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完美游戏

不完美游戏 - xp1024.com

《不完美游戏》

第一章

“老李老李，我挂机呢，你帮我看一下！”

“知道了，赶紧买了泡面就回来。最近练级区杀挂机的比较多，那些犬娘养的真的一点人性都没有，爆些个练级装和中瓶药都乐此不疲，穷疯了吧这是。”

嘈杂的网吧里，两个学生模样的小青年互相吆喝着，其中一个瘦得跟难民似的站起身来，穿过了烟雾缭绕犹如修真圣地一般的空间。

“刘老板，两袋泡面，直接泡好。”难民状小青年在网吧的吧台前伸了个懒腰：“记得别用金属饭盒，那玩意冷的快，泡起面来很不得力。”

网吧老板刘焕年纪跟这小青年也差不多，嘴唇上淡淡的胡须显出那么一点半熟不熟的社会味。

他从吧台的显示器后露出脸来：“我说胡二，你们哥俩也真是够可以的。天天从宿舍里翻墙出来包夜玩游戏，冲着老客户我都给你们七折价格就不说了。结果你们吃个泡面，还要买袋装的我也不说了。现在还要求用什么碗来泡，生活品质有讲究啊！”

胡二嬉皮笑脸的回着：“刘老板您这不是家族产业，家大业大的土豪，还跟我们穷哥俩计较这个？您祖传的网吧，大学城附近一等一的家世，这一说起刘老板的人品……”

刘焕直摆手：“得了得了，我当初也是一时脑抽，给网吧起个名叫祖传网吧，结果还真的传成了这网吧是祖传的。你们这些大学生书都念到什么鬼地方去的，祖传，祖上那会有网吧嘛？阿影，看看热水器的水是不是烧开了，给他们两用瓷碗泡两份袋装泡面。”

随着刘焕的吆喝，一个扎着单马尾，清汤挂面不加修饰却也让人观感舒适的姑娘从吧台另外一边走了过来。

“嗨，李姝影！”胡二收起了脸上不正经的表情：“中午吃了没？我请你……吃泡面啊，桶装的！都老顾客了，什么时候能加个q啊？你看你没个男朋友，零花钱还要来网吧兼职打工赚，给个机会，我养你啊！”

叫做李姝影的姑娘脸上肌肉努力的抽搐一下，故意做出一个唾弃的表情：“胡二你就算了吧，本姑娘堂堂的校……嗯系……班……咳咳舍花！能为了你一桶泡面就委身？再说了，你跟你那穷基友天天包夜通宵游戏，生活费一大半都贴到祖传网吧这里，我看再熬两个月，养活自己都是个问题了。”

网吧里一台显示器后面举起一只手：“喂，我都听到了！胡二穷，我可不穷！我陪他吃袋装泡面是不想伤他自尊，桶装我也可以……啊呀卧槽，胡二有人来砍你挂机了！快点快点，就快被爆了！”

胡二撒腿就往回跑，速度快的跟那竹竿体型完全不符合，无法不怀疑这样卡路里稀薄的身躯是如何发挥这样效能的。

李姝影哭笑不得的从吧台下面拉扯出两袋泡面，趁着刘焕忙着给一个客人下机结账，又悄悄拿了一根精装瘦肉火腿肠。

折腾了一阵，给胡二那边送了泡面过去，李姝影回到了吧台前。

刘焕投来一个询问的眼神，李姝影摇摇头：“他是个法师，挂机被砍肯定没救了。还好够穷，身上没爆什么值钱玩意。”

刘焕叹了口气：“现在的人啊，玩游戏不像我们当初那会。没有什么外挂，所有操作全都靠自己一点点磨，练级那叫一个苦。现在外挂满天飞，说了不要用不要用，用了之后隔三差五的被盗号，结果最后还是一个个说不用都跟不上别人的等级。这样下去，也不知道是人玩游戏还是游戏玩人……阿影啊，听说隔壁几家网吧搞个什么私服，那个玩意可赚钱了，你帮找一下那谁……”

李姝影给了刘焕一个白眼：“哼，私服那是歪门邪道，老板你最好不要去碰。我们系的罗同学对游戏研发的认真那是有目共睹，要是让他知道了你想在网吧里做私服，我保证啊以后他绝对不会再帮你解决网吧里遇到的技术问题了！哪怕你免他上网费用都不行！”

刘焕脸上有点尴尬：“是是是，不做就不做。哎，隔壁那些个胆子大的，做这个一周收入就顶我一个多月的，我也是想多赚点好给大家升级一下机器和显示器不是。现在咱们网吧里，就你的罗同学啊有专用的高配置电脑，收费我还按照一小时一块五这样的半价收，真的是对得起他了。要是他知道我们家小影对他……”

看到李姝影眼睛一瞪，通过面部肌肉变化传递出“是不是想死”这样的信息，刘焕果断闭嘴。

正当两人不说话呢，网吧门口外面传来了熟悉的刹车声。

这种特殊的刹车声，来自于有点年头的自行车v刹橡胶垫严重磨损后急停的摩擦，李姝影和刘焕不用看就知道谁来了。

“阿影阿影！”

随着门帘推开，一个火急火燎的声音传进来。随着外面阳光一起挤进来的，是一个利落短发而偏瘦的清爽女生。

看着进来的女生满头大汗，李姝影愣了一下：“苏琼，今天不是你来网吧打工的日子，急成这个样子是出了什么事情吗？”

苏琼狠狠的喘了几口气：“呼……不好了不好了，刚才一个电话打到宿舍里来，说你哥哥出事了，在第一人民医院急救！你快去看看，医生说好像……”

说不下去话的同时，苏琼的眼眶里就开始泛起泪光。

李姝影脑袋顿时“嗡”了一声，意识空白了好一阵才感觉到力气回到身上。

李姝影的哥哥李一飞，虽然在父母离婚后跟着父亲过，两人因为一些事情在一年前就逐渐疏远。但是在父亲因病去世而母亲又跟着不知道什么男人跑去海外后，这就是她目前除了收留她的叔叔婶婶之外距离最近的亲人了。

从苏琼的语气，李姝影有非常不好的预感，马上放下手上的事情，在网吧门口拦了一辆出租车就奔向市第一人民医院。

李姝影打工的网吧在城西的大学城附近，主要招徕的就是学校里有上网需求的学生，位置在隆庆市比较偏的地方。

第一人民医院，一听名字就知道不会偏离市中心多少。李姝影在出租车里焦急不安的熬了将近半个多小时，才来到医院。

今天是工作日，略显老旧的医院当中依然是熙熙攘攘前来看病的人群，大多都操持着同省但是却跟本地略有差异的口音。

李姝影一路小跑，连续问了几个护士之后才顺利的找到了从没来过的重症室门外。

门口守着两个医生，其中一个年级稍微大一点的看到李姝影的神情，问了一下李姝影的身份后就神色有点木然的点点头。

落后半步那个年轻的医生，从停在墙边的推车上拿起注射液后就示意李姝影跟着进来。

这是一间单人病房，设备齐全崭新得跟略有点老旧污痕的墙壁风格不搭。淡淡的消毒水味道，在房间里弥漫着。

一个瘦弱的青年男子，正面色蜡黄的躺在病床上，仿佛深陷在纯白的被褥之中。床头的硬质卡片上，写着病人的名字：李一飞。

一个身穿黑色西服，带着金属框眼镜的斯文中年男子站在病床边，确定了李姝影的身份后打开了手上端端正正拿着的一个皮质封皮笔记本。

“按照委托人的要求，他唯一的妹妹已经到了面前，可以给他注射肾上腺素了。”

李姝影难以置信的看着病床上的李一飞，这个已经陷入弥留之际的形象很难跟她记忆中那个温和却又倔强的哥哥重合在一起。

律师模样的西装男看了一下表，然后用低沉的声音对李姝影说：“李女士，我是你哥哥委托办理身后事宜的律师徐永年。你哥哥在使用肾上腺素注射后能够坚持清醒大概十五到二十分钟的时间。虽然他大部分的法律文书都已经做过准备，但是他依然坚持最后嘱咐你一些话。待会你们交谈的时候，我们都会回避，之后我会再根据法律文书的内容跟你洽谈细节。”

年期的医生将一管注射液打进了李一飞的输液瓶内，淡褐色的液体瞬间在瓶内溶液中扩散稀释。

确认操作的流程都没有问题之后，医生和律师都退出了重症病房，房间里只有各种体征监控的设备发出单调的电子声。

躺在病床上的瘦弱青年慢慢的睁开了眼睛，经过一番努力的聚焦，最终视线落在了泪流满面的李姝影身上。

“哥，怎么会这样？你怎么会……”

李一飞原本已经蜡黄一片的脸上，泛起了一丝不正常的血色。嘴唇颤抖了几下，他才非常用力的挤出声音来。

“小影，一年多不见，我也没想到居然是在这种情况下会跟你再聚。”

李一飞面部肌肉逐步活络起来，露出一个苦笑：“实际上，从半年前我身体就开始有不好的迹象，症状跟当年病逝的父亲非常像，我就知道这一天很可能会到来的。可惜他留下的公司我经营得越来越不好，公司的死对头猎雕互动不断的用各种恶心的手段打击我们，我为了维持公司的现金流焦虑了好几天没合眼，结果前天昏倒之后，醒来就是这样了。”

随着话越多，李一飞的精神状况仿佛越来越好似的，竟然没有之前那种病入膏肓的感觉。但是李姝影知道，这只是肾上腺素注射的结果，是强制的回光返照，眼前的亲人只怕已经是回天乏术了。

虽然之前兄妹两疏远了不少时间，但是此刻李姝影只觉得内心充斥着强烈的撕裂感，当年父亲突发疾病连句话都没能下就咽气的场面又浮上心头。她只能很用力的抓着哥哥病床的白色床单，才能避免当场崩溃的大哭。

李一飞心疼的看着妹妹，轻轻叹气之后说：“小影，我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待会那个徐永年律师会给你签一些文件，我走之后，爸爸留下来的公司就要交到你手里了。”

李姝影微微吃惊，瞪大含泪的眼睛：“这怎么行？爸爸走了之后，好几年来都是你在打理这个网络公司。我下个学期才到大四，公司给我我也不知道怎么弄呀！”

李一飞伸出手，把妹妹头发理了一下：“我知道，而且目前公司内忧外患，具体的问题我都没法跟你一一交代了。公司的事情你不要担心，接手公司之后，你去美国请一个我的朋友出山来打理公司。如果说世上还有一个人把公司从现在这个必死的境地里拉出来，并且打败那个坑害我们的死对头猎雕互动的，只有他了。”

“这个人是谁？”

李一飞的眼神穿过李姝影的发梢，投向医院的窗户外，好一会才说出一个名字。

“秦瑄。”

第二章

“秦瑄？”

李姝影虽然觉得这个名字有点熟悉，但是大脑中一片混乱，怎么也想不起来这个名字对应的人是谁。

李一飞对李姝影的困惑一点都不奇怪：“秦瑄是我大学时候同寝室的同学，脾气有点怪，但是人是挺好的。还记得你那年初中暑假来我大学参观，遇到跟我一起留在宿舍没有回家的那个家伙吗？”

李姝影仿佛有了点印象，但是却实在无法想起七八年前匆匆一面见过后再无交集的人。

李一飞有点无奈：“当时这个家伙抑郁症发作，父母又远在国外，性格孤僻的他被宿舍其他人排斥，我不放心所以跟家里借口说暑假勤工俭学留下来看着他。结果你闹着要来找我玩，自己偷偷用压岁钱买了车票就出门，差点没把爸给吓死。”

李姝影逐渐恢复了一点那个夏天的回忆：“爸当时也是瞎担心，你大学跟家里差着就不到两百公里，隔壁城市罢了。我记得当时你宿舍里面确实是有一个看起来怪怪的家伙，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我主动跟他打招呼他都没理我，我差点以为是你们电子科技大学里做的人工智能仿真机器人呢。”

李一飞说了一阵话，气色又渐渐的不好起来：“你还好意思说，当时你还他取了个绰号叫ai（人工智能）。不过可能就是被你气了这一下，他的抑郁症倒是缓解了很多。后来他大学毕业后去了美国斯坦福大学深造社会心理学，成了那边蛮有名气的一个专家。我接手爸的公司后，通过电子邮件跟他联系，得到了很多帮助。只是后来因为一个事情，我们渐渐没有联系，这半年来我也没有他的讯息，你去到美国之后去他工作的大学找找看他是不是去哪发展了。”

李姝影顿时觉得要去遥远的美国去找一个失联了好一阵的家伙来拯救公司仿佛不太着调，不禁开口问：“哥，感觉你跟这个家伙来往都很少了。就算我去美国能够找到他，凭什么他会愿意放弃那边的大好前程，回国来打理我们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公司？”

激素的效果渐渐过去了，李一飞的面色用肉眼可见的速度灰败下来，但是他的双眼却有着特别的神采：“我相信他会的，我是他唯一的朋友！”

说完这句话，李一飞身子像是被抽空了力气一般，缓缓的靠向病床的枕头。

几乎是卡着点一样，先前的医生和律师敲敲门后又回到了病房。年纪大一点的医生飞快的检查了一遍体征监控的仪器，面色十分沉重。

徐永年律师走到李姝影身边，扶了一下鼻梁上的眼镜：“李姝影女士，你哥哥的身体已经很难支撑下去了。在他发现自己身体可能出现状况的时候，就已经委托我对他的后事进行安排。大部分关于公司交接的事宜，都没有任何问题。至于你来医院之前他口头交代的东西，我这里做了一些整理，待会说完公司的事情也会给你详细说一遍。”

李姝影眼泪顺着眼角，带着余温从脸颊滑落，担心的看向再次陷入昏迷的哥哥李一飞。

年纪大点的医生走过来：“你哥哥的情况非常不好，肾上腺素也就只能用这一次，后面他是否还能醒过来已经是未知数了。按照正常的情况，他的时间只怕三天都勉强。有什么该做的准备，就做起来吧。”

医生说到这个份上，李姝影知道哥哥的情况确实也没什么安慰的余地了。伤心的擦拭了一下眼泪，她就跟着徐永年律师走出了屋外。

徐永年脸上带着职业的淡淡同情，声调有条不紊的说：“关于公司股权继承的文件，你哥哥都已经准备好了。还好因为大半年来公司经营的情况非常不理想，之前那些小股东你哥哥用很小的代价全部清理了出去，交给你手上的是百分之百完整的股权，不用担心有小股东行使否决权搅局。”

顿了一下，徐永年低头看着手里的本子继续说：“但是比较麻烦的是，公司现金流已经濒临枯竭的边缘。如果在三个月内无法扭转这个趋势，那么这个公司对你来说就是一个负资产了。所以你哥哥准备的法律文书里也有一条，如果你不愿意接受公司，那么就在三个月内将公司解散，资产全部清算。”

李姝影当然不愿意看到父亲创办，后来转交给哥哥李一飞的这家公司就这样解散。

父亲李凌风在80年代算是国内比较早接触电子游戏与电脑技术的一批人，从任天堂的红白机时代就开始介入一些爱好者自发的游戏破解与汉化工作。后来也因为他在这块当时很不赚钱的领域的过度投入甚至还办起了公司，弄得家庭分裂，李姝影跟着母亲刘小兰过。

在父亲去世之后，这间公司交到了李一飞的手里，后来在千禧年之后，转型为一家互联网技术公司，主要的营收都来自于代理韩国的客户端网络游戏《逆天之旅》。

在前几年，因为李一飞刻意对李姝影的疏远，她就渐渐的不再关注这家公司与游戏，只是偶尔在网吧打工的时候能看到有客户在玩这款有着两年多历史的游戏。

确认了李姝影的意愿，徐律师从随身的gucci邮差包里拿出了一叠文件，从中选出了一份让李姝影签字。接着，他还拿了李姝影身份证在医院一楼的文印店复印一份，打了个电话预定了一趟机票。

“李姝影女士，按照你哥哥的委托，确认你意向之后我第一时间给你预定了一周后飞旧金山的机票。”

徐律师从他的邮差包里又拿出了一叠打印文件来：“这个是从上海浦东机场到旧金山机场以及之后斯坦福大学行程的注意事项，签证的事情我们有渠道一周内给你办下来。到了美国之后，我们所在那边的对接人会帮助你解决当地行程的细节。鉴于你哥哥跟秦瑄失去联系有段时间，他有可能在斯坦福大学任教期间遇到了什么问题，我们对接人会设法提前打听清楚，不让你白跑。”

李姝影突然面对这样的变故，整个人还是混混僵僵的。从徐律师手里接过了打印文件，看过去只有一些模糊的国内登机口、旧金山机场以及斯坦福大学简单介绍等信息稍微能入眼，其他都留不下丝毫印象。

处理完前期手续，徐律师最后从包里掏出来的是一个深红色的u盘：“这是你哥哥交给你的，里面装着他给你的视频资料，应该是有什么事情需要口述。基于我和你哥哥的委托协议，其中的内容连我们委托律师也无权查看的，请李女士保存好。”

收好了u盘，回到病房，看着李一飞深深陷入沉睡的消瘦脸庞李姝影忍不住又流下泪来。随着亲人一个个的离开，她觉得这个世界不过是一个巨大幽深的井底，难以抵抗的孤独如水压一样从四面八方不断挤压过来，让人难言的窒息。

确定哥哥暂时不可能醒过来，李姝影只能回到学校的宿舍里，用杯子把头一捂住就不再动弹出声。一直到好朋友苏琼回来各种安慰，才能勉强的吃得下一点东西。

夜深人静的时候，李姝影背着自己的笔记本电脑，来到了学校操场的台阶上坐下。

超过五十年树龄的大树在月夜中摇晃，初夏的暑气在夜间并不明显。坐在婆娑的树影下，李姝影将u盘插进笔记本的接口。

32g的u盘里只有一个视频文件，用播放器打开，李姝影面前的屏幕上马上出现了哥哥李一飞的身影。

穿着西装的李一飞看着仿佛还健康，这显然不是最近才录下的视频了。

影像中的李一飞左右看了一下，然后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后面对镜头开口：“小影，当你看到这个视频的时候，我应该状况很糟糕了。真的是对不起，我这个做哥哥的竟然还要让你面对这种情况。关于当初我对你发脾气，让你别来找我，事情是这样的……”

视频中，李一飞说明了当年导致两兄妹生疏的事情。

当时李一飞的公司大宏王朝科技公司跟本地死对头猎雕互动一同去韩国竞标《逆天之旅》这个网络游戏的代理权，最终是李一飞的运营方案打动了韩国的游戏版权方，战胜了愿意出更高版权金和运营分成的猎雕互动，两家同类型公司的关系终于陷入了你死我活的境地。

隆庆市作为江临省的省会城市，地处江浙沪的西南方，做互联网的地理优势本来就极其有限，大多是靠转移江浙沪的互联网产业资源生存。作为前几年开始兴起的网络游戏行业，大宏王朝和猎雕互动也就是这里唯二两家有点规模的公司。

因为人才和资源都非常有限，两家公司一直处于竞争态势。而在大宏王朝拿下了《逆天之旅》后，这款游戏竟然冲刺进中国游戏top20的行列，这让猎雕互动格外眼红嫉妒。

猎雕互动的创始人童灏然早年起家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资源，在《逆天之旅》大火之后担心大宏王朝的现金流改善会导致竞争态势对自己不利，于是开始使用外部资源针对性的研发《逆天之旅》这款游戏的恶性私服与外挂，并且极力用金钱攻势在大宏王朝内部进行渗透。

这些常规手段之外，更是有一些来历不明的社会人士在公司附近晃悠，时不时找茬跟上下班的员工发生摩擦。李一飞因为担心李姝影的人身安全，同时也知道自己妹妹倔强的性格是绝对不会听劝的，所以索性找了个理由大吵一架，让李姝影再也别来公司看他。

在猎雕互动这些恶心的举措之下，大宏王朝自然是每况愈下。主流的游戏业务赚钱越来越难，而其他的社区等业务本身规模就在国内排不上号，属于地方性的网上社区，变现空间特别窄，公司的经营越来越难以维系了。

李一飞是个性格比较软的人，就算公司已经面临这种恶劣的情况，但是依然舍不得开掉这些当年跟着他一块创业的员工。而面对那些已经暗中跟猎雕互动眉来眼去的，他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关于公司的情况在视频里全都跟李姝影一一讲解。

在视频的最后，李一飞回忆了小时候跟李姝影一起玩父亲设计的简陋桌游的事情。兄妹两在那个时候都立志成为父亲一样的游戏设计师，作出一款大家爱玩同时又不消磨时间与意志的完美游戏。

“完美的游戏。”

李姝影想起当年的一幕幕，内心之中感慨一下之后又充满了斗志——自己来念电子科技大学，为的不就是未来能作出一款当年父亲都没有实现的完美游戏吗。而猎雕互动用各种卑鄙的招数坑害大宏王朝公司，最后还害得哥哥突发重病，仇不可不报！这一家从父亲创立，哥哥做大的公司，绝对不能倒闭在自己的手上！

接下来，视频还大概介绍了一下秦瑄的背景。在离开中国大陆之后，他父母因为是长期待在英国剑桥的学者，很轻松的获得了美国国籍，在斯坦福大学社会心理学专业学习中大放异彩，毕业后很快成为了该专业中最年轻的副教授，经常给美国政府御用智库提供专业文献和决策建议。

这个时候，李一飞留下的视频也到了尾声。他在画面中思索良久，最后才开口说：“对了，有个事情必须跟你交代一下。如果你在我的别墅里找到一个上面写着‘pandora’字样的文件袋，千万不要打开，那里面装着秦瑄最可怕的堪称恶魔级商业构想。如果秦瑄被你请出山来帮助公司，他要实施什么pandora计划，你要遵循你的本心来作出判断，哥哥相信你的选择。”

这句话音刚落，视频就结束了，留下李姝影一时没反应过来——pandora计划？恶魔级？

第三章

一眨眼就是三天过去，虽然李一飞的身体没有一点好转的迹象，但却顽强的没有咽气。

李姝影每天都要跑两次以上的医院去探望哥哥，生怕哥哥走的时候自己没有在旁边，让他孤零零的没个亲人陪伴。

按照医生的说法，这是李一飞还有相见的人没有见到，一股执念在支撑他身体最后的运转。这种案例，在医学上的概率是非常低的，近乎奇迹了。

“是秦瑄吗？你生命中最好的朋友……”

李姝影握着哥哥因为血压低而冰冷的手，坚毅的嘴唇仅仅抿着。

就这样熬过了一周，李姝影在学校请了假，踏上了前往上海的火车，不过半天的时间就踏上了这片飞速发展中的热土。

徐律师给的行程攻略还是十分详细的，李姝影下了火车按照指引，首先在浦东的地铁二号线附近找了个连锁酒店住下。第二天，就靠着地铁交通来到了龙阳路站。

龙阳路地铁站跟磁悬浮列车站合并一块，换乘十分方便。在地铁都没有的隆庆市长大的李姝影，第一次感受到这种现代化都市气息的冲击。

磁悬浮列车顺着假设在地面之上的高架导轨平滑的冲出去，速度感让李姝影觉得有略微的眩晕和不适。还好她心中只有对美国之行的担忧，也无暇去看磁悬浮列车窗外的浦东景致。

全程接近30公里的世界第一条商业运营的磁悬浮轨道交通，不过二十分钟就跑完全程。

李姝影按照指示折腾完了过关等手续，下意识的摸了一下口袋的钱包里装着的三千美金，一下子就充满了安全感。

自从初中开始，李姝影就变成了那种向往外面世界的冒险家，身上但凡有点余钱就想着离开自己的城市去看看。

这次虽然独自一人前往美国，但是进入机场之后，那种淡淡的远游紧张感就消失了，并没有将要面对异国他乡的惶恐。

接下来李姝影等了一个多小时候，顺利的登上美联航的飞机。

虽然是经济舱的位置，但是国外的非廉价航空座位空间设计得还比较有良知，不像国内的航班连腿都难放直。加上李姝影本来就是个偏瘦的体型，坐着还算是舒服。

等到飞机起飞的时候，李姝影看了一眼身后逐步远去的浦东机场与海岸线港口的景色，就戴上眼罩继续养神。

十一个半小时的折腾，飞机呼啸着在旧金山机场降落。李姝影心里惦记着早点找到秦瑄，带他回去见哥哥最后一面，所以也没在意时差导致的不适。

在这座有八十年历史的机场出口，李姝影看到一个年纪比自己大不到几岁的姑娘，奋力的举着一块写着“李姝影”三个大字的硬纸板。

这纸板如果竖起来只怕跟这个姑娘差不多高，重量看来也不算太轻，姑娘举得有点摇摇晃晃的。

知道这个是在美国地区的地陪人员，李姝影拖着行李快步上去：“你好你好，我是李姝影，你就是徐律师说的他侄女张玉昭吧？”

张玉昭戴着厚厚的近视眼镜，经过一阵子对焦后准确的结合声源找到了李姝影的位置，笑着点头说：“对对，我就是张玉昭，徐律师的侄女，目前在加州念研究生。我应该比你大个三岁左右，叫我小昭姐就行。”

“也是斯坦福？”

张玉昭脑袋摇的拨浪鼓似的：“哪有那本事啊，要能进斯坦福我还给我徐叔叔他们美国公司做什么地陪和翻译。来吧，车子在停车场，这边的路我都熟悉。”

看着张玉昭熟练的把那个硬纸板折叠起来，李姝影估计这姐姐做这活计次数也不是一次两次。

两人穿过人流，再从动辄能走迷路的立体停车场找到张玉昭那辆二手痕迹明显的白色雪佛莱，总算是顺利的开始了美国之行。

车子开稳，张玉昭这才开始向李姝影介绍行程：“咱们先去斯坦福大学找那个秦瑄的同事，他应该知道秦瑄目前的下落。根据我一周以来的打听，秦瑄早在半年前就已经从斯坦福大学辞职辞职不干了，具体的原因他们不肯告诉我，按照老美的惯例这应该就是惹上什么事情甚至是不名誉的官司了。”

李姝影本来就觉得秦瑄的失联有点怪异，一听到官司就不由得有点紧张——这要是身上挂着官司，甚至是已经被丢进联邦监狱了，这还怎么出山拯救大宏王朝公司？

话又说回来，在哥哥眼里跟个神一样，分分钟能把一家濒死的互联网公司给挽救回来的心理学教授，这事李姝影怎么听怎么觉得玄幻。

且不说这个可能吃了官司的秦瑄是不是着调，光是说一个在象牙塔里做心理学专业学问的人，跟互联网公司的经营有什么关联？

心理学学得好，什么最年轻的斯坦福心理学教授云云，在李姝影看来这些光环跟互联网尤其是网络游戏行业边都不挨着。

非常努力的回忆了一下那个暑假中对秦瑄产生的极其稀薄的印象，最后李姝影还是放弃了。她看文献资料哪怕是古籍都记忆力很强，但是对人尤其是面孔的记忆就非常欠缺。

张玉昭在右前方驾驶位上显然不知道李姝影此刻的纠结，依然是滔滔不绝的给李姝影介绍着：“我们现在是在美国的加利福尼亚州，这里的旧金山以前也有叫做三藩市，圣弗朗西斯科的，是一个特别棒的城市。金门大桥和*之类的就不说了，著名的斯坦福大学以及其所孕育的硅谷，就在这里。”

过了一个红绿灯，张玉昭继续说：“斯坦福大学其实距离旧金山机场特别近，按照咱们这个速度，大约只要三十多分钟就能抵达斯坦福大学的校区。估计小影你也知道，斯坦福大学是由时任加州州长及参议员的铁路富豪利兰·斯坦福及他的妻子简·莱思罗普·斯坦福于1891年共同成立的，大学以他们于十六岁生日前夕因伤寒去世的儿子小利兰·斯坦福为名，以表纪念。后来这所大学成为美国西部的学术与研究中心，诞生过30位以上的亿万富豪，以及大量的美国国会议员。”

说话的当口，张玉昭的车子上了101高速公路后继续向南行进，然后滔滔不绝的介绍起关于斯坦福大学的发家历史。时不时还要穿插一些李姝影知道又或者不知道的斯坦福大学毕业的美国名人八卦传闻。

从讲解的熟练程度来看，李姝影一度怀疑张玉昭是不是正经有在这里念研究生。如果张玉昭跟她说自己是个专业导游利用空闲的时间在加州念书，李姝影绝对深信不疑。

美国的高速公路多多少少都有些年头了，按照张玉昭的说法，是老美在基建这块特别抠门。基本上，就是能不折腾坚决不折腾，有点老化陈旧有失体面那都不叫事情。

随着车辆的行驶，半个多小时候，车子就进入了斯坦福大学的校区。

跟预计中的差不多，斯坦福大学的校区范围挺大，时不时能见到一些电动摆渡车搭载着人沿着道路行驶。

在指定区域停好车子，张玉昭带着李姝影顺着棕榈大道走到尽头，穿过了著名的椭圆形公园。

李姝影满心只有尽快找到秦瑄回去见哥哥最后一面，连经过标志性的公园正中央有红花摆成s型的景点都没有停步。

张玉昭看出李姝影的焦急，于是说着话转移一下她注意力：“这个秦瑄的资料我因为时间忙没打听清楚，但是想必他之前在斯坦福大学深造的时候也是个了不起的人物。”

这话果然瞬间吸引了李姝影的注意力：“嗯？为什么会觉得他是风云人物？”

张玉昭赶紧顺着话题发挥：“你来自中国大陆，也许不太清楚老美这边的情况。这斯坦福大学有多牛咱们就不着急吹了，这心理学专业可是斯坦福大学的王牌专业，在各大高校当中也是常年排第一的存在。”

“而且从统计来说，心理学专业是美国受欢迎程度排名第七的专业，基本上大部分就读的学生都是美国本土的，外国留学生只占其中的百分之十左右。而亚洲国家的留学生，更擅长的是数学类，选择心理写专业的更是少之又少，因此在这个专业领域里存在着一定的本地国学生对留学生的轻视。”

李姝影的专业跟心理学半毛钱关系都没有，自然是第一次知道美国这里关于心理学的现状。

张玉昭看到李姝影关注的目光，说起来更加有信心：“能够在这种氛围下，以留学生身份异军突起，最后获得大家认可，最终成为了斯坦福大学心理学专业的副教授，这几乎可以算是神迹了。按道理说这样的人应该会一辈子守在大学里教教课，忽悠点政府研究金费，再顺带给一些智库或者大企业做顾问……嘿，咱们运气真不错，前面那个林荫道椅子上坐着的就是秦瑄以前的同事瓦里切尔教授，一个俄裔中年美国人。我之前打听的消息就是每天中午他都会在这条道的树荫下吃三明治午餐并且休息，现在能在这找到他就不用去他办公室碰运气了。”

李姝影看着五米外的那个俄式大鼻子中年人有点无语——合着小昭姐姐走到这个距离才发现这个瓦里切尔教授，这都是什么视力啊……

不过能提前找到自己要找的人，李姝影总归还是高兴一些的。出于对张玉昭这个当地混过不少日子的信任，李姝影让张玉昭上前去询问。

当张玉昭用英文询问，并且说出秦瑄名字的时候，瓦里切尔教授手一抖，明显是受到一定惊吓的样子，连吃到一半的三明治掉地上了都没反应过来！

第四章

李姝影英文六级水平，自然还是懂张玉昭问了什么。

一看到瓦里切尔教授惊讶的表情，李姝影心里就是“咯噔”一下——秦瑄这老小子惹大事了！不然战斗民族血统的老毛子教授能听到名字就吓唬成这样？

张玉昭看了李姝影一眼，然后才继续问：“瓦里切尔教授，请问您知道秦瑄他目前在哪吗？”

瓦里切尔教授先是猛烈的摇头，嘴里还嘀咕着一串“被诅咒的”“亵渎”“神都不会宽恕”之类的词汇，听得略了解西方文化的张玉昭一愣一愣的。

趁着老毛子教授嘀咕的当口，张玉昭对李姝影说：“小影，这个秦瑄……恐怕惹的不是一般的案子。”

李姝影能听懂一半的嘀咕，按住不祥的预感问：“小昭姐姐，这秦瑄到底惹的是什么事？”

“你身上有没有一百美金的现金？”张玉昭一问，李姝影就从钱包里那一叠美金中抽了一张出来。看着那齐刷刷的一百美金，张玉昭眼睛都花了一下。

接过一百美金，张玉昭向李姝影展示了正面：“看，这个正面的发际线非常堪忧的老头，是美国著名的科学家，金融家及政治家富兰克林老富同志。”

看到李姝影点头表示懂，张玉昭又把这一百美元背面反过来展示：“哪，这个又老又破的房子，是费城独立纪念堂，该纪念堂是因1876年在费城举办的百年纪念博览会由赫尔曼·j·施瓦茨曼设计的。不过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看建筑钟楼部分顶端的那一串单词。”

李姝影虽然在来美国的飞机上盘点美金的时候略翻过一下各个面额的图案，但是却没有留意这个细节。凑过去仔细一看，发现在建筑的上方有几个单词：ingodwetrust。

张玉昭看到李姝影注意到这串单词，就接着说：“这是一个倒装形式的短句，实际上的意思是wetrustingod，也就是我们信仰上帝。所以你别看什么好莱坞大片啦美国电视剧啦里面各种消费主义各种世俗化，其实美国还是一个宗教势力比较强大思想比较保守的国家。”

“知道这个背景，其实秦瑄的事情大概就清楚了。那个老毛子教授我看样子是个虔诚的基督教或者天主教徒，反正两者的区别我还没太弄明白。提到秦瑄的时候他那一串单词，显然秦瑄惹的事情，是触及了保守宗教势力，这在美国来说可真是逆了天了。毕竟现在也不是动辄火刑烧人的中世纪，我也想不通一个个人该造什么孽，才能把教会那帮人给招惹成这样。没悬念的事，肯定是宗教势力发动群众和媒体让学校以及学校内部的信教群众把秦瑄折腾个半死，这会想必工作是丢掉了。”

李姝影模模糊糊的对这类事情算是有了点印象，但是不管秦瑄在美国干了什么，只要没被抓去牢底坐穿，那她就得想办法拖着这不靠谱的家伙回到国内。

哪怕是这个家伙没办法真的拯救大宏王朝公司，拉回去能见上哥哥李一飞最后一面都是好的。

在李姝影的催促下，张玉昭不得不安抚了惊魂未定的老毛子教授一番，然后询问秦瑄目前的下落。

还好这事对于老毛子教授来说不是秘密，直接从随身的小本子上撕下一页纸，给写了一个地址。

张玉昭原本还担心别秦瑄跑去美国另外一头了，仔细一看地址后就松了一口气，向李姝影出示那张纸条：“两个好消息，第一个是秦瑄那小子没有坐牢，得罪保守教会势力后被大规模抗议，自己放弃教职隐居去了。第二个，就是他隐居的地方还不远，17mile知道吧，就是十七英里小路，那里是非常非常棒的黄金海岸线。卡梅尔小镇就在这条路上，秦瑄目前就住在卡梅尔小镇的自家房子里……啧啧，不是一般的有钱人，在那有自己的房子呢。”

看到张玉昭眼睛发亮，李姝影也不知道在卡梅尔小镇有套自己的房子是个什么概念。

时间紧张，两人一同感谢了老毛子教授，飞快的就赶回停车场，取了车子就直奔卡梅尔小镇去了。

在路上，经过了张玉昭的一些临时补课，李姝影知道了一点关于卡梅尔小镇的信息。

卡梅尔小镇，位于17英里路南方约二里处，在美国西岸是一个众所皆知，人文荟萃、艺术家聚集，充满波西米亚风味的小城镇。有人曾经评价它为“完全可以颠覆人的人生观、价值观，你会觉得原来生活还能那么过。”

这座极富艺术感的小城，早在100年前，“艺术家、诗人和作家的卡梅尔”的名号就已经传开了。好莱坞导演兼演员克林特伊斯特伍德曾担任过卡梅尔小镇的镇长。

经过了十七英里路，李姝影看到了前所未见的壮阔海岸线，深蓝的海水与极远处的海天一线衔接，让人感到十分的震撼。

而进入了卡梅尔小镇之后，几乎每一家每一户都是或大或小的花园设计，更是感受到了浓郁的艺术气息扑面而来。

还好小镇并不算大，张玉昭一路打听，就直奔着能直面海角的老式别墅而去。

拐过几个街角，李姝影停下来买了几个牛角面包给两人充饥后，走不到多远就是纸条上显示的秦瑄目前住所。

只是还没来到这个老式二层别墅跟前，就看到别墅门口的绿植边上有两个穿着整齐西装的金发美国男子。

其中一位手里拿着一叠文件，用极快的语速向别墅里大声说着什么，时不时的还会扬一下手中的那叠文件，发出“哗啦哗啦”的声音。

这老美语速太快了，还带着不知道哪的口音，李姝影六级英语水平不太跟得上。不过她通过观察张玉昭的表情，来判断那西装男说的是什么事情。

“哎呦！”

张玉昭显然是听的懂，然后明显的脚下一软，差点没站稳。

李姝影赶紧扶住她：“小昭姐姐，怎么了？那两西装男是不是上门逼债的？秦瑄这丢了工作，别是生活拮据之下去借了美国高利贷……这下可麻烦了，要是债务太大估计我们公司也扛不住呢。”

大宏王朝目前账面上的流动资金还足够支撑公司运转三四个月，之后就要面临现金流断裂的风险。

李姝影担心要是秦瑄以替他还清债务作为出山的条件，那债务高了还真的是担当不起。

“瞎琢磨什么呢？”张玉昭哭笑不得的说：“前面那个西装男，手里拿着的是一份聘用合同。他刚才对屋里喊话，大概的意思是他们公司的董事会都很清楚秦瑄的专业价值，同时也不介意之前秦瑄惹下的麻烦，他们愿意用三年一千万美元的价码请他为公司匿名服务。只要秦瑄签署那个保证永远不对外散播和承认为公司服务的协议，那么聘任就即时生效。”

“三年打工就是一千万美金啊小影！”张玉昭显然有点三观崩溃的架势：“你知道一千万美金在美国意味着什么吗？这是美国年收入五十万以上的富裕中产二十年的总数！属于财务自由的快乐人群一员！”

李姝影也是一愣，一千万美金就是六千多万人民币！这还是三年打工的工资，合则一年税前的工资超过了两千万？

两千万年薪，这个数字让李姝影有点眩晕。作为接触过最大的现金数字就是自己大学学费的普通姑娘，她对这个数字的金钱已经没有什么直观概念了。

在李姝影的原计划中，让秦瑄出山担任大宏王朝的ceo，估计可以拿出的直接薪资也就在一百万左右。算上绩效分成等，显然也是跟这个数字相去甚远的。

更别提以大宏王朝目前风雨飘摇的财政状况，绩效奖金极有可能是个看得见却摸不着的虚空虚空画饼罢了。

想到这里，李姝影的心里就是一凉——这秦瑄看来还真的是什么了不得的大神了，虽然惹了不好惹的美国宗教保守势力，但是人才总归是人才的。躲在这鬼地方，也都能有人上门花巨资招揽。

在李姝影看来，三年一千万美金的代价，就算是略有点丢面子的匿名服务，那也是吸引力足足的。自己这远在中国名不见经传的小公司，如何能让这样的大神出山？

张玉昭显然也知道部分李姝影的来意，看着李姝影面色变化，也忍不住安慰她：“算了算了，刚才那西装男报过自己家门。你知道吗，他是为美国排名前十的一家文化传媒集团服务，难怪能开出三年一千万美元这种神奇的价码。基本上听到这家公司招揽的，就算是常春藤盟校的优秀学生都会怦然心动。小影你要拉这个秦瑄……估计需要另外想想办法或者看看有没有比这个合适的人选了。”

虽然张玉昭语气很委婉，但是显然已经对李姝影此行不太看好。

两人都略有点沮丧，这个时候一直没开口的另外一个西装男突然开口飙了一句发音不是很纯正的中文：“秦先生，中国古话说良禽择木而栖。我们集团并不介意您的过往，但是传媒集团做大众生意，对于对教会确实不便招惹，匿名服务对咱们双方都好。要是您觉得一千万美金价码还不足够，我可以马上电话再申请一下。”

这个时候，别墅里终于传来了一个沉稳磁性的声音，是中国话里意义非常鲜明的一个字。

“滚。”

第五章

一开始那负责长篇大论英文掰扯的哥们没听懂那个字，问旁边的兄弟是不是秦瑄欣喜若狂的用中文说了“yes”“ok”之类的意思？

中文不算特别靠谱的那个苦笑着对另外一个西装男耸耸肩，表示压根就不是这个意思。

两人无奈的说了点场面话，只能将那叠文件小心翼翼的装进包里，然后扭头回去汇报了。

张玉昭差点没把眼珠子从眼眶里瞪出来：“我的个乖乖，这个姓秦的连三年一千万美金的薪酬都能拒绝，家里是有矿吧？那可是一千万美金，可不是一千万人民币啊！要是给我一千万人民币，别说是打工三年，就是……”

李姝影制止了张玉昭的崩溃，带着她沿着石子路走到了这别墅跟前。

这是一套跟卡梅尔小镇风格很融合的老式别墅，砖石混合的墙面基本上都被绿植覆盖了。

潮湿的空气和充足的日晒，让这些绿植藤蔓往傻大傻大的方向生长，让这间老式别墅有着一点点童话小屋的味道。

李姝影站在木质的门口，手指轻轻扣了几下门上的毛玻璃窗户。

“我说了不会加盟你们公司的，听不懂吗？”

李姝影还没开口呢，屋里就传来了秦瑄的声音。

在近距离听这个声音，李姝影发现秦瑄的语速四平八稳，抑扬顿挫比较不明显，仿佛不管说的内容如何，他自己本身是不带任何主观情绪似的冷静。

“学心理学的都是怪物。”

李姝影心里抱怨了一下，然后开口：“请问是秦瑄先生家吗？我是来自中国的，叫李姝影，是李一飞的亲妹妹。”

屋里突然安静下来，一点声音都听不到。正当李姝影有点不安的看着张玉昭的时候，那有着青苔痕迹的大门“吱呀”一下打开了。

门后站着一个身高大概一米八五左右的男子，体形上看起来经过一定程度的锻炼，上身肌肉能撑起撑起极简裁制没有缝边的灰色t恤。

下半身的裤子是一条带着明显褶皱，仿佛睡觉也没换下来的浅白牛仔裤，配上一双颜色和款式都不搭对的拖鞋，仿佛经典的美国失业工人似的造型。

随着门打开，阳光渗透进这窗户窗帘都紧闭的屋子，照亮了那张苍白而略憔悴的脸。在金属框的眼镜后面，是一双焦虑无神而又有点不知所措的眼睛。

秦瑄有点不好意思的摸了一下脸上大概半个月没处理过的胡茬，对着门外的两人说：“不好意思，有阵子没收拾过了，请进。”

李姝影表示并不介意的微笑一下，进门之后笑容就僵硬了。

屋里别的摆设倒还好，没有见到脏衣服遍地以及沙发桌子横七竖八的场面，但是大部分的空地上，都摆着已经空掉的牛奶塑料瓶以及薯片之类的便利膨化食品。

从堆积程度来看，这基本上是三个月以上的存货。最为令人崩溃的，是这些瓶子和包装盒还给你堆积的井井有条，处处透露出一种接近收集癖加整理癖的强迫症感觉来。

秦瑄用脚小心的拨开一些金字塔型的包装盒小山，空出一块地方后不知道从什么角落里找来了两张凳子摆下。

李姝影内心略有点挣扎的坐下，然后看到秦瑄自己坐在了靠近壁炉旁边的一张单人沙发上。

秦瑄的目光从镜片后面投射过来，仿佛犹如实质一般聚焦在李姝影的脸上，好一会才用他特有的语调说：“说真的，你们兄妹两还挺像的。怎么，你哥哥李一飞他终于想明白了，要执行我给他设计的pandora方案了吗？他这么倔的一个人，当初说什么都不接受我设计的方案，现在是怎么转过这个弯的，我很好奇。”

秦瑄那种好整以暇的态度，让李姝影微微有些不舒服，回答的语气也就不那么有暖意：“不，他没有接受，但是他快不行了，临走之前还想再见你一面，并且请你出山拯救大宏王朝公司。”

秦瑄在国外生活的时间比较长，一时半会没理会过来“快不行了”和“临走之前”这些词汇中的不祥韵味。

但是从李姝影的表情，秦瑄还是反应过来李一飞发生了什么，他放在沙发上的双手指节有些发白，但是声调却几乎没有变化：“你是说，李一飞的身体已经非常糟糕，随时会有生命体征停止的可能？”

虽然秦瑄的描述方式有点怪异，但是李姝影点了点头：“按照医生的说法，应该是随时就会挺不住了。现在还能支撑，已经是意志力很强大。我哥哥跟我说过，你是他最好的朋友，他应该是想见到你最后一面吧。秦瑄，不管你是不是愿意帮助我和哥哥把大宏王朝公司拯救回来，我都请求你跟我回去中国一趟，见我哥哥最后一面。”

秦瑄面上的表情从始至终仿佛都没有什么变化，这个铁面面瘫的形象给了李姝影非常深刻的印象。但是李姝影说完请求之后，还是感觉到秦瑄的神情有着微妙而难以察觉的变化。

秦瑄的眼睛微微的低垂一点，好看的眼睫毛避免了眼神中更多神情的透露：“好吧，我就知道那个倔驴是不可能接受我的pandora计划的。根据我对他的了解，他想必也跟你说了什么千万不可执行我的pandora计划之类的嘱托吧。很抱歉，在这种情况之下，我认为我没有必要回国去浪费时间。”

李姝影难以置信的看着秦瑄：“什么？你连回去看我哥哥一面都不肯？你们难道不是最好的朋友吗，他为了能再见你一面，跟多么巨大的痛苦在对抗你知道吗？”

秦瑄脸上哪怕是胡茬纵横的落魄模样，眼睛中却燃起了理智而自信的光芒：“不，李姝影女士，友情和爱情以及亲情一样，都不过是人体古老的生理机制遗留与激素化学作用的结果。我认可尼采的结论，人是不存在自由意志的，各种感情的存在其实都没有什么意义。”

李姝影完全无法相信，在这种时候，在自己最好的朋友随时都会咽气而撒手人寰的时候，还有人可以心平气和的给你做科普！

抡起脾气倔，李姝影是绝对不输给自己哥哥的。看到秦瑄这个态度，她也懒得多说什么，只是冷着脸站起身来，说一句“打扰了”就往门外走去。

张玉昭全程懵逼，看到李姝影起身之后也跟着她走出门外。

突然洒脸上的阳光，亮度的差异让两人一下子没适应过来，下意识的用手遮挡一下阳光，身后的门就“咣当”一下关了起来。

张玉昭悻悻的说：“小影，别放在心上哈。这个秦瑄，我看是惹了事情之后丢了工作，心情特别不好。也许他家里很有钱，有钱到连一千万美金都看不上的程度。但是斯坦福大学的教授位置是何等的社会地位，丢了之后估计自己关在屋子里生几个月闷气，脑子就不太正常了，你可别生气啊。”

李姝影这会是难过和生气交织，主要还是因为哥哥心目中最好的朋友是这个德行而替他不值。

至于那个什么莫名其妙的pandora计划，不管内容是多么的匪夷所思又或者离经叛道，难道会比一个活生生的人更重要吗？

“回去我就把那什么pandora计划翻出来，一把火烧掉！”

李姝影愤愤的想着，跟张玉昭上车，准备返回市里面预定的酒店去了。

秦瑄此刻站在屋子的窗户边上，从窗帘的缝隙看到了两个女生的离开，这才慢慢的走回到自己那个沙发，然后让身子陷进去，闭目养神。

就这样无声无息的坐了大半个小时，秦瑄睁开眼睛，站起身来到了别墅的二楼。

二楼正对着楼梯的房间门开着，里面除了窗户的一面，三面都设置了枣红色的木质书柜，里面琳琅满目的都是各种心理学著作书籍。

秦瑄的目光从好几个版本的《社会心理学》以及《发展心理学》上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书桌上那台已经积灰一层的笔记本电脑上。

“呼。”

秦瑄把灰吹开一层，然后接上电源，打开了笔记本电脑。

长时间没用，还好积灰的影响并不算大。随着笔记本的机械硬盘发出了几声老迈的嘎吱声，windows的蓝天白云开机画面挣扎着呈现出来。

硬是花了个五六分钟，笔记本电脑才开机完毕。秦瑄用鼠标点开了收件箱，顿时“叮叮咚咚”的电子提示音就不绝于耳的响了起来。

未阅读邮件的数量，唰唰的很快超过了四千封，这才缓缓的停下来。

秦瑄犹豫了一下，然后搜索了一下来自大宏王朝缩写后缀的邮件，显示出有三十多封的未读。

一封封点开，邮件的地址都是来自于李一飞的信箱。而邮件的内容，从一开始的日常寒暄到公司情况的变化一直到后面的求助等，显示出了李一飞境况在不断恶化。

面无表情的秦瑄看到最后一封邮件，是来自于十天之前的。看完了信件的内容，他将笔记本的重新合上。

好一会后，秦瑄从裤子的口袋里掏出了一个白色的塑料药瓶，半透明的瓶子里有着白色的片状药剂。

“inawastelandyouheartlies……”

秦瑄闭上眼睛，默念了一句英文诗，然后把手中的药瓶丢出了窗外。

远处，是太平洋的波涛拍打着海岸，太阳正在徐徐的落向海天的尽头，在海面上折射出漂亮的光辉来。

第六章

张玉昭开车带着李姝影，马不停蹄的到了旧金山市区，入住了一早就预定好的*智选假日酒店。

这里距离旧金山著名的*不过几百米的距离，步行四分钟就能够抵达。

咸咸的海风从码头吹拂过来，世界各地的人们从外边的街道上不紧不慢的走过，不少人手里还拿着地图。

但是李姝影显然没有一点点心情去观光游览，只是闷在酒店里上网看看国内的新闻。

张玉昭也不知道能够跟李姝影安慰点什么，索性就去折腾第二天回去的机票。

打开了国内最著名的游戏门户网站全游天下网，李姝影点开了《逆天之旅》的游戏专区论坛。

果然，随着大宏王朝每况愈下，游戏的运营状况也不是很理想。

服务器卡顿，bug不能得到及时修理，外挂满天飞，变态私服一天满级……玩家们的抱怨不绝于耳。

而关于公司运营不善，状况不太理想的传闻，也明显有一些别有用心的小号在绘声绘色的描述。

“猎雕互动！”

李姝影也算是有点网龄的网民，这种对手故意小号黑人的手段一眼就能看穿。

猎雕互动作为大宏王朝的死对头，各种损招逐步奏效之后，对大宏王朝的功绩已经逐步的台面化。

想到自己哥哥为了维持住这家爸爸传下来的公司，最终心力交瘁的突发重病，李姝影就恨得牙根痒痒。

“这该死的秦瑄，亏得哥哥还那么有把握。什么唯一的最好的朋友，真是眼瞎了。就算没有这个不靠谱的救兵，回去之后我也要想办法，不能眼睁睁看着公司倒闭。”

李姝影愤愤的将电脑关上，倒在近乎两米长的大床上，脑海里闪过各种靠谱和不靠谱的想法，一时之间思绪纷乱。

第二天，李姝影退了酒店，就坐张玉昭的那辆二手雪佛莱赶去机场。

虽然旧金山是美国最著名的游览胜地之一，但是李一飞随时可能去世，而这趟出行也是消耗公司所剩无几的资金成行的，李姝影没有半点在这里多留一天的想法。

将李姝影送到了机场的出发层，协助她做好了过关工作，张玉昭这才挥手告别。

穿过机场距离登机口不远的各种免税店，李姝影坐在椅子上发呆。

还没呆上几分钟，登机口旁边的喇叭就冒起一串英文提示。

提示的内容也蛮无语——因为前序航班流量管制原因，起飞时间至少推迟两个小时以上。

看看手表，李姝影知道午饭绝对不可能在飞机上吃了。还好兜里的美元足足的，于是左右看了下准备找个吃饭的地方。

虽然这是第一次出国，但是李姝影也知道机场的餐饮那个价格已经不是坑爹两个字可以轻易形容的。

更何况这是在美国的地盘上，算上两国的物价差异，李姝影左右寻找的只能是类似肯德基麦当劳之类的美式快餐店。

距离登机口不远的这些店看着都没什么廉价的，李姝影准备起身去找找看有没有便利店可以卖泡面的。毕竟后面在飞机上还可以补一顿飞机餐，现在吃太饱也没什么必要。

李姝影低头整理了一下随身带着的包，再次确定了一下登机牌和钱包以及护照等关键物件放置妥当。

正想着起身出发，李姝影突然觉得面前的光线一暗，抬头才发现面前站着一个西装笔挺的人。

正午的阳光从候机大厅巨大的玻璃墙外洒落，背光的西装男子显得如同自带光晕的天使一般。

“秦瑄？”

李姝影看着这个休整得干干净净，脸上轮廓坚毅分明又充满知性感的高大男子，完全无法跟昨天那个颓废中带点绝望的秦瑄重叠在一起。

秦瑄收拾干净的脸上，依旧是那种犹如古希腊石雕一般的冷漠，搭配着有点混血感的鼻梁，更是有点缺少人味的感觉。

不过秦瑄照例是面瘫一样的表情，如人工电子声一样缺乏抑扬顿挫的声音：“我思考了一下，决定还是去中国一趟，看看情况来决定是否接手大宏王朝公司。”

李姝影没想到秦瑄这个家伙一天之间居然改变主意了，不由得好奇的问：“你昨天还说不想出山，怎么今天不但变卦，还第一时间就来机场准备到中国来接手这个烂摊子？你要说就坐下说，个子太高了我抬头看着难受……”

秦瑄理了一下西装的衣角然后坐下来，李姝影从侧面看过去，能感受到对方那种剑桥教授父母遗传的英伦风范。

“难道你哥哥没有跟你说过，当年大宏王朝从一家普通的科技公司转型为互联网公司，是我给他设计的方案？”

看到李姝影茫然的摇头，秦瑄倒也没有任何情绪变化的样子：“当时李一飞接受了你们父亲留下的公司，公司除了有点跟单机游戏和电子外包有关的业务外就没一个赚钱的了。当时正好是美国互联网泡沫破裂的后期，我建议大宏王朝转型做互联网游戏业务，并且利用关系找到了韩国方面的资源，最终拿下了韩国轰鸣道公司当时还不算有名的客户端游戏《逆天之旅》代理权。”

李姝影这才知道一些前因后果，不禁有点感慨：“这么说来，大宏王朝公司能够转型成功还活到现在，确实有你的功劳。既然如此，现在大宏王朝被当地的死对头猎雕互动压着往死里打，形势非常不好，也不知道还有什么翻盘机会没有。”

秦瑄将脸转过来，脸上散发着自信的光芒：“猎雕互动不过是跳梁小丑，对付他们并不是什么太大难题。不过是否接手这个公司，我还没做最后决定，等见完李一飞一面再说。”

李姝影知道部分目前大宏王朝的情况，虽然她没有多少公司经营的经验，但是从常识来推断公司已经陷入了九死一生的境地，偏偏秦瑄还敢说这并不是什么太大问题。

再次打量了一下秦瑄，李姝影发现他有一种特殊的神采，而这种神采普遍在对自己有各种自信的人身上出现。

如果一个人对自己的学识自信，那么面对问题神态就会依旧淡定从容；如果一个人对自己的财富有自信，眼中就不会有为外物所动的摇摆；如果一个人对自己的外貌有自信，就不会在意别人看自己的眼神。

李姝影仿佛觉得，学识自信、财务自信和颜值自信这三者秦瑄可能都达到了一定的高度，偏偏又没有达到那种自恋的境界让人反感。

“难道这就是天才？这样的天才参与过大宏王朝的战略规划……对了，那个让我哥哥一直很在意的pandora计划是什么？”

李姝影看着秦瑄，突然想到这个问题。正想开口直接问秦瑄，没想到这个时候肚子不争气的“咕噜”响了几声。

秦瑄抬起左手，看了一下手表后说：“正好也是午饭时间，我们先去吃点东西，这飞机好像晚点两个多小时。”

这么一打岔，李姝影也不好当场就问那个古怪计划的事情，点点头后就跟秦瑄起身去找点吃的。

两人随意在一家西式简餐的小店解决了午饭，秦瑄就自顾自的掏出了笔记本电脑，连上小店的网络开始查找些什么资料，同时还在给人一封封的发电子邮件。

基于昨天对秦瑄留下的不好的印象，李姝影也没什么跟秦瑄攀谈的兴趣。

毕竟这一次秦瑄回去国内，还存在不乐意接手大宏王朝这个烂摊子的可能性，现在李姝影觉得大家不算熟悉，到时候被拒绝了也不算尴尬。

气氛就在这样近乎凝固的状态下撑了两个多小时，一直到登机口那边开始播放登机广播了，两人才收拾东西慢慢走过去。

四十分钟后，巨大的美联航客机带着两人，就直接飞向大洋对面的上海浦东机场。

飞机在天上进入巡航阶段，秦瑄坐在头等舱的位置闭目养神，好看的空姐在他身边温柔细声的介绍着饮料和点心以及随后的正餐内容。

李姝影坐在经济舱靠后的过道位置，探出脑袋来看了一下前面的秦瑄背影，然后缩在自己座位上开始觉得有点头晕。

这不过两三天的时间，就横跨大洋在中美跑了一个来回，剧烈变化的时差所带来的疲惫不断袭来，让李姝影的意识随着客机在气流中的晃动而逐渐模糊。

迷迷糊糊之中，李姝影感到自己仿佛来到了一个阳光明媚的校园，恍恍惚惚的在校园中似乎是漫无目的的行走。

校园的水泥操场边上是一座雕塑，李姝影也无端的想起来这好像是出资捐款修建了学校图书馆的一个老外诗人。

只是这个这个诗人叫什么名字，为什么会捐钱给这所学校来修建一座图书馆，李姝影在梦中实在想不起来了，只是模糊的好像还记得这个诗人的一首诗。

诗还挺美，只是有些年头李姝影没去想过了。这次不知道为什么，她在梦中闲逛这个阳光明媚的校园时，突然觉得这首诗清晰了起来。

“hatspecialoneesby……”

第七章

一路上顺顺利利，李姝影和秦瑄回到了隆庆市。

秦瑄行礼都还没放，就被李姝影拖着先来到了医院。

此刻的李一飞，已经陷入深度昏迷一周多，身体的各项指标按照正常情况而言，应该是随时都会停止生命的运转。

秦瑄站在白色病床的旁边，看着整个人都瘦小了一大圈的李一飞。李姝影从旁边看过去，失望的发现这个面瘫人还是没有什么表情体现在脸上。

旁边的医生小声对秦瑄说：“这位先生，您的朋友通过气管插管等外部辅助手段来维持呼吸，每支撑一刻都是一种巨大的痛苦。您要是有什么想说的，最好抓紧时间，病人的意志恐怕无法再支撑下去了。”

秦瑄点点头，慢慢的俯下身子，对着如同沉睡一般的李一飞说：“我知道你不甘心，不能接受这样的结局。但是正所谓慈不掌兵义不掌财，在你拒绝我pandora计划的时候，就注定了这一天或早或晚都会降临。如果你希望我从死亡的边缘拯救这家公司，就要放弃过去那种不切实际的幻想。我会带着恐怖的力量，降临这个脆弱可笑的行业，碾碎一切弱小或者强大的敌人。”

顿了一下，秦瑄握住了李一飞冰冷的手：“相信我说过的话，一切内容生意都是心理学生意。虽然说手持利刃杀心自起，但是四面都是妖魔，闭着眼睛无论向哪里挥刀都是杀敌。交给我吧，我会让大宏王朝再次崛起甚至是伟大。在这条荆棘与血汗的路上，我会拔掉龙牙，我会踩住狮子。”

李一飞蜡黄的面容上没有任何苏醒的迹象，只有秦瑄感受到了，自己手中那冰凉的手掌，突然微微用力收紧了一下。

“再见，吾友。虽然科学理解的世界里并不存在魂灵，但依然愿你的意志不灭，看到我们的胜利。”

秦瑄低声说完这句话，监控李一飞生命体征的仪器上各项曲线突然拉平，并且发出了单调的电子音。

“哥哥！”

李姝影惊呼一下，然后双手捂住了嘴，眼泪不由自主的滑落下来。

在场的医生几乎是条件反射的身子动弹一下，然后询问的目光投向了李姝影。

在病床边的秦瑄摇摇头：“不需要抢救了，李一飞能够坚持到现在，已经是承受了极大的痛苦，没有任何生命的尊严。他带着我的承诺陷入长眠，相信不会希望我们再去打搅他。”

李姝影是李一飞的直系亲属，医生在确认了李姝影的意见也是一样之后，开始做好病人最后的身体检查并且开始做死亡记录。

过了不到半个小时，徐律师赶到了医院来，然后将李姝影和秦瑄接到了自己的律所里。

“李女士，你哥哥已经去世，希望你节哀。”徐律师给情绪尚未稳定的李姝影倒了一杯热茶后说：“按照委托人李一飞的遗嘱，一些法律文件在他去世之后开始起效。如果李女士今天的情绪觉得不稳定不适合谈这些，那么我们可以后面再约定……”

李姝影擦干眼泪，摇摇头用略有点沙哑的声音说：“徐律师，我没事。一个多星期前到现在，我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虽然事情真正发生的时候我还是很难过，但是哥哥留下的公司却没有多少时间等待我去缓和情绪了。后面的事情该怎么操办，请您直接说吧。”

徐律师点点头，然后从保险箱里拿出了一些文件：“第一件事情，就是在委托人李一飞先生去世之后，他的直系亲属李姝影女士将直接继承他名下的公司全部股权。而如果秦瑄先生同意出任公司ceo并且掌管这间公司，那么李姝影女士的股份将交给秦瑄先生代持，他将是公司明面上的股权控制人、董事长和法人。目前两个条件都已经生效，不知道两位意见如何？”

李姝影表示没有意见，上去在文件的签字页里签名，还在骑缝页里签名按手印。

秦瑄自然也是无何不可，同样签署了文件。

徐律师对二人的配合表示感谢后，翻开了新的文件：“第二件事情，就是李姝影女士在进入公司工作的期间，要以普通实习生员工的身份作为起点。秦瑄先生在五年的时间内，要引导李姝影女士从普通的岗位逐步磨练，最终具备掌控公司的能力。在此之前，李姝影女士不得透露自己实际上是公司股份所有人的身份。”

“当然，李姝影女士作为公司股权的实际所有人，有权在关系到公司重大决策上行使一票否决权，以此确保其协议期的权利。”徐律师一边说着，一边将几份文件摆在桌子上：“另外这是按照委托人李一飞先生意愿设置的一个对赌协议，五年内如果李姝影女士能够拥有掌控公司的能力，并且能在行业中崭露头角，那么秦瑄先生的代持协议结束，李姝影女士将获得其中80%的股份并立即体现在工商注册上。剩余的20%，则是秦瑄先生的酬劳。”

“另外，如果五年之后，李姝影女士的成长不尽如意人，那么按照对赌协议的规定，秦瑄先生的代持协议将转变为股份拥有协议，所有的股份都将归属于秦瑄先生名下，与李姝影女士再无关系。”

徐律师说完这个条款，有点哭笑不得：“虽然作为委托人李一飞先生的律师，我不该说这话。但是秦瑄先生，我的委托人明显对于您有着没有边际的信任。因为李姝影女士是否成长到具有掌控公司的能力，这是一个很难量化并且非常主观的评估标准，而掌握评估这个标准的人居然就是跟李姝影女士进行对赌的您，这样的条款对我们法律从业者而言是不可思议的荒唐。”

秦瑄点头表示明白，李姝影也没什么反对的意见。毕竟按照目前的趋势来说，大宏王朝公司很快就会变成一个负资产。

这个时候去计较什么五年之后那些有的没的，完全没有任何意义。

关键是李姝影也懂得，秦瑄最终能够答应来拯救这家公司，图的显然也不是什么公司股权之类的利益。

还是照旧签署了协议，事情基本上就处理的差不多了。剩下的就是一些公司交接的细节，这个就靠秦瑄去安排。

与此同时，徐律师还拿出了一些关于猎雕互动对大宏王朝针对性动作的信息与资料：“关于猎雕互动那边台上台下的动作，我们也做了一些初步的调查取证工作。但是基于委托范围有限，而且诸如私服外挂领域在法律维权方面案例比较欠缺，所以我们律所目前也无能为力。贵公司如果能够挺过这个难关，我们律所的知识产权方面专业合伙人也很愿意为你们提供后续的维权服务。”

秦瑄不置可否，李姝影则处于礼貌“嗯”了一声。

将各种手续都处理完毕，秦瑄去找酒店先落脚。李姝影则回到了医院，开始办理哥哥去世后的各种事情。

忙碌了两天之后，李姝影才有空翻看起徐律师交过来的关于猎雕互动公司的一些介绍。

马上就要正面面对这个对手，虽然接下来大部分是秦瑄的难题，但是李姝影也不得不做一些功课了解一下。

猎雕互动是创始人童灏然在七八年前创立的公司，之前跟大宏王朝一样，在互联网大潮之前也不过是一家普通的电子科技公司。

这个童灏然曾经是名校毕业的高材生，在公司创立的早期主要是靠个人力量为主，鼓捣一些电子邮件系统开发之类的事情。

出乎所有人预料的是，童灏然自己研发的电子邮件系统也不知道哪里有什么可取之处，最后被一家大型互联网媒体公司给买下了软件的著作权，赚到了第一桶金，成为地方上赫赫有名的科技人才。

在2001年左右，猎雕互动也看到了国内网络游戏行业发展的前景，毅然转型为一家互联网游戏运营为主、研发为辅的it公司。

童灏然果决大胆的行事风格，很快在这个市场里占据了一席之地，然后为了扩张就在本地对自己的对手进行各种明里暗里的打击，基本上都将对手击溃瓦解后吞并下公司或者团队，不断的发展壮大至今，算是本地甚至本省的一号龙头互联网企业，资金算是非常雄厚。

这个局面，一直到大宏王朝正面撞上为止。

因为目前市面上的网吧中，主要的大型mmorpg类游戏主要来自韩国的研发企业，所以到韩国挖掘有潜质的优秀游戏并获得国内代理权是猎雕互动与大宏王朝这类公司的首选。

大宏王朝在韩国的时候跟猎雕互动也是冤家路窄，同时看上了极具潜力的《逆天之旅》这款游戏。最终大宏王朝的运营计划打动了韩国版权方，靠着这款游戏成功突围，给猎雕互动制造了很大的压力。

至少从目前来讲，本省一旦谈到互联网公司，大家随时能报上名字的就只有猎雕互动和大宏王朝了。

童灏然自然无法容忍大宏王朝的崛起，于是就玩出了很多阴招。其中一些东西在李一飞留给李姝影的视频文件里也说过，只是这些文件里披露的细节让李姝影更加触目惊心。

尤其是公司目前人心涣散，一些核心部门的人甚至可能跟猎雕互动暗通款曲，吃里扒外出卖公司利益，这些情况只怕李一飞生前都还不了解。

这样的内忧外患下，按照正常逻辑而言，大宏王朝公司基本上是无力回天了，组织的崩溃和现金流的断裂仅仅是时间问题。

即便是对大宏王朝有特殊感情的李姝影，都看不到什么公司逆风翻盘，在猎雕互动不断致命打击下存活的可能性。

一边看着资料，李姝影一边百思不得其解，开始担心秦瑄是不是为了安抚临终的李一飞而胡吹的大话。

“我将拔掉龙牙，我将踩住狮子……《基督山伯爵》里的复仇名句啊。为什么秦瑄就是那么自信满满，觉得拯救公司不是个问题？总觉得有股不祥的预感。”

合上资料，李姝影不由觉得未来的路笼罩在一片浓黑的阴云之中，难以看到光明。

第八章

处理好哥哥的各种后事，李姝影的大三下学期也近乎到了尾声。

按照学校的规定，大三学期结束之前，需要大家去找大四期间实习的企业进行专业实训。

学校的宿舍里，苏琼担心李姝影还在因为哥哥去世的事情难过，从上铺探出头来问李姝影：“小影，你暑假是不是继续去祖传网吧打工啊？实习的公司找到了没有，要不直接找刘焕那解决就好。”

李姝影愣了一下：“刘焕那解决？那也算是个公司？”

“怎么不算了？”苏琼故意语气欢快一点：“我问过老师了，咱们专业对口的公司在隆庆市蛮不好找，跟互联网沾边的都算。像猎雕互动这种大公司，咱们这样没关系的穷学生只怕是想都不敢想。倒是这网吧只要是正经注册的，也勉强算是沾边了啦。胡老板跟咱们关系都好，给的打工钱也算是厚道，到时候写实习评价也会尽说好话的。”

李姝影叹了口气，对苏琼说：“不用了，我找了关系，准备去大宏王朝公司去实习。祖传网吧那边，以后不太会去啦，我跟刘老板已经打好招呼了。”

苏琼并不知道李姝影的哥哥就是大宏王朝曾经的老板，听到这个公司名字就微微皱起眉头：“大宏王朝？如果在一年之前，只怕去那里实习的机会在学校里要抢破头。但是最近听说他们公司运营的不太好，不断有他们的员工跳槽去猎雕互动，这个时候去合适吗？”

李姝影坚定的说：“没事，反正就是个实习，去哪还不是一样呢。难道你还指望去实习打个临时工，还就发家致富？”

苏琼嘿嘿一笑，从上铺爬下来：“说的也是啦，反正写实习评价的时候别刁难咱们，都算是不错的地方了。来，今天我去打饭，老规矩哈。”

苏琼跟李姝影，都算是家里经济情况比较不好的学生，平时在学校的生活里当真是能省下来的钱一分都不会多花。

这所谓的老规矩，就是利用学校食堂打饭的时候，女生可以享受米饭不限量的优惠，打上一人份的菜却带回三两的二人份米饭来，两人分着吃省钱。

苏琼一边走还一边说：“反正小影你自己小心一点，这种破公司很可能分分钟发不出钱来。虽然实习评价不太可能刁难人，但是实习工资拿不到那可就亏大了。一旦哪个月拿不到钱，你可别犹豫，直接换到网吧这边来找胡老板。那大宏王朝又不是你家开的，别守着硬撑。”

一路小跑出门的苏琼，绝不知道背后的李姝影一脸的尴尬神情。

对付完了午饭，李姝影就准备坐公交车去大宏王朝公司的所在地。

李姝影的学校在隆庆市城西大学城的位置，而大宏王朝则在城东新的科技开发区那边，基本上路线就是横穿了整个隆庆市的市区，直线距离接近二十公里。

坐上走走停停慢悠悠的公交车，这没遇上堵车，也都有一个半小时左右的时间好折腾的。

对于李姝影目前的经济状况来说，打车往返这种事情想都不敢想。就算隆庆市的出租车起步价只有六元，这将近四十公里的往返也不是一个小数字。

还好36路公交车能够从大学城站一直到高新开发区科技园站直达，公交车晃得李姝影要死要活的，总算是抵达了目的地。

隆庆市城东这块科技开发区，是新规划的土地，基本上都是一些科技文化公司入驻，看着也算是崭新和气派。

其中最大的园区——隆庆科技电子港的一号楼，就是大宏王朝的所在地。

这栋大楼跟别的电子港建筑不一样，红黑撞色的主色调让大楼充满了新旺向上的感觉，同时又不失科技感。

巨大的“大宏王朝”中英文logo醒目的放置在楼顶，下面的底板上还有公司官网的网址。

在距离公司大概还有一百多米距离的时候，隔着绿化带，李姝影就看到了公司前面还是有不少人在进出。

出发之前李姝影就约好了徐律师，此刻徐律师已经站在公司大门外，微笑着向李姝影点头示意。

李姝影加快两步走了上去：“徐律师，辛苦你了，这大热天的还在外面等我，这让我怎么好意思。”

徐律师笑着说：“没事，大宏王朝也是我的老主顾了，你顺利的进入公司任职，我才算是完成了李一飞先生的委托。”

李姝影感谢了一下，然后看着周围的人问：“今天这是怎么了，好像很多学生都过来的样子。”

徐律师带着李姝影一边往里面走一边说：“哦，之前大宏王朝很多核心骨干跳槽去了其他公司，内部很多项目都出现了人手匮乏。隆庆市乃至整个省内，能通过社招解决的人才远远不足的。而目前公司的经济情况，更不可能去北上广的同行那里挖人，所以就开放了更多的学生实习名额，希望从中能筛选出合适的好苗子自己培养。”

看到李姝影若有所思的样子，徐律师继续解释：“虽然大宏王朝的内部情况不太好，但是这也仅仅是很小范围的消息。这些学生大部分的资讯都不及时，很多人对大宏王朝的印象还停留在一年多以前《逆天之旅》这个游戏红火的时候，其中不少就是这款游戏的铁杆玩家呢。知道了大宏王朝曾经挤破头的实习生名额开放，自然就一股脑的涌过来了。来，你待会直接跳过笔试阶段，去走一下面试的流程。基本上内部的安排已经做好，虽然没有人知道你的身份，但是不会有人敢刁难你的。后面我就不陪你了，我还要去协助秦瑄先生梳理一下公司的历年法律文书与合同。”

李姝影再次感谢了一下徐律师，从他手里拿过了公司临时访客的橙红色来宾证，并且在胳膊上贴了一张“面试人员”的贴纸后，就自己从保安身边穿过了公司前台右边的办公区域大门。

这一次大宏王朝的实习生筛选，跟一般公司流程一样，都是有笔试和面试这两个环节。

李姝影走在公司的走廊上，看到有半人高的指示牌显示着“笔试由此去”和“面试由此去”的方向指示。

按照挂着“笔试区”字样的门口排着的队伍，李姝影估计今天涌来大宏王朝争取那二十人实习生名额的大学生，只怕不会低于一百人。

要是算上前后几天陆续来的，这大宏王朝的吸引力目前在隆庆市还真的是相当可观，不排除其中还有从隔壁城市陆续赶过来的学生。

自己不但是这间公司的实际控制人，同时还是前来从底层慢慢爬起的实习生，怪异的身份差距让李姝影自己都觉得好像哪里特别别扭。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李姝影握紧拳头：大宏王朝虽然风雨飘摇，但是依然还有能吸引人的地方。不好好的拼一把，怎么知道不能够逆风翻盘呢？该死的猎雕互动，给我等着吧！

“走开走开，走廊中央发什么呆呢！”

李姝影突然被身后什么人撞了一下，踉跄着向前走了几步，回头一看，是一个穿着白色长裙，脸上挂着恰到好处淡妆的姑娘。

高挑的眉线盛气凌人的耸着，配上这个姑娘好看而略薄的唇线，显得有点刻薄。

长裙姑娘看了一眼李姝影的衣服上别着校徽，不禁嘴角斜了一下：“呵，隆庆电子科技大学那破学校的学生！省会的二本里面，就数你们的就业率最垃圾，这也懒蛤蟆想吃天鹅肉，跑来大宏王朝公司想混个名额。”

“就是就是！”一个看着是个小跟班模样的女学生跟上来：“雪儿姐跟这种垃圾学校的破学生浪费什么时间，您刚才那批笔试里拿到了第一名，这次的名额可是妥妥的啦。”

“哼！”

被叫做雪儿姐的女生不屑的看了李姝影一眼，直接往挂着“面试区”的方向走过去。

那个小跟班模样的姑娘还在后面讨好的说：“雪儿姐的成绩和家世，外加上这样貌，简直就没有不过的道理。要是您觉得跟这种破学校的人一块实习恶心，到时候就跟主管说不想跟这种人共事呗，绝对就刷掉这种人了。”

白裙女生笑着点头，觉得小跟班说的挺受用的，回过头还给了李姝影一个挑衅的眼神。

说起这隆庆电子科技大学，虽说是省会的城市里二本学校，但是历史上就一直被该省二号城市云桂市电子科技大学压着打。

尤其是大宏王朝之前的老板，也就是李姝影的哥哥李一飞毕业于云桂市电子科技大学，早期拉的核心班底也是那所学校毕业的同学，这更是让那边的学校学生在这里有一种高人一等的感觉。

李姝影看着那白裙姑娘的背影，心里也哼了一声：当真是狗眼看人低，居然敢对这间公司的实际控制人口出狂言。你要没入职也就算了，当真被你混进来，五年后我翻身当上公司ceo，不罚你去扫厕所才是见了鬼。

虽然年纪不大，李姝影却不是一个脾气软的姑娘。尤其是目前大宏王朝公司的这种特殊时期，看着长裙姑娘这种人就不像是正经路数的，进了公司只怕以后也不是什么善茬。

“走着瞧！”

李姝影瞪了那个什么雪儿姐的背影一眼，加快脚步追了上去。

第九章

大宏王朝二楼的会议室，李姝影在门口出示了一下自己的来宾证，就被塞了一张纸条在手里。

“笔试分八十分？”

李姝影觉得有点无语，按照纸条后面的流程讲解，这八十分是刚好过及格线，能进入下一轮面试的成绩。虽然知道徐律师那边跟秦瑄有所安排，但是这安排看起来不太走心的样子。

走进了会议室，李姝影发现这个约莫两三百平米面积的会议室中间做了一个临时的隔断，分成了等候区域和面试区域。

从手里的纸条记载的流程来看，因为这几天前来报名的学生很多，面试的环节是八人一组进去集体面试。

李姝影扫了一眼等候区，发现刚才那个什么雪儿姐和她的小跟班就坐在其中，看到李姝影进来之后还露出了嫌弃的眼神。

李姝影下意识的将纸条捏紧，不过很快又放松下来：这是怕什么呢？八十分又不是我亲自去参加笔试的成绩，真要去了肯定比这个分高得多了！咱从单机时代就跟着老爸玩游戏，一直到最近几年都在网吧打工，对互联网和游戏的理解可不是这些没事看言情小说作为主要消遣的女学生可以相提并论的。

底气十足的李姝影压根就没正眼去看那个优越感满满的雪儿姐，自顾自的在等候区坐下来。

目前在等候区坐着的大概有将近十七八个人，一个个都是朝气蓬勃的脸，同时又带着患得患失的神情。

虽然说跟往年十个人不到的实习生名额相比，今年的二十人算是大宏王朝名额大放松，但是毕竟要从几百号人里脱颖而出，这难度也堪比公务员考试，所以大部分的人显得不那么自信也是情理之中。

“嘿！你是校招组的吧？笔试分怎么样，有信心吗？”

李姝影正看着前面的各色学生，心中那股“你们未来都是给朕打下大大江山”的豪情还没冒起几秒钟，旁边就有个女生轻轻触碰一下肩膀后用温柔好听的声音询问。

李姝影转头一看，顿时觉得眼前一亮。

旁边坐着的是一个看起来就家世很好，打扮乖乖巧巧的一个女生。不过这个女生胳膊上贴着的，是另外一种颜色的面试人员贴纸。

看到李姝影有点迷惑，这个姑娘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笑着说：“你好，我叫何小露，是社招组的面试人员。为了跟你们校招组的区别开，所以你们是绿色的贴纸而我们是蓝色的。今年大宏王朝扩大了招聘规模，一些挺好的岗位也开始向社会招聘，我是今年应届毕业的，都翘掉了之前拿到的offer呢！”

“还有社招组的呢！”

李姝影光从场面上看，可一点都看不出大宏王朝日薄西山的感觉。在这些络绎不绝前来应聘的实习生和求职者眼里，虽然大宏王朝看起来面临一些不顺，但在他们印象中这依然是本省最大的两家互联网公司之一。

下学期大四的实习生和今年的应届毕业生，基本上都按照同样的流程来进行筛选，严格说起来也不算什么毛病。

何小露这样的乖乖女，给人感觉一点攻击性也没有，李姝影很快就跟她聊的挺开心。

不过聊到笔试这个话题，李姝影就有点虚了……毕竟自己莫名其妙领了个八十分的笔试成绩单就过来参加面试环节，正经的笔试内容有点什么可一点都不知道。

还好何小露像是很好说话的样子，李姝影旁敲侧击的倒也将笔试的内容问了个七七八八。

“我看小影你对互联网相关的东西挺了解啊，居然连网吧局域网布线这么冷僻的知识都知道！你们专业还教这个？”何小露惊讶而赞叹的说：“那么你的笔试成绩一定很厉害吧？据说笔试成绩在九十五分以上的，面试那里会有加分呢！”

“哪有什么专业教这个的，我之前一直在网吧打工呢，跟着那舍不得请人的穷老板学的这手。”李姝影有点不好意思的打开手里的那张纸：“不过我笔试可不怎么样，最后的成绩也就八十分而已。”

何小露瞪大眼睛，怀疑自己看错了。反反复复的看了好几眼，她才有点无奈的说：“是不是你填题太快填错了啊？我感觉笔试那些问题都不太可能难得住你。不过八十分可真是够险的，再少一分你就无缘面试了，只能说也是够幸运吧。放心，幸运也是能力的一种呢！我记得以前看过一本小说，女主去面试的时候，那个霸道总裁随机丢掉了一半的简历，理由是公司不用那些运气不好的人……”

“哎呦！我说怎么会有垃圾学校的学生混到面试区来了，原来是运气足够好刚刚压线啊！”

一个声音突然打断了何小露的滔滔不绝。

李姝影和何小露一起看过去，说话的正是刚才那个雪儿姐的小跟班，脸上带着点雀斑的姑娘。

小跟班双手胸前交叉，向着李姝影这边讥笑的看了一下后说：“我早就说了，隆庆电子科技大学的就没什么资格来我们省最好的互联网公司。看这个样子，最好是别来面试自取其辱了，好运气不会连续两次光临的。”

何小露不明白为什么那边位置上的这个姑娘这么充满敌意，疑惑的看向了李姝影。

李姝影耸耸肩：“那边是云桂电子科技大学的。”

“哦！”

何小露瞬间就明白了，因为她也是来自云桂市的，但并非是云桂电子科技大学的毕业生。

这云桂市跟隆庆市的恩怨，仔细说起来也有几十年的说头了。

类似中国几个沿江省份一样，原本从明朝开始，云桂市就是临江省的省会，因为这里是贯穿临江省几个重要水系的交汇之处。古代的时候陆路交通远没有水路顺畅，所以省会城市或者省核心商埠城市都会选择这样水运便利的地方。

但是解放之后重新规划交通运输，铁路为主的陆路运输开始占据重要位置，那些便于修建铁路交通枢纽的地方就成为了新的省会城市。于是在解放后，云桂市的省会位置不保，让位给了土地平坦山地丘陵较少的隆庆市。

一旦失去了省会位置，各种资源的倾斜就会你懂的。于是随着隆庆市的日渐繁荣，云桂市的人多多少少心里会不舒服。

而这种矛盾在一些优质企业被强行搬去新省会后，就达到了顶峰。云桂人对隆庆市经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评论，就是“那个吸咱们血长肥的城市”。

在大学教育上，云桂电子科技大学跟隆庆电子科技大学的梁子还要更深一点。

原本临江省只有云桂电子科技大学这么一家挂电子科技招牌的，但是后来省里硬是把一批优质的云桂电子科技大学的教师调动到了当时土鳖十足的隆庆工业学院，在这里建立起了相关的信息科学专业。

过了有那么十年左右的时间，规模不断壮大的隆庆工业学院，最终就改名为隆庆电子科技大学。

毫无疑问的，这样*裸的吃奶还顺带吸血的行为，让好几代云桂电子科技大的人心里怀着芥蒂。

不管是任何的省级高校智力或者体育比赛，只要是对抗性的项目，云桂电子科技大学的学生遇到隆庆电子科技大学的学生，那绝对就是必须往死里刚正面，否则回去没法见学校里的乡亲父老们。

在这种哀兵必胜的环境之下，实在的说，云桂电子科技大学的学生在很多领域里确实也比隆庆电子科技大学的学生优秀，处处压过他们一头。

这段著名的公案，基本上两地的大学生都晓得，以至于两个学校跨城市异地恋的学生情侣，都时常带着卖国求荣的复杂心情。

“她们云桂电子科技大的……”何小露虽然理论上站在李姝影这边，但是作为一个云桂人她又说不出什么像样的安慰话，只能叹了口气，轻轻的拍拍李姝影的肩膀。

李姝影也混不在意的样子，笑着对何小露说：“没事没事，早就见惯了这种事。那些人也是无聊，有本事待会面试的时候使出来。这种无关紧要的时候去置气，也不像是什么见过世面的样子。”

李姝影这声音不大不小的，刚刚够小跟班那边听见。

小跟班气的眼角抽搐的，她那雪儿姐伸手示意小跟班不要在这个当口折腾：“行了行了，咱们在学生会的时候，什么样的人没见过，何必跟这种破学校的也不知道几流学生一般见识。反正待会面试的时候，自然知道高下。”

李姝影心里可一点都不紧张——咱都是内定安排好的人，面试也不过走个过场，谁怕谁啊？要是这两云桂的还敢不依不饶的找麻烦，可别怪我直接找现在的新任ceo……

想起秦瑄那一张毫无表情的扑克脸和几乎没有人类情感情绪蕴含其中的语调，李姝影赶紧打消了开总裁挂这种念头。

按照事先的约定，李姝影在公司里不能表现得跟秦瑄是事先认识的，以免身份曝光对于以后的成长计划不利。

同时在那个对赌协议里还有要命的一条：如果李姝影主动暴露自己公司实际控制人的身份，则对赌协议直接终止，秦瑄自动获得公司所有股份！

李姝影整理一下心思，等着在待会的面试里好好靠实力碾压一下这些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云桂电子科技大对手！

第十章

等了大概不到十五分钟，李姝影、何小露以及雪儿姐还有她那个小跟班这批人一共八个人就被叫进去。

面试的场地里靠墙的方向是一张坐着五个人的长桌，桌子后面是来自大宏王朝的面试官门。

面试官们的正前方，则是半圆形摆放的八张淡蓝色折叠靠背椅。

李姝影一群人依次在靠背椅上坐下，面试就算是正式开始了。

桌子后面，五人面试官最中间那个c位的，是一个戴着金丝眼镜，年龄约莫在三十五岁左右的微胖男子。

微胖男子穿着深色的西装，显得略有一点点臃肿。配合他下巴上那一小撮故意留的胡子，很有互联网企业里不修边幅管理人员的气质。

八个人事先发到公司的电子履历都已经被打印出来，有工作人员已经在面试官面前放了人手一份。

小胡子面试官拿起简历，用一种上位者居高临下的神态扫了一眼，然后目光停留在一份简历上。

看了大概半分钟，小胡子面试官的视线离开了一份简历上的艺术照，抬起来投向了那个雪儿姐：“陈艺雪，你是云桂电子科技大学的学生会副会长？”

陈艺雪挺直腰杆，眉目之中都满蕴着笑意的回答：“是的，作为一名云桂电子科技大学的学生我非常为自己的母校自豪，所以在学业之余也承担一些学生管理工作，替老师分忧。而大宏王朝这样由我校优秀师兄创立的企业，也是我们这些云桂电子科技大学的学子优先选择的就业目标。”

陈艺雪回答的态度良好，流畅自信，小胡子面试官听完后眉毛微微扬了一下，脸上有点经过遮掩的欣赏神情流露。

在小胡子面试官右手侧的一个三十上下妆容精致的女子带着讨好的笑容开口说：“杨小林杨总是我们公司核心项目部的策划主管，属于公司创立最早的时候从云桂电子科技大学被创始人挖进创始团队的人才呢。”

陈艺雪这种学生会打滚过两年以上，能够混到副会长的人精哪有不懂得借力的，马上甜甜的说：“学长您好，作为您的晚辈，还希望以后能得到您多多的指教。”

杨小林摸摸发际线有点堪忧的前额，笑眯眯的点点头，目光还悄悄往陈艺雪胸前飘了一下。学妹白色的优雅长裙，上身的线条确实优秀！

面试官左手侧的人事总监吴稽咳嗽一下，显然担心杨小林的关注点太明显，赶紧宣布了集体面试环节的开始。

第一部分，当然就是非常大众的自我介绍环节。

作为基本上没有职场经验的新人们，在这个环节的表现基本上都是中规中矩。自我表扬为主的基调中，放一些无关痛痒的个人缺点，基本上也没拉开多少差距。

但是因为是在集体面试的环境之中，大家都会暗中互相比较，气氛就显得有那么一点紧张。

第二个提问环节，大家就开始憋着劲，准备展示自己提前准备的成果了。

杨小林作为主面试官，在这个环节自然是不发言的，他右侧的精致妇女先开口：“大家说说看为什么会选择来我们大宏王朝公司求职吧，从左边第一个开始说起。”

坐在面试官们对面方向左侧第一个的，是一个看起来紧张兮兮的戴眼镜男学生。他的视线低垂，不敢跟任何人四目相对。

房间里沉默了好一会，旁边一个男生才轻轻碰了这个过度紧张的家伙肩膀：“嘿，兄弟，让你先说呢。”

需要率先发言的男生跟触电一样浑身抖了一下，这才抬头起来结结巴巴的说：“我，我叫徐伟荣！我是，是隆庆师范大学文学系的学生，下个学期就是大四了，需，需要找一个地方实习。我的特长是……”

杨小林皱着眉头敲敲桌子：“喂喂，这个同学你刚才是失忆了吗，自我介绍环节已经过去了，怎么又来一遍？”

徐伟荣更加紧张了，语无伦次的解释了几句，但是却越说越乱，最后自己先崩溃了，抹着眼泪低着头跑出了面试的房间。

杨小林冷笑一下，对旁边的人事总监吴稽说：“吴姐，你看看现在的大学生，素质真的是跟咱们当年没法比。这高校年年扩招，都招了点什么孩子啊？”

吴稽年龄大约在三十五左右，穿着一身略显得刻板的深色女式西装，对杨小林只是无奈的笑笑，没有搭话。但是她心中却在腹诽：这杨小林怎么在这种场合直接说大学生素质不高，要是学生们传播开了，公司形象可相当不好看。还好整个隆庆市也就两家规模不错的互联网公司，本省学生可以选择的余地不大。

为了抓紧时间，吴稽看了一下刚才提醒徐伟荣的那个男生，示意他可以开始说了。

这是一个五官清爽，短发的男生，脸上的神情比较淡然，淡然到不但没有紧张感，甚至就像坐在咖啡厅里打发时间一样轻松。

旁边等待发言的人视线都集中在这个家伙身上，心里纷纷赞叹这哥们的心理素质真不是一般的好。

看到大家都在看着自己，这个男生稍微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坐姿，显得稍微严肃点：“我叫张子继，从上海的大学毕业后在家闲了一年，专门玩网络游戏，终于玩的想吐了，所以出来找份工作。网络游戏这玩意挺有意思的，我想在有游戏业务的互联网公司工作也蛮好玩吧，所以就来面试了。”

旁边六个参加面试的，包括李姝影，全都有点无语，在心里也不知道该给这个小哥哥点赞还是点蜡——面试里这样作死回答真是猛将兄啊！

果然，杨小林那有特色的眉毛又开始皱了起来，气氛顿时有点凝重了。

旁边的人事总监吴稽也觉得这小兄弟有点搞，开口说：“会玩游戏的中国有上亿人，但是这不代表能在游戏公司里面从事这份职业。就像好的食客，跟跟一个好的厨子之间关联并不大。张子继，你觉得自己有什么特质是能够让你进入这个行业的？”

张子继掏掏耳朵，有点*的说：“我在大三的那年作为交换生去韩国建国大学学习了一年时间，在语言和经贸专业这块进行过一些深造，能熟练的掌握韩语阅读写作与对话。因为个人兴趣原因，在韩国还自学了游戏方面的一些内容，对韩国的游戏公司情况有一定了解，尤其是轰鸣道公司。”

在场的人顿时就惊了！

熟练掌握韩语，在国内一线城市的相关人才其实并不稀罕。但是临江省毕竟不是北上广深这些地方，有外语系的院校大多数是英语为主，从实用角度出发还搭配有东南亚小语种类学习。

而韩语，在临江省的院校中算是相对冷门的，甚至远远不能跟日语相比。毕竟八十年代以后，日本动漫对中国大陆洗脑式的冲刷，让喜欢日本文化的青少年数量暴增，这也导致了英语之外，日语成为了选择人数可观的外语专业。

至于韩语，要不是《蓝色生死恋》这样的偶像韩剧敲开了大陆市场，选择韩语学习的人才还是很够呛的。

张子继甩出了熟练掌握韩语这张牌，无异于在这次的集体面试中甩出了王炸。

王炸之后还有更可怕的组合牌，那就是熟悉韩国的网络游戏与一些公司的情况，这个本身就比熟练掌握韩语更加惊悚。

目前中国大陆市场上，尽管也有少量的自研发网络游戏，但是大型mmorpg的pc客户端市场依然是被韩国系产品占据。而韩国的轰鸣道公司，甚至还是目前大宏王朝主力营收产品《逆天之旅》的研发厂商！

原本还老神在在翘着二郎腿的杨小林，此刻也下意识的坐直了身子，看着张子继的眼光都变了。

傻子都知道，在隆庆市找到一个这样的苗子，是有多么罕见。

人事总监吴稽也愣了一下，但是毕竟她也是做人力资源管理这块的老人了，并没有什么失态的神情，反而适时发问：“那么张子继，临江省里两家互联网公司，相信你也知道大宏王朝只是排第二，规模第一大的猎雕互动也在隆庆市，为什么你不选择这一家去求职？”

问题一问出来，杨小林都忍不住瞪了一下身边这个人事总监，眼神里的意思特别明显——疯了么？这样的好苗子你还想推给死对头猎雕互动？

李姝影听到这个问题，顿时也有点好奇这个张子继会怎么回答。毕竟“你为什么不选择去比我们规模更大的竞争对手公司”，这可是十大面试难题中排名比较靠前的一个了。

张子继的位置比较靠边，此刻一些阳光透过窗帘照在他身上，结合他的气质，让人感觉仿佛是一只刚刚在日光中醒来的猫似的。

当张子继成为全场瞩目的焦点时，他依然用那种有点慵懒的语气回答：“原因有两点，第一点相对不重要的是猎雕互动风骚的将办公场地落在隆庆市cbd地段的最高办公楼，不但冠名为猎雕大厦，还把外立面给换成了土豪金的颜色。这种高调的暴发户气质，跟我低调的为人特点并不匹配，在这样的公司里工作我相信会浑身不自在。”

旁边的学生们肩膀都轻轻的抖动，大家极力忍住不要在这样的场合笑出声来。

“那么第二个原因呢？”

看着提问的杨小林，张子继用相对严肃的语气回答：“第二个原因，也就是最重要的原因，那就是我住在开发区旁边，距离市中心太远，到大宏王朝也就公交两站路，所以我选择离家近的大宏王朝。”

也就全靠着面试的学生们坐的靠背椅重心够稳吧，不然一半以上的人要“咣当”一下摔到地上去。

第十一章

张子继脸上表情还算是略诚恳，大家只能无奈的接受“离家近”这么一个无厘头的理由。

有了这么一个高光的兄弟开头，后面发言的学生们不由得有点蔫吧，一直到陈艺雪开口。

陈艺雪看到大家的目光集中过来，显然是很习惯这种被聚焦的场面，脸上带着淡淡的自信微笑说：“我们云桂电子科技大学，可以说是临江省互联网企业的摇篮。从千禧年之前开始，学校的领导和优秀学长学姐们就开始不断的前往美国硅谷考察学习，并且认定了互联网是中国未来半个世纪的巨大机会。所以大概在94年之后，我们学校的专业课程就开始向美国那边学习。”

陈艺雪的声音非常动听，搭配上她姣好的面容和身段，大家的注意更加集中了。

很明显享受这种欣赏目光的同时，陈艺雪的声音更加稳定而有节奏感：“大宏王朝公司是我们云桂电子科技大学的优秀学长创立的，一直也是我们学校学生最向往的公司之一。虽然我学的是电子商务专业，但是在跟互联网产业有关的课程上也是全a的成绩。自从踏进学校的第一天起，我就清楚自己的兴趣和工作方向必然在互联网领域。尤其是在大宏王朝捐赠母校的图书馆里那巨大的落地窗边看书时，更让我对这个企业充满了憧憬。”

顿了一下后，陈艺雪俏皮的眨眨眼睛：“至于为什么没有去选择规模更大的猎雕互动，我倒不是因为距离家里远还是近这个原因啦。”

在大家善意的笑声中，陈艺雪抛出了她的王炸：“因为我是资深的《逆天之旅》游戏玩家啊。平时在忙碌的学习和学生管理工作之外，我都还会用两三个小时畅游在游戏的世界里。各位面试官请看，在我的求职简历里，有我游戏等级的截图。我是七区一剑光寒服务器里第一公会九天剑盟的公会长老，id名倾城雪儿，是个43级的战士哦。”

杨小林笑眯眯的看着陈艺雪，基本上不是瞎子都能看得出他那种极端欣赏的神情。

李姝影听到陈艺雪说完都有点惊讶——这专业课程各种a，担任学生会副会长，同时游戏还能练到43级这种第一梯队的等级，游戏公会中还有个相当于副会长职位的长老身份，时间是怎么安排下来的？

作为《逆天之旅》内测时期就开始进入的老玩家，李姝影对这种典型的韩国老派mmorpg游戏的练级难度可真是深有体会。

李姝影这边正琢磨这无解的事，杨小林那里已经轻轻鼓掌：“小雪同学这可真是不一般啊，我很高兴母校这么多年来依然有着优良的互联网产业视野，同学们也热爱这个行业。对于我们公司来说，只有对游戏的热爱才是最大的……”

人事总监吴稽在桌面下用脚轻轻碰了杨小林一下，暗示他不要在面试的现场轻易发表自己的喜好观点，否则会严重扭曲面试者回答问题时候的倾向性。

杨小林不满的扫了吴稽一眼，被打断说话之后显然也没有了长篇大论的谈性，只是掩饰尴尬的咳嗽几下后，对着陈艺雪点头连说：“很好”。

两个高光选手之后，剩下的人就基本上很难出彩了。在李姝影之前的何小露表现中规中矩，但是那种乖乖巧巧大家闺秀的感觉，还是让杨小林微微点头。

轮到李姝影上场，她倒是正经的做好了准备。

虽然说这次的面试自己基本上算是暗箱内定了，但是毕竟这是集体面试，自己也不能把特权给曝光了，所以拿出最好的状态还是必要的。

“各位面试官好，我是来自隆庆电子科技大学的学生，暑假之后就是大四了，所以今天来应聘的是实习生岗位。”

果然，听到了“隆庆电子科技大学”这几个字，杨小林脸上有点微不可查的异样，只有一直盯着他表情的陈艺雪发现这点，心中不禁暗喜。

李姝影看人方面还没有陈艺雪这个段位，依然是镇定自若的说着：“我父亲是中国最早一批接触并参与了任天堂红白八位机游戏汉化工作的人，当时在玩家中流传的《霸王的大陆》以及《吞食天地之诸葛孔明传》的ll版，就是临江省和我父亲的姓首字母来命名的。”

冒出两个任天堂红白八位机上著名的游戏名字，大部分女生的表情都是一脸懵逼，只有几个男的比如张子继，流露出一点诧异的神采。

李姝影继续往下说：“受到我父亲的影响，我从小也很喜欢电子游戏相关的内容，基本上父亲订阅的《电子游戏软件》《大众软件》等杂志我从小学开始就半懂不懂的开始阅读。而这些个幻想游戏的影响，让我对中国传统文化尤其是神话传说很有兴趣，在这个方面有很大的阅读量。而在游戏领域，父亲那里做一些简单的桌面游戏设计，也会经常跟我讲解其中的设计原理。他整理的厚厚一本游戏设计心得的笔记本，至今还是我不断学习的宝典。”

看到全场的静静的听着自己说话，李姝影最后说：“至于选择大宏王朝的原因，首先是这里的认真研发氛围很好，在这里实习过的学长学姐对此经常赞不绝口。其次，也就是最重要的，我是从《逆天之旅》内测的时候就开始接触的老玩家，对这个游戏很有感情。只是后来因为学业比较忙，还要去做兼职补贴学费开支，所以等级停在37级没有继续升了，职业是道士。”

杨小林看了一下李姝影的简历，跟一般学生比起来倒是显得优秀了，毕竟对公司来说，玩过并且理解游戏的那可比对游戏一窍不通基本没接触过的要容易上手太多。

虽然没有办法跟张子继和陈艺雪相比，但杨小林觉得李姝影比下还是有余的。

点评时间，杨小林对李姝影也是淡淡的表示不错，只是《逆天之旅》这个游戏有很多高端玩法需要在38级之后职业进入目前版本最后一次转职才能体验，对此经验的空缺成为李姝影一个不大不小的遗憾。

“虽然对学生来说，时间用在学习上更重要，但是对时间的高效管理也是重要的素质之一。”杨小林视线转向陈艺雪：“小雪同学就很不错嘛，学业优秀的同时，还能协助做点学生管理工作，同时游戏还上到了43级，真是厉害。”

陈艺雪脸上的笑容更甜了，同时在杨小林目光的注视下还适时的有点害羞，杨小林心中顿时冒起了“我见犹怜”四个字。

陈艺雪的小跟班忍不住嘲讽一句：“道士这么好组队练级的职业才练到37级，说自己喜欢这个游戏，我怎么就不是那么相信呢。”

李姝影斜视了那个小跟班一眼：“这有什么不好相信的，不用外挂挂机也没有找代练，自己手工练级练到37级，已经很不容易了好吗。”

陈艺雪精心修饰过的眉毛顿时就一扬，一下站起身来：“李姝影，你什么意思？我自己好好的游戏练到43级怎么了，你凭什么说我用了外挂或者是代练？我知道你们隆庆电子科技大学的看到我们云桂的就不顺眼，但是大宏王朝毕竟是我们云桂电子科技大学的学长们创立的公司，你在这里针对我们是不是走错了地方？”

陈艺雪的语速比刚才回答面试官问题的时候至少提高了三成，但是偏偏吐字清晰发音标准还丝毫不带临江省这边的口音，清清爽爽的让人觉得合情合理。

基本上在临江省，不是个文盲就该知道隆庆和云桂两地电子科技大学之间数十年的恩怨，杨小林自然不会不知道这点。

“李姝影同学，这是集体面试的场合，说话要注意啊。”杨小林故作沉稳的开口：“小雪同学刻苦努力，练到43级也是可能的，怎么能随便说人家用了外挂或者是代练呢。如果是用了代练，基本上就跟游戏公会的高层这个职位无缘了，毕竟公会里的玩家也不是傻子，是不是本人在玩很容易判断的。”

看到首席面试官杨小林公开站自己，陈艺雪的眼中顿时泛起泪花来，语调中带着轻微的抽泣感说：“我是真的喜欢这个游戏，进而喜欢这家公司。我家里原本希望我毕业了去考公务员的，但是我实在太想进入这个行业了，因为这样还跟家里吵了一架……”

一个好看的姑娘带着晶莹的泪珠委屈的诉说时，杀伤力确实强大。不仅仅是杨小林，在座的面试官基本上都站在陈艺雪这边，只有一个人是例外。

看到火候差不多了，陈艺雪心中冷笑一下，面上依然是楚楚可怜但是却递出一记杀招：“我相信大宏王朝的各位前辈都是眼睛雪亮的，哪怕不看在云桂电子科技大学校友这个情面上，也应该看得出我对这份工作的喜爱和优势。这样优秀的公司，应该不考虑学校出身等因素海纳百川，但是一开始就心思龌蹉看不得别人好的小人，放进来也不是团队之福。所以旁边这种污蔑人为乐的小人，我不能接受跟其在同一屋檐下奋斗，还请各位面试官们理解。”

其他几个面试的同学顿时一惊，没想到陈艺雪敢在面试这个环节就放这种“二选一”的杀招。

毕竟对于领导来说，任何情况下，下级给自己做这样人事上非此即彼的选择时，提出这个请求的人大多数情况是不会落什么好的。

除非这个人真的对公司已经重要到不可或缺了。

这个时候，大部分望向李姝影的眼神，都充满了同情——陈艺雪在面上表现出来的优秀，确实有可能利用这个游戏等级的话题，秒杀李姝影！

第十二章

室内顿时沉默了好一阵，然后面试官们才开始交头接耳，交换彼此的意见。

人事总监吴稽，对这种二选一的打法表示强烈的反感，认为一个有职业精神的员工，不能够直接把非此即彼的选择公开放在台面上。

而杨小林的看法，是小雪同学确实有过人之处，那个李姝影明显因为两校矛盾主动挑衅。毕竟对游戏公司来说，游戏外挂是个很敏感的问题，指责对方可能用了外挂来作弊是个可能直接导致对方面试失败的大杀器。因为这样的无端指责让公司损失一个好苗子，确实划不来。

杨小林因为掌管公司最核心的策划部，业务线的面试官都纷纷带点讨好的说杨小林有道理。

但是人事总监毕竟也是要害部门的主管，得罪了以后担心有数不清的小鞋穿，也都不敢正面否认吴稽的看法。

吴稽心里也是敞亮的，这个杨小林平日里就有一些跟下属女员工暧昧的传闻。看到陈艺雪这种颜值担当，肯定会高看一眼。

虽然不方便跟杨小林直接放对，但是吴稽却必须力挺李姝影，因为公司长期合作的法律顾问那边传达了高层的一个秘密通知——无论如何李姝影都不能被刷下去。

作为一个老资格的人事总监，吴稽对这种“打招呼”的事情并不罕见。

当年大宏王朝在临江省如日中天的时候，不少家里关系深厚的年轻二代靠着“打招呼”的方式进入公司担任中层甚至小高管。

这些人在公司的员工名单里也就是个理论存在，拿一份一般人艳羡但是他们本人却未必看得上的薪水，基本上从来不在公司出现。

但是在公司里“存在”过一两年后，这些履历对他们来说确是有用的东西。至于具体会用在什么方面，那是另外一个圈子的事情了。

相比起那些在公司仅仅是理论存在的二代们，吴稽对李姝影的判断就属于那种家里有关系，但又不是关系通天让孩子可以躺着过一辈子的层次。他们招呼了之后，孩子还是会实打实的做事求发展，这种人比那些理论存在可要好处理多了。

话说回来，这种孩子混到了公司的中层偏上，家庭资源也注定了他们有可能更容易为公司业务作出杰出贡献。

现在杨小林这个在吴稽认知里属于老*的家伙，明显摆出了要偏袒陈艺雪的架势。哪怕是面对“二选一”这种事情，也要为了陈艺雪而刷掉李姝影，这是毫无疑问了。

那么如何保住李姝影，这个难题就丢吴稽手上来。她必然不能当初对杨小林说，李姝影是内定的打过照顾的姑娘，这种信息基本上就是到吴稽这里为止，她要做好这件事一辈子烂在心里的准备，这就是一个职业人事总监的基本素养。

五个面试官，杨小林加上另外三个一共四个基本上形成了压倒性的共识，那就是留陈艺雪放弃李姝影。

吴稽，有点孤掌难鸣。

她默默的拿起了陈艺雪和李姝影两人的简历，快速的再浏览一遍，思考了一下顿时有了个办法。

“这样，也许能帮到李姝影……”

计较拿定，吴稽先是露出笑容缓和了一下场中情绪，然后对面试的学生们说：“今天各位能够来大宏王朝参加面试，相信都是对互联网行业，对网络游戏行业有着相当的兴趣。这一点，我从大家的简历资料与刚才的交流当中已经深切的感受到了。所以不管后面招聘的结果如何，我对特地花时间到大宏王朝这里跑一趟的各位，表示感谢。”

参与面试的八个人都不知道吴稽突然搞这种类似大会发言的套路是几个意思，于是注意力纷纷转移过来，也没有再去看着陈艺雪和李姝影。

整理了一下思路，吴稽分别看了陈艺雪和李姝影一眼后说：“在我看来，你们两位都很优秀，具有成为一个出色游戏人的潜质。你们两个如果现在能够握手言和，对彼此的冒犯都不放在心头，那么会在这一次的面试中获得极大的加分，因为这证明了你们拥有在矛盾发生的情况下依然积极寻找合作与解决办法的团队精神。”

“虽然不能跟北上广深的那些领先同行相比，但在二线省会城市当中，大宏王朝作为江浙沪后花园的临江省省会互联网公司，规模已经算是中等偏上了。对我们这样规模的公司而言，再杰出的个人，也比不上能够集团作战的优秀团队。所以，两位同学是否考虑一下？”

李姝影还没来得及开口，陈艺雪就皱着眉头，呈现出一副被全世界欺负的表情：“虽然我个人对这个同学没什么意见，但是我不能接受对这个行业的热爱遭到侮辱。尊敬的面试官，希望您能理解我对这个行业以及这份工作的感情。如果这个信口雌黄的同学能留下来，我只能无比遗憾的去选择其他的互联网公司了。”

吴稽对陈艺雪的回答基本上没有什么意外，并且因为她的回答而对自己接下来的安排更有底气。

“很好，看来两位的矛盾是今天就要当场解决了。”吴稽表情轻松的说：“那么，作为大宏王朝公司的人事总监，我专门为你们两位设计一个问题吧。谁回答的最好，那么就会成为最终通过面试的人，你们看如何？”

陈艺雪不屑的看着李姝影，感觉自己的优势真的大的没边了。

且不说她优秀的专业课成绩，学生会干部的管理经验，以及临时抱佛脚恶补的各种关于大宏王朝公司的信息，光是那个43级的游戏账号，还真的是费了不少心思。

觉得自己没有输的道理，陈艺雪自信的说：“只要不是用什么谣言中伤之类的龌蹉手段，我是欢迎正面较量，直接决出个高下的。”

李姝影虽然面上没什么表情，但是看到陈艺雪那自信满满的样子，也决定拿出自己全部的努力，来为两校的恩怨添上新的一笔。

这一刻，李姝影已经忘记了自己被安排的事情，完完全全的将陈艺雪当作自己成长路上的一个关卡。而面对关卡的时候，她总能想起父亲在教游戏设计思路时的一些教诲。

当时还在小学的李姝影，不太明白游戏设计关卡的意义，她最常问父亲的，就是如果关卡都不难，游戏顺风顺水的达到美好的结局，是不是更好一些。

每次提出这个想法的时候，父亲李凌风总会哈哈大笑，然后摸着李姝影的脑袋，告诉她一些关于得到和失去的道理。

“小影啊，关卡的本质是什么？其实就是阶段性的挑战！我们人这一生，其实很短暂。如果没有一个长期的奋斗目标，那么整个人就会懒散荒废。而长期目标好高骛远不切实际，发现这个目标遥不可及之后，也会形成目标的崩塌。所以设计关卡的意义，是让玩家能够珍惜暂时拥有的东西，然后将大目标拆解为很多细小的目标，不断的有前进胜利的感觉。没有这些挫折，直达结局，那么就算是完美的结局也不会让人觉得幸福。所以小影在学习和生活里遇到了什么麻烦呀，记得这就是老天给安排的关卡。冲过去，就会距离完美结局近一些……”

思绪万千中，李姝影心里还是忍不住念叨“爸，兜兜转转，现在大宏王朝公司轮到我来守护了。这种摆明了就是学生会交际花类的女人，进来了也绝非公司之福。作为未来的公司ceo，我才不允许公司的队伍被搞的乌烟瘴气肮脏不堪。今天这一关，就让实力来决定胜负吧！”

看到李姝影也对自己也点点头，吴稽明白这个看起来更倔强的姑娘，是不存在认输和妥协这两个状态的。

事已至此，面试官们也只能先附和吴稽的这种这种安排。虽然他们对陈艺雪的发挥不是有百分之百的信心，但是相信碾压掉李姝影还是个大概率的事件。

看到大家都已经做好了准备，吴稽第一次放下了手中的黑皮手写笔记本，将手里钢笔的笔帽“咔嗒”一声轻轻扣好。

吴稽用手里的钢笔虚点了几下桌子，然后缓缓的开口：“作为我们互联网游戏行业来说，最重要的只有两件事情，那就是游戏研发和游戏运营。通过刚才你们的发言，我已经能感受到你们对游戏研发和运营工作都有相当的热情，这是很令我欣慰的一件事，但是……”

温情脉脉的开场白之后，吴稽突然措不及防的话术突然一个转折：“但是热爱仅仅是从事这个行业最基础的需求，你们还要不断的努力，积累并且爬向高处更高的位置，发挥更大的作用。而在这个过程中，仅仅依靠我们自己是做不成什么大事的。外部的合作伙伴尤其是深度合作那些，更需要每一天都打起精神来维护好与他们的关系。与此同时，你们作为职场新鲜人的漂亮女生，很可能会遇到一个不太好过去的坎。”

看到吴稽说的话突然停在那里，周围那些不明就里的学生还着急的想听到吴稽还能抛出什么令人头疼的问题来。

这一点，连在场的最高面试官也都忍不住转过视线，去看吴稽到底有什么花样可以施展。

吴稽依然用那种特别职业但是又不算跟人疏远的笑容说：“两位同学听仔细了，假设你们两个是公司寄予厚望的渠道维护以及内容的销售商务，需要给一款公司最新的核心游戏产品谈一个重要的资源合作。这次合作的成功与否，将决定这个产品的生死甚至是公司的发展，不容有失。合作的甲方老板是个快五十岁的男子，跟你谈的各种愉快，他不要求我们公司给出溢价作为老板他也不需要回扣，但是他提出了一个要求，那就是你们陪他睡一晚，这个单子就马上签字做，否则就会导致失去这个重要合作伙伴并且他会跟我们没有底线而认可性贿赂潜规则的竞争对手合作。作为这次商务合作的负责人，公司要求无论如何都要谈下这个订单，否则走人。在这种情况下，你们两将如何解决这个甲方的诉求？”

没想到人事总监向两个面试pk的姑娘抛出这个刁钻问题，顿时全场大惊！

第十三章

道德利益二选一，这种面试题基本上正常人是遇不到的。

出现这种场面，那么一般就是两种情况。

第一种，就是面试官看你不爽，但是又没有什么明面上的理由拉低你面试分数，就给你放这种很难回答的必杀题目。一旦回答不满意，当场就会下不来台。

第二种，就是面试官看你太顺眼了，觉得你有可能挑战一下高难度，就给你甩这种加分题。只要答的稍微靠谱，马上就是面试分数锦上添花的大好兆头。

吴稽有点期待的看着李姝影，然后又看了一眼陈艺雪，开始有点期待这两个人该如何面对这种“超纲题”。

按照顺序，是陈艺雪先回答。

“潜……潜规则……”

陈艺雪一下子脸上就飞起红晕，心里面却是暗骂李姝影，把原本顺顺利利基本上毫无挑战的面试，弄成了目前这个情况。

修长的手指捏着裙角揉了几下，陈艺雪突然反应过来这会是面试的最后当口，不是卖人设的时候，于是也振作了一下精神，开始回答这个问题。

“首先，合作的甲方老板这种要求肯定是不能满足的，这已经涉及到性贿赂的层面，具有法律风险。”整理了一下思路，陈艺雪侃侃而谈：“按照目前国内的法律而言，虽然性贿赂无法像财产贿赂那样可以用数量来进行定罪衡量，但是在法律的实操当中，对由性贿赂产生的后果严重程度，实际上是有量刑标准的。具体来说，可以用参照刑法386条和390条定罪量刑。”

专业的描述一出来，顿时就技惊四座——这是一个大学应届毕业生该懂的内容？

面试官五人组，四个人是业务和商务部门，一个是人事总监吴稽，偏偏就没有法务部门的人参与，因为他们的招聘基本上都是面向司法专业单独进行，不会合并在这种大型校招与社招当中。

“我妈在临江省三大律所之一的河岸律所作为合伙人这种事情，我会告诉你们？”

看到大部分人脸上露出了震惊的表情，陈艺雪心中自得之情油然而生。

看到会议室里的众人表情都有些凝固，陈艺雪俏皮的吐了一下舌头:当然了，前面的情况在法律的实操当中，大多数情况都是针对国家公职人员。对私企的企业主来说，还不算那么可怕。所以从这个角度来说，对对方的吓阻效力是十分堪忧的。”

在大家表情缓和下来的时候，陈艺雪继续说：“其次，抛开法律问题层面来说，我认为在一个正常经营的公司中，不管是性贿赂还是其他的贿赂都是不应该存在的。如果作为一个企业的职员，我今天能用性贿赂来换取业绩，明天就可能用公司的利益来换取自己的利益。一旦这种风气弥漫起来，那么公司也许在今天赢得了这个订单，但是在不远的未来也许会损失掉更多的东西，这也不是一个有长远追求的公司应该考虑的发展方式。”

顿了一下，陈艺雪最后用坚定的声音总结：“我相信大宏王朝是一家正直而对前景有更大追求的公司，创立这家企业的优秀学长和学姐们，肯定希望看到一个靠自己过硬实力而不是不干净手段来应对市场挑战的企业生态。至于那个快五十岁的甲方爸爸……”

随着大家的哄笑，陈艺雪节奏很好的跟进最后一部分回答：“市场大浪淘沙，我相信能走到行业巅峰的男性，不会因为女色而做出下作的选择。即使这个甲方爸爸会这样，我相信还有他的同行乐意看到这种色令智昏的对手拱手让出市场份额。彼之毒药我之蜜糖，我们选择更优质更看重市场利益进而享受事业成功快感而不是下半身快感的合作伙伴吧。”

陈艺雪发言完毕，对着面试官那边鞠个躬，理了一下白色长裙后就坐回自己的位置上。

杨小林迫不及待的先轻轻鼓掌起来，同时对着自己两边的面试人员说：“看看，小雪同学说的多好啊。还记得我们当初校友们聚集在一起，在几乎没有任何基础的大宏王朝公司开始接触网络游戏业务的时候，大家对这个行业充满了许许多多在当时看来仿佛荒诞的幻想。但是靠着大家脚踏实地甚至有点疯狂的投入精力，终于一步步发展到了今天的规模。当初李一飞李总在的时候，他从来没有考虑过任何龌蹉的手段，去实现我们公司的商业利益。很好很好，看的出来小雪同学是真的理解并且认同我们大宏王朝的企业文化啊。”

陈艺雪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学长过奖了，这也是我们云桂电子科技大学的学子最基本的素养。我相信不仅是大宏王朝公司，还有其他千千万万从云柜电子科技大学毕业的优秀学长学姐们，都永远的记得，每年的开学仪式上，大家都会在老校长的带领下一起高呼八字校训时候的场景。”

“诚实，守信，创新，勇敢！”

杨小林跟陈艺雪一起念出来，然后相互对视一笑。

“稳了！”

看到杨小林看自己的目光和脸上的表情，陈艺雪知道这次的核心面试官已经被自己拿下了。

那种对能力的欣赏中带着一点对美色潜藏的觊觎神情，陈艺雪早就不止一次在学生会的时候看到过，并且了然于心。

有时候可能是更高级的学长，有时候可能是学校里那些男老师，更有那些跟学校联合举办各种活动的企业负责人。

这种表情从陌生到熟悉，陈艺雪早就不再为此恍然失措，也不会心中不安难以抉择。千锤百炼之后，她早就可以做到面不改色，甚至还能根据对付的情况做出不同的表情与应对。

游刃有余的同时，她的心里只剩下一句“呵，男人”。

随着陈艺雪坐下，下一个就轮到李姝影发言。

大家看着李姝影的目光，不禁有点同情，基本上不会有人看好这次的面试二选一里，她能够战胜表现几乎堪称完美的陈艺雪。

唯一一个对她有信心的，只有人事总监吴稽。

李姝影脸上没有紧张神情，镇定自若的说：“这个问题，在我看来并不困难。甲方提出这种无理的要求，我不管作为公司任何岗位的员工，都不可能答应。”

这样强势的回答一出来，大家顿时就觉得李姝影要凉。因为陈艺雪之前也是一样的回答，但是却能够引用法律条文背书，显然遵循这个路线，李姝影是没有胜算的。

杨小林微微皱起眉头：“哦，李姝影同学的选择跟陈艺雪一样，都是拒绝了甲方的无理要求。那么你的原因，是不是也跟陈艺雪一样，是不能违背道德和法律，因此失去订单甚至工作也无所谓呢？”

杨小林这么一说，基本上除了不知道神游何方双目无神的张子继，其他人都听出了这个首席面试官的微微不满来。

这种不满，意味着面试官心中已经偏向了之前表现上佳的陈艺雪。

坐在杨小林旁边的那个妆容精致的妇女显然非常善于察言观色，马上对杨小林陪着笑脸低声说：“拾人牙慧而已，显不出有什么水平。”

原本神游天外的张子继，此刻也微微坐直了身体，侧着脑袋看了一下李姝影，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李姝影迎着杨小林的目光，微笑着摇摇头：“不，我不答应，但是也不愿意失去这个对公司而言重要的订单。”

这一下，室内“哄”的一声，各人都在跟身边说得上话的开始小声讨论。

杨小林眉头皱的更紧一些，他旁边的妇女自然明白领导心意，主动开口说：“李姝影同学，前面出题的时候没听清嘛？甲方老板说了，不同意他的要求，他就不会跟我们签这个单子。你又不答应又不放弃，怎么能实现？”

参与面试的其他人，确实也想过如何不丧失尊严，不违背良知，同时又能从题目中这个猥琐的“甲方爸爸”这里拿到这个订单。

但是稍微想想，就觉得这个可能性几乎没有。至少在这么短暂的面试时间中，想到两全其美的办法是几乎不可能的。

只有吴稽双眼透露出兴奋的光彩，觉得自己赌一把很可能赌对了。

李姝影胸有成竹的说：“在这种情况下，我不会正面回答这个问题，我会先缓和一下场面，然后谈谈我进入这个行业的原因。我因为父亲的影响，所以从小对游戏特别有兴趣，刚才的面试时说的东西我会跟这个甲方老板说一遍。”

这下基本上大家都搞不懂李姝影这个是什么套路了，人家跟你谈合作你拿出面试回答问题时的答案说一遍，能管什么用？

没有在乎大家困惑的表情，李姝影微笑着继续说：“能够做到我们游戏运营的重要渠道伙伴，相信对方也是对行业有着自己的想法与情怀。但是他将近五十，也许是事业有成到可以不思进取，也许是面临瓶颈无法突破天花板，当年入行的情怀与初心也许是埋在内心深处，被欲望给掩盖了。但是我从仔细谈自己进入互联网游戏行业的初衷与梦想开始入手，是要实现三个目的。”

李姝影竖起第一根手指：“第一点，那就是尝试唤醒对方心中对这个行业曾经的激情和梦想。能够长期专注做这一行，相信对行业还是有一定的感情。能够激发这种同理心，那么就有可能说服他继续合作我们的产品。”

接着李姝影竖起第二根手指：“当然第一点也许不管用，那么第二点要实现的目的，就是通过提起我对游戏行业的感情，侧面说明我做这个行业不是简单的为了升职加薪，而是真的喜欢目前的工作。对方知道了我为工作努力的初衷，就不会误认为我是一个为了职位和薪酬就没有底线的人，打消他心中不切实际的幻想，让话题重新回到正经的商务谈判上来。”

室内的人不禁有点惊讶了，觉得李姝影这么一说，仿佛有点道理！

只有陈艺雪，虽然摆出了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但是微微拽紧的双手，却暴露了她此刻的紧张。

杨小林看了一下陈艺雪，沉默了一下后转向李姝影询问：“一共三点，你说了两点，那么还有一点是什么？”

李姝影竖起第三根手指，说了两个字。

“父亲”。

第十四章

吴稽的眼里已经有笑意，忍不住问李姝影：“哦，这第三点，父亲两个字是有什么意义嘛？”

李姝影点点头：“对方已经是一个差不多五十岁的男子，那么按照正常情况下，他的孩子应该也有十多岁，在初中或者高中的年纪。我通过讲述父亲对我的影响，最主要的还是激发他内心中对自己孩子的情感。”

“我们知道，一个人不管品行如何，很大概率上他还是会对自己家人，尤其是孩子有感情的。而这种事业性男士，有时间陪伴孩子成长估计挺困难。这种愧疚心理，更能刺激他对自己孩子的宠溺。通过这个讲述，让他明白我不仅是大宏王朝公司的销售，我也是某个人最亲爱的女儿，是他手心里的明珠。在这种同理心之下，他怎么还好意思继续提那种潜规则的要求呢？”

室内一片安静，只有李姝影的声音在稳稳的传递：“我的父亲在当年给我传授游戏策划技巧的时候，关于给玩家的陷阱里，就有这种选择难题。两个选项中，仿佛选哪个都有道理，但是选哪个都不对。这种时候，解题的关键，就是创造出能够打破僵局的新环境或者新的条件。”

“如果我和这个甲方老板仅仅存在甲方乙方关系，那么他的无理要求是不存在改变的可能性的。只有通过讲述我进入行业的原因，我父亲对我的关爱和影响，这样我除了是公司的销售，也还是别人疼爱的女儿，而他也是孩子父亲，我们之间的关系增加了变量，就提供了破局的可能性。所以，我不能违背自己的基本道德价值观，但是也不放弃公司的重要业务订单，这就是我的回答。”

李姝影鞠躬，然后坐下。

沉默良久，吴稽率先轻轻鼓掌，然后点评起来：“很好很好，李姝影同学通过对游戏关卡陷阱的设计理解，发现了解决这个问题的方法。我们在日常的工作和生活当中，经常会因为面临这种貌似二选一的困境而找不到出路，这种就是线性思维的局限性。只有站在更高的层面上寻找新的变数，才能够寻找到破题的思路。正所谓条条大路通罗马，只要多多思考，办法总会比问题多的。”

吴稽都鼓掌了，接下来除了陈艺雪和她小跟班之外的面试者，纷纷鼓掌表示对李姝影精彩回答的赞赏。

“这姑娘回答的真是……”

妆容精致的妇女正准备鼓掌呢，看到杨小林稳稳坐在那里，马上悄悄放下刚刚举起的手。

杨小林这下有点难受了，这个终极面试pk，显然是李姝影更胜更胜一筹。

本来陈艺雪和李姝影两个姑娘，都有自己不错的地方，两个都录取了杨小林也就不糟心了。偏偏陈艺雪仗着艺高人胆大，非要来这么一个二选一的终极pk，这下坐蜡了吧。

吴稽看到杨小林面色变来变去，心中暗暗好笑，忍不住对着陈艺雪说：“陈艺雪同学，这次的面试最终比试，李姝影同学看起来表现更好一些。那么如果给你一个机会，只要你放弃之前的要求，我们可以考虑给你们两个人都有录取的机会，你看如何？”

杨小林看向吴稽的目光，顿时开始有了善意。

吴稽回应杨小林的，自然是一个缓和场面的笑容。毕竟作为人事总监，她的最大任务还是确保公司平顺的运作。目前大宏王朝在前任ceo突发疾病去世的背景下，新任的ceo大家除了他是个华裔美国人之外一无所知，这实在不是跟业务部门的领导发生矛盾的时候。

杨小林作为这次面试的主导人员，他可不能随便的立场飘忽。但是作为副手，吴稽是可以提出合理化的建议，给大家台阶下。

“吴稽人事大主管说的有道理嘛！”杨小林笑着说：“对于我们大宏王朝来说，发展刚刚起步。跟北上广深那些巨无霸公司相比，我们未来的路还很长，光是一个临江省名列前茅可不是我们最终的目标。两位同学表现都很突出，本身的素质也非常优秀，何不握手言和，一起成为同事，一起参与我们大宏王朝公司未来的伟大征途呢？”

陈艺雪这下有点尴尬了，但是让她直接放弃大宏王朝的这份工作，她却是有点不太舍得。之前要不是认为自己从素质到临场表现可以全面碾压李姝影，她也不会浪这么一下。

既然杨小林这里已经给了台阶，陈艺雪也决定不要倔强这么一下，毕竟以后就算是跟李姝影同一个公司办公，她也相信自己多年学生会熏陶的手段，有的是办法把今天丢的面子狠狠找回来，让李姝影灰溜溜的滚出公司去。

收拾了一下心情，陈艺雪脸上恢复了甜甜的笑容：“感谢各位领导给予我的机会，刚才是我有点意气用事了。毕竟面对使用外挂或者代练获取帐号高等级来应对面试这种作弊指控，我一个年轻人还是没能沉得住气来消化污蔑。所以，我愿意……”

“不，我并不是污蔑。”李姝影语气严肃的对陈艺雪说：“陈艺雪同学，我确实相信你的账号等级，并不是自己手工完成的。”

陈艺雪这下是真的上火了，忍不住插着腰对李姝影嚷起来：“李姝影，你还没完了是吧？是，我们两边的学校关系确实不好，但是现在大家都是要走上社会的人，并且也是有可能在同一家公司成为同事的人，你就因为这点小事抓着我来污蔑有意思吗？你面试里面表现更好这个我没话说，但是现在我愿意放下之前的事情握手言和，你缺不依不饶的是什么意思？刚才那点矛盾你就睚眦必报，你觉得这种人品会在大宏王朝这样了不起的公司里走的很远吗？我今天丢掉这份工作机会没什么，但是这个事情我却绝不能就这么绕过去了！”

这下场面有点失控了，杨小林必须出来镇场了：“好了好了，两位同学控制一下情绪。这里是公司面试的现场，不是你们可以讨价还价互相争执的市场。李姝影同学，陈艺雪同学的游戏账号是不是自己练的，我们都没有亲眼看到，没有铁证那也只能疑罪从无。你这样毫无根据的指责她账号作弊，不是平常的与人相处之道啊。这样的品行，可是要在社会上处处碰壁的，也会让你良好的面试成绩大打折扣哦。”

杨小林的言外之意很明白了，那就是李姝影这样不依不饶的攻击别人，确实有点过分。但是看在都是人才的面上，只要她不再攻击陈艺雪并且握手言和，那么杨小林可以当做这个矛盾没有发生过，给两人一同进入公司的机会。

但是如果李姝影依然不放弃对陈艺雪的攻击，那么显然就属于“人品有问题”。就算她的面试终极pk中战胜了陈艺雪，但是却依然要被刷出这次的录取名单，让陈艺雪笑到最后。

所有人基本都听懂了杨小林的意思，看着李姝影的时候，都相信这个有点倔强的姑娘应该会妥协服软了。

果然，李姝影笑了一下，然后降低语调对陈艺雪说：“陈艺雪同学，你的学科成绩、学生管理工作我都很敬佩。在这种情况之下，你刚才说，你一天还能挤出多少时间来玩游戏来着？”

陈艺雪不假思索的说：“每天两到三个小时啊，我们宿舍里已经拉了宽带，我们都是在宿舍里用自己电脑上网玩的游戏。虽然集中的时间不太抽的出来，但是每天晚上我都会跟公会里面的朋友一起去组队练级打怪。”

李姝影故意露出疑惑的表情：“哦，我们学校那边因为不会晚上断电，所以玩游戏的同学一般都会早上六点就起床玩一下练练级呢。”

陈艺雪摇摇头：“我们的学生管理工作太忙了，我作为学生会副会长，还要管理学校早上广播站的播放工作，七点钟开始就要广播音乐和新闻，所以早上是不可能玩游戏的。”

看到两人居然聊起了学校生活，大家都纷纷放松下来，觉得这两个姑娘都在通过聊天的方式缓和气氛，看起来后面是不会再撕起来，让领导面临二选一的难题了。

李姝影点点头：“嗯嗯，学生管理工作果然是耗费时间，陈艺雪同学辛苦了。”

还没等陈艺雪应对一句场面话，李姝影突然话题一转：“但是我记得，你所在的《逆天之旅》第七区一剑光寒服务器，是一年半前的冬季开的，到今天来说就是530天左右，误差在10天以内。假设你每天的游戏时间是上限三个小时，游戏总时间就是1600小时左右。而游戏时间基本选择在玩家上线的高峰期晚上，这个时候练级效率普遍下降30%。”

看到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等待自己的结论，李姝影清晰的解说下去：“在《逆天之旅》中，战士的练级效率不上不下，算上你一身极品装备，平均每五级都准点换装，那么平均到每天来看，三个小时的练级经验获取在20万左右，合计能获得一亿多的经验值。就算把双倍经验等游戏官方活动算进去，也不可能让获取的经验值翻倍。可是呀……”

李姝影故意拖长了声音，然后才对陈艺雪丢出致命一击：“这个游戏中，从等级1练到43级，需要的经验是四亿五千万呢。请问陈艺雪同学，这空缺的经验值，你是哪里来的？”

众人顿时都脸色有点发白，而陈艺雪此刻只觉得晴天霹雳打在自己脑门上！

第十五章

“这这这……”

陈艺雪此刻已经是面色惨白，额头上开始有一些隐隐的汗水光泽。

杨小林作为游戏策划部门的主管，自然多多少少也对游戏的数值方面所了解。

李姝影这样清晰的一讲解，杨小林马上就能反应过来陈艺雪这个账号的问题出在哪个地方。按照正常的逻辑而言，确实不可能用这样的时间投入来实现43级的角色。

那么，剩下的事情也就呼之欲出了——陈艺雪的账号要么就是使用了作弊的方式来实现，也就是所谓的变态外挂或者挂机外挂。要么，就是请人代练甚至是直接买了一个高等级账号。

无论是哪一种方式，都是形成了作弊，然后在面试的时候给自己形成了不正当的优势。

对于面试而言，这种作弊的方式被揭穿，直接说明了面试者存在严重的诚信问题，原则上跟履历作假等一样，是直接被出局的结果。

杨小林看了一下陈艺雪那颤抖着的美丽身影，只能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吴稽自然明白杨小林的意思，于是用严肃的声音说：“陈艺雪同学，关于这个游戏账号的事情，你还有什么解释吗？”

“我……”

陈艺雪张口，仿佛想要辩解一下，但是卡住了半天，最后颓然低下头，接着黯然的对着面试官们鞠了一个躬，步履沉重的走出了面试的会议室。

接下来的面试环节，气氛虽然有一点尴尬，但是也按照流程顺利的走完。

各位面试者都鞠躬致意之后，吴稽按照套路对大家说：“感谢大家这次前来参与我们大宏王朝的面试，相信无论最后结果如何，各位优秀的表现，都在未来的职业道理上值得我们期待。公司会在一周之内用电话和邮件两种方式向各位回复面试的结果，再次感谢大家的到来。”

随着面试者走出了会场，在座的五个面试官开始根据自己手头做的记录，给杨小林和吴稽提供了自己的意见。

在吴稽和杨小林的最后沟通之后，她在自己的手里打印的人员名单表格上，勾下了三个名字。

李姝影走出会场，就有工作人员来指引大家如何离开公司。因为进场和出场的道路不一样，所以这次走的是楼层另外一边的楼梯通道。

路过一个落地窗户明亮，看起来明显不像办公空间的地方时，工作人员指着窗户内陈列的东西给大家介绍。

“大家看到右边这里，这是我们公司的荣誉室。”看到大家暂时停下了脚步，工作人员继续说：“大宏王朝公司前身是一家非线上的电子科技公司，后来在我们李总的带领下，集结了一批云桂电子科技大学的优秀校友，将公司转型为一家互联网科技公司，最终形成了今天的规模。目前我们公司正迎来第二位总裁，相信他将带领我们走向新的辉煌。”

其他人的目光中充满了好奇，视线大多停留在大宏王朝公司的核心项目，也就是著名的mmorpg客户端游戏《逆天之旅》上。

只有李姝影感情复杂的视线，在自己哥哥李一飞的半人高照片上停留了很久。而在这张照片相框旁边，则是有工作人员，正在努力的将一座新的相框挂上去。

新的相框里，是秦瑄那种毫无表情波动的脸。

“嘿，这位同学，参观之后请跟着大家继续走动，走廊上不能停留太久。”

工作人员的声音，让李姝影突然惊觉，参与面试的同学们都已经往前走了五六米距离了。

露出一个含着歉意的笑容，李姝影加快了脚步，跟着众人走出了大宏王朝公司。

送走了这批面试的同学，工作人员脸上的笑容隐去，同时转身抬起头，有点忧虑的看着第四层的总裁办公室。

“老领导突发重病去世，一个之前从来没有听说过的年轻人空降下来，不知道公司会往哪里去啊。”

工作人员叹口气，只能安慰自己，未来总不会更差了。

乘坐公交车重新返回了大学城，李姝影一路上心情倒是不紧张。毕竟面试结果对她而言，并没有什么悬念。

到了大学城站，李姝影下车之后首先去了打工的“祖传网吧”。

推门进去，看到了收银台那边坐着的正是苏琼，而胡老板也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阿影你回来啦！怎么样，面试的结果还可以吧？”

苏琼热情的倒水拉板凳什么的，仿佛李姝影跟个贵客一样。当李姝影接过水之后，苏琼就拉着李姝影空着的那只手，一脸的关切之外，还有点俏皮的向着某个方向眨眨眼睛。

李姝影跟苏琼差不多三年舍友，自然知道她这个表情什么意思，同时脸也微微一红，顺着苏琼暗示的那个方向转头看过去。

祖传网吧的格局，外面是大开间的排座，八个横条上每条座位安排了相对摆放的电脑。

在网吧距离大门最远的角落里，则是装修比较高档的卡座，每一个卡座都占地大约接近三平米。不但这里的电脑配置档次比外面大开间的高，同时坐的位置也是长条的沙发，随时可以舒舒服服的躺下去。

在六个卡座中，靠着窗户的那里坐着一个斯斯文文干干净净的大学生，身上穿着校服也都掩盖不住他那种出众的文气。

窗户外透过纱窗的光线投射在他身上，时间仿佛在他周围凝固了一样，衬托出他轮廓分明的好看侧脸。

“罗宇凡同学中午吃完饭就过来了，老规矩，御用位置坐起，价格也是优惠价呢！”

苏琼语气轻快，李姝影也忍不住笑着推了她一下，然后去拿了一瓶矿泉水，往罗宇凡那边走过去。

将水放在桌面上，戴着耳机的罗宇凡才注意到李姝影走到了自己的旁边，马上笑着停下了手中的代码工作。

“是小影啊，今天不是苏琼看网吧的时间吗，你怎么过来了？”

李姝影双手插口袋里，故作轻松的说：“啊，罗宇凡同学又来努力写代码了，加油哦。我今天去大宏王朝公司面试了，准备在暑假的时候进去实习。运气好的话，大四的企业实习也会选择这里吧。”

“大宏王朝！”罗宇凡明显眼睛一亮：“在咱们临江省，除了规模最大的猎雕互动，就是这家大宏王朝了。咱们网吧里最热门的游戏，就有他们家的《逆天之旅》啊，这个游戏咱们还一起组队练过级呢，挺好玩的。要是有机会进这家公司，可要好好珍惜呢。”

李姝影撇嘴：“哼，猎雕互动虽然规模最大，但是那种暴发户的气质让人恶心。最近我听说那些针对《逆天之旅》的私服还有那些恶意外挂，还是他们在背后推动的。这种公司不管做的什么样，我都不会考虑去工作的。”

罗宇凡笑着说：“哪来的这些八卦消息，那些做私服外挂的工作室全都是隐藏的很深，背后是什么人真的是天知道呢。好啦，我要继续写代码了，自己做个独立游戏可真是不容易呢。”

“嗯嗯！罗宇凡同学你先忙，我不打扰你了。”

李姝影挥挥手，有点小雀跃的离开了罗宇凡那个卡座。

苏琼看到李姝影回来，眨眨眼睛同时用肩膀碰了一下李姝影：“小影同学呀，怎么样，跟我们隆庆电子科技大学的著名学霸男神罗宇凡同学，可有什么进展啊？”

“进展你个大头鬼啦！”

李姝影笑着追打苏琼，两人围着网吧追了两圈，直到苏琼一头撞在从后屋仓库走出来的网吧老板刘焕身上。

刘焕手里端着一个中老年御用款保温杯，幸亏这盖子盖得紧紧的，不然这会稳稳一个烫伤。

“咳咳，这是搞什么呢？”刘焕一看到是苏琼和李姝影这两个闹事精，顿时就气不打一处来：“你们两个有没有点打工的态度，网吧这里平时收银偶尔算错帐少收钱我就不说你们了，上网客户点的饮料经常送错我也不说你们了，就是……李姝影你别笑！你偶尔给那些穷兮兮的上网客人送我自己留着当作宵夜的火腿肠你当我不知道？真是抽你们的心都有了！”

李姝影和苏琼一左一右的拉住刘焕的手，笑嘻嘻的连夸刘焕是个心地极其极其善良的老板，用一堆的好人卡把他砸晕后就算是将事情糊弄过去了。

刘焕清醒过来的时候，想起了什么：“哎？今天不是苏琼来值班吗，小影你怎么过来了？”

李姝影对刘焕说：“老板啊，我暑假不是要找一家正经的互联网企业实习吗？今天正好去了大宏王朝那里做了个实习生的面试，本姑娘的表现那是毫无疑问的力压全场，通过面试没什么悬念了，所以特地来告诉你一声，后面我就不能在祖传网吧这里继续打工了。”

刘焕一脸的痛心疾首：“什么啊？什么叫正经的互联网公司啊？我祖传网吧就不是正经的互联网公司吗？想要实习在我这里就不行？说的好像我这里环境多恶劣，我作为老板多么亏待你了似的。”

李姝影笑着说：“哪有啊，这世上比祖传网吧这里更好的地方可不多了。只是我一直对互联网公司的网络游戏业务有兴趣，这次就正好去试试嘛。放心，以后我来祖传网吧这里可就是客户了，你可不能再凶我了。”

刘焕也不管李姝影的解释，就在那一直是痛心疾首的样子，让李姝影和苏琼笑个不停。

笑完之后，李姝影突然想到一个事情，脸色突然有点沉重起来，看得苏琼就是一愣。

“怎么了小影？”

李姝影思索一会，只是摇摇头，叹了口气。

第十六章

苏琼看到李姝影有点小郁闷，还以为她因为哥哥去世的事情有点压抑，马上想法子转移一下她的注意力。

“马上就要五点半啦！”苏琼拉着李姝影的手一个劲的摇：“今天咱们奢侈一把，去网吧后面的大学城美食街吃螺蛳粉呗！”

刘焕大惊失色，飞快的指着贴在收银台后面墙上的网吧行为规范：“仔细看看咱们祖传网吧行为规范第一条！你们吃归吃，打包回来可不行！”

苏琼和李姝影的视线不由得顺着刘焕指的方向看过去，只见大大小小十来条的网吧行为规范，第一条特地用大两号并且加粗标红的字体写着“本网吧定价实在从不打折，但网吧内吃螺蛳粉一律腿打折”。

苏琼冲着刘焕做个鬼脸：“知道了知道了，后面巷子那家黄课长螺蛳粉还是很好的，老板你去试试嘛！真的，别看味道吓人，吃一次就会知道好吃了！”

刘焕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似的：“我就谢谢你们了啊！这个东西我闻到就会有濒临死亡的感觉，仿佛彼岸花在我眼前盛开，黄泉之水上接引船向我呼唤……”

李姝影笑着说：“哪有那么夸张，老板麻烦你看一下店，我和苏琼去去就回。”

两人手拉手走出了网吧，苏琼这才小心翼翼的问：“小影，刚才为什么有点不开心的样子啊？”

李姝影叹气后说：“哎，这大宏王朝公司什么都好，但是就有个问题，那就是距离咱们大学实在太远了。就算没遇到堵车，也是起码一个半小时的车程。这种互联网公司的考勤可严格了，要是一个月内有那么两三次迟到，恐怕不仅我的实习机会晚饭，实习报告也要跟着浮云的。”

苏琼也没注意过著名的大宏王朝公司居然距离学校这么远，顿时吃了一惊：“这可怎么办？不堵车就一个半小时，但是每天上班的高峰期市里面都堵成狗！这公交线路又不可能走环城高速，而是要直穿人员密集的市中心，不堵的概率可真心低啊。这样算起来，想要安全第一，岂不是每天五点半就要起床？”

苏琼跟李姝影一样，都是家里面不富裕的类型，念书期间的学费还要靠自己勤工俭学来补齐部分，平时生活里两人就是往着高校生存底线在挑战。

虽然正常人都知道，打个车走环城高速能够将学校和大宏王朝公司的通勤时间缩短到四十分钟左右，但是二十公里的车程就起码要七十块钱起，这个开支对两人来说都属于天文数字，想都没想过这种方案。

想了一下觉得无解，李姝影也只能听天由命，跟着苏琼去美食街吃好吃的东西去。

路上苏琼故意时不时提起罗宇凡，又饱挨了李姝影一顿锤。

罗宇凡是隆庆电子科技大学的天才学霸，所有专业课程全部满分这种小意思就不需要提了，主要是在代表学校参加的各种电子技术竞技大赛中，经常碾压附近几个省的顶级高校，十分给学校挣面子。

有着这样的学霸光环也就罢了，人还长得有机会问鼎校草，这就无怪罗宇凡成为了李姝影这一届大多数女生的男神标杆了。

不过罗宇凡虽然人帅能力强，但是在日常社交上显然并没有多少兴趣。除了泡图书馆看资料，一旦有点空闲时间就会到祖传网吧这里做自己的独立游戏设计，梦想是有一天能够自己独立作出一款可以真正运营的优秀网络游戏来。

就在这个过程中，罗宇凡和李姝影认识，然后逐渐成为了朋友。只是李姝影暗中仰慕的心思，这个迟钝的技术宅没发现罢了。

一晃过了几天，李姝影收到了电话通知，面试果然通过了，第二天就能去大宏王朝报告。

盘算着这个学期所有课程几乎都已经期末考试过了，剩下的基本上属于垃圾时间，李姝影决定果断的去大宏王朝开始自己的实习生涯！

李姝影从网上的每天报道来看，基本上大宏王朝ceo去世并且换了个华裔美国人担任此岗位的新闻并不多。

但是少数报道的媒体，显然对这种不符合常理的安排有点想不明白。

虽然目前中国的互联网公司从美国的硅谷高科技公司直接挖高管的事情已经屡见不鲜，但那毕竟基于这些大神都在微软亚马逊甲骨文之类的企业有过高管经历。

秦瑄这个履历，大家只知道这厮曾经担任过斯坦福大学的副教授工作，这种学院派的人才担任个副总裁大家都能理解的，担任ceo就有点赶鸭子上架或者死马当活马医的味道了。

不过关于大宏王朝的新闻确实太少，大部分都被其他蓬勃发展的互联网公司占据了各种热门。其中大宏王朝的死对头猎雕互动公司尤其显得活跃，处处显露出自己蒸蒸日上的迹象。

李姝影不屑的撇撇嘴，对其表示唾弃，然后就谢过宿舍里借用电脑的同学，上床休息去了。

第二天一早，天还没全亮呢，李姝影在校门口拿了一份煎饼加豆浆就赶上了第一班去科技园那边的公交车。

足足一小时四十五分钟的折腾，李姝影才又来到了大宏王朝公司的门口。

“要是每天都这么折腾一个来回……”

上一次面试的时候李姝影心情复杂，倒是没有什么心思注意路上的折腾。这一次结结实实的在路上干坐接近两个小时，内心不免有点小崩溃。

来到前台，说明自己来办实习生入职，前台小姐姐不算热情也不算冷漠，给李姝影发了来访证后指点她到公司三楼。

大宏王朝公司是一栋回形四层独栋小楼，四面楼层围出了中间一个带着绿色植物小庭院一般的天井。

从前台进入，向右的一楼是客服部，左边是运营部。到了二楼，基本上就是策划部与技术中心的地盘。三楼属于美术中心与法务部财务部人事部等支持部门，四楼就是高管们的办公室和会议室。

虽然只有四层楼高，但是在小楼的两边都有电梯。李姝影来的点正好是这里准备上班的时候，时不时能看到手里还提着早餐，急急忙忙奔去办公区打卡的员工。

这个点的电梯基本就不指望了，李姝影老老实实顺着楼梯往上爬。来到三楼，很快就找到了挂着“人事部”招牌的办公室。

接待李姝影的是一个扑克脸的小姑娘，显然是昨晚不知道嗨了什么，熬夜没睡好，挂着黑眼圈的模样。

打着哈欠，确认了李姝影的资料，小姑娘就丢给她一叠的文件。

李姝影看都没看正文一眼，翻到最后需要签字的地方唰唰唰就签起来。

黑眼圈小姑娘看到李姝影这么利落，不禁说了一声：“喂喂，这位同学，实习生工作合同事关你的权益，好歹仔细看看正文啊！”

李姝影笑着说：“能够进入大宏王朝这样的公司实习，我已经很幸运了，就算是签个卖身契我也认了呗，哪还有什么好挑剔的呀？”

黑眼圈小姑娘听着也是好笑，挥挥手随李姝影去了。她哪里知道，李姝影真实想法是：公司都是我的，我还能把我自己坑了不成……

折腾清楚手续，李姝影被要求到旁边一个小的办公室那边去拍照然后制作自己的临时工牌。

走进小的办公室里，李姝影惊讶的发现，居然拍照的人还不在，但是徐律师却在里面坐着。

看到李姝影进来，徐律师微笑着招呼：“李女士，一切都还顺利吗？”

李姝影点点头：“啊，还好还好，还算是挺顺利的，辛苦徐律师帮我安排。对了，有个事情我得跟您咨询一下，那就是公司这里有没有员工宿舍之类的住宿安排？我从大学城那边过来，直直的穿过整个城市，每天往返需要时间不低于三个小时，这样太折腾了。按照实习的工资，我也在附近租不起房子。”

徐律师显然没有想到李姝影目前的经济状况如此窘迫，思考了一下之后说：“在两年前，公司业务发展很好的时候，李一飞先生曾经在高新区科技园附近的楼盘租过一整栋楼，作为员工宿舍。但是后来冬天的时候，一个员工因为燃气热水器的隐患，煤气中毒身亡，公司被家属告上法院，赔了很多钱。后来在我强烈要求之下，员工宿舍的福利就取消了，所有员工都是需要自己去租房子，所以这住宿安排，公司是没有的。”

看到李姝影有点蹙眉，徐律师笑着说：“李女士，也别太死板。虽然说按照实习生劳动合同，每个月的工资就那么一点钱。但是公司毕竟是你的，只要跟秦瑄那里打个招呼，给你额外加一笔住房补贴不就完事了吗？”

李姝影连连摇头拒绝：“公司的现金流本来就不宽裕，最多还维持三个月的样子，我怎么还能额外的从公司里掏钱呢？况且我进入公司从实习生开始做起，逐步学习到能掌握这么大的一个公司，遇到的困难都应该靠自己克服。尤其是经济方面的问题，如果动辄就希望公司买单，秦瑄他会怎么看我？”

徐律师又低头想了一阵，然后突然眼睛一亮：“哎，有办法了！”

第十七章

李姝影期待的看着徐律师：“啊，有什么办法？”

徐律师回忆了一下后说：“还记得之前给你签的合同吗？其中有一份就是专门让你继承李一飞先生在公司的所有权益，这些权益目前都平行转移到你的名下。我记得之前公司为了方便李一飞先生就近工作的问题，特地在高新开发区科技园旁的一个高档楼盘里租了一套别墅，私密性特别好的独栋院落，一口气付掉了十年的租金。”

“别墅！？”

李姝影倒吸一口气，从没想到自己会跟这种高大上的居住地点发生任何的联系。

隆庆电子科技大学的宿舍四人一间，一年的住宿费也就一千两百块。但是独栋的别墅，只怕一千两百块还不到其月租金的零头。

徐律师看着震撼中的李姝影，连忙说：“反正这个别墅一口气也是租了十年，至少还有七年半的租期。这栋别墅，本身也是方便公司拥有者就近住宿，空着也是可惜的。除此之外，就没有别的办法来解决你就近住宿的问题了。对了，别墅里可能还有一些李一飞先生的遗物，李女士也可以去收拾一下，看看哪些是作为纪念的。”

听到徐律师这么说，李姝影也只能点头答应下来。于是徐律师就出去折腾这个别墅的移交事情，李姝影留在这里等着拍照，两人约定半个小时后楼下见。

折腾完流程，李姝影还交了十块钱的工牌工本费，就去前台那边等徐律师。

果然，徐律师没多久就走了出来，用一个眼神示意李姝影跟他一块出去。

走出了科技电子港园区，徐律师判断了一下方向，然后带着李姝影沿着林荫道走向目标小区。

大概十五分钟后，两人来到一个豪华小区的门口。巨大的烫金文字“鎏星苑”印在一块大理石上，人车分离的大门设置还有两个站岗的保安，让人觉得格外有安全感。

徐律师从手包里拿出了一张卡，在门禁那里刷了一下，打开侧门后带着李姝影走了进去。

这是一套高层公寓加独栋别墅组成的小区，公寓区和别墅区分别在小区的两边，中间还有一些由绿植和金属雕塑组成的公共空间。

公共空间里最显眼的，就是一栋三层高的游泳健身会所。

初夏时节，小区的绿化里许多不知名的花在开放，环境看起来各种宜人舒适。

看到李姝影好奇的到处张望，徐律师介绍说：“鎏星苑是我们隆庆市乃至临江省都排得上号的高档楼盘，其中最经典的七座独栋别墅按照北斗七星风水位排列，又是价格最高的，一般被叫做七星居，按照北斗七星的名字单独命名，分别是贪狼、巨门、禄存、文曲、廉贞、武曲和破军七栋别墅。我们要去的，就是文曲别墅。”

说着，两个人再次通过了别墅区域的门禁，站岗的保安“啪”的一下向着进来的人敬礼还吓了李姝影一跳。

穿过一片中西混搭风格设计的小园林，两人顺着路边的木质路牌找到了“文曲苑”。

这文曲苑是一栋含独立花园在内，占地估计有两亩到三亩之间，是典型的地面三层地下一层的格局。刷卡进去之后，清幽的花香让人觉得心旷神怡。

“是谁？”

屋子里传来一个带着隔壁省份口音的女声，然后一个胖胖的阿姨走了出来。

李姝影顿时没搞清楚，满脸困惑的望向徐律师。

徐律师向胖阿姨出示了一下手中的门卡，然后对李姝影说：“这个是之前照顾李一飞先生的帮佣张阿姨，在这里做了也有两年了。张阿姨，我是协助办理李一飞先生后事的徐律师，这位李姝影女士是李一飞先生的亲妹妹，以后也会住在这里，就近去大宏王朝上班。”

张阿姨看着李姝影，眼泪就下来了：“这……这是李先生的妹妹啊？看着不是太像……但是那种气质还是感觉的出来……好孩子，可别难过了，以后阿姨会照顾你，临江省的菜我烧起来可拿手了。”

李姝影的眼睛也开始泛红，点点头后问徐律师：“张阿姨人不错啊，之前我哥哥也多得她照顾了。对了，这样帮佣阿姨的开销是不是也包含在这个别墅十年的开支里？”

徐律师摇头：“当然不是，张阿姨这样有十年以上经验的资深帮佣，月薪起码五千起，是李一飞先生自己掏的腰包。后面你住进来之后，房租水电物业等等都不需要操心，哪怕是大宏王朝最后关闭清算了，这里的居住权依然不会受到影响。屋子里的家电也是当初李一飞先生配齐的，还有主要说明一下，关于车库……”

李姝影揉揉眼睛：“等等，前面说的那个再说一次！”

徐律师愣了一下：“前面哪个？家电？”

“更前面！”

“居住权？”

“还要前面！”

“房租水电？”

“不是不是……”

“张阿姨工资？五千块啊，不贵的。”

李姝影使劲点头：“对的对的，对正常住在这样别墅的人来说真的不贵。但是徐律师你知道吗，我作为一个实习生，暑假期间的实习工资只有三千块钱。不是正式员工，交通补贴和餐饮补贴都是没有的！这个收入我也就养活我自己，哪还请得起什么阿姨啊？”

徐律师一想也对，只能无奈的对张阿姨说：“张阿姨，实在不好不好意思，李姝影女士这里无法继续承担雇佣您的薪水，恐怕您的服务只能到这个月为止了。”

张阿姨有点遗憾的看了一下这栋大别墅，然后对着两人说：“好吧，当时李先生病倒的时候，我也没想到那竟然是看到他的最后一面。来吧，小李姑娘，我带你熟悉一下房子。”

张阿姨首先带着两人把花园给逛了一圈，然后在屋后一个小型的假山旁边吆喝了一声，一只猫咪摇着尾巴扑了过来。

徐律师看着那猫咪跟小狗一样摇着尾巴蹭在张阿姨腿上，顿时觉得有点不可思议：“这猫怎么动作看起来跟狗一样？”

张阿姨宠溺的抱着小猫：“这是一年前李一飞先生在小区旁边捡到的，不知道为什么这只猫不但没有被那里的流浪狗欺负，还能一起蹭一只大母狗的奶吃。抱回来之后，就一直保持狗的生活习惯，估计在它心里，当自己就是一条狗吧。来，姝小影，跟大家打个招呼！”

那淡灰与白色相间的小猫，仿佛能听懂张阿姨话似的，居然直立起来摇了摇前爪。

“呃，姝小影……”

李姝影心情有点复杂的走过去，那猫咪也没有任何的戒备动作，直接投入了李姝影的双手之中，舒服的用脑袋顶着她胳膊，舌头还时不时舔着她的手掌。

这真的不是狗？李姝影觉得又好笑又心疼，将猫咪抱在怀里就继续看这套房子。

文曲苑的室内面积在五百多六百平米之间，分成地下的影音室与小酒吧，一楼的会客厅开放式餐厅与一套大客房，二楼的主卧加健身房与三楼的三个小客房加阳光房与露台的格局。

李姝影第一次近距离感受到了屋子大还能大到这个份上的震撼，同时也为后面自己需要一个人打扫将近六百平米的室内空间与屋外四百平米花园的事实而默哀。

但是只要想起五千块的帮佣阿姨开销，李姝影就觉得这点面积倒也不算什么……

上下左右看了看屋子，李姝影只能暗暗叹气，觉得这个事情只怕不能告诉苏琼。毕竟两人都是年级出名的贫穷姐妹，现在自己突然住进大别墅，而她还在学校宿舍里蹲着，这个落差要是影响了两人的友谊可就划不来了。

况且话说回来，要是三个月内大宏王朝没有什么起色，李姝影在这里继续住下去也没有意思，还是个收拾东西回学校的格局。

带着李姝影熟悉了这里的布置，同时还交代了如何喂养照顾姝小影这只小猫，张阿姨就告辞离开。而徐律师因为还要协助大宏王朝处理一些文件，也就让李姝影自己在看看屋子里有什么李一飞的遗物需要收拾的，自己也跟着张阿姨走出了文曲苑。

李姝影默默的看着巨大又空荡荡的屋子，顿时觉得一股难言的情绪涌上心头。一直到现在，她都还不能完全接受哥哥李一飞已经离自己而去这个事实。

“喵！”

正当李姝影在发呆，怀里的小猫一下子蹦到实木地板上，快如闪电一般嗖嗖的蹿上楼，然后从二楼主卧旁的书房里拖出一份牛皮纸文件袋出来。

不知道这小猫咪叼的什么玩意，李姝影顺着旋转楼梯上了二楼，从小猫嘴里把文件袋取了下来。

文件袋上，只有“pandora计划”几个字印在封面上，沉甸甸的感觉里面纸张可不少。

此刻李姝影的脑海里，只有哥哥李一飞的声音在回响“如果你在我的别墅里找到一个上面写着‘pandora’字样的文件袋，千万不要打开，那里面装着秦瑄最可怕的堪称恶魔级商业构想……”

“什么叫恶魔级的商业构想？有这么可怕吗？我到底要不要打开看看？”

李姝影看着手中的文件袋，忍不住将手伸向了封口。

第十八章

李姝影手里的文件袋，是那种加厚的牛皮纸袋，封口是那种缠绕式的线绕着一个扣封起来的。

封面上“pandora”几个字母是漂亮的花体，仿佛是用水笔手写上去，看起来觉得特别舒服。

李姝影一边慢慢的解开袋子上的线，一边回想起了关于这个“pandora”的希腊神话。

pandora中文翻译为潘多拉或者潘朵拉，希腊文为Πανδpα，是古希腊神话中诸神之王宙斯命令火神用黏土制造出大地上的第一个女人。

再命令爱与美女神阿佛洛狄忒（aphrodite）淋上令男人疯狂的香味；智慧与工艺女神雅典娜（athena）为她打扮，替她穿戴衣服，头戴发带（这条发带是火神赫淮斯托斯的作品）、项配珠链、娇美如新娘；神的使者赫尔墨斯（hermes）传授她语言的天赋；于是宙斯在这美丽的形象背后注入了恶毒的祸水。

汉密斯出主意说：“叫这个女人潘多拉（pandora）吧，是诸神送给所有人类的礼物。”众神都赞同他的建议。古希腊语中，潘是所有的意思，多拉则是礼物。“潘多拉”即为“拥有一切天赋的女人”。

宙斯给潘多拉的是一个密封的盒子，里面装满了祸害、灾难和瘟疫等，让她送给娶她的男人。潘多拉被好奇心驱使，打开了那只盒子，立刻里面所有的灾难、瘟疫和祸害都飞了出来。人类从此饱受灾难、瘟疫和祸害的折磨。

智慧女神雅典娜为了挽救人类命运而悄悄放在盒子底层的美好东西“希望”还没来得及飞出盒子，惊慌万分的潘多拉就把盒子关上了。

从此“潘多拉”的盒子，又被比喻为带来灾难的物品。

李姝影虽然知道这个不祥的神话故事，但是手里头这毕竟只是一份文件罢了。自己稍微看一下，还能造成什么灾难呢？

这毕竟朗朗乾坤，不可能有什么古怪发生。况且看完这个文件，自己就能大概知道秦瑄这家伙到底是个什么样思路的人。

封线转了几圈，李姝影正快打开牛皮纸袋的时候，一楼那边传来了姝小影那小猫咪的尖锐叫声！

虽然这小猫叫起来奶凶奶凶的，但是安静的别墅里突然来这么一出，倒也有点渗人。

李姝影赶紧顺手抄上屋子角落里一只放在墙角的短柄扫把，轻手轻脚的摸到了别墅二楼通向一楼的楼梯边缘，向下张望。

只见在别墅一楼挑高的客厅大门前，一个拖着大大金属行李箱的男子正对着叫个不停的小猫发呆。

李姝影抹了一下冷汗，还好这进来的不是贼，而是秦瑄。

噔噔噔下楼来，李姝影手里撑着扫把问：“秦瑄？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此刻正是午间阳光正好的时候，巨大落地窗透过的斑驳阳光撒在秦瑄身上，让他那种淡然冷漠中甚至带着点禅意的英俊面孔有点出尘的感觉。

秦瑄看着李姝影，说话的话依然是那种缺乏情感和情绪的腔调：“这是公司租给ceo住的房子，我作为大宏王朝的信任ceo，你说我来这里干嘛？”

李姝影顿时眼睛瞪大，感受到她气场的姝小影小猫咪立刻停止了叫唤，快若闪电的蹿到了李姝影的背后，尾巴摇的跟螺旋桨似的。

“这是我哥哥李一飞留下的房子，还有好几年的居住权。”李姝影看着秦瑄说：“我从学校那边公交车过来，至少需要一个半小时，每天这么来回可吃不消。徐律师说我哥哥在公司的权益都是我继承，所以这个房子我住下来是就近上班。”

秦瑄面无表情的点点头：“我也是。”

李姝影顿时就觉得有点崩溃：“喂喂，秦总，虽然你目前担任大宏王朝ceo职务，但是咱们不能住在一块吧？这孤男寡女的，传出去我可怎么见人？况且我一个穷学生，靠那点微薄的实习工资，根本就不可能负担的起公司周围小区住宿的房租。你的工资应该不低吧？自己租一个离公司更近的？”

秦瑄摇摇头，声音有点不冷不热的：“我在美国工作的积蓄，已经几乎全都捐给一家医院了。离开斯坦福大学之后，也没别的收入。还好我父母给我的特殊信托基金，在我失业之后触发了启动条件，每个月能支取大概三万多美金吧，但是这钱没有特殊原因我不想动用。现在我进入大宏王朝公司，按照目前公司的财务状况，根本无法支付我所价值的薪水。为了避免公司的财务恶化，我只象征性的领取一美元的薪水，按照今天的汇率来说就是八块一毛九分二厘的人民币。所以严格来说，我目前要求住进这个别墅是合情合理的。”

想想也有点无语，李姝影沉默了一下之后问：“秦瑄，你这样象征性领工资也不是个事情。虽然我知道公司目前很困难，但是你毕竟放弃了美国的生活回到国内来接手这家朝不保夕的公司。按照你在美国正常的薪水，你应该拿多少？”

秦瑄思考了一下后说：“如果只计算斯坦福大学副教授的工资，大概是二十五万到三十万美金的年薪，折合人民币两百万出头。但是我之前很大比重来自两部分的收益，第一个是来自于美国的政府合同型智库，如兰德公司这种。这种类型的收益声望高但是现金少，主要是成名之后可以通过出版著作或者被政治金主委托创作一些数据获取收益。第二个则是比重比较大的，就是来自于传媒公司的顾问与临时项目雇佣。”

李姝影听着那些天文数字，觉得有点眩晕：“不会吧，美国大学教授待遇这么好？不过跟我想象中的刚好相反呢，你们学心理学的不是给人看心理疾病的吗，为什么还会有传媒行业来出高薪雇佣？”

秦瑄拖着箱子走进了屋子，顺手关上门后小心的保持着跟那只小猫的距离，然后才对李姝影说：“你们心理学小白经常犯一个错误，那就是认为心理学就是研究人心理疾病的。其实心理学的分支特别庞杂，一些派系之间的理论还彼此矛盾至今没有分出高下。我所研究的是社会心理学和传播心理学方向的，主攻方向是如何通过大众传媒手段来影响受众的行为与决策。恩，简单来说，就是你们俗称的洗脑。”

李姝影这下倒是有了点了解：“哦，你要说洗脑我就有点概念了。也就是说，那些传媒公司，需要你出谋划策怎么去忽悠用户，多看他们的内容呗。”

秦瑄点了点头：“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当然过程会复杂很多。如果你想对这个方面有些了解，今年倒是有本书适合看看。一个英国作者叫做凯瑟琳·泰勒，写了一本《洗脑心理学》的著作在相关领域里引发轰动，获得了今年英国mind年度图书奖和aventis年度科学图书奖，作为理解这个领域的读物还是蛮合适的。”

今年才出来的新鲜英国专业内容书籍，估计硬核不说还没有中文版本。李姝影内心默默吐槽，就自己这个英语勉强过六级考试的水平，看专业书籍还是有点够呛吧。

秦瑄做了一番解说，准备在客厅找个地方先坐一下。但是他首先还是特别小心的观察了一下李姝影身后那探出脑袋的小猫动静，然后才小心翼翼的沿着客厅边缘走到真皮沙发那坐下来。

李姝影看出秦瑄的动作有点诡异，忍不住笑着问：“怎么了，秦瑄你还怕这么小的一只猫？”

“我对狗毛和猫毛都过敏。”

李姝影也走了过去，坐在那舒服的大沙发里，对着茶几对面的秦瑄说：“哎，秦瑄也亏得你放弃国外的待遇回来。大宏王朝目前的情况，真的是不过三个月的现金流，就算今天发的起你的工资，也不知道能发多久。毕竟上次在你屋子外，我听到了那些人要给你三年开一千万美金的价格呢。但是，你的这些知识，怎么用在大宏王朝的核心业务上呢？”

秦瑄歪了一下脑袋，确认那只小猫还保持警惕的在六米开外瞪着自己，这才放心的说：“社会心理学和传播心理学的专业知识用在传媒领域，已经有着不短的历史了。其快速发展，主要是在美国陷入越战泥泽之后，政府公信力几乎全面崩溃，国内自下而上的民间运动风起云涌。当时从越战回来后自杀的美军士兵远比死在正面战斗中的数量大，就可见当时民间对政府和军方的意见有多大了。”

“为了扭转政府的负面形象，美国政府对社会心理学这些领域投入了巨量的资源进行研究，最终通过大众传媒领域的各种潜在洗脑手段，重新又成为了‘人类文明的灯塔’。大众毕竟都是乌合之众，只要手段合适，让他们做什么就会做什么。”

秦瑄那种居高临下，如同众神冷漠的俯视众生的态度和语气，让李姝影内心隐隐有点不安的感觉，下意识的手里一紧，这才发现那个牛皮纸文件袋还在手里呢。

秦瑄淡淡的扫了一眼李姝影手中的文件袋，眼神飘忽了一下，好一会才开口问：“这个就是当初我亲自交给李一飞的资料，是我针对中国互联网内容产业，结合我心理学专业知识而打造的一套方案。如果当时你哥哥他按照这个方案执行，不要说区区一个临江省的猎雕互动，就是跟北上广深的互联网同行一决高下都不是不可能。怎么样，要不要打开看看？看完你就知道我的专业知识，如何用来拯救大宏王朝了。”

李姝影视线下垂，看着“pandora”这个单词，感觉秦瑄那番说话，仿佛就是伊甸园里引诱亚当夏娃吃下苹果的毒蛇一样，一时之间不知道该不该当着秦瑄的面打开。

第十九章

秦瑄靠在柔软的沙发上，半个身子放松的半陷入沙发里，但是淡褐色的眼眸中却看不到一丝的情绪波动。

李姝影面对这种目光，总有一个错觉，仿佛秦瑄的谈话对象是透明的空气，他的视线直接穿透过去投向了远处，并未聚焦在对话人身上似的。

看到李姝影在犹豫是否打开这个文件袋，秦瑄再次开口：“李姝影，现在大宏王朝公司实际上的控制人是你，我不过是代持股份的人罢了。我接下这个任务，一方面是有为李一飞报仇的性质，另外一方面也是对他的一个隐性承诺，那就是要把你培养出具有掌控公司并且跟外面互联网巨头博弈的素质。”

看到李姝影因为提到了李一飞而有点黯然，秦瑄依然用那种机械科普一般的声调说：“目前，大宏王朝已经被逼到了死角。就算猎雕互动不继续补刀，这家公司也是岌岌可危了。这个时候，我相信你也不会再坚持李一飞那种无聊的道德洁癖，好好的看看pandora计划里面的内容，明白如何用新的武器来进入这个战场吧。”

李姝影“啪”的一下将文件袋摔玻璃茶几上，背后的姝小影小猫吓得背后毛一炸，原地蹦起来老高，然后一溜烟的就跑不见了。

“秦瑄，虽然你能从美国回来帮助大宏王朝我很感谢。但是，我哥哥李一飞的观念就是我的观念。”李姝影一字一句掷地有声的说：“我们不是什么无聊的道德洁癖，而是我们的父亲从小就教给我们，做事要有所为有所不为。我们做游戏不仅仅是给人娱乐，而是希望玩家从游戏中要有所思有所得。我相信你能在美国混到那个身价，专业能力一定令人刮目相看，这个pandora计划一定有过人之处。但是我相信我哥哥李一飞的判断，他不让我看一定有他的原因。现在他已经永远的离开了我，这个原因我也许一辈子都不会知道了，但是他的判断我永远不会怀疑。这个计划你收好，我是不会看的。”

秦瑄不置可否的耸耸肩，看也不看茶几上那文件袋，只是挺直身子后对李姝影说：“行吧，这事反正你高兴就好。虽然我会尽量把我的思考模式传授给你，但是你学不学并不在我考虑之内。反正五年之后你还是这个样子，那么大宏王朝公司按照我们对赌协议就要归我了。虽然我对这样的资产兴趣并不大，但也不会主动的推出去，相信你会做好这个心理准备。这事暂且不提，这个别墅我们怎么办？”

李姝影平复了一下激动的心情，这才想起目前最关键的问题就是秦瑄最后问的问题，这别墅两人怎么住？

“这……这样不太合适！”李姝影首先抗议一下，然后才飞快的组织语言：“这个别墅虽然大，但是我们两……”

看到秦瑄那种穿透性的眼神，李姝影突然就说不下去了。

当初自己给他起了个ai的绰号，现在想起来还是相当的贴切。

经历了美国的多年心理学学习，现在的秦瑄比当初李姝影初见的时候更加缺少“人味”，仿佛在那身优秀的皮囊之下，运行的都是电子元件、液压传动部件和各种大大小小的齿轮。

要说这种家伙会因为异性而心动，进而作出什么过火举动，李姝影自己都不太相信。尤其是上次秦瑄还科普过什么“人类是没有自由意志和情感”之类的歪理邪说，更是让李姝影相信这个木头脑袋应该没救了。

深呼吸一下，李姝影尽量用平和的语气说：“这样吧，反正这个别墅也有够大，咱们一人一层住下来。我作为女生，住在二楼相对有点安全感，秦瑄你没意见吧？”

“随你。”秦瑄果然是无所谓的模样：“但是我有个要求，那只小猫丢掉吧。反正看着傻兮兮的，明显也不是什么纯血名贵的品种。我对猫狗这种小动物确实碰不得，被蹭一下就会打半天喷嚏，这会严重影响我思考的效率。”

李姝影难以置信的说：“丢掉那只小猫？那可是我哥哥李一飞生前一直养的宠物，你怎么能这么狠心无情？这只小猫叫做姝小影，说明我哥哥虽然近些年没有跟我联系，但是心里依然惦记我。这么可爱而重要的小动物，跟我第一次见面就很亲人，我说什么也要好好养下去！”

秦瑄在沙发上稍微调整一下坐姿，声音开始有点正式：“李姝影，我能理解你们女人对猫这种小动物的感情。但是我说过，这一些都不过是各种激素的影响所导致的。”

没有理会李姝影翻的白眼，秦瑄空手在面前比划了几个仿佛是字母的轨迹：“女性对猫的情感大多来自于对弱小生命照顾的满足需求，因为猫的外形来说，脑袋大多呈圆形，眼睛占据脸部的比例较大，同时对主人的情感依赖很强，这些都跟婴儿的特征很接近。女性在类固醇激素如雌激素和肾上腺皮质激素还有含氮类激素如crh和prl等等人体激素的影响下，会有强烈的照顾弱小生命的行为冲动。对小猫的亲近和疼爱，是你潜意识中对婴儿照顾情感需求的释放。所以你现在觉得对这只小猫的情感，其实都是虚无的，都是大脑受这些原始生理反应中激素的化学反应影响罢了。当你明白这一点，你就能放下对这丑陋小猫的无谓感情……”

李姝影趁着没有被各种化学名词绕晕，赶紧打断了秦瑄：“这事没得商量啊我告诉你，大不了我把小猫养在二楼，不下来靠近你就好。另外你这些歪理邪说是哪来的，反正说多少次我都不会相信的。”

秦瑄仿佛不存在气馁或者遗憾这些情绪，顺手拿起了茶几上的文件袋，将写着“pandora计划”的正面对着李姝影，依旧用平稳的声线表达自己的思想：“心理学是一门伟大的学科，它揭露了我们人类行为的一切根源动机。这门科学学到一定程度，大众在你眼里不过是一群透明而听话的羔羊，随你予取予夺。你如果真正的想振兴李一飞留下来的这家公司，这些知识是你不可或缺的。反正我会通过实践来一步步给你示范，并且会在关键节点之后给你复盘。等你看到这些所谓的‘歪理邪说’在实践中的巨大威力，就会选择跟我用一样的视角来看待这个世界了。这就是科学的力量，不是其他。”

秦瑄说完，从沙发上站起身来，拖着那个半人高的箱子就走向客厅旁边的房间。

一边走，秦瑄一边头也不回的说：“划定好了地盘，那你就要看紧那只小猫了。一楼卧室以及周边相关的五米距离，是我的禁区。当我在的时候，如果小猫进入这个范围，它就自求多福吧。”

李姝影看了一下秦瑄的背影，抬起头来正好看到姝小影那只小猫咪从二楼的栏杆那里悄悄摸摸弹出圆圆的脑袋来。

看着小猫咪那个警惕的样子，李姝影张开嘴，嘴唇开合却没有声音的指着秦瑄的背影对小猫说“别理会那个没有感情的知识容器”。

上楼稍微收拾了一下，李姝影就觉得房子随时都可以住了，毕竟之前一直有阿姨在打理。

二楼的卧室应该是之前李一飞住过，里面放着不少专业的书籍，大部分是跟互联网行业有关，少数则是中国历史类书籍。

“哥哥……”

李姝影走到办公桌旁边的书柜前，发现里面还放着两张照片在相框里。

第一张，是有点年头的全家福。照片里，穿着小学校服戴着红领巾的李一飞很吃力的抱着胖嘟嘟的李姝影，左右两边是父亲和母亲，背景应该是市里面某个公园。春季的花坛边上，一家人笑的很是温暖。

瞬间，李姝影的眼泪就控制不住了，用手捂着自己的嘴，避免当场哭出声来。

有时候亲人的离去，当场并没有感觉到痛彻心扉，人甚至有种麻木和恍惚。

但是在某个瞬间，某个曾经在一起的场景突然触动到内心柔软的地方，巨大的悲伤就会像决堤的洪水一样倾泻下来。

好不容易收拾住情绪，李姝影看向了第二张照片。

透过朦胧的泪光，这第二张照片里，李一飞已经是一个瘦瘦的大学生模样。他站在像是宿舍的建筑前，举起大拇指，神采飞扬的跟旁边一个男生勾肩搭背。

这个男生戴着眼镜，漠然的脸上多多少少有点无奈，站着的样子有点僵硬，并没有摆出任何的动作。

“秦瑄……”

李姝影看着那个跟现在相比脸上还带着一点稚气的大男孩，一时之间内心也有点情绪复杂。这个没有感情的知识容器，将会把大宏王朝公司带到什么方向呢？为什么哥哥对他如此推崇，但是又特别担心他那什么“恶魔级”的商业构想？

“李姝影。”

李姝影正出神呢，楼下突然传来了秦瑄那种缺少抑扬顿挫的高辨识度声音。

飞快的抹了一下脸上的泪痕，应了一下之后快速走出房间，站在二楼栏杆旁边问：“怎么了？”

站在客厅的秦瑄仰着头并且指了一下左手手腕的手表说：“现在是午饭时间了，搞卫生和做饭的阿姨呢？”

“阿姨？你说张阿姨？”李姝影愣了一下：“张阿姨已经走了啊，解雇了。”

“解雇她干嘛？”秦瑄的脑袋顶上仿佛有无数的问号浮现出来。

李姝影双手一摊：“张阿姨一个月工资要五千块，比我实习工资都还高快一倍，你觉得我请得起？你要请你掏钱，我可不介意的。”

“那吃饭怎么办？”

李姝影想了想，很快眼前一亮：“我们叫个螺蛳粉外卖呗！怎么样，在国外没吃过吧？”

“？？？？”

秦瑄一脸茫然，显然听都没听过这个玩意。

第二十章

“这是什么气味！？这是什么黑暗料理！？”

李姝影第一次听到了秦瑄带着情绪的声音。

此刻秦瑄远远的躲在别墅一楼特别远的角落，在他身后就是通向后花园的玻璃门，仿佛随时做好了转身就跑的准备。

李姝影从容的将装着米粉的塑料碗盖子揭开，然后将里面汤料红色的米粉全都倒进一个更大的不锈钢碗里，一种难言的酸爽味道开始在别墅里弥漫开。

秦瑄几乎要昏死过去，连忙打开了后门，大半个身子都躲在了外边，这才透过门缝大声对李姝影说：“这种味道太可怕了！我这辈子都没遇到过这种恐怖味道的食物！”

“啪！”

李姝影掰开了一次性筷子，用美食节目中常见的旁白腔对秦瑄说：“螺蛳粉是广西壮族自治区柳州市的小吃米粉，具有辣、爽、鲜、酸、烫的独特风味。是柳州最具地方特色的名小吃。”

“螺蛳粉的味美还因为它有着独特的汤料。汤料由螺蛳、山奈、八角、肉桂、丁香、多种辣椒、等天然香料和味素配制而成。至于这种特殊气味，是来自于一种叫做酸笋的当地特色风味。”

说着说着，李姝影有点眉飞色舞：“秦瑄你知道为什么酸笋会在广西盛行吗？因为那里的喀斯特地貌特征，导致了食物的防腐保存特别困难，所以当地就研发出了用酸醋浸泡方式保存食材的方法。新鲜的竹笋剥壳后会快速氧化，只能放在酸醋的液体中保存。这种特殊的挥发性气味，其实是食材与酸醋化学反应的作用，是带着浓郁地方特色的风味呢。”

看着在院子外坚决不肯进来的秦瑄，李姝影拿起手里的不锈钢碗示意一下：“当你知道这个原理之后，就会明白自己对这种气味的抵触只是源于你对当地饮食文化的无知。这并不是一种异味，而是广西少数民族生活习惯的浓缩。来吧，感受一下这个民族和历史沉淀的味道。”

秦瑄打死都不肯进来，索性留下一句“公司的食堂好像也不错”，直接从后花园那边的后门溜掉了。

“哼，还收拾不动你个直男科普癌了。”

快速解决了午餐，李姝影收拾了一下就步行去大宏王朝公司。

一个上午的时间，工牌已经办出来，李姝影领到属于自己工牌的时候，终于感觉到自己跟这家公司有着真切实在的关联了。

负责新人引导的人事部门小姐姐给李姝影发了员工手册，然后让她参加下午的新人培训。

大型互联网企业，新人培训的套路基本上都差不多，讲解公司的规章制度、历史与架构，还有新员工划分进入的部门所负责的职责。

李姝影来到培训会议室的时候，发现同一批培训的人里，居然有两个自己认识的。

“何小露！张子继！”

李姝影主动上去打招呼，何小露看到是李姝影过来，顿时眼睛都笑眯了：“啊，李姝影！上次面试你表现的好厉害啊，我还没有好好感谢你呢！”

李姝影对着懒洋洋的举手一下就算是打过招呼的张子继笑了一下，然后才问：“啊？感谢我？为什么啊？”

何小露拉着李姝影的手：“我们那场面试，就选了三个人。你应该是第一名通过的，当之无愧啦。张子继表现也很优秀，通过也是没有悬念的事情。但如果不是当时那个云桂电子科技大的小雪同学自己作死要跟你pk，那么这个名额就不会归我。你看，我是不是要好好感谢你啊？”

李姝影摇摇头：“这有什么好感谢的，能够顺利通过面试，还是你自己本身的能力起了决定性作用。”

“不管不管，我这个人就是不喜欢欠人情。”何小露微微转身对着张子继说：“张子继，咱们三个同一批通过面试，也算是缘分了。这样，晚上下班了我请你们吃饭，就在电子港旁边的科技园美食街那里，咱们吃寿司如何？那里正好有一家日料店还蛮有名，好像是日本的高端连锁哦。”

李姝影吃了一惊：“日料？那会不会太贵啊？”

何小露毫不介意的摆摆手：“还好啦，人均也就三百来块钱的消费，我跟家里人经常去吃呢。”

何小露摆手的同时，仿佛无意的露出了她手上的卡地亚女式腕表。

张子继斜瞄一眼，然后才有气无力的说：“你说的是那家小原亭日料店吧，其实那是假的山寨店，老板压根就不是日本人，而是一家上海餐饮公司利用商标的空子去蹭的。”

何小露顿时尴尬，声调也降低了很多：“啊，这样的山寨日料店，还敢收人均三百多块钱，也太坑了。”

张子继耸耸肩：“倒也不算过分的，要知道正版的小原亭在日本那可是著名的寿司之神大徒弟润本先生开创的，在强手如林的东京能在银座上开店，并且有米其林二星标志，人均消费人民币一千五到两千在那里也不过是个入门级套餐。这家中国山寨小原亭的厨师是在日本修行过，跟着哪个大师来着……反正也是免许皆传了。材料不是完全日本空运，参杂一些大连海鲜，但收个人均三百多也应该啦。”

张子继说的何小露一愣一愣的，那种*的语气仿佛吃高档日料就跟吃沙县一样平和。而吃食堂还要选便宜套餐的李姝影，则满头问号的不知道张子继说的都是什么。

“那我们晚上到底去还是不去？”

张子继难得露出个慵懒的笑容：“为什么不去？只要有人请客，去吃什么我都不介意，就是个麻辣烫那也是极好的。”

何小露不好意思的点点头，三人就赶紧入座等着开始第一个环节——部门划分。

这一批主要是学校的暑期加大四实习一条龙的学生为主，少数的有那么五六个则是来自社招。

没等几分钟，人事部的一个小姐姐进来，手里拿着几张打印的a4纸。

用木然的声音宣布了大家的部门划分，人事部小姐姐就准备开始讲公司的规章制度了。

“哇，我们三个都暂时在游戏策划部！”

何小露高兴的向李姝影与张子继递眼神，李姝影自然是高兴的，而张子继则明显没有什么兴奋的感觉，总是维持着那种通宵熬夜上网的萎靡状态。

何小露生怕张子继不知道这个机会的难得，悄悄的低声给他解释：“张子继，打起精神来！你看旁边那几个没精打采的，都是被发配到公司管理文学社区和动漫社区的网站部去了。咱们一开始就能到大宏王朝最核心的游戏策划部，那真的是运气不弱！虽然这里的淘汰率也是一等一的高，但毕竟能接触核心的游戏项目，对职场的发展那可不是普通的助力呢！”

“哦。”

张子继应了一声，然后有点想趴桌子上睡着的样子，吓得李姝影和何小露分左右各在他腰上掐了一下。

张子继现在觉得腰上火辣辣的，虽然困意一下子全无，但是整个人也都不好了。

不去管完美诠释烂泥巴扶不上墙这句话的张子继，何小露兴奋的低声对李姝影说：“真的是好运气呀！游戏策划部负责目前公司运营游戏的本土化改造，是能够介入《逆天之旅》韩国版权方游戏研发工作的核心部门！要是在这里作出成绩来，那么升迁的速度可是跟火箭没有两样呢！”

“嗯嗯！”李姝影热切的点头，表示自己也期待万分。

这个时候，人事部的小姐姐在台上正好说到了进入游戏策划部的几个新人的安排。

“进入游戏策划部的新人们，一开始还不能够接触核心的策划工作。尤其是系统策划和数值策划这两块，需要比较高的专业素养。刚才念到名字的新人，现在游戏策划部的文案策划组工作。”

李姝影跟何小露连忙表示自己会努力学习，给公司创造价值。又被左右两人掐了一下的张子继，忍痛也表示了自己对这份工作一定程度的向往。

完成了第一阶段的宣读，一个小伙子从门外向里面挥挥手，人事部小姐姐赶紧走出门外。

大概不到两分钟，小姐姐又回来了，对台下的众人说：“正好今天公司有一些新的高管要入职，待会会在一楼的培训大教室里开全体员工大会介绍新的管理层。你们现在已经算是大宏王朝公司的一员，现在有秩序的跟我下楼，前往培训大教室。”

“新的管理层？”

只有少部分人知道大宏王朝的前ceo已经去世，所以大家都交头接耳的交换着信息，一起到了培训大教室。

这是个跟大学里那种上大课的教室很像的空间，大概有那么六百平米左右的面积，呈阶梯教室的样子。

熙熙攘攘的员工们纷纷进来，折腾了起码十多分钟这才算是坐定下来。

又过了几分钟，一个西装笔挺，发型整齐但又充满知性冷漠气息的男子领先走了进来，在他身后跟着三个风格各异的男子。

领头的正是秦瑄，很多员工还是第一次近距离看到自己的新老板，目光中不禁充满了好奇。

秦瑄轻咳一下，还没发言，他身后一个身高一米八以上，穿着名牌休闲服饰的男子率先用带着明显外国古怪口音的普通话说：“大家好，我贵姓任，叫任潇然，很高兴来到大宏王朝公司担任首席财务官。我旁边这几位，免贵姓……你们怎么了？全都抖成这样，室内空调开太低？”

整个阶梯教室里，绝大多数人的肩膀在那抽抽，偏偏又不敢哄堂大笑起来……

第二十一章

李姝影忍住笑，转头看了一下坐在旁边的张子继，奇怪的发现他还是那种懒洋洋的样子。

“怎么了，不觉得这种口音和说话的方式很好玩嘛？”

张子继只将左眼的眼皮抬高一点，然后才无力的说：“那是加拿大魁北克的口音，带着一点法语腔调，说明他是那里法语区长大的。从他的中文可以判断，他是在加拿大出生长大，家里应该做生意做的不小，能给孩子请了中文私教。这种人一般在富二代里算得上比较拿得出手的，能够担任公司的首席财务官也说明他不是一般的花花公子。我相信在座觉得他可笑的人，应该没有一个能跟他比身家。”

何小露听到张子继这么一说，顿时笑意也没了，惊讶的问：“张子继，你到底是学什么的，怎么这么厉害呀？从人家一两句话里，就能分析出这么一大堆东西出来，可别是瞎吹的吧？如果你猜得准，那么你觉得这个看着都不到三十岁的任总，应该是个什么身家？”

张子继又恢复那种随时会睡过去的状态，声音更低了：“我们这种海外镀金的留学生自然有自己的圈子，知道这种小事也没什么奇怪的。混北美圈的大多家里有钱，混英国圈的家里有权或者属于高知，混东南亚的那基本上就是暴发户，混老毛子那边的家里多半是国企高管。我这种比较悲催了，东亚好点的一般混日本，韩国这种那大部分还不如中国国内呢。”

在桌子上找了个姿势舒服的趴着，接着对何小露说：“作为一个加大拿的移民二代，大部分华人都是做贸易或者资源类生意。这种土豪，家里没有上亿美金的身家是不好意思出来见人的。根据这个任总的年龄和穿着，我估计他们家资产不会低于10个亿美金吧。”

李姝影一下没算过来，何小露倒是倒吸一口凉气，然后看着任潇然的眼神就不对了。

此刻站在台下的任潇然则一脸茫然，不知道为什么现场的气氛就不对了。

站在他旁边的另外一个男子是几人里看起来最年轻的，身穿褐色格子衬衣，松松垮垮有点不修边幅的样子，偏偏一头中长发随意的扎着，少年感里混着一种半熟感，看起来特别舒服。

格子衬衣男子从任潇然手里接过话筒，左手将话筒按住后才低声对任潇然说：“老任，你的中文水平可就别乱秀了，不懂的词少用。新公司上任第一天就来弄个笑话，我也是服气的。”

对任潇然说完，这个男子拿起话筒，用很有亲和力的声音说：“大家好，我叫周羽滔，从美国维加斯过来的数学家，一直从事的是赌场的反数字作弊工作。如果大家对此有兴趣，我推荐可以去读一下本·莫兹里奇在2002年出版的小说《攻陷*》，里面会介绍著名的牌戏21点中如何团队进行数字作弊去赚赌场钱的。当然，概率永远站在庄家那边，最好的赢钱办法只有一个，那就是不要赌博，因为你们永远无法战胜赌场所利用的凯利、高斯和泰勒这些数学家的数学理论。”

看到大家发出善意的笑声，周羽滔最后说：“哦，我后边将会参与游戏策划部的部分管理工作，希望大家多多支持。”

周羽滔说完，话筒就递给了四人里穿得最拘束的一个人。

同样是西装革履，秦瑄穿的三件套就是典型的英伦风，一身搭配就跟牛津剑桥那古老建筑中偶尔慢慢走过的老教授似的，参杂着智慧与贵族的气派。

这个拿过话筒准备说话的，则一身非常职业的西装。尽管从领带袖扣什么的看得出来是精心选择的搭配，但是却充满了美式的职业感，让人最先联想起来的是华尔街的金融精英们。

“各位大宏王朝公司的员工们下午好，我是吴敏道，但是我习惯大家叫我jason吴。我在美国学习的专业比较多，从心理学到金融法律都有涉猎，曾经跟秦瑄秦总有过合作，对他的能力深表敬佩。在未来的日子里，我会负责管理公司的市场部和法务部两个部门，希望能够为公司业务带来很多帮助，谢谢。”

话筒转了一圈又回到了秦瑄手里，秦瑄那冷漠的目光，瞬间就让场地里微小的交头接耳声音全部停止下来。

“各位大宏王朝的员工，我是秦瑄，你们新的ceo。”秦瑄的声音属于冷淡的磁性感，瞬间就抓住了大家的注意力：“相信大家也都有听到，关于前任ceo不幸因病去世的消息。作为前任ceo李一飞先生生前的好友，我曾经在多年前为他提供过企业战略咨询服务，大宏王朝公司的成长我也算是有过部分的参与。”

大家没想到这个英伦风的年轻总裁居然还跟公司有过关联，一下子就觉得拉近了一点距离。

“我想起来了！”一个商务部门的老员工突然惊呼：“当初我们大宏王朝转型以网络游戏业务为主的时候，曾经去韩国一起选合适的游戏。当时李总就让我们把收集整理好的目标公司游戏项目资料，全都打包用邮件发给美国的公司战略顾问，也就是秦瑄秦总。我们最后选中代理《逆天之旅》，也是他在数十款游戏中建议我们选择的三个游戏之一！”

秦瑄向着那个插话的老员工点点头：“是的，包括当时公司从一个没有方向的文化社区网站转向以互联网游戏运营为主的战略变化，也是我协助制订的。所以大家可以放心，对于大宏王朝的公司业务我一直都非常了解，并不需要什么磨合周期，甚至关于公司的发展方向也早就有过长期的沙盘推演。”

看到大家都屏息凝神，秦瑄的声音充满了不容置疑的肯定：“我知道，我们大宏王朝公司目前面临一些困难，竞争对手正在不择手段的对我们进行直接或者间接的攻击。而你们当中有一些人，甚至已经做好了转投竞争对手公司的准备。”

“但是。”秦瑄目光如钢铁锻造的利剑一般横扫全场，让一些人甚至不敢直视：“我对大宏王朝有着绝对的信心，我对我从海外招募回来的高管团队有信心，我对自己更有信心。作为一个在斯坦福大学深造社会心理学多年的人，目前的竞争对手在我眼里不过是插标卖首罢了。只要半年多的时间，你们就将看到一个全新的大宏王朝公司。”

秦瑄话音一落，培训大教室内响起了密集的掌声。原本聚集在大宏王朝公司上空的阴云，此刻仿佛撕开了一道口子。

难得的光芒，如同聚集在秦瑄身上一般，此刻他如战神甲胄加身，勇不可挡。

掌声之后，就是员工们抑制不住兴奋的窃窃私语，交流着对新高管团队的看法。

任潇然则掏出一个小本子，仔细记下了插表卖首这个词，天知道他会用在哪。

李姝影作为公司的实际控制人，自然是竖起耳朵，想要仔细了解一下大家通过这个短暂的会议，对高管留下了什么印象。

毕竟从李姝影来说，这四个高管里，秦瑄属于大学的心理学教授，周羽滔是个*赌场打工的数学家，任潇然是个家里相当富裕的富二代，那个什么jason吴则是跨几个学科的万金油……

靠这群神奇而又年轻的家伙们，能够给公司带来什么改变？李姝影自己是没什么想法，所以就想听听那些已经在大宏王朝工作了几年的员工会怎么想。

“啊，真是要命啊，这一群都是海归精英，为什么还都这么年轻这么帅？好像一个超过三十岁的都没有！”

“是啊是啊，你看那个任潇然，笑起来的样子好迷人，电力真是充足得不得了！”

“哎呀，那个任潇然还不错，但是我觉得那个周羽滔更好啊！你看他年纪最多在24到25左右，偏偏少年感还强。那双眼睛啊，真的是犹如星辰一样呢！”

“不对不对，我觉得啊，那个jason吴不错。虽然穿的职业了一点，但是你们没看出来吗，那可是阿玛尼的定制西装！加上他几个学位加身，还管着公司两个部门，前途绝对不可限量！”

“你看你们这些女人，太俗气了，不是看脸就是看钱。我呀，就觉得秦总最好看。你看他一米八多的个子，冷冷往那一站，就像是一柄神兵利器插地上一样。那种高知高冷的架势哦，加上禁欲系的英伦风打扮，老娘的少女心真是要炸裂了啊！”

“切，直接看上公司最大的领导，你还好意思说我们势利！”

“你们敢说自己不是肤浅？”

“好了好了，四个高管各有各的帅也各有各的气质，萝卜青菜各有所爱嘛。我想起了以前那个老偶像剧里，四个男主帅哥叫做f4什么的那个……”

“哦，是《流星花园》了啦。你这么一说，我觉得我们大宏王朝公司的f4绝对不比那几个只有模样的明星差呢。”

李姝影：“……”

四处的讨论，主要的参与者都是公司的女性。

作为互联网公司来说，员工的年龄本来就偏年轻化。公司的这些女员工，最大的也就在28岁左右。此刻的关注点，显然已经是跑歪了。

短暂的会议之后，秦瑄宣布散会。在他临走的时候，还特地给了李姝影这里一个眼神，示意李姝影一些什么事情。

“啊！李姝影，你看到没有！刚才ceo秦总，好像看过来示意那么！”

何小露如同看到外星人降落公司中庭一样，惊骇的抓着李姝影的胳膊嚷着。

李姝影心中顿时一阵紧张——这要是自己跟秦瑄还有大宏王朝的真实关系曝光，那可就违反了协议，会直接出局的！

第二十二章

“哪……哪有这种事情……”李姝影有点心虚的回复何小露：“是不是你看错了？”

何小露坚定的摇头：“不可能的，我刚才目光一直都没有离开大宏王朝f4里最帅的秦总呢。他刚才的眼神，好明显，就像……”

“就像什么？”

何小露突然不好意思起来：“就好像他用霸道总裁特有的冰冷眼神告诉我‘很好，女人，你已经引起我的注意’之类的信息。”

“切，网络言情小说看多了吧！”

李姝影虚惊一场，在何小露脑袋上轻轻拍了一下，然后才招呼她和张子继去找人事小姐姐，等着要安排自己的工位呢。

看到张子继这么懒洋洋的一个人都站起来了，何小露还坐在那里看着秦瑄已经走出门的身影花痴，李姝影赶紧拉了她一下。

“这有什么好看的，一个没有感情的知识容器。智商可能高到天上去，但是情商这种东西有没有还是相当存疑的。这些女人真是肤浅，还什么f4了，我看着还是我们学校的罗宇凡同学最好。”

李姝影内心默默向自己男神致敬一把，拉着何小露就去找人事部的小姐姐去了。

三人全都分在游戏策划部，也是大宏王朝目前最核心的部门。人事小姐姐自然优先给三个人办理了电脑与办公用品的领取，然后再带他们三个去拜拜部门领导的码头。

策划部在大宏王朝公司的二楼，靠东边的大概五六个大型办公室都是他们的地盘。而在东北角，就是部门领导的办公室了。

人事小姐姐指着最里面的一个办公室对三人说：“那个是策划部高级总监杨小林杨总的办公室，他算是公司资格最老可能也是年纪最大的高管了。你们现在要去的是策划部里文案策划组的领导赵友全那里，打个招呼后他会吩咐老员工带你们上手的。”

三个职场新鲜人傻乎乎的只知道点头，拜见完自家顶头boss之后，被分配到一个叫做木恩的文案组专员手下学习做事。

选定了座位，三个人发现被安排在了东南角办公室的最靠近门口的地方。而从这里出门左转，就直接是这层楼的两个厕所之一，风水想必算不上极好的……

“新人基本就这个待遇了。”张子继完全不介意的坐在最外面的座位上伸懒腰：“文案组在策划部的几个组里，本来地位就不高。难道你们没有听说过一个笑话吗？在互联网游戏公司的鄙视链里，层级比游戏文案还低的，那就只有保安保洁和客服了。所以咱们的办公室挨着厕所，而我们这些新人又挨着门口，平常心就好啦。”

李姝影和何小露也没有什么好抱怨的，将领到的电话机先装在了桌面上，将纸笔和橡皮擦回形针涂改液等等零碎的办公用品放在了桌面右上角的储物盒内。

李姝影跟何小露第一次打理自己的工位，两个女生自然是兴奋不已的将一些女生用品分门别类的放在办工作右下角的抽屉里。

收拾了还不到十分钟，有工作人员用小推车推着三人用的电脑和显示器过来工位上，非常熟练的安装完毕并且测试了网络和软件。

“呐，你们几个新来的，注意右下角这个软件。”装电脑的大哥指着张子继电脑显示器的右下角一个白色盾牌标志的软件说：“这是公司专用的监控软件，能够预防病毒木马之类的，千万不能关闭或者卸载掉。这个软件是跟公司内部主机联网的，相信你们在入职培训的时候也听到过关闭或者卸载软件的处罚，自己别作死哈。”

看到三个人捣蒜一样点头，装电脑的大哥满意的继续示意大家打开浏览器，找到了一个叫做“办公链接”的浏览器快捷访问文件夹，点开后是好几个链接。

“这些就是你们以后办公走流程所需要用到的公司内网链接。”装电脑大哥继续解释：“你们以后的考勤异常申请，出差申请，项目流程申请等等，都要从这里对应的链接走。我们大宏王朝公司是一家规模不小的互联网公司，所以流程管理是非常完善的，你们摸索个几次就知道了。有什么弄不明白，就问同部门的同事，只有出现无法解决的电脑故障才来找我，用你们桌上的电话拨内线，分机号码0021就是我了。”

三人继续捣蒜，然后李姝影还很细心的用一张淡黄色便利贴，将装电脑大哥的名字和分机号码写下来后贴在办工作那半人高的玻璃隔断上。

目送装电脑大哥离开，三个人开始用自己的电脑检查一下看看还有没有什么小的问题。正折腾着呢，李姝影面前的分机突然嘀铃铃的响起来。

这还什么都没干呢，来的是哪门子电话？

李姝影不解的拿起了电话，小心翼翼的“喂”了一声。

一个好听的女声在电话听筒里响起：“请问是李姝影吗？请马上到总裁办一趟，谢谢。”

不等李姝影回答，对面“啪”的一声就挂断了，相当的雷厉风行毫无废话。

看到何小露和张子继投来的询问目光，李姝影淡淡笑一下：“没事，公司那还有个手续需要我去完善一下，我去去就回。”

告别两人，李姝影三步并作两步的就上了四楼，然后走到了西北角那个ceo特属的办公区域——总裁办公室。

敲门进去，这第一道门后还不是办公室，而是一间大概七八平米大小的助理办公室，守着真正总裁办的大门。

一个穿着素洁套裙的女秘书看到李姝影进来，连忙开口：“你就是李姝影吧？秦总说叫你来，谈谈作为这一批实习生代表的事情。”

敲门确定秦瑄肯定的答复，这个女秘书才躬身打开总裁办大门，让李姝影进去之后自己说了一句“我去给各位领导买咖啡”就快速走了出去，看来是秦瑄是为了注意保密而将她支开了。

这是一间占地大概超过四十平米的大型办公室，半面墙被一个大型的褐色实木书柜占据，里面不知道是装饰书皮还是真书，基本上古今中外的世界名著算是摆满了。

秦瑄坐在一张相当气派的办工桌后面，桌面大部分被黑色的纹理细腻的真皮覆盖。一台看着就档次很高的白色显示器放在桌子上，挡住了坐在后面的秦瑄的脸。

刚才在大会上发言的另外三个高管，任潇然、周羽滔和jason吴，则坐在办公室另外一边靠墙的沙发上，喝着茶正在闲聊。

看到李姝影进来，秦瑄站起身对她点点头，然后对沙发上的三个人说：“之前在电话和邮件里面我已经做过了一些情况的介绍与解释，相信你们都已经知道了目前大宏王朝公司的情况。这是公司实际上的控制人，也是前ceo李一飞的亲妹妹李姝影。以后我们公司的高层决策，她都有知情权，并且拥有否决权。”

任潇然几个知道眼前这个大学还没毕业的小姑娘才是公司的实际控制人，看起来八面威风的秦瑄只是代持股份的暂时ceo，都纷纷态度和蔼的跟李姝影打了招呼。

看着这三个交际上很正常的年轻海归高管，李姝影原本悬着的一颗心就放下来了。她之前还担心，要是这三个哥们跟秦瑄一样都是那种古怪的性格，只怕这公司也别去拯救了，不凉凉那才是见了鬼。

“我再来介绍一下吧。”秦瑄站起来对李姝影说：“这些都是我在美国的时候，认识的一些精英朋友。相信你也听说过，世界上一些精英组织，比如说发源于英国的门萨俱乐部。”

李姝影点点头：“这个我倒是知道的，门萨是世界顶级智商俱乐部的名称，于1946年成立于英国牛津，创始人是律师罗兰德·贝里尔和科学家兼律师兰斯·韦林。当时，这两位自认聪明异常的人突发奇想，编制出一些高难试题以测试智商，受到广泛追捧。兴奋之余，贝里尔和韦林干脆成立一个俱乐部，号召高智商的人士加入。他们有意为聪明者建立一个社团,通过充满挑战性的社团活动而使参加者的高智商获得承认、肯定和不断提高，并分享彼此的成功。”

秦瑄面无表情的点头，冷漠的样子跟“f4”另外三个形成巨大反差：“那个是按照智商划分而组建的组织，但是我们在美国，不同领域的成就获得者除了智商之外，还需要在特定的领域拥有过人的成就。达到一定标准的，就可以获得魔术师称号。这个是个称号的体系而不是具体的组织，称号获得基本上由行业优秀前辈评估。因为没有具体组织，所以知名度非常低。”

李姝影有点惊讶的看着另外三个高管，有点惊讶的说：“怎么，你的意思是他们都是行业里魔术师称号的获得者？”

周羽滔嘴里嚼着口香糖，忍不住吹了个泡泡破裂后才非常阳光的笑着说：“是的，我在美国的应用数学领域被称之为数理魔术师，主要是博弈和概率还有级数等方面的应用为主，深受*的赌场欢迎呢。之前跟秦瑄在*有过合作，对他利用心理学操纵赌客决策与行为的方案印象深刻。我来投奔大宏王朝，是一直相信心理学加数学能够操控这个世界的一切，希望跟秦瑄一起开创伟大局面！”

周羽滔说完，还转头对秦瑄笑着说：“秦瑄，还记得当年我跟你说过的吗，我们迟早会一起做一家赌场，赚到数不完的钱！怎么样，这次的网络公司，你是要将其改造为一个大型线上*吗？我很期待呀！”

“等等！”李姝影感觉自己毛骨悚然：“在中国大陆地区，做赌博是违法的！网络上也不行，那是重罪！”

第二十三章

周羽滔有些不解：“不应该啊，澳门那里的赌场流水，连*都羡慕不已呢。就算实体赌场因为涉及到赌牌问题不行，网上赌场还有很多方式……”

秦瑄抬抬手示意周羽滔停一下，他再继续说下去，估计李姝影就要疯掉了。

“是这样的羽滔，澳门地区有特殊性，跟中国大陆的管理方式不一样，你自己去查查一国两制是什么。”秦瑄难得没有科普，而是继续说：“中国大陆地区，博彩行业是受到严格管制的。所以不管线上还是线下，我们都不能从事*或者澳门那种传统博彩行业，不然大家就等着一起被抓吧。”

默默坐着喝茶的任潇然突然补了一句：“我们北美那边，有几个富豪投资了中国大陆的一些棋牌游戏，用了比较巧妙的方法来规避监管。”

秦瑄显然早有调研，摇摇头：“那也不行，棋牌类网络游戏是涉赌的高危地带。就算我们大宏王朝公司处于财务非常危险的地步，但我也不能接受公司有任何直接违反法律规定的业务出现。”

李姝影顿时对秦瑄就刮目相看了，这家伙虽然情商归零，但是这法律意识还是节操满满啊，自己之前是不是对他的印象有偏见干扰？

“但是！”秦瑄话锋一转：“中国的互联网技术日新月异，靠着庞大的网民人口红利，会在发展上领先执法和立法很多年。因此，直接就会产生一些灰色地带，这是我们可以利用的空子。否则按部就班的发展，这家公司也就是几个月寿命了。羽滔你的博弈方面数学知识，到时候会在网络游戏里大有用武之地的。”

李姝影无语，刚才自己的那点愧疚顿时不翼而飞。

周羽滔听秦瑄这么一说，立马就开心起来，显然在这群人里他是秦瑄的首席迷弟：“没问题没问题，数理魔术师随时准备着。李姝影boss，关于我这块你还有什么要了解的吗？”

李姝影生怕大家在博彩这个敏感话题上继续下去，赶紧问出自己之前疑惑的问题：“啊，周羽滔，很感谢你能不远万里回到国内帮助大宏王朝的发展。你刚才说自己是应用数学领域的高手，不知道你的专业技能如何发挥对公司的帮助？”

周羽滔笑眯眯的，就像一只心情愉悦的猫。他向着任潇然打了个响指，任潇然会意的点点头，然后不知道从秦瑄办工作旁边抱来了一大堆的文件夹，里面满满的夹着一叠叠的打印文件。

看到李姝影不解的眼神，周羽滔解释说：“我们几个进入公司，第一件事情自然是了解公司的财报情况。这些是公司部分的财务报表，秦瑄和任潇然让我过一眼看看有没有问题。”

李姝影不太懂财务方面的知识，只是觉得数学家看财报，好像道理上没问题但是好像哪里不对。

周羽滔显然知道李姝影在想什么，笑着说：“我知道，我只是一个数学家，对于公司的业务不够了解。脱离业务层面看财报，显然不是很合理。但是梳理财报细节的事情需要任潇然来做，我只是扫一眼判断一下这些财报是否存在作假的问题。”

这下李姝影算是有点明白了，要是财报存在作假的问题，无疑会让任潇然的工作平添很多麻烦。而目前对于大宏王朝来说，时间却是最紧迫的时候，经不起拖延和折腾。

周羽滔说完，打开文件夹，然后一目十行的快速在文件中的数字海洋里浏览，房间里只剩下他快速翻动文件的哗哗声。

就这样过了好几分钟，周羽滔一直保持这个动作不变，李姝影从旁边看过去都觉得眼花缭乱，难以理解周羽滔这个速度看下去，到底能记住多少数字？

李姝影稍微靠近秦瑄的办公桌，然后问：“秦瑄，周羽滔这是什么速度啊？就算是一台扫描的机器，也没这种看数字的速度吧？他这样看，到底能看出什么问题来？”

秦瑄用理所当然的语气回答：“周羽滔是麻省理工数学专业的天才，当年还没毕业的时候，就在学校里以人形计算机的称号而著名。他快速浏览也能将数学关系牢记在心里，然后做出快速的比较分析。所以当年他在*的米高梅赌场的时候，都差点玩到上黑名单了，最后被那里的老板高薪聘请为数字反作弊部的总监。翻翻财报这种事情，对他真是大材小用了。”

李姝影第一次接触到这种“魔术师”级别的大神，顿时觉得有些不明觉厉。看着周羽滔还在快速翻文件，李姝影就顺带问了秦瑄一句：“周羽滔是数理魔术师，那么你是什么魔术师？”

“操控人心的魔术师，在行业内也被私下成为魔鬼化身魔术师。”

秦瑄一脸淡然，不带任何自豪，仿佛这是一件理所当然并且不值一提的小事一般。

大概十五分钟过去，周羽滔看完了手头的文件，重重的叹了一口气：“之前的财务负责人肯定有问题，这份财报作假了。”

“嗯。”

其他三人纷纷点头，显然一点都不怀疑周羽滔的判断。

“就这样？”

四个人看着发问的李姝影，一起点头：“对，就这样。”

“就这么哗啦哗啦翻了这些文件，几乎就是扫一眼，就能判断财报作假了？”

四个人互相交换一个眼神，然后都心领神会的点点头，这个细节让李姝影有点抓狂——合着你们都是天才，还有自己的无线交流方式了？

周羽滔拉来了放在墙角的移动白板，然后拿起了黑色水笔，快速的在白板上纵向排列写出了阿拉伯数字1到9。

写完之后，周羽滔用笔在白板上点了一下：“李boss你看，这是阿拉伯数字的1到9，我们一般称之为自然数……”

李姝影觉得自己智商被侮辱了，急忙打断：“这个我知道，小学知识，你直接说重点。”

“好的！”周羽滔语气欢快：“首先咱们要理解一下，这个判断的依据叫做benfordslaw，中文解释就叫本福特法则吧。这是一个关于数值型数据概率分布的数学定理，最初的发现与金融、财务本来没有任何关系，主要应用于自然科学领域。”

“1935年，美国的一位叫做本福特的物理学家在图书馆翻阅对数表时发现，对数表的头几页比后面的页更脏一些，这说明头几页在平时被更多的人翻阅。”

“本福特再进一步研究后发现，只要数据的样本足够多，数据中以1为开头的数字出现的频率并不是1/9，而是301%。而以2为首的数字出现的频率是176%，往后出现频率依次减少，9的出现频率最低，只有46%。”

“本福特开始对其它数字进行调查，发现各种完全不相同的数据，比如人口、物理和化学常数、棒球统计表以及斐波纳契数列数字中，均有这个定律的身影。”

一边说着，周羽滔开始在白板上写下公式：“数学家经过验证后得出的概率统计分布函数如下：在a进位制中，以数n起头的数出现的机率为(loga(n1)loga(n))。看，这样是不是对刚才的问题就一目了然了？”

李姝影差点没一口血喷出来，怎么一眨眼的功夫就从自然数跳到这些个天书一样的领域了？哪来的一目了然啊！？老师这是超纲题啊！

周羽滔看到李姝影的样子，只能降低难度：“好吧，那就更简单一点来说，在数量足够大的数据集合中，自然数1到9出现的概率会逐步下降，在坐标轴上形成一条稳定下行的曲线。如果财报中自然数出现的规律符合这个本福特法则，那就可能没有作假。但是如果大幅度偏离这个曲线，某些数字出现的概率超越前面数字很多，那这个财报显然就是非常有问题了。”

“哦。”

这样一说，李姝影也大概明白什么回事了。

周羽滔利用他人形计算机的恐怖数字阅读能力，快速的记住了所有数字的出现次数，并且累计出了数字出现出现概率。最后根据基本的概率规律，判断财报是否有问题。

竖起大拇指，李姝影连声赞叹：“太厉害了，真的是大开眼界。我小时候看电影记得看到过一个叫做《雨人》的，里面的那个男生就是有数学领域这种过目不忘的能力。没想到今天能看到真人的展示，真的是佩服。”

周羽滔嘻嘻一笑，看到秦瑄对他点头，这才开始由衷的高兴起来。

接下来是任潇然的介绍，他的称号是财务魔术师。只要是落在他手里的账本，他就可以随心所欲的编排出天衣无缝的数据来。

按照任潇然自己的说法，就是父亲的生意做的太大，在税的方面“也许”不是特别符合法律法规。做账这种敏感事情，家里又不敢随便委托外面，因为一旦被抓到了在北美那可是重罪。

还好任潇然从小就喜欢跟钱打交道，这个方面也不知道哪来的天赋，做账特别厉害，甚至能让一个濒死的公司从账目上看起来还欣欣向荣似的。

任潇然自得的说：“如果老秦兄有需要，大宏王朝的帐我绝对可以做的如明日黄花一样花团锦簇，绝对没有任何破绽！到时候骗投资人来，我有信心应付他们的尽职调查！”

大家还没开始笑任潇然用错了“明日黄花”这个词，李姝影马上先着急了：“不行！这种弄虚作假欺骗投资的事情，我们绝不能做！秦瑄，你这找的都是什么大神啊，组一块就是一高智商犯罪团伙！”

第二十四章

jason吴连连摆手：“我可跟他们不一样，我可是正经的守法公民。”

看到李姝影看过来，jason吴抓紧时间介绍：“我跟秦瑄一样，都是在英国长大，小时候还曾经在同一所学校，只是秦瑄比我高三个年级。我主要修金融和法律，还涉猎过一些心理学领域，跟大家比起来不算专，但是各个领域有事情我都可以救火。虽然没有他们三个那么厉害的魔术师称号，但是我在商务谈判方面还算是个比较突出的专长吧。有时候警方跟犯罪分子对峙了，还可能请我去当谈判专家。”

“之前虽然跟秦瑄的交集相对少点，但是秦瑄一直是我仰望的人。我各种努力，只是为了距离他背影近一点罢了。所以这次他召唤电话一来，我没怎么考虑就放下了手里的工作前来投奔大宏王朝，希望以后多多指教。”

李姝影不禁感慨，这总算是遇到个正常人了。天才们虽然在专业领域厉害，但是看起来在性格和人品上各有各的毛病，组成一个团队还真的让人放心不下。

跟大家算是认识，李姝影怕那个买咖啡的女助理回来发现不对，就提出先回办公室去。

秦瑄点头之后说：“行吧，我们几个先把目前大宏王朝的情况具体分析一下，然后再各司其职的想解决办法。要是有什么进展，晚上我回到别墅了再跟你说。”

另外三名高管耳朵一下子竖起来，抓到了敏感词“别墅”两个字。

jason吴咳嗽一下，然后好心提醒：“老秦，我作为朋友，不是作为公司法务主管的身份提醒一下哈。作为最基本的职场道德……”

“滚。”

秦瑄平淡的语气，面上依然没有什么情绪流露。

周羽滔笑呵呵的拍着jason吴的肩膀：“好了好了，秦瑄那个性格你也知道的。他要是能对女人动心，全世界的铁树都会开满鲜花。”

jason吴只是叹气：“哎，你们跟我不一样。我是从小就看着秦瑄的背影成长，在学校的时候怎么努力都没法跟他相比。后来学一些心理学的内容，也是为了向他看齐。可惜他心理学学到了神的视角与心态，这个是真的高不可攀了。不过啊，总还是希望他也能感受一下正常人的情感了。”

任潇然冲着秦瑄挤挤眼色：“过去老秦都是中世纪修士一样的生活，现在机会来了，未必不会那个，啊？”

李姝影羞得满脸通红，全都啐了一口，飞快的逃离了总裁办。

回到二楼的办公室，正好赶上三人的新上级木恩给大家讲一下工作安排。

木恩是一个白白胖胖的二十七八青年，穿着it男标配的优衣库衬衣，脸上肉比较多，导致眼睛时刻被挤成了一条缝。

看到李姝影进来坐下，木恩用低沉的声音说：“好了，新人都已经来齐，那么其他同事们欢迎一下新到的表弟表妹。”

“欢迎！”

工位旁边的一些同事有气无力的举起手，应付着拍了两下，然后又埋头在自己的电脑前，噼里啪啦的敲打键盘。

木恩现在对这种局面习以为常，憨厚一笑：“看看，同事们还是很热情的，毕竟多一个人大家就可以少忙一些活。我们文案策划组的工作虽然说起来简单，其实也相当的繁琐。你们有什么想了解的，尽管问我。”

李姝影赶紧发问：“木恩前辈，请问刚才为什么说我们是新的表弟表妹？”

木恩没想到李姝影第一个问题问的是这个，当即笑着带大家走到一个工位旁，指着正在办公中的一个表情呆滞的小哥哥说：“你们看，我们的工作主要是做代理游戏的文案策划，而这个工作基本上都是在excel表格中完成的。因为文案们每天的主要任务就是打开excel表格写东西，所以我们文案组的员工比较年轻的就被称为表弟表妹，资历老一点的当然就是表哥表姐啦！”

李姝影觉得木恩说的好有道理，一时间无言以对。

木恩继续指着显示器上的表格说：“我们公司目前还没有自研的游戏，基本都是代理韩国那边的客户端网游，所以我们这里的文案策划组的工作主要有两个。”

“第一个，自然就是做韩国那边直接内容的翻译。”

木恩让那个神情呆滞的小哥哥打开了另外一个excel文档，只见里面有不少的图与密密麻麻的韩文，看着人一阵眩晕。

“这是韩国原版的文案策划与部分的系统策划案，当然我们公司会有专门的翻译先做好第一道的中文翻译工作。”木恩指着新打开的表格说：“但是直接翻译有个问题，那就是内容非常干巴巴的，甚至有些机械，这些翻译不能直接用在我们中国大陆的简体中文版游戏之中，这就需要我们的文案策划组进行二次加工了。”

看到三个新晋“表弟”“表妹”点头表示明白，木恩满意的继续说：“第二个工作，就相对复杂一点了。因为中国大陆地区的情况跟韩国本土有很大差异，所以我们中国大陆地区的游戏版本会跟韩国比起来有一些特殊的地方。游戏运营与策划根据我们当地版本的需求，对游戏的系统做一些框架内的调整，甚至会要求一些中国地区独有的系统加入。”

木恩现在让那个小哥哥切换到了原本窗口最小化的游戏画面，对三个新人说：“看到了没有，《逆天之旅》这个游戏当中，负责捡东西的小猫小狗，就是中国大陆地区独创的随身宠物系统。而这些独创的系统，就需要我们文案组出对应的描述啦。”

“至于第三个嘛，当然就是游戏剧情的撰写与世界观的完善了。”木恩说到这里，突然一脸严肃：“这是我们文案组最神圣伟大的使命，这是我们自认为属于一个游戏项目核心灵魂角色的自信。世界观与剧情支撑了游戏的血和肉，没有我们的杰出贡献，游戏不过是苍白的商业软件罢了。”

李姝影轻轻鼓掌：“说得好！木恩前辈真是理解了游戏的精髓，最后一句‘没有世界观与剧情支撑的游戏不过是苍白的商业软件’真是值得记录的座右铭呢，我得写下来。”

木恩马上不好意思：“汗，随口说说的，做不得准做不得准，可别真的写上，那样太丢脸了。不过我相信，我们的文案工作虽然在游戏策划算是不太被重视的，但是我们还是要坚持在文案里有我们自己的中国特色和……”

“木胖，在那嘀咕什么呢？是不是又在胡乱给新人灌输什么狗屁道理了？”

一个中气不足导致有点阴柔尖锐的男声传来，李姝影几个都听出来了，这是之前拜山头的时候打过招呼的文案组组长赵友全。

赵友全高高瘦瘦，年龄仿佛在三十上下，高高的发际线配合他嘴角两边深深的法令纹，一看就是个不好打交道的角色。

木恩看到赵友全从办公室外走进来，边走还边用一张纸擦手，马上就知道领导这是刚从厕所出来。

文案策划组的办公室就紧邻厕所，领导每次从厕所出来的时候都容易心情不太愉悦，因为办公室的位置时刻提醒他部门在公司的地位。

木恩马上陪着笑脸说：“不敢不敢，赵总才是我们部门的指路明灯，咱们都为您马首是瞻。我自己这点水平，狗屁不通的，还需要赵总多多指点。”

一连串马屁下来，赵友全面色才缓和过来：“恩，木胖你虽然笨了点，但是努力的精神我还是看在眼里的。目前我们市面上的客户端游戏，只要是mmorpg的，基本上都来自于韩国的顶级游戏制作公司。因此韩国的网络游戏制作水平，比我们领先不知道多少年。”

赵友全一边说一边走到几人面前，顺势就对着整个办公室的人说：“我说过多少次，我们文案组的工作，就是好好的领会韩国优秀产品的精髓，争取原汁原味的将韩国版本中的文案设计转化为中文版本就好。你们这些入行还没几个年头的新兵，不要老是不会走就想着飞！经常好好的韩国版本文案不用，自己别出心裁的弄花样！我告诉你们，这种文案破坏人家原著精髓，都是垃圾！”

“是是是，领导所言极是！”

“啊，又聆听到了领导的教诲，我感觉自己又进步了一点点！”

“没错，人家韩国是网络游戏大国，产品秒杀我们全部的低级国产货，我们不好好按照韩国的版本来，还能怎样呢？”

“领导英明！”

办公室的人全都唯唯诺诺，原本呆滞的脸上都挂上了笑容。

赵友全看到大家的表现，这才觉得心满意足，完全驱散了刚才因为办公区域位置所带来的不爽。

赵友全的目光最后落在了新来的“表弟”和“表妹”身上：“三个新进来的小朋友，你们都明白了吗？”

张子继无所谓的点点头，何小露则连连应了几声，表示自己明白。

只有李姝影在沉默了一阵之后，才突然开口：“不，领导，我还是觉得木恩前辈说的才是对的。就算韩国游戏暂时领先，我们也不能妄自菲薄。”

李姝影不算响亮的声音，此刻在文案策划组办公室里，有若惊雷！

第二十五章

赵友全有点怀疑自己的听觉系统——在自己的地盘里，有人反对自己意见？

木恩赶紧往前两步，挡在李姝影和赵友全中间：“没有没有，新人还不懂事，听了我胡吹才受到影响。赵老板别理她，小丫头懂什么，我待会会好好的教育她什么才是好的游戏文案。赵老板都说了，我们落后韩国的网游行业还不知道多少年，虚心学习人家的东西才是正经。”

赵友全正想发作两句，只是突然手机响了，这才皱着眉头出去接电话。

看到赵友全一路走远，木恩这才抹了把冷汗：“哎呀，李姝影哪，你也真的是，入职第一天就触了领导的逆鳞啊！”

李姝影一脸困惑：“不至于吧？我只是觉得我们中华文明几千年历史，没有必要在文化领域还去贴韩国冷屁股啊。我们拿出点自己的东西，这有什么不对的吗？”

木恩回头紧张的看了一下，确认赵友全没回来，这才小声的说：“你们不知道啊，这个领导的来历有些不一般。”

难得张子继提起了精神插话：“怎么了，哈韩的程度看起来不一般倒是理解，来历还有什么说头？”

“我们大宏王朝的核心产品《逆天之旅》，是来自韩国的轰鸣道公司，这个你们都知道吧？”木恩声音更小了：“我们当年跟轰鸣道公司签署了游戏代理协议之后，需要对方派遣懂中文的员工来中国做早期衔接，赵领导就是当时派来的员工之一。”

何小露瞪大了眼睛：“赵领导是韩国人？那这样看的话，他中文说得不是一般的好啊，感觉跟中国人没什么两样……”

木恩赶紧摇头：“不是，不是，你误会了。赵领导，他可是正经的中国人。只是在韩国念完大学之后，留在了韩国。后来进入了轰鸣道公司，从一个仓库看守员开始做起。你要知道，在八年前的轰鸣道公司，只是一个做纸质儿童玩具起家的小型公司。赵领导辛辛苦苦爬到了玩具事业部的高管，结果后来公司转型做网络游戏之后，不得不重新开始。”

木恩叹了口气，继续说：“赵领导作为一个中国人，在韩国公司里打拼本来就不容易。轰鸣道公司网游事业部都是一些年轻人，对赵领导就格外排斥。所以当时派遣来中国的韩国员工，几乎都在一年内返回韩国本部。只有赵领导，不管怎么申请，都没法返回去。所以在公司的中层管理人员中，只有他是唯一一个外来派遣员工。”

张子继表示理解：“难怪对韩国的游戏那么推崇，原来是二棒子……”

“可不许瞎说！”木恩吓得冷汗都出来了，赶紧制止张子继。

如果说有什么词汇比问候全家女性亲戚更能让赵领导生气的，木恩相信“二棒子”这个说法绝对名列前茅。

李姝影知道了前因后果，依然是撇撇嘴：“什么嘛，不过是在韩国那边混过几年，就觉得韩国月亮比哪都圆。这种游戏领域崇洋媚外的时候，当年在单机游戏领域里对日本的顶礼膜拜其实更甚。但是后来pc游戏兴起，以台湾公司为代表的游戏公司还是崛起了。网游领域我们国内暂时落后，但是我相信我们的市场规模这么大，追上韩国也不过是几年内的事。”

木恩脸上的表情显然是对李姝影所说的东西赞同，但是却不敢直接表示。

“哎呦，木胖你们背后讨论赵领导，真是能作死啊。”

一个年龄跟木恩相仿，尖嘴猴腮三角眼的女子突然转过头来。

看到三个新人迷惑的眼神，木恩就跟他们说：“这是文案组的副组长余敏，主要带系统文案的人多一些。我这里是世界观剧情文案为主，但是两边因为项目分配原因，工作上也会有点交集。”

李姝影这才倒是反应过来——上面有个分分钟想回韩国公司本部的老大，下面两个工作有重叠的副组长，这两人没有矛盾那才叫奇怪的事情了。

木恩还是一贯的老好人样子，只是对余敏拱拱手：“敏姐敏姐，我对赵领导那是一贯的敬重有加，哪会背后编排领导的事呢。”

“哼，要是新人没带好，你等着看赵领导怎么收拾你吧。”

余敏翻了个白眼，然后继续去折腾自己面前的文案去了。

木恩松了口气，然后让三个新人都在自己的电脑上，通过浏览器找到了公司内网的文案组专用文件专区。

让三人登录好自己的员工专用账号之后，木恩在自己的电脑上给三个人分配好了实习员工的权限。

“来，按照你们现在的权限，已经可以访问练习用的游戏文案文档了。”木恩指着文件夹里的文件说：“这里是《逆天之旅》上一个版本的装备文档，装备的命名已经完成了，就剩下装备的描述空着。你们先自己做一版，然后再对比一下官方版本，到时候敏姐会给你们点评的。做好这个之后，我再带你们做游戏故事剧情文案。”

李姝影和何小露元气满满的答应，张子继则无力的用左手撑着脑袋，右手百无聊赖的用鼠标瞎点着。

完成这个任务给了两个工作日，也就是除了今天还有两天可以折腾。李姝影首先是把文案文档打开，仔细的研究都有什么装备名字要填。

这一翻看文档，不知不觉就到了下班时间。

大宏王朝的下班时间是下午的五点半，很多员工基本上在五点过后就处于时不时看墙上挂钟的状态，等着下班倒计时。

别的方面跟上班环境格格不入，下班倒计时这件事情上张子继倒是飞快的融入集体，五点一过就开始显得精气神不断攀升，一扫白天那种颓丧的状态。

李姝影完全沉浸在文案的世界里面，盯着显示器，只有点着鼠标的手在微微动弹。

何小露看到张子继已经做好了下班准备，不禁笑着说：“张兄看起来状态好了很多啊，这是典型的夜行动物状态。怎么了，平时晚上都出去玩很晚吗？习惯去的是哪家酒吧？”

张子继不屑的说：“酒吧？就临江省这种地方的酒吧，且不说百分之九十九卖的都是色素勾兑的假洋酒，就说那装修氛围以及音乐就够落伍的。都什么年代了，还在放欧美十年前的劲歌金曲，偶尔还有香港的过气摇滚。真要玩酒吧，韩国首尔那里有几家还算不错，经常能遇到一些韩国组合的歌手呢。”

原本何小露还想秀一下自己跟隆庆市几家顶级酒吧老板的关系，结果张子继这么一说，顿时话就堵在嘴里接不下去了。

到了五点二十七分，基本上所有的人都开始关闭电脑电源，收拾东西慢悠悠的往办公室外走。

大宏王朝在办公楼的每个楼梯口旁边都有一台打卡机，大家上下班的时候拿着工卡在那里刷一下就算是搞定考勤了。

当然，如果发现代打卡的行为，是会被直接开除的。

到了这个点，基本上除了客服部的员工，都陆陆续续的出来打卡下班了。至于客服，那是每天九点到九点上一个对时（十二小时）通班的苦逼存在。

“李姝影，该走啦！”

何小露东西都收拾好了，准备往外走的时候才发现李姝影还在发呆一样对着显示器上的文案进行研究，甚至眼里有着感动的光芒。

看到李姝影有点茫然的抬头，何小露这才感慨的说：“至于吗，虽然进入大宏王朝的策划部进行实习，但毕竟只是策划部里最底层次的文案组罢了，看你上班还上出感动来了。走啦，不是说今晚我请客去吃寿司吗？你看张子继都跑到楼下等着了，真是下班比谁都积极。”

李姝影不好意思的笑笑，没有跟何小露解释自己前面看文案的时候，仿佛回到了小时候跟着父亲学习做来自日本的单机游戏汉化翻译的时光。

看着办公室快空了，李姝影也关机收拾东西，然后跟着何小露一起去打了卡。

到了大宏王朝公司大门外，晚霞已经飘在西天。三个职场新人在门口汇合，就一起去了美食街那边去吃那家山寨的小原亭日料去了。

有了张子继的铺垫在前面，何小露也不敢吹这家日料如何了。大家基本上点了基础套餐，赤身寿司玉子烧甜品一套流程下来，吃的倒也愉快。

吃完饭大家各自散伙回家，何小露和张子继一起坐公交往市里去，李姝影倒是方便的步行走回鎏星苑小区。

因为有了上午的经历，所以李姝影走进七星居别墅区的时候，已经不再被那个行礼的保安给吓到了。

走到自己住的文曲苑前，李姝影看到里面灯火通明的，显然秦瑄已经先一步回来了。

不知道为什么，李姝影打开院子门额时候，刻意轻手轻脚的，感觉自己有点心虚。但是想想自己住这里合情合理，又为自己这种小心翼翼不争气的样子有点自嘲。

将别墅的院子门带上，隔着花园，李姝影通过别墅一层的落地窗户，看到了秦瑄正坐在客厅的大沙发上。沙发的茶几上，放着一些奇怪的器皿，也不知道是干嘛的。

最诡异的是，秦瑄此刻正双手分别戴着看不清材质的灰白色手套举在自己面前，他脑袋时不时换着角度，就像分别跟自己的两只手掌说着什么，就像自己的双手能听懂他说话并且能一起沟通似的。

“这……”

夜幕深沉，李姝影只觉得一阵寒意从背后冒起。

第二十六章

初夏的夜空，月朗星稀，偶尔还能听到小区里绿化带里传来隐隐的虫鸣。

这原本万家灯火，应该是个温馨的时刻，但是李姝影站在别墅花园的角落里，不敢出声。

秦瑄偶尔会拿起面前一个奇怪的器皿喝一口什么，然后跟自己双手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大，仿佛那双手就是两个人，跟秦瑄一起三人在争执一样。

“朗朗乾坤，哪会有什么怪力乱神的事呢……”李姝影终究是红旗下长大的孩子，胆气壮一点后嘀咕着：“秦瑄这家伙是在干嘛呢？难道他在美国那还染上嗑药的毛病了？”

看着秦瑄完全没有平日那种八风吹不动的淡然沉稳，跟自己的双手争执不休的样子，李姝影越发肯定自己的判断——妥妥的嗑药出现幻觉了！

有了这个判断，李姝影开始有点后怕了。秦瑄这人回到国内了，也不知道哪里还有渠道弄到那些该死的东西。

根据以前学校里安全常识选修课里的学习，李姝影基本先排除了“飞叶子”也就是*的可能性。然后剩下的选项里，那可是一个比一个可怕。

回想起当初自己去美国，在卡梅尔小镇里初遇秦瑄时他的状态，李姝影觉得自己应该做好最坏的打算。

“报警？告诉110的警察叔叔就是这个人？”

李姝影歪着脑袋想了一阵，觉得这样真的是造孽啊。大宏王朝这新任ceo上任才几天呢，这就被带走了，天知道会传出多大的负面新闻来。

公司本来就已经在死亡边缘了，再来这么一出真的好吗？

无语的望向夜空，李姝影无声的叹息：“哥哥啊，爸爸和你留下的这家公司为什么这么命苦？我这才第一天上班，想要承担起振兴公司的重任才踏出第一步，难道起点就是终点？”

“不行，我不能就这样认命！”李姝影捏了一下挂在脖子上的工牌，大宏王朝的企业色红色那么明显：“哥哥是为了大宏王朝公司过度操劳才倒下的，作恶的猎雕互动还没有付出他们该付出的代价，这个事情绝对不可以原谅！在没有正面击垮猎雕互动之前，我绝对不能放弃！我相信天上的爸爸和哥哥，也绝对不会愿意看到我就在这里止步的！”

想到这里，李姝影开始在花园里慢慢踱步起来，脑子里快速转着各种念头：“不能报警，那怎么处理秦瑄这个家伙呢？二话不说先拉去医院洗胃？要是医院发现不对报警怎么办？强制戒毒所关一阵子？那跟关牢里有什么区别？大宏王朝可以承受多久没有ceo？这刚刚到位的f4高管，要是秦瑄不在了，其他三个能不能撑起公司？还是会直接散伙分行李？”

转着转着，李姝影那真叫一个纠结。各种可能性在她脑海里闪过，但是基本上没有一个是好结果。

想到着急的地方，李姝影忍不住踢了一脚地面，结果差点在草地上滑倒了。抬起头来，她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居然走到了别墅的落地窗外，秦瑄正举着双手，转过头来直勾勾的看着自己。

“啊！”

李姝影惊叫一声，连忙后退了两步。尽管她心中认定秦瑄这是沾染毒品出现幻觉了，但是那种诡异的画面，多少心里也有阴影的。

听到了李姝影的叫声，那只灰色的小猫如同闪电一般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里窜出来，隔着门在那使劲的挠着。

不用说，这只小猫刚才显然也被秦瑄那套搞法吓着了。

秦瑄显然对这个小动物十分忌惮，快速的站起身来，绕到了沙发的后面，警惕的注视着小猫的一举一动。

李姝影有点哭笑不得：“这是麻杆打狼两头怕啊，这两以后在别墅里可怎么相处？”

看到秦瑄活动如常，除了手上那对手套跟他居家服不太搭之外一切正常，李姝影也算是松了口气，然后打开门，让姝小影这只小猫一下子窜到她怀里蹭着。

走进屋子，李姝影先去二楼检查了一下猫粮、清水和猫砂都没问题，这才抱着小猫走下楼来。

秦瑄迅速后退，始终跟李姝影保持着七八米以上的距离。

李姝影用余光扫了一下茶几，发现那些个古怪器皿旁边还有一些粉末，心中暗暗“咯噔”一下，然是依然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秦瑄，晚饭吃过了吗？”李姝影尽量用放松和家常的语气说：“不会是又在公司的饭堂吃的吧？听说公司饭堂的饭菜自从外包给外面餐饮公司后就惨不忍睹了，我晚饭是跟新认识的同事们一起吃的日料呢，就在美食街那边。”

秦瑄非常不放心的盯着李姝影怀里的小猫，好半天才说：“没错，吃的就是公司食堂。另外我要纠正你一点，公司的食堂那不叫惨不忍睹。跟英国的一些国家料理如仰望星空什么的相比，那已经算是有点人性了。”

李姝影想起网上关于英国食物的一些介绍，忍不住也笑起来：“好吧，我以前在网上也见到过关于英国食物的介绍文章。大名鼎鼎的仰望星空派——stargazypie。这道菜来自英国西南边的康沃尔，一般来说，里面有沙丁鱼、土豆和鸡蛋。鱼也可以是别的鱼，但是最重要的一点就是，鱼头或者鱼尾一定要露出来，45度角仰望星空。这样不仅造型好看，还可以让烤出来的鱼油流回派里。”

“据说，这道菜以前是为了纪念一个当地的节日——tombawcock’seve，因为bawcock这个人呢，曾经在一个暴风雨之夜，捕到了很多鱼，拯救了当地饿得要死的村民们。所以原版的仰望星空其实是有7种不同的鱼哦，那画面真是太美了，完全不敢想象。”

闲聊几句，看到秦瑄不是那么紧张了，李姝影才装作不是很在意的样子指着茶几问：“对了，秦瑄你这瓶瓶罐罐还有水啊粉末啊，是干嘛呢？一堆东西跟做实验的架势一样，你不但擅长心理学还擅长化学哪？”

秦瑄虽然不是那么紧张，但是坚决不肯往李姝影的方向挪半步，就那么远远的站着说：“这是我喝红茶的装备，最左边的那些是上水器、加热器、煮水壶还有手冲壶。右边那个带把柄的是复古手摇研磨机，一般是用来做手冲咖啡的，我从国外带回来研磨正山小种红茶。这种手冲咖啡做法做出来的茶饮，风味很不错，在我思考的时候都习惯这么喝。”

“秦瑄你差点吓死我了！”

李姝影脸色一阵变幻，很用力才忍住了没吼出这句话来。

当然，她还忍住了把怀里姝小影这只小猫甩秦瑄脸上的冲动，毕竟小猫咪是无辜的……

心中一块大石落地了一半，李姝影赶紧将怀里的小猫送回二楼关卧室里，这才下楼跟秦瑄说正经的。

秦瑄确认了那猫暂时失去了自由，这才慢悠悠回到沙发上坐下，同时非常仔细的将手上的手套取下来。

这个当口，李姝影才算是看清了，那是一双非常陈旧的皮质手套。从粗糙的裁剪和粗细不一的锋线来看，应该是一双有点年头的真皮手工制品。

既然秦瑄没说，李姝影也不好去问这么丑的手套哪来的。万一是秦瑄的什么过世的亲人或者前女友送的，那场面就有点尴尬了。

将茶滤上的正山小种茶粉换了一批，重新冲泡好一杯红茶，秦瑄自顾自的闻了一下茶味后才慢慢喝了一口，完全没有给李姝影也来一杯的意思。

“大晚上喝茶，失眠了明天困死你。”

李姝影腹诽着，对这个面瘫总裁的情商算是完全放弃治疗了。

秦瑄此刻很有那种老派英式贵族风范，手里放下喝茶器皿后才说：“我刚才思考了好一阵，觉得我们公司目前面对的问题虽然棘手，但未必没有破局之路……对了，公司目前如何个困境你还不完全了解吧？”

李姝影点点头，之前徐律师给她说的，不过是一些简单的数字坏消息。对于一个没有经历过公司管理的大三姑娘，什么毛利啊税费啊流水正啊负啊还有应收账款以及资金周转率这些名词，基本跟天书都没有区别。

仿佛知道李姝影还听不太懂那些专业的东西，秦瑄斟酌一下后用尽量通俗的方式说：“目前我们的危机，其实大部分就是来自于《逆天之旅》这一个产品的危机。在经历了中国几个年头的运营之后，产品思路的老化倒还不算太大问题，最严重的是市面上流传的盗版私服在分流我们的玩家，而变态外挂则严重破坏游戏的平衡性驱赶玩家离开。内忧外患之下，游戏的营收基本上是个断崖下滑的趋势。如果无法振兴这款核心产品，我们光靠那些边缘的网站事业部小打小闹，是无法拯救公司的。”

“哦，那么你有什么办法了吗？”

李姝影坐直身子，目光炯炯的看着秦瑄。出于对哥哥李一飞眼光的信任，李姝影内心中还是期待着秦瑄来一个充满神展开的点子来拯救公司的。

秦瑄点点头：“恩，我们目前通过点卡充值时间消费模式，游戏收入能抵住公司成本的百分之七十以上。我到时候可能会改革一下运营的模式，到时候会在公司内部宣布的。”

“哦，希望能够帮助公司走出困境吧。”

李姝影知道现在的自己不要说拯救公司，就连改变一个部门的命运都做不到，只能选择相信秦瑄的判断。

当然在她心里的想法，其实是相信哥哥的判断。毕竟秦瑄在哥哥的判断里，是个可以拯救公司的恶魔。

但恶魔在哪，至今李姝影还没看出来……

第二十七章

秦瑄显然没有跟李姝影继续解释的兴趣，然后稍微说了一下网站部的一些情况。

所谓的网站部，其实就是大宏王朝最早起家的时候，做的文学和动漫的一个社区网站。主要的构成，就是文学论坛，二次元社区和综合性的讨论区。

自从转型为游戏运营商后，这一块曾经的主要业务因为并不赚钱，所以已经彻底的边缘化了，只剩下一些基本的维护人员。

从部门属性来说，真的算是公司的冷宫。一些正常工作做不好，按照劳动法开掉又代价高的员工，基本上就会转岗到这里，拿着全公司最低的薪水等着自生自灭。

曾经这两个论坛已经附带上面的非常简单的mud游戏，是李姝影父亲李凌风的心血。可惜时代变迁，这些互联网行业早期的东西，已经缺乏生命力了。

“别的都还好说，虽然这个网站不太赚钱，但是养着也不花多少钱。”秦瑄不紧不慢的说：“但是那个二次元社区要小心一点，上面经常发布一些日本几大社的漫画盗版。我国外的朋友告诉我，日本的集英社讲谈社角川书店什么的会联合起来向中国侵权互联网企业维权，这个霉头没有必要去碰。”

李姝影点点头，她自然是不希望公司惹上事情。

“哎，其实我和我哥小时候都很喜欢看漫画的。很多日本经典漫画，至今还念念不忘。秦瑄，你说我们公司后面能不能介入动漫业务呢？我们线上聚拢一些内容，线下打通一下临江省的出版社，就学习日本模式。”

李姝影趁着秦瑄聊公司业务的时候提出了想法：“我之前上网查资料，日本的动漫产业做的也很大，规模比我们目前的网络游戏行业大多了。而且动漫改的游戏，也同样卖的很火呢。”

秦瑄几乎不假思索的就回答：“别想了，在中国做日本的动漫产业模式死路一条。”

李姝影没想到秦瑄回答的这么快，不禁楞了一下：“怎么，你在美国的时候还关注过中日两边的动漫产业？我觉得日本漫画在中国的接受程度还是很高的啊，为什么我们不能复制日本动漫产业的模式？”

“没有研究多少，只是知道一些基础信息罢了。”

李姝影嘴唇有点嘟起，显然对秦瑄这种武断的判断是不能信服的。

秦瑄放下了手中的喝茶工具，坐直身子。看到这个架势，李姝影就知道秦瑄的科普要来了。

“虽然这个二次元社区是公司特别不重要的业务，但是借着这个机会，正好跟你说说内容心理学的角度是怎么看待问题的。未来作为公司的管理人员，你必须学会掌握用心理学工具来分析内容现象的能力。”

秦瑄抬头谨慎的观察了一下二楼的动静，然后才起身走到别墅一楼的一个房间里，然后吭哧吭哧的拖出一个移动的白板来。

李一飞生前，这个别墅也是办公的空间之一，经常有高管来这里讨论公司业务，所以一些基本的办公设施还是有的。

秦瑄拿出黑色水笔，首先在白板的最顶端，“唰唰”的写下了“developmentalpsychology”，字体非常漂亮。接着又在后面写下了中文的意思——发展心理学。

“今天我们要用到的分析工具，叫做发展心理学。”

秦瑄侧过脑袋对着李姝影说了一句话后，又用水笔在白板上飞快的勾勒出一个大脑的结构图，线条稳定非常专业。

李姝影下意识的坐直身子，然后突然想起这是自家住的别墅，不是在学校上课，这又放松下来。

也都怪秦瑄这个架势，看起来跟大学上课一模一样。

用笔当作教杆点了一下那个大脑结构图，秦瑄语调冷漠的说：“发展心理学是研究种系和个体心理发生与发展的学科，是心理发展指从动物到人类的心理演变过程。具体的东西太硬了，一时半会你也很难消化，我就直接给你将分析过程。”

李姝影正襟危坐：“好的好的，秦老师请继续。”

“还记得我在李一飞病床前说过的一句话吗？一切内容生意都是心理学生意。”秦瑄难得在一句话上加重了语气：“首先要明白，日本动漫尽管门类繁多看得人眼花缭乱，但是主要还是做青少年生意，也就是所谓的‘中二’人群。”

“那么什么叫做中二呢？”秦瑄手中水笔又飞快的勾勒出两个少年男女的素体外形后说：“人在青春期的时候，抽象逻辑思维初步完善，自我自尊的需求开始出现。随着性激素分泌的影响，身体上也开始出现了成人化的性征，让青少年开始意识到自己不再是个孩子，开始渴望成年人的社会地位。但是未成年人的身份与义务教育阶段的特性，又与这种需求相矛盾，所以这个时候的人会处于一辈子中最纠结矛盾的心理阶段，也就是中二期了。”

秦瑄一边说，一边在白板上飞快的写下了五个词，手速快的李姝影差点没看清。

“有心理需求，就会有内容产生。聪明的日本人，利用这种特殊的心理阶段，以动漫产品为工具实施了精准的心理打击。”

秦瑄的笔首先点在第一个词上：“完美的长辈！首先这个时期的青少年，接触最多的还是家长长辈们。在他们这个特殊的心理阶段，特别希望长辈能当他们是成年人一样平等论交。但是在东亚的家长制社会里，这种需求很难被满足。于是日本动漫里会频繁出现那种看起来‘不靠谱’的长辈形象，大多由父亲来担当。比如《乱马》里主角的父亲，《死神》里主角的父亲等。”

“这种跟自己孩子嘻嘻哈哈打成一片的父亲，本质上还是不跟孩子摆家长身份，而是能够平等的互相沟通甚至打闹。这种形象迎合了这个阶段青少年的心理需求，替代了他们心目中完美长辈的角色，形成了情感映射。”

秦瑄的手依次在后面四个词上点过去：“同样的，还有完美的导师、完美的伙伴、完美的异性伴侣。这些动漫形象的设计，都是针对这个时期青少年内心的心理需求。加上完美的人生，比如一个平凡的小孩突然得到拯救世界的使命什么的。这些精准的心理学打击之后，懵懂的青少年就会对这些完美的形象形成强烈的情感映射。这种情感映射如此之强，以至于他们消费起来都没有溢价概念。”

秦瑄此刻又在白板上画了几个东西，李姝影一看差点没笑出声来。因为秦瑄画的几个日本著名动漫角色的形象，还真的挺像那么回事的。

“产生情感映射之后，自然就是现金的收割了。”秦瑄一一列举：“比如根据这些动漫人物形象制作的周边手办，什么pvc材质的玩意，东莞开模生产，量产起来了成本价也就二十块钱不到的塑料玩意。卖给这些动漫形象的粉丝，动辄溢价十倍，傻孩子还乐呵呵的抢购。因为看到这些形象，内心就会产生满足感。至于其他的什么动画影碟音乐cd授权的印刷产品等等，都是对这种情感映射的收割。这就是所谓的日本动漫主流模式，是非常漂亮的心理学运用生意。”

“秦老师。”李姝影刚刚想举手提问，再次想起这是自己家，悻悻的又把手放下后提问：“这个模式利用了青少年的特殊心理我理解，但是为什么在中国大陆就不能复制呢？这种心理状态，中国的青少年也不会例外啊？”

秦瑄耸耸肩：“原因很简单，中国最难复制日本的模式，是出在电视动画的土壤差异。要想将动漫的洗脑能力最大化传播，针对青少年的电视动画是必不可少的，光靠漫画的影响力还远远不够。但是中国大陆的电视动画，基本上都只能做低幼选题，阿猫阿狗之类的小动物为主流。针对青少年心理弱点做精准打击的青少年动画，因为涉及早恋暴力等因素，直接就被砍掉了，一点播出的机会都没有。”

“没有电视动画的洗脑，这种精准的中二期心理学打击就无法成立。而没有这个洗脑工具的广泛使用，后期的动漫周边视频游戏等等产业都是无源之水，不存在建立的环境。而没有这些庞大的后期收益支撑，精美的动画片以及上游漫画的繁荣也就无从谈起。所以啊，在中国大陆地区，无论在线上还是线下，做日式动漫模式那就是死路一条。这种模式看起来那么美好，未来一定会坑掉一大批投资者和从业者的。”

李姝影慢慢消化吸收秦瑄刚才说的一大堆内容，信息量巨大，但是却第一次给她打开了一个看内容产业的新视角。

对秦瑄的专业分析，李姝影忍不住轻轻鼓掌，表示赞叹：“原来这就是心理学工具在内容产业的运用，你的这种看法我在网上还从来没有听人提到过呢，但是分析起来确实很有道理。”

秦瑄漠然的说：“所以之后我会将一些心理学的工具运用在我们的游戏产品设计与运营上，有些手法你也许会看不懂，也许会看不惯。但是请等待这些手段起到效果之后，你再来评价，而不是一开始就靠着直觉行驶你的否决权，阻止我们执行。”

李姝影想了一下，点头说：“好的，就算我不理解，我也只是会跟你据理力争，不会粗暴否定。”

第二十八章

跟秦瑄聊完，李姝影准备牵着小猫出去遛一下。得知这个惊天消息，秦瑄飞快的将那一堆喝茶的工具收好，然后果断的躲回自己屋里去了。

遛完小猫咪，李姝影舒舒服服的洗了个澡。二楼那面积将近十平米的浴室，洗起来可比学校那公共澡堂舒服多了。

洗完之后，李姝影逗了一会小猫，然后在卧室的书柜里浏览起来，最后找到了一本黑色封皮的笔记本。

打开来看，李姝影发现这是自己哥哥李一飞留下的关于自己对网络游戏与发展情况的一些思考记录。

赶紧打开自己的背包，李姝影拿出了自己父亲当年留给自己的单机游戏设计思路笔记。两个笔记本，是一模一样的款式。

轻轻摩挲着两本笔记本，李姝影仿佛回到了自己小时候。

那个时候，爸爸还在努力的为了兴趣爱好而忙碌着单机游戏的汉化工作。而李姝影则是哥哥李一飞的跟屁虫，跟在后面闹腾。

“如果时光能回到过去，那该多好。”

收回思绪，李姝影在床上抱着哥哥的那个笔记本，慢慢看着，不知不觉就靠在柔软的枕头上睡着了。

舒舒服服的一夜过去，李姝影第二天早上七点多就起来了。不过当她下楼的时候，发现秦瑄已经坐在客厅里看着一些英文期刊书籍。在沙发和茶几上，还都堆着不少的类似期刊。

这些显然是专业期刊而不是一般的明星八卦杂志，因为李姝影相信秦瑄这种人工智能一样的家伙，是不会对其他花边新闻感兴趣的。

果然，看到李姝影询问的目光，秦瑄抖了抖手里的期刊说：“这是《journalofpersonalityandsocialpsychology》，中文叫《个性与社会心理学杂志》，是美国乃至全球最顶级和权威的心理学出版物。其他那些是《psychologicalbulletin》和《behavioral&brainsciences》，中文分别是《心理学公报》和《行为与大脑科学》，都是美国和英国的心理学专业期刊。”

李姝影佩服的说：“秦老师可真是够努力的啊，一大早七点就起来看专业书籍，充电学习真是不落人后呢。”

秦瑄摇头：“不，我四点半就起来了。”

李姝影大吃一惊：“四点半就起来？你是神仙吗？都已经这样的学位学识了，还这么拼的进行阅读和学习思考，到底是什么样的目标支撑你这么努力？是对这个专业的热爱，还是希望作出一番惊天动地的事业？”

秦瑄再次摇头，脸上毫无表情：“是因为时差。”

李姝影：“……”

看到秦瑄再次埋头手里的书籍中，李姝影赶紧问：“起这么早，早餐吃过了没有？”

“没有。”

“那我出去买点吃的，我昨天发现小区门口有一些卖早点的门面，你要吃什么？这里恐怕只有中式早餐，不知道你吃的习惯么。”

秦瑄的声音从书籍后面传来：“没事，吃东西我不挑，你随便买，只要没有辣椒我都可以接受。”

“ok！”

李姝影清脆的应一声，然后蹦蹦跳跳的出门去了。

大清早的，在别墅区门口站岗的保安帽子上都挂着露水。看到对方主动敬礼，李姝影回了一个甜甜的笑容。

清晨的小区，原本就很好的绿化显得格外的清爽。物业很用心的将小区打扫过，路上几乎连落叶都看不到。

鎏星苑算是城东科技园地块档次最高的小区，住户基本都是附近的拆迁户或者科技园上班的人。经过了几年的时间，这里的入住率已经颇高。

李姝影来到小区外，这里除了一些有门面的早餐店，还有一些在小区路边直接摆摊的早点摊子。

临江省处于南北交接的地界，所以饮食上兼具南方与北方的特色。早餐的摊位上，既有北方的馒头包子大油条，也有南方的小笼包干丝甚至少数米粉。

李姝影琢磨着秦瑄口味清淡，还是给他买小笼包加上原味豆浆这种大众组合算了。

随便选了一家看起来生意蛮好的路边早点摊子，李姝影打算掏钱买早点。她在身上兜里翻了一会，正准备拿钱出来呢，一个戴着黑框眼镜，背着斜挎电脑包的三十来岁中年人一把挤开了李姝影。

“大清早的都赶着时间，不买就闪一边去！”中年人感觉火气挺大：“老板，小笼包一份，干丝也来一碗。真的是，公司最近忙一个芯片封装的项目，天天加班还不允许早上晚点到，折腾死人了。要不是为了年底那几十万奖金，真是不想干了。”

虽然嘴里说“不想干了”，但是这个中年男子还是在“几十万奖金”这几个字的时候加重了语气。

李姝影被撞了一下，踉跄后退了两步，不禁有点生气：“喂，你这个人怎么这样？不知道讲先来后到排个队嘛？”

中年男子不屑的看了一眼李姝影：“刚来科技园打工的小年轻吧？你们这种刚出社会的毛孩子挡什么路？进公司才吃了几天食堂，也敢来住鎏星苑这样的小区，肯定是跟同事合租。我们小区业主，最烦的就是你们这种合租的蝗虫。好好一个房子被隔成几个小单间，两房的房子硬生生能挤下七八个人，弄得小区乌烟瘴气，房价都涨得慢好多。”

中年男子絮絮叨叨的抱怨，一直到早餐摊子的胖阿姨递过来小笼包和干丝，他在旁边的四角折叠木桌边坐下了还在念叨：“这种大学扩招量产的垃圾大学生越来越多，下次跟物业继续抗议小区群租现象去，想要便宜可以去两公里外的动迁房小区嘛！我们鎏星苑可是……年轻人消费不自量力……非要撑面子……”

生怕李姝影跟那个中年男子吵起来，胖阿姨连忙招呼起她来。

“小姑娘是新搬来的吗？以前没见过呀。阿姨一看就知道你是大学毕业的，有文化好哩！大学生才能在附近科技园那些好公司上班吧？啧啧，难怪刚工作就可以在这样的小区租房子，是跟同事合租的公寓吗？阿姨这种没文化的只能做吃的咯。”卖早点的胖阿姨笑眯眯的看着李姝影，一边快速打包一边说：“前面的桌子上那个纸盒子里有我们家的名片，以后早上起来懒得跑可以打我们电话，小区里都好直接送的，除了别墅区那不行。”

李姝影原本想去拿名片的，听到这个阿姨这么一说手不禁顿住了：“啊？为什么别墅区不能送？”

胖阿姨有点吃惊的看着李姝影：“住在别墅区的住户非富即贵，当然安保很严格啦！小姑娘，你住在别墅区？这个小区里的别墅区叫做什么七星居，只有七套独栋别墅，价格老贵了啊！”

李姝影有点不好意思的说：“还好还好，就是为了省钱不敢请人做卫生，都是自己收拾的。”

胖阿姨啧啧感慨：“小姑娘真是会过日子，都住那么大的别墅了，还要省这点钱，真是不知道怎么说你。”

“老板，钱放在桌子上了！”

那个刚才还嘀嘀咕咕的中年男子，早饭都没吃几口，把零钱压在桌面上后就飞一样溜走了。

胖阿姨看着那个家伙的背影，笑着对李姝影说：“那个是电子港那里一个芯片封装公司的小领导，在小区买了套房子后就自我感觉良好了。平时要是看到新来的年轻人，总是怀疑人家是群租户，说话也很不好听，我们都习惯了。”

李姝影拿好早餐，飞快的返回别墅区。门口的保安看到住这里的住户居然还有自己出去买早餐的，顿时觉得很新鲜——住得起这七套别墅的，家里几乎都有保姆厨子什么的解决餐饮问题。

秦瑄果然不挑剔，小笼包和豆浆都吃的挺欢快，就是这样吃早点的时候他还要细致的在腿上垫着餐巾甚至还试图用自带的全套纯银餐具这点让李姝影有点受不了。

“秦瑄，你看。”李姝影啪的一下摆开一次性筷子：“这个叫做一次性筷子，吃早餐我们基本都用这个，这样就省的洗筷子这种麻烦事。”

秦瑄一番实践后发现，餐刀叉子之类的东西对付小笼包属于神思路，最终还是去厨房找到了筷子，仔细洗净之后才拿来用。

虽然用筷子的姿势不是很熟练，但是秦瑄夹起小笼包还是没问题的。吃了两口之后他才对李姝影说：“一次性筷子的卫生问题你知道吗？根据一篇国际知名的卫生领域专家的长达十年的跟踪报道，一次性筷子主要问题是……”

李姝影连忙摆手：“得得得，吃个早餐的秦老师您就消停一下。就你这英伦贵族气派，一次性筷子算是无缘了。反正我这吃也吃了，再科普也于事无补。咱们老老实实的吃完，早点上班去是正经。”

秦瑄也无所谓：“恩，反正这个跟你掌握公司的管理能力并没有什么关联。对了，你新部门适应吗？”

李姝影想起了余敏那个妇女和哈韩到了极点的赵友全，思索了一下才回答：“挺好的，没有什么问题，我会努力融入部门。遇到什么问题我也会自己解决，不会找你帮忙的，那样可练不出什么本事来。”

秦瑄默默的将豆浆喝完，也不知道是赞同还是不赞同李姝影的选择。

第二十九章

李姝影将吃过的东西一番收拾，就挎着包准备出门。

“等一下。”

秦瑄放下手里的期刊，叫住了李姝影。

还没等李姝影反应过来，秦瑄就从兜里掏出了一台全新的手机：“这是公司给高管配的手机，我用不习惯。看到你好像还没自己的手机，以后联系不方便，这个就先拿去用吧。号码都是全新的，话费全部公司报销，预充值了几千块也够你用了。”

李姝影接过手机，多少有点小激动——自己一个穷学生，以前哪敢想买手机这种事啊！

高兴的对秦瑄说了声谢谢，李姝影就上班去了。

来到公司，打卡搞定考勤，李姝影发现自己在文案组办公室里来的算是最早的一批。

就算是少数更早的同事，那也不过是还没坐稳，手里还拿着公交站边上小摊的煎饼果子在啃呢。

陆陆续续的人进来，李姝影已经打开了电脑，开始对自己的文档进行奋斗。

这份文案的需求是《逆天之旅》早先版本的装备文案，实际上文案工作早就完成，已经在游戏里更新进去了。

但是对于接受考验的三位新鲜“表弟”“表妹”而言，当然不能照着之前官方的版本去抄了，必须要拿出自己的思路和独创性来。

李姝影正琢磨呢，何小露和张子继也陆续来到公司。

“早啊！”

“早哦。”

何小露跟李姝影招呼之后也在自己工位上坐下来，张子继则是打开电脑之后，熟练的打开了《逆天之旅》的客户端，戴上了耳机之后就做好了准备游戏的架势。

李姝影跟何小露都有点愣住，不知道张子继这是什么神操作呢。

看着两个姑娘呆呆的看着自己，张子继揉揉还有睡意的眼睛，取下耳机之后问：“怎么了？都跟看着妖魔鬼怪似的，这大白天的瞎想什么呢。”

何小露指着张子继电脑屏幕说：“这这这……刚开始上班呢，你怎么玩起游戏了？”

张子继理直气壮的反问：“咱们这是在游戏公司上班，玩自己公司的游戏是为了更好的了解公司业务，掌握更好的专业知识，这有什么不对吗？难道要去玩竞争对手公司的游戏？”

李姝影跟何小露面面相觑，最后还是李姝影说：“你这上班时间呢，玩游戏肯定不对的。要玩游戏要了解公司情况，你下班回去玩嘛。再说了，游戏的文案测试你不写了？”

张子继轻松的趴在桌子上：“怎么会不写呢，我都已经在家写好了。我跟你们不一样，我非要晚上八点过后人才精神，大白天的要是不玩游戏我肯定要打瞌睡。”

李姝影有点惊讶的问：“什么？都写完了？这才一个晚上的时间啊，你是会打字的魔鬼吗？”

张子继从裤兜里掏出一个u盘来，没精打采的说：“随你们信不信呢，反正我的工作已经完成了。这个下班之前交都算是提前完成的，我相信我的文案没问题啦！”

李姝影两人只能对张子继的速度表示无语，于是分别埋头去做自己事情了，并没有理会随后进入了游戏世界开始练级打怪的张子继。

对于装备文案工作，李姝影倒是不陌生。

当年在父亲李凌风做日本单机游戏的汉化工作时，这些都是家常便饭。尤其是rpg类游戏，数量繁多的游戏道具需要翻译并且根据中国的环境做一点新的编排。

现在公司发下来的测试文档，已经有了第一道的韩文装备文案的直译，但是看起来显然都干巴巴的没有意思，需要文案进行润色加工。

所以现在李姝影需要选择的，就是遵循韩国版的思路尽量保持文案风格看起来很原汁原味，还是进行中国化的改造。

想了一阵，李姝影还是觉得坚持自己的想法，进行中国本土化的改造。

决定了方向，之后就是思路的整理了。

李姝影琢磨着，韩国游戏《逆天之旅》，说的是一个东西方幻想混搭一块的世界观里的故事。

在这个世界中，有魔法师有战士也有东方的道士，是目前市面上特别主流的战法道三职业组合。

只是说起魔法师，又不像传统西方正统奇幻作品里龙与地下城那套设定；说起道士，又不完全是东方仙侠体系的设定。

总之在李姝影看起来，这个世界观就真算是一个拧巴。

这一次的版本，主要是随着新等级的开放，出了一批新的装备。比如有战士的新武器叫什么明宗大王剑之类的，就一股浓郁的韩国味。

李姝影稍微思索了一下，就准备按照自己的思路来重新编排一版。道士装备主要走仙侠风，战士的走武侠风，而魔法师的就走比较西方奇幻模式的命名。

经过一天的奋斗，下午四点的时候，李姝影总算完成了自己手头的文案工作。而何小露比她完成还要早半个小时。

至于张子继……只能说游戏进度还算顺利，并且还夸不愧是在公司里玩，服务器一点都不卡呢。

三个人都完成了文案工作，跟木恩说了一声后，木恩叫来了余敏来点评，毕竟她才是装备文案项目的主要负责人。

第一个打开的，就是张子继的文档。

“恩，这个战士铠甲的名字命名为玄重铠，还算中规中矩。至于后面的装备描述文案……”余敏拖了鼠标，展开了excel表格的后面部分念了出来：“玄重铠，其实就是黑铁打造，太重了所以不要穿着逃跑，战士的妻子称其为‘寡妇制造者’……”

“噗！”

木恩首先就没忍住，当场就笑出声来。李姝影与何小露稍微好点，使劲的忍住了笑。

余敏的脸色仿佛不是很好看，继续打开后面的一个个装备文案描述。

“神鹿靴，九色玄鹿的皮所制，防御力虽然好，但更受欢迎的是预防脚气功能。”

“大元丹，救命回血灵丹中个头最大药效最强的丹药，因为经常噎死重伤人士而被唾弃。”

“虚绪剑，男战士中的禁忌武器，念快了常被听成‘嘘嘘见’，基得可怕。”

“哈哈哈哈哈！”

何小露也忍不住了，笑的直拍桌子，差点就没滚到办公桌下面去。李姝影眼角都有泪光了，只是大力捂着嘴才没失态。

张子继显然没觉得自己的文案有什么问题，一脸不屑的对着李姝影她们说：“你们懂个屁，这是难度极高的逗逼风文案，可难写了都。”

余敏面无表情的念完之后沉默了起来，李姝影跟何小露马上就佩服的飞起——这都能忍住不笑，这不是神经系统的障碍问题就是真的是心境如古井不波，不为外物所动的高深境界。

“张子继这个家伙，这次死定了！”

李姝影飞快的跟何小露交流了一个眼神，同时都接收到了对方传递来的信息。

“恩，张子继这个文案虽然还有点稚嫩，但是在天马行空上确实有很多难能可贵的亮点，不错不错。”

李姝影差点就担心自己的下巴会掉地上去，写成这样都还被夸？

但是何小露反应更快，马上就附和着说：“是啊是啊，游戏玩的就是轻松嘛，太沉重了玩家也难受。张子继这个文案，确实可圈可点呢。”

余敏满意的看了一眼何小露，然后打开了何小露电脑上的文档。

何小露的文档基本上中规中矩，在韩国版文案直译的基础上只是稍微做了点调整，让中国文化环境的用户看着不反感，并且明显的能看得出来其中的韩国风味。

“这……”余敏想了一下才说：“不过不失吧，但是能比较好的还原韩国版本文案的感觉，符合我们文案组一贯的思路。好好加油，继续提高。”

何小露高兴的笑着说：“谢谢组长的肯定，我一定会继续努力跟前辈们学习，不断提高自己。”

“嗯。”

余敏显然对这种低级的马屁没有什么反应，接下来就是去看李姝影的文案了。

“无极月轮，传言上古月宫坠落时的碎块打造，道士施展道术时能借来澎湃的天地元气……这都什么玩意？”

余敏刚刚看完第一栏里道士装备的武器一项，马上就声音尖利起来：“有你这样瞎编的吗？韩国版《逆天之旅》是韩国风的幻想游戏，你这加入的是中式仙侠还是玄幻风？跟韩国原版的格格不入，真是垃圾的不行，上次赵领导的教诲都不记得了吗？”

木恩看到余敏情绪激动，马上出来打圆场：“唉唉，敏姐别激动！李姝影这个文案虽然有点自己发挥过多，但是别出心裁之处还是有一些闪光点的嘛。”

“木胖你闭嘴！”余敏显然还是怒意未消：“就是你昨天一套歪理邪说，让新人跟着走上歪路。我早就看出来了，赵领导面前你说一套，在他背后你又做一套，阳奉阴违的本事倒是不一般。这次的新人不好好的教回来，肯定又要废掉。不信，咱们拿这套文案给赵领导看看，你到时候倒是听听领导怎么评价的！”

“评价什么？”

木恩心中顿时暗叫不好，转身过去就看到赵友全慢慢的走了进来！

第三十章

余敏很清楚，赵友全这样的领导，在这个位置上是不会蹲很久的。

文案策划组在整个游戏策划部里，算是地位最低的。而爬不到组长这个位置，在策划部里的前途基本上可以说毫无希望。

因为在一个游戏项目的成功里，可以说系统策划有功，数值策划有功，美术有功甚至是运营和市场有功。要说文案有什么功劳，那基本上会被归为笑话。

这种情况下，项目成功了跟文案的关系不大，项目失败了跟文案的关系也不大，这个地方要是不使劲升职往上爬，基本上就会成为一个游戏公司里的养老圣地了。

目前能跟余敏竞争组长位置的，算来算去也就跟她一样属于副组长的木恩。

虽然余敏自认为从资历到能力以及上司的喜好，自己都是领先木恩的。但是她一直相信一句话——狮子搏兔亦用全力，只要找到机会就一定在领导面前使劲的黑木恩。

木恩是个来自云南少数民族地区的老实人，当初也是因为到临江省上大学最后留在这里工作。生性憨厚而热爱游戏，在办公室政治里自然不是余敏这种人的对手。

赵友全走过来，首先看了一下张子继的文案，不禁笑骂一句“什么玩意，小孩子别瞎搞”。

接着看完了何小露的文案，赵友全那刻薄的脸上居然能露出一丝欣赏之情：“对了，这就是我常说的，要遵循人家伟大韩国游戏的风格。人家韩版文案里融入了韩国的神话传说还有一些东西方神话元素做基础，文化元素当真是包罗万有，我们自己就不应该瞎折腾嘛。”

勉励了何小露几句，赵友全就没有理会兴奋得脸通红的何小露，开始看李姝影的文案。

果然，看了没几行，赵友全就火冒三丈：“这都是什么？啊？我之前说的话都是放屁吗？”

整个办公室里都能清晰听到赵友全的咆哮，所有的老员工全都脖子一缩，在自己的工位上安静如鸡，一个多余的动作都不敢有。

李姝影自然是不服气，正想辩解几句，门口那又传来一个声音：“怎么了，老赵这下午火气这么大，是下午茶没喝好啊。”

声音有点熟悉，李姝影看过去，发现是策划部的主管杨小林走了进来。

第一次李姝影觉得这个办公室真是“四战之地”，地形劣势也太明显了——有些风吹草动，容易惊动过往上厕所的领导。

杨小林走了过来，同样扫了一下三个人的文案，同样也为李姝影的文案皱起了眉头。

这种时候自然不是赵友全发言的时候，余敏一马当先：“杨总，我们文案组一直坚持尊重韩国版文案的精髓，很少进行风格变动很大的文案创作。这个新人刚刚进来什么都不懂，还不听我们的意见一意孤行做这种文案改编，所以赵组长刚才忍不住生气呢。”

在杨小林面前，余敏可不敢跟往常一样称呼赵友全为赵领导或者赵老板。

杨小林对赵友全这个下级小领导还算满意的，倒不是他能力怎么好，而是这个最大愿望只有返回韩国轰鸣道公司的家伙对自己的地位构不成任何威胁。

虽然杨小林从个人喜好来讲，觉得李姝影做的还算不错的，但是赵友全身后的马屁虫余敏这么一说，顿时就知道了其倾向性。

李姝影自然不能听着余敏那里瞎逼逼，不满的说：“《逆天之旅》本身就是一个东西方元素混搭的游戏，但是里面东方幻想元素和西方幻想元素过于混杂，没有清晰的分野。这样的文案设计，自然也没有两种幻想体系碰撞的魅力！所以我的文案，就强调……”

余敏没想到这个才进公司一天的小小实习生，竟然敢当面顶撞自己，顿时一张马脸拉的更长了，扭曲丑陋的表情下是因为激动而变调的声音。

“什么？文案该怎么做还要你教我？”余敏样子有点像歇斯底里的泼妇了：“领导领导，现在的新人真的是没有样子了！屁都不懂才进来一天，就知道顶撞部门前辈和领导，说她目中无人都算是轻了！我建议啊，这种人就应该去网站部蹲着，先在那里好好学习一下怎么做人做事再说。”

李姝影经过之前跟秦瑄的交流，也知道大宏王朝公司的网站部实际上就跟冷宫没什么区别。到了那里的员工，基本上不是斗志全失的熬日子，就是自觉灰溜溜的离职。

“怎么了？什么网站部？”

大家还没个说法呢，又是一个声音从门口传来。

大家转头一看，是大宏王朝的新晋ceo秦瑄站在那呢，后面跟着长期挂着和蔼笑脸的周羽滔。

大家这下都是一惊——文案组这办公室今天风水怎么了？领导上厕所路过这里都会发现这里的小破事？

但是转念一想又不对，秦瑄和周羽滔这些公司的顶层领导，不都是在四楼办公吗？怎么可能跑到二楼来上厕所？

知道可能是秦瑄找自己有事，杨小林上前几步问：“秦总，有什么事情吗？”

秦瑄那张淡漠的冷脸实在很难看出他的情绪来，对着杨小林点点头之后，他走到了李姝影的办公桌前。

李姝影生怕自己跟秦瑄的事情曝光，导致那个对赌协议失败，眼睛滴溜溜的四处飘着，硬是不去看秦瑄。

何小露近距离看到秦瑄，则是觉得心里砰砰跳，觉得这英伦风的帅哥实在太迷人了！

赵友全一心想返回韩国，对于顶头大boss倒也能做到一些不卑不亢。但是余敏这样的角色，就已经下意识的点头哈腰，表示恭迎领导莅临与指导工作。

秦瑄扫了一眼三个人的文案，用的时间还不到五秒，就指着李姝影的文案说：“这个很好，游戏里应该采用这个版本。”

“啊？”

余敏顿时脸上的笑容就僵硬了，好半天都说不上话来，最后求助的眼神转向赵友全。

赵友全仿佛没看到一般，不表示赞叹也不表示反对，仿佛自己特别中立似的。

秦瑄也没什么情绪变化的说：“李姝影的这套文案，很符合我们后面游戏策划改版的思路。杨总监，后面我和周羽滔都会联合介入游戏的策划工作，按照我们的思路快速的出一版新的游戏策划方案。我亲自来策划部宣布这个决定，希望能够在后面的工作中得到大家的支持。”

谁敢不支持呢？文案组的员工全都热烈鼓掌，欢迎ceo大人亲自空降来做游戏策划工作……虽然听起来觉得好像哪里有点违和。

秦瑄说完，又看了余敏一眼：“连什么是好文案的判断眼力都没有，这样的员工文案组也该好好反省一下了。我看，该员工就暂时调去网站部，管管文学论坛，好好从论坛的网络小说里学习一点文案知识吧。”

杨小林愣了一下，然后看了一眼赵友全。赵友全自然知道杨总的意思，连忙点头：“是是，秦总说的对，我们马上执行。”

余敏长大了嘴，但是却惊骇的说不出话来，活像一条都抛到岸上快要窒息的鱼。

秦瑄转身离开，周羽滔则对杨小林说：“杨总监，关于游戏策划与运营工作，还请到会议室来，我们针对目前的情况要作出一些改变。”

杨小林一边跟着往外走一边连连点头：“好的好的，要开会老总们一个电话通知就好，不用楼上楼下的跑嘛，多浪费时间。”

看到各位总们都出去了，赵友全看着余敏叹了口气，默默的回自己办公室，走人事调动流程去了。留下在办公室里的余敏，如同被抽掉灵魂一般，面色苍白的呆呆站在那里。

何小露超级羡慕的对着李姝影轻声说“哇，刚才好厉害啊，我们的超帅ceo大人亲自表扬你的文案好呢！真是运气来了挡也挡不住啊，看来李姝影你在我们这萌新三人组里应该是最早熬出头的。”

李姝影此刻也心情复杂，秦瑄突然出现给她解围，甚至将刁难她的余敏转岗去冷宫网站部，也不知道确实是因为欣赏自己的文案，还是因为看不得自己受到刁难。

“那个没有情感的木头人，肯定是前者吧！”

李姝影也没纠结这个事情，很快就确定了秦瑄行为的原因。

此刻的公司会议室中，已经齐刷刷的坐好了各个部门的负责人也就是高级总监们。

游戏策划部的，游戏运营部的，游戏技术部的还有财务法务甚至是游戏客服部的主管都已经在座。他们一起看着年轻的信任ceo秦瑄，不知道这公司的第一次新管理层主持的高管会要讨论什么内容。

秦瑄扫视一眼会议室里的人，看到人都坐齐并且安静下来，才对大家说：“我们大宏王朝的最新情况，相信各位高管或多或少的有所了解。私服和外挂对公司核心产品的侵蚀，已经到了非常致命的程度。为了改变公司目前非常不利的经营情况，我跟各位副总讨论后决定，之后公司的核心产品《逆天之旅》将取消点卡收费，改为可以无门槛免费玩的游戏。”

“什么？”

“这怎么可以？”

“不行，绝对不行！这样公司现金流会飞快的断裂！”

听到秦瑄的决定，一群高管顿时觉得自己出现幻听了，无法接受这种让公司可能当场死亡的决策！

第三十一章

下班的时候，大宏王朝的员工隐隐听到会议室那边有人咆哮。

晚上九点左右，白班客服和加班完毕的员工离开办公室的时候，还是看到会议室那边灯火通明，依然有人在大声争执。

李姝影吃完公司食堂回到别墅，等到十一点也没看到秦瑄回来，也不知道公司的高管们在折腾什么神思路。

第二天一早，李姝影起来的时候，发现秦瑄居然还没有回来，顿时有点无语。

吃完早餐去公司上班，李姝影发现会议室那边居然还亮着灯，不禁为公司高层这种奋斗精神而点赞。

正准备打卡考勤，李姝影看到会议室里面的高管一个个神情萎靡的走出来。

而走在最后的大宏王朝f4那几个，反而精神还不错。

高管们纷纷返回自己的办公室，稍微收拾一下，洗把脸用点漱口水什么的，就开始准备向自己的部门传递昨天晚上通宵会议的决议。

策划部因为有秦瑄和周羽滔亲自空降来主持工作，所以杨小林比较郁闷的将宣讲的机会让给顶头boss秦老板。

等到9点左右，策划部的员工全部到齐了，就一起拉到了二楼这里部门专属的中型会议室。

有公司最高大boss在场，所有策划部的员工都乖乖的坐着一动不动，一个交头接耳的都没有。

秦瑄看了一眼所有策划部的员工，然后才开口：“经过我们管理层充分的交流与协商，最终公司对于核心产品《逆天之旅》，有一个运营上的重大变化。这个变化跟后面我们策划工作的展开息息相关，所以在策划部这里我亲自来讲这次的变化。”

所有人几乎都屏住呼吸，静静等待秦瑄的决定。

“我们决定，取消游戏的点卡收费，以后《逆天之旅》这款游戏将进行免费运营，所有玩家都可以零门槛进入游戏。”

“轰！”

会议室里，将近五十号人全都发出了惊叹！

李姝影觉得秦瑄是不是疯了，游戏免费玩，公司还赚什么？

目前中国几乎都是客户端游戏一统江湖，而游戏的收费模式也是清一色的游戏点卡时间收费。

现在秦瑄异想天开的决定游戏免费，这不是私服才做得出来的事情吗？

杨小林默默的捂住脸，手下员工的反应跟他们几个部门的老大反应几乎是一模一样。

目前大宏王朝的困境，得益于对手不遗余力的买通游戏媒体来炒作负面，员工们会上网的都知道公司的状况不太妙。

而前ceo的突然去世与公司顶层大换血，又让大家觉得惴惴不安。现在抛出这种堪称神思路的方案来，大家只能觉得公司这是在破罐破摔了。

甚至有个别人，偷偷的在桌子下拿出手机……

此刻的隆庆市市中心，核心商业地段，阳光照射下金光灿灿豪气逼人的猎雕大厦里二十二楼的ceo办公室中，一个留着小胡子，面容阴沉的男子，正在听手下的汇报。

“什么？大宏王朝那个外行ceo刚刚进入公司，屁股没坐热就开始折腾？”

面容阴沉的男子正是猎雕互动的创始人兼ceo童灏然，听完手下的汇报之后他靠在自己的单人沙发上，开始思索这是怎么回事。

汇报的手下陪着笑脸说：“千真万确，我在大宏王朝策划部里的朋友，会还没开完就给我发了信息过来了。老板，外行果然就是外行，作死的手段真是超出大家的预料啊！”

童灏然习惯性的摸摸自己下巴的胡子，沉思一阵后才说：“作为一个外行ceo，秦瑄作出这种没脑子的事情不算奇怪。但是整个公司的高层居然没有人去劝阻他，这个有点……”

“哪没劝啊！”手下神情夸张的说：“但是秦瑄带来的那三个新高管，全都跟他同一个鼻孔出气呢，其他部门的高级总监拦不住啊！”

童灏然默默的拿起了桌面上的一叠文件，然后翻看起来。

“秦瑄，前斯坦福大学的心理学专业副教授。周羽滔，来自*米高梅赌场的反数字作弊专家。任潇然，北美富二代。jason吴，什么都会一点的万金油。”

再次看完了文件，童灏然自己也觉得有点哑然失笑——这都是一群什么极品？没有做过网络游戏行业也就罢了，在硅谷打滚过几年也好啊！现在倒好，一个有互联网背景的家伙都没有。

手下自然知情识趣：“是啊，一看这个高管的阵容，我就觉得醉了。好歹也是跟我们猎雕互动在临江省斗了几年的老对手。原本以为最后推翻他们还需要稍微用点力，现在看来，他们自己瞎搞一番，只怕倒闭也就是在几个月内的事情了。”

童灏然虽然心底有一丝疑惑，但是从逻辑上来看，怎么看都觉得秦瑄这个是作大死。

高兴的拍了一下蒙着皮革的桌子，童灏然拿起了桌面上的分机，直接说了一句：“叫江柏柔进来。”

不到三十秒，童灏然的办公室大门缓缓推开。

刚才汇报工作的手下，马上自觉的告退。他知道能够不敲门就进入老板办公室的，全公司只有一个人——童灏然的助理江柏柔。

虽然名头上挂着是助理，但是江柏柔在猎雕互动里那绝对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也是老板唯一信任的人。

门打开后，一个筒裙贴身，身姿动人的长卷发丽人进来。

“童总，有什么事吗？”

江柏柔一边问着，一边打开了自己手中的记事本，随时准备听老板有什么吩咐。

童灏然右手食指有节奏的轻轻敲着面前的办公桌，声音低沉的说：“大宏王朝那里要有新动作了，但是我觉得是他们新的管理团队毫无行业经验的瞎折腾。把游戏的点卡收费取消，让玩家免费玩。这种固然可以短时间内回流一些人气，但是如果他们敢重新恢复收费，一定会被玩家给喷死。这种外行人的决策，我要你联系那些游戏媒体和写黑稿的家伙，好好让大宏王朝被从业者们恶心一把。”

江柏柔点点头，记事本上笔尖飞快划过，好看的字体每一个都几乎分毫不差，如同打印出来的一般。

记录完毕，江柏柔对童灏然说：“童总，这次的公关费用还是从老的渠道那里给出去吧。大宏王朝越是死到临头，我们越是要小心谨慎，不能被抓住马脚。”

童灏然的脸上露出微笑：“这些事情只有交给你做我才放心，我们马上就要统一临江省的互联网市场，风口浪尖的自然要小心一点。这一次媒体上对大宏王朝的攻击，记得注意节奏，不要一窝蜂的上显得黑公关太明显。”

江柏柔点点头：“您放心，攻击会持续到几个月后他们倒闭的那一天。”

童灏然满意的靠在自己的位置上，目光转向了窗外，自言自语起来：“好几年了，终于等到这天了。对了，最后补刀的一个公关稿，你这样处理……”

再次吩咐了江柏柔几句，童灏然这才彻底放松身子，让江柏柔在另外一边的桌子上点燃一支熏香，这才开始闭目养神的冥想去了。

而此刻的大宏王朝里，策划部的会议室已经乱成一锅粥。但是看到自己的顶头上司杨小林在那没有做声，大家也不敢率先发出意见。

质疑喧闹声渐渐安静下来的时候，大家也知道了这个决定是无可挽回的。

大部分人的心态都是这样——反正天塌下来有公司的管理层和部门高管们顶着，自己一个打工的还是少逼逼两句为妙。

当所有人都以为这个决定就这样通过的时候，一个不和谐的声音突然在会议室里响起：“不行，这样做会马上让公司的现金流断裂！而就算因为免费回流了不少玩家，但是我们不可能宣布永久免费把人骗回来后，又恢复收费，这样只会让玩家永远的放弃大宏王朝的所有产品！”

所有人的目光一起转过去，只见站起来勇敢发言的，居然是一个陌生的面孔。

“那是谁啊？”

“不知道呢，从来没见过。”

“坐在会议室那个角落的，不都是文案策划组的员工吗？”

“好像是个新人……新来的实习生？”

“实习生不好好夹着尾巴做人，居然敢在这种场合当出头鸟，估计下午就可以直接收拾东西走人了。”

一群人看着李姝影，纷纷小声的交换着信息和意见。

秦瑄深深的看了李姝影一眼，然后才开口说：“这是公司高管的一致决定，下面的员工理解要执行，不理解，就在执行中慢慢理解吧。就这样，散会。”

随着高管的走出去，还在会议室里的员工纷纷用看烈士的目光看着李姝影。

“死定了这个新人，看到刚才咱们总裁大人的一脸冷漠吗？”

“总裁大人什么时候都是那个脸色好伐！”

“可怜的新人，我赌一周的早餐，她下午就要被丢去网站部了。”

“还网站部呢，直接就收拾东西东走人吧。”

何小露着急的拉了一下还站着的李姝影衣角：“你疯啦？公司大会上直接顶撞公司的ceo？”

张子继则露出了古怪的神情，上下打量着李姝影，仿佛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物一样。

第三十二章

李姝影意识恍惚了一下，然后想起秦瑄那个意味深长的眼神，心中又不禁有点犹豫。

虽然秦瑄感觉上是个互联网行业的外行，但是把互联网行业放入传媒领域来看，秦瑄在美国的传媒领域中无疑也是很有一手，否则也不会出现有媒体大公司挥舞着一千万的支票上门请秦瑄出山。

“这个家伙，一千万美金打工三年的邀请都只回应一个霸气的‘滚’字，想必回到中国来接管这家生死未卜的公司，也不会是为了折腾这么一下然后快速倒闭关门又返回美国吧？”

李姝影冷静下来，觉得还是晚上回别墅的时候，好好问问秦瑄才是。毕竟自己答应过他，不会随便利用自己的否决权，来干涉秦瑄对公司的管理。

飘飘忽忽的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李姝影明显的能感受到同事投过来目光的次数比以前多得多，这就算是在部门里一炮而红。

何小露还在絮絮叨叨不厌其烦的给李姝影讲一些基本的职场生存常识与禁忌，然后再三表明在任何的明规则潜规则古今中外规则中，顶撞最顶头上司都是死路一条。

最后，何小露郑重总结：“李姝影同学啊，霸道总裁的小说要少看啊！里面那些顶撞总裁还被总裁看上并且倒追的，都是小说主角，做不得真的！玛丽苏知道吗？苏得你不要不要的，就乖乖买书给作者送钱了，都是智商税啊……职场生存，与人为善，安全第一！”

说到最后，李姝影都忍不住笑出来，摇着何小露的手：“好了好了，我知道了。放心吧，我也只是因为担心公司的前景，这才紧张过度起来发言嘛，以后不会的啦。”

何小露满意的点点头，然后三个新人继续接受木恩的指点，开始准备做其他的文案培训。

余敏的办公桌，则已经收拾干净，看来真的是去网站部接受“文案学习”去了。

现在，文案组里摆明的二号人物，就只有木恩一个，办公室里对他的态度也突然转变了。

当然，憨厚的木恩并没有什么感觉，就算是大家都不敢再叫他木胖这个绰号，他也没有察觉到。

带了李姝影三个新人一整天，不知不觉就到了下班时间，木恩因为自己手头的项目，决定留下来加班。

张子继毫无疑问是下班时间雷打不动那种，何小露也觉得没有正式项目咱们就别折腾了，只有李姝影觉得想跟木恩多学点东西，决定也加班帮帮忙。

木恩看到李姝影留下来帮忙，原本就肉乎乎的脸上绽开笑容，眼睛都快看不到了。

“走，饭堂我请。小影你想吃什么，随便点！”

李姝影笑着说：“前辈真是说笑了，饭堂的东西基本上管饱就行，谁敢在那敞开点，不是找不痛快嘛。”

木恩跟李姝影慢慢下楼，往一楼饭堂走过去的时候有点不好意思的说：“哎，美食街那边当然比公司饭堂好吃的多了。但是我一直都在努力存钱，想回到老家大理无量山那边建一个大大的房子，然后娶个老婆在那种地种菜，养一些鸡鸭……所以贵的都不敢请，别说我抠门哈。”

李姝影连忙说：“不会的不会的，别人请客哪还有什么好挑的……”

正说着呢，突然一个姑娘从两人身前冲过去，然后跑到了公司那个绿化很好的中庭一角蹲着就哭。

“太过分了！”

李姝影还没反应过来呢，又是一个姑娘冲过去，在中庭的另外一个角落里嘤嘤嘤的哭。

“这是怎么了？”

李姝影看了一下两个姑娘都是从一楼的办公室里冲出来的，那边正是客服部的地盘。

看到木恩一脸神情正常仿佛什么都没看到一样的往前走，李姝影差点就以为自己看到什么灵异事件了。

走了几步，木恩发现李姝影没跟上来。回头一看，发现她正在看呢那两姑娘发呆呢。

“哎，小影怎么了？下班的点动作快点，不然食堂可就没有位置啦！”

听到木恩招呼，李姝影赶紧上来问刚才那是什么状况。

“也就你们新人容易好奇，其实在公司蹲上一两个星期啊，就会习以为常啦。”木恩一边走一边跟李姝影解释：“那些都是客服部的姑娘，属于客服里最苦的电话客服。”

“电话客服最苦？”

“是啊。”木恩叹了口气：“小影你想想，打电话到公司这里来的，大多是遇到了问题是吧，不太可能有人体验公司的网络服务觉得太爽了来个电话表扬一下。那么会来电话的，肯定都是各种骂的，尤其是游戏玩家。游戏中遇到卡顿啦登录异常啦甚至被盗号啦等等，一肚子火打通电话，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这些客服姑娘被骂惨了，忍不住会出来哭的。”

李姝影同情的转头去看了一下，只见那两个姑娘擦干净脸上的泪痕，匆匆的又赶回了办公室里继续工作。

木恩摇着头：“大家还以为公司的网站部算是冷衙门呢，其实那里跟客服部比起来已经是天堂了。基本上能在客服部的电话客服岗位扛半年的都算是心理强大的，做一年以上的绝对是人才。而做了超过两年还乐此不疲的，那基本上算是有心理疾病了，推荐去看看心理医生。”

两人走到饭堂，随便点了一些东西，吃饱了就回去继续工作。

一直到了九点半之后，木恩看到李姝影还没回去的架势，自己就有点不好意思了：“好吧，今天就弄到这里。其实有点不好意思的，我这个《逆天之旅》的新版世界观其实就是瞎琢磨，都不算正经的公司工作。”

李姝影连忙说：“没有没有，木恩前辈的思路很好呢，对我做文案工作很有启发。我住的地方离公司很近，回去闲着也是闲着，多跟前辈学点东西才是求之不得呀。”

木恩高兴的点点头，两人分别收拾东西关机后就离开公司。

李姝影顺着路往鎏星苑小区里走，这个时候小区外面的宵夜摊子也陆陆续续的摆起来了。

这块开发区的地方距离市中心有点距离，所以市容市貌就不是那么讲究，路边摊摆起来也基本上没人管。

各种香味在空气中弥漫，麻辣烫的烧烤的炒饭炒面炒米粉的很是诱人。

李姝影赶紧加快脚步，她现在都不敢晚上出来散步或者夜跑什么的，因为太危险了，一不小心就会遭遇个宵夜摊子然后吃撑了回去……

刷了卡进入别墅区，回到自己住的文曲苑门口，李姝影开门的时候还想起了上次看到秦瑄跟自己手说话的场景。

“好吧，秦瑄这个家伙看起来是没有嗑药，至少被抓的风险没有了。”李姝影推开门的时候还在想：“但是那种可以跟自己双手对话甚至争执的样子，让人很不放心啊！秦瑄到底是什么精神疾病呢？他自己作为一个心理学专业的专家，不能自己处理吗？”

李姝影心中怀着一丝不祥的预感，抬起头来的时候就呆住了。

别墅依旧是灯火通明的，但是从巨大的落地窗看进去，发现客厅里面竟然是乱得一塌糊涂，像是被人翻了底朝天似的。

首先是沙发的坐垫，基本上横七竖八的甩得到处都是。各种摆设，基本上没有一个是在原位的，也被丢得遍地都是。

李姝影脑袋里顿时“嗡”的一声，第一反应就是家里遭贼了！

“这都是什么安保？里三层外三层的，还让别墅区被偷了？”李姝影猫着腰蹲在门边的绿植阴影中，小心的向里面观望，同时掏出了兜里秦瑄给的手机，随时准备拨打110。

正在观望呢，李姝影突发发现秦瑄的身影出现在别墅之中，并且焦躁的走来走去，时不时用脚踢开地上的杂物在找什么东西。

“秦瑄！”

李姝影差点就跳起来，看秦瑄那个样子，房子里乱成一团像是被洗劫过似的莫非是他搞出来的？

听到李姝影的声音，秦瑄从屋里看出来，打开门让她进去。

李姝影看着屋里一片狼藉，眼前不禁有点有点晕：“秦瑄，你这是干嘛？要在家里挖矿还是怎么，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地震过后灾难现场呢。”

秦瑄此刻脸上没有了那张淡漠，反而是当初李姝影在美国第一次看到秦瑄时的那种焦虑与不安。

“怎么了？不会是发病了吧？”

李姝影想起之前秦瑄还能跟自己手说话，原本心中不祥的阴云就扩大了。

秦瑄着急的对李姝影说：“李姝影，你看到我的那双手套了吗？灰色的比较显旧，手工特别粗糙，材质是羊皮。”

李姝影马上想起了上次秦瑄戴着手套跟自己手说话的场景，当然对那双看起来做工实在难以吐槽的手套印象深刻。

秦瑄平时打扮还是非常精致的英伦风，那手套明显跟他画风不一样，李姝影相信那绝对是一双有故事的手套，只是不方便问而已。

“怎么了，那双手套找不到了？”李姝影不解的问：“这双手套是什么来历，很重要吗？”

秦瑄点点头：“是的，没有这双手套，大宏王朝就肯定完蛋了。”

李姝影惊讶得合不拢嘴！

第三十三章

李姝影虽然知道在秦瑄身上，很多正常逻辑是讲不通的。但是那双看起来丑得不行的羊皮手套，居然关系到大宏王朝的生死，这就实在太匪夷所思了！

“我说秦瑄……”李姝影试探着问：“我相信你是一个正常的科学家，而不是什么自然神学家吧？”

秦瑄眉毛微微一挑：“咦？你居然还知道自然神学概念？naturaltheology对于一般人来说应该很陌生才对。当然了，我是一个唯物主义的科学家，并不相信神学有关的任何东西。”

李姝影松了口气：“还好还好，我真的生怕你告诉我，你那双灰白的羊皮手套可以告诉你关于未来的预言，又或者互相摩擦能召唤出什么神来实现愿望，那我就真的崩溃了。既然那双手套没有什么神异之处，为什么会决定大宏王朝的生死？难道那是英国女皇给你的信物，只要你拿着手套去见她就能实现你两个愿望？”

秦瑄慢慢的放下焦虑的神情，身子靠在没有坐垫的沙发上，好半天才说：“一个手套一个愿望是吧，《神雕侠侣》看多了李姝影……这个事情解释起来比较复杂，简单来说这个手套是我深度思考的必要道具。只有戴上这双手套，我才能构思复杂的计划与执行的方案。光靠日常的专业知识，我还没那么神奇将一个濒死的互联网企业拯救回来，毕竟我不是一个从事过互联网行业的人。”

李姝影想起了之前看到秦瑄跟自己戴着手套的手争执，这下才算是知道了原因。

虽然感觉还是有那么一些古怪，但是至少这种行为在李姝影看来仅仅属于怪癖，而不算严重的精神疾病了。

想到大宏王朝的ceo秦老师没嗑药也不是神经病，李姝影觉得未来还是有希望的，顿时浑身都轻松起来。

“好啦好啦，不用翻的那么辛苦了，屋子都弄成什么样了。”李姝影语气轻松的说：“这个屋子又没进贼，进了贼也不会其他什么东西都不拿偏偏拿你那双看起来就不值钱的手套。来吧，我一起帮你找找，跑不出这个屋子的。”

李姝影看到一楼已经乱成翔了，觉得这里没有翻的价值，就直接上了二楼……

“秦瑄你个死变态！”看到自己的屋子居然也被翻过，女生私密物品都摊出来了，李姝影忍不住对着秦瑄就是一顿骂：“女生的房间可以随便进吗？放内衣内裤的衣柜你都没放过，还有没有人性了？”

秦瑄闷闷的声音在楼下传来：“那双手套至关重要，要不然我也不会冒着碰到猫的危险上去找了。”

“你还有理了！”李姝影火冒三丈，但是突然想起来：“对了，姝小影呢？那只小灰猫跑哪去了？”

想到小猫，李姝影灵光一闪，转身就下楼并且跑到了后院。

“喵！”

小灰猫从一盆植物后面探出脑袋来，接着就奔进了李姝影怀里。

“啊呀，你这个爪，全都是泥！”

李姝影想起这猫还带着一点狗的习性，看到爪子把自己衣服蹭脏，马上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果然，后花园里面的草地上，有个明显的新土包，李姝影一手抱猫一手去刨了几下，秦瑄那手套就好好的埋在里面呢。

李姝影松了口气，拿起手套甩掉上面的泥，然后在小灰猫脑袋上拍了一下：“惹祸了你！”

小灰猫滴溜溜的大眼睛望着李姝影，一脸无辜的样子。

回到别墅，李姝影把手套放在茶几上。秦瑄看着李姝影抱着那小猫退了七八步，这才上前拿起了自己的手套。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李姝影觉得秦瑄拿起手套的那一刻，仿佛身边一种坚硬的外壳会暂时打开，脸上的神情也不再那么冷漠。

不过这种感觉转瞬即逝，秦瑄的目光冰冷的落在那小灰猫身上，小猫顿时毛都竖起来，呲牙咧嘴的作出戒备神情。

小心的将手套收拾干净，秦瑄回到自己屋里又折腾了一阵，接着拿出了几张打印好的纸在自己卧室门口和一楼显眼地方张贴起来。

“这是干嘛？东西都找到了还要贴失物招领？”李姝影一脸问号：“在自己住的地方贴失物招领是几个意思？”

等到秦瑄回到自己屋里并且咣当一声关上门后，李姝影才走过去看那些张贴的纸上都是什么。

猫肉料理大全。

不但如此，秦瑄还网上找了资料，将一些国家如越南吃猫肉的习俗都给整理出来。

“变态！”

李姝影抱紧小猫，赶紧上楼去了。

第二天，李姝影为了防止小猫再去惹事，最后真的变成烤猫排，她将小猫锁在了房间里，不再让它满屋子乱跑。

至于一片狼藉的屋子，既然是秦瑄搞出来的，就留给他处理好了。

只是李姝影下楼的时候，才发现客厅居然恢复原状了，所有的东西全都井井有条的摆放在原位置上。

“动作还挺快啊。”

感叹了一句，李姝影就飞快的出门赶去上班了。出门之前，李姝影还不忘冲着秦瑄卧室方向做个鬼脸：“变态的早餐，自己解决去吧！”

来到公司，时间尚早，饭堂这里供应的早餐虽然款式简单，但是胜在价格都便宜。

粥粉面包子油条豆浆煎饼红糖发糕，基本上就没其他什么选择了。李姝影还是选择了口味比较清淡的白米粥加煎饼，吃完之后直接往二楼去。

路过一楼客服部的时候，这里才上完晚班的人才陆续出来活动一下僵硬的肩膀。

来到工位，打开电脑，李姝影捏捏拳头，打起精神准备开始一天的工作。

跟平时差不多，张子继还有何小露几乎都是踩着点进入办公室，手里拿着的都是公交站附近摊子买的早餐，显然是没有时间去混饭堂的。

“早啊！”

“早！”

李姝影跟何小露互相招呼，就准备进入工作状态。只有张子继慢悠悠的啃完了包子，保持着那种没睡醒的状态，有点准备开机打游戏的样子。

李姝影对此都见怪不怪了，反正张子继这个状态，哪天被开掉了真的是一点都不会觉得奇怪。

正在琢磨文案呢，办公室里突然听到有些人在小声的交流什么。

文案组的办公室只坐了十个人左右，大家其实工位最远的，直线距离也不过七八米。虽然声音小，但是说什么基本还是听得见的。

“听说了吗，系统策划组那边正在折腾呢。”

“是的，空降下来的ceo秦总还有那个总是笑眯眯跟个阳光少年一样的周总，提出了一个新版本的策划思路要大家完善。”

“据说那个思路太奇葩，很多系统策划的兄弟姐妹要哭瞎了。”

“别提了，数值策划的兄弟们看着那方案也是心惊肉跳的，很快就轮到他们跪了。”

何小露竖起耳朵，听清楚后再小声跟李姝影跟张子继嘀咕，很有公司小喇叭广播站的架势。

“同事们都说，第一轮折腾完系统策划，第二轮就是折腾数值策划，第三轮就到我们文案策划了！”何小露神秘兮兮的说：“到时候是秦总和周总亲自来抓，大家下午做好准备！”

“秦瑄……”

李姝影也不知道秦瑄现在要折腾什么，但是大宏王朝这个情况，基本上也算是死马当活马医，不管什么神思路也只能随他上了。

要是不成功，三个月后大家一起散伙，也没别的选择。

张子继则一点紧张的样子都没有，一手捏着鼠标另外一只手撑着脑袋，还在游戏里慢悠悠的纯靠鼠标操作玩游戏。

李姝影跟何小露一起叹气，这哥们真是没救了。

千辛万苦通过笔试面试进入公司，张子继最大的愿望看起来居然就是玩游戏不卡，当公司是大型网吧呢？

下午的时候，果然秦瑄和周羽滔在赵友全的陪同下来到了文案组办公室。

投影仪和笔记本设备刷刷的架起来，门窗全都关闭还拉上窗帘，一看就是搞大事情的架势。

赵友全把u盘插上笔记本电脑里，然后秦瑄亲自打开ppt，讲解起了对文案组的策划文案需求。

听完之后，大家暗暗松了一口气。这个新版本虽然有些变动，但是大部分的烦恼属于系统策划那边游戏机制调整的烦恼。

系统策划组把策划案发给韩国游戏研发方，对方评估过后开发完毕，然后会把韩国最终开发的策划案又传回来，实际上工作流程对文案组来说跟以前一样。

秦瑄讲解完毕之后，严肃的说：“这个需求时间特别紧急，从时间节点来算，跟韩方沟通到出最终版策划案需要至少半个月，而实际的版本开发到bug测试需要至少一个半月。这样算上一些沟通损耗，实际上我们看到这个版本的时候已经是三个月后的事情。中间留给文案组迅速改文案为中文版的时间，实际上只有一周。”

周羽滔举手插话：“一周可不是七天，而是五个工作日。五天之内，必须完成。”

赵友全皱着眉头：“这么看起来，五个工作日时间确实不够用的。不过我们文案组尽量遵循韩国那边的原版文案，少做改动，应该没问题。”

李姝影看着投影上那个方案，忍不住发言：“这个新版本的策划案，本来就跟原本游戏的文案不太兼容。如果再经过韩国人的版本折腾，就像不好的中文翻译外文再翻译回中文一样，效果会非常糟糕。我觉得，至少在比较关键的装备文案上要作出中国版特色吧？”

赵友全一看，又是这个刺头新人，忍不住一拍桌子：“胡闹！时间只有五天，怎么可能还做本土化的润色！”

何小露吓得脸色煞白，又暗中去拉李姝影的衣角。

张子继，则摆好了坐姿，仿佛瞌睡不翼而飞，瞬间进入了看戏模式。

第三十四章

李姝影坚定的说：“大宏王朝现在的情况，本身就受到玩家的强烈质疑。我观察了一下，客服部那里出来哭的频率不算低，显然玩家已经因为私服外挂以及我们自身的bug问题而越发愤怒了。”

看了一眼在场的人，李姝影继续说：“这次如果我们再用一个敷衍的版本给玩家，那么这个会不会成为我们《逆天之旅》的最后一个版本呢？秦总这么大的设计思路变化，为的肯定不仅仅是玩家一时新鲜吧？我觉得我们能完成这个文案的优化，在规定的时间内，拿出一个让秦总满意的文案，如何？”

李姝影心里苦，她知道大宏王朝也就这么点现金流，这个版本如果失败，也许未必是大陆最后一个版本的《逆天之旅》，但肯定是大宏王朝的最后一个更新版本。

但是这些情况，高级总监们不知道，中层不知道，基层也不知道，李姝影完全不能说出来。

这种情况下，也只有……

背水一战！

孤注一掷！

不成功便成仁！

李姝影寻求赞同的目光投向了秦瑄！她相信秦瑄能够立即自己拼这一把投入的用意！

“我不同意。”

秦瑄一脸漠然的回应。

如果那只小灰猫现在在怀里，李姝影会毫不犹豫的将猫糊在秦瑄脸上。

“为什么？”

秦瑄淡定的看了一下自己的手表，那是一只看起来有点旧的复杂功能机械表：“因为时间太紧张，如果按照大陆地区习惯进行优化，我担心进度会衔接不上。这个新版本晚上线一天，都会有重大风险。”

秦瑄故意在“重大风险”四个字上加重的语调，周羽滔也挤挤眉毛传来个眼色，李姝影顿时明白这是经过他们f4精心计算后的最后上线时间点。

晚于这个时间点，大宏王朝的现金流以及士气就会全面崩溃。

李姝影心中飞快的估算了一下工作量，然后对木恩说：“木恩前辈，如果我们一起高效率协作，相信是可以完成的，对吗？”

木恩犹豫了一下，最终点点头：“应该有可能，但是肯定需要连续好几天都加班到深夜吧。我肯定没有问题，不知道别人……”

虽然嘴里说着“别人”，但是眼睛看向的是面色铁青的赵友全。

赵友全刚想说点什么，秦瑄突然开口：“好，既然你愿意拼这一把，我就姑且同意你们做出本地化润色方案。但是我们可以打个赌，我赌你无法按时完成这个文案。”

李姝影毫无惧色：“赌就赌，赌什么？”

秦瑄直接转身就走，甩下一句话：“赌什么我随后通知你，自己看着办吧。”

“哼，谁怕谁。”

李姝影冲着秦瑄背影吐吐舌头，然后发现周围的人好像都石化了一样。

“我相信我们可以做到！”李姝影握紧拳头：“为了大宏王朝再次崛起，我们一定要做到！”

赵友全原本想呵斥李姝影几句，但是转念一想，这事ceo都已经拍板了，再多说几句有什么用呢？

况且就算项目跪了，自己就终于有理由返回韩国的母公司去，锅也不是自己背。

眼睛转了几圈，赵友全最后也只能说：“好吧，秦总都觉得这样做可以，那就做吧。”

其他文案组的员工只是觉得事情发生太突然，一个个都还没反应过来。

但是作为策划部的最底层，一个普通的文案专员，他们还能说什么呢？反正互联网公司尤其是游戏部门的，加班也不是什么稀罕事，只能麻木的认了。

如果余敏还在，肯定要手撕李姝影。但是现在头号老大赵友全不反对，二号人物木恩又赞同，大家就纷纷认命了。

回到座位上，何小露又拉着李姝影的衣角了：“我说小影啊，我上次跟你说什么来着？不要顶撞公司的大老板！我们不是活在玛丽苏的世界里！ceo大人跟你打赌，你还以为是网络上那些破总裁文里的套路吗？那种大boss跟小员工打赌，输了你就给我做早餐，然后同一屋檐下发生了浪漫接触之类的桥段，都是欺骗无知少女的！”

李姝影“呵呵”的就回个傻笑，让何小露觉得真是无话可说。

文案组的风波暂时平息，李姝影专心的在电脑上梳理之前《逆天之旅》的游戏文案，好为之后的庞大工作量做好准备。

这个时候，电脑里公司的内部即时通讯软件突然出现了一个新消息的提示图标。

点开一看，李姝影发现居然是秦瑄的信息。

“如果这次打赌你输了，就给我做一个月的早餐，小区门口买的外卖不算。”

“……”

李姝影用手捂住脸，好久之后才回一个狠的：“如果你输了，就去遛一个月的猫！”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一股强大的斗志在李姝影身上升腾起来，这一仗于公于私都不能输！

下班之后，李姝影在公司的食堂里随便买了两个包子，就果断的坐上公交车奔赴学校。

这次文案涉及的工作，可能会需要一些资料。这些资料大部分大部分都放在宿舍里，李姝影准备一口气都扛过来做好好准备。

横穿隆庆市的36路公交车，一直开到星明月郎，才抵达了城西的大学城。

因为即将暑假，学校里的人比平时少一些。那些提前考完所有科目的幸福专业，实际上已经处于放羊的状态。

想起苏琼这会应该在网吧值班，李姝影琢磨着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多少要跟好舍友打个招呼，于是下车后先去了祖传网吧。

推开门进去，吧台那里刘焕正在拿着记账本痛苦的计算数字。

苏琼正想习惯性的说一句“欢迎光临”，看到是李姝影，马上就笑得跟花朵绽开似的。

“小影，还没到周末呢，怎么回来了？”苏琼一下就从吧台后走出来，拉着李姝影的手问：“怎么样，传说中的大宏王朝公司是不是人很多？在里面工作习惯吗？有没有遇到什么人刁难你？”

李姝影也笑着说：“哦，我宿舍里有一些资料，准备搬过去看看。至于欺负我的人啊，那倒没有。同事们人都挺好的，跟我一块新入职的小伙伴也成为了好朋友。”

苏琼一脸幽怨：“好吧，我就说怎么一直没消息呢，看来是有了新的小伙伴就忘了旧人哪。我这样的小角色倒是罢了，不知道那个……”

顺着苏琼的视线看过去，李姝影发现罗宇凡果然在那个卡座上戴着耳机努力的敲打键盘。

李姝影刚想问句什么，苏琼就善解人意的说：“好啦，你的男神吃过外卖啦，还没到废寝忘食的地步呢。真的是有异性没人性，也不关心一下我吃过没有。”

李姝影笑着推了苏琼一下，然后走向了罗宇凡那里。

虽然网吧里照例是因为有人吸烟而烟雾缭绕，但是罗宇凡坐在那个角落，就仿佛有一圈光晕笼罩一样，跟那些吆喝着玩游戏的人格格不入。

感觉到有人站在旁边，罗宇凡抬头一看，取下耳机后脸上就露出笑容来：“哦，是小影来啦。听说你去大宏王朝实习去了，在那边混的如何啊？”

李姝影心脏不争气的使劲跳几下，平息情绪后才说：“还好啦，侥幸混进了游戏策划部去实习，不过只是最低级的游戏文案策划，距离真正的核心工作还早的很呢。”

罗宇凡眼睛一亮：“游戏策划部？那真的是不错的地方，从游戏文案策划开始也很好啊，你从你父亲那里学到的东西很厉害，在这块应该很能施展开的。”

“哎，虽然很有趣，但是也很辛苦。”

李姝影轻轻叹口气，然后说了一下游戏新版本文案的压力。

罗宇凡思索一下，将自己在电脑上的策划案文档保存关闭，并且将文件装在u盘里保存后才说：“来，我们去外面走走，看看我有什么能帮得上忙的。”

“好啊！”

李姝影满心欢喜，转过头就看到不远处苏琼握拳抬臂，做了个“加油”的动作。

两人转出网吧外，慢慢沿着道路，走到了学校里的操场上。

此刻已经是漫天繁星，夏天的夜风吹拂，操场的树荫下石凳上，成双成对的坐着都是校园里的小情侣们。

李姝影的面颊不知不觉就有点发烫了，还好夜色之中看不出来。

罗宇凡首先开口：“如果是《逆天之旅》国服特殊版本的文案，估计是要废点心思。但最麻烦的，估计还是韩国那边对策划案的落实无法预计。根据我网上看到的资料，以及独立游戏论坛里的信息，大概也知道一些韩国游戏公司的制作流程。”

看到李姝影在专注的看着自己，罗宇凡以为她在认真听讲，就继续说：“按照他们那套流程，估计是会重新做出符合游戏韩式幻想风格的文案来。但是这次时间这么紧张，又是中国运营方主动提出的特殊策划案，韩国的文案质量肯定没法跟之前那些精雕细琢的相比。所以小影啊，这次你大意了。考虑到韩国文案质量这个变数，只怕你们不太可能在截止日期前完成这个任务。”

“啊？怎么会这样？”

李姝影原本是看着罗宇凡那知性而又线条分明的侧脸有点发呆，现在听到罗宇凡的判断，不禁停下了脚步。

第三十五章

罗宇凡有点无奈的解释：“韩国人自己的文案版本因为赶时间，可能存在一定的问题。但是他们还有时间在后续版本里进行纠正，但是我们却没有这个时间了。因为这个原因导致的文案工作量增加，你考虑过没有？”

“这……”

李姝影一时之间觉得背上冒冷汗，在这个夏夜里感受到了恐惧的寒意。

“我怎么没想到这点呢？”李姝影沮丧的说：“我只考虑到了我们中方拿到的文案版本是跟以前一样非常完善的，这样就算大家拼一下，还是有可能在五个工作日内完成。但是现在这样看来，我的决定纯属给项目添乱啊！”

罗宇凡轻轻拍了一下李姝影的肩膀，用坚定的语气说：“不，小影，这并不怪你。你刚刚进入游戏企业从事工作，并不清楚这种中韩联动的研发模式。别担心，到时候有需要的话，我和我的朋友都可以提供帮助。”

李姝影一瞬间又感觉到希望回来了，她知道罗宇凡目前在默默的制作一款自己策划与研发的游戏，同时还有一些校友和专业游戏论坛的朋友帮忙。

这些自发的爱好者，有时候能力比那些在游戏公司里麻木打工的专业人员还要强上几分！

李姝影高兴之余，又有点不好意思：“这原本就是我的事情，却需要你和你的朋友们帮忙，我真不知道怎么感谢你们。大宏王朝那里，估计也不太可能给出实质性的回报……”

罗宇凡突然笑了起来，在这夏夜里，笑容如同月光一般柔和却无法阻挡：“我们还需要说什么谢不谢的，当初要不是因为你，网吧那个抠门老板怎么可能用半价来给我一个专用卡座？当时我家里遭遇一些事情，连自己的电脑都卖掉了，要不是这个网吧能让我继续研发游戏，恐怕我都不敢奢望还能继续制作游戏的梦想。”

李姝影连忙摆手：“不不不，不能都把功劳推我身上。刘焕老板虽然面上看起来抠门的很，其实对我们大学城的学生还是蛮好的。当初他中学的时候因为跟一些不良青年混社会，导致了学业中断，成为后来最大的遗憾。后来帮助我们一些穷学生，也是作为自己弥补遗憾的一种方式吧。”

“况且……”李姝影笑着说：“咱们的游戏理念一样，都相信游戏是能给人带来娱乐和思考的好东西。为了中国游戏的崛起，罗宇凡同学要一起努力哦！”

罗宇凡点头：“是的，当初你父亲在游戏杂志上写的文章，对我有很多的启发。从中学开始，就深受他理念的影响，我们的游戏观不一样才怪了。李姝影同学，一起努力！”

两人相视一笑，然后继续沿着操场旁边的道路，走向林荫道尽头。

“哎，到宿舍区了！”李姝影突然想起这次回来的目的：“我还要回宿舍去拿一些资料，等我一下哈。”

看到李姝影加快脚步往前走，罗宇凡三两步就跟上来：“你是要扛那些中国传统文化类书籍吧？我记得我跟你借过那些书来看，很多都是市面上买不到的了，还死沉死沉的。走，我去帮你扛一部分，你看你这小身板，太瘦啦。”

李姝影有点无奈：“我们家里一个胖的都没有，我也没办法，其实我饭量不算小呢。”

不到五分钟，两人走到了李姝影她们专业的女生宿舍楼下，一个彪悍的大妈突然窜出来。

“女生宿舍，男生止步！”

大妈气沉丹田，吐气开声，李姝影估计这半栋楼都听到了，心里顿时大喊不妙！

“什么什么？有男生闯女生宿舍？”

“谁啊，上次抓到那个才记大过了呢！”

“肯定是为了女朋友色令智昏啦，看看是谁家的美女这么猖獗，顶风作案呢这是。”

原本就是学期末期，也就李姝影这种经济情况比较恶劣的急吼吼赶去实习，大部分的学生基本上都处于休假状态，人特别闲。

就舍管大妈这一嗓子，一群闲暇妇女纷纷从宿舍里涌出来，到了走廊上向下观望，很多穿着睡衣都顾不上了。

李姝影站的位置靠近宿舍大门，正好在门口的灯光下，同年级的有些人就认出她来了。

“哎呀！那不是李姝影同学吗？”

“嚯嚯嚯，没想到啊，李姝影平时几乎从来不跟男生走近，一点花边新闻都没有。没想到快大四了，居然晚节不保，带男生回宿舍哪！”

“真是厉害了，小影，什么时候发喜糖啊？”

楼上一群妇女哈哈大笑，大家图的就是这么个快活。

李姝影恨不得地上找个缝钻进去，这都是什么鬼啊？

不过欢乐的节奏没维持多久，很快楼层低一点眼神好一点的，看清了站在李姝影后面那个男生是谁。

“卧槽，罗宇凡！”

“不会的，不可能，别瞎说！”

“真的是罗宇凡！你自己看看！”

“真的吗？罗宇凡跟李姝影要回宿舍？”

刚才还是欢脱的气氛，这下顿时就变味了。

罗宇凡阳光帅气，天才学霸，体育全能，经常代表学校在各种比赛中得奖。算不算得上隆庆电子科技大学的校草虽然见仁见智，但暗中喜欢他的姑娘估计也够坐满好几个教室的。

至于有路人好感的，就数不胜数了。

现在罗大帅哥居然毫无征兆的作出跟女生回宿舍这种“丧尽天良”的事情，许多亲眼所见的妇女们顿时伤心欲绝——为什么我不是那个幸运的姑娘？

只有跟李姝影一个班的熟人们，才真心高兴的吆喝起来，欢庆本宿舍又有一位姑娘顺利脱单，按照规矩这是要请吃海底捞的重大事宜。

李姝影急的直跺脚，大声说：“没有没有！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这个时候一栋楼都沸腾了，隔壁楼也探出无数脑袋看热闹，李姝影这点声音不够看的，几乎没人听到。

“阿姨阿姨！”李姝影赶紧向疑似修行狮吼功的舍管阿姨求助：“我跟罗宇凡同学没有什么，可不是她们想的那样，你赶紧吆喝一声还我清白啊！”

舍管阿姨再次大声对着宿舍楼说：“李姝影同学说，她暂时跟罗宇凡同学还没发生什么！”

这下大家都听见了，李姝影差点昏死在原地——你那个暂时是几个意思！？

“哈哈哈哈，暂时！”

“是啊，要不是舍管阿姨及时阻拦，恐怕就不是暂时这么简单了！”

李姝影真是欲哭无泪，在大家的羡慕嫉妒恨与欢笑声中，飞快的冲回宿舍，在那些八卦之魂燃烧的舍友围堵拷问之前，抱上自己床边个人柜子里的七八本大部头书籍就跑下楼去。

罗宇凡也有点手足无措，没想到好心竟然惹上这样的事情来。看到李姝影一路小跑，他想伸手借一下书，但是李姝影早就红着脸从他身边跑过去了。

没有办法，罗宇凡只能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想办法追上李姝影给道个歉。

舍管阿姨看到两人一起跑路，还不忘大吼一声：“校外开房，记得注意安全措施，不要搞出事情！”

李姝影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没摔死。

慌不择路，李姝影来到校外，直接上了门口一辆出租车。

罗宇凡无奈的在车外，隔着车窗喊：“小影，对不起啊，都是我没注意。从来没靠近过女生宿舍，不知道还有这么一出……”

脸上红的不行，但是李姝影好歹缓过来一下，摇下车窗对罗宇凡说：“不……这不怪你，都是那些人闲的慌。我……我先回公司那边租的房子去了，晚安罗宇凡同学。”

罗宇凡自己也有点不好意思：“好的好的，到时候策划文案那边有需要帮忙的，直接q上喊我就好，我基本都在线的。”

“嗯呐！”

李姝影应了一声，跟司机说清楚地址，出租车立马就开了出去。

坐在出租车后座抱着一大堆书的李姝影，此刻心脏砰砰乱跳，也不知道是跑的太急还是什么。

一直到了半路，李姝影才“哎呦”一声，想起自己怎么一时脑抽坐出租车回去了，这路费可够好几天饭钱呢！

但是木已成舟，这半路下车也很囧，只能硬着头破坐回到鎏星苑小区。

摇摇晃晃抱着一堆书回到文曲苑的时候，秦瑄正坐在沙发上看他的那些心理学期刊。

斜眼看到李姝影进来，秦瑄“嗯”了一声，就算是打过招呼了。

李姝影真是气不打一处来，人家学霸男神知道陪自己去宿舍去拿书帮忙。虽然闹出了一点明天可能全校皆知的重大新闻，但那毕竟都是好心。而且自己假期基本上就不回去了，眼不见心不烦。

秦瑄这倒好，悠然自得的看书，看到自己个瘦弱姑娘抱着二十来斤的书回来，居然屁股也不挪一下，就“嗯”了一声算什么回事？

累的没力气跟秦瑄说话，李姝影只是心里暗暗默念：“哼，打赌要是我赢了，到时候让小灰猫来收拾你！”

看到李姝影气鼓鼓的“噔噔噔”上楼，秦瑄觉得有点莫名其妙，只能宽慰自己，女人的情绪有时候不是心理学可以解释的。

第三十六章

为了准备新文案工作的到来，文案组进入了跟系统策划组关系的蜜月期。

虽然说最后都是要根据韩国版的文案来进行本土化工作，但是毕竟源头还是在大宏王朝的系统策划组这里。

比如新版本里会出现一把战士的新武器，大宏王朝系统策划组里的相关人员会在策划方案里写上“战士装备”“单手刀”这些简单的字样示意。

这种被称之为“白板文案”的内容尽管看起来营养不大，但是至少文案组拿到这个东西后能清楚的知道该做什么准备，减少之后的工作前期准备时间。

但是白板文案做得细一点还是糙一点，做一部分给一部分还是公事公办的做完成批给，就是内部很有弹性的事情了。

对于这点猫腻，赵友全心里一清二楚，但是从对项目生死有命富贵在天的态度来看，他也懒得去推动。

还好，这点职场窍门，木恩也是了解的。经过他的充分动员，部门里的女生要多跟系统策划的it宅男们套近乎，男生则要勤快的给系统策划的小姐姐们送水果和嘘寒问暖。

在这样和谐的关系下，一份份原始文案就被文案策划组的人提前拿到了。

这高兴还没到一天呢，大家就被文案量惊呆了。

木恩看完文案需求后一屁股坐在凳子上，好半天才勉强开口：“这怎么可能？不但新的装备与道具数量超出预期，还增加了其他新的系统，最可怕的是还有数量不小的游戏新剧情来解释新系统……”

李姝影稍微盘点一下，也觉得脸色有点煞白，她这才知道为什么就算文案组愿意加班玩命干，秦瑄那里也不看好大家能高质量的完成这次的文案本土化工作。因为目前看来，能够粗糙的完成就已经是个奇迹了！

木恩苦笑一下，对李姝影说：“好吧，这下工作量有点醉了。大家也没什么侥幸，只能用蠢办法先跑起来了。”

李姝影几个新人显然不知道什么叫“蠢办法”，木恩只得跟他们解释：“就是根据目前的原始策划文案，提前做一套东西出来。尽管最后可能跟韩方调整的东西有不小的出入，但是也会有部分的东西是正好符合，减少韩方弄过来的文案的工作量。”

这么一说，几个新人也顿时理解，其实就是赌一把韩国方的文案变化不大的部分了。

“这不是浪费大家时间吗？”

“是啊，这基本上是自己找事情做。日常的工作本身就不算少了，现在要提前做的这些事情很大部分都可能是无用功。”

“这个李姝影真是惹事，老老实实按照秦总的安排不就完了，非要出个风头拖大家下水。”

李姝影羞愧的在自己工位上埋着头，默默不作声的开始了文案的奋斗。时不时的，还会翻一下自己带来的《中国冶金史》之类的书籍，为装备道具文案的本土化寻找素材。

张子继看到办公室里气氛凝重，直接叫了一大堆的冷饮和茶点外卖来。

“来来来，李姝影请大家喝点东西。”张子继一个人就扛了这些东西上来，按照工位分发下去。

拿到了饮料和零食的同事们，这才心态稍微平和一些。

李姝影没想到张子继还有这么一出，连忙小声的对他说：“喂，张子继，你这是弄什么？明明是大家对我不满，你花钱来怎么可以。外卖多少钱，我给你。”

张子继懒洋洋的说：“没事啦，大家都嘀嘀咕咕的抱怨，事情做不完咱们整个部门一起跪。而我们这些还在实习期的新员工，跪的更惨。好不容易找到这么一个玩游戏特别舒服的地方，我可舍不得三个月试用期还不到就被撵出去。”

何小露也笑着安慰李姝影：“别担心，张子继家里有矿，不差这点钱。明天下午啊，我来请下午茶。小影到了第三天你再请呗，咱们新人就该抱团取暖才是正路啊。”

李姝影感激的点点头，只能更加卖力的工作来贡献自己的力量。

时间一晃而过，当韩国本土的正式文案翻译对照本发过来的时候，大家发现之前的工作还真的是八成以上都白费了，心情的沮丧可想而知。

木恩有点遗憾的看着新发来的韩国官方版文案，苦笑着对大家说：“好吧，感觉就像考试前押题失败一样，基本上需要大家重新做了。还好有百分之二十的文案是可以微调后保留的，就是这个坑爹的游戏剧情文案基本上跟重做没区别。来吧，大家加油干，时间一共有五天！”

连个抱怨的时间都没有，大家顿时天昏地暗的扑向了文案工作。

因为想着这个版本也要做好本土化的润色，木恩和李姝影基本上一开始就奠定了一个中国大陆更容易接受的基调。

而武侠风、仙侠风与奇幻风的融合，又对游戏的剧情文案提出了更高的世界观建设要求。

这一下，就是木恩都觉得快要支撑不住了。

李姝影知道现在不是矫情的时候，赶紧在网上联系了罗宇凡，请求他的支援。

罗宇凡看到那个文案量，当真是眼前一黑。当下也不敢耽搁，直接叫了几个自己最信任的伙伴到网吧来一起参与文案协作，并且要求工作的机器断网。

刘焕顿时就不理解了：“我说罗宇凡，我们网吧这是上网的地方，你们用电脑归用电脑，还要把机器的网线拔了是干嘛？”

罗宇凡指了一下显示器上的文档说：“刘老板，这些都是大宏王朝游戏项目的内部资料，是还没上线的全新版本内容。虽然我相信我这些前来帮忙的朋友不会泄密，但是万一电脑有个木马什么的，这些资料泄漏了会害死李姝影的。”

“啊，是小影的项目啊！”

刘焕恍然大悟，直接在网吧里吆喝着今天打烊，将一群牢骚连天的上网客人给撵走，然后直接关了大门。

收拾清楚，刘焕直接把路由器交换机等设备的电源一关，这祖传网吧就跟网络绝缘了。

弄清楚一切，刘焕摩拳擦掌的走过来：“好吧，这下绝对安全了。我怕那些上网的家伙无意中路过看到什么传播出去，索性都赶走。对了，兄弟我好歹也是开网吧的，游戏见得多了，这个《逆天之旅》也算是老玩家，有什么我帮得上忙的地方没？”

罗宇凡眼前一亮：“哎，还真的有！”

刘焕大喜：“我就知道罗宇凡同学眼光不同于常人！快说快说，我能帮上什么忙？”

“我们几个人蹲在这里算是封闭研发，吃东西什么的就麻烦刘老板帮买一些快递回来了。”罗宇凡对刘焕充满信任的说：“对了，既然今天都没有客人了，咱们在这里吃螺蛳粉吧！大学城美食街那边的黄课长螺蛳粉挺好的，著名连锁店呢，要不就买那个？”

“……”

刘焕沉默了好一会才说：“在我的网吧里，不给钱上霸王网都可以，但是在这里吃螺蛳粉绝对不行！那个味道，在网吧了三天都散不掉！你们这些死大学生，一个个赶时髦吃这种奇怪的小吃，我还是有义务引导你们走上正途。等着，我去买几份老鸭粉丝汤回来。”

罗宇凡一群人顿时黯然，只能埋头文案工作里去了。

此刻的大宏王的四楼总裁办里，秦瑄正跟周羽滔和任潇然在喝着手冲红茶。

在三人面前的白板上，密密麻麻的写着类似思维导图的线条与文字。

任潇然手里翻着账本同时对着秦瑄说：“老秦，jason吴那边传来消息，说游戏媒体那边有些异动。根据他打听的消息，是猎雕互动那边买通了黑公关，准备上我们的黑料呢。这次他们算是下了大本钱，炒作力度可不低啊。”

秦瑄用他独特的茶器喝了一口红茶，不紧不慢的说：“根据我对童灏然的了解，这种时候他不出来补刀反而不科学，这种程度的狙击早在我预料之中，我还生怕他炒作的不厉害。”

周羽滔显然对秦瑄的判断毫不质疑，只是疑惑的问：“我们目前风雨飘摇，按照你的计划执行之后，前期对我们现金流的影响实在太大了。这个时候如果放任猎雕互动对我们启动黑公关，会让公司内部人心动摇，外部合作伙驻足步观望，风险有点大吧？”

秦瑄摇摇头：“风险当然会有，短期对公司的伤害并不能避免。但是我们的目标，一开始就不仅仅是拯救大宏王朝，而是在最短的时间内击垮猎雕互动，让这个公司万劫不复。所以现在让童灏然蹦的足够高，后面才会摔的足够惨。放心，我对自己的计划有信心。”

作为秦瑄的首席迷弟，就算秦瑄说地球是方的，周羽滔也会相信，于是就不再说什么。

秦瑄放下茶器，问任潇然：“对了，jason吴那边的事情进展的怎么样？我的计划要成功，除了这次的改版需要顺利，还需要他那边也要如期的完成我交代的任务。”

任潇然轻松的吹个口哨：“放心吧，有他出马，绝对能让那些家伙被我们玩的团团转！等到猎雕互动吃到我们这一记闷棍的时候，就知道什么叫虎落平阳被犬欺！”

“……这句俗语不是这么用的老任。”

第三十七章

文案组奋斗的第一天，全员都是晚上十点才陆续下班。

木恩看看时间，发现表弟表妹三人组那里，居然一个都没挪动身子的意思。

走过去一看，发现李姝影眼睛有点发红，但是依然在不断的撰写东西。何小露也聚精会神的在琢磨一段文案对不对。

至于张子继，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发现木恩站在旁边，李姝影站起来活动一下有点发麻的肩膀：“木恩前辈，不早了，你家住的远呢，先回去吧。”

木恩摇摇头：“我就一个单身狗it宅，住的地方也没人等我，今晚不熬到十二点后那可说什么都不会走。就是这个点外面的咖啡店都关门了，想给大家买点咖啡提神都不行。”

“买点茶呢？那种瓶装茶饮料。”

木恩耸耸肩：“这边毕竟是新的开发区不是老城区，过了10点以后便利店都关门了。临江省也不是什么一线省份，gdp全国省级排名二十开外，那种一线城市的24小时便利店只有市中心才有。以前偶尔熬夜加班，我有时候吃老干妈辣酱来提神。”

李姝影吓了一跳：“这么惊悚？看样子加班的同事还有几个呢，我看看上哪弄点茶叶来给大家泡茶提神。”

木恩就是一愣，这个点公司还灯火通明的就只有只有客服部，但是那里基本上算是半封闭管理，一般人进不去的。

看到大家疲惫的样子，以及刚刚被何小露摇醒嘴角还挂着口水的张子继，李姝影心一横：“没事，我有办法！”

说完，李姝影就走出了办公室。

公司的中庭在夏夜的月色下，显得比白天幽静太多。夜风吹过矮树，伴着隐隐的蝉鸣，则增加了一丝神秘感。

再加上偶尔有客服小姑娘出来哭的声音……氛围就有点那啥了。

李姝影深深吸口气，振作一下精神，直接就往四楼的总裁办那里去。

之前看到秦瑄办公室里跟周羽滔他们开会的时候，桌子上都有那种什么手冲红茶，李姝影决定去那里顺一点来。

“都是为了公司的业务嘛，想必秦总他老人家不会介意的！”

来到四楼，李姝影发现总裁办这里还开着灯，秦瑄应该早就下班回别墅去了。但是他的助理虽然人不在位置上，但是电脑还开着，可能是去厕所。

“运气不错，要是这里也关门就醉了。”

李姝影开心的打开秦瑄办公室的大门，进去之后很容易就在书柜的旁边看到了秦瑄喝茶的那一堆东西。

关于物品的整理，秦瑄显然是有强迫症的感觉，这些喝茶的装备和装茶的器皿，全都按照大小有序排列，摆的整整齐齐。

李姝影不禁想起了当初在美国进入秦瑄那个海边别墅的时候，他连外卖的盒子都摆得整整齐齐跟一个个小金字塔似的场景。

正琢磨着是把装茶叶的陶罐一锅端了还是用纸装上一把茶叶的时候，李姝影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尖叫。

“你……你进秦总办公室要干嘛？是不是想偷东西？”

李姝影回头一看，秦瑄那个助理一脸惊骇的站在门口，有点不知所措的看着自己。

李姝影顿时觉得不妙，虽然她第一反应是想说“姐，这公司都是我的我偷个什么？”但是这话毕竟还真不能说。

眼睛咕噜一转，李姝影顿时有计较了。

“咳咳，是这样的。”李姝影快速整理思路，面上尽可能平静的说：“秦总晚上跟周总他们要在住的地方开会，想用这边的茶器。正好我跟他们住一个小区，就吩咐我过来帮拿一下。”

秦瑄的助理脸上就写满了不信：“开什么玩笑呢，秦总会叫你来拿东西？恐怕秦总住在哪你都不知道吧？再说了，秦总的电话是保密的，下班后你一个小员工怎么可能跟他联系上？你给我站着别动，我叫保安！”

“哎，等等！”

李姝影没想到这个助理脸蛋好身材好，却不是个简单的花瓶，而是思维很敏锐啊。刚想出声辩解，那助理一个电话过去，保安就一溜小跑的上来了。

大宏王朝公司内，有很多内部机密是严格保护的，而启用的安保人员也是来自于一家退役军人组成的专业公司，防护级别绝对不低。

听说总裁办可能进贼了，保安组的熊立紧张得冷汗都下来了。

带着两个得力手下，熊立一步三个台阶，不到三十秒的功夫就赶到了案发现场。

熊立眼光一扫，一个脸上带着一点惊讶和紧张表情的小姑娘正站在大boss办公室的书柜前，他第一感觉就是真的可能出问题。

“孟瑶，这是？”

秦瑄的助理孟瑶看到保安队长亲自来了，顿时有了无穷底气，柳眉一竖就指着李姝影说：“我刚才去……就离开了一下，没想到回来的时候发现这个小员工私自闯进了秦总的办公室。你还记得当年李总在的时候，曾经有个客服部的小员工被外面买通，进总裁办偷文件吗？我估计啊，这个家伙也是一样的路数。”

熊立眉头一皱，想起了一年前的那件事情。

当时也是一个客服部的小姑娘，工作辛苦压力大钱还少，但是家里因为自己弟弟生病急需用钱，也不知道怎么样就脑子发昏，被外面的人买通了要来偷一些公司的商业机密。

孟瑶当时还不是总裁助理呢，也是一个客服部的员工。当天夜班的时候发现那个昏了头的员工形迹可疑，偷偷跟在后面发现了情况，联系了保安组来个人赃并获。

结果李一飞发现孟瑶逻辑清晰思维敏捷，把她提拔为自己的助理，也算是公司内少有的一步登天的佳话。

这次孟瑶再次抓到这种人，看样子在新总裁面前又要得到赏识了。

虽然熊立直接向秦瑄负责，但是总裁助理这种大boss身边的红人，怎么处好关系都不为过，当下就神情严肃起来。

“你们两个，控制好现场，我打电话报警。”

看到熊立真的走向了孟瑶办公桌那准备拿起电话，李姝影顿时觉得事情要不对了，赶紧开口：“等一下！我不是偷东西！真的是秦总叫我来帮拿东西的！”

熊立能做到保安组长，自然不是草包，看着李姝影就是一声冷笑：“哼，秦总叫你拿东西？你才是个什么级别的员工，秦总能够跟你联系？秦总住在什么地方，你能知道？”

李姝影胆子一壮：“我怎么不知道？就住在鎏星苑小区呗，从公司走过去也就十分钟左右的路程。”

孟瑶和熊立就是一楞——哎呦，还真的知道？

“知道秦总住哪又怎样？”孟瑶马上反应过来：“有心在公司里偷东西当商业间谍，知道点基本情况也不足为奇。”

在孟瑶心里，早就认定李姝影商业间谍的身份。这次要是坐实了再次抓到商业间谍的功劳，自己在新总裁旁边的地位就算是稳固了。

原本她还担心顶头老大换人之后，自己会被换走。而已经尝试过这样好位置的孟瑶，想起当初在客服部的日子就觉得是天堂和地狱的差距，她绝不能接受自己重新回到基层的岗位。

李姝影连忙补充：“秦总就住在鎏星苑的七星居别墅区，我也是住在鎏星苑，曾经上班的时候遇到过，我就跟他认识啦！”

“这……”

熊立一听，这仿佛有点道理。

公司的总裁住在鎏星苑的七星居别墅，这是从前ceo李一飞开始的惯例，知道这个信息的基本上就限于一些高管和熊立以及孟瑶这些人。

但是孟瑶怎么看怎么觉得李姝影可疑，知道秦总的住所这算个什么证据？要是今晚因为这几句空口白话就让这个女员工走掉，万一出了什么差错，自己可背不起黑锅。

看到两人还是不信，李姝影只能放出杀招了。

“呐，你们还是不信是吧？”李姝影心一横，从口袋里掏出了秦瑄给她的手机：“你们等着，我给秦总打电话，让他亲自跟你们说！”

在两人诧异的目光中，李姝影打开手机，点出来通讯录。

非常无语的是，通讯录里只存了两个电话号码，显然都是秦瑄当初自己设置的。

一个是秦瑄的手机号，一个是报警的110……

“秦瑄是不是傻？哪还有把110存进通讯录的？”

李姝影心中腹诽着，犹豫了片刻之后，拨通了秦瑄的电话，并且按了免提公放，好让孟瑶和熊立也听得到。

“osolemiostainfronteate！osole,osolemio！”

一段男高音传出来，李姝影赶紧把话筒拿开一点距离——秦瑄这设置的是什么鬼彩铃？

不到三秒钟，电话那边接通了，秦瑄那独特的毫无情绪起伏的声音传出来：“李姝影？你打我电话干嘛？”

李姝影心里顿时觉得不妙，赶紧大声对着手机说：“喂喂！秦总！我在您办公室呢！您叫我来拿的茶具和茶叶，我都已经找到啦！但是您仙女一般的助理和保安队长说我偷东西呢，您赶紧给我解释一下啊！小女子好无辜啊！”

电话那头，秦瑄沉默了。

孟瑶和熊立目瞪口呆的看着李姝影，他们两当然听得出那是秦瑄的声音。

过了好一会，电话里才继续传出秦瑄的声音：“对，是我让她来拿东西的。cindy（孟瑶英文名），你们让她拿了东西赶紧回来。对了，李姝影，你注意一下……”

李姝影对着两人嘿嘿一笑，直接挂断了电话，然后手机送过去给他们确认那确实是秦瑄的号码。

这下两人都没辙了，只能看着李姝影抱着那些东西，慢悠悠的下楼去。

第三十八章

带回了茶叶，木恩一群人也觉得啧啧称奇。

但是带回茶叶不算奇怪，连人家全套的泡茶设备都撸回来了，这让木恩有点惊讶。

打开那个装茶叶的陶罐，木恩稍微闻了一下，脸上马上挂起难以置信的神情：“哎？这个可是品质非常好的正山小种红茶啊！你从哪里弄到的，这个一般员工喝不起吧？”

何小露在一旁听到，有点困惑：“木恩前辈，这个正山小种红茶，有什么讲究吗？”

木恩点点头：“当然了，正山小种产于今天的武夷山桐木地区，是世界上最早的红茶，也叫做红茶鼻祖，至今400年历史了。1600年左右，正山小种被荷兰商人带到欧洲，掀起了英国等皇室的饮茶热炒，形成了他们独特的下午茶文化。所以这种茶，主要是欧洲那边特别喜欢。”

李姝影想起了秦瑄的父母都是英国剑桥大学的教授，耳濡目染的喜欢上喝红茶也是情理之中。

根据卡梅尔小镇以及有能力给秦瑄置办特殊信托基金，李姝影相信秦瑄的父母就算不是土豪那身家也不会差，喝点好红茶自然也不足为奇了。

听到木恩的介绍，其他同事纷纷围过来，有人问：“木恩老大，你怎么这么懂茶叶啊？”

木恩憨厚一笑：“我是云南人啊，我家族里有些亲戚就是做茶叶生意的。虽然那边主要经营的是普洱茶，但是对红茶也有点研究啦。来，大家试试，这个红茶可不便宜呢。”

听到喝好茶，大家的心情顿时好一些。只有趴在座位上的张子继，看着李姝影好一会后问：“喂，李姝影，你还抱着的那些东西是什么？”

李姝影将抱着的东西一起放下，虽然心里有点虚，但还是壮着胆子说：“这些都是喝茶的器具，做什么……手冲红茶的东西。木恩前辈，你会用吧？”

木恩赶紧摇摇头：“这种应该是国外的新鲜喝法，跟我们传统的喝茶方式不一样。对了，那个带把柄的玩意是什么？上面还刻着英文？”

李姝影看到大家好奇的眼神，自然不好露怯，回忆了一下那天晚上秦瑄处理手冲红茶的流程后鼓起勇气说：“这个嘛，其实很简单啦！这个叫做手摇研磨机，可以把红茶磨成粉末，冲泡之后味道更好。来来来，我展示一下手艺。”

李姝影挽起袖子，拿起那个带把柄的东西就一顿胡乱操作，结果“喀嚓”一声，直接弄断了把柄。

“……”

办公室内沉默了一阵，木恩只得说：“好啦好啦，用饮水机的开水直接放茶叶到杯子里泡吧。传统的方式，才最能体验正山小种红茶的味道呢！”

李姝影有点无语的看着那个被弄坏的研磨机，这玩意看起来就有点旧，起码有几十年历史。

“秦瑄这家伙不是坑人吗，都几十年的二手老东西还在用，也不知道卫生不卫生。还好啦，几十年的东西，应该也不是什么古董。要是有上百年历史，那就完蛋了。”

李姝影一边安慰自己，一边将那个研磨机找个袋子装起来，准备带回去给秦瑄修。

感受完上品红茶，大家又奋斗了好一阵，这才陆续的下班回家。

木恩跟李姝影一起走到公司门口的时候，看着满天星辰还感慨了起来：“哎，第一天虽然完成的进度还可以，但是后面还有更难的剧情文案优化。对整体项目的进度，我还不是信心很足啊。”

李姝影连忙将罗宇凡那边支援的事情说出来，这下木恩才皱眉略展。

看到项目的完成度有希望，李姝影回去的脚步也轻快了许多。哼着歌回到了别墅，发现秦瑄还坐在沙发上喝茶看书呢。

看到李姝影开门回来，秦瑄放下书后说：“今天打电话的时候，我话没说完你就挂断了。”

李姝影正想把布袋里的那个坏掉的研磨机拿出来，听到秦瑄这么一说就愣了一下：“啊？你当时还没说完？我那会去你办公室拿茶给加班的同事喝，结果你那个什么助理非要说我是贼！好说歹说也不听，差点就报警了。全靠给你来个电话，不然今晚我就要在看守所里看月亮啦。”

秦瑄有点无奈的看着李姝影：“果然，我就知道你能惹事情。对了，当时帮你圆场之后，我想提醒你。那些我从国外带回来的茶叶虽然品质可以，但是随便喝也没什么。不过放在我办公室的那个老式研磨机，可小心别弄坏了。”

李姝影眼角有点微微抽动：“啊？那个看起来几十年的老破研磨机怎么了？你可别跟我说，就几十年历史的东西，也算是古董。”

秦瑄斜眼看了一下李姝影，看的她心里发毛了才说：“你拿起那个老破研磨机的时候，没看到下面刻着一行英文？”

“对哦，好像真的有刻着英文！虽然我没仔细看，但是感觉刻的不是很整齐的样子，有什么说法吗？英文的警句格言……不对，那个太短了，像是名字。”

“stein。”秦瑄有点无语的说：“这个名字，不是文盲都应该知道吧？”

李姝影冷汗就刷刷下来了，强撑着笑脸说：“当然知道啦，我好歹还是电子科技大学的学生呢。著名的美国科学家爱因斯坦的名字，对吧？谁这么无聊啊，一个老破机器上还刻个科学家的名字。”

秦瑄点头：“是的，犹太裔科学家阿尔伯特·爱因斯坦，提出了相对论的伟大理论。至于为什么有人那么无聊在那个研磨机上刻那个名字，因为这个无聊的人就是爱因斯坦自己。作为一个手冲红茶的爱好者，他在自己常用来招待客人喝茶的器具上刻自己名字也是很合理的对吧？”

李姝影感觉到冷汗从额角滑落：“这……这么说……那个老破机器还真的……”

秦瑄的目光从李姝影脸上转移到她手上提着的袋子，声音仿佛更趋于冰冷：“是啊，当年我在*认识周羽滔的前老板，为他们赌场提供顾问服务后送给我的珍贵纪念品。我前面电话里想提醒你的是，千万别弄坏这个研磨机，因为世上只有这么一台绝品，可惜你没等我说完就挂了。”

李姝影这个时候觉得真是要死了，爱因斯坦亲自用来招待客人的茶器啊！结果自己一阵胡乱操作，手摇把柄弄断了……

内心愧疚的不行，李姝影只得把那个袋子放在茶几上打开，然后拿出那个把柄断掉的研磨机，眼睛扑闪扑闪的看着秦瑄。

“果然……”

秦瑄无奈的看着那个研磨机，但是没多久就挥挥手：“算了，不过一个有点纪念价值的东西而已，老式研磨机我叫国外的朋友再弄一台回来，这个就不要了。”

说完，秦瑄顺手将那个研磨机丢进了垃圾桶里。

李姝影大惊：“哎！等一下！那个可是……”

秦瑄摇摇头：“没什么可是的，再有纪念意义的东西，其意义也不过是纪念。你们在玩命加班赶文案的优化，为的是公司的未来。过去的意义再大，也不及未来的实在。为了大宏王朝能够绝地反击猎雕互动，一个老破研磨机算什么呢。去休息吧，明天还要继续奋斗。”

李姝影突然有点小感动，使劲点头“嗯”了一声。有点不舍的看了一眼那个垃圾桶，她才加快脚步上楼洗澡去。

秦瑄显然一点都不心疼，看都不看那个垃圾桶，端起书来继续读，仿佛丢掉的就是一件普通的垃圾一样。

看了没几分钟，秦瑄的手机响起来。他拿起来一看，是来自jason吴的。

“老秦，事情解决大半了。果然如你所料，那些人真是利令智昏，基本上都下水了。再有半个月的时间，我相信这次计划拉拢的人会更多。”

电话里，传来了jason吴兴奋的声音。但是电话里同时还传来了很大的音乐声，显然jason吴是在什么娱乐场所，极其嘈杂。

秦瑄显然没有因为好消息而面色变化，只是淡淡的说：“这个模式对大家都有利，他们没有理由不参与。等到第二个版本上线的时候，就能看到让全行业震惊的效果了。”

“我办事，你就放心吧！不说了，我继续去跟那些家伙娱乐去！”

“嗯。”

秦瑄简单的回了一声，挂断电话就继续看书了。

在这间别墅的二楼的浴室里，虽然有浴缸这些设备，但是李姝影只是淋浴洗完就完事了。

作为一个穷学生，也没有什么面膜什么霜的讲究，李姝影随便抹了点护肤的东西就打开了笔记本电脑。

“罗宇凡同学，你那边进度怎样？”

在宿舍里的罗宇凡听到qq信息提示音，看到李姝影的信息，回复了一个头晕的表情。

“还好还好，临时团队的人都很给力，而且祖传网吧的刘老板也很支持，直接把客人赶走来封闭网吧给我们做集中的文案研发。等到项目完结时，记得好好感谢他哦！”

李姝影没想到刘焕居然帮忙到这个份上，心里只觉得暖意满满。

打开浏览器，在游戏媒体中，《逆天之旅》的游戏专区里，一条飘红的信息，注定将在明天引发一场巨大的地震。

【大宏王朝旗下当家游戏《逆天之旅》，将在一周后开启免费运营！】

第三十九章

“大宏王朝的《逆天之旅》不收费了？”

“什么？不收费？你是说进去之后不需要充值，随时都可以免费玩？”

“那当然，你看看人家官网都挂出来消息了呢。”

从深夜开始，大宏王朝的这条官宣就开始在网络上进行疯传。一直到了第二天早上，几乎网络上大部分玩家都知道这个消息了。

早上九点开始，网络游戏专业媒体的新闻就开始炒这件事了。但是大多数的文章，基本都是认为大宏王朝这是狗急跳墙了。

然后关于大宏王朝的财务危机，不专业的接班人瞎折腾，高管想把公司玩残好低价卖给自己的关联公司等等乱七八糟的爆料就开始铺天盖地的推出来，显然是早有准备。

李姝影在公司坐定没多久，就发现周围的氛围不太对，大家都交头接耳的讨论网上的文章，很难集中精神做事。

看到旁边的何小露看着显示器的时候脸色不太好，李姝影伸头过去看了一眼，发现文章分析的是大宏王朝的几个年轻外行高管是如何不靠谱的。

“没有一个人是有互联网行业从业背景。”

这句高频出现的话，让人很难反驳。

“行了行了，这有什么好看的。”李姝影故作轻松的说：“反正一看就是竞争对手弄的黑公关嘛，一大早就齐刷刷的上，以为大家都是瞎的看不出来吗？”

木恩从座位上站起身来：“不管怎么说，至少在游戏论坛里，玩家是一致的叫好。很多本来已经放弃了游戏的玩家，又开始呼朋引伴的吆喝着回来重新玩起。毕竟不要钱这个优势，对很多草根玩家而言还是很有吸引力的，能节约好一笔上网费用呢！”

有人赶紧小声的附和：“是啊，相信到时候《逆天之旅》的各个服务器里，又会像当年一样人满为患，需要排队才能登陆吧。”

但是也有个别人有别的担忧：“这么说起来，到时候服务器的带宽成本也会增加吧？各地布置的服务器，不知道撑得住吗？要是因为服务器太卡了影响游戏体验，反而被骂的更惨就糟糕了。”

就在这样的氛围当中，文案组继续奋斗着。原本比较痛苦的游戏剧情文案，被罗宇凡那边找到的一个强力外援给搞定了。

看到罗宇凡那边发过来的剧情文案，李姝影翻了一遍，觉得思路相当不错，赶紧q上问罗宇凡是怎么弄的。

“嗨，人品好呗！”罗宇凡开心的回复：“我们论坛里隐藏了一个大神，id叫黄泉君。原本平时也就跟我们几个聊天灌水，偶尔说点幻想文学的事情。结果没想到啊，这次我们小范围拉人的时候，他自告奋勇参加了。”

“一开始做装备文案吧，他那些什么‘玄天无极霸烈斩’之类的武器名字有点雷，大家还把他看轻了。结果到了剧情文案的时候，他的才能就释放了！通过一个叫练云生的少年主角，硬是打通了仙侠线和魔幻线，应该效果会不错！最后我们追问之下，才知道他就是网文大神碧落黄泉呢！”

李姝影显然不知道碧落黄泉是谁，上网搜了一下才知道是一个顶级文学大站的签约作者，写仙侠和魔幻的题材有一手。

至于热度嘛，说大神就有点勉强了。也就罗宇凡第一次接触这种网络文学的职业作者，显得有点大惊小怪的。

解决这个门槛，剩下的文案工作就不算太纠结了。木恩大力赞赏了李姝影这边的进度，然后整个组里的士气就高涨起来。

将来自李姝影的正山小种红茶消耗一空，文案组终于如期递交了中国版优化的文案。

秦瑄亲自看完了文案之后，罕见的表示了满意。

“你们对本土化文案优化的执着，看来被证明了确实可行。”秦瑄关上了查看文案用的笔记本电脑：“韩国本土的文案，就算就算质量过得去，那也仅仅适合韩国本土。死守韩国版本的文案不思进取，最终只会导致我们大宏王朝在中国市场上一败涂地。所以文案组这里，还是要对以前的思路有所反思。”

一番训诫之后，秦瑄就回到系统策划组那边去继续主持工作。

虽然文案组的员工们都比较开心工作得到了ceo大人的认可，但是赵友全的脸色却相当不好看。

毕竟作为韩国版本所有内容的坚定支持者，秦瑄刚才的话无疑是对他的一种不动声色的敲打。

虽然面上对秦瑄的说法赵友全连连点头，但是内心对于这种不轻不重的打脸，自然是敢怒不敢言。

虽然一心想着回到韩国的轰鸣道公司，但是如果在大宏王朝里把自己口碑做烂了，最终是被灰溜溜的撵回去，赵友全也知道自己在韩*公司那也是发配边缘冷衙门的命运。

狠狠的盯了李姝影一眼，赵友全心里想着日后再收拾这个惹来这堆事情的小丫头，闷闷不乐的起身回自己办公室去了。这个时候，他无比的怀念当初惟命是从，冲锋永远在前的余敏来。

“既然没有余敏，那么不妨再培养一个余敏出来……”

赵友全慢慢回忆着文案组里的老员工，内心渐渐有了主意。

快下班的时候，文案组的周奕明被赵友全叫到了办公室。

“赵领导！”周奕明脸上挂起了自然的微笑：“叫我来是有什么吩咐？”

赵友全看着周奕明，这是个快到三十岁的公司老员工，平时表现不上不下的，丢在人堆里就特别不显眼。

周奕明虽然在文案组熬着，但是他心里最向往的还是去技术部当程序员。为此半路出家的学习了一些编程技术，只是没有什么机会让他展示。

赵友全看着周奕明，然后脸上露出笑容，指着自己面前的待客沙发：“来，坐下来说……”

办公室外，大宏王朝已经亮起夜灯。一间间打开大门的办公室，将室内的冷气倾斜出来，员工们也纷纷离开了位置准备下班。

李姝影高兴的哼着歌，打卡之后兴致勃勃的准备回去，准备等着看秦瑄打赌输后的样子。

在小区门口的黄课长连锁螺蛳粉店吃了最喜欢的螺蛳粉后，李姝影回到别墅，将那只小灰猫姝小影抱下来玩耍。

正准备逗猫呢，抬头一看，李姝影发现茶几上放着一些策划案的文稿。

“这是什么鬼？”

因为好奇，李姝影抱着小猫，坐在沙发上准备看那些文稿，结果这个当口秦瑄推门进来了。

“嗯？”

西装笔挺的秦瑄一眼看到李姝影怀中的那小灰猫，马上进入了警惕戒备状态，沿着墙角往屋里走，避免跟李姝影这里距离过近。

李姝影忍住笑，把小猫举起来一下：“怕有什么用？打赌输了就要认！到时候出去遛猫的事情，就交给你了。姝小影这小猫习性有点像狗，老是关在家里我怕它抑郁，每天晚上八点之后用绳子牵着在小区里转两圈哈。”

秦瑄显然也是个愿赌服输的，并没有什么纠结抗拒，淡淡的回一句“知道了”，就从自己屋里找出来了一个神奇的东西。

在李姝影看外星人的目光中，秦瑄徐徐展开一条估计有十米长的绳子。

“这是我专门定制的遛狗绳，尼龙四股编制，非常的结实和轻便。”秦瑄还特地抖动那绳子两下：“看，是不是很靠谱？只要出门之前，你帮我把绳子的那头系在这小猫的项圈上，我就可以安全的遛它了。”

李姝影也是服气的，这个时候也不知道夸秦瑄是个人才合适不合适。

帮助秦瑄把遛猫的绳子系好后，秦瑄先小心翼翼的打开门，然后拖着长长的绳子跑到了屋外，准备将那小猫拖出去。

不过绳子还没拉直呢，秦瑄又从门外探个脑袋回来：“对了，我有个忠告要告诉你。”

“什么忠告？”

秦瑄非常认真严肃的说：“如果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千万不要跟周羽滔去打赌。他作为*米高梅赌场的反作弊专家，自己的数学造诣就非常可怕了，更别提他那人肉计算机的恐怖数字记忆能力。自从被他坑过几次后，我是绝对不会跟他进行任何涉及到数理和概率的对赌的。”

李姝影想起周羽滔成天笑眯眯，明明都快二十八了，看起来还像个二十出头少年感觉的样子，就下意识觉得小伙子不该这么腹黑啊？

正想多跟秦瑄八卦几句关于周羽滔以及他们当初在*到底搞了什么合作，最终导致了周羽滔变成了秦瑄无脑迷弟状态的事，秦瑄却用超长绳子拉着那小猫出去溜起来了。

想起那十米长的绳子，李姝影无语的同时也只能暗暗祈祷，希望秦瑄别拖着绳子把小区里什么老人被绊倒了。

坐在沙发上放松了一下，李姝影想起了刚才那些策划文稿还没看呢。秦瑄特地放在别墅里，应该是一些构想还没完善的东西，等着弄好了再带去公司。

看到文稿上还有红色水笔划线修改的痕迹，李姝影知道自己猜的没错。但是仔细翻了几页之后，李姝影的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

“秦瑄是不是疯了，怎么可以这样改游戏？”

李姝影看到后面，忍无可忍的将文稿摔茶几上了！

第四十章

半个小时后，秦瑄人先回到了屋子，然后钓鱼似的收绳，一分钟后那小猫才跟着进来。

看到李姝影气鼓鼓的坐在沙发上，秦瑄已经有点习惯了——这个女人莫名其妙的生气，已经是种常态吧。

小猫闪电一般蹿到李姝影怀里，晃动脖子，让她把十米的绳子给取下来。

秦瑄看看李姝影，再看看桌子上的策划文稿，开口问：“怎么了，你对这个策划文稿有意见？”

李姝影皱着眉头说：“你说要弄什么免费运营，这个对于玩家的回流来说确是有帮助，我也就不跟你说什么了。但是你这个策划思路，要开辟刺激玩家pk行为的变动是怎么回事？”

“哦？”秦瑄正眼看着李姝影：“不错嘛，从我要求减少城内无法pk的安全区域面积，就能看出我有什么想法。”

李姝影飞起一个白眼：“这不是废话吗，游戏设计思路和《逆天之旅》这款游戏我都很熟悉，稍微有点风吹草动的修改我就能看出来。秦瑄，你这样修改，会让玩家在回到城内大本营的时候也要小心仇家埋伏或者杀人掠货之类的事情，玩家之间的矛盾会极大增加的，这样游戏的戾气就太重了。”

秦瑄想上前两步跟李姝影交流，但是看到李姝影怀里的小猫马上放弃了这个念头，尽量保持距离。

“好吧，正好交流一下。”秦瑄靠在客厅电视柜旁边：“李姝影，你印象中什么样的游戏叫做好游戏？”

这个问题李姝影早就想过不止一次了，几乎是下意识的回答：“我觉得，好游戏就是能让人有所收获的游戏。因为游戏的过程中会给玩家带来愉悦，让玩家几乎是沉浸式的体验游戏世界，所以如果游戏的内容中能把玩家的兴趣引向有益的知识收获，达到寓教于乐的成果，我觉得这才是游戏的最高境界吧。做到这一点的，就是完美的游戏了。”

秦瑄面上没有赞同或者否定之类的神情出现，只是淡淡的继续问：“举个例子。”

“比如说当年可以在pc上玩的日本光荣公司出品的《大航海时代2》这款游戏，为了能够在海上航行的时候不迷失方向，我特地拿了世界地理图册，背下了所有重要港口的经纬度坐标。”

“以此为契机，我又关注了这些重要港口以及相关国家在那个时期的风物特产，文化习俗等等。最后这个游戏玩下来，我发现自己主动学习了很多从前不会去接触的知识，这就是游戏对我的帮助了。”

秦瑄轻轻鼓掌，然后对着脸上挂满“快表扬我”神情的李姝影说：“很好，非常善良，非常天真无邪的想法。但是咱们的网络游戏按照你这个思路去做，基本上大宏王朝就不需要拯救了。必死无疑的事情，大家不用浪费时间。”

一边说，秦瑄一边挪动脚步走向自己房间，一边提防那小猫一边说：“目前跟你说这些道理你还听不懂，等我后面具体实际操作一遍后，再跟你讲逻辑。”

确定小猫不会乱动，秦瑄这才松口气，回到自己屋子里就马上关门闭关去了。

第二天，大宏王朝策划部文案组这里就宣布了余敏走后空余的装备文案负责人由周奕明担任。

虽然周奕明平时的表现不怎么样，空闲时间还老是在那里琢磨一些编程技巧，明显就不像是心在文案组的人。

但是周奕明也算是大宏王朝老员工了，工号排名能在前一百那种，所以在策划部册老员工派系里算是混的脸熟，跟大多数老员工都有交情。

所以这个任命，虽然算不上特别妥帖，但是也没人出来挑毛病。

因为周奕明这种公司工号前一百的老员工，实际上都是非常有优越感并且容易抱团。在他们自己的内部，也私下称之为百人俱乐部。

文案组内资料比较老但是却又够不上百人俱乐部水准的老员工，自然对此喜闻乐见，纷纷恭喜周奕明成为了新的副组长。

新官上任，自然要说点什么。

周奕明意气风发的说：“担任这个副组长的职务，我很高兴也很惶恐，当然感谢赵领导的信任是首要的。其次，我想在组内强调一下，我们做游戏其实是一个系统工程，需要所有部门都互相协助方向一致才能做好。”

有意无意的看了李姝影那三个新人一眼，周奕明继续说：“在这样一个需要上百人协力的大团队中，个人英雄出风头是毫无意义的。不能跟集体协调一致，那就没有价值，只能拖项目后腿。在这个方面，新人一定要跟老人学习，要服从部门领导的安排，不要自己异想天开。”

一些有资历的老员工心领神会，一些工作才一两年的员工还不知道是个什么意思，李姝影则觉得隐隐有些不对劲，但是也说不上来。

但是当三个新人从木恩这里转到跟周奕明的装备文案组学习的时候，就感觉到氛围很不对了。

之前因为李姝影的主张得到执行并且效果很好，大boss亲自赞扬，所以大家对实习生新人刮目相看。

但是现在跟着老员工做事，三个实习生不管怎么做，都没有好评，被喷的狗血淋头。

中午吃饭的时候，沮丧的李姝影还有何小露拖着张子继，一起到了科技园美食街一起聚餐吐槽。

三个人坐在铁板烧的台子前，只有张子继饶有兴趣的看着师傅的双铲在烧热的铁板那上下飞舞，另外两个姑娘则唉声叹气。

“小影啊，我真的是好崩溃啊！”何小露欲哭无泪的说：“早上我按照周奕明的吩咐，做了一批采集道具的名字和描述文案。那图像明明是一个绿色的药草，为什么我起名叫绿灵花会挨骂？反而是另外一个家伙写的蓝荧草获得表扬？他们是色盲吗？”

李姝影用手拍拍脑袋，更头疼的说：“你这算什么？我做的那个恢复药剂的名字，给起名叫做大灵血丹，效果是能同时恢复血和蓝的那种。文案描述我写了隐居的传奇药师意外制作出来的双恢复丹药，世间罕见无比珍惜，结果就挨骂了。”

何小露想了半点也不知道这个文案有什么毛病：“没道理啊，这个文案描述中规中矩的，没有倾向于韩国或者是中国的风格，四平八稳的他们骂什么？”

李姝影无奈的说：“我都没想到，被老员工喷的居然是游戏里从来没有提过传奇药师这个人！我反驳说文案里不是写了人家已经隐居了吗？也就是不问世事了呗，所以平时游戏剧情里接触不到。结果人家说我强词夺理，真是上哪说道理去啊……哎，张子继，你的文案没被喷？”

张子继看了一会铁板烧师傅的表演，然后又恢复成那种没精打采的模样，懒洋洋的说：“你们两都被教做人了，我怎么可能幸免？不过那个沙雕喷的什么我都忘记了，这种事情反正也不奇怪。”

“不奇怪？”李姝影跟何小露异口同声的问。

张子继用筷子拨弄着铁板烧师傅送到面前的鸡块，慢悠悠的说：“你们两是不是傻，这个局面很明显了。我们实习期间的员工出风头，有老员工不爽了，所以针对我们呗。这种是立场问题，根本就不是我们的文案本身有问题好吗？”

要不是面前是炙热的铁板，李姝影就想拍桌子了，她生气的说：“文案这种工作质量好或者不好，不是应该实事求是吗？这种看不得对方出风头又或者论资排辈的风气蔓延，公司怎么可能做得好？”

张子继斜了李姝影一眼：“你小声点，不知情的还以为你是公司股东呢，这么关心这家公司的生死。”

李姝影身子一缩，声调降低但是却没放弃嘀咕：“我之前还以为我自己的工作真的有什么问题呢，没想到是那些家伙故意刁难。哼，要是再敢给我挑刺，我下次可就要据理力争，绝不放过他们！”

何小露惊讶的拉住李姝影：“小影，那可不行啊！这些老员工在公司内部关系根深蒂固，尤其是新上位的那个周奕明，可是公司百人俱乐部的。要是得罪他，只怕是以后在策划部里寸步难行！”

李姝影摇头：“我不针对任何人，我只是就事论事。这事你不用劝我，我很坚持。”

于是，三个人的午餐在凝重的气氛中度过。

下午，杨小林那里通知了下午要开全体策划部的会议，大家全都聚集到了策划部会议室里。

文案组这边，照例是坐在靠后的角落，代表了他们在策划部里的地位是比较垫底的。

李姝影刚坐下，旁边的周奕明就不满的说：“李姝影，上午带你的装备组员工投诉你态度恶劣。人家好好的指出你文案中的问题，是为了让你得到提高，你怎么还能顶撞前辈呢？”

“让我得到提高？”李姝影一下子脾气就上来了：“他那明显就是吹毛求疵好吗？我写的文案，虽然很好可能不至于，但是喷的一无是处又说不出明白的道理来，这种前辈除了尸位素餐之外还能有什么用？”

周奕明看到坐在前排的赵友全回头给了个眼色，顿时胆气一壮，“啪”的一声拍了一下桌子，吓了附近人一跳！

第四十一章

会议室的空间不小，所以周奕明一拍桌子，引起围观的主要也就是文案组的员工以及旁边系统策划组的同事。

赵友全给周奕明传递一个赞赏的眼神后，马上出来制止事端：“喂，这是公开大会，你们注意点影响。”

周奕明马上对赵友全笑着说：“赵领导，没事，就是手下有人投诉新人态度问题，我来教育一下。”

“哦！”赵友全恍然大悟的样子：“这个新人的培养很重要啊，如果一开始态度就不端正，不能从有丰富经验的老员工那里的细心传授中吸取经验，那么后面只怕不能给公司创造价值，反而会拖公司项目进度后腿，这可搞不得。”

何小露听赵友全这么一说，脸都煞白了，赶紧接话：“对对，领导说的在理。我们刚刚进入公司，工作经验上还有很多不足，是要多跟老员工们学习一下。”

赵友全和周奕明对何小露的态度还是满意的，于是目光就转向了李姝影这里。

李姝影深深吸口气，然后尽可能心平气和的说：“我们作为职场新人，跟老员工的学习本来就是应该的。但所谓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任何交流和学习的基础都是建立在就事论事而不是简单论资排辈上。今天我们做的文案也许存在这样或者那样的问题，但是文案组的老员工不但不能有效指点，而是无中生有的挑刺，这种方式的传授恕我无法理解。”

赵友全的脸色这下就不太好看了，新晋得力干将周奕明马上拍马来战。

“你说老员工故意刁难你？”周奕明那近乎谢顶的脑门上青筋都冒起来了：“我在公司也算是有些年头了，带过的新人少说也有十多二十个，你这样的刺头倒是第一次看见！明明自己的文案有问题，别人指出来那是为了你……”

李姝影直接就顶回去：“少说这种漂亮话啊，到底是知道还是刁难要不要发出来大家看看？我告诉你，我对大宏王朝这家公司的感情不会比你们这些老员工差。只要对公司有利的事情我都支持，对公司有害的事情我就必须指出来，不管对方是谁！就像之前，哪怕是秦瑄……”

“我怎么了？”

这边正说着呢，秦瑄居然从门口那边走过来，后面自然跟着一起在策划部工作的周羽滔。

李姝影也是一时嘴快，没想到秦瑄这家伙说着说着就真的冒出来了，他是属曹操的吗？

“呵呵，秦总啊！”李姝影赶紧换上人畜无害的笑容：“这大白天的，您老人家日理万机事情不少，怎么亲自到咱们策划部会议室来了？”

秦瑄面无表情的样子让其他员工都有一种“天威难测”的距离感，在他面前大气都不敢出，偏偏李姝影就敢在他面前嬉皮笑脸的说话，看得人都捏了一把汗。

不过秦瑄依旧是那种没有情绪的样子，只是语调不紧不慢的说：“你这话问的新鲜，我要求召开的策划部全体会议，我不来谁来？你们刚才那么大声音，在争执什么？是对策划工作有不同意见？”

杨小林赶紧答话：“秦总，这些新人对老员工的指导有一些不同意见，都是我们文案组内部的小事，没什么打紧的。”

“这不是小事。”李姝影收起笑容：“关于文案策划的工作，虽然我们的表现还有改进的地方，但是基本的好和坏我相信还是有公允评判标准的。”

接着，李姝影把事情大概的描述了一下，秦瑄和周羽滔就很快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周奕明作为百人俱乐部的老员工，虽然知道自己的挑刺有点过火，但是文案这种好与不好比较自由心证的东西，相信公司高层还是会偏向维持老员工的威信。

毕竟老员工才是公司的根基，新员工如果一开始就不服从权威，那么公司的统治结构将会遭到动摇。

所以，周奕明壮着胆子对秦瑄说：“秦总，我们老员工对新人管理的比较严格，也是为了……”

“嗯？”秦瑄好像突然发现周奕明的存在，有点疑惑的问：“你怎么会在这里参加策划部的会议？”

周奕明没想到秦瑄会这么问，赶紧自我介绍：“秦总，我是文案组的副组长，专门负责装备文案策划工作的周奕明，工号89的公司老员工啦！”

秦瑄好像想起了什么的样子，点点头说：“哦，好像是上次那个什么余敏的接任者是吧。是不是这个岗位有诅咒啊，上来的都是一些不懂文案策划精髓的人。杨总监，赵组长，你们提拔的人要多考察一下才是。这样的人才我觉得就适合公司网站部那里，让他去跟余敏作伴一起深入学习吧。”

杨小林眼珠子差点没从眼眶里瞪出来！

这个按照正常逻辑应该死了好几次的小员工李姝影，甚至都还只是个准备大四进企业实习的学生，正式员工都算不上，竟然被ceo大人撑场两次了！

两次都是老员工被这个嬉皮笑脸对领导没点尊重还经常头铁顶撞的小姑娘秒杀！

作为一个合格的职场老油条，杨小林不得不多想一些事情，但此时此刻顶头boss发话，必须马上执行。

“咳咳，周奕明，这次的策划部全体大会你就不用参加了，回办公室收拾一下东西吧。”

听到杨小林的正式宣判，周奕明呆若木鸡的一动不动，好半天才结结巴巴的说：“不……不是的……杨总你听我说……我只是……”

看到周奕明傻乎乎投过来的求助眼神，赵友全仿佛跟他一点都不熟的样子说：“好了好了，领导的安排要服从，你先回去吧，不要影响策划部全体大会的召开。”

看到周奕明失魂落魄的走出去，秦瑄满意的点点头，转身就准备去主讲会议内容。

这次会议的内容倒也不复杂，秦瑄首先对近期网上攻击大宏王朝公司的黑公关表达了不屑，然后再指示策划部这里随着《逆天之旅》这款游戏免费运营，要加大游戏中pvp（playerversusplayer即玩家与玩家对抗）内容的设计，包括减少安全区范围，增加对抗地图收益等引导策划。

散会后，策划部的几个领导留下，其他员工先返回了工位。

“哇，李姝影，咱们的冰山boss对你可真是另眼相看哪！”

“是啊，周奕明那倒霉的家伙，登上文案组副组长的位置才一会的时间，就被撸掉了。”

“哼，谁叫他敢刁难我们家小影是不是！我看啊，活该！”

文案组的一些女员工，之前跟李姝影不过是点头之交。现在回办公室的路上，则纷纷围上来，不知道的还以为都是跟李姝影关系好得不行的姐妹呢。

当然，何小露自认为是跟李姝影关系最好的，其他那些半路冒出来讨好的不过是一群墙头草罢了。

“小影小影！”何小露眼里满是羡慕的摇着李姝影的手：“好厉害啊！大boss秦总应该是对你的印象非常好吧？两次了耶，每次他几乎都是无脑站你这边好吗？真是羡慕死了，我仿佛看到了活的玛丽苏女主和实体霸道总裁小说似的。”

李姝影笑着推了何小露一下：“好啦好啦，你到底是被霸道总裁的小说怎么伤害过了，老是对这个念念不忘。就秦总那个样子，要说他喜欢谁我可是第一个不信，太冰冷了好吗？”

“哎呦！小影小姑娘懂什么啦！”一个带着隔壁省份口音的女同事表情夸张的说：“这种外表冰冷的霸道总裁，真要浪起来那可是什么花式都好来的啦。尤其是我们秦总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身材，好多的姿势来……侬晓得伐？”

妇女们讨论起这种事情的时候，气氛是最活跃的，大家一起嘻嘻哈哈的回到了办公室，只有知道秦瑄私下生活样子的李姝影无奈的捂住脸——姐姐们你们真的是想太多了啊！老秦同志是正经的禁欲系总裁！不是总裁文里面那种外表高冷实际上对女主定向发情的人形生物！

不过不管怎么说，秦瑄一旦遇到这种纠纷还是能秉公处理，并没有因为有过错一方是公司老员工而有所偏袒，还是让李姝影比较满意的。

这一下，文案组里面又是只有木恩一个副组长了，基本上没有人敢再去琢磨装备文案组那个副组长的位置，这个位置万一真的有毒呢……

忙碌完下午的工作，李姝影准备去饭堂解决晚饭呢，结果办公室里之前稍微有过接触的员工就一起约她晚上吃饭唱歌宵夜一条龙活动。

说真的，哪怕是进了大学之后，李姝影也从来没有跟临江省的这座省会城市的夜生活有什么交集。

毕竟之前在大学里跟苏琼一块，基本上就是在试探大学生活成本下限。

难得有跟同事拉近关系的机会，李姝影自然高兴的答应下来，何小露也自觉报名参加。

至于张子继，原本想悄悄摸摸的溜掉，结果被李姝影一把抓回来，要求他“好好参加集体活动，尽快融入团体”。

一群人笑嘻嘻的走到门口，李姝影正想着是不是坐公交车去市里，结果周围的人一起开口“秦总好”“老板好”什么的。

转头一看，果然是秦瑄也出来了，大家正忙着散开给他让路呢。

秦瑄淡然点头，然后突然对李姝影说：“出去玩归玩，但还是要早点回家。要知道猫如果饿了，是会乱跑的。”

“知道啦！真是管的宽。”

跟其他人毕恭毕敬的样子不同，李姝影跟秦瑄那种不见外的态度，让大家都暗暗心惊。

第四十二章

大家目送秦瑄背影远去，这才纷纷放松心情。

何小露挽着李姝影的胳膊，有点疑惑的问：“哎，李姝影，你家里养了猫吗？秦总怎么知道的？”

“呃……”

李姝影顿时想拍扁秦瑄。

这个家伙因为害怕猫，生怕没人喂食铲屎就导致别墅里那只小灰猫到处乱跑，结果叮嘱自己早点回去。

虽然没有明说，但是这也会让听到的人起疑！

李姝影眼睛一转，想到了个说法：“上次我跟秦总不是公开打赌吗？当时没约定赌什么，后来我才在公司内部软件上跟他说了，如果他输就给我的猫买条好看的遛猫绳。毕竟是顶头老板嘛，我也不敢提出什么过火要求。”

“啊？那么难得的机会，你就要了一根遛猫绳？”

围着李姝影的同事们都傻眼了，一个跟ceo大人良好互动的机会，就换了一条遛猫绳？

何小露简直要昏死了，满脸遗憾的说：“啊呀小影，你怎么这么傻啊？一条遛猫绳有什么稀奇的，你应该提别的条件啊！”

“就是就是！”周围的同事，除了张子继吊儿郎当的跟在队伍最后面，全都纷纷附和何小露的说法。

李姝影脸上带着赞叹神色说：“你们是不知道啊，那条遛猫绳是专门定制的，四股尼龙编制，长达十米……哎呦！”

李姝影脑袋被何小露拍了一下，就听到何小露激动的说：“小影啊，你真的是言情小说看的少，不懂套路啊！这种跟总裁大人发生打赌斗气的场景，是最容易擦出感情火花的你知道吗？”

“打赌还能擦出感情火花？赌输了不只有冒火吗？”

李姝影一脑门问号。

何小露只能苦口婆心的解释：“人家这种打赌呢，赌注一般都是输了之后连续做一段时间的什么事，比如连续一个月来家里做饭啦，又或者连续请吃一个月的烛光晚餐啦，当然也有连续一个月的接送上下班什么的。总之呢，就是要增加尽可能多的接触机会，这样一来二去就成为了欢喜冤家的套路啊！香港tvb里面常见的你没看吗？台湾言情小说你没看吗？”

“持续一个月……”李姝影有点心虚的挠挠头：“这个嘛，港剧和小说当时都看武侠的居多。尤其是金庸剧，港版的那个《天龙八部》是真的好看哎！”

众同事纷纷觉得要昏厥，于是拖着李姝影吃晚饭是正经。饱餐一顿后，就一起打车到市区去唱歌。

晚上众人在市区的ktv唱歌聚会结束，何小露在散伙前趁着大家不注意，动作神速的从自己的挎包里掏出一本巴掌大的小说飞快塞进李姝影的包内。

这动作也忒快了，李姝影都没反应过来何小露这是干什么。

何小露一脸严肃的挤挤眉眼：“这是言情小说中的经典，我平时随身都带着几本口袋书打发上班路上坐公交的时间。你回去后好好看看，学些套路，不然以后遇到什么跟优质帅哥发展的机会却平白错过了。”

“好的好的！一定好好学习！”

李姝影无奈的答应下来，然后发现十点半之后回高新开发区的末班车已经过了，只能忍痛打车回鎏星苑。

等到李姝影走了，何小露才松口气，打开自己的挎包看了看，突然惊呼了一声：“哎呀，给小影的书拿错了！塞她包里的不是清水言情……不过无所谓啦，看点刺激的小说也许更能帮助她打开新世界的大门呢？嘿嘿。”

对此一无所知的李姝影回到鎏星苑，盘点着这个月的生活费时，感到有些欲哭无泪。

进入大宏王朝还没满一个月呢，实习期的工资还没到手，再这样开销下去李姝影觉得自己可就要比公司早一步破产了。

走到文曲苑的花园里，李姝影发现秦瑄照例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国际心理学期刊，茶几上依然是他喝红茶的装备。

看到李姝影推门进来，秦瑄放下手中的杂志，然后默默的拿起了沙发边上放着的那十米长的极品遛猫绳。

“十一点都过去了你还没遛猫？”

秦瑄用理所当然的语气回答：“我不能直接接触猫狗，所以需要你帮忙把遛猫绳系在小猫的项圈上。虽然猫的智商约等于两岁的小孩，但是这种动物的好奇心和服从性都极差，指望它自己把遛猫绳挂脖子上是不现实的。”

李姝影折腾了一天也是够累的，挎包随手丢在沙发上，就上楼去抱着小猫下来。

早上出门前准备的猫粮和清水都还够，只是小猫被关在房间里时间长了有点郁闷。

看到秦瑄跟小猫先后出门，李姝影也不知道隔着十米长的绳子这算是谁遛谁呢。

“好啦，两个不省心的都出去了，赶紧去洗澡！”

李姝影放松下来，赶紧上楼。

看到浴室里面那个豪华的浴缸还没用过，李姝影觉得有点可惜，索性就一边放热水一边研究。

作为豪华别墅的标杆，这里的浴缸自然不是简单的独立式，而是嵌入式的。在旁边的大理石台上，还有着一排按键说明。

什么冲浪的按摩的各种花样，看的李姝影眼花缭乱。

浴缸热水注入个八成左右，人就可以进去了。李姝影第一次泡在浴缸里，一下子觉得浑身的疲劳不翼而飞。

再把冲浪按摩什么的一起打开，浴缸里涌动的水花弄得李姝影浑身痒痒，忍不住笑了起来。

就这样很有兴趣的折腾了大半个小时，这个澡才算是洗完。

一边擦头发，李姝影一边暗暗自责：“不行啊，这样洗一个澡，消耗的水费电费应该不少吧？虽然不是我自己花钱，但是别墅的水电费毕竟还是要公司出。这个钱浪费了，也是可惜的。”

将头发吹干，李姝影一看时间，都快一个小时了，赶紧下楼去看看秦瑄回来了没有。

刚到台阶上，李姝影就看到秦瑄已经坐在沙发上，那小灰猫自己拖着绳子已经上楼来了。

看到李姝影走出浴室，小灰猫马上拖着绳子跑过来，直到脖子上的绳子取下来才自觉的回到窝里去。

李姝影原本准备睡了，结果发现秦瑄在拿着一本口袋书，平静的翻看着。

那口袋书封面花花绿绿的，显然不是什么正经的专业书籍。

“一边喝红茶一边看口袋书，秦瑄这画风不对啊？”

李姝影走下楼去，距离靠近了才看清楚秦瑄手里拿的那本口袋书的封面上，用火热的字体写着《攻欲燃情》四个字的书名。

至于那花花绿绿的封面图，则是两个穿着非常轻薄衬衣的男性拥抱在一起，其中一个还把左手伸进了另外一个双眼迷离男子的裤裆中。

咣当一下，李姝影就觉得脸上红得跟烫伤了似的，灼热的感觉让她几乎手足无措。

“秦瑄，你在看什么！”

秦瑄有点漠然的抬起头，单手拿着那口袋书晃了晃：“在沙发上捡到的一本小说，应该是从你包里掉出来的。如果判断没有错的话，这应该是一本男男同性恋小说吧，在国内应该叫耽美小说？”

李姝影这才想起了何小露之前闪电般塞进自己包里的小说，还号称很有教育意义来着，现在的场面可真的是要了亲命啊！

“那个，秦瑄啊，你听我解释……”李姝影十分紧张的说：“这个书是今天同事塞给我的，不是我自己买的，连这本书说什么我都不知道呢！”

秦瑄点点头：“我明白，其实耽美类内容在东亚地区的广泛受欢迎，还是有社会心理学原理的。首先这里拥有千年以上的封建社会基础，女性社会地位受到严重压制，导致女性的异性审美需求被压抑。而封建礼教当中，对女性的性心理需求是持负面态度的。”

“然后，因为古代落后的卫生医疗状况，生育这个行为对所有的女性都是一种极大的风险。虽然具体数据不好统计，但是产妇死亡率我估计可能达到百分之十以上。所以女性尤其是年轻女性，对于生育行为有天然的排斥和恐惧心理。”

秦瑄哗啦哗啦抖动一下手里的小说：“所以啊，这种描写男男同性恋行为的小说，在东亚地区的女性用户群体中很有市场。它们满足了女性性心理中极端的异性审美消费，以及提供了第三者旁观视角获得安全感，是十分精准的心理学打击类内容产品。”

李姝影要崩溃了，这不是科普的时候！

“不是不是，我不喜欢看这个的！”李姝影赶紧辩解：“男同性恋小说，应该是对同性恋平权的一种支持！不要用看色情小说的眼光来看待好吗！”

秦瑄还是点头：“看，这又是一个很微妙的心理学话题。人的心理机制中有一种自我防御机制，简单来说就是给自己找理由原谅自己的各种行为。所谓的看耽美类内容是支持平权，这本身就是一种借口和幌子。毕竟对你们女生来说，两个女性同性恋和两个丑男同性恋的内容你们就不看了，他们也需要平权的支持啊。所以作为年轻女性，你喜欢看这类小说其实并没有问题，我很能理解。”

“这不是我的书！我没有看！啊啊啊啊真是气死我了，你到底听不听人说话啊！？”

李姝影直接把地上的遛猫绳捡起来丢秦瑄脸上，气鼓鼓的转身上楼去了。

“女人啊……”

秦瑄不明白好端端的讨论学术问题呢，李姝影莫名发火是干嘛？

无奈的将十米长的遛猫绳收好，秦瑄继续将那本耽美小说当学习资料继续翻看起来。

第四十三章

李姝影第二天一早就起来，发现秦瑄还坐在沙发上，还好手里面拿着的已经是正经的学术期刊了。

要不是秦瑄身上穿着的是跟昨晚不一样的连体睡衣，只怕李姝影还要误以为他连夜坐在这就没动过。

“哼！”

李姝影眼疾手快的将桌子上那本不堪入目的耽美小说给收起来，装进自己的挎包里就准备出门了。

“不要老是气鼓鼓的，这样的状态对身体不好。”秦瑄看着书籍，语调平和的说：“愤怒实质上是人体为了紧急自卫而采取的一种应激状态。形成这种应激状态的生理改变，导致交感神经兴奋，肾上腺素分泌增加，从而引起呼吸加速加深，心跳加快加强（，血压升高，血糖上升，外周血管扩张，消化道痉挛，肌肉紧张度增强，视力、听力高度敏锐。这是“应激”反应的第一阶段。”

“随着时间的推移，肾上腺所分泌的肾上腺素和去甲肾上腺素，陆续受到一些特殊酶的破坏，机体生命活动的所有异常指数逐渐恢复正常。这是应激反应的第二阶段。如应激状态仍得不到缓解，应激时间过长或过于强烈，则可能出现第三阶段，即肾上腺髓质中的激素严重枯竭，心脏难以继续超负荷工作，机体承受不了这种超越极限的高度紧张而衰竭，便会导致猝然死亡，有空你看看美国一个著名版本的《认知神经科学》……”

李姝影真是脑门上都要冒出火光来：“呸呸呸，大清早的谁要听你科普？猝死？你才猝死呢！”

本想摔门而去，又担心门摔坏了维修要自己花钱，李姝影只能跺脚离去。

气鼓鼓的到了公司，李姝影才想起早餐还没吃呢。

“早啊小影！早餐吃了没？”

何小露也算是来得早的，看到李姝影马上打招呼。

“吃毛线！真是被你坑死了啊！”

李姝影看到何小露，真是有种快要脑溢血的感觉。把那小破书还给她，嘴巴嘟起来仿佛能挂东西。

“怎么了？书不好看吗？”何小露困惑的接过书，指着封面上的标语说：“狂虐一世，为你倾情，这个书肉的部分去掉，依然是个很好的感情故事啊。”

李姝影觉得三观都碎了：“去掉肉还剩下个鬼！我随便翻了几页，不是这个在勾引那个，就是那个把这个这样这样然后那样那样的折腾，这种书拿来能学什么套路？”

何小露嘿嘿一笑：“真爱不分性别嘛，学会这个就好了。怎么，书带回去被人发现了？你不是一个人租房子住在公司附近？”

“我……”

李姝影真是觉得抑郁，跟秦瑄住一个别墅里，这事要传出去，还真不知道人家会怎么想呢。

还好七星居那里的别墅区正经入住的没几家，有一半左右都是空着当投资丢那的，加上严密的安保措施，李姝影倒不担心会被人撞见这事。

但事实上，公司里却有人开始想多了。

策划部的高级总监办公室，杨小林跟手下几个中层管理人员开会。但是他办公室的白板上却没有往常的数据公式和密密麻麻的文字，只有大大的“李姝影”三个字，外加一个更大的问号。

策划部的主管杨小林，系统策划组的高剑，数值策划组的宝玉梅和关卡策划组的墨天航都看着赵友全。

赵友全一脸无辜：“我都说了多少次了，这个新员工不过是个普通的大学实习生，跟咱们新任ceo一点关系都没有。两人不是一个城市的人，背景上毫无交集啊！至于秦总为什么总是偏袒这个小姑娘，我真是一点都不知道。”

大家都明白赵友全实际上是《逆天之旅》韩国版权方轰鸣道公司的派遣员工，虽然在韩国蹲过蛮久，但是对于中国式关系的理解应该还是可以信赖的。

杨小林无奈的说：“好吧，目前看来靠谱的解释，也真的只有那种总裁喜欢上灰姑娘的故事相对合理。我只是不明白，秦总家世家应该相当不错，到底看中这种黄毛丫头哪一点。”

作为it直男们无法理解的问题，于是所有人的目光又转向了在场的唯一女性，年龄三十二岁的数值策划组组长墨玉梅。

宝玉梅的表情更无辜：“大家看我干嘛，我要懂这些东西，还能三十二岁还没个男朋友？”

“梅姐谦虚了！”

“是啊，你这是一心为了中国游戏事业，顾不上个人感情呢。”

“跟着秦总新来的副总周羽滔，不是现在亲自到数值策划组来坐镇嘛，从他那不能套点口风？”

宝玉梅一张脸就跟苦瓜一样：“别说了，周羽滔周总你别看他人总是笑眯眯的，但是在那笑脸后面全都是跟计算机一样缜密的思维，一点点的逻辑错误都糊弄不到他，说话办事的风格完全不像一个年轻人，跟他打交道实在太困难了。稍微侧面打听一点秦总的事情，他就会毫无痕迹的给你绕回到工作话题上，没辙啊！领导，你有什么办法没有？”

看到大家的视线又齐刷刷的转移到自己身上，杨小林只能努力的想办法。

虽然他对李姝影的主要印象，来自于那场精彩的二选一面试pk，但是这些信息倒也有些帮助。

“这样吧，我倒是有个办法。昨天的内部高管会上，大家不是对秦总激进的策划修改思路都不赞同吗？这样安排一下……”

杨小林能混到这个策划部的主管位置，能力也不是白给的，一下子就有了个对策，然后跟几位中层管理者说了一下。

“啊呀！真不愧是领导！”

“杨老板还是有办法呀！”

“服气服气，杨总这办法也是没谁了。”

大家场面上顿时其乐融融。

下午，策划部又召开全体大会，一些员工基本上就麻木了。

“这都是什么日子啊，一周的全体大会赶上以前一两个月的量……”

大家也是无奈，只能纷纷放下手头的工作，聚拢在策划部的会议室里。

秦瑄和周羽滔都不在，显然这不是一个传达会，而是一个执行会。

看到大家都坐好，杨小林点点头后，系统策划组的主管高剑就开始主持会议。

高剑主管系统策划组，实际上也是公司核心项目《逆天之旅》的主策划，是一个对游戏比较有热情的人。能够在三十岁上下做到这个位置，能力上在公司内部也算是服众的。

高剑脑袋偏圆，加上头发剃的很短，看起来比较和蔼的样子，但实际上说起话来非常严肃，没点开玩笑的意思。

“按照策划部之前跟秦总沟通的结果，我们现在要对游戏内pvp内容做一些调整。”高剑板着脸说：“首先是城内安全区面积的减少，然后就是对pk失败后惩罚的增加，还有对开放争夺的地图奖励进行提高。这三项改动主要的目的，就是引导玩家强化在游戏内的pk活动，因此需要针对这个目的，大家一起看看游戏各个系统中还有哪些细节的变动是可以达到以上目的的。”

高剑一说完，一些老的策划就表示不理解了：“怎么，游戏内还要强化pvp内容？你们难道忘记了，以前《逆天之旅》在韩国最老的10版本里，pk被打死了装备是要全部爆的，那种机制下导致了玩家流失是非常严重的。好不容易我们国服版本做了很多调整，让pk失败惩罚降低，这才让游戏的生命周期超越了韩国的运营情况。现在游戏本身的境况就不算好，为什么还要强化pvp内容来撵玩家走？”

数值策划那边也有然发言：“是啊，根据我们长期监控的数据显示，pk失败惩罚一旦提高了10%，那么我们在一个月内流失的玩家比例就可能超过10%，这两个数据已经是毋庸置疑的，我们现在这次改动是为什么？”

听到有老策划们开口，大家也都纷纷活跃发言起来。大部分意见都集中在系统策划组和数值策划组还有关卡策划组，相对边缘的文案策划组基本上可以嗑瓜子看戏。

“好了好了。”高剑看到会场秩序有点失控，不得不主动发声：“你们能够想得到的事情，我们会想不到吗？虽然马上开始的免费运营策略预计会导致大批玩家的回流，但是回流之后用强化的pvp机制又赶走部分玩家，这样的思路我们也不明白意义所在啊。杨总，您说呢？”

杨小林作为策划部的一把手，这个时候也不得不表态了：“从《逆天之旅》的10版本修改工作我就参与了，这些道理肯定都懂。但是秦总和周总他们的强化pvp思路的决策，是不能质疑的。已经决定的事情，我们无法阻拦，只能相信高层是有自己的想法了。强化对玩家之间pk行为的引导，对游戏在玩家之间的口碑传播比较不利，我们只能想办法在系统的修改中作出一些补救，所以今天召开会议就是希望大家能想到好的办法来弥补这一点。”

“这不是香烟过滤嘴装止咳药，自己折腾自己吗？游戏中玩家戾气的增加，很可能会导致游戏负面口碑大量传播，这种策略怎么能够真的去认真执行呢？”

一个声音在会议室里压倒了其他人，大家禁不住回头一看，发现说话的正是李姝影！

第四十四章

看到李姝影第一个站出来反对这种极端化的思路，一些对公司对这款游戏有感情的老员工也坐不住了。

“是啊，这款游戏我们从最早的版本做到现在，好几年时间了。眼看着从玩家云集人气鼎盛一直到今天的大批玩家稀少的鬼服出现，口碑当真是一落千丈。”

“哎，强化pvp内容绝对是邪路啊。就算免费运营一段时间让贪便宜的玩家进来，但是大家实际上因为没有付费的约束，互相攻击起来会更肆无忌惮。我估计之前评估的用户流失率，肯定还要再往上翻。”

还有个别动情的女员工，都流下眼泪了：“这不是毁游戏吗？本来就已经岌岌可危了，再这么折腾一下……这可是大家好几年的心血啊。”

李姝影也是觉得心里一酸，很不是滋味。

“既然大家都不认可这个结果，那么为什么还要无脑执行？”李姝影十分不解：“我们策划部的人员，不应该是按照理解中最好的方式去做游戏的策划案吗？对这款游戏，大家都曾经倾注了那么多的心血，现在眼睁睁的看着游戏被糟蹋，居然都不发声？”

杨小林飞快的给了赵友全一个眼神，赵友全心领神会，和颜悦色的对李姝影说：“道理我们都懂啊，但是你也听说过新官上任三把火吧？现在公司的情况不如当年鼎盛的时候，如果我们业务部门跟新的管理层对抗起来，这样公司还怎么能好好经营下去呢？”

李姝影一听，顿时有点犹豫了。

大宏王朝目前的情况恶劣程度，估计她自己比在座的所有人都还要清楚。最多两个月的现金流，之后基本上就是躺着等死的状态。

从目前秦瑄他们的瞎折腾上，李姝影也看不出这些举措除了给公司带来负面影响与更快消耗现金流之外有什么作用。

“哎，楼下好像出事了！”

正当李姝影纠结的当口，坐在靠窗位置的同事有人吆喝了一声。

听到消息，大家一起到了会议室的窗边。

策划部的会议室能够直接从窗户看到公司正门那边道路的情况，只见一群愤怒的成年人拉着横幅，大声的跟门卫吵什么。

李姝影视力算是蛮好的，看了好一会总算看清横幅上写的是什么“儿子网吧玩《逆天之旅》与人纠纷被打昏迷，大宏王朝必须给个说法”之类的信息。

赵友全凑到窗边看了一眼，跟杨小林飞快的交换一个眼色之后，故意用愤怒的语调说：“现在的人是不是穷疯了？自家孩子网吧里玩游戏跟人起纠纷被打伤，居然还能赖到我们公司头上？特么谁打的找谁去好吗？”

赵友全的话自然得到了策划部同事的普遍认同，大家基本上都认为这种纯属就是没事找事。

只有数值策划组的组长宝玉梅悠悠叹口气：“哎，网吧里因为玩游戏起争执的事情其实不算少。但是我们后面如果游戏里更多的引导玩家进行pk行为，是不是这种事情发生的频率会更高呢？”

旁边自然有人安慰宝玉梅：“梅姐，这种事我们也管不着。玩家真的发生矛盾而在现实中冲突，不管怎么样都不会是我们承担责任啦。”

站在旁边的李姝影听到宝玉梅的说法，眼神顿时坚定下来：“我觉得，就算从法律上来说我们可以撇清责任，但是从道义上来讲依然是有亏欠的。如果不折不扣的执行高层的方针，我们只会助长更多这类悲剧的发生。”

看到大家看向自己，李姝影继续说：“虽然跟新管理层发生直接对抗，会对公司的氛围造成不利影响。但是我们可以一边在执行当中减弱这种调整带来的负面影响，一边不断跟新管理层提出我们的建议，争取他们最终能够理解。”

杨小林高兴的说：“没错，李姝影不愧是新员工中表现最突出的，提出的建议很合理嘛。最难能可贵的，是她对游戏的深厚感情特别能代表我们老员工的立场。对了，宝玉梅你去请周羽滔周总过来，我们想让李姝影作为老玩家和公司员工的双重身份，表达一下我们的意见。”

“为什么不直接叫秦总过来？”

杨小林眼睛一瞪：“跟周总沟通还有缓冲余地，直接对上秦总，万一他态度坚决我们就没有退路了，你是不是傻？”

宝玉梅点点头，直接出去了。不到五分钟，她就带着周羽滔回来。

周羽滔穿衣的风格永远是那种格子衬衣为主，看起来清清爽爽并且笑眯眯的很和蔼。跟扑克脸秦瑄相比，确实给大家的压力要小的多。

尤其是阳光撒在他身上的时候，总有一种享受日光时浑身舒坦的大猫那种既视感。

想到这，李姝影又快速看了一眼依旧坐在自己座位上，压根没挪一下去窗边看热闹的张子继。

“同样是像猫，为什么张子继就偏偏像是一天能睡十八个小时的的美短或者加菲猫呢？”

短暂的感慨了一下，李姝影就跟大家一样回到座位。

何小露一脸紧张的小声对李姝影说：“小影，虽然周总看起来比秦总好说话的样子。但是策划部这里级别比你低的几乎没有了，这种跟高层建议的事情你可别傻呵呵的自己上啊！”

李姝影不为所动的摇摇头：“不行，看到了问题不说，这种所谓明哲保身的行为我做不到。公司能够走下去，就是需要大家畅所欲言，集中大家的智慧来确保我们不会犯下大错。放心吧，公司的新管理层都是好人。我仗义执言也不是有什么坏心眼，他们会理解的。”

何小露简直是无语，你见过公司的最高层跟你一个实习身份的准员工谈理解！？

周羽滔进来之后，杨小林赶紧解释了一下刚才开会的情况，并且重点强调了策划部的“优秀新人”李姝影作为老玩家和公司员工的双重代表，有意见跟周羽滔做点沟通。

周羽滔思索了一下，然后笑着对李姝影说：“好，既然策划部还有意见，说明我们之前沟通的还有不到位的地方。来，李姝影，我们在外面边走边说，你可以畅所欲言，没有任何顾忌。”

“好。”

李姝影大大方方的应了一句，站起身来就跟周羽滔走出了会议室，留下了大家一脸惊叹的表情。

“现在的新人啊，也不知道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还是没心没肺……”宝玉梅有点无奈的苦笑：“一个实习生，跟公司vp级别的高管反馈情况，跨了也不知道多少个级别，还居然一点紧张忐忑都没有。”

赵友全跟进感慨：“是啊，我感觉是现在的新人越来越没大没小了。这要放在我们韩国企业里，分分钟就被教育怎么做人。”

李姝影跟着周羽滔慢慢走上楼，结果发现到了四楼还没停下，一直上到了公司的天台。

大宏王朝四层独立小楼，天台也都是自己家的地盘。李姝影惊讶的发现，这楼顶上居然还有绿色植物和一个爬满了藤类植物的小小凉亭。

平时从楼下往上看，是绝对看不到这个小凉亭的。

周羽滔走到凉亭里面，找了一个最高的石凳蹲了上去，他的正前方是一片片的科技园电子港建筑。不同公司的logo在屋顶上折射着阳光，看起来心胸都不由得为之开阔。

李姝影看到周羽滔蹲在石凳上，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自己是坐下好还是跟着蹲旁边石凳上好。

周羽滔扎着小辫的头发在屋顶的夏风中飘起来，阳光在他略有点病态白皙的脸上照射出精美瓷器的效果来。

在这个距离，李姝影发现很少接触的周羽滔，竟然从五官到皮肤都有点过度的精致。

想起周羽滔其实至少二十六岁，比秦瑄只是略小一点，但是那种满满的少年感却像是二十岁上下的精致少年，李姝影就不由有点感慨有些人真是诞生下来仅仅为了证明造物的神奇。

仿佛没有发现李姝影在旁边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周羽滔只是顾着看屋顶的景致，好一会才说了一句仿佛不相干的话：“有时候我们几个讨论事情的时候，觉得室内闷就到天台来，秦瑄最喜欢的就是这个最高的位置，然后可以看到科技园这边的各种建筑与公司logo，思考一些我们可能无法理解的问题。”

“嗯？”

李姝影没想到周羽滔先开口，说的还是跟今天话题无关的一句话。至于秦瑄爱坐哪爱看什么，跟准备讨论的事情有关系吗？

但是周羽滔仿佛并不着急进入正题的样子，而是继续看着自己前方的风景说：“李boss……”

李姝影顿时就囧了：“别别，我现在也就算是公司的实习生，你们几个别再叫我李boss了，怪雷人的。以后要是在大家面前不小心说漏嘴了，那就糟糕了。周羽滔大哥，你就叫我小影好啦。”

周羽滔如瓷器一般精致的面容上，挂起一个让日光都失色的笑容，对李姝影说：“好的，仔细想想还是挺好听的名字呢，小影。”

第四十五章

这会已经是下午四点左右，暑气已经不那么重。加上平原江风带来的空气流动，李姝影和周羽滔在这个小小的凉亭之下感觉还算舒服。

天空是极其澄净的淡蓝，白云也稀稀拉拉的不成个形状，除了蝉鸣和偶尔的汽车声，大宏王朝的天台还算得上是安静怡人。

此时此刻的日光，加上少年感很强的……

“啪！”

李姝影突然在自己脸上拍了一下，清醒过来——现在是大宏王朝公司生死存亡的当口，不是岁月静好人间值得的情怀时间！

周羽滔显然也没想到李姝影拍自己一下是干嘛，原本想说的话就堵在了嘴里。

“我说，你跟秦瑄那家伙到底是怎么想的？”李姝影直奔主题：“《逆天之旅》里面把pvp的要素强化到这个份上，玩家很容易在游戏里产生矛盾，最后引发线下纠纷的。到时候，可就是治安问题，而不仅仅是游戏与公司商誉的问题了！”

周羽滔微微一笑：“小影，你知道我或者秦瑄眼里的世界是什么样的吗？”

李姝影有点小抑郁，周羽滔这么一个答非所问，画风又回到小清新的路上去了。

“好吧，你说说你们眼里的世界是什么样子的。”

李姝影被周羽滔那种气质所感染，也只能坐在另外一个石凳上，跟他隔着一张小小的圆形石桌。

周羽滔慢悠悠的说：“在我眼里的世界，是数值与概率的。比如现在风吹在我们脸上的风俗，下午四点多钟阳光在临江省这个纬度照射的角度，从影子计算太阳离我们有多远，或者不远处那个大楼顶上公司招牌掉落的概率等。”

李姝影决定还是转回正题：“那么我刚才说的问题，你怎么看？”

周羽滔眉毛一扬：“没问题啊，你知道自从网络游戏出来之后，青少年犯罪率下降了多少吗？中国大陆我不了解，但是韩国有专门的数据，下降了至少30%呢。所以游戏本身的存在，就是有积极意义的。”

李姝影却皱了一下眉头：“但是游戏中过度的暴力行为，不会对玩家的日常行为产生不好的影响吗？”

“传播心理学啊，这就是秦瑄的领域了。”周羽滔眼睛眯成一条缝：“但是从数据上可以告诉你，暴力和色情元素的内容，是否会对观众行为有负面引导，在美国依然是没有定论的事情。这里面的具体原因，就需要秦瑄告诉你了。”

“那个没有感情的知识容器。”

李姝影撇撇嘴，在别墅里也不止一次的见识到这个家伙的科普癖，没事情绝对不要去找虐。

周羽滔看到有点纠结的李姝影，不禁安慰一下：“好啦，我觉得你不管现在怎么想，还是相信秦瑄吧。我当年第一次看到他，就跟你一样，觉得这个神棍一样的家伙有什么好神气的，冷着个脸好像谁都看不上一样。但是后来的合作当中，我还是认识到了他的本事。不管在你眼中他是个好人还是个坏人，以后你会相信他是有机会改变世界的人。”

既然周羽滔都这么说了，李姝影也放弃了在公司里面直接怼秦瑄的选择。反正大宏王朝目前这个样子，争一口气也不会为其续命，只能先走一步看一步了。

“不过嘛，小影你作为公司的实际控制人，有意见还是要跟秦瑄说。”周羽滔眼里闪过明显的笑意：“要不，针对你和他沟通的结果，我跟你打个赌？”

“打赌？”

李姝影瞬间就想起了当初在别墅的时候，秦瑄给自己的忠告：如果不是逼不得已，不要去跟周羽滔进行打赌之类的任何概率博弈。

李姝影脸上堆起了明显的假笑：“呵呵呵呵，打赌啊？我看还是算了，对这个没兴趣。”

“打赌？打什么赌？”

李姝影话音刚落，就听到天台门口那边传来了一个声音。两人转头一看，果然是秦瑄走过来了。

“没有没有，我可没打赌！”

秦瑄没有情绪的目光看了周羽滔和李姝影一下，然后才说：“我刚才去策划部的时候，听说你跟周羽滔单独聊一下策划工作的意见。公司里走了一圈也不见你们，我想你们可能是在这里，所以就上来看看。说吧，你有什么意见要代表策划部说的。”

想着反正也没别人，于是李姝影尽量心平气和的把大家的意见都说了一遍。

秦瑄冷哼一下后说：“这些人，鼠目寸光而已。反正等到几个月后，大家就会知道这些设计是如何拯救大宏王朝的了。”

李姝影倔强的说：“这种设计出了让玩家戾气更重，还能有什么效果？虽然大宏王朝也就两个月的现金流，但是这样把玩家折腾一番就能拯救公司，也太儿戏了吧？”

秦瑄有点玩味的看着李姝影，好一会才说：“你也不信？那要不要我们再打一个赌？”

“赌就赌，这次还是你输！”

‘ok，咱们赌注依然不变，按照上次的来。’

“一言为定！”

李姝影觉得这次秦瑄还是要跪，但是秦瑄跪了就意味着大宏王朝真的没有任何翻身机会了，一时间也不知道这个打赌真的是赌起来有个什么意思……

离开楼顶，李姝影回到了会议室，面对大家期待的目光，她只能无奈的耸耸肩：“没办法，秦总决定的事情，估计多少头牛都拉不回。”

所有人，都是一声叹息。

时间不知不觉过去了大半个月，随着大宏王朝正式开始《逆天之旅》的免费运营，很多玩家发现这次还真的不是营销的噱头，冲着免费蛋糕的诱惑，开始纷纷回流。

在别墅里，李姝影看着秦瑄带回来的公司数据，对于游戏玩家的快速上升觉得数字有点惊人。

“好厉害啊！dau(dailyactiveuser日活跃用户)数量居然暴增了八倍！”李姝影经过一段时间的学习，现在逐步懂得看一些公司的数据报表了：“之前我们的dau一直在二三十万徘徊，现在一下子增加了这么多，游戏论坛里关于我们《逆天之旅》的讨论也非常活跃呢，仿佛是看到了当初游戏刚在中国大陆火起来时候的样子。”

转头看到秦瑄坐在沙发上，老神在在的喝着他的宝贝红茶，脸上半点高兴的情绪都没有，李姝影顿时有些疑惑：“怎么了？跟你预料的有出入？”

秦瑄摇摇头：“不，这个情况完全在我预料当中。”

“那现在游戏玩家数量剧增，你也没点高兴的样子。”

秦瑄放下手中那晶莹的茶器：“这才到哪，有什么好高兴的。因为玩家的剧增，我们又要重新启用曾经购买的服务器，带宽成本再次起飞。你看看报表的最后几页，我们的现金流只有不到一个月了。”

李姝影汗毛直竖：“什么？不到一个月了？也就是说，我们这个月发完工资之后，下个月……”

秦瑄淡定而又肯定的点头：“没错，下个月的工资我们肯定发不出了。而这个情况，我们的竞争对手是肯定知道的，也不知道财务部的什么家伙把信息泄露出去。你看吧，不到一周，我们的对手猎雕互动就会有动作了。”

李姝影忧心忡忡的也坐了下来，仔细的看了一下报表，然后愁眉不展：“秦瑄，虽然我对公司的经营知道的还很浅，但是没钱发工资公司肯定会倒闭的道理我还是懂的。但是现在看起来，公司没有任何新增业务会带来现金流的样子，到时候我们拿什么给员工发工资？你们几个高管自己掏腰包？”

秦瑄神情淡漠的看着李姝影：“开玩笑吧，怎么可能我们几个高管掏钱养活公司？我们四个里面，光说现金，估计也就任潇然能够养活公司，但是前提是他家里面愿意让家族承担，显然对于十六岁后就不依赖家族生活的他是做不到的。而我家里虽然也有些钱，但是那都是我父母用科研专利赚的，跟我并没有关系。”

秦瑄顿了一下，然后指着客厅的sony彩电说：“对了，我让人在家里装了宽带和摄像头，接在了这个电视上，后面会用来跟在英国大学教书的父母远程视频通话。如果你撞到我正在跟父母视频，记得不要跟他们打招呼不要跟他们交流，就当做看到空气好了。”

李姝影都见怪不该了：“好吧，在你眼里可能不光是爱情友情，可能亲情也是不存在的吧？等等，难道是你觉得我长得不好看，让你父母看到了会说什么？可恶，你视频的时候我才不会搭理你！”

看到李姝影又气鼓鼓的“噔噔噔”上楼去，秦瑄只能无语的继续喝茶看专业期刊去。

而在这个万家灯火的时候，远处市中心的猎雕互动大厦里，童灏然正躺靠在真皮单人沙发上，面前的电话机开着免提。

“放心吧，大老板。”童灏然指尖的雪茄还在悠悠的冒着灰白的烟雾：“我过一周后在媒体放出来的消息，绝对会给大宏王朝带来致命一击。他们玩的免费运营这种回光返照的小花招，正好给了我出手的好机会呢。您放心，整个临江省啊，it互联网公司，只有我们猎雕互动会笑到最后，一统江湖！”

第四十六章

周末，李姝影又长途跋涉回到了学校。

因为暑假的关系，大家都要收拾东西，而留校住宿的学生也要申请并且缴纳一定的费用。

李姝影已经有地方住了，自然不会交这冤大头的钱。别墅那里基本上应有尽有的，也不需要从宿舍这里扛什么东西过去，只要带上一些资料，自然是轻松很多。

苏琼因为要暑假在祖传网吧打工，所以办了假期留校住宿手续。

李姝影处理好事情了，就直接去祖传网吧找苏琼。

一打开网吧大门，滚滚的烟雾就冒出来，不知道的还以为网吧失火了。

作为一个有经验的网吧管理员，根据这个烟雾量，李姝影就知道这生意绝对不会差了。

果然，一进门，吧台那里都没有人，苏琼和刘焕两个都在忙的团团转，给人送饮料香烟还有薯片之类的零食。

门一开，电子铃声自然会响起，苏琼几乎是下意识的拔高嗓门吼了一句“欢迎光临”。

要不是这嗓门够大，声音肯定就要淹没在各种玩游戏的大呼小叫之中。

转过头看到是李姝影进来，苏琼这才松了一口气，小跑过来问：“咳咳……呀，小影啊，你怎么回来了？”

李姝影早就习惯网吧这种空气环境，淡定的笑着说：“这不是想你了吗，回来收拾点东西就顺来来网吧看看呗。”

苏琼指了一下卡座那里：“今天罗宇凡同学没来呢，可惜了呀。小影你可不知道，上次你们在宿舍那里闹那么一出，很快就成为学校的风云人物啦！”

想起上次的宿舍风云，李姝影脸上就绯红一片，急忙跟苏琼解释不是那么回事。

苏琼笑眯眯的：“好啦好啦，咱们两谁跟谁。你要是外面有汉子了，还能不告诉我？所以这事是个误会，估计也就我相信了。哎，我告诉你啊，男人都没有几个好东西，越是有钱的越不可靠。想当年我……算了不提这事。但是罗宇凡同学是不错的，有机会你可别错过了呦！”

两人笑闹一番，然后李姝影特别注意看了一下，发现网吧里玩《逆天之旅》的人可真不少。

苏琼看到李姝影看了一圈，马上明白过来：“嗨，你们大宏王朝最近可真的是火的飞起啊！自从宣布《逆天之旅》这个游戏免费运营之后，玩家涌入那可是嗖嗖的。毕竟在中国这里做免费游戏，还是非常罕见的呢。本着有便宜不占是王八蛋的想法，现在网吧里八成都在玩这个游戏了。”

刘焕这会也刚折腾完，看到李姝影过来，马上笑着说：“哎呀，财神爷小影啊！来来来，赶紧坐！苏琼，还站着干嘛，快去给小影倒水！”

苏琼的腮帮子马上鼓起来了：“哼！老板你这是几个意思？都是网吧打工过的难姐难妹，为什么小影来了伺候成这样，我却被当牲口使唤？打工的没人权是吧？告诉你，再这么差别对待，我就要跳槽去其他网吧了！”

“去去去，小孩子懂个屁！”刘焕一脸嫌弃：“大宏王朝来这一波免费神策略，游戏人气一下暴涨！原本暑假因为学生回家比较多，应该是我们大学城区域网吧的淡季。但是你现在看看，人都多成什么样了！”

跟苏琼说完，刘焕转脸面对李姝影的时候就是一脸讨好的笑容：“小影啊，你现在在大宏王朝实习，有没有什么内幕消息啊？比如这个这个《逆天之旅》的免费运营是不是真的跟公告上面说的一样，是永久持续的？”

李姝影也有点吃不准秦瑄的思路，只能含糊的回答：“这个……应该是的吧。毕竟大宏王朝这么大的公司，如果忽悠了玩家一把大的，那估计以后口碑就全面崩了。只要脑子正常，相信不会搞出那种出尔反尔的事情来。”

虽然话是这么说，但是在李姝影的心中，秦瑄依然是个神叨叨难以预测的人。

毕竟一个人要是觉得自己是神，并且不具备人类的感情，那天知道他会作出什么事情来呢？

但是李姝影这么一说，刘焕就当做是官方信息了。当下就兴奋的搓搓手，高兴的说：“太好了太好了，这下原本以为没搞头的暑假，生意都有指望了呀！但是小影啊，我可想不明白。你们把点卡收费取消了，玩家都不花钱来玩，赚什么啊？”

李姝影看着这热闹的景象，心里也是觉得这种盛况当真是回光返照一般，一时之间也答不上刘焕的话来。

看到李姝影沉默，刘焕以为她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实习生，搞不懂公司战略，于是就安慰说：“哎，不知道也没关系，你这才进去多久呢。反正啊以后好好干，迟早会爬上去的！要是你能看到公司的ceo什么的，记得招呼一下说免费运营可别停哦，我们网吧老板很支持！”

苏琼在一旁没好气的说：“老板你别神经兮兮的，小影进去才多久？人家一个小小的实习生，估计部门领导接触的机会都不太多呢，还跟公司ceo搭上话？亏你能异想天开，你怎么不说小影要是住到人家ceo家里，天天献计献策不是更好？小影你说是吧？”

“……”

李姝影还能说什么呢，只能苦笑了。

告别了苏琼和刘焕，李姝影就赶着公交车回别墅那边去了。

进了别墅，秦瑄照例坐在沙发上，只是这次手里拿着好大一堆报表，任潇然也坐在旁边喝着茶呢。

“呀，这不是李boss吗？”任潇然一看到李姝影进来，连忙起身：“来来来，这边坐。老秦这边别的没有，这家里弄来的红茶倒是好东西。正好这刚泡上的，咱们一起来暴殄天物吧！”

李姝影有点哭笑不得，暴殄天物这词是这么用的吗？

知道任潇然这个毛病估计没啥救了，李姝影也懒得去纠正他，坐下后就直接问：“怎么了，都晚上了还在这对什么数据呢？”

秦瑄看着数据没说话，任潇然轻松的说：“没什么事，作为公司的cfo，也就是首席财务官，我来给老秦汇报一下公司财务的最新情况。按照目前的现状来说，我们下一次的工资肯定发不出来啦，所以琢磨着明天怎么开大会说说这个情况呢。”

李姝影差点就炸毛了——就这还没什么事？公司现金流已经断裂，工资都发不出了，两人还在这里悠然的喝茶？

“喂喂，秦瑄，任潇然说的是不是真的？”

秦瑄放下手中的报表，扶了一下鼻梁上的镜架后语调平和的说：“没错，我们大宏王朝的现金流算是快到尽头了。现在剩余的资金只能确保服务器和带宽的开销，人员工资是肯定发不出去了。”

李姝影觉得眼前一黑：“原本预计大宏王朝还能支撑三个月，现在也就两个月不到啊！”

秦瑄无所谓的说：“反正按照之前的模式继续走下去，肯定死路一条。那么这种情况下，两个月和三个月有什么区别吗？”

“那你的意思就是公司应该早死早超生是吧？”

李姝影看到秦瑄这种无动于衷的样子，顿时就冒火了。

任潇然眼睛一亮，马上掏出随身的记事本写起来：“早死早超生！这个词很有力，我记下了！”

秦瑄放下手中的报表，淡淡的说：“明天会召开全体大会，到时候我会给大家坚持下去的信心的，等着看吧。反正我们的打赌我都记得，这一次我肯定赢。”

李姝影也不知道都这个时候了，秦瑄还有什么招，只能无奈的说：“虽然你们几个精英都顶着什么魔术师的称号，但至少没有印钞魔术师吧。反正我哥哥那么信任你，把整个大宏王朝都托付给你了，我也只能让公司死马当活马医……任潇然你别记……算了随你吧。”

李姝影知道了公司现金流面临全面断裂，当下也是没有办法，只能闷闷不乐的上楼喂猫去。

回到屋里，李姝影第一眼就看到窗外的月光照进来，洒在了书架上那张照片上。

看着一家人的合影，李姝影心中也是百感交集。

第二天一早，李姝影没精打采的起床，没精打采的洗漱，然后没精打采的去公司。

进了公司大门，看到同事们依然是朝气蓬勃的脸，以及照例有到中庭抹眼泪的客服小姑娘，李姝影只能心中叹了一口气，不知道这个光景还能持续多久。

来到办公室，李姝影早饭都没胃口去食堂吃，打开办公的电脑后就默默的发呆。

持续到何小露都到办公室的时候，李姝影这才回过神来。

果然，没到十点，就听到部门领导传递了召开公司全体大会的消息。

整个大宏王朝，临江省隆庆市本部的员工就有三百人左右，一时之间公司最大的培训室坐得就满当当的。

这是公司新管理层上任之后第二次全体大会，大家也不知道会宣讲一些什么，纷纷都在交头接耳的小声议论。

让李姝影尤其无语的，是一些女员工还因为又能一次性看到公司的四个帅哥高管在那高兴呢。

没过多久，秦瑄为首的大宏王朝f4就走了进来，依旧是秦瑄拿着话筒，主持会议。

看到顶头boss进来，大家马上鸦雀无声。

李姝影死死的盯着秦瑄，心中只能默念老天爷保佑，希望秦瑄这个家伙真的能拿出什么神奇的招数，宣布一个让大家振作的消息。

秦瑄也很痛快，略过开场白就直接说：“各位员工，我们大宏王朝的现金流已经枯竭，下个月的工资是发不出来了。”

“什么！？”

大会议室里一下打破了平静，喧闹的声音一下子仿佛要掀破屋顶！

第四十七章

李姝影也是觉得要崩溃了，原本期待的秦瑄还有什么出人预料的招呢，结果就是就是一句“工资发不出了”甩大家脸上！

李姝影虽然面上平静，但是内心却波澜起伏：“这种活我也会干啊！不需要什么专业人士！”

会议室里，此刻员工们都处于惊讶的状态。虽然有些人知道公司的运营情况不太好，但是没想到突然之间连工资都可能保不住了。

“怎么会这样？”

“老总不是开玩笑的吧？”

“天啊，一点准备都没有！我房贷可怎么办？”

各种各样的声音在汇集，最后只有“嗡嗡”的一片嘈杂。

就这样闹腾了十多分钟，声音才渐渐安静下来。大家看着秦瑄依然面无表情的站在那里，丝毫没有情绪波动的样子。

李姝影因为提前知道这个消息，所以感受到的冲击力没有大家那么强烈。

看了一下何小露，李姝影发现她的脸色有些发青，显然还很难消化这个事实，而张子继则依然是那种懵逼的瞌睡脸，仿佛就算台上的秦瑄宣布今晚有一颗陨石掉在隆庆市都跟他毫无关系似的。

当最终大家都安静下来的时候，秦瑄才开始用他独特的声音开始说话。

“大家消化了这个消息，那么我就继续说下去。大宏王朝的经营情况其实一直不好，持续的时间也不是一天两天。我接手的时候，其实已经知道公司的经营很难以维系下去。”

“如果只是来做一个短命的ceo，以我斯坦福大学最年轻心理学教授的智商，显然是不会接受的。所以在消化之前那个消息之后，我今天其实是给大家一个承诺。”

所有的员工几乎都屏住呼吸，在秦瑄说话停顿的间隙，偌大一个数百人会议室里，安静得落针可闻。

秦瑄举起手，竖起两根手指：“虽然未来的两个月，我们都会处于发不出工资的状态。但是请大家相信，我们在两个月内就会创造新的行业奇迹。第三个月，我就会给大家一次性发足一年的工资，作为跟公司共渡时艰的奖励。相信公司的员工，可以回去继续工作。而如果不相信的员工，可以及时提出离职申请。两个选择，大家可以回到自己办公室后充分讨论。就这样，散会。”

随着秦瑄等高管的离场，员工们等不及回到办公室，直接在会场里面大声的讨论起来，仿佛这里是个热闹的集市一样。

“为什么？我第一份工作就是在大宏王朝，从李凌风李总的时代就开始打工，这么多年奉献青春，为什么最后公司会这样？”

三十来岁的老员工中，有人近乎崩溃了。

“嗨，反正来了也不到一年，早点换个地方是正经。”

“嘿嘿，我都做满一年了，也算是刷了个还可以的履历，大不了换地方呗。”

一些年轻的员工，表示无所谓。

但是绝大多数的，还是对公司很有感情，实在舍不得离开。

李姝影看着喧闹的众生相，第一次觉得一个庞大的公司里，会有这么多不同的人不同的想法。能够带领大家前进的能力，自己一定还不具备吧。

假设自己今天站在秦瑄的位置上，应该怎么办？

隐瞒实情，还是想办法安抚情绪，或者就彻底光棍的告诉大家爱走不走？

内心乱成一团麻的李姝影，趁着大家还在闹，就悄悄的离开会议室，上到四楼去找秦瑄。

秦瑄办公室那里，门口依然是门神一样的助理孟瑶坐在位置上。看到李姝影过来，上次吃过亏的她面上挤出了职业的笑容。

“来找秦总是吧？稍等，我去招呼一声。”

孟瑶打开秦瑄办公室的大门，里面四个高管都在呢。还没等她开口，眼尖的周羽滔已经看到了站在外面的李姝影，高兴的招招手。

“李姝影，进来吧！”

孟瑶心里就是咯噔一下：夭寿哦，这个小姑娘不仅是跟秦总有联系，还跟周总关系也好的样子！

赶紧让开门口的位置，孟瑶都不敢抬头多看走进去的李姝影一眼。并且在她进去之后，还特别仔细的准备把门给关上。

“对了孟瑶，去买一些咖啡回来。”

“好的周总。”

孟瑶知道这里是不希望自己在门口着坐着，于是飞快的离开了办公室，一边走还心里一边嘀咕，这李姝影到底是什么来头？如果只是一个普通的员工，为什么老板们的态度显得热络得诡异？

最为难以理解的，是说事情之前还要支开自己。这对于一个助理来说，不被完全信任是最揪心的事情。

秦瑄看到自己找位置坐下的李姝影说：“怎么样，员工的情绪还算稳定吗？”

李姝影面部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来：“呵呵，听说下个月可能没有工资拿了，你说大家的情绪能稳定吗？为什么非要一大早的，在公司的集体大会上做这样的宣布呢？”

秦瑄用修长的食指在自己脑门上敲了几下，然后用毫无抑扬顿挫的声音开始解说：“这个地方，是大脑中前额叶的位置。已知的前额叶功能包括：记忆、判断、分析、思考、操作。从脑前额叶的功能可以看出,它对人的思维活动与行为表现有十分突出的作用,是与智力密切相关的重要脑区。”

李姝影：“？？？”

这是科普的时候？

周羽滔任潇然和jason吴则坐得直直的，进入了听课状态，这让李姝影更加觉得无法理解。

但是秦瑄依然解说着：“作为我们的理智中枢，在重大信息冲击之下，会因为情绪的剧烈波动而影响我们的决策。所以我当场给大家宣布两个选择，其实就是让一些意志不坚定的人自己主动提出离职。”

李姝影困惑的问：“为什么要这样？”

任潇然笑着说：“因为主动提出离职的，就不需要公司进行补偿啊。按照中国大陆的劳动法，公司主动辞退员工，需要支付一部补偿金呢。对于现在的大宏王朝来说，这种没必要的开支，少一点就是一点。”

jason吴补充说：“这也不完全是钱的事情，没有意志跟公司一块度过难关的员工，早点走掉也是好事。反正在我眼里，他们也不配拿到公司的补偿。如果是两个月后公司的现金流无法补充到位，那个时候不得已做出裁员的，被辞退员工拿到补偿我觉得才是必要的。”

李姝影毕竟没有当过公司的管理层，不知道还有这种门道和套路，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ceo办公室内安静了一下，李姝影突然开口问：“按照公司目前的情况，我看不到两个月后我们现金流有改善的可能性啊。到时候真的需要兑现留下来的员工发满一年工资，这笔钱可不是一笔小钱，到时候钱从哪里来？”

秦瑄看了一下左右，大家都微笑不语，显然是等着自己的老大来亲自揭开谜底。

思索了一下，秦瑄正准备开口的时候，外面的办公楼里突然爆出巨大的喧哗声，就像是学校的宿舍楼里熬夜看球的男生，看到了世界杯上中国队又被人进了一个球似的。

因为很明显，这喧闹声跟愉快的欢呼声，还是有区别的。

李姝影原本神经就绷紧，现在听到外面的声音，顿时吓了一跳：“怎么啦？大家是不是讨论着公司两个月不发薪水的事情，越讨论越恼火，现在准备闹事了？”

没等秦瑄几个人有反应，李姝影转身就冲出了ceo办公室，往二楼的策划部那边跑去。

两层楼大概一百多两百米的距离，李姝影不过是眨眼的功夫就跑了回来。进到自己办公室的时候，发现从大会议室那里回来的同事，此刻全都聚集在显示器前面，惊讶的情绪完全不亚于之前秦瑄宣布两个月薪水浮云的时候。

“怎么了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

李姝影努力的挤过去，何小露从人堆里探出头来对她说：“小影小影，各大专业游戏媒体上爆出一个刚刚出来的新闻。你看，太惊人了！”

李姝影不明白大家这个惊讶的样子，到底是什么新闻让全公司都这么轰动了。

披荆斩棘的钻进去，也全靠李姝影的身板够瘦。她视线盯着屏幕，只见浏览器的页面停留在一个新闻上，巨大的标题加粗加黑特别显眼。

“大宏王朝确信资金链断裂，同城公司猎雕互动抛出收购意向！”

李姝影一字一句的看完新闻，这才知道刚才散会的时候，回到办公室的同事纷纷发现各大游戏媒体上出现了这个最新的新闻。经过公司内部的群散发信息之后，大家全都发出了惊叹的声音。

大宏王朝跟猎雕互动的恩怨，基本上是个公司的员工都应该知道，甚至不知道这个信息的临江省互联网从业者就不是一个合格的行业从业人员。

现在公司的ceo刚刚宣布了现金流断裂，这当下形势比大宏王朝好得多的死对头就发出了这样的新闻，明眼人都知道对方肯定在第一时间得到了消息，并且抛出这样的杀手锏。

看到大家脸上涌动的不是厌恶而是充满希望的神色，李姝影心中就暗道不好——猎雕互动这个时候的提议，无疑是在最要命的时候，给了大宏王朝瓦解员工士气的致命一刀！

第四十八章

震动整个公司的喧哗之后，就是突然而来的寂静。

大家互相之间交换着眼神，但是谁也没有敢先说出口那句话。

李姝影感受到办公室里凝固一般的气息，看到大家互相之间交流却又不敢长久接触的视线，心里顿时明白过来。

大宏王朝跟猎雕互动的恩怨，已经是临江省有名的公案。双方的员工在临江省的公共论坛里，都是马甲都不披直接对喷的那种。

幸亏两个公司一个在隆庆市的开发新区，一个在繁华的市中心cbd地段，否则挨在一起，还不知道两边员工能闹出多少纠纷来。

但是现在大宏王朝遇到的经营困难已经恶化到现金流断裂，而这个蒸蒸日上的老对手却发出了收购邀请，这对大家来说心情就很复杂了。

“其实……要是我们两家合二为一，成为独霸临江省的巨无霸，然后挑战北上广的互联网同行，那也不错嘛。”

终于有入职不满一年的新人员工，小心翼翼的说出了大部分人心里敢想口头却不敢说的话来。

“你神经啊？那可是大宏王朝多少年的死对头？我们今天被逼到这个境地，对方用了什么阴招你心里没数？”

有对公司感情深厚的老员工看不下去，忍不住呵斥新人。

“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抱着那点陈年恩怨不放？”新员工显然也是不服，梗着脖子大声说：“公司目前的现金流断裂，这样规模的公司如果持续三个月没有现金流，那基本上就跟直接倒闭关门没有区别了！口口声声说爱公司，难道看着公司倒闭也不愿意接受新的机会，这就是你们老员工对公司的感情？”

“你！”

虽然从感情上很难接受这个事实，但是公司内部各个角落，是否接受猎雕互动收购要求的讨论，却是妥协派显得比较占理。

此时的猎雕互动ceo办公室里，童灏然喝着热气腾腾的美式咖啡，正听着助理江柏柔的汇报。

身穿一丝不苟职业装的江柏柔面色柔和，站在办公桌旁说：“董事长，咱们在游戏媒体上的新闻一发，现在大宏王朝内部已经乱成一锅粥了。最妙的是，他们早上正好老总抽风，宣布了公司现金流断裂的消息。原本这个新闻我们是准备过两天才发的，得到内部线报后我就自作主张的赶紧提前发了。”

童灏然放下手中的咖啡，摸了摸下巴上的胡子：“这没什么，公关方面的事情我都全权交给你执行，时机的判断你来拿捏就好。话说回来，这次的时机就是抓的很好。柏柔，做得不错，我会通知财务给你来一笔奖金。”

江柏柔看着童灏然，笑起来如同明月初上一般：“好啦，董事长咱们说过多少次了，不要因为我做了什么事情就一拍脑袋的发奖金。这种事先没有制订kpi标准而事后随意发放奖金的事情，很容易引起公司其他高管的不满。毕竟从职位上来说，我只是您的个人助理，这样会让别人有不好的想法。”

童灏然从实木办公桌后保湿柜里的雪茄盒里掏出一只雪茄，剪掉封口后还不忘稍微烤干一点水分，这才慢悠悠的点起来。

吐出一口烟雾后，童灏然才用稍微冰冷的声音说：“这个公司，我的意志就是一切。那些所谓的高管，本身只有一点可怜的期权罢了，要是敢对我的决策说三道四，他们明天就可以收拾东西走人。”

每当童灏然用冰冷的语气在公司内部说话的时候，几乎所有大小员工都是噤若寒蝉。毕竟触怒董事长大人的后果，已经有不少悲催的案例摆在眼前。

但是江柏柔是任何时候，对待童灏然态度都不会变的。

她走过去拿起了童灏然面前的咖啡杯，重新冲泡一份美式的时候说：“好啦，那些给公司卖命的高管其实做的也算是不错了。虽然说进军北上广跟那些大佬进行同台较量还没那个本事，但是至少在本省里面算是难逢对手好吗。”

童灏然差点被雪茄烟雾呛到，狠狠的咳嗽几下之后哭笑不得的说：“柏柔你也真的是会说笑，整个临江省里也就是几年前的大宏王朝能稍微跟我们掰一下手腕，其他那些都是零碎的小规模互联网公司。在这种小池子里当老大，踩的也不过是一群王八，算不得有蛟龙的本事。那些高管真的牛，早就跳槽去北上广了，在这里横我是真看不上他们。”

“放心吧，董事长。”江柏柔把咖啡放在桌子上的时候，目光却投向了落地窗外的晴空：“只要这次彻底打垮了大宏王朝，我们就能成为临江省当之无愧的霸主，得到背后支持金主的大力扶持。到那个时候，就是东进上海，参与全国争霸的时候了。”

童灏然舒服的靠在座椅上，抬头笔直的吐出一口烟气：“哼，到时候，那些狗眼看人低的家伙……”

说到一半的话，童灏然并没有继续说下去。

在大宏王朝的内部，情景则很不乐观。

李姝影闭上眼睛，回忆起了当时徐永年律师给自己的关于猎雕互动的资料，其中有一个部分让她觉得意外和愤怒。

当初大宏王朝由李姝影父亲李凌风创立的时候，现在猎雕互动的董事长与ceo，还是李凌风手下的一个小程序员而已。

早期的大宏王朝做一些电子科技服务业务，后来逐步的随着互联网浪潮的出现，开始有一些网站社区的搭建与运营工作。

但是像文学与后来建立的动漫网上社区业务，其实并没有给公司带来什么收益。然后李凌风因为公司经营状况始终不佳，最终与妻子离婚，带着儿子李一飞单独生活。

随着公司的继续发展，李凌风最终找到了一个改变公司命运的机会，那就是独立研发的电子邮件系统，可能具有商业化的机会。

但是研发半年后，童灏然离开大宏王朝，自己创立了猎雕互动。靠着家里的一些投资，以及可能从李凌风那剽窃的设计思路甚至是部分源代码，抢先做出了猎雕邮箱这套电子邮件系统，销售出去之后获得了第一桶金。

李凌风最后寄托希望的项目，因为晚于猎雕互动，最终失去了商业价值与客户。内外交困之下，之前做研发工作而透支的身体终于崩溃，急病过世了。

按照当时的医学条件，只能模糊的分析出这可能是一种遗传急病，但是按照当时李家的条件，也没有充分的深究，导致后来李一飞也倒在了同样的境况当中。

至于这个遗传疾病李姝影是否也有，那就是目前还不知道的问题了。

但是不管怎么说，童灏然都算是两次事件的关键*。

看到身边的同事，还真的有力挺接受猎雕互动方案的，李姝影终于忍不住了。

“行了，你们真的以为接受猎雕互动的方案，大宏王朝就能安然无恙？”李姝影冷笑着说：“对方明显就是趁着大宏王朝情况最恶劣的时候，散步个消息来动摇人心。只有真正的让大宏王朝死无葬身之地，他们才能完成独霸临江省的目标。相比而言，买回一家濒临倒闭的公司，复杂的善后工作，实际上更不划算。”

说完这句，李姝影就离开了办公室，来到公司的走廊上深呼吸。

天空是夏季常见的蓝天白云，几乎没有什么阴霾。但是阳光之下的大宏王朝，前景会如何？

这一点，此刻看着总裁办公室方向的李姝影，心里也没底。但是她还是相信，至少秦瑄是不会选择投降的。

站在走廊一阵子之后，李姝影看到了徐永年律师从一楼那边走了进来，然后直接从电梯到了四楼。

“徐永年律师？他来这里干嘛？”

李姝影远远的看着他走进了总裁办的办公室，一时之间摸不着头脑。

到了下午，大宏王朝内部的管理层召开了内部紧急会议。

一些拥有期权的中高层管理者，表达了希望接受猎雕互动收购意愿的倾向。这样，他们的期权至少不会随着大宏王朝的倒闭，彻底的化为一张白纸。

此时秦瑄从坐在旁边的徐永年律师手里接过了一叠法律文书，看了一阵之后对众人说：“相信各位对于今天早上的猎雕互动新闻，有着不同的看法。那么针对这个事情，我需要说两件事。”

“第一，猎雕互动从未在任何场合用任何方式，向我们大宏王朝提出收购的邀约。这种新闻上的炒作，不过是对方希望击溃我们公司士气的举动。我们的法务主管jason吴，已经得到了发布新闻的从业者跟猎雕互动经济往来的证据，所以这个事情希望你们看清事实，不要有不切实际的幻想。”

会议室内，一些人的脸色顿时就不好看了。

“第二，也就是关于各位期权的事情。”几乎所有人都能从秦瑄语调中听出寒意来：“经过我跟公司合作律所的负责人仔细分析，各位的期权在并购条件下并不一定触发生效，而是只有在ipo的时候才会百分之百兑现。所以在公司难关熬过去之前，你们可以把手里的期权协议当作一张废纸。作为公司的ceo，我不会批准在ipo情况之外的期权生效，望各位周知。”

这一下，一些人的脸色，就不仅仅是难看了。

第四十九章

闹腾的白天终于过去，大宏王朝的内部终于还是决定自己先扛着。

通过自己领导那明白了猎雕互动的收购意向都是扯谈的东西，大家放弃了幻想之后，也只能选择相信公司能扛过这一波。

至于少数选择了离职的，公司也没有刁难，痛快的放行。

看到何小露没精打采的样子，李姝影就吆喝她晚上一块吃饭。至于长期处于没精打采状态的张子继，也就顺手捞上一块去了。

下班之后，三人组选了科技园美食街这边相对安静的一家西餐厅，晚上吃果木牛排。

何小露和张子继多少也知道李姝影的经济状况不那么好，默契的选择了餐厅里最大众的果木牛小排，避开了那些m字头的和牛与四十五天熟成的好货。

牛排的现场制作需要接近二十分钟的时间，何小露一脸了无生趣的样子，不断拨弄着桌子上的柠檬水杯子。

看到李姝影还是状态正常的样子，何小露忍不住问：“哎，我说小影啊，看你的样子好像对即将最少两个月发不出工资的公司信心满满啊。”

李姝影喝了点水后说：“还好啦，反正我就是讨厌猎雕互动那个没有下限的公司。哪怕他们公司是这个世界上最后一份可以选择的工作地方，我饿死也不会去的。这一次的选择，我肯定跟大宏王朝一起站到底。”

何小露勉强露出一个笑容：“呵呵，你也是没什么烦恼啊。毕竟作为大四阶段实习工作，经济压力没有我们这种社招的全职大。而且我家里……算了，想来你们两可能都没经历过在街上吃饭的情况吧。”

张子继有点蔫蔫的，听到这里才抬起头来：“街上吃饭？你是说去街边的馆子吗？”

何小露摇摇头，眼神有点迷茫：“不，就是蹲在街头吃饭。在我小学的时候，我母亲没有工作能力，父亲因为没有文化而长期靠收废品养活我们。当时我母亲在家里做好饭，就提着饭盒带上我跟父亲一块在街边吃，因为他晚上没时间回来。所以我努力念书，努力的进临江省最好的互联网公司之一，为的不是不拿公司跟着公司一块玩命的。”

李姝影认真的说：“小露，反正我是选择跟随公司一块熬过这两个月。不管怎么说，职业生涯一起步就进入一个顺风顺水的大公司固然好。但是这种逆境里的奋斗，也会有自己的收获和成长啊。”

何小露听到这，就忍不住真的笑起来了：“好啦，我们家小影是有霸道总裁青睐的，女主光环加身呢！之前你这个职场新人好几次神作死，也没有被开掉。现在还这么坚定的支持公司，你说是不是跟哪个高管好上了？秦总？还是周总？哈哈哈哈……”

没等何小露说完，李姝影就急着去挠她腰上，两个人顿时笑闹成一团。只可怜张子继坐在旁边叹口气，还要小心的护着桌子上的杯子碗筷什么的，不要被两个姑娘弄翻到地上去了。

热闹了一下，三个人的前菜倒是先上了。趁着牛排还没上来，李姝影好奇的问：“对了，张子继，这次公司两个月没工资的事，你会选择走人呢还是继续干下去？”

张子继到了晚上人倒是精神一点了，两三口就消灭了前菜里的色拉后用餐叉敲着盘子说：“我本来到大宏王朝上班，就不指着怎么赚钱的。这里的电脑配置不错，玩游戏又不卡，基本就没什么追求了。但是这里的老总，我看着就不是很爽。那种脸上从来没有表情，仿佛全公司都欠他钱似的模样，真的是……”

李姝影眼前一亮：“是吧，我也早就觉得那个秦瑄真是毛病多。策划部现在那些神展开的需求，基本都是他提出来的。那些个pvp方面的策划思路改变，策划部的老大们一起反对也没效果，真是个个霸道不讲道理的家伙。”

看到有变成秦瑄吐槽大会的兆头，何小露就不乐意了：“喂喂，我们秦总哪里不好了？高学历高智商，斯坦福大学你们知道不？能够在那里混到教授职务的，可不是简单的学霸那么简单！反正我就是相信秦总，他肯定能带我们走出困境的！”

李姝影看到牛排端过来了，笑着对何小露说：“好吧好吧，你就继续迷恋你的霸道总裁吧！希望以后啊，你能跟咱们的霸总凑一块呢！唉唉，别动手，牛排来了赶紧趁热吃，哈哈哈哈！”

三人气氛热络的开始了主食的消灭战，张子继也一扫平时的懒洋洋模样，还是跟李姝影一起吐槽秦瑄，故意惹得何小露不断辩解，一顿西餐吃的兴致高涨。

吃完饭后，何小露跟张子继照例要返回市区，李姝影则自己走回鎏星苑小区。

在打开文曲苑的门之前，李姝影还想着，秦瑄这厮会不会又有什么幺蛾子在客厅里折腾。

毕竟秦瑄这个家伙，能跟戴着手套的双手争论事情，加上今天遇到了猎雕互动恶劣的挑衅，李姝影觉得在屋里他别做出什么有伤风化的事辣眼睛就算是烧高香了。

小心翼翼的开门，李姝影探头向着灯火通明的别墅大厅望过去，发现秦瑄直直的坐在沙发上，没什么异常。

“呼，还好还好，没做什么诡异的事情……”

李姝影松了一口气，正要关上门呢，突然脑海里电光一闪——等等！秦瑄平时在客厅都是靠在沙发上看专业期刊，要么就是喝着茶闭目养神，今天在沙发上坐得直直的又没看书这是干嘛？

感觉到诡异，李姝影就不敢大声招呼，索性蹑手蹑脚的走过去。

隔着不到十米了，李姝影发现秦瑄坐得直直的，正在对着电视说话呢！

“……”

李姝影捂住有点头疼的脑袋，非常无语于秦瑄这花样又升级了。

“跟电视说话是什么套路呢？要不要告诉他电视里那些人不是住在这个方盒子里的真人，也不要试图从电视缝隙里塞食物进去给小人们吃啊？”

想起了往上说过的一个给收音机塞面包屑的段子，李姝影自己都觉得哭笑不得。

再走近几步，李姝影看到了电视上的画面，两个五十岁左右的男女正在说着什么。

再看到电视上驾着的摄像头，李姝影这才想起秦瑄之前说过，给家里装了个什么宽带，然后给电视装了个类似摄像头的装置，就可以跟人网上视频。

拍了拍胸口，李姝影谢天谢地，秦瑄这还真不是毛病发作了。

走到距离门口大概不到两米的时候，李姝影看到秦瑄的身子震了一下，然后努力的控制自己的视线不要看过来，她就知道这家伙发现自己回来了。

这个时候，李姝影想起了之前秦瑄跟自己交代过的话——“如果你撞到我正在跟父母视频，记得不要跟他们打招呼不要跟他们交流，就当做看到空气好了。”

秦瑄知道自己回来却没有做出反应，李姝影知道他的意思，所以就站在门口不开门进去了。

“是的，公司这里没什么问题，您二位不用担心。那个信托基金的钱我都没用，有需要的时候会跟二位提前约时间沟通。”

“没有问题，这个事情我会酌情处理，相信时间上并不是问题。等到时机成熟的时候，我们再来对此进行洽谈。”

“下次视频的时间，我们可以在电子邮件里面充分沟通，达成一致之后就没有任何问题。感谢今晚的通讯，我们下次再会。”

屋里只传来秦瑄的说话声音，想必是用了什么耳麦之类的设备。

李姝影听着听着就觉得纳闷了，秦瑄看起来正在跟父母视频通话的样子，但是说话的时候无论内容还是语调，都显得客气而又有距离感，这是跟客户沟通还是跟爹妈聊天呢？

看到秦瑄结束了视频并且取下了通讯对讲的无线耳机，李姝影这才推开门进来。

“嗯，幸亏你没冒然进来，不然我父母看到了又是一番麻烦。”

秦瑄冲着李姝影点点头，非常罕见的用上了略带赞扬的语气。

上一次秦瑄这么说的时候，李姝影还以为自己多见不得光呢。这次看到秦瑄跟父母的交流模式别扭而诡异，她才算明白其中应该另有隐情。

李姝影索性就在沙发上坐下，直接问：“秦瑄，刚才你跟你父母说话的方式……”

秦瑄不解的反问：“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看到秦瑄认真的表情，并不是有什么反问的意思，李姝影剩下的话就问不出口了。

这样跟父母交流的方式居然觉得没有问题！？恐怕也真的是只有这样的家庭才能教育出秦瑄这样的神展开人士吧？

李姝影肩膀一垂，表示自己非常无力，果断的放弃了接下来的沟通。跟秦瑄这样具有神思路并且习以为常的人，最好的办法还是敬而远之。

“没事了，我上去看猫怎么样。”

李姝影随口说了一句，然后一边上楼一边说：“记得咱们的第二次打赌哈，这次你要是输了，我可不再帮你系那极品遛猫绳了！”

秦瑄拿起茶几上的心理学期刊，同时面无表情的说：“无所谓，反正这次我赢定了。”

想了想秦瑄输掉的后果，李姝影也只能无奈：这次，还真的是希望你能赢吧……

第五十章

周五，大宏王朝发放了本月的工资，大家拿到手之后都心里不是滋味。因为两个月后，才有可能看到下一次的工资。

当然，也可能永远也看不到了。

不过不管别人怎么喜怒哀乐，李姝影拿到了工资，心里还是美滋滋的。

三千块的工资，扣掉个人所得税，还有两千七百块到手。作为一个实习生，也没有社保这块的开销，加上住房也不要钱，李姝影就决定周六返回学校那边，跟苏琼好好搓一顿。

周六的一早，李姝影登上公交车，忍受着一路的晃荡回到了大学城这边。

看看时间，不早不晚的十点左右，李姝影知道苏琼这会肯定在祖传网吧那边，下了车就直接走过去。

果然，打开网吧大门，在通宵修仙熬夜的上网牲口们二手烟雾中，苏琼正在整理着账单。

看到李姝影进来，苏琼眼睛就笑成一弯明月：“呀，这是我们的大公司职员李姝影女士回来啦。怎么，知道今天是罗宇凡同学雷打不动的上机时间，特地回来调戏勾搭男神的？”

李姝影故意叹口气：“哎，昨天公司刚发了工资，正想着一个人去吃点好的比较无聊，想叫个人一块去呢。没想到有的人看样子是没什么兴趣，看来我还是回去吧。”

说到工资两个字，苏琼脸上的笑容就暗淡了一下，走出吧台拉着李姝影的手说：“小影，我之前看到网站新闻里说了，大宏王朝好像是发不出工资来，号召员工们一起两个月不拿薪水，支持公司度过难关呢，这是真的吗？”

李姝影点点头：“是的，不过这应该只是暂时的。两个月后，公司应该可以缓过来……吧，到时候应该……”

苏琼很坚决的说：“小影，咱们都是一路穷过来的，就算是实习工作也不能马虎啊。每个月一两千块钱，对咱们这种穷学生来说可不是小钱了。要是大宏王朝那破公司已经发不出钱来，你就果断撤了呗，何苦还在那里熬呢？”

李姝影笑着指了一下网吧里一个正在玩《逆天之旅》的玩家：“嗨，作为最早的一批《逆天之旅》玩家，对大宏王朝还是很有感情的啦。况且在那里我学到了不少东西，正准备跟罗宇凡同学交流一下呢。你先忙，我过去跟他打个招呼。”

苏琼嘴巴顿时就撅得跟墙上挂东西的挂钩似的。

来到罗宇凡专座的旁边，罗宇凡看到了李姝影，脸上就挂起了一些不好意思的笑容。

“呀，小影，上次真的是不好意思……”

李姝影笑着摆摆手：“没事没事，那都是误会。反正这段时间没人理会，加上放了暑假，早就消停下来了。”

罗宇凡熟练的保存并且关机后说：“走，去旁边的咖啡屋聊聊看你在大宏王朝的收获。毕竟在专业的环境中，成长肯定比我们这些野路子要强。”

李姝影激动得心跳加快了几下，当然连连点头。

两人一起走向门口的时候，李姝影还不忘记跟站在吧台里面一脸幽怨的苏琼说：“我们先去旁边的咖啡馆里聊一下，中午十一点半过来找我们，中午我请吃饭哦！”

苏琼一边点头，一边作出夸张的唾弃表情。

李姝影跟罗宇凡走到了两百米不到的一家韩式咖啡馆，先聊起了近况。

“最近临江省的互联网产品大赛，我团队在游戏组里顺利杀进十强。”罗宇凡眉飞色舞的说：“当然，之前比赛展示的还只是游戏的demo，后面一个月至少要出一个不完全但是可以体验的版本。关于策划这一块，之前的方案给你邮箱发过，感觉怎么样？”

李姝影从随身的背包里掏出纸笔，一边写一边说：“如果是早个把月看到策划案，我估计是只能从玩家的直觉角度来提供意见。还好在大宏王朝这段时间，我除了文案工作也积极学习了别的策划组内容，有些方面倒是可以说说了。首先，你游戏的ui界面设计，可能有存在一点问题……”

随着李姝影的笔在纸上勾勒出以《逆天之旅》为原型的ui设计，然后再根据罗宇凡游戏的不同之处做了比对，两个类型略有差异的mmorpg游戏的界面思路就开始逐步的梳理起来。

虽然李姝影懂的不算多，但是毕竟这些方案是来自于大宏王朝策划部千锤百炼的结果，肯定要比罗宇凡这样的学生爱好者团队思路要明晰很多，飞快的解决了好几个问题。

正当两人讨论得乐此不疲的时候，也没注意到苏琼什么时候来到旁边了。

“咳咳，你们两个差不多就行啦，都快十二点了知道吗？”苏琼一脸委屈的站在桌子旁边说：“再不去吃饭，我可就饿扁了。早上为了赶过来网吧上早班，我可是早餐只胡乱啃可一根火腿肠呢。”

李姝影笑着拍了苏琼一下：“好啦好啦，想去吃什么？我刚发了工资，咱们吃顿好的。”

苏琼嘿嘿一笑：“吃顿好的？小影你确定？好吧，那我们就去吃大学城旁边的那家四省鱼谭！”

李姝影脸一下子就黑了——四省鱼谭？

罗宇凡都忍不住笑了：“好啦好啦，四省鱼谭那种地方是一般人敢去的吗？云集了贵州、四川、浙江和湖南四地经典鱼肉料理大厨，专攻四省的特色鱼肉菜肴。比如贵州酸汤鱼还有千岛湖大鱼头什么的，味道顶级但是价格也很可怕，咱们还是去吃点靠谱的吧。”

苏琼一下子就蔫吧下来：“啊，反正我也是开玩笑的啦。虽然小影现在有钱，但是艰苦奋斗的作风还是不能丢嘛。那么还是按照老规矩，去后面巷子那里吃黄课长螺蛳粉？”

黄课长螺蛳粉是一家来自广西柳州的全国螺蛳粉连锁店，口味正宗独到，平时也是大学城里学生们日常主食或者小吃的最爱。

李姝影自己都不好意思：“一顿螺蛳粉也就人均六块钱，过于寒酸了哪。走吧，咱们还是去吃个烤肉。”

苏琼欢呼一声：“太好啦！有肉才是王道哦！”

三个人高兴的走出了咖啡馆，在去吃烤肉的路上，李姝影还给两人说了个笑话。

“告诉你们啊，我从公司的同事那里还知道了一个关于烤肉的笑话呢。话说当初大宏王朝刚拿到游戏《逆天之旅》代理权的时候，有一些韩国外派的员工来帮助中国这边搭建游戏的运营体系。中国这边的工作人员出于待客礼节，就带着韩国员工去了我们那边科技园美食街的一家自助烤肉，人均42块钱的那种。”

苏琼听的有趣，赶紧追问：“然后呢？”

李姝影笑着说：“那种自助烤肉，咱们也吃过的，反正就是一盘一盘的肉管够。当时韩国的外派员工吃到一半，突然就哭起来了，吓得中方员工不知道怎么回事。问了一下之后，才知道对方认为这顿吃的太奢华了，感觉有点过。经过解释之后，才知道这里的价格其实并不贵。”

苏琼一脑袋问号：“怎么了，韩国那边吃烤肉很贵吗？”

这个罗宇凡倒是知道，告诉苏琼说：“韩国那边是个比较奇葩的国家，因为农业人口占比很大，政府为了获取农民的选票，就硬是扛着不对外开放农产品市场。但是韩国那个地形又山地居多，根本就不适合发展农业，所以养殖业就非常够呛了。在这种特殊的环境下，他们那边的一斤排骨，价格可以达到我们中国大陆的十五到二十倍，吃肉真的是很奢侈呢。”

李姝影想起了张子继闲聊时说起的韩国见闻，笑着补充：“对啊，所以那边就会出现上午农民游行抗议政府跟美国谈判开放牛肉市场。然后下午就换了一批市民来游行，抗议肉价太高吃不起，哈哈哈。”

“哈哈哈哈！”

三个人笑成一团，来到了烤肉馆就开始准备饱餐一顿。

因为是暑假，这些大学城周边的餐饮生意都相当萧条。看到大中午的还有人来吃烤肉，老板都热情得亲自上来服务了。

饱餐之后，苏琼还要赶回去继续管网吧收银，出来久了死抠门的刘焕老板又要吆喝着扣工资了。

李姝影跟罗宇凡则继续去沟通关于游戏的设计问题，一直快到下午四点了，才伸伸懒腰舒缓一下久坐发麻的腰。

“小影，最近你也看到很多游戏媒体和论坛的讨论吧？”罗宇凡转一下脑袋，活动一下僵硬的脖子同时说：“目前不少大学生因为沉迷网络游戏，耽误了学业，引发了很多社会上的攻击。我现在做的网络游戏，跟目前市面上主流的mmorpg感觉差异不大，要是上线了也引发类似的舆论谴责怎么办。”

李姝影思考了一下，然后对罗宇凡说：“咱们讨论游戏也不是一次两次啦，罗宇凡同学你的思路我相信是非常正向的。游戏让人沉迷，其实任何游戏都有类似的情况，比如打牌打麻将之类的桌面棋牌游戏也会有类似的问题。但是设计者只要坚持本心，并且在游戏元素中加入让有有所收获的内容，我相信总会比那些垃圾游戏好吧？至于什么样的网络游戏才是完美的游戏，这一点我父亲和我哥哥当初想了很久，最终也没个具体说法。我呀，可还要很长一段时间的摸索才会有点思路吧。”

罗宇凡笑着说：“好吧，李姝影同学，那么我们以后多多合作，一起联手研究如何不造成社会舆论压力大家又爱玩的完美游戏哦！”

李姝影也认真的回答：“好的，罗宇凡同学，一言为定！”

第五十一章

周一，大宏王朝的员工们依然正常上班。

虽说下个月的工资肯定浮云了，但是大部分人不管是因为对公司的感情，还是因为老总秦瑄承诺的两个月后一次性发放十二个月的工资抱有期待，总归大家还是正常的打卡上班。

李姝影情绪倒是稳定，到公司之后打开电脑，习惯性的先打开了浏览器，看看周一的专业游戏媒体有什么新闻没有。

刷新了一下页面，一个首页上放置重磅新闻的图片轮播位突然冒出一张红色拳头杂碎什么东西的大图。

随着这张图片滚动出来，下面陪着的加粗文字也随之出现：大宏王朝ceo放言，网络游戏行业将进入20时代！

“哎？公司上头条了？秦瑄这家伙对媒体说了什么？”

李姝影赶紧点开新闻，仔细浏览起来。

首先，从带着不少语气词的文风就可以看出来，这并不是正常的媒体采访稿，而是公司花了钱上的稿子。

其次，没有出乎李姝影的预料，文章当中秦瑄话里话外都有针对猎雕互动的意思。

秦瑄在文章中宣布，中国网络游戏的传统模式即将过时，一些守在老时代上的僵尸必将被淘汰。至于那些被淘汰之前还妄想着收购别人的公司，最好还是悠着点注意现金流，不要因为浪过头而死的太快。

至于什么是10时代什么是20时代，秦瑄则语焉不详，看的李姝影都不知道这个网站的小编到底收了大宏王朝多少公关费用，这都敢上头条。

不管怎么样，大宏王朝在主流游戏媒体上发动反击，至少对公司内部的士气是一个提振。

但是在猎雕互动的总裁办公室里，则是另外的光景了。

童灏然皱着眉头，看着大大的显示器，同时桌子上的电话还处于免提的公放状态。助理江柏柔此刻站在不远处，神情也是有点紧张。

公放的电话机里，一个女子声音传出来：“童灏然，大宏王朝的事情，你之前说已经板上钉钉，肯定能够拿下。现在他们这个所谓的半路出家的ceo居然敢发文嘲讽，你就没有嗅到一点别的什么味道？”

童灏然的视线从显示器上的那篇文章转移到电话上，苦笑着说：“大老板，大宏王朝目前这个样子，早就漏风得跟筛子一样了。我都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渗透他们中层。根据得到的消息，大宏王朝现在现金流已经基本全面断裂，这个时候来跟我们挑衅，只怕也只是出一时之气，连个回光返照都算不上。”

看了一眼江柏柔，童灏然继续补充：“再说了，一个外国背景的心理学专业的教授，能在中国的互联网行业里面折腾出什么花样来？您放心，这一次我一定把大宏王朝按得死死的，绝对没有翻身的机会。”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下，然后才用低沉的声音说：“童灏然，你们在临江省发展，没有真正见识过互联网产业传奇人物。目前中国排名最顶尖的几家互联网公司，你以为他们的创始人是干嘛出身的？教师，市场销售，程序员，甚至还有曾经在中关村街边练摊卖盗版光盘的。”

“互联网产业就是这么神奇，在美国的互联网泡沫破裂之后，他们替中国扫掉了泡沫，挖掘出了互联网数字经济中最黄金的东西。所以在2000年以后，那些曾经敏锐而仔细观察过这个世界这个市场的人，能够从美国的互联网长河中看到金子的人，就纷纷在互联网产业舞台上发光发热了。这跟他们的出身，是没有关系的。对于大宏王朝那里，我需要你继续保持最高的关注与警惕，不要轻视……秦瑄。”

童灏然还能说什么呢，只能对江柏柔作出一个无奈的表情，然后连连点头说是。

最后，电话里的女子说：“以后，不要叫我大老板，听着感觉太诡异了，我年纪还没你大。”

“好的！”童灏然歪着脑袋想了一下，就笑着说：“那么以后就叫您财神爷好啦。”

“咔嗒”

对面的电话显然挂掉了，让童灏然的笑容僵在脸上。

把自己这边的电话也挂断，童灏然的脸上渐渐的升腾出怒意来。

非常熟悉童灏然性格的江柏柔，连忙开口安抚：“好啦好啦，那边的身份和地位，说话这种腔调也是很正常的。只有我们彻底打倒大宏王朝，完全消化临江省的市场，然后再向西南西北两个方向的三线省份扩张，才有资格跟这些北上广的大佬们正面较量。”

童灏然从雪茄柜里拿出雪茄，闭上眼睛，将雪茄放在鼻子下深深的吸了一下，这才语调平缓的说：“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不过刚才那边说的也有点道理，让我们的游戏研发团队进入待命状态。一旦知道了大宏王朝那边确实有什么伎俩可以翻身，那么我需要团队第一时间反向逆推出对方的策划案，然后加以复制。毕竟能在这种环境下逆风翻盘的方案，一定有值得学习的地方。”

江柏柔眼中满是笑意：“好的，董事长。虽然咱们都判断大宏王朝这次十有八九死定了，但您依然能够谨慎从事，并且保持向对手学习的心态，这才是我们猎雕互动在互联网产业里的核心竞争力啊。相信未来的互联网产业传奇人物中，一定不会让您缺位的。”

童灏然挥了挥手中没有点燃的雪茄：“去去去，你少跟那些高管学这种拍马屁的套路。赶紧的，让咱们的内线这段时间死死盯住大宏王朝内部的动静，不要出现任何幺蛾子。”

“好的，董事长。”

江柏柔应了一声，就走出了总裁办公室。

在大宏王朝的总裁办公室里，则是秦瑄和周羽滔在对一些数据。

两人面前，都放着标有“公司机密”四个字的文件袋。

周羽滔总是那种面带笑意的样子，看完了手头的一叠文件，这才欢快的吹了个口哨。

秦瑄抬起头，淡淡的问：“怎么了，这么欢快？”

周羽滔的手指在一叠文件上弹了一下，开心的说：“按照我好几次的数据测算，这一次一定会让整个行业大吃一惊。但是老秦，你确定这个事情就只有咱们两知道，连李姝影和jason吴他们都不透露？”

秦瑄放下手中的文件，然后从抽屉里抽出了一个牛皮纸袋，正面花体的“pandora”字母格外醒目。

看到秦瑄手里晃了晃那个文件袋，周羽滔笑着说：“你这个几年前的计划，当时是针对大宏王朝的新一轮转型准备的吧，可惜没有被执行。”

秦瑄点点头：“是的，当时李一飞还在，大宏王朝也正处在业务良性增长期间，执行这个计划真的是天时地利人和。可惜他的道德洁癖，认为这个计划里有很多虽然不违法但是却不符合伦理道德的地方，最后被放弃不用了。”

周羽滔有点不理解的耸肩：“好吧，中国这个土壤跟咱们在美国那边适应的情况还不一样。美国那些资本家，小的收割本土，大的收割全球。别说违反所谓的伦理道德，只要没被抓住就不当作违法。就算被抓住了，还有大把钱请律师，没被判下来也不当作违法。”

秦瑄冷漠的眼中闪烁出了罕见的光彩：“人啊，都是没有自由意志的存在。只要找到其中的规律，控制他们的行为和决策是轻而易举的事情。目前我们实施的，仅仅是潘多拉计划的最早步骤。但是为了避免泄密，所以范围只能控制在我们两个之中。至于这潘多拉计划步步完善，最终到了我后来完善的终极计划的时候，相信我们的公司已经不可阻挡。”

周羽滔哈哈大笑，然后拍着沙发说：“很好，比之前的潘多拉计划更加升级的终极计划，才是我最期待的部分。将那些乌合之众的用户踩在脚下，默默的为我们献上时间与金钱，甚至所有的个人意志。相对于这个终极计划来说，之前最早的潘多拉计划，连恶魔的边都还没摸到呢。”

秦瑄嘴角微不可查的斜了一点点，但是最终面色恢复平静，并没有露出笑容来，只是嘱咐周羽滔：“记得，这个终极计划，绝对不能在李姝影面前透露半点。我会通过一系列的行动，先让她慢慢的理解和接受，至少部分接受潘多拉计划的内容。不然终极计划放在她面前，估计她会骂上三天三夜，并且直接行使否决权的。”

“ok，明白！”周羽滔再次快活的吹了一个口哨，然后将所有的资料全都收集起来，走向了办公室一角的碎纸机。

机器打开，一叠叠的文件被丢进去，然后细碎的纸条从机器下面滋滋的出来，滑进了长方形的碎纸收纳箱中。

秦瑄瞄了一眼，然后问：“怎么了，电子档已经保留，不需要纸质的文件了？”

周羽滔处理完文件，走到门口，打开了办公室大门。

回过头，他用手指敲敲自己脑门，笑容如外面阳光一样灿烂的说：“放心，全都在我脑子里，一个数值都不会差，一次运算都不会错。至于电子文档啊，我都删掉了呢。”

说完，周羽滔高兴的走出门外，向着起身致意的秦瑄助理孟瑶留下个笑脸，然后哼着歌就走了出去。

第五十二章

李姝影坐在电脑前敲打了一阵子键盘，然后起身去问木恩：“组长，这几天好像都没什么活啊，我们一直在做练习……”

木恩叹了口气后说：“没办法，现在免费运营的是《逆天之旅》的最新版本群雄争霸版，对应的文案工作我们之前已经卖命完成。下一个新版本的东西，策划那还在慢慢磨呢。所以这段时间，咱们的工作确实轻松一点。不过这只是暂时现象，一旦下一个新版本的研发确定了，搞不好上次那种高强度的加班又要重现了。”

确认了的确没什么事情，李姝影只能回去工位上继续琢磨怎么完善《逆天之旅》的游戏世界观了。

不过这款游戏的版权属于韩国方，按照签署的协议，中国运营方有权按照本地市场的情况做一些调整，但是完全颠覆韩国方面的设定还是不被允许的。

按照韩国那个中不中西不西的奇幻设定，留给中方的世界观调整空间并不大，所以李姝影自己也觉得是老鼠咬王八难找地方下口。

虽然公司这里的项目暂时缓缓，但是罗宇凡那边因为临江省互联网产品大赛进入了十强，制作一个初级版本的游戏工作却是如火如荼的进行，李姝影已经答应成为了这个游戏小组的一员。

毕竟上次的游戏文案项目那么紧急，要不是罗宇凡的团队提供了外部支持，李姝影相信自己肯定是无法完成那个变态的工作量的。这一次帮助罗宇凡，她就当是还个人情了。

因为大宏王朝的事情很少，李姝影索性就上午做完公司的事，下午就在qq聊天群里跟罗宇凡他们一起完善参赛游戏制作的事。

如果罗宇凡那边遇到了问题，李姝影还能趁机找木恩前辈请教一下。木恩如果不懂，就会去找系统策划那边的哥们请教。

这一来二去的，罗宇凡那边的项目进展倒是突破了好几个关口，每天都会对李姝影感谢个不停。

同样在这段时间内，何小露同样比较悠闲，则开始四处收集秦瑄的信息。

因为何小露跟李姝影工位挨在一块呢，所以李姝影偶尔看过去的时候，发现何小露在神神叨叨的拿白纸画着复杂的图案。

本以为是类似导图之类的逻辑梳理纸笔作业，但是李姝影看着一会又觉得不是那么回事。

实在想不明白，李姝影就直接问：“小露，你这是干嘛呢？涂鸦减压吗？”

何小露无奈的回答：“就目前这个工作量减的是哪门子压，这是在做星盘了啦。”

“星盘？”

李姝影在宿舍的时候见过其他同学玩过一些女生们比较喜欢的占卜类游戏，星盘和塔罗牌占卜属于比较温和的，重口味的还有玩笔仙的……

看到何小露那画的投入，李姝影也来了兴趣：“嘿，没想到何小露你还有这手封建迷信的手艺呢。怎么了，算两个月后会不会有工资拿？”

何小露脸一皱：“小影你这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啊，我本来都尽量不去想这事，做好了在家啃老两个月的准备。你看这个星盘，哪是算钱这种小事的，这是算我跟……”

眼珠子四下转转，何小露刻意压低声音说：“算我跟秦总会不会有好的发展呢！毕竟他是典型的火象星座，我则是火象和水象兼有，事情比较复杂。最重要的，是不知道秦总的具体详细出生时间，这可能会让占卜出现不小的变数。”

李姝影就忍不住呵呵了：“小露你是不是傻啊，那个面瘫总裁到底哪里好了，你居然看得上他？穿的那种英伦风老气横秋的，说话总是那种没有抑扬顿挫的奇怪腔调，跟个机器人似的。什么姑娘要是摊上这种男朋友，我告诉你，在一块生活个把月就保管疯掉了。”

何小露白了李姝影一眼：“这不是胡说么，你又没跟秦总住一块你怎么知道人会疯？”

“……”

李姝影还能说什么呢，只能随何小露去折腾了，反正有个霸道总裁的yy念想支撑着，不去想悲催的两个月工资的事情也是个好事。

对陷入恋爱脑状态的何小露宣布放弃治疗，李姝影转去看张子继。

张子继此刻左手放在桌子上，然后将自己脑袋搁在左手手臂，右手操作鼠标在玩游戏。至于桌面上的键盘，因为嫌弃碍事所以放一边去了。

自从早上上班开始，张子继就保持这个动作没动过了。要不是电脑显示器上画面还在动，而且他的手还在轻微点着鼠标，李姝影就要怀疑他是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李姝影用手指捅了捅张子继，张子继身子都不带动弹的，只是懒洋洋的回了一句：“别闹，忙着呢。”

李姝影顿时就气不打一处来，狠狠掐了张子继一下：“忙！？你早上一到办公室，电脑打开就保持这个姿势两三个小时不动的，忙的是什么东西？”

“哎呦哎呦，轻点！”张子继赶紧坐直了身子，手里鼠标操作着游戏人物去个安全的位置站着，这才回应：“我这不是减少运动量，避免卡路里的消耗吗？未来两个月都是可能领不到工资的，这饭能省一顿就是一顿了。吃得少自然活动就必须少，这样才能维持基本的生命延续啊。”

李姝影拿这哥们也是没辙，没好气的说：“得了得了，公司能够给你正常发薪水的时候也没见你做过多少正经事。你看人家何小露……好吧，何小露这也没做什么正经事呢，拿你们真是没办法。”

何小露表示抗议：“我这终生大事呢，哪叫不做正经事了？要是能找到一个秦总这样家世优秀颜值靠谱身高还一米八多的，我可愿意每天都在家里做各种好吃的等他回来。不是俗话说吗，要想抓住男人的心，首先要征服他的胃。到时候啊，我天天研究美食都还来不及呢，神经了才去上班。算了，说了你们也不懂，我继续研究我和秦总的星盘去了。”

张子继看到何小露在做星盘，仿佛无意的问了一句：“何小露，你这秦总的信息不完全啊，只有出生年月日，从公司官网上的高管信息里扒的吧？没有他具体出生的时间，早中晚都不懂，这不是瞎几把算吗？”

何小露两手一摊：“秦总具体的出生时间，这能写官网上啊？我又不认识他，还能发个工作邮件去问一下不成？”

张子继向着李姝影那点了一下脑袋：“何小露就你这智商还玩星盘呢，玩个笔仙估计鬼都懒得理你。你不认识秦总，但是李姝影认识啊，她可以帮你问问嘛。”

何小露眼前一亮：“对哦，我都差点忘记了秦总对我们家小影另眼相看，你一定能跟他搭上话对不对？你问问看他的出生具体时间……”

“问屁！”李姝影直接敲了何小露脑袋一下：“我跟他非亲非故的，问个生辰八字是干嘛？人家误会了我要跟他算八字合不合怎么办？反正公司内部联络软件可以直接找到秦总，要问你自己问去。”

何小露直接嘟着嘴：“过分，明明有机会自己不把握，同时也不给好姐妹分享机会。哼，之前白请你们吃饭啊喝奶茶了。”

李姝影对着张子继就作势欲掐：“就是你个死懒鬼搞事情，自己坐好了受死！”

张子继连连摆手：“好吧好吧，算我的错，下午的奶茶我请客。”

何小露顿时开心起来：“好呀，记得还给我加一分鸡蛋饼！上次那家奶茶店的鸡蛋饼，有巧克力还有抹茶和原味这三种，我觉得还是原味的最好吃。”

这下轮到张子继翻白眼了，吃你就吃吧还带挑的。

李姝影就懒得去理会这对活宝了，准备继续在q上跟罗宇凡他们聊事情的时候，这才看到罗宇凡单独给她发了个信息。

“网吧里有人闹事，苏琼制止的时候受伤了！？”

“什么？我马上赶回来！”

李姝影回了罗宇凡一个信息，马上飞快的站了起来，去到木恩座位旁边，小声的跟自己顶头上司请假。

“行吧，反正这会也是闲着呢，你有事就赶紧去。”木恩和善的说：“只要你能在下班之前赶回来打卡，就不用专门去走流程申请审批了。不然按照正常的流程，这个审批要走到赵领导那，天知道他会不会批了，毕竟他最近心情不太好的样子。”

李姝影也是懂，现在大宏王朝这个要死的局面，对赵友全来说打击太大了。如果是这个情况下回韩国，那么轰鸣道公司那里是绝对不会有好位置等着他去的。

匆匆感谢了一下木恩，李姝影赶紧就出门去打车。在路上的时候，通过跟罗宇凡的电话知道了苏琼只是被网吧玩家丢的烟灰缸砸到额角，出了一点点血，问题不算严重，这才稍微放心了一些。

文案组的办公室里，大家原本都有点懒散的在工位上，突然有人敲门进来传达通知：“赵友全领导说文案组要开个全体会，谁都不能缺席，大家赶紧到会议室来。”

木恩、何小露还有张子继看着李姝影空荡荡的工位，心里同时暗暗叫苦——这下要惨！

第五十三章

文案组会议室，赵友全面色严肃：“这一次，是策划部那边有新的花样……哎，那个刺头新人呢？”

不用特地说明，大家都知道这个光荣的称号是属于文案组新人李姝影的。

大家一起转头往后面看，发现后排还真的没看到那个小姑娘的身影。

赵友全原本就不好的心情，此刻显然更恶劣了，脸上冷得快结霜一样，盯着木恩看了好一阵才问：“你手下那个新人哪里去了？”

木恩也是没想到，李姝影也就离开小半天的样子，结果就撞上了赵领导要开全体会。开也就开吧，还正好赶上自己让李姝影去去就回，没走外出申请流程。

整个文案组也就那么不到二十号人，所以不像公司开全体大会那样哗啦啦就能凑两百多号人。在文案组的会议室里，少上一个人那是连瞎子都看的出来。

木恩肯定不会把责任推给李姝影，索性就自己扛了，于是硬着头皮说：“李姝影家里有点事，所以回去看看。因为比较紧急，我就没让她填外出申请流程。如果顺利的话，她下班之前就会回来。”

赵友全当场就忍不住了：“顺利的话？下班之前？都要下班了她还回来干嘛？打个卡当作没事发生过一样？新人期间都敢这样对待工作，其他老老实实在办公室里的人会怎么想？木胖啊木胖，你在这个位置混多久了，为什么爬不上去自己心里没点x数吗？都跟你一样当老好人，公司的纪律还要来干嘛？当摆设啊？”

说着说着，赵友全还认不出冒出几句韩文的脏话来，在场的基本只有趴在桌子上的张子继听得懂。

整个文案组以及策划部里熟悉赵友全的人都知道，一旦赵友全开始彪韩文脏话，那就是他正经发火的时候了。

看了看手表，赵友全狠狠的说：“我看着时间，如果那个刺头新人下班前才给我回来打个卡，我不管是谁护着她，都要坚定的给她点颜色看看！”

看到下面所有人都不敢做声，赵友全将身前桌子上的一叠文件用力的拍了两下，才大声的吼着：“开会！”

奔波在路上的李姝影完全不知道公司的情况，一再吩咐司机开快点，甚至不惜走了稍微远一点的绕城高速，这才用了不到四十分钟赶回大学城这边。

当然，为了时间而付出的代价，就是李姝影花了七十多块钱。算算自己的余额还有不到四千块钱，她也只能认了。

因为学校暑假，所以苏琼受伤了也不可能去学校的医务室。没有了这个免费的选择，那么只能去旁边的三甲医院里正经的看伤去。

李姝影来到医院，莫名的想起了当初自己哥哥突然传来病危消息的场景。尽管两个医院距离很远格局也大不一样，但是那种消毒水的味道，却唤起了李姝影不愿意回顾的记忆。

匆匆来到观察室，李姝影看到了脑门上缠了一圈白色绑带的苏琼。

还好绑带上白白净净的，没有渗出血迹的样子，看起来伤口并不严重。

原本还在跟站在旁边的罗宇凡小声聊天，看到李姝影进来后，苏琼的眼眶就红起来了。

“怎么了？苏琼你伤的不严重吧？”

李姝影快速小跑过去，一把就拉住了苏琼的手。

站在旁边的罗宇凡宽慰的说：“还好啦，就是被一个飞过的烟灰缸把额角擦了一下，弄出一个小小的口子。伤口很小，医生做了处理之后判断是不用缝针，估计以后也不会留下伤疤的。”

李姝影这下心里的一块石头才落了地，心疼的问苏琼：“怎么回事，网吧里怎么会闹起来呢？”

苏琼委屈的说：“还不都是你们大宏王朝的《逆天之旅》，免费运营之后弄得网吧生意好是好了。但是游戏里最新版本群雄争霸版，玩家上手之后特别喜欢去pk。小影你也知道，我们临江省的专服是36区镇魔之门，这里聚集了很多临江省的玩家。”

“今天也真是运气不好，两个网吧里的玩家都是在这个区的，而且好死不死的又坐在一块。也不知道他们是组队打怪还是干嘛的，最后一言不合在游戏里pk起来。结果被打败然后爆掉装备的一个家伙让另外一个还他掉落的装备，另外一个说不可能，于是就动手打起来了。我本来想去制止，结果就弄成这样了。”

看到苏琼委屈的说不下去，罗宇凡就对李姝影说：“后来，刘焕老板打电话报警，那两闹事的都被带走了。刘焕他现在应该还在公安那录口供协助调查呢，所以就是我陪着苏琼到医院来了。”

苏琼叹了口气：“哎，这个游戏自从免费运营之后，感觉玩家的戾气更重了。别的游戏虽然玩着玩着也有上火的时候，但是都没有最近这款游戏来得厉害。在网吧里上班，每天都要听各种各样花式骂人的脏话，还有好几次有人因为生气把键盘鼠标什么的都砸了。现在想来，出现这种事情估计也是迟早的吧。”

李姝影想起了秦瑄之前对游戏内容中pvp的强化，也是气不打一处来，心里只能想着晚上再去喷这个混蛋。

陪着苏琼在医院里折腾了一个下午，晚上还出于愧疚，拉苏琼一起去一家韩式人参鸡汤套餐馆子吃顿补的。

至于也帮忙折腾了一顿的罗宇凡，自然也被李姝影拉过来了。

虽然罗宇凡因为自己的游戏项目得到了李姝影的大力帮助，吆喝着今晚这顿说什么也要他买单，但是还是被李姝影拦住了。

这一番折腾下来，大家都吃完之后，李姝影和罗宇凡送苏琼回宿舍去休息。

上一次的女生宿舍惊魂之旅罗宇凡还记忆犹新，距离宿舍大门两三百米远他就不肯再往前挪了。

苏琼到了宿舍门口，赶紧推着李姝影回去，向着罗宇凡那个方向示意一下后小声的说：“小影，我这点小破伤真的没事，也就是一开始吓到了反应不过来，才让罗宇凡送我去医院的。当时医生也说了，这个伤口可真是危险，再来晚一点都要愈合了。哪，你可要相信我，我跟罗宇凡同学可是清白的。”

李姝影忍不住笑出声来，轻轻推了苏琼一下：“行啦行啦，你要是也喜欢罗宇凡同学，咱们姐妹一场的份上，我不跟你争呗。”

苏琼撇撇嘴：“得了吧，还跟我让呢，你都没到手的人凭什么还给我让？我看你呀，自己多多加油是正经！去吧，别管我了，抓紧时间跟罗宇凡同学处处。你们也别老是学校里转悠，半点气氛都没有。大学城附近的情人湖情人山什么的转转啊，也许一时色令智昏就牵了手亲了嘴什么的……”

李姝影要不是看在苏琼受伤的份上就要拍她脑袋了，这出的都是什么馊主意？

大学城因为地处城市边缘，附近正好有一座二十来米高的小山头和一个小湖，正经名字是螺蛳山和晓月湖。平时大学城的情侣们喜欢去那个地方转悠，毕竟灯光昏暗还遮蔽物众多，方便做一些比较亲热的行为。

苏琼所谓的气氛，就是这个地方空气中弥漫的爆表的荷尔蒙气息。宿舍里妇女们都在的时候，晚上熄灯了还喜欢讨论谁谁谁和谁谁谁去了情人山情人湖去亲热了，提起这个地名就满满的暧昧气息。

李姝影正色对苏琼说：“你也别乐，到时候还不知道哪个帅哥会把你迷的神魂颠倒呢。算了，赶紧上去吧，别老是想那些有的没的。”

“哦，真不叫罗宇凡同学去螺蛳山那边啊？”

“不叫，我们都是正经人，待会我就回去。”

“好吧……”

看到苏琼依依不舍的上楼去了，李姝影走到罗宇凡那里，无奈的笑着：“今天真是辛苦你了，区区一顿饭，不要路上还念念不忘的数落啦。”

罗宇凡站在路灯下，看着李姝影灯光下小巧的脸颊和细幼发丝。随着夜色和晚风而来的，也不知道是花香还是李姝影的体香，心中微微有些异样。

看到罗宇凡看着自己有点发呆的样子，李姝影脸上隐隐有些红晕，还好晚上光线不好看不出来。

“咱们……去螺蛳山那边走走？”

鬼使神差的，罗宇凡说出这句话来，让李姝影心里也是狠狠的跳了几下。

“好啊，反正晚上也没什么事情。”

掠了一下耳畔的头发，李姝影回了罗宇凡一个笑脸。

两人缓步的走在校园里的路上，然后从学校的东门走出去，那里是距离螺蛳山最近的一个门口。

罗宇凡和李姝影这一路都没有主动开口，气氛有点点微妙。而暑假的学校里，本来就很难看到有什么学生，路上基本上没几个人。

穿过了学校东门，再走个六七百米，就能抵达螺蛳山那边了。

为了打破沉默，两个人都深深的吸了口气，然后不约而同的开口。

“我……”

“对了……”

看着对方有点愕然了脸，李姝影和罗宇凡怔了一下，然后都放声笑了出来。

气氛不再凝固，月色此刻正好。

第五十四章

李姝影和罗宇凡绕着山脚走了一圈，慢慢聊着一些两人过去的事情。

两人最初的相识，还是在网络上。当时在一个游戏爱好者论坛里，罗宇凡用“凡宇高飞”这个id，经常跟人争论游戏的设计思路。而当时的李姝影，刚开始泡网上不久，唯一熟悉的就是这个当年父亲经常登录聊天的论坛。

父亲去世之后，他在这个论坛的id“风云417”就只有李姝影和李一飞能够登录。但是李一飞忙于生意，这个号就只有李姝影在用了。

让李姝影注意到“凡宇高飞”这个id，是因为使用这个id的人经常会引用一些“风云419”曾经在论坛里的一些著名言论。

没想到父亲居然还有人念念不忘，这让李姝影很感动。最终在网上默默围观半年后，主动用父亲的id跟“凡宇高飞”留言，并告知了父亲去世的事情。

这个时候，罗宇凡才知道为什么当年论坛的老网虫，曾经对游戏思路有过很深入思考，并且留下了很多精华帖的“风云419”，后来为什么再也没上线。

最后两人互相试探对方所在的时候，发现居然都是在同一个大学，这个巧合让两人也非常诧异。于是在祖传网吧，两个人才算是第一次见面了。

同样对游戏的热爱，同样对“风云419”的推崇，让两人很快的成为了好朋友。

接近两年的时间来，李姝影因为收养自己的叔叔婶婶家里也很不宽裕，忙于勤工俭学。罗宇凡则属于那种典型的预备役it宅男，大部分时间都献给了独立游戏工作，所以两人正经能在一块相处的时间，其实也很有限。

今晚趁着夜色，两人在山脚边上散步聊天，毫无压力的畅谈过去未来，这还是头一次。

走了快一个小时，李姝影兜里的手机突然响起短信铃声。掏出来一看，果然是唯一的联系人秦瑄发过来的。

信息非常简单：猫跑出来，满屋子乱窜，不抓回去我就开门放生了。

印象中的秦瑄还真的做得出来这种事情，李姝影不好意思的对罗宇凡说：“罗宇凡同学，我今天下午临时跑出来还没打卡呢，要先赶回去了。”

罗宇凡笑着回答：“不早了，你也该回去了。错过了公交末班车，打车可就心疼啦。”

李姝影嘿嘿一笑：“是的呢，穷人家的孩子没办法。到时候参赛游戏出来了，记得让我第一个试玩哦。自己参与的游戏，想想还是很激动的。”

罗宇凡大力点头：“没问题，你就是我的第一个玩家客户啦，终生免费哦。”

“太好了，一言为定！”

“恩，绝对的。”

告别了罗宇凡，李姝影匆匆坐公交回到了科技园电子港这边。

回到公司的时候，已经是九点半，正好客服这边也下班了。混在一群客服小姐姐中，李姝影悄悄打了卡就回到了别墅去。

进到别墅里，李姝影就看到秦瑄站在了沙发上，跟地毯那边的小灰猫姝小影正对峙呢。

秦瑄手里拿着扫地的扫帚，小灰猫的嘴里叼着个什么东西。走近一看，李姝影也觉得有点崩溃——这小猫嘴里叼着个硕大的蟑螂！

“你回来了。”秦瑄这种时候依然保持着淡漠的语调：“那只小猫满屋子乱跑，嘴里也不知道叼着个什么诡异的生物，老是想靠近我。”

李姝影赶紧摆摆手：“唉唉，别紧张。小猫这是弄到了吃的想送给你，表示对你的友好和亲近。你看，个头那么大的蟑螂，非常有诚意的！”

秦瑄一脸的不信：“开什么玩笑，蟑螂哪有那么大只的？成年人两根手指的大小好吗，我从来没见过蟑螂能长这么大。”

“你们这种国外娇生惯养的就是没见识，临江省从地域上来讲属于中国的南方，蟑螂长这么大有什么奇怪的。”李姝影不屑的说：“有本事你去两广地区看看，那里的蟑螂比这个还要大的都有！”

李姝影一边小心的接近小猫，哄着它吐掉了嘴里那大蟑螂，然后飞快的用脚把已经挂掉的蟑螂踢进扁嘴撮箕里，飞快的倒到屋外垃圾桶里去了。

等到李姝影回来，把小灰猫抱回楼上关好，秦瑄这才拍拍身上的灰尘，淡然的下来找到自己的拖鞋。

李姝影下楼的时候，秦瑄已经恢复了那张老专家的造型，在茶几上准备摆弄他的红茶呢。

一边折腾着茶叶罐子，秦瑄一边问：“怎么了，今天下班回来这么晚。”

听到秦瑄这么一问，李姝影想起白天的事情，顿时就恼火了：“你看你做的什么破策划，今天我一个在网吧做网管的朋友，因为玩家的线上纠纷导致的线下斗殴里受伤了。一问才知道，就是咱们那《逆天之旅》的新版本过度强化pvp内容惹的祸。咱们赚不赚钱且不说，这种现象我相信在咱们的玩家里并不是个孤例。秦瑄，你到底是想把公司折腾成什么样子？把游戏弄成这么乌烟瘴气的，你觉得有意思吗？”

秦瑄停下手中的操作，靠在沙发上，右手在自己下巴上按了两下：“哦？有人因为游戏的纠纷产生了线下斗殴？有点意思。”

“这还有点意思！？”

李姝影怒气腾腾的在茶几旁的沙发坐下，瞪着秦瑄说：“我父亲创立大宏王朝，为的是给网民带来乐趣。我哥哥将大宏王朝转型为互联网游戏业务为主的网络科技公司，为的也是让大家娱乐消遣。你将网络游戏改成了这样引发网友戾气的工具，到底图的是什么？”

秦瑄对李姝影激动的样子仿佛视若无睹，依然是心平气和的说：“你这样看吗？好吧，那我给你说一个故事，想听听看你的判断。”

“这个故事是这样的，有一个反人类的疯子，也可以叫做罪犯吧，他有一天抓住了六个无辜的人。其中一个被绑在一条铁轨上，而另外五个绑在对面分岔的铁轨上。远处，有一辆火车冒着烟雾正在行驶过来。因为是夜间的关系，司机没看到铁轨上的人，显然是来不及刹车了。”

李姝影听到秦瑄突然说起这么一个没头没尾的故事，皱起了眉头。但是因为不知道秦瑄想表达什么，她就静静的听着没有打断。

秦瑄继续说下去：“这个时候，你正好站在了铁轨分岔的地方。在你的手边，有一根拉杆。如果你什么都不做，那么火车会按照既定的轨道，将被绑在铁轨上的五个人给碾死。但是如果你拉一下拉杆，火车能够变轨，那么火车就只会碾死那边的一个人受害人，另外五个人得救。现在的问题就是，你会不会拉动那一下拉杆？”

李姝影这下眉头皱的更深了，想了好半天之后，才很犹豫的说：“如果是我，可能还是会去拉一下吧。虽然那个原本应该没事的人很无辜，但是这边是五个人……”

秦瑄打了一个响指：“恩，很传统的回答。但是如果换一个角度，你的想法就不一样了。如果同样是六个受害人的场景，你必须开枪打死一个换取另外五个的生存，那肯定就下不去手。而如果在铁轨上的单独一个人是你的亲人，另外五个是陌生人，相信你也下不去手对不对。”

李姝影纠结的思考了半天，不得不承认秦瑄说的对。在后面的情况之下，自己确实无法选择。

看到李姝影陷入了两难之中，秦瑄这才慢悠悠的说：“电车难题最早是由哲学家菲利帕福特于1967年发表的《堕胎问题和教条双重影响》论文中提出来的，用来批判伦理哲学中的主要理论，特别是功利主义。功利主义提出的观点是，大部分道德决策都是根据“为最多的人提供最大的利益”的原则做出的。”

“从一个功利主义者的观点来看，明显的选择应该是拉拉杆，拯救五个人只杀死一个人。但是功利主义的批判者认为，一旦拉了拉杆，你就成为一个不道德行为的同谋——你要为另一条轨道上单独的一个人的死负部分责任。然而，其他人认为，你身处这种状况下就要求你要有所作为，你的不作为将会是同等的不道德。总之，不存在完全的道德行为，这就是重点所在。”

看到李姝影还有点茫然，秦瑄继续解说：“今天你看到了愤怒的玩家彼此攻击，认为我们的游戏设计不道德。但是如果这个游戏不这么设计，大宏王朝将飞快的陷入崩溃，许许多多的员工将流离失所。而更为不道德的童灏然与他的猎雕互动将统治整个临江省的互联网市场，他们会设计出更卑劣更无耻，甚至不惜触犯法律边界的互联网产品来。你觉得在这种情况下，我们还能做出完美道德的选择吗？”

李姝影基本上给秦瑄的逻辑给绕的有点糊涂了，虽然她不希望大宏王朝靠不光彩的手段去赢，但是现在整个公司已经在死亡的边缘挣扎，距离死神也就是半步距离，这个时候去苛求秦瑄还有什么意思呢。

但是，不管怎么说，秦瑄这种功利主义的家伙，居然用一个哲学家批判功利主义份子的理论来辩解，让李姝影依然是满满的不爽。

“秦瑄，我认真的问你。”李姝影还是很不满的说：“在你的眼里，互联网产业是什么？”

秦瑄显然思考过这个问题无数次，眼镜镜片之后的双眼如同冰点的深潭。他看着李姝影，冷静而飞快的说：“中国的互联网产业，就是超速行驶，然后在出车祸之前回家。”

第五十五章

“超速驾驶，然后在出车祸之前回家？”

李姝影显然还无法理解秦瑄这种高度总结的神思路。

看着李姝影迷惑的眼神，秦瑄低下头继续去折腾他的手冲红茶，不紧不慢的说：“有些道理现在跟你说，还是很难理解。毕竟你进入这个行业才两个月，岗位是策划部文案组的实习生，能看到的东西距离行业的全貌还差很远。饭要一口一口的吃，多观察少发言。这样，明天我让jason吴带你跑一下客户渠道，让你多一个维度了解公司。毕竟有些信息，不是坐在办公室里看数据就能看出来的。”

李姝影愣了一下，然后马上点头：“好的，我这段时间的文案工作正好比较空闲。咱们大宏王朝的f4……啊不，四位高管，你的工作我明白，周羽滔主要在策划部那边协助你并且做数值策划工作，任潇然估计每天面对财报和公司现金流脸都是绿的。唯独jason吴，我不太清楚他在干嘛。”

秦瑄用手摇研磨机折腾好了红茶，一边熟练的烧水一边说：“不复杂，我跟他招呼一声，明天上午他会来找你，然后带你去了解一下我们如何维护客户渠道的。”

“好吧，我在办公室等他。”

李姝影说完，就上楼去洗漱准备休息了。

结果洗漱完毕，人又恢复了一点精神，李姝影这才反应过来好像哪里不对——公司的主要客户不都是网民吗？jason吴这个级别的高管，维护的是哪门子的客户渠道？

带着浓浓的困惑，李姝影躺在宽敞舒适的床上，打开了哥哥留下的笔记本。

自从系统的接触了游戏的策划工作之后，再加上这段时间频繁参与罗宇凡的独立游戏项目，李姝影对游戏的理解跟之前相比又有了一些进步。

但是今天晚上，她的脑海里一会是跟罗宇凡在螺蛳山脚下散步的场景，一会又是秦瑄自信果决的“超速驾驶”理论，念头纷纷杂杂，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一觉天亮。

鎏星苑小区虽然不在市中心，但是周围的绿化确实不错，空气质量也比市区好上一些。

清晨时分，李姝影上到别墅的天台，这里能感受到空气中清新的味道，以及周围你包裹的鸟鸣之声。

对空气质量最敏感的小麻雀，在天台的围栏上轻巧的跳跃，仿佛在为这晴朗的新一天雀跃一般。

伸了个懒腰，李姝影回到屋内洗脸刷牙，然后收拾好东西就出门去上班。

出门之前，看到秦瑄依然是穿着连体睡衣，坐在沙发上雷打不动看书的样子，李姝影也就随意的打了个招呼。

走出小区，门口就是琳琅满目的早餐摊子。想起很久没有吃口味清淡一点的桂林米粉，李姝影就找了小区外面商业门面中的一家米粉店解决早餐。

八点四十分，距离上班时间还有二十分钟，李姝影就来带公司。坐下没多久，手里提着全麦鸡蛋火腿三明治和脱脂牛奶的何小露就走进来了。

看到李姝影在位置上，何小露脸色一变，快速走过来后低声的说：“小影啊，昨天可祸事了。你出去的时候没有提交外出申请，木恩前辈虽然替你背了大部分的锅，但是赵友全领导却依然恼火得不行。他还在会议室里当众说了，如果你昨天回来之后还悄悄去打卡而不是补填外出申请，他就会给你好看。”

李姝影想起自己昨晚回来，还真的是到公司打了卡，这样避免了自己的考勤异常。但是之前毕竟不知道赵领导还有这么一出，顿时就有点担心了。

对于大型的互联网公司来说，这个那个的流程，纠结起来还真的算是个事情。

请假要提前走申请流程，考勤异常或者说缺勤也要走说明流程，出差要流程，报销要流程，总之数百人的公司就全靠这套电子流程系统维系着正常的运转。

快九点的时候，木恩也来到办公室。看到李姝影后也走过来，有点无奈的说：“小影，昨天是我的问题，为了方便没让你走外出申请的流程。结果你走没多久，赵领导吆喝着开文案组全体大会布置工作，偏偏发现了你不在。结果昨天下班之前你没回来，我就被他抓到办公室里骂了一个多小时。”

李姝影非常愧疚的说：“木恩前辈，这怎么能怪你呢？你也是好心帮忙，主要是我当时着急着去看受伤的朋友，没有慢慢走流程的时间。”

木恩苦着脸说：“赵领导最近的火气比较大，待会他要是把你叫去办公室，估计你被骂的会比我还惨。但是赵领导这个人，吃软不吃硬，你可千万别顶撞他。”

李姝影连连点头：“知道了，这事我会扛下责任的，木恩前辈别担心。”

木恩一脸忧愁的回到座位上，打开电脑之后还发呆了好一阵，这才开始一天的工作。

大概九点半的时候，赵友全出现在办公室门口，看到李姝影坐在位置上就一阵光火，大声说：“李姝影，你倒是还能来公司啊？刚才我登录办公后台看了，你昨晚九点多回到公司打卡。可以的啊，白天人不在公司，晚上冒出来打个卡，而且还是九点以后，能折合一次加班，换取宵夜和交通补贴呢。这个算盘，打的是真的不错啊？”

大宏王朝作为一家互联网公司，有些部门的加班加点那是常态。为了给这些员工补偿，公司也有规定，那就是九点以后打卡下班的员工，第二天可以申请宵夜和交通补贴，合计一百块钱。

当然，两班倒的客服，是不享受这个政策的。

李姝影只是不想考勤异常，连忙站起来解释：“不是，领导，我不是想蹭公司的加班福利……”

“你还说你不是！”赵友全一股子邪火都发泄在李姝影身上：“大白天的离开公司，上班时间找不到人，晚上还能回来打个卡。都跟你这样，公司还做个屁的业务。大家早上打卡之后就去外面浪，晚上回来再打个卡，这钱赚的不要太轻松好吧？你这种就是典型的老鼠屎，……”

随着赵友全开始彪韩文脏话，骂起来也是越来越难听了。李姝影脸上神色愧疚，但是渐渐的也有点冒火起来。要不是担心牵连木恩，她早就想反驳两句了。

赵友全正喷着呢，突然他背后有个声音说：“这是怎么了？大清早的就在办公室门口骂街呢？”

“！特么谁呢，我骂我手下怎么了？”

赵友全感觉声音很陌生，骂了一句之后才回头去看，发现身后站着的是jason吴，公司的四大高管之一。

“啊，是吴领导！”赵友全背后冷汗就下来了，赶紧解释：“我们部门的一个员工，昨天无故外出没有提交申请。晚上回来还悄悄的去打卡，想骗公司的加班福利……”

jason吴一脸冷漠：“昨天李姝影协助我去做了一些市场部的事情，没跟你打招呼真的是很抱歉啊。今天李姝影还要跟我出去一趟，是不是要我亲自提交个流程给你审核啊？”

赵友全擦了下脑门上的冷汗，连连说：“不敢不敢……不是，不用不用！公司的事情，部门之间互相支持是必须的。现在也是公司的特殊时期，大家全力为公司的生存出力嘛。流程之类的繁文缛节，都是可以商量的。”

jason吴甩了一下额前的卷发，从赵友全身边走过去，然后对着李姝影的工位说：“走吧，今天的客户渠道还是需要你帮忙。”

李姝影答应一声，匆匆收拾了一下东西就起身出去。

何小露惊讶得合不拢嘴，张开得几乎能塞进去一个茶叶蛋了。她看着李姝影走出去的背影，觉得自己身边再次上演了一出活的玛丽苏剧。

“昨天明明是私事外出啊，为什么公司f4之一的高管，平时公司里最少现身的jason吴会亲自出面帮她解围？再说了，她一个公司实习生，连正式小职员都算不上，怎么会跨那么远给市场部提供协助？”

何小露现在真的是一脸懵逼的状态，只有旁边的张子继还在没心没肺的趴着单手玩游戏练级，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似的。

李姝影随着jason吴走下楼梯，面对这个公司四大高管里公司平时被人谈论最少，显得有点神秘的家伙，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开口。

“这个……刚才谢谢你啊，替我解围了。”

想了半天，李姝影决定先打破沉默。毕竟刚才要不是jason吴出现，还不知道赵友全那个家伙能喷多久。毕竟那是在办公室里，大庭广众的，实在是喷的太难听了。

jason吴回头笑着说：“这有什么，那种一心想回到母公司的派遣员工，都不算是正经的自己人。况且在韩国公司里养成的那种等级观念，基本上上级一发话就怂的不行。李boss你要是能亮出自己公司实际控制人的身份，那个赵友全当场能给你跪下信不信？”

李姝影这下就忍不出笑出声来，然后才比较正式的说：“不管怎么样，还是要谢谢你啦。对了，上次我说过不要叫我李boss，叫我名字就可以了。”

“好的李boss。”

李姝影：“……”

第五十六章

李姝影跟着jason吴一路往下，到了公司的负一楼。

电子港这边的办公楼，基本都附带了地下车库。但是这里的楼层最高也就七楼，对应的地下空间自然十分有限。

大宏王朝的办公楼在这里面属于体积最小的c类办公楼，地面总共也就四层，所以对应的车库里车位真是少的可怜，只有二十个左右，基本上都被公司的高管们瓜分了。

至于其他开车上班的员工，只能选择风吹日晒的地面车位了。

jason吴带着李姝影来到地下车库的东北角，这里有一辆大车横跨两个车位，停的老霸道了。

暗红色的车体，硕大的车轮，从正面看如同一只安静匍匐的猛兽，一看就不是中国大陆常见的路数。

“哗，这是你的车吗？好威猛啊！”

jason吴苦笑一下：“呵，福特的f150嘛，大陆地区也叫做猛禽。在美国那边，这可是很吃香的皮卡，但是我千辛万苦从美国弄过来之后，前面两个月为了这个车子可真是把我折腾坏了。而且折腾到最后，还越看越恶心。”

李姝影自己在大二上学期的时候考出了驾照，但是没有车开，所以对汽车这个领域不是很懂。

看到jason吴有一肚子苦水要倒的样子，李姝影忍不住问：“为什么折腾啊？这车看起来很好，没什么毛病啊。”

李姝影这么一问，jason吴就一肚子吐槽要讲了：“在北美国家，因为地广人稀嘛，所以不是住在市中心的人家，都还挺喜欢这种客货两用的皮卡，尤其是那些家里还有点林地农场什么的。但是到了中国，你没发现这种皮卡汽车很罕见吗？”

李姝影想了一下想不出为什么，只能试探着问：“难道是因为美国车都是出了名的烧油？”

jason吴摇摇头：“按照中国大陆的交通法规，皮卡被规定为轻型货车，城区里很多时候会被限制行驶。我听了别人说的，把皮卡后面的货斗用蒙皮封起来，但是差点被当做非法改装车辆给抓了。最后还是老老实实在的车身旁边加上了‘隆庆货运’的标识，才能有选择的上路。”

李姝影歪过头一看，发现车身靠后的位置，用白色油漆方方正正的涂有“隆庆货运”四个大字。本来高端大气上档次的皮卡，一下子就变得土味十足。

尽管很想笑，但是李姝影最后还是克制住了：“这……其实也挺好的。土是土了点，但是现在中国土豪吃香嘛。jason吴，相信我，这是一辆很有个性的车呢。”

jason吴欲哭无泪的看了一下那因为红底车身而格外扎眼的“隆庆货运”大字，只能选择相信李姝影的说法。

上车之后，别的不提，美式车内的空间就是比较宽敞。加上李姝影本身就是偏瘦的体型，整个人在座位上就跟嵌进去似的。

随着引擎的轰鸣，这辆福特猛禽就离开了大宏王朝地下车库，直奔目的地而去。

白天时间，货车在市区有少许限制。所以jason吴绕了一个特别别扭的路线，原本直线距离不超过十公里，这就硬生生需要跑出将近半个小时的路程。

坐在这庞然大物上，李姝影发现看着别的车子都显得比较低矮，一路上看着路边的车子都有点眼睛闪光。

jason吴微笑着打开了驾驶座一侧的车窗，车外微热的风灌进来，让他的卷发有点飘逸。

“怎么样，坐这种美式肌肉型大车，从上往下看的感觉就是不一样吧？”

“嗯嗯！”李姝影高兴的点点头：“感觉跟坐公交车似的！”

“……”

无语的jason吴，只能另外找话题，聊起了自己跟秦瑄在应该认识的事情：“我第一次见到秦瑄的时候，才四岁到五岁的样子吧。当时他迷路了走到我家附近，正好看到我被一群白人孩子欺负。”

果然，跟秦瑄有关的话题，顺利的吸引到了李姝影：“怎么了，秦瑄还见义勇为赶走了那些白人孩子救下你？看不出来啊，他当时小小年纪还有这样的正义感。”

jason吴摇头：“没，他站在旁边静静的看着，那些白人小孩以为他脑子有毛病，吓得跑掉了。”

“……果然是秦瑄的风格，他保不齐还在做什么技术分析呢。”

jason吴哈哈笑起来，这让他的侧脸看起来很立体很阳光：“后来我带他到我父亲开的餐厅去，我父亲认为这是我在英国遇到的第一个朋友，热情的做了顿大餐来招待他。结果秦瑄默默吃完之后，一声不吭的走掉了，也没有回来找我玩。一直到了小学的时候，我才又一次遇到他，不过他已经不记得我是谁了。”

“后来我才知道，秦瑄他们家距离我家其实也就不过几个街道。但是在这几个街道的另外一头，是大学教授，律师和金融家们居住的上流社会区域，跟我们家这种穷人居住的街区有着无形的墙壁似的。我一直以秦瑄为目标，努力很多年，才算是勉强可以跟他对话呢。”

李姝影听得直想翻白眼，看来秦瑄现在这种性格的形成，是从很小的时候就开始了，并不是后面遇到什么重大挫折才突然改变的。

两人随便聊了一下，不知不觉时间过的很快，车子就来到了城北的一个住宅区附近。

李姝影从车窗望出去，看到这是一个相对有点历史的小区，大概有那么十来年历史了。但是从整体外观和环境来看，却有点败落的感觉。

放在十年前，这里也算是隆庆市率先进行城市化改造的区域，当时这里的十五层高的楼房，算是隆庆市最早的首屈一指的豪宅。只是在后来的城市化运动中，逐渐被别的城区如大宏王朝所在的高新区那边抢走了风头。

十年时间，对于一个豪华小区来说其实并不是什么问题。但是这边城北住宅区作为最早的城市化高档小区，则因为一个当时的历史遗留问题，导致了快速的老化，至今看起来就仿佛有十五到二十年的历史似的。

这个问题，就是物业。

作为临江省省会的隆庆市城中村改造样板工程，城北这片区域原来叫做杨家镇。经过一系列的动迁，新的小区群确实做的很气派。而因为优先分配曾经的动迁户，快速回流的人群又让小区很快的具有了生气。

但问题很快就随之而来，这些回迁的住户，大部分这辈子第一次听说“物业费”这么个东西。

“咱们自家的房子自己住，还交个什么鬼的物业费？抢劫么不是？”

在小区群众普遍的疑问之下，物业费这种东西自然就非常浮云了。按照5%左右的物业费缴纳率，小区垃圾没人管宠物随地拉撒没人管房屋水电有问题也没人管，这样的小区十年时间给衰落成一个快二十年的老旧小区，也非常的科学合理。

在这种环境里，也亏得jason吴秀了一手好车技，硬是给这个庞然大物找到了一块停车的地方。

李姝影下车之后，甩了甩因为柴油味道熏得有点晕的脑袋，这才问：“jason吴，昨天秦瑄跟我说来维护什么客户渠道。我琢磨了一个晚上咱们这都是网上客户，线下维持的是个什么客户群体。现在咱们到了城北杨家镇这个老小区，是要来见什么人？”

jason吴一改之前轻松的样子，反而是有点严肃的说：“之前秦瑄没跟你说清楚？这个家伙，除了给人科普之外，别的话真是多一个字都懒得讲，我对他也是服气的。好吧，早知道你不明白我路上就跟你说了，我们来这里是要见城北这片区域的林老大。在道上，他的面子可是很不小的。”

“老大？道上？”

李姝影眼睛一瞪，顿时不好的预感就满满的。这大宏王朝自从来了四个跨界高管，神展开的迹象就层出不穷。

最关键的，还是这些神展开仿佛有着不那么遵纪守法的味道。

最早的什么来自周羽滔的网络赌场的之类神思路，还好被秦瑄毙掉了。现在jason吴吆喝着什么要维护的客户渠道，居然是个城北这种老校区的什么林老大，这怎么看都不像是正经套路啊。

李姝影有点紧张的问：“jason吴，你说的那个什么林老大……道上混的？”

jason吴点点头，如数家珍一样的汇报：“是的，当年杨家镇改造的时候，林老大作为当时这片混混的老大地头蛇，还很是出了一点力。自从那次他们家分了不少位置靠谱的房子后，就不再瞎混了。”

李姝影心里“咯噔”一下，也不知道所谓的“不再瞎混了”指的是金盆洗手上岸了呢，还是放弃当小混混头领改去当职业罪犯了……

如果是后者，那大宏王朝跟这种“客户”有什么样的来往？

正当李姝影心里不安，想要跟jason吴问个清楚的时候，就看到他神奇严肃的打开了车子后排的门，拿下来了好几袋东西。

李姝影探头一看，发现里面分别是茅台酒五粮液还有中华香烟等东西。而最为惊悚的，还有一袋里装着一叠叠的现金！

jason吴拎着这几袋明显是礼物的东西，一边往前走一边祝福李姝影：“待会见到林老大，你不要做声，我跟他招呼几句，放下东西就走。”

李姝影连忙加快步伐跟上，对这个公司需要维护的“客户渠道”越发觉得不对劲了！

第五十七章

李姝影跟着jason吴走向杨家镇小区群，这里脏兮兮的外围临街建筑中，杂乱的分部着沙县小吃、麻辣烫、鸡公煲、糖烟酒杂货店、五金店等等小规模的门面。

那些跟吃有关的门面，清一色的把摊位向外面摆出来，一些兼顾宵夜的摊子还搭建了临时的棚子，看起来就一副没有城管理会的架势。

jason吴小声的对李姝影说：“城北杨家镇小区群这里，非常多的是以前动迁回来的城中村住民。当时拆迁的时候管理相对松，很多人家补偿的房子多，所以也成为了隆庆市著名的群租小区。那些从省内其他城市到省会来飘的，在这里聚集起来。流动人口多，自然就治安不会太好。”

jason吴越是这么说，李姝影心里就越是忐忑。这个地方的背景加上待会要去见什么“林老大”，内心中不祥的预感就越是强烈。

穿过形同虚设的小区大门，李姝影看到门卫室里早就已经堆满了垃圾。大门上原本应该是安全摄像头的位置，也就垂下两根半米长的线缆，看起来这里的安全很没有保障。

走进小区大门，里面的情形就更加混乱了。

小区中间的空地，基本上被这里的居民用各种五花八门的方式占用。仿佛是绿化带的地方里面种满了绿叶蔬菜和葱、应该是小型广场的地方被各种晾衣杆和被子床单占据，更有奇葩的地方还堆起了土制的灶台，灶台的旁边有放煤球的有放干柴的还有放着煤气罐的……

李姝影对杨家镇小区跟自己住的鎏星苑小区相比，感觉这里就是个末世文里的基地似的，就差光天化日从楼道里跑出丧尸来就画风圆满了。

jason吴四周看了一下，笑着对李姝影说：“去年年底的时候，著名的香港明星周星驰演了一部喜剧片叫《功夫》的，那个包租婆的小区就有点这个味道，就是这里的范围会大一些。来，前面三栋二单元就是了，小心有些楼梯水泥松动，别扭到脚了。还有，咱们要走楼梯上十一楼，到时候悠着点。”

李姝影顿时觉得眼前一黑：“啊啊？走楼梯上十一楼？为什么不坐电梯上去？”

jason吴显然是来过，作为过来人解释说：“这里的居民大部分住进来就没交过物业费，这电梯维修全靠公司的售后。但是这家电梯公司也不是什么大企业，保养的次数基本上要看缘分。所以一个月里面基本上电梯保底坏一次，一旦坏了维修公司上门的时间也不确定，最高纪录有被电梯困住的居民在里面住了一天一夜的。李boss，我可不敢让你冒这个险。”

李姝影算算一个月能“中奖”一次的电梯，再想想可能耽误的时间与爬十一楼的体力消耗，最终还是认可了jason吴的想法。

“好吧，不就是十一楼吗，还是可以接受的。”李姝影给自己鼓劲之后问：“对了，咱们这是去林老大的家里吗？”

jason吴连连摇头：“没呢，去林老大的网吧。”

“居民区里的网吧？黑网吧？”

李姝影好歹也是在网吧打工过一年以上的“专业人士”，一看这个小区大白天都恨不得闹鬼的破败模样，就知道开在住宅楼里的网吧就绝对不会是什么正经路数了。

针对网吧的管理，大陆地区其实行动的比较早。在刘焕的祖传网吧那里打工的时候，李姝影就知道正经营业的网吧不但需要营业执照，还需要遵守《中华人民共和国计算机信息网络国际互联网管理暂行规定》、《中华人民共和国计算机信息系统安全保护条例》、《中国公用计算机互联网、国际联网管理办法》、《中国公众多媒体通信管理办法》、《互联网上网服务营业场所管理条例》中的有关规定和国家相应管理机构其他条例。

但是黑网吧就不一样了，且不说依法纳税场地安全这些事情都是不存在的，上网的管理基本上是一片空白。浏览黄网下点小黄片什么的，那绝对是司空见惯的事情。

更有一些“老司机”黑网吧的管理员，自己在网吧主机上“精选”了给力的“情感动作片”放在共享文件夹里面，方便有需要的网友直接浏览。

在正经的祖传网吧做过，李姝影下意识是排斥这些黑网吧的。但是在这种小区里，开个正经的网吧好像也有点明珠投暗的感觉……

接下来，两人二话不说，一口气就上了十一楼。

jason吴不愧是个全面发展的人才，双手都拎着东西的情况下也没感觉如何喘气。倒是平时比较缺乏锻炼的李姝影，着实有点累着了。

趁着李姝影喘气的当口，jason吴在一个锈迹斑斑的铁门上敲了几下，然后就直接推门进去了。

门一开，犹如云中仙界一般的滚滚烟雾就冒出来了。好在祖传网吧里对这种场面见多识广，李姝影倒是没什么惊讶的神情。

进去之后，李姝影发现这是一个将近一百四十平米左右的大三房，其中客厅一些原本应该存在的隔断都被拆掉了，都摆上了长条电脑桌，一些看起来半大孩子们都在嘈杂的声音里冒着汗疯狂玩着游戏。

至于空调？黑网吧没有这种高档器物，就是两个角落里有两台落地扇无力的摇头，提供着聊胜于无的空气流动。

所有的窗户已经敞开，不然还不知道这个住宅改建的黑网吧是个什么味道。

jason吴穿过了拥挤的仅能容纳一个人通过的过道，来到了一间最小的次卧内，看到一群光膀子纹身的大汉正在围着一张小桌子玩扑克，每个人的面前都放着一叠叠的百元大钞。

坐在面朝门口的一个光头大汉，看到jason吴进来，高兴地搓搓手：“嘿，这不是那啥公司的老吴吗？算着这几天你要来呢，怪不得我这阵子手气特别好，今天的金花真是抓到手软啊。来来来，正好老金也在呢。”

坐在这个光头大汉左边小马扎上的，是一个寸头同时大小眼不对称的中年瘦子，左边脸颊上一道狰狞的刀疤显示出他不同寻常的经历。

jason吴先是笑着跟两个人打招呼，然后才低头对李姝影说：“那个正前方的光头就是林老大，他旁边的刀疤男是他朋友老金。”

李姝影看着屋内这些恶形恶状，基本上全都抓捕进去可能都不会冤枉几个的家伙，心中一阵阵的无语——这是大宏王朝的什么客户？跟他们外形最搭配的业务，恐怕就是收保护费吧？

jason吴也没法跟李姝影说细节，将手里的东西交给了林老大后才对刀疤男说：“没想到金老大也在这啊，最近的情况怎么样？”

金老大显然今天打牌不顺，咧开嘴露出了半口金牙后骂了两句脏话后才说：“最近的情况好的很啊，按照你们的需求，现在我手下的那些孩子跟林老大的那些毛孩子天天火拼，打的不可开交。基本上从早到晚，两帮人见面就是干，都没二话的。”

林老大哈哈大笑起来：“老金啊，不是我说你，你手下那些小孩子战斗力是真不行。每一次群体火拼，都特么有一半是怂的躲在后面。拿像我们家的那些，操起家伙干到死都不肯散的，一个个都是嗷嗷叫的玩命。现在咱们帮跟你们帮都快成世仇了，你那里可要多加点劲煽风点火，不然你这个老大的脸还怎么好意思拿出来？”

金老大的金牙上下摩擦着，气呼呼的说：“知道了，你林老大手下带的小弟都是凝聚力强，毕竟比我先发展个大半年时间也不是白给的。等我招募几个特别热血的小弟进来，打过几次之后提拔成骨干，后面谁先给干死还不知道呢！”

林老大笑着从袋子里面拆开一条中华，先是在座的每个人分了一包，然后又拆开一包给大家递烟。

金老大点燃烟后，深深的吸了一口才吐着烟雾对jason吴说：“我那份回头记得给我送过去，你们交代的事情就放心吧，后面我们知道怎么弄才能把事情搞大。”

jason吴笑着点头：“没问题，金老大那份我怎么会忘呢？明天，就是明天，我亲自给送过去。早知道金老大今天会来林老大这里，我就一块带来了呢。”

jason吴跟着两人再寒暄几句，林老大的目光突然飘到李姝影身上，露出一个不怀好意的笑容：“嘿呀，吴老板的小蜜长得标志呢，比上次带着一块来喝酒的那胖姑娘强多了呀。下次夜总会喝酒，你把她带上。”

jason吴脸色一苦，又没法说这是我老板，只能想个辙应付：“嗨，这是我亲戚的孩子，大学还没毕业的实习生一个，现在跟我跑一下社会，见识点学校里不会教的东西。喝酒那地方，我是不敢带她去的。几位老板慢慢玩，手气好多发财，我先撤啦。”

林老大和金老大同时挥手，然后就继续投入牌局当中，吃牙咧嘴的摸牌看牌，手里挥舞着钞票大声叫骂吆喝各种生殖器官的官方称谓和民间俗称，以及与在座各位直系亲属不可描述的亲近行为起来。

jason吴带着觉得各种惊悚的李姝影离开了这个黑网吧，有一种完成任务后的轻松。

李姝影觉得眼前这一幕实在太超出自己的常识和逻辑了——那两老大手下小弟在大宏王朝的要求下天天火拼？这种绝对可以上《今日说法》栏目的事情，大宏王朝居然深度参与？

此时此刻，李姝影只想回去把秦瑄挂起来吊打一番，然后将其扭送公安机关……

第五十八章

下楼的时候比上楼要轻松一些，至少到楼下的时候李姝影没有停下来喘气。

路过小区门口那些五花八门的门店，jason吴还很关照的给李姝影买了瓶矿泉水。

两人来到jason吴那辆非常拉风的“隆庆货运”车前，一些小区里跑出来围观这辆罕见大车的老人小孩才纷纷散去。

jason吴紧张的绕着车子检查了好几圈，发现没有什么被刮花的痕迹，这才松口气拉开门让李姝影上车。

车还没发动呢，李姝影就严肃的说：“jason吴，今天那两个什么这老大那老大的家伙，是不是黑社会老大？”

jason吴愣了一下，然后才说：“李boss，这都什么年代了，想找个黑社会老大可不容易了。林老大和金老大当年是在道上混过，但是现在早就不干了，实际上也是干不下去了。”

李姝影看看这高档城中村感觉的小区群，不解的问：“为什么会干不下去？”

jason吴露出自豪的微笑：“因为互联网的普及啊！不止中国大陆，其实全世界在互联网普及之后，以前蹲在街边无所事事的青少年基本上沉淀在电脑前面。要知道，这些在街头无所事事的青少年，本身就是那些暴力团伙和非法组织最佳的接班人来源。现在他们都沉迷网络了，谁还去跟这些老大混哪？断了人才来源，自然就混不下去了。”

jason吴一边说着，一边发动了车子。柴油发动机的轰鸣，让李姝影的身子都微微震了一下。

看着jason吴，李姝影半信半疑的说：“既然如此，那刚才两个老大说的什么帮里啊，小弟火拼啊，是什么回事？”

“哎，这个事情秦瑄居然也没跟你讲啊？”jason吴无奈的说：“好吧，那看来今天秦瑄让我带你出来，是了解一下我这一两个月做的一项主要工作，那就是买通实体公会。”

“买通实体公会？”

看来李姝影困惑的样子，jason吴赶紧解释起来：“好吧，咱们先来了解一下实体公会的概念。李boss，你之前玩网络游戏，也加入过游戏里的公会组织吧？”

李姝影在副驾驶位置上点头：“嗯，我玩《逆天之旅》的时候用的是法师，还特地选择了一个法师比较多的公会，名字叫做雷霆之杖。”

“ok，这种公会就是线上的公会，大部分都是游戏里的临时组织，这种组织是玩家自发形成，管理也非常的松散。但是有一些公会规模大了，管理上还相对规范的，就会建立专门的qq群甚至网站论坛什么的来进行更加便利的管理，这种就成为半职业公会了。”

jason吴一边开车一边解释：“而有一些比较老牌的公会，则会横跨好几个游戏。这种时候，公会的会长和副会长们就基本上从玩家的身份解放出来，大多数会成立公司对手下的公会玩家进行比较专业的管理以及提供服务。刚才的林老大和金老大，就是利用自己拥有好几家黑网吧的优势，从早期的玩家自发公会转变成了职业公会，通过qq群管理着数以万计的以临江省玩家为主的十多个二级公会。他们说的帮里，其实就是游戏公会里。说的小弟，就是公会里的玩家啦。”

李姝影恍然大悟：“哦哦，这下我明白了！林老大和金老大是两个中型实体公会的会长，他们所谓的小弟火拼，就是我以前在游戏里面经常遇到的敌对公会你死我活的pk。当初我们的法师公会雷霆之杖，最讨厌的就是经常无脑挑衅的一个战士为主的公会，基本上两边在练级区域一遭遇，就会吆喝伙伴过来想把对方清出练级场地，真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那种。”

jason吴说：“没错，林老大和金老大的两个公会，之前关系还算是凑合。但是我们大宏王朝给两个老大送礼送钱之后，要求他们的公会在游戏里的关系要转为敌对。所以他们互相指派了核心的成员专门在游戏里跟对方故意发生摩擦，最后演变成两个公会在游戏里的大规模火拼。昨天在大学城那边的网吧，他们两的公会里还有两个小年轻一言不合在线下动起手来，这不就被拘进去了，所以我才提前把这个月的礼物和现金带过去，也算是慰问一下了。”

李姝影一愣，没想到昨天导致苏琼受伤的那起玩家纠纷，居然还是这么一个曲折的背景。

“你就说你们是不是缺德吧！”李姝影想起这个事情就冒火：“秦瑄啊你啊都是魔鬼吗？两个原本关系还可以的公会，现在演戏一样弄得你死我活。最恶心的，还是线上你死我活，线下两个公会的会长还在一块抽烟打牌呢！”

jason吴耸耸肩：“没办法，他们是职业公会，那么互相之间的敌对也不过是一种职业需要罢了。按照秦瑄的理论，游戏里玩家要建立关系才能增强对游戏的黏性，而在对抗中建立的伙伴关系，则是最为稳定的。虽然这些对抗行为可能会让一些散人玩家难以接受残酷的结果而离开游戏，但是更多的游戏公会玩家则增强了彼此之间的凝聚力，从普通的玩家合作关系变成了网络朋友关系。这种关系的羁绊带来的游戏黏性，比隔三差五费尽心思琢磨新内容新玩法更为快速有效呢。”

李姝影原本还想回去对秦瑄发火，听完jason吴这么一说，还觉得有那么一些道理。

jason吴一边小心开车，一边笑着说：“李boss，我能感觉到，你是一个三观非常正直的人。今天这个事情，如果不解释清楚，估计你回去还要跟老秦那家伙发火。我因为一直在学习跟随秦瑄，所以对他的思维方式还算是有一定了解。如果你去对他发火，他怎么回答我都基本猜得到。”

“哦？如果我说他做的游戏真是离经叛道，戾气太重甚至会导致玩家有线下攻击行为这事做的不好，他会怎么说？”

jason吴干咳几下，然后刻意模仿秦瑄那种没有抑扬顿挫的声音：“所谓的理想，如果不能够拥有持续的生命力并且将目标实现，我们就最好称之为妄想。目前对于公司来说，生死存亡不过眨眼功夫的事情。只要能让公司活下去，不违法的事情我都会愿意去尝试。所谓理想和道德这种东西，对于濒死的人或者组织而言，实在太过于奢侈，希望你能够清醒过来。”

李姝影忍不住笑出声来，不得不说jason吴这个模仿秀还是很到位的，不管是语气还是说的内容。

笑完之后，李姝影又陷入了沉默之中。

不可否认的，秦瑄这种买通实体公会，通过游戏中大规模的火拼，让玩家从零散的个人不断被驱逐到大大小小的游戏公会组织里面去，这样确实是一种比较有效的增强玩家凝聚力的方式。

但是这样的方式，对于改善公司现金流断裂，会有什么帮助呢？

带着这个浓浓的疑问，李姝影坐着jason吴的车回到了大宏王朝。

走进办公室的时候，李姝影下意识的觉得同事们偶尔投过来的眼光跟之前不太一样了。就连回到工位上的时候，何小露投来的眼神都有点怪怪的。

李姝影坐下之后在立即的脸上摸了几下，疑惑的问：“怎么了？这样看着我，是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何小露挤出一个笑脸，伸出大拇指并且小声的对李姝影说：“呵呵，大家都服气了呢。之前赵领导在那发飙，结果jason吴一来就把他镇压了，事后他灰溜溜回去的时候，气得脸都是紫的。小影啊，这下你风光了，公司内部有人在悄悄讨论，你是不是……”

何小露目光闪烁，把声音压得更低后才说：“是不是哪个高管的女朋友呢……”

李姝影心里顿时觉得不妙，大宏王朝的f4高管，对自己的态度过于偏袒了。偏偏自己又不能够把自己的真实身份说出来，这下要说自己是个纯粹的职场新鲜人大学实习生，恐怕有点缺少说服力。

这个真实情况，李姝影连好姐妹苏琼都没说呢，更不可能跟何小露说了，只是嘿嘿苦笑一下，连说这都是什么鬼扯的谣言，自己一个大学还没毕业的实习生，怎么可能有高管看得上。

何小露转念一想，低声说：“倒也是，秦总周总任总和吴总，都是美国那边事业有成的职业精英。外形帅气年少多金，连一个超过三十岁的都没有。小影你虽然也算是长的不错啦，但是他们那种精英海归公司高管，随便勾勾手指就能忽悠到成群的年轻小姑娘。哎，我也没别的希望，就想着什么时候能跟秦总多多接触，没准他就喜欢我这样的呢？要知道，大学的时候多少学长学弟追求我，我可都没正眼看过谁呢。”

李姝影原本还想吐槽两句呢，这个时候近距离看何小露，觉得她却是也是人美肤白腿长，倒也有自豪的底子。当年在大学里的时候，说她是风云人物也是相当可信的。

李姝影笑着点了一下何小露的脑袋：“行了吧，好好工作，老是那么多白日梦的。你看人家张子继……哎，张子继，你在干嘛？”

张子继的桌子上放着一袋插着吸管的豆奶，吸管正好对着他嘴的方向，这下他趴着桌子上玩游戏的时候，只要嘴一歪就可以喝到饮料了。

听到李姝影问，张子继连姿势都不带变的，只是有气无力的回答：“省钱，少动，喝点高热量饮料维持生命。”

李姝影跟何小露双双无语，心中给张子继送上一个大写的“服”字。

第五十九章

李姝影无视张子继的这种奇葩行为，打开电脑的文档准备认真琢磨一下文案工作。但是没等整理个思路出来，楼下就传来了一阵阵口号的声音。

文案组办公室能够从窗户看到公司正门外的道路一半的场景，基本上一旦有什么风吹草动，算是比较不错的观测点。一听到喧闹，大家就果断的放下手头的事情，来到床边围观。

在大宏王朝的一楼，也就是文案组的正下方，是客服部的办公区域。相对靠里面的，是电话客服办公室，也就是经常能看到小姑娘跑出来到中庭抹眼泪的场所。

李姝影比较瘦，顺利的挤到了一个合适的观测位，往下一看就看到了一群年龄段差异非常大的人群拉着横幅在聚集呢。

围观经验比较丰富的木恩首先开口：“奇怪了，这些看起来不像是玩家啊？如果是玩家聚集起来找公司套说法，应该都是一些小年轻为主才对。我眼神不太好，他们拉的横幅上是什么？”

李姝影视力还是相当不错，而且文案组的办公室也就是二楼，她仔细看了一下，一个字一个字的念那个横幅上的字：“无良大宏王朝，赔我点卡滞销损失！”

念完之后，李姝影就搞不明白，转头问老员工木恩前辈：“点卡滞销？下面这些从十几岁小年轻到六七十大爷大妈都有的人群是干嘛的？”

木恩本来就胖，皱起眉头的时候眼睛就挤得剩下一条缝了。过了好一会，他才对李姝影说：“我明白了，这些都是咱们点卡的各级经销商。”

“哦！”

说起点卡经销商，李姝影就明白过来了——大宏王朝现在的《逆天之旅》免费运营，玩家们一毛钱不花就能畅游其中，对于只赚上网费的网吧老板是个利好。

但是玩家没有点卡消费的需求，之前各级代理甚至到销售终端比如报刊亭这种，进的点卡自然就卖不掉了。

如果是以前，滞销的点卡经销商们还可以退货。但是按照现在大宏王朝的现金情况，退货这种事情显然不存在的。而如果大宏王朝倒闭，那些点卡就彻底砸在手里面了。

在这种局面下，李姝影相信只要对手公司猎雕互动稍微煽风点火一下，经销商们肯定会炸。

何小露有点困惑的看着楼下，还是不明白点卡经销商具体是什么概念，为什么要闹，只能低声的问在她心目中属于人肉百科的张子继。

张子继刚才压根就没想着凑热闹，还是被何小露拖过来的。现在听到何小露问，他只能强打精神来解释了一下点卡和销售的一些基本常识。

“在九十年代的时候，电脑游戏还普遍不是网络游戏的时代，基本上大家都是靠卖软件赚钱的。当然，在我们大陆，当时买得起正版的没几个人，大家都是靠各种盗版了体验各地的优秀游戏。当时的游戏光盘，甚至一度廉价到了可以按斤来卖的程度。”

“后来网络游戏出现了，在网络游戏的拓荒年代，开发者们几乎都遇到了同样的难题。大规模的联网服务，以及作品持续的更新成本，与传统单机的那套不太一样，他们需要找到一种能够长时间保证收入的方式。于是，在《网络创世纪》这些元老网游的带动下，游戏软件加点卡付费的模式就出现了。一直到台湾公司代理了韩国游戏《天堂》，才最终完善了我们今天所见到的点卡销售模式。”

“点卡经销商渠道其实就是现成的，我们现在用的手机话费充值，就是类似的点卡系统。一张卡里有对应的账号密码，买到之后就能给游戏充值消费。这个渠道基本上都是区域到地市的层层代理机制，每一个渠道都要剥削一点价格，咱们的出厂价其实差不多在七折到八折之间吧。”

李姝影听完就明白了，但是何小露依然没抓住重点，忍不住问：“哎？那大家为什么不直接用各大移动运营商的点卡充值啊？那些电话卡本来到处都有卖，何必咱们自己再发行点卡呢？”

李姝影也没想到过这个方面，禁不住也问：“对哦！这是为什么呢？”

木恩听到新人的讨论，插话回答：“不用移动运营商的电话卡充值，是因为渠道费用太高了。他们的体系庞大复杂，内部结算以及外部收帐导致的各种成本，都会摊到我们使用这个渠道结算的运营公司。基本上玩家花一百块钱买个电话卡，然后充值到我们的游戏平台里。且不说移动运营商比你爹妈还强势的嘴脸，漫长的结算周期，最后到你手的钱还有个四成就不错啦。但凡是有能力自己建立点卡销售体系的运营公司，都不太可能考虑以电话卡充值为主体，顶多就是个补充了。”

木恩解释完，就对大家说：“好了好了，这些事情公司会有人去解决的，大家还是做好自己手头上的事情。”

现在木恩就是文案组二把手，大家都很自觉听话的回到工位上去了。

李姝影走之前再看了一下，发现jason吴从公司里走出来。

“在美国还能做谈判专家的，希望他能解决这些事情吧。”

心中暗暗祈祷一下，李姝影就回去开始折腾新的文案需求了。

此后一段时间，李姝影基本上时间都花在了完善公司的游戏文案工作和帮助罗宇凡独立游戏制作上，日子过得倒是波澜不惊的。

半个月后，罗宇凡的独立游戏在大赛截止之前终于跑通，最终斩获了第二名。

“明天的颁奖大会，小影要不要一起来参加？这次的独立游戏，从策划到文案到ui……你帮了不少的忙呢。拿到奖金，团队里面的成员都说算你一份。”

李姝影看到q上罗宇凡发来的信息，心里美滋滋的。反反复复的看了好几遍，她才回信息：“明天还要上班呢，现在组里的任务比较紧，我肯定不能离开公司啦。至于奖金什么的，可千万别提，毕竟我在需要帮助的时候，你们团队也给了很大支持呀。罗宇凡同学加油！以后游戏还可以做的更厉害的！”

看到李姝影的信息，罗宇凡也不觉得意外。毕竟在他看来，李姝影就是这么一个阳光善良对朋友诚恳热心的人。

长长的伸了个懒腰，罗宇凡活动了一下有点僵硬的肩膀，离开了网吧里的座位。

苏琼看到罗宇凡走过来，马上轻轻鼓掌，高兴的说：“罗宇凡同学，我看到临江科技网的新闻了，你们的独立游戏获得了互联网产品大赛的二等奖呢！十万奖金哦，以后你就是土豪啦！”

罗宇凡有点不好意思的说：“哎，哪有什么土豪。这奖金是团队要分配的，剩下的部分我要用来买一台自己的电脑工作站，再请一些专业美工把游戏美术素材完善一下。这点钱，还不够折腾到游戏正式做商业运营的。”

苏琼嘿嘿一笑：“反正我也听不懂，十万块钱我可是从来没见过呢。不过如果罗宇凡同学以后自己有好的电脑，不会再来祖传网吧这里做游戏了，减少了很多被二手烟荼毒的机会呀。”

罗宇凡转过头，望向这屋顶始终有一层烟雾漂浮的网吧内部空间，也是一阵阵的无语——为了这个独立游戏，自己在这种环境里硬是扛了一年多……

第二天一早，罗宇凡就穿上自己最体面的衣服，从学校宿舍直奔隆庆市中心的市民大剧场。

在三年前完成了翻新工作之后，隆庆市市民大剧场就是目前仅次于省会议中心的大型活动场所。这一次的临江省互联网产品大赛，颁奖的地址就在这里。

来到大剧场外，招展的旗帜横幅宣传海报无处不在，让人感受到了互联网产业的影响，已经深刻覆盖了这个二线省会城市。

罗宇凡在大剧场正门口跟团队的人汇合，就一起到大剧场门口的嘉宾签到处登记。

整个颁奖礼也是中规中矩，最大的奖项都在最后，罗宇凡作为团队负责人，倒数第二个上去领奖。

颁奖的是一个什么省里的领导，经常上新闻的看着都眼熟，罗宇凡接过奖状还有两只手差点举不起来的印有十万元人民币字样的虚拟支票，笑的合不拢嘴。

台下一阵子噼里啪啦的闪光灯之后，罗宇凡再次与领导握手，听了几句奖勉的话，就下台就座了。

颁奖活动结束之后，有点晕晕乎乎的罗宇凡还没想好怎么跟团队庆祝，一个好听的女声在背后响起：“罗宇凡同学是吗？恭喜你和团队获得了这次临江省互联网产品大会的二等奖。”

还以为是什么记者要来采访，罗宇凡整理了一下衣服就转身，突然就觉得眼前的光景带着什么光晕一般。

一个二十六左右的美女，穿着得体的职业套装，亭亭玉立的站在那，脸上淡淡的妆容搭配着让人很容易产生好感的笑容。

“我是江柏柔，猎雕互动的。我们公司是这次比赛的主要赞助商，这是我的名片。有空的话我们可以聊聊，公司希望可以跟你有合作的机会。”

罗宇凡难以置信的接过名片，深深的吸口气后才平定心神，但语气依然有点轻微的颤抖：“非常高兴认识你，江柏柔学姐。”

第六十章

一直到江柏柔离开，罗宇凡还站在原地发呆。

江柏柔之前不认识罗宇凡，但是罗宇凡却认识江柏柔。因为在他刚入校的时候，比他高三个年级的江柏柔已经是学校的风云人物，也是当时当之无愧的校花，还属于没有之一的那种。

无论从家世教养，到成绩样貌，江柏柔都是当时隆庆电子科技大学里最引人注目的女神。按照当时学校里的说法，就是如果本校男生不喜欢江柏柔的，那多半是性取向有问题。

罗宇凡跟当时的其他男生一样，每一次的学校全体大会或者升旗仪式什么的雷打不动，就是为了能够看一下次次作为学生代表发言的江柏柔学姐。

后来江柏柔大四离校实习，这些活动的男生出勤率才一落千丈。

罗宇凡看了一下手中的名片，没想到当年的女神现在已经是猎雕互动的总裁助理。要是在当年，谁拿到了女神的联系方式，那可是价值不菲呢。

收好了名片，罗宇凡镇定一下，就跟团队的成员商量该找个什么地方撸串啤酒庆祝走起。

席间大家吃喝的痛快，罗宇凡也顺势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各位兄弟，现在中国的互联网产业发展实在太迅猛了，不加入其中就将错过新一波的财富分配机会。做其他的互联网产品咱们不见得擅长，但是游戏的研发这块大家也算是磨出经验来了。我想我们这次的奖金别光顾着吃喝玩乐，要不拿来成立一个属于我们自己的游戏研发工作室吧！”

“自己的游戏研发工作室！”

在座的基本上都是罗宇凡这样的电脑宅，对自己的游戏工作室这个概念都是眼前一亮。

稍微楞了几秒，大家才一起欢呼起来，举起装满啤酒的一次性杯子一致通过这个决定。

这边在欢庆的同时，江柏柔已经回到了猎雕互动大厦，走进了总裁办公室。

童灏然靠在宽大的真皮办公椅上，脚直接就伸直了搭上办公桌，手里一支雪茄还在冒着烟雾。

看到江柏柔进来，童灏然笑着问：“怎么，临江省互联网产品大赛还真的有什么值得关注的？”

江柏柔笑着点点头，然后拿出一叠文件放在童灏然办公桌上：“这是这次大赛获奖前十名的资料，其中前三名里的第二名是一个独立游戏产品。”

“哦？”童灏然收起脚坐直了身子，拿起资料翻看的时候开口：“临江省这种小破地方，居然还有靠谱的游戏研发团队？那个游戏你看过了吗，觉得怎么样？”

江柏柔想了一下后回答：“就那么回事吧，看起来有点像大宏王朝的《逆天之旅》。”

童灏然听到这就不想看资料了：“像《逆天之旅》有什么意思？咱们公司的《猎雕传说》比这个游戏强，韩国的研发公司实力也在轰鸣道之上。这种获奖作品，值得你去亲自关注？”

江柏柔点头后说：“虽然他们那个独立游戏，从美术等细节来说跟韩国大厂产品相比简直没有可比性。但是从一些细分的系统到整合能力来看，这个团队的负责人还是有可取之处的。所以我看重的不是产品，而是人才。等打垮大宏王朝之后，我们还需要吸纳全省的人才来效力，这个团队的负责人是个很好展示我们猎雕互动千金市骨价值观的标杆嘛。”

童灏然眼睛眯起来，满意的说：“行，这些细节工作你比我拿手，看着执行就好。统一临江省的市场，是我们一贯的战略，也是我们进军全国互联网企业第一梯队的起飞跳板。没有这个前提，咱们背后的大老板是不会对我们开放所有资金和资源的，这一点相信大家都明白。”

江柏柔想起了幕后之人的强势，叹口气后说：“明白，对方仅仅是个人投资，股份还全都代持在您的名下。咱们只有证明了自己是临江省这个靠近江浙沪省份的唯一老大，对方才会推动公司级别的真正投资。而这个投资，就是未来咱们登录纳斯达克ipo的关键。”

童灏然没有做声，只是看到手中的雪茄已经熄灭，拿出了火机再次熏烤起来。

两人的目光一起投向窗外，外面能看到隆庆市正在夏日的晴空下一片明亮。

一个月后，大宏王朝的官网再次发布了游戏新版本更新的预告。原本因为免费运营游戏而人气大涨的《逆天之旅》，一举一动都牵动着大量玩家和同行的心。

看到更新预告中没有改变为收费的迹象，玩家们自然是一片喝彩，不要钱的东西大家都不那么嫌弃了。

但是在同行眼里，这个叫做《霸主无双》的新版本就有点不可思议了。毕竟大宏王朝已经惨到两个月发不出工资来，这个时候不躺在地上等着破产清算还折腾什么呢？

在玩家的欢呼和同行的困惑中，新版本更新了。

这种大版本上线的时间，选在了新学期开学的时候，自然是考虑到了新学期开始的时候学生时间有大量空闲，更容易吸引用户入驻。

李姝影此刻结束了暑假的实习，回到了学校应付大四上学期的一些安排。

到了大四，基本上学生们都要在新学期开学的一个月内找好实习企业并签订正式的实习协议。家里有关系的，这个时候基本上连毕业后的工作都确定了，属于最潇洒的那一批，实习不过是走个过场。

李姝影自然也是选择大宏王朝作为大四实习企业，反正想要个什么实习证明以及优秀评语，都是自己一句话的事……

现在唯一的烦恼，对李姝影来说就剩下公司的生死存亡问题了。

想起今天是《逆天之旅》新版本上市，闲着也是闲着的李姝影索性到祖传网吧上网看看游戏的情况。虽然其中的文案大部分都是文案组完成的，但是毕竟研发都是韩国那边处理，正式内容她也不知道。

来到网吧，看到的依然是火爆的局面，苏琼还是勤勤恳恳的在这里打工。

“苏琼，我来上网玩一下。”李姝影看到眼前一亮的苏琼，赶紧跟她解释：“我准备大四继续在大宏王朝这里实习，所以这段时间有点闲，来上网玩玩公司的游戏。今天要上新版本，我看好多人都来这里等着啦。”

网吧老板刘焕也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里冒出来，看到李姝影就笑眯眯的说：“呀，小影来啦。你们家罗宇凡自己在外面租了个民宅做游戏工作室呢，已经不来我们这里做游戏了，你不知道吗？”

知道刘焕故意调侃自己呢，李姝影做个鬼脸后说：“知道知道，罗宇凡同学获奖之后就告诉我这个决定了，这都过去快一个月的事了我能不知道吗？我又不是来找他的，我今天是来上网玩的呢。”

苏琼一脸担忧的对李姝影说：“小影啊，大宏王朝那里根据网上的新闻说，好像是两个月都发不出工资来了，随时都在倒闭的边缘。这样的公司随时就不在了，你大四实习就不能换一个稳定牢靠一点的地方？”

苏琼说话的时候，刘焕就用手拼命指着自己，向李姝影示意什么叫做“稳定牢靠”。

想起这个事情，李姝影也是忧郁的，但是只能对苏琼说：“什么公司没遇到过经营困难的时候呢？相信我，大宏王朝肯定会度过难关的，短时间内就会重新焕发生机了。”

看到没法劝回李姝影，苏琼只能叹口气，给她安排了当初罗宇凡御用的卡座，号称祖传网吧唯一vip位的地方。

李姝影熟练的打开电脑，发现开机时间硬是比公司那些办公电脑还要快上一些，顿时知道这个配置对于网吧来说还真算是奢华的。

在网吧电脑的操作系统桌面上，分着好几个文件夹，按照名字分类放置各种游戏的快捷启动。

点开了“韩国大型游戏”的文件夹，在十多个图标中李姝影飞快的选择了《逆天之旅》。

熟悉的音乐，熟悉的画面，只是现在还在更新维护期间，暂时无法登陆游戏。按照官方的公告，也就是半个小时候就能重新开服了。

在q上跟罗宇凡聊了几句之后，官方维护提前完成，李姝影登陆到了游戏当中。

选择了三十七级的道士，李姝影发现登陆后的游戏界面基本上变动不大。但是相比之前来说，ui界面的右下那一排功能键中，最末尾的地方多了一个叫做“商城”的图标。

这个图标也不知道为什么，边沿还闪着火焰电光之类的纹路，相当扎眼。

忍不住点开了这个“商城”图标，直接展开了一个游戏内界面，里面分门别类的摆着好多东西。有些东西的描述文案还是李姝影参与的，但是大部分的描述都没见过，应该是其他同事所完成。

但是在这次的版本中，这些装备的文案描述还经过一些改动。比如一个像是独角麋鹿的玩意，道具下面的描述就是“独角九色鹿，通灵神兽之一，能在任何环境下找到目的地。”

李姝影再仔细看了看道具的使用说明，顿时有点惊讶——这个道具不就是实现了以前游戏外挂里的自动移动功能吗？

再看看其他的各种道具，其中有不少都是对应了一些外挂功能。比如说碧血丹，装备之后能够在玩家游戏角色hp下降到70%的时候自动恢复血量……

“玩家充值点券，就能够便利的实现各种功能？”

李姝影刚想明白，网吧里在玩《逆天之旅》的玩家们突然大呼小叫的冲着吧台嚷嚷：“老板！我要买点卡，快！”

第六十一章

祖传网吧的老板刘焕此刻幸福的快冒泡了，原本以为已经滞销的大宏王朝游戏专用点卡，在十分钟之内居然全都被抢空了！

一般来说，祖传网吧这种满座能坐四十人的大中型网吧，热门游戏的点卡至少要备着一两百张。但是因为《逆天之旅》半年前开始玩家严重流失，所以刘焕这里的存货也就七八十张，而且还做好了砸在手里的准备。

结果今天的《逆天之旅》新版本一上线，分分钟就被抢完了，还有玩家嗷嗷叫的要一口气买十张，这就让刘焕有点搞不懂了。

迷迷糊糊中觉得里面有商机，刘焕赶紧找到了卡座那边的李姝影，准备咨询一下“官方人士”。

“我说小影啊！”刘焕笑眯眯的在李姝影的电脑桌上放下一瓶冰红茶，有点讨好的问：“有个事情我搞不懂，平时这些上网的穷鬼，买个游戏点卡都要选择十五到三十五之间的面额，基本上就够折腾半个月的。但这次他们疯了吗？大部分人都一次几张的买……”

李姝影已经完成了对商城系统的研究，放下鼠标后楞了一会才回答：“这并不奇怪啊，以前玩家都是充值点卡后，换取游戏时间。但是现在游戏里玩多久都不收费，只是换成了各种道具类的收费。这些道具取代了之前外挂的各种便利功能，最可怕的还有类似双倍经验丹和五倍经验丹这种东西，玩家为了在游戏里取得领先位置，自然就疯狂的消费这些道具，点卡自然就供不应求了。”

刘焕也算是老网民老玩家，李姝影这么一解释，他瞬间就明白了，二话不说就奔回吧台去找苏琼。

看到刘焕风风火火的跑回来，苏琼还以为有人上霸王网不买单呢。

刘焕手指轻轻敲着桌面，用不容置疑的语调对苏琼说：“你马上到大学城附近的所有报刊亭跑一趟，只要是有大宏王朝专用充值点卡的，就全都用七折的价格买下来。如果报刊亭老板犹豫，你就说大宏王朝都快倒闭了，这些点卡不卖以后就当纪念品留着吧。”

苏琼吓了一跳：“啊？大宏王朝要倒闭了？”

刘焕恨不得把苏琼直接丢出门去：“倒闭毛线，大宏王朝要发到死了！少废话，这是我这里所有的现金，一共两万多块钱，赶紧去！”

苏琼揣着两万多的巨款，小心翼翼的装进了自己的背包里，就赶紧一溜烟的出门去了。

刘焕在那折腾，李姝影则开始关注游戏里新增的锻造系统。

以前游戏里的武器可以用玄铁矿石什么的进行强化，一次成功的强化就能增加少许的数值，一次失败的强化就能让武器化作一堆灰烬。

所以在当时，这是一个为了保证中高档武器稀缺性的一种回收手段。而在这个过程中，大量的游戏金币消耗，也一定程度确保了游戏中金币系统的数值稳定，避免游戏世界的通货膨胀。

但是现在，新的锻造系统开放了，玩家直接在商城里买宝石就可以强化武器。

武器强化第一到第三级的时候，100%的成功率。到了后面，成功率逐步下降，消耗的宝石就越发趋近于天文数字，但是失败了武器也不会爆就是了。

李姝影数学还算可以的，略微算了一下武器强化到极限十二级的可能开销，只觉得自己眼皮狂跳！

最可怕的是，按照商城里面强化宝石的介绍，第十到第十二级强化宝石，只有在大转盘里抽奖才能取得！明码标价去买只能买到第九级！

“哪来这么些坑爹设计……”

李姝影突然想起秦瑄那毫无表情的扑克脸和平时笑嘻嘻但是却来自于*赌场的周羽滔，一声叹息后就知道了答案——这两只魔鬼！

很快，网吧里就传来了不同的叫嚷声。

“哈哈哈哈，用了五倍经验丹真的好爽啊！你们看，我用烈火烧怪，经验嗖嗖的！”

“傻啊，还练毛线级？我刚才武器强化到第六级了，以前的小极品武器，现在见谁秒谁，练级路上砍死了好几个不开眼挡路的，爽！”

“你们都去买那个商城的变态道具了？mmp的不买不行啊，刚才打个装备了自动回血瓶的战士，人家站着不动我都搞不死啊……”

“擦，我武器强化到第八级，失败了还能退回到第七级？这是什么狗屎运气，十张点卡瞬间没了。老板，再来十张！”

“哗！土豪家里有矿啊！来来来，围观一下武器冲十二的壮观场面！”

网吧老板刘焕手里那点存货，一下子就被一扫而空。在他盼星星盼月亮的焦虑中，苏琼终于买回来了一书包的点卡。

刘焕拿到那包点卡，就跟看见了金条似的，马上从吧台里面找到了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塞进去的扩音器。

这个扩音器之前是为了预备出现极端情况而准备的，比如出现火灾了要拿出来大喊“请大家不要慌乱有秩序离开”，又或者像之前那样出现斗殴的时候叫喊“都特么住手老子已经报警”之类的。

现在刘焕拿起了扩音器，清了一下嗓子，就高声吆喝：“附近的大宏王朝专用点卡已经断货了！目前所有点卡，都按照比面额高10%的价格销售！错过就没货啦！”

“靠！老板你干嘛不去打劫！”

大部分玩家都怒骂坑爹，但是少数不差钱的只管挥舞钞票，纷纷想着尼玛武器不砸到十二级今晚老子不睡觉了……

热热闹闹之中，李姝影恍如隔世一般靠在了单人皮质电脑椅上。从现场的反馈里，她知道大宏王朝这一波会赚翻了。

“赚翻了赚翻了！”

刘焕此刻的心情非常美丽，因为他的先见之明，大学城周围的报刊亭点卡存货基本上被他派出去的苏琼扫干净了。

等到周围网吧的大宏王朝充值卡都被玩家买光而开始奔报刊亭的时候，没有“一手信息”的报刊亭老板才知道刚才七折大甩卖真的是亏出翔来！

这导致了日后苏琼经过学校周围报刊亭的时候，都要绕道走，也都是后话了。

就这还不算完，刘焕这会还请了李姝影一起帮助苏琼，用荧光水笔在一块白板上写下“本网吧有大宏王朝点卡卖”，放在网吧外面的显眼位置。

因为赚的太高兴，刘焕还直接免掉了李姝影这半天的上网费……

第二天一早，专业游戏媒体上的稿子就铺天盖地了，李姝影早上在宿舍起床后打开自己的笔记本电脑，看到大宏王朝刷屏的时候还吓了一跳。

揉了揉眼睛，李姝影发现稿子里面又充满了浓郁的公关黑稿味道。

《官方游戏主动设置外挂功能，堕落的公司还有救药？》

《中国游戏历史最耻辱的一天！》

《大宏王朝破坏行业模式，如此行径未来何去何从？》

……

随便点开个关于行业模式的稿子，李姝影从里面算是比较全面的了解了点卡计时模式的来龙去脉。

这种原本发端于《网络创世纪》这款网游早期神作的模式，经过台湾改良免收软件费后输入内地之后，普遍成为了内地网络游戏的主流收费模式。

这种模式之下玩家每个月都支付游戏的维护与更新费用，游戏公司得以提供长生命周期的产品，二者互相得利，避免了只收软件费用时期盗版满天飞的情况。

现在大宏王朝这种新模式，被称之为“官方卖外挂”模式，极大的影响了玩家之间的平衡。买和不买的玩家，基本上处在两个世界，这对游戏行业来说是一种严重的倒退。

李姝影着急想知道现在公司的情况，索性就处理完各种实习前的手续，然后收拾好宿舍的东西就回科技园电子港那边去了。

在别墅里放好东西，李姝影带上自己的工牌，又回公司上班去了。

刚一进门，就发现大宏王朝公司的中庭这里，公司大门正前方的方向竖起了一个两层楼高的电子屏。

在电子屏上面有一排数字在快速的滚动，也不知道这是什么套路。

回到自己的办公室，何小露看到李姝影进来，马上笑着招呼：“小影，才回学校没几天，怎么又过来了？”

看到办公室里的人都喜气洋洋的，一扫之前那种颓丧的气氛，李姝影跟何小露招呼之后问：“我才离开没多久，中庭那里怎么就竖起一个奇怪的电子屏来？上面有一排数字，好像随时在滚动的样子，那是要干嘛啊？”

何小露笑着跟李姝影解释：“那个啊，是公司目前游戏后台充值的流水展示屏。从昨天更新了新版本到现在，24小时的充值已经突破了三百万大关，还在继续突破呢。按照这个速度，公司这个月的工资要发一年份的看来没有问题啦！”

李姝影这才明白过来，想必这是秦瑄搞的振作士气的点子吧？难怪大家都看起来喜气洋洋的样子，想到即将到来的一年份工资，谁不是美滋滋呢？

有人开心就有人痛苦，此刻的猎雕互动总裁办公室里，地上一片狼藉，摔碎的东西随处可见。

童灏然面色铁青的抽着雪茄，江柏柔在一旁安慰：“童总，算了，现在发的那些公关稿对大宏王朝来说也是不痛不痒。反正咱们也让技术做好了准备，现在正在快速跟进这种免费游戏模式。把时间收费改成道具收费……那个秦瑄也确实可怕。”

童灏然狠狠的吸了一口，雪茄的烟雾在口腔里转了几圈又被吐出来。

看着烟雾在空气中扩散，童灏然愤愤的说：“这一波咱们筹备了这么久，居然被大宏王朝的一群外行人躲过去了，想起来真是肺都要气炸。”

江柏柔依然是笑容挂在脸上，轻声的说：“之前外挂私服什么的，都是盘外招。童总，咱们还是用那个正面捅刀子的釜底抽薪计划吧，那才是真的断掉大宏王朝的命根子呢。”

童灏然闭目，然后狠狠点头！

第六十二章

在一片欢乐的气氛中，李姝影迷迷糊糊的完成了一天的工作，还被文案组的同事们拖着一起去吃饭唱k宵夜一条龙。

被何小露拉着喝了一瓶多啤酒，李姝影就有点眩晕了，还好自己打车回到鎏星苑还没什么问题。

进到别墅的时候，李姝影看到客厅里，大宏王朝f4都在那呢，同样也是茶几上摆满了零食和啤酒。

房间的角落里还不知道谁装上了彩灯，弄得跟个室内派对似的。

任潇然看样子是醉了，站在沙发上满口的法语，李姝影是完全听不懂他在叫嚷什么。

周羽滔哈哈哈的大笑着，手里拿着一罐啤酒笑的合不拢嘴。

jason吴面前的空啤酒罐已经堆得跟个小山一样，但是除了脸上有些微红，其他好像没有什么异样，显然是四个人里酒量最好的一个。

至于秦瑄……李姝影无语的发现他正在喝着红茶，仿佛整个人跟这种欢庆的氛围格格不入一样，坐在最角落的沙发那里发呆。

第一个发现李姝影回来的是jason吴，他放下手中的啤酒笑着说：“嗨，李boss回来啦，赶紧一起来参加我们的庆祝吧。”

李姝影受到这个氛围的感染，笑着走过去，但是连连摆手说：“不了不了，我是真的喝不动啦。刚才我们文案组的同事已经在唱歌和宵夜的时候喝过一轮了呢，再喝我就真的跪了。”

任潇然从沙发上跳下来，一边笑一边说：“这不行啊，中国有句俗话说的好，叫做‘男人不能说不行，女人不能说不要’……”

话没说完，任潇然就被周羽滔在脑袋上拍了一下。

“你在加拿大那个中文家教可以拉出去枪毙了！”周羽滔笑得都快站不直了：“这是哪来的中国俗话，下次你别听到个有意思的就记在本子上，不分场合就乱用。”

任潇然有点懵逼，也不知道刚才自己哪说不对了。

李姝影忍住笑，走到jason吴旁边说：“我昨天在网吧那里亲眼看到，咱们大宏王朝的点卡都卖脱销了。一些无良老板，甚至还加价销售呢，咱们得快点把点卡的铺货跟上去啊。”

jason吴一下脸就苦下来：“咱们之前连续几个月没钱处理点卡渠道的事，老的点卡经销商天天哭喊着退货，新的点卡印刷工作还能凑合，但是铺开的事情要从今天开始才会比较顺利。不过李boss你放心，现在我们公司点卡渠道管理部门的电话，肯定已经被打爆了。”

李姝影想起了之前网吧里的经历，忍不住抱怨：“实体点卡的覆盖，确实还是太不方便了。比如昨天，一旦网吧买完了就要去报刊亭找。报刊亭也卖完了大家就抓瞎了。”

秦瑄这个时候突然开口说：“这个问题我们早就注意到了，这两个月的时间我们不光在做游戏的策划，公司的技术部门还打造了一个针对网吧终端为主的线上点卡充值系统。以后玩家只要把帐号和钱交给网吧老板，老板就可以操作这个后台给玩家帐号里面充值对应的点卡数额。这样老板就可以绕开层层代理，直接享受到我们点卡销售的分成，这样会进一步推动他们在网吧里面安装和宣传我们的游戏。这个系统的推广，全靠jason吴的部门在外面不断奔波推广，现在终于开始发挥威力了。”

jason吴嘿嘿笑了一下：“我就是个执行的，主要是老秦你的思路设计高端。好啦，现在大宏王朝最难熬的一关过去了，我们可是很期待这个月发薪日的一年工资哦！”

李姝影想到背后这一切都是秦瑄在默默的谋划，终于开始有点明白为什么哥哥李一飞当初那么相信这个面瘫能够拯救大宏王朝。

尽管秦瑄没有什么互联网产业的经历，但是他在美国传媒行业中对社会心理学类的知识，灵活运用在网络游戏行业里面，依然是无往而不利的。

虽然挑起用户争端这个手段有点恶劣，但是最终还是挽救了几乎在必死局面中的大宏王朝。这种情况下，李姝影觉得应该给秦瑄说一声谢谢。

看到李姝影在看着自己，秦瑄突然开口：“对了，李姝影，还有个事情不要忘记了。”

李姝影一个“谢”字就堵在嘴里，忍不住先问：“什么事情？”

秦瑄非常严肃认真的说：“这次的打赌是你输掉了，所以你要连续做一个月的早餐，不要忘记了。”

“哈？”

秦瑄看了看手表：“我大概每天的四点半起床，推荐你也大概这个点起来，否则我起床之后半个小时内吃不到早餐，血糖会有点偏低。在血糖偏低的情况下，我的工作效率……”

“知道了！不就是四点半起来做早餐一个月吗？哼！”

大宏王朝四个高管看着公司的实际控制人，气呼呼的上楼去了。

第二天一早，李姝影在闹钟的声音里醒来，看到外面天还是黑的，真是欲哭无泪。

迷迷糊糊跟梦游一样起床，李姝影稍微洗漱一番后才恢复一点精神。

神游到楼下，打开冰箱，发现里面除了鸡蛋面粉等一些常备的东西之外，就是五六盒泡面了。

这下李姝影就挠头了，早餐做个泡面不是很着调吧？这还不如出去外面买呢。

可惜，外面买的不算，李姝影现在就恨不得找个秦瑄的小人钉在墙上，然后拿个钢针扎上个几百一千次的才解恨。

“面粉？鸡蛋？”

李姝影再次研究了一下冰箱，决定做一个以前父亲在世的时候常做的面疙瘩糖水。

面疙瘩这种东西是北方饮食，在河南一带非常普遍。但是北方做的多半是咸的，西红柿菜叶子什么玩意的都丢进去煮成汤状。

李姝影的父亲祖籍算是广西的，这边受粤菜系影响，所以面点当中对甜味更有偏爱，于是就改良出了甜味的面疙瘩。

现在只有鸡蛋面粉，白糖也不缺，李姝影就决定重现当年父亲的神技，让秦瑄好好见识一下！

当下做了决定，李姝影就努力回忆当年父亲操作的工序，操弄起各种食材来。

秦瑄在四点半准时醒过来，从美国过来之后虽然努力的调整生物钟，但是基本上四点半之后实在睡不着了。

因为家庭教育的关系，秦瑄从来就没有睡懒觉的习惯，基本上早上醒了就会一骨碌爬起来，洗漱一番之后就会边吃早餐边开始看书。

在卧室自带的卫生间里正刷牙呢，秦瑄突然闻到一股什么东西烧焦的味道飘进来。

“房间失火？”

第一时间，秦瑄就想到这个可能。

但是这里毕竟是个别墅，他又住在一层，随便从哪个窗户翻出去就是花园，一点都不带紧张的。如果是高层住户失火，那可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所以秦瑄还有条不紊的刷牙完毕，再用剃须刀把胡茬刮一下，这才淡定的打开房门看看怎么回事。

一股不算浓的烟雾飘过来，秦瑄看到李姝影正在开放式厨房那边手忙脚乱的折腾着什么东西。

“李姝影，一大早的干嘛呢？烟雾滚滚的，你拿别墅的燃气灶烧煤烤肉吗？”秦瑄有点搞不懂状况的走出来：“早餐虽然吃点肉食补充热量有必要，但是烤肉就有点过了吧……不对，这不是烤肉的味道，你把什么东西烧糊了？”

李姝影倔强的在烟雾中说：“没有烧糊！我只是烧面疙瘩糖水的时候水放的少了点，面疙瘩放的多了点，所以下面的水干了，但是上面的可没有干！”

秦瑄摸不着头脑了：“下面干了上面没干，这不还是烧糊了吗？”

“我说没烧糊就是没烧糊，不信起锅你吃吃看！”

李姝影从那个圆锅里用炒菜的铲子将食物弄到一个比较大的汤碗里，然后端过来给秦瑄：“秦瑄你看，这一边湿的软的，叫面疙瘩。这一边干一点的，可以叫面饼。我没烧糊呢，一面两吃在美国没见过吧？”

秦瑄摇摇头表示闻所未闻。

“那就对了！”李姝影一边拿来筷子一边说：“中国地大物博，数千年文明传承没有中断，美食文化更是源远流长。今天这个一面两吃，就很有说道。”

秦瑄用筷子夹起一块稍微干一点的面团，吃了一口之后发现味道有点一言难尽。

李姝影在旁边继续解说：“面食原本是中国北方的主食，但是随着中国南北打通，尤其是秦朝的时候开发南方，就开始传入了南部地区。以面粉为食材做的点心，在南方则喜欢放糖做成甜食。所以有部分面团有点咸而另外一部分有点甜，不是因为我把盐和糖搞混了放错，而是体现南北混搭甜咸双拼的高端手艺。”

秦瑄筷子夹了点稍微湿润的面团，发现这块果然是甜的！

“对了，略焦的那些可以称之为面饼，还有点煎饼的风味呢！”

在李姝影的注视下，秦瑄硬是吃完了这一盆南北混搭黑白双煞的面疙瘩，最后面不改色的说了声谢谢就去沙发上看书了。

李姝影这下对自己的手艺信心大涨，开始琢磨明天实验点什么更先锋的创意早餐了。

秦瑄无端的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第六十三章

《逆天之旅》新版本上线一周之后，所有的员工都拿到了一年份的工资。

李姝影现在是大四阶段的实习，基本上算是公司的准员工待遇，工资跟暑期实习生相比又有提高，达到了三千五百块钱一个月。

这次的一年份工资，是按照员工当下的工资标准来发放，所以李姝影扣除个税后到手将近三万六千元。

跟之前的微薄积蓄叠加，李姝影现在是有差不多四万元傍身，对于未来终于有了点小小的安全感。

虽然大宏王朝理论上是属于李姝影全部控股，但是现在股份代持在秦瑄的名下，五年期的对赌这才刚刚开始没几个月，距离未来的好日子仿佛还很遥远。

但是手里有了巨款，李姝影还是特地回到大学城那边，准备叫上苏琼和罗宇凡一块庆祝。

苏琼跟着李姝影去选餐厅的时候，疑惑的问；“罗宇凡同学呢？怎么没看到他？”

李姝影无奈的说：“没办法，他们团队之前不是参加临江省互联网产品大赛吗？结果在比赛中拿到了二等奖，有十万块的奖金呢。现在他们团队商量之后决定，奖金用来成立属于自己的游戏工作室。罗宇凡同学今天一整天都要跟团队去收拾新租下来的办公场地，没法跟我们吃饭啦。”

苏琼赶紧拍拍胸口，松了口气：“还好还好，我还以为连你都请不动他，那可就太没面子啦。话说回来，你们两认识了也蛮久了，感觉作为朋友处的还可以，怎么就没点实际的进展呢？”

听到苏琼这么问，李姝影有点不好意思：“进展……网上经常聊游戏方面的的事情也算是进展吧？他们的那个获奖的游戏，我还协助参与了不少环节呢！”

苏琼差点没在路上昏过去：“聊游戏方研发面的事？姐啊，拜托你啊，你们这是以后想成为情侣呢还是想成为同事呢？这都什么年代了，咱们怎么还能坐等男生主动呢？话说回来，主动的男生里面有多少个是好鸟？我跟你说，越是有钱长的帅得还特别嘴甜会撩就越是不靠谱。”

李姝影知道，苏琼当年在大一下学期的时候，遇到个追求者。家里有点小钱，自己弄了辆车来开，开始追求苏琼的时候那是各种好。小礼物基本上每周没断过，很快就把家境不太好的苏琼迷得不要不要的。

但是后来到了大二，苏琼这个男朋友很快又去勾搭新入学的大一学妹，苏琼发现之后大闹一场后毅然分手，从此对有钱的男生都格外的提防与仇视。

还好罗宇凡虽然人帅成绩好，但是家里算不上富裕，也就是个中等水平的双职工父母。加上大学三年以来虽然追求者无数，但是从来没有什么花边新闻，所以苏琼对罗宇凡的观感还是很不错的。

所以苏琼就继续教育李姝影：“一看就知道罗宇凡同学是很难主动的类型，不然大学三年那么多的女生追他，他能守身如玉到现在便宜你？小影啊，你再不主动一点，等毕业了大家更难聚在一块，到时候可就没什么优势了哦！”

李姝影只是笑着，说会考虑一下。

身上有着快四万的积蓄，李姝影觉得自己的银行卡仿佛都比平时沉一点。有心想找个好点的餐馆吃一顿，但是苏琼阻止了李姝影这种资产阶级腐朽作风，只是在一家相对中档的大排档解决了庆祝的聚餐。

在猎雕互动大厦，《猎雕传说》项目组的员工则在挥汗如雨的忙碌着。

童灏然亲自坐镇项目组里发号司令：“我就给你们半个月时间，现在已经过去一周了。再过一周之后，我要看到我们游戏的道具收费版本能够内测！”

听到大老板再次强调，整个项目组里上到策划和程序，下到运营和文案，全都差点哭出来。

还好这不是全部从零开始，自从大宏王朝开始免费运营当家游戏《逆天之旅》的时候，童灏然虽然没看懂这个模式，但是依然吩咐了大家随时留心，做好了模仿这个模式的准备。

所以现在虽然只给半个月时间，但大家多多少少有了准备，所以只是叫苦而不是完不成。

终于在一周之后，猎雕互动的《猎雕传说》也开始出现了免费运营模式，而首先尝到甜头的大宏王朝，道具收费以来的充值数据已经突破了四千万大关。

从这个时候开始，游戏的免费运营模式是不是邪道，在专业的游戏媒体上已经很少有人再去争论。只要是手头有点规模的pc客户端mmorpg游戏，基本上都在争先恐后的开始了游戏免费运营然后道具收费的模式。

对于同行的模仿，大宏王朝的高管们并没有理会，毕竟一个模式的改变门槛实在太低。

在秦瑄的办公室里，周羽滔、任潇然和jason吴都坐在沙发上，人手一杯红茶在开内部会议。

任潇然首先汇报了一下公司一片大好的财务情况，然后做出了预测：“如果我们保持目前的增速，相信以后大宏王朝的季度利润将轻松过亿。幸亏当年老秦机智，让前ceo李先生跟韩国轰鸣道公司签署的是年保底收益加少量分成的游戏代理协议。虽然我们这边的运营收入暴涨，但是韩国版权方那边的支出成本其实没有增加多少。”

jason吴则说了一下尤其公会渠道的事情：“目前我们撒在全国各地的代理，除了做好网吧里的点卡在线销售模式推广，剩下的全都是去攻关地方上大中型的实体公会了。这些实体公会以前很多都没什么盈利模式，收取会员费特别困难。但是现在跟我们合作之后，两到三个公会之间故意认为制造摩擦，在会长的煽动下大家打死打活的，从这些会员为了pk而大量消费的道具中赚取提成，实体公会的管理者们都赚的笑裂了。”

“但是，也有值得警惕的地方。我们游戏中不正常的公会敌对概率，应该被老狐狸猎雕互动那边发现原因了。最近一段时间，一些关系比较好的实体公会老板给我传来消息，猎雕互动的市场营销人员正在跟他们尝试接触，设法让他们带人到猎雕互动的游戏里去消费呢。”

秦瑄点头表示明白，随即对大家说：“我们来到大宏王朝正好一个季度多一些，通过一些花招手段先把这个公司救活。但是这么短的时间内，留给我们施展的空间确实太有限了。而这些所能玩得开的手段，比我们基础更雄厚的竞争对手一看就懂，一懂就学，飞快的这些优势就将不成为优势，而成为了行业的通行标准。”

周羽滔对秦瑄总是有迷之信心，一边嚼着口香糖一边高兴的说：“每个月季度的利润过亿，对于一家在二线省份里打拼的互联网公司来说，已经非常难能可贵了。虽然我们的手段飞快的被对手学过去，反而让他们比之前更加壮大。但是我相信这些手段都只是秦瑄的牛刀小试而已，毕竟我们真正的目的是要一举打垮猎雕互动，独占临江省市场呢。”

任潇然赶紧掏出小本子，记录下了“牛刀小试”这四个字。

秦瑄认真的点头：“没错，我们今天只是让公司活下来，后面还要活的更好，这些都不困难。但是让我们的死对头跪在脚下，踩着他们的脸问服不服，这条路还非常遥远。希望大家继续精诚合作，早点让这一天到来。”

另外三个高管都纷纷表示没问题，然后就开始策划公司的庆祝大会了。

三天之后，市中心的明皇花园酒店，大宏王朝在这里召开了盛大的庆祝酒会。

酒店楼顶超大型的广告招牌都给包下来了，在色彩浓烈的《逆天之旅》的海报上，则是显眼的“庆祝月流水八千万”的扎眼字样。

偏偏这个广告招牌，就正对着市中心猎雕大厦的方向，让他们公司将近一半的员工能看到这个大型海报。

根据靠近总裁办公室的人反应，猎雕互动的总裁办里自从挂上这个海报之后，就多次传来砸东西的声音……

庆祝酒会，要求所有的员工都正装出席。

作为一个二线省会城市，大宏王朝的员工正经来说，有靠谱正装的确实不多。

但是公司一口气发了一年的工资呢，手里至少有个大几万块的员工，倒也狠狠心直接去买了一套正装。至不济也会去租一套好点的，以免在公司酒会上丢人。

李姝影的正装就是租的，清新的浅色小晚礼服，配合她偏瘦的身形显得格外的婀娜。倒是何小露一本正经的买了一套礼服，前v后v的看得李姝影大呼太暴露了。

何小露白了李姝影一眼：“小影，今晚是公司争奇斗艳的场合，你怎么就穿这么素？”

“啊？庆祝活动而已，怎么就还有素不素的讲究？”

何小露苦口婆心起来：“你说你的智商啊，真的是只会傻读书。今晚是集体庆祝的餐会和酒会，所有的高管中层和基层都会混在一块，而不是分桌就餐。这个时候，就是公司里最容易跟高管搭上话的时候了！所以穿着一定要抓住眼球，在短暂的时间内给高管帅哥留下深刻印象……”

李姝影端着杯子喝着果汁呢，赶紧摆手打断何小露：“你等一下……我怎么听着就就不像是纯粹来参加酒会，而是来狩猎高管帅哥的啊？你自己不是说那些霸道总裁的小说不可信，都是智商税吗？”

何小露哭笑不得：“我之前是不信啊，但是看到你多次神作死和顶撞上级，结果却混的越来越好，我开始相信灰姑娘是可以遇上白马王子的！小影你就等着，今晚我就去拿下秦总给你看！”

“噗！”

李姝影果汁都喷出来了。

第六十四章

公司的酒会开始，第一个环节当然是公司的董事长兼ceo发言。

秦瑄穿着跟平时相比没多大差异的黑色西装，头发一丝不苟的样子在聚光灯下显得有明显的气场。当他用勺子敲击自己手中装着香槟的高脚杯时，大家自然而然的就安静下来，将目光全都投向这个带领公司走出困境的英俊年轻老板。

秦瑄目光四下一转，只是在李姝影那里稍微停留了一下，然后才缓缓的开口说：“过去的三个多月，我们大宏王朝经历了生死一线的最危机时刻。作为临江省最老牌的it企业，我们从荣耀的巅峰跌落到谷底，相信不少人失落而沮丧，甚至已经对公司的未来不报以期待。在此期间，我们的人才流失率达到了百分之一十五。”

“有些人会责怪这些离开的战友，怀疑他们的能力、眼光与忠诚。但是今天在这个阶段，我们依然要感谢他们曾经的付出。只要愿意为大宏王朝的未来一起奋斗的，任何时候回来，任何时候加入，我们都还是战友。”

“至于今天还在座的各位，我只能表示深深的谢意。很多人将大宏王朝的起死回生，归功于我，但是我不这么认为。一款游戏的成功，是一个复杂的系统工程。里面有策划的功劳，也有程序的功劳，当然还有美术的功劳，运营的功劳，市场的功劳甚至是包括客服后勤财务法务等等部门的功劳。”

“我们在面临绝境之下时，没有一个部门选择彻底放弃，依然在不可能的环境中选择战斗，选择与同事，选择与其他部门一同战斗。哪怕我们的对手如此凶悍，打法异常无耻。但是我们用堂堂正正的架势，彻底碾压过去。我希望诸位能继续信任我，在今后我们还有好多次战役需要并肩，一直到所有对手，都倒在我们的脚下。”

秦瑄左手举起酒杯，右手的话筒先是朝上，然后指向了窗外，最后狠狠的向下一戳。

大家的实现全都转移到秦瑄所指的方向，大概在一公里远的地方，猎雕互动巨大的logo正在猎雕大厦顶上灯光照射下气势恢宏。

秦瑄高举酒杯，最后说了一句：“用一句从武侠小说中学到的话来总结，我希望大宏王朝千秋万载，一统江湖。干杯。”

几乎所有人都胸中燃起豪情，用掀破屋顶的声音一同回复：“千秋万载！一统江湖！”

痛快的干杯。

领导发言环节结束之后，秦瑄的助理孟瑶作为今晚庆功宴的主持人就开始宣布一些抽奖活动，气氛再次活跃起来。

走下舞台的秦瑄，让高管们都四下分散，跟公司的中层和基层员工多碰杯交流，自己却非常低调的往角落里站。

跟策划部这边亲切交流的高管是jason吴，作为大宏王朝高管f4里最为低调的一个，实际上却是最容易跟人打成一片的。很快，策划部的员工都跟他或多或少的交流了几句，并且对他印象很好。

李姝影拿着酒杯，过去跟jason吴轻轻的碰了一下，还没开口呢，jason吴就低声问：“想不想看个魔术？”

“魔术？”

这个词让李姝影无端的想起大宏王朝的高管们，除了jason吴之外都有某个行业或者领域的魔术师称号。

当然，那些领域魔术师和表演魔术师，并不是一个意思。

jason吴点点头，有点坏笑着说：“咱们的秦总这个人，能够长篇大论也能够一言不发。但是不管什么状态下，他的心里话我们都是听不到也想不到的。但是，唯有一个状态是例外……”

李姝影反应很快，看到jason吴摇晃着手中装着红酒的酒杯，就低声回应：“你是说，秦瑄一旦喝多了就会酒后吐真言？”

jason吴笑着回答：“都不需要喝多，你以为他为什么要躲在角落里让我们几个出来分担火力？他的酒量弱到两三杯啤酒就会倒，所以手上就拿着一小杯香槟做样子呢。来，你看我的，待会记得配合我一下。”

说完，jason吴就去找孟瑶要话筒。

jason吴一走开，何小露赶紧屁颠屁颠的凑到李姝影旁边：“嘿，jason吴又跟你聊了几句啊，看样子你们两有戏呢。”

李姝影哭笑不得：“这都哪跟哪啊，jason吴跟我说要表演魔术呢，让我配合他一下。”

何小露倒是没想过其他的可能性，毕竟这四个高富帅的高管都是来自美国，要说他们没点西洋乐器啊魔术啊之类的派对才艺，她自己都不相信。

jason吴拿到了话筒，大声对大家说：“今天是我们大宏王朝欢庆的日子，虽然大boss没有居功，但是对他的感谢我们还是不能少的。首先，我们高管是不是要敬我们亲爱的秦总一杯？”

有着悠久酒文化历史的中国，基本上听到这种话就大多数应该心知肚明要搞什么事情了，大家本就欢乐的气氛就更上一层楼，自然是齐声起哄。

躲在角落里的秦瑄这就劫数了，被拿着酒杯过来的jason吴和周羽滔还有任潇然一起敬了一杯，只能喝掉手里的香槟。

这还不算完，jason吴还吆喝着中层还有新员工代表李姝影过来，分别又敬了一轮，秦瑄用肉眼可见的速度脸上一片发烫，站着也不是那么直了。

何小露自我感觉机会来了，赶紧拿着酒杯主动凑过来，眼波之中有笑意流转的说：“秦总您好，我是……”

话还没说完，秦瑄就支撑不住，吐得何小露的长裙一片斑驳。

李姝影正好没走远，赶紧过来看看怎么回事。

jason吴冲着李姝影眨眨眼睛，然后扶着秦瑄说：“啊呀，秦总这酒量实在不行啊。那个谁，你跟秦总住的近，你送秦总回去。”

那个谁，指的就是李姝影。

跟李姝影一起扶着秦瑄走出会场来到地下车库，jason吴冲着李姝影坏笑一下，就掏出了自己的车钥匙。

那台巨大的福特猛禽，就安静的停在占据两个车位的地方，煞白的“隆庆货运”字样依然是那么扎眼。

秦瑄一把拿过jason吴的车钥匙，嘴里含糊不清的说：“我没事，你们回去继续陪着员工们，我能开回去。”

李姝影吓了一跳：“别别，秦老师您醉驾不说被抓了会关好一阵子，要是路上出个什么交通事故那可就是亲者痛仇者快了。我大半年前靠出驾照了，我来开吧。”

“这可算是货车……”

“没事，当时我怕毕业后找不到合适的工作，考的驾照是能够开货车的。”

李姝影从自己随身的包里掏出驾照，jason吴也是服气了，从秦瑄手里抢过钥匙交给了李姝影。

让秦瑄在副驾驶上坐好，系好安全带，李姝影开着jason吴的车就出发了。

“我没事，我能开，交给我来。”

李姝影看到秦瑄还在那念叨，忍不住就说：“秦老师你开毛线开，你不要命我还要命呢。坐在那给我老实点，再乱动我踢你下去信不信？”

一番威胁，秦瑄果然消停了，李姝影这才安心的把车子开到大路上。

这种高大威猛的车子，跟李姝影的体型是相当的不搭配，看到路人纷纷投过来的诧异眼光，李姝影只觉得必须开稳一点开慢一点，时速别超过四十就好……

这上路还没多久呢，秦瑄又闹腾起来了：“不对不对，往左边开，上绕城高速！”

李姝影头剧痛，心里把jason吴怒骂一通什么破魔术后才说：“上绕城高速干嘛？咱们从市中心往家里去，直线距离也就十公里。一旦上了绕城高速，没个二十多公里下不来，喝醉的人就别指路了好吗？”

秦瑄艰难的睁开眼睛：“不，我们不回家，我们去郊外。”

李姝影要不是手不敢放开方向盘，就会给秦瑄脑门上敲一记了：“你都这个样子了还不回家，去什么郊外啊？我可没喝多，你可别想占我便宜！”

秦瑄嘀嘀咕咕了半天，才说了一句清楚的话：“到城郊的青松墓园，我要去看李一飞。”

青松墓园，哥哥下葬的地方。

李姝影突然说不出话来，迟疑了一下之后，还是让车子开上了去城郊的绕城高速。

青松墓园，是隆庆市新开辟的一个公墓，当年老城区的那个已经无法容纳了。

从绕城高速*，再出高速后行驶个十分钟就到了。

这里作为隆庆市乃至整个临江省推广新殡葬新风气的标杆，设施齐全服务到位，除了距离市区有点距离之外其他都没问题。

此刻已经是晚上，但是公墓里还是有夜间照明设施，十点之后才会关门。

秦瑄的酒仿佛醒了一点，能够自己解开安全带自己下车，然后踉踉跄跄的走向墓园里面。

四处的松柏让路灯的光线碎落，秦瑄一个人摇摇晃晃的走着，但是却准确的找到了李一飞的墓地。

东c—2的位置，李一飞的墓碑静静的矗立着，周围的墓碑还是空白，显得这位墓主有点孤零零的。

墓碑上，黑白的李一飞照片，他神情安宁的注视着前方。

秦瑄站在墓碑前，好一会才用颤抖的声音说：“为什么，你为什么不相信，不接受我的潘多拉计划……”

第六十五章

李姝影第一次，听到了秦瑄带着强烈情绪的声音，跟平日那种缺乏抑扬顿挫的腔调完全不一样。

秦瑄双手握拳，近乎咆哮一般对着墓碑吼着：“你是我秦瑄唯一的朋友，你的命比那些蝼蚁重要得多你知道吗？潘多拉计划不管怎么玩弄人性，不管怎么抓住乌合之众的心理弱点，为的不还是大宏王朝的彻底崛起？中国互联网产业迅猛的启动，将撕裂出多少法律法规的口子，产生多少蕴含了财富的灰色地带，你怎么就不肯去抓住呢？”

“完美的游戏？这世上哪来完美的游戏？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不要幻想通过游戏教育用户什么。只要操控好他们的情绪，他们自己就会乖乖的送上自己的时间和金钱。那些有情怀有思想的游戏？他们不配玩！”

“今天，潘多拉计划里的第一套方案已经证明成功了。在你面前，我要把方案给你妹妹还原，让她知道这次的成功是为什么。不然，我担心带着跟你一样梦想的李姝影，会走上你的老路。李姝影，这次的全程操作你都明白了吗？”

李姝影看到秦瑄情绪激动的样子，皱着眉头回答：“大概明白了一些……”

秦瑄手一挥：“没完全明白，我就复盘给你听，你仔细记着。大概在一年前，我知道了私服和外挂对整个网络游戏行业的影响。当时大家都在谴责这两个东西，而我则开始研究私服和外挂对于行业的成长有没有帮助。稍微研究了一阵子，我就发现这两个东西其实是玩家需要的，并不是游戏行业的洪水猛兽。”

李姝影觉得有点怪异：“私服和外挂不是危害游戏产业的东西？我们大宏王朝深受其害啊！”

秦瑄摇摇头，找到旁边一棵小树，靠着站稳后说：“从韩国那边代理的各种mmorpg客户端游戏，操作上其实非常简陋。玩家使用外挂，其实就是为了诸如自动跑路，自动攻击锁定等大众功能。这些功能，应该在游戏里改进。”

李姝影反驳：“你说的只是普通功能的外挂，还有那些变态外挂呢？比如装备复制，刷钱以及变态的十倍攻击全屏加速等等。这些利用游戏bug的变态挂，对游戏的危害才是最大的。”

秦瑄回答：“不，你可以认为那些也是玩家的需求。以前这些传统的客户端游戏，玩家基本上在游戏中的成就，比拼的都是时间的投入。对于普通玩家来说，这是一种公平。但是对于另外一些玩家来说，则是不公平的，因为我们人和人的时间成本不一样。”

“相信你也听过那个什么网络鸡汤故事，微软ceo比尔盖兹走在去办公室的路上，看到地上有一百美金他都没必要去弯腰捡起来。因为他如果把弯腰拣美金的一分钟时间花在工作上，产生的收益就不止一百美金了。”

“所以在游戏当中，有些有钱的玩家宁可用金钱来换取时间，但是传统的点卡时间收费模式下，他们的需求无法得到最大化的满足，这就将他们消费的天花板给压制住了。经过周羽滔的数学计算，只要游戏中百分之十左右的高端玩家的消费得到彻底的解放，那么普通玩家的消费其实就无足轻重。”

李姝影这下明白过来了：“所以说，免费游戏满足了大部分玩家在私服体验中不花钱玩游戏需求，而道具收费则满足了少数高端玩家快速消费换取快速成长的需求。”

“没错。”秦瑄扶了一下眼镜：“同时，我们收买了目前市面上大部分的实体公会，让他们在游戏中故意制造矛盾，产生大量的火拼。在这种战火纷飞的情况之下，我们的道具销售才会火爆，因为这就是世界上最好的生意中的一种——给交战中的双方都卖军火，这门生意已经火爆了很多个世纪，在网络中也不会例外。”

“潘多拉计划中，愤怒这个情绪的操控是最为直接粗暴的。每个人都在成长中或多或少的积攒下了负面情绪，只要在合适的场景中引爆，就会引发奇效。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理智中枢前额叶吗？正常情况下人类是不会胡乱充值消费的，但是在愤怒情绪的支配下，他们就会掏出所有的现金甚至借钱，来平息掉游戏中因为成长落后而遭受不公平对待的愤怒。”

秦瑄的手指轻轻在脑门上敲了一下：“记住了，我们需要欺骗人，我们需要操控人，就要破坏他理智中枢的稳定性，要让他的认知网络剧烈动荡，让他不能理智的思考而冲动的决策。这个愤怒情绪的操控，只是潘多拉计划里‘七宗罪’解决方案中的入门罢了。”

“七宗罪？你说的是基督教中的那个七宗罪吗？”

“是的。”秦瑄再次点头：“sevendeadlysins，天主教教义中的七宗罪。它们分别是傲慢pride、嫉妒envy、懒惰sloth、愤怒wrath、贪婪greed、暴食gluttony和淫欲lust。而这也是人性中的七种弱点，抓住这些工具就能在心灵上对大众为所欲为，这就是我们心理魔术师的七种武器。”

“通过这段时间的观察，我相信你已经明白了愤怒的力量。而后面几个工具的运用，我也会一一给你展示和讲解。李姝影，我希望你能和你哥哥不一样，放弃那种懦弱的正义感，无意义的道德洁癖。只要我们不违法，操控大众心理那巨大的灰色地带，足够大宏王朝成长并且摧毁对手。”

李姝影只觉得身子一寒，想到了一个问题：“如果我们的对手，乃至整个互联网行业都在学习我们的这些方法，那么整个互联网游戏行业的未来会变得怎样？”

“呵，怎样？”秦瑄脸上露出一个不知道是冷笑还是怎样的表情：“我来告诉你会怎样。你知道为什么这个计划不叫七宗罪计划而叫做潘多拉计划吗？因为一旦放开了道具收费这个模式，游戏行业乃至整个互联网产业的魔鬼就会降临了。在这个模式当中，网络游戏从过去时间收费模式下的社交平台，变成了用户重度付费的流量榨汁机。一个个的游戏因为高averagerevenueperuser，也就是高arpu值，即每用户平均收入而导致玩家流失速度加剧，于是会无比渴求新增流量的获取。”

“为了获取新的流量以及更高效率的变现，网络上游戏的广告位置会价格猛涨，游戏的互联网广告素材会更多的刷新下限，而游戏中的策划设计从如何给玩家提供乐趣以及社交变成了如何更精致更准确的设计体验障碍，制造玩家的付费点而让玩家付费更痛快。”

“自从我们使用了潘多拉计划中道具收费模式，使用了操纵公会引燃玩家的愤怒的手段，那么我们就打开了网游乃至中国互联网行业的潘多拉魔盒，从此这个产业会在流量获取与流量变现两根核心指挥棒的操纵下，狂奔得面目全非。”

“非常抱歉，李姝影女士。你和你哥哥梦想中那种完美的游戏，让大家少花费少沉迷，却又能有巨大的文化价值和虚拟体验的游戏，在这个潘多拉魔盒打开后的土壤里不能生存了。很多年以后，也许是十年也许是二十年，中国玩家会问为什么我们中国不产出欧美那种三a级的大作。答案其实就在今天，就在我们的道具收费模式上。我们这个模式只需要索取，不需要给予。乌合之众的网络大众们，简直就跟一块块*的肉摆在案板上，随便我们切割。”

“顺便说个题外话，知道这些玩家愚蠢到什么程度吗？咱们游戏的商城系统当中，武器强化宝石从第十级到第十二级的宝石，都是需要靠大转盘抽奖获取的。这个里面的心理学和数理学，就是我当初在*跟周羽滔联手完善的。”

“人类有一种很有趣的心理，就是对沉没成本的无法舍弃。这种大转盘本身就是概率恒定的抽奖机制，但是玩家会下意识的觉得之前连续不中是运气不好，而之前的失败则是对‘运气’的积累，相信更多的抽奖之后幸运就会降临。其实啊，他们都只是被概率戏弄的玩物，本质上还是无法接受之前赌博沉没掉的成本这个现实，一次次的出手，最终越陷越深，最终在赌场里倾家荡产。”

“所以我在游戏里，将最重要的道具都设置为抽奖模式，而不是明码标价售卖模式。利用玩家的赌徒心理，这个销售额真的是非常惊人。还记得我们在大宏王朝的总裁办里，周羽滔高兴的说要做网络赌场，被我们否定了吗？其实啊，只要吃透了用户的心理和赌博的数理规律，遍地都是可以收割的韭菜呢。”

听到秦瑄这一番“酒后吐真言”，李姝影脑海中感觉到巨大的轰鸣，镇得她感觉几乎要眼冒金星。

虽然在墓地这里，李姝影感受到了秦瑄对李一飞深刻强烈的友情。但是在随后的所谓“复盘”当中，李姝影真正明白了为什么李一飞当初说“这是一个有恶魔级商业构想的人”。

现在看来，秦瑄眼中的玩家，公司的用户，都是一群群乌合之众，一批批哭着喊着前来送钱的傻子。在他眼里，这些都是“蝼蚁”，在他神的视角里都是来奉献的。

李姝影在此刻的秦瑄眼里，看到的是狂热与冷静，是冰与火的融合，是以神的视角看待这个世间的超然，不存在半点怜悯，只有居高临下的冷漠。

在这个瞬间，李姝影知道了秦瑄为什么一直都是那种表情与说话的态度——跟他眼里的蝼蚁，需要什么态度？

在这盛夏的夜晚，在哥哥的墓地前，李姝影感受到了浓烈的寒意在扩散。

星光倒垂的夜幕中，仿佛有黑暗的魔鬼在肆虐，在跳舞，在扑向整个人世间。

深深的吸口气，李姝影坚定的说：“秦瑄，虽然你的办法直接有效，但是我依然相信这个世间并不只有冷漠，人与人之间并不只有算计和利用。伟大的感情虽然容易受挫，但是它如同星火一样不会熄灭，并且会顽强的坚持，与黑暗对抗到无尽遥远的时空。我现在不过是一个实习生，我还很弱小。但是我相信我父亲的理念，我哥哥的坚持，这是我们李家的精神烙印。我会在日后继续学习，继续成长，继续看着你的所作所为。我会区分好你如神一般见识中光与暗，黑与白。我会约束好其中黑暗的力量，放大其中光明的力量。在我成长到一定程度的时候，我相信我们家族理念中完美的游戏，一定会诞生，会降临。”

秦瑄眼神恍惚了一下，仿佛在李姝影的身上看到了光晕，甚至在她身后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在对自己露出旭阳一般的笑容。

摇摇头，秦瑄嘀咕：“不行，喝多了有幻觉。”

看到秦瑄又有点站不稳的样子，李姝影估计他喝多了还非要到郊区的墓地来吹风，这下可能要跪。

赶上两步，李姝影扶着秦瑄，两个人顺着青松墓地的青石台阶，一步步走向墓园的大门。

夜风中，松柏摇动，树影之中光与暗在不断交错交织，一时分不清谁与谁在纠缠。

第六十六章

在临江省漫长的历史上，隆庆市相对占据长江黄金水道的云桂市而言，恐怕连小弟都算不上。毕竟中国自古以来，广阔的国土面积上地域之间的互相勾连，东西走向绝大部分依赖于水运。

就算是南北之间，最终也还是修建了大运河。水，对于古代的交通而言至关重要。

但是随着解放后的铁路大规模建设，一批新的交通枢纽成立，部分省的省会城市从曾经的水运中心转向了铁路交通枢纽。靠着这个机会，隆庆市也一跃成为了临江省的省会，确实算得上有馅饼掉在脑袋上了。

省会城市里，自然不会缺少各种高校。隆庆市城西位置的大学城，就云集了十所高校，其中的985和211大学有两所，占据了临江省名校的一半。

而另外两所985与211，则在曾经的省中心云桂市。

因为互联网产业的发展，隆庆市大学城附近的创业氛围逐步兴起。在校的毕业的学生在学校附近租赁场地做自己的工作室乃至正式的公司，也是渐渐有风起云涌的势头。

罗宇凡的游戏工作室，就选择在了成本相对低廉的大学城附近小区的民居之中。

这是一个交房还不到六年的新小区，房型最小也是两房的将近九十平米。罗宇凡选择的，是小区最中央三栋二单元十二楼的一套大三房，面积将近一百四十平米。

将室内最大的两个厅隔断全部拆除，基本上容纳罗宇凡手下的七八个人那是相当宽裕了。而团队中还有三分之一的人属于网上成员，并不占地方。

按照传统的互联网企业风格，其他那些主卧次卧什么的，都一水改为了功能房间。比如最大的主卧，自然是成为了娱乐室，放着一台全公司最贵的设备——sony的56寸等离子电视，搭配上ps的游戏机，成为了工作室内最受欢迎的功能室。

另外那个放着跑步机和一些杠铃的次卧改造的健身房，则是最不受欢迎的空间……

罗宇凡看着墙壁上大大的“筑梦坊游戏工作室”的logo，这段时间以来兴奋的心情还不能完全平复。

公司唯一的一款产品，在临江省互联网产品大会上获奖的游戏《筑梦江湖》，在网上尝试试运营以来，同时在线用户数已经逼近两千，这对团队来说是个不小的喜讯。

虽然大部分用户都来自于隆庆市以及周边临江省省份的网吧地面推广，但是扎扎实实的用户在使用就是一切。

《筑梦江湖》目前是一款完全免费的游戏，毕竟对于罗宇凡的筑梦坊来说，搭建收费体系是个门槛巨高的事情。

所以游戏工作室产出的游戏试运营有了一定的数据，就该去跟成熟的游戏运营公司去谈一个好的条件让他们代理了。

罗宇凡手里捏着猎雕互动总裁助理，当年心目中的女神江柏柔的名片，一时陷入了沉思之中。

与此同时，猎雕互动大厦里，后台部门正在核实公司游戏全面推广道具收费后的数据，增长的曲线让大家难以置信，不得不再反复核对好几遍。

“道具收费模式，果然比点卡时间收费模式赚更多啊！”

最终确认了公司营收数据之后，游戏运营部门将数据汇报给了ceo童灏然。

童灏然抽着雪茄看着数据，看着看着连雪茄灭了都不知道。

站在旁边的江柏柔，差点就笑出声来，提醒还在吧嗒吧嗒空吸雪茄的童灏然：“童总，雪茄都灭了，您在那吸空气啊？就算公司的营收数据大涨，但是也不至于这么高兴吧？”

童灏然这才发现手里的雪茄早就灭了，一边拿起火机一边说：“看来刚才烤的还不够干，怎么说灭就灭呢。哎，你以为我是高兴？说真的，我是在觉得恐惧啊。”

江柏柔一时没转过弯来：“恐惧？我们公司的营收大涨为什么会觉得恐惧？”

童灏然突出一口烟圈，好一会后才说：“道具收费模式的力量，很快就会得到全行业的认可。在这样庞大的营收刺激之下，很快就会出现一个情况，那就是韩国游戏的产能无法满足国内的需求了，大家很快会加大在游戏研发上的力度。看着吧，很快游戏研发人才就会出现一大波需求。我们在临江省虽然算是龙头，但是争夺顶级人才肯定不是北上广的那批真正互联网游戏大公司的对手。后面对于研发人才的挖角和储备，是公司的重中之重。可惜了，要是能顺利逼死大宏王朝，我们的选择会宽裕很多的。”

江柏柔点点头：“是啊，谁能想到大宏王朝的新管理层虽然跟互联网行业没什么关系，但是却真的如同变魔术一样，通过道具收费模式这一招让公司起死回生呢。那个秦瑄，还真的是低估他了。”

童灏然听到“秦瑄”这个名字，显然头更痛了：“不管是不是他们运气好，这个秦瑄的所作所为以后我们都要格外重视，绝对不能再来一次这种乱拳打死老师傅的事情。对了，你上次说的是咱们赞助的那个破活动里，还是有一些人才冒头的？”

江柏柔上前两步，从童灏然办公桌上成堆的文件里找到一份资料递给他。

童灏然看了一下后说：“这个团队目前是个什么情况？”

江柏柔马上回答：“之前这个获奖的团队，拿到了十万奖金之后，已经在隆庆市的大学城那边租了个场地，张罗起了自己的游戏工作室。”

“咱们没有必要整个团队都吃下吧？好像你上次跟我提到过这个事情。”

“那当然。”江柏柔说：“上次我在大赛后的汇报，就说里面只有这个罗宇凡有点意思，可以设法收编下来。他团队里面其他那些人，基本上就属于半吊子程序员半吊子美术以及半吊子游戏策划，吸收进来没有多少意义。”

童灏然手指在办公桌的材料上敲了几下：“行，不管是出于对人才的需求，还是对临江省各大高校玩千金市骨的手段来宣发，这个罗宇凡你想办法拿下来。在临江省，我不信还有我们拿不下的人才……对了，找点机会让我跟秦瑄碰一下，要是能够拿下这个家伙，我们可就一劳永逸了。”

江柏柔有点无奈：“拿下罗宇凡不过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他还是我学弟呢，目前是隆庆电子科技大学的大四学生。但是秦瑄这里，他是大宏王朝前ceo李一飞的大学同学，现在他继承了大宏王朝所有的股份。就算不提因为李一飞的事情他对我们的敌对情绪，光是从价码考虑，买他跟买大宏王朝是没区别的，尤其是大宏王朝起死回生的情况下……”

童灏然不以为然的摆摆手：“大宏王朝这不过是回光返照罢了，咱们的釜底抽薪计划会给他们真正补上致命一刀，到时候买大宏王朝也不过是一件小事。不过如何增加我们公司的估值，也是需要好好琢磨的事了。最多一年之内，国内的游戏公司就会开始玩命的抢人抢产品，甚至开始抢渠道抢用户，我们要有足够的现金储备打仗。”

江柏柔点点头，快速的记录下要点，就准备出去召集公司高管做好战略规划的准备了。

入夜，作为隆庆市高新区规模最大档次最高的小区，鎏星苑灯火通明。

文曲苑别墅中，一楼的茶几上摆满了各种文件，秦瑄一边警惕的看着蹲在墙角的小灰猫姝小影，一边打开一个五升装矿泉水准备烧水泡红茶。

周羽滔脱掉了拖鞋，手中的数据文件哗啦啦的翻着，速度快得好像压根就没在看一样。

茶几另外一边的单人沙发上，李姝影膝盖上放着一台笔记本电脑，拖着长长的网线在看着各大专业游戏媒体和论坛。

周羽滔放下手中的数据，对秦瑄和李姝影说：“确实，虽然我们的收入上涨曲线非常理想，但是玩家流失的速度确实是比以前提高了接近三倍。只是因为免费游戏的噱头一开始确实太有效了，玩家流失的问题被新增玩家增加数据给掩盖了。”

李姝影将膝盖上的笔记本电脑转过来后说：“这还需要看数据吗，现在游戏论坛里我们游戏的口碑正在快速恶化。以前抱怨bug抱怨卡顿的帖子快速减少，但是抱怨游戏内容体验差以及对不花钱玩家极度不友好的帖子却快速增加，这种情况下玩家不加速流失那才是有鬼了。喂，秦总，需要你专业意见的时候到了，你还在摆弄什么红茶啊？”

看到秦瑄就跟茶艺师一样，有条不紊操作他各种器具设备做手工红茶的样子，李姝影就要来气。但是看到那台手摇研磨机，想起上次自己把那台爱因斯坦用过的古董研磨机弄坏的事情，吼秦瑄的声调不由得降低了一些。

秦瑄一边折腾红茶一边说：“这需要什么专业意见？道具收费的本质是直接向有钱的玩家售卖游戏数值，不花钱或者少花钱的玩家，实际上已经蜕变为游戏内容的一部分，就是被花钱玩家玩的。网上不是开始出现一个新词汇吗，叫做人民币玩家。以后这种玩家才是游戏的核心，不花钱的玩家处于被玩的地位，感受不可能会好，流失率比以前高个两三倍是理所当然的。”

李姝影一愣：“道理你都懂呢，那怎么解决？”

秦瑄看了一眼周羽滔，然后等着矿泉水烧开的时候靠在沙发上说：“办法应该是有的，但是要调研一下底层玩家的具体反应。李姝影你也别老通过论坛来了解玩家心态，毕竟根据沉默的大多数原则，真正发出声音的用户一般不到整体用户总量的百分之十。”

李姝影想了一下，突然眼睛一亮：“这个问题，好办！”

第六十七章

看到李姝影猛地站起来，周羽滔停下了伸向茶几准备拿起秦瑄所泡红茶的手。

“还有什么比现场看看玩家反应更真实的呢？”李姝影对着秦瑄说：“jason吴他们是不是住的距离公司也不远？叫他开上他那个大车，咱们一起去我之前打工的网吧看看玩家对游戏的真实反馈吧。”

周羽滔举手赞成：“正好看数据看的我头疼了，咱们出去转转也好的。要是没问题，我来给他们两打电话？”

秦瑄看到周羽滔也同意，自然是点点头表示自己无所谓。

周羽滔高兴的拿出手机，找到jason吴和任潇然的号码，就分别通知两人。

不到七点半，jason吴在半个小时内就开车拉着任潇然到了鎏星苑小区的门口，看到李姝影跟着秦瑄和周羽滔一起上车，他就有点发呆。

“等等，周羽滔！”jason吴有点困惑的说：“你不是说晚上大家一起去娱乐场所happy一下吗？怎么把李boss给拉上了？”

李姝影一听这话味道不对啊，赶紧问：“等等，为什么不能拉上我，你们之前说的是什么娱乐？”

周羽滔笑着回答：“我前面说了带jason吴去隆庆市的大型娱乐场所，估计他是理解错了，不然也不会半个小时不到就能到这里来。jason吴，我们是要去城西的大学城那边的一家大型网吧。”

jason吴哭丧着脸：“周羽滔你这个坑货，所谓的大型娱乐场所就是网吧？亏的我还穿得那么正经，还把皮鞋也擦了一遍，百达翡丽的手表也戴上了……”

李姝影挥挥拳头：“jason吴你就没想着去什么正经地方！今晚咱们是去大学城那边的网吧，考察一下玩家对咱们《逆天之旅》这款产品的真实想法。不要废话，人都齐了，赶紧出发。”

jason吴一边发动车子一边嘀咕：“就是知道欺负老实人啊，我一开始就想着哪里不对呢。周羽滔这个家伙在拉斯维加斯快乐那么多年，说去娱乐我肯定信。但是他说秦瑄也一块去，我就应该想到有问题的。秦瑄眼里，全世界的女人加在一块都没有一篇高质量的心理学论文来得可爱，怎么会跟着也去娱乐场所呢。我真是傻，哎。”

周羽滔兴致勃勃的说：“jason吴还是蛮了解秦瑄啊，当初他来拉斯维加斯帮我前老板做项目，在那个地方蹲了四个月。老板好几次都说招待他去只对会员开放的脱衣舞演出他都拒绝了，安排了清纯女荷官他也不理会，最后放出杀手锏了高价请来了一个长期驻扎在拉斯维加斯唱歌的漂亮女歌星，你们猜怎么样？”

李姝影竖起耳朵等着听八卦，还好任潇然果断捧场，追问了一句“怎么样”。

周羽滔偷偷瞄了一眼面无表情的秦瑄，然后才笑着说：“那天老板特地在赌场的贵客专属餐厅里包场，女歌手登台唱完之后深情款款的从舞台上走下来，坐在了秦瑄的身边，问秦先生能否一起跳个舞……”

jason吴开着车呢，忍不住伸长脖子把耳朵向后探：“然后呢？秦瑄怎么回答？”

“结果面对全美甚至全球粉丝过亿的天后女歌手，秦瑄聊起了音乐心理学。”周羽滔咳嗽一下模仿起秦瑄那种没有情绪起伏的腔调：“现代音乐心理学的开始则应归功于19世纪中叶的实验心理学流派的努力，他们最初致力于研究音响与感觉之间的关系。例如德国心理学家h黑尔姆霍尔茨通过调查及系统观察法研究了乐音与感觉的问题。gt费希纳建立了心理物理学方法，进行了大量音响强度与感觉反应的试验，在此基础上建立了16条心理－物理的有关法则。w冯特通过自我观察及内省的方法对视觉、听觉的生理及心理方面进行了研究。e马赫分析了感觉与表象之间的关系，尤其是时间及音乐节奏要素的感知。c施通普夫研究了人们感觉的差异性，并探讨了协和与不协和的问题……”

“哈哈哈哈，那个女歌手后来怎样？”

周羽滔拍着大腿，笑了好一阵后才说：“后来那个女歌手觉得自己不够专业，结束了拉斯维加斯的演出去大学进修了，害得我们老板不得不去找新的顶级歌手来填补这个空缺。但是天后级的歌手哪那么容易找，这可不仅仅是钱的问题。少了这个女歌手表演，赌场的生意在半年内下滑了差不多一成，肉疼死老板了。从那以后，他再也不敢给秦瑄介绍女人，工作之外的事情一概不谈。”

任潇然笑得差点没滚座位下去，还好副驾驶上的安全带把他给挂住了没法动弹。jason吴也是笑出眼泪，不得不把车子先靠路边停一下，避免笑太狠了出现安全事故。

李姝影也跟着笑，然后看了一下一同坐在后排的秦瑄。在车内这种氛围下，他居然正襟危坐面不改色，仿佛大家谈论的那个“秦瑄”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一样。

车子继续上路，夜间的隆庆市路况还算是不错，福特猛禽没有去走绕城高速，直接横穿市区用了接近五十分钟，来到了城西大学城的祖传网吧。

轰鸣的钢铁怪兽停稳，大宏王朝的四位年轻高管就纷纷下车，跟着李姝影进到了网吧里。

“欢迎光……哎，小影你怎么来了！”

苏琼抬头看到李姝影进来，马上笑成一朵小花一样，随后就看到了李姝影后面陆续走进来四个类型各异的帅哥。

为首的一个身高一米八多，立体五官的面庞仿佛有一层淡淡的薄霜似的，充满着生人勿近的气息。

后面一个穿着格子衬衫，脸上挂着笑意的少年一般的，则有着截然相反的暖意，让人觉得可亲可近。

落最后的两个，一个穿着略有点夸张的正装，一个则浑身搭配舒适的休闲着装男子，也都各有各的特色，让苏琼觉得一阵阵眩晕。

看到李姝影跟这四个帅哥仿佛是认识的样子，苏琼赶紧拉过李姝影来：“喂，小影，这都晚上快九点了，你怎么带着四个帅哥过来？难道……难道这些都是你的追求者，你让我帮你把把关？”

李姝影在苏琼脑袋上轻轻敲一下：“想什么呢，一次拉四个追求者过来，你当我要比武招亲吗？这四个都是我们大宏王朝的高管，今晚闲着没事想来考察一下我们公司游戏在玩家中的真实反响。”

苏琼皱了一下眉头，有点为难的说：“这个，倒不是说不可以调研啦。但是玩家们都在玩游戏上网，你们这样跑过去问人家是不是愿意配合不说，脾气不好的估计当场就闹起来。你也知道，最近玩家的火气都是蛮大的呢，天天在网吧里骂爹骂娘的。”

任潇然好奇的走过来，听到苏琼的说话后笑着说：“这种事情不为难的，你吧台上那个是不是扩音器？借来我用一下。”

苏琼看着这个帅气高大，一身休闲装的家伙，半信半疑的将扩音器拿过来后递过去。

任潇然拿到扩音器，打开电源之后就用这个玩意大声对着网吧大厅那边说：“各位玩家朋友，我们是游戏公司的市场调查员！今晚来网吧做个小调查，所有玩家在十二点之前的上网费我们公司都包啦！大家只要配合回答几个问题，好不好？”

上网的玩家们听到还有这种好事，自然是欢天喜地一片叫好！

任潇然一看到大家踊跃响应，顿时就高兴得有点飘了，用扩音器继续喊话：“太棒了！你们都是最好的玩家！俗话说得好，男人不能说不行，女人不能说不要……”

jason吴一把抢过扩音器，旁边的周羽滔还在抱怨：“老吴你动作慢了一点啊，任潇然这个家伙一旦用‘俗话说’这三个字起头，你就必须打断他了，不然他后面保证不会有什么好词出来。”

看到苏琼面色铁青，李姝影赶紧解释：“哎，我们公司这些高管都是从国外回来的海归精英。刚才那个说话怪怪的，是任潇然任总，从小在加拿大长大的。也不知道家里请了什么不靠谱的中文家教，成语俗语给你乱用一气，听多了就习惯了。”

苏琼这才松口气：“好吧，我还以为来了什么不正经的流氓呢。不过小影啊，这些高管看起来都是高富帅，但是你可千万要小心。越是有钱的男人越靠不住，你可是有罗宇凡同学的人了，不要掉这些家伙的坑里哦！”

李姝影真是哭笑不得：“这还要你说吗？这些个高管各有各的毛病，接触下来我都头疼。就算全世界的男人都死光了就剩下这四个，我都不会去选他们，放心好啦！”

听到李姝影这么说，苏琼放心的点头。两个女生小声的嘀咕几句，这才准备开始今晚的网吧实地调查。

李姝影转过身去，正想跟大家说两句网吧里的注意事项，发现吧台前面只剩下周羽滔、jason吴和任潇然三个，秦瑄这家伙不见了！

第六十八章

“哎？秦瑄那家伙哪去了？”

李姝影发现秦瑄不见后，马上就问周羽滔他们几个。

这光天化日的，大活人还能跑没了不成。

苏琼忍不住问：“秦瑄？我看网上新闻，好像你们大宏王朝的ceo也叫这个名字。”

李姝影无奈的说：“什么是也叫这个名字，不见的那个家伙就是我们公司的ceo啦。”

苏琼就冒汗了：“小影啊，你们互联网公司的风气就是比较自由，还能管自己的ceo叫‘那个家伙’啊？”

周羽滔等几个也是没辙，一起指了一下网吧大厅那边。李姝影顺着方向看过去，发现秦瑄就自来熟的坐在一空的机位前面，凑过去看旁边机位上一个哥们正在玩游戏。

最关键的，是那个哥们玩的还明显不是大宏王朝旗下的《逆天之旅》。

几步走过去，李姝影发现秦瑄正在看人玩的那款游戏，正是罗宇凡他们游戏工作室做的《筑梦江湖》。

李姝影深度参与过这个项目，虽然目前市面上跑的版本跟当初那个参加临江省互联网产品大会时候的作品相比有过几次迭代升级，但是大致的界面和内容变化不大，自然能够一眼看出来。

看到秦瑄正在问那个玩家游戏体验，李姝影高兴的说：“怎么样，秦总，这个游戏蛮有意思吧？”

秦瑄认真的点头：“恩，虽然游戏画面比较粗糙，25d的斜视角画面切换不流畅，数值方面显然还有点问题，而且小的bug也没杀完，但是整体来说还是有点意思的。”

李姝影撇撇嘴：“夸你就好好夸，哪来那么一连串的前置差评。要知道这个游戏是我们学校的罗宇凡同学开发的，他是我好朋友，我还在项目里给他帮了不少忙呢。”

“嗯，不错。”秦瑄站起身来，走了两步之后又回头看看那游戏：“确实不错。”

看到劳动成果得到秦瑄的肯定，李姝影心里也是美滋滋，忍不住对秦瑄说：“可惜呀，罗宇凡同学在上次的临江省互联网产品大会上，靠着这个游戏拿到了二等奖呢。靠着二等奖的十万块钱，他已经成立了自己的游戏工作室，不然的话我还想拉他到我们大宏王朝来做个游戏策划什么的。”

“另外，这个游戏《筑梦江湖》是我和罗宇凡游戏理念的展示。玩家们互助和探索筑梦大陆，游戏规则不太引导玩家之间的对抗而是强化合作。要是这个游戏大火了，相信这对公司来说也是一条可行的出路。”

看着李姝影得意的神情，秦瑄想了一下后说：“其实个人没法合作也没关系，他已经成立了游戏工作室，那就是公司化运营了。跟公司合作比跟个人合作更稳当，他们毕竟不可能自己去做游戏的运营吧？相关的团队和渠道建设，不是小公司玩得起的。这个事我记住了，近期就会去找他谈合作的。”

“好的！我有罗宇凡同学的联系方式，到时候我去跟他联系就好了。”

李姝影自告奋勇，相信罗宇凡那里能够把产品交给大宏王朝这样的公司运营，肯定也会非常高兴的。而对于大宏王朝来说，在秦瑄那种充满的无量铜臭味的思路之外，多一个理想主义型的选择也是很好的补充。

接下来的时间，就是大宏王朝的四个高管在网吧里开战一些调研工作。

李姝影带着秦瑄，生怕他什么低情商的毛病发作，给苏琼的工作增加麻烦。

周羽滔跟玩家们聊了一下数值上的感受，jason吴则抓住了刚吃完饭回来的祖传网吧老板刘焕，问他点卡销售情况。

任潇然则留在吧台，跟苏琼了解网吧经营的情况。

苏琼看了一下任潇然那一身叫不上牌子，但是看着就不像便宜货的打扮，天然就有点反感。

“网吧经营就是这么回事了，设备好一些别卡，显示器大一点显得气派。至于网速这个东西，我们已经拉了宽带，有时候电信那边信号不稳定我们也是没办法的。玩家这里基本上就是希望网吧这里玩游戏不卡顿就行，加上老板这个死抠门的，机器硬件也基本上也就是刚刚够用……”

苏琼平时说话的语速有点快，加上临江省的本地口音比李姝影重，一连串的话说下来任潇然有大概三分之一没听懂。

“那个，刚才那个什么信号……”任潇然一着急，自己的魁北克法语口音也出来了：“玩家对服务器优化的需求还是挺高的是吧？另外网吧用的是电信专线，比家庭的宽带还是要稳一些，否则大家也不会殊途同归的到网吧里玩。”

“殊途同归还能这么用？”苏琼有点惊讶：“这位大哥，你哪里人啊，这口音我是第一次听到。”

任潇然笑着解释：“我爷爷那辈就离开上海去了北美做一些矿产资源生意，我是在加拿大魁北克地区长大。我们那里的官方语言至今还是法语，所以我这种口音属于魁北克法语的口音。”

苏琼倒不清楚这种冷知识，下意识的问：“我知道加拿大在北美，跟美国就是挨在一块的，同时也算是英联邦地区之一。魁北克算是加拿大的一个省吧？怎么你们还那么别出心裁的把法语当作官方语言？”

任潇然显然不是第一次给人回答这个问题了，非常驾轻就熟：“前因后果说起来有点小复杂，简单来讲以前魁北克是法属殖民地，后来跟英国佬交换了点利益，就作为筹码弄出去了。但是这里的法裔族群一直都很有影响力，最终跟北美的英属殖民地合并为加拿大之后，还保留着法语作为官方语言。”

“但是，法裔殖民魁北克地区，那都是公元1600年前后的事情了。这么多年过去，魁北克地区的法语肯定跟法国本土的法语发生了变化。尤其是在英语地区的包围之下，魁北克法语的音调受到很重的英语影响，所以口音就有点怪。举个例子，就像是你们中国大陆的东北普通话和广东普通话一样，都是中文但是互相听着都觉得诡异。”

苏琼也算是长了见识，知道任潇然这还算是国际友人——加拿大的华裔。

任潇然看到苏琼平肩卷发，淡淡眉毛下的眼睛特别有神，浑身都散发着大学生的质朴和青春，心里不禁有点意动。

从小在富裕的家庭里长大，任潇然其实算是大宏王朝四个高管里家族背景最雄厚的，是正经的富三代。

当年任潇然的爷爷，还是解放前上海青帮的一个堂口的堂主，后来到了北美做铁矿石生意。随着二战以及战后大量基建需求的爆发，任潇然的爷爷和父亲那一辈，就基本上赚饱赚足。

虽然任潇然的父亲非常重视教育，甚至逼着儿子去常青藤修双学位，但是任潇然还是有着花花公子的作风。

看到苏琼这样的漂亮小花，任潇然多少是有点心动的。

但苏琼是李姝影的好朋友好闺蜜，任潇然只能先压住念头，不敢这个当口就直接作死。

大概一个多小时候，这次的网吧调研结束。jason吴乖乖的付了三十来个人到十二点前的网费，然后又苦哈哈的去发动车子，当司机去了。

“周羽滔你这个坑货啊，下次你说什么我都不信了！还大型娱乐场所！结果我当司机不说，还给你们调研买单！”

李姝影赶紧纠正：“什么你们你们的？这是大宏王朝的公司调研项目，jason吴你也是公司高管好吗。另外两三百块钱，还不够去你口中所谓的大型娱乐场所的门票吧？”

jason吴还要倔强一下：“那个地方不收门票！不信你问老任！”

毫无准备被拉下水的任潇然就是一阵猛咳：“咳咳……话可以乱说但是饭不可以乱吃啊！什么门不门票的我怎么知道？今晚我就是被你拖出来的无辜人士，我什么都不知道，李boss你要相信我！”

李姝影直接给前排和副驾上的jason吴还有任潇然每人一个白眼，嘴里只有一句“男人都是大猪蹄子”。

闹腾完毕，大家都开始讨论起了刚才在网吧里调研的结果。

周羽滔这里是最有印象的，按照他对现场玩家这种有限样本的统计，虽然未必有全面的代表性，但是也足以看出一些问题。

“流失的主力，是那些学生玩家。”周羽滔比较确定的说：“他们基本上每个月的生活费在五百元至一千元的区间，扣掉基本的吃穿日常开销，上网娱乐的费用一个月大概还能有两百到五百元不等。”

“但是其中主要的开销，还是上网费。按照祖传网吧这种大中型网吧规模，每个小时的上网费需要三元。每天上网娱乐的时间，应该不低于三个小时，基本上每天就会用掉十元左右了。遇到节假日，还会更高。这个费用，基本上就占据了网吧用户网络娱乐开支的大头。”

jason吴作为市场人员，对这块也很熟悉：“是的，以前在上网费用之外，他们只需要在游戏中再消费一个三十五元的包月点卡即可。但是现在的模式，一个月游戏内充值消费低于两三百的，基本上就是人见人踩的渣滓，这不流失才见了鬼呢。秦瑄，你说……”

jason吴正想问秦瑄意见，稍微转头后发现秦瑄正直勾勾的看着车窗外，双手手指有点颤抖的交叉在一起，在这个夏夜里仿佛处于寒风中一样，状态非常怪异！

第六十九章

在大宏王朝的四大高管里面，可以说周羽滔是最崇拜秦瑄的，任潇然是纯帮忙没有多少得失之心的，只有jason吴才是从小仰望秦瑄，对秦瑄相对了解的。

也只有jason吴，隐约的知道秦瑄将近一年前发生了非常不好的事情，导致了一些说不清楚的心理疾病。

但是在秦瑄冷漠的感情观之下，那种没有情感只有科学和逻辑的印象，让人忽略了他脆弱的一面。

开车的时候，jason吴心中暗暗叹口气，不再嘻嘻哈哈的跟大家聊天，而是专注的将大家快速送回各自的住所。

任潇然第一个到家，作为“在大陆跟秦瑄创业失败就要回家继承百亿家族企业”的富三代，他一到临江省就在公司附近买了房子。

尽管不是鎏星苑的七星居这种风骚的别墅，但也绝对算得上是高新区这边的豪宅。

然后就是周羽滔，他租的房子距离鎏星苑并不远，最后才是将李姝影和秦瑄送回了鎏星苑小区。

李姝影跟秦瑄经过小区门口那越发兴旺的宵夜路边摊，下意识的就问：“秦瑄，折腾一个晚上，要不要吃点宵夜？”

根据这几个月的接触，李姝影算是弄明白了，秦瑄不知道是小时候在英国还是后来去了美国，惨遭过各种黑暗料理的虐待。

现在到了中国大陆这边，秦瑄在李姝影黑暗早餐一个月花样不重复的轰炸之下依然吃的面不改色，应该对中国食品产生真爱了。当然，螺蛳粉是例外的。

除了螺蛳粉之外，麻辣烫烤串烤红薯三鲜豆皮老鸭粉丝汤……基本上秦瑄都是荤腥不忌清淡重口不分，导致李姝影长期困惑为什么就是螺蛳粉他不能接受，闻到气味就有崩溃的预兆。

现在闻到各种香味，李姝影就不免问一下秦瑄，结果她发现秦瑄就跟没有听到一样，大步流星的往小区里走，头都不带回一下的。

“啧，这是什么情商？”李姝影只能加快加布跟上，心里默默不爽：“女生问你吃不吃宵夜呢，又不是叫你买单。不吃就不吃嘛，还练话都没一声。这种天煞孤星，看来稳稳的要孤独终老了。”

两人回到别墅，李姝影就发现秦瑄好像哪里不对。只见他大步的走回自己屋子里面，然后一阵翻箱倒柜的声音后，带着那双灰白老旧、手工异常残次的羊皮手套出来。

看到秦瑄眼里传来一个“请回避”的眼神，李姝影回个白眼，就径直上楼去了。

进屋之前，李姝影忍不住往下看了一眼，只见秦瑄已经双手戴上手套，双目紧闭，然后嘴里念叨着英文的问候语。

“hi，chinaqin！”

“hi，morgan！”

“……”

随后李姝影关上门，就听不到秦瑄的声音了。

“这只是怪癖，不是什么严重的心理疾病。”

李姝影这样安慰自己，但是在屋里忍不住开启电脑，上网找了一下关于跟自己手对话的信息。

这一搜索，正经内容没找到，灵异恐怖故事倒是找到了一堆。其中还有打开页面没几秒，突然给你弹个鬼怪人头图片的，吓得李姝影赶紧关机，躲进毯子里瑟瑟发抖。

小灰猫姝小影仿佛感受到主人的不妥，“喵”了一声之后跳上李姝影的床，用毛茸茸的脑袋在她身边顶了几下。

摸了一下小灰猫的脑袋，李姝影这才略安心下来，没多久之后就迷迷糊糊的睡过去。

一夜间，李姝影各种怪梦不断，最终醒来的时候发现外面天只有蒙蒙亮。

揉了揉有点隐隐作疼的脑袋，李姝影爬起来赶紧先去洗个澡清醒一下。

洗漱完毕，揉了一下还在床脚缩成一团的小灰猫，李姝影就开门走出房间。

从二楼的过道往下面看，果然看到秦瑄坐在客厅沙发上喝茶看心理学期刊。要不是他换了一身连体的睡衣并且手上没有那羊皮手套的踪影，李姝影都要怀疑他一个晚上都坐在那没动呢。

“秦老师这么早，又在看专业书籍哪？”李姝影走下楼的时候说：“昨晚你用那个手套……是不是又深度思考了什么问题？”

秦瑄的回答非常言简意赅：“是。”

想起上一次遇到秦瑄玩这么灵异范的手段，之后想出来的招就一个比一个损，内心有点不祥的预感。

“是不是想到什么坏点子了？”

听到李姝影饱含警惕的语气，秦瑄漠然的回答：“现在公司的财务状况比任何时候都好，需要考虑一些正面的打法了。后面一段时间，主要是对人才的吸纳和培养为主，我们需要面对的最大问题，就是行业快速爆发阶段人才不足的问题。”

听秦瑄这么一说，李姝影觉得这倒是个正能量的事，连忙称赞：“对的对的，人才培养跟上很重要。现在公司的财务状况得到极大改善，不用再去想着怎么活下去，就能腾出手来做点正经事了。像前阵子那种买通了实体行会的各个老板，让他们在线上扮演互相挖了祖坟一样的敌对，然后诓玩家去不理智消费，这始终是个缺德事。”

秦瑄放下手中的期刊说：“嗯，人才这块确实要马上动起来。之前大宏王朝整体的财务状况实在太惨烈，所以类似临江省互联网产品大会这样的活动都没有参与，这对我们覆盖本土高校人才是很不利的，后面至少要投入不少于五百万一年在这块领域里。另外，昨晚我看了你朋友那个《筑梦江湖》的游戏，觉得还有点意思。今天白天上班之后，我会让人跟你联系要这家游戏工作室负责人的联系方式，我考虑整体并购这家游戏工作室。”

李姝影顿时心里开心得冒泡，连忙点头答应：“没问题，罗宇凡同学也是我们大宏王朝游戏《逆天之旅》的老玩家了，对咱们公司绝对是有好感的。这个事情啊，我觉得到时候我再给他说说好话，十有八九是拿得下的。”

知道秦瑄思考的不是什么坏点子，而且想到大宏王朝目前逐步的走上正轨，确实也不像之前公司濒死之前需要那么多猥琐手段，李姝影觉得世界仿佛充满了阳光。

“也别太乐观。”秦瑄看到李姝影美滋滋的样子，不得不补充几句：“临江省这里，死对头猎雕互动不会放任我们随便覆盖高校的，这一块他们布局比我们早并且完善。我们大宏王朝摆脱生死危机不过是第一步，不说全国竞争这种空话，在此之前弄死猎雕互动才是我的第一目标。”

李姝影顿时觉得，今天的秦瑄秦老师怎么就那么可爱呢？又是发动人才战略这种正面的行动，又是不忘打垮猎雕互动这个目标，真是恶魔用对了地方那也是正经的大杀器！

严肃的握拳，李姝影坚定的说：“猎雕互动间接害死我哥哥，这个帐一定要跟他们算回来。这种行业的毒瘤，绝不能留在临江省这里！”

说完，李姝影一高兴，就决定今天格外开恩，给秦瑄做一顿“创意早餐”。

之前一个月的早餐打赌已经结束，秦瑄的早餐又恢复了李姝影口中的“三自方针”，那就是“自生自灭自求多福”。现在秦瑄表现好，李姝影也不介意在打赌之外又额外的提供点福利。

看着李姝影欢快的出门，去小区外面的菜场采购食材，秦瑄默默的拿起了沙发上的专业书籍。

好半天之后，秦瑄才自言自语一句：“点子只有好用不好用，哪有什么坏和不坏之说呢？猎雕互动的童灏然如果不是脑子有问题，必然会启动那个对大宏王朝来说堪称釜底抽薪的行动，这才是大宏王朝即将面临的生死挑战啊……”

采购食材加做了一顿稀稀拉拉的手工刀削面，李姝影看到秦瑄依然是吃的面不改色的，这让她开始有点担心——每次都是面不改色，秦瑄这早餐到底是不是真的觉得好吃？

早上折腾完一轮早餐，李姝影就率先出门走到公司去。

果然，大概十点左右，李姝影工位上的电话响起来，让她到法务部一趟。

来到法务部，jason吴的办公室里，一个高高瘦瘦，年龄大概在三十岁上下的黑色西装男子站在一旁。

jason吴很自觉的没有叫“李boss”，而是直接对那个黑西装说：“钟文，这是策划部的李姝影，她那里有筑梦坊游戏工作室负责人的联系方式。你今天拿到联系方式之后，就跟对方进行第一轮的接触。注意方式，不要让对方觉得我们非他们不可，不然心理预期上去了事情就不好办了。”

钟文带有法律从业者所特有的呆板，脸上保持着的那种面对上级的笑容显然是刻意维持出来的。

听到jason吴的吩咐，钟文点点头：“放心，这种规模的公司并购而已，我有分寸。”

李姝影看到果然是这个事情，高兴的说：“公司层面的第一次接触，肯定还是要确保大家沟通顺畅嘛。筑梦坊游戏工作室的老板是我同学，公司位置我很清楚，我带路去吧！”

钟文有点诧异的看了李姝影一眼，结果jason吴直接就答应下来，他也只能点头答应，跟着李姝影下楼离开公司，到电子港园区门口打车去了。

李姝影和钟文两人所要拜访的目的地，罗宇凡的办公室里，却坐着一个职业装的长发美女。

“江柏柔学姐，欢迎来我们游戏工作室考察。”

罗宇凡的脸上满是笑意。

第七十章

城东高新区这里，因为是新规划开发的城区，道路相对比较笔直宽阔，设计合理，因此出租车更乐意在城东跑。毕竟同样的时间，在城东能多跑出好一段距离。

而高新区这里的企业大多是电子科技互联网生物制药等企业，员工的收入肯定比城中那些混机关混国企的要强一些，自然打车的概率更高。

所以在电子港门口，基本上都是出租车排着队在等客人，非高峰时段很难看到人等车的情况。

李姝影跟钟文一出电子港园区大门，就选了一辆看起来新一点的出租车上去。

临江省的出租车比较有意思，基本都是雪铁龙的牌子，因为这里有跟雪铁龙合资的大型车企。

隆庆市出租车专用的雪铁龙款，车厢前面稍微宽点但是后排偏窄。设计之初就是强调前排驾驶的舒适性，后排的关照就稍微少点。

李姝影就罢了，一米六多的身高，体重才八十斤出头，坐在后排倒是没半点异样。

钟文就比较造孽了，一米八多的个子，虽然体重才一百三十斤上下一点都不胖，但是这出租车的后排坐起来就有点够呛，腿都必须曲着。

从高新区到大学城，李姝影对这段路已经特别熟悉了。现在公司的财务状况已经非常好，所以这种因公外出该报销就报销，该走绕城高速节约时间就节约时间。

反正报销流程肯定是钟文去走，李姝影没烦恼。

路上时间少说也是四十分钟，李姝影想到了一个问题：“钟文，我们公司以前的法律方面的事情，不都是徐律师那边弄吗？”

钟文愣了一下：“咦？你策划部的员工，居然还认识徐律师？看你的年龄，不像是进入公司一年以上的啊，怎么会认识我们合作律所的王牌律师呢。”

“啊，因为一些公司外的事情认识的。”

李姝影非常模糊的糊弄过去，还好钟文也没纠结这个问题。

“徐永年律师那里的律所是我们公司固定合作的律所，大部分是处理一些商业纠纷中的诉讼问题。”钟文跟李姝影解释：“可能在你看来，我们法务部还有提供法律服务的徐律师那里都是法务工作的一部分，但实际上企业法务和律所律师还是有区别的。”

李姝影一下子没弄明白：“企业法务和律师有区别？都是法律相关专业毕业，都是处理法律条文的相关事情，我以前以为两者基本上是互通的呢。”

钟文有点尴尬的笑了一下：“嘿，其实两者还是有一定差异的，只是不做我们这行不太清楚。企业法务主要是服务于特定企业，特定行业，法律纠纷的类型相对单一，以合同法、公司法、劳动法等为主要法律领域。事务所律师接触的案件类型比较多，实战经验比较丰富，庭审技巧娴熟，各法律条文之间的关系关联度思考较多，在处理法律纠纷时，考虑问题的广度较大。”

李姝影大概有了点概念：“那么你为什么选择了企业法务，而不是跟徐律师那样的律所工作呢？”

钟文耸耸肩：“家里条件不好，咱们农村那里超生的比较严重，我下面还有两个弟弟一个妹妹呢。基本上供我一个念法律专业的大学就够呛了，弟弟妹妹们因为都没有去念大学，早早的辍学打工，所以现在生活过的比较困难。也算是我欠了他们的，必须早点赚钱帮助他们一把。”

“当事务所的律师，一开始都是各种助理工作，基本上薪资起步连咱们公司的行政岗位都不如。也许后面随着业务经验的增长，会在提成型的诉讼业务中赚的不错，但那是猴年马月的事情了。企业法务一进来，因为专业门槛高，在企业里的地位属于中等偏上，所以工资能够比一般的行政岗位高个一截。这两个一比较，所以学法律的还是进入企业法务领域的比较多。”

学到新知识的李姝影点点头，跟着钟文又闲聊了一路，终于到了城西大学城这边。

罗宇凡的筑梦坊游戏工作室选择的小区，管理上比较宽松，两个人下车后直接走进去也没人管，直接就到了居民楼里面。

上楼之后，在十二楼一个民居的大门外，挂着大概长八十公分的一块金属招牌，上面筑梦坊三个大字闪闪发光，两人就知道找到地方了。

因为是作为办公用的场所，所以大门也敞开着，只是夏天为了防蚊虫，还是有一道纱门。

“一看就知道，为了节约空调电费，就开着门方便两边空气对流透气呢。”

李姝影一边解释一边笑着拉开纱门，就看到屋子里坐着几个人。他们看到李姝影进来，都笑着招呼了一声“老板娘”。

钟文没想到还有这么一说，顿时就问了一声：“老板娘？”

李姝影上前给那些不正经的家伙，一人脑袋上都狠敲一下，疼的几个哥们呲牙咧嘴的。

这些家伙都是罗宇凡之前游戏团队的一员，跟李姝影在网上的qq群里早就熟悉了。现实中见过一两次面后，也都记住了这个阳光的姑娘。

至于李姝影对罗宇凡的好感，基本上不是瞎子都能看得出来，但是偏偏罗宇凡自己没有感觉到的样子。这些哥们多的不敢说，时不时拿李姝影调侃一下还是不会少的。

每个人都敲打到位了，李姝影才对钟文说：“这些都是之前网上的朋友，现在熟悉之后就一个个没大没小的。别看一个个长的着急，还有一两个是我学弟呢。”

“哦。”

钟文应了一声，也没说什么。

李姝影跟这里的人都熟，也没招呼什么，带着钟文就往罗宇凡的办公室那里去。

罗宇凡专门把一个次卧改成了他的办公室，为了节约空间，这里还放上了茶几沙发和一些茶具，同时也兼备着小规模的会客室功能。

“哈哈哈哈，学姐真是说笑了。”

李姝影刚走到罗宇凡办公室，就听到罗宇凡在里面爽朗的笑声传出来。

一个女声在里面说：“没有的，我们猎雕互动确实有合作的意愿。今天来只是初步交流一下，最主要的还是来参观一下我们优秀学弟的工作室。下次要是有时间，请一定来我们猎雕互动的大楼转转。我们那里的食堂，可比学校的食堂强太多了。”

罗宇凡的声音回答：“学姐你们也是毕业的早几年，后来食堂那边重新改建扩大规模后，从一家承包变成了七八家承包。彼此之间有了竞争，口味比以前稍微改进一点了。有机会的话，可以回去看看。”

李姝影听着就觉得有点不对味，猎雕互动的什么狐狸精跑到这里来了，想要找罗宇凡合作？跟我们大宏王朝抢人？

正想着现在进去不好，里面的人就出来了。

当先的一个女子，身材高挑窈窕，一身职业套装完全无法遮掩她天然傲人的曲线，反而因为黑色的整体色调增添了一种难以亲近的神秘感。

江柏柔出门，看到门口就站着两个刚才没见过的人，也不禁愣了一下。

罗宇凡赶紧介绍：“这是我大学的同学李姝影，之前在参加比赛的游戏项目中，她也有提供不少的帮助。”

江柏柔点点头，觉得李姝影不是筑梦坊游戏工作室的正式成员，基本上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就跟罗宇凡道别离开。

李姝影皱眉看着江柏柔离开，然后问罗宇凡：“那个女的是猎雕互动的什么人？怎么跑到咱们这里来了？”

罗宇凡知道大宏王朝跟猎雕互动不对付，赶紧对李姝影说：“之前团队参加的那个临江省互联网产品大赛，主要赞助方就是猎雕互动公司啊。在颁奖典礼的时候，他们公司的颁奖代表就是刚才那个叫做江柏柔的，她的身份是猎雕互动的总裁助理。”

“哼，猎雕互动的，没几个好人！”李姝影嘀咕一句后对罗宇凡说起正事来：“罗宇凡同学，这个是我们大宏王朝法务部的钟文。上次我们公司的高管在网上看到《筑梦江湖》这个游戏，评价非常高呢，很希望跟你们深度合作，甚至不排除对游戏工作室的整体收购哦！”

“真的吗？”

“哇！老板娘太威武了！”

“嘿嘿，以后我们也是正规军，不是小工作室哦！”

背后那群哥们听到了李姝影的说法，马上就抛起键盘鼠标一阵欢呼。

罗宇凡自然也是喜出望外，把李姝影和钟文带到办公室里面，热情的泡上茶水。

钟文道谢一声，然后就相对正式的说：“罗宇凡先生，我们大宏王朝对贵公司的游戏产品很有兴趣，希望您能把资料整理一下，我们公司的ceo希望跟您亲自交流一下游戏产品的情况。在良好沟通的基础上，我们可以再推进后面的各种合作事宜。大宏王朝作为临江省这里老牌的游戏运营商，相信具体情况不用我再多做介绍了吧？这对你们公司来说，是一个不错的机会呢。”

李姝影赶紧助攻：“是的，咱们公司的人品和诚信，绝不是猎雕互动那种企业可以相比的。罗宇凡同学，相信我啦，好好跟大宏王朝合作，别去理会什么猎雕互动哦！”

“嗯！”

李姝影都开口了，罗宇凡也没有什么疑虑，当下就约定了明天一早就去大宏王朝，亲自跟ceo秦瑄交流。

“罗宇凡跟秦瑄交流……”

不知道为什么，李姝影突然有一点点担心起两人的沟通来。

第七十一章

钟文跟李姝影坐在罗宇凡的办公室里，聊了一些关于筑梦坊游戏工作室的事情。

因为主要成员还是大四的学生，没有完全走向社会，所以工作室里的薪资也基本上都是按照临江省最低工资标准来发放，包括罗宇凡自己也是一样。

所以当初获奖的十万块钱奖金，加上罗宇凡自己的一些积蓄，公司稳定的运营个半年是完全没问题的。

当然，现在游戏的推广都是大家靠论坛和跑网吧搞定，商业推广那种烧钱的模式，在游戏尚未商业化运营之前是想都不敢想的。

而游戏目前的完成度，显然跟最主流的韩国研发的电脑客户端游戏还有差距，这就需要正规军参与才能解决了。

聊到这里，李姝影顺带知道了刚才那个“狐狸精”的来由。毕竟罗宇凡他们是在猎雕互动赞助的大赛上获奖而受到关注的，猎雕互动的人来也是合理。

但是刚才李姝影听到罗宇凡叫那个狐狸精为“学姐”，现在慢慢的倒也想起这个人来。

江柏柔，当年罗宇凡和李姝影刚入学大一的时候，这个风云学姐已经大四，大部分时间都在外面实习而不是在校内。

女生们天然的对这种女神级别学姐的资讯不太关注，但是男生们还在大一阶段，就通过寝室里关灯后的卧谈会了解到学校里诸如“十大校花”“三大女神”等等花边新闻，对任何排行中都稳居第一的江柏柔自然是耳熟能详。

刚才罗宇凡对江柏柔那种亲切的态度，自然让李姝影有点小小的介意。好在只要明天秦瑄跟罗宇凡聊完，落实了合作的意向，江柏柔与其代表的猎雕互动自然就出局了。

谈了大概两个小时，钟文已经了解了大部分的筑梦坊游戏工作室的情况，就跟李姝影返回公司这边。

“大宏王朝跟猎雕互动人才争夺的第一战，绝对绝对不能输！”

在出租车上，李姝影只有这么一个念头。

回到公司没多久，何小露就好奇李姝影这又到哪里去了。

“哎，一个我之前参与过的独立游戏项目，现在成立了游戏工作室了。”李姝影一边检查电脑上今天的工作进度一边说：“现在咱们公司已经开始营收稳定，利润快速增长，所以要开始人才的争夺和培养。所以我带着公司法务部的同事，去见游戏工作室的老大，谈谈整体并购的事情。”

何小露长长叹口气后才忧郁的说：“小影啊，我真是羡慕你，好像公司里到处都需要你似的，高管们也没有一个因为你各种神展开神作死而为难你。下周实习期满了转正，估计你都不用烦恼这事。”

“嘿嘿，我现在是大四的实习期间，都没转正这个说法。”李姝影乐呵呵的说：“小露你就知足吧，转正之后工资能上去30%呢，我这个想转正，还要等到大四毕业之后，还有一年的时间要熬。这一年啊，可要过的紧巴巴的了。”

李姝影想起自己三万多的存款，内心还是有点小忧郁的。母亲跟人远走国外抛下自己后，是叔叔和婶婶一家收留了她。

叔叔婶婶家里也是穷，膝下没有子女，所以把李姝影当成自己的亲生女儿来对待。李姝影决定工作之后能赚到钱，要好好改善叔叔婶婶的生活。现在这点积蓄，下次回去了要好好想想怎么发挥作用，基本上是留不住多久了。

何小露跟李姝影继续交流转正的忧愁，只有张子继照例是用一个趴桌子上就不太动弹的姿势在玩着游戏，两人都对这个家伙的转正情况不是很乐观。

“就算转正了，也是等着去客服部被虐的。到时候啊，连续不断的用户投诉电话轰炸，他还能这样悠闲的度日可是想都憋想。”

对于张子继黑暗的前景，何小露作出了最终的预判和总结。

下班之后，李姝影照例饭堂解决，回家之后也专心撸猫，一夜无话的就结束了普通的一天。

第二天一早，李姝影就在上班路上掏出了手机，提醒罗宇凡同学今天可千万别迟到。

对于秦瑄这个没有感情的知识容器，李姝影知道对于时间的安排上，这个家伙肯定有一些强迫症。

毕竟当年在斯坦福大学当副教授，秦老师的时间观念肯定不弱。要是罗宇凡今天弄个迟到什么的，李姝影可不敢想会出现什么幺蛾子的事情来。

还好，罗宇凡表示一大早已经吃饱早餐，带着打印好的游戏资料在公交车上了。

早上开始上班的时候，李姝影就心神不宁的，隔一会就跟罗宇凡发个短信看他到哪了。

一直等到罗宇凡发来短信说已经在前台登记，李姝影才兴高采烈的跑下去。

“嗨，小影。”

罗宇凡今天特地穿上了相对正式的西装，斜挎着的背包却又带着青春的气息，阳光的气质特别让人心旷神怡，连前台的小姑娘都忍不住一直盯着罗宇凡看。

李姝影看到罗宇凡已经领到了来访证，开心的对着他挤挤眼睛，小声说：“加油哦！罗宇凡同学！你肯定ok的，还等着你一起当大宏王朝同事哪！”

罗宇凡自信满满：“同事？小影你可想太多了，我可是要当你领导的。”

“少臭屁！”

两人斗嘴一番，罗宇凡才在前台人员的带领下，走向了四楼的总裁办公室。

“孟瑶姐，这是跟秦总预约好的罗先生。”

前台姑娘将罗宇凡交给总裁办门神、秦瑄的助理孟瑶后，就转身离开了。

孟瑶抬头一看，内心不禁暗自赞叹——好一个小帅哥！

要不是这几个月长时间被大宏王朝的四大帅哥高管持续不断的洗眼睛，孟瑶估计也不会这么淡定。

站起来敲了一下门，请示了一下秦瑄之后，孟瑶就开门请罗宇凡进去。

罗宇凡带着挎包，第一次走进这家曾经在临江省无比辉煌的网络公司，心里其实是有点激动的。

尤其是作为《逆天之旅》的老玩家，罗宇凡心里多多少少还是对走进这家公司的大脑场所——总裁办，还是有点心潮澎湃甚至朝圣的感觉。

走进房间，罗宇凡看到沙发那里最中间的位置，坐着一个穿着严谨西装三件套，整体感觉像是英伦老派绅士感觉的男子。

“这就是秦瑄。”

罗宇凡稍微打量了几眼，惊讶于领导大宏王朝这样的企业，并且成功的将濒死状态的大宏王朝几个月就翻盘成为目前互联网游戏行业中的明星的ceo，居然如此年轻。

根据网上找到的资料，罗宇凡知道秦瑄今年也不过才二十七岁。

站在秦瑄沙发旁边的，罗宇凡在官网上也见过，是大宏王朝的法务与市场部门主管，jason吴。

“秦总您好，我是筑梦坊游戏工作室的罗宇凡。”

率先招呼一声，罗宇凡走过去，递上了自己昨天才匆忙快印的名片。

简单的纸质，单面印刷，拿出来算是比较不体面的。但是仓促仓促之间，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jason吴上前接过名片，然后将其中一张转给秦瑄。

“坐吧坐吧，辛苦你特地跑一趟大宏王朝。我是大宏王朝的法务和市场主管jason吴，这位就是我们公司的董事长兼ceo秦瑄秦总，很高兴今天能够跟你聊聊合作的事情。”

jason吴待人接物算是四大高管里最强的一个，笑着说话的时候确实能给人如沐春风的感觉，让罗宇凡忐忑的情绪稍微缓和下来。

秦瑄拿着名片在那端详，jason吴就自觉的从旁边的架子上拿出了秦瑄的红茶，开始用电热水壶烧水给大家泡茶。

看完名片，秦瑄依然没有开口，他那种脸上毫无表情的样子确实给罗宇凡带来不小的压力。还好jason吴主动开口询问了一下罗宇凡目前游戏工作室的情况，打破了沉闷。

目前筑梦坊游戏工作室也确实没什么复杂构成，罗宇凡不到五分钟就基本上介绍清楚，然后打开了自己随身带着的挎包，拿出了两份a4纸彩色打印的文件。

“这是我们目前主打游戏《筑梦江湖》的一些情况。”罗宇凡起身将文件给秦瑄和jason吴一人一份后继续说：“我们的游戏是目前市面上比较主流的mmorpg类电脑客户端游戏，客户端的大小大概在130m左右，还存在一定的优化空间。截止到昨天为止，游戏的注册用户已经突破了二十万，每天的在线日活大概在一万三左右，巅峰数据达到过两万。”

看到秦瑄和jason吴都在听着，罗宇凡继续说：“目前游戏处于免费运营阶段，我们工作室是没有能力搭建商业化运营团队和做渠道建设的，跟一家合适的游戏运营公司合作是毫无疑问的选择。对于我而言，大宏王朝在临江省的名声真是如雷贯耳，我自己也是《逆天之旅》的老玩家，所以这次来也非常有合作的诚意。我们团队的游戏设立理念，主要是……”

“啪。”

秦瑄把手里扫了一遍的《筑梦江湖》游戏解说方案丢在了茶几上，发出的声音打断了罗宇凡的话，让他有点意外。

秦瑄面无表情，声调毫无抑扬顿挫的对罗宇凡说：“这个游戏的设计理念毫无可取之处，我不想听这个浪费时间。这次叫你来，主要是基于你们能够按照我的理念来修改游戏的前提下，才谈论合作的。”

罗宇凡一时之间，有点愕然。

第七十二章

罗宇凡定了定神，压下了自己的情绪后尽可能平和的说：“秦总，虽然我们的游戏跟贵公司运营的《逆天之旅》这样的大型客户端游戏还有很大差距，但是我们的理念上还是有自己坚持的亮点。”

“首先，就是我们的游戏文化建设的投入，从整个游戏的世界观架构就能看到用心的地方。比如中国传统文化中最注重的……”

“我不想听这些。”秦瑄面无表情的摆摆手：“我在英国出生，念到中学之后才随父母到中国停留了几年，在这边上了一阵子大学，然后在美国工作。所谓的中国传统文化，大部分我都不懂也不想懂。在我看来，网络游戏不过是一个商业软件罢了。文化什么的，不过是一种包装，但是商品的本质并不是靠包装来决定的，是不是？”

罗宇凡有点难以置信：“商业软件？”

jason吴笑着解释：“是的，目前游戏的收费模式，整个行业都已经认可了免费运营加道具收费的模式。在这种模式下，游戏无非就是设计好各个玩家体验环节中的障碍，然后选择消耗更多时间或者马上付费来解决遇到的体验障碍。这种思维主导的，不是商业软件是什么？”

“这就是你们大宏王朝的游戏设计理念？”罗宇凡觉得内心的一股火气有点压制不住了，声调开始提高：“在第八艺术之后诞生的游戏，被称之为第九艺术，本质上不是文化产品是什么？一个文化产品，不给人带来文化体验，没有人文精神上的收获，而是被当做一个在不同节点诱导人付费的商业软件，我难以想象这样的理念出自于一家领先的互联网游戏公司。没有文化的游戏，是没有灵魂的，对不起，我……”

jason吴作为谈判专家，在谈崩之前马上介入：“等一下，罗先生。抛开游戏设计理念不说，我们大宏王朝对于你们团队的整体实力还是认可的。为了表示我们的诚意，我们愿意拿出九百万的现金，收购你们筑梦坊游戏工作室百分之九十的股份，剩下的股份作为对你们管理层的激励。另外，你们工作室的游戏在我们代理运营后产生的净利润，你们团队的所有成员也能拿到运营分成，这个优厚的条件还请考虑一下。”

罗宇凡被这个数字震了一下，对于他手中这样毫无商业成绩证明自己的初创游戏公司来说，这个价码确实是非常理想了。

况且还有游戏的后续运营收益分成，只要情况理想，相信最多一年时间，筑梦坊游戏工作室的主要成员都能够成为在临江省横着走的富裕人士。

jason吴笑眯眯的拿出了一份文件：“这是我们这边拟的协议，罗先生可以带回去跟团队商量一下。不管是我们的商业软件还是你的文化路线，归根到底大家做游戏不都是为了赚钱吗？”

罗宇凡看了一下jason吴手中的文件，好一会之后摇摇头：“不用了，我们的团队做游戏，都有着共同的理念才聚集到一起。大宏王朝这种冰冷的商业思维，在我看来注定是条歪路。哪怕最后赚了很多的钱，但是留给这个世界的依然是一堆垃圾。”

秦瑄抬眼看了一下罗宇凡，目光冰冷的说：“但是如果没有钱，连留下垃圾的机会都没有，不是吗？”

“道不同不相为谋，我先告辞。”

罗宇凡克制着怒火，甩下一句话后就收起茶几上自己游戏的方案。

jason吴看了秦瑄一眼，刚想上前一步，就被秦瑄阻止：“不用谈了，年轻人还有点天真的幻想也是正常。等到碰壁之后，自然会想明白的。”

罗宇凡将文件都装进了挎包内，忍不住讥笑：“中国不止有临江省一个省，临江省也不止有大宏王朝一家公司。说实在的，猎雕互动那边更早联系我。要不是看在李姝影的面子上，我还未必先考虑跟大宏王朝的接触。两位总，再会。”

罗宇凡背上挎包，大步走出了总裁办公室，同时掏出手机，给李姝影发了个短信：大宏王朝，让我很失望。

李姝影这会正在奋战游戏文案呢，听到手机短信铃声一响，马上拿起来看。

“坏了，果然谈崩了！”

原本李姝影心中就有不祥的预感，毕竟按照秦瑄那个性格，能够健健康康的活到今天没被人打死打残，李姝影觉得也怪不容易的。

在李姝影的心中，罗宇凡本身就是个跟自己三观接近的人，跟秦瑄谈不到一块去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抓起手机，李姝影跟木恩招呼了一声就匆匆跑出办公室，然后在公司大门外追上了罗宇凡。

稍微喘了几口气，李姝影才问：“罗宇凡同学，怎么了？如果是价格谈不拢，可以再商量的。”

罗宇凡一听到价格两个字就冒火：“钱钱钱，大宏王朝这才翻身几天，就都是这种暴发户的嘴脸了。李姝影，你不是也说过游戏的理念，是给人带来乐趣吗？看来你们的秦总洗脑能力太强，不愧是心理学专业的大神，打扰了哈！”

话中带刺的说完，罗宇凡就径直走掉，留下还在原地发呆的李姝影。

“秦瑄！”

李姝影不用问就知道了，肯定是秦瑄的什么狗屁神理论惹毛了罗宇凡，压根就不是价格的问题！

看到罗宇凡已经走远，没法跟他解释的李姝影觉得也是一股子邪火，忍不住就快步走进公司，上楼到秦瑄办公室。

总裁办外间，总裁助理孟瑶看到有人门都没敲就“噔噔噔”的走进来，心里顿时就各种不爽——这里是大宏王朝总裁办！不是门口停车场！

正要呵斥几句，显示一下总助的威风，孟瑶突然看到走进来的是李姝影。

已经快到嘴边的硬话当场咽下去，孟瑶脸色飞快的从寒霜状态切换为春风拂面：“呀，是李姝影吧，你来找秦总？”

还好李姝影知道在公司的时候，面子是要给秦瑄的，于是停下脚步：“是的，我有事情跟秦总汇报一下。”

“好的好的，我通报一下。”

孟瑶知道李姝影是能跟秦瑄直接打电话沟通的，完全不敢把她当作一般的小员工对待。

果然，孟瑶跟秦瑄一招呼，李姝影马上被放行进去。

关上门后，孟瑶很自觉的去买咖啡——万一听到什么不该听的，自己的职业生涯就完蛋了。

李姝影进去之后门一关上，就对着秦瑄就控制不住火气：“秦瑄你是怎么回事？罗宇凡很有诚意的上门，为什么怒气冲冲的走了？你知不知道，猎雕互动比我们还先主动联系他们？我们要开始争夺临江省内的人才，第一仗就这样把人给气走了，以后还怎么展开人才招揽的工作？”

秦瑄坐在他办公桌上，依然是不紧不慢的喝着红茶：“别着急，第一轮谈判罢了。这种工作，还是交给专业人士吧。jason吴后面会继续跟进，他可是跟****都谈过的。”

李姝影顿时被噎着说不出话来，脸色憋得通红，最终一声不吭的转身就走。

回到办公室里，李姝影先是给罗宇凡发了短信，结果没等到回复，心里各种不是滋味。

秦瑄这里也许有出于公司立场的考量，但是罗宇凡那里毕竟是对自己来说很重要的人，现在自己夹在中间两头不是人，李姝影自然是非常难过。

何小露忙着处理手头工作，因为转正的阶段将近，所以内心焦虑之下没有发现李姝影的一些情绪异常。

坐在旁边的张子继，倒是罕见的停下了手头正在玩的游戏，从公司内部的即时通讯软件上发来信息给李姝影。

“小影，心情不好？”

李姝影看到信息弹出来，发现是张子继，收拾了一下情绪后回复“嗯嗯，一些小事，没关系的。”

“心情不好，去吃点好吃的呗。”

李姝影一肚子苦闷，确实也想找人吐吐苦水，于是就答应下来，下班之后跟张子继去美食街那边吃点东西闲聊一下。

熬到了下班，两个人打完卡在公司外面汇合，然后去了一家美食街比较有名的西餐厅，主打在临江省还比较少见的熟成牛排。

一般来说，同样是吃饭的地方，西餐厅算是最安静的。

桌面上的烛台被点燃，在昏暗的灯光中提供了暖意。

李姝影第一次吃西餐，看到厚厚一本里从前菜开始到主食各种牛排的选择，就有点眩晕。

还好张子继熟门熟路的，问清楚了李姝影口味的偏好，给她点了个西冷，自己则点了相对油脂丰富一点的肉眼。

等着上菜的同时，张子继一边在桌子旁的餐刀盒子里选择各种木柄的餐刀一边问：“小影，很少看到你情绪特别低落的样子啊，今天是遇到什么事了？”

“我一个大学的好朋友，自己做了个游戏工作室。”李姝影选了部分实情来说：“大宏王朝最近不是财务状况改善很多吗？所以开始设法覆盖本省高校的一些人才资源。我把这个好朋友推荐来公司，跟这边的法务接触，结果闹得很不愉快。”

张子继就不懂了：“不会吧？学生创业，有大公司来谈投资与合作，还能谈得不愉快？”

李姝影愤愤的说：“咱们的ceo秦总，是个冰冷的商业派，不是高效率赚钱的东西压根就看不上。我朋友跟他理念冲突，所以就不欢而散了，害得我在中间受夹板气。”

张子继想了一下，罕见的用认真的语气说：“我觉得吧，秦总这个人还是很厉害的。”

“什么？”

李姝影以前偶尔吐槽秦瑄决策的时候，张子继都是哼哼哈哈的附和，没想到今天居然一反常态，站秦瑄这边了！

第七十三章

看到张子继罕见的有点认真，而不是那种从早到晚都在瞌睡的状态，李姝影忍不住打趣说：“怎么了，平时你不也认为秦总那个木头人的决策不合理吗？”

服务员这个时候正好送上了两人的蔬菜色拉，张子继耸耸肩，一边用餐叉拨弄着色拉里的菜叶子一边说：“我们怎么看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事情的结果最终怎样。虽然前几个月看着秦总那些决策行为各种胡闹，但最终证明还是靠这些手段实现了大宏王朝的逆风翻盘。所以复盘来看看，这些手段都是有道理的。秦总作为一个行外人，却能够想到免费运营道具收费的方式，确实是打了一个漂亮的仗。”

虽然亲自听秦瑄做过总结，但是李姝影没想到成天都在打游戏，进公司仿佛就是为了混吃等死的张子继，竟然也有思考过大宏王朝的战略问题。

“哦，那么张子继同学，你说说看你对这些决策的看法。”

听到李姝影发问，张子继慢悠悠的说：“当时大宏王朝在私服和外挂的打击之下，确实已经奄奄一息了。按照传统的思路，不管怎么弄，都不会有什么效果。但是秦总却找到了玩家真实的需求，利用私服的免费特征和数值售卖模式，实际上把官服做成了一个大型私服，这样就避免了私服的生存空间，同时满足了玩家的需求。”

“虽然私服中也有数值销售，也就是道具销售。但是私服的规模往往不大，一般来说就是几个网吧甚至个别区域的覆盖能力，更大规模的私服就不是那么好运作的。那么对于真正有钱的人民币玩家来说，他们真金白银的投入，要的是在游戏世界里面快速获取认同这个结果。”

“比如在游戏里动辄消费以几十上百万计算的煤老板，他们买一辆上千万的豪车开出去，沿途能看到的人是有限的，看得懂千万量级豪车的人也是有限的。更关键的一点，是别人对豪车的赞叹以及对车主的羡慕嫉妒恨，车主并没有听到。”

“所以呀，游戏里花钱还是实在呢。几十万的消费，就可以成为人数过万的服务器中的名人。到处可见土豪的名在传播，群体pk的时候一马当先，斩将夺旗，到处有人叫老大，有真的假的妹子贴上来……现在我开始明白秦总为什么心理学专业的人敢来做网络游戏公司，他把人的心理需求把握得太好了。”

“呵呵。”李姝影忍不住嘴角抽抽：“秦总毕竟是有操控人心的魔术师称号的人，这点手段小意思了。”

张子继突然像受惊的猫一样，猛地坐直：“什么？你说秦总拥有心理学领域的应用魔术师称号？”

李姝影没想到张子继反应这么大，不禁反问：“啊？这个称很厉害吗？”

张子继严肃的点头：“也许在中国甚至是亚洲国家里，这种魔术师的称号大家并不了解。但是在美国，这个是一种非常非常罕见，甚至连评审过程一般人都不清楚的人才顶级评价体制。这已经不仅仅是跟学历学识甚至智商挂钩的一种称号，而是在这几者综合起来之后还要根据应用成果来评判，苛刻程度堪称专业应用领域的诺贝尔奖。”

李姝影以前在秦瑄介绍周羽滔、任潇然和jason吴的时候提到过一次魔术师称号，大宏王朝的f4里除了jason吴是属于全能型，其他三个都是拥有魔术师称号的人。

看到李姝影脸上的困惑，张子继一边往嘴里塞菜叶子一边含糊的说：“这个魔术师称号的起源，现在几乎没人说的清了。但是之所以是在北美兴起，据说是当年欧洲各国疯狂殖民开发美洲的时候，美洲需要各种人才的涌入来帮助开发。于是在皇室、贵族和教会的暗中推动下，对于在美洲开发中有杰出贡献的专业人才给予一种特殊的荣誉。”

“后来美洲独立发展壮大了，开始寻求摆脱欧洲宗主国的影响。同时因为对自然科学的尊重，于是对于一些有突出能力和重大成就的人才，给予一种特殊的称号，增强归属感和荣誉感。在乔纳森爵士的建议下，魔术师称号体系就秘密的建立起来了。之所以不公开，就是不希望过早刺激宗主国们。”

“后来北美脱离欧洲的管理，美国独立之后，这个称号体系就一直非公开的延续下来，成为一种没有什么实际奖励，仅仅是一种小范围评定的荣誉。随着两百年的流逝，现在还获得这种荣誉的人越来越不为人所知了。”

李姝影觉得听了天书一样，一开始还以为魔术师称号就跟中国的文艺领域一样，见个阿猫阿狗也都称之为“老师”那种场面话。听了张子继这么一说，她才明白原来秦瑄、周羽滔和任潇然居然是如此稀罕的人才。能够得到三位魔术师认可的jason吴，显然也很厉害。

“难怪秦瑄他们虽然没有过互联网行业的从业经验，依然可以想到拯救大宏王朝的办法，原来都是这么厉害的人。”

李姝影忍不住感慨一下后对张子继说：“对啦，张子继你好像知道很多东西呢。之前面试的时候，以为你在韩国留学没有那些去美国的厉害，后来才知道你韩国的那所大学也相当于那边的清华北大，进去也不容易啦。每天都这么懒洋洋的，怎么还会知道那么多东西呢？”

张子继罕见的有点不好意思，忍不住笑着说：“我家里的环境呢，从小就不上不下吧。说不上什么富裕人家，但是也没怎么穷过。不过从小开始，我就不太喜欢跟人来往，所以性格孤僻了点。去了韩国念书之后，更不乐意跟那边的棒子来往，所以就没事常泡图书馆，以及靠玩游戏和研究游戏有关的东西来打发打发时间了。”

“韩国的轰鸣道公司，也是因为有一个蛮照顾我的学长在那里工作，偶尔跟他在韩国喝酒聊天的时候知道一些专业公司的情况。可惜后来回国之后，跟他联系逐渐少了。”

两人聊到这，餐厅的西餐正式流程就开始了。服务员撤走了沙拉碗，开始上汤，接着主菜，最后点心和饮料的一顿上，吃的李姝影有点眼花缭乱。

中间的时候，张子继还说了一下自己对秦瑄策划游戏思路的理解，让李姝影惊讶的是居然秦瑄的思路被他猜的八九不离十。

“张子继，你要是好好努力，没准也能成为有魔术师称号的厉害人物呀！”

听到李姝影这么说，张子继不好意思的嘿嘿笑了一下，没敢接话。

吃完晚饭，张子继一边刷卡买单一边说：“小影你住在公司附近是吧，要不我送你回去？”

李姝影吓了一跳，要是让张子继知道自己住在鎏星苑的别墅区，那可真是说不清楚的事情。

“没事没事，你还要回市区呢。现在还不晚，走回去也没多远的事情。”

李姝影连声表示不用，张子继眼神中稍微暗淡了一下，然后又恢复那种懒洋洋的样子，叫服务员过来买单。

两人走出西餐厅，告别之后就各自离开。

同样的夜里，猎雕互动大厦依然灯火通明。最近因为主营游戏改为道具收费，让营收节节上升，奖金见涨的情况下大家加班热情也更为高涨。

童灏然的办公室里，江柏柔正将好几叠文件仔细的分门别类，然后装进了几个文件袋里面去。

童灏然淡定的坐在他的位置，双脚搭在办公桌上，手指间夹着一根尚未点燃的雪茄，望着窗外的隆庆市市中心夜景出神。

“童总，文件都收拾好了。”江柏柔将文件袋收拢好，放进了办公室中间的一只淡褐色花皮lv旅行箱中：“未来一周，韩国首尔的气温都在三十度上下，有点闷热，衣服注意带轻薄透气的正装。千万不要跟上次一样，穿着个耐克的运动装就去跟韩国人谈生意。护照等证件都放在旅行箱的夹层里，机票我让司机……”

“好啦好啦。”童灏然有点不耐烦的挥挥手：“江柏柔你是总裁助理不是总裁亲妈，哪这么啰嗦呢。全世界的国家，我去了没有一百也有大几十个，小小一个韩国还怕出啥问题。”

江柏柔轻声说：“这一次韩国之行，事关我们是否能够给大宏王朝真正的致命一击，所以跟轰鸣道公司接触的时候，还是要多几分小心。”

童灏然拿起雪茄剪，一边处理着雪茄一边说：“韩国人哪，都是鼠目寸光见利忘义的家伙。这次我们的条件，绝对是他们没想到的，相信肯定可以打动他们。”

江柏柔拿起点火器，给童灏然点上雪茄后说：“当年谁能想到，这么一款在韩国市场上一点水花都没有的网络游戏，今天能在中国市场做成这样呢？所以他们的老合同，肯定不缺让我们攻击的靶子。这一次，要是咱们拿到了《逆天之旅》的运营权续约，大宏王朝才是真的死定了。”

童灏然眯着眼睛，吐出烟雾，嘴角露出了自信的笑意。

第七十四章

清晨，大宏王朝九点上班的时候，正好是夜班客服下班的点。

李姝影上班打卡的时候，正好碰到何小露，两人打招呼的时候，看到一个个客服部的小姑娘双眼通红的走出来。

“最近这是怎么了？”李姝影看着那一个个跟丧尸一样没精打采挪出去的小姐姐：“电话客服这里的夜班，因为通宵熬夜游戏的人比较少，应该是没这么累的才对啊，怎么现在搞成这个样子？”

何小露用看外星人的眼神看着李姝影：“不是吧，小影没关注公司内部的论坛吗？最近因为道具付费模式的开放，很多有钱的玩家在游戏里一掷千金，花钱多的玩家一旦在游戏里面遇到什么不爽的事情，闹得可比以前凶多了。”

李姝影一想，也明白过来——过去玩家一般来说就是每个月买点卡，三十五元的包月卡基本上就是一个月消费的上限。而现在的人民币玩家，动辄消费几十万的都人存在，那些花了几千块钱的更是数不胜数。

这些玩家真金白银的投入之后，一旦遇到了游戏卡顿导致的角色死亡和装备爆出，甚至是盗号被拿走高价值的游戏道具，绝对会闹到翻天，客服部的日子是更不好过了……

何小露心有余悸的说：“上次在公司内部交流软件里，还有人传播一个客户投诉电话的录音。听起来大概是西南官话类的方言，絮絮叨叨的抱怨自己盗号问题，还夹杂各种地方方言的五花八门的脏话。这通电话前前后后折腾了大概四个小时，听电话的客服差点就当场脑溢血了。后面不久就是转正考核，小影你可要小心应对，千万不要因为考核不过关被丢到客服部去了。毕竟你得罪过那么多领导，万一谁使个坏呢是不是。”

李姝影愣了一下，然后想起在这家公司里面，自己不存在转正考核不过关这种事情。

况且就算是按照自己的正常表现，不考虑身为公司实际所有人的身份，李姝影也是觉得自信足够的。

连这一关都过不去，还怎么完成五年对赌，真正的能够掌控这家公司呢？

笑着表示自己不会有问题后，李姝影就拉着何小露去食堂随便吃点早餐。

在排队点餐的时候，李姝影还看了一下自己的手机，发现罗宇凡那边一直都没有回自己发的那些短信，内心不由得暗叹一声。

走出食堂，李姝影正要跟着何小露上楼呢，客服部那又冲出来冲出来一个小姑娘，蹲到中庭就开始哭喊：“明明是自己盗号弄丢的装备，关我什么事？骂我就算了，骂我爹妈干嘛？花五万了不起啊？你才死全家！呜呜呜呜……”

进入公司几个月，李姝影早就跟当初那个半个看到有人冲出客服部跑到中庭哭以为是闹鬼的新人截然不同了。

根据这个姑娘的哭法，李姝影能准确的判断这个姑娘入职客服部肯定不到三个月，不然是不会有心情去哭诉客户具体折腾在什么地方的。

何小露只能摇摇头：“玩家投入的金钱增加了，自然要求就更高了。哎，往好里想，咱们公司钱没少赚是吧。反正现在就算是客服部，也很多人抢着进。”

李姝影就惊了：“什么？天天被客户投诉电话虐得跟狗一样的客服部，还有人抢着进？”

“那可不是！”何小露作为公司八卦通，赶紧给李姝影科普：“目前咱们大宏王朝的营收越来越好，本身在临江省就算是不错的待遇又因为项目奖金等原因提高了一截。尤其是上次一口气发了一年工资作为奖励的事情，有一些策划部和技术中心的高级码农，可是一次性拿到了大几十万呢！”

“小影你也知道，公司内部规定，个人工资是机密不能互相讨论，违者开除。但是总会有一些小道消息传播出去，于是外面就传说咱们大宏王朝的奖金能够过百万，于是来应聘的人那叫一个多哟，可比咱们面试那会凶残多啦。很多人正经岗位轮不到，就连客服部的岗位也不放过。只要能进入大宏王朝，从客服部往上爬起也是一条路子。”

李姝影歪着脑袋想了一下，然后笑着说：“这个思路也没毛病。”

两人聊着天走上楼，到了工位之后开始一天的工作。但是才折腾了不到半个小时，就接到了策划部全体会议的通知。

现在因为《逆天之旅》在调整版本之后成绩大热，策划部这里也开始有了更多雄心勃勃的想法，而不是仅仅是过去那种恨不得将韩国游戏研发公司供在神坛上膜拜，只能在他们的游戏成品基础上做点因为本地运营需要的小修小补。

但是相对大的调整修改，会需要系统策划，数值策划，关卡策划还有文案策划一同协商。毕竟在游戏策划领域大家谁都谈不上比谁专业，整个部门一起头脑风暴的模式还是现在的主流方法。

哗啦啦几十号人就涌进了策划部的办公室，这里空间宽敞位置舒服，空调温度特别适宜，还有投影音响等等设备，在这里开会就能够直观的感受到策划部在整个公司的身份和地位。

李姝影进到会议室，看到今天主持会议的是周羽滔，顿时就松了口气——现在要是要是看到秦瑄，真的是气消不下去，梗着难受。

大家全都坐定了，周羽滔就先打开了投影，用ppt先讲解起了最近游戏遇到的问题。

“上一个版本，我们更新了一些游戏内金币发行和回收的规则。”周羽滔用激光笔点了一下:“之前游戏内游戏币的供求关系出现巨大波动，导致我们的数值计算公式出现错误。主要是因为之前的数值策划工作对游戏币供给简单的参照现实经济中货币发行原则，所以公式失灵。”

下面有人突然问起：“周总，游戏世界其实就是个缩小并且简化的社会关系，里面游戏货币的供给跟现实的政府货币政策不是应该一样的管理逻辑吗？”

周羽滔笑着翻了一下ppt的页，然后指着一排数字说：“这个问题问的好，在常规逻辑之下，游戏世界货币供给确实跟现实应该一样，都有需求关系变化导致的价值偏差。但是之前我们的游戏因为私服和外挂的侵害，大量玩家流失，这些玩家的帐号中存在的游戏币就会随着这些帐号的永久下线，直接蒸发掉了。现实世界里，货币只会沉淀在某些流通环节，自然损坏导致的损耗是微乎其微的。所以我们之前的数值策划没有预计到这个因素，所以我们的游戏货币供给不足，影响了玩家在线的活跃程度。”

“哇，还有这种影响！”

“想想也是哦，玩家永久离开游戏，那么帐号里的游戏币是不可能再流通了。”

“感觉就像是古代的超级富豪什么的，带着自己的金银一同下葬，这些一般等价物不遇到盗墓贼就不会再重见天日啦！”

策划部内部的沟通，也是个学习的过程，大家在这种类似头脑风暴会上，是可以充分讨论的。

等到大家消化完这个问题，周羽滔就继续解说ppt：“按照我们最新的统计，因为玩家在游戏世界中的消费开始出现两极分化，一些玩家的装备价值出现了非线性的膨胀，简单来说就是家里矿太多游戏里疯狂消费了。”

“而因此导致的玩家盗号与装备损失的投诉，正在逐步扩大。而玩家的装备流通，也导致了很少大量充值消耗游戏元宝的玩家，通过获取大人民币玩家淘汰下来的高级装备，加速了游戏内容体验，缩短了游戏寿命。这个问题，是需要想办法解决的。这次的会议，大家畅所欲言，看看有什么好的解决办法。”

杨小林有点头疼的揉了揉眉心：“这个盗号问题真的是很头疼啊，大量的玩家都是在网吧体验我们的游戏，但是网吧这个环境非常鱼龙混杂，电脑的病毒木马问题非常泛滥，盗号真的是家常便饭。最近因为我们的道具消费模式大规模推广，极品装备有了官方对应的售卖价格，所以盗号团伙一旦成功盗取一个高级账号，收益比以前翻了好几倍。”

数值策划组的主管宝玉梅也开口：“现在盗号团伙，已经形成了产业链。我们大宏王朝账号里沉淀的元宝，他们可以通过游戏中的消费转化为道具，然后转移到他们的销赃账号中，再通过网络打折售卖的方式出手，规模和专业程度越来越可怕。”

听到这些消息，大家的脸色都不好看。作为网络游戏产业的毒瘤之一，私服外挂产业正在突破一些的个人作案和小规模作案的限制，逐步的实现了规模化产业化的趋势，让对这些毒瘤的处理比以前更麻烦。

就在大家沉默一片的时候，李姝影的声音突然在办公室响起来：“这个事情的处理，其实不算困难呀？”

第七十五章

周羽滔看着李姝影，笑眯眯的问：“哦，这个新人有什么建议吗？”

李姝影整理了一下思路，然后说：“我记得以前在千禧年前后，一些单机游戏开发了联网对战功能，比如当时著名的暴雪产品《暗黑破坏神》系列。联网之后玩家可以互动并且有游戏内产出物品的交易，由此开启了游戏经济控制的技术革新。”

“因为游戏世界没有央行，也没有一些金融杠杆手段，所以控制游戏通胀与通缩一直是个问题。在这个基础上，我们是否能考虑一些联网单机游戏的手段，比如说贵重的道具进行角色绑定以减少盗号风险，游戏币部分绑定也是同样的道理，毕竟玩家大部分的游戏币消耗都是在装备修理和药品采购这些日常大头上。”

系统策划组的组长高剑眉头一皱，看了一眼文案组的组长赵友全。他手下的副组长肖源马上察言观色，知道领导对文案组的新人胡乱提出系统策划意见不爽了。

肖源咳嗽一下吸引了大家注意力：“这个新人，拜托发言之前先好好思考一下。我们做的是网络客户端游戏，不是以前那些主机或者电脑的单机产品。如果把游戏内重要的道具和游戏币都做成跟角色绑定进而无法交易，那么游戏中的互动还怎么进行？没有活跃的交易，游戏就会变成很多人一起玩的单机游戏，游戏的寿命如何确保？”

李姝影想了一下，发现对方说的也有道理，于是点点头就没有再说话。

会议室之中，大家有人开头之后，就进入了例行的吵吵嚷嚷的时间，很快就乱得跟菜场一样。

李姝影四下看看，发现张子继这个家伙又是懒洋洋的躲在会议室角落里面，趴在桌子上跟休克了似的毫无动静。

而周羽滔则始终笑眯眯的坐在会议室主持的台子边上，让李姝影觉得他应该是想到了什么办法，只是通过这个会议的方式让大家思考交流并且成长。

乱哄哄的半天会过去了，李姝影头晕脑胀的走出来，在这次会议上果然大家都没达成什么一致的想法。

“你的思路有一些可行的地方。”周羽滔从后面走过来，经过李姝影身边的时候轻声说：“但是思路需要再开阔一些，出去散散心也许会有新的灵感呢。毕竟最近公司刚刚发了奖金，不少苦熬加班的人都选择去休个年假什么的，jason吴那家伙就跑到韩国济州岛的赌场去娱乐了。”

“赌场？”李姝影一愣：“韩剧里面倒是经常有到济州岛取景的，怎么没听说过那里还有赌场？”

周羽滔笑着说：“韩国人坏着呢，那些赌场都是不允许本国人进去消费的，全都是赚外国人的钱。这种事情本身就不光彩，你们女生爱看的韩剧里是不会出现的。jason吴虽然在行为心理学上有点造诣，但是他数学是真的不好，这次我保证他绝对又是哭着回来的。”

李姝影回到了办公室，没一会张子继还有何小露也回到自己的工位上。

“喂，张子继。”李姝影忍不住问：“你在韩国念过书，有没有去过韩国济州岛的赌场？”

张子继一回到自己工位就恢复了懒洋洋趴着的状态，听到李姝影的问题还是没精打采的反问：“去过啊，你说的是华美的、东方、云上、卡尔、黄金还是格兰德？正规的就这六家，不正规的我可不推荐你去，那些真的是要坑死人。但凡知道一点数学概率基础就明白在赌场你怎么玩都玩不过庄家，所以带点钱去那里就当娱乐好了，千万别沉迷进去。”

“哦。”

李姝影应了一声，轮到在一旁听到对话的何小露懵逼了：“啊？韩国济州岛有赌场？还有五家这么多？怎么韩剧里没见过？”

张子继斜了一眼何小露：“这种钱赚的本来就不光彩，作为韩国形象输出主力的韩剧能给你看这个？况且韩国赌场不允许本国人进去玩，韩剧里正经的主角压根就进不去赌场，这故事可怎么拍？”

“哦！”

何小露这下也懂了。

李姝影正打开电脑，公司内部的通讯软件就弹出个信息提示来。

“秦瑄？”

作为一个公司的新人，李姝影在这个软件上除了收到人事的放假和公司规定强调信息之外，也就是秦瑄会通过这个玩意跟自己联系。

打开信息框一看，果然是秦瑄。

“收拾一下东西，准备去韩国济州岛。”

李姝影：“……”

看到这个信息，李姝影的脑子里就一大波吐槽滚滚而来。

秦瑄！你是学心理学的不是学玄学的啊！怎么人家讨论到什么话题你就会马上跟进有神展开？去济州岛是什么鬼？这不前不后的去那折腾什么？

李姝影脑子乱哄哄了一阵，这才在软件里回信息：“这好端端的去济州岛干嘛？发了奖金跟jason吴一样去浪一把？你浪你的叫上我干嘛，我们又不熟。”

跟秦瑄这也算是同一屋檐下好几个月了，李姝影相信全世界异性死的就剩自己一个了，秦瑄也不会主动约自己出去玩。

当然，李姝影怀疑对于秦瑄来说，除了看书学习思考之外，是否存在“玩”或者“娱乐”这么个概念。

果然，秦瑄就很拉风的回了三个字。

“去工作。”

李姝影无语了一阵子，虽然想不明白自己一个文案策划试用期员工去韩国济州岛工作个什么，但是作为大宏王朝实际上的股权所有人，工作这个理由她永远无法拒绝。

还好这次算是长记性了，李姝影知道提一个出差申请的流程，没有放下鼠标键盘就回去收拾行李。

电子流程就是快，嗖嗖的就到了直接上级主管那里。

虽然木恩不懂为什么李姝影要出差，但是想来应该不是瞎填，没想多少就给通过了。

看到木恩给自己做了ok的手势，李姝影高兴的点点头，接着就收拾自己桌面的东西。

何小露看着就很不解：“小影，这还没下班呢，你这是收拾东西干嘛去啊？”

李姝影总不能说跟秦总去韩国吧？眼睛一转就来了个说法：“在这里连续几个月实习都没休息过，正好请假去休息一下。”

何小露恍然大悟：“对哦，之前公司发了一年份工资的奖金，很多人就趁机休一下年假去了。说起来我自己都还没去度假呢，到时候我要去巴厘岛好好的宅上一周……”

李姝影收拾好东西，就直接回到别墅那边去。

“喵！”

小灰猫姝小影在别墅里转着呢，突然看到李姝影提前回来，高兴的摇着尾巴扑过来，跳进她怀里就是一顿蹭。

“哎？要出去一段时间，你这个小东西怎么办？”

李姝影抱着小灰猫，突然想到这个问题，这个时候门口传来响动，是秦瑄也回来了。

秦瑄看到李姝影抱着小猫站在距离门口不到五米的地方，顿时警惕的留在门外，看着那小猫仿佛跟看着一颗**似的。

李姝影抱着小猫后退好几步，让秦瑄进了屋后才问：“咱们这次去韩国要多久？”

秦瑄思索一下后说：“快则三天慢则一周吧，怎么了。”

李姝影举了一下小灰猫：“这小东西两三天人不在还好，三天以上的外出，吃喝拉撒就是个问题了。咱们两都去韩国，小猫怎么办？”

秦瑄认真的说：“我早就跟你说过，养这种小动物除了耗费时间之外毫无意义。要是按照我的意见，这玩意早就丢小区垃圾堆里去自生自灭了。”

李姝影一听这话就来气：“秦总，秦老师！你自己没有情感不代表别人也没有！这个世界上并不是靠冷冰冰的绝对理性逻辑就行得通的！上次你把罗宇凡同学气得拍案而去，就是因为你纯粹的商业逻辑跟他不在一条线上。这事害我伤害了朋友，我还没跟你算账，你今天又想丢我的猫！”

秦瑄无所谓的样子：“那也简单，之前别墅不是还有个什么阿姨是帮打扫照顾的吗，让她恢复来这里做就是了。”

“哎？这也是个办法！”李姝影想起确实还有这么一回事：“张阿姨一个月的工资比我都高，这钱你出？”

秦瑄两手一摊：“你们都有奖金拿，就我还是象征性的拿一块钱工资呢，我可不会出这个请阿姨的钱。你不是才拿到奖金吗，你怎么不出？”

李姝影差点就要把猫糊秦瑄脸上：“你个死资本家还敢算计我那点奖金？我现在还是大四实习生，拿的是全公司最低的工资标准。这点奖金我要存着过年给叔叔婶婶买东西的，动一分钱我都跟你拼命！反正要钱没有要猫有一条，你吆喝着要去韩国，这事你想办法！”

秦瑄不得不纠正李姝影：“不好意思，大宏王朝理论上是你的企业，我只是一个代持了股份的职业经理人，因为特殊的原因才担任了这个明面上的董事长。真正的资本家，是你自己。”

李姝影：“……少跟我狡辩，快想办法解决小猫的事！”

第七十六章

两人都不肯出钱，秦瑄只能想办法。

“住的最近的jason吴现在在韩国济州岛，我们就是过去跟他汇合，猫显然不能指望他了。”秦瑄坐到沙发上开始说：“任潇然基本上在外面理顺我们资金渠道关系，现在公司走上正轨后他还解决一下海量资金如何保值，给他显然也不现实。这么说来，只有周羽滔了。”

李姝影想起今天看到周羽滔那一贯阳光的笑容，顿时觉得这是个靠谱的选择。

看到李姝影猛点头，秦瑄就摆摆手：“赶紧收拾东西去，待会下班了我们把猫带去周羽滔那，顺带可以蹭他一顿饭。他的手艺在我们四个里面，是最好的。”

李姝影觉得有点预料之外，但是想想又在情理之中。

大宏王朝的四大高管，秦瑄这个做菜基本属于白痴级别，在饮食上拿得出手的技能基本上就是撕开外卖的外包装。

任潇然接触不多，但是从大家嘴里了解到，这个是家里有百亿家产等待继承的超级富二代。这种人想吃什么，基本上指挥厨子，又或者一个电话预定餐厅解决。

至于jason吴，这种长期出差脚不沾地的，恐怕也就是传说中的机场车站美食家，在麦当劳肯德基真功夫等等店铺中寻找美食的真谛。

一直像个阳光大男孩的周羽滔，李姝影感觉他的生活格调可能是哥四个里面最正常的。对于今晚的周羽滔的大餐，李姝影心里多少有一些期待。

熬到下午六点，李姝影基本上东西都收拾好了，一个24寸能登机的行李箱就全部搞定。

秦瑄收拾东西也是快，一个黑色花皮的lv手提旅行袋加一个能装笔记本电脑的背包就算是齐活。

看看时间，秦瑄就说一个字：“走。”

李姝影看着时间，觉得这刚下班不到十分钟，万一周羽滔稍微耽搁一下加个班什么的怎么办？

秦瑄耐心解释：“周羽滔之前在拉斯维加斯的赌场工作，养成了良好的职业习惯，那就是准点下班，天塌了也不加班。反正他一分钱也不会多要老板的，当然少一分钱也不行。这个点他肯定在回家路上了，咱们边走边跟他电话联系。”

反正秦瑄对周羽滔的了解肯定在自己之上，李姝影应了一声就将小灰猫装进了猫包里面跟着秦瑄出门。

周羽滔居住的地方叫杨家镇，距离鎏星苑大概不到五公里的距离，听名字就知道以前是开发区规划之前就存在的老的居住区。

自从城东这片区域大开发之后，原本散落的住户们就基本上安置在杨家镇这块，为此新建了很多大型的动迁房小区，租金廉价而且生活设施便利。

李姝影跟秦瑄在小区门口坐上出租车，秦瑄坐前排李姝影抱着猫包坐后排，就这样的间隔还让秦瑄没有安全感，时不时的回头确认一下那小猫是不是老老实实的蹲在猫包里。

车子开了还不到十分钟，就到了周羽滔居住的这个动迁小区。

上次李姝影坐jason吴的车到大学城网吧考察，回来的时候也因为送周羽滔回家而到过这里。

但是当时是深夜，这动迁小区的路灯十个能坏掉七八个，黑乎乎的几乎看不清，现在傍晚一看就觉得醉了。

路边是乱七八糟的建筑垃圾堆放着，那些沿街的门面玩命的扩张违建面积，一些胆子大的都用临时搭建的棚子把人行道给占住。

人行道没了，那么一些摆卖水果的日用杂货的摊子就把非机动车道给你占了，所以出租车司机到了这个小区外围道路就不肯再进去了，生怕一不小心给压到路边的地摊。

李姝影和秦瑄下车，秦瑄掏出手机就给周羽滔电话：“嗯，我们已经到小区外面了，做你最拿手的东西。”

竖起耳朵听到秦瑄说话，李姝影看了一下这动迁房小区的周边门店，脏兮兮油腻腻的各种快餐小炒店也确实让人提不起胃口，唯一一个看起来靠谱的，就是一个小规模的肯德基门店了。

李姝影拍拍胸口，有点惊魂未定的说：“秦瑄，这里的店看起来实在太可怕了，怎么全都脏成这样？”

“便宜。”

秦瑄简洁的回答让李姝影无言以对，此时她也庆幸还好周羽滔好像手艺不错的样子，不然只能大家吃肯德基外卖了。

李姝影在祖传网吧打工那会，假期忙碌的时候基本上顾不得出去吃饭，吃肯德基麦当劳那也是家常便饭。只是后来时间长了，对这个东西有点反胃。

来到周羽滔家里，李姝影发现这是一个大的三房——动迁房里这真算是傻大傻大的，将近一百六十平米的面积也就做成三房两厅两卫的格局。

厨房里，周羽滔正在忙碌的折腾，滋滋的油炸东西声传来，一股熟悉的味道让李姝影有不祥的预感。

跑到厨房，李姝影问：“嘿，在做什么好吃的呢？”

周羽滔头也没回：“炸薯条。”

李姝影：“……”

“哦，还有炸鸡块和汉堡！”

李姝影：“！？”

一脸抑郁的回到客厅，看到秦瑄老神在在的坐在沙发上开始看周羽滔堆在沙发一旁的数学专业期刊，李姝影闷声说：“秦瑄，你所谓的周羽滔的好手艺，就是做洋快餐？”

秦瑄从期刊后面露出的脑袋点了一下：“是的，做得跟肯德基麦当劳里的一模一样，这个手艺我们都很钦佩。”

周羽滔的声音从厨房里传来：“那是！我曾经在美国念大学的时候，到肯德基里去当过兼职员工，时薪才几美元。但是在那里通过跟厨师们学习，熟练的掌握了他们的各种食品的做法。放心，这次给你们吃到的，是美国餐厅的原汁原味，跟中国门店还有一点点细微差别！”

李姝影真是要抓狂：“啊啊啊，这样弄我们为什么不直接去楼下买肯德基门店的外卖？自己做的跟门店口味一模一样的意义在哪里？”

周羽滔的声音继续传来：“在我们拉斯维加斯有句俗话，叫做‘外卖的食物是没有灵魂的’。”

看到李姝影略崩溃的表情，秦瑄适时开始解释：“周羽滔说的灵魂是一个形容词，要知道在科学解释中，灵魂是不存在的……”

“我知道！”

李姝影气鼓鼓的坐在沙发的另外一端，从带来的口袋里往外掏猫的食盆还有袋装猫砂等东西。

小灰猫在猫包里，对陌生的环境显然没有什么不适，只是小声的喵喵叫着。

洋快餐的速度就是快，不到二十分钟，热乎乎的薯条和汉堡就端上来了，李姝影一吃，还真的跟肯德基的口味非常接近……

秦瑄和周羽滔显然都没有注意到角落里阴郁的李姝影，两人一边啃着汉堡一边开始交流起来。

“小猫放在我这里，只管放心。”周羽滔撕开番茄酱包的时候说：“这次秦老板跟李boss要去韩国济州岛，难道要跟那边的jason吴汇合？”

秦瑄刚吃完汉堡，一边擦手一边说：“是的，jason吴虽然不太省心，但是他这次去韩国济州岛度假的时候，在赌场发现一些情况，需要我们过去一下。”

周羽滔也没追问，显然作为秦瑄的首席迷弟，他从来不会质疑秦瑄的任何决策。

李姝影到现在还没明白去韩国济州岛的赌场，跟工作有什么关系，于是开口问：“jason吴去济州岛的赌场，还真的是赌的啊？他这块的运气，按照你们的说法仿佛不怎么样？”

周羽滔听到这个话题就来劲了：“李boss，这次你们去济州岛的赌场，可要注意了。运气这种东西，其实是不存在的，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只有概率。任何一个走进赌场准备玩几下的人，时间长了一定是输的血本无归的。”

李姝影有点想不明白了：“注定要输的一塌糊涂，并且绝对不会从赌场赢钱走，那赌徒还前仆后继的冲向赌场，有病啊？”

周羽滔笑眯眯的说：“赌王何鸿燊接手葡京赌场时，业务蒸蒸日上，但理性的赌王仍然忐忑，请教赌神叶汉‘如果这些赌客总是输，长此以往，他们不来了怎么办？’叶汉笑说‘一次赌徒，一世赌徒，他们担心的是赌场不在怎么办’。这一块的心理学远离，留着秦瑄跟你说。”

“但是从数理上，这个事情就非常简单了。哪怕你去赌场玩一个胜率在50%的游戏，赌场也会有抽佣或者抽水大概2%到3%的情况，这样你对赌场的赢率就会下降到47%到48%。这一点点概率的差距，累计的次数越多流水越大，你亏的概率就越大。”

“而在此之外，还有另外一个对你绝对不利的因素，那就是这里涉及到无限财富和赌徒输光定律，这个定理在现实生活中有许多应用，如姓氏消亡，线粒体夏娃假说等。简单来说，就是在概率均等的情况下，谁的资本大，谁的赢率高。”

“你和我对赌，你我各有5块钱，输光为止。那么你赢的概率是50%，输的概率也是50%。”

“你和我对赌，你有5块钱，我有10块钱，输光为止，那么你赢的概率就只有333%，而输的概率有667%，这里涉及到高斯的概率论和泰勒的级数论……”

随着周羽滔说的越来越专业和深入，李姝影已经眼冒金星……

第七十七章

吃完了跟肯德基口味几乎一模一样的汉堡薯条套餐，李姝影将小灰猫交给周羽滔帮看几天，这才跟秦瑄出门回家。

收拾好东西，护照准备好，然后酒店的住宿安排由公司外包的差旅公司解决。

秦瑄作为公司的ceo，他的电话号码在外包差旅的公司那里是顶级的vip客户，一个电话过去那边屁颠屁颠的全都搞定，甚至还附送了济州岛云上酒店豪华套间两天住宿。

“云上酒店？周羽滔之前说过这家，堪称六星级的豪华酒店呢！”李姝影看到传真机上冒出来的酒店信息，惊讶的说：“外包咱们公司差旅业务的公司也真是大方，一口气给咱们送了两间套房的住宿呢！”

秦瑄非常淡定：“临江省作为一个经济中游的省份，差旅需求本来就没法跟北上广深以及沿海发达省份相比。所以在本省来说，我们已经属于这家公司的区域大客户了。给这点小利，也不过是维护企业关系的一点小小支出罢了。另外类似这种酒店，主要赚的还是附加服务的钱，比如美食购物赌场什么的，所以房间其实不贵的。”

“哦！”

李姝影点点头，然后还在传真件后面看到了行程的注意事项。

济州岛对中国来说属于免签的地方，只要过海关的时候提供完整的行程和酒店住宿证明，并且衣服别穿的太低级太不讲究，基本过关就没什么问题了。

毕竟连美国都去过了，到济州岛这对李姝影来说就跟个跨省游没多大区别。

第二天一早，李姝影就跟秦瑄赶去隆庆机场，先飞到青岛然后再转机到了韩国济州岛，全程也就不到八个小时。

到了济州岛，自然有专车接送，李姝影跟秦瑄到了云上酒店，很快就跟jason吴碰头。

一直到了酒店里jason吴的房间，李姝影都一头雾水来这里是干嘛？有什么工作需要ceo大人亲自来一趟赌场的？

“jason吴，我们到这里到底是干嘛的？”

jason吴笑着说：“赌场啊，当然是来赌博的。”

李姝影一脑门的问号：“赌博？好端端的你叫上我和秦瑄来这里赌博？还说这是工作？咱们大宏王朝什么时候业务跟这种地方有重叠了？”

秦瑄漠然的说：“具体的后面你会了解的，jason吴可以准备了。”

“好！”

jason吴应了一声，然后拨打了一个电话，用英文嘀咕了几句之后就对秦瑄做了一个“ok”的手势。

依然一头雾水的李姝影跟着两人，来到了酒店的赌场服务场地。

jason吴对这里显然比较熟悉，看到来往穿梭的赌客他整个人都突然变得精神奕奕。

“李boss，老秦，你们记得按照赌场必胜法进行，咱们两个小时候见。”

jason吴跟两人交代一声，就去兑换筹码的地方，拿出一张卡刷了花花绿绿的一盘子筹码出来，接着就直奔某个赌台去了。

李姝影倒是觉得新鲜：“赌场必胜法？不存在啊，按照周羽滔说的，进了赌场就首先立于概率对自己不利的地位了。秦瑄，你看那些柱子还有摆饰，是不是都有什么风水讲究？所谓的赌场必胜法跟这个有关系没？”

虽然在李姝影的眼里，秦瑄是个正儿八经的科学家，偏社会科学的那一种。但是这个神叨叨的前斯坦福教授知识面可怕，没准还真的懂得一些玄学方面的东西。

秦瑄认真的说：“没错，这里的风水设计是有过高人指点的。你看分散在赌场大厅周围的那些铁艺笼状的金属空心立柱。这些是整个赌场风水的核心，我们需要用逆时针方向，沿着有这些立柱的墙边走过大概五十步。”

“真的假的？”李姝影吓了一跳：“秦老师还有这门手艺？破赌场风水？走走走，我倒是要开开眼界，看你怎么玩赌场必胜法。”

赌场大厅大概有三千多平米的面积，跟标准足球场半个那么大。沿着墙边走五十步，差不多正好走到墙边的一半长度。

“好，这里停下来。”

李姝影按照秦瑄的要求，停在了一个位置，旁边正好有一个秦瑄所说的那种笼状空心立柱。

这个时候，李姝影内心莫名有点紧张起来——这里赌客来来往往，安保人员也在边上站了一些，要是他们发现自己跟秦瑄在破他们风水局，玩赌场必胜法，会不会被抓起来丢出去啊？

丢出去也就罢了，李姝影更担心的是大宏王朝ceo玩这种幺蛾子被抓现行，上个什么国际新闻，那么公司的形象可就完全毁于一旦了。

想到这里李姝影不禁有点后悔，这莫名其妙的来赌场搞这么一出，说是跟工作有关，哄鬼呢？

“李姝影，你注意看前面两步距离的地方。”

秦瑄的声音拉回了李姝影的注意力，顺着秦瑄说的方向往前看去，只看到前面有一个自动果汁机。

“你走过去，在那里用一次性纸杯接满一杯橙汁，然后分几口喝下去。”

有种悄悄摸摸做坏事感觉的李姝影斜眼看了一下不远处的安保人员，并且控制自己不要做贼心虚的望向天花板上那无处不在的摄像头，按照秦瑄的吩咐装作若无其事的走过去。

“こんにちは（您好）！”一个路过的服务员向李姝影微微欠身问候，看到李姝影愣了一下后赶紧用中文说：“客人您好，刚才以为您是日本人，不好意思，有什么可以为您服务的吗？”

李姝影差点没吓出心脏病来，赶紧堆出笑脸：“没事没事，我自己倒杯果汁。”

“需要我给您介绍自动果汁机如何使用吗？”

李姝影连连摇头：“不用了不用了，我自己能搞定。”

“好的，云上酒店祝您玩的开心。”

服务员再次微微欠身，然后走开了。

李姝影这才松了口气，按照秦瑄吩咐倒了果汁，紧张之下也觉得有点口渴，咕咚咕咚几口就喝完了。

秦瑄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过来，在李姝影身后小声说：“再倒半杯橙汁，喝完之后继续逆时针方向走到对面墙壁中间的立柱那里。就是那根所有立柱中最粗的那个，很好认。”

“好！”

李姝影也微微兴奋起来，虽然她不是很相信一些封建迷信的东西，但是风水这种玩意流行了上千年，其中未必没有什么道理。

按照秦瑄的要求，她就这样在赌场大厅的周围走了近乎三圈，期间喝了不少果汁还吃了一些茶点。

“秦瑄，在这么走走吃吃下去，我就撑不住了。我……我去一下洗手间。”

李姝影涨红了脸，转身就小跑着去洗手间。

这里指示牌倒是一应俱全，不担心找不到地方。

等李姝影回来之后，整个人轻松了不少，看到秦瑄一脸严肃的样子她不禁说：“不会吧？那个什么赌场必胜法还要继续折腾？”

秦瑄认真的点头，目光转向了那些立柱，李姝影顿时就想崩溃了。

“等等，这么转悠下去，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开始赢钱？”

李姝影重复刚才套路的时候，突然想到了这个问题——秦瑄毛线筹码都没换一个，两个人就在这里转悠破赌场风水局是几个意思？

“刚才jason吴换了筹码，主要是看他的表现。”

听到秦瑄这么说，李姝影觉得仿佛还算有点道理。

队友进去奋战，其他人负责破解风水局，这个越想越觉得有玄学味道！

于是李姝影老老实实按照秦瑄的要求，又转了一个多小时的圈，期间去了两次洗手间……

终于，一脸春风的jason吴走出了赌场大厅，跟秦瑄他们两汇合。

看到脸都有点发白的李姝影，jason吴高兴的说：“怎么样，赌场必胜法收获如何？”

秦瑄板着脸数起来：“喝了大概十七杯果汁，吃了将近二十块点心，还算是不错的。”

李姝影这已经吃喝得怀疑人生，看到jason吴一脸的高兴，顿时觉得自己的辛苦应该是物有所值。

虽然果汁不错点心也很好吃，但是这个吃法让李姝影至少一个月内看到果汁和点心都会有恶心反胃的感觉。

“jason吴，你在里面……”李姝影突然觉得有种反胃想吐的感觉，赶紧深呼吸缓过来之后才继续问：“你在里面，战况如何？”

jason吴特别高兴的说：“那还用说？当然是输了！”

李姝影眼前一黑：“哈？输了？”

jason吴高兴的点头：“是的，一个多小时就输掉了差不多两万美金，嗨得不行！说真的，我经常去赌场玩，输得这么快的还是第一次。”

李姝影这个时候只想抓住秦瑄的狗头按到自动果汁机里面去——你这是哪门子的赌场必胜法？jason吴这也是傻了吧？输掉了快两万美金还乐得屁颠屁颠的！

“两万美金啊！”李姝影忍不住要对秦瑄动手了：“折合人民币，等于我半年工资啊！赌场必胜法个屁咧！”

秦瑄赶紧让开几步，用理所当然的腔调说：“你自己数数，果汁加上电心这么一通吃喝，是不是纯赚的？亚洲赌场的风水布置，说穿了其实就是让赌客不要关注到数学概率上对他们的不平等，而是专注的把输赢都归结为‘当下的运气’因素，这样他们才会飞蛾扑火一样的来给赌场送钱。所以这些风水布置，其实就是我们心理学专家帮助设置的陷阱罢了。”

“那还折腾什么？jason吴进去纯输钱的不成？”

秦瑄看了一眼jason吴，然后非常肯定的对李姝影说：“没错，这次我们来，就是监督jason吴，把公司给他划拨的两万美金输掉。”

“？？？”

李姝影第一次怀疑秦瑄的脑子，是不是坏掉了。

第七十八章

李姝影现在不止胃里恶心，脑子里也全都是回去之后怎么把小灰猫塞秦瑄衣服里的念头。

“边走边说吧，不要站在大厅旁边聊天。”

jason吴给秦瑄和李姝影使了个眼色，秦瑄心领神会的跟着他走向大门，只有李姝影一脸懵逼，不懂他们f4之间的这些个隐晦沟通是什么意思。

一直回到了jason吴的房间，他还小心翼翼的回头看看有没有人跟踪尾随，确定安全了才关上门。

这还不算，进了屋内，jason吴飞快的从自己的旅行箱里掏出了一些电子设备，在房间里上上下下扫描起来，尤其重点关注那些开关啊插座啊灯罩啊之类的地方。

一看到jason吴这个架势，李姝影就开始紧张——哥，你们这样的动作，让人很担心接下来说的事情的合法性啊！

“咳咳，老秦，一切安全，可以开始说了。”

jason吴把那一堆工具放回旅行箱，放心的坐在沙发上。

这是一间商务豪华套房，自带一个大概二十平米左右的客厅，jason吴坐在秦瑄和李姝影的对面，中间的茶几上放着酒店赠送的果盘。

秦瑄冲着旅行箱那示意一下，jason吴拍了一下脑袋：“啊呀，差点忘记还有个事情了！还是老秦你谨慎。”

jason吴又站起来，到旅行箱那鼓捣了一下，然后掏出一个灰扑扑的金属盒子来。

等到jason吴打开金属盒子，秦瑄对李姝影说：“这是隔绝信号的铅盒，手机都放进去。”

李姝影一边拿出自己手机放进去一边警惕的问：“秦瑄，你们这么神神秘秘的，到底这趟来这韩国赌场是干什么？”

大家手机都装进去，jason吴也“咔嗒”一下关好了金属小箱子，这才开始介绍起事情的原委来。

原来jason吴这次来韩国的济州岛，原本确实是来度假的。他在语言上的天赋非常出众，能精通英语法语德语以及俄语还有韩语。所以这次来韩国，完全没有压力。

高大英俊的jason吴在济州岛玩了两天，忍不住去当地酒吧体验一下，结果在喝酒泡妞的时候，听到身边一群明显是来度假的韩国人谈起了轰鸣道公司的事情。

因为大宏王朝代理的游戏《逆天之旅》正是来自于韩国轰鸣道公司，所以jason吴因为职业习惯，就特地留心了一下几个韩国人在那里喝懵逼之后都在吹些什么。

这一听，jason吴就知道事情不太妙了。

这几个哥们属于轰鸣道公司的小高层，这会正津津乐道的是上次某个中国公司老板特地来韩国宴请。

这顿宴请不但规格很高，吃得大家尽兴，第二场的夜总会开销也是这个老板包了。

这样连续搞了三天，他们就跟这位大方的中国老板成为了“好朋友”。

这位好朋友，也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提前拿到《逆天之旅》在中国代理授权到期后的代理权力！

jason吴知道游戏对公司的重要性，所以也不敢耽搁，请示秦瑄之后就当机立断的准备从这些人嘴里挖情报！

听到这里，李姝影也紧张起来。

《逆天之旅》目前是大宏王朝的命根子，一旦离开这棵摇钱树，那么当前好看的营收将瞬间化为乌有。

“后来呢？”

听到李姝影追问，jason吴继续说后面的事情。

好不容易跟这几个轰鸣道公司的人搭上关系后，对方很快明白了jason吴的意思——这也是个对《逆天之旅》有想法的主！

这一次，再来个什么吃饭喝酒的套路，就不好使了。对方为首的那个家伙，二话不说就要一笔钱。

不多不少，索取的韩元大约等于两万美金左右。

作为大宏王朝的法务专家，jason吴对于商业贿赂还是有相当深入了解的。尽管对方没有什么安全概念，只是要求一笔现金交易，但是jason吴不得不想的深远一点。

最终，jason吴请示了秦瑄之后，还是走了一条有点历史的塞钱套路，那就是赌场过手。

看到李姝影一脸茫然，jason吴就给她解释：“在传统的赌博类行贿罪中，利益关联的双方用赌博的方式转移财物，其实并不构成风险的防火墙。只要达到一定次数一定金额，利益关联的双方就直接认定为贿赂成立，所以人对人的赌博一点意义都没有。”

“那么为了方便贿赂洗钱或者资产转移，赌场就位这些大客户定制了不同的赌博方式。比如我们这种要给关联方一笔钱，对方因为是韩国人无法进入赌场，那么赌场就会安排一个老外作为中间人。我们的钱输给这个老外，这个老外再用别的方式把钱给对方，那么证据链容易在赌场这里切断。虽然不是百分之百安全，但也是尽力避免一些法律风险了。”

jason吴举起双手：“这次事关大宏王朝核心产品生死，我也是迫不得已才弄这一出，并且事先跟秦总也汇报过了。这种有风险的事情，李boss我们知道你很不喜欢，所以下不为例。”

李姝影原本想要训人，但是jason吴自己什么都先说到位了，也只能叹口气后说：“虽然我理解你为公司着想，但是违法的事情不能做是我们的底线。当年我爸爸还在世的时候，电子与网络产业刚刚起步，他就已经认识到这一块的技术飞速进步，会诞生大量的隐蔽违法获利机会。”

“如果人一旦被利益所诱惑，走上了违法的路子，那么以后迟早会为这一切而付出代价的。我哥哥从父亲手里接过大宏王朝的时候，也同样在互联网的发展时代遇到同样的诱惑。但是他坚持住了，没有成为童灏然那样的人，也没有让大宏王朝成为猎雕互动那样的企业。所以这一次算你先斩后奏，下一次有类似的事情，不用请示就知道我一定会否决的。”

秦瑄跟jason吴都点点头，这让李姝影放心了不少。

等了没多久，酒店客房的电话响起来，jason吴赶紧去接听。跟着电话里的人用英语嘀咕了几句之后，他将电话放下。

“怎么样？”

jason吴对秦瑄说：“已经再次确认，来轰鸣道挖墙脚的是猎雕互动的童灏然。当然这不是关键，咱们这次钱买到的，是对方开出的具体价格信息。”

说到这里，秦瑄先给李姝影科普一下：“当初我们跟韩国轰鸣道公司谈的时候，这个游戏在韩国也不过是二流水平，而且国内的网游市场也还没爆发，所以五年期的代理权，我们给出的是每年三百万到一千万之间的授权金。其中的波动，就是根据我们实际的运营利润情况决定，但是一千万一年就封顶了。”

李姝影虽然数学不是那么好，但是现在算算大宏王朝的收益，这点授权金基本上就等于是毛毛雨了。

jason吴耸耸肩：“这一次童灏然为了对付我们，给轰鸣道公司开出的条件也是非常诱人。每年分成游戏总流水的30%，而且保底收入五个亿。”

“五个亿？”

秦瑄眉毛稍微扬起一点，显然这是一个让他也有点动容的数字。

李姝影虽然也为这种天文数字咋舌，但是却还不明白其中深刻的意思。

秦瑄不得不再次解释：“三成的游戏流水，加上五个亿的保底分成，咱们先不说韩国人会不会因为数字暴涨而疯掉。光是我们跟进这个数字，就会让公司几乎没有利润可言。”

李姝影顿时感到了恶心：“该死的猎雕互动，他们开出这个价格，难道他们就有利润？”

秦瑄摇摇头：“不，因为涉及到游戏更换运营商，这个中间的交接只要我们做一点手脚，就能够让他们继承的游戏用户数大降。从这个风险角度而言，他们开出的价码只怕是要赔。”

“赔钱也要这么做……”

李姝影稍微思考一下，顿时明白了其中的关键。

虽然猎雕互动开出这种天价之后，拿到的是一个赔钱的游戏。但是只要击垮了大宏王朝，完成了在临江省的独霸，那么猎雕互动就会觉得这点亏损还是值得的。

反正再怎么亏，一年也不可能亏个大几千万。再说了，迁徙过来的游戏用户可是实打实的花钱客户，一旦玩腻了《逆天之旅》，还有可能转向猎雕互动旗下的诸如《猎雕江湖》这些游戏。

毕竟从产品矩阵来看，虽然猎雕互动也相对依赖主打游戏《猎雕江湖》，但是其他诸如竞速、射击和音乐类游戏依然占据一定的份额，这一块就是他们跟大宏王朝打这种消耗战的底气。

jason吴有点无奈的说：“横竖对方把战火烧到我们这里来，就算把轰鸣道公司的胃口吊高了，最后不管花落谁家我们大宏王朝都是输家。跟进价格，意味着没有利润。不跟进价格，一年零八个月后游戏代理权到期我们无法继续运营，就会让公司真的陷入一个死地。”

李姝影问：“那么在这一年半的时间内，我们重新找一款能够支撑的起公司营收的新游戏呢？”

秦瑄这个当口了语调依然淡定：“没用，中国的游戏市场已经起来，大量的游戏涌入市场。我们哪怕临时能找到一个合适的游戏，代理的价格与运营的风险一叠加，依然对公司的局面没有任何改变，甚至可能会更糟糕。”

李姝影这下懵了，老对头猎雕互动来这么一招釜底抽薪，咱们就没有办法，一筹莫展了？

第七十九章

要么认宰，答应轰鸣道公司一个天价代理费，要么就是眼睁睁看着猎雕互动拿走《逆天之旅》的游戏代理权。

这么看起来，两个都不是可以接受的选择。

但是大宏王朝仅仅是游戏的中国代理运营方，游戏的版权归属还是轰鸣道公司，这种时候腾挪的空间确实有限。

秦瑄思索一下之后说：“jason吴，横竖你钱也花了，继续想办法获得更多的情报，尤其是轰鸣道公司内部的想法。要是情况有什么不对的，过几天我就去轰鸣道公司正式拜访，提前洽谈一年半后《逆天之旅》中国大陆地区代理权的事情。”

jason吴点头答应下来，然后秦瑄就跟李姝影离开了他的房间。

“还有一年半的时间……”李姝影脸上满是忧色：“秦瑄，咱们好不容易才搬回那么恶劣的局面，现在猎雕互动摆明了是要损人不利己，你有办法应对吗？”

秦瑄没有做声，只是默默的上了电梯，然后到了他和李姝影房间所在的楼层。

回到自己房间，秦瑄从自己的行李箱里拿出了那双陈旧灰白的羊皮手套。

李姝影一看秦瑄这个架势，就想起了这双手套是他进入深度思考的道具，当初他还说过“没有这双手套大宏王朝就死定了”。

知道秦瑄要好好的思考对策，尽管李姝影对这个过程充满了好奇，但是也知道现在不是打扰秦瑄的时候，于是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两人的房间是连在一块的，一个是603一个是605。没过多久，李姝影就隐约听到了对面房间里传来了秦瑄自己跟自己争论的声音。

禁不住浑身抖了一下，秦瑄这种诡异的深度思考方式，李姝影还是觉得难以理解。

忍住好奇没去听墙角，李姝影只能无聊的打开酒店里的电视。

一水的韩语叽叽喳喳的不知道说什么，中文字幕什么的也不存在的，李姝影看的一头雾水，没多久就因为旅途的劳顿而在沙发上睡过去了。

天黑之后，门铃声将李姝影惊醒。开门之后，看到的是秦瑄在门外。

“现在几点了？”

李姝影揉揉眼睛，觉得自己睡得有点晕。

秦瑄抬起左手，看了看手腕上那块仿佛有点年头的手表后说：“都七点半了，你一直没动静所以我过来看看，毕竟晚饭的时间都快过去了。”

李姝影下午在赌场大厅那一顿吃喝，现在想起来恶心劲还没过去，顿时火就上来了，瞌睡也不翼而飞了：“还跟我说吃？你跟jason吴说的那个什么赌场必胜法，不是耍我玩啊？破什么风水局，就为了求jason吴快点输完钱？”

秦瑄脸上那种学术型的严肃表情中天然带着无辜的样子：“jason吴在赌场这里，按照赌场的规矩顺顺利利输掉两万美金也是不容易的好吗。不过让你走这么一圈，主要是给你加深一些心理学应用的印象。中国的澳门，才是这个的集大成者你知道吗？”

“澳门？那里应该不如著名的美国拉斯维加斯吧？”

李姝影好歹也听说过不少关于澳门博彩行业的故事或者传说，虽然一知半解，但总归不是零基础。

在国人的印象当中，诸多好莱坞电影的洗脑之下，都是下意识的认为澳门不过是个小地方，还是美国的赌城拉斯维加斯高大上。

秦瑄摇摇头：“最迟到明年，也就是2006年，澳门的营收流水就会超过美国的拉斯维加斯了。而拉斯维加斯的总流水中，大部分是来看show的，博彩只占其中的30%。而澳门的营收流水里，已经将过半来自博彩行业了。”

“因为亚洲尤其是东亚的赌客如此之多，澳门这里各个赌场里关于风水的设计以及各种局的布置，就说法更多更玄乎。但是你要记住了，这些都是忽悠赌客的障眼法。真正让赌客十赌九输，血本无归的，还是周羽滔跟你说过的各种数学原理。让你来亲身体验这些，就是希望你以后在真正掌管公司了，能够不被表象所动，看穿本质之后再决策。”

李姝影这下也明白一些了，只要去了澳门赌场之类的地方，当地的导游也好赌客也好，最为津津乐道的肯定还是这里的风水布置。只要能堪破这些“局”，又或者觉得自己的气运逆天，赌客们都会乐于玩几手。

而一旦开始“玩几手”，距离全面的沉迷也就不远了。

李姝影迷惑的问：“秦瑄，你心理学这么厉害，到底是怎么理解人类在赌博中沉迷这种事情啊？”

秦瑄推了一下鼻梁上的眼镜，示意李姝影一起去楼下餐厅，这才变走边说：“关于成瘾性这种事情，学界基本上认为都是人在追逐多巴胺激素分泌时候，打开的大脑奖励中枢快感感受。我们在做对生命的延续有益的事情时，不管是吃下高热量食物还是获得物质积累甚至是交配，大脑的快感奖励机制都会发挥作用，给我们愉悦的体验作为奖励。追逐愉悦，就是成瘾的基础。”

李姝影点点头，表示这个部分自己可以理解。

秦瑄继续说：“关于赌博的成瘾，主要来自于人们大脑快感奖励机制对不确定收益正向反馈的一种原始机制。在非常久远的远古甚至是人类先祖茹毛饮血的时代，他们居住在相对安全的洞穴里面，燃起了火堆获得了温暖和安全。而一旦离开洞穴，外面的大自然充满了各种不确定的危险。也许是天气带来的灾难，也许是猛兽的袭击致残致死，更可能是自然环境中危险的地理因素或者有毒植物与昆虫的影响。总之，离开洞穴是一件高风险的事情。”

“如果没有离开洞穴的动力，大家都这么宅着，只在洞穴附近采集点果子，人类就不会进化到今天这个程度了。所以在自然的优胜劣汰进化中，人类的大脑中对于离开洞穴去寻找不确定收益的行为，有了正向刺激。”

“比如你现在是一个原始人，你在洞穴里准备出去，你会幻想今天狩猎的收获很丰富，抓到一头鹿之类的食草动物。美味的动物脂肪以及温暖的兽皮这些收益在你脑海中旋转，你幻想的时候就会有快感诞生。”

“对不确定收益的憧憬让你离开洞穴，然后结果自然是两种——如愿以偿又或者失望而归。如果是前面的结果，你的预期得到实现，就会获得加倍的愉悦。而如果失望而归，你会把希望寄托在下一次，进而在强烈的期待中会加强下一次收获的愉悦。这种原始的期待、满足以及愉悦机制，就是今天赌博成瘾的原因。”

李姝影这下基本都明白原理了：“原来是这样啊，人们在准备进行博彩活动的时候，心里期待的自然是赚的盆满钵满，大胜而归。但是如果没有如愿，就会觉得只是自己的运气不好，开始期待下一次的结果。如果一旦如愿一次，就会忘记之前的失败，重新开始这个期待和满足的过程。这种期待与满足瞬间的快感，就让人上瘾了。”

秦瑄点点头：“没错，所以上瘾是一种强大的力量，欧洲从大航海时代开始就位各种瘾品折腾全世界。从蔗糖的种植，可可还有咖啡的种植，烟草的种植还有后面罂粟的种植，都是利用人类最原始的大脑快感奖励机制来获得巨大收益。我们文娱行业对这些机制的运用，已经算是非常低烈度的间接刺激了。”

两人一边交流着，一边到了楼下的餐厅共进晚餐。

吃饱之后，秦瑄联系了jason吴，但是那边还是没有新的回音，也只能继续等下去了。

之后两天的时间里，李姝影跟着秦瑄在赌场里转悠。虽然没有敢亲自上桌去玩，但是还是学到了一些跟博彩有关的数理和心理知识。

现在再回首看《逆天之旅》里秦瑄主导的策划修改工作，道具商城里那些跟博彩有关的机制就能够理解的一清二楚了。

虽然李姝影觉得这样对玩家来说有点坑，但是秦瑄摊手表示这完全不违法，开箱子什么之类的经典博彩机制已经在网络游戏行业里逐步被大家接受和普及，李姝影也是完全没奈何。

“哼，整个行业好的不学都学你这种歪门邪道，迟早会被国家收拾的。”

秦瑄毫无压力：“虽然我赞同你的说法，但是在这个事情被国家禁止之前，依然是个不错的赚钱手段。”

看到秦瑄那种不知道节操为何物的样子，李姝影也是拿他没辙。正想着如何跟他沟通点做人做企业的道理时，jason吴那边终于有反馈了。

跟jason吴通话结束之后，秦瑄默默放下手机。

看到秦瑄的脸色，李姝影也知道这次的事情想必后续的情况好不到哪里去了。

秦瑄琢磨了一下，然后开始起身准备去客房收拾东西，同时还不忘记吩咐李姝影：“明天我们就从济州岛出发直接去首尔，到韩国的轰鸣道公司一趟。最新的消息很不乐观，需要我作为ceo亲自过去洽谈了。你明面上的身份是我的助理，全程看看双方是如何进行第一轮博弈的。”

李姝影愣了一下：“我？助理？”

第八十章

秦瑄用看白痴的眼神看了一下李姝影：“你不用助理身份用什么身份跟我一起去轰鸣道公司？难道跟韩国人说，这个二十出头的少女就是我们公司的董事长兼ceo思密达？”

李姝影赶紧解释：“不是不是，我的意思是我从来没做过助理，学的也不是文秘专业，要是到时候露陷了可怎么办？”

秦瑄上下打量了一下李姝影，然后说：“确实，你这木木呆呆的样子，一点都没有助理的机灵劲。你看你的眼神，直直的看着我，就像个新手服务员一样，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李姝影一听就不服气了——木木呆呆的服务员？姐的机灵劲多的是！

秦瑄看到李姝影改变了一下神态，有点无奈的说：“好了好了，你的眼睛不要到处乱转。这样不叫机灵，更像是贼进了屋子到处物色值钱的玩意。当我什么都没说，你就继续木木呆呆就好，大不了跟韩国人解释一下这个是一个新来的助理……”

“谁木木呆呆？可恶！”李姝影不满的噘嘴，但是很快想起个问题：“你直接去见韩国人？你会韩语吗？”

“这不是有jason吴做翻译吗，况且韩国的高层那里不会英语的也满少，沟通不是问题。”

秦瑄说完，就去准备收拾东西。

这次韩国之行原本也没打算蹲多久，所以李姝影和秦瑄的行礼都不算多。至于离开济州岛到韩国国内的手续问题，自然有无所不能的jsaon吴给搞定了。

简单收拾好，第二天两人就跟jason吴一块出发去机场。

济州岛往返首尔的航班相当频繁，价格也便宜到了两三百人民币一个人，实在是比坐船什么的靠谱多了。

航班飞行时间一个多小时候，三人降落韩国首都首尔，然后在机场外面就有轰鸣道公司的人在等待迎接。

“欢迎尊敬的中国合作伙伴秦总来到首尔，我是轰鸣道公司的韩再希代表。”

韩国人为首的一个家伙大概三十五六左右的年纪，保养的非常细致，头发也打理得一丝不苟。身上的黑色西装，就跟刚刚熨烫好一样，显得非常职业而严谨。

最关键的，是韩再希代表的中文说的还算不错，至少给李姝影的感觉要比魁北克口音的任潇然要强上一截。

秦瑄面无表情的点点头，后面跟着的jason吴自然是面带笑容，上去跟对方寒暄几句，然后马不停蹄的上了一辆七座商务车，一行人直接到轰鸣道公司去。

原本李姝影以为，轰鸣道公司应该规模挺大的，但是没想到到了实际的地方，其实感觉也就是个一两百人顶天的中等规模公司的样子。

李姝影跟着秦瑄和jason吴，跟轰鸣道公司的人直接就去了会议室，见到了这边公司副总带队的洽谈团队。

一番韩文和英文交错的洽谈来往，基本上李姝影就没听懂几句。

秦瑄一直就是那个没什么表情的样子，李姝影也听不出对方的要求是合理还是不合理，但是从jason吴渐渐消失的笑脸，还是可以感觉到韩方那边不是那么友好。

大概一个半小时的洽谈之后，双方结束了这次会谈。秦瑄板着脸跟对方的那个什么副会长握手之后，三人就离开了轰鸣道公司。

“怎样？”

还没回到酒店，李姝影在路上就直接开问。

秦瑄面无表情的说：“对方果然是狮子大开口，要求的授权金大幅度提高，而且还要求游戏的流水分成。”

李姝影大概估算了一下公司的收入，然后有点没底气的说：“之前我们跟韩国方面签代理协议的时候，每年才跟人家三五百万授权金。现在这个数额跟我们的收益相比确实明显倒挂了，适当让步一下是不是容易达成一致？”

jason吴赶紧对李姝影说：“李boss，在商言商，当年我们签订五年授权协议的时候，这个游戏在大陆的影响力约等于没有，风险全都在我们公司身上。现在游戏火了，自然是我们获取主要的利益。况且，轰鸣道公司挖的坑我们还没怪他们呢。”

李姝影倒是第一次听说轰鸣道公司挖坑这个说法，赶紧问是怎么回事。

jason吴苦笑一下：“我们现在对公司游戏的源程序做了改进，在代码里面埋了坑。如果国内做私服的直接反编译我们的代码，做出来的私服会当场崩溃。国内做私服的人基本上快弄疯了，但是他们找到了韩国这边的关系，直接从韩国公司这里套源代码，保证了版本上没有落后我们官方多少，这个就是韩国公司的坑了。跟他们交涉多次，但是对方以这个作为谈判筹码，装聋作哑的不承认他们方面的过失，真的是坑。”

李姝影听到这个消息，马上就对轰鸣道那点愧疚丢到九霄云外去了。

秦瑄看了一下李姝影，好一会才开口：“目前韩国人提出的条件，我们是绝对无法接受的。但是我们现在手上没有谈判的筹码，因为公司除了《逆天之旅》这个项目之外，没有别的核心项目可以挑起营收大梁。自主研发一个，时间上也很被动了。所以回去我会再联系一下罗宇凡，洽谈收购他们工作室的事宜。”

李姝影腮帮一鼓：“上次给你们介绍合作，一开始什么都好端端的，就是你个冷血铁面人硬要谈你那冰冷的商业逻辑，结果搞得不欢而散。这下好了吧，临时抱佛脚了，知道跪字怎么写了不？”

jason吴赶紧出来圆场：“好吧，到时候回国了我亲自再去联系一下罗宇凡。跟他那里的关系，李boss你也帮周旋一下。”

李姝影虽然想起这个事情还有点小抑郁，但是看到大宏王朝这里最终有可能跟罗宇凡合作，心里之前攒的抑郁还是消散了许多。

处理好机票，三个人也没在首尔多逗留，第二天就飞回国内去了。

回到了隆庆市，李姝影第二天就去上班。

给了何小露还有张子继从韩国机场买的礼物后，李姝影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

张子继放下了手里的鼠标，直接就去拆礼物看看是不是什么好吃的。

何小露拿着礼物，却脸上有点忧愁的样子没去打开。

看到何小露的脸色不太对，李姝影一边打开电脑一边关心的问：“咦，怎么脸色不太好看？是不是身体有哪里不舒服？”

何小露叹口气：“哎，试用期马上就结束了，还不知道能不能留在策划部这里。哎，张子继，你怎么一点都不紧张啊？这两天可就要宣布结果了。要是领导评分那里不过关，可是要内部转岗的呀。”

张子继半趴在桌子上，单手用鼠标点击着游戏里角色的走位，并且还用鼠标完成技能的释放，动作行云流水。

一边玩游戏，张子继一边有气无力的回答：“随便怎么分呗，我是无所谓的。只要还在公司内，不管是什么部门，电脑的配置应该是差不多的吧？对了，美术中心那边的电脑很牛，但是我想我不太可能被分到美术中心去……”

何小露瞪了张子继一眼：“还美术中心，看你这个懒洋洋的样子，等着被分到客服部去吧！那里天天有人哭着跑出来抹眼泪，我看你到了客服部还怎么玩游戏！”

张子继耸耸肩，对前途毫无畏惧的样子。

熬到下班，李姝影想起大宏王朝准备跟罗宇凡洽谈的事情，忍不住就给罗宇凡那里打了个电话，结果占线中没打通。

“哎，不知道罗宇凡同学还有没有在生气……”

李姝影无奈的在园区门口的便利店买了个饭团和一盒牛奶，回到别墅就随便把晚饭应付了，接着就上网跟苏琼诉苦去。

蹲在屋里上着网，李姝影突然发现罗宇凡那边qq在线了，赶紧发了个信息过去。

没想到，罗宇凡终于回了一个信息。

李姝影赶紧打字：“罗宇凡同学，上次的事情你不要生气，我也不知道我们的老板这么没有情商。如果事先知道他会这么二，我肯定不会让他跟你见面。”

罗宇凡：“算了，这种事情我想你肯定也没料到，之前的事就不提了。”

李姝影顿时眉飞色舞——太好了，罗宇凡同学没在生气了！

“是这样的，我们大宏王朝其实还是对双方的合作是有兴趣的。估计近期我们的人会再跟你联系，还请你再沟通一下。”

罗宇凡那边顿了好一阵，然后才回复信息：“行，我知道了。我这边还有事情，先下线了。”

李姝影回了一个挥手的表情，心里只能求神拜佛的祈祷这一次双方可别谈出什么幺蛾子出来了。

罗宇凡那边在工作室里关上电脑，走出自己办公室后看到了江柏柔正在会客室的沙发那里坐着。

“学姐，我这里ok了，还麻烦你等这么久。”罗宇凡笑着对江柏柔说：“走吧，今晚我请客吃饭。”

江柏柔站起身来，没有穿职业装的她更显得婀娜动人。

“没关系，反正我也是下班过来没等多久。”

两人有说有笑的离开了这个在小区里的游戏工作室，留下了身后那些宅男码农们偷偷窃笑。

第八十一章

隆庆市cbd地段，作为省会城市的核心，入夜了也是相当霓虹映照，灯红酒绿。

大型的商业广场，高端的写字楼，行走在街上的人们有着省城人士特有的自信。

杰迪商业中心，是隆庆市cbd地段中最豪华的摩天大楼。整栋大楼全高三百八十米，属于中部地区排名靠前的商业综合体，以至于旁边原本也算恢宏的猎雕大厦也显得不是那么壮观。

在这个商业中心八十八楼的西餐厅中，罗宇凡和江柏柔走到门口就马上有服务生过来迎接。

“江小姐您好，请问您今晚还是使用固定的包房吗？”

江柏柔微微点头，旁边的罗宇凡有点诧异：“这里的服务生都认识你了，常来吗？”

江柏柔微微一笑：“咱们隆庆市的饮食基本上偏辣，很多国外的合作伙伴来之前吵吵着要吃本地特色，结果一些类似血鸭之类的本地菜一上，吃几口就哭出来了。没办法，这里最好的西餐也就这家，所以我们猎雕互动在这里宴请多了就熟悉了。”

罗宇凡看了一下餐厅的环境，感觉装修豪华但是又不算繁复，显然不是普通的手笔。

等进到包厢，打开菜单的时候，罗宇凡就知道这里的档次为什么叫做整个隆庆市最好了——不说人均四位数的套餐，光是酒水那一栏就基本没看到四千块以下的玩意。

罗宇凡有点坐立不安的感觉：“学姐，这里的价格有点高啊，咱们又不是商务洽谈，随意吃点就好了。”

江柏柔随意的翻看着菜单，单手撩了一下耳边的发丝轻松的说：“你是我们猎雕互动很看重的人才，这比一般的客户关系更重要呢。反正我回去都是公司报销，这个你别担心了。咱们《猎雕江湖》的人气想必你也知道，改为免费运营之后流水每个月都是稳稳过三亿的，吃不穷啦。”

说完，江柏柔叫来服务生，两人点好东西之后就先拿着餐前酒碰个杯。

在柔和的灯光下，轻柔的钢琴曲中，江柏柔显得有种不真实的美。

罗宇凡笑着说：“学姐当年还在学校的时候，可是风云人物呢。隆庆市各大高校，以前有好事男生们排的校花榜。咱们隆庆电子科技大学因为偏理工方向，所以在这个榜单上长期被那些外语或者商贸类高校碾压。直到江学姐入学，才让学校在这个榜单上狠狠镇压了四年。”

江柏柔脸上有非常淡的红霞飞起，略有点不好意思的笑着回应：“大学时期这些荷尔蒙爆表的男生们除了脸和胸还知道什么，我现在都二十七了，早就没法跟当年比颜值。况且作为女性来说，靠颜值的成功毫无意义。我现在在猎雕互动，靠的就是自己的能力往上走。”

罗宇凡举杯：“好吧，为我们的首席女神江学姐干一个，希望你在猎雕互动里能够作出更大的成绩哦。”

餐前酒喝完，旁边醒着的一瓶红酒也准备好了，服务生动作优雅的给两人换上了红酒。

趁着没正式开始吃，江柏柔对罗宇凡说：“学弟，我之前的提议，你觉得如何？”

罗宇凡脸上顿时有点尴尬的神色：“江学姐，我知道猎雕互动在临江省甚至是中国的互联网企业中都是非常优秀的，能够进入这里工作绝对很有吸引力。但是之前贵公司的方案，只能我一个人加盟，最多还能带一个合作伙伴。这样的条件，我没法跟其他一起创立工作室的伙伴交代。”

江柏柔轻轻摇晃着红酒杯：“学弟，猎雕互动看中的一个是你的能力，另外一个是你目前在临江省高校圈子里的知名度。你叫我一声学姐，很多事情我也可以跟你开诚布公的说。目前临江省内，就是大宏王朝跟我们在竞争。现在双方的盘子稳固，短时间内很难通过一两个项目的博弈来击倒对方，所以省内人才的争夺战，将是后面一段时间的主流。”

“目前随着网络游戏市场每年高速的增长，红利期看起来还很长，这个是好事也同时有不好的一面。行业的快速发展，人才缺口严重，用人的成本会越来越高。但是相对成本来说，总比无人可用的强。”

“我们愿意给你更高的薪资待遇，以及优厚的项目分成等激励机制。但是如果拖泥带水的用公司并购方式收了你们，那么省内的各路人才会有样学样，纷纷用组建公司待价而沽的方式来等待我们的光顾。这种情况，至少在我们猎雕互动没有进行ipo运作之前是难以接受的。”

罗宇凡叹口气：“我们目前的工作室，已经有一个完成度相对不错的产品在上线了，数据还是不错的。如果我个人加盟，又或者带走一个骨干，这个耗费了我们一年多精力的产品就会黄掉了。有没有可能，就算是不并购的方式，允许我们团队带着产品……”

江柏柔摇摇头：“猎雕互动的视野是全球化的，我们需要的是基层和中层人才。至于游戏的研发，目前我们能跟韩国所有最好的游戏研发公司谈合作。在韩国市场的产能还没到极限之前，中国本土化的自研工作我们也不会轻易扩大。”

罗宇凡明白了猎雕互动的立场，一时之间也有些无奈。

之前大宏王朝那边，倒是给出的整体并购意向，但是秦瑄那种违反罗宇凡的游戏理念的观点，让他实在难以接受。

江柏柔看到罗宇凡左右为难的样子，笑着招呼他先吃东西。

吃着饭的同时，江柏柔不过简单的套一下话，就知道了之前大宏王朝跟罗宇凡交流的结果。

饭后，两人又聊了一阵，通过学校生活的话题让之前的一点点尴尬不翼而飞，江柏柔这才在两人分别后回到了猎雕大厦。

猎雕互动的总裁办里，童灏然依然是那个把脚搭在办公桌上，同时闭目养神的样子。

简单的汇报了一下跟罗宇凡的工作，江柏柔就在办公室里坐下，等待童灏然的判断。

童灏然伸手去摸雪茄，好一会点燃之后才慢悠悠的说：“大宏王朝现在应该已经知道了我们跟轰鸣道公司接触的事情，《逆天之旅》的代理对他们来说已经变成死局了。答应轰鸣道公司的条件，就意味着利润被榨干。不答应，失去了《逆天之旅》的代理权，对于大宏王朝来说未来还剩下什么？”

“在这种情况之下，我们必须要做好封堵他们其他可能性的准备。普通的人才也就罢了，那种培养个一年两年才能上手的废渣大学生，他们爱招多少就招多少。但是这次临江省互联网产品大会中冒头的现成人才，我一个都不希望留给大宏王朝。”

江柏柔明白了童灏然的想法，笑着点头：“好的，童总的意思我明白了。但是为了平衡这块的投入，我还是会想办法谈出合适的价码。不会因为有大宏王朝的招揽，就跟他们进入价格战。”

童灏然也不禁嘴角微微一斜：“江柏柔啊，你就是花钱太过计较了。虽然别的投入方面我算计的比你还精明，但是在针对大宏王朝这件事情上，我是不计成本，只求快速见效。只有打垮了大宏王朝，我们才能进入资本运作的快车道。要是能够登录美国的纳斯达克，到时候我们也算是中国互联网行业的大玩家之一，有资格坐在牌桌上跟人掰手腕了。”

江柏柔表示明白，然后起身准备出去。

“对了。”童灏然在江柏柔打开办公室的门时突然开口：“这次封堵大宏王朝的人才争夺战，我们签下来的人要来个隆重的签约仪式。宣传这块你拿手的，具体的方案我过一下就行。”

“没问题，这块本来就是计划之中的事。”

说完，江柏柔轻轻将门带上就离开了。

童灏然的靠背沙发转了个圈，在雪茄的烟雾缭绕中他面向落地窗的方向。

窗外是隆庆市市中心的夜景，马路的斜对面就是临江省第一高楼杰迪商业中心。

思考了一下，童灏然才拿起了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哈哈，大老板好，我是童灏然！”放下了雪茄，童灏然用富有激情的声音说：“公司最近的情况很好，免费运营道具收费模式带来的营收变化，实在太惊人了。”

对面说了点什么，童灏然的脸色突然僵硬了一下，但是很快调整好了情绪：“是的，多谢您当时的提醒，让我们及时跟进了秦瑄所设计的这个模式。不能否认，这个小子虽然是互联网行业的门外汉，但是这些小花招设计的还是有那么些意思。”

“另外，韩国的轰鸣道公司那里，我已经亲自过去搅了一把浑水。给他们的报价，就是基本上没有什么利润的方案，这一下大宏王朝真的是要被逼到绝路上了。您等着吧，我们统一临江省的时候，已经不远了。到时候还要您大力帮助，在资本市场这块一起搞搞大事情哈！”

“好的好的，有情况随时跟您汇报。”

童灏然放下了手机，脸色突然变得不屑。看着屏幕上的号码，他忍不住骂了一句：“妈的，什么玩意！”

第八十二章

清晨，李姝影早早来到公司，没想到今天何小露来的居然比自己还早。

“呀，今天来的这么早，吃过早餐没？”

看到李姝影招呼，何小露脸色有点苍白：“没吃呢，怎么吃得下去啊。”

看到何小露脸色不太对，李姝影顾不上打开电脑，赶紧问：“怎么了？看你脸色也不太好，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何小露勉强笑了一下：“小影你也是心大啊，今天就是实习结束公布岗位情况的日子啊，都没看公司的邮件吗？”

李姝影这才想起来，公司内部的邮箱经常会发一些公司的动态和岗位信息。

但是公司的动态什么的，自己可以跟秦瑄还有其他高管那沟通获取，这个邮箱里那些给员工看的内容对她来说没有什么意义，所以平时打开邮箱的概率就小了很多，存在感非常微弱。

不好意思的笑笑，李姝影说：“呵呵，这个嘛还真的没注意。毕竟我就一个大四实习生，公司准员工，很多事情离我还远呢。”

何小露一阵无语，好半天才无力的说：“对你也是服气了，小影你真的是颠覆我的三观啊。”

李姝影一愣：“颠覆三观？这个锅可背不起啊！你赶紧说说，到底是个怎么颠覆法？”

何小露从自己的包里拿出一本口袋书，哗啦哗啦抖几下就放在了办公桌上。

李姝影一看到这个动作心里就紧张，确定了一下封面只是一本普通的言情这才松了一口气。

何小露指着封面上的一个高大英俊男性说：“小影，之前吃饭的时候我也说过我家里的情况，其实从小就不怎么好。自打我懂事开始，仿佛就一直是想要什么就没有什么。这种原生家庭的束缚和窒息，一般人恐怕很难了解。后来初中开始看这些言情小说，才能在这个虚幻的世界里面找到一点慰籍。”

“但是小说毕竟是小说啊，我在感情经历上一路跌跌撞撞，最后明白了灰姑娘的最终归属应该就是灰汉子，没有什么白马王子会跟灰姑娘最终在一起的。后来再看什么二代大少，霸道总裁这些小说，就仅仅是个消遣而不会当真了。”

何小露说到这里，语气开始有点激动起来：“但是小影，你的出现让我怀疑人生啊！小说里那些顶撞总裁，跟高管不对付，反而得到对方青睐这种事情，活生生的上演在我眼前！不管是帮你多次解围的ceo秦总，还是跟你和颜悦色的周羽滔周总，我觉得只要你愿意主动一点，对方就是你的囊中之物！这次要是策划部只能留下一个人，我觉得我不是你的对手……”

李姝影真是哭笑不得，脸上也不知道摆出个什么表情面对现在的何小露为好。

自己能说自己是大宏王朝所有股份的实际拥有人吗？

不能，因为跟秦瑄的对赌协议里规定了保密的义务。

那么从何小露的视角来看，怼总裁啦顶撞副总啦跟自己顶头上司各种不对付啦，还真的很像活体玛丽苏的样子……

李姝影只能拍拍何小露的肩膀：“小露，咱们进来的三个人里，你是最努力的一个，也是部门领导最喜欢的一个。张子继那家伙就不说了，实习期结束不被开掉就是他命大。最好啊，咱们两一块留在策划部。”

李姝影没敢说哪怕是自己被涮掉了何小露也没事，因为自己的特殊原因，应该不存在被涮掉这种可能性吧？

何小露惴惴不安的应了一声，然后到饭堂那里买了一份糕点还有盒装牛奶上来。

没多久张子继来了，打开电脑，在何小露的提醒之下查看了公司邮件。

“哦，今天确定试用期结果。最差的直接走人，次一点的去网站部深造，表现一般的去客服部，特别优秀的才能进策划部。”

张子继淡定的看完，直接就把邮件删掉，打开电脑就准备进入日常的游戏状态。

何小露跟李姝影交换一个眼色，纷纷觉得张子继这厮这次真的是劫数难逃。

三个新人的气氛并没有给部门带来什么影响，大家反而是更关注今年的加薪幅度。

随着公司的业绩水涨船高，按照薪资基数虽然奖金拿的手软，但是如果工资能够大幅度提升，那奖金更会飞到天上去。

不知不觉熬到了快午饭的时间，三个新人都收到了公司发出来的邮件。

李姝影打开自己的那个来自人事部的邮件，里面就是干巴巴的几句话：李姝影女士，感谢您入职以来对公司的贡献。经过公司的慎重决定，您将保留策划部文案组的工作岗位，期待您在这个岗位上继续做出卓越的贡献，与公司一同成长……

果然，没什么问题。

李姝影转头去看张子继那里，发现他实习期结束之后，要调动去市场部。

“哈哈，市场部啊！”李姝影笑着拍拍张子继的脑袋：“这下你就醉了，市场部的人经常要出去跑，这下没办法天天在办公室里玩游戏了吧？”

张子继一脸苦涩：“没办法了，只能在外面玩了。”

李姝影：“……”

无视张子继这个家伙，李姝影转头看向何小露，发现她已经伏在桌子上轻轻的抽泣。

赶紧看了一眼何小露的屏幕，上面赫然写着“试用期结束，该员工转岗客服部”的字样。

想起那些经常从办公室里跑出来，到中庭抹眼泪的客服部小姑娘，李姝影就觉得这个对何小露来说确实有点残酷。

没过多久，何小露自己缓和过情绪来，用纸巾擦了一下眼泪后对李姝影说：“没事，在客服部表现好的话，半年左右就能直接升策划部了。”

客服部虽然是吃苦的地方，但是因为长期在一线直面玩家，能够深度的理解玩家的很多需求，所以在大宏王朝中，客服部倒是进入策划部的最佳跳板。

得到邮件通知之后，需要换部门的何小露和张子继就要去登录后台走流程，同时要找主管签字交接什么的。

何小露收拾好情绪，填写了电子流程之后，去人事部那边领了转岗的交接单子。

电脑主机什么的可以随人转过去，显示器就不用折腾了。何小露一顿跑，最后到了文案组的负责人赵友全的办公室。

赵友全看到何小露递过来的单子，眉毛微微挑了一下：“哦，转岗去客服部啊，可惜了。这一批的试用期员工，我们只能留下一个，还是李姝影的……咳咳，本来我是最看好你的，好好加油吧。”

何小露心里顿时就不是滋味了，默默的看着赵友全千字之后，自己还要去客服部那边找自己新的领导。

走出赵友全办公室，何小露看着楼下的中庭，发现在角落里有一个白色衣服的姑娘正在角落里低声哭泣。

不知道怎么的，何小露觉得那个身影跟自己有点像。

“不知道转岗去客服部，自己能扛几天就会跟她一样吧？在文案组的工作，明明是我表现最好，领导也最喜欢我，为什么是李姝影这个大四的实习生能够留下？”

想起了刚才赵友全欲言又止的样子，何小露觉得李姝影靠的并不是实力，而是跟公司的高管攀上关系了。

“努力和实力什么的，在这里就是这样的结果吗？”

何小露站在策划部的走廊上，伸手向外面的空气中一抓，自然是手里什么都没有，但是仿佛又隐隐的觉得自己抓住了什么。

“临江省的省会，是整个省经济最好的城市。大宏王朝，也是这里两家最有前景的互联网公司之一。何小露，你的家庭阻碍过你的成长，但是最终披荆斩棘的还是走到这里了，你绝对不可以输，不可以输给什么都不如你的人。”

“如果什么都不如你，连长相和身材都不如你的人，都能抓住公司高层的关注，能够抱着大腿平步青云，那么你也可以。那些坚持，那些可笑的理念，并不能改变现实，那就随着现实改变自己。就算是身处公司最可怕的部门，也依然会有机会！”

何小露心中转过无数念头，最后在走廊上深深的吸一口气，开始走向楼梯，到一楼的客服部去报道。

客服部占据了一楼的二分之一位置，对面就是公司的食堂。何小露推开这里的大门，无形之中一股抑郁的气息就迎面而来。

按照邮件提示，找到了客服部行政主管的办公室，何小露敲门之后进去。

一个瘦瘦的中年女性坐在办公桌前，消瘦而严肃的脸上几乎没有半点跟和蔼沾边的神情。

何小露主动开口：“领导您好，我是今天过来报道的客服部新员工，之前的试用期是在策划部的文案组进行的。”

中年女子头也不抬，手向着隔壁一指：“邮件我看到过了，你是何小露是吧，到对面的电话客服部领导崔巍那里报道。”

虽然知道客服部这里有几块分工，比如相对轻松的接待部，还有在线上答疑的在线客服部，但是知道自己分配的是最苦最累的电话客服部，何小露整个人还是微微摇晃了一下，脸色暗淡很多。

第八十三章

一起进入公司的两个小伙伴都搬去了别的办公室，李姝影一个人坐在工位上，好几天才适应过来。

不过相比于这种不适应，这几天倒是另外一个事情，更牵扯李姝影的注意力，那就是大宏王朝跟罗宇凡的协商。

中午午餐时间，李姝影特地叫了jason吴一块吃饭，顺带问问跟罗宇凡这边沟通的进展。

因为jason吴想试试正宗的本地口味，李姝影想了一下，就想到一家本地算是比较有名的水产大排档。

“呀！吃本地料理！”任潇然正好在jason吴那扯一笔预算的事情，看到jason吴说中午跟李姝影出去吃饭，他马上要求跟着一起去。

坐上jason吴那辆很拉风的“隆庆货运”，三人到了一家本地特色餐馆。

中午的时间，大排档的生意相对一般，所以位置什么的都是可以随便选。

“哇，很多的水产啊！”

大排档的外面，一排排的透明水箱里，有各种鱼和虾。任潇然兴致勃勃的观赏着，最后发现还有龟在里面游，顿时有点难以置信这个东西也有人吃。

隆庆市靠着长江，本地特色自然是鱼类为主。尽管跟浙江那种传统的鱼米之乡还有差距，但是丰富的水系还有一些中型湖泊，依旧提供了丰富的物产。

“李boss，这个也叫龙虾？就两根手指大啊！”任潇然有点大惊小怪的说：“在美国那边，吃波士顿龙虾比较多，那些起步也都接近一斤一只，最大的能有三斤朝上。更别说我们家里，基本都是吃澳龙……这种小龙虾，小的也有点过分了吧？”

听到任潇然的吆喝，李姝影笑着说：“我们长江流域这里从上到下，基本上都很喜欢吃小龙虾，就是这种。小龙虾学名是克氏原螯虾，一种生命力很顽强的淡水虾，在污染的水体里也能活的很好，在很多地方都成为生态灾难了。”

“克氏原螯虾啊！”jason吴倒不愧是全能型知识选手，对两人说：“在欧洲和美国一些地广人稀的水系中，这种虾因为适应能力太强，已经成为危险的入侵物种了。跟这个类似的，还有大闸蟹，也就是学名中华绒螯蟹的，在欧洲那边已经成为河流中的霸主。老任，再过一两个月，秋风起了你就能看到这个玩意上市了。”

任潇然脸色一变：“什么？大闸蟹这种东西可以吃？”

李姝影觉得真的是新鲜了，大闸蟹可以吃不是常识吗？

jason吴告诉李姝影：“大闸蟹最早出现在欧洲，应该是1912年的事情了。从那之后，就开始在欧洲疯狂泛滥，连英国都没躲过这种物种的入侵。按照常理来说，什么生物泛滥就把他们吃掉就对了，但是在欧洲却因为特殊的情况，让这个物种泛滥成灾。”

“第一点，是因为饮食文化上，欧洲有比较深厚的宗教影响。大闸蟹这种腹部着地并且多足行走的生物，在欧洲宗教体系里就属于邪恶污秽的生物，人家天然排斥这个。”

“第二点，就是欧洲不允许随意捕捞野生动物使用。极少数情况下需要政府发放特别的许可证，才能够处理野生动物，这一点在美国也是一样的。比如你在美国发现了野生的大闸蟹，你抓回家里放在水池中养着也是违法的。正确的方式是打电话给相关的机构，汇报你的发现，最好能提供照片和gps的位置。”

李姝影汗了：“就欧美这个效率，小龙虾大闸蟹这些个物种不泛滥成灾就真的是见鬼。你看咱们中国这里，让什么动物长到泛滥成灾真的是不可思议的。小龙虾和大闸蟹，要不是现在有养殖的跟进，估计纯野生的要被吃到濒危吧……”

任潇然从一开始的兴致勃勃，现在变得有点不安了，尤其是当他看到大排档外面的水箱旁边，还有装着蛇的铁笼子的时候，差点就崩溃了。

站在大排档门口的老板看到一副外地人模样的任潇然看着装蛇的笼子，马上热情的招呼：“老板！刚从山里抓到的眼镜蛇！你看看，生猛活鲜的，做广式蛇汤，湖南口味蛇或者是椒盐蛇段那都是我们的拿手菜！来试试，好多回头客都是吃咱们隆庆菜吃得乐不思蜀啊。”

任潇然哭丧着脸，掏出了小本本，嘴里低声念叨：“吃得乐不思鼠……中国的俗语好可怕，以前你们老鼠都吃，打扰了打扰了。”

进到饭馆里，三个人找了一张圆桌坐下，李姝影负责点菜。

惊魂未定的任潇然强烈要求就吃点正常菜色就好，所以李姝影就选择了中规中矩的一些临江省本地的特色菜。

服务员记录完之后，顺口问了一句：“有没有什么忌口？要微辣还是中辣还是重辣？”

任潇然想起在北美，家里曾经突发奇想请过一个墨西哥厨子，后来辣得全家人要死要活的，马上回答：“中辣就好！”

李姝影有点震惊的看着任潇然：“中辣？你确定？”

任潇然点点头：“重辣肯定不行的，中辣就差不多了。我之前网上看过一些材料，完全不辣的隆庆菜都是不正宗的，所以有点辣还是很有必要。”

看到任潇然这么肯定，李姝影没没说什么，让服务员赶紧去下单。

毕竟这是中午出来吃饭，没有晚饭那么宽裕的时间，下午的一点半之前必须回到公司继续工作呢。

趁着等上菜的当口，李姝影问：“jason吴，你跟罗宇凡那边最近谈的如何？”

jason吴有点无奈的说：“李boss，我们现在对罗宇凡的游戏工作室算是很有诚意了。你知道秦总愿意给出的价码是什么吗？一千万整体并购！当然游戏工作室的核心成员要做三年期锁定，钱也是按照三年期分批给。但是不管怎么样，这种价码对于一个临江省省会城市的新游戏工作室来说，我觉得已经是天文数字了。”

“一千万！”李姝影也被这个数字震撼了：“那罗宇凡那边是什么态度？”

jason吴耸耸肩：“那边同时在跟猎雕互动谈呢，不过据我所知，猎雕互动给出的方案只是要罗宇凡外加一个核心成员加盟，并不愿意整体收购的方式买下罗宇凡的游戏工作室，这样他就很难跟其他那些跟他至少一年的合作伙伴交代。但是从感情上，他仿佛更倾向于猎雕互动，对咱们大宏王朝有一定的成见。”

李姝影嘴一撇：“哼！还不是秦瑄那个家伙做的好事！当时两边好好的都有合作意向，他非要秀他那个冰冷的游戏商业逻辑，把罗宇凡那里的游戏理念说的一文不值。结果你也知道了，两边闹得不欢而散。当初要是他肯好好说话，今天怎么会是这个样子，连一千万的整体并购人家都还不乐意考虑。”

jason吴点点头：“秦总还给我下了死命令，钱不允许继续增加了，但是务必要拿下罗宇凡的游戏工作室，这个事情让我有点头疼。李boss你跟罗宇凡有一定的私人交情，还是需要你在中间帮忙转圜一下啊。”

李姝影一口答应下来，表示这个事情自己一定努力去争取。

两人聊了一会关于这个并购的事情，菜就陆陆续续的上来了。当任潇然看到菜里面一片通红的时候，隐隐觉得事情仿佛有点不妙。

不太熟练的用一次性筷子夹了一点常了一下，任潇然突然觉得自己嘴巴里跟火山要喷发一样，强烈的辛辣刺激和灼伤感让味蕾几乎瞬间失去了感觉。

“啊呸呸呸！这也叫中辣？”任潇然猛灌了两杯果粒橙，这才说得出话来：“这种程度的辣，在我们北美可以直接控告人身伤害！”

李姝影哭笑不得的对他说：“你以为呢，我们临江省的中辣就是这个水平了。至于重辣以及更强大的超辣，那是普通本地人都轻易不敢去点的。你一上来就是个中辣，我还以为你多能吃辣呢。”

任潇然眼里还带着泪花，缓了好一阵才说：“太可怕了，真的是太可怕了。之前一直吃日料吃西餐，还吃公司的食堂，都不知道本地的菜能辣到这个程度。李boss，你们中国人吃辣为什么这么恐怖啊？我记得江浙菜还有粤菜什么的，都还算好啊。”

“这个我倒是知道。”jason吴作为全能型人才，知识储备那也是不一般：“中国的主要吃辣区域，主要集中在长江流域和云南贵州广西等西南部少数民族区域，这些都是有历史原因的。”

“自从哥伦布的全球航行，从美洲带回了辣椒这种作物之后，作为一种观赏植物从欧洲就一路扩散到了印度还有越南等东南亚地区。最后辣椒就沿着两个路线，开始进入中国。其中走越南路线的，就扩散到云南贵州广西等地。而从海路一直到长江口，就顺流而上一直拓展到了今天的湖南、湖北、江西、临江、重庆还有四川等省份。”

“因为辣椒所带来的超过中国传统辣味调料茱萸等物，很快就成为底层劳动者刺激味蕾增加食欲的最佳佐料，于是就形成了这两个区域强大的吃辣传统。所以在长江流域，你这种吃辣弱鸡还是要悠着点，最多点了微辣也就是了。微辣以上，那都是作死。”

任潇然含着泪，在小本子里除了了中国俗语大全之外，第一次记录下这个重要的中国饮食生存原则……

第八十四章

从jason吴这里知道了跟罗宇凡的沟通陷入僵局，李姝影觉得还是需要自己跟罗宇凡好好交流一下。

不管从哪方面的感情来说，罗宇凡要是加入了猎雕互动，李姝影都会觉得格外的恶心。

回到公司里，看到工位旁边何小露和张子继的位置已经空着，李姝影感到有些失落。不过好歹都还在一个公司里面，没事约着吃饭什么的都是一句话的事情，感觉就好一些了。

下午时分，李姝影正在奋战游戏文案的时候，周围的同时突然开始讨论起什么事情来。

没过多久，木恩就来到李姝影的座位旁边。

抬头活动一下脖子，李姝影笑着问：“木恩前辈，有什么新的任务指示呀？”

木恩连连摇头：“没呢没呢，现在游戏暂时没有大的版本更新，文案组这里任务还算轻松。刚才大家都在讨论公司邮件的事，你没看吗？”

“哦哦，公司邮件！”

李姝影的电脑桌面上，代表公司邮箱的图标基本上属于首席吃灰的，平时打开的概率太低了。

听到木恩说了，李姝影匆忙点开了邮箱图标。

果然，一封标题标红的邮件，写着“关于公司团建活动的通知”字样。

点进邮件里，李姝影这才知道大家都在讨论什么。

所谓的团建，指的就是公司团队建设。

一般来说，团建除了常规的聚餐和培训之外，大部分的内容还是给大家一个集体游玩的机会。只是之前大宏王朝因为经营陷入了困境，作为员工福利基本上被砍得一干二净，团建活动自然也停滞了差不多一年的时间。

这段时间来大宏王朝因为业绩飞涨，人事部那里不但恢复了团建，还给各个部门加码了本季度的团建预算。

比如策划部这样的公司核心部门，基本的团建预算就过百万了，基本上足够各个小组带着员工出省旅游一趟。

而作为这次加码的内容，每个部门都还能选择一批在本年度表现优秀的员工，参加公司的出国团建活动。

“日本东京到京都的经典路线七日游？”

李姝影看着加码的内容，觉得难怪大家都在兴致勃勃的讨论——公司买单的出国旅游啊！还是七天带薪的假期啊！

看着日程安排，这算上食宿路费什么的，基本上就等于一个人上万的开销了。

临江省在全国的省里排名中游，去年的全省生产总值达到五千亿左右。作为省会的隆庆市，最低工资标准也才540元，比省里其他的城市要高出200元左右。

因此在这样的长江流域传统农业省份，大宏王朝这样的新兴互联网企业的薪资算是在当地很不错的。

但即便是这样，人均开销过万的出国旅游，依然是跟绝大多数人无缘的。

尤其是大宏王朝的基层到中层员工，上万块钱的积蓄纯粹靠工资那起码要一年以上的时间才存的下来。

李姝影对这个优秀员工日本游什么的倒是无所谓，毕竟这半年多来，美国也去了韩国也去了，看到长途飞行的飞机就觉得头疼。

木恩看到李姝影仿佛不是很兴奋，就对她说：“这次的优秀员工日本七日游，是大宏王朝信任高管们全部出动带队。小影你之前还比较得高层们赏识，这次机会我给你争取一下，多在高层面前露露脸，这对你以后的职业发展还是有帮助的。”

“对了，你仔细看看邮件，入选的优秀员工还能带一个亲属或者朋友一块去呢。这个福利可不一般哪，小影你要是可以去，记得好好想想要带谁一块去哦。”

木恩憨厚的笑笑，然后就转身走开了。

对于李姝影在那一次文案攻坚战中所表现出来的主动性还有能力，让现在分管文案组的木恩认为优秀员工的名额给李姝影一个是毫无问题的。

拟了一下建议的优秀员工名单，木恩还把推荐原因等都填好，就给赵友全那边发了邮件，由他进行最终的审核。

这种小琐事，文案组的组长赵友全是不会亲自过问的，副组长现在只有木恩一个，也就归他全包了。

策划部这里，文案组、关卡策划组、系统策划组还有数值组四个大组将名单汇总之后，策划部主管杨小林就召集组长们简单的开个短会，把事情确认一下。

杨小林手里拿着助理打印出来的优秀员工建议名单，快速的扫了一遍之后，目光就停留在了文案组的名单上面。

“我说赵友全啊，名单你没好好过一下？”杨小林敲着桌子说：“你看看你们部门，什么人都瞎几把选！”

赵友全马上惶恐的从杨小林办公桌上拿起了文案组的名单，发现三个人里面有一个就是李姝影！

“这……”

赵友全脑门上就有冷汗了，这个名单的邮件他看都没看一眼，直接把木恩的邮件转发给了杨小林。

其他组长此刻目光转向了天花板或者地面，反正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没有人在这个时候替赵友全这个韩国派遣员工说话的。

杨小林目光严厉：“这个刺头实习生，连正式员工都还不是，现在你给她选个优秀员工参与这次宝贵的出国大团建，其他员工会怎么想？”

关卡策划组组长墨天航马上附和：“是啊，我们这里选的员工，都是之前公司在危机的时候依然不离不弃，每天主动加班还不提加班费的不说。光是在公司工作的资历，就是组里最老的几个人。这次出国团建的机会，给他们了其他人也无话可说。要是他们知道文案组搞这种幺蛾子，拉了这种非正式员工的进来，他们的荣誉感还要不要了？”

虽然心里骂着墨天航这个马屁精反应也忒快了，但是系统策划组和数值策划组的组也纷纷跟着墨天航，批判赵友全这个行为相当的不顾全大局。

另外两个组长虽然平时跟文案组组长赵友全关系不远不近，但是相对这个随时准备回韩国的家伙，还是顶头上司杨小林的观感重要无数倍。

对赵友全这样的，得罪了也就得罪了，顺着杨小林的意思肯定是不会出错的。

正当赵友全在杨小林办公室坐蜡的时候，其他的部门也因为这个特殊的出国团建名额展开了热烈的讨论。

虽然说价值过万的出国旅游机会很吸引人，但是对于一个职场老手来说，这个名额还有着更深刻的意味，是必须力争的。

因为大宏王朝公司的员工职级分成十个等次，有管理序列和专业序列两条晋升路线。

不管是走哪条路线，从最初级的刚入职员工十级开始，每往上爬一个等级，待遇都是不一样的。而从序列六开始，就是一个划分基层和中层的门槛。

能够获得这个出国团建的名额，就意味着在未来的升职当中，占据了比别人更主动的机会。

争执得最厉害的，自然是号称公司地狱级部门——客服部。

作为工作压力最大，待遇却相对垫底，在公司鄙视链中仅仅比保安保洁这双保强一些的客服，绝大多数的指望都是通过优秀的表现，完成地狱部门到天堂部门策划部的神级飞跃。

何小露刚刚来到客服部，之前过往在策划部文案组的工作，算是白瞎了，完全无法作为这次客服部的优秀员工评选参照。

看着那些平时都表现出与世无争姿态，现在却为了讨论谁有资格从四五十人的团队里争夺到那三个优秀员工名额而争执得不可开交的同事们，何小露只觉得自己人生真的是灰暗。

“日本七日游啊，东京到京都这条经典路线，好想去……”

何小露再次看了一下那封全公司抄送的邮件，里那些樱花，那些富士山的雪，伊豆海岸线火车望出去的风光等等图片，微微叹口气之后又关上了。

这次机会跟自己毫无关系可言，看再多又能怎样呢？

当然，在所有的部门当中，还有一个部门对这个团建机会居然不感兴趣的，那就是市场部。

大宏王朝的市场部，基本上核心的员工都是长期在外地出差，还经常要去韩国跟轰鸣道公司交流，基本上看到机场和车站就下意识想吐的居多。

日本之行固然不错，但是这里的核心员工是真心不愿意出远门，连离开隆庆市的团建都避之不及，更何况是出国呢。

“日本不错的哦，不如你去吧？”

“没没没，老张你前段时间一口气跑了五个省份将近三十个城市谈地方代理服务商，谁的功劳能跟你比？还是你去吧。”

“你特么知道我跑了快三十个城市还让我去出国折腾？我现在有机会就只想在家里躺上一个星期什么都不做！”

张子继一脸懵逼的看着大家在互相谦让，最后实在让不出去，就全都目光一转，看向了刚来的新同事张子继。

身上突然觉得一阵寒意降临，张子继在座位上连连摇头：“不行不行，我一个新人……”

“没事没事，新人也是我们部门重要的新鲜血液，是未来承担预算的生力军！这次前辈们把机会让给你，你可要请大家吃饭啊！”

张子继怎么敌得过一群人的胁迫，好半天之后一脸懵逼的获得了这个宝贵的出国团建机会……

第八十五章

杨小林的办公室里，赵友全还在冒冷汗呢。

不过作为久经职场的人，肯定不会就这样直接跪。

酝酿了一下，赵友全对大家说：“哎，这个事情我也是没办法啊。之前这个李姝影在游戏新版本的文案工作中的表现，得到了咱们最大的老板秦总的认可。这次的出国团建，秦总他们四位都会参加。吴总那里，李姝影也不知道帮助市场部做了什么工作。周总之前跟李姝影有过沟通……对了，说起周总，上次你们把李姝影当做优秀员工代表推出去顶高层，现在就不认账了不合适吧？”

杨小林突然想起，还真的有这么一茬事来着。

当时策划部这里反对秦瑄的那种加强游戏里pvp内容的策划思路，而且也看李姝影这个刺头不顺眼，杨小林就想了个一箭双雕的方式，想让李姝影负责提出反对意见。

按照杨小林的理想估计，要么李姝影顶撞高层直接被开掉，要么高层听取意见不要折腾新的策划思路，两个实现一个就算是赚到了。

没想到最后的结果，李姝影什么事都没有，反而有高层更欣赏的味道。但是秦总的策划思路也一点都没改，大家必须老老实实的执行。

现在赵友全把当时李姝影作为优秀员工代表的事拿出来，杨小林就不好下台了。

关卡策划组的墨天航是杨小林的亲信，当年被他一手提拔起来的，这个时候自然要为领导分忧。

“咳咳，那个时候也是特殊情况嘛。”墨天航替领导解围说：“现在主要的问题不是李姝影优秀不优秀，反正高层那里觉得她优秀这点是既成事实，我们都没什么好办法。但是作为一个大学还没毕业的实习生，获得这样宝贵的出国团建机会，会不会让其他靠着多年努力，为公司做出许多汗马功劳才能获得这个资格的优秀员工怎么想才是关键。”

墨天航开了头，宝玉梅那边也跟进表示就是这么回事。如果李姝影这样的实习生都可以有机会混进出国大团建，那么大家还怎么跟那些表现其实也不错，但是因为名额限制而没有机会参与这次出国团建的员工呢？

赵友全真的是想吐血：“你们以为我想要她去哪？真的要把她从名单里删掉，万一秦总还是周总问起来为什么没有李姝影，这个锅是你们背还是我背？”

在大型公司内部，背锅和分锅的艺术是日常最拉动人关注的事情之一。

一想到高层可能有的反应，至少墨天航宝玉梅和高剑三个组长就立马沉默了。

对李姝影不爽的是杨小林，但是如果为了撑杨小林而让四大高管不爽，那真的是作死。

杨小林有心让李姝影不能参加这次出国团建，但是想想确实有得罪高管的可能性，于是就放低调门对赵友全说：“老赵啊，你不要死脑筋嘛。你文案组人不算少，找个人出来找茬，表示不服这个安排，顺势把李姝影挤掉不就好了吗？”

“派个人找茬？”赵友全一听到这个建议就忍不住哆嗦了一下：“一开始我组里最听话的余敏，跟李姝影才正面怼了两轮，就被高管发现直接丢到公司冷宫网站部去了。后来我又找了个周奕明，专门给新人找茬，没多久也跟上余敏的脚步，也被发配到网站部去了。你们说，这个新人是不是有毒？我再弄个人去怼，要是再次被发配网站部，我在部门里的脸面可就一点都不剩，还不如趁早自己辞掉工作算了，省的不知道哪天我也跟着去网站部。”

知道了赵友全的悲催经历，杨小林和其他几个组长都感到很无语。

权衡了几下，杨小林最终还是没舍得为了出气而作死，叹了口气之后说：“好吧好吧，老赵我也不为难你了。但是这个刺头新人不能就这么惯着，你要想想办法找到她什么毛病，让高管们都维护不住她。不把她想办法开掉，咱们的权威全都扫地上去了，不体面哪。”

赵友全想了一下后说：“之前跟她一块来文案组的三个新人，试用期满了之后都调去别的部门了。男的那个叫张子继的，在市场部那边。得罪市场部的事情，相信咱们谁都不想做。而客服部那里，跟咱们策划部算是公司里关系最好的部门，我去找他们的主管招呼一下，看看那个何小露，是不是知道李姝影有没有问题。”

杨小林一拍手：“这就对了嘛！老赵你说你，还是挺有办法的一个人，不会一直被个新人给弄得难堪的。那个什么何小露，在客服部现在估计也是熬得要哭。要是有点什么甜头，估计就能挖出点李姝影的把柄来。赶紧的老赵，这一**家就看你的了。”

赵友全点点头，不管怎么说这一轮的出国团建名单大家都不折腾了，现在赶紧去找客服部那边的关系聊聊是正经。

结束了杨小林这边的小会，赵友全马上回到办公室里，电脑上打开了公司内部的通讯软件。

这个通讯软件是大宏王朝自己研发的，目的是为了避免使用qq这种必须连接外网的软件成为日常沟通软件导致的泄密。

赵友全从好友列表里面，找到了客服部的电话客服部门副主管张威的名字。

“张威兄，在么？”

赵友全的信息发过去不到十秒，张威那边的信息就回过来了“怎么能不在呢，客服部这边时间分秒必算，我们这些主管都不敢轻易离开位置，长期久坐不动都要腰椎间盘突出了！”

赵友全先发个哈哈大笑的表情，然后才回“好啦，有空到食堂旁边喝杯咖啡不？有个事情，想找你帮个小忙呢。”

“没问题，五分钟后食堂旁边见！”

张威那里答应的很痛快，这也没出乎赵友全的预料。

客服部作为公司的地狱部门，同时也是新人进入策划部的最佳跳板，两边的关系紧密是长期而传统的。

最简单来说，玩家在游戏中遇到的问题，基本上都是找客服部用各种方式倾吐。这些问题的收集提炼在客服部完成之后，就会递交给策划部和运营部两个部门。

与客服部沟通的顺畅程度，就决定了游戏的运营顺畅程度，所以策划部和运营部都会压抑住内心对客服部的优越感，跟这边保持良好的关系，毕竟要对自己的业绩负责。

而赵友全跟这边张威建立的关系，则是因为客服部这里电话客服部的优秀员工，完成了梦想的飞跃，第一步基本上都是在文案组这里做过度。

目前文案组里面的员工，就有四分之一是来自客服部的优秀员工。

也亏得这些员工在客服部这里经过了地狱磨练，所以才对当时为期一周的高强度加班基本上没有什么怨言。

赵友全收拾了一下桌面，就往一楼的食堂方向走去。刚下楼梯呢，他就发现张威已经站在食堂旁边了。

张威年纪三十出头，身材中等不高不爱，微微有那么一点发福的迹象，但是掩盖不住他曾经健身过的痕迹。

食堂旁边这个地方是公司的茶水吧，价格跟外面差不多但是味道却很一般，所以公司里的员工宁可叫外卖的奶茶咖啡等饮料，也轻易不会到这里来。

赵友全点了两杯美式咖啡，跟张威一人一杯，在茶水吧的角落里坐下。

“赵领导主动叫我，肯定是有什么事。”张威手中咖啡还没喝，就开门见山的说：“咱们两什么关系，平时夜总会都是结伴去的，跟一起扛过枪差不多一样铁呢。不过现在对夜总会这些场所的打击也越来越频繁了，安全性跟以前没法比啊。下一次，我叫上部门及各新来的小女生，咱们去量贩唱歌喝酒。不过我先说好啦，这些小女生能不能拿下，我可不敢保证哦，全靠赵领导你的个人魅力哈。”

赵友全知道张威这个家伙什么都好，就是特别喜欢外面搞点沾花惹草的事。至于客服部那里，百分之九十都是女性这一点，真的是太符合张威的胃口了。

当初刚从韩国来中国，赵友全对临江省隆庆市这里真的是两眼一抹黑。后来跟着张威认识之后，两人一起进出各种风月场所，让他度过那段最难熬的时间，所以两人交情深厚也不是说说而已的。

赵友全也不跟张威客套，压低了声音说：“你们部门那里，新来了一个从我们文案组转出去的姑娘，叫做何小露的知道吧？”

张威想了一下后说：“哦，那个姑娘啊，还不错的。身高大概一米六五左右，身材比较匀称。虽然胸不算很大那种，但是胜在腿比较直，算是我有一定兴趣那种。怎么，赵领导你已经得手了，叫我不要去碰？”

赵友全知道张威这个色鬼对女人的印象基本就是脸蛋胸和身材什么的，早就见怪不怪了：“哪有啊，我什么时候对自己部门的女员工有过潜规则。事情是这样的，你看看怎么帮我一下。”

赵友全身子凑过去一下，跟张威小声的说了一阵子，张威才笑着点头：“小事，包在我身上！”

第八十六章

客服部内，电话客服办公室有自己独立的房间，并且每个工位之间都做了比较高的透明隔断，这样才能避免大家电话接待客户的时候互相干扰较小。

何小露刚刚进入电话客服部，现在正在接受上岗培训。

张威站在临时充当培训室的会议室前方，一边指着投影在墙壁上的ppt一边说：“客服部的kpi，是比较细致的。比如接到玩家的投诉电话，要求在五分钟之内让对方主动挂掉，客服自己正常情况下是不允许主动挂断电话的。”

“这个要求你们不要觉得低，主动打电话到公司来的玩家，你们用脚指头想也知道，肯定不会是打电话来表扬我们游戏做的有多优秀，而是怒骂我们的游戏在体验当中出现了什么重要的问题。”

“你们每天要面对的，就是数以千计的愤怒玩家打来的电话。五分钟的时间，让他们怒火熄灭，这就需要很高的话术来支撑。还好在这个方面，很多之前优秀的员工有很多总结，我们现在都来看具体玩家的问题分成哪几种。”

随着张威的讲解，何小露在认真的做着笔记。虽然她现在知道未来一段时间很难熬，但是面对困境就直接放弃也绝不是她的性格。

何小露的家庭，从小就没有给她提供多少正面的帮助。同学里拥有的这样那样的好东西，她只能看着羡慕，却没法跟艰难维持家庭的母亲开口。

一步步走到今天，何小露绝不允许自己离开待遇在临江省绝对算是前列的大宏王朝公司。未来的路，就算跪着也要走完。

何小露在努力记录张威培训内容的时候，不知道张威也在不经意间悄悄关擦了一下她的状态。

“勤奋，努力，有拼劲……也就是说，这是个有野心的姑娘，在公司里绝对不会安于做一个最苦最累的客服。”

张威见过不知道多少新员工，稍微看了几眼就对何小露有了个基本的判断。

“不怕有野心，就怕没追求。”

张威心里有了底，也就知道了怎么完成赵友全的嘱托。

下午一个半小时的培训结束，基本上就到了晚饭时间。客服部这里的工作是一个对时两班倒，也就是早上九点到晚上九点是白班，而晚上九点到早上九点则是晚班。

两班倒的作息，也是这里让人崩溃的地方之一。

其他人纷纷离开会议室的时候，张威突然开口对何小露说：“你是从文案组转岗过来的何小露是吧，今天培训的内容都懂了吗？”

何小露赶紧点头：“没问题，之前在策划部文案组的时候，我对游戏的内容了解也比较深入，大部分玩家的非bug类问题都知道怎么应对。而一些因为程序或者服务器原因导致的奇葩bug，只能靠话术来宽慰玩家，并且做好问题收集工作。”

张威脸上流露出欣赏的表情：“不错，不愧是在策划部那里混过几个月试用期的员工。只要稍微努力一点，在我们客服部这里应该也是游刃有余的。”

看到自己的顶头上司表示肯定，何小露原本有点压抑的心情总算好转了一些，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多谢领导肯定，我一定会在客服部这里好好表现。”

“行吧，从公司内部转岗过来的，我今晚请你吃顿饭。”张威故意用漫不经心的语气说：“策划部那里的情况，一直跟我们客服工作息息相关。虽然文案组不是策划部最核心的小组，但是从你们的工作里也能知道策划部的工作思路，你不介意晚上吃饭的时候跟我介绍一下文案方面的工作情况吧？”

何小露短暂的愣了一下——这刚刚加入部门，领导就请自己吃饭，对方还是个异性，这不由得让她多想了一些东西。

但是不管怎么说，张威毕竟是自己的上级。不管对方是怎么想的，刚进入部门就驳领导的面子这肯定属于作死的范畴。

所以何小露也就楞了两秒，然后赶紧回答：“我一个新人，刚刚加入部门，什么工作成绩还没做出来呢，怎么好让领导请我吃饭呢？向领导请教工作的方方面面，是我有收获才是，我请您吃饭吧！”

张威故意板起个脸：“你这个新人，看来还不知道我的规矩。只要是跟我一起出去吃饭，我绝对不允许我的下级买单。要是吃了拿了下级的，我以后在管理上说自己一碗水端平做的十分公正，那也没有人相信了。”

看到何小露被唬住后连连点头，张威这才露出笑容：“好啦，也不要这么紧张。我在部门里面，也是出了名的脾气好。本来电话客服工作压力就大，要承受很多玩家的怒火，我也尽量不给手下的员工制造压力。只要不去犯一些原则性的错误，我还是非常好说话的。”

说完，张威就跟何小露一起走出了会议室，直接去公司外面的美食街那边就近选个简单的烤肉店吃饭。

因为客服部白班要上到晚上九点，所以正经的晚餐时间也只有五点半到七点这个时间段。

时间长达一个半小时，是为了安排好电话客服们错开时间分批去吃饭。要是一窝蜂的出去，电话客服这里没人接听，玩家在网上会直接炸锅的。

不过何小露目前还在培训期，没有正式安排工作，加上又是跟张威一起出去的，这个吃饭的时间她倒是没多少压力，反而是张威得准时回去做好白班的管理。

这是一家韩式烤肉店，什么正式的东西还没上，各种小碟子的泡菜就给你先上了三分之一个桌子，也是他们的特色。

服务员很快把张威点的牛肉拼盘和他最喜欢的厚切牛舌端上来，何小露马上主动的拿起铁夹子，往炭盆上刷过油的铁网放肉。

张威看着忙碌的何小露，近距离之下觉得这个姑娘还算是不错。虽然不是他最喜欢的小巧瓜子脸，但是胜在那种清爽自然的气质。搭配着垂落到肩膀下面一点点的中长发，整个人还是比较赏心悦目的。

但张威毕竟是花丛老手了，肯定不会在面上露出那种猴急的样子，反而摆出了一个常规热心领导的架势。

聊了一下电话客服部的一些日常，又问了一下何小露关于文案组之前工作的情况，张威看着气氛合适，就觉得时机差不多了。

“哎，对了。”张威用青菜叶子去卷一块烤好的牛肉时问：“你们部门那里，是不是有一个叫做李姝影的实习生啊？”

何小露拨弄铁丝网上烤肉的手顿了一下：“啊啊，是的，她是跟我同一批进入公司的。只是她属于校招实习生，而我是社招，只是时间上刚好同一天。怎么了，领导你还认识小影？”

张威吃下烤肉之后才说：“呵呵，我客服部的，怎么会认识策划部的新人。不过她在公司里面，倒是有点名气呢。当然啦，谁要是敢在部门大会上，公开顶撞咱们的ceo秦总，保证也会出名的。”

何小露对此也只能尴尬的笑一下，当时她还千方百计的劝说李姝影要随大流，不要那么扎眼的越级跟公司最顶层高管表达自己的意见，因为这是最基本的职场逻辑。

但是现实给何小露的，就是左右开弓的打脸——李姝影不但屁事没有，继续欢快的蹦达作死，反而得到了公司高管的青睐！

秦总表扬李姝影的文案，周总愿意倾听李姝影的意见，甚至是不相干的市场部老大jason吴吴总，还好几次找李姝影帮忙。

何小露这么一盘算，自己也吓了一跳。公司里的四大高管，员工们私下称之为f4的海归帅哥精英，有三个已经跟李姝影有联系了！

现在唯一值得安慰的，就是颜值同样靠谱，而且身家最为丰厚的任潇然任总，还没落入李姝影的魔爪……

看到何小露有点出神，张威体贴的接过铁夹子去翻肉。

何小露回过神来，赶紧去拿夹子：“唉唉，领导这烤肉的活交给我就好了，您多吃点。”

张威露出一个微笑：“行啦，你都忙乎半天了，烤好了肉尽给我夹过来，我已经吃不动了。我看你几乎都没怎么动，赶紧吃点，剩下的肉交给我就好了。”

何小露争不过张威，只能不好意思的把餐盘里的肉吃掉。

“说起李姝影啊，也真是颠覆我三观了。”何小露很快的吃完，就顺着张威刚才的话题讲下去：“明明各种职场基本错误都犯了，却偏偏混的如鱼得水，我简直就像是在看一个活体的玛丽苏故事发生在身边啊！”

张威很有技巧的顺势说：“是啊，我今天在培训的时候就感觉你比一般人认真和努力。刚才听你说在策划部文案组的工作，表现其实也很不错，怎么是你转岗到了客服部，而不是那个到处怼人的李姝影呢？”

话说道这里，何小露的脸色也不禁暗淡了一下，放下了手中的果汁。

半天之后，何小露才叹口气：“哎，这也许就是命吧。”

第八十七章

“何小露，哪有什么命不命的。咱们做互联网高科技企业，还能信这一套？”看到何小露黯然的神情，张威趁热打铁：“我在进入公司之前，面试过好几个部门，但是只有客服部这个门槛最低，其他的都够不上。看着一个个感觉还不如我的人都能进大宏王朝，我也迷茫过一阵子。”

看到领导开始说心里话的感觉，何小露抬起头来，看着张威。

张威有点动情的说：“但是，我是个从来不服输的人，我不认为别人能做到的事情我做不到。所以当时一咬牙，就选了客服部进来。你要知道，男性进入客服部，压力是比一般女性要大很多的。”

“部门里面基本上九成都是女性，因为女性的性格温和一些。那些稍微有点脾气的男性，有时候实在扛不住了，会跟无理取闹的客户对骂起来。按照公司的规定，一旦对客户说话不客气，这类的投诉是一票否决，直接开除的。比如上一个被开掉的，就是一个男客服因为被骂了娘，记住了对方的电话之后用自己的私人手机拨号回去一顿喷。出了气，但是人也被开掉了。”

“我在电话客服这里，熬了整整快三年，才到了个小主管的位置。你知道电话客服部这里，有个笑话吗？那就是能熬半年的男性，那是脾气很好的，有机会可以跟这样的人谈恋爱。能熬一年以上的，那脾气极好或者修养到位，别犹豫就嫁了。能熬两年以上的，千万不要接近，因为可能心理变态了，哈哈哈哈。”

何小露微微有点感动：“领导说的是，我也是相信事在人为。现在在客服部，我也不会放弃努力的，看我的表现吧。”

张威笑着点头：“好，我会关注你表现的。对了，那个李姝影的事情我还是有点好奇，她平时有什么不太对劲的地方吗？”

“不对劲？”

张威眯着眼睛：“对，无论是什么方面的，只要觉得哪里不对，都可以跟我说。”

“这个……”

何小露马上犹豫起来，领导这话风转变有点突然啊。

张威看到何小露犹豫，马上补充说：“你现在是我的手下，我自然是站在你这边的。按照道理来说，她没有道理占着文案组那个宝贵的位置，明明应该是你得到那个位置才对啊，我是替你不服这口气罢了。还有，你可能不知道，她还得到了这次出国团建的机会，就一个实习生拿到机会你能信？”

何小露瞪大了眼睛：“什么？小影她得到了出国团建的机会？这怎么可能？”

张威作出困惑的表情：“所以说，我才想知道她到底哪里特殊啊。就算是长的好看吧，那也没有同时得到几个高管赏识的道理。关于这个方面，你有没有观察到什么？”

何小露此刻心里已经很不是滋味了，跟李姝影比起来，她简直就是来公司感受全世界恶意的。

文案组留不住，出国团建机会还被李姝影拿到，这真的是万千宠爱于一身的节奏！

心态失衡之下，何小露终于开口：“要说高管那里，倒是有个事情我注意到了。之前市场部的jason吴来找她几次，说是帮市场部一些忙。但是李姝影毕业证还没拿到，家庭也普通，有什么资源是能够让市场部老大亲自来的？后来我才想起个事情，她有个同学好像叫罗宇凡的，跟她关系挺好，互相帮助对方做过游戏项目。我们当时那个文案，就是那个罗宇凡团队帮忙。后来啊，李姝影好像说过公司可能收购这个团队呢。”

张威在大宏王朝快三年，自然视野要比何小露这种刚过完试用期的员工开阔一些。听到何小露提供的信息，他自己心中就开始逐步的形成一些想法了。

“很好，何小露你确实不错。”张威笑着抛出一点甜头：“你好好跟着我做事，这次的出国团建，你未必没有机会哦。”

何小露难以置信的看着张威，巨大的惊喜扑面而来！

同样的夜色之下，李姝影在食堂吃完了饭，就打车赶去大学城那边。

“出国团建的机会，能带一个亲属或者朋友……”

看着手里，公司专门印制的出国团建外部嘉宾邀请函，李姝影心里还是兴奋不已。

想到下午策划部的部门邮件里，自己还真的得到了日本七日游的机会，李姝影就觉得这是个机会。

“带上罗宇凡同学，让他近距离的感受我们大宏王朝蓬勃发展的势头，还有这些同样热爱游戏行业的同事们，相信他一定会对我们公司的印象有所改观的！”

想起要邀请罗宇凡一起去出国旅游，李姝影的脸上顿时觉得有点发烫。赶紧把出租车的车窗摇下来一些，暑气渐渐消散的夜风吹进来，这才感觉好一些。

出租车四十分钟后，到了大学城这里，李姝影付了车费，就赶紧去罗宇凡的游戏工作室所在的小区。

吭哧吭哧上楼，还没开门呢，就听到里面一片欢笑声。

“江学姐，你在大学城这边有活动怎么不告诉我们一声，大家好去捧场啊！”

一个好听的女声传来：“也没什么大事情，公司的技术部高管正好过几天要到电子科技大学这里做一些互联网业态的讲座，我就是来这里跟学校领导对接一下后面的具体事宜。你们不知道，现在的学校都开始注意外面的商业活动的尺度，连我们这种正常的行业讲座都要审核半天，发言稿还给了好几个修改意见呢。”

“哎，主要是上次请了一个台湾的专家学者来讲座。结果这个老专家后来说嗨了，发表了一些不和谐的****言论，搞的学校领导紧张兮兮的。要不是猎雕互动确实是本地的巨头互联网企业，恐怕讲座这事都得黄呢。”

“好了好了，怎么没点眼色的。江学姐明显是来找我们罗宇凡老板的，你们说这些有的没的干嘛？江学姐，咱们这里地方小，有事你们在老板办公室聊吧，我去给你倒茶。”

“哼，就知道给江学姐拍马屁！”

“拍怎么了？当年咱们大一进来的时候，已经大四的江学姐还是学校首席校花，那个时候就算想拍也轮不到咱们。现在托罗宇凡老板的福，时常能见到江学姐呢，这种机会不好好把握还等什么时候？”

“得了得了，搞不好以后江学姐还会成为咱们老板娘……哈哈哈哈，开玩笑的学姐，别当真啊！哎哎哎，罗宇凡老板别敲我头！待会我还要熬夜加班一段重要的代码，敲不得啊！”

这个时候，罗宇凡的声音传来：“江学姐，别听这些宅男胡扯。你吃过饭了没？要是没吃我陪你去吃点东西。不过我们之前已经吃了沙县小吃的外卖，我可吃不下多少东西啦。”

“没事，我也吃过了，就是刚好路过这里来看看你。”

“嘿嘿，江学姐下次来大学城这边就提前告诉我，我去大学城里找你就好了。这边别的不说，一些新开的馆子还是味道不错的，当年你在的时候估计都还没吃到呢，我到时候带你都去吃一圈。”

“好啊好啊，那就真的是麻烦罗老板了。”

“别别，江学姐叫我罗老板感觉太生疏了。”

“ok，那宇凡，下次我过来之前跟你打招呼哦。”

“嗯，一言为定！”

李姝影脸上的笑容慢慢的僵硬，消失。手中那红色的邀请函，也显得沉甸甸的，差点就拿不住这薄薄的纸张。

转过身，一步步的走下楼，李姝影觉得强力的酸楚正在冲击自己的鼻腔。心脏那里仿佛有一只看不见的小手，正在一下一下又一下的，拉扯着周边的心血管。

原来这就是，揪心的疼。

迷迷糊糊之中，李姝影走到了祖传网吧的前面，这个时候手机响了起来。

看到是罗宇凡的来电，李姝影顿了好一阵，这才接听。

“喂，小影啊，你前面说过来是有什么事吗？我现在要出去一下，不能在公司那里等你啦。”

李姝影尽可能的控制情绪，然后语调还微微带点颤音的说：“没事没事，我主要是过来找苏琼的。你有事你就先去忙，我找苏琼去玩了。”

罗宇凡的声音中透着显而易见的欢快：“哦，那就好。对了，之前那个大宏王朝那里跟我说的合作事宜，我恐怕不能考虑了。刚才猎雕互动的人跟我说，这里同意用整体并购的方式收下我的游戏工作室，我们整个团队都可以加入猎雕互动了。虽然这边的钱只有大宏王朝的一半，但是这里显然更接受我的游戏观念，对我来说钱也不是最重要的，真的是抱歉啦。”

李姝影黯然神伤的“嗯”了一声，应付了两句之后就挂断了电话，接着失魂落魄的走进了祖传网吧了。

“欢迎光……哎，小影啊！”苏琼从吧台后面探出头来，正想笑着招呼李姝影，但是看到李姝影眼圈发红，整个人状态非常不好，于是大吃一惊：“小影，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情？”

李姝影咬紧嘴唇，发不出半点声音，只有眼泪止不住的开始滑落下来了。

第八十八章

“小影，怎么了？”

苏琼看到李姝影泪流满面的样子，吓了一大跳，马上从吧台后面走出来，轻轻的拉起李姝影的手。

“没……那个……那什么……”

李姝影的声音哽咽着，一时半会也不知道从哪里说起。

苏琼赶紧把网吧老板刘焕叫出来，让他先看一下店，然后拿了一瓶饮料一包纸巾，就陪着李姝影在外面走走。

网吧的附近，就是大学城美食街。一到了晚上，从饭点一直到深夜，都不缺附近的学生过来光顾。

平时李姝影和苏琼走在这里，各种各样美食的香味，早就让两人忍不住扑上去一家一家小店的欢乐开吃。但是今天，就算走过小吃街，两人也没有兴趣进去停留。

穿过美食街这里的小吃街，继续往南走就是一片公共的绿地。

这里有着一圈低矮的围墙，将这块绿地围成了三角形，所以附近学校的学生也叫这里为三角公园。

只是这个公园占地面积实在有限，全靠几颗有点年头的老榕树撑着，看起来还像是有点样子。

在一棵榕树下石凳坐下，李姝影这会的情绪算是缓过来一些，跟苏琼说了一下事情的经过。

“江学姐？”苏琼到底是比李姝影爱八卦的，稍微想了一下之后面上有些动容：“这个什么江学姐，会不会就是以前咱们学校的江柏柔？”

“江柏柔？”

“嗯！”苏琼越想越肯定：“应该就是她，当年学校的风云人物呢。脸蛋长得天仙一样就不说了，那个身材还爆好，学习成绩也是顶尖，真的是咱们学校的首席女神，在隆庆市的各个大学的校花排行里也是镇压一时的人物啊。当时她大四就被猎雕互动选到企业里，很早就确定了岗位不低的位置。”

李姝影想到这里，神情又有些黯然：“当年学校的女神啊，难怪罗宇凡最后会同意她的邀请，准备加入猎雕互动了。”

这个时候，苏琼也只能找点安慰话来宽慰李姝影：“好啦，人各有志嘛。再说了，猎雕互动好歹是临江省第一的互联网公司，罗宇凡同学能被那里整体并购，实现他的游戏理想，这也未尝不是一个好事。而那个什么江学姐，魅力无敌的职场精英，还不知道多少事业有成的男士在追求，罗宇凡同学可能也是一时迷糊，被当年的女神神话给迷住。但是仔细想想，江柏柔可比他大几岁呢，小影你不要觉得没有机会就放弃了哈。”

听到苏琼这么说，李姝影虽然心里稍微好过一点，但是没办法跟苏琼说大宏王朝跟猎雕互动的恩怨，只好默默的点头。

看到李姝影心情仿佛好一些，苏琼赶紧说：“好了好了，还记得我当初被一个可恶的富二代学长欺骗感情失恋的时候，你是怎么跟我说的吗？没有什么糟糕的心情是一顿美食解决不了的，如果有，那就吃两顿！最近美食街这里，新开了一些很棒的小吃店哦。有一家日式章鱼小丸子，味道可真的是……”

听到苏琼说到日本，李姝影突然反应过来：“哎哎，说起日本我才想起差点忘记个事情。我们公司不是最近业绩好的飞起吗，所以公司就选了一批优秀员工，可以去日本来个七天游的团建。作为优秀员工，可以带一个朋友一块去。你看这是邀请函，咱们一块去日本玩吧！”

苏琼以为自己幻听了：“日本？你是说咱们出国去日本，还连续玩上一周？”

李姝影稍微振作情绪的说：“是啊，你看看，从上海浦东机场出发，直接飞到东京羽田机场，然后就是好多有意思的地方。可以去六本木看美术馆，去秋叶原看动漫产品和电子设备，去筑地鱼市吃海鲜，还有银座购物和米其林三星的日料馆，更别提后面的大阪城啦浅草寺啦……”

苏琼一把跳起来：“啊啊啊！我要去我要去！大宏王朝就是最棒的公司啦！我长这么大，连个出省游都没经历过了，出国游更是在梦里才有的事情！小影你最好啦，么么哒~”

看到苏琼已经高兴得转圈圈，李姝影心情终于好了一些，脸上也露出了淡淡的笑容。

心情平和下来，两个好闺蜜就手拉着手，一起到美食街里面寻找美食去了。

吃到晚上九点半之后，李姝影才赶着末班车，摸着吃撑的小肚子回到了鎏星苑小区。

进了屋子，秦瑄还是那个传统的造型，穿着居家服坐在沙发上，仿佛亘古不动一般的看着他的那些专业书籍。

想起之前秦瑄把罗宇凡气走，李姝影就忍不住气鼓鼓的说：“还看书，之前谈的罗宇凡游戏工作室已经黄了你知不知道？人家宁可选择出价只有我们一半的猎雕互动，也不肯来大宏王朝！这下好了，短时间内我看你上哪找个合适的游戏工作室标的收购去。”

秦瑄淡漠的脸上毫无表情，只是目光从手里的书籍挪开，投射到了李姝影这里：“哦？一千万的价格都不要，宁可要五百万的整体并购？有意思……”

李姝影真是觉得跟这厮没法沟通：“这还有意思？哪来的半点意思秦瑄！你之前说大宏王朝需要新的游戏产品，现在一时半会的你上哪找去？就算北上广这些地方有合适的团队和产品，但是本地的大型网络游戏运营更是多如牛毛！咱们去别人的地盘跟别人比着烧钱抢产品，这现实吗？”

面对李姝影连珠炮一样的质问，秦瑄不慌不忙的放下手中的书籍，拿起茶几上的红茶喝了一口，这才一边起身一边说：“不急，我这就想办法。”

趁着秦瑄起身回到自己卧室拿东西的当口，小灰猫姝小影“喵”了一声，就从楼上跑下来，一下子就跳到李姝影的怀里蹭蹭。

不过半分钟时间，秦瑄又从自己的卧室走出来。

本来还想招呼李姝影坐沙发上，看到她抱着小猫，秦瑄赶紧指着客厅角落说：“带着那个小东西站远一点，这东西距离我五米以内我就没法专心思考。”

看着秦瑄手上拿着那双灰白的老旧羊皮手套，李姝影倒是第一次看秦瑄这种所谓的“深度思考”模式是个什么样子。

好奇心大作之下，李姝影也没去跟秦瑄掰扯，抱着那想去舔秦瑄手指的小猫，边往后挪边说：“其实姝小影对你还挺友好的，要不是你对猫毛过敏，它还不知道跟你会多亲热呢。”

秦瑄无视李姝影的话，漠然之中将两只手套，戴在了自己的双手之上。

闭上眼睛好一会，秦瑄突然举起双手，然后左手先晃动一下，嘴里说了一句“hi，morgan！”

接下来，秦瑄的右手也晃动一下，嘴里跟着说：“hi，chinaqin！”

在李姝影的感觉中，此刻秦瑄就像是在演傀儡戏一样，戴上羊皮手套的双手，仿佛化身为两个人，互相打起了招呼！

招呼之后，秦瑄嘴里就开始冒出一大串连绵不断的英语。只要仔细听一下，就会发现一个特殊的地方。

当秦瑄的左手晃动的时候，说的英语是美式的口语。而当他右手晃动的时候，说的则是英式的英语。

虽然两者都是主流的英语范畴，但是在很多词汇的发音上还是有细微的差别。

虽然李姝影算是英语四级达标却六级未满的水准，但是秦瑄此刻的语速实在非常惊人，一个个的单词基本上连成一串，如水银泻地一样让李姝影应接不暇，大部分都听不懂在说什么。

而随着语速的加快，秦瑄的双手所化身的仿佛英国人和美国人，开始陷入了争执的状态。此时此刻，他的面部表情难得的丰富了起来。

经过一番“争执”，秦瑄双手所代表的英国人和美国人仿佛正逐步达成一致，最后语速开始慢慢的放缓下来。

“goodnight，morgan。”

“goodnight，chinaqin。”

听到这里，李姝影模模糊糊的感觉，秦瑄刚才有点精神分裂一样的，通过双手的对话，饰演了两个不同的角色。

其中被叫做chinaqin的，应该就是秦瑄自己，因为用的是英式英语。另外一个叫做morgan的，应该是个美国人，毕竟全都是标准的美式发音。

这种精神分裂一样的自我争执和讨论，让李姝影觉得有点大开眼界，非常的不明觉厉。

“我说秦瑄，你刚才那个是什么套路？”李姝影看到秦瑄慢慢的开始摘下手套，不禁好奇的问：“我在网上也看过一些特殊的记忆还有冥想等等方式方法，你这种自己跟自己讨论的深度思考模式，我还是第一次看到，这里面有没有什么说道？这难道是什么国外大师所创造的深度思考方法？”

秦瑄听到李姝影的问话，正在收起手套的动作顿了一下，仿佛隐隐的有点情绪上的变化。

但是过了一会，秦瑄依然保持着那种扑克脸，面无表情的回答：“不，这不是什么大师创造的方法。严格来说，这还真的是一种精神创伤后的疾病，源于我当初惹下的一场巨**烦。”

想起了第一次见秦瑄之旅中的各种见闻，李姝影的好奇心更加按耐不住了：“巨**烦？是不是导致你从斯坦福大学辞职的那件事？”

秦瑄眼中流露出异样的神采，最后缓缓的点头！

第八十九章

秦瑄作为斯坦福大学这里最年轻的心理学专业副教授，还拥有在专业应用领域的魔术师称号，怎么看都应该是前程一片光明的年轻俊彦。

李姝影是特别想不通，这个老兄到底是作了什么死，导致最后黯然辞职不说，还弄出心理疾病并且躲在卡梅尔小镇的别墅里自闭了半年多。

这个事情，虽然李姝影一直有点好奇，但是毕竟跟秦瑄的关系也说不上朋友什么的，直接开口问怕是触动人家伤心事，就不敢开口。

只是今天既然看到秦瑄用这种特殊的方式来进行深度思考，不管他是主动找到的方法还是被动心理创伤后导致的问题，李姝影都忍不住想关心一下。

看到李姝影欲言又止的样子，秦瑄摆摆手：“这事说起来也不复杂，我在美国的时候，主导了一个实验。实验是想要证明从科学的意义上讲，灵魂是不存在的。”

“哈？还有这种实验？”

秦瑄点点头：“具体的实验委托方是一家传媒集团，名字不能告诉你。目的他们没说，但是我猜的到，但是也不能告诉你。具体的实验，倒是可以告诉你是怎么回事。”

李姝影抱着小灰猫，觉得站着说话不是个事情，于是拖来了小板凳坐在距离秦瑄好几米开外的地方，期待的眼神就流露出一个信息——秦瑄，说出你神作死的故事！

“濒死体验，这个词你听说过吧？”没等到李姝影回到，秦瑄就继续说：“有一些科学实验，号称人在死亡的瞬间，体重会减少21克，所以就将灵魂的重量称之为21克拉。还有一些有过濒死体验被救回来的人，号称自己的意识悬浮在空中，看到了自己躺在床上的身体等等。不过大部分主流的科学家，都将这些自称为灵魂学，又或者新称呼parapsychology，也就是超心理学的当作伪科学对待。”

“当时我接受委托，就基于科学精神，设计了一个实验，用来证明濒死体验当中所谓的灵魂出窍，不过是一种幻觉。当然最后实验成功了，这让很多相信灵魂存在的保守宗教势力特别恼火，于是用他们的关系对我施加各种压力，给予我很多不名誉的名声，这就是我在美国出的事情了。”

用实验正面灵魂不存在，这种神思路李姝影是怎么想都想不到的，于是好奇的问：“等等，那个实验到底是怎么做的啊？是不是需要什么很高科技的设备来监测？我记得网上有说过，灵魂可能是一种能量还是一种波动什么的来着，一般的设备能监控到这个层面的变化并且证伪灵魂之说？”

秦瑄看了李姝影一眼，又是那种李姝影觉得自己智商被碾压但是秦瑄却懒得说的那种眼神。

“这个实验其实不难，并没有利用什么高科技设备。”

秦瑄为了方便李姝影理解，又回到自己卧室，将那双宝贝手套放进了保险箱，然后推着移动式的白板走出来。

拿出水笔，秦瑄唰唰唰的在白板上画了个示意图后说：“那些灵魂学里所谓灵魂存在的证据，基本上都是源于濒死体验中，目标对于自己灵魂出窍体验的口头描述。这种纯粹个体感受的口述，里面包含的水分实在不好判断，于是我就跟一家临终关怀医院合作，设计了这样的一个实验。”

“只要在医院当中，出现濒死状态的患者，那么我们就悄悄在他的床边地上画一个符号。三角形正方形多边形无所谓，随机选一个。然后这个患者如果被拯救回来，并且号称出现了意识悬浮在空中看到自己病床上身体的，我们就询问他能否看到床边地上的那个符号。因为如果真的存在灵魂悬浮空中往下看的情况，那个视角是肯定可以看到床边那个符号的。”

“最后用了快一年的时间，我们整理出了二十四个案例。没有任何一例的实验对象，能够说清自己看到了床边的符号。由此证明，其实濒死体验中所谓的意识悬浮，灵魂出窍什么的，不过是纯粹的大脑幻觉罢了。”

李姝影忍不住伸出大拇指：“这都想的出来，秦瑄你也真的是个狠人。”

其实李姝影更想问的是，这次的实验当中，为什么会导致秦瑄遭受到严重的心理创伤？在他戴上手套自言自语的时候，那个跟他对话的“摩根”（morgan）到底是谁？

秦瑄讲解完了实验的原理，就推着白板回自己的卧室去，显然没有跟李姝影继续讲关于他心理创伤那些题外话的兴趣。

“算了，这是秦瑄的隐私，他不想说我去问也没意思。”

看到秦瑄那种生人勿近的冷漠感觉，李姝影也觉得别自讨没趣了，只能转移个话题：“对了，刚才你那一番深度思考，说的都是英式和美式英语，语速快得跟念经一样，到底有没有想到办法啊？”

秦瑄点点头：“办法还是有的，无非是找到个产品引进然后作为跟韩国人谈判的筹码。我明天跟jason吴他们商量一下，就不信斗不过那些韩国人。”

李姝影虽然对秦瑄性格已经无力吐槽了，但是对秦瑄的智商还是觉得非常靠谱的，已经属于碾压正常人那种。

既然秦瑄都说了办法还是有的，李姝影知道自己也帮不上什么忙，应了一声之后就抱着小灰猫上楼休息去了。

秦瑄在客厅里坐了几分钟，然后抬头看看二楼李姝影那紧闭的房门，接着就掏出手机走到了别墅的院子里。

晴朗的夜空，月光很好的洒下来，秦瑄拨通了jason吴的电话，然后低声说了些什么。

jason吴听到秦瑄的吩咐，愣了一阵之后才说：“秦瑄，你确定要这样做？要是李boss知道了……”

秦瑄用不容置疑的语气回答：“她的事情你别管，执行我的要求就是了。”

“好吧，反正到时候有问题，这个锅可是你来背，我无所谓的啦。明天开始，我就会着手准备，放心。”

“嗯。”

秦瑄正准备挂断电话呢，那头jason吴的声音突然显得有点为难：“对了，我最近手头紧，秦总给预支个半年的工资呗。”

眉头微微一皱，秦瑄思索了一下后问：“怎么，你又玩大了？”

jason吴的语气有点低落：“哎，自从当年在拉斯维加斯我输得一塌糊涂，被你和周羽滔一阵说，算是戒赌不玩了。但是上次不是去济州岛度假，然后通过赌场给轰鸣道那边商务的人输送了利益吗，我忍不住又在那玩了几天。结果运气真的不好，又输得我体无完肤的，奖金都输掉不说，还欠了点钱。”

秦瑄面无表情的说：“jason吴，你怎么还敢对赌博有念想？从博彩心理学到数理，我跟周羽滔跟你说过多少次，进了赌场的人就没有什么例外，或早或晚都会把全部身家都赔在那里。当年你在拉斯维加斯都被逼得走投无路了，要不是正好遇到我和周羽滔，你现在估计已经被债主埋在赌城附近的沙漠里了。”

jason吴急忙辩解：“我知道，只是上次在济州岛的时候想着，就算是概率也有属于散户的机会。我就决定赌一把大的，输赢都收手。结果运气是真的不好，连续好几次……”

秦瑄语气转为严厉：“这些我都不想听，你虽然在好几个领域都很努力，但是那些人性的弱点你无法克服，就始终无法触摸到我们魔法师称号领域。明天我会告诉财务给你预支部分收入，但是就算大宏王朝的经营情况很好，也绝对不够赌场里挥霍的。这是我最后一次在这个方面帮助你，以后再发生类似的情况你就自生自灭吧。”

jason吴语气里真的是千恩万谢：“好的好的，你是咱们的带头人，大家都因为佩服你的眼界和学识而聚拢过来。我虽然还没触摸到魔术师的领域，也不知道这辈子有没有希望触摸到，但是总归还是会听你的意见。放心吧，以后我再也不会进赌场半步了。”

秦瑄点点头，然后挂断了电话。

此刻在jason吴的家里，他半靠在沙发上，面前的茶几摆放着一排罐装的啤酒。

放下手机，jason吴叹口气，然后单手就开了一罐啤酒，咕咚咕咚的灌下去大半罐，这才恢复点精神。

“老秦这个家伙，想的办法总是那么的损。”

jason吴苦笑着，看着手中的啤酒，好半天才对自己说：“jason吴啊，作为一个凡人，你已经很努力了。但是同样的努力到了极致，才会知道自己跟那些天才还有着怎么样的差距。大宏王朝的四大高管，看起来风风光光，但是我真的能够跟秦瑄，跟周羽滔，跟任潇然他们相提并论吗？这个鸿沟，我努力了很久，还是因为人性的弱点而跨不过去？”

又喝了几罐啤酒，jason吴才语调带点醉意的说：“哎……服气了，你们真的都是神啊，魔术师称号啊……”

第九十章

第二天的早上，大宏王朝公司内部因为确定了大团建名单，各个部门都在热烈的讨论这个事情。

成功获得名额的，脸上带着淡淡的自豪，但是依然要谦虚一下都是侥幸。毕竟没机会去的是大多数，太得瑟了容易拉仇恨。

李姝影从邮件大名单里没看到何小露，觉得这个也是正常操作，毕竟刚刚去部门的新人，获得优秀员工实在说不过去。

“张子继！？”

李姝影看到名单里有个熟悉的名字，一下子就觉得不理解这个是什么神操作。

同样是刚刚跨部门的新人，为什么张子继就莫名其妙的入选了这个优秀员工大团建的名单。

想不通就去问呗，李姝影在内部通讯软件里拉了张子继还有何小露，约好了中午一起吃饭。

电子港这里吃饭，原本按照李姝影的想法是找个韩式烤肉，但是在韩国留学过的张子继表示听到韩国两个字胃口就不好，最后大家还是找了一家港式茶餐厅解决。

各种菜点好，三个人一人一杯奶茶先喝着聊天。

“张子继，我看到公司那个大团建的名单了。”李姝影放下奶茶“你才去市场部多久，怎么就入选了？”

张子继有气无力的说：“市场部那些员工，全都是出差跑腻了。一般员工跑省内，中层跑省外，高层频繁去韩国。他们一看到火车飞机，就想吐了。曾经一个跑的最多的员工要去上海出差，因为不想坐火车飞机，还选了轮船这种东西，顺着长江往下走……”

“所以公司内部人人眼红的出国大团建，他们一个个都躲着不敢去。剩下几个偏内部事务的宅男宅女，有假期宁可宅家里不动。所以大家都抢的名额，在市场部变成个摊派的玩意。我一个新人没有发言权，就被强迫去了。”

李姝影没想到市场部还有这么一出，不禁有点想笑。但是看到何小露一脸忧愁，就不敢做声。

好半天，何小露才叹口气后说：“你们两都是无忧无虑的就入选了，我们客服部那里真的是为了这个名额要上演宫斗大戏啊。为了这次能参加，我争取到了一个比较悲催的名额。”

李姝影就没明白：“名额就名额，怎么还有悲催的名额？”

何小露解释说：“我们客服部堪称全公司最苦的部门，所以这次部门老大也是尽可能的给大家争取福利。大几十号人浩浩荡荡的出国玩，总得有点后勤人员跟上吧？所以我们客服部还有五六个跟着出国但是要忙点后勤工作的工作人员名额，我就得了一个。虽然也是号称跟着出国吧，但是你们都是纯吃喝玩乐，我还要看管行礼跟日本的地接人员对接什么的，真正能放松游玩的估计也没多少时间。”

看到何小露不是很开心，李姝影赶紧安慰一下：“没事没事，能跟着去日本，在领导面前露个脸也挺好的。”

何小露更不开心的说：“你们正经的优秀员工，都有带一个亲戚朋友的名额。你们两明明能带人，干嘛没带上我？”

李姝影觉得有点尴尬了，只能解释：“我大学的舍友，一直帮我很多忙的，这次去我必须带她。不好意思啊，小露……”

张子继也是打起了一点精神：“我家里的规矩，就是我出国必须带上我妈。当年我去韩国留学，她都屁颠屁颠的跟着去。对于这个这个事情，我也很无奈。”

何小露有点蔫吧的抱着奶茶，一直慢慢喝到茶餐厅这里上菜。

此时此刻，科技园这边的一家位置特别偏僻的小咖啡馆里，张威和赵友全坐在最角落的一个卡座里。

两人面前的桌子上，放着吃得差不多的全麦鳕鱼三明治，而且人手一台笔记本电脑，正在上面看着什么。

过了好一会，赵友全抬起头来，笑着对张威说：“老张兄弟，还是你魅力大啊。一出马，就从何小露那里掏到了关键信息。”

张威有点小得意：“那还用说，就算是公司别的部门的女人，我应付起来那也是得心应手。对付自己手下还是刚刚进入社会的小姑娘，那真的是雕虫小技啦。”

赵友全合上了笔记本电脑的显示屏，闭目沉思一会后说：“没错，这家游戏工作室的游戏，有部分界面设计跟我们重合。还有一些疑似的内容，还需要策划组其他同事帮忙确认，比如数值方面。但是毫无疑问，李姝影泄漏公司游戏机密，培植自己的朋友游戏工作室成长，然后让公司来收购。这一手，玩的可真的是太漂亮了。嗯，你稍等一下，我给商务那边的一个朋友打个电话，看看这个收购到底是什么情况。”

赵友全拿起手机，走到咖啡馆外面打了个电话后，又兴奋的走进来。

“牛大发了啊老张！”赵友全刚坐下就嗓门压不住的提高：“你知道吗，咱们公司给这家公司开的整体并购价格，是一千万！这些组成公司的成员还基本都是在校的毛孩子，这就一千万从天而降啊！”

张威瞪大了眼睛：“什么？还有这种操作？”

对于临江省这样的省份来说，就算是在省会隆庆市，一千万对正常人来说也绝对算得上是天文数字。毕竟在市中心买一套很好的学区房，价格也才几十万而已。

“是的，这个吃里扒外的手段不一般啊。”赵友全恢复了冷静，一边喝着咖啡一边说：“要说一个小小的实习生，能够撬动这种一千万的大事情，我是不信的。肯定是哪个副总跟她串通一气了，联手从公司这里吸血呢！”

张威也是人精，很快就明白了赵友全的意思：“老赵，这个不是明摆着的吗。大总秦瑄那里，拥有公司几乎所有股份，公司的每一毛钱利润可以说都是他的，他显然没有必要玩这个套路。他引进的那些副总，好像最多也就是有点期权，对一千万有想法也是很正常的。这种事情啊，大总那里肯定不知道！”

张威靠在沙发上，翘起二郎腿，状态悠闲的说：“这也不罕见了，在互联网产业里，就是著名的vp（vicepresident副总裁）腐败链嘛。老赵，要是你掀出这个事情，可能是个大功劳啊！”

赵友全连连摆手：“算了吧，我一个外派员工，折腾这个事情对我来说有什么好处？万一得罪哪个副总，却没有把他搞落马，那正经是羊肉没吃到惹得一身骚。真要去推动，还需要策划部的老大杨小林亲自出马。他想着副总的位置想了好久了，没想到李总突然去世之后，新来的大总空降的人迅速填满了副总的坑，让他抑郁了好一阵呢。看着吧，我下午就去跟他汇报这事，给他提供点弹药，嘿嘿。”

张威眯着眼睛点头：“没错，要是杨小林往上挪了一步，你们策划部的高管位置就有个新坑了。老赵啊，不是我说你，现在中国的网络游戏市场发展飞速，规模上虽然不如韩国这个全球老牌前四的游戏市场，但是也很可观了，你别老想着回韩国去啊。”

赵友全脸上不禁露出了一丝鄙夷的神色：“中国游戏市场规模超过韩国？根据专业人士的测算，这个事情没有个十多二十年是不可能的。到了那个时候，我早特么退休了。反正能好好的回韩国轰鸣道公司，才是最好的选择。中国的游戏行业啊，我看就是这么回事。研发上的底蕴积累，现在基本上跟一穷二白相比没好到哪里去。”

张威也知道赵友全基本上彻底跪倒在韩国游戏行业那边，所以也就没多说。

喝完咖啡，赵友全主动买单，然后就火急火燎的回到了大宏王朝的公司，直接去杨小林的办公室找人。

“哦，老赵啊！”杨小林飞快的关掉了显示器上的色情网站，笑眯眯的说：“怎么了，有什么事情主动来找我？”

赵友全关上了办公室的门，走到杨小林办公桌面前，带点讨好的笑容说：“杨总，关于那个刺头新人李姝影的事情，我打听到了一些新的消息。”

杨小林略有点动容：“哦？我还以为你拿这个新人都没办法呢，有什么消息赶紧说说。来来，坐下说，站着那里多累。”

赵友全连忙谢了一声，坐在了杨小林办公室的一张椅子上后开口说：“根据我的调查，李姝影可能跟公司的某个副总有勾结，然后里应外合的想办法骗出公司的一笔高达一千万的并购款！”

“咝，一千万？”

杨小林不禁倒吸一口凉气，这个胆子确实也太肥了！

看到杨小林震惊的表情，赵友全暗中有点自得，然后一通天花乱坠的描述，把自己之前的猜测给杨小林全都说了一遍。

听完之后，杨小林摸摸自己发际线极其堪忧的脑门，陷入了沉思之中。

“某个副总……我说为什么秦总还有副总们对她刮目相看，原来是有这个原因。”想了好一会，杨小林自言自语的说：“周羽滔周总主要管研发里的数值和部分策划问题，任潇然任总跟李姝影好像来往不多。最可以的，就是负责了商务法务一条龙的jason吴吴总了。这事怎么利用，我得好好想想。”

第九十一章

大宏王朝内部，这段时间一直是欢乐的气氛。毕竟虽然大部分人落选了日本七日游的大团建，但是本部门的跨省旅行团建也是值得期待的。

最兴高采烈的，可能还是技术中心这里。

大宏王朝的技术中心，实际上由两个部门组成，就是技术部和美术部。

美术部这里主要解决游戏中出现的美术概念，游戏原画和广告素材等，规模上来说也就不到二十个人。

但是技术部就可观了，将近四十号的程序员团队，而且大部分都是宅男码农。

如果是传统的团建，一群宅男们出门绝对是兴趣缺缺，宁可宅在家里看动漫都比出门强。

于是为了解决技术宅们出门难的问题，技术部的领导最终想出了一个好主意——每一次的团建，都拉上客服部一起搞联谊！

一个九成男性的部门和一个九成女性的部门，一块出门团建就其乐融融了。

一大早，技术部中的技术安全组组长王鼎就在公司内部通讯软件上看到了杨小林发来的信息。

“嗯？老林？”

王鼎跟杨小林虽然有些交情，但是因为技术宅不善交际的特质，其实两人也没算到了朋友的程度。

看着杨小林还在那寒暄呢，王鼎直接发信息：老杨，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就直接说吧。

杨小林那边知道王鼎直来直去的性格，当下也就不扯那些不着边际的东西，直接说：老王兄弟，我怀疑我们这边的一个员工有职业操守问题，很可能将公司的内部机密游戏策划方案泄漏给了外部的同行。吃里扒外的事情，这个是公司绝对不能容忍的。但是这个事情可能不止一两个小员工这么简单，所以需要你那看看能帮忙查一下她电脑上的文件流动情况不？

王鼎看到这个信息，顿时觉得脑门上的血管跳了几下，马上回个信息：这种事情，不是要找公司法务的内保那里走个申请流程吗？我直接调查，不符合内部流程吧？

杨小林赶紧解释：哎哎，千万别跟内保那边说。你不知道啊，根据我这里的初步线索，这个员工可能就是跟法务那边的领导有关系，联手做了这个事情呢！前面说的打草惊蛇，蛇就是这个地方了。所以算是我个人欠你个人情，先瞧瞧的收集一点证据，我再来看看这个事情有多严重。要是需要的话，我会直接给秦总做汇报的。

王鼎虽然性格直一点，但是也不是傻子。杨小林这么一说，顿时就有点猜测了。

公司的法务部和商务部，其实都是一个领导在管理，那就是随着秦总一块空降公司的jason吴吴总。

要是这个事情涉及到了vp级别的高管，王鼎知道一旦事情搞大了，那不是大功劳就是大黑锅。

但是对于一个技术宅来说，能够安安稳稳的在一家靠谱的公司里做好技术工作，每年有稳定的收入和涨薪福利，其实已经非常的心满意足。

至于去搞事情，弄个大新闻成为公司的焦点，顺带还网上爬点管理等级，那真的是一点兴趣都没有。

毕竟对于技术人员来说，大部分的上升序列是专业职级，而不是管理职级。

想了一下，王鼎就答应下来：行吧，我先调用一下后台监控软件，看看文件传输情况。老杨你也知道，咱们公司的电脑做过特殊的安全设计，不能用u盘之类的外部存储器物理转移数据，只能从网络上连接外网来传输，这个查起来还是简单的。

杨小林发来一个感想的表情：好的好的，老王兄弟就靠你了。不管事情成不成，我都欠你一个人情，拜托了！

两边聊完，王鼎就打开自己的工作计划表，将这个事情排入自己的日程当中，等着合适的时间就开始调查。

这个小小的插曲，此刻在大宏王朝内部还没有惊起任何涟漪，大家依然沉浸在公司业绩非常亮眼，前景都很值得期待的氛围当中。

客服部的张威，确认了跟技术部延续传统，双方一起去黄山风景区做团建联谊的事情，就透过办公室巨大的玻璃窗看到了电话客服部内忙碌的场景。

每一个电话客服，都戴着特殊的耳麦，在自己的格子间里接着游戏玩家的投诉电话。

何小露娇小的身影，就在电话客服部的右边第一排，有点紧张的接通了一个电话。

“您好，大宏工号3235为您服务，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助您的吗？”

何小露控制着声调语速，尽可能用甜美的嗓音说话。

根据客服部这边总结的经验和培训，女性电话客服的声音甜美，态度柔和，能够一开始就缓和好投诉玩家急躁的情绪。

一个甜美的声音，很容易让人联想到电话后面是一个温婉可人的美女。玩家就算有天大的火气，这个时候撒给温柔的美女客服也是有点掉份的事情。

但是今天这个玩家，显然就不是那种正常的套路，上来就是一顿骂：“我x你个大宏王朝的龟孙，麻痹的你们全家都死绝了是吗？你他么全家#￥%&*……”

何小露心里一凉——遇到纯发泄的玩家了！

对于任何一个客服来说，其实不怕遇到有问题毛毛跳跳大呼小叫的玩家。因为只要对方能说出具体问题，那就在培训的案例里能找到对应的解答方法。

可是那种纯发泄的玩家，上来不跟你说任何问题，就是操着南腔北调跟你问候全部家属尤其是女性家属，这个时候头就比较疼了。

何小露连忙安抚着这个愤怒的玩家，同时眼睛开始瞄向了自己桌面上放的一只小小的机械钟。

刚到电话客服部的时候，何小露看到大家的桌子上都有着形形**款式不同的机械钟，一时半会还没理解过来这是几个意思——面前的电脑显示器右下角，就有系统自带的时间显示啊？为什么还要自己买个钟摆在那？吉祥物？护身符？

后来经过一些老员工的讲解，何小露才知道客服部这里有个规定，那就是电话客服人员不能无故主动挂断投诉玩家的电话。但是按照部门的kpi考核，五分钟之内必须让一个愤怒的电话投诉客户自己主动挂断电话，否则超时了就可能导致今天的kpi危险。

那些正常来投诉问题的玩家，其实都还好应付。但是那些纯发泄的玩家，只能说精气神太好了，曾经的记录是有个北方口音的大哥，连续电话里骂了三个小时，词汇还不带怎么重复的，让人叹为观止。

所以为了避免时间在这些个纯骂的玩家身上消耗太多，公司后来补充了一个规定：如果玩家无故辱骂超过两分钟，并且在这段时间内没有提及任何在游戏中遇到的问题，那么电话客服可以在说完标准的套话后，主动挂断电话。

电话客服们桌子上的机械钟，就是用来计时的。

一旦遇到这种特别搞的玩家，电话内辱骂不断而不是提交游戏中遇到的问题，那么持续两分钟也就是一百二十秒后，就可以说句套话比如“您的心情我很理解，还请您稳定一下情绪，稍后给我们说说您在游戏中遇到的问题，好方便我们为您服务”之类的，接着就挂断电话。

何小露第一次遇到这种纯搞事的辱骂玩家，听着各种花样层出不穷的污言秽语，第一时间就去看了一下桌面上的机械钟，然后准备倒计时。

电话里的玩家痛快的骂了一阵之后，眼看这时间已经到了一分五十秒，那边画风一转，开始说：“大宏王朝个死全家的鸟货，自动寻路的道具那么贵！我充值了两千块钱，才抽奖抽中了顶级坐骑飞翼豹子！结果在自动寻路的时候，我跑去倒开水，回来发现这个傻x在自动寻路的时候卡在一个拐角走不过去，然后被人活活打死了！”

何小露心里咯噔一下：居然骂了一分钟五十秒，就开始提游戏问题，正好卡在可以主动挂断电话的当口上，这是巧合吗？

“尊敬的玩家您好，请问您当时在游戏当中……”

“我郎死你个嗨儿#￥&*……”

何小露还没问完，对方就操着奇怪的口音又开始喷起来了。无奈之下，她只能一边按照培训的话术做安慰工作，一边重新看着琢磨上的机械钟开始计时。

当第二次时间到了一分四十五秒的时候，那个玩家又开始说了一句游戏中遇到的问题，何小露就十分明白，这是遇到了电话客服部最恐怖的对手——投诉老油子！

所谓的投诉老油子，就是在长期跟游戏公司电话客服的战斗中，总结出了很多作战的经验，并且以折腾电话客服为乐。比如曾经互联网上，有过一个著名的“我的电话卡被狗吃了”为主体折腾电信客服的音频。

现在这个老油子，显然是通过自行摸索，掌握了大宏王朝电话客服“两分钟不反应实际问题客服可主动挂断电话”这个技术点，并且通过骂一分多钟再说点不痛不痒的游戏问题，以此来长时间辱骂折腾一个客服小姑娘。

世界很大，变态总是有的。终于在连续折腾了一个小时，何小露在张威的示意下可以主动挂断电话之后，冲出了电话客服部，到中庭“哇”的一下哭出声来。

而路过的大宏王朝同事们，早已对这一幕见怪不怪了。

第九十二章

何小露在公司中庭哭的时候，李姝影还在办公室里奋斗游戏文案。

目前《逆天之旅》的营收节节攀升，游戏玩家已经在各种收费道具的辅助下，将游戏节奏变得比以前快上数十倍。

比如曾经将一个游戏角色练到将近四十级的水平，基本上一个正常每天玩游戏三个小时的人，练上一年估计都有点够呛。

但是引入了道具收费模式之后，只要有经济实力的，二话不说先买个五倍经验丹，然后再消费元宝进入打一个怪就几十万经验的“飞升台”地图，那么一天练到四十级也不是什么难事。

以前足够玩上一个季度的内容，现在很可能一周到两周就给你玩腻了。对应而来的，就是对游戏版本更新迭代更高的要求。

为此，游戏策划部的员工开始了比以前更忙碌的运作，哗啦啦的系统文案需求铺天盖地的撒过来。

李姝影折腾得天昏地暗的时候，看到电脑上突然提示内部通讯软件有消息。

点开一看，发现是周羽滔的信息：李boss，晚上在你们别墅开homeparty！到时候大家都带吃的来，一起聚聚庆祝一下公司营收再创新高！对了，到时候我们还会玩我们几个庆祝聚会上最喜欢的游戏，邀请你也一起参加哦！

李姝影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周羽滔那阳光欢乐的气息，当即就答应下来。

“homeparty的聚会游戏？不知道他们会玩什么？不过还是期待一下吧。”

李姝影知道公司经营情况不断向好，在忙碌之中也保持着好心情。

忙碌到了下班时间，李姝影揉了揉有点发胀的脑袋，这才打卡下班，往家里去。

回到别墅的时候，屋里只有姝小影那小灰猫在喵喵叫着，欢快的扑过来。李姝影开心的将小猫撸了一阵，秦瑄就跟着回来了。

这段时间，小灰猫跟秦瑄也很熟悉了，热情的也想去扑秦瑄，被李姝影一把被拖住。

秦瑄警惕的站在门外说：“看好这个小东西，不然今晚的聚会就多一道猫肉料理！”

李姝影不满的嘟起嘴：“你这个人也真是的，小灰猫现在对你感情可不错了。想跟你亲热一下，你还威胁做成猫肉料理，真是个没感情的家伙。”

虽然嘴上抱怨，但是李姝影还是把小灰猫弄回了楼上，秦瑄这才得以安然进屋。

当李姝影安顿好小灰猫之后，再次下楼，看到秦瑄拿着很精密的刻度尺，正在客厅的茶几上小心翼翼的贴着细细的白线。

秦瑄贴一点，就用刻度尺比划一下，然后再贴一点，也不知道这个忙碌的是什么路数。

李姝影站在旁边看了一会，忍不住问：“秦瑄，你这是在干什么？”

秦瑄专心致志的在那贴线，好一会之后才回答：“今晚不是周羽滔还有任潇然以及jason吴他们要过来玩吗，我正在准备大家最喜欢的游戏呢。”

听到游戏，李姝影顿时也来了兴趣：“哎？今天上班的时候周羽滔还跟我说过呢，这个是你们聚会时候的保留节目呀？怎么玩的，告诉我一下，晚上我也参加。”

秦瑄还是在低着头贴线：“其实很简单的，到时候看一眼就会了。这是一种概率类的游戏，大家竞猜一些结果，跟博彩有点类似吧。输的人，要接受一些惩罚。”

原本听到“博彩”两个字，李姝影就觉得在拉斯维加斯混过的秦瑄和周羽滔果然对赌博类的游戏情有独钟。但是听到只是接受一些惩罚，又莫名的认为这个类似真心话大冒险之类的，应该是绿色游戏，当下就毫无压力的满口答应下来。

在秦瑄仔细的跟茶几上的细线奋斗的时候，周羽滔他们几个带着吃的喝的就晃过来了。

周羽滔举起手里装得满东东的便利店购物袋：“我带来了麒麟啤酒，还有一些零食！”

jason吴则手里拿着一叠方形的纸盒：“好几个六寸的披萨，有海鲜口味和烤肉口味以及芝士焗蘑菇口味，我特地在下班之前叫的外卖，还热乎着呢。”

任潇然则有点神秘兮兮的说：“我在下班的时候，在小区门口看到了很神奇的东西！李boss，你们这里居然把鸭脖子单独做成吃的，细长细长的一条，看起来好诡异啊！”

李姝影不用看任潇然提的袋子，就知道里面装的是著名的鸭脖小吃。

临江省作为长江中游省份，自然在饮食上会受到江浙沪以及两湖地区的影响。尤其是武汉的鸭脖子，在这里也算是零食里比较受欢迎的一种。

只是这种小吃，一般都有个特点，那就是辣得人不要不要的。任潇然没见过这个东西猎奇买回来，但是作为在座里面吃辣能力最弱的一个，李姝影知道待会老任同志肯定要跪一波。

李姝影还没开口提醒呢，任潇然就自己在那得意的说：“你们临江省的小吃，一看都是各种通红的辣椒撒满。这个鸭脖子看起来没放多少辣椒，我觉得我可以挑战一下。这个味道闻起来还蛮特殊的，到时候用来给大家搭配敬酒不吃吃罚酒……你们为什么捂着脸？我这话哪说错了？”

看到李姝影欲言又止，周羽滔凑过来小声的说：“那个武汉的鸭脖子我知道的，我刚才看到老任没注意看招牌，买的是麻辣口味的鸭脖子。李boss你别告诉他，先让他好好得瑟一阵子，待会有的是他哭的时候。”

听到周羽滔这么说，李姝影也有点恶作剧的心思，当下也就没跟任潇然说那个玩意的杀伤力。

游戏之前的正餐，自然是靠jason吴的披萨。秦瑄从冰箱里拿出了平时不太喝的果汁饮料，大家边吃边喝边聊，气氛到是其乐融融。

吃完饭之后，大家坐了一会，就开始准备进行今天的游戏。

李姝影看到原本好端端的茶几，现在被贴了大概七八条彼此之间平行的细细白线，上看下看也是在看不出这个东西有什么意义？难道是跟赌场的赌桌那样，划分着不同的区域可以放牌以及筹码？

周羽滔先凑到了茶几跟前，仔细的看了一下桌上的白线，然后还拿起了刻度尺互相之间比对。

折腾了一阵子，周羽滔才满意的说：“老秦你的动手能力不愧是我们当中最强的，这些个距离相等的平行线，做的真是漂亮！来来来，我来发东西了！”

周羽滔从带来的一个袋子里，拿出了好几盒沉甸甸的玩意，一边拿还一边说：“今天咱们是五个人，所以两队的对抗有一队是三个有一队是两个。反正从概率上来说，人数多少也没有什么影响，大家自己分一下队伍吧。”

任潇然一把拉住周羽滔：“羽滔，你是数学之神！这种概率有关的游戏，我跟你一组最安心！你们另外三个一组，别来分我的运气！”

秦瑄自然是无所谓，jason吴着笑着邀请李姝影加入他们的组，李姝影自然也没有拒绝。

周羽滔将手里的那些一盒一盒的东西，发给了大家。李姝影接过来打开一看，发现里面密密麻麻的都是针。

差点以为自己看错了，李姝影认真仔细的一看，还真的都是比较小号的绣花针！

“这？”

李姝影看看盒子里的东西，又看看茶几上的白线，真的是绞尽脑汁也想不到这个游戏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看到李姝影一脸困惑，周羽滔连忙解释：“李boss，这个游戏很简单的，你跟着我们学一圈就会了。对了秦瑄，你算是你们队的队长，这一次你要单还是双？”

“双。”

秦瑄面无表情的，就回了一个字。

“好，那我们队就是单，看看这次的惩罚是多少位数的。要是出现了长数字，嘿嘿，那可真的是够看的呀。”

任潇然欢快的说：“嘿嘿，我买的那个黑暗料理一样的鸭脖子，就是为了给惩罚的人准备的呀。如果是在第三个数位出现，那就一人一根鸭脖子。如果在第三个数位之后，那么数量就翻倍。基本上按照每一个数位翻一倍的量，你们看如何？”

“没问题！”

除了李姝影，大家基本上都异口同声的答应了。只有李姝影还满头问号的站在那里，手里拿着一盒也不知道有多少根的绣花针。

周羽滔有点像游戏的主持人一样，让大家在茶几周围席地坐下，然后小心的从盒子里拿出一根针，然后轻轻的抛到了茶几桌面上那些平行细线之间。

看到针稳稳的落下，周羽滔松了一口气，接下来就是任潇然也把一根针轻轻丢在茶几面上。

李姝影瞪大眼睛观察着，生怕错过了什么。毕竟这一群高智商人事，玩的这种游戏虽然看不懂，但是既然跟概率什么的有关，应该很高大上才是。

至不济，也应该比玩德州扑克更高大上吧？

结果却大大出乎李姝影的预料，几个人就这么轮流从盒子里拿出一根针，然后轻轻的抛到茶几上面，就算是完事了。只有周羽滔一个人，盯着茶几上的时候嘴里还在念念有词，不断的计算着什么。

没过多久，李姝影在大家催促下，也开始从盒子里拿出针，开始一根一根的抛在茶几上。让她后来觉得想吐血的，是这样不停的抛针，机械的抛了两个多小时……

“这玩的都是什么鬼啊！”

李姝影看到大家抛得兴致勃勃，差点崩溃了。

第九十三章

李姝影麻木的跟着丢针，一直丢到晚上九点半左右，这才算是把盒子里的针丢干净了。

周羽滔长长的舒口气，然后对大家说：“终于丢完了，现在开始……”

李姝影赶紧打断：“等一下，我们这丢了快三个小时的针，这还不算完？你们玩的这个到底是什么游戏，是不是什么占卜算命类的？刚才我都一度怀疑，是不是要丢到有人的真竖起在茶几上才算完，真的是胳膊都酸了。”

周羽滔他们四个用奇怪的眼神看着李姝影，看的她有点发毛。

好一会，秦瑄才主动开口：“那个著名的浦丰投针实验，你不知道？”

“浦丰？”

“对，中文翻译里也有叫做布冯的。”

李姝影想了一下，然后恍然大悟：“布冯我就熟悉了，是不是那个著名的意大利守门员？2001年的时候他转会到尤文图斯队，5410万欧元的转会费还打破了门将转会费的记录。他好好一个守门员，丢针干嘛？”

秦瑄沉默的低下头，端起自己的红茶慢慢喝着。

其他人继续用奇怪的眼神看着李姝影，客厅里一时之间气氛有点凝固。

最后还是周羽滔来对李姝影解说：“李boss，我们说的浦丰是一个法国的数学家啦，不是球员。他有一本著作很有名，叫做《或然性算术实验》，提出了利用概率来算圆周率的问题……”

李姝影好歹也是受过高等教育的，圆周率π这个玩意怎么计算的还是有一定了解：“用概率来算圆周率？不对吧，咱们老祖宗祖冲之那个算法，跟概率有什么关系？”

周羽滔解释：“古典的圆周率计算法，很多都是利用割圆法。割圆法就是画一个内接于圆形的正六边形。透过不断倍增内接多边形的边数,他发现其周界会越来越接近圆周。就是把正六边形画成正十二边形,又把正十二边形画成正二十四边形就这样,到了后来,就已经是一个圆了。”

“但是浦丰就不知道怎么脑洞一开，想到了用概率来计算圆周率的方法。他提出，在平面上画有一组间距为a的平行线，将一根长度为l（l≤a）的针任意掷在这个平面上，求此针与平行线中任一条相交的概率。布丰惊奇地发现：有利的扔出与不利的扔出两者次数的比，是一个包含π的表示式如果针的长度等于a/2，那么有利扔出的概率为1/π扔的次数越多，由此能求出越为精确的π的值。”

“公元1901年，意大利数学家拉兹瑞尼宣称进行了多次的投针试验，每次投针数为3408次，平均相交数为1808次，给出π的值为31415929——准确到小数后6位。当然，因为这个数字太精确了，也有人质疑过他是否真的做过这个实验。所以我们这个游戏，就是利用几个人一起投完几千根针，然后根据计算出的圆周率精确到小数点后面的第几位来竞猜这个结果。输掉的队，可是要接受惩罚的！李boss，这个游戏是不是很好玩，很刺激？”

李姝影脸上不知道挂个什么表情：“是是是，果然很好玩，很刺激……”

有周羽滔这个人肉计算机在，他扫了一下茶几，就基本上知道了针和平行线相交的情况。经过计算之后，飞快的得出了这次投针实验的结果，得到的圆周率是31426，精确到小数点后面第二位。而第二位数字是4，属于双数，秦瑄队押中了。

输掉的一方，就要接受惩罚，吃那个黑暗料理鸭脖子。

任潇然和周羽滔一个队，失败的结果就是要消灭任潇然买回来的鸭脖子。

周羽滔平时挺阳光一个人，看到任潇然从包装袋里抽出那跟他小臂差不多长短的鸭脖子时，也觉得胃里有点翻腾。

对于生活在欧美发达国家的人来说，生活过度精致的，基本上都是吃去骨的肉。比如这个鸡排牛排这样的这个排那个排，怎么方便舒服怎么来。

而那些动物身体的边角料，则大多被直接丢弃了，餐桌上是基本没见过那些零碎玩意的。

周羽滔痛苦的看着那鸭脖子说：“任潇然你这个坑货啊，我之前到临江省的时候，在便利店见过有卖泡脚鸡爪的。原本以为那个就足够黑暗料理了，没想到还有鸭脖子这种更奇葩的玩意。你说你不作死就不会死，为什么要买这个回来？鸭翅鸭腿什么的正常路数就没有吗？”

任潇然其实买回来的本意就是炫耀一下自己的神奇发现，压根就没想过这个东西要拿来吃。结果游戏之前一时大意，气氛活跃了就把这个当做游戏输掉的惩罚。

很不幸，惩罚落任潇然自己身上了。

周羽滔欲哭无泪的问：“老任，这鸭脖子你作死弄回来的，我看袋子里装了三根，你两根我一根，就这么安排了吧？”

任潇然从小家里锦衣玉食，吃个牛排都没见过m10以下的和牛，看着这诡异的鸭脖子自然比周羽滔的观感恶劣多了。

克制了一下反胃的感觉，任潇然开始跟周羽滔讨价还价，甚至还愿意用两百美金的代价让周羽滔多吃一根。

在两人斗嘴的当口，李姝影默默的去冰箱那里，拿了一罐甜牛奶过来。

看到李姝影递过来一罐牛奶，任潇然连连摇头：“谢谢李boss，这个鸭脖子太诡异了，就算是就着牛奶，我也觉得难以下咽啊。”

李姝影忍住笑意：“不不不，这个牛奶不是让你就着鸭脖子吃的，而是吃完之后你自然会用的着。”

任潇然不明所以，只能继续跟周羽滔掰扯。最终谁也说不过谁，只能老老实实的平分，一人一根半。

“还好肉也不算多啦，脖子上基本都是骨头。”任潇然上下打量了手里拿着的一根鸭脖子：“老周，也就几口的事情，我先来！”

任潇然也知道自己造的孽自己要扛，闭上眼睛，幻想手里拿着的是新西兰小羊排……反正不也都是一根骨头一些肉么？都差不多！

逼着眼睛啃了几口，任潇然逼着的眼睛猛的睁开！

周羽滔有点不可思议的看着任潇然：“老任，怎么了？难道这个东西还很美味不成？”

任潇然眼睛左右看了一下，然后迅猛的拧开了之前李姝影递过来的牛奶，咕咚咕咚几口就全部都喝下去了。

“神啊！这个玩意怎么这么辣！”

好不容易缓过来的任潇然，嘴唇已经有点发肿了。打死他都没想到，这个玩意居然能辣成这样。

李姝影无奈的耸耸肩：“其实也有不怎么辣的版本，但是你偏偏要买麻辣口味，这上哪说理去。”

任潇然看着才啃了几口的鸭脖子，还这才刚开始呢。沉默了好半天，他才问：“李boss，还有没有牛奶，多来点……”

最终，一群人折腾到了晚上十一点，这才在大力嘲笑任潇然的作死中，快乐的散去。

将一群人送出小区，李姝影回来收拾客厅的时候，秦瑄已经稳稳的坐在那喝茶看书了。

“我说秦瑄！”李姝影一边收拾茶几上的零食和饮料空瓶一边说：“大家一块聚会，高高兴兴的玩游戏。你虽然有全程参与，但是始终面无表情的样子，会不会显得太不合群了啊？咱们公司高管都是一个整体，还都是你拉来的精英人才，好歹也融入一下气氛，装装样子都好啊！”

秦瑄放下手里那本德文封面的书籍，心平气和的对李姝影说：“虽然我不相信情感这种东西，但是不代表我不能融入大家聚会的氛围里。刚才他们都感觉得到，在游戏环节的前后我都是有兴趣高涨的参与。”

李姝影一脑袋问号——你面无表情的坐在那，哪来的兴趣高涨！？

秦瑄无奈的摇摇头，然后取下了自己的眼镜，同时扒拉了一下额头前的头发，心平气和的样子看着李姝影：“你看，这个是我平时的样子对不对？”

李姝影看着秦瑄面瘫一样的表情，只能连连点头。毕竟秦瑄不是这个表情的时候，她基本没见过。

秦瑄闭上眼睛，深呼吸一会之后再次睁开，依然用心平气和的样子看着李姝影：“现在你再看看，这是我刚才兴致比较不错的时候的表情。”

李姝影：“？？？”

这表情哪有变化过？

这还不算完，秦瑄再次闭眼调整情绪，然后睁开眼睛心平气和的样子看着李姝影：“好了，现在是我刚才觉得任潇然吃鸭脖子被辣得死去活来的时候，觉得场面非常好玩，心情特别愉悦的样子。”

李姝影怀疑自己是不是瞎了，秦瑄这表情完全就没变过好吗！

当秦瑄再次准备闭眼的时候，李姝影直接打断了：“别别别，我知道了。你这种情绪上的变化导致的表情变化，我肉眼压根就无法辨识出来，再演示下去我怕我会疯了！”

秦瑄默默的戴上眼镜，顺手拿起了那本德文书籍：“反正周羽滔任潇然他们都看得懂，知道我有认真参与游戏融入氛围就行了。当初跟你哥哥一个寝室的时候，他就知道我各种情绪的变化。”

李姝影听到秦瑄提起李一飞，心中黯然了一下，然后又忍不住问：“对了，你是怎么跟我哥哥成为朋友的？在我印象中，他交朋友的能力可不怎么样啊。”

秦瑄靠在沙发上，过了好一会才说：“跟他的认识，倒还算一件有趣的事……”

第九十四章

看到秦瑄可能聊起大学时期跟李一飞的来往，李姝影匆忙将垃圾装进大号的垃圾袋，准备坐下来听故事。

“喵！”

李姝影刚坐下，之前因为客厅人多而躲在楼上不敢下来的小灰猫姝小影，就嗖的一下跑下来，跳到了李姝影身上。

揉了一下小猫毛绒绒的脑袋，李姝影突然想到一件事情，打断了听故事的兴趣。

“哎，秦瑄！”李姝影举起小灰猫：“咱们过几天就要去日本，参加公司的优秀员工大型海外团建活动。到时候咱们两都不在家，这小猫怎么办？”

秦瑄推了一下鼻梁上的眼镜，眼中神采闪烁一下：“猫这种生物，其实比较麻烦。在家庭常见的宠物当中，猫和狗是主流。但是狗属于杂食性动物，基本上吃的来说不需要特别讲究。但是猫不一样，猫其实是一种肉食动物，需要肉类中的脂肪与多种营养来维持健康，所以纯说喂养，比狗麻烦很多。”

调整了一下坐姿，秦瑄继续警惕的盯着那跟他呲牙的小灰猫说：“但是现代社会，物资比较丰富了。尤其是咱们居住的鎏星苑小区，理论上来说计算人均可支配收入，在临江省内算是甩开别处好几条街。因此小区内的厨余垃圾这种有机垃圾，应该能满足猫类的觅食需求……”

李姝影脸色一沉：“说那么多有的没的科普，最后你就想着把小猫丢出去变成流浪猫，这个门都没有啊我告诉你。”

秦瑄没有得逞，只能说：“那还有什么办法，寄养到朋友的家里就是了。一周左右的时间，应该问题不大的。”

李姝影眉头微微一皱：“适合寄养的人，还真不好找啊。周羽滔他们，也是要一块出国的。公司里面我最熟悉的两个同事，也参加了这次活动，这下……只能送去我叔叔婶婶那里了。”

秦瑄不置可否，有继续喝茶看书的趋势。

“喂，ceo大人，咱们几天后出发的时间是周六。”李姝影计算了一下后说：“那么事不宜迟，我明天就把小灰猫送到叔叔家里去，我先电话跟他们说一下。对了，我叔叔他们住在祝门县，在隆庆市北边大概两三百公里吧。那里是云桂市辖区内的一个比较偏僻的地方，所以明天我必须请假啦。”

秦瑄点点头：“你后面补个正常的事假流程就完事了，反正就算你的主管刁难你你也能想办法化解的。”

李姝影抱着小灰猫一顿揉：“嘿嘿，这不是要适应职场氛围，学习职场中跟大家的想处之道吗。放心吧，领导那现在关系还可以了。”

跟秦瑄一顿扯小猫的事情，李姝影就忘记了之前想听秦瑄说说大学时期跟李一飞的事。

看着时间不早，李姝影匆忙收拾完了客厅，就上楼洗漱睡觉去了。

第二天一早，李姝影就准备忍痛包个车出门。但是小灰猫可能预感到被装进猫包里不是正常小区里散步的模式，惨叫着在屋子里到处跑，硬是不让李姝影去碰它。

四点多就起来在客厅看书的秦瑄，发现小猫在屋子里面闪电一样乱窜，很自觉的脱掉拖鞋，蹲在沙发上继续看书。

“秦瑄，这小灰猫怎么回事，你帮我拦一下！”

秦瑄抬头看了一眼李姝影，语气不急不缓的说：“我不能碰这个小东西，怎么拦？”

小灰猫听到秦瑄开口，仿佛觉得这是一个安全的靠山，马上转头向着秦瑄这里扑过来。

原本淡定的秦瑄，突然身手矫捷的一跃而起，单手在沙发顶上一撑，直接翻到了沙发的另外一边，躲过了小灰猫的一扑。

李姝影仿佛看到了外星人一样，惊讶的说：“秦老师不会吧？你平时看起来就是个斯文禽……啊不，斯文学者的样子，怎么这种高难度动作还能施展啊？跟个动作明星一样，真是看走眼了！”

秦瑄一边提防小灰猫继续扑过来，一边对李姝影说：“以前在英国的时候，家里从小就有马术和击剑的教练。虽然后面到中国之后基本都荒废了，但是在美国那边加入了大学的俱乐部还是又捡回来一些。”

李姝影顾不上个秦瑄，继续努力去抓那小灰猫，但是在客厅这种环境里，人是没法跟这种两个拳头大的小东西比灵敏的。

转悠了二十分钟，李姝影觉得这不是个事情——再折腾下去，今天什么时候能出门？

不过转悠了这么一阵子，李姝影倒是发现了，小灰猫仿佛对秦瑄特别友好，遇到“危险”就会下意识的往秦瑄那个方向扑过去。

也亏得秦瑄身手灵敏，好几次都千钧一发的躲过去了。

“呼呼，等等！”李姝影累得扶着沙发，一手揉着腰一手指着秦瑄：“秦瑄，这个小东西要出门，看来只有你能哄得动了。可能是之前你带它出去遛小区比较多，你赶紧拿那个定制的极品遛猫绳出来。”

秦瑄擦了一下额头上的汗水，二话不说就回到自己的卧室，然后拿出了那根十米长的特别定制遛猫绳出来。

小灰猫一看到秦瑄手里的遛猫绳，下意识的就欢快的摇尾巴，停止了在客厅里的逃窜。

李姝影从秦瑄手里接过来遛猫绳的前段，然后将金属暗扣扣在了小灰猫的项圈上，这才算把小东西弄安稳了。

李姝影想了想，对秦瑄说：“秦老师，这个小猫看来没有你跟着就不乐意出门。要不这样，今天你也跟我一块去祝门县那边吧。我叔叔的手艺很厉害的，让你见识见识正宗的临江省菜系最地道的模样。”

秦瑄保持着跟小灰猫的距离，语气淡漠的说：“我跟这只小猫，怎么可能坐在一个车里？到时候它要是扑过来，高速公路上你让我跳车吗？时速120公里的情况下跳车，我这点身手也就保证没被别的车辆碾压的情况下落个全尸。”

李姝影飞快的回答：“没问题，你坐前座的副驾驶，我把小灰猫骗进猫包里坐后排，这样就安全了。话说回来，去祝门县几百公里呢，我叫的还是黑车。有你这个身手同行，我的安全就有保障啦。”

李姝影都这么说了，秦瑄想想也没什么拒绝的理由，于是点点头就去收拾东西。

看到秦瑄提着个小木箱出来，李姝影就禁不住楞了一下：“秦瑄，咱们这个基本上是当天去第二天就回来。你带这个小木箱，说是行李箱觉得小了，说是洗漱包又显得大和重了，这是干嘛的？”

秦瑄默默将那小木箱放在了茶几上，然后打开来。箱子里面，是红色的精美布料包裹着什么东西。

等秦瑄将布料也打开了，李姝影才看清里面居然是银光闪闪的刀叉之类的餐具。

看到一脸茫然的李姝影，秦瑄就解释说：“平时我在屋里和外面吃饭，使用的都是一次性的竹制筷子这样的餐具。但是如果是去陌生人的家里用餐，我就会带上我这套古董餐具。一个是表示尊重，另外一个最重要的还是卫生。”

李姝影脸颊的肌肉有点抽抽：“去别人家吃饭，你还要带上自己的餐具？”

秦瑄用理所当然的语气回答：“你自己说了，去那里是吃临江省的特色菜肴，那么按照我对中国料理的理解，基本上不会出现印度菜和日本寿司那种用手就解决问题的情况吧？所以自己带一套餐具，在我们的圈子里

免责:该文章采集于网络,相关权利归相关人所有!!!本站不承担任何责任!!
更多文章: 1024社区 xp1024.com