬣狗簇拥在山崖上,围成一条弧线,目光死死盯着夏煌。 杀到现在,从树林到山崖,近十里地,一路铺满了尸残鬣狗的尸体。即便是凶残成性的尸残鬣狗,此刻面对这名衣袍染血的少年,眸中,也已忍不住浮现一抹忌惮、惊惧的神色。 将血饮收剑回鞘,夏煌驻足而立。 龙旋悬浮在身旁,铿然低鸣。 山崖震颤了起来。 潮水般的尸残鬣狗狂吼着向夏煌翻涌扑来! “既然想找死,就成全你们。” 淡漠声音响起。 夏煌如山伫立,渊渟岳峙。 好像身上,藏了一身剑意,藏而不发。 夏煌手掌握住剑柄,拇指抵在剑鞘口,猛地一推,血饮出剑数寸。 随着血饮出鞘,四周空气陡然变得厚重,仿若一座无形山脉随之倾临。 初流剑法,担山! 这是夏煌前世身为人族皇子时,所修炼的一门剑法。 剑式,乃至人们普遍而言的战技,也是有着诸多层次之分,大体分为术、技、法、道,道之上,则是传说中的层次,不为人知。而每个层次,又分为初流、中流、一流,及极流四个等级。 能够跃升为“法”的战技,在扶日星,都已是异常宝贵的存在。像剑阁,北咫州十大宗门之一,也不过藏有数门初流剑法而已,有些还只是残篇,都被视若珍宝。 诚然,凭夏煌如今玄脉境的修为,还很难发挥出“法”的真正威能。 但只是斩杀尸残鬣狗, 已经够了! 随着血饮出鞘,无形山脉如龙绵延,如同一座天堑,横亘在了夏煌与尸残鬣狗之间。 砰砰砰砰砰!疯狂涌来的尸残鬣狗撞在这无形山脉上,如同飞蛾扑火,蚍蜉撼树,被厚重剑意碾压得粉碎。如山般的厚重剑意,就像是看不见的绞肉机般,碾碎狂涌扑来的尸残鬣狗,残碎的鲜血,肉末,碎骨,四散飘洒。 “呜呜呜呜呜……” 狂吼声变成呜鸣,面对洒满地面的碎肉残骸,凶残的尸残鬣狗终于被杀怕了,呜咽推搡着,不敢上前。更有数只尸残鬣狗,夹着尾巴,转身仓惶而逃。 视线掠过尸残鬣狗,唇角划出一丝冷笑,夏煌面对着尸残鬣狗,身体后倾,向后倒落。 悬崖下,是一座池塘。 剩余的数十只尸残鬣狗呜咽着跑到悬崖边,看了看下面的池塘,终究没有追着夏煌跃落。 它们本来就厌水,更重要的是,这一路来,夏煌实在杀了它们太多同伴,而担山剑意,更像是座山峰般,压垮了尸残鬣狗们的意志。凶残的本性,也无法再驱使它们不顾一切的追击。 尸残鬣狗舔舐着伤口,三三两两地散去。 只留下一地的鲜血,碎肉,及尸骸。 噗通! 夏煌掉入了池塘里。 “终于结束了!” 感受着水面的清凉,及四周的平静,夏煌长长松了口气,心中再也抑制不住,涌现出如释重负的感觉。 连续的激战,搏斗,及杀戮,又强行施展担山剑法,即便是铁打的,也都是到了极限。这一刻,夏煌什么都不想再想,任由身体在水中沉落。 清凉的水流如柔和的手,四面游绕而来,让人心神宁静。 夏煌身体缓缓沉落,沉向池塘底部。 眼眸微闭。 “咕噜噜……” 如同经过了岁月交替,夏煌长长吐出气息,睁开眼睛,双臂轻划,向上游去。 嗯? 就在向上游去之时,夏煌突然眼眸一凝,投向池塘某处石壁。 只见石壁间,一株金黄色植草飘浮游荡,通体如同黄金浇铸而成,散发璀璨光泽,映射得四周水流,都五光十色,灿烂夺目。 心中微动,夏煌游了过去。 “这,不是植草!” 游到近处,夏煌才赫然发现,这根本就不是什么植草,而是一缕, 火苗! 黄金火焰。 这火苗,也仿若有灵,似乎感受到了夏煌的到来,蓦地一颤,唰的破崖而出,如箭一般,化作一抹璀璨流光,对着夏煌疾驰了过来! 随着黄金火苗疾驰,四周水流无声湮灭,划出了一条真空痕路,这一刻,仿若时空都为之凝固、定格。 变故发生得太突然,根本没有给夏煌反应的时间! 第16章 扶桑天火 “难道是天种!?”见到这缕黄金火苗的刹那,夏煌心头,便是猛然一惊,涌现出了某种猜测。 只是,这黄金火苗来得太快,根本没容夏煌多想。 嗖! 黄金火苗化作璀璨流光,如同闪电,透入了夏煌眉心之中。 顿时, 炙烈狂野的能量,犹如风暴般,在夏煌体内爆发,横冲直撞,经过血肉,骨骼,经脉,抵至四肢百骸。刹那间,夏煌整个身体,及至无数细胞微粒,都仿若狂烈燃烧了起来。 这炙烈狂野的火焰灵能,似欲将夏煌无情吞噬。 “不好!” 夏煌心中一惊,神情变得凝重。 就在这转眼间,他竟被逼迫到了极其紧迫的境地。要么,被这缕突如其来的黄金火苗吞没,要么, 将这缕黄金火苗收服! 对于这种经历,夏煌其实并不陌生。 根据前世的经验,夏煌怀疑,这缕神秘的黄金火苗,很可能就是天种。 所谓天种,乃是集天地精华,孕育而生的一种异类元素,诸如天火、葵水、魔雷……一旦与人融合,修炼者便能拥有风雨雷电各种异能灵气。但凡能获得天种,也无不是骄子级的人物,又被人称之为“气运者”。 甚至有传言,天种乃是远古时期,神灵陨落的尸骸融铸而成。 怎么也没想到,竟会在这个地方,这个时刻,遭遇天种。 这来得太突然! 遭遇天种,是种机遇,却也是极度危险的事。 古往今来,无尽岁月。不知多少遭遇天种的人,被无情吞噬,残骸不存,化作滋养天种的养料。 可以说,能够收服天种的人,万中无一。 前世身为人族皇子之时,夏煌曾为了收服一个天种,前前后后,耗费了将近一年的时间。 狂烈灵能如同疯狂的风暴般,愈演愈烈,夏煌身体肌肤上,都已冒出丝丝缕缕的细碎焰舌。 深吸了口气,夏煌让自己静下心来。 在水中盘膝而坐,运转吞天录,嗡……星核之心旋转,原本如皎月般的青白色表面,也在刹那间燃起,仿若化作烈日,吸纳、炼化黄金火苗的狂野灵能。 这像是场拉锯战。 又像是场无声的生死战。 凶险程度,比之方才面对尸残鬣狗,只有过之而无不及。 要么收服,要么被吞噬。 时间在夏煌与黄金火苗的角逐中,不停流逝。 一天天过去。 这将是个漫长的过程。 从最初狂烈如火,将四周水流悉数焚化,到逐渐内敛,变得如同一轮红日,在水中沉浮。直到某刻,夏煌已是眼眸微闭,静静悬浮在水中,呈现出一股禅定般的状态。 只有在他胸口心脏部位,不时有火光骤然亮起,激荡得四周水流翻滚涌动,如同一条无形蛟龙在翻江倒海,挣扎狂舞。 到后来, 夏煌整个人平静了下来。 那火光亮起的次数,也越来越少…… 直至不见。 时间流逝。 某天。 夕阳沉落,天色将晚,本该是清冷的时候,池塘里的水温,却骤然升腾了起来。 夏煌微闭的眼眸,在这一刻,睁了开来! 双眸眼瞳,光泽绽放,如同藏有两簇火苗,浮沉生灭。 夏煌身体疾驰跃起,如同一条剑鱼,所及之处,四周水流悉数焚化,唰得冲出水面,落在了地上。 衣袍上,不曾沾染一滴水珠。 早已被焚化,散没。 此刻,若是有人能内视夏煌身体,能够发现,在他心脏深处,赫然飘浮着一缕金色火苗,状如植草,通体如同黄金浇铸而成,璀璨夺目。 此火,名为扶桑天火! 夏煌收服了天种。 可惜, 这并不是完整的扶桑天火。 这只是扶桑天火裂化出的一缕火苗而已。 如果是完整的扶桑天火,收服的过程,只怕也没这么容易。 这缕火苗,并不能像完整的天种生生不息,自我采集灵气而不灭。只是这一缕裂化的火苗,约莫只能让夏煌使用三次,便将耗尽。 但既然发现了裂化的火苗,完整的扶桑天火,还会远吗?很可能,也就在妖魇森林中。 只是现在,夏煌并没有时间去找扶桑天火了。 收服这缕扶桑天火,用去了十多天的时间,剑子之会已是近在眼前。 呼,轻吐气息,夏煌视线投向远处,剑阁的方向。 他已做好了准备。 收服这缕扶桑天火,这个过程中,也为夏煌带来浑厚而又炙烈的灵能,夏煌体内,丹田中,星核之心凝聚的元气厚度,已达到了六百寸! 脚步踏出,夏煌走了出去。 回剑阁! 崔嵬山,一座座山峰如剑耸立,高山流水,白鹤翱翔,阳光倾洒而落,映照着山间殿堂楼阁。 某座山峰。 崖坪上,一座高塔耸立,巍峨古老。 这是剑塔,高达六层,一层一关,乃是考验年轻弟子的试炼塔。 在这座剑塔中,曾诞生过许多令人惊艳的成绩。近的有司徒琅琊三炷香连闯六关,让人惊羡。稍远些,则有夏煌父亲,夏云龙年轻时保持的二炷多香,通过六关的记录,至今无人打破。 闯剑塔,也是衡量能否参加剑子之会的标准。 只有闯过剑塔六关,且十八岁以下的年轻弟子,才有资格参加剑子之会的角逐。 随着剑子之会临近,近来,闯剑塔的人越来越多。 虽然,司徒琅琊光环耀眼,对许多人来说,剑子之位可望而不可及。但剑子之会,也是一个让人们展示自我的机会,如果能有出彩表现,引起瞩目,就算不能夺得剑子之位,对今后在剑阁的发展,也是有着极大的好处。 有意参加剑子之会的人,比预想的更多。 今天,是剑子之会前,闯剑塔的最后一天。 意欲闯塔的人,三三两两地出现在崖坪上。 两道身影的到来,在人群中引起了一阵骚动。 白衣飘飘,两位娇柔少女,一者英气,一者秀丽,两者不同气质,却同样明艳动人,让人为之侧目。 正是周娴及袁青诗两人。 “夏煌他,还没有消息吗?” 驻足踏立,望向剑塔,周娴轻叹了口气,问道。 袁青诗微微摇了摇头,秀眉愁结,神情忧愁、落寞。 第17章 剑塔,何藏玉 那天,从妖魇森林回到剑阁,袁青诗就将遭遇尸残鬣狗的事,禀告给了她的父亲,并恳请她父亲,江堂堂主派遣精锐前往妖魇森林寻找夏煌。 同时,周娴的授业长老,也派人前往。 两股人马,齐齐进发,前往妖魇森林寻找夏煌的踪迹。 然而,搜寻数天无果。 如今,虽然还有人在零零散散地寻找,但心里是否还抱有希望,谁又能说得准? 谁又能想得到,夏煌会沉落在池塘水底。 “他,会回来的。” 周娴深吸了口气,神色坚定地说道。 “我先去闯剑塔。” 周娴迈步向剑塔走去。 她已决意参加剑子之会。 既然夏煌暂时还没回来,保住龙堂的责任,就由她来背负。 即便司徒琅琊光环耀眼,不可战胜,周娴也决心踏出这一步,尽自己所能,拼到最后。 “嗡!” 就在周娴走到塔前之时,剑塔第六层,光芒骤然亮起。 有人闯关成功! “四炷香!” “什么人,这么厉害,竟然只用了四炷香!?” 看着剑塔石碑上显示的闯关时间,人群中,顿时引发一阵惊呼、骚动。 四炷香,比司徒琅琊都只晚了一炷香而已,这在剑阁年轻一辈的弟子中,绝对是佼佼者的存在。 周娴也不由得微微停住了脚步。 “嘎吱。” 塔门推了开来,一道身影从中缓缓走出。 四周视线齐齐投了过去。 这是名十六七岁的少年,银色短发,一身银袍,腰间佩着两柄两尺多的短剑,整个人,透着股凌厉、阴冷的气息。 “何藏玉!” “竟然是他。” “他不是已追随琅琊公子了吗,怎么还要参加剑子之会?” 看清这道身影,人们窃窃私语。 这个名叫何藏玉的少年,原本是龙堂的人。 更是龙堂曾经精心栽培的天才骄子! 何藏玉本是一位出身贫寒的子弟,被夏煌父亲在一次游历中看中资质,收为弟子,悉心教导,成为剑阁中令人瞩目的耀眼新星。 而就是这么一位蒙受夏煌父亲再造之恩的人,在龙堂遭难之时,却转身投靠了司徒琅琊,成为司徒琅琊身边,一个“忠诚”的追随者。 不仅如此,他,更是在投靠司徒琅琊之后,不遗余力地排挤、打压龙堂,为司徒琅琊能够更好的夺取龙堂,无所不用其极。 “他参加剑子之会,只怕根本不是想夺取剑子之位,而是为司徒琅琊扫清障碍而已。” 有人低声议论道。 何藏玉与周娴错身而过。 “怎么,你也准备参加剑子之会?” 何藏玉淡然声音响起。 “哼,不过是徒然而已,有我在,你们这些人,谁也没有与琅琊公子交手的资格。可惜,夏煌这小子,竟然失踪了,否则,我会让他认识到,什么才是现实。就凭他,也有资格觊觎剑子之位?” 嘴角扬起一抹刻薄弧度,何藏玉冷嘲说道。 显然,在明堂之中,向司徒琅琊保证,让夏煌无法参加剑子之会的人,正是何藏玉,这个龙堂曾经的天才骄子了。 周娴霍然转身,盯着何藏玉,冷叱道:“何藏玉,难道你忘了,当初夏煌一家,龙叔他们是如何栽培你?如今,你这般言语,这般行为,不感到羞愧吗?” “嘿嘿,夏云龙栽培我?”何藏玉冷冷笑了笑,“他收我为弟子,只不过是看中了我的资质,想要将我培养成为他做事的傀儡。跟随了琅琊公子之后,我才找到了自己人生的道路,才真正明白了,我想要的,是什么。” “你!” 面对何藏玉这恬不知耻、颠倒黑白的言语,周娴气得浑身发颤。 “又何必为了这种人置气?” 就在这时,一道声音突然响起。 周娴闻言一怔,旋即神色大变,视线猛地投了过去。 一道身影分开人群,走了出来,向着袁青诗微微一笑。 “煌哥哥!” 袁青诗捂住了嘴,若不是这么多人看着,她早就扑上去了。 来人不是夏煌,又会是谁? 夏煌从妖魇森林,回到了剑阁。 “好像有些来晚了,不介意让我先闯剑塔吧?”夏煌径直走向剑塔,向着周娴说道。 “你,真得回来了……” 周娴怔立当场,感觉有些如置梦幻。 这些天来,她想得最多的就是夏煌,如今看到夏煌真真切切地站在面前,骤然之间,反倒让人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夏煌他回来了!” “听说他前段时间在妖魇森林失踪,生死未卜,这就回来了?” “这都来闯剑塔了,果然,夏煌准备参加剑子之会。” 看着夏煌出现,人群中,也是议论四起。 自从夏煌能够修炼,在演剑台上一朝领悟十八门一流剑术的消息传出,关于夏煌是否会参加剑子之会,若真参加剑子之会,对上司徒琅琊,又会是怎样的场景,也早已是剑阁众人议论、关注的热点,让人期待瞩目。 “夏煌!”视线投向夏煌,何藏玉神色如霜般阴冷了下来。 夏煌淡淡看了何藏玉一眼。无论是前世,又是这一世,无论是在煌剑星,又或是在如今的扶日星,从来都不缺,像何藏玉这种忘恩负义的小人。 夏煌见得多了。 至于他所欠下的账, 会有还清的时候。 何藏玉脚步微动。 “怎么,你还想阻止我进剑塔?”夏煌淡淡说道。 何藏玉皱了皱眉,剑塔有剑塔的规矩,凭他的身份,没有任何理由阻止夏煌进剑塔闯关。 “哼,就看看你,怎么闯过剑塔六关?可别被关在里面,出不来,还要请剑塔长老去救你。” 何藏玉冷哼道。 没有理会何藏玉,夏煌迈步进入了剑塔。 “煌哥哥加油!” 身后,传来袁青诗激动、期待的喊声。 剑塔大门关了起来。 夏煌出现剑塔内部,六角形的大厅中,拓刻着阵阵古老符文。随着光芒绽放,六具秘铁浇铸而成的人傀,从地面升腾了出来。 人傀身上银色纹路光泽流转,嘎吱吱,机械五指握拳,传出阵阵摄人鸣响。 剑塔第一层,第一关! 第18章 通关,挑战 铿!六具人傀齐齐跃起,挥臂递拳,向夏煌轰杀了过来。 夏煌一手探出,按在面前一具人傀面门上,猛地按在地上,将人傀脑袋都是砸得崩裂稀碎。 旋即,夏煌侧身,右腿横扫而出。被横扫而中的两具人傀,像是被大风吹起的浮萍般,狠狠撞在一起,滚落在地,变成了一堆残骸,被地面亮起的符文回收。 第一关的人傀,不过是玄脉境五十寸元气厚度的实力,对夏煌根本没有任何挑战性。 剑塔外。 “看,第一层亮起来了!” 有人喊道。 “煌哥哥,好样的!”袁青诗激动不已。 还没等众人从惊诧中回过神来,剑塔第二层上,又有光芒亮起。 夏煌通过了第二关。 顷刻间,第三层也亮了起来。 “这,有些快吧!” 人群中响起一阵议论声。 “虽然前三关的人傀都只是玄脉境级别,但什么时候,夏煌变得这么厉害了?” 人们疑惑,有些不敢相信。 剑塔中,夏煌来到了第四层。 一具高大人傀在前面升腾了起来,三米多高的体格,浑身拓刻着银金色的纹路,眼瞳空洞而又冰冷,透着逼人的气息。 这具人傀,实力达到了灵身初境! 灵身境,有着初、中、高,小极、中极、大极,及圆满七个阶段。 人傀双膝微曲,如同炮弹般猛地跃起,直跃至屋顶。旋即右脚猛地踏落,向着夏煌便是狠狠踏落了下来! 风声爆裂。 人傀脚底,掀起一阵阵罡风,如刀一般,割裂了四周。 呜呜呜呜!空气在人傀脚底下呜鸣,像是被踩踏得支离破碎。 眼看人傀这一脚就将落在夏煌身上。 夏煌手掌探出,一手抓住了人傀的脚踝。 只见三米多高的人傀,竟像是玩偶般,被夏煌甩飞了起来,随即又猛地砸在了地上。 人傀的实力,就算是灵身境,那也不过是玄脉境百寸元气突破,达到的灵身初境而已。 而夏煌体内的元气厚度,已达到了六百寸! 没等人傀起身,夏煌一步踏出,一拳砸落在他脸上。砰!人傀脑袋撞在地上,身体颤抖,身上纹路光芒黯淡、散没,再也没有了动静。 人傀身体沉落,从地面消失。 夏煌起身向第五层走去。 “第四层……” “第五层!” “夏煌已经通过了第五关!” “第四层之上,那可已是灵身境级别的人傀了呀!” 剑塔外,人群已经沸腾。 夏煌踏上了剑塔第六层。 最后一关! 四具高大人傀升腾、浮现了出来。 每具人傀,都有着灵身初境的实力。 不知多少剑阁年轻一辈中的后起之秀,被困在了这一关,最终只能向剑塔长老求救,才从中脱困。 铿! 眸中战意涌现,夏煌伸手一召,祭起了龙旋剑。 崖坪上,一道道视线,悉数投在剑塔第六层。 “煌哥哥,加油!”袁青诗口中低语,紧紧握着拳头。 周娴也是一脸期待。 何藏玉皱着眉头,神色阴沉。 夏煌展现出的实力,令他感到惊疑。 不是说演剑台测试之时,夏煌的元气厚度才三十寸吗?这才多少时间,就到了能与灵身境人傀对抗的程度? 不鸣则已,一鸣惊人。这一鸣,真得要如此惊人吗? 若是按照这样发展下去,给予夏煌足够的时间,该会发展到何等地步? 何藏玉有些不敢想。 他的眸中,随之闪现出了一抹冰冷杀意。 嗡…… 剑塔第六层亮了起来。 “通关了!” “多少时间?” 人们纷纷望向剑塔计时的石碑。 石碑上,浮现出一行字体, 两炷半香。 人群一阵沉默,突然变得安静。 这个成绩,已经超过了司徒琅琊。 也打破了夏煌父亲曾经保持的纪录。 剑塔新的闯关纪录诞生了! 谁能想得到,就在两个月前,还被人鄙夷、嘲讽的“废材”夏煌,一鸣惊人之后,又打破了剑塔的闯关纪录。 “嘎吱。” 塔门推了开来,夏煌从中缓缓走出。 就在之前,何藏玉也是这样从塔门中走出,人们惊叹、羡慕他四炷香闯关的成绩。而如今,一道道视线投在夏煌身上,先前对何藏玉的惊羡,早已烟消云散,被抛至脑后,不值一哂。 “煌哥哥,太好了!” 袁青诗迎了上来。 夏煌的出现,已是令得她惊喜万分,如今,夏煌又破了剑塔试炼纪录,简直是双重惊喜。 “漂亮!”周娴也在暗中,紧紧握了握拳头。 在某个瞬息,她心里,甚至也希望自己能像袁青诗般,不顾拘束,向夏煌迎去,表达欣喜、雀跃之情。 “这回,剑子之会有好戏看了。” 人们议论着,这一切,太过震撼,也是预想着,后续,又将会因此,迎来怎样的风波。 就在这时, “夏煌,你,可敢与我一战?” 何藏玉的声音突然响起。 人群一怔。 何藏玉,这是要向夏煌发起挑战? 人群继而哗然,何藏玉这就要为司徒琅琊清除障碍了,还是说,看着夏煌如此崛起,再也坐不住了! 夏煌也是转头望向何藏玉,“你,要挑战我?” 何藏玉嘴角扬起一抹讥诮冷笑,说道:“怎么,你不敢?嘿嘿,还是说,你这个废材,虽然能修炼了,但心性,还是一如既往的懦弱。只跟人傀交手有什么意思,要真有种,就来与我一战。” “哼。” 夏煌轻哼了一声,“向我挑战,你做好受死的觉悟了吗?” “嗯?”何藏玉闻言,眼眸微凝了起来,道:“你,是说生死战?” “生死战!” 人群哗动了起来,何藏玉向夏煌发起挑战,已出人意料,刺激人的情绪。没想到夏煌反向何藏玉将了一军,将这场挑战,直接推向了生死战。 这一波高潮,推得人情绪都沸腾了起来。 “煌哥哥,你别冲动。” 袁青诗拉着夏煌衣袖,神情担忧道。 由不得她不担忧,何藏玉可不是普通的剑阁弟子。他是龙堂曾经最优秀的后辈弟子,投靠司徒琅琊后,很快就被司徒琅琊最为看重的左臂右膀。而且,他在玄脉境时,凝聚的元气厚度,达到了四百寸,如今的修为,更已突破,达到灵身初境! 虽然,夏煌剑塔试炼的成绩,超过了何藏玉,但面对人傀,与真人实战,毕竟是两个不同的概念。 在剑塔试炼表现出色的人,在实战中,却被试炼成绩平平的人压制,这可不是什么新鲜事。 第19章 竟还能如此 “不用担心。”夏煌轻轻挣脱了袁青诗,向前走出。 “嘿嘿,是你自己想作死,那就成全你。” 狞然冷笑声中,何藏玉也是走了出来。 四周人群早已为他们两人让出了一个场地。 “娴姐姐,怎么办?”袁青诗抓着周娴手臂,紧张地问道。 盯着夏煌身影,周娴咬了咬嘴唇,轻声而又坚定地说道:“相信他。” 夏煌与何藏玉隔着数米,相对伫立。 “这就要开始了吗?” “谁能想得到,夏煌与何藏玉,竟要进行生死之战。” “夏煌为何会突然变得这么强,难道这些年,他都在隐忍?” 人们阵阵议论,对这一战,也是充满了热情,及期待。 剑鸣响起。 竟是何藏玉率先发起攻势,脚掌一踏,他身体已如利箭般跃起,向夏煌疾驰而来。只见他双手按在剑柄上,猛地拔剑出鞘,带起两道银光,化作两条匹练般的弧线,便是向夏煌斩杀了过来! 一流剑术,银鱼跃江! 想到夏煌剑塔试炼的成绩,何藏玉并没有轻敌,一出手便是杀招。 夏煌伸手一指,龙旋剑铿然出鞘,狭裹着清亢鸣声,如同龙吟,化作一抹流光,迎着何藏玉疾飞而去。 铿! 嚓嚓嚓嚓! 剑光交撞,擦出阵阵火光。 四周地面被割裂,划出一条条深而狭长的裂痕。 砰得一声。 一记猛烈交撞。 龙旋剑与何藏玉手中的两柄银剑狠狠撞在一起。 剑气碰撞,犹如两股汹涌潮水对撞,掀起大风气浪,吹得四周人们发丝、衣袍都是猎猎飘舞。修为较弱的人,甚至被吹得立足不稳,噔噔噔噔向后退去。 顷刻间,夏煌与何藏玉便已经历了上百次交锋。 “龙走大江!” 何藏玉神色阴冷,沉喝声中,双手两剑交错,猛地斩出。银色剑光暴涌而出,迎风暴涨,瞬间化作水桶般粗大,犹如一条过江蛟龙,一路碾碎地面,咆哮狂吟,向夏煌奔涌而来,发起暴烈攻势。 这是龙堂的极流剑术,龙走大江。 “竟还有脸用龙堂的剑术,何藏玉,你还敢更无耻吗?” 夏煌口中冷哼,夏煌口中冷哼,手掌握住龙旋剑,出剑如风,迎着何藏玉如同蛟龙般的银色剑气,疾刺飘舞而去。 剑如风。 飘风剑术。 九寸长的龙旋剑,在夏煌手中,变得飘逸如风,环绕着蛟龙剑气游转飘摇,一剑又一剑,如同剥鳞抽筋般,削减,破碎,瓦解着这道蛟龙剑气。丝丝缕缕,随着如风般的剑气飘过,便有一大股剑气,像是被割落的血肉般,从蛟龙剑气上脱离,旋而崩溃、散没。 “这是飘风剑术?” “飘风剑术,竟然还能如此!?” 飘风剑术,乃是演剑台十八门一流剑术之一,许多人都很熟悉,但在夏煌手中施展出来,却又让人觉得陌生。让人感觉,自己从前修炼的飘风剑术,都白学了。 这剑术,看得人心驰神往。 轰隆! 犹如潮水溃散,又像是大厦倾塌,蛟龙剑气如同被抽丝剥茧般,终于轰然崩溃,化作无数残碎剑气四溢,在地面划出一条条裂痕。 噔噔噔噔!何藏玉连退了数步,瞪着眼眸,不敢相信自己引以为傲的极流剑术,就这样被夏煌破解了。 “你不配用龙堂的剑术,看清楚了,这才是真正的龙走大江!” 冷然声中,夏煌手中龙旋剑前指,剑气如白昼炽日般冲起,伴随着龙吟般的剑鸣,向着何藏心遨游、奔腾而出。 身为玉堂少堂主,对于龙堂的剑术,自然熟悉无比,前身的夏煌,也曾勤勉修炼。只是限于资质,未有所成,但如今,已不再是从前,这门极流剑术,也在夏煌手中,绽放出了前所未有的辉煌。 人们仿若见到,一条白茫大江横陈,矫龙跃起,翻云覆雨,掀起风云无数。 “不好!” 见此情景,何藏玉神色剧变,手中银剑挥舞抵挡。砰得一声,他整个人被剑气轰飞了出去,在空中划出一条弧线,砸落在了地上。 “可恨!混账!” 口中怒骂,何藏玉翻身跃起,发丝散乱,胸膛处,衣袍更是被剑气撕裂破碎,滴落一滴滴鲜血。 “你,也配称龙?一条蛇还差不多。” 持剑指向何藏玉,夏煌声音淡漠、蔑冷。 “去死!”何藏玉恼羞成怒,神色阴沉如霜,身体猛地跃起,双剑暴起滚滚剑光,孤注一掷,向着夏煌疯狂攻击而来。 夏煌也是跃起。 手中龙旋剑举起,一剑斩落! 剑气纵贯,如雷霆降临。 雷霆剑术。 哗啦啦。 雷霆般的剑气摧毁一阵阵剑光,猛然轰在何藏心身上。惊呼声中,何藏玉身体翻转着倒飞而出,砰得摔落在十多米外,扬起一大股灰尘。 鲜血随之洒落。 何藏玉身上,已被斩出一道血痕,贯通胸腹,鲜血如涌泉般潺潺流淌而出,染红了衣袍。 全场寂静。 何藏玉败了。 何藏玉,这可是剑阁中,被认为仅次于司徒琅琊的一批天才骄子之一。 没等何藏玉起身,铿鸣声中,龙旋剑飞出,悬停在他眼前。剑尖,抵在了何藏玉的眉心之上。 “身为龙堂的人,背叛龙堂,更是联合外人打压、排挤龙堂。蒙受教诲栽培之恩,却忘恩负义,不知羞耻。今天,我以龙堂少堂主的名义,来清算你往日对龙堂,欠下的账。” 夏煌一步步向何藏玉走去。 何藏玉红着眼,嘶吼道:“什么龙堂少堂主!龙堂,是琅琊公子的,夏煌,你别得意的太早,等到剑子之会,琅琊公子会替我讨还今天的羞辱,将你踩在脚底!” “这么吹捧你的主子。” 夏煌略侧了侧脑袋,旋即嘴角掀起一抹冷笑,“那他现在,救得了你吗?” 说话间,夏煌手指轻轻一弹。 嗤! 龙旋剑骤然驰出,穿透了何藏玉眉心,从后脑疾驰而出,带起一大股鲜血、白浆,噗然洒落一地。 “嗬!” 何藏玉瞪大眼眸,张大了嘴。 然后,身体晃了晃,倒在了地上。 第20章 剑子之会 何藏玉被一剑击杀。 就这样死了。 人群中传出一阵惊呼,许多人见此情景,更是脸色发白。虽然,众人早知道这是场生死战,夏煌就算杀了何藏玉,也不用担受任何责罚。但谁也没想到,夏煌竟杀得如此有个性,如此干净利落,竟真得杀了何藏玉! 这,也是赤.裸裸,打司徒琅琊的脸。 将龙旋剑收起,夏煌离开了剑塔。 周娴、袁青诗两人跟了上去。 看着夏煌的身影,周娴眼神有些复杂。 这个夏煌,给人带来了太多惊喜、震撼。 既然夏煌回来,将参加剑子之会,她也没有再闯剑塔的必要了。 随着夏煌离去,人群爆发出阵阵议论。今天的这场生死战,相信很快就会传到司徒琅琊的耳中。剑子之会很快就将到来,到时,一次次遭受挑战的司徒琅琊,又会做出怎样的应对? 剑子之会,越发令人期待了! 朝阳升起,阳光冲破云翳,大放光明。 这一天,剑阁山上,白鹤往来,人群聚集,弥漫着一股热闹而又紧张的气氛。 剑子之会就要开始了。 蜀蛟城。 一名黑袍老者,带着两名童子,走在街道上。 黑袍老者身材高瘦,乱发白须,微眯的眼眸中,不时流露出阴鸷、摄人的光泽。两名童子,一男一女,都是七八岁的年纪,都是粉雕玉琢、唇红齿白。只是,这男女两名童子,眉宇间,一个倨傲,一个冷漠,小小年纪,却已有了股跋扈的神态。 “今天,对剑阁来说,可是个大日子。” “你是说剑子之会吗?” “这剑子之位,不是早就定了,非司徒琅琊莫属吗?剑子之会,也不过是个程序而已。” “呵呵,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曾经龙堂少堂主,如今已然崛起。演剑台,闯剑塔,杀何藏心,一桩桩,一件件,都莫不剑指剑子之位!” 有人在议论着剑子之会。 作为紧邻剑阁的蜀蛟城,剑阁中的各种事情,也是城中人们关注的焦点。 “剑子之会?” 黑袍老者微微驻了驻脚步,摸了摸白须。 随即,他视线投向远处,像是落在了剑阁高耸的山峰上,咧了咧嘴角,笑道:“看来,我们来得正是时候。” “走,如此盛事,又怎能错过?我们也去凑凑热闹!” 黑袍老者大袖飘摇,带着两名童子,脚步迈出,大步走了出去。 崔嵬山,一座崖台上。 夏煌静静坐在岩石上。 今天的夏煌,一身白袍,腰间扎着火红衣带,迎风飘动,整个人宁静而又平和,仿若与四周天地,已融合一体。 如今,他已开辟六十八条经脉,星核之心凝聚的元气厚度,达到六百多寸。 玄脉境之时,经脉开辟得越多,元气球凝聚得越厚,根基就越牢固,今后的境界就更强,在修炼之路上,也能走得更高更远。 许多人并不知道,每个修炼大境界,在圆满之后,还隐藏着一个极限之境,才是真正的极致。 一旦达到极限之境,更有机会夺天之厚,领悟祖符禁文! 但想达到极限之境,太难了。 前世的夏煌,修为达到第五大境界,也只有在两个境界中,触及了极限之境。 据说,玄脉境的极致,乃是开辟一百零八条经脉,元气厚度达到千寸! 前世之时,以夏煌资质,又有人皇殿各种典籍资源,在玄脉境时都没能触摸到极限之境,只开辟了一百条经脉,元气厚度达到八百六十寸,再也难以为继,也是前世,夏煌心中的一大憾事。 这一世, 拥有了吞天录。 及星核之心。 夏煌有了更多期待。 嗡…… 浑厚钟声在山间响起,远远传出,震人发匮。 这是剑子之会开启的信号! 夏煌站了起来。 踏步而出。 巍峨高大的崔嵬山,最险峻的山峰上,一条条悬空栈道穿过缭绕在峰间的云雾,通向一座青玉石台。 方圆数千米的石台广场,人群聚集,气氛鼎沸。 剑阁十六堂,一身青袍的谷堂,气质飘逸的风堂,神秘微渺的暗堂,江堂,云堂,狼堂……及长老殿各位剑阁老人,一道道身影,一名名剑阁弟子,集聚于此,将在这一天,见证剑子的诞生。 周娴、袁青诗也都出现在场中,坐在各自席位上。 石台东南角席位,坐着一道道身穿玄黑衣袍的身影,衣袍袖口,绣着龙纹,简洁而又苍劲。人群中,更有着一道熟悉身影,灵炼室的裴老,也来到了这里,一身玄袍,肃穆端坐。 这些,都是龙堂的人! 即便这三年来,处境愈发艰难,遭受着种种排挤、压迫,在这些龙堂子弟的身上,并没有颓废、没落,依然身躯挺拔。 这是龙堂的精神。 正是这股精神,支持着龙堂,令得这三年间,虽然堂主之位空悬,外人始终无法染指,即便是长老殿,也不敢轻易安排。 而这次剑子之会,也将是决定龙堂命运的最后时刻。 “迎阁主!” 嘹亮声音中,一名老者,在众人簇拥下,踏步走了出来。 老者身材高大,一身紫袍,脚踏芒鞋,龙行虎步,浑身透着股雄厚、威严之气。 这是剑阁阁主,公孙昊。 身居高位,执掌大权,公孙昊气度不凡,但从他深陷的眼眸,略显苍白的脸色,及微显凌乱的长须,让人隐隐能够看出,这位剑阁老阁主,身心正遭受着巨大的煎熬、折磨,处境堪忧。 据说,这位老阁主如今清醒的时刻,已越来越少。 公孙昊在主座上坐了下来。 “开始吧。” 公孙昊挥了挥手,说道。 “剑子之会,就此开始。请各位剑子候选人出列!” 一位长老踏步走出,高喊道。 十三位剑子候选人走了出来。 而四周,人们的视线,齐齐聚集在两个人身上。 两个月前,所有人都认为,这场剑子之会,只属于一人,几乎就是为司徒琅琊量身打造。 或许,有人能抗衡一二,但最终的光芒,也只将归于司徒琅琊一人。 然而, 但夏煌的崛起,一次次冲击着人们的认知。 直到剑塔外,夏煌一剑击杀何藏玉,人们的看法,也被彻底改变。 如今,剑子之会关注的焦点,已不再是司徒琅琊一人。 而是夏煌与司徒琅琊之争。 龙争虎斗。 取胜者,只能有一人! 第21章 有人想作死 夏煌伫立在人群中。 眉毛微微一动,似有所感,转头望去。 一道视线,也正投了过来。 夏煌与司徒琅琊视线交织。 说起来,这还是夏煌重生后,第一次见到司徒琅琊。 司徒琅琊一身玄金衣袍,腰佩长剑,傲然而立。眉心间,一颗红痣如血铸成,俊逸面容上,微扬着一抹笑容,如春风柔和的表面下,藏着凛冬般的冰冷、寒意。 看到夏煌,司徒琅琊笑了笑。 “你,死定了。”他嘴唇微张,无声说道。 夏煌只是淡淡一笑。 前世身为人族皇子,夏煌什么样的天才没见过,那些被人称为神子、圣女、天骄的人物,又哪一个能与他比肩?而司徒琅琊,又算得了什么,偏居一隅,以“天才”自居,这般倨傲、尊贵的姿态,在夏煌眼里,何等可笑。 司徒琅琊已转过头去,享受被人瞩目的优越感。 萧如律尿了, 萧风被废了, 何藏玉死了…… 这些,算不了什么。夏煌的崛起,只会让他在剑子之会上的光芒更耀眼,夏煌的崛起,也不正是他司徒琅琊踏上剑子之位,最好的踏脚石? “你们,都是剑阁的骄子,都是剑阁未来的希望……” 视线扫过十三位剑子候选人,阁主公孙昊的声音响了起来。 能够成为剑子候选人,本身就已经过严格选拔,除了剑塔试炼闯关的考验,这些人,在演剑台上,也都是领悟了多门一流剑术,资质至少在玄上,乃至天级。 公孙昊缓缓说道:“而剑子,则承载着剑阁最大的希望,将在某一日,担负起引领剑阁走向辉煌的使命。剑子的选拔,也是我们剑阁最重要的事之一。” “你们,谁,愿意第一个站出来,展示你的自信与决心!” 手臂一扬,公孙昊的声音远远传了开来。 剑子争夺的规则很简单。剑子候选人自行出列,发起挑战,或者接受挑战。败者即被淘汰,而胜者,可以选择继续迎战,又或是暂时休战,直到一轮结束,其他所有人都已战过一场后,再度出战。如此循环推进,直到只剩下最后一名胜者,夺取剑子之位。 资质,悟性,及实战能力,已在演剑台,及剑塔得到印证,如今,将是各剑子候选人实力的真正碰撞。 “谁会是第一个出战的人?” “呵呵,重头戏一般都在后头,现在是其他候选人表现的时候。” 四周席位中,人们议论着。 一般而言,像夏煌、司徒琅琊这种热门人物,都会选择后登场,让其他人也是发挥、表现的空间。 “我来!” 一道身影跃上了演武台。 这是名身材高挑的女子,背负长剑,身穿火红紧身衣袍,身材惹火,略显狭长的眼眸,令得她的面容,显得有些冷漠、刻薄。 来自焰堂的剑子候选人,柳敏。 “可有挑战的人选?”主持剑子之会的长老问道。 柳敏环视四周,铿得拔出背后长剑,指向一人,声音冷然道:“我,挑战你!” 众人顺着柳敏长剑所指望去。 旋而哗然。 柳敏长剑所指之人,不是别人,赫然是夏煌! 谁也没想到,柳敏第一个挑战的人,竟然会是夏煌。 这不太合常理。 夏煌皱了皱眉,心中微动,视线向某人投去。 看到司徒琅琊嘴角微勾的冷笑,夏煌心里,顿时明白了。 何藏玉死了,还有周藏玉,张藏玉,王藏玉……看来,爬着,跪着,要舔司徒琅琊脚趾的人,还很多。 这世上,从不缺作死的人。 目光投向柳敏,夏煌眸中微现冷意。 既然有人想作死, 那就送送她。 脚步踏出,夏煌登上了演武台。 “夏煌,别人怕你,我可不怕你。人们说你崛起了,就让我看看,你到底是怎么崛起了?”目光低沉地盯着夏煌,柳敏眸中冷芒闪烁,沉声说道。 夏煌只是淡淡看了眼柳敏。 “放肆!” 看着夏煌轻视眼神,柳敏狭眉提起,怒喝声中,身体唰得跃起,手中长剑急剧颤鸣,犹如化作了一道炙烈闪电,对着夏煌疾刺而来! 只是,这道闪电,来得快,散得却更快。 戛然而止。 夏煌伸出双指,夹住了柳敏手中的长剑。 柳敏神色大惊,手掌紧握剑柄,用力回拔,然而,任凭她涨红了脸,长剑如同被铁水浇铸了般,纹丝不动。 铿! 随着夏煌双指一转,长剑断裂。 旋即,夏煌反手一掌,将柳敏扇飞了出去。惊叫声中,柳敏在空中连着翻滚了好几圈,直接落在演武台外,狠狠摔在了地上。 砰!扬起一大股灰尘。 众人看得愕然。 灰尘散去,只见柳敏仰面躺地,脸颊已被扇得如猪头一般,双眼翻白,嘴角淌着血丝,已经当场昏厥了过去。 看着柳敏这副惨状,四周席位上,众人不禁齐齐倒吸了口冷气。 夏煌,还真是一点都不怜香惜玉呀! 两名执事上来,将柳敏抬了出去。 “休战,还是再战?”主持长老也是愣了愣,才醒过神来,向夏煌问道。 夏煌身体伫立,看了看神色阴沉的司徒琅琊,又缓缓环视四周,说道:“还有谁,要为你们的主子出战,都上来吧。” 四周众人闻言一怔,顿时又都明白了过来,一道道视线,不由得向司徒琅琊投去。 剑子候选人中,也有三人,脸上浮现怒意,视线又悄然望向司徒琅琊,似乎在等待着某种指示。 “你,你,你。” 夏煌指向这三人。 “就是你们三个,一起上吧。” 夏煌冷然道。 一起上? 主持剑子之会的长老皱了皱眉,看向夏煌,问道:“夏煌,你难道同时向三人发起挑战,准备一人,迎战三人?” “难道不行?”夏煌问道。 长老说道:“如果你自愿,被挑战者也愿意,当然可以。” “好。”夏煌点了点头,随后又望向那三人,“你们三个,不会是不敢接受挑战吧?” “欺人太甚!” “夏煌,你太狂妄了!” 三名剑子候选人被激怒,猛地跃起,踏上了演武台。 第22章 还有谁? 三名剑子候选人跃上演武台,目光冰冷投向夏煌。 见此情景,四周席位上,也已是议论纷纷。 夏煌竟然一人迎战三人。 而这三人,可并不是普通弟子,能成为剑子候选人,也莫不都是剑阁年轻一辈中的佼佼者。 东南角席位上。 望着演武台上,夏煌挺拔伫立的身影,裴老眼眸有些湿润。 “这才是剑子该有的风采,才是我们龙堂少堂主该有的傲气……” 裴老口中喃喃低语。 曾几何时,龙堂也曾如此意气飞扬。剑阁中,其余十五堂,哪个人见了龙堂的人,即便心里不满,表面却都不得不敬畏有之,岂敢轻辱? 从夏煌身上,裴老依稀间,似乎看到了往日的神采。 令人激动、期待。 “哼,夏家的人,都喜欢这样装腔作势吗?”另一处席位上,一名身穿锦衣的中年男子眼眸微凝,冷哼道。 这里是明堂的席位。 这位锦衣中年男子,正是明堂堂主,司徒嵩。 也是司徒琅琊的父亲。 演武台上,剑鸣亮起,一名剑子候选人已发起了攻势。这是来自狼堂的人,血红的牙刺长剑狭裹着狂戾呜鸣,凶狠无比,欲饮噬鲜血。 铿!夏煌右手五指一张,龙旋剑出现在手中。 一剑刺出,如风疾驰,割裂剑子候选人的手腕,鲜血飚溅。 牙刺长剑落地,剑子候选人踉跄后退,还没站稳,已被一脚踹飞了出去。 “这是什么剑术?” “飘风剑术?” “雷霆剑术?” “疾风剑术?” 夏煌这一剑,融合了数门一流剑术,看得人心驰神遥。 惊叹间,夏煌手持龙旋剑,剑气如萧萧落叶般翻滚,与一名手持重剑的剑子候选人战在了一起。 逼得这名剑子候选人步步后退。 “千叶剑术,竟然还能这么强!?” 人们看得既是惊叹,又是沉默,曾经,被人轻视、嘲笑的“废材”,已经变成了如此妖孽般的人物。 眼看着同伴步步后退,另一名剑子候选人想要援手,然而,夏煌的剑气,翻滚如潮,滴水不漏,一时间,竟是让他无从插手。 嗤!嗤!嗤!嗤! 剑气如落叶飘舞,无所不至,手持重剑的剑子候选人被逼得越发笨拙,左支右绌。嗤鸣声中,脸上,肩上,臂上,腹上,及双腿上,被剑气割裂,划出一道道血痕,潺潺鲜血染红衣袍,砰得双膝跪倒在地,再也无法起身。 顷刻间,演武台上,三名剑子候选人,就只剩一人。 嗡……手中龙旋剑轻振,夏煌略微停住脚步,转头望向这最后一人。 这位最后的剑子候选人手掌紧紧握了握剑柄,掌心中,已渗满了汗水。 “杀!” 剑子候选人狠狠咬了咬牙,口中狂吼,猛地奔跃而出,手中长剑狂舞,卷起阵阵乌黑剑气,如同掀起了黑色潮水,欲将夏煌淹没、吞灭。 夏煌手掌一扬,龙旋剑呼啸飞出。 明亮的剑身,拖曳出一条弧线,如一尾游鱼撕开水幕,割裂了剑子候选人的潮水剑气。 “潮水”哗然溃散。 噔噔噔噔!剑子候选人被震得脸色苍白,踉跄后退。 没等他稳住身形,夏煌已是飞身跃至,出现在剑子候选人上空。一手探出,握住龙旋剑,随着身体侧转,手中龙旋剑犹如一道雷霆般,狭裹着龙吟般的鸣声,向着剑子候选人一剑劈斩而落。 剑子候选人大惊,横剑格挡。 铿得一声,火光四溅,剑子候选人手中长剑被从中斩裂,断成了两截。剑气从他眉心,鼻尖,及喉间,直到胸腹划落,划出了一抹纵贯到底的笔直血痕,溅洒出滴滴鲜血,噗嗤噗嗤的掉落在地上。 剑子候选人僵立在原地,一动不敢动,瞪大的眼眸中,充满了惊惶、恐惧,身体颤抖间,裤裆中,滴落一阵浊黄色的液体。 “滚。” 夏煌一脚将这位剑子候选人踹飞了出去。 剑子候选人身体像是失控的炮弹般,向演武台外倒飞而出。 嗯? 四周人群传出一阵低呼声。 不知夏煌是故意,还是故意,剑子候选人倒飞而出的方向,赫然正对着人群中的司徒琅琊! 眼看着这位剑子候选人就将撞上司徒琅琊。 司徒琅琊神色阴沉如霜,手掌一挥,将剑子候选人甩飞了出去,如破袋般,砰得砸落在地上,人事不省。 司徒琅琊看向夏煌。 夏煌踏立在台上,淡淡看着司徒琅琊。 两人视线交织。 空气中,如有火花溅起,刹那变得紧张、凝滞。 “还有谁?” 视线环视四周,夏煌开口道。 剑子候选人中,一阵沉默,柳敏及三个剑子候选人的前车之鉴,如此惨痛,让人历历在目,就算再有追随司徒琅琊的人,想要登台,也得先掂量掂量自己,有几斤几两,能抵得了夏煌一剑之敌吗? “我。” 而在这时,却有一道慵懒声音响了起来。 队伍中,一名黑衣少年懒洋洋地走了出来,乱糟糟的头发,耷拉着眼皮,像是没睡醒一般,看向夏煌,吐出叼在嘴角的草条,说道:“事先说明,我可不是什么谁的跟随者,我只代表我自己,就只是想跟你交手,比个高低而已。这叫什么来着……” 挠着脑袋,想了半天,少年才憋出了想要表达的成语,“该叫见猎心喜吧。” “卓请风。” “竟然是他,要向夏煌发起挑战。” 人们低语,这位黑衣少年,也不是什么无名之辈。卓请风,不请自来的“请”,暗堂弟子,天级资质,暗虚剑术改进者,在十多岁时,便已崭露出了惊人的剑道天赋。被许多人认为,他的天赋资质,甚至不输司徒琅琊。 只是,这个卓请风,实在太懒了! 懒得试炼,懒得参加每年的考核,甚至懒得跟人多说话,这么多年来,人们甚至都不知道,卓请风到底是怎么修炼的。有时在密室里一闭关就是数月,等打开门一看,却发现他正在里面睡得正香,令得许多长老都是吹胡子瞪眼。 因为太懒,一两年来,在人们面前也不过出现两三次,人们对他的修为,就都像个谜,知之不详。 据说,卓请风剑塔通关的时间,达到了惊世骇俗的三个时辰! 作为天赋资质能与司徒琅琊比肩的人物,这种成绩,实在是太惊人了。 也不知他,是不是在剑塔里睡着了? 第23章 惺惺相惜 看着卓请风,夏煌轻挑了挑眉,嘴角微扬起一抹弧度。 看得出来,卓请风真是为了想与自己交手而来,真是如他所说那个什么……见猎心喜。 有这么一个对手,也是件挺有意思的事。 人生,也不能总是仇敌,反杀,老是打脸,也很无聊。 “你需不需要休息,若要休战,我等下一轮再向你挑战。”卓请风问道。 夏煌摇了摇头,说道:“不用。” “也是。”卓请风略侧着脑袋,说道:“对付这些渣渣,也费不了多少力气,那我就来了。” 说话间,卓请风踏上了演武台,从后腰衣带中拔出一柄两尺来长的青铜剑,轻甩了甩,嗡得指向夏煌,“请教了。” “请。”夏煌招手道。 卓请风脚步踏出。并没有想象中,一经战斗,就从慵懒、松垮,突然就变得紧张凌厉,卓请风的脚步,依然透着股懒洋洋的味道。但在这懒散中,却又像是隐藏着一股独特的韵律,随着卓请风脚步踏出,四周的空气,变得暗沉摄人。 “暗虚剑术,竟被他改成了这副模样。” “这样子,还真是符合他懒散的性格呀。” 卓请风施展的,乃是暗堂的极流剑术,暗虚剑。 经过改良的版本。 据说,当初卓请风改良暗虚剑术,一位长老见到暗堂绝学竟被改成了这般松松垮垮的模样,大为震怒。然而,卓请风向长老发起挑战,两人不动用元气,纯以剑术较量,卓请风经过改良后的暗虚剑术,却是战胜了长老传统的暗虚剑术,引发轰动,掀起轩然大波。 卓请风惊人的剑道天赋,也由此声名鹊起。 一步,两步,三步……卓请风每踏出一步,演武台上,便是多出一道他的虚影。顷刻间,台上已有了八.九个卓请风。 风声起。 八.九个卓请风持剑向夏煌攻去。 夏煌视线一扫。 铿!龙旋剑旋转着飞出。 犹如雷霆般,转折突刺,穿透一道道卓请风虚影。 八.九个卓请风如镜花水月般散没。 演武台上,又只剩一个卓请风。 “疾风剑!” 夏煌踏步而至,血饮剑已握在手中,如同一阵疾风骤起,对着卓请风便是疾刺而去。 “来得好。”卓请风眼眸一凝,身躯摆动,如浮光掠影,手中青铜剑划出一道交错流光,轨迹虚实幻化,与血饮剑交撞在一起。火光激溅,顷刻间,两人已经历了上百次交锋。 卓请风的修为,显然也已达到灵身境,而且看得出来,在玄脉境凝聚的元气厚度,也必然不低。 夏煌与卓请风身影交错,剑气变幻,在演武台上掀起一次次剑气风潮,看得人心情紧张,四周席位中,也是不时响起一阵阵惊叹声。 夏煌与卓请风两人,对于剑术,都是有着极致的领悟,每次出剑,每次选择,都蕴含着令人惊叹的玄妙。许多剑阁弟子看着看着,不由陷入了沉思,印证自身所学,获益匪浅。 铿! 又一次交击,火光如绚烂的花般绽放,夏煌与卓请风两人各自跃了开来,踏落在地上。 脚步落地,卓请风将青铜剑一收,侧头沉吟,竟像是在思考。 “怎么停下来了?” “这就不打了?” 前一刻还激烈交锋,如今却突然变得停止,四周人们愕然。 看着卓请风将青铜剑搁在肩上,左手摸着下巴,一副沉思、推敲的样子,人们无语。 有这样,交着交着手,就停下来思考得吗? 就算要思考人生,也不该是在这个时候吧! “你说方才那一剑,我是坚持攻左路,还是说实则虚之,转而攻右路更好,能够令得剑势更为流畅?”卓请风突然抬头,向夏煌问道。 夏煌说道:“实则虚之,虚则实之,又何必拘泥于左右路?心意通,则剑势通,又何须执着于表面上的剑势,流不流畅?” “哦。”卓请风眼眸一亮,又说道:“那你之前,从雷霆剑术,突然转变为飘风剑术,就是这个道理吧!” “没错……”夏煌点了点头。 “我有些明白了。” 卓请风恍然道。 四周席位上,听着卓请风与夏煌一问一答,人们都是一脸惊诧、无语。 这就从见猎心喜,变成惺惺相惜了吗? 看着卓请风一脸诚恳向夏煌请教的样子,人们也不禁疑惑, 夏煌对剑术的领悟,究竟有多深? 难道十八门一流剑术领悟到登峰造极,都还不是他的极限? “再来。” 卓请风身形再度跃起,踏步间,幻化出一道道虚影,青铜剑拖曳出流光轨迹,左东右西,横移突进,虚无神秘,从四面八方,向夏煌攻杀而来。 夏煌神色平静,持剑迎击。 剑光亮起,两人交锋。 印证,交锋,夏煌眸中,也是浮现出一抹赞赏之意。卓请风的暗虚剑,越发玄妙,越发流畅,已不再只是剑术,而是逐渐涌现出了一股“技”的味道。 修为的高低,对战技的领悟,并没有绝对的关系。很多修为高的人,对战技的领悟,却乏善可陈,终其一生,都始终只能停留在“术”的层次上。能够领悟“技”的人,资质已算不错,更何况卓请风,将暗虚剑这门极流剑术,改进,领悟,拔高到了“技”的层面,在剑道上,已足够称得上“天才之资”这四个字了。 “看我这一剑!” 卓请风眸中,光泽也是越发明亮,身体鱼跃腾起,阵阵虚影如暗水湍流,青铜剑如电探出,像是一抹青色闪电,从黑暗虚无中祭出,向夏煌杀来。 这一剑,已是真正的“技”! “来得好。”夏煌微微一笑,也是一跃而起,手中血饮剑迎着卓请风指出。 “这是什么?” “两人用的都是暗虚剑!?” “怎么回事,为何夏煌也会暗虚剑?” 人群哗然。 只见夏煌身形虚实交错,血饮剑如行走冥间黑暗中的使者,施展得赫然也是暗堂绝学,暗虚剑! 暗虚剑对暗虚剑! “好!”卓请风眉毛扬起,眸中,兴奋难抑。 血饮与青铜交撞。 身影幻化,一瞬间,演武台上,无数个夏煌与卓请风对撞、交锋。 旋即,剑光铿得掠过。 在一阵惊叹声中,演武台又恢复了平静。 夏煌与卓请风俱是持剑而立。 第24章 剑技 卓请风手中青铜剑指在了夏煌的左肩上。 而血饮剑,已抵在卓请风喉间。 不远处,龙旋剑铿铿抵鸣,剑尖遥指着卓请风后脑。 “我输了。” 片刻沉默,卓请风轻叹一声,将青铜剑收了回去。 “我也服了。”盯着夏煌眼睛,卓请风又道。 夏煌也收了剑。 “若你成为剑子,我服。换个别的人,什么琅啊琊呀,我可不服。”卓请风又恢复了慵懒散漫的神态,撇了撇嘴,说着,将青铜剑别在腰后,向演武台下走了出去。 他这番话,没有刻意掩藏,四周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剑子候选人队伍中,司徒琅琊眼眸微眯,眸中神色,已阴沉冰冷,如同覆盖了寒霜。 四周人群哗然,夏煌竟是用暗虚剑术,击败了卓请风,更令他心服至此。 这是何等的剑道天赋!? 自从演剑台测试资质起,夏煌一次又一次刷新着人们的认知。 司徒琅琊,真得还是那个最有希望夺取剑子之位的人吗? 许多人心里,都隐隐有了动摇。 夏煌暂时休战。 连战三场,淘汰五名剑子候选人,如今还剩七人。 “下一个,谁来出战?” 主持剑子之会的长老问道。 人群显得有些沉寂,夏煌的表现太过惊艳,让其他剑子候选人都不由得有些黯然,有些犹豫,掂量着自己实力,实在是有些相形见绌。 “我来吧。” 一道身影站了起来。 人群低声骚动。 不是司徒琅琊,又会是谁? 司徒琅琊终于坐不住了,无法坐视着所有风光,就这样被夏煌夺去。 这些风光,本该是他的! 司徒琅琊踏上了演武台,一身玄金衣袍,负手伫立,显得尊贵而又傲然。 “有没有想要挑战的人选?”长老问道。 视线俯瞰四周,司徒琅琊淡淡说道:“谁来都一样。” 他接受任何人的挑战。 “可有谁想要挑战?”长老向台下喊道。 “我来领教领教琅琊公子的剑术!” 一道身影跃上了演武台。 这是来自山堂的剑子候选人。 能够成为剑子候选人,莫不是剑阁的后起之秀,骨子里有着骄傲,即便不敌,也想看看自己与阁里的顶尖骄子,究竟有多少差距? “琅琊公子请。”山堂剑子候选人拔出背后铁剑,向司徒琅琊说道。 司徒琅琊淡淡看了山堂剑子候选人一眼,口中吐出两个字,“垃圾。” “战!” 山堂剑子候选人神色一沉,沉喝声中,猛地奔跃而出,双手交握高举铁剑,掀起罡风,如山碑般,向着司徒琅琊劈斩而落。 这一剑,势大力沉,震得地面都是为之颤抖。 司徒琅琊身形一转,如风般,避过这一剑,唰!五指从袖中探出,雪白的手指,根根如剑,落在了山堂剑子候选人右臂肩膀上。 明堂极流剑术,剑指术! 嗤得一声。 司徒琅琊五指刺入山堂剑子候选人肩膀肉里,猛地一拉,从肩膀根部,径直撕扯到了山堂剑子候选人的腕部,血肉被撕裂成条状,鲜血四溅。五条贯通手臂的血痕,连骨带皮,露出森森白骨,让人看得触目惊心,禁不住倒吸冷气,直抵心肺。 有些女弟子闭上了眼睛,不忍再看。 “啊啊啊啊……” 山堂剑子候选人惨叫后退,铁剑掉落在地,整条右臂瘫软垂落,鲜血淋漓,大滴大滴鲜血啪嗒啪嗒滴落,洒了一路。 看着山堂剑子候选人鲜血淋漓的手臂,四周席位上,许多人都不禁暗暗摇头。如此惨状,这条右臂只怕是废了。 对于一名剑修来说,废了一条手臂,而且还是右臂,山堂剑子候选人今后的修炼,只怕难了。断臂的阴影,将会永远像梦魇般,笼罩着他。 司徒琅琊这是要敲山震虎,杀鸡儆猴,将聚集在夏煌身上的视线、焦点,重新夺回来! 他,才该是这场剑子之会被万众瞩目的人! 手臂被废的山堂剑子候选人被人扶了下去,黯然退场。 “就算你实力强,大家都是同门,又何必下如此狠手!司徒琅琊,你是不是太过了!?” 剑子候选人队伍中,一位与山堂剑子候选人交好的白袍青年站了出来,向司徒琅琊质问道。 司徒琅琊伫立在台上,俯视着他,“怎么,不服?那就自己上来。” 白袍青年咬了咬牙,猛地跃上演武台,沉声道:“好,今天,赵某就向琅琊公子领教一二。” 说话间,白袍青年拔出背后双剑,剑气翻滚,如同身上凭空生出了两道涡轮,呼啸鸣响,向司徒琅琊杀去。 这位白袍青年,实力要比山堂剑子候选人更强。 司徒琅琊五指微张,旋而又握住腰间佩剑剑柄,将剑拔了出来。 一剑斩落! 白虹般的剑气如瀑布倾落,又如寒月坠空,令得整座演武台气氛都在刹那变得寒冷。雪白的剑气,如同雪山崩塌,滚滚如潮,向白袍青年汹涌斩落。 剑技,大雪拥关! 哗啦!白袍青年如放飞的纸鸢般,被滚滚剑气淹没,两柄剑齐齐翻转飞起,旋即身体倒飞而出,在空中划出一条长长的弧线,砰得摔落在演武台外,扬起大股灰尘,地面都被砸得崩裂。 灰尘散去,只见白袍青年仰面躺在地上,发丝散乱,胸膛不知经受了多少剑气摧残,衣袍早已变成碎末,血肉模糊。他脸色苍白,紧闭着眼眸,身体颤抖着,意识已经昏厥不醒。 四周人群一阵哗然,司徒琅琊用一招强悍霸绝的剑技,昭示了他与普通剑子候选人的差距。 也向众人昭示,他,过去是,现在是,无论何时,都是剑阁年轻一代的第一人! 收剑回鞘,冷漠看了夏煌一眼,司徒琅琊踏落演武台。 “剑技,很了不起吗?”对于司徒琅琊挑衅般的眼神,夏煌只是淡淡笑了笑。 至此,剑子候选人已淘汰七人,只剩下了六人。 剑子之会进行到这个阶段,已经提前变成了夏煌与司徒琅琊两人间的争夺。 随后,又有两名剑子候选人登上演武台,但已引起不了人们更多的期待,更多地,只像是例行程序。 就在剑子之会进行的时候。 剑阁山门。 一位黑袍老者,身边跟着一男一女两个童子,踏步走来,来到了门外。 第25章 会有更多的意外 “什么人?” 山门口,两名护卫手掌按住剑柄,看着黑袍老者,问道。 黑袍老者望了望山上,说道:“剑子之会,还是在望天崖举行?” 护卫微眯了眯眼,眸中浮现一丝警惕神色,说道:“你问这个做什么?你,到底是什么人?” 黑袍老者呵呵笑道:“对你们的新任阁主,你就这么说话的?” “放肆!” 护卫神情一变,手掌一握剑柄,便要拔剑出鞘。 “放肆的人,是你们!” 一道带着清冷的稚嫩声音响起,黑袍老者身边,青衣男童跃起,唰得出现在护卫身前。不等这位护卫拔出佩剑,双手探出,一手按在护卫肩膀,一手抓住手腕,猛地一扯,竟是将护卫整条右臂硬生生撕扯了下来! 滚烫鲜血如泉涌般狂飙而出。 噗嗤一声,青衣男童另一只手,已刺入护卫胸膛,捏碎了他的心脏。 护卫瞪大了眼,倒地身亡。 “你们!” 另一名护卫见状大惊,手掌伸向腰间,便欲释放剑鸣示警。 只是,就在这一刻,骤然风声响起,护卫眼前,红衣女童已跃身而至。 红衣女童跃至高空,身体侧转,右腿摆甩,如蟒蛇摆尾般,脚尖踢在了护卫左太阳穴上。 护卫整个脑袋像拨浪鼓般晃了晃,左太阳穴被踢中,却是右太阳穴砰得爆了开来,大股鲜血混杂着白浆液体,喷洒了一地。 踉跄横移数步,这名护卫也是倒地而亡。 两名童子落地,踏在染满鲜血的地面上,稚嫩的脸上,神情冷漠平淡。 “啧啧,又杀人了,跟你们说过多少次了,杀人多残忍呢,多残暴呢……啧啧,看得老夫都有些按捺不住了,想必待会儿,有大把杀人的机会,真令人期待呢。” “这杀人的瘾呢,看来戒是戒不掉了……” 黑袍老者舔着嘴唇,带着两名童子,踏过护卫的尸体,走进了剑阁山门。 剑子之会,迎来了最终的阶段。 随着几名剑子候选人相继放弃,场上,就只剩夏煌与司徒琅琊两人。 四周,一道道视线,也是齐齐聚集在两人身上。 从剑子之会一开始,人们就在期待着这一战。 或者说,从夏煌的崛起,一系列惊艳的表现,就让人们,已在期待着他与司徒琅琊的这一战。 夏煌与司徒琅琊登上了演武台。 “将这个废材,狠狠踩在脚底,揉碎他!” 明堂席位上,司徒嵩神色阴冷、狞然。 “夏煌。” “煌哥哥,加油……” 周娴、袁青诗紧握着拳,一脸紧张。 “少堂主……”裴老,及龙堂众人视线也是紧紧盯着演武台,无比紧张,又带着一抹期待。 “夏煌与司徒琅琊,究竟谁能更胜一筹?” “谁能想得到,竟会是夏煌,最终与司徒琅琊争夺剑子之位?” “话说回来,夏煌崛起,才两个月不到,与琅琊公子相比,只怕还是差了些。” “是呀,琅琊公子,才是我们剑阁公认的天才,骄子。” 这一战,不仅是龙、明两堂之争,更关系着剑阁的未来,四周人们也是纷纷议论着,讨论这一战,究竟将谁胜谁负? 天才? 骄子? 演武台上,听着四周的议论,夏煌嘴角微扬了扬。 前一世,他都记不清,自己曾碾压了多少所谓的天才、骄子。 什么天才、骄子,乃至什么仙子、圣女……在夏煌眼里,就只有一种称呼: 将要被碾压, 或等待着,将被碾压的人。 “真是想不到,最终与我争夺剑子之位的人,竟会是你这个废材,想起来,还真是令人意外。”司徒琅琊伫立在台上,一脸倨傲、冷蔑,看向夏煌,淡淡说道。 他的身上,始终带着身为剑阁年轻一代第一人的骄傲优越。 “意外吗?”夏煌轻笑了笑,“还会有更多的意外,等着你。” “哼,你,还真以为自己有多了不起了?” “很快,我就会让你认清现实。” 司徒琅琊袖袍一摆,四周风声猎猎,唰!唰!唰!唰!一束束剑气在风中凝聚生成,传出阵阵铿然鸣响,气氛也是在刹那间,从平静变得躁动。 一束束剑气中,流溢出阵阵摄人气息,如流水垂泻,顷刻间,溢满了整座演武台。 剑气所指,战斗一触即发。 “终于要开始了吗?” 四周人群眼神变得炙热。 “去!” 随着司徒琅琊口中轻吐,一束束剑气如潮水般翻涌,向夏煌发起了攻杀。 剑气如潮,令得整座演武台都为之震颤不已。 夏煌静静伫立。 右手五指一张,龙旋剑铿然飞出。 犹如一条大龙从江面跃起,龙旋剑拖曳出一道粗大剑气,与翻涌而来的剑气交撞在一起。 轰得一声。 无数剑气溃败,化作大股气浪,向四周弥散。 “意外来了,你,可能接得住?” 弥散气浪中,夏煌踏步而出,伸手握住龙旋剑,无数剑气如萧萧落叶翻滚涌现,向司徒琅琊杀去。 “千叶剑术?” “这就是你所谓的‘意外’,笑话!” 见此情景,司徒琅琊眸中微冷,浮现出一丝不屑,握手拔出佩剑,迎着夏煌一剑斩落。 剑气迎风暴涨,犹如大雪拥挤,滚滚如潮,又像是雪山塌落,狭裹着汹涌奔腾之势,向夏煌轰然倾落。 剑技,大雪拥关! 两股剑气猛然交撞。 夏煌手持龙旋剑,剑气如叶翻滚,与“大雪拥关”交锋、纠.缠。 只是,千叶剑气,面对大雪崩落般的汹涌剑气,让人看起来,显得有些单薄、孱弱,让人担心,不知何时会被压垮。 “夏煌就用千叶剑术,对抗司徒琅琊的剑技?” “这是不是太自大了?” “什么自大,你以为,谁都能掌握得了剑技,夏煌也就这水平,你还指望他,能像琅琊公子般,随手就能施展出剑技?” 四周人群纷纷议论。 某个角落。 卓请风倚靠在墙壁上,盯着演武台上交战的境况,微微眯起了眼眸。 旋即眸中一亮。 “一群蠢货,只是千叶剑术而已吗?” 嘴角微勾起一丝冷蔑弧度,卓请风笑着低语道。 第26章 碾压,再碾压 嗯? 司徒琅琊感觉到了不对劲。 他的大雪拥关,竟然没能冲垮夏煌的剑气。 夏煌的千叶剑,仿若无穷无尽,随聚随散,生生不息。 这又何止是千叶,简直就是万叶,三万叶,五万叶,十万叶…… “千叶剑术,在夏煌手中,已不止是剑术,而是变成了剑技。” 长老殿一位在剑道上,有着精深造诣的长老叹道。 “剑术,变成了剑技?” “这是何等的剑道天赋!?” 四周人群惊愕。 夏煌的剑道天赋,仿若让人看不到极限。 又是一次激烈交撞。 剑气溃散、溅射,夏煌与司徒琅琊两人身体都是一晃,各自倒跃了开来。 “剑技而已,不过如此!”司徒琅琊口中低吼。 “是吗?” 夏煌冷哼,手指一张,龙旋剑铿得发出长鸣,疾刺而出。 随着龙旋剑飞出,四周飞散的剑气齐齐聚集而来,更有灵气翻滚涌来,龙旋剑光芒大盛,如同一道闪电,映照得人睁不开眼。 “这,是剑阵!” 观者席上,见此一幕,周娴眸中目光猛地一亮。 妖魇森林中,夏煌的剑阵,令她印象深刻,前段时间,她还特地研究了诸多阵术典籍,如今,在这一剑中,周娴赫然见到了剑阵的影子。 严格来说,这并不是剑阵,只是夏煌借鉴了剑阵的手法,令得这一剑,集聚灵气,爆发出了超常的威能! 周娴心神震撼。 研究过诸多阵术典籍,她才愈发知道阵道的博大精深,这般信手拈来,将阵与术融合,化作一剑,夏煌对剑阵的领悟,又该有多深? 龙旋剑如一抹炽亮闪电,已杀到了司徒琅琊眼前。 司徒琅琊一惊,被逼得步步后退。 噔噔噔噔!旋即嗤得一声,龙旋剑贴着司徒琅琊脸颊掠过,鲜血溅起,划出一抹血痕,割裂了数缕鬓发,随之飘落。 司徒琅琊脸色苍白地稳住身形,摸了摸脸上流淌而落的鲜血,身体颤抖,眸中涌现出怒意,发恨欲狂。 嗡,将龙旋剑召回身边,悬浮停立。 夏煌伸手握住背后血饮剑,向着司徒琅琊踏步而出,略侧了侧脑袋。 “什么天才,骄子?” “什么剑阁年轻一代第一人?” “就凭你,” “差得远了。” 夏煌缓缓说道。 “混账!别得意的太早!” 司徒琅琊眼神阴沉,身上剑气猛然爆发,人随剑起,无数剑气旋绕、汇聚,竟是凝聚成了一轮清冷皎月,蕴藏着无限杀机,坠空而落,向夏煌发起疯狂而又无情攻杀。 又是一门剑技! 剑鸣起。 夏煌拔出了背后血饮剑。 剑如雷霆,迎着司徒琅琊杀去。 雷霆剑术, 经夏煌之手,已成剑技! 凭夏煌对剑道的领悟,限于修为,或许在“法”这一层次,还做不到随心所欲,但若只是术、技,对夏煌来说,又有何秘密可言? 转术为技,在常人眼中,何等震撼,但对夏煌而言,不过是常规操作。 两股剑气轰然交撞。 大股气浪翻涌弥散,令得整座演武台都是随之剧烈震颤。 顷刻间,夏煌与司徒琅琊就已交手了数百招。 千叶剑, 雷霆剑, 飘风剑, 疾风剑, 游鱼剑, 大龙走江…… 一门门剑术,经夏煌之手,如同蜕变重生,演变成剑技。 “这,已经多少门剑技了?” 众人看得惊愕、震撼,乃至麻木。 这简直颠覆了人们对天才的认知! 长老殿各长老已聚在一起,交流议论,讨论着夏煌对于剑术的改进。更有长老摊开竹简,奋笔疾书,将这些改进,一一记录下来。这些改进,天马行空,匪夷所思般的变化,对于剑阁,尤其是年轻弟子,将会是无比宝贵的财富。 演武台上,司徒琅琊已左支右绌。 又哪有一丝往昔剑阁年轻一代第一人的风采? 司徒琅琊再修炼剑技,又哪扛得住夏煌一转身,一踏步,便是一门剑技。好像明明对别人而言,异常珍贵的剑技,在夏煌手里,竟变成了大白菜。 铿铿铿铿! 火光四溅,又一次激烈交锋。 点点鲜血滴落。 司徒琅琊发丝已披散,脚步踉跄后退,噔噔噔噔连着退了好几步,膝盖一软,砰得单膝跪倒在地,手中长剑支撑在地上,才是稳住了身形。 而在司徒琅琊身上,已被划出一条条血痕,鲜血淌落,染红衣袍,一滴滴坠落,随之染红了地面。 四周一阵沉默、静寂。 这一战,就这样分出了胜负? 这跟人们预想的,差了太多! 这令人期待的一战,本不该是龙争虎斗,无数次激烈碰撞、交锋,战到血染衣袍,最终,才凭借绝学,拼出那一丝胜负?为何会出现如今,被碾压般的场景? 司徒琅琊这是硬生生被夏煌的剑技碾压得没了脾气。 “司徒琅琊,胜败乃兵家常事,一时的失败,算不了什么,只要心中信念未败,今天的失败,反而会成为你日后变强的资本。” 公孙昊的声音响了起来。 身为剑阁阁主,无论是夏煌,还是司徒琅琊,都是阁里年轻一代里,不可多得的佼佼者,若是两人真得拼到生死相见,这对剑阁来说,又何尝不是种损失。 更何况,这一战的胜负,谁才那个更有资格赢得剑子之位的人,已经很清楚了。 “谁说我败了?” 然而,司徒琅琊却似乎并不准备接受失败。 手掌紧紧握拳,司徒琅琊咬着牙,身体震颤发抖,脸庞逐渐变得狰狞、阴冷,脸颊两侧,隐隐浮现一条条细密纹路。连眉心的红痣,都变得乌黑暗沉,散发出一股诡秘森冷的气息。 “啊啊啊啊……” 司徒琅琊蓦然仰首嘶吼,额角青筋暴起,披散的长发披在了地上,眉心红痣从变得乌黑,演变成一个诡秘符文,两个眼眸,也像是染了血般,变得通红,摄人而又暴虐。 一股狂暴凶悍的气息,也随着司徒琅琊的异变,爆发席卷了出来。 司徒琅琊的修为,竟是在顷刻间,暴涨到了灵身中境的程度! “剑魔火陀!” 四周席位中,有人惊呼出声。 第27章 派系阵营 司徒琅琊突发异变,身上气息暴涨,整个人黑气缭绕弥漫,变得如同魔鬼一般。 “怎么回事!?” “不好!” 四周有人惊呼,有人为之变色。 “将司徒琅琊拿下!” 公孙昊猛地站了起来,大喝道。 长老殿中有人站起。 但已经晚了。 “杀!” 狂吼声中,司徒琅琊身体猛地跃起,如同野兽般向夏煌扑来。长剑斩落,大雪拥关,潮水般的粗大剑气也被染了墨般,变得黑暗森然,欲将夏煌就此吞没。 整座演武台都被疯狂暴虐的气息淹没、笼罩。 变得黑暗如墨。 夏煌视线投向司徒琅琊,微皱了皱眉。 虽然不太知道众人惊惧的原因,但以夏煌的眼光及经验,又怎会看不出来,司徒琅琊这是动用了某种极端邪术,才能在短时间内,实力为之暴涨。 很可能,这种极端邪术,在剑阁中乃是极大的禁忌,才会让众人如此惊惧。 夏煌手掌一伸,一缕火苗在掌心浮现了出来。 如同黄金浇铸的植草,飘舞摇曳。 扶桑天火! 手掌在剑身一抹,血饮剑铿然鸣响,燃起火焰。 剑气翻滚,千叶飘零,燃起黄金火焰,像是从太阳扶桑飘落,映亮四周,迎着司徒琅琊涌了出去。 两人轰然交撞。 嗡鸣声四起,犹如黄钟大吕,震得人耳膜发聘。 剑气交撞间,迸发出阵阵涟漪波纹,继而掀起气浪,如潮水般向外翻滚弥散。 轰隆隆…… 演武台震颤。 过了许久,翻滚的气浪才缓缓散去。一道道视线带着紧张、焦虑,投在演武台上。 气浪散去,两道身影浮现了出来。 夏煌身体伫立,碎裂衣袖迎风飘荡,伸手轻轻抹去嘴角血迹。 铿! 一柄长剑飞起,在空中翻转了数圈,铿得插在地上,犹自低声颤鸣不止。 这是司徒琅琊的剑。 “嗬嗬嗬嗬嗬……” 只见司徒琅琊一手扼着喉咙,一手抓着胸口,口中嘶吼,噔噔噔踉跄后退。旋即他双膝猛地跪在地上,神情痛苦,若是有人此时能内视司徒琅琊体内,赫然能发现他体内各个器脏,已然被火焰焚没,竟是化作飞灰,从眼耳鼻口,及全身肌肤,飘散了出来。 司徒琅琊扑倒在地,瞪大着眼眸,再也没有了动静。 就此身死。 全场唰得静了下来。 长老殿中起身站立,原本准备对司徒琅琊出手的长老,也都停了下来。 从司徒琅琊发生异变,实力暴涨,到他疯狂出手,与夏煌碰撞,直到此刻身死,这一切,发生得太突然,说来漫长,实际上,整个过程却不过数个瞬间而已。 看着死去的司徒琅琊,很多人心头,都不由得涌现出一种不太真实的感觉。 谁也没有想到,司徒琅琊竟修炼了邪术。 但他还是败了。 而且,就这样死了, 再不会有翻身的机会。 众人心中哗然,夏煌究竟还有多少隐藏的潜质,每次,司徒琅琊眼看就要翻身崛起,一转眼,又都被夏煌硬生生踩在脚底。 如何挣扎,如何疯狂,结果都不过是被踩得更惨。 “夏煌,你这个小畜生,我杀了你!” 一阵爆喝声响起,司徒嵩从席位上跃起,目呲欲裂,犹如一头发狂的鹰鹫般,出现在演武台上空,五指一张,吞吐着血红剑芒,对着夏煌探杀了下来。 身为明堂堂主,司徒嵩的修为达到了真阳境。五指探落,掀起阵阵罡风,演武台震颤,喀嚓嚓,地面都是随之崩裂出一条条裂痕。 砰! 就在这时,一道身影横跃而来,与司徒嵩撞在了一起。 大股大股气浪翻涌,掀起阵阵狂风,吹向四面八方,轰然弥散。司徒嵩与那道身影身体都是晃了晃,落在了演武台上。 “司徒嵩,剑阁可不是你们明堂的,也不是你一人的。敢对少堂主不敬,你真当我们龙堂无人吗?” 出手阻止司徒嵩的人,赫然就是裴老,视线冷冷投向司徒嵩,冷哼道。 司徒嵩双目赤红,死死盯着夏煌,咬牙沉吼道:“今天,谁也别想阻止我杀这小畜生,谁敢阻止我,我就杀谁!” “司徒嵩,你不是先该解释解释,为何司徒琅琊会修炼剑魔火陀的邪术?” 长老殿中,一位长老站了起来,向司徒嵩质问道。 “剑魔火陀?” 夏煌心中微动,从前身的记忆中,终于想起了这个名字。 对于这位剑魔火陀,前身的记忆,也只是从传言中听来。据传,剑魔火陀真名为秦火陀,乃是多年前,剑阁一位天才人物,天资横溢,才情出众,甚至在当时,被视为继任阁主之位的热门人物。 然而,秦火陀才华横溢,却也生性高傲,一心想要在剑道上独辟蹊径,竟不惜修炼魔道,堕落得越来越深。甚至为了修炼邪术,暗中残杀同门,及无辜人士,掀起腥风血雨,“剑魔”之名,令人谈之色变。 事发之后,剑阁震怒,对秦火陀发起围剿。这一战,整整持续了九个日夜,最终,剑阁折损三位长老,十多名精英,更不知死了多少普通弟子,战况惨烈。秦火陀身负重伤,被打落悬崖,不知所踪,从此销声匿迹。 也正是因此,才让公孙昊取代秦火陀,继任阁主之位。 而秦火陀修炼的邪术,也成了剑阁禁忌,被严密封存了起来。 想不到今天,竟又在司徒琅琊身上重现。 “什么邪术?这个世界,成王败寇,只要能够变强,有什么不能修炼的?又哪有什么邪术不邪术的!”司徒嵩阴沉着脸说道。 “司徒嵩,这种话,你也说得出口?”一名长老冷哼道:“剑魔火陀的邪术,是怎么修炼的,你难道不清楚?司徒琅琊修炼到这个程度,暗中也不知残害了多少同门,染了多少无辜人士的血。若是今天他没有被逼暴露,我们剑阁,总有一天,又将迎来一位剑魔,不知又会掀起怎么样的腥风血雨,甚至令我们剑阁,沦为魔道!” “剑魔火陀的邪术,被封存在藏书楼秘阁中,严禁外传。沈阳,你是看守藏书阁的第一负责人,这件事,你又作何解释?” 公孙昊也是神色凝重,看向一名长老,问道。 藏书阁第一负责人,名为沈阳的长老神色沉了沉,站了起来,说道:“什么邪术,什么魔道?这只是世人的偏见而已。司徒嵩说得没错,这个世界,成王败寇,只要能提升实力,壮大我们剑阁,死几个人又算什么?哪一个强者的崛起,哪一个强大宗门的壮大,不是从尸山血海中而起,不是踏着累累尸骨,而成就不世功业!?” “沈长老说得没错,这么多年来,我们剑阁虽然位居北咫州十大宗门,却始终是名列末尾,再固步自封,只怕哪一天,就该掉出十大宗门之列了。”又有一名长老说道。 “琅琊公子修炼火陀之术,那也是为了变得更强,壮大剑阁。” 明堂中,有人说道。 “你们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公孙昊勃然大怒,然而,视线掠去,却发现人群中,一个个,竟有许多人,隐隐支持着司徒嵩。 看着这一幕,公孙昊心底有些发寒。 这些年来,明堂不知拉拢了多少人! 随着司徒琅琊修炼邪术败露,这个派系阵营,也终于开始浮出水面。 第28章 剑魔火陀 演武场,乃至四周,变得紧张,弥漫起一股凝重的气氛。 夏煌微微皱眉。 自从龙堂沉寂,之后阁主公孙昊又饱受病魔折磨,让明堂有了可乘之机,暗中拉拢人心,已形成了一股庞大的势力。 今天这个局面, 不经历一番洗牌,只怕是解决不了了。 “嗯!?” 突然,夏煌眼眸一凝,视线向某处投去。 “哈哈哈哈!看来,很热闹呀,老夫这一趟,果然是不虚此行!” 就在这时,一阵大笑声响起。 一名黑袍老者,带着两位童子,在夏煌视线所望之处出现,踏着栈桥,登上了崖台。 两个童子双手上,染满了鲜血,犹自从指尖滴落,一路洒来,也不知这一路上,杀了多少人,饮噬了多少鲜血。 “什么人!?” 众人视线齐齐投去。 眼眸中也都是浮现出一抹警惕神色。 作为北咫州十大宗门之一,剑阁又怎可能是谁想进,就能进,看这黑袍老者,及身后两名童子一身戾气的样子,难道他们是一路杀进来的? 夏煌神色也是变得有些凝重。 从这位黑袍老者身上,他感受到了一股极度危险的气息。 不管来者何人, 只怕来者不善! 黑袍老者踏立在崖台上,衣袖飘摇,径直看向高台上的公孙昊,双手笼在袖中,咧嘴笑了笑,说道:“公孙,好久不见了,你怎么看起来,气色并不是太好呀!” “你是……” “秦火陀!” “你竟然没有死!?” 公孙昊盯着黑袍老者的面容,身体猛地一颤,瞪大的眼眸中,流露出不敢置信的神情,颤声道。 “什么!” “他是秦火陀?” 公孙昊此言一出,顿时间,如同一滴热油,落入了沸水中,一石激起千层浪,令得四周人群都是炸开了锅。 谁能想得到,这里正在谈论着“剑魔火陀”,他本人就这样出现了。 就连司徒嵩等人,都是为之感到愕然。 “真得是秦火陀。” “他竟然又回来了。” 许多曾经历过当年之事的剑阁老人也都认出了黑袍老者,正是当初的剑魔火陀,神情都是变得凝重了起来。 而司徒嵩等人,眸中目光微转,不知正图谋着什么。 场上的局面,随着秦火陀的突然出现,而变得更加复杂。 “秦火陀,这么多年了,你销声匿迹,如今,竟然还敢来剑阁?你来剑阁,到底想干什么?”视线紧紧盯着秦火陀,公孙昊沉声道。 “嘿嘿。”秦火陀笑了笑,说道:“不想干什么,只是想拿回本该属于我的东西。这剑阁阁主之位,本该就是我的!公孙昊,你走火入魔,还能坚持多久?说不定哪一天,就精神错乱癫狂,变成了疯子,再不退位让贤,难道还想拉着剑阁,陪你一起癫狂不成?” 公孙昊眼眸骤凝,“你怎么知道这件事?” 公孙昊修炼走火入魔,乃是剑阁之秘,严禁外传。就算有风言风语传出,但秦火陀知道得如此清楚,若说事情没有蹊跷,谁又能信? 秦火陀说道:“你还真以为,你的气运这么好,能得到葵剑秘典?呵,你是不是幻想着,通过葵剑宝典,迎来新的突破?谁曾想越练越错,越陷越深,这种感觉,是不是很绝望,很可悲?哈哈哈哈哈!公孙昊,想起你当初捧着葵剑秘典,如获至宝的模样,老夫还真是开心,还真是痛快!” “你说什么?难道我得到葵剑秘典,竟只是你的阴谋!” 公孙昊听得遍体生寒。 数年前,他在一座秘境,费尽心机地得到葵秘宝典,本以为有了破境的希望,谁曾想越练越错,导致如今走火入魔。 公孙昊还以为是自己修炼错了。 没想到,这一切,竟然全都是秦火陀的阴谋! 秦火陀躲在暗处,为了今天的到来,早在数年前,就设置了这个局。 “秦火陀,你这个剑阁的罪人!上天有好生之德,让你拾得一命,你不仅不思悔改,反而设计陷害阁主,该诛!” 怒喝声响起,数名剑阁长老腾身跃起,向秦火陀发起了攻杀。 这几名剑阁长老,修为都达到真阳境,出手间,风起云涌,剑气呼啸,掀起阵阵罡风,无比惊人。 滚滚剑气,铺天盖地,悉数杀向秦火陀! “呵呵,想找死吗?” 秦火陀轻声笑了笑,手掌伸出,五指一张,剑气涌现。乌黑剑气犹如一条条暴烈墨蛟般,迎着数名剑阁长老暴射而出。 空气像是裂帛般被撕裂。 鲜血溅起。 伴随着惊呼惨叫。 数名剑阁长老如同被放飞的纸鸢,倒飞而出,摔落在地上。 数名真阳境长老,竟不及一合之敌! 清冷铿鸣声响起。 公孙昊身体悬空腾起,盯着秦火陀,想起这些年来修炼葵剑秘典而承受的种种苦楚,眸中更是腾起怒火,双手拈诀一挥,一柄火红长剑浮现,剑中,如同蕴藏着一轮烈日,散发出炙烈狂暴的气息。 身为剑阁阁主,公孙昊的修为,已然达到了真阳境圆满。 “昊剑!” 须发飘扬,衣袖翻滚,随着公孙昊伸手一指,火红长剑狭裹炙烈剑气,猛地燃起,向秦火陀呼啸疾刺而去。 一路燃烧! 天空都被映染成火烧般的红。 秦火陀眼眸微凝,五指一变,戢张如钩,锵!他手腕上一个铁镯旋绕游转,如蛟龙伸展,化作一柄铁剑,微一停顿,蓦地发出尖锐嘶鸣,迎着公孙昊的火红长剑飞了出去。 随着铁剑飞出,四周天空竟像被染墨般,突然变暗。 一股风雨欲来的压抑气氛,也随之笼罩在众人心头。 让人感觉,仿若在刹那间,置身在了一座阴狱中,人心惶惶。 两柄剑在空中轰然交撞! 火光四溅。 交撞间,激发出剧烈涟漪波纹,一波连着一波,叠加扩散,旋而掀起气浪,如潮水般弥散,将四周地面都是重重掀起。 噗嗤! 公孙昊身体猛地一晃,口中喷出鲜血。 噔噔噔噔噔!身体摇晃之间,公孙昊又是连着退了数步,须发散乱,脸色苍白,胸前衣袍,被鲜血染红。 “法域境!” 看着这番交手,夏煌视线投向秦火陀,眼眸微凝了起来。 秦火陀的修为,赫然已达到了第四大境界,法域境! 第29章 天火气息 法域境,自成领域! 放眼北咫州,能够凝聚真阳,达到真阳境界,便能跻身强者之列。而每一位法域境修炼者,都必然是位于北咫州顶峰的那一撮存在! 公孙昊熬了这么多年,始终停留在真阳圆满,无法突破。 也正因为如此,一心寻求突破的公孙昊,才会掉入秦火陀的局中,修炼错误的葵剑秘典,突破不成,反倒走火入魔,遭受种种痛苦、折磨。 “你,竟已突破到了法域境!?” 视线猛地投向秦火陀,公孙昊神情震惊。 “公孙昊,乖乖退位让贤,将阁主之位交出来。或许,我还能考虑,只废了你的修为,留你一条命,让你安稳度过残生。”秦火陀嘴角微扬,冷漠而又傲然道。 “我等愿奉迎火陀大人为剑阁阁主,公孙昊昏庸无能,早该退位让贤。剑阁只有在火陀大人带领下,才能壮大强盛,迎来辉煌!” 就在这时,一道谄媚声音响起。 却是司徒嵩,竟是向秦火陀卑躬屈膝道。 “司徒嵩,你还能更无耻吗!”裴老怒喝道。 唰!唰!唰!唰!龙堂的人也都是站了起来。 长老殿席位中,更有数名性情火爆的长老须发戢张,视线愤怒地投向司徒嵩,怒不可遏。 “全都不要轻举妄动!” 公孙昊阻止了众人。 法域境,掌控自我领域,对低境界修炼者来说,领域就如同黑洞,再多的人,再多的命也填不满,贸然行动,只是徒然送死,没有任何意义。 而司徒嵩带人背叛剑阁,为虎作伥,让形势变得更严峻。 嘶,嘶,嘶,嘶。 就在这时,一阵轻微嘶鸣声突然响了起来。 人们视线被吸引了过去。 嘶鸣声来自秦火陀身边的青衣童子。这位童子轻吐着蛇信般的舌尖,皱着鼻子,一动一动,像是嗅着什么气味。 “他身上,有天火的气息!”青衣童子猛地指向司徒琅琊的尸体。 天火? 夏煌闻言眉毛一挑,别人对“天火”这两个词可能感到诧异,但他却并不陌生。 这青衣童子,似乎对火焰有着极其敏锐的感知。 他所说的“天火”,难道是扶桑天火? 秦火陀视线投向司徒琅琊尸体,眼眸骤地一凝,手掌伸出,司徒琅琊尸体随之飘浮了起来,像是具牵线木偶般,悬停在了空中。 “是谁杀了他?” 秦火陀问道。 “启禀火陀大人,是这个小畜生,杀了犬子!”司徒嵩指向夏煌,咬牙切齿地说道。 “哦?”秦火陀看向了夏煌。 夏煌右手五指微张,按在了血饮剑剑柄上。 这秦火陀,只怕不只是为了剑阁阁主之位而来,还有着更大的谋算。 是为了扶桑天火? “说,你是怎么杀了他?你,又从哪来的天火?”说话间,秦火陀五指蓦地一张,一股黑云在空中凭空生成,压城摧寨,凝聚成一只大手,便向夏煌探落了下来。 大手倾落的狂风,吹得夏煌发丝扬起,衣袍猎猎飘舞。 夏煌眼眸一凝,血饮剑横移出鞘,一股雄厚磅礴的剑意暴涌而出,如同一座无形山脉,巍峨峥嵘,横亘在夏煌与黑云大手之间。 剑法担山。 轰隆隆……空中爆发出连绵百米的气浪,犹如潮水翻滚,震得四周虚空都为之颤抖不止。 黑云大手猛地晃了晃,出现片刻停顿。 噔噔噔!夏煌退了两三步,脸色变得苍白,一缕鲜血也是从嘴角溢流了出来。 境界修为差得太多,剑法也不可能抹平这如同鸿沟般的差距。 “有点意思。”见夏煌竟能将自己的攻击阻了一阻,秦火陀嘴角一挑,挂起一丝戏谑的弧度,五指一转,黑云大手轰然翻滚,五根手指如同剑峰般,对着夏煌再度探落了下来。 风雨欲来,乌云倾盖! “走!” 一阵怒吼声响起,公孙昊横跃而至,一手搭在夏煌肩上,右手猛然挥出,一道符文随之飘起,无数玄奥线条交织流转,绽放出昊日炸裂般的耀眼光芒,将他们两人都是笼罩在了里面。 随着这耀眼光芒绽放,四周虚空都像是流水般浮动了起来。 空间传送符! 想不到公孙昊手里,还藏有空间符文。 这显然是剑阁秘宝。 “嗯,想逃!?”见此情景,秦火陀眼神一沉,须发扬起,身上气息猛地释放,黑云大手如漩涡般释放,隐隐间,竟有蛟龙游转翻腾,暴烈气息,仿若要将下方虚空压垮,令得空间传送符的光芒都为之颤栗、紊乱。 “保护少堂主!” 裴老一声怒吼,全身绽放光芒,剑气狂涌,对着黑云大手冲了出去。 “为了少堂主,为了龙堂,杀!” 龙堂的人一个个跃起,驾驭剑气,划出绚烂而又壮烈的流光,冲向黑云大手。 “为剑阁而战!” 长老殿席位,及各堂席位中,一道道流光骤起,疾驰飞出。 连周娴、袁青诗也都是怒喝着冲了出来。 一道道身影,前赴后继,撞在黑云大手上,炸出一阵阵涟漪波纹,气浪翻滚,即便是飞蛾,也令得这片天空为之颤栗。 嗡…… 空间传送符激发、启动。 夏煌与公孙昊两人身影逐渐被光芒淹没,变得虚幻。 透着阵阵交织的光线,及一道道拼死阻挡在黑云大手前的身影,夏煌眼眸微凝,视线投向秦火陀。 平静的眸中,掠过冰冷寒意。 唰! 空间传送符燃烧殆尽。 光芒散去。 夏煌与公孙昊的身影在原地消失不见,再没有一丝痕迹。 “你*的,混蛋!” 演武台上,传出秦火陀气急败坏的怒吼声。 此刻,黑云大手才轰然倾落,掀起滚滚气浪,如同潮水般向四周横推弥散。 整座崖台都为之颤抖。 仿若天地倒转, 时空变幻。 像是在瞬间,经历了斗转星移,夏煌与公孙昊两人出现在一座山洞中。 空间传送,对夏煌来说,并不陌生。只可惜,公孙昊的这张空间传送符,品级有限,最多只能传送两人,若是放到前世,凭夏煌的身份,及掌握的资源,即便是剑阁所有人都传送出去,再大的规模,也能承受。 当然,对剑阁而言,乃至放眼整个北咫州,一张空间传送符,都已是秘宝级的存在,无比珍贵。 夏煌环视四周,看向这座山洞。 第30章 剑池 这是座隐僻山洞,应该位于某座山峰内部,方圆数百米,垂落着一根根奇形怪状的钟乳石,如剑一般。四周崖壁上,拓刻着各种文字、图案,仿若凝刻着岁月,透着古老而又厚重的气息。 凝目望去,这些图案,一幅幅画像,赫然是剑阁历代祖师,风姿各异,神采气韵,栩栩如生,令人仿若身临其境,为之瞻仰、敬慕。 夏煌前身身为龙堂少堂主,也听闻过剑阁诸多秘闻轶事,却从不知道,在剑阁里,还有这么个秘地。 这座山洞不通外界,也不见天光洒落,却并不黑暗,反而亮如白昼。 亮光,来自洞里的一座水池。 水池并不太大,方圆八.九米,散发着氤氲飘渺雾气,乳白色的液体,浓郁而又纯粹,似是凝聚了浓厚的天地精华。微吸口气,缕缕气息直透心底,让人有股经受洗礼般的感觉,沁人心脾。 咳!咳!咳!咳! 一阵咳嗽声响起,只见公孙昊坐倒在地,手捂着嘴唇,探开手时,掌心处,已染上了咳出的鲜血。 与秦火陀交手,已令得公孙昊身负伤势,之后,又在秦火陀威压下,强行启用空间传送符,更令得他体内伤势加重,脸上,也是不可抑制地浮现苍白、萎靡神色。一瞬间,像是苍老了十多岁。 “你怎么样?”夏煌看向公孙昊,问道。 公孙昊摆了摆手,说道:“我没事,不用担心我。唉,这场劫难,剑阁只怕是躲不过去了,老夫无能,令剑阁处于如此水深火热的境地。夏煌,你是我们剑阁未来的希望,你一定要振作,也要隐忍,等待时机来临。等有朝一日,诛杀秦火陀这个叛孽,清理门户,重整剑阁,引领剑阁,走向更辉煌的未来!” 公孙昊将希望寄托在了夏煌身上。 “这里是剑池,剑阁气运凝聚之地。” 指向水池,公孙昊又说道。 气运凝聚之地? 夏煌心中微动。 关于“气运”,别人或许知之不详,但前世身为人族皇子的夏煌,可并不陌生。 在许多人看来,气运之说,虚无缥缈,不可捉摸,但夏煌知道,这绝不是虚幻。人生来就有宿命,世代传承的家族、门派,乃至王朝,在一代代人的拥戴、支持下,凝聚信念,诞生气运,也如人的宿命般,代代延续。 就像人的宿命,能够通过后天努力而改变,气运也会随着一个家族、门派及王朝的兴衰沉浮而变化。同时,强大的气运,能够支持、护佑家族门派及王朝,这也被人们称之为一个世家的底蕴。 有得宗门,将气运融合在阵法中,形成护山大阵。 有得宗门,凭借气运铸造神兵利器,镇守山门。 有得宗门,采集气运开辟灵地,栽培门人…… 剑阁,则将历代气运,凝聚在了一座水池中。 “剑池,不仅凝聚了剑阁气运。剑阁历代阁主,只要不是在外遭遇横死,临终之时,都会来到剑池中,将一身精气神,散入在水池中,反哺、壮大剑池。换句话说,这剑池中,也凝聚了我们剑阁历代祖师的英灵。”公孙昊说道:“而剑池洗礼,也是每位新任剑阁阁主必经的仪式,只有获得历代祖师英灵认可,能够集聚剑池气运,才能成为真正的阁主。当然,集聚剑池气运,对你今后的修炼,及剑道的领悟,都将有着深远的影响。” 说到这里,公孙昊的语气却略显黯然。 当初,他虽然获得了历代祖师的认可,但集聚的气运却并不太多。 显然,剑阁历代祖师认为,公孙昊不像是中兴之主,更多是位守成之人。 如今,连守成,似乎都守不住了。 “夏煌,你的天赋资质,比年轻时的我,强了太多,相信你,也能凝聚更多的气运,肩负起历代祖师的期待。剑阁的未来,就靠你了!” 公孙昊心中暗道,将剑阁未来的希望,放在了夏煌身上。 “接受剑池洗礼之后,你就将是剑阁新的阁主。你还年轻,有得是时间,诛杀秦火陀,并不急在一时,若有必要,做长久打算,也并不是不可接受的事,无论如何,要懂得隐忍,要时刻牢记,你肩负着剑阁的命运。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秦火陀的修为已达到法域境,你只有不断隐忍,一天一天,一年一年,直到抹平你与他之间的差距,才能够出手,才是重整剑阁的时机。” 公孙昊又对着夏煌谆谆叮嘱道。 夏煌微点了点头。 剑池沐浴,他是要去的。 对于剑阁气运,夏煌也颇为好奇。 只是,公孙昊说什么“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他可并不认同。 十年? 别说十年,就是一年,一个月,夏煌也不想等。 对于夏煌目前的修为而言,法域境确实很强,但也未必就是无敌了。 秦火陀此来,不仅是为了往昔仇怨,也不仅是为了剑阁阁主之位, 他不是想要找扶桑天火吗? 夏煌眼眸微寒。 扶桑天火所在之地, 就将是他,为秦火陀准备的葬身之地。 夏煌向剑池走去。 嗡,轻响声中,池水荡漾开来,淹没夏煌的双膝,腰部,脖颈,乃至眉间…… 夏煌来到剑池中间,整个身体沉入池水,悬浮盘坐。 仿若感应到了四周浓郁的灵能,夏煌体内丹田中,星核之心嗡的燃起,青白色的表面,变成了炙烈的火红,如同星辰旋转。 夏煌运转吞天录。 顿时,一股股浓郁雄厚的灵能,犹如漩涡般,从池水中脱离,从四面八方,向夏煌齐齐涌了过来。 浓郁雄厚的灵能,洗涤、改造着夏煌的身躯,又经由肌肤、骨骼,乃至一条条经脉,被吸纳、炼化,如同星云般,在丹田星核之体中凝炼汇聚。 这些灵能,不仅仅是灵气的集聚,更是蕴含了剑阁世代积累的气运。每吸纳、炼化一丝一缕,夏煌,与剑阁的命运,就多了一丝的联系,息息相关。 夏煌整个人被池水包裹,犹如置身在母胎中,等待着迎来蜕变。 第31章 可愿追随我? 滴答!滴答! 山洞里,钟乳石上,不时有水珠滴落,落在地上。 公孙昊盘坐在一块平坦岩石上,运转功法,吸纳灵气,修复着伤势。 呼!口中吐出一股浊气,公孙昊微睁了睁眼,看向剑池。 “此子的天赋资质,果然很强!” 看着夏煌依然沉浸在剑池中,远远还没有抵达极限的样子,公孙昊心中不禁叹道。 夏煌沉浸在剑池中,已经两天一夜。 想当初,公孙昊在剑池中,只待了一天,集聚气运就已达到了饱和,再也无法吸收,只能从剑池中遗憾退出。 相比夏煌,公孙昊只能自叹不如。 不过,夏煌天赋资质越强,剑阁的未来就越有希望。 虽然,如今剑阁处境艰难,只怕已被秦火陀侵占、控制,但凭借夏煌这般天赋资质,总有一天,能赶上与秦火陀间的差距,诛杀这个叛孽,重振剑阁。 想到这些,因秦火陀之事,而无比忧愁、自责的公孙昊,心里总算涌现出一丝欣慰,看到了一丝希望的光芒。 剑池中。 夏煌依然静静悬浮而坐。 一股股浓郁灵能不断涌来,经由肌肤、血肉,及一条条经脉,在丹田星核之心中汇集、凝聚。 经过两天一夜的吸收、炼化, 浓郁的剑池灵能, 令得夏煌再度开辟七条经脉,体内开辟的经脉数量,已达到六十七条之多。 体内元气厚度,也随之达到了七百三十寸! 随着不断吸纳剑池灵能,集聚气运,夏煌依稀间,仿若感受着剑阁历代的变迁、浮沉,仿若剑阁,不只是一个宗门,也不再只是死寂呆板的死物,而是有了灵性,与夏煌的命运,形成了一种玄妙的联系。 嗡…… 像是有座大钟,在池底深处敲响,传出阵阵震人心魄的鸣声。 又像是跨越时空而来。 一股玄而又玄的奇妙感觉,在剑池中涌现,升腾了起来。 夏煌眉毛微挑了挑,唰得睁开了眼眸。 唰!唰!唰!唰!唰! 池水激荡,剑池中,骤然浮现出一道道身影,神采气韵,各具风姿,虚实变化,环绕着阵阵灵光,让人敬仰、神往。 这些身影,正是剑阁历代祖师英灵。 要想成为真正的阁主,必须获得剑阁历代祖师英灵的认同。 一道道似虚幻,又介于真实的视线,带着股审视的意味,仿若直抵人的心底,齐齐聚集在夏煌身上。 “你们,可愿追随我?” 只是,还没等这些剑阁祖师英灵对夏煌表示认同与否,一道声音却先响了起来。 来自夏煌意志的声音,在剑池中响起。 一个个剑阁祖师英灵,全都怔住了。 什么情况? 他们是剑阁历代祖师遗留在池中的精气神,凝聚而成的意志,一代又一代,为剑阁挑选合适的阁主人选。自剑池诞生以来,前来接受洗礼的新任阁主,哪一个对他们不是恭恭敬敬,无比尊崇,哪有像夏煌这般,一上来,竟是让他们这些祖师级的英灵,追随他? 这些祖师级英灵,骨子里,便有着身为先贤的骄傲与优越,夏煌如此“傲慢”“无礼”,又怎能忍? 是可忍,孰不可忍! 就在剑阁历代祖师英灵震怒,准备释放威压,向夏煌倾压之时。 夏煌身上,一股“势”散发了出来。 随着这股“势”弥漫,剑池为之荡漾,掀起一阵阵涟漪波纹。 剑阁历代祖师英灵,这一刻,如同变成了浮萍般,随着池水,变得飘摇不定。 这是人族皇子的“势”! 剑阁历代祖师英灵神情剧变。 这股势,如同大山般,倾压在剑阁历代祖师英灵的头顶,压得他们喘不过气来。 剑阁历代祖师,即便是在他们生前,境界修为最高者,也不过是法域境而已。 而夏煌,前世已达到第五个大境界的极限之境。 更何况,夏煌身为人族皇子,灿若星辰,这种身居高位,俯瞰大星,而养成的“势”,只是偏居北咫州一隅之地的剑阁历代祖师,又怎能承受得住? 在这股势倾压之下, 许多剑阁祖师英灵已不由自主地颤栗了起来。 “王岚愿意追随公子。” 终于,一位剑阁祖师英灵不堪重负,躬下了身子。 “江离愿意追随公子。” “俞白眉愿意追随公子。” “张松溪愿意追随公子。” “古灵韵愿意追随公子……” 随着一人躬身,如同引发连锁反应,一位位剑阁祖师英灵都是躬身,齐齐向夏煌道。 “好,既然你们愿意追随我,愿意将剑阁交给我。今天,我也向你们承诺,必会带领剑阁,迎来更辉煌的未来!” 夏煌收起了“势”。 只听嗡鸣声响起。 剑阁历代祖师英灵身化灵光,化作无数萤光,犹如万千灯火,飘舞涌来,融入了夏煌身体中。 集历代气运于一身! 轰隆隆…… 剑池也随之翻涌,疯狂旋转了起来。 “嗯,发生了什么事!?” 正在静养疗伤的公孙昊发现了剑池的异动,眼眸猛地一凝,为之震颤。 整座剑池已变成了一个大漩涡,在这一刻,缥缈的气运,仿若化作了实质,疯狂聚集、涌去。 汹涌气浪轰然弥散。 掀起大风,吹得公孙昊须发都扬了起来。 公孙昊盯着剑池,神情紧张。 终于,剑池不再是漩涡。 水面,犹自激荡起一阵阵剧烈涟漪波纹。 剑池变得平静。 “这!?” 然而,看到恢复平静的剑池,公孙昊猛然瞪大了眼眸,极度震惊,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一切。 眼前的剑池,已不再是浓郁的乳白色,而变得清澈无比。 这已不再是剑池! 这,根本就只是座普通的水池! 不再有一丝气运。 难道, 夏煌竟吸尽了剑池的气运!? 一代代祖师,凝聚了这么多年,该有多少气运,被夏煌一人,就这样吸空了? 公孙昊不敢再想。 哗啦啦,水面涟漪扩散,夏煌从水池中浮了上来。 看到夏煌的刹那,公孙昊身体猛地一颤,心神像是被撞击了般,无比震撼。 仿若在他眼里, 看到得并不只是夏煌, 而更像是一轮携带着耀眼光辉的皎月,冉冉升起。 第32章 葵剑秘典 夏煌踏步走出了剑池。 浓郁的气运丝丝缕缕,仿若化作实质,缭绕在他身体四周。 从此之后,剑阁再无剑池。 夏煌,就将是剑阁气运所在! 看着夏煌踏步而来,公孙昊心神震撼。 这一身浓郁气运,耀眼如日,又如山倾压,压得公孙昊身体颤抖。在夏煌身上,他似乎看到了一个个剑阁历代祖师的身影,令得公孙昊竟是忍不住要屈膝下跪,顶礼膜拜。 但凡剑阁之人,莫不受剑阁气运扶持、滋养。而如今,面对集剑阁气运一身的夏煌,身为剑阁之人,又怎能有不感受威压者?这股威压,如同来自灵魂,任你有再大的修为,只要是出身剑阁的人,便不可抗拒。 面对夏煌,就如同面对剑阁历代祖师! 越是在剑阁取得大成就,越是在剑阁身居高位者,就越能感受到这股威压,遭受这股气运威压的束缚、倾压。 “阁主!” 将气运收敛,夏煌扶住公孙昊。 过了许久,公孙昊才逐渐平复震撼的心神,看向夏煌,目光无比欣慰,“剑阁未来可期,夏煌,记住我的话,要隐忍。秦火陀此人不仅修为高强,城府,心机,也都是无比阴险深沉,没有绝对的把握,及实力,绝不可轻举妄动。剑阁的未来,就都靠你了。” “隐忍?”夏煌微摇了摇头,说道:“剑阁中,还有这么多人,他们等不了。而且,法域境,未必也就无敌了。” “你,可千万不能冲动!咳!咳!咳!咳……” 听夏煌竟意欲与秦火陀交锋,老成持重的公孙昊顿时脸色大变,又猛地咳嗽了起来。 本来,公孙昊走火入魔,身体状况就不好,靠着强行压制,才能保持清醒。与秦火陀的交手,令得情况更是雪上加霜,从夏煌进入剑池,已经两天一夜,公孙昊都还没能将伤势压制下来,如今听到夏煌如此“冲动”,竟欲与秦火陀交锋,心忧如焚,也是牵动了体内伤势。 看着公孙昊苍白的脸色,夏煌心中微动,说道:“阁主,你身上是否带着葵剑秘典,能否让我看看?” 解铃还须系铃“人”。公孙昊之所以会走火入魔,根本原因在于修炼了错误的葵剑秘典,夏煌也想看看,究竟是什么秘典,秦火陀又如何做了手脚,才令得公孙昊陷入如此水深火热的境地? “你想看葵剑秘典?当然可以。” 虽然略感诧异,但公孙昊想着,或许转移注意力,能让夏煌冷静下来,不再那么“冲动”,一心想着对付秦火陀,从怀中取出一卷竹简,向夏煌递了过来。 曾经,葵剑秘典是公孙昊突破法域境的希望,他也是随身携带,视若珍宝。 想起来,还真是种讽刺。 夏煌接过葵剑秘典,在一块岩石上就坐,将竹简摊了开来。 “地阶初品功法。” 功法,分为天、地、人三阶,每阶又分初品、中品、高品及极品四个品级。地阶初品的功法,放眼北咫州,绝对已是上乘之选,凭此修炼,突破到法域境,希望很大。 夏煌何等眼光,何等经验,很快就看出,葵剑秘典本身是一门地阶初品功法,只是在有些关键处,被秦火陀动了手脚,才导致公孙昊越练越错,从而走火入魔。 不得不说,秦火陀能在一门地阶初品剑典上做手脚,瞒过公孙昊,这份天赋资质,及对剑道的领悟,令人发寒。 而且,能用一门地阶初品剑典为代价,布置这个局,也可见秦火陀布置之深远、果决。 只是,任秦火陀有多高的剑道天赋,将葵剑秘典改得多么滴水不漏, 又怎能瞒得过夏煌? 前世之时,夏煌看过多少秘籍典藏,天阶功法也只是等闲看之,一门地阶初品功法,又有何秘密可言? 微微沉吟,夏煌伸手指出,灵光汇聚,以指作笔,按在了竹简之上。 查错补漏, 直指本原, 夏煌改写葵剑秘典。 “嗯?”看着夏煌竟然开始修改葵剑秘典,公孙昊挑了挑眉毛,神情诧异,旋而释然。这葵剑秘典,夏煌既然有兴趣,那就改吧,不管改得如何,就算面目全非,一塌糊涂,也不过是一扔了事而已。 公孙昊这辈子,都不想与“葵剑秘典”有什么交集! 约莫一两个时辰后。 “阁主,你再看看。”夏煌将葵剑秘典交还给公孙昊。 公孙昊接过葵剑秘典,看了起来。 随后,他眼眸一凝,脸上神色也是骤然变得凝重了起来。 一字字看去,公孙昊神色越来越凝重。 “这……” 公孙昊捧着竹简的双手已忍不住激动颤抖。 从前,他修炼葵剑秘典,遇到被秦火陀做了手脚的关键部分,总是越不过这道坎,就像是盲目的飞蛾,撞得头破血流。如今,经夏煌这么一修改,像是多年遮蔽在眼前的魔障,终于被清除,骤见光明,豁然开朗。 公孙昊忍不住坐了下来,开始修炼。 就在方才,他还想着,恨不得一辈子,都不想再与“葵剑秘典”有什么交集。如今面对修改后的葵剑秘典,却又如获至宝,迫不及待的修炼了起来。 衣袍飘舞,公孙昊身上,涌现出阵阵黑气。 这是公孙昊修炼错误的葵剑秘典,多年郁积的魔障。 顷刻后,黑气渐渐淡化,逐渐变成了雄厚、纯粹的气息。 四周天地灵气,也是随之而动,如潮水般翻涌,齐齐向公孙昊涌去。 公孙昊苍白的脸色,渐渐变得红润,身上气息也是越涨越高, 竟是出现了突破法域境的迹象! 本来,公孙昊距离法域境就只有一线之隔,只是修炼了错误的葵剑秘典,在这条线外一直徘徊不前,明明看着就将突破,又始终无法突破。如今,葵剑秘典错误被修正,如同郁积了多年的洪水,终于找到了宣泄口,水到渠成,厚积薄发,终于迎来了突破。 铿!铿!铿!铿! 公孙昊身体四周,凭空浮现出一柄柄剑体,犹如火焰凝聚而成,散发出炙烈气息,笼罩四面八方。 这是领域凝聚的征兆! 第33章 骑狼甲士 一柄柄火红长剑铿然而鸣,散发炙烈气息,如同在洞中置起了一座火炉,映照得四周石壁都是通红如火。 领域! 公孙昊蓦地睁开眼眸,口中发出清啸,衣袍飘舞,意气飞扬。 他的修为,在这一刻,终于达到法域境! 多年郁积,一朝突破,比之常人,公孙昊更是心情感慨。 将气息收敛,他看向夏煌。 目光复杂。 两个月间强势崛起,领悟十八门一流剑术,破剑塔试炼,演剑台上,剑技碾压司徒琅琊,直到如今, 集剑阁历代气运,见之,如祖师亲临, 修改葵剑秘典,令得他一朝突破至法域境。 这种种手法, 何止是惊艳两字可概括, 简直如同奇迹! 公孙昊意识到,夏煌绝不是普通的天才骄子。 夏煌身上,必然藏着惊天的秘密。这秘密,凭他公孙昊,只怕都无法触及。 “公孙昊多谢阁主!”沉默片刻,公孙昊向着夏煌躬身而拜。 夏煌修改葵剑秘典,对他来说,说是再造之恩,都不为过。 什么阁主之位,什么辈分之尊,在这面前,又算得了什么? 公孙昊心中决定,让出剑阁阁主之位,自此之后,追随夏煌左右。 就算夏煌目前的修为, 才玄脉境而已。 “阁主言重了。”夏煌扶起公孙昊,说道:“恭喜阁主迎来突破,如今,也正该是阁主重整剑阁,一展抱负之时,又怎能在这个时候退位让贤?我还年轻,无论资历、修为,还不足以肩负阁主这个重任,还是继续做剑子好了。” 夏煌又怎会在意一个剑阁阁主之位,虽然曾经承诺,要带领剑阁走向更辉煌的未来,但也并不意味,就要坐在阁主这个位子上。 而且,夏煌今后的修炼之路,也不可能就局限在剑阁。 “这……” 公孙昊有些犹豫。 夏煌说道:“这些,放到以后再说,先解决了秦火陀,解决剑阁这次危机,再来讨论不迟。” “现在该想想,让秦火陀,该怎么死?” 夏煌眸中掠过一丝寒意。 “对。”公孙昊点了点头,“我也很期待,再次会会秦火陀,看看他的法域,究竟能有多强?” 修为突破至法域境,让公孙昊信心倍增,不再一味老成持重,看到了破局、反击的希望。 更重要得是,他相信夏煌。 虽然秦火陀很强,城府深沉,杀伐果决, 但在夏煌身上,他已见证太多惊喜、奇迹。 相信,这一次,也不会例外。 柔和阳光倾洒,轻风吹送,四周树叶摇曳,不时传来阵阵鸟鸣。 公孙昊带着夏煌离开了剑池山洞,出现在一座山谷中。 这座山谷,位于崔嵬山深处,偏僻幽静,若不是空间传送符传送而来,谁能想得到,在这山体深处,竟藏着凝聚剑阁历代气运的剑池。 “也不知阁里现在情况如何了?” 公孙昊望向远处,投向剑阁总坛方向,眉宇间浮现一抹担忧神色。 “嗯?” “那里有动静!” 夏煌眼眸微凝,看向某个方向。 “去看看。”夏煌踏步走出。 公孙昊紧随而去。 山谷数百米外,一座树林中。 “桀桀,逃,再逃呀!看你们还能往哪逃?” 一阵阴冷,而又戏谑的声音响起,一名骑狼甲士带着数十骑,出现在树林中,形成半圆包围圈。骑狼甲士眼神幽冷地盯着前方,伸舌轻舔嘴角,咧嘴笑道。 这是剑阁狼堂的骑甲士。 而在狼堂骑甲士的包围圈中,五名女子背靠背,低喘着气,脸色苍白,青丝已散乱,秀眉间,透着疲惫神色,显然已经历一番追逐,快支撑到了极限。 看这些女子的装束,都是江堂的人。 “田横,你们身为剑阁的人,能取得今天的修为、成就,都是剑阁培养,却投靠剑阁叛孽,难道就没有半点羞耻之心!?” 一名少女秀眉挑起,看着骑狼甲士,冷叱道。 这少女容貌秀丽,身材婀娜,面对狼堂骑甲士,又体现出一股凛然不可侵犯的英气,不是袁青诗,又会是谁? 名为田横的骑狼甲士笑了笑,说道:“火陀大人,才是能真正令得剑阁强盛、壮大的明主,你们这些愚蠢无知的人,才是剑阁的叛变者!” “顽冥不化,只有死路一条!” 沉喝声中,骑狼甲士猛地驭狼冲出,一个纵跃,已是出现在袁青诗跟前,握在右手的矛杆一转,矛剑传出铿鸣,如一抹寒电,向袁青诗便是刺了出去。 袁青诗持剑格挡。 只是,袁青诗显然已体力不支,身体被矛剑传来的力道带着歪斜,嗤得一声,右臂也被矛剑擦过,划出一条血痕。 两剑交错,骑狼甲士驭狼跃落,回转狼骑,目光落在袁青诗右臂衣袖被划破而露出的雪白肌肤上,眸中幽光闪烁,嘿嘿笑道:“袁青诗,你们逃不了了,今后,你若是愿意跟着我,我可保你一命。否则,你这么一位娇滴滴的美人,死在这荒山野岭中,岂不是件很可惜的事?” “你,无耻!做梦!”袁青诗气得身体发颤,怒喝道。 骑狼甲士冷笑道:“怎么?难道你该不会是,还幻想着你那位未婚夫骑着白马来救你?嘿嘿,你可能不知道,现在,夏煌的人头,在剑阁有多火热。要是他敢出现,也不知有多少人,争着要杀他。他活着又有什么用?这辈子,也就只能做丧家之犬了。” “是吗?” 一道淡漠的声音,回应了骑狼甲士。 话音未落,剑光亮起。 龙旋剑如闪电而至,犹如矫龙游转,剑气所及之处,鲜血盛放溅起,一名名狼骑跌落,如收稻草般,生命被收割,惨呼身亡。 一只略显秀气的手掌伸出, 握住了龙旋剑。 一道身影从树林中缓缓走了出来。 “煌哥哥!” 看着从树林间透落的光芒,渐渐映亮这道身影的面容,袁青诗睁大眼睛,身躯颤抖,伸手捂住嘴唇,眼眸中,泛起晶莹水珠。 “夏煌?” 看着同伴像是割稻草般被收割, 看着夏煌出现, 狼堂的骑狼甲士呆滞了。 第34章 清理门户 “听说,很多人争着想杀我,这些人,也包括你吗?” 夏煌眼神淡漠地看向骑狼甲士,冷冷说道。 “受死!” 骑狼甲士狠狠咬了咬牙,猛地一声怒吼,驱策狼骑,奔跃而起,手中矛剑绽放冰冷寒光,向夏煌杀了过来。 这名骑狼甲士,修为也是达到了灵身境。 铿! 夏煌屈指一弹,龙旋剑疾飞而出。 剑气如龙跃起,迎向骑狼甲士。 龙走大江! 龙旋剑拖曳剑气,划出一条自上而下的弧线,刺透骑狼甲士头颅,将他胯下狼骑都是钉杀在地上。大股鲜血狭裹碎裂器脏喷洒而出,洒落了一地。 骑狼甲士死。 “没事吧?”将龙旋剑收起,夏煌望向袁青诗。 “煌哥哥,你终于来了!” 袁青诗抹着眼泪,扑到了夏煌怀里,用脑袋蹭着夏煌胸膛,将眼泪抹在了夏煌衣袍上。 夏煌笑着揉了揉袁青诗的脑袋。 袁青诗在他眼中,就像是个小妹妹般。 “剑子!” “阁主!” 袁青诗的四名同伴也是松了口气,随后见到公孙昊在树林中出现,更是如释重负,紧绷的心神,放松了下来。 “这两天,发生了什么事?”夏煌向袁青诗问道。 袁青诗闻言,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神色一变,说道:“裴老有危险,必须赶紧去救他!” “怎么回事?”夏煌神色也是变了变,道。 通过袁青诗的讲述,夏煌终于明白了这两天来发生的事。 那天,演武台上,公孙昊与夏煌两人被空间传送符传送,消失后,裴老及长老殿一些不愿向秦火陀的人,带着龙堂、江堂及暗堂几堂,与秦火陀及司徒嵩一方,爆发冲突。但秦火陀太强大,司徒嵩又拉拢了太多人,终因实力差距过大,裴老等人只能退却,散落到崔嵬山各地。 秦火陀接管了剑阁。 之后,秦火陀带着两个童子,及剑阁投靠的一批人,去了妖魇森林,留下司徒嵩在剑阁镇守。 司徒嵩派出铁骑,追剿散落在崔嵬山各地,反抗秦火陀的剑阁中人。 袁青诗五人就是不小心被追剿的狼堂骑士发现,才有了先前的那一幕。 而裴老,为了掩护龙堂的人及同伴,不幸被捕,如今被绑在龙堂殿阁外,以儆效尤。司徒嵩更是放出话来,要在今天,公开处死裴老,告诫剑阁中人,顺者昌,逆者亡,这,就是反抗秦火陀的下场。 “司徒嵩,为虎作伥,背叛剑阁,他还做出心得来了。”公孙昊听得眸中冒火,咬着牙齿,怒道。 “走,去龙堂。” 夏煌平静的眼眸中,闪现冷意。 剑阁注定要清理。 用有些人的血, 来清理。 云散云聚,冷风吹来,天空中飘起了蒙蒙细雨。 龙堂殿阁外的空地上。 一根高大木柱耸立,柱上绑缚着一名灰袍老者,斑白须发迎风飘扬,破碎衣袍上染满了鲜血,不知曾遭受了多少折磨,承受了多少痛苦。在风雨中,显得萧瑟而又悲凉。 这位老人,正是裴老。 “都看好了!这就是不识时务,敢不服从火陀阁主的下场!呵呵,裴飞,你想不想活命?只要肯认错,肯归顺火陀阁主,现在,也还来得及,这,也是你最后的机会,你,可要考虑清楚了!” 司徒嵩站在木柱下,环视四周,放声说道。 广场空地上,还站着许多被看守的人,他们,都是坚守剑阁,敢于反抗秦火陀,而被捕的人,被司徒嵩派人押送、聚集到这里,意图用裴老的死,来打击他们的意志,屈服秦火陀的统治。 一道道身影沉默着伫立在雨中,看着被绑在木柱上的裴老,神情悲愤而又坚定。 “司徒嵩,要杀就杀,用不着说这么多废话!” 裴老呸的吐出一口血水,眼神冷蔑鄙视地看向司徒嵩,冷冷道。 司徒嵩神色一沉,冷哼道:“好,既然你想死,那就成全你!” “行刑!”司徒嵩手掌猛地一挥。 噔!噔!噔!噔!一名扛着大斧的壮汉踏步走了上来,来到裴老身边,双手握住斧柄,将大斧举了起来。 雨水滴落在乌黑暗红的斧面上,噼啪作响。 许多人都不禁握住了拳头,红着眼,不忍再看。 眼看壮汉的大斧就将斩落。 眼看裴老就将…… 哗得一声。 雨水激荡了开来,一道身影猛地飞来,摔落在场地上,溅起一阵泥水,向四周溅洒了开来。 这是驻守在四周的明堂守卫,却被人像破袋般掷到了地上。 “什么人!?” 司徒嵩眼眸骤凝,冷喝道。 “司徒嵩,今天要受刑的人,该是你这个背叛剑阁,为虎作伥的叛徒,我,夏煌,以剑子之名,前来清理门户。” 雨中,传来淡漠声音,夏煌一身白袍,火红衣带迎风飘动,踏步走了出来。 “少堂主!” “剑子!” 广场空地上,人群响起了一阵骚动。 “少堂主……”裴老抬头看向夏煌,苍老的眸中,爆射出一团精芒。 “小畜生,是你!” 看到夏煌,司徒嵩眼眸骤得变的赤红,如同野兽般充满了怨毒、愤恨,牙齿咬得嘎吱作响,沉声道:“你竟然还敢出现?好!好!好!今天,我就亲手宰了你,将你千刀万剐,抽筋剥皮,尝尽人世间最绝望的滋味,告慰琊儿在天之灵!” 阴沉声音中,司徒嵩手指泛起冰冷光泽,脚步踏出,一步步向夏煌走了过来。 “司徒嵩,你能有今天的身份、地位,全是剑阁栽培而成,如今,你却出卖剑阁,为虎作伥,你对得起剑阁吗?你死后,又有何脸面去见剑阁历代祖师!?” 夏煌神色平静地看着司徒嵩,沉喝道。 一身浓郁气运,也是在这一刻,轰然释放了出来。 “什么!?” 司徒嵩陡然间身体一沉,好像有一座无形大山倾压而至,压得他心神震撼,灵魂似将崩溃,不可抑制地涌现出恐惧、惊惶,身体都不由得为之颤抖。 这一刻,他仿若在夏煌身上,看到一位位剑阁历代祖师的身影。 司徒嵩忍不住就要跪。 司徒嵩身为明堂堂主,如此高位,又怎可能脱离得了剑阁气运?当初,公孙昊见到夏煌,都忍不住想要屈膝下跪,顶礼膜拜,又何况是他? 第35章 诛杀秦火陀的机会 司徒嵩被浓郁气运压得喘不过气,身躯僵硬、颤抖,体内真气竟是一丝也调集不起来。 “怎么回事!?” 剑池乃是历代阁主才能知晓的秘密,司徒嵩不知这股威压从何而来,只是灵魂战栗,怎么也抗拒不了。 剑阁历代阁主,也从未出现像夏煌这样,集历代气运于一身,气运如此浓郁、强大,直接身系剑阁气运的存在。更遑论剑阁历代祖师英灵的追随,空前绝后,仅此一人! “啊啊啊……” 司徒嵩额角滴汗,口中嘶吼,想要挣扎反抗。 但已经晚了。 就在司徒嵩身体僵硬颤抖之时, 一道剑光亮起。 明亮的剑光,隐隐泛着血色,划出弧度,如同一轮血月。 司徒嵩头颅掉落在地。 一路滚了出去。 掉落的头颅上,司徒嵩瞪大着眼眸,微张着嘴,仿若犹自不相信,这一切,就这样发生了。 全场寂静。 死一般的静。 看着司徒嵩掉落在地上的头颅,看着手持血饮剑的夏煌,所有人目瞪口呆,这,太不真实了。 噗嗤! 片刻后,司徒嵩被斩断的脖颈上,才是猛地喷出鲜血,狂飙直喷。司徒嵩砰得跪倒在地,无头身躯晃了晃,扑倒在了地上,泥泞雨水中。 一名真阳境强者,就这样被杀了,离奇死去。 一道道视线投向夏煌,惊惧、怀疑、震撼、无言,各种情绪交织。 “少堂主威武!” 裴老老泪纵横,高声喊道。 “少堂主!” “少堂主!” “剑子!” “剑子!” 顿时,人群也是喊了起来,一道道声音如波浪叠起,沸腾的情绪,将这雨水都像是要蒸发了般,在场中掀起了高潮。 “杀了夏煌!” “杀了他!” 广场中,几个投靠秦火陀的长老殿长老见状神色大变,纷纷跃起,向夏煌杀了过来。 “你们几个,不幡然醒悟,还敢出手,真是死不足惜!” 一道苍老而又威严的声音响起。 公孙昊出现了。 公孙昊手掌一挥,领域释放,一柄柄火红剑体浮现,疾驰而出,炙热而又狂烈的剑气,令得天空都像是燃了起来,将一名名叛变的长老殿长老当场诛杀。鲜血溅洒飙射,一道道身影如同破袋般从空中掉落,毙命身亡。 “杀!” 另一边,袁青诗,及集结的江堂弟子,在堂主袁子渊的带领下,向广场杀了过来。 明堂及其他投靠秦火陀诸堂的人如潮水崩溃,落荒而逃。 “裴老,你没事吧?” 夏煌将裴老从柱子上放了下来,扶着他,问道。 裴老双手紧紧抓着夏煌手臂,看着夏煌,神情激动,泪水从脸上淌落,:“少堂主,不,应该叫你堂主了。我就知道,你一定会回来的!” “嗯。”夏煌点了点头,“我说过,谁也夺不走龙堂,剑阁也一样。” “好!好!好!”裴老口中喃喃,老怀欣慰。 公孙昊带着人,实施了反击、清洗。秦火陀去了妖魇森林,司徒嵩伏诛,其他叛变者早已闻风丧胆,再也形成不了有效的抵抗。很快,公孙昊带人清除叛逆,重新夺权,控制了剑阁。 龙堂议事厅堂中。 夏煌与公孙昊坐在席位上。 袁青诗跟着袁子渊来了。 周娴跟着她的授业长老来了。 卓请风跟着暗堂堂主来了。 行堂堂主带着人来了。 风堂堂主带着人来了。 空堂堂主带着人来了…… 随着局势稳定,散落在崔嵬山各地,反抗秦火陀的人都被召集了回来,齐聚在龙堂中。 “参见阁主,剑子。” 夏煌一剑诛杀司徒嵩的事,早已传了开来。而缭绕在夏煌身上,若隐若现的剑阁气运,即便夏煌并没有意释放,让每个剑阁的人,也能感受到无形的倾压,让他在众人心里,更是变得越发神秘,令人无法按常理忖度,透着股深不可测的味道。 “虽然夺回了剑阁,但秦火陀一日不除,剑阁的危机就无法解除。这次,我与剑子回来,便已做好了与秦火陀决战到底的准备。” 视线环视四周,公孙昊开口说道。 行堂堂主起身说道:“我已安排人跟踪秦火陀等人的踪迹,他们进了妖魇森林,好像在寻找着东西。” 行堂,擅长跋山涉水,刺探侦查,拥有着剑阁最精锐的斥候。 秦火陀,果然去了妖魇森林。 他果然是为扶桑天火而来。 眸中微闪,夏煌说道:“秦火陀要找的东西,就是我们诛杀他的机会。” “阁主,还有诸堂堂主,请各自挑选堂中三到五名精英弟子,跟我去妖魇森林。” “就跟秦火陀,” “在妖魇森林做个了结。” 秦火陀要找的东西,将成为诛杀他的机会? 众人闻言,都不由得为之怔了怔,旋即又释然。夏煌已带来了太多预想之外的意外,对于他的话,不需怀疑, 只需执行就是了。 雨水歇止,天空放晴,一轮太阳高悬,阳光洒落在犹自沾着露珠的树叶上,反射出各色光泽,透着股迷离梦幻的色彩。 山林深处,瘴气弥漫,不时传出阵阵兽吼咆哮声。 妖魇森林。 夏煌、公孙昊等人出现在一座山崖上。 哗啦啦! 一只雪鹰从行堂堂主臂上振翅飞起,在空中盘旋数刻,疾驰远去。 行堂堂主摊开从雪鹰脚爪取下的纸条,看了看,转向夏煌,说道:“根据前方传来的情报,秦火陀等人已到了风阳岭,并驻下了营帐,看来,应该是他要找的东西,已经有了眉目。” 秦火陀果然是有备而来,竟然真让他找到了扶桑天火的所在。 微微沉吟,看向暗堂堂主,夏煌说道:“不能让他就这么舒服找到天火,魏堂主,请你带暗堂的人,轻装前行,不用跟秦火陀他们正面交锋,只需袭扰、暗杀,转移他们的注意力,为我们争取时间。” “好。这可是我们的老本行了。”暗堂堂主咧嘴笑了笑,带着卓请风等人,轻装前行,很快就消失在了山林中。 “我们也去风阳岭。” 夏煌挥了挥手,众人拔寨起行,向风阳岭而去。 一场关乎生死的较量,就将在风阳岭上演。 第36章 混战 妖魇森林,风阳岭。 一座座营帐散落在山岭各地。驾乘着魔狼的甲士眼神阴鸷地巡视着各处,更有背负重剑的山堂甲士驻守山口。不时有熊虎等壮硕妖兽,被人驱使着,装载石块泥土负重而行。 山岭地面上,已被挖出了一个大坑,直通地底。 一名老者手里捧着风阳岭地图,指指点点,指挥着众人。 这位老者,正是剑阁藏书阁长老沈阳,是剑阁中,与司徒嵩一起,投靠秦火陀最热忱的两人之一。 一道道身影散布在数十米深的大坑中,如同忙碌的蚁群般,开凿坑壁,深挖坑洞,一派火热、紧凑的繁忙景象。 秦火陀带着两名童子,站在大坑上。 “天火气息越来越强烈了,看来我们找得没错!” 青衣童子嗅了嗅鼻子,稚嫩的脸庞上,流露出一丝沉醉的神色,说道。 “嘿嘿,准备了这么多年,总算没有白费。”秦火陀笑着说道,手指摩挲着一块从坑底深处挑拣出的石块,这石块,如同岩浆石,隐隐分布着火焰般的纹路,透着股玄奥的气息。 显然,为了寻找扶桑天火,秦火陀已准备了许多。 这次重回剑阁,对他而言,剑阁阁主之位只是顺手取之,扶桑天火,才是真正的重中之重! “启禀阁主,方才,又有暗堂余孽前来袭扰,已经被我等击退。”狼堂堂主披着甲胄,踏步而来,向着秦火陀躬身道。 秦火陀眼眸微眯,闪现出一丝寒芒,冷哼道:“一群蝼蚁渣子,等我得到了天火,办好了这里的事,一个个,全都让他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让他们知道,反抗我,会是怎样的下场。” 对于近段时间来,暗堂的袭扰,秦火陀根本就没放在眼里,甚至有意留着他们,等到得到扶桑天火,再慢慢追捕、虐杀这些渣子,岂不是更有一番滋味? 他,秦火陀,法域境强者,这点膨胀的资本,还是有的。 风阳岭不远处,一座山崖上。 “秦火陀,还真让他找到了天火。” 夏煌踏立在崖上,望着风阳岭上,一派热火朝天的景象,眼眸微凝了起来。 来到这里,夏煌都能感受到心脏深处,一缕扶桑天火传来的悸动,仿若子体,感应到了本源的存在。 扶桑天火,还真在妖魇森林。 显然,扶桑天火所在,与秦火陀派人挖的那座深坑大有关联。 “阁主,帮我拖住秦火陀一到两个时辰,能不能做到?”夏煌看向公孙昊,问道。 公孙昊说道:“没问题,或许我的实力比秦火陀还略有不如,但只是拖住他一两个时辰的话,应该不成问题。” 若是没有突破到法域境,又病魔缠身,面对秦火陀,公孙昊只怕支撑不了几回合,但今非昔比,同样是法域境,同样拥有领域,只是拖延一两个时辰,并不是太难的事。 “好。”夏煌点了点头,旋即转向江堂、行堂及暗堂堂主等人,“也请各位堂主出手,带人掀翻他们的营地,尽可能地制造混乱,搅浑这趟水,越混乱越好。” “嘿嘿,制造混乱吗?这个我们拿手,放开手脚干就是了!” 诸堂堂主摩拳擦掌,目光兴奋。 “好,那就开始吧。” 夏煌挥了挥手。 视线投去,远远落在秦火陀身上,夏煌眼眸深处,一抹寒意掠过。 “有发现了!” 大坑深处,传出一阵兴奋的喊声。 “嗯?”坑上,秦火陀眉毛一挑,向着坑底传声道:“发现了什么,报上来!” 一名监工从坑中爬了上来,跪倒在地,激动地颤声道:“启禀阁主,发现了一座石门。” “石门?好!好!好!”秦火陀眉开眼笑,连说了三个“好”字,猛地甩了甩袖袍,说道:“该是时候了,我亲自下去看看!” 只是,就在秦火陀准备进坑的时候,后方营地中,突然传来一阵嘶喊声,旋即火光冲天,狼烟燃起,无数剑光呼啸疾驰,更有营帐被掀翻,阵阵惨呼随之响了起来。 “发生了什么事?”秦火陀皱眉问道。 “禀阁主。”狼堂堂主甲胄破裂,披头散发而来,“暗堂又来骚扰了,这次,不仅是暗堂,江堂、空堂、行堂诸堂的人都来了,人太多,我们只怕控制不住局面了。” “什么?司徒嵩这个废物,到底在做什么?让他坐镇剑阁,清除余孽,怎么这些叛孽,都到这里来了!?” 看着营地中,激战四起,一片混乱,秦火陀神色顿时沉了下来,变得阴冷如霜。 这个局面,又让他怎么抽身去找扶桑天火? “秦火陀,可敢一战!?” 就在这时,又一道沉喝声响起。 公孙昊踏步而来,须发飘扬,身体四周,一柄柄火红剑体旋绕,摧枯拉朽般,掀翻营帐,撕裂出一条血路,无人能阻,径直迎着秦火陀杀了过来。 “领域!?” “法域境!” 视线投向公孙昊,秦火陀眼眸骤地凝缩了起来。 他没有想到,公孙昊竟会这么快重新现身。 他更想不到,公孙昊的修为,竟然突破到了法域境。 不管秦火陀想不想得到,法域境公孙昊的出现,彻底打乱了他寻找扶桑天火的计划。 “敢阻扰我得到天火,你们,都得死!” 咬牙低吼,秦火陀迎着公孙昊跃起,天空中,黑云翻滚,如蛟龙游转。铿!铿!铿!铿!摄人鸣声中,一道道乌黑剑光,如同雨水般,坠落了下来。 轰隆! 气浪翻滚弥漫,天空都为之震颤。 秦火陀与公孙昊两人交撞在了一起。 营地各处,也已是激战四起,混乱不堪,甚至有人杀到大坑前,场面眼看着越发失控,剑气纵横,呼喊声,兽吼声,无数身影交错,搏斗、厮杀。 混乱中,一道身影悄然来到了大坑前。 “什么人!?” 驻守在坑边的甲士猛地望了过去,冷喝道。 夏煌缓缓踏步而行,眼神平静而又带着一丝漠然。 “阻我者死。” 夏煌口中轻吐出四个字,淡淡说道。 第37章 请君入瓮 “找死!” 驻守在坑边的守卫狂吼着向夏煌杀来。 夏煌五指一张。 龙旋剑铿然飞出。 剑气如龙般,疾掠而过,溅起鲜血,收割性命。 “是你!” “杀!” 阴冷喝声中,两名童子纵跃而来,眸中眼瞳变成针状般的竖瞳,身上爆发出凶狠狂戾的气息,向着夏煌疯狂扑杀了过来。 这两名童子的修为,赫然都已达到了灵身境。 夏煌伸手握住血饮剑剑柄,嗡,拔剑数寸。 身前虚空骤然变得厚重,如一座无形山脉横亘。 剑法担山! 砰!两名童子像是撞上了无形的障壁,不甘嘶吼声中,身体被撞得翻滚后退。 与此同时,龙旋剑已疾飞了出去。 噗嗤!男童在空中直接被龙旋剑拦腰斩断,断落两截,爆涌出的鲜血器脏洒了一地。女童翻滚着落在地上,想要反击,却已晚了,被一剑穿透眉心,滚烫鲜血从后脑喷出,身体摇晃着倒在了地上。 两名童子毙命身亡。 对跟随秦火陀而来的两名童子,夏煌并没有怜悯、同情之心。 他们不值得。 这两个童子,凶残乖戾,年龄虽看着稚嫩,手上却不知染了多少血,多少条人命,死不足惜。 该不该死,与年龄无关。 夏煌一路杀到大坑边,纵身跃落。 “谁!?” “这里是阁主禁地,擅闯者死!” 一道道呼喝声在四周坑壁响起。 事关扶桑天火,秦火陀在坑中也是派驻了诸多守卫。 “剑阁栽培了你们,你们却在这里当别人的狗,该死。” 口中冷哼,夏煌身上气运轰然释放。 “这,这是什么……” “为什么,我感觉不能动弹!” 驻守在坑中的,都是叛变剑阁,而投靠秦火陀的人,被剑阁气运压制,一个个灵魂颤栗,惊惶,恐惧,悸然,一股股情绪,像是疯长的藤蔓般,从心底深处涌现,笼罩全身每个毛孔,无法抑制。 龙旋剑一路收割性命。 四周坑壁被鲜血染红。 夏煌踏落在了坑底。 一座石门出现在夏煌眼前。门上布满了种种玄奥纹路,这些纹路,并不像是人工开凿而成,更像是经过漫长岁月,天地养成,勾勒,形成了这一座天然石门。 眼前的景象,对于前世曾收服天种的夏煌而言,其实并不陌生。 “嘎吱。” 夏煌推开了石门。 一座石殿洞府,呈现在眼前,千步方圆,地面,四周石壁,及石顶上,布满了各种符文、纹络,凝刻着岁月的古老沧桑,又繁复玄奥,蕴含着深厚的奥秘。 而在石殿中间,赫然飘浮着一朵火焰,状如琉璃金树,玲珑剔透,却散发着令人恐怖、窒息的气息。飘散的火舌,在四周凝聚成了一道日轮,如同一轮黄金炽日,静静悬浮摇曳,亘古永存。 扶桑天火! 这是真正完整的扶桑天火。 嗡…… 像是感受到了夏煌的到来,扶桑天火摇曳晃动,一阵热浪弥漫,整座石殿刹那间如同变成了火炉。 同时,日轮猛地涨大,竟是化作一道虚幻身影,一身黄金铠甲,臂绕火红绸带,背负交错铁戟,手持黄金锏,巍峨如山,威武无双。 如同一座神邸, 沐浴着大日光辉, 眼神漠然,居高临下地俯瞰着夏煌。 仰望着这尊神邸般的存在,夏煌心中感叹。 有人说,天种乃是上古神灵陨落,尸骸所化。 人死可做灯膏。 那么,天种就是神灵尸骸一身精气神凝聚而成的“灯膏”。 一旦融合,便能点燃人的修炼之路。 前世,曾见证诸多天种,种种玄妙景象,让夏昊有时怀疑,或许,这种说法并不是空穴来风,并不只是人们随意猜测的传言。 或许,天种本身,也隐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风阳岭。 激战四起,营地被掀翻。有人交战,有人已变成了尸体,鲜血溅洒,放眼望去,更是遍地裂坑,一派狼藉。 混乱已持续了将近两个时辰。 轰隆隆…… 数里外,天地震颤。 两道身影交撞在一起,掀起滚滚气浪,向四周弥散,景象震撼。 这是法域境强者的较量。 “公孙昊,别以为,破境成功,就能与我抗衡?同样的法域境,也是有区别的,想跟我斗,你还差得远了!” 秦火陀身体悬浮在空中,黑袍迎风猎猎飘舞,盯着公孙昊,冷冷说道。 公孙昊须发散乱,衣袍染血,但神色平静,看向秦火陀,冷哼道:“秦火陀,你这个剑阁叛孽,你以为,一切都还在你的掌控之中?这风阳岭,就将是你的葬身之地!” “大言不惭,想死,就成全你!” 秦火陀神色阴沉,领域释放,黑云如潮翻滚,风雨欲来。 嗯!? 就在秦火陀准备对公孙昊出手之时。 像是感受到了某种异动,他猛地转头望去。 整座风阳岭都突然震颤了起来。 扶桑天火所在的大坑中,阵阵光华亮起。 犹如极光。 四周交战的人,都被这绚烂极光般的景象震撼,场面为之停滞。 “怎么回事!?” 见此情景,旋即秦火陀脸上神色大变,猛地腾空而起,整个人化作一道黑色流光,向大坑疯狂疾驰而去。 这扶桑天火,他筹划了这么多年,如果在最后关头被人摘了桃子,又怎么能够忍受得了!? 不能容忍有一丝意外! 看着秦火陀跃离,公孙昊并没有阻拦。 “剑子,接下来,就交给你了。” 公孙昊口中轻语。 轰! 秦火陀疯狂而至,猛地坠入坑底,出现在了石门前。 秦火陀撞开石门。 眼前的景象,让他微怔了怔。 与外界极光般绚烂形成反差,石殿里,空旷寂寥,显得出奇的平静。 “扶桑天火!” 秦火陀看到了飘浮在殿中扶桑天火,眸中眼瞳骤然扩大,旋而又缩了起来,呼吸变得急促、低沉。 “是你!” 然后,秦火陀看到了夏煌。 夏煌就静静伫立在石殿中,神色平静,云淡风轻,又如渊停岳峙。 “欢迎到来,请君入瓮。” 夏煌转身望向秦火陀,淡淡说道。 就像是主人, 欢迎着客人的到来。 第38章 天种大阵 石殿中,气氛平静得有些诡秘。 看着平静伫立的夏煌,秦火陀皱了皱眉,感觉不对劲,但又想不通,就凭夏煌,又能掀起什么风浪来? “故弄玄虚!” 冷哼声中,秦火陀袖袍一甩,五指探出,便是向夏煌抓了过来。 四周空气仿若被撕裂成条缕状。 眼看秦火陀五指就将触及眼前。 夏煌手指上,一缕黄金火苗飘摇浮现。 正是曾被夏煌收服的那缕扶桑天火。 嗡! 夏煌身后,蓦然光柱升起,浮现出一道高大身影,黄金铠甲,臂绕绸带,手持铁锏,巍峨如同大山,散发出雄厚气息。 高大身影手中铁锏如山倾落,向秦火陀砸落。 “破。” 秦火陀五指一转,一缕缕黑云如龙游转,又像是刀轮旋转,凝聚成乌黑漩涡,如墨滴坠,与高大身影狠狠撞在一起。 高大身影砰然崩裂。 “小子,准备受死吧!”眸中涌现戾色,秦火陀五指如刀锋般,穿透高大身影爆裂的碎片,向着夏煌面门,直接探杀而来! 只是, 眼看手指就将按在夏煌面门, 秦火陀突然挑了挑眉。 旋即,他发现自己,竟又出现在了石殿门口,距离夏煌,隔了上百米之远。 夏煌依然静静伫立在殿中,像是看着白痴般,看向他。 “怎么回事?”秦火陀眼眸微眯了起来。 “这……” “阵法!?” 猛然间,秦火陀像是意识到了什么,看向地面,及四周石壁。只见壁上,一道道符文,一条条纹络,光泽流转,灿若星辰,透着玄奥的气息。 “你让公孙昊他们故意制造混乱,一个人趁着混乱,来到这里,就是在这里布置了阵法?”秦火陀皱眉说道:“不对,就算你能布置阵法,凭你的修为,又怎能瞒得住我?凭你布置的阵法,又怎能影响我?” “真是蠢呢,就你这智商,也敢觊觎扶桑天火?” 夏煌摇了摇头,目光怜悯地看向秦火陀,“你真以为,天种是那么好拿的?像大白菜一般,掉在地上,随便人捡?每个天种,莫不经历了无尽岁月,见证了无数天地自然变迁,也面临种种剧变,天灾、人祸,山川地理的变化,人类、妖兽的觊觎、窥探,若没有保护手段,天种又怎能在漫长岁月中孕育,存活下来。” “这石殿,这些符文、纹络,并不是哪个人拓刻而成,而是扶桑天火,在无尽岁月的孕育过程中,一点一滴铸就的天种大阵。” 夏煌说道。 “天种大阵?”秦火陀被说得有些发愣。 他对天种的了解,又怎能及得上夏煌?数年前,一次偶然的机会,秦火陀得到了扶桑天火的一丝线索,经过多方收集,逐步确定扶桑天火,就在妖魇森林。在这期间,他处心积虑,苦心筹划,又收服两名对火焰异常敏锐的童子,然后终于迎来夺取剑阁的机会,为寻找扶桑天火,做好了一切准备。 他知道,扶桑天火不是凡物,为此,他也不惜耗费数年,一步步谋划。 但关于“天种”的这种种秘密,这些只有宗门大族才可能知晓的隐秘,他秦火陀又怎能知道? 天种,乃是凝聚天地精华的存在,或是一尊战灵,或是一座阵法,又或是一件秘器……在漫长岁月的孕育中,同时也莫不诞生出守护之灵。随着天种本身的孕育、成长,守护之灵也随之变得更强,衍生出更多的玄奥,守护着天种。 这,也正是夏煌敢在石殿里静候秦火陀,对付秦火陀的底气所在。 在公孙昊等人拖延秦火陀,制造混乱的两个多时辰里,夏煌在石殿里,凭借着前世收服天种的经验,及深厚的阵法造诣,又是凭借那缕收服的扶桑天火作为媒介,也是经历了无数的试探、推衍,不知经过了多少次计算,也才终于掌握了扶桑天火的这座天阵。 此刻,夏煌,就是扶桑天火守护大阵的执掌者! “我不信!扶桑天火是我的,别以为弄一座阵法,就能唬弄住我。谁,也别想从我手中夺走天火!” 秦火陀神色变得阴冷,如同乌云笼罩,黑袍翻滚,双手猛地一挥。一股股黑云凭空凝聚生成,隐约间,竟有鳞甲浮现,爪牙伸张,遮天盖地,从四面八方,向夏煌狂奔、扑杀了过来。 整座石殿都随之变得昏暗。 夏煌神色平静,双手变化,演变印诀。 铿!铿!铿!铿! 石殿中,响起金铁铿鸣,符文、纹络亮起,冲起一道道明亮光柱,化作一尊尊身披黄金甲胄的高大战将,凝聚火焰剑戟,迎着秦火陀杀去。 砰然声四起。 高大战将撕裂黑云,围攻秦火陀。 秦火陀手腕上,乌黑手镯游转化龙,如剑一般,又像是条黑色蛟龙,掀起滚滚黑云,声势惊人。 不愧是法域境强者,一剑出,风云动,令天地为之变色。 只是,扶桑天火不知孕育、存在了多少年,只怕比秦火陀的爷爷的爷爷的爷爷……都还要更早、更老,凝聚了多少天地精华。大阵之中,灵能仿若取之不竭,无穷无尽,凝聚出一尊又一尊,身披黄金甲胄的高大战将,向秦火陀发起攻击。 一场激战。 夏煌却置身事外。 静静伫立在石殿中,四周符文不时亮起,如星辰闪烁。 整座石殿光泽交织,繁复玄奥。 “该死!小子,我会撕裂了你!” 秦火陀狂吼,撕裂高大战将,发恨欲狂,又与迎来而来的高大战将撞在一起,疯狂厮杀,黑云弥漫翻腾,如同惊涛骇浪。 激战、厮杀,不知持续了多久。 在这期间,秦火陀数次爆发,冲破重重高大战将,向夏煌发起冲杀。但身处大阵的夏煌,比领域还领域,随着阵纹闪烁,眼看就已杀到夏煌身前,一转眼,秦火陀发现自己,又在数十,上百米外。 秦火陀快疯了! “啊啊啊啊……” 又一次猛烈爆发,秦火陀轰碎又一波高大战将。四周气浪翻滚,光芒四溅,交战到此刻,强如法域境的秦火陀,也已发丝散乱,衣袍破碎,手腕上,手镯剑缓缓旋绕,微微佝偻着踏立在地上,大口大口喘着气。 夏煌伫立在石殿中, 四周阵纹交织, 视线投向披头散发,大口喘着气的秦火陀。 “呵,法域境强者?” “看起来,还真像条老狗。” 嘴角轻扬,夏煌微微冷笑道。 第39章 成败在此一举 “混账,你说什么!?”秦火陀身体颤抖,脸色气得发白,眼眸中,透露出滔天的愤恨、怨毒,恨不得用目光,将夏煌撕裂成碎片。 “我杀了你!” 怒吼声中,秦火陀身体腾跃而起,衣袍如黑云翻滚,旋绕在手腕上的手镯铿得飞出,化作一柄乌黑铁剑,剑体上浮现阵阵鳞甲,狭裹着滚滚云潮,如一条乌墨蛟龙,翻江倒海,向夏煌狂烈杀来。 整座石殿都为之震颤。 秦火陀发恨欲狂,爆发出极限。 看着疯狂杀来的秦火陀,夏煌平静的眼眸,骤然变得明亮。 疯狂的秦火陀,令得扶桑天火仿若也感受到了威胁,哗得飘舞摇曳了起来。 四周,一道道符文、纹络悉数亮起。 整座大阵,全盛激发! 诛杀秦火陀, 就是现在! 五指一张,龙旋剑铿然浮现。 夏煌身上气息释放,整个人如同燃了起来,龙旋剑发出龙吟般的啸鸣,化作一抹炙烈剑光,迎着秦火陀疾驰而出。 仿若一轮太阳炸裂、爆发,龙旋剑上,绽放出耀眼光泽。 剑法,煌日! 这是继担山之后,夏煌前世修炼的又一门剑法。 一大圈气浪轰得弥漫。 龙旋剑与秦火陀的乌黑铁剑猛地撞在了一起。 剑尖交撞。 无数火光飞溅。 一瞬间的交击,激烈程度,抵得过常人千百次的交锋! 夏煌催动剑意,提升到极限,发丝飘动,衣袍猎猎飘舞,仿若将要撕裂。 消耗秦火陀, 激怒秦火陀, 全面激发扶桑天火大阵, 铺垫了这么久。 成败在此一举! 四周阵纹耀眼明亮,灿若星辰,一股股汹涌磅礴,而又炙烈的能量,从四面八方而来,悉数灌注在龙旋剑之上。 龙旋剑光芒大作。 终于, 铿!一阵火光溅起。 翻滚的黑云如同潮水般溃散。 乌黑铁剑翻转着倒飞了出去,在空中翻了数圈,铿得插在了石壁上,剑身颤抖,发出呜咽低鸣。 龙旋剑疾掠而过。 剑光凝留,在石殿中划出一条横贯的火红光线。 犀利的光线,贯穿了秦火陀的胸膛。 石殿骤然变得安静。 秦火陀身体僵立在原地,残碎的衣袍犹自猎猎飘动,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是双膝一软,猛地跪倒在地。旋即,只听噗嗤一声,滚烫鲜血从秦火陀胸膛涌出,如箭一般,夹杂着器脏碎片,洒落了一地。 身体晃了晃,秦火陀迎面扑倒在地。 呼! 夏煌嘴中吐出一口浊气。 终于诛杀了秦火陀。 阵纹光芒敛没,石殿重又恢复了平静,夏煌转头望向静静悬浮的扶桑天火,心中微微感叹。 天种,又岂是那么好收服的? 秦火陀想要一来就收服扶桑天火,简直痴心妄想。 当然,若是没有夏煌,秦火陀或许还能有知难而退的机会。 再慢慢筹划,像他这些年来的处心积虑般,一步步谋划,如何收服扶桑天火。 可惜,他已没有机会了。 伸手摘取秦火陀腰间的宝囊,身为法域境强者,想必他也收集了不少财富,又怎能浪费?随后,夏煌望向了插在石壁上的乌黑铁剑。 这是秦火陀手镯转化成的剑。 这也是柄灵器。 修炼者的兵器,根据性质的不同,可分为很多种,普通的玄兵利器,拓刻符文的法器,特殊环境产生的禁器,及孕藏着灵的灵器等等。器灵,就如同人的灵魂,能让兵器具备灵性,与修炼者心意相通,如同左臂右膀,发挥出惊人的威能。 器灵,也有着品级之分,分为天地玄黄四个大品级,每个大品级,又有初、中、高及绝品四小阶。秦火陀的这柄乌黑铁剑,虽然孕藏的灵,只是玄级初阶,但孕藏灵的剑器,本身就已弥足珍贵。 夏煌伸手拔下了乌黑铁剑。 剑身上,拓刻“墨蛟”两个字。 原来这柄剑,名为墨蛟。 铿……墨蛟剑颤鸣,剑身上浮现出一重重鳞甲,如刀刃一般,竟是想挣脱夏煌的束缚、掌控。 只是,墨蛟剑还没真正反抗,只听一阵清亮铿鸣声响起,龙旋剑飞旋而至,静静悬浮在空中,好像就看着,墨蛟剑能作出什么妖来? 墨蛟剑猛地一颤,旋而,唰!变得沉静,剑身鳞甲瞬间收敛,好像从没浮现、张开过一般。 怂得就像个听话的小弟。 只见墨蛟剑缓缓蠕动,收缩成一个手镯,旋绕在了夏煌手腕上。 风阳岭上。 交战仍在持续。 随着秦火陀离去,有着公孙昊坐镇,江堂、空堂,及暗堂诸堂联手,已逐渐掌控了场上局势。只是,仍有不少追随秦火陀的叛变者负隅抵抗。 不见棺材不落泪。 秦火陀一日不死,这些人就一日不会死心。 “剑子!” 就在这时,有人突然喊道。 一道身影从大坑中踏步走了出来。 四周交战都为之一滞,视线齐齐投向那道身影。 那道身影挥了挥手,抛出了一团事物,掉落在地面,一路滚了出去。 这,赫然是颗头颅! 披头散发,张着嘴,瞪大着一对眼眸,仿若直到死,仍没能接受这个事实。 不是秦火陀,又会是谁!? “真得是秦火陀!真得是他,死了。” 公孙昊口中喃喃。 如置梦幻。 “剑子威武!” “剑子威武!” 人群中,不知是谁先爆发出吼声,顿时掀起了声浪,一波接着一波,响彻山林,震得四周树木都是为之簌簌作响。 那些追随秦火陀的叛变者全都瘫软在了地上。 至此,局势已定。 这场自剑子之会发端,因秦火陀归来,而引发的剑阁危机,最终随着秦火陀的伏诛,而宣告解除。 经此一役,能够想象,夏煌这个剑子,在剑阁的声望,必将高涨到一个空前的程度。 “阁主,你们先回阁里,我在这里,还有些事。”一切尘埃落定,夏煌向公孙昊说道。 “哦?”公孙昊略怔了怔,旋即便明白了过来。 扶桑天火还没被收服。 夏煌又怎能错过? “好,我让魏堂主的人留在这里,你有什么事,尽管找他们。”公孙昊说道,若不是此刻剑阁需要清理、重整,还有很多事需要他这个阁主主持,他都愿意自己留下来,为夏煌在此坐镇。 “好。”夏煌点了点头。 公孙昊带人离开了山林。 暗堂堂主魏无忌带着卓请风等人留了下来,为夏煌坐镇、守护。 夏煌重又回到了坑底。 望着布满纹路的古老石门,夏煌深吸了口气。 收服扶桑天火, 将会是个漫长而又艰难的过程。 第40章 牧镜宫来人 石殿中,扶桑天火静静飘浮摇曳。 之前,夏煌掌控天种大阵,诛杀秦火陀,这更像是他,与扶桑天火之间,达成的一种共识、默契。 扶桑天火默认夏煌掌控天种大阵。 此刻,一切都将变得不同。 夏煌从合作者,变成了收服者。 将直面扶桑天火! 前世,夏煌收服天种,又有哪一次,不是游离在生死间的惊险较量,经过身体、意志,乃至精神的残酷考验,才令得天种归顺、臣服。 唰!夏煌手上,那缕曾收服的扶桑天火浮现了出来。 脚步踏出,一步步走去,四周阵纹随之亮起。 夏煌在扶桑天火前坐了下来。 哗! 感受到夏煌手上,从自己身上裂化出的那缕火苗,及夏煌“收服”的意念,扶桑天火猛地摇曳了起来,一股愤怒、高傲的情绪随之升腾弥漫。嗖!嗖!嗖!嗖!随着扶桑天火摇曳,裂化出一股股流光,从四面八方,向夏煌疾驰而来。 四周阵纹齐齐亮起,耀眼的光芒,欲将夏煌身影吞没。 “来吧。” 夏煌心中默念。 眸中绽放出坚定光泽。 一股股火焰流光疾驰而至,如流水一般,在夏煌身体肌肤,激起一阵阵涟漪波纹,旋而涌入夏煌体内,掀起烈焰风暴,似欲将夏煌体内血肉、骨骼,乃至经脉寸寸焚没,吞噬,化作滋养天火的养料。 星核之心旋转。 如同从永夜,骤然转变成白昼,星核之心青白色表面,猛地燃起,如同炎浆般,变得火红炙烈。 夏煌运转吞天录。 将一股股炙烈火焰吸纳、炼化。 整座石殿,仿若已变成一座火炉,不是夏煌被吞没,就是扶桑天火被炼化、收服。 时间都仿若变得炙烈、燥热。 砰! 扶桑天火裂化成无数火苗,犹如衍生出了一轮轮太阳,汹涌而来,不将夏煌焚没、吞噬,誓不罢休。 一场收服,与被收服的无声激战,就此拉开帷幕。 夏煌平静盘坐,体内丹田,星核之心如烘炉燃烧、旋转,以自身身体为战场,与扶桑天火交锋、较量。 这是一场身体、意志,乃至精神的较量。 每时每刻,都游离在生死间的较量! 时间流逝。 昼夜交替。 时间一天一天过去。 从夏煌进入石殿,转眼间,过了将近一个月的时间。 又一天。 柔和阳光倾洒,轻风吹送,阳光洒落在飘曳的树叶上,光斑浮沉,如精灵般跳跃、浮动,透着股迷离、梦幻般的气息。 如今的剑阁,经过了重整,已重又恢复了往日平静的日子。经过这场变故,对剑阁来说,又何尝不是种考验、洗礼,剑阁中人,变得更为团结,万众一心,如同浴火重生,焕发出新的生机。 此刻,剑阁总坛的广场上。 公孙昊,江堂堂主袁子渊,空堂堂主,及长老殿数位随行长老,齐聚在此。 剑阁今天迎来了三位贵客。 “公孙兄,好久不见,你看起来精神不错呀!” 清朗笑声中,一位青袍老者,带着两位青年男子,踏着台阶走了上来,来到广场上。 老者身材颀长,面容清癯,须发如雪,垂落在胸前,飘逸出尘。身后两位青年男女,男子英武,女子清傲,也都是气质不凡,人中龙凤。 “哈哈!宋鲤长老,欢迎来到剑阁!”公孙昊迎了上去。 这位让公孙昊如此隆重,亲自出迎的宋鲤长老,乃是牧镜宫来人。 牧镜宫,北咫州第一宫。 也是北咫州最高、最大的组织! 扶日星,五大皇门耸立,每座皇门麾下,统辖数十州疆域领地。北咫州,正是朱雀皇门统辖下,三十六州之一。 而牧镜宫,则被朱雀皇门授权,在北咫州行使统辖权的代表。 放眼北咫州,牧镜宫独领一席,之后,才是十大宗门。 牧镜宫来人,容不得公孙昊不慎重。 公孙昊将宋鲤三人迎进了大厅。 侍女奉上香茗,茶香四溢,飘满整座厅堂,沁人心脾。 “宋长老不远千里,前来剑阁,不知有何请教?”公孙昊轻饮茶水,问道。 宋鲤千里迢迢,从牧镜宫,来到剑阁,又怎可能只是为了做客而已。 宋鲤笑了笑,抚着白须,说道:“我这次来,可是给公孙兄带来了件好事。皇门十大秘地之一,太白秘地即将开启。这次,我们北咫州分到了五十个名额,经过宫中商议,作为北咫州十大宗门之一的剑阁,将拥有一个名额。你看,我是不是送机缘来了?” “太白秘地要开启了!?” 闻言,在座的公孙昊等人都是为之一震。 秘地,又称小天地,来源不一。有得天地裂变形成,有得传言是上古大能开辟,又有据说是天外星辰崩毁坠落,落在了扶日星演变而成。每座秘地,莫不都埋藏着各种秘藏,遗落的典籍、秘技,及各种传承,甚至还有大妖尸骸,神兵仙器,蕴含着各种各样的机缘,令人神往,趋之若鹜。 甚至,曾有人,偶然闯入一座秘地,一年后归来,修为暴涨,名震八方,从籍籍无名的修炼者,一跃成为一方巨擘! 秘地,也是各座皇门必争的战略资源。 对于剑阁中人而言,能够拥有一个进入皇门秘地的机会,这是难得的机缘。 毕竟,整个北咫州,也就五十个名额而已。 宋鲤又说道:“距离太白秘地开启,大概还有两个月的时间。不过,秘地之事,乃是皇门督办,事关重大,这个名额令牌,需要我亲自交授,还请公孙兄尽快从阁中挑选出一位二十岁以下的青年才俊,好让我授予令牌。” 这次太白秘地开启,旨在培养后辈人才,据说,若是表现突出,甚至有可能被朱雀皇门看中,成为皇门学宫的弟子。 公孙昊与在座众人对视了一眼。 剑阁该让谁去参加太白秘地之行, 这,还用选吗? 若是夏煌能在太白秘地崛起,技惊四座,乃至受到皇门青睐、瞩目,对剑阁而言,也将是莫大的机遇。 只是,夏煌如今,还身在风阳岭。 也不知他,什么时候能够收服扶桑天火? 第41章 他,总会回来的。 公孙昊看向宋鲤,说道:“不瞒宋长老,我们剑阁,一个月前,刚选出了剑子。这次太白秘地开启,机遇难得,自然由剑子前去。只是,如今剑子正在闭关修炼,对他而言,颇为关键,可能还需要数天。宋长老既然来了剑阁,不如也就盘桓数天,让我也有机会,尽尽地主之谊,带宋长老领略领略剑阁的风景。” “哦,贵阁挑选出了剑子?恭喜。”宋鲤说道。 他身为牧镜宫长老,交游广泛,所知渊博,自然也知道,剑子对于剑阁,不仅是最惊艳的后辈骄子,也是下任剑子的人选。 微微沉吟,宋鲤又道:“其实,宋某这次前往各地交授秘地令牌,同时,也是带着两位弟子,见识见识外面的世界,也见见牧镜宫外,各地各宗门的年轻才俊。阮清,离尘,出来见过公孙阁主,及各位剑阁前辈。” 宋鲤身后的两名青年人踏步站了出来,向公孙昊及诸堂堂主行礼。 青年男子楚离尘一身蓝袍,背负铁枪,剑眉星目,容貌温和明润,带着股儒雅之气。 而女子阮清一袭白衣,身后背负双剑,修长挺拔,比之男子的儒雅,则显得清冷、孤傲。 “呵呵,果然不愧是宋长老的弟子,一表人才,气质出众。”公孙昊笑着说道。 宋鲤说道:“既然贵阁剑子在闭关,要在剑阁逗留数天,不如让我这两位不成器的弟子,与贵阁年轻才俊切磋切磋,相互交流印证。” “好,年轻人之间,是该多交流,多印证,这样才能提高。” 公孙昊点了点头,答应了下来。 宋鲤带着两名弟子,在剑阁待了下来。 第二天,公孙昊安排风堂精英弟子与楚离尘切磋,两人交手不到九个回合,楚离尘胜。 第三天,楚离尘连战两场,先后与云堂、潜堂挑选出的精英弟子交手,依然胜出。 依然未过九个回合。 第四天, 楚离尘迎战空堂精英弟子,被认为剑阁位列前五的年轻才俊江冲,最终胜出的人,依然还是楚离尘。 这回,两人的交锋,总算过了九个回合。 第十个回合,江冲落败。 一天又一天,一次又一次落败,剑阁的气氛逐步变得有些凝重、压抑。 精英弟子的接连落败,让剑阁许多年轻弟子心里,感到挫败,像是被一股乌云笼罩,压得人憋屈、郁闷。 牧镜宫的人,真就这么强? 据传,这个楚离尘,在牧镜宫年轻一代中,还并不是顶尖人才,只是属于中等偏上的人才而已。 剑阁需要有一个人,能够站出来。 剑阁很需要一场胜利。 夕阳沉落,余晖铺展,映染得空中翻滚的云霞,如火一般,铺满了天空,绚烂而又带着一丝悲怀落寞。 剑阁,藏书楼。 数缕余晖光线透过窗格倾洒,落在静静坐在窗前的一道婀娜身影上,娴静清雅的气质,四周典籍、竹简散落,交织、散发出一股如诗画般的画面。 周娴捧着一本阵法典籍,聚精凝神,身心沉浸。 自从妖魇森林经历之后,她逐渐迷上了阵法之道,直到后来剑子之会,剑阁经历剧变,见证一个人的崛起,让她对阵法的迷恋、向往,越来越深。 阵法,似乎变成了她某种感情的依恋。 “哼,牧镜宫的人就很了不起吗?” 一阵嘟囔轻哼声,打破了宁静,一名青裙少女,如乳燕般,踏着洒落的余晖,走了进来。 “怎么了,又有谁惹了我们的青诗小姐了?”周娴从书中收回视线,看向少女,微微一笑,说道。 这位玲珑如玉的少女,不是别人,正是袁青诗,气哼哼地坐在周娴身边,“今天,我们又败了,江冲只支撑了十个回合,就败给了那个楚离尘。败就败了,搞得有些人悲观得就像末日到来了一般,竟说什么,牧镜宫随便一个人,都比我们剑阁强。还说,如今,我们剑阁已挂在北咫州十大宗门末尾,在这样下去,就要跌落十大宗门之外了。” 周娴轻笑道:“你跟这些人置气干什么?” 袁青诗眼珠一转,盯着周娴,道:“娴姐姐,你就不想会会那个楚离尘?” 身为亲密无间的闺蜜,袁青诗清楚地知道,如今的周娴,有多努力。不仅是阵法之道的钻研,在修炼上,也是像魔鬼般,不断逼迫自己变得更强。周娴现在的实力,绝不会比败给楚离尘的江冲差。 周娴轻摇了摇头,说道:“不用了,会有人来,击败牧镜宫的人。” “你是说煌哥哥吗?” 袁青诗秀丽小巧的脸上,绽放神采。 “是呀,他,总会回来的……” 周娴望向窗外。 视线投向远处。 余晖映着她的眼眸,透着些许迷离,微渺而又挥之不去的怀念,及向往。 风阳岭。 安静的石殿中。 夏煌孤独一人,闭着眼眸,静静坐在地上。 四周空气如流水摇曳,不时泛起一阵阵涟漪波纹,仿若经受着热浪炙烤,将要被焚没。 此刻,若有人能内视夏煌身体,赫然能发现,在他的心脏中,一朵火焰飘舞摇曳,玲珑晶莹,如同黄金浇铸而成的琉璃树,一丝一缕,都透着极致的精致,又蕴含着莫大的恐怖,一旦爆发,引发骇然风暴。 扶桑天火巍然伫立,令得夏煌的心海,仿若化身成一轮太阳。 将近一个月。 无时不刻, 或是狂暴,或是炙烈, 无数次的煎熬、较量,及考验。 如今,已迎来了收服扶桑天火的关键时刻! 炙烈的火焰风暴,席卷、肆虐。 夏煌的血液在燃烧,骨骼在燃烧,经脉在燃烧,乃至身体亿万细胞微粒,都在燃烧! 星核之心巍峨不变,燃烧旋转。 元气凝聚如星云厚重、浓郁。 某一刻。 夏煌微闭的眼眸,骤然睁了开来! 顿时,眼眸中,爆发耀眼光芒,映亮了整座石殿,像是眼瞳深处,藏了两轮太阳,在这一刻,猛地爆发了出来。 轰隆…… 一股汹涌狂烈的热浪,也以夏煌身体为中心,如同掀起了风暴般,疯狂席卷、弥漫。 第42章 心高气傲 如同一轮太阳炸裂了开来,热浪犹如风暴肆虐、席卷,整座石殿为之颤栗。 身处风暴之中,夏煌发丝飘动,衣袍猎猎作舞。 手掌伸出,五指一张。 唰! 一团火焰在掌中浮现,飘舞摇曳,如黄金浇铸。 四周风暴悉数敛没。 夏煌心海中,一朵黄金火焰开枝散叶,一条条脉络随之伸展蔓延,化作一株巍峨大树,扎根了下来。 无数次的较量, 终于收服了扶桑天火! 口中吐出浊气,夏煌收敛气息。 石殿恢复了安静。 体内星核之心中,元气凝聚如云,浓郁、厚重,仿若将滴落水珠。 历经一个月,收服扶桑天火,对夏煌的身体,也是种极致的锤炼、洗礼。而且,天火中集聚的雄厚能量,也在这个过程中,被夏煌悉数吸纳、炼化,比之灵石修炼,效果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夏煌体内一百零八条经脉,已悉数开辟。 元气厚度,更已一跃达到了九百九十寸。 此刻,夏煌若想突破,随时随地能跃至灵身境。 但现在,还不是突破的时机。 玄脉境,距离极限,还有着十寸的距离。 挥了挥手,将火焰收起,夏煌站了起来。 在石殿中待了将近一个月,发丝都已散乱,披散了下来。 将发丝在脑后随意束起,夏煌踏步走出了石殿。 风阳岭树林中。 卓请风坐在岩石上,背靠树干,低垂着头颅,一点一顿,看样子,似乎都快睡着了。 夏煌在石殿里待到了现在,卓请风与他们暗堂的人,也在这里镇守了将近一个月。 “臭小子,又快睡着了!?” 低骂声中,一道高大身影出现在卓请风身边,一身黑袍,衣袖如蝠翼般拖曳在地上,威武高大,又透着股神秘气息,正是暗堂堂主,魏无忌。 “哦,堂主来了。”卓请风抬了抬眼皮,一脸懒散地说道。 “剑子那里,还没动静?”魏无忌问道。 卓请风微摇了摇头,又侧着脑袋想了想,“应该快了吧。” 魏无忌说道:“今天,阁里安排烟堂、行堂的人,与牧镜宫楚离尘一战,我看这两人,胜算也不太大。到时,只怕你得挑个时间,回阁里一趟。” 剑阁面对楚离尘,已败了太多场,阁里的人都有些坐不住了,身为剑阁位于前列的年轻骄子,卓请风也不得不考虑上场了。 “牧镜宫的人,真就这么强?” 双手枕在头上,卓请风嘴中叼了一根草叶,视线投向某个方向,说道:“等那个人出来,就行了。” “咦?” 正说话间,两人突然眼眸都是一凝。 一道身影,从大坑里走了出来。 夏煌神情平静,缓缓踏步而出,身上,自发地散发出一股无形气场,令得驻守在树林里的暗堂中人不由得都是望了过来,目光中,随之流露出钦慕、尊敬的神色。 “剑子……” 即便是身为暗堂堂主的魏无忌,心中也都是为之一凛。 看着夏煌走来,卓请风不由得挺了挺身板,坐直了起来。 “唉,看来这差距,是越来越大了。” 轻吐出嘴中草叶,卓请风心中感叹。 “现在,阁里怎么样了?”夏煌看向魏无忌等人,问道。 卓请风咧了咧嘴,笑道, “现在,可正是需要你的时候。” 剑阁总坛,演武台广场上。 公孙昊、宋鲤,及诸堂堂主等一干人凭案而坐,齐聚一堂。 剑气纵横,枪吟如龙,场中,两道身影正在交战、切磋。 楚离尘迎战行堂弟子。 这已是今天切磋、交流的第二场战斗。 就在刚才,烟堂弟子刚结束了与楚离尘的切磋交流,以落败而告终。 楚离尘一身蓝袍,气质儒雅,这几天,遇战连胜的骄人成绩,令得他身上,多了股自信、从容的风采。 铿!火光激溅。 又一次激烈交撞。 行堂弟子脚步踉跄后退,只是,他退却的速度,终究比不上楚离尘出枪。清亮铿鸣声中,楚离尘手中铁枪疾驰如电,枪尖抵在了行堂弟子的胸膛上。 “我输了。” 行堂弟子黯然叹道。 “承让。” 楚离尘收枪而立,行礼道。 剑阁诸人中,气氛有些沉默、压抑。 又败了呀! 楚离尘并未恃胜而骄,相反,虽然胜了,也是表现得儒雅有礼,尊敬对手,但越是如此,越让剑阁中人感到难受,被压得郁闷。 宋鲤轻咳了两声,看向公孙昊,说道:“要不,今天就到此为止?” 公孙昊摸了摸胡子,脸色略有些尴尬。 “宋长老,你不是有两位弟子吗?楚离尘的风采我们已见识过了,另一位弟子却还未一展身手,要不,我们阁里选几位年轻人,与这位弟子切磋切磋,年轻人么,也该多交流交流。” 就在公孙昊准备答应宋鲤提议之时,长老殿一位长老却突然说道。 他将目光瞄准了宋鲤的另一位弟子,阮清。 这位长老也是被败得有些急了眼,一心想要通过一场胜利,来挽回脸面。东方不亮西方亮,既然敌不过楚离尘,那就试试另一位弟子,或许这位女弟子实力差些,能够有机会赢回一场,多少也能让人有些慰藉。 这位长老此话一出,剑阁诸人还没什么反应,宋鲤与楚离尘两人的脸色已先变了。 事情好像有些不对劲。 这位长老,似乎说了某些不该说的话。 “怎么,比不过楚离尘,就想从我身上找回场子?” 阮清清冷的声音响了起来。 这几句话,就像是寒霜般,瞬间冻结了现场的气氛。虽然,剑阁长老确实有这番心思,但被阮清就这样当场说破,可就完全不一样了。 这阮清,显然是个极度心高气傲的人。 这些天来,她未曾出战,只是漠然看着楚离尘与剑阁年轻弟子交手,并不是宋鲤的刻意安排,也不是她实力不如,只是在她眼里,早就已没将剑阁年轻弟子放在眼里了。 “阮清,剑阁长老也是好意,让你们年轻人多交流交流,你怎能这么说?”宋鲤皱了皱眉,说道。 “哼,难道我说错了?” 阮清拂袖起身,秀眉挑起,眉宇间尽是清冷、高傲,说道:“比不过楚离尘,就将主意打到我身上了,难道还真以为,我阮清是能随意揉捏的软柿子?既然自称剑阁,总该在剑道之上,有独到之处,如今看来,哼,也就是如此而已。” “照这样看来,也不知贵阁这个‘剑’字,还能承载得起多久?等到哪一刻,也不知贵阁,还能不能配得上这个‘剑’字?” 阮清这番话,言语戳心,丝毫不留情面。 公孙昊,剑阁诸人脸色都是变了。 但是,剑阁弟子,确实不如别人。 看阮清这番清冷高傲的模样,她的实力,比之楚离尘,只怕只高不低,想要从她身上找回场子,那也是别想了。 宋鲤也是苦笑着摇头,这位阮清,是位家里有矿的主,在牧镜宫里,也有着不小的背景,骄纵惯了,就连他这位授业长老,也不敢将话说得太重。 现场气氛,变得有些冷。 “谁说,我们剑阁承载不起这个名字?” “而你,又有什么资格,在剑道上又有什么独到之处,来评判剑阁?” 就在这时,一道声音,打破了现场的沉默、压抑。 第43章 一剑破之 夏煌,魏无忌及卓请风等人踏步走来,出现在广场上。 “剑子回来了!” 看到夏煌,公孙昊,剑阁诸人神色都是为之一喜。 “阁主。”夏煌向公孙昊行了行礼,转身看向席间的宋鲤,说道:“这位前辈,就是牧镜宫的宋长老吧,因为闭关修炼,没能及时拜会长老,还请恕罪。” 在来的路上,夏煌已从魏无忌口中,得知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你就是剑阁挑选出来的剑子,呵呵,不错,不错。”宋鲤点了点头,笑道。 旋即,夏煌看向了阮清。 “怎么,能不能请得动你,下来交流交流,切磋一番?”嘴角微掀起一丝冷笑,夏煌说道。 阮清冷着脸,扬起雪白脖颈,看着夏煌。 “剑子,不如让离尘先与你交流交流,之后,若再有余兴,再与阮师妹切磋不迟。” 楚离尘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夏煌转头望向楚离尘,轻挑了挑眉。 楚离尘面带微笑,眸中并不像阮清冷傲、漠然,看起来,反而带着一丝善意的意味。 他难道这是怕,阮清被激怒之下,出手没有轻重,让夏煌败得太惨,收不了场,才主动邀战? 楚离尘本性虽不是骄纵的人,但连日来的胜绩,让剑阁弟子在他心目中的分量,也已越来越轻,谈不上轻蔑,但也绝称不上有多重视了。 想了想,夏煌点了点头。 “好,那就先领教领教离尘兄的风采。” 不先败了楚离尘,只怕这阮清也不会下场。 就让他们, 败得心服口服。 “请。”楚离尘手中长枪一震,枪尖光泽流转,发出铿然鸣声,余响连绵不绝,散播了开来,在空中激荡起一圈圈涟漪波纹。 楚离尘脚步踏出,对着夏煌一枪刺来。 嗤!枪尖处,凝聚出伞状的气罡,锋锐无匹,仿若将空气都为之刺破。 能够连败剑阁数位年轻才俊,楚离尘的修为,也已达到了灵身初境,实力比之当初的司徒琅琊,都要更强一筹。 夏煌负手伫立,一指弹出, 弹在了枪尖之上! 铿鸣骤响,如同金铁交击,空中随之激荡出阵阵波纹,剧烈扩散。 楚离尘手中铁枪也是颤鸣不已。 “什么!?”楚离尘脸色一变,连着倒退了数步,才是卸去了自枪尖传来的震颤,枪杆在地面猛地一顿,稳住身形。 “哦?” 四周众人眼眸都为之一凝。 公孙昊,剑阁诸人是感到欣喜。 夏煌变得更强了。 宋鲤则是感到惊诧。 “再来!” 演武台上,楚离尘眉头皱了皱,眸中浮现出凝重神色,沉喝声中,身上气息猛地释放,手中铁枪旋绕起一阵阵蓝色气环,呼啸作鸣,如一条摇摆的矫龙,向着夏煌猛地刺杀了过来。 鸣啸不绝。 随着铁枪掠过,演武台地面,都随之被划出一条白痕。 枪技,矫龙腾海! 夏煌手腕一振。 呜,墨蛟剑游转而出,剑身铿的抖得笔直,浮现出一片片乌黑鳞甲。 夏煌伸手握住墨蛟剑。 剑如雷霆,又如黑色蛟龙,迎着楚离尘刺出。 雷霆剑术, 经夏煌之手,便是剑技! 一剑一枪,在空中划出痕路,犹如两抹闪电,极速接近, 铿得交撞在一起。 顿时,爆发出无数电光火石,万千流光四散飞溅,映照得夏煌与楚离尘两人的身影都是变得模糊不清,随着电光闪烁个不停。 一瞬间,两人不知又是交撞了多少次。 又是一阵剧烈鸣响。 火光如花绽放、溅射。 风吹散。 又变得安静。 楚离尘手握铁枪,还未刺出,凝滞在原地。 夏煌手中墨蛟剑已搁在了他脖颈一侧。 数缕鬓发被剑刃割裂,随风飘飞。 “我败了。” 楚离尘叹了口气,认输道。 四周在座,公孙昊及剑阁诸人长长松了口气,终于一扫多日来挫败的颓气,好像压在心头的大石,终于被搬了开来。 “承让。”夏煌收起了墨蛟剑。 “多谢剑子指教。”楚离尘衷心服气,亲身交战的他,比别人更清楚,他是如何败得毫无悬念,躬身行礼,收枪离开了演武台。 再次,夏煌看向了阮清。 阮清雪白俏脸一沉,身体倏地跃起,便是踏落在了演武台上。 “切磋交流,点到为止。比试可以,可别伤了和气。” 宋鲤的声音在身后传来。 只是看阮清这如同笼罩了寒霜的冷漠脸,这场“交流”,能不能点到为止,又能点到多少才止得住,谁的心里,也没有底。 铿! 阮清拔出了背后双剑。 她修炼的也是剑道,正因为如此,也才会更看轻败给楚离尘的剑阁弟子,甚至认为剑阁,都不配称“剑”之一字。 “来吧。” 夏煌轻弹了弹墨蛟剑,看着阮清,淡淡说道。 阮清身体微躬,脚掌一踏,唰得跃出,脚底处,迸发出一圈气环,整个人如同离弦之箭,向夏煌疾驰而来。 阮清的修为,已经接近灵身中境,比楚离尘,强了不止一筹。 疾跃至中,阮清手中双剑挥舞,无数剑气交织,如同怒花般,在四周朵朵绽放,随着阮清逼近,向夏煌攻杀而来,清冷之中,又带着一股决绝的狠辣。 唰!唰!唰!唰!空中,到处都是绽放的剑花。 让人看得心寒。 夏煌手中墨蛟剑指出。 一剑刺出。 任你繁花万朵,一剑破之。 剑鸣连绵不绝,一朵朵剑花崩溃飘散。 墨蛟剑鳞甲戢张,疾指阮清而去。 骤如一抹黑色闪电。 阮清脸色一沉,口中叱喝,身躯猛地一转,双剑轮转劈落,一轮轮剑气如同翎羽交错,又如羽翼戢张,迎着夏煌劈斩而落。 又是一门剑技。 显然,阮清身家背景不俗,年纪轻轻,便已修炼了多门剑技。 夏煌依然是一剑刺出。 墨蛟剑破气疾驰,剑尖在空气中急剧颤鸣,发出阵阵狂烈,而又肆意的啸鸣。 无数火光激溅、飞射。 墨蛟剑势如破竹,一轮轮剑气,如同镜面般在四周崩裂,支离破碎。 阵阵剑气碎片中, 夏煌手持墨蛟剑,向阮清疾刺而去。 第44章 骄纵也是需要资本的 看着疾刺而来,越逼越近的墨蛟剑剑尖,阮清秀眉紧皱,唇间猛地迸发出一阵怒啸,脚踏剑步,身形拖曳出一道道残影,极速向后退去。 只是,夏煌这一剑,竟如同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又像是雷霆,亘古永存,任凭阮清怎么退,都摆之不脱,如影随形。 直指阮清鼻尖。 阮清雪白的鼻尖,已渗出一滴滴汗珠。 如今的夏煌,一百零八条经脉悉数开辟, 灵气运转,达到无比惊人的程度,源源不停,如同永动机。 这一剑,夏煌不想停,就不会停。 阮清狠狠咬牙,双剑交错格挡在身前。 嗤!墨蛟剑擦着交错双剑刺去,剑身掠过阮清脸颊,在她左颊上划出了一抹血红印痕。 虽没破皮见血,但这样一抹印痕,在阮清如雪般的脸颊上,太过醒目。 就像种惩戒。 噔噔噔噔!阮清踉跄着连退了十多步,才是稳住脚步。感受到脸颊上传来的火辣辣痛楚,愤恨,羞辱,惊怒,各种情绪交织,一张脸,都是在瞬间涨得通红。 夏煌身体踏立,手中墨蛟剑轻挥了挥,看向阮清,淡淡道:“你的剑道,似乎也没什么独到之处。” “混蛋!” “别得意的太早!” 阮清眉间如罩寒霜,怒声叱喝中,手中双剑猛地交撞划过,火光迸射。只见她这两柄剑,原本雪亮的剑身,竟像是燃起了般,变成了炙烈的火红色,散发出狂躁的气息。 “灵剑!” 夏煌眼眸微凝了凝。 阮清手中的剑器,赫然也是件灵器。 能在灵身境阶段,便拥有灵器,阮清背后的身家底蕴,看来不小。 很可能是出自某个大家族的骄女。 那又如何? 该打脸,还是得打脸。 唰!唰!唰!唰!阮清脚步踏出,一瞬间,竟是一连变幻出七八道身影,双剑上,更是暴涨出数米长的火焰剑气,犹如欲将饮血的蝴蝶般,从四面八方,向夏煌攻杀而来。 夏煌手掌一挥,墨蛟剑发出一阵啸吟,唰得飞出。 游转如龙。 墨蛟剑狭裹滚滚黑气,如同化身成一条乌黑蛟龙,翻滚黑云间,爪牙戢张,撕裂阮清幻化出的一道道身影。转眼间,七八道幻化的身影悉数支离破碎,荡然不存。 墨蛟剑迎着阮清疾刺而去。 阮清双臂一挥,剑上,两道数米长的火焰剑气交错斩落,与墨蛟剑交撞在一起。 大股气浪犹如潮水般涌散。 一阵闷哼随之传出。 阮清身体一晃,被震得倒飞而出,在空中划出一条弧线,踉跄落地,将手中剑器猛地顿在地面,才是稳住摇晃的身体,脸上,也是浮现出了一丝苍白神色。 她的剑器,孕藏着“灵”,乃是灵器, 墨蛟剑又何尝不是? 才稳住身体,阮清猛然抬头。 夏煌已跃至上空,出现在阮清头顶上方。 伸手握住墨蛟剑,猛地剑气暴涨,夏煌与墨蛟剑,在这一刻,人剑合一,化作一道粗大剑气,如同雷霆从天而降,向着阮清轰落。 粗大剑气落在演武台上,轰然炸裂,爆发出滚滚气浪。 整座演武台都为之剧颤不已。 惊呼声中,阮清再次倒飞了出去。 被剑气狠狠砸飞。 这次,她手中的两柄剑器也是翻飞而起,在空中翻转了数圈,嗤!嗤!分别插落在演武台上,剑身犹自轻颤低鸣。 不远处,阮清踉跄落地,发丝披散,脸色苍白, 噔!噔!噔!噔!又是步步后退。 不等她稳住身形, 冰冷的剑尖,已经抵在了她的脖颈喉间上。 “你败了。” 夏煌手持墨蛟剑,指在阮清喉间,只需向前一递,冰冷剑尖就能刺穿她纤长雪白的脖颈,看着阮清,淡淡说道。 阮清双拳狠狠握紧,指甲刺入肉中,咬着牙,身躯颤抖。 “好了,就到此为止吧。” 席间,宋鲤的声音响起。 “呵呵,各位都很不错,江山代有人才出,我们都老了,看来以后,该是年轻人的天下了。”公孙昊也是赶紧说道,缓解场上有些紧张、凝滞的气氛。 演武台上。 夏煌收起了剑。 “骄纵也是需要资本的,以后说什么话,做什么事前,掂量掂量自己,到底有没有这个实力,有没有这个资本?” 看了眼阮清,漠然道。 然后,夏煌踏步离去,将阮清一个人留在了演武台上。 阮清孤零零地伫立在演武台上,一张俏脸,面如寒霜,脸色青白,盯着夏煌的身影,眼神中,透出深深的怨恨、冰冷。 “阮师妹,不过是一场交流切磋而已,不用太放在心上。” 见阮清久久伫立,楚离尘踏上演武台,来到她身边,劝道。 “我们回座位吧。”楚离尘伸手向阮清衣袖拉去。 “走开!” 阮清一把甩掉楚离尘手掌,哼了一声,转身走出,踏落演武台,也没有回到座位,竟是直接拂袖离席而去。 她甚至都没收回遗落在演武台上的剑器。 现场的气氛显得有些尴尬、微妙。 宋鲤苦笑着摇了摇头,向楚离尘说道:“你去看看阮清,我随后就来,我们在剑阁叨扰了这么久,也是该离开了。” 楚离尘收起演武台上的剑器,向阮清追去。 “既然贵阁剑子来了,那太白秘地的名额令牌,就在这里授予了吧。” 宋鲤站了起来。 夏煌也是起身站立。 宋鲤从怀中取出一枚古老令牌,手指一划,牌子上浮现出一圈阵纹,说道:“请剑子滴血认主,自此之后,这枚令牌,只属于你一人。也只有你,能够拿着这枚令牌,到时进入太白秘地,除非你自愿转让,否则即便别人强夺,也是没用。” 这古老令牌,乃是进入太白秘地的凭证。 夏煌依言从指尖挤出一滴血珠,滴入了阵纹中。 嗡,阵纹如涟漪扩散,随后敛没到了令牌里。 夏煌感受心神,与这枚令牌隐约间建立了一丝联系。 “多谢宋长老。”夏煌从宋鲤手中接过了令牌。 对于秘地,夏煌并不陌生,前世身为人族皇子的他,曾在煌剑星,及周边星球,各大秘地探险、试炼,曾斩获大机缘,也曾九死一生,曾遭遇大妖,也曾找寻过沉睡的仙子,种种经历,令人难忘。 不知如今,扶日星上的秘地之行,又会有怎样的遭遇? 第45章 剑阁的年轻人 授予了秘地令牌之后,宋鲤与公孙昊等人告辞,就此离开了剑阁。 而夏煌,将自行前往牧镜宫,与北咫州其他参加秘地之行的人集合。到时,将由牧镜宫统一安排,前往太白秘地,与来自各州,诸多天才骄子,共同开启秘地的征程。 距离太白秘地的开启,还有两个月左右的时间,考虑到先要到牧镜宫集合,及牧镜宫与剑阁的距离,夏煌的启程,也该提上了日程。 接受秘地令牌的数天后。 风轻日丽,天气晴朗,碧蓝广袤的天空,飘荡着棉絮般的白云,如海一般,翻滚变化。 剑阁后山。 夏煌静坐在岩石上。 发丝迎风轻舞,神情平静,仿若与四周天地融合一体。 如今的夏煌,开辟一百零八条经脉,体内元气厚度已达九百九十寸,想要再进一步, 要么就此突破到灵身境, 要么,等待冲击玄脉境极限的机会。 对于现在的夏煌来说,只是单纯吸纳灵气,已没有太大的意义,想要触及极限之境,需要一个突破的契机。 这个契机, 可能是一次顿悟, 也可能是一场激战, 甚至,可能是一次偶然的遭遇…… 夏煌需要等待这个时机的到来。 夏煌已经决定,将在第二天启程,前往牧镜宫。 他拒绝了公孙昊派人守护的提议,将一个人孤身前行,也将这次旅程当做一次试炼,或许某个时刻,能遇到触及极限之境的契机。 夏煌接受秘地令牌,即将前往牧镜宫的消息,也已在剑阁上下传了开来。 人们议论纷纷。 这件事,也很快成为了剑阁谈论的热点。 对夏煌而言,这是一场机缘,而对整个剑阁来说,也将是一次莫大的机会。 这可是朱雀皇门监办,集齐了三十六州诸多天才骄子的盛会,若是夏煌在太白秘地表现突出,技惊四座,乃至引起皇门的瞩目。剑阁的地位,也必将水涨船高,不仅有机会摆脱始终挂在十大宗门末尾的窘境,甚至可能一跃冲出北咫州,迎来更广阔的天地! 曾经,有一个人,也让剑阁看到了这种机会。 这个人,正是夏煌的父亲,夏云龙。 曾经,夏云龙的惊才绝艳,令人震撼。 甚至有传言,朱雀皇门里的一位大人物,看中了他,很是青睐。 可惜,夏云龙的结果,让人遗憾、痛惜。 如今,夏煌又让人们看到了这种希望。 夏煌的命运,又会如何? 一座院舍中,青翠树叶掩映着屋檐,青砖红瓦,微风吹过,叶子婆娑作响,透着股清幽、典雅的气氛。 “他喜欢我。” “他不喜欢我。” “他喜欢我。” “他不喜欢我……” 院子中,袁青诗盘腿坐在石桌上,手中拿着一朵海棠,一片片摘落花瓣,口中嘟囔,喃喃低语。 “他,不喜欢我……” 摘落最后一片花瓣,袁青诗拿着光秃秃的花枝,小脸垮了下来。 “不对!” “不对!” 猛地甩了甩头,袁青诗撇了撇嘴,“前面都不算,重来!” “丫头,在干什么呢?” 就在袁青诗遍地找花朵的时候,一道声音突然响了起来。 “啊,老袁!?”袁青诗猛地抬起头来,看到来人,神情显得有些慌乱,“没,没什么,在这正无聊,打发时间着呢。”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袁子渊。 袁子渊笑道:“呵呵,是不是夏煌要离开剑阁,前往牧镜宫,路途遥远,还要去太白秘地,你心里舍不得了?” 知女莫若父,袁子渊又怎会猜不出袁青诗的小心思。 “哪有,老袁你又乱说!”袁青诗埋下了头,雪白的脸颊,已经羞得通红。 虽然嘴上强硬,但袁青诗心里,却像是有只小鹿乱撞,忐忑不安。 对于夏煌的崛起,她自然感到欣喜、骄傲,但随着夏煌变得越来越强,她感到自己与夏煌间的差距,也越来越大。 而且,她发现,自从夏煌崛起,一鸣惊人,与过去相比,好像变了个人,面对她,也更像是一位大哥哥,面对宠溺的妹妹般,而不是, 面对未婚妻该有的感觉。 “煌哥哥越来越强了,还要去太白秘地,说不定就会是名字传遍全州的人,而我呢,又该如何跟上他的脚步?”袁青诗叹了口气,神情有些落寞、忧愁。 “担心什么?”袁子渊伸手,揉了揉袁青诗的脑袋,说道:“或许,这就是作者给你安排的人设,在夏煌身后,默默守候着他,不管发生什么事,永远都支持他。我相信夏煌这小子,对待感情也是真诚的,只要你真心喜欢他,总会得到正确的对待。” “老袁,你真会安慰人呢。” 袁青诗咧了咧嘴,小脸上,终于露出了一抹笑容。 如阳光般明媚。 又一天。 剑阁山门口。 “剑子,此去路途遥远,你一个人,可要多加小心。我已经与宋鲤长老有过交代,在牧镜宫,若是有什么困难,你可以找他,只要是力所能及,相信他会有所照拂。我们在这里,等着你的好消息,等待着你,凯旋归来。” 夏煌即将踏上远行之路,公孙昊,及诸堂堂主,都是前来送行。 “嗯。”夏煌对着公孙昊点头道。 “煌哥哥,你,要多保重。”袁青诗跟着袁子渊前来,满怀关切的说道。 “我有东西要给你。” 夏煌从怀里掏出一卷竹简,交给袁青诗。 “是什么?”袁青诗好奇摊开竹简看了看,只见篇首写着“青莲剑典”四个字,字体柔和绵长,仿若孕含着绵绵不绝的剑意,永恒不朽。 这是一篇剑典。 夏煌说道:“这是我在妖魇森林偶然发现,应该适合你修炼。” 夏煌早就在考虑,为袁青诗寻找一门合适的修炼功法。不说这些年来,她对前身始终不离不弃,如今在夏煌心目中,也已是将袁青诗,当成了妹妹般。 考虑到袁青诗的资质与心性,青莲剑典,这部来自煌剑星青鸾宗的镇宗宝典,应该能适合她,能让她在修炼上,从此迎来新的篇章。 “好剑典,好女婿!” 袁子渊瞄了眼剑典,凭直觉,便感到青莲剑典不简单,对着夏煌伸出大拇指,夸赞道。 “老袁!” 袁青诗羞红了脸。 “诸位多保重。” “等我回来。” 夏煌向众人告辞,踏步走了出去。 阳光洒落在他身上。 “保重,再见。” 远处石崖上,一位白衣少女孜然伫立,凝望着夏煌远去的身影,口中低喃轻语。 负在身后的双手,紧握着一卷阵法竹简。 风吹乱了她的发丝。 不知是否也拂乱了她的心。 妖魇森林。 一株大树上,阳光洒落,卓请风睁开惺忪的双眼,在树上伸了个懒腰,一脸意犹未尽。 “这个时候,某人也该启程了吧。” “唉,再这样懒下去,差距可要越来越大了。” 轻吐出嘴中草叶,卓请风跃落地面。 “那么,魔鬼试炼计划,就开始吧!” 仿若触发了体内眸中机关,卓请风身体不再慵懒,双眸眼瞳,竟是变成暗金竖瞳,双手上,长出浓密毛发,五指指尖,也变得尖锐如钩。 这是, 妖化! 卓请风身上,似乎隐藏着妖化的一面。 在这一刻, 在山林中, 才显现了出来。 第46章 楼兰大漠 一轮烈日高悬。 一望无垠的沙漠,苍茫而又广袤。 这里是楼兰大漠,北咫州最广袤的沙漠,也是从剑阁崔嵬山州北出发,前往牧镜宫的必经之路。 烈日下,一道身影跋涉前行。 夏煌一身素袍,背负血饮,腰佩龙旋剑,发丝随意束起,整个人,风尘仆仆,而又朴素简练。 这已是夏煌离开剑阁崔嵬山的十二天后,也是进入楼兰大漠的第八天。在这些天里,经历过流沙风暴,遭遇过各种妖兽,神秘洞穴,诡怪的仙人掌,无时不刻的威胁,种种凶险,考验、磨砺着人的意志。 风沙砥砺,信念愈坚。一天天艰难跋涉中,夏煌寻找、感受着触及极限之境的契机。 有风吹来。 细沙、尘埃在风中飘舞。 嗯? 夏煌微挑了挑眉。 风中,隐隐弥漫着血腥的味道。 心中微动,夏煌向前纵跃而去,不多时,便在沙地里发现了崩散的车轮、木架,到处散落的货物,断裂的兵器,垂死哀鸣的骆驼,及遍地死去的商人武者。 “喀嚓,喀嚓。”一只只身上布满白鳞的蜥蜴正在啃噬着尸体,鲜血、器脏洒落了一地,场面血腥,让人不忍目睹。 又是一支遇难的商队。 苍茫广袤的楼兰大漠,被称为贯通北咫州的丝绸之路,却也是一条埋葬了许多生命的死亡之路,每天都在上演着惨剧。不知多少商队、旅人,及武者,永远葬身在了大漠中,被黄沙掩埋,尸骸不存。 眼前这支商队,不知是遭遇了悍匪洗劫,还是遇到了妖兽攻击,才惨遭覆灭,对已经死去的他们而言,人死如灯灭,一切都已不再重要了。 “呜呜呜呜……” 就在这时,一阵哭声突然响起,传了过来。 夏煌循声望去,只见尸体中,一道瘦弱身影坐了起来,眼神茫然地望了望四周,身躯轻颤,眉头一皱,放声哭了出来。 这是名七八岁的小女孩,稚嫩柔弱,梳着小辫,小巧的脸庞,及衣服上,沾满了血污,茫然无助,看着让人怜惜。 嘶!嘶!嘶!嘶! 小女孩的哭声,吸引了一只白甲蜥蜴,奔走而来,吞吐着猩红的长舌,眼瞳竖瞳中,透出贪婪、嗜血的光泽。 白甲蜥蜴口中长舌吐出,如同一条血红绸带般,向小女孩卷去。 只是,它的长舌还没触及小女孩身体,一道身影已腾跃而至,一脚踏在了白甲蜥蜴头顶。砰!白甲蜥蜴张开的尖嘴被踏得猛地闭合,将自己伸出的长舌都是从中咬断,一长截舌头啪嗒掉在地上,滚烫腥臭的鲜血溅洒了一地。 夏煌一手抓住白甲蜥蜴尾巴,抡了个大圈,将这只七八百斤重的蜥蜴,像是沙袋般,甩飞了出去。 白甲蜥蜴横飞而出,像颗失控的炮弹般砸落在地上,扬起一大蓬沙尘。 嘶鸣声响起。 四周白甲蜥蜴都被惊动,吸引了过来,十多只凶悍壮硕的蜥蜴围成一圈,将夏煌与小女孩围了起来,吞吐着血舌,竖瞳中光泽幽冷而又摄人。 这些白甲蜥蜴,都是二级妖兽,凶悍程度,比之人类普通的灵身初境武者,只强不弱。 面对白甲蜥蜴环伺,小女孩反倒不哭了,抬起梨花带雨的脸庞,睁大着水灵澄澈的眼睛,看向夏煌。 “大哥哥,我不怕。”小女孩咬着嘴唇,双手紧拽着衣角,对夏煌说道。 她反倒安慰起了夏煌,不想夏煌因为担心她而分心。 “放心,没事。”夏煌对着小女孩微微一笑,说道。 嘶!一只白甲蜥蜴口中吐出血红长舌,向夏煌攻来。若是凝目望去,便会发现舌面上,布满了细密尖钩,像是索命铁链,要钩走人的魂魄,勾走人的性命。 夏煌一脚踏出,踩住了血红长舌,身体一个侧翻,腾跃而起,从高空一腿劈落在白甲蜥蜴脑袋上。将白甲蜥蜴整个脑袋都劈得砸进了沙土中,一命呜呼。 脚步踏出,夏煌迎向另一只白甲蜥蜴,沉腰跨步,双拳齐齐轰出,砰!轰得白甲蜥蜴侧翻飞起,在空中连滚了数圈,砸落在地上,口中流淌出鲜血,体内器脏也不知已破碎成了何等模样? 夏煌并没有动用饮血、龙旋,及至墨蛟剑,一路跋涉而来,遭遇各种妖兽,更多的用身体对抗,感受灵气通过经脉的运转,及迸发,感受身体的极限,寻找突破极限之境的契机。 又是一脚踏得白甲蜥蜴葬身黄沙,相比白甲蜥蜴,夏煌倒更像是妖兽,强势、悍然,所向披靡,杀得一只只白甲蜥蜴嘶吼狂鸣,在呜咽中毙命。 十多只白甲蜥蜴,硬生生被夏煌拳脚轰杀,砸落在四周。 “大哥哥,好厉害!” 小女孩拍手道。 哗啦啦!就在这时,小女孩身边的沙土骤然涌了起来,一只白甲蜥蜴竟是藏身在沙土里,疾游而至,猛地跃起,张开布满尖牙的大嘴,向小女孩咬去。 嗖! 一阵破空声响起。 眼看着白甲蜥蜴就将咬住小女孩,一杆矛枪疾射而来,一矛刺穿了白甲蜥蜴的脖颈。 强悍的劲道,带着白甲蜥蜴壮硕的身体倒飞而出,径直飞出十多米,一矛将白甲蜥蜴钉杀在了地上。 夏煌转头望去。 “嘎吱,嘎吱。” 一队车队行驶了过来。 十多名骑着骆驼的武者,护卫着一辆四头健壮骆驼拉着的木车,檀木制成的车厢,厚实美观,拓刻着精美纹路,散发出淡淡馨香。 车子前架上,一名白袍老者盘腿而坐,宽袖大袍,白须垂胸,一副高人的模样。 “啧啧,真是惨呢,就剩两名小娃子了。” 一位看来是武者头领的黑衣男子,看了看四周满地的尸体,咧嘴道。 方才那杆矛枪,正是他投射而出。 他们似乎将夏煌也与小女孩一起,当成了这支商队的幸存者。 “你们从哪里来,又准备去哪?” 一只秀白手掌掀开车帘,露出一张清雅秀丽的脸庞,看向夏煌与小女孩,柔声温言问道。 这是位十六七岁的少女,一身月白衣袍,端庄素丽,身后侍坐着一名青衣婢女,愈发映衬着她清新脱俗,如同不食人间烟火。 第47章 心藏不轨 小女孩看向车里的少女,抹了抹眼泪,说道:“我叫顾小蛮,我们一家从鄱阳城而来,去镜宫城找伯伯,但在这里遭遇了妖兽袭击,我的父母亲人,都遇难了。还好有大哥哥,我才没有被这些妖兽吃了,呜呜呜……” “镜宫城?” 车厢里,少女微微沉吟。 镜宫城,也正是牧镜宫所在的城池。 随后,少女说道:“我们也正好去镜宫城,要不,你们跟我一起走,等到了镜宫城,我看看,能不能找到你家伯伯,好吗?” 看得出,这位白衣少女,是个心地善良的人。 “呵,大小姐,这一路上,为了保护你,兄弟们已经够紧张了,如今还要带上两个小娃子?” 那名武者头领,黑衣男子侧了侧脑袋,说道。 不等白衣少女发话,侍坐在她身后的青衣婢女清咳了两声,暗中瞪了黑衣男子一眼。 黑衣男子不说话了。 嗯? 看到这一幕,夏煌微微挑眉。 青衣婢女并不只是制止黑衣男子,两人的眼神交流,包含着某种隐晦的东西,虽然隐藏得很深,但这又怎能瞒得过夏煌的眼睛? 这两人,有问题。 顾小蛮看了看夏煌。 她似乎对夏煌更信任。 夏煌点了点头。 本来,夏煌想将顾小蛮就交给少女一行人,带她去镜宫城找她伯伯。但是,看到青衣婢女与黑衣男子的眉来眼去,这个车队,里面不知道隐藏着怎样的暗流,途中会发生什么变故,让他也无法就这样将顾小蛮交给她们,放任不管。 反正去的都是镜宫城。 “那就多谢姐姐了。”顾小蛮乖巧地说道。 白衣少女命人并出了一头骆驼,让夏煌与顾小蛮共乘一骑,随着车队前行。 没有人问夏煌的姓名,人们都将他当成了顾小蛮商队里随行的护卫,侥幸幸存了下来。 一名护卫而已,不需要知道名字。 风吹风散,昼夜交替。 数天后,夏煌对这个车队的情况,有了大致的了解。 白衣少女名叫叶潇潇,乃是镜宫城一个颇有些势力的家族,叶家家主在外城,曾经一夜风情,遗落在外的私生女。一次偶然的机会,这位叶家家主,得知叶潇潇的消息,派人将她接往叶家。 此刻,叶潇潇正是前往镜宫城叶家,去与那位素未谋面的父亲重逢。 而护卫车队的武者,都是来自叶家的家奴,护送叶潇潇,横穿大漠,前往镜宫城。 这些人中,实力最强的,不是身为武者头领的黑衣男子,而是那位人称“白老”的白袍老者。 虽然白袍老者整天就只是坐在车架上,闭目养神,但从一开始,夏煌就已看出,这位老者,才是叶家派来,真正保护叶潇潇的人。 白袍老者的修为,大概已达到了灵身小极位。 这两天来,夏煌也越发确定,青衣婢女王佩霞,与身为武者头领的黑衣男子赵宣,这两人,有问题。 两人眉来眼去,有时暗中低语,都被夏煌收在眼里,不像是正常的关系。 这天。 夕阳沉落,黄昏来临,天色在余晖映照中,渐渐变得低沉。 车队停了下来,在一座崖石群就地扎营休整。 夏煌坐在一块崖石上,凝神静心,闭目养神。 他并没有刻意吸纳灵气,到了这个阶段,丹田星核之心灵气的容量,已达到饱和,无法再凝聚元气厚度,需要等待一个契机,才能打破这个限制,触及真正的极限。 夏煌静静感受着灵气在经脉中的流转,感受那一丝冥冥间,玄而又玄的契机。 “哼,样子装得倒像模像样,不过是个绣花枕头而已。” 不远处,感应到夏煌身边若有若无的灵气,黑衣男子赵宣理所当然的认定,夏煌的资质,平平无奇,不过如此,嘴角轻扬了扬,嗤之以鼻的冷哼了一声,踏步离去。 在崖石一个阴暗角落,赵宣与青衣婢女王佩霞碰在了一起。 两人低语。 夏煌依然闭目养神,注意力却已在这两人身上。 这两人以为自己行事隐蔽,也没有人能听到他们的低语,殊不知他们的对话,早已一字不落地传到了夏煌的耳中。 秘术“听风”。 这是夏煌前世修炼的一门秘术,心神如风,四周风吹草动,树叶飘落,一虫一蝇,哪怕振翅抖腿,一丝细微的动静,莫不能收至耳中,无所遗漏。 修为越高,能探听的范围就越广,凭夏煌目前的修为,听赵宣与王佩霞两人的低语,已经够了。 “为何要带上这两个小娃子?多麻烦。” 赵宣说道,似乎还在为带上夏煌与顾小蛮两人而感到不满。 “麻烦?不带上他们,才可能会招来麻烦。”王佩霞轻哼了一声,说道:“我们的谋划,不能出丝毫纰漏,这两个小东西,既然看见了我们,就不能任由他们离去。万一,有一天,他们到了镜宫城,遇到了我们,认出了我们,那才是真正的麻烦。到时候,后悔就来不及了。” “呵呵,还是你考虑得周全。”赵宣顿了顿,又道:“那事成之后,这两个小娃子,也一并做了?” 王佩霞冷笑道:“都做了这种事,你难道还想着积德行善,留着活口,做善事吗?” “镜宫城已经不远了,你联系的人,可要盯紧了,别准备好了一切,到了最后,却出了纰漏。” 王佩霞转身离去。 “嘿嘿,放心吧。”赵宣咧嘴笑了笑,视线投向坐在崖石上的夏煌,见他仍是一副闭目养神的模样,目光中,不由流露出一丝看待白痴般,讥讽、戏谑的神色。 夏煌心中冷笑。 这赵宣与王佩霞,果然心藏不轨,有着见不得人的谋划。 听起来,连夏煌与顾小蛮两人,也已被认定,将成为这场谋划的殉葬品。 就因为夏煌与顾小蛮与他们见过面,可能在今后认出他们,这么一丝可能性,就不惜置夏煌与顾小蛮于死地。 究竟是什么样的谋划,要他们如此狠心,又为什么,这么见不得人,连让人认出,都如此忌讳? 第48章 城府深如海 “大哥哥,镜宫城还有多远?” 顾小蛮爬上崖石,坐在夏煌身边,歪着脑袋,问道。 顾小蛮是个普通的小女孩,但又是个极其乖巧、聪慧的普通小女孩,惹人怜爱。 夏煌睁开眼睛,伸手揉了揉脑袋,笑道:“怎么,着急了?已经不远了。” 距离镜宫城,也就三四天的路程了。 视线投去,王佩霞已回到了车子,服侍叶潇潇饮水洗脸,低眉顺眼,神情恭谨,完全是一位轻柔体贴的知心婢女。 看着王佩霞的身影,夏煌眼眸微冷。 有足够理由怀疑,这位青衣婢女,就是这场谋划的主导者。 这个青衣婢女,修为不值一提,但心机城府,又深又毒,有种令人心悸的感觉。 就在这时, 似有所感,王佩霞突然转头,向夏煌看来。 两人视线对了一刹。 很快,王佩霞转了回去,又变成了叶潇潇身边乖巧低柔的婢女。 休整了一晚后,第二天一早,车队启程出发,继续前往镜宫城。 烈阳高悬,阳光洒落,空气干燥,又透着炙热,让人昏昏欲睡。 夏煌与顾小蛮共乘一骑,驾乘着骆驼,深一脚浅一脚地行走在沙漠上。 “公子。” 旁边车厢里,有人掀起窗帘,露出一张清丽秀气的脸庞,喊夏煌道。 “叶小姐。”夏煌微怔了怔。 没想到叶潇潇会找他。 像是有什么事。 看了看夏煌,叶潇潇眼神有些游离隐晦,微微犹豫,说道:“你是不是对佩霞说了些不该说的话?” “什么?” 夏煌皱了皱眉。 叶潇潇俏脸沉了沉,道:“佩霞名义上虽然是我的婢女,但从来,我待她都是如姐妹一般。你如果倾慕她,也是人之常情,但言语轻薄,不仅是对她的亵渎,也是对我的不尊敬。希望你引以为戒,否则,我也容不下你。” 倾慕王佩霞? 轻薄她? 夏煌心中一沉,顿时明白,叶潇潇为何会说这番话了。 仅只是对了一眼,让城府心机,深沉如海的青衣婢女,心里已有了戒备。 不惜在叶潇潇面前莫须有的诋毁夏煌。 这也是对夏煌的一种试探。 “大哥哥不会对人不尊敬,这肯定是误会!” 顾小蛮为夏煌打不平道。 对此,夏煌懒得解释,事实会证明一切。 “希望只是误会。”见夏煌沉默,叶潇潇态度有些冷,遮上了窗帘。 窗帘遮盖的刹那,夏煌视线掠过,车厢里的王佩霞,一掠而过。 青衣婢女跪坐在车厢角落,低垂着头,露出雪白修长的后颈,泫然欲泣,一副深受委屈、楚楚可怜的模样。 装得真像。 没有一丝破绽。 将叶潇潇这朵白莲花,骗得不要不要,玩弄在股掌之间。 月黑风高,又是一夜。 哔哩剥落! 篝火摇曳飘舞,不时传出柴禾烧裂的声音。 车队就地驻营,夜深人静,两三名武者驻守巡视。 一座营帐角落。 王佩霞与赵宣又碰在一起。 “人都联系好了?” 王佩霞声音低沉的说道。 赵宣阴恻恻地笑了笑,“放心,一切准备就绪,就只等明天到来。嘿嘿,过了明天,你就是叶家家主的千金,到时,前程似锦,享受荣华富贵,可别忘了我。” “这件事,你我本就是一体,有我的荣华,少不了你的富贵。”王佩霞说道。 “对了,每天敬奉白老的茶,没有出什么纰漏吧?” 赵宣问道。 “我做事,还用你操心?”王佩霞漠然道。 赵宣讪笑了两声,“是呀,没有你运筹帷幄,谋划这一切,凭我这等粗人,又怎能看得到这么一场荣华富贵。” “好了,别多说了,好好准备,一切都看明天了,可别在关键时刻掉了链子。” 王佩霞看了看四周,整理衣袖,移步回营帐。 赵宣伫立在黑暗中,看着王佩霞掀开叶潇潇的营帐,走了进去。看着灯光下映照出的那道窈窕身影,伸舌轻舔了舔嘴唇,一对眼眸,在夜色中绽放出豺狼般的幽幽光泽,贪婪而又饥渴。 “终于要动手了吗?” 一座简陋营帐里,夏煌微微睁开眼眸,嘴角扬起一丝冷笑。 王佩霞与赵宣自以为隐秘的谋划、对话,又怎能瞒得过夏煌的“听风”秘术? 遇到夏煌,是他们两人的不幸。 从这两人这次的对话中,夏煌也是察觉出了一丝不寻常的信息。 如果谋划有成,青衣婢女就将成为叶家家主的千金? 难道她想取叶潇潇而代之? 还真是敢想呢! 一切,就等明天揭晓。 夏煌也坐等着,这位城府深如海的青衣婢女,究竟能掀起什么样的浪? 第二天。 又是一段风沙兼程的跋涉旅途,距离镜宫城已只有两天左右的路程,随着目的地越来越近,武者护卫们的心情也逐渐变得轻松,路途上,不时响起调侃、嬉笑的声音,气氛融洽。 白老依然坐在车架上,手里捧着一个小茶壶,不时对着壶嘴小饮一口,虽然大多数时间仍是闭目养神,但看得出,他心里,随着镜宫城接近,也是愈发轻松。 自从上次与夏煌交谈,不欢而散后,叶潇潇就没再怎么理会他,在她心里,误解已深,等到将顾小蛮带到镜宫城,履行约定后,只怕今后,再不想与夏煌有何交集。 赵宣骑着骆驼,跟在队伍后面押阵。 “有妖兽!” 一道紧急的喊声,打破了队伍的宁静。 “戒备!准备迎战!” 一名武者拔出背后长刀,大喊道。 四周武者也是纷纷拔出兵器。 紧接着,嘶吼咆哮声响起,十多头灰白豺狼从四周沙丘跃了出来。这些豺狼体型剽悍,毛发如钢,面容狰狞可怖,獠牙如刀,透着嗜血、狂野的气焰。 沙漠狼,一至二级妖兽,性情凶残暴戾,极度嗜血,也是活跃在沙漠里,一种很是难缠的凶兽。 四周武者神情戒备、凝重,没想到都快到镜宫城了,还遇到这么一出。 视线投向沙漠狼,夏煌眼眸微凝了凝。 护卫武者们看不出来,夏煌却已是察觉到了问题。 这些沙漠狼,有问题。 这不是野生的沙漠狼,而是有人驯养,受人驱使而来。 第49章 撕破脸 十多头沙漠狼围住了车队,龇牙咧嘴,吐出垂落的舌头上,滴落涎水,一滴滴落在沙土中,嗤嗤作响。 “呜嗷!” 一头沙漠狼猛地跃起,扑杀而来。 唰!一名武者手中长刀斩出,划出一抹雪亮刀光。 鲜血溅起。 “呜呜呜呜……”沙漠狼被斩得倒转飞出,跌落在地上,背上被斩出一条血痕,染红了毛发。 “呜嗷嗷嗷!” 四周沙漠狼齐齐沉吼了起来。 “敢伤大爷我的狼,你们这是活得太痛快了,想找点乐子呀!” 一阵粗重声音响起,五道身影,骑狼而来,都是身披兽袍,浑身透着一股彪悍、狂野的气息,让人颤栗。 为首者,是名身如铁塔般的大汉,乱发黑须,一脸虬髯,敞开的兽袍,露出岩石般的胸膛,布满纵横交错的伤疤。一咧嘴,露出满口白牙,像是野兽般,择人欲噬。 见此情景,护卫武者们心里都是为之一沉,这些人,显然是活跃在大漠上的悍匪,情况比只是遇到妖兽更坏得多。 夏煌坐在骆驼上,静静地看着这一幕。 只怕, 不只是一群悍匪这么简单。 嗒,嗒,嗒,嗒。 赵宣骑着骆驼,缓缓走到前面。 “各位,我们只是过路的行商,出门在外,大家都行个方便,若有什么需要帮助,也尽可商量着来。” 赵宣抱拳说道。 在大漠中,悍匪横行,很多商队、行旅,只要对方不是要得太狠,还是希望能够破财消灾,万不得手,才考虑撕破脸皮,刀戈相见。 为首悍匪咧了咧嘴,砰得将硕大狼牙棒顿在地上,侧着脑袋,说道:“我养的狼好好地在这里放风,却被你们伤了,你说,该怎么办?” 听着悍匪的言语,护卫武者们心里反倒一松。 只是讹人要钱的话,情况还不算太坏。 有些悍匪,嗜杀成性,不仅要钱,还要杀人,根本没什么道理可谈。 车架上,白老睁了睁眼,双手笼在袖中,又闭上了眼睛。 只是,赵宣接下来的话,却让人大跌眼镜,不敢相信。 赵宣嘿嘿一笑,竟是伸手指了指车子,说道:“这个简单,我们这里,有位如花似玉的小娘子,不如就让她,来向各位赔罪,相信会让各位的心情,变得好一些。” 什么意思? 护卫武者们对赵宣的话都是感到不解。 这让人困惑。 刚闭目养神的白老也皱了皱眉,又睁开了眼睛,看向赵宣。 嘎吱! 车厢门被推了开来。 叶潇潇走下了车子。 身后,跟着她最信任,待若姐妹般的青衣婢女。 王佩霞手持尖刀,抵在叶潇潇腰眼上,一脸冷漠,又带着几分鄙夷,这个时候,又哪有一丝贴心婢女的样子? 看到这副场景,所有人都怔住了。 “白老,你可别动,我握刀的手可不怎么稳,若有个失手,可就不好了。”王佩霞淡淡瞥了眼车架上身形微动的白袍老者,冷然道。 白老身形一僵,脸色沉了下来。 叶潇潇就在他身后的车厢里被劫持,他竟然毫无察觉,实在是这件事,太出人意料,让人怎么也想不到。 “为什么?” 叶潇潇身躯颤抖,紧紧握着拳,眼眸含泪,颤声向王佩霞问道。 直到现在,她似乎仍不愿相信,被自己视若姐妹般的王佩霞,竟会这样对她? 王佩霞冷哼了一声,说道:“没有为什么,只是,凭什么我一辈子就要做你的婢女,服侍你,侍候你,而你却到叶家去享受荣华富贵?我又有哪里比你差了?既然你说,你我情同姐妹,那么,就不如让我代替你,去做叶家的千金,这样,才是真正姐妹的样子。这么多年来,我服侍了你这么久,为你鞍前马后,做牛做马,只是让你让个位子,你应该不会介意吧?” “放心,既然我们是姐妹,我也不会亏待你。前面那几位,乃是楼兰大漠百兽山庄的庄主,你跟着他们,去做压寨夫人,从今之后,也能吃香的,喝辣的,衣食无忧。怎么样,是不是很不错?” 王佩霞的一番言语,听得人心底发寒。 她竟是要取叶潇潇而代之,自己去做叶家家主的千金,享受荣华富贵。 叶家家主只是得到消息,自己有这么一个私生女流落在外,从未见过叶潇潇,若是没人指认,又怎能知道,自己的女儿,竟会被人顶替。 怪不得,连只是与她们见了一面的夏煌与顾小蛮,王佩霞都不愿放过。 这是怕今后遭遇夏煌与顾小蛮,被认出,露出破绽。 虽然概率很小,但王佩霞宁愿多杀两人,也不能容许这“万一”的概率存在。 不仅如此,她还将叶潇潇,卖给了前面五位,什么百兽山庄的庄主。 叶潇潇这么一位娇滴滴的柔弱女子,落到这么五位悍匪手里,日后将会经历什么样的日子,将会遭受怎样的蹂躏、凌辱,让人不忍去想。 “你,你,你。”叶潇潇身躯发颤,连说了三个“你”字,咬着嘴唇,才说了出来,“你这样做,又怎能瞒得过我的娘亲,我的家人,你就不怕她们指认,戳穿你的阴谋!?” 不远处,夏煌闻言暗暗摇头。 这叶潇潇,还真真是朵白莲花,什么都不懂,简直比白纸都简单。 她这样说,是要提醒王佩霞去对付她的家人呢,还是提醒她,赶快去对付她叶潇潇的家人,让这个谋划滴水不漏!? 而且,王佩霞步步为营,都已考虑得如此深远,还能考虑不到这些? “放心吧,小姐,你在鄱阳城的家人,我也都已安排好了。”王佩霞淡漠说道。 叶潇潇闻言一怔,一股寒意瞬间浇透全身,眼眸中,一滴滴泪水,也是止不住流淌、滴落了下来。 王佩霞说“安排好了”,再傻,再迟钝的人,也能领会得出,是什么意思了。 “赵宣,你竟伙同这贱人,做如此龌蹉、卑鄙之事,你,还对得起叶家吗!?” 沉喝声中,白老从车架上站了起来,向赵宣怒目而视,一对雪白袖袍,迎风猎猎飘舞,扬了起来。 第50章 该活动活动了 看到白老起身踏立,气度凛然,护卫武者们心里,不禁升腾起一股希望。 身为场间的最强者,修为达到灵身小极位,要说谁还能力挽狂澜,粉碎王佩霞与赵宣这一对贱人的阴谋,除了白老,又还能有谁? “哼,老不死,还真以为自己有多了不起?”赵宣视线投向白老,冷笑道:“不过叶家养的一条狗,就凭你,也来跟我说什么对不对得起叶家。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我赵宣,只要对得起自己,就行了!” “放肆!” 白老大怒,身体猛地从车架上跃起,轰!踏得整个车子都陷地数寸,迸发出一大圈气浪,随之弥散。 白老身若流星,横跨虚空,双拳齐出,向赵宣轰去。 “我来会会这个老家伙!” 一阵暴喝中,百兽山庄的悍匪首领手掌一按狼牙棒,踏步跃出,迎上了白老,也是双拳齐出,向着白老轰击了出去。 悍匪首领双手捏拳,肌肉骨骼鸣响,臂上,绽放出一圈圈气环,声势骇人。 他的修为,达到了灵身高境。 轰隆! 猛地一阵爆响。 悍匪首领与白老两人,四个拳头狠狠对撞在一起,爆发出滚滚气浪,如潮水,将四周沙土都是掀飞了起来。 翻滚气浪中,两道身影分了开来。 悍匪首领砰得踏在地上,四周沙土飞溅,硬生生踏出一个大坑。 而白老落地之后,身体一晃,噔!噔!噔!噔!又是连退了数步,脸色发白,噗得喷出一口鲜血,染红了衣袍。 四周众人哗然。 修为达到灵身小极位的白老,对上灵身高境的悍匪首领,正面交锋之下,竟然败了。 白老眉头紧皱,脸色沉了下来,猛地转头看向王佩霞,怒喝道:“贱人,你在茶水里放了什么!?” 王佩霞嘴角噙起冷笑,说道:“老东西,你还真以为,你有多么值得让人敬重,要我天天奉茶给你喝?怎么样,真气散的滋味,还不错吧?” 原来,王佩霞每天毕恭毕敬,敬奉白老茶水,竟是在茶水里下了毒! 赵宣咧嘴笑道:“老家伙,为了配制这真气散,可花了我们不少心血。为了不让你发觉,每天在茶水里,就只滴这么一滴。你是不是觉得,这茶水特别香呀,这就对了,哈哈哈哈哈……” “别多说了,跟一群死人,又有什么可说的?夜长梦多,动手做事吧。”眸底闪现一抹冰冷寒光,王佩霞说道。 “呵,对!早点做完事,早点迎娶大爷我的压寨夫人!” 悍匪首领一手抓起狼牙棒,视线看了看叶潇潇,从她胸腰,及修长双腿游离、掠过,透出炙热、贪婪的神色。 “呜嗷嗷嗷……” 四周沙漠狼也是在悍匪的驱使下,向车队众人围了过来。 护卫武者们神情凝重,又有些绝望。 王佩霞与赵宣两人,显然不会留下任何活口。 连白老都已被算计,落败,他们又凭什么反抗? “是我,是我连累了大家……” 叶潇潇身体瘫软,想到自己就将被悍匪虏走,今后,不知将迎来怎样悲惨的命运,更是悲从中来,泪水止不住地掉落了下来。 “现在,你还觉得,我会轻薄你的婢女?你这个情同姐妹般的婢女,这么值得信任?” 就在这时,有人突然说道。 悲伤、绝望的气氛,为之一滞。 叶潇潇怔怔抬头望去。 夏煌驾乘着骆驼,缓缓上前,看着叶潇潇,问道。 一瞬间,王佩霞, 白老, 四周护卫武者, 赵宣, 及悍匪一干人, 视线齐齐投在夏煌身上。 “这小子,想干什么?”悍匪首领咧了咧嘴,一脸愕然。 “想装高手?”赵宣嘴角冷笑。 王佩霞脸如寒霜,看着夏煌,就像是看待死人般。 本来,夏煌与顾小蛮两人,在王佩霞眼里,不过是这场谋划殉葬品的添头而已,等事情结束,顺手杀之,谁曾想夏煌竟还敢主动加戏,这不是自己来找死吗? “白老,请你照顾下小蛮。” 夏煌从骆驼上跃落,将顾小蛮交给白老。 白老虽然中了毒,灵气运转受到阻碍,但只是照看顾小蛮周全,还是做得到的。 “哦。”白老也被夏煌的举动搞得有些愕然,下意识地将顾小蛮接到身边,点了点头,道。 “大哥哥……” 顾小蛮睁着水灵的大眼睛,盯着夏煌,眼眸中,有着一丝担忧,也有着一丝期待、憧憬。 “也是该活动活动了。” 略拧了拧手腕,夏煌脚步踏出,向赵宣,及悍匪一干人走去。 一道道视线随之注视, 穿过人群, 如闲庭信步。 “杀了他!”赵宣沉声道。 一名悍匪吹响哨笛。 嗷! 两头沙漠狼咆哮着跃起,露出森白獠牙,向夏煌扑跃噬咬而来。 夏煌右手五指一张,猛地探出,按在了一头沙漠狼脑袋上,将重达四五百斤的壮硕狼躯如同沙袋般抡起,撞在了另一头沙漠狼上。 两头沙漠狼撞成一团,翻滚着飞了出去,砰得在地上砸出一个大坑,沙土四溅,呜咽着毙命。 咆哮声四起。 更多的沙漠狼扑杀了过来。 夏煌张开的五指猛地一握,一拳将一头沙漠狼轰得横飞而出,划出一条弧线,掉落在地上,再也没有了动静。 又一脚。 一脚将侧面扑来的沙漠狼踩踏在地上, 头颅崩裂,滚烫鲜血、白浆,染满了沙土。 “痛快!” 略侧了侧脑袋,夏煌脚步踏出。 一头沙漠狼迎面扑来,张开的大嘴中,挂着垂涎,让人心悸。 夏煌右拳已然轰出。 砰! 拳头与沙漠狼脑门撞在一起,传出一阵稀碎的破裂声,沙漠狼的脑袋头骨崩裂得支离破碎,滚烫鲜血飚出,像破漏的沙袋般,瘫落在地。 四周沙漠狼翻来滚去,哀嚎、呜咽声四起。 像是一只只破败的沙袋,或被砸飞,或瘫落在地,或被撕裂…… “嘶啦!” 右手探出,猛地撕裂狼喉,又将一头沙漠狼击毙,夏煌挺身伫立,环顾四周。 “呜呜呜呜……” 四周仅存的几头沙漠狼呜咽着,夹着尾巴,踌躇着,远远地绕着夏煌游走,不敢上前。 滴答!滴答! 夏煌垂落的手指上,滚烫而又腥烈的鲜血滴落。 神情平静,波澜不惊, 眼眸明亮而又清澈。 第51章 徒手迎战 看着那道伫立在狼群尸体中的少年身影,四周众人不由得有些默然。 夏煌不仅杀得沙漠狼胆寒,杀得众人心底也是有些发寒。 “不要轻敌,杀了他,我们的事,容不得一丝纰漏,也绝不容许有人阻挠,管他是谁,阻碍我们的人,都得死。” 王佩霞神色阴冷,却又变得极度冷静,冷冷说道。 赵宣沉着脸,从骆驼上踏落,从腰间抽出一根铁锏,嗡鸣沉响,发出摄人鸣声,向夏煌走来。 悍匪首领手握狼牙棒,挥了挥手,示意其他四位悍匪,都是从灰狼坐骑上踏落,眼神透着冰冷杀意,从四周,向夏煌合拢走了过来。 风吹动黄沙,飘曳飞散。 气氛变得紧张、凝重,如绷紧的弦,一触即发。 不远处,白老也是神情凝重,注视着场中形势。 车队四周,武者护卫们握着武器的手掌,都已捏出了汗,一道道视线注视着夏煌,情绪随之起伏,一颗心,也都系在了夏煌身上。 “小子,受死吧!” 一名悍匪踏步跃出,手中血色厚刀冲起一道水桶粗般的刀光,掀起鬼哭般的风声,向着夏煌凶悍砍杀而来。 这些悍匪,修为都在灵身初境及中境之间。 呼。夏煌口中轻吐出浊气。 或许是,多日沉寂后带来的释放, 又或许是厚积薄发,水到渠成, 也可能是心灵神至, 方才那一刻,夏煌隐隐感到一丝悸动,仿若体内沉寂了许久的障壁,终于迎来了松动,感受到了一丝触及极限的希望。 玄脉境的极限,若隐若现,将要浮出水面,又如浮沉在水面,看着触手可及,却又总差着一丝。 只, 差着一丝了。 狭裹着呜鸣鬼哭般的血色厚刀悍然劈至。 夏煌依然徒手迎敌,错身避过刀光,右手五指一张一握,一拳砸在这名悍匪脸上,砸得悍匪横飞而出,在地面翻了好几个滚,才是狼狈站了起来。 悍匪脸颊被砸得肿起,一张口,吐出好几颗混杂着鲜血的牙齿,痛得他呲牙咧嘴,倒吸了好几口凉气。 唰!唰!唰! 又三名悍匪攻了上来,一人用剑,一人用枪,又有一人手缠一条银色铁链,连着一只幽黑铁爪,泛着斑斓光泽,显然涂抹了剧毒,在七八米外,绕着夏煌游走,挥舞铁链,如毒蛇般发动阴狠攻击。 三人与夏煌战成一团。 只见罡气四起,风沙狂舞,夏煌与三名悍匪身影不时交撞,又不时错身分开,转战腾跃,在地面上炸出一个个大坑,四周黄沙被掀起,如同风暴,看得让人又心惊,又为之震撼。 夏煌徒手迎敌,近身搏战,好几次,都是险象环生,只差一寸半寸,便将遭遇开膛破腹的悲惨结果,让白老,及四周护卫武者忍不住都捏了把汗,心在瞬间提到了嗓子眼上。 夏煌身上衣袍,都已被划破,撕裂了数条裂口。 但似乎没有人注意到, 夏煌眸底深处,隐隐有一抹光芒浮现,越来越明亮,像是要冲破水面,绽放出光明来。 蓦地,夏煌口中发出一声清啸,一脚将用剑的悍匪踢飞了出去,如同断线纸鸢般,在空中划出一条弧线,重重摔落在地面,整个人都快埋落了沙里。 嗖!与此同时,远处悍匪银色铁链如毒蛇般袭至,嗤得一声,在夏煌胸前衣袍划出三条长长裂痕。若是夏煌反应稍慢一丝,涂抹着剧毒的铁爪就将划破他的肌肤,侵染他的血肉,无情夺取他的生命。 间不容发,让人倒吸一口凉气。 “死!” 那位之前被夏煌一拳砸飞的悍匪看到了机会,沉喝声中,猛地踏步向前,身体跃起,出现在夏煌身后,高举血色厚刀,狠狠劈落。 刀身上,暴涨起数米粗大的刀光,如同鲜血浇铸而成的瀑布,疯狂倾泻。 夏煌略一转头。 突然间,他身体一晃,瞬息幻化出七八道身影,虚实交替。 若是有剑阁的人在此,看到这一幕,必然会为之震惊。 夏煌竟是将暗堂的暗虚剑术,融合在了步法中。 砰!大股黄沙飞溅,悍匪手中血色厚刀在地面劈出了一道长达十多米的深深沟痕,看得让人触目惊心。 但却劈了个空。 “要领死的人,是你。”漠然声音中,夏煌又出现在悍匪身前。 踏步沉腰,夏煌双拳齐出,猛地轰在悍匪胸膛上。 “喀嚓嚓!” 骨裂爆响中,悍匪整个人像是断线纸鸢般,嗖得倒飞而出,在空中划出一条大大弧线,砸落在地,狂喷出数口鲜血,再也没有了动静。 第一个悍匪,死。 出拳轰飞悍匪,夏煌并未收手,脚步踏出,如同一道闪电般,瞬移至七八米外。 迎向那位一直游离在外圈攻袭的悍匪。 眼见夏煌掠至,悍匪神色一惊,猛地收回银色铁链,缠在臂上,右手套上幽黑铁爪,五指如钩,泛着幽冷森寒的光泽,向着夏煌狠狠探杀而来。 但已经晚了。 悍匪铁爪没来得及触及夏煌身体,已被夏煌一脚踹得飞出,还没有落地,夏煌踏步而至,五指一张,按在他脑袋上,猛地砸在了地上。 四溢的鲜血染红了黄沙。 又一名悍匪,死。 五指滴着鲜血,夏煌起身踏立,发丝迎风飘动,体内,灵气运转,气血滚滚,血液仿若沸腾,整个身体,如同变成了一座洪炉,燃了起来。 另两名悍匪握着兵器,眼神游离,踌躇不前,脸上出现了犹豫。 这些所谓的悍匪,看着凶悍残忍,但真正到了生死关头,比谁都惜命。 “混账!连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都收拾不了吗?” 赵宣沉着脸,一身黑衣猎猎作响,奔跃踏出,嗡!手中铁锏掀起阵阵罡气,在空气中擦出无数火星,狂乱飘飞,向着夏煌狠狠砸了过来! 眼眸微凝,夏煌双臂交错格挡,与铁锏撞在一起。 砰! 交撞间,阵阵波纹气浪弥散。 无数火星飞舞四溅,夏煌衣袖崩裂破碎,化作碎布飘舞,噔!噔!噔!噔!夏煌身体微晃,脚步向后倒退了出去。 赵宣的修为,达到了灵身高境。 哗啦啦!另一名灵身高境的悍匪首领,步伐踏出,拖着狼牙棒,一路破开沙土,如潮水翻滚,翻江倒海,掀起骇人气焰,向夏煌攻了过来。 第52章 极限 悍匪首领提起狼牙棒,双手一握,掀起阵阵沙浪,对着夏煌横砸而来。翻滚的沙浪凝聚成狼躯,发出呼啸咆哮,择人噬血,向夏煌扑杀了过来。 翻滚的沙浪,如刀一般,割裂得空气支离破碎,呜咽作响。 夏煌右手握拳,气环环绕,迎着狼牙棒轰出。 砰!又一次交撞。 夏煌身体被震得倒滑而出,双脚在地面划出两道十多米长的痕迹,擦得鞋底磨损,才是稳住身形。 深吸了口气,夏煌脸色微白,呸得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 车队四周,众人一阵骚动。白老握了握拳,护卫武者也都纷纷握紧兵器,做好了出手的准备。 “你们都先不用出手。” 夏煌却是摆了摆手,阻止了众人。 白老与护卫武者们对视了一眼,夏煌身上无形的气场,让他们被震慑,夏煌不说,谁也不敢轻举妄动。 即便面对着两名灵身高境的强者,看着夏煌平静的身影,不知为何,让人心里,不由自主地涌现出一股信心。 “哼,嫌死得不够快吗?那就成全你。” “一起上,杀了他!” 悍匪首领挥了挥手,示意其他两名悍匪也是一齐上阵,与赵宣一起,四人向夏煌发起围杀。 夏煌让他们感受到了威胁。 狮子搏兔,尚需全力。赵宣与悍匪首领,都是刀口舔血的人物,已经死了两名悍匪,他们又怎可能再犯轻敌的错误,只有死人,才不会再有威胁,才能真正让人安心。 “杀!” 阴冷沉喝中,赵宣步伐踏出,猛地跃起,手中铁锏发出爆响,暴涨出一阵阵气罡,旋绕如刀,向着夏煌狠狠砸落,掀起风暴。这风暴中,隐约浮现各种模糊脸孔,狰狞可怖,咆哮吼叫,摄人心魄。 夏煌伸臂格挡,精钢铸就的锏身与手臂血肉撞在一起,传出金铁交击般的鸣响,隐隐间,更有火光溅起。 嗤! 一阵急促鸣响,一位悍匪赶至夏煌身后,手中铁枪如同扑跃而出的凶兽,枪尖飞旋,指着夏煌后脑,疾刺而至。 夏煌一手探出,抓住了枪杆。 只听“喀嚓”一声,夏煌竟是徒手掰断了枪杆。 众人看得心惊,这枪杆,可是混合了玄铁铸就,这该有多强的肉身力量,体内元气厚度,该达到了多少寸,才能在瞬间爆发出如此强悍的力量。就算是灵身高境的赵宣与悍匪首领,只怕都很难做到。 这简直就是人形蛮兽! “不好!” 被掰断枪杆的悍匪脸色剧变,身形向后疾退,但已经太晚了。随着夏煌手掌一甩,半截铁枪疾飞而出,如同闪电般,一枪刺穿了悍匪的咽喉,带出一大股鲜血,犹自飞出六七米远,插落在地上,嗡嗡颤鸣。 悍匪双手捂着喉咙,瞪大着眼眸,一步步踉跄后退,仰面倒在了地上。 第三个悍匪,死。 “可恨!小子,你死定了,我,要将你撕裂成碎片!” 四人围攻,竟还让夏煌反杀了一个悍匪,悍匪首领目呲欲裂,发狠欲狂,双手挥动狼牙棒,身后气焰暴涨,浮现出一尊狼影,狭裹骇然气势,向夏煌疯狂砸落,攻杀而至。 与此同时,赵宣挥起铁锏,也是向着夏煌猛然砸了过来。 夏煌双拳齐出,与狼牙棒、铁锏撞在一起,力撼两名灵身高境。肌肤破裂,鲜血飞溅,夏煌整个身体一沉,双脚陷入沙土,直至膝盖。 “去死!” 赵宣与悍匪首领两人眼眸都是爆出寒光,咬着牙,身上气息狂烈释放,誓要让夏煌葬身在这黄沙中。 夏煌神情平静,双脚猛地一转,哗啦啦!如同掀起了龙卷,四周黄沙如同潮水般涌起,旋绕成了一股沙尘暴,又像是一条狂傲不驯的黄龙,扶摇腾起。 战技排云腿! 前世身为人族皇子,天赋绝伦,除了剑道,拳腿掌指,各种法门战技,夏煌又有哪样不通?哪样不精? 滚滚黄沙,越旋越广,将夏煌,及赵宣、悍匪首领三个人的身影都笼罩在了里面,遮掩人的视线。 及另一个悍匪,也被黄沙遮盖。 “不好,王奎,小心!” 看着眼前黄沙乱舞,都已不知道夏煌身影去了何处,悍匪首领心中一动,猛然间意识到了什么,狂喊道。 听到喊声的悍匪心中一凛,只是,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便见到眼前黄沙犹如水幕般破了开来,一道身影随之跃出,一记膝撞,撞在了他面门上。 噗嗤!血肉骨骼崩裂的声音传出,悍匪被撞得仰头飞出,如同破败的沙袋般,在空中喷洒出一路鲜血。 夏煌如影随行,如猎鹰般跃起,一脚踏落在悍匪脸上,踩踏在地面。 滚滚黄沙散去。 风声烈烈,犹自在沙面吹出一阵阵涟漪波纹,如浪涛翻滚。 赵宣与悍匪首领视线猛地投去,神色顿时变得阴沉、冰冷。 数米外,夏煌挺身伫立,碎裂的衣袍在风中飘舞,而那名悍匪,已是被砸在脚底,整个脑袋,都已深陷在沙里。一股股鲜血,犹如溪泉般,从沙土缝隙中,潺潺流淌了出来,染红四周。 第四个悍匪,死。 夏煌轻吐了口气。 眼眸中,那一抹明亮,绽放之后,又逐渐敛没,恢复平静。 此刻,若是有对灵气感知敏锐的人在此,想必能够感觉得到,四周虚空中,一丝一缕的灵气,如同乳燕投林,又像是溪泉般,潺潺不断地涌入夏煌身体。 灵气不再只是在经脉中流转。 星核之心燃了起来。 原本已经达到饱和的元气球,再度吸纳灵气,一丝一缕,变得更浓郁、凝练。 九百九十寸,九十一寸,九十二寸,九十三…… 九百九十九寸, 嗡!元气球蓦然一震,如同一轮炽日般,绽放出耀眼光芒,仿若星云漩涡,散发出磅礴玄奥的气息。 元气厚度达到一千寸! “这就是玄脉境的极限!” 夏煌嘴角微扬,眼眸中,绽放出一抹明悟光泽。 旋即,夏煌转身望向赵宣及悍匪首领两人。 “你们,想怎么死?” 夏煌说道。 第53章 怎么死? 随着夏煌一语落下,现场气氛像是被冰冻了般,变得凝滞冰冷。 “哼,死到临头,还装腔作势。你还是想想,自己会怎么死。我保证,会让你死得记忆深刻。” 悍匪首领神情冰冷如霜,本来,他们一伙人乘兴而来,想着能够满载收获,谁曾想,到得如今,四名悍匪横死,还被人指着问“想怎么死”,这让向来蛮横了惯的悍匪首领,又怎么能忍? 嗡!手中狼牙棒猛地一振,悍匪首领身躯都随之暴涨,根根毛发如针,变得如同野兽般,气焰释放,散发出无比狂躁、暴烈的气息,吹得四周黄沙飞散。 悍匪首领脚步踏出,如兽奔跃,拖着狼牙棒,向夏煌杀了过来! 铿!夏煌右手五指一张,龙旋剑飘游而起,悬浮在空中。 剑尖颤鸣,对准了悍匪首领。 嗖!龙旋剑如同闪电般,迎着悍匪首领疾驰了出去。 噗! 嗤! 一抹剑痕在空中凝留,如同一条线,分割天地阴阳。 悍匪首领身体晃了晃,向前冲了数步,骤然一怔,手中狼牙棒顿在地面,瞪大的眼眸中,流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 龙旋剑从他后背透出,剑痕饮了鲜血,化作了一抹红线。 旋即,大股鲜血从悍匪首领胸膛狂飙喷射而出,混杂着碎裂的器脏及血肉,如同涌泉般,喷洒了一地。 悍匪首领扑倒在地。 狼牙棒也掉在了一边。 第五个悍匪,悍匪首领倒地伏诛。 四周安静。 悍匪首领死得太快,死得太干脆,让人一时间,都没能反应过来。 就这样死了? 让人感觉不太真实。 “接下来,该轮到你了。” 夏煌视线投向了赵宣。 “什么?”赵宣咬了咬牙,盯着夏煌,神情阴沉地说道:“你用了什么邪术?这些,对我没用!” “疯魔弑!” 狂吼声中,赵宣踏步跃起,手中铁锏猛地一转,锏身如经幢般一节节旋转了起来,暴涌出一道道黑色气环,旋转间,竟像是有无数脸孔变幻,划出阴郁匹练,向夏煌猛烈砸落。 状若疯魔,欲弑人魂。 夏煌伸手一张,握住了龙旋剑,剑气翻滚浮现,演化无穷,千道,万道,如同萧萧落叶,连绵不绝,光影交错,迎着赵宣,翻滚跃出。 千叶剑技! 剑锏交撞,光芒四溅。 夏煌与赵宣两人身影交错,四周无数光芒飞溅,像是有轮炽日崩裂爆发,映照得人睁不开眼来。 嗤嗤嗤嗤嗤!不断有身体被割裂的声音传出。 铿!又一次激烈交撞。 噔噔噔噔!赵宣脚步踉跄着后退,身上随之撕开一道道剑痕,也不知被剑气斩了多少剑,纵横交错的剑痕,如同丝线密布,布满全身,喷涌出鲜血,顷刻间,染红了整个身体。 赵宣张着嘴,喉间“嗬嗬”作响,似乎想说些什么,却始终没能说出什么,身体一僵,仰面倒在了地上。 风吹着赵宣破碎衣袍,萧瑟作响。 四周安静。 看着倒在地上的悍匪首领及赵宣,白老及众护卫武者目瞪口呆,如同石化般。这一切,如置梦幻,让人不敢相信。 “赵宣这混蛋,真死了?” 一位武者揉了揉眼睛,口中喃喃低语。 “你别过来,不然我杀了她!” 一道歇斯底里般的尖锐声音,打破了场间的安静。 王佩霞搂着叶潇潇的脖子,手中尖刀紧紧抵着她腰间,一双眼眸布满血丝,狠狠盯着夏煌,嘶吼道。 到了这个时候,她仍要负隅顽抗,不肯悔改。 “你杀不杀她,跟我又有什么关系?” 夏煌淡淡望向王佩霞,一步步走去,说道:“只因为一句话,就认定了我轻薄她的婢女,这么不信任我,这样的人,你觉得我会在意?是她自己看错了人,又怪得了谁?难道还要我来负责她的生死?我可没有这份闲心。” “你,你别再走过来,我真会杀了她!” 王佩霞狂吼,手中尖刀已捅进了叶潇潇腰肢,鲜血渗出,染红了白衣。 “你杀了我吧,是我错了,错在太天真,错在自以为我们情如姐妹,却从来没真正了解你,没真正看清你……”叶潇潇秀眉紧蹙,既痛又悲,眸中垂落泪水,泣声道。 “闭嘴!” “好,要死,那就一起死!” 眼看夏煌仍是一步步逼近,王佩霞眸中闪现一抹狠戾,猛地握紧手中尖刀,便欲一刺结束叶潇潇的生命。 突然间,她身体一僵。 一截剑尖从她眉心透出。 龙旋剑从王佩霞后脑刺入,刺穿了她头颅,从眉心正中透了出来。 “你……” 王佩霞瞪大眼眸,看着夏煌,一脸的困惑,又绝望。她一直盯着夏煌,却没注意到,龙旋剑早已埋伏在了她身后。 嗤,龙旋剑抽了出来。 顿时,滚烫鲜血飙射而出,王佩霞脑袋晃了晃,手中尖刀掉落,身体直挺挺地向后倒落,砰得倒在了地上。犹自瞪大着一对眼眸,看着高空,死不瞑目。 这位城府如同深海,又狠又毒的青衣婢女,就这样迎来了她生命的终结。 人死如灯灭,一切算计、谋划,也如随风逝去。 叶潇潇被鲜血喷洒了一身,这番遭遇,也令得她心力交瘁,再也支持不住,瘫软坐倒在了地上。 “小姐!” 白老,众护卫武者终于反应了过来,连忙赶了过来。 “大哥哥,你没事吧?”顾小蛮跑了过来,小手摸了摸夏煌的身子,一脸关切地问道。 “没事。”夏煌笑着揉了揉顾小蛮脑袋。 轰隆隆…… 就在这时,空中突然传来一阵沉闷轰鸣声,如同有人擂响战鼓,原本晴朗、燥热的天气,竟是在顷刻间,变得昏暗,乌云如同潮水般,汹涌汇聚而来,风雨欲来,倾压而至。 风吹得黄沙飞散、飘舞。 “终于来了吗?” “天罚。” 望向变得昏沉如墨的天空,夏煌眼眸微凝了起来。 传说,极限之境乃是禁忌,一旦有人触及这个禁忌,便将引发天罚。也有人说,这是上天的考验,度过这个考验,便能一跃跨境,更将获取祖符禁文。但若是通不过这个考验,那便将是, 身死道消。 第54章 天罚 “怎么回事?” “怎么突然变天了!?” 白老,及护卫武者们也是注意到了天色变化,这天变得太突然,纷纷惊异道。 甚至有人道:“难道是上天也为王佩霞与赵宣这对贱人的卑鄙行径而震怒?” “小蛮,你是跟着哥哥,还是要跟着车队走?” 夏煌问顾小蛮道。 他需要找个清静的地方对抗天罚,而且,也是该跟这个车队说再见的时候了。 顾小蛮歪着脑袋说道:“我要跟着大哥哥,你去哪,我就去哪。” “好,那就走吧。” 将顾小蛮放在肩上,夏煌踏步走了出去。 “公子……”白老伸手叫道,似乎想要留住夏煌,又像是想说些什么,但夏煌早已远去,只留下一道身影,在昏沉天幕下,越行越远。 白老苦笑着摇了摇头,夏煌要走,他们又有什么资格留他? 夏煌就此离去,清理了王佩霞、赵宣,及悍匪一行人,也算是还清了叶潇潇初遇时的善良,不管今后还会不会有交集,至少这一刻,算是两清了。 “你先在这待着,等我回来。” 来到一座僻静崖石群,将顾小蛮放在崖洞里,夏煌嘱咐道。 “嗯!”顾小蛮乖巧地点了点头。 她似乎也知道,夏煌有重要的事要做,“大哥哥放心,我会好好待在这里,绝不乱动,直到等你回来。” “好孩子。” 伸手揉了揉顾小蛮发丝,夏煌踏步走了出去。 踏立在一座高耸崖石上,风吹得发丝、衣袍猎猎飘动,夏煌抬头望向天空。 滚滚乌云汇聚而来,云潮在上空已汇聚成漩涡,像是旋转的墨池,浓郁得欲将滴坠下来。翻滚云层间,更有一道道雪亮电光游走闪现,如同狂暴的蛟龙,随时将要从天而降,择人欲噬,倾落令人窒息、压抑的威压,要将人的意志压垮。 天罚一触即发,即将到来! “这云潮,怎么好像还会移动?” “你看,都汇聚到那边去了!” 远处,车队已经再度启程,随车的护卫武者远远看着汇聚在崖石群上空的乌云,议论道。 先前,这些乌云潮还在他们的上空,此刻,却已移到了上千米远的崖石群上,而他们上的天空,随着乌云潮离去,又变得明亮,再没有了风雨欲来的那种压迫感。 “这乌云潮,有些古怪呀……”望着这番景象,白老也是感到诧异,眸中露出沉吟神色。 “难道!?” 猛然,他想到,这些乌云潮,似乎是随着夏煌的离去,而移去。 这乌云潮,不会是跟着夏煌而移动吧?不会是夏煌而引发的吧!? “这小家伙,究竟是什么人?” 白老心中震惊,越发感觉到夏煌身份不凡。遇到夏煌,是他们的幸运,但就这样放任夏煌离去,没有在这段旅程中与他有更进一步的交集,建立更深的关系,或许,也将成为他们人生中,最大的遗憾。 噼里啪啦! 翻滚的云潮中,电光四溢,不断汇聚、酝酿。 天罚将临。 发丝迎风飘拂不止,夏煌神情平静。 对于极限之境的天罚,他并不陌生。前世之时,他在两个大境界,达到了极限之境,也曾对抗天罚,感受上天之怒,经历生死考验,九死一生。 哗啦! 天地猛然一震,像是炸裂了开来,翻滚的云潮漩涡中,无数电光,炽盛绽放,汇聚成一道巨大的雷霆柱子,映得四周苍白雪亮,对着夏煌狠狠劈落了下来。 “来吧!” 夏煌口中沉喝,迎着雷霆跃起。 相比数十米粗大的磅礴雷霆,夏煌身形看起来卑渺微小,如同扑向烈火的飞蛾,却又无比坚毅,带着决然。 砰! 夏煌与雷霆猛然撞在一起。 浩瀚雷霆如潮水般,顿时将夏煌身影淹没。 眼前,也顿时变成白茫、炙烈,而又狂躁的世界。 铿!铿!铿!铿!雷霆世界中,一粒粒电光凝聚,演化成一道道玄奥符文,又化作一束束剑气,如同暴雨倾泻,向着夏煌疯狂倾泻洒落。 嗡…… 夏煌祭出墨蛟剑,自手腕游转飞起,拖曳着飘摇剑气,如同一条乌墨蛟龙,迎着雷霆逆流而上。 砰砰砰砰砰!墨蛟剑与无数雷霆剑气交撞,撞得气焰溃散,遍体鳞伤,剑身,布满一道道剑痕,溢散着丝丝雷电。 这对墨蛟剑而言,也是种锤炼、洗礼,挺过去,就是浴雷重生,迎来蜕变。挺不过去,那就, 剑毁人亡。 “破!” 伸手一挥,龙旋剑疾驰飞出,夏煌人剑如一,驾驭剑体,化作一抹炽亮流光,撕裂雷霆世界,迎着千束万束雷霆剑气,杀了出去。 一场狂野厮杀,搏命激战! 不知经历了多少次厮杀,多少次交撞。 天地昏暗,雷霆颤栗。 又一次激烈撞击。 无数粒碎裂的雷电微粒四散飞溅。 雷霆如潮水般翻滚着。 阵阵飘散的雷霆微粒中,夏煌悬浮伫立,龙旋剑旋绕飞舞,雷电环绕纠缠,不时发出爆裂声。不远处,墨蛟剑游绕成圈,仿若是在静静舔舐着遍体伤痕,等待着再度迎战。 夏煌低喘着气。 发丝已然披散,身上衣袍破碎,到处都是与雷电撞击而产生的裂痕、灼伤,染着鲜血,伤痕累累,但夏煌的眼眸,却是越发明亮,如同经受了洗礼的镜面般,并未被雷霆击垮,变得越发坚定、不屈。 迎来了暂时的平静。 但雷霆世界酝酿着更猛烈的攻击。 无数雷霆交织,如同潮水翻滚。 一道繁复玄奥,又带着毁灭气息的符文,正在不断凝聚、生成,渐渐浮出水面。 汹涌的威压已经倾泻了下来。 夏煌身后握住了背后血饮剑剑柄。 血饮剑轻颤低鸣,仿若也在为即将到来的战斗,而感到激昂、振奋。 嗡……如同黄钟大吕,又像是天神擂响战鼓,浩瀚鸣声,振人发聩,摄人魂魄,玄奥符文演化成一道汹涌剑气,带着整个雷霆世界,向夏煌倾轧、劈落了下来! 龙旋剑疾驰迎去。 墨蛟剑也是随之跃起,跟随着龙旋剑飞起。 铿! 夏煌拔出了血饮剑。 一抹血色, 映红了雷霆世界。 第55章 废人 噼里啪啦! 空中残留着阵阵雷光微粒,四溢飘散。 雷霆已经散去。 天空又恢复了清朗。 激战、厮杀终于落下了帷幕,夏煌伫立在崖石上,衣袍破裂,碎布迎风飘飞,在风中猎猎作响。 墨蛟剑变成手镯,安静地悬游、环绕在夏煌手腕上,经历了这一番锤炼、洗礼,他也需要一番沉寂,在沉静中迎来蜕变。 龙旋剑低鸣游转,炼化着剑身上残余的雷霆,像个雀跃的小孩般,仿若意犹未尽。 夏煌坐了下来,内视自己的身体。 星核之心中,厚达千寸的元气球浓郁如云,经由经脉游转,连通四肢百骸,循环间,更有丝丝缕缕的灵气,融入到肌体、骨骼,乃至细胞微粒中,整个身体,无时不刻,都莫不经受着灵气的滋养、锤炼。身体每寸肌肤,都像是蕴含着宝藏,充满了滚滚不绝的能量。 身灵合一,夏煌的修为,在这一刻,正式达到灵身境! 旋即,夏煌眉间,浮现出一道雷霆印记。 银色雷霆印记简朴古老,细看之下,隐隐间,无数细丝光线交织闪烁,不断变化游离,像是演化着各种玄奥,无比繁复,像是蕴藏着无尽奥秘。 一门雷霆奥义,也是在夏煌脑海中,随之浮现。 这是禁文祖符。 前世之时,夏煌也曾达到极限之境,获得了关于“星辰”的禁文祖符,只是,由于只在两个大境界达到极限之境,夏煌所得到的星辰祖符奥义,并不完整,也是他在前世时的一大遗憾。 即便只是并不完整的星辰奥义,在前世时,也已令得夏煌所向披靡,技惊四座,无比惊艳。 甚至人称“星辰之子”。 如今,夏煌拥有了吞天录,在玄脉境,就成功达到极限之境,若是在今后,每个境界都达到极限,获取完整的雷霆祖符奥义,又该绽放出怎样的威能?将会演绎出何等的惊艳? 夏煌很期待。 两天后。 “这就是镜宫城!” 看着远处地平线上,巍峨绵延的城墙,一座座殿阁建筑拔地而起,鳞次栉比,恢宏壮阔,顾小蛮双手抱着驼峰,一脸兴奋地说道。 两天的路程中,不再只是苍茫枯燥的黄沙,路上绿色渐渐多了起来,再经过一座小绿洲之后,镜宫城巍峨壮观的轮廓,终于展现在了眼前。 作为牧镜宫直属的城池,镜宫城也是北咫州最强盛、最繁荣的核心城池,疆域千里,聚集着整个州最强的宗族门派,及风云人物。 夏煌带着顾小蛮进了镜宫城。 古老的殿堂,精美的楼阁,纵横交错的街道,如同镇子般的庄园,商铺,酒楼,各种奇珍古玩,琳琅满目,人来人往,让人应接不暇,令得顾小蛮不时发出惊叹声,小脸上,满是兴奋与新奇。 根据顾小蛮记忆中的地址,一番寻找后,夏煌找到了她的伯伯。 “大哥哥,以后你还会来看我吗?” 临近离别,顾小蛮依依不舍地说道。 “放心吧,只要有机会,我还会来看你的,好好跟着你伯伯,要听话。” 留了些钱财给顾小蛮伯伯,交代了一番,夏煌告别离去。 这段旅程,至此,也算是告了一个段落。 该是时候去牧镜宫了。 牧镜宫,作为城中最高殿堂,位于东首山脉,紫气东来之地。无论身处镜宫城何地,只要往东首望去,都能望见一面巍峨铜镜雕塑,高高耸立,如同一轮永不坠落的青日,让人膜拜、敬仰,无限向往。 “公子要去牧镜宫?选我就对了,价格公道,烈火驹、千里狼、青水鹿,各种坐骑兽车,任你挑选,直接送到牧镜宫门口,全程不停靠、不转车。公子若还愿出些小钱,也可安排人带您在牧镜宫周边游览一番,说不定,还能沾到一些牧镜宫的气运,从此让您在武道之路上,一帆风顺,也成为那人人羡慕的天才骄子。” 一间车行前,一位伙计满脸热情,向夏煌侃侃而谈道。 此刻,夏煌所在的位置,位于镜宫城西门,与牧镜宫东西相隔,路途遥远,又对镜宫城并不太熟悉,也是想着,准备租辆兽车代行。 嗒嗒嗒嗒嗒! 就在夏煌挑选兽车的时候,一辆白狼兽车在道上奔踏而过,疾驰中,从车厢里突然扔出一道身影,像是扔垃圾般,抛在地上,绝尘而去。 那道身影好像破袋般滚落在地,在地上滚了好几圈,砰得撞在街边的门柱上,颓然躺倒在地。 人群一阵骚动,等人们反应过来,白狼兽车早已远去,不见了踪影,只剩下这么一个被人像垃圾般扔掉的“废人”。 这道被人从车厢里抛落的身影,发丝散乱,破烂的衣袍满是污秽,比乞丐都不如,也不知经历了怎样的折磨,双手手腕,及裸露的脚踝上,赫然有着可怖疤痕,手筋、脚筋悉数被挑断,废得不能再废,让人看着都忍不住倒吸冷气。 从披散的发丝间,依稀能看出这道身影的面容,透着一丝稚嫩,竟然还是位正值风茂年华的少年。 却落得这般惨状。 看着这番情景,四周有人唏嘘,有人摇头惋惜,但很快都变得漠然,在这个成王败寇,弱肉强食的世界,哪一时,哪一刻,不都在上演着人间惨剧。不管这位少年身份如何,曾经是谁,或许也有过意气风发的过往,但如今,已经是一个废人,又有什么可值得关注? “晦气!” 街边,一位躲闪不及,被少年碰到了脚背的壮汉吐了口唾沫,一脚将少年踢了出去,咒骂道。 少年被踢得又滚了几圈,仰面躺在地上,似乎被踢醒了,睁开眼睛,嘴唇微张,喉间发出“嗬嗬”的嘶哑吼声。 少年张开嘴唇,众人才看清,他的舌头,竟都已被割落,只剩半截,说不出完整的话来。 这少年,究竟遭遇了什么事,得罪了什么人,竟是如此悲惨。 “嗬嗬嗬,呀呀呀呀……” 少年嘴唇张合着,像是极力想说着什么。 但他舌头已断,话语时断时续,模糊不清。 嗯? 夏煌视线投向少年,眉头轻皱了起来。 他听清了少年的话。 “不要去牧镜宫……” “我再也不去牧镜宫……” “我不去太白秘地了……” 少年说着。 第56章 少年的恨 少年的话,引起了夏煌的注意。 再也不去牧镜宫? 不去太白秘地了? 难道少年如此悲惨,竟跟牧镜宫,及太白秘地有关? 心中微动,夏煌向少年走去。 “公子,可别惹祸上身呢。”车行伙计低声劝道。 虽然不知道是谁将这少年扔在地上,但看那白狼兽车,装饰不凡,显然这幕后的人,不简单。 路见不平,伸出援手,最终惹怒了不该惹的人,落得境况凄凉,甚至悲惨身亡,这样的事例,哪里又少了? “没事。”夏煌走到了少年身前。 “你跟牧镜宫,什么关系?” 夏煌看着少年,问道。 少年双手抓着夏煌手臂,像是落水的人,抓住了救命稻草般,张着嘴,无声地说了两个字。 “救我。” “给我准备辆车子。”略微沉吟,夏煌抛给车行伙计一枚灵石,说道。 “好嘞!”车行伙计可不管少年有什么憋屈,身上藏着什么秘密,他只管收钱做生意,很快就为夏煌准备好了一辆青水鹿兽车。 夏煌将少年提到车里,载着他,来到了一间客栈。 经过一番洗漱,束起发丝,换了件新衣裳,少年变得干净了很多,神色也平静了下来,静静坐在桌子旁。略显苍白的脸上,带着股忧伤、悲愤。 少年面容清秀,眉宇间,隐隐还有几分未曾磨去的英气,看得出,他本来的身份,似乎也不简单。 “你叫什么名字,又为什么会落到这个境地?”夏煌问道。 “南阳八骏!” 少年咬着牙,口中嘶哑地吐出四个字。 南阳八骏?夏煌略怔了怔,难道少年的遭遇,与这有关? 少年在桌上铺开纸张,手指颤抖着竹笔,像是含着满腔悲愤,将他的身份,来历,及为何会落到这个境地,事情的经过,一一写了出来。 少年名叫风逸,乃是来自落杭城风家的后起之秀,通过选拔,获得前往太白秘地历练的资格,被引为家族的骄傲,千里迢迢,来到牧镜宫。 这次前往太白秘地,北咫州共得到五十个名额。根据皇门指示,牧镜宫占据十个名额,十大宗门前三,每个宗门拥有三个名额,前四到前六,每个宗门拥有二个名额,而前七到末尾,每个宗门,则像剑阁一样,都各自拥有一个名额。 剩下的二十一个名额,通过选拔,挑选北咫州中天资出众的后辈人才,获得此项殊荣。 风逸能在北咫州千千万年轻人中,脱颖而出,成为二十一个获得太白秘地名额的人之一,毋庸置疑,必然具备着惊艳过人的资质,被视为家族振兴的希望。风逸也是满怀期待,从落杭城,历经万里路程,来到牧镜宫,本以为迎接自己的,将是无限光明的前程,谁曾想,却是一场噩梦。 一旦获得太白秘地的名额令牌,滴血认主,成为专属之物,别人就算强夺,也没有用,除非, 拥有者自愿让出。 据说,目前为止,已经有好几个通过选拔,而获得令牌的人,已将前往太白秘地的机会,“自愿”让给了牧镜宫的青年才俊。 牧镜宫南阳阁,号称“南阳八骏”中的其中一位青年才俊,在某一天,找到了风逸,要他让出太白秘地的名额令牌。 风逸不同意。 然后,没过几天,负责看护风逸的家族供奉离奇惨死。 紧接着,风逸又被莫名诬陷轻薄牧镜宫女弟子,品行不端,被人囚禁,逼迫着让出了太白秘地的名额令牌。 随后,在风逸不堪受辱,准备向牧镜宫执法院申诉之时,被人半路拦截,废除修为,割断了舌头,挑断了手筋脚筋。曾经的家族希望,落杭城的天才骄子,就这样像垃圾般,被扔到了街道上。 “恨!恨!恨!恨!” 文字的最后,风逸连写了数个“恨”字,胸膛起伏,双手紧握颤抖,无法平息心中的愤怒、悲痛。 看着这一行行饱含悲愤的文字,夏煌眼眸微凝。 看来,牧镜宫也并不全是净土。 南阳八骏,夏煌记住这个名字了。 “对今后,你有什么打算?”夏煌问风逸道。 风逸闻言,眸中闪现出一抹复仇的火焰,但很快变得黯然。 他又能如何? 如今,他已变成废人,无法再修炼,曾经再好的天资,也没用了。而他的家族,也只是在落杭城里有些势力而已,一到镜宫城,又算得了什么?牧镜宫南阳八骏,哪个背后,不是有着深厚的背景,风逸的家族,又哪什么去与他们对抗? 若是执意对抗,最终的结果,不仅是风逸一人的生死,只怕他的家族,也会就此陷入万劫不复的地步。 本来的风逸,还想着向牧镜宫执法院申诉,结果呢,又如何? 这就是血淋淋的前车之鉴。 沉默了片刻,风逸提起笔,在纸上写道:“我想回落杭城,回到家族里,今后,只想做个普通人,就这样度过余生。” “我会安排人,送你回落杭城。”夏煌说道。 风逸想了想,又写道:“你救了我,若是被南阳八骏知道了,他们可能会找你的麻烦,你要小心。” 夏煌挥了挥手,说道:“这个你就不用操心了。” 从决定将风逸带回客栈之时,夏煌早已就做好了介入这件事,承担相关风险及后果的准备。 不过,若是什么南阳八骏,真因为这件事,而来找他的麻烦,他们也该先想清楚,会引来什么后果。谁又知道,到最后,谁才会是那个承担不起后果的人? 弱肉强食,乃是世界不变的法则,但欺辱霸凌,永远不该成为有些人肆意妄为的真理。 风逸在纸上写下了最后两个字。 “多谢。” 昼夜交替,柔和晨曦倾洒,穿破云翳,洒在一座座殿堂屋舍上,犹如轻纱披盖。 又一天清晨。 嗒,嗒,嗒,嗒。 阵阵蹄声轻落,一辆青鹿兽车停在白玉辕门前,夏煌推开车门,踏落在地上,向前望去。 百米高的白玉辕门,恢宏精美,拓刻着瑞兽图案,门匾上,“牧镜宫”三个大字在阳光映照下,流光溢彩,熠熠生辉。 夏煌来到了牧镜宫。 第57章 有人转换师门,有人自愿交换 夏煌看向这座北咫州最高殿堂。 白玉辕门后,无数殿阁屋舍林立,壮阔连绵,恢宏巍峨,鳞次栉比的屋面上,披着绚烂阳光,好像每个角落,都散发着庄严、肃穆,犹如一座高高在上的圣地,令人敬仰神往。 这一切,对夏煌来说,当然算不了什么。 前世时,比这恢宏壮观千倍万倍的盛景,在他眼里,也不过等闲,如过眼云烟,不值一提。 经过风逸的事,夏煌看向这座北咫州圣地般的存在,又有了不一样的感觉。 “煌兄!” 温和声音中,一名青年从辕门中走了出来。 青年身穿蓝袍,温润如玉,不是别人,正是楚离尘。 在剑阁时,公孙昊早就托付宋鲤关照夏煌,来牧镜宫前,夏煌也是与宋鲤这边取得了联系。 楚离尘在门口迎上了夏煌,笑道:“十余天不见,煌兄显得更精神了,想必修为又精进了不少吧。” 夏煌微微一笑,“楚兄看起来也不错。” “走吧,我带你去鹤来居。” 楚离尘带着夏煌向辕门中走去。 鹤来居,也正是牧镜宫这次,为将要前往太白秘地,而在牧镜宫集聚的外来人员,所准备的居舍。 一路走去,经过一座座殿堂楼阁,山林庄园。道路上,不时遇到牧镜宫弟子,三三两两,都是意气风发,如同世俗王国中,身为京都人,天生就带着股优越感,放眼北咫州,都是人上人的存在。 不多时,夏煌与楚离尘两人来到了鹤来居前。 这是一片坐落着十多个院子的屋舍群,假山流水,竹林成海,风声,水声,竹叶婆娑的声音交织,如同清音乐章,让人心情为之宁静、安谧。 环境很不错。 至少从表面看来,牧镜宫对来自各地的人员,给予了足够的重视,并没有随意对待。 只是,放眼望去,一座座院子门户紧闭,除了偶而响起的虫鸣,万籁俱静,悄然无声,让人感觉有些压抑,好像这整个鹤来居,与四周存在某种看不见的隔阂,隔离了起来。 “距离出发前往太白秘地,还有半个多月的时间,这段时间,煌兄有空可以多在宫中走走,领略领略这里的风景,或许还能结交些新的朋友。若有什么需要,只管叫我。”楚离尘说道。 “麻烦楚兄了。”夏煌说道。 “客气了。”楚离尘笑了笑,随即,又像是想起了什么,略微犹豫,说道:“这段时间,煌兄若是遇上阮清,还是尽量避着些她吧,她毕竟是女子,一旦心里记了事,就很难揭过去。煌兄也不用跟她一般见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哦?”夏煌微挑了挑眉,从楚离尘的言语中,听出了些反常的信息。 楚离尘并没有再称呼阮清为“师妹”,而是直呼其名。 “不瞒煌兄。”楚离尘又说道:“阮清如今已脱离了师父门下,转投南阳阁云烈长老,成为了南阳阁弟子。” 原来如此。 对于阮清转投他门,夏煌倒并不怎么意外。阮清这人,本就是个心胸狭窄,娇纵惯了的人,宋鲤在剑阁中,没有纵容她的娇纵跋扈,心里只怕早已不满,干脆就不认宋鲤这个师父,直接投到了别人门中。 说起这些,楚离尘微微苦笑,神情有些苦涩。 门下弟子转投他人,这可不是件体面的事。 一般人敢这样做,早就被清理门户了。但阮清敢这样做,无非两个原因,一是本身她身后背景够硬,二是接收阮清的新师门,本身也不是个简单人物,让身为牧镜宫长老的宋鲤,都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牧镜宫一殿四阁,主殿掌管资源、执法及外交等大权,而四阁,就像是世俗王国里的诸侯一样,位于主殿之下,又彼此独立。四个阁门,分别是东雉阁、西潮阁、南阳阁及北斋阁。 宋鲤乃是北斋阁的长老,而如今,阮清转投的阁门,也正是“南阳八骏”所在的南阳阁。 看来,牧镜宫的水,也很深。 “多谢楚兄提醒,我记下了。”夏煌向楚离尘说道。 楚离尘随后离去,夏煌凭借太白秘地的名额令牌完成登记,住进了院子,在牧镜宫住了下来。 从夏煌到来,到完成登记,住进院子,其它院子里,都没有出现,四周安静得有些凝滞、清冷。 只是,据夏煌所知,各地将前往太白秘地的人,几乎都已到来,集聚在此。这些院子里并非没人,都只是不想出来而已。 好像牧镜宫里,有些事情,已令人失望,众人只想安安静静,等待出发前往太白秘地的日子到来。 不愿再多生事端。 清风吹拂,竹叶波涛起伏,微微作响。 转眼间,夏煌在牧镜宫已住了两天多。 这两天来,让夏煌对牧镜宫也有了更多了解。 作为朱雀皇门在北咫州的辖权代表,牧镜宫的底蕴实力不容置疑。四个阁门,每座阁门都拥有不亚于州中顶级宗门的实力,宫中集聚着众多的真阳境,更有着多位法域境强者,踏立在金字塔塔尖,俯瞰、掌控着整座北咫州。 这次,前往太白秘地,对牧镜宫的青年才俊而言,也是此难得的机会。十个名额,在四阁之间展开了激烈争夺,最终,除了主殿内定的两个名额,东雉阁获得了三个名额,西潮阁两个,南阳阁两个,实力相对较弱的北斋阁,则只获得了一个名额。 不过,自从其他各地的名额获得者集聚牧镜宫,四阁中,又有人获得了额外的名额。 对于宫中弟子从外地名额获得者手中,获取名额令牌的现象,牧镜宫显然也已察觉,执法院颁布严令,名额令牌的出让,必须建立在绝对自愿,公平利益交换的前提上,绝不准强取豪夺,乃至威胁、逼迫,否则必将严惩。 像南阳八骏,如此对待风逸,显然已越过了底线。 只是,谁又知道? 除了南阳八骏,在让出名额令牌的几人中,这所谓的“自愿交换”中,又有多少,是真正的自愿? 若是风逸没遇到夏煌,只怕现在,他还沦落在街道上,谁知道哪一天,就会横尸街头,他所遭受的冤屈,也会随着他的死去,被埋没,永远也没人知道。 同样,又有谁知道,这些“自愿交换”中,让出名额令牌的人,心底又埋藏了多少不甘,多少冤屈,不能说出口,不敢公诸于众,只能默默烂在肚子里。 第58章 不请自来的智障 一阵阵轻风吹来,竹叶轻摆摇曳。 阳光洒在身上,带着几分暖意。 夏煌坐在修炼台上,眉心雷霆印记浮现。 噼里啪啦! 夏煌身上,绽放出阵阵雷光,电光缭绕,凝聚成无数雷电粒子,散发出狂野、炙烈的气息。 这是玄脉境极限,禁文祖符的雷霆奥义。 雷磁暴! 感受着雷霆中蕴含的狂暴威能,夏煌心中惊叹。 禁文祖符,果然从不会令人失望。 雷磁暴,一旦爆发,能够在短时间内,爆发出极限实力。按夏煌目前的修为,及种种手段,若是全力爆发,跨境挑战,面对真阳境,也未必没有一战之力。 只是,雷磁暴本身就是禁文奥义,若是爆发,对夏煌的身体承受,也是极大的挑战。杀敌一千,自损八百,估计,夏煌若真得不顾一切,将雷磁暴爆发到底,反杀真阳境强者,只怕自己的身体,也必将遭到狂暴雷霆冲击,甚至受残。 这将是夏煌的底牌。 “嗯?” 突然,夏煌眼眸微凝了凝。 将雷霆收起。 眉心间,雷霆印记随着敛没。 砰!院门被撞了开来,四五道身影踏着步伐,走了进来。 “你就是那个从剑阁来的人?叫什么夏煌?” 为首者,是个身材矮胖的青年,一身团花锦衣,缠着明黄腰带,扬着脑袋,视线睥睨地投了过来,指着夏煌,一副轻蔑、嚣张的样子,喝道。 身后四五个人,也是冷冷看着夏煌。 夏煌淡淡看了这几人一眼。 “小子,看起来,还挺拽呀!”矮胖青年指了指自己,说道:“想必你还不知道我们是谁吧?呵,不怕让你知道,我们是南阳阁弟子,也是阮师妹的同门。听说,在剑阁中,你对阮师妹很不敬,现在,既然来了牧镜宫,难道不该去南阳阁,向阮师妹赔个罪吗?看这样子,还得我们来这里请你,你才肯去?” 原来是为阮清讨说法来了。 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萧离尘话犹在耳,人家就已先找上门来了。 看这样子,阮清在南阳阁过得很不错。 “阮清呢,她自己怎么不来?”夏煌问道。 矮胖青年冷冷一笑,说道:“你小子,还真以为自己是谁,让阮师妹来找你?识相的,自己绑了链条,背个荆条,也学学古人负荆请罪,去南阳阁门前跪着。说不定阮师妹看你可怜,就原谅你了,才是你的造化。” 夏煌看了矮胖青年一眼,说道:“有个问题,想问问你?” “什么?”矮胖青年扬起眉毛,趾高气扬。 夏煌说道:“南阳阁招收弟子,就这么没下限吗?连你这样的智障,都还没被扫地出门?” “混蛋!你想找死!” 就像是一滴沸水落到了油中,矮胖青年一行人,顿时炸开了锅,跟来的四五人更是狂吼着向夏煌冲了过来。 夏煌一伸手。 铿!龙旋剑飞了出来。 龙旋剑微停了停,对着冲来的四五人,像是调皮的小孩,打量一群白痴般,旋即一阵清鸣,疾驰而出。唰!唰!唰!唰!院子中,剑气如线,纵横交织,像是编织了一张罗网,将这四五人都笼罩在了里面。 四五人像是被施了定身咒般,僵立在院子中,一动不敢动。 身体四周,全是剑气,交错成线。 看着近在咫尺的剑气,四五人大眼瞪小眼,牙关打战,咯咯作响,转眼间,额上,脸上,脖子上,全都布满了汗珠,一滴滴往下掉落。 剑气嗡鸣着散去。 旋即,嗤嗤声响起,四五人衣袍被割裂,身上被划出一条条细密血痕,鲜血溅出,洒了全身。若是这剑气再深得数寸,说不定就是割脖破腹,甚至整个人被割裂成碎块的悲惨结果。 “啊啊啊啊,不要……” 一人已吓得哭喊了起来。 四五个人都是瘫软在地,抹了把脸,不知是血还是泪,整个人像瘫烂泥般,被吓懵了。 “一群没用的东西!” 见此情景,矮胖青年眸中掠出一丝阴沉光芒,猛地一喝,从腰间拔出一根乌黑铁棍,踏步而来,对着夏煌一棍狠狠砸落。 玄铁铸就的铁棍,抽爆空气,发出砰然爆鸣。 这个矮胖青年的修为,倒也达到了灵身初境。 看向矮胖青年,夏煌略摇了摇手指。 就这实力,也敢来挑衅,谁给的勇气? 夏煌伸出一指,抵住了铁棍。 矮胖青年感觉自己手中的铁棍好像被大山压住了,任他怎么抽拔,都是纹丝不动,整张脸都已涨得通红。 “学古人负荆请罪?要不,你先学学,杖责三千,如何?”冷冷一笑,夏煌一手探出,已是将乌黑铁棍从矮胖青年手中夺了过来,啪得一声,打在了矮胖青年身上。 “嗷!”矮胖青年发出猪嚎般的声音,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啪!啪!啪!啪! 夏煌抡起铁棍,一棍棍地打在矮胖青年身上。 矮胖青年皮糙肉厚,但都是膘而已,又哪经得起这般打,像杀猪般,嗷嗷直叫,疼得眼泪早就像不要钱般,阵阵洒落了下来。 “不,不要了!” 矮胖青年猛地跪在地上,双手抱着头,一把眼泪一把鼻涕,求饶道。 夏煌将铁棍搁在矮胖青年脑门上,说道:“这就求饶了?三千杖责这才多少,还差得远呢。” 矮胖青年抬起头,狠狠盯着夏煌,咬牙道:“你敢这样对我?你知不知我是谁?” “哦?”夏煌微挑了挑眉,“还真忘了问你是谁,不知道你是哪家来的智障?” 矮胖青年恨恨说道:“你给我听好了,我是镜宫城张家的人,我的表哥,乃是南阳八骏中第二骏,张若阳。小子,怕了吗?现在跪下来,给小爷我赔礼道歉,还来得及,说不定我心一软,不让你死得太惨!” 南阳八骏第二骏,张若阳? 这不就是抢了风逸太白秘地名额令牌,更是将风逸迫害得悲惨凄凉的罪魁祸首!? 夏煌眸中,微掠过一丝寒意。 不用提风逸,看矮胖青年这模样,连一个近亲,都这么张扬,就知道南阳八骏第二骏,只怕是横行跋扈惯了。 南阳八骏,只怕不是什么好东西。 第59章 上有政策,下有对策 见到夏煌微微一怔,矮胖青年还以为他怂了,冷笑道:“怎么,现在知道怕了?赶紧向小爷磕头求饶,现在幡然醒悟,还不算太晚。” 砰!夏煌抬起一脚,将矮胖青年踹飞了出去。 只见矮胖青年身体像是破袋般,又像是断线的纸鸢,在空中划出一条长长抛物线,直接飞出院门。轰隆声从院门外传来,泥土溅起,也不知矮胖青年摔成了何等惨状。 “什么南阳八囧,南阳八犬,我这里,不欢迎智障。不过,若是有人想要找不痛快,那就放马过来吧。” 夏煌淡漠声音随之响起。 “你们几个,还不滚?怎么,还想我留着你们吃晚饭?”视线掠过那四五人,夏煌淡淡道。 四五人连滚带爬,在院门外带上矮胖青年,落荒而逃。 院子里又恢复了清静。 夏煌突然转头望去。 隔壁院子的阁台上,一道身影伫立,也正看着这边。 这是名身穿素袍的青年,身材颀长,银色短发,眉眼沉静,平静的外表下,又仿若藏着股锐气,如同藏在匣中的剑,一旦出鞘,必将绽放锋锐光泽。 青年对着夏煌微微点头。 若是记得没错,隔壁这座院子,应该是白云宗的人。 白云宗,北咫州十大宗门,位列前三,比之剑阁,更要强了许多。 这位青年,显然是白云宗选派,准备前往太白秘地的青年才俊。 “哈哈哈哈!打得痛快,牧镜宫某些人,总以为自己有了了不起,就得教训教训他们。让他们知道,牧镜宫虽然很强,就算真是北咫州首屈一指,但整个北咫州,也并不就是只有牧镜宫了!” 一阵粗放声音响起,另一边院子屋面上,一位青年汉子盘腿而坐,背着门板般的刀器,遥遥向着夏煌伸了伸大拇指。 “齐大个,你这么口无遮拦,被牧镜宫的人听了去,可有你受的。”又有院子中,有人说道。 被称为“齐大个”的青年汉子咧嘴道:“怕什么,又不是没领教过牧镜宫骄子的本事。” 原来,鹤来居的院子,并不死寂。 这些来自各个宗门,各座城池的年轻人,也并没被牧镜宫的威严压垮了意志,磨灭了血性,依然保留着心底的那份骄傲,保留着血液中的那份不驯。 “兄弟,我叫齐髯,来自东海城,交个朋友吧!”青年汉子看向夏煌,说道。 “剑阁夏煌。”夏煌点了点头。 齐髯抹了抹鼻子,笑道:“好!夏小兄弟,等我去找几壶好酒,晚上找你喝酒去!” “颜兄弟,你来不来?”齐髯看向白云宗的那位素袍青年,说道。 “我就不来了,晚上我还要修炼。”素袍青年摇了摇头,转身走去,又回到了院子里。 “夏小兄弟,你可要小心了。齐大个的酒品可不怎么样,一沾酒就醉,一醉就发疯,若是喝醉耍起酒疯来,使出那套疯海剑法,你可得千万拦着点他,否则,你这院子,可就要遭殃了!”有人喊道。 “赵侯,你这个小猴子,竟敢诋毁我的酒品?来!来!来!我们大战三百回合,今天绝不轻饶了你!”齐髯笑骂道。 四周院子里,响起阵阵哄笑声。 夜色如水,一轮圆月高悬。 齐髯如约而至,一手抓着一个酒坛,腰间还挂着四五个小酒坛,哗啦作响。 “这可是镜宫城有名的绿蚁酒,夏小兄弟,来尝尝!”与夏煌在院子中就地盘腿而坐,齐髯将酒坛一个个摆在地上,一掌拍掉酒盖,哗啦啦倒了满满两大碗,说道。 这个齐髯,个性豪放,看得出,是个真性情的人。 饮了口酒水,夏煌问道:“牧镜宫的人,经常来这里找麻烦?” 白天的一幕,引起了这么多人注意,显然,这种事,也不是第一次了。夏煌,相信也不是第一个,在鹤来居被挑衅的人了。 “哼!在牧镜宫那些没能得到太白秘地名额令牌的人眼中,我们这些人,不就像一块块摆在货架上的肥肉。”齐髯仰头灌了一大口酒,又道:“好的点,还来跟你商量,诱之以利。若是不行,那就带人来挑战你,让你败得再没信心去太白秘地,一次不行,就两次,两次不行,就三次,反正,这里是他们的主场。你说,这里能不热闹吗?” 夏煌点了点头,算是明白了。 按照皇门的既定指标,牧镜宫本身也就十个名额,势必也经历了激烈的争夺,有许多资质出色的青年才俊遗憾落选。而从各地聚集而来的名额获得者,则成了他们眼中的第二次机会。 又怎能错过? 距离前往太白秘地还有十多天的时间,这十多天,对住在鹤来居的各地名额获得者而言,注定会是场艰难的考验。 尤其是那些经过选拔而来,背后又没太深厚背景的人,简直就像是身入虎穴,只能祈祷自己别被盯上,否则又该怎么抗衡? 像风逸,就是最不幸的例子。 “牧镜宫就不管管?”夏煌问道。 齐髯说道:“牧镜宫执法院虽然颁布了法令,但上有政策,下有对策,人家说是切磋交流,公平挑战,你又能如何?哪个让出令牌名额的人,不是‘自愿’的?而且,牧镜宫难道不希望自己宫里,能多些人前往太白秘地,许多事,只要不怎么过火,也就不深究了,难道你还能到皇门去申诉不成?你若是真能上达天听,接触到皇门,也不用在这里,看牧镜宫的脸色了。” 也是, 若不是牧镜宫这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态度,什么南阳八骏,又怎敢如此迫害风逸?如此没有人性,做出如此没有底线的事? 咚!咚!咚!咚! “煌兄,在吗?” 就在这时,一阵敲门声响起,有人喊道。 夏煌起身走出,拉开院门,楚离尘出现在门外,看到夏煌,脸上微微苦笑,问道:“煌兄,你是不是跟南阳阁的人发生冲突了?” “嗯?” 夏煌微凝了凝眼眸。 这件事,楚离尘这么快就知道了? 这有些反常呀! 第60章 唤灵灯 “先进来再说。”夏煌将楚离尘迎了进来。 “你好。”齐髯提了提酒坛,向楚离尘打招呼道。 楚离尘点头回礼。 “怎么回事,我跟南阳阁的人冲突的事,楚兄怎么知道?”夏煌将白天矮胖青年等人挑衅的事简单说了说,问道。 楚离尘说道:“宁平他们将这件事上报了主殿执法院,说煌兄轻视牧镜宫,挑衅、欺凌他们,要执法院捉拿煌兄,治你的罪!” “这些人,竟然还敢反咬一口,真是无耻!”齐髯猛地拍了拍桌子,愤愤不平地说道。 楚离尘接过夏煌递来的酒杯,微饮了一口,说道:“不过煌兄放心,我已将这件事告诉了师父,师父会出面将这件事压下来。只是,宁平的表哥,是张若阳,南阳八骏的第二骏,这个人,心胸不怎么样,他的表弟受了挫折,又是在牧镜宫,说出去,就是折了他的面子,肯定会记恨在心,说不定会以此针对你,煌兄还需要多加小心。” “哼,我们这些外来户在牧镜宫的日子,还真是难呢!”齐髯叹道。 楚离尘饮了口酒,沉默不言。 对于鹤来居这些人的遭遇,他自然也有所耳闻。只是,这些事,牵涉太深太广,并不像表面看到的这么简单,也不是他一个普通弟子,所能置喙的。 齐髯一摆手,说道:“夏小兄弟,不用担心,南阳阁那些人真敢没事找事,我们鹤来居这些人,也不是摆设的。我,赵猴子,雪峰城虚子,还有白云宗那位面冷心热的颜君陌颜兄弟,可不都是热心之辈,大家都会站在你这边,支持你!” “我们既然从天南地北聚集在一起,就是缘分,一起支持,就算到了太白秘地也是如此!”齐髯乘着酒兴喊道。 三人碰了碰酒杯,继续饮酒。 “煌兄,今天晚上,宫中万宝楼有场拍卖会,不如我们去看看?”片刻后,楚离尘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提议道。 齐髯好奇道:“牧镜宫还做拍卖的生意?” 楚离尘说道:“也并不算是,只是宫里的长老,或是弟子,有些多余的物品,或是器具,又或是想出售手上的珍藏,换取灵石钱财,及他物,集中在一起,进行拍卖,也算是互通有无。毕竟,有些物主不需要的物品,对别人,可能有很大的价值,曾经,也有人在拍卖会上购得被冷落的宝物,收获不菲。” “而且,宫里自己举办的拍卖会,价格也比外面公道得多,两位若是有空,可以去看一看。” 南阳八骏的事,让气氛有些凝重,萧离尘也是想转移话题,或许,让夏煌他们多见见牧镜宫的其他方面,让他们对牧镜宫能有更多的认识。 牧镜宫,并不都是南阳八骏这种人。 “听起来不错。”齐髯有些意动,他来自偏远城池东海城,身上资源本就不多,也没人比他对这种可能凭借运气,淘到好东西的拍卖会,更上心了。 “好,我们去看看。” 夏煌点头道。 不多时,在楚离尘带领下,三人来到了一座古色古香的楼阁前。厅堂里,已经坐满了人,楚离尘带着夏煌、齐髯,在角落找了座位,坐了下来。 台上,一位老者说道:“各位,欢迎参加此次的拍卖会,希望大家都能有所斩获,拍到各自中意的物品,话不多说,先呈上第一件拍卖品,流周古琴。” 一名侍女捧着一尊古琴款款上台,老者又说道:“这是东雉阁风铃长老的收藏,长期弹奏此琴,能清人灵识,净化心境,乃是辅助修炼,雕琢人心的良器。起价百枚灵石,请各位踊跃出价,不仅有机会能将这么一尊古琴收入怀中,说不定,还能与风铃长老结个善缘呢。” “我出一百五十枚灵石!” “我出两百枚灵石!” 很快有人喊价道。 拍卖会气氛热闹,随着一件件拍卖品上品,人们的情绪也被调动起来。在这过程中,齐髯也是喊了好几次价,成功收获了一件飞刀刀器,三人中,倒是他,最先有了斩获,不虚此行。 “下面一件拍卖品,乃是一盏古灯,这是西潮阁一位弟子,在一次试炼中偶然获得,虽然内里乾坤还没全部探出,但这盏古灯做工精巧,纹饰繁复玄奥,想必不是凡品。哪位有意的,若是拍卖了回去,说不定能探索出惊人的奥秘,意外的惊喜,百枚灵石起拍,请各位踊跃出价。” 随着老者话音响起,侍女将一盏古灯捧了上来,向众人展示。 “说什么内里乾坤还没探出,还不是因为不知道怎么用?” “是呀,说不定只是件被淘汰的报废古董。” “这该不会是哪位缺钱花的小子,随便弄盏破灯,来骗钱了吧!” 人们议论纷纷。 这个拍卖会,其实随意性很大,摆得上台的物品,只需具备某个亮点。或是具备实用性,或是原主人身份不俗,又或是像眼前这盏古灯,透着神秘,可能探索出惊人奥秘,也有可能不过是件报废的古董,这就考验人的眼力,又或是运气了。 “咦?”就在众人纷纷议论之时,夏煌眼眸却是微微一亮。 这古灯,别人认不出,他可认识。 这是唤灵灯,一种古时候的法器,拓刻符文,如同一座微型阵法,一旦激活,能够吸纳、转化灵气,提升灵气品质,是辅助人修炼的绝佳良器。高品级的唤灵灯,甚至能将普通的灵气,提炼、转化为上品灵气,简直是一盏行走的灵气发动机。 曾经,在某个时代,唤灵灯甚至被称为照亮人修炼之路的明灯。 “百枚灵石。” 众人观望之时,夏煌率先出价了。 “一百十枚灵石。” 片刻后,有人试探着出价。 “一百十五枚灵石。”夏煌想了想,又出价道。 “夏小兄弟,就这一盏破灯,看起来不像值这么多灵石呀,你可得考虑清楚些。”齐髯在一旁说道。 夏煌微微一笑,说道:“没关系,不过一百多灵石,这灯品相不错,又是件古物,拿来当摆设也不错。” “敢情这是位爱烧钱的主。”有人轻声嘀咕道,厅堂里一阵安静,没人像夏煌这般有“闲心”,花个上百灵石,只买个摆设品。 “两百枚灵石!” 就在夏煌即将斩获这盏唤灵灯之时,一道声音突然响了起来。 第61章 意气之争 这道声音蛮横无礼,又带着傲慢。 众人齐齐看去,只见一名锦衣青年带着数人,大踏步地走了进来,目光环视四周,最后停留在夏煌身上。 “我出两百枚灵石。” 盯着夏煌,锦衣青年伸出两根手指,摇了摇,说道。 “石群!” 有人喊道。 “他怎么来了,这些人,还真是阴魂不散。”楚离尘脸色沉了下来。 “他是南阳阁的人,南阳八骏?”夏煌问道。 夏煌并不认识这锦衣青年,但在他身后,看到了几道熟悉的身影。 矮胖青年,那几个来过鹤来居的人,还有, 冷着一张脸的阮清。 楚离尘说道:“他叫石群,南阳阁精英弟子之一,南阳八骏,第七骏。” “这回有好戏看了。” “这人是谁,怎么会惹了石群,惹了他一人,就等惹了南阳八骏八个人,可就麻烦了。” 众人窃窃私议,谁都看得出来,这南阳八骏的第七骏,是针对夏煌而来。 石群带着人,在位子上坐了下来,视线睥睨投向夏煌。从一百十五枚灵石,直接提到两百枚灵石,看得出来,他很享受这份“豪气”,志得意满。 “五百枚灵石。” 夏煌出价道。 “什么!?” 众人还没从石群到来的惊异中回过神来,就已被夏煌的出价震呆了。 “夏小兄弟,你,你不会喊错了吧?”连齐髯、楚离尘两人都是被吓了一跳,不敢相信。 只是,看夏煌一脸平静,又哪像是喊错了的样子? 夏煌没有疯,反而很冷静。唤灵灯的价值,又岂止是五百枚灵石?更重要的是,什么南阳八骏,南阳八犬,对待这种明明只有半桶水,却又喜欢到处招摇炫耀的人,不打脸回去,他还以为自己脸有多大,既然如此,不如就将他的脸打肿,也方便他更好招摇。 “混蛋,竟敢跟小爷我对着干,找死!”石群脸色猛然变得阴沉,刚来时的意气风发,才没维持几秒,就已被夏煌的“五百灵石”压得支离破碎。 五百枚灵石,令得他也不得不慎重考虑考虑了。 他也算是南阳阁精英弟子,一个月的资源份额,也就两三百枚灵石而已。 “有好戏看了!” “看不出这位,也是个狠人。” 人们议论道,也都是认定,夏煌是为了这意气之争,豪掷五百枚灵石,看向夏煌的眼神,有惊羡,也有感叹,也有不乏像看待傻瓜般的神色。 只是意气之争,有必要吗? “五百二十枚灵石。”石群咬了咬牙,道。 他今天身上带的,就这么多了。 “八百枚灵石。”夏煌出价道。 哗! 人群中传出一阵哗然声,夏煌这拔价,拔得也太狠了,这羞辱石群的意思,显露得也太明显了。 很多人看向夏煌的眼神中,也有了几分叹息、怜悯。认为夏煌,也太意气用事,就算用灵石,在这里一时压过了石群又如何?只要一日在牧镜宫,一日就得面对南阳八骏,这可不是只用灵石就能解决的事。 “小子,还挺有种。”石群眸中闪现一抹阴冷光泽。 八百枚灵石,只是买一盏摆设的古灯,他已有些承受不起。 “怎么不叫了?”就在石群犹豫之时,夏煌却突然看了过去,手中掂量着一袋灵石,说道:“我还准备了这么多灵石,你不叫,岂不是都派不上用处了,那多遗憾?你刚才不是叫得很得意,很欢吗,这么快就服软了?还真是让人失望。” 跟石群这种人玩,夏煌有得是底气,他身上,还有着秦火陀的灵囊呢,一位法域境强者的身家,想要怎么玩石群,都够了。 人群再度哗然,夏煌竟然还敢反过来挑衅石群,想起石群刚进来时的那股张扬劲,这脸打得要多狠,有多狠。 座位旁,楚离尘苦笑摇头,他带夏煌来拍卖场,本想是放松放松,淡化南阳阁等人挑衅的气氛。好么,现在这气氛,不淡反热,越来越紧张了。 他早该知道,身边的这位,也绝不是省油的灯呀! “好!好!好!” 石群连说了三个“好”字,看着夏煌手中的灵袋,知道自己今天拼不过夏煌了。再说,若是自己叫到一个高价,夏煌戛然而止,他岂不是被坑得更大了。 “这盏古灯,你可得收好了,说不定,还能做你的守灵灯呢!”阴沉着脸色,石群恨恨说道。 他退出了古灯的争夺。 夏煌以八百枚灵石,斩获唤灵灯。 “走吧。” 支付灵石,从老者手中接过唤灵灯,夏煌起身准备离开拍卖场。 “现在就走?”齐髯看了看石群等人方向,石群沉着脸,眼睛闪着幽光,正像豺狼般,盯着他们呢! 夏煌已经站了起来,随后,与齐髯、萧离尘,一起走出了拍卖场。 夏煌三人前脚刚走出,石群就腾地站起,矮胖青年、阮清,及几个人,也都像跟班的鬣犬般,纷纷站起,跟着石群走了出去。 “走!走!走!看好戏去!” “这回,可有得看了!” 见此情景,场中像是油锅沸腾了起来,众人纷纷起身,蜂拥着向外走去。 谁都知道,石群这些人,不可能就这样放过了夏煌。 拍卖场又都已接近尾声,再没什么值得期待的物品,又哪有这场热闹来得好看? 顷刻间,拍卖场的人,就走了大半,变得冷冷清清。 “唉,这些小崽子,就喜欢打打杀杀,年轻人呢,斗来斗去,只是不知道,这次事后,后悔的人又会是谁?” 看着人去楼空的拍卖场,台上老者摇了摇头,叹息道。 万宝楼外,没走多远,夏煌就被石群等人拦住了。 “小子,听说你是剑阁的剑子,听起来倒挺唬人的,不知有没有真本事?今天,就让石小爷我来试试你,我,石群,牧镜宫南阳阁弟子,向剑阁剑子挑战,嘿嘿,希望剑子不吝赐教,也好让我们领略领略,剑阁既敢称‘剑’,在剑道上,又有何独到之处?” 石群按腰而立,一手指向夏煌,狞然冷笑道。 第62章 熟悉的挑战,熟悉的落败。 “果然,好戏要开场了。” “还是熟悉的挑战。” 四周,各吃瓜群众早已聚集,等待着这场好戏上演。对于石群向夏煌发起挑战,这一幕,似乎也早在众人预料之中。 挑战,挑衅,一字之差,却像是联姻兄弟们,总是相伴出现。借挑战之名,行挑衅之实,这也是人们早就司空见惯的事。 一旦有人发起挑战,不应战是怂,应战了,又可能落败,被人踩,实在是身为武者,一个极难处理的棘手课题。 当然,若是实力足够,这一切,根本都不是问题。 众人都是看向夏煌。 等待着看他,又会如何应对? “挑战?”夏煌看向石群,略侧了侧脑袋,说道:“我记得,上一个向我发起挑战的人,如今,他都不知已经葬在了何处?刀剑无眼,到时身上少了什么,你可别后悔就行。” “嘿嘿嘿嘿嘿!”石群嘴角一歪,笑了起来,说道:“小子,活倒说得很满,唬谁呢?你别认怂就行,既然是挑战,什么后果承受不起?谁到时身上真少了什么,哭天喊地的,谁就是孬种!” “好,来吧。” 夏煌点了点头道。 “煌兄,你是不是再考虑考虑?”楚离尘眉间浮现一丝担忧,说道。 这南阳八骏,可不是什么好惹的人。即便牧镜宫的人,惹上他们,也都得掂量掂量,夏煌就这么答应挑战,出现什么状况,可就不好收拾了。 至少也得留点时间,谋划谋划,将影响控制到最轻。 “是呀,夏小兄弟,要不先跟他定个约战,到时,我多叫几个兄弟,给你助威。”齐髯也是说道。 夏煌笑了笑,说道:“不用,不过片刻的事,哪还用再找时间?你们稍微等会,回去我们再喝上几杯。” “小子,你敢轻视我,想找死?”石群脸色一沉,这剧本是不是反了,本来,他意气张扬而来,本该是他一路藐视夏煌,直到将夏煌踩在脚底。谁想,从一进拍卖场,他不过是喊了一次出价,然后剧情便是急转直下,反倒一路被夏煌压制、蔑视,这叫他,又如何能忍? 忍到现在,他早已将夏煌杀了的心,都已有了! “你会后悔的!” 冰冷声音中,石群右臂猛地一振,臂上,浮现出一片片石甲,形成了一套臂甲,覆盖整条右臂。一道道符文如同脉络般随之亮起,绽放出刺目光泽,散发一股狂躁暴烈的气息。 黄极绝阶法器。 法器,与灵器孕育器灵有所不同,乃是通过拓刻符文,发挥出超常威能。 “通臂拳!”石群一步踏出,右手五指一握,爆发出圈圈气浪,臂甲上,更是旋绕起阵阵光环,对着夏煌一拳便是轰了过来。 空气爆裂,像是被这一拳粉碎了! 身为南阳八骏之一,石群的修为,达到了灵身中境。 而且,他是牧镜宫精英弟子,家族背景又不俗,从小被精心栽培,玄脉境根基厚实,虽是灵身中境,比之楼兰大漠之时,灵身高境的赵宣,与悍匪首领,实力都要更强。 夏煌伸出一指。 指尖上,一缕黄金火舌飘舞摇曳。 夏煌的手指,抵在了石群狂烈轰来的右拳上。 “螳臂当车!”石群嘴角狞笑,仿若已看到夏煌手指,手腕,乃至整条手臂,都被轰成血肉碎渣的画面,臂甲上,符文悉数亮起,刺眼光芒如钢针般,刺得人睁不开眼来。 只是下一个刹那,石群的脸色就变了。 就在这一刻,他感觉到自己整条右臂里的经脉血肉,每寸肌理,都像是燃了起来。嗤!嗤!嗤!嗤!旋即,他的右臂上,竟是涌现出一缕缕火舌,飘舞摇曳,又如同黑洞般,令得他臂上的臂甲法器随之崩裂出一道道裂痕,随后化作飞灰飘散,竟是如此灰飞烟灭。 “啊啊啊啊!” 石群脸庞扭曲,口中发出惨叫,抱着右臂踉跄倒退了出去,摔倒在地,脸上瞬间满布汗水,满地打滚。 而他的右臂,也像是被火舌吞噬,衣袖散没,从血肉变成黑灰,被风一吹,整条右臂就这样化作乌有。 石群还在地上痛得打滚,四周众人已看得目瞪口呆,满脸愕然。 这就败了? 这就结束了? 石群败得这也太快了。 重点是,石群的整条右臂,就这样没了? 报废了或许还能修,但都化成灰了,这是真正没有了。 砰!还没等众人从惊愕中回过神来,夏煌已一脚踏在了石群脸上,将他脑袋踩在地面上,低头俯看着他,语气淡然,缓缓说道:“刚才,我可跟你说过,挑战我,说不定身上就会少些什么。是你自己说的,什么后果都能承受,谁哭天喊地,谁就是孬种,现在,又感觉如何?” “你,你,你……”石群哀嚎、呻吟,满脸是汗,已痛得说不出话来。 “这,也太狠了吧!?” 看着这一幕,人群愕然,又震惊,传出阵阵倒吸凉气的声音。 谁也想不到,夏煌不仅一指败了石群,而且,竟真得说到做到,真让石群身上少了些什么,整条右臂,就这样变成了飞灰,化作乌有。 这真是不怕搞事呀。 “煌兄,唉,这……”看着这番情景,楚离尘也只有无奈苦笑。 “放肆,你竟敢如此对待石群!你知道你自己在做什么吗!?”阮清猛地踏出,对着夏煌怒喝道。 夏煌转头看向阮清,冷然道:“一个随便脱离师门的人,也有脸站出来说话?我曾跟你说过,娇纵也是需要资本的,难道你觉得,你现在有资本了?还是说,我说得不够清楚,让你没能够领会深刻?” “那么,今天就让领会深刻些。” 淡然话语间,夏煌屈指一弹,一缕火焰疾飞而出,如同一抹闪电般,瞬息间,就到了阮清眼前。 空气像是被焚没,带来一股毁灭的气息。 阮清花容失色,神色大惊,双指一抹,腰间长剑铿得飞出,伸手探握,剑身绽放光泽,横挡在了身前。 嗡…… 火焰撞在剑身上。 激荡起一阵阵涟漪波纹,剧烈扩散。 阮清身体被撞得飞起,向后飞退。 第63章 众人现身 阮清身体像是被大风吹起的树叶般,又像是断线纸鸢,向后飞退。 “喀嚓嚓……” 她手中长剑浮现阵阵裂痕,砰得崩碎,又化成飞灰散去。 旋即,阮清狠狠摔落在地,在地上连着翻了好几个滚,发丝散乱,嘴角渗血,满脸都是血污,一身衣裳也满是污渍,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看着这一幕,矮胖青年等人都是身体发颤,心中唤起曾经被夏煌支配的恐惧。 “走吧。” 抬脚从石群脸上收回,再没理会这些人,夏煌踏步走了出去。 石群已被踩得像狗一样趴在地上,口中犹自哀嚎呻吟不止。 萧离尘、齐髯两人摇了摇头,一脸无奈地跟了上去。 夏煌收拾石群,实在也太狠了,让他们都为之心惊。 不过,还真是解气! “这位猛人,什么来头!?” “剑阁的人?” “剑阁,虽然跻身十大宗门,但都是末尾之列,他们的人,什么时候这么强了?” “你难道忘了,十多年前,剑阁不是出过一位夏云龙,都惊动了皇门。可见,剑阁出品这种逆袭式的人才,那是有优良传统的。” “夏煌,夏云龙,这两人该不会有什么关系吧?” 看着夏煌离去的身影,人群里早就炸开了锅,议论纷纷。 “哈哈哈!真痛快,这帮人,就该狠狠地治治他们,让他们知道疼才行!” 路上,齐髯挥着手,喊道。 “唉,煌兄废了石群的手臂,这件事,只怕无法轻易善了了。”楚离尘一脸担忧道。 夏煌平静道:“楚兄不用担心,水来土掩,兵来将挡,他们若想将事情闹大,我接着就是了,看最后,到底谁会接不下,谁会先服软。” 夏煌敢废石群手臂,自然有着底气。 从这件事本身来说,石群向夏煌发起挑战,又是自己说的“后果自负”,夏煌就算杀了他,又有什么话说,只是废一条手臂,还算轻了。 石群若是想向牧镜宫申诉,夏煌也不介意,将南阳八骏的破事,全都抖露出来,看看到底是谁,会承受不起? 再者,石群要是想借助家族,来针对夏煌, 剑阁也不是摆设。 虽然剑阁只是十大宗门末尾之列,但毕竟是北咫州十大宗门之一,只是对付境宫城一个家族,还是够了。 又有何惧? 夏煌废了石群一条手臂,看似捅了大乱,但哪一项,又不是在夏煌预料之中? 就凭石群, 也想翻身? 如果南阳八骏想来找麻烦,正好, 来一个,收拾一个, 来两个,就收拾一双, 夏煌也想看看,这南阳八骏,到底有何嚣张、张扬的资本? 三人来到了鹤来居前。 “再去喝两杯?”齐髯提起别在腰间的酒袋,说道。 夏煌看向楚离尘。 楚离尘想了想,搓了搓手,道:“好,今晚不醉不归!” 事情都已发生,他也不愁了,先醉他一场再说! “嗯?” 就在这时,夏煌突然脚步一停,转身望了过去。 楚离尘与齐髯两人也是察觉到了什么,随之看去。 黑夜中,一个个火炬游曳而来,映亮了夜色。两个锦衣青年,带着一大群人,汹涌而来,出现在了院子外。 人群中,有两个人,抬着一张担架。 担架上,石群缠着厚厚绷带,躺在上面,眼神幽冷地向夏煌看来。 “这么快就来了吗?”夏煌嘴角轻扬起一丝冷笑。 哗! 随着为首的一名锦衣青年伸手一挥,人群像潮水般散开,将夏煌三人围了起来。 “张虎,罗止峰,这些人,还真带人来了。”萧离尘脸色微变。 “他们两人,也是南阳八骏?”齐髯问道。 楚离尘沉着脸,说道:“张虎,南阳八骏第四骏,罗止峰,第八骏,可都是南阳阁精英弟子。” 这才多少时间,南阳八骏的两人,就已召集了三四十号人,气势汹汹而来。 效率还真惊人。 “小子,你惹了大事了。”南阳八骏第八骏的罗止峰,是名身材高瘦的青年,鼻如鹰钩,眉宇间含着一丝阴鸷,像是盯着猎物般,看向夏煌,冷冷说道。 “煌兄与石群两人是公平挑战,早就言明后果自负,如今你们纠集这么多人来,是什么意思?” 楚离尘沉声喝道。 身材敦厚如石,双臂带着一圈圈铁环的南阳八骏第四骏,张虎狞然一笑,略歪着脑袋说道:“楚离尘,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份。”随即他望向夏煌,“小子,我劝你自己识相,跪地认错,自断一臂之后,再跟我们去执法院请罪,听候发落。这样,说不定还有条生路。否则……” “否则又如何?”夏煌淡淡看向张虎,问道。 “否则,你可能会死得很惨。” 阴冷话语中,张虎猛地挥了挥手。 铿铿铿铿铿!一阵阵冰冷铿鸣,人群纷纷拔出兵器,如潮水涌动,围了过来。 火炬飘摇,四周黑夜却像是变得更暗,气氛随之凝滞,让人压抑。 嘎吱。 就在场间气氛一触即发之时, 隔壁院子,门推了开来。 一名素袍青年,胸前捧着一柄古剑,走了出来,伫立在门外,冷冷地看向张虎等人。 这是来自白云宗的颜君陌。 “真热闹呀,又有牧镜宫的人来挑战吗?这等好事,又怎能少了我赵候?” 又一座院子,一名身材削瘦的黑衣少年双手搁着膝盖,蹲立在屋檐檐角上,一手提着刀轮,俯看着场间人群,笑着说道。 “嘿嘿,也算我一份!” 有人站在阁台上,手持铁戟,跃跃欲试。 “还有我呢。” “我也来凑凑热闹!” 各座院子中,一道道身影都是随之出现。 “你们,想干什么?”见此情景,张虎眼眸骤地微眯了起来,掠过众人,冷冷说道。 颜君陌抬了抬头,看了张虎一眼,说道:“你们牧镜宫的人若想要挑战,我们接着,无论胜败,没有怨言。但有人若想凭着人多,来欺压人,先得问问我手中的剑,答不答应?” “也得先问问我的刀,能答应不?” “呵,还有我的铁戟。” “还有我的这杆游龙枪!” 一道道声音相继响起。 “哈哈哈哈!各位好兄弟,谢了!等这件事一了,我一个个,找你们喝酒去!” 齐髯提着酒袋,向众人喊道。 第64章 我说过,让你们走了? 颜君陌等人的现身,让场上的局面,顿时发生了变化。 人群停了下来,张虎、罗止峰两人的脸色也阴沉了下来,局面超出了他们的掌控。 “你们,难道真要引起群体事件,这后果,你们承受得起吗?” 盯着张虎、罗止峰,楚离尘沉声道。 张虎、罗止峰犹豫了。 看眼前情势,若他们执意要针对夏煌,真与鹤来居这么多人发生冲突,发生群体事件,这影响,别说他们两人,就连南阳阁,只怕都得掂量掂量,是否能承受得起? “小子,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辈子。总有一天,你会付出代价,会为今夜的事,而感到后悔。” 冷冷看了夏煌一眼,张虎转身欲离去。 “夏煌是吗?我记住你了。”罗止峰狭长眼眸微眯,闪烁着幽冷光芒,伸出双指,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又指了指夏煌,话语带着冰冷寒意。 “我说过,让你们走了吗?” 就在张虎等人准备离去之时,一道淡漠声音却突然响了起来。 张虎一怔,转身看向夏煌,脸上带着一丝不可置信的神色。 夏煌这时候竟还敢发声? 夏煌指了指罗止峰,又看向张虎,说道:“不用等到‘总有一天’,也不用你记住我,你还不配。今天,就做个了结,我,挑战你们两个,你们敢接吗?” 什么!? 夏煌的话,在人群中引起一阵异动。谁也没想到,在这种时刻,夏煌竟会向张虎、罗止峰发起挑战。 先前,石群发起挑战的经过,众人还历历在目。 如今, 夏煌又向南阳八骏的两人发起挑战! “四哥,替我报仇,废了这小子!”石群在担架上嘶哑着嗓子吼道。 张虎沉了沉脸,他又何尝不想废了夏煌。只是,夏煌与石群的交手过程,他可很清楚,听说夏煌只用一根手指,就废了石群一条手臂,这让他为之忌惮,有些犹豫。 这时,只听夏煌又说道:“大家的时间都很宝贵,为了节省时间,你们两人,就一起上吧。” 什么!!? 人群再度哗然。 夏煌这是要一人,挑战张虎与罗止峰两人吗? 这是逼得张虎与罗止峰两人,不应战,也不行了。 “狂妄!小子,你这是想找死!” 罗止峰口中冷喝,双手一挥,拔出身后两柄长刀,眼眸中,暴射出戾气。 “谁找死,很快就会知道了。” 夏煌五指一张,龙旋剑悬浮而起。 铿…… 犹如一条矫龙,龙旋剑疾驰飞出,拖曳出一条弧线,如同雷霆闪电,刹那间,攻杀到了罗止峰眼前。 龙旋剑来得太快,罗止峰眼眸骤凝,全身汗毛都在瞬间炸了起来,双刀挥起,刀光疯乱如狂,将身体四周,全都笼罩了进去。 火光激溅。 刀光崩裂破碎。 噔噔噔噔!罗止峰脚步踉跄后退,连退了十多步,手中双刀猛地支撑在地上,喘着气,低头望去,只见长刀之上,赫然都已布满了缺口。 “小心!” 还没等罗止峰回过神来,张虎暴喝声响起。 罗止峰猛地抬头,便见到夏煌已来到了眼前。 夏煌右手五指一张,按在了罗止峰面门上。 “唔……”罗止峰挣扎反抗,却已晚了,被夏煌按着脑袋,一路拖地滑去,狠狠撞在了墙上。 “哗啦!” 墙壁被撞得崩裂破碎,罗止峰整个脑袋都嵌在了里面,鲜血滴落,身体瘫软垂落,没有了意识。 “混账!啊啊啊啊!你该死!” 见此情景,张虎目呲欲裂,如同猛虎般踏步冲出,双臂铁环振响,环上拓刻的符文亮起,对着夏煌身后,硕大双拳齐出,猛地轰了过来! 夏煌手臂向后探出,左手五指一张,迎向张虎。 砰!五指与张虎双拳交撞,两者间,汹涌气浪翻滚,轰然爆发,将四周地面都是重重掀起。 夏煌左臂衣袖猎猎飘舞、碎裂。 身为南阳八骏第四骏,张虎的修为,已达到了灵身高境。 衣袖碎片飘飞,如同漫天的飞蛾。 夏煌转身,目光平静地看向张虎。 右手五指一松,罗止峰身体像是烂泥般,瘫软在地上,眼神呆滞,满脸血污,模样悲惨无比。 触及夏煌平静目光,看着罗止峰,张虎身体一颤,如坠冰窖,心底深处,不由自主地涌现出一股寒意,直抵脊梁骨,直感觉遍体生寒。 铿!龙吟般的鸣声响起。 龙旋剑犹如雷霆般,从天而降,向张虎疾刺而落! 张虎口中低吼,跨步后退,双臂交错格挡,臂上铁环碰撞,发出阵阵剧响,在四周激荡起一阵阵涟漪波纹,飞速扩散。 龙旋剑与铁环激烈交撞。 剧鸣声中,爆发出大团炙烈而又刺目的火光。 无数流光碎粒飞溅。 龙旋剑与张虎分了开来,一人一剑间,犹自流光溅洒。 夏煌伸手探出。 握住了龙旋剑。 一剑刺出。 剑如风,人也如疾风般,刹那而至。 疾风剑技! 铿!又是一次交撞,张虎还没稳住身形,就再度退了出去,一步步,踏得地面崩裂,喀嚓作响。 夏煌身影幻化,从四面八方跃出,剑气翻滚,如萧萧落叶,仿若无穷无尽,向张虎追着攻去。 张虎一退再退,身影被剑气狭裹、淹没。 千叶剑技,剑气如叶。 百叶,千叶,万叶……看得人心驰神摇。 无数剑气翻滚,伴随着与铁环交撞的铿鸣,及张虎不断响起的怒吼,如同困兽之斗,疯狂,却又无力。 铿得一阵剧鸣。 一个铁环飞了起来。 紧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一个个铁环相继飞起,砸落在地上,砸得地面崩裂破碎。铁环上拓刻的符文,也像是被熄灭的灯般,变得黯淡、灰暗。 噗嗤! 鲜血溅洒。 随后剑气散去。 噔!噔!噔!噔!只见张虎像喝醉了酒般,身体七歪八斜地倒退而出,一连退了好几十步,猛地单膝跪倒在地,双臂撑在地上,已是鲜血淋漓,一股股鲜血像是溪泉淌落,染红了地面。 张虎发丝散乱,口中喘着沉重气息,低垂着头颅,不知是不敢抬头,还是已经抬不起头来。 看着瘫软在地的罗止峰, 及跪地垂首的张虎, 全场俱静。 第65章 凰小姐 一夜间,南阳八骏就折损了三个,还包括着灵身高境的第四骏张虎。 听说南阳八骏的前三骏,正在为太白秘地之行闭门修炼,若是听闻这个消息,不知还闭不闭得住门,还能不能再安心修炼? 人群如潮水般散去。 瘫软的罗止峰,及受伤的张虎,被人抬着离去。 也享受到了石群的待遇。 “痛快!” 看着张虎一群人颓然铩羽而去,院子屋檐上,黑衣青年赵候抹了抹鼻子,喊道。 众人也是心中快慰。 自从鹤来居聚集,如同一撮鱼饵,投入了鲨鱼群中,迎来了牧镜宫才俊的一次次挑战,虽然也有获胜,但从未像今天夏煌这般,如此强势,如此痛快。 在场众人,能够从万千人中,被选拔出来,获得太白秘地之行的资格,哪个人,不是青年才俊,哪个人,心中没有着一股傲气,这口气,也已憋了太久。 “从第一眼看到夏小兄弟,我就知道,夏小兄弟绝不是普通人,果然,我齐髯的眼光,看人一如既往地准呀!” “看来,我也得努力了,不然到了太白秘地,差得太多,可就没脸喽!”齐髯笑着说道。 “齐大个,你还有脸,我们怎么不知道?这脸,不是早就掉到酒坛里去了吗?” 赵候调侃道。 众人哄堂大笑。 就连紧皱着眉头,一脸担忧的楚离尘,嘴角也忍不住露出了笑意。 这一夜,鹤来居,来自天南地北的年轻人们,像是变成了一个整体,彼此守望。 昼夜交替,时间流转。 一天天过去。 距离前往太白秘地的日子,越来越近了。 这一天。 清晨,阳光轻暖,露珠垂在叶尖上,如晶莹美玉。 夏煌坐在院子中,身边,唤灵灯符文光泽流转,点点萤光流转,温暖柔和。 四周灵气经由唤灵灯提炼、转化,去芜存菁,变得澄澈,清透如水。 运转吞天录。 星核之心旋转,吸纳八方灵气。 一股股灵气流转、循环,以一百八条经脉为枢纽,流经夏煌身体四肢百骸。夏煌整个身体,肌肉骨骼,无数细胞微粒,如银如汞,流转之间,又已微微呈现出赤火般的光泽。 夏煌的修为,距离灵身中境,也已越来越近。 灵身初境,身如白银。 中境,则如赤火。 臻至高境,如同紫金…… 咚,咚,咚。 敲门声在这时响起。 “夏煌公子在吗?” 一道清脆银铃般的声音传了过来。 “推门进来。”夏煌望向门口,说道。 院门被轻推了开来,一位面容清秀的红衣婢女略微躬身,款款步入庭院。 夏煌视线投去,只见院门口,一辆车驾驻停,白马神骏,通体毛发如雪,一对雪白羽翼收在背上,乃是稀有的远游骏。能够乘坐这等骏马车驾,这位车主人,身份只怕不简单。 难道牧镜宫里有什么大人物,来找夏煌? “公子,我家主人请您前去一叙。” 红衣婢女来到夏煌身前,说道。 “你家主人是哪位?”夏煌问道。 红衣婢女微微挺了挺胸膛,言语中不无得意,说道:“我家主人,乃是东雉阁凰小姐。” “陆轻凰?” 夏煌微扬了扬眉。 东雉阁,牧镜宫,乃至放眼整个北咫州,就只有一位凰小姐。 一凰独胜,陆轻凰。 公认北咫州年轻一代最耀眼的天之骄女,风华绝代,妖孽般的存在。 如果说牧镜宫的年轻才俊,是金字塔般的存在,南阳八骏中,最强的第一骏,已能算是跻身塔尖之列。而陆轻凰,则是凌驾于金字塔之上,独一无二的人物。 这样一位天之骄女,竟会来找自己? 夏煌自问,就算他一夜连败南阳八骏中的三骏,只怕也不足以引起这位天之骄女的注意,更遑论青睐,登门来请。 看了看驻停在院门外的车驾,夏煌说道:“她自己怎么不来?” “啊?”红衣婢女闻言怔了怔。 一时间,她没明白夏煌的意思。 “你,叫凰小姐自己来请你?”过了好半晌,红衣婢女才反应了过来,张口结舌,一脸惊愕。 她的主人凰小姐,何等人物。多少人梦寐以求,想成为她座上宾而不得,多少人,只为博她一声笑语,而豪掷千金面不改色。这个夏煌,竟要凰小姐亲自来请? “怎么了,难道不行?”夏煌说道。 怎么了? 难道不行? 你说呢!? 红衣婢女鼻子歪了歪,胸膛起伏,看着夏煌云淡风轻般的脸庞,感觉有口气憋在胸口,都快炸裂了。 “你……”红衣婢女气得磨牙。 “不得对夏公子无礼。” 就在红衣婢女将要发怒之时,一道轻柔声音响起。 声音轻柔而又平静,带着股洒脱,又有着自信的气质。 嘎吱,一只秀气白皙的手掌,将车厢推了开来。 一位白袍少女踏落,红带束发,脸蛋如玉,眸如星辰,腰间挂着一只小巧葫芦,身材婀娜玲珑,又如风般,带着洒脱,如同游离人间的谪仙子。 天之骄女,陆轻凰。 “不知轻凰是否有幸,能邀夏公子前往寒舍一叙?”陆轻凰伫立门口,轻启朱唇,说道。 夏煌站了起来,笑道:“佳人有请,敢不奉命?” “小红,还不请夏公子上车?”陆轻凰向红衣婢女说道。 “哼,夏公子请。”红衣婢女轻哼了声,做了个“请”的手势,说道。 夏煌微笑了笑,向车驾走了过去。 既然天之骄女有请,不管什么事情,有佳人作伴,去叙一叙,也不错。 远游骏踏蹄启程,精巧雅致的车厢里,夏煌与陆轻凰两人相对而坐,空气中,沁人清香飘散弥漫。 陆轻凰看着夏煌。 “陆小姐为何这样看着我,难道我身上有什么奇怪之处?”夏煌问道。 陆轻凰轻摇了摇头,微笑道:“没什么,只是听闻了夏公子的事迹,有些好奇而已。” 身为北咫州天之骄女,陆轻凰不知拥有多少倾慕者,也见过诸多青年才俊。那些青年才俊,与她相处,或是紧张,或是激动,或是惶恐不安,像夏煌这样,跟她同坐一个车厢,还能如此平静者,从不曾见过。 夏煌的心性,让陆轻凰对那件事,更增添了几分信心。 第66章 火毒 不多时,车驾停在了一座草舍前。 草舍坐落在一座山谷中,青草依依,瀑布亭阁,草地上,白鹤栖息,环境优雅,风景如诗如画。 早有侍从在亭阁中摆上了案几,馥郁茶香弥漫,白雾缭绕,令人宁静安谧。 “夏公子请。” 陆轻凰在案几前落座,招呼夏煌道。 夏煌坐了下来,轻饮了一口茶水,望向陆轻凰,说道:“凰小姐请我来,不只是一叙而已吧,是有什么事相商?” 陆轻凰微笑道:“夏公子果然是痛快人,那我就直说了,这次请你来,是想要夏公子,帮我炼制一味丹药。” “丹药?”夏煌略怔了怔,眼眸微动,想不到眼前这位天之骄女,还是个炼丹师。 陆轻凰说道:“如果我没猜错,废掉石群右臂,夏公子用的应该是天种火焰吧?” 不愧是北咫州的天之骄女,虽然不知道扶桑天火,却能够猜测出,夏煌废去石群右臂所用的,乃是天种火焰,方才有此惊人威能。 夏煌说道:“你是想借用我的天种火焰,炼制丹药?” 虽然没有刻意修炼丹道,但前世身为人族皇子,夏煌见识过太多太多丹药,接触过诸多丹道宗师,陆轻凰才一开口,便猜到了她的用意。 陆轻凰点了点头,说道:“正是,最近,我炼制的一味丹药,总是在最后关头,因为火候,而功亏一篑,尝试了多次,也没能找到合适的火焰?夏公子的天种火焰,让轻凰又重新看到了希望。” 夏煌端起茶杯,轻轻吹散飘游的雾气,轻饮了一口,说道:“如果我帮凰小姐,又能有什么好处?” 陆轻凰亲自登门,请夏煌一叙,原来是看中扶桑天火。能让这位天之骄女屈尊相请,显然,她炼制的这位丹药,必然也很重要。 “哼,不解风情的臭男人!”侍立在一旁的红衣婢女看了看夏煌,撇着嘴,心中嘀咕道。 多少青年才俊,不止北咫州,甚至有皇门中人,若是能有帮助自家凰小姐的机会,趋之若鹜,求之不得,哪像夏煌,这还没帮忙,就已经惦念着回报了。 陆轻凰说道:“若是夏公子愿意帮忙,轻凰自然也会以诚相报。我这里,有份关于太白秘地的札记,介绍了许多有用的信息,相信会对夏公子接下来的秘地之行,会有所帮助。而且,这份情义,轻凰也会铭记在心,相信对夏公子,无论在牧镜宫,又是今后在北咫州,也都有好处。” “好。”夏煌答应了下来。 陆轻凰虽然贵为北咫州天之骄女,在牧镜宫更是独一无二的年轻一代,但并不娇纵,也全无盛气凌人的傲气,行事言谈,带着洒脱之气,颇合夏煌的心意。 “能否先让我看看丹方?”夏煌说道。 首先熟悉了解丹方,才能更好的运用扶桑天火,帮助陆轻凰炼制丹药。 陆轻凰从腰间灵囊中取出一幅卷轴,递了过来,说道:“请夏公子过目。” 夏煌在案几上摊开卷轴。 这是一味“清火化毒丹”,玄级高阶丹药,用来去除、缓解火毒,乃是传承自古时的一副秘方。 看着丹方,夏煌微微沉吟。 “你确定,你无法炼制成功,是因为火候的问题?”片刻后,夏煌合上卷轴,看向陆轻凰,说道。 陆轻凰闻言轻挑了挑眉,“夏公子有何见教?” 对于清除火毒的丹药,夏煌其实并不陌生。 火毒,在修炼者中,是一种比较常见的毒素。 修炼,汲取、炼化灵气,锤炼己身,在这过程中,若是有气血运行不畅,灵气未炼化彻底,便会在体内淤积,经年累月,化作毒素残留,便称之为火毒。 修炼者走火入魔,也会在体内沉积火毒,若是蓄积,甚至在日后突破更高境界时,转化成心魔。 事实上,不仅是火毒,但凡与修炼有关的,前世身为人族皇子的夏煌,所通晓得,即便是贵为北咫州天之骄女的陆轻凰,又如何能比? 从这副丹方看来,夏煌推测,陆轻凰炼制丹药,应该是为了清除某位亲近之人的火毒。 而且,这个人遭受的火毒,只怕也不只是修炼淤积这么简单,很可能还遭遇了什么不测,才需要这副古时秘方,才能解救。 只是, 这副丹方,也未必正确。 “若我猜得没错,这副丹方,应该并不是原本,有些地方,经过了后人补充。”夏煌说道:“你看这里,赤火草之后,加入冰雪露水,用来调和火元素,这本身没错。但这丹方之中,还用到了碧血枝,很多人并不知道,碧血枝虽不是火系药物,但本身却隐藏着火系微粒。可能补充丹方的人也没意识到,碧血枝一遇冰雪露水,会激发其隐藏的火系微粒,火上加火,这才是导致你炼制丹药,始终功亏一篑的原因。不解决这个问题,用什么火焰,都会失败。” “原来如此吗?”陆轻凰轻蹙秀眉,陷入了沉思。 “那该如何解决?”思索片刻,陆轻凰抬头看向夏煌,一脸期冀地问道。 夏煌说道:“解决之法也很简单,只需在碧血枝投入丹炉之前,先在清水中浸泡数日,吸水后,碧血枝的火系微粒,会形成水膜,再遇到冰雪露水,也就不会被激发出来了。到时,再配合天种火焰,相信炼丹成功率会大大提高。” 陆轻凰眼眸一亮,灿若星辰,“竟然这么简单,经夏公子提点,才拨云见日,豁然开朗。” “夏公子也修炼丹道?”陆轻凰问道。 夏煌微笑道:“略懂而已。” “那我们这就炼制丹药?”陆轻凰道。 对于夏煌,从最初的只是借助天种火焰,又多了几分好奇。 夏煌却摇了摇头,说道:“不急?” “又怎么了?”陆轻凰怔了怔,问道。 夏煌说道:“火毒虽然普遍,但又无比复杂,各人体质不同,解毒之法,及调理的方法,都有所不同。差之毫厘,谬以千里,若是不顾病人体质,一味采用同一种方法,说不定会造成严重后果。” 关于火毒,前世之时,身边的人,夏煌就见证过数例。 同样是火毒,不同的体质,会发生异化,不考虑这种异化,不仅无法清除火毒,甚至可能越治越重。 陆轻凰秀眉又皱了起来。 不知不觉间,这场交谈的主导人,已变成了夏煌,她的心情,也系在了夏煌身上。 第67章 南阳八骏 “夏公子说得没错,而且,我这火毒比较特殊,寻常的丹药,只怕都很难解。” 就在这时,草舍木门推了开来,一道身影踏步走出,说道。 这是位面容清瘦,中年模样的男子,一身蓝袍,气质儒雅,只是眉宇间,含着几分萎靡不振,遭受着病痛之苦。 “师父,您该在屋里静养,怎么出来了?”陆轻凰迎了上去。 这位中年男子,原来是陆轻凰的师父。 牧镜宫东雉阁前阁主,皇门画师,人称“画中宗师”的穆逢春。 “贵客到来,我还躲在屋里,哪有这样的道理?”穆逢春说道,在陆轻凰搀扶下,走进亭阁,坐了下来。 “见过前辈。”夏煌向穆逢春微微行礼。 穆逢春看着夏煌,说道:“果然是云龙兄的儿子,虎父无犬子,比你父亲当年,风采更胜。” “前辈认识我父亲?”夏煌心中微动道。 穆逢春说道:“当年在皇门中,曾有过数面之缘,令父的风采,让穆某也心向往之。可惜,没能与令父有更深的交集,斯人已去,令人遗憾。” 夏煌前身的父亲,夏云龙,剑阁曾经最惊才绝艳的骄子,横空崛起,甚至得到朱雀皇门的青睐,被召去皇门,准备担任要职,委以重任。 然而,天有不测风云,就在所有人都认为夏云龙平步青云,前程蒸蒸日上之时,在一次受命征伐蛮人的战役中,夏云龙身中埋伏,悲壮陨落。 剑阁一代骄子,就此折戟沉沙。 也导致夏煌前身,境况一日不如一日,经历了三年的低沉,直至郁闷而亡,才有了这一世的重生。 “不谈这些让人伤心的往事了,如今夏公子如此风采,想必云龙兄在天之灵,也会感到欣慰。”穆逢春挥了挥袖,说道。 夏煌看向穆逢春,说道:“前辈身上的火毒,不只是修炼淤积这么简单,是不是曾遭遇过什么特殊的事?” “果然瞒不过夏公子的眼睛。”穆逢春说道:“不瞒夏公子,我这火毒,主要受一位仇家所赐,此人采集地火岩浆,并熔炼人体鲜血,修炼一门火系邪门功法。在一次交手中,我技输一筹,身受重伤,本来想凭修为强行压制,反而走火入魔,地火荼毒缠身,深受其苦。” “夏公子,你看,我师父的火毒,是否能解?”陆轻凰问道。 本来,她请夏煌,只是想借用他的扶桑天火,作为炼丹的辅助,如今,不知不觉间,已将全部希望,寄托在了夏煌身上。 夏煌略微沉吟,说道:“先让我看看前辈的脉象。” “请。”穆逢春伸出手臂。 夏煌伸出双指,搭在穆逢春手腕上。 陆轻凰一脸期冀。 片刻后,收回手指,夏煌微微一笑,说道:“只需将丹方稍做改进,更适合前辈的体质,就行了。” 穆逢春修为深厚,对火毒本身就有着压制。而陆轻凰找来的这个古丹方,一旦改正环节上的纰漏,成功炼制出丹药,对火毒也是有着极佳的效果,足以去除穆逢春体内的火毒。 “那就有劳夏公子了。”陆轻凰早已命人取来了笔墨。 夏煌提笔沾墨,改写丹方。 陆轻凰聚精会神地看着夏煌改写丹方。 望着陆轻凰聚精会神看着夏煌改写丹方的样子,穆逢春嘴角轻轻扬起,露出了一丝笑意。 牧镜宫,南阳阁。 一座布置恢弘、奢华的厅堂中。 数道身影就坐。 张虎、罗止峰,及缠着绷带的石群,全都在场。 还有两名青年,一身锦袍,往日倨傲、自负的脸上,如今却是一脸阴沉。 南阳八骏第五骏,司马军。 第六骏,何铎。 南阳八骏,到了五人。 “大哥他们来了!” 一阵脚步声响起,又有三人踏步走了进来。 第三骏,宁夜。 第二骏,宋冷锋。 及八骏的为首者,第一骏,王雍! 南阳八骏齐聚! “你们身上的伤,都是那个什么叫夏煌的人,造成的?” 八人落座,身为八骏为首的王雍视线掠过张虎三人,语气带着一丝冷然,说道。 显然,他也已听说事情经过。 “还有鹤来居的那些人,敢联合起来,跟我们作对!”张虎咬着牙,恨恨说道。 “哼。” 王雍口中冷哼,“一群乌合之众,也敢叫嚣?” “还有件事。”第五骏司马军说道:“根据镜宫城的线报确认,救风逸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夏煌。” “什么?看来,这小子,还真是跟我们对上了。”宋冷锋眉毛一扬,眉宇间涌起一股煞气。 他强夺风逸太白秘地的名额令牌,更是派人暗中杀害风逸家族供奉,残忍废了风逸,这件事,若是真得传扬出去,不管他身后背景有多厚,都免不了受到冲击。甚至牧镜宫都无法视而不见,必须做出交代。 而作为帮凶的南阳八骏,也一个都脱不了干系。 “这小子,听起来很有种呀!还有鹤来居的那些人,怎么,也想跳出来?” “既然如此,那就踩一踩他们,就算是当做,前往太白秘地前的热身……” 王雍嘴角扬起狞笑。 森然,而又带着一抹轻嚣。 轻风吹拂,鹤鸣啾啾。 青草随风摇曳,如连绵波涛起伏。 “多谢夏公子,没有你,我身上这火毒,不知什么时候能够清除。” 草舍前,穆逢春双手交叠,挥袖向夏煌轻拜,感激说道。 陆轻凰也是在身后躬身。 经过两天一夜,夏煌与陆轻凰联手,成功炼制出丹药。只要炼化丹药药力,穆逢春体内火毒基本清除隐患,后续,只需静休调养一到两月,便能完全复原。 陆轻凰从腰间取出一卷书札,递给夏煌,说道:“夏公子,这是关于太白秘地的札记,希望对你接下来的太白秘地之行,会有帮助。” 穆逢春看了看夏煌与陆轻凰两人,笑道:“轻凰,你不是也要去太白秘地吗?到时,你们两人可以相互扶持,强强联手,才能有更好的收获么。” 陆轻凰瞪了穆逢春一眼。 知师莫若徒。 她还不知道自己这个师父,为老不尊,话里话外,只怕又转着什么心思。 夏煌笑了笑。 “轻凰呢,你看这小子怎么样?” 看着夏煌踏上车驾,逐渐离去,穆逢春一手插在袖中,一手摸着下巴,说道。 “什么怎么样?”陆轻凰说道。 “就是人怎么样呀?”穆逢春说道。 “都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陆轻凰转身离去,将穆逢春一人晾在了风中。 只是,转身的刹那,她清秀白皙的脸上,若有若无,似乎掠过了一丝微不可查的嫣红。 如云般,一闪而逝。 夏煌回到了鹤来居。 来到院子前。 看着眼前的景象,夏煌猛地停住脚步, 旋即, 脸色沉了下来。 第一68章 一人挑战一座阁 只见鹤来居院子前,放眼望去,遍地裂坑,墙壁崩碎,画面一派狼藉。 “又有人来挑战了吗?” “听说,这一次,双方交手得很激烈。” “等这些人走后,鹤来居这一场大修,看来是免不了了。” 有人经过,议论道。 嘎吱。 一间院子里,有人推开院门走了出来。 “齐髯?”夏煌望了过去。 只见齐髯臂上缠着绷带,脸上犹自带着不曾消散的红肿,脚上似乎也受了伤,一高一低。 “夏小兄弟?”齐髯也看到了夏煌。 “发生了什么事?”夏煌沉声问道。 齐髯神情愤恨,咬牙道:“南阳八骏,来挑战了。” “果然是他们。” 夏煌眸中掠过寒意。 “南阳八骏,八个人都来了,还纠集了不少南阳阁的人,一个一个挑战我们。我输了,小猴子也输了,后来,颜兄弟也是挺身出战,连战三场,最后对上了南阳八骏的第一骏,技输半筹,遗憾落败……”齐髯有些黯然地说道。 “他们现在怎么样?”夏煌问道。 齐髯说道:“都在自己院子里养伤。” “我去看看吧。” 夏煌跟着齐髯,前去各间院子探望。 赵候,秦一山,黄阳……那天夜里,曾挺身而出的人,都遭受了南阳八骏的报复,受到了挑战,受伤最严重的一人,经脉受损,对即将到来的太白秘地之行,都可能造成影响。 夏煌最后来到了颜君陌的院子里。 颜君陌静静坐在院子中,剑器搁在身边,平静的脸上,带着一丝苍白。 “我,败得不服。” 颜君陌说道。 他的实力,与南阳八骏第一骏王雍,其实在伯仲之间。只是,当时他连战三场,已被消耗了精力,才会最终技输半筹,遗憾败给了王雍。 夏煌看着颜君陌,一字一句地说道, “放心,你的不服,所有鹤来居各位兄弟所受的伤……” “这个场子,我会一个个,一个不落,全都讨还回来。” 南阳阁。 身为牧镜宫四阁之一,南阳阁殿堂巍峨,楼阁林立,八百多级白玉阶梯前,一座辕门高高耸立,在阳光照耀下,恢弘肃穆,熠熠生辉。 一道身影出现在辕门前。 只身踏立,如同一人,面对整座南阳阁。 “什么人?” 驻守辕门的两名护卫发现了来人,上前喝问道。 少年视线从辕门横匾“南阳阁”三个大字上收回,看向两名护卫,缓缓说道:“我,剑阁夏煌,向南阳阁所有弟子发起挑战,南阳阁,可有敢一战之人?” “让南阳八骏出来,今天,我要将他们打成南阳八犬。” 夏煌语气平静,而又冷然。 “放肆!什么剑阁不剑阁,敢在南阳阁门前喧嚣,想找死吗!?” 一名护卫手按剑柄,踏步上前。 只是他还未走出,只听铿得一声,一柄短剑已出现在他眼前。 龙旋剑抵在了护卫眉心之上。 “我劝你,还是去通报一下。”夏煌漠然说道。 护卫身体僵硬,脸上渗出阵阵汗水,颤抖着对另一名护卫喊道:“快,快去通报!” 另一名护卫连忙转身前去通报。 “发生了什么事?” “好像有人堵南阳阁的门。” 这番动静,也早就惊动了路人,南阳阁门前的广场上,人群逐渐聚拢而来。 脚步声响起。 一位南阳阁长老,带着数人,踏着阶梯而来。 “年轻人,你想干什么?” 南阳阁长老看向夏煌,问道。 将龙旋剑收回,悬浮在身侧,夏煌说道:“刚才,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南阳八骏,不是带着南阳阁的弟子,去鹤来居挑战了吗?有来,又怎能不往?” “今天,我就向南阳阁弟子发起挑战,让南阳八骏都出来吧,我,一人战之。” 夏煌的话语,远远传了开来。 “他这是一人,要挑战南阳八骏,及南阳阁所有弟子!” “好嚣张!” “南阳阁就这么被堵了门,他们的弟子,及南阳八骏,还藏得住吗?” 人群议论纷纷,也是越聚越多。 一个人,堵了一座阁,这么“嚣张”“放肆”的事,又怎能错过? “口出狂言,就凭你,有什么资格,敢来南阳阁挑战!?” 南阳阁长老身后,一名青年跳了出来,指着夏煌放声沉喝道。 夏煌看向这名青年,“我有什么资格?” 嗖! 话音未落,龙旋剑已疾驰飞出。 如同一抹闪电,一掠百米。 嗤得掠过青年脸侧。 青年都还没有反应过来,只觉脸侧一凉,然后眼睁睁看着自己数缕鬓发断裂飘落,一抹狭长血痕在脸颊浮现,滴落鲜血。 身躯发颤,青年心中,这才涌现出惊悸、恐惧,身体僵硬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 龙旋剑又回到了夏煌身边。 已无需言语。 夏煌已用行动,回答了那名青年。 夏煌一人挑战整座南阳阁弟子的消息,很快就传了开来。南阳阁弟子闻风而至,门前广场上,也已聚集了黑压压的人群,将四周围了个水泄不通。 一道道视线齐齐聚集在夏煌身上。 夏煌曾经一夜连败南阳八骏三人的事迹,也早已在人群里传了开来,引发热议。 如今,众人也是期待着,夏煌一人挑战整座南阳阁,结果又会如何? “我来会会你!” 一名南阳阁弟子踏步走了下来。 唰!唰! 这是位擅使飞刀的南阳阁弟子,双手一挥,两柄飞刀拖曳着冰冷刺眼的弧线流光,交错疾驰,向着夏煌,疾速攻杀而来。 夏煌手腕上,墨蛟剑游离飞出。 夏煌伸手握住剑柄。 经历了天罚雷霆淬炼、洗礼的墨蛟剑,浴雷蜕变,剑身鳞甲张合间,流溢丝丝雷电。 一剑斩出。 两柄飞刀支离破碎,洒落在地。 剑气不止,一剑将南阳阁弟子斩飞。 第一位南阳阁弟子,败。 “我来!” 又一位南阳阁弟子站了出来。 再败。 夏煌连败五名南阳阁弟子。 铿! 剑气掠过。 又一名南阳阁弟子倒飞而出,夏煌手持墨蛟剑,剑尖所向,令得被指到的南阳阁弟子心底都是为之一寒。 “齐髯,挑战你的人是谁?” 夏煌问道。 齐髯、赵候,颜君陌,及楚离尘等人,也都已出现在人群中。 “司马军。”齐髯沉声说道。 “你,出来。” 夏煌手中墨蛟剑指向了南阳阁人群中的一人。 南阳八骏第五骏,司马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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