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河蟹圈叉关系 - xp1024.com
《不河蟹圈叉关系》


不河蟹圈叉关系[00]

作者有话要说:http:///novelid=1329113

← ←开新文啦~~系列文,阮晓冬与江释然的初恋情事。

【简介】

浮村虽小,奸人却很多,比如说眼前人模狗样的江释然;

这个人亲眼目睹及亲身实践了我从女孩到女人的两个过程:初潮与初夜。而经历过这一切后,他却一声不吭地抛弃了我。

可是眼下,他似乎有强烈啃回我这颗回头草的意向,不过,我这颗回头草可不是墙头草……

“不行……”

“不行……”

“啊,也不行……”

“啊,不行不行……”

“疼疼……疼……”

夏思源突然打开台灯,平静地说:“方黎黎,我带你去看医生好不好……”

“吖……你说什么?”

夏思源说:“我觉得你应该看医生……”这次夏思源说得很慢很慢,一字一针蹦进了我的耳朵里。

他话没说完,我“蹭”得弹了起来,居高临下擢着他鼻子吼道:“夏思源,你他妈有种再说一次!”

夏思源似英勇救义的烈士般大喊了一声:“方黎黎,我说你需要看医生,我又说了一次,你能把我怎么着?啊……Cāo!”

他最后的话音全落在了我锋利的魔爪之下,刚刚之前的壮志豪情顿时变成了末路英雄撕心裂肺地哀嚎。

我不气他说我有病,我只是气不过他个烈士居然讲脏话,我靠!

“你松手!松手……松手……方黎黎,你个性冷淡,快给我松手……”夏思源被我死死揪着头发,居然丝毫没露怯。

我不但没撒手,反而翻身骑在他身上,骂道:“夏思源,你个性无能,居然还敢说老娘性冷淡?老娘我今天……我今天咬死你!”

“啊!疯娘们,**!”

“你Cāo?你Cāo生狗仔!”

“我宁可生狗仔,也不碰你这性冷淡!”

“你性无能!”

“你性冷淡!”

“你才性冷淡,你他妈全家性冷淡!!!”

不河蟹圈叉关系[01]

“离婚原因?”律师冷着脸漠然望着我们。

“性格不和。”

“性生活不和谐。”

我跟夏思源同时开口。

夏思源瞪了我一眼,“方黎黎,你神经病!”

我“哼”了一声,“我要是神经了,你可就得当心了……”

“你……”

“咳……”律师不合时宜地清了清嗓子。

夏思源对律师温和重复,“性格不合。”

我一拍桌子,站起身,“不写性生活不和谐,这协议,你甭想我签字!”

夏思源深深吸了口气,仿佛硬是将怒气压抑在心上,平静地说:“方黎黎,你他妈比辣椒还不是人。”

我转头对夏思源笑说:“荷,骂起人来一套一套的,本事见涨哈。”离婚事件发生的短短几日,居然激起了平日里言语金贵的夏思源同志无穷大的潜能,那词一骨碌一骨碌地往外冒。

“那也是你方黎黎逼的……”夏思源面无表情缓缓地说着。

做了个深呼吸后,我平静地对律师说:“离婚原因,男方性无能,律师,麻烦您就这么写。”

律师:“……”

“方黎黎,你不要欺人太甚。”夏思源一脸的悲愤,好像全世界人都欠他钱似的。我将脸别开,翘着脚不再搭理他。

他见我这态度,气愤地将身体往椅子上一瘫,扶额摇头,手脚还有些微微颤抖。

律师终于忍不住插嘴,“冒昧地问一句,内个……辣椒怎么了?”

“辣完前门辣后门。”我跟夏思源异口同声地说。

律师:“……”

这么一闹腾,字没签成。

我俩被气质高雅的律师请离写字楼的时候,都有些懊恼。互相埋怨了一通之后,决定痛改前非,并双双发誓说谁再互掐谁是王八,下回,下回一定好好地把字给签了,然后一拍两散、老死不相往来。

这是决定离婚之后,我们最心平气和地一次交谈了。所以说,再仇视的两个人,在往同一个目标迈进的时候,都会变成亲爱的战友、亲密的同志,相亲相爱的伙伴。

就像此时,我们俩无辜地坐在沙发上面对着一脸怒容、霸气十足的女王郭金花之时,我觉得我跟夏思源彼此的心更加贴进了,甚至还有一种想奋力钻进他怀中的罪恶冲动,善哉善哉。

“你们俩到底是谁要离?!!!”

我们俩同时垂下头,像一对正在接受批斗的地主老财,内心万分纠结的同时还带着一种倾刻间会被飓风袭击前的无边恐惧。

“思源,你来说……”郭恶霸双手抱xiōng将眼神递给了夏思源,只是语气突然变成对待小羊羔一般无限温柔。

夏思源慌忙起身立正,中指贴裤缝,诺诺地说:“是,妈,是……我跟黎黎性格不合,其实分开对大家都好。”

恶霸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说:“你先坐下,我知道肯定是方黎黎跟你闹,没事,有妈在,你别怕。”

夏思源像是如蒙大赦,整个人松了口气,规规矩矩地又坐回沙发上。顿时,我气不打一处来,正想发飙,不想却被郭女士突然一声吼,吓得我立马那叫一个龙马精神。

“方黎黎,一定是你这个祸害精要跟我们家思源离婚!!!”

“我……我……没……”我被吓得不轻,一时没缓过神,哆嗦了半晌也没哆嗦出个屁来。

当我从飓风中缓过劲后,忙哀怨喊道:“哎……郭大婶,谁是你家的人啊?没记错的话,我才是你跟方福生未婚先孕的亲闺女吧?”

注:方福生为俺亲爹的芳名。

郭恶霸显然也是突然忆起了这不争的事实,稍稍泄了点底气,表情尴尬得跟刚刚误闯了男厕所似的。

可就在一瞬间,我妈又吼道:“你要是敢跟思源离婚,我就不要你这亲闺女!”我被她瞬间变幻莫测的态度整得惊吓连连。

都听听,都听听,这是我亲妈说的话不?

我抹了把面上的俺娘咆哮时散播的星星点点,不高兴地说:“郭大婶,不理智了不理智了,好好说话。离婚这事儿我跟夏思源都商量好了,您就甭Cāo心了。”

郭恶霸轮起那曾经将我爸拍成轻微骨折的小手照我肩头就是一巴掌,“你个死丫头!你要是敢离婚,看我不抽死你!”

肩头顿时一热,跟被人抹了辣椒水似的。这得亏我从小久经沙场,里外那叫一个皮实,这要是换成别人,下午指定得去骨科排队了。

此时的我顾不上疼痛,转身就跑,脚底抹油地跑。我亲娘我还是非常了解的,这区区一掌是肯定解不了她心头之恨的,接下来那必定是狂风暴雨、噼里啪啦了,谁不跑谁二傻子。

往常,这会儿我肯定是一边跑一边求饶,可今天,我却不想让夏思源看我笑话,只能是如闪电般光速闷声钻进卧房之后忙将房门反锁起来,动作行云流水,那叫一气呵成。

门外,郭恶霸将门拍得咚咚响。门内的我往婚床上一躺,唉声叹气、翻来覆去。

“方黎黎,你给我开门!”风在吼马在叫郭恶霸在咆哮。

“我不的,开门我非残废不可。”说不害怕那可真是编瞎话。

我方黎黎天不怕地不怕,就怕我妈摞狠话。

门外,郭恶霸平静说道:“思源,你去把房门钥匙取……”

“夏思源,你敢……”我顿时从婚床上弹了起来,威吓道。

门外,突然安静,我竖起耳朵听着,片刻之后,只听郭恶霸用诱哄的语气说,“思源,听妈话,快去。”

“夏思源!!!”我忙又冲门喊了一嗓子,紧张到高音都略略有些分叉了。

门外,又是一阵寂静,大概过几秒钟,夏思源略微有些低沉的声音传来,“妈,这事与黎黎无关……怪我……”接着门外又是一阵安静。

本应该松口气的我,突然觉得心头有些发滞。这到底是***什么乱七八糟的狗屁婚姻?

这么一回想,我有些不确定同夏思源之间是否存在着一种叫做\爱情的精神行为。

朋友们问起我们相识多久,我跟夏思源便一起摇头,因为我们真的不知道,可如果真要来细细回想的话,我确定认识夏思源快一辈子了。

如果我知道跟夏思源结婚会变得如此不堪,打死我,也不会被那件即露肩又露背的婚纱给迷惑,稀里糊涂地被双方父母给逼上了贼船。

悔啊悔啊悔!最他妈悔的是,因为婚前不知道控制体重,那件露肩膀的婚纱在我与夏思源的大喜之日愣是一个塞不进去,最终以拉链爆开为终结。

现在想来,那真是一个不怎么好的预兆。

一对婚前连嘴唇都没碰过的男女怎么就牵着手去结婚了呢?要说我是被那件蚊帐布给缠住了脑袋,那他夏思源的脑子也挨驴踢了吗?

总之,我跟夏思源的脑门上都印着血淋淋的三个大字——受害者,而始作俑者便是他爹、他娘,我爹、我娘。

没一会儿,郭恶霸的拍门声将我的思绪拉回,“出来吧,我保证不动手了。”郭恶霸的语气听着是温和了许多。

我战战兢兢地将门闪出一条缝,小声落实,“说话算数?”

郭恶霸极不耐烦地一推门,一把将我从屋里给拎了出去搁回沙发上,心满意足地看着我再一次跟夏思源排排坐,笑说:“嗨,我当多大点事儿呢?嘿嘿……”继而将无比坚定的目光射向窗外的落日,又清了清嗓子,“初夜嘛,那啥不和谐,难免难免……有困难克服困难,有问题解决问题,没问题制造问题,总之,一定得把这事给整和谐喽……”

我:“……”

夏思源:“……”

不河蟹圈叉关系[02]

第二天,就我同夏思源X生活不和谐之事,我爸、他爸,我妈、他妈,齐聚我们80平米的小屋,进行了一次深刻而乏长的家庭会议。

会议形式为分组讨论式。分组情况:男男一组,女女一组。

会议内容:分头劝说。

会议结果是:这婚是百分百不能离!

最后,我爸单独来到我房间,坐在我身侧,拍了拍我的肩,“你这臭脾气也就思源能让着你,改改,改改。”

“爸,您哪时候瞧见他让着我了?您别看他平时一声不吭,可你们不在的时候,那词,一骨碌一骨碌跟滔滔江水似的,连绵不绝。”

我爸扑哧一声笑出声,“这么说,夏思源他……不是大呆瓜?”

我:“完全不呆……”

我爸又忍不住笑了起来。我叹了口气,知道他们不会信。从我记忆中有夏思源这么个人起,一天里就没听他说过十句以上不重复的话。要不是经历这么一切,我一直当夏思源是个大呆瓜,当然只是在语言方面。

相反,夏思源自小到大的成绩都是让我羡慕妒忌恨的那种,优秀到让我这个游走在贫困线上的路人感到压力十分之巨大。

这一点,他真的挺招人烦的。

原本夏思源高我一个年纪,井水不泛河水,谁知在升高中时,他却因为打球伤了脚在初三时休了一年,这可好,他一留级,跟我变成同班同学了。悲那个催呀……

最令人愤恨的是,我们家郭金花女士还经常性地拿我同夏思源做比较,张口闭口都是:你瞧瞧人家思源……你瞧瞧人家思源。现在可好,变成了:你看看我们家思源,你看看我们家思源……

悲那个催呀……

在这样逆境之下,我咬牙挺到了高三。以我的成绩勉强混进所大学就已经不错了,而夏思源,他可是所有人眼中清华北大的苗子。快高考之时,我天天为了可以摆脱好孩子、好学生夏模型而沾沾自喜,忘乎所以。

可是那年夏天让所有人惊艳的是,我这个生性懒惰又天生不爱学习的问题少女超水平发挥,考上了一所不错的大学。而更让人捶xiōng顿足、掐大腿的是,天才同学夏思源居然发挥失常,只考出了我平时模拟的水平。

那个暑假,夏叔叔家气氛十分凝重,夏思源整整两个整月未踏出房门一步。而我的心情是想爽又不能爽,非常之辛苦。

暑假过完,我同夏思源各奔东西,分别去了相距千里的两所学校开始了青春热血的大学生涯。

在那段青春飞扬、忙忙碌碌、吃吃喝喝的大学时光里,我也只有偶尔在春节两家聚会时才能看到夏思源的身影。

许久不见的夏思源仿佛突然间又长了个,虽然褪去了些许的青涩,可性格依旧不那么的讨喜。夏思源从小就是一深沉少年,看似对谁都很有礼貌,可是又保持着适当的距离。而让我气愤的是,他对我却连最起码的礼节性客套都不曾有,每每望见我,都仿佛是看到空气一般选择性忽略。

再后来,我毕了业,我们家大当家郭女士把我安排到舅舅的公司开始了自己那绑着裙带关系的职场生涯,而夏叔叔则为夏思源安排好了出国的准备。只是不知是何原因,好孩子夏思源却违背了夏叔叔的意愿,死活都不肯迈出国门,一度让我坚信夏思源的脑子不是进水了就是残废了。那阵子我眼羡不已地同郭女士嚷嚷让她送我出国镀个金镶个钻,结果郭女士将手中锅铲对准我就撇了过来,接着怒吼,“你出去念个大学我都几年睡不好觉,你这要是再流窜到国外,老娘还活不?”

看我亲娘,居然用了“流窜”二字,文学造诣真脱俗。

我发誓,这是郭女士此生对我讲过的最感性的话语了,以至于,我的眼泪唰得一下就冒了出来。后来发觉,原来是锅铲砸我脚趾头上了,疼……

总之,夏思源没有出国,也没有去任何一个规模比较大的城市,也没有去夏叔叔那规模比较大的公司,相反,老老实实地在本市的一个房地产公司做起设计师。以至于,夏叔叔那一整年的嘴都是歪着的,被气得那叫一个扎实。

关于这一点,我在心底颇为欣赏夏思源那敢于跟恶势力抵死战斗的死倔精神,不像我,永远屈服在郭金花女士的yín威之下,过着暗无天日的浑噩日子,心中的悲愤无人诉说,还真是伤感。

可原本两条相隔较远的平行线如何被推进了婚姻的深渊,这就说来话叫一个长了,暂且不提。

那天,俩爸俩妈做了一通思想工作之后,携手离去,80平米的小屋顿时便空旷了不少。

夏思源在沙发那头闷不吭声,我挑了个离他最远的位置坐了下来,“现在怎么办?”

夏思源面色yīn郁,“不知道。”

我说:“要不,咱俩明个偷摸把这事给办了,省得夜长梦多……”

夏思源沉默了半晌,哼出一个字,“行。”话刚落音,人就已经钻进了书房。

真他妈没礼貌,我正想着跟上去替夏叔叔好好教育教育他儿子时,手机进了一条短信。

我盘腿坐回沙发上,拿起手机翻开短信:“原先那账号不用了,你汇这个吧。农行XXXXXXXXXXXXXX,姓名:XXX。”

我一边在心里暗骂现在骗子手段还如此低劣,一面顺手回了两字:“已汇。”

转身倒了杯水,坐回沙发上想着明天去签字离婚事宜。这时,刚刚发诈骗短信的号码又来了一条短信:“你这个骗子!!!!!”

嗬,现在的骗子们真是太他妈有娱乐精神了。

我哭笑不得地将手机扔回沙发上,开始有些担忧骗子是否会将我的号码散播在网上,备注征婚、交友或者特种服务之类的。没想到,电话突然间响了起来,我心一凉,靠,不会是这么快就搁网上了吧。我紧张无比地接了起来……

“黎黎,救命……”我一听苏琳叫救命,刚放下的心瞬间又悬了起来,“怎么了?慢点说。”

“我……我被……”

我伸着脖子也等不着下文,忍不住焦急万分,“你倒是说清楚呀,你在哪里啊?你这是想急死我呀?”

她依旧断断续续,“我……我在……”

我说:“痛快点……”

“我……在你家门口……”

“呃……”

大夏天的,苏琳头上顶着丝巾脸上架了副足以挡住她三分之二张脸的大墨镜,还颇有点好莱坞资深明星的范儿。

“靠,你都到我家门口了,还喊救命?”我以为她又在搞什么恶作剧。

这时,她扭扭捏捏地将丝巾取下,又慢慢将眼镜取下,我顿时倒抽一口凉气,以她现在的模样,完全有喊‘救命’的资格,甚至是报警,警察叔叔都是会受理的。

我忙坐在她身旁,“苏琳,你这是怎的了?”

苏琳的眼泪顿时跟开了闸似的,“他个狗\日的,居然打老娘……”

在这里,我必须得提下他口中那个“狗\日”的真身。

郭东晨,郭金花女士的亲侄子,我娘舅的亲儿子,也就是我的亲表哥。一个凭借着还算富足的背景和一张还不错的臭皮囊在花众中招摇来去,从不带走一片云彩的花心潇洒哥。

不过,他这般的惬意生活直到……

直到眼前这位姿色在方才以前都还算富余的苏琳小姐的出现,戛然而止……

要说苏琳也并不是如何的国色天香、我见犹怜,只因她在某一个明媚的午后,跑来公司,当着公司所有人的面往我舅舅面前一站、小腰跟着一挺,说:“我有了,你们郭家的。您老看着办……”目光那叫一个英勇坚定、刚正不阿。我当时就琢磨,巾帼女英雄都未必有她此刻这般风骨。

我舅怎么地也算一成功老男士,老脸一个挂不住,忙将独子拎回办公室一顿痛批,愤怒之余,有些口干,口干之余便端起水押了一口,尔后,灵台豁然清明,紧接着意识到一个让人喜悦甚至亢奋的事实。

那就是,老郭家这一脉单传居然有了新成员……

于是乎,我亲表哥郭东晨的快活日子便是到了头。

再然后,肚子里揣着老郭家未来的苏琳小姐,光明正大地搬进了郭东晨在国际新城顶楼那套我垂涎已久的奢侈公寓里。

说到这里,我更加有必要介绍下这位苏琳小姐。

也就是因为她,让我跟郭东晨原本相亲相爱的表兄妹关系顿时陷入了冰点。

原因为,苏琳是我十几年的老友加死党,并且当初也是我在一个偶然的场合下介绍他们这对干柴烈火相识的。以至于郭东晨每一次见到我都用无比凶狠的目光将我杀害数回,并坚持不懈在每次酒后强\奸我耳膜,“方黎黎,就你个扫把星介绍这么个烂人给我……”

我靠靠靠…………

我介绍你们认识,没让你们发展不纯洁的男女关系;

我介绍你们认识,没让你们不戴套套;

我介绍你们认识,没让你们搞出条人命……

再说句不该说的,其实我倒是也没觉得苏琳哪里不好,做我表嫂,我是没啥意见的。

每次听我这么说完,都换来郭东晨怒吼:“苏琳,输零,都输成零了,还要她搞毛……靠……”

我无奈地抹了把脸,怎么姓郭的都爱往人脸上喷些星星点点,一点卫生意识都没有。

不河蟹圈叉关系[03]

苏琳坐在我面前抽抽答答半天,终于在我将厕所里的卫生纸都取下来给她消耗之时,她才勉强停下了哭泣。

“他……真不是人……”苏琳控拆。

虽然我很想安慰她,可是听着别人说自家表哥不是人,总感觉这好像跟自己也有某种必然的联系是的。我看着她颧骨上的大片淤青,忍不住问:“真是郭东晨打的?”

苏琳点头,接着眼神有些怨恨,“当初都怨你,方黎黎,你怎么这么狠心将你最好且唯一的好朋友推进苦海?”

“咳,俗话说一个巴掌拍不响……”

苏琳突然皱起眉头看向我。

“呃……苍蝇不盯无缝的蛋……”

苏琳眉头更紧了。

我忙改口,“虽然说郭东晨心是挺花花的,可是以我对他数十年的了解,总觉得他不是一个会动手打女人的男人。”

苏琳吸了吸鼻子,低头不出声。

半晌,苏琳抬头说:“他昨晚一夜未归,一直到今天才回的家,一身酒气不说,我还没问上两句,他就一脸的不耐烦,我去拉扯他,他反手一挡,我就从楼梯上滚了下来……”

我大惊,“那孩子……孩……”

苏琳用眼皮扫了我一眼,“孩子没事。”

我在心中暗想,我这大侄子还真坚\挺,长大必定是人中之龙凤啊。再看一眼苏琳,忽然发觉孩他娘也挺坚\挺,这么从楼梯上骨碌下来,也只是这么点轻伤。不禁感叹:多皮实的一对母子啊,郭东晨那个花花公子还真是生在福中不知福。

其实苏琳总体来说还算是不错一人,当然除了她那一哭二闹三上吊的坏毛病。最重要的一点是,她那哭、闹外加上吊还总喜欢在我家不定期举行,郭金花女士偏偏又对她肚子里的郭家传人爱护异常,总是在苏琳的眼泪攻势下,拉着我跟苏琳的手去找她大侄子郭东晨算帐。这让郭东晨把对我妈的忌惮转变成了对我更深层次的埋怨,唉,女儿难当,表妹更难为啊。

原本我以为自己大婚之后,可以暂时摆脱苏琳的定期演习,未曾想,她居然还第一时间将训练场转移到了这里。

我被苏琳哭得心烦意乱,拿起手机拨通了郭东晨的电话,苏琳忙贴过来我身侧。电话接通之后,我将一声“表哥”演绎得百转千回。

电话那头的郭东晨沉默了半晌,“方祸祸,你现在已经结婚了,没钱使就找你老公夏思源去。”

不记得什么时候起?在我对金钱有了一个即美好而又模糊的概念时,马上意识到自己与郭东晨零用钱之间的差距原来是一条如此壮观而又难以逾越的鸿沟。于是乎,我从小就会很乖巧地将郭东晨领到自己心仪且买不起的物品前不停哼哼唧唧。郭东晨这人不仅很花心,而且也很会花钱,所以,我从中没少捞好处。再大一些,在晚熟的郭东晨终于对钱有了强烈的占有欲时,才意识到我这个表妹祸害了他很多的银子。以上便是方祸祸这名的由来。

“表哥,你看你总提钱,忒俗。”我赔着笑说。自从,苏琳变成了他冤家,我对他一直存在着溜须拍马的肢体言行,毕竟是过去现在和将来都还是会经常用得上这位出手大方的表哥的。

“什么事?快说,我这困着呢。”郭东晨的语气有些不耐烦。

我笑说:“表哥,麻烦你来把你儿子或者闺女接回家呗,顺便……将孩他娘也一起接上。”

电话那头沉默,我尽快跟着讨好地“嘿嘿”了两声。

片刻之后,郭东晨说,“即然他们这么喜欢他表姑妈,就让他们在你那长住吧。”话间刚落电话便“嘟”得一声进了忙音。苏琳紧接着“哇”得一声哭了起来。

我忙安慰起苏琳,“他工作太忙,这两天实在走不开,我估计明天……嗯,后天……呃或者大后天,他准给你道歉来了。”

苏琳又扯起我们家那仅剩下的最后一卷卫生纸嚎了起来。此时,终于惊动了书房的夏思源。

夏思源见怪不怪地望了我们一眼,径直走向洗手间,我忙叫住他,“你……大号小号?”

夏思源手装在运动裤兜里冷漠地望向我,我一瞧他那仿佛将我当空气一样审视的目光,忍住了下面的话改口说:“呃,没事……您请自由地……”

夏思源一脸莫名其妙,转身进了洗手间,没一会儿,里面便传出夏思源的低吼,“方黎黎,厕所纸呢?!”

我:“……”

******

受害者苏琳鉴于我与行凶者之间的亲属关系,理直气壮地对我家进行了长达两天三夜的白吃白喝又白住。也因为这事,我与夏思源的离婚之行再也提不上议程。

终于在第三天,苏琳她发现了一些端倪。

在我正在打扫她在我家客厅留下的各式垃圾之时,她神神秘秘地贴在我耳边,“你跟夏思源不是新婚嘛?怎么会分房睡?”

我说:“少管闲事。”

她嘿嘿一笑,“难道是因为你好朋友来了?怕夏思源把持不住,索性分开来睡?”

我瞥了她一眼,“更不是。”

她顿时来了性致,“难道你们是要做周末夫妻,平时留着神秘感?”

“不是……”

“方黎黎,急死我了你……”

我擦了擦茶几,眼皮未抬,“我们要离婚了……”

“……”苏琳叼在嘴上的半块薯片掉在了地上。

******

我望着镜中的自己忙惊恐地护住自己若隐若现的三\点。

苏琳yín\笑着说:“妞,来给爷笑一个。”

要不是看在这件睡衣称重起来贵过黄金,我脱下来当抹布都还嫌它薄。

我说:“要是让夏思源瞧见了,我就可以去死了。”

苏琳扬眉,“这要是夏思源瞧见了,谁死还真不一定了。”

我白了她一眼,把那件邪恶到令人发指的睡衣给换了下来,“俩爸俩妈跟着掺和,我已经够烦了,你可别再管闲事了,管管你自己吧。”

苏琳没好气地说:“嘿,我说,这怎么能是多管闲事呢,这关乎我最好朋友的性福跟未来。”

我将那件薄得邪乎的布料扔回床上,“朋友,抱歉地通知您,我跟他的未来已经结束了,您……参与晚了。”

苏琳挨着我坐了下来,“方黎黎,你脾气没这么倔的,怎么搞成这样?”

我叹了口气,“这可不是我要离的,是他夏思源提出来的,难不成我还要赖着他啊。”

苏琳没好气地说:“结婚快一个月了,都还不让人家行使主权,要是我,我也跟你离。”

“我……唉……”我不想说话,心烦地躺回了床上。

苏琳也躺了下来,单手撑着脑袋,“这事有什么难的?眼一闭,牙一咬,痛一下就到天堂了。”

我没好气,“可惜天堂的城门太牢固。”

苏琳古怪地看了我一眼,“我说,他夏思源也真是个大面瓜,实在不行就来硬的,强\奸啊,他不会呀?真面!”

我坐起身,“你***是我朋友不?你***还是人不?”

苏琳说:“好好好,我不说了,不说了。”

半晌,苏琳又靠了过来,语气也突然变得认真了起来,“那你到底想不想离?”

“我……不知道。或许离了也好。”

苏琳忙坐直了身体,“方黎黎,你这说得是什么话,你高中时还……”

“好了,这么久的事情,你怎么还记着,烦人不?”我不耐烦地打断她。

苏琳坐回梳妆台前,拿起夏思源妈妈送我的香水往我身上一喷,说:“听我的话,把这睡衣一穿,往夏思源面前一站,我包准他不出三秒就将你狠狠扑倒,到时,哼哼……”

我望着仿佛急着将手下姑娘送出去开\苞赚钱的老鸨一般的苏琳,久久无语。

******

现在的局面是,夏思源每天都很晚才回,回来也是睡在书房陶冶情Cāo。苏琳则在厅里住得如鱼得水,离厕所近,离电视近,最重要的是离冰箱更近。

这天晚上,夏思源难得一次回来这么早,他礼貌性地同苏琳打了个招呼便钻进了书房,我拿起个苹果狠狠地咬了一口,对苏琳说:“苏琳,你瞧见没,活脱脱的家庭冷暴力。”

苏琳笑得有点不怀好意,“可我看,夏思源对谁都客客气气,独独对你这么的……这么的特别……”

“苏琳,你的逆向思维总是令我惊艳折服。懒得理你,我刷澡去……”说完,我起身回房捡了身睡衣钻进了洗手间。

自从我与夏思源“同居”在了一起,洗手间一直呈现出冰与火的两重天。夏思源的所有洗漱用品总是井井有条,而我的却呈现出一种狂野至极的凌乱之风。从摆放便可以轻易看出来,我方黎黎是一个多么不拘小节的性情中人啊。

我将睡衣挂在洗手间的门后,脱光之后将衣服跟睡衣挂在了一起,拉上浴帘开始冲水。

头刚洗一半,苏琳那扫把星开始砸门狂呼,“快放我进去。”

我没好气,“等着,等我刷完澡的。”

“靠,老娘肚子疼,忍不了了。”

我抹了把脸上的泡沫,“你想熏死我呀?不行!”

苏琳现出哭腔,“你***有没有人性,我可是孕妇耶,括约肌也没那么强大……”

“得得得……你这人真没劲……”我说着便去将门打开来又钻回浴帘后头继续洗头,“你动作麻利些,将抽风先开了再开闸。”

苏琳“嗯”了一声没言语。

等我澡洗得差不多了,伸手去摸浴巾却摸了个空,再一拉浴帘,刚好望着苏琳抱着一堆东西蹑手蹑脚地往外走。

“苏琳,你干嘛呢?”我忍不住问。

鬼鬼祟祟的苏琳显然被我吓了一跳,连忙跑了出去将洗手间的门给关了。

这人中什么邪了,怀孕之后怎么变得神经兮兮的,可就在片刻之后我就反应过来,刚刚那个神叨叨的孕妇怀里抱的不是别的,是我的衣服和睡衣。

又在刹那之后,视线中出现了苏琳送给我的那条蚊帐般透明、暂且称之为睡衣的小布料。

袒露着身体的我正想着苏琳是不是吃错药时,就听苏琳在洗水间外头喊:“夏思源,方黎黎在厕所摔倒了,你赶快去瞧瞧?!”

不河蟹圈叉关系[04]

我听见自己脑子里“轰”一声一片空白,紧接着看见洗手间门大开,再然后,看见了神色匆忙的夏思源,再然后我们对望,再再然后洗手间的门被苏琳从外头关上,再再再然后,我灵台顿时清明,忙将眼前的浴帘拉扯过来,围住自己一丝\不挂的身体。

尔后我跟夏思源,双双傻眼。

“你……你出去……”我恢复神智之后,连忙驱赶着洗手间里的异性。

平日里冷静出奇的夏思源也变得有点慌张,忙反身去开门,谁知门却已经被苏琳从外头反锁了起来。

愣了半晌,我才想起用恶毒的语言来辱骂苏琳,却听得苏琳在外头大声说道:“啊,突然一下想吃烧鹅,我去去就回,也就两三个小时吧,嘿嘿……”

“苏琳,你要是敢走,我明天就让郭东晨把你赶出去。”

苏琳无视我的嘶吼,她无所谓地说:“反正我已经被赶出来了,姐姐我……不怕。”

我一点不想夸张,如果苏琳此刻出现在我眼前,我宁愿在夏思源面前三点尽露,也要将这疯婆娘狂扁一顿,哪怕她是个孕妇,哪怕他是我大侄子的亲娘。

可眼下,该怎么办?

我将自己慢慢缩到浴帘的后头,排山倒海般的尴尬向我涌来。

“这件衣服是你的?”

“吖……”我悄悄伸出脑袋看向夏思源,只见他神色轻松的靠在洗手台上,指尖轻挑着的便是那件我死都不会买来穿的称之为睡衣的布料。

我此时的狼狈模样直逼我妈当着夏思源的面毒打我。

我扯开话题,“请问下我们该如何出去?”

夏思源脸上居然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似乎带着一种‘方黎黎,你也有今天’的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窃喜。

接着,他伸手指了指窗外。

“夏先生,您的意思是,在19楼的高空贴着墙壁像蜘蛛人一般行走大概五米的距离,是吗?”

夏思源手一摊,“眼下的情况是这样。”

我说:“要走也是你吧?我洗我的澡,你无缘无故地闯进来,我还真忘了问您做什么来了?”

夏思源说:“你……方黎黎,跟你这种人,我无话可说。”

我说:“无话可说,怎么偏偏趁着我洗澡的工夫跑进来?难不成突然间又有话说了?”

“你……你……”夏思源“你”了半天,没“你”出个所以然。

沉默了半晌,我裸着身体裹着浴帘已经开始瑟瑟发抖。我颤抖着探出脑袋,却发现夏思源靠在洗手台上把玩着自己的手机。

我顿时炸了毛,“夏思源你……你他妈明明带着手机,却不告诉我。”

夏思源头也未抬,依旧盯着手机屏幕,“告诉你又能如何?”

我牙齿开始打架,也不知是冷的还是被夏思源气的,又或者是被苏琳那个疯女人气的。

我声音有些发抖,“打电话……找……找人啊?”

夏思源反问,“找谁?”

“什么叫不知该找谁?”

夏思源将手机递到我眼前,“那你来……”

我一把抢过电话,可是刚拿到手,却发觉真不知该打给谁。

我爸我妈?肯定不行!要是这个场面让他们看见那可了不得。

他爸他妈?那跟我爸妈可是一条革命道路上的亲密战友,做梦都想抓现行呢。上回要不是被他们四位给设计了,我跟夏思源又岂会像眼下这么狼狈不堪地搅和在一起。

我打开夏思源手机中的通讯录,试图寻找一些灵感,却发现夏思源的通讯录里居然白茫茫一片,一个号码也没有……

这……这是人类的手机么?

我狐疑地望了一眼夏思源,又不死心地翻开通话记录的已拔号码,结果又是空荡荡一片,再看已接来电里也是寥寥无几的几个电话号码,他家的,我家的,还有我的。

他是外星球的生物么?与世隔世的科学怪人么?不需要跟外界做沟通么?

忍不住伸出脑袋又望了一眼夏思源,他依旧靠在洗水台上面无表情。我望着昏黄灯光下他的侧面,突然间有点失神,柔和的脸庞依旧如少年时那般干净、温和,我仿佛又回到了高三那个午后,朦胧中望见坐在窗口的男生,阳光洒在他漆黑清爽的发上,晕出了一层温柔的光圈。白皙的面颊、干净洁白的衣领,以及他握笔沉思的侧颜……

这些温暖的画面,让我以为是在自己的梦中。

一根粉笔头将我带回残酷现实,“方黎黎,你又在课堂上睡觉,明天请你爸妈来我办公室!”我一愣神,却发现班主任站在讲台上冲我咆哮,我忙擦了把口水,坐直了身体。端正了认罪态度后,在心里暗暗担忧郭女士在面见班主任之后,会给我怎样的一顿暴揍?

我至今为止,不知道那天望见的画面是真实又或真的只是我一个附有强烈美感的春梦。

“也许我们该再试一试?”

“吖……”夏思源温厚的声音传来,我却不懂他是什么意思。

“方黎黎,我说……我不想离了……”夏思源见我满面疑惑,艰难地说出了一句话,似乎鼓起了巨大的勇气。

“呃……”我冷得浑身发抖,有些思路迟缓,可心底却不经意地涌上了一丝暖意。

“至少不能现在离……”夏思源平静地说。

“夏思源,你到底想说什么?”我口气不悦。

“奶奶过几天从乡下上来,暂时不能让她知道我们的事。”夏思源转过头望向我,不是商量的语气,更像是一种通知的口吻。

想到夏奶奶,我忍不住又一哆嗦,那位笑容满面的老人在我们喜酒那天,当着所有人的面拍着我的屁股极大声地说:这丫头好呀,瞧这坐围,一看就是有福啊,保准能生养。

我干笑……

接着,她老人家又毫不避讳、赤\裸裸地直接提出心中所想:丫头,赶快给我生个曾孙来玩一下。

想到这里,我的太阳穴开始隐隐发胀。

而且据我所知,夏叔叔跟潘姨年轻时一心就扑在事业上,基本上是生下夏思源后就扔给了夏奶奶,直到夏思源快上小学了,才被接回城里来。别看夏思源天天一副不死不活的冷清模样,可是见到夏奶奶,那笑容能开出小花来。

“她最多就住一周,在这期间我们和平相处,行吗?”夏思源言语之间软了下来,可依旧还是冷冰冰的语气。

我突然间有些憋屈,忍不住吼道:“凭什么?!说离的是你,说不离的也是你,说等等再离的还是你。我***生下来是陪你玩的吗?”

夏思源沉默……

我在浴缸的边缘坐了下来,暗自分析一个八十多岁的老人如果知道孙子离婚后应该是个什么反应?

至少不会像我妈似的轮起巴掌就招呼吧?

刚想到这里,洗手间的灯光突然开始忽明忽暗,尔后“啪”一声,洗手间变得漆黑一片……

之后,仿佛浮躁的一切都突然平静了下来……

是个女人此时都应该惊呼一声,可是我却为自己的裸\体在黑暗之中不显得那么尴尬,而心头一松。

而就在此时,却赫然发觉一个身躯紧贴过来,结实的双臂猛然抱住我的胳膊并开始不自觉地轻轻颤抖……

“夏思源……”我挣扎着想抽出胳膊,毕竟我此刻如此的“坦诚”与他相待,别扭得很销魂。

夏思源可能也意识到有些失态,忙说:“你……你别怕……应该是短暂……停……停电……”

我在黑暗中突然意识到一个让我不太敢相信的事实:夏思源这小子居然怕黑?

这真是一个太他妈让人欢乐的消息了。

“我不怕,劳您费心了。”我在黑暗中使劲推开他。

未曾想,被推开的夏思源再一次紧紧贴过来,双臂依旧紧紧抱着我的胳膊,仿佛怕我下一秒会飞走似的。

紧贴着我的夏思源体温很高,我心头涌过一丝特不要脸的火焰。此时,做为一个赤\裸着躯体的晚熟女性,身心说不荡漾,那完全不能让人信服。

以我的力量想摆脱这个怕黑的男人,看样子是不太可能了,我想到手中夏思源的电话,随意按了个健,洗手间顿时出现了一点微光。

夏思源看见光线忙从我身边弹了开来,我正想松口气呢,谁知却发觉原本包裹着自己躯体的浴帘早已散乱不堪,就这么点微光下都可以轻易看到无边的春\色。

我忙拉了拉浴帘,有些气愤地开始拔电话,可我这天生对数字无概念的脑瓜子里,只有我爸妈的号码还依稀记得全乎,再者就是苏琳的电话,可是这会儿苏琳要是能回来,那她就不是我认识数年的苏琳。

我爸妈肯定是不行,我如果说出这事,他们一定会来,而且我相信他们一定还会携带着我爸那部宝贝相机,之后对我们进行一顿惨绝人寰的狂拍,然后让我跟夏思源一辈子都离不成婚。

我握着手机一阵烦躁,忍不住埋怨,“夏思源,你是外星人吗?怎么手机上一个号码都没有?”

夏思源说:“为什么要存手机里,我都记着呢。”

我冷笑,“这年头居然还有人用手抄电话本,真新鲜。”

夏思源没看我,低声说:“记在脑子里。”

我一怔,心想:夏思源,你牛X。

我提议,“那你想出一个可以来的人。”

夏思源摇头,“来了也没用,进不来。”

我愤恨地往浴缸边缘一坐,难道我真的要等苏琳那个三八回来才能走出这里了吗?

想到这,我生气地往苏琳手机上发了条短信。

“亲爱的,我跟夏思源已经生米煮成熟饭了,你快点回来吧……”

没有几分钟,苏琳回了一条消息,我顿时周身寒冷。

“亲爱的,我在忙回不去,如果闲得无聊,可以再煮一次。”

我XXXXXXX……

不河蟹圈叉关系[05]

我独自低潮时,突然想到一个人,这个发现让我振奋不已。可是当我绞尽脑汁也只是把他的手机号想出八位后,一种挫败感油然而生。

夏思源看着我对着一排电话号码愁眉不展,忍不住说道:“798……”

我没好气地说:“夏先生,您甭跟着添乱了成不?”

夏思源皱眉,“你不是差三个号吗?”

是啊,我差点忘记了,他跟夏思源也算是关系还不错的。我忙补上了夏思源告诉我的三个数拔了出去,果然电话通了。

当那边传来慵懒的一声“喂”,我忙喊道:“别问为什么,快,拿着我家的钥匙直接过来救命。火速……”

电话那头寂静了几秒钟后,说道:“救命找警察,找我做什么?”

我镇静下来,“表哥,我突然想到一个可以让你摆脱苏琳的好法子,你想不想听?”

“方黎黎,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跟苏琳一个鼻孔出气?”

我露出哭腔,“表哥,你就信我这回……就这一回……”

我话还没说完,夏思源接过电话,“东晨,别闹了……”

说完电话一合,放在了洗手台上,我也跟着松了口气。

时间一分一秒,洗手间依旧灰暗,夏思源久不久地摁下电话,让洗手间不那么黑暗。我沉默不语,不停想着一会郭东晨看到现在的画面是如何一副惊悚的表情。

郭东晨从他的公寓驱车过来,不塞车也得二十分钟,也就是说我还有至少二十分钟要这么跟夏思源“坦诚相待”,那还真不是一般的煎熬。

是出现幻觉了还是怎么的,在微弱的光线之下,我居然瞧见夏思源在解自己衬衣的扣子,我惊恐地望着眼前的一切,难不成,夏思源突然间暴露了饿狼本性?

我将浴帘当成亲人一般紧紧摁在xiōng前,死死盯着夏思源,并在心里盘算着如果他兽性大发,如何给他最沉痛的一击。

没想到的是,他只是将脱下来的衬衣递到我眼前……

而我的目光却从眼前的衬衣飘到他的手臂再到他赤\裸的xiōng膛,再就不知道如何挪开了?甚至还有一种靠上一靠的万恶冲动。

用苏琳的话说,我这是典型的老处女综合症,明明心里饥渴似火,表面上却还要冷若冰雪。

不可能的,我跟他快离婚了,怎么可能对他有幻想,绝对不可能!

“难道你想郭东晨瞧见你这个样子?”夏思源突然开口。

“吖……”想来也是,不能给郭东晨笑话我的机会。我连忙接了过来缩在浴帘后头将衬衣穿在了身上,一种久违的安全感瞬间回归。

“谢了……”这有穿衣服跟没穿衣服还真是有差,连底气都比先前浑厚了许多。

夏思源沉默……

这人不知礼貌为何物,我有些后悔,早知不谢了。

洗手间异常寂静,我双手环xiōng,为了缓解一下此时尴尬的气氛,我轻声问道:“奶奶什么时候来?”

夏思源说:“近期……”

我说这人,言语还真比黄金贵,我他妈抽疯了才想着跟他闲聊。

我也赌气不再吭声,可是闭上眼睛全是婚后的各种画面,一幕一幕,跟烂剧一样演个没完。

“夏思源,到底是我们错了,还是他们错了?”我忍不住喃喃问道:“我们还能再试试吗?”

夏思源陡然愣住,望向我的目光在这昏暗的光线下却异常的明亮……

我意识到自己一时的失言,忙改口,“我们还能再试试给郭东晨打个电话吗?”

夏思源双眸陡然间黯了下来,双眼微眯,足足望了我数十秒,突然上前一手拎起我的胳膊,“方黎黎,你之前说的不是这句。”

我被他突然间的癫狂给吓到,愣愣望向他却忘记了开口。

“你再说一次……”夏思源说话间捏得我手臂发麻。

我挣扎,“疼……疼,夏思源,你发什么疯?”

夏思源在微弱的光线下,眉头紧了又紧,“我要你再说一次……”

“你放开我!”我忍不住大喊。

夏思源突然间吼了起来,“方黎黎我告诉你,我忍你够久了,我他妈受够你这个没心没肺的女人了。等奶奶走后,随你怎么着,你……你爱怎样就怎样……”

妈的,这才结婚几天,什么叫忍我够久了?我还忍他够久了呢!不过鉴于夏思源鲜少如此气急败坏,我虽然窝了一肚子火也唯有咬着下唇不敢出声。

就在这时,电话突然响了起来,我一看是郭东晨的号码,忙不迭接了起来。

“方黎黎,你们搞什么鬼,家里漆黑一片。”郭东晨的声音在电话里跟洗手间外头同时响起。

我心头一松,忙说:“表哥,茶几的抽屉里有把钥匙,先打开洗手间的门再说。”

郭东晨也听到了我在洗手间的说话声音,忙去翻抽屉找到钥匙打开了洗手间的门。

可当郭少爷瞧见赤\裸着上身的夏思源和穿着夏思源衬衣光着大腿的我时,张着嘴半天都没想起合上。

我咬牙说:“什么都别问,我什么也不想说……”

郭东晨终于合上了嘴,笑说:“你们俩……玩啥呢?”我不理会他澎湃激荡的情绪,径直回房间找了件T恤牛仔裤赶紧换上。

等我再出来的时候,灯光已经大亮,郭东晨正贴在夏思源身旁孜孜不倦地打听着详细□。而已经套了件T恤的夏思源则靠在沙发上一脸yīn郁。郭东晨见我出来,告诉我说我们单元的电闸是被人恶意关掉了。

这个苏琳,想得还真“周到”啊。

“郭东晨,把你孩他娘给我找回来?”我对着郭东晨提出要求。

郭东晨说:“不可能,我躲她都躲不及呢。”

我见郭东晨不配合,一把抢过他的手机,给苏琳发了条短消息,然后飞奔回卧房躲了起来,身后果然传来郭东晨杀猪般地嚎叫,“方黎黎,我杀了你!!!”

我用郭东晨的手机给苏琳发的内容是:宝贝,我错了,我马上去黎黎那接你跟宝宝回家。等我哟……

十分钟不到,一个满脸堆笑的孕妇便风风火火地赶了回来,可是看见排排坐在沙发上的我们时,表情像是刮出五百万后发现错看成上期号码那般戏剧化。

我咬着牙上前将苏琳拎回卧房。

“方黎黎,我是孕妇,注意保护孕妇哈……”苏琳满脸堆笑地说。

“你还有人性没?有你这么把人往火坑里推的吗?”我气愤地吼她。

苏琳依旧堆着笑,“真能说笑,那怎么能是火坑呢?说话……你们……到底……嗯?”

“抱歉,让您失望了,我们啥也没发生。我已经跟你讲过了,我们快要离婚了,你就别跟着添乱了,成吗?”

苏琳说:“别的呀,啥问题不能解决的?”

“行了,Cāo好你自个的心吧,把你的东西收拾好,跟郭东晨滚回去。”

苏琳一脸坏笑,“哟,我就知道你们迫不及待过二人世界了,好啦好啦,我走就是啦……”

我坐在床边扶额叹息,为自己人生中这么一笔烂友情悲伤感怀。

可当我将苏琳拽回客厅发现郭东晨早已没有了踪影之时,我更加为自己拥有这么个烂亲戚而捶xiōng顿足。

“郭东晨,你个王八蛋!”身边的苏琳一看郭东晨人没了,顿时旁若无人地嚎了起来,

苍天哪,你还嫌我不够乱吗?

伤感了半天,我拍着苏琳的肩膀,“亲爱的,你放心,我要是不让郭东晨乖乖过来把你接回家,我就跟他姓郭。”

苏琳不但没有开怀,反面哇得一声又哭了起来,“你那是跟他姓郭么?你那是跟你妈姓郭!”

“你以为跟我妈姓容易啊?我亲爹还不跺了我!”我愤愤地说。

苏琳说:“方黎黎你个没心肝的,我这么帮你,你却连你表哥都搞不定,还说什么是我最好的朋友?”

我思索良久之后拍xiōng脯,“苏琳你放心,我保证让你出现在老郭家户口本上。”

******

晚上十一点,普酷酒吧。

我远远就瞧见打扮得人模狗样的郭东晨正捏着对面美女的手在昏暗的卡座那小声说大声笑。我悄悄靠了过去,清了清嗓子,叫了声“表~~哥~~~”

郭东晨一愣,可能是一时之间没法接受我这个不混夜场的土包子此时此刻会出现的事实。

我厚着脸皮挨着郭东晨坐了下来,“表~哥~我妈想找你谈谈婚事,一会有空不?”

郭东晨脸色一变,“我告诉你,你可别胡闹啊……”

我不理会郭少爷的警告,望向对面那个肆意露着长辈出来透气的美女,笑说:“这位姐姐可别忘记来喝喜酒哈,郭少爷的喜酒,哦对了,忘记告诉你了,他快要做爸爸了……”

“郭东晨,你……你王八蛋!”美女站起身将一杯酒水完整泼在了郭东晨的脸上,我也顺带着沾了点微光。看来美女的脾气都挺大的。

郭东晨抹了把脸,忙站起身解释,“微微,你别听她的,她真是我表妹,她妈是我大姑,我爸是她亲舅舅……”

那个叫微微的女人气愤地说:“郭东晨,鬼才信你。”

郭东晨伸手拉住欲走的微微,“你信我,我真的没有骗你,她真是我表妹。”

那个女人先是一声冷笑,随即猛地甩开郭东晨的手,小包一拎,“郭东晨,你也不怕生怪胎的!脑子进水了。”说完踩着高跟鞋转身就走。

我转头对郭东晨说:“什么素质,我只是说你要当爹了,也没说是我孩子爹,她才生怪胎,她全家生怪胎!”

郭东晨气愤地从钱包里抽出两张**甩给我,“方黎黎,你赶紧给我打车回家去,明天我再跟你算帐!”说完奔着那个微微就追了过去。

我跟在后面喊道:“郭东晨,这么晚了你居然让我一个人回家,我一会就打电话告诉我妈……”

郭东晨收回脚步,从兜里掏出钱包将所有现金“啪”一声扔我眼前的桌面上,“这些够堵你嘴了吧?”

我堆着笑,“表哥,你这人还真庸俗。”说完我把亲爱的**理理齐,厚度还颇令人满意。

郭东晨指着我说:“我可告诉你,别再跟来坏我好事了。”

我含笑挥手,“好走不送。”

不河蟹圈叉关系[06]

第二天晚上十一点半,夜色吧。

依旧是人模狗样的郭东晨跟一女性在暗处卿卿我我。一眼望去,明显就不是昨天那个露长辈的微微小姐。我忍不住叹气,这苏琳也真是,天下男人千千万,怎么就单恋上郭东晨这朵招摇的喇叭花了呢?郭东晨有什么好?不就是模样不赖外加有俩臭钱么?

郭东晨远远瞧见我过来,顿时跟被人在xiōng口猛捶了一拳似的,表情相当戏剧化。

我面带微笑走了过去,郭东晨对面的女性也顺着郭东晨的目光向我看了过来。我状似亲昵地坐在那女的旁边,笑说:“呀,这不是微微姐么,换了个发型我还真不认识你了。不过我还是比较喜欢你昨天的发型,看着更年轻一些,表哥你说呢?嘿嘿嘿嘿嘿……”

陌生女子眉头紧锁望向郭东晨。郭东晨扶额叹息,颇有一副自暴自弃的架势。

我又说:“微微姐,我表哥总跟我提起你,说你人特……”

我话还没说完,那女已经愤怒地起身而去。我嘟囔着,“我还没说完呢,你怎么就走了啊?表哥还说他会爱你一生一世……”

那女决然走出了酒吧,郭东晨开始咬牙切齿,“方黎黎,你真Cāo蛋!”

我平静地说:“表哥,这是啥?看样子挺不错,给我也来一杯呗……”

郭东晨哀伤地说:“你老公怎么就不管管你,这都几点了,乖,回家抱你老公睡觉去?”

“表哥,你今儿个怎么不追人家了?再不去可来不及了……”我提醒他。

郭东晨问:“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说:“许你孩他娘祸祸我,不许我祸害祸害你?”

郭东晨打断我,“别说这些没用的!”

我说:“带你孩他娘回家,给她个名分,然后你重新做人,从头开始……”

郭东晨笑说:“你可别跟我大姑学这些逼良为昌的小把戏,不合乎现在的国情了,看看你跟夏思源吧,我怎么可能还听她的。”

“我……这跟我同夏思源有什么关系?别在这煽风点火。”为毛一说到夏思源,我就莫名忧伤起来。

郭东晨说:“这都什么年代了,还来这一套,我才不上当呢。”

我气愤,“郭东晨,那谁让你趁着夜黑风高把她肚子搞大的?”

“这是产品质量上的漏洞,与技术无关!”

“……什么跟什么?你到底说什么?”

“装挺像,回去问你家夏思源去?”郭东晨说完起身要走。

我忙拉住他,哀求道:“表哥,不娶也行,那您先把她接回去成不?”

郭东晨摇头叹气,接着很不情愿地掏出钱包左翻右翻,依依不舍地抽出一张金灿灿的卡片摆我手上,“算我求你,打哪来回哪去?”

本想扔过去砸他,可低头一看是张信用卡,而且一瞧那金灿灿的色泽似乎就能透支很多的样子,我顿时改变了主意。

郭东晨头也不回地走掉,我却有点生气商场为何这么早关门,一点不体恤百姓需求。

这灯红酒绿的场合还真不太适合我,尤其我一个人,越看越觉着自己跟一猎艳的大龄女青年似的,浑身跟着别扭。我揣回信用卡准备离开时,叶钦不知何时冒了出来?

我友好地对他笑了笑。

叶钦笑说:“我估计郭东晨明个就得跟我绝交了。”

“真为您高兴,恭喜恭喜……”我认真地说。

叶钦哈哈一笑,“他怎么有你这么个表妹?”

“那是他人生中最大的亮点了,嘿嘿嘿……”

“我请你喝一杯。”

“小气,一杯怎么行?”

叶钦是郭东晨的大学同学,纯吃喝玩乐、没半点正经事的那种朋友,也就是典型的狐朋狗友。由于我与郭东晨从小就走得近,所以我跟叶钦也很熟,平时没少在一起厮混。郭东晨近日的夜场行程也都是他背叛兄弟友情传递给我的,凭这一点不难看出,叶钦这人挺不错的,难得与郭东晨相熟的朋友是这么有正义感的,我真替郭东晨感到高兴。

“婚后生活如何?”叶钦手指点在玻璃杯的边缘轻声问我。

我又吞了一口巨难喝的洋玩意,苦着脸说:“还成……”

叶钦忍着笑,“你是说酒还是结婚?”

口中的酒水有些苦涩,我扯着笑说:“都成……”

叶钦扬了扬眉,“真没想到你这丫头片子也有人敢娶?”

“开玩笑,我老公爱我爱的要死,一分一秒都不能跟我分开……”我没喝几口酒,怎么说出来的话已经开始跑飘了?

叶钦突然向入口处张望,继而含笑说:“那不夏思源么?这一会工夫人就找来了。”

我以为他跟我开玩笑,头也没抬跟着嘿嘿傻笑,可是又还是忍不住看了过去。

不看不要紧,一看来人,浑身跟着一激灵,忙转过脸来,刚刚那点朦胧的酒意顿时挥发个干净。

虽说我们是要离婚,可是这么深更半夜里跟一大好男青年品酒厮混,总不是那么合乎常理。夏思源我倒是不怕,只怕传到我妈耳朵里,那我可真是小命难保。正想着往哪撤的时候,叶钦突然脸色不太好,“你亲爱的老公似乎不是来找你的吧?”

当我再把脸转回去的时候,却发现夏思源压根未瞧见我,只是径直坐进了暗处,而对面等着他的是一个妖娆的女人。

我的心猛得往下沉了沉,居然望着夏思源的方向整个人愣住了。虽然我从未幻想过夏思源爱上我的画面,可是我更加没有想到过夏思源爱上别的女人的画面。

女人修长手指夹着根香烟,脸上的妆容精致无比,只是年纪看起来要比夏思源稍长一些。

夏思源背向我,我瞧不见他表情,而那女人仿佛在激动地说着什么,而说着说着似乎一度哽咽了起来。由于距离较远,我什么都听不见,可是却看见夏思源递上一张面纸放在女人的手上,而那女人借着拿纸巾的角度将手盖在夏思源的手背上,坐在这里的我甚至都能想象到夏思源望向对面那个女人的目光是何其温柔。

我像是突然间被这一幕刺伤了眼,忙转回头来,对叶钦扯着笑说:“太晚了,我该回去了……”

叶钦一脸担忧,忙起身跟着送我。

我不知道怎么离开那里的,xiōng中总像是揣着一团不知名的火焰,可又苦于找不到途径将它宣泄出来。满脑子都是:夏思源原来喜欢这样子的女人?夏思源居然是为了这个女人要跟我离婚?

那晚夏思源很晚很晚才回家,以至于我糊里糊涂睡着了,也没听到他回家的声音。

第二天一早,我起床却发觉书房里一点夏思源回家的痕迹都没有。我推了一把在沙发上睡得跟死猪一样的苏琳,“昨天夏思源没回吗?”

苏琳睡眼惺忪,想了半晌,“回了,很早又走了。”

“那你继续吧……”

苏琳大吼,“方黎黎,一大清早的,你发什么神经啊,我是孕妇啊……”

“行行行行……孕妇乖,孕妇继续睡。”

苏琳打了个哈欠,翻身继续昏迷。

我来回走了很久,终于还是拿着块抹布借着搞卫生的名义对夏思源的书房进行了一次潜层的盘查。

谁知翻来翻去除了图纸还是图纸、满世界的图纸,而且标着的日期都是近几天的。不吃不喝带不睡也不一定能干出这么多活吧?我还真就没看出来,夏思源原来是个工作狂。

工作狂***还有时间在深更半夜泡酒吧?工作狂居然还有时间搞婚外情?他到底是有多喜欢那个女人?

苏琳睡得正香,我在家里走来走去,焦躁得有点发狂。

为了缓解自己这种难耐的混乱情绪,我捏着郭东晨给我的那张信用卡去商场厮杀,直到不堪重负的郭东晨给我发来贺电,威吓说如果我再持续下去,就跟我断绝表兄妹关系,我才动了恻隐之心,收手回家。

离开商场时,我在一家国际品牌店里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孔,赫然感觉到了‘人生如戏’这四个字的伟大真理。

不河蟹圈叉关系[07]

长长的波浪卷发、高挑有致的身材、一丝不乱的妆容,怎么看也是一个360度无死角美女,无非就是稍稍超龄,可是过期不代表就不是精品。

跟我眼神接触的一刹那,她眼中的波澜不惊让我暗暗欢欣,原来她根本不认识我,那就好办了。

店员似乎跟她相熟,三三两两跟服侍太后一般堆着笑伺候她周围。要知道这种随便一件衣服都贵过我一个月工资的店里的店员,那可是脑袋长在天上的,随便进来一个客人,她甚至从你身上的香水味就能嗅出你买不买得起她们店里的衣服的。

显然我就是那种买不起的人群。

一个年轻店员瞥了眼我手中那一大堆在她们眼中可能跟垃圾一样的品牌袋子,那笑容像是冻在三九寒冰里一样,礼貌却没有温度。

我旁若无人地仰脸走进去,特冷艳地将手中的袋子往那店员手上一放,指着那一排灰不拉几的上衣说:“这几件全拿给我试试。”

年轻的店员可能是被我装B的模样给震住,忙点头哈腰地忙活起来。

我接过衣服一头扎进那女人走出来的试衣间,正往外走的她被我撞一个踉跄。而我则仰着下巴挑衅地望着她丝毫没有道歉的想法,没想到她却只是和善地笑了笑,径自去镜子那审视自己了。

“小姐那是贵宾更衣室……”店员堆着笑叫住我。

崇洋媚外的中国消费者们,居然这么样捧洋人的臭脚,破店还搞个贵宾更衣室,我说:“靠,我长得不像贵宾?”继而将下巴仰成45度角鄙视着她,可当我不小心瞄到自己脚上那双买来后就没刷过的破球鞋,顿时底气泄了大半。

店员面露尴尬,继而带着职业性的微笑,“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先前这位小姐的物品还在里头。”

那女人听到我们争执,转头笑说:“没有贵重物品,让她用吧。”

店员忙笑着将我请了进去。

我关上门后,看见那美女的衣服安静地躺在那里,可是最上面摆着的居然是件黑色的蕾丝文xiōng,靠,试什么衣服连内衣都摘了?仔细一想,方才她好像是试了一件极低xiōng的V领连衣裙。

目测了一下那至少得D杯,真是一个让人不愉悦的尺码。

夏思源啊夏思源,原来你丫也跟郭东晨一样的肤浅庸俗,喜欢如此类型?我还真是错看了你。

想到这里,愤恨的我从包里摸出刚买的护甲套装,抽出那把迷你小剪刀,在罩杯与罩杯之间的连接点那里剪了开来,当然还留了一点点小布料勉强连接着。

更衣室镜中那个女人的笑容很邪恶,一点都不像我自己。

我故作平静地走了出去,将那堆价格不菲的布料放回店员手上,“这一季的款式真差劲,没一件像样的,太让人失望了。”说完,我拎回自己的东西,高贵冷艳地离去,留下一脸疑惑的店员。

可惜了可惜了,要不是我妈打电话让我回家吃饭,我还真想躲在暗处好好瞧瞧这位气质高雅的美女是如何爆rǔ的?

我如此邪恶的行为是对D罩杯的憎恨,与夏思源没有半分干系的。

晚上我给叶钦去了个电话,寻到郭东晨的方位又奔了过去。

这次他没有捧异性的小手,只是一个人坐在角落里安静地喝酒。

郭东晨远远瞧见我,虽然没有前两天那么惊讶,可那一脸的烦躁丝毫不见隐藏。

“表哥,好歹我们也是亲戚,给点笑容不成么?”我坐在他对面笑着说。

郭东晨将手掌伸到我眼前,“还回来吧……”

我极不情愿地将信用卡掏出来放在他手心上,“小气。”

郭东晨摇了摇头,“方黎黎,这世界上最没良心的就是你了,从小到大,我哪样不是让着你,一点不好,你就会在我大姑那哭着告状,你说你也就这么点出息了。”说完他突然顿了顿,“想不到的是那个天天拖着鼻涕的丫头居然也嫁人了。”

听郭东晨这么一说,我突然间伤感了起来,“表哥,你啥时候学会走煽情路线了?还学得不伦不类的,别这样,一点都不适合你。”

郭东晨突然间又笑了起来,“你天天这么晚往外跑,夏思源那小子也不管管你?”

提到夏思源,说笑的心情瞬间没了,“哥,你说我……离婚好不好?”

郭东晨顿时睁大了双眼,一脸的不可思议。

“我没开玩笑,说真的。”

郭东晨向后靠了靠,“不知道你怕不怕你妈,反正我挺怕我大姑。”

我垂下头,嘟囔了一句,“没出息。”

郭东晨突然间向前靠了靠,“你们俩不像我跟苏琳,你们毕竟青梅竹马,而且夏思源也真是一个不错的男人,除了人沉默了点,脾气古怪了点,呃……不过配你还是绰绰有余的……”

“郭东晨……”

郭东晨扯着笑,“别任性了,好好过你的日子吧。”

听郭东晨这么说,显然叶钦并未将昨天晚上看到的情形告诉郭东晨,还好,要不然这事传到郭东晨那,以我对郭东晨这个汉奸走狗的了解,他立马就得传到我妈那,那可就要天下大乱了。

“你今天想喝点什么?你表哥我请客。”郭东晨见我闷闷不乐,开始没话找话聊。

“小气,我都坐了半天了才想着问我。”我不悦地说。

郭东晨说:“好了好了,废话真多,快点,想喝什么?”

我想了良久,坚定地说:“橙汁……”

郭东晨:“……”

“这是酒吧,又不是儿童乐园,喝什么澄汁……”我转回头,发现叶钦站在我背后。

郭东晨说:“你个叛徒还敢出现?你不是我兄弟。”

我忙对叶钦伸出手,紧握了握,“恭喜您摆脱郭东晨先生。”

叶钦弯腰坐在我身旁,笑说:“同喜同喜……”

郭东晨起身替我叫橙汁,叶钦阻拦,“又不是小孩子了,适当时,也需要酒精介入来麻醉了。”

我低头不语,突然间满脑子都是那个D罩杯的女人。

“你小子别害我,我大姑要是知道我深更半夜带她出来喝酒,还不要我小命。”郭东晨试图阻止。

叶钦不理会郭东晨的阻挠,直接问我:“想喝什么尽管说,反正郭东晨请你……”

郭东晨:“……”

我又思索了良久,坚定地说:“有没有那种喝完就能变成Dcup的?”

郭东晨,叶钦:“……”

**********

那夜,我喝到烂醉,甚至连怎么回家都不知道。可断断续续的记忆中好像喝到很high的样子,最后还很开心的梦见自己吐了夏思源一身。

多么美好的一个梦啊。尽管我睁开眼睛头痛欲裂,可是忆起这个梦境也开怀无比。

等我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一看闹钟指到10点,我猛然间清醒,忙冲近厕所洗头洗澡换衣服,虽然说是舅舅的公司,可是也不能这样无组织纪律性啊。

我收拾妥当,却发现苏琳对着我坏笑,面前放着一锅热气腾腾的粥。顿时我胃里跟要伸出小手了一般,宿醉之后那空荡荡的胃,还有什么能比填上一碗热粥来得惬意呢。

“算你还有点人性,这几天为你出生入死也值了。”我坐下等她为我盛粥。

苏琳突然整张脸向我靠了过来,持续坏笑,笑得我心头发毛,“亲爱的,这粥可不是我做的。”

我愣了愣神,顿时警觉地将每个房间扫了一眼,紧张地说:“天,我妈来了,我妈要是知道我这个点还没去上班,我肯定完完了,苏琳,我先走一步……”说完起身就要往外跑。

苏琳一把拉住我,“是夏思源做的……”

“什么?”

**********

当苏琳告诉我昨天我吐了夏思源一身不是我的梦境时,我的心情瞬间变得十分复杂。

要说美梦成真是一件很幸运的事情,可是当我的梦真变成现实之后,为毛还不如在梦中欢喜呢?

我忍不住求证,“苏琳,你说我昨天把夏思源吐了一身后,他不但没杀我,今儿个还早起给我做粥?”

苏琳认真地点了点头,还不忘补充,“还特意交待我看着你吃……”

我顿时惊觉,“靠,他一定下毒了。不毒死我,也得往厕所跑十几个来回。”

苏琳说:“我看不见得,夏思源肯定对你有意思。”

要不是瞧见过那个女人,眼下的我或许会信以为真,可是现在这样,又算什么呢?

我拖着宿醉的身体刚走到楼下,就发现叶钦在马路对面摁着车喇叭,我忙一溜小跑奔了过去。

“怎么还能赶上这好事呢?我迟到了,你送我一段。”我兴奋地打开车门坐了进去。

叶钦边发动车子边笑说:“你还真不客气。”

我大笑,“客气那就外气了,嘿嘿嘿……对了,你怎么会在这里?”

叶钦微微一愣,“在这附近办事,路过这刚好就瞧见你火急火燎地下楼。”

“瞧咱这运气,瞧咱这人品,出门就能遇贵人,嘿嘿嘿……”

叶钦微笑着望了望我,“夏思源没同你说什么?昨天晚上看到我送你回去,他好像挺不高兴的。”

“呃……昨天是你送我回家的?”我靠,这洋玩意,喝完失忆的。

叶钦点了点头,“东晨后来有事先走了,交待我将你送回家的。你们……没事吧?”

我扯着笑,“没事,挺好的。”

等我到了公司是十一点过五分,所有同事见怪不怪,反正大家也都知道我这层裙带关系,面上对我都是客客气气的,可是一转脸就不知道了。不过,我也懒得去理会他们如何想我。

前台小陈看见我忙说:“黎黎,有位女士等你很久了。”

我正纳闷,便瞧见雍容华贵的夏夫人,也就是夏思源他妈我的亲婆婆从会议里走了出来。

我忙上前,“潘姨,你怎么来了?”

潘姨同我妈是几十年的老朋友了,潘姨我也跟着叫了二十几年,说死也改不过来。

潘姨笑说,“好久没看着你了,今天刚好在这楼下弄头发,就上来看看你。你跟小源也不知道回家吃个饭。”

我干笑着说:“主要是夏思源最近特别忙,我都见不着他几回。”

“哎呀,这不是老潘么?”我舅舅不知何时走了过来。

潘姨白了舅舅一眼,没好气地说:“也不知道谁老?瞅瞅你自己那脑袋顶吧。”

潘姨跟我妈是好姐妹,跟我舅舅自然也是相熟得不得了。很少有人敢嘲笑舅舅那四圈铁丝网中间足球场的悲催发型,当然了,除了潘姨跟我妈。

舅舅不恼不怒反笑说:“老潘,既然来了,赏脸中午一个吃个饭吧。”

潘姨拖上我的手,“谁有空跟你吃,我特意来找我儿媳妇去跟我们家那口子一起吃饭的。”

“可……我……我在上班呢?”

舅舅笑说:“给你放半天假,去吧。”

就这样,我还没坐上办公室凳子就被潘姨拖去了夏叔叔的公司。

夏叔叔的公司我头一回来,没想到比我舅舅那气派太多了,甚至连前台姑娘都长得比舅舅公司的小陈水灵不少。

一瞧潘姨就是经常性来办公室视察的老板娘,熟门熟路,径直就来到了夏叔叔的办公室。

潘姨连门都没敲就直接闯了进去,只见一个背影高挑穿着深灰色套装的女人立在夏叔叔办公桌前,似乎在跟夏叔叔汇报着什么工作。

那女人听到动静后,忙转过身来,先是神色一怔,继而便摆出职业化的笑容望向我们……

而当我看清她的脸时,瞬间有一种被雷劈过的感觉……

不河蟹圈叉关系[08]

这个穿灰色套装的女人似乎并未注意到我,只是含笑地望着潘姨。

“邵枫啊,你在真是太好了。”潘姨热络地同那个女人打着招呼,我的心也跟着凉了半截。

“夏太太中午好。”

潘姨似乎突然想起了我,忙拉着我上前,将我推到她面前,笑说:“忘记给你介绍了,这是我儿媳妇方黎黎。”

邵枫望向我,突然间面色一变,可就在瞬间又向我伸出友好的手,“你好,我是邵枫,很高兴认识你。”这么公式化的打招呼还真的像在演电视剧似的。

我也伸出手使劲握回她,咬牙笑说:“我更高兴认识你。”

邵枫脸色微变,随即拔出被我捏痛的手,保持着微笑只是不再看我。这时潘姨说:“邵枫啊,上回给你介绍那个男的怎么样?”

邵枫有些尴尬地说:“吃了两回饭,后来工作有些忙,就没联系……”

婆婆啊婆婆,还介绍个啥啊,她可是看上你儿子了,做梦想管你叫婆婆呢。

这时,夏叔叔发话了,“好了,邵枫你去忙吧。”邵枫点了点头就退了出去,我借机要上洗手间便悄悄溜了出来。

我见邵枫去了茶水间,忙跟了进去。她冲了一杯咖啡,香气陡然间弥漫开来。一种莫名的感觉,这个女人不管是大体还是细节都在一个我无法超越的层次,甚至连追赶都可能是无力而且绵软的。

邵枫搅了搅那杯香气四溢的东西,转过身陡然瞧见我吓到一失神,咖啡从杯里溢出些许在地上。她继而微笑,“年纪不小了,还搞些恶作剧……”

我知她所指的并不是我刚刚吓到她。我笑了笑,“有趣不?”

邵枫低头抿了口咖啡,反问:“你想说什么?“

“他只要一天没离婚,你都得安分守已、老老实实,要不然我也不是好惹的……”我站在足足高过我一头邵枫面前,想丢个藐视的眼神给她,都显得有些心有余而力不足。

邵枫将我从上扫到下,从下扫到上,又从头发丝扫到脚底板,最后将视线放在我不怎么明显的xiōng线上,“成年人的事情,小朋友还是别Cāo心了。”说完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便离开了茶水间,独留下了一阵浓郁的香气。

我觉得,自己被小三结结实实地羞辱了,尤其是——我的xiōng。

因为此,中午那一桌子的饭菜,我愣是一个咽不下去。下午带着我那空虚寂寞的胃一直撑到了下班,可晚上回家面对着苏琳做的两个巨难吃的菜,我变得更加伤感了。

苏琳凑过来问道:“怎么样?味道怎么样?”

“咳……我想说的是,这世界上有各种各样的人,适合去做各种各样的事,有些人适合做这个,不代表别人适合做这个,拿我来说吧,天生学不会做饭,所以我也就铁了心的不去尝试与之有关的活计……”

“你到底想说什么?”苏琳歪着脑袋瞧我。

我郑重地说:“我们两个最大的区别是,我懂得面对现实……”

“方黎黎!”

我忙哄她,“苏琳乖,咱以后不下厨,不下厨……”

这时,钥匙开门的声音传来,夏思源开门进屋,他只是跟苏琳点了点头,眼神甚至未在我身上停留,径直往书房走去。

苏琳认真邀请,“过来一起吃饭吧……”

苏琳这人最大的毛病就是完全不懂得察言观色,她难道没瞧见夏思源脸上写着‘大家别理我’几个大字吗?

苏琳这人总干些热脸贴人冷屁股的活,虽然苏琳这饭菜可能连牲口都嫌弃,可我宁愿倒掉也不想让夏思源占便宜。

再者说,我很佩服苏琳的勇气,这么难吃的东西也好意思叫别人来品尝。

夏思源扯了扯嘴角,“吃过了,谢谢。”

苏琳见我冷着脸,忍不住在桌子下面踢了我一脚,继而又笑着对夏思源说:“再吃点吧,尝尝我的手艺。”我差点没笑出声,苏琳啊,你还真能侮辱‘手艺’这俩字。

我以为夏思源会再一次拒绝苏琳,没想到他却真的往饭厅走了过来。

苏琳似乎也有点受宠若惊,忙拿碗给夏思源装了一碗称之为‘汤’的不明液体。

夏思源在我对面坐了下来,我眼睁睁看着他将那洗锅水都不如的汤送到嘴边,一种变态的快感油然而生。

苏琳眼巴巴地瞅着夏思源,似乎等着他说点什么……

我心想,苏小姐,难不成你还指望有人夸你么?

可让我意外的是,夏思源只是眉头稍微皱了皱,并未有什么过激反应。

夏思源放下碗,看向我,沉声问:“你昨天怎么会和叶钦在一起?”

我突然愣住,没想到夏思源会来这么一句,心里顿时有些愤恨。他半夜跟女人厮混,我屁都没放一个,他反倒管起我来了。

“表哥的好朋友,我们平时就经常见面,这有什么出奇?”我的口气不怎么好。

夏思源身子向后靠了靠,“也包括深更半夜喝得烂醉吗?”

“那你管不着。”

“你……”

夏思源每每摆开架势试图跟我大吵一架时,都会在关键时刻词穷卡壳,我很同情他。

苏琳拿着个汤勺看看我又看看夏思源,居然带着一丝幸灾乐祸的窃喜表情。

我站起身仰着下巴,挑衅地说:“我不管你,你也甭管我。夏思源我告诉你,我今个还要去见他,有兴趣你也来。”

“你敢……”夏思源终于又憋出了两个字。

“你看我敢不敢。”

结果那天我真当着他们两个人的面走了。事后苏琳告诉我,觉得当时的我特别有种。其实我不好意思告诉她,我那是饿得快升天了,急着找郭东晨带我去吃饭。

******

当我风风火火赶到郭东晨的公寓时,郭东晨连门都没让我进就拎着我去搭电梯。

“急什么急什么啊?你是不是藏着什么女人?”我在电梯里大喊。

“没有。”

“那你肯定是添了什么好东西了?”我兴奋地问。

郭东晨面色不好,纠结了半天,挤出三个字:“真没有。”

我要求郭东晨带我去涮羊肉,郭东晨勉强同意。刚到地下车库,郭东晨的手机就响了起来,郭东晨忙虔诚地接了起来,“嗯……好,好的,是,是跟我在一起呢,好,再见……”

“谁呀?”

郭东晨发动车子,平静地说:“你妈喊你回家吃饭……”

******

回到家后,我爸居然老哥一个在厨房扎着小碎花的围裙又是切肉又是洗鱼,而郭金花女士却翘着脚在客厅看韩剧。

我一脸不高兴地说:“郭女士,不带这么欺负我们老方家的人啊。”

我妈不以为意地说:“我们老郭家可不是那样的人。东晨,你去帮你大姑父干活。”

“好咧!”郭东晨欢快地应着,活脱脱一个领旨的小太监。

我往沙发上一躺,看着在厨房里忙活的我爸,感触良多。

我想我这辈子是失败了,错在我根本还不知道婚姻二字为何物之时,便懵懂地踏了进来。很傻很天真的我一直以为婚姻就是一男一女吃饭睡觉聊聊天,一生一次足够,就好像我爸妈那样。

我爸可能没有夏叔叔会赚钱,也没有舅舅那么会交际,可是他却用他的方式为我妈撑起了一片温暖晴朗的天空,一撑就是一辈子。

被重男亲女封建思想严重糊住大脑的俺亲娘,在生完我之后的数月,总在夜深人静之时哀伤啼泣,午夜梦回之时,还经常在我那纤细瘦弱的双腿之间寻找着异性特征,继而一次又一次坠入失落的深渊,一次又一次地泪流满面。

我爸说她那会儿魔障了,而我用现下的比较时髦的方式为她总结了一下:她……那是抑郁了。

不过我也总是怀疑,我娘亲那未婚先孕的事件指定是她一手策划的奸计,势必圈住我老爸这种老实人为她做牛做马来着。可以这么说吧,除了我亲爸,这辈子就没有第二个男人可以忍受她那种一哭二闹三上房四揭瓦的破烂脾气。

话说如今吧,心烦、健忘、失眠、脾气爆的更年期也应该过了吧,可是郭女士的觉悟丝毫没见进步。这抑郁症在郭女士身上的潜伏期也实在忒长了点吧?

厨房里,我爸正在教郭东晨摘菜,郭东晨一脸傻样完全不得要领,把我爸逗得哈哈直乐。看着我爸眼角的笑纹,突然想到夏思源也会有一天像我爸这个年纪。不知道他是否也会像我爸这样扎着小花围裙在厨房里一统天下?我想会有,肯定会有,只是看着他的人一定不会是我吧?刚想到这里,突然发觉眼眶中有热浪涌出……

我被自己吓了一跳,忙胡乱擦了一把,可还是没有逃过郭女士的火眼金睛。郭女士顿时愣住,有些惊恐地望向我,要知道我这个小时候被她毒打、带家长、通告批评也都是光打雷不见雨点的厚脸皮女儿突然挤出了这么一滴鳄鱼泪,那是生生将她震撼到了。

郭女士愣愣望了我半晌,疑惑地问:“你爸切洋葱了?”

不河蟹圈叉关系[09]

“你是我亲妈不?”我抽了张纸巾将眼角擦了擦。

我妈说:“我这不是想活跃下气氛么?”

“这要是人家亲妈,这会肯定将女儿搂在怀中,拍拍后背然后温柔地问女儿到底受了什么委屈了。”

我妈作势靠了过来,轻轻拍了拍我的后背,问:“说给妈听,你又欺负谁了?”

“妈……”我生气地喊道。

******

“东晨,你过来……”我妈冲厨房喊。郭东晨忙将菜叶子一放屁颠屁颠地跑来客厅。

老佛爷发话,“东晨你最近跟苏琳怎么样了?”

郭东晨懊恼地看了看我,我忙说:“苏琳好得不得了,一直住我家来着。”

“什么?她为什么要住你家?东晨,你说说,这怎么回事?”我妈即将要咆哮,而我则很合时宜地闭上了嘴。

“是这样的,咳……苏琳她……她一个人在家里无聊,所以……所以……就去了黎黎那住两天。”郭东晨开始编瞎话。

郭女士一拍桌子,“那也不行,人家新婚燕尔,你搁个电灯泡在那里像什么样子,赶紧给我接家去……”

偷偷瞄了一眼郭东晨,他脸色实在是不怎么好看。我见气氛有些僵持,忙说:“我帮爸干活去。”说完溜进了厨房。

心里跟着松了口气,可下是对苏琳有个交待了,要不然天天深更半夜被她拉着我谈人生谈理想,我也吃不消啊。

******

郭东晨那餐饭吃得很郁闷,我不停地给他夹菜试图安抚他受伤的内心。

饭后,郭东晨悻悻离去,我怕他一个想不开再把自个了结了,连忙主动要求陪他一起。

上车之后,郭东晨咬牙切齿地说:“方黎黎,你满意了吧?”

我点头,“基本,如果你要是能把她母子俩的生活费再给结一下,那就再好也没有了。”

郭东晨表示不想搭理我。

当晚,郭东晨需要疗伤,而我却需要庆祝。于是,我硬赖着郭东晨带我出去见见市面,结果是郭东晨烂醉。

当我看着烂泥一般的郭东晨,毅然决然地拔通了叶钦的电话。待我跟叶钦两个人将毫无知觉的郭东晨送回去后,已经是凌晨一点多了。

叶钦问我要不要回家?我看了一眼郭东晨,隐约有些不太放心,所以我决定在郭东晨的公寓里将就一晚,顺便试试郭东晨新制备的那套超级**的按摩沙发。

叶钦正要离去,我的手机响了起来。我一看到夏思源的名字,先是有些吃惊,接着脑袋开始发胀,而且不知到底该不该接?夏思源极少主动给我打电话的,这又三更半夜的准没好事。思索了良久,我还是决定听他说两句。

“方黎黎,你在哪呢?怎么这么晚了还不回家?”电话刚接通,还没等我说话夏思源便劈头盖脸丢一堆问号给我。

“我……在……不用你管我……”我也不知哪来的勇气,张嘴就顶了他一句。

“你……马上回家。”夏思源的语气不掩怒意。

我说:“你管不着……”

“方黎黎,你要是再不回来,我……我就锁门了。”我不知夏思源说的这么一句话是何用意,我足足愣了好几秒钟也没想出怎么接话。

想了半天,我说:“爱锁就锁,我又不是没钥匙。”

夏思源在那头沉默,静了好几秒,憋出两字,“随你……”说完电话就进了忙音。我正想开骂,却发觉叶钦还没走,此时正皱眉望着我。

我尴尬地对他扯了个笑,“麻烦你……又得送我回家了。”

******

回去的路上,叶钦一路无语,车厢里静得让人心慌,我忍不住想去扭开音乐缓解下尴尬,叶钦却突然拍开我的手,继续沉默。

我一头雾水,半开玩笑地说:“小妹现在迫切需要音乐洗涤下心灵,大哥行行好。”

叶钦还是沉默,甚至连眼神都没递过来过。我老脸有些挂不住,转开头望向窗外不再言语。好不容易车子快到我家,叶钦却突然一转方向盘往另一个方向疾驰。

我望着他严肃的侧面,心里七上八下,忍不住问:“你这是要去哪啊?我家不是这个方向……”

叶钦依旧沉着脸,一直把车开到了江滨之后才猛得停了下来,下车之后靠在车门上点了根烟大口大口地吸了起来。

这人到底是怎么了?我窝在副驾里思索良久也没思索出个所以然来。

我不敢下车也不敢说话,只是这么静静地坐着。

在叶钦抽完第二支烟并狠狠将烟头踩在地上后,突然绕到我这边把车门打开,有些粗鲁地将我给拽了出去。江风很大,呼啦一下就吹散了我的头发,望着眼前这个似乎有些失常的男人,开始觉得恐惧。

“黎黎,如果你今晚听到了什么不该听到的话,你就当我喝多了说胡话。我觉得自己要是再不说出来,我***就快要疯了。”叶钦双手担在我的肩上,语气变得急切。

我愣愣地直视着他的眼睛,内心越来越不安稳,“如果明知道是胡话,那就还是别说了……”

他定定地望了我很久很久,默默垂下头,尔后苦笑,“如果在你结婚之前说,会怎么样?”

转过头,一阵风过,我的头发在眼前胡乱飞舞,“谁知道呢?”

“黎黎,对不起,我今晚是冲动了一些。这些日子我总是在想那晚的情形,他如果待你很好的话,我今晚一定不会这样的。”

我做梦也不会想到,一向将我当男孩子一般看待的叶钦会对我存在那种超越友谊的情感。我到底是哪里的表现让他会错意了呢?

我叹了口气,“我已经尽量不去想了,也请您以后不要再提了。”

叶钦苦笑着摇了摇头,绅士地拉开车门将我放回了副驾,“送你回你亲爱的夏思源身边……”

******

等我终于辗转到家时,手机上显示的时间已经是02:30分了。叶钦看到我蹑手蹑脚地进门之后,才转身离去。

在打开门的一刹那,我似乎瞧见夏思源书房的门轻轻地合上。

近些日子,我总被一些复杂的情绪困扰,具体是为何?我却总是找不到头绪。

我不知不觉地走到书房前,可是踌躇了许久,也没有勇气敲开那扇门。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更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最后,我决定回房睡觉。

可正当我想转身回房时,书房的门却突然间打开,夏思源站在门前一脸冷漠地望着我。

我垂着头小声地说:“那个……郭东晨喝多了,我在那照应了一会儿。”说完之后,我却有些搞不懂自己为何同他解释这些?

夏思源依旧没有表情,“我明明看见了叶钦的车停在楼下。”

我有些不悦,“人家只是送我回家而已,怎么了?有什么不对?”话刚说完,突然想到江边叶钦的模样,心里又稍稍有些泄底。可是转念一想,他夏思源不也背着我做些见不得人的事情么?更何况我跟叶钦之间还是清白如水的。

我越想越气愤,可又怕将客厅的苏琳吵醒,唯有转身往房间走。夏思源突然间拉住我的胳膊,将我拽回了书房,“砰”一声将书房的门给关上了。

夏思源满脸怒气,“方黎黎,你今天给我说清楚再走……”

“有什么好说的,你凭什么来管我?”我气愤地说。

夏思源似乎很愤怒,xiōng膛也跟着剧烈起伏着,“凭什么,凭我是你老公!”

我冷笑,“就快要不是了。”

“方黎黎,我告诉你,我现在不会跟你离婚的,你别做你的春秋美梦了。”

“夏思源你这人没劲,说离也是你,说不离还是你,我告诉你,我可不陪你玩了。”说完,我愤恨地转身打算开门出去。

谁知夏思源先我一步猛得将我推靠在门上,待他将我固定在自己的范围圈内后,突然语气跟着软了下来,“我那是一时气愤才说的话。”

我仰头望着近在咫尺的英俊面容,心底的怒火腾腾而起,“夏思源,你以为你谁啊?凭什么你说离就离,你说不离就不离,现在,你听好了,我***要跟你离!”

夏思源冷冷望了我半晌,挤出三个字,“你做梦!”

“那我就做梦给你看!”我挑衅地说。

“方黎黎,你别逼我……”夏思源微眯的双眼之中似乎射出了一道可以将我刺穿的光束。

“逼你又怎么样?我还要……呜……”我后面的话语却突然被夏思源吞没在了双唇之间。

当我瞬间空白的大脑开始恢复意识之时,才发觉我居然被夏思源给强吻了。想到这里,我忙奋力去推开他,谁知他双臂却越收越紧,容不得我有任何一丝反抗。

在我几乎快要断气之际,夏思源终于是松开了奄奄一息的我,皱眉说:“方黎黎,你个蠢女人,怎么不用鼻子换气?”

我这才想起去摄取些氧气,开始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顺畅了之后对着夏思源猛捶了几拳,“你他妈地干什么?”

夏思源气愤地捉住我胡乱挥舞的双手,“这次你可别忘了呼吸了……”说完又将唇覆了上来……

我挣扎着拉扯他的衣领想要推开他,可是任凭我如何用力,他都无动于衷,甚至还将手指□我的发丝把我固定在他的索取范围。

“王八蛋……呜……”我好不容易骂出声来,可他却抓准了我一瞬间的松懈趁机将舌尖探进我的口中。一种陌生的触感让我觉得慌乱无比,甚至又不记得如何去呼吸?

情急之中,我伸手在他腰侧狠掐了一把,夏思源顿时闷哼了一声松开了我。

我擦着唇上的口水,怒视他,气愤地说:“夏思源,你混蛋!”

夏思源喘着粗气,拧着眉头望向我,突然说道:“还有更混的……”话音刚落,他有些粗鲁地将我甩在了书房的单人床上……

不河蟹圈叉关系[10]

夏思源整个人压了过来,粗鲁地将我摁在身下。平日里看似温文尔雅的男人早已没了踪影,此时他眼神中透露的怒意显得那么陌生可怖。

“夏思源,我警告你,赶快放开我,我要是真把苏琳叫来了,大家都不好看……”我逼自己冷静与他交谈。

夏思源说:“怎么了,方黎黎,别的男人能碰你,我***就不能吗?你可别忘了,我才是最有权利碰你的人!”

我怒吼,“什么男人?谁他妈没事碰我,你深更半夜发什么疯啊你?”

夏思源冷笑,“你心里明白。”

“我不明白不明白……你他妈赶紧放开我!”

夏思源没理会我的警告,反而将手掌肆意地探进了我的上衣。当他的手掌触碰到我皮肤的一刹那间,突然有一些之前不愉快的画面像碎片一样在我的眼前飞舞,身体也变得不像是自己的,厌恶、恐惧、恶心各种各样不好的感受在我身体里飞奔,我终于大叫了一声,泪水开始汹涌……

夏思源吓到,顿时停下了所有动作,忙说:“黎黎,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被气糊涂了,你不喜欢我碰你,我不碰你,真的不碰你了。对不起对不起……”他不说还好,一说完我的泪水是如何也收不住了,从微微哽咽到最后的嚎啕大哭。

我坐在床头一直嚎哭,夏思源立在床尾不安地偷偷望我。

不知过了多久,我终于平静下来,抹了把脸说:“夏思源,你他妈混蛋……”

夏思源皱了皱眉头,担忧地望向我,“黎黎,你到底是怎么了?我带你去看医生好不好?”

我气愤,“夏思源,你才有病!你才需要看医生!”

夏思源忙说:“好好好,我有病……”

我说:“我不用你扮好人,我方黎黎也不是死皮赖脸的人,既然你有喜欢的女人,我们就赶紧把事办了,谁也不欠谁。”

夏思源神色一变,“什么女人?你又讲什么疯话?”

“你心里明白!”

夏思源瞧着我的眼神有点古怪,可是他望着我却真就没有再说一句话。

我到底在期待他说什么?难道期待他同我解释与那个女人之间的关系吗?说那是一场误会吗?

我笑,笑我自己。

*********

第二天,郭东晨终于将苏琳小姐接了回去,确切地说,应该是我妈挟持郭东晨来将苏琳给领走了。

那天我看到苏琳在一脸冷漠的郭东晨面前还笑得跟个SB一样,不禁感叹爱情的力量真伟大,将一个如此精明的女人变得痴傻。

苏琳走后,原本觉得拥挤的80平米,突然间空旷了不少,一切也似乎安静了下来。我抱着胳膊坐在沙发上,我曾经一度鄙视别人说寂寞两个字,总觉得惺惺作态又很做作。而今天,一种若有若无的伤感总是飘浮在我的周围,诡异得很无形。明明闲得慌,却埋在沙发里不知道自己到底要做什么?应该做什么?必须做什么?想来想去还是依旧坐在这里。

终于,在这一刻,我也想很装B地说一声:我……感觉到了寂寞。

回想起我二十多年的人生,无处不是充满了戏剧性,当然最具娱乐性的要属一大早睁开眼睛躺在夏思源身旁的那个早上了吧。

当然了,这么有娱乐性的狗血场景若是没有几个观众那未免太过可惜了。

于是一幕他妈跟我妈自编自导的狗血剧情就这么上演了,剧中唯一的男女主角便是由我同夏思源联袂出演。烂剧落幕时,两位编导还不忘记各自携带家属进行了一次意义重大的深程度围观。

我为何将我的人生行走成了这般轨迹?

想到这里,我愤怒,我不平,我想报复社会。

于是,我决定从我亲妈下手。

今天是周末,阳光明媚外加秋高气爽,如果我拎包回娘家,郭金花女士也许不会那么烦躁吧?

于是,我便回屋开始收拾行李。

我拎着包正准备离开时,门铃突然响了起来。我第一反应是该不会苏琳又被遣送回来了吧?

我忙开门,当我瞧见夏叔叔同潘姨还有夏奶奶站在门前冲我微笑时,我傻在原地甚至忘记了招呼他们进屋。书房的夏思源听到动静,光着上身就奔了出来,“奶奶,您怎么不通知我去接你啊?”

夏奶奶握住夏思源的手,眼睛笑得合成了一条缝,“你们年轻人不是总说惊喜啊惊喜的,所以奶奶也给你们来个惊喜……”

夏思源继而笑着上前揽住了夏奶奶,夏奶奶身形娇小,被夏思源圈在手臂里的模样显得有些滑稽,不过还是难掩她眼中的疼爱之色。

这时,夏奶奶又握住我的手问:“惊喜不?”

我怔了怔,扯着笑说:“惊……惊……惊喜。”

这时夏叔叔盯着我手上的行李包问:“黎黎,你这是……”

夏思源也终于注意到我手上的行李箱,顿时眉头紧在了一起。我正想开口,夏思源忙说:“苏琳拉下的东西,黎黎正想着给她送过去……是吧?黎黎……”

“呃……咳……是,今个刚好周末,我正想着出门送过去呢,呵呵……”

夏思源微笑说:“既然奶奶来了,那就改天再去送吧。”说完从我手中接过行李箱,放在了一边。

**********

夏叔叔坐在沙发上将屋内审视了个遍,说:“这里这么小怎么住啊?要不,你们一起都回家住吧?思源你觉得怎么样?”

我一直没有见过夏叔叔与夏思源真正有过父子之间的亲昵举动,总觉得他们之间客气得有些生疏。就像现在夏叔叔与夏思源说话的口气,更像是小心翼翼地征求着夏思源的意见。这要是换成我娘亲,那直接一巴掌过来,然后咆哮:收拾东西,跟老娘回家!

夏思源坐在夏奶奶身旁思索了良久,“爸,这里上班比较方便……”

夏叔叔正想说什么,潘姨忙压了下来,夏叔叔只是叹了口气便没有再出声。这时,潘姨对夏奶奶说:“妈,那您跟我们回去吧,两个孩子也没有时间照顾你呀。”

夏奶奶跟个孩子似的顺势往夏思源怀中一窝,不乐意地说:“来的时候,咱们不是说的好好的嘛,我孙子在哪,我就住哪。再说了,你们俩一个天天忙工作,一个为了拾掇那张脸天天往外跑,我一个老太太在家里,唉哟喂,还不无聊死我啊。我还打算让孙媳妇教我上上网偷偷菜哩……是吧孙媳妇?”

潘姨面色有些难看,而我则一口水哽在喉间,忙不迭点头,“是是是……一定教一定教。”

夏叔叔又一次环视了一下这80平米的小屋,忍不住摇头叹息,一脸无奈。

总之,那天最让我崩溃的是,我不仅没回成娘家,反而还因为夏***入驻,成功将夏思源挤进了我的房间,这是***什么烂事?

由于夏思源很及时地将书房的私人用品撤回了房间,所以并未被任何人瞧出不妥。

当晚,我冷漠地望着夏思源将自己摆放在书房的工作用品也一一转移到了我的地盘,几次想开口询问,却都让自己忍了下来。经过上次的事件之后,说真的,我还不是那么想同他讲话。

夏思源低头收拾着自己的宝贝图纸,自己先开了口,“最多一两个星期……”

我“嗯”了一声本不想言语,可终于还是忍不下来,便对夏思源说:“说得轻松,那请问夏先生,这个房间该怎么将就一两周呢?”

夏思源没有搭理我,自行从柜子里拽出一张毯子。我原本以为他肯定会自行打个地铺什么的,没想到,他却很从容地躺在了床上。

我顿时就火了,“你这是干什么?”

夏思源侧身躺着眼睛也合上了,“你看不见么?我在睡觉……”

“你……你凭什么睡我的床?”

“谁告诉你这是你的床?你睡几天,我睡了多久?”夏思源不紧不慢地说。

“现在是我睡的……”我生气地说。

夏思源抬开眼睛望了望我,“我还真是后悔这么大度让给你,过几天奶奶回去,该你去书房了。”

这一刻,我怒了。顺手拿起离我最近的枕头就摔在他身上,“我他妈才不管这是谁的床,你赶紧给我滚下去……”

夏思源任打任骂,动都没动一下,“明天要早起,我劝你最好省下点力气早点睡觉。”

我见他无动于衷,上前用力推他,“我让你滚下去……给我滚下去……”

夏思源终于坐起身,“深更半夜,你到底想做什么?你不要睡,我还要睡,邻居还要睡……”

“我睡不成,还他妈管别人!”说话间,我爬上床去继续推他。

这时,身后突然传来夏***声音,“你们两个CāoCāo啥呢?我这睡着都让你们俩给吵醒了。”

夏思源忙一把将我揽进怀中,扯着笑说:“奶奶,我跟黎黎闹着玩儿呢,您……早些睡吧……”

夏奶奶眼睛眯了眯,“哦……我还以为你们俩吵架了呢?”

夏思源笑说:“没……没……我们好着呢……”

“没吵架就好……没吵架就好……”夏奶奶笑眯眯地转身就出去了。

我一把推开揽着我的夏思源,正想开骂,谁知奶奶又突然返了回来,笑着说:“打是亲骂是爱,可是得记得关门哈……”说话间,夏奶奶笑着将门顺手关了。

“夏思源,你快给我滚下去……”我见奶奶走了,门也关了,立马开始继续驱赶夏思源。

夏思源颇有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任由我打骂。终于在软抵抗了许久之后,忍无可忍捉住我的双手,“方黎黎,我告诉你,以前就是我太纵容你了,现在,我要天天晚上挨着你睡,直睡到你……习惯为止!”

不河蟹圈叉关系[11]

折腾到了大半夜,我终于是没有体力再跟夏思源抗战下去,靠在床的另一侧很快就睡了过去,可感觉自己脑袋似乎刚挨上枕头没一会儿,就被一阵敲门声惊醒,我猛得坐起身,一看闹钟5点58分,我惊讶于两点。

一是原来我已经睡了四五个小时了。

二是谁这么一大清早来敲我的门?

迷糊间就听到门外温和的声音响起,“孙媳妇,今天天气不错,陪我下楼转转?”这时我才想起昨天入住的夏奶奶,也就在突然之间想起了睡在身侧的夏思源。

我转身望向夏思源,他依旧双眼紧闭,显然还在睡梦中。我一脚过去,他陡然惊醒,我指了指门外,这时夏奶奶又催促,“孙媳妇,听到没有啊?”

******

凌晨6点15分,小区的小广场。

穿得像侠女(太极服)似的夏奶奶独自挥舞着宝剑,招式精准、浑然忘我。生命果然在于运动,要说夏奶奶看出来至多也就六十几的样子,根本让人想不出眼前这位已经是一位八十出头的老人。

我同夏思源跟两个二傻子一般愣愣地望着眼前这位活力充沛的老人练着太极剑,双眼发直、哈欠连天。

这一刻,我似乎有些明白昨夜夏思源那句‘明个还要早起’的真正含义了。

入了初秋,早晚已经开始转凉,我不得已将运动服上的帽子拉过来盖在头上,双手紧紧地揣在兜里,可依旧觉得这运动衣薄得跟纸片儿一样,无比娇脆。

夏奶奶好不容易结束了一个章节,中场休息时,我忙堆着笑将她老人家水壶递了上去,她接了过去笑说:“孙媳妇啊,这么怕冷怎么不去跑两圈呢?”

“吖……”我连忙摆手,“不用不用,奶奶,我平时工作量非常大,完全不需要额外锻炼了,呵呵呵呵……”我满脸堆着笑意,生怕她老人家一杆子将我支去练马拉松。

夏奶奶见我笑了无比诚恳,将眼神飘到夏思源的身上,“小源,那你去吧……”

我看着夏思源略一迟疑,便硬着头皮开始跑步,顿时我的心情没来由地好了起来。

“孙媳妇,我教你太极剑……”

我:“……”

半个小时后,手抖脚软的我苦着脸对夏奶奶说:“奶奶,我看我这智商还是陪夏思源跑步吧……”

说话间,不堪折磨的我往夏思源的方向就奔了过去,生怕夏奶奶再抓着我继续教些我一辈子都记不下也学不会的招式动作。

那天回家时,我双腿抖得跟筛糠似的,侧首看了看夏思源,他似乎也没比我好受多少。

由于凌晨运动过量,导致我晚上压根没精力同夏思源斗争,9点不到就上床昏迷了,人生中也从来没有因为第二天要上班而如此雀跃过。苦命的我终于是把这个残酷的周末熬了过去。

可第二天一早上,我便悲哀地发现,夏奶奶显然没有在考虑我上不上班这个事实,准时在凌晨六点又敲开了我的房门。

昨天由于睡下得太早,这会儿发觉夏思源很无耻地躺在我身旁,顿时将火都撒在了他的身上,伸手便在他胳膊上掐了一把。

夏思源惨叫一声从床上弹了起来,“一大早发什么神经?”

我指了指门外,“麻烦您去同奶奶说,我不舒服,实在是下不了床了。”说话间,我一扯被子将自己捂个严实。

夏思源似乎挺配合,下床便去开了门,对夏奶奶说:“奶奶,黎黎今天不太舒服,我陪你去……”

“生病了?怎么回事?我来看看……”我听到夏奶奶紧张的声音,我忙掀开被子露出脸,小声说:“奶奶,没事情没事情,就是……就是浑身没力气……”

夏奶奶顿时两眼放光,“呀……孙媳妇,你……你……该不会是……有了吧?”

“吖……”我顿时呆住。而夏奶奶则快速过来拉住我的手说,“孙媳妇,奶奶带你去医院,咱们检查一下,太好了……”

我呆呆望着眼睛眯成一条缝的夏奶奶,突然不知道如何替自己解围。

她一直握着我的手,满面的慈爱笑容,似乎明天就能亲手抱上曾孙子一般的兴奋模样。这时,夏思源坐到夏奶奶旁边,微笑说:“奶奶,让您空欢喜了,黎黎只是那个……不太舒服而已,不过,我跟黎黎向你保证,我们一定尽快给你生个曾孙玩一玩,是吧,黎黎?”

我:“……”

夏奶奶原本渐渐黯下去的神色在夏思源拍xiōng脯的保证下,又慢慢喜笑颜开了,“孙媳妇,那我给你冲点红糖水去……”

我见夏奶奶离开了房间,继而从床上一跃而起,低吼道:“夏思源,你这么骗老人家也亏得你做得出来?”

没想到夏思源一思悔意没有,皮笑肉不笑故作深沉地说:“你怎么就认为我是骗她?”

我说:“你才来那个呢,我可没来……”

“……”夏思源张着嘴看了我半晌,“方黎黎,我服你……”

******

在夏奶奶终于对我停止了惨无人道的摧残之后,我终于体会到何叫家有一老,如有一宝的珍贵感受。

每天起床有早餐,上班兜里装着午餐,下班回家有晚餐,至少三菜一汤,而且委婉的说,夏***厨艺水准可以直接将苏琳小姐甩到世界的最尽头。这种生活实在是惬意无比,当然,除了每天死皮赖脸晩躺在我身侧的夏思源同志。

中途潘姨同夏叔叔均来视察过情况,看着夏奶奶又是买菜又是做饭的,提出要请个保姆过来,一方面夏奶奶说自己在乡下就是这么生活惯了,坚决不同意;另一方面是这小屋实在再也塞不进来一个不相关人士,只好作罢。所以最后换成从未踏进过厨房的我天天跟在夏奶奶后头当帮手,夏奶奶掌勺,我打下手,合作得也颇为愉快。

家里天天都有饭吃了,夏思源似乎也不怎么加班了,每天六点半之前就能匆匆赶到家,只不过晚上却睡得很晚,以至于我每天睡下去时,他都在灯下埋头工作,而我睁开眼睛,他却总是又睡在我的旁边,真无耻。

期间,夏叔叔与潘姨也经常性地回家吃饭,我们那小小的餐桌,挤着五个人显得热闹非凡。

这天下班,我跟夏思源前后脚到家,夏奶奶已经准备好了一桌子的菜,而且夏叔叔跟潘姨也来了。

“快来快来,就等你们俩了……”潘姨热情地招呼我们过去。

夏奶奶从厨房出来擦了擦手,看了看潘姨,“也不知道进厨房搭把手,还不如黎黎呢。”潘姨面色顿时尴尬,望了望夏叔叔却没吱声。

其实轻易就能看得出来,潘姨应该同夏***婆媳关系不是十分融洽,而且夏奶奶一直坚持住在乡下绝口不提跟夏叔叔他们住一起。看样子,隔阂挺深,不一般的深。

夏叔叔此时打圆场,“妈,潘华又不会做,只会给您添乱。”

夏奶奶反而更不高兴,“又不是什么千金大小姐,原来连猪都能喂,怎么现在连个饭都做不来了。”

潘姨顿时有些脾气就上来了,不悦地说:“妈,这都什么年代了,如果这些事都要自己亲手来做,还要保姆做什么呢?岂不是保姆都得去要饭啦?害人家失业多不好啊。”

我跟夏思源顿觉气氛有些尴尬,双双低头拿碗去厨房装饭。

我小声问夏思源,“现在怎么办?不好出去吧?”

夏思源也小声回我,“先观察下情况再说。”

于时,外头夏奶奶跟潘姨你一句我一句,有来有往的谁也不让谁,而我跟夏思源则双双无语地围着夏奶奶还没来得及端出去的一盘辣子鸡丁刨着碗里的大米饭。

我见那盘菜越来越少,忙多挑了几块鸡丁放在自己的大米饭上存着,然后先吃公家的。夏思源瞥了我一眼,“没出息。”说话间又在那盘干红辣椒里挑了块鸡丁,只是没想到的是,却是放在了我碗里,然后他低头继续吃饭跟没事人一样。

我突然间发觉,夏思源这木头因为夏***到来,似乎变得有些像人类了。

我又刨了口饭,口齿不清地说:“夏思源,你小时候跟着夏奶奶很幸福吧,天天都有好吃的。”由于我家郭金花女士是上帝,我爸也永远将她的口味列为我们家的标准食谱,所以,从小到大,我妈不吃辣,我们全家都不吃辣,我妈不吃鸡鸭鹅类飞禽,所以我家一年到头都不宰一只鸡。

“你知道在乡下最好吃的东西是什么吗?”夏思源突然问我。

我摇了摇头。说到乡下,我记忆中最远就是去过郭金花女士的表姑妈家里,那农村富的流油,家家都盖小洋楼,规模跟造型,不比那望江别墅区差。抛开外观不说,小楼里的现代化设施比我家都全乎,连窗帘都是自动的,不服不行哪。

夏思源说:“最好吃的是刚摘下来的小黄瓜,偷人家西瓜地里半熟西瓜,还有刚掰下来的嫩玉米,向日葵里的嫩瓜子。”

我鄙视地说:“夏思源,不对了不对了哈,怎么我听来听去,好像都是偷人家的呢?原来你丫品德从小就有问题。”

夏思源似乎心情不错,不以为意地继续说:“你见过满山的向日葵吗?还有整片的油菜花……”

我不服气地说:“废话,当然见过……”

夏思源不信任地瞧了我一眼,我说:“电视里电视里……”

不河蟹圈叉关系[12]

“黎黎,小源,出来吃饭……”

夏奶奶一声招呼,估计跟潘姨的战争告一段落了,我跟夏思源忙端着碗去饭厅坐了下来。

“妈,这什么汤?好香。”潘姨说话间望向夏奶奶,眼神中装着:妈给我来一碗的神色。

我忙拿了个空碗去帮潘姨盛,谁知夏奶奶轻轻拍了我手背,对潘姨说:“这汤可不是给你喝的,是给我孙子跟孙媳妇喝的。”

“妈,孙媳妇是媳妇,儿媳妇就不是媳妇么?”潘姨不高兴地说完,还不忘记递个委屈的眼神给夏叔叔,夏叔叔迅速低头刨饭。

“妈,您要是再这么偏心,我可就再也不回来吃饭了。”潘姨别扭地说。

夏奶奶充耳不闻,径自接过我的碗将汤装满,笑着放在我眼前,“孙媳妇,乖乖趁热喝了。”

我尴尬地埋头,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潘姨很古怪地说:“黎黎,既然奶奶一番心意,赶紧喝赶紧喝。”我望了眼夏思源求救,他则一脸平淡地吃饭。

其实那汤闻起来是香,喝起来却有一股子说不上来的怪味道。我强忍着接过夏奶奶递过来的第二碗憋着气才喝了下去,我见夏奶奶又要给我添,我忙抢下碗装满后推到夏思源面前,笑说:“***心意,你也要多喝一点……”

那餐饭吃得气氛不怎么好,夏叔叔与夏思源似乎见怪不怪,该吃吃该喝喝,丝毫未见尴尬情绪。我现在特别纠结的是,在这种婆媳关系如此分裂的情况下,万一夏奶奶跟潘华阿姨同时问我站在哪一边,我想那就是我该阵亡的时刻了吧?

**********

当天晚上,我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穿着小碎花的连衣裙,带着草帽大笑着在油菜花地里奔跑,阳光照在鲜嫩的油菜花上,美得异常清新……

这是一个极美的梦,我更像是那个梦的旁观者,看见自己回到了少女时代,苗条的腰身,还有纤细的小腿,嫩得跟油菜花一般似乎能掐出水来。多么美好而且又超现实主义的梦境啊,以至于到了最后,欢快奔跑的我累得仰倒在那望不到边的油菜花地里的时候,还是带着惬意的微笑。

只是此梦下半场就有些……

当我在阳光下瞧见夏思源微笑的俯身望着我并对我伸出手掌时,眯着双眼的我居然身心荡漾地将手送在他掌心……

不得不说,这梦境的发展路线真是过于诡异了,以至于我突然被这骇人的画面惊醒,并暗自庆幸醒得及时,要不然夏思原伸向我的手掌肯定不是拉我起身这么简单,我觉得想掐死我的可能性要更大一些。

可当我醒来看着眼前的状况时,我宁愿继续回到梦中让夏思源掐死我。

此时的我,居然紧紧握着身侧夏思源的手,而夏思源似乎睡得正香,一脸平和。

我生怕夏思源突然惊醒发觉我在睡梦中调戏他,忙小心翼翼地缩回了魔爪,可当我刚我一动时,夏思源就突然间醒了,我顿时一惊,一脸愁苦不知做何反应。

夏思源问:“方黎黎,你在做什么?”

“我……我……”我忙将手缩了回来,坐起身,“夏思源,你还有脸问我做什么?你深更半夜抓着我的手,欲行不轨。”

夏思源:“……”

我忙找来一床不用的被子将床从中间隔开,凶狠地说:“夏思源,从现在开始,这就是楚河汉界,越雷池者——死!”

夏思源翻身将后背对向我,“幼稚……”

我顿时火就上来了,一掌拍在他身上,“夏思源,你说什么呢?你给我说清楚。”

夏思源烦躁地坐起身,指着我搭在楚河汉界上的胳膊,做了一个斩的动作,说:“越雷池者死!”

我忙缩回手臂,“刚刚不算,现在开始。”

夏思源皱眉盯着我,突然间将那被子一推,“方黎黎,你能不能不这么幼稚?做点大人的事情,成熟一点,行不行?”

正想给夏思源点颜色看看时,怎么发觉脸颊开始发烫,仿佛体内突然间冒出一团火正在肆意地往外燃烧。我拍了拍有些发胀的脸,连欺负夏思源的兴致也没有了。

我有些纳闷,明明初秋了,怎么会突然间热成这样?我忍不住用手掌给自己扇些微风,可是热度丝毫未减,反而开始大汗淋漓。

我又抹了把脖子上的汗,这是怎么了?明明皮肤表层不觉得热,可是心里就跟揣着一个电水壶,满满都是滚滚开水在里头咕嘟着,热在心里却又无处挥发。

我抬头望了眼夏思源,夏思源忙将眼神别开,我陡然瞥见他的额头也冒着密密的薄汗,似乎也不比我好受。

我忍不住问夏思源,“你是不是也觉得很热?”

夏思源皱眉,虽然没搭理我,可是似乎在认真思考我的问题。

半晌,我们两个同时说:“那汤……”

我脑海中顿时闪出两个大字:春\药!

夏思源说:“奶奶懂点中医的,我估计她只是放了些滋补的药材罢了。”

“你确定?”我不放心地问。

夏思源点了点头,“确定。”

“可是……夏思源……你好像流鼻血了……”

“……”

**********

又是一个大清早,我跟夏思源又被夏奶奶领到小广场上一顿Cāo练。经过这几天的训练与进补,我这身体素质得到了跳跃性的飞越,上楼梯腿也不抖了是脚也不麻了。

夏奶奶依旧独自沉醉在太极那个即神秘又冷艳的境界忘乎所以。要说夏奶奶为人和善,性格又如此平和一老人,不知为何就是瞧见潘华阿姨就没来由的乱发脾气,这也太让人好奇这对婆媳到底有着怎么样的隔阂?

夏思源同我在小广场慢跑,也不知道一大早谁又得罪他了,黑着一张脸,非得跟我逆着方向跑,我也懒得瞧他,独自一个慢悠悠地晃荡,谁知,我一圈还没到底足足遇见了夏思源三回。

我仰着头依旧自已跑自己的,傻子才跟夏思源赌气。终于在我两圈还没到底时,便发觉不知跟我相遇多少回的夏思源扶着膝盖、喘着粗气停了下来。

看吧,这就是跟人赌气的下场。

我绕开他继续自己的缓慢奔跑。没想到夏思源一把将我拉住,我以为他有什么话要跟我说,谁知他只是抓住我的胳膊,却依旧在为刚刚的疯跑调整着呼吸。

看吧,这就是逞强的下场。

“你可别跟我拉拉扯拉的……”我警告地瞪了他一眼。

夏思源吞了口口水,终于是将气给喘均了,“黎黎,我有些话想问你。”

我怪声怪调地说:“您……请讲……”

“你能不能不这样?”

“我怎么样了?有礼貌也不对?”

夏思源足足看了我十秒钟,叹了口气,“算了,改天再说吧。”说完转身走开。

我望着夏思源的背影,突然心里有些堵得发慌,忍不住喊:“夏思源,你这人真没劲,一个大老爷们总惹人厌地说半句话。”

夏思源回头,将手装进运动裤兜里,“你这德性,我跟你没法正经说话。”

我说:“你有法子说,我还不一定有空听呢。”

夏思源突然走到我面前,有点凶残地说:“我真想将你的嘴给封上,然后让你安安静静地听我说几句话。”

我见夏思源面色古怪,脑海中突然飘出了一副少儿不宜的封口方式,忙心虚地垂下头暗骂自己思想不纯洁。

“方黎黎,你是不是又想太多了?”夏思源歪着头看我。

我面色一沉,“我想什么用不着你Cāo心。”说完我转身,谁知夏思源却又突然一把将我拽住。

“夏思源,你这一大清早的怎么总跟我找不痛快呢?”我有点烦躁。

夏思源拧着眉头,“你……上回说什么别的女人……指的是不是……邵枫?”

“吖……”我完全没想到夏思源会突然提起这个女人。

夏思源不自觉摸了摸额头,“其实……我跟她之间不是你想的那样……”

想到邵枫,顿时脑海中闪出一个巨大的镶着金边的“D”字,这让我突然间变得有些伤感,“其实……你与她到底是哪样,我一点也不关心……我想说的是,请你们低调点,万事也等我们把婚离了再说,否则我可没本事帮你遮着了。”

夏思源突然怒起,“方黎黎……”

我仰着脖子丝毫不示弱,“怎么?你想把奶奶叫过来吗?”

夏思源紧张地望了一眼夏***方向,又说:“黎黎,真不是你想那样,可是……嗨,这烂事我他妈该怎么跟你讲呢?”

我突然在想,也许我边跑边哭边穷摇地喊:我不想听我不想听我不想听……,或许这样他是不是就得非说给我听不可了呢?

可现实中的我沉默地抱着胳膊冷脸望着夏思源,然后在心底里暗数十声。我只给他十秒,多一秒我都不给,十秒钟如果他还是什么都没说,我就……我就……我就去上厕所。

不河蟹圈叉关系[13]

那天的结果是,我真就去了厕所,夏思源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这让我更加坚定地认为他们之间一定有不可告人的奸\情。

我的人生有很长一段时间又或者是全部的时间都是在毫无方向地闲逛,因为我知道不管我踩到哪里,错到什么程度,总有无数巨大的手将我调整回正确、又或者他们规定的路线。我也曾彷徨过叛逆过,只是最后的最后,我也懒得同任何人抗争,毕竟他们让我做的不一定就是错的。所以明知是对的,还跟他们叛逆的话,那是傻B。

可是当我活到如今,最大的错误是不该拿自己的婚姻当儿戏,我应该战斗应该反抗应该谋反,而不是像现如今这般被动到不知何去何从。

以上这段话对我方黎黎来说,实在是太过于装B,如果我将这段话说给苏琳听,苏琳肯定会飞起一脚踹在我大腿上,当然前提是如果她没有怀孕的话。

想到苏琳,她对我来说更像是一种极端的、带着刺激性气味的水果,如榴莲。明明臭得要死,却又偏偏让人爱得要死。

我觉得,我有点想她了。

于是,为了缓解我对她的思念,我在小区楼下的水果店提了一个榴莲带回家。

我认认真真地在厨房开着榴莲,夏思源下班回到家,进门便听他问了句,“奶奶,这屋里什么味啊?”顿了顿,又紧张地说,“不会是煤气泄漏吧?”

夏奶奶捏着鼻子说:“孙媳妇说她那是世界上最好吃的东西,这闻着一点儿也不像啊。”

我笑说:“奶奶,没品尝过的人是没有资格评论的。”

夏奶奶忙站到一个离我较远的位置上,“那奶奶不要评论资格了。”

“奶奶……”我失望地叫了一声。

夏思源笑说:“奶奶,说不定你能喜欢上那个……怪味道。”

我瞥了眼夏思源,我不觉得自己有同他说话的想法与意愿,于是,我美滋滋地将水果端回了房间,决定独享。真好,原先在家里头,郭金花女士跟我一样爱这东西,每次都得跟她疯抢,我多吃一点都还要被她拍手背。

夏思源一看我回房间,脸色大变,“你……该不会是要回房间吃吧?”

我收下脚步,“难不成蹲厕所吃?”

夏思源皱了皱眉,无奈地说:“那麻烦您将门窗开大些,通通风……”

最近夏思源的行为举止有些怪异,自从知道我已经晓得邵枫这个女人存在时,他仿佛对我客套有佳,连说话都还经常性带着敬语。

在我吃完榴莲之后,却发觉连平日里吃完晚饭就爱拉着我聊天的夏奶奶也有意无意地开始躲着我,然后居然早早地回房去睡了。

夏思源坐在我的梳妆台上画着图纸,见我进房,忙起身移到飘窗那去了。

我呵了口气,丝毫未闻出什么刺激气味来,他们有必要像避鬼神一般的躲我么?

这时,我手机响了起来,瞧见苏琳的名字,脑子‘嗡’一声开始发胀,鼓了半天的勇气才将电话接了起来。可我这还没说话呢,苏琳便声嘶力竭地在那头嚎了起来,“方黎黎,你……你是不是姐妹?”

我苦着脸忙说:“是,当然是,你是我姐,是我姨,是我姑奶奶,姑奶奶您这又是怎的了?”

“郭东晨他……”

“他又打你了?”我忙弹了起来。

“没……”

“你他妈别半句半句说行不行?”

“他已经三天没回家了,今天产检都是我自己去的,别人都一双双一对对,就我老哥一个,那些个女人看我跟看怪物一样的,我就是心里难过,黎黎……呜呜……”说话间又干嚎了起来。

“苏琳,不是我说你,你明知道郭东晨是那么个玩意,你还偏要粘上去,你不是犯贱吗?”我忍不住情绪激动开始乱骂苏琳。

“呜……呜……那人家不就是想着他有可能为我改变么?”

“天下男人一个样,他要是能为你改变,他就不是个男人!”我越说越激动,丝毫没有注意夏思源递过来的杀人眼神。

“那好,黎黎,我听你的……我明个就去把孩子落了,我让他们老郭家断后……”

我心头一惊,忙惊恐地说:“你这话说得有点怪,我理理我理理,我啥时让你不要孩子了?苏琳啊,我的姑奶奶,你可千万甭冲动甭冲动,没啥不能解决的?”话一说完,我才发现自己一脑门子的汗,靠,要是因为我的几句谗言让苏琳把老郭家后代给残害了,那郭金花肯定也得把老方家的后代方黎黎我给毁了。

“黎黎,我不能为了个孩子把自己这辈子给毁了,明天我就去。”

“别介,我亲爱的。我帮你想想,我帮你想想,不就是三天没回家嘛?苏琳乖,你赶紧擦擦眼泪,把闹钟调到12点,12点我准时让郭东晨回你身边,我保证。”我一口气说完,苏琳在电话那头赫然安静,然后平静地问:“真的?”

我讶异于她最后说的两个字为何一点哭腔都没有?

被苏琳这么一闹腾,我不得已往郭东晨的号码上使劲。电话接通后,郭东晨那头异常吵杂,然后郭少爷说了一长串的鸟语,我一句没听懂。

我大喊了一声,“郭东晨,你在哪呢?”由于动静太大,原本认认真真干工作的夏思源被我吓了一跳。

“@#¥%*&…………%!!!!”靠,还是一字没听懂。

我挂断电话,往叶钦的号上打,“出来喝酒……”接通后传来叶钦的声音,依旧是喧闹无比,似乎这哥们也正 high着。

“郭东晨跟你一起吗?”夏思源一知何时放开手上的活计,开始有意无意地听我讲电话。

“郭……东晨……你说哪个郭东晨?”叶钦显然已经喝得分不清东南西北了。

我耐着性子问:“那你说你在哪吧?”果然那哥们喝到人名都记不住了,所在地倒是还记得挺清楚,我服!

我找了件薄外套披在身上准备出门时,夏思源叫住我,板着脸说:“深更半夜,你这是要去哪啊?”

“管好你自己吧?Cāo这么多闲心?”我自顾自穿鞋子。

“我跟你一起……”夏思源也低身换鞋。

“我帮苏琳找老公,你去干嘛?”我不耐烦地说。

夏思源低头不语,一副死活都跟着的架势。我冷着脸说:“也行,可是万一奶奶半夜醒来瞧见我们都不在怎么办?”

夏思源想了许久,“那你快去快回。有问题……给我电话。”

我古怪地瞧着近两天处处顺从我的夏思源,打心底里觉得别扭。嗨,先不管他了,我扭头就出了门,火速打了个车赶到叶钦说的地方。

等我找到那包厢时,打眼便瞧见郭东晨左拥右抱地学着女人声唱着:十个男人七个傻八个呆九个坏,还有一个人人爱……

我起了一起鸡皮疙瘩,强忍着寒冷上前一把抢过话筒,扯着笑说:“郭东晨,小日子过得挺滋润哈?”

他身边的两个女人一抱胳膊,脸上均写着:你是哪颗葱?

郭东晨一瞧见我,醉醺醺地就扑了过来,一把揽在我肩头,差点没把我给撞扒下。他笑说:“嘿嘿……来,给大家隆重介绍一下,这……我表妹……方……方……咦,黎黎,你叫方啥来着?”

我拿起话筒就夯在他肩上,他吃痛地哼了一声,吼道:“方黎黎,你他妈来捣什么乱?”

“我他妈还没吼你呢,这三天,你死哪去了?为什么不回家?”

郭东晨眼睛红红的,原地晃了两下,“我想想,我想想,嘿嘿……想不起来了,想起来也不告诉你!”

我伸出邪恶的拇指加食指正准备狠狠掐他,又摇摇晃晃过来一个醉鬼拉开了我,“黎黎,这小子,天天赖我家,赶也赶不走,你赶紧把他弄回去吧。”

我一看叶钦那神态,似乎也没少喝。我也懒得再跟他们啰嗦了,我揪着郭东晨的衣襟往外走,谁知这被酒精麻醉的人压根他就不听我支使,直挺挺地就靠了过来,好在叶钦一把将郭东晨给扶住了,然后又我拉了开来,才不至于被郭东晨给撞倒。

郭东晨一瞧叶钦拉着我的手,突然就不乐意地嚷嚷开来,“你小子,我告你,你可别打我妹妹主意,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他妈就盯着方黎黎了。”

我烦躁到不行,***,喝多了还要扯上我。我见叶钦表情不怎么好,忙推了一把郭东晨,“行了行了,别喝点酒在这里乱喷粪,快跟我回去……”

郭东晨又开始嬉笑着挑衅,“怎么了,老同学,被我说中了吧?可我告诉你,我们家黎黎已经有老公了,你想都别想了,做梦去吧你,嘿嘿嘿……”

我见叶钦双手紧紧握着拳头,一声不吭,我突然间有些害怕,基于站在保护老郭家子孙的立场上,我勇敢地将郭东晨挡在身后,笑说:“叶哥叶哥,别往心里去,你也不是第一天认识他了,你兄弟那张臭嘴喝多了就是乱放炮,乱放炮……”

这时,刚刚跟郭东晨搂一块儿的其中一个美女,挨到叶钦身边,笑说:“叶钦,原来你喜欢这种……款的,哈哈……怪不得呢……”

叶钦毫不理会身边人,僵着身体动也未动,可我这火却上来了,“这位小姐,敢问您是哪种款?野生家禽款?”

不河蟹圈叉关系[14]

那女的先是一愣,继而反应过来之后,顿时目露凶光,对着叶钦喊:“您这心上人可真够烈的,赶紧带家去收好喽,免得出来祸害大家。”

“你他妈给我闭嘴!”叶钦突然一声吼,那女的顿时收了声,眼中流露出些许的尴尬之色,实则我也被吓得不轻,因为我从来没有见过叶钦如此震怒的模样。

片刻之后那女的陪着笑说:“干嘛啊,我不就随口那么一说嘛,你还真将你心上人摆在心尖上啊。”

这都什么跟什么?一群喝醉酒的疯子!

我心烦地怒斥她,“你有完没完?”

那女人可能是看我挺横,咬了咬唇,白了我一眼退到了一边。我正想转身去拉郭东晨,谁知郭东晨突然冲上前扯着叶钦的衬衣领口,大笑着说:“老同学,我告诉你,你啊,就是没有机会啦,我妹夫可比你强多了,不抽烟不喝酒,也不像你天天在外头鬼混,你说……你说你怎么跟人家比?”

我正想上前制止郭东晨,却发现很明显的我身手慢了一步。我眼睁睁瞧见叶钦将拳头挥在了郭东晨的颧骨上。我顿时呆住,而且完全忘记要将郭东晨扶起来这码子事。

郭东晨酒醒了三分,似乎有些迷惑为何自己突然间挨揍了?叶钦一步向前,捉着郭东晨的衣领,将他从地上拉了起来,气愤地说:“你以为你那妹夫是什么好东西?我还真就看不惯那种道貌岸然的小人,郭东晨,我也告诉你,如果他再他妈地在外头搞三搞四,我还真就要追她,***看谁敢把我怎么地?”

我完全反应无能,怔怔立在原地,而郭东晨的酒也醒了大半,眯着眼睛问:“叶钦,你再说一次,夏思源他……到底做什么了?”

叶钦一松手,笑说:“那你得问你的好妹夫去了。”

“黎黎,到底怎么一回事?!”郭东晨突然转头对着我吼。

我这才从呆愣中回过神,气愤地瞪了眼叶钦,又对郭东晨说:“表哥,你们俩一对都喝多了,谁知道你们在说什么?”

没想到叶钦又补充,“方黎黎,我就没见过你这种蠢货,你就这么向着他?”

我望着眼前两个怒气冲天的男人,突然间实在不知道说些什么,“我……我他妈走了……不陪你们玩了。”

郭东晨一把拉住我,“好,你不说,我去问夏思源,这个臭小子我他妈地废了他……”说完使劲推了我一把,就冲出了包厢,我抓都没抓住。

叶钦望着郭东晨离去的方向愣了半天,像是突然间酒醒了似的,忙说:“黎黎,对不起对不起,我他妈说了什么混话……”

我急得直跺脚,“行了,别说这些没用的了,赶紧把郭东晨给追回来。”

等我们追到楼下时,我眼瞅着郭东晨的座驾走远了。我脑子一片空白,生怕他冲进我家里去扰民,更怕他酒后驾车出问题。(此地涉嫌不当行为,请勿模仿。酒后不驾车,驾车不饮酒,爱人爱已爱家人。)

叶钦拦了一辆的士,我俩忙钻了进去往家里赶去。

我心急如焚,一路上不停地催促司机快一些,叶钦却一脸平静地说:“你就这么担心你家夏思源?”

我没好气地说:“我担心他做什么?我是担心郭东晨酒后开车。”

叶钦说:“我估计郭东晨还没到你家就得让交警给扣了。”

“现在交警都这么勤劳了?那真是太好了,如果他被拘个十五天,也算是为民除害了。”我忍不住说。

叶钦斜了我一眼,“看不出来,天天跟我说你不是的郭东晨这么愿意为你出头?”

“其实你不要被我们不和谐的假象给骗了。你知道我舅妈在郭东晨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我舅舅多年来忙事业根本没时间管他,他常年都在我家盘桓,没少跟我一起挨揍,他当我亲妹子的,我也当他是我亲哥。”我靠,不知道郭东晨听我说出这几句话会不会将头一天吃的东西都吐出来的,反正我自个是要吐了,原来说心里话的感觉是这么的——恶心?

说话之间出租车就到了我们小区,我连忙奔进电梯,后头叶钦忙着付帐。

我不敢想回到家会看到怎么的一副画面,郭东晨跟夏思源的PK,说实在,那种画面我真的真的不敢去想象。他们俩个身型差不多,郭东晨略壮一些,可是夏思源略高一些,我暗暗祈祷他们俩个人可千万别动手。

等我拿钥匙开门的时候,手都已经微微在颤抖,当我打开门,室内一片祥和,郭东晨独自一人坐在沙发上,望向我的时候,我赫然发现他额头上鼓了两个大包,像是利器所掷。我忙围过去,对着屋里喊了一声:“夏思源,你给我出来,你他妈对我哥下手也忒狠了点吧?”

夏思源从书房出来,我猛然一惊,发觉他唇角也带着伤口,突然间所有恶毒的话都说不出口了,扭头问郭东晨,“哥,你没事吧?”

郭东晨平静地摇了摇头,眼神中带着一种不同以往的哀伤,很是不对劲。

我气愤对夏思源喊:“你怎么把我哥打成这……”

郭东晨打断我,“不是他,与他无关……”

事后,我终于弄清楚,原来为他开门的夏思源在状况不明的情况下就被郭东晨挥了一拳,而突然间惊醒的夏奶奶发觉自己孙子被一个陌生男人揍了,忙去厨房拎了个大铁勺就将私闯民宅的郭东晨给伺候成了这样,实在是太可怜了,太令人同情了。

刚刚夏思源才将受了惊吓的夏奶奶安抚下来,而郭东晨可能一直觉得内心屈辱而不出一声。

我试图安慰,“哥,你就当被你大姑揍了,没啥丢人的。”

郭东晨依旧沉默不语,眼神也略有些呆滞,我有点儿紧张,生怕老郭家的一脉单传让夏奶奶给砸成二傻子。

夏思源坐在沙发的另一边也不言语。这时,门铃响了起来,我这才想起刚刚在楼下付钱的叶钦,我忙去打开了门。

叶钦气喘吁吁,正想开口,看到郭东晨已经冷静了下来,也跟着松了口气。可当看到他额角的伤时,顿时有些诧异,我尴尬地扯出一点笑意,实在不忍心告诉他,郭东晨被八十多的夏奶奶给殴打了。

郭东晨抬眼一瞧叶钦,“你来得刚好,不能无凭无据,说说你到底看见什么了?”

夏思源原本看见叶钦脸色就有些变了,这会从沙发上站起来,直视着叶钦,嘴角虽然挂着轻笑,可眼神却不见得那么的友善。

尴尬,真***尴尬。

我有些担忧,因为我那么点破事,单人的PK很有可能会演变成一场三人混战。

“好了,我是我家,你们打哪来的都给我滚回哪去,别让我看着烦。”我摆出一副拒客的模样。

叶钦上前拽起郭东晨,对我说:“黎黎,今晚上真是对不起你,我们俩真是喝大了,捅出这么多事,给你们添麻烦了,我马上把他送回去,你放心。”

我点了点头,可郭东晨依旧不依不饶,推了一把叶钦,“没种,那会儿说的话是放屁吗?”

我真他妈地想把郭东晨的臭嘴用胶带一层一层缠上,让他一个字说不出来,我憋死他。

这时,夏思源终于开了口,“方黎黎,这到底怎么一回事,深更半夜闹腾成这样?”

郭东晨一听到夏思源的声音,顿时有些情绪激动,似乎又有点上蹿下跳的肢体动作。我忙按住他,“表哥表哥,冷静冷静……”

谁知郭东晨一把将我推开又上前指着夏思源,“你这是什么态度跟黎黎说话,道歉……”

我拉住郭东晨压着声说:“郭东晨,你是我亲哥,亲哥还不行吗?你可别一会又把奶奶给吵醒了……时间不早了,让叶钦送你回去,求你了,苏琳还在家等你呢。”

郭东晨听到奶奶二字,忙有点惊恐地望了望书房,发觉门已经合上时,神色才又开始镇静了下来。

这时,我身后的夏思源突然问我,“黎黎,这到底是怎么了?”

郭东晨挑衅地望着夏思源,“夏思源,亏得我还一直觉得你这人不错,你怎么也能干出这种事?”

夏思源面露疑色,“东晨,你们到底在说些什么?”

我望着夏思源一脸的镇定,突然间像有人在心上狠狠地抓了一把,虽说我与夏思源之间只有那一本盖钢印的小红本子的联系,可是在我看到他这么淡定无谓好像无事人一般,我才发觉那个我认识了二十余年的夏思源,实则我根本一无所知。我只知道是这么个人,顶着一个我熟悉的躯壳,而我却完全猜不透这个人。

我心里明白与夏思源之间的关系,所以我没有资格去追问或者去埋怨他跟外头的任何女人发生任何感情或者肉体上的各种联系。

想到这里,我平静地对郭东晨说:“哥,我跟夏思源要离婚了,所以不管他做了什么,都与我没有什么关系,你就少Cāo点心吧。”

郭东晨与叶钦像同时被雷劈了一样,可能是完全没想到我与夏思源的关系已经陷入如此僵局。

夏思源突然一把将的拉回身边,“方黎黎,你又在胡说什么?”

就在此时,突然间发狂的郭东晨猛得将夏思源摁在沙发上,夏思源没有动手也没有解释,任由酒醉的郭东晨捉着他衣领。

郭东晨也不知是喝多了还是真护着我,反正他有些歇斯底里了。我跟叶钦两个人也没能成功地将他从夏思源身上拉下来。郭东晨声音很大,“我今天非得废了你,夏思源,你什么东西?才结婚几天你就不安分了,你要是不喜欢方黎黎,你他妈就别娶她!”

被郭东晨压制在身下的夏思源一把将郭东晨推开,平静地说:“这是我与她之间的事,还用不着你来管……”

郭东晨愣愣地望着夏思源,赫然转头对我说:“方黎黎,你个窝囊废!我要是不告诉我大姑,我就不姓郭!”

这回,换我被雷劈了……

不河蟹圈叉关系[15]

我一直认为郭东晨这人从小就没什么出息,不管什么时候被我欺负或者我犯了什么错误他都总爱丢出的一句话:我告我大姑去。

尽管很多时候,他告状的结果是同我一起挨他大姑一顿暴揍,可他依旧乐些不疲。因为他认为即使他挨揍了,可看着我哭着跟他大姑求饶,对他来说是一种极致的视觉享受。

记得我七八岁时,有一次舅舅出差如往常一样将郭东晨扔我家。我爸加班,鲜少下厨的郭女士居然心血来潮挑战高难度非要给我们蒸发面馒头。

后来开锅的时候,我记得当时热气很大,呵出来后眼睛顿时开始迷蒙,可是没想到水雾散去之后,那馒头是搁进去啥样,起锅还啥样,面粉丝毫发起来的迹象都没有。以至于那天晚上我跟郭东晨均练了一个晚上的牙口。只是郭东晨不知是傻还是说精明过头故意溜须郭女士,那一锅石头,他愣是吃得倍香。

我为什么要说那一锅馒头呢,那是有原因的。

由于太过难吃,我就趁郭女士不注意塞进了自己的小书包里了。第二天,我完全将这事给忘记了,跟郭东晨在外头傻玩,后来好像是郭东晨同我争抢什么东西,反正是我记得自己很气愤很气愤就是了,气愤到从小书包里掏出头一天晚上郭女士蒸的馒头对准他就撇了过去……

只是让我没想到的是,那馒头威力实在是超出我想象得太多,直接将他额头砸出了血。围观群众吓傻了,纷纷研究起那块不知名凶器。我吓得我转身就跑,当然身后传来的是万年不变的一句话:方黎黎,我告我大姑去!

毫无悬念,那天我又是挨了揍的,只是我不知道郭女士打我的真正原因到底是因为我过太顽皮还是因为我无意间在众人面前暴露了她的手艺。

不好意思,我又侮辱了‘手艺’二字。

总之,我对郭东晨那句‘我告我大姑去’存在着挥之不去的yīn影长达数十年之久。

从小到大,我方黎黎每做一件坏事都是通过郭东晨的嘴传递到我妈那去,从未留过一个自首的机会给我。而这次,虽然不是我的错,可我却不敢想象被我妈知道我被小三攻城了这件事情后会变成怎么样的局面。

我甚至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掩饰什么?又或者在替夏思源掩饰什么?

那天晚上,我不知道人们是怎么散去的?我只知道夏思源没有解释,甚至连一句话都没有再讲过。这场婚姻的游戏,何时是止,我想,应该就快要有结果了吧。

我没有回房间,也没有离开这个家,我去到夏***房间,挤在她的身边躺下。夏奶奶身上有一股老人家的气味,像是沾染了数年的喜怒哀乐,囤积了许多故事的味道,让人很安心,很踏实。

夏奶奶笑着顺着我的头发,“你觉得小源是这样的人吗?”

我问:“奶奶,您都听着了?”

夏奶奶笑说:“你们这么大声,想不听都难。”

我沉默。

“小源是在我身边长大的,他从小性格就很孤僻,就算是被人误解,他也总是藏在心里从不替自己辩解一句……”

我说:“奶奶,您这是在替他说话吗?”

夏奶奶自顾自说:“他只在乎他在乎的人的想法,如果他在乎的人不信任他,那他更加不愿意替自己解释了。”

“那……奶奶,您相信他吗?”

夏奶奶故作深沉,“这我要摆在心里,说出来就要影响你了。”

“奶奶,您怎么说话这么爱兜圈子呢?”

夏奶奶又笑,“好啦,回你该回的地方去……别抢我的地盘,我的地盘我做主。”

“奶奶威武,小的退下。”

我窝在客厅沙发,试图打电话给郭东晨,求他千万别将这事告他大姑,可是他的电话始终都是无法接通的状态,连与他一起离开的叶钦的手机也是一样。急得我真恨不得回娘家将郭女士的电话线给拔了。

不知道拨了多久的电话,我终于是熬不住躺在沙发上睡了过去。

迷糊之间,我感觉到有人为我盖上了薄毯,我便陡然惊醒,而正对上的是夏思源的双眼,他身体一僵,停下替我盖毛毯的动作。

我问:“夏思源,你是不是得跟我说点什么?”

“没有什么好说的……”夏思源靠回沙发里,一脸平静。

我说:“我知道自己是没有资格过问,话说回来,我们本就是不相干的两个人,你说与不说,我真的不在乎。”

我站起身准备回房间,夏思源突然开口,“方黎黎,你当初为什么答应跟我结婚?”

我说:“你难道忘了吗?我们俩个都是被逼的,没得选择。”

夏思源勾起嘴角,可那又不像是笑意,“方黎黎,你别傻了。我现在告诉你,你给我听好了,如果我夏思源不愿意做的事情,谁逼都没有用。”

他说完连我回嘴的机会都没留便在我之前回了房间,而我却怎么都猜不透他最后那句话想阐述的意义到底是什么?

当天夜里我窝在沙发上虔诚地祈祷郭东晨在回家的路上因为酒后驾驶被警察叔叔带回去喝个茶问个话啥的。可在第二天早上,我被‘咚咚咚’的砸门声惊醒,而又在门外看见一脸怒气的我亲妈还有潘姨时,我才发觉毫无信仰的祈祷,上帝是不会有闲工夫搭理的。

夏思源忙从房间里出来,看到我妈跟他妈时,分别叫了一声“妈”,面色变得yīn郁。

“妈,潘姨,您们怎么一大早过来了?”我赔着笑,打心眼里希望她们只是来找我吃个早饭,聊个天啥的。

我妈头一回对夏思源冷着一张脸,“思源,我们家大晨说的是不是真的?你在外头真有女人?”

夏思源眉头紧锁,一声不吭,似乎是一副认罪模样。

潘姨扬起手就拍在夏思源肩头,这是我头一回看到好孩子夏思源挨揍,虽然我做梦都想看到这一幕,可是现实发生了之后,我又隐约有一些不太畅快的感受。

“你怎么能做出这种事情?你怎么对得起黎黎?”潘姨生气地说着。

夏思源低头不吭声。我见他这态度,突然刚刚的不畅快,变得更加不爽了,甚至希望潘姨像我妈毒打我那般继续毒打夏思源,别好似刚刚那般挠痒痒一般。

潘姨急着问:“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你倒是说啊?”

夏思源眉头皱得更紧了,可是却依旧没有说话。这时,潘姨转过脸来沦陷我,“黎黎,你来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从旁观者迅速变成发言人,身份的速度转换,我突然间很不适应,“我……我肚子疼……”说完我便要往洗手间扎。

谁知眼疾手快且长年对付我有经验又有绝招的郭女士一把就将我擒住,“不说清楚,你们两个一个也别想跑。”

再后来,我与夏思源被她们二人限制了人生自由,硬是将我们包围在了沙发上哪也去不了。

我抬头一看八点四十还过两分了,焦急地说:“妈,我真的已经迟到了,求您高抬贵手,扣着夏思源就行了,我什么都不知道。”

我妈冷着脸,“你这日子都过不下去了,还上个什么狗屁班,不去了。”

我开始气愤自己明明是个受害者却要接受被当成是犯罪嫌疑犯来盘问,忍不住生气地对夏思源说:“夏思源,你是不是个男人,是个男人就得敢做敢当,交待了就行了,你死都不开口,这不是想害死我吗?”

夏思源突然目光变得有些凶狠,随即便又瞪上了我,“方黎黎,是不是我怎么样,你都无所谓,我跟任何一个女人在一起,你都没有感觉,是不是这样?”

我被他突然这么一吼,半晌没找出合适的话来回嘴,最后诺诺地说:“我……真的上班要迟到了。”

夏思源皱着眉头很用力,我不知道一个带罪者为何突然这般理直气壮来了,忍不住说:“夏思源,那你要我怎么样?你又想怎么样?我方黎黎跟你没有一分钱干系,你要袒护你的女人那也是你的事情,与我,那更是没有一点关系的。俩妈过来,也不是我通知的,如果我方黎黎要是想说出来,早说了,更不会等到现在了。”

夏思源突然间死死盯着我,“你是真的无所谓,是吗?”

我不知道夏思源反复问我的感受到底是什么意思,我冷漠地说:“是的,我无所谓。我是对她使过坏,可那也是与你无关,我只是不喜欢她比我瘦比我高比我xiōng大,就这么简单,而且我打心眼里觉得你跟邵枫很登对,恭喜恭……”

“邵枫?!”我话还没说完,潘姨突然间就打断了我。

我才突然间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而夏思源整个人脸色大变,这是我头一回瞧见平日里冷静得跟封在南极冰雪中的标本一般的夏思源有了人类的慌乱跟恐惧。

当我看到夏思源为了那个女人紧张成这般模样之时,心里莫名升起一股无名之火,甚至有些懊恼为何不早一点说出邵枫的名字。

这时,我妈失望地望向夏思源,“思源,原来你就是为了这事跟我们家黎黎离婚?亏我一直当你是好孩子,你怎么能做出这种事情来呢?妈对你太失望了。”说完看向我,声音也破天荒地变得温柔,“黎黎,收拾东西,跟妈回家。”

我记忆中有我妈各种暴躁,各种殴打,可是我从来没有想到,在我受创时,她会这样挺身而出,将我护在羽翼之下。

这时,夏奶奶提着把宝剑回来了。

“一大清早,还真热闹啊。”夏奶奶眯着眼睛笑了笑,“孩子们都不用上班了吗?”

我低头,“奶奶,我要回家里住几天……您……我有空会过来看望您的。”说完,我扭头进屋打算先收拾东西。

潘姨急了,忙对我妈喊,“郭金花,孩子们的事情,你跟着掺和什么?黎黎不能走。”

我妈板着脸,“我的女儿,我说得算,等你们家把事情解决了再说,我可不会让黎黎受委屈。”

夏奶奶依旧眯着眼睛,微笑着说:“黎黎,这事你得自己作主,对与错,那也得自己承担。”

我有些不懂夏***意思,扯着笑说:“我觉得自己真的想回家了……”

潘姨一把拉住我的手,“黎黎,你放心,没什么解决不了的,潘姨这就带你去把那狐狸精给解决了。”

不河蟹圈叉关系[16]

夏思源听到潘姨的话,神色大变忙阻止,“妈,你听我说,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与别人无关。”

在刚刚以前他听到我要回娘家也没紧张成这副孙子样,我的心也突然像是急冻了,带着一种呼吸不出的压抑感。

这时,我妈上前生气地问潘姨,“潘华,你该不会是认识那个女人吧?你们家这些个什么烂事啊?黎黎跟我回家,你们家爱怎么处理怎么处理。”

这时潘姨无视我妈的埋怨,坚定地拽着我的胳膊,甩开夏思源一干人等,带着奔向了找寻小三之路。

怎么办?

我明明可以打滚撒泼然后死都不走一步,可是脚步却跟着潘姨一步也没停?为毛我的双脚如此的邪恶,一点都不如我的内心那么圣母善良,我鄙视我的双脚。

我浑浑噩噩天生没什么形象可言,可是像邵枫那样的高质女人,遇到这种事情到底是何反应,还真是让我很好奇,于是,我觉得我生着两条无知而又好奇的双脚,带着我一直奔着小三前行。

潘姨开着她那辆艳红色的沃尔沃表情凶狠地在马路上奔驰,尽管如此,二十分钟的路程却因为潘姨走错了路而变成了四十分钟,当我们赶到时,却发现邵枫早已接到线报躲走了。

失望之余,其实我是松了口气的,如果跟邵枫当面对质,我不知道自己是否有立场来指责或者声讨夏思源的情人,我心里明白的很,我与夏思源之间除了那一纸婚书,根本是没有感情上的牵绊来给我立场和底气来打击报复邵枫的。

夏叔叔一脸沉重地将我们叫回了办公室,而没一会儿夏思源跟我妈便一同赶了过来。

潘姨将找不到小三的愤怒情绪发泄在夏思源身上,“是不是你,是不是你?你让她跑了,是不是?”

夏思源依旧是不言不语,夏叔叔开口,“潘华,这是办公室,有什么事情回家里解决,这像是个什么样子。”

潘姨说:“丢人的是她又不是我们。”

我妈说:“那是你们家的事情了,我得把黎黎带走。”

潘姨突然愤怒,“郭金花,现在不是哪家的问题,是我们两家子的事情。”

我望了一眼沉默中的夏思源,想用一句特装B的话来形容我此时的心情,那就是我有点忧伤。可是忧什么伤什么,我自己也说不清楚。我上前对潘姨说:“潘姨,您的好意我心领了,我跟夏思源的事情也让您们大家Cāo了不少的心,到此为止吧,真的不用再劳烦大家,我也知道该怎么做了。”

夏思源突然打断我,“你要怎么做?离婚是不是?”

“那你他妈地想让我怎么做?!”这是我头一回在长辈面前说粗话,以至于把平日里彬彬有礼、以儒商著称的夏叔叔给吓了一跳。

夏叔叔忙说,“黎黎,这事,你再想想,也许跟思源没什么关系也不一定呢。”

夏思源突然间开口,“方黎黎,你他妈爱怎样就怎样,你要是真想离,随你!”

我说:“好,离就离。谁不去,谁王八养的!”

我的话一出口,夏叔叔潘姨还有我妈三个人脸色都不怎么好看,而且我还在我妈眼神中读到了拼命压抑着想揍我的激烈心理活动。

正当我们在夏叔叔的办公室里闹得不可开交之时,提前跑路的当事人居然踩着高跟鞋回来了。她冷艳登声,却成功地让所有在场的人都震惊了。

潘姨首先冲了过去,“亏我跟老夏对你这么好,这种事情你也做得出来。”

夏思源忙先一步将邵枫跟潘姨搁了开来,然后紧张地跟邵枫说:“你快走。”

我望着夏思源紧张无比的模样,突然让我觉得有些陌生。我一直以为夏思源对这世上的任何一切都是一副毫无所谓的模样,没想到,他并不是,他有在乎的人,也只有这个他在乎的人,才会让他愤怒,让他慌乱,让他像个人。

这时,邵枫勾起嘴角绕过夏思源,微笑说:“不躲了,偷偷摸摸这么些年,我烦了。”

夏思源转身拉住她的胳膊,愤怒地说:“你赶快给我走,听到没有。”

我也不知哪根筋搭不对了,气愤地上前推了一把夏思源,“她既然这么想说,我要听她说,你让她说。”

夏思源突然恼怒地望向我,目光像是要生出刀子一样,“方黎黎,你给我闭嘴!”

平时坚强的跟城墙一般的我,突然间眼眶中便有热浪涌了出来,我吸了口气,很用力地才将水雾憋了回去,平静地说:“夏思源,真没必要这样,你只要一句话,我绝不拖着你!”

夏思源眉头越蹙越紧,望着我的眼神也似乎想要将我生吞活剥了一样。

这时,邵枫突然走向潘姨,“这么多年谢谢你一直关照我,对不起……”说完望向夏叔叔,“振明,我累了,躲也躲累了,藏也藏累了,趁着今天,大家把话说清楚吧。”

在她的话一出口,空气中顿时飘浮起要人命的寂静,我诧异地倒抽一口凉气,却挺在xiōng腔中不知如何释放。再一看潘姨脸色惨白得有些吓人,我妈也是瞪着双眼,对刚刚接收到的讯息,表现得不可置信,反倒是当事人夏叔叔一脸的平静。

而我,从刚刚的受害者突然转变成旁观者兼受害者的亲友团,此时,简单的言语根本不足以来形容我此刻复杂而又微妙的心境。

潘姨愣愣地望着邵枫半晌,突然抬起手落在了邵枫的脸颊,声音响亮又清脆。

邵枫完全不躲,依旧微微带笑,“这么多年,我还从来没有像今天这么轻松过。”

潘姨显然被邵枫给激怒,变得有些疯狂而且暴力倾向严重,抬手又往邵枫的脸上招呼,这时,夏叔叔一把拉住潘姨的手,“潘华,有什么话回家再说。”

任何人在此时都可以在夏叔叔看邵枫的眼神中读到了‘疼惜’二字,包括做了几十年夫妻的潘姨,她泪水跟着‘唰’一下就落了下来,“夏振明我跟你没完……”潘姨说话间便要冲上去跟夏叔叔拼命。

我妈这才从惊愕中回过神来,忙一把揽住了潘姨,“潘华,咱们回家说回家说。”

可是被愤怒侵占了理智的潘姨此时跟发了疯一般奋力挣脱着要去到夏叔叔跟前。夏叔叔神情很严肃,“潘华,咱们别在外头丢人了行吗?”

潘姨突然喊了起来,“我丢你人了是吧?我潘华现在又老又丑,丢你人了,对不起你了,好,我走……我走还不行吗?”说话间潘姨便跑离了办公室。

我妈第一个追了上去,我跟着喊了声“妈”,可是我妈连头也没回便跑出了办公室,只有夏思源回头怒视着我,“方黎黎,这下你满意了吧?”丢下这么一句话,便也飞快地追了出去。

我一直未能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想了半天才将自己脑中那一团乱麻给理了个清楚。

我转回头望邵枫,“我是否该恭喜你呢?”

邵枫表情有些尴尬,继而垂下了头。夏叔叔坐回办公桌前,扶着额头不停地叹息。

我离开办公室前对邵枫说:“我得提醒您,千万别高兴太早,出来混迟早是要还的。”

**********

晚上,我磨磨蹭蹭地回到家,夏思源在书房同夏奶奶说话,我无比尴尬地蹭了过去。夏奶奶抬头望我,依旧笑得慈眉善目。而夏思源瞧了我一眼,目光冷冷的看不出丝毫情绪。

“奶奶,你们聊啥呢?呵呵……”我赔着笑走了过去。

夏奶奶笑说:“我们在聊夫妻间的信任。”

我低头尴尬地嘿嘿了两声说:“这个话题太沉重,嘿嘿嘿嘿……”我偷偷望了一眼夏思源,夏思源依旧没有表情。

夏思源一脸淡漠,起身说:“奶奶,你早点睡吧。”说完便直直走了出去。

夏奶奶对我使了个眼神,意思让我快点跟过去。我忙一脸紧张地摆了摆手,“奶奶,今晚我跟你睡吧?”

夏奶奶摇了摇头,起身就将我推出书房,然后低声说:“都说了这是我的地盘,我作主。”说完就绝情地把门给关上了。

“奶奶,你见死不救啊?”我在外头挠门。

“你活得好好的,完全不需要救。”里头的夏奶奶无情地说。

因为此,我不得不硬着头皮回了房间。

夏思源坐在飘窗上看书,听见我进来,头也未抬一下。我找了个离他最近的地方坐了下来,没话找话说:“潘姨暂时不想回去,住我家了。”

“噢……”夏思源含糊地应着,眼睛却一直在书上没挪过地。

我见气氛实在太僵,忙捡了两件衣服去洗澡,洗完澡后挟着被子枕头就去了客厅,期间还故意整出浩浩荡荡的声响,可惜的是,也未能吸引到夏思源一点点的注意。

可当我刚在沙发上躺下来的时候,夏思源突然从房间里走出来在另一张沙发上坐下望向我,着实将我吓了一跳。我忙坐起身子,“夏思源,你打击报复是吧?”

夏思源冷冷望着我,似乎有话要跟我说的样子,我也极耐心地等着。只是没想到,夏思源一个字也没说就突然起身回房了,进屋的时候还不忘将门“砰”一声狠狠地关上了。

我有些不明白夏思源愤在哪?怒在哪?明明是他自己丝毫不给我提示才搞成这样,想来想去,也不能完全怪我吧?谁能想到平日里看似忙得跟国家领导人一般的夏叔叔还能有时间去慰藉情人?谁能想得到?反正我想不到。

说到信任?我更觉得好笑,如若他夏思源信任我的话,不会自己一个人烂在肚子里,死都不讲一个字。

越想越觉得憋屈,既然他夏思源用这态度对我,我凭什么留在这里看他眼色过活?大爷我不伺候了,明个就回家!

**********

第二天一早,我趁着夏奶奶去晨运,夏思源去上班的工夫,收拾了几件衣服极低调地回娘家。

可就在我刚坐上出租车的那一刹那间,突然想到了一个让我现在立场如此被动的罪魁祸首,于是,我立马让司机换了个目的地。

不河蟹圈叉关系[17]

当穿着睡衣的苏琳瞧见门外的我时,那眼神跟看见鬼还真没什么两样。

我趁她开口之前说:“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不?”

苏琳睡眼朦胧地点头。

“你是我嫂子不?”

苏琳忙不迭点头。

我拖着箱子进屋,往郭东晨那套昂贵的高级沙发上一窝,“还是亲人好呀。”

苏琳围着我的行李箱转了N圈,终于开口,“方黎黎,你该不会是被撵出来了吧?”

“嗯哼……”

苏琳双眼微眯,“方黎黎,你该不会是想住在这儿吧?”

“中!苏琳,你真是我的好嫂子,不枉我为你伤痕累累仍奋不顾身。”

苏琳正想开口,我一脸愁苦地说:“苏琳啊苏琳,这回你可把我害苦了。”

苏琳不以为意地说:“跟我有什么关系?”

“要不是你逼我深更半夜去捉拿郭东晨,我能落得这般田地吗?搞得我有家不能回。”

苏琳说:“我应该是帮了你才对吧,要不然你还一直误会着夏思源,这样多好,你家夏思源还是一个大好青年,不鬼混,不贪玩,还没有女人。”

“问题是,现在他见我就烦。我本来打算回家住两天的,可是潘姨在我家,我估摸着他们一家三口可能谁见着我都不能开心了,所以我得来你这里避避风头。”我扯着友好地笑容,希望苏琳可以收留我。

苏琳认真地想了许久,“可是黎黎你看哈,这郭东晨本来就不大愿意回家,你要是来了,他不是更不愿意回了,你也是知道他的,一直挺烦你的。”

我咆哮,“苏琳,你自己听听你说的是人话不?要不是因为你,我跟郭东晨不知道多相亲相爱呢。反正我不管,我就要住在这里。有什么吃的没,老子还没吃早饭呢?”说完之后,想了想苏琳的厨艺,忙改口,“赶快清一清你的眼屎,然后我们出去找点东西填肚子吧。对了,我哥呢?”

提到郭东晨,苏琳一脸的不高兴,“你那天让我等到十二点,可是我等到第二天中午十二点,他都没回来。”

我尴尬地笑了笑,“你也同情下我这两天的悲惨遭遇啊,抓小三没抓成,把潘姨的小三给捉了,夏思源这两天怨气十分的重,我再不出来躲两天,估计很有可能横尸街头了。”

“行了,细节我都知道了,我大姑已经跟我说得很清楚了。”苏琳打断我说。

我想了半天才弄明白她口中的大姑原来是说的我亲娘,叫得这一个亲哪。

“得,那你大姑的亲闺女,你更应该收留两天了吧?”

苏琳拐了我一眼没说话,我心里暗暗心酸,这人哪,亲人哪,朋友哪,不用着你的时候,脸色怎么就变得这一个快呢,想当初她住我家时,我是多么多么的热情好客呀。

不管怎么说,反正我是死皮赖脸地留下了,而且还挑了一个风景好朝向佳的房间入住了。

等我收拾妥当,火速地赶到公司上班,尽管如此,我还是迟到了三个小时又二十五分钟。也就是说,基本上我赶到时,已经就是吃午饭的当口了。

而且刚踏进公司时好巧不巧还遇到了我亲娘舅,我赖皮兮兮地扯着笑,我舅舅斜了我一眼,小声说:“下次来晚,低调一点,像什么样子。”接着清了清嗓子,当着广大人民群众的面大声说:“小林,把方黎黎记上,这个月的奖金扣了,如果再出现类似这种情况,工资扣掉百分之十,大家自律自律。”

我:“……”

**********

好不容易熬到下班,为了我那曾经被苏琳恶意摧残过的胃着想,我决定请苏琳出来吃饭。当然为了溜须一下房子的女主人(未来的),我决定试着连郭东晨一块宴请,并提前通知了苏琳小姐。

于时,晚上我就看到了精心打扮、盛装出席的苏琳小姐出现在平价火锅城里。

穿着高级衬衣、额头上面还残留着被夏奶奶殴打过的痕迹的郭东晨稍稍晚到了一小会儿。刚在我对面坐下,便皱着眉头开始埋怨,“方黎黎,一会我这衣服还要不要了,全是火锅味。”

原本一直在数落我的苏琳顿时跟被圣母附体了一般,温柔地说:“亲爱的,黎黎难得请一次吃饭,你就将就将就呗。”

我忍不住跟着抖了三抖,苏琳肉麻起来还真是不同凡响。

我斜了眼郭东晨,“我可告诉你们哪,我现在是受害者,你们可别惹我。”

郭东晨突然想到那天晚上的闹剧,底气顿时泄去了大半,“这也不能全怪我,那可是叶钦先挑的头,你找他去。”说到这里,郭东晨小声嘟囔,“找个时间我还得给夏思源道个歉去,真Cāo蛋。”

“潘姨因为这事跟她亲儿子决裂了,夏思源可好,全把错归我头上了。你跟叶钦这回是彻底将我给办了,我这辈子就当没认识过您们二位,可是吧,你是我亲戚我还不能跟你绝交。”我顿了顿,换了个凄凉的口吻,“现在谁也没我惨,我现在没吃没喝没钱使……”

郭东晨打断我,“得得得,说来说去就这么两句,你有点新意不行吗?”

“新意还不是包着旧情谊,哥,你懂的,嘿嘿嘿嘿……”

郭东晨白了我一眼,扯开话题,问道:“那个,夏思源他奶奶还在你家不?”

我扬眉,“怎么了,您要去看望她吗?打算补偿对老人家的惊吓吗?如果是物质上的补偿,我替她代收了。”

郭东晨停了半晌,“她要是在的话,我就不去找夏思源了。”

我:“……”

**********

用郭少爷的话说,火锅是劣质的食物,最重要的是郭东晨这个装X份子受不了这热闹吵杂、红红火火的饮食环境。终于在第N个服务员不小心碰到他的椅背之后,忍无可忍地对我说:“黎黎,求您了,我请客还不行嘛,咱换个地。”

我将筷子一扔,“靠,不早说!”

于是,我领着郭少爷跟他的未婚妻一路杀到环岛西餐厅,点了一份最贵的牛排,还在郭东晨杀人般的目光下冒着生命危险点了一瓶红酒。

等上菜的工夫,郭东晨鄙夷地说:“方黎黎,你就会祸害我,对付我可有一套了,在夏思源面前就变成了个软柿子,真窝囊!”

我不高兴地说:“别吃你点东西,你就这么挤兑我。”

苏琳接过话,“这叫一物降一物,你也该有个怕头。”

“行了行了,你们两口子至于这么一唱一和的吗?我可告诉你们,别以为你们这么刺激我就能影响我旺盛的食欲,那你们可全错了哈。”

郭东晨不言语,苏琳望着郭东晨,一脸的爱慕表露无遗,越看越像个傻B。

我缩了缩脖子,说:“其实我想说的是,如果你们觉得我是电灯泡,我可以自己坐到另外一桌去吃,我不怕寂寞,只要你们帮我把单买了就成。”

苏琳依旧含笑望着郭东晨,郭东晨使劲瞪了我一眼,“有完没完?”

我嘿嘿一笑,“那我去洗手间,要亲热,趁这工夫就成。”

苏琳带着些许娇羞,可在我经过她身侧的时候,她压着声在我耳侧表扬道:“算你丫机灵。”

人品哪?苏琳就是一个见色忘义的势利女人,人品太差。

我往洗手间溜达,途中,却看见了不该看见的两个人,确切地说,一个男人一个女人。而他们二人也同时看到了我。

说不出的尴尬滋味。方黎黎,让你丫上厕所,让你丫上厕所!

夏叔叔站起身对我招了招手,而我的双脚却像是长在了地面上,半天也提不起脚上前。

我站在全场最亮的光源之下,而且距离又如此之近,要是装看不见,那难度实在是有点太高。想到这里,我硬着头皮走了过去。

我极不自在地叫了一声“夏叔叔……”并选择性忽视那个女人。

这时,邵枫也回头热情地招呼我,“黎黎,来吃饭啊,快快,我们一起。”

靠,我很想说:你是哪颗葱,我凭啥跟你吃饭?可是望着平时不苟言笑的夏叔叔,我又实在做不出什么过激反应。

我扯着笑对夏叔叔说:“我跟我哥来的。你们慢吃,我先过去了……”

邵枫一直挂着浅浅的微笑,而夏叔叔却是一脸的尴尬,完全不知道要跟我聊什么。我没等他们言语,便转过头走回郭东晨的身边挨着他坐了下来,“男人哪,真是没一个好东西呀。”

郭东晨眉头一皱,“上个厕所居然还上出感受来了?”

苏琳问:“黎黎,你怎么了?”

我心情有点低落,想到那个在我家里住着天天不吃不喝的潘姨,再想到方才卿卿我我的夏叔叔跟邵枫,心里跟被砌了城墙一般,堵得慌。

“我没心情了,你们吃吧,我晚点回去睡觉,你们给我留门。”我起身要走。

郭东晨问:“你上哪去?我送你。”

我说:“我就随便走走,你陪苏琳吧,她怀孕了不方便。”

苏琳忙透露了一个柔弱的眼神给郭东晨,郭东晨跟着不自觉抖了抖。

不河蟹圈叉关系[18]

我先给夏奶奶打了个电话,告诉她我回娘家,今晚不回去住了。夏奶奶很平静,压根没有追问我缘由。害我提前死了巨多脑细胞,损失很大,回头得补补。

初秋的夜晚,已经略显冷清。我一个人在街道上漫无目的地走,最终还是兜回了我自己的家。

我到家时,潘姨已经睡了。

郭女士说,潘姨最近情绪很不稳定,一天到晚也吃不上几口饭,而且最重要的是,夏叔叔压根就没来找过潘姨。

男人啊,为什么会这么狠心地对待自己风风雨雨相伴了数十年的亲人呢?婚姻的承诺到底算什么?

当我告诉郭女士,我成功地搬进了郭东晨的家里时,她一个不小心地就又怒了,“死丫头,这事跟夏思源一点关系没有,你别跟着添堵了,还嫌不够乱吗?”

“妈,不是我坚持,主要是夏思源把我当仇人。潘姨现在跟他决裂了,他就反过来折磨我。我再不走,我得崩溃了我。”我争取在我娘动手之前把这事先解释清楚,免得受到不必要的伤害。

郭女士说:“折磨你,你也给我受着,跑有什么用?”

我又忍不住问了一个无数次1次的问题,“我是您亲生的吗?”

我妈又无数次1次地将巴掌甩在我肩头,“最好不是。赶快给我回家去,我不想说第二遍。”

“妈……”

这时,我家的门铃响了起来,收拾厨房的我亲爸忙擦了把手就去开门。

在看清来人时,我很想找个可以遮挡住我身躯的任何物件先藏一藏。而郭女士忙堆着笑就迎了上去,“思源啊,前两天妈说的话是过份了一点,你可千万别往心里去哈。”

大家都来瞧瞧,说这是我亲妈,谁信?

“爸妈,没打扰您们休息吧?”夏思源彬彬有礼地说。

假象,全是假象,最能装的就是他。

我爸忙摇头,“没有没有,快进来,这孩子怎么还带东西来了。哟……你怎么知道你妈爱吃这东西?”

夏思源面色一怔,继而微笑说:“听黎黎说的。”

这时,我才闻见一股子臭榴莲的味道。我妈顿时笑得跟花一样,“来了就来了,还带啥东西呀,刚巧黎黎也爱吃呢,呵呵……”

夏思源瞅了我一眼没言语。

我爸忙说:“思源啊,你妈早就回屋睡下了,你看……”

夏思源说:“爸,我知道我妈这两天不愿意见我,我……我今晚是来接黎黎回家的。”

我一愣神,有些不敢相信夏思源说出来的目的,我极度怀疑他是笑呵呵地来接我回去然后关上门再想着法的迫害我。

我脑海中顿时编排出四个大字带一个惊叹号:坚决不回!

我爸笑眯眯地说:“她那么大人了,打个车就自己回了,还来接啥?”

夏思源低头笑了笑没出声,我顿觉yīn冷。

我忙说:“我已经跟苏琳说好了,我去她那陪她两天。而且我行李都拿过去了……”

“那我陪你去取……”夏思源语气平静但很坚决。

我正想抵抗,我妈上前拎着我摆到夏思源身旁,“夏家奶奶还在你们家,你东跑西跑像什么样子?赶快给我回家去!”

我将求救的目光投到我亲爹身上,结果他无动于衷。不得已,我不情不愿地跟着夏思源离开了自己家。

夏思源在我前面走很快,不仅没有说去哪也没有打的的意图,我走到双脚发麻,终于忍不住说:“夏思源,你给个痛快死法吧。”

夏思源回头,皱眉望着我。

我说:“这事真不能怪我,潘姨现在不理你,那是因为你知情不报,主动替小三隐瞒奸\情,你不能把气撒我身上,我比窦娥而冤哪我。”

夏思源突然间唇角爬上笑意,“我有怪过你吗?”

“咦,你这人?”我深深发觉这人喜怒无常,腹黑且不好对付。

夏思源自顾自说:“我知道我妈承受不了这事,所以我不敢说。”

“可是就在回家之前我还遇到了他们两个在一起……”我望着突然间皱眉的夏思源,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忙闭上了嘴。

就贪图嘴上那片刻的高\潮,我被夏思源拎回了我前后离开还不到一个小时的西餐厅。

夏叔叔与邵枫坐在暗处你浓我浓地品尝着异国风情,完全没有留意到我还有夏思源杀人的目光。

这回还是夏叔叔首先看见了我们,我非常想就地遁了,可是没有机会也没有能力。

这下好了,他们家三口人,我得罪了一对半,苍天啊大地啊,我这是倒了哪门子的血霉啊。

在往夏叔叔前行的途中,我小声地同夏思源商量,“那个,这是你们家的家务事,我在这也不合适,你看,真不太合适。”

夏思源没理我,甚至连眼皮都没夹我一下,只是握着我胳膊的手却丝毫未见放松。

我见木已成舟,唯有对夏叔叔抱以十二万分的歉意眼神。好在夏叔叔只是望着夏思源,丝毫没将注意力放在我这个通风报信的碎嘴子身上。

夏叔叔到底是久经沙场,很平静地说:“吃没?没吃坐下一起吃吧。”那气场不可谓不说十分之强大。

其实我还真想说‘我还真没吃饭呢’,只是眼下环境十分不允许。

望着夏思源的邵枫忙换上一脸讨好的笑,“思源,你爸这两天怎么都联系不上你,一直很担心。”夏思源低头笑了笑,可是在我看来那笑容是完全没有温度的。

“您担心我做什么?有空应该担心我妈才对吧。”夏思源望着夏叔叔,满眼装着淡漠。

夏叔叔叹了口气,“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现在就是你看到的这样,你妈那儿你就多多照应着些吧。”

我突然间就不乐意了,“夏叔叔,潘姨被气得几天都吃不下饭,别说去赔个罪道个歉了,您连看都不看一眼,怎么也说不过去吧?”

邵枫忙说:“那我明天去给大姐赔不是。”嘿,这人,大姐又叫上了,脸皮跟弹簧一样,还是可伸缩的。

“别了您,您那是去道歉呢,还是看笑话呢?”我实话实说。邵枫直接被我整一个大脸红,尴尬地直搅手指。

“黎黎,我们走。”夏思源突然开口。

我不解地望了望夏思源,有些搞不明白他板着脸将我拖来这里却一句话也不说就走,这实在有点不靠谱。

可是就在我还没缓过神来,夏思源已经自顾自地走出了餐厅,我只能是一溜小跑地紧紧跟着。

夏思源一路不言语,这点我倒是无所谓反正习惯了,可他一路上也不提议搭乘个交通工具,这就有点说不过去了。

原本就穿着单薄的我让冷风一吹,滋味可真不太好受,我缩着脖子没话找话,“夏思源,我们这是要上哪啊?”

夏思源突然收了脚步,“累了?”

我“嗯”了一声,很诚实地点了点头。

夏思源突然很认真地望着我,又问:“冷了?”我踢着马路边的台阶,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我更想说的是:其实我饥寒交迫。

夏思源不出声,又转身继续走,我忍不住跟在他身后用嘴形对着他的背影骂脏话。正骂得起劲时,夏思源突然转身猛得将我拉进他怀中……

我被夏思源突然的反常举止,吓得炸着胳膊反应完全无能。

“黎黎,你别说话,就一会儿……”夏思源声音低沉紧贴在我的耳侧。

我没有动,更加没有说话,在我方黎黎的人生中开天辟地头一回这么认真地配合着夏思源。可是这一米六跟一米八之间的尴尬是,正面拥抱我的头顶只到他的肩头,而我的鼻孔跟双唇却全埋在了他的xiōng膛上,屏气个三十秒还不成问题,久了那就超出我能力范围了。

能力有限,我不得已推开了夏思源。

我正想开口,却发现马路对面有人叫着我的名字。我侧首一望,顿时有一种老脸丢尽了的感觉。

郭东晨那张小白脸探出车窗,此时正挂着一抹意味深长的坏笑,而副驾坐着的苏琳看似也是雀跃无比。

郭东晨说:“老夫老妻了还要在外头搞恩爱?”

夏思源很冷漠地瞥了一眼郭东晨,然后继续往前走,像是压根不认识郭东晨似的。

我忙说:“夏思源,让他送我们一段呗。”

夏思源不吭声,依旧将旁若无人地向前走着。

郭东晨急了,缓慢地行驶着车跟着我们,说:“不知者不罪,再说了,那天我确实是喝多了,明显被酒精麻醉了洞察力,你可别跟我一般见识。”

我见夏思源依旧没停一步,急得我就地蹲下来,“要走你走吧,我要让我哥送我。”

夏思源回头望我,接着叹了口气弯腰将我拽了起来,拉过我的手很用力地攥在了手心。

郭东晨依旧不放弃,对着我喊:“方黎黎,你们俩到底在干什么呢?靠,越看越看不明白了。”

我的手在夏思源的掌心突然变得很温暖,深浓的暖意由手背开始往全身蔓延,连心头都是暖暖的。

这时,郭东晨又喊:“黎黎,你们没事吧?急死我了都。”

我对着郭东晨喊,“哥,你先走吧,但是你要记住哈,万一我要是出事了,别忘记订份刚刚那家餐厅最贵的牛排烧给我,对了,记得要八分熟,太生了伦家吃不习惯。”

不河蟹圈叉关系[19]

“老板,两份牛肉面,加辣,放葱不要香菜。”我抓着筷子跟老板喊。

“我吃过了。”夏思源提醒我。

“放心,没给你点。”

夏思源:“……”

**********

夏思源眼睁睁地望着我将第二碗面即将消灭干净,忍不住问:“方黎黎,你这是几天没吃饭了?”

“高级饭吃不上,吃你一碗破面条,你还不乐意了。”我擦了擦嘴说。

“是两碗。”

“……”我瞥了他一眼,“我不是跟奶奶说了不回去了么?你来找我做什么?如果是道歉的话,我现在刚好有空。”

夏思源扬眉望着我,“我求你别自我感觉这么良好行不?”

“你不是特意拎了个榴莲去我家赔不是的么?”我故意挑衅地说。

夏思源顿时表情不太自然,一声不吭。

我头一回在夏思源面前占到真正的上风,心情突然间大好,一撑桌子,说:“走,家去。”

**********

到家时,奶奶已经睡下了,而夏思源主动将他的床榻转移至了客厅沙发上,这让我颇为满意。只是在我洗完澡躺在床上时,突然发觉原本喜爱在床上摆成大字型占一整张床睡的自己好像已经习惯了只睡自己的一边。

望着那空空的半边床,突然满脑子都是夏思源靠在那里的模样,顿时惊出了我一身冷汗。

我坐起身望着这间“婚房”,头一回觉得有些空旷。实则这个房间并不宽敞,该摆的家具都摆了,不该摆的也摆不进来,窗帘跟家具全是新换的,飘窗上的囍字依然鲜艳无比,头一回让我觉得那种鲜血般的红很刺目。

我跟夏思源的婚礼尤其匆忙,两家四老或许是怕夜长梦多,果断准备好了一切就将我们押进了洞房。夏思源这人寡言任性,夏叔叔与潘华阿姨为我们准备的豪华新房,他也坚决不去沾染,而一直对夏思源无计可施的夏叔叔跟潘华阿姨丝毫办法也没有,只能是随着夏思源的性子来。

从刚开始下了班还会不自觉地往家的方向走,到现在回家吃饭也不愿意在家过夜,因为我觉得那很不方便。是的,一个我生活了二十几年的家,我觉得那里变得不方便。我想,我可能是慢慢将这里当成了家了。

过去女子有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嫁个猴子满山走的说法,可对于夏思源,我经常性有些摆不清自己的位置。刚结婚那会我是有认真想过,夏思源就像是郭东晨说的,人沉默了点,脾气古怪了点,可除了这些,他完全是任何一个女人心目中的完美情人的模样,当然还是要除去性格古怪这一块。

我曾经想过将错就错,毕竟自己几斤几两我还是有些自知之明的,既然他们四老给我安排了这么个优秀的老公,我为何还要挣扎叛逆呢?

只是这夏思源远比我想象中难搞多了,或许他也是这么认为我的。

这‘搞’字代表了很多很多种意境,比如搞生意,搞人际关系,还有搞女人,这泛指实在是太多了。而在我跟夏思源之间,最大的矛盾在于圈叉生活搞不和谐,其实我更加‘搞’不清楚,到底如何去在这件事情上面努力。

我心里明白夏思源实际上已经给了我很长一段适应期,可总是在最后一步时,化做一桩杯具,细节我十分不愿意去回想。

问题在我,而我却根本不知道怎么克服这道我无法跨越的心理障碍。就像是你明明看到了墙外的绮丽风光,可是偏偏迈不出那道城门。

也许真像夏思源说的,我该去看一看医生。

因为此,我跟夏思源原本还是勉强站在一条战线上的革命感情,最终变成了现在的埋怨,愤恨,争吵,无休止的,真***累。

其实我还‘搞’不懂一点,明明平时温文尔雅的沉默男子,为毛在做不成那事的时候会表现得比平时更加的暴躁易怒而且心xiōng狭窄。

没有脾气好的男人,只有装得好的男人。

夏思源就是装得好的那种,不过现在看来,他似乎连装都不愿装了。

我不知道自己为何在今晚变得如此感性?为了夏思源那个拥抱又或者是夏思源手掌心的温度,总之,眼前的一切,我不想失去任何一样,尤其是对面电视背景墙上那块我在网上淘来的珍藏版壁纸。

我下床穿着拖鞋轻轻走到客厅,夏思源并没睡,靠在沙发上捧着本书正看得入神。

他抬头有些疑惑地望着我,我坐在他身侧,踌躇了很久,开口问:“夏思源,你还要离婚吗?”

夏思源将书一合,眯着双眼,神情淡漠,“你又想做什么?”

我清了清嗓子,“这样的,我有件事情想通知你。”夏思源眉头又开始皱在了一块看着我。

我说:“夏思源你听好了,我不想离婚……”夏思源有些诧异,在一瞬间似乎有唇角上扬的趋势,我忙补充,“但是我也不想跟你上床……”

说完后我立即起身奔回了房间,迅速将门合上,可就在一瞬间我便发觉夏思源已经紧跟了过来,并单手撑住门阻止了我关门的动作。

我忙使劲在里头推着门,“夏思源,你做什……”

可我话还没说完,他便推开门挤了进来,我吓得连忙后退,“你想做什么?”

夏思源一步一步逼近我,目光中露着凶狠的神色。我慢慢后退,暗自咒骂自己为何睡着好好的觉出去招惹他。就在我惊恐之际,他突然一大步向前,猛得将我抱了起来,随后便扔在了床上。

我正想开骂,只见夏思源倒在我身侧将脸颊埋在我肩窝,沉声说:“不跟我上床,可没说不准我上床睡觉。慢慢来,我不急的。”

“你……”

“睡吧,明天要早起。”

“……”

**********

一夜无眠……

这是我人生中头一回用到这个跟我八杆子打不着的矫情词汇。

春游前,带家长前,高考前,我都从未出现过类似的症状,没想到竟然会为了夏思源靠在我脖颈边的轻碎呼吸而变得有些失魂落魄。

文艺点说:长夜漫漫无心睡眠。粗俗点说:老子竟然失眠了。

我明明可以飞起一脚将夏思源同学踹到床底下的,可是我听着夏思源均匀的呼吸声,竟然在我的字典扒拉出来‘不忍心’这三个字。

总结来说,今晚的自己有点失控了,这让我有些暴躁。

**********

第二天凌晨五点半,我轻轻拿开搁在我肚子上一整夜的夏思源那无耻的手臂,悄悄起床刷牙穿戴整齐,然后破天荒地在夏奶奶还未起床前敲开了书房的门。

夏奶奶先是一愣神,“黎黎,你这是刚起来,还是没睡呢?脸色不好啊。”

我说:“奶奶,难得我起一回这么早,不能打击,而且强烈需要表扬。”

夏奶奶低头笑,“我瞧着是某个姑娘胡乱想着心事,睡不着吧。”

我别扭地说:“奶奶,您到底还要不要下楼?”

夏奶奶笑着拎过‘宝剑’,领着我去了小广场。

奶奶自顾自在太极世界里沉醉,也没有催促我去跑步,我则偷懒地坐在木长椅上打盹。

精神了一个晚上,这会儿我直接困一个不省人事。我捧着脸,恨不得就地倒长椅上睡一觉。这时,发觉这双人长椅的另一侧坐下一个人。

我侧首一望,忙将脸转回来。

夏思源坐在我身旁靠在椅背上望着我笑说:“怎么没有叫醒我?”

想着昨夜的亲昵举动,我居然很无耻地害羞了。我垂着头,心不在焉地说:“叫了,你没理我。”

“是吗?”夏思源反问。

“是……”说到这里,我觉得我跟夏思源的对话严重在往弱智那边靠拢。

我受不了这么没有营养的谈话,于是我起身说:“我去跑步……”

“那我陪你……”

我硬着头皮应付着夏思源,突然有些后悔昨天晚上的言语跟行为,而且最重要的是以前跟夏思源在一起,不是吵就是别扭,现在这么和谐得慢慢走向相亲相爱,还真是显得有些不靠谱。更不靠谱的是原先感觉自己挺溜的嘴皮子居然也慢慢变得有些不太灵活,连脑筋都经常性短路而不知道下句要说什么,这就有点可怕了。

特别形象地说,我感觉自己像一只刺猬,而现在浑身的利刺正一根一根被夏思源拔离我的躯体。这种感觉很不自在。

可夏思源对这一切一如既往,好像昨天偶尔展露的温柔只是被鬼附了身,过后就全部忘却,而且忘个干净。

我突然觉得自己很不妥,总是闲来无事就去猜测夏思源的心理活动,这样下去,真的是非常不OK呀。

就在我为自己忧心之时,家里又添了一桩烦心的事情。

不河蟹圈叉关系[20]

夏叔叔领着三儿登门来找夏奶奶,大有一副将小三扶正的架势。

我做为最没有资格发言的发言人,坐也不是站也不是走也不是留更不是,甚是煎熬。

夏思源的脸比平时臭一百倍,而邵枫女士似乎完全不在意,淡定微笑着坐在夏叔叔的身旁。我想她xiōng有成竹、自信满满地以为不管遇到什么样的恶劣状况,夏叔叔一定会将她挡在身后,不用她费一点心神。而夏叔叔的态度上也确实是这么做的。

我想到潘姨,突然间很伤感。全天下最适合‘糟糠之妻’四个字的,除了潘姨再没有别人了。当年夏叔叔就一穷当兵的,转业之后虽说是进了政府部门,但那撑不着饿不死的铁饭碗,夏叔叔直接就砸了。他不像我爸,我爸心没那么高,老婆孩子热炕头他已经心满意足了,而夏叔叔是决然自己创业。

听郭女士说,那会潘华阿姨可没少跟着一起吃苦。当时情况特殊,生下夏思源便直接扔到乡下,一年到头都见不上几回。直到后来夏思源快要上小学的时候,他们的状况才稍稍好转,这才把夏思源从夏奶奶那里接了回来。

后来夏叔叔发展得越来越好,潘姨也跟着享福,再不用Cāo心了,以至于小时候我经常听到郭女士拿我爸开涮,说来说去还不都是:方福生,你瞅瞅你,一份工作干一辈子,有什么出息?

我记得我爸总是笑呵呵地回:我是没有出息,一个女人我也爱一辈子。

每每听我爸说完,郭金花女士总是会不经意露出娇羞之色。

我现在才终于搞明白,一生只爱一个女人是一件多么伟大而又困难的事情。

我为我亲爹骄傲的同时,并强烈鄙视抛弃糟糠之妻的夏叔叔。

这时,一脸凝重的夏奶奶发话了,“小源,黎黎,你们俩先回避一下。”

夏思源听话地起身将我拎回了房间,并且将门给合上了,我则迅速地贴到门上细细聆听客厅的动静。起先夏思源用鄙视的眼神望我,可身体却不由自主地立在我身边也仔细留意着外头的动静。好在,这房间隔音不太好,外头说话声我这里倒是还听得清楚。

夏奶奶从容的声音传来,“振明,我要听你说,你到底是怎么打算的?”

夏叔叔沉默了挺久,声音低低地传来,“妈,您都看到了,邵枫也风风雨雨跟了我这么多年,我实在不想再辜负她。”

夏奶奶说:“很好啊,我了解了。”

我心里顿时凉了半截,早该想到的,夏奶奶一直不喜欢潘姨,再看到这么低眉顺眼的邵枫定是一拍即合了。我稍一侧首,发现夏思源眉头紧紧拧到了一起。

“妈,那您是同意了。”

夏奶奶突然笑了起来,“振明,我是你妈没错,但是我从来不想左右你的想法。你从小到大,我就没管过你,现在你都这把年纪了我更不可能去说你什么,不过……我想说的是,儿媳妇我只认一个,我不管你现在或者以后找多少女人,我心中就只有一个儿媳妇,那就是潘华。”夏奶奶说到最后语气越来越严肃,而我终于是松了一口气。

“妈……”夏叔叔口气似乎很为难。

“好了,你们都散了吧,我明天还要去看潘华。”夏奶奶说完,之后是一阵沉默,然后突然叫道:“黎黎,你们出来。”

我跟夏思源忙开门出去。

夏奶奶望着我说:“黎黎,奶奶打扰你们小夫妻多日,明天我看完潘华要回乡下了,你们两个乖乖的。”

我跟夏思源同时一惊,忙说:“奶奶,您才来几天啊,干嘛就走了啊?”

原本我以为夏思源会出口挽留,没想到他却只是低着头沉默不语。

这时夏叔叔无奈地说:“妈,您别这样,我心里也不好受。”

夏奶奶毫不理睬,只是叹了口气,“你都已经这个岁数了,我不想再管你,可我更不想留下来看着你们心烦。”

这时一直没有言语的邵枫终于是开了口,“您要是烦我,我保证再不在您眼前出现,您还是别走了,这事不怨振明,怨我。”

夏奶奶个子很小,走到邵枫面前,完全仰着头才能够正常地与她谈话,“这位小姐,我瞧着你模样生得也是瞒好的,我们家振明都是快要抱孙子的人了,你为什么非要跟他在一起,我想你我跟大家心里都明白得很。不过我要提醒你的是,是个人都有老的时候,所以更得要有自知自明,什么是奢望什么是道德伦理?你自己也好好想想清楚。当然了,我这把老骨头,也不会让他一定要照我说的去做?我更不想发表什么意见,那是你们的事情,我更加不想管。你走吧,以后呢,也请你不要出现在我眼前,因为我不可能接受你,更加不可能喜欢你。不过我还是要提醒邵小姐千万不要浪费时间在我这个脾气古怪的老太婆身上。对了,还有,振明是个很孝顺的人,我虽然不说,可是他会懂我在想什么,而且知道我不想让他做什么,所以,只要我还活着一口气,那么我就只有一个儿媳妇,那就是潘华。您请回吧,不送。”

夏奶奶一口气说完,对面的邵枫面色如死灰一般,我在心底暗暗鼓掌。夏叔叔面色为难地一直望着邵枫,一脸的心疼神色,邵枫终于在泪水决堤之前提包冲了出去。

这时,夏奶奶转过头对夏思源说:“小源,奶奶知道你工作忙,可是奶奶这回就是想让你送我回去,你能休两天假吗?”

原本想追出去的夏叔叔忙停下脚步说:“妈,您为什么非得要回去呢?这也没待上几天啊?就算是您老人家非要回去,那也得是我送你。”

夏奶奶不理会夏叔叔的话,只是将期待地目光投在夏思源的身上,夏思源点了点头,“奶奶,我送您。”

夏奶奶心满意足,又将视线落在我身上,“黎黎,你也要一起。”

“呃……可我还要上班……那我跟舅舅请假……”想到自己上班如同上坟一样沉重的心情,休个几天假那何尝不是一件美事。

那天的会面不欢而散。没想到夏奶奶气场如此强大,将城墙般厚脸皮的邵小姐给气得泪奔而去,真是大快人心哪。

尽管看不出夏叔叔到底是何打算,可夏思源的心情依旧是差到极点,整个晚上都是面无表情,一言不发。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你想开些?”我尝试着安慰夏思源,不过显然我又用错了词汇,换来了夏思源一记大白眼。

“方黎黎,如果不会说话求你别说话。”

我小心翼翼地说:“我只是觉得夏叔叔跟潘华阿姨肯定不是说分就能分的,你也不用太悲观。就算是真的要分,你想管也管不着,我说是吧?”

夏思源平静地说:“知道父母打算离婚的子女,四岁到四十岁的心情都是一样的。”

我望着夏思源,突然间就穷词了。我想到了我爸跟我妈,假设他们两个要是有一天过不下去了,我该是个怎么样的心情?

或许我亲爸要是给我找个温柔点的妈,我是不是就不那么悲伤了?

不行,我觉得我还是挨自个亲妈的毒打幸福些。

**********

父母可能要离婚的倒霉孩子夏思源成功地激起了原本毫无人性可言的我的泛滥母性,以至于无耻夏思源又将额头抵在我耳侧睡了一整夜,我也未提出反对意见。我自己都让自己的善良给感动到快要哭了。

其实夏思源很帅。

这是在我xiōng前尚未破土之前就已经深深感受到的事实。

我记得高中时,就经常性有女生在他面前掉个东西,歪个脚,昏个倒啥的,那些女生各个跟打了鸡血一般拼命在万年冰山面前乐此不疲地表演着各种弱智连续剧的无聊戏码。

夏思源朋友不多,在校也总是独来独往,跟我平时成群结队地出没刚好完全相反。由于他成绩很好,人又低调,老师喜欢他,女生们更喜欢。

记得高三那阵子,郭女士对我的成绩很忧心,要求免费劳动力夏思源给我补习。我原本巴巴等着郭女士被性格孤僻的夏思源同学拒绝,没想到,他却一口答应了下来,这让我忧伤了很久很久。

那一阵子,每天放学我都跟夏思源一起回家。以至于招惹来我校校花那美丽的大眼睛看到我就陡然间变成了斜视。

我曾经认真分析过他招蜂引蝶的致命原因,帅当然是不用说了,我认为他最吸引人的莫过于那嘴角总是挂着一抹若有若无的柔和笑意。不了解的人会觉得他很亲切容易接近,其实夏思源这人我在少女时期就已经将他研究个透彻了,他勾起的唇角实则是一个骗人的弧度,谁上谁死,因为那是一个没有温度的弧度。

现在挨在我身侧的夏思源,虽已完全褪去了青涩,而面容却一如少年时那般纯净从容。当年任我天马行空去幻想,也不可能想象到风云人物夏思源会有一天躺在我的身边。如果可以,我还真想把这个消息告诉当年那位美丽的斜视的校花姑娘。

如果我跟夏思源这样不吵不闹又没有第三者,这是否意味着我们正在往好的一面去发展了?好吧,我承认我这人实在是太乐观了。

因为第二天一早,夏思源就对着我落在洗手台上的那半截牙膏毫不留情地咆哮。

也因此,我认为夏思源有病,洁癖,而且很严重。好吧,我不同患者计较。

我默默地拿纸巾将洗手台擦试干净。

夏思源见我没回嘴居然显得有些不习惯,试探性地问:“你……怎么了?”

我头也未抬,“没怎么?好好的。”

夏思源说:“其实你每天都漏牙膏在这里,我这是忍了很久了才说你的。”

我瞪了他一眼,“您老既然都忍了那许久了,为什么一定还要说?一直摆肚子里多好。”

夏思源眉头又皱了起来,“跟你好好说话还真累。”说完拿起毛巾擦了把脸就出去了。

我看他出去了,扭头学着夏思源的口吻对着镜子中的自己说:“方黎黎,跟你好好说话还真累……”

不河蟹圈叉关系[21]

第二天,我与夏思源还有夏奶奶一同去到我家。短短两天潘华阿姨整个瘦了一圈,原本精心保养的面空也完全苍白无色,甚至连唇色都变得灰白。

潘姨瞧了我们三人一眼,完全没有想跟我们谈话的意图。夏思源坐在我身侧垂着头也理一言不发,那我更是不敢出声了。我这两天总在想,或许要不是郭东晨这么一闹,潘华阿姨依旧过着幸福的阔太生活,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撒破脸的摆到台面上来这么的被动。

说起来,这事完全得怪我。

不,得怪郭东晨。对,就是他,要不是他这么爱管闲事,能变成现在这个局面么。

“潘华,你要是这么躲下去,振明就等于被你让出去给那个女人了……”夏奶奶打破沉默,开门见山地说。

潘姨嘴角抽动了一下,哀伤地说:“妈,这男人要是变心了,我还指望他什么?”

夏奶奶有些生气,“你要是这么想,那谁都帮不了你。”夏奶奶顿了顿,叹了口气,“我这两天有些事情一定要回乡下,你们的事情,我老了,也管不了了。不过如果你坚持,我用我这把老骨头保证,他夏振明就是不可能抛下你。你信我不?”

潘姨原本黯淡的眼神似乎闪过一丝微光,可是瞬间又黯了下来,“妈,我的天塌了,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夏奶奶皱了皱眉头,“不是我说你啊,潘华,你说你们现在条件是好了没错,你一天到晚的天天忙活自己那张脸,连餐饭都不给他做,有保姆是没错,可是你得让他念着你的好呀,这些你自个不会想吗?”

潘姨委屈地说:“那我还不是想把自己弄漂亮点,才能让振明把心搁我身上嘛。没想到……没想到……”说到最后,潘姨又露出了哭腔。

“好了,哭有屁用!”夏奶奶突然一喊,潘姨果真收了声。

我不禁为这对婆媳的另类相处方式感到新奇,平日里见着面针尖对麦芒,可是心底里却又谁都无法取代。

夏奶奶说:“潘华,这几天我让小源跟黎黎送我回乡下,如果你实在不想回去,你先搬到他们那里去住,总在这里打扰黎黎家也不好。”

潘姨带着哭腔说:“是,妈。”

当天,潘姨搬进了我们80平米的小屋,而我跟夏思源便驾着夏叔叔的车带着奶奶离开了本市。

**********

夏思源这人很固执。

他家有很大的房子,他不住。夏叔叔要给他买车,他不要。夏叔叔让他回自己家公司上班,他更不乐意。

从夏思源开始工作之后,他就坚持不拿夏叔叔一分钱,包括我们现在这80平米的小屋也是夏思源自己挣钱买的。说起这些,我觉得夏思源真是跟正常人不一样,我不知道他真正在追求什么,如果说只是为了证明自己的能力,那证明过了,为何还不及时收手,做些自己应该做的。

还有夏思源跟夏叔叔在一起时的那种礼节性的客套,总让我觉得他们之间有一些什么不为人知的种种。

我很好奇,可是却又寻不到突破口,毕竟像夏思源这种言语金贵的人真是很难交流与谈心的。

夏思源驾车,我坐副驾,而夏奶奶似乎心情很沉重,平时那么爱跟我聊天今天也是一言不发。

一路尤其无聊,我不禁想到了苏琳,想到了郭东晨,想到了各种话痨,最后终于忍不住与夏思源没话找话:“你也有杀手证?”

“杀手证?”夏思源疑惑地转头望了望我。

我忍不住笑了起来。想到自已拿着历时一年半才取得的那本珍贵驾照在郭东晨面前显摆时,郭东晨请我吃了顿好的,然后举着啤酒说:方祸祸,恭喜你拿到了杀手合格证。

我说:“马路杀手啊。”

夏思源忍不住勾起了唇角,这时,我才留意到他笑起来右脸颊居然还有一个浅浅极不明显的小酒窝,这让我忍不住有些妒忌。记得小学时我同桌的那个小女生就生着两个酒窝,我忍不住天天对着镜子用手指捅自己的脸颊,天真地以为自己也能生出个小梨窝,可惜失败。

“方黎黎,你还记不记得有一回方叔叔跟我爸喝多了,是我将你们送回去的?”夏思源开口。

我眉头一紧,仔细回想,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

那好像是高中时候的事情了吧?

我记得那回,郭女士眼看着贪杯的方福生同志越来越失控,尤其是失去了她的控制,所以渐渐发怒,最终是气愤地跟同样管不住夏叔叔的潘华阿姨携手离去。于是,六人变成四个,再减去酒醉说胡话的二人,最终变成了我跟夏思源。

说实在的,那时我跟夏思源一点也不熟,或者说我方黎黎同他夏思源压根就没熟过。

那时候面对着没说过几句话的夏思源,记忆中依稀还挺尴尬。可面对两个狠心的中年妇女丢给我们的烂摊子,我唯有硬着头皮问夏思源:“现在怎么办?”

我记得当时夏思源头都没抬,丢了三个冷冰冰的字给我,“看着办。”

我顿时就怒了,也想学刚刚那两个女人一般拂袖而去,可是不知道什么原因,我还是忍了下来,直到最终那哥俩好地都扒下了,我才又将目光投到了夏思源的身上。

夏思源那会儿模样就已经很好看了,纯白的校服衬衣在灯光下白得特别刺眼。

最后,夏叔叔跟我爸同时不醒人事,夏思源指挥我同他一起,将夏叔叔跟我爸前后扶了出去,他又在夏叔叔的口袋里摸出了车钥匙,并且歪歪扭扭将车先开到我家放下我跟我爸,又自己开回了家。

我依稀记起第二天上课时我还略略有些担忧他,当我看到踩着上课铃走进教室的夏思源时,我还深深松了一口气来着。

我曾经以为夏思源从此以后不会对我像以前那样冷漠,至少见面点个头、咧个嘴啥的,可是我完全想错了,他对我还是一样冰冷依旧,甚至连嘴角那点友好的弧度都见不着了。

“夏思源,你讨厌我吗?”我回忆着往事,脱口问道。

夏思源斜了我一眼,“为什么这么问?”

我见夏奶奶在后座已经睡着了,压低声说:“如果不讨厌我,为什么从小到大你都对我爱理不理的?”

夏思源目光投向前方,认真开着车,半晌,反问:“你想让我同你说什么?”

我望向车窗外飞快后移的树木,叹了口气,“什么都行,我不喜欢冷场。”

夏思源望了望我,没有出声。

果然,还是冷场了。

**********

夏***家我还是头一回来,跟我印象中的乡下可完全不一样。

夏奶奶家两层小楼,一个大院,院中有一棵巨大的榕树,树下是一张石床,看模样似乎夏天经常有人在上头坐着或躺着,那石面已经磨得发黑,带着一种深浓而沉重的光泽。

房门一打开,一股清新的实木清香飘然而出,我环顾一圈,夏奶奶这里摆设古色古香,猛得一看,跟穿越到古代了似的。

夏奶奶由于坐车太久,有些疲惫先歇了下来,“小源,你带黎黎转转,晚上去你表叔家吃饭。”

夏思源看似心情很愉悦,应了一声,便提着行李将我带上了二楼。

夏思源将门窗一开,一阵清新的山风吹来,我赫然发觉,这没有高楼大厦的地方,即使只是二楼,也看得好远好远,甚至连村口那棵大榕树都瞧得一清二楚。

这让我有点兴奋。

可当我瞧着夏思源将他的行李也提了过来,忍不住问:“夏先生,这二楼总共有一二三四五个房间,难道你非得跟我挤一起么?”

夏思源头也没抬,平静地说:“要是奶奶看见了,怎么说?”

我不高兴地说:“行了夏思源,别总拿奶奶来压我,这样真没意思。”

夏思源到了这里似乎变性了一般,见我咄咄逼人,他反而依旧挂着微笑,俨然一副不同我计较的模样,这让我反而有些不习惯了。

我跟着有点赌气般将行李一股脑地都堆进了衣柜里,夏思源皱了皱眉头,“方黎黎,你就不能将你的那些东西摆摆整齐吗?”

我不耐烦地说:“我好不容易出来放松两天,你怎么偏跟我过不去?”

夏思源状似无奈地摇了摇头,上前将我的行李在衣柜里摆放得整整齐齐,这才罢休。

我恍然大悟,这厮不仅有洁癖,还有强迫症。

**********

晚饭吃得很融洽。

夏思源表叔,我在婚礼时见过一次,不怎么说话,瞅谁都嘿嘿一笑,一看就是个忠厚的老实人。**型性妻管严,看到表婶就温柔得跟小绵羊似的。看这高度,那得跟我亲爸方福生在一个层次上。

夏思源表叔家与夏***房子仅百米之隔,这么多年,夏奶奶也一直是夏思源表叔在照顾着,所以夏叔叔他们才放心的一直没有接夏奶奶进城。

表叔家里有一只大狼狗叫虎子,平日里白天待在自己家,天色一暗便赶到夏***院子里看家守夜,谁也没教过它就是有主意。

当天晚上吃完饭,表叔表婶将我们三个送到门前,虎子也很温顺地跟在了我们身后。夏思源看似心情很不错,跟换了个人似的一直不停笑着逗虎子。

我挽着夏***胳膊,一路吹着徐徐的微风,听着虫鸣鸟叫,甚是惬意。

不河蟹圈叉关系[22]

夏奶奶将门锁好,便回屋里睡了。因为坐了一天的车,疲劳不堪的我忍不住呈大字型摊在了那张不怎么宽敞的小双人床上。

我陡然想起一个问题,忙问:“夏思源,厕所在哪啊?”刚刚找来找去,好像是没在屋内发现洗手间的踪影。

夏思源问:“你要去吗?”

我忙说:“不是,只是说不准哪时候想去……”

夏思源说:“那等你想去了再说。”

我:“……”

**********

我从小到大都不怎么在外头过夜,去到陌生的地方就得做一宿的恶梦。这次来到这里,说真的,如果夏思源不是死皮赖脸地跟我挤在一个房间,我说不准就得去挨着夏奶奶睡了。

夏思源怕黑,这个我知道,所以他每晚必定要留着一盏台灯。这些日子,我也渐渐习惯了半夜醒来有光亮在四周。不过夏思源基本上睡得很晚,我经常性一觉醒来,他还捧着本书在灯下入神。

今晚也是一样,我打了个哈欠,一看已经是十二点过五分,我忍不住对着在台灯下看书的夏思源说:“夏思源,你知不知道你已经严重影响了我的睡眠质量了?”

夏思源头也未抬,“呼噜震天,还说我影响你,我看是你影响我吧?”

我说:“你可别以为我闭着眼睛就听不着动静了,以我对自己的了解,我睡觉时可是很安静的。”

夏思源没出声,连眼神都没从那书上移开过。我忍不住一把将那本书抓过来,“我得检查下你看的什么?这么不分昼夜,肯定不是什么正经东西。”

夏思源见我抢他的书,不恼也不怒,只是平静地瞧着我。

我翻开封面,有点吃惊,“风水学?夏思源,你一大好男青年,怎么还搞起封建迷信了?”

夏思源说:“风水其实就是合理改善居住空间,在视觉上,心理上,甚至健康上都是有影响的。”

我疑惑地说:“有这么神奇?”

“跟你说了,你也不明白。”夏思源拿回那本风水学继续低头钻研。

我见夏思源不言语,我便也收了声。可是我这人如果半夜醒来就有个坏毛病。

我辗转反侧了很久,夏思源终于放下书,问:“你怎么还不睡?”

我苦着脸开口,“那个……我想上厕所。”

***********

“夏思源,你还在吧?”我问。

“嗯……”夏思源在外头哼了一声,算是应了。

过了一会,我又忍不住问:“夏思源,你没走吧?”

“没……”

“夏……”

“我肯定不会走的,你放心吧。”夏思源在我第N回问他在不在时,终于烦躁地打断了我。

我忍了好一会,还是不放心地问:“那你别不出声呀?”

“方黎黎,你到底还要多久?”夏思源问。

“快好了就快好了。夏思源你说,这里为什么不把厕所修在自己家里头呢?”

夏思源在外头沉默了一会儿,可能本不想搭理我的,可还是开了口,“风水上有说浊气影响人的身体健康,所以越是古老的地方,就越没有人将厕所建在自己家里。只不过现在的人已经为了方便将一些老祖宗的生活习惯丢掉了。”

我捏着鼻子说:“可是为什么不清理干净一些呢?我觉得自己已经快要窒息了。”我速战速决,终于是走出了那奇臭无比的茅坑。

夏思源照着手电,见我出来,便转身往夏***房子走,“这还有大用处……”

我突然一阵恶心,“求您了,千万甭说啥作用,要不然,这几天我就得减肥了。”

夏思源突然笑了起来,“这才是真正的环保无污染。”

我忙说:“打住,我谢谢你了嘿。”

这么一折腾,已经是快凌晨一点了,我钻进被窝就睡了过去,而在我即将睡着之时隐约还有听到夏思源在轻轻翻书的声音。

**********

第二天一早,夏奶奶居然如此可爱地没有叫我早起。我睁开眼睛已经是差五分到九点,身旁的夏思源也早已不见了踪影。

我换了件衣服便下楼去找夏奶奶,却见夏思源同夏奶奶一起在厨房里忙活。

夏奶奶笑说:“孙媳妇怎么不多睡一会儿啊?”

我问:“奶奶,怎么今天没叫我起床呀?”

夏奶奶说:“你们现在是休假,休假么,就得是好好休息。”

我上前一把抱住夏奶奶,“奶奶,今天我特别耐(爱)您。”

夏奶奶有意带着埋怨说:“孙媳妇,那你平时就不爱我这个老太婆了吗?”

我挠了挠头,“爱,当然除了您五点钟叫我起床的时候。”

夏奶奶扑哧一声笑了开来,“这孩子……”

这时,夏思源给我盛了碗面条,“一边吃去……”

我捧着个跟我脑袋差不多大的碗踱到了院中榕树下的石床上一坐,身后跟着口水拖老长的虎子。

原本腹中空空的我被那两只玻璃球一般的眼睛望得我愣是一口也吃不下去,不得已,我夹开我碗里的鸡蛋将蛋黄拿出来,准备喂虎子。

怕虎子将口水蹭到我手上,我将蛋黄扔在石床上让他自己吃,虎子血盆大口一张,顿时那蛋黄便显得极其的渺小。

“虎子!”夏思源这时也端着个碗走了过来。

虎子被夏思源吓得一激灵,叨在嘴里的蛋黄忙吐了出来。怎么看怎么可怜,怎么看怎么委屈?

我说:“夏思源,这好好的,你干嘛吼它?”

夏思源说:“乱吃别人的东西怎么行。”

我吸溜了一口面条,“怪可怜的,你让它吃吧。”

夏思源紧接着用极其严肃的口吻对虎子说:“好,吃吧,但是这是最后一次。”

虎子顿时一口将那蛋黄吞进了肚子里,我望着心满意足的虎子,不禁感叹:原来这厮听得懂人话呀?

夏思源坐在我对面,极自然地将他碗里的鸡蛋拨到了我的面碗里。

我忙问:“你干嘛?”

夏思源皱了皱眉,“你说我干嘛?”

我忙将那个鸡蛋拨回他的碗里说:“人家最不喜欢吃的就是鸡蛋,尤其是蛋黄。”

夏思源:“……”

**********

吃完早饭,夏思源不知从哪推出个看起来似乎快散架了一般的古董自行车说要带我出去走走。

我差点没笑出声,不过我忍了。

不知为何?回到乡下的夏思源跟换了个人一样,没有了脾气,人也渐渐不古怪了。任凭我怎么发难,他也淡然处之,我让我忍不住经常性抬头看太阳是不是打西边出来了?

我决定顺从地配合一下心情尚好的夏思源。

于是,夏思源骑着那辆处处遗留着历史痕迹的脚踏车载着我出现在了一眼望不到边的田埂上,身后还跟着欢快奔跑的虎子。

我说:“夏思源,你这自行车驾驶技术跟你当年送我爸回家时的水平,那是不相上下啊。”

夏思源说:“过奖过奖……”

嗬,夏思源几时起居然也有了一点不怎么幽默的幽默感了。

那天,等夏思源将我带到了镇上的一所小学,那已经是快十二点的光景了。

下课铃声传来,一群小破孩发疯了似得往外涌,我跟夏思源险些让这群被下课冲昏头脑的小朋友们给撞散了开来,夏思源忙紧紧拉着我的手腕将我拉到了一边。

这是一个很简陋的小学,光秃秃的一幢三层小楼也就那么几间教室。

孩子们差不多都散尽了之时,一个二十出头的小青年走了出来,白净的脸上戴着一副黑框眼镜,远远望去,就像一个普通在校的大学生。

他瞧见我们,远远就提步跑了过来。

夏思源见他来到跟前,笑说:“夏老师,近来可好呀?”

这时夏老师望向我笑说:“嫂子,初次见面,请多关照。”我微一愣神,想了很久也没想起来这夏老师到底是谁?

夏思源说:“黎黎,这是表叔的儿子,夏天。”

我这才想起,好像是听夏奶奶提过这个夏天,他大学毕业便回到农村教书,这一晃也有三年了。

我忙客套地说:“夏奶奶经常提到你,总算是见着你了。”

夏天笑说:“哥,嫂子,一起吃午饭吧。”

我们走出学校时,虎子极忠心地扒在地上死死看着身边那辆破旧的自行车。见到夏天忙摇着尾巴扑了上来。夏天弯腰摸了摸它的头,虎子这才平静了下来。

说是镇上,其实也只不过就是多了几个卖日用品的商店,还有几个残破的网吧跟吃饭的小店罢了。

夏天似乎跟这里的人很熟,很多人夏老师长夏老师短的主动跟他打招呼。

夏天找了个看起来挺干净的小饭馆点了几个小菜,问夏思源说:“哥,你有多久没回来了?”

夏思源笑:“工作实在太忙,没办法。”

夏天说:“这次奶奶过去,我还以为她能多住些日子,没想到爷爷忌日她还是提前赶回来了。”

夏思源垂下双眼望着自己放在桌面上的手背一言不发,我也跟着一愣,难怪夏奶奶如此着急往回赶了。

不河蟹圈叉关系[23]

回去的路上,夏思源推着车很沉默,我主动开口,“夏思源,你爷爷去世多久了?”

夏思源说:“很久了。”

“他是什么样的人?”

夏思源像是陷入了记忆中,“不苟言笑的一位老人,我淘气时他会狠狠揍我。”夏思源顿了顿,“可是在我离开这里的时候,他又会在我眼前落泪。还在我每次回乡下的时候站在村口等候我……”说到这里,夏思源收了声,似乎很不想再说下去……

我忙扯开话题,“夏思源,你还会挨揍?”

夏思源说:“为什么不会?”

“你不是完美小孩吗?你这样的都挨揍,那我岂不是早被我妈给大卸八块了。”

夏思源望着我,“方黎黎,你要是不那么任性的话,其实也还算是不错一人……你看什么呢?”

我说:“我看看太阳是不是打西边出来了,我居然被好孩子夏思源称赞了。今天到底是什么日子呀?”

夏思源笑,“你人生中有正经说话的时候吗?”

我斜了他一眼,“我什么时候不正经了?”

夏思源没说话,只是低头笑着推着车慢慢往前走。

我望着夏思源的脸,发觉夏思源笑起来的样子真的很好看,在阳光下闪得我一阵恍惚,忍不住还有点心神荡漾。

“你怎么了?一脸坏笑?”夏思源微眯着双眼问我。

这才意识到我片刻的失神将自己的花痴情绪演绎成了淋漓尽致的猥琐表情,顿时有些老脸挂不住,忙换上一副自认为较为正经的笑,“今天天气不错,又刮风又下雨的。”

“我看你病得不轻!”

“嘿嘿嘿……”

**********

跟夏思源的相处越来越和谐,我居然变得越来越慌张。

虽然说以前连老死不相往来的心都生过,可是眼下这般夜夜同床共枕、相谈甚欢,总是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最重要的是自己居然还很无耻地感觉到身心颇为愉悦,这……实在是让人羞愧呀羞愧。

其实我最担忧的是,如果说我们这婚不离了,相处得还越来越融洽了,他夏思源会不会哪天又要求我履行做老婆的责任来了。不过事实证明,我似乎有些多虑了。我观察了数日,发觉夏思源一直安份守已的做人,对我也没有再提出过一丝的非分要求,我真为他感到骄傲。

只是没想到,我跟夏思源近日来所建立的那一丁点儿的脆弱革命感情让一桩莫须有的小插曲毁于一旦。

当天晚上,我在睡前去了一趟茅房,回来之后就发觉夏思源脸色不怎么好看。我当时并未留意,脱了鞋子便往被窝里钻。夏思源眼角也没扫我,破天荒地早早睡了。

这时,我的手机响了,我一瞧是郭东晨,想都没想便接了起来,郭东晨的声音传来:“黎黎,你几时回来?”

我说:“荣幸,您老怎么还惦记上我了呀?我不在你不是更高兴才对嘛。”

“我说亲戚,你怎么能说出这么不促进和谐的话,做为你的亲人,关心你一下,你就非得乱咬好人嘛?”

我说:“我在你跟前时,你怎么就不想着多多关心我,顺便多带我去下下馆子,我这山长水远了,您反倒记起我来了,我对你关心的真诚度持保留意见。”

郭东晨说:“黎黎,我跟你说正经的,你哥我这回真的有麻烦了。”

郭东晨这么正儿八经的时候比我亲爸跟郭女士反抗的次数还要少,于是,我坐直了身子,生怕听到郭东晨说出他那多情又调皮的种子又在某个女性的体内发个芽结个果啥的。

“黎黎,真的麻烦了。”

我冷汗都快下来了,“郭少爷,不带这么急人的。快说!”

郭东晨又叹了口气,用绝望的语气说了一句话,“苏琳的爸妈来了现在住我这儿。”

我大脑经过了片刻的停滞,紧接着松了口气,然后甚是愉悦地说:“郭东晨啊,你终于有今天了,党和人民均替你感到无比的骄傲与开心。”

“得得得,我早就应该知道你这厮没人性的,只是没想到,这么多年你的思想觉悟也没能提高,可悲,我真为你感到痛心。”

我笑,“甭跟我抱怨了,抱怨使人落后。有时间好好伺候你的岳父岳母吧。”

郭东晨说:“亲爱的妹,你正经点,我真的有话跟你说呀。”

我正经地说:“亲爱的哥,您请讲。”

郭东晨叹了口气,“我总觉得苏琳父母怪怪的。”

说起苏琳的父母,我突然发觉我跟苏琳这么多年的同学朋友,我居然从来没有见过她的父母,甚至也从未从她嘴里提过她的父母。

郭东晨又说:“我在电话里也不知道怎么说,等你回来再跟你详细说。就这样吧,你早点睡!”

我怒吼,“郭东晨,你是不是男人?是个男人就别说半截话!”

郭东晨不理会我的咆哮,“嘿嘿”一声将电话挂了,我顿时有一种想骂他祖宗十八代的冲动,不过那样等于将我自己也骂了,所以我忍了。

夏思源似乎被我吵醒了,满面戾气地望着我说:“方黎黎,你不睡是否也要顾及一下别人?”

我望着今晚态度又有些回到解放前的夏思源,说:“那您要是睡不着,也请不要殃及鱼池。”

夏思源皱眉没有说话,我仰着下巴不甘示弱。

半晌,夏思源吸了口气,似乎在压抑着不为人知的怒气,然后平静地说:“方黎黎,你天天除了耍弄你那张嘴皮子,还有什么本事?”

我不高兴地说:“您也可以呀,也没人拦着你。”

“你……”

“我什么?”

“不可理喻!”

“多谢赞美。”

夏思源愤怒地一拉被子给我一个大后背,我越想心里越憋闷,下床穿了鞋子便下了楼走到了院子里。我想着呼吸一下新鲜空气,也许就不那么憋闷了。

今天似乎是月半前后,溜圆的月亮挂在树梢之上,月光皎洁清亮。

我坐在榕树下的石床上,虎子扒在我的脚下时不时望下我。我摸了摸它的头,它忙顺从地将下巴搁在了我脚面上。

这寂静沉睡的村庄,安静到我连自己的心跳都听着一清二楚,这是在城市里完全感受不到的清新跟宁静。而我却并未因为此而感受到一丝轻松。我觉得现在夏思源已经可以轻松左右到我的情绪,他一个眼神一句话,就可以让我的心情跟过山车一般忽上忽下,喜怒无常。

这时,夏思源突然在二楼推开窗子,压低声说:“方黎黎,你做什么呢?赶快上来。”

我头都没回,“你管不着。”

“行,你既然这么愿意在外头,那我得提醒你,如果虎子突然乱叫或者低吼,那你可千万不用害怕,那是因为它眼里能看见我们看不见的东西,你也别太惊慌了。”夏思源说完就将窗子合上了。

我突然发觉自己的小心肝有些发颤,忙低头瞧了瞧虎子,虎子一脸平和,正用慈祥的眼神望着我,我扯着笑说:“虎子,夏思源故意吓我呢,对吧?我知道。”

虎子一直与我对望,良久之后,它突然间就张口叫了起来,我浑身一激灵,一溜烟地冲上了二楼,连顿都没打一个。

我扯过夏思源身上的被子盖到自己的身上,“夏思源,算你狠!”

夏思源忙抢回了部分被子,“你不是挺爱跟虎子待一块的嘛,怎么又回来了?”

“你没人性!”我又使劲拽了拽被子。

夏思源被我拉被子拉得有点不耐烦,突然一下就坐起身,威胁地说:“方黎黎,这里是我的地头,可别跟我逞能,否则,有你好受的?”

这话怎么听怎么像是别扭小孩说着一些幼稚狠话。真没想到,夏思源同学也会说这种无营养的话,我感到很忧心。

我也愤怒地坐起身,“我就是逞能了,你能把我怎么着吧?”

“你……”夏思源每每想要发怒时,却总是在关键时刻穷词。

“我什么?”我咄咄逼人。

“我……”依旧词穷。

“你什么?”

“我睡觉……”夏思源赌气般地拉着被子又躺了回去。

我拉着可怜的被角,“你睡就睡,被子给我留点啊……”

夏思源装死,我气不过,使劲抽回了他头下的枕头。夏思源睡不成了,满面怒气地望向我,“闹够了吧?”

我气得将枕头摔在他身上,“谁他妈深更半夜跟我找别扭?现在反倒怪起我来了。”

夏思源皱眉望着我半晌,突然抓住我挥舞的双手将我摁在床上,“方黎黎,我始终搞不清楚你到底是不喜欢男人碰你还是说只是不喜欢我碰你?”

不河蟹圈叉关系[24]

“你管得着吗你?”我愤怒地想要推开他。

夏思源突然yīn狠地说:“我忍你够久了吧?”

“夏思源,你今晚发什么神经?”

“方黎黎,你他妈是我见过的最惹人烦的女人,没有之一。”

我终于推开了他,“这评价有点太高了,我担当不起!”

夏思源皱眉望了我许久,终于还是夹着枕头怒气冲冲地去了别的房间。我并不气恼,将自己摊在一整张床上,反而乐得自在。

**********

第二天是夏爷爷的忌日。

夏奶奶领着我们早早地就来到了夏爷爷的坟前,我见夏思源在坟前跪下,我也忙跟着他跪了下来。夏思源显然是头一天晚上的气并未消除,一路无视我,当我是百分百透明的人。

夏奶奶已经yīn郁了好几天,今天更是语气沉重,“黎黎,你头一回来,先给你爷爷磕个头吧。”

我听话地在夏爷爷坟前连磕了三个头,夏奶奶终于是露出了一点笑容,轻轻试擦了一个墓碑,“孩子们来看你了,你也好好的,收着钱买点好吃的,别光想着玩,由其别跟二驴子玩,他年轻时玩牌就赖,估计在你那边也改不了多少……”

夏奶奶细语喃喃地诉说着家常,仿佛夏爷爷就在眼前一般自然平和。我偷偷望了一眼夏思源,却发觉他的眼眶有些红红的。

夏奶奶自顾自地同另一个世界的夏爷爷唠叨絮语了许久之后对夏思源说:“小源,你先回去,我还想待会,让黎黎陪我吧。”

夏思源顺从地点了点头,便先一步往回走了。

见夏奶奶起身,我忙掺扶住她。夏奶奶微笑说:“你们两个都是好孩子,可为什么就总是这么彼此别扭呢?”

我尴尬地扯着笑,“奶奶,我们好好的呀。”

夏奶奶说:“可别骗我这个老太婆,你们一举一动我都清楚得很。”

我扯了扯嘴角没再言语。

夏奶奶又说:“当初老头子走了之后,我才发觉原来一天一天的时间是这么难熬的,可回想过去,又觉得有他的那些时光如流水一般,哗啦一下子就没了。等没有了之后,才发现自己缺失了多么重要的东西,冬天没人暖脚了,早上没人说话了,而最让人恐惧的是,这个人你这一辈子就再也见不着了……”

“奶奶……”我见夏奶奶湿润的眼角,忍不住低唤了一声。

夏奶奶嘴角抽动了一下,“嗨,我同你唠叨这些干嘛?”

我说:“奶奶,我听懂了,只是……”

夏奶奶扬眉望着我,我低下头,“只是夏思源喜怒无常,我有时候不知道该怎么跟他相处,我知道自己脾气也不是很好,或许我们两个真的不合适……”

夏奶奶挽着我的手臂往回走,“有句老话叫做还没学会走便开始跑了,你们两个就是这样……”

我疑惑,“奶奶,我不懂您的意思。”

夏奶奶笑说:“从相处开始学,把你们的婚姻关系暂时先忘记了吧。”

**********

等我磨磨蹭蹭地回到家,刚好夏思源正在院子里逗虎子。我主动示好,“夏思源,你要是有空陪我去镇上走走呗。”

夏思源头也没抬,“没空。”

我怒,可我忍了,尽量保持着平和的语气,“你现在不是挺有空的么?”

夏思源说:“没见我忙着呢吗?”

我觉得是个人忍耐都是有限度的,我上前一大步,仰头望向他说:“夏思源,有什么话咱们说清楚,你这好好的就拿我开刷,这谁受得了呀?”

夏思源冷冷望向我,正想言语之时,我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我看都没看,便直接接了起来……

“黎黎,对不住对不住,昨天一群哥们瞎胡闹,你可千万别往心里去……”叶钦焦虑的声音传来,把我听得一头雾水。

“您老慢点说,我有些乱,这到底是怎么的了?”

叶钦先是沉默,半晌开口说:“黎黎,昨天你没收到短信?”

“什么短信?”我心里更毛了。

**********

我终于是搞清楚来龙去脉了。

原来是叶钦几个朋友在一起喝酒,醉了之后拿叶钦开玩笑,居然给我发了一条暧昧短信。可我明明没瞧见呀。叶钦听说我没看见还深深地松了口气,说了句等我回去请我吃饭后便匆匆挂了电话。

我正准备翻查下自己的手机时,赫然发现正歪着脑袋瞧我接电话的夏思源,顿时灵台开始清明。

“夏思源,你偷看我手机了,你这人怎么这么不道德啊?你跟谁学的啊?”我忍不住吼他。

夏思源狡辩,“什么短信,我不知道!”

“我只是说你偷看我手机,我可没提短信,这可是你自己说的,你还死不承认……”

夏思源不耐烦地说:“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你不仅偷看我的手机还擅自将我的短信给删除了,你这么做是什么意思?”我气愤地说。

夏思源突然怒气冲冲地说:“是,是我删的,你为什么总跟他搅和在一起,你就不能安分一些吗?”

“我哪不安分了?你凭什么这么说我?你又凭什么管我?”

“方黎黎,我不想跟你吵架。”

“夏思源,我更不想跟你吵架。”

最后我们两个怒目以对,中间坐着谁说话看谁的虎子。

良久之后,夏思源语气突然软了下来,“对不起,我不该看你的手机……”

我仰着下巴,“不接受不真诚的道歉。”

夏思源顿时眉头又皱在了一起,“是的,给你道歉其实还真是违心的。”

我说:“那您千万甭委屈自己。”

夏思源眉头更紧了,“方黎黎,你是不是总故意惹恼我?”

我不屑地说:“我还没那么好的本事。”

夏思源足足望了我十几秒,终于,拂袖而去,留下仰头盯着我看的虎子和满腹憋闷的我。

我一个气不过转身就出了院子。我方黎黎几时需要看别人的脸色过日子了,这世上除了我亲娘,还真没有一个人像他夏思源这么样欺负人的,在他面前,我这也不对那也不对,大爷我还真不吃你那套了。

可我还没走几步,却发觉夏思源跟了出来。我忙在前面快跑了起来。

夏思源在我身后说:“方黎黎,你又搞什么鬼?”

我边跑边说:“你没事别管我,我爱怎么样就怎么样?”

夏思源起先只是望着我,见我越跑越远,忙提脚追了过来,“方黎黎,你上哪去,你给我站住!”

我脚步丝毫未停,“你他妈不是烦我吗?我走也不行了。”

夏思源边跑边气愤地说:“你能走哪去?快给我停下,快点!否则我不客气了。”

我咬牙往前跑,“你吓唬谁呢?我可不吃你这套。”

说话间,我已经跑到了小路上。刚巧又瞧见一辆电动的三轮车经过了我的身旁,我急忙招手,三轮车停住,我忙跳了上去,抓着司机靠背蹲在了车厢里。开车的是一个中年大叔,有点不解地问我做啥子?

我忙扯着哭腔说:“大叔,我老公不仅好赌还总是打我,您赶紧开快点,我这要是让他追上了,不死也是半条命了。”我刚说完,便传来夏思源的一声低吼,“方黎黎,你他妈赶紧给我下车!”

中年大叔一听夏思源这么横,忙加快了速度,回头说:“他两条腿可跑不过咱四个轮子,放心吧你咧。”

我坏笑着回头,望着跟在三轮车后头依旧没有放弃狂奔的夏思源,在扬起的灰尘中模糊的夏思源,嘴里依旧摞着狠话的夏思源,我心情跟着爽翻了天。

我对夏思源喊:“老公,你好好做人,等你什么时候改过了、不赌了我保证就回来。拜拜了您哪……”

最后,夏思源的声音越来越模小,身影越来越远越来越模糊,渐渐到消失不见,我才终于惊恐地问:“大叔,你这是去哪?”

“镇上。你呢?”

“呃……我也去镇上,真巧。”

**********

我到了镇上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了,我谢过那位大叔,便在镇上瞎溜达,最后实在无聊便一头钻进了一家破旧的网吧。

看着那落着一层厚厚灰尘的电脑屏幕跟粘腻肮脏的键盘,我真的没有勇气伸出手指头在那个开机键上捅一下。

迫不得已,我终于是硬着头皮开了机,刚好看到苏琳在线,我像找到了亲人一般跟苏琳倒苦水。

我:女人,我烦。

苏琳:圆房了没?

我:你没人性!

苏琳:圆了就不烦了。

我:……

我:我受不了夏思源了。

苏琳:我要是夏思源,早受不了你了。

我:你是我朋友不?

苏琳:最好不是!

我仔细阅读自己跟苏琳的聊天记录,为如此糟糕的一个损友而痛心疾首,捶xiōng顿足……

不河蟹圈叉关系[25]

我在屏幕前被气得龇牙咧嘴,并且暗自决心与有可能变成亲戚关系的苏琳绝交。由于心情憋闷,于是我打开斗地主决定愉悦下心情,可在我当地主时被别人扔了四个炸弹炸得我面目全非之后,气得我立马结账走人。

出了门才发觉天色已经完全灰暗了,正想掏出手机瞧一下时间,却发觉手机不知道什么时间已经没电自动关机了。

镇上陌生狭小的街道灰暗冷清,让我不免有些心慌。跑出来时是一时冲动,可是眼下完全没了主意,关键是我到底如何回去呢?

就在此时,天空突然间飘起了毛毛雨,莫不是这鬼天气都跟着欺负我吧?我抱着胳膊搓了几下,有些后悔跳上那大叔的三轮车了。

我在空无一人的小路上行走了一段,由于实在是太害怕,不得已我又转回了那家网吧。

“方黎黎,你闹够了吧?”

我忙转头,夏思源站在对街,乌黑的发丝上沾着薄薄的晶亮雨雾,我从来没有发现夏思源的面容可以如此亲切,更加没有发觉夏思源的声音像此刻这么的好听。

**********

漆黑的乡间小路上,由于路面能见度实在太低,夏思源只能是推着那辆破自行车与我并肩走着,虎子在前面闷头自个跑得正欢,而我手里紧紧握着那散发着微弱光芒的家用电器——手电筒。

我久不久侧首望下夏思源,夏思源平静地望着前方,不言不语。

据我不完全估计,我们已经步行了至少三十五分钟了。我的双脚也跟灌了铅一般抬起都已经费力了,而夏思源依旧像机器人一般自顾自地往前走。

我试探性地说:“夏思源,我错了,我不该自己任性往镇上跑。”

夏思源套用了我的那句话平静地说:“我不接受不真诚的道歉。”

我埋着头,“也不能怪我,其实是你偷看我手机在先的……”我见夏思源眼神中赫然泛起了怒意,忙改口,“是,我也没说怪你看我手机,只不过,你无缘无故也不说个原因就跟我乱发脾气,我找谁说理去?”

夏思源原本紧紧皱起的眉头渐渐松了些,拍了拍自行车上的横杠示意我,我疑惑不解地望向他,他不耐烦地说:“你不累是吧?”

我忙说:“累累累,心肝脾肺肾都累到不行。”

“那还不上来?”夏思源冷淡地说。

我指着自己的鼻子说:“你是说让我坐在那条杠上,我可是有一百……快一百斤……”突然想到每个女人都守着自己体重的秘密,我也决定跟广大女性同胞学习一下这个闪耀的好习惯。

夏思源斜了我一眼,“你不坐这里,怎么帮我照着前面的路?”

我不得已硬着头皮去尝试快二十年没染指过的坐自行车的方法打算侧身坐上去。夏思源单手扶着车把手,另一只脚踩地支撑着车体等我上去。而我愣是不知身轻如燕为何物地死活一个坐不上去。

如果此时不是夏思源,换成这世间的任何一位男子,我也能粗鲁地将自己的身躯极平稳地放置在那条小细杠上,可是眼下,我怎么做都势必会跟夏思源同志有一些肢体上的接触。别扭,实在是别扭。

夏思源冷眼瞧了我半晌,终于是不耐烦地伸出手臂捞了我一把,而我则真的轻盈地侧坐在了横杠上了。

夏思源低沉的声音从我头顶飘过,“准备好了吗?”

我清了清嗓子,居然有些找不准自己的声线,只能是轻轻‘嗯’了一声。

夏思源便轻轻蹬起了自行车,没走多远,说:“路……”

“哦……”我忙有些惊慌地将手电对准了前方的地面。

一路无言,夏思源温热的呼吸时不时从我耳后飘过,而我则尽量将自己的呼吸控制在平稳的范围内,实则还满辛苦的。

这有些尴尬的氛围,我几次都想找些闲话来聊聊都觉得不那么合适。想来想去,我放弃,决定跟夏思源一起沉默。

又行进了一会,虎子突然停下脚步回头冲我们汪汪大叫,不免让我想到了头一天晚上夏思源说的鬼话,忍不住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我忙问夏思源,“虎子这是怎么了?”

夏思源说:“不知道。”

“该不会……啊……”

伴随着我的一声惊叫,自行车轮子偏向了一边,夏思源反应极快地跳车站立,而我却快准狠地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手电筒也滚到了路边……

夏思源快速捡起手电照着虎子的方向,虎子似乎一脸愧疚地坐在一个小土坑边上,时不时偷偷望一眼夏思源。

夏思源一把将我从地上拉了起来,“你没事吧?”

我站起身拍了拍牛仔裤上的灰尘说:“我总算是明白什么叫做大难临头各自飞了。”

夏思源突然忍不住笑了起来,“谁让你反应钝、动作慢。”

我埋怨地说:“你怎么就不能将车扶住呢?你故意的是吧?”

夏思源不怒反倒笑意更深,“这都让你瞧出来了?”

我斜了夏思源一眼,心里暗暗骂脏话。

夏思源扶起自行车,又拍了拍横杠,我忙摇头。

夏思源说:“怎么了?”

我说:“屁股疼……”

**********

夏思源推着车与屁股受创的我缓慢行进在乡间土道上,虎子似乎完全忘记了刚刚的小插曲,此时摇头摆尾地又在前头带路。

“还疼吗?”夏思源忍着笑问。

我赌气地说:“不疼!”

夏思源说:“那来吧,我回我一定小心一点。”

我对他表示不信任,问:“如果走回去要多久?”

夏思源仰起下巴想了一会,“大概半个小时。”

我挫败地垮着肩,“行,来吧。”

这回我聪明了,踮脚坐在了后座,胳膊绕过了夏思源身侧替他照着前方的路,只是自行车驾驶员夏思源同志时不时提出意见,一会左一会右,一会上面一会下面,后来我赌气地再不听他指使,照着我感觉是正前方的前方。

我忍着屁股的剧痛,终于是到了村口的大榕树那了。我忙跳下车对夏思源说:“行了,我可以自己走了。”说完,我坚定地走在了夏思源的前头。

夏思源停下自行车,突然一把拉过我的手腕,将我拽到他眼前,“黎黎,我有话跟你说。”

“外头挺冷的,有话回家再说吧。”我不耐烦的催促他。

夏思源低着头,手掌却并未松开,“不行,说不定回到家,我就说不出口了,我就是想现在说。”

“大半夜的,你怎么就这么多毛病……”

“方黎黎,你给我闭嘴!”夏思源突然咆哮着打断我。

我被夏思源吼得一惊,屁也不敢再放一个。夏思源皱眉望着我,“方黎黎,你除了拨冷水还会做什么?”

我咬着唇不出声。

夏思源说:“你自己想想有多少次都是你这么瞎搅和,我想好好跟你讲话都不行。”

我依旧不吭一声。

夏思源说:“你怎么不说话?”

我不耐烦地说:“不是你不让我说话的么?”

夏思源哭笑不得地望着我叹了口气,“方黎黎,我服你!”

我问:“那你还有话跟我说吗?”

夏思源冷冷地说:“没了。”

“那我有话跟你说……”

夏思源望天,“我不想听。”

我说:“不带打击报复的,男人xiōng怀要宽广……”

夏思源依旧不理睬我。

我深吸了一口气,上前一步,仰头望着夏思源,“那个我想说的是,奶奶说得没错,或许我们应该从普通朋友开始做起,然后发展成较要好的普通朋友,再然后变成好朋友,再再然后确定恋爱关系,再再再然后……呜……”

夏思源突然笑着将我拉进怀中并且很流氓地将唇我唇上轻轻碰了一下。

我忙推开他,“这是普通朋友能做的事情吗?”

夏思源勾起嘴角,“那看在哪里了?如果是在国外初次见面还可以做更多。”说完作势又想将我往他怀中摁。

我挣扎着跳到离他三米开外,“可是这不是在国外,而是在我们祖国怀抱的封建农村,你给我老实点!”

夏思源笑,“那你就当你这是在国外……”说完似乎又有耍流氓的意图。

我撑着受伤的臀部快速往夏奶奶家里在跑,一边跑一边喊:“夏思源我可告诉你,你可别得寸进尺了,把我惹急了,把你普通朋友的权利也给剥夺了。”

夏思源在我身后说:“我看我们少说也认识二十几年了,普通朋友那段直接跳过完全没有问题。”

我含恨咆哮,“你做梦去吧你!”

身后的夏思源大笑,这是我头一回听到夏思源这么爽朗的笑声,连我也不自觉嘴角跟着上扬了起来。

不河蟹圈叉关系[26]

我奔上二楼,累得连脸都没洗往床上一倒便睡着了。

等我第二天清晨醒来的时候,夏思源似乎已经起床许久了,见我醒来便从书桌那起身然后在我身侧躺下,自顾自地说:“方黎黎,我发觉我对你完全用错了方法。”

我对他的话表示理解无能,并且翻了个身打算继续睡觉,谁知夏思源伸手将我身体板了回来,“你别睡了,跟你说话呢。”

我打了个呵欠,“夏先生,能否等人家完全睡醒了之后再跟我讨论人生,讨论世界和平。”

夏思源突然将我压在了身下,无耻地说:“我或许有方法让你完全清醒。”

我怒从心起,推了他一把,“夏思源,请注意您的肢体动作,普通朋友普通朋友……”

夏思源毫不在意,“我们应该早就从普通朋友升华了吧?”

我半眯着双眼,“夏思源,你喜欢我?”

夏思源突然神色一怔,然后放开了我,匆匆下床走了。

我愤怒地坐起身,“夏思源,你没种!”

*********

当天,夏天提了些水果来看奶奶。

与夏天的言谈之中,知道夏天过几个月就要离开这里去市里教书了。听他的语气好像是挺舍不得这里的孩子们,可是他的父母再三要求他决不能在乡下窝一辈子,没出息。

这为人师表就是不一样,瞧着夏天比我还小个两三岁,可是为人却是彬彬有礼,成熟稳重,我打心眼里欣赏他。

再想想夏思源,为何都姓夏,差距咋就这么大哩。

送走了夏天,我们也要同夏奶奶告别了,不用上班的日子总是过得飞快,我更加舍不得夏奶奶。

我问夏奶奶,“奶奶,要不您跟我们走吧?”

夏奶奶笑着拉住我的手,“你知道我这个老太婆为什么执意要一个人留在乡下生活吗?”

我摇了摇头。夏奶奶笑说:“我不想进城长住,因为我担心自己哪天就记不起他的样子了。”

不知为何?我突然间鼻头有些发酸,夏奶奶又说:“年轻人,好好珍惜你们眼前的时光吧,否则后悔可来不及。”

我咬着下唇点了点头,忽然像是明白了一个人生中的不算大道理的大道理。

**********

我在二楼瞧见夏思源坐在树下的石床上认认真真地给虎子挠痒痒,忍不住也下楼坐在了夏思源的身旁。我撑着胳膊望向前方,“夏思源,咱们以后不吵架好吗?”

夏思源停下了手上的动作,侧脸望向我,“你怎么了?”

“从今以后,你不能用冷漠的眼神看我,不能冷言冷语,不能爱理不理,不能挑我毛病,不能欺负我,不能……”

“做人不能太方黎黎了。”夏思源突然打断了我。

“做人太夏思源才是不行的。”我不甘示弱地说。

最后,我与夏思源四目相望,突然间都笑了起来。

夏思源问:“那我们现在是哪个阶段?普通朋友关系?较要好的普通朋友关系?

我起身上楼,“恋爱关系,括号暧昧阶段……”

就这样,结婚后三个月又十五天的我们恋爱了。

或者说结婚后吵了整整三个月又十五天的我们居然不吵了。

第二天就要离开,晚上奶奶亲自为我们做了一桌子我跟夏思源最爱吃的菜。

夏奶奶说:“你们什么时候还能再回来?”

我说:“只要有空,我随时,只是夏思源比较忙而已。”

夏奶奶转头对夏思源说:“小源,工作不是最主要的,你应该明白***心思吧?”

夏思源低头不语,嘴角却挂着一个柔和的弧度。

我突然间也反应过来夏***心思,不禁有些不安地垂下了头。

夏奶奶说:“现在你们我不用Cāo心了,可是潘华那里……唉,我老了,交给你们来管吧。黎黎,能行不?”

“我……我不知道怎么办?”

夏奶奶摇了摇头,又转头对夏思源说:“小源啊,不是我说你,这事你最先知道的,为什么一直不说出来,我知道你是为你妈好,怕她接受不了,可是这样子拖下来,潘华更伤心,还连带你一起埋怨,你这办得叫什么事情?”

夏思源说:“这事是我欠缺考虑……以后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夏奶奶清了清嗓子,认真说道:“总之,你们看好潘华别一气之下同意离婚便宜那个第三者就成。”

“是,奶奶。”我跟夏思源同时说。

**********

吃完晚饭,我溜到院子里逗虎子。想到明天就要走了,突然有些舍不得这狗腿子。

夏思源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我的身后,“我们带虎子出去走走吧……”

我点了点头便跟着夏思源走出了院子,虎子依旧领头带路,时不时回头摇尾巴等我们一段,时不时飞快地奔跑一阵。

原本夏思源走在我的前头,突然间他放慢了脚步然后跟我并肩而行,再然后很自然地捉住了我的手掌攥在了手心中。

我没有反抗,只是笑着说:“过份了过份了哈。”

夏思源微笑并未言语。

那些无数吵吵闹闹的日子仿佛越来越模糊,再看着带着温柔笑意的夏思源,我突然错觉眼前这个言语不多的男人根本就不是原先那个总跟我争锋相对的夏思源。

我说:“夏思源,我感觉很怪。”

夏思源停下脚步,用古怪地眼神看我,“什么怪,我看你才怪。”

我笑,“这就对了,这才对,哈哈哈……”

夏思源:“果然病得不轻。”

我问:“夏思源,你以前恋爱的时候是什么样的?”

夏思源望向我,“怎么突然问这个?”

我说:“我只是很好奇你跟别的女人待在一起时的样子。”

夏思源似乎陷入了回忆之中一句话也没有说,而手掌却一直紧紧地握着我的手丝毫未见放松。

我说:“夏思源,其实跟你吵架挺好玩的?你的间歇性词穷让我很有成熟感。”

夏思源面色有些yīn郁,“方黎黎,那点嘴上的快乐真让你这么高兴吗?”

我点头,“那当然,尤其是占你便宜。”

夏思源突然手臂勾过我的腰将我的双手摁在后腰然后固定在怀中,“黎黎,你说拉完手了,是不是该进入下一个阶段了?”

我忙将身体后仰,“臭流氓,你想干什么?”

夏思源双眼微眯,“以后,你不点头,我保证不越轨,所以,方黎黎小姐,你现在是点头还是摇头?”

我认真地说:“你让我考虑考虑……明年春天给您答复……”

“时间到……”说完便低头凑了过来。

我忙别开头大声说:“夏思源,我还没点头呢?”

“既然没摇头,我就当你点头了。”

“……”周遭突然间安静了下来,唇上多了湿润的触觉,夏思源的气息满满地将我包围了起来,说实在的,感觉还不赖。

夏思源突然松开了我,“你个笨蛋怎么又忘记呼吸。”

我这才想起自己发紧的xiōng腔,忙深吸了一口气推开了夏思源,头一回给自己用上了娇羞二字。

“夏思源,你说话不算数。”

“算数,只不过从明天开始……”

**********

当晚,夏思源头一回让我枕在他的手臂上,并且将下巴轻轻抵在我的头顶。与夏思源这样温情的时刻还真是新鲜罕见,这让我突然间有些无法确定眼前一切的真实性。

可就算是真实的,又总觉得缺少了点什么?可是到底差在哪里,我一时之间又想不出。

我大着胆子将手臂环在夏思源的腰上,他起先身体一滞,微一愣神便恢复了平静,继而微笑着望向我。

夏思源凑在我耳边低声说:“老婆你好……”

我闭上眼睛没有言语,嘴角却不自觉地扬了起来。

这是一个值得被记念的历史性时刻,这是开天辟地头一回在我与夏思源之间出现了和谐氛围。以至于我感动得都快要哭了。

我说:“夏思源,说真的,你后悔过结婚这事不?”

夏思源腾出一只手抓住我的手摁在自己的xiōng口上,认真地说:“我知道之前是我不好,以后不会了。我保证。”

我望着眼前熟悉的夏思源,这一刻却突然觉得此人变得很陌生,不过陌生得如此可爱,并且深得我心。

我说:“年轻人,知错能改就是好事,有前途有前途。”

夏思源无奈地摇了遥头,“方黎黎,你也就这样了,我也不指望你的觉悟能有所提高了,行了,你就做你自己吧。”

我一本正经地说:“做我怎么不好,长相好气质佳,冬暖夏又凉……”

夏思源突然就笑出了声,“没见过这么夸自己的,还夸得这么认认真真、脸不红心不跳的。”

“别吵,我还没说完呢?说到哪了?哦对,冬暖夏凉……”

夏思源打断我,笑说:“对,形象好气质佳,把你照片贴门上,还可以防狼防盗防小人……啊……”

正说得起劲的夏思源同学被我无敌二指禅掐在腰间,顿时化做一声哀嚎。

[不河蟹圈叉关系[27]

夏思源转性了。

从天天看到我就想呲牙的暴戾青年变成了一个总是挂着温和笑意的深情款款男。这让我为他感到欣喜的同时,那寒意也是一浪接着一浪的。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这让我有些分不清楚哪个才是夏思源同学的真性情了。

回去的途中,他嘘寒问暖、关怀备至的模样居然让我生生一个不习惯,原来咱骨子里居然还带着变态的受虐倾向。

不管怎么说,我们居然破天荒的一路上和谐又友爱的回到了驻地,真是可喜又可贺呀。

可是当我们打开家门的一刹那间,我与夏思源双双傻眼。我反应极快地催促愣在原地的夏思源,“快,报警!咱家被洗劫了。”

夏思源忙拉住我,“先等等……”

这时,头发糟乱(没错是糟乱,而且糟乱程度是在火车卧铺上卧一周都卧不出来的风采)、衣着邋遢的中年妇人神情落寞地从书房走了出来。

这回我跟夏思源比刚刚以为被小贼血洗了还来得震惊万分。

“潘……潘姨?”

夏思源这才放下东西迎了上去,关切地问:“妈,您哪里不舒服么?”

潘华阿姨淡定地将沙发上的乱七八糟往地上一堆,依旧是以往的优雅姿态找了个空地坐了下来,说:“你们回来啦?我好好的,怎么了?”

至于我还未能从方才的视觉冲击下缓过劲了。

就在这时,郭女士从厨房出来了,瞧了我们一眼,“她这样挺好,不那么天天捏着把劲,返璞归真多好。”

敢情我亲娘将一个优雅妇人转变成邋遢妇女说成是返璞归真?我不得不佩服我亲娘那较为另类的欣赏眼光。

我忙挽着我娘的胳膊回到卧室,小声问:“妈,家里像是被扔了炮弹一样,您还真淡定呀?”

郭女士白了我一眼,“你以为我没被吓着啊?我这一开门,你潘姨就这么眼神直直地坐在沙发上,到处乱七八糟连个下脚的地儿都没有,差点没吓死我。”

我瞧了瞧门外,压低声说:“妈,你说潘姨会不会出什么事情呀?”

“我也有些担忧的,不过你们回来就好了,怎么也能分散点她的注意力。”说到这里,郭女士突然换了副嘴脸,“对了,你个死丫头,出门连个电话都不知道给老娘打一个,真是白养你了。”

我嬉皮笑脸用肩膀轻轻碰了碰郭女士,“咱俩谁跟谁呀,不打电话也能心有灵犀。”

郭女士给我一记大白眼,“方黎黎,你别给我贫嘴,我可告诉你,你潘华阿姨现在正处于她人生中最低潮最低潮的低潮期,几乎低到太平洋海底一般的低了,你可得老老实实把她给照顾好喽,听到没?”

我忙立下敬礼,“是,长官!”

郭金花女士皱眉望了我一眼,满脸写着不信任。

我心中暗下决心,保证让潘姨尽快找回自信与气场全身心地投入诛灭小三的伟大事业中。

可是到了晚上,我发觉自己将此事想得实在太过简单了。

当天晚上,郭女士给我们做了顿简单晚饭便飘然而去,并留话说:你们吃吧,我走了,你爸在家做饭了。

潘姨一言不发简单地吃了两口便回屋了,明显对夏思源同学还有些怀恨在心。我开始收拾桌子,夏思源却很‘自觉’地闪进卧房。我拿着抹布忙跟了进去,“夏思源,饭是我妈做的,碗是我方黎黎洗的,你这吃完饭嘴一抹就跑,真不把我们家劳动力当人看哈。”

夏思源没瞧我,自顾自打开电脑,“那……辛苦了。”

“嘿我说你这……”我正想发怒,夏思源猛得将我拉到身边摁坐在他腿上,然后看着我说:“这么说好,省得我还得抬头看你……你继续……”

“我……”这样暧昧的氛围,我有些言语无能,还不自觉地垂下了头。

我推开他,提着抹布站起身,“夏思源,你想用这方法逃避劳动,没门!”

夏思源说:“这不算,我还有更好的方法……”说完似乎又有些动手动脚的趋势。

“黎黎……”原本我正想要极力抵抗夏思源,潘姨却已经站在了卧室门前。

我将抹布甩在了夏思源的身上,忙走了过去,“潘姨……”

这时,夏思源也走了过来,“妈,您怎么还没睡。”

潘姨叹了口气,“我就是睡不着,看看你们在干嘛?”

夏思源说:“休了几天假,有些工作我今晚得赶出来。”

“哦,那我不打扰你们了……”说完便转身去了客厅。我靠在门边,小声地同夏思源说:“我觉得潘姨真的很不妥呀。”

夏思源完全没有了方才的和颜悦色,眉头也紧紧地皱在了一起,估计也十分担忧潘姨。

夏思源低声说:“有什么好法子吗?”

我认真地想了想,“俗话说得好,想要忘却一段感情的最快方法就是再开始一段新感情……”

夏思源眉头更紧了,“刚刚就当我没问。”

我故作深沉地说:“夏思源,我发现一个问题。”

“说……”

我说:“是我错觉还是怎么的,我怎么觉得你对这事表现得过于平淡了。我刚刚想了一下,如果要是我爸妈要离婚,我就得撒泼打滚要死要活了,为什么你表现得……很不寻常?”

夏思源侧首看了我一眼,神色木然地说:“方黎黎,你知不知道我很羡慕你?”

“吖……”我有些不可思议地望向夏思源。

夏思源将我拉近了些,顺手将卧房的门关了严实,很认真地看着我,“当我从奶奶家回来之后,我的家便是冷冷清清的,陪着我的永远是这个保姆或者那个阿姨。他们俩永远都是在忙,即使是都在家里,也是各做各的,没有交集,没有聊天。相反,我羡慕你们一家三口总是欢声笑语不断,或者说,你们的家才能称得上是家,我的家却只是一间冰冷房子。”

夏思源从来没有一次同我说过如此多的话语,我脑袋一晕,居然有点同情起年少时的那个深沉少年了。

我见夏思源不再言语,搜肠刮肚地想找些温柔的话语来安慰下夏思源同学,于是,思索了许久,认真地说:“那你见过我被我妈毒打时的惨状吗?其实我也苦呀。”

夏思源勾起嘴角无奈地摇了摇头,“方黎黎,你这思维跳跃得厉害,我有点跟不上。”

我嘿嘿一笑,正想开口,外头潘华阿姨突然说:“黎黎,你们俩说什么呢?怎么还关着门了?”

我忙打开门走了出去,我见潘姨面色有些哀怨地望着我。

潘姨冷着脸,“你们说啥呢?大白天的还关着门。”

被小三刺激的后遗症——多疑。这可以理解。可当我瞧着窗外的漆黑夜色却让我有些惶恐不安。

我笑说:“我这擦擦门后的灰尘……”

“真的吗?”

“当然。”

“那你把书房也擦一下吧。”潘姨吩咐说。

“……”

**********

我以为今天就这么样过去了,没想到半夜里夏思源在工作,而我躺在床上半梦半醒之间的时候,突然听到一阵嘤嘤哭泣声。我突然惊醒,睡意全无。夏思源也放下了手头的工作与我目光一对,然后我起床与夏思源一同去了客厅。

只见潘姨依旧顶着一头乱发对着电视屏幕哭泣不止。我疑惑得望了一眼电视,想知道电视台又放啥催泪片子了,没想到是周星弛的旧片《大话西游》,而我却实在想不起那哭点到底在哪里?脑补了许久才想起,最后紫霞等不来爱人却等来了孙悟空那里是颇为伤感。没想到潘姨突然开了口,“黎黎,你快来看,他居然是只猴子,真是太可怜了……”

我:“……”

我与夏思源双双火速撤回房间。

夏思源扶着额头,心情似乎烦乱。我说:“要不咱们明天去找找夏叔叔吧。”

夏思源摇了摇头,“该谈的我早都谈了,甚至是那个女人那我都谈了,没用。”

我想到那次在酒吧撞见夏思源跟邵枫在一起,那还真是一个不小的误会。

我与夏思源还没说上几句话,潘姨又在门外说:“黎黎,你们干嘛呢?怎么又背着我偷偷摸摸地说话。”

“没没……潘姨,我……”我到底要说点什么呢?我真的被潘姨整词穷了。

潘姨推门而入,瞧着我说:“黎黎,好几天没见着你了,今晚你陪潘姨睡好不?小源,你去书房吧……”

夏思源面色不怎么好,我却在心中暗笑,忙说:“那真是太好了,我也好久没有跟潘姨聊聊天了,今晚正好说说话。”说完,我推了一把夏思源,“还不快走。”

夏思源瞪了我一眼,去书桌上将电脑还有他那些乱七八糟的宝贝图纸一起端回了书房。

**********

当夜,潘姨躺在我身侧没同我说几句话便睡了过去。我伸手闭了台灯,正想入睡,没想到手机进了一条短信……

我一打开却发现居然是夏思源发来的。

夏思源:你干嘛呢?

我思索了许久给他回了几个字:您找的用户已睡着ZZZZZZZZZ……

没想到,夏思源很快又回:你过来,我有话对你说。

我回:有什么话明天说。

夏思源:不行,现在。

呃,这隔着一堵墙,发着短信,而且内容还颇为暧昧,傻瓜都知道夏思源安得什么心。可去或不去,这真是一个好难好难的伦理问题。

我辗转反侧、抓耳挠腮之后,居然鬼使神差地下了床。我一边轻手轻脚地往书房挪动,一边对自己说:我只不过是想去听听夏思源到底要跟我说什么而已,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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