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屈的野兽 - xp1024.com
《不屈的野兽》


第一章 海上舞会

深秋之夜。东名高速公路上,疾驰着一辆绿色福特牌马哈1号高级轿车。

开车的年轻人大约二十三、四岁。他衣着华丽,粉色的衬衣,宽大的花领带,外套一件细条纹西装。浅蓝镜片的遮光眼镜后面,那双眼睛流露着玩世不恭的神情。

那年轻人长发及肩,鬓角的地方特地用发蜡打过。足蹬皮靴,潇洒地系在腰间的皮带上装饰着圆形的金属饰物。然而,那张脸却酷似狐狸,一眼就给人一种挥金如土的浪荡公子哥儿的印象。

赛车在穿越著名的海老各商业地带之前,一直在以一小时一百四、五十公里的速度,匀速行驶在超车道内。

这时,一辆BMJ2002tI,连超车灯也没点,竟轻而易举地从左侧飞驰而过,年轻人心中不服,狠狠地咬着牙踩动了油门。

V8气缸的七只小引擎狂咆哮着,但是,超在前面的BM,好象装了什么特殊的燃料喷射装置,两辆车的距离渐渐拉开。

前面那辆BM在拉开距离之后,就象一条蛇一样,转弯疾驶而去。

驾驶BM的是伊达邦彦。这是一辆刚刚弄到手的新车,依照惯例要进行3000公里的试车运行,今夜特地来东名高速公路检验车子的最高时速。

空气清洁器、消声器、冷却扇都开动着,在此条件下进行测试。马力加大到180DIN,达到七千次回转。

这辆轿车的车窗、并非采用塑料材料,而是常规使用的普通玻璃。车轮直径六寸,而外胎的直径为九寸。

邦彦一面注意观察油压计的变化,一面听着引擎的声音,突然从反光镜中发现了后面追上来的那辆现代化赛车。邦彦通过引擎回转计上的数字显示,以及轮胎直径等数据,来估算时速,大概可将时速提高到220公里。邦彦对自己的新车充满自信。他把BM开到左手第一道的3号车线,关闭了加速器。

号称“优雅野兽”的伊达邦彦,三十五、六岁,正当壮年。他身穿纯羊毛套衫,外套一件宽松式西装,使人一眼就可以勾画出他那清瘦飘逸的身体轮廓。

不过实际上,邦彦胸围超过130厘米,体力更是正值黄金时代。特别是他那张性感浪漫的美男子面孔,足以令女性一见倾心。但是,这张面孔上,却时常流露出目空一切的冷酷——无情才是他的本来面目。

此刻,邦彦的脸上浮动着怜悯的笑容。是的,他不想和这样一个年轻新手来较量。假如对方不小心失手发生事故的话,反而给自己添麻烦。

BM的时速在下降,与其将原因归咎于引擎制动器,倒不如说是空气摩擦的原因。时速降到170公里时,福特牌终于超到了前面。邦彦再次加足马力,紧追不舍。两辆车中间还保持着一段距离。

邦彦当年曾迫于无奈,在英国外交部情报局做过特工人员。他曾在保卫日本银行的钻石的多次行动中屡建功勋,成功地避免了这些钻石被盗而落入中国、苏联、美国中央情报局黑手党等方面。

如今邦彦已从特工人员的职务中解放出来,成了自由之身。他偶尔受人委托,做上一笔大宗“交易”,就可以赚到一大笔钱。工作空闲的时候,邦彦的爱好颇为广泛。诸如饮酒、女人、赛车、射击、打猎、驾驶游艇等等,此外还热衷于潜水和跳水。

这辆BM是一年之前,他在德国同女人游戏的同时,从一家著名的汽车公司买到的,后来又在那附近的BM专门商店,不惜工本地请人再加工。轿车在一周之前才通过横滨税务机关的检查。

抢在前面的赛车的车速渐渐下降,而且象蛇一样奇怪地摇摆行进。眼看就要撞上去了,邦彦拚命踩动了刹车。

BM的突然减速,差点让邦彦一头撞到当风玻璃上。幸好,腰间系着安全带,总算避免了事故。

邦彦的车,在那辆摇摆行驶的车子后面,保持五六十米的样子,心里估算着,敏捷地判断出,现在超车绝对安全。超过去了。在错车的一瞬间,他注意到,开车的年轻人脸上带着奇怪的表情,好象梦游病人似的。

因此,超车之后,邦彦并未急于加速。通过反光镜,他注意观察着后面。

只见那辆车突然一个急刹车,紧接着,轮胎冒起了白烟。车体就象慧星的尾扫过似的,横着滑了出去。

车的后部,撞在公路边上的防卫墙上。行李仓撞得变了形。车子停了下来,一副狼狈不堪的样子。

邦彦的BM朝路边驶去,紧急停车。这时,他看见那个年轻人,摇摇晃晃地从撞坏的车子里走出来。

看来并未受外伤。不过,他发疯似的狂笑着,样子很古怪。两只手臂伸开,仿佛鸟儿展开了翅膀,朝高速公路中央径直走去。手臂还上下振动着,仿佛鸟儿在飞翔。

“危险!”

邦彦大声呼喊着。心中暗想,一定是头部受了撞伤,年轻人才变成这副古怪模样的。

迅速解开安全带,从BM上下来。正好听见年轻人的狂喊。

“我是鹰……好自由啊……展翅飞向四方……”

邦彦沿着路边的防卫墙,向年轻人靠近过去,着急地向他喊。

“快躲到车后面去,小心给轧死!”

但是,年轻人仿佛什么都听不见,也仿佛根本没有注意邦彦的存在。

正在这时,一辆费阿莱迪Z432型轿车疾驶而来,车速至少在180公里以上。邦彦为这年轻人的安全担心。

当费阿莱迪牌轿车的司机注意到前方这个年轻人的时候,只剩下100米的距离了。车灯并非那种碘灯,因此,与如此的车速相比,灯光还是慢得多。那年轻人却仍然模仿着老鹰的动作,在开车道和超车道上蹦过来跳过去。

“嘎”的一声,费阿莱迪轿车紧急刹车。司机是个中年人,助手席上坐着一个女招待模祥的年轻女人,二人都是满脸紧张。那年轻人却觉得很好玩似的,看着迎面逼来的费阿莱迪轿车。

假如他只是这样,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还好。可是他转而拚命舞动双臂,用比先前还快的速度,在公路上绕着“2”字形图案走来走去。

费了好大劲儿,费阿莱迪轿车才从他的八卦阵里钻出来。司机和那女人,已是吓得脸色苍白,仿佛做了一场噩梦。慌忙加速,逃也似地把车开跑了。

汽车开走时掀起的风,几乎把年轻人掀了一个屁股蹲儿。只见他从地上爬起来,大声地笑着,脚下绕着“2”字形图案,朝上行线方向走去。嘴里逼真地模仿着鸟叫,“嘌嘌”。

邦彦正准备追上去拦住他。猛然看见,远远地有一队卡车向这方向驶来。心中暗惊,慌忙逃回自己的BM。在车速如飞的高速公路上救人,倘若干得不利索,说不定会搭上自家性命。

邦彦发动引擎,把倒车档摇低,踩动离合器,做好一切准备,打算随时逃开。从反光镜中,他观察着事态的发展。

公路上那年轻人俨然是预备如鸟一样地滑翔,手臂水平地举着,不再上下乱动。径直地迎向那一队卡车。

那是一队家用卡车。尽管车速并不灵活,却争先恐后地玩着危险的超车游戏。没人注意到年轻人。

一时间,急刹车的刺耳声音划破夜空,卡车队横冲直撞地滑了出去。

幻想自己羽化为鹰的年轻人,被一辆载重8吨的卡车迎面撞了出去,肢体七零八落地掀到十几步开外。

同时,这辆卡车的车身也剧烈地扭动着,一下子撞塌了公路中央隔离带的护卫墙,竟象乒乓球一样弹了起来,再仰面朝天地落回到地上。顿时,火光冲无。车体在离BM只有三十来步的地方滑动。

后面几辆卡车也相继卷入火海之中。

有几名司机和助手、双手捂住眼睛,拼命叫喊着,从吐着火蛇的汽车里滚了出来。衣腿已经烧着了。

邦彦耸了耸肩膀,迅速驶开BM,此处非久留之地。牵扯进去,肯定要吃苦头。

在厚木的地方,有个拐弯路口。邦彦的车子由高速公路上驶下来。在公路收费处,有工作人员向他打听。

“刚才电话打来来,说发生重大交通事故了,不知是怎知么一回事?”

“是嘛。我只是从汽车的反光镜中看到火光冲天,并不知道产交通事故。”邦彦回答道。

这时,巡逻车、救护车、消防车正鸣着警笛向上行线方向驶去。

邦彦故作一脸失望的神情,由工作人员手中接过零钱、向国道246号方向驶去。一路上,他一面检验着低速、中速状态下的加速超车,一面朝东京方向返回。

但是,头脑中仍然萦绕着那幻想羽化为鹰的年轻人的形象。

也许,他并不是头部受撞击之后,大脑才变得古怪的。他的车子左右摇摆行驶时,恐怕就已不正常了。那时他开车的样子,真象服了迷幻剂似的……

回到东京,车子停在世田谷赤堤,他私人拥有的一间宽敞的停车房。冲了一个淋浴,换上一身潇酒的西装,心情已经完全不同了,方才的交通事故早已被他抛在脑后。叫了一辆出租车,去六本木的摇摆舞厅。在那儿,他结识了一个名叫美佐的姑娘。她本是银座一家酒吧的女招待。在赤坂的大饭店两人欢娱了一夜。

第二天是星期六。黄昏时分,邦彦驾驶一辆排气量为6.3立升的奔驰300SEL轿车,向油壶对面的小网代驶去。

助手席和后面的座位上,一共坐着四个女孩,是美佐和她的同事。和许多银座的店家一样,美佐她们工作的地方也是星期六休息。

因为巳过了海水浴的季节,三崎街道并不是很拥挤。过了引桥向右拐,快到油壶的时候,驶入一条私人道路,这条路直通小网代。

海湾里鳞次栉比地排列着俱乐部、公寓住宅、停车场等等。邦彦委托别人在这里管理他巡航用的游艇。

虽说只是小汽艇,也并非那种简陋到用手来划的小船。邦彦的游艇设有6米左右大小适中的船舱,通常是作为巡洋摩托艇派用场的。

趁那只轻便游艇由岸上放入水中的功夫,邦彦请几个女孩到俱乐部里小憩一会儿。

好容易把女孩子们都安顿到游艇上,邦彦驾驶着它,向港湾深处驶去。

杆影倒映的水面,停着很多艘赛艇。其间,有一艘出奇巨大的钢铁材料制造的“巡洋舰。”

全长约22米,装备有3000马力的引擎。这是邦彦心爱的“猛兽”号。船上有两根桅杆。要知道,当初邦彦仅建造费就花了一亿日元以上。

邦彦开着轻便游艇向这艘“巡洋舰”靠过去。船上的女孩,已是惊讶得说不出话了。

邦彦刚刚在巡洋舰尾部的栏杆上拴上轻型游艇的缆绳,几个女孩就象洪水瀑发似地按捺不住了,争先恐后地要上游艇。

“这游艇真是你的吗?”

“这么大的一艘船还能叫游艇吗?”

“不过,和美国、欧洲那些阔佬们相比,这条游艇恐怕还算是小的吧?”

邦彦轻捷地一跃身,爬到游艇后部的甲板上,把一架铝合金的梯子垂到轻便游艇上。

身穿迷你裙的几位小姐实在没法爬上来。她们望着那墙壁一样拦在面前的船体,真有些胆怯。

邦彦回到小游艇,把小姐们一一驮在肩上,一个一个地,送上“巡洋舰”。她们一面嗲声嗲气地尖叫着,一面用大腿内侧挟住邦彦的头部。

钥匙打开驾驶室的门,触动自动发电装置的开关。邦彦向小姐们介绍驾驶室里的各种先进仪器。

雷达与自动驾驶仪自不必说,自动导航装置也是完美无缺,采用电脑记忆暗礁位置及水深的有关数据。

驾驶室后面的通讯室,可随时与市内电话相联结——介绍过这些之后,邦彦领几位小姐参观船舱。

宽敞的沙龙,船主私人房间,船长和水手以及客人们的房间,浴室设有三个洗手间,还有厨房、书斋,可谓样样俱全。水手房间下面就是引擎舱。

“到远洋去开舞会吧!到公海去,在那里,日本的法律鞭长末及。”

邦彦不由得心花怒放。他让小姐们到甲板上去逛逛,自己把钢缆绳拴到轻型游艇的几个钩子上。然后操纵起吊机,把游艇吊到后甲板上来,用缆绳固定好。

对于如此庞大的一艘“巡洋舰”,仅仅是张帆这一项,就得让好几个人花上几个小时的时间。

单凭按钮的控制,巨大的柴油发动机,就象有了使命似的,悄然无声地缓缓转动,因为引擎他装了隔音装置。

前甲板上,扬锚机的马达在转动。两只巨大的锚被卷了起来。之后,“猛兽”号沿着水路,向海湾出口处驶去。

一穿过海湾出口处的固定网,邦彦调整马力——加到最大限度的八成。

虽说大巡洋舰的加速不如小型摩托艇那样迅速,不过,一分钟之后,还是感到船头轻轻地扬了扬,“猛兽”号就达到了时速70公里。后面甲板上浪花飞溅。

驾驶室上面的了望台上,尽管装着防风装置,那几位受了惊吓的小姐们,还是慌忙不迭地爬了下来。

“你们先去沙龙里喝上一杯。到了外洋,把驾驶换成自动之后,我也下去。”

邦彦说着,下意识地按了按衣服里面的口袋,那里面的一只雪茄烟盒里,藏着大麻烟。他的脸上禁不住漾起了微笑。不久,“巡洋舰”驶出了相模湾。绕过相模滩附近那拥挤不堪的出港入港的货船,邦彦让船头对准伊豆群岛的美寿岛东部的方向,以10海里的时速,换成了自动驾驶。

如果发现快要与对面驶来的客船相撞,自动驾驶仪可以变换航路。绕过那条船之后,还能自动回到原来的航路上去。

一下到沙龙里面,邦彦注意到几个女孩子已经统统换成比基尼的装束,喝着洒吧里调制的鸡尾酒,一副心荡神驰的神情。

那个胸脯高耸,身材修长的妖艳少女名叫绘理。她一看到邦彦,就转身钻进酒吧柜台。

在猫腰的那一瞬间,比基尼的三角裤清晰地拉开一条缝儿,露出了里面的东西。

“船长,您想要点什么?”

绘理做了个戏剧般的姿势向邦彦问道。

“伏特加、马提尼,要不甜的。”邦彦回答道。

打开身后那只足有4尺宽6尺高的电冰箱,绘理取出调制鸡尾酒所需的一套工具——这是她的老本行——一只漂亮的高脚杯,两只酒瓶。伏特加酒,和一种法国南部出产的葡萄酒按五比一的比例倒入杯中,加足冰块,用力一搅拌,再浇上柠檬汁和一颗大樱桃,就在柜台上汁液飞溅的功夫,“嚓”地点燃一根火柴。

液体燃烧着蓝色的火焰,空气中漂满了柠檬的香味儿。邦彦将它接到手中,先饮上一口,润润喉咙。

“味道好极了!我任命你为‘猛兽’号的酒吧领班。”

其中还有一个名叫京子的十八九岁的女孩。她虽然身材矮小,关键部位却相当丰满,特别是那张脸象猫一样性感。她正搬了一大撂碟子,一路叮当做响地由厨房走来。

苏格兰的生薰粉硅鱼……斯特拉斯堡的烤小牛肉……中国罐头鲍鱼和烤鸭,……伊势大虾……不计其数尽是山珍海味。

邦彦一口气饮干伏特加、马提尼,问绘理要了第二杯,又向大家建议道:

“喂,现在开舞会吧。大家这样心疼我让我吃尽山珍补养身体,你们每一个我都喜欢。”

说着取出了那只大麻烟的盒子。

第二章 委托

“真棒,这个,就是真正的大麻吧?”

“这是这次舞会上最精彩的节目。”

绘理、京子她们从药用雪茄烟的盒子里抽出褐色纸裹着的绿色大麻烟,欢快地叫起来。

但是,只有美佐一个人紧张得直哆嗦。

“真可怕,吸这玩意儿,会被警方抓起来的吧。”

“不要紧,这里是公海。日本的法律管不着。”邦彦笑着宽慰道。

“原来是这样呀!”美佐也笑了起来。

“和LSD幻觉剂不同,大麻并没那么可怕。只要开车和工作时不吸就行。完全没有什么习惯性,只要不连续地抽,身体也没有疼痛的感觉。但是LSD幻觉剂就不同了。假如谁引诱你们服LSD的话还是拒绝为妙。那东西吸了之后会在突然之间产生幻觉。不过是三天之后,一周之后,还是一个月之后产生幻觉,可就不知道了。而且,幻觉是产生一次就结束,还是发作十多遍,完全无法掌握。”

邦彦说着,忽然联想起那天在东京高速公路上,幻想自己羽化为鹰而死于交通事故的年轻人,他会不会是因为LSD的幻觉作用才手舞足蹈的呢?

“懂了,马上就吸吧!”

京子叼着一支大麻,打着桌上的灯火机。口中悠然吐出的烟圈儿,有股艾草的香味儿。

“尽可能地让烟在肺里多停留一会儿再吐出来,这样效果明显。不习惯的话,会感到不舒服的。不过很快就会习惯的。”邦彦说道。自己也取了一支点上火。其他的女孩子也开始吸。

吸到第二根的一半时,邦彦渐渐有点难以自持了。这时候女孩子们的肉体看起来比现实中更美。世界上所有的恐惧感都消失了,仿佛自己已经成了超人。

不过,女孩子们比邦彦更快地限入了大麻的奇效之中。邦彦给她们预备的是比自己吸的雄种烟效果更明显的雌种烟。女孩子们,摇晃着上身,没有内容地发出笑声,一会儿就一个接一个地脱去衣服,一丝不挂了。

她们赤裸着身体,摇摇晃晃地转来转去,合着幻觉的音乐一个劲儿地手舞足蹈。在绘理向邦彦扑过来的同时,其她几个女孩子也蜂拥而上,把邦彦剥个精光。

舞会一直持续到清晨。邦彦和四个小孩子轮流交手,感到身体有一种无限的潜力……

直到第二天黄昏,大家才象死人一样昏睡过去。邦彦的钢铁造超大型“巡洋艇”向美寿岛东面5海里左右一座无人岛驶进。

“巡洋舰”抛锚之后,那只装有马达的轻型游艇载着邦彦和四个女孩,向那座东西一公里半长,南北一公里宽的小岛开去。

无人岛东中矮丘脚下有一座山洞。那里是邦彦特意修造的洞府。山洞四壁用水泥加固,洞内有床。拧开水龙头,专门引来的地下水便汨汨而出。

山洞前面与停泊“巡洋舰”的沙滩相连。轻型游艇拍打着岸边的浪花,在十米开外的地方抛锚。

他们搜集沙滩上的零碎树枝,点起一堆篝火。从巡洋舰上取来伊势大虾、用海藻裹着,在火上烧烤。

邦彦和女孩子们贪婪地饱餐一顿,计划再开一次大麻烟晚会。正在这时,一架阿鲁巴特洛斯水陆两用飞机,尾灯一闪一闪地向这里靠近。

已经听见引擎的轰鸣声。这架水陆两用飞机,在海上自卫队,有“大雁”的爱称。虽不象新明和工业公司的PXIS那样具有高超性能,但是能够在渺无人烟的荒海上着陆起飞,机翼外端的湾筒亦能作燃料筒之用,具有持续飞行2500里到约3600公里的能力。

“畜牲,又找麻烦来了。晚会一会儿再开始。”

邦彦望着那架降低了高度,渐渐朝这里接近过来的飞机,不由得咆哮到。

“真扫兴呀!”女孩子们不由得泄气。

“什么呀,等我把这家伙打发掉回来,马上就开始晚会。”帮彦说道。

飞机用搜索灯照着海面,在四面是水的情况下,停在水面上。螺旋桨还在旋转,所以完全停下来之前还在水面上滑行了一会儿。

从泊在水面上的备有浮筒的两用机上面,放下来一只橡皮艇。两名男子乘着那只橡皮艇,划着桨,朝岛这里移过来。

“大家都给我回洞里面去。”

邦彦朝女孩子们命令着。她们不大情愿地钻回山洞,向外窥视着。

邦彦估计着是谁乘橡皮蜓划过来,又用心颇深地把两把野餐用的刀子插到裤带上,预备做反击用。

橡皮艇撞到沙滩上。从船上跳下来的两名男子,把船拖了上来。

其中一个人是内务局保安部的鹤冈,三十五、六的样子,脸面较白,体态潇洒。另外一个是比鹤冈大十多岁,一个十分精明强悍的男人。

“在您正玩得开心的时候来打搅,真是对不起,因为有要事前来商谈。”鹤冈殷勤地恭身说道。

“没有办法,这么大老远的追到这里,象是笔数额可观的大宗交易。”

邦彦耸了耸肩,朝洞里面喊,“是买卖上的事儿,有劳大家站那儿等一会儿。”

说着,把鹤冈他们带到远离山洞的地方。

从山洞向南走上200米,有几块象桌子似的岩石。邦彦选其中的一块,坐下。鹤冈和另外的那个人也做了一个准备坐下的姿势。

鹤冈挑邦彦对面的一块岩石,铺上一块手帕,坐下。一起来的那个人坐在他的右侧。

“请允许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内务局保安部的次长,武田君。”鹤冈介绍着。

“我叫伊达邦彦,请多关照。”

说着,不由苦笑了一下,而那个叫武田的却只轻轻一点头,好象摆架子似的。

“开场白就到这里——”鹤冈说。

“想必您了解LSD吧?——全称叫乙二基麦角酰胺速幻剂——是用含有麦角菌的酰胺制剂制成的第四代麻药。”

“是的,我很了解。通常,只需万分之一克那么一点点,就能起作用。因此,令辑私人员大为头痛。走私者常常把几克LSD溶解到水里,再渗到浴巾里,轻而易举就能偷运过境。”邦彦说道。

“的确如此。而且,LSD最令人恐怖的一点,是即便停止服用后,幻觉状态仍会时有发生,这个情况您知道吗?”

“是嘛。”

“前天晚上,您在东名高速公路试验您的德国产新车,有这回事吧?”

“您调查得相当仔细呀。”

“我想,您不会佯装不知吧。”

“那么,那个被卡车撞死的年轻人,就是服了您所说的LSD了?我见他仿佛要羽化为鹰似的,在东名高速公路上旁若无人地晃来晃去。”邦彦说道。

“现在只是推测。对了,那小子产生什么样的幻想?幻想自己羽化为鹰吗?请您详细描述一下当时的情形。”武田插嘴道。

邦彦于是从头至尾地述说了一遍。

“类似这样的事故很多,仅在东名就有三起发生,名神子线五起,首都高速公路两起。”鹤冈补充道。

“那么,LSD是由尸体检验过程中査出的吗?”邦彦寻问道。

“不……毕竞含量太少了。就象海洛因一样,除非尿样检査,此外别无办法。不过,的确如您方才所说,即使停止服用后,幻觉现象也时有发生。”

“……”

“幸好,有个年轻人在车祸中死里逃生。不过,还是断了三根肋骨,左手腕也骨折。眼下,他正在府中的警署医院就医治伤。他产生的幻觉是象鱼一样在游动。”武田阴沉着脸,十分严肃地说。

“这样的话,你们是否打算由病人入手与秘密贩毒组织接触,或者,贩毒组织也会与那家伙接头。是这样考虑的吗?”

“不错。那个在交通事故后侥幸得救的年轻人姓吉泽,现年二十七岁,是个挥金如土的浪荡子哥儿。不过,这几天无论怎样审问他,他总是守口如瓶,仿佛接受过什么特别指示似的。”

“大致情况我都了解了,只有一事不解,想向两位请教。”说着,用打火机点燃一支香烟。

“什么事?”

“LSD迷幻剂的事,该属警视厅和厚生省药务科毒品取缔事务所的业务范围吧?为什么这次由内务局保安部方面出面呢?”

“LSD速幻剂导致五个人乃至十几个人发狂以致自杀身亡,虽然我们很痛心也无济于世。不过,问题是它牵涉到阻塞高速公路和一般国道,这乃是国家的重大损失。因此,LSD中毒事件,不能就事了事地简单解决。”鹤冈说道。

“明白。不过,今天难得玩兴正浓,却被你们的来访拔得一蹋糊涂。请问,你们打算给多少报酬?”邦彦的神情毫不客气。

“一千万。”鹤冈说。

“那可不行。这么低的价,还不够我的‘巡洋舰’一年所需的维修费呢。”

“就这么说。区区小事与阁下的高超武艺相比,还不是小儿科?”

“这话我就不懂了。调查一下的话,说不定对方的组织远比我们预想的规模大得多。”

“我们理解您。”武田插嘴道。

“一千万一次付齐。倘若事情比预想的棘手,事成之后,再追加一大笔——这个合同,两位意下如何?”

“当然同意。这么说,您决定出山了……太好了。”

“那好,这一千万,我们替你放到”巡洋舰“的驾驶室里面去。请您尽快赶到小网代的直升飞机基地和我们碰头。”鹤冈说道。

“就这么定了。”邦彦站起来。

一直目送鹤冈,下田二人划着橡皮艇回到水陆两用机的地方,邦彦才转身折回山洞的地方。

台灯昏暗的光线中,姑娘们巳经焦虑不安了。

“这算什么,就把我们扔在这里不管。”

“好没意思,晚会的兴致全给搅了。”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没法子,一桩公事。”邦彦一改方才的冷酷无情,微笑着说道。

“的确有点扫兴。好吧,我们回船。到船上再发牢骚。”

从山洞出来,邦彦用铲子在篝火上盖上一层沙土。姑娘们熄灭台灯,很不情愿地一路咕哝着朝海滩走去。

裙摆高高地撩了起来、海水还是泡到了内裤的位置,姑娘们趟着水,爬回那条轻型游艇。邦彦脱下长裤,系在头上,先爬回游艇,把姑娘们一个个地拉上去。沉重的锚轻轻地收了起来。转缸式发动机开始运转。这只发动机因使用柴油的缘故,很少会象汽油引擎那样,有发生火灾、爆炸的危险。

鹤冈他们的橡皮艇经过水陆两用机,又朝着邦彦的“巡洋舰”移动。他们还未折回飞机的时候,邦彦已发动了引擎。邦彦驾驶着轻型游艇向前行进。那架水陆两用机早巳起飞,只留下短短的航线痕迹。尾灯的光,眼看着,已渐渐溶到夜色苍茫之中。

邦彦回到巡洋舰上一看,一千万日元的票子分明放在驾驶室的雷达探测议的前面。

邦彦从中抽出一笔钱,每个姑娘分别得到五万日元,又把装有大麻烟的盒子递过去。

“在沙龙时开晚会,拜托了。”

姑娘们下到沙龙里后,邦彦用起吊机吊起轻型游艇,发动了巡洋舰3000马力的引擎。在引擎发热的时候,按下两个动力式开关,收起两只锚。

邦彦让船朝着本州的方向全速行驶,改为自动操纵,然后也下到沙龙来。

姑娘们衣冠不整地倒在那儿,由于雌性大麻烟的作用,几个人正陷于狂热的同性恋行为。邦彦苦笑了一下,转身走到船主房间,把九百八十万日元全放到保险柜里。

巳经是半夜了,邦彦的“猛兽号”“巡洋舰”回到了小网代的海域。邦彦谨慎地让船向前滑行着。

把锚和轻型的艇都放下去之后,所有的动力设施的开关就都切断了,邦彦随后再次下到沙龙看一看里面的情形。

由于劳累,四个姑娘的眼圈四周都发黑了,但却仍沉迷于同性恋行为中。只是体力已大大消耗。

邦彦从保险箱中取出50万日元和一支上满子弹的战后型广告模特儿的毛瑟hSC。

他把钱随便往口袋里一塞,枪插在腰带上,刚好放在后背的位置,用上衣遮住。

又把两支各装满八发实弹的预备手枪装到一只口袋里,卷起裤角,绑到左腿上。

关好保险箱,定好暗码,换乘轻型游艇。在港湾的管理处,管理的工作人员正等待着用探照灯搜索海面。

把轻型游艇泊到岸边,邦彦向工作人员说。

“辛苦了。我带来的女孩子都喝醉了,走不动路。明天白天,麻烦您用我的车子送她们回去,可以吗?”

说完,把奔驰汽车的钥匙和一张一万日元钞票的小费塞到他手里。

“放心吧!”工作人员点头说道。

“另外,最近我有点事要办。那些女孩子们要是还闹饥荒的话,好好替我疼疼她们。”

邦彦笑着说,然后他向海港内的方向走去。

从抛锚在那里的JQG级别看到36尺级的“巡洋舰”,穿过狭窄的渔师町,到了造船厂的地方,港湾巳到尽头。

向左走,邦彦两手扶也不扶轻巧地翻上了一座险崖似的小山,从小山的另一侧下山而去。

在它的前面是一座峡湾,峡湾的对面是别墅地带。但是,右侧也就是峡湾内侧的前面是一片草地。

邦彦朝着草地的方向走去。从胸前的口袋里掏出一支自来水笔似的手电,对准天空,一闪一闪地发射出细细的探照灯式的光。镜头的光圈,既能弄成象探照灯那样,也能扩大光的范围。

关闭掉搜寻灯的川崎贝尔Kh一4型小型直升机缓缓地降落下来。邦彦拧大手电筒的光照了照周围的草地。

螺旋桨产生的风压把杂草吹得葡伏在地。直升机的门打开了。立着西装上衣的领子,戴着太阳镜的邦彦一钻到后面的座位,螺旋桨继续转动着,直升机不一会儿就扶摆直上了。

坐在前面座位上的,是驾驶员和鹤冈。大家默默不语。邦彦系好安全带。用手挡着风点上一支烟。因为不想让驾驶员看清他的真面目,衣领就一直立着。

直升机横穿三浦半岛,从横须贺海滩向川崎海滩飞,然后就沿着多摩川,朝西北方向飞去。

飞机在府中的地方向右飞转。降落的地方,是座落在小平地方门陆上自卫队调査学校内的内务局保安部分室的直升机停机坪。在直升机着陆之前,邦彦就戴上了放在旁边座位上的一只橡皮面具,完全看不出本来相貌了。

第三章 圈套

内务局保安部分室的会议室里有一架从后面控制着电影投影机,与其相反的一面墙上挂着一张屏幕。

在屏幕的前面,一张马蹄型的长桌占去了很大的地方,大得能容纳三十人左右围在桌旁开会。

邦彦在会议室里面一直戴着面具。投在屏幕上的电影资料,使他了解到吉泽,那个第四代麻药LSD的被害者,挥金如土的浪荡公子哥儿发生交通事故的现场,他病房的情况,以及他家里的情形。

解说员简明扼要地阐明了情况。电灯亮了之后,鹤冈就说道。

“从现在开始,你到府中的警署医院去,做吉泽的护理人。”

“就是方才电影资料提到的吉泽吗?”邦彦问道。

“情况是这样的。原来的看护人在老家的母亲突然病危,请假赶去探病了。”鹤冈解释着。

“原来如此。”

“不过,你这副模样恐怕不太象。装扮成一个落魄的中年男人比较好,年龄在四十五、六岁左右。现在,我就领你去化妆室。”鹤冈继续说道。

“到底变成哪副模样,倒有趣的。”邦彦也站起身来。

在鹤冈的带领下,沿着弯弯曲曲的走廊向前走。鹤冈打开一扇涂着绿色油漆的门。

那里就是化妆室。四面的墙壁都镶着镜子。架子上摆满了各种各样的假发、颜料和衣裳。

“那么,化妆好了的话,请用内线电话与我联系。”鹤冈出去了。

现在只乘下邦彦一个人了。他把橡皮面具从脸上摘下来,放到正对面的镜子前的架子上去。

他用打火机点燃一支香烟,一面悠悠地吸着,一面考虑改头换面成何种模样,化妆架的右边,放着五十本左右的像册。

打开其中的一本,里面都是舞台和电影演员的本来容貌和装扮成各种角色后容颜的种种像片。

邦彦为了寻找落魄感,以已故的杰拉尔·菲利普饰演鲁本时的扮相为模特,开始化妆。

先在脸上敷上雪花膏,用心地画上细小的皱纹,而不是深皱纹。因为用的是特殊的颜料除非用汽油是不会轻易擦掉的。

然后,把眉毛染成发灰的颜色,头上戴上头发斑白的发套,在手上也画上了老人斑和皱纹。

但是,就是这样的话也无法安全消除冷俊的气质,于是眼睛里戴上颜色发浊的隐形眼镜,长长的睫毛也染成不起眼的颜色。

把西装和衬衫换成比较破旧的衣服,然后把原来装在口袋里的东西也挪了过来。随身携带的物品上也费了一番心思。邦彦驼着背,曲着膝,有气无力地走了几步。

看到镜中映出的自己,看来是差不多了。邦彦用手按动了传话器的按纽,连声音也变成有气无力的调子,向鹤冈招呼道。

“我好了。”

推门而入的鹤冈把邦彦上上下下打量了好一阵儿,很满意地微笑道。

“那么,我们来拍汽车驾驶执照的照片吧。”

说着,把邦彦领到隔壁的房间。

在那儿拍的照片,很快就被冲印出来了。鹤冈在伪造的许可证上贴上那张照片。盖上同样也是伪造的公安委员会的钢印。

“你的名字,从现在起的一段时间内,就叫山田一夫了。不要搞错了,这个驾驶许可证上面写着的原籍、出生年月、住址,要好好地记在心中。”

说着,把伪造的驾驶许可证递了上来。

邦彦接过来,盯着上面记载的文字看了一会儿,就装到口袋里面。

“这是山田一夫从看护人培训所毕业时的证书。”

鹤岗从里面的口袋里又拿出一张证明书,并且把车子的钥匙也递了过来。

“山田一夫坐你那辆豪华的BM的话,肯定有点滑稽。轻便的小轿车倒比较适合。不过,一旦有紧急情况,这辆斯帕系2型,能够大大地发挥潜力,是特地为你使用而经过加工改造的车子,尽可以放心使用。”

“明白了。怎样同你联系呢?”邦彦询问道。

“只和院长联系。要明确你是为我们工作的。只要提起‘商量病人的病情’院长自然会接待你的。”

“……”

“院长不在时,往这里打电话,我们有一处秘密通讯处。”

鹤冈写了一个电话号码。邦彦把那数字印在脑子里,又把纸条还给鹤冈,鹤冈立即用打火机把它烧毁了。

近于泥土色的斯帕尔R2,在院子里停着。遍身伤痕,车体已经生锈。邦彦特意迈着有气无力的步子朝那辆小车走过去,钻到驾驶员的座位上。

把钥匙插在引擎的开关上,打开了起动装置,汽油很足。按鹤冈所说,油箱经过改造,能达到五十立升的容量,引擎也能达到每分钟8000转的速度。可是,邦彦启动的时候,马力好象连60马力都没有。

一发动发动机,汽车的后部就发出了两声独特的咳嗽般的排气声音,马达开始转动。在计器盘的下面——假如不是坐在司机的座位上是看不到的地方——回转计的指针,在1500转到2000转的位置左右剧烈地晃动着。

原来不很流畅的空转,由于引擎回转的增加而变得流畅。咳嗽一样的排气声,也变得悦耳了。

流体式自动变速装置的最高点附近,电力的周波范围却很窄,因此,发动汽车的时候,邦彦竟差点让车熄火。

不过,车开到五日市大街的时候,邦彦已经很快地适应了引擎的构造。并且适应了在加大马力的时候,要恃别把稳方向盘。

穿过五日市大街向后拐,到国分寺的地方向左,就到了府中大街,钻过中央线,到武藏台向右,横穿过赛马场旁边的道路。

突然,眼前展现出一片长满杂树与灌木的平地和洼地。这一带的工地,都归警署医院和结核病疗养院所有。

邦彦对此地的地理颇为熟悉。这里是禁止鸣枪狩猎区,所以有很多小绶鸡在此生息繁殖。这样一来,有人为了训练猎犬,虽说要大老远地跑上许多路,也要来这里好多次,进行充分训练。

穿行于杂树林中间,行不多远,就在右侧出现了警署医院的正门。远远地可以望见里面宽阔的院子。

邦彦从正门把车子直朝园内开去,在里面兜了个圈子,停在供内部职员使用的停车场里。

一小时后,邦彦已经在自身穿的旧衣服外面又套上了一件白大挂,在实习生和护士长的带领下,来到了第三病房楼的二层。

在病房入口处,二层病房走廊两端各坐着一名身穿警察制服的人,在那里站岗。

吉泽的病房是203室。单人病房。左腕用石膏固定着,吊着绷带,吉泽口半开着,苍白的脸上轻轻地淌着汗,此刻正昏然熟睡。看上去,依然是一副浪荡公子哥儿的轻薄模样。

“你睡觉的地方在这里。”

老处女模样的护士长用一种象要睡着了的声调对邦彦说,用手指了指离吉泽的床3米处支的简易床。站在床的前面,就能拉开窗帘。病房在门口的地方,没有兼作厕所和洗脸间的浴室。

“那么,就拜托您了。”

年轻的实习生伸着懒腰,对邦彦说,然后随护士长离去。

门一从外面关上,邦彦就立即去把窗帘和百叶窗打开,检査窗子。铝合金框的窗子正关着,没有铁栏杆。

邦彦关上百叶窗和窗帘,摸出一只烟盒——是登喜路,英国烟。不知怎么搞的,烟盒外面已是白点斑驳的模样——里面却装着从内务局分室的化妆室里拿来的金蝙蝠国产烟,用同样是国货的打火机点上火。

松开简易式的腰带,一边深深地吸了口烟一边注视意观察着吉泽。吉泽仍旧在昏睡。

抽完第二支烟的时候,自己也快要倒下睡着了,他准备杷白大挂脱掉。

正在这时,吉泽睁开了眼睛,尽管曈孔处未找准焦点,还是注意到了拜彦的存在。

“你,是谁?”好象梦话一样的寻问。

“我是来顶替的护理人,叫山田,请多关照。”

邦彦站在身来,重新系好白大挂的纽扣,故意用一种有气无力的声音说道。

“那好,我要小便。”吉泽用一种蛮横的语调说。

邦彦凑到吉泽病床的近前。从床的下面取出尿壶,把被子掀了起来。

吉泽的胸部绑着绷带。没有穿裤子,一个又细又长的东西直挺挺地立着。

因为吉泽不能动,邦彦无奈,只好轻轻地揪着它,按向尿壶口的地方。吉泽闭着眼没完没了地尿了一泡。

尿的颜色已不带赤红色了。看起来他的体力已经得到了相当的恢复。

吉泽瞅着了一眼端着尿壶向浴室走去的邦彦的背影,又加上一句。

“睡觉的时候,把电灯给我关上。”

邦彦把尿倒到马桶里,又冲洗干净,从浴室出来一看,吉泽又睡熟了。把尿壶放回吉泽床下,邦彦又返回浴室。

只有浴室的灯还亮着,病房的灯已熄掉了。稍稍把浴室的门打开一条缝儿,在门旁边儿窥视,虽然漆黑一片,可是凭借敏锐的眼力,邦彦把病房中的情形看得一清二楚。

邦彦从浴室出来后脱去白大挂,爬到自己的简易床上去。尽管窗帘是拉着的,不过在自己脸的位置那儿特意留下一条缝儿,以便观察吉泽的举动。

然后,他把后腰的裤腰带上挂着的手枪——那支毛瑟自动手枪,挪到左侧的肋下。

四下静悄悄的。邦彦在黑暗中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大约过了30分钟,终于,睡意袭来。

几乎要睡着的时候,从隔壁装着的音箱里飘过来柔软的乐音。诱人酣然入梦的催眠曲。

好象音量的开关被拧动了一下,只能听到微弱的声音。几乎沉浸入梦乡的邦彦突然注意到音乐变成了激烈的旋律。一下子睁开了眼睛。

他有种不祥的预感。

这时,吉泽好象再次睁开了眼睹,用右肘和腰的力量抬起身体,把右手伸向固定在床头板上的左腕的夹板。

那夹板和吉泽的石膏之间,用柔软的弹簧相连。弹簧在吊着吉泽的石膏的同时,一定程度上也邦了他左腕运动的忙。吉泽拔掉弹簧,抬起上身,从床上滑了下来。从床旁边,带抽屉的桌子里面,抽出一个寒光逼人的东西。

是一把刀子。出奇大的一把水果刀。

邦彦在吉泽从床上落下的那一动作的同时,稍稍地在床上移动着身体,匍伏着向窗子的方向移去,右手里紧紧地握着手枪。

好容易爬到简易床的位置吉泽锋利的刀子落了下来。刀子在床上拼命地刺着。

好象受过伤的肋骨地方又痛了,吉泽低声呻吟着。但还是把刀子从简易床上拔出来,拼命地刺着。

就在旁边蹲着的邦彦,注意到吉泽的瞳孔中那梦游病人一样的神情,没有发出一点声音,邦彦绕到吉泽的背后,用枪托猛击吉泽的后脑勺。正朝着简易床拼命乱刺的吉泽,腿一软,摊在地上。

邦彦用左手挟住倒在地上的吉泽,又抱回到床上,为了不让人感到不自然,把被子拉好,用弹簧再度把石膏和夹板相联结。

到简易床那儿拉好窗帘,邦彦向浴室的对面,也就是向门的左侧移动,随时准备扣动扳机。

激烈的旋律仍在继续。邦彦在静静地等待着。自己心跳可以清楚地听见。

大约过了3分钟,听见走廊上故意压低了的脚步声由远而近地过来。不止一个人的脚步声。

终于,脚步声,停在了203室的门前。

门、被轻轻地扣了几下,接着,缓缓地,被打开了。

走廊的灯光照了进来。光线勾出吉泽似乎昏然睡去的迟钝表情。

邦彦听见房门对面有轻轻的口哨声。已经钻进门后的阴影里的邦彦,还看不清楚不速之客的模样。

不过,刚过了一小会儿,进来了两个男人。两个人都竖着军用胶皮雨衣的领子,足蹬胶底皮靴,软帽的帽檐儿压得很低。

二人抵在腰间的手枪上,都装着桔汁罐头大小的消音装置。

两人朝着隐藏在窗帘那儿的邦彦的床并列站立着,开始射击。

枪声很小而且钝,还可以听见窗帘上被打穿一个小眼,以及子弹打入简易床的声音。这都是手枪上装了消音装置的缘故。

邦彦想,假如两个不速来客要在这地方杀死吉泽的话……他只有出去了。好象预备随时朝那两个人的胳膊射击似的,邦彦也握着毛瑟枪的板机。

这可是一把与邦彦骨肉相联,生息相关的手枪。就是抵在腰间放枪,邦彦也能射中25米外的空罐头盒,可谓身怀百步穿杨的绝技的神枪手。

而且,枪托抵在腰间射击的话,并非准星V型铁三点一线地射击,而是靠枪的平衡来射击,就是在黑暗中命中率也不变。

两个男人,各射了三发。之后,向吉泽的病床靠近。

“起来!”一个压低了声音命令道。

被枪托打昏过去的吉泽毫无反应。另外一个用力地摇晃吉泽的身体。

吉泽低声呻吟着,恢复了知觉。两个人把他从床上拖下来。

腰撞到床上,吉泽的意识好才象清楚了一些。一边哼着,一边站了起来。

“快点离开这里。外面车在等着。”一个男人在低声音对吉泽命令道。

“……”

吉泽开始朝房门处走。

在打开的门的阴影里,邦彦又一次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心跳。

万一不行的话,就隔着旁边的门进行反击。对方用的是威力较小,而且装上消音器又降低了能量的22口径的子弹,我这里的32口径的子弹,还是很有威力的。

然而,谁也没有注意到躲在阴影里的邦彦,吉泽先出去了,向着走廊的右侧方向、203室的房门就那么开着,三个人出去了。

三个人的脚步声渐渐远去,好象到了走廊右边尽头的楼梯附近。这时,邦彦悄悄地跟到走廊上,看见吉泽和那两个人已经靠近了楼梯。

那只不过是看了一眼。紧跟着的一瞬间,从邦彦的背后——走廊的左侧——发出闷闷的枪响,邦彦拼命地将身体倦到地上。

第四章 刺客

虽说对方的子弹因为手枪的消音装置而降低了能量,那点22口径的子弹,还是擦着邦彦的后背飞了过去。

邦彦顺势一滚,举起毛瑟hSC手枪向那个正朝他开第二枪的男人回击。走廊里回荡着点32口径CAP弹刺耳的枪声。

为了不使对方当场毙命,邦彦是瞄准他的腹部射击的。那男人发的第二颗子弹,从邦彦头部上方老远的地方飞过。可邦彦那颗点32的子弹,却一枪打得他按着腹部,一屁股坐到地上。

邦彦的毛瑟hSC手枪,又接连放出两枪。坐到地上的男人,左右手腕均被打穿,疼得在地乱滚。装有消音器的,高级99式特制手枪,从手里落了下来。

看到他已经丧失了战斗力,邦彦转向冲向楼梯口附近,去找那两个企图把吉泽架走的人。

但是,当邦彦忙于对付左边这个人的时候,那两人已慌慌张张下楼去了。在下楼的同时,他们用无声手枪朝吉泽一阵猛扫。企图杀人灭口。

对方躲在楼梯拐弯的地方,盲目地向邦彦开枪。很快,子弹打光了,再沿楼梯往下跑。

吉泽的身体倒在楼梯上,已是奄奄一息了。邦彦一步越过他。前面那两个人躲进了死角,不好向他们射击。两个人的脚步声,以及倒出空弹仓、换上预备弹仓的撞击声,邦彦听得清清楚楚。邦彦追到一楼时,那两人已由病房楼旁边的小门跑出去。一层那两名负责看守的警察,脖子上捆着绳子胸前插着匕首,早已一命鸣呼了。

撞开旁门,邦彦沿着前面逃跑的脚步声穷追不舍。背后传来了嘈杂的声音。住院大楼里的病人,护理人员和医生一定都被这场面吓坏了。

前面的两个人,已斜穿过医院的庭院,朝隔壁结核病疗养院前面,杂草灌木丛生的宽阔空地方向逃去。

邦彦随即追踪而去。忽见前方空地的黑暗处火光一闪,一颗枪弹飞来,左脚的皮被擦破了。

但是,邦彦面无惧色,瞄准躲在灌木丛中一个若隐若现的身影射击。

眼看那人踉跄着倒了下去。邦彦朝另外的一个人追去。前面的脚步声忽然消失了,不见踪影。他大概认为,与其逃跑,不如潜伏到灌木丛中伏击邦彦。

邦彦也收住脚步,蹲下身来。

从这个位置,他可以看见方才被自己击伤的那个人。只见对方挣扎着抬起上身,扬起手枪,子弹乱射过来。

邦彦立即向右侧将身一滚。不想,那里正是一个水坑,邦彦弄得满身泥水,急忙抬起左手去擦嘴角上的泥。

邦彦这时听到对方往外倒空弹仓的声音,显然是子弹打光了。他抬起上身,朝那个正慌慌张张往枪里填新弹仓的家伙,左右手腕各来一枪。准确命中。那人扔掉手枪,绝望地叫喊着,在地上乱滚。

这时,空地对面,从隔着马路相望的杂树林里,有人连续地扫射过来,由枪声判断,那并非短机关枪,那种枪由于填装了手枪的子弹而降低威力;而象是真正使用来福实弹的颇有威力的轻机关枪。并且还混用了曳光弹。

子弹准确地打在邦彦附近。

邦彦再度把身体伏到水里去。泥水灌进他嘴里,他只好忍耐着。持续10秒钟左右的机枪扫射。子弹雨点的地擦过邦彦的后背。扫射中断了。

邦彦抬起上身,停在那儿,正犹豫着动还是不动。

这时,大约30步开外的右斜前方的地方传来一阵叫声“快帮帮呀,是我!”

伴随着叫喊声,脚步声也朝机枪的方向奔过去——是那两个人其中的一个。

正在这时,又听见机枪扫射的声音,正是朝向这个人的。

邦彦抬起上身,看见那个人被曳光弹打中,发出惨叫。

“畜生……竟然向自己人开枪!”

呻吟声由强到弱,渐渐听不到了。

机枪的扫射,转向了邦彦。邦彦忙伏下身去。

这时,巡逻车鸣着警笛,向医院方向呼啸而来。大门附近有引擎发动的声音、排气量很大,好象是摩托车。

机枪扫射随即嘎然而止。排气声渐渐远去。听声音,估计是一辆越野式摩托车。穿越树林、陡坡、小河什么的,这种越野车均不在话下。

不过,两名杀手潜入医院时所乘的车子一定还在什么地方停着。邦彦决定把这件事暂放一下,先去空地寻找那两个被枪击中的人。

估计看了也是白搭,他还是向机枪扫射的地方靠过去。原来平坦的空地,此时已变成了起伏不平的地形。

借着地势,邦彦小心地向那受伤的人靠过去,抵防他并没完全丧失战斗力。

不过,走到跟前一看,那入已经断了气,身上至少中了十发子弹。

于是,翻检那人的衣袋。里面东西不少——22口径的贝尔塔·捷格预备弹仓两只,一只是空的,另一只装满子弹;温彻斯特·威斯顿弹匣一只;玳瑁香烟盒,杜邦牌打火机,丝织手帕,装有二十万元炒票的钱包。这么多东西中,却没有一件可以证明死者的身份。

司机驾驶执照也并未随身携带。地上有一支手枪,邦彦盘腰拾起来——贝尔塔·捷格自动填装式手枪。

邦彦检查了一下。弹膛里面有一发子弹,弹仓里还剩三发。伸手摘下那家伙腰带上的无声手枪枪套。

这只枪套前端是切开的,为的是让装了消音装置的贝尔塔也能插进去。

邦彦把无声手枪插进自己的腰带,拔出弹匣,另外一只贝尔塔手枪也收好。

那只温彻斯特·威斯顿弹匣上画着红十字,内装五十发子弹。从中取出渡铜的K克拉多点22口径高速枪弹,填充到手枪的弹仓里。

他往另外一只空弹仓里,也装上了十发子弹。弹仓给装到了无声手枪枪把的弹仓室里面。接着,邦彦借着起伏不平的地势,朝刚才被自己用毛瑟枪击中下体和手腕的那个人走去。

巡逻车的警笛声已经到了医院大门口。医院方向隐隐传来嘈杂混乱的声音。

邦彦看见被枪击中的那个家伙,竟用嘴衔着手枪,两只胳膊肘用力地在地上爬,企图逃跑。他巳经这样向前挪动了二十多步远。

“不许动!看你往哪儿跑。”

邦彦故意用一种嘶哑的声调命令。他自己是一副浑身泥水的狼狈样子。

“浑蛋……”

那个人骂着,掉转头来,从嘴里吐出手枪,因受伤而不灵便的双手,拼命握住手枪,却仍在打哆嗦。

邦彦的毛瑟枪瞄准了他的右手,一枪击中。对方走头无路地,发出绝望的叫喊。

枪,从他手中滚落。身体滚向一旁。邦彦一个箭步抢上去,脚正好採在他的左手上。那家伙不省人事地翻着白眼。

邦彦松开踏在他左手上的脚,伸手去掏打火机。

打火机的火焰烤在那家伙的鼻孔边,鼻毛快要烧着了。随着一声惨叫,那家伙醒转过来。

“杀死我吧,——狠心杀死我算了!”他大声哀求着。

“你自己愿意死掉的话,我可以照办。若照我的意思,不能那么便宜了你,得慢慢把你折腾死。”邦彦压低了声音说。

“……”那人恨得咬牙切齿。

“你们来的时候坐的车,停在哪里?”邦彦问道。

“……”那人只是呻吟着。

“好吧,你是想让警察给逮起来吧。抓到的话,可就是死刑呀。你杀死吉泽,杀死看守警察的勾当,我可都看到了。只要我去作证,你肯定是要被送上断头台的。”邦彦恐吓着。

“车子在那儿。”

那男人拼命地动着受了伤的左手腕,向左手的树林方向指去。

“此话当真?”

“塞得立克车。黑色的。”

“还有人留在车上吗?”

“肯定一个人没有。”

“钥匙呢?”

“我拿着呢,在上衣的右口袋里。”他呻吟着。

“是嘛。”

邦彦在他口袋里翻着。的确有一串挂着尼桑标志的钥匙串。在他裤子的口袋里,找到了驾驶执照。

此人名叫宫田。现年三十六年,家住港区赤坂。

“你要是不老实的话,可就是自讨苦吃。”

邦彦警告着,轻轻抱起体重足有60公斤的宫田。右手握着毛瑟hSC手枪。朝着宫田所指的方向走去。

从呼啸而过的警笛声,可以判断出,有好几辆巡逻车正开进医院的正门。穿过空地,插过杂树林,对面的民用建筑中间塞得利克车停在那里。

附近的住户,被枪声吓得,通通窗户紧闭关着电灯。

邦彦打开塞得立克车的助手座位旁的车门,把宫田往那里一扔,又用毛瑟枪把他打昏过去。发动引擎踩动离合器,汽车发动了。

十几分钟后,邦彦在府中的浅间山地方把车子停下来。这地名听起来很象一座险峻的喷火的火山,实际上,却只是一块小台地。不过,虽是这样说,也四处散着准备开办棒球场的运动设施以及残存着小片的自然林。

邦彦把宫田拖到那片树林中间。拉开宫田的裤裢,用打火机去烤他的下身。左手去堵住了宫田的嘴,免得他再发出叫声。

宫田苏醒过来。邦彦说道,“好吧,你就再这儿慢慢给我交待吧。”

“你要把我怎样?还有,你……到底是谁?是刑警吧?护理人哪来的这两下子。”宫田喘息着。

“我不是便衣警察,可也不是外路人。说起杀人来,说不定比你小子来还高明一些。”邦彦说道。

“明白了,你肯定是职业杀手。”

“既然大家都是同一条道上的兄弟,你就放心地说吧。”邦彦冷笑道。

“……”

“你要是说实话的话,我送你去医院。”

“一言为定?”

“好,一言为定。那么,请说吧。你的老板是准?是给哪个组织干?”邦彦逼问道。

“那个……我……只不过是、跑腿儿、办事的。”

“别胡弄人。”

“当真。”

“那么,就先说说你的任务,让我听听。”

“照您估计的那样,我是做杀人买卖的。从前是涉谷的安西邦的枪手。安西邦散伙之后,我就和高桥、靠杀人挣钱混饭吃。”宫田哮着。

“高桥,就是你的同伴吗?刚才,被机枪扫射打死的那家伙吗?”

“混蛋……我也听到他的叫声了。”

“你们俩个带着吉泽,从第三病房楼往外逃跑时,在你们相反的一侧朝我开枪的家伙,是你们的同伙吗?”邦彦说道。

“不是。说老实话,我那时候也挺吃惊。没想到有人来帮我们……大概是为了让我们把事情干好,由组织那边派来盯稍的。”

“那么,朝你们机枪扫射的那家伙,自然也不认识。”邦彦撇了撇嘴。

“千万相信我……我跟高桥,有好一阵子没干过漂亮仗了,就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有让人垂涎三尺的美差来了。”

“……”

“说是能潜入刚才那家警署医院,干掉放哨的警察,把住院的吉泽给带出来,就付给我们一千万。我跟高桥拿到了三百万元的定金。”宫田说道。

“等等。给你们未委派任务的是谁?”邦彦寻问道。

“一个五十多岁,面孔象鹰一样的大胡子,化名石川,本名是什么我就不知道了。不用说,从一开始,就是从他那边用电话和我们单线联系。我们想知道他的真面目,但无济于事。”

“不过,把吉泽弄到手,带到哪里去呢?”邦彦追问道。

“我们约好的交货地点,是多摩川新住宅区的工地。我们俩事先调查过了,到夜里,那儿是空无一人的荒凉地方。我们交出吉泽,作为交换,把余下钱给我们,而且不把我们干掉,他们是这样对高桥说的。”宫田呻呤着。

“怎么转手呢?按照他们吩咐的去做的话。你可要说实情,交出吉泽的具体地方到底是哪儿?”

“多摩川落合的高尔夫球场和公共机构的工场的交界地带。具体地方是落合XX号现场……”

“是嘛。别给我装蒜了,快,赶快给我说实话。”邦彦掏出了那支从高桥的尸体上拔下来的装了消音装置的贝尔塔·杰格手枪。大拇指放在扳机上。

“别!可别!我的话没有假的。”

“你们钻进吉泽病房之前,用病房的传话器,播放节奏激烈的曲子。吉泽听了之后,就想把我杀死。我是能被轻而易举就杀死的吗?”

邦彦用消音机的前端抵住宫田的眉心间。

“那个,是我们钻到病房的播音室,把磁带装进了录音机里。因为一层的警察早被我们干掉了。”

“那盒磁带呢?”邦彦咄咄逼人。

“是那个来托付我们的客人给的,目的是便于把吉泽带走。”

宫泽喘息着,两眼直盯着眉心间黑洞洞的家伙。

“是第一次见到他吗?”

“不,是第二次。”

“这可和刚才的话不一致呀。”

“这个……我们俩,一是为了把剩下的钱弄到手,二来也是为了保住性命,为了弄清那家伙的庐山真面目,一直尾随着他的汽车。”

“是那个委托人的车吗?”

“是出租车。在立川站下的车。”

“委托人的指纹留到录音机的磁带上了吧?”邦彦说道。

“那很难办到。那家伙始终都不肯脱下那副雪白的真丝手套。……把枪口挪开吧,万一走火怎么办?”

“总是戴着手套,真是老谋深算。不过,你们的事务所,接待客人的地方在哪儿?”

“在赤坂的……我和高桥一起租的公寓房子607号房间。”

“你和高桥是同性恋吧?”

“不好吗?”

“无所谓好与不好。现在问你点关键问题。你说你是干杀人买卖的。这个行档,我熟得很。做这样的买卖,客人梢话来的时候,也是很小心的吧。是不是要提防来客是警察的探子呢。要是那样的话,可就钻进圈套了。所以,没有什么人介绍的话,你们肯定是不会去见那委托人的。委托人如果无人介绍,肯定根本见不到你们。没错吧?”

邦彦把枪的保险栓,拔了下来,又安了上去,直指宫田的头部。

第五章 藏身之处

“快,快说,那个化名石川的人,是由谁介绍来的?”邦彦追问着这个职业杀手宫田。

“……”仰面朝天倒在那里的宫田只是不停地呻吟。

“要是不说的话,我立刻让你去见阎王。”邦彦说道。声音压得很低。

“没有办法。这一条,你就饶了我吧。”

“为什么就那么倔?”

“说了的话,会有杀头之罪的。”

“你害怕被那家伙杀死,就不怕被我杀了吗?真是个古怪的家伙。好吧,现在,我就把你干掉。”

邦彦把毛瑟hSC换到左手,右手拿起从高桥那儿夺来的那支装有高级99消音器的手枪,大拇指按到板机上。

“别开枪!我说……不过,千万别把我说的话告诉给别人!”宫田挣扎着。

“别装模作样的。谁介绍来的?”

“樱井先生的秘书。”

“樱井?”

“帝国国粹党的……”

“噢,是那个樱井。”邦彦不禁自言自语道。

樱井这个人,操纵着几十个团伙的暴力组织,作为财政界的后台老板,左右着整个黑社会。大多数的疑难案件,据警方调查,都是与樱井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背叛者死……这是帝国国粹党的法律。即使是法务大臣,一旦冒犯了樱井的龙颜,也会不费吹灰之力让他脑袋搬家的。

“统统讲出来……”

宫田的身体,剧烈地抖动了一下。

“不过,和樱井先生没有关系,你要弄清楚这点。说到底,那只是先生的秘书个人所作的介绍……”

“我清楚,我清楚,别担心。那秘书叫什么名字?”邦彦追问下去。

“须藤……须藤忠治。”

“那家伙住哪儿……”

“这可不知道。不过,大概就住在先生的宅邸吧。”宫田再一次呻吟着。

“那个名叫石川的,委托杀人和绑架的人,是拿着须藤的介绍信来的,还是须藤那里有电话打过来?”邦彦问道。

“须藤打过电话来。因为那个叫石川的委托人要来我们这儿,所以说让我们回话儿。”

“是嘛。”邦彦紧咬下唇。

“你是谁?我觉得不象警方的人。”

“我是和你一条道上的弟兄,所以,请你讲实情。我,是受一个组织之托,保证住院治疗的吉泽生命安全的,所以化装成护理人混入医院。那组织的名字,我不能说。你被警察抓住时,要是把我的事讲出去的话即可真要大祸临头了,假如你被关进监狱的话我肯定会去搭救你的。我可以伪装成工作人员,在监狱里混上半年左右。”邦彦一股脑儿地说。

“我明白了。不过,我不走运。什么也不知道,就卷进了大组织的争斗中去了。现在我也不想干了。你真心搭救我的话,我一定洗手不干了。别让我象条狗似地死掉。快点,送我去医院吧。求您了。”宫田咬着牙说道。

“放心吧。现在就送你去。”邦彦说道。

宫田双目紧闭,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放心得竞然昏了过去。

邦彦把两把手枪挂上保险栓,收好。走向停在那儿的塞得立克车,打开后盖,取出绳子捆好宫田。行李仓里面装着胶皮带子,正好用来蒙眼睛和堵嘴巴。

把宫田放进行李仓,关上盖子。邦彦发动了那辆塞得立克。

在府中空军基地右面,林荫道两旁的商店中,有一家烟店门前有架红色电话。邦彦拔动了内务局保安部秘密通讯处的号码。

等了很长一段时间,鹤冈才出来听电话。邦彦刚要利用繁多的暗号来报告情况,三分钟过了,电话自动切断了。再次投币,拨着号码。向鹤冈简捷地报告。

“好的。先把宫田押送到我们这里来。调布柴崎的山本医院是我们的合作者。宫田,就放到那儿的大门口吧。”

“是。”

“然后,您绕道到深大寺神代植物园里侧的免费停车场。我把你的斯帕尔开到那儿去。另外,碰头时间仔细听好。”

“知道了。”

“好,就到这里。”鹤冈挂断了电话。

二十分钟后,按鹤冈所吩咐的,邦彦把宫田放到了那家山本医院的大门。医院正临一条人迹很少的街道。然后邦彦把车开到神代植物园里侧的免费停车场。

车子在向前滑行着。借着车灯,邦彦看见了前面停在那里的斯帕尔轻便轿车。

邦彦把塞得立克靠近那辆车,加大车灯的亮度。的确,坐在他的司机座位上的,正是鹤冈。

邦离扔下塞得立克,走向斯帕尔R2。打开助手座那一侧的门。邦彦钻进车里。

“吉泽死了。医生们尽了最大的努力,可他胸部中了三颗子弹。”鹤冈心情沉重地说道。

“我干得太糟了,是准备这么说吧?”邦彦表情生硬,口角泛白。

“不……不要那么说……”鹤冈用手挟着烟,移向打火机。一脸冷唆的表情。

“我也没想到,在我从后面瞄准那群绑架吉泽的家伙的同时,在我身后一个藏身在那里的人向我开枪。为了不让那家伙死掉,我朝他腹部和手射击,让他失去了战斗力。那家伙抓到了吗?”邦彦也用打火机点上火。

“捕到了吗?不错……不过,晚了一步。”

“怎么一回事?”

“那家伙自杀了。”咬碎了埋在牙齿里面的毒药胶囊。

“真遗憾。”

“正在通过他的指纹和照片,来分析他的身世,不过,现在还没有结果。”

鹤冈抽着一支加长型的登喜路国际型。叼着长长的烟杆的侧影,很深沉。

“这么说,能够证明他身份的东西,也没在他身上搜到喽,是这么回事吧吗?”

“是的,就连驾驶执照也……”

“宫田——就是刚才电话上提到的那家伙,干掉了警署医院的看守警察,我眼看着杀死吉泽的那两个杀手其中的一个——宫田那家伙也说,并不认识那个人。听起来,倒不象是在撒谎。”

“好象他应该知道啊。”

“那么,就由您去医院来敲开宫田的嘴吧。”

邦彦气砰砰地说。同时,把香烟头狠命地往汽车的烟缸里一丢。

“您怎么发这么大的火?电话里不便详谈,现在,您在这儿慢慢讲吧。”

邦彦于是把详情叙述了一遍,听了录音机放出的节奏激烈的音乐之后,吉泽如何象梦游一样,企图用刀子把化装成护理人的邦彦杀死;宫田的同伙高桥,如何在机枪扫射中中弹身亡,以及那个对付宫田,高桥杀人绑架的化名石川的家伙,还有帝国国粹党的头目樱井的秘书如何做介绍人的事情。

“宫田一再强调,是秘书个人的介绍,其实,无非是由樱井出面介绍的意思。”邦彦又加上一句。

“我明白了……对了,樱井也卷进去了吗,这下就难办了。”鹤冈咕哝着。

“那么,我们就慑于樱井的危势,停止搜查工作喽。”邦彦撇了撇嘴。

“不,这次不能就那么便宜了他。在这之前樱井的搔扰,就已经构成了对我们内务局自身存在的危胁。借今天这个机会,无论如何,也要斩草除根。”

“是吗?”

“但是,你是我们内务局雇佣的人,这件事若被撄井知道了不太好,的确不好。”鹤冈用力地摇摇头。

“此话怎讲?”

“糟糕的一点在于,你是作为与内务局有关系的人,伪装成护理人潜入医院的,这一点府中警署医院的院长相当了解。没办法,当初让你入院时,这一底牌已经亮给院长了。”

鹤冈说,由于太专注的缘故,香烟都烧到过滤嘴儿了,才慌忙丢到烟灰缸里面。

“果真如此的话,不是让我后果自负,是这意思吗?”邦彦在鼻子里哼着。

“拜托。去封上院长的嘴。”鹤冈说道。

“不,那样的话我不干。”邦彦不容分说地回绝了。

“可以额外给你加上一笔钱。”

“不,我不愿意。或许我在你眼里的确只是一部杀人机器。不过,我信奉一种所谓荣誉的东西。杀死那个毫无抵抗能力的院长,这样的事,不是我的荣誉所容许的。假如你一定要永远堵上那院长的嘴的话,可以,你去找别的杀人机器来干吧。”邦彦仿佛发泄一般。

“你的话我懂,权当我没说过那些话好不好?”

“嗯。”

“不过,还是得麻烦你。让院长暂且消失一段时间。直到院长决定永远对此事保持沉默为止。你就先到北多摩,那有我们的一个隐秘的藏身之处,你在那伺机而动。然后,去清剿樱井的老巢。”鹤冈说。

“明白。”

“这里,就是北多摩的藏身之处。你好象受伤了吧,没关系,那地方治伤的药很多。”

鹤冈掏出他那支自来水笔式的圆珠笔,在记事簿上画着那地方的路线图。

“记住。如果电话连续响三次的话,那准是我们这里打过去的。”鹤冈叮嘱道。

“那时,你们是否有暗语?”邦彦寻问道。

“是中野家吗?这样说。”鹤冈答道。

鹤冈走向那辆塞得立克,而邦彦则挪向斯帕尔R2的司机座位。

邦彦发动了斯帕尔号。从府中起,到小金井、武藏野市都已布下了警戒线,所以,只好沿正在拓宽修建的3号环线,开向市中心,顺着狭窄的道路,向练马的石神井公园的方向驶去。

到石神井向左拐向自由大街,穿过保谷和久留米,在狭山测地方向右,望过去又是一片杂树林。在树林里,为内务局保安部众多藏身之处中的一座。

这所秘密住所安排得相当巧妙。来客进入要穿过一条为枯黄落叶所覆盖的,弯曲狭窄的通道,由树林中间洞伸开去。在树林外面,是绝对不易察觉的。

到了地下汽车间的地方,可以看见一幢灰色水泥房子,大约三十坪左右的商品住宅。

但是,当他在地下等车间泊好斯帕尔R2,从车子上下来的时候,才注意那是用超硬度钢为材料建造的,恐怕连多发式莱福抢的枪通都不易打透。

沿汽车间的台阶上来走入屋内。邦彦观察到,从外表看来无疑是灰泥的墙里,分明镶着厚厚的钢板。窗子那边,也垂着特殊钢的百叶窗。

不仅如此,二层的房子里,还有几处平时总是关闭着的发射孔。一层下正中间的房子里,做得象保险库式的,躲在那,可以躲过集中射击。

邦彦脱掉被泥水弄脏得一蹋糊涂的衣服,裸露着强壮的身体,检查着左脚上的枪伤。

好象并不太严重。伤口已经自动愈合,周围的血也干了。邦彦去冲了个淋浴,在伤口处擦上含抗生物质的软膏。

卧室里有宽大的袍子,各种大小不同的衣服和内衣。邦彦于是给自己选出几件合身的衣服穿上。从脱下准备扔掉的脏衣服的口袋里面,掏出装着的东西和武器弹药什么的,统统挪到新衣服的口袋里去。

从厨房的冰箱里面,拿出了有足球那样大小的一大段红肠,冰镇啤酒五瓶,末了,还拿了一瓶几乎没有什么度数的丹麦酒,统统拿到卧室里去。

仿佛放松了似的,邦彦舒舒服服地坐到床上,腰后面垫着柔软的羽绒枕,背靠在床头的木板上。晶莹透明的丹麦酒一落入肚中,食欲大开。他喝着啤酒,嚼着红肠。

一顿美味的夜宵完毕后,上了趟厕所,就开始倒头大睡,不用说,那特殊钢的百叶窗是紧紧的闭着的。

由于那瓶丹麦酒的作用,冰凉的啤酒并没有使胃感到不舒服。很快,邦彦就象一滩烂泥似的睡着了。电话铃声把他从美梦中唤醒的时候,因为充足的睡眠,他并未感到不适的感觉。邦彦用打火机点燃一支烟。

电话铃响了又停,然后再响。到第三次响的时侯,邦彦拿起听筒。

“是中野家吗?”

仿佛是内务局联络人的一个男人的声音问道。

“是的。”邦彦回答。

“请稍候。”那人说道。接着,就换成了鹤冈的声音。

“让你久等了。从现在起三十分钟后,我到你那里。我从后门进去。”

说着,就挂断了电话。

邦彦从床上跳下来,刷牙,上厕所清了清腹中之物。作为早餐,他喝了点葡萄汁,外加白兰地酒。其实,这时巳是午后四时了。

拧开滤式咖啡壶的开关,从二层的枪眼向外窥视了一下,眼看着一辆皇冠轿车向大门口处驶来。

车里面坐着鹤冈,以前曾经见过面的保镖秋山驾驶着车子。

秋山就留在车里。鹤冈夹着文件由车上下来。邦彦从二层下来,绕到后门的地方去。铁制的大门上,嵌着一种特殊的只能由里向外看的玻璃,而且是防弹玻璃。

站在那儿向外窥视。鹤冈正伸着右手去拧步放机的开关。

邦彦打开锁,打开门。门相当重,费了一番力气。

鹤冈走进来,反手关好门,上好锁。

“院长在交通事故中丧生了。”他只说了这一句话。

“……”

邦彦无奈地耸了耸肩。把鹤冈引向起居室的沙发。端上咖啡,然后坐到桌子旁边的扶手椅上。

“还是改头换面的好。你这张脸,或许巳为刺客们看到了,化装用具在浴室旁边的房间里。”鹤冈一边喝着不加糖的咖啡,一边说道。

“宫田怎样了?”邦彦问道。

“脱离危险了。真是个强壮的家伙。输了很多血,现在已经能够接受询问了。”

“他说些什么?”

“他说,假如能暂缓起诉的话,就说出来。我们同意了,他就一五一十地讲了。”

“……”

“不过,遗憾的是,和昨天晚上你所说的内容并无太大出入。”

“是嘛。我想也无非如此吧。”邦彦再次耸了耸肩。

“我们立即派人去调查宫田一伙预备移交吉泽的多摩町落合XX号施工现场,到工地的工程人员那里调查那个化名石川的人,但是来龙去脉至今仍无重要线索。”

鹤冈说道,把咖啡一气饮干,那只杯子就夹在胁下,并将带来的文件包放到桌上去。

他找开文件包,取出的几张计划和像册之类的东西。

“这本像册,都是帝国国粹党主要党羽的像片、履历、以及身高、体重。樱井的秘书须藤的有关情况,都在第十二页。”鹤冈说。

邦彦翻开像册。帝国国粹党的干部们,大多都有杀人和伤人致死的前科。早在十多年前已经成为怀疑的揖拿对象,尽管如此,却因证据不足而不得不释放了。樱井是其中大权在握的铁腕人物。

须藤,作为樱并的第七任秘书登在上面。生于博多,现年四十二岁,曾有两次杀人前科。粗重的眉毛绞在眉心间,一副牌气暴躁的模样。住所在世田谷区三宿的樱井的宅邸之内,不过,他却常常在情妇的公寓里过夜。

第六章 政商之家

帝国国粹党头目樱井的第七秘书须藤的情妇光子所住的公寓“贵族”,是座落在涉谷钵山町的高级住宅街的十层建筑。光子的寓所在七层。七〇三号。这是光子银座酒吧做女招待时,从那些好色之徒手里得来的钱买下的。当时花了三十万。

那天深夜——确切地说,已是次日凌晨一点半,伊达邦彦那辆外表破旧的斯帕尔R2,停在了公寓大楼里侧的马路上。

邦彦已经改头换面了。左侧脸颊上有一块大伤疤,一副流氓气十足的尊容。

清楚地看到马路上并无一个人影,邦彦两手插在衣袋里下了车。伸手攀上公寓楼内侧的高高的铁栏杆。

邦彦轻轻纵身而过,轻捷地落在公寓的太平楼梯上。一点声音也没发出,他脚下穿的是胶底靴。

以猫一样动作落到太平楼梯上的邦彦开始向上爬。为了隐蔽在那褐色的楼梯中,他特地穿了同一颜色的衣服。

邦彦就象壁虎那样,伸开四肢,趴在那儿向上爬。好象谁也没有发现他似的。

爬到六层外面时,他从上面高高地望见院子里的看门人出来巡视。邦彦赶紧伏在楼梯拐弯处的平台,等着那人再钻回屋里去。

接着,他继续向上爬。已经到了七层的位置了。

不过,这座公寓楼的太平门,除非停电的时候,只要打开这扇门,全部楼都会响起警铃。

邦彦对此颇为熟悉,一直爬到十层,从工作服裤子屁股后面的口袋里,掏出一段前端连着金属钩子的绳子。在金属上缠着厚厚的塑料薄膜。

对准屋顶的扶手栏杆,邦彦把这卷东西投了过去。一次投准。金属上缠着厚厚的塑料,所以一点声音也没有发出。邦彦沿着垂下来的绳子,轻捷地把身体送了上去。他爬上楼顶,取下那金属钩子,把绳子缠绕好,收到工作服的口袋里。

楼顶上有网球场和游泳池,一副高级公寓楼的气派。不过,在眼下这个季节,游泳池里并没有蓄上水。

邦彦注意以屋顶了望台似上安装换气马达的小屋,那里的那扇门,大概就是由楼内到楼顶的出入口。那小屋里,并没有亮着灯。

邦彦取下工作服衣襟上别着的两段铜丝。两根都是前端的地方给弄弯了,成钩形的下种形状。用了这玩意,轻而易举地,马上小屋的门就被下了锁。一开门,就是一直通向下面的楼梯。

右手边墙壁里侧,传来低沉的换气马达转动的声音。邦彦关上门,顺着楼梯走向七层,他的手脚很轻,几乎没有一点声音。

下到最上面的十层时,邦彦一度止住脚步,望了一下风。走廊里一个人也没有。邦彦继续往下走。

突然听到有人走路的声音,邦彦已走到了九层到八层的拐弯处了,邦彦停下来。

脚步声,从八层,渐渐朝楼梯这边过来了。是一位巡视的警卫,右手按在腰里的警棍上,站在楼梯下面。来人很年轻,一副狂妄的表情。

“你,是什么人?”

一边向邦彦问着,一边就用手去掏警棍。

“是十层的肌村君叫我来的。”

邦彦陪着笑脸,一面回答着,从楼梯上走下来。这名字,本是走过十层的楼梯时,看了附近的房门口挂着姓名牌、无意中知道的。

“是真的吗?”

警卫将信将疑,抽出警棍,拉开架势。

“没错儿。是电视机出故障了。……”

“奇怪呵……你,哪里的电工,请你出示一下证件。”警卫说道。

“当然可以。”

邦彦把手伸向左边的口袋里,做了一个掏兜的姿势,握住了腋下的无声手枪。警卫还没反应过来时,邦彦巳经掏出了那只装有消音装置的高级双九式无声手枪。

这只手枪的特色在于连动。只要用力扳一下折扳机,根本无需再用大拇指和左手再去拉保险栓。

邦彦射了两枪。由于消音器的消音作用,两声闷闷的枪声,听起来好象只开了一枪。

那两枚点22口径的子弹,正中警卫的眉心间,他那时正慌忙抢起他的警棍。

好象头骨破裂,打中了脑髓。警卫当即毙命,好象被高压电流击中似的,浑身僵直地立在那里。

正预备缓缓下楼而去的邦彦,忽然意识到什么似的,转回身来。

“真是紧张过头了。”

一边这样咕哝着,一边把那僵硬的尸体,仰面朝天地,一下抱了起来。

由于消音器大大降低了能量的缘故,子弹并未从脑后部射穿。

邦彦把尸体放到八层和七层的拐弯处,脱下上衣,裹住那家伙的头部,免得血滴流下来令人生疑。

尸体的腰上,挂着那种玩具商店里常卖的手铐,和一串公寓里各个房间的备用钥匙串。

邦彦见此,不由心中暗喜。这下,打开光子房门时,也不必大费周折用铜丝去捅了。他的脸上浮起微笑。那只手枪,也顺手放到了衣袋里。

再次抱起尸体,下到七层的地方。来到七〇三屋光子的门前,侧耳倾听。

门口附近,起居室里好象都没有人。邦彦用从死者身上找到的那串钥匙,轻易地,打开了光子的房门。门开了,把尸体往门口的水泥地上一扔,关上门,从里面反锁上。

起居室的桌子上,一瓶乔尼·沃卡,名牌苏格兰威士忌,巳被喝去大半。另外的几只碟子,也是杯盘狼藉的样子,显然男女主人方才在这里饱餐了一顿。邦彦轻轻拉开卧室的门蹑手蹑脚地靠了过去。

从开着的门缝儿往里窥视,正好看见一张宽大的双人床。

床上,须藤和光子正在寻欢作乐。后背上剌着一条青龙的肤色浅黑的须藤在上,雪白的肌肤被染成粉色的光子,高高地伸着两只脚,缠绕在须藤的腰部。

两个人,好象都快要到了亢奋的状态,嘴里喊着乌七八糟的下流话。

邦彦右手握着那支高级双九式手枪,拇指按在扳机上,左手握着从那门卫那里夺来的手铐、悄悄地打开卧室的门。

从床那边儿,不断飘过来两个人的体臭的气味儿。邦彦蛇一样轻盈地滑了进去,反手将门关好,他悄悄地,朝床旁边的椅子,靠了过去。

光子紧紧地闭着眼睛,眉头紧皱着,死一样的表情,须藤正把头埋在光子那染成褐色的长发里,轻轻地咬着她的耳朵。

邦彦在椅子上坐下来,徽笑着,仿佛很入迷似的,瞧着两个人。

须藤眼看达到了亢奋状态,突然猛烈地动作起来。

“等一下、等一下!”光子喘息着。

“那女人说,让你等一会儿呢。”邦彦冷不丁开口说道。

须藤仿佛化石一般地僵在那里,右手朝枕头下面摸去。

“把右手举到头顶上!不老实的话,就让你死在这儿。”

邦彦的拇指拉开保险栓。须藤忙把手高高举起。

光子一直沉醉其中,不知发生了什么事,这下才意识到事态不妙。表情僵硬地朝着邦彦的方向望去。

“你要是敢叫喊的话,我这枪可是不长眼睛的。是不是打算和这家伙情死呀?”

邦彦嘲笑着。用枪口对准光子。

光子两手捂住嘴,害怕发出叫喊声。全身抽搐着。

这时,须藤哼哼着,想从光子身上爬起来,拼命的使劲,可是腰的那个地方离不开。

光子或许是太紧张了,浑身肌肉痉挛。这股巨大的抽搐的力量,把须藤死死地缠在那儿。

光子昏厥过去。

“你,是什么人?”

须藤此刻已是急得青筋暴裂,浑身大汗淋漓。又象是呻吟,又象是叫喊地朝邦彦说。恨恨地咬着牙齿。

“你要是敢大声喊,我就让你回老家!”邦彦站起身来。

“你是谁?你知不知道我是樱井先生的秘书。”

“那自然。”

“浑蛋!”

须藤将身体伏在光子身上,右手再度向枕头下面掏击。已经握到了一支大型自动手枪的枪把。

邦彦一枪射中须藤右手的手腕。又朝那准备张口喊叫的嘴巴,在大门牙那横扫了一枪。

须藤一下子失去了知觉。

邦彦纵身跳到床上,从床头取下一条毛巾塞到光子嘴里,就是醒过来,也没法发出叫喊声了。

然后,把须藤的两手绕到背后,两个手腕给套上那副从警卫那里夺来的手烤。右手腕的骨头被枪击碎了。

嘴角流血的须藤,又被邦彦在嘴里堵上了一件乱丢在一边的衬衣。

邦彦悠然地抽完一支烟,小心地将烟头收到口袋里,用打火机的火焰,去烤须藤的肛门。

火焰的炙烤,弄得须藤很不舒服,浑身象一只毛毛虫似的,用力蠕动,但是,无论如何,上身也挣脱不出光子那炽烈而僵硬的拥抱。

须藤渐渐恢复了知觉,眼珠子快要从眼眶里掉出来似的,以一种僵硬的目光,望着邦彦。嘴里向外流着血,在挣扎着。邦彦掏出那支高级双九式无声手枪,抵在须藤的耳朵上。

“现在,我打算把堵在你嘴里的东西拿出来,不过,你要是敢叫喊的话,我一枪要你的命。你看,这一枪从哪里打进去好呢?是耳朵还是嘴巴,或者肛门,你自己挑选。”

“……”

须藤拼命的摇头又拼命的点头。

邦彦一把他嘴里的东西拿出来,须藤的喉咙咯咯地响着,大口大口地喘粗气。鼻子里又流出许多血,那张脸,已被汁水、血水弄得变了形。终于,他呻吟道:

“快帮一帮我,我,还不想死,求求您了……”

“不想死的话,你就老实交待。听说,是你向宫田和高桥两个人介绍石川那个人的。有没有这回事?”邦彦问道。

“介绍的事确实是我一手办的。不过,我和石川并不认识。”

“不要说这种推卸责任的话。”

“我只是作为樱井先生的代理人给宫田他们打电话的。”

“是这样。这件事说给樱井先生听听倒不错。”

“千万别那样!”

“这样的话,你就老实交待,石川那个人倒底是谁?石川恐怕并非真名吧?”邦彦逼问着。

“我的的确确不知道!听说,从前撄井先生和他交往很深,有一段老交情。”须藤喘息道。

“老交情?”

“当年在中国大陆,先生做特务机关的老板的时候,据说,那家伙是军部情报机关的头目。我只是听说,并没有见过他!”

“你要说的,就这么一点点吗?好吧,你这家伙没用了,现在就把你干掉。”邦彦冷冷说道。

“等一等!我把我所知道的统统说出来,千万别把我杀死!”须藤浑身颤抖着。

大约花了一个小时的时间,邦彦从须藤口中套出了许多情报。樱井宅邸的警备情况,各个房间的位置,甚至为逃跑而准备的暗道,许多情况都是内务局所未知的情报。

逼供持续了好一阵子才结束。邦彦在转身走向门外之前,特地将光子的四肢紧紧地捆在的床上,为的是让须藤永远不能抑脱出来,发出求救。

从楼顶洞太平梯而下,邦彦迅速离开了这幢公寓楼。

邦彦再度坐上他的斯帕尔R2,朝世田谷三宿开去。樱井在那里拥有占地三千坪的豪宅,邦彦的车子停在樱井宅邸西侧二百步开外处,“沓挂屋”的附近。

这是一家经营烟酒的小卖店,店主叫信侬。小卖店的地下酒库与樱井的房间相通,这都是从须藤那里得来的情报。地道在樱井房间的出口,刚好是房间里叫做“床之间”的地方,实际上是房间里供神龛,挂画轴的位置。

“沓挂屋”的店主,当年在中国大陆,曾作为一名特工人员,在樱井手下干过。战后四、五年始至今,一直经营着这家店面。商店从地皮房屋到资金周转,诸多地方都需要承蒙樱井“关照。”

樱井,在侵华战争快要失败的时候,偷偷地将其私吞的巨额活动费以及从中国人手中掠夺而来的金银财宝,全运回日本,妥善地隐藏起来。将那些稀世珍宝变卖之后,得到大笔金钱。用这些钱,樱并混迹于政界的内部,如今以政界后台老板的身份,操纵着一个庞大的黑社会组织。当年由中国大陆返回的樱井的老部下,加上“沓挂屋”的店主,也不过数人而已。

因此,樱井对于信侬的“关照”之中,显然包含了封住他的嘴的意思。此外,遭刺客袭击的时候,樱井可以由这“沓挂屋”逃离脱身。

下车之前,邦彦拿出那支高级双九式无声手枪,退出空弹壳,填上预备子弹。然后打开行李仓的盖,取出一包用布包裹着的东西。

美军在越南战争中主要使用的武器口径点223——五点五六厘米,北约式子弹——M16自动来福抢,子弹带五根。

邦彦将一根子弹带缠在腰上,上面二十发的弹匣共有十二只。为了减轻重量,一支小型M16,左肩右斜地背着。为了能够将枪架在腰间射击,还联结了两根负重的带子。

邦彦走到沓挂屋的后门,用又薄又细的赛璐璐板,将后门那扇木板门上的挂锁打开。悄悄地,拉开木门,闪身进去。后院里,堆满了大大小小的空酒瓶子。站在通道的里侧,可以看到房屋的窗子。靠近那房屋一看,沿着房屋又是一条通道。

邦彦站在厕所的窗户下。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小刀,这是把带有锯条的瑞士制多用刀。不过,仔细观察了一下,窗子上面并未装着那种格子式的木条。于是,邦彦用多用刀上的玻璃刀,试图割开锁旁边的玻璃。从屁股后面的口袋里掏出一卷胶条,粘在那块玻璃上,这样轻轻一拉,一下子就把它拉了下来。

从窗子上这个小洞,把手伸进去,邦彦弄开了锁。窗子被打开了。悄悄地钻入了这间水冲式厕所。出了厕所就是走廊,沓挂屋是由信和他的儿子经营着的。店主夫妇的房间面向里院这一边,年轻夫妇的卧室则靠近商店一方。

听须藤讲,店主夫妇的房间与走廊是隔开的,厨房旁边的小屋,能够通向酒库。邦彦首先到那空无一人的茶室里,将那里电线切断,然后转身进入那间通向酒库的小房间。

掏出那支自来水笔式的手电。邦彦把地板中面的塌塌木卷了地来,分明看见一道水泥的楼梯。

酒库如今已经不同了。四处散发着霉腐的味道。里侧有一扇小门,邦彦依旧是用金属丝将门锁打开,果然后面是一条水泥隧道。

邦彦的脚踏进了隧道。隧道里面四处吊着电灯泡,但现在它们已经没有用了,只好用自来水笔式的手电照着脚附近的一块地方。

十几分钟之后,邦彦巳来到隧道的尽头,那一侧,是樱井房间的“床之间”。以墙壁内侧的轴为轴心,挂有大幅画轴的墙壁开始转动,邦彦从“床之间”的地方出来。

走廊的灯透过纸门,昏然照着这间和式房间。这里是客厅,将樱井的卧室和走廊隔开。

邦彦悄悄拉开纸门,右手握着那支装有消音器的高级双九式手枪,向走廊里四下观望着。并不见放哨的保镖的身影。于是,反身悄悄拉开樱井臣室的纸门。邦彦不由得笑了。

樱井带着假发,脸上是一种令人颇感不快的厚厚的化妆。此刻,他穿着桃红色的长睡衣,正酣然熟睡。

他身边,睡着一个年轻的女孩子。枕边挂着大大小小的日本刀和鹿角刀。

钻进卧室,反关门的时候,那小姑娘发现了这个不速之客。睁着眼睛,仿佛要尖叫似的,大张着嘴,不过,只是一个口形。

杀死一无助的女人,本是不符合邦彦心意的。然而此时别无良策。邦彦的高级无声手枪,朝着那女孩子张开的嘴里,开了一枪。

枪弹由口而入打穿了颈椎,女孩子叫也没来得及叫,就失去了意识。但是,眼看着,那女孩子挣扎着,掀开了薄薄的被子,腰部拼命地扭动着。

脸上带着古怪化妆的樱井,警觉地睁开眼睛,一下子跳了起来。邦彦看见,他那作为男性象征的器官,从根部的地方被斩断了。

“安静点。今天特地来拜访阁下。”邦彦平静地说道。

樱井身上,从被斩断的地方向外涌出液体。他呻吟着,抱起枕边的日本刀,劈头就要砍。

“混蛋。真是个不知好歹的老东西。放老实点不好吗?”

邦彦不慎重地、朝樱井的右腕开了一枪。这时,听到许多人喊着,脚步声沿走廊过来。邦彦又朝樱井左腕上开了一枪。邦彦把手枪换到左手上,M16推上全自动的位置,一脚踢倒纸门,纵身一跃跳到纸门边上。用M16在向闻声而来的众保镖身上射击。握着手枪的左手,将M16的塑料制枪身护板从上面按下去,为的是避免连续射击时,枪身反射似地向上弹。

第七章 在要塞里

M16的空弹壳乱飞着,真是一场恶战。那三个闻声而来的樱井的贴身保镖,正是血肉横飞地倒在血泊之中。

M16自动式来福枪,与短机关枪以及火药量很少的手枪,是截然不同的,口径五点五六厘米,弹头很细,所使用的弹壳又如瓶颈一般细长,故而火力较点三八口径和点四五口径的手枪远远要强,枪声也十分尖厉。

在深夜的住宅街区,响着那尖厉刺耳的机关枪连续发射的声音。同时冷冷的微笑渐渐浮上了邦彦的面容,这时,他回头望了望身后的樱井。

有着一副女人姿态的模样古怪的樱井,不知什么时候头上的女人假发已晃落在地,露出一颗青光发亮的和尚头。

两只手腕都被邦彦击中,故而不便自由活动。这样,他那被切断了的男性象征物,就那么堂而皇之地暴露在外。

小便好象已经泄漏完毕了。可是,屁股后面的地方却淌着凡士林。失去了一切男性机能的樱井,和女人在一起寻欢做乐的时候,似乎只能从后部的器官来体验快感。

浓妆艳抹的樱井的确是一副丑态。此刻他已经气极败坏了,那神情就更为古怪。口角向外流着口水,一双眼睛似乎要从眼眶中迸裂出来。

“这副尊容就是您的庐山真面目喽?真想给阁下您摄影留念呢!”邦彦嘲讽道。

“你帮我个忙!你要钱的话,随你要多少都行。说,你要多少?一亿、两亿,只求你救我一条命!”樱井一边狠狠地咬着牙,一边喘息着说道。

“给我钱的话,我自然就不客气了。感谢阁下一番盛情。”

“那么,你答应帮助我了?”

“首先,你本人要扣在我这儿。再磨磨蹭蹭地就危险了。先把你从这儿弄出去,让你的秘书把你的赎身金交出来。”邦彦说道。

这时,从地下传来激烈的爆炸声和剧烈震动的声音。

邦彦的表情僵硬化了,口角四周泛着白沫,他意识到了事态的严峻。

“畜生,是你让把地下通道给炸了?”

说着,M16的枪口直朝向樱井。

“等一等!这并不是我的命令,这是我手下的秘书擅作主张,并非我的命令呀!”

“是要把地道封锁起来,是不是?”

“是的,地道已被封锁了,你赶快逃跑吧!”

“少多嘴。照你说的那么做,办不到。我要把阁下您扣作人质!不过,你先杷钱交出来。你的钱藏在哪儿了?”

邦彦朝樱井头顶上面连开三枪,樱井立刻发出了“哎呦——”一声很没出息的叫声。

“壁橱里面,有秘密保险箱。”樱井用一种颤抖的呻吟声说道。

“打开!”邦彦命令道。

“手……手……没法动。”

“真没办法。”

邦彦拉开壁橱的纸门——这是日本式房屋的一大特点,各个房间都用纸门隔着,柜子也不露在外面,而是使用壁橱——那个壁橱里没有架子,睡觉用的被褥堆积着,一直堆到天花板上。邦彦把其中的被褥拉出来。

但是,里侧的墙壁,看上去,并不象嵌着秘密保险库之类的东西。

“应该如何操作?”邦彦问道。

“那个,把那个西服挂钩用力往下拉。对,就是这样,拉开壁橱内侧的墙壁。”樱井喘息道。

“好样的。”

邦彦用左手支撑着体重,右手用尽力气,将卧室左侧那个西服挂钩拉了下来。壁橱内侧的墙壁,好象用液压什么的控制着似的,毫无声地自动向右移动。

然后,一扇大约有三吨重的保险库的厚门展现在眼前。上面挂着保险号码锁。

“暗码的组合号码是多少?”

“向右拨四次三十五,左面二十三……”樱井呻吟着。

邦彦一把将樱井拉井壁橱里,用樱井做挡箭牌对付不意的袭击,一面去开保险库的锁。

不一会儿,听到一声清脆的金属撞击的声音,暗码锁给打开了。正准备去打开那扇大门、樱井却慌忙扑倒在地。

邦彦的瞳孔里射出一道寒光。

“难道有什么暗器不成?”

“没,没有!”

“那么,你为什么趴在那儿一动不动。”

邦彦把樱井的身体面朝金库地直接过去。

“别,千万别!打开门之前,如果不把暗码锁向左转三次以上的话,自动发射炮装置就会朝你开火。”樱井喘息道。

“是这样吗?”

邦彦重新旋转暗码锁。然后把锁打开,保险库的门打开了。堆积如山的钞票和宝石箱一揽无余地展现在面前。同时,几处自动发射的枪口,黑黝黝地对着他们。

邦彦刚一把一撂钞票放在手上,樱井便象疯了似的,晃动着那两只受了伤的手臂,大声叫喊着:

“这是我的钱。五亿呢。我凭什么要给你呢?”

“真是个忧国之士。”

邦彦嘲笑道,朝樱井小腹上踢了一脚。樱井横着摔倒在地,全身痉挛着,口吐黄水。

邦彦抽出两只蒲团做包袱皮,钞票和宝石箱就裹在里面。

打好两只包裹,两下分开挂在左肩上。

手枪挂上保险栓插在裤子的皮带上,换好M16自动来福枪的弹匣,做好一切应战准备。然后把樱井一下子从地上拽起来。

“来吧,好好干,阁下可是重要的人质呀。”

说着,用M16的枪口抵住他的腰。

樱井发出绝望的一声叫,一面象木偶人一样,迈着机械的步子。

走到走廊外一看,就在刚才那被邦彦击毙的三名保標后面,又有五名保镖,他们都单膝跪地地架着手枪。一片恐怖的气氛。

众保镖看到樱井被当作挡箭牌,横挡在邦彦前面,便不敢轻易开枪。樱井一边颤颤巍巍地向外走,一边喊道:

“别开枪?别把他杀死!”

“是的,照先生吩咐的去做。大家都放下武器。否则的话,我这里可要开枪了。”邦彦说道。

“谁要听你的鬼话。”保镖中间一个最年轻的叫嚷道。

“那么好,就开枪好了。让先生变得蜂窝一样。你们这群家伙,知道你们这么做后果会如何吗?”

“畜生。”

那个毛头小伙子扬起了手枪。其余的四人也如法炮制。

就在这时,邦彦冷笑道,“愚蠢透顶。”

同时,M16已经开始扫射。

五个人的脑袋都成了肉酱。邦彦押着樱井沿着房檐下走到庭院里面去。这是一座极尽奢侈之能事的日本式庭园。

后门的附近建着一座大型车库。里面可容纳五辆汽车。一辆凯得利衷美国车,一辆林肯豪华型轿车,后面三辆是国产的两升级的汽车。

“告诉司机,把皇冠的钥匙扔下来。”邦彦朝樱井命令着。

樱井连忙拼命点着头,用颤抖的声音向上层喊过去。汽车间的二层,是司机所住的宿舍。

没有反应,撄井急了。

“你们这群家伙,难道存心把我杀死不成?”这样呻吟着说道。

这个时候,终于,由二层的楼梯上,丢下了一串钥匙。邦彦用其中的一枚钥匙,插向皇冠汽车的钥匙孔里。刚好合适。

邦彦把樱井推向皇冠车的助手席,接着,邦彦自己也要坐到司机座位上去。正在这时,背后的院子里,传来了手枪声。邦彦的后背感到了撞击。

回身过去,邦彦的M16敏捷地反应着。与M16的射击相呼应着,假山石后面有一个人好象要高呼万岁似的,用一种奇怪的姿势站立着。只见他脚下踉跄着,一个倒裁葱,摔倒水池里面。

邦彦活动了一下背部的肌肉,感到并不疼。原来,那个挂在肩上的两只包裹挡住了子弹,救了他一命。

纸的重叠,对于枪弹有出人意料的抵抗力。那一叠的纸钞也并不例外。所以,子弹在打穿纸钞的过程中,失掉了它原有的能量。

邦彦对于自己侥幸免于死亡的运气由衷感激,冥冥中神灵在保佑他。一钻进皇冠车,就用M16把前面的挡风玻璃扫得粉碎。又用枪托把打落的玻璃片打扫干净。车子朝着后门的方向开去。

邦彦用机枪打碎了后门的锁,车子由后门冲了出去。巡逻车的警笛已经由远及近地传来。

但是,几分钟后,邦彦已把车开到了“沓挂尾”附近泊着的自己的那辆斯帕尔R2旁边。把意识已经模糊了的樱井,连同钞票和枪支弹药一起,统统给转移到自己的车上。然后,用布将樱井的眼睛蒙起来。

大约过了两个小时之后,这辆专门挑选狭窄的马路、背阴的街道为逃跑路线的斯帕尔R2,已经接近了狭山湖地方,潜入了也是内务局保安部的隐蔽所之一的地下停车房。

停车房那扇超硬度钢的大门刚刚关闭,邦彦就把樱井从车内整个儿拖了下来,索性让他赤身裸体一丝不挂。就让他两脚大张着,一根绳子把整个人捆绑在停车房的水泥柱子上:仰面朝天的姿势。

仿佛接受股裂之刑似的,樱井的双腿被大大地分开,剧烈的疼痛令他渐渐醒转过来,恢复了意识。

邦彦将他的蒙眼布摘去。

“这里是什么地方?救命!”

樱井蠕动着上体,呻吟着。

“你老实交待,不然送你进坟场。”

邦彦冷冷答道。樱井扭动着膀子,仰脸看着邦彦。

“你拿了我的钱,抢走了我的财宝,难道还不够吗?”说着,竟叫了起来。

“从现在起我就要审问你,你要是照实答的话,我一定侥你不死。”

“我什么都告诉你。”

“你是不是通过秘书须藤,把一个叫做石川的人介绍给杀手宫田和高桥?”

“不,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这是须藤自己干的事。”

“怎样这样?你连一点点勇气都没有码?真值得夸奖。要是普通的男人的话嘛,我就把他前面的那个东西一刀给割下来了,阁下您的话,就让你的后面倒点霉吧。”邦彦亮出了匕首雪亮的利刀。

“住手!”

“那我先问问你,前面那个东西是怎么被割掉的?”

“在大陆的时候,从女间谋身上染上了花柳病。”

“真是自作自受。那么,介绍石川的事,不是你干的了?”

邦彦手中的匕首扬了扬,刀尖已经碰到了樱井的肛门。樱井随之发出一声绝望的叫喊:

“我承认。”大声地喊起来。

“石川原本名是什么?”

“藤田。关东军防疫站给水部队的副班长,藤田义一。”

“什么?就是那个从前做过石井部队副班长的藤田元少将军医吗?据传闻,这家伙早就自杀了,难道还活着不成?”

这回,轮到邦彦呻吟了。

众所周知,通常所说的石井部队、关东军七三一部队是一个战略细菌研究所,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之前,一直到战争中期,都一直秘密存在于满州哈尔滨郊外。在那,这个细菌究所一直在用满州人和苏联人的活人身体作为实验材料。一直到苏联红军解放东北时,做生物实验的实验品而被杀掉的人,据说巳在五千人开外。

在苏联红军进驻前的大逃跑中,有数百名研究人员生还日本。他们由于向美军提供了实验所获得的数据,免去了作为战犯本应受到的应有的惩罚,如今在医学界和化学界,大大地占据着领导地位。

但是,战败时身为副班长的藤田少将军医,传闻在逃回日本的途中自杀了。

“这么说,那家伙是幸存下来的了?”邦彦再次问道。

“不错。藤田在战争结束的前一年,用军用车,将十吨左右的海洛因运送到南多摩的老家。然后佯装自杀,偷偷潜回日本,化名石川落户下来。石川这个人,因为被怀疑为间谍在满州七三一部队研究所,被悄悄用做生物实验材料而死。石川的原籍所在地池袋,东京大空袭时区设所的户籍簿统统烧掉了,故而藤田轻而易举地就摇身一变成了石川。”

“那么,藤田将运往日本的海洛因卖了之后,肯定赚了大钱吧,是不是这样?”邦彦问道。

“的确如此。”

“那家伙现在什么地方?”

“不知道。平常总是由藤田那方面单线联系。”

“是吗?”

邦彦感到怀疑。手中的匕首又朝樱井的肛门里捅了一下。樱井又一次发出了绝望似的叫喊。

“我仅仅知道连络的地方。在南多摩的百草园。在那里设置了一片房屋,并且安排了专门的联络人员。”

这样说着,又交待出具体的场所以及有关连络人员的事。

“石川事件中,藤田的用心何在?现在他使用LSD又是打的什么主意?”

“不知道。无论如何,藤田是优秀化学家。区区LSD对他简直易如反掌。”

“不准你用这种态度回答我。”邦彦手中的刀子轻轻地拧了拧。

“请住手。我好好说。那家伙十分狂妄自大。他企图使整个日本都因而变得疯狂,他自己好作为大独裁者统治日本。事成之后,他许诺我作大藏大臣。那家伙的计划倘若成功的话,我就把他干掉,自己独揽太权控制整个日本。”

“阁下在狂妄自大这一点上也毫不逊色嘛。藤田打算怎样用他的LSD实现他征服整个日本的野心呢?”

“在全日本的自来水蓄水池中,投放LSD。那家伙研制的特殊效果的LSD,一旦喝下去,人会产生各种幻觉,如果将他平素听惯的音乐旋律节奏激烈地放给他听,因LSD中毒而发作的人,不仅会产生杀人欲望,并具有自杀的本能。这个实验已经做过无数次了,藤田对他的LSD充满绝对的自信。”

“是吗?那么,那些在高速公路的交通事故中丧生的人,就是被用作生体实验的了?提起节奏强烈的音乐能刺激人产生凶残性情这件事,住院的吉泽也一定是其中之一。”邦彦自言自语道。

“通过自来水管道使日本人在不知不觉中统统服下LSD,其后,藤田就命令手下那些因中毒而不得不乖乖服心指挥的士兵占领广播系统,专门播放那些节奏强烈的音乐,这就是他的计划。这样一来,日本人就陷入了相互杀戮,疯狂自杀的混乱局面中,人口恐怕会一下子减少到目前的十分之一。国土狭窄的日本,有目前人口的十分之一就足够了。幸存下来的人们,由于对LSD的需求,就不得不在藤田的政权统治下俯会听耳……全部计划就是这样。”

“窃取下这个所谓藤田政权,就是阁下的梦想了?就好象从前的宦官,他们都有着异乎寻常的强烈的权力欲,阁下也并不例外。”

邦彦撇了撇嘴,手中的刀子狠狠地捅了下去。在极端疼痛之中,樱井当场毙命。

邦彦步出这家隐蔽所。行不多远,只见街头停着一辆克劳利亚牌汽车,论外观论车速,都是一流好车。车内无人。以邦彦的本领,轻易地偷来了这辆车。

尸体被挟了出来,趁着夜色,给装进汽车后仓。车子向八五子市的方向开去。中途,轿车绕道到旧中岛地下飞机工厂的废墟地方,尸体被扔到那,夺来的现钞和宝石也被藏在那里。

然后,车子开向位于百草园的藤田的联洛站,克劳利亚轿车中,自然已装上了从斯帕尔R2上转移过来的弹药枪支,其中包括十根M16常用子弹带。

联络站里只有一个年轻人。邦彦的严厉恐吓住了他——倘若不老实,就用竹签刺穿他的性器官。这样,藤田的老巢被很轻易地诱供到手。

“在南多摩国际乡村俱乐部的高尔夫球场地下。那家高尔夫球场,本是石川先生的私人产业。在那个地下要塞里,有一千多个年轻人,他们和我一样,没有LSD就没法活。石川先生指挥他们受特殊的战斗训练。地下要塞的面积,足有五十万坪左右。”那年轻人这样供出。

“从哪里可以进入地下要塞呢?”

“入口很多。高尔夫球场内有三个、球场的外面两个。球场内的三个是——俱乐部,仓库以及七号洞附近一处……至于高尔夫球场外面,多摩新住宅区的工地食堂有一处。就在高尔夫球场附近的新住宅区工地,其中的施工人员,统统是先生LSD的中毒者。”连络站的年轻人回答道。

邦彦将此人引渡到内务局。第二天太阳初升的时候,邦彦开车朝南多国际乡村俱乐部比邻而接的新住宅区工地驶去。

车内装备的枪支弹药之中,除M16自动式来福枪外,还有XM——四八的掷弹筒。这种武器的特点是,能够发射四十厘米的榴散弹。榴散弹的杀伤能力很强,射程三百码,杀伤半径足够三十步。这样的榴散弹,邦彦在口袋里装了五十发,轿车后面的座位上堆了五百发。

正在施工之中的那片广泛的工地,仿佛白天的梦境一般展现在面前,自然被残忍地夷为平地,几十台翻斗卡车正尘土飞扬地,在工场上横冲直撞地开着。

翻斗卡车都在沿着右侧行驶,邦彦不知道这条规则——按日本的交通规则,汽车等交通工具一律沿左侧行使——克劳利亚轿车沿着左侧刚一开进工地现场,一辆翻斗卡车就迎面撞了过来。

邦彦眼疾手快打动方向盘,刚好与卡车擦身而过。轿车向工地的一个食堂开去。邦彦注意到,食堂的玻璃窗内侧,有黑洞洞的枪口正向自己瞄准,到离食堂只有二百米左右时,他拉开车窗,把M16架了起来。

那种具有烧伤能力的榴散弹,相互交错着投了十发左右。食堂倾时爆炸燃烧起来,那些正举着来福枪和手枪射击的年轻人急忙从食堂中跑出来,结果在自动来福枪的射击之下,又横倒了一片。

邦彦的克劳利亚轿车正准备向下一个食堂开去,翻斗卡车一辆接一辆地横冲过来,但都被邦彦的对战车专用的榴散弹击中,纷纷抛锚,驾驶员在来福枪的扫射下,倒在驾驶台上。

能否从地下要塞生还,邦彦自己并无十分把握。但是,倘能够活着逃出来的话,由樱井那里夺来的现钞和宝石,就统统可以落入自己的腰包。因此,关于现钞与宝石的有关情况,他并未向内务局报告。他希望留下现钞与宝石,使他那种代价昂贵的享乐式生活,永久地维持下去……无畏的笑容浮上了邦彦的面颊。他迅速地往XM——四八的掷弹筒中填装着榴散弹,向克劳利亚朝第二座食堂开去。一群年轻人站在食堂门口,向邦彦胡乱地开枪射击。

邦彦的M16自动来福枪,无情地向人群中间扫射开去……

第八章 “厄利康”高射机关炮

进入十月以来,连绵的北海道大雪纷扬,枫树的树叶纷纷落下。

伊达邦彦在面朝南方山谷的河岸上,拾起了他的野营帐蓬,而且,在帐蓬前燃起了熊熊的篝火,他把用梧桐树叶包好的熊肉放在火架上,一边等着吃熊肉,一边品味着醇香的威士忌酒。

巳经是晚上八点多钟了,火星飞溅,冲着那星光闪耀的夜空,伊达邦彦把松叶聚集起来,坐在上面,脱下了靴子,把那双疲备不堪的双脚伸向那堆火取暖。

从被汗浸湿的袜子里,渐渐地散发出热气,如果没有这堆火,这周围的气温总是在零度以下,邦彦烤干了自己的袜子,把靴子穿上,把煮好的咖啡向篝火旁移开了一点。

靠近山谷的河流旁边,有一颗虾松,枝条上倒挂着一头小棕熊,开膛破肚,割下了腰部的肉,现在,这只小棕熊正静悄悄地躺在火堆旁。

北海道的捕猎期,比本州要早一个月,从十一月份就开始。虾鹿如果不从十一月十五日开始捕,就捕不到了。小棕熊倒是和鸟一样从十二月一日开如即可。

那些居住在北海道的猎人们,大都持有捕猎期外驱杀害兽的许可证,所以在夏天也可以捕杀小棕熊;但是伊达邦彦并没有居住证,所以没有许可证。

去年,北海道的猎人们在捕猎期以外的时间还可以捕杀小棕熊,只要有一张支厅的许可证就可以在北海道全境内捕猎。但现在情况完全不同了,新的条例规定,即使持有驱杀害兽的许可证,也只能在支内厅的范围内使用。之所以做这样规定,是因为有人借驱遂棕熊的名义,捕杀虾鹿等保护动物。

从邦彦在这里搭起野营帐蓬之日算起,已经有一个星期了。今天,邦彦没有捕到什么猎物,这只小棕熊实在算不得是什么战利品。

不一会儿,用树木的枝条搭的支架,已经变成了木炭,邦彦从上面取下了包着熊肉的包袱。

从那只烧焦了的,已经变了色的银色小包里,流出了肉汁,到处散发着浓郁的香气。

邦彦打开包裹,取出了一块烧好的四公斤重的小棕熊的脊肉,这块脊肉是邦彦先撒上盐和胡椒,又在葡萄酒里泡过,最后放在火里烤成的。

邦彦从腰间系着的皮带上拔下一把刀,蛇皮的套子里,抽出的是一把刀刃足有二十五英寸的大型捕猎专用刀。

这把刀是特制的,把瑞典钢进行了特殊的热处理以后制成的刀刃,不仅刀口感觉很好,而且即使用它切五寸的钉子,刀丸也不会有丝毫损坏。

邦彦用刀子刺进那块烧好的肉里,割下一块,开始吃起来,左手还拿着葱和圆辣椒,交替着往嘴里送。

在日本过冬天的时候,每年来北海道过一段打猎的生活,巳经成为邦彦近来的习惯,这样,既可以在大自然中生活,充实一下自己的体力,又可以唤起他黄金时代身体里贮存的巨大能量。

大约吃掉了三公斤熟肉以后,邦彦结束了他的晚餐,剩下的肉就留作明天的午饭了,早饭是速制的热蛋糕。

邦彦开始喝起咖啡。

正当这个时候,在五公里以外的斜前方的天空上,直升战斗机带着隆隆的轰鸣声,从他头上横穿而过,邦彦望着这架打破一切宁静的飞机,高声叫了起来。

两架F104J型直升战斗机的指示灯掠过森林对面,其中一架是“荣光”号,这一切邦彦看得清清楚楚,飞行的高度大约为2000米。

几乎在同一时刻,从邦彦正前方七公里处,百余条红的、绿的、黄的光线,齐刷刷地照射夜空。

两部战斗直升机吸引了那些光线,不一会儿,当邦彦站起身来,伸懒腰的时候,看见两部飞机在空中发生了大爆炸。在空中,两部战斗直升机被撕成了一块块残片,被这景象吸引得入了迷的邦彦,意识到了在天空中划过美妙弧度的数十条光线,正朝自己的栖身的地方飞来,就慌忙把手伸进帐蓬,用手把睡袋抓得很紧。

这些光线看来好象是用时限成光剂制成的,下落的途中即消失了。

邦彦把睡袋从头上套下去的时候,在帐蓬周围直径约300米范围内,落下了一串大约0.5公斤重的炮弹。

那些炮弹相继爆炸,那时从看到先飞来的地方的周围,传来了“突突突……”连续发射炮弹的声音。

直升机的爆炸声亦随即传来,邦彦被穿过睡袋的炮弹残片打中了,瞬时,神质就飞得好远好远。

在神质渐渐离去的浑沌中,邦彦迷迷糊糊地想,被发射的一定是“疮利康”地对空导弹公司新近开发出来的,雷达和计算机同时控制的35毫米口径的二连装高射机关炮,那么就器既有极高的性能又可以随处移动,移动后十分钟内即可发射的自动火器,在二连装的情况下,可以以一分钟一千多次的自转速度发射。

邦彦虽然感觉到自己的脑子里就象被是钻头搅乱一样的钻心的痛苦,但还是恢复了意识。

睁开眼,瞳孔稍微一聚焦,发现自己躺在别人的帐蓬里。

汽油发电机的转子迟钝地转着,电灯泡一闪一闪地刺得眼睛难受,几个身着陆上自卫队战斗迷彩服模样的人,端着六四式自动步枪和G·I柯尔特式自动手抢,枪口对准了仰躺着的邦彦。

大家都从用树枝编成的头盗下露出憎恶的目光盯视着邦彦。

怎么了?

邦彦呻呤着想站起来。

那个时候的邦彦,不仅仅手双肢被手铐铐得紧紧地,而且被缚在用很粗的木头制成的行军担架上。

“你们是自卫队吗,为什么让我遭这样的罪,快把手铐除去。”

由于痛苦,邦彦的脸扭曲了,他痛苦地呻吟着。

“你们一伙,击落了北部航空方面队第二航空团的两部战斗机,是吗?”

没有穿迷彩服,而是穿了一等陆军军官制服的四十岁左右的男人,走近邦彦,用剑一样的目光盯着邦彦。

“混蛋,我是来打猎的猎人。”

邦彦慢慢地把头摇了一下,好象忘了头痛。头被一大卷绷带缠得很紧。

“你叫什么名字,说出你的出生年月日和国籍。”

穿军官制服的人叫一佐,他一边打开邦彦的驾驶证和持枪许可证一边威吓问。

“为什么必须回答?”

一佐上去打了邦彦两个耳光,邦彦闭了嘴。

“把你看见的事,统统说出来。”

一佐暴怒了。

没有必要回答这样无理的野蛮人的问题,邦彦把嘴里的血和唾液一块吐了出来,正好吐在一佐的脸上和制服上。

“混蛋!”

一佐连忙拿出手娟去擦,然后就想打邦彦,面目狰狞。

“什么时候有你逞威风的时候?在这里审讯你的时间长着呢。”

说完,他对自卫队员使了下眼色。

邦彦随即被那些露出憎恶面目的人用担架抬走了,有一个人蒙住了他的眼。

被抬着走了很长一段路,邦彦才被扔上一辆车,从车子发动时的震动和声音判断,这象是一辆装有履带的车。

由于车的震动,邦彦头痛欲裂,终于忍不住,第二次昏迷了过去。

当他再次苏醒过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的两手被人用手铐铐在背后,躺在一个装有铁窗子的房间的草垫上。

铁窗子的对面,站着一个穿陆军自卫队作业制服的年轻男人和一个中年男人,他们手里都握着放在腰间的手枪的枪抦,用就象看到野兽那样的眼神盯着邦彦。

再次失去知觉的时候,邦彦的头痛又加重了,嗓子干得冒烟——好长时间没有喝水了,也许是头痛加重的缘故吧,邦彦感到全身的骨头都象散了一样。

“你们这些人,怎么能让一个合法的猎人遭这样的罪?”

邦彦呻吟着:

“你还是老老实实地交待吧,不然休想离开这里。”

一个看守愤愤地说:

“对这种人,就该好好地教训。”

“无耻,如果不让我出去,你先给我喝点吗啡。”邦彦说。

“不行,你还是老实呆着吧,上边命令,一旦发现可疑行为,就地处决。”

“畜生。”邦彦闭上眼睛。

这些人象是自卫队员,但是既然让我遭了这样的罪,他们还想活吗?邦彦默默地对自己说。

看守的卫兵抓起了安装在通道墙壁上的电话筒。

“我是岩井一曹,报告一点事,自称伊达邦彦的那个家伙现在已经苏醒了。”

邦彦听到卫兵这样报告说。

不一会儿,在帐蓬里审问过邦彦的一佐又来了,这次他穿了一身西装。同时还领来带着录音机和记录本的两个人。他们的后面,是四名穿着作业制服的士兵。

“好,把他松开,千万別把他的房间弄脏了。”

一佐命令着身后的四名士兵。

“明白。”

士兵们举起手,行了下礼。

看守的士兵进入了这间开着门的屋子,武器只有警棒。

邦彦呻吟着睁开眼睛。

“站起来,走!”

带着上尉军衔的一个男人喝斥着,拔出了警棒。

邦彦并非不能弄断自己的手关节,从手铐里把手退出来,但是,现在让对方看出了自己的实际力量,万一被他们打倒了,很可能被迫被当作间谍处理。

“明白了。”

士兵们迅速捆起了他的双手,走出了那间小屋的邦彦,被带到这间与另外三间夹持着的一间屋子里。这里就象是地下室,无论什么地方,自然光都射不进来,而且也没有窗子。邦彦明白,他是被带入了一间拷问室,水泥的地板上,固定着铁制的椅子,从天井的滑车上倒悬下来一根绳子,放案卷的桌子上,放着皮鞭和绳子。

墙上牢牢地粘住了不论如何也洗刷不下去的血,也许是为了冲刷血迹,对面墙的水管的水龙头上接着一根管子。

“坐在椅子上。”

穿着作业制服的士兵挥舞着警棒。

没办法,邦彦只好坐在了那张铁制的椅子上,士兵们开始脱掉邦彦上身的衣服。

邦彦知道自己胸腔和腹腔里并没有炸弹的碎片,就安下心来,士兵们将裸露出上半身的邦彦用绳子牢牢捆在了椅子上。

“辛苦了,在通道里等着,不叫你们不要进来。”

在一佐那冷酷的脸上浮出了冷冷的笑意,这样命令着士兵们,士兵们尊从他的命令,退了下去。拷问室的门被关上了。

提着录音机和拿着记录本的两个士兵,坐在了桌子旁边,按下了录音机的录音键。

一佐从桌上拿起了那条沾满人血硬邦邦的革制的皮鞭。

狠狠地挥了一下。

“你还要倔强到什么时候?我可不喜欢拖泥带水的事,我要让你叫,说!你的真实姓名国籍。”

一佐恶狠狠地命令着邦彦。

“跟刚才说过的一样,伊达邦彦。”

“居民登记录里根本没有这个人,我们已经查过户口簿了,这个人已经死了,你说这是怎么回事。”

一佐脸上浮现出狡洁的一丝笑意。

“事情是这样,我现在是柯那伊台多·泰达达,也就是说是英国人。”邦彦说。

“穷途末路,吹牛是吧如果说慌的话,罪加一等。”

一佐在邦彦的左肩上抽了一鞭子,由于邦彦是被捆在固定在地上的铁椅子上,所以根本无法躲避,一鞭下去,左肩的皮肉立即开了花,登时血流如注,邦彦感到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电流一般涌向全身。

“怎么样,滋味不错吧?”

一佐得意地逼视着邦彦。

“别开玩笑。”邦彦用凄苦的声调说。

一佐又是一鞭抽在邦彦身上。

“为什么你是日本人却有英国的国籍,不仅这样,驾驶证和持有武器许可证上却写着在日本通行。而且没有在居民登记片登记,你现在的住所却写了港区赤板,这些事,你要不要好好考虑一下。”

邦彦撇了撇嘴。

“这是因为你是间谍,并且,一定是从北边那个国家来的,驾驶证,持枪许可证以及捕猎许可证统统是伪造的。”

“为什么你断定我是从北边来的间谍呢?”

“因为你冒充猎人,你的同伙击落了航空自卫队的飞机。而你却不想让自己卷入这种麻烦,在旁观看,碰巧你出现在地对空导弹的弹道上。真不幸,若不是这样,就让你逃掉了,快说,统统说出来。”

一佐又在邦彦的左肩上抽了一鞭。邦彦只是稍稍皱了皱眉,忍受着巨大的痛苦。

“如果那些许可证都是真的怎么样?我说的是由公安委员会发行的。”

“还搬出什么莫须有的帽子想吓住我吗?”

“象你那样的傻瓜,连这个机构是什么都不懂,应该好好教教你,没办法。如果这样,就请你和内务局保安部联络一下。”

邦彦用嘲笑的表情看着一佐。

“内务局保安部?”

一佐因狂怒而变得紫黑的脸孔上,忽然间,血色一下子退去,变得煞白,眼睛也显出了深深的不安。

“是的,你找内务保安部的鹤冈,告诉他伊达邦彦正在被拷问,你请示一下可不可以杀。”

“是吗,真的?”一佐开始颤了。

“马上就联络怎么样?”

“等一会儿。”

一佐把皮鞭放在桌子上,制止住那2个站起来的部下,而自己却紧张得语无伦次了。

“开门,是我。”

他冲着楼道里的士兵们喊起来。

门开了,一佐一下子跳到了走廊里,邦彦嘲笑地看了一佐一眼,又把头转向了站在桌边的2个助手,那2个人都慌慌张张地,紧崩的脸上,露出讨好的微笑。

“给我拿水来。”邦彦说。

“杯子呢?”

其中的一个人哆哆嗦嗦地说。

“生水就行,我巳经受不了了……”

“是。”

那个男人轻轻地捅开了水龙头,在上面接了一根胶皮管,急急忙忙拿到邦彦面前,邦彦一边用水冲着自己身上的汗污、血污,不时还对嘴喝几口。

“刚才那个混蛋叫什么名字?”邦彦喝完水,精神稍微缓了过来,他问。

“没有必要回答吧。”

男士兵把水管放回水龙头去,一边吓得腿直打颤。

“是吗?好吧,以后再说吧。”

“叫马场一佐。”担任记录的那个人说。

“这是陆上自卫队警备队的办公地吗?”

“是,是的,札幌郊外的……”

这次拿担任录音机的那人说话了,过了一会,马场一佐又回来了,走到邦彦跟前扑嗵一声就跪下了。

“对不起,无论如何请您原谅我的失礼,现在,内务部官员马上驱车来接您,正在路上。”说着说着磕起头来。

“我不想和你这样的人一般见识。”邦彦用鼻子冷笑一声,这也是一种对自己依赖权势的行为的嘲笑。

第九章 油轮事件

伊达邦彦被松了绑,住进公警备部的病房。接受医生的治疗,这下,可以躺在温暖的床上睡觉了。

自卫队警备部的两个士兵,天天不离邦彦左右,问寒问暖,无微不至地关照他,但对这一切,邦彦总觉得厌烦透顶。邦彦倒在床上,吃了十来支鸡大腿,又喝了五大杯生肉汁、然后就迷迷糊糊地睡去了。

“喂,对,对不起!”

马场一佐用颤抖的声音把邦彦叫醒,邦彦睁开了眼睛。在不知如何是好的马场一佐的旁边,内务局保安部的鹤冈,提着大公文包站在那里,看见邦彦睁开眼睛,他那白哲的脸上闪现出一层淡淡地微笑。

“好久不见了,这次的事不要见怪。”

这样说着,转身冲着马场一佐和负责看护的警备队员说:

“请你们到外面坐一坐好不好?”

“是,遵命。”

马场就象被拔弄了一下,挺直胸膛,冲他行了一个礼,然后一转身,走出门去。

马场一伙刚刚从病房里出去,鹤同就立即把耳杂贴在门上,听着他们走远的远步。

从门口转回身来,鹤冈没顾得上看邦彦一眼,就开始行动起来——搬桌子,掀床板,连墙上挂的画都撕下来细查看。鹤冈忙碌地检査着屋子的各个角落,以确定是否装有窃听器,果然不出所料,电话听筒里有一颗扣子大小的微型窃听器。

鹤冈把一根细细的线切断了,然后拉过一把椅子,在床边坐下来。

“我巳经从马场那里听了个大概情况,再想听听你说的。”

邦彦从身边的箱子拿出一盒登喜路,请鹤冈点上。

邦彦猛吸了一口,然后徐徐地吐出烟圈,他把来到大雪山里打小棕熊,后被不明地对空导弹残片击中头部,失去知觉,醒来时被陆上自卫队的家伙抓获,以及以背上了间谍嫌疑的罪名受拷问,以及被运到机郊外的警备队事务所,重重进行刑训的事统统说了一遍。

“那架地对空导弹是被自卫队偷来的吧?”他问。

“但是……不对呀,事情复杂得多呢。”鹤冈吐了一口气,说。

“那,这就是说,是有个组织秘密地把地对空导弹运入日本境内啦。”

“也许是北边指挥的组织吧,如果干掉了北海道的航空自卫队,那么苏联要进攻日本,就象拧断小孩的手一样容易了。”“你有是北方组织干的证据吗?”邦彦撇了撇嘴。

“如果不是这样,那么花那么多的钱,打仗,又是为了什么呢?”鹤冈冷冷地盯了邦彦一眼。

“哎,这样的事,以后渐渐就会明白了,我现在只想睡觉。”邦彦闭上了眼睛。

“我想让你去摸清敌人的情况,并一举歼灭他们。”

“……”

“你不感到可耻吗,如果不搬出内务局的名安,就差点被警务队给杀了。”

鹤冈用一种带点谄媚似的表情盯着邦彦。

“但是在开始这项工作之前,我有一个小小的条件,把马场折磨死!如果不这样,解不了我心头之恨。”邦彦继续说。

“明白了,这是你的自由,只是……不要暴露我们内务局呀。”

鹤冈的脸上浮现出心满意足的微笑。

“确实,我和你都不希望让知道我同内务局保安部有关系的人好好活下去,是吧。”

“这点我们心照不宣喽,这是马场指挥拷问你时的参与人的名单。”

鹤冈是从西装里面的口袋里掏出一张纸。这上写满了马场他们在兵营外的居住地址及草图,还有家庭成员,上班路线等等。

邦彦心满意足地笑了,他把这张小纸条折叠起来,收在睡裤子口袋里面藏好,并且把口袋上的钥扣仔细扣好。

“你要花一周时间才能康复,在你伤好之前我会一定尽全力,追查救人的组织。”

“他到底留下什么证据?”

“在袭击现场,地对空导弹L90的35厘米的对空机关炮的空弹壳虽然都四飞五散了,但被空弹壳残留下来的击针痕,同自卫队的所有地对空导弹都不一样。”

“……”

“地对空导弹的发射装置轮胎痕迹在中途就消失了,他们一定是用直升飞机运过来,然后再用直开飞机运走的。”

“啊,果真是这样,一定是个规模庞大的组织,但是,我当时并没有听到直升飞机的声音,虽说用直升飞机把这些装置运走的时候,我由于昏迷没有听到,但他们运过来的时候我应该听见的呀!”邦彦说。

“运来和运走的地点,距离发射现场有10公里。”

“如果那样的话……嗯……一帮老奸巨滑的东西……我的枪呢?”

“我到在札幌效外给你租了间房子,你的来福枪巳经放到那里了,还有你的小棕熊,我们把它剥了皮,皮送到皮子店里去了。”

“谢谢。”

“那以后就是你的老巢了,这是钥匙,这是有关L90地对空导弹的资料。”

鹤冈打开公文包,把东西装进去递给邦彦。

四天很快过去了。

虽然医生预计,邦彦的伤要一个星期才能痊愈,但,象野兽一样健壮的邦彦,三天就完全恢复了,伤口上的肉长得很丰满,皮也长结实了。

在这期间,邦彦仔细地研究了35毫米双连地对空导弹L90的资料。

当今,世界上生产地对空导弹和机枪等武器的最大公司,是瑞士的“厄利康”公司。

在战前,这个公司就同日本有很深的交情,瑞士在摩洛战疫中使用的20毫米口径机枪,就是根据这个公司的设计制造的。

很久以前,大约在昭和十年,日本海军购置了这样一批地对空导弹,后来又从厄利康公司招来几名技术人员,进行改造,开始生产日本的地对空导弹。

在那以前,战斗机可携带的机枪只有2种——7.7毫米点30口径,17.7毫米点50口径,但在摩洛战役中,他们的战斗机携带了20毫米的厄利康机枪,后来,他们又利用日本的先进技术,进行改造,制成了弹仓存弹数很多,同时使用皮带供弹的机枪,更增加了威力。

战后,当各国兵器制造商都在迷恋导弹制造的时候,只有厄利康一家公司在开发导弹的同时。也在研究、生产机关炮。

但在阿尔皮斯战争以后,对于持仅单独生产导弹的论调的人们,受到了沉重的打击,在北阿尔皮斯被击落的美国战斗机的大部分是被包括高射炮和突击来福机枪在内的中小武器击落的。

这里当然有很多理由。

这是因为美军的歼击机为了躲避在北阿尔皮斯四周张挂的雷达网和导弹兵器的袭击,而采取低空飞行所进的。

如果是低空飞行,连马赫2的战斗机,也不能把速度调整很高。

而且,导弹很容易被对方雷达所发出的干扰电波所迷惑,连续发射是不可能的。

所以,现代的地对空战斗,越来越需要通过导弹、雷达、计其机的连动而快速发射的炮弹装置。

近来越来越引起国际上关注的,就是这种厄利康地对空L90型双连机关炮。

十年以前厄利康公司已开始大量生产的这种L90型导弹,即使到现在还没有过时,世界上大约有20多个国家的兵器制造商,依然在采用他的技术。

日本防卫厅曾在1966年购买过它的样品,并且做了发射试验,其结果非常令人满意。

后来,日本最大的兵器公司同厄利康公司达成了协议引进技术。由兵器公司和三菱重工,共同完成了这项庞大的国产化计划。

普通的厄利康武器系统,由三部分构成:装载2台双连炮、雷达、计算机的超级射击管制装置车、光学目标指定仪,还有三台提供电源的发动机,这三部分构成一个射击单位。实战中,只有这三部分同时行动,才能达到最好的歼敌效果。

当然,现代技术的发展,不使用三台电源车而使用一辆就能足以补充能量,这也是很可能的。

但是,如果采用一台电源车,那么电线就要密密麻麻地通到整套装置的各个部位,所以出故障的可能性就加大了。

L90型双连地对空导弹,采用现代军用自动枪和打猎用的自动装填式枪同样的原理制成的,炮身后退量为20厘米。口径是25毫米,炮身长点90口径,也就是说,枪身长是口径的90倍,L90型就是从这得名的。

弹头重量是五百五十公斤,这里,加入了一百二十公斤的炸药,除了弹头,还有破甲烧头炸弹和曳光撤甲弹。

L90的发射速度是2600英尺,这完全可以和自动来福枪的速度相匹敌,为了命中高速飞行着的飞机,L90炮身的前面有一个特殊的装置——弹速检出仪,这样就可以准确地选准打击目标,自动调节弹速变化,对于提高命中率起了重大作用。

L90型导弹的发射速度,一般是一门炮一分钟发射550发,双连的,一台发射1100发,2台发射2200发。

L90型的有效射程,从爆裂烧夷弹的1.5公里,到曳光撤甲弹的5公里,应有尽有,弹头每走4公里大约需要6秒钟。

当然L90型地对空导弹系统装备最好的,要算是雷达了。

超级“弗雷德”式雷达,精密度很高,尤其是遇到了干扰电波,它会自动改变周波数,一旦是由于电波干扰而被迷惑,那么L90型导弹系统还可以同时使用光学临视仪。

L90的炮身一般是被放在装有油压千斤顶和四个脚轮的炮座上,用拖拉和或雪上车牵引,确定射击位置以后,支起千斤顶,把四个脚轮摆成八字形,即使是凸凹不平的地面,炮座也可以自动保持平衡,然后收回千斤顶,这一过程需要1-2分钟。

六天以后,邦彦在医院里养足了精神,就出院了。

邦彦背着打猎时常背的简易帆布包,皮夹克和裤子仍是原来的一身。

警备队为邦彦准备了一辆出租车,把他送到了札幌市内。

十月份的天气巳经很冷了,即使走在人群熙嚷的大街上,邦彦也不时地感到寒气逼人。

邦彦下了出租车,回头一看,有2个人正死死的跟着他,为了甩开他们,邦彦只好钻进了小胡同。

小吃摊上烤玉米的香味,勾起了邦彦的食欲,他强压住自己的欲望,来到植物园附近,随手叫了一辆同租车。

邦彦在4岁附近的国际保龄球中心下了车,换乘另一辆出租车,来到冈公园附近,也让司机把车停在了紧靠路边的36号门前,他大约走了300米,来到39号——他的新家。

高高的混凝土院墙遮避了整个庭院,院子大约有300坪,住房不过20坪,这是内务局保安部给邦彦租的新家。

正房的左侧,是一间和整个建筑极不相称的车库,车库很大,门前装着自动卷帘式铁窗。

邦彦试着打开39号门上的锁,铁制的大门就自动打开了,如果没有车子出入,可以使用自动门上的一个小门。

邦彦从那个小门走了进去,来到庭院里,正对面,是一间正房,他熟练地用鹤冈给他的钥匙打开了门厅的门。

正房是用砖制成的,有二层玻璃窗,邦彦点起了起居间的石油发热器,然后走进厨房,想打开冰箱看一看。

大型冷藏柜里应有尽有,鸡、鸭、鱼、肉和各种酒、饮料把冰箱塞得满满的,穿过厨房的房门,直通着车库,那里停放着一辆白色的桑牌樱桃XI型轿车,另外,车库的架子上还摆放着5个备用车胎。

邦彦把钥匙插进锁孔里,打开了驾驶室的门,方向盘、加速器、引擎……邦彦把这一套系统仔细地看了看。

这部汽车引擎的拉力大约超过了一百二十马力,对于如此轻巧的车身来说,这也许超功率运转了,前轮驱动的力量很强,难以控制,特别是在加速和高速行驶时会产生强烈震动。

汽车的油箱很大,一直延伸到车后部座位的底下,这是一部以100立升汽油就可驱动的低燃料车,当然,车轮也比普通的轿车粗一英寸左右。

邦彦把整个庭院的各个角落都检査了一番,又回到了起居间,坐在扶手椅上,把脚伸到电热器上。然后,点上一支烟。这时,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打断了屋里的宁静。

邦彦拿起电话听筒,静静地屏住气,想先听听对方的声音。

“是我,你已经到了。”是鹤冈。

“这里太合我的心意了。”邦彦回答。

“那我去你那边坐坐。”鹤冈说完就断了电话。

邦彦放下电话,耸了耸肩,转身走进了厨房。从冰箱里拿出了大约一公斤罗马尼亚红肠、几瓶啤酒。

好长时间没有沾酒了,即使度数很低的啤酒,也很快对邦彦起了作用。

即使这样,邦彦还觉得不够剌激,于是又拿来一瓶北欧的白酒,把它和啤酒混在一起,喝了起来。

一杯酒下肚,邦彦顿觉自己饿得不行了,邦彦抓起红肠,狼吞虎咽。这时听到了前门自动开启的声音。

邦彦立刻警觉起来,取出芬兰造的来福枪,把弹膛里塞满了子弹。

把弹膛上面的子弹用手指往下一按,游底就锁住了。这一切做好之后,邦彦掀起窗帘,正巧,一辆丰田车驶进了庭院。

车号并不是内分局的,但坐在后座上的确是鹤冈。这大概就是内分局执行秘密行动时用的车子吧。

邦彦把来福枪挂上安全装置,随手放进了保险柜里。过了一会,他打开了门厅的锁,等着鹤冈的来访。

“喂,喝一杯怎么样?”邦彦举起酒杯招呼到。

“算了,我还想清醒点呢。”鹤冈冷冷地拒绝了。

“厄利康L90击落自卫队直升机的事是不是有新线索了?”邦彦一边嚼着红肠,一边问。

“他们昨天晚上又击落了一架在次别酒域巡逻的飞机,是海上自卫队的‘老鹰’号反潜飞机。‘老鹰’型飞机是罗克德·海王星的国产型。”鹤河一口气说了出来。

“哦?自卫队警备部的人可没有告诉我这种事。我出院的时候听说马场一佐出差了,好象是汶别海区,所以没有见着他。”

“政府对大众宣传实行严格的管制,究竟能把秘密保持到什么时候,我也不知道。总之,如果让我们的同胞知道这件事,大家就会动摇了。”

“厄利康导弹发射现场有没有留下空的弹壳?”

“这次和上次在大雪山里发射的导弹是一个型号。”

“发射导弹的人往哪个方向逃跑?你扪掌握什么线索没有?”

“嗯……不过,我们从别处发现了一个重要线索。”鹤冈说。

“哦?”

“从苫小牧港到钏路港运送精炼石油和轻油的日本新油船‘爱丽蒙’号在半个月前行驶途中触到了二战时残留下来的浮游潜艇。油舱严重损坏,大约30万立升的石油和50万立升的泻漏在海上了,然而,现在再仔细回顾一下怎么也不象是意外事故,而象是一次人为的破坏。”

“也就是说好象是油船‘爱丽蒙’号船长以下的全体乘务人员共同合谋,制造了触雷事件。他们在油舱里安装了巨型炸弹,然后引爆它,让石油全部流入海中。”

“爱丽蒙”号的一位船员酒后失言,钏路的暴力集团北海组听到后,想借此很敲他一笔。

“这样,你知道后来发生什么了吗?去恐吓‘爱丽蒙’号船的三名北海组的人突然就神秘地失踪了。后来北海组又突然中止了恐吓‘爱丽蒙’号船长和船员的计划,即使在豪华的酒吧里遇到‘爱丽蒙’号的船员,也不问此事,而是悄悄避开。”

鹤冈说完了这些,好象陷入深思,目光变得十分深沉,幽远。

第十章 潜入

第二天深夜,伊达邦彦驱车来到了北海道大学附近的高级公寓区,他把车停在了公寓后巷的路边,打开了内务局保安部给他的特制窃听器。

立刻,收音机里传来了马场一佐和情妇淫荡的谈笑声。

马场一佐是在两年前买下这座公寓,把在薄野俱乐部做女招待的夕子藏娇于此的。

那天傍晚,马场从汶别出差回来,先在札幌警备队和众头目开了会,十点以后,没有回家,他就径直来到了夕子处。在这以前,内务局的之后人员就冒充电气公司的检查员,在夕子的层间里安装了窃听器,这种窃听器发射的电波,邦彦可以用车里的收音机收到。

马场俨然是个性虐待狂,而夕子则是个受虐狂。

从汽车的收音机中,传出夕子受鞭打而满足的呻吟声,以及热衰于施虐的马场的喘息声。

慢慢地,两个人融为一体了,收音机里除了浓重的喘息声,什么也听不到。邦彦从汽车里钻出来,戴上很薄的胶皮手套,外面置了一件外套。

邦彦朝着灯光通明的建筑物走去。虽说是高级公寓,但因住在这儿的大都是生意人,所以管理人员也不大注意出入这里的每一个人。

然而,邦彦还是不愿让看门人看见自己,于是只得从公寓的特别通道走。夕子的房间在六楼,邦彦从容地登上了楼梯。

邦彦很快来到了六层。他迅速从用行缝外套里隐藏着的猎刀刀鞘里,拔出一碍很短的,用来锯骨头的锯条。

他把锯条顺着太平门和铁柱子间的缝隙插过去,刀尖正好碰在里面的锁上。

邦彦熟练地拨弄着锯条。不一会儿就听到了门内侧的锁被打开的响声。一般说来,象这样的公寓,太平门一旦被打开,警笛就自动地响。

但是,今天警笛并没有响。这是因为化装成电气工的内务局工作人员早已把警笛的电线切断了。

邦彦用女人穿的高筒丝袜,把脸蒙住,又用刀划破丝袜,留出眼睛的位置。打开了太平门。

令他高兴的是走廊里空无一人。如果别人撞见他,非吓人半死不可。

邦彦回手把太平门关上,把门反锁好之后,就信步走向夕子住的605房间。也许是穿了胶鞋的缘故,脚下一点儿声音都没有。

邦彦轻轻地把钥匙捅进605号房间的锁里,其实,即使没有钥匙,只要有两个大头针或曲别钉之类的东西,门锁得再紧,邦彦也能够轻易打开。然而,化装成电气工的工作人员辛苦半天,好不容易用粘土取下了这把钥匙的模型,并且一丝不差地仿制下来,所以邦彦也就没太固执己见并且一丝不差地把钥匙仿制下来。

钥匙正时,邦彦打开了房同,迅速地溜进门厅,反手把门关上,顺手按下了门上的保险锁。

拉开厚厚的窗帘,这是一间可铺20t塌塌米大小的洋式起居室兼会客室。室内装饰和摆设都十分考究,一看就知道是下了很大功夫的。

桌上摆满了喝剩的威士忌酒瓶和吃剩的饭菜盘子,一片狼籍。

这间屋子的右边有三个并排的门,卧室的门是靠左边的那一个,门虚掩着。

邦彦脸上露出了诡密的一笑,他迅速从藏在腋下的枪套里,抽出了一把“荷尔特”式高级三七五自动枪。

四英寸长的枪身,从枪口向后一英寸,是为了安装消音器而制的一排很深的槽。

邦彦把左腿的裤脚向上撸了一下,从脚上取下用橡胶条固定在腿上的消音器,它长20厘米,直径3厘米。

邦彦一手握着枪身,把消音器装了上去。最后一项工作就是把消音器上的红线和枪身上的红线扳成一条线,这样消音器上的准星,就在枪身的正上方了。

卧室里的马场和夕子还在缠缠绵绵,又叫又嚷。

邦彦把虚掩着的门打开了一条缝,闪身溜进了卧室里。

夕子是个年约二十五、六岁的妖艳的女人,头发黑黑的,就象刚染过一样。2只丰满的臂膀被粗粗的麻绳捆在身后,身体象蚯蚓一样在床上扭来扭去。

骑在夕子身上的马场,瘦得皮包骨,每根肋条都很突出地显露出来,他还在不停地使劲,还不时对夕子又咬又掐。

邦彦拉过一张椅子,坐在旁边,静观这2人的表演。

马场过了很久,才注意到尾里还有外人。他惊愕地转过身,盯着戴着面具的邦彦。

“你……是谁?”

马场一边问着,一边慌慌张张地从夕子身上抽出身来,一边起身,一边哆嗦着。

“接着干呀!让我白看不好吗?”邦彦提高嗓门,顺手把拇指按在了扳击上。

“……”

“接着干,我对你说呢!没听见?”

邦彦把装有消音器的手枪,对准了桌上的暖水瓶。夕子可从来没看见过这种场面,她的四肢剧烈地抽搐起来,过了一会儿,就变得无声无息了。

“你要做什么?要钱?我给你;想要这个女人,我让给你,求你别要我的命。”

马场的全身剧烈地抽搐着,一边声泪俱下地乞求邦彦。

“买这座公寓和这个女人用钱,你是从哪弄到的?”邦彦厉声问道。

“是我老爷子留下的遗产。”

“是吗?你不想年记轻轻地留下这么一大笔借款就死了吧?”

“你是怎么知道的?”马场反问道。

“当然是调查出来的。”邦彦恢复了自己的声音。

“你是……”

马场的双眼好象就要从眼窝里迸出来似的。

“是的,是我。只要我把名字说出来,你就得死!”

“挠命!请你一定相信我,你追查的那一笔钱,不是我让革命分子交出的。”

马场吓得小便失禁了。

“那么,你说吧!但不是说谎,否则让你象它一样。”邦彦扣动了一下扳机。

子弹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声,擦着马场的肩膀飞过去,因为消音器装有消火装置,所以射出的子弹,并没有划出一道亮光。

精制的水晶暖瓶被那颗子弹打得粉碎,里面的热水象瀑布从地飞溅开来,子弹穿过混凝土墙壁,钉进去足有5厘米深,周围的混凝土受到震动,也稀稀啦啦地落下来。

马场尖叫一声,抱着头,从床上滚落到地毯上,刚才还是滴滴嗒塔流出的尿水,这时,尿标般地喷出来。

“怎么啦?”邦彦问道。

“四星重工给我们贿赂,以自卫队以间谍嫌疑的罪名,把他们企业里的反战分子抓起来,后来,我们秘密处决了他们!”马场哆哆嗦嗦地说。

“杀了多少人?”

“五个,把那帮家伙干掉,对囯家有益的呀,请你务必相信!”

“……”

“这个女人,我送给你了,另外还想要什么你尽可以提出来。”

“我什么也不要,把你在汶别海域调查的结果告诉我。”邦彦冷冷地说。

“现在还没有线索,不过,我们断定是赤化分子干的,他则从中国或苏联那里得到好处,把导弹运到日本领土上。”

“你不是说没有证据吗?你怎么能信口开河地编出这些话?”

“你也是赤色分子?支持反战?”

“我只为自己活着,你却用职务之便,害我,今天,我是来教训你的。”

邦彦用左手抽出猎用刀。

“饶命,饶命!”

“你当时揍我的时候,不是很神气吗?不是有使不完的劲吗!”

“饶命!”

这时,马场叭在地上,磕头如倒蒜。

“起来!”

邦彦说着,把马扬拎了起来。

马场大呼救命。

“这坐公寓确实很高级,房间的隔音设备真是一流的,别人是不会听到你叫喊的,即使听到,还以为你是在和夕子调情呢!”

邦彦从尼龙丝袜制成的面具下,露出了诡洁的一笑。

马场掉头想逃跑。

邦彦抬起一脚,“哗”地一声踢碎了马场的尾骨。

大叫救命的马场,这时痛得再没劲喊救命了。

邦彦把猎刀狠命地插进马场的嘴里,割下了他的舌头。

这下,满嘴是血的马场,连为自己抢自一句都不行了。

第二天深夜,伊达邦彦驱车来到了北海道大学附近的高级公寓区,他把车停在了公寓后巷的路边,打开了内务局保安部给他的特制窃听器。

立刻,收音机里传来了马场一佐和情妇淫荡的谈笑声。

马场一佐是在两年前买下这座公寓,把在薄野俱乐部做女招待的夕子藏娇于此的。

那天傍晚,马场从汶别出差回来,先在札幌警备队和众头目开了会,十点以后,没有回家,他就径直来到了夕子处。在这以前,内务局的之后人员就冒充电气公司的检查员,在夕子的层间里安装了窃听器,这种窃听器发射的电波,邦彦可以用车里的收音机收到。

马场俨然是个性虐待狂,而夕子则是个受虐狂。

从汽车的收音机中,传出夕子受鞭打而满足的呻吟声,以及热衰于施虐的马场的喘息声。

慢慢地,两个人融为一体了,收音机里除了浓重的喘息声,什么也听不到。邦彦从汽车里钻出来,戴上很薄的胶皮手套,外面置了一件外套。

邦彦朝着灯光通明的建筑物走去。虽说是高级公寓,但因住在这儿的大都是生意人,所以管理人员也不大注意出入这里的每一个人。

然而,邦彦还是不愿让看门人看见自己,于是只得从公寓的特别通道走。夕子的房间在六楼,邦彦从容地登上了楼梯。

邦彦很快来到了六层。他迅速从用行缝外套里隐藏着的猎刀刀鞘里,拔出一碍很短的,用来锯骨头的锯条。

他把锯条顺着太平门和铁柱子间的缝隙插过去,刀尖正好碰在里面的锁上。

邦彦熟练地拨弄着锯条。不一会儿就听到了门内侧的锁被打开的响声。一般说来,象这样的公寓,太平门一旦被打开,警笛就自动地响。

但是,今天警笛并没有响。这是因为化装成电气工的内务局工作人员早已把警笛的电线切断了。

邦彦用女人穿的高筒丝袜,把脸蒙住,又用刀划破丝袜,留出眼睛的位置。打开了太平门。

令他高兴的是走廊里空无一人。如果别人撞见他,非吓人半死不可。

邦彦回手把太平门关上,把门反锁好之后,就信步走向夕子住的605房间。也许是穿了胶鞋的缘故,脚下一点儿声音都没有。

邦彦轻轻地把钥匙捅进605号房间的锁里,其实,即使没有钥匙,只要有两个大头针或曲别钉之类的东西,门锁得再紧,邦彦也能够轻易打开。然而,化装成电气工的工作人员辛苦半天,好不容易用粘土取下了这把钥匙的模型,并且一丝不差地仿制下来,所以邦彦也就没太固执己见并且一丝不差地把钥匙仿制下来。

钥匙正时,邦彦打开了房同,迅速地溜进门厅,反手把门关上,顺手按下了门上的保险锁。

拉开厚厚的窗帘,这是一间可铺20t塌塌米大小的洋式起居室兼会客室。室内装饰和摆设都十分考究,一看就知道是下了很大功夫的。

桌上摆满了喝剩的威士忌酒瓶和吃剩的饭菜盘子,一片狼籍。

这间屋子的右边有三个并排的门,卧室的门是靠左边的那一个,门虚掩着。

邦彦脸上露出了诡密的一笑,他迅速从藏在腋下的枪套里,抽出了一把“荷尔特”式高级三七五自动枪。

四英寸长的枪身,从枪口向后一英寸,是为了安装消音器而制的一排很深的槽。

邦彦把左腿的裤脚向上撸了一下,从脚上取下用橡胶条固定在腿上的消音器,它长20厘米,直径3厘米。

邦彦一手握着枪身,把消音器装了上去。最后一项工作就是把消音器上的红线和枪身上的红线扳成一条线,这样消音器上的准星,就在枪身的正上方了。

卧室里的马场和夕子还在缠缠绵绵,又叫又嚷。

邦彦把虚掩着的门打开了一条缝,闪身溜进了卧室里。

夕子是个年约二十五、六岁的妖艳的女人,头发黑黑的,就象刚染过一样。2只丰满的臂膀被粗粗的麻绳捆在身后,身体象蚯蚓一样在床上扭来扭去。

骑在夕子身上的马场,瘦得皮包骨,每根肋条都很突出地显露出来,他还在不停地使劲,还不时对夕子又咬又掐。

邦彦拉过一张椅子,坐在旁边,静观这2人的表演。

马场过了很久,才注意到尾里还有外人。他惊愕地转过身,盯着戴着面具的邦彦。

“你……是谁?”

马场一边问着,一边慌慌张张地从夕子身上抽出身来,一边起身,一边哆嗦着。

“接着干呀!让我白看不好吗?”邦彦提高嗓门,顺手把拇指按在了扳击上。

“……”

“接着干,我对你说呢!没听见?”

邦彦把装有消音器的手枪,对准了桌上的暖水瓶。夕子可从来没看见过这种场面,她的四肢剧烈地抽搐起来,过了一会儿,就变得无声无息了。

“你要做什么?要钱?我给你;想要这个女人,我让给你,求你别要我的命。”

马场的全身剧烈地抽搐着,一边声泪俱下地乞求邦彦。

“买这座公寓和这个女人用钱,你是从哪弄到的?”邦彦厉声问道。

“是我老爷子留下的遗产。”

“是吗?你不想年记轻轻地留下这么一大笔借款就死了吧?”

“你是怎么知道的?”马场反问道。

“当然是调查出来的。”邦彦恢复了自己的声音。

“你是……”

马场的双眼好象就要从眼窝里迸出来似的。

“是的,是我。只要我把名字说出来,你就得死!”

“挠命!请你一定相信我,你追查的那一笔钱,不是我让革命分子交出的。”

马场吓得小便失禁了。

“那么,你说吧!但不是说谎,否则让你象它一样。”邦彦扣动了一下扳机。

子弹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声,擦着马场的肩膀飞过去,因为消音器装有消火装置,所以射出的子弹,并没有划出一道亮光。

精制的水晶暖瓶被那颗子弹打得粉碎,里面的热水象瀑布从地飞溅开来,子弹穿过混凝土墙壁,钉进去足有5厘米深,周围的混凝土受到震动,也稀稀啦啦地落下来。

马场尖叫一声,抱着头,从床上滚落到地毯上,刚才还是滴滴嗒塔流出的尿水,这时,尿标般地喷出来。

“怎么啦?”邦彦问道。

“四星重工给我们贿赂,以自卫队以间谍嫌疑的罪名,把他们企业里的反战分子抓起来,后来,我们秘密处决了他们!”马场哆哆嗦嗦地说。

“杀了多少人?”

“五个,把那帮家伙干掉,对囯家有益的呀,请你务必相信!”

“……”

“这个女人,我送给你了,另外还想要什么你尽可以提出来。”

“我什么也不要,把你在汶别海域调查的结果告诉我。”邦彦冷冷地说。

“现在还没有线索,不过,我们断定是赤化分子干的,他则从中国或苏联那里得到好处,把导弹运到日本领土上。”

“你不是说没有证据吗?你怎么能信口开河地编出这些话?”

“你也是赤色分子?支持反战?”

“我只为自己活着,你却用职务之便,害我,今天,我是来教训你的。”

邦彦用左手抽出猎用刀。

“饶命,饶命!”

“你当时揍我的时候,不是很神气吗?不是有使不完的劲吗!”

“饶命!”

这时,马场叭在地上,磕头如倒蒜。

“起来!”

邦彦说着,把马扬拎了起来。

马场大呼救命。

“这坐公寓确实很高级,房间的隔音设备真是一流的,别人是不会听到你叫喊的,即使听到,还以为你是在和夕子调情呢!”

邦彦从尼龙丝袜制成的面具下,露出了诡洁的一笑。

马场掉头想逃跑。

邦彦抬起一脚,“哗”地一声踢碎了马场的尾骨。

大叫救命的马场,这时痛得再没劲喊救命了。

邦彦把猎刀狠命地插进马场的嘴里,割下了他的舌头。

这下,满嘴是血的马场,连为自己抢自一句都不行了。

一个人是大约40岁左右的高大汉子,另一个则是个二十五岁的小毛孩,邦彦对准从他们手中飞落的手枪,扣动了扳机。

装在消音器里的消光器,在这祥黑的房间里,只冒啦一点点桔红色的光亮,两个人的手枪顿时化成一股烟。

两个人抱着头,哆哆嗦嗦地站在那,邦彦踩着倒下的纸门,打开了电灯。

“别开枪,我们不是来杀你的,我们是要请你去我们组里一趟。”

高大汉子的小眼睛,就象要瞠裂了一样,张开着,大声喊着。

“如果是这样,你们的做法是不是有点太莽撞了。”邦彦撇了撇嘴。

“因为你象是用一般方法应付不了的那种人。”小瘦子边喘着边说。

“你们是什么组织的了。”

“北海组。”

“什么?”邦彦稍稍皱了一下眉。

北海组,就是那个极力调查“爱丽蒙”号沉船事件的暴力团吗?鹤冈曾已对他说过,北海组的三名成员由于恐吓“爱丽蒙”号船员而被杀。

“我们知道你不是流浪汉,我们组掌握着这里的一切。”那高大汉子说。

“你找错人了吧!”

“详细的事,我们回到事务所再说,拜托了,请跟我们走一趟。”

“你们为什么盯上我?”

“因为你刚才杀了一个‘爱丽蒙’号上的傻瓜。”

“……”

“不承认也没关系我们心里都明白,我们头说想借您一臂之力。”

“是这样?只是我不知道能否帮你们。”邦彦说。

“没关系,我们头会理解你的意思的。”

“那么,跟我们走一趟吧。”

邦彦把枪挂上安全装置,放进了枪匣里。那两个男人各自拾起自己不起作用了的枪,遗憾地看了看,也装进了枪匣。

“这个旅馆里还有我们的人,别的事你不用担心。”小瘦子说。

三个人走出走廊,小心翼翼的邦彦走在最后,走廊里的灯被关掉了。

其他房间里好象都空着,即使来到门厅也无声息好象旅馆里的人都在屏住呼吸。

门前停着一辆皇冠牌汽车,司机好象已等候多时了,三个人钻进车里,车子朝港口的方向疾驶而去。

高大汉子叫盐山,小瘦子叫木岛——他们自己介绍道,而邦彦把他在伪造驾驶证上的威廉·铃木的名字告诉了他们。

从旅馆到鱼扬场附近的北海组事务所只有一公里的路程,北海组事务所是一幢左右两边附有两个仓库的钢筋水泥建的5层楼房。

三个人刚从车里下来,就看见了七、八个人从附近停着的卡车,冷藏车的阴影里窜出来,每个人的外套口袋里都好象紧插着枪、个个全副武装,一派杀气。

盐山和木岛对他们使了使眼色,意思是告诉那些人不要紧张,见没有什么情况,七八个杀气腾腾的小伙子又重新回到他们原来的位置。

大楼门厅的百叶窗还没有打开,从仓库房顶的上方七,八盏高倍聚光灯,一齐射向邦彦等人。

屋顶上的那帮家伙好象是在借着这强烈的灯光,用单面可视玻璃确认来人的身份,过了一会儿,灯光灭了,百叶窗自动打开了,门厅的大厅里,好象是为了显示什么似的,五个全武副武装的彪形大汉威严地立在那。

“辛苦了。”

冲着盐工他们微微点了一下头,目送邦彦等三人上3楼,邦彦打开了一间写有社长接待室的正冲楼梯的门。

这是一间如果改成日本式房间能够铺30个塌塌米的西洋式房间,房间的最里面被改成酒吧的柜台的样子,邦彦从容走进房间。坐在沙发上,手拿酒杯的人,一齐把目光投向邦彦,邦彦从资料里的相片认出,这是北海组的组长安本和他的副手们。

第十一章 北海组

“欢迎,你就是称作‘比利’?如果是左撇子,那确实是比利,奇多转世了。”

一位头发虽然全秃了,可眉毛和胡子都浓重的50多岁的男人象不倒翁似的站起来说。他眼睛很突出,这就是北海组的组长、北海新渔业公司,北海新运输公司的经理——安本。

“虽然是左撇子,但也能跟右手一样灵活使用。”站在门口的邦彦傲慢地说。

“你的胆子够大,我是组长安本,别客气,这边请坐。”

“你还没把话说清楚,高杯结盟可是没有的事。”

“别把事说得那么严重,我们只不过想借您一臂之力。”安本豪爽的笑了起来。

“……”

邦彦稍稍冲安本的副手点点头,就大步走近安本。邦彦伸出手轻轻地握了一下安本的手,而安本则紧紧握住邦彦的手,象水泵一样猛烈地摇晃着。

正在这个时候,邦彦忽然听到背后有种扣动扳的清脆的金属声。

“不许动。”

一声尖锐的吼吓声从邦彦背后响起,安本诡秘地笑了笑。

邦彦使出惊人的力气狠劲地握住安本的手,安本右手的骨头顿时吱吱作响,邦彦一边坐下,一边只用右手举起了体重足有80公斤的安本的身子。

邦彦把握着的右手做为支点,把安本的两腿举到天花板上让他来个倒立,然后放开右手,离开安本现在所处的位置。安本重重地摔在地上,邦彦用左手从安本的腋下伸过,勒住了他的脖子,而右手早已把装有消音装置375式来福枪从腰间拨了出来,对准屋里的其他人。

站在门边上的手持手枪的副手中卫,看到这情形,连忙慌慌张张地把枪扔在地上,其他的副手也茫然不知所措。落在地上的安本叫喊着。

“痛死了……开个玩笑……只是想考考你……别开枪……”

大声喊着,安本显得有些气急。

邦彦苦笑了一声,放开安本的身体,把手枪放进枪匣里。安本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一屁股坐在沙发上,一边用左手揉着已经没了血色的右手。

“你们别那么磨蹭蹭地,给我揉揉腿痛死了。”安本呻吟着。

站在旁边的副手们急急忙忙跑到安本身边,跪在地上,给安本按摩起来,邦彦走到酒吧的柜台前面,坐下来,悠闲自得地点上一支烟。

过了一会儿,安本的痛感好象消去不少。

“好了……。”

安本踢开给他按摩的副手们,把身子转向邦彦。

“哎,我只是想试一试你的真本事,你很能干,如果能为我到北海组助一臂之力,那我到就什么都不怕了,请到这边来。”

安本说着露出满脸讨好的笑容,示意邦彦坐在自己桌前的椅子上。

“好了。”

邦彦离开酒吧的柜台,朝那个椅子走去,小心翼翼地坐下来。

“我真佩服你,想请你为我效力,当然,只要你肯跟我干,我们绝对不会亏待你。”安本说。

“要想用我,价钱可不能低哟!”邦彦说。

“那当然,那当然……先付给你3个月的定金,一共100万元。每个月的月薪是30万元,怎么样?10万块钱的准备基金。”

“……”

“拜托了,当然,其他的事……例如跟我到北海组找麻烦的人,只要发现格杀勿论,每干成一件,我再给你奖金。”安本用近乎献媚的声音说。

“如果这样,我就不客气了。”

“好的,好的,喂,经理,把定金拿过来。”

安本命令着掌管财务的副手岩泉,然后又回过头来。

“事归事,我并不要求你在契约书上签字画押,你会遵守协定吧?”安本问。

“那当然了。”

安本往巳经空了的酒杯里倒满了渗水的威士忌,把杯子递给邦彦,这个时候,岩泉拿着3叠钞票从里屋走了出来,这一叠钞票就有100万块钱。

“数一数。”

说着,递给邦彦,这是一个满脸杀气的中年男人。

“没关系,我相信你们。”

邦彦把三大叠钞票放进上衣和裤子的口袋里。

安本左手举着酒杯,站起身来,邦彦也拿着酒杯站起来。

“干杯。”

两个人把杯子碰在一起,其他的人也互相碰杯,以示庆贺。

“下面,如果没有什么不方便,我想请你谈谈你的经历。”安本又用近乎献媚的声音说。

“我是同在夏威夷的辛连加银行吵翻以后才来到日本的,吵架的原因,大概是因为我们老板怀疑我有篡夺他的经理宝座的野心,我只能说到这,请您相信我组长,我并不想过多地谈论以前的事。”邦彦说。

“你的真名詖叫威廉·铃木吗?”

岩泉相当流利地用英语问道。他是大学毕业的知识分子加流氓。

“不信,你可以査一下我的驾驶执照。”邦彦用美式英语回答道。

“明白了,我相信。”岩泉用日语说道。

“四楼的女人们都在等着呢,我们为你准备了一个欢迎舞会,但在这之前,我有件事想跟你单独商量。”

安本摆出一副很威严的样子,衔着一根雪茄,说道。

“既然你们雇了象我这样的流浪汉,我好象有责任承担这个组一切有麻烦的事情。”

邦彦说,这时他不再用两个胳膊支撑着身子坐在椅子上,而是很舒服地把身子埋在沙发里。

“是这样,你知道我们组的3个干将被人杀掉的事吗?”

“外边有谣传,稍微知道一点,但具体的事就不知道了。对不起,我听人们说北海组连报仇都不报,太窝囊。”

“说话注意点,因为你现在是北海组的成员了。”

安本面红耳赤地冲着邦彦喊道,但是,很快,就撇了撇嘴,苦笑起来,做出一副很可怜的表情。

“算了,谁想怎么说,就让他们说去吧,只是……杀死我们手下人的是一个很可怕的对手,是个很大的组织。”安本自言自语道。

“哦?”

邦彦眼睛里顿时发出亮光。

“事情是这样的——从小牧港到钏路港运送精制石油和轻油的新日本油轮”爱丽蒙“号触到了战争时残留下来的一只鱼雷,油轮完全被破坏,大量石油和轻油流进海里。但是据”爱丽蒙“号上的一个船员在喝醉酒以后说,在海上曾经有一个组织把”爱丽蒙“号油轮里的石油和轻油大部分转移到别的船上以后,用磁石式炸弹,把”爱丽蒙“号的腹部炸了一个大洞。”

“哦?”

“我们当时很快就把那船员弄到了事务所的地下室,给他用了点刑,那个船员就统统说出来了。”

“那个组织是……”

“听着呀!那个船员说,转移‘爱丽蒙’号石油和轻油的那个油轮,船名和船号都涂得乱七八糟,无可辩认,那只船上下30多个船员都蒙着面,从体型和体臭判断,也许是外国人,那家伙还说他得到50万块钱,据说船长也许得到数百万块钱呢。”

“……”

“我们决定先从船长口中问出点什么,因为这是一条捷径,我们组的森、北原、松井三个人在第二天就去见船长了,这三个人无论从射击的准确度还是腕力都是很出色的,素有”三勇士“之称。船长当时很吃惊,就说,到晚上准备出500万元钱,别的事请不要问了,因为我们的目标就是钱,想勒索一下,就按船长说的撤了回来。”

晚上,船长给我们所挂来一个电话,因为不让警察知道,所以约我们在郊外的神部牧场碰头。神部牧场,你也许知道,在距离飞机场五公里的四面的一个地方,两年前因为牧场主被一只受了伤的小棕熊咬死以后,就再也没有人住过。

对付船长一个人,不需要几个人的,我们就派森他们3个人去了,但是,到了早上森他们还没有回来,我们正焦急如焚,森他们挂来了电话。

“这次我们小看了敌人,失败的是我们,我们的对手是船长操纵下的一个很大的组织,北原和松井已经被机关枪射得身上象蜂巢似地,我也被捕了,正等着那邦家伙杀了我,组长,如果不想毁掉我们这个组,就请从”爱丽蒙“号事件下手,追踪到底。”

“森用近乎疯狂的语调对我说,那个时候,我从电话里听到了机关枪扫射的声音,只有这些,森他们的尸体,到现在我们还没有找到。”

“真是很窝心呀!所以我们决定从”爱丽蒙“号入手,调查这件事,但是,不能忍受的是,我很没有能力,现在荒浪组也在拼命争夺我在钏路的势力范围。”安本一口气说了出来。

“是这样……但是……对不起,森和其他两个人把从船长,那里抢来的钱私吞,然后3个人逃跑了,有这种可能吗?”邦彦问。

“如果这样,你是认为照片是合成的啦,这是森他们的遗体的照片,他们3个人去神部牧场的第二天早上,放在我的邮筒里的。”

安本从内衣口袋里取出了张照片,好象是用波拉罗依德相机加上闪光灯拍下的,三张照片上都是赤裸棵的尸体。

手和脚都被切了下来,从被机关枪猛烈射击过的身体上,五脏六腑都流了出来,把地面染成殷红的一片,北原的内藏被射穿了,脏东西流了一地。

“果真是这样,看来好象不会换掉头。”邦彦把照片交给安本。

“是的,……看见森的阴茎了吗,好象非常小。他觉得很不好意思,从来没让任何人看到过。他很讨厌女人。我是从这点来判断的,而且很多年以前我自己也看到过一次,虽然他当时很恼怒我看他那个东西,不过对我也没有办法,只得默默忍下来……所以单从那个东西,就能判断照片的真假。”

“去牧场的前一天,森他们几个人,有没有问船长关于他们幕后组织的具体情况。”

“没有,就象刚才说的那样。”

“我不知道荒浪组是否在窥视我们的势力范围,我们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无论如何也要首先消灭‘爱丽蒙’号幂后的组织,现在那个组织正在等待北海组和荒蒗组发生冲突,以至自相残杀。”

邦彦试探着说。

“我们组到底采取什么行动方案,你只管命令就是了,现在,我们上楼去,那些可爱的小姐们恐怕都等急了。”安本大叫起来。

四层是一个大厅,整个装饰,设置风格都是卡巴列酒馆式的,里面摆设了几张比一人还高的靠背沙发,灯光忽明忽暗,大厅正中摆着很多酒精饮料和冰块筒。

大约有30多个女人穿着开叉到腰间的中国式旗袍坐在沙发上。

她们好象都已经喝了很多酒了,看见以安本为首的这么多男人走进大厅,都站起身来,娇声娇气地说开话了。

“今天,我从我所管辖的十间酒吧里,挑出这么多漂亮妞供大家娱乐,今晚大家可以畅快一下,抱着你们心爱的小妞,在这玩也行,到五楼的单间也可以。”安本开怀大笑起来。

女人们娇声娇气地说着、笑着,把身子向那些男士们靠了过去,男士们一个个唾涎欲滴,发出怪声怪气的声音。

“这个漂亮的小伙子是新来的,刚从夏威夷到这,枪法很准呦。”

安本一边替邦彦做着介绍,一边搂过一个女人,扑通一下坐在沙发上,搂紧了怀里的女人。

副手们纷纷抱上了自己喜欢的女人。

“请先从客人开始。”大家说着,给邦彦让了位。

“诸位,对不起了。”

故邦彦坐在了一个好象很可怜的小姑娘的身边、副手们随之一个个落了座,抱起了他们心爱的小妞。

大约过了一个小时,邦彦和那个叫悦子的姑娘离开了热闹非繁的大厅,两个人独自来到了五层的一个单间。

房间里的厕所和洗脸间都很小,里面摆设了一个双人床和一个电冰箱,这可能是在事务所住的北海组成员们的房间,到处可闻到男人的体臭味。

悦子半躺在床上,隐隐约约露出两腿间的诱人的之处。她打开手提包,取出了一个非常别制的香烟盒。

从里面拿出两支用茶色纸包装的香烟,点上火,递给邦彦一支。

吸着香烟的邦彦,闻出了一股干艾的气味,他马上意识到这是一种用印度大麻制成的粉兰烟草的香烟。

很久以前,邦彦在执行任务的时候,就总是借这种粉兰烟草的香烟以提神,所以稍微抽一点,对邦彦来说并不起很大作用,但是,邦彦很奇怪。

“啊!真是很少见,这种地方也能搞到这么好的东西。”他试探着说。

“很贵呀!但是据说抽了这种烟很刺激,好容易遇到象您这样风流潇洒的男人,无论如何我也要癫狂一夜。”

邦彦仔细盯了悦子一眼,这张脸并不象他刚才所见到的那么可怜,对男人,悦子是很有一套手腕的,邦彦坐在悦子的身边,深深地吸了几口烟。

因为有很长时间没有抽这种香烟了,邦彦渐渐地感觉到粉兰烟草正慢慢地在自己身体里发生奇效。

悦子也把烟往肺里猛吸几口,并不吐出烟圈,过了一会,脱子掐灭了烟,这时的悦子,眼睛里朦朦胧胧地闪现出淫荡的光,上体也开始不住地摇摆起来。

站起身来的悦子,一边挑逗着邦彦,一边用跳脱衣舞的姿势,把身上穿的衣服一件件脱下来。

其实,悦子穿的中国式旗袍的里面,只穿了一个胸罩和一条小短裤。

虽说身体很娇小,但除去胸罩,丰满的乳房立刻显露出来,乳头很尖挺、突出。

邦彦把枪从枪套里拿出来,放在床头的枕头边上,悦子抚摸着全身赤裸裸的邦彦,嘴里不住地发出呻吟声。

从阴道里流出的粘忽忽,热忽忽的东西,使悦子的两腿之间像抹了黄油一样润滑,乳头也胀鼓起来,邦彦知道,悦子并不是在跟他演戏。

邦彦刚一进去时悦子就非常疾奋更加激动了。大约一个小时,悦子就好象在梦境的天国里畅游。而邦彦体内的粉兰烟草的效力也在慢慢减退。

悦子最后的高潮过去以后,邦彦放开了悦子,精疲力尽的邦彦,做出一副死睡过去的样子。

悦子也死睡过去,邦彦在等待。

好象在哪安装着窥视孔,过了二十多分种,门被打开了条细细的缝,那个知识分子加流氓的岩泉轻轻地瞥进屋里,反手把门关上了。

一边轻轻地打着鼾,一边微微睁开双眼窥视岩泉行动的邦彦,知道岩泉手里并没的拿着枪。

所以,他提醒自己,先别行动,然后就闭上了眼睛。岩泉仔细地观察他们两个人半天,小心翼翼地走近床边,把放在床上的邦彦的上衣和裤子拿了起来。

岩泉默不做声地搜查着邦彦的口袋,驾驶执照,连钱包里的东西,都他他细细地察看了一遍。

把邦彦鞋子底下夹层都翻过一遍的岩泉,发现自己并没找出什么可疑的东西,耸了耸肩,默不作声地从屋子里退了出去。

邦彦还在想着也许有人从窥视孔里监视他,整个晚上都断断续续,似睡非睡。

第十二章 苦斗

第二天晚上,邦彦和北海组的同僚们在事务所大楼2楼吃札晃拉面的时候,隐隐约约听见从大街的方向传来几声断断续续的枪声,过了一会,巡逻车的警笛响了。

“怎么了。”

“一定是又出什么事了。”同僚们放下手中的筷子。

他们正在各自揣测是什么事的时候,尖锐的电话铃响了,一个人拿起电话。

“谁?”村野咬牙切齿地问道。

但是听着对方的报告,村野那张阴险狡猾的脸上,渐渐地失去了血色。

“知道了,我们马上采取行动,你们在那儿别动。”村野大声说着,把电话放下。

“怎么了?”

“我们负责到各酒吧,卡巴们酒馆去收款的车,在路上遭到袭击,巨款全部被劫走,不仅这些,还把出纳员和两个保镖杀了。刚才是被打成重伤的司机多田打来的电话,他好象也伤得不成了。”村野大声说着。

“杀人的是……”

“当然是荒浪组那邦畜生,听说是他们那个该杀的队长阿部指挥的。”

“袭击的地点在哪?”

“久寿里桥的桥头。”

“畜生……马上报告组长。”

安西拿起电话,开始往组长安本家挂电话。

“该杀的,荒浪组的那邦畜生……喂,你把多田接回来,他现正在川上町的青叶旅馆里养着呢。”

村野大声命令着一个叫石黑的中层干部,青叶就是邦彦住在里面的时候遭到袭击的那个旅馆,那里是北海组的势力范围。

“是,明白了,给我安排一名医生。”

石黑仔细检查过他的手枪以后,飞也似地跑出屋去,安西在电话里详细地向组长报告了这里发生的事,邦彦这时从窗口向下望去,石黑和3个候补组员跑上了一辆冷藏车,那辆车开足马力,飞也似地朝大街上奔去。

和组长通完话的安西还有些余怒未消。

“组长说他马上就到出事现场去,我和村野,岩泉3个人留在这,准备警察局来调查,其他人都去出事地点。”

他这样对组员们说,然后又给青年行动队挂了一个紧急电话。

同僚们一个个把藏在隔壁屋子里的保险柜里的枪拿出来,别进腰里。

一个人对邦彦说。

“走。”邦彦点了一下头。

留下那三个人,其他的成员们,来到地下室的2层,走在前头的那人男人,跳起来,拉开了地下室吊灯的开关。

吊灯的开关被拉开的同时,地下室尽头的地面混凝土墙,一声不响地打开了半扇,这个墙好象是用油压来控制的。前面是一条幽黑的隧道,走在前面的那个男人,进入隊道以后,就把装在墙壁上的电灯的开关扭开了。

邦彦跟着其他人走进隧道,最后一个人关闭了电灯的开关,那扇秘密的混凝土墙,无声无息地关上了。

弯弯曲曲的隧道里,到处都是装典华丽的大厅,这也许是他们准备避难的地方,更使邦彦惊异的是这里竟有一个50射程的地下发射场,一共有20多个发射点,墙壁和天井都是用很厚的防音材料建的。

在发射场前边的一间屋子的前面,他们排成一行站好,吉本对邦彦说:

“这个隧道的事,只有我们几个人知道,不要对另外的人说。”

“明白了,我一定保密。”邦彦回答道。

吉本用身体挡着,慢慢地扭动那扇门上装着的刻度盘,一会儿,调好了刻度,就听见锁打开时的清脆的响声。

打开那扇钢制的大门,里面是装满武器和弹药的屋子,大约50把打猎用的刀和100挺散弹枪整整齐齐地排列在架子上,弹药大约有50多公斤。

“这么大的武器库,从哪弄到手的。”邦彦问。

吉本诡秘地一笑。

“我们准备一下给青年行动队的武器,你,挑一把你喜欢的枪。”他这样对邦彦说。

邦彦挑了一把自动装填式的来福枪。

口径是点30-60,如果装有普通瞄准镜,当瞄准镜离眼睛太近的时候,容易由于撞针反弹而伤着眼睛,但如果是特别瞄准镜,就不成问题了。

邦彦把装好的四连弹仓带插在腰间,除此之外,还把大约50发子弹放在口袋里。

“不要试射。”吉本说道。

“到发射场去表演一下怎么样,让我们看看你的射击本领。”

因为是2号靶子,所以整个靶子的长度约是26厘米,宽度是32厘米,最不圆环的直径大约是1.2厘米。

邦彦发射的第一颗子弹,射到了离靶心15厘米以外的地方。

邦彦拿出修正瞄准镜的钮来,仔细地上下左右矫正起来。

这种液钮可以把1刻分成100,把1英尺分成2.54厘米,精确度很高,所以常用来修正枪炮的落点。

50码、1.27厘米、50米,1.4厘米邦彦首先把左右修正旋钮向右扭动一点,然后又把上下修正旋钮向下扭了一点,邦彦做好一切准备工作,“砰”的一声,发出了第二颗子弹,被弹出去的第二颗子弹壳,正好落在第一颗子弹壳的旁边。

在直径只有1.2厘米的10点圈的下侧,留下了一个深深的子弹孔,邦彦然后快速地把剩下的三颗子弹连发出去。

三颗子弹全部落在耙心圈的正中央,如果是精度很高的射击专用枪,邦彦能让所有的子弹从耙心的一个孔穿过,而现在用的是勃郎宁高能量自动装填式猎用枪,即使是固定在一个发射点上,达到那么高的准确率也是很勉强的。

刚才,看到邦彦发第一枪时都斥之以鼻的同僚们,现在,脸上都露出信服和佩服的表情。邦彦把军用护腕从左手上摘下来。

由于5发子弹全部射空,枪门敞开着,挂在已经空了的弹仓的送弹板上。

勃朗宁自动手枪最大的缺点就是如果不关闭子弹仓就拿不下来,但关闭枪闩所用的旋钮之类的装置又没有。

邦彦为了不夹住自己的左手,邦彦用右手轻轻地扭动了一下枪闩上螺杆的把子,把左手伸进去排弹壳的孔的地方,把弹仓的送弹板往下按了一下,这样枪闩就往前移动一块。

他把左手从排弹壳孔拔出来,放开游底上的螺杆的把手,游底顺势“叭”地一声关上了。

邦彦打开弹仓盒,把已经空了的弹仓又充满子弹。

关闭弹仓,拉了一下游底,把弹仓最上端的一颗子弹压进枪膛,再次打开弹仓,往里面补放一颗,关闭了弹仓。

生产勃朗宁自动手枪的FN公司,为了适应的需要,弹仓不易脱落,使用这种自动枪命中率板高,而且很可出现旋转不灵的情况,而对于邦彦这个行当的来说,使用起来就太不方便了。

邦彦再次举起枪,聚精汇神地描准,“砰、砰、砰”连发5枪,全部命中在9点圈内,邦彦一直是采取站立射击的姿势,这种姿势较之跑射和卧射,子弹的落点稍微靠上一点。

采用站立射击的姿势,别说是靶心,连命中靶子也是很难的,今天,北海组的成员们可是开了一回眼,他们互相议论着,不时发出赞叹声。

“你们收拾一下这,我已经好了。”邦彦一边往来福枪里装子弹,一边说。

“好吧,我们走了。”吉本说。

邦彦把抢的安全装置弄好,把枪背在了肩上。

隧道的尽头,有一扇钢铁制成的门,打开那扇由油压控制着的大门,前面不知是那里的地下室。

吉本领着一队人蹬上了一段台阶,那里还有一扇门,从那出去,就是贮存鱼的仓库,一阵阵腥臭扑鼻而来。

但是,一向做事认真小心的吉本,让青年行动队,在另外一间仓库里集合起来。

邦彦他们到了那,巳经有20多名行动队员集合好了,背着一只很大医药箱的冒牌医生,在队员们的指挥下,把桌子当成手术台,用煤汽和一些适用携带的燃料,煮了一大盆开水。

这个时候,从这间仓库后部一个很隐蔽的门里,又有几个突击队员顺次进来了。

门外,忽然有一声紧急刹车的声音,一辆车在仓库门口停下,一个满身是血的男子被人用担架抬了进来。

这就是遭到袭声的那辆收款车的司机吧。过了一会儿,石黑跟在后面走进来。

那个司机被放在用桌子搭成的手术台上。医生用剪刀慢慢地把沾满血污的衣服撕下来,司机静静地、光着身子躺在那里。

胸部中了两弹,左腕和肺部各中了一弹。“他小子命真大呀!”在场的人都这样议论着。司机并没有昏过去,躺在那儿,嘴里还不停地骂着荒浪组的人。

但是,医生让他闻了一点麻醉剂,他顿时就昏睡过去。医生熟练地拿起一支钩形的银针,开始找打在肺里的子弹。

这个时候,在五个身材魁武,苛枪实弹的保镖的簇拥下,组长安本走进屋来。他喘着粗气,额头上青筋崩露。

“畜生!荒浪组那帮家伙竟敢欺侮到我头上来了。”安本怒气冲冲地说道。

“一定要去教训他们一顿,不把他们全杀光,我们决不善罢干休,组长,您指示吧!”吉本说道。

“要是我们派全部人马去找喳打架,他们很可能要来袭击我们。这样,把青年行动队分成两半,一半去教训他们,留下的一半坚守我们的事务所。”组长安本说。

“明白了!”

“谁出去打仗,谁坚守阵地,我们抽签来决定。干部们也要分成两部分。这样的情况,你应该去参加,奖金很高哟,我们都等着看你露两手呢!”安本对邦彦说。

“我保证多杀几个!”

邦彦一边检查勃朗宁自动手枪的瞄准镜的螺钉松了没有,一边这样回答。

“你蛮有信心的呀!那么,我们在抽签之前,先分发一下武器。”安本转过头去,对他身后的干部们下着命令。

青年突击队的队员们,一窝蜂地跑到堆弹药的地方,精心挑选自己喜欢的武器。与此同时,有一个干部做好了准备。不一会,出去和留守的人员都确定完毕。

“能不能在出发之前,让我们看一看荒浪组椐点附近的草图。”邦彦对安本说。

“好的。吉本,画在黑板上,仔细给他们说一下。”安本命令道。吉本点头表示同意。

荒浪组用钏路支部,设在钏路市北部柳町公园附近的一幢大楼里,这幢大楼以前是极北炭矿公司总部所在地,后来由于经营不景气而倒闭。

做为极北公司向荒浪组借款的抵押,荒浪组取得了地上三层、地下一层的使用权,现在地下已成为一个停车场。

大楼附近,学校、银行、医院的大楼邻次栉比,远远高于这座大楼,邦彦了解清楚这些情况。

“好了,完全清楚了。我去占据荒浪大楼旁边的钏路北高大楼的楼顶,因为我想荒浪组肯定会派几个人占据荒浪大楼的楼的楼顶,监视下面的一切,所以我先去干掉他们几个。”邦彦说。

“您的枪法,即使是隔着那座学校,也没什么问题。好吧!合作三个人,组成一个先头部队,内山、平田、熊仓、你们三个和他一起行动。怎么样,组长?”吉本说道。

“好吧。”

被点到名字的三个人,站到了邦彦的旁边。其中一个人把便携式距离无线电步话机放在口袋里。这三个人都很威武,勇猛。这可能是他们派来监视邦彦的。

安本他们把作战计划详详细细地给行动队的队员列讲了一遍,行动队的队员们虽然个个看上去都很有武将风度,但听到这些作战计划,也都微微地颤抖起来,面无血色,指挥行动的干部们,也一个个神情紧张。

这个时候,北海组派出的探子打来电话,说从荒浪组根室部部派遣来的援兵正陆陆续续地集结起来,很快就能到达荒浪大楼。

“畜生……他们是想完完全全地置我们北海组于死地,我们能让他们这样无法无天吗?”安本咬牙切齿地说。

北海组的行动队员共有70名左右,他们乘有敞蓬的卡车和冷冻车的车亭,趁着黑夜的掩护,驶出北海组事物所驻地,邦彦同另外3个行动队员乘的是北海组从洗衣店借来的一辆小型卡车。

那三个年轻人,手里抱着来福枪,腰间还挂着两把枪,车慢慢地启动了,那三个小伙子默不做声地把枪的安全装置弄好,放在离自己身边不远的地方。

“喂!你们激动点儿没关系可千万别让枪走了火!”邦彦一边笑着一边说。

“你是说我们连怎么处置枪的方法都不会吗?”那个叫熊仓的家伙,他的长象跟他的名字很相似,长了一小棕熊模样的脸。他很不高兴,这样分辨到。

“别生气,跟我生气,又有什么用呢?大家都是第一次去干这样的事。”邦彦点上了一支烟。

“我可不是第一次了,我已经习惯这种事了。”内山说。

“你很威风呀!一会可要让我见识一下你的真本事。”邦彦说。

“你别光看着我们互相打呀!让我们也看看你的功夫。”熊仓叫道。

“别出声,小崽子!你不知道这事有多可怕,难道还没看见现在有多紧张吗?”邦彦撇了撇嘴。

三个人静下来。

不久,卡车通过了共荣公路,慢慢地接近了柳町公园,其他的车子,在荒浪大楼周围不远处也停了下来。

在有四层楼建筑的钏路北面的后门,邦彦他们把车停稳,四个人从车上下来。

蹲在汽车阴影底下的平田,把无线电步话机的天线拔出来,用颤抖的声音向总部报告情况。

邦彦随后很轻巧地用水果刀的刀刃撬开了高校后门的门锁。

四个人走进静悄悄、黑洞洞的校园里,其他三个人不禁颤粟。

邦彦和三个助手分成两组,首先袭击勤务员宿舍。

邦彦和熊仓走进灯火通明的值班室,诺大的值班室里只有一个沉睡过去的青年教师,桌子上乱七八糟地摆放着淫秽杂志上剪下来的裸体照片,邦彦窜到那个教师的后面,用枪托猛砸了两下,顿时,那位教师昏死了过去。

熊仓走过去,拿起枪冲着那位青年教师的脸就想砸下去。

“怎么,找死呀!把他捆上,嘴里塞上东西!”邦彦压低声音,狠狠地命令道。

现在只有邦彦和熊仓两个人,熊仓只好乖乖地听从邦彦的命令,他一边不满地嘟囔着,一边从旁边的柜子里取出一根麻绳。

熊仓麻利地把教师的裤子脱下来,用绳子把他捆住,然后用水果刀把裤子撕成几条,塞进那教师的嘴里,邦彦仔细地察看了一下这间屋子,切断了电话线。

他们俩个来到走廊里,另外两个人也正从勤务员宿舍显示出来。

两个人身上全都沾满了血污,内山刚好碰到邦彦那敏锐的目光。

“没办法,那小子从枕头下边把菜刀抽了出来,所以才杀了他。”

他一边喘息,一边战战惊惊地说。

“好了,什么也不要说了,现在我们开始行动!”邦彦说。

打开通往屋顶天窗的小门,邦彦灵活地登上楼顶,与整个校园相隔大约200米的荒浪大楼的屋顶上用很粗的木头构筑了坚固的防御工事,几挺重机枪威严屹立在楼顶上,邦彦看到这一切,不禁吃了一惊。

第十三章 湿草地

“等一下,现在还是不出去的好。”邦彦把身子缩回到天窗里,对他背后的熊仓几个人说道。

“怎么,你这混蛋也害怕了?你那高超的本领,原来是只能看着的呀!”熊仓冷笑着说,内山和平田也笑了起来。

“混蛋!你没看见那边吗?”

邦彦弯下腰,让熊仓他们仔细观看隔着校园200米以外的荒浪楼的情况。

“那,是机关枪吗?”

熊仓嘟嚷着,另外两个人脸上也变了颜色。

“是机关枪吗?所以我刚才说不要轻易行动,如果我们这边先开枪,那只能成为机关枪下的屈死鬼,所以,我们只能等到机关枪的枪口对准从马路上袭击过来的北海组的时候,才能开始行动,明白了吗?”

邦彦一边观察着对面荒浪楼顶上用粗木头和沙袋构成的防御工事,一边说。荒浪组早就知道在这附近,比荒浪大楼高的楼房只有邦彦他们现在占据的钏路北高的校舍,所以五挺重机枪全都虎视眈眈地朝着这个方向。

从坚固的防御工事后面露出了几个黑洞洞的枪眼和突击的枪身,为了掩人耳目,全都用冷水筒覆盖住,邦彦根据经验判断,这些全部是口径为0.50英寸的勃朗宁重机枪。

过了一会,就听到从三面包围荒浪大楼的数十辆汽车紧急刹车的声音,与此同时荒浪楼上的数十挺机关枪也响了起来,北海组的人也开始反击,荒浪大楼的窗玻璃被打得粉碎。邦彦在窥视时机。

水平指向邦彦这个方向的五挺机枪,这时开始转向马路的方向射击。

这些机枪都是水冷式。50口径的自动连发式重型机枪。

“好!开始行动,对准枪眼,射击!”邦彦命令着其他三个人。

然后,他们几个用下N高性能自动猎用来福枪,瞄准了和他们正对着的枪眼。扣动了扳机。

打中了,在狭小的天窗里,发射声震耳欲聋。

邦彦说时迟那时快,把枪口对准了刚才那挺机枪的右边一挺机枪的枪眼,熊仓几个人紧张得都没有很好地瞄准,就把5发子弹“砰、砰、砰”地发了出去,然后一转身,逃到了楼梯的隐蔽处。

邦彦神态自若地扣动了第二下扳机,虽然他想是打中了那挺机关枪的枪眼,但那挺机枪还在拼命地叫着。

因为枪眼很小,所以邦彦射击去的30.06型的子弹,根本无法命中躲在死角里的机枪射手。

正在这时,正对着邦彦的那挺沉默多时的重机枪,突然朝邦彦零零星星地射过来几颗子弹,好象是填弹手接替了被打死的正射手的位置,开始朝这边射击了。

邦彦把第三颗子弹射向了那挺机关枪的枪眼。

刚才还保持水平姿势的那挺机枪,嗄噔一下就垂下了头,又有4挺机枪朝邦彦所在的钏路北高的方向射击。

邦彦把枪膛和弹仓里只剩的2颗子弹射向了其中的机枪,但是好象都没有打中。

“畜生……”

邦彦把身子卷缩在门旁边的墙角里,迅速地装着子弹。

0.50英寸的重机枪,不断地打中天窗的小屋,混凝土构造的小屋马上就要散了。

邦彦从楼梯上跳下来,0.50口径的子弹一个接一个地从天窗上飞过去。

熊仓他们几个人蹲在楼梯的隐蔽处,一个个都用手抱着脑袋,邦彦飞似地跃过他们的头顶,在一个更隐蔽的地方站下来。

这个时候,天窗的墙壁倒了下来,一块块混凝土块落了下来。

蹲在楼梯隐蔽处的熊仓他们,被落下的石块碰了几下,吓得一边叫喊着,一边抱头鼠窜。

“救救我呀!”

“妈呀!”拼命地喊着。

四挺重机枪再次把头掉转向公路,开始猛烈地射击。

蹲在楼梯隐蔽处的邦彦,看着被打得惨不怼睹的天窗,忽然想起,这些破碎的混凝土块,对我们来说,正是很好的防御工事呀!

脸上露出笑容的邦彦,重新登上了不费吹灰之力“自然形成”的防御工事,他叭在那,从混凝土碎石中间,把枪眼又重新对准了对面荒浪楼顶上的重机枪。

这次,邦彦并没有对准机关枪的枪眼,而是对准了四挺重机枪的枪身开始射击。

枪身上的水冷筒被打坏,烧得通红的枪身被冷水一激,顿时出现了裂纹,然后就听见几声爆炸的巨响。

荒浪大楼的内部,这时也展开了激烈的枪战,屋顶上倒是相对地安静下来。

“你们,赶快上来。”邦彦对着楼梯底一大声喊。

“不行,我们都动不了!”熊仓哭丧着说。

“怎么了,就因为刚才那几下,吓得连路都走不了了。”邦彦嘲笑地说。

“我们被混凝土块碰伤了。”

“等着,我去帮你们。”邦彦把子弹装好,顺着楼梯下去了。

邦彦用准备好的可放在兜里的小电灯照着,仔仔细细地观察着这3个家伙,平田的脸被混凝土块严重砸伤,好象是死了,熊仓和内山的肚子被挤烂了。

“坚强点。”

邦彦推开砸在熊仓和内山身上的混凝土块,硬要他们站起来。

“快,到屋顶上来,机关枪不响了。”邦彦说。

熊仓和内山相互扶着,慢吞吞地蹬上楼梯,他们2个人把手枪握在手里,两腿颤抖着,牙咬得咯咯响,几乎每走一步,就得喊出救命声来。

“如果不到屋顶上来,回去没法跟别人交待呀!”

当他们来到混凝土碎块构成的防予工事背后的时候,邦彦使劲地往前推了推那两个人。

正在这个时候,对面荒浪大楼上幸存在几个人又朝这边射击。

这次,他们使的是来福枪的短机关枪,一共是3个人,他们好象是在做殊死抵抗似的,把身子探出用砂袋和粗木头构筑的防御工事。

邦彦趴在地上,向他们射击。

荒浪大楼楼顶上的三个人不一会会功夫,就打中熊仓和内山的要害部位,那俩熊蛋一声不响去见阎王了。

邦彦从屋顶下到了四楼。

邦彦敲碎了四层一间教室的玻璃窗,探身向对面的荒浪大楼望去,荒浪大楼里,激烈的枪战还在继续,公路上停着的北海组的车子,都已是伤痕累累,20多具尸体横七竖八地倒在车子周围。

不久,荒浪大楼里的枪战转移到楼顶上进行了。

这时枪声只是一阵一阵、零零星星地传到这边来,不久,数十辆巡逻车呼啸着靠近荒浪大楼,他们好象是准备包围荒浪大楼。

邦彦从教学楼里出来,来到了学校后面的庭院里。刚一走近停在后院的那辆从洗染店来的车子旁边,那个小流氓模样的司机马上跑过来。

“怎么样了,熊仓他们死了?”他用颤抖的声音问。

“受了重伤,你帮我把他们抬出来。”邦彦说。

“是,好的。”司机从他的驾驶室里钻出来。

那个司机刚转过身去背对着邦彦,邦彦就迅速地拔出一把特制的打猎用的刀,刺进了司机的脊椎里。

由于支配呼吸神经的口枢神经遭到破坏,那个司机很快就死了,邦彦把尸体重新放到驾驶室里拖出来放在了车后的行李仓里。

坐在驾驶席上的邦彦,把来福枪放在副驾驶的位子上,熟练地发动了引擎,他把车开到了能够看到荒浪大楼的位置上,过了很久,邦彦看到从大楼的地下停车场里开过一辆带有一节客舱的吉普车来,这不是北海组的车,这是一部丰田皇家级的车。

那辆吉普飞快地绕过路面上的横七竖八的尸体,径直向朝北面方向开去。

从丰田牌皇家级车的后部车窗里,2个男人伸出短机关抢,向马路上射击,两个男人都蒙着脸。

从对面开来的车子和巡逻车都慌慌张张地急忙给邦彦让道,邦彦把身体紧张地靠在车座里,只把眼睛微微向上露出一点,全凭借着反光镜察看外边。

公路上,除了这两部车以外什么都没有,虽然公路加宽,但那辆丰田车并没有加快速度,所以邦彦驾驶着那辆小型卡车完全可以和它保持200多米的距离,跟在后面。

前面那辆丰田车并没有注意交叉路口的红色信号灯,一溜烟地闯了过去。

从交叉路那边横穿的其他车辆,也许是由于害怕那枪声,都急急忙忙地刹住了车。

邦彦也没管那红色信号灯,心想着如果有车子撞过来,自己就打一下倒轮,把它让过去。

不一会,钏路的街道就被甩在了后面,丰田车穿过了沿着阿德依河的那条公路。周围是宽广的原野,无数的小河在潮湿的地面上流淌着。

走了大约十公里以后,那辆丰田车向右转去,穿过了温根内河,那辆车一边向左转弯,一边从后车窗用短机关枪向邦彦驾驶的小型卡车射击。

邦彦那辆小型卡车的玻璃穿被打碎了,车身上也中了几弹,邦彦用左手握着方向盘,把身子更往下埋在了座位里,同时右手抓起了FN来福枪。

邦彦把枪从打碎了的玻璃窗伸出去,看也没看连发了五枪。

因为没有肩顶着,所以手腕感觉到一阵很强的反动力,但,FN来福枪并不是枪身后退式的,所以不会造成伤害。

其中的一发子弹正好打中前面那辆车的前轱辘,轮胎顿时就被打爆了,急速行驶着的丰田车,这时就象蛇一样,在马路正中蜿蜒地向前行驶。

邦彦踩了一下急刹车,由于路面高低不平,小型卡车“嘎”地一声转了一个90度的弯,邦彦只好放松了刹车,车子才又恢复了控制,稳稳乎乎地停了下来。

前面那辆丰田车在路上挣扎了很久,―下脱离了轨道,掉进湿草地里去了。

邦彦迅速地跳下小卡车,稍微瞄了一下准,“砰”地一声,丰田车的后轱辘也被打瘪了,这样一来,就算是牵引力很强的四级驱动的丰田牌皇家级车,也只有发动机和左边的前轱辘在空转,一股股热气在向上蒸腾,泥浆迸得到处都是。

邦彦从助手席一侧跳下小卡车,叭在车身的下面,双手紧握着枪,在等待丰田车上的那2个男人过来。

丰田车里架起了数挺短机关枪,一齐朝邦彦方向扫射起来,邦彦也频频扣动扳机进行反击。

突然间车内的短机关枪没声了,邦彦趁机换下了弹仓。

“help!help!”

一边叫着,2个蒙面大汉从那辆丰田车里钻了出来,他们说的是带有德国味的英语,他们好象是把短机关枪扔在车里了,两个人手上都没拿着东西。

两个人在湿草地里艰难地走着,过了很久才东倒西歪地接近邦彦的小卡车,当他们走到离邦彦只有50米的时候,从小卡车底下钻出来的邦彦站起来威严地说:

“你们2个,除去面具,统统举起手来。”邦彦用英语命令着。

站立在那的两个人,顺从地执行着邦彦的命令。

邦彦走近那两个人,右边的男人长着金黄色的头发,兰色的眼睛,他旁边的一个是粟色头发,灰色的眼睛,很显然,这两个人全不是日本人。

“这次,我可找到大猎物了。”邦彦小声地自言自语道。

“好,继续往前走。”邦彦用英语命令着。

2个人走到马路旁边的时候,邦彦命令道。

“停下,你们2个叭在那。”

“别开枪!”两个人哆嗦着求饶。

“如果不按我说的做,就枪毙。”邦彦说。

两个人这下乖乖地叭下了。

“车里现在还剩几个人?”邦彦问。

“3个人,但是,那3个人都死了。”右边那个男人说道。

邦彦用FN来福枪的枪身,狠狠地向那两个人砸去,他们顿时就失去了知觉。

然后邦彦又朝着那辆丰田车发了20多发子弹。

0.3006子弹,虽然不是铁蕊猎用达姆弹,但也能穿透车子的玻璃和车身。

邦彦一低头,发现两个人隐藏在袜子里的手枪都丢在了湿草地里。

从两个人身上搜出的国际驾驶许可证上得知金色头发的男人叫汉森·米拉,粟色头发的勇人叫克鲁斯·米洛。

两个人都是瑞士人,邦彦的脑海里马上浮想起厄利康导弹公司的事,邦彦把两个人都拖上了小型卡车的助手席。

他再次启动了发动机。

因为车窗的玻璃被打碎了,冷风呼呼地往车里灌,邦彦把车子开到了幌吕河和雪神河之间一块野草丛生的湿草地里,停下了车。

邦彦把来福枪背在肩上,右手紧推着357式自动手枪。

邦彦把米拉和米洛移到了小卡车后面装东西的地方首先踢了踢米拉的后背,一点儿反应也没有,邦彦只好重重地踢,到第5下时,米拉才发出呻吟声,然后他又去踢米洛。

两个人刚刚缓过神来,都吓得哆哆嗦嗦的。

“你们两个,不远万里从瑞士来到北海道做什么?”

邦彦问,四周一片寂静,邦彦那冷冷的目光,低沉的声音,更给这里增加了恐怖气氛。

“你是什么人?”汉森·来拉反问道。

“现在是我在问你们。”邦彦说。

“我什么也不知道,我只是被雇佣来的。”汉森说。

“我也是。”克鲁斯·米洛也这样回答。

“我可有充分的时间审问你们,当你们在这异国的土地上失踪的时候,不会有任何人发现。”邦彦冷笑着说。

“我们是射击教练,是荒浪组雇我们来教射击的。”

“别开玩笑,就只这些吗?”

“我们是荒浪组一个叫高·斯奇的老板雇来的。”

“你们两个真的很会开玩笑呀,如果你们不老老实实地说,那么只有我来让你们老实地说啦!”

邦彦用左手拔出了插在腰间的那把猎用刀,然后把明晃晃的刀刃,在米拉和米洛面前狠狠地晃了一下。

“别捅。”汉森尖叫起来。

“说吧!”

“我们是ItSS的人。”

“你知道国际恐怖制造辛迪茄这个组织吗?”克鲁斯喘了口气,问道。

“我不知道,你们2个都是受ItSS的派遣专程来到日本的吗?ItSS的目的是什么?”邦彦问。

“教荒浪组射击。”

“别开玩笑。”

邦彦把猎刀放在汉森的阴茎上。

“别割!荒浪组想在北海道称霸,然后再称霸全日本,我们这次来,是帮助荒浪组的,如果荒浪组能称霸全日本,我们ItSS就可以收纳荒浪组了。”汉森颤颤惊惊地说。

“好象说得很有道理。”

“……”

“杀死恐吓”爱丽蒙“号船员的那三个北海组人的,是不是你们?”邦彦问。

“是的,我们承认,请你把我们交给警察,总比被你杀了好。”汉森大叫起来。

“想把我引入你们的圈套吗,你们杀了北海组那三个人,就意味着从”爱丽蒙“号动取石油和轻油的秘密就不会再有人知道了,说,你们ItSS真正的目的是什么?”

邦彦把刀往汉森的阴茎里狠狠地捅了一下。汉森全身颤抖着,转身就要逃跑。

第十四章 迫击炮

“我们真的不知道。虽说我们是国际恐怖制造辛迪加……ItSS的成员,但我们只是战斗部的队员就等于是牺牲品。现在,北海道有100多个ItSS派来的战斗队员。我们是最底下的一等;只是执行别人的命令,你即使折磨死我们,也什么都得不到。”

从被划伤的阴茎里流出了尿和血的混合物,汉森痛得全身颤粟,鼓足力气说道。

“汉森说的都是实话,饶了我们。”粟色头发的克鲁斯·米洛低声地哀求邦彦。

“从油轮”爱丽蒙“号抽取石油和轻油的行动,你们也参加了吧?”邦彦问。

“……?”

“怎么着?”

“是,参加了。”二个人同时回答道。

“我想问问,你们用那些石油和轻油作什么用。”

“好象是用做驱动飞机、卡车、船的燃料吧。”

“那么,ItSS已经把飞机和船都运到日本来了?”邦彦问。

“不知道。”

“你们说说厄利康导弹公司同ItSS的关系。如果不说,全把你们杀死。”

“饶命!我们真的不知道,我们只是ItSS的小罗卜头。”

“你们是不是张口闭口说你们是‘小罗卜头’,好,我们的时间很充欲,我们先把这个话题往后放一放,我们现在问别的问题。ItSS在北海道的总部设在什么地方。”邦彦问。

“我们都是分散行动的,我和克鲁斯以荒浪组为据点。”

“你们从那逃出来,想去什么地方?如果你们说只是胡乱地逃出来这样的话,可别怪我不讲信用了。”

二个人的脸扭曲了。

这个时候,从远处急速地传来一阵阵令人讨厌的声音,同时听了几声象打雷一样的炮弹爆炸的声音。

这是迫击炮的声音,对于邦彦来说,这声音是很熟悉的。

邦彦把北海组那个小流氓的尸体和汉森·克鲁斯一起留在了小卡车后部装东西的地方,自己从后面跳了下来。

邦彦的脚刚一落在湿草地上,一枚迫击炮弹落在了距离小卡车100米的地方。

那是一个口径在100毫米以上的迫击炮弹。一团火柱从地面一直冲向寒星闪烁的夜空,地面被炸出了一个巨大的洞,泥沙、灌木和水随着那冲天的火柱一齐飞起来,又一起落在了小卡车的周围。

紧接着,第二颗炮弹飞过来了。这是从距离小卡车2公里的地方发射过来的,炮弹随着一团火冲上天空,把夜空照耀得如白昼一般。

划过一段很长的弧浅,夹带着那“吱吱”地令人讨厌的声音,第二发炮弹向这边袭来。第一颗炮弹发射过来的时候,邦彦举起手枪掩护自己,一边把身体伏在湿草地上。而这时,他却站起来,接着向前走。

湿草地上的泥一直没到脚脖子,根本不能走得很快。但是当第二颗炮弹落地、爆炸的时候,邦彦滚到路旁茂密的森林里去。

那附近不会很湿,邦彦趴在那,看到迫击炮弹落在距离小卡车20多米的地方。

过了一会,烟雾散净,邦彦走近小卡车,从后面的货舱里,把汉森·克鲁斯连同那具尸体全都拉了出来,就在这个时候,第三颗炮弹击中了小型卡车。

很长时间,由于爆炸生成的烟和碎片、泥土飞起的缘故,对于周围的一切,邦彦都很难看得清楚。过了很久,邦彦才看清楚那辆被炸得不成样的小卡车还在冒着烟,而汉森和克鲁斯在离开他十几米的地方狂奔逃命。

邦彦也拔起腿来就跑,来到了距离还在冒烟的小卡车500码的一片森林里。他刚把身子隐藏在一颗大树的后面,就看见几辆车灯,从迫击炮的发射地点开来,一直接近小卡车。

邦彦用手绢把挂在FN高性能来福枪瞄准镜上的泥巴擦干净,用刀子砍下一段很细的枝条,桶进枪瞠里,用来确定一下枪膛里是否塞住了泥。

这是因为如果不检查一下枪膛里是否有泥就射击,枪身很可能发生爆炸。而且还有一个最坏的结果,那就是爆裂的枪身和飞出去的枪闩,很有可能崩到射击者的头部,这样容易把自己打死。

邦彦把细木条从枪膛里抽出来,扔在地上。这时已经有七、八束车灯光线正徐徐接近猛烈燃烧着的小卡车。邦彦端起手枪,用瞄准镜对准了它们,渐渐地“猎物”就同瞄准镜上的焦点重合了。

那是一种用来拦截车辆的二轮摩托车,一共有八辆。摩托车上的男人,个个都戴着橡胶制成的面具,从体型上来看,这些人好象是外国人。

那八个男人,每人背后都背着一挺短机关枪。由于卡车燃烧时温度很高,他们无法接近,只在离小卡车30米的地方停住了。

他们快速从摩托车上下来,把短机关枪紧紧地握在手中,就象握住自己的小命似的。八个人好象是在做战斗准备,把折叠在枪身下的弹仓拔下来,装进枪把里,把长度可变的枪拉开。

从它奇异的设计,邦彦判断出这是瑞士制造的MP48式短机关枪。

MP48使用9毫米罗弗格自动枪弹,配折叠式40发连射弹仓,弹仓同时还是安全装制,把弹仓折叠着放在枪身下时,子弹是打不出去的。

这种MP48式短机关枪的安全性能很高,因为,只有把弹仓拉到了正常位置,并且解除手动式的安全装置以后,才能够实施正常的身击。

MP48式短机关枪,在把弹仓折叠着放在枪身府下时,子弹射不出来。它的原理其实很简单,只是巧妙地运用了一个精妙的原理,加以改造而设计成的。

大多数的短机关枪,一般都被叫做“助机械枪”或是“机械手枪”。MP48式也象普通的一样,枪闩总是打开着的,只是在子弹发射击枪膛钩一瞬闻和不经常使用的时候才把它关闭。

并且,虽说是关闭了枪闩,但并没有上锁,只是堵住了枪膛的后端。

所以,打开着的枪闩,一旦扣中了扳机,它就随之向前移动,一边向前移动,一边把弹仓上端的子弹送入枪膛,枪闩前面的击针随着枪闩的惯性作用力,猛烈撞击子弹后部的雷管,然后把它发射出去。由于火药的压力,枪闩把空弹壳抛了来,同时自己后退,打开。

只有在你扣动扳机的一刹间,这一循环才开拓,如果放松扳机,就同自动来福枪或是机关枪一样,并不是枪闩迅速紧紧关闭,而是向后退,打开枪闩。

这是因为要让枪膛里的空气流动起来,使枪身迅速冷却,并不是紧紧关闭枪闩。即使是发射的时候,也不至使枪遭到破坏,这是由于同来福枪比,MP48式机关枪使用的子弹的炸药量很小的缘故。

因此,MP48式这种短机关枪,由于把弹仓折叠的时候,弹仓完全同机关部分离开来,所以就同其他短机关枪把弹仓拔下来的原理一样,是发射不出子弹的。

用橡胶面具遮盖着面孔的那八个人,手持短机关枪,小心翼翼地站在一个半园形,朝小型卡车包超过来。

邦彦拧开罩在2.5倍描准镜上的上下修正旋钮上的盖子,用10元的硬币,把那个旋钮往UP一侧拧了拧。

然后邦彦把盖子拧上,坐在地上,摆好了射击的姿势。同时用食指扣上了装在枪上的安全装置,这一切准备好以后,邦彦慢慢地把食指移向扳击。

风是从邦彦的方向吹向小卡车的方向,所以对邦彦来说是顺风。这样,即使是稍微提高一点儿弹道,也没有太大出入。

邦彦小心谨慎地瞄准敌人,开始射击。枪正好命中其中的一个男人,那个人蹬了一下腿,就仰面倒下不动了。

别的人惊慌得乱作一团。纷纷就地倒下,好长时间还没弄清楚那颗子弹是从哪飞过来的。

邦彦一鼓作气,连续发出了四颗子弹,对面没有一点动静了,好象是都打死了。邦彦一面想着,一面迅速地往弹仓里填子弹。

直到这个时候,那三个幸存的人才好象刚知道子弹是从哪个方向飞过来的。他们趴在地上,朝邦彦方向猛烈地扫射着。

邦彦同那邦男人之间隔着500米的距离,虽然短机关枪的有效射程远远超过了这个距离,但MP48式短机关枪至多也是这个距离。

数十发子弹落在了邦彦周围,其中一颗打进了邦彦的肩膀里,因为相隔很远,所以从短机关枪里发射出来的9毫米大小的子弹,并没有穿透邦彦的筋骨的力量。

但是,邦彦仍然感到肩部剧烈地疼痛,他咬咬牙,举起来福枪,向对面射过去,由于剧烈的疼痛,邦彦很难准确地射击。最后,用了5枪结束了那3个人的性命。

邦彦收拾好自己的枪,抽出插在腰间的打猎专用刀,借着打火机的火焰烤着,以此来进行消毒。这时的邦彦已经疼得浑身颤粟了,头上冒出硕大的汗珠。他使出最大的气力划开了左肩上的肉,把一颗9毫米大小的子弹的弹头从肉里挑了出来。

血如注地往外涌。

邦彦颤抖抖地把烟一根根地剥开,把烟叶附在伤口上。据说这些烟叶有止血作用。然后用刀子划开自己身上的内衣,撕下几条缠在左肩上。

还在燃烧着的小型卡车上,车体和玻璃碎片就象糖一般慢慢地溶化着。借助火光的光亮,邦彦举起望远镜,朝对面观望。倒在地上的男人的面孔一个个都看得很清楚。

邦彦这时已不感觉到痛了。他站起身来,手里提着枪,小心翼翼地向燃烧着的小卡车的方向走去。

邦彦走到距小卡车只有200米地方的时候,再一次停下脚步,举起望远镜,一个一个观察他们的相貌。

8个人中有3个人好象已经死了,其余5个人只是重伤。其中的一个人,显然早已注意邦彦的动静了。他迅速提起MP48式短机枪,扣响了扳机。邦彦也急忙举起枪,但是这枪是500米的射程范围,所以子弹从那男人的头顶上飞过去。正在这个时候,那个男从的枪身发生爆炸了。也许是枪放在湿草地太久,进了泥的缘故。

飞散的枪身碎片迎面向那个男人狠命地袭去,那个男人挣扎了一会,躺倒在地上,昏了过去。邦彦也给了其他没死的人以致命地一击。

邦彦从死者的身上掠走MP48式短机关枪的子弹袋,把它挂在左肩上或腰上,同时拾起一挺落在地上MP48式短机关枪套在了脖子上。

邦彦把那个昏死过去的男人移到“雅马哈”双轮摩托车的前面,让他横倒在那上,然后用捆机关枪的皮制绳子,把他捆在座位上。

邦彦自己把脚跨在了双轮摩托车后面的座位上,把下颌顶在前面那个男人的背上,然后握住了方向盘。

邦彦把车速调到了5速,踩上油门。

一阵“突、突、突”地排气声响彻在空阔的湿草地里。邦彦赶忙松开了加速器装置,因为如果急速地踩大油门加速,不是白白地空转,就是整个车体向上仰,所以邦彦在第二次踩上油门的时候,用的力气很小,车子很听话,很快就启动了。

邦彦驾驶着“雅马哈”双轮摩托车,象蛇一样在湿草地里穿行,“雅马哈”所过之处飞溅起一串串泥点。

邦彦很快就穿过了湿草地,来到大路上。将近深夜的公路上,没有一个人,邦彦疯了似地踩大油门。

半小时以后,邦彦和那个昏死过去的男人就来到了靠近凯拉河上游附近的一个小山丘上。

那个男人渐渐地恢复了意识,这时顿时感到了身上、脸上的伤口剧烈的疼痛。

邦彦关掉摩托车的引擎,从摩托车上下来,站在那个男人的身边。

邦彦摸了摸那个男人的衣服,从上衣口袋里插出了一把瑞士制造的SP44-16型16连发自动手枪。这种型号的手枪,同从MP48式短机关枪一样,都是使用9毫米大小的子弹。

把那个男人从摩托车上拖下来,让他躺在地上,重新捆好。邦彦的伤口现在不是巨痛,而是象有针尖扎的,一阵阵地钻心地疼。

邦彦除去罩在那个人脸上的面具,果然不出所料——是个欧洲人。那人长了一头金黄色的头发,眼睛象睛空一样蓝,看上去只有30岁的样子。

“你是ItSS的成员吗?”邦彦问。

那个男人刚刚清醒过来,呻呤着,一边用德语含含糊糊地说着什么。

“刚才发射迫击炮的是不是你们?迫击炮队和短机关枪队是分开来行动的吗?”

“混蛋。”

那个男人使出全身的力气住邦彦身上吐口水,但由于气力不足,口水落在了自己的脸上。

“你还挺硬?现在身上不痛了吧?我到有的是时间,让我看看你能顽抗到什么时候,”邦彦冷冷地笑了笑。

“你是谁,是那个自称为”比鹿“的那个人吗?你到底是做什么的?”

“你叫什么名字?如果你先回答,我马上告诉你。”

“我来告诉你我的名字,我是弗兰茨·秀那。”

“弗兰茨呀!我就是象你所说的那个北海组雇来的杀手。”

“胡说、你是一条狗,警察局派来的警犬,不是吗?你是属于一个更大组织的人。”

“你愿意怎么想随你的便,现在问话的是我,说!你们是不是也管理迫击炮队。”

“有必要说吗?”

“是吗?我这样做了以后,汉森和克鲁斯就都全部招供了。我看,你也需要吧。”

邦彦用他那把特别的猎用刀,划开了弗兰茨裤子的前面,把深藏在里面的粗粗的阴茎挑了出来。

“先让你受一下割礼。”邦彦把猎用刀架在包皮上。

“怎么样?”

“迫击炮队藏在一个秘密地方。”

弗兰茨一下子瘫软在地上,哆哆嗦嗦地对邦彦说。

“那个地方在哪?”

“在靠近瓦仑河上游的晓峰附近,那有一个横山牧场。”

“要说晓峰,那个地方离这直线距离有10公里,牧场主是谁?”邦彦问道。

“我们购买了他的牧场,然后就把杀了。”

“你们还有多少人在那?迫击炮队一共多少人?”

“一共是21个人住在横山牧场。今天,另外6个人被你打死了。迫击炮队还有4个人,游击队还有10个人。”

“汉森说,仅据他所知,就有100多名ItSS组织的成员被派遣到北海道来。”邦彦小声地提醒着弗兰茨。

“我们都是分散的。”

“汉森刚才也这么说,ItSS组织的成员除了隐藏在横山牧场和荒浪组里,还有没有秘密地点了?”

“不知道。”

“真的吗?”

邦彦狠狠地用刀切下了弗兰茨的一块包皮。

弗兰茨再次高声叫起来,全身浸满了冷汗,好象要昏过去的样子。

“如果你再不老老实实地交待,我可要从根切啦!”邦彦威胁地喊道。

“我确实不知道,我们是游击部队,那样的事我们不可能知道。”弗兰茨惨叫着。

“那么,我们改个话题,最近在北海道附近,屡屡有自卫队飞机被瑞士生产的厄利康导弹击毁的事发生,你们ItSS同这件事有关连吗?”

“……”

“怎么了。”

“有,我想是有。”

“别开玩笑,你想是有,这是什么意思。”

“我在十胜的秘密基地,看见过瑞士厄利康公司的技术员们在教日本人如何使用这种导弹。”

“嗯……有意思,你再详细地说一说。”

邦彦由于兴奋,脸上浮现了一团心满意足的笑容。

第十五章 爆破

“我不知道学习厄利康导弹发射技术的人是谁,但我认识一个瑞士的技师,他此次是专为培养‘学生’而来。”弗兰茨说道。

“是谁?”

邦彦把FN高性能自动装填式来福枪的瞄准镜上下调整了一下,并且把射程调整到300米,他一边熟练地做着这些动作,一边问。

“是我中学时代的一个好朋友,叫盖博·哈尔特,现在是厄利康公司的一名技师。”

“那么,其他来教授‘厄利康’导弹发射技术的技师们,都是‘厄利康’公司的人员吗?”

“好象是这样。”

“……。”

邦彦陷入了沉思。

“求你饶了我,我知道的事,统统全讲出来了。”

“被派遣到北海道ItSS的领导是谁?”

“约塞夫·谢尔路茨。”

邦彦听了猛然心里一惊,在欧洲的时候,邦彦经常听到这个名字,这是一个野心勃勃的阴谋家。

“如果他们知道我把所知道的情况全部告诉了你,他们会杀了我。”

“你别担心,我不会把你交给ItSS的。”

邦彦说着,把弗兰茨拉到冷杉树底下,重新捆好了,那颗冷杉树的下面和周围全是密密丛丛的灌木,这样,弗兰茨就不会被冻坏了。

然后,邦彦把MP48式短机关枪套在脖子上,肩上背着FN高性能来福枪,腰间别着SP44-16自动手枪。

邦彦急步跑向“雅马哈”,轻轻地踩了一下油门,“雅马哈”就象一只离弦之箭,向黑暗中的远方直驰而去,这次邦彦的目标是离这只有10公里的横山牧场。

从这边的公路到横山牧场,中间要穿过几条小河和几座小山,为了能尽快赶到那,只有绕路行驶了。

中途,邦彦穿过了五、六个由几个小小农家组成的村落,偶然间,邦彦在其中的一个小村落里,发现了电话线,他惊喜若狂,悄悄地溜进那个农家。

主人刚一睁眼,发现了一个陌生人——挎着枪,满身血污的邦彦,主人立刻警觉起来,拿起手边放着的捕熊时用的枪,就要朝邦彦开火。

“您安静一点。我只是想借用一下电话。”邦彦大声地命令着主人。

邦彦抓起电话,同内务部的鹤冈进行联系,邦彦用暗号把这里发生的一切报告给鹤冈并且告诉他捆弗兰茨的地点。

“现在你想怎么干?”鹤冈提高了声音问。

“当然是去洗劫横山牧场啦。”邦彦用暗号回答道。

邦彦挂断电话,把那家的所有人都用绳子捆住,并用布条塞住嘴,飞奔出去,再次跨上了“雅马哈”双轮摩托车。

因为是绕路行驶,所以从这到横山牧场有七公里。很快,邦彦就来到了离牧场栅栏门100米的地方,他把“雅马哈”双轮摩托车扔在了附近的树林里。

然后,邦彦甩开大步向牧场的栅栏门走去。刚一接近大门,邦彦猛地就地趴下了。

牧场的栅栏门并不是木头制成的,是用一种在军事基地可以经常看见的铁柱和钢丝网制成的,好象每根铁柱和钢丝网都通着高压电流,到处都是一个小焦点——这些都是小鸟和小动物的残骸。

在离铁栅栏门很远的地方,有正房和牧舍。那里并没亮着灯,漆黑一片,在距离这稍远的地方有间小屋,从小屋房顶上的巨大的烟囱,冒出滚滚黑烟。

好象是自家用的火力发电装置,因为铁栅栏上的电流并不是从外边接过来的,所以只能是这个火力发电装置输送过来的,铁栅栏门的高度有2米多。

要想突破这个小栅栏门,只有3个方法。第一种方法是从地下挖一条暗道,从那里潜伏过去;第二种方法就是切断输送到栅栏门的电源,当然,最后一种方法只能是跳过栅栏门。

要说在这挖条暗道,这是很难的,因为邦彦身边并没带着铁锨等工具,如果去切断电源,就会引起敌人的注意。

最后,邦彦决定跳过栅栏门。

邦彦这样决定以后,就转身朝放摩托车的小树林走去,在那里,邦彦找到了一枝长短粗细都很合适的木枝。

那枝“喜马拉雅”杉的树枝长4米,直径是5厘米,正好合适,如果在粗一点,就不好用了。

邦彦拿出打猎专用刀,稍稍地削了一下树枝,把它拖回到栅栏门前面,邦彦稍稍定了一下神,手持树枝,助跑……撑地……跳……

邦彦敏捷地跨过了那道带电的栅栏门。

因为邦彦在跨过栅栏门的一瞬间,顺手把木枝向后猛推了一下,所以木枝并没有倒在栅栏门上。

邦彦充分利用了垫在自己膝盖上的护膝,跪着落在了牧草上,他趴在那好长时间,仔细地观察着周围的动静。

被晒得很干的牧草,散发出一阵阵清香。邦彦手里拿着FN高性能来福枪,用胳膊肘和膝盖支撑着身体,迅速爬向那间黑着灯的正房,他的爬行速度同四足野兽的爬行速度没有什么区别。

爬到接近正房300米的地方,邦彦停了下来,屏住呼吸。

那个时候,邦彦抬起头,看见了三挺重机关枪正从正房和牧舍的房顶上,齐刷刷地向他这边瞄着准。

他们好象使用的是在暗夜里也能准确瞄准的红外线瞄准镜,和单筒瞄准镜。

从三挺重机枪的枪眼里,喷出了红的、绿的、紫的各种颜色的光束,曳光弹划过一段漂亮的弧线,纷纷附落在邦彦身体附近。

邦彦感觉到自己的心已经快堵住喉咙了。这是第一次邦彦感到如此紧张,他提起自已的FN来福枪,向对面射击。

因为敌人使用的是曳光弹,所以他们重机抢摆放的位置很容易看清楚,这对邦彦来说瞄准他们是很容易的。

邦彦瞄好准,疯狂的连发了5颗子弹,然后,顺势打了个滚,换了一个位置,扔掉手里的FN来福枪,举起了MP48式短机关枪。

把折叠在枪身底下的弹仓取下来,解除了安全装置,MP48式机关枪准备待发了,但就在这个时候,屋顶上的重机关枪却沉默起来了。

邦彦借着这点儿空隙,迅速地爬到了刚才扔掉的来福枪的附近,抓起它,往里边填好了子弹。

邦彦站起身来,警觉地观察着周围的情况,一边穿过草地往前走,时不时还朝周围一顿乱射。

邦彦刚要接近正房和牧舍的门,正在这时,从好几扇窗子里射击数十条强烈的光线。

就地趴下的邦彦,举起枪瞄准了其中正对自己的四条光线,一连串射击了数十发子弹。

当MP48式短机关枪里的子弹都光了的时候,对而那四条光线也被击散了,邦彦忙取出新的弹仓,换上去,把枪口又对准了其他来光线。

紧接着,邦彦又来到火力发电的小屋。

小屋里并没有亮着灯,发电炉里的火光,微弱地照亮了这间小屋的四壁。

邦彦“嗖”地一声从窗户跳到小屋里,只有一台自动运转的发电机,在那不停地转动着,屋里没有一个人。

输送到正房,牧舍和栅栏门的电流都是从这里出来,通过埋在地下的电线,输送出去的。

如果把这里的蒸汽轮机弄坏,那么就发不了电了,牧场内就将变成一片漆黑,但是一旦蒸汽轮机发生爆炸,邦彦也肯定跑不了,定死无疑。

邦彦一边在瞑思苦想,一边凑近那台发电机,发电炉里粉末状的煤和石油在剧烈的燃烧着。

修理发电装置用的工具箱和预备工具,都整整齐齐地排列在旁边的架子上。

邦彦从架子上拿下来一根直径20厘米,长50厘米的铁管,然后用一个铁制的盖子堵住了铁管的一端。

首先,邦彦往这根铁管里灌进了大约100公斤的煤灰,然后在一堆煤灰上放了三颗短机关枪的子弹,随后又灌了很多煤灰,埋上几颗子弹。

这样一来,整根管子里充满了煤灰和短机关枪的子弹,邦彦拎起一筒石油,注到管子里把管里的这一段也封上了。

为了能尽量拖延热量的传导时间,邦彦把它制成的这颗“铁管”式炸弹的周围,用其他铁管和工具附在上面。

做好了一切准备工作,邦彦把他制成的那颗“铁管”式炸弹,从发电炉的燃料投放口捅到炉子里边,然后邦彦尤如一支离弦之箭,拼命地向屋外空地上奔去。

刚刚跑出四百米,邦彦就听到身后“轰”地一声巨响,发电的小屋顿时被熊熊的火舌吞灭了,邦彦伏在地上,计算了一下时间,这前后不过30秒钟。

发电炉和蒸汽轮机的爆炸,波及到不远处的正房和牧舍,转瞬之间,那2间房子就在邦彦的视线里消失了。

爆炸的气浪,夹带着碎玻璃片,结金属片象冰雹似地从空中落下来。

爆炸的热头渐渐地小了,邦彦从地上爬起来,就看见,不远处,牛群、马群狂啸着,从倒塌了的牧舍里狂奔出来。

负了重伤的当然只能任凭受了惊吓的同伴们从自己身上一踏过去,横山牧场里顿时成了一个“欢快”的动物园,各种动物喘息着,奔跑着,无目的地横冲直撞。

邦彦把身体踯缩在一个安全地带,一边祈祷着这邦生畜脚下留情。

被摧毁的正房里的大火还在熊熊地燃烧着,数十人从堆满木材的正房里爬出来,他们也许是由于受惊的缘故,腿下面很不听使唤,跑几步就一个踉跄摔在地上,然后再爬起来继续跑。

邦彦看见他们的滑稽相,不觉嘴角露出了心满意足的微笑。

邦彦很是幸运,那帮受了惊吓的生畜唯独没有光顾邦彦的这块“安全岛”,它们拼命地向西侧和两侧地栅栏门冲去。如果是往日的话,它们一触到栅栏门,就很快被化成了一个小焦点,但是,现在电流巳经断了,铁栅栏门再也无力抵挡住数百头疯狂的野兽的冲激,数百头牛马冲过栅栏门,向黑暗中远处的小树林里奔去。

邦彦站起身来,挂着那挺MP48式短机关枪,慢慢地接近正房。

借着正房里燃烧的冲天的火光,邦彦把正房周围观察得一清二楚。

刚才从正房和牧舍爬出来的,总共只有3个人。

邦彦举起FN来福枪的瞄准镜,对准了那3个人仔细观察,三个人都是欧洲人,其中的两个人头发和眉毛都被烧焦了,脸上由于被烧而起了很多泡,另外的一个人就象是被一罐水泥从头上浇下来似的,满身、满脸的灰尘,而且由于出血,那灰尘被染得变了色。

邦彦避开了迎面过来的那2个被烧得不成样的人,悄悄地接近了那位满身灰尘的男人。

邦彦走到离那个男人差不多100米距离的时候,那个人才刚醒过来味来,连忙叫喊着,拔出枪朝邦彦扑过来。

邦彦使足力气,用机关枪的枪身,挡住了那个人飞过来的“连环脚”,这一下正好击中那人的要害,2条脚顿时就骨折了,那男人一声没吭,倒在地上昏死过去。

其他2个男人听到了这边的喊叫,赶忙拔出枪来向这边扫射,也许是喝得太多的缘故,2个人都东倒西歪的。

邦彦一动不动地站在那,等着他们2个打完弹仓里的子弹,过了一会儿,邦彦给那个昏厥过去的男人稍微做了一下止血处理,就拖着他走近那2个人,脸上浮现出薄薄的笑意。

刚一接近他们,邦彦才看清,那2个人其中有一个女人,头发都被烧焦了,脸就象妖怪一样,全被烧烂了,鼓起很高,从她身上穿的被烧焦的土黄色工作服胸部的曲线,以及臂部的的曲线,就可以判断出这是个女人。

邦彦把拖曳过来的那个男人,重重地放到地上。不声不响地来到那个女人身边,邦彦看到那个女人对他接近她的身边并没有作出反应,心想:也许是把眼睛烧瞎了吧。

邦彦朝那个女人身边再靠近一些,这时那女人疯抂的喊叫着,拿着短机关枪向邦彦砸去。

就在这上瞬间,邦彦使足力气,把双掌推到那女人的胸部,她的确是个女人,乳房丰满得诱人。

那女人顿时就闭过气去,邦彦把另一个男人砸昏了,把2个男人捆在了一起。

邦彦用他那把特制猎用刀把那女人的上衣和裤子划成一条一条,然后把它们统统扒了下来,丰满的乳房,金黄色浓密的阴毛立刻暴露在邦彦面前。

邦彦也把那2个男人脱得精光。

邦彦从那女人的口袋里,插出一张国际驾驶许可证,那女人的名字叫玛丽娜。国籍是瑞士,但看上去有法国血统。

邦彦抓住那女人的乳头,使劲地拧着,过了一会,就听见一声女人的惨叫,她的意识也就随之恢复过来了。

邦彦单腿跪在地上,把短机关枪的枪身捅进玛丽安娜的阴道里。

玛丽安娜万般无奈地让枪身伸了进去。

“如果我一扣动扳击,就会发生爆炸,玛丽安娜……如果那样的话……你的内脏可就变得破烂不堪了。”邦彦用法语说道。

“放过我吧!”玛丽安娜说着,嘴里冒出泡。

“如果你老老实实地回答我的问题,我就放过你,并且让你去住最好的整形外科医院,你现在的相貌,真是很难看,弗朗斯坦如果是女人,一定就是你现在的样子。”邦彦说。

玛丽安娜发出了一声很怪的悲鸣,邦彦把枪身抽出来,把粘液在玛丽安娜的两腿上擦着。

“你也是ItSS的一个成员吧。”

“我只是他们雇来的护士,我什么坏事也没干,求你……”

“是吗?”

“我承认,我是这个基地头子约朝·肯特的女人。”

“这个基地的头子是肯特吗?现在躺在那的两个都不叫肯特,这样说来,他好象是早死了。”

“如果肯特死了,那我就属于你了,放我回国也行,不过,你要先救救我。”玛丽安娜兴奋地说。

“如果要我抱你,只能等到你做完整形手术,现在先不要想得那么远。”

“快……快把我送到整形医院去。”

“只有你先回答我的问题,在北海道训练日本人发射”厄利康“导弹的,是厄利康公司的技术人员吗?”

“当然是。”

“受训的日本人是些什么人?”

“我听说是一个军需工厂雇来的专搞破坏活动的人。”玛丽安娜说。

“是这样吗?”

“我没说谎。”

“是什么军需工厂,是他们使用‘厄利康’导弹击落自卫队的直升飞机吗?”

“我不知道,我也很想知道,但是约翰和约塞夫并没有告诉我,他说‘你只要干好你自己的事就行了’。”

“约塞夫……他是被派到北海道来的ItSS的领导吗?”

“你怎么知道的?”

“我本来也知道,现在回答我那个使用”厄利康“导弹,造成社会不宁的军需工厂的名字,你不想总让你现在这副模样保持下去吧?”邦彦说道。

“我如果说谎,可以随便编出一个适当的名字,但是,我真的不知道。”

“ItSS的作用是什么?”

“充当‘厄利康’导弹公司技术人员的保镖,同时,为了不让各国警察部门发现‘厄利康’导弹的行踪,在各地挑唆暴力集团之间发生冲突,以此把警察的视线从‘厄利康’导弹引到别的方面去。”玛丽安娜哭着回答道。

第十六章 战争

“‘厄利康’导弹,现在在什么地方?千胜的秘密基地的准确方位在哪?”邦彦问玛丽安娜。

“我听说‘厄利康’导弹现在已从千胜基地转移走了。”玛丽安娜说。

“是这样,那么你告诉我千胜基地的准确地点。”

“在大雪山自然公园里,从萨摩温泉走,大约走10公里,就可以到达千胜山中间的一个小盆地……”

“是吗……‘厄利康’导弹现在被转移到什么地方去了?”

“我不知道。”

“被派遣来负责北海道口ItSS工作的约塞夫·谢尔路茨,现在在什么地方?”

“我不知道。”

“不要再顽固下去了,如果不说,别说是脸,我让你的身子也不成女人样,你选择一下,我先把哪给你切下来?”邦彦拔出猎用刀,用刀尖很很地捅进玛丽安娜的肉里。

“住手……求你了……约塞夫在千胜基地,我想他一定在那。”玛丽安娜全身颤粟起来。

“那个基地械备很严吗?”邦彦问。

“那当然了,我虽然不太知道那里的详细情况,但据他们说,这个基地的保密性是很强的。”

“你说说那儿的具体情况。”

“那里隐藏全部从‘厄利康’公司远送过来的机关炮、机关枪,还有迫击炮和无反动炮,足以对付自卫队的一个师团。”

“……”邦彦不出,声静静的听着。

“千胜山的南侧,还有一座山,在山的腹地,有居住区和武器弹药库,那里隐藏着地对地、地对空导弹。”玛丽安娜接着说。

“那里不仅有‘厄利康’高射连射炮,而且还有火箭。”邦彦静静地听着。

“你再说得详细一点儿。”邦彦命令道。

大约过了30分钟以后,邦彦踢了踢那2个还话着的男人,渐渐地,那2个人也恢复了意识。

邦彦又审问那2个人,关于千胜秘密基地以及训练情况,他们说的和玛丽安娜说的差不多,只是,他们认为约塞夫·谢尔路茨一定在那个基地。

“雇佣一批人来搞破坏的那个军需工厂的名字是什么?”邦彦问那2个人。

“我们只是执行上级的命令,我们不可能知道那样的事情,而且,就算是知道,我们也很难记住日文的名字。”那2个男人说。

就在这个时候,数十台巡逻车的警笛声由远而近地转过来,邦彦抓起MP48式短机关枪猛命往玛丽安娜和那2个男人的头砸去,3个人又失去了知觉。

邦彦借着暗夜的掩护,朝着牧场外边的那片小树林走去。

邦彦把MP48式短机关枪顶在腰间,把三七五式自动手枪收进枪套里,FN高性能来自动装填式来福枪放在肩上。

隐藏在小树林里的“雅马哈”双轮摩托车安然无恙地躺在树丛里,他扶起摩托车,跨上去,发动了引擎,就在他准备驱车离开那的一刹那,邦彦回头望了一眼,透过稀疏的树枝邦彦看到一队巡逻车驶进了横山牧场。

巡逻车的后面,紧跟着三十多辆武装警官乘坐的卡车和吉普车,庞大的车队刚一停下来,那邦武装警官就抬起屁股,象蝗虫一样从车上跳了下来。邦彦渐渐的加大了油门,“雅马哈”在树林里飞驰而过,穿过山谷,跨过小溪,飞过陡峭的山崖。

2个小时以后,邦彦来到了钏路的郊外,途中,邦彦发现了一辆停在路边的汽车,就扔掉摩托车,开上汽车就跑。

不一会儿,邦彦来到一间不动产事务所的后门,事务所里并没亮着灯。邦彦把汽车停在了门口,轻易地打开了门锁,邦彦走进了院子,院子的正面是一间间办公室,后面是厨房和厕所,整个建筑漆黑一片,显然是没有人在这里值班。

邦彦走进事务所的办公室,抓起了放在桌上的电话,黑暗中,邦彦摸索着,拨动了号码盘。

邦彦在给内务局保安部札幌事务所挂电话。

“是,我们是‘和平俱乐部’。”对方用暗号回答。

“我是一周前去过你们那儿的那个人,我那个时候喝得太多了,好象把眼镜忘在那儿了,眼镜盒上刺了一只鹤,拜托你们邦我找一下。”邦彦说。

“是什么颜色的?”

“白的。”

“为了慎重起见,请问……您的姓名是……”

“我是豹……”邦彦说出了代号。

对方的电话突然没有了声音。

过了一会儿,鹤冈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从声音判断,鹤冈并没有在睡觉,精神非常好。

“你干得很出色呀!洗劫横山牧场的,一定是你了?”鹤冈说。

“据我刚才调查,那种‘厄利康’导弹是瑞士的厄利康公司通过非法途径运到日本来的,我还不知叫什么名字,但确实有一个日本军需工厂提供资金。”

“真的吗?”

“那家公司为了看管这批‘厄利康’导弹,同时引开日本警察机关的注意,雇用了一批的作战队员——国际恐佈制造辛迪加的人。”

“是ItSS吗?”鹤冈提高了声音。

“你好象知道这个组织。”

“怎么不知道……畜生……”在荒浪大楼里和钏路原野上发现的洋鬼子的尸体,全部都是ItSS的成员。

“横山牧场里现在还有3个活着的,其中有一个女人,叫玛丽安娜,你们尽可以把他们弄回来再考问。”

“你好象对他们满熟悉的吗?是不是巳经审问过了?”

“哪里的事,我不过从他们那和其他一些ItSS组的成员那儿打听一些事,拣取油轮‘爱丽蒙’号的石油,继而炸毁‘爱丽蒙’号确实是那邦家伙干的,他们是为了给在北海道活动的ItSS机动部队提供燃料。”

“ItSS组织设在北海道的据点在什么地方?”

“现在还不太清楚,我只是估计了一下,你等着我的好消息吧,我现在就去行动,啊,这个计划太妙了……ByBy。”

“你等一等,不要挂断电话。”

“情况紧急,我们以后再说吧!你准备一下,我可能随时要调自卫队来参战。”邦彦挂断电话。

现在,钏路市的大部分警官可能正集结在荒浪大楼里,为了证明自己的预计,邦彦驱车径直来到北海组事务所。

邦彦刚把车子停在事务所大楼房边的一块空地上,就听见车后有汽车急刹车的声音,紧接着,一队一队的行动队员歪歪扭扭的跳下车来,显然刚才的一场硬仗,把大家都折磨得疲累不堪。

邦彦熄灭了车的引擎,钻出车门,径直朝着那邦家伙走去。

“你去哪儿了,我们刚才还在担心你被敌人杀了呢。”其中的一个人说。

“对不起,对不起,让你们为了我担惊受怕,我刚才去追击几个外国佬,他们都是荒浪组雇来的杀手,……怎么样,警察开始搜査荒浪大楼了吗?”

“现在没有,大概要等到天亮以后吧?”

“哦,是这样。……组长没事吧,我想先去看看他老人家,你们谁能开车把我送到组长待的地方,这部车是我借来的,谁看着好,我就送他了……。”邦彦说道。

其中的一个人把邦彦送到了离这只有50米不远处的一间仓库门口,守卫仓库的行动队员们以为是荒浪组派来的侦察员来了,赶忙把机关枪端起来,把黑洞洞的枪眼对准了邦彦。

“别开枪,自己人。”邦彦和司机边喊着边从车上跳下来。

行动队员们一看是邦彦,连忙放下机关枪,向邦彦行注目礼。

黑幽幽的仓库门打开了,邦彦从容地走了进去。

仓库里杀气腾腾,笼罩着一层不祥的气氛,组长安本悠闲自得地坐在摇掎里,手里拿着一杯威士忌,他头顶上的电灯幽幽暗暗,映照出安本脸上的一团杀气,其他的人也都怒目圆睁,恶狠狠地盯着邦彦。

“你去哪儿了?”安本很平静地问道。

“刚才去追击从荒浪大楼里逃跑出来的一批ItSS的成员,是他们在操纵荒浪组的行动。”邦彦也心平气和地回答着。

“真的吗?”

“你不相信吗?”

“我并没有存心说那样的话……别介意,他们真是国际辛迪加的成员吗?”安本问道。

邦彦看到安本的身体有点微微发抖。

邦彦把在荒浪大楼枪战以后发生的事,捡出来对自己有利的,统统给安本他们讲了一遍。然后又说:

“刚才我在撗山牧场审问了三个幸存下来的ItSS的成员,他们自己承认的,而且他们说ItSS的目的就是先征服北海道,然后再征服日本。”

邦彦耸耸肩,故意做了一个很轻松萧洒的姿势。

“畜牲,他们以为日本人都象荒浪沮那帮畜生一样没用吗?”安本“腾”地一下从摇椅上站起来,就象一头暴怒的雄狮。

“我明白,组长,但是,他们有先进的武器,精良的配备,而且又是职业杀人集团,如果单凭我们北海组自己的力量去对付他们,有全军覆没的危险。……不如这样,我们放弃以前的行动计划,先去团结整个北海道各派力量,然后一举歼灭敌人。”邦彦说道。

一周很快过去了。

一天深夜,在千胜山南侧的“马驼”山和“新卑”山之间,出现了一队全副武装的作战部队,他们正悄悄地向ItSS组织的“心脏部位”行进。

他们是北海道暴力团联盟的成员,为了夺回被国际犯罪组织侵占了的势力范围,为了粉碎敌人征服北海道的企图,各帮派都响应安本组长的号召,派出了自己最精良的作战队员,企图借着夜色的掩护端掉ItSS的老巢。

邦彦也加入了北海组派出的突击队,为了不让敌人发现目标,突击大队从距离千胜山十公里的地方就扔掉东西,步行前进了。

不一会儿,千余名突击队员都来到了“新卑”山的顶峰,山很陡,借着月色,可以清清楚楚地看到陡崖下的一块盆地,这大概就是ItSS的秘密训练基地吧?

盆地的面积很小,南北长1公里,东西宽1公里,休息20分钟以后,突击队员们整理好武器,向面前这块盆地进发了,山坡上到处是“无反动炮弹”和“厄利康导弹”炸出的大坑。

突击队员们刚刚来到半山腰上,一连串的炮弹和机关枪子弹纷纷从对面的“马驼”山上飞过来。

炮弹、枪弹爆炸的闪光把这一带照得如同白昼。山坡上除了几块石头,根本没有什么掩体,突击队员们无力抵挡敌人强大的攻势,纷纷倒下了。

活着的队员们,不顾一切地呐喊着,向敌人的阵地奔去。邦彦并没有去冲杀,而在“新卑”山顶附近找了一个被炮弹炸成的大坑,把身体隐藏起来。

邦彦时而站起身来,透过一团团硝烟,看见一个又一个突击队员倒下去。

激烈的战斗大约进行了半个多小时,一千多人的大部队,现在只幸存下来200多人,他们正在慢慢地逼近“马驼”山上ItSS的成员,枪战还在继续。

突击部队在短短的30分钟里,就损失了五分之三的弟兄,不过,ItSS看样子也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枪声刚刚消去几分钟,对面“马驼”山上的机关枪和大炮的声音又响了起来,远处,数十架直升战斗机和轰炸机拖着隆隆的声响慢慢地接近“马驼”山。

自卫队对ItSS发起的总攻势开始了。轰炸和投下的炮弹纷纷在ItSS的阵地上落地开花,时而也有轰炸机被“厄利康”地对空击落,飞机残片随着飞崩,四周飞散开去。

ItSS的阵地遭到了严重破坏。

邦彦从掩体里跳出来,稍稍向山顶的南侧后退了十几米,这个角度正好可以看见整个战场的壮丽景象。

空战进行了一个多小时,渐渐地接近了尾声,正在这时,邦彦看到从对面“马驼”山的腹地,一团火柱直喷云霄,那景象就象火山爆发一样壮观。

好象是隐藏在那边山里的弹药库发生了爆炸,爆炸的气浪把已经占领“马驼”山的自卫队员们高高地掀到空中。战斗中断了。

只有数十架直升机、轰炸机、战斗机交替地在空中盘旋。

正在这个时候,邦彦昕到从盆地那边传来的脚步声,声音越来越近,好象很快接近山顶了,邦彦把身体躲在一块大石头后边,迅速装好了MP48式短机关枪。

不久,邦彦看见在距离他20米的地方,有5个人正悄悄地向他这边爬过来。

全都是欧洲人模样。

邦彦悄悄地瞄准着他们,正当那5个人刚刚站起身的时候,邦彦扣动了MP48式短机关枪的扳机,那5个人从腰部以下都中了多颗子弹。

不一会儿,子弹就全打光了,那5个人有的仰面倒在地上,有的挂在树枝上,还有的躺倒在灌木丛里。

邦彦重新换上一梭子弹,准备去一个一个地收拾他们,他们中有的人并没伤得很重,意识还很清晰,发觉有人来袭击他,慌忙拿起枪准备反抗,这一刹那,邦彦举起那只装了消音器的三五七自动手枪,一发子弹打中了那个人。而有的人意识巳不完全清楚了,邦彦用枪拖狠命地砸向那人的脑袋,这一下,他至少可以“睡”五个小时。

邦彦来到第四个人面前,顿时觉行很面熟,好象在哪见过,邦彦迅速地打开自己的“记忆档案”——灰色的头发,深陷的眼睛,邦彦突然记起他在情报部工作的时候,几次看到这个人的相片,他就是——约塞夫·谢尔路茨。

邦彦转到约塞夫背后,用三五七自动手枪的枪托砸了一下他的脑袋,约塞夫立即昏厥过去,然后邦彦扛起他,把他带到了500米以外的一个地方。

为了让约塞夫尽快清醒过来,邦彦重重地踢了他两脚。

伴随着几声呻呤声,约塞夫从混沌状态清醒过来。

邦彦坐在一边,仔细的擦着手枪,耐心地等着约塞夫醒过来。

“你……你是菲力普·布朗。”

约塞夫叫出了邦彦在英国外交部情报部时的化名。他说的是英语。

“不错,你认识我,……不过,你知道不知道为了让你开口,我什么残忍的事都能做的出来?你们刚才使用的L90‘厄利康’高射速地对空导弹是不是瑞士‘厄利康’公司生产的?你们是直接把它运到日本来的吗?”邦彦问。

“是的,只要能嗛钱,‘厄利康’公司在世界各国出售武器,虽然瑞士的法律禁止向战争双方的国家出售武器,但对‘厄利康’公司的总裁来说,这些法律都不算回事,在他来看,这些事一旦被发现,也只是交点罚金或是在班房里呆两天的处罚罢了。”

“柬埔寨战争的‘厄利康’公司一直在向政府军提供机关炮,而且还派出技术人员,教授使用方法。”

“到目前为止,‘厄利康’公司向非洲、亚洲、中东地区输送了无数美元的武器,从导弹、到雷达,还有机关枪应有尽有,八年间,单是向日本输送武器,就赚八百亿日元。”约塞夫说。

“好庞大的数目呀!你们怎么把‘厄利康’产品送出瑞士国境?”

“我们有对马来西亚输出武器的许可证。”

“在日本,你们卖给谁?”

“……”

“告诉我!……如果你不想死的话。”

“新亚细亚重工,与其说它是日本的军工厂,不如说它是整个亚洲的军工厂,很早以前,亚细亚重工就幻想让国家收购他们的军工产品,以此来大发横财,他们屡次制造了自卫队战斗机被击毁事件,让日本陷入战争的恐慌状态,重新让日本成为一个军国主义国家,如果这个计划得以实现,那么整个日本就要有强大的武器装备,亚细亚重工就会不费吹灰之力把钱弄到手。现在,日本既不是战争发动国,也不是被害国,所以,即使对日本输出‘厄利康’产品,也不会触犯瑞士的法律。”谢尔路茨说道。

“我现在并不想跟你谈论法律的问题,你要知道,你们的腰包装得满满地,而日本却濒临战争的边缘。”

邦彦说着,抬头看了看发白的天空——天快要亮了。

第十七章 被扰乱的休假

又是一个炎夏酷暑。

伊达邦彦栖身于真鹤岬的海峡弯附近一座山租别墅。这幢别墅别有情调。宽阔的阳台的白色支柱,在海浪的拍打下,飞出层层浪花。阳台正前方的简易栈挢的地方,泊着可供作赛艇的小型摩托艇。摩托艇外,五十步左右的正前方,从油壶转移过来的摩托巡洋艇正那里抛锚,全长二十二米,十分壮观。

夕阳西沉。晚霞将海面染成火红的颜色,灿烂无比。

刚从三宅岛航海归来的邦彦,冲了一个淋浴,并不急于穿衣服,肌肉健美的身躯裸露着,只在腰间围上一条浴巾,十分逍遥自在地坐在阳台上,白色的摇椅同他古桐色的肌肉相配,很美。

很悠闲地,邦彦手中握着一只盛着苏格兰威士忌的大玻璃杯。放满冰块后,酒杯与酒愈发显得晶莹剔透。邦彦只是偶尔嗫上一小口。

背后,宽敞房屋的一角,一个女孩正在厨房里准备晚饭。只见她裸露着青春健美的胴体,只在腰间系上一条小围裙。这个女孩名叫新城惠子。邦彦与她在保龄球俱乐部邂逅相遇,此次相约一道来此渡假。

惠子今年刚满十九岁,是日本著名兵器工业集团之一的新极东重工的会长的孙女。她父亲担任着社长要职。

邦彦之所以倾倒在惠子的石榴裙下,并不单单因为惠子那令人惊羡的美貌与青春玉靓的胴体。身为名门千金,大家闺秀的惠子,竟然肯大大方方地在床上做出一般女孩视作胆大妄为的举动,这一点,邦彦认为无疑是对她号称军火大王的父亲和袓父的莫大嘲讽。

然而,值得强调的是,惠子是一位心地纯洁的好姑娘。邦彦全身心地爱慕着她。惠子的爱意更是柔情似水。来此渡假的一段时间,她包揽了全部琐碎的家务。眼下,她正在为心上人烧制着美味佳肴。

厨房里忙碌着惠子的身影。邦彦从三宅岛回来路上钓了许多鱼,惠子正在忙着把它们变成可口诱人的生鱼片。仿佛在进行一场艰苦奋战。烧在烤炉上的鲍鱼和虾,飘来诱人的香味。

香味飘到阳台上,邦彦已是陶醉其中。他一气饮干了手中的酒,悠然点燃一支烟。人生在世,所追寻的乐趣,眼下,他已得到了。

开始涨潮了。阳台下传来无数只螃蟹在爬动的声响。

“明天可以去跳水……”邦彦正陶醉地设想着。

这时,惠子一边用围裙擦着手,一边朝他走过来。当年,她父亲在美留学期间,同一美国女郎结婚,有着如此血统的惠子,天赐一副修长的身材,站起来,差不多到邦彦的耳朵的位置。

头发是美丽的褐色。在夕阳的辉映下,泛着金色的光泽,仿佛浮动着的麦浪。眼睛是晶莹可爱的蓝绿色。

洁白无暇的肌肤,已晒成了泛红的颜色,象婴儿的皮肤那样透明可爱。乳房挺拔丰满,两腿修长。不象一般的日本女孩,站在那里两腿中间总是留条缝儿。

“求求你帮帮忙。那个倒霉的金枪鱼,我怎么也切不好。”

惠子一副沮丧的神情。身为名门千金,大家闺秀的她,做起家务来,却常常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好,我来教你。”

将香烟往阳台下的海里一丢,邦彦站起身来。惠子一扭身,走回厨房去。

厨房的案板上,满堆着从船上的冷冻库里拿来的冻肉,都是用锯切好的,一块有左右大小。惠子正想把这些金枪鱼的冻肉块都化开。

邦彦先用菜刀将其切开,一分为二,其中一半装进塑料袋,准备放回冷冻库。

“照我这样做。站到这里来。”

说着,让惠子站到案板前面,自己立在惠子后面。让惠子握着刃,自己的手按在她的手上,加以指导。

惠子的臀部紧紧地贴在邦彦的腰上。手把着手,教惠子切金枪鱼。邦彦的气息刚好吹到惠子的颈部,滚烫的。惠子忽然开始急促地喘息起来。浴巾落到了地上。邦彦的男性象征此刻已化为“凶器”。

邦彦的腰稍微往下低了低,惠子的羞处就接触到了邦彦的“凶器”。邦彦虽是动作突然,惠子却是很自然地接受着。

这时,惠子已是顾不上做饭了,邦彦已使她心乱神迷。这时,邦彦巳做好了一大盘生鱼片,一伸手,关掉了煤油炉的开关。

把惠子抱到浴室,在淋浴器的水柱下,借着莲花喷头的水花,两个人如醉如痴。当邦彦放开她的时候,这个年轻的女孩子,仿佛幸福得昏厥了过去。

晚饭之后,二人的身体再次交缠到一起。或许是饮酒的缘故,邦彦感到精力无比充沛。

惠子再次沉醉到一种半昏迷的状态,身下的床单已被血染红了一片。并非因为是处女。惠子为邦彦献身而初次破瓜,已是两个月之前的事了。

惠子睁开眼的时候,知是月事来访不觉两颊着红,虽是如此,却又舒了一口气。原来,她虽说服用口服避孕药,却时常为激情所驱而忘记按时吃药。

“对不起……好不容易有这么一个假期。”惠子小声地说道。

“没有关系。”

邦彦用打火机点燃两支香烟,其中一支递到惠子的樱唇上,一边安慰道。

“为这个,也该讨厌女人吧?”惠子说道。

这时,电话铃声响了。

邦彦十分不情愿地伸手拿起话筒。

“深夜打扰,十分抱歉。不知道新成惠子是不是在您那里?我是园井道子,惠子的好朋友。”

电话电传来一位年轻女孩子的声音。

“是园井道子小姐吗?”邦彦一面说着,一面观望着惠子的表情。

“啊……”

惠子低声叫道,从邦彦手中接过了话筒。

“是道子吗?”

她叫了起来。

“我,不得了了,良子她死了,是交通事故。”

道子所说的话,连站在一旁的邦彦都听到了。

“什么,你胡说!”惠子已是声泪俱下了。

“千真万确。刚才……就是一小时前。良子的汽车被一辆翻斗卡车撞了,而且撞得不成形了。肇事者却从车子上跳下来逃之夭夭了。”

“我要去。我马上就赶到良子哪儿。”脸色苍白的惠子,用一种颤抖的声音说道。

一小时后,邦彦的BM300CS高级轿车载着依然泣不成声的惠子,疾驰在真鹤丰岛的亚热带丛林中的道路上。

从惠子抽抽搭搭的述说中,邦彦得知,身为银行董事千金的良子,不仅仅是惠子、道子她们初中、高中,直至今天大学时代的一位学友,还是她们亲如姐妹的好朋友。

终于穿出了热带丛林,汽车向左拐,远处灯火通明的相模湾,热海一带,已是依稀可见。

正在这时,一辆停在三百步开外的八吨重的卡车,并不打开车灯,就那么迎面开了过来。

那辆车开到一半,突然一亮车灯,灯光刺目。邦彦心中漾起不祥的预兆。由于车灯的强烈光线,他不得不半眯着眼睛,但已经眼疾手快地关闭了发动器,打动方向盘,同时拉动刹车装置。

轮胎冒着烟,车子开始打滑。邦彦猛地踩动刹车。

车体在横滑。BM整个转了个圈儿,维续在打滑。这时,邦彦的脚再度放开刹车装置,巧妙地踩动了加速装置,同时反方向打动方向盘。

车子已停止了横滑,朝着来时的亚热带丛林的方向掉转了车头,BM车体稍微摇摆着加速前进。

BM后面尾随着庞然大物般的大型卡车紧逼而来。邦彦拚命打动方向盘,朝左边的叉路拐去。紧逼而来的卡车,由于巨大的离心力,车体向右倾斜出去,左侧的轮眙翘了起来,车子向右面翻转出去。邦彦从反光镜中看得一清二楚。

就在这一瞬间,卡车撞毁了路边的防卫线。

巨大的声响。卡车沿陡坡滚落下去。在落向大海的途中,带倒了一片松林和灌木。远远地,看到两个人由驾驶室中落了下去。

邦彦将车停下。惠子此时已经失去了意识,精疲力尽地瘫倒在那里。邦彦掀开右腿裤角,腿上用软皮带绑着武器。拔下那支装有消声器的点二二口径的高级九发连动的无声手枪。枪身颇短。

背后传来卡车翻入大海的声音。

邦彦无论怎样弄,惠子都昏迷不醒。并不愿意暴露自己的真实面目。或许方才的卡车,就是别动队的敌人派来专门盯梢儿的。

无奈,邦彦只好朝惠子的头部打了一拳,让她起码在半小时内无法醒转过来。

用特殊的小刀割断了座位上的安全带,用这带子,邦彦背起惠子。从撞毁的防卫线的地方,沿陡坡下去。有几处岩石被撞毁了。

立刻发现了方才跳车的一个人。不过,想翘开那家伙的嘴巴巳是无能为力了。那人头撞在一块岩石上,脑浆迸裂,一命呜呼了。

搜遍了死者的衣服,但是,除了现金、打火机和香烟和一方手帕之外,并无其他的东西。邦彦用那块手绢将打火机仔细包好,收在自己的口袋中。

侧耳倾听,夹杂在浪涛声与风声之中,有微弱的呻吟的声音隐隐传来。大约在右下方二十多步的地方。

邦彦背着惠子,朝发出声音的方向靠近过去。

那个人正仰面朝天地躺在一片被带倒的灌木丛中。从嘴角往外淌着血。邦彦靠近过去,一把扳过那人仿佛岩石一样没有表情的脸。

那人使劲地吐了一阵血,目光茫然地看着邦彦。

“你们在盯惠子的稍吗?”邦彦大声地问道。

“惠子?……我不认识,……我在盯你的稍……我输给你了……不过,你也甭想跳掉。”

那人挣扎着说完最后这些话,生命之灯突然地消失了。

邦彦恨得牙根发痒,搜遍了那家伙的衣服。找出了一份驾驶执照,于是从口袋中掏出自己的记事簿,抄下执照上填着的姓名、地址。那人口袋中的一支勃朗宁0.25小手枪也装进了自己的口袋。

重新沿陡坡爬回道路上,邦彦看见由岬湾那边的人家和商店,十几个人骑着自行车,开着小卡车,朝出事的这边奔过来了。

邦彦打开BM的车门,把背上的惠子轻轻放到座位上。惠子还没有睁开眼睛。

为了防备不测,邦彦伸在裤袋里的手握着手枪,等待着那批人的到来。掏出一支烟,吸了起来。

“是怎么一回事?”

“是冲突吗?”

那批跑过来的人纷纷喊道。

“卡车落到海里去了。开车的两个人摔出去了,已经死了。现在要好好调查一番。麻烦谁去找一下警察。”邦彦用手指着那被撞毁的防卫线说道。

“这姑娘呢?”

一个朝BM里面望着,这样询问。

邦彦出示了自己的护照,讲明自己的英国国籍。姓名,自不必说,并非用的“伊达邦彦”这个名字,护照上清清楚楚地写着“菲利普·布朗。”自己以高超的开车技巧对付卡车上的两个家伙的一段故事,自然是被省略掉了。

来到惠子所住的沟河原医院时,已经是深夜时分了。

护士说,惠子已经苏醒过来,刚才注射了精神安定剂,已经睡觉了。而且告诉他,居住在汤河原和热海的别墅的新城财阀的元老们曾经特别要求医院,非新城家的人,任何前来探望的人一律不予接待。

“求您了。这次的事故,我要负其中一部分责任,能不能让我见惠子一面?”

邦彦用一种难得的,魅惑的微笑对着护士。眼睛直盯盯地望着她。

护士,仿佛被侵犯了似的那种表情,瞳孔里放着光芒。

“真拿你没办法。跟我来。我们试试看吧。”仿佛自言自语地说道。

和护士并肩走着的时候,邦彦很自然地把手环在护士小姐的腰上。护士小奶不由得颤抖了一下,仿佛步履艰难了。她想拚命阻止邦彦缠紧的手。

来到二层的特别病房门前,邦彦的手才从腰上放下来,护士小姐就换成了一副职业化的表情,轻轻地叩门。

有一个男人的声音回答着。屋内约有十几位老先生与老夫人,都用一种敌意的眼光看着突然出现在门口的邦彦。

惠子正睡着。邦彦朝老人们点头打着招呼,想朝病床位置走过去。

“先等一等——”一个面容酷似螃蟹的老人朝邦彦说道。

“我失礼了,您是哪是一位?”

“小姐出事故的时候,开着车子的是我。”邦彦回答道,并且深施一礼,动作十分优雅。

“滚!我孙女碰到如此的倒霉事,我再也不要看到你了!”老人狂暴地吼道。

“是呀,也不知是哪里来的野小子。”一个老婆婆说道。

邦亭耸了耸肩,直朝着床上的惠子走过去。俯身朝惠子深深一吻。

“你干什么!”

老人们想把邦彦从惠子身边拉开。

这时,走廊里传来了五、六个人慌忙奔过来的脚步声。已经进了病房,邦彦仍不顾一切地深情地吻着惠子。

老人们纷纷起身离开房间,向进门而来的那批人滔滔不绝地述说着。邦彦被人用很大的力气从惠子身边拉开。

把他拉开的,是三名保镖模样的人。在门口附近,在两名保镖的簇拥下,站着一个身材颀长的男人。在照片上见过,那是新极东重工的社长新城升、惠子的父亲。

“你是什么人?是不是企图勾引我女儿的男人?你目的何在?金钱还是地位?”新城一气问道。

“您的女儿就那么缺乏魅力吗?”邦彦不由得微笑了。

“你这讨厌的淫棍!给我滚出去!打算骗取我女儿的信任,混入新城家族,真是休想?”

“我又不是你的部下,没有理由在这儿由着你发火,服从你的命令。”邦彦说道。

“给我上!”新城向邦彦前面站立的三名保镖命令道。

“可以把他摔成瘫痪吗?”邦彦正前方那个,好象练柔道的似的大汉向新城来问着。

“好吧,随你怎样都可以,福田。”新城说道。

那个叫做福田的保镖,眼皮浮肿着,那下面的眼睛放出蛇一样的光。这样的目光盯着邦彦,手指喀嚓作响。

邦彦的脸上并没有畏惧的神色,瞳孔里转动着丛林里的野兽所特有的光芒。福田反而不知所措、神情茫然。福田一面发出奇怪的声音,一面一把向邦彦的衣领劈手抓来。动作十分迅速。

然而,身为格斗专家的邦彦,较福田的动作之迅速,又是技高一筹。只见他右膝一闪,直朝福田身体下部捣去。福田的男性器官被撞碎了,仰面朝天地倒了下去。巨大的身体砸得整个病房如地动山摇一般。

邦彦跳向一旁,朝右侧那个做空手道姿势的保镖,以手形为刀,将他的头骨击碎。又回手用左拳直捣左面那个人的胃部。

三个人倒在地板上,极尽痛苦之状。

新城此刻已是脸色蜡黄,紧张地喘息着。他左右两名保镖,同时将手伸近衣袋。

“你们两位也想尝尝住院的滋味吗?”邦彦说道。

两人仿佛挣扎一般由衣袋内掏出手枪。

“噢?非法携枪?”邦彦笑道。

“少要胡说!象新城先生这样的国家要人,为警备之用,是持有特别许可证的。”其中一人分辨道。

邦彦此时早已绕到一个老婆婆的背后,轻轻抱起她的身体。那老女人发出奇怪的叫声,弄乱了和服的裙褶,那已枯萎的身体,竟控制不住而小便失禁。

“你要是控告我的话,尽管去自寻烦恼。刚才上阵的,统统是些废物。还是换一些能干的人吧。”邦彦朝新城凑过去。

“别走来!我们开枪了。”两名保镖嚷起来。

“我的意思是从这里出去。莫非你们想用这位阿婆做靶子?”邦彦说道。新城等人慌忙闪出一条路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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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释:

第十八章 新式鱼雷

在医院大门口的地方,邦彦将老太婆放下,开着他的BM300CS,疾驰而去。

车子向座落在真鹤岬的出租别墅的方向开去。邦彦撇了撇嘴。在新城这伙人眼里,自己竟成了下流的野小子。

轿车远离了居住地带,渐渐接近亚热带树的丛林地带。方才邦彦遭到袭击的地方,几名警察依旧守候在那里。

但是,不知他们是不是那批企图杀他的人化装而成的。邦彦谨慎的将速度降了下来,伸手去拿右腿上藏着的手枪。

幸好,对方并非伪装的警察,都是方才见过的熟面孔。邦彦刚一停下车来。

“小姐情况如何?”那些人用友善的笑容对着他。

“多射……托大家的福,好象无需担心了。”邦彦回答道。

“那么,请多加小心。”几位警官同他握手道别。

轿车在丛林中飞驰,邦彦伸手去掏裤子里藏着的手枪,那是支高级双九式无声手枪。邦彦把枪放在驾驶前台上,以便再遇伏击时可以随时开枪。

但是,一路上并未遇到意外,原先的担心似乎是札人忧天。说不定别墅里面还有伏击。邦彦仍旧握着手枪,下了车。向别墅走去。没有走大门,而是特地绕到后门去。刚一打开门,邦彦就将身扑倒在地。并没有意外的袭击。

邦彦松了一口气,慢慢从地上爬起来。悄悄溜进卧室。一开门,发觉有种气氛与方才同惠子一道离开时不太一样。

是一种味道,香烟的味道。侧耳倾听,床的下面,竟传来了“滴答滴答”闹钟走动的轻微声响。

邦彦的心脏不由得紧缩了一下。掏出自来水笔的手电,朝床下照了一下。声音是从一个用毛巾裹着的东西里发出的。把那个东西从床下拉出来,邦彦小心谨慎地把外面的毛巾除去。难怪呢!闹钟里面,竟装着五枚定时炸弹。

闹钟的弦上到了早震五点。闹钟的发条一旦转到预定时刻,就会连动闹钟与炸弹之间的干电池,从而引起雷管爆炸。邦彦慎重地除去干电池。走到阳台上,把闹钟和干电池统统扔到大海里去。

雷管式炸弹一下子沉入了大海。在诲水的侵蚀下,那雷管立即就变得失效了。

邦彦返回房间里,考虑着那批一再想加害自己的家伙究竟是何许人。他们一定深知自己的真实身份。

或许是哪次事件中,败在自己手下的犯罪组织的余党。

假如是这样的话,便不宜在这别墅里久留。邦彦开始收拾行装。他打算乘上自已的巡洋舰,到什么地方销声匿迹一段时间。

收好行装。邦彦来到简易找桥上。那里停着一条供比赛用的摩托艇。

船的外部机械,引擎发动装置系统用带子吊着浸在水里。邦彦拉着带子挂好引擎。

小型摩托艇发动了,向五十米开外抛锚在那里的摩托巡洋舰的方向驶去。

刚刚把小型摩托艇用缆绳拴在巡洋舰上,邦彦就提着手枪跳了上去。大约花了半小时左右的时间,仔细检査。并没有什么人藏在上面,也没有那种用作来定时的炸弹装在船上。邦彦忽然意识到自己的确神经过敏了。

邦彦发动起柴油发动机来发电,又用电动起重机将锚卷了起来。一只小型牵引机将方才的轻型摩托艇吊到船舱顶上,将绳子仔细捆好。

两周之后,邦彦已来到小笠原诸岛,在其中一座无人岛的峡湾处将巡洋舰抛锚。有时潜入水中捉鲍鱼,有时垂钓,有时又用船上的来福枪与汽枪去岛上捕一只野山羊或者打一打鸟儿,以此为口粮,过起一种世外桃源的生活。

一日清晨,邦彦正在海边用海藻裹着伊势大虾,烧烤自己的美味早餐。忽见巡洋舰桅杆上装着的红灯一闪一闪地亮起来。

那是联络暗号。一定是内务局保安部的人又有事相求于他。邦彦不由啧了啧舌头。于是打来一桶海水烧在篝火上。然后跳到水中泅水向巡洋舰靠近过去。

爬上巡洋舰,钻入船舱。无线装置的红色暗号灯正一闪一闪地,发出“嘟——嘟——”的声音。

邦彦一把拿过话筒。

“又搞错了吗?不能干得漂亮一点儿吗?”这是暗语。

“没有搞错呀。现在在什么位置?”是内务局保安部鹤冈的声音。

“美国西部。”邦彦答的也是暗号。

“确切位置……”

“我明白了。”

邦彦用暗号,将自己的经纬位置仔细报告。

“明白。那好,三小时后。”无线通讯装置切断了。

邦彦耸了耸肩,将话筒放回原来的地方。从冰箱里取出两瓶冰镇啤酒,绑在腰上,又游回刚才的海边。

伊势大虾刚好烧到合适的火候。外焦里嫩,即使不加任何佐料,由于海水里有盐的缘故,也是十分美味可口的。

吃完美味,邦彦躲开毒辣的阳光,钻到大树的绿荫下,横躺在那里。耳边传来螃蟹爬动发出的声音,听着听着,美美地睡着了。

飞机轰鸣的声音,将邦彦从美梦中唤醒。这是架最高时速约为430公里,累计飞行距离可达4300公里——格拉曼·阿鲁巴特洛斯救难用水陆两用机。此刻,飞机正降落在水面,向着巡洋舰这边在水面滑行,所过之处,掀起白色的浪花。是内务局方面的专用机。

邦彦用海水漱漱口。格拉曼·阿鲁巴特洛斯——在海上自卫队有“大雁”之美称——那驾飞机上降下一只橡皮艇。

那只小船上装着外部引擎,向海滩的方向驶来。船上坐着鹤冈。如此炎热的天气,他依然西装领带,十分讲究风度。冲到浅滩的时候,船陷在沙子里。邦彦过去将橡皮艇推向沙滩。

鹤冈彬彬有礼地向邦彦躬了躬身,走下船来。

“对不起。”他向走过来邦忙的邦彦说道。

“是不是又碰到什么麻烦事了?”邦彦说道。

鹤冈坐到树荫下。由香烟盒中掏出两支香烟,递给邦彦一支。又掏出一只埃及风格的打火机,点上。

邦彦也用这打火机点出烟,深深地吸了一口烟,香气芬芳。

“真是麻烦事呀!这回是火掉到你身上,非得由你自己来扑灭不可。”

“噢?”

“在真鹤的别墅你遭人暗算的事,我们很快就得知了。从罪犯留下的指纹判断,得知是由北部边境秘密入境的。早在五年前,那群家伙就曾因违反《出入境管理法》而被捕,最后强制送还原所在国。没想到他们又来了,间谍的可能性很大。”鹤冈说道。

“原来如此……”

“三个星期前,内务局保安部的工作人员登记表不翼而飞。如果仅仅如此的话尚不要紧,可是保安部秘密搜查员的名单,以及情报的提供者……这可是至关重要的,象你这样的业余的秘密搜查员也在名单之中。名单就无需说了,照片以及身高、体重甚至履历都在其中,是一部详尽的文件材料呀。”鹤冈沮丧地垂着肩。

“什么都输掉了吗?”邦彦的嘴唇苍白无力。

“对。他们挖了一条大有600米的地道,直通内务局的地下人事资料室。”

“……”

“这三个星期当中,内务局的情报提供者秘密搜查员和业余搜查员,大约有三十多人失踪了。”鹤冈说道。

“畜生……”

“你这里自然是那群家伙猎获的对象,所以,那次你遇到了麻烦。”

“……”

“不是你被他们干掉,就是他们被你干掉。如果不先发制人的话……不过,话到这里还不算完,你的心上人新城惠子被他们绑架了。”鹤冈顿在这里,观望着邦彦的表情。

“惠子吗!”邦彦被阳光晒得黑红的脸上已失去了血色。

“没错。是惠子小姐。她三天前就出院了,返回了田园调布的家中。被绑架的事情,大概发生在开车去青山的美容院的途中。……大概是这样。因为绑架时,现场并无旁人可以作证。”

“惠子她……”

“你大概知道,惠子的父亲及祖父,是兵器制造大型康果恩·新极东重工的社长和会长。那群家伙绑架了惠子之后,未向新极东重工索取巨额赎金,却提出了许多无理要求。”

“是这样?”

“防卫厅和新极东重工共同开发的最新式对潜鱼雷的设计图和实物。这种鱼雷使用固体燃料,内藏氧气发生装置。按预先设计,在水中速度可达2马赫,射程为50公里。另外,还装有特殊的装置,能够接收那些切断动力,象岩石一样潜入海底的敌潜水艇的磁力信号,并将其一倍放大,死死地追踪其不放,最后象磁石一样附在潜艇上面。”

“有如此威力?”

“他们要求新极东重工,从今天起的一周内,就要将鱼雷的设计图和实物交出去。不用说,惠子被绑架事件,以及索取有关鱼雷的一手材料,这一切都证明了有内线走漏风声。……”

“仅仅为了惠子一人的性命,而把花了巨额费用研究而成的成果交到敌人手中,从而使海上自卫队的防卫系统变得毫无御敌能力……作为政府,决不会对敌人的嚣张气焰忍气吞声吧?是不是这样?”邦彦撇了撇嘴。

“那自然。尽管新极东的社长和身为会长的惠子的祖父都持有不同意见,政府与防卫厅方面却声称,倘若新极东敢于瞒天过海地与敌人私自交易的话,就取消向新极东的定货。这样一来,新极东必然破产,这样庞大的机器设备便成了废铁。然后,政府准备将它变成国家直接经营的兵器厂。”鹤冈冷淡地说。

“这么说,是要把惠子杀死了?”邦彦劈手揪住了鹤同的领带。

“等、等一等。并不会把她杀掉的,不是还有阁下您这样的英雄好汉吗?”鹤冈挣扎着。

“……”邦彦松了手。

“你去设法将惠子救出来。这样一拖延,薪极东就有时间制出假的设计图和伪造的鱼雷交给敌人。”

“关于设计图和实物的转手时间、方法、地点什么的,绑架惠子的那群家伙有没有交待?”

“还没有。马上就通知我们。”

“……”

“我们考虑绑架惠子的那批人,和偷走内务局名单的人,同属于一个组织。”

“为什么?”

“因为那批人为了使鱼雷作战成功,首先要将间谍、暗线都收拾干净。”鹤冈说道。

“但是,在真鹤我们遇卡车袭击时,那群人的目标只是我,并不认识惠子。”邦彦自言自语道。

“那群家伙用车轧死了惠子的好朋友良子姑娘。因为那时他们一定不知惠子在什么地方。良子一死,她的两个好朋友中只要谁一通风报信,惠子必定要前去参加葬礼。这时,就可以将惠子绑架。另一方面,接受命令前去谋害于你的特别行动小组,并不清楚有关惠子的事情,所以当时只注意到你。……可不可以这样假想?事实上,良子出事的那天晚上,据可靠情报说,有不少行动可疑的人包围在她家附近。”鹤冈说道。

“的确如此。是这个逻辑。”邦彦自言自语道。

“为了将惠子救出来,你不想去做活靶子吗?你一回到本土,敌人的组织一定因为追杀你而活跃起来。那时,你再反击,一举歼灭敌人老巢。”

“我懂了。不过,我并不单单为了新极东重工,为了惠子,我愿用身家性命作赌注。为了我心爱的惠子,我没有理由逃避。按照我的骑士标准,不能再对这些事视若无睹了。”邦彦一股脑儿地吐出肺腑之言。

第十九章 活靶子

那架救难用格拉曼·阿鲁巴特洛斯,搭载着邦彦,以400公里的速度,向本州方向飞去。

邦彦之外,机上还有驾驶员和鹤冈。飞机上来时乘坐的其他几个人预备把邦彦的巡洋舰开回油壶的港湾去。

邦彦是内务局保安部的合作者,这一事情既然已为敌人所知,即使再戴上假面具也没有意义了。说不定连驾驶员都早已为敌人组织所收买了呢。

格拉曼·阿鲁巴特洛斯在黄昏时分,降落在面对东京湾的东云机场,飞机在水面着陆。

在飞机场里面,停着邦彦的BM300CS。然后,邦彦同鹤冈他们分手,开着心爱的车子,回到繁杂的吵闹的都市。邦彦下塌在赤坂的新大陆饭店。这是一座房间总数超过1200间的超大型饭店。

向服务台的人出示了护照,那上面写着菲利普·布朗的名字。很快订了一个房间,十一层一一五一号房间。

车了被停在了地下停车场。邦彦来到一一五一号,是一个两人房间。给了服务员一千元的小费。

“能不能介绍几个可爱的姑娘?”邦彦说道。

“我们这里不是那种级别的饭店。”中年的服务员虽是这样说,却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将小费装入口袋。

“真遗憾。”邦彦也笑了笑。

“先生,今天晚上什么时候回饭店?”服务员问道。

“这个嘛。大概十一点左右吧。”

“知道了。那样的话,说不定今晚有好运气降临给你呢?”说着深施一礼,退下。

邦彦转身走到卧室床头,拿起一本饭店的详细介绍,浏览了一下。饭店里,有通宵营业的洒吧和夜总会。

邦彦并没有摘掉腿上绑着的高级双九式无声手枪,就那么全副武装地睡到床上。这是为晚上的行动养精蓄锐。

醒来的时候,已是下午五时。夏天的阳光仍旧很明亮。

邦彦冲了个淋浴,穿上西装,来到饭店最高层的餐厅。要了两磅烤牛肉和伊势大虾作为晚餐,又饮了一点白葡萄酒和红葡萄酒。

吃完晚餐出去的时候,已是夕阳西下的时分。邦彦坐上出租车,向银座开去。

首先来到美由其大街的一家小酒吧。要上一小杯白兰地,慢慢地消磨时间。

然后,他动身去银座最高级的酒吧——红唇屋。那里只有二十名女招待,月薪至少在五十万以上。

邦彦伸手推开门,正要进去,一名待者拦在他面前。

“对不起,我们这里实行会员制……”以一种婉转的态度将邦彦谢绝在门外。

“好吧,我现在就入会,可不可以?”邦彦从衣袋里掏出钱包,漫不经心地抽出厚厚的一叠钞票,将一张一万元的票子丢给侍者。

“这是我的名片。”

待者接过名片一看,上面赫然印着某某财阀系某某大公司的常务董事的头衔。不用说,名字自然也是伪造的。这都是鹤冈精心准备的。

“那么,我失礼了。请进。”待者的态度几乎是一百八十度的转变。

店内散座着十几个人客人。从衣着举止来看都是那种借用公司名义而四处游逛的人——他们有个雅号,叫“社用族”。这其间,有不少是大公司的社长。

邦彦选了一个靠里的座位坐下。一个油头粉面胖女人,拿着刚才邦彦递给侍者的名片,扭动着腰肢上来搭讪。

邦彦很得体地应酬着,拜托她去找几个女孩子。

有三个女孩子应招而来。就象其他那些侍女一样,她们也是一眼就能让人看出做过整形手术。

邦彦殷勤地问道,“各位想喝点什么?”脸上浮着优雅的笑容。

三个人都点了鸡尾酒。邦彦忽然一把抓住坐在右面的女孩,她叫爱米娜。很下流地命令道。

“我又不是来这熬夜守灵的,你们开心一点好不好?”

“怪没意思的,哪有什么好开心的?”爱米娜在鼻子里哼了一下。

“好吧,来点刺激的,你把衣服给我脱光。”

“什么?我量你这样的乡巴佬也不敢。”爱米娜愤然起身,另外两个人也满脸怒气。

邦彦将桌子掀了个底朝天,玻璃杯摔了一地。回手一把抓住爱米娜。

三个女孩同时发出了尖叫。邦彦一下子扯开爱米娜的连衣裙,乳罩,内衣也给撕破了。

爱米娜赤裸的身体十分单薄。乳头黑黑的。

邦彦伸手抓住她的两条腿,整个人就头朝下了。好象股裂之刑一般,把她的两条腿用力向两侧拉开。她的下身很难看,好象一块块要腐烂的鲍鱼肉。其他的侍女和酒醉的客人却死盯着往那里面看。

“住手!”

一个身强力壮的酒保钻出柜台,向这边赶来,看他那块头,仿佛兼作保镖的。他的鼻子耳朵都有受过伤的痕迹——由于热衷拳术而留下的伤痕。

那家伙刚刚摆出一副要打架的姿势,邦彦已将爱米娜朝他摔了过去。

这一下子,竟把人高马大的保镖撞到了墙根。他推开巳经昏过去的爱米娜,爬起来,再朝邦彦逼过去。

一个敏捷的左手勾拳。只听他牙缝里恨恨地发出“嘶——嘶——”的声响。

邦彦一闪,躲过了这一拳,右脚向保镖的下身踢去。保镖被这意外的一击打得仰面朝天地摔在地上,翻着白眼,全身抽搐着。

茫然不知所措的客人和待女这时他们都又呼地一下挤向门口。

一个酒保领班手里握着一把切生鱼片的刀,一个劲儿地发。

邦彦忽然一眼看见老板娘企图从太平门夺路而逃。他一个箭步追上去。

“救命!”

老板娘一屁股坐到地上。

邦彦用脚踢了她一下,扔下一句话,“做买卖不要欺人太甚了。”

说毕,邦彦转向另一家高级酒吧,前去搔扰。这家酒吧座落在日航饭店附近。

不想,他正要推门而入,却发现酒吧的保镖早已恭候多时了。

“你就是那个在红唇屋打架的家伙吧?”说着,纷纷从口袋里掏出手枪,对准邦彦。一共五个人。

邦彦的手枪,早在出发之前,就由腿上挪到了腰后。只见他以闪电的速度抽出手枪,几乎是在一秒之内发了五发子弹。由于消声器的作用,声音钝钝的。

五名保镖,还没来得及开枪,就一个个枪落地各挨一枪。只见他们各自按着受伤的手腕,痛苦地叫喊着。

“我要让你们统统见阎王。”邦彦自言自语道,脸上一副杀红了眼的表情。

“手下留情!”

那群保镖哀求着,已是各个口角泛白沫。

邦彦踢了踢他们的脑袋。见他们都被踢昏过去了,便顺势缴了他们的枪。

枪拿到手中,拔掉撞针。随手扔掉这支去废枪。

这家酒吧的老板娘和侍女们都躲到了沙发和柜台的一角,浑身发抖。

邦彦唾了口唾沫,往手枪里补充好子弹。随后,扬长而去。

这一系列的举动,或许可以迷惑住那些追杀他的秘密组织,使他们感到,邦彦得知惠子被绑架之后,几乎变成了恶魔,正在四处发泄私愤。而且,变成恶魔的邦彦,巳经放下了械心。

出了店门,没走多远,邦彦就意识到,有人跟踪,并非方才店家的保镖,而象是职业杀手一类的人。一个两人行动小组。

邦彦仿佛并未注意到他们似的,招手叫了辆出租车。因为还不到醉汉回家的高峰时间,司机没有拒绝他。一要是被拒绝了的话,邦彦准得把他打个半死,为的是证实自己的的确已成了恶魔。

跟踪的两个人分别跳上了两辆出租车,邦彦看得分明,于是对司机说。

“朝新大陆饭店开。”

在急速行驶的汽车里,邦彦时而佯装点烟,用打火机机身上镶着的小镜子,观察后面的动静。

尾随而来的两辆出租,分别间隔着20多米和30多米的样子。

汽车一到饭店,邦彦就象根本没有注意有人跟踪似的,大摇大摆地下了车。来到服务台,取了自己房间的钥匙。踉踪的两个人滞留在一层休息大厅里。可能在向饭店的有关人员打听邦彦的房间号码。或许,服务员从背后的架子上摘下钥匙时,他们就知道了号码。

邦彦乘电梯来到十一层,进了自己的房间。先在房门背后顶好椅子防备不测,然后去浴室淋浴。

擦干身体,仍旧穿好西装。门后的椅子顶得好好的,纹丝儿没动。

邦彦于是把手枪塞到沈下,一头倒在床上,等待着。

空调机的运转发出低低的轰鸣声,诱人入睡。不过,大概是白天充分休息的缘故,竞然没有丝毫睡意。

电话铃响了起来。这时已经过去一个半小时了。

邦彦故意让电话响了十秒钟,才拿起听筒。

“对不起,请问是一一五一房间吗?”一个很耳熟的声音。

“有什么要紧事吗?已经这么晚了。”邦彦说道,似乎是自言自语。

“我是十一层的服务台,特地向你推荐一位美丽的小姐,不知您是否中意。请您多加关照。”

听出来了,这是白天送行李上来的那个侍者。

“大约要多少钱?是哪种档次的?”

“这个问题嘛,见面之后再谈……这位小姐芳名美由纪。我想您肯定不会失望。那么好,请您稍候,记住门敲三下为信号。”对方挂断了电话。

邦彦放下听筒,从枕下拿出手枪,右腿上绑好。起身走到门边,侧耳倾听。

等了足有五分钟。有脚步声由远而近。门外的走廊上铺着绒毯,脚步很轻,是女人特有的小碎步。

声音在门前停下。邦彦蹑手蹑脚地,重又退回到卧室。

门敲三下。

在敲第二下的时候,邦彦就故意脚步声很重地,走到门口。拧动门扶手,打开门上的自动锁。

门开了。一个身穿紫色和服的美丽的女人,嫣然地向他笑着。

看上去大约二十二、三岁,典型的江户美女,有着一张标致的鹅蛋脸。

“晚上好。”嘶哑的声音。

“请进来吧。”

女人从邦彦面前飘然而过时,的奥尔设计的奥丽茜牌香水散发出诱人的香味儿,一种勾人欲火的性感味道。邦彦关好门,上了锁。转身面向立在休息室里的女人。

“想喝点什么吗?我让待者端上来。”

“谢谢。不必了。”

“是美由纪小姐吧?”

“嗯。”

女人的声音里,充满了无限的温柔。

“那好,到这边来吧。”邦彦走向卧室。

女人在邦彦对面的椅子落座。

“我,干上这一行,才刚三天,请您多加照顾。”很甜美的声音。

“一晚上多少钱?”

“您付五张吧。”

“好的。”邦彦由钱包中抽出钞票。

第二十章 挣脱圈套

美由纪接过邦彦递上来的钞票,收到手提袋里。那是一只西阵织的美丽的手提袋。

“越是看越觉得您象位了不起的男了汉。”

由喉咙里发出的嘶哑的声音,象猫一样性感。

“虽然是恭维话,我还是挺高兴的。”邦彦笑道。一面点燃一支香烟,用的是一只埃及风恪的打火机。

“我并没有恭维您哟。请问您贵姓?”美由纪眉目传情。

“鹤田。全名鹤田健。”自然用的是假名。

“我想陪着您一直玩到天亮。”

“我刚才洗过澡了,您要用浴室吗?”邦彦殷勤地问道。

“我也是刚刚洗过来的……能不能把光线弄暗一点,很不好意思呀……”楚楚动人的风情。

邦彦起身关灯,只留下床头灯发出温柔的光芒。

“您要休息了吗?”美由纪问道。

“是啊。不过,有你这样的美人在,睡意完全没有了。”邦彦伸手去解领带。

美由纪退到房间一角,开始解和服的腰带。发出悉悉嗦嗦的声音,仿佛精确地计算着勾起男人性欲的时间。

邦彦觯开领带,脱掉鞋子。光着脚,走到美由纪放手提袋的桌前。这一切动作没有发出一点声响。

打开手提袋,迅速地检查看。无数次虎口脱险的邦彦,很快就发现了他所要寻找的目标。

那足一只杜邦牌镀金打火机。——一台打火机式的无线通讯装置。不用说,是为打火机和无线通讯两用设计的。

杜邦牌打火机有大而重的特点,所以加上一个无线通讯装置,并不需要化费很多周折。

打火机上面,有一液体燃料充气口。拧开上面的盖子,发现一只五厘米长左右的望远镜式的天线。

邦彦用一只手按着它,一下子,打火机的后盖打开了。那个液体燃料调节环;仿佛就是无线通讯装置的开关。

把调节环向左使劲拧,开关自动切断。一下子,打火机的后盖又合上了。

小心地关上手提袋。

美由纪已宽衣解带完毕。和服脱掉了,身上是一种和服式长衬衣。邦彦悄悄回到原来的位置。

穿长衬衣的美由纪,回身转向邦彦,挑逗地笑着。她看邦彦并未脱衣,那笑容凝固了一下。但是,立即又换上极尽风骚的神情。

“我好了。”

小声地说着,爬上床,躺在床中央。

邦彦微笑着走向床边。美由纪风骚地掀开长衬衣的衣角。

美由纪没有穿内裤。两腿紧紧地并垅着,中间一点缝隙都没有。

美由纪紧闭的双眼稍微颤动了一下。邦彦为防万一,拿了一只具有极强防弹能力的特殊塑料材料的打火机——外表看起来是银制的。

他在床边跪下来。右手伸向美由纪的两腿之间,极富技巧地爱抚着。美由纪的腿张开了,一面也发出极富技巧的呻吟声。

邦彦眯缝着眼睛细心观察,并没有多少湿润的感觉。邦彦斜眼看了一下美由纪的表情,衔住她的左乳。

“在哪里受的训练?”邦彦忽然松开乳头,问道。

“什么,您说什么?”美由纪睁开眼睛。

“打火机上的无线通信装置让我给关掉了。”邦彦说道。

“您说什么?”

这祥说着,她的右手朝自己的头部伸去。

手指在头发里面摸索着,掏出一个尖尖的针状物,正在这时,邦彦一手按在她右手肘部的穴位上。

那个针状物,从美由纪手中落了下来,滚到枕边。大约两厘米长,涂满了褐色的粘液。

邦彦眼疾手快,拾到手中。

“这上面涂的是什么?克拉雷还是布西?”

邦彦冷笑着寻问道。克拉雷和布西是两种毒药的名字,均属剧毒。

美由纪并不答话,左手却又伸向头部,那里还藏着一枚针。

将针衔在嘴里,用力一吹。毒针向邦彦飞来。

邦彦却早有防备,用那只特制烟盒轻轻一挡,毒针只在上面留下了浅浅的一道痕迹。

美由纪绝望地叫起来。邦彦并不理她,单膝跪地,迅速地拾起那枚毒针。

“这东西有多大奇效?用你的身体做一做实验好不好?”邦彦说道。

床上美由纪有如母豹一般。她仿佛并没有被邦彦的威协吓倒。或许她早就服过解毒剂,对毒针产生了免疫力。

邦彦意识到了这一点。于是,将毒针丢到架子上,伸手从口袋中掏出一把匕首,明晃晃地对着美由纪。

“快,老实交待出来,不老实的话,我就让你这漂亮的脸蛋儿破了相,就连整形手术也无济于事。”

美由纪的左手伸向两腿之间。两腿自刻分开,露串了最能吸引男人的地方。她的手指游动于期间,似乎在拧动着什么。

邦彦一步跳到美由纪面前,用刀背“啪”地击中她的左手。

从美由纪两腿之间的地方,露出了金属制品的东西。她的左手,无力地垂着。

邦彦将匕首换到左手,由美由纪体内,拉出那个金属制品。

上面沾满了粘液。好象是一支自来水笔式的手枪。

邦彦把它丢进拉圾箱。手在床单上蹭了蹭。

“现在,还有什么道具亮相吗?”帮彦不由得笑了。

“畜牲……我杀了你。”美由纪突然跳起来,使足了力气,用她尚能活动的右手,向邦彦袭击过来。

“住手。”邦彦一闪避过。

美由纪本想一记耳光打过来,此时,却失去重心般地跌倒在床上。

“我对你已是手下留情了。没听说过我的厉害吗?我是怎样一个男人,连女人也敢这么不自量力。”邦彦一股脑地说道。

“畜牲……女人都被人拐走了,还在这里装傻呢。”美由纪挣扎道。

“惠子她在哪儿?是不是你加入的那个祖织绑架的?”

“我不知道,当然不知道。”美由纪的嘴巴很硬。

邦彦把匕首换到右手。

“说,你是哪个组织的?”

同时,刀刃在她的腹部浅浅地划着斜线。

美由纪显然是受过足够的训练,哼也不哼一声,反而向邦彦骂道。

“丧家之犬。”

“真是个了不起的女人。我看你能坚待到什么时候。”邦彦不由得笑了。

匕首带向美由纪的脸。美由纪牙关紧咬,挣扎着去夺那把刀。

邦彦的动作却已抢在前面。一挥手,切断了她右手的四根手指。再一反手,左手只留大拇指,其余的被切掉。

美由纪的表情已近疯狂,全身痉挛着望着自己两手的伤口。放肆地撒起尿来。

邦彦躲开那乱溅的飞沫,冷冷地注视着她。

“这下该给你的脸蛋儿整整容了。然后再把你这朵花瓣割下来。”他这样说道。

“饶了我吧?”美由纪第一次发出了尖叫。

“那好,你老实交待。”

“没什么好说的,我奉命来此把你杀掉,可是竟失败了。赶快把我杀死吧。”

“方才那名待侍也是同伙吗?”

“不是,不过被组织收买了。”

“那么,你就说说你们的组织吧。”

“就是杀死我也不会说出来的。走漏消息的事被组织知道了,会受到比这更残酷的刑罚。你还是把我杀死吧。”美由纪开始浑身颤抖。

“你要是不说的话,我也能给你用私刑。不杀死你。死掉就便宜你了。我要让你带着一身残废,慢慢地活下去。”邦彦手中的匕首对着美由纪的右乳。

“……”

美由纪就势一滚躲开匕首。忽然注意到自己被割的双手,用力地朝里侧的墙壁撞去,尖叫着,笼罩在极端的恐怖感中。“想好了吗?不说你的组织也行,告诉我惠子的事,她是活着,还是死了?”

“这么重要的人质,当然不能轻易杀掉的呀。”

“把她关在哪儿了?”

“不知道。我们的组织完全是单线联系,没有横向交往。我,是专门暗杀你的那个行动小组的。和绑架惠子的小组没有联系。”美由纪呻吟道。

“你是日本人吗?”邦彦忽然用很优雅的语调问。

“什么?”美由纪用失神充血的眼睛看着邦彦。

“到底怎么回事?”

“是二分之一的日本人。母亲是日本人,父亲是朝鲜人。你样知道的?”

“不用说,你的组织,是朝鲜方面的了?”

“我不会说的。”

“说了来。”

“杀死我吧……没杀死你,我没完成任务。”

“那么好,我决不让你舒舒服服地死。”邦彦由后向前,将刀子捅进美由纪的阴部。

美由纪发出绝望的惨叫。

这时,听见面朝走廊的那个门,钥匙孔被人转动着,发出轻微的声响。

邦彦抽出刀子,小心地将方才救命的香烟盒收到左面的衣袋里。美由纪已失去了知觉。

将匕首换到左手,右手伸向腿上绑的手枪,高级双九式点22口径无声手枪。

一面,将身移到房间一角。

他听到门打开的声音,紧接着,短机关枪连续射击发出的轻快声响。

枪弹穿过客厅,打破了卧室的门。

卧室的墙上落下石膏、混凝土的碎片,窗玻璃也碎了。

那张床,与走廊一侧客厅的门以及卧室的门,并不在一条线上。所以,昏厥在床上的美由纪还未中弹。

躲在卧室一侧死角里的邦彦,身上满身碎木片——那是枪弹穿门而造成的,幸好,并未受伤。

持续三十发左右的射击中断了,听见迅速更弹仓的声音,再次连续射击。这次,射手一面射击,一面向卧室的门走近。

到了离卧室门口一步远的地方,短机关枪的枪口大幅度地、左右晃动着。

这次是更宽的射击范围。卧室里枪弹横飞。床上的美由纪身中数弹,反射似的她的身体蜷成一张弓。这时,卧室的灯被打碎了,屋内一片漆黑。

装第三只弹仓的声音。射手踢开了卧室房门,端着短机关枪走了进来。

第二十一章 组织纪律

邦彦早已做好行动的准备。

他伸出左手,一把抓住来人手中的短机关枪的身。由于连续射击枪身发烫,邦彦的左手立刻如火烧一样。

但是邦彦没有精力顾及许多。猛地一拉短机关枪。机枪向空中轻快地放着,邦彦抓住了枪托。

车这只短机枪,是从前德国军队用的MP38。杀手戴着尼龙的面具,是个高个子男人。

只见他一面骂着,一面把右手伸向腋下的手枪。

邦彦瞥见外面电梯间附近,还有两个面戴尼龙面具的人荷枪实弹地立在那里。与此同时,他用的高级双九式无声手枪射向杀手的右腕。

那只正待掏枪的手,一下子耷拉了下来。

邦彦用握着手枪的右手,把他拽向屋里。

这时,电梯间那面的两个人挥枪向这里扫射。

子弹统统打到短机枪手的身上。

邦彦跳向一旁,左手握着从机枪手那里缴来的MP38,从门口伸出去,向电梯间的方向扫射,连射二十发。

听到电梯的声音,邦彦探身向直廊里张望。

那两个人已消失了。电梯附近有斑斑血迹。看见电梯的指示灯,九……八……七……六……一直下到一层去了。

邦彦啧了啧嘴,视线转向仰面朝天倒在那里的短机枪射手,摘掉他的面具。

那是一个三十一、二岁的男人,颧骨高高。脸上好象破了,翻着肉。不过,一眼就能看出是高丽民族。

他肺部中了数枪,嘴里向外溢着鲜血。

邦彦把手伸向他那染满血迹的衣袋。找出一张驾驶执照,上面用的是岛津的名字,籍贯是广岛。

广岛这地方,因为原子弹爆炸,从前的户籍簿统统被烧掉了,即使警察核对到头上,也能胡编出许多东西。

邦彦将那人的身体横过来,追问道。

“叫什么名字?”

左邻右舍的房间,这时都纷纷打开门张望发出一阵阵尖叫。

“岛津。”男人呻吟着,浑发出不是很清楚的声音。

“告诉我你的真名。”

“别罗嗦了,让我死掉吧。”

“你是被你的同伙开枪打伤的,为的是杀人灭口,你们的组织哪有什么情义可讲?”邦彦撇了撇嘴。

“那是我们的法律。今天的失败是我运气不好。”他大口大口地吐着血。

“不是你运气不好,是你们的组织背信弃义。快说,把参加的组织交待出来。”

“说什么呀……我痛苦死了。快给我补上一刀吧。”

“是北朝鲜,还是南韩?”

“我什么也不会说的。”他双目紧闭。

好象气管被血块堵住了,浑身剧烈是痉挛着。发出异样的声音,四肢忽然不动了。

邦彦退下枪上保险,插到后腰上。把打火机的盖,送到他的鼻孔旁边。

呼吸巳经停止了。打火机的盖上并没有平时呼吸留下的湿雾。

邦彦耸耸肩,从尸体屁股后面的口袋里翻出两支预备弹包,转身踱到卧室。

美由纪的身体由床上滚落到地上,已经毙命了。

邦彦迅速打开了手提箱,清点着身边的物品。

短机关枪,——为了避免走火,弹仓被拔掉了,还有两只各有三十发枪弹的弹仓,统统收进手提箱。

他用一方手帕蒙住脸。刚一走到走廊上,那些正在观望客人,都尖叫着四散逃回各自的房间。还有人吓得腿一软,坐到地上。

没有用电梯,邦彦沿着楼梯下去。跑到十层的拐弯处,摘下脸上的手帕,装进口袋口里。

跑到八层附近,迎面上来几个门卫,后面跟着身穿制服的警察。

“等等!……请稍等。上面给我们的命令,任何人不经准许不能私自离店。”警察手里舞着警棍。

“我是十一层的房客。谁愿意住在这枪击四起,吵吵闹闹的饭店里。”邦彦想从两人中间穿过去。

“等等。”

两边分别抓住了邦彦的左右手腕。

“放开,我是外交官。在英帝国的外交官,不放我走的话,小心产生国际争端。”邦彦冷冷说道。

“纯属虚张声势。”

抓住邦彦右手的那个年轻警卫,怒吼着。邦彦一把将沲推开。

年轻的警卫一屁股摔到台阶的角上,叫起来,却又不好站起身来。他口角泛着白沫,手里挥舞着警棍。

邦彦转身朝年龄较长的警卫,对准胃部就是一拳。那警卫好象在胃部中了来福枪弹般地,一屁股摔到楼梯上,昏了过去,身体沿着台阶向下滚。

邦彦又朝年轻警卫的头上踢了一脚,让他昏了过去。转身下楼而去。

来到一层大厅。大厅已被警察包围了。一个警察走过来。他身上的制服佩有徽章。

“因为有事故发生,不能随便离店。”他向邦彦说道。

“我有外交官特权。”

邦彦用英语答道,并递上英国外交部的外交官专用护照。

“明白。不过,尚待确认一下。”

接过邦彦递上的护照,对方用英语回答。

“请您告诉我英国大使馆的电话号码。”

“没有这个必要。”邦彦答道。

警察向前台的电话机走去。

十几分钟后,邦彦已经驾着他的BM300CS,从地下停车场出来,驶向青山大街。

邦彦由于对英国外交部情报局有特殊贡献,虽然已从特工人员的工作中解放出来,英国政府仍然承认他具有英国外交部一等书记官菲利普·布朗的外交官特权。

邦彦来到青山学院后面的一幢公寓楼,把车停下。

公寓楼前修着大型喷水池。在这幢房子的五层,有邦彦租的一套房间。

车子停在地下停车场,邦彦拎着手提箱,乘电梯上楼。

来到自己的房门口,先躲在柱子后面小心观望着。那里事先挂着一根几乎不易为人发觉的细丝。一头系在门上,一头系在柱子上。

那根丝被扯断了。

这说明在邦彦不在时,一定有什么人进过那房间。或许现在正藏在房间里。

邦彦转身走向电梯间的报警电话,呼叫大厅的警卫。

“对不起。我刚才正准备进房门,听见里面有脚步声,或件是我听错了,不过,还是麻烦您上来看一下吧。”邦彦这样说道。

“好,我与警方联系。……”

“也好,不过,万一是我听错了就麻烦了。”

“那好,我先上去看看。”

电话挂断了。对方是公寓的警卫,名叫三崎。

三分钟过后,三崎和同事佐川一道上来了。看到邦彦,神情颇为紧张。

“或许是我听错了,察看一下好吗?”邦彦把自己的房门钥匙递给三崎。

“明白。”

三崎左手拿着钥匙,右手握着警棍。佐川跟在他后面。朝邦彦的房间走过去。

他俩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钥匙插在匙孔里,旋转着。用刀开门。这时邦彦在电梯间里等着。

房间里响起短机关枪扫射的声音。正要进门的三崎和佐川被打倒在地。

邦彦从腰中抽出那支高级双九式无声手枪,单膝跪地。

短机关枪的扫射声一停,就传出用朝鲜话骂人的声音。一个蒙着尼龙面具的男人,由邦彦的房间里跳出来。腰间也挂着那种MP38短机枪。

邦彦早已已扬起右手,连发五枪。

右腕两发,左腕一发,左、右膝各一发。短机关枪被丢到地上。但是,他那只较右手伤势较轻的左手,仍想去抓机关枪,邦彦在他左手上又补上第六发。

邦彦进门,将手提箱放到地上,从手枪的弹仓里退出六个空弹壳儿装到口袋里。重新补上六发来福实弹。

那两名警卫各自中了十发子弹,已经没救了,假如不是如此小心的话,自己也会落到他们两个的下场……想到这里,邦彦不由浑身一震。

邦彦走到那个戴面具的朝鲜人身旁,他已经不能自由活动了,用脚把他的MP38踢到电梯间那边。一面踩住他的左右手,一面揭开他的面具。

那张面孔,给人一种皮包骨头的感觉。好象已经在房间里关了许多天,胡子拉茬,一付脏兮兮的面孔。

那家伙就是带了证明身分的证件,恐怕也是假的,不过,邦彦还是翻了翻他的口袋。同时,用眼角的余光,观察着房间里的动静。

那人的身上有一张驾驶执照,写有这个名字。籍贯是东京某区,战争中因战火烧毁了户籍簿的地方。

邦彦把这个手脚血肉模糊的家伙横抱起来。那家伙用憎恶的眼光瞪着邦彦,嘴里向外吐着唾沫。走到房门口,把那家伙扔到房间里。

这次,没有响起枪声。

邦彦在房间里转着,观察着自己卧室里有无异样。

房门里面,算上门厅,有一间15张塌塌米大小的客厅。客厅一侧,是卧室和餐厅。

客厅里没有可疑的人影。邦彦于是朝卧室半开的门,用那支高级双九式手枪放了一枪。由于消音器的作用,声音很小。

如果有谁藏在那儿的话,这一枪一定把他打得稀巴烂了。不过,一个人也没有。

邦彦把手枪退掉保险插在腰带上。拎起短机关枪和手提箱,放到客厅的桌上。桌上并排放着MP38专用的七只弹仓。邦彦抓MP38,朝卧室和餐厅里连发数枪。大约百发左右。剩下的四只预备弹仓收到手提箱里。这时,那个朝鲜人正蠕动着全身企图逃走。邦彦一脚踢在他的尾巴骨上。

“把我杀死吧!”那人挣扎着。

“不杀死你,想听你招供。”邦彦说道。

“畜牲……”企图用牙齿咬碎舌头。

邦彦抄起MP38,枪托朝他牙齿一击。

打飞了好几颗牙齿,这下他没法把舌头咬啐了。

“快说、否则,把你关到内务局的秘密牢房里,持续审问你。”邦彦恐吓到。

“警犬。你自己都承认是内务局的警犬。”他痛骂道,口里向外喷着血。

“好吧,我是狗。那你是什么呢?难道我们使用的不是同一种语言吗?”邦彦用嘲弄的语气说道。

“别说漂亮话,我不会破坏我们的纪律的。”他呻吟道。

“是吗?不过,你们组织的上级部门恐怕打算把你们干掉。我在饭店时,有人打电话来告诉我,这里有人在埋伏我。你被你的上级戏弄了还不知道吗。”

“胡说!”

“当真。否则,我怎么会躲过你的伏击呢?明明知道你在这里嘛。”邦彦说道。

这时,巡逻车的警笛声渐渐向公寓楼接近。至少有十辆左右。

第二十二章 东洋犯罪组织

“快说出来吧。那些让我来把你杀死的家伙,哪里还有什么情义可讲?”邦彦逼他道。

“畜牲……我们,都是朝鲜统一评议会的人。”他呻吟着。

“朝鲜统一评议会?”

“是的。”

“北朝鲜……是朝鲜民主主义人民共和国的一个国家机关吗?”邦彦问道。

“不对。”

“不对?这可就奇怪了,你不是由北朝鲜秘密入境的吗?是不是这样?”邦彦故意虚张声势。

“确切地讲,我是北朝鲜国家保安部的人。不过,在日本被捕,判刑、强制送遣祖国后,祖国政府由于我犯的错误,对我的态度十分冷淡。于是,我只身逃往南韩。但是,在南韩的生活也很惨淡。我在汉城以卖口香糖为生,这时,有个组织邀我入会。这就是朝鲜统一评议会。”

邦彦用眼睛示意他继续往下讲。巡逻车的警笛声已经包围了公寓。

“朝鲜统一评议会的成员,大多和我一样,由于在为祖国效劳的行动中出了差错,而在祖国备受冷遇。之后分别流亡在南韩、香港、澳门一带。我们这些人结成一帮,目的表面上是争取南北朝鲜的统一,实际上,是以亚洲各国及其各国内的大企业为对象进行斗争,获取巨大的利益之后,充分享受人生。”朝鲜人几乎象是在自言自语。

“原来如此,那么,你知道惠子被关在哪里?”邦彦问道。

“知道的话,我就告诉你了。不过,绑架小组和暗杀小组之间并无横向联系。”

“那么,朝鲜统一评议会在日本的总部在哪儿?”

“在新桥的一家朝鲜人俱乐部,叫做‘曲姬’。”朝鲜人说道。

这时,楼梯上传来脚步声,有十几个人的样子。脚步停在走廊里。只听他们用喇叭喊道:

“我们是警察,五〇七室藏着的人快出来!不出来我们就开枪了!”

“请稍等。我是英国外交部的人。在我的房间里发生了枪击,这里有一个快要死了。”邦彦特地用不十分熟练的日语喊道。

“好的。假如不老实的话,我们就开枪了。把两手举着走出来。”仍旧是用喇叭喊出的声音。

“知道了。”

邦彦拿着护照和英国外交部的身份证明书,两手高举过头顶,来到走廊上。

方才倒在走廊上的警卫,此时已完全断了气。楼梯附近和电梯间那儿,是几十名身穿防弹背心的警察,各个荷枪实弹。

“停下!”刚走到电梯间附近,指挥官用喇叭命令道。

“我有外交官特权,请看这个。”邦彦双手举着护照和身份证明书,向前递过去。

“扔到这里来!轻一点。”指挥官命令道。

邦彦乖乖地服从命令。护照和身份证明书一落到走廊里,警察们都紧张地注视着它,仿佛是盯着一颗定时炸弹。

两名警察十分谨慎地捡起邦彦的东西,递到指挥官面前。指挥官英语水平很高。

“新大陆饭店的枪击战,你在场吧。”这样寻问道。

“我有外交官特权。”邦彦回答。

“你是否在滥用外交豁免权?”

“并非滥用。我的手提箱在房间里。让你的部下拿来给你看。”

“……”

“嫌烦的话,我自己去取。我是自由的。假如你们国家的外交官在英国没有外交豁免权的话,不是也很麻烦吗?”

“真没办法。”指挥官耸了耸肩。

一名警官走过来,把护照和身份证明书还给邦彦。另外的警官从房间里取来手提箱。其余的人,将邦彦房间里受重伤的人架到巡逻车上。

邦彦出了公寓,驾着BM行驶在深夜的街道上。

从反光镜中,发现背后有几辆出租汽车在跟踪。邦彦花了半小时的功夫,甩掉了尾随而来的几辆出租车。来到杉并区永福町的一套古旧的房子前。在汽车间的大门前停下。按动电纽,门自动打开了。

邦彦把车子开进汽车间,一打开电灯,大门就自动关上了。

从汽车间里出来,邦彦左手拎着手提箱,右手握着手枪,走到荒凉的庭院里。

这是一座小巧玲珑的西式建筑。门上用的是密码锁。打开密码锁,进入屋内。

屋内空无一人。这里是内务局保安部的一处隐蔽所。

邦彦步入起居室,用暗号和内务局保安部联系,一屁股坐到沙发上。

鹤冈的到达,是一小时之后的事情了。他用一种半梦半醒的目光看着邦彦。

“这次行动干得不错,了解到什么信息了?”他向邦彦问道。

“朝鲜统一评议会……这是对方组织的名字。”邦彦把自从驻进新大陆饭店之后的事情,一一详细地作了汇报。

“原来如此——”听完之后,鹤冈不禁说道。

“这组织的名字,经常出现在国际搜查会议上……莫非日本也有它的活动吗?不用说,它的组织和金钱一挂钩,就是地道的东洋犯罪组织了。”

之后的一个小时内,鹤冈一度外出。最后把一辆外观破旧的蓝鸟SSS轿车开进院子。车体虽不够美观,但引擎装有一点八立升的燃料装置,绝对称得上是上乘的好车。

次日黄昏,邦彦开始化装。戴上褐色的长发,嬉皮士式的胡须、蓝色的隐形眼镜后绿色框架的太阳镜。

皱皱巴巴的牛仔裤和t恤衫,外套一件棉质的工作服。这副打扮在镜子前面一站,俨然是来自英国或者北欧的嬉皮士。脚上再蹬一上双狗皮短靴。

肥大的牛仔裤,在膝盖附近的地方,有一处几乎要磨破了。这样一来,很容易地,就可以拔出绑在腿上的手枪——那支高级双九式无声手枪。

西服、化妆品、短机关枪什么的,统统塞进一只手提箱。邦彦把手提箱放进汽车后面的行李,驾着汽车向新桥方向驶去。

高丽俱乐部座落在新桥的芝公园附近。俱乐部的名子很好听,叫“英姬”。邦彦把车停在东京塔附近的停车场。

甚至不用等一上会儿,就有一个嬉皮士模样的青年人凑过来,探头到邦彦车前,用瘪脚的英语道。

“从哪里来的?”

“丹麦。”邦彦用暗语说道。

“我也在丹麦呆过两年,好象我们在哥本哈根见过面似的。”年轻人也使用暗语。

邦彦打开司机座位旁边的门,自己挪向旁边的助手席。

青年坐到了司机座位上。他是鹤冈的联络员。一只帆布口袋递到邦彦手上。

青年将车子发动。从帆布口袋里面,邦彦取出贴有照征的文件资料,浏览着。

全都是有关“英姬”的资料。社长、股东、乃至从业人员,十分详尽的人身调查。

从业人员在二百名左右。大多都有私自入境之嫌,不过并没有在日本被捕过的记录,而且户籍上来龙去脉也很清楚。估计,这些户籍都是从山谷,釜崎的日本人和朝鲜人那里高价购买伪造的证件。

现在刚刚开始调査,“英姬”的那群家伙就已诚惶诚恐地转入地下活动了。正式的调查活动,还要等一段时间……鹤冈在上面批注着九行字。

轿车一直沿着京都高速环状公路行驶。邦彦利用这段时间,把资料从头至尾地看了一遍。

高丽俱乐部“英姬”,是一座大楼,地上七层,地下三层。地下是汽车间,高级料理店,地上是烧烤餐厅、洒吧和舞厅。晚上十一时。邦彦的蓝鸟SSS,停在了地下汽车间。

邦彦的汽车里,有两只看上去象燃料喷射装置的黑盒子。其中一只用作备用,实际上是一只能够发出疯狂指令的小型电脑。

斜对面,停着“英姬”社长金山的林肯牌轿车。社长名叫金山,原名金德孝。

金山的身影还未出现,邦彦趁机将车上燃料装置的微型电脑,换成自己带来的那只特殊产品。

于是,他开始转动起动器。起动器在转,引擎却无论如何发动不起来。大概反复了十几次,引擎的状况不好自然是在情理之中的。

一副嬉皮士打扮的邦彦,由车上下来,打开引擎仓,佯装检查事故的模样。

这时,四名保镖围了上来。高大肥胖的金山向林肯车走来。

四名保镖荷枪实弹,手都按在枪套上。

金山一上林肯车,四名保镖中有两个跟了上去,坐在助手席上。其余两人上了林肯车旁边的丰田轿车。

丰田轿车走在前面。邦彦关闭了引擎,重新将那只黑盒子换了过来。发动起动器。

这一次简直是一触即发,引擎发动起来了。邦彦的车子跟在金山的林肯车后面。

出了大街,邦彦与林肯轿车保持住三十多步的距离,中间隔着几辆别的车子。

丰田车和林肯车很快驶入了目黑大街。

金山最近新结识了一个叫美也子的女人,他现在好象是去她那里,邦彦自己估计着。美也子是一位有着旧华族血统的没落贵族。以前曾经是一名中学教员,后来在银座的一家店里干活,被金山看中了。

超豪华“林肯”牌汽车,载着胖墩墩的金山,穿过七环立体交叉桥,猛然向左来了个急转弯,飞快地登上了一段坡路。

邦彦并没有去尾随那辆车,而是转了一个大弯,来到目黑本町美也子住宅附近,把那部“蓝鸟”缓慢地停了下来。

美也子的住宅大约有三百坪,庭院外是用不同颜色“马塞克”装饰的院墙,这是一座典型的西洋式建筑。

邦彦装好短机关枪,挂在脖子上,绕到整个庭院的后面,迅速地爬上了一根离院墙很近的电线杆,看着庭院里没有人,飞身跳进庭院里。

这时金山的车子停在门厅里。

大约等了一个多小时,邦彦慢慢接近了正房的后门,他拿出特制的工具,不费吹灰之力打开了门锁。

邦彦举着高性能来福枪,打开了门。饭厅里,金山的四个保镖正有滋有味地欣赏着电视节目。没有一个人注意到饭厅的门被打开了。

邦彦举起了装有消音装置的来福枪,朝着他们的喉咙,每人给了两枪,四个人没吭一声,就乖乖地倒在地上了。

邦彦卸下四个人的枪,然后仔细地搜了搜他们的衣兜,除了韩国的护照,其他没有发现一点儿线索。

邦彦继续在屋里搜索着。

邦彦很快找到了卧室的位置。

屋里传来了美也子娇滴滴地嗔骂声,和金山浓重的喘息声。

邦彦猫似地踮起脚尖,一声不响地冲到床铺的前面。

吓得半死的金山,狂叫一声,从美也子的身上滚落到地毯上。未等金山拾起魂魄来,邦彦巳经迈到他面前。

“你的保镖都睡着了,你也老实点。”邦彦手里握着枪,微笑着命令金山。

第二十三章 野兽的体力

“饶命……饶命……别开枪。”金山喊叫着,一团白沫从嘴里喷出来。

“那么!说!你和朝鲜统一评议会是什么关系?”邦彦命令道。

“你先帮我去叫辆救护车,然后我再告诉你。”邦彦狠狠地朝金山的尾椎骨踢去,金山痛得在地上滚来滚去。

“你先说,不然的话,……我可要动真格的啦!”邦彦把手抢在金山面前晃了晃,面无表情地说道。

“我是被朝鲜统一组织的那帮畜生利用的……求你饶了我。”

“你看着不象是轻易让人利用的人呀!……好吧,接着说。”

“他们秘密潜入日本国境以后,就把我的店铺和房舍当成了根据地,这是因为他们掌握了我的弱点。”金山呻吟着说。“你有什么弱点?”

“请你别问这个问题,其他的,我都可以吿诉你。”

“我明白了。”

“当然,我也并不白白地被他们利用,每个月,他们给我一百万日元,这是我的不对……但是,那是他们硬要给我的,我也没有办法。”

“你不要再辨解了,我不想听,告诉我,朝鲜统一评议会的主要人物,现在是不是还在你那里?”邦彦问道。

“没有。”

“真的没有吗?”

“我们店的服务员对我说、现在住在我们店里的那些人,全是些‘小罗卜头’。”金山说道。

“那么,朝鲜统一评义会的头头们,现在在什么地方?”邦彦紧追不舍。

“在北赤羽,在靠近荒川的地方,有一个干马皮革厂,他们现在把那儿当作据点。”

“你没说谎?”

“没有……求你快给我叫救护车。”金山蹲在地上,不住地翻滚着。

“惠子在什么地方?”

“惠子?”

“别装傻,我指的是新城惠子,我的未婚妻,她父亲是新极东重工的董事长。”邦彦一提到惠子,两眼就冒出了冷冷的寒光,象箭一样直逼向金山。

“这么说,他们绑架的是新极东的人,他们曾经说过,要借助一个姑娘,弄到新极东新开发出的兵器的设计图。”

“是这样……仔细想,还有什么,那姑娘现在在什么地方?”

“但是,那姑娘现在被关在什么地方我也不知道,这是真的。”

“我们的时间很充裕,你慢慢想,是谁把惠子的事告诉你的?告诉我那个人的名字!”邦彦一步步紧逼向金山,那架式就象一头狂怒的野兽。

“姓季,好象叫季相哲,是朝鲜统一评议会派往日本的副会长。”

“会长叫什么名字?”

“朴东植。”

“他们两个人现在在干马皮革厂吗?”

“我不知道,他们只是说把那当成据点,但不一定总去那?”

“有点儿道理,……现在住在你们店里的那伙家伙,有几个人参加了绑架新城惠子小姐的行动?”

“……”

“据我所知,朝鲜统一评议会里有专门暗杀的和专门绑架的,他们之间根本没有横线联系,分别执行评议会的命令。”“住在我们这里的,都是些干不出什么大事来的家伙,他们都是刚刚潜入日本,对这里的一切都还不习惯,他们只是借用我的店落脚,求你一定相信我!”

“无论是多么优秀的人才,要想完全日本化,至少需要半年的时间,象我这样,虽然是个完完全全的朝鲜人,但如果对日本人说我是朝鲜人,绝对不会有人相信,要想达到这样的程度,要花二十多年呢。”

“你的那些保镖,也都是朝鲜统一评议会的成员吧?”邦彦问道。

“不是。”金山哆哆嗦嗦地回答道,边抬起那双狡诘的小眼朝邦彦望去。

“是吗?”邦彦瞪着金山,笑了笑,顺手举起了带有消音装置的来福枪,无声无息地,金山的右耳朵被打穿了一个大洞,血,“呼呼”地流了出来。

金山扣着耳朵,大声喊叫着,身体痛苦地扭曲着。

“下一枪,准备让我打你哪?”邦彦得意地笑着。

“我承认,他们也是那组织的成员,不过你千万不要告诉他们是我出卖的他们,不然的话,他们会杀死我。”眼泪扑嗽嗽地从金山的小眼睛里流出来,金山边哭边讨饶。

“我一定会去教训他们,不过,这与你无关,你为什么这样担心?”邦彦问道。

“他们都个个壮得象头牛,朝我的心脏只打二、三下,我就得把命交待在这了。”

血,还在往外淌着,由于失血过多,金山的白眼球一再往上翻。

邦彦的脸色徒然阴了下来。

邦彦用膝盖狠狠地顶了一下金山的头,金山顿时就趴在地上不动了,邦彦迅速地把空弹壳从弹仓里抠了出来。

邦彦重新把装满子弹的弹仓推进枪体里,然后,悄悄地溜回到饭厅里,脖子上仍然挂着那支短机关枪。

饭厅里的景象让邦彦大吃一惊,刚才还有4个保镖倒在这里,而现在只剩下两个了。

邦彦慌慌张张地走进厨房,厨房的地上,桌上,到处都是血痕,一直延伸到微开着的后门上。

“真是一帮亡命徒。”邦彦在嘴里小声地骂着。

邦彦摸索着来到厨房的后门,迅速把身体藏在门后,稍微静了一下神,邦彦象故意要吸引敌人注意力似地,重重地踢开了门。

后院里,并没有人朝邦彦这边开枪,邦彦稍稍放了点儿心,大胆地来到庭院里。

庭院里静静地,一点声音也没有。邦彦猫着腰快步绕到了这座庭院的门厅,金山的“林肯”轿车就停在那。

金山的保镖一定在“林肯”身后,邦彦想。

果然,邦彦刚一接近门厅,就遇到了来自对面阴影的阻击。

对方的火力很强大,一颗颗子弹从邦彦身边飞去,在不远处爆炸。

邦彦边灵活地躲闪着敌人射过来的子弹,边从脖子上摘下MP38式短机关枪,朝敌人火力最猛的地方扫射起来。

过了一会儿,敌人的枪声哑了,邦彦试探着往前移动,正当他要接近那辆“林肯”轿车的时候,突然从对面钻出2个人,歪歪扭扭地冲着邦彦一阵乱射,邦彦匍伏在地上,描准……扣动机……2个人相继倒了下去。

周围又恢复了死一般的沉寂,邦彦断定不会再有人威胁他了,就大着胆子绕到那两个人的背后。

那两个人都是金山的保镖,刚才,在饭厅就被邦彦打得奄奄一息了,现在,两个人都满脸、满身的血污,白花花的脑浆流了一地。

邦彦看到这,泛起了一阵阵恶心,他赶忙把视线从尸体上移开。

邦彦拾起自己丢在地上的高性能来福枪,别在裤子的皮带上,从后门又回到了厨房里。

厨房里,另外的2个人也不见了,正当邦彦站在那里吃惊的时候,忽然听见从卧室里传出奇怪的响动。

邦彦把短机关枪顶在腰上,快步来到卧室门前。

邦彦仔细地在门外听了听,然后才打开了卧室的门。

金山的喉咙被切断了,血象水柱似地从伤口处流下来,把地毯染成了殷红的一片,床的另一头,一个满身血污的男人,正哆哆嗦嗦地举起从厨房里拿来的菜刀,准备去切昏睡的美也子的喉咙。

邦彦看到屋子里发生的一切,也惊呆了。

这时,从房间的一角传来一阵可怕的叫喊声,邦彦转过头去,只见一个口吐鲜血的男人,正拿着听活筒大声地想说着什么,也许是发声器官被破坏的缘故吧,那说话声竟变成了可怖的嘶叫声。

邦彦提着短机关枪,走到两个人身边,一拳打倒一个,两个亡命之徒生命的最后火焰终于熄灭了。

邦彦蹲在地上,想去拾起电话筒,顺便听了听。

“怎么了,你们那儿发生了什么事?”

对方用朝语叽哩咕碌地骂了半天,见这边没有一点儿音响,没趣地挂断了电话。

邦彦抬起头来,看到金山和美也子都在昏睡,就放心大胆地拨通内务局保安部一个密秘连络电话。

过了很长时间,鹤冈那熟悉的男中音才出现在电诘另一头。

“据我调查朝鲜统一评议会的头头们,现在北赤羽,好象在一个叫干马皮革的工厂里。刚才金山的一个保镖向那边报告了这里发生的情况,但你放心,那人的喉咙坏了,说不了很清楚。据我估计,那邦头头们现在也许正在转移,我想请你们调查一下他们转移到哪了。”邦彦说道。

“我知道了,金山怎么样了?”

“他被自己的部下杀了,敌人是想灭口,我把金山的保镖们也都杀了。”邦彦回答道。

“‘英姬’的事调查的怎么样了?”鹤冈问道。

“金山告诉我说那边只有‘杂鱼’,他的话不一定可靠,你们顺便帮我留心一下‘英姬’的情况。怎么样?”

“你现在准备去干什么?”

“我要先回一趟家……我好象听到枪声了……还有警车,在向这边靠近……”邦彦匆忙地挂断了电话。

半小时以后,邦彦驾驶着超豪华‘蓝鸟’SSS轿车,来到了自己秘密老巢——坐落在杉并永福町的一幢住宅。

邦彦舒服地把身子躺在柔软的沙发里,左手边放着一大杯加了冰块的威士忌,邦彦正悠闲自得地欣赏着自己的家,忽然,一串电话铃声,把神驰到很远的思绪拉了回来,他疲备地站起身,走到电话机旁。

邦彦紧紧地握着电话听筒,他没有先开口,原来挂电话的是鹤冈。

“怎么样?”邦彦紧张地问。

“驻扎在干马皮革厂里的家伙,和住在‘英姬’旅店的那邦家伙,一点儿动静都没有。……告诉你一个新情况,今天内务局接到了一个恐吓电话,说如果再任凭伊达邦彦搔扰他们,他们就把新城惠子刹成肉泥……”

“那么,惠子是不是被关在干马皮革厂?”

“我也不敢肯定,我们查了一下——那个电话是从新宿的公共电话里打过来的。”

“……”

“他们已经知道内务局的搜查员包围了干马皮革厂和‘英姬’俱乐部,不过,他们并不急于从那里撤走,我想他们是持有新城惠子这块挡箭牌。”

“畜牲……”

“没有办法,我巳经命令搜查员部全撤回待命,这只是表面的假象,我们的别动队正在开始行动。”

“……”

“他们已经通知新极东重工进行交换的地点了。”鹤冈平静地说。

“在哪?”

“日本海的公海上,他们说具体的地点要等到约定日子后再告诉新极东。”

“交换条件呢?”

“当然是新极东设计出的新式鱼雷的设计图。”

“嗯……是这样,我准备一个人先去干马皮革厂看看,如果我这次干得不漂亮,惠子的性命就很危险了。你有干马皮革厂的草图吗?”

“明天,我交给你。”鹤冈挂断了电话。

邦彦走到庭院里,一阵冷风吹来,他顿时觉得轻松了不少,想到明天,想到要去救惠子,他的身体里又涌出无穷的力量。

该好好地休息一下,邦彦心想。

几天以来,邦彦一直在“拼”一直在“搏”,现在稍微轻松一下,就感到一阵阵的倦意,他用杜松子酒送下了四颗镇静剂,不大一会儿,就熟睡过去。

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再次打断了邦彦的美梦,邦彦迷迷糊糊地从被窝里爬出来,拉开窗帘,外边的太阳已经升到正天了。

邦彦抓起听筒。

“干马皮革厂的草图,我已派部下化装成邮递员,送到你的信箱里了。……我还有个好消息告诉你。”鹤冈显然精神很好。

“什么消息?”

“干马皮革厂的地下水道,同荒川是连在一起的,虽然地下水道的出口很狭小,但隧道高和宽足有2米多,这是我们刚从市政厅那打听到的——当初,是他们承揽的挖这条排水道的任务。”

“好消息,今天就把地下水道做为突玻口了。”邦彦的脸上滑过一道诡秘的微笑。

“这次,我们来配合你一起行动,你开始行动以后,我们就去引爆城北石油工厂,那个工厂炬干马皮革厂只有一公里之遥,这样可把警察统统吸引到火灾现场,也许,这场火灾还能牵动皮革厂里的人的注意力呢。好好干。”

“是,明白了。”

邦彦爽利地回答道,这时的他,倦意已悄悄离去了,他的身体里又充满了无穷的能量。

大约过了一个多小时,邦彦忽然听到屋外有摩托车“嘟——嘟——”的响声,大约几秒钟后,摩托车又飞驰而去。

邦彦来到庭院里,从信箱里拿出一个巨大信封,里面装着干马皮革工厂的草图。

夜幂降临的时候,邦彦精神抖擞地走出家门,驾驶着超豪华“蓝鸟”SSS向北赤羽方向奔去。车后的行李箱里,潜水面具、弹状高压气筒容器,……准备得很齐全。

邦彦驾驶着“蓝鸟”,穿过一片破破烂烂的工厂区,来到了荒川的大堤上。邦彦停下车,打开了车后的行李箱,取出备用工具。

邦彦顺着一根又粗又大的铁杆,来到了河底下,干马皮革厂的地下水道出口,隐藏在一堆乱石头中间。

邦彦费力地搬开了几块石头,这时,一股难闻的恶臭直向邦彦扑来。邦彦用那根铁杆,把出水口边上的石头统统撬开了。

不一会儿,一个宽阔的水路呈现在邦彦面前。

邦彦重新顺着铁杆爬上来,回到汽车里,穿好了潜水服,背上弹状高压气筒,罩上潜水面具。

邦彦做好了一切准备工作,便提起MP38式短机关枪,再次来到地下水道的入口处。

邦彦摸索地走进水道里,差不多在同一时间,城北石油工厂的巨大油罐爆炸了,那冲天的火光,把一公里以外的荒川周围也照得如同白昼。

邦彦加快了脚步,隧道的地上,墙壁由于长年污物的淤积,形成了光溜溜的一层。

第二十四幻章 幻灭

几分钟后,邦彦来到一个生着红锈的铁栅栏面前,栅栏的栏杆,每个直径都有二厘米左右。邦彦透过铁格子往前边看了看,在前方3米处的隧道壁上,有一个钢制的装置。

邦彦以前并没有看到过这种装置,但凭经验,他断定,这一定是控制铁栅栏开关的装置。如果那样的话,在这一侧也肯定有一个那样的装置。

邦彦打开着潜水面具上的灯光,顺着这一侧的隧道壁开始寻找。

找着找着,邦彦忽然注意到右侧墙壁上,有几块砖的表面并不是很平滑,邦彦把铁杆顺着砖的缝隙捅进去,活动了一下。

“砰”地一声,一块砖掉在了地上,邦彦马上走上前,用双手剥开一块又一块砖,一个比人脑袋大点儿的洞露了出来。洞的里面确实隐藏着一个控制铁栅栏开关的装置,邦彦伸手去拧了拧。

隧道里传来一道微弱的响声,邦彦惊异地看着那扇铁栅栏,不一会儿,铁栅栏之间就打开了一道缝,足够一个人走过去。

邦彦把手从那个装置上放下来,但眼睛还是死死地盯着那装直,大约过了一分钟,那装置自动地反转,铁栅栏随之慢慢地关上了。

邦彦习惯性地耸耸肩,伸手把那开关拧到“开”的位置,然后迅速地从地上捡起刚才剥的砖,一块块放好。

邦彦刚刚跨过栅栏门,就听见身后栅栏门紧闭的声音,邦彦继续往前走,大约走了50米,隧道的前面有个拐弯处。

邦彦卸下MP38式短机关枪的安全装置,顺着拐角处的楼梯爬了上去。

邦彦很快来到了楼梯的出口处,上面,就是干马皮革厂了。正在这时,“咣当”一声,一扇铁门从“天”而降,与此同时,从左边的排气孔里,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

“伊达邦彦,你是自己送上门来了,今天,那臭水沟就是你的坟墓。”那人嚣张地叫喊着。

“……”

“我们在地下水道里安装了报警装置,所以,你一进来,我们就知道了。”

“畜生!”

“我们现在开始对你进行审判,大家说,我们该判他什么刑。”

“死刑。”

“死刑。”

“枪刑。”

无数人的声音,穿过换气孔,传到隧道里来。

“大家意见一致,伊达邦彦,你被判处死刑了,准备好,开枪……”

麦克风里的声音乱作一团。

正在这时,邦彦扣响了MP38式短机关枪的扳机。地面上的五盏灯,相继被邦彦打碎,周围一片漆黑。

“打死他……”

麦克风里的人疯狂地喊着。

黑洞洞的枪眼,一齐穿过换气孔,瞄准了邦彦。邦彦灵机一动,跳到了身边的一个水池里。

那个水池是用来清洗和搅拌牲畜的皮的。邦彦跳进去,就象掉进了无边的沼泽,翻卷、滚动着的牛马的皮,死死地缠住了邦彦的手、脚,虽然邦彦手持MP38式短机关枪,但这时也无它用武之地了。

子弹交错着落在邦彦身边的水里。因为他身着潜水服,所以邦彦并没有感到一丝的恐惧。

也许是穿着潜水服,戴着面具的缘故,清洗剂里含有的碱份,并没有侵蚀到邦彦的皮肤,而且,邦彦身上还背了一个弹状高压气筒,所以至少可在水中坚持1个小时。

邦彦一边躲避着横飞过来的子弹,一边细心地观察着这个水池。清水源源不断地从水池的四角向中间喷射过来,子弹落在泛起白沫的水池里,立即就象泄了气的皮球,灰溜溜地隐藏到水里。

根据经验,邦彦知道水对子弹的抵抗能力是很强的,即使能量再强的子弹,只要穿过1米深的水,能量就会完全消失。弹速越快,在水中的贯通能量也就越小。

邦彦使尽全身的力气,奋力挣脱马皮、牛皮的缠绕,一点儿一点地靠近水池壁,水池壁附近水流的势能稍微小一点,邦彦站在那,等着敌人打得没劲了。

敌人机关枪还在不停地扫射,借着渗淡的月光,邦彦看到整个工厂地面,墙壁到处都是弹痕,到处都是混凝土碎片。很长时间以后,枪声渐渐地由密变稀。

邦彦悄悄地把手里的MP38式短机关枪提到水面上,把枪口朝下。

积存在枪身里的水,顺着枪口流了下来,邦彦反复控了好几次。

邦彦知道,如果枪身里积存一点,那么,在发射的瞬间,就可能由于发射脉动波受到阻挡而使枪身发生爆炸。

在这点上,小口径高速弹,尤其表现得明显,高速的发射汽流,穿过细细的枪膛,一旦遇到一点儿障碍,都会引出不少麻烦。

但是MP38式短机关枪的口径是9毫米,如果用英寸表示,大概有3.8英寸,一般来说,这就算大口径了,然而即使是高射速子弹,同来福枪比起来,它的速度和能量还很小。

所以对MP38式短机关枪来说,情况就不一样了,就算枪膛里积存一点水,也不会发生爆炸。

邦彦找准时机,从水里浮出来,对准那一排换气孔就一通乱射,枪口不时地冒起一股白色的湿气。

不一会儿功夫三十二连发的弹仓就空了,邦彦稍稍缩回了身子,把另一个预备弹仓插进了MP38式的机关枪。

这时,从换气孔里传来一连串痛苦的呻吟声。

一连串子弹从换气孔射出来。

邦彦把头埋在水里,一颗颗子弹象雨点似地落在邦彦的头顶上。

一会儿功夫,枪声消失了,周围死一般的沉寂。

邦彦瞅准时机,悄悄地浮到水面上来,双手一撑池沿,他一下子窜到了水池右边的一块空地上,周围一团漆黑,邦彦爬着,慢慢地接近右侧的墙壁。

扫射又开始了,邦彦把身体卷缩着,躲在墙根下。突然,从对面左侧的换气扎里喷出一个巨大的火球,反射中断了。

邦彦利用这短暂的几秒种,举起MP38式短机关枪,朝另一个换气孔猛烈地开火。

随着一惨叫,机关枪变“哑”了。邦彦又把目标对准了另一个换气孔。这样,邦彦一个一个地摧毁了敌人的保垒。

紧接着,邦彦迅速地靠近了对面铁制的大门,摸索着找到了锁孔。

邦彦把MP38式短机关枪对准锁孔,疯了似地连连扣动扳机。伴随着紫色的烟雾,碎弹片,金属片纷纷扬扬飞了起来。

碎的弹片,金属片穿过潜水服,钻进邦彦的肉里。十几发子弹打过去,铁锁才被打透。邦彦“咣”地一下踢开大铁门,同时就地趴下。

数发子弹从邦彦的背上掠过,邦彦连忙掉转头,向身后的人扫射。

一串连射,对面没有动静了。

邦彦松开了紧压在扳机上的食指,抬起左手挣亮了潜水面具上的头灯。

水泥地上歪歪扭扭地躺着五具尸体。邦彦只是轻轻地瞥了一眼他们,又继续朝前走去。

几分钟以后,三个身负重伤的男人,被邦彦拖着,来到一块空地上。

“知道我是谁吗?”邦彦问道。

“畜牲……”其中一个年岁较大的人恶狠狠地骂道。

“你叫什么名字?”

“必须说吗?”

“混蛋,如果你们惹急了我,我就统统把你们杀了。但是,如果你们肯老老实实地交待,我会把你们交给警察,保证你们活着。”邦彦轻蔑地看着他们的狼狈相。

“别拿我们当小孩子哄,……畜牲。”

“你胆子不小,看来你是朝鲜统一评议会的大头目啦。”

“不是。”

“不是吗?你们朝鲜统一评议会有铁的纪律,宁可自杀,也不能被别人逮住,但是,你们没有一点儿要自杀的迹象,当然就不同于那些‘小罗罗兵’了。”

“住嘴。”其中的一个男人大声吓住邦彦。

邦彦把目标转向了那个较年轻的男人。

“别害怕,只要你们如实说了,我会饶过你们。”

“求你,把这个姓李的杀了。”那个稍胖的年轻人说。

“我也求你了。”另外一个男人说道。

“李?……那么你就是副会长……李相哲啦?”邦彦眯起眼睛问道。

“是的。”

“畜牲……胆小鬼……如果这样的话,那我全部交等,不过……你要杀了这两丨人。”李相哲大叫着。

“谁先说,我就放过谁。”邦彦说。

“我说……”三个人争相恐后地要说。

“我一个一个地问,如果说谎,我可杀了你们,从你开始。”

“是。”

“惠子在什么地方?”

“被关在多摩山庄里。”

“说得再详细点。”邦彦命令道。

“你们的朴东植在哪?”

“也在那个山庄里,那一共有二十多名保镖。”

“那个山庄的武器配备怎么样?”

“有十挺重机关枪,十挺火箭炮,三十架手榴弹发射筒。当然,每人还配备自动来福枪。”

“惠子没事吧?”

“没有”

“说谎!”

稍胖的年轻人喊到。

“你说,惠子怎么了?”

邦彦脑海里掠过一丝不祥之兆,嘴唇“喇”地一下变白了。

“他和朴会长两个人,强奸了那姑娘。”

“真的吗?”

“说谎,他是想让你杀了我,才说那种话的。”李相哲狂叫着。

“我没说谎……你不是对我说过,‘那小姑娘真有味’的吗?”

“那是开玩笑。”

“不是,是我亲眼看见你强奸那姑娘的,你拼命拉着我去看的,你性变态!没人看着你那东西就出不来。”另外一个男说。

“饶命,我本不想伤害那姑娘,只是朴东植那老家伙逼我,我没有办法,才干的呀!”李跪在地上声泪俱下,苦苦地哀求邦彦。

“别开玩笑,我让你这辈子再做不了男人!”

邦彦把装有消音器的来福枪对准李的下体,一下子把它打飞了。李昏厥过去。

邦彦把两个年轻人捆在一根铁柱上,撕破他们的衣服塞在嘴里。

邦彦回头看了看这里狼籍的一切,拖着沉重的步子,走回“蓝鸟”车,驱车回到了自己的家。

邦彦在电话里简单地向鹤冈报告了刚才发生的一切,然后告诉鹤冈下一步行动。

2个小时以后,邦彦穿着笔挺的西装,趋车行驶在通往多摩的公路上。一想到马上会见到心爱的惠子,邦彦稍稍加快了车速。

不一会儿,邦彦就来到了一条街的尽头,街道里黑黑的,两边各有几间破旧的农舍。邦彦把车子停在几辆“白牌”车后面,从口袋里拿出面具,罩在脸上,悄悄地钻出车门。

邦彦来到一座农舍门前,轻轻地扣了扣门。

“我来晚了,路上车子出点事。”邦彦说着暗号。

“什么汽车?”屋晨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

“蓝鸟。”

邦彦回答道。暗号对上了。门被打开了,邦彦走进去,迅速地把门关起来。

房间里聚集了50多个荷枪实弹的警察,他们都在等着邦彦带路,去包围多摩山庄。内务局已经做好了一切准备,等待天明以后,对朝鲜统一评议会的老巢发动进攻。

虽然刚刚经历了一场殊死的斗争,但一想到马上就会见到惠子,邦彦又觉得很兴奋。

凌晨四点钟,这50多个人在邦彦的带领下浩浩荡荡地出发了。多摩山庄,在大丹波河的溪名附近。

由于寡不敌众,朝鲜统一评议会的成员立马都结束了,到处是尸体,到处是战争留下的痕迹。

而新城惠子却在枪林弹雨之间奇迹般地活下来了。长时间的幽禁生活,已经把惠子折磨得形容枯槁了,但在邦彦的眼里,惠子的眼睛依旧那么清,那么柔,惠子身上散发出的青春气息依旧使邦彦痴迷、爱恋。

阳光下,这对久经痛苦折磨的恋人,紧紧地拥抱在一起。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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